第一章 摸金校尉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大哥,我有点怕。” “嘁!不过是一个死人而已。听说还是一个富家少爷呢,想必陪葬的金银珠宝一定很多。只要咱哥俩干完这笔买卖,嘿嘿,那些宝贝可就是咱们的了,也能学城里那些财主一样吃香的喝辣的,搂着胭脂楼的姑娘们喝花酒了!” “可是....大哥,这么做是不是有些缺德?” “没钱就娶不到到你心仪的姑娘了,你选哪样?” “那我还是缺德吧。” 大秦国三月初一,夜。 一轮皎洁的明月洒下清冷的光辉,透过繁密的树枝在地上投射出斑驳的暗影,在夜风的吹拂中摇曳不定,犹如鬼魅般捉摸不定。 山路尽头有一高一矮两道人影正朝着一个方向疾驰。 他们仅凭着微弱的月光,却能在崎岖蜿蜒的林间小道上健步如飞,可见经常出没于荒山野岭中。 不多时,两人来到了一处山坳间。 月光倾洒在地面的三座小土包上,让人感觉既静谧又诡异。 左边的两座紧挨着的土包依稀能从周围的杂草中辨认出已经有些年头了。而右边那座孤零零的小土包上新土的颜色依旧,周围零零散散撒着一些纸钱,顶端一根在夜风中微微飘扬的白幡充分说明了这是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土包,而是一座坟茔!刚起不久的坟茔! 一支火把被矮个男子点燃,模糊辨认清方向后插在新坟东南角背风之处。就在男子转身的刹那,忽的一股不知从哪里来的风将火光吹得明灭不定。 男子面色一变,倏的转身紧紧盯着摇摆不定的火苗,一阵寒意从心底升起。 “干嘛呢?还不过来收拾东西干活?”高个男子见同伴有异,于是出言询问。 “大哥,有……有些不对劲啊。”矮个男子心虚地磕巴道,双眼紧紧盯着火把不敢移开分毫。 “嘁,别自己吓唬自己了,赶紧过来帮忙,不然挖出什么宝贝可没你的份。” 矮个男子眼神中恐惧和欲望相互交缠在一起,进行着激烈的决斗。 片刻后,欲望终究战胜了恐惧,矮个男子没有任何言语,只是默默地走到同伴身边再次燃起一支火把插在地上。 两人对视一眼相互点头,从身后背着的麻袋中掏出各种各样的工具:镐头,锄头,铁钎,麻绳..... 随着工具在地上一字排开,两人目光重新汇聚在新垒起的坟包上,各自拿起最趁手的工具走到坟包前,对着手心啐了口唾沫便吭嗤吭嗤地挖了起来。 ...... 方正慢慢睁开眼,眼前一片黑暗,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清醒。 “嘶” 使劲掐了把自己大腿根,一阵剧烈的痛楚清晰地传入脑神经中,好疼! 确认了,清醒过来了。可这是哪里? 人在黑暗中的反应都会是孤独,无助。下意识地去寻找那根本不不存在的安全感。 手上的触感让他模糊感觉自己正处于一个封闭的空间中,手臂的弯曲程度确定了活动范围并不宽广,仅仅只能翻个身而已。 试图用手去推动面前那也不知是门还是墙壁的物体,努力许久颓然地发现只是徒劳而已。渐渐地他感觉到呼吸稍稍有些困难起来,吸入的空气变得浑浊,肺里面也出现少许灼热感。 缺氧了!这是方正的第一反应。 的确,缺氧的表现就是呼吸困难,胸闷,头晕,心跳加速,呼吸频率变快等。 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曾经看到过的密闭空间自救法,方正极力平静下急躁的心情,使自己变得镇定,逐渐减缓呼吸频率,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中坚决不能浪费任何一丁点能保证自己存活下来的氧气。 “咚!” 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道敲击声。 刚刚平静下来的心跳再次不受控制地砰砰狂跳起来。有人!自己有救了!但方正仍极力保持着缓慢的呼吸节奏,不停在心底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大喊大叫,因为一旦喊出声,肺部就需要更多的氧气来让自己保持清醒状态而不会因为缺氧昏迷过去,那样则势必会无限缩短生存下去的时间。 敲击声由远及近,逐渐变大。 渐渐的,方正感觉到身体随着一阵阵敲击声开始不受控制的震动。心底一阵狂喜,外面的人似乎正试图将自己救出去。 没错,此刻被埋在这座新坟中的人正是方正,属于他自己的坟! 坟包外,两名男子气喘吁吁地拄着手中工具歇息,他们打算休息片刻再继续挖下去。 “大哥,我觉得.....咱们上当了。” “嗯?” “大哥你看。”矮个男子拿起火把,指着露出小半的棺材懊恼道:“这一看就是穷人家用的薄皮棺木,穷得连漆都上不起了,怎么可能是富人家埋葬死人用的棺木,大哥你是不是被骗了?” “嘶....你这么一说倒还有那么几分道理。” 高个男子摩挲着下巴思忖道:“唔,兴许是主家怕墓被人盗了就用一口看起来寒酸的棺材来掩人耳目?“ ”对,就是这样!”高个男子恍然大悟地一拍大腿道:“若是碰到个不懂行的见挖出来的是口薄皮棺材,肯定会觉得不值得再挖了,这样一来不就保住里面的尸首和陪葬品了吗?” “可咱是谁啊?十里八乡中有名的摸金校尉,!看到没,就我这双招子,一眼就能给他看通透咯,这里面绝对有宝贝!”高个男子笃定道。 ”哈哈,老弟咱们发财了。来来来赶紧挖,我倒要看看里面是什么值钱的宝贝,竟然想瞒过我的眼睛?哼哼,这么多年,咱们穷日子过够了,整天看着那些地主老财整天的花天酒地,老子心早就痒痒了!”高个男子一脸狰狞地再次高高举起手中的锄头。 吭嗤吭嗤。 两人再次为了发家致富的梦想而努力奋斗着。 “快点....再快点” 方正心底不停祈祷着外面的人能加快速度,现在这个状况求神拜佛是肯定不灵验了,只能指望外面也不知道是兄弟还是大爷的能快点把自己救出这个困境。只要能活着出去,哪怕叫他爷爷也成啊! “出来了!” 矮个男子擦了擦头上的汗珠,气喘吁吁地看着挖出来的棺材道:“娘的,看起来不大个坟包,居然比挖几亩地都要累。” 却见高个男子拿着一根铁钎是围着棺材不停转着圈,看得同伴一头雾水。 “大哥,你做什么呢?”矮个男子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咦,不对啊,这棺材怎么没有钉子?难道是卯榫结构的?如果是那就晦气了,估计咱们今晚上算白忙活了。” “嘁,按我说应该是穷得买不起钉子了吧?”矮个子没好气道。 高个男子沉思片刻,决定还是先试试能不能翘开。于是瞄准棺材盖的缝隙,双手举起铁钎狠狠地戳去。 夜空中不知何时飘来一朵乌云遮住了皎洁的月亮,四周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只剩下几支火把忽高忽低的光芒闪烁。忽的,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将火焰吹得几近熄灭,余下一小撮火光也呈现出暗绿色,照的两人脸上一片惨绿。 “咚” 这一次的响声格外巨大。 薄皮棺材为何叫薄皮棺材?只因用料太薄,质量并没有两人想象中的那么好。在高个男子奋力一击之下,棺材猛烈晃动一下,在两人目瞪口呆中哗啦一声散了架 “大哥,怎么办?” 矮个男子有些不知所措,第一次跟着大哥做盗墓这行当,没想到居然会遇到这种局面。 眼神有些呆滞地看着散了架的棺材,高个男子一阵沮丧,难道今晚真的挖错坟了? 两人谁也没注意,就在刚才棺材散架的刹那,借着忽然暗下来的火光,棺材中有一个人形物体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顺着另一侧木板的倒塌滚了出去,在地上翻滚几圈后,随着棺材盖塌下的轰然声响中也一动不动地停在一片土堆的阴影下。 “哼,不能白忙活一场,哪怕里面只是具尸体老子也要把衣服给他扒下来!”高个男子眼露凶芒,似乎有些气急败坏地走到散架的棺材旁,伸出双手把住棺材盖,使出吃奶的力气呀的一声向上抬去。 “嗖” 棺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重,随着男子巨大的力道瞬间腾空而起,在半空中翻转几圈后掉在远处地面上,不甘地弹动了几下才彻底认命似的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高个男子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震惊道:“难道.....我....炼成了传说中的大力金刚爪?” 矮个男子却没有理会大哥的震惊,有些惧怕地连忙看向棺材。这一看不要紧,却将他吓得魂不附体,不由失声惊呼道:“空的?” 高个男子一惊连忙回头一看,整个人瞬间定在当地,满脸恐惧地看着几块木板散落在地面,而原本应该躺着死人的地方此刻却空空荡荡,就更别说两人为之奋斗的陪葬品了! “大....大哥....没…没了。”矮个男子吓得浑身哆嗦,不停打量黑暗的四周,黑夜中似乎有一双阴冷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两人。 第二章 悲惨前世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黑暗中一片恐怖的寂静,静的仿佛能听见心跳声。 “别....别拽了,裤子要掉了。”高个男子牙齿打着颤道。 “大哥.....怎么会不见了?” “我怎么知道?啊!松手,你抓到哪里了?疼!” “大哥...现在怎么办?” “嘶.....”高个男子丢掉工具,两手捂着裆部一阵揉搓。嘴里不停吸着冷气道:“不要自己吓自己,或许人家只是埋了口空棺材而已。真他妈晦气,忙活了大半晚上,居然是空的,唉,老弟,今晚真是出师不利啊。” “大哥,要不,咱们撤吧?” “呼......啊...” 就在两人相互安慰的时候,忽然不远处的黑暗中传出一阵让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大....大哥......有.....有鬼!”矮个男子发出一声惨叫后便不管不顾地丢下同伴仓皇而逃。身后高个男子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两眼死死地盯着声音发出的方向。 半晌之后,黑暗中缓缓站起一个人影。 “妈呀!”一声惨叫之后,高个男子软绵绵地倒了下来。 方正愣愣地看着眼前一幕,什么情况?待得发现地上散落的工具之后才恍然般点点头:“摸金校尉?盗墓的?”随即大惊道:“那这么说我是被人从坟里挖出来的?” 忽然,一瞬间感觉脑袋好疼,无数如同雪花般散乱的记忆碎片蜂拥进脑海中,让他一瞬间感觉整个世界都仿佛在旋转。模糊见看到许多身穿长袍的人,而这种衣服的样式好像只有电视剧中才会出现,但自己身上这件长袍是怎么回事? 扶着额头找到一块地方坐下后,头晕的感觉这才好了许多,但疼痛依旧持续着。方正有些烦躁地晃了晃脑袋,脑海里仔细回忆着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原由。 早上,刚起床的方正打着哈欠出门买菜。卖菜大婶远远看到他晃悠着两手走来,脸上霎时变色,将摊位上的新鲜蔬菜一股脑收到三轮车上,头也不回地一骑绝尘而去。 一家推拿店门口,在躺椅上老态龙钟的老头正悠闲地享受着日光浴。不时传出微微的鼾声让人一听就知道这位老人沐浴在春日温暖的阳光下正与去世多年的老伴重温旧情去了,而倚着躺椅的拐杖则充分说明老爷子腿脚并不利索。 众人忙乱的动静惊醒了他,睁开睡眼朦胧的双眼迷茫地看着忙碌的众人,用没剩下几颗牙的嘴问道:“啥事儿这么急?” 一个手脚麻利收摊子的年轻人头也不回道:“城管。” 老头虎躯一震,豁然起身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随手将躺椅夹在腋下,一个箭步就冲进了身后的推拿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店门嘭的一声关了个严严实实。 霎时间,街道上鸡飞狗跳,犹如正在经历一场狂风暴雨的摧残。短短片刻时间以后,整个街道万籁俱静,只剩下满地一片混乱过后的狼藉。 方正满脸愧疚地看着街道,仰头无语凝噎。 中午坐在喷涂着城市管理几个大字的国产神车上正百无聊奈刷着朋友圈。突发奇想地打开手机摇一摇功能随手一晃,屏幕上浮现一个美女的头像。欣喜若狂地抱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方正死皮赖脸和美女开始了搭讪。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居然破天荒地让美女答应了晚上陪他一起看场电影。 蔚蓝的天空上春日的骄阳晒得人身心暖洋洋的,方正此刻的心情就如同天上的太阳般炽热。终于有希望脱单了!作为任何一只年近三十的单身狗而言,没什么比有希望摆脱单身狗这个身份更让人激动了。 晚上如果发展顺利的话,看完电影两人可以手拉手逛个街,吃个夜宵,等到夜深再带美女去开个房间,然后……嘿嘿。方正嘴角不由自主浮上一抹邪笑。从他身边路过的行人无不惊骇莫名地看着他,纷纷避而远之,生怕招惹到这个传说中无恶不作的‘大人物’。 随着夜色降临,街道上的路灯鳞次栉比地燃起,高楼大厦上的霓虹灯一闪一闪的,似乎是无数星星点缀夜空般装点着这座城市。 形形色色的人纷纷从不同的场所走出走进,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工作之后,他们终于可以在这座繁华的城市中享受那短暂却完全属自己支配的自由生活,这种生活叫做放纵。 为了今晚的约会方正可谓煞费苦心。先找到全市最大的一家美容美发店,请技术最好的托尼老师给自己精心设计了发型。对着美发店的镜子照了许久,平日里不修边幅的自己经过大师的精心雕琢下,棱角分明的脸庞搭配上帅气的发型,简直酷毙了! 接着来到花店,特意挑选了里面最艳丽的九支玫瑰请身材火辣的老板娘细心包装好。接过玫瑰时手指无意间触碰到老板娘那细腻光滑的小手,方正在那一瞬间浑身仿佛过电般颤抖,在老板娘揶揄的矫笑声中落荒而逃。 广场边的一栋十八层高楼就是当地最大的电影院。服装各异的行人从楼前广场上匆匆走过,那急促的步伐似乎有人在身后追赶似的。人群中不乏有靓丽性感的白领,妖娆妩媚的模特……来来往往各色各样的美女让方正有种恨不能多长几双眼睛才不枉如此美景。 抬起手腕看了看下午刚买的表,六点三十分。 原本电影是七点放映,方正却迫不及待地想见到约会的美女,所以早早地便来到了广场上耐心等待。 身边一阵淡雅的幽香飘过,方正不由主地抽了抽鼻子,使劲呼吸了一口充满芬芳的气息。接着眼前一亮,与他擦身而过的竟然是一位超短裙长腿美女,那身材之火辣程度堪称极品!顿时他的眼睛就像陷入泥潭,一眨不眨地看着那晃动的雪白大长腿和扭动的腰肢。 “流氓!” 女孩羞恼的声音将他惊醒,失望地看着眼前伊人跺脚消失在眼前,方正失落地摇摇头,该主动一点的,最起码也上去要个电话号码呀! 一阵高跟鞋的声音春来,远处走来一名女子,高挑的身材被一套黑色短裙衬托得淋漓尽致,一头大波浪卷发一动一静间顽皮地跳跃着,为女子凭添了几分青春的活力,看得方正眼睛发直。 待得走近之后,一阵劣质香水味扑鼻而来。方正这才颓然发现,女子长了一张网红脸,尖锐的下巴似乎稍稍低头便戳到那高耸的胸部,脸上浓妆艳抹,睫毛更是沾得有些夸张。 方正撇撇嘴控制住转身离开的冲动,递出玫瑰勉强笑道:“你好,请问是安小姐吗?。” 女子点头接过玫瑰,淡淡地说了声谢谢。眼神却如同在商场中挑选货物似的瞟来瞟去,将方正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番。见他虽然穿着得体,但那一身便宜的地摊货却很是扎眼。女子不由得心底鄙视不已,又是一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穷逼屌丝。 对于这种穷逼屌丝,像自己这种级别的美女是不屑去理会的。但碍于对方送的玫瑰花,于是美女万分不情愿地白了方正一眼,不咸不淡犹的语气犹如公式化般问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年收入多少?有没有车子?有没有房子?” 方正闻言十分窘迫,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实在不忍心告诉这位好不容易约出来的女子自己的工作单位,生怕对方会因此被吓跑。当然,以前许多次相亲的结果也都是如此以失败告终。 再次看了眼女子,其眼中的鄙夷之色却犹如一根钢针深深地刺痛了方正的心。 知道自家的境况绝对不属于对方期望的类型。当然,对于眼前的女子方正也感觉她太过势力,一脸期盼着找个富二代的表情丝毫不加掩饰,绝对是那种梦想着野鸡摇身变凤凰,入住豪宅当上梦寐以求的阔太太的拜金女。 方正是个节俭的人,为了这次约会可是花了不少钱。既然电影看不了干点别的也行。最起码不能让自己这钱白花了不是?掉水里也还能听个响呢。于是有些尴尬地挤出笑脸老老实实道:“我现在就职与城市管理局。” 女子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嘁,一个城管在老娘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将鲜艳的玫瑰花往地上随手一扔,完全不管方正难堪的脸色就要扭动着水蛇般的腰肢离去。 方正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起了几分捉弄心思道:“喂美女,眼光何必如此浅薄。说不定我就是隐藏的富二代呢?” 闻言转过头的女子再次打量方正,嘲讽道:“你全身上下加起来都不到一千块,装什么装?” “就不能给我个机会吗?”方正有些泄气,但仍不想让自己的钱白花了,毕竟自己这身行头可花了不少钱呢,而且那束玫瑰也挺贵的。 女子脸上闪过一丝戏谑,道:“要给你机会可以啊,除非天上掉馅儿......!” 话音未落,“嘭”的一声响,方正哼都没哼一声就被从天而降的一块玻璃砸倒在地,满地的碎玻璃渣混着鲜血在地上绘出一副鲜红的画作… 第三章 纨绔少爷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死了吗?那现在活生生站在这里的是谁?方正强忍住头疼欲裂的感觉努力回想着,蓦的,一股陌生的记忆充斥进来,让他眼前陡然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方正,现年十七岁。 父亲方有道听说早年是当兵的,有传闻说他跟将军的女儿胡搞瞎搞,等到孩子出生后将军才后知后觉。怒不可遏的将军下令狠狠打了方有道了一顿,在女儿苦苦哀求下才没有一刀砍了他,只是将他和孩子赶出军营。 方有道一瘸一拐地抱着还没断奶的孩子,一路风餐露宿流落到了杭州城。仗着有一把子力气和为人仗义,慢慢地从一个穷打工的转型成为私企老板。 也许是上天怜悯这个孤身一人还带孩子的可怜男人吧,随着生意越来越红火,方有道的生活也逐渐步入小康,并且马不停蹄地向着杭州城排的上号的富豪行列迈去。 或许是生活过得舒坦了,方有道仿佛完全忘记了那个苦命的将军女儿,在方正五岁的时候从青楼里赎出了一个清馆人来当了他的后娘。 可令方正奇怪的是,这么多年来老两口居然没有给自己添个弟弟妹妹,难道是老头不行?那自己的真实身份就值得考究了…… 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与几个富家公子整日厮混在一起,一些坏的习气日益剧增。经常浪迹赌场,整天和狐朋狗友花街柳巷地瞎蹿,在大街上公然摸大姑娘小媳妇屁股,常常夜宿青楼等等不一而足。除了敲寡妇门,挖绝户坟,基本上能干的不能干的他都干过。 就这样过了几年,方有道那颇有姿色的小妾实在看不下去了,早早的两腿一蹬去见了阎王。反正不是自己的亲儿子,眼不见心不烦,更用不着自己去操心。 直到方正十五岁的时候,方有道眼看儿子如此不争气,估计靠他自己去考取功名的希望渺茫得几乎不可能了,于是咬牙拿出积蓄从知府大人手里买了个秀才功名。 哪知有了功名的方正更加变本加厉,常以秀才的身份在烟花之地留恋忘返,十天半个月不回家都是常有的事儿。等到银钱不足的时候,便支使青楼小厮去家中拿。一来二去之下,方有道也烦了,既然管不了也只能索性放任了,只要不惹出大事随便怎么折腾吧。 天欲将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话说这一天,几天没有出去鬼混的方正在家里实在闲的蛋疼,压根听不进去老爹的劝告,迈着八字步摇着折扇一摇三晃地出了门,俨然一副风流倜傥的俊俏公子打扮。 可他的目的地却是杭州城最大的青楼——胭脂楼。因为此刻有一群狐朋狗友早已在门口等候。待得主角到场众人寒暄过后,在雅间里叫了几个姑娘,准备听听小曲顺便做几首不好不坏的打油诗,何其快哉? 可事情就出在这个小曲上了,准确地说是出在唱小曲的人身上。众所周知,青楼里能在达官贵人面前唱曲助兴的一般都是当红的姑娘,所谓红颜祸水,莫过于此了吧。 唱小曲的姑娘名叫小翠,是胭脂楼中唱功了得的姑娘。虽然不是头牌,但每每到此的达官显贵定然叫来小翠姑娘唱上一曲以助酒兴。以至于小翠姑娘在胭脂楼的名气一度压过头牌,能邀得小翠姑娘唱小曲一时之间俨然成为官员们之间相互攀比炫耀的资本。 方正一行人刚坐下没多久,胭脂楼就上来了另一群人,领头的正是一副趾高气昂的福王世子——赵顺。 赵顺等人众人落座雅间后,便叫来小厮点名让小翠姑娘唱一曲助助兴。但小厮却吞吞吐吐地告诉世子小翠姑娘被另一拨客人请去了。 作为杭州城无论身份地位均排行榜首且从未跌落的官二代,赵顺怎甘心被人拔了头筹?闻言犹如吃了苍蝇般恶心,于是带上一众衙内拎着小厮的衣领就找到了方正等人的雅间,进门二话不说乒乒乓乓就是一顿乱砸。 另一个雅间中方正一脸自得享受着几个狐朋狗友的吹捧,一时间心中豪气顿生,颇有放眼天下舍我其谁的豪迈感。于是拿起酒坛想为那些吹捧得有些口干舌燥的舔狗们倒碗酒润润嗓子,以便接下来还能听到更为清新脱俗的马屁。可没曾想这时却来了一帮不问青红皂白砸场子的,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问都没问对方是谁便满嘴骂骂咧咧地抄起手中酒坛朝领头之人狠狠砸了过去。 奈何方正是一介文弱书生,只是打得赵顺趔了一下却并未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反而更加激起官二代一方的怒火。双方你来我往地边打边骂,胭脂楼上顿时一片混乱。以至于双方的打斗波及到了隔壁的雅间,一时之间众多客人纷纷唯恐避之不及地仓皇逃窜。 所幸方正一方基本上都是书生,对于骂人的话语也仅有从圣贤书上学来的那么几句。若是换做现在的方正,估计此刻早已因为辱骂皇亲国戚的罪名,坟头草都老高了。 官二代一方有人是习过些拳脚的,虽说只是些花拳绣腿,但对上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还是能勉强拿得出手的。战况基本上算是单方面碾压,几个回合下来,富二代一方不敌遁走。 临走之际骂骂咧咧的方正还不忘江湖规矩,对一众衙内撂下狠话:“你们不就是想让小翠去唱曲助兴吗?赶明儿我就给她赎身!娶回家去天天给只唱给我一个人听!” 这一句话充分表现出了败军之将虽败犹荣的气势。但方正错就错在没有认清形势,对双方的不对等的身份根本没有了解清楚,所以这句话无疑是在对官二代一方赤裸裸的挑衅。 得胜的官二代们一听此言纷纷炸锅了,哟,居然还敢有人不服?尤其是身为世子的赵顺更是个倔驴脾气,觉得在如此多人面前让自己丢了面子。挥手制止住跃跃欲试的一众衙内,叫来身边护卫耳语一番。 言多必失就是这个道理,正满心算计着如何赎出小翠姑娘的方正还没来得及进家门,就被一如狼似虎的帮衙役客客气气地请进了杭州府大牢喝茶去了。 方有道正在家里品尝老友送来的名贵香茗,一听自己宝贝儿子被下了大狱,闻言惊得面无人色。打听之下才得知儿子居然得罪了福王世子。这下就不好办了,方家只是个商贾,想凭一己之力去撼动皇亲国戚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一时之间不由急的满嘴长燎泡,上蹿下跳地托关系找门路。在送了好几千两银子出去打点衙门官员后,好不容易才将儿子放了回来。他也因此被折腾得一病不起,当然,也有被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气的。 方有道的病情没过几天就急剧恶化,不等郎中赶到便两眼一翻去了阎王殿找寻他的小娇妻去了。 原本在老爹的严厉管束下还能在家假装闭门思过的方正,现在老爹死了,头顶压着的五指山没了。那一颗不甘寂寞的小心脏又开始疯狂蹦哒起来。碍于老爹还未下葬,也只能按捺住心思等待时机到来。 在老爹下葬的第二天,方正就翻出老爹辛辛苦苦攒了一辈子的积蓄去给小翠姑娘赎了身。不仅如此,还特意吩咐下人找来喜乐班子吹吹打打地准备风风光光将小翠姑娘娶回家。 老爹尸骨未寒,儿子就忙着娶亲。 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若是方有道九泉之下得知,一定会欣慰得泪流满面地从棺材里蹦出来,将方正打个半死聊表自己老怀大慰的心情! 就在一行人吹吹打打,喜气洋洋地往方家大宅迎娶新娘的时候,迎面却碰上一群手拿兵器的王府护卫,领头之人赫然正是世子赵顺! 赵顺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迎亲队伍,对着身后一挥手:“全部带走!” 王府护卫一拥而上,迅速将迎亲队伍包围,这次的结果比上次还不堪,还没开始反抗,迎亲一方纷纷跪地求饶,赵顺大获全胜。 方正再次败走。 不过这一次撂下狠话的却不是方正了,而是赵顺。 赵顺很直接的告诉方正,为了感谢他的乐于助人,决定邀请方正来参加自己的纳妾典礼,不过是要送钱的那种,不多,三万两而已。 就这样,原本属于方正的小妾被赵顺抢了,不仅如此他还得给世子殿下送上不菲的贺礼。简直是人在路上走,祸从天上来,不仅丢了人还得破财免灾。 悲愤莫名的方正只能认栽。正要离去时谁知赵顺悠悠道:“你如果不来,我想再次去请的可就不是福王府的人了,或许是杭州府衙的差役也说不定呢,不过就不是去本世子的喜宴了,方兄还请三思。” 面对有权有势的世子赵顺,方正只得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羞愤且无可奈何地回家准备筹钱。心中的愤怒溢于言表,奈何自己是民而人家是官,自古民不与官斗这句千古至理看来还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的。 第四章 一贫如洗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本来以方家的家底拿出三万两也不算多大的事儿。 可前次方正入狱,方有道为了救儿子花了不少。这次又给小翠赎身,被老鸨以小翠姑娘是红牌为由又敲诈了他一万多两,这就导致了现在的捉襟见肘了。 方正回家翻箱倒柜也只找出了五千多两。变卖了家中店铺、古董之后发现还是凑不齐银两,只好找到老爹生前的旧友吴德才将偌大的宅子作价一万两卖了,这才凑齐银两给赵顺送去。 房子没了,家丁仆役们纷纷摇头感叹方家少爷的败家行径后各自散去。 临行之时,账房先生为了感念方老爷生前对自己不错,对少爷如今落得变卖家产的下场表示同情。便把未曾卖掉的破旧老宅送给如同丧家之犬的方正居住。 就这样,方正带着唯一还跟随在身边的丫鬟柔儿住进了这所破落院子里。 柔儿是从小就被方有道买下来专门伺候方正的丫鬟,估计还有买个童养媳的想法。 与方家少爷的不学无术相反,柔儿却天生好学。以至于先生被气得不愿教授方正却肯让柔儿闲暇时间去院中旁听,可见其聪慧程度远在方正之上! 从小在方家长大的柔儿虽看不惯少爷的为人,但先生的教导却让年幼的她明白了知恩图报的意思。所以在方家所有人都离开少爷的时候,她却选择留下来报恩,报方有道的养育之恩。 赵顺纳妾后的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带着小翠姑娘经过多番打听之下这才找到了方正现在的破落居所。 他此来只有一个目的,炫耀!以及炫耀! 对于亲手将原本富庶的家败成如今这副惨淡光景,方正不仅没有反思自己的错误,反而将这一切归根于世子的迫害,对赵顺的仇恨值日益剧增。正打算着什么时候再与对方一较长短,没想到赵顺居然这么快就来了。 愤怒之下的方正没有顾及赵顺世子的身份,而是与他争吵了起来,似乎吵赢了赵顺就能赢回自己失去的所有,呵,可见读书人的想法多幼稚! 赵顺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三言两语后感觉吵架完全体现不出来自己身为世子的优越感,单方面决定改用拳脚来增进两人之间那真挚的感情。情急之下随手将手中把玩的玉如意照着对方脑袋就砸了下去,方正应声而倒。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 许久之后,方正摸了摸依旧作痛的脑袋这才恍然,原来自己竟然穿越了! 穿越啊,多么高大上的动作。 前世只能在小说中才能看到的桥段,也曾无数次梦想自己穿越后也过上小说里主角那开挂般的生活。但是,当发现自己真的穿越了之后,为什么会感觉那如此不真实? 融合了部分记忆终于才明白,这里没有高楼大厦,没有汽车飞机。有的只是封建的王朝制度以及记忆中那贫困潦倒的生活。这一切简直比转世投胎还让人崩溃。 一阵寒风吹过,虽然是初春,风却冷得刺骨。 方正浑身哆嗦一下,这才豁然惊醒。身边的火把早已经熄灭,天空已然露出丝丝鱼肚白。 仰望着渐渐消失的星空,不知父母此刻又是怎样的心情?承受着失去儿子的痛苦,估计这辈子他们都不会再开心了吧?笑着笑着,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一股孤独感油然而生。 独在异乡为异客! 大秦国,在方正的记忆中并不属于历史中的任何朝代,而是独立的另一个平行时空中自然衍生出的一个世界。 自己则是另外一个世界偷渡来的不速之客。 自己的到来,究竟是好是坏?方正并不清楚,也不想知道。他现在唯一知道的是自己很穷。除了身边还跟着一个不离不弃的丫鬟外,可以说是一无所有。 若是按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等待自己的很有可能是在大街上拿着个破碗逢人便点头哈腰地赔笑脸,去乞求别人施舍那么一点维持生存的食物。而家里的小丫鬟,应该会在这个可能变成现实之前就离自己而去吧。 或者自己骨头硬一点,直接一根绳子搭房梁上......算了,这个想法比较不切实际,太痛苦了。 甩了甩头,决定暂时不去想那么多,还是先回到记忆中那个破落的家看看吧。 按着记忆中的方向行进,这时天色已然大亮,春日里和煦的阳光照在他的背后,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孤独的影子。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左右,来到一座全部由青黑色大石垒砌成的城墙下。看着面前高大且巍峨的城门以及城头上用整块巨大石料雕刻而成的杭州府三个硕大无比的字,方正一阵震撼。 古人的智慧不可小觑。现代依赖机械化才能完成的工程,在古代的难度可以说是不可想象。但古代人就凭着他们的智慧生生地将不可能变成现实,这也充分说明了劳动人民是一个伟大的群体。 城门口稀稀拉拉几个老农倚着墙根坐着,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不时相互交谈几句。他们早早就将自家地里的绿菜用扁担挑到城下等待城门的打开,盘算着这些绿菜在城里的富商手中能换得几个铜钱,拿出几枚给自己婆娘买几尺花布做身衣裳,或是忍住诱惑将铜钱紧紧攥在手心,拿回家存起来给孩子娶媳妇用。 “吱呀” 随着开门的声音,城内的景象随着城门的打开犹如一幅古画般逐渐展现在方正的面前。 跟随着人群进入城内,沿着记忆中的路线绕过人群密集的集市,又穿过几条巷子这才来到一座占地面积很小的小院外。 院墙是用黄泥夯成的,经过长年雨水的冲刷墙上凹凸早已不平,有些地方已经露出了里面掺杂的草梗,更有几处甚至在年久失修下裂开几条指头宽的缝隙,张牙舞爪的似在嘲笑这户人家的贫穷。 方正眉头渐渐地拧成了一个川字,眼前这哪是门啊?两扇木板奄奄一息地相互倚靠着,仿佛下一刻就要携手共赴黄泉。原本用来遮风挡雨的门檐上,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根茅草在上面耷拉着,如同秃顶的中年人头定那最后几根象征尊严的毛发一般,让人看着很是揪心。 反复确认了好几次没有走错地方后,方正这才小心翼翼地伸手将院门轻轻推开。 “嘎......吱” 一阵让人倒牙的声音让方正顿时感觉从头酸到了脚。 转身屏息凝神把门再次掩住,在松开手的同时方正长松了一口气,生怕这扇命不久矣的门提前夭折在自己手中。 走进院子,影约间一阵女子若有若无的哭泣声传入耳中,那种哀怨让人毛骨悚然,颇有种深夜来到荒废多年的破庙听女鬼夜哭的感觉。 抬头看了看天上的一轮烈日,确定是白天后这才壮着胆子向里走去。院子很小,几步便走到一间半掩房门的屋外。探头向里看去,一张缺了脚的桌案上正伏着一名少女,不时有嘤嘤的哭声从她嘴里传出。 方正认得她,在记忆中站在身边看着自己和赵顺吵架的绿色夹袄少女,正是在如今穷困潦倒的时还不离不弃的丫鬟柔儿了。 是的,趴在桌上哭泣的女子正是年仅十五岁的柔儿。 在少爷被赵顺砸死后,她几乎伤心得肝肠寸断,不为别的,仅仅是感叹为何方家要遭此大难。先是老爷过世,少爷被迫变卖家产偿还无中生有的债务。再后来被逼得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居然还被世子给打死了。 对于心底善良的柔儿来说,这一切的发生几乎等同于晴空霹雳,狠狠地将这个柔弱的女孩给击垮了。虽然少爷整天胡作非为,但老爷尚在时不仅收养了年幼的自己,而且还经常施舍街上的乞丐,勉强算的上是宅心仁厚了吧?可苍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方家?难道仅仅是惹了不该惹的人吗?这个世道还有王法吗? 几度昏厥后再次醒来的柔儿在四邻五舍的劝慰下,坚强地擦干眼泪,咬牙拿出前些年存下的私房钱买了一口薄皮棺材,却没有更多的钱买寿衣,无奈之下只好让少爷穿着平日里的衣服下葬。 答谢过邻居们的帮助之后,柔儿就趴在桌上一边感叹着上天不公,一边哀叹自己的命运多舛。不知不觉地就这么睡了过去。醒来之后却已是天色大亮,又忽的想到今后自己一个人孤独无助,不由得再次潸然泪下。 “咳咳” 突如其来的声响让正处于伤心情绪中的柔儿被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擦干脸上的泪水后一看,原本伤心欲绝的小丫鬟被眼前的一些吓得魂飞魄散! “少......爷?”柔儿面色惨白地看着眼前之人,眼神里充满惊骇神色,瘦弱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朝后退去。完全是一副白日见鬼的表情! 方正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心里一阵紧缩,若是自己没有穿越,那么等待这个小丫鬟的会是什么? 第五章 仇人见面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穷,是大多数人都会面临的问题。但是穷也得分个限度吧? 如果非要给穷定个等级之分,方正有理由相信自己是属于最高级别的那种。毕竟穷到吃不上饭也算是一种境界了吧。 看着面前两碗被柔儿称作稀粥的清汤,碗底的几粒米正优哉游哉地上下沉浮,很像水中的游鱼,那般肆意的模样让方正无语凝噎:“柔儿,家里没米了吗?” 柔儿仿若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般偷看了方正一眼立马低下头嗫嚅道:“是....不过晚上就有了。” “嗯?”方正不由好奇道:“难道你还会魔法?” “什么是魔法啊?”柔儿不解道。 “那晚上为什么会有米了?” “我...我等下去隔壁徐大娘家里借一些.....待得日后还她便是。” 看着这个低着头一副委屈模样的小丫鬟,方正终究还是叹息一声走出了屋子。 不得不好好考虑下该怎么解决这个迫在眉睫的危机了! “方正!听说你还没死?老天真是不开眼。人都说人穷志短,没想到你人虽然穷,命反而更长了!” 听着这个欠揍的声音,方正扬天叹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如此霸气侧漏的声音,除了那个和自己有仇的赵顺应该别无分号了吧? 脸色不善地出门一看,果然是赵顺和他的几个狗腿子侍卫站在门外趾高气昂地叫嚣。 方正使劲忍下想挥拳揍他一顿的冲动,毕竟赵顺是自己重生后第一个登门探望的人,不论怎样都要客气一点。 “啊,原来是世子殿下远道而来,在下有失远迎,恕罪恕罪。”方正摆出一脸和蔼笑容做足了一副迎接贵客的彬彬有礼态度。 “哼。”赵顺不屑地用下巴对着方正道:“本来还不相信你活着,没想到老天不开眼,还真让你死里逃生了?” 方正再次咬了咬牙,忍住了出手的冲动。自己笑脸相迎,对方却朝你脸上扔了一坨大便,这种客人.....得罪不起! “呵呵.....” 赵顺因为打死方正一事本就吓得不轻,心道若是被老爹知晓肯定会打死自己!于是匆忙回到家中想试探老爹的口风。 但福王何许人也,大秦国王爷啊。杭州城中发生了人命案子他怎会不知道?在得知自己儿子失手打死方正之后,正在逗弄鹦鹉的福王两眼一翻被气晕了过去。 待得悠悠醒转,二话没说就抄起一支马鞭朝着赵顺劈头盖脸地打了下去。一时间王府之中惨叫连连,惊得从偏殿匆匆赶来的王妃面无人色,跪在丈夫面前苦苦哀求之下才终于从其手中救下了赵顺的一条小命。 儿子惹祸了,当爹的肯定要给他擦屁股。 当天下午,福王就亲自宴请了杭州知府刘大海。两人在席间就杭州的民生问题进行了深入的探讨,知府大人就今后的经济发展等重要问题与王爷进行了深层次的沟通。宴会在热烈且友好的氛围中结束,会后,知府刘大海表示今后将以皇上的命令为核心,王爷的指导做方针,虚心接受上级的批评,坚决服从上级的领导。 就这样,一件足以轰动杭州的人命官司被大人物在谈笑之间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地压了下来。 赵顺慑于老爹的武力之下老老实实地在家当了几天乖宝宝。今天一早听到王府侍卫禀报方正居然没死,而且还活蹦乱跳地回来了。这让被老爹揍得鼻青脸肿的赵顺怎么能接受? 直到王府侍卫把守门的兵丁找来证实之后,赵顺才满心愤闷地相信了这个现实。 方正!这个祸害怎么还不死?浑身酸疼的赵顺心里无比愤怒,把一切都归咎于方正身上,如果他没有出现在胭脂楼,就不会逼得自己跟他抢女人,不会失手打他,更不会白白挨了这一顿揍! 当下,无比愤怒的赵顺就带着几个侍卫风风火火地来到了方家打算再揍他一顿。但是福王施暴的伤痕还隐隐作痛,心里恐惧之下忽然脑子就变得好使了,灵光一闪之后便想出了一个绝佳的主意:只要自己不主动出手,父王想必就没有理由再揍自己了吧? 于是赵顺打算用言语激起方正的怒火,逼他先对自己不敬,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谁让他当众辱骂皇亲国戚了?该打!这样一来既出了胸中一口恶气,也让王爷抓不住把柄。如此两全其美的办法简直堪称完美! 但事与愿违。令赵顺万万没想到的是如今的方正与以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从前那个高傲自大的方正不见了,出现在眼前的却是温文尔雅,脸上一副人畜无害笑容的少年书生。 这样一来赵顺懵了,如此完美的计划没办法实施下去了,这该怎么办?一时之间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不由急的他原地不停转圈。 方正一时间也有些不明所以,赵顺这究竟是来干嘛的? 就在此时,一名侍卫凑到赵顺耳边低语几句。只见他摇头否认了侍卫的话,眼神阴毒地看着方正。 侍卫见状再次低语一阵,赵顺犹豫片刻后眼神复杂地跺了跺脚,在方正惊愕的神色里顺势一滚就躺在了地上。 “啊!方正打人了!” “碰瓷!” 方正脑海里瞬间闪过这个词汇。真是奇葩啊,堂堂世子竟然不顾身份地做出这等龌龊之事?如果放在前世监控摄像头无处不在的时代,他这种做法只会引来无数人的笑话,此举无异于哗众取宠。 但现在是万恶的封建王朝,用出这个办法可谓是立杆见影。短短片刻周围便围拢了一圈看热闹的人,他们无不对着方正等人指指点点,在他们简单的逻辑思维里,一旦两人发生矛盾,那么倒在地上的一方无疑是吃亏了。而他们就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谴责那个施暴者。由此可见,道德婊从古至今一直未曾消失过。 这个办法很无耻,但却很有用! 比如现在,方正就被赵顺的这一招弄得有些无计可施了,站在原地脸色涨红地接受者群众的指责谩骂。他不是不想辩解几句,但纵观全场,除了一群不知所谓的道德婊就是赵顺的侍卫。如果自己站出来替自己辩解,说不定会被误认为强词夺理。 好吧,既然你不仁,那就休怪我无义! 转瞬之间方正便计上心头,迎着众人的口水向前走了几步,在围观者看来他似乎是想上前搀扶倒地上惨叫的那个可怜虫。 谁知忽然间,方正似乎被地上挣扎的赵顺踢了一脚,接着在众人目瞪口呆中,他的身体微微倾斜,下一刻便直直地栽倒在赵顺身上,砸得地上假装惨样的赵顺闷哼一声。 “哎呀,世子殿下,你踢到我的....啊.....我的腿....好疼啊!” 围观群众愣住了,什么情况? 赵顺捂着胸口直直地看着方正,半晌后气急败坏地翻身爬起,指着方正大骂:“你要不要脸?啊?拾人牙慧的事情你也干?” 现场一片寂静,大家伙都在消化着赵顺话里的庞大信息量。看着刚才还躺在地上一副半死不活模样的人忽然间如同诈尸般蹦了起来,众人在愣神片刻后终于恍然大悟。 这家伙刚才是装的! 封建王朝淳朴的民风在这一刻发挥了其所具有的作用。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当赵顺被无数围观者指责的时候,其中不乏有很多认识他的人在人群中叫出了他的名字。一时间,众人纷纷回想起了杭州城中臭名昭著的二世祖之首——世子殿下! 赵顺的威名在杭州城虽不是家喻户晓,但也算是名动全城了。几乎可以达到止小儿夜哭的功效了,若是让他去开个诊所,想必生意一定异常红火。 当众人在交谈中逐渐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纷纷调转矛头一致指向赵顺。当下,刚刚方正所面对的场面又轮到世子殿下了,当真是风水轮流转,今年到....赵顺家! 面对如此愤怒的人群,他的侍卫慌了,连忙围成一个圈把赵顺紧紧护在里面,生怕一个不小心伤到了尊贵的世子殿下,毕竟王爷手里的刀可不是单单用来充门面的。 赵顺也慌了,被吓得面无人色地大叫:“怎么办,怎么办?” 侍卫们此时都忙着把拥挤上来打算对世子殿下不利的人群拼命往后推,哪有时间理会他的胡言乱语。 眼见没人理睬自己,赵顺差点急哭了,哭丧着脸不停哆嗦着道:“我.....本世子要回家!” “世子殿下,需要帮忙吗?” 就在这时,一道突兀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了赵顺耳中。 赵顺寻声望去,出声的正是方正。此刻他仍旧躺在地上,只不过脸上的神色却一点都不慌乱,而是一脸淡然地看着自己,似乎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显得那么的从容不迫,对于眼前的危机可谓是视而不见。 “我想回家!” 赵顺终于哭出声来。声音在哄闹的人群中是如此的渺小,仿若一粒尘埃落入了茫茫沙漠中。 第六章 第一桶金(求收藏,求推荐)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殿下莫哭,我这里倒有个办法,就是不知......” 方正躺在地上满面笑容,竟然还用手撑着脑袋一副惬意地看着赵顺,仿佛此刻他不是在杭州城,而是在前世的度假区享受日光浴。 “快说!”赵顺急得面红耳赤,仿若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仅仅抓住方正的手。 “殿下还请自重。”方正脸色瞬间变了。他不讨厌被人拉手,但讨厌的是被一个男人拉住自己的手,而且还摆出一副喜相逢的表情,太恶心了。 挥手甩开赵顺,方正嫌弃地在对方衣服上擦了擦手,淡然道:“想解决眼前的麻烦并不困难,但是....” “但是什么?” “这就要看你有没有诚意了。”方正笑眯眯地看着赵顺,眸子里散发着贪婪的光芒。 “你....你要干什么?”赵顺瑟缩道, “别误会,我只是在想你舍不舍得花钱。”方正赶紧解释道。 “啊.....”赵顺松了口气,接着从怀里不停往外掏银票,一张,两张.... “嘁,有钱就了不起了?最后还不是要求我?”方正一边伸手接着赵顺手里的银票嘴里一边鄙视,完全没有将顾客视为上帝的觉悟。 赵顺一阵腻歪,为什么有种花钱找骂的错觉? 方正眼里冒着绿油油的光芒看着手里的银票,嘴角的哈喇子都不禁流了下来。 “快点让这群刁民散开!别挡着本世子回王府!”见方正没有动作,赵顺带着一丝哭腔本想乞求,但想到自己的身份于是连忙改口。 随手从地上抓起几个石子,方正嘀咕道:“真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求别人办事还一副趾高气扬的态度。” 骂归骂,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的道理他还是明白得一清二楚。 从厚厚一叠银票中随手抽出几张包在刚捡起的石块上,咧了咧嘴一副心疼加肉疼表情冲着外面人群大喊一声:“世子殿下有赏,手快有,手慢无啊!” 喊完后挥手把包着石子的银票高高抛了出去。 银票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远远飞去。在掠过众人头顶时,兴许是方正没有包严实,有一张银票脱离了石子的束缚,随风飘飘荡荡地落了下来。 人群中有一个高个子伸手一把捞在手里一看,惊喜地叫道:“啊!竟然是银票!” 沸腾的人群霎时间寂静了一刹那,接着就以更为疯狂的神色向着石子飞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片刻之后,包围赵顺等人的人群已经完全散去了,场中就只剩下了几名侍卫还紧紧围城一个圈。 赵顺终于放下心来。刚才真的好险,如果自己出个什么意外那就得不偿失了。 扭头看向正要进门的方正,赵顺咬了咬牙,心里一股怒火冲天而起:“方正!你给我等着!” “干嘛?”方正一脸无辜地转过头,当看清赵顺那张布满阴霾的脸时,心里忽然一突突,暗道一声,这家伙不会是吃完饭就打厨子的混账性子吧? 终究,赵顺在侍卫们的劝阻下愤愤不平地走了。临走之时恶狠狠地瞪了方正一眼,眼中的含义很明显,这事儿没完! 方正此刻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毕竟刚从赵顺手里坑了一笔银子,晚上能吃顿好的了。想到这里不由得喜笑颜开地迈步进了院子。 “呀” 刚进院子便迎头碰上了柔儿,两人碰了个正着彼此捂着额头叫疼。 “你干嘛神出鬼没的?”方正不满地嘀咕道。 “我.....我去隔壁借.....”柔儿一脸委屈,泪花儿在眼里打转。 方正醒悟过来,这才知道小丫头是打算去借米。不由心疼地揉了揉她的脑袋道:“还疼吗?不用去借米了。因为咱们有钱啦!” 柔儿看着方正如同偷到鸡的小狐狸般露出贼兮兮的笑容,从怀里一张一张地往出掏着银票,当场就震惊得目瞪口呆:“少......少爷....这....这.....” “这什么这,赶紧收起来,等会出去买米买菜,对了,少爷晚上想吃肉!”方正一脸暴发户嘴脸道。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速去速回!”方正果断地下达了命令。 柔儿只好满面疑惑地点点头走了。 “我赚钱了赚钱了,都不知道怎么去花......” 方正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正优哉游哉的坐在院子中的石墩上,这是整个家中唯一还算完整的物件儿了。既没有却胳膊也没有少腿,所以方正很喜欢它! “方兄啊.....你怎么就去了哇.....” 院外忽地传来一阵哭声,声音抑扬顿挫,颇有节奏感。很有种古代孝子贤孙给过世的亲人哭丧的感觉! 哭丧! 方正满脸晦气的走出门骂道:“谁啊这么不长眼,竟然在本少爷门前哭丧?滚滚滚!” 门外一个胖子席地而坐,背对着方正哭的一耸一耸的,不时还捶胸顿足一顿。看来哭的非常伤心。 “喂!”方正本打算骂一顿解解气的,但看他哭得这么伤心,心道一定是家里亲人不幸过世了吧。于是有些不忍地上前打算安慰两句。 胖子泪眼婆娑地转头一看,可就是这一转头,竟然吓得他魂飞魄散! “啊!.....你.....鬼啊!” 胖子在这一瞬间爆发出了不属于这个身材所具有的速度,从地上猛然弹了起来一个箭步蹿出去老远,两眼恐惧地盯着方正不停哆嗦。 “鬼?哪呢?”方正茫然四顾。 “你.....你不是死了吗?”胖子哆嗦着伸出胡萝卜粗细的手指指着方正道。 方正这才恍然,感情胖子所谓的鬼是自己,不由失笑道:“是啊,死了。不过嘛~~” 在胖子那惊恐的小眼睛注视下,方正一步一步地逼近他身前,忽然提高音调道:“不过我又活过来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嘎!” 胖子果然不出所料,惊喜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胖子!吴胖子?” 方正顿时急的满头大汗。刚刚初见的时候还不认识这个胖子,但记忆里似乎有他的身影。于是方正仔细回忆后才终于知道眼前这个胖子的身份,本来想逗他玩玩的,没想到却弄巧成拙了。 看着那估摸有两百多斤的一坨肥肉瘫在地上,方正满脸纠结,到底要怎么把他拖进去呢? 胖子,本名吴仕杰,是杭州知名布商吴德才的独子。 而吴德才就是买下方家祖宅的的人。 当年,方有道刚刚发家致富的时候,发现伙计里有一个苦力干活十分卖力,于是就格外注意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小伙计不仅干活卖力,脑子也挺好使。 方有道见猎心喜之下便提拔他做了一个小管事,想试试他的人品如何。几年过去了。吴德才不仅成功地获得了方有道的信任,更是从一个小商铺的管事一路青云直上,直到坐上了方家总管事的位置。 一晃数年过去了。方有道和吴德才两人携手经历了不少的风风雨雨,成功地把方家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商铺发展成了杭州驰名商标。 要说这里面没有吴德才的功劳,方有道打死都不信。 功成名就以后便是封赏有功之臣了。 但让方有道没想到的是吴德才这时候居然提出来想要单干,不打算和他一起双宿双飞了。 被好基友抛弃的方有道伤心欲绝之下并没有怨恨吴德才,反而利用自己在杭州的名望和人脉来给好基友镇场子。 短短三年时间过去,吴德才因为有方有道在背后的支持,已经从一个普通的创业者一跃成为杭州城屈指可数的几个成功人士之一。这让他感动的同时又无比惭愧,认为当初的基情破裂是自己一手造成的,痛定思痛之后,两人之间重新擦出了激情的火花,感情更胜从前了。 就这样,转眼十年过去了。 吴仕杰自从学会走路以后便经常跟在方正屁股后转悠,看样子是想延续父辈那激情燃烧的友谊。 但方正却对这个好基友不甚在意,只顾着吃喝玩乐,只是在没钱的时候稍稍从吴仕杰手里周转一下,完全把他当成了一个自动取款机,而且是不要密码就可以无限取用的那种。 吴德才忍方正一直忍了十多年。直到去年方正花钱的技术越来越高超了之后。吴德才敏锐地意识到若是再让自家那混小子和这个败家子一起愉快的玩耍下去,不仅是方家,估计自己吴家这点老底都会被败光。 于是吴德才用了一个许多孩子都深恶痛绝的招数——找家长! 虽然这么多年两个好基友一起玩耍的时间很多,但对于孩子们的话题还是第一次坐在一起交流。当吴德才看到方有道一脸无奈的神色时,他心里便是咯噔一下,深知方有道这个号已经废了,但最要命的是自己的号也快被带坏了! 回到家的吴德才当机立断地给吴仕杰收拾好包袱,连夜把他送上了去京师的马车,这才长松一口气。 而倒在地上这个胖子便是从京城学成归来的吴仕杰。 天生一材必有一用。吴仕杰从小就不好学习那些四书五经,只知道跟在方正后面瞎闹。但送到京城之后却猛然发现自己居然对做生意天生便有很高的悟性,可以说是稍加便可触类旁通。 京城的师父在教授他半年之后满面惭愧地告诉吴仕杰:“毕生所学都已经倾囊相授,你还是回去吧。莫要在老夫这里耽搁大好年华。”于是便打发他回到了杭州。 第七章 桥边姑娘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吴仕杰回到杭州后便第一时间得到了好大哥方正过世的噩耗。 顿时感觉犹如五雷轰顶,一刹那心肝脾肺肾无一不疼!撂下包袱便匆匆赶到方家门口吊唁,没想到却白日见了鬼! 方正和吴仕杰两个人就坐在门槛上聊着天,完全不在意路过之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不是不想招呼胖子进屋,只是家中实在寒酸,不好意思让好基友看了笑话。 吴仕杰也似乎明白方正的意思。只要能和好大哥在一起,对于坐在门口和坐在酒楼没什么区别。 “我说胖子,你好好的京城不呆着,回到杭州做好准备挨你老爹的揍了?”方正嘴里叼着一根草梗斜着身子,眉眼不抬地道。 “哪能呢!这次回来是打算做点成绩给他看看的!哼,不然他总以为我整天就知道胡闹。”胖子满腹雄心壮志。 “嘁,当心赔得裤衩子都没了!”方正撇嘴打击胖子道。 胖子的脸瞬间就耷拉下来,幽怨地看着方正道:“我说方兄……” “打住!叫大哥!我的好兄弟!”方正重重地在胖子肩头拍了拍道:“心里有苦你对我说!” 胖子嘬了嘬牙花子,这话,为何听起来如此别扭。 “好了,既然你已经见过本尊了,那就回去吧。该挨你老爹的揍就赶紧回去老老实实跪好。”方正准备送客了,因为他远远地看到柔儿挎着一个菜篮子回来了。 “方……大哥……”胖子颓然道:“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 “滚蛋!下午没你的饭,赶紧回家吃去!” “……” 许久之后,方正和胖子一人端着一个破碗重新回到门口坐下。 方正一脸幽怨道:“你是掐着饭点来的吗?” 胖子摇头,但手上的动作却更快了几分。三两下就把一碗饺子吃完了。一翻身朝着院子里奔去:“柔儿,再来一碗!” 方正默然地看着手里的饺子,瞬间觉得不香了。 “大哥,你和世子殿下……”吴仕杰犹豫许久才开口道。 方正斜了胖子一眼悠悠道:“吃饱了撑的?管起闲事儿来了?” 方正并不想让吴仕杰插手进来,毕竟吴家和王府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如果贸然插手,说不定会因此落得和自己一样家破人亡。 吴仕杰眼里流露出感动神色,闻言道:“你我本就是世交,遇到困难就应该同心协力。” “滚蛋!吃饱喝足就回家去养你的膘去,别在这里添乱!”方正毫不客气地回绝了吴仕杰的好意。 吴仕杰也不恼怒,只是嘿嘿笑着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方正翻了个白眼道:“你不要插手。赵顺暂时还不敢拿我怎么样……” 吴仕杰担忧地看了眼厨房里正忙碌的柔儿道:“可柔儿呢?你如果不在家,难保赵顺不会一怒之下做出什么让你抱憾终身的事儿!” 方正悚然一惊,接着眸子里闪烁着凶厉光芒,语气冷森道:“若是赵顺敢对柔儿怎么样,老子就算拼了这条性命也要让整个王府陪葬!” 吴仕杰身子一哆嗦,没来由地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这不是自己认识的方正! 吴仕杰一阵胆颤。以前那个从不拿自己当盘菜的塑料兄弟方正绝不会用如此阴森森的语气说话,更不会散发出这般煞气。 他还是方正吗? 满腹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皮肤略显白皙的少年,吴仕杰一阵恍惚。 “胖子,多谢提醒。回家跟你爹说一声,啥时候把房子还我!”方正又恢复了那个吊儿郎当的模样,一脸促狭地看着吴仕杰。 “啊?” 吴仕杰明显有些不适应方正如此快便转变的态度,有些愣神地看着他。 “看什么看,给个准话呀!方家的列祖列宗都在祖宅的祠堂里等着我回去上香呢!”方正不满地瞪着吴仕杰道。 “这个事儿……你还是亲自跟我爹谈吧。”吴仕杰连忙起身,苦笑着拱了拱手赶紧离开。他实在担心如果再跟方正呆上一会,自己会不会人格分裂。 看着胖子跌跌撞撞地消失在视线里,方正逐渐收敛起笑容变得满脸忧虑,赵顺!真是个让人头疼的家伙啊! 下午时分,方正找来一把锄头,在柔儿满面疑惑中在院子里一下一下地挖着。 “少……少爷,你……这是?” 半晌之后,柔儿终究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出言问道。 “吃饱了撑的!”方正笃定回道。 天色擦黑,方正看着院子里一个又一个的齐小腿深,一尺见方的坑洞满意地点点头,如同一位刚耕耘完的老农般擦了把辛劳的汗水感叹道:“还是劳动人民最光荣啊!” 足不出户地在家里等了两天,方正始终没有等到赵顺再次找茬。 苦思冥想了许久这才释然,应该是赵顺回家又被老爹给揍了,应该正在家养伤呢,所以才没时间来找自己的麻烦。 既然如此,那便出门去转转吧。穿越过来好几天了都没有好好逛逛古代的杭州城。 沿着石板铺就的街道,方正一路前行。不知不觉间就已经从城东走到了城西。 初春的阳光明媚,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方正信步闲庭,如果不是身上那件浆洗得发黄的白色书生袍太过碍眼,简直就是一幅风度翩翩的俊俏书生春游图。 忽然,一片湖泊吸引了他的注意。 方正紧走几步来到湖边,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满心疑惑着杭州城中怎么会偌大一片湖? “西湖!” 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方正一拍大腿惊讶出声。 西湖自古便存在了。 方正依稀记的前世历史课上那位啰里八嗦,一讲课就让人昏昏欲睡的秃头老师说过,其实远在秦朝时,西湖还是一个和钱塘江相连的海湾,西湖南北的吴山和宝石山环抱着这个小海湾。 后来由于潮汐的冲击,泥沙逐渐堆积变成沙洲,日积月累,泥沙把吴山和宝石山的沙洲连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冲积平原,把海湾和钱塘江分隔了开来,原来的海湾变成了一个内湖,西湖就由此而诞生了。 到了唐朝贞观年间下令疏通河道,清除湖底淤泥以便于农业灌溉用水。后来又有一个叫李泌的人来到了杭州做刺史,修建水渠引西湖之水入杭州城,这才解决了城中百姓吃水难的民生问题。 但方正所穿越过来的却是一个和前世完全不同的世界,不知道是不是也有过那些爱民如子的历史名人。比如白居易,苏轼…… 想起白居易,方正脑海中不由浮想起那首脍炙人口的《钱塘湖春行》来,嘴里不自主地信口吟哦: 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 “咦?” 方正独自一人漫步前行,完全没有注意到此刻已经来到了一座石桥边。 而石桥上正有一人皱眉看着方正惊疑出声。 这人身穿一件紫色长袍,散发出一股富贵逼人的气势。 也不知是不是给他做衣服的裁缝手艺欠佳,原本一身富人绸衫穿在他的身上却显得格格不入,就像一个半大小孩偷穿大人衣服似的有些不伦不类。 方正被这一声叫回了神,搭眼一瞧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位兄台,你笑什么?”那人似乎故意捏着嗓子说话,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哈哈……”方正笑的弯下了腰,指着那人道:“你知道什么叫沐猴而冠吗?” “哦?兄台此话何意?” 方正差点笑岔了气,闻言只好解释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一只猴子穿了人的衣服……咦?” 仔细打量之下,方正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虽然对方衣着华贵,但总有种不合体的感觉。相貌虽看起来粗旷,但眉宇之间似乎带着一丝妩媚。而且此人面白无须,耳廓晶莹剔透,脖颈与脸上的皮肤颜色明显有很大差别。 方正惊疑不定间,又见他嘴唇微抿,眼神有些躲闪,似乎生怕被人发现什么秘密似的。 再往下看方正顿时一惊,为何此人没有喉结?不仅如此,好像他的胸大肌也发育得有些过分了些。 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胸口,方正嫉妒道:“比我都大!” 那人闻言眉头一皱,脸上浮上了一丝红晕,眸子里似乎也有了一些愠怒之色。 “这些好像和你无关吧?” 方正毫不在意对方话语间流露出的不满,眼睛却没有丝毫收回来的意思,而是沿着胸口一路向下,直到看见了掩映在袍子下摆中无意间露出来的秀气小脚。 那人立刻慌忙把脚收了回去,重新掩在长袍之中。脸上怒色一闪而逝,冷哼一声没有任何表情地转身便走。 方正看着他的背影,脑海中忽然回想起他眉间的那一抹妩媚之色,心中恍然大悟,她是女的! 前世在电视中看到过许多狗血桥段。一旦对方露出满头青丝,与她朝夕相处的男子就会满脸惊诧莫名地大叫一声:“你居然是女的?” 每当这时,方正都会默默地在心里补充一句:“老子拿你当兄弟,你却想睡我?” 没想到这次竟然真的遇上了一个女扮男装的西贝货。不过看她脖颈上白皙的皮肤,应该还是个大家闺秀,相比容貌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不由的起了几分捉弄心思。当下便朝着那人背影吹了声口哨:“美女,约吗?” 第八章 无妄之灾(求推荐,求收藏)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如果放在前世那个开放的社会里,方正此举虽然会引起姑娘不满,但也不失为一种拙劣的搭讪手段。 但方正忽略了现在所处环境是封建的古代王朝!在这个礼法大于天的时代,他这一举动无异于在前世大街上公然非礼女子! 所以,方正悲剧了! 女子转身冰冷地盯着方正,黛眉微蹙,嘴角扯动了一下。 方正分明看到对方眼眸里那浓浓的厌恶之色,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愤怒。 “好你个登徒子,竟敢当众调戏女子?” 随着女子冰冷的话语出口,手上仿佛变戏法似的从腰间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软剑,手腕一抖,映着阳光一朵雪白的剑花绽放。 方正骇得魂飞魄散,什么情况?撩个妹而已,不至于犯死罪吧? 剑光临近,方正果断地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剑尖距离胸口不到一尺时,方正扭头便跑,顾不得额头冷汗涔涔,当下保命要紧! 女子怔住了,她只是想吓唬一下眼前这个不要脸的登徒子而已。没想到对方也不做解释便转身逃走,简直是……太没骨气了! “疯女人,你他妈嫁得出去老子跟你姓!” 方正人虽然已经跑远,但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却幽幽地随风飘来。 女子眼神一寒,原本没打算把他怎么样,现在居然敢口出狂言?而且话语是如此的狠毒!真该狠狠教训一顿! 女子一口气憋在胸口,脸上也浮上一丝愤怒的潮红,再没做任何犹豫便提剑追了上去。 方正跑出一段之后感觉身后似乎并没有人追赶,疑惑之下回头一看,却被吓了个魂不附体!感情刚才那个疯女人是没有反应过来!瞧这副拼命的架势,如果被她抓住,自己小命能不能保住还是个未知数! 由不得多想,方正擦了把冷汗继续没命狂奔起来。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忽然出现奇异的一幕,让来来往往人群为之驻足观看。 一个身穿破旧书生袍的男子在前面一骑绝尘,身后紧随不舍的是一名披头散发的持剑女子。看这情况似乎前面的男子稍稍慢下来就会命丧当场。 人群忽然哄闹起来,多久了?杭州城多久没见过如此惊心动魄的场面了。更别提竟然是一个女子当众不要命般的追赶男子了! 对于看热闹,从古至今都属于群体行为。人们对于发生在别人身上不论好事还是坏事都喜闻乐见,而且擅长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对当事人品头论足一番,且长久以来都乐此不疲! 啧,可见道德婊自古便有! “哎呀,你看那男人跑得那叫一个快啊!后面的女子一看就追不上!” 人群中有人出声对两人开始评论。 “啧啧,造孽啊。如果谁家夫人长成这副模样,男人不偷腥才怪!” “就是就是,这女的看身段儿挺不错,但那张脸啊,真是不忍直视……不忍直视哟!” “哎你们说,如果这婆娘追上他家汉子,会不会一刀宰了以泄心头之愤?” “说不定,看这黄脸婆的气势估计要把她家汉子千刀万剐才解恨。” ………… 诸如此等言论,一时间喧嚣尘上。让在后面追赶的女子听的心里一阵翻腾,似有一股逆血从心底涌上了喉头。 女子银牙暗咬,使劲压下喉头的腥甜。只是紧盯着前面背影的眸中怒火更甚。暗下决心一定要抓住他,狠狠暴揍一顿才能稍解心头之恨。 方正跑得很轻松,这得益于前世当城管时常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需要随时跑路所养成的习惯。 对于长跑的科学呼吸法,他早已熟稔。所以跑起来完全没有普通人的呼吸急促之感,只是这具身体应该是以前太过操劳的缘故,总是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身后的女子越追越是心惊不已,从小被师父在山上调教数年,仗着身怀武功才勉强能跟得上前面那人。如果换做寻常人,此刻怕是早已远远地被甩开了吧。 女子不由好胜心起,暗暗提起一股内力游走全身,身体刹那间似乎变轻了几分,足尖轻点地面,整个人就如同一片树叶般轻飘飘地蹿出去老远。 如果方正此刻回头看到女子的动作,一定会惊为天人地扑通一声跪下,痛哭流涕地……求饶! 毕竟好汉不吃眼前亏,该认怂时就认怂!脸面什么的都不重要,狗命要紧! 方正心里一阵发凉,感觉到身后女子离自己越来越近了,不由满嘴苦涩。 不论前世有多丰富的奔跑技巧,但这具身体似乎再也承受不住高强度的激烈运动了,双腿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始打颤,肺部也有少许灼热感传来。 眼见就要支撑不住时,眼角的余光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一条小巷入口,此时正有几个人从里面走出。 方正大喜过望!立刻咬牙使出所有力气奋力向前冲去。 强大的意志力让身体忽然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方正只感觉身体一震,整个人便以超越先前许多的速度冲进了巷子。 来不及思索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方正在巷子里左转右拐,不停地穿梭在一个又一个小巷的交叉口。 女子眼见前面那人身影消失在小巷入口便心道不好。 因为城里的交通复杂,除了几条主要的街道之外,便是横七竖八纵横交错着的诸多小巷,一旦目标进入其中便会完全失去踪迹。 女子急忙使出轻身功夫,身型闪动间便已跨越足足五六丈的距离到达小巷入口处。 待得定睛再看时,小巷中只有稀稀拉拉几个行人,哪里还有那个可恶的登徒子的身影了?不由气得直跺脚,暗暗恼怒不已。 再说方正,整个人正犹如一只壁虎似的紧紧地贴着一面墙壁,粗重的喘息被他强行压制得几近窒息。 一动不动地在原地站立许久,确定女子没有跟上来之后这才长长呼出一口气,弯腰撑着膝盖不停喘息。 “……疯女人,下次……别让我看见!”方正一边喘息一边撩着狠话,似乎两人之间的身份完全对换了,他反而变成了追击的一方。 女子在小巷口站了很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幽深的巷子。 半晌后朱唇轻启,恼怒道:“竟然跑掉了!哼,只要你在杭州……” 再次深深地看了眼巷子深处,女子转身便走,只留下一声冷哼在原地回荡。 方正迷路了! 是的,自从一头扎了进来,他便如一只无头苍蝇一样,看到一个巷子便一头钻进去,只求能摆脱身后追兵,完全没有考虑该怎么出去。 待得彻底恢复体力之后才愕然发现竟然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也不知是不是当初修建房屋的是同一批工匠,两边的房屋鳞次栉比地延伸出去,外形不说一模一样,但也相差无几。 如果不是长居于此的居民,一时之间还真分辨不出来自己身在何处。 再次穿过一个狭窄的巷子后,方正彻底绝望了!这已经是他走过的第八个小巷了,出口处依旧是一条不宽且冗长的巷子,中间错着几个入口。 方正站在一个入口处迷茫地看着远方欲哭无泪!是谁?竟然把巷子修得跟迷宫似的?此人当诛! “何君……我们的……已经送给到你府上了,事情……” 原处忽然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飘进他的耳中。 方正面上大喜,终于见到人了!这么长时间他一个人在巷子里穿梭,很想找个人打听一下怎么出去。可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运气太背,除了刚进来时候匆忙间看到几个人影之外,大半天过去了,别说人了,连个鬼都没遇到过! 寻着声音的方向,方正再次穿过一条小巷眼前豁然开朗。 原来已经到了一条稍宽敞些的街道上。对面一个死胡同里此刻正有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在交谈着什么。 方正本想顺着这条街道走出去,就在此刻,忽然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定睛看去,顿时整颗心都被萌化了! 一只胖嘟嘟的黄色绒毛小狗晃动着浑圆的屁股正从他脚边摇摇摆摆地朝着胡同里跑去。看它那欢快程度,应该是……到饭点了? 小狗跑着跑着,似乎被绊了一下忽然一个踉跄跌倒在地,胖呼呼的身子在惯性的作用下翻滚了好几圈这才停下。 兴许是摔疼了,小狗发出一声哀鸣,挣扎了好几下这才艰难地翻身爬起来。摆动着身子甩去毛发上的灰尘,再次晃动着浑圆的屁股继续朝着目标跑去。 小狗的声音不仅让方正回过神来,也让对面正在交谈的两人一惊,瞬间齐齐回头看来! 六目相对! 除了仍晃动着屁股奔跑的小狗外,现场一片死寂,仿佛有人忽然按下了暂停键,似乎就连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正在交谈的两人,一个农家汉子模样的是倭人探子,在这里出现是因为族长让他把族中所剩不多的姑娘中最美丽的一名带来献给杭州城的一位官员。 而这位官员此刻就站在他的面前。此人是一名中年威严男子,一身灰色文士长衫,一把山羊胡格外醒目。 只是此人面色有些苍白,似常年患病未愈般,不时还咳嗽两声。 小狗的叫声让两人瞬间面上变色。 今天的见面本就见不得光,所以才选在这么个死胡同里。如果被有心之人看到,那后果不堪设想! 瞬间,农家汉子脸上一片慌张,眼神四下寻摸,似乎想寻找一条最佳的逃跑路径。 而中年文士则脸色一片惨白,似乎比刚才还苍白几分。额头隐见颗颗冷汗渗出,身子似乎都在不停哆嗦。 方正同样有些尴尬,看这样子两人似乎正在商议什么。自己误打误撞地打扰了他人的好事,好像有那么一丝丝不道德。 “我……说是追它,你们信吗?” 第九章 撞破好事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看着两人惊疑不定的神色,方正陪笑道:“那啥,你们忙,我就不打扰了……” “站住!” 何志秋稳定心神,极力表现出一副镇定神态,身上威严的气势也随之散发出来。 方正心里一阵打鼓,毕竟打扰了别人理亏在先。但一时之间又不知道对方留下自己有什么事,只好一脸疑惑地看着两人。 探子忽然抄起地上的担子就要离开。 看探子一副心虚逃走架势,何志秋皱眉一把拉住他的手,眼神严厉地摇了摇头。 探子神色慌张,但被何志秋抓住,一时之间也脱身不得,只能焦急地用示意他松手。 何志秋再次摇头,用眼神告诉他稍安勿躁。 探子这才稍稍稳定心神,站定不动。 “阁下是谁?”何志秋面容冷峻问道。 “打酱油的。” 方正有些莫名其妙,难道每过一个路人你都要问人家是干嘛的?你是保安吗? 何志秋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心里不断思索该怎么处理眼前的危机。 如果今天的事情泄露出去,不仅官位保不住,就连自己的小命都可能送掉。毕竟通倭是叛国的大罪,依律当斩。 方正等了一会儿见两人没有任何言语,耸了耸肩道:“没事我先走了。” “不行!” 何志秋急忙出声阻止,同时转头瞪了探子一眼。 这一眼的意思很明确,干掉他!不然你我都要完蛋! 探子一怔,额头上顿时冷汗直冒。 不是不想动手,而是他压根就不会一丁点武功! 也不怪何志秋有如此想法。前几次倭人生怕何志秋是假意合作,实际却想抓住探子逼问倭人行踪。所以派来的都是倭人中的武士之流,多多少少都会一些功夫。 通过长时间的接触后,倭人对何志秋的信任度直线上升,再派出来接头的就成了普通人。 眼下何志秋生怕消息走露,便迫切地想要干掉方正。但因为通倭之事必须要严格保密,所以身边没带任何随从。于是就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探子身上了。 见探子一动不动。何志秋急了,一个劲地冲他使眼色。 探子苦笑不已,只得勉强向前走了两步,心里无限希望眼前这个少年只是个文弱书生。因为在倭人中流传着秦人全民皆习武,如果谁见秦国人柔弱好欺,那就是瞎了他的狗眼!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方正叫苦不迭。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惹了个疯女人不说,现在糊里糊涂的又要挨一顿打? 出门之前真该看看垫在桌脚的那本破黄历啊! 忽然,方正想起刚才两人间的眉来眼去,不由心里一动,莫非他们..... 方正脸上浮现了然之色,心里暗道,难怪这么怕被别人看到,原来他们是同志! 一脸古怪地看着两人,方正诚恳道:“我能理解两位的心情,毕竟这种感情不能被大众接受,所以我保证绝对不泄露出去。你们就放心吧!” 何志秋一愣,不明白这个少年此话何意。思索片刻后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勃然大怒道:“胡说!本官……” 话刚出口便及时住嘴不言。 方正两眼一亮!人才啊!身为体制中人居然带头干这么开放的事儿!看来古人对拉拉,同志啊这些后现代思想解放都已经提上日程了! “大人真是……不拘小节!”方正由衷地敬佩道。 “胡说什么?”何志秋出离愤怒了。 本就下定决心要弄死方正保守秘密的,现在又被他误会自己两人是那种关系,这让何志秋更为恼火。 一口老血涌了上来,何志秋指着方正对探子喝道:“还不动手?” 探子脸色一苦,不情不愿地再次向前挪动几步。 方正心里忐忑不已,看对方的身形魁梧,自己与他一比简直都不够看。 但前世无数次欺负小摊贩的经验告诉他,不要在乎对方的实力,打架就要如同打仗一样,在气势上必须要强过对方,这样才能稳站上风! 方正退后一步,双腿微微弯曲扎了个马步,双手下意识地摆出了一招太极拳起手式——野马分鬃。 探子心里咯噔一下,完了,今天算是栽了!下意识地就想找退路。这也是倭人的传统,既然打不过那就赶紧逃!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方正此刻心里也抱着同样的想法。 打不过不要紧,如果再逃不掉那才是真的丢人! 这句话在前世队长无数次的耳提面命之下被方正牢记在心。所以此刻必须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寻找一条安全路线随时准备撤退! 见两人僵持,何志秋急了,大吼道:“动手啊!” 探子闻言眼神一狠,身子瞬间动了。 在何志秋欣慰的眼神中,探子做出了一件让他目瞪口呆的事情! 只见探子身形一动,转身朝着胡同口嗖的一声跑了过去。 方正在对方身子刚有所动作的时候,也同时动了。 两人不分先后地蹿出了胡同,在出口处还不忘相互看了一眼,眼神里分明有英雄所见略同的含义。 “你左我右!” 方正眼里明确地传达出了这个意思,而探子居然鬼使神差地看懂了。 就这样,两人一左一右地消失在街道的两个尽头。 一阵风吹过,何志秋身子猛然间抖了抖这才回过神来,满脸茫然地看着空无一人的胡同,又使劲晃了晃脑袋,不敢置信地冲出胡同看向街道…… 天色擦黑的时候,方正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中。 他再次迷路了! 刚到门口,身子仿佛再也支撑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哟哎哟直叫唤,声音断断续续仿佛下一刻钟就会一口气上不来似的。 听到动静的柔儿警惕问道:“谁?” “干饭人!” 一整天水米未进的方正饿坏了,狼吞虎咽地吃了好几碗饭这才摸着圆滚滚的肚子一脸哀怨地骂骂咧咧睡去。 第二天方正起来得很晚,直到日上三竿这才伸了个懒腰从屋里走了出来,在院子里的石墩上一屁股坐了下来,两眼无神地盯着院子一角发呆。 这是他前世最喜欢干的事了。一个人没事的时候发发呆,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去想。 没有苦闷,没有喜悦,没有一切杂七杂八的情绪,就这样如同一个傻子般发呆。 “方……啊,方兄你怎么了?” 胖子如同一个肉球似的从门口滚了进来。 “站住!” 方正厉喝一声,在胖子一只脚刚跨进门的时候及时地出言制止住他作死的行为! “怎……怎么了?”吴仕杰不解地看着方正。 今天似乎有些不对劲啊? 在门口就看到方正坐着一动不动,吴仕杰还以为又被赵顺给打了。于是抢步进来想关心关心自己的好大哥,没想到还没进屋就被呵斥。 吴仕杰满面委屈,宝宝心里苦,本来是好心好意关心你的,这么凶干嘛? “胖子,回头带两只老母鸡来感谢我的救命之恩!”方正眼神肯定地看着胖子道。 “为……为何?” “因为你如果再往前走一步,我可以担保你爹会哭着把你抬回去!”方正笃定道。 吴仕杰闻言身子颤抖一下,赶紧缩回了迈出去的那只脚。 “方……” “叫我大哥,我的好兄弟!” “大哥,你什么时候疯的?”吴仕杰面带忧色看着方正,语气里充满关心。 “胡说!我没疯!”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进来?” 方正叹了口气,起身在吴仕杰惊讶的神色中在院子里忽左忽右地蹦跳着来到他的面前幽幽道:“因为我家太危险!” “啊?世子来了?在哪?”吴仕杰下意识地四下观瞧,眼中的惊恐神色一览无遗。 “淡定!”方正从容不迫地整理着起床后随意套上的衣服道:“赵顺不在我家。” “啊?那你为什么说你家危险?” 方正回头深情地看了眼院子,幽幽道:“因为……我在院子里挖了许多坑!” “嘎……”吴仕杰无语地望着方正:“你…还说你没疯?等着,我这就给你找大夫去!” 方正一把拉住吴仕杰,两人犹如上次一样丝毫不讲究地坐在门槛上。 吴仕杰担忧道:“大哥,你……没事吧?” 方正点头肯定,指了指院子道:“这是给赵顺准备的!” 吴仕杰了然地点点头,随后又有些担心道:“不会闹出人命吧?” 方正淡然一笑:“不会,最多骨断筋折而已。” 两人沉默许久,方正忽然问道:“你今天来干嘛?” 提起这个,吴仕杰兴高采烈道:“我向父亲借了笔钱……” “打算跑路?” “跑……跑哪去?不对,我为什么要跑路?”吴仕杰一时之间没回过神来。 “那你借钱干嘛?你爹的不就是你的,还用借吗?” 方正无聊地捡起一根木棍戳着地上忙碌的蚂蚁,有些乐此不疲的样子。 “我跟父亲说要干一番大事业!”吴仕杰眼露兴奋道:“父亲说给我一笔钱,被我拒绝了。我要靠的是自己的能力,不需要他的帮助!” “最后不还是拿了他的钱?”方正鄙夷地看着吴仕杰,没有丝毫怜悯之心地打击道:“啧,好有骨气啊!” 吴仕杰高昂的气势颓然下来,耷拉着脑袋许久都不出声了。 似乎打击得有些过了。方正脸上难得地出现不好意思,拍了拍吴仕杰的肩膀道:“说说,怎么个流程?” 吴仕杰幽怨地看了眼方正道:“大哥,你能好好说话吗?” 第十章 不速之客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方正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个胖子,很难相信如此超前的观念会从他嘴里说出来。 “既然你想好了就去做吧。”方正抬头看着天色,一副懒洋洋的态度道。 “大哥,你觉得我这个主意怎么样?要不咱们一起干?”吴仕杰有些不满方正的敷衍,想听听这个好大哥的建议。 从再次见到方正的时候吴仕杰就感觉他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整天就知道花天酒地的纨绔公子了,而是彻底变了一个人似的。从拒绝自己插手他与世子的恩怨就可以看出来方正不想让朋友受到牵连。 看到方正如今的境况,吴仕杰也有拉他一把的意思,所以才出言邀请。 方正惊了,指着身后的破院子道:“你觉得我还能拿出钱来入股?” “入股?”吴仕杰有些听不懂方正的新鲜词语,但意思却能理解。闻言点点头道:“虽然你没钱,但你还有人啊!” 方正悲哀地叹息一声道:“没想到你居然打的这个主意……胖子,我看错你了。” 吴仕杰不解道:“什么主意?” “说吧,是你爹看上了我还是你看上我了?” “……” 许久之后,方正终于从斜靠着门框的姿势坐直了身子,正色看着吴仕杰道:“我虽然没钱,但我有些想法可以算技术入股。至于怎么去做就要看你的了。” 吴仕杰狂喜点头。 当下便跟随方正进了屋子,两人在桌子上头顶着头趴了许久,直到柔儿来叫他们吃饭时方正这才惊觉肚子又些饿了。 “好了。这就是我的想法和计划,你拿回家去慢慢研究吧。”方正把桌子上的纸收拢起来丢给胖子道。 “可是……”吴仕杰眼见方正不打算参与进来,仍不死心地劝说。 “没什么可是的,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家。”方正说完一把将吴仕杰推出门外,没等他反应过来便招呼柔儿道:“快快上菜,饿死本少爷了。” 柔儿抿嘴一笑,转身进了厨房,不一会桌上就摆上了几盘佳肴。 正准备吃饭的方正眼角余光瞥到门外站着的吴仕杰,眉头便是一皱:“怎么还没走?” 吴仕杰陪笑道:“这不到饭点了吗?” “回家吃去!” 砰的一声,房门被重重关上。 门外,吴仕杰掩面悲泣,这……还是我的好大哥吗? 下午,方正一如既往地坐着发呆。在屋里专心做着针线活的柔儿偶尔抬头看上一眼,接着嘴角露出甜蜜的笑容继续埋头缝补起衣服来。 艳阳高照,晒在身上暖乎乎的,不知不觉方正就那么坐着睡着了。 忽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在院子门口响起,方正顿时惊醒,下意识地以为赵顺又来找麻烦了。 待得看仔细了才发现门口有两个陌生人正探头探脑地朝里面打量,神色焦急万分。 方正站起身走到门口,皮笑肉不笑道:“两位有何贵干?” 门口两人一胖一瘦,瘦的个子要高一些,闻言只是警惕地看着方正并未说话。 胖子咧嘴笑道:“这位公子请了,在下两人是外地商贾,昨夜被城中无赖抢了盘缠不说,还想趁夜色想致我等于死地。无奈之下只好慌不择路地乱闯,无意之中跑到这里。” 方正面皮抽动一下点头道:“然后呢?” 胖子拱手作揖,脸色赧赧道:“实在是腹中饥饿难耐,想跟小兄弟讨点饭食。” 胖子说完似羞愧难当,满脸通红地转过头去,仿佛把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似的。 方正心里一阵冷笑,赵顺,为了整我你也是煞费苦心啊! 在他想来,如果让这两人进来吃饭,他们其中一人势必会提前服下泻药之类的有毒物。等到一顿饭吃完,毒发之时再把自己扭送官府,如此一来,投毒的罪名就坐实了。 然后赵顺再给记忆里那个贪财好色的知府大人送点银钱,等待自己的就会是秋后一刀。从此以后两人之间便是恩怨两清。 哼!想的美! 方正心里一阵嘀咕,随后眼珠一转就决定先把两人忽悠走再说。 “两位睁大眼睛看清楚,”方正指着身后的院子道:“我都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哪里还有施舍给你们的?” 胖子脸色有些难看地看着方正不言不语。倒是身边的瘦子闻言脸现怒容,愤愤道:“你的……死啦死啦的!” 方正眼神一缩,心里便是一惊:倭人!脑海中忽然回想起昨天在巷子里看到的那一幕,好像和那个自称本官的人秘密交谈的也是倭人。 难道这个时代两国这么友好? 胖子脸色一变,急忙一扯同伴袖子。接着面露难色道:“既然如此,那让我们进去喝口水总行吧?” “少爷?外面是……” 柔儿从屋里探出半个身子好奇地看着外面问道。 方正心里一惊,倭人本性好色,如果被他们就看到清丽脱俗的柔儿,岂不是…… 果然,两人看到柔儿的清秀面貌时都是神情一怔,接着一副猪哥样地痴痴盯着她,一双脚也仿佛不受控制地向前挪动。 方正眼中怒色一闪,并没有阻止两人,而是悄悄转身摸到了挖坑用的锄头。 两人中的瘦子最为不堪,嘴角都开始无意识地流出涎液,一双眼睛更是色眯眯地看着屋里的柔儿。 胖子则要好一些,下意识地走了几步便停下脚步,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同伴继续往前走着。 似乎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在瘦子就要一脚踩上陷阱的时候,胖子及时出声道:“等等!” 他已经意识到不对了。自己两人从门口进来压根没有遭受到任何阻拦,这很不正常! 可是他现在开口已经晚了,因为两人都已经站在了陷阱旁边,只有一步之遥。 瘦子仿佛没有听到同伴的劝告似的,依然痴痴地看着容貌秀丽,正好奇盯着两人的柔儿继续走了过去。 “啊” “咔嚓” 在胖子发出惊叫的同时,瘦子已经一脚踩进陷阱里了。 忽如其来的失重感让瘦子一惊,瞬间便知不好。还没来得及开口叫出声来,脚上便传来钻心的疼痛。 他整条小腿以一种奇怪的角度弯曲着,白森森的断骨刺破皮肉钻了出来,裸露在阳光下显得森然可怖。 胖子被惊呆了,一瞬间的失神后便暴怒转身准备发难,却被忽如其来的一股大力从胸部袭来。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连连退后几步,同样一脚踩进了早已布好的陷阱之中,步了同伴的后尘。 当下,两人齐齐躺在地上抱着一条腿哀嚎不已,映衬着汩汩流淌出来的鲜血,场面要多残忍就多残忍。 方正早就准备好了,已经在胖子身后抡圆了胳膊,准备朝着他的后背就是一锄头。不求能一击就让对方丧失战斗力,只要能把他打得向前踉跄几步就可以了。 以坑的密度来说,就算他第一时间没能一脚踩进去,也要在危险的边缘跳上一曲爱的华尔兹。当然,接下来等待他的将会是第二个,第三个乃至更多的陷阱。 胖子愤怒之下忽然转身,方正的一锄头也就抡在了他的胸口。 虽然着力点不一样,但……最起码结果还在可控范围内! 方正眼神不善地看着地上哀嚎的两人冷声道:“赵顺给了你们什么好处?竟能让你们不顾生命危险的作死?” 胖子满头大汗,身子因为剧烈的疼痛不停颤抖。闻言咬着牙关道:“阁下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无冤无仇……” “哼,无冤无仇吗?”方正哼哼道:“你敢说你们不是赵顺派来的?啧啧,大手笔啊,居然能请动外国友人!”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们只是普普通通的商人而已!”胖子嘴硬道。 方正有些狐疑地盯着两人,没道理啊,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了,两人没必要再隐瞒了。 但对赵顺的忌惮还是让他心存疑虑,当下也没再问什么,只是招呼柔儿拿来绳子,费了老半天才把两个残废绑了起来。 知府衙门。 门口人头济济,众多百姓围着一张缉捕令指指点点。 方正到来的时候被现场热闹的气氛吓了一跳,一度以为是民变的狗血桥段。 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是知府大人贴出告示缉拿两名倭人奸细,如有知情者重赏! 咂摸咂摸嘴,方正下意识地感觉家里闯进去的两人应该和缉拿的要犯有关系,那这么一说,岂不是当真误会他们了? 方正悚然一惊,但接下来却被喜悦冲昏了头脑。 知情者有重赏! 虽然坑了赵顺一次,但银子总会有用完的时候吧?再说了,家里柔儿小丫头那瘦弱的小身板每天晚上抱着都特别硌人,嗯,是该多弄点钱回去补补了。 毕竟白菜快熟了,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 在所有人惊诧莫名下,方正快步上前一把撕下了墙上的缉捕令。 “大胆!” 一声呵斥吓得方正一个激灵。 转头一看原来是衙门里走出来两名衙役其中的一个。方正赶忙上前拱手道:“两位大哥,我知道这两个通缉犯在哪里!” 两名衙役神色一动,仔细观察方正片刻后哧笑道:“这不是方公子吗?穷得主意都打到官府头上了?就不怕再进去蹲几天?” 第十一章 绿帽秀才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干嘛呢?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一道略显粗犷的声音从门里传出,紧接着走出一名身穿官袍的中年男子瞪着眼睛故作威严地训斥道。 “柳大人。” 两名衙役赶紧上前拱手见礼,其中一个长相斯文一些的指着方正嘲讽道:“咱杭州有名的绿帽秀才说知道通缉犯的下落,正找咱们要赏钱呢,哈哈……” 另一名衙役也帮腔道:“可不是吗柳大人,估计呀是方秀才没有下顿饭的伙食钱了,指望着咱们官府能帮衬一把呢。” 绿帽秀才!方正一阵牙痒。 走出门来的是杭州推官柳如海。 自从倭人奸细混进城以后柳如海便叮嘱手下暗哨一定要盯紧了,万不可逃了一人!没想到这才几天不到,那两个倭人估计是接到什么人的通风报信,本来好好的在暗哨眼皮子底下晃悠呢,昨晚却出现在一家酒楼上,并且闹出不小的动静引发了混乱,两人也趁乱脱离了柳如海属下的掌控。 属下战战兢兢地来禀报时,正在吃饭的柳如海当场就掀了桌子,指着几人的鼻子大骂饭桶。 纸里包不住火,捅出这么大娄子肯定要向知府大人禀报。 于是柳如海臊眉搭眼地来到知府衙门,果然不出所料,知府刘大海指着他的鼻子一顿彼其娘之,听的柳如海羞愧得差点击柱而亡。 毕竟是自己手下犯的错,柳如海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第二天一大早便冲进师爷的房间,从床上把迷迷糊糊的师爷一把拎到书案前。 当得是让自己写缉拿告示后,师爷暴跳如雷,对着柳如海又很是发了一通脾气。 在柳如海的赔笑以及拙劣的马屁声中,师爷不情不愿地挥毫书写。 还没等墨迹干透就被柳如海捧圣旨一般捧到刘大海面前,低眉顺目地又挨了一顿骂,这才换来知府大人百般不愿地盖上大印。 待得衙役把告示贴出去后,柳如海这才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唉声叹气。这几天也不知到底惹上了哪路神仙,倒霉的事儿一桩接着一桩。 柳如海有个妹妹名叫柳如烟,从五岁时就被送上山跟着一位避世的老尼姑学习武功。满以为过几年就就能回来安安心心学点女红等着嫁人,没想到转眼十二年过去了,柳如烟不仅没有任何书信来往,就连父母过世都没能下山奔丧。 前几天忽然见到妹妹下山的柳如海很是惊讶,在得知她已学成不俗的武功后也为她感到欣慰。 长兄为父,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柳如海也没有太过责备她没能在父母身边尽孝,而是带她去给父母上完香后温言安慰许久,这才止住妹妹的伤心。 当夜,兄妹俩彻夜长谈。柳如海希望妹妹能考虑下女大当嫁这个现实,尽早找个好人家早日成亲。 谁知就是这一番谈话,差点把柳如海气得中风! 柳如烟在听完哥哥的劝告以后并没有任何反应,而是一脸正色道:“我要行侠仗义!” 柳如海当场没一口老血喷出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妹妹,心里一万头羊驼飞奔而过!坑哥啊! 很想冲到山上去揪住老尼姑的衣领问她这些年怎么教导妹妹的,怎么变成如今这副江湖草莽的性子了? 柳如烟看着哥哥,用不大却充满坚定的声音道:“如果不能扶危救困,劫富济贫,我柳如烟在这世上活着也就没有意义了!而且我柳如烟的男人必须要文能治国,武能安邦!” 长谈不欢而散! 第二天一早,柳如海就再没看到妹妹了,也不知道上哪儿去扶危去了。因为这几天一直操心着监视倭人奸细,所以也没时间管她,心想杭州也就这么大一块地方,任她也翻不出多大风浪。 谁知下午吃饭时却忽然接到禀报奸细跑了! 柳如海顿时火冒三丈,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没等他想出个对策,夜里妹妹回来又哭又闹地让他满城贴告示缉捕调戏她的登徒子! 柳如海头大如斗! 柳如烟的功夫有多高不知道,反正柳如海是打不过。 如果她说把谁家纨绔公子揍了个鼻青脸肿,柳如海完全相信!但若说妹妹被人调戏,这个就属于无稽之谈了。 在衙门里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柳如海心里本就窝了一肚子火,于是就出来呵斥几句。 听着衙役的嘲弄一脸铁青的方正,柳如海失笑道:“绿帽秀才?” “对呀,柳大人,他就是那个被世子抢了老婆的秀才方正!如今街坊们都叫他绿帽秀才!”衙役说完肆意地笑着,看向方正的眼神中充满了浓浓的鄙夷。 刚开始还恨的牙根痒的方正此刻却释然了。虽然这具身体还是原来的那个方正,但灵魂却不是了。所以这些人嘲笑的并不是自己,那为什么要生气呢? 而且,方正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不生气,因为他——懒得生气。 无所谓地耸耸肩,方正转身就走。心里盘算着回头让胖子找几个伙计,把两个倭人抬出去,爱扔哪扔哪。 在大秦律中,擅闯他人住宅,哪怕被打死了也是活该!所以方正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惹上官司。 “哎,等等!”柳如海出言叫住了方正。 因为奸细逃走一事好几天都没有睡个好觉了,柳如海精神有些恍惚。 刚才第一眼看到方正的时候柳如海就感觉这个少年似乎不像传说中那么不堪,什么整天吊儿郎当,胡作非为似乎都与眼前这个方正所表现的格格不入! 面前这个少年对别人的嘲讽仿若未闻,依旧是一脸淡然的微笑,仿佛任何事情都不萦于怀。 所以对于这个少年所谓知晓倭人奸细的言语柳如海半信半疑,这才叫住了他。 “柳大人还有事吗?”方正转过头,一双清澈的眸子看着柳如海道。 “你当真知道奸细在哪?”柳如海审视着方正道。 方正点头:“如果所料没错,那两人应该在我家里。” “哦?”柳如海又些惊讶道:“你如何确定?” 方正淡然一笑:“不确定,也懒得确定,你信便信,不信便罢。”说完转身就走。 柳如海看着这个少年转身越走越远…… “好!我相信你!” 不知为何,柳如海在方正就要转过拐角的时候忽如其来地说出一句让他自己都不敢置信的话。 方正扭头,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纯净。 “柳大人,他在胡说八道!”这时,身边的衙役劝道。 柳如海置若罔闻,只是看着方正的笑容,许久之后,布满络腮胡的脸上也同样展露出一缕笑容。 方正家。 柳如海看着残破的院落便是眉头一皱,身后跟着的衙役更是嗤鼻:“绿帽秀才如今的处境……啧啧,难怪敢诓骗柳大人来此。” “真是瞎了他的狗眼,竟然如此大胆!大人,属下请命把此人抓进监牢以正法典!” 几个衙役七嘴八舌地贬低着方正,同时不忘拍着柳如海的马屁。 方正微微一笑,对着柳如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柳如海再次皱了皱眉,本想转身离去。但却鬼使神差地一步步朝着院子里走去。 刚进院子柳如海便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眼前两个被捆得如同粽子似的两个人正背靠着背,脸色一片煞白地极力挣扎。 似乎是因为某种原因,这两人挣扎的力气不是很大,就连在柳如海看来很简单便能挣脱的绳结两人也没能挣脱开来。 凝神细看之下,柳如海大惊失色:“这……” 方正疑惑道:“难道……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心里不由的一阵失望。原本唾手可得的赏赐现在看来竟然是空欢喜一场了。 “方……方老弟!你……可是帮了老哥大忙了!” 柳如海不顾衙役们惊讶的神色,上前抓住方正的肩膀使劲摇晃。 “停!再摇就晕了!”方正当机立断制止了柳如海的激动道:“这俩货……真是通缉犯?” 柳如海点头肯定道:“错不了!就是他们!” 方正咧嘴笑了,露出腼腆的神色道:“那个……不知……” 柳如海只顾着看绑着的两人,完全没有在意方正的表情,挥手道:“来人,把他们抬回去,严加看管!” 方正愕然,然后怒道:“住手!” 柳如海不解地看着方正:“方老弟……怎么了?” “你们还没给钱!” 柳如海和几名衙役愣愣地看着方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什……什么钱!”柳如海讷讷道。 方正疑惑地看着柳如海道:“不是说好有赏钱的吗?” 柳如海呆愣片刻才恍然大悟般拍了拍额头道:“原来方老弟说的是这个,嗨……这事儿……” 柳如海在方正愕然的目光中尴尬道:“这个……钱嘛……” 方正一脸期盼地看着柳如海,希望他能从袖子里变戏法似的掏出来一锭银子或者是一张银票……哪怕是一贯铜钱…… 柳如海嗫嚅许久,这才讷讷道:“赏赐这事儿……” “嗯?” “一向是知府大人做决定的,我们做下属的不敢僭越!” 第十二章 杭州知府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知府衙门。 方正在大堂外正等着知府大人的接见。原本是不愿来的,为了些许铜臭之物低声下气求人这种事他不屑为之。 不过看到坑赵顺的银票只剩下寥寥几张时,便不得不舍了清高来到知府衙门,像一个讨债农民工似的,心情忐忑地等待领导在百忙中挤出一丝丝时间给自己结算辛苦赚来的血汗钱。 这时大门里探出一张毛茸茸的脸冲着方正咧嘴一笑:“方老弟,刘大人叫你进去。” 方正痛苦地闭上了眼。 第一眼看到柳如海的时候方正被吓了一跳,差点以为他是偷袈裟的那只黑熊精! 不能怪方正以貌取人,实在是柳如海的长相太过惊世骇俗了些。 柳如海虎背熊腰就像一只大号水桶,除了多出一双手和脚以外完全吻合。一张黝黑的脸庞上五官没有任何出彩之处地组合在一起。当然如果说非要找到一个特点,那便是围着脸长了一圈的浓密毛发! 试想一下如此接近人与自然中黑熊形态的人站在面前,很难让人不误以为是妖怪! 辨认出倭人奸细的刹那,柳如海欣喜若狂地差点上前抱住方正啃上两口。 一桩天大的麻烦就这么被眼前这个一脸淡然微笑的少年帮自己解决了!柳如海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他是个直爽人,当场就改变了对方正的称呼,直呼方老弟。 不得不说,柳如海的性格很受方正喜欢。但忽然出现一个陌生人跟自己称兄道弟,方正心里难免有些警惕。 况且封建社会尊卑有别,别人这么称呼你是给你面子,但自己却不能得寸进尺,所以方正一直称呼他为大人,这让柳如海很是不满。 不忍直视地看着那张脸,方正强忍住呼叫孙悟空或者找观音姐姐来降服他的想法,抬步走进了大堂。 一阵阴冷的感觉忽然从皮肤表面侵袭而来。方正没来由地打了个哆嗦。 迎面看到的是一间宽阔的房间,正上方桌案后坐着一个正低头看公文的肥胖官员,背后一副抽象得如同后现代主义画作一样的海水朝日图占据了整面墙壁。大堂两边顺着墙整齐地摆放着水火棍和几个书写着肃静回避字样的仪仗用具。 “大胆!” 刘大海脸色不善地看着这个左顾右盼的少年。谁见了自己不是卑躬屈膝?还从来没人敢在衙门如此放肆!心里不由升起一股怒意,原本就不怎么相信柳如海话的知府大人对眼前这个书生的感官愈加不喜了。 正好奇观察着古代衙门摆设的方正冷不防被这声厉喝吓了一跳。 “还不见过知府大人!”柳如海见方正在衙门这般随意不由急的满头大汗,急忙出言提醒。 “哦…”方正恍然,赶紧拱手道:“在下…草民…额” 他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自称,连忙转头看向柳如海。 “学生!”柳如海连忙小声提醒道。 “学生方正,见过知府大人……” “唔”刘大海面无表情地看着方正道:“听说是你擒获了奸细?” 方正拱手道:“是。” 感觉刘大海的气势稍稍缓和了一些,方正这才敢抬头看向知府大人。 臃肿的身子被宽大的桌案遮住大半,只露出上半身的刘大海略微低着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方正,脸上因为肥肉太多被挤得层层叠叠,一对不大的眸子里不时闪过冰冷神色,仿佛俯视蝼蚁的神明。 “方秀才真是好手段!”刘大海不知是夸奖还是讽刺地说,眼睛紧紧地盯着方正看了片刻这才问道:“不知你想要什么赏赐?” 方正一愣,还有选项?登时脸上一喜脱口而出:“钱!” 刘大海闻言顿时不悦,眼中掠过愤怒与不舍,一言不发地看着方正。 感觉空气忽然有些凝滞,方正一脸不解地看了看柳如海,发现他正满脸无奈地看着自己,眼神里充满愧疚。 方正似懂非懂地把疑惑的眼神投向刘大海,入眼一片冰冷!刹那间仿佛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遍体生寒。 草率了! 记忆里这个知府大人可是个贪财好色的货,自己竟然敢当着他的面提出要钱,这不亚于从虎嘴里夺食! 究竟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如此疯狂作死? 瞬间方正脸上的冷汗就下来了。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刘大海一动不敢动。 “大人,这个……方公子……”柳如海见气氛有些不对劲连忙上来打圆场。 “哼,”刘大海哼了一声,低下头去看着桌案上的公文意有所指道:“柳大人觉得该不该赏呢?” 柳如海没想到只是因为一句话火就烧到了自己身上,心里顿时有些后悔开口了。不过看到方正噤若寒蝉的模样,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同病相怜的感觉。 “大人自有定夺,下官怎敢僭越。”柳如海连忙拱手赔笑。心里则非常鄙视刘大海连这点小钱都不放过,吃相太难看了! “嗯,本官觉得此等微末功劳还不足以赏赐。方正,你觉得呢?”刘大海淡淡开口,虽说是在询问方正,但语气中不容置疑的意味很明显。 方正心里恐惧万分。 生活在人人平等观念下的现代人忽然回到封建王朝,面对刘大海的赫赫官威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是该据理力争还是忍气吞声?方正瞬间便已经做出了决定。 “大人所言极是!学生这点微末功劳不敢当大人赏赐,更入不了大人法眼!” 刘大海倏然抬头死死地盯着方正的脸,心里一片惊涛骇浪。这个少年不简单!虽然屈服于自己的威慑下,但却把一个软钉子递到了面前,着着实实地让自己碰了一鼻子灰。 “呵,方秀才口才真是了得!”刘大海阴阳怪气道:“不过据传言街坊给你起了一个外号,貌似不怎么好听啊!” 刘大海心里憋屈不已,方正这句话让人听得很不舒服。舍不得给钱是真,但又不能让别人抓住把柄说自己以势压人,这样一来就会寒了百姓的心,自己的官声难免也会收到影响。 对于刘大海这种既当了那啥还要立牌坊的手段方正已经看透了,闻言只是淡笑一声道:“世人欺我谤我,随他去吧……” 柳如海眼前一亮,人才啊!能让知府大人吃一个不大不小的瘪而且还不能拿他怎么样,这么多年了,也只有方正做到了! 刘大海犹如吃了苍蝇一样恶心,皱眉看着方正许久,终究认为没必要和他一般见识,于是挥挥手像驱赶牲口似的:“去去去。” 方正撇嘴,自认没能力和知府大人较劲,也只能拱手告辞。 走出大堂重新被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方正这才感觉到暖意。心里对官府莫名地产生了一丝抵触,看来从古至今,衙门里都是一如既往的黑暗! 回头深深地看了眼高大的府衙大门,方正甩了甩袖子,潇洒万分的回家去了。 方正走后,大堂里陷入沉默。 在柳如海快要憋疯的时候,刘大海这才开口道:“柳大人是否觉得本官这般处置不妥当?” 柳如海一惊:“大人何出此言?这事原本就是大人允诺的,兑不兑现大人一言便可决断!” 刘大海斜了他一眼道:“看来柳大人心中有怨?” “下官不敢!” “也罢,今日本官就告诉你为何要这么做!”刘大海起身走到就如海身边道:“方正的功劳该赏!” 没等柳如海说话,刘大海摆手打断道:“听本官说完。”说着踱步道:“但如果今日赏了他,来日呢?岂不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稍微立点微末功劳本官都要赏赐?如此下去府库中的银钱所剩几何?故而本官才故意做此决定,一方面想告诫百姓量力而行的道理,另一方面也杜绝了贪功之风的增长!” 柳如海心里暗暗鄙视,不料刘大海一拍他的肩膀温声道:“此可谓一举两得!柳大人现在还觉得本官做错了吗?” 柳如海心里很想指着刘大海的鼻子大骂,如此光明正大的把别人当傻子糊弄真的好吗? “当然,柳大人心系百姓的想法是很好的,值得咱们所有同僚学习,借鉴!”刘大海重新坐下,摆出上官夸奖属下的表情道:“所以本官决定,把审讯倭人奸细一事完全交给柳大人处理,如果能从他们嘴里得知倭人的情报,本官给你记大功一件!来日奏疏进京,本官也要为你在圣上面前请功!” 柳如海面上一苦,连忙道:“大人,下官恐不能胜任。” 开玩笑,奸细跑了都能指着鼻子骂祖宗十八代的人,谁还敢大包大揽地应承他的吩咐? “柳大人此言差矣!”刘大海满脸欣赏的看着柳如海道:“杭州大大小小的案件都是由你审判,这么多年可曾出现过一桩冤假错案?杭州府第一判官的名头实至名归嘛,柳大人何必自谦!” 刘大海一脸与有荣焉的表情让柳如海很是腻歪,正打算继续推脱,却听刘大海道:“此事就这么决定了,柳大人,本官静候佳音!”末了还补充上一句:“可不要让圣上,让百姓们失望哦。” 柳如海满怀心情的从大堂出来了,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方正帮自己解决那么大一个麻烦,没拿到赏赐不说还被刘大海不轻不重地敲打一番,可想而知心里得有多郁闷。 自己就更别提了,万般推脱之下还是被强行命令负责审理奸细。柳如海万分笃定如果审出有用的消息,刘大海肯定会屁颠屁颠地向皇帝邀功,当然这里面铁定不会有他柳如海什么事儿了! 第十三章 恃强凌弱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柳如海还没到家就被一群衙役在半路上给截住了。 衙役拦住柳如海是因为杭州城又发生案子了,而且还是一桩命案! 事情的起因还要从几天前说起。 赵顺找方正的麻烦不成,反倒被百姓吓得惊慌失措地回到王府准备跟老爹告状时,却发现家里正在宴请客人。而这位客人他也见过,正是同知大人何志秋。 见世子回府,何志秋连忙起身见礼,阿谀奉承的话不要钱似的朝赵顺砸去。把个世子殿下夸得头晕眼花,完全忘记了刚才还憋屈得想吐血。 一番推杯换盏之后,何志秋靠着扎实深厚的拍马功夫深得赵顺欢心,饭后特意被邀请去世子房中欣赏古玩字画。 当夜何志秋与赵顺夜宿胭脂楼,整宿的酒池肉林之后,两人的关系也从普通朋友发展成无话不谈的铁哥们。 连续几天都在胭脂楼盘桓的赵顺,这一天终于脚步虚浮地在何志秋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出了门。本想直接坐轿子回家睡觉补充体力的,可何志秋却非要拉着他逛街! 事实证明,一旦两个男人看对了眼就没女人什么事儿了!逛街?不在话下! 大半天的时间过去,何志秋以各种名义送给赵顺许多东西,大到几百上千两银子的名人字画,小到世子殿下的内裤袜子一应俱全! 见何志秋又差人送去王府后,赵顺感动的一塌糊涂,拼死拼活地非要拉着他回家磕头拜把子! 何志秋当然求之不得。 但赵顺的身份摆在那里,况且福王人老成精,不像赵顺这种小年轻那么容易忽悠。如果知道他和赵顺当真拜了兄弟,不一刀剁了他才怪! 受宠若惊的何志秋拉着赵顺哭得稀里哗啦,推辞说皇家贵胄身份特别,自己这般低等人配不上云云的客气话,这才让赵顺打消了这个几近把他往死路上推的馊主意。 意犹未尽的两人挽着手,仿佛一对情侣似的旁若无人地走在大街上,引来无数好事群众的侧目。 对于这些怪异的眼神,两人非常默契地选择了无视。 不知不觉间来到城东,路过一间民舍时赵顺听到一间紧闭着门的屋里传出哗啦啦的水声,不由好奇地扒在门缝观瞧。 这一眼可把赵顺给惊呆了,登时便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房间里一个身材婀娜的女子正在沐浴,一瓢热水从头上淋下,流顺着乌黑的发丝流到白皙的肩头,又攀上起伏的山峰,再从顶端极速滑下…… 赵顺这一看便是许久,何志秋好奇之下随口问了一句:“世子殿下看什么呢?” 赵顺跟没听到似的依旧一动不动地扒着门,呼吸也逐渐粗重起来。 何志秋皱了皱眉也扒了上去,这一眼之后他也深陷其中,与赵顺两人就像两个遛门撬锁的小蝥贼似的偷偷扒在门上,把贪婪的眼神肆无忌惮地透过门缝射了进去。直到女子洗完澡穿上衣服,拎着空盆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这才回过神来。 “啧啧,原来女人洗澡竟然也这般动人。”赵顺意犹未尽的感叹道:“以前都是女人主动让本世子正大光明地欣赏,没想到偷偷摸摸却别有一番滋味!” 何志秋点头认同,眼珠一转问道:“殿下觉得此女绰约否?” “绰约!太他妈的绰约了!”赵顺猛力点头。 何志秋微微一笑,附在赵顺耳边低语道:“殿下既然看得上,何不此刻及时行乐一番?” 赵顺点头就要答应,忽的想起了老爹那冷厉的面孔,尤其是拿着鞭子毫不留情抽打自己的一幕还记忆犹新。不禁浑身一颤拒绝道:“不!不行!父王会打死我的!” 何志秋脸上挂着邪魅的笑容劝说道:“殿下有所不知,此女是个寡妇,公婆早已去世多年,去年她家男人也因病不治身亡。唉,真是命苦啊!如狼似虎的年纪却得不到男人的宠爱,若得到殿下垂青,相必她定然非常乐意!” 赵顺的决心微微动摇,迟疑道:“父王……” “殿下,现在就你我二人,相信您如果不主动和王爷说起此事,下官必定守口如瓶!至于他们……”何志秋面对赵顺时的一脸谄媚,在转过身时就变得满脸阴沉,一双眸子如同毒蛇般阴冷,让人感觉脊背发凉! 侍卫们瞬间心里一凛,连忙转过头去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何志秋满意地点点头,对赵顺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道:“殿下,请吧!” 赵顺踟蹰不已,满脸的渴望与惧怕交织在一起,甚是精彩。 何志秋趁热打铁道:“殿下,如此良机不能错失了啊!若是过了今日,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赵顺眼神闪烁间,理智和欲望在眸子里缠斗不休。 片刻后,赵顺赤红着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白皙的脸庞也因为太过用力而变得涨红。对何志秋狠狠地点点头 何志秋大喜过望,连忙自告奋勇地去破门,一脚踹去,咚的一声之后,大门纹丝未动!反观何志秋痛苦地抱着一条腿在地上嘶嘶吸着凉气,额头疼的冷汗直冒,脸色尤为惨白! 侍卫里有一人不屑地看了何志秋一眼,走上前来轻轻一脚。咔擦一声,门拴应声而断,紧闭的房门也缓缓打开。 赵顺赞赏地看了眼侍卫便红着眼睛迈步进入屋里。 稍顷里间传来一阵女子的尖叫声和怒骂声,以及一阵物品倒地的混乱。 “何志秋,进来帮忙!” 赵顺气急败坏的声音夹杂在一片混乱中听不太真切,却清晰地被何志秋捕捉到了。 在一众护卫们鄙夷的神色中,何志秋应了一声面带喜色地一路小跑着进了门。 不一会,女子的惨叫声伴随着凄厉的呼救传了出来,侍卫们纷纷不忍地扭过头去,面上即有愤怒,又有无奈。 半晌后,赵顺心满意足地走了出来,眼神凶狠地瞪着一众侍卫道:“今日的事情谁若是敢说出去半个字,死!” 侍卫们唯唯诺诺地应下了。刚才踹门的侍卫好奇的看了看里面问道:“殿下,怎么不见何大人一起出来?” 赵顺眼神不善地看了他一眼并没说话,只是神色中的冰冷仿佛能把人冻僵。 侍卫脸上一僵,讪讪道:“属下只是替殿下鸣不平。” “嗯?”赵顺冷冰冰地从鼻子里发出一个音节。 “殿下何等身份,您宠幸过的女子他何志秋和德何能敢占便宜?此乃大不敬之罪!属下请令进去把他抓起来以正典型!” 赵顺看着正义感十足的侍卫,脸上的冰冷退去。拍了拍他的肩头道:“陆义寿是吧?” “殿下明鉴,属下进王府不到三年您便能叫出我的贱名,真是……三生有幸!” 陆义寿眼眶湿润,满脸感激地看着赵顺,似乎能被世子殿下叫出名字是件值得光宗耀祖的事儿。 赵顺被这一记五香屁拍得很爽,畅快笑道:“好!很好,以后你就是侍卫队长了!” 众侍卫惊奇地看着原本寂寂无名,寡言少语的陆义寿在短短几句话的时间里就一跃成为他们的队长了,这里面的学问……好深! 这时何志秋从里面走了出来,原本就有些病态苍白的脸色更加白了几分。不过看他的神色颇为自得,一副回味悠长的模样。 来到赵顺面前,何志秋习惯性地谄媚道:“谢殿下赏赐,这次沾了您的光,下官倍感荣幸。” “何大人哪里的话,咱俩的关系何必如此客气?哈哈,走走走,找个地方本世子请你喝酒!” 何志秋惶恐道:“殿下莫要折煞下官了!还请您千万给一分薄面让下官做东!有幸能请您喝一顿酒,恐是祖坟冒青烟都没这福分呀!” 何志秋言辞恳切,赵顺哈哈一笑便也没作推辞,当先带头朝着酒楼走去。 一众侍卫们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马屁人人都会拍,但能拍得如此清新脱俗的,天下能有几人? 无独有偶,侍卫们今天还亲眼见到了,而且一次就出现两个!两人的功力可谓深厚无比,不分伯仲!充分把不要脸的精华发扬了出来,让众人叹为观止! 赵顺与何志秋有说有笑的走了,期间还夹杂着陆义寿恰到好处的恭维声,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和谐。 几个良心未泯的侍卫回头深深地看了眼昏暗的屋子,面露不忍地无奈摇摇头,暗暗叹息一声后只得跟在赵顺身后消失在泥角巷尽头。 许久之后,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和着绝望的哭声在昏暗的屋子里响了起来。声音远远传开,没有引来任何人的关注。 渐渐的,哭声弱了下来,屋子里再次陷入死寂。 女子手里紧紧抓着一件破碎衣裙捂在胸前遮住大好春光。发白的骨节不断颤动,带着身子也跟着微微颤抖不停。 她蜷缩在墙角,空洞无神的眸子直愣愣的盯着身前空气,对于裸露在外的白皙恍若未觉。 若是凑近了看,就会发现女子肌肤上遍布着一块块淤青,更有的地方皮肤也被磨破,渗出斑斑血迹。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女子就这么蜷着,似乎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过了很久,女子缓缓起身,破碎衣裙随之滑落,赤裸的身子彻底暴露在屋子里,有些虚弱地晃了晃这才站稳。 凄迷的眼神缓缓地扫过这个生活了多年的屋子,女子脸上忽然露出一个凄美的微笑后木讷地转身,犹如一具行尸走肉般进入里屋。 眼眶里的泪水顺着红肿的脸庞流下,滑过带着血丝的嘴角时沾染上一抹殷红后重重摔在地上,砸得粉碎! 第十四章 密谋脱罪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女子在床边呆立了许久始终没有坐下,或许是觉得自己再也不配碰这张床了!良久之后从箱底找出大红色的嫁衣,凝神看了半晌,那绸布竟和身上的鲜血一样红得刺眼! 还记得嫁入夫家时,一身红装的她走进这个屋子,映入眼帘的是鲜红的喜字贴满了整个屋子…… 下午,一向平静的城东泥角巷忽然传出一阵惊恐的叫喊:“死人啦!” 很快的一群衙役闻声而来,对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众人呵斥一番这才勉强挤了进去。一眼看去,就连见惯了死人的衙役们也被骇得面无人色,登登登接连倒退了好几步这才稳下身形。 房梁上静静地悬挂着一个女人,准确地说是一具身穿红色嫁衣的女人尸体。 都说人死如灯灭,人一旦死亡后眼睛就会失去神采变得黯然失色。 房梁上吊着的女子双眸圆睁瞪着门口,虽然眼中光芒已经黯淡,但分明能从她的眼里看到了无尽的怨念与仇恨! “唉,孙家媳妇也是命苦啊!怎么就想不开上吊了呢?” 围观众人再次开始了七嘴八舌的讨论。虽然死者为大,却也阻止不了他们内心燃烧的熊熊八卦之火! “嗨,谁说不是呢?孙家前些年老两口齐齐病死,儿子也长年卧病在床,唉!多亏了儿媳妇没日没夜地操劳这才勉强能让男人吃得起药不至于早死。” “就是就是,眼看她家男人的病一天天好转了,谁曾想一下子就过去了!只留下孤苦伶仃的媳妇一个人独守空房,如今又想不开上吊死了!孙家呀,绝户咯!” “哎,你们听说没有?上午世子曾来过这边,有人亲耳听到孙家媳妇的求饶和尖叫呢。” “是啊!隔壁说孙家媳妇哭得那叫一个惨哟!” “嘘,你们不要命了?那可是福王的宝贝儿子!你们再乱嚼舌根当心……” 有如此多的证人在场,案子很快便水落石出了。赵顺残忍虐杀民女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便传遍了整个杭州城。 衙役们傻眼了!赵顺可不是一般人,虽然这些年在杭州声名狼藉,但他的父亲可是当朝王爷啊!天家血脉不容污蔑,必须要重新查!仔细查!而且要尽快把消息上报,因为这件事已经超出了衙役的权利范畴了! 不得不说柳如海的性烈如火!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不管不顾地带着衙役登了福王府大门。 原本笑意盈盈的福王见到一群衙役上门便心道不好,肯定是世子又在外面惹出什么祸事了。果然,听柳如海把事情说完后,福王身形陡然摇晃几下后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一片鸡飞狗跳声中,柳如海默默地走出王府。他没有下令在王府里搜寻赵顺,且不论福王是否愿意,就算借给柳如海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做出此等犯上不敬的事情。 王府门口,柳如海仰面朝天站了很久,哪怕神经大条如他都能看出来福王是装晕的,但这里面也有着更深层次的意思。柳如海很想装作什么都不懂,但既然活在这个世上,就要懂得遵循规矩! 柳如海走后,福王一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挥手挡开上前服侍的丫鬟急吼吼道:“让赵顺给我滚过来!” 福王焦急地踱着步子不断思考该怎么处理这桩要命的麻烦。 大秦律中有规定,凡直接或间接伤人性命者,一律处斩!最要命的是这里面还有一条补充说明:无论王公贵胄,贩夫走卒皆尊此律,一应官员不得徇私枉法! 这句话无疑成为了赵顺的催命符。这样一来他就不能因为天家血脉的特殊性而被赦免!如果遇到铁面无私的主审官或许还会因为身份的原因要罪加一等也说不定! “来人!抬本王的轿子去接知府大人赴宴!”沉思中的福王又下了第二道命令。 当夜王府歌舞升平,福王特地从胭脂楼请来有名的歌舞姬助兴,犹不知情的刘大海看得赏心悦目。 在宴席的气氛达到顶点的时候,福王微不可查的点点头,门口候着的下人见状一拱手转身离去。 不一会,赵顺赤裸着上身背部绑缚着荆条来到门口扑通一声跪下。膝行到大厅中间对着刘大海磕了三个响头这才道:“知府大人在上,赵顺年幼无知铸下大错,自知罪孽深重现甘愿认罪伏法!” 刘大海惊了!本就臃肿的身子能挤进椅子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见到世子忽然行如此大礼顿时被惊得不知所措。反应过来后连忙起身去扶,但一圈圈肥肉却牢牢地把他卡在椅子里动弹不得,只能又急又臊地把求助的目光看向福王。 福王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暴喝一声:“赵顺!谁给你的泼天胆子?你......你气死本王了!若不是看在刘大人面上,本王定要把你活活打死!” 赵顺趴在地上浑身颤抖不已。 “王爷,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刘大海急忙劝解:“世子殿下凤子龙孙犯一些无伤大雅的错误也在所难免,还请王爷息怒。” “刘大人,”福王面色铁青地指着地上的赵顺气得浑身哆嗦道:“这孽障……他……” “王爷身体要紧!切莫动怒。有什么事慢慢说……” 刘大海的劝慰似有某种特殊的魔力,竟让福王愤怒的情绪稍稍缓解,满面惭愧地长叹一声:“本王后悔啊!” “王爷何出此言?”费了老大劲才从椅子里拔出身子的刘大海闻言急忙询问。 “本王后悔当初没有管教好这个孽子!不然怎会闯下这般泼天大祸!” 刘大海终于感觉有些不对劲了。今晚王府又是宴席又是歌舞助兴的,如此高规格的待遇以前从未有过。如此看来世子这次惹的祸不小!福王宴请的目的也就昭然若揭了。 “哈哈,王爷不必如此!世子殿下童性未泯难免会闯出一些祸,城中百姓均是通情达理之人,定然不会在意一个孩童的胡闹。”刘大海一开口便将事情定性为孩童的胡闹,这样一来只要不是太严重他还是能摆平的。 福王饶有意味地看着刘大海,心里冷笑不已。心道若是等你知道赵顺究竟闯了什么祸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王爷,下官忝为杭州知府,是一府之父母官,想必在百姓们面前还是有几分薄面的,不如请殿下详细说说究竟犯了什么错,也好让下官从中调解调解嘛。”刘大海说着走到赵顺身边扶起他温言宽慰道:“如今天气依旧有些寒冷,世子殿下身子骨尚还稚嫩,切莫冻坏了!还是赶快穿上衣服再说,一切都有老夫为你做主!” 福王冷笑看着刘大海的惺惺作态没有任何表示,只是耐心等待着事情的发展。 赵顺脸上怒色一闪而过,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硬邦邦道:“赵顺谢过……” “不必多礼!”刘大海似乎已经把自己当成是赵顺的长辈了,上前轻柔地将其身上的荆条拿下,不时还啧啧有声皱眉地问上一句疼不疼。仿佛那些荆棘扎到不不是赵顺,而是他刘大海。 赵顺心里那个气啊!如果不是大祸即将临头,非要把这个装模作样的死肥猪胖揍一顿然后告他个僭越之罪! “多谢!”赵顺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呵呵,”刘大海接过丫鬟手里的衣服,关怀备至地为赵顺披上这才道:“殿下但说无妨,老夫倒要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竟敢开罪世子?” “哼!这个逆子……” 赵顺还没说话,福王就怒其不争地把事情原委和盘托出。 刘大海越听脸上越是苍白,额头渐渐冒出冷汗。 死人了! 刘大海顿觉眼前一片漆黑,稳定心神之后更是懊悔不已,不该来参加这个宴会啊! “刘大人,此乃本王管教不严,更是这个逆子咎由自取!既然他无法无天地敢害人性命,那就应当受到相应的惩罚!”福王怒不可遏地狠狠瞪着赵顺,咬牙切齿道:“本王就当从来没有生过这个儿子!” “王爷……”刘大海满脸苦色:“如果是一般的案子下官还能勉强为殿下开脱,可……” “无妨!刘大人秉公办案即可!本王定会如实向皇上禀报。当今皇上乃是明事理的英主,定然不会因此事而迁怒于大人。” 刘大海满嘴苦涩地看着福王,希望他能高抬贵手放自己一马,就当自己从没来过王府赴宴。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却是福王那冷漠且阴沉的脸,眼里还不时闪过一丝狠厉。 刘大海整颗心瞬间沉入谷底,完了,这趟浑水自己不趟也得趟了,王府的宴席真不是那么好吃的! “唉!罢了,下官尽力便是。” 事已至此躲是躲不过去了,既然被福王拉入他的阵营了,那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听其摆布了。 福王赞赏地看着刘大海:“刘大人颇识大体,本王很是欣赏。” “王爷,此刻还是尽快想出对策的好,以免夜长梦多啊。”刘大海苦着脸道。 “无妨,本王自有定夺。但还需要刘大人多多配合。” 刘大海绝望地看着福王,脸上一片惨然地点点头。 “哈哈,既然刘大人肯一伸援手,本王甚是欣慰,来来来本王敬你一杯!”福王一扫刚才的如丧考妣,转而换上一副笑逐颜开地招呼歌舞继续,自己则端着酒杯与刘大海一杯接着一杯地痛饮美酒。 与开怀畅饮的福王不同,刘大海感觉喝下不是美酒,而是一杯杯致命的毒药! 第十五章 穷极思变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天大一桩命案在第二天一大早就被解决了。 王府侍卫大清早地抬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下人来到府衙,把人交给衙役后便扬长而去。 很快的审讯结果就出来了。下人自己交代前几日和几个朋友喝完酒途径泥角巷,一时兴起偷看寡妇洗澡后没能控制住自己,酒后乱性做下了荒唐之事。不曾想那寡妇是一个贞洁烈女,羞愤之下竟然上吊自杀了。 下人得到消息后跪在王爷面前苦苦求饶,宅心仁厚的福王殿下不忍亲手处决服侍自己多年的王府下人,于是打了他一顿略作惩罚后便送到官府听由知府大人发落。 案情水落石出!至于里面究竟多少是真多少是假则不为外人道也。 更为蹊跷的是半天之后,罪犯在牢中留下一封绝笔信便不治身亡了。至于死亡原因仵作也做出了准确判断:羞愧之下心气郁结,加之旧伤复发暴毙! 柳如海这几天都浑浑噩噩的。 对于案情的进展他一直持续关注着。但万万没想到福王居然弄出了一个替死鬼大包大揽地把所有罪名都揽在自己头上,而且现在人也一命呜呼了。至于现场的人证更是被手眼通天的王爷用种种手段震慑得缄口不言。 呵,这便是权力的妙处吗? 柳如海不懂,更不想懂。在他的世界里只有黑与白两种颜色,现在忽然有人告诉他这个世界其实是五彩缤纷的,远不止他眼中的黑白两色。 柳如海迷茫了。整天在家醉生梦死,对知府大人分派下来的任务已经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方正这几天很烦恼。 一如既往地坐在石墩上晒太阳的他应该是心情愉悦且舒坦的。但一声绵长的叹息却让安详且静谧的气氛完全变了味儿。 “唉......又没钱了!” 是的,方正再次回到了那个穷的叮当响的日子。究其原因只是因为他不会过日子而已!前次坑赵顺的钱差不多有一百多两,让他很是兴奋了好几天。但整天坐吃山空之下肯定会有山穷水尽的一天! 一懒二馋的方正在有钱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柔儿买了肉,包了一顿纯肉馅的饺子,与吴仕杰两人蹲坐在门槛上吃的酣畅淋漓!两人仿佛比赛似的你一碗我一碗的,足足把十斤肉馅全部给糟蹋光了,以至于包饺子累的腰酸背痛的柔儿只能委屈巴巴地勉强喝了一碗汤聊以充饥。 接下来的几天里,方正变着花样的让柔儿做各种各样的美食,什么红烧肉,糖醋鱼,炖排骨之类的不一而足。后来更是干脆让她去酒楼点外卖!一来二去之下,原本就不怎么富裕的家境就更加雪上加霜了。 面对日益干瘪的钱包,方正并没有选择开源节流,而是更加肆无忌惮地挥霍。口味也从原本的大鱼大肉逐渐变得刁钻起来,对酒楼送来五两银子以下的饭菜根本不屑一顾,反而每次柔儿出门的时候都要再三叮嘱一定要最好的,生怕她会因为舍不得花钱而弄些廉价的食物来糊弄自己。 就这样过了几天,方正原本瘦削的脸庞逐渐饱满起来,就连柔儿那仿佛风一吹就会倒的小身板儿也日渐丰盈了许多。 终于,在这天上午柔儿拿着空空如也的荷包来到方正面前,一言不发地把荷包翻了个底朝天,接着再翻转回去。一双灵动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方正,意思很明显,少爷你如此铺张浪费,现在好了吧,一夜回到解放前! 面对柔儿幽怨的眼神,方正干巴巴笑道:“钱是王八蛋,花了咱再赚。” 柔儿俏生生地翻了个白眼。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她发现这个少爷和以前相比可谓是天壤之别。 如今的方正虽然整日无所事事只知道晒太阳、发呆。但是以前那种胡作非为的性子彻底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安分守己。但.....未免也太安分些了吧。 不出去赚钱不说,早上非要睡到日晒三竿才肯起床,中午吃过饭便坐着发呆,一直到太阳落山,吃过饭又准时准点地躺在床上睡觉。日复一日,天天如此! 虽然这段时间两人没少亲密接触,但方正却仿佛圣人般坐怀不乱。每天早上起床后柔儿都羞臊地发现自己是蜷缩在少爷的怀里睡了一夜。可就算如此,几天下来小丫鬟依然是完璧之身。曾一度惧怕少爷会忽然兽性大发把自己给强行那啥了,但同床共枕之后才愕然发现少爷不仅没有对自己做那羞人的事情,甚至对她可谓是相敬如宾! 如此一来柔儿的心里就有些七上八下了,身为丫鬟就要有自知之明。自从被卖进方家的那一天就已经做好准备随时成为少爷的暖床丫头,时间一年一年过去,虽然少爷在外面沾花惹草,但从来没有碰过自己一根手指头。现在眼见少爷性情大变,本以为他会把自己收入房中,给他生一个或者两个不笨也不太聪明的孩子,然后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可少爷却如同庙里面泥塑的菩萨一般不解风情,把如此娇滴滴的一个美貌丫鬟视若无物!是看不上吗?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咳。” 眼见柔儿那眼神逐渐从因为没钱的幽怨变得似嗔似怒,眸子里也萦绕着丝丝柔情蜜意,方正果断地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把可能出现的那些少儿不宜的想法彻底扼杀在她那还没成熟的小脑袋瓜里。 “那啥....我出去转转。”方正说完便火烧屁股般蹿出了院子,站在门口后怕地拍了拍胸口:“小萝莉长大了,要变成大灰狼了。”随后又眼神疑惑地看了眼身后的院子,嘴里喃喃:“赵顺这几天在干嘛?为何迟迟不见他送钱上门?” 柔儿再次恨恨地白了眼这个正经得有些过头的少爷,跺着小脚回屋去了。 方正缩了缩脖子,一溜烟地没影了。 方家祖宅。 方正让门房把吴仕杰叫了出来,对他热情邀请自己进去喝杯茶的请求严词拒绝了。只因为他想堂堂正正地以主人的身份进去,而不是被人以客人的身份邀请进去。 门口不远处的大槐树下,两个撅着屁股无聊到看蚂蚁搬家的人终于受不了因长时间蹲着而发麻的双腿站起了身。 方正仰头看着逐渐西斜的太阳道:“胖子,最近干嘛呢?” “没干嘛,整天在家呆着挺无聊的。”吴仕杰活动着双腿道。 “上次给你那些东西你研究得怎么样了?” “嗨,别提了,我大概估算了一下,没有个几万两的投入根本运作不起来!”‘运作’这个词是吴仕杰上次从方正嘴里听来的,觉得很是贴切便暗暗记在了心里。 “别跟我说你吴家没钱,上次不还坑了你爹一大笔银子吗?”方正斜眼瞟着他,一副我很懂你的表情。 吴仕杰忽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崩了起来:“什么叫坑,那是借!是借的!” “行了行了,别一惊一乍的,”方正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道:“算借的成了吧?现在钱呢?还剩多少?” 吴仕杰颓然叹息“别提了,前两天遇到死对头,赌钱的时候输了!” 方正惊恐地睁大眼:“五千两银子,全输了?” 吴仕杰默然点头。 方正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吴世伯真是老当益壮,养出了阁下这种败家子竟然还活的好好的,佩服,佩服。” “切,咱俩大哥别说二哥了,你还不是个败家子?你家的宅子如今可还在我爹手里呢!”吴仕杰不服气道。 方正默然无语,许久之后勃然大怒:“会聊天不?能好好聊天吗?” 吴仕杰撇嘴:“现在没钱了,计划也不能开展了,唉,看来以后还是要仰我爹的鼻息生活了。” “胖子,你想不想发财?”方正忽然问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废话!傻子才不想发财呢,”吴仕杰怒道,转而细细品味完方正话里的意思后转怒为喜问道:“你有发财的路子?” “那当然!”方正潇洒地一抹头发,雄心壮志道:“我有个计划,若是成功了,保管咱倆下半辈子吃喝不愁!” 吴仕杰眼前一亮:“什么计划?”忽然又皱眉沉思道:“你提出来的计划一般都很烧钱。算了,你先说说咱们需要投入多少?风险有多大?” 震惊地看着吴仕杰,方正由衷叹道:“孺子可教也。才跟我学了几天的时间就把专业术语用的如此熟练,不愧是具有商业天赋的人才!骚年,你未来的成就定然不凡!拯救无数饥渴少妇的大业就交给你了,组织相信你一定能圆满完成任务的。” “谢谢!”吴仕杰下意识地客气了一句,反应过来后气急败坏地指着方正骂道:“你嘴里能吐出象牙吗?” “biu特佛!”方正打了个响指赞赏地看着吴仕杰道:“不仅天赋过人,而且还能学以致用,简直是天才啊!” “什么佛?”吴仕杰呆了,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样一尊大佛,既然能从大哥嘴里说出来,想必一定很厉害,不如请回家去每天三炷香拜拜,保佑自己早日发大财? 不知不觉,吴仕杰的思维就被方正给带偏了,思绪无限纷飞,忽忽悠悠地不知飘向何处。 第十六章 生财之道(上)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魂兮归来!” 忽如其来的一声暴喝终于让神游天外的吴仕杰回了魂,身子猛然一抖惊声道:“怎么了?怎么了?” 方正重新蹲下,恼怒地指了指吴仕杰道:“我这儿说正事呢,你思想怎么就开起小差了?” 吴仕杰晃了晃仍旧晕乎乎的脑袋挨着方正蹲下笑到:“说呗,听着呢,” “我有一个计划.....” “停!说重点!” “咳....重点就是低投入,高回报!”方正腼腆地看着吴仕杰道:“当然,回报和风险是成正比的。” “竟然还有不投入就有回报的好事?快说说!”吴仕杰一副三好学生模样直了直身子竖起耳朵道, “是低投入!做什么白日梦呢?”方正鄙夷地看着吴仕杰道:“具体计划如下,首先呢你要给我准备两样东西,当然这个就是我所说的投入了,”抬手止住吴仕杰欲问出口的话,接着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这两样东西的价值并不高,相反还很廉价。” “接下来咱们就需要好好计划一番,比如说地点啊,路线什么的,总之这是个细致活,需要咱们齐心协力才能办成。” 吴仕杰看着侃侃而谈的方正,一副狗看星星的模样崇拜着他,心里别提多震撼了,曾几何时这个好大哥开始有计划地去做一件事了?.同时心里暗暗决定,无论方正这次的计划多么惊世骇俗,他都要参与进去,两人携手完成这个堪称完美的发财大计! “注意了!敲黑板划重点了!”方正拍拍手吸引来吴仕杰的注意力后踌躇满志道:“最后要做的就是如何划分收益!对此我首先发意见,我觉得既然这个计划是我提出来的,那么我理应占大头,我七你三怎么样?” 吴仕杰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闻言下意识地点点头。 “我八你二呢?” 吴仕杰点头。 “那....要不我九你一?”方正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大哥,你能不能不拿我当傻子糊弄?”吴仕杰满脸悲戚地看着方正,一副泫然欲泣神色格外......恶心! “好吧好吧,我八你二,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方正斩钉截铁地替吴仕杰做了决定。 吴仕杰可有可无地点点头,思索片刻后忽地问道:“说了半天还不知道是什么计划呢?能稍微透露一点吗?” 方正腼腆地扭捏半晌,这才不好意思道:“我....我想...把赵顺绑了管他爹要赎金!” “噗.....咳咳咳......” 方正臊眉搭眼地回到家,脸上很是郁闷,如此完美的一个发财大计,怎么就被吴仕杰断然拒绝了呢?不仅如此,他还飞快起身砰的一声把门关上,用心有余悸的声音惊恐道:“快走快走,莫要跟人说你认识我。” A计划被否定,那么接下来就应该进行B计划了。 从房中找来纸笔,方正沉思许久后这才在纸上落笔。不得不说,前身那个方正虽然人混账了点,但这一手漂亮的小楷还是很值得赞赏的。 不多时,一篇洋洋洒洒的广告词就跃然纸上。 “你还在为贫穷而苦恼吗?你还在为没有收入而烦心吗?你夫人是否因为嫌弃你没有出息而整日喋喋不休?加入我们吧!不要998,不要888,只要98!98两银子您就可以成为本店股东,不仅能享受开业VIP待遇,而且在三个月内承诺连本带息归还您198两!还在等什么?心动不如行动!联系地址城东李家胡同尽头第二栋院子。期待各位光临!” 夜幕降临后,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手里拿着一摞密密麻麻写着字的纸穿梭于杭州城大街小巷中,每经过一处人流量大的街口时便左顾右盼地张望一番,然后偷偷摸摸地把浆糊往墙上沾了一点,啪的一声,一张纸稳稳当当地贴了上去。人影诡秘地一笑,随后转身消失在浓密的夜色里。 第二天一大早,杭州城苏醒了过来,早起的农户在城门打开之后纷纷挑着担子走了进去,脸上洋溢着希望的笑容,看来今天的绿菜定然十分新鲜,绝对能卖出个好价钱。 一个名叫苏二娃的年轻人满脸疲惫地背着一大捆柴来到城里,期望能卖出个好价格,让准备娶媳妇的积蓄再增加一些。 村子里和他一般年龄的男娃子都早已成了家,而他依旧是形单影只。并不是苏二娃长相不行,相反他还长得颇为耐看,在村子里也算排的上号的俊美男子了。 究其原因是因为苏二娃心里已经有了爱慕之人,但对方的身份却是村子里地主家的二小姐,与一个勉强能糊口的穷小子比起来,可谓是云泥之别。 苏二娃从小就在村子里长大,和地主家的二小姐也算是青梅竹马了。 小的时候经常和父母一起去地主家做工,但小孩子能做些什么,于是就只能让他在一旁戏耍。或许是天定的缘分吧,有一天苏二娃在玩耍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扎着冲天辫的二小姐。 身份的差异并没有在孩子们身上体现出来,相反这俩孩子仿佛一见如故,发现彼此的爱好竟然惊奇的一致。二小姐喜欢玩泥巴,苏二娃也喜欢。二小姐喜欢小猫小狗,苏二娃更是视若珍宝。 一来二去之下,两个孩子便经常在腻一起。地主期初对于自家女儿和一个穷小子在一起玩耍颇为不喜,但念在苏家两口子为人老实,做事踏实便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放任他们。 春去秋来,转眼便是十多年过去了。苏二娃从当初的穷孩子变成了穷少年,二小姐也从流着鼻涕玩泥巴的小女孩蜕变成一个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少女了。 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苏二娃的父母眼见孩子长大了,于是就动了给他说门亲事的心思。没想到却遭到儿子的强烈反对,问他什么原因也不说,只是一个劲的不愿意。 地主家的情况也是如此,二小姐不愿家人!从小疼爱小女儿的老地主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心想着定是丫头还没玩够,过两年再谈此事也不迟。 但时间会把一切秘密都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终于有一天,穷小子和二小姐私会的消息也不知被哪个长舌妇传得沸沸扬扬,这下双方父母这才明白为什么孩子这么大年龄了还不急着成家了。 地主肯定是不同意的,谁会愿意把自己女儿交给一个没钱没势的农家小子过穷苦日子?于是就把二小姐关在家里不准她再和穷小子见面。与之不同的是穷小子的父母又是欣慰又是难过,欣慰的是儿子有心上人了,难过的是家庭状况如此贫穷,肯定会遭到地主家拒绝。 果然,当苏二娃的父母拎着家里最为贵重的半扇猪肉上门求亲时,被地主皱着眉客客气气地请了出来。因为顾念着前些年老两口给自家做工时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面子上地主没有破口大骂地把他们赶出来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苏二娃也知道事不可为,两人之间的差距太大,便想就此作罢。 谁知二小姐听说苏二娃上门求亲的消息后欢天喜地地满心希望父亲能应承下来,但转念一想两家的差距又垂头丧气起来,果然不出所料,父亲严词拒绝了。万念俱灰之下的二小姐竟然萌生了死志,趁人不备之下竟一头撞上了紧闭的房门求死,还好只是撞晕了过去,并没有什么大碍。 地主大惊失色,连忙请来郎中诊治一番。伤是好了,可却落下了心病,一连几天不吃不喝。这可让一家人心忧不已,心道如果这样下去,不出半月女儿指定性命不保啊。 无奈之下只好连夜派人把苏二娃一家人请来,当着女儿的面承诺如果这个穷小子能在一年内赚够二百两银子,到时候就用这个钱当作聘礼,把闺女风风光光地嫁过去。 原本命悬一线的二小姐恍惚间听到这个好消息,顿时强打着精神连连追问父亲是否当真。在看到地主肯定的神色后不由得捂嘴痛哭失声,坚持了这么久终于有希望了!苏二娃也是转忧为喜!两人四目相对间眼眸里满满的全是幸福。 既然地主老丈人定下了迎娶新娘的规矩,那就要为了幸福努力奋斗。 好事多磨,就在苏二娃每日不辞辛劳地想尽一些办法一点点积攒着财富的时候,苏家老两口却忽然病倒,没过几日就一命呜呼了。 苏二娃强忍悲痛给二老操办完丧事之后,却发现自己的积蓄已经所剩无几了,而距离地主给的期限也过去了小半年。苏二娃坚韧的性格在此时起了巨大的作用,钱没了可以再挣嘛。 想通之后的苏二娃扛起柴刀就上了山,仗着自己的一把子力气愣是把半面山给彻底剃成了秃头。相信如果有后世的砖家或有关部门看到如此场景,肯定会第一时间以破坏森林绿化罪把苏二娃抓进局子蹲大牢! 忠厚老实的苏二娃卖的木柴都是足斤足量,而且从小在山村长大,对哪些木柴容易燃烧,哪些木柴火劲大更是了如指掌。如此一来便在杭州贩卖木柴的商贩中也算是小有名气了,短短半年时间就已经存下了接近一百两银子的积蓄,与定下的数目只差一半了,所以苏二娃越做越是有劲,不知不觉间就忽略了时间已过去了足足十个月之久,距离一年之期也仅仅只有寥寥两个月了! 第十七章 生财之道(中)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每天起早贪黑地上山砍伐木柴让苏二娃有些精力憔悴,但为了能早日娶到心爱的姑娘,他又强打起精神为了目标努力奋斗。 前几天的木柴还没到集市就被抢购一空,不仅如此,没买到木柴的饭馆老板还特意给了他一两银子的定钱,早早就预定了接下来几天的木柴购买权。 今天一大早苏二娃便背着足足百来斤的木柴进了城,心里美滋滋地盘算着如果时间尚早就还能回去再扛一捆给上次那个胖乎乎的掌柜送去,毕竟人家可是给了差不多五捆木柴的定钱呢。 想着想着就来到了胖掌柜的店门口。以往大清早冷冷清清的饭馆门口今日却格外热闹,许多人围在门口对着墙壁指指点点。苏二娃没有读过书,更不识字。见人群挡住他送木柴的路了,于是清了清嗓子,有些腼腆地小声道:“各位大伯大婶让一让。” 细如蚊讷的声音在哄闹的人群中根本传不出去,转眼便被热烈的讨论声掩盖了。苏二娃难为情地看着眼前乌泱泱的人群有些不知所措,本想就这么硬挤进去,但人群里有好几位都是他的客户,如果一个不小心挂碰到人家,别人生气之下肯定不会再买他的木柴了。涸泽而渔的事情他不能做,只能站在原地背着木柴干着急。 “苏家娃子,过来过来。” 眼尖的胖掌柜看到背着木柴的苏二娃连忙出声招呼道:“来来来,就从前门进去好了。” 苏二娃脸上一红,小声道:“不用了大叔,等等这些大伯大婶就会散去了,到时候还是从后门进去得好,免得脏了您的地。” “没事没事,唉,还是你这娃子心眼实诚不想那些歪门邪道的事。不像这群人,也不知看了谁瞎写的东西就白日做梦地信了上面的鬼话,短短三个月就能挣两百两银子?哼,简直想瞎了他们的心!”胖掌柜怒其不争地指着人群道。 “什么?三个月就能挣二百两银子?”苏二娃有些咋舌。自己一捆木柴只能卖二十文钱,一天最多能来回两趟也才挣四十文。再算上砍伐耽搁的时间,半个月才挣不到五两银子!偶尔下雨时候给也地主家做长工的工钱,加上这个一个月下来也只有不到十两银子的收入。这半年来起早贪黑的也才存下了不到一百两,眼看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照这样肯定是赶不上取二小姐回家了。 想到这里,就连苏二娃这种老实心性的人都不由对那什么三个月赚二百两的事情有些动心,舔舔嘴唇艳羡地看了眼人群,默默地把木柴按照胖掌柜的指示从前门小心翼翼地背进了后厨。 “大叔,您给了我一两银子的定钱,按照约定我还要给您送来四捆。”从后厨出来的苏二娃小心谨慎地绕过饭馆里有钱人才舍得坐的桌子走了出来,生怕身上破烂的衣服一个不下心挂到什么物件给胖掌柜带来任何一丁点损失。 胖掌柜笑眯眯地看着苏二娃拘谨的态度,心里暗暗夸赞这个娃子的敦厚。待得走近这才拍了拍他结实的胸膛道:“叔还不放心你吗?瞧你累得满头大汗的,坐下歇会喝杯茶再走吧。” “不了不了,大叔您这儿可不是我随便坐的,万一耽误了您的生意....”苏二娃连连摆手推辞,脸色涨得通红。 “让你坐你就坐,哪来那么多废话!”胖掌柜故作不悦地呵斥道:“你这娃子从哪里学来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苏二娃眼神闪躲不敢再看胖掌柜,一双手更是不知道放哪里才好了。闻言只得老老实实地找了一个最里面的角落,轻轻挪开凳子挨上去一小片屁股,看其神色就像坐在一块布满钢针的针板上似的。 胖掌柜见他如此拘束,无奈地摇摇头。从柜台上翻过一只茶杯倒满刚沏好的茶水端到苏二娃面前。 苏二娃慌忙站起身,使劲在身上蹭了蹭常年握斧头而变得粗糙的手,把差不多腐朽的衣服都蹭出一个破洞。这才微微弯腰,双手举过头顶恭恭敬敬地接过茶杯。 “娃子莫太拘谨了,在叔这里就当时自己家。”胖掌柜满眼笑意地看着这个憨厚的少年,指了指旁边的凳子道:“坐,坐啊,别光站着了。刚沏好的水别把手烫了。” 面对胖掌柜的满面关切,苏二娃顿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习惯性地憨笑挠头,却忘记手里还有一杯刚沏好的茶,一松手差点翻倒出来,心惊肉跳地连忙紧紧捧住茶杯,就像捧着一件绝世珍宝。 胖掌柜忙上前接过茶杯随意往旁边桌子上一放,拉过他的手翻来覆去地仔细检查一番这才放下心来道:“还好没烫着。” 苏二娃忙不好意思道:“叔,对不起。差点把您的茶杯摔了。” 胖掌柜拍了拍苏二娃的肩膀叹道:“娃子,叔要是有你这么个儿子,估计做梦都得笑醒啊。” 门外忽然一阵巨大的嘈杂声传了进来,胖掌柜和苏二娃两人都疑惑地来到门口观瞧。 “哎....让一让,让一让。别挡着大爷的路!” 一个与胖掌柜身形相仿的中年男子大大咧咧地走道人群后面大声吆喝,看这气势应该是个做买卖的生意人。 等到人群慢慢分开,这人迈着八字步一摇一摆地走了进去,瞪着狭长的眼睛看了许久这才转头问周围人:“上面写的什么呀?” “哈哈.....” 围观众人发出一阵嘲讽的笑声,感情这人不识字! “不识字你看那么久?”人群中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出言讥此人。 这人脸不红心不跳地看着众人嘿嘿一笑:“老子就是不识字,但老子有钱啊!谁给大爷我读一遍上面的话,大爷给他五十文钱。” 人群这下不淡定了,就读一遍纸上的内容就有五十文钱拿,这和天上掉馅儿饼有什么区别?于是众人中顿时有人走上前来对这人一拱手:“不知您是?” “大爷城东聚贤居老板葛大力!” “原来是葛掌柜的,不知您刚才说的五十文钱......” “你只管念便是了,本大爷不会差你钱!”葛大力财大气粗的暴发户模样毕露无疑。 当下这人便把纸上面的一段拗口的广告词大声读了出来。在周围一众人或皱眉思索或不屑嗤笑中,谁都没注意到胖掌柜店里的苏二娃眼里露出的一抹亮色。 下午方正吃完一顿在他看来如同猪食的饭后照例坐在石墩上发呆,忽然门口有个怯怯的声音把他从神游太虚中惊醒过来。 “请问....那个什么入股是在这里吗?” 方正原本空洞的双眼瞬间明亮了起来,在柔儿疑惑的眼神中一溜烟就到了门口。 “对!就是这里。欢迎你我的上帝!你的选择是正确的,请相信你会在最短的时间里成为富翁的!”人还没站稳,一长串早已经准备好的说辞就噼里啪啦地崩了出来。 苏二娃偷偷看了眼方正,连忙又把头低了下去,讷讷道:“那个...当真只需要三个月就能得到一百九十八两银子?” “对!”方正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对方狠狠点头。 苏二娃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沉默着,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方正也并不着急,面带笑意地看着这个少年。衣服破旧,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结实的体格搭配上憨厚的脸庞,以他两世为人的眼光来看,这个少年的性格很内向,属于那种踏实肯干的类型。既然如此,不如...... 许久之后,少年猛然抬起脑袋,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方正点头:“我愿意加入!”忽然又似想起什么似的,有些歉疚道:“不过.....” 方正微笑看着少年,用眼神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少年深深呼吸,鼓起勇气道:“我想两个月后就拿到这些钱,”说完后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方正,等待着他的回答。 方正面露疑惑,想了片刻才道:“这样啊,我可以答应你,” 苏二娃满心欢喜,正高兴间忽听方正道:“不过......” “不过什么?”苏二娃紧张之下也顾不得原本的拘谨了,连忙开口问道。 “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希望你能答应。” 看着方正笑眯眯的脸,苏二娃犹豫片刻后点头道:“我答应你!” “哦?我都还没说是什么条件呢,你就答应了?”方正饶有意味道:“如果我让你做杀人越货的勾当呢?” 苏二娃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子摇摇欲坠地惨笑一声:“原来,真是骗人的。”说完木讷地转过身就要离去,似乎已经对生活失去了信心。 方正见状便不再掉他胃口了,赶忙道:“我的条件很简单,就是你要留下来帮我。” 苏二娃闻言怔了一下,猛然转过身连连点头。心里狂喜不已,反正自己打柴每天最多赚四十文钱,不如留下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在两个月里赚到近二百两的。 方正微笑看着苏二娃道:“既然我们是合作伙伴了,最起码也应该让我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吧?” 苏二娃露出了羞涩的笑容:“我叫苏二娃。” 第十八章 生财之道(下)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吃过饭后,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苏二娃便告辞离去。 晚上,柔儿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弄出的动静让方正也难以入睡。 “怎么了?”黑暗中,方正温柔的声音在柔儿耳边响起。 柔儿只感觉小脸热得烫手,刚才胡思乱想间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和少爷同床共枕的事儿,按说这种事情只有收作通房丫头之后才可以这么做,可现在的情况是整个屋子只有这么一张床,如果不睡在一起,难不成睡地上? 可是这么久了,少爷对自己都是礼敬有佳,从没有主动触碰自己的身子,反倒是经常在睡梦中不知不觉地钻到他的怀里,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才发现。以前听方家下人说过,男子和女子睡在一起就会发生一些羞人的事情,具体是什么那些长嘴的下人也没有说个具体,总是神神秘秘的。似乎这种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还有一次在少爷带着几个朋友回家时听他们聊天时提到什么女子身体就像水,又说什么温香软玉在怀,只有太监才忍得住不碰女子的身子。如此说来少爷岂不是太监?可是每天早上起床的时候翘臀总是被某样东西顶得很难受,又常常让她羞得无地自容。 唉,到底是为什么少爷变成这样了?常听人说只有寺庙里的和尚才整日吃斋念佛不近女色的,可是从来也没见过少爷拜过什么菩萨啊。这样一来也说不通,可....究竟是为什么呢? “柔儿?” 黑暗中没有听到柔儿的回答,方正有些奇怪地叫了声, “啊!”柔儿身子微微一颤这才回过神来,闻言脸上变得更烫了,支支吾吾道:“怎....怎么了?” 方正没好气道:“我还想问你怎么了呢,大半夜不睡觉像只老鼠似的拱来拱去,再拱下去天就亮了。” “唔,”柔儿害羞地把脑袋钻进被窝里,身子却不由自主地朝着方正挤了挤。 方正皱了皱眉,索性不去想那么多,伸出手去把柔儿搂在怀里像哄小孩似的道:“乖,赶紧睡觉,睡醒了明天还要去做饭。” “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柔儿心里暗暗气苦,抬手把方正的手臂挡开转过身去不再动了。 一片黑暗中,方正明亮的眼睛眨啊眨,嘴角悄然露出一抹笑容,小萝莉变成大灰狼了。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除了那个聚贤居的葛大力掌柜财大气粗地一口气扔进来一千两之外,也只有寥寥两三人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来方正这里做投资,而且还与他立下字据,如果三个月后不能按照约定的数目支付出银两,就要去官府告他。 方正拿到银子后很想携款潜逃,这个时代的人简直太容易忽悠了,简简单单的一个投资广告就能让他们如此草率的把银子给了自己,简直是不知道险恶两字是怎么写的! 这天一大早,方正还没睡醒就被柔儿推醒了。 “少爷,苏二娃来了。” 方正眼睛都没睁迷糊道:“你让他等会吧,我还没睡醒。” 柔儿噘着嘴看着躺在床上的少爷,使劲推了推发现并没有什么用便也作罢,只好转身出门把苏二娃带了进来。 苏二娃很是好奇为什么这个少女带自己进院子不是走直线,而是像在刻意绕开什么似的。 “这位姐姐,你为什么要绕来绕去的?”终于,苏二娃实在压抑不住疑惑问出声来。 柔儿神秘的一笑,竖起纤细白嫩的手指于唇嘘了一声道:“这是少爷的秘密,不能说的。” 苏二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和眼前这个清秀的美貌少女走在一起都已经让他脸色绯红一片了,更别说鼓起勇气问出心中疑惑了,既然人家不愿说,那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说不定是人家的私密呢。 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柔儿给苏二娃面前的破碗里添了不下十来次劣质茶水后方正这才悠悠转醒。 “哈.....”一个冗长的呵欠很是感人,最起码柔儿此刻都差点哭了!说好的只睡一小会呢?眼看都快午时了才睡醒。 “不好意思,让苏兄弟久等了。”方正坐在床上衣衫不整地看着坐在不远处的苏二娃露齿一笑。 “方....方大哥客气了。”苏二娃低着头憋出一句话后就赶紧站起身走出门去。 方正眼含笑意地看着这个少年,嗯,挺懂礼貌的嘛。 饭后,方正带着苏二娃再次来到方家祖宅门前,照例让门房通报了吴仕杰后便蹲在大槐树下继续欣赏起蚂蚁了。 吴仕杰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门来,看样子他也才刚起床。 “方....大哥,这么早找我有事吗?”吴仕杰同样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早?”方正不可思议地道:“胖子,我说你是不是睡迷糊了,现在午时都快过了你还说早?老实交代昨晚干嘛去了?是不是又背着我去胭脂楼春宵一刻去了?” “怎么可能?咱们可是好兄弟。我怎么会撇下大哥独自去享受呢?”吴仕杰叫屈不已。 “嗯?”方正狐疑地盯着吴仕杰上下打量片刻,忽然如同原配抓道丈夫外遇证据似的指着他脸上一处淡淡的粉红尖声道:“你撒谎!还说没出去偷腥,那你脸上这是什么?给我老实交代!” 吴仕杰慌忙抬起袖子在脸上胡乱擦了擦,嘴硬道:“哪有什么东西?指定是你看错了,不信你再看?” 方正犹如怨妇似的盯着吴仕杰半晌不说话,只是脸上幽怨的神色让人汗毛倒竖。 “啊...方大哥,说正事,说正事。”吴仕杰被方正看的头皮发麻,赶紧转移话题道。 苏二娃站在一边看到两人的种种表现,忽然背脊发凉,心道莫不是遇到断袖分桃之人了吧?还记得村里那个唯一见过些世面的秀才公曾经说过,在城里一些富商巨贾或是达官贵人不喜女色偏偏中意男风。这种人表面上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一旦遇到他中意或是中意他的那个人出现,就会表现得不一样。 苏二娃浑身一抖,心里忽然咯噔一声,脸色惊恐地看着两人,脚步缓缓后退。 “你跑什么?” 就在苏二娃转身要逃的时候,方正一把拉住了他。 “你....放过我吧,我还没成亲呢,不能就这么被你糟蹋了.....”苏二娃泫然欲泣地看着方正道。 “糟蹋?” 方正和吴仕杰齐齐惊呼,反应过来后更是一脸尴尬神色,感情刚才那一幕被这个愣头愣脑的傻小子误会成背背山了! “你....肯定是误会了!”方正哭笑不得道。 苏二娃瑟缩了下身子,将信将疑地看着吴仕杰,希望他能解释一下。 吴仕杰胖脸气得通红,指着吴二娃对方正道:“你从哪找来的傻小子?如此纯洁的兄弟情谊被他想哪去了!” 许久之后,三个人围着老槐树蹲着。 “胖子,我有个新项目......” 方正刚开口,吴仕杰身子一抖,立马起身就走。嘴里还骂骂咧咧道:“就知道大清早叫我准没好事,你肯定还惦记着绑架世子那档子事儿,告诉你,没门!本少爷不陪你做那抄家灭族的买卖!” “站住!”方正满脸不悦地叫住了吴仕杰:“哪学来的毛病?别人话没说完就走,懂不懂一点礼貌?” 苏二娃羡慕地看着这两人打闹,心里无限向往,自己何时也能有如此深厚情谊的兄弟? 吴仕杰悻悻地蹲下,脸上写满了不情愿三个字。 “我说的项目不是昨天那个,是个新项目!”方正耐心地解释道。 “又看上哪家公子哥了?”吴仕杰斜眼看着方正。 “闭嘴!”方正终于怒了,指着吴仕杰道:“从现在开始你不许说话!” “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使我们的合作伙伴,叫苏二娃。以后大家就是一个锅里舀饭吃的兄弟了。”方正拍着苏二娃的肩膀对吴仕杰道:“接下来我们要干一件足以震动整个杭州城的大事!” 见吴仕杰蠢蠢欲动地又要发言,方正及时打断道“我要酿酒!” 吴仕杰惊讶地张大了嘴,不敢置信地看着方正,许久才讷讷道:“你....说你要酿酒?” 方正点头。 一旁的苏二娃倒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低着头默默地听着。 “你会酿酒吗?”吴仕杰丝毫不掩饰对方正的鄙视道:“不是我打击你,你除了会喝酒意外,你还会什么?哦对了,上次你喝醉之后还非得拉着我去路边给你拔草,还说你是一只兔子,要吃草才能活。” 方正愕然地看着吴仕杰,没想到以前那个方正酒品竟然如此差! “停!我不想听以前的事情,”方正打断吴仕杰的话道:“一句话,你干不干?” “不干!”吴仕杰斩钉截铁地拒绝道:“你上下嘴皮子一张就让我跟你干完全看不到希望的事,不可能!” 方正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指着吴仕杰怒道:“这也不干,那也不干,你到底想干嘛?我倒是一无所有。可是你呢?除了继承你老爹的十几处店铺,几十亩地和一座不属于你们家的房子,你想想你还有啥?你还是个啥?” 吴仕杰惊了,没想到方正会说出这么富有哲理的话。低头沉默许久抬头羞愧道:“大哥,你说得真对!我除了这些一无所有,所以,我决定和你干了!” 第十九章 酒香四溢(上)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带着两人回到了自己家,方正翻找出纸笔一顿写写画画之后把几张纸递给吴仕杰道:“你带二娃去集市逛逛,这上面列的东西赶紧买回来。” 吴仕杰疑惑地看着手中的纸许久才问道:“我们去没问题,可是你呢?” “你见过那个领导干部亲自干活的?”方正幽幽的声音响起在两人耳边,人却已经走到院子里的石墩旁了。 吴仕杰撇撇嘴,无奈地看着方正在石墩上坐没坐相的蹲坐着,仰头看天...... 下午不到,两人就把东西买回来了,方正也特意让苏二娃把院子一角填平用来做实验场地。 “这个要这样,接着那样,然后....喂,胖子,发什么呆?还不赶紧把图纸带上去铁匠铺打造工具?”方正端着一只大海碗,碗里一碗红烧猪蹄颜色分外鲜艳,散发出的味道也格外诱人。 吴仕杰不由自主的咽着口水道:“那个....能不能吃完饭再去?” 方正猛然转头,下意识把手里的碗往怀里搂了搂,用恶狠狠地目光盯着他龇牙道:“不行!” 天色快黑时,吴仕杰带着几个铁匠铺的伙计回来了。伙计们把一根一根的铁皮管子放在门口疑惑地摇摇头走了。以往的主顾都要求把货物送进家里,更有甚者还要被指挥着一件件安装好,所以这些伙计都是全能型的人才。 可今天这个主顾却与众不同,不仅没有提出过分的要求,而且连门都不让进,这让伙计们很是奇怪,难道院子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其实归根结底方正不让他们进来还是为了他们的人身安全着想,万一有个伤筋动骨的,汤药费很贵的好不好! 夜色降临,吴仕杰并没有一如既往地邀朋唤友去酒楼上喝酒打屁,而是乖乖的跟在方正身后仿佛一个小跟班似的。如果让吴德才老爷子看到了,肯定会惊讶得嘴都合不拢!曾几何时这个连老爹话都不听的混账小子愿意乖乖听错别人的指挥了? 深夜,柴房中两个男子窃窃私语。 “你说大哥做这些有用吗?杭州到处都是酒楼,里面的酒也都那样......嗯,我实在想不出来难道还有比胭脂楼更好的美酒?” “唔,方...大哥肯定能。” “嘁,二娃你是不知道当年大哥那德行,啧啧,说是人见人憎都不为过!” “哦” “我跟你说啊,有一次......” 许久之后。 “二娃,我跟你说,当年方大哥带着我......” 第二天,柔儿大清早起床准备做饭的时候发现院子里站着一个少年在活动身子,姿势很奇怪。就仿佛正拿着一把斧子砍树似的,每一次动作都似乎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以至于少年额头隐隐蒸腾起丝丝白雾。 “二娃,这么早就起来了?”看了一会儿少年的动作,柔儿有些意味索然了,翻来覆去的就同一个动作重复着,真没意思。还不如昨晚少爷讲的那些神神怪怪的故事吸引人。 “柔儿姐。”苏二娃扭头见是柔儿,脸上一红连忙站直身子低下头打着招呼。见她往厨房走去,连忙道:“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没事儿,一个人就行了,你忙你的吧。”柔儿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看得苏二娃脸上羞得通红。 柔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怕他尴尬连忙捂着小嘴进了厨房。 片刻后,柔儿呀的一声惊叫吵醒了正在熟睡的方正,也让院子里晨练的苏二娃一惊,两人几乎前后脚进了厨房。 “是不是赵顺那王八蛋来了?在哪呢?”方正人还没进门,骂骂咧咧的声音就先响起。 苏二娃担心的并不是这个,他担心的是吴德才。昨夜两个人聊到很晚才睡觉,准确的说是吴德才一个人自言自语到很晚,反正苏二娃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还能听见耳边如同蚊子哼哼般恼人的声音还在响个不停。 是的,堂堂吴家大少爷竟然能放下身段和农家小子一起在柴房睡了一宿! 等到早上起床的时候,苏二娃见熟睡中的吴仕杰似乎有些冷,身子蜷在一起都有些哆嗦了。想起以前上山砍柴晚上不能回家时,经常用山上的落叶和杂草把自己严严实实地盖起来,这样就不会觉得冷了。 于是苏二娃很好心的把用来生活的枯叶堆在了吴仕杰身上,便独自一人来到院子里开始锻炼了。刚遇到柔儿的时候,犹豫害羞就完全没把这档子事儿想起来。现在听到厨房里一声惊叫之后这才恍然记起枯叶里还埋着一个人呢! 柔儿脸色煞白地呆呆看着一堆枯叶慢慢蠕动,吓得浑身颤抖不停。看到方正后一下扑到他怀里嘤嘤哭泣道:“少爷.....有...有怪物!” 方正凝神看去,见枯叶堆有规律的上下起伏,其中隐隐传出似有似无的鼾声。 “什么鬼?”方正抄起一根棍子朝着枯叶对就打了过去, “等等!” 苏二娃的声音终究还是晚了片刻。只听噗的一声,手中的棍子似打在一坨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上面。方正大惊:“卧槽!野猪?” 枯叶猛然一顿,随后里面发出杀猪般的嚎叫:“疼疼疼!”接着就见枯叶猛然分开,从里面冒出来一个脑袋,嘴里骂骂咧咧的:“谁这么大胆子敢打小爷?我跟他没完!” 方正瞬间就分辨出声音的主人,眼珠一转立刻转身把手中的棍子塞进苏二娃的手里,接着惊讶叫道:“二娃,你打错了,这是我的好兄弟啊!” 苏二娃依旧还沉浸在方正潇洒挥出去那一棍的震惊中,待得回过神来便惊愕的发现自己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根棍子,看这模样分明和刚才方大哥打吴大哥的那根一模一样啊。没等反应过来时,就见吴仕杰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看着自己。 “吴.....不....不是....”紧张之下苏二娃说话都结巴了。 ...... 经过半天的忙碌之后,几人看着一个古怪的东西发呆。一个和浴盆差不多大的锅上面用一根粗大的铁管子连接起来,一直通到另一端的一个木桶上面。 “大哥....这玩意儿真能酿出美酒来?”吴仕杰不确定道。 方正点头:“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吴仕杰依旧不怎么相信,围着铁锅不停转圈,啧啧有声道:“如果说这是洗澡用的我还相信,说是酿酒的.....再说了,我也去过别人家酿酒作坊,也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啊。” “胖子,你对胭脂楼的酒什么评价?”方正不再讨论这个问题,转而问吴仕杰道。 “很不错,最起码比城里其他酒楼的要好上一些,不过嘛,这个价钱也相对应地要贵上许多。”吴仕杰一脸回味道。 “那你能喝多少才醉?” 提起这个,吴仕杰傲然抬头露出粗壮如儿臂的脖子:“哼哼,本少爷可是号称喝遍天下无敌手,就胭脂楼那酒随便来个两三坛没问题。话说上次几个上不了台面的公子哥儿想整我,叫小二送来五坛酒,你猜怎么着?我一个人把他们全都灌趴下了......” 没有理会胖子的滔滔不绝,方正陷入了沉思,自从重生以后就没有去过胭脂楼,但前几天一个不小心发了点小财,所以杭州城内有名气的酒楼,他也有资本换着种类喝了。什么醉三日,什么桂花香之类的,在他看来根本就是一些小孩子喝的米酒,不仅度数低不说,里面还掺杂着一股酸味,实在让人难以下咽。就连城西有名的醉仙楼里最贵的酒,卖十两银子一坛的仙人倒他都能一口气干完。毫不客气的说,只要他肚子足够大,基本上是喝不醉的。 所以这也就是方正起了酿酒心思的原因。既然这个时代没有高度白酒,那想必就更没有蒸馏技术了吧。如果把这玩意弄出来,让那些号称千杯不醉的公子哥们一杯就倒,让嗜酒如命的酒鬼们欲罢不能,让城里有钱的富豪们求之不得.....到那个时候,估计想不发财都难了吧? 越想心里越是激动难耐! “二娃,去生火!”方正急不可耐地下达了命令:“胖子把粮食倒锅里去!” 吴仕杰看着地上一袋估计比自己都重的粮食,脸上一苦,脑袋摇得如拨浪鼓般:“不,搬不动。” 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方正走上前去正要和他一起抬起来的时候,苏二娃憨憨一笑:“我来吧。”说完也不待两人有什么反应双臂环抱住袋子嘿的一声就扛到肩上,稳稳地走到锅边转过头脸不红气不喘问道:“是倒这里面不?” 方正眼睛都直了,想到过这个傻小子力气大,但没想到力气居然这个大!反应过来后连连点头:“对对对,倒进去就好了,顺便再加些水进去....”心里一阵窃喜,这下算是捡到宝了,以后什么粗活重活的总算有人干了..... 随着灶火的逐渐旺盛,蒸煮粮食的香味也随之飘散出来,让众人为之精神一振:该吃饭了! 第二十章 酒香四溢(中)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饭后方正就坐在木桶前面紧紧盯着。 众人都好奇他究竟在看什么如此专注,但看其紧张的神色也不便打扰,只是在一边耐心等候。 随着苏二娃不断往灶里添加着柴火,粮食被蒸熟后的香味越来越浓烈。渐渐的长管子的尽头也开始缓缓滴出一滴晶莹的液体。 液体挂在铁管壁上被夕阳的光芒照得闪闪发亮,折射出五彩的光芒。随着这一滴液体越变越大,终于承受不住重力滴进了桶里。霎时间方正紧绷的身子忽然放松下来,舒了口气的同时面上也露出微笑。 终于,成功了。 液体刚刚滴落的时候就有一股芬芳的气味弥漫开来。吴仕杰抽了抽鼻子:“什么味道,这么香?” 苏二娃憨厚的脸上也充满了疑惑,想了想不确定道:“有点像以前家里做米酒的味道。” 话音一落,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满面惊喜。成了? 随着桶里的液体越聚越多,方正眼中的欣喜之色也越来越盛,这是他第一次按照自己残缺的前世记忆做出来的东西。说实话一开始他也担心究竟能不能成功,可是当他闻到酒香的时候,心里就彻底踏实了。 “那个....大哥....这个就是你说的美酒?”吴仕杰舔着嘴唇,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桶里清澈的液体。 “嗯,”方正的心情也很好,看着木桶就仿佛看着一锭锭闪闪发光的金子,脸上笑意也越来越浓。 “啊,大哥天色不早了,你去歇会我在这里看着就好了。”吴仕杰喉头蠕动一下,虽然是对着方正说话,但两只眼睛却一刻都没有离开木桶,准确的说是直勾勾的看着桶里的美酒。 方正扯了扯嘴角,他岂能不知吴仕杰的意思?但这刚刚出来的是酒头,估计度数应该有个七八十度,万一自己一走这家伙一个想不开全给喝光了,来个酒精中毒死了,那该怎么和他爹交代? 于是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吴仕杰道:“想喝吗?” 吴仕杰不再掩饰贪婪的神色,猛然点头,就连依旧在烧火的苏二娃也情不自禁地点点头。 方正眼珠一转,想恶搞一下这个馋嘴的家伙,于是让柔儿从厨房拿来一只碗打了小半碗递给吴仕杰道:“来,尝尝?” 吴仕杰二话不说,犹如饿虎扑食般一把接过碗咕咚咕咚就把小半碗酒倒进了嘴里,完全没有看到方正古怪的眼神,以及脸上不停抽动的肌肉。 忽然,吴仕杰整个人如同石化了一般呆住不动了,随后眼睛睁大,眼里逐渐生出血丝。眼见着两只眼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他的身子也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 柔儿被这一幕吓坏了,她是亲眼看到少爷递给吴少爷酒的,可....为什么他像是喝了毒药似的反应呢? “少爷?吴少爷.....他没事吧?”柔儿瞪着大大的眼睛,慢慢转过头满脸惊恐地问道。 “没事。”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吴仕杰应声倒下,手里还紧紧地抱着那只装酒的碗。 苏二娃吓得一个机灵,如同看到毒蛇一般跳了起来结巴道:“死...死人....” “淡定!”方正冷冷地飞过去一记眼镖,什么眼神?没看到胖子满脸通红地倒在地上呼呼大睡吗?再说了,眼睛瞎了耳朵总没聋吧?这么大的鼾声听不到? 苏二娃脸色变了变,这才发现吴仕杰是睡着了。于是拍了怕胸口道:“吓死我了,还以为方大哥你给他喝的毒药。” 方正脸色一黑没好气道:“我跟他又没仇,再说了我问他是不是想喝,他点头来着。” 柔儿恐惧地看了眼方正,又转头看着不断滴入桶里的晶莹液体,喉头下意识地动了下。 “怎么,你也想喝?”方正笑眯眯的看着柔儿问道。 “不!”柔儿惊声道:“少爷你放过我吧......” 在方正几人忙着酿酒的时候,柳如海却被知府大人派人请进了衙门。 “柳大人,听说你最近病了?”刘大海一双小眼珠滴溜溜转盯着柳如海道。 柳如海拱手惭愧不已:“回大人,下官这几天感觉身体不适,所以才托人向您告假的。” “哦?”刘大海皮笑肉不笑道:“不知柳大人是身子不舒服还是心里不舒服啊?” 柳如海耸然一惊,忙抬头看去,却见刘大海似随口问出了这句话,脸上并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情这才松了口气。其实柳如海是看不惯刘大海与福王串通一气,把一件人名案子歪曲事实,李代桃僵地匆匆结案了。 对于官场上的尔虞我诈,柳如海打心底里不喜欢。奈何身为杭州推官,同样隶属衙门公职人员,也只能表面上敷衍了事,心里却对这些做法嗤之以鼻。 刘大海身为知府大人虽然贪赃枉法,最起码还没有涉及到草菅人命的程度,柳如海还能勉强容忍下来。但这一次因为世子赵顺残害无辜女子一事刘大海与福王勾结却彻底激怒了他。对于颇富正义感的柳如海而言,这无疑是对他的侮辱。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颠倒黑白? 事实狠狠地扇了柳如海一巴掌!王爷与知府大人合作,一个小小的推官算什么东西? 柳如海有些心灰意冷了,有心想要辞职不干,却又舍不下胸中满腔正气,想要为百姓除暴安良的心时刻煎熬着。所以在夫人的劝慰下也只能暗暗忍下了这口气,托人以身体不适为由请假在家休息。 “柳大人,你是否忘记了什么事情?”刘大海一边看着公文一边随口道。 柳如海心里一苦,知道知府大人所为何事,于是拱手道:“下官一刻都未曾忘记。” “哦?”刘大海颇为意外道:“如今几天都过去了,倭人奸细依然没有吐露出任何有用的消息。敢问柳大人何以教我?” 柳如海抿了抿嘴,这件事情的确是他的失职。面对知府大人的责问也只能沉默了。 “柳大人,我希望你能记住,你是杭州城的官员,不要因为自身原因而失职。如果你再这样下去我不得不考虑是否向圣上提议给你换个职位。” 见刘大海声色俱厉,柳如海心里暗暗叹息,拱手道:“是,下官遵命。” “嗯,”刘大海满意的点点头:“如此甚好,做好自己本职工作就好,不该你管的就不必操心了。好了,你去吧。” 柳如海眼神黯淡地走出了知府衙门,他何尝不知这是刘大海的敲打,对自己插手太多的警告。可......毕竟那是一条鲜活的人命啊! 天色逐渐黑了下来。 吴仕杰被吴家下人扛了回去,临走时下人们的眼神那叫一个幽怨,看得方正胆战心惊,生怕他们一个不讲理上来狂扁自己一顿,那也只能抱着脑袋求饶了。 苏二娃眼见天色不早也告辞离去,只留下方正一个人看着火候,眼神痴痴地看着一滴滴晶莹的酒珠从管子里滴下,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好像.....数银子的声音..... “方老弟.....咦,什么味道” 柳如海心情很是不好,在府衙门口站了许久终于想起方正来了,于是就来到方家打算叫上这个小老弟去喝酒。还没进门便被一阵浓烈的酒香给吸引了,鼻子耸动间就要迈步进门。 “站住!” 方正猛然一声断喝,同时一阵后怕不已。如果自己再晚那么一点点制止住他,说不定就被安上一个蓄意谋害官员的罪名了。 柳如海不明所以地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满脸尴尬地看着方正:“怎么了?” 方正连忙一路小跑地来到门口,拱手笑道:“不知柳大人光临寒舍,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柳如海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脸狐疑地看着方正,转眼又想起来刚才闻到的酒香,赶忙问道:“什么东西这么香?” 方正眨了眨眼,暗道看来这酒是真的香啊。于是假装疑惑地看着柳如海道:“什么味道?我怎么没问到?” 柳如海又使劲耸了耸鼻子:“不对,味儿就是从你家院子里飘出来的,快说是什么东西?”说着就不管不顾地往里闯。 方正见状赶忙拦住道:“柳大人,让你进来是可以,不过你要听我的指挥。” 柳如海此刻哪里管得了那么多,闻言忙点头道:“依你依你。”当下便随着方正七拐八绕地来到了酿酒的大锅旁。柳如海深深地吸了一口芬芳馥郁的酒气,陶醉地闭上眼满脸享受道:“啊...好香,这个味道是酒?”又皱眉摇头道:“不,不可能!杭州的酒没这么香的,可不是酒又能是什么呢?” 睁开眼看着满脸笑意的方正,柳如海有些急不可耐道:“快说,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能散发出这般纯正的酒香?” 方正淡然一笑:“柳大人没有猜错,的确是酒。” “胡说,杭州城里所有的酒我都喝过,不可能是这味道。还不老实交代?” “呵呵,柳大人请跟我来。” 方正带着柳如海来到木桶边,重新拿了只碗舀了一小碗递了出去:“请大人品鉴。” 柳如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那浓烈的酒香味从碗里散发出来,诱惑得他喉头连续蠕动数次。 当他正要凑上去一口喝光的时候,却被方正阻止。柳如海怒瞪着方正道:“干什么?又舍不得让我喝了?” 方正连连摆手:“大人误会了,我只是想提醒大人一下,这个酒容易上头,还是少喝一点为好。” “哼,本官喝酒从来未曾一醉!”说完端起碗一口灌了下去。 方正见状暗叹一声,揉了揉眉心喃喃道:“这么晚了,我是在是懒得去柳家叫人啊!” 第二十一章 酒香四溢(下)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果然,柳如海和吴仕杰一样呆愣片刻后也轰然倒地。与吴仕杰不同的是,柳如海倒地后手上的碗依旧保持着平端的动作,碗里仅剩下的一小口烈酒晃了晃,顺着碗壁又重新汇聚在了碗底。 方正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半晌后长叹一声出门而去。 柳家门口。 方正把柳如海醉倒在自家的事情和门房说完后,在他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方正再次肯定地点点头后这才转身去找来下人。 忽然一声清脆婉转的女子声音响起:“我哥怎么了?” 方正头一歪,这声音好熟悉!没等他想起什么,门口就多出一名靓丽女子的身影,接着就是一声娇斥:“是你?!” 柳如烟在家里闲的无聊,又不愿和嫂子学习女红,正想等哥哥回来跟他说下去衙门找个捕快的差事做做时,听见门房招呼几个下人去抬老爷的声音。走到门口正打算问究竟怎么回事的时候,却看到一个让她恨得咬牙切齿的人。 方正看到眼前女子也是吃惊不已,指着她失声道:“女疯子!” “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柳如烟冷笑一声,伸手往腰间一摸却呆了,一向从不离身的软剑今晚恰巧被放在房间里了。脸上微微变色道:“有种你别走,等我取来武器和你决一生死。” 方正回神后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柳如烟嗤笑道:“你的疯病什么时候变异了?” “啊?”柳如烟一愣,有些不明白他话里面什么意思。 “疯子变傻子了!”方正一句话说完转身就跑。开玩笑,遇到这么个不讲理的疯婆子不跑等着被虐吗? 柳如烟反应过来后刹那间脸色变红,继而变青,就连红润的嘴唇都微微泛白。柳眉倒竖指着方正,声音嘶哑地尖声道:“你....站住!我要杀了你!” 方正脸色一白,没想到啊,起个好心来通知柳家下人居然也能遇到死对头,真是倒霉。心里无限哀怨的同时,脚下并没有停止动作,而是加快了步伐飞速消失在黑沉沉的夜色中。 今晚的夜色格外浓重,天空没有一如既往的挂上一轮圆月,而是阴沉沉的一片漆黑。 方正一口气跑出很远才停了下来,不是他惧怕柳如烟,而是绳命很珍贵!喘匀了气息后这才慢悠悠地往家走去,完全忘记了刚才在柳家把家庭住址全都交代得一清二楚了。 方家,柳如烟满面寒霜持剑站在门口,身边几个下人战战兢兢,也不知今年是怎么了,倒春寒来得这么猛烈,已经是阳春三月了竟然还冻得人打哆嗦。 几名下人把惊惧的眼神看向前面威风凛凛的柳如烟,再次打了个哆嗦,真冷啊。 方正优哉游哉地从不远处走来,还没走近就看到家门口几支火把明暗不定的光芒闪烁着。心里顿时一惊,妈的赵顺,这么晚了不睡觉怎么想起来找自己麻烦了?着急之下连忙加快了脚步,待得近了一些这才发现门口站立之人并不是自己的老仇人赵顺,而是一名身穿暗绿色劲装的女子。 女子皮肤在火光的耀映下格外白皙,凤目含煞地左右扫视,高挺的琼鼻下一张微微抿着的樱唇格外娇艳,只是脸上的煞气与这张美丽的脸庞有些格格不入。 此女正是柳如烟,在方正一溜烟消失之后,她怒极反笑。按着她的性子本想就这么趁着夜色追上去,仗着一身武功无需惧怕任何人。但上次方正意外从手中逃脱之事却让她耿耿于怀,对这个人的狡猾有了深刻的认识。于是按捺下内心的冲动叫来门房,待得仔细问清了方正的身份后冷笑连连:“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走,跟本姑娘一起去端了他的老窝!” 下人们惊骇万分,看这架势似乎两人之间仇怨不小啊?可听老爷平时提起方公子的时候表现得格外亲热,一口一个方老弟叫着。如果真跟着小姐去方家,万一方公子有个好歹,老爷怪罪下来怎么办? 柳如烟见下人都没有动静,转过头冷冷道:“怎么?难道你们分不清谁是主子了?” 下人们唯唯诺诺只得跟着柳如烟来到方家,本想进去抬着老爷就走的,谁知走到门口却被严令不可入内,非要陪着这位大小姐等方公子回来再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柳如烟没安什么好心,就等着方正回来自投罗网呢。下人们忐忑之余也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方公子今晚千万别回来。 方正看到柳如烟的时候恰巧柳如烟的头也转了过来,四目相对,哪怕是在黑暗中,一众下人们仿佛都能看到空气中闪烁着刺眼的电芒,似有呲呲的电流声响起。 “恶贼休走!” 柳如烟当机立断,充分吸取上次的教训没给方正留下一点反应的时间就一个箭步蹿了上来,明晃晃的宝剑就直接架上了他的脖子。 方正此刻才豁然惊醒,感觉脖子上冷飕飕的,不由低头一看,顿时魂飞魄散:“好汉,不,女侠饶命!” 柳如烟得意地看着方正:“跑啊,这次怎么不跑了?老实交代你把我哥哥怎么了?” “你哥哥?”方正惊诧道:“谁是你哥哥?” “哼,还装蒜是吧?”柳如烟紧了紧手里的宝剑,向方正脖子上靠了靠威胁道:“不是你来我家告诉下人说哥哥在你家的吗?还让多带几个人去抬他回来?说!你把我哥哥怎么了?” 方正嘴里发苦,做好事也会遭报应? 柳如烟道:“还不老实交代?”说话的同时手动了动,宝剑距离方正的脖子又近了几分。 似乎感觉到宝剑上森森的寒芒,方正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心惊胆战道:“大.....大姐..” “嗯?”柳如烟凤目瞟了方正一眼,冰冷的寒意如同剑芒一般刺得人心生寒意。 方正连忙改口:“女侠,能不能把你的剑...挪开点?” 柳如烟见他被吓成这样,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稍稍动了动手中的剑。方正这才如释重负般长出一口气,感激道:“多谢。” “说,我哥哥呢?”柳如烟并不领情,依旧冷冰冰地质问道。 “你是说柳大人吧?他喝醉了,我一个人背不动所以才去你家搬救兵的。”方正可怜巴巴地看着柳如烟道。 “当真?”柳如烟将信将疑道,眼珠一转忽然间起了捉弄方正的心思,上次可是被这家伙从手里逃掉了,这次说什么都要好好教训一番。想到这里,柳如烟板起脸道:“哼,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的话,你这人狡诈多端,其中肯定有诈。” 方正苦着脸道:“我的小命都在你手里握着,你还让我怎么样?” 柳如烟眼里闪过一丝异色,冲院子努努嘴道:“你去把我哥哥背出来,”想了想又提醒道:“你若是想要逃,先问问我手里的这把剑!” 方正心里一阵古怪,这姑娘莫不是个傻子吧?如果自己是个武林高手,这样轻易地放了自己,岂不是放虎归山?不对!方正猛然间醒悟过来,这女人好不容易抓住自己,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手!这里面肯定有阴谋。 柳如烟见他并没有趁机逃走,不由脸上闪过一丝失望。虽说现在他被控制住了,但如果此时对他不利,传到江湖上难免会被人耻笑,那就毁了一世英名。可如果方正趁机逃走,那就可以名趁机名正言顺的在他身上刺几个窟窿解解气。 方正清晰地看到了柳如烟脸上的失望,心里一阵后怕,还好没有轻易相信她的鬼话,不然下场一定很惨。 柳如烟扯了扯嘴角,无可奈何地收回剑:“你走前面,带我进去找我哥。” 方正再次仔细观察柳如烟,发现她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放下心来,闻言便在前面带路。 要进门时方正好心地提醒了一句:“你跟着我走,不然.....咳....会受伤。” “嘁,”柳如烟闻言脸上闪过不屑道:“难不成这里还是什么龙潭虎穴?本姑娘还就偏.....”说着绕过方正径直就往里闯。果然,话音未落,方正眼睁睁看着她一脚踩进了陷阱。 方正不忍再看下去,痛苦的闭上了眼。因为已经有了两个前车之鉴了,想必这位女侠....应该不会例外吧。 等了好一会,没有想象中的惨叫声传出,方正好奇地睁开眼,却见柳如烟正满面怒气地站在院子另一头看着他。 方正心里暗道一声惨了,这女人肯定以为是在故意暗算她。 柳如烟确实差点就着了道,第一步就踩进了陷阱,情急之下连忙运起内力在坑边轻轻一踩,整个人腾空而起,接着身形随之一个转动,再次落地时就已出现在院子另一端了,身形矫健的完美避开了所有陷阱。到此时方才松了口气,但心脏依然砰砰跳个不停。 如果不是仗着一身武功,今晚岂不是就要折在这里?好恶毒的小子! 想到这里更是恼怒,两排银牙咬得吱吱作响,美眸恶狠狠地盯着方正,恨不能上去生吃了这个可恶的恶贼! 第二十二章 青楼女子(求收藏,求推荐)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方正此刻就有些尴尬了,往前走生怕柳如烟会报复,退出去,可这是自己家!不由站在原地有些进退维谷。 柳如烟本打算飞身过去教训这小子一顿的,可眼光却瞥到躺在地上的柳如海,身子猛然一顿,心急如焚地飞身过去抱着柳如海大声道:“哥,哥,我是烟儿,你怎么样了?” 方正连忙走了过去解释道:“柳大人是喝醉了。” 柳如烟大怒:“怎么可能,我哥哥可是千杯不醉,从来没有见他喝酒喝醉过。” 方正无奈地摊摊手:“可事实就是这样啊,不信你闻闻他身上还有酒味儿呢。” 柳如烟提鼻子一闻,果然满身酒气。但这个味儿....好香啊! “酒呢?”柳如烟问道。 方正抬手指了指离她不远的木桶。柳如烟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平平无奇的一个木桶,里面装着大半桶清澈透明的液体,只是散发出的香味很是诱人,让她不由食指大动,喉头也不由自主地耸动几下。 柳如烟脸上一红,生怕方正看到她尴尬模样,清了清嗓子故作平静道:“我才不信,”说着凑上前装作仔细查看模样,缺发现桶里还有一只勺子的时候,顿时大喜过望,伸手抄起勺子就往嘴里倒。 “慢着!”方正大叫一声就要冲上去夺过她手里的勺子。但为时已晚,满满一勺酒已经被被尽数灌进嘴里。 “唉!”方正再次痛苦地闭上眼。 第二天中午,柳如海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再次来到方家门外,当他站在门口的时候身体还摇摇欲坠。 “柳大人....”方正破例没有坐在石墩上,而是坐在房间门口,因为今天的天气又些阴沉,实在不适合坐在老地方晒太阳。 “方...老弟。”柳如海艰涩地开口,声音嘶哑难听。 “柳大人这是怎么了?”方正连忙快步来到门口关切地问道。 “唉.....”柳如海未语先叹气:“昨天你给我喝的是什么?” “酒啊!”方正道。 “不!”柳如海断然否决“我老柳这辈子喝过的酒不再少数,从没有醉过,老实说这还是第一次醉得如此....痛快!” 方正讶然看着柳如海,不明白他都痛苦得这样了还会说痛快? “哈哈,方老弟莫怪,像我这种好酒之人越是烈的酒喝着酒越痛快!”柳如海豪迈道。 方正点头。其实对于好酒的人而言,酒就如同一个个千姿百态的美女,只是性子不同而已。喝烈酒就仿佛征服一个性烈如火的女子,那种满足感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 “柳大人可是有什么事情?”方正见柳如海脸上似有愁容,于是问道。 柳如海沉默片刻,却露出笑容道:“没事,只是忽然想起上次你帮我那么大一个忙都还没感谢你。所以昨天就想请你去喝酒来着。没想到....唉,丢人了。” 方正失笑:“柳大人哪里话,既然大人有雅兴,不如就在我家喝吧,我这就让柔儿去准备菜肴。” “不用了,”柳如海连忙拒绝道:“咱们换个地方喝。”再次痛苦地揉了揉眉心道:“你家的酒....太厉害了。” 胭脂楼。 一个雅间内,柳如海与方正对坐。 对于逛青楼这件事,方正一开始是拒绝的,但碍着柳大人的邀请便也半推半就的来了,就仿佛一个被流氓非礼的饥渴少妇似的…… 作为现代社会一夫一妻制的好男人而言,回到古代第一要面对的是三妻四妾,当然这也是许多男同胞梦寐以求的。其次就是光明正大地逛青楼,相信这也是诸位老色批们可望而不可即的。 方正瑟缩着身子跟在柳如海身后,一副胆小谨慎的表情让柳如海不由失笑:“方老弟,你这是干嘛?” “那个....柳大人,身为公职人员公然...出入这等场所,会不会有人查?”方正问道。 “查?谁来查?” “比如说有关部门?” “有关部门?那个衙门的?”柳如海被方正彻底搞糊涂了。 方正这才挺起了胸膛,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随着柳如海进了胭脂楼,心里美滋滋的。自己还没成亲就不用怕家里的妻子捉奸在床,而且这个时代也没有警察叔叔查水表,简直是梦想中的天堂啊!除了....那一笑满脸往下掉粉的老鸨有些倒胃口。 叩门声忽然响起,片刻后门口走进一个小厮满脸堆笑道:“两位贵客,需要哪位姑娘来陪酒?” 柳如海转头看向方正:“你可有相熟的姑娘?” 方正摇头,脸上一红道:“柳大人请自便,我...没有。” “也对,”柳如海忽然想到了被赵顺抢去的小翠姑娘,点点头对小厮道:“我记得胭脂楼中有以为绝世美人,叫什么....如霜姑娘的,你把她叫来吧。” 小厮脸上神情一僵,片刻后挤出笑脸道:“贵客还请原谅,不是小的不愿意,只是如霜姑娘最近不太方便。” 方正听到柳如海说如霜是个绝世美人的时候就有些好奇,究竟是要多美才能被称作绝世?本想见识一下的,谁知小厮却说不方便,心里略一思索便也明白个七七八八了。 柳如海却皱眉沉思着。 小厮见状也不敢离去,只得微微弯腰静候着客人的吩咐, 忽然柳如海喃喃道:“不对啊,如霜姑娘....应该不是这几天啊!” 方正一愣,明白过来后不由得肃然起敬。大神啊,竟然连胭脂楼姑娘们的生理期都熟记于胸,简直可以堪称我辈楷模! 小厮脸色怪异地看着柳如海欲言又止,半晌后才讷讷:“贵客实在是....实在是....”实在了半天都没能想出什么词来夸奖下眼前这个不要脸的老色批,不由有些尴尬。 “嗯?快去把如霜叫过来,别推三阻四的。”柳如海见小厮不动,故作不悦道。 小厮脸现难色:“贵客有所不知,不是小的不去,而是如霜姑娘这几天真的....身体不适啊。” “哼,滚出去叫你们老板过来,我倒要看看她给不给我这个面子!”柳如海这次是真的怒了。堂堂一名官员想让一个青楼的姑娘来陪酒都被拒,传出去还有什么面子可言? “哎哟,柳大人,您这是发的哪门子火啊?”徐娘半老的老鸨从门口经过,听到里面的声音赶忙摇曳着柔软的腰肢进来赔笑道。 “哼,本官让你楼里的姑娘来陪我这位兄弟喝一杯,可这小厮却推三阻四,究竟是何用意?”柳如海板起脸,明显已经有些不高兴了。 老鸨瞪了小厮一眼,骂了声不长眼的东西后连忙换上一副笑脸对柳如海恭维道:“柳大人这是说哪里的话?您想让哪位姑娘过来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吗?” “那好,把你们楼里的如霜姑娘叫过来吧,”柳如海脸色稍缓道。 老鸨神色一怔,脸上露出为难道:“大人这可让我为难了。” 柳如海两眼一瞪:“嗯?”一股无形的压力铺天盖地朝着两人倾泻过去。 老鸨连忙解释:“柳大人息怒,如霜这两天的确有些不舒服,连着好几天都不吃不喝的,我们也正愁着呢。” 柳如海冷哼道:“这是你们的事,本官今日必须要见到如霜。” 老鸨看着柳如海脸上不悦神色,片刻后咬牙道:“柳大人稍等,我亲自去请她。”说完叹口气摇曳生姿地出门而去。 不多时房门外飘来一阵如兰似麝的香风,随之款款而来的是一名身材高挑长相颇为靓丽的女子, 方正两人顿觉眼前一亮。眼前女子眉目清冷,像是一整季的冰雪都融入她的眼中,黛眉微蹙间似有万般心事萦绕心头。一张樱桃小微微瘪着,白皙光滑的脸蛋上也带着丝丝愁绪,绝佳的身段儿在莲步摆动间摇曳生姿,每一个动作似乎都美得那么惊心动魄,一时间让两人都看呆了! 女子微微施礼后自顾自地走到了摆放古琴的位置,屈身坐下,伸出白嫩的玉手抚上了琴弦,葱白的玉指跳动间一阵悠扬动听的琴音传了出来。初时如滴答作响的水滴,随后便如涓涓小溪般潺潺缓缓。待听得入神后琴音倏而一变,忽地如狂风暴雨般急切,又如惊涛骇浪般猛烈。 方正顿感如坠云端,心情随着琴音时而高亢时而低沉,又仿佛正承受着暴风骤雨的袭击。 许久之后,琴音戛然而止,整个雅间刹那间陷入了安静。众人似乎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可谓是落针可闻。 “啪嗒” 一道轻微的响声把方正惊醒过来。 却看到如霜姑娘坐在古琴前满脸悲戚,泪水不受控制地颗颗滴落在古琴上,发出噼啪声响。 “姑娘这是为何?”方正皱眉有些不悦道。青楼女子既然开门迎客那便要好好服侍客人。像如霜这般美貌的女子想必应该是青楼的红牌,对这些规矩应该早已知晓,断然不该为了一些私事而扫了客人的雅兴。 如霜只顾着落泪,对方正的话不闻不问,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不可自拔。 “哼!”柳如海重重哼了一声:“如霜,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扫了本官的兴致,我看你是活腻了?” 如霜忽然回头,一双眼眸惊喜地看着柳如海道:“您是官员?” 柳如海下意识地点点头。还没等他说话,如霜忽然几步抢了过来,在柳如海面前盈盈拜倒,哭诉道:“小女子如霜斗胆求大人一事!” 第二十三章 有求于人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柳如海面带愠怒地看着如霜。本来就有些心情不好专门来胭脂楼解解闷,没想到这个如霜姑娘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不痛快,现在弄得什么气氛都没有了,心里当然恼怒不已。 如霜呆呆的看着柳如海,脸上的泪水扑簌簌落下,神情一阵哀怨一阵欣喜。 方正狐疑的看着两人,心里嘀咕着这两人不会有什么猫腻吧?不然怎么上演出一场薄情郎君遇到痴情女的戏码?难不成柳大人以前和如霜好过?之后因为种种原因抛弃了这个可怜的姑娘?如果是这样的话..... 柳如海也有些尴尬,面对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站在自己面前一副哭哭啼啼的模样,他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转头看向方正时,却见后者正一脸鄙夷地看着他,嘴一张一合的无声说着什么,凝神看去,这才辨认出来方正说的是渣男二字。 “方老弟....”柳如海面带愁容指了指如霜。他压根不知道这姑娘究竟是什么情况,对于他这种粗到不能再粗的人来说,哄姑娘开心这种事一般都不擅长,于是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方正身上了。 “柳大人....这个,身为男人就要为做过的事情负责,你说是吧?”方正端起茶杯好整以暇地啜了一口才幽幽道。 柳如海急了,连忙解释道:“我和她没什么!” “唉,大人这话就不对了。看人家姑娘对你一片痴心,你又怎么狠得下心说出这种话呢?”方正失望地看着柳如海道。 如霜一直注视着柳如海,对于两人的话压根没听进去。等到欣喜之情稍稍平复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扑通一声,如霜重重的跪在柳如海面前哭诉道:“大人,小女子斗胆求大人一件事。” 柳如海慌忙道:“姑娘有什么事情说便是,我老柳最见不得女子哭哭啼啼了。” 如霜磕头道:“求大人替我引荐杭州推官大人,小女子感激不尽。” 方正愣了,什么情况?当着如来的面求佛祖? 柳如海也懵了,自己不是好端端坐在你面前吗? 也不怪他不知道,如霜自从来到胭脂楼后便一直以琴艺示人,对于官场上的人只能算得上是点头之交并不熟悉。所以对于面前之人根本不知道身份也属正常。 方正发笑道:“那个...如霜姑娘,你确定是要见推官大人?” 如霜转头,一张梨花带雨的俏脸有些凄迷地看着方正点头,让他心头一震,连哭都能这么美,说是绝世美女也不为过了吧。 柳如海好笑道:“那姑娘你可知本官是谁?” 如霜摇头道:“小女子不知,但您一定是杭州的大官,所以小女子才斗胆求您引荐,” “那你要见推官大人做什么呢?”柳如海问道。 如霜迟疑片刻再次磕头道:“小女子有一至交好友被差役抓进大牢了,所以想求推官大人法外开恩放了他。” 方正奇道:“你的好友?是女的?” 如霜脸上一红,讷讷道:“不.....他是……是男子。” 方正顿时明白了,感情不是什么至交好友,估计是她的小情郎吧。于是故意吓唬道:“如果是女子还好说,但男子进了大牢一般都是先上架子用铁刷子洗干净,然后再滚个钉板什么的,啧啧,估计现在你见到他都认不出来了。” “啊?为什么?”如霜疑惑道。 “因为他已经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了!”方正道。 如霜俏脸唰的变得一片惨白,跪坐在地上的身子晃了两下软软倒了下去。 方正见玩笑开得有些过了头,连忙起身把如霜搀扶起来。按坐在凳子上道:“姑娘莫怕。刚才是吓唬你的。” 如霜一双眸子失神的看着方正,许久后才闪过一丝亮色:“公子....当真是吓唬我的?” “当然!”方正连忙点头道:“这不是看姑娘你面有苦色,想着逗你玩玩的。” 如霜破涕为笑,忽然注意到方正此刻正扶着自己双臂,顿时如被蛇蝎咬了一口,一把推开他连连后退,满脸羞愤之色叱道:“你....没想到你竟是这种无耻的登徒子!” 柳如海在方正动手的时候就想制止他的,却慢了一步,只能面带不忍地看着他与如霜细嫩的手臂接触在一起,脸上露出好笑之色。想起早上出门之前被同样满脸痛苦之色的妹妹拉住,痛斥方正的种种恶行,尤其是对柳如烟的调戏行为。 柳如海本还不怎么相信的,认为方正是个正人君子,决计不可能做出那等轻佻之事。可眼前的这一幕却让他彻底推翻了心里的想法,看来自己妹妹所言不虚,眼前这家伙很可能真是个流氓。 方正被猛然推得趔趄一下,不解地看着如霜道:“我不是登徒子啊。” 如霜羞愤欲绝道:“还说不是?你....竟敢光天化日之下轻薄于我....”越说越觉得委屈,脸上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次簌簌落下,一双眼睛更是恨意浓烈地看着方正。 片刻后,如霜猛然转身,朝着大开的窗口冲去,就准备纵身一跃跳下去了却此生了。 柳如海大急:“不可!”急忙起身就要去抓住如霜。 方正大惊,他离着窗口最近,急忙冲上去从身后环腰搂住半个身子都探出窗外的如霜叫道:“姑娘莫要误会,我真不是登徒子!” 柳如海惊愕地看着两人的动作,石化在原地。这个动作实在有些.....不堪入目啊。 如霜半个身子探出窗外,身子去被方正从后面牢牢抱住。一股男子气息从后背传来,让本就羞愤的如霜脸上更是羞红得如同要滴出血来,贝齿更是紧紧咬着下唇,满眼尽是羞恼之色。 方正情急之下也没有顾忌那么多,使劲抱着如霜道:“姑娘千万别想不开啊,这里是三楼,跳下去不仅死不了,搞不好还会弄个终身残疾什么的,这可得不偿失啊。万一你那小情郎出来看到你变成残废会怎么想?” 如霜眼神一暗,方正这句话正戳中她的软肋。的确,如果跳下去死不了变成残废,他到时候会不会嫌弃我?想着想着,身上的力气忽然消失一空,身子也软了下来。 这一下可害苦了方正,原本两个人的力量是可以相互抵消的,但如霜忽然间不再用力挣扎了,导致他力量瞬间就起了主导作用,不仅自己连连后退,还带着怀里的如霜也跟着一起退了好几步。直到身形不稳之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如霜也倒在他的怀里这才让所有的力道消失殆尽。 柳如海嘴角狠狠扯了扯,心里一阵无语。方老弟这不是坑人吗?刚才碰了姑娘手臂一下人家就要死要活的,后来更是从后面环抱住,现在倒好,两个人直接在地上搂搂抱抱在了一起。看样子这姑娘应该是活不过今晚了,不是上吊自尽就是服毒了..... 如霜猛然跌倒,不由闭眼惊叫一声,却觉得身子倒在一个软绵绵的物体上,这才缓缓睁开眼却发现竟然躺在方正怀里,猛然间身子颤抖一下,挣脱环抱住自己的手慌忙站了起来。慌乱地整理好凌乱的衣服后正要羞愤离去,忽的想起自己的目的还没达到,现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甚是尴尬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起来。 方正哎哟叫了两声爬起来揉着摔疼的屁股,无限幽怨的盯着如霜:“姑娘,没想到你看起来柔弱,竟然还有几分重量。” 哪壶不开提哪壶! 方正话刚说完,如霜羞红的脸色忽然一白,不管不顾地转身又对着窗户冲了过去。柳如海见状慌忙闪身挡在前面,被撞了个结结实实。 柳如海身形壮硕,再加上常年习武,所以被撞这一下倒也没什么,倒是如霜被反弹之力震得连连后退好几步,正撞到刚站起身的方正身上。于是乎,还没反应过来的方正再次被华丽丽地撞到在地。 “如霜姑娘,实不相瞒你眼前这位正是杭州推官柳大人。”方正龇牙咧嘴地揉着腰吸着冷气道。 如霜面红似血,低着头也不敢看方正,手指一个劲地搅着衣角默然不语。 柳如海好笑地看着方正:“方老弟,你.....没事吧?”本来是想揶揄方正的,转眼又想到如霜视死如归的性子,生怕如果再提起什么让她羞愤的事儿,到时候还真的难以收场了。 方正咧咧嘴,扭动几下腰道:“没什么大碍。对了,柳大人你是不是真把如霜姑娘的小情郎给抓了?看人姑娘这委屈神色,要是没犯什么大事教训一下就得了呗。” 方正这句话出,等于直接帮如霜求情了。 如霜抬起羞红的俏脸感激地看了方正一眼,水汪汪的杏眼配上红扑扑的脸庞,让方正都不由看得有些痴了。 “咳”柳如海见两人含情脉脉的对视,似乎都忘记了他这个正主的存在,不满地打破了有些旖旎的气氛道:“那个,如霜姑娘,你且说出那人姓甚名谁,本官可酌情处理。” 第二十四章 意外收获(求收藏,求推荐!)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对啊,如霜姑娘大可放心,既然柳大人如此说了,定然会给从轻发落的。”方正连忙道,生怕如霜会错过这次机会。 如霜讷讷道:“我....我....” “我什么我啊,不就是一个名字嘛,至于这么吞吞吐吐的吗?”方正急道。 如霜美眸躲闪着道:“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啊!” 方正和柳如海齐齐一惊,什么情况?这姑娘连那人名字都不知道就把一颗芳心暗许出去了?未免也太草率了吧? 柳如海故作不悦道:“姑娘莫要欺瞒本官,那人是不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如果是,那就请姑娘免开尊口了。本官决计不会答应的。” 如霜连忙摇头否认:“大人误会了,他绝对不会是通缉犯。” “哦?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你连他姓名都不知道又是如何肯定他不是通缉犯?难道你在欺骗本官不成?”柳如海脸色阴沉道。 “大人。”如霜吓得花容失色,连忙盈盈跪倒:“回大人,据我所知他不是本地人,刚到杭州不长时间。听口音....”如霜沉思片刻不确定道:“口音并不像是大秦人,倒有几分像是前几年来做生意的外邦商队。” “哦?那姑娘你是怎么和他认识的呢?”方正不由有些好奇,这姑娘不错啊,居然找对象都找到外国人身上了? 如霜有些羞赧地低下头,似乎在回忆什么,片刻后缓缓道:“他第一次来胭脂楼的时候便是我为他抚琴,听完后他微微一笑,提笔在纸上写下了天籁之音几个字托人交给我,而他却飘然远去了。” 方正点头,欲擒故纵,这算是泡妞三十六招里最俗套的方式了,没想到在这个时代居然也有人会用? 如霜接着道:“陆陆续续地他又来了几次,每次都是我为他抚琴。久而久之之后,我们两人就逐渐有了交流,他说是外地来的,我便也没多问。于是就与他经常私会。” 如霜眼神温柔地诉说着,脸上也充满了甜蜜之色,看的方正心里很不是滋味。 为什么自己国家的女子都喜欢崇洋媚外?别说这个时代,就算穿越之前的那个世界中都有很多女人轻信了那些黑鬼的甜言蜜语,说自己是某个部落的酋长,跟他在一起金银珠宝享之不尽。让人没想到的是,傻乎乎地跟着黑鬼回到部落一看,顿时眼前一黑,什么酋长,不过就相当于自己国家的村长,两者基本上是一个性质!而且这些国家还贫穷落后,就连自己国家最穷苦的地方都不如。 但事已至此,都已经到了别人的地盘,想跑是不可能了。于是就被那些所谓的酋长当成了生育工具,不仅自己享用,而且还如同公共自行车似的,不用扫码也能用。 眼前的如霜姑娘很明显也是被那种长相俊美,谈吐不俗的外国人给骗了。殊不知每一个感情骗子的背后都有成千上的痴心女子要死要活的心甘情愿被骗,哪怕最后落得个众叛亲离也在所不惜。 方正怜悯地看着如霜,摇头道:“姑娘你为这种人求柳大人,似乎有些不值得。” 柳如海颇为好奇地看着方正:“方老弟对这些外邦人有偏见?” 方正嘿然一笑:“偏见谈不上,只是自古以来外邦从我们泱泱华夏不断汲取精华,回去后便声称是自己国家的东西,不要脸地公然把这些成果宣之于众,让外人都以为他们才是正统。殊不知这一切只不过是我们国家的一些皮毛而已。” 柳如海肃然起敬道:“方老弟此言甚是有理,前几年的确有外邦使团来我大秦学习文化,后来回到自己国家便公然宣称这一切是他们老祖宗流传下来被我们大秦窃取过来而已。当真是不要脸至极。” 方正好奇道:“不知这个国家是?” 柳如海不屑地嗤笑道:“除了高丽还能有谁?”转瞬疑惑道:“怎么?方老弟对这些不知道?” 方正尴尬地笑笑,指着自己脑袋道:“柳大人你知道的,我这里....受过伤,什么都不记得了。” 柳如海恍然点头:“这倒也难怪。”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扭头对如霜道:“不对啊,我记得这两年并没有什么外邦商队来杭州,不知姑娘所谓前两年是哪支商队?” 如霜回忆片刻这才肯定地点点头道:“就是三年前来杭州采买丝绸瓷器的倭国商队。” “倭人!”方正与柳如海再次震惊。由不得他们不震惊,因为最近抓到的倭人也只有那连个奸细,除此之外再无旁人。 “不知姑娘所说的是哪一个?”柳如海试探问道。 “哪一个?”这次轮到如霜疑惑了:“难道还有好几个?”转眼又释然了,既然是商队,难免人数会很多,于是道:“他身材有些消瘦,但是个头很高......” 柳如海和方正听完后对视一眼,眼里充满震撼。是了,抓到的两人中的确有一个是高个子,而且长相也极其不凡,一看便是能讨女子欢心的那种。 “姑娘没有弄错吧?”柳如海思忖道:“据我所知那人刚到杭州不久,就连话都说不利索,怎么可能独自一人到处跑?”他说这话是有底气的,自从两个倭人见面后便一直在手下的监视中,后来出了意外才逃出升天的。 如霜闻言道:“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哦?那他经常跟谁一起来?”柳如海身子前倾,对于这件事情可谓事关重大,如果能从如霜这里得知杭州城里还有其他内应也算是不枉此行了。 如霜思索着道:“有时候是跟一个矮矮的男子一起来,听说是他的叔叔。有时候会和其他人来,但那些人我都不认识。” 柳如海失望地坐了回去,两个奸细中的确有一个矮个子,看来这两人与杭州城中内应并没有什么联系。 谁知就在这时候,如霜忽然眼前一亮,道:“我记起来了,有一次他是与杭州同知大人一起来的,后来听小厮说那个大人姓何,叫什么.....” “何志秋!”柳如海眼神凌厉地看着如霜抢先开口道, “对,就是何志秋何大人,”如霜眼神黯淡道:“都怪我一直在楼里不谙世事,不然结识了何大人,想必救出他就更有把握了。”转眼看到柳如海脸上难看的神色,以为他误会自己意思,连忙解释道:“柳大人,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罢了,姑娘,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柳如海刚想告诉如霜实情,却被方正打断道:“姑娘不要担心,其实那人并没犯多大的事,只是冲撞了大人还不听劝告与大人的下属起了冲突而已。相信柳大人不会太过苛责的,你说是吧,柳大人?” 柳如海看到方正不停冲他使眼色,也只能勉强挤出笑脸点头道:“对,就是这样,姑娘莫要担心,安安心心等候便是。” 如霜一颗悬起来的心这才彻底放下,跪在地上冲柳如海与方正再次磕了几个头后这才欢喜得眉飞色舞地出去了,看她神色之间的愉悦,仿似捡到了一件无价之宝,对刚才方正无礼的举动也忘得一干二净了。 “方老弟.....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柳如海站起身,探头出去确定门外没有人之后这才关上门愁眉不展道。 “哦?还有什么事能难倒大人你的?”方正吹捧道。 柳如海愁眉苦脸道:“你有所不知。知府大人命我负责审理那连个奸细,可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什么眉目。如今又牵扯上了何志秋,这还让我怎么审下去?” “难道大人惧那何志秋?”方正不接道。 “惧他?”柳如海嗤笑一声:“我秉公办案,不论牵扯到谁都一视同仁,”似乎想到了前几天赵顺的那件案子,柳如海忽然面露惭愧地自责道:“不过有些事情,我还真没办法,不然也不会让一条人命白白葬送。” 方正奇道:“柳大人如此正直无私,难道还做过什么亏心事?” 柳如海白了方正一眼道:“谈不上亏心事,只是有的人我没那本事把他绳之以法罢了。算了,此事不提也罢。” 见柳如海不愿多说,方正也不便多问,雅间的气氛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 忽然方正冷不丁道:“柳大人,你觉得我酿出来的酒怎么样?” 似乎触碰到他敏感的痛觉神经了,柳如海眉头一皱,下意识地伸手揉了揉眉心道:“太烈!一喝就醉了,而且最关键的是后劲太大!” 方正笑了:“如果....我是说如果把这些烈酒稀释之后推销进胭脂楼,柳大人觉得怎么样?” 柳如海现在哪有心思管他那些事情,心里只是想着该怎么把倭人奸细的口供审出来,闻言只是点点头道:“这个想法不错,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豁出这张老脸给你说和说和。” 方正大喜:“如此甚好!来来来,柳大人,择日不如撞日,咱们这就去找老鸨说和说和!” 第二十五章 奇怪之处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不一会,方正和柳如海两人从胭脂楼出来了。与柳如海的愁眉苦脸截然不同的是方正的笑颜开,烈酒的销路终于有眉目了。虽然风韵犹存的老鸨看在柳如海的面子上听方正把自己的烈酒吹嘘得神乎其神,说什么一杯就倒之类的,但生意人终究要讲个眼见为。所以老鸨让方正下午带上烈酒去胭脂楼详谈。 街口,柳如海与方正分别。 看着方正匆匆离去的背影,柳如海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走了。 方正回到家兴高采烈地把桶里的高度酒掺了些水,又拿出刚从街上买来的小葫芦,小心翼翼地装满之后皱眉尝了尝,嗯,虽然兑了水,但这股子酒劲依然很烈,想必那些嗜酒如命的人会喜欢吧。 和柔儿打个招呼后,方正来到方家祖宅,叫上吴仕杰,两人勾肩搭背地出了门。 “方...大哥,你说带我去个好地方,是胭脂楼?”吴仕杰诧异地看着方正道。 “没错,就是这里,”方正点头:“走吧,咱们兄弟多年未曾一起逛过窑子了,今天就搅他个天翻地覆,让楼上这群莺莺燕燕们整夜哀婉啼鸣,让肚兜共内衣齐飞!” 吴仕杰使劲晃了晃脑袋,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豪气冲天的少年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带他来青楼,可是....逛窑子这个词未免有些太....不文雅了些。还没来得及多想就被方正一把拽了进去,迎面扑来的脂粉香味让他脑袋更加昏沉了几分。 “方功子,您来了?”老鸨挥舞着粉红色的手绢儿从楼上走了下来,捂着嘴娇笑道。 “哎呀,姐姐,这才半日不见你怎么越发娇俏了?”方正也连忙堆起笑脸讨好道。毕竟现在是在跑业务,要不是柳如海引荐,人家会不会见自己两说呢,只能先装孙子把她逗开心了再说。 “哟,弟弟这嘴可真够甜的,姐姐都被你哄得一愣一愣的,来来来,上面坐。”老鸨伸手拉着方正就往楼上走,完全没注意到吴仕杰满脸的惊骇之色,以至于整个人都呆愣当场了。 吴仕杰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好大哥竟然好这一口,看这老鸨的年纪应该有四十左右了,虽然妆容很浓,但难掩那一身的风尘气息,看样子应该是风月场所多年的老人了。可....就算如此,方正竟然也笑眯眯地让她牵着手,就像....失散多年的姐弟?不!奸夫淫妇! “走啊胖子,愣着干嘛?”方正的呼喊惊醒了吴仕杰,这才慌忙收拾好情绪跟在两人身后,刻意离着方正远了几分。 一个布置温馨的房间里,三人分宾主落座,老鸨为两人斟满茶水后娇笑道:“弟弟可曾把你那宝贝带过来了?让姐姐开开眼呗?” 吴仕杰顿时眼睛都瞪圆了,什么玩意?那宝贝?还...开开眼?瞬间脑海里联想到了一幕幕不堪入目的画面,嘴巴也随之张大,不敢置信地看着方正结巴道:“方...大哥...你们...不会就在这里....” 方正点头:“对啊,就在这里。” 吴仕杰顿时觉得脑袋里如洪钟嗡鸣,好...好开放啊! 方正见他神色不正常,连忙问道:“怎么了胖子?” 吴仕杰摇摇头喃喃道:“我吴仕杰一生经历许多风风雨雨,但这一次相信会是我毕生难忘的经历!” 方正疑惑地看看他,转头对老鸨道:“他说什么呢?” 老鸨摇头:“吴公子莫不是失心疯了吧?” “怎么可能?他这么胖,最多是个脑溢血!”方正无情地打击道。 “对了,还不知姐姐怎么称呼呢?”方正道:“等我们做成了这事,也算是一家人了嘛。” 吴仕杰脑子里再次嗡的一声,怎么?难道你还想把这个徐年半老的老鸨子娶回家去?这.....太惊世骇俗了吧? “嘻嘻,弟弟现在才想起问姐姐的名字啊?哼,晚了。姐姐偏不告诉你。”老鸨捂嘴一笑,故意逗弄方正道。 方正脸色有些尴尬,看这样子老鸨是在戏耍他呀。从没有过成功泡妞经验的方正老脸一红,讪讪道:“姐姐说哪里话,你若不告诉我名字,以后该怎么称呼你呢?” “叫我凤姐吧,”老鸨伸了个懒腰,不经意间露出纤细的腰肢和白皙的脖颈,看的方正心神荡漾。 “哼,”凤姐娇哼一声,风情万种地白了方正一眼道:“怎么,还没成一家人就敢占姐姐便宜了?” “哪敢啊,姐姐您这话说得,我这不是不小心吗?”方正连忙陪不是。 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吴仕杰觉得整个世界都快崩塌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看这两人打情骂俏的亲密程度,保不准等下真的会当着自己的面上演一场激情戏,而且还是限制级的那种。 吴仕杰连忙起身,满脸通红地低声道:“那个,大哥你们忙,我先出去等会。一会你忙完了叫我。” 方正愕然:“你干嘛去?等下你也一起啊,这事没你怎么行?” 吴仕杰连连摆手:“不,大哥,你自己高兴就好,我就不打扰二位雅兴了。” 狐疑地看着吴仕杰,方正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一时之间又说不上来。倒是凤姐捂嘴笑道:“吴公子怕是误会了,我和方公子.....嘻嘻。” 方正看着老鸨脸上那厚厚一层白色粉末随着笑容簌簌地往下落,心里便是一阵恶寒,转眼却看到凤姐脖颈处白如羊脂玉的皮肤,怎么看怎么不像三四十岁的女人所应有的皮肤,不由眉头皱起。 凤姐娇俏地白了方正一眼没说话,只是紧了紧领口。 见两人似在眉目传情,吴仕杰心里更是说不出的怪异。转身就要出门而去,却被方正一把拉住:“胖子,你是不是想歪了?” “大哥....我真没那意思。”吴仕杰脸上憋出一个笑脸道:“你高兴就好,我...还是出去等你,希望你大展雄威,与凤姐双宿双飞....”话没说完就被方正啪的一巴掌扇在头顶。 方正怒道:“想什么呢?我怎么发现你脑子里除了油水净是些龌龊思想?咱们今天来是谈买卖的!” 凤姐眼含笑意似乎在看戏。 胖子一怔:“难道...你和她....” “废话!”方正再次一巴掌拍在胖子的头顶训斥道:“我今天带着烈酒过来打算与凤姐商谈合作的,你想哪去了?” 吴仕杰尴尬不已,连忙冲凤姐道歉:“那个....凤姐,是小弟鲁莽了....” 凤姐微微一笑,似乎这种事情已经司空见惯了,不在意地摆摆手道:“行了,方公子,把你那酒拿出来让我见识见识吧?” 凤姐满脸的笑意在谈起生意的时候变得精明干练起来。 方正心道一声佩服。这种事业型的女强人在现代社会中不少见,但若放在古代社会中就可谓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了。于是连忙拿出早已准备好葫芦递了过去:“凤姐,你尝尝?” 凤姐伸出手接过葫芦,眼尖的方正透过她稍显宽松的袖口发现凤姐手腕处的皮肤和手背上完全不是同一种颜色。手背的皮肤稍显暗黄,而手腕处却白腻柔嫩。 似乎觉察到方正眼神的变化,凤姐急忙缩回手去,装作观察葫芦的样子。 方正看出了凤姐此刻紧张,却不动声色地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嗯...”许久后凤姐开口道:“葫芦倒蛮别致,就不知道这里面装的东西是不是如同你所言那般纯正了。” 方正微微一笑并未多言,而是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凤姐点点头,拔开了葫芦的塞子。 陡然间,一股浓烈的酒香扑面而来,霎时就弥漫了整个屋子。凤姐贪婪地深吸一酒气闭上眼感叹道:“不错,的确醇香,不愧是好酒!” 方正心里暗道:“这还是兑了水的,若是让你知道还有更烈的,岂不是要夸上天去?” 忽然,吴仕杰抽了抽鼻子,疑惑道:“不对啊,大哥,香味怎么这么淡?” 方正脸上猛然变色,转头怒视着吴仕杰。怎么把这憨货给忘了,他可是亲口尝过烈酒的,肯定知道眼前这种酒和昨晚不一样。 “咯咯,弟弟这是糊弄姐姐呢?寻姐姐开心是吗?”凤姐脸虽然带笑意,但语气里却是冷冰冰的。 方正脸色微微一变,忽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种感觉只有在上次面对自称是柳如海妹妹的那个女子身上感受到过,难道? 猛然转过身,方正双眼直视凤姐,却见她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眼中有几分幽怨之色,完全不像是能散发出那等气势之人。挠挠头,方正奇怪地打量四周,不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三个人,那这股气势是从谁身上散发出来的呢? 在方正转头的刹那,凤姐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恼意,转而再次满脸哀怨地看着方正:“好弟弟,你说呀,你是不是在骗姐姐啊?” 第二十六章 强势凤姐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凤姐,接下来咱们商量下利润分成的问题。”方正臊红着脸坐在房间的角落里低着头不敢看向凤姐。 刚才被她一声柔媚入骨的娇嗔差点把两世童男子的贞操给叫没了。方正在那一瞬间似乎闻到空气中有股甜香的闻到,随后脑子一懵,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几下。还好他定力过人,立马就清醒了过来。 面带惊恐地看着不知何时来到身边满脸哀怨的凤姐,方正连忙如同老鼠见到猫似的搬着凳子就缩到了角落,可以离她远一些这才敢开口。心里却是砰砰直跳,不知道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一瞬间仿佛陷入一瞬间的失神,不,差点失身! 凤姐嘴角挂上一抹笑容,眼神魅惑地看着方正:“哟,弟弟坐那么远干什么呢?难不成还怕姐姐吃了你?” 吴仕杰见方正坐到了角落,心里疑惑着这俩人刚才不还你侬我侬的眉目传情吗?怎么转眼间就各奔东西了?看这样子似乎方大哥挺害怕这个女人? 方正干笑两声:“凤姐说哪里话,小弟这不是尊敬你所以离得远了些。哦,对了,刚才你说的那个酒啊,确实有比这个更烈些的,不是我以次充好不拿过来,而是因为酒太烈,万一喝出事情到时候姐姐你还不得怪我吗?” 凤姐妩媚地扫了方正一眼,万种风情毕露无疑:“哦?那照你这么说姐姐我还要感谢你咯?不知弟弟要姐姐我怎么谢你啊?” 方正身子再次哆嗦一下,连忙拒绝道:“姐姐说笑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了,说谢谢太见外了不是?咱们还是商量下烈酒的分成问题吧。” 凤姐见方正如此惧怕自己,便也不再逗弄他了,轻启朱唇道:“不知弟弟想要多少分成呢?”说着用魅惑的眼神看着方正,丁香小舌似不经意间在红唇边舔过,妖娆的媚态夺人心魄。 方正眼神都直了,凤姐打扮出来的年龄应该在三四十岁左右,但勉强还算看得过去,可是一旦魅惑起人来,那娇媚的神态完全不似一个半老徐娘,反而恰似青春韶华的风韵少妇。一颦一笑见尽显万般诱惑。 “咳咳...”吴仕杰终于被诱惑到了,但他坐得离凤姐近一些,可以清楚的看到她脸上白色的粉末状物质正一层一层地往下掉落,不由心里一阵恶心,想到竟然被这种货色迷惑住了,于是开始低头怀疑起自己的品味了。 方正连忙转过头去擦掉嘴边的哈喇子,讪笑几声掩饰尴尬道:“凤姐当真是....风韵犹存啊。” 凤姐似乎被这一句风韵犹存给逗乐了,娇笑不已道:“弟弟当真是个知情识趣的妙人儿呢,姐姐还真不舍得你了,怎么办啊?” 方正正色道:“谈正事,谈正事。” 凤姐撇撇嘴,也收敛起笑容道:“不知方公子打算如何分配?” 方正有些愣神,前一秒还是能勾引纯情少男的娇媚少妇,下一秒却忽然变成满脸干练神色的商户掌柜,这变脸的速度堪称一绝。 “额....”沉吟片刻,方正开口道:“我觉得既然这个烈酒是我弄出来的,那么我理应占大头。”见凤姐没有意见,这才继续道:“所以我提议咱们二八分账怎么样?” “你二我八?”凤姐似笑非笑地看着方正。 “噗.....”刚端起茶杯润嗓子的方正闻言一口茶水全部喷了出来,呛咳不已道:“你....你开什么玩笑?” “你开什么玩笑?”凤姐原封不动地把话还给方正。 这下轮到方正傻眼了,半晌后才期期艾艾道:“要不,三七?” “五五分账,同意了这笔生意就做,不同意一拍两散!”凤姐一拍桌子,仿佛一个土匪头子似的斩钉截铁地下了最后通牒。 方正犹豫了,五五分啊,那自己的利润就小了很多了。在他的想法中最低也应该是四六分的,毕竟自己这边还要负责原料采买,也要本钱的好不好。可眼前这个女人居然一开口就要对半分,无形之中硬生生地把原本属于他的利润抢去了一大半。 “不行!”方正断然否决:“凤姐有所不知,若是五五分我这边就压根不赚钱了,先不说人工费用,就粮食的采买就要花费一大笔银子,更别说中间的损耗问题了。” 凤姐斜眼看着方正,听他说完这才道:“我也知道酿酒需要粮食,这个不用你操心,我可以用最低廉的价格买到粮食,所耗费的成本咱们必须对半分。” 方正转了转眼珠,觉得这个无可厚非,毕竟人家已经给了这么大的优惠了,于是点头答应下来。 凤姐继续道:“至于销路问题,这个也不用你操心了。毕竟咱们开这么大的场子,许多酒楼的掌柜什么的多多少少也认识几个,再说了,就我这胭脂楼一年下来也能卖出去不少呢。” 方正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这下可好,连自己出去跑业务的事儿都省下了。 凤姐嘴角带笑看着方正道:“还有什么难处吗?” 方正摇摇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道:“我还要个要求,我这边还有两个股东.....额,股东的意思就是合伙人,你看这个怎么分配?” 凤姐皱眉指了指吴仕杰问道:“他也算一个吗?” 方正点头。 凤姐沉思片刻后缓缓道:“这样,你我都退一步,各占四成,省下两成他们一人一成,你看这样可好?” 方正知道,这已经算是给了他很大的面子了,如果不是酿酒的方法完全掌握在他手里,估计凤姐完全可以不用给他面子,一脚把吴仕杰他们俩踢出局去,然后慢慢蚕食属于方正的那部分利益,接下来再把他也踢出去,剩下她一个人完全独享这份收益,岂不快哉? “可以,”方正无奈地点点头,对于谈判这方面,凤姐可谓是把他拿捏得死死的,看来只能把酿酒的方法牢牢抓在手里才不用担心哪天凤姐一个不高兴把自己也甩了..... 凤姐饶有意味地看着方正,点头笑道:“你人还蛮不错的嘛,不仅知情识趣,还挺懂进退之道。” 方正勉强笑笑道:“略懂,略懂。” 脸色铁青地和吴仕杰一起回家,一路上方正都骂骂咧咧的,至于对象嘛,当然是哪个妖娆妩媚的凤姐了。等到出了胭脂楼,一阵凉风出过之后,方正才赫然醒悟过来,整个谈判过程之中他一直都处于下风,被凤姐压制得死死的,虽没有玩弄于股掌之中,但也差不多了。 “哼,这个臭女人,仗着自己有点姿色就不把人放在眼里的,当心哪天......”方正边踢着路边的石子边骂道,仿佛脚下踢的就是凤姐。 “你打算哪她怎么办?”吴仕杰也看出来方正的郁闷,谈判过程他不是不想参与,而是压根插不进去嘴,好几次都被凤姐一句话怼得哑口无言,以至于到最后他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商业天赋是不是假的。 方正没好气地瞪了眼吴仕杰,真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头猪,被凤姐三两句话下来就训得点头哈腰,就差跪舔了....说道跪舔,方正脑海忽然浮现起一个胖子俯身跪舔的画面,嘴角一扯:“我打算把你送去犒劳她。” 吴仕杰大惊失色:“你....你怎么可以....” 看到胖子如此表情,方正抑郁的心情这才有所好转,喃喃道:“一个月要五十坛上等好酒,一百坛中等的,至于差等的完全不要,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只打算做高端?” “什么是高端?”吴仕杰不解道。 “高端,就是....”方正恼火道:“给你解释这个做什么,回去跟你爹说下,把你家酒坊卖我!” 吴仕杰嘿嘿一笑,拍着胸口道:“卖你?送你都行。你是不知道我老爹听说咱们酿出烈酒之后,那个高兴劲啊。对了,大哥,你啥时候送一坛子去我家?说不定老爷子一个高兴就把房子还你了。” 方正不屑道:“不用,我要亲手赎回来!” 杭州府大牢。 柳如海愁眉不展地看着地上两个人形物体发呆。从胭脂楼出来后就直接到了大牢,抓紧时间对两人进行了提审,可结果还是一如往常,两人什么都没交代。也不知他们是不是会妖法,每当要上大刑的时候,两人总是能在承受不了痛苦的时候适时的晕过去。弄得柳如海不得不命人把他们放下来,用凉水泼醒之后再审。 可是同样的办法他们能一次又一次地不厌其烦地用下去,直到最后审他们的柳如海烦了,干脆一狠心也顾不上两人生死了,直接大刑伺候,这就导致了这两人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也不知道究竟是死是活。 “唉......” 柳如海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和他同样的还有身边的数名狱卒,他们眼看着柳大人也要无功而返,对眼前两个不知生死的奸细无奈的同时也对这么长时间没审出什么而感到颓败。 第二十七章 执子之手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方正终究还是带上了几坛好酒去拜见了下老爹的旧友——吴德才。 方家祖宅。 跟着吴仕杰走在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地方,心里五味杂陈。原本那个方正的记忆碎片纷纷在脑海中浮现,一幕幕往事历历在目,小时候在院子里奔跑摔跤,被方有道宠溺地抱在怀里、和柔儿因为一点小事而争吵,气的她几天都没吃饭...... 诸如此类种种记忆一一在脑海里闪过,方正不由自主地感觉眼眶有些湿润了。虽然这里不是自己真正的家,但既然成为了如今这个败家少爷生命的延续,那么就有责任有义务把曾经失去的一切亲手拿回来,不然怎么对得起那个败家子的身体? “方大哥,我爹听说你要带好酒过来,已经吩咐厨子备下佳肴等着了。”吴仕杰如同一个汉奸头子似的在前面点头哈腰地带路。 方正斜眼道:“胖子,这里我比你熟!” 吴仕杰尴尬地搓搓手:“这不是怕怠慢了贵客吗?” “嘁,你是怕我转身就走,你们爷儿俩喝不到美酒了吧?”方正丝毫不留情面地拆穿了吴仕杰的伪装。 吴仕杰只得干笑两声,默默地跟在方正身后。 “哎呀,这不是方贤侄吗?老夫听犬子说你要过来,就早早备下酒菜等候多时了。”这时从客厅走出一位身宽体胖,穿着一件团花绸衫的圆脸中年人,满面笑容地冲着方正走来。 方正知道眼前之人就是吴德才老爷子。 扭头看向吴仕杰,方正对比后肯定地点点头,确认是亲生的。 “哈哈,吴世伯说哪里话,小子早就该来拜访您老的,奈何俗事缠身一直不得空。还望世伯见谅,见谅。”方正笑眯眯地把手里的两坛好酒递了过去。 吴德才两眼一亮连忙伸手接过。眼神贪婪地扫视着平平无奇的酒坛点头赞叹:“听犬子说贤侄近来折腾出了一种好酒,可谓是性烈至极。老一直想尝尝,但拉不下这张老脸,说来真是惭愧至极。” 方正连忙道:“世伯这是说哪里话,胖....额,吴兄弟一直也没跟小侄说过这件事,不然早就送几坛来给您尝尝了。” 吴德才打量着方正点头:“不错,贤侄自从醒来后就似乎换了个人,不见了以前的轻佻,取而代之的是成熟稳重了许多。若不是老夫从小看着你长大,说不定会误以为你被妖孽附体了,哈哈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吴德才其实并不知道他这句话正说中了方正的隐秘。 方正凝神看着吴德才许久,发现他脸上并无异色这才笑道:“哈哈,吴世伯真会开玩笑,我便是我,和来妖孽一说?”心里却不停打鼓,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前世那些个风水大师之类的前辈高人,如果一眼看穿自己的底细那该怎么办? 吴德才摇摇头:“贤侄莫恼,老夫也只是说说而已,这个世界上哪来什么妖孽。倒是最近听说城外村落中出现一些歪门邪道的人,自称是什么圣子门徒,还说要拯救苍生于水火,哈哈,简直是大言不惭。” 方正眼神一缩,不确定吴德才是不是在试探自己,于是道:“哦?世伯对这些很上心嘛?” 吴德才脸色有些阴沉道:“不瞒贤侄说,老夫做的是丝绸生意,经常往来于村落间收购蚕丝。现在这些歪门邪道人的劝说农户信奉什么圣子,弄得他们都不养蚕了,以至于生丝生意都一落千丈,你说我能不上心吗?” 方正这才放下心来,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世伯何不报官?” 吴德才摇摇头失望道:“也有人去报过官,但都无济于事,后来更是不了了之。所以这些事情不是我们该操心的。” 吴仕杰见气氛有些低沉,插嘴提醒道:“父亲,方大哥都在外面站了许久了。” 吴德才一惊,连忙歉意道:“哎呀,贤侄莫怪,人老了有些事情难免失了礼数。” 方正摇头失笑道:“世伯不必客气,你我两家本是世交,何来失礼一说?” 吴德才老怀大慰地拍着方正肩膀道:“好!好!贤侄浪子回头,现在已今非昔比,相信方老哥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说着对吴仕杰使了个眼色。 吴仕杰会意,连忙拉着方正进了客厅。 众人分宾主落座后,吴德才吩咐下人上菜,眼睛却紧紧盯着桌上的酒坛一眨不眨,那样子就仿佛一个孩童欣喜地看着期待已久的玩具。 “世伯也是好酒之人?”方正疑惑道,在他的记忆里吴德才好像不怎么喝酒。 “哈哈,”吴德才捋须笑道:“贤侄有所不知,老夫年少时曾和你爹号称千杯不醉,你说老夫好不好酒?” 方正一惊,那个败家子记忆中从来没有吴德才和方有道一起喝酒的画面,难道是他从不知道? 吴德才似乎看出了他的不解,虚指点着方正道:“你小子以前整天就知道胡闹,十天半个月不着家也是常事,当然不会知道老夫与你爹拼酒的事儿。” 方正干笑一声,这才恍然,感情是这么回事。 见吴德才眼睛都快扎进酒坛了,方正微笑着站起身,拿过一只酒坛打开,顿时一股浓烈的酒香溢散出来。 吴仕杰喉头动了动,想起上次喝醉之后的窘态,脸上莫名红了红。但仍然抵挡不了弥漫而出的酒香,连忙拿起几只碗走到方正身边讨好地笑道:“方大哥,你是贵客,倒酒这事儿我来就好。” 方正哪能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在这里自己毕竟是客,一切只能客随主便。于是把酒坛递给他道:“也好,不过你要切记,这里面可是那天你喝的那种烈酒,千万别给世伯喝太多。” 吴仕杰点头应下,小心翼翼地把清澈的酒水倒进碗里。 吴德才眼睛一亮,看到酒水表面漂浮的一层透明的酒花,不由赞道:“酒花凝而不散,定是好酒!”说完也不招呼方正,率先端起一小碗凑在嘴边,轻轻啜了一小口,闭上眼细细品味起来。 随着喉头蠕动,一口酒下肚后吴德才眼睛瞬间瞪圆,一股火烧般的灼热感随着喉管流了下去直冲入腹,舌尖更是因为美酒太过辛辣而变得有些许麻木感。 良久,吴德才终于回过神来,眼神也从呆滞变得灵动起来,竖着大拇指赞道:“好酒!” 推杯换盏一番,方正只吃了个半饱。不是吴家招待不周,而是他心里还惦记一个清秀的小丫鬟在家里等着他回去一起吃饭。 “贤侄?”吴德才口若悬河地说了一大通却见方正心不在焉,于是出言问道:“可是有什么麻烦?” 方正展颜一笑:“无妨,让世伯见笑了,只是小侄担心家中丫鬟有没有吃过饭。” 吴仕杰眼珠转了转,他知道方正与柔儿从小一起长大,两人之间的感情颇深,可毕竟丫鬟只是个下人,值得如此对待吗?于是笑道:“方大哥,柔儿只是一个小丫鬟,想必在家里应该已经吃过了吧,你就不必担心了。” 方正摇摇头,正色道:“非也。其实柔儿在我心里不止是丫鬟。” 吴德才似喝的有些多了,脸色微微泛红地挑了挑眉:“收房了?” 方正失笑摇头:“还没有。相信世伯当初也知道小子无状败光了所有家产,家中仆从也各奔东西了。但只有这个以前对我颇多不满的小丫鬟依旧不离不弃地跟着小子,从始至终毫无怨言,试问我又怎能辜负她这番情深义重?” 吴仕杰闻言,眼中忽然闪烁着崇拜的光芒道:“方大哥真是重情重义之人啊。” 吴德才却不以为意道:“不过只是一个丫鬟,贤侄未免太过在意了。” 方正摇头,严肃道:“世伯此言差矣。虽然柔儿的身份是丫鬟,但在我心里却是如同亲人般的存在。现在家父家母都已不在,只有她仍旧陪在身边。所以我曾暗下决心,只要有我方正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她!” “少爷!” 忽然门口传来一道啜泣的声音,方正一惊连忙转头看去。只见柔儿捂着小嘴潸然泪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更是满含情谊地看着方正,看那专注的神情似乎生怕眨眨眼少爷就会离她而去。 方正惊愕地扭过脸看向吴德才父子,却见两人眼含笑意地看着自己。 吴德才点头道:“不错,看来你小子是真心悔过自新了。也不枉老夫今日故意试探一番。” 方正不解地看着吴德才,却听吴仕杰解释道:“方大哥,其实我叫你来我家的时候就已经让下人去把柔儿叫过来了,刚才吃饭的时候一直让她在外等候呢。”说着看了眼自己的父亲道:“我爹说试探一下你是不是真的变了,于是......” 看到吴仕杰愧疚的眼神,方正莞尔一笑,站起身走到仍旧热泪盈眶的柔儿身前,张开手一把将她楼进怀里,在她耳边轻轻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第二十八章 超前理念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哈哈,贤侄终于长大了。”吴德才欣慰地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人。 方正半拉半抱地让柔儿挨着他坐下后,这才道:“不知世伯这么做有何深意?” 吴德才父子相视一眼,吴仕杰笑道:“大哥,其实我爹的意思很简单,想入股我们的酒水生意。” 方正闻言皱眉道:“可是股份已经分完了啊。” 吴德才摆摆手道:“无妨,贤侄且听我一言。近些日子老夫对你一直颇多关注,杰儿也对你崇敬有佳。所以老夫才做此决定。至于份额这个好办,我听杰儿说贤侄手里有四成的份额?” 方正疑惑点头,示意继续说下去。 吴德才接着道:“老夫不妨也效仿你们,把家里的丝绸生意也分成十份,拿出其中两份来换贤侄手中的一份酒水份额,你看这样可好?” 方正心里顿时大惊,股份置换!这个超前的理念在后世才有的,难道现在的这些生意人就已经想到了? 吴仕杰笑道:“大哥,其实这个法子是我受到酒水生意的启发后才想到的。上次你给我的那些个图纸我看得不是太懂,就拿去请教我爹,可是他也不懂。于是就想出了一个拉你入伙的法子。可那时候你....”说到这里,吴仕杰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方正一眼,继续道:“那时候你说没钱,所以就没告诉你这个事儿。” “哦?现在和胭脂楼合伙之后就有钱了?”方正笑道。 “不是这个意思,”吴仕杰慌忙解释道:“其实我比较看好的是酒水买卖的前途,一旦能卖出第一坛,那么以后的销量就会随之增加,日进斗金什么的更是不在话下,所以才决定和你提出这个事情。” 方正恍然点头,原来如此,看来生意人的精明是与生俱来的,前些日子自己一穷二白,这两人没有任何动作。现在稍微能看到一些前景了,他们就如同嗅到腥味的猫似的,扑了上来。 吴德才一直注视着方正,见他脸上神色变幻,也大概能猜出他心里想些什么,于是道:“贤侄莫要怪老夫太过市侩......” “世伯说笑了。”方正打断道:“人之常情罢了。如果是我自己做投资,看不到前景的东西也不会轻易下手的。既然吴家有这个想法,那么就按照世伯说的办好了。” 吴德才仔细打量方正,发现他并没有不悦神色这才放心下来道:“如此甚好,那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希望贤侄能摈弃前嫌和杰儿携手共创辉煌。来,干。” 方正举起碗象征性地抿了口,思忖道:“世伯,小子还有个不情之请。” “哦?说来听听。” “小侄打算把现有的织机做一些改变,不知.....”方正试探道。 吴德才笑道:“有何不可?你们两兄弟放手去做便是,老夫老了,也干不动了。今后便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说着转头对柔儿道:“丫头,老夫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希望你能秉持本心好好照顾你家少爷,相信他定然不会亏待你的。” 柔儿眼里含泪拼命点头,方正连忙为她拭去泪水闻言安慰道:“放心吧,咱们会有钱的!” 福王府 赵顺自从上次惹出人命案后再次被老爹狠狠抽了一顿,并严令在家闭门思过。 俗话说狼若回头,不是报恩便是报仇。二哈回头,不是拆家便是拆楼。 像赵顺这种人指望他浪子回头是肯定不可能了,福王也只能烧香拜佛地祈祷他能少给自己惹点祸,不然这才刚刚开年,谁知道后面这段时间他能给自己惹下多少事? 下午,方正与吴仕杰刚从胭脂楼出来,骂骂咧咧回家的时候,却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有一个鬼头鬼脑之人嘴角阴阴一笑,转身进了胭脂楼,不多时再次急匆匆地出来后直奔福王府而去。 “殿下,不好了.....” 赵顺正享受着小翠姑娘的纤纤玉手揉捏,冷不防门外穿来陆义寿的声音。小翠秀气的眉头一皱,撒娇道:“殿下,这人也太不知轻重了吧,在王府大喊大叫的成何体统?妾身这就替殿下教训他一番。” 赵顺斜了小翠一眼,没有说话,站起身整理好身上衣物后忽然回身一个巴掌扇在她脸上骂道:“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东西?以为进了王府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呸!你只不过是本世子和人斗气嬴回来的一个物件罢了。”说着转身就出门而去,只留下一句冷冰冰的话语:“管好自己的嘴,不然哪天王府后院的井里什么时候多出一具尸体也说不定。” 小翠浑身一颤,脸色煞白地跪倒在地,惊恐的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赵顺的背影,脸上泪如雨下。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客厅中,赵顺语气不善地看着跪在面前的陆义寿道。 “启禀殿下,您让我注意的那个穷小子....”陆义寿转头看了看这才继续道:“下面人回报他今日去了胭脂楼。” “去胭脂楼有什么好奇怪的.....”赵顺话语猛然一顿,皱眉道:“他有那么多钱吗?”转瞬又怒道:“妈的,上次被这家伙坑了老大一笔银子,亏死了!本世子这辈子从没做过亏本买卖!” 陆义寿看着喜怒无常的赵顺,咬了咬牙这才道:“听楼里的伙计说,他是去和老鸨谈买卖去了。” “他?”赵顺嗤笑不已:“一个穷小子,充其量只是个穷秀才而已,他能去谈什么买卖?0 陆义寿迟疑道:“这个,属下不知道。不过胭脂楼的伙计说他们相谈甚欢,估计八成是生意谈成了吧。” 赵顺眼神一厉,思索片刻道:“去打听打听他们谈的什么生意。” 陆义寿脸现尴尬道:“打听了,但是老鸨口风太紧,没探听出什么。” 赵顺拧眉在房间里踱步,片刻后缓缓道:“既然胭脂楼哪里打听不出什么,那就去方正家探听消息。正好本世子最近也闲出屁了,走,咱们走上一遭。” 陆义寿大惊:“殿下,王爷那边....” 赵顺满不在乎道:“无妨,最近本世子在家老老实实闭门思过,现在风声也过去了,想必出去一趟只要不惹什么祸应该没什么大碍。” 陆义寿欲言又止,赵顺挥手道:“啰嗦什么,本世子说什么就是什么。走!” 方家小院门口。 方正出门不久后吴家派来接柔儿的人也到了,和柔儿说了不多几句话后便一同出门而去,此刻天色已经快黑了。 赵顺和陆义寿两人犹如闲庭信步般来到院子外面。因为惧怕王爷老爹的虎威,所以赵顺这次出来只带了陆义寿一个人。两人偷偷从王府侧门溜了出来,只是打算去方家探听一下消息而已。 “殿下,”陆义寿看了眼紧闭着的院门,有些迟疑道:“家里没人,咱们要不明天再来?” 赵顺嫌弃地看着两扇残破的大门,撇嘴道:“穷人就是穷人,连个大门都这么烂,生就了受罪的命。” 陆义寿连连点头,讨好道:“谁说不是呢,这穷小子自从得罪了殿下把祖宅都卖了,现在只能住在这里苟延残喘。殿下威武。” 赵顺脸上浮现自傲神色,道:“那是,别说是一个穷小子,就算是杭州有头有脸的人物看到本世子也要以礼相待。哼,他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还异想天开去和胭脂楼谈什么生意?如果不是胭脂楼背后有京城....” 陆义寿正听得起劲,不想赵顺却闭嘴不言了,不由问道:“殿下,您说胭脂楼背后有京城什么?” 赵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哼声道:“不该你问的别问,知道太多对你不好。” 陆义寿脸上一凛,心里咯噔一下。上流社会有上流社会的好处,就拿他自己来说,自从攀上了福王世子这根高枝后,不论走到哪里都有人刻意逢迎,巴结讨好。在杭州城更是混的如鱼得水,只要不得罪那些得罪不起的,好不夸张的说,基本上可以横着走了。但这一切都要建立在永远依附在福王府的前提下,一旦发生什么不可预知的事情,那后果将不可想象。墙倒众人推的事情,他见过的太多太多了。逐渐也总结出了一些经验,那就是不该打听的别打听,不该知道的别知道,不该看见的假装没看见! 陆义寿沉思间,天色已经擦黑了。 赵顺走上前去,凑近门缝观瞧许久却没能瞧出个究竟,气愤之下一脚踹在门上,只听嘎嘣一声,原本就残破不堪的大门被他一脚给踹飞出去老远,就连门框也摇摇欲坠了。 “殿下神功了得,真乃不世出的盖世英雄!”陆义寿被声响惊醒,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赶忙拍着赵顺的马屁道。 赵顺嘴角挂上睥睨的笑容淡然道:“哼,区区一扇破门还不放在本世子眼中,陆义寿,你进去看看里面有什么?” 陆义寿退缩了,犹豫道:“殿下,私闯民宅是犯法的,一旦被抓住乱棍打死都是轻的。” 赵顺冷哼一声:“那是普通人,你也不想象现在是谁站在这里,就算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拿本世子怎么样!去吧,出了事本世子担着。” 第二十九章 世子惹祸(上)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陆义寿偷眼看着赵顺,心里一阵嘀咕:出了事儿你担着才怪!但嘴上却道:“殿下,王爷那边.....不好交代啊。”他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拿王爷来压世子,看你还牛不牛。 可是陆义寿刚才的马屁拍得赵顺着实受用,不知不觉间已经感觉不需要再惧怕任何人了,就连王府里老爹也不再话下。闻言瞪着眼睛怒视着陆义寿道:“混账!本世子让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 陆义寿脸色难看,心里不停叫苦,但谁让自己跟了这么个主子呢?只能在心里暗骂晦气的同时一步一挪地朝着院子里走去。 赵顺在他身后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哼,本世子现在可是能一脚踢飞两扇门的神仙般存在了,还惧怕谁? 陆义寿缓缓前行,黑暗中也看不清楚前面什么情况。忽然只感觉脚下一空,整个人猛地朝前栽倒,吓得他啊的一声尖叫,随后便听得咔嚓一声,剧烈的疼痛一瞬间便从腿上传遍全身,让他浑身都颤抖不已。 “怎么了?”赵顺慌张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陆义寿此刻已经疼得满头大汗,顾不上回答赵顺的话了。只能咬紧牙关缓缓挪动身体,待得疼痛不那么剧烈后才模糊看见小腿处白森森一块骨头刺穿皮肉露了出来。 其实他不看还好,这一看之下,心里顿时大骇,腿断了!身体上的疼痛还能忍受,但是从心底升腾起的一股恐惧感却让他心胆俱裂!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有陷阱?里面还有什么可怖的东西在等着自己?接连不断的疑问从脑海浮现,让他不由得对方正打心底产生了一丝惧怕。 赵顺等了一会仍旧没有听到声音,不由急道:“陆义寿,你死了吗?本世子问你话呢。” 陆义寿此刻心里一万头羊驼飞奔而过,很想破口大骂赵顺这个王八蛋,要不是他强行命令自己进来,现在也不会躺在这里疼的痛不欲生了。 里面依旧没有任何声音传出,赵顺此刻有些慌了,他倒不是担心陆义寿的生死,而是怕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回去老爹肯定又要责骂一番,说不定又得挨揍。眼见如此情况,赵顺心一横,必须要先弄清楚什么情况,如果一旦有什么意外发生,到时候也好在老爹面前歪曲事实,把黑锅甩到陆义寿身上。 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黑暗中赵顺只模糊看到远处有个铁锅模样的东西,却并没有看到地上躺着的陆义寿。因为此刻的陆义寿由于惯性已经摔出去老远了,再加上他自己的移动,差不多已经接近院子的另一端了。 也不知赵顺是不是幸运之神眷顾,他没有选择和陆义寿一样从中间走,而是顺着墙角绕行,这样一来就刚好避开了院子中大大小小的陷阱。当他走到那口铁锅之前时,一股馥郁的酒香扑面而来。 赵顺抽了抽鼻子,如同一条哈士奇似的弯着腰顺着气味找了过去。 一个木桶在黑暗中若隐若现,赵顺一个不小心一脚把木桶给踹翻了,随之而来的是更为浓烈的酒香。找到了!赵顺心里大喜,这股香味不同于任何酒香,甚至就连王府中从京城送来的美酒都不如这股香味那般诱人。 “原来这就是那个穷小子的秘密?”赵顺不确定地自言自语。 “殿下,救命,”陆义寿模糊看到赵顺离自己不远,赶忙求救道。 赵顺眯着眼看了半天,这才发现陆义寿躺在地上,但两人之间还隔了一点距离。于是从怀里掏出火折子迎风晃了晃,微弱的火苗升起,稍稍照亮了漆黑一片的院落。 当赵顺看清陆义寿的情况后,猛然倒抽一口凉气,心里一阵发毛。 “殿下,救我,咱们得快点离开这里,再晚些方正回来就来不及了。”陆义寿虚弱地说道。 赵顺直愣愣地盯着陆义寿的断腿处,整个人都吓傻了,对陆义寿的声音没有任何回应。 陆义寿眼见如此,心里暗骂赵顺胆小,只能强忍痛楚用手撑着地面缓缓挪动,断腿处流出的血迹在地面拖出一道鲜红的痕迹。 “殿下,扶我一把。”陆义寿艰难地咬着牙开口道:“咱们必须要快点离开这里,不然.....” 听着断断续续的话,赵顺身体微微颤抖着,他知道这次又闯祸了,一旦被父王知道陆义寿受伤的经过,定然要被狠狠揍一顿,但事已至此,总不可能把他扔下不管吧? 颤巍巍地扶着陆义寿,赵顺眼里一片绝望,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着。 忽然陆义寿脚下一崴,扯得赵顺身子一斜,火折子脱手而出,在两人目瞪口呆中直直地掉落在被踢翻的酒桶上。 火折子微弱的火苗闪了闪,似要熄灭了。赵顺两人这才松了口气。谁知这时木桶上忽的蹿起了一道蓝色的火苗,腾的一下在两人猝不及防之下猛然扩散开来,刚刚烈酒所流经的范围在刹那间全都变成了一片幽蓝色的火海。 “快跑!”眼见赵顺看呆了,陆义寿嘶声大叫道:“殿下,再不跑咱们就要被烧死了!” 赵顺眼里惊骇的神色更浓,连忙拔腿就跑,丝毫不顾已经残疾的陆义寿。 陆义寿心里一阵叫苦不迭,早知道跟了这么个主子,还不如当初老老实实在家种田来的实在。想归想,但狗命要紧,只能咬牙忍着剧烈的疼痛,用仅剩的一只脚往门口蹦去。 “咣”“咣” 这个时代中没有后世的那么多娱乐项目,所以一到天色黑下来,普通老百姓便早早地关门睡觉,这也是造成大秦国人口基数不断增加的主要原因。 但是,今晚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刚刚躺下没多久的街坊们忽然被一阵紧促的铜锣声惊醒,一个个无不脸上变色。 走水了! 伴随着急如骤雨的铜锣声,周围的街坊们纷纷拎着家里盛水的家什破门而出,四下观瞧后脸上陡然一白,纷纷朝着同一个方向冲了过去。 淡蓝色的火焰很快就覆盖了整个院子,并逐渐朝着屋子的主体蔓延过去。转瞬间,木质的柱子就在大火的灼热高温下冒出了丝丝黑烟,接着猛然腾起一簇火苗。火焰顺着干燥的木头蹭蹭地向上蹿,短短半刻钟不到,整座房子已经完全被火海淹没了。 陆义寿刚刚蹦到门口,身后一阵热浪猛然间席卷而来,瞬间就把他整个人冲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昏死过去。 赵顺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彻底震撼了,眼睁睁地看着一把无情的大火让这个原本就不怎么富裕的家庭变得雪上加霜,而更为关键的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正是他自己! 刚刚还在担心一旦回去被父王知晓陆义寿受伤之事的后果,现在彻底不同担心了。转而需要忧虑的是该怎么把眼前这个该死的麻烦解决,这可是纵火罪啊,确确实实要人命的罪名! 就在赵顺满脸惶恐的时候,浑然没有发觉身边已经聚集起一群面色不善的人,他们有的拎着水桶,有的怀里抱着水盆,有的连衣服都没顾得上穿好,拎着床边的夜壶就急匆匆赶了出来...... 当街坊们眼见火势越来越大,想要扑灭已经事不可为了,于是众人就开始着手寻找引起火灾的原因。赵顺站在门口满脸呆滞自然而然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众人看清他的脸后倒抽一口凉气,福王世子!再联想到他和此间主人之间的恩怨情仇后,众人恍然大悟,不用找了,罪魁祸首就是他。 于是乎,赵顺在不知不觉中就被众人给包围在其中。待得回过神来却被吓了一跳。 “你们....你们干嘛?”赵顺满脸惊恐地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群。 “世子殿下,这把火是不是你放的?”街坊中有人出言问道。 “是....不是!”赵顺猛然一惊,断然否决道。 “哦?那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赵顺哑口无言,对啊,这里起了大火,而自己却恰巧地出现在这里,若说是两者毫无关联,骗鬼都不信。一瞬间,赵顺脸白如纸,浑身颤抖个不停,他知道这下彻底完了。 巡街的衙役闻声迅速赶到,在围着周围仔细观察一番后这才松了口气。 值得庆幸的是方正这座破烂院子也不知是不是周围邻居都不屑与他相隔太近而堕了身份,于是中间出现了很宽的一条巷子,而院子后面则是一条不宽的小河流,这种风格的院落在杭州这个江南水乡是很常见的。 衙役们询问过在场街坊后很直接地就把嫌疑目标对准了赵顺。但毕竟是世子,一时之间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只能先带回去禀报知府大人再做定夺了。 被大火惊醒的街坊生怕衙役们会因惧怕福王的权势而私下放了赵顺这个纵火凶手,于是纷纷自发地跟随上去,一路上浩浩荡荡地朝着知府衙门走去。 面对数倍于己方的百姓,衙役们一路走得心惊胆战,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引起什么误会从而导致群体事件的发生。于是原本对赵顺客气的态度也荡然无存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冷峻。 第三十章 世子惹祸(中)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天色暗下来后方正才带着柔儿告辞吴家父子往家走去,临走时吴德才好心地递给他一盏灯笼方便路上照亮。因为天色实在有些黑了,方正便也没推辞,谢过后便提着灯笼走了。 快到家时方正隐隐见远处火光冲天,照亮了大半个城东,不由嘀咕道:“谁家这么不小心,现在时值初春,天干物燥很容易起火的。” 柔儿垫起脚伸着脑袋看了看,由于隔得太远看不真切,于是催促道:“少爷,咱们快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这一片街坊都是穷苦人,家里也没什么积蓄。这一场火烧过……唉....” 方正深知柔儿的心地善良,闻言点头道:“好!远亲不如近邻,能帮上一点算一点吧!” 当下两人便急匆匆地朝着火光方向快步跑去。待得近了这才发现着火的不是别家,而是自己家的房子。 “啊,少爷,是咱们家着火了。快……快救火!”柔儿看清情况后不由急得满眼含泪,手足无措地叫道。 方正见此也是心急如焚地跑了过去,刚巧碰上衙役带着赵顺以及一众街坊正要去衙门。 “快!帮忙救火啊!”方正急促道。 衙役看白痴似的看了眼方正,指着熊熊燃烧的火场道:“火这么大怎么救?” 方正惶急道:“用水啊,你们会不会救火?” “你谁啊?”另一个衙役扫视着方正道:“火势这么大,现在去不是送死吗?” 见衙役不为所动,方正干脆转身朝着火场就冲了过去。柔儿见状忙嘶声喊道:“少爷,不要去!” 方正充耳未闻,着急之下随手抓起地上不知是谁丢下的水桶,朝着房后河道就冲了过去。 一众街坊忽见一人万分焦急地不顾性命冲向火场纷纷面上变色。立刻就有几个壮汉上前拦腰抱住了住他,这时大家才发现原来是方正。 “哎呀,方公子原来你没回家啊。”其中一老者面露惊喜道:“我们还以为你葬身火场了呢。” 方正被众人拉扯,一时间挣脱不开,不由顿足急道:“松手,我要去救火!” 老者面带惋惜地摇摇头道:“方公子,你要冷静啊。现在火势已经这么大了,进去救火无异于去送命啊!再说了只要人没事,损失些许银钱没什么的。” 方正大急:“我的东西还在里面啊!”他所谓的东西就是酿酒的那一套设备,可是花费了好几百两银子才打造出来的,而且余留下来的银票也都放在褥子下面。这让视钱财如生命的他怎能不急? 柔儿跑上前来抹着泪水使劲拉住方正道:“少爷,你不能去了。烧了就烧了吧,只要人没事什么都无所谓。” 方正绝望地看着火势。确实,眼见火焰已经冲上了房顶,再想要施救已经是绝不可能的事了。瞬间只感觉浑身无力,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这座院子虽然残破了些,却是他重生后的第一所宅子,与柔儿朝夕相处半月之久,爱屋及乌之下同样对房子也多多少少有了些许不舍。眼见着这一切被大火付之一炬,方正心里不由悲切不已。 “火怎么烧起来的?”方正咬牙瞪着赤红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 一个街坊摇头叹息道:“我们也不知道啊。发现火起之后我们就赶过来灭火,却发现世子殿下站在门口发呆,地上还有一个断了腿的瘸子生死不知。” 世子?赵顺! 方正眼前豁然开朗,是他就没错了,这把火铁定与他有关! “他人呢?” 方正低沉的声音让周围一众人等心里同时咯噔一下,见他脸色漆黑如墨,双眼布满血丝,眼里狠厉程度很难让人不怀疑如果让他看到赵顺会发生多么血腥的一场惨案。 “方公子稍安勿躁。”老者叹息道:“人家是世子,咱们普通百姓斗不过的。” 方正没有回答,只是冷冷道:“赵顺呢?”言语中的森森寒意让众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唰地让开一条通道,而尽头则是被衙役护卫在中间的赵顺。 “赵顺!”方正似狂化了一般,忽然抬头恶狠狠地盯着那个仍旧低头发呆的人。声音落下瞬间人就冲了出去,在衙役们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已经突破他们的包围来到赵顺身边。 “嘭!” 赵顺还在低头惶恐,心中无限后悔真不该来这里,更不该燃起那该死的火折子!这下算彻底完了!简直倒霉到姥姥家了哇!冷不防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却见一个拳头在眼前不断放大,最终狠狠击打在脸上。短暂的愣神之后便是巨大的痛楚,赵顺嗷的一嗓子捂住流血的鼻子指着方正口齿不清道:“你敢打我?” “你干什么?”几名衙役这才反应过来厉声呵斥方正。 方正似一点都不惧怕,转头看着衙役冷笑一声:“几位这是打算带着世子殿下去哪里啊?是不是打算半路把他给放了?” 衙役脸色大变,说实在的他们其实还真打的这个主意,要不是顾忌身后众多百姓,说不定刚见面的时候就会悄悄放走世子。 “呵呵,被我说中了吗?”方正冷声道:“几位身为杭州差役,拿着朝廷的俸禄却甘愿当王府的走狗,敢问是何用意?难道不再忠心当今皇上了吗?” 方正这句话可谓是歹毒之极,直接把事情提升到谋反叛逆的高度了。 几名衙役吓得脸色一白,喝到:“大胆!” “胡说八道!” “哦?那烦请几位解释一下,这是要带着世子殿下去哪里啊?” 衙役迟疑片刻道:“事关重大,我们必须去衙门交由知府大人发落。” “哈哈,好,那我就跟着几位一起走一趟吧。”方正眼露凶芒道:“若是诸位胆敢半路上私自放了他.....”说着转头看了眼身后的百姓道:“相信这么多街坊四邻也不会让你们如愿的。” 方正生怕这些衙役在半路上赵顺偷偷放了,所以直接把身后的百姓也拉了进来,相信如果衙役门脑子如果没问题的话,是绝对不敢一次性得罪这么多百姓的,万一闹起民变可是要被砍头的。 几个衙役脸色再次变了变,满脸苍白地擦着额头上的冷汗故作威严道:“你把我们看成什么人了?哼,我们办事从来都是秉公执法,岂容你信口雌黄地玷污我等名声。”说完转身带着赵顺,抬起地上生死不知的陆义寿朝着衙门走去。 方正脸上露出一丝得逞,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于是转身对着众人鞠躬道:“小子方正,在这里先行谢过诸位不顾危险前来救火的恩情了。不过小子还有一事相求,请诸位随我上衙门走上一遭做个证人。” 众人纷纷点头应允。 当下一众人浩浩荡荡地朝着衙门走去。 知府衙门后院。 刘大海这几天老是睡不好觉,因为他收了一些不该收的东西。 上午时候,何志秋带着一名姿色不俗的女子来到衙门,摈退左右后凑在他耳边细语一番,听得刘大海眉飞色舞,两眼色眯眯地在女子身上打量许久这才命人带去后院。 随后何志秋又拿出一叠银票双手奉上,声称是一个商人托他转交给知府大人的孝敬。刘大海先是故作庄严地推辞一番,在何志秋的百般恳求之下这才不情不愿地收下了银票。 送走何志秋后刘大海便迫不及待地来到后院,想与刚送来的貌美女子颠暖倒凤一番,却在不经意间发现女子说话的口音很奇怪,于是再三逼问之下这才赫然发现她是倭人,是被头领送来取悦刘大海的工具! 近几年倭寇经常在沿海肆虐,残杀无辜百姓不计其数,其凶残之名在大秦国传播甚广。朝廷三令五申官员不得勾结外邦,否则一律以通敌罪论处。可今天却因为一时的色迷心窍,稀里糊涂地接下了这么大一个麻烦。 刘大海眯眼打量着女子,见她虽然穿着寒酸,却难掩靓丽的容颜,婀娜的身段如风摆杨柳般袅袅娜娜。看得他心痒难耐,很想一个饿虎扑食上去好好享用一番,可打心底对朝廷的恐惧却不得不忍下冲动,拧眉沉思该如何处理这个女子。 杀了?或者送到京城去邀功?如此一个貌美如花的娇俏可人儿,刘大海可舍不得。但不这样做又能怎么办?总不能就放在身边吧?万一哪天被人发现后告密,那自己的仕途就算是走到头了,不仅如此,更恐怖的还在后面,要知道通敌之罪可是要诛连九族的! 纠结之下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晚了。刘大海对眼前这个女子也没有刚开始那般的急迫心情了,纯欣赏性地看了女子许久,直看得她脸升红霞羞涩万分之时才意犹未尽的挥手让仆人先带下去休息。自己则和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满是一些不堪入目画面,意淫对象自然是刚刚出门而去的倭人女子。 “唉!”刘大海长叹一声,杀又舍不得,留下又没那胆子。想起女子那妙曼的身段儿,更是如猫爪挠心般难受! 第三十一章 世子惹祸(下)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就在刘大海愁肠百结的时候,忽然禀报说外面有一大群百姓汇聚在府衙门口。当下把刘大海吓了个魂飞魄散,一度以为事情败露了,导致百姓愤怒之下冲击府衙。如果一旦发生这种事情,那这个知府他是肯定干不下去了,贬职倒是小事情,关键是背后那个大人物交代给他的任务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查到任何眉目。当然这也与他在这几年间只知道一味的贪财好色有极大的关系。 慌忙整理了下衣服,刘大海顾不得许多便挺着肚子急匆匆来到了大堂。此时两班衙役早已被惊醒,穿戴整齐站立两旁,庄重肃穆的气氛瞬间让心情忐忑的刘大海稍稍镇定几分。 清了清嗓子,刘大海吩咐衙役打开大门。 随着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刘大海那颗脆弱的小心脏再次跌落谷底。门外乌压压地站满了一大群衣衫凌乱的百姓,手里火把的光亮让整个知府衙门外亮如白昼。 见大门打开,百姓们轰的一声吵闹了起来,七嘴八舌控诉赵顺的不轨行径。纷乱的情形让大堂里站班的衙役也是额头隐见冷汗。多久了,多久没见过如此多百姓包围衙门了?恐怕自从当今皇帝开国以来就没有出现过吧?看来今晚的事情不简单啊! 刘大海强行稳定心神,摆出一副威严神色喝道:“大胆!门外何人喧哗?” 声音经过大堂特殊构造的放大后才稍稍压制了一些喧闹的声音。 众人鱼贯而入,把个宽敞的大堂塞了个严严实实。刘大海看得眉头直皱,心中暗暗打鼓,万一待会出现个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恐怕逃都逃不掉吧? 定了定神,满是肥肉的脸上已经满是汗水。狠狠一拍惊堂木开声喝道:“肃静!” 两班衙役得到信号,同时把手里的双色水火棍在地上使劲杵动,嘴里大喝:“威武。” 众多百姓被这种场面震撼住了,大堂里终于重新恢复了安静。 刘大海满意地看了眼衙役,掏出手帕擦擦脸上的汗,对带人过来的几名衙役问道:“尔等深夜带着如此多百姓冲撞府衙意欲何为?” 几名衙役慌忙跪下道:“大人,属下不敢!只因世子殿下深夜不知为何火烧民宅,被街坊们堵了个正着。所以属下等人才不得已带着他们来此。” 刘大海细小的鼠眼陡然睁大,臃肿的身子蹭的一下弹了起来,撑着公案的手也开始微微发抖,吃惊道:“什么?世子火烧民宅?” 衙役无可奈何地把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刘大海越听额头越是冷汗涔涔,最后满脸惨色地一屁股摔坐回椅子上。 这个世子殿下也太能闹腾了吧?才帮把人命案子摆平没几天,现在居然敢火烧民宅了?真是太无法无天了!也不知王爷平日里是怎么教育这个儿子的,是不是当初生儿子的时候把胎盘留下养这么大了? “大人?”这时,身材瘦小眼神锐利的师爷匆匆从屏风后绕了出来,见知府大人面如土色,赶紧劝说道:“事涉世子殿下,我等不可轻易做主,还是尽快通知王爷吧。” 刘大海眼前一亮,对啊,儿子惹了祸,当爹的不来擦屁股谁来?难不成指望外人来帮他收拾残局?当下便微微点头,对衙役道:“事关世子殿下,需王爷到场方可。来人,速请王爷来此。” 方正两眼一眯便心道不好,如果福王来了赵顺岂不就有了靠山?于是连忙道:“大人,此举不妥吧?” 刘大海惊讶道:“方正?你怎么在这里?” 方正摸摸鼻子道:“启禀大人,世子殿下烧的房子正是在下的。” 刘大海眼里露出释然神色,赵顺和方正之间的仇隙他知道,也明白了今晚的纵火凶手定然是世子无疑了。于是点头道:“你想说什么?” 方正犹豫片刻道:“不知大人的意思是请王爷过来主审呢还是旁听?” “当然是主审!”刘大海脱口而出。 顿时方正脸色就是一变:“大人岂不闻清官难断家务事?倘若王爷亲审此案难免会落下一个包庇罪犯的口实。” 刘大海沉默了,的确如他所言,如果当真让福王来审,似乎有失公允。 “大人,王爷只是来听审的,主审官还是您啊!”师爷连忙凑上前提醒。 刘大海眼前一亮道:“对对对!世子犯错,本应与庶民同罪。但念在王爷是皇亲国戚的份上,特许旁听!。” 方正抿抿嘴无话可说,刘大海铁了心要请福王来给世子保驾护航,他一个平头百姓还能怎么办? 话说福王下午听下人禀报说世子偷偷出了王府,起初他也有些愤怒,认为这个儿子整天就知道胡作非为地惹祸。正打算叫侍卫去把世子抓回来,转眼又想到这几天世子在家表现挺好,最起码表面上一副乖巧模样,想必偷溜出去也是因为在王府憋闷太久,想出去透透气而已。于是也没做多想,转眼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晚上,福王刚刚躺下,忽然门外侍女禀报说侍卫长有重要情况报告。 福王不耐烦地起身,满脸不高兴地穿好衣服来到客厅,却见侍卫长焦急地在门口转着圈,一副火急火燎之色。不由蹙眉问道:“什么事这么急匆匆的?” 侍卫长见到王爷,眼里满是焦急,忙跪下道:“王爷,大事不好了。” 福王叱道:“一惊一乍的成何体统?慢慢说,天塌不下来。” 侍卫长咬咬牙道:“回王爷,世子殿下他.....” 福王当时就是一愣,赵顺?顿时提心吊胆起来,该不会是这混账东西又出去闯了什么祸吧?急忙问道:“快说,世子怎么了?”这焦急的神态丝毫不复刚才的沉着稳重。 侍卫长犹豫片刻,沉声道:“世子殿下夜间纵火烧了一座院子!” 福王顿觉眼前一黑,身子笔直地朝着后面倒去。 就在这时,负责守门的侍卫也疾步过来禀报:“王爷,知府大人请您移驾府衙!” 知府衙门。 刘大海不停地擦着额头冷汗,小眼睛四下乱转,不断扫视着堂下逐渐变得躁动不安的百姓。等了许久也不见福王到来,百姓们开始有些不耐烦了,毕竟第二天还有繁重的生计等着他们,在这里耽搁太久影响休息,家里一大群老老少少还等着吃饭呢。 “哎,你们说刘大人不会是想拖延时间吧?等咱们扛不住困意回家睡觉后再偷偷放了世子?”人群中忽然有人怀疑起刘大海来,与身边人小声议论着。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大堂特殊构造的加持下变得清晰响亮。 刘大海忽然身子一抖如同被电了一下,猛地抬头尖声道:“胡说!本官是那种人吗?” 人群传出一阵哄堂大笑。如果说其他官员说这话还没什么,可偏偏是一个整天就知道变着法儿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说出这话时尤其引人发噱。你不是这种人,难不成还是个两袖清风的青天大老爷不成? 刘大海恼羞成怒地看着人群,几次想要出言呵斥,但顾及人数实在太多只好强行忍了下来。眼前的情况如果一个不小心就会酿成一场不大不小的变故,到那时候,别说是他刘大海,就算是背后的那个大人物都不一定有好果子吃。 赵顺在人群中脸色一片死灰,他知道今晚算是彻底完了。上次是没有当场抓住他,所以才逃过一劫。但今晚不同,俗话说捉贼捉赃,当他被一群百姓跟孙子似的堵在火场时就已经注定了如今的结局。 “福王殿下到~” 一声悠长的唱和让刘大海脸上一喜,一溜小跑地来到门口。身上的肥肉也因为动作太过剧烈而颤悠悠个不停,看得一众百姓无不面现鄙视之色,皱眉避得远远的,似乎是在躲避一坨人见人憎的臭狗屎。 刘大海满脸堆笑地站在门口微微躬身,对着走进的一名身穿暗黄色团花绸衫的面相威严中年男子拱手道:“臣杭州知府刘大海,见过王爷。”说完一撩衣袍下摆便要下跪。 “哎,刘大人不必多礼。”福王威严的脸上霎那间如春风拂过般挂上了笑容,快步上前扶住正要下跪的刘大海道:“本王惭愧啊,教子无方连累大人了。” 刘大海受宠若惊道:“王爷折煞下官了。世子殿下年幼无知闯些小祸实属正常,王爷不必挂怀。” 方正两眼骤然一缩,刘大海这话就很有意思了,一上来就把赵顺闯祸的性质改变了。直接定义成了年幼无知!这样一来,恐怕再想把纵火罪名加到他头就不可能了!当下,便开始在心里盘算起来,到底要达到什么目的才能最大限度的降低自己的损失又不能太过得罪福王。皇亲国戚不好惹啊! 福王微微一愣随后便明白了其中意思,畅快大笑声中与刘大海把臂同时进了大堂。周围的人群无不慑于福王的威势自觉地避让开一条道路,纷纷跪下道:“草民见过王爷!” 方正看着跪满一地的人群,也只得不情不愿地跪了下去,心里万般不甘却也无可奈何。毕竟人家王爷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如果不跪就会落下个大不敬的罪名! 第三十二章 初见福王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刘大海对满地跪拜的百姓熟视无睹,反而谄媚地邀请福王去他的位置就坐,被拒绝后连忙吩咐衙役道:“来人,快给王爷看座!” 福王摆摆手,对刘大海的殷勤视而不见,而是转身面色急切地对跪拜的百姓虚扶道:“诸位快快请起。百姓乃国之根本,是我等之父母。本王万万承受不起诸位如此大礼!” 方正这是第一次见到福王,见他身材微胖却不臃肿,国字脸上始终挂着和蔼的笑容,不论对谁都是一副亲切模样。只是身上隐隐透露着一股子威严的气势,让人不由自主地主动与他保持着距离,更是打心底升起敬畏之心。 众人纷纷起身谢过福王,百姓们对这个王爷还是比较有好感的。虽然世子在杭州胡作非为多年,但王爷却经常带着侍卫到街头巷尾体察民情,时不时还因为百姓的贫苦生活向皇上递上一封奏疏。所以,对于福王百姓们是又爱又恨。 赵顺见老爹来了,原本灰败的面容顿时充满喜悦,眼神也猛然间亮了起来。 这时福王隐秘地朝他摇摇头,可脸上神色依旧如初,没有丝毫改变。在那一瞬间赵顺都怀疑是不是眼前出现了幻觉。 但多年来老爹带来畏惧感让赵顺缩了缩脖子,现在只能先忍耐着静待事情的发展。既然父王已经来了,最起码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 刘大海等福王落座后这才坐下,满面堆笑道:“这么晚还劳烦王爷亲自跑一趟,此乃下官之罪,还请王爷谅解。” 福王闻听刘大海这么说,脸上浮现愧疚神色道:“刘大人哪里话,犬子闯了祸该由本王亲自把他押送府衙听凭大人发落,可悲的是本王居然是最后得到消息之人,真是.....唉,本王愧对皇兄,愧对天下黎民啊!” 方正冷眼看着两人互飙演技,心里无限感慨,这两人不去当演员简直是浪费人才了。短短时间一个爱民如子的王爷和谦逊有礼的知府形象就出现在众人眼前。如果有不知情的,或许还真被两人给骗过去了。 “世子年幼贪玩不小心烧了方公子的家,这不,参与救火的百姓们也跟来看热闹了。”刘大海指着一众百姓对福王道。 福王眼神温和地看了过去,在方正身上停顿了下,随后起身对众人道:“本王教子无方,让诸位受惊了。夜深寒重的劳动这么多百姓护送世子,本王实在过意不去。” 方正心里猛然一沉,听福王这意思直接把扭送赵顺来官府转而定义成了护送。不愧是王爷,行事作风甚是老辣。 福王轻咳一声:“所以本王决定,在场每人都可以拿到一两银子,就当本王代世子谢过诸位的护送之情了。”说罢福王一躬身,对众人施了个大礼。 街坊们见堂堂王爷居然对自己一众平民百姓施礼,慌忙下跪磕头道:“王爷言重了,使不得使不得啊。” 福王连忙走上前,亲自扶起一位老者,温言道:“老人家这么大年龄了精神还如此矍铄,肯定会长命百岁的。” 老者感动得嘴唇颤抖连话都说不出来,只顾一个劲点头,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估计他这辈子最风光的便是此刻了! 方正面色一苦,福王的做法说到底就是在收买人心,先把赵顺有意纵火变成无意失手,这样一来罪名就会轻很多,再用银钱收买证人,那这件事情的结果…… 扭头看着一直默默站在身边的柔儿,发现她脸上泪痕未干,仍旧低头啜泣不已。 方正咬咬牙,就这么屈服吗?不,哪怕自己对这一切都不在乎,可就算为了柔儿也要尽力搏一搏。不奢望能把赵顺绳之以法,最起码也应该为此事负责吧?难道任由福王在这里颠倒是非? 方正深吸口气,闭上眼努力压下心里的恐惧。再次睁开眼时一缕坚定在眸子里闪烁着。 “王爷,您忙完了吗?”方正终于站出来开口了。 福王手里动作一顿,闻言疑惑地转过头:“这位小兄弟是?” 刘大海眼珠一转,连忙从公案后转出来道:“王爷,这位就是方正方公子,世子殿下失手烧掉的就是他的房子。” “哦.....”福王微笑点头,看向方正的目光里带着些许好奇。 方正既然已经站出来了,也就不会再惧怕什么了。于是坦然道:“王爷认为世子殿下是意外失手?” 面对方正的问题,刘大海心里一惊,暗道此子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当着王爷的面问这话,这不是明摆着给福王找不痛快吗?于是连忙呵斥道:“方正,休得胡言!” 福王却满不在乎,依旧一副笑眯眯道:“哦?难道方公子有异议?” 方正点头道:“不瞒王爷,世子殿下和在下之间一直有些矛盾,所以我认为这次纵火并不是所谓的意外!” 一众街坊刚才是被福王的亲切所感动,听到方正的话又纷纷反应过来,对啊,今晚我们可是当场抓住了纵火凶手的,难道为了区区一两银子就要昧着良心说瞎话?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人淳朴善良。当下便有好几个人站出来道:“王爷,草民等人亲眼所见世子殿下当时就在院子外面,而院子里一片滔天火海,这把火是谁放的一目了然。” 福王脸色微微变了变,他没想到做了那么多的铺垫,最终还是有百姓站出来反驳,不由得心里一阵愤怒。但长期保持的良好修养让他没有当场发火,只是冷冷道:“这也说明不了什么,说不定是世子路过见到里面起火了呢?” “王爷此言差矣,”方正道:“如果世子殿下路过发现起火,那为什么他会在外面站着而不是大声呼救?” 刘大海怒道:“方正,你不要强词夺理!” 方正理也不理只是看着福王,等待着他的回答。 福王沉下脸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你就是和世子有仇怨的那个书生?” “不知王爷此话何意?” “呵呵,本王听说世子和一个书生之间有些许矛盾,想必就是你吧?”福王重新换上一副笑脸道:“本王一直在关注此事,不过据本王所知世子在你身上不但没讨到好处,反而被你小小的阴了一把,不知此事当真?” 方正瞳孔一缩,被仇人的父亲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道:“王爷误会了。不知世子殿下可曾跟您说过我曾救过他一命呢?” 福王故作讶然道:“还有此事?” 刘大海连忙上前面色铁青对方正不停使眼色,严令他不得无礼。 方正视若无物接着道:“想必世子殿下怕丢了面子所以没敢告诉王爷。上次殿下带人到我家,在门口却如同泼皮似的耍起了无赖被百姓识破,引起众人的愤怒。当时还是在下急中生智想出一计救下了世子。虽然此事对我来说不值一提,但也不是他恩将仇报的理由吧?” 福王嘴角挂上讥讽笑道:“此事本王倒也听说过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 听闻此言,周围百姓看向福王的眼神都变了。此事虽谈不上家喻户晓,但周围的居民多多少少都知道,尤其是这里面还有不少是那天亲眼见证赵顺是如何在地上撒泼耍赖的。所以对于福王这种死不认账的态度很是鄙视。 福王敏锐地发现了百姓态度的转变,心里暗自恼怒,赵顺这个混账东西究竟背着自己在外面做了多少恶事?几句话的功夫便让百姓的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 方正知道福王今天是打算彻底不认账了,但被烧的是自己家啊,晚上没地方住可怎么办?俗话说狗急了跳墙,人急了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本王认为方公子是个聪明人,不是吗?”福王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把正琢磨怎么办的方正听得一愣,心里一动明白福王是迫于百姓的压力不得不做出了妥协。 “不知王爷此话何意?”方正有些拿不准福王的意思,只能开口问道。 福王眼神锐利地扫了方正一眼,转头对刘大海道:“本王有个问题想请教大人。” 刘大海忙道:“不敢不敢,王爷请尽管吩咐。” 方正扯了扯嘴角,知府做到这个程度简直太丢人了! 福王沉思道:“本王记得大秦律有规定,如果当事双方私下商议,并且做出相应赔偿后官府便不予追究,是有这条吗?” 刘大海眼珠一转,立刻心领神会道:“对对对,确实有这条。”转而对方正道:“方公子,今日情形你也看到了,世子确是无意纵火,或许只是贪玩造成的失火也说不定呢?如果你一意孤行......” 方正心里一惊,话里话外威胁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话虽然是从刘大海嘴里说出来的,肯定也代表了福王的意思。刚才福王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一直在关注着自己。所以此事一旦处理不好说不定就会大祸临头!别说把赵顺绳之以法了,自己能不能走出衙门都还两说。 第三十三章 倒打一耙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父王,孩儿是被冤枉的!” 就在方正思忖的时候,赵顺忽然发神经似的喊道:“父王你要为我做主啊,孩儿只是路过并没有纵火。是方正,是他诬陷我!” 一众街坊纷纷震惊了,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不要脸到这么彻底的?一时间纷纷把鄙夷的眼神投向福王,意思很明显:你确定这是你亲儿子吗?会不会是当初抱错了,把王府隔壁二傻子家的孩子养这么大了?这智商一看就不随您啊! 福王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心里也暗骂不已。这件事眼看就快接近尾声了,在他和刘大海周旋之下正一步步朝着预想的方向发展。可谁曾想赵顺竟然来个打死不认账!并且还想把责任推到方正身上去,这不是让他们前面所有的努力全部功亏一篑了吗? “休得胡言!”福王沉声道:“本王说了,是你失手烧了方正的院子!” 赵顺还没明白福王的意思,仍旧瞪着眼睛嘶声大喊:“父王,你要相信孩儿啊,孩儿确实没有纵火,都是方正这狗贼,他自己放火烧了房子反而诬赖我!他这是污蔑!是想让福王府难堪,让父王您丢脸啊!父王,您千万别被这群刁民给蒙蔽了啊!” 方正眯眼看着赵顺,本来他已做好打算如果福王和刘大海坚持认为此事只是一场意外,最多只能随便让他们赔点钱了事,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嘛!没想到这个不懂事的熊孩子居然发动了倒打一耙的技能,真是.....太坑爹了。 福王也气得脸色铁青,冷冷地看了眼这个混账儿子,心里的悔恨无以复加。究竟是上辈子造了多少孽才生出这么个混账玩意儿? 刘大海也被赵顺这忽然间的举动弄得张口结舌,扭头幽怨地看着福王,脸上肌肉明显抽搐不已。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都被人围得跟孙子似的送到府衙了,在这么多人证面前狡辩?真当这么多百姓是聋子瞎子不成? “住口!”福王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怒气了,抢步上前抬手就给了赵顺一巴掌,啪的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回荡在大堂里,一时间竟压过了一众百姓的交头接耳声,让堂上瞬间安静下来。 “父王!”赵顺不敢置信地看着福王,从小到大父王从来没有当着外人面训斥过他一句,更别提动手了。就算是教训也是私下训斥。 这一巴掌彻底让赵顺懵了,不仅因为福王这个耳光让他半边脸火辣辣的疼,更是因为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丢了面子。身为世子殿下,在任何人面前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何曾受过如此屈辱?但这份屈辱是自己老爹给的,只能无可奈何地忍下了。 忽然,赵顺唰的转头看向方正,眼里充满怨恨,一对眼珠更是逐渐变得赤红,咬牙道:“方正,今日之事都是拜你所赐,你我的仇算是结下了!本世子发誓有生之年定要你不得好死!”语气中的怨毒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哗” 一众百姓闻言惊恐地齐齐朝后退了一步!接着转头惊诧莫名地看向福王。赵顺这一下算是彻底豁出去了,在这么多百姓面前发下如此恶毒誓言! 子不教,父之过。 福王忽然感觉脑袋一晕,眼前瞬间只觉得一片黑暗,身子摇摇欲坠地晃了晃。幸亏侍卫见机不对上前搀扶这才没有倒下去。 “逆子....逆子!”福王缓了老半天这才从齿缝里蹦出两个字,满脸灰败地扭头看向刘大海道:“刘大人,本王...唉,本王惭愧啊。” 刘大海小眼珠转了转,堆起笑脸道:“世子殿下年幼无知,难免会说些胡话。王爷不必往心里去。” “够了!刘大海,莫要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东西,在本世子眼里不过也只是一条狗罢了!”赵顺早就受不了刘大海一口一个世子年幼了,怒斥道:“今天你若是不把方正下狱,福王府一定向皇上参你个贪污受贿的罪名!哼哼,本世子可都记着你收王府好处时的嘴脸呢。” 刘大海闻言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这....这是个什么东西?疯狗一样逮谁咬谁?但终究他不能拿赵顺怎么办,只能看向福王,希望他能管管这个智商严重不在线的东西! 福王脸色涨红,努力撑着站直了身子。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回身从侍卫腰间唰的抽出连鞘钢刀,作势就要朝赵顺打去。侍卫们见状换忙上前阻拦,赵顺也吓得一机灵,瞬间满脸恐惧地看着福王。 “我....本王打死你这逆子!”福王作势要再次挥舞手中的钢刀,却被侍卫拦腰抱住苦劝不已。 忽然,当啷一声手中的钢刀脱手掉在地上,福王脸色苍白,用手死死按住胸口似呼吸不过来了。整个人也瞬间两眼一翻栽倒在侍卫怀里。 刘大海吓坏了,王爷如果再府衙出了什么事那还得了?慌忙命令衙役去请大夫,自己则连忙来到福王身边关切道:“王爷,王爷您怎么了?您可不要吓我啊!”语气之中的担忧之意很是真诚。 福王在侍卫的搀扶下坐了下来,听到刘大海的声音忽然睁开眼,朝着他眨眨眼后再次闭上,脸上神色似乎变得比刚才更加灰败。 刘大海愣了愣,转眼就明白了福王的意思,不由嘴角抽动几下,转头对众人道:“王爷身体不适,今日暂且退堂,择日再审!” 赵顺见老爹被自己气成这样了,心里也开始害怕了,连忙走上前扑通一下跪倒在福王身前哭道:“父王,都是孩儿的错,孩儿不该惹您生气。” 方正也以为福王被气晕了。不过正好不小心看到他挤眉弄眼,再听到刘大海这话便已经明白了福王定然是装病。面对如此多的百姓他不敢公然以势压人,便只能采取装晕这个办法先把众人打发了再徐图后计。 方正心中一凛,恐怕到那时候福王就会露出狰狞的面孔对自己威逼利诱,硬生生地把这件事情彻底坐实在自己头上了! “刘大人且慢!”情急之下方正连忙出言道:“王爷爱民如子,现在生死未卜让我们如何放心的下?大人何不让大夫替王爷先医好病也好让大家伙安心啊。” 刘大海张了张嘴无话可说,如果强行驱赶众人难免会让人以为他心里有鬼,可王爷是装病啊,这要怎么医治? 福王在侍卫们的簇拥中听到方正的话,眼皮跳了跳,万万没想到这个穷小子居然看穿他是在装病。现在怎么办?是继续装下去还是现在就醒来? “大夫来了。” 这时门外进来两人,正是衙役带着一名背着药箱的大夫回来了。两人皆是满头大汗,一看就是一路急匆匆地跑着过来的。 大夫进门后一眼就看到坐在椅子上两眼紧闭的福王,连忙脸色一正,快步上前放下药箱开始替福王诊脉。迎着众人希冀的目光,大夫一丝不苟地诊着脉,脸上缓缓露出深思之色。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众人纷纷屏息凝神地看着大夫,期待他能创造出奇迹让福王殿下立刻生龙活虎地重新站起来。 可事与愿违,大夫满面沉思之色地摇摇头,不言不语地搭上福王的另外一只手开始诊起脉来。 众人被他这个动作弄得心里一惊。众所周知,不怕大夫不开口,就怕大夫缓摇头! 方正眼见如此也是疑惑不已,难道判断错了?福王果真是气晕了过去?看大夫这模样,恐怕还凶多吉少。 赵顺泪流满面地看见大夫摇头后猛然站起身,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提了起来嘶吼道:“你什么意思?” 大夫仍旧在想着心事,忽然被人抓住也是一惊,待看清楚是世子后松了口气,没顾得上回答又重新皱眉思索起来。 赵顺心里一凉,看大夫的表情难道是无药可医了? “你这个庸医!”赵顺怒不可遏地抓起给桌上的茶盏兜头朝着大夫砸了过去。 众人大惊失色,这一下如果砸中了,大夫岂不是半条命都没了?但事发突然,而且赵顺的气势也很是迅猛,待得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茶盏已经与大夫的脑袋亲密接触在一起了。 嘭的一声,仍旧沉思的大夫捂着脑袋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赵顺,接着两眼一翻栽倒在地。他万没想到出个诊竟然还遭个无妄之灾。在闭上眼的最后一刻嘴里还喃喃念叨着:“不应该啊.....” 方正眼皮跳了几下,没想到赵顺的反应如此激烈,连给他爹看病的大夫都敢痛下毒手?可见平时是多么的飞扬跋扈,简直太丧心病狂了! 福王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待得模糊看清发生了什么,不由得脸上神色更加惨白几分,连忙重新闭上眼装作若无其事。赵顺今晚这么一搞,虽然可以冠上个心系父亲病情的原由,但出手伤人确是事实。本来就因为方正一事焦头烂额的福王,此刻想打死赵顺的心都有了。 “那个...刘大人,我有个土法子不知能否试上一试?”方正眨眨眼,忽然一条妙计成形。 第三十四章 交个朋友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不行!”刘大海想都没想断然拒绝。 事情的发展可谓是一波三折,眼看就要完美解决了,却不防备赵顺从中作梗。福王豁出老脸装晕又被方正识破,找来的大夫竟然让赵顺给砸晕过去了…… 这一切简直是在折磨他那颗脆弱的小心脏啊。现在又听方正说有办法医治福王的病,刘大海心里顿时警觉起来。没怎么让他说话都出了这么多事儿了,要是再让他再干点什么,说不定会弄出更大的乱子来。 方正没有理会刘大海,径直走到赵顺身边道:“世子殿下想不想救王爷?” 方正能看出来赵顺的此刻疯狂完全是因为福王危在旦夕。 一旦福王死了,世子虽然能名正言顺地继承老爹的位置成为新的王爷,但他那臭名昭著的名声如果传到皇帝耳朵里,龙颜大怒之下就定然会削去他的王位贬为庶民!而这种生活绝对不是赵顺想要的! 如果福王活着,那么对于这一切赵顺就不那么在乎了,天塌下来还有老爹顶着呢,他依旧还是那个纨绔世子! 果然,在听方正说有办法救福王后,赵顺双眼忽然恢复了一丝清明,紧盯方正一字一句道:“你能救我父王?” 方正道:“应该.....能吧。” 刘大海大惊,连忙阻止道:“不可!世子殿下,方正并不是大夫,绝对不能让他出手。若然王爷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赵顺冷冷地看了眼刘大海没有理会,而是对方正道:“你有多大把握?” 方正伸出手掌,比了个五的手势。 “五成?”赵顺眼神一缩:“不行,把握太低了。” 方正好整以暇地伸出了另一只手翻来覆去地在眼前仔细打量片刻,双手在赵顺面前翻来覆去,像展示珍贵的宝贝一样。 “十成?”赵顺眼前一亮抓住方正就往前拖:“还磨蹭什么?赶紧的!” “等等!”方正连忙叫到:“世子殿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我们还是仇家吧?你烧了房子不说还公然威胁让我不得好死,那么我有什么理由替王爷医治呢?” 赵顺被问得哑口无言,确实,方正所说的这一切都是事实。仇人见面,不说拼个你死我活,最起码怒目相视的表情还是要有的。帮仇人救老爹这种混蛋事儿,相信谁都做不出来! “那你打算怎么办?”赵顺有些不甘的道。 “我这个人呢,虽然算不上侠肝义胆,但也不会斤斤计较。对于你以前做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但烧房子这件事不行!” “你到底想怎么样才肯出手救父王?”赵顺急了。 “老规矩,赔钱!”方正终于说出了最终目的。 没错,要钱。在这个封建王朝中,他只是一个穷书生而已。如果就凭这个和高高在上的王爷掰手腕,那无异于痴人说梦。况且现在情形已经一目了然了,福王和刘大海联起手来想把此事压下去,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用权势把方正压得死死的让他吃个哑巴亏。如果不是赵顺忽然跳出来搅局,估计这会大家都该回家洗洗睡了。 眼下情况对方正来说已经糟的不能再糟了,恰巧福王装晕,一时半会肯定不好意思醒过来,再加上赵顺情急之下砸晕了大夫,福王更不会在这个时候替儿子善后。面对如此良机,方正怎能不好好敲上一笔呢? “赔钱?” 不仅赵顺,就连周围一众人等都惊讶出声。 “对!赔钱。”方正点头确认:“刚才王爷和刘大人也说了,世子殿下是无心之失,那我也就暂且信了。” 众人闻言脸上都浮现出古怪神色,但回头一想也没办法。两个大佬都这么说了,一个平头老百姓还能说些什么?只能忍气吞声地选择妥协了。 “世子殿下,如果有人不小心打碎了王府的名贵瓷器,您会怎么办?”方正忽然问出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哼,当然是打断他的狗腿让他赔!然后丢出王府自生自灭!”赵顺想也没想就说道。 “哦....”方正点点头:“照这么说,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现在我有权利可以打断世子殿下的双腿呢?” 赵顺脸色一变,自知失言,连忙辩解道:“当然这只是对王府下人而言。” 方正闻言失望道:“既然如此,打断殿下腿这种残忍的事儿我是做不出来的,那么管你要点补偿还算合理吧?” 众人纷纷点头,瞬间对方正的好感直线上升,这是要多么宽广的胸襟才能饶恕一个人烧了自家房子这样罪大恶极的罪与过错?这已经不是一个普通人能拥有的胸怀了。 赵顺犹豫了,生怕一个不小心再说出什么不利于自己的话,只能低头沉默不语。 方正见状微微一笑:“世子殿下看来是不打算救王爷了?也罢,那我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瘫在椅子上的福王闻言眼皮猛地跳了几下,好恶毒的心思啊。如果赵顺不答应,那就落下一个不孝的名声,传出去更是落了天家的威名。如果答应下来,那就只能任由方正狮子大开口了。 赵顺眼神闪过一道不甘之色,终究还是点点头道:“我愿意赔钱,请你救救父王。” 方正笑了:“如此甚好。那么咱们接下来谈谈该赔多少吧。” 赵顺急了:“本世子说会赔给你便会赔给你,前提是你要救醒父王.....” 方正摆摆手打断道:“我知道殿下的意思,放心,王爷我肯定会救的,而且保证让他醒过来。但是咱们这个价格必须要先说好,免得一会儿有人不认账。”说着眼神瞟向一边的刘大海,心里对他已经反感到极致了,身为知府竟然和王爷沆瀣一气,简直就是个败类! 刘大海闪躲着方正的目光,随口敷衍道:“方公子若有法子,尽管一试。” 赵顺咬咬牙道:“你要多少?” “五万两!”方正淡淡道。 “嘶!” 在场众人纷纷倒抽一口凉气!这哪里是狮子大开口啊?传说中的饕餮也不过如此了吧?就连闭着眼睛的福王猛然间脸皮也抽动几下,可以想象这个数字是多么的震撼! “不可能!不就是一座破院子吗?值当这么多钱?”赵顺断然拒绝。 “呵呵,殿下可曾进去过?”方正道。 “哼,陆义寿的腿就是在里面折断的,我还没跟你算账呢!”赵顺气愤道。 “哦?那就是进去过了?”方正笑眯眯道:“那这么说这场火是殿下有意为之咯?” 赵顺猛然一惊,草率了,又被这个狡猾的穷书生给算计进去了。 刘大海满头大汗,看着赵顺的眼神满是焦急,很想出来训斥方正,但见周围百姓的不善目光后赶紧缩了缩头不动了。 周围百姓纷纷看向赵顺,眼里充满鄙夷。刚才还口口声声说是方正陷害他,现在却不打自招地承认了进入过院子,简直太不要脸了。真不知道福王殿下是怎么养出这么个东西的。 “算了,不管怎么样,我先前也说过这是殿下无心之失。”方正无所谓地耸耸肩道:“那殿下可曾看到里面有个桶?” 赵顺迟疑片刻,还是老老实实地点点头。 “那就对了。殿下有所不知,其实我家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赵顺长松口气,这才把提起的心放下来下。谁知方正接着道:“当然,除了那个桶!” “一个破桶能值几个钱?”赵顺感觉自己被耍了,恼羞成怒道。 “殿下莫恼,那个桶确实不值几个钱。真正值钱的是桶里的东西。相信殿下也闻到了那浓郁的酒香吧?实不相瞒,那是我酿出的烈酒。下午刚和胭脂楼老板达成合作。也就是说那桶酒我已经卖了。所以世子殿下你要赔偿的东西里还包括那桶酒。” “一桶酒而已,本世子赔得起。”赵顺脸色铁青道。 “好!”方正击掌赞道:“王爷不亏富甲天下,从殿下的挥金如土的气势上就能略知一二。那么接下来咱们就算算该赔多少。” 椅子上的福王脸色陡然一变,一直闭着眼睛安静地听着众人谈话,听到方正这句话后忽然间没来由的心里升起一阵不详的预感。 果然,方正接下来的话印证了福王的预感,只听方正道:“那一桶是原浆酒,也就是说要勾兑之后才能卖出去。按照比例来说,一桶原浆可以勾兑五十坛上等美酒加上一百坛中等美酒,至于最次的就算了,反正那玩意卖不出价钱,就当送殿下一个人情好了。” 赵顺脸皮抽动几下,咬牙问道:“一共多少钱?” 方正掰着手指一边计算一边道:“上等美酒胭脂楼定价是一百两一坛,那就是五千两银子。而中等是五十两一坛,也是五千两。嗯,加上买酿酒的设备的两万两,共计三万两银子。院子嘛....就当交个朋友算你两万两银子,嗯....一共是五万两整!殿下认为这个价格如何?” “噗....” 紧张得出汗太多的刘大海刚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猛然间听到方正算出的结果后顿时满嘴的茶水全喷了出来,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方正,就连端着茶盏的手也颤抖个不停,心里更是骇然不已,这个穷书生想钱想疯了吧? 第三十五章 讨价还价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刹那间,整个大堂寂静无声,只是偶尔有吞咽唾沫的声音咕咚传出。 方正笑眯眯地看着赵顺:“世子殿下,你觉得这个价格怎么样呢?” “异想天开!”赵顺还未说话,倒是一旁的刘大海率先开口道:“不就是一座破院子值得了这么多?再说你所谓的烈酒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说不定是你杜撰出来的呢?” 方正没想到刘大海会质疑,不由好笑道:“刘大人,您是朝廷的官员还是王爷的官员?” 刘大海张了张嘴正想说点什么,却猛然醒悟方正这句话的用心之险恶,后背瞬间便渗出一层冷汗! 绝世大坑!如果一秃噜嘴说出个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被传到皇上耳朵里,那可是谋逆的大罪,是要被诛九族的!再看到方正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时,刘大海连忙识趣地闭上了嘴。 赵顺直接被方正的话给震撼到半晌都没反应过来。五万两啊!在经过仔细计算之后他才赫然发现,这果然是一笔巨款!以至于巨大到连身为世子的他都不敢轻易做主。 扭头看向福王,赵顺咬咬牙道:“事关重大,本世子暂时不能做主。不过只要能救醒父王,相信他一定会答应你的。” 方正撇撇嘴,心道如果等福王醒过来会给钱才怪。他也知道自己这个价格实在是有些太高了,于是笑着冲赵顺道:“那世子殿下能给多少呢?” 在场众人都傻眼了,什么情况?难道这不是在公堂上而是在菜市场?竟然还有讨价还价一说? 赵顺眨巴几下眼睛这才回过神来,沉默片刻道:“一万。” 方正摇头:“俗话说漫天要价,落地还钱。买卖买卖,就是要讲求有买有卖。既然殿下不同意五万两这个数目,当然是可以还价的。但你一下就少了这么多,难免显得不那么诚心了吧?” 刘大海忽然感觉有些牙痒,明明是一件很正经的案子,怎么到了方正嘴里就变成一桩买卖了?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想想当了这么多年的知府,从来没有一次收到过这么多钱!这赚钱的速度比当官要快太多了! 刚想出言讽刺方正的不要脸,转眼又想到刚才他话里的意有所指,于是很明智地在心里决定静观其变,尽量不要去招惹这个随时随地给人挖坑的混账东西。 福王此刻真的很想跳起来指着方正怒骂他不要脸,胸中的怒火简直喷薄欲出了!只是一座破院子而已,居然要两万?而且还敲诈到世子头上了。这简直是不拿王爷当干部啊! 不过刚才是他主动晕倒的,现在醒来难免面子上会挂不住。于是心里只能一边纠结要不要醒来一边暗暗咒骂方正的无耻。 柔儿水汪汪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惊恐地看着方正,她没想到少爷居然狮子大开口管世子殿下要这么多钱!这座院子只不过是当初账房先生心软之下送给他们的,按照市价最多也就只能值个几百两,和两万这个天文数字一比,真的是小巫见大巫! 方正见赵顺沉默不语,于是转头看向福王,见他仍旧满脸苍白地坐在椅子上,心里便是偷笑不已。叫你老小子装晕,现在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嗯,世子殿下,我觉得王爷的脸色似乎比刚才还要难看一些了,是不是病情加重了啊?”方正故意转移话题道。 果然,赵顺在听到福王的病情加重后连忙上前来查看,见他脸色的确比刚才难看几分之后不由得心里一惊,难道父王就要不行了?这可大事不妙啊,连忙转头对方正道:“方正,你现在就给父王治病,只要你能医治好他,别说区区五万两了,就算再多我福王府也拿得出来!” 闭着眼睛的福王猛然间脸上浮现一丝红晕,完全是被这个败家儿子给气的!什么叫区区五万两?感情这些钱都是大风刮来的不成?说得这么轻松写意的,有本事你给我挣一个试试? 方正一眨不眨地盯着福王,时刻注意着他脸上的神色,发现变化后心里更是偷着乐,但却故作为难道:“殿下,其实我这个人呢,虽然算不上正人君子,但最起码的骨气还是有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此我也只能勉强出手试试了,当然不一定保证成功啊。” 赵顺一听不干了:“方正,刚才你不是说有十成把握的吗?” 方正点头道:“对啊,是有十成把握。可那是刚才啊。你磨磨唧唧的不肯给钱那会就已经耽搁了王爷的病情,现在嘛.....我也只有大概不到八成把握了。” 见他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赵顺吓坏了。生怕再耽搁下去这八成把握也没了。于是连忙道:“好好好,五万就五万,只要你把父王救醒我马上给你。” 方正为难道:“殿下....唉,你这就让我为难了。罢了,我会尽全力救治王爷,一定要把他老人家从阎王爷手里给抢回来!” 刘大海眼见他这副英勇就义模样就一阵恶心,嗫嚅几下嘴唇却始终不敢说一句话! 一众不明真相的百姓见方正如此菩萨心肠,纷纷感动得热泪盈眶:“方公子真是个好人啊,世子对他百般刁难都毫不在意,竟然还无私地替危在旦夕的王爷诊病,真是大慈大悲啊!” 身为当事人之一的福王此刻犹如吞了一万只苍蝇般恶心,眼皮不停抽动,心里五味杂成,嘴里更是如同吃了黄连般苦涩。 方正来福王身前仔细观察了他的神色后点点头。在一众人不解的目光下凑到福王耳边轻声道:“王爷,您还不醒来吗?是不是小子要得太少辱没了王爷的身份?要不我再加点?” 福王的胸口肉眼可见地猛然起伏一下,心里无比愤怒就要睁开眼,却听耳边声音继续道:“如果王爷认为小子今晚是在无理取闹,讹诈王爷的钱的话,我真的不介意重新帮世子殿下捋一捋事情的经过,到那时这个残局可不是那么好收拾的了。王爷还请三思!” 福王心里猛的一跳,赵顺已经把事情搞得几近不可挽回了,现在方正打算要点钱就息事宁人了,他怎么可能再多生事端?于是隐秘地点点头,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双深邃的眸子紧紧注视着面前这个少年,勉强挤出一丝僵硬的微笑道:“方公子真是妙手回春啊!本王多年的顽疾竟然被你一朝治愈了。” 在场意中人全都惊呆了!方正真的会医术?或者说是他的这个土办法真有效果?不然连大夫都束手无策的福王怎么在他说几句悄悄话后就醒了过来? 一时间众人对方正的敬仰之情又增加了几分,有的人已经在心里暗下决心,回家后一定要提上礼品好好和这个方公子搞好关系,万一那天也来个命悬一线,说不定能求得他给自己再增加几年阳寿。 方正笑眯眯的看着福王:“王爷,感觉如何?” 福王此时脸色很是红润,一方面是刚才被方正给气的,另一方面是觉得丢人的羞臊。 “呵呵,本王好得很!”福王狠狠地剜了眼方正,眼神里的威胁意味很明显。 方正了然点头:收到!他明白福王的意思,知道装晕的事情既然被你小子看穿了,那就最好别乱说话。 对于福王这个小小的要求方正感觉还是能满足他,但前提是钱必须要到账,不然......玩个鱼死网破什么的也不在话下,反正自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对这条烂命压根不在乎。所以又是讹诈银子又是帮福王治病的,这一切都是源于对柔儿的亏欠,或者说是对以前那个方正的混账行为所作出的补偿吧。 福王冷冷扫了眼方正,转头看向众人。 “父王,您终于醒了,可担心死孩儿了。”赵顺一头扎进福王的怀里,也不管他这么大个子会不会一头把父王顶翻过去。 福王嫌恶地看着怀中这个儿子,智商低也就算了,还专门去挑战高智商的人,被别人蒙在鼓里还尤不自知,难道当初真的抱错孩子了? “恭喜王爷大病初愈。”刘大海也不甘人后地连忙上前拍起了马屁。不过这个马屁却结结实实地拍在了马脖子上,福王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扭过头去理都没理他。 刘大海心里咯噔一下,福王这眼神,明显是责怪他没有帮上忙,反而因为惧怕方正而造成王府的损失!可自己为什么非要上前去找不自在呢?难道是拍马溜须成习惯了? 方正看着这喜相逢的场面也感动坏了,抹着泪花儿哽咽道:“那个....王爷,小子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人团聚了.....” 福王怒目而视,牙齿咬得咯咯响:“方公子请自便!” “可……世子殿下答应小子的五万两银子.....”方正腼腆道。 福王脸上猛然一白,暴跳如雷地指着方正道:“你这是敲诈!别说五万两了,就是一两银子本王也不给!” 方正愕然,刚才不是说得好好的吗?怎么现在又变卦了?看来有权有势的人才是最不要脸的! 闻言周围百姓哄的一下炸锅了,瞬间一片指责声就淹没了福王:“嘿,还要不要脸了,方公子好心好意地给你治病,现在病好了就不认账了?还是王爷呢?” “感情王爷这些年在城里的慈善都是装出来的啊?” “谁说不是呢?........” 福王惊呆了,没想到随便一句话就惹起了众怒?不过面对黑压压的一众百姓就连他也发怵,今晚的情形一个处理不好估计这条老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就算不出什么意外,难保不会被别有用心之人捅到京城,万一被圣上知晓...... “王爷,眼下情况不妙您赶紧带着世子殿下走吧。”人群中刘大海夹杂着哭腔的声音。 方正眼神一厉,到了这个时候还能想到福王,不得不说刘大海的忠诚度太高了,就像隔壁徐大娘家养的那天花斑土狗! “好!”福王当机立断转身就走。 “王爷....”刘大海可怜巴巴道:“您不带上我吗?” 第三十六章 赎回祖宅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百姓们的呼声越来越大,甚至有人已经率先开始冲击福王的带来的数名侍卫了。 刘大海面色骤变,如果让王爷在他的地盘上发生什么不测,那就百死难辞其咎了!但眼下情况危急,若是站出来保护王爷,百姓们是否会把火发在他头上?万一身死当场那就不划算了。一时间刘大海愁肠百结,犹豫不定。 方正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虽然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但.....真心没想把事情闹这么大啊! 忽然一道凄厉的惨叫声从人群中传了出来:“啊!殿下快跑!咱们被人发现了!” 瞬间,原本的剑拔弩张犹如被人当头一盆凉水泼下,场面霎时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眼中有不解,有失望,有惊惧...... 陆义寿自从被抬进大堂就一直昏迷不醒,对于发生的一切自然完全不知情。也不知是谁在混乱中忽然一脚踩在他的断腿之上,剧烈的疼痛瞬间让他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狗为何是狗?因为你当他是狗的时候,他是真的狗!但狗最大的优点就是忠诚! 在陆义寿醒来看到乌压压一群百姓时还以为是在方正家纵火后被发现了。于是连忙大声喊着赵顺赶快离去,浑然不顾自身的处境。 不过他的忠诚在此时此刻却用得不合时宜。一句话成功的把所有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的同时也血淋淋的撕开了福王父子虚伪的面具! 刘大海更加犹豫不定了,连王府的走狗都承认了纵火的事实,难道还要继续坚持维护福王吗?狭小细长的眯缝眼骨碌碌转动间看到被吓得脸色苍白的福王父子,心里就是一阵失望。原本指望帮他们父子把这件事解决之后能落下一个人情,可现在看来等同于在自掘坟墓。 眼见下一刻或许就会被愤怒的百姓给群起而攻之了,刘大海决定不再坚持下去了,放声叫道:“世子殿下纵火之罪属实,来人呐,把他给本官拿下!” 这下轮到百姓们傻眼了,明明和福王父子穿同一条裤子的知府大人,现在怎么忽然倒戈相向了? 事情的发展可谓是跌宕起伏,转眼间原本占据优势的福王父子就落得个孤立无援的下场。眼见如此情况,福王有些急眼了,连忙气急败坏地指挥侍卫护驾,一边把已经吓得魂不守舍的赵顺拉到身后保护起来。 短暂的宁静之后换来的是更为猛烈的暴风雨。一直被刘大海压制的百姓们出离愤怒之下,指责谩骂声铺天盖地朝着福王父子倾泻而去,有胆大的已经缓缓向前逼近了,暗自捏紧拳头准备把胸中的一口恶气全发泄到福王身上。 侍卫们也有些胆寒了,虽然他们个个身怀武功,不过对这么多普通百姓也不敢贸然下手。一旦发生冲突,说好听点是互殴,说得不好听了就是福王仗势欺人。如果传到天子耳中,福王受斥责的同时难保不会壮士断腕,果断牺牲他们这些侍卫来保全皇家的颜面。 “住手!本王.....赔钱便是!”福王终究还是惧怕了,急忙出声制止住百姓们的冲动,并忙不迭地从怀里往出掏着银票。 方正眼尖地发现福王的手颤抖不已,连带着掏银票的动作也变得迟缓无比。不由咧嘴笑了,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不珍惜,出尔反尔落得如此下场,该! 一场闹剧最终在福王的金钱攻势下息事宁人了。福王不仅支付了给方正的赔偿款五万两,而且连带在场的百姓每人都拿到了五两银子的辛苦费。百姓们自然心知肚明这是给他们的封口费,免得他们把今晚的事情传出去败坏了皇家的名声。 方正在福王漆黑如墨的脸色下带着柔儿出了府衙,连夜来到他的好兄弟——吴仕杰家,扣响门扉后自报姓名,管家连忙把他们领进客厅,又慌忙让下人去请老爷出来。 “贤侄深夜到访有什么事吗?”吴德才老爷子人还没进屋浑厚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深夜扰了世伯清梦是小子的罪过,请世伯莫要怪罪。”方正连忙起身躬身道。他不得不这样,毕竟房子被烧了晚上都没地方可住,思来想去只能厚着脸皮来到吴仕杰家。 “贤侄说哪里话?有什么难处不妨说出来,老夫定然鼎力相助。” “小子想赎回宅子!”方正犹豫许久道。原本是想说在这里借宿一晚的,可始终拉不下面子说出口。作为穿越人士混到无处可去的地步,怎一个惨字了得?惨归惨,但面子还是要的。当然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事情他是干不出来的,所以只能厚颜无耻地用赎宅子为借口企图蒙混过关。 “赎宅子?”吴德才不敢置信地看着方正:“深更半夜你跟老夫说你要赎回宅子,你这是想连夜把老夫赶出去吗?”说到最后语气中已经带着一丝不满了,看向方正的眼神也略带责备。 “世伯误会了。”见吴德才有发火的前兆,方正连忙解释道:“其实是这样的。世子今晚把我的房子给烧了.....今晚没地方住,所以不得不厚着脸皮来到世伯家借宿....” 方正心里这个后悔啊,刚才就该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清楚的,现在反倒弄得里外不是人了。 吴德才闻言一惊:“什么?世子烧了你家房子?真是岂有此理!贤侄莫怕,今夜就在这里委屈一宿,待得明日老夫广邀杭州商界翘楚一道去府衙为你讨个公道!” 方正脸更红了,吴德才老爷子对他亲如子侄,可他却大晚上的来赎宅子,干的什么混账事儿?于是只好愧疚地解释道:“不用了,王爷已经赔了一笔不菲的银子给小子,所以今晚才.....” 吴德才吃惊道:“什么?王爷赔你钱了?” 方正点头。 吴德才眼神灼灼打量着方正,许久才啧啧有声:“不得不说你小子真他娘是个人才啊,连堂堂福王都要服软?来来来,说说今晚是个什么情况?” 看到吴德才犹如孩子般好奇的目光,方正索性便也不隐瞒了,详详细细地把所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他,直听得吴老爷子两眼发直,一个劲地倒吸凉气。看他脸上懊恼的神色,似乎因为没有见识到如此盛大的场面而自责。 第二天一大早,方正就被喧嚣的声音吵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昨夜和衣躺在身边的柔儿已经不见踪影,疑惑之下起身,却见到枕头上斑斑泪痕。 方正呆呆地看着枕头,心里一阵五味杂陈。原本属于自己的宅子,却以客人的身份入住,想必柔儿心里也不好受吧。 “少爷,你醒了?”柔儿闷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方正抬头看去,清秀的面庞上一双眼睛红红的。 “柔儿....”方正忽然发现心里有些堵得慌,连忙故作平静道:“外面什么声音这么吵?” “是.....”柔儿低着头嗫嚅道:“是吴世伯在搬家。” 方正一惊,连忙起身出门一看,果然院子里许多人忙忙碌碌地整理着一箱箱的物品,有的已经打包好放在马车上了。在众多忙碌的身影中,吴仕杰赫然在列,臃肿的身材犹如一个球状物体一会滚过来,一会滚过去,指手画脚地指挥着下人们搬运物品。 “贤侄起来了。” 方正扭头一看,原来是吴德才正笑眯眯地看着他,手里还拿着一张纸。 “这是房契,贤侄你收好。”吴德才面露感慨捋须道:“不过一个月而已,贤侄已经完成了当初老夫给你定下的条件,可见你真的长大了。嗯,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了。” 方正感激地看着他,虽然身材和吴仕杰相仿,但在心里却忽然变得和父亲一样高大起来。 吴德才欣慰地看着方正,转而担忧道:“福王最为护短,昨夜你不仅得罪了世子,还将王爷也牵扯进来,以至于知府大人都不得不见风使舵。老夫实在不敢想象他会怎么报复你.....”顿了顿,似乎在权衡什么,终于一咬牙继续道:“不过你也不必担忧,老夫虽然一直在杭州经商,但京中也有相熟之人。如果福王欺人太甚,就算是豁出这条命老夫也要为你讨一个公道!” 方正闻言不由眼眶一红,对着吴德才深深鞠躬道:“小子谢过世伯大恩。” 吴德才笑着摆摆手,转身招呼吴仕杰道:“都收拾好了吗?” 吴仕杰滴溜溜地滚了过来笑道:“爹,放心吧,都收拾好了,咱们随时都可以走。”见方正面上尴尬,眼珠转了转道:“方大哥,不是我说,你家宅子住着真不舒坦!” 方正知道吴仕杰这是给他留面子,闻言哈哈一笑:“胖子,以后你要是敢再赖我家不走,看我怎么收拾你!”言罢,两人把臂而笑。 吴德才看着亲如兄弟的两人,也打心底里替他们高兴,于是笑呵呵地指了指他俩,随后转身挥手:“走!回吴家!” 门口,方正拱手相送,眼含感激地看着吴仕杰指挥着一辆辆马车从侧门鱼贯而出,心里不由一阵心疼,要是全留下,自己得省下多少钱啊? “贤侄!”吴德才站在门口,忽然转过头看着方正道:“老夫记得....你还没给钱吧?” 第三十七章 婵娟此豸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方家祖宅, 方正和柔儿安顿好一切后来到了祠堂,先是把一个个祖宗牌位仔细地擦拭一遍后,又里里外外地把祠堂彻底打扫个干净。这才点起香烛跪对一众列祖列宗行三跪九叩大礼。 对这些封建迷信活动,方正是拒绝的,但奈不住柔儿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眼中的谴责意味很是浓烈,似乎不按照她说的做,下一刻就会哭给方正看。 方正一脸无奈地举起双手投向,一板一眼按照柔儿教的动作对祖宗进行叩拜大礼。一系列流程下来,心里别提多腻歪了。毕竟不是他真正的祖宗,换做谁不拜自己祖宗反而拜别人的心里都会不忿。 安定下来后,方正再次回到了那个好吃懒做的性格,整天除了吃了睡,睡了吃便是寻到一处堪比以前那个破旧小院中石墩的存在——门口的石狮子。从此以后他就如同一只尽职尽责的看门狗似的,吃过饭便爬上了石狮子背上,或坐或爬,有时甚至仰躺在上面呼呼大睡,充分地享受着春日的阳光。 一连几天过去了。这一天,方正骑坐在石狮子上趴着发呆,忽然耳边出来一个女子的娇笑声:“有骑马的,有骑驴的,还从来没听说过骑狮子的。咯咯,弟弟你真是让姐姐大开眼界啊。” 正处于失神状态的方正想都没想顺口道:“你又不让我骑。” 凤姐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没想到这个斯斯文文的小子竟然会说出如此下作的话,心里暗骂的同时莲步款移来到方正身边,仰头看着骑在石狮子上那个高出许多的人,咬牙伸出纤柔的玉手在他小腿处狠狠拧了一把。 “嘶.....” 方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连忙缩回腿正要破口大骂,猛然看到凤姐满面嗔怒地看着他,一个没反应过来,整个人便从石狮子上仰面栽倒下来。 见得他如此狼狈模样,凤姐这才稍稍出了口气,来到方正身边扶起他,笑靥如花道:“哟,弟弟这是怎么了?看到姐姐这么欣喜啊?” 方正龇牙咧嘴一阵,挣脱凤姐娇柔的双手,如避蛇蝎般离开老远道:“凤.....姐,你怎么来了?”那惊恐的表情无以复加,语气更是带着些许颤音。 凤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恨恨地跺脚道:“你这是什么表情啊?难道我是鬼不成?” 方正缩了缩脖子,并不是凤姐长相有多恐怖,而是对她这个人的神秘很是畏惧。虽然整天顶着一张扑满胭脂白的有些过分的脸,但从行为举止可以看出她虽然人在青楼,但是对礼义廉耻很是在意,尤其是在方正偷看到她白皙的脖颈和手腕时,变现得格外警惕。再加上对方正造成不小心理阴影的一次不成功魅惑,充分能说明凤姐这个人身份的神秘。 既然别人不愿意坦诚以待,那就尽量离她远一些。古语有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虽然凤姐不是一面随时都会倒塌的危险,不过在方正看来,她的隐瞒却代表着麻烦,无穷无尽的麻烦。 对于麻烦,方正的选择是敬而远之,有多远躲多远!我不去招惹你,你也别来惹我。所以才造成了看到凤姐就如同见鬼一般的表情。 “呵呵,”方正勉强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凤姐您说哪里话,如此国色天香的美人怎么会是鬼呢?小弟这不是一看到您就惊为天人。我对您的思念可谓是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俗话说我住长江头,你住长江尾,我洗一个澡,你喝一口水......” “呸!”凤姐白的有些吓人的脸上忽然泛起嫣红,捂住猩红的小嘴咯咯笑个不停,脸上的粉扑簌簌地往下掉。看得方正脸上一片惨然,喃喃道:“凤姐,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凤姐微微斜了他一眼,眉目之间的风情万种让方正一时间都有些吃不消了。连忙别过头去咕哝道:“寒江孤影,江湖废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说人话!”凤姐娇声叱道。对方正的油嘴滑舌可谓是深有体会,见他又开始胡说八道了,于是连忙出言制止。 “额....其实我想说的是,凤姐你有什么事情差人来吩咐一声便是,何必劳驾亲自跑一趟呢?” 凤姐狠狠地剜了眼方正道:“还不是因为你,不然你以为我整天这么闲到处跑啊?” “因为我?”方正讶然。 “还记得咱们商量的合作吗?这都多久过去了?老娘可是一坛酒都没见到,枉我在客人面前吹嘘烈酒多好多美味,现在倒好,那些个给了定钱的客人都在楼里堵着老娘要酒。你居然还有闲心在这里晒太阳?”凤姐越说越气,又上前狠狠地拧了方正手臂好几把,直疼得他连连求饶这才作罢。 方正捂着手臂嘶嘶做声:“哎哟,凤姐你可饶了我吧,不是小弟不想给你送啊,只是前几日世子殿下一把火把我家房子连同酿好的烈酒全都烧没了。” “哦?前几日我倒是听说世子又闯祸了,没想到居然是烧了你家房子。”凤姐点头道:“不过你俩的恩怨归你俩,咱们的合作可不能不作数,不然那么多人堵着,老娘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方正连连点头:“是是是,我已经给几个合伙人飞剑传书了,让他们速度过来重新准备酿酒的设备。” “什么?酿酒的工具也被烧了?”凤姐惊讶道。 “对啊,不然这几天早就酿出好酒给你送过去了。” “哼,这个赵顺仗着有福王撑腰就无法无天了吗?竟然敢坏我的生意....”凤姐脸色冰冷道:“我还就不信了,在大秦国他福王能一手遮天了不成?” 方正心里一动,凤姐这话的意思是打算出手教训福王父子咯?可人家是王爷,她有这大能力么? 凤姐扭过脸看着方正,见他满面狐疑之色便知失言了,连忙换上一副媚笑道:“弟弟你可别骗我,是不是家里藏着美酒不想给姐姐,要坐地起价啊?” 方正怔了怔,实在想不通这女人是什么做的,前一刻还满面寒霜,下一刻又妩媚妖娆,变脸的速度比翻书都快啊! 凤姐娇笑道:“咯咯,姐姐我都来这么久了,也不见弟弟你招呼姐姐进去坐坐,怎么?难道真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说着也不等方正招呼便自顾自地扭动着柔软无骨的腰肢朝着院子里走去。 方正一双眼睛看着妖娆的背影一阵热血上涌,眼睁睁地看着凤姐一步一步地走了进去,两眼呆呆地注视着挺翘的浑圆在长裙的掩映下若隐若现,随着莲步摆动,纤细不堪一握的腰肢如水蛇般扭来扭去..... “少爷?这位是?”柔儿的声音把方正惊醒,连忙擦了擦口水走上去悄声道:“这女人是个妖精,千万别跟她玩。” 柔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仍旧问道:“她是谁啊?” “她.....”方正犹豫了,要不要告诉她凤姐的身份,可一旦说出来,柔儿势必就会知道他去胭脂楼的事情,万一生气了该怎么办?要知道哄女孩子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就在他犹豫的档口,凤姐已经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了,走回方正身边赞赏道:“弟弟这座新院子不错,嗯,就是大了些。就你们小两口住不觉得有些冷清吗?” 柔儿听到小两口,脸上顿时如同火烧般滚烫,连忙害羞的低下头蚊讷道:“奴婢...只是个丫鬟。” “哈?”凤姐眼中露出好奇神色,上前围着柔儿上下打量,如同欣赏一件艺术品道:“丫鬟么..嗯?”看那眼神几乎要看进柔儿的内心,把她看个通透。 方正见凤姐如此,怕柔儿尴尬,于是转移话题道:“凤姐,我已经让胖子去通知苏二娃了,最近两天便能重新开始酿酒了,相信过不了几日就会有美酒送到过去.....” 凤姐古怪地看了方正一眼,揶揄道:“还说是丫鬟,我看是通房丫鬟还差不多吧?咯咯....” 方正脸现尴尬之色,讪讪笑道:“那啥,凤姐你放心好了,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要不您先回去静候佳音?” “弟弟这是什么意思?”凤姐好笑地看着他:“姐姐这才进来一会你就要撵我走了?难不成我就这么不受欢迎?” 方正心里暗道:岂止是不受欢迎,我躲都来不及,更何况现在柔儿也在,如果让她和凤姐多接触几次,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保不住好好一个姑娘就彻底毁了。 凤姐苦楚一笑:“呵呵,罢了既然你不欢迎我,那我便回去了。”脸上落寞的神色一览无余。 方正张了张嘴,一瞬间心里浮现一丝不忍,但始终没有开口说出来,只是目视凤姐一步步出了院子,直至渐行渐远。 “弟弟,难道是你那方面不行?不然这位妹妹为何到现在还是处子之身?咯咯。” 凤姐走了,身后幽幽留下一句话,伴随着空气中还带着她身上甜香的胭脂味。 方正胸口猛然一窒,有种呼吸不上来的感觉。半晌才指着凤姐消失的方向破口大骂:“你这个.....狐狸精!” 第三十八章 二娃出事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下午吃过饭后方正就独自在门口徘徊等待着。不一会,一个呼哧带喘的声音出传来:“方大哥,不好了!苏二娃出事了!” 方正面色一变。他一直等着吴仕杰去接苏二娃过来一起把酿酒设备弄好,重新启动发财大计呢。没曾想听到这么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二娃怎么了?”方正连忙把吴仕杰让进屋里,给他倒了杯茶急忙问道。 吴仕杰缓了缓才娓娓道来。原来苏二娃回到村子里打算把和方正等人合伙做买卖的事情告诉二小姐,想着让她有个盼头最起码也能开心一些。想必这些日子被关在家里肯定憋坏了。 可到了地主家却被拒之门外,打听之下才得知一个噩耗,地主竟然出尔反尔把二小姐许配给县衙潘主簿的儿子,且婚期就定在半月之后! 如同五雷轰顶的苏二娃不敢置信地使劲拍打着大门,期望能再见二小姐一面,从她嘴里证实这个消息是假的。但地主家大门紧闭,不仅没有给他开门,而且地主还吩咐下人如果再有人拍门就乱棍赶走! 苏二娃心如死灰,就这么傻傻地跪坐在大门外久久不愿离去,一跪就是一整夜。 直到第二天潘家下人送来聘礼,同行的还有他的儿子潘保玉。这是一个十足的二世祖,虽然身份不能与杭州的世子赵顺相比拟,可那股子纨绔劲儿却丝毫不差。 地主听闻潘公子大驾光临,连忙打开大门堆起满面笑容迎进客厅,在商议了具体的迎娶礼仪之后潘保玉又被地主亲自送出门口,那股子亲热劲儿,仿佛上辈子就是一家人! “这是?”潘保玉斜眼看着跪在地上的苏二娃,高傲地昂着下巴询问道。 地主脸色一僵,连忙苦着脸道:“他就是那个窥伺小女的穷小子,昨日到这里想见一面被我严词拒绝了,想必还是不死心才会一直跪在这里。” 潘保玉不屑地嗤笑道:“什么东西?一个低贱的农家小子也配?”说完像只高傲的孔雀似的迈着八字步走开,身后的下人们也同样报以鄙视眼神从苏二娃身边走过,刺耳的嘲笑声在他耳边环绕着。 苏二娃本就老实,寻常时候受些委屈便也忍下了。但这一次不同,心仪的姑娘就要嫁人了,可新郎却不是他。一家人勤勤恳恳地给地主家干活,就是为了能娶到二小姐这个如花似玉的闺女给苏家传宗接代,为此父母不惜常年超负荷的劳作,以至于后来更是久病不愈下一命呜呼了。 然而对于这一切,地主觉得是理所当然。对苏二娃想娶自家闺女更是嗤之以鼻,认为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当初答应下来只是为了断绝闺女寻死的念头罢了。 所以当潘主簿派人上门提亲的时候,地主二话没说便满口答应下来,丝毫也没有考虑过当初给苏家的承诺。 苏二娃对耳边的声声嘲讽并不在乎,只是用乞求的眼神看向地主,奢望他能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与二小姐的婚事还能如期举行。 地主站在门口目送着潘家队伍远去,脸上喜滋滋的表情在看向苏二娃时就变得如同看到一坨臭狗屎般恶心,嫌恶地转身便进了院子。没等苏二娃开口,砰的一声大门再次紧紧关闭。 苏二娃心如刀绞,也不知怎么就钻了牛角尖,认为这一切都是那个潘公子引起的,如果他不出现那二小姐仍旧还是会欢欢喜喜成为苏家的媳妇。 越想心里越是憋屈,转头看去,潘家队伍已经走出老远了。苏二娃咬咬牙,常年被太阳照射成小麦色的脸上浮现潮红之色,抄起地上打柴用的斧子一路小跑就赶上了潘保玉的队伍,大叫一声便没头没脑地朝着人群冲了过去。 潘保玉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从地主家出来,这些年在县城里凭着老爹和上面打点的关系,虽然在县城是主簿,但就算县令见了也得笑脸相迎。 作为儿子的潘少爷更是把父亲的嚣张学了个全,而且还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除了几个不能招惹的存在以外基本上算是地方一霸了。所以区区对一个小地主完全是召之即来呼之即去,更别说只是让他把闺女嫁给自己了。 果然,在潘家提亲之后地主直接应了下来,而且对潘保玉更是礼敬有佳。那恭敬的态度比起过年给祖宗上香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就差领着全家老小来三跪九叩了。这让潘少爷很是满意,大言不惭地对地主许下了很多空头承诺,反正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又不耗费什么精力。 没想到就在洋洋得意打道回府的路上却遇到了麻烦,毫无防备的他直接就被从后面冲来的苏二娃突破人群来到身后,一个饿虎扑食就按倒在地,举起手里的斧子作势就要砍下来时,潘保玉吓得心胆俱裂,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面对死亡,刹那间裤裆里就传来一阵温热感,接着便是一阵鬼哭狼嚎的求饶声:“壮士饶命啊,我是严州县衙潘主簿的独子,我家三代单传你可不能杀我啊!” 苏二娃也是一时间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清醒过来却赫然发现正骑在潘公子身上,手里的斧头离着对方的脑袋近在咫尺,不由被自己的行为吓得魂飞魄散。如果这一斧子下去,岂不是成了杀人凶手? 穷人的悲哀,就连违法犯罪都那么没底气。 于是可怜的苏二娃没有任何犹豫放开了痛哭流涕的潘保玉,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神色惧怕地看着一群人。 让他没想到的是刚才还在身下求饶的潘少爷翻身起来,一把抹去脸上眼泪,恶狠狠让下人把他绑了个结实,满脸戾气对着躺在地上的苏二娃拳打脚踢。那嚣张的模样,活脱脱是另一个赵顺! 就这样,苏二娃被潘府下人连拖带拽地送进了县衙。在潘主簿的愤怒下,县令大人没等过堂便判了个充军流放,目前正羁押在监牢中等待押解人犯的差役前来提人。 吴仕杰来到村子里寻二娃时听周围百姓七嘴八舌议论起这件事情,这才知道大事不妙,连忙回到杭州把事情告诉方正,希望他能想个办法救出苦命的苏二娃。 方正无语了,不就是一个女人吗?苏二娃犯得着弄这么大动静?现在可好直接进了大牢,接下来就会被充军。 啧啧,多好一小伙子,就这么毁了。 叹息归叹息,方正思虑良久后万分痛恨自己的同情心泛滥!虽然他们只是合作伙伴关系,但他却做不到见死不救。一番权衡后暗自决定如果事不可为便作罢,坚决不能为了一个冲动的年轻人再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 夜幕降临,方正提着一盏灯笼来到柳府门口,通报门房后便心惊肉跳地在门口等待着。柳如烟给他的印象足够深刻了,不得不时刻提防着那个疯女人随时跳出来找他麻烦。 “方老弟登门有失远迎,来来来,赶紧里面请。”柳如海匆匆走出门,看到方正后面上一喜拉着他就往里面走。 方正使劲挣扎,惊惧地看着柳如海道:“不,在外面说就好了。” “为何?”柳如海不解道。 方正畏缩地看了眼柳家大门,生怕从里面蹦出来一只择人而噬的猛兽,缩着脖子道:“我觉得这里还是比较安全的。” 柳如海失笑道:“哪有客人来了不让进屋的。方老弟怎么变得这么客气了?”说着直接强行地把他连拉带拽的拖了进去。 客厅中气氛很是诡异。 三个人分三个方向坐着,谁都没有主动开口,均是大眼瞪小眼地互相对视着。 方正心里无限哀怨,说了不进来不进来,非要把自己拉进来,现在好了吧?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照这个剧情发展下去,下一刻就该柳如烟拔剑相向,大喝一声纳命来! “哼,奸贼,纳命来!” 果然不出他所料,柳如烟在发现比拼眼神干不过方正后,果断地一拍桌子站起身,随手就往腰间摸去,大喝一声就准备朝着他扑过来。 “烟儿!”柳如海断喝一声,及时打断了柳如烟接下来的动作,哀叹一声揉着眉心道:“方老弟....为人不拘小节,那次的事情....应该是个误会。” “那在他家那次算计呢?害我差点折在那里。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柳如烟杏眼圆睁怒视方正道。 “那也是个误会....”柳如海痛苦叹息道:“刚才方老弟不也说了吗?那是为了防止世子对他不利做的准备。他也没想到你会去啊。” 柳如烟不满地瞪了眼哥哥:“哥,我还是不是你妹子?你怎么老向着他说话?” 柳如海作为哥哥的威严受到了挑衅,面现不愉道:“多大点事,至于斤斤计较这么久吗?” 方正见势连忙附和:“对啊,多大点事嘛,那次只不过和你开个玩笑别太计较。退一步讲就算你现在把我杀了也要背个杀人的罪名,所以说何必呢?不如我们相互理解一下,都看开一些,什么事情不都过去了吗?最不济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就当不打不相识?” 柳如烟拧着眉头听着,只觉得方正话里话外道理是没错,但为什么总感觉有一股子怪怪的味道充斥其中?难道是错觉? 第三十九章 致命遗憾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方正详细地叙述了事情的经过,想着凭柳如海推官的身份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毕竟自己相熟的官员也就只有他了。 柳如海沉吟半晌,摇摇头道:“并不是不想帮你,而是此事超出我的能力之外了。” 方正想了想便也了然,毕竟柳如海只是杭州府的推官,地方有地方上的一套领导班子。如果是刘大海或许还能帮上点忙,但前几天得罪福王时连带着把知府大人也给得罪了,所以他绝对不会帮忙,反而会在中间使绊子。 想起这些,方正都有些怀疑自己的人品是不是太差了。穿越过来才半个月,杭州数得过来的几个大人物都得罪了个遍,看来以后还是尽量少出门的好,不然一个不小心犯了事落到他们手里,那才叫吃不了兜着走。 眼见夜已深沉,柳如海感觉没有帮上他什么忙,心里过意不去之下吩咐厨房准备酒宴,也算是聊表歉意。 盛情难却之下方正也只好应承下来。说不定以后有事儿求到柳如海头上呢?不论前世今生,官场上的事儿不都是在饭桌上解决的吗? 宴席上,柳如烟也赫然在坐,于是一顿饭的气氛就变得有些微妙起来。方正整个早上都胆颤心惊,待得酒足饭饱朝急不可耐地告辞离去。 “方老弟慢走!”柳如海叫住他,回头对柳如烟道:“烟儿,天色也不早了。我知道你武功不俗,送方公子回家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原本慑于哥哥威势勉强赔笑的柳如烟这下不干了,脸色难看起身就走,冷冰冰的撇下一句没空便迈步出了大门, “柳如烟!”被妹妹扫了面子的柳如海面色难堪到极点,板起脸呵斥道:“方老弟是我的至交好友,你若还斤斤计较,那就休怪我不认你这个妹妹!” 见因自己而导致兄妹俩闹翻了,方正尴尬道:“柳大人,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柳如烟背对着两人,脸上神色变幻莫定,心里更是恨死了方正,就因为一个外人哥哥便不认自己了吗?真是个祸害! 心里万分委屈之下的柳如烟美目含泪,暗暗忍下心中的不忿对方正道:“既然方公子是哥哥的至交好友,那送你回家便也使得。只是小女子有些怕黑。” 方正闻言也松了口气,他也怕柳如烟送自己回去的半路上出什么幺蛾子,万一再揍他一顿多不划算。于是连忙道:“不用不用,如烟姑娘留步,我先告辞了。” 柳如烟听他这么说,心里的恨意稍稍消减几分,最起码还是挺上道的嘛。 “既然如此,小女子便送公子出府吧。”柳如烟不能违了哥哥的命令,又实在不想送他,便只能想出个折中的办法。 方正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连忙对柳如海拱拱手便率先朝着府外走去。 柳府是三进的宅子,通往府门的路上会经过片一丈见方的小池塘。虽然时值初春,可气温依旧带着丝丝寒意,池塘里漂浮的水草枯黄一片,水面在灯笼照耀下显得一片死寂。 方正来时路过这里就有些惊讶,没想到府宅里竟然还有池塘,还曾在心里腹诽柳如海也不是个好官呢。 这也是由于对这个时代的不熟悉才会表现得好奇,在大秦国凡是上得了品级的官员不论是真有钱还是为了充门面,或多或少都会在院子里弄一些附庸风雅的玩意儿,就是图那么个意境而已。所以就连一向大大咧咧的柳如海也不能免俗。 “柳大人真是颇有雅兴啊,院子里居然有个鱼塘,想必炎炎夏日时能在凉亭里垂钓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方正路过时特意绕到池塘边停顿片刻,啧啧有声地感慨。 可就在还没感叹完的时候,只觉得屁股上忽然袭来一股大力,接着便不受控制地朝着水面飞了过去,还没等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扑通一声落水了。 柳如烟拍拍小手,神态自若地站在池塘边也顾不得淑女的形象张开嘴乐不可支,圆溜溜的杏眼更是弯成了两个月牙儿,心里一股恶气终于得以发泄出来,怎能不让她开心? 方正前世有许多遗憾,但对他都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最多也只是单身近三十年而已。可这却不能算是最大的遗憾,因为此刻他发现了一个两世为人以来足以致命的遗憾——他不会游泳! 是的,前世欺软怕硬的城管,为了生存不得不学习一系列保命技能,而游泳正是其中的一项关键技能。可能是天赋原因吧,一直以来他不仅没有学会游泳,就连每次下水时都非常抵触,以至于每次看到水都会产生惧怕情绪,一度认为这就是民间所谓的旱鸭子。 不过在方正看来,只要不往有水的地方跑,相信凭着出色的长跑成绩一般人还真的拿他没办法。 万万没想到,前世的遗憾在这一世对他造成了侮辱性和伤害性极强的一击。 刚刚落水的时候只感觉心里霎时间一紧,刺骨的冰凉感从四面八方袭来,不留丝毫空隙的包围了周身所有空间。随着整个人逐渐向着水底沉去,窒息感也慢慢席卷了所有的感官。呼吸不畅之下还没来得及呼喊救命就没入了水中,任凭他怎么挣扎,始终改变不了继续下沉的命运。 岸上的柳如烟笑得前仰后合,差点都直不起腰了,却见水面冒气几个气泡后便平静了下来,顿时大感不妙。她并不知道方正不会水,因为从小生长在江南水乡的孩子从生下来就开始与水打交道,长大后更是多数随着长辈以跑船为生,早已练就了一身不俗的水里功夫。所以在她看来这么小一个池塘肯定不会出什么意外的。这才恶作剧般的一脚把方正踹了下去,准备看他在水里的狼狈模样从而通过嘲笑他来一抒胸中恶气。 可眼下看来方正的表现有很大可能性是一点水都不会,那她这一脚岂不是直接把他送去了鬼门关?心里焦急之下瞬间就失了方寸,只顾着在岸上焦急冲着重新恢复平静的水面大声呼喊方正的名字,生怕他万一出个什么意外不好跟哥哥交差。 柳如海晚间喝了些酒,感觉有些昏沉沉的,于是便出了客厅打算转回后院休息。可就在这时忽然传来柳如烟焦急的呼喊:“救命啊,方正掉水里了!” 这句话的作用和那句经典的“帮主掉粪坑啦”有异曲同工之妙。 柳如海瞬间脸色一变,什么?方老弟掉水里了?那还得了?急忙冲到池塘边仔细看去,却只看到平静一片的水面,哪里有方正的影子?不由气道:“胡说八道什么?大姑娘家家的大半夜鬼哭狼嚎成何体统?” 柳如烟此刻也没心情跟哥哥置气,指着水面语无伦次道:“方....掉下去了....” 柳如海看妹妹满面焦急神色,这才信了八分,急忙问道:“真掉下去了?” 柳如烟急切点头,结结巴巴的解释道:“天太黑....他一个不小心.....掉下去就没见上来。” 柳如海大惊失色,衣服都不顾上脱扑通一声就跳了下去,一个猛子扎进水里费了老大劲才把方正捞了起来。此刻周围一众下人也都闻声围拢过来,七手八脚地这才把奄奄一息的方正从池塘里抬出来。 当夜,柳府灯火通明。 柳如海在顾不上浑身湿漉漉的衣服以及冷得直哆嗦的身子,风风火火地冲出门来到了距离几条街远的一家医馆门口,用砂锅大的拳头死命地敲击着大门。 睡眼惺忪的大夫打着呵欠刚一打开门,还没来得及说上句话就被一只有力的手猛的拉扯之下被夹在了腋下。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啸,有那么一瞬间大夫差点以为遇到了云游的仙人看上他了准备带上仙界,正在半空云里腾云驾雾呢。 直到来了柳家被放在地上这才如梦初醒,吓得魂不附体地连忙跪地求饶,又误会是被哪个土匪恶霸掳掠了。 “别废话了,赶紧给方老弟看看。”柳如海顾不上喘息急切道。 大夫胆战心惊地颤抖着手为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方正把脉,接着用银针给他梳理气血,忙活了大半夜这才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被管家拉着到了另一个屋子,再次给冻得瑟瑟发抖的柳如海医治起来。直到天色大明才被柳府下人客客气气地送了回去。 方正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梦里柳如烟那恶魔般的笑容始终萦绕在身侧,时不时忽然从某个角落蹿出来照着身上某个部位踢上一脚,或者伸出白森森全是骨头的双手掐着脖子让人呼吸不过来。 “方老弟?”耳边熟悉的声音响起,方正眼皮动了动,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睁开,一道刺眼的光线在眼前亮起,伴随而来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双眼通红的黝黑脸庞出现在眼前。 “柳大人....呵呵,”方正艰难地张开嘴,嗓子犹如灌了铅似的沉。 “唉,老弟你受苦了。” “不....柳大人,我....命苦!”方正说完两眼一闭再次昏睡过去。 第四十章 又生事端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方正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下午了。他不得不感慨命运对他的眷顾,没想到在生死一线之际柳如海奋不顾身地纵身一跃再次让他死里逃生。 映入眼帘的是床边支着脑袋打盹的柳如海,看到那张黝黑的面容以及浓重的黑眼圈就知道他肯定一夜没睡。方正尝试着扭动脖子,慢慢看清了周围的事物。 这里应该是柳家的客房,而此刻躺在床上的方正无比虚弱,似乎刚刚转动脖子都已经用完了他所有的力气。这种感觉在刚刚重生过来的时候也曾有过,应该是濒临死亡后的虚脱吧? 兴许是手臂长时间支撑着脑袋而变得有些麻木了,柳如海忽然向前一栽,人也随之清醒了过来。 “哈,方老弟你终于醒了!担心死老哥我了。”柳如海发现方正眼睛睁开后便是欣喜万分地叫出了声,声音之大让虚弱的方正感觉耳边犹如响起一声惊雷,炸得他头晕目眩。 “来人,快把熬好的药端来让方老弟喝下去!”柳如海风风火火地出门对着下人一阵呼喝。 不一会凌乱的脚步声传来,端来汤药的却不是下人,而是换上一身素雅女装的柳如烟。白皙的素手捧着一只青花瓷小碗款步走了进来,随着脚步的移动间宽松的衣裙下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再配上一张清丽脱俗的面容,活脱脱一个天上下凡的仙女正双手捧着长生不老药摇曳莲步缓缓行来。 方正一时间看痴了,不知不觉间嘴角的涎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柳如烟好看的秀眉一皱,眼神带着些许厌恶地看了方正一眼,又小心翼翼地从眼角余光中看了看柳如海,嘴角瞬间一瘪,带着万分不情愿走到床前挨着床沿坐下,回头对方正嫣然一笑:“方公子,吃药了!” 方正的瞳孔莫名紧缩,也不知是不是险死还生后听觉出现了问题,在一刹那间他似乎听到柳如烟说的是“大郎,该吃药了!” 眼皮猛然跳动几下,忽然想起了昨晚被救晕倒前的最后一刻,模糊间看到柳如烟扁着嘴,一副悔恨的神色。现在想来应该不是后悔把他一脚踢下池塘的自责,而是对没有把他弄死而生出的不甘心。 想到这里,方正更是对端着汤药坐在身边的女子生出了恐惧之心,两眼惊恐地看着巧笑倩兮的柳如烟,下意识地就想挪动身子离她远一些。但怎奈身体太过虚弱,在尝试了好几次未果之下只能满脸颓然的认命般一动不动了。眼神却依旧带着希冀地看向柳如海,希望他能人品大爆发再次拯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中。 对于方正神色的变化,柳如烟一丝一毫都没放过,见他如此惧怕不由心里升起一股畅快。这家伙终于被吓坏了,看来还是不能对他太过心慈手软。 柳如海似乎对这一切恍若未觉,揉了揉阵阵发疼的太阳穴呻吟道:“我也该去服药了,也不知昨晚那个大夫开得药怎么那么苦......”说完便在方正哀求的目光下毅然转身离去了。 柳如海一走,柳如烟的笑容收敛起来,把药碗随手往桌上一放冷声开口道:“方正,你我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脸上却分明有着不甘之色。 方正吃力的点点头,眼神透着惊惧看着柳如烟,生怕因为自己答应的不够坚定而触怒了这个随时会暴起发难的疯子。照现在这情况,估计等不到柳如海的再次施救直接先一命呜呼了。 柳如烟起身长吁口气,似放下了什么心结似的脚步轻快地出门去了,一阵香风拂过,眼前伊人已经消失不见。 至此方正才算放下心来,这条小命是彻底保住了,今后只要不主动招惹她,想必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方正是被一顶软轿抬回家的。 还没进门便被一个圆滚滚的肉球给拦住了,只听那人急吼吼道:“不好了,苏二娃那边又出事了。” 方正定睛一看正是吴仕杰在面前满面焦急之色,不由急声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应该是潘家搞的鬼。下午我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说潘府的下人死了一个,听说是被砍伤后不治死掉的。潘家已经向官府递上了状纸告苏二娃持刀行凶了!” 方正面色陡然一变:“你不是说二娃并没有伤人吗?” “是啊,”吴仕杰信誓旦旦道:“我亲耳听到村民们说二娃当时就扔了斧子老老实实地被绑了,可下午却传来死人的消息。” 方正脸色一沉,拉着吴仕杰进了屋,坐下后揉了揉仍旧隐隐作痛的脑袋缓缓道:“有两个可能性,第一应该是村民所言不实;第二则是潘家想要置二娃于死地!” 吴仕杰大惊:“那该怎么办?” 虽然吴仕杰和苏二娃之间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经过那夜柴房的相处之后他觉得二娃这个人老实,还是很值得交往的。所以对这件事情便格外上心。 方正起身踱步道:“这两个可能性不论哪一个都能让二娃丧命,所以这件事情还真不好办。我今天下午去找了柳大人,可他也无可奈何。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救苏二娃这件事情不可行。而且其中牵扯上县衙的主簿大人,若是贸然出手很可能连我们自己都搭进去。”方正沉吟道。 吴仕杰颓然地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他也知道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两人的能力范围。可要他就这么看着苏二娃含冤死去却也于心不忍,毕竟二娃也是他们的合作伙伴啊。 “方大哥,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吴仕杰不死心问道。 方正摇摇头,认真地看着吴仕杰道:“不是没有办法,而是咱们斗不过。” 自古便有冤案,不论什么时代都不会缺少冤死之人,尤其是得罪了官府中人,被安个莫须有的罪名砍头流放的不计其数。除了寥寥可数的几个因为有贵人相助才得以逃出生天之外,放眼古今又有谁能斗得过官府? 方正只是个普通人,这辈子他只想安安稳稳地发点小财平平静静地了却残生。穿越过来却背负上与世子殿下交恶的身份,现在更是连王爷和知府大人都得罪的死死的,如果贸然插手进苏二娃的事情中,说不定会被抓住把柄趁机把他也拖进这个要命的旋涡中。 得不偿失的事情方正决然不会去做,现在躲着那些达官贵人还来不及怎么会主动把脑袋凑过去让他们砍?所以在权衡之下不得不昧着良心做出了袖手旁观的决定。 深夜,方正辗转难眠。不断翻动身子的动静吵醒了一向睡觉比较浅的柔儿。 “少爷,你怎么了?”柔儿在方正耳边吐气如兰道。 方正沉默许久才问道:“你觉得苏二娃这个人怎么样?” 黑暗中柔儿的美眸闪了闪,白天隐约听见苏二娃入狱的事情,但具体原因不甚明了。现在少爷这么问肯定是有什么难以抉择的事情吧?于是她轻轻道:“二娃么,人挺老实的,干活也卖力。” “就这些?”方正不由失笑。 柔儿撑起身子爬在一侧,认真地想了想,点了点头却忽然想起在黑暗中少爷看不到,于是连忙道:“就这些啊,反正在我心里他就是个傻小子。” “傻人有傻福。”方正若有深意地感叹了一句,转过身子搂着柔儿日渐丰盈的身子道:“你不也是个傻丫头吗?” “哼,人家才不傻呢!”黑暗中柔儿从被窝里掏出小拳头示威般挥了挥,转眼想到是夜里,又气鼓鼓地哼了一声这才缩进方正怀里,只是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忽然闪过一丝担忧。 第二天,方正破例起了个大早,没等柔儿起床便快步出门直奔吴府而去。 焦急地在门外等了一小会,吴仕杰披着一件外套匆匆从里面出来,两只黑眼圈充分说明了昨夜他并没睡好。“方大哥,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跟我去趟严州!” 严州,距离杭州百里左右。 方正和吴仕杰大清早骑着两匹快马风驰电掣般地从杭州出发,直到天色将黑的时候才堪堪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城。 “胖子,你这马不错啊。”方正龇牙咧嘴地揉着屁股由衷夸赞道。 “那是当然,这可是我花重金从胡人手里买来的千里驹呢。”吴仕杰爱惜地抚摸着马头心疼道:“这一天时间我们水米未进的不要命赶路,马儿也累坏了。走,先到我家在严州的分店去吃点东西。” 方正点头认可,一整天的奔波下来也让他有些吃不消了。刚开始骑马的时候还因为不熟练时常被颠下马,慢慢的掌握了方法后便熟稔许多了。可马鞍实在是太硬了,饶是在上面垫上一层柔软的羊皮,一天下来也颠得人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人都尚且如此,就更别提负责赶路的马匹了。还好这是吴仕杰花了大价钱买来的良驹,一整天下来除了嘴里冒白沫略显疲态之外,并没有其他异样。 第四十一章 赶赴严州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严州,座位杭州府的下辖州县,虽然位于杭州以北百里,但也享受到了一些福利。比如杭州往京城上供的丝绸基本上都要从这里经过,所以严州也就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中转站。每每有京里下来的采办官员都要在此地盘桓数日,也间接地提升了比地的人均经济。 严州县令是一个本本分分的文人,科举中第后又耐心在翰林院当编修,老老实实地熬了五年资历这才被外放为官。当然这也与他是个书呆子有很大的关系,毕竟指望一个读死书的人去走后门攀关系是很不现实的,这些事情圣人在书本里都没有教过,这让他们从何学起? 可人与人最大的区别就是有的人天生擅长人际交往,比如严州主簿潘大人。此人虽身为主簿,可关系网却错综复杂至极,不仅在当地官府中人缘极好,就连杭州城中也有相熟的同僚,更有传闻说他和皇宫内院出来的采办司官员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所以这也就造成了如今的他能在严州只手遮天的原因,就算是县令也得给他几分面子。 严州潘府中,一对父子正在书房密探。 “父亲,孩儿这么做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一个年轻人开口道,声音略显阴柔,明显给人中气不足的感觉,但若是转过身来定然会让人误以为此人乃是山上猴子成精了,因为他不仅身材瘦小,就连脸上也是一副尖嘴猴腮模样。 “哼,老夫不是怪你擅自做主,而是让你长长记性。做事之前先要思虑周密,像你这般毛手毛脚的,出了纰漏怎么办?” 在年轻男子对面坐着的正是他的父亲,严州县主簿潘义盛。 潘义盛年过五旬却依然脸色红润,比起他儿子可强上太多。观其相貌想必年轻时也是一表人才,虽然人到中年身材难免有些发福,但脸庞却依旧与年轻时有七八分相仿,只是颌下多了一缕美髯,更加衬托得整个人成熟稳重许多。 看着身体越来越差的儿子,潘义盛打心底一阵无名火起。在儿子小的时候因为要不停地巴结上官,所以忽略了对他的管教。放浪形骸的潘保玉便犹如脱缰的野马般驰骋在红粉堆中,不到十三岁便破了童子身,后来更是成为了烟花之地的常客,从此也被严州多嘴的好事者送了一个绰号——潘探花。当然,此探花非彼探花。而是说潘保玉从小就流连烟花之地,长大后更是花丛老手,也造成了如今的身体日渐消瘦。 “唉,明日老夫派人去请神医许莫华来给你把把脉,开几幅滋补的方子。”看到儿子如今这幅模样,潘义盛便也不忍责怪了,叹息一声端着茶盏陷入了沉默。 潘保玉闻言脸上一喜,知道这事儿过去了,心里对如今这般模样更是感激涕零。每次闯了祸回家只要让老爹看到瘦弱不堪的他,基本上都会不忍再多加责备。 原本他从地主家回来吩咐下人把苏二娃送去县衙后便可高枕无忧地等着迎娶二小姐过门了。可还没到下午地主家便派人上门商议更改婚期一事,原因是二小姐因为伤心过度而绝食了!地主担心这样下去女儿的身子会吃不消,所以恳请潘家能稍稍延后一些日子,也好让女儿调理调理身子。 如果没有苏二娃这件事情潘保玉也不会胡思乱想,只会单纯地认为这只是女子嫁人之前闹脾气而已。 但偏偏此事发生在苏二娃出现之后,这就不得不让潘家少爷怀疑事有蹊跷了。连忙派人去当地四处打听之下才得知二小姐与苏二娃之间早已情投意合,并且曾得到地主的应允。 这下潘保玉就不干了,平白无故地头上多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算怎么回事?堂堂潘家何时受过如此欺辱?当下就派人去狠狠训斥了地主一番,还没等下人回来,气愤之下的潘少爷便把火撒在了无辜的苏二娃身上了。 在家里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如何整治苏二娃的潘保玉叫来了经常和他一起逛青楼的死党胡幺幺。 胡幺幺虽然名字有些古怪,但人却十分聪颖。从小好学的他曾被先生认为是最有希望中举人的学生之一,可这家伙却从来不把聪明用在正道上。自从和潘少爷勾搭上之后,经常绞尽脑汁地想出一些阴谋诡计来坑人,并长期以此为乐。 当得知潘少爷竟然被人带了绿帽子,胡幺幺顿时炸了毛,扬言定要整死那个奸夫。于是在两人密谋之下,潘保玉暗中找来亡命之徒随便在街上拉了个身材相仿的乞丐,换上潘府下人的衣服后用刀残忍地将之砍死,接着便报官称苏二娃失去理智之下砍伤了潘府下人,回到府中后重伤不治身亡。 潘义盛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傍晚了,对这个漏洞百出的计划可谓是嗤之以鼻,同时对于计划的实施者严厉痛斥了一顿,但又不得不忍下心中怒气为他擦屁股。谁让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是自己儿子呢? 方正和吴仕杰两人因为此地条件有限,被掌柜的安排住进一间不大的房间里。 “方大哥,你说这件事情怎么会这么巧合?” 黑暗中辗转难眠,耳边忽然传来吴仕杰的声音。方正不由苦笑道:“你也看出来了?” 圆睁双眼的吴仕杰语气不满道:“我又不是傻子,再说了二娃的性子我还不了解吗?就算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拿刀砍人,更别说在那么多人的围视下了。” 方正默然,许久才幽幽道:“显而易见,这是潘家少爷为了断绝那个二小姐的心思不惜代价要弄死二娃。” 吴仕杰翻身而起:“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儿,难道县令会不知道?” 方正失笑道:“咱们对严州还不熟悉,这里面的弯弯绕多着呢。” “你昨晚不说不打算救二娃了吗?怎么又想通了?” 方正咳嗽一声,掩饰道:“昨晚柔儿说二娃做事勤快踏实,我想了想家里的确还缺个苦力。” “切,你骗鬼去吧。” 第二天,方正与吴仕杰兵分两路。 吴仕杰负责打探城里官员之间的关系,包括对于苏二娃这件事情县令的态度以及城里百姓对于官员的风评。而方正则孤身一人骑上马,晃晃悠悠地来到苏二娃所在的村落探听消息。 “大爷,请问您知道苏二娃吗?”方正毫不讲究地蹲在田间一位正在小憩的老人身边,笑眯眯地掏出火折子为他点燃手里的旱烟。 “二娃呀,我知道。这娃子不错,经常给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家里送柴火。说给他钱还打死不要,嘿,跑得比兔子都快!”老人砸吧着旱烟双眼眯成一条缝道。 “那您老知道二娃被抓起来这事儿吗?” “哼,还不是丧尽天良的孙家,仗着巴结上严州潘家就出尔反尔,不仅不承认当初应允二娃的婚事,还把他打出大门。哎哟,要我说啊,孙家丧了大德咯,也难怪他家二女儿最近中了邪似的不吃不喝。嘿,你就等着看吧,过不了多久他家就该操办丧事了。真是该啊!” 老人提起这个话题便对姓孙的地主家满腹怨念,用力在石头上磕了磕烟枪,似乎那块石头就是孙家地主。又慢吞吞的重新装着烟丝道:“二娃命苦啊,前天上午才被抓走,下午就听说他把潘家下人砍死了。简直是胡说八道!平时连杀鸡都不敢的苏家娃子会杀人?打死老汉我都不信!” 老人越说越是气氛,胸膛起伏不停下猛烈地咳嗽起来。 方正连忙上前帮他顺顺气道:“老人家切莫动怒,身体要紧啊。” 老人疑惑地看着方正道:“你这娃子从哪里来的?怎么忽然打听起这件事儿了?” “我是二娃的朋友,想着能从村子里找些证据救他出来。”方正直视着老人浑浊的双眼认真道。 “好!好娃子啊!”老人粗糙如老树皮的手拉着方正,满面欣慰道:“二娃能交到你这个朋友真是有福气啊。” 方正抿嘴一笑,又听老人絮絮叨叨地诉说了一些苏二娃的事情之后这才目送老人离开,眼神深邃地看着孙地主家的方向,握拳的双手微微颤抖。 又在村子里寻找了几位村民,一番打听之下连前世身为城管的方正都有些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了。 在苏二娃眼中的好人孙地主,在村民眼里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吸血鬼,不仅强取豪夺村民的土地,而且还和严州县衙中的某些贪官污吏串通一气把前去告官的百姓痛揍一顿,关个几天不给饭吃。命大的还能活着回来,命短的在县衙大牢中就一命呜呼了。 面对如此草菅人命的行径,村民们敢怒不敢言。哪怕是在大牢中死去的村民家人也从来都不敢去打听任何消息,生怕惹祸上身! 站在村口遥遥看着那个最豪奢的宅院,方正心里一阵冰凉。前世的黄世仁恐怕都没有眼下这个孙地主这般无法无天吧? 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第四十二章 毫无进展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回到严州已经是下午了。 夜幕降临时吴仕杰满脸疲惫回到店铺,看到方正后张了张嘴,最后只是发出了一声叹息。 “怎么?情况不妙吗?”方正脸上露出淡然的笑容,对于这一切其实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从打探出的消息就能看出来孙地主和城里的某位或者是某几位官员有很亲密的关系,不然村民何至于敢怒不敢言?其次对于这件事情能在短短时间内就发生如此大的转变,照常理是说不通的,除非里面有大人物在暗中做了手脚。 “唉。”吴仕杰坐在桌边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愤愤道:“别提了。你是不知道,下午县令开堂过审了。” “哦?”方正并没有问结果,因为早已知道,所以不必再问了。 吴仕杰满脸愤慨道:“当时我也去看了。县令对潘主簿那叫一个礼敬有佳,整个审案过程可谓是行云流水,好像提前商量好似的,还没等二娃说出个什么就已经定下了罪名。” “意料之中。”方正淡淡道。 “可你知道是什么罪吗?”吴仕杰站起身烦躁地转了两圈道:“死罪啊!现在二娃就等着秋后问斩了。” 方正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手指敲击着桌面缓缓道:“淡定,这不是还有半年时间吗?” “就怕潘家那个混账少爷等不及,暗地里对二娃下黑手啊!” 方正点点头道:“倒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我们必须要加快速度了。” 吴仕杰闻言惊喜道:“你有办法了?” 方正摇摇头:“没有。” 吴仕杰颓然地坐下没好气道:“那你说个屁。” “先说说今天打听到什么消息了?”方正重新给他倒满一杯茶道。 “那个潘主簿名叫潘义盛,虽然是严州的主簿,但权力可不一般。听说他结交上了京城的采办官,和杭州的一些官员也相交甚笃。在严州这一亩三分地上可谓是手眼通天。” “那你有没有打听到那个死人的身份?”方正道。 “不是潘府下人吗?”吴仕杰疑惑道:“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我只是怀疑。今天在村子里所有人都说当时并没见到二娃动手,也就是说那些下人不可能受伤。这样一来死掉的那个人身份就很可疑了。”方正思忖道:“如果真的是潘府下人,潘家的手段就可谓是歹毒至极了,连自家下人都不放过的人,对苏二娃更不可能轻易放过。那这件事情咱们就不能再插手了,一个不小心就是惹火上身,到时候连你我都会牵连进去。” 吴仕杰听得眼睛都直了:“不会...真有人这么铁石心肠吧?” 方正摇头道:“我也不知道,现在只是猜测而已。” “如果死的不是潘家下人呢?”吴仕杰急忙问道。 “那么这件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方正道:“现在关键就是在死者身份上。” 吴仕杰闻言站起身就往外走。方正急道:“你去哪?” “还坐在这里干嘛?去打听消息啊!”吴仕杰的身影随之消失在门口。 方正苦笑摇头,这件事哪有说的那么简单?只不过是说给吴仕杰听让他宽心而已。首先不论死者是不是潘府下人现在都改变不了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人已经死了,而且所有的人证都是潘家的,这也让苏二娃难以自辩。其次潘主簿在严州的地位可以说是只手遮天,定然会察觉到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打算搅乱他的计划,那么他和吴仕杰的处境就更加堪忧了! “唉。”方正痛苦的揉揉眉心,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脑子一热就跑到严州来干这么危险的事情,这完全不符合自己一贯的作风。 “方大哥!好消息!” 深夜,方正坐在桌边沉思的时候,忽然门外传来吴仕杰惊喜的声音。 方正一怔,唰的起身。 砰的一声,吴仕杰急匆匆地撞门而入,满面喜色道:“我打听到了,死的那个人还真不是潘府下人,而是街上一个流浪的乞丐。” 方正眼前一亮:“你确定?” 吴仕杰使劲点头:“千真万确。是城里的地痞亲口说的。” 方正点头道:“不错,还是你聪明,知道打探消息这些地痞流氓才是最佳人选。” 吴仕杰嘿嘿一笑,无不自豪地摸摸脑袋道:“那现在是不是可以证明杀人凶手不是二娃了?” “不,现在还不能证明。”方正摇头看着吴仕杰失望的眼神道:“现在最为关键的是要查出这件事是谁做的,又是谁指示的。没有人证物证的情况下怎么能证明苏二娃是清白的?” 吴仕杰刚刚燃起的希望被一盆凉水无情地扑灭:“现在上哪里去找凶手?谁又会傻到主动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呢?” 方正拍了拍吴仕杰肩头宽慰道:“事在人为。先好好休息吧,反正还有段时间才处决。对了,明天你送点银子给狱卒,托他们好好照顾二娃,莫叫他在牢里受了委屈。” 时间总会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就像指缝里的沙粒,越捏得紧越是流失得快。 想要找到杀人凶手谈何容易?三天时间转眼便过去了,小小的严州城就这么大,这几天几乎被两人翻了个底朝天。可始终打听不到丝毫关于此案的线索,这让两人不免有些丧气。 这一天,方正和吴仕杰依旧分开打探。一个上午过去了,方正依旧没有收获,又累又饿地来到一家酒肆前打算先吃点东西。 “小二,一碗阳春面。”方正轻车熟路地坐在酒肆外面的桌边对小二吩咐道。 这家酒肆的生意很好,基本上都是一些囊中羞涩但不得不充饥的客人来此吃上一碗面。所以经常此地都是人满为患,掌柜的迫不得已在店门口也摆上了好几张桌子方便客人坐下就餐。当然,这里的面条分量很足,价格也格外公道,不然也不会吸引到这么多人来此用餐。 这几日方正经常来此,每每都会要上一碗阳价值五文钱的春面充饥,所以对于他的到来小二丝毫不感到意外,只是响亮的应了一声后便转身去了后厨。 很快的阳春面便端了上来。方正拿起筷子正要吃时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两道衣衫褴褛的瘦小身影靠着墙眼巴巴的看着他,看他们的装束应该是流浪的小乞丐。 方正展颜冲他们一笑,伸出手招了招。 两个小乞丐相互对视一眼,迟疑片刻后似乎受不了阳春面的香味缓缓走了过来。 待得走近一些,方正惊讶的发现两人中竟然有一个女孩,虽然脸色稍显蜡黄但却难掩眉目之间的秀气,一双灵动的眼睛先是四下扫视一圈,便又重新看向方正,眼神透露出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沉稳。 而与之相反的是那个男孩,虽然两人个子差不多高,但他给人的感觉却是有些胆小怯懦,眼神中带着畏怯地看着周围,满脸都是戒备之色,只有时不时瞟向身边女孩的时候,眼神里才浮现起一丝安稳之色。 “你们是饿了吗?”方正满脸微笑问道。也不知为何,他一看到这两个人心里忽然没来由地升起一股想要亲近的感觉。 小乞丐中的男孩喉头动了动,并没有回答。依旧转过头去看女孩。 女孩顿时被看红了脸,羞怯地扭过头去。男孩见状只好冲方正点头小声道:“我们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路上钱用完了...” 方正点点头,对于乞丐从没有看不起的想法。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不论是当官还是当乞丐,都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小二,再来两碗阳春面。”方正扭头招呼道。 店小二从店铺内探出脑袋瞅了一眼,发现方正面前的那碗面还满满当当的,笑道:“客官您今儿饿了?” 方正指了指身边的两个小不点道:“给他们吃的。” 小二这才注意到旁边的两个小乞丐,脸上露出嫌恶之色为难道:“客官恕罪,本店不接待花子。” 方正皱眉道:“哪来那么多废话,让你煮面便煮面,又不会少你钱。” 小二缩了缩头不敢吱声,只是看向方正的眼神犹如在看傻子,摇摇头转身进了门。 两个小乞丐听到小二的讥讽,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女孩一拉男孩的手转身就走,可身后之人却仿佛生根了,任她怎么拉扯仍旧纹丝未动。不由转头一看,顿时气呼呼地呵斥道:“弟弟!” 男孩似乎很是惧怕姐姐,身子轻微颤抖一下,可怜兮兮小声恳求道:“姐,我饿。” 女孩气呼呼地一把甩掉男孩的手:“本....笨蛋,我是怎么教你的?廉者不受嗟来之食!你还有没有一点羞耻?” “哦”男孩很委屈地低下头,眼里似有泪光闪动。女孩更是大怒:“哭哭哭,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丢不丢人?” “等等。”方正在听到女孩说出廉者不受嗟来之食这句话时心里一震,暗道这两人绝对不是乞丐那么简单,曾经定然受过良好的教育,或者是出身不俗。可为什么会沦落到当一个乞丐呢?于是连忙出言叫住他们:“我这不是施舍,而是借!” 女孩闻言一滞,男孩抬起泪汪汪的眼睛,均是面带不解地望着方正。 “比如说这一碗面五文钱,两碗就是一两银子对吧?” 见两人点头,方正继续道:“那就当时我借给你们一两银子好了,等你们什么时候有了再还给我。这样可以吗?” 第四十三章 乞丐姐弟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女孩看着方正,略微干裂的小嘴微张:“这....有什么区别吗?” 方正认真的点点头:“有区别。施舍是给乞丐的,对朋友才可以说借。” 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神中闪过一道光芒,但仍倔强着不肯坐下。 她似乎被小二的话刺激到了,认为坐在这里便是接受了别人的施舍。 这时,小二端着两碗面走了过来,重重地放在桌上哼道:“算你们运气好遇到好心人了。不过这碗啊,估计你们吃完了也就没用咯。” 女孩脸色顿时变得涨红,沉声道:“我们不是乞丐!”语气异常坚定,仿佛在述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小二充耳不闻,只是在转身的刹那脸上的不屑之色更浓了几分,期间还带着不舍,似乎在心疼平白无故要损失两个碗。 “站住!”方正低沉着语气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开门做生意怎么能如此对待客人?” “就他们?”小二转头肆无忌惮打量姐弟二人,从鼻子里发出嗤声:“也配?” “啪!” 拍桌子的声音让整个酒肆的人眼神都看向了这边,原本还热热闹闹的场面霎时间变得安静一些。 “哟,客官这是发的哪门子火啊?”中年掌柜笑容满面地上前对着方正点头哈腰道:“若是小店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请您提出来,可千万莫要气坏了您的身子。” 方正心里暗道还是掌柜会做生意,脸色也缓和一些道:“你这个伙计好像不太礼貌,我要他向我的朋友道歉。” 掌柜脸色一僵,闻言转头狠狠地瞪了眼小二训斥道:“不长眼的东西,听到了没有,赶紧道歉!” 小二委屈地看着掌柜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赶紧道歉!”掌柜见小二似有不甘,加重几分语气道。 “我不!”平时对待客人一向温和的小二此刻忽然硬气起来,高傲地指着姐弟俩道:“让我给乞丐道歉?不可能!” 掌柜此刻才注意到一旁的姐弟,又看到桌上的面后心里便明白了七八分。感情是这个少年公子哥发了善心给两个小乞丐也买了吃食,应该是小二说了什么太过苛刻的话语才惹恼了这位公子吧。可毕竟那只是两个乞丐啊,至于么? 于是掌柜脸上不以为意道:“客官,我想这里面应该是有什么误会,这个伙计在小店做了多年,从来没有得罪客人。不知道歉从何说起啊?” 方正阴沉着脸,他也看出来了,掌柜的也对姐弟俩也是有些厌恶,于是正色道:“敢问掌柜的一个问题。” 掌柜连忙点头道:“您请问。” “敢问掌柜的祖上可曾当过乞丐要过饭?” 掌柜闻言,脸上浮现起追忆神色,片刻后便明白了其中意思。赶忙对姐弟俩拱手道:“对不住了两位,是小店照顾不周,还望二位海涵。”又对方正深施一礼:“受教了。” 方正脸上也露出微笑,点头道:“人本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是心中的私欲作祟才强行分出个三六九等。不论是谁,祖上不是田里辛苦耕种的农户便是衣食无着的乞丐。谁又能仅凭外貌就可断定其一生的定数呢?要知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掌柜额头见汗,闻言臊得满脸通红,连忙对着小二道:“还不过来给几位贵客道歉?” 小二委屈巴巴地看着掌柜,却见其目光中威胁的意味很是明显,便只能不情不愿地走上前,象征性地给三人鞠躬致歉。 女孩从始至终一直冷眼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直到方正说出莫欺少年穷的时候,眼里再次闪过一道明亮的光彩,目不转睛地看着方正,似乎他脸上有无尽的吸引力。 “看着我做什么?还不坐下来吃饭?”方正嘴角勾起微笑冲两人示意。 男孩犹豫着看向姐姐,满眼都是渴求之色。 女孩似拗不过,对着方正微微点头致谢后率先坐下。坐姿甚是轻柔,并不像寻常女子那般随意。 男孩见状赶忙拉了凳子坐在一边,两眼直愣愣地看着冒着热气的面条。 “吃吧。”方正拿起筷子敲了敲碗。 “我们欠你一两银子。”女孩坐下后没有动筷子,而是很认真的看着方正道。有着浓密睫毛的眼睛充满真诚。 “唔,”方正挟了一筷子面放在嘴里咀嚼着,毫不在意地应了声。 “我说,我们欠你一两银子。”女孩忽然提高了音调,语气异常坚定。 方正咽下嘴里的面条,有些惊讶地看着女孩。脸色有些蜡黄,身上的衣服也有些破烂,可最起码完全掩盖住了除了手以外所有的肌肤。头发虽然有些凌乱,但最起码的仪表还是很整洁,看得出以前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就算沦落到乞讨为生对于女子的礼仪仍十分在意。 方正使劲点点头:“对,你们欠我一两银子。” “会还给你的。”女孩终于放松语气道。 “好,我等着。” “嗯,很快的。”女孩说完不再扭捏,拿起筷子开始吃起面条来。和弟弟的狼吞虎咽截然不同的是女孩吃面的时候很是斯文,甚至可以说用细致来形容也不为过,每一根面条都吃得格外仔细。 一根面条从被捞起来,道檀口微张送入小嘴,完全没有丝毫声音传出,更别提有咀嚼声或者是吧唧嘴的声音了。 看着对面举止优雅的女孩吃面简直是一种享受,就像在观看一副山水画,让人的心境忽然间从喧嚣的闹市中沉浸入一片鸟语花香里。 三下五除二的,方正吃完了自己的那碗面便坐在对面安安静静欣赏女孩小口小口地吃着,从头到尾都挑不出丝毫的瑕疵。 方正暗暗在心里赞叹女孩行为举止优雅得体。待得两人吃完,这才从袖中摸出铜钱放在桌上,对着姐弟两露齿一笑后转身便走。 原本他还想给他们留下一些散碎银两聊以度日的,可一想起女孩说话时的认真坚定,便在心里放弃了这个想法。廉者不食嗟来之食么?呵呵,真是个有趣的丫头。 走过几条街后,方正诧异地发现身后跟着两道身影,正是同桌吃饭的姐弟俩。不由莞尔道:“跟着我干嘛?难道是没吃饱?” 男孩明亮的眼睛在方正身上扫视着,眼中不时闪过好奇,却并不说话。 “不,我只是想还你钱。”女孩表情略显羞涩,说话的时候仍旧抬着头像是一只高傲的孔雀。 “呵,等你们什么时候有了再还给我吧。”方正失笑道:“现在还是想想下一顿饭怎么办比较实际些。” 女孩脸上羞赧之色更浓,却坚定地摇摇头:“我说过会很快还给你的。” “哦?”方正不由有些好奇,不知她打算怎么还那一两银子。女孩眼神中的坚定让他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摇摇头转身继续走着,对身后两人的跟随也不在意。 愿意跟着便跟着,大不了再多管一顿饭。 三人一前两后的沿着街道走着,忽然女孩问道:“你是要找乞丐吗?” 声音不大,却让方正倏而回身,两眼紧紧地盯着女孩,眼神异常锐利道:“你说什么?” 不由得他不惊讶,吴仕杰和他在城里转了好几天都没找到任何线索,无奈之下只得从死掉的那个乞丐身上查起。 “你是要找乞丐吗?”同样的话语,同样的语气,和刚才比完全没有任何变化,包括表情都是那么的淡然,和刚才那个羞赧之色的女孩并不是同一个人。 “你如何知道?”方正开口问道。 “因为你一直在往路两边张望。”女孩不紧不慢地回答。 “这也说明不了什么,难道我就不能看看两旁的店铺吗?”方正带着疑惑道。 “不,你所注意的都是那些衣着寒酸的人。而且每当看到穿着破衣烂衫的人你表情都会出现变化。”女孩依旧是平静的语气。 方正眼神骤然一缩,好敏锐的观察力!如果放在前世,绝对天生就是干警察的料。 “你一直往前走,时时刻刻都在观察着那些乞丐,而且还主动施舍给他们铜钱。从你们的话语里可以猜到你是在找什么人,或者是打听什么事情,而这件事情只有从乞丐那里才能打听到消息。”女孩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方正,一字一句道:“我能帮你!” 方正犹豫了。在严州人生地不熟的,和眼前姐弟俩只是萍水相逢,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清楚的情况下断然不可能轻易相信他们。尤其是现在所做的事情只能暗地里进行,万一被潘家知晓,说不得又是一桩麻烦。 摇摇头,方正断然拒绝了女孩的提议:“不必了,你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面值赫然是一百两的。伸手递给女孩道:“这点钱你拿着,不论你家以前多么富贵,毕竟现在已经不复过往了。还是找个地方和你弟弟好好生活吧。” 看着女孩惊诧的眼神,方正毫不意外:“放心,不管你是如何流落到这里,我不想管,也不愿管。这点银子你拿着,带着弟弟找个村子落脚,应该够花一阵子了。” 男孩被侮辱了似的忽然怒声道:“我们不是叫花子!才不要你的臭钱!” 第四十四章 杀机顿起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方正静静的看着女孩,递出银票的手仍旧伸直着。 女孩眼中似有恼火之色一闪而过,转瞬便淡了下去。咬唇摇头道:“我弟弟说的没错,我们不是叫花子,也不屑于要你的施舍。说过欠你的钱会还就不会食言。” 方正耸耸肩,收回手,小心翼翼地把银票褶皱处抹平后放进怀里释然道:“也罢。”转身晒然一笑,也不管身后是不是还跟着两个尾巴,自顾自地朝前走去。 姐弟恋相互对视一眼。弟弟眼中充满气愤之色,倒是姐姐调皮的一歪脑袋,冲着方正走去的方向努努嘴:“走吧。” “姐,咱为啥要跟着他?”弟弟不满地嘟囔。 “因为咱们欠他钱。”姐姐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灵动的眼珠转啊转,忽然道:“你说如果咱们帮他把事情解决了是不是就还清了?” “姐!”弟弟惊道:“难道你......” “不一定,”女孩狡黠一笑,拉着弟弟快速跟随而去。 街头一处花子棚。这里本是官府出资给乞丐们修建的一处临时歇脚之地,可越来越多的乞丐汇集而来之后,慢慢的就把这里彻底变成一处落脚之地了。无数乞丐从四面八方来到这里,拜过码头之后再分散出去。天黑之时他们又会聚集到一起,对一天的收获进行一个统一分配。 这一切的规矩都是近几年才出现的,而制定这个规矩的竟然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小乞丐! 这个名为王晓的乞丐现年十六岁,原本是少林寺脚下一座村子里的孩子,后来兵荒马乱之下流落到此。 刚来的时候因为争地盘饱受欺辱,在忍无可忍之下悍然出手狠狠教训了十几个身材壮硕的精壮汉子后,终于从这群衣衫褴褛的乞丐中脱颖而出,成为他们中间当之无愧的霸主。 王晓在成为霸主后第一件事就是定下许多规矩,或许是因为曾经受到过的欺负太多,所以他特别关照那些身体孱弱的乞丐,其中有一条规矩便是所有人在早上的时候分配好区域,等到晚上时候再聚集在一起,把白天所有乞讨来的食物采用平均分配的方法来照顾那些年老体衰或者年幼体弱的乞丐们。而银钱则优先给那些生病的乞丐们治病。 如此一来,难免会有人心生不满,但在王晓强大的武力震慑下,终究还是乖乖屈服了。而那些受到恩惠的乞丐们则对他感恩戴德,对他的话唯命是从。毫不客气的说,在严州这块地面上,如果有谁能在街头巷尾称雄称霸,那定然非他莫属。 “查到杀害咱们兄弟的是谁了?”花子棚里,一个面庞迥异于那些脏兮兮乞丐的清秀少年,正坐在一座不知什么时候就存在的一人多高的铜香炉上,一只脚吊在半空晃悠个不停,另一只曲起脚踩在香炉边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对下面人问道。 “当家的,从手法上来看是绿林中那些亡命徒干的。他们被官府通缉过着衣食无着的生活,不得不冒险接一些要命的活计。通过这几天的打听,只知道是潘家少爷曾在道上放过话找绿林中人有笔买卖。而谁接手了却始终查不出来。” 王晓沉着脸听着,嘴里斜叼着一根木棍忽然咔嚓一声硬生生被牙齿咬为两截。 噗的吐出嘴里一小截,王晓手一撑从向香炉上跳了下来,轻飘飘地落地后冷声道:“潘家,呵,好得很。”说完径直走了出去,瘦削身材被门口的光线映衬得高挑不少。身后乞丐默默注视片刻,随即摇摇头随在身后。 方正路过一间院落时门忽然被打开,从里面急匆匆走出一个面相凶狠的男子,猝不及防下两人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 “哎哟!”方正捂着额头痛呼,脚步踉跄地后退了好几步。 男子身子微微歪斜一下,瞬间便重新站直。眼神恶狠狠地瞪了方正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这人……嘶……”方正看着他的背影,心头一阵恼怒。本想出言叫住他辨明是非公道,转念又想到初到严州人生地不熟的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于是只能在心底暗骂几句,揉着额头继续走着。 “嗯?” 忽然前面那人转身,一双眼睛在方正身上打量个不停,随即露出残忍的笑容:“嘿,天堂有路你不走,正想着什么时候去杭州找你呢。”说着嘴角挂着狞笑快步走来。 方正有些愣神,什么意思?与此同时心里一阵狂跳!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他知道这是危机到来的前兆!瞬间便判断出眼前之人定非善类! 方正二话不说转身就跑,没几步就看到跟在后面的姐弟。 “快跑!危险!”方正顾不得许多,丢下一句话便朝着来时的路飞奔而去。依稀记得刚才曾经过县衙,只要跑到那里,身后之人或许会顾忌一二,不敢轻易下手吧! 姐弟俩听到危险二字,同时心生警惕。 姐姐把弟弟一把拽到身后,满脸戒备地盯着方正跑来的方向。 一道人影飞快地紧随在方正身后从姐弟二人身前闪过,空气中带着一丝血腥味。 “糟糕!要出事!”姐姐脸色一变,连忙转身对弟弟道:“快去找王兄弟来帮忙,晚了怕是要出大事!” 弟弟愣神片刻,连忙点头转身跌跌撞撞地跑远了。 姐姐稚嫩的脸上犹豫片刻,忽然闪过坚毅拔腿朝着两人追去。 方正跑得很憋屈!前两次逃命还是被柳如烟追杀,不过再怎么也比这次好多了!最起码身后跟着得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女,想想都让人心血澎湃。 可现在他妈的是什么情况?只不过撞了他一下就豁出命来追杀?未免有些太小题大做了吧? 想起柳如烟,方正脑子里忽然浮现出哪个满脸巧笑嫣然,却把一口贝齿咬得咯吱作响的美丽女子。不知怎的,就喜欢看到她对自己无比愤怒却无可奈何的表情。 难道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啪!” 奔跑中的方正抽空照着脸上就是一巴掌。想什么呢?现在这么危急的时刻脑子里居然还能想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神经真的是 太大条了点吧? 想起追杀。方正脑子里忽然想起了赵顺那张英俊的面孔,真想找把刀在他脸上划几下,毁掉那张看起来特别让人生厌的脸啊! “啪!”又是一巴掌。 方正忽然发现自己特不靠谱,生死攸关的时候怎么思想老是开小差?这样下去可不行,说不定什么时候……呸,就快出人命了! “救命啊!杀人啦!” 人烟稀少的街道上忽然想起了杀猪般的嚎叫声,引得过往行人纷纷侧目。不过转瞬之后便重新各忙各的,仿佛从来都没发生过什么。 “快来看啊!寡妇裸奔了!” 方正心里叫苦不迭,心里不停骂着严州人的冷漠,脑海里急速想着对策。正在这时,沿街的无数店铺都纷纷探出许多脑袋四下张望个不停,不适还夹杂着好奇的声音:“哪呢?哪呢?寡妇裸奔没看见啊?” 见有人出来看热闹,方正心里第一次感觉原来国人的传统还是有几分用处的,最起码能帮自己壮壮声势嘛。 停住脚步,转身,对着已经停止追击的凶狠男子,方正伸出手指勾了勾:“你过来呀~” 男子略显忌惮地看着周围,转瞬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随即露出奇怪的笑容一步步朝着方正逼近,嘴里阴阳怪气道:“你以为他们会帮你?” 方正:“不然呢?这么多人我就问你怕不怕!” “怕?我为何要怕?”男子脸色愈加怪异地缓缓接近方正:“年轻人,社会很险恶的。” 方正脑中警铃大作,猛然回头看向周围,却见刚才还人头济济的店铺此刻争先恐后地上板关门,对于这边发生的事情仿若未见。有那着急的连门板都不上了,直接把店里写着今日歇业的木牌子砰的往门口一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嗖的蹿了回去,连眼神都不愿意在这边多停留片刻,生怕会因此而惹上麻烦。 方正惊呆了,没想到这个时代的人对见义勇为这个无数代人所提倡的高尚品德视若无睹,反而对独善其身推崇备至,当真是......世风日下啊! “你...你别过来。”事到如今眼看对方和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近了,方正不得不强作镇定。一瞬间无数想法在脑海中闪过,但都被他一一否决了。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至于能不能逃得一条命,那就要看天意了。 凶狠男子猫戏老鼠般地慢悠悠往前走着,不急不缓地从怀里掏出一把带血的匕首在手中把玩:“方正,方公子,方秀才。现年十七岁,是你吗?” “不是我!”方正脱口而出:“谁是方正,你认错人了吧大哥?” 男子明显一顿,眯眼再次打量片刻后阴笑道:“果然是个阴险狡诈的小子,不过今天你插翅难逃!” 听着对方如数家珍般说出自己的信息,方正脑子里嗡的一下,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并不是因为无意中惹怒他而招来的杀身之祸。 脑海中不断搜索对方的信息却依旧一无所获,至此方正可以非常肯定两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了,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性了,对方是被雇佣来杀人灭口的。可问题又来了,到底是谁在背后对付自己呢? 第四十五章 缜密心思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方正在瞬间脑子里闪过福王的影子,除了他应该不会再有别人杀手来暗杀自己了。 “你是福王派来?”方正咬咬牙决定就算死也要知道是谁暗算自己,不然稀里糊涂地下了阎王殿岂不是亏了。 “别猜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男子手中的匕首猛然停顿下来,刀尖闪烁着寒光对着方正:“反正有人要你死,所以还是老老实实下地狱去吧。”话毕,男子持刀向着方正刺来。 不得不说,在经历过柳如烟那杀气腾腾的追杀后对于被人追杀变得不那么害怕了,虽谈不上淡定,但也算处变不惊了。见男子持刀冲来,眼眸一凝紧盯着他手中的动作,在临近的一刹那才险险避开,暗道一声好险的同时身体随着惯性朝旁边的店铺门口冲去。 男子轻咦一声,原本认为只这一下便可以结果对方的性命,没想到居然被躲了过去,难道是巧合? 方正这时已经来到一家店铺门口,趁着门没关便一个闪身进入其中。瞬间店里便是一片混乱。 大家眼睁睁看着方正被人追杀,现在却忽然出现在众人身边,可想而知杀手肯定也会尾随而来,随之带来的定然是无尽的危险,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更别说随时还有生命危险降临了。 当下店铺中无数人唰的一下纷纷起身离开方正老远,很识时务地把他独立了出来,满脸惊恐地看着他上蹿下跳。 方正来不及骂一声就闷头接连跳过横七竖八的桌椅连忙朝着后门跑去,丝毫不敢回头看一眼,生怕杀手已经在身后满面狞笑地一刀捅来。 不得不感谢前世所学习的那些技能,包括跳木马什么的都有过涉猎,所以现在才很轻易地在摆放杂乱的房间中成功争取到了一线生机。 杀手见状连忙跟上,谁知进了房间便傻眼了,眼睁睁看着他闪转腾挪在桌椅间跳跃不停,几个起落便到了后门处,身形一闪消失在门口。 杀手大急,连忙横冲直撞地撞开一路上的凳子,在围观众人惊骇莫名的眼神注视下径直撞出一条路来,迈开大步也冲进后门。 “啪....哗啦...” 杀手刚刚探头的时候,侧面忽然袭来一物。躲闪不及之下只得硬着头皮硬生生撞碎了此物,随之而下的则是扑鼻的酒香。杀手正愣神间,却又发现站在一旁的方正脱手扔过来一件闪烁着光亮物事,还没来得及看清便被砸在格挡的手臂上,瞬间一道湛蓝色的火苗从手腕处升腾而起,转眼便随着被美酒浸湿的衣服燃烧起来。 “啊!” 杀手发出痛不欲生的惨叫在原地被烧得直跳。方正则好整以暇地站在一边看着热闹,不时抽冷子说上几句风凉话。 至此,追杀者与被追杀者身份完全转变了过来。这一切是那么的猝不及防,让身在火海的杀手苦不堪言! 外面的一众吃瓜群众听到后院惨叫声,还以为是方正被杀手虐杀时发出哀嚎。于是众人都静若寒蝉不敢吱声,静静等待着事态的进一步发展,希望杀手在完成目的之后会心情大悦之下放他们一条生路。 没过多久惨叫声逐渐小了下来,直至后来完全消失了。 众人疑惑间,却见刚才被追杀的方正衣衫整洁地从后院施施然犹如闲庭信步般走了出来,好一副风流少年佳公子的做派。 方正就这么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一步步走了出去,直到走了老远,身后才传来一声声吸气声和相互不确定的询问声。 对此,方正只是微微一笑,撩了撩额头散落的几缕刘海,脸上超然世外的笑容很是惹眼地消失在众人面前。 刚转过一个拐角便劈头碰上跑得气喘吁吁的乞丐女孩,在看清方正完好无损后,满脸的担忧这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庆幸与后怕。 “你没事就好。”女孩喘匀气息后第一句话便是关心方正。 方正眨眨眼:“为何这么关心我?” 女孩脸上一红,瞬间低头不语,其实她也不知为什么,在刚才居然会凭空生出那么大的勇气追赶上来。 “我明白了!”方正肯定地点点头:“其实你心里是盼望我被他杀死,这样那一两银子的债就不用还了!” 女孩气结,不由狠狠剜了他一眼,气的直接转身离去。没几步又站住脚,头也没回道:“你惹上不该惹的人了?” “怎么这么说?”方正在女孩身后饶有意味地盯着她的背影,虽然略显瘦弱,但个子却十分高挑,而且刚才剧烈奔跑之后浓重的喘息,让胸前原本紧紧束缚的某样事物随着喘息变得呼之欲出,看得他眼睛差点都拔不出来了。 “不然怎么会有杀手杀你?”女孩转过身,似带着嗔怪语气道:“看你模样倒像个好人,不过谁知道是不是暗里得罪了什么人?” 方正摇头:“不知道,我得罪的人不少。” 女孩惊讶了:“不少?”随着声音来到方正身边,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在他身上扫视着:“没看出来你还挺有本事的?” 刚才着急之下不仅让衣衫有些凌乱了,脸上原本的蜡黄色被香汗冲淡不少,露出里面原本白皙的脸蛋,经过剧烈运动后变得红扑扑的非常可爱。再加上鼻梁上几点雀斑点缀,更衬托得女孩娇俏不已。 方正眼含笑意道:“先别说我了,倒是你,本来是大家闺秀,何必要吃这等苦?” “什么?”女孩不解。 站在方正面前,女孩的身高几乎和他一样,两人相隔很近,几乎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方正伸手在女孩脸上抹了一把:“喏,伪装都掉了。” 女孩呀的一声连忙跳出去老远,双手在脸上胡乱擦着,试图把原本黄一片白一片的肌肤重新伪装起来:“不许看!” 方正耸耸肩,随即转过身去:“你慢慢在这里抹吧,我回去了。” “别!”女孩连忙出声制止:“那个杀手呢?” “死了。” 女孩惊讶得双眼睁大,不敢置信道:“死了?你是怎么杀死他的?” “秘密!”方正自得一笑,转身大步而去。 女孩跺跺脚,恨恨地呸了一声,随后连忙跟了上去:“说说,你是怎么杀死他的?”见方正闭口不言,只好使出绝招道:“你是不是在查案子?如果你告诉我是怎么杀死那个杀手的,我就告诉你最近那件案子的来龙去脉。” 方正有些惊讶地转过头看着女孩:“你知道我在查案子?” 女孩傲然一笑:“不仅知道你在查案子,而且还知道你在查什么!” “哦?说说?”方正抱臂饶有意味道。 “你在街上找乞丐,不是打听消息就是找人,而这几天刚好乞丐里有人失踪,听他们说怕是凶多吉少。所以我便判断你是在查案子!”女孩垫着脚背着手一边围着方正转,一边道:“刚巧在当天潘府就传出下人重伤不治的消息,可通过这几天观察却没见他们有任何悲伤情绪,可见死的并不是潘府的下人,而且这件事好像还牵扯到一个农户小子,听说是因为与潘大少争女人被抓起来了。” “这样一来事情便说得通了。”女孩点头道:“首先,潘府找到一个乞丐买通凶手杀掉,接着栽赃给那个农户小子,这样就可以合理合法地除掉他。” 方正越听越是心惊,眼前这个女孩心思不可谓不缜密,就连这些杂乱无章的蛛丝马迹经过她这么一串联,就能完整地把事情的真相还原个八九不离十,推断能力简直堪称恐怖。 “呵呵,你说这么多,可这些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方正道。 女孩狡黠一笑:“你先告诉我那个杀手是怎么被你弄死的我才告诉你。” 方正翻了个白眼,对她的话不置可否,摇摇头自言自语:“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好深奥。”一边说着一边甩开步子朝着吴家店铺飞奔而去,只留下一道冲天黄烟在身后。 “喂!”女孩恼怒冲着方正消失的方向大喊:“你会后悔的!” 回到店铺的方正心里着实一阵后怕,身在严州居然还能遇到杀手,虽然被自己弄死了,不过谁能保证还有没有下一次?而且最重要的是幕后黑手到现在还不知道是谁,这才是最为关键的事情。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对于这一点方正理解的很全面。眼睁睁看着杀手被烧死在面前,却没来得及问幕后黑手是谁。因为那时候火势已经很大了,贸然出手救人很可能连他自己都会深陷火海。 得不偿失的事情方正不会做,所以不得不冷眼旁观杀手被活活烧死,这对他的内心可谓造成了巨大的阴影,以至于看到面前的美食都有种恶心想吐的感觉,入眼的一切在脑海中都能自动变成那个烧成一团焦炭的尸体...... “方大哥,你怎么了?”吴仕杰关心道:“是不是这几天太累了?要不你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一天,反正二娃的事情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的。万一把你给累出个好歹,到时候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方正无力地摇摇头:“有件事情我说出来你别害怕。” 吴仕杰好奇道:“什么事?” “我被人盯上了!”方正沉声道。 第四十六章 凛冬之怒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什么?”吴仕杰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连忙问道。 “我觉得始终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时刻准备给我致命一击。”方正沉思道:“今天在街上我遭到了刺杀。” “啊?”吴仕杰惊叫出声,一蹦老高:“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 “淡定!”方正道:“别一惊一乍的,我这不好好的吗?” 吴仕杰嗫嚅着嘴唇,重新坐了下来。 “而且听刺客所言是有人雇佣他来的。我怀疑是赵顺或是他爹福王。”方正把玩着手里的茶盏盖缓缓道:“除了他们父子,我实在想不到还会是谁有如此大手笔。” 吴仕杰也思索着,嘴里喃喃道:“会不会是刘大海?” 方正摇头:“我与他并没那么大的仇恨,而且身为知府他断然不会用这等方法来对付我,这样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一旦事情败露会引起更大的麻烦!” “难道真的是福王父子?” 方正摇摇头:“还不能确定,只是有怀疑而已。”转念又道:“莫不是潘家发现我们在暗中调查这件事情,害怕他们的计划出什么意外而出手?” 吴仕杰粗壮的手指揉着脑门:“这些事情好复杂啊,还不如做生意来得简单一些。” 方正失笑,看着吴仕杰那胖乎乎的身子在这几天的劳累之下已经有些许瘦了,于是出言安慰道:“现在先别想这么多了,还是先吃饭。把你丢掉的肉赶紧补回来再说吧,不然你爹该责骂我了。” 燕京。 这里自古便是天寒地冻,无论是炎炎夏日还是春暖花开,但是到了这里一年四季几乎都是一个颜色,皑皑白雪覆盖着高耸入云的山巅。连绵不断的山脉围绕着北平形成了一座天然的屏障,让北方的胡人不敢轻易涉足此地半步。 而在此驻守的则是当今天子的二弟,被封为辽王的赵有义。 王府中身穿厚重棉衣的下人们忙忙碌碌地走进走出,偌大一座王府中光下人就有数百名之多,可见辽王生活的奢侈,就更别提王府中那些金碧辉煌的建筑以及琳琅满目的金银玉器了。 这里面除了王府是当今天子赏赐下来的以外,其他一切都是辽王一刀一剑从战场上以命相搏,从生死线上抢回来的。其中不乏有胡人王公贵族家的宝物,也不乏有异族奉若至宝的图腾器皿......林林总总堆砌起来几乎快把王府塞满了! 辽王这些年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已经把周围的邻国打得畏首畏尾,虽谈不上闻风色变,但也相差无几了。 多年的战争让原本身材健硕的辽王身形佝偻不少,面上更是由于常年的征战,在风吹日晒下变得粗糙不堪。原本那个细皮嫩肉的青年王爷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垂垂老矣,须发皆白的老人。虽说他是天子的二弟,但却总被误认为是天子的父亲。虽然这样难免有大不敬之嫌,但辽王对这种言论却非常受用,常自诩若是没有他在边疆镇守,这个大秦江山怕是早就改朝换代了。 今日的王府气氛有些凝重。这一切要从早些时候的一只飞鸽说起。 前几日,一只从杭州飞来的信鸽带来了一个对辽王来说既好又坏的消息。 当年天子还未建国,三兄弟齐心协力之下努力打拼出偌大一片疆土。后来到了讨论谁该坐皇帝的时候,老大赵有仁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以长幼有序的理由把两个弟弟堵得哑口无言,只能眼睁睁看着皇位被大哥坐了。 要说兄弟两没有任何怨言那是不可能的,但老三天生就是享乐的命,被天子指派到杭州封为福王之后便安安稳稳的享受起了这太平盛世,一心只管自家事,两耳不问二哥苦。 赵有义因为当时武力值太强,被天子所忌惮,于是被一脚远远踢出政治中心,发配到辽地当了一名领兵打仗的王爷,与三弟的待遇比起来可谓是天差地别,一个在杭州当逍遥王爷吃香喝辣,另一个却在辽地驻守边疆吃风咽雪。 时势造英雄。辽王一直相信这句话,自从被封到燕京接管防务之后便暗中培养属于他自己的势力,十多年过去了,手底下也有一批能拿得出手的精兵悍将,只待一个机遇,便可摇身一变化为一飞冲天,能行云布雨的真龙! 而建国之前,赵有仁的妻子已经生有一子,在战乱中流失之后众人便都以为这个孩子已经死去,也就没有动心思去寻找。 反倒是赵有义多了个心眼,一直留意这件事情,并且派出心腹手下前往全国各地寻找。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杳无音信,没想到就在他也逐渐相信那个孩子死掉的事实之际,从杭州飞来消息称有眉目了。 对于这个孩子,辽王有必杀的理由,于是很果断地下令当地暗子行动。然而这么多天过去了,却一直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这不由得让他有些寝食难安。 如果真的杀掉了还好,哪怕是错杀了也无所谓,毕竟是个王爷,这点事情还是能解决的。可一旦这件事情没有做好被天子知晓了,那就有他好果子吃了。暗杀大皇子形同谋反,虽然身为王爷,但当朝天子的心狠手辣就算给他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哗啦!” 王府中传出一阵瓷器摔碎的声音,吓得门外的下人们屏息凝神,纷纷暗自在心里多加了几分小心,千万别去触了霉头。 就在上午,一个下人因为把上菜的顺序给弄混了,导致王爷怒火中烧之下竟然当场拔剑将此人的脑袋给剁了下来!得知消息的下人们顿时噤若寒蝉。 对于王爷的凶残他们可谓是知之甚深。当年初到此地的时候,就因为当地百姓不服从他的管束,一气之下悍然杀光了小半个城池百姓这才住手。 传说当年王府门前血流如河,暗红色的血液渗透进门口石狮子脚下,后来更是让两头没有生命的畜生修成了精。当然,这定然是不可能的。不过也能想象出当初的辽王是多么残忍嗜杀了。 王府中,一个白发苍苍的男子佝偻身子背着手站在门口,双眼无神地看着远处高山上的皑皑白雪,但从其身上散发出的无形气势让周围的下人无不心生畏惧。 男子仿佛一座冰雕伫立在原地许久后无意识喃喃:“这一步终究是对还是错?不!本王必须要如此,不然枉费了这么多年的计划!你一定要死!你这个孽种!”声音逐渐变得疯狂,从豪奢的大殿中飘荡而出,伴随着呼啸的雪风越来越远,话语中所包含的无数仇恨,无尽怨念似比这北国的冰雪还要寒冷几分。 严州城, 一匹快马从城外风驰电掣奔来,来到城门处骑士下马后才看清身上的衣着才发现竟是吴家商号的伙计。 伙计急匆匆进了城,马不停蹄地朝着吴家商铺跑去。 城里禁止骑马,所以无论有多么重要的事情都只能步行前去通报。当然,这一切也有例外,比如说官府负责缉捕犯人的捕快处理紧急公务、又或者朝廷下达紧急命令之类的,这些人是有权利在举国上下所有城池中纵马疾驰的。 吴家店铺中,吴仕杰和方正两人刚吃完饭。 对于被刺杀一事,方正虽然没有刚一开始被柳如烟追杀时的惊魂未定,也着实被吓得不轻。毕竟每经历一次刺杀就等于是在生死线上游走一次,相信不论是谁都不会喜欢上这种惊心动魄的感觉的。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随后便是商铺掌柜的出门后的小声商议。不一会便带着一名风尘仆仆的伙计走了进来。 伙计刚进门便看到吴仕杰,冲他拱手叫了声少爷接着便转向方正道:“方公子,杭州出事了。” 方正一愣,吴家的伙计说杭州出事不应该是跟吴仕杰说的吗?为什么会找自己?当下心里便是咯噔一下。他和吴仕杰倒是到了严州,可杭州还有个柔儿在家里孤苦无依啊,难不成是她出了什么事情。当下急忙道:“怎么了?是不是柔儿出了什么事?” 吴仕杰一听也急了,三人可谓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彼此之间的感情也很深。无论是方正或者是柔儿有什么事他都会当成兄弟姐妹的事儿去办。所以心里也是万分担忧,连忙催促道:“快说,怎么了?” 伙计抿了抿干裂的嘴唇,从进城到现在都没顾得上喝一口水,就是为了赶紧把这个消息报告给这两位爷。老爷可是说了,如果不能及时把消息送到严州,自己也就不用回去了。 想想这么多年在吴家商铺中当伙计所挣下不少银钱,就连婆娘都是在吴德才老爷子的张罗下才委身下嫁给他这个商铺伙计,如此之重恩情今生已经报还不清了。现在既然老爷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就一定要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才对得起这份天大的恩情。 伙计两眼含着对吴德才感动的泪水,嘴唇紧紧抿住。这一切看在方正和吴仕杰眼里却是另一种感觉:杭州,天塌了! 第四十七章 杭州火起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一瞬间方正身子摇摇欲坠,几天前黑暗中交谈时的轻盈话语声犹在耳畔萦绕,柔弱的身子拥在怀里的感觉是那么温馨。虽然两人并没有发生任何关系,不过心与心之间的距离却是近得仿佛一个人。 此时此刻,他根本不敢想象一旦真的是柔儿出事,自己将会遭受多么重大的打击! 吴仕杰也是两眼无神连连后退好几步,估计他爹死了也不过如此。木讷摇着头嘴里喃喃着不可能,这不可能之类无意识的话语,让人看着尤觉一股莫名悲伤袭上心头。 商铺掌柜看势不妙,眼珠转动间已然明白了两人八成是误会伙计的意思了。同时心里也恼火这个伙计怎的如此墨迹,平日里挺机灵一个小伙子,到了关键时候怎么就吞吞吐吐的?连忙上前一个鞭腿踢向伙计的屁股骂道:“你这个榆木疙瘩,出了什么事情还不赶紧一五一十地说?看把两位少爷都急成什么样子了?” 伙计如梦初醒连忙拱手道歉:“是小的该死,想起老爷这么多年对我的恩典,这才一时间失了神。两位少爷莫怪。” 方正机械地摇摇头:“没事,你直说便是。无论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观他脸色却仿佛丧失生机的死人一般灰败,平日里沉稳的性格早已不见,取而代之是一副行尸走肉, “那天中午,也就是两位少爷离开后不久,世子不知为何忽然带人闯进方少爷家里,指挥着下人满院子堆起柴火。柔儿姐也被他们强行架出了门丢在一边不闻不问。没多久院子里就起了火,”伙计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继续道:“没等火势完全烧起来,得到消息的柳大人就带着衙役蜂拥而至,配合周围的邻居迅速把火迅速扑灭了,还把世子等一众人抓了起来。” 方正两眼无神,对于伙计的话似乎没听到,沉默着不言不语。 “没一会福王殿下也来了,还和柳大人吵了起来。”伙计有些不甘心道:“后来知府大人急匆匆赶来,对柳大人呵斥一番这才让福王把世子给带走了。唉,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听他口气对于没能把赵顺怎么样很是不不甘。倒也不完全因为方正是吴家的世交,而是赵顺这些年在杭州真的算是无法无天了,无数百姓期盼着有朝一日真正有人能把他绳之以法以解大家心头之恨。 吴仕杰眼珠动了动,颇为意外道:“你是说方家没出什么变故?” 伙计点点头又摇摇头。 吴仕杰大为恼火,胖乎乎的身子滚上去对着伙计屁股就是一脚:“什么意思,你他妈倒是说明白啊,一惊一乍的弄得少爷很不爽!”情急之下又恢复了那个纨绔少爷的嘴脸,对着伙计一顿拳打脚踢,打得后者一边哎哟叫唤一边慌乱躲闪:“少爷,别,别打了。方少爷家里没出什么大事,就是最先被点燃的祠堂在这次大火中没能救下来.....” 方正这时才把伙计的话听了进去,冲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你说什么?” 伙计见方正脸色吓人,战战兢兢道:“小的说您家的祠堂没有保住......” “我问你柔儿呢?”方正脸色一片煞白,眼神有些渴求的看着伙计,心里不停祈祷千万别听到什么噩耗。 “柔儿姐没事,只不过受了些惊吓。后来被柳大人接去他家了,说是等方少爷您回去接人呢。” “哈....哈哈” 方正松开伙计的衣襟,喜不自禁地仰天大笑,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抒发他心里的喜悦。 的确,只要柔儿没事,所有的一切损失在他看来都微不足道。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和柔儿之间的那份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感情,以及与吴仕杰苏二娃和柳如海等几人的交情外,毫无意外的说,就算世界毁灭了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吴仕杰圆溜溜的脑袋使劲晃了晃,回神之后同样也是开怀大笑。不过在看到方正那笑容里带着些许杀意的眼神,忽然间笑声戛然而止:“方大哥,你别冲动!” 方正虽然在笑,但眼中的冰冷杀意却冻得人遍体生寒。听到吴仕杰的劝慰后脸上浮现出一丝冰冷意味:“赵顺真是活腻了,居然敢趁我不在家的时候下手,很好。” 伙计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方正,片刻后似想起什么急忙道:“方少爷,小的临出门前柔儿姐托我给您带句话。” “说,”方正转向伙计的眼神变得柔和不少。 “她说让您尽快回去一趟,有事情要当面说。嗯.....”伙计转着眼珠想了想,继续道:“好像事情很大。” 方正疑惑不已。不过看伙计这模样应该也是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事。于是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塞到他怀里:“这件事办的不错,赏你的。” 吴仕杰眼尖看到银票上赫然是一百两,惊道:“方大哥,用得着给这么多赏钱?” 方正微笑点头:“能带来柔儿没事如此天大的好消息,这点钱我都觉得少了。” 伙计连忙推辞:“方少爷您折煞小的了。小的这么多年在吴家做事已经得到老爷不少好处了。喏..”从怀里掏出几块散碎银子道:“这便是老爷临出发前给的盘缠,吩咐小的将消息送到后可以自行在严州停留一段日子再回去。” 说到这里,伙计嘿嘿一笑:“这么些银子,够小的在严州好好潇洒几天了。所以您就不必再给赏钱了。” 方正摇头正色道:“不一样。你拿的是吴家的钱,却是给我方正送消息。如果没什么表示以后还有谁愿意为我办事?”说完也不管伙计为难之色,坚持把手里的银票塞进他手里,拍拍他的肩膀道:“银子别乱花,家里有婆娘的就存起来给娃子娶亲盖房子用。” 伙计脸现感激不停作揖:“小的谢方少爷赏。小的记下少爷的金玉良言了。” 看着他语无伦次的样子,方正失笑摇头:“罢了,既然你家老爷让你在杭州呆几天,你便去做你的事吧。” 伙计闻言千恩万谢地跟着掌柜的出门去了,至于两人之间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方正毫不在意。 “啧啧,大手笔啊!”吴仕杰满脸羡艳道:“这可不符合你一贯的作风啊,怎么忽然间大方起来了?” 方正盯着吴仕杰,一字一句道:“银子是有价值的,可是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东西是没办法用金钱来衡量其价值的。为了这些,我宁愿舍弃我所有的东西.....包括性命。” 吴仕杰有些震惊了,再一次刷新了对方正的认识。这些东西以前父亲曾教过他,但生意人的天性使然,总是认为一切东西都是能用钱买到。 可这一次方正的所作所为真正让他明白了什么叫做至情至性,尤其是沉默之后的那一句“包括性命”。 一瞬间,吴仕杰对于方正的崇拜无以复加,在心里不断问着自己:在他心里我也是那个值得他付出一切的人吗? 方正目光灼灼,仿佛能看穿人内心似的。伸手在吴仕杰胸口擂了一拳笑骂道:“别自作多情啊,如果你出事我肯定是第一个撒丫子跑路的那个。” 吴仕杰哭笑不得看着他脸上那和煦的笑容,心里很清楚这话的意思。心里明白如果自己出了事,方正定然不会袖手旁观。单单刚认识没多久的苏二娃就能让他从杭州跑到这里来吃苦受累地查找线索,更别提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了。 兄弟,我也会如此待你! “回杭州。” 方正道:“必须要回去一趟,这次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了。今天刚遭到刺杀家里就出事了,虽然时间错差一些,但也不能证明这两件事不是同一人所为。所以必须要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我觉得应该不是赵顺,”吴仕杰沉吟道:“如果要置人于死地就不会提前动手烧房子。这样一来不就表明了这一切是他做的?像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蠢事换做是我也做不出来。” 方正笑道:“可他是赵顺。” 吴仕杰起初不明白什么意思,转眼想到他们两人交锋数次均是赵顺吃亏,而且还一而再再而三地那他那低得接近下限的智商去挑战方正,不得不叹一句赵顺的勇气可嘉。所以这件事情与他有没有关系还真不好说了。 “什么时候走?” “明天一早。”方正道:“尽快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妥当,然后继续查二娃的案子,尽量在潘家动手之前把他从牢里救出来。” 吴仕杰露出疲惫神色道:“查了这么久都没什么头绪,潘家做事当真很严密。” 方正摇摇头:“任何阴谋都不是毫无破绽可言的,只是看有没有用心去找。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咱们就是两只苍蝇?”吴仕杰有些恶心道。 “不,苍蝇只有一只,”方正同情地看着吴仕杰:“我是给你找缝的人!” 吴仕杰:...... 第四十八章 暗生情愫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又是一天的奔波,方正与吴仕杰在快要关门的时候堪堪进了杭州城。 看着周围熟悉的街道,阔别比地不久的方正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尤其是经历过被人刺杀后的他,更是有种恍然如梦的错觉。 站在街道上看着零零散散的人群向着各自的目的地或匆忙,或缓慢地前行着。在暗沉沉的天色下与周围故意盎然的街道相映成辉,给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匆匆来到柳府,方正见到柔儿的时候忽然心里一疼。这才几天,原本经过一段时间滋补有些珠圆玉润气色的小丫头再次变得面黄肌瘦,深陷的眼窝中只剩下一双眼珠仍旧灵动,直至看到他的刹那才爆发出一道夺目的光彩。 “少爷!”如杜鹃泣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接着便是一具柔软的娇躯扑到怀中。对于身周围观的柳府人等丝毫不在乎,在她心里能再见到少爷已经是老天爷的恩赐了。 “好啦好啦,少爷回来了,一切都没事了。”方正也有些动容。和赵顺之间身份云泥之别的柔儿在被人欺负到家里的时候,性格上的柔弱决定了她只能被动地接受这一切的发生,不敢生出丝毫反抗之心。 这就是古代封建制度下的穷苦老百姓,面对有权有势的贵族只能采取顺从,丝毫不敢反抗。 方正好不容易安抚好柔儿,这才对着柳如海一揖到地:“谢过柳大哥。”话语虽然简洁,但其中的感激之情却很是深重。 柳如海听到他发自肺腑的一声大哥不由开怀道:“哎呀,终于等到老弟你叫一声大哥了,啧,不容易啊。来来来,进屋说,从此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柳如烟撇撇小嘴嘟囔道:“大哥老弟,呸,真恶心。”对于方正的恶感似乎还在心中萦绕,但看向他的目光却充满着探究,很想知道这几天他去哪里了?又经历了些什么? 这几天因为方家出事,柳如海把柔儿接了过来之后便交给她照料。因为都是女子,而且两女的相貌也不分伯仲,彼此欣赏之下感情更是迅速升温。柔儿经常被柳如烟拉到自己闺房中嘘寒问暖,虽然不是亲姐妹,但她们之间的那股子腻歪劲儿却越来越浓。 也不知为何,柳如烟对于方正很是好奇。几天相处下来,从纯洁得如同一张白纸的柔儿嘴里套出不少关于方正的秘密。比如小时候尿床,偷摸丫鬟的屁股之类的龌龊事都被套了出来。弄得柔儿每次说完都后悔不已,但过不了许久又会再次陷入另一个圈套中,不知不觉就把更多关于方正的事情一点一滴都说给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听。 对于柳如烟的奇怪眼神,方正并没做多想,只是当做还在记恨自己。冲她友好地微笑点头,便跟随柳如海进入客厅。 柳如烟在看到他脸上微笑的瞬间好看的瓜子脸便是一红,眼神赶紧避开,可嘴角不知不觉地勾起一抹弧线。也不知心里想到什么,脸上的嫣红更深了几分,小嘴也连连呸了几声,神色间的羞涩一览无遗。 柳如海只顾着招呼方正了,哪有闲心思去管自己妹妹。如果让他看到这一幕一定会瞠目结舌许久,谁能想到如同野小子般的丫头居然会流露出这等小女儿的表情? 柳如烟站在门外低头许久,伸出手试探性地抚上俏脸,待得感觉不是那么烫人了,这才缓动莲步进了客厅。环视一圈后刻意避开方正的目光,如一只慌乱的小兽似的,急忙走到哥哥身边乖巧地坐了下来。 柳如海很是奇怪地扫了她一眼,摇摇头并没多想,而是转头叹道:“方老弟,终究老哥还是对不住你啊。” “柳大哥哪里话,”方正连忙道:“能在为难关头不顾赵顺身份而一伸援手,小弟已经感激不尽了。” 柳如海摇头:“福王毕竟是王爷,而且知府......唉,只能眼睁睁看着赵顺耀武扬威地被王爷带回去了。” “无妨。”方正淡笑道:“人在做天在看。说不定什么时候老天开眼福王父子就该倒霉了。” 柳如海眼中异色一闪,细细品味着方正话里的意思,沉默道:“方老弟,老哥我还是要劝劝你,有些事情量力而为。” 方正知道他是在善意的提醒自己,与赵顺的矛盾日益加深的同时也代表着得罪福王越来越狠,相信无论是谁,在矛盾越来越深的情况下都会采取一些必要的措施来杜绝后患。毕竟始终放任一个仇人在外面逍遥快活这种事情只有圣人才能干得出来,方正相信,赵顺父子绝对不会是圣人,相反,他们绝对是狼人! 摇摇头,方正晒然一笑:“放心吧,柳大哥。鸡蛋碰石头这种事情我不会做的。”伸手牵起柔儿小手道:“我方正并不是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所以冒险的事情不会做的。” 柳如海欣慰地点点头,正要扭身吩咐上菜的时候却愕然发现柳如烟一双眼死死地盯着方正与柔儿牵着的双手上,呼吸也有些急促,似乎有爆发的前兆。 “烟儿!”柳如海生怕这个妹妹再次对方正暴起发难,上次都差点要了人家的命。 柳如烟充耳不闻,仿佛身遭一切都不存在似的,直直地看着两人十指相扣的双手。 方正莫名其妙地看着柳如烟,不知道她又吃错什么药了,于是轻咳一声道:“柳姑娘.....” “哼,死丫头你敢骗我。手都拉在一起了还说和他没什么?” 忽然柳如烟站起身指着柔儿怒声道,脸上也带着些许怒意,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瞬间,客厅中静得落针可闻。 柔儿身子瑟缩了一下,连忙缩回手不敢看柳如烟那咄咄逼人的眼神,嗫嚅着嘴唇道:“我.....我.....” 方正古怪地看着柳如烟,和自家丫鬟拉个手怎么了?再说了,就算和柔儿发生点什么,也不关她什么事吧? 柳如海也颇为古怪地看着自己妹妹,脑海里嗡然作响。一向以感觉敏锐著称的他在查案子的时候总是能跟着直觉找到有用的线索,所以对于自己的直觉一向很是自信。 但今天柳如海有些不自信了,虽然直接告诉他妹妹很可能对方正生了情愫,但却怎么也不敢相信。虽然说起来是好事,但任谁也不会相信前几天还仇视对方恨不得把他力毙掌下的妹妹会忽然间产生了好感。 “烟儿....你.....他....” 柳如海不确定地看着柳如烟,脑袋周围刹那间浮现出无数问号。 柳如烟见此猛然发觉失态,连忙摆着小手道:“没...没事。我.....”见解释不清楚了,索性便一跺小脚,展开轻身功夫从客厅中一跃便出了门,几个闪身便不见了踪影。 客厅中气氛一时间很是尴尬,众人面面相觑,除了心思细腻的柔儿发现一些端倪,柳如海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倒是方正依旧懵懂不知,对柳如海关切道:“令妹今日没吃错.....咳咳....没事吧?” 柳如海心里暗叹一声,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不过这种事情不能急,待会先问问妹妹是怎么回事再说。于是摇摇头道:“最近烟儿或许在家里憋坏了,说话的时候难免有些胡言乱语。老弟莫怪....哈哈” 虽然嘴上打着哈哈,但心里对方正却是怨念不已。只要是个正常人一眼便能看出来柳如烟的心思,可方正这个傻子却什么都没发现。 一顿饭便在这种气氛中结束了。 自从柳如烟羞愤之下离开之后,就连方正告辞回家都没有再见她一面,可见真的是丢人丢大了。 不过对于这个结果方正倒是喜闻乐见,毕竟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不是被追杀就是被迫害,弄得现在看到柳如烟就有些下意识地发怵,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着了她的道儿,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 刚到家就有人来访。 方正痛苦地揉着眉心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扑满厚厚脂粉的女人叹道:“凤姐你真是....为何要弄这么多脂粉,要知道每次走了之后,我家都要吃一顿饺子。” “为什么要吃饺子?”凤姐疑惑不解道:“大年初一才吃的东西,嗯?难道你不欢迎我?待我走了才大肆庆祝?” 看着柳眉倒竖的凤姐,方正连忙解释道:“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每次掉下来的粉都够包饺子了。” 凤姐脸色稍稍缓和一些,待得明白话里的意思后勃然大怒:“混账东西,我撕了你这张嘴!”说着就要真个上前动手。 方正连忙举手求饶:“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凤姐。无事不登三宝殿,想必你今天又是为了酒水而来吧?” “不然呢?”凤姐俏生生地白了他一眼:“这几天死哪去了?家里着火了都不管不顾的?” “看不出来你对我还挺关心的嘛。”方正打趣道:“是不是看上小弟我了?可是我没钱啊,娶不起凤姐咯。” “咯咯咯”凤姐娇笑不已,胸前那一对浑圆饱满随之颤动不停,看得某色狼狂吞口水,一对眼珠子都看直了,双手蠢蠢欲动,恨不能上前亲手丈量一下那夸张的尺寸才好。 第四十九章 满室旖旎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凤姐娇媚地白了方正一眼,似没看到他色眯眯的样子,柳腰一摆走到椅子前坐下道:“说说吧这几天在忙些什么?” “小弟我这几天过得可谓是惊心动魄啊。”方正感慨不已。 “哼,小滑头,我要当真信了你的鬼话就是傻子。”凤姐斜眼看着他,摆明了一副不相信的态度。 “哈哈,就知道凤姐你不好骗。”方正也不打算把被人刺杀的事情告诉她,毕竟两人的交情还没到那一步,而且就连柳如海都没敢说的事情怎么会突兀告诉一个外人? “凤姐今日来还是为了烈酒的事儿吧?”方正道。 “不然呢?”凤姐对他抛了个媚眼道:“到现在我也没见到酒影子,再不来看看说不定你就跑了。说实在的,这么多年了除了你再也没如此有耐心地和人做过生意。” 听她话语里有不满,方正露出歉意:“真不是小弟不急啊,实在是最近事情太多。” “到底什么事儿?”凤姐追问道。 “苏二娃你知道不?就是我的另一个合伙人。”方正沉思许久决定还是把二娃入狱的事情说给她听,看凤姐有没有什么好的主意,于是道:“他被人陷害入狱了,现在已经坐实了失手杀人的罪名,估计到秋天就会被一刀咔嚓了然后埋进土里,唔...等到来年就会长出许多苏二娃。” “咯咯,你还是不老实,一点都没个正形。”凤姐娇笑不已:“这种事都能被你拿来糊弄我,真是不是个好东西。” 方正张了张嘴:“我说的是真的。” 凤姐起身出门而去,幽幽道:“真当老娘是傻子不成?再给你半个月,要是还没见到烈酒,咱们就一拍两散。” 声落,人已远。 掌灯时分,柔儿神神秘秘地把方正拉到卧室,又出门仔细观察许久这才折身关门进屋。 方正被她如此鬼祟模样弄得满头雾水,正要开口问却被按坐在床上。柔儿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两眼中充满着紧张。 难道经过赵顺的这次事情柔儿忽然想通了?打算和自己当真发生点什么?可.....这未免也太快了吧。方正心里一时间思绪万千:“柔儿,有些事情不要勉强自己,再说了现在你年龄还小,等到以后也不是不行的,少爷我还忍得住。” 顿了顿,方正舔了舔有些干枯的嘴唇道:“你也别多想,这次事情也是我疏忽大意才造成的。过几天我会带上你一起去严州,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什么了。” 在他看来,柔儿这次这么主动一定是害怕什么时候赵顺再来一次,到时候万一她受到什么伤害或者是命丧九泉,现在和方正发生点什么至少到时候不会有什么遗憾。 “嗯?”柔儿脸色讶然:“少爷你说什么呢?” “啊?”方正也有些惊讶:“难道你不是想侍寝?” 柔儿小脸腾的一下红了,顺着下巴一直红到了脖子根。羞臊不已的低下头用蚊讷般的声音道:“如果少爷你想....奴婢也可以的。” 多好的丫鬟啊,方正仰头感叹,只要自己想,随时都可以把这个小萝莉推到。这就是古代封建王朝给男人们的专属福利,不可为不丰厚啊!就算在后世也有无数色批在深夜哀嚎不已,为何老祖宗留下来的优良传统没有继承下来呢? 转念一想现在自己深陷危机,时不时身边再忽然出现个杀手,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还是自己一个人承受的好。没必要把柔儿也牵扯进来,毕竟自己并不属于这个年代,哪怕死去也不会觉得可惜。 可如果今晚和这个小丫头发生点什么,那么在这个时代就会多出一个牵挂。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对她来说绝对是个天大的打击,说不定会因心有所属而自我了断,落得一个香消玉殒的结果那就不美了。 “咳咳”方正目露失望道:“罢了,你现在正是长身子的时候,以后.....以后再说吧。” “哦。”柔儿低着头顺从地回答一声,语气里却充满着失望与落寞。转瞬后忽然想起一事,羞恼地在自己小脑袋上敲了一下嘟囔道:“都怪我,这么重要的事儿都忘记了。” “什么事情?” 柔儿紧张兮兮地看着方正道:“少爷你不知道,世子殿下把咱家祖宗祠堂给烧了。” “我知道。”方正点头道:“烧了就烧了吧,什么时候再重新建不就是了。” 柔儿摇头道:“不是这个。”说着俯身从床底下拖出一件事物摆在桌上道:“后来我从废墟里发现了这个东西,应该是祖上留下来的传家宝,但以前咱们的屋子不是给吴世伯住过一段时间吗?我担心是不是他放进去后来忘记带走了,所以就偷偷藏了起来。” 方正哭笑不得看着她脸上那如同偷到鸡的狐狸般得逞笑容,敲了柔儿小脑袋一下道:“想什么呢?如果真是吴世伯的东西,咱们还必须得还给人家。” “凭什么!”柔儿抢话道:“是他自己忘记带走的,现在在咱们手里就是咱们的!” 方正好笑道:“拾金不昧你懂不懂?” “哦,我懂了。”柔儿想了许久,终于扁扁嘴不情不愿道。但神色间却满是不甘,于是怂恿道:“现在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不如大开看看?如果不是咱们的就还出去。” 方正想了想,便也点头同意了。 看着面前这个黑乎乎的铁盒子,一时间还真不知从何下手。围着它转了两圈,仔细观察之下才发现盒子上有一道细小的缝隙,另一面则有一个像钥匙孔的小洞。 “咦?”同样仔细观察盒子的柔儿忽然发出一声惊讶:“这个小洞......”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方正没好气道。 “少爷,我觉得这个洞的形状好像在哪里见过。”柔儿歪着头沉思道。 方正两眼一亮,说实在的他也不想把这个盒子送还给吴德才。煮熟的鸭子怎么能拱手送人?这不是他一贯的作风。但考虑到两家的交情,却又不得不忍痛割爱,哪怕知道里面装的是金银财宝也必须得还回去。 现在听柔儿说看钥匙孔熟悉,那这玩意定然是自己家老祖宗传下来的了。连忙紧张不已确认:“当真觉得熟悉?” “唔....”柔儿捂着脑袋思索道:“好像是见过,不过时间太久一时半会记不起来了。” “呼~”方正松了口气,到手的宝贝差点飞了。欣喜之余忽然捧着柔儿的小脸就是吧嗒一口亲了上去,眉飞色舞道:“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看来这东西定然是我方家祖上之物没跑了。” 柔儿小脸再次红彤彤一片,娇羞不已嗔怪道:“少爷.....” 方正忽然两眼一直,眼前美色当真是不可方物,少女的娇羞带给人的不仅仅是视觉上的冲击,更大的是生理上的反应。瞬间他的身体就起了回应,脸也缓缓涨红,直愣愣地看着柔儿,双手无意识地朝前伸出。 无限娇羞的柔儿忽然被充满男子气息的人拥入怀中,嘤咛一声便似浑身酥软了一般无力地靠在方正身上,双眼紧闭呼吸急促地把小脸深埋在他怀里,一双小手更是紧张得捏起粉拳不知放哪里好,在方正背后捏紧放开...... 面对一颗熟透了的樱桃,相信只要是个正常男人都会选择毫不犹豫地低头采撷。 方正是个气血方刚,而且已经单身两辈子的超级正常的男人,而且貌似有些正常得过了头。软玉温香入怀,只觉得气血上涌,瞬间脑子里便是嗡的一声,接着两眼发黑,差点一个没把持住......晕过去。 使劲炸了眨眼,眨去眼前那些暗黑,一双赤红的眸子充满欲望之火看着怀里羞怯不已的女孩,舌头不由自主地舔着已经干裂的嘴唇,呼吸已经粗重得仿佛一头公牛。 慢慢地,方正低下头去,闻着鼻尖浓浓的处子香气,身体里的荷尔蒙分泌得更加旺盛了。猛然一个加速把头深深埋在柔儿的脖颈之中,贪婪的呼吸着那甜美的气息。 感觉到两人之间终于有了真正意义上的亲密关系,伏在方正怀里的少女身子猛然颤抖一下变得有些僵直起来。不过片刻后又再次瘫软下来,对雄性激素旺盛的某牲口的行为并没有制止,而是更为顺从地把脖颈伸长好方便他能更加深入地探究自己的身子。 干裂的嘴唇在光滑的肌肤上一寸寸抚过,让柔嫩的皮肤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甚至有些兴奋地颤抖着,似在迎合着某人的动作。 拥抱缠绕在一起的两人身上的衣衫也不知何时逐渐减少,最后更是抱在一起滚倒在了床上,一只有力的大手粗暴地扯过被子,掩盖住了无尽的春光,只见得被子里模糊的轮廓不断翻动,不时从里面抛飞出一样样女性的衣物。 “呀!”柔儿忽然惊叫道:“少爷等等!” 气喘如牛的方正猛然间顿住,接着传来有些气急败坏的砰砰砸床声:“为什么?为什么是今天?” 第五十章 皇家往事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几近绝望的方正狼狈地从被窝里爬了出来,抓过衣服就开始往身上胡乱套,活像被人抓奸在床的奸夫似的那么匆忙不堪。手忙脚乱地把衣服套在身上后便一溜烟消失在门口,只留下房中柔儿满脸愧疚的痴痴看着门外。 “扑哧” 不知过了多久,柔儿忽然展颜一笑,随着身子的颤动,身上盖着的薄被随之滑落,露出大片洁白的肌肤,一时间满室春光乍现。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脸上浮现一丝幽怨,但更多的则是浓得化不开的似水柔情。 过了很久,方正才一脸满足地施施然进了屋,脸上也不知是不是跑到哪个隐秘角落召唤出那神秘的五姑娘一番云雨才得以发泄之后的畅快,哼着小曲溜溜达达的走到床前,狠狠瞪了眼躺在床上春光外露的柔儿,接着猛然一把掀开被子,在女孩惊叫声中报复性地伸出魔爪在某两团高耸上不轻不重地揉捏两把,这才露出得意的笑容道:“哼哼,让你勾得本少爷没办法发泄。” 柔儿似羞似恼地嘤咛一声,急忙拉过被子盖住光滑白皙的身子,让无限春光霎时间藏匿起来。 好整以暇的方正这才走到桌前坐下,再次观察起那个盒子来。估计是因为被烧过的原因,原本暗黄的盒子上许多地方都已经呈现出一些乌黑,浮雕的一些花纹已经被岁月磨平,依稀能辨认是一些祥云图案,但最中间那个蜿蜒缠绕在一根柱子上的东西,似乎是一条蛇,又似乎是.....一条龙。 龙,自古以来便是皇权的象征。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如果寻常百姓家有关于龙的消息传扬出去,一定是祸非福! 古都长安。 经过无数代帝王在此建都之后,长安俨然已经成为了整个国家的政治与经济的中心。无论经历过多少的战火洗礼,这里的繁华之态依旧不减,甚至还有隐隐攀升的趋势。坊市中人头济济,贩卖声此起彼伏。好一派盛世景象! 于此截然相反的是巍峨肃穆的宫城中那高高在上的皇城却异常冷清。 倒也不能说是冷清,而是偌大的一座皇城中今日却是有些肃静。 无数宫娥宦官穿梭其中,彼此交错而过时脸上皆带着莫名的恐慌。因为就在刚刚,一名宦官因为说话声音稍稍大了一些便被这座皇城之主,也就是整个国家的实际掌控人下令杖毙于午门。 若要问皇帝为何要发这么大火,这其中的原因便要从十多年以前说起了。 十六年前,还未建国时皇帝与嫡长子在兵荒马乱中失散,与此同时消失的还有象征着皇权的玉玺。这么多年以来,皇帝派出无数密探在民间寻找皆一无所获。 值得庆幸的是孩子在几年后被他的亲叔叔辽王从民间给找到了,并且派出大队人马护送回京。这才让皇帝赵有仁的心稍稍宽慰一些。可玉玺却至今未得,这件事情一直是他心中的一块心病。要知道虽然皇位是坐上了,可传国玉玺在登基的当天并没有出现,对外只是推说有些损坏正在修缮。如此一来就难保有心人在暗地里传播一些流言蜚语。 事实上,这么多年之中已经有很多风言风语传到赵有仁的耳朵里了。譬如说他德不配位,或者说他效仿当年玄武兵变,在紧要关头却悬崖勒马放过了亲兄弟,一脚踢去辽地受无尽的风霜之苦,而自己则心安理得地坐上了那个本属于功劳最大的弟弟的皇位。 诸如此类种种不利于的言论在民间流传甚广,弄得赵有仁很是头疼。如果传国玉玺在手中,只要把它往众人眼前一亮。到那时诸多传闻都会不攻自破。 就在外忧重重的时候,赵有仁家里又出事了。 大秦国的臣子非常忠于皇室,这一点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无处不在的体现出来。比如说在皇帝病危之时强行把年仅十一岁的大皇子殿下架到金銮殿上让他学着处理国事,并且一干就是接近两年时间。 刚被叔叔送回京城的大皇子为人软弱不堪,在宫中只要是个人他见着都会卑躬屈膝地跟对方打招呼。如此一来懦夫皇子的名号便不经自走,随着人们的口耳相传进入了民间,一时间招到了无数人的嘲笑。 后来皇帝龙颜大怒之下狠狠斥责了儿子一番,强行责令他将那些当面嘲笑的太监宫女亲手杀死。 软弱的他哪敢啊?小时候兵荒马乱之际光顾着逃命了,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大难临头。这么多年别说杀人了,就连杀只鸡他都没干过。现在忽然被父皇命令杀人,简直比要了他的小命还严重。 年幼的他还没被父皇立太子,只是称作大皇子。跪在地上可怜巴巴看着高坐在龙椅上的父亲,身子因为又急又怕瑟瑟发抖,双眼更是不争气的流下了泪水。 看到儿子如此不争气,赵有仁不觉有些恨铁不成钢。回想半生戎马打下如此宏大一座江山,难道以后要留给这个懦弱的东西吗?于是冷哼一声转身离去,冷冰冰地丢下一句若是一日不亲手杀掉这些人便一日不与他相见。 皇帝的妃子海了去,除了这个大儿子外,赵有仁膝下还有一儿一女,只不过是贵妃所出,只能被称作长公主与二皇子,说起来身份上还不如这个大皇子尊贵。不过聊胜于无,若是把江山交给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手里,那倒不如违背一些祖宗成法把皇位传给另一个儿子,至少不能浪费了大半辈子的打拼吧。 所以赵有仁才狠心说出这番话。 在皇宫一旦哪个皇子不得宠,后果将会是非常之凄惨。被万人践踏都算是轻的,更有甚者会受不了侮辱而投井自杀者不计其数。 从古至今,皇宫中肮脏的事儿多了去。对于这种事情众人也是见怪不怪。当下便有许多太监嗤笑不已看着瑟缩在地的大皇子,心里更是鄙视不已。对于这种从小在民间长大的孩子,忽然飞上枝头变了凤凰,或多或少性格都会随着生活条件和身份的变化而变化,只不过是方向不同罢了。 无数先例告诉后来人,像这种人通常都会由于性格的扭曲而变得大凶大恶,少之又少的会出现那种从始至终都秉持着善念的存在。 大皇子便是如是。被父皇一激之下,想到现在的处境更是悲从心来。一旦失去父皇的宠爱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身遭更是众多心存歹念的人环伺,让他一刻都不敢犹豫,猛然拔出手中宝剑对着跪在地上偷笑不已的几名宫女宦官闭着眼就是一顿乱刺。 刚才还在嘲讽他的宦官们哪能想到一只弱小的鸡仔会忽然变成一头饿狼,几人眼中的惊愕神色还未退去便被一通乱剑给刺了个透心凉,命丧黄泉之际才惊觉大皇子重新睁开的双眼中充满了陌生的神色,它的名字叫做欲望。 自从亲手杀了那些敢于嘲笑他的人之后,大皇子仿佛彻底变了个人似的。从前的软弱不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杀伐果断,冷血残忍的人。又经历了几次宫廷之中的争权夺利后,整个人的气质更是发生了质的改变。 在赵有仁病重时忽然喜从天降地被众大臣推出来处理国事,这是大皇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数年的隐忍在这一刻终于爆发了出来,贪婪的本性从骨子里彻底释放了。 短短半年时间,因为无人掣肘,大皇子分化了原本忠于父皇的一部分大臣,又巧施手段笼络了一批中间派。一时间他的势力发展得很是迅速,用涨势喜人来评价丝毫不为过。 就这样,礼部和工部等官员被笼络在麾下,他的触手更丝毫不停顿地朝着太学、鸿胪寺、国子监等重要部门渗透而去。所幸户部和兵部以及吏部大员是当初追随赵有仁骑兵的老部下掌控,这才没有得逞。不然整座朝堂便有一半落入他手了。 短短两年不到的时间能将少半朝堂抓在手心,不得不说他天生便是个擅长谋算之人。 在赵有仁病愈后重新站在朝堂中却愕然发觉整座朝堂中有许多面孔很是陌生。扭头看向大皇子的时候,见他低眉垂目甚是忠厚老实。 在那一瞬间,赵有仁心里很是五味杂陈。一方面欣喜孩子终于长大了。另一方面又开始为自己的将来担心了。 要知道作为皇帝,如果在还没殡天就被儿子夺了权,那么下场将会是很惨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通常都是被软禁在深宫中沦为囚犯或是被阴谋杀害。当然这两者赵有仁都不希望出现在自己身上,所以他不得不采取一些措施。 首先便是将大皇子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势力开始分化瓦解。怎奈这股势力相当团结,不得已之下只有通过一些或明或暗的手段才稍稍达到了一些目的。 不过这还远远达不到他的预期,接下来赵有仁竟然用出了和亲的手段想要笼络一些已经被儿子拉到另一个阵营的朝廷大员。 第五十一章 公主出逃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和亲。 从古自今褒贬不一。有说它是体现了皇家权利软弱的标志,也有说是为了彰显大国风范而对弱小国家做出的安抚。 赵有仁当然是属于前者,为了达到与太子制衡的目的不惜把唯一的公主下嫁给兵部魏尚书的公子,以期他能永远忠于自己,不会因为眼前的些许利益背叛。 为了皇权大业,赵有仁可谓是殚精竭虑,千算万算之下终究还是漏算了一样。那就是长公主的意见。 封建社会中婚姻都是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决定的。许多女人在出嫁之前连未来的夫婿什么样子都没能见上一面,更别说其人品性如何了。稀里糊涂地就披上嫁衣,在一阵鼓乐齐鸣中身穿红装嫁入夫家。 如果命好的,还能嫁个长相人品都不错的夫婿,从此过上幸福美满的一生。若是命不好,嫁给一个穷凶极恶的男人,那这辈子就算彻底毁了。更有甚者等到嫁过去才发现夫婿原来是个好逸恶劳,整天和狐朋狗友一起吃喝嫖赌的混账东西。在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螃蟹横着走的传统观念下女子必须要从一而终。无奈只能独自暗叹命运不公的同时一天又一天地苦熬着日子,除了一死才能解脱之外别无他法。 赵有仁便是这种不负责任的父亲。在与魏尚书商定好婚嫁日子后才兴冲冲地来到后宫找到长公主赵灵儿,准备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赵灵儿是长公主不错,因为赵有仁只有她一个女儿,从小受到的宠溺可想而知,说是集全天下宠爱于一生也不为过!这也造就了她那古灵精怪的性子和天马行空的思维。 从小到大只有亲弟弟赵文杰和她一起长大。被皇宫众人宠坏了的公主殿下自小性格就霸道,总是把弟弟唬得一愣一愣的,导致了如今每次和姐姐在一起都会不由自主地先生出几分惧怕。 而赵灵儿的思维更是让人哭笑不得,曾无数次在宫里放言说未来的驸马不必英俊潇洒,也不需家财万贯,只要两人情投意合便可。 当时的赵有仁只当这是小孩子淘气时说出的话,稚子之言,怎可当真?他是没当真,可赵灵儿却真真切切把这句当成择偶标准了,这么多年以来在无数王公大臣宴会时,也见到过许多青年才俊,可她却对这些所谓的才子嗤之以鼻,认为那些人整天只会之乎者也,完全一副读书读傻了的模样,和内心孤傲的她完全是云泥之别。 一来二去之下,渐渐的赵灵儿也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对于公主的婚事,赵有仁倒不怎么着急,毕竟是皇家贵胄,眼光高一些也是难免的。所以这么多年一直拿这不当回事,想着若是女儿能永远陪在身边就更好了。 可太子殿下这一系列的动作却让他不得不打消了这个想法,危急之下也顾不上宠溺多年的女儿了,在皇权和女儿的幸福之下,他果断地选择了前者。 可当他把这个消息告诉赵灵儿的时候却得到一个意想不到的回答“做梦!” 赵灵儿对父皇没有经过她的同意便擅自决定了她的终生大事很是气愤,但终归是自己的父亲也没办法把起撒在他头上,只是不冷不热象征性地敷衍几句后便将之拒之门外了。 吃了个闭门羹的赵有仁哪里会甘心?在门外怒哼一声丢下一句:“不管你同不同意,事情就这么定下了。要知道我是你父皇!”便转身离去了。 这下可是把赵灵儿的心给伤透了。如果好好和她商量,或许还会因为可怜父亲的处境而选择委身下嫁。但赵有仁偏偏选择了最为极端的方法,一下就把正在叛逆期的公主殿下给惹毛了。 当天夜里,赵灵儿揪着弟弟赵文杰的耳朵来到闺房中,姐弟俩神神秘秘地商量了半宿。待得天快大亮时,两道瘦小的人影一人扛着一个包袱偷偷摸摸地从皇宫内院里溜了出去。 要说路上没人阻拦是不可能的。但赵灵儿刁蛮古怪的性子使然,在走之前去了趟母后寝宫,悄悄地把正在熟睡的父皇腰间令牌偷了出来。 这种事情她干过很多次,所以守卫皇帝寝宫的侍卫们见怪不怪了,连皇帝每次都笑眯眯地摆手不计较了,侍卫们哪敢说什么? 从侍卫们眼皮子底下顺出了“如朕亲临”的令牌后,姐弟俩一路上有惊无险地出了皇城,天刚亮便来到一家车马行门口,花钱雇了辆马车便急匆匆地出了长安城,至于去向,估计就连古灵精怪的赵灵儿自己都不知晓,更别说刚起床的皇帝陛下了。 当日,龙颜大怒之下长安全城戒严。无数禁卫军从皇城里蜂拥而出,分散在整座城里如同发疯似的寻找着长公主和二皇子的下落,更有无数的信使飞驰而出,奔向附近各个城镇。他们的使命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通知各地所属官府,一旦发现公主的下落后立即把他们客客气气地请回京城。 赵有仁彻底愤怒了,大儿子背叛他,女儿竟然也不听话地跑了,这且不说,就连从小最为乖巧顺从的二皇子也被那丫头给拐跑了。如今身边就只有那个一门心思和他掰手腕的太子殿下。 然而朝廷局势诡秘莫测,很难保证人心的走向。如此外忧内患之下,让皇帝这个孤家寡人该如何自处?只能先派人安抚好魏尚书家,然后马不停蹄地加派人手寻找公主的下落,另一方面也抓紧对太子党的施压,尽快让局势迅速趋于稳定。 整整半个月,赵有仁就在这种忙碌和焦躁中度过,就连睡觉都是百忙之中抽那么一小会空闲打个盹,就更别提和皇贵妃颠暖倒凤了,这种事情完全是不敢奢望了。 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以内,整座皇宫上下所有人无不胆战心惊,生怕惹恼了随时处于爆发边缘的皇帝陛下,甚至以前在赵有仁身边当差的一些宦官,曾经觉得自己风光一时无两的他们,在此时也提心吊胆地每天处于煎熬中。 杭州,方家。 柔儿淅淅索索的穿好衣服后从后面温柔地环抱着方正,整个人似完全贴上了他的后背:“少爷,对不起。”语气中的深深的歉疚之情让人为之动容。 方正一怔,随后苦笑摇头:“罢了,这些事情本来我也没想过的。只不过当时被欲望冲昏了头脑而已。” “不,少爷,是奴婢的错,不该......” 方正侧头看着如同熟透苹果般红扑扑的脸蛋,在上面轻轻一吻后嘴角露出一丝邪魅笑容:“要不,咱们换个方法?” 柔儿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满眼不解。 “岂不闻狡兔三窟?”方正面带淫笑,转身搂住那柔软的娇躯:“其实.....每个好女人.....也是一样的.....” “唔......” ..................... 一夜风流,不知门外早已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第二天,方正懒洋洋地起床,享受着柔儿早已准备好的洗漱用品后满足地叹息一声,这才是男人该有的生活啊。那些梦想着三妻四妾的男人们,始终不懂没那金刚钻千万别揽瓷器活的至理名言。 俗话说少年不知什么贵,老了什么什么流泪之类的事情很常见。 你这边还巴巴的给人讲道理呢,殊不知头顶早已覆盖上一片绿油油的青青草原了。这种事情无论什么时候都时有发生,只不过是有没有被人发现而已。 君不闻武姓大朗乎? “少爷”柔儿眼含春意瞪了眼方正,嘴唇略微有些红肿,却显得整个人更加娇媚万分了:“我想起来了,以前老爷给奴婢一根钗子,曾说哪怕是穷得要饭也不能拿出去卖钱。” 柔儿款款走到一个箱子前,一边絮絮叨叨说着一边取出一件物事:“我见老爷说得如此郑重便寻了个地方藏了起来,后来搬去那边的时候也带在身边,回来之后就又放了回去。昨夜见那个孔眼很是眼熟,细想之下和钗子的样式很是相仿,估摸着应该是开锁的钥匙吧。”说着伸手把钗子递了过来。 方正接过仔细观瞧,这就是一支普通的凤头钗而已,只不过钗柄部分和寻常不太一样,显得格外粗大。再拿到盒子上那个孔洞前一比较,果然两者很是相似。 沉默许久后,方正才终于拿起钗子插了进去,轻轻转动一下。 “咔哒” 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盒子上的缝隙应声开合,露出里面漆黑一片的空间。 柔儿惊讶的长着小嘴:“真的.....打开了?” 方正默然点头,心里也是一阵砰砰跳动,终于要揭开盒子神秘的面纱了。就仿佛一位穿着连体衣身材婀娜多姿的女子站在你面前,而你手中正拿着一把剪刀,一层层地剪开笼罩在她身上的衣衫,现在就差最后一步便能看到她的面容究竟是美若天仙还是宛如魔鬼了。怎能不让男人激动得热血贲张,双手颤抖? 第五十二章 摊上大事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方正做了个深呼吸,紧张不已地伸手正要去大开盒子,却听柔儿惊呼道:“少爷!” “嗯?” 疑惑地转过头,看到比他还紧张万分的柔儿,鼻尖已经渗出细密的一层香汗。不由好笑道:“这是祖宗留给咱们的传家宝,难不成里面还有什么机关......” 嗖~嗖~嗖~ 接连三声破空声打断了方正的话。紧接着笃笃笃三道利器钉在木头上的声音响起,惊得两人头皮发麻。 “当真....有机关!” 方正牙齿打颤道:“狗日的,谁他妈的留给后人的东西设计这么狠的机关?这不是要断子绝孙吗?” “少爷,要不....咱把它关上,别开了。”柔儿声音颤抖道:“还没打开便如此危险.....” “不!我今天倒要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竟然这么歹毒!” 一阵忙碌之后,方正可谓是全副武装。从头到脚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在空气中一闪一闪的,从被子里伸出半截火钳试图去触碰那个充满诱惑的盒子。 早已被他赶出去的柔儿站在门口探出半个脑袋满脸担忧地看着这一幕,心更是提到嗓子眼了,生怕少爷再触动什么机关出现危险,如果那样,自己可怎么办? 好在这次并没有想象中的危险发生。 火钳碰到盒子后被方正使劲一戳之下,盒子应声而倒,从桌上翻倒在地,重重地弹了几下后从里面又倒出来一个小一些的暗黄色盒子。没等他出手,小盒子便自行打开,从里面跌出一个上面有龙形雕刻四四方方的物体。 “呼” 等了许久见也没什么事情发生,方正终于嘘出口气,抖手把身上的被子扔到一边,蹲下身仔细研究起地上的东西来。 柔儿见状连忙走进来,捡起地上的被子,拍打掉上面的灰尘后撅起嘴不满道:“少爷,晚上还要用的你就这么随手一扔?” 方正充耳不闻,此时却不是在研究地上的东西了,而是被震惊得无以复加,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开始哆嗦起来。 发觉有异的柔儿急忙把被子往床上一扔,快步过来扶起他急切道:“少爷你怎么了?可不要吓我啊!”话语之中已经带上了哭腔,对方正的在乎胜过所有。 方正依旧不言不语,两眼发直地看着柔儿,嘴唇颤抖着不知在无声地说着什么。 “呜.....”柔儿再也控制不住了,抱着方正一阵摇晃哭道:“少爷,你怎么了啊?”语气里的无助之色很是明显。 “柔儿....”方正沙哑着声音道:“你说....我爹亲手给你的钥匙?” “对啊!”柔儿一边哭一边点头,两眼泪汪汪的看着方正:“少爷,怎么了嘛?是不是我哪里说错话了?” 方正摇摇头,满脸惊恐之色颤抖着声音道:“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 “啊?到底怎么了?”柔儿吃惊不已,美眸也浮上惊恐之色。 等了很久,方正才缓缓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柔儿摇头不已。 “传国玉玺!”方正咬着牙,一字一顿。 燕京依旧是一片白茫茫的雪花飞舞,犹如童话世界中的冰雪王国。 辽王府中。 辽王此刻正端着一杯香茗轻啜,而茶叶则是京城皇宫派专人送来的,皇帝陛下对他这么多年在北地的辛劳甚是体谅,特地从江南采买了大量的茶叶等燕京不常见之物专门送过来聊表心意。 赵有义嘴角抽动一下,对大哥这份情他打心底很不乐意接受。不过在面对使者的时候脸上依然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接着满面微笑的赠与使者一些稀罕物件,并托他给皇帝大哥带去来自北地的问候,住院他老人家在长安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皮笑肉不笑的配合使者上演了一场君明臣贤的好戏。 辽王非常擅长飙戏! 虽然脸上笑嘻嘻,但心里的确是骂了无数次MMP!对于长安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原本是属于他赵有义的,是那个不要脸的大哥忽然弄出个什么长幼有序才从他手里硬生生抢过去的! 的确,当初起事时,无论是在军中的威望还是人脉,赵有义都比大哥赵有仁强上不止一点半点。论战功更是无人能出其左右,虽不能说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但仅带着百十来人就敢在对方万人大军中所向披靡,此等气势放眼天下舍他其谁? 可最终的结果却是被大哥毫不客气的一脚踢到了燕京这个苦寒之地饱受风霜,上天待他何其不公? 路不平有人铲,天不公,有人反!而他赵有义便打算反了这天,叛了这国。 十几年的隐忍下,他手中已经拥有了一支足以媲美朝廷的大军,而且这么多年在全国各地所布下的暗子也逐渐发挥了相应的作用,毫不客气的说,如果他赵有义真个起兵反叛,那么全国将会有半数军队随之揭竿而起。而现在只是在等待一个契机,或者说是在等待一件事情发展,如果发展顺利就算他在老死在这里也丝毫不会觉得委屈。 “报~严州有消息送来。” 侍卫的禀报声把沉思中的辽王惊醒。放下茶杯后被风霜摧残得如同枯树皮般的老脸上露出一丝回忆,派出去的人也应该有消息送回来了,虽然线报说那个叫方正的小子只有三分把握是当年那个孽种,但,不得不防,宁可错杀一万,也不放过一个! 这就是辽王,一个不择手段的人。 从侍卫手中接过一张纸条,徐徐展开后辽王的神色随之瞬间僵住。 “废物!” 哗啦! 愤怒之下的赵有义挥手就把桌上沏好的香茗挥袖间扫落在地,吓得侍卫连忙跪下惶恐不已。 许久之后,赵有义无力地摆摆手,待得侍卫低头退出后独自一人在大厅中踱步,脑海里思索着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问题才导致计划的失败?从传来的消息上看,事情的发展毫无任何可疑之处,只是后来进入那间店铺后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如果一定要找到疑点,那么就是在这里了。难道是皇帝大哥也知道了这件事?暗中派人在保护那个孽种? 不,不可能。这么多年才出现这么一点蛛丝马迹,不可能这么快就被别人发现了,这其中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就那么个文弱书生断然不能与武艺高强的杀手相提并论,更别提最后居然能反杀了。 查!一定要查出来到底是谁在后面帮他! “来人!”辽王断喝一声。 严州, 乞丐姐弟此时在花子棚里和那个名为王晓的少年交谈。 “照这么说,那个叫方正的应该是被诬陷的苏二娃的朋友无疑了。他查这件事情的目的肯定是救人,所以我觉得可以合作一下。”王晓拧起眉头道。 一张瓜子脸,一双柳叶眉。任谁看到这个少年都会误以为他是个女子,由此也经常闹出不小的笑话,更有人在他刚进入严州的时候产生过一些龌龊心思,还好仗着武功不俗之下才没让那些不怀好意之人得逞。 “灵儿妹子,你们还是小心一些的好,估计追杀你们的仇家也来了,近几日我发现许多陌生面孔出现在严州。”王晓冲女孩露齿一笑:“不过你放心,只要在这里,无论是谁想要对你们姐弟不利,除非他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被唤做灵儿的少女微微一笑:“多谢王兄弟,我肖家被仇家灭门才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假以时日定然要手刃仇家,亲手报了那不共戴天的仇!”那咬牙切齿的模样让身边的弟弟有些不敢相信地使劲在大腿上拧了一把,疼得嘶嘶倒抽凉气。 “文杰弟这是怎么了?”王晓关心道。 “啊,小弟没事,王大哥不必为我担心,可能是昨日去找你的时候跑得有些快了,腿上有些疼痛。”被叫做文杰的男孩子脸上露出不好意思道。 肖灵儿横了弟弟一眼,威胁的味道很是浓重,吓得后者猛然缩了缩身子,却又无可奈何地离着姐姐更近了一些。 这姐弟俩便是和方正有过交集的乞丐姐弟,自称肖灵儿的姐姐和被称作肖文杰的弟弟。 “可惜那方正这几日不在严州,不然倒可以寻他一起商谈,”王晓无不可惜道:“我去他落脚的地方打听过了,说是家中出了事情。呵,说起来也挺有意思的,一个小秀才,无权无势竟敢得罪天大的人物,以至于被人连续烧了两次房子。哈哈哈....” “哦?”肖灵儿挑眉:“得罪了谁?怪不得那天被人刺杀,说不定就是那人在幕后指使的呢?” 说起这个她内心便腹诽不已,不就是弄死一个杀手吗?后来打听之下才得知死掉的那个杀手全身被烧成一团焦炭,死状甚是惨烈。可无论怎么问那个让人生厌的家伙都不告诉自己,是让人有些伤脑筋。 “他得罪的人可不是一般的权贵,”王晓故意吊着胃口道:“你们猜,在杭州最有权势的是谁?” 第五十三章 坑人坑己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嘁”肖文杰鼻子里不屑地哼了一声:“还能有谁,不就是皇.....” “皇亲国戚?”肖灵儿赶紧抢过话头问道,脚下暗暗不轻不重地踢了弟弟一下,提醒他别乱说话。吓得倒霉孩子再次抖了抖身子,有些畏惧地看着姐姐,悄然地挪开了几步,随时准备看势头不对就撒丫子跑路。 对于弟弟的小动作肖灵儿视若无睹,只是随意地瞥过一眼,瞬间不安分的肖文杰立刻变成了一个乖宝宝,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不动了。 王晓对这一切丝毫不觉,点头道:“的确是皇亲国戚。在杭州城里要说最大的官员便是知府大人了。可若说谁最有权势,那一定非福王莫属了!” “难道方正得罪的是福王?”肖灵儿惊呼道。 “不,他并没有和福王直接产生矛盾,消息说他只是和福王的儿子,也就是世子殿下有冲突。”王晓解释道:“听说曾经为了一个当红的歌妓,两人发生了很不愉快的过往,后来世子更是一如意把方正给砸死了。” “啊?那现在的方正难不成是鬼?” “说来也奇怪,从杭州花子那里得到的消息来看,方正当时确实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可就在把他埋进土里之后没多久,却被两个不知名的盗墓贼给阴差阳错的挖了出来,于是他也就这么活了过来。不过听说自这以后性情大变,从前的那些浮夸纨绔完全没有了,而是变得狡诈多端,曾两次从世子手里坑了不少银子。”王晓揉着眉心解释道,显然对于如此离奇的事情他有些颇为不解。 姐弟俩被这番言语震惊得都说不出话了,皆瞪着眼张大嘴愣愣发呆。 兴许是觉得这件事情太过离奇,王晓思摩挲着下巴思忖道:“或许当时没有砸死,而是把他砸晕了也说不定。” 肖灵儿点头认同:“定然是这样,死而复生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存在的,更别说我亲眼见他出现在大白天。如果说是鬼,那也太惊世骇俗了吧。对了,他这次又是怎么匆匆就回去了?” 王晓苦笑道:“还能为了什么?还是世子和他之间的事情呗。听说自从那次之后方正被世子敲诈了很大一笔钱,逼得他不得不散尽家财重新找了间破旧院落居住,没想到后来被世子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不过这件事他并没有损失多少,反而从世子哪里讹了一笔银子。想必是世子回家之后被王爷责骂,气不过之下再次纵火烧了方正的新居吧。” “哼。这个世子也太无法无天了吧?上次纵火没人管么?大秦律法中不是有纵火罪流放三千里吗?”肖文杰不忿道。 “呵呵,这个世道哪里有你说得那么好?里面牵扯的事儿多着呢。”王晓自嘲一笑:“先不说王爷杵在那里,单论世子的身份就够吓人的了,谁敢抓他?再说了,听说杭州知府大人和王爷的关系很是不一般,凭着这个世子也不会有事。” 肖灵儿摇头感叹道:“这个世道变了。” “不,并没有变,而是从古至今便是如此了。只是你们之前生活在富庶之家没有经历过这一切罢了。对于人性,想必除了我们花子,没人比我们更为了解。” 杭州,方家祖宅。 柔儿听闻摊上事了,吓得小脸煞白一片。 从小到大都没经历过什么大变故的她猛然间被告知如此噩耗,仿如晴空霹雳一般整个人都傻了。 方正也呆呆站在原地,两眼无神地看着地上那件东西。心里震惊无比!传国玉玺怎么会出现在自家?老爹不是经商的吗? 难道现在制造假货的竟然猖狂到这种地步了?简直堪比后世那些不要命制造假币的人了。不,后世之人还远远达不到这个级别,要知道制造假币最多也就是关进监狱。可仿造传国玉玺却真真切切是要杀头灭九族的大罪啊,其性质已经等同于谋朝篡位了。 可地上这玩意从入手温润的质感来说这玩意绝对造价不菲,如果有谁豁出命去花费这么大代价造个玉玺,那一定是图谋不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起兵反叛。 那么问题又绕回来了,这玩意怎么会出现在自家祖宗祠堂里?而且听柔儿的口气老爹当年明显是知情的,或者说当年就是他亲手藏起来的? 等等! 如果说是老爹亲手藏起来的,再加上曾听说他老人家以前是当兵吃军饷的,难道? 瞬间,方正被自己的想法吓得浑身一机灵,不敢再想下去了。这东西绝对不能让外人知晓它的存在!一定要严严实实地藏起来,不然就是个抄家灭门的大祸! 当下顾不得许多,手忙脚乱地把玉玺塞进小盒子里,再急忙装进大盒子地把它盖好,除了里面射出来几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暗器之外,可谓是原封不动。 做完这一切的方正这才惊觉额头冷汗涔涔,忽然一阵凉风吹进来,顿时感觉后背一片凉意。 大意了,以后遇到什么宝贝一定不要起贪念,千万要管住双手,不然说不定就是一场祸事临头! 柔儿这时才反应过来,迟疑道:“传国玉玺为什么……” “嘘!”方正眼疾手快的一把捂住她的小嘴,低声道:“我的小姑奶奶啊,你不要命了?这玩意可不能说出来,小心隔墙有耳。万一被人传出去就是一桩灭门惨案!” 柔儿眼带泪花连连点头,眸子里惊骇神色更加深几分。 方正见状这才松开手,心有余悸道:“这玩意从哪里发现的?” “祠堂。”柔儿小声道。 方正顿时愣住了。祠堂被烧了啊,那现在该把它放哪里去呢?万一不行就在院子里挖个坑埋掉? 说干就干,当下方正便找来锄头,挥汗如雨地在院子里焦急地挖起坑来。吭嗤吭嗤的声音接连不断,让仍处于惊恐中的柔儿稍稍安下心来,出门一看他正在挖坑,惊讶道:“少爷,你又要坑谁啊?” “什么又要坑谁?” 门口忽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伴随着蹦跳的脚步来到院子里。当看清方正的动作后不由脸上一黑:“你是不是又打算算计老娘?纳命来!” 多么熟悉的声音,多么熟悉的味道!依旧是原来的配方,原汁原味! 埋头苦干的方正二话没说,条件反射似的扔掉锄头转身拔腿就跑。一句脏话下意识脱口而出:“疯婆娘,老子祝你以后找个抠脚大汉,天天晚上虐你十遍!” 柳如烟的脸色更黑了,本来正处于凶猛发育中的胸脯瞬间起伏不定,鼻翼迅速张合着,一双秒目更是欲喷出火焰来。沉默片刻后终于再也忍不下这口恶气,小宇宙彻底爆发了!在方正还没出门之前便把他按在地上,使劲摩擦......摩擦...... 鼻青脸肿地坐在客厅,方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对着柳如海控诉他妹妹的残暴,不时还把脸上的淤青指给他看,以此证明柳如烟是多么暴力的一个女子。说来说去只有一个目的——赔钱。 柳如烟两眼虚眯,不怀好意地在方正身上打量个不停,似乎在挑选从哪里下手既能给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以最大限度的疼痛感,又能不致命。 倒是居中调停的柳如海左右为难,不时同情地对方正嘘寒问暖,不时转头狠狠地瞪眼自己妹妹。来去之间差点没把脖子给拧折了,一张黝黑的老脸更是在红黑之间不停变换,看得方正啧啧称奇。前世在四川看到的变脸也没这么快吧?难道柳大哥学过什么奇术? “方老弟,我这次来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的。”终于,柳如海忍不住开口道。 “嘶~”方正动作稍微大了点,扯动脸上的伤处,龇牙咧嘴不已:“柳大哥....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干嘛?” 柳如海皱眉沉思半晌,犹犹豫豫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百两面值的银票放在桌上。 方正脸上刚露出喜色,便是哀叹一声,重新换上一副愁容道:“本来大哥有事小弟定当鼎力相帮,无奈有伤在身不便行动,还望大哥海涵。” 柳如海不语,沉默片刻后咬了咬牙,脸上青筋毕露地从怀里再次掏出一百两银票放在桌上。 方正:......真是个好人啊,可,真的不能帮忙啊,自己还有一大堆事情没处理完,怎么能半途而废去帮助别人,再说了,那边苏二娃还等着救命啊! 柳如海:....... “啪” 柳如烟愤怒的一拍桌子:“姓方的,要么你今儿便老老实实去把事情处理了,要么......”芊芊玉手一指外面刚挖了一半的坑,冷笑道:“那个坑你看到了吗?” 方正不明其意,呆呆点头。 “你觉得大小怎么样?”柳如烟眼神充满威胁问道。 “额....略小了一些。”方正实话实说道,其实这个坑是打算埋那个盒子的,现在这模样的确有些小,不仅小,还有些浅。 “你介意躺进去吗?”柳如烟冷笑道。 方正霎时间两眼瞪大,不可思议地看着明眸皓齿却满脸怒意的柳如烟:“你....你要做什么?” 第五十四章 如数家珍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最终方正还是不情不愿地跟着柳如海去了府衙大牢。 不得不去啊,面对柳如烟红果果的威胁,方正感觉裤裆一阵发凉。在仔细对比了坑洞的大小之后赫然惊觉,这个坑,特么完全符合自己的身材。长度虽然不够,但如果去掉头的话.....刚好! 路上无数次想自扇耳光的他很明智地打住了这个貌似很贱的冲动,只是默默跟在柳如海身后,经过一道道铁栅栏设下的路卡,一直进入大牢的最深处。在这里关押着两个犯人,正是半月前被他坑进来的两个倭人奸细。 这段时间柳如海隔三差五就对两人进行突击审讯,可结果毫无意外都是无功而返。两人也不知是会什么邪术还是怎么,每次一到上大刑的时候就会及时地昏死过去。无论用凉水泼还是直接用最为痛苦的刑法都不能让其醒来,就更别提从他们嘴里获得什么有用的消息了。 对此柳如海一筹莫展,曾满官府同僚中寻找审讯高手,结果无一例外都毫无办法。这下彻底没招了,回家无意中和柳如烟提起此事,却得到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不如把方正叫过去试试?他那人诡计多端,且心思狡诈,说不定有什么办法呢? 柳如烟是双眸闪烁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说出来的,哪里还有一点当初对方正那种咬牙切齿的恨意?估计现在让她恨也恨不起来了吧? 柳如海眼前一亮,对啊。虽然方正平日里总是一副惫懒模样,可他真的挺有心眼的。就拿坑世子来说,虽然表面上是他吃亏了,可结果呢?世子还不是老老实实的花钱消灾? 不过这家伙让人感觉讨厌的就是在这个死要钱的性子上了。不过凭着两人的关系,想必不会狮子大开口吧? 结果是他远远低估了方正的不要脸程度,最终在付出了三百两银票的同时再加上柳如烟的暴力胁迫,这才从方家把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给带来大牢。 一路上听完柳如海的叙述后方正也有些头疼。那两个奸细明显会一些后世的自我催眠术,这就属于心理学范畴了。前世的他虽然学过很多的技能,却从来没有参与过审案,所以对于这种难缠的对手也是束手无策。 不过来都来了,总要象征性的试一试,不然怎么对得起那三百两银子,哪怕装装样子也行啊!不然后果可是非常严重的!一想起柳如烟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和眼里那浓得化不开的威胁,方正顿时感觉浑身不自在,老觉得那个可怕的疯女人随时随地跟在自己身边,瞅准机会就会抽冷子偷袭...... 当年四面楚歌的霸王项羽怕也莫过于此了吧? “方老弟,你有把握没?”柳如海还是有些担心,面带忧色问道。 “这个.....”方正迟疑了,说实话对于这件事情他也没有十分的把握,只能说尝试一下。自我催眠术不是那么好干预的,这个需要专业的心理医生或者钻研心理学一辈子的那些砖家叫兽才能上手一试。 “他们....”方正犹犹豫豫地解释道:“说专业一点,这个属于自我催眠,就是在施刑的前一刻让自己陷入深度的昏迷中来躲避痛苦,从而隐瞒一些不想说不秘密。而且这种方法如果用到极致,还可以自我删除记忆,这才是最可怕的!” “嘶!” 柳如海嘬着牙花子道:“难道就没什么办法可以破除他们的妖法?” “这个并不是妖法,而是一种心理暗示。”方正想了想,摇摇头道:“解释太深你也听不懂,总之你就拿它和吃饭睡觉一样平常就好了。不过解决办法至少在现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 柳如海颓然叹气:“照你这么说岂不是完全没可能从他们嘴里掏出一点有用的东西了?” 方正仔细想了想:“也不尽然,先去看看吧,实在不行了再说。” 当下柳如海便带着他一起进了另外一间牢房。 打眼一瞧方正顿时感觉毛骨悚然!四面墙壁上除了一个门框没有挂东西之外,其他地方全都满满地挂着各式各样的刑具。像刀子,棍子,狼牙棒什么的都是很常见之物。最为奇特的是一个木马,上面还有一根棍子竖着,让他感觉有些眼熟,不由走上前去仔细观察起来。 “看什么呢?”柳如海走上前来,见他正对着一件物事打量,于是随便扫了一眼笑道:“这玩意是给那些放荡不贞的女子用的,至于用法.....你自己琢磨吧。” 看着柳如海古怪的笑容,方正脑海中瞬间回想起来前世曾在某网站上看过这个东西,好像叫木驴还是什么的,反正挺残忍的。不由脸上变色扭过头去观察起其他物品来。 墙上两柄薄如蝉翼的寸许长的小巧弯刀吸引了他的注意,不禁轻咦一声走上前去仔细观察起来。小刀做工很是考究,刀尖呈弯钩形,到刀身处逐渐伸展直至刀柄。整体看来并不像是刑具,反倒像一件艺术品。 刀身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芒,似两只精灵在刀身上舞动。看似轻薄无比,但能肯定的是如果这玩意在身上随便一划绝对能深可见骨且不会出现丝毫停滞,可见其锋利程度恐怖如斯! “嘿,想不到你挺有眼光的,”柳如海笑道:“可别小看这两把刀,这可是咱们牢狱的至宝!” 方正惊讶不已:“至宝?” “对!”柳如海点头:“看到没,上面那蓝色的光芒。可不要以为上面是涂了毒药才泛光,而是这刀本身的颜色。嘿嘿,寒铁听说过吧?” 方正满脸迷茫摇头。 柳如海鄙视道:“没见识的玩意儿。寒铁可是出自东海深处的礁石中,经过无数匠人经历过七七四十九天的炼制才提取出来的。啧啧,可以说这玩意的珍贵程度丝毫不亚于那些什么陨铁,更别说市面上那些用镔铁做成的号称切金断石的一般货色了。” “要知道这玩意不仅难以提取,而且其中的含量少的可怜。就这两把刀足足用了几十万斤的礁石才提取出来足量的寒铁,又被数名技艺高超的铁匠打造了整整八十一天才做得如此精美绝伦。怎么样,看起来是不是很美?” “的确,就像一件美轮美奂的艺术品。”方正赞同点头。 “嘿嘿,如果你知道它是用来干嘛的就不会这么想了。”柳如海满脸坏笑,这时门口两名狱卒一人拖着一个如死狗般半死不活的人进来,使劲往地上一顿便拱手告辞而去。 柳如海冲两人努努嘴:“想不想知道这两把刀的用法?要不你亲手试试?” 方正连连摇头:“不了,还是柳大哥你说说就好。小弟过一过耳瘾便可。”开玩笑,血腥的场面虽然没见识过,但如果要让他亲手拿着刀去凌虐人犯,这种残忍的事情还是敬谢不敏的好。 柳如海咧嘴:“一点都不爷们。”满脸不屑的表情让方正很是不忿,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选择什么都不说,老老实实听着便好,哪怕现在骂他是懦夫也随他去,总之只要不动手,啥都好说。 “这两把刀其实是剜眼珠的。”柳如海挑眉看着方正,看笑话的表情很是明显。 果然,当方正听说用途之后浑身便是一颤,心里一阵发毛。顿时只感觉两腿发软站立不稳了。连忙伸手扶住柳如海臂膀,满脸煞白道:“柳....大哥,别说了。” 柳如海满脸自豪对着墙上指指点点:“看到没,这么多刑具上面都是血迹斑斑,有的积年累月下来上面已经结满血痂。可你看这两把刀,啧啧,还是跟刚打造出来的一模一样,完全没有任何污秽之物沾染,可见寒铁的不俗。用这玩意剜起眼珠来,简直是又利索又顺手。通常在眼珠被挖出来之后犯人才会感觉到疼痛。” “眼珠被挖出来的时候,人犯那表情啊,真是让人畅快!”柳如海自顾自地说着,丝毫没有发觉身边的方正浑身颤抖不停,脸上没有丝毫血色,额头也是虚汗一层一层地往外冒。 “柳....大哥....别说了。”方正虚弱地做着最后的挣扎。 柳如海似没听到似的,依旧眉飞色舞道:“还有还有,喏,那个一排小竹棍的东西你瞧见了没,知道叫什么吗?嘁,一看你就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告诉你那个叫夹棍,专门用来夹手指的。哎哟你是没看到啊,每次用这玩意夹得人犯惨叫连连,疼的死去活来的,手指上骨头被夹裂的声音简直太动听了。还有还有,那边的.......” 柳如海越说越是兴奋,对于这些刑具他可谓是如数家珍,每一种刑具是如何制造,如何加工的,用在人犯身上会造成什么样的痛苦,人犯又是如何撕心裂肺惨叫的,现场又是怎么样的血腥之类的,直说得唾沫横飞,兴高采烈。似乎在这里他才真正找到了人生的真谛,对于快乐又重新定义了一次。 不过却没有想到,正是他这种疯狂的情绪让方正的人生观彻底崩塌,从来没有想象到会有一天见到这么多五花八门的刑具,而且还有专人在耳边一一介绍它们的用途以及绘声绘色形容出现场画面,让人脑海里不由自主便浮现出一幕幕血腥至极的画面。 “砰” 方正再也受不了,眼前一黑便顺着柳如海的身子出溜到地上,陷入深沉的梦魇中。 第五十五章 有所发现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被及时抢救过来的方正满脸苍白靠在墙上,虽然坐在一张柳如海命令狱卒找来的太师椅上,可两腿依旧控制不住地打着摆子,眼神更是飘忽不定不敢看向墙上那些泛着暗红光芒的刑具,尤其是这其中还有两把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小刀。 “那个....”柳如海有些心虚道:“方老弟,现在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不由得他不心虚,好不容易请动方正来帮忙,谁知道被他一顿胡吹乱侃之下硬生生给吹晕了过去。当然,并不是柳如海牛皮吹得太过清新脱俗,而是这个话题本身就带着血腥与残忍,心理素质一般的人还真扛不住。 方正虚弱点点头,无比幽怨地看了眼柳如海。 “来人,上大刑!”柳如海振作气势,满身王霸之气呼喝道。 “咕咚” 方正再次陷入昏迷...... “喏,方老弟你看到了吧,就是这种情况。”柳如海无奈地指着昏死过去的两个奸细道。 方正也有些头疼不已,每当一提到上刑具的时候,连个奸细总是能适时地晕过去,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不能让他们清醒过来,就更别指望他们承受不了痛苦而交代出所保守的秘密了。 究竟该怎么办?看着地上如同死猪一样的两人,方正陷入了沉思。 前世也不知在哪本杂志上曾经对这种形象看过那么一点,现在回想起来只不过是些只言片语,一时也没办法想出个完美解决的方法。 过了许久,门外守着的狱卒见里面没了动静,于是伸头进来一瞧,接着也是无奈地摇摇头咕哝两句,满面失望地走进来准备把奸细拖出去。就在这时,两名奸细幽幽醒转过来,用嘲讽的眼神看着正焦头烂额的柳如海与方正,轻蔑一笑。嘴里也不知嘀咕着什么,被两名狱卒犹如拖死狗般往门外拖去。 “慢着!” 方正忽然出言制止了狱卒的动作。在刚才那一瞬间,仿佛有什么灵感在他脑海中一闪而逝,却又没有抓住。不禁让他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皮:“就让他们在这吧。让我想想,或许......有办法也不一定。” 柳如海大喜:“当真?” 方正苦涩一笑:“我也不敢保证,只是稍微有了那么一点想法而已。” 事实上,在刚才狱卒探头的时候方正隐约间听到他们在轻声说着什么,那声音很轻微,若不仔细听还真会被监牢外那些人犯的惨叫声给轻易压盖了。但是就在那一瞬间能清晰看到原本在地上躺着的两个人猛然间身体颤动一下,接着便恢复了过来。 若说这是个巧合,那未免也太巧了些吧? 方正狐疑地看着两名狱卒,来到他们面前沉默片刻忽然问道:“刚才你们在门外嘀咕什么呢?” 狱卒满脸不解:“没说什么啊?” 另一名狱卒心思机敏,以为他们的话语得罪了被柳大人请来的帮手,于是连忙解释道:“对啊,每次都是这样,我们都已经习惯了。” “不对,刚才你们一定说了什么。”方正灼灼的目光看着他们,让两人一阵迷茫。 “快说,你们嘀嘀咕咕说了什么?”柳如海有些不耐烦道:“方老弟问你们什么老实说便是。” 在他心里也是认为是不是两人在门外说了什么刺耳的话得罪了方正,所以才一再追问。可那两人也不知是怎么了,这么点眼力见都没有,一个劲的否认之下让柳如海也有些反感他们了。 “我们....真没说什么。”狱卒委屈道。 “没事,好好想想刚才你们在外面说的什么话,或者说是关于这件案子的什么。”方正沉吟道:“想清楚了再说,这很重要!” 两名狱卒眼巴巴地相互对视一眼,满脸的思索之色。 最终还是那个稍微机灵的忽然想起来道:“刚才只是感叹一声而已,”说着指了指另一名狱卒道:“他说每次都是这样无功而返,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接着我便附和了一句‘说的是呢’。小的发誓,咱们就说了这么两句话。” 看着两人信誓旦旦的模样,方正一时间也吃不准了。真相究竟是什么?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说的是呢.....”方正喃喃念叨着走回去坐下,苦思冥想之下仍旧一无所获,不由有些泄气道:“看来真是想多了。” 柳如海见他也没什么办法,只好挥挥手让人先把地上的奸细带走。转身坐下叹息道:“这两个倭国人真是太难缠了。难不成他们所有人都会这种妖法?” 方正仍旧沉思着,无意识地摇摇头:“柳大哥,我跟你说过这不是妖法,只是一种自我催眠而已。像这种情况一般都是在心理层面对自己下达一个命令,强行让人深沉地昏迷过去,当再次接收到外界的某种特定声音后才会醒来.....” “等等!”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两眼露出精芒道:“柳大哥,快让他们把人送回来,我应该想到办法了。” 柳如海惊讶莫名地看着方正站起身来,在监牢中转着圈,似乎很是兴奋的模样。顿时脸上便是一暗,心道一声完了。 因为以前也曾有过这种情况,案子一时间没有丝毫突破性进展,负责案件的衙役却忽然间时哭时笑地说着有办法之类的胡言乱语。请来大夫看过之后才知道是精神太过紧张之下患上了失心疯。 “方老弟,”顿时柳如海有些欲哭无泪了,好端端一个人被请来帮忙,结果却疯了。这让他怎么跟还在家里等方正回去的柔儿交代?这且不说,家里还有一个八成是已经倾心于方正的妹妹,若是被她知晓心上人被自己逼疯,那还不拼命啊? 柳如海如丧考妣看着方正,满脸似能拧出好几斤苦水。 “愣着干嘛?”方正催促道,满脸的兴奋之色促使他整个人都看起来有些癫狂了。 柳如烟更加难过了,看方老弟这模样,应该病得不轻了。当下心里更是苦涩难当,无比自责不该把他请来的,这要是出去让妹子知晓了,疯狂之下说不定就会拔剑相向了。 “柳大哥想什么呢?”方正板着柳如海的肩膀摇晃:“我有办法了,有办法了!” 柳如海被摇得有些头晕,连忙点头附和:“好好好,我这就让他们把人送回来。你先坐会,我这就吩咐下去。”说完强行把扔处于激动中的方正按坐在凳子上,接着连忙快步出门叫来狱卒在他耳边悄悄吩咐几句后这才折身回来。满脸紧张地盯着方正,似乎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出了什么意外。 方正很是疑惑,为什么柳如海进来后便如同防贼似的盯着他看?弄得好像是看押人犯一样。 “柳大哥?你...没事吧?”方正道:“为何这么看着我?” 柳如海艰难地伸了伸脖子,有些惊惧道:“方老弟,你....没事吧?” 这下方正彻底愣住了,两人竟然问出了同样的话,可....为何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像是在看神经病? 不过这个想法转眼便被他抛之脑后了,转而思考起来该怎么对付那两个奸细的事情了。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过去了,过了很久仍不见狱卒带人进来。方正逐渐感觉有些不对劲了:“柳大哥,关押那两人的监牢很远吗?” 柳如海心思并没有在这上面,而是焦急地不时伸头看向外面,等待着吩咐狱卒带来的人快些来到。于是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是挺远的,离着这里好几条街呢。” “嗯?难道没有在这里?” “没有,在这里怎么做生意,再说了,这种事情必须要上门请人家过来的。” 方正大惊:“做生意?” “对啊,做生意嘛,总得要找个位置比较好的地段,才会有源源不断的客源。” “不是,柳大哥。我的意思是.....” “嗨,没事,再等等就来了,别急别急。”柳如海冲身后摆摆手,依旧探头在门外张望着。 方正咂摸咂摸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经,好像两人说的并不是同一件事情。于是也好奇地跟着柳如海一起探头往外看着,那画面就像两个偷窥狂正扒着门缝偷看寡妇洗澡。 外面走廊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并夹杂着两人的对话:“快点快点,咱们大人吩咐了事情紧急,还请您快些。” “哎哟,别急,我这一把老骨头了,差点被折腾散架了。” 方正有些诧异道:“秦国人?” 柳如海脸露喜色:“对啊,他可是附近很有名的大夫了。” “大夫?”方正惊讶出声:“找大夫干嘛?” 柳如海此事终于回过头来,满脸同情地看着方正,叹息一声道:“方老弟,都是老哥不好,非要把你请来破什么案子。现在弄的你神志不清,唉,也不知道是不是失心疯。” 方正愕然:“失心疯?我?什么时候的事儿?” 第五十六章 初识王晓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监牢中,柳如海满脸无奈地看着地上两个昏死过去的人,叹了口气:“真及时啊。” 就在刚刚,方正对着两人露出满口白牙展颜一笑,微微点头之后柳如海便挥手对身后狱卒道:“上刑!” 咕咚两声,两人应声而倒。在昏死的前一刻,脸上的表情明显带着满满的不屑于嘲讽。 方正拍了拍柳如海肩头,自信一笑道:“没事,柳大哥你就瞧好了。”说完走到两人身边蹲下,在他们耳边轻轻道:“索得思勒....” 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两人的身子先是微微颤动一下,接着眼皮跳动间睁开了眼,迷茫地看了眼周围。待发现满脸人畜无害笑容蹲在身边的方正时,忽然没来由地浑身一阵冰凉。 难道传承至今的秘术被人破了? 两人顿时莫名的惊悚,脸上也是苍白一片。 “呵呵,两位别来无恙乎?没想到能这么快就醒来吧?”方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道:“是不是有些不敢置信啊?” 两人惊骇点头。 “其实在下也只是适逢其会而已,对于两位的这种所谓的秘法,其实我也知之甚少。”方正起身,好整以暇地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不过恰好,对于你们的秘法我略懂一二!” 这一句话无异于晴天霹雳,刹那间就让两人脸色大变,嘴里连连叫喊不已。 “他们说什么?”破了两人的妖法,柳如海心情大好之下连连拍着方正的肩膀以示感谢。 “我也听不懂,”方正耸肩:“应该是问候你全家之类的。” “你的,死啦死啦的!” 忽然,瘦高男子率先沉不住气对方正狰狞怒吼道。 方正颇为意外地看着他,实在搞不懂这个中文都不怎么流利的家伙是如何在胭脂楼泡到如花似玉的如霜姑娘的,而且还对他死心塌地,不惜一切地想要把他囫囵救出去。 柳如海咧嘴一笑:“嘿嘿,方老弟你可是帮了老哥一个大忙啊。”转瞬又疑惑道:“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 方正嘿嘿一笑,笑容颇为自得:“山人自有妙计。” 柳如海脸色一黑:“看不起老哥是不?” “柳大哥说哪里话,”方正连忙摆手解释道:“其实我是从两位狱卒兄弟嘴里知道这个秘密的。” 两名狱卒很是诧异,相互对视后皆是茫然不解。 方正笑道:“想必两位不是杭州人吧?” 两人点头,比较机灵的那个说道:“我们两都是从黔西南来的同乡。” 方正点头,对他们赞许一笑:“这就对了,想必刚才你们说话的时候用的是家乡话,那一句‘说得是勒’其实和倭人语言的发音很是相似。而且像这种心理暗示之下昏迷的办法,极有可能是在昏倒之前就设置好了叫醒他们的特定关键词。” 见几人点头表示理解,接着道:“所以我才想着试一试,其实对这个办法说实在的我一开始并没把握。” 柳如海惊讶地看着他:“你何时会倭人的语言了?” 方正顿时语塞,总不可能告诉他前世单身狗的日子里没少看那些小电影吧?只好尴尬地笑笑:“其实这个我也不清楚,自从死而复生就发现在不知不觉中会了很多东西。” 柳如海疑惑的眼神仍旧在他身上扫视不停,见状方正连忙摆手道:“柳大哥还是抓紧时间审讯才是。小弟先行告辞了。” “来人,给我大刑伺候!” 柳如海捉摸不定的眼神在方正走后立刻变得凶狠,指着地上还在骂骂咧咧不休的两个奸细喝道。 第二天一早,方正带着柔儿再次和吴仕杰一起出了杭州,直奔严州而去。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次特意把柔儿也带上了,生怕赵顺再气不过做出点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尤其是在传国玉玺出现之后,他的担心更甚。所以出来之前刻意重新挖了个坑,把盒子深埋地下,并且做好了完美的伪装。除了他和柔儿,其他人哪怕是绞尽脑汁也猜不到会藏在那里! 严州。 方正三人刚进城便被一群花子围了起来。周围的兵丁原本还打算上前呵斥两句的,一见如此阵仗纷纷仰头望天,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悠然走开了。看得吴仕杰直跳脚骂娘。 方正倒是很淡定,心理素质很是过硬。见越来越多的乞丐围着他们,清了清嗓子道:“各位兄弟找到我兄弟二人想必是有什么事情吧?” 乞丐群忽然闪开,从后面走来一身材高挑的人,看其模样似十七八岁,一张清秀的瓜子脸上柳眉弯弯,星眸闪烁着熠熠生辉的身材一步步朝着二人走来。若是换个地方,定然会让人误认为是一名绝世美女眼含柔情款款向着情郎行来。 只是他身上的乞丐装太过扎眼,衣不蔽体之下难免露出大片皮肤。且此人走路的步伐很是利落,并不像女子那样的娇柔。行动之间倒是给人一种雷厉风行的错觉,就像一名统领万千兵马的大将军似的充斥着几分霸气。 “两位想必就是方公子和吴少爷吧。” 来人脸上露出一抹笑柔和的笑容,更加显得柔美。只不过声音却是一个男子的,让方正二人大跌眼镜同时也无比惊讶。 吴仕杰揉揉眼,仔细打量着来人。嘴里无意识地对方正道:“方大哥,这个.....刚才是她说话吗?” “应该....是吧。”方正也有些不敢确定,将疑惑的眼神四下寻摸。忽然见乞丐群中有两个熟悉的身影,不由眼前一亮:“是你们?!” 这两人正是肖家姐弟。 两人在人群中眼含笑意地看着方正,见他发现自己了,于是微微点头后走了出来。 “方公子别来无恙。”肖灵儿率先开口:“才阔别几日怎么就不认识了?” 其实方正此刻满心想的是这两人究竟什么来头,怎么忽然聚集起这么多人,所以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得回过神,连忙拱手道:“原来是....额,两位贵姓?” 肖灵儿愣了一下,被方正的直率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方公子果然是....率性啊。” 方正脸上一红,前几日见面之时只以为两人是普通小乞丐,并没有今后还会相见,所以对于两人姓甚名谁也不曾询问。想不到才几天时间就又见面了,所以一时间尴尬不已。 肖文杰昂着头走了出来,道:“哼,上次我姐跟说你会后悔,现在信了吧?” “弟弟,不许无礼!”肖灵儿训斥道:“方公子可是咱们的恩人呢。” 肖文杰气道:“什么恩人,他拿咱们当花子了。哼,要是在.....” “住口!” 肖灵儿脸上浮现冰冷道:“无论以前怎们样,至少咱们现在是花子,所以方公子的做法并无不妥。” 方正愕然看着两人道:“你们是报仇来了?” 肖灵儿脸上神色一缓,继而展颜一笑,犹如百花盛开般美丽,道:“方公子切莫误会,今日只是想请公子去做客罢了。” 方正苦笑不已,指着周围一众虎视眈眈的乞丐:“你管这叫请客?” 花子棚中,方正与吴仕杰被围坐在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破旧八仙桌旁,桌上放着几只倒满茶水的破碗。因为不知此行吉凶,所以来之前便让柔儿自行去吴家商铺先行安顿下来,免得她也跟着吃苦受罪。 “方公子莫要客气,寒舍简陋还望多多包涵。”王晓那张瓜子脸上带着微笑对方正两人微微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方正和吴仕杰两人脸上皆是古怪之色。任谁眼睁睁看着一个绝色美人在眼前搔首弄姿却发出男人的声音心里都会泛起恶心。 “对不住,昨晚吃坏了肚子.....”吴仕杰丢下一句话便不见了人影,只留下方正苦笑看着尴尬不已的王晓。 “那个....王兄弟还请见谅.....”方正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很正常,严肃地对王晓道。 “无妨,”王晓淡然一笑:“说实话,我也挺讨厌这张脸的。小的时候就因为这张脸惹了不少无妄之灾,后来更是家破人亡。虽然我从来不信那些所谓的命数,但总感觉自己是个扫把星。” 看着王晓满脸苦涩,方正心里很不是滋味。长得漂亮不是他的错,但挖苦取笑别人就是自己的不对了。站起身深施一礼道:“在下替我那年少无知的兄弟给王兄赔个不是。” 王晓连忙站起身扶住方正,正色道:“方公子哪里话?” 方正故作不悦:“王兄若是看得起在下,称呼一声方兄弟便可,或者叫老弟也行。” 王晓连连摇头:“不可,不可。我观方兄为人甚是讲义气,而且性格沉稳。比我这轻佻性子要稳重太多了。若不嫌弃,从此便尊你为兄,咱们生死与共可好?” 方正心里暗叹此人真是八面玲珑,短短几句话便把关系更进了一步。不过他如果把王晓这些话当真了才是个傻子!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随便几句场面话就忽悠人上去给你挡刀子的事儿除了傻子,还有谁会做? 当然,既然别人给面子了,那也要兜着不是吗? 当下方正感动不已:“王兄弟这是说哪里话。既然承蒙你看得起,从今往后咱们就结为兄弟,生死与共。你放心,只要有我方正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兄弟你。” “嘁,场面话谁不会说。可现在王大哥不还在讨饭吗?” 忽然,一旁传过来不合时宜的声音,让在场众人顿时神色一僵,无比尴尬地相互对视。 第五十七章 机智少女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文杰!” 肖灵儿柳眉倒竖瞪着口无遮拦的肖文杰,满脸的冰霜似乎要冻僵在场所有人,当然,不包括已经僵得不能再僵的气氛。 “啊哈哈.....”方正仰天打个哈哈若无其事走到肖文杰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文杰老弟真是性子直爽啊。”言语之中满是对晚辈的赞赏之色,反而对于眼下尴尬到极致的气氛毫无察觉。 王晓明显脸皮没有方正厚实,脸上抽动几下后赶紧坐下借喝茶的动作来掩饰满脸的不自然。 “对了,王兄弟今日是有什么事情吧?”方正重新坐下后,端起破碗正准备喝茶,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问道。 “的确,” 说话的不是王晓,却是脸色仍旧有些铁青的肖灵儿。只听她道:“其实请方公子过来便是因为上次你所查只事。” 方正脸色一凝,仔细观察众人脸上神色,觉得无异后这才点头,却并没说话。 肖灵儿抿嘴一笑,灵动的眼睛里闪烁着机智神色道:“方公子不必起疑。在场诸位都是可以信得过之人。” 方正心里冷哼一声,信你才有鬼了。但脸上神色却很是认真道:“姑娘这是说哪里话,既然能坐在这里自然便将你们当作兄弟般信任!” 话语铿锵有力,落地有声。让人很自然而然地就会认为他这番话完全是发自肺腑,没有丝毫运作! 王晓忽然起身,神色肃穆道:“不瞒方兄,其实潘家这件事情不止你在查,我们也在暗中打探消息。至于缘由想必你也清楚。” 方正轻咦一声:“恕我冒昧,这件事应该和王兄没什么关系吧?” 王晓脸上露出仇怨:“潘家找的那个替死鬼是我的人!前几月一直卧病在床,这还没好利索便想着出去自力更生,没想到竟然一去不返....” 方正暗暗点头,这件事情里面要说谁最无辜,非那个被潘家阴谋杀害的乞丐莫属了。苏二娃虽然锒铛入狱,但他也算是咎由自取。惹了不该惹的人,不吃点苦头下次怎么会长记性? 可这个乞丐和潘家以及苏二娃一不沾亲,二不带故。很纯粹的出去讨口饭吃,就被潘家给残忍害死。真是飞来横祸啊! “王兄还请节哀顺变.....”方正在心里迟疑许久,只好说出这句万金油来安慰下。毕竟两人并不是太熟,没必要把一切都和盘托出。万一他们是潘家下的饵,引他上钩的呢? 王晓惨然一笑:“没什么好节哀的。俗话说血债血偿!既然他潘府先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了。” 方正讶然:“你们打算干嘛?” “哼,还能干嘛?”王晓目露凶光道:“当然是让真正的凶手偿命了。”顿了顿,又道:“顺道也替方兄解决这桩棘手的麻烦。” 方正眉头一挑,摇头不已:“王兄此言差矣。先不说潘家的势力何其之大,你们就这么明目张胆的上去蛮干,到头来不仅没有达成目的,反而会背上一个冲撞官家的罪名,到时候落得流放充军岂不令亲者痛仇者快?” 说完特意看了眼抿嘴不语的肖灵儿。在他看来,此女绝不是那种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反而很是聪颖。如果真是潘家给自己下套,眼下这种情况不可能没有任何反应,反而会竭尽所能的劝说他一起和潘家对着干才是。 肖灵儿眼含笑意看着方正,神色间一片坦然。 这一下倒弄得方正很是尴尬不已。干咳两声索性把问题推给她:“不知灵儿小姐怎么说?” 肖灵儿眼帘微抬,明眸中流露着了然神色道:“方公子莫要多想,小女子还是那句话,在场之人皆是可以信赖的。至于和潘家对着干这个事,我的看法和方公子一样,认为此举不妥。” “哦?”王晓颇为意外问道:“灵儿妹子说说,怎么不妥?” 肖灵儿道:“方公子刚才也说了,若是就这么直接发生冲突,很可能会杀敌八百自损一千,或者说更严重的,还没能把敌人怎么样呢,咱们这边倒先全军覆没了。” “潘家是官宦之家,根据这段时间的打听之下得知关系网很是庞大,相信还没等咱们有所动作就会先知先觉,反倒会来个先下手为强!这样一来得不偿失。更重要的是,现在谁都没有证据证明是潘家杀害了咱们兄弟,所以又凭什么去找他们麻烦?” 方正越听越是震撼。这个肖灵儿当真不是易于之辈,眼光之长远堪称恐怖。连潘家会先知先觉这一茬都被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给想到了,不得不说此女聪颖程度远在预料之外! 王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些烦躁的抓抓头。男生女相的他做出如此动作显得很是不雅,但又充斥着另外一种韵味。让方正一时间都看得失了神。 “方公子可有什么办法?”肖灵儿美眸流转到方正身上问道。 方正连连摇头。班门弄斧的事情他从来不干,而且还是在这种敌我不分的情况下。虽然对方口口声声说和自己在同一阵线,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谁又能真真正正的把心掏出来给别人看? 肖灵儿微笑转身在不大的棚子下踱步。一旁的肖文杰或许是年龄太小,亦或许是对谋算之事不怎么感兴趣,便独自一人在旁玩耍。甚是无聊之下掰着手指玩起了老虎棒子鸡的游戏,很是乐此不疲。 忽然,肖灵儿轻咦一声,看着弟弟的双手一阵发呆。后面露喜色道:“有了!” 众人闻言皆是喜上眉梢,连忙问道:“有什么办法了?” 肖灵儿自得地背起小手在背后,垫着脚尖跃动着,神色之间满是得意:“这个办法呀~” 方正见她调皮地开始吊人胃口了,不由莞尔一笑。 王晓急切问道:“什么意思?” 肖灵儿见方正神色,犹如偷吃糖果的小孩子被大人抓到似的,小脸一红。心里却很是不服气,于是道:“还是请方公子解释一二吧,小女子才疏学浅,未免有些贻笑大方了。” 方正苦笑不已,可心里也是升起一股不服输的性子道:“也罢,恕我冒昧了。想必姑娘所谓的棒子老虎鸡意有所指吧。” 肖灵儿点头,却不说话,美眸流转看着他。 方正接着道:“所谓棒子老虎鸡便是孩童之间的一种游戏,其中还有一句谒语‘棒打老虎鸡吃虫’。顾名思义,眼下咱们便是属于最低等的虫子,而潘家则是那只高傲到不可一世的大公鸡。如果虫子想要战胜公鸡,在一般情况下是不可能的。” “对,”肖灵儿插嘴道:“所以咱们必须要借助外来力量,也就是找一只老虎出来吃掉这只鸡。” 从她抢话能看出来到底是年龄太小,心性不是很稳重。遇到事情就想要显摆自己的成就,从而获得大家的赞赏。 毕竟前世也是从这个年龄段过来的,所以方正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任何责怪之色,反倒不惜赞赏道:“姑娘真是兰质蕙心,如此绝妙的办法都能想出来,在下佩服!” 肖灵儿面露得意笑容,脸色微红谦虚道:“哪里哪里,机缘巧合罢了。方公子过奖了。”语气是很谦逊的,但表情却出卖了她内心的想法。哪有少年少女不希望得到他人的认可?哪个年轻人不渴望出风头? “可是,咱们上哪去找那只老虎啊?”王晓道。 方正也很是疑惑,对于官场上的事情他一知半解,充其量就与杭州的柳如海相熟,其他的基本上是敌非友。 肖灵儿沉思片刻道:“前不久我听说此次京城的采办官又要来了,想必是要采买一些特产回去。若是能和他拉上关系,那么这个计划就可以实施下去了。可是,到底要怎么和京城来的官员拉上关系呢?” 看她皱眉沉思的模样,宛若前世的邻家小妹正为了一道难题绞尽脑汁,就差给她一只笔放在小嘴里咬了。 方正看得颇为有趣,不知不觉便入了神。这一幕被一旁玩耍的肖文杰看到,后者脸色顿时就变了,还以为方正要打他姐姐的注意,于是板起脸呵斥道:“方正,你看什么呢?我姐岂是你敢觊觎的?” 顿时,王晓和肖灵儿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方正脸上。 王晓还好,心道谁家少年不思春。甚至还在心底为肖灵儿感觉自豪,毕竟叫他一声大哥,妹子能受到男子青睐也是件很自豪的事情。 肖灵儿的眼神与方正接触的刹那便猛然如同触电般移开,脸色唰的变得通红一片低下头去,下巴都快触到正在蓬勃发展的微挺酥胸上了,整个人更是羞臊不已地揉搓着衣角发泄心中的羞怯。 方正顿觉万分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腆着脸嘿嘿干笑不止。 “咳咳。”肖灵儿受不了这种尴尬气氛了,强作镇定道:“方....公子可有何良策?” 方正思索道:“眼下还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不过从古至今只要是官就没有不贪的,京官尤甚。所以咱们不妨从这方面着手一试?” 王晓尴尬不已,送礼这件事情从小到大都没干过。不是他不想干,而是实力不允许啊。现在更是穷叫花子一个,让他去给当官的送礼,拿什么送? 方正也是有些尴尬,这个办法是他提出来的,现在大家都不想出钱,总不可能让他一个人掏吧?虽然身上还带着一些银票,可那都是凭实力挣的,一分一厘都是血汗钱啊!岂能轻易拿出来? 第五十八章 因果循环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一旦牵扯到钱的事情,方正就变得格外紧张,生怕谁从他手里抢走那来之不易的银子。 气氛再次尴尬起来,众人围坐在桌前沉默不语。这时,外出的吴仕杰晃晃悠悠回来了,见众人都不说话了,奇道:“怎么都哑巴了?” 肖灵儿眼前一亮,对于吴仕杰的身世这几天她已经打听得一清二楚。所以出钱这个事情不找他找谁?于是故作楚楚可怜状:“吴公子有所不知,我们已经商量好计策如何对付潘家父子了,可眼下有一桩为难的事情摆在眼前,苦于无人去做....唉。” 吴仕杰好笑道:“天底下这么多人,怎么会没人做?” 方正刚想开口提醒,不防被肖灵儿打断:“吴公子,此事....有些特殊,一时之间还真难以找到合适的人选。” 吴仕杰闻言,一副好奇宝宝模样连连追问:“到底什么事情这么神神秘秘的?难道不能对我说说?” 两人之间一问一答配合甚是紧密,丝毫没给别人留下插话的空隙。听他这么一问,方正顿时捂脸叹息,好奇心害死猫啊。 果然,肖灵儿眸子里闪过一丝奸计得逞光芒道:“其实这件事情吴公子去做正好,不知公子能否帮小女子这个小忙呢?” 语言和表情里透露出的恳求让吴仕杰这个牲口无比膨胀起来,闻言使劲拍着胸脯道:“既然姑娘这么说,倘若能帮上的我一定不推辞!” 肖灵儿嘴角勾起狡黠笑容:“公子可是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方正痛苦地闭上眼不忍再看下去了。麻烦都是自找的,这话一点都没错。如果当初不折腾赚钱,不弄劳什子酿酒作坊就不会认识苏二娃,也就不会有如今的事情。眼看着吴仕杰跳进肖灵儿挖下的坑里却没能及时提醒,心里不仅自责,而且还有种被人算计的感觉,胸口堵堵的。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肖灵儿嫣然一笑,颇有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感觉,看得吴仕杰一呆,耳边传来魔鬼般诱惑的声音:“只是需要一些银钱而已。” “嗨,我当时什么事情呢。要钱本少爷.....” 吴仕杰忽然惊觉失言,连忙及时住口。但帮忙的话已经说出去,不可能再收回来了,只能勉强笑道:“不知需要多少?” 肖灵儿扁扁嘴。吴仕杰对银子的在乎程度虽然没有方正那么变态,不过也相差无几了。好在他已经答应下来,于是幽幽道:“这个小女子就不知道了,得要看采办官得胃口大不大咯!” “采办官?”吴仕杰奇道:“关他什么事?” 一番解释之后,他这才明白原来是要贿赂上官。但话已出口已然不能反悔了。于是故作沉稳道:“原来是这个事情,无妨,只要能救苏二娃,这点钱我还是拿得出来!” 语气虽显豪迈,可他心里却是懊恼不已,眼神更是瞟向方正,其中的责怪意味很是强烈。 方正无奈地闭上眼,心道自己那么心急着往坑里跳,现在怪我?同时对肖灵儿坑吴仕杰一事心里也有些生气,再怎么说他是自己兄弟,打狗也得看主人,坑兄弟更是要看大哥脸色不是吗? 几天时间转瞬即逝,他们等待的京城采办官仍旧没来。但在杭州却有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发生了。 方正帮助柳如海成功破解了奸细的秘法之后一切就顺理成章了。原本不屈不挠的奸细在受不了酷刑的折磨下便将一切都说了出来,犹如喝醉了的酒鬼似的,吐了个干干净净,就差连祖宗十八代穿什么颜色内裤都说出来。 困扰柳如海近半个月的难题迎刃而解,原本对他来说是件好事,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原因无他,因为大祸即将临头! 据奸细交代,他们是属于山本家族的分支,被本国的战乱波及不得已才逃出国土,远渡重洋来到大秦国。 其实这一切的发生还是怪大秦国力太强的缘故。 在建国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大秦国战火连绵。前朝得余孽依旧负隅顽抗,并相互勾结,企图联合起来复国!而且各地手握兵权的将军们也开始不怎么听从当今圣上的统治,打算自立为王。战乱不止于中原,就连原本富庶而平静的南方也遭到霍乱。 当时在江浙地带与大秦通商的倭人们眼见如此,纷纷把消息传回国内。倭人天性欺软怕硬,抱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思在得知国力强大的中原战火纷飞后,便大着胆子也派出为数五万的人马度过重洋来到中原,想要趁机捞点油水。 倭人猖獗,朝廷却一时腾不出手来收拾他们,只能暂时放任。 直至半年后,赵有仁逐渐巩固了自己的皇权,开始放眼天下时忽然发现南方有一群跳梁小丑在蹦跶,这怎么能行?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这就好比一个人在夏天的夜晚,正要熟睡的档口,忽然耳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只嗡嗡乱飞的蚊子,怎能不让人生厌? 大国实力的恐怖让倭人闻所未闻,朝廷仅仅派出一支为数不多的骑兵剿匪,初次交锋便将倭人杀了个片甲不留。这下算是解决了秦国的忧患了,可无形中却造成了倭国的一次大乱! 所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此次来打秋风的是天皇所属为数的亲卫军,而且是绝大部分都被派了出来。这就导致了天皇身边防守薄弱,被麾下一个名为泽川的大名趁机夺权。 这位泽川大名当时应该是看过中原历史的,在俘虏天皇之后并没有选择杀掉他自己登上皇位,而是效仿汉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方法,打算用天皇的身份要挟各地大名交出手中的兵权束手就擒,迅速地完成他一统天下的春秋大梦! 一个计策是否正确施行,要取决于天时地利人和。 泽川眼光就很短浅,只看到了天皇身份所象征的权利,却完全忽视了这么多年无数大名也像他一样对这个位置虎视眈眈,都想着能趁机搞点小动作出来趁机篡位。 于是很悲剧的,挟天子的计划出了问题,各地大名纷纷群起相应,打着救出天皇陛下的口号对他开始疯狂的进攻。这时的泽川很是后悔绑架了天皇,可要送出去吧,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 一来二去之下,整个倭国就开始了全国大战争。 其实整个倭国大小只相当于秦国的一个省,说是全国大战还不如说个各个乡镇之间的火拼合适。可就是这种小规模的火拼,虽然质量差强人意,可胜在数量多。 时势造英雄。 一个名为肥前的大名趁机起势,联合附近十来个乡镇的大名一起开始了逐鹿全省。 团结就是力量。 如果肥前听过这句至理名言,肯定会竖起大拇指说一句‘古人诚不欺我。’ 就这样,肥前的队伍犹如滚雪球般越来越壮大,逐渐从乡镇里的小打小闹演变成一个县或者是一个市的大规模战役。人数更是从原本的十来人发展到动则一两万! 在无数次战役之后,整个倭国就剩下了屈指可数的几位大名。当然,泽川也在其中。这个时候再把天皇交出去就是自寻死路了,留着说不定还能在关键时刻保命用,就更别说如同当初一样起了杀心。 战争不仅仅是国力的损失,更是人口的短缺。在人丁凋落的倭国,大名们无可奈何只能采取了不择手段增加人口的办法,从而也造成了倭国之中姓氏的短缺,许多孩子出生之后不知其生父是谁,只能从办事的地方来取姓氏。像什么田中,井上,松下之类的不一而足。由此可见倭国道德是多么的低下! 海选结束了,那么接下来便是实力的比拼了。索性大部分大名都是以家族为单位的势力团伙,彼此之间虽谈不上和睦友爱,但最起码都有共同的利益掺杂在其中,所以还算团结。不过也有例外,山本家族便是一个特例。 山本家族原本在众多大名中排行靠前,但家族中直系与旁系的关系一直不睦,还好在族长的压制下才勉强团结起来共同抵御外敌。 这种合作模式在战乱的时候还好说,可一旦没有战事了,家族内部就开始为了一些利益的分化问题开始慢慢产生矛盾,直至擦出战争的火花。 山本家族中族长是一家之主。不过随着年龄的增大他的威信也逐渐降低不少。渐渐的族人们对于这个族长的认可度也没那么高了,从而导致了派系的产生, 山本建人便是个例子。他本是族长的嫡长子,唯一的少族长人选。在族长威信不存后也被旁系的族人不认可了,转而投向他的族叔,也就是如今声望日益渐增的山本可五。 在一次家族会议中,颤颤巍巍的老族长决定把位置传给儿子山本建人。 此举遭到了山本可五的阻挠,双方族人在最初的口水战之后逐渐演变成了相互撕扯,继而发生了小规模的斗殴。 老族长见状只好强行压制下来。可他的声望早已不再,只能暂时压制而已。随着时间的推移,族中不同的声音占据上风,时不时的还有族人相互打斗发生。面对如此情形,山本建人也无可奈何,想着私下里把叔叔约出来谈一谈,哪怕拼着这个族长不做也要维持一个族群的完整性。 可他的叔叔却不这么想,接到侄儿的邀约之后盘算许久后满脸狰狞地决定赴约!不过在暗地里却早早埋伏下武士,等到两人商谈不欢而散之时忽然出现,杀了山本建人一个措手不及。 在一方准备充分而另一方仓促应战之下,山本建人完败! 第五十九章 禽兽不如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战乱时期,曾有大名战败后韬光养晦后东山再起的先例。所以山本可五对于这一点很是重视。 在山本建人惨败之后没有给他留下任何机会,携完全碾压对方的优势乘胜追击。一直追到海边,眼见着一群死忠族长的族人们护着山本建人仓皇抢了几十艘渔民的破旧渔船后惶惶然如丧家之犬逃出海去这才罢休。 再说山本建人带着族人出了海,身边还跟着亲弟弟山本建仓。兄弟俩回望倭国方向泪流满面。做梦也没想到这一切来得这么突然,昨日还是友善和睦的族人今日便狞笑着举起屠刀不停砍杀着同胞兄弟,不留丝毫情面。 伤心欲绝之下的山本建人举刀欲要自刎谢罪,却被弟弟及时拉住,在漂泊的海面上当着近千族人声嘶力竭劝慰道:“少族长切莫如此,此非战之罪也!” 山本建仓摇头痛哭:“我对不起死去的组人,只有一死才能恕罪啊!”说完又拔出腰间短剑,分分钟准备切腹自尽。 一唱一和之下,同船的族人被感动得痛哭流涕,当下便有几人不顾随时会掉进海里的危险上前跪求少族长千万莫要寻死。 苦苦劝慰之下这才打消了他寻死的念头,发誓带着众人寻找一片极乐净土休养生息,待来日卷土重来! 幸运的是山本建仓在抢船的时候顺便抢了渔民的粮食,这才让海上漂泊的流浪族人们没有饿肚子。而从小生活在海岛上的倭人对如何把海水净化成饮用水很是在行,所以不会出现没有水喝的情况。 可粮食终究会被吃光,兄弟两眼睁睁看着众人把如同一座小山似的粮食在短短十几天时间里就吃光大半,心里震撼的同时更是一阵担忧。他们悲哀的发现,如果再不想办法给族人弄来粮食,到时候众人饿极了很有可能把罪魁祸首的他们嚼吧嚼吧咽下去。 山本建人很是自责,再次掏出短剑准备分分钟切腹自尽。 这次没有人上前阻止,皆是冷眼旁观,更有的心里还抱着死掉一个人便少分一些粮食的想法乐见其成。 终究还是亲兄弟靠谱。山本建仓再次及时出现制止了哥哥的行为,哭着恳求他不要再做傻事,并且不断鼓动族人对山本建人的信仰,坚定不移的相信他一定会带领族人们发现新大陆。 山本建人眼见如此,狠狠心切下左手小拇指,不顾鲜血淋漓就塞进嘴里咽了下去,赌咒发誓说要带族人找到一个世外桃源休养生息。 族人们被他的行为震惊了,接着便是感动不已,这么好的少族长哪里去找啊?于是纷纷效仿他切下自己的一根手指放在嘴里吃了下去。不过这样做的后果有好有坏。 好的一方面是族人被自己的鲜血恶心得两天没吃饭,省下不少粮食。而坏的一方面则是族人们忽略了山本建人那把短剑的制造成本,在腰间放了这么久都还寒光毕露,丝毫没有生锈的痕迹。 而族人们的铁刀则不一样了,尽皆被海水腐蚀得锈迹斑斑。再拿来切掉手指后所导致的后果便是整整二百来号人集体破伤风,短短几天时间便死光了。 顿时,族人们有欣喜若狂的,认为少了这么多人抢口粮,自己活下去的希望更大了几分的。也有痛哭哀嚎的,便是死去那些族人的亲属,知己好友了。 就这样,近千人在半月之后便剩下八百不到,再加上受不了海上艰苦环境发疯的,生病的。又是短短几天,再次有一两百具尸体被丢进海里喂了鱼。 山本兄弟俩欲哭无泪,眼见着人越来越少,粮食也是马上告罄,心里的悲惨无处诉说,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双双抱头痛哭。 一个月过去了,人数再次锐减。不仅如此,众人几乎陷入了断粮的绝路。无数人眼泛绿光看着山本兄弟二人,似乎他们并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赖以生存的最后粮食。 山本建人吓傻了,无与伦比的给族人们画饼充饥。 反观山本建仓却临危不乱,沉着地指挥着众人把最后的存粮收集起来统一分配。当然,这里面肯定有不服从管理的。愤然反抗的结果便是被无数人蜂拥而上一顿拳打脚踢之下惨死当场。不过这次众人没有把尸体丢进海里,而是纷纷目露贪婪地望着已经失去生机的身体,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一拥而上,有拿刀从尸体上割肉的,有直接撕扯下一只胳膊生吃的...... 人多了就容易发生冲突,更别说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了。谁动我口粮便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当下便有几人在争抢中丧了命,更有人被饿极了的同族直接活生生啃成一堆白骨。场面之惨烈不敢想象!让山本两兄弟都不忍再看下去,纷纷避得远远的,不知是在逃避这惨烈的画面还是在恐惧他们是否会成为饿急了的族人下一个目标。 还好在众人濒临绝望之际终于看到了陆地。喜获新生的族人们再次踏上结实沉稳的大地时喜极而泣,跪地叩谢神明者有之,抱头痛哭者有之,仰天嘶吼者有之,呆愣当场者有之...... 在经过短暂的休整之后,山本建人傻眼了。统计之后愕然发现原本近千人的队伍现在只剩下三百左右,而且还都是骨瘦如柴、风一吹便倒的病秧子。如果指望这帮人去帮他打江山估计是扯淡的,能不能生存下去都还是个问题。 天无绝人之路。 在山本建人再次想分分钟切腹自尽的时候,救星出现了。 地平线的远处忽然出现一群载歌载舞的人。定睛一看原来是身穿麻衣草鞋的土著!在欣赏了一段不伦不类的舞蹈后稀里糊涂跟随他们来到村子里,胡吃海塞一阵之后这才弄明白,感情不是别人太客气,而是村子里的古老传说作祟。 传说这个村子中的祖先是从海底出来的一对鲛人夫妇,他们原本是堂兄妹,后来决心抛开世俗的眼光结为夫妇,却遭到族人的强烈反对。于是两人悍然离开了族群,偷偷跑到岸上来生活。 随着时间的过去,一代代人逐渐繁衍出来就形成了一个村落。虽然此地自成一个生态圈,但还是归属大秦管辖。 山本建人两兄弟初闻此地乃是大秦国土,顿时被吓得魂飞披散。当年那个只靠着不足千人的队伍便将纵横倭国的五万亲卫军杀得尸横遍野的大秦国是多么恐怖?阴差阳错之下居然来到了这里?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不行,得赶紧撤! 就在两人准备商议重新出海的时候,吃饱喝足的族人们却闹出事情来了。 事情的起因很是简单,在大海上漂泊几个月的族人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上了岸,第一时间便想着吃。吃饱喝足的倭人在填饱肚子后却忽然想满足一下兽欲,估计是在海上憋坏了,此刻哪怕是看到一头母猪也会觉得眉清目秀,就更别提风韵犹存的少妇了。 这个村子前几年从外面嫁来一个女子,很是受全村人的尊崇。认为她会给大家带来外面的文化与知识,所以吃穿用度一直都是最好的。也就造成了她保持着不俗姿色,哪怕是生了好几个孩子也丝毫掩盖不住那股子韵味。 倭人第一眼看去便觉小腹火热难当,再加上吃饱后精力无处发泄。霎时间十几名倭人便冲了上去,丝毫不顾女子的反抗和村民的阻拦,毫无人性地把她凌虐致致死。 这下可闯了大祸了! 山本建人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额头上更是冷汗颗颗往下滚落。站在大秦的土地上祸害了人家的姑娘,这还能有好果子吃?再次切腹自尽未果之下一咬牙一跺脚,暗道一声做便做了,只要把此地所有人全都灭口,相信大秦国一时半会也查不出来是谁干的。等查出来说不定族群早就离开这里了。 心思歹毒的倭人丝毫不念及刚刚还被人请客吃饭的恩情,残忍地把整个村子屠戮一空,就连村子里唯一的耕牛也没放过,杀掉后分解成便于携带的小块牛肉带走。 倭人来得快,去得也快。他们走后只剩下满地狼藉以及堆积起来的尸体,村子早已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除了呜咽而过的风替这里的百姓向上天控诉之外,任何人都不会知晓此地曾经有过一个民风淳朴的村子。 心惊肉跳地躲了一段时间的倭人们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祸事降临,反而是一派风平浪静。这下他们终于放心了,看来秦国军队的触手还没来得及伸到这里来。 于是倭人们开始慢慢在外面活动,刚开始还只是小队人马出来寻觅食物回去果腹,被发现后迅速逃之夭夭,倒也没引起太多关注。随着外出的次数越来越多,倭人逐渐发现大秦对他们的存在丝毫没有觉察,那些百姓反而很是惧怕他们,于是倭人们有些欣喜若狂了。 于是接下来外出的人数越来越多,并且在被人发现后也不逃走,而是公然抢夺村民的事物,后来甚至发展到强抢女子回去供他们祸害,一旦被村民发现驻地之后,更是悍然出动,把整个村子夷为平地! 第六十章 野心勃勃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倭人在一次次的抢掠中尝到了甜头,自此依法便不可收拾。寻常时候便待在老巢吃喝淫乐,待得食物不够或是女子受不了屈辱自杀后,便派出百来人去附近村落中劫掠一番,往往都会满载而归。 就这样,倭人在附近很大一片区域内闯出了不小的名气。众人皆知这里有一伙占山为王的山贼土匪,纷纷谈之色变。而官府对于这件事虽然知晓,但由于附近的山贼太多,一时腾不出手来收拾他们,也等于间接地给了这伙倭人休养生息的时间。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半年前,同样从倭国被狼狈不堪撵出来的另一伙倭人田中家族族长意外听说在百里之外居然也有一支队伍,而且他们的行事作风完全一模一样,对附近的村子施行的也是三光政策。 直觉告诉他支队伍应该也是和自己一样从同一个地方出来了! 于是田中家族派出信使和山本建人联系上了。两方见面之后又是一番痛哭流涕,相互倾诉彼此在国内的惨痛经历之后竟然发现彼此的过往竟然是如此相似。感同身受之下双方领导人毅然决然地结下了战略同盟,合兵一处打算把山贼这项很有前途的工作做大做强,大有‘老子弄把AK,给你搞把来福,做大做强,再创辉煌’的伟大目标。 也不知是不是他们运气太好,合并后并没有遭遇想象中官府的打压,反而过得愈发顺风顺水起来。但这种同盟让周遭的百姓可谓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隔不了多久便要遭到一次洗劫。若是能按时上缴钱粮则可以留下一条小命,如果谁家里有闺女或是但凡有几分姿色的妇人,那便是灭顶之灾了。倭人会在这家人的苦苦求饶声中先残忍地杀光所有男丁,接着将女子掳掠上山供其淫乐。 眼光很是长远的山本建仓并不满足于这种在族人看来如同世外桃源般的安逸生活,而是把目光看向了距此三百里外的绍兴府。那里城高墙厚,比在山上整日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要强上许多。而且在他理解中一旦占据了秦国的城池,自身便可立于不败之地了。进可攻,退可守。管他朝廷是不是派兵来剿匪,他们尽可以仗着此地的易守难攻稳坐钓鱼台。 可要攻下一座城池哪有那么容易?不说汇集了田中家族两百来人之后倭人总数也不过五百余,远远达不到可以挥兵攻打一座城池的规模。单凭绍兴那高大的城墙便不是这群乌合之众敢于染指的,就更别说城内原本就有的守军可是正儿八经的大秦精锐了。 思索多日的山本建仓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一条堪称完美的计策,于是连忙来到山本建人的住处禀报。 此时田中族长也在此地,正与山本建人品茗谈天。三人碰面之后山本建仓率先表达了他的想法后,满以为两位高瞻远瞩的族长应该会欣然应允,可万万没料想两人如同拨浪鼓般的摇头否决了他的提议。 怒其不争的山本建仓详详细细的跟两位族长大人述说了他的野心,听得两人一愣一愣的,但仍是摇头不止。 山本建人劝道:“大秦不是易于之辈,能在其眼皮子底下逍遥快活一天算一天,趁机多收罗一些金银珠宝,以待来日回到倭国东山再起。” 田中族长也连连点头:“对啊,此地并非本国。再怎么折腾也只是偏安一隅,还不如多存点本钱回去大展宏图。” 山本建仓很是失望的看着两人,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大家都是同样被赶出来的,能不能有一点野心,哪怕是在大秦的国土上随便咬下一块也比倭国那弹丸之地要大上许多吧?为何他们会变成如今这样? 其实他不明白,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易这个道理。 在倭国的时候,众人无不是大家族中数一数二的人物,虽不能呼风唤雨,最起码也能是享受荣华富贵之辈。一朝被赶出来,在海上经历了千辛万苦的生死磨难好不容易才上岸找到一个安稳的地方落脚。在这里吃喝不愁,日子过得相当滋润。死里逃生的众人觉得这个机会得来不易,那肯轻言放弃?若是依着山本建仓的想法,就会再度陷入生死难断的战争中,那些族人岂会答应? 山本建仓无奈苦笑,转身落寞地走开了。 两位族长满以为他会就此收手,安安稳稳享受起生活来。谁料没过多久山本建仓忽然告诉他们,派去绍兴打探情报的奸细已经出发好几天了,估计过不了多久便会有详细的情报送来。 而杭州不仅规模比绍兴大许多,肯定守军也会数倍于此。鉴于这种情况一般的奸细估计起不了多大作用,所以他山本建仓会亲自上阵,同时还安排了亲侄儿,也就是山本建人的亲儿子山本高川为接应,约定每月与他在杭州城接头一次,把城内的情报带出去以便于两位族长做详细的计划。 不顾两人的阻拦,山本建仓收拾了简单的行囊便就此出发了。临行之前把一本小册子交给哥哥道:“这段时间我绞尽脑汁才想出如何攻下绍兴成,详细计划都在里面了。等探子回来之后你们综合情报再做出详细的部署便可行动了。至于杭州,应该会在绍兴失守后变得人心惶惶,那时正是攻打的好时机。而我也将会在城内与两位族长里应外合拿下此城,共创一番大事业!” 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让两位族长听得目瞪口呆。什么情况?自己只顾着吃喝玩乐,这个整天不安分的军师竟然把所有一切都安排好了? 还没等两人发问,山本建仓便骑着一匹瘦弱不堪的驴朝着杭州方向进发了,夕阳在他的身上披上一层金色的霞光,背影显得那么的高大却落寞。 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了,山本建仓安排的探子从绍兴一直有传回情报,但都不是什么好消息。一方面对驻守的军队有了一个大概的统计,约莫一千来人;另一方面也对城墙的防务做了详细的勘察。得出的结论是只能智取,不可硬攻! 这下把两位族长给难住了。山本建仓走之前让他们随机应变,意思就是一旦有机会就迅速拿下绍兴。可一直以来别说有机会了,就连希望都是那么渺茫。 眼见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杭州方向已经传来无数山本建仓的好消息,包括贿赂城里官员,打通了府衙关系以及收买守城兵丁......诸如此类种种不一而足。而这些消息无不透露着那位军师的野心与催促:你们两位爷赶紧把绍兴拿下,接着就可以来攻打杭州了。我山本建仓在此地恭候大驾! 山本建人和田中族长商议过后,也不知道两人是不是脑袋进水了,竟命令五百来人的队伍强行攻打绍兴。 战事开始便不顺利。城高墙厚的绍兴对于这五百来人起初是完全无视的,把城门一关之后便由着他们在外面瞎折腾。这下可把山本建人给气疯了,找来田中族长研究一番之后毅然决然派出了敢死队,摆出玩命的架势开始攻打城门。 绍兴知府有些慌神了,在城头上观察许久后这才发现这群人不像一般的山贼是打算拼命了。哆嗦着嘴唇下令将城门用巨木顶严实后留下数人看守,其余人则全部上城头负责防守,哪怕死也不能放一个强盗进来。 就这样一方拼命攻打,一方死命防守的情况下,战争足足持续了半个月之久这才偃旗息鼓。 不是因为绍兴已经攻打下来了,而是山本建人主动下令停止攻击。因为他已经承受不住损失了。此战双方的伤亡惨重!本来人就不多的倭人在绍兴城墙下又损失了一百多族人,再加上受伤那些,估计差不多有近半数人失去了战斗力。 绍兴虽然为防守一方,可情况依然不容乐观。半月下来一千余人的守军只剩下六百多了,与倭人一比更是损失惨重。并不是知府大人指挥错误,相反他在战场上虽然有些胆怯,但好歹也算是临危不惧,每次都站在最前沿给兵士们鼓舞士气。 造成惨痛损失最关键的因素是绍兴常年处于江南的繁华之地,久无战事之下兵士出现了懈怠,再加上不经常操练,这就与长期在刀口舔血的倭人战斗力拉开了很大的差距。 在蜂拥而至的倭人攻击下,城头上的兵士们一时慌了手脚,对守城机械很是生疏。于是就给了倭人可乘之机,用临时建造的简易木梯成功突破了防线上得城头。 知府大人及时下令将木梯掀翻过去,却还是放了二三十人上来。这下子就惨了!防守战都打得很是吃力的守军们将要面对的是近身搏斗,这哪里是他们的强项?一上来便被倭人杀了个丢盔弃甲! 知府眼见不好,心里正想后退之际却忽然看到城里百姓正黑压压跪在城头下冲他不断磕头,求他能保护好这座摇摇欲坠的堡垒、保护好治下子民。知府咬咬牙,回身满眼血丝地夺过守卫手中长枪,嘶吼一声就冲着倭人去了。 不得不说他运气极好!阴差阳错竟然带动了士兵们的气势,面对远少于己方的倭人,守军原本是充满恐惧的。忽然发现知府大人居然不顾生死的英勇陷阵,于是都在他的勇敢下找到回一丝丝男人的血腥,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跟随着他的步伐迎着倭人寒光闪闪的刀锋奋不顾身地扑了上去! 第六十一章 累累兽行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知府身先士卒,守军定然奋勇杀敌! 一扫刚才颓败的气势,守军犹如一支锋利的长矛狠狠地扎进了倭人龟缩起来的微型防御圈中。毫无悬念的,倭人在惨叫中被热血上涌的众人屠杀殆尽,剩下几个幸存者眼见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慌不择路地从城头跃了下去。 短暂的几声惨叫过后,城外进攻的势头忽然停滞了,战场也瞬间变得安静无比。 城头众人不解之下纷纷探头一看。原来刚才跳下去的几个倭人此刻正稳稳当当地插在同胞的长矛尖上,更有一个跳下去后直接摔了个四分五裂!要知道绍兴光城墙就高近十丈,这跳下去焉能活命? 短暂的寂静后山本建人满头冷汗,原本还指望这支冲上城头的敢死队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却没想到竟然是昙花一现,短短时间之后便被人扔了下来,死状极其凄惨。 惨烈的死亡方式让城下进攻的倭人心胆俱裂,片刻后没等鸣金便四下溃逃。慌不择路之下人与人之间没有统一的调度协调,这就导致了人挤人,人踩人的发生,如此一来又损失了一些有生力量。 山本建人呆愣片刻后看到己方族人快损失殆尽了,于是连忙下令鸣金,这才阻止了事态的进一步恶化。收拢后一统计人数,不由心痛如刀绞。原本就人数不多的队伍一下子损失了差不多近半战力!若是再强行攻下去,说不定连现存的有生力量都会全军覆没。 田中族长也心疼得整张脸都拧在了一起,前来询问山本建人的意见。 山本建人咬着牙,极不情愿却无可奈何的下达了撤兵的命令。临走的时候回头恶狠狠看了眼城头上被守军搀扶着的绍兴知府,一口牙更是咬得嘎嘣作响,恨不得亲自爬上城头狠狠在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才解心头之恨。 倭人退走了。绍兴知府久悬的一颗心终于可以放下了。吩咐手下清点人手以及收拾残局后,他便摇摇晃晃地从城头下来,打算回家先蒙头睡一觉再说。此时此刻他眼前一阵发黑,不时闪过刚刚战场上那些血腥的场景,以至于心头有些堵得慌,胃里一阵翻腾之下急忙扒着路边的树开始呕吐起来! 还没等他缓过劲来,城头下来一名兵士禀报说眺望远处村落间似有浓烟升起,询问是否要出城去查探。 脸色苍白的知府大人猛然想起在倭人退走的沿途还有许多村落。指望他们一路上秋毫无犯是不可能的,看眼下这情况应该是把没有攻下绍兴的火气撒到了那些普通百姓身上了,这可如何是好? 一时间知府只觉得心头一阵翻涌,喉头一甜随后噗的一口鲜血喷出,人也随之软软倒地。 负责绍兴防务的官员连忙上前扶住大人,探过鼻息后才放下心来,知晓他只是气急攻心晕了过去。但眼下情况万分危急,若是没有任何动作放任那群强盗在村落间烧杀抢掠,今后难免不会被上面怪罪。而且附近的百姓本就属绍兴管辖,于情于理他们都说不过去。 思虑再三后又看着疲惫不堪的守军,咬牙之下只能强行命令他们分出一部分还有作战能力的兵士前往村落进行救援,剩下人则强打精神收拾战后残局。 被派出去的兵士只有三百人不到,刚经历了战火洗礼的他们还没来得及休息片刻又要马不停蹄地朝着下一个目标前进。若说没有怨言是不可能的,但上面的命令已经下达,当兵吃响的他们只能老老实实照做,不过在路上拖拖拉拉之类的小动作还是在所难免的。 这样一来就给前面抢掠的倭人留出了充分的时间。待得守军赶到时,只看见满目疮痍被烧成一片废墟的村庄,不时还能看见一些被倭人残害致死的尸体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经过大火烧灼后散发出难闻的焦臭味在鼻端萦绕,让人闻之欲呕。 守军们被眼前的一幕彻底震撼了,一时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待得反应过来无不目呲欲裂!这些可都是大秦国的百姓啊,虽然跟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可眼前如此惨状却实打实的是自己等人贻误战机所造成的。 悲愤、自责、愤怒等等情绪瞬间溢满众人胸腔。没有任何的言语,他们只是赤红着双眼相互对视后便齐刷刷地朝着倭人退却的方向奋力追赶,心里已经把对方的十八代祖宗问候了个遍,脑海里幻想着等追到那些杀千刀的强盗后一定要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世间万事万物哪有那么尽心意? 原本因为拖沓耽误不少时间的守军此事发奋追赶已经是为时晚矣了。一路上映入眼帘的全都是惨烈到无以复加的场景,无数百姓被虐杀,村庄被烧毁,哪怕是那些带不走的牲畜也惨遭杀死后带走,剩下的只是残缺不全的尸块。 守军们红着眼一言不发继续追赶,可结果却依旧是如之前一样。更有甚者在他们快要到达一个村庄的时候,忽然发现村口大树上插着一串串糖葫芦样式的东西。 待得走近一看,众人倒抽一口凉气,哪里是什么糖葫芦啊?那明明是一颗颗人头被人用棍子从耳朵处直穿而过串在一起!也不知那些人究竟是多么的丧心病狂,竟然干出这等人神共愤的事情? 这还不算,在他们继续前进的一路上,陆陆续续地发现一些尸体。那些死去的均是女子,年龄最大的估摸应该有五十左右了,年龄小一些的也才十一二岁。这些女子全都是被凌虐致死的!身上的衣物被扒了个精光不说,就连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没有一块是完好无损的,都是被人用刀剑戳出许多窟窿后流血太多而死去的。 再往前走,众人看到了有生难忘的震撼一幕! 不,不能用震撼来形容,而是用惨痛来形容更为恰当! 因为这次他们看到的不仅仅是一具具尸体,而且还是一个个怀孕的妇人尸体,从脸上痛苦的表情来判断,她们定然是活生生的被凶残的倭人用刀把腹部剖开,取出腹中胎儿后这才丢弃在一边任她们自生自灭。 单只在身上划开一条大口子就足以让人失血过多而毙命,就更别说残忍的将人腹部划开了!等待那些妇人的结果已经尽数摆在众人眼前。有些妇人死不瞑目地圆睁双眼,地上留下一道鲜红的血痕,看来是强忍着痛向前爬行所留下的,身体下顺着血迹还拖着一截肠子。还未僵硬的手臂遥遥朝着前方,手指因为太过用力抓地而将指甲都扣翻了过来,只是眼里那浓烈的不甘之色仍旧残存,致死不休! 守军们继续向前着,没有任何人因为见到如此惨痛的一幕而退缩不前,反倒是逐渐在人群中发出了一声声沉闷的怒吼,伴随着隐约的沙哑哭嚎声。这是哪怕国战之时都未曾见到过的惨烈一幕,让这些原本充满血性的汉子们彻底爆发了。 无数人怒吼着朝着前方不顾一切地狂奔,双眼中流出的已经不是泪水,而是殷红的鲜血!他们在心里发誓,穷其一生哪怕是粉身碎骨也要追上这群恶魔! 血债血偿恐怕是这群人现在心里唯一的信念了。 渐渐的,前面已经没有村庄的。众人却没有停止追击的脚步,依旧朝着心中的那个目标前进,拼了命地追赶不休。可倭人的狡诈不是说说而已的。一路上不仅时常遇到早已布置好的陷阱,而且还有小股倭人藏匿于两侧的山林中趁众人不备忽然射出暗箭偷袭。往往等守军反应过来后倭人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如此一来就更加难以追击了,到最后甚至已经连对方的踪迹都没了。众人这才不甘心地停下了步伐,默默地在聚在一起。 半晌后,山路上发出一声惊天怒吼:“有生之年,定让尔等死无全尸!” 声震四野,惊得原本在山林中的鸟雀扑簌簌乱飞,无数凶禽猛兽四下逃窜。 回程的守军们在经过每一个村落时都会跪地痛哭不已,重重地三个响头之后起身把所有能发现的尸体全都聚拢在一起,挖一个大坑埋了进去,这才拜别逝者前往下一个地点。 待得众人回到绍兴,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此事知府大人早已醒来,听闻众人带回的消息,顿时老泪纵横,捶胸顿足地自责不已。 当天下午,数匹快马从绍兴风驰电掣而去奔向一个个目的地,他们得到的命令只有一个,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沿途村落,让那些淳朴的村民尽量前往大一些的城池避祸。 而另一方面则派人前往杭州和长安禀报这里发生的一切。 前往杭州是为了送信,既然绍兴都遭袭了,那杭州就要提高警惕了,说不定什么时候这帮畜生不如的东西就会忽然发难。而前往长安的则是请罪的信函,知府大人觉得这次战事造成如此大的损失完全是因为他的失职与疏忽。想皇帝陛下请罪处罚他,这样最起码也能减轻一切心里对那些遭难村民的愧疚。 第六十二章 自作自受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在攻打绍兴失败之后,山本建人连忙送信给弟弟山本建仓,希望他能拿个主意。毕竟己方已经彻底暴露在秦国的视线中了,如果再不采取什么措施自保,很大可能性会被秦国军队满世界追杀,那么等待他们的只能是客死他乡了。 可派去的探子却一去不复返,更别说带回来一丁点的消息。 山本建人彻底慌了,上次派去的是他儿子也是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这次探子更是犹如泥牛入海般毫无踪迹了,看来杭州对他们的踪迹已经有所察觉,派出去的人很大可能性已经落入敌手了。 这可如何是好? 山本建人和田中族长凑在一起商议之后决定暂时先躲一阵子,让族人们休息一段时间,同时也暗中打探秦国的反应。若是没有什么大的动静便待风声过后长驱直入地奔向杭州,想办法救出弟弟和儿子。 如果秦国已经派兵增援,那就只能选择付出痛失亲人的代价而自保了。毕竟狗命要紧,儿子没了可以再生,弟弟没了....那便没了吧。总不可能指望在倭国不知死活的老爹再给生一个吧? 杭州。 大牢中的山本建仓根本不知道山本建人那个蠢货攻打绍兴失败的消息,而且满脸狰狞对柳如海叫嚣:“我劝你还是尽快放了我们,不然等族长大人攻下绍兴,下一个目标便是杭州了。到时候不仅是你,大秦所有的男子都会被我大和民族奴役,女子送入军队充作军妓!哈哈哈.....”他的语气虽然凶狠,但吐字却有些模糊,让人听着很是别扭。 刚开始的时候他依旧不肯将倭人的驻地所在透露丝毫,在经过几轮酷刑不能及时晕死之后再也承受不了痛苦,这才全部交代了出来,不过在交代之前却被狱卒狞笑着用钳子把牙齿一颗颗硬生生给拔了下来,所以话音很是奇怪。 柳如海阴沉脸色看着满嘴鲜血却丝毫没有身为犯人觉悟的山本建仓,心里有些捉摸不定他到底说的是不是真的,一旁的山本高川早已因为受不了痛苦而把所有他知道的全都说完了。可他所知也有限,对于攻打绍兴的事情都毫不知情,更别说倭人的下一步计划了。 如此一来柳如海就更不能判断倭人下一步的动向了,拧着眉沉思良久后吩咐道:“将他二人严加看管起来。”接着便急匆匆朝着府衙走去。 他此去的目的便是将这一切告知知府刘大海。这是公事,与他和刘大海的私人恩怨无关,所以必须要去! “哈哈,刘大人几日不见精气神更加充足了,看您这红光满面的,想必不久就要升官发财了。” 知府衙门后堂书房中,刘大海正和一位官员品着香茗聊天:“哈哈,何大人,别来无恙啊。这几日也不见你来商议公务,询问之下才得知你身体有恙。不知是否康复了?” “有劳大人惦念了。这几日倒春寒来得很是猛烈,一时不察偶感风寒,所幸现已痊愈了。”一名面带苍白的官员坐在对面拱手寒暄道,此人正是杭州同知大人何志秋! “何大人切莫跟本官客气。身为知府,对属下关怀一些也是分内之事嘛。”刘大海打着哈哈道。 “大人之恩典,下官没齿难忘。”何志秋站起身,拍拍手后对刘大海神秘兮兮道:“这不,下官求医途中意外获得一件宝物,便带来给大人鉴赏一二。” 刘大海愕然,却见何志秋不停挤眉弄眼,心里顿时明了。却还是故作不悦道:“何大人这是做什么?” 对于上次送给他倭人女子的事情刘大海心里的确有些不爽。虽然后来那名女子还是被他收入后院,严令不得再外面抛头露面这才遮掩下来。不过心里对何志秋的好感一下子就消失大半。 不得不说何志秋是个会做官,更会做人的人。 自从刘大海上任以来就总是以各种名目送金银、送珍宝。还经常带来一些花大价钱买来姿色不俗的女子给他。让身为知府的刘大海甚是满意,投桃报李的心思下也总是在送给朝廷的奏折中对何志秋很是一番赞扬。 所带来的好处便是吏部的考核评级中,何志秋的风评极佳,内部有消息传出称待得今年知府刘大海任期满后,下一任知府便非他何志秋莫属了。 何志秋深谙其中道理,所以时不时就给刘大海送上一些珍稀物件,更是巧妙的设下各种名目,让知府大人不知不觉中便拥有了不菲的家财,才能让他在这么多年里挥金如土。这里面何志秋居功甚伟! 不过上次确实有些欠考虑。不过为了营救那两个被关押的重要人物,被倭人逼迫得他也不得已只有冒险一试。可到结果却是到现在为止不仅刘大海没有任何放人的心思,就连下令让柳如海暂停审案的想法都没有。这就让他有些着急了,于是再次带着一件稀罕物前来求见。 “启禀知府大人,柳大人求见。” 就在何志秋将要把宝贝献给刘大海观赏的时候,门外传来衙役的通禀声。 刘大海连忙收回贪婪的目光,满脸正气道:“让他进来。”可眉宇间却分明有一丝不瞒之色让眼尖的何志秋瞧见了,顿时心里便是一喜。若是能让知府大人对那铁面无情的柳如海不满,让他不能再继续审案子,自己再多送上一些银钱,想必救出那两位大爷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柳如海满面沉思走进来,并没有注意到何志秋也在场。进门后省去了那些见礼环节直接开门见山道:“启禀大人,下官审出了那两名奸细的口供,可结果不是太好,如他们所言不虚,估计过不了多久杭州就要遭到倭人袭击了!” “啊?”刘大海顿时有些慌了。他当这个知府不容易,三年的任期眼看就要到了,就不能消停一些等自己走了再乱吗?虽然这些年在杭州吃拿索要名声很是不好,但凭着身后那位的关系,想必这些事情都不再话下。待得回到北地再苦熬个几年,一旦那位计划成功之后自己也可位列王公。现在乱起来不是毁人前程吗? 如此美好的前程怎能被人从中作梗?当下便厉声喝道:“究竟怎么回事?柳如海你如实道来!” 何志秋听到柳如海说审出口供了便是浑身一抖,深知若是被眼前两人知晓他通敌之事的后果,顿时吓得手脚哆嗦,一个不小心便将桌上的茶盏给碰倒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吓得沉思中的柳如海便是一机灵回过神来:“何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何志秋苍白的脸上露出勉强的笑容:“呵呵,下官找大人有些事情。” 性格大条的柳如海并没多想,当下便将此事跳过,冲刘大海道:“大人,据奸细所言他们的第一目标是绍兴府,接下来便是杭州了。现在倭人虽然猖獗,但没有坚城做基础,很是脆弱。若是等他们攻下绍兴,介时恐怕会成为一股难缠的势力。” 刘大海沉吟道:“那依你的意思呢?” “下官建议派出兵士前往绍兴,帮助他们守住城池避免倭人得逞。” “不可!”何志秋尖声道。两人并没有提及通倭的事情让他稍稍放下心来,却又听到柳如海建议驰援绍兴的消息,心里顿时一惊。这个计划他也知晓,打下绍兴可谓是倭人在秦国站稳脚的第一战,还指望投靠倭人升官发财的他怎能让计划有失? “嗯?”刘大海奇怪的看着他:“何大人有不同意见?” 柳如海也是颇为意外看着何志秋,不过片刻后又释然了。既然已经当了倭人的狗腿子了,就别指望他能站在秦国人的立场上看待问题了。当下失望至极的摇摇头,同时心里也提升了对他的警惕。 何志秋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略微平复下情绪道:“下官认为不妥。首先来说绍兴城墙之坚固,一时半会肯定攻不下来,有这时间他们完全可以向驻军台州的台州卫求援。再者来说杭州本来守军就不多,如果柳大人情报有误,倭人故意放出烟雾弹,其实则是来攻打杭州。若是这样,派兵驰援绍兴之后杭州的守卫力量大幅削弱,到时候又怎么守得住?” 刘大海沉默点头。不得不说何志秋的话也很有道理。如果倭人当真放出消息攻打绍兴,而事实上却是剑指杭州,待得杭州派出援军之后再出其不意的大举进攻,到那时守军不足的杭州很可能会失陷。而造成这一切后果的责任将会是他刘大海背负,所以驰援绍兴不可取。还是老老实实的守住此地,待得倭人攻不下自然就会退去,到那个时候他刘大海不仅没过,反而有功。 “何大人所言甚是!”刘大海赞同道:“的确,咱们不得不防着倭人,所以本官决定从即日起封锁城门,所以人不得出城!必须要等到有确切消息之后再做定夺!” 何志秋闻言顿时呆住了。这尼玛是自己挖坑自己跳啊!柳如海已经审出结果了,难保他不会知晓自己通倭一事,正想着把援助绍兴的事情搅黄了便趁机溜出去投奔倭人呢,却万万没想到刘大海竟然下这么个命令!这简直是尼玛坑爹啊! 第六十三章 渐生疑心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严州今日全城戒严。城门处负责戒严的兵士比平日里多了一倍不止,所有道路全部净水泼街,街道两侧每隔几丈远便站着一名兵士,沿路所要经过的闹市区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让本地百姓无不咋舌,究竟是要迎接多大的官员才摆出这么一副如临大敌架势? 城门口,严州知县与一众大小官吏面容肃穆,衣着整洁站立着,眼神不时向远处张望不已,都在静静等待着。 官道从城门延伸出去向着远处蜿蜒盘旋,像一条土黄色的巨蟒盘卧在大地上。 地平线尽头,远远地升起一片烟尘。随着一阵阵马蹄声响起,不一会在众人的视线中出现了一群披甲骑士。 待得骑士走得近了些,众人才看得仔细。骑士们个个身穿轻甲,腰悬佩刀,均是威武不凡之辈。约莫百十来人的骑士护卫着当中一驾马车徐徐而来,在气势上就已经让人们不由自主地低垂眼睑不敢直视。 “住!” 一道悠长且洪亮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骑士们纷纷勒马止步。齐刷刷的甲叶碰撞声响彻一片,瞬间后便齐齐消失。骑士的动作整齐划一,令行静止下俨然成为了一个整体。 “开!” 随着声音的再次响起,骑士们将马头拨向两边,中间分开一条笔直的通道。尽头处一驾由双马拉动的马车缓缓驶来,在一众官员面前停下后帘子从外面被车夫掀开,露出其中正襟危坐的一名雍容中年人。 中年人对外面等候的众人露出一丝柔和的微笑,随后起身走下马车。车夫连忙躬身跪地充当起下马石供中年人踩踏。 “诸位太客气了,某家当不起啊。赫赫.....” 阴柔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响起。虽然眼睛看到他在笑,可是语气里的阴冷似乎天生便存在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一众官员连忙躬身拜道:“下官等恭迎安大人!” 动作之整齐、声音之洪亮仿佛此前排练好似的,这才让中年男子露出满意神色点点头:“诸位不必多礼,随某家一起进城吧。”说完也不待众人起身便重新踩着车夫的背脊上了马车,坐下后轻轻说了句:“走。” 马车旁一直侍立的骑士队长在中年男子声音还未落下之时便同时大声唱喝:“行!” 霎时间马蹄声起,众骑士目不斜视在众人恭敬弯腰下径直从城门鱼贯而入,对于城中不许骑马的规矩视若无睹,笔直地朝着知府衙门行去。 马车里坐着的正是方正等人一直苦苦等待的皇宫采办官安旭,安大人! 安旭是一名宦官,自小便被送入宫中切掉小鸟当了阉人。也不知是这么多年受到太多委屈还是因为身体的残缺而导致了他性格的扭曲,每次出行明知不会有任何安全问题,却还是选择带上大量的军士来保护他。以至于每次到达一处目的地便会大张旗鼓,弄得人尽皆知。 这些年仗着圣上的恩宠让他得到了这份采办的差事,经常来往于京城和地方之间,把各地的稀罕物带到宫中供皇上赏玩,一来二去的也就在全国各地混出了响当当的名声——安财神。 众所周知,民间习俗拜财神的流程便是要在供桌前摆放一些时令瓜果以及上供一些金银珠宝之类的贡品,才能换得财神在来年保佑全家财源广进、大发特发。 而安财神的名字也是这么来的。只要各地官府在他负责采办期间能满足其胃口,那么等回到京城便会在圣上面前对此地官员大加赞赏,吹捧得无以复加。再加上安旭此人甚会察言观色,常在皇帝心情极佳的时候适当的说出一些恭维话,哄得皇帝高兴之下便对这些官员大加赏赐,通常都是升官加上发财一起降临在官员的头上。久而久之便有人给他取了一个安财神的外号。 不过拜财神也要看诚不诚心,若是遇到一些穷苦官员,自己的温饱都还没解决呢,哪有余钱来孝敬他? 对于这种不识时务的官员,安财神会选择暂时隐忍,待得回京之后暗地里查访一下此人的背景是否强硬,若是招惹不起便主动送上不菲钱财示好。若是没有任何背景的就惨了,运气好点的基本上都是贬官流放,运气不好的则直接老死在牢狱中。 也不枉这么多年在皇宫中苦苦打熬,练就了一身的本事。安旭为人圆滑,擅于趋炎附势,且处事手段极其老辣。不然怎么会从万千宦官中脱颖而出赢得这么一个肥得流油的差事? 要说安旭如此肆无忌惮难道不会引起一些不满之人弹劾吗?答案是肯定的,弹劾他的人多了去了,双手双脚加起来都不一定数得过来。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仍旧活蹦乱跳地在众人眼前晃悠,反观那些弹劾他的人,均没落得一个好下场,不是秋后问斩便是满门灭族。究其原因全因其身后之人乃是手眼通天之辈才能保得他数年来一直逍遥快活。 安旭进城后便直接住进了知府衙门,把个知府大人硬生生给赶出家门却敢怒不敢言,还得陪着笑脸不停点头哈腰询问是否还需要点什么? 曾经有个县令在安旭霸占县衙后愤愤不平,阴阳怪气地问他是不是还要找几个青楼姑娘前来侍寝。结果等到安财神回京后的第二天,县令便接到宫里传下了圣旨,命令他即刻挥刀自宫进京伺候皇帝。 县令一家又惊又怒,可圣旨已下,总不能抗旨不遵吧?那可是要灭族的大罪啊。 无奈之下也只能含泪写下一纸休书,拜别娇妻与父母后哭哭啼啼地自己割了,还没等进京呢,另一道圣旨又下来说皇上体谅县令的辛苦,前面只不过开个玩笑而已,你还是老老实实当你的县令,替大秦治理好一方百姓即可。 县令当场便气的吐血三升而亡。而他家中父母也因为此事太过悲伤一病不起,没多久便撒手西去,只剩下幼小孩童孤苦无依。但没过多久,县令的儿子便无故失踪。有与县令相熟的官员曾偷偷传出消息说进京面圣之时曾见到一年幼宦官,与那失踪的孩子长相颇为相似。 更有传言说县令当初的娇妻也被发现在京城某个青楼中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整日里以泪洗面还不得不强作笑脸迎接一个又一个的恩客...... 一个个关于安财神的传言流传了出去,让人感觉毛骨悚然的同时对他更加敬若神明,丝毫不敢得罪,生怕自己便是下一个受害者。毕竟县令的前车之鉴摆在眼前,家破人亡后连休掉的妻子以及幼小的孩童都不放过,可见其手段之狠辣! 方正等人在安旭入城后第一时间便得知了这个消息,与此同时得知的便是他的为人喜好以及其行事风格。 一桩桩一件件的惨案让方正等人不由咋舌不已,没想到区区一个采办司的宦官便如此肆无忌惮地操控他人的生杀大权,岂不是当皇帝不存在?而且随随便便就能让皇帝颁下圣旨,难道京城里那张龙椅是他的不成? “啧啧,这个安财神真是不得了,了不得啊。”方正面带讥讽感叹道。 “哼,这种人早就该死一千次一万次了。真不知道皇帝为什么还那么信任他?如果我是皇帝.....”王晓气愤吼叫不已,没有丝毫顾忌地说出很是大逆不道的言论。 “王兄慎言!”方正连忙出言打断:“此地虽说没有外人,但难保有人跟你作对,到时候坏了王兄的性命岂不冤枉至极?” “呵呵,无妨。”肖灵儿脸色也不好看,对于安旭这个宦官她也没有丝毫好感道:“这种人就该下十八层地狱,受尽那万般折磨而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最好来世投胎转世成一头猪,被人杀掉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才好!” 方正打了个哆嗦,这个女人看起来文文静静,没想到心思也如此歹毒。让人受一辈子苦就算了,还把下辈子也预定了,简直是丧心病狂啊! 忽然,方正一愣,猛然间想起刚才肖灵儿一脸淡然说了句无妨,听那语气丝毫不在乎王晓对皇帝的不敬,反而表现出一副大度模样摆摆手,就仿佛她自己被谁骂了一句脏话,然后摆摆手说哎呀,没事没事,不就是骂一句吗?没什么大不了,这次原谅你了之类的大度表现。 如此反常的言论怎么可能从一个普通百姓嘴里说出来?而且一旁的肖文杰也没有丝毫异样,似乎他姐说出这番话天经地义。这样看来,这两人绝对不是寻常人家的儿女。要么是皇家贵胄出来的世子公主,要么........ 方正不敢再想下去了。因为赵顺的关系让他对皇家贵胄很是不感冒,如果这两人当真是皇家的人,那还是敬而远之的好。如果他们是另一方的人,那就更要撇清关系了。别等到以后皇帝秋后算账再牵扯出他来,到时候可就说不清楚了! 第六十四章 暗中观察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心里下定决心后方正便起身告辞,带着吴仕杰回到了暂住的商铺。 “方大哥,不是说利用那个安财神整倒潘家父子的吗?”吴仕杰不明白为什么方正在安旭进城后没有选择和王晓等人商议如何下手,而是选择抽身离去。 “胖子,你觉得肖家姐弟怎么样?”方正不答反问。 “你观察得还不够仔细。”方正摇头笑道:“你有没有发现,刚才王晓在说出那么大不敬之言的时候,肖家姐弟表 “嗯,肖灵儿姑娘机智过人,异常聪颖。至于肖文杰,小屁孩一个。”吴仕杰实话实说道。现有些反常?” 吴仕杰回忆片刻后摇摇头:“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啊!” “笨啊!你脑子里除了浆糊还有什么?”方正怒其不争骂道:“我说你一天就不能少吃点,多跟我学学?” 吴仕杰讪笑不已。 方正骂了半晌这才觉得口干舌燥,拿起桌上的水杯灌了满满一杯水下肚后才没好气道:“据我猜测,他们姐弟俩若不是皇亲国戚便是反贼后代!” “啊!”吴仕杰惊诧道:“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就你这比猪还蠢的脑子能想到什么?” 吴仕杰摸了摸肥硕的脑袋不满道:“可是我完全没看出来他们有哪里不对劲啊。先说皇亲国戚吧,这个完全不可能!你听过谁家公主世子甘愿去当乞丐的?这样岂不是让皇家颜面扫地?试问有哪个皇帝能忍受如此侮辱?” “再说了,如果他们是反贼的后代,那又如何能在官府眼皮子底下晃悠这么久而不被发现?咱们的皇帝陛下英明神武,国家的官员更是明察秋毫,任何蛛丝马迹都不可能逃脱他们的眼睛。如此说来又怎么会是反贼?”吴仕杰一口气说完,有些接不上气了。 方正也摩挲着下巴思索,许久才缓缓道:“不管如何,总之这趟浑水咱们不能跟着趟了。” “那就眼睁睁看着苏二娃被冤枉死?” “不,恰恰相反。”方正眼里露出精芒道:“你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故事吗?” 吴仕杰似懂非懂道:“你的意思是咱们自己单干?” 方正一翻白眼道:“说你蠢都是夸你。单干?你以为咱俩有那么大本事能去撼动潘家这颗大树?我跟你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意思就是说,眼下潘家就是那只蝉,而王晓他们则是螳螂。咱俩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在最为紧要的关头伺机救出苏二娃,当那个获利最大的黄雀!”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吧?”吴仕杰气馁不已。原本还憧憬着能与王晓等人合作一起干一票大的,也不枉此生了。最起码在他老了以后能有一件给儿女吹嘘的得意事迹。 可方正的一番话却彻底打消了他美好的愿望。做那个获利最大的黄雀,行得通吗?潘家势力之大,就凭他们两人简直无异于蚍蜉撼树。再者说肖灵儿与王晓,一个聪颖过人,心中自有丘壑。而另一个则有着庞大基数的人脉——丐帮。两者并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简单加法题,而是会产生无比庞大的能量。 肖灵儿虽然称不上算无遗策,但其聪慧的头脑加上过人的机智,相信一定会想出一个好的办法来。而王晓虽然头脑简单,不过他只需要负责执行命令。如此一来,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说,方正与吴仕杰两人加起来也比不上和王晓等人合作所带来利益大! 方正似乎是看懂了吴仕杰的想法,沉声道:“胖子,你相信我吗?” 吴仕杰一愣,但仍点头道:“相信。” “那好,现在你别想太多。咱们只需要静静看着就好,等到了关键时候再出手,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方正自信道。 吴仕杰将信将疑,却还是点头认可了他的说法。从小到大方正都是属于那种在前面带头干的人,而吴仕杰则是跟在屁股后面吃灰的角色。长期下来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只要紧跟方大哥的步伐,准没错! 第二天,安旭并没有如同那些肥头大耳的贪官一样睡个自然醒,反而大清早便出现在集市上勤勤恳恳为皇帝陛下挑选当地特产以便于回京后邀功请赏。 因为时间尚早,集市上此时并没有多少人,只是稀稀拉拉几个商铺打开门做起了生意。看得安旭一阵摇头不已,小地方就是小地方呢,不比长安那般繁华热闹,就连卖东西的都没有几个。 这时不远处的一个摊位吸引了他的目光,连忙走上前去仔细观察起摊位上的物品。 摊主是个憨厚的老农,满脸褶皱都难以掩盖岁月在其脸上留下的沧桑痕迹。衣着朴素的他有些拘束地看着安旭在摊位上挑挑拣拣,不时将一些看得上眼的物件放在一旁,估计是等会一起结账。 摊位上摆放的是不多一些山中出产的中草药,每一种都被打理得很精细。看得出来摊主的确是个细心的采药人,丝毫没有把药材胡乱糟蹋。 安旭一边挑选着一边咕哝道:“唔,这根人参还挺不错,看起来约莫是百年以上的,回去给圣上炖碗滋补汤还不错。咦,这个是何首乌,年份也不小啊,啧啧,这个贱民 运气可真好,这么多上了年份的药材也不知从哪里挖出来的。哼,便宜他了。关键是某家看得上眼,不然....哼哼....” 碎碎叨叨的声音持续了很久这才停住。安旭把放在一边的一堆药材归拢一下看也不看摊主道:“这些多少钱?” 老农憨厚一笑:“贵人真有眼光,这些可都是深山老林子里才有的东西,采的时候特别不容易。难得今日大清早便遇到您,算便宜点五十两银子吧。” “五十两?你怎么不去抢?”安旭都没拿正眼看他,阴阳怪气道:“你这厮看起来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怎的说话这般不实在?老实告诉你,这些东西不是某家要的,而是进贡给当今皇上享用。你祖上积了八辈子的德才配有这福气,还敢漫天要价不成?” 老农吃惊不已:“什么?给皇帝的?” “大胆!怎么说话的?信不信某家告上官府治你个大不敬之罪?”安旭怒道。 “贵人息怒,小老儿不知轻重,还请恕罪。既然是圣上要的,那.....”老农拧巴着一张脸痛苦抉择着,最后狠下心来跺跺脚道:“您就给我三十两便可,剩下的全当小老儿孝敬陛下了。” 安旭撇撇嘴,一脸嫌弃看着摊位上的药材:“就你这里面的东西,说实话送给我都不要。你又是如何敢张嘴要那么多钱的?” 老农脸上一苦:“贵人明鉴,这些可都是些可遇不可求的药材啊。” “这样吧,十两银子你这摊子上所有东西某家全买下了!”安旭故作大度一挥手,就要令身后身穿甲胄的兵士上前收拾东西。 “不可啊!”老农面露苦色哀求道:“贵人您可要讲个理儿,小老儿辛辛苦苦进山采来药材,本就是想遇着识货之人卖个高价这才在此摆摊的。这些东西如果卖进药铺,少说也得四十两纹银。贵人您才给这么一点就想全部买走,说什么都不可能!” “哟呵,还敢嘴硬?”安旭眼神阴毒地看着老农,嘴角浮起一丝冷漠的笑容对身后兵士道:“都看见没有,此刁民想要坐地起价。来人,把他给某家绑了。我倒要问问周县令是怎么管理治下子民的,竟然出了如此混账至极的刁民?” 当下便有兵士上前不由分说便将老农绑了带走,至于摊子上的药材也被兵士一并收了,至于是作为呈堂证供还是被安财神收入囊中用以取悦圣上,那边不得而知了。 如此一番闹腾后,集市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不过大多是来看热闹的,只有极少数的商贩紧了紧背上的包袱,心里犹豫着要不要把货物拿出来售卖。如果运气不好正巧被那个看起来便不像善类的人看上了,那岂不要亏本卖给他? 摆地摊的商贩可以暂时不做生意,可那些拥有铺子的店面却早早就打开门迎客了。随着集市上人越来越多,渐渐的时间也逐渐接近中午了。 安旭在这些商铺里转悠了小半天,收获不可为不丰厚。诸位掌柜一听说他是给皇帝陛下采买货物的,纷纷主动把价格降到最低,有的甚至都自愿亏本卖给他,就当吃了个哑巴亏,尽量不要得罪这位爷。极少数人为了混个脸熟,更是不要脸至极的把原本价值不菲的货物双手呈上,白白赠送给这个心黑脸厚的采办官员。 方正与吴仕杰也在集市上转悠半天了,他们两人在人群中装作挑选货物的样子,其实则暗中观察安旭的动作。发现他只是单纯地采买一些货物之后便也意兴索然了。 按肖灵儿的意思,是要通过观察找出其弱点,从而对症下药地拉上关系,继而才能进行下一步动作。 但方正并不打算和他们合作。不过碍于几人之间塑料交情,只好勉为其难地接受了王晓大清早便通知他出来暗中观察的任务,以此来麻痹肖灵儿,认为他依然全心全意地想要通过合作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第六十五章 故人相见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按方正的说法,肖灵儿此举完全是多余的。既然想要拉上关系,何不选择最为直接的办法——送钱?放眼古今当官哪有不贪的?如果送钱还不能让他满意,那只能说明送得不够多,那么接下来就要使劲用钱砸,一直砸到对方满意为止! 因为方正并不想与他们合作,所以也只是让吴仕杰象征性地拿出了一千两银票交给肖灵儿,任由他们去挥霍。 下午几人凑在花子棚里唉声叹气。 “到底该怎么办呢?”一向机智的肖灵儿也有些气馁,坐在一旁垂头丧气思索着。反倒是肖文杰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独自一人玩得很是开心。 王晓有些懊恼道:“早知道就应该把那个什么安财神直接绑回来,逼迫他就范。” “噗...”方正一个没忍住喷笑出声,连忙用咳嗽来掩饰尴尬。 王晓倒是不在意,随即问道:“难道这不是个好办法吗?” 方正忍笑点头:“办法的确是个好办法,不过你有没有考虑过后果?你对安旭身边那些兵士视若无物吗?如果你当真动了手那才是真正的闯下了大祸。” 肖灵儿有些无奈地扶着额头叹息:“方公子说得是这个理,安旭此人身边有兵士护卫是根本不可能得手。那么接下来又该怎么办呢?” 方正道:“办法是要慢慢想的,但是人总是要吃饭的。在下家中炖了汤,便不陪诸位在这里闲聊了。告辞告辞。”说完拱拱手便和吴仕杰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棚子。 肖灵儿颇有意味地看着两人的背影,小嘴微微撅起,略显委屈道:“看来他还是不大相信我们啊。” “什么?”王晓后知后觉地问道。 “没什么。咱们还是先吃饭,然后再慢慢想办法。”肖灵儿苦涩一笑道。其实她还有底牌没有拿出来,但那是保命用的,不到万不得已时刻是决计不会暴露于人前。一旦暴露出来,那么等待她的将会是不可捉摸的未知命运! “严州什么最多?” 路上方正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周围的商铺对吴仕杰道。 “江南之地自然是丝绸布匹最多了。”吴仕杰想也没想便答道。 “我在想,安旭这次需要采办些什么东西回去才能让皇帝陛下高兴。”方正思索道:“如果只买些布匹未免太掉价了。所以他一定想弄些珍稀物件儿回去取悦圣上才是王道!” “珍稀物件?”吴仕杰琢磨道:“严州城西那片在很久以前是王公贵族的墓地,要说什么最珍贵,最稀罕,那一定非古董莫属了。” “墓地?” 方正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思绪就不受控制地飘飞到了那个月夜,如果不是那两个盗墓贼,想必现在也不会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了,定然是安安静静地长眠于地下,从此不再祸害人间...... “帮我找两个人。” 见吴仕杰有些好奇的目光投来,方正脸上露出莫名的笑容,语气里带着一丝感怀:“算起来他们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嗯,大抵是这样。” 吴仕杰奇道:“你的救命恩人?怎么没听你说过?” “我被从坟里挖出来的事儿你知道吧?”方正道:“你明天就回杭州去把那两个人找出来,我有大用!” 回到吴家商铺,柔儿果然在炉子上炖着汤,而且还是方正最为喜爱的排骨汤。汤色浓白如牛奶,在盖子揭开的瞬间便飘出股股沁人心脾的香味,让人味蕾顿时为之大动。 晚饭很是丰盛,柔儿向众人充分展示了作为一个丫鬟的自我修养,做出的菜肴不仅色泽诱人,而且还香气扑鼻。 为了能多吃上一口,方正和吴仕杰几乎争得面红耳赤,差点都动手打起来了。让饭桌上的众人哭笑不得却也无可奈何,毕竟两人都是少爷,理论上他们的身份在这个店铺中是属于站在金字塔顶的人物,其他人不是掌柜便是伙计,谁敢上前劝架?只能默默地借盛饭为名避开这个是非之地。 三天后,吴仕杰从杭州回来,不仅带来了一高一矮两名汉子,而且还带来了一个坏消息——杭州封城了! 方正听完经过后长叹一声,不仅在感叹来之不易的安宁又要被打破了,而且也有替那些在战乱中已经死去或是即将在战争中死去的人感到悲哀。 不过眼下事情还未了结,而且倭寇袭击杭州的事情也不是他该操心的,只能选择先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之后带着柔儿去别的地方躲一阵子再说。 两个汉子是堂兄弟,说是摸金校尉未免有些抬举他们了。其实说白了他们只是好吃懒做下被逼得走投无路,从而选择冒险一搏的赌鬼而已。因为吴仕杰找到他们的时候,他倆正在赌坊里吆五喝六地与一群邋遢糙汉子耍钱。 说起找到他们的经过可谓丝毫不费吹灰之力。吴仕杰在回到杭州就发现城门被封了,使出金钱攻势这才好不容易让看门的兵丁前往吴家送信。待得进城之后便发动吴家的人脉全城搜寻这两人。 可两人并不是城里的百姓,而是城北王家村的二流子。不过巧的是就在吴仕杰知道他们身份的同时便有人送来消息,称他们此刻正在杭州赌坊中当散财童子。 说是散财童子,其实是对那些赌徒们的戏称。所有人都知道十赌九输的道理,可总有些人消尖了脑袋拼命往里面钻,大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起先赌坊会养着他们,让他们稍微嬴一点,也算是给点甜头。久而久之下来就会让人感觉这种赌局不仅刺激,而且来钱之快远胜过每天辛苦劳作所获得的收益的错觉。 于是他们沉沦进去了,不断地把家里的钱财如同搬运工一样向着赌坊输送。到了这时也就是赌坊老板杀猪的时候了,对于这群已经着魔的人而言,已经投入那么多了,如果此时罢手肯定会舍不得,大有不赢回来誓不甘休的架势! 随着越来越多钱财的投入,慢慢的他们就会发现自己忽然变得身无分文。这时候赌坊的老板就会指示手下人前来放高利贷,让那些输红了眼的赌徒们继续挥霍。 九出十三归的规矩让一部分人心生退缩了,但更多的人却赤红着双眼不管不顾地从老板手里一笔又一笔不停地借钱,浑然不觉已经债台高筑了。 输个精光后再去找那些放贷之人,却愕然发觉他们不再如以前那般笑脸相迎地送上银子,而是变得凶神恶煞地讨要以前的欠债。已经身无分文的赌徒们哪里有能力去偿还?只能被迫签下一些卖儿卖女的文书,有的甚至连自己老婆都狠心卖了出去,只为了换来那微薄得可怜的银钱再次投进赌局中,期望能一夜暴富。到那个时候所有付出的一切都能再赎回来。 殊不知此时已走上穷途末路,等待他们的只有被赌坊里的打手们揍个半死后丢出来,满大街地哭诉惨痛经历,借此骗来几滴路人同情的眼泪,以及施舍下几枚铜钱。 可他们拿到铜钱后并不会痛定思痛地去安安分分过日子,而是再次充满雄心斗志地冲进赌坊美其名曰最后再博一次。 可结果呢?依旧狼狈不堪地被丢了出来?再次变得身无分文的他们重新走上街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路人重复着之前的动作,并且长此以往下去,陷入了一个死循环中。 吴仕杰从赌场把两人拎出来的时候他们便是如此了。身无分文的他们只穿着一条短裤,在寒风呼啸的大街上冻得瑟瑟发抖。面对路人或嘲讽,或惊异的眼神,两人没有丝毫悔过与羞耻,眼神时不时朝身后的赌坊瞟去,大有准备回去找场子的架势。 吴仕杰气坏了,想狠下心来把他们扔在路边不闻不问,却想到方正那一句有大用处,只好捏着鼻子把两人带回吴家,一番询问之后才得知两人因为赌博已经是家徒四壁、妻离子散,两家的父母也因为他们欠债太多被债主逼得走投无路下上吊自杀了。 如此一来两人便成了孤家寡人,就连村子里以前的那些亲戚都不愿与他们再来往,可见其品性之差已经到了人憎狗厌的地步。 两人到了吴家顿时两眼闪烁起光芒来。如此富庶的家境,对他们来说简直如人间天堂一般。就连看向吴仕杰的眼神已经充满了羡慕与嫉妒,期间不乏还闪过丝丝凶芒。 吴仕杰很是头疼,生怕两人见财起意之下对父子俩做出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来。思来想去之下只好决定连夜带着两人前往严州! 两人就这样突兀却不突然地出现在方正面前。 “你们还记得我吗?”方正对两人的过往不以为然,满面微笑看着他们道。 两人是王家村人,当然也姓王。一个叫王大,一个叫王二。通过名字不难判断出他们的家庭属于贫下中农阶层,不然不会起如此中二的名字。 兄弟两仔细打量方正半晌,摇摇头异口同声道:“不记得。” 方正摆出挖坑的动作提醒道:“杭州城东,小坟包。” 两人眼神有些疑惑地相互对视片刻后忽然面如土色,大惊之下脱口而出:“是你!”接着齐齐跪倒在地,砰砰砰不断磕头求饶:“鬼大爷饶命啊,小的有眼无珠毁了您的新居。求您大人...不,大鬼有打量放过小的,您放心,我们回去这就给您重新垒起来......” 第六十六章 制造假货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你们很擅长盗墓?”方正问道。 兄弟两战战兢兢,丝毫不敢放松。闻言点点头又摇摇头。 “什么意思?”方正不悦道。 “那个....方公子,我们只是在没钱用的时候偶尔才出去盗墓的。”高一些名叫王大的汉子眼见避无可避,连忙解释道:“加上....加上您的那个....总共才挖了两座。” “没用的东西!”方正没好气骂道:“还指望能帮我挖几个古墓弄点宝贝出来发大财,现在看来是没希望了。说吧,你们除了吃得多一些外还有什么特长,本少爷这可不养闲人。” “小的会耍钱!”王二想都没想,一句话出口后便知不好,连忙缩回脑袋不敢吱声了。 方正被他们气笑了,指着他们骂道:“你们除了坑蒙拐骗之外还会什么?整个俩废物点心!” 忽然,方正一愣,脑海里瞬间闪过一道灵光,接着脸上慢慢露出喜色,凑到两人面前仔细打量二人。 兄弟两被吓坏了,还以为方正要对他们不利,瑟缩着往后退了几步,满脸惊恐地看着他。王大心道不好,以前听说富家子弟中有不喜女色,偏好男风之人。难不成今日被他们兄弟遇上了?真是放屁砸脚后跟,倒霉到家了! “方....公子,我们兄弟虽然穷了些,但骨气还是有一些的。如果你非要行那等不齿之事,莫怪死之前溅你一脸血!”王大色厉内荏地威胁,脸上神色已经由惊恐变成了惨然。 方正面色一僵,随后鄙夷道:“就你们也配?本少爷虽然不好男风,但最起码的审美观还是有的。像你们这等货色,恐怕连乞丐都看不上眼吧?” 一番话打击得兄弟二人面上羞愧不已,却无法反驳。他们自从染上赌博之后就变得不修边幅,十天半个月不洗澡都是常事。在赌场那等乌烟瘴气的环境里浸染得时间长了,也学会了那些下等人的做派,对自身的肮脏不以为耻,反而变得满不在乎起来。 “你们会做假吗?”方正喝口茶问道。 “做假?”两人均是不解地看着方正。 “我的意思是,你们会不会把东西做成和真的古董一样成色?”方正耐心解释道。 两人闻言惊异地互相看了眼,接着连连点头。这种事情在没钱的时候经常干,通常都是一条龙服务。从精心挑选物品到上色,然后再成功地卖出去,他们对这种手段可谓是门儿清。 “很熟练?”方正感兴趣问道。 “谈不上熟练。”王大面上微微矜持道:“不过放眼整个杭州,还没有谁比咱兄弟两做出来的成色更好!” 话语间的自豪感很是浓郁,配合上脸上的表情,让人很想瞻仰膜拜。不过搭配身上那寒酸的穿着,就有那么几分煞风景的味道了。 方正思索片刻后道:“如果我给你们一件东西,多久能交货?” 王二掰着指头算了算,肯定点头道:“两天!” “这么快?”这次轮到方正惊讶了。 “这还算慢的了。”王大自得道:“若不是您要,换个人咱们当天便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所以....你的意思是给我的还是精品?”方正眼前大亮。 “当然。公子乃是人中龙凤,所把玩之物定然要异常珍稀才是,不然如何能显得出公子您的与众不同?”王大此刻也逐渐放松了紧张,有些夸夸其谈道。他以为方正要做假货是为了拿在手里把玩,借以充充门面。 “甚好!”方正大喜抚掌:“时间就是金钱,咱们这就动手吧,来来来,先把这个茶壶做成三千年前的!” 王大王二:...... 深夜,茅房中四个人鬼鬼祟祟地凑在一起,鼻子里堵着两团绸布蹲在地上围成一个圈。烛火的光芒诡异地闪烁着,配合着几人神秘莫测的表情,要多瘆人就有多瘆人。 如果此时来个不知情者,一定会误以为他们聚在一起搞什么封建迷信活动呢。可是选择的这个地方,却有些....不太合适。 “方大哥...这是个什么东西?”吴仕杰被堵上鼻子,声音有些发闷。 “这个....嗯,古人用的茶壶。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要做个三千年前的茶壶!”方正仔细端详着手里烧制好的泥胚,犹如欣赏一件艺术品似的那么专注...... “方大哥,咱能换个地方吗?”吴仕杰终于忍受不了茅厕的恶臭了,尽管塞着鼻子,还是有一股臭味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鼻腔,让人闻之欲呕。 “方公子,为什么非要在茅房中做假呢?换个地方不行吗?”王大也有些受不住了,出言询问道。 “你们不懂,如果说这件东西是近期才挖出来的,那么上面铁定还沾染着尸体长年累月腐臭后的那股子味儿。不做则已,做就要做到最好!这就是所谓的工匠精神!”方正板起脸教训,俨然一名砖家学者教育后辈的姿态。 “可....这玩意怎么看也不像茶壶啊!”吴仕杰皱眉道:“外形如此奇特,难道是胡人用的?” “啪” 方正一拍吴仕杰额头道:“你终于变聪明了。此物正是胡人用的茶壶,你想啊,胡人一直以放牧为生,没学习过中原的文化,所以他们的东西形状是千奇百怪也无可厚非嘛。” 顿了顿,方正转头看向王家兄弟:“接下来就靠你们了,来来来,让本少爷见识一下你们的手艺。” 王大应了一声,接过所谓的茶壶,用勺子舀起木桶里特意调制的液体从顶端上淋了下去。 随着液体从茶壶表面流淌而下,肉眼可见的原本土黄色的茶壶表面以极快的速度变得暗黑下来,接着又隐隐泛出一丝光晕。王大并未停手,接着再次舀起液体淋下。 第二次被液体浇过之后,表面上的暗黑色逐渐变浅,慢慢的演变成一种紫红色。随着再次淋过几次神秘液体后,紫红色的茶壶彻底变成了暗褐色,清晰可见隐隐纹路渗透其中,可表面却异常光滑,就像被无数人用手日夜抚摸过似的被涂上一层由汗水形成的釉色。 方正惊讶得长大了嘴,顾不上茅厕里扑鼻的臭味,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王大的动作直到完全停止下来,连忙伸手接过茶壶仔细观瞧起来。 “真像!”方正不由感叹道:“竟然能做得如此逼真,就连我也差点以为这玩意是千年前的老物件了。胖子你看,上面的纹路像不像经过岁月侵蚀后留下的?啧啧,这光泽度,得经过多少人盘才到如今模样啊。” 接下来方正准备亲自上手试试究竟这玩意好不好做。 吴仕杰也吃惊不已,刚刚还是一个黄不溜秋的东西,现在却变得古香古色,一眼看上去就给人一种年岁久远的感觉,如果在不知情下,有人对他说这玩意不是从古墓中挖出来的,打死他都不信! 虽然不知道王家兄弟调配的液体是什么东西,但看上去好犀利的样子。方正笃定若是他想知道这个东西是怎么配制的,王家兄弟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过像这种秘法毕竟是别人赖以生存的手段,方正可不想断了别人的财路。虽说这不是什么正经门路,但蛇有蛇道、鼠有鼠路,总归来说都是为了糊口不得已才会这么做。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连杀只鸡都没那胆子的方正定然不会做别人的杀父仇人。 “一勺清,两勺唐,三勺回到秦始皇!四勺商,五勺夏,六勺回到神农架!咿~~~~礼成!” 方正阴阳怪气的语调在众人耳畔念叨着,一只只所谓的茶壶被液体浇过后纷纷改变了本来面目,变得古朴沧桑起来,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远古那或悲惨、或壮烈的故事。 吴仕杰很是好奇为什么要弄出七八个这种东西,难道不是物以稀为贵,越少越好吗? 按捺住心里的疑惑,几人把制作好的假货从臭气熏天的茅厕中拿了出来。待得进入房间后纷纷争先恐后地拿掉鼻子里塞着的绸布,肆无忌惮地呼吸着这得之不易的新鲜空气,仿佛这辈子都没有如此畅快过。 方正对着明亮的光芒打量自己的杰作。 整个壶身呈扁圆形,如同一个球呗压扁般瘫在桌上,上端连着一个呈优美弧形的把手。在边缘处则有一个酒杯大小的空洞,方正谓之进出水口。 吴仕杰等人奇怪地看着这玩意,一般的茶壶都是有盖子可以揭开放入茶叶或是添水的。可这玩意别说连盖子了,就连壶嘴都没有一个!真不知道胡人是怎么用这玩意来喝茶的。 好奇之下吴仕杰随手拎起一个直接走向一边,从燃烧着的火炉上提起水壶就要朝里面倒水,估计想试试这玩意用着顺手不顺手。 “住手!” 方正面色大变,急忙出声阻止吴仕杰那愚蠢的动作。 “怎么了?”吴仕杰抬起脑袋,满脸呆萌地看着他。 “这个....为了救出苏二娃,你就忍忍吧。等以后时间多得是,我多弄几个给你慢慢享用!”方正说着说着神色不由也变得异常古怪起来,心里一阵后怕不已。如果吴仕杰当真拿这玩意去喝水,等以后知道真相了会不会羞愤得自杀? 第六十七章 讨价还价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严州依旧如往日般人来人往,并没有因为多了一个安财神有任何改变。 肖灵儿拧眉思索许久,终究叹了口气让王晓找到一个机灵一些的乞丐乔装打扮一番后来到了衙门求见安旭,想着把吴仕杰的那一千两银票送给他,能稍稍拉近一些关系。 第二天,方正身边的王大王二两兄弟消失了。 下午时分,在苏二娃所在的村子里便悄然流传着一个秘密,说是有人在山中古墓挖出大量宝贝,其中尤以一件古代的茶壶最为珍贵。 这个消息的新鲜劲还没过去时,另一个劲爆的传闻也被爆出,传说这个古墓的主人曾是一个小国家的国主,墓里面出土的宝贝更是他当年从各国征战中搜罗的奇珍异宝,哪怕是其中的一颗夜明珠便是一个部落奉若至宝的图腾象征。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在短短半天时间就被整个村子的人知晓了。孙地主更是在第一时间便听说了这个秘密,当下心里便是一动。现如今朝廷的采办官到了严州,一时半会肯定也没找到什么宝贝去献给皇帝。那何不如把那个传说中最为珍贵的茶壶赠给他,也等于是送给了圣上。 哪怕皇帝不知情,或者说安财神把全部功劳都归于自身都无所谓,最起码能混个脸熟,和朝廷出来的官员结个善缘也好啊。孙家祖上都是穷苦百姓出声,直到这一辈才稍有起色,若是能攀上朝廷官员这根高枝,日后荣华富贵岂不是指日可待了? 孙地主做着美梦的同时心里也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仔细思虑之后连忙叫来管家,吩咐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抢在所有人前面找到挖出宝贝之人,并且一再告诫管家此事一定要保密,若是走漏半点风声唯他是问! 管家唯唯诺诺的走了。转天便在集镇上一家底下赌坊中找到了个子矮胖但敦实的男子。 此人正是王二!他和哥哥按方正的吩咐来到这里,目的便是要引起孙地主的注意,然后把手里的西贝茶壶卖给他。在此之前,方正一再叮嘱必须要高价卖出去! 王大与王二两兄弟多年从事这个买卖,分工很是明确。王大主要负责假货的制造,王二则负责销售。 看起来敦实憨厚的王二实际上有着奸商的本质,当然,这一切都要建立在他卖假货的基础上。这么多年来,被兄弟两人坑骗过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这些都归功于他那功力深厚的演技上,任由对方怎么杀价却始终无动于衷,直到客人急眼了,这才不情不愿地稍稍降低一点点价格,既让对方觉得有面子的同时也把东西成功的卖了出去。 很快的,王二跟随着管家便见到了孙地主。 孙地主见此人相貌敦厚,以为他只是个寻常农家汉子,被逼无奈才走上盗墓这条黑道的。也就没做多想,直截了当道:“听说你们挖道了一些宝贝?” 王二脸上露出惊慌之色,连连否认:“什么宝贝?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孙地主眉头微皱,见他满脸紧张的样子不由笑道:“我又不是官府的人,犯不着隐瞒。” 王二仍旧嘴硬道:“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孙地主似笑非笑,捻着下巴上的一撮胡须仔细打量王二:“别瞒了,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那东西你要多少钱才卖?” 王二警惕地看着孙地主,脸上犹豫不定。 “如果你再不老实我便报官了。看你到底是要钱还是要命!”孙地主见他如此不上道,于是出言威胁到。 王二身子一抖,瞬间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耷拉下脑袋:“好吧,的确是挖了一座古墓,而且出了不少好东西。” 孙地主眼前一亮,急忙追问道:“都有些什么?” 王二翻着眼琢磨半天才道:“多了去了。”转瞬又不好意思道:“不过都让我卖了。” 孙地主吃惊道:“卖了?” “对啊,不然我哪来的本钱去赌坊?”王二理所当然道,随后又气愤不已:“那些他妈的奸商,老子那明明是珍稀的古董,硬说是假的,弄得都没卖上什么价钱,亏大了!” 孙地主闻言心里一阵冰凉,感情这家伙把宝贝都卖了,那自己还折腾个屁啊?但仍不死心道:“你全都卖了?” 王二点点头,却又摇头道:“没有,有些人家看不上,还有些看起来很是不俗的东西也没敢拿出去卖,”说着不好意思笑笑:“这不怕引起官府的注意嘛。” 孙地主了然地点点头,这么多古董一次性出现本就很反常了,若是再忽然冒出一些异常珍贵的东西来,到时候想不引起官府的关注都难。 “还剩下些什么?我想买一些东西来充充门面。”孙地主故意看着已经摆满各种各样装饰物的客厅道。 王二思索片刻摇头道:“没多少了。具体还剩下什么我也没注意看。昨儿晚上还一不小心打碎了一只瓷碗,反正也不怎么值钱.....” 瞧他满脸不在乎的模样,孙地主便是一阵心疼,说不定那只瓷碗便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呢?于是急忙追问:“除了这个别的没损坏吧?” 王二翻着白眼道:“我哪知道,反正我又不识货,值不值钱不都是你们说了算?” 孙地主心里一阵多哆嗦,他心里还打着主意能从这家伙手里淘弄几件宝贝一起送给安财神,借此拉近彼此的关系,从而摆脱现如今的身份地位,一跃成为严州城排的上号的大人物呢。 “你还有多少东西我全要了!”当下孙地主便打定主意一定要把所有东西都完完整整的弄到手先,放在这个粗人那里实在不放心。 王二等得就是这句话,闻言也不站着了,而是好整以暇地找了个凳子坐下,敲了敲桌子道:“怎么没人添茶啊?”完全一副贵客上门的态度,丝毫没有一点身份不对等的感觉。 孙地主本想发火,不过毕竟有求于人,不得已之下只好叫来下人为他倒上茶水。心里则是冷笑不已:等会把你手里的东西低价买来后再狠狠羞辱一顿,看你还怎么嘚瑟。 王二丝毫不觉孙地主的脸色有异,怡然自得翘起了二郎腿,优哉游哉地喝了口茶才慢吞吞道:“不知阁下出价多少?” 孙地主一阵牙疼,好嘛,这就开始摆谱了?不过依然平和语气道:“不知兄弟打算要多少钱才肯把你手上的东西转让给在下?” “五千两!”王二没有丝毫犹豫地开口道。 “嘶” 倒抽凉气的声音从孙地主嘴里传出,一阵龇牙咧嘴后才稳定下心神,颇为厌恶地看了眼王二道:“价格未免有些太离谱了吧?” 王二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我手里还有不少物件儿,说实话如果卖给严州城里那些富商,说不定价格比这高上许多呢。” 他坐地起价的态度让孙地主很是愤慨,不过念在美好愿望的份上,也不好发作。只是淡淡道:“俗话说漫天要价,落地还钱。相信兄弟对现在的局势也明白,如果你手里的东西卖出去会不会引起官府的怀疑……” 这话听起来是在提醒王二,但其目的却充满着威胁意味。言下之意便是如果没能以合理的价格把这桩买卖谈妥,孙地主不介意给官府提个醒,说村里有个盗墓贼出现。 若是这样,恐怕等待王二的便是牢狱之灾了,说不定还会因为挖出一些珍贵物品而充军流放或是秋后问斩。 王二眼神闪烁一下,眸子里充斥着惊惧之色。不过长期以来从事这个行当让他的心理素质很是了得,岂会被三言两语就吓到? “哈哈,阁下这话未免太过危言耸听了吧?若是我不承认官府也不敢拿我怎么样。”王二挑衅地看着孙地主,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这下轮到孙地主为难了,既想用极低的价格把东西拿到手,又不能太过刺激对方,万一到时候弄个鸡飞蛋打岂不是得不偿失?于是连忙赔笑道:“兄弟这是说得哪里话?在下只不过是感觉价格有些过高而已。买卖买卖,就是讲究个有买有卖。如果兄弟一味的想要漫天要价,相信无论谁都不会轻易点头。” 王二思索片刻后展颜笑道:“这话在理,我爱听。既然话都说到这个程度了,我也不能让你太过难堪。这样吧,我退一步,四千两,所有东西全都归你!如果这还不行,那咱们的买卖就算了。毕竟钻了一趟地下,吃苦受累不说还要担惊受怕,不拿点辛苦费也忒不划算了!阁下觉得怎么样?” 孙地主一时间有些犹豫了,毕竟四千两也不是个小数目。虽然他颇有家财,不过也不是拿来如此挥霍的啊。心里盘算一番,为了今后不再蜗居与此,也为了儿孙将来能有机会接触到更为广阔的天地,于是咬牙点头道:“既然兄弟给面子让了这么大步,在下也不能不识趣。这样吧,一口价三千两。若是兄弟同意了咱们的买卖便成了,若是不同意,咱们就当谁也没见过谁,今后各走各道互不相干!” 第六十八章 翻脸无情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王二最终在万分不情愿之下无奈只好以三千两的价格把手头上所有所谓的宝贝全部卖给了孙地主。说是宝贝,其实也都是一些不值钱的物件儿,除了那只茶壶外,其他的拢共也值不了一千两。 孙地主龇牙咧嘴地全盘接手,看来看去也只有无可奈何地咬牙付了银两。待得送走王二后气的原地跳脚骂娘不已,当然,这一切只有他自己知晓,为了讨好安财神,也不得不出此下策了。 第二天,孙地主兴冲冲地来到严州,在潘家门口等候半晌这才被获准进入其中。他并不是不想直接去找安旭,但两人之间完全没有一点交情,所以只能依靠潘义盛来从中牵线搭桥与那个传说中的安财神拉上关系。 潘义盛阴沉着脸来到前厅,说实在的他并不想见这个擅长曲意逢迎的孙地主。因为两家的亲事到现在都没个准信,这无疑成了他的一块心病。自家儿子的情况不容乐观,上次大夫说如果任由潘保玉再不洁身自好,如此挥霍下去的话,不出三年五载便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对此潘义盛很是伤心加痛心。前些年的疏忽造成了现如今的悔恨终身,若能重来一次,相信他一定不会再选择忽略儿子的教育问题去努力奋斗事业。可木已成舟,悔之晚矣! 现如今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尽快给儿子把婚事办了,最起码也给老潘家留下个传宗接代的香火不是?他并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努努力再生一两个儿子出来,可毕竟年事已高,心有余而力不足。别说生儿子了,就连偶尔间的床底时,他那娇娆媚骨的小妾总会撅着嘴一副欲求不满的表情,用幽怨的眼神在他身上瞟来瞟去,弄得心里很是恼火。 在没有任何办法的情况下就只能把传宗接代这个重任完全压在潘保玉身上了,这才对来访的孙地主很不待见。 “潘大人容光焕发,气色相当不错啊!”孙地主厚着脸皮跪舔。 潘义盛嘴角抽动几下,前几日因为倒春寒来得甚是猛烈,一不小心就着了道儿染了风寒。病体痊愈之下脸色并不是很好看,而且身子骨还有些虚,以至于走起路来都微微虚浮,何来的容光焕发? “哼,不知孙员外到访,有失远迎。”潘义盛不咸不淡地敷衍着,脸上完全看不出一丁点的热情。 孙地主脸色一僵,心里暗骂一句直娘贼,随后再次腆着笑脸道:“今日冒昧到访实是不得已,望潘大人见谅。” 点点头,潘义盛冷冷道:“什么事直说吧,等会本官还要去衙门处理公务。”语气之中冷漠的意味十分明显,丝毫没有把孙地主当成是未来亲家的意思,反而比一个普通人都还不如。 孙地主心头一阵恼火,那时候来求亲可不是这样,虽然身上仍旧散发着官威,可最起码还能在脸上看到那么些不管真诚不真诚的笑容。现在因为自家女儿的问题让婚事暂时搁置,这事儿说到底也怨不得他。 不过眼前这个潘大人把火气撒到他身上就不对了,毕竟待得女儿身子骨好些了,两家可是要结成儿女亲家的。 “潘大人...小女.....” 孙地主刚起了个话头便被打断,心里一阵怒意翻腾。只听潘义盛冷冷道:“孙员外,令嫒究竟是为何病体沉疴想必原因你我都清楚。本官可不想今后犬子成婚之后背上个绿毛乌龟的骂名!阁下好自为之!” 说完便不再理会孙地主,径直出门上了一顶软轿,晃晃悠悠就朝着衙门去了。 孙地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在客厅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头一阵翻涌,气息不稳之下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连忙深呼吸几次强行平下心神,却发现潘主簿早已出门而去,不见踪迹了。 怨毒地盯着门口许久,冷哼一声自语道:“不就是个主簿吗?嘚瑟个屁!”说完也甩袖离去。 肖灵儿连续几个晚上都没睡好了。她倒无所谓,不过肖文杰却总是感觉在花子棚里睡觉显得有些辱没了身份,晚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间接地也吵到了姐姐。 不过肖灵儿没睡好完全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她再冥思苦想该如何与安旭拉上关系,从而帮助王晓把潘家父子扳倒。 说起来她完全可以不用如此费神帮助王晓,毕竟两人之间没有任何关系,而且也谈不上有多么深厚的交情。不过让她费尽心神、绞尽脑汁的原因则是因为初来严州时候王晓的照顾。 那时候姐弟俩刚从家里初来,不知人心险恶。兴许是从小便不愁吃穿,被下人伺候惯了,两人出门之际并没有带太多银两。待得走到半途时候车夫冷不丁问他们要车费,姐弟俩这才惊觉身上并不宽裕。 苦苦哀求之下车夫也起了怜悯之心,把两人勉强送到江西境内便硬着心肠收了一些银两就转身走了。 姐弟俩这下傻眼了。从来没出过远门的他们眼前一抹黑,不知该往哪里走。 沿着官道两人走走停停,整整三天时间连二十里地都没走出去。肖文杰心里不禁打起了退堂鼓,很想去找附近官府求助。他相信只要一亮身份,就会有一群人点头哈腰地把他恭恭敬敬地送回家去。 可这一切都是臆想,看肖灵儿的架势似乎这次是决意不会去了。对此肖文杰也无奈,只好蔫头巴脑地跟在姐姐身后,唉声叹气犹如一只流浪狗似的慢吞吞走着。 祸不单行。 姐弟两还没走出多远便遇到了一伙劫道的匪徒,眼见姐弟俩形单影只便起了心思。 还好肖灵儿性子虽然古灵精怪,但为人聪颖非常。在出家门之后便乔庄成一个穷人家的小子模样,再加上年龄尚小,身材也没怎么发育,也就被她蒙混过关了。 匪徒并没有看穿她女儿家的身份,瞧见是两个半大的孩子,估计是因为家中出了什么祸事不得已才浪迹天涯的。于是也没多作为难,让她们把身上的银两全都掏出来后便放过了。 这下就更惨了!身无分文之下连饭都吃不上了,只能用污泥在脸上涂抹之后扮作乞丐,一路走一路乞讨。好不容易进了江浙范围,这才遇到一个好心的镖头。 肖灵儿谎称家中被贼人陷害导致家破人亡逃出来的,勾起了镖头的同情心,询问两人是否有亲戚之类的?打算送他们去投奔亲戚,最起码也比流落街头要好得多吧。 肖灵儿摆出一副我见尤怜的模样,悲悲切切地说出在杭州城还有个亲戚。 可镖头却皱眉了,他这趟镖目的地是送去严州,并不经过杭州。要是单独送两人去杭州又不划算,于是只好跟两人商议将他们带去严州,然后再自己想办法去投奔亲戚。 肖灵儿欣然接受,于是就坐上了免费的旅游观光车一路晃晃悠悠的来到了严州。 初到严州的当天便遭受到了有史以来的欺负。因为此地乞丐之间的地盘是早就划分好了的,忽然凭空多出这么两个瘦弱不堪的小乞丐来争抢地盘,他们当然不干了。 心存善念的最多只是把他们赶出去,并关照地嘱咐附近几处哪里的花子最不好惹,哪里能讨到饭食......凶恶一些的直接就拳脚相向了,这也是肖家姐弟与王晓第一次认识的原因。 一天,肖灵儿带着弟弟在城里乞讨。说是乞讨,实际上还是沿街走着,如果有好心人看到便会可怜他们扔下几个铜板。 肖文杰自然不屑去捡。可肖灵儿则不然,满脸感激地对着好心人鞠躬致谢后俯身捡起地上的铜板,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便接着向前走去。心里不断算计着已经有多少钱了,够不够给弟弟买一碗肉丝面。这么多天过来,姐弟两一直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原本有着圆圆脸庞的弟弟日渐消瘦,现如今两颊颧骨都清晰可见了。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不然还没等能自力更生的那一天,说不定姐弟俩就先一步去阎王殿报道了。 于是肖灵儿顾不得那么多,决定铤而走险地前往一个凶名很甚之地。传说那个地方有个乞丐,虽然年龄很小但一身本事确实不俗,经常和比他壮实很多的成年人打架。可往往让人大跌眼镜的是他竟然屡战屡胜,这么多年未尝一败! 于是乎,在众多乞丐中他便成了老大,统管着全城的花子。有谁需要入伙的必须要经过他的同意方可,不然结果便是被揍得鼻青脸肿后丢出城去。 肖灵儿带着弟弟心惊胆战地来到了王晓所在的花子棚,想着等会或许会被揍得浑身是伤,但为了弟弟,为了能活下去,她不得不来! 值得庆幸的是王晓今天的心情很好,不知是不是又扩大了地盘还是有大善人施舍下银钱了。见到肖家姐弟的时候并没有想象中的恶语相向,而是狐疑地打量着两人。 而让肖家姐弟所惊讶的是,眼前之人并非传说中那满脸凶悍,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的彪形大汉,而是一名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女子!这就让肖灵儿顿生好感了。毕竟两人都是女儿身,有什么话也比较好说一些。 第六十九章 互飙演技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但是! 肖灵儿万没想到这个有着连她都生出妒忌心思的俊美脸蛋之人,他.....竟然是个男子! 这一下便让人有些尴尬了。刚开始王晓并没说话,反而是肖灵儿在那里诉说着悲惨身世。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人顿时心生怜惜,就更别提本就心善的王晓了。 冷不防王晓一开口便让肖家姐弟大吃一惊!肖文杰更是惊讶得跳了起来,指着王晓瞠目结舌:“你....你...你是男是女?” 王晓坦然一笑,仰起脖子露出喉结这才让两人恍然。 于是乎,接下来的日子里,姐弟俩便受到了王晓无微不至的照顾。生活上虽然不比以前在家时候的奢侈,但最起码的温饱算是解决了。至于房子,肖灵儿只是微微一笑,谢绝了王晓给两人寻找的稍稍干净些的院落,而是选择了与他一起挤在这个宽敞的花子棚里。 别看这里显得破烂不堪,但地方确实挺大的。 肖灵儿便带着弟弟寻了处背风之地,简单收拾一番后也就算落了脚,在严州扎下了根。 日复一日下来,王晓对两人颇为上心,当然其中不排除对他们身世的同情,也由于肖灵儿那一口一个的王兄弟,心情好的时候更是会尊称一声大哥,软软糯糯的声音让他神清气爽之余更是下定决定一定要好好照顾这两人。 受到王晓这么多照顾,就算是块石头也被感动了。潘家父子在严州城的所作所为她也有所耳闻,再加上王晓此人颇重义气,手底下的兄弟无缘无故被残害,他怎能善罢甘休? 肖灵儿也有存着报答王晓照顾之恩的想法,也顺带着帮方正解决一下麻烦,于是便打算尽其所能地帮上一把。不过眼下除了使银子和安旭拉上关系之外就只有动用秘密身份这一条路了。 对此,肖灵儿犹豫不决。 再说孙地主,从潘家灰溜溜地出来心里很是不舒服,想起这么多年给潘义盛送的那些金银珠宝不计其数,到头来遭到这等羞辱,简直是不可容忍!思来想去之下,他决定只身去求见安财神。只要能搭上这根线,什么潘家,都去见鬼吧!到时候就该轮到他们对自己阿谀奉承,巴结讨好了! 安旭今日并没有出去,而是在衙门后院仔细打理那些草药。加之最近天气还算不错,于是便想着能将这些还有许多水分的药草晾晒干以后再带回去,以免路上出了什么纰漏,到时候皇上面前不好交差。 “启禀安大人,潘主簿求见。” 这时门外传来下人通禀的声音。打理草药的安旭正愁眉苦脸地思索着该上哪里去寻找更多的珍奇异宝去献给皇上呢,听闻潘家来人瞬间心花怒放! 前些年每每出宫负责采办事宜,来到严州总是会受到最高规格的接待。虽然周县令其人是个只知道读死书的秀才,但也不敢轻易得罪传说中的安财神,只是唯唯诺诺地殷勤伺候着,不敢丝毫怠慢。 不过对于安旭次来的目的,周县令却表现得兴趣缺缺。 并不是他不想在安旭面前表现自己,而是这么多年的圣贤书教会了他一个道理:君为舟,民为水!百姓的便是百姓的,若是他们想要出手,使银钱买来便是。可若百姓敝帚自珍,当官的用强去抢,那就有些不讲道理了。 出于这样的目的,周县令既不敢得罪安旭,又不愿亲自去压榨百姓。便只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安旭对此很是乐见其成。在不受到地方官员掣肘的情况下,搜刮起宝贝来就变得更加的肆无忌惮起来!通常只要听说哪里有宝贝便心急火燎地冲在最前面,第一时间便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必须要把宝贝弄到手。为此在各地不惜经常弄出一些冤假错案,让百姓苦不堪言却无可奈何! 虽然周县令是个泥雕木塑,但严州却有一个擅于逢迎之人,那便是潘主簿,潘义盛了! 潘义盛对安旭的到来可谓是久旱逢甘霖一般的盼望。不甘于久居人下的他从当官开始便不停地结交同僚,巴结上官。从小小的严州城开始,除了那个书呆子周县令之外,整个官府中的官员都和他交情不菲。 不仅如此,他更是把擅于钻营的手段发挥到了极致,连管辖严州的杭州府衙都被他巧施手段勾搭上了几名官员,后来更是以此为跳板,结识了包括刘大海在内的一大群高官。 用后世的话来说,他这种人天生便适合搞公关,而且尤为擅长官场上的交际。 安旭到严州后潘义盛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先是暗中打探安财神在各地的所作所为之后,心里一番思量,认为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于是又悄悄尾随其身后,远远地亲眼看到几次他巧取豪夺百姓家宝物的不轨行径。到此,他这才放下心来。 彻底了解安财神的路子后,潘义盛就开始了满城搜罗珍稀宝贝,以权压人谋夺他人财宝的同时,若有人敢不从,更是不惜与山贼土匪狼狈为奸地杀人越货! 当然,得来的宝贝基本上都献给了安旭,也间接等于献给了皇帝陛下。 不得不说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收益和付出完全不成正比。 潘义盛如此倒行逆施下只是换来了百姓们的敢怒不敢言,而得到的却是皇帝面前当红宦官的好感与皇帝陛下的亲口赏识。当然,这个亲口也只是安旭转达皇帝的意思而已,至于真假,则不可考究。 双方互利互惠地合作多年,对彼此之间也算知根知底了。所以每次安旭到严州来,无论谁他都可以不见,但这个潘义盛,却必须要见一见的。 “快...快请潘大人进来!不,还是某家亲自出门迎接。”安旭有些兴奋,连手上的污渍都顾不上擦便风风火火地出了门。看到潘义盛的刹那便是两眼放光,因为潘主簿手中此时正提着几个盒子,想必里面应该是他搜罗来的宝贝。这可真是打瞌睡有人送枕头——来得正是时候! “潘主簿,哈哈!好久不见!”安旭率先上前扶着潘义盛的手臂一阵摇晃,好一副喜相逢的场面。 潘义盛心道:前几日不刚见过吗?那时你高高在上坐在马车里对我可是不屑一顾啊。可脸上却笑逐颜开地客套:“安大人哪里话,倒是您近些年越来越显得福气了。” “有吗?”安旭故作惊讶地看了看微微发福的身子,随后无奈一摊手:“没有啊。唉,说起来潘大人有所不知,某家自从接了这个采办的苦差事便整日里在外奔波劳累,为此都瘦了几十斤!” 潘义盛脸颊抽动几下,连忙调整好情绪附和:“哎呀,确实如此。下官最近眼神有些不好使,安大人莫怪。”说着冲京师方向一拱手,做出一副毕恭毕敬表情道:“安大人这些年为圣上操劳,想必陛下也知晓您的辛苦,日后回京定然会加官进爵,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在等着您呢!” 安旭也是个戏精,连忙受宠若惊地也冲京师方向拱手,不仅如此,他拱完手似乎仍觉得还不能表达对圣上的衷心程度,竟然不顾身边的潘义盛,当街跪了下来。 当着潘义盛以及门口值守之人的面,嘭嘭嘭连续磕了三个响头,直磕得额头见红这才意犹未尽地站起身,再次对着长安方向一拱手,这才感慨道:“某家愿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至于封赏什么的并不在乎,只求能永远侍奉陛下身侧直至老死。” 潘义盛惊呆了!和安旭打交道不是一年两年了,以前的他只是嘴上喊喊口号,并没有付诸于实际行动。而这次却完全不一样了,整个人似脱胎换骨般彻底变了。这表忠心的动作堪称行云流水,表现出来的意境更是非往日可比了。 潘义盛嘴角扯动间,连忙也有样学样地朝着京师方向跪下,几个响头过后起身似被感动到抽泣:“臣,为朝廷有安大人如此忠心之人向陛下贺,愿陛下延寿万年,永保江山!” 安旭眼角也泛起了感动的泪光:“潘大人真乃朝廷中流砥柱,某家定要向陛下如实禀报大人的忠心为主,求陛下降下恩德。” 潘义盛连忙躬身一礼:“下官谢安大人提携,今生定然与大人守望相助,携手前行!” 礼毕,两人相视而笑。 飙戏飙完了,接下来便进入正题。对于两人之间让人浑身不自在的表忠心流程,双方均表示:基操勿六! 客厅中,潘义盛首先把带来的小盒子打开。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几个大小不一的茶杯,与桌上摆放的杯子略有不同,倒是显得颇为古旧,给人一种岁月之悠悠的感觉。 安旭颇为满意地看着茶杯,点头赞道:“这套杯子一看便有些年份了,想必潘大人一定费了不少心思。也不知是哪朝哪代的?” 潘义盛神秘一笑:“哪朝的还真不好说,下官特意找来精通于此的行家鉴定,却得到一个不可考的回答。” “哦?竟有此事?”安旭惊讶不已。要知道皇宫现存最为古老的一件玉器曾被鉴定为千年前的物件,若是跟这几只茶杯想比,岂不是相形见绌?倘若真有这么贵重,回京后献给陛下,想必得到的封赏一定不会少! 安旭欣喜若狂拍着潘义盛的肩夸奖道:“潘兄真是某家的贵人,圣上对此物定然万分满意,如此一来某家倒要提前恭喜你了。” 潘义盛故作不解道:“安大人此话何意?下官实在不知何喜之有啊?” 第七十章 狭路相逢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潘兄将如此珍贵的宝物都敬献给了陛下,还愁没有封赏吗?估计再过几年,某家就要仰仗您的鼻息了!”安旭半真半假地夸赞着。 潘义盛闻言连忙起身,满脸恐惧道:“安大人这是说哪里话?潘某若有朝一日蒙圣上恩宠也是全仰仗您的栽培与美言。无论日后走到何等地步,绝对忘不了安大人的提携之恩啊!” 安旭闻言心情稍微舒爽一些,大笑道:“潘兄客气了,咱们谁跟谁啊。” 话里话外虽然不停地和潘义盛攀交情拉关系,但从心底里对其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毕竟吃水不忘挖井人才是正理!若是当真有一天把他弃之不顾,那就有些狗了! 潘义盛早就浑身冷汗湿透,一颗心更是颤颤巍巍地不知该放哪里。对于安旭的为人他也有所耳闻,若是今日回答不能让其满意,估计等待他潘家的将会是雷霆暴雨般的无情打击! 安旭虽然连带笑容,不过对于潘义盛的脸色却时刻关注着。见他满头冷汗定然是惶恐不已,于是宽慰道:“潘兄还请放宽心!你我何等交情?怎会为了这点小事而反目成仇?” 潘义盛勉强挤出笑容附和:“安大人说笑了。下官从不敢忘记大人的栽培之恩,还请明鉴!” “诶,潘兄言重了!来来来,给咱家介绍下你带来的这些个贵重宝物。”安旭对潘义盛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于是岔开话题缓和气氛道。 “是。”潘义盛毕恭毕敬,心里对眼前之人更加畏惧几分。虽然看起来简简单单的一件事情,可内里的弯弯绕就多了去了。如果今天一个不慎说出什么让他不满意的话来,那就悔之晚矣了。 “安大人请看,这茶杯传说乃是一位国主的珍藏,本来是有一套的,可卖货的说茶壶被无意中打碎了,所以现存的只有这几只茶杯。虽然整体来说不甚完美,不过正所谓残缺的才是最美的!” “唔,此言有理。潘兄大才!” “来来来,安大人您请看,这茶杯能完整的保存至今可算不容易了,上面的纹理,包浆无一处不充分展现了其历史的悠久!” “果然!潘兄费心了,想必收罗这些宝贝定然费了不少功夫吧?” “哪里哪里,比起安大人的操劳,九牛一毛、九牛一毛而已!哈哈” 就在两人仔细研究着‘古董’茶杯的时候,不防下人在门外禀报:“启禀大人,严州下辖村落中有一自称孙员外的地主求见大人。” 安旭还没作何反应,倒是潘义盛心里咯噔一下,心道莫不是那个孙家地主被冷落在家心中不忿之下找到这里来了?难道他敢跟踪自己?转瞬便又否定了这个猜测。 孙地主虽然好钻营,但其人甚是胆小,连抢占百姓土地的事情都是在潘义盛在背后出谋划策之下才犹犹豫豫地施行,就更别提敢暗中跟踪他了。 如此说来,又是什么事情让孙地主出现在这里的? 瞬间,潘义盛脑中急速运转,不停思索着缘由。 安旭先是一愣,接着眉头一皱不悦道:“什么孙地主,不是都跟你们说过了谁都不见的吗?” 潘义盛闻言大喜,安大人能这么说简直是太合他的心意了!孙地主一直是靠着潘家才能走到如今的地步,现如今找到这里,难免没有抱着巴结安旭的心思在里面。若然让他成功地结交上安财神,那以后还有潘家什么事?就更别提两家原本就商量好的利益分划了。 门口下人犹豫片刻,但还是忐忑道:“启禀大人,孙地主说他有绝世珍宝要献给您.....” 闻得此言,安旭陡然间两眼一亮,脱口而出道:“快请进来!” 潘义盛刚想制止,但下人已经转身离去了。只能站在原地张了张嘴,颓然叹了口气。 人算不如天算啊!看来孙家此次定然是抱着结交安旭的决心来的,不然怎么会直截了当地说出献上重宝的话? 就在潘义盛愁肠百结的时候,下人领着孙地主来到了客厅。 从进入院子开始,孙地主便头也不敢抬,一直眼观鼻,鼻观心地跟随着下人一路来到客厅。进门之后更是不敢多瞧,完全没有发现他的老朋友潘义盛也在此,而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口中呼道:“草民孙玉,拜见安大人!” 安旭见孙地主衣着华贵,便在心里断定其家中定然资财不菲,那么说送上宝物之事定然十有八九是真。于是连忙笑道:“孙员外快快请起。”说着还伸手去虚扶一把。 孙地主很是受宠若惊,连道不敢,心里更是对这个传说中阴险狡诈的安财神不由多了一丝好感。 传说中安财神是个喜怒无常的性子,待人接物都是板着一张脸,若是有人胆敢得罪他,更是会落得个家破人亡的后果。 对此,孙地主在来之前很是在心里犹豫许久,权衡利弊之下不得已也只能咬牙试一试了。毕竟潘家那颗大树因为女儿的事情现在已经闹得很不愉快了,若是再不另找靠山,指不定什么时候潘家大怒之下不会拿孙家出气,到时候说不定就是个散尽家财,沦落街头的命运。 于是孙地主便带着本该献给潘义盛的那只茶壶来到了安旭所暂居的县衙后院。原本还以为安财神并不会理会,嗯,事实上也是如此。当他到了门房的时候便被阻拦了。 门房声称安大人身体不适,吩咐下来不见任何客人。 孙地主眼珠一转,心道果然,宰相门前七品官,这还没进门呢,就被门房如此刁难。 不过胜在孙地主还算有点家财,听门房如此一说便也明白其意思了。连忙从怀里掏出散碎银两,一股脑塞进门房怀里,脸上堆满谄笑道:“烦请兄台去通禀一声,就说在下有要事禀报。” 门房不屑地看着手中的散银子,轻轻一掂眉头便是大皱。皮笑肉不笑地道:“打发叫花子呢?快滚!安大人说了不见客便是不见客,若是再敢聒噪,休怪我喊来衙役将你收监!” 孙地主浑身一颤,心里便是咯噔一声,心道此人胃口倒是不小。以前去潘家的时候给门房的比这还少,偶尔有时候还不给赏钱不也一样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可这里是京城派来的采办官府邸。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当下孙地主连忙对着门房抱歉道:“哎呀,兄弟你看我这记性,都忘了把您家里人托我带来的东西交给您了。” 说着便从怀里摸出两张面值一百两的银票塞进门房手中,满脸堆笑道:“哎呀,人上了年龄便有些记性不好了。兄弟还请见谅啊。” 门房也被这种操作弄得有些愣神,心道家里人不是在乡下吗?何时托他给带东西了?却没想到随后便是两张百两银票入手,这才猛然醒悟过来,顿时面若寒霜的表情如春雪遇到骄阳一般融化殆尽,转瞬换成一脸笑意道:“哦....我记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嗯,看你还挺重信义的,我也就勉为其难地进去通禀一声。不说事先可说好了,至于大人见不见你我不敢保证。” “当然,当然,兄弟尽管去通禀便是。若是大人执意不见,那也作罢。”孙地主脸上笑容不减,在下人进门的时候忽然叫住他:“劳烦兄弟通禀的时候告诉安大人一声,就说草民有珍贵至极的宝物要献给圣上。” 就这样,身为地主老财的孙玉如愿以偿地见到了传说中的安财神,更是被其的和善性子所打动,差点当场感动得痛哭流涕。 “孙员外切莫如此,你对皇上的一片忠心耿耿某家看在眼里,日后回京定然会如实向圣上禀报。”安旭撇撇嘴,对于如何接待这些想靠着贡献宝物就企图拉上关系的平头老百姓,他可谓是轻车熟路。只要给稍加许以口头上的承诺,他们便会对你感激涕零。接下来便会双手将宝物奉上,阿谀奉承之态简直和门口看门的那条大黄狗有异曲同工之妙! 若是侥幸能有一两件入了安财神的法眼,便是欣喜若狂不已。若是不能被看上,则会垂头丧气地自哀自怨。 那么这个时候安旭只需要表现出上位者的宽容大量,鼓励一番后再叮嘱一句再接再厉,如此以来便不愁今后他们不会更加卖力地为自己搜罗各地的奇珍异宝用以贡献给皇上。 这一切,安旭很是熟门熟路。 “孙员外果然是陛下的子民,对陛下的忠诚日月可鉴啊!” 安旭见孙玉有些拘束,并没有率先拿出宝贝来邀宠,于是先行褒奖一番,也等于是开了个头。如果他能听得懂,便会主动把带来的宝物献上,也就不用再费更多口舌了。若是听不懂,呵呵,那就不好意思了,直接叫来下人打出去! 孙地主脑子里此刻是混沌一片。没想到就这么轻易地便交到了安财神,而且还亲耳听到他对自己的褒奖,这一切当真如同做梦一般虚幻。曾几何时一介平明百姓也能和京官说上话了? “大人...过奖了。草民能为圣上...为大人做出贡献....也是理所应该的!”孙地主结结巴巴地好不容易说完这句话便再次沉默不语。或许是因为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如此大的官员,心里紧张之下忘记了到底是来干嘛的。 安旭眼神微闪,没想到孙地主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实际上却是什么都没打算拿出来,不由得有些不高兴了:“孙员外,不知你想要敬献给陛下的是什么珍稀宝贝?” 第七十一章 计将安出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却说另一边的肖灵儿,让王晓找来一名乞丐,买来衣物仔细打扮一番后看起来也勉强有些人模人样了。于是便让他带着一千两银票前往县衙求见安旭。 这人到了地方却被拒之门外,原因是他本就是穷苦出身,压根不知晓钱是敲门砖这个说法,只能在门口对着门房苦苦哀求,期望能体谅自己的一片苦心,顺利见到安财神。 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两人在门外这一耽搁就是许久时间过去了。门房见此人不懂规矩,便也趾高气扬地不再搭理他,仰着脸看向别处,不再搭理他。 那人一看事不可为,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离去。回到花子棚后便将所有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肖灵儿他们。 “你这个蠢货,难道不知道宰相门前七品官吗?你不使银子敲门怎么能进得去?”王晓听完便气不打一处来地骂了起来,一张瓜子脸上柳眉倒竖。 美人嗔怒的风情在他脸上展现得淋漓尽致,可一开口却把所有风景都煞完了! 肖灵儿不敢看王晓那张亦嗔亦怒的俏脸,只好转过头去道:“罢了,既然进不去再想别的法子便是。王大哥被怪这位兄弟了。” 她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里对那个门房算是恨上了。 周县令的为人有口皆碑,可谓是个大清官。可为何所属县衙的门房却是如此的唯利是图?这狗仗人势的性子是跟谁学的? 看来只好动用最后的底牌了!不过就算这样,也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肖灵儿暗下决心后便叫住了正要离去的乞丐:“这位兄弟稍等片刻。” 乞丐疑惑转身望向她。这个女子自从来到严州与当家的认识后便一直充当着军师的角色,对他们的帮助不可谓不大。有好几次因为争抢底盘的时候和其他势力的乞丐发生冲突时,都是她从中运筹帷幄,充分利用了敌方的弱点,让己方大获全胜。 久而久之之下,乞丐们对她的尊敬程度只在王晓之下,甚至有很多人更愿意在私下里称呼一声:女诸葛。 “还未请教兄弟大名。”肖灵儿巧笑嫣然地看着他问道。 “俺叫成浩,大家都叫我耗子。”成浩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和女诸葛交谈,让他有些不适应。而且从来没有过和女子打交道的经验,让他更是有些局促不安。 “成浩兄弟。”肖灵儿倒是落落大方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头,俨然一副男子做派。接着道:“现在有件事情要你去做,不知你愿不愿意?” 成浩不假思索点头:“愿意!” “我都没说什么事情,你就这么同意了?就不怕让你去送死?”肖灵儿笑道。 “不会!姑娘聪明绝顶,总是带着咱们打胜仗,绝对不会让俺往火坑跳!”成浩语气很坚定,眼神更是如此,丝毫没有任何怀疑。 王晓赞赏地点头:“好!不亏是我的兄弟!” 成浩嘿嘿一笑,却听肖灵儿道:“这件事情对你来说或许有些难度。我先问你,如果给你个做大官的机会你愿意吗?” “做大官?” 不仅成浩疑惑不解,就连王晓也是有些惊讶。 “对,做大官!”肖灵儿肯定道:“就是看你有没有那个天赋了。” 肖灵儿说完围着成浩转着圈,上下打量个不停。直看得后者脸色涨红不已,嘴里讷讷:“什么....天赋?是..什么东西?” “噗嗤” 肖灵儿被他的憨态可掬逗笑了,花枝乱颤的模样让成浩两个眼珠子都快登出来了。 娘啊!小时候听爹说过,女子笑起来的模样最为动人。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肖灵儿好不容易止住笑声,板起脸解释道:“所谓天赋,就是看你会不会装大官了。” “装?”成浩更为迷茫了。 “对!装。”肖灵儿解释道:“现在你的身份只是花子。可如果让你忽然间去当官,你会怎么做?” “山珍海味,大鱼大肉!”成浩想也没想便道,说完后脸却红了,连忙低下头不敢看众人的目光。 肖灵儿点头:“是的,现在你的想法就是大鱼大肉。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一个当官的,整天吃着山珍海味会不会腻?有没有想吃别的东西呢?或者说他会想些什么?又会怎么去做呢?” 成浩似懂非懂地看着肖灵儿,许久后才摇摇头:“不知道。” “所以你现在可以想象一下自己是个大官,该怎么走路,怎么说话,怎么做事”肖灵儿循循善诱。 歪着脑袋思索半晌的成浩仍旧摇头不已:“想不出来!” “那我换个说法,如果我们都不知道你的身份,你又该怎么让我们相信你是官员呢?或者说你该怎么骗过我们?” 面对肖灵儿的问题,成浩略作思索便摇头道:“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在肖灵儿询问的目光下,成浩眼神变得暗淡,抽了抽鼻子道:“俺爹娘从小便教育俺,千万不能骗人。所以就算如今沦落到做花子,俺也可以拍着良心说这辈子没有骗过一个人!” 肖灵儿哭笑不得看着他,连忙解释道:“成浩兄弟,不是让你去骗人,而是让你去救人!咱们死了一个兄弟的事情大家应该都知道吧?可县衙大牢中还关着一个无端受到冤枉的人。他和你一样,是个老实巴交的农家小子,因为和潘家有仇就被陷害关进大牢,更是被诬陷说他杀了人,而死的那个正是咱们的兄弟。” 肖灵儿顿了顿,继续道:“所以,无论是为了救出那个农交小子,还是为了给咱们死去的兄弟报仇,你必须要想尽办法骗过所有人的眼睛,让他们相信你是个官员!” “那个....”王晓听到这里,略微明白了肖灵儿的意思,连忙出言询问道:“灵儿妹子,我大概知道你的意思了。就算成兄弟装得再像,若是身上没有一个象征身份的物件儿,谁会相信啊?” 肖灵儿神秘一笑:“这事王大哥就不用操心了,山人自有妙计!保管到时候就算安财神看到此物都会惊掉下巴!” 成浩想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定点点头道:“俺去!姑娘尽管吩咐吧。” 肖灵儿叹了口气,幽幽道:“首先,你得把这个俺字改过来!” 再说杭州,这一日可是翻了天。 刘大海决定封锁城门之后,没过几天城门口出现一名身着差役服的骑士,来人自报家门说乃是绍兴府的信使。 待得骑士到达衙门后,刘大海连忙召集众同僚,一同拆看信函。 信函很简单,寥寥几笔便没了。可就是这几笔便让一众官员顿时喜忧参半。 索性绍兴府还未曾失守,只是损失惨重一些,勉强还可以接受。但另一条消息却将众人骇得面如死灰!倭人竟凶残至斯,连沿途的百姓都不曾放过一个活口!若是信函所言不虚,那些百姓的死法俱是悲惨至极! 按照绍兴知府的说法,再结合柳如海审讯的结果,就不难推测出倭人的下一个目标便是杭州! 一时间众人的脸上均是一片惨然。 绍兴苦守半个月,伤亡之惨重仿若历历在目。信函中随无只言片语来形容,但丝毫不影响众人对那场战争的猜测,城头上尸横遍野,城下百姓惶恐不安..... 一幕幕似真实发生在眼前的惨剧,让一众官员心胆俱裂。 “怎么办?” 这是每位官员脑海里的第一个问题。 当然,这里面除了一个人例外,那便是何志秋了。 何志秋虽然脸上与众人一般无二,皆是惨白一片。不过因为他常年累月的都是以苍白面目示人,这会倒也与现场气氛符合,以至于一时间众人都没能发现他的异常。 可以说何志秋现在是异常的高兴。前几日还在为了如何出城而苦恼的情绪现在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腔欣喜。倭人爸爸终于要来打杭州了,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不用想尽办法地逃出城去,反而可以安安稳稳地在这里等着城破?或者说还能再努努力,劝降几名官员,让他们在倭人攻打城池的时候里应外合? 刘大海是个不错的人选,嗯,要仔细琢磨琢磨。 “大人,眼下倭人之祸迫在眉睫,下官以为当务之急便是向朝廷奏报,请派援兵啊!”柳如海满脸胡茬地走出来,一张黝黑的脸在得知这个噩耗后变得更加阴沉了。如果是在晚上,相信不打灯笼绝对看不见他人在哪里! “是啊,是啊,” “大人还请速速决断,以免贻误战机啊。” “下官也觉得柳大人的法子好,大人。” 大堂上瞬间从鸦雀无声变得喧嚣叫嚷不停,犹如忽然间从寂静的山林来到了闹市一般。 坐在堂上的刘大海刹那间感觉头大如斗!本来心里就十分苦恼该怎么办的他,忽然被众人这么一闹,不由得一股无名火起,啪的一拍惊堂木:“吵什么吵!你们是知府还是本官是知府?都他娘的给老子滚出去!” 霎时间,大堂寂寥无声到落针可闻。众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平日里总是一副笑眯眯模样的刘大海此时此刻忽然变得陌生起来,让人有种初识他的错觉。 “大人,下官倒有一计,可保杭州无恙!” 忽然,大堂里幽幽地传出一声微弱却响亮的声音,众人回头一看,正是何志秋脸色惨白地直视刘大海,缓缓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刘大海大喜过望,连忙追问:“计将安出?” 第七十二章 彻底翻脸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 却说孙地主听安旭语气不对,慌忙抬头看向他。可就这一眼便让他怒火中烧。 客厅中,除了安旭之外还有一人,赫然正是声称有公务在身的潘义盛! 孙玉瞬间就不淡定了,陡然间两眼欲要喷出怒火地直直盯着潘义盛,心里直骂娘!冷笑道:“潘大人不是有公务要处理吗?为何会在此品茗闲谈?” 不怪他如此不礼貌的当着安旭面发火,实在是潘义盛欺人太甚。放着未来的亲家不管,口口声声说有公务在身,却跑到安财神这里来抱大腿。如此作为岂止是拿他孙玉不当回事?更是把以前的交情全都揉吧揉吧扔狗嘴里去了! “大胆!” 潘义盛虽然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此刻却是在安旭这里,难道任由孙玉如同疯狗般狂吠?于是厉声呵斥道:“安大人面前你怎敢无礼?想死不成?” 孙玉浑身一颤,这才想起来此刻身处衙门,而并非自己家中,这脾气实在是发的不合时宜!赶忙惶恐地看向安旭,却见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脸上看不出丝毫端倪,不由心底发寒:“安...大人,草民失礼....” “哼,”安旭鼻子里淡淡哼了一声。可就是这一声却让孙玉猛然间如坠冰窖,浑身上下止不住哆嗦。 “安大人,都怪下官治下不严,才有此等刁民打扰到您的雅兴。”潘义盛眼珠一转,眼下正是整治孙玉的好机会,如何不利用一把? “草民知罪,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孙玉跪地颤声求饶。 “安大人,您放心,下官这就命人将他关进大牢。”潘义盛连忙上前道,生怕安旭会一时心软绕过了孙玉。 “嗯....”安旭若有若无地发出声音,眼皮抬也不抬径直转身坐下,手中把玩着桌上的‘古董’茶杯。 潘义盛大喜,连忙对门外喝道:“来人,把这个刁民押入监牢,严加审讯!” 孙玉吓得体似筛糠,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把乞求的目光投向安旭,却忽然眼前一亮,发现对方正举起一直茶杯在眼前仔细端详。看这茶杯的颜色似乎与带来的茶壶有几分相似,难道...... “大人饶命,草民今日乃是向大人献上宝物,并无意冲撞!”福至心灵的孙玉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出来,让在场之人顿时齐齐一愣。 潘义盛心里大急,连忙对已经走到孙玉身边的衙役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拉下去!”说完连忙冲着衙役狂使眼色,催促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反倒是安旭眉头一挑:“慢着!” 孙玉听到这话简直是如闻天籁,连忙膝行到近前磕头不止:“草民谢大人恩典......” 潘义盛眼神一阵黯然,心中后悔不已。若是刚才听到下人禀报说孙玉前来献宝就该不让他进来,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何必弄成现在这样?万一他的宝物让安大人满意了,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岂不是更令孙玉记恨在心了? 两人之间本就有矛盾,现在更是彻底得罪死了他。要是让他成功攀上安大人这根高枝,以后还怎么得了? 思虑万千的潘义盛脸色变幻莫定看着磕头不止的孙玉,很想上前一板砖拍在他后脑勺上,最好一下拍死当场,也免得日后的麻烦。 安旭看都没看磕头磕得额头都鲜血淋漓的孙玉,只是淡淡道:“你带了什么宝物?” 孙玉头晕眼花地抬起头,心头一阵翻涌,估计是磕头太过猛烈的缘故,忽然有种想要呕吐的冲动。连忙强压下这种感觉,极力挤出一丝在别人看来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回大人,草民今日带来一只茶壶!” “哦?”安旭终于低下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孙玉:“潘大人刚献上几只茶杯,唯独缺了茶壶。想不到孙员外如此知情识趣,竟然体贴地就送了一只茶壶来?当真是巧啊!你说是吧?潘大人?” 潘义盛闻言眼皮突突连跳数下,心里也是一惊,暗道一声不妙。自己前脚刚送来茶杯,后脚孙玉就送上茶壶。这不是摆明了跟他唱对台戏吗? 可安大人话既然已经问出来了,潘义盛不回答也不是,只好讪笑一声道:“呵呵,自古宝剑赠英雄,宝物也是有德者居之。如此看来安大人正是那个德才兼备之人啊。下官刚送上茶杯便有人适时地送上茶壶,可惜原本那只已然损坏,若是能配成对,那才是大人的造化啊!” 潘义盛这么说也是有目的的,一方面是在拍安旭马屁,另一方面也是在提醒他能配成对的那只茶壶已经碎了,这一只不知从哪里出现的茶壶定然不如原本的般配!同时也是在暗喻彼此已经合作多年,可不要随便来一个人便喜新厌旧! 安旭咂摸咂摸嘴,眼神怪异地看向潘义盛,他听懂了其中隐喻的含义,可这番话里为何会有一股浓到化不开的酸味? “孙员外,不知你所带的宝物在哪里?何不让本官与潘大人长长眼?”安旭决定不再琢磨潘义盛的意思了,没必要!身份不对等的情况下,说什么都是瞎扯! 孙玉连忙从背后扯下一个用布包好的盒子,双手呈给安旭道:“大人,这便是草民费劲千辛万苦,不惜花费重金求来的宝物,请大人过目!” 安旭接过盒子,有意无意地看了潘义盛一眼,这才打开。 盒子打开的刹那,两人全都愣住了!因为里面赫然摆放着一个奇怪的物件,但观其色泽,竟然与潘义盛所献的茶杯一模一样,就连上面的纹理都是相差无几。毫无悬念,这两者原本就是一起的,或者说它们原本就是一套! 潘义盛愣过之后猛然回过味来,当下便是勃然大怒,指着孙玉骂道:“好你个孙扒皮,竟然伙同贼人来诓骗与本官,还说什么茶壶已经损坏?哈哈,本官且问你,这是什么?” 孙玉惊疑不定看向潘义盛,片刻后也是冷笑连连:“潘大人说的什么在下听不太懂。” 其实他已经明白了个大概。应该是盗墓的那人分别把茶壶和茶杯分别卖给了不同的人,以此来抬高价格。可巧合的是竟然卖给了他和潘义盛,而且更为巧合地是两样东西竟然先后出现在同一个人面前。 而且刚才潘义盛已经说过,卖他茶杯那人曾说茶壶已经损坏,仅有茶杯尚存。可现在茶壶却好端端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这又作何解释? 如此一来便不由得潘义盛不起疑心,认为孙玉是故意在整他,伙同卖货之人在安财神面前落他潘大人的面子! 孙玉想通这一切后也是叫苦不迭。本来只想着给安旭送个宝物来拉近一下彼此的关系,为了防着潘家忽然一脚把孙家踢开而导致的种种后果。现如今虽然宝物送出去了,可造成的结果却超出他的意料之外。 想象中安大人的笑逐颜开并没有出现,反而是以为莫名地看着相互仇视的两人。当茶壶出现之后,便意味着孙家彻底与潘家决裂,势同水火的那种。想必从此以后,潘家将会把以前交情全都丢掉,接着丝毫不顾情分地龇出獠牙对准孙家,稍有懈怠便是尸骨无存。 确实,站在潘义盛的角度来看定然是孙玉串通他人,让他在安大人面前丢了大脸,从而也将他从这么多年在安财神面前好不容易才站稳的位置上一脚踢了下来。这无疑是很沉重的打击,不仅让他从此以后很难抬起头,而且还在安大人心中的分量直线下降! 想必现在安大人心里应该对他很不满了吧?潘义盛悄悄抬头看向安旭,希望从其脸色能窥出丝毫端倪。 安旭仍旧是不悲不喜,嘴角微微上翘,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的争执,仿佛在看一场好戏。 潘义盛心里冰凉一片。安大人从来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他,更别说是在献上宝物之后了。如此看来他在安大人心里的地位似乎已经跌落一大截,正摇摇欲坠地朝着谷底方向倾斜而去。 想到这里,潘义盛怒火中烧,愤怒值直线上升。 一旦人的神智被愤怒所压制,那么他的头脑将会彻底失去理智,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也在所难免了。 潘义盛现在便是如此。两步来到孙玉面前,眼神阴翳地看着他,随后挥起手掌,重重的一巴掌落在了孙地主的脸上。打得后者跪在地上的身子忽然一个趔趄倒在地上,捂着脸悲愤且不敢置信地看着施暴者。 “潘义盛!” 犹如怨鬼泣血的声音从孙玉嘴里传出,连带着喷出星星点点的血沫子。颤抖的手指着潘义盛:“你竟然打我?” 那怨毒的语气犹如人老珠黄的原配妻子发现丈夫偷腥反被施暴后的悲愤委屈。语气里透露着无比的悲哀、万分的沮丧和不敢承认的无力感。 安旭嘴角抽了抽,为何会有种处理夫妻矛盾的错觉? “两位且听我一言!”安旭再也受不了如此诡异的感觉了,连忙出言道:“两位今日都是来向陛下献上宝物的吧?” 孙玉和潘义盛不情愿地点头,忽然发现彼此的动作很是统一。很是不屑地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看向彼此。 安旭有些头疼地皱着眉,张了张嘴却未语先叹气:“两位情深意切,何必自相残杀?” 第七十三章 纸糊县令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没过两天,严州城里忽然多出了一位钦差大臣,他经常出现在街头巷尾与百姓交谈,打听附近的奇人异事。 起初着实让周县令吃惊不小,以为是朝廷每三年一度的考核开始,暗中派出官员在市井间打探官员的风评。不过当他弄清楚钦差大人所打探的事情之后这才把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钦差大人所打探的消息全都是关于潘主簿的,尤其是最近几年在当地所做下的不法勾当更是不惜刨根问底也要弄清其中缘由。这就让周县令很是开怀了。毕竟被压迫这么多年,现如今忽然从天而降一个钦差来为他伸张正义,岂止是开怀,简直是欣喜若狂了! 严州县令姓周,名海明。 大秦十年,穷书生周海明经过了乡试、与会试后均以优异的成绩上榜,接下来面对的就是殿试了。从小苦读圣贤书的他立志要为天下百姓谋福祉,于是在殿试上表现很是惹眼。怎奈当年参加科举的人之中有几位是官宦之家,通过走后门或是被皇帝念及旧情,于是乎可怜的周海明没能问鼎前三甲。后来还是皇帝感觉有些过意不去,便赐他进士出身,封为庶吉士,前往翰林院做编修。 没能如愿以偿做一方父母官的周海明稍显颓废,在翰林院中苦苦打熬。在这期间他并没有像同科进士一般上蹿下跳地托关系、走门路寻求外放的空缺,而是老老实实做着编修这份很没前途的工作。 一晃五年过去,早先同榜之人除了他以外基本上都被外放为官,有的更是做上了一方的府衙之首。 从圣贤书上丝毫没有学会圆滑与钻营的周海明自从进入翰林院开始便老老实实地做着本职工作,下差之后也是独自一人回家,吃饭睡觉均是独来独往,显得很是孤僻。为此,在翰林院中很多同僚对他都嘲讽不已,认为此人是个读书读傻了的书呆子,只知晓沉迷于书本之中,丝毫不顾忌人情。 不知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上任严州县令因为贪墨案被圣上龙颜大怒下令给斩立决了,如此一来便出现了一个空缺。 原本出现一个县令的空缺对所有在闲职部门苦熬资历的官员都是一件好事,如此一来他们便有机会补上去。可严州县令这个位置却不是那么好坐的,自大秦开国以来出现过很多犯官,他们因各种各样的原因或被下旨杖责、或被流放辽东、岭南等地。当然,也有那些犯的事儿比较严重的,直接就被下旨斩杀了。 对于这种空缺,刚开始有很多官员挤得头破血流地去补空缺。可是,渐渐的他们发现,凡是前任官员被下旨斩杀的空缺,若是有人上去任职,不出三个月便会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而锒铛下狱,轻则流放,重则直接斩首。 于是这些等待官职的官员们渐渐琢磨出一个非常迷信的说法,那就是凡是上任官员被杀的空缺坚决不能马上去上任,定要等到下一任的结果出来再说。如果是被流放或被贬官的则还好。可如果再被杀掉,那就证明这个位置是个凶地!坚决不能冒着生命危险补这个空缺。 严州县令便是如此,上任官员刚被杀,朝廷便下旨翰林院推举适合的官员走马上任。 聪明人肯定不会干这等注定要丢命的差事了。于是众人彼此心照不宣地把一向与他们没有任何交情的周海明给推举了出来,联名向朝廷奏疏一封,言及此人乃是翰林院近些年来文采最为出众,人品也极佳的人选。 吏部的官员哪里管得了这么多,在看到奏疏的第一时间便在推荐函上写下了周海明的名字,并且连夜送进宫呈给皇帝御览。 于是乎,周海明的命运便在一个深夜,被或许在某位妃子身上努力耕耘的皇帝陛下给决定了。 没过几天他便接到了调令,随后马不停蹄地朝着严州进发。 原本周海明以为终于能成为一方父母官,好歹不能白学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最起码也要为一方百姓造福。可到了地方才发现,一切并不如想象中那么顺利。 以潘义盛为首的严州官员,在周海明到来之前便通过秘密渠道得知了此人的秉性后,连夜商讨对策。终于在天亮之前决定一定要给这个书呆子长长记性,让他知道知道此地的规矩,不然今后众人日子将会不好过。 于是第二天,周海明刚进城的时候大街上突如其来地出现了让他终身难忘的一幕——原本人头济济的大街上忽然近百的老百姓齐齐跪地痛哭,其间不乏有大声喊冤者、相互指责谩骂的、彼此间大打出手的....... 周海明惊呆了,这是什么情况?自己连县衙都没进便出现如此之多百姓告状?读了无数圣贤书的他悍然决定将众人全都带去县衙,准备开一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审判大会。 事不如愿,一众百姓根本没有理会他,反倒不知是谁吼了一嗓子:“这人是新上任的县令,肯定跟以前那个狗官一样拿百姓不当人。” 于是乎在场的百姓忽然间乱了起来,所有人目露凶光缓缓朝着周海明逼近。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边的仆从见势不妙赶紧牵着骏马,带着马背上的周大人朝城门外飞奔而去,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一场祸事。 就这样,刚上任的县令大人第一个夜晚竟然是在荒郊野外度过的。深夜,当他仰望城头时,两行清泪悄然划过脸庞,也不知是被感动的还是被惊吓到了。 次日,以潘义盛为首的一众官员带着昨日在城里哭诉的百姓联袂出城,躬身邀请县令大人入主县衙。 读书差不多读傻了的周海明心里一阵悲哀,身为县令的他都没能让这么多百姓服服帖帖,可这个主簿大人却轻描淡写地做到了。但是他并没有把这一些朝着其他方面想,单纯地认为是上一任县令不得民心才造成了如今的场面。 新官上任三把火。周海明也不例外,可他却忽略了一个最为重要的事情——拜谒上官。 严州乃是杭州下辖县城,那么理所当然的县令上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要拜见一下上司,打好关系后才可以混的如鱼得水。 周海明似乎完全不懂,或者说不在乎。在上任当天便大刀阔斧地开始对衙门现任官员进行了一次极为重大的人事调整,想着能让众人更为合理地管理好衙门事物。 可他没有发现,当命令下达的那一刻,众人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仇恨! 千里当官只为财。 众人好不容易混上一个不大不小官当当,在严州这一亩三分地上经营数年才打拼下片瓦栖身之地。谁料到新上任的县令大人竟然要打破所有的平衡,准备重建一个秩序。 官员相互之间牵扯的利益可谓是错综复杂,彼此间的利害绝非简单便可斩断的。于是乎,周海明再次被自己坑了一把。 又是以潘义盛为首的一众官员当天便集体向他递交了辞呈,众人皆称自己年事已高,不堪重负。要求回乡养老,希望县令大人看在他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答允。 周海明顿时就慌了。如此多的官员集体辞职,那空出来的职位怎么办?谁又来替他传达命令、执行决定?总不可能整个县衙就让他一人肩负吧?就算累死也做不到啊! 再三挽留无果之下,周海明只好连夜赶往杭州求援,希望知府大人能一伸援手帮他挽留下这么多的官员,最起码也能让他们稍稍尊重一下自己吧? 不过当他见到知府大人后,却得到意料之外的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知府大人骂他是有原因的,是因为早在他来之前便接到了潘义盛等人的密信,其间对周海明的人品更是肆意贬低,尤其是对他没能在第一时间拜谒知府大人更是表达出强烈的不忿。 刘大海接到密信后原本是不相信这些的,对于没能第一时间述职的事情全然没当回事。不过当周海明唉声叹气地诉说完一切后便不由得他不相信了。一上任便受到全城百姓的抵制,可见其人品的低劣程度可见一斑,后来更是不顾同僚之情,妄用手中权力企图改变现有格局。 对这一切,刘大海表示很看不起这个人。官场自古便有一套不成文的规矩,如果连这这些规则都没摸清楚就胡搞瞎搞,这种人不适合当官。 于是乎,在受到知府大人一番‘推心置腹’的训导之后,周海明幡然悔悟,重新回到严州后见到表面一团和气,暗地里却针锋相对的潘义盛等人,他只能无奈地叹口气回了后院。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无论是任何事情,周海明都毫无例外地选择全权交由其余官员处理,而他自己则当起了甩手掌柜。 这种情况的延续,一直持续了很多年。在这其间百姓们很贴心地送了周海明一个雅号:纸糊县令。 对此,周海明无可奈何地接受下来,至于有没有在深夜无数次自扇耳光,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么多年没能真正为百姓做点实事让他心里很是愧疚。但是权利被架空之后,他只是名义上的县令而已,还能有什么能力为百姓做些什么? 现在从天而降的钦差大人终于带给了他希望,这么多年的隐忍终于可以爆发了。若是将潘义盛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让钦差知晓,会不会彻底改变现有的格局? 第七十四章 招待钦差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天不遂人愿。 周县令的美好愿望注定将会落空。钦差大人不仅没有对潘义盛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有任何不满,反而似乎很好奇的继续追问下去,尤其对最近的一桩发生在潘府的命案很是感兴趣。 要说这件案子周县令也有所耳闻,不过都是衙役们相互间风传的街头小道息而已。对此他也曾询问过潘主簿,不过得到的答案却是含糊其辞地只说家里下人重伤不治,对于传闻中其他的内情只字未提。 周海明不是个刨根问底之人,既然潘义盛不愿意说,也就此作罢。可钦差大人居然也对这件事情感兴趣起来了,这就让他不得不起了几分疑心,认定其中定然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周大人,本官最近在严州城暗访,听闻许多百姓说潘府中死去的下人并非是那个所谓的农家小子所杀,可有此事?” “回大人,下官对此知之甚少。”周海明揣测着钦差大人的意思,慎重道。 “哦?你身为县令,对属下牵连进如此重大的案子居然不知道?”钦差颇为意外,脸上摆明了一副不相信的态度。 “大人有所不知,潘大人一向处理县衙事物之时都不怎么喜欢别人插手,向来乾纲独断得很。”周海明逐字逐句道,心里对这番话很是满意。如果钦差大人能听懂,那就能大概明白他现在的处境了。如果听不懂....那便听不懂吧。 现实再一次狠狠地扇了周海明一记响亮的耳光。 钦差大人真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后便没了下文。 周海明心里那个气啊,还钦差呢?如此明显的话都听不出来,这些年的官场沉浮都活狗肚子里去了?不知道这货是怎么在京城那潭浑浊不堪且水浅王八多的地方生存下来的? 且不说周县令是如何的对钦差大人愤愤不平,暗地里彼其娘之的脏话不停在心里翻腾。却说安旭此时正做着和周海明一模一样的事情——接待钦差大人! 为何会出现两个钦差?且两人之间为何都彼此不知晓对方在做什么? 其实很简单,个人私心作祟。 在钦差出现的时候,周海明本打算通知县衙所有官员前来接待的,当然其中也包括安旭。可钦差的一番话却让他打消了这个想法。 “本官受皇命到各地体察民情,乃属微服私访,此来只是为了向周大人了解一些情况而已,还是不要惊动他人的好。” 周海明初闻这句话,心里定然是有些疑惑的。不过在看到钦差大人拿出那面镌刻着“如朕亲临”的令牌时,便彻底放下心来。人或许还有假冒的,可这令牌却是货真价实的。再说了,在大秦国冒充钦差大臣可是要杀头的大罪,谁愿意甘冒如此大不韪,舍生忘死就为了体验一把当钦差的乐趣?想必除了疯子,应该不会有其他人愿意这么干了吧? 再者说,能私下里和钦差大人相处,彼此间套套近乎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啊?从前的周海明的确是不屑为之的,可遭受了现实一记又一记无情的耳光之后才幡然悔悟,自己当初是有多二百五啊?若是能早早地巴结下上司,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呵、看吧,形形色色的人总是会在岁月中被现实磨平那些奇形怪状的棱角,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色色的人? 周海明果断决定要抓住这个机会,与身负皇命的钦差大人搞好关系。不奢望今后能平步青云,只求能把县衙里那个架空他的主簿大人赶下台去,如果允许的话,他一定会上去狠狠的踩上几脚,以此聊表这些年被其压迫的憋屈。 所以,周县令才暗自决心暂时不把钦差大人到来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尤其是鸠占鹊巢的安旭!此人也是皇宫中出来的,想必应该是与钦差认识的,且他与潘义盛关系极好,保不齐两人一见面互述衷肠后就把周县令给抛之脑后,再想扳倒潘主簿就难如登天了! 而安旭的想法和他如出一辙,只不过在遇到钦差大人的方式上有所不同而已, 周海明是被钦差找上门的,而安旭则是在大街上偶然逮到钦差的。 要说过程,可谓是啼笑皆非。 却说安旭好不容易安抚好仇深似海的孙地主和潘主簿,费尽唇舌之下好不容易让两人暂时握手言和,结为塑料好基友。感觉两人均是看在自己面子上才委曲求全的安旭顿时豪气顿生,忽然有种天下谁人不识君的自豪感悠然而生,再加上两只舔狗适时对他一顿胡吹海捧之下,更是乐的找不着北了。 心情大爽,正适合去街上寻摸宝物。 安旭牵着两只舔狗旁若无人地走在大街上,一路上很是享受二人对他的吹捧,并且从他们言语间的相互贬低成功地感受到了身为上位者的尊严,这是活了大半辈子都未曾享受到的东西。 大街上人来人往,忽然安旭的眸子凝视着一道人影,不确定地喃喃自语:“他怎么会来这里?” 路边与一名农夫模样人攀谈的正是另一位钦差大人——杨大清。 说起这人其实和安旭之间并没有多么深厚的交情,相反他们之间属于那种彼此看不顺眼的存在。 这一切还要从安旭在京城的嚣张作为说起。安旭受到皇帝恩宠后便目空无人,走在随便一砖头砸下去就能砸死几个王公贵族的京师大街上也丝毫不收敛他的跋扈作风。 终于在有一天他遇到了身为京城国子监祭酒的杨大清。 杨大清此人嫉恶如仇,不过为人倒也不迂腐,不然也不可能坐上国子监祭酒的位置。相反他待人很是真诚,很有江湖上义字当先的草莽英雄做派。而且他的性格相当温和,一般没有往死里得罪他的基本上都一笑了之,不会多作计较。 安旭在街上洋洋得意走着,不时皱眉看向略显拥挤的人群,似乎这些人都不配和他走在一起,而且....这条街道也略微有些窄小,与刚被皇上恩赐的身份不符。 不过街道是死物,可路上这些形形色色的人却是活的。扩建街道是不可能的了,不过将这些碍眼的人驱赶一空倒是可以的。 于是安旭便命身边跟随的小宦官上前驱散人群,为他腾出一条康庄大道来。 如此一来便得罪了满大街的行人,不过在看到安旭身穿太监服后都连忙缩回了愤怒的眼神,原本欲要脱口而出的脏话也都憋了回去。开玩笑,寻常阉人进宫只能称作宦官,只有那些侍候皇帝或者被皇帝陛下身边的红人才配称一声太监。 而太监中又有很多分类,比如说各个宫里的管事太监也被称作太监,不过这与安旭那种身份又不可同日而语了。 要知道安旭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刚被封为内宫总管,主管着皇帝的起居饮食。身份可谓是除了皇上身边那位大太监之外算得上最为尊崇的了。 街上行人被阴阳怪气的宦官们驱赶着,似在驱逐牲口一般。 看着如此情形,安旭笑得很是开心。但是他忘记了有个词叫乐极生悲! 当时在人群中有一个人也被数名宦官驱赶着,不过那人的表情并不是惶恐不安,而是悲愤莫名。好好的逛个街竟然会遇到横行霸道的主,居然胆大包天的打算清场子? 此人正是杨大清,时任国子监祭酒的他偶有空闲来到街上,想体验一下久违的寻常百姓间的乐趣,怎奈遇到如此嚣张跋扈之人?忍无可忍之下仰天大吼一声:“本官乃国子监祭酒,何人如此大胆?” 文官自古便是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那种。要是指望他能声震四野或是如同长坂坡上的张翼德一声喝退敌军是决计不可能的!圣贤并没有教会他们如何骂人、如何声若洪钟。 理所当然的,杨大清那在人群中略显中气不足的声音很快便被喧嚣声压了下去,同时他也随着人群的拥挤而缓缓朝着一个方向身不由己的移动着。百姓们裹挟着在朝堂里站班也能稍稍靠前的杨大人向着街角的一处偏僻之所而去,无论他怎们挣扎都无济于事,只能在心里哀叹一声默默地、且很不情愿地被动着前行。 要说这个地方是很有名气的,最起码在附近是比较有名。 一间低矮的茅草屋常年遮蔽风雨的侵袭,几块破烂不堪的木板搭起来的墙壁格外凸显出岁月的沧桑感,一扇半人高的篱笆门半掩着,似在等在有缘人的进入。 以往时候,除非人们在非常时候,都不会涉足此地。反而会尽可能的掩住口鼻,有多远避多远,生怕会沾染一丁点气息在身。 没错,这个地方是京城的一处公共厕所,也称茅厕。 杨大清是个文人,说通俗点就是个宅男。他的运动轨迹很是简单,仅仅两点一线而已。除了去国子监上班,就是回家睡觉,顶破天被曲意逢迎的同僚们拉去最近的酒楼里吃喝一顿,完了继续回家睡觉。 宅男对于除了经常去的地方之外所有的环境都是非常之陌生的,虽没达到两眼一抹黑的地步,可也相差无几了。 杨大清出门的时候还刻意选择了一条离着住处很近的街道,就是担心一个不小心走丢了,那就会闹出大笑话。身为朝廷官员竟然会在京城迷路,不笑掉百姓们大牙才怪。 可现在他被无数百姓裹挟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一处他认为很陌生的地方。 人流在到达茅厕之前也不知是不是身后的宦官的驱赶忽然急促了些,众人的步伐也随之加快不少。 导致的结果便是杨大清被挤得跌跌撞撞,随时都面临摔倒的后果。要知道这可是在几百号人中间,万一摔倒了被践踏而死,岂不要成为千古笑谈? 第七十五章 钦差大臣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就在杨大清小心谨慎在人群中踮着脚尖行走的时候,他面前的百姓忽然犹如被一把刀硬生生豁开了一条口子似的,刹那让开一条宽阔的道路。人群纷纷朝着两旁分开前行,刻意绕开了正前方的那个小茅屋。 杨大清可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正发愣到底要跟着哪一支队伍走呢,身后不断传来的大力推搡却不给他任何选择的机会,径直把他朝着那个小茅屋推了过去。 能做官的人脑子都不是那么愚笨。前面人都绕开茅屋就已经充分说明了那并不是一个好去处。可任由他如何抗拒都改变不了身体逐渐朝着那个方向缓缓移动着。 杨大清心里又急又气,使出吃奶的劲都不能抗拒身后的大力,直至额头都冒出大颗大颗的汗水来,早上出门特意穿的一双新鞋连底子都磨穿了仍旧没能制止住蜂拥前冲的人群。 渐渐的,他离着那个茅屋越来越近,心里正忐忑着里面到底是什么竟能让百姓们如此惧怕之时,忽然鼻端传来一阵扑鼻恶臭!霎时间杨大清彻底明白了前面到底是个什么所在,慌忙之中就想转身朝着前面分开两路的队伍靠近。 怎奈此刻反应过来已经晚了,离着茅屋已近在咫尺的他被身后一阵大力推动,猛然就一个踉跄撞破篱笆门冲了进去,随即传来了扑通一声,接着众人便听见一声悲愤欲死的嚎叫:“老子日你仙人板板!谁他妈推我进粪坑的?” 国子监祭酒大人掉粪坑了! 罪魁祸首的安旭此刻仍不知情,看着空荡荡的街道甚是满意地点点头:“那些贱民怎配与某家共踏一地?”话毕甚是得意地猖狂大笑起来。 第二日早朝。 在内宫中百忙之中偷闲坐在凉亭里喝茶的安旭做梦都想不到只是因为昨日一场不算过分的闹剧竟然会给他招来一顿刑罚。 朝堂上,杨大清刚刚走近大殿便听到一阵哄堂大笑声。板着脸没有去理会周遭大人们的嘲笑,只是紧紧地抿着嘴一步一步朝着站班的位置走去。平日里从大门进来直到站班之处需要走三十二步,可今日却怎么感觉犹如走了三十二年之久的时间? 眼里含着屈辱却努力控制住不让其流出的泪水,杨大清低着头来到一处,还没等他站定身边几位官员如同躲避瘟神似的连忙逃得远远的,并且捂着鼻子不断用手扇风,似乎想要驱散鼻端某种让人作呕的气味。 早朝如往日一般进行着,可杨大清周围五米之内却异常空旷。本来还算宽阔的大殿忽然间硬生生地腾出来这么大块地方也没什么,只不过诸位大人感觉离着他稍稍近一点便能闻到那恶心的臭味,于是又往开挪了几步。 如此一来,杨大清所处之地和其他地方两相比较之下形成了很鲜明的对比了。一边是偌大一块空地上只孤零零地站着一个人,而另一边是无数官员摩肩接踵地挤在一起。 皇帝对如此诡异的站班也有些不解,于是皱眉询问:“诸位大人这是怎么了?为何独独将杨大人晾在一边。” 在他心里以为是杨大清因为什么事情而得罪了周遭的大人,可一想也不应该啊,怎么可能一下子得罪这么多人?以至于差不多被半个朝堂给彻底孤立了? 面对皇上的询问,杨大清不敢不作回答,只好俯身跪地,在一众官员们嘲笑声中憋屈地把昨日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说到委屈处甚至连皇帝都不惜为他掬一把辛酸泪。 这....简直是太.....有辱斯文了! 当下皇帝便命人从内宫中把安旭给叫来,并且把昨日与他一起为虎作伥的宦官也一并抓到大殿中接受审问。 结果很明显,在无数人证面前,安旭百口莫辩只能老老实实地承认自己的乖张行为,痛哭流涕地乞求皇帝陛下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他一命。 皇帝对这家伙也有些头疼了。在内宫里安旭可说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把所有事情都打理的井井有条,不然也不会受到器重担任内宫总管这个万分重要的职责。 可现如今呢?一朝得势便张扬跋扈不知所以了,连上个街都能闹出点幺蛾子。如果说只是惹到了百姓那还好说,大不了赔些钱财也能把事情压下去。不过安旭的运气貌似不是很好,第一次上街耍威风就得罪了国子监祭酒,这可是妥妥的四品大员啊!虽说杨大清为人低调,从不在朝中拉帮结派,可难保其没有个三朋四友,万一集体发作起来皇帝陛下就该真的头疼了。 权衡之下,皇帝只能一边安抚杨大清,一边命站殿力士把安旭拉出去,重责五十大板,余下宦官统统推出午门斩首示众,以此来给受到安旭祸害的百姓们一个交代。 板子打了还不算完,接下来皇帝严厉呵斥一番后顺理成章地免去了安旭内宫总管的职位,发配到冷宫当看门宦官去了。 杨大清感恩戴德地叩谢了皇上恩典,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起身,或许是太过感动皇帝竟然如此看中他,不惜把身边得宠太监贬职来帮他报仇,也或许是想起坠入粪坑的悲惨过往,悲上心头之下哭得太过投入。 总之,抹着眼泪的杨大清是摇摇晃晃地回到家的当天下午,皇帝陛下就赏赐了五百钱给他以作补偿。这又让杨大人感动得稀里哗啦,跪地连连叩首称此生必将为皇上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却说安旭,被发配冷宫后心里一片凄凉,感觉这么多年在皇上身边伺候的那些恩情都烟消云散了。不然怎么会狠心把他弄到这里来听那些失宠妃子犹如怨鬼般,没日没夜的哭嚎不停? 想归想,皇帝没一刀把他咔嚓了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至于在他心里安旭到底还有没有几分残留的情分,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便是安旭和杨大清之间的相识,算不上愉快,却也没结多大仇怨。 再次看到杨大清,安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无数次想狠狠扇自己两巴掌用以确定不是在做梦,可因为怕疼才就此作罢。 “杨...大人?” 看着逐渐走近的人,安旭不敢怠慢,毕竟在京城那时候是自己先对不起人家的。两人也算是旧识,此时此地故人相见不打个招呼难免说不过去。 杨大清在国子监待了两年,便被皇帝召进宫里,君臣密探许久后没过几天他便孤身一人出了京城,至于去干什么,谁都不知道,也不敢问。这次到严州也是因为所查的一件事情线索忽然断了,于是便想着能从这里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没曾想却在这里遇到了冤家对头,当下脸上的颜色可谓是异常缤纷了。 “呵呵...安....”杨大清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货了,毕竟自从那次以后两人之间便没了任何交集,也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再次相见难免有些尴尬。 “杨大人一向安好?”倒是安旭率先堆起笑容问候起来:“托皇上的福没再怪罪,还给了个采办的差事,这不就四处寻摸一些物件儿带回京去吗。” “哦?”杨大清脸上阴晴不定,以前只是个内宫总管就敢嚣张跋扈到那等地步,现如今给了个采办官的官职,岂不是要翻天了? 安旭不愧是在皇帝身边待的老人了,对于察言观色一套很是在行。见杨大清脸色不好,心知他定然又想起了当年那档子事儿了。连忙赔笑道:“大人不必多虑,下官自从受了教训后便再也不敢为非作歹,如今只是老老实实替圣上办差罢了。” 杨大清嘴角扯了扯,表示笑过了。心里则不以为然,对于安旭这个人他一早就看透了,得势便忘形。常言道狗改不了吃屎,难道还指望眼前这货能改掉已经深入骨髓的性子不成? “不知杨大人此次出宫是为了什么?”安旭并不在乎杨大清的脸色,反而非常热情地上前攀谈起来。 不得不这样啊,虽说那次是意外栽了,可终归是因为杨大清才受到责难的不是吗?于是乎出于后遗症,安旭不得不想方设法地和他打好关系,免得再次一不小心栽了。 杨大清并不像理他,可安旭毕竟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如果得罪了他说不定就会被暗中下绊子、穿小鞋。本来这些年在外面的日子已经过得够苦的了,要是再有小人从中作梗,岂不更是雪上加霜? 于是杨大清淡淡瞟了安旭一眼,并没说话。反而是拉着他来到一隐秘处,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这才道:“本官封皇命有要事处理,恕我无可奉告。” 安旭眼眸一缩,见杨大清手里令牌呈暗黄色,确认是皇帝亲赐的无疑了。且下方有几个字很是惹眼:钦点大臣!顿时他心里便是一颤,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个面黄肌瘦的官员,吃吃道:“杨....大人....您是....” 杨大清眼神深邃中带着警告意味看着安旭摇摇头。 后者连忙点头表示明白,这意思很明显了,不许让任何人知道杨大清是钦差的事情。如此看来,定然是皇上暗中让他查询一些隐秘且不便公之于众的事情才会如此了。 转眼间安旭的情绪又变得低落起来,些许委屈情绪在心里蔓延开来。想他这么多年来在皇帝面前卑躬屈漆,到头来也只得到了一个采办官的职位。反观杨大清呢?只是在国子监待了几年便一跃成为了钦差大臣,简直是没有天理啊! 人比人,当真是气死人! 第七十六章 二娃殒命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杨大清被安旭热情请回了县衙后院,并且严令任何人不得透露钦差大人的身份,否则一律以泄密最论处。 下人们哪敢违逆这个安财神的话,只得唯唯诺诺应了下来。不仅如此,他们还主动担任起了杨大清的护从,站在门口警惕地注视着来往人等,生怕有不开眼的冲撞了这个比安大人地位还高的钦差大人。 两人落座之后,安旭命人上茶,而且特意交代了要用刚到手的那套茶具。 按说这套茶具是万不敢使用的,毕竟是献给皇帝之物,若是被安旭拿来用,难免有僭越之嫌。 不过安旭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下,还是决定冒险拿出来一用。 不一会,下人便拿来了整套茶具,并且贴心地带来了茶叶,想着两位大人若聊得兴起是不是要对饮几杯。 杨大清在第一眼看到茶壶的时候就愣了。他这些年走南闯北的为皇帝陛下打探消息,可谓是见多识广。眼前这个被安旭称作茶壶的东西在岭南那边也见过不少,可是.....当地人却并不是拿它来泡茶的,而是当夜壶用的。 看这扁扁的壶身,上面的把手也是一模一样,甚至连开口的尺寸都差不了多少。 杨大清使劲眨眨眼,再次确定了没有看错便要开口询问。却见安旭已经拿起茶壶,放入茶叶开始冲泡起来。 杨大清眼睁睁看着安旭泡好茶水,再拿出两只被子冲洗一番后徐徐朝被中注入茶水,接着先递过一只到他面前。 顿时杨大清就不淡定了,脸皮抽搐地指着安旭手中的茶壶问道:“安大人用这个泡茶?” 安旭只当是他看出这是贡献给皇帝陛下之物,他们两人竟然敢私自拿来使用,这不是大不敬之罪吗?但事已至此,只好强作镇定微笑道:“大人看出来了?” 杨大清默然点头。 安旭脸上露出苦笑,放下茶具,站起身退后几步,冲着杨大清躬身一礼这才道:“还请大人原谅!” 杨大清咬咬牙,心里已经气到不行。好你个安旭,原以为已经把早年前的恩怨放下了,却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等着,而且还用如此下作的手段侮辱人?士可杀不可辱!俗话说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当真以为文人真那么好欺负不成? 当下杨大清脸色铁青站起身冷冷道:“安大人何出此言?倒是本官忘记了先向大人赔不是了。” 安旭弯着腰听出语气不对,却也不敢抬头,只以为杨大清还在记仇,于是连忙把腰弯得更低几分:“杨大人,难不成你还不明白下官的心吗?” “哈哈.....”杨大清怒极而笑:“明白,本官怎会不明白安大人的良苦用心呢?” 安旭这才松口气:“那您不怪我了?” “怪?本官可不敢!” 安旭一惊,连忙抬头一看,只见杨大清满脸阴沉看着他,腮帮子咬的紧紧的。 不好!看来他并没打算善罢甘休! “杨大人....难道你便如此记恨与我?”安旭哑声道。心里则对杨大清很是看轻了几分,如此心胸狭隘之人怎堪重任?回京之后定然要向皇上提及此事,让他老人家看看钦差大人究竟是个什么货色,免得误国误己啊。 “记恨?我看是安大人你一直记恨在心才是吧?”杨大清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安旭,很想一走了之,怎奈公务在身不得不压下心头火气,便想着先把事情办完了回京定要狠狠参他一本。 “不敢,某家早已忘记前尘旧事,只想与大人握手言和。”安旭一脸陈恳道。 “哼,安大人,莫要自欺欺人了。你管这叫握手言和?笑话,本官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杨大清再好的定力也有些压制不住了,出言讥讽道。 “嗯?”安旭似乎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想不出个所以然,只是呆呆看着杨大清,心里不断琢磨着若是两人就此决裂,今后该如何自处之类的事情。 杨大清见安旭不再说话,只是冷眼看着他,也不甘示弱回瞪着。一时间两人就如同两只斗鸡似的彼此僵持着,谁也不让一步。 却说另一边的周海明,与屋里那位钦差大人相谈并不欢愉,反而有种鸡同鸭讲的感觉。 无论周县令说些什么,钦差大人只是嗯,啊一阵便敷衍过去了,反倒是一直在要求他把牢里的苏二娃给放出来好好审审这件案子。 如此一来周海明就有些奇怪了,这个钦差大人为什么总是抓住这一件事情不松口呢?反而对于潘义盛的其他不法事表现出得满不在乎?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也只能认定这个案子定然牵扯极深,私下里想着说不定能以此作突破口,一举把盘踞严州多年的潘家彻底覆灭。 心里做出决定之后便欣然应下了钦差大人的要求,独自一人去了监牢准备先把苏二娃弄出来再好好研究研究该怎么办好这件事。 不得不说周县令来晚了。早在一天前,潘家那个不成器的衙内就先他一步来到了监牢。因为父亲是主簿的原因,所以他进牢房从不受阻,如同在自家一样的熟门熟路。可想而知这些年父子两在严州是多么的骄傲蛮横了。 潘保玉这次来大牢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彻底掐灭孙家二小姐的念想。只要苏二娃一死,想必二小姐最多悲痛一段时间,待得缓过劲来两人的亲事便可以重新提上日程了。 潘保玉拎着一个食盒走近大牢,轻车熟路地找到关押孙二娃的牢房,让狱卒打开门后直接走了进去,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道:“喂,穷鬼。” 苏二娃在牢房中已经住了不少时日,刚开始进来被受到潘家指示的狱卒们狠狠收拾几次后就变得顺从了,从此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任由他们在身上肆意鞭笞,实在承受不了痛苦才哼哼几声,其余时间就如同一根木头似的不言不语,就连眼神也逐渐变得呆滞起来。 这就是穷苦人家的悲哀了。一旦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反抗无果后便只能想着如何才能最大限度地少受一些苦,宁愿受到莫名冤屈也再也不敢心生抗拒,直到逐渐变得麻木,性格也随之变得扭曲,只知道一味的顺从。 再次看到潘保玉,苏二娃眼神中的仇视不在,反而露出惊惧的神色。 潘保玉很是满意他的表现,扯着嘴角点头道:“很好,看来你已经明白了身份不对等之下该怎么做才能保命了。” 苏二娃脑子里一片迷茫,这些日子受到非人的折磨让他已经不能正常去思考了。所以听见潘保玉的话也只是发愣,并没有任何反应。 潘保玉拿出食盒里的饭菜,微笑道:“少爷今日来看看你,顺便给你带来最好的饭菜。怎么样?感动吧?” 打量了一番已经半人半鬼的苏二娃,潘保玉啧啧有声:“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如果孙二小姐看到了不知会作何感想呢?现在你还觉得配得上她吗?” 苏二娃仍旧呆愣愣地看着他,犹如痴傻了一般。 潘保玉也不在乎,只是随口道:“如果你答应从此以后不再出现在孙二小姐面前,我便放了你。好了,言尽于此,至于怎么选择是你的事情。饭菜给你放这了。如果你同意就吃完这些后叫狱卒给你开门,你就可以远走高飞了。如果不同意......哼....” 在苏二娃木讷的眼神注视下,潘保玉狞笑着走出大牢,那刺人耳膜的笑声却在人心里徘徊许久不肯散去。 深夜,严州大牢中犹如深渊地狱般的死寂。 可就在这片死寂中,却偶尔有一两声痛苦到微不可闻的声音传出。 在走廊尽头的一间牢房里,苏二娃脸色狰狞,痛苦万分地捂着肚子蜷缩在污秽不堪的地面,时而翻滚几圈,嘴角随之也会流出少许乌黑色的血液。夜色深沉,黑暗中似有死神在冷冷注视着地上那个少年,直至他眼角、鼻子、耳朵都渗出黑血,这才在最后使劲的几次不甘挣扎下彻底没了动静。浓黑如墨的牢房中,并没有任何人发现他已经气绝身亡了。 天还没亮,一名狱卒便蹑手蹑脚地走近关押苏二娃的牢房,悄悄打开门从里面悄无声息地把食盒拎了出来,接着锁上门原路返回。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连最起码的一丝同情之色也欠奉。 周海明来到大牢的时候正看到几名狱卒在一起耍钱。于是气不打一处来地呵斥道:“整天就知道不务正业,是谁教出你们这等泼皮无赖的?” 话语里指桑骂槐的含义很明显,不过纸糊县令的名声也不是盖的。几个狱卒对他的到来不仅没有丝毫尊敬起身见礼的意思,就连打个招呼都不屑。周县令鼻子都气歪了,指着几人连连彼其娘之一顿,这才让他们不情不愿地起身给他带路。走到苏二娃那间牢房时,众人见到里面一个人蜷缩着身子似在酣睡,狱卒们骂骂咧咧地吼了几声不见动静,这才忽然慌了,手忙脚乱地打开牢门冲上前一脚踹去,脚上的触感让狱卒心里顿时一凉——人,死了! 第七十七章 大秦狼人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慌慌张张的周县令连忙回到衙门如实把人犯死去的消息告知了钦差大人。想象之中的雷霆大怒并没有出现,反而见到钦差脸上毫不掩饰的悲哀之色,似乎眼角也有泪花隐现。 “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办?”周海明小心翼翼地请示着,生怕这件事情会一个处理不好牵连上他。 “可曾查出是什么原因死去的?”钦差沙哑着声音道。 “据仵作说.....是被毒死的。” “一定是潘家干的!”钦差斩钉截铁道:“周大人,速速让衙门捕快前去捉拿凶手,定要把他们绳之以法!” 方正这几天很是上火,与吴仕杰和柔儿在店铺里等待着事情的进展。茶壶和茶杯已经卖出去了,据说也成功地送到了安财神手上。这一切都只是铺垫,现在有个最为关键的问题是怎么能让他知道那个茶壶是假的,而且还要把孙地主和潘义盛用夜壶当茶壶的事情给捅出去。这就让他有些为难了, 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 就在方正一筹莫展之际,派去盯梢的伙计回来禀报说看见安旭恭恭敬敬的把一个看起来面黄肌瘦的威严男子请进了衙门,想必应该是很大的官才对。 当下方正便是喜上眉梢,只要让那人知道这一切就好办了,到时候由不得安旭不怒火中烧,最好气得神志不清下令把欺瞒他的两个混蛋一刀杀了才解恨。 “胖子,赶紧派人出去盯紧了,一旦那人出来必定要想方设法地让他知道那玩意是个夜壶!”方正严肃道:“成败就在此一举了,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啊。” 吴仕杰连连点头,满脸古怪之色却怎么也掩饰不了。回想起那天晚上还打算用夜壶泡茶喝就有些直犯恶心,方大哥坑人真是不分彼此啊,差点就着了他的道儿了。 却说安旭和杨大清两人彼此对峙,一时间难分高下。 许久后杨大清哑然失笑:“罢了,本官与你一个阉人较什么劲?平白辱没了身份。”说完转身便走,决定去找本地县令打探消息。眼不见为净,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看到安旭这个王八蛋了。 “站住!”安旭道:“今天不把话说明白了别想走!” 其实安旭是怕杨大清回到京城后狠狠地在皇帝面前参他一本,别到时候把这个采办官的肥差给弄丢了就不划算了。 “怎么,安大人打算强留本官不成?”杨大清面带讥讽看着他。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丝毫惧意,可心里难免有些忐忑。 文官天生便没有点武力值属性,不像宦官自小便在宫中那等鱼龙混杂之地生活,打架斗殴什么的都是寻常事,只要事情不闹大被总管或者皇帝知晓便好,至于缺胳膊少腿的事情实在是太常见了。 如果安旭真打算和他动手,杨大清必定是个输。只是存在结局输得惨不惨,能不能留下几分颜面的问题了。 “杨大人好大的官威!某家亲自迎接你来这里,并且亲手烹茶赔礼道歉,难道你便是如此的不近人情?或者说文官都是如此的自高自大?”既然撕破脸皮了,安旭索性便把文官集团也牵扯进来,逼得杨大清不得不跟他拼命。 如果杨大清执意要走,等回到京城之后安旭的日子一定会不好过。何不在此地先狠狠的揍他一顿?今后遇到文官之时也能耀武扬威地拿出来显摆显摆,如此一来哪怕是丢了差事也要让姓杨的在文官群里丢面子。 杨大清皱皱眉,疑惑道:“你真不知道?” 他算是看出来了,感情这货并不清楚烹茶的东西并不是茶壶,而是闹了个乌龙。 “知道什么?” 杨大清指了指桌上的‘茶壶’面露古怪道:“这玩意你管它叫什么?” “茶壶啊!”安旭理所当然回答道。 “噗....”杨大清终于憋不住喷笑出声:“茶壶?哈哈.....本官这辈子听到最大的笑话莫过于此了!安旭啊安旭,难得你竟然自称是采办官?居然连岭南的夜壶都不知晓?还好意思说是茶壶?更是丝毫不讲究地拿来烹茶?简直是贻笑大方啊。” 安旭愣愣地看着杨大清,一时间呆住了。夜壶他不仅见过,用过,更是在多年前曾每日替宫中无数娘娘们倒过夜壶!想起来那都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以至于这么多年无论谁在他面前敢提起夜壶二字都会遭到一顿臭骂。 可....按照杨大清的说法,安旭居然拿夜壶烹茶,而且自己还喝了一杯! 瞬间安旭的脸就白了,嘴唇哆嗦不停,就连身子也跟着颤抖起来。终于,片刻后“哇”的一声,他终于受不了,把正在腹中翻江倒海的东西一股脑全都吐了出来。 “咚咚咚” 严州县衙几年未曾响过的大鼓今天猝不及防的响了起来,一声声沉闷的鼓声仿佛敲在众人心头一样,那么沉重。不一会,衙门里两班衙役蜂拥而出,一队以极快的速度包围了潘府,而另一队则朝着孙地主的村子直奔而去。 一盏茶左右时间,孙玉如同牲口般被丢在大堂中,身边则一站一跪两个人,正是潘家父子! 潘义盛还在家中午睡,就被几个衙役破门而入如狼似虎地扑倒在床上。瞬间他脸色惨白,一度以为遭到了歹人袭击,若是劫财那还好说,大不了把家中财物双手奉上,以后再赚便是,若是劫色,想自己一世英名,最终还是要落得个晚节不保的下场,未免有些太过悲惨了。 直到潘保玉也被人押了一起往衙门押送的时候他这才回过神来,顿时怒不可遏地喝叱衙役:“都他娘的瞎眼了?老子是主簿!以前你们可没少从本官这里捞好处,现在翅膀硬了居然连本官也敢绑?” 衙役们低头不语,只是脚步愈发加快不少。 县衙主审的是周县令,他等这一天等得花儿都快谢了。在严刑逼问狱卒之后这才得知昨天潘保玉曾来过大牢,并且带来一个食盒,后来被人暗中收了。 如此一来便真相大白了。 潘保玉勾结狱卒杀害人犯,此乃死罪。其父潘义盛也落了个管教不严之罪,想必这个官是当到头了,不发配辽东就算祖坟冒青烟了。 如此落井下石的好机会周海明怎会不抓住良机?于是直接强行命令衙役前去抓人,怎奈原本这些衙役就不怎么听他的,如今让他们去抓潘主簿,更是畏缩不前了。 无奈只好找到钦差大人借来令牌一用,这才让衙役们胆战心惊地出发了。 “大胆潘保玉,竟然勾结狱卒谋害犯人,你可治罪?”周海明一拍桌子大声道,神色虽然严肃不已,可任谁都能看到他那咧到耳朵根的嘴角和....喉咙里颤抖的小舌头。 潘保玉早被吓懵了,连忙扭头向站在一旁的父亲求救。 “哼,周海明,你身为县令竟然不讲证据便定罪,你这是栽赃陷害!”潘义盛死鸭子嘴硬,梗着脖子狡辩。 “哈哈,潘主簿....哦,不,今天之后你便不是主簿了。”周海明并不在乎潘义盛的不敬,反而微笑道:“在你儿子的案子里,你最多就是个管教不严。可是呢.......” 周海明故意拉长语调:“你伙同孙玉在村子里抢占百姓土地,甚至不惜公器私用,利用衙门的监牢给你们充当威胁百姓之用,孙玉!你可知罪?” 孙地主早已被如此阵仗吓的魂不附体了,再加上潘主簿居然也出现在大堂,而且是以人犯的身份出现的。种种一切现实告诉他一个事实,潘家这条船翻了! 本就是塑料基友的两人在面对灾难时会怎么选择?结果毫无悬念,当下孙玉便痛哭流涕,连连叩头:“大人明鉴啊,草民一直以来是被潘义盛胁迫的,一切都是他指使的,草民不得已才为之。” 潘义盛肺都快气炸了,没想到孙玉如此窝囊。这还没开始呢就把一切都交代了?这让他那些已经准备好的狡辩之词再怎么说出口?岂不是欲盖弥彰徒惹笑柄? “周海明,本官与杭州知府刘大人乃是至交好友,你莫要欺人太甚!”潘义盛色厉内荏吼道。 见他开始搬后台压人了,周海明只是淡淡一笑:“就算你的后台是安旭安大人又怎么样?” 话音未落,大堂门外急匆匆奔来一人。众人定睛一看,不是安旭又是谁? 只见他头发散乱,似疯魔一般奔来,跑到潘义盛面前停下步子,喘息道:“潘....潘义盛...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糊弄某家?难道不知你所献之物是要敬献给圣上的吗?你这是欺君罔上!” 潘义盛张目结舌,没等他说话,安旭一记耳光扇过去,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大堂中,伴随着怨毒至极的声音:“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伙同刁民拿夜壶充当茶壶?你这是辱没圣上!其罪当诛!” “哗” 众人被这个劲爆的消息彻底震惊到了,纷纷目露惊骇地看着潘义盛。这得是要多肥的胆子才敢干出这等不要命的事儿啊?不仅是不打算要自己的命了,就连潘家九族全都置之不顾了? 潘义盛,真乃大秦第一狼人也! 第七十八章 闹剧收场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潘义盛顿时脑瓜子嗡嗡作响,彻底呆立当场了。 一直跪在地上的孙地主则是完全瘫软下来,眼神茫然四顾,直接被这个消息给彻底震懵了。 “不,不可能....”孙地主呢喃着,脸色一片惨白。 倒是一旁同样跪着的潘保玉很是费解,他这段时间就想着怎么去收拾苏二娃了,根本不知道老爹在坐什么,就更不会知晓如今这档子事儿是怎么发生的。 “潘义盛!好样的!”安旭咬牙切齿,脸上露出羞愤之色吼道:“某家还奇怪呢,为何第一次见到此物之时会有股恶臭扑鼻。原以为是宝贝刚出土所沾染的一些尸臭,却没想到竟然是......” 潘义盛目光呆滞半晌,忽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跳了起来指着孙地主大叫:“茶壶是他送的,我只送过茶杯而已.....” “嘭!” 安旭不亏是内宫里出来的宦官,对一言不合便拳脚相加的手段是相当熟悉。没等潘义盛多做解释就直接一拳砸向他的面门,顿时打了个满脸桃花开。依旧觉得不解气,干脆夺过衙役手中的水火棍,照着潘主簿的脑门就挥了下去。 潘义盛两眼陡然圆睁,不敢置信地看着安旭挥舞着水火棍朝自己砸来,连忙偏头险之又险地躲过这一击,破口骂到:“安旭你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我潘家这么多年送的银子都喂了狗吗?哪次你不是空手而来,满载而归?你那些宝贝是怎么来的?还不是我用尽手段从百姓手里给你抢来的,到了你手便成了费劲千辛万苦寻觅而来。摸着你的良心说说,哪次你不是对皇上这么说的?贪功有你,现在出了事背黑锅便是我了?嘿嘿,安旭,你这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使得真是妙啊!” 跟随安旭一起来的杨大清脸色变了变,早就知道这货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朝得势必定会祸害一方!果不其然,只是一个采办官的身份就能在严州作威作福,若是今后再有寸进那还得了? 安旭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被气得嘴唇哆嗦:“休要胡言乱语!你所说的一切某家全都不知道!” 偷眼回看杨大清,见后者脸色阴沉,安旭心里便是警铃大作。 不好,若是再让姓潘的话说八道一番,保不准就连以前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就都给抖露出来了。到那时杨大清定然会不顾一切地将他拿下,或许等不到送入京城便会悍然下杀手。毕竟那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可都是谋财害命的勾当啊! 孙地主眼珠子转了转,终于回过味来了。 潘义盛和安旭两人狗咬狗的状况他是很乐见其成的,不过千万可别牵扯到他身上了,不然哭都没地方哭去。这么多年与潘家合作,或是自愿、或是半推半就地也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儿。 看眼下这情况,估计如果任由潘义盛再说下去,用不了多久他们之间的那些破事儿迟早会被交代得一清二楚。真搞不懂平时看起来老谋深算的潘主簿为何会忽然变得如此癫狂,就像一条疯狗似的,逮谁咬谁。 事实正如他所料,潘义盛和安旭在大堂里一个追一个跑。追的那个气喘吁吁却仍旧不依不饶拿着棍子在后面撵着,而逃的那个似有些疯癫了,一边跑着一边把两人以前合伙干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全都公之于众。 潘保玉呆愣愣地听了许久,忽然身子一个颤抖,瞬间回过味儿来。这尼玛父亲是与安大人闹翻了啊!如今安旭是铁了心想要弄死父亲啊! 潘保玉不淡定了,猛然从地上弹了起来,冲上前去就拦腰保住安旭,并且大叫道:“父亲快跑,孩儿拦住他!” 潘义盛心里一惊,他这个儿子因为放浪形骸之下本就体弱,怎是安旭的对手?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安旭猛地用水火棍一端朝着潘保玉的头顶砸去。 顿时,潘保玉头晕目眩,抱着安旭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整个人在原地晃悠几下后软软倒地,两眼一翻便不省人事了。 “安旭,你敢?!” 潘义盛目眦欲裂地嘶吼着,整个人犹如疯魔了一般转身来到安旭身边,双手死死的掐住后者的脖子,一双眼睛更是赤红一片盯着他:“你杀我儿子,老子跟你拼了!”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周县令连忙命令衙役们上前分开二人,可潘义盛也不知是不是彻底疯了,手上的力气极大,掐得安旭两眼直翻白。 杨大清倒是很乐意看到这一幕,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最好都死了才合心意。 衙门一片混乱的同时,方正等人与肖灵儿等人几乎前后脚得到安旭去找潘义盛不痛快的消息,于是双方不约而同地匆匆赶向事发地。不过一方是想看热闹,而另一方则是想着能趁这次机会把深陷牢狱的苏二娃救出来。 双方刚到达衙门的时候,里面的闹剧已经告一段落,而另一场闹剧又再次上演了。 并不是说发生冲突的双方中有谁阵亡或是认输,而是孙地主在其中出了大力气。 孙玉眼见双方已呈白热化的现状,明白若是再不想办法让他们冷静下来,说不定就会因为两人间的矛盾而导致这条船彻底翻了,翻时候再连累到他就不美了! 于是连忙从地上扶起潘保玉,使劲掐了几下人中这才让其幽幽醒转过来。 发出一声痛苦呻吟的同时,潘保玉睁开眼下意识地便要继续使劲抱住安旭,不让他对父亲继续施暴。可此刻身前蹲着的却是孙地主,见他伸出手来,以为这家伙也和他爹一样发疯了,赶忙伸手一推。 潘义盛忽然听见儿子的声音,顿时清醒一些。慌忙转过头来看到孙玉正与儿子纠缠,猛然间松开手朝着孙地主冲去,一把薅过孙地主的头发就往地上按。一边撞一边恶狠狠咒骂:“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若不是潘家,你能有那么多土地吗?又是谁帮你解决那些前来告官的百姓的?你还想巴结安旭祸害我儿子,呸,老子先弄死你!” 这次轮到安旭看热闹了,不过这个结果却让他有种坐山观虎斗的感觉,于是决定先喘口气,倒要看看他们能斗到什么程度。 周县令此刻头大如斗! 安旭是朝廷派下来的采办官,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啊。如果在严州出了什么意外那还得了?若是上面怪罪下来首先他这个县令大人就吃不了兜着走。 虽然潘义盛和孙玉两人没一个好东西,狗咬狗两嘴毛。但千万不能弄出人命,不然他这个县令难辞其咎,眼睁睁看着命案在面前发生却没有制止,这可是很严重的失职啊! 再说了,他的身后可是还有个钦差大人正冷眼旁观呢。他如何处理这件事情的经过可是被人家仔仔细细地看在眼里,如果一个不满意,想必到时候等待周县令的就会是撤职查办的结果。 “住手!” 眼见事情越闹越大,杨大清皱着眉头站了出来大声喝止:“你们成何体统?两个朝廷官员互殴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想当众杀人不成?潘义盛!” 说话的功夫,潘义盛已经把孙玉的脑袋使劲往地上磕了多次,眼见后者已经两眼上翻,看样子再来几下就该毙命当场了。 杨大清再也顾不了许多,夺步上前一脚将潘义盛踢翻在地,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高举过头:“本官杨大清,受皇上钦点负责查究一切刑狱之事,尔等还不跪下?” 不算洪亮的声音回荡着,瞬间就让哄闹的大堂陷入短暂的寂静。接着便是扑通扑通的下跪声与此起彼伏的“拜见钦差大人”的声音。 周县令再次呆住了,什么情况?身后一个钦差还没说话,眼前又出现一个?这个世道是怎么了?钦差何时变得这么不值钱了?为何会出现钦差多如狗的情况? “周大人不跪本官是意欲谋反不成?” 杨大清冷声道:“本官有皇上亲赐御令,见令如见人,还不跪下?” 周海明浑身一抖,连忙来到大堂下跪,口称:“吾皇万岁。” 杨大清满意的点点头,环视一圈后冷声开口道:“事情本官基本上已经清楚了。安旭身为大内采办官,不恪身守法不说,反而与当地官员勾结鱼肉百姓,罪不可恕!着严州县令周海明将一干人等关押入狱。” 顿了顿又道:“至于那个什么地主,盘剥欺压百姓,此事就交由周大人自行审理。”说完抖抖袖子就要离开。 “钦差大人....”周海明忐忑不已,这会儿他忽然开始怀疑起自己遇到的那个钦差的真假了。于是壮起胆子道:“敢问大人此次朝廷派了几位钦差大人?” “嗯?”杨大清皱眉不已。这叫什么话?还几位钦差?难道朝廷的官员都很闲吗?没事就可以派到各地?不过他还是思索片刻后才道:“周大人此话何意?” 大堂外凑在一起看热闹的人群中,肖灵儿娇躯猛然颤抖了一下,脸色一变就要离去。不过就在转身的时候,忽然又似想到什么。终究还是咬咬牙,满脸决绝缓缓朝着大堂内走去。 第七十九章 匹夫一怒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杨大人,好久不见。” 清灵悦耳的声音在大堂响起,顿时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出声的不是别人,正是肖灵儿。 杨大清闻言抬头一看,面上先是一惊,接着变成惊喜。双眼灼灼地看着肖灵儿,张了张嘴似想说些什么,却又识趣地闭上了嘴。有些事情不能让更多人知晓其中内情,还是先看看这位是怎么个想法才好。 肖灵儿眼眸流转间便已经大抵明白杨大清的顾虑了,当下只是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泄露自己的身份。 杨大清为不可查地点点头,转瞬间已经面带笑容道:“原来是......”说到这里却又有些为难了。肖灵儿的身份很是不凡,若不说破那该称呼她什么才合适呢? “杨伯伯这才几年不见,没曾想摇身一变成了钦差。当真是可喜可贺。侄女代表肖家给您道声恭喜了。”说完肖灵儿微微欠身。 杨大清身子一抖,脸上挂着惊容连连侧身避过,嘴里急忙道:“不敢当不敢当,贤.....侄女莫要多礼。得知你离家后,你家长辈可是急的团团转,临出门时你还托我寻找与你,却没想到在这里见到,可真是巧啊。若是无事,还请早日回家的好,免得长辈们担心。” 言外之意便是本官就是你爹派出来找你的,皇宫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公主殿下还是早日回去的好。 肖灵儿嘴角扯起一抹好看的笑容,点头道:“侄女知晓了,多谢杨伯伯。”顿了顿,继续道:“不过在此之前有些事情还是要跟您交代一下,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杨大清哪敢不愿?连连点头道:“刚好,你家长辈也有些话托我带给你,正好一便说与你听。” 当下两人相互点头,一起朝着屏风后走去。 “公主殿下,皇上已经下令各地官府全力寻找您与二皇子。下官原本是在外巡视的,接到皇上旨意后便四处打探消息,谁知到了这里就销声匿迹了。本打算找本地官府打听来着,没想到.....”杨大清苦着脸拱手道:“下官斗胆,还请公主殿下早日归京,免得皇上担心。” “知道了,杨大人你烦不烦啊。”肖灵儿翻了个好看的白眼,随后道:“周海明身后的那个钦差所持令牌是本宫给的,就是为了调查潘家父子荼毒百姓一事,等下你莫要怪罪于他。” 杨大清大惊:“殿下,冒充朝廷钦差可是杀头的大罪啊!下官.....” “被婆婆妈妈的,令牌是我给的,不算冒充吧?” “这......” “等下你顺便问下一个叫苏二娃的农家小子,也是被潘家陷害入狱的。” 肖灵儿吩咐道:“安旭和潘家父子勾结鱼肉百姓的事情你也一便处理了吧,本宫就不再多问了,不过.....” “公主请示下。”杨大清毕恭毕敬道。 “那个安旭着实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是你不为难就杀了吧。” “这.....”杨大清为难道:“回殿下,安旭是皇上派来的采办官,下官无权处置啊。” 肖灵儿挑了挑秀眉:“你不是钦差么?” “下官是钦差不假,可.....也没有擅杀朝廷官员的权利啊。”杨大清无奈道:“再说如此大的案子必须要经过三法司会审后再作定夺,下官也不好僭越。” 肖灵儿烦躁地跺了跺小脚:“那潘家父子和那个孙地主总可以杀吧?” “这.....”杨大清又为难了。 “这不行,那不行,你这个钦差是干什么吃的?” “下官....” “行了,别下官下官的了。就这么决定了,安旭你找人把他押入京城关进刑部大牢。至于剩下的人,一律处死!”肖灵儿不容拒绝道:“本宫在严州城这么久了,对他们的为人可谓一清二楚。如果这次不杀了他们以平民愤,估计用不了多久这里便会出现乱象,到时候受苦的可是百姓啊!” 杨大清仔细思索片刻后点头道:“如此倒也可行,只是殿下您何时归京?” 肖灵儿斜眼看着杨大清:“怎么,难道你还要插手本宫的私事不成?” “下官不敢。” “哼,等玩够了就回去。” 肖灵儿轻巧地撂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去。 杨大清无奈地探口气,接着摇摇头也绕过屏风,重新来到大堂时脸上已满是威严,更加衬托得他钦差大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份的高贵。 “周县令,本官且问你一事” 周海明连忙道:“请大人吩咐。” “据本官所知,嗯.....”杨大清估计是不善于撒谎,脸上露出为难神色看向亭亭玉立一旁的肖灵儿,见后者抛给他一个威胁意味很足的眼神后,连忙收回目光,道:“潘家父子在严州为官不仅没有做出任何造福一方百姓的福祉,反而很是跋扈。仗着身为官员便肆意妄为,更是随意虐杀百姓。这其中有一个名叫苏二娃的,是否还关押在县衙大牢中?” 周海明听到苏二娃三个字便是脸色一变,连忙道:“回大人,确有此人。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什么?” “不过什么?”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在场之人闻言均是一愣。 这三人正是杨大清、肖灵儿和方正。 听见相同的声音,周海明有些狐疑地看向三人,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杨大清和那个女子有些关系是明摆着的事实,应该是肖家长辈与杨大人熟识。不过那个书生却又是为何如此关心这件事呢? 杨大清也疑惑地看了看肖灵儿。见后者用眼神示意他继续问下去,便也没作多想,对周海明道:“那人现在是否还在牢狱之中?若是在便放出来吧,他也是被潘家父子所迫害之人。” 周海明犹豫道:“这个....”他真没想到,连续两个钦差都对那个叫苏二娃的人如此上心,难不成他是某位达官贵人的后代不成?不过据狱卒交代此人只不过是山村里的一个农家小子而已,并没什么了不得的身世啊。 “嗯?周大人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 杨大清见状疑惑道:“难道他不是因为潘家父子的迫害而下的牢狱?” “苏二娃的确是因为潘保玉的陷害才被抓起来的。”周海明道:“潘家请动江湖上的杀手随便杀了个乞丐后换上潘府下人的衣衫,诬陷说是苏二娃失手杀死的,便直接将他关进了大牢。” “这些都是与潘家串通一气的狱卒交代的。”周海明犹豫片刻,终于一咬牙道:“不过这位钦差大人命下官放人的时候,却发现苏二娃惨死牢中,所以才抓来潘家父子审问。” 周海明心里琢磨着事情是潘家父子做的,关他什么事?最多落个失察之罪,大不了被训斥一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啊?” 肖灵儿最先出声,接着便扭头看向方正。 对于方正来说,苏二娃和他并没有多深的交情,只不过是在他急着赚钱的时候适时地加入进来而已。要说到给他印象最为深刻的便是随手就把那么重的一袋粮食提了起来,充分说明了这个农家小子的气力很是不俗而已。 至于费尽千辛万苦来救苏二娃,完全是因为那晚和柔儿在深夜的一番话。当然,其中也不乏有想救一条性命的菩萨心肠作祟。 不过努力了这么久,做了好些个铺垫,到后来却还是功亏一篑。失败的打击让方正有些难以接受,而且苏二娃的死确确实实也给了他很大的震撼。一个从现代社会穿越过来的人,对人人平等的观念早已深入骨髓,何曾想过有朝一日会亲眼见识到权贵是人命为草芥的现实? 方正的脸色苍白一片,有自责也有骇然。 吴仕杰与苏二娃的感情就相对比较深一些了。毕竟同睡一个柴屋的交情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当他听到苏二娃丧命的消息后顿时如同晴天霹雳,以至于胖乎乎的身子跪在地上都有些摇摇欲坠,只感觉眼前一片暗黑,似乎下一刻就要彻底晕死过去。 “潘保玉!你这个畜生!” 吴仕杰在短暂的失神后顿时陷入疯狂之中,猛然起身随手拿起鸣冤鼓上的鼓槌,不管不顾地便朝着大堂内的潘家父子冲去。浑然不觉此刻他胖乎乎的身子忽然爆发出远超平常的速度。 方正还在发愣与自责中沉沦,并没意识到吴仕杰已经冲了出去。 而在场众人也是被这一消息弄得心情沉重无比,或许也有兔死狐悲的伤春悲秋。 倒是最为天真无邪的肖文杰发现端倪,不过他并没出声提醒众人,而是颇为好奇地看着吴仕杰冲了过去。 “啊” 一声惨叫才将众人惊醒。待得定睛看去才发现潘保玉早已经满头鲜血倒在地上直抽抽,而吴仕杰则再次高高挥舞起手中的鼓槌,正要再次砸下。 “住手!” 杨大清瞬间出声制止。 离潘保玉最为近的是他的父亲潘义盛。 潘义盛此时才反应过来,顿时大惊失色。眼见吴仕杰手中鼓槌就要再次落下,慌忙之中也只能扑到儿子身上,用自己的身体去挡下这一记足以致命的伤害。 第八十章 分道扬镳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三日后。 苏二娃所在的村东头一块荒地上,方正对着一个坟包拜了拜,扭头看了眼仍旧啜泣不止的柔儿,微微一笑道:“走吧,此间事了咱们也该回杭州了。” 柔儿闷闷地应了声,随在他的身后缓缓离去。 方正脑海里不由浮现起了三天前的那一幕,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 吴仕杰最后那一记并没有给潘义盛造成什么伤害,不过他自己则因为当堂殴打人犯被罚银一百两。这个结果还是肖灵儿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才让杨大清屈服。 至于周县令,那会估计他正开心着呢。不仅一举扳倒了潘家父子,而且还连带着安财神也遭了秧。听杨大清所言,安旭被押送回京之后很大可能是要发配掖庭宫。 至于今后他会不会东山再起,携私报复。对此杨大清淡淡一笑,有意无意地将眼神瞟向正与方正等人嘀咕什么的肖灵儿。 “少爷,你说潘家父子会被砍头吗?” 柔儿娇俏的声音从方正身后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们父子连同孙地主,应该是秋后问斩了。”方正回答道:“至于那个安旭,呵呵....” “安旭会怎样?” 方正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道:“这个世道,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干净。” 柔儿有些不解看着他,脚下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下,身子忽然前倾倒向方正。 方正似有所觉,回身一把搂住那娇柔的身子,入手间似有几分丰腴,不由在心里暗赞一声:白菜终于养成了。 “少爷。” 某人的魔爪在柔儿腰间一阵不老实,让她俏脸绯红一片,慌乱的眼神不敢直视方正,只得朝四下乱瞟。 “好啦,”方正如同安慰小孩子似的在她头顶拍了拍,转身大步前行。 刚上官道,忽然两人的步子同时一顿。 官道上,吴仕杰骑在马上,手里还牵着两匹骏马。而他身边却凭空多出了一辆马车和.......一个看起来面黄肌瘦的威严中年男子。 “杨大人!” 方正失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杨大清苦笑不已,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原本在他想来这件事情处理完了就劝公主早日回京。没想到这个刁蛮古怪的殿下却执意不肯,非说要领略下江南风情。 肖文杰这个小屁孩打心底里也不愿意回到那个看起来富丽堂皇的牢笼中去,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再怎么也要玩个够本再说吧。于是也附和道:“就是就是,我们要游览天下明川,杨大人公务繁忙自去处理便是,不必在旁听差了。” 杨大清一阵腹诽,这说的什么话?要不是皇上下了圣旨,谁吃饱了撑得愿意在你们身边呆着?两人一看就不是安分的主,还是早日送回京城的好。 于是杨大清继续苦劝,一直说得眼冒金星都没能说服两人同意。不过也得到了公主殿下的许诺:去杭州游玩一圈后便启程回京。 无可奈何的钦差大人只好苦着脸点头答应了,不过他也不敢让两人就这么去了,只得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充当保镖。 这时,马车上的帘子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掀开,露出一张清丽脱俗的脸庞,只听她道:“方大哥,我们决定好了,跟你去杭州。” 方正一阵无语,原本就打算敬而远之的肖灵儿,这会儿就像个跟屁虫似的甩都甩不掉了。 肖灵儿眨眨眼睛:“怎么?方大哥不欢迎吗?还是说你很讨厌我们姐弟?” “不敢,”方正嘴角牵动起一个笑容:“倍感荣幸!”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可任谁都能看出来他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只是没办法说出口罢了。 “方大哥,若是小女子没记错的话,这次咱们的合作你可是狠狠的坑了我一把呢。”肖灵儿狡黠道。 方正抬头一看,却对上她那双灵动的眸子,不由瞬间失神。不过在上次被肖文杰误会之后便也学聪明了许多,只是短短片刻便移开目光,不解道:“姑娘何出此言?” “原本咱们说好一起扳倒潘家的,我和王晓兄弟只是为了报仇,而你则是为了救人,我们双方合作对彼此都有利无害,也算是各取所需了吧?”肖灵儿淡淡道:“可是后来呢?你和吴兄弟两人竟然在暗中行动,而且还不让我们知晓任何消息。” 方正点头:“确实如此。既然说道这里,那我们便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肖灵儿点头。 方正接着道:“我们的目的很简单,只是为了救人。可你们呢?或许是扳倒潘家,或许还有更大的目的。而我和胖子初到严州,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也只能选择明哲保身,不参与到任何的争斗中去。这样说你明白吗?” 肖灵儿点头道:“我明白,可你为何不与我说清楚呢?” 方正摇头道:“正如我刚才同柔儿说的那样,这个世道根本不干净。” 肖灵儿有些感兴趣道:“怎么说?” “试想一下,就如同潘家父子与孙地主勾结,这些年在地方上残害了多少百姓?又暗中得到了多少不义之财?说实话,这种人任何地方都有,而且还不在少数。” “人与人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当这些利益圈子彼此交错,盘根错节之后便会形成一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局面。潘家父子如此,孙地主也如此。” “停!”肖灵儿越听越是疑惑,连忙打断道:“我问的是你为何不选择和我们合作,你东拉西扯是什么意思?” 方正有些为难道:“真要我说出来吗?” 杨大清倒是颇为好奇地看了眼方正,心里一阵琢磨这个书生倒是对世事人情看得很是通透。 “说说?”肖灵儿俏皮一笑。 “好吧。”方正无奈道:“其实我刚开始还不敢判断你是否潘家丢出的鱼饵,所以一直心存戒心。而且,”说道这,他深深地看了眼不言不语的杨大清,继续道:“若说王晓是乞丐我相信,可你们两位的身份却有些可疑。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你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对于姐弟两的身份,方正刚开始还以为他们只是富贵人家的子女,家道中落才流落到此。可在大堂上却发现钦差大人每次看向他们的目光充满恭敬,这就有些不正常了。 大胆一点想,就连朝中权臣家的公子小姐也不值当钦差大人如此恭敬吧?那么结果就只有一个——他们是皇家贵胄。 对于皇亲国戚这个身份,方正是打心底里排斥的。 先是赵顺整天有事没事就找他麻烦不说,更是由此而得罪了福王。所以在他看来,只要和皇家沾边的,都没一个好东西。 杨大清被方正这一眼看得有些心虚,对眼前这个少年仅在这个年龄就拥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更是略显佩服。 忽然,方正眉头一皱:“姑娘说我坑了你?” 肖灵儿点头:“对!” 方正似笑非笑道:“这件事情好像姑娘并没有吃亏吧?” 肖灵儿一阵语塞,总不可能直接了说你让我的身份泄露了吧?于是气呼呼地扔了一个白眼给他,狠狠甩下帘子。 方正见对方气恼,也不辩解,反而露出一丝得意道:“既然姑娘没受到任何损失,那我们就算是两不相欠了?” “哼。” 马车里传出沉闷且不悦的冷哼,听得一旁的杨大清脸皮直抽抽。幸亏是在这里,而且肖灵儿在出严州之前便吩咐下来不允许泄露丝毫关于姐弟身份的事情。若是再皇宫,有谁敢如此让公主殿下吃瘪,估计等不到晚上就能吃席了吧? “既然与姑娘两不相先,那咱们就此别过。山高水远,今后江湖不见!” 方正是铁了心不打算和这几人搅和在一起,在说完这番话之后便立刻示意柔儿上马,随后几人勒转马头,朝着官道的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车厢里的肖灵儿正生气,忽听外面一阵马蹄声起,猛然脸色一变从里面探出头来,却只见三匹骏马扬长而去,身后只留下一阵烟尘四起。 “姐,他们走了。” 肖文杰瘪着小嘴欲哭无泪,本来还打算跟着方正一起去杭州玩的,现在看来没戏了。 “哼!”呆愣片刻的肖灵儿重重的怒哼道:“杨大人,走!” “驾!” 杨大清应了一声便坐上马车,随手一挥鞭子,马车径直朝着方正他们相反的方向行驶起来。 刚才他一直眼观鼻、鼻关心,对于他们之间的纠葛完全就当做看不见,也乐的清闲。现在既然公主殿下说走,那就走吧。 “杨大清,你去哪?” 肖灵儿气急了,顾不得女子的仪态伸手就要抢过缰绳。 “回京城啊!” 杨大清一脸无辜,不是你说要走的吗? 肖灵儿初见峰峦的小胸脯猛然起伏不停:“现在,给我掉头,去杭州!” “方大哥,咱们真不管肖家姐弟了?”吴仕杰骑在马上先是闷不出声,估计是憋得久了,实在忍不住才问了出来。 “要管你管,反正我是不打算和他们扯上任何关系。” 方正没好气地撇撇嘴:“谁知道他们是什么人?说不定又是如同赵顺那样的纨绔子弟?一个个心眼小得要死。得罪他们就像捅了马蜂窝似的,一出来就是一大群。” 吴仕杰顿时一凛。 第八十一章 阔别已久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杭州, 方正再次看到城门的时候忽然有种阔别已久的感觉。回想起这一趟严州之行,为了救出苏二娃直接导致了真个严州官场的动荡。虽然这一切都是拜杨大清所赐,可归根结底跟他们是脱不了关系的。 杭州城守门的兵丁比以前多了不少,而且盘问也更加严密一些,颇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看来对倭人的恐惧已经深入到了每个人的心底,让他们不得不重视起来, 经过层层盘查,方正这才进入城内,看着比以往少了很多的行人,心里没来由一阵凄凉。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是每个人都有的,可自私的心理却是一把无形的杀人刀,人们抱着事不关己态度冷漠地看待一切事物的同时也在不知不觉中无形地将他人推向死亡的边缘。 因为倭人即将到来,整个杭州府衙都如同一张紧绷的弓,丝毫不赶放松。不仅城门的防卫严密许多,就连城内的巡查力度也较以往大了很多。 一队兵士从街道上走过,这些都是城防军,按制当披甲胄。不过此刻却是巡城,便也没必要穿上厚重的铠甲,只是穿着常见的兵丁服侍从侧身让路的方正等人面前走过。 待得兵士走远了,吴仕杰皱眉道:“上次回来还没这么严苛,难不成已经得到确切消息倭人就要攻来了?” 方正也是满脸沉重之色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不过防范于未然总是好的嘛。” 再次进入方家祖宅后,方正这才有种落叶归根的感觉,心底里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升起,让人格外温暖。 或许,这就是家的感觉吧。 在他刚进城的时候,却没发现在城头上有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那双眼睛从刚开始的惊讶,到后来的阴沉,直至方正等人消失后,其间神色一变再变,直到最后停留在了狠毒。 这人正是何志秋。 因为衙门人手紧张,所以把每位官员都按时辰分配去城头巡查,以防倭人趁机偷袭杭州。 何志秋在方正刚进城的时候就发现了他,当时只是感觉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个人看起来这么眼熟?等到他们走近一些这才惊觉此人正是前些日子在小巷中撞破他与倭人密谋之人。 当时何志秋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至极。从那次以后他一直在寻找这个不知名的少年书生,可这人就像是从世间消失了似的一直寻觅不着。找寻无果之下也只能自我安慰此人并非杭州本地人,而是外乡来此做生意的,说不定早就离开了。 何志秋的自我安慰大法很是有效。从此之后便也不再想这件事了,整天就琢磨着怎么才能说服刘大海与倭人合作。 刚巧前几日绍兴被袭的消息送来,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何志秋很适时地向刘大海进言说可以和倭人谈谈,说不定可以用付出一些金银或是送上几名美貌女子的代价来换取倭人不攻打杭州。 不得不说这个主意很欠抽。 你身为大秦国人,站在大秦国的土地上却振振有词的向着倭人说话。当时就有几个脾气暴的官员欲要上前暴揍这个不知廉耻的何志秋一顿,让这个只知道卖国求荣的家伙知道知道何为大秦人的骨气。 好在刘大海及时制止了这些人,不然何志秋就算不会落得个横尸当场的结局也好不到哪去。 刘大海很明确地告诉他,需要损失己方利益作为代价的谈判在大秦国从来没有过,而且今后也不会有!希望何志秋大人能端正自己的态度,弄清楚己身的立场再说这些话。 柳如海一直冷眼旁观。 何志秋通倭一事除了他意外包括刘大海都不知晓,所以对于何志秋说出这话他一点都不意外,反而在心底有些窃喜。 如果换做他直接跟人说何志秋通敌卖国,估计都不会相信。现在好了,何志秋自己跳出来出了这个一个馊主意,不仅让所有官员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以外,还给刘大海敲响了一记警钟。 何志秋被拒绝后只能蔫头巴脑地退了回去,不出柳如海所料,原本跟他关系密切的几名官员见到他的到来,不仅没有像以前一样笑脸相迎,反而如同见到洪水猛兽一般离得远远的,生怕与他拉上关系让别人误会是一伙的。 出师不利。 何志秋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不过在心里也升起了警惕,现如今已经算稍稍暴露了一些意图。那么接下来就将要面对的是所有人的怀疑和猜忌。这样一来对他在杭州城的处境将会是非常不利。 思来想去,何志秋最终决定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要早日出城去与倭人巴巴汇合的好。待在这里很是危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人发现他真正的企图,到那时想走都走不掉了。 世间万事往往不如意,说的便是何志秋如今的现状了。 就在他打定主意要离开杭州之时,刘大海下令所有城门严格把守,对进出人员盘缠的严密可谓是空前绝后了。何志秋亲眼所见一个商贾受不了城内紧张的气氛想要出城去投奔亲戚时,却遭到了守门兵丁的阻拦,要求他开具一系列的路引和证明才能放行。 当下商贾便垂头丧气地回家去准备一切需要之物。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就在拿着一张张上面盖着拇指红印的证明时,兵丁却喝问他为何不签字? 商贾委屈巴巴地说了句街坊都不识字,只能出此下策。 兵丁一脸鄙夷点头,算是过关了。在他正欣喜马上就能出城去的时候却听兵丁用公事公办的口吻道:“想要出城去不仅需要街坊给你写下的证明,还要当地里长的路引。” 商贾无奈,只好又折身回去开具路引。 可接下来就让人有些哭笑不得了。 商贾再次拿来路引后,兵丁又要求他回去把家庭成员名单拿来。 照做之后,兵丁又管他要杭州府主簿大人的亲笔放行令。 商贾哭笑不得地又去找主簿,没想到当他拿着放行令过来却又说要知府大人的亲笔手书这才肯放他出去。 当下商贾想死的心都有了,为了弄来这些东西,他都快送出去接近几百两银子的孝敬钱了。如果再去找那个传说中吃人都不吐骨头的知府大人,指不定他所有的身家全投进去都不一定能塞满知府的牙缝。 商贾终于哭哭啼啼的决定不再出城了,还是老老实实窝在杭州这个地方的好,就算到时候倭人攻来大不了一死,也比亲手把辛苦赚来的钱一笔笔送出去的好。 何志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没想到出个城还需要这么多手续? 一个歪主意就已经让他在所有人心里留下了个奸细的印象,怎么还会轻易放他出城而去?所以若是他想出去,说不定会付出比这大无数倍的代价才有那么一丝丝的希望。 就在他束手无策的时候,却看到方正进城。在如今这个风声鹤唳的时候,他是不敢做些什么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几人离去。不过在心底却在方正这个名字上划上了重重的一笔! 眼珠转了转,何志秋计上心头,来不及和身边的人说一声便匆匆朝着知府衙门跑去。 知府衙门这段时间展现出从未有过的空前盛况,官员进进出出,兵丁们也在门外随时待命,等待不时从里面传递出的一个个命令,然后由他们以最快的速度传递出去。 何志秋慢吞吞来到门口,再次把脑海中的计划仔仔细细地过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纰漏之后苍白的脸上这才展露出一丝笑容迈步走进衙门。 刘大海很是烦恼,送往朝廷的加急奏报已经走了好些天了,按说朝廷的调兵文书应该下来了。可到现在为止什么都没看到,就连信使都不见回来,难不成是出了什么意外? “刘大人,” 正在他沉思的时候,何志秋走了进来,对两旁商议如何针对这次倭人来袭做出应对的官员们视而不见,径直走到中间对上首的刘大海拱拱手。 事实上,这段时间每天都可以见到衙门里许多官员在一起商讨着,可时间一天天过去,除了整天凑在一起说些个‘我泱泱大国岂容宵小觊觎’,或是‘倭人皆土鸡瓦狗尔’之类没有任何营养的话语之外,一直没能拿出什么切实可行的方案出来。 “何大人不再城头值守,怎的下来了?” 刘大海抬了抬眼皮道。对于这个差点把倭人是我爹几个字写在脸上的何志秋已经没了丝毫好感。似乎已经忘记了曾经就是这个脸色略显苍白的家伙隔三差五地就给他送银子、送美女、送珍宝...... 何志秋脸色更显苍白几分,尴尬笑了笑:“下官忽然有了个主意,说不定对杭州有所帮助。” “哼,” 刘大海还没说话,倒是几名已经看不惯何志秋做法的官员怒哼出声,他们横眉冷对道:“何大人,莫要忘了你是大秦人。像之前那种屈膝求和的话还是趁早不要说的好。虽然我们年老体衰,不过就算拼去这条性命也要让你明白何为秦人的风骨!” 何志秋缩了缩脖子,畏惧地看了眼那几位年近半百的老儒生,撇撇嘴不去理会。转而对刘大海道:“启禀大人,下官这次真的是好心。” 第八十二章 悲催钦差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砰” 方家的大门被人狠狠踹开,让正因少爷回来而高兴不已的门房惊了一大跳,从屋里火急火燎的跑了出来:“谁啊,这么虎了吧唧的?” 待得看清门外之人时,顿时蔫了,连忙如同看见猛兽一般逃窜回了屋子。 因为门外站着一名身穿淡紫色长裙的女子,眉目清冷的脸庞分明就是柳家那个不讲理的二小姐——柳如烟! “喂,姓方的,回来都不打个招呼?” 人未到,声先至! 方正此刻正躺在床上享受着柔儿轻缓的按捏,到了舒爽处忍不住呻 吟出声。哪知道外面忽然传来女子的娇斥,顿时惊坐起身眉头一皱:“好熟悉的声音啊,嘶~怎么一时忽然想不起来是谁了?” 柔儿抿嘴一笑,正要出声提醒他。 方正一摆手:“别急,让我好好想想,”说着闭上眼睛喃喃道:“再说上几句,保不准我就能记起是谁了。” “哼,好啊,姑奶奶我就再说几句好了,你这个混蛋!王八蛋!” 耳边忽然传来炸雷般的声音,方正耸然一惊。连忙扭头一看,一张清丽的女子面孔此时几乎和他脸贴着脸,两人的鼻尖差点都碰到了一起。 “不好意思,这位姑娘。好像咱们的关系还没熟到这个地步吧?再说了,离这么近怎么看得清你是谁?”方正俩眼珠子都快挤到一起了,瞪着一双斗鸡眼道。 方正说话时的热气喷到来人的脸上,女子双颊泛红,马上缩回头不敢直视,用与刚进门时截然不同的温柔语气道:“你...回来为何不说一声?” “柳如烟?!” 方正一副见鬼的表情看着面前这个扭捏作态的女子,吃惊得目瞪口呆:“你...你没病吧?” 柳如烟柳眉倒竖,角色顿时冰冷下来。不过随即又缓和下来,继续用温柔的语气道:“我...也是刚得知你回来了,这就想着来看看.....”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依然好好的活着。” 方正一如既往地摆出吊儿郎当态度面对柳如烟。虽然和柳如烟冰释前嫌了,不过早已在心底给此女贴上了熊出没的标签。 柳如烟顿时脸色又冷了下来,深深呼吸几次好不容易压下心里的怒火,不过却压不住眼中的寒意。 “你...要做什么?” 或许是柳如烟眼神太过危险,让方正心里敲响了声声警钟,顿时他就不淡定了,略显畏惧地结巴道:“你...你别乱来。我...我喊人了。” 柳如烟眯缝着好看的眸子,一缕缕寒光从眼底直射而出,似一柄柄利剑直插方正心头,那彻骨的寒意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叫啊,就算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柳如烟露出洁白的贝齿,阴森一笑道。 “嗯?” 方正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这句话为何听起来如此耳熟?好像...这话一般是坏蜀黍欺负小萝莉时候才会面带淫 笑说出来的吧?可柳如烟对自己说是几个意思?难道她意图不轨? 柳如烟似乎也觉察到这话有些不太妥当,于是清了清嗓子关心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方正顿时呆愣当场,如此快的变脸速度,堪称奇迹啊!怪不得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呢! 先不说柳如烟在方家如何与方正再叙重逢。且说杭州城门处,在方正进城后不过一盏茶时候再次迎来了一辆马车。 马车很是简朴,就如同那个面黄肌瘦的车夫似的,都是一样的不起眼,就算放进人群中也不会引起太多人的关注。 “吁~” 车夫很是娴熟地叫停了马儿,扭过头对车厢道:“小姐,公子,杭州到了。” 看他这模样,似乎是专门从事租赁马车代步的车行管事,或者用专业的马车夫来形容他更为妥当。 马车的帘子掀开,露出一张亦娇亦嗔的脸,还没说上一句话,从另一边又钻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好奇地四下张望一番后略带失望道:“原来姐姐没有骗我,全天下的城池都是一个模样,真是无趣得紧。” 那张亦娇亦嗔的美丽脸庞主人忽然板起脸,伸手对着小脑袋就是一个暴栗:“老实点,不然以后不带你出来了。” 小脑袋扬起脸委屈地看了眼姐姐,发现她满脸严厉便连忙缩进马车不敢再抱怨一句了。 车夫满脸和煦微笑地看着姐弟俩争执,似在看他的子侄之间玩闹一般。 “进城吧。”女子道。 “是,”车夫应了一声,便赶着马车晃晃悠悠朝着城门行去。 “停下!” 还没等他们走到城门前便被值守的兵士拦了下来,目光狐疑地看着马车道:“你们从何而来?” “严州。” 车夫惜字如金。 “进城做什么?” “游玩。” 一问一答间,看起来正常无比,不过兵士却已经心升警惕,对身后的袍泽微微侧了侧头,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围着马车转悠。 另一名兵士在看到同伴动作后脸色猛然一变,立马转身朝着城门洞子跑去。 不多时,在车夫惊讶的目光下,一队身披铠甲的兵丁整齐划一地从城内走出,隐约间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煞气直奔他们而来。 “这是何意?” 车夫依旧言简意赅。 “下车!” 值守兵士见身后援军到来,顿时底气也足了几分。趾高气昂对着车夫呵斥道:“我怀疑你们是乔装进城的奸细,立刻下车接受盘查!” 车夫愕然:“奸细?” “少啰嗦!”兵士懒得与他废话,伸手就要将面黄肌肉的车夫拉扯下来。 “慢着!” 车夫扬声制止了兵士的动作,慢吞吞从怀里掏出一物亮了亮:“你们可认识此物?” 守门兵士面露讥讽之色正想讽刺两句,忽然瞥见其手中拿一抹黄色,上面隐约似有团龙图案。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再次定睛看去,这才确定没有看错,的确是一面浮雕有团龙图案的黄色令牌。 “吾皇万岁。” 不仅守门兵士看到了令牌,就连稍远一些的甲胄兵丁也看到了。当下所有人齐刷刷地跪了下来,口称万岁。 他们不得不跪。 因为这面黄色的令牌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是皇帝专属的物品。 如今出现在别人手里,只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改朝换代,被他人谋朝篡位了。不过这种可能性几乎不可能,如今可是清平盛世,哪来那么多的乱臣贼子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起兵造反。先不说能不能成功,就算起兵了,那也要有百姓欣然井从才行啊。 而另一个可能则更贴近实际一点,这面令牌是皇上赐给大臣的。那么手持这面令牌之人完全可以代表皇帝执行生杀予夺大权。说不好听的,在场所有人的性命现在可全都捏在这个看起来面黄肌瘦,完全一副营养不良的车夫模样人手里。万一惹得他一个不高兴,板起脸说声杀。那这些人就只能引颈就戮,不敢生出丝毫忤逆心思。 车夫模样的人正是杨大清,而马车里坐着的则是肖灵儿和肖文杰姐弟俩。 他们从严州城外与方正分别之后,按杨大清的意思是直接打道回府,把两位小祖宗安安全全送回京城,也就算是不枉此行了。 原本他是被派出去对各个地方的政务进行查访的,没想到半路上接到圣旨让其寻觅长公主和二皇子的下落。当时就把个杨大人惊得三魂不见了七魄,长公主与二皇子失踪了? 谁那么大胆子竟敢裹挟皇家子嗣?这不是厕所里点灯——找死吗? 待得问清缘由之后顿时哭笑不得。 原来是长公主不满皇上赐婚,深夜偷盗令牌私自出宫。不仅如此,古灵精怪的长公主殿下还顺带把二皇子也给忽悠出宫了,姐弟俩犹如从笼子里掏出来的金丝雀一般,在广阔天地里飞了个踪迹全无。 好不容易在严州城意外见到了姐弟俩,杨大清怎能让他们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满心想的就是如何把他们送回皇宫去交差,接着继续自己的工作。 话说钦差很忙的好不好?不要整天没事找事让他们这些在外公干的大臣们为了皇家的私事劳心劳力,这和公器私用有什么区别? 可肖灵儿却很执拗地拒绝了回宫的建议,无论杨大清如何劝说都无法说服她立刻返京。 无奈之下,杨大清只好退而求其次,对二皇子循循善诱,希望他能迷途知返,体谅一下这个面黄肌瘦的钦差大臣。在外奔波不容易,出来快一年了,整个人都清瘦了许多。 哪知二皇子简直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脸上很明显写着渴望回京几个大字,但眼神却有意无意地瞟向姐姐,仿佛一个稚童期许得到长辈的点头许可。 杨大清算是看出来了,除非长公主点头,不然这个小屁孩是决计不会答允回京的。 当下只好又把可怜兮兮的眼神看向肖灵儿,后者却仿若未见,挥臂挥斥方遒——向着杭州进发! 杨大清欲哭无泪,在心里无数次劝说自己一定要忍耐,这两个祖宗得罪不起,还是老老实实按着他们的意思去办,不然今后有他苦头吃。 于是乎,三人同乘一辆马车紧赶慢赶地追在方正屁股后面来到了杭州城。 第八十三章 千只鸭子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都起来吧,本官乃是皇上钦点负责稽查的大臣,此次来到杭州不必惊扰太多人。你们安心值守便是,就当本官从没来过。”杨大清道。 其实早在路上肖灵儿就已经不止一次告诫过他,不能随意泄露身份,尤其是不能对那个叫方正年轻书生泄露一丝一毫。 杨大清颇为怪异地看着长公主提起方正时候满脸的坏笑,心里不由替那个书生感到悲哀。不知他究竟如何得罪了这个古灵精怪的公主殿下,相信凭着公主那刁蛮任性的脾性,那个叫方正的书生今后的日子一定会非常精彩。 杨大清还清晰记得那年长公主刚满十二岁的时候,一名刚从外地进京述职的官员在长安城街道上遇到长公主。那时的公主殿下便展现了古灵精怪的性子,她扮成被人贩子拐卖的女孩,满脸脏兮兮地跑向那名官员,露出可怜的表情求他带自己出城,并且言之凿凿地说了原本家在何方,家里有几口人之类的话。 那名官员兴许是急着去给高官送礼,便没顾得上理会公主,只是不咸不淡地敷衍几句后就要脱身。 谁知公主殿下就像一块牛皮糖似的,紧紧粘着那名官员,声称非要和官员一起才有安全感,不然随时可能被尾随寻找她的人贩子抓回去。 官员烦不胜烦,心里急躁之下难免说话就重了几分,后来更是狠心把公主推得跌倒在地,看也不看哭得梨花带雨的她转身急匆匆就走了。 谁知就这一次,那名官员在京城中几乎举步维艰。 原因无他,公主殿下充分利用了身份的优势,不惜浪费她那毫不珍贵的时间,亲自到京城各个衙门转了一圈,把那名官员的相貌特征详细叙述给衙门管事的官吏,完了还附上一句:“若是谁敢让此人在京城里逍遥快活,那就莫怪本宫让你们不快活了。” 京城官员几乎都认识这个刁蛮的公主殿下,闻言心里不禁替那名官员默哀的同时也只得唯唯诺诺地应了下来。 于是乎,进京述职的官员在送完礼后的当天夜里,高官连夜登门,亲自把下午刚送上门的厚礼又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并且当场和他撇清了关系,声称两人今后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互不相干! 那名官员很是疑惑不解,再三追问也没能问出个所以然来,便也不了了之。 不过后来一段时间的事情才彻底让他欲仙欲死。 先是述职时候被负责的上官严厉呵斥一番,找了些吹毛求疵的理由给赶了出来。回到驿站却发现行李早已被负责的驿卒给打包收拾好了,并且满脸赔笑地告知他,您爱哪儿呆着哪儿呆着去,总之别住这里就行。 官员到此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去寻客栈落脚。没想到整整一天,他去了不下几十家客栈,得到的答案都只有一个:恕不接待! 无奈之下官员也只好扛着背包露宿街头,没曾想还没到宵禁的时间便被一群兵士以夜间不许留宿街头为由给撵得无处安身。 失魂落魄的他只能一整晚都扛着包袱,不停和巡逻的兵士们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不过令人可悲的是,他不是猫,而是那只可怜的老鼠。 第二天,他顶着一对黑眼圈,悲愤莫名地敲响了京城刑部的鸣冤鼓。 冤啊,太冤了! 偌大一个京城,竟然连半点容身之所都不给他留? 刑部官员很快接待了他,不过态度很是值得深思。刑部只是轻描淡写地让他回去驿站等候,至于驿站接不接待,不好意思,这件事情不归咱刑部管。 官员欲哭无泪。就这样在京城整整捱了半个月,每日里的饭食只是趁着早上天还没大亮时,店家看不清他的容貌这才能买到一两个馒头,而喝水只能去护城河边,趁着没人注意到他,随手在河里掬起一捧泛着皂角味儿的喝水勉强下咽。 殊不知他这般境地完全是因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才造成的。 直到后来皇帝陛下看不下去了,这才有宦官上门好言安慰一番将其劝了回去。不然还不知道他要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上捱到什么时候呢。 对此京城所有的官员都看在眼中,在心里也重新给那个刁蛮任性的公主殿下下了个惹不起的定义。并且常以此为戒教育晚辈,以后在京城如果见到了这个小魔王,有多远躲多远。若是不小心招惹上了她,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所以杨大清只能依着公主殿下的吩咐,告诫一番守门兵士后便驾着马车走了。 方家。 方正和柳如烟可谓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两人在没聊上几句便针尖对麦芒的相互敌视起来,空气中似乎都能听到电流噼啪作响的声音。 柔儿无奈地看着两人摇摇头,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转身出门忙自己的去了,任由两人在房间里犹如斗鸡似的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估计若是两人真打个天翻地覆她也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吧,毕竟柳如烟对方正的那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方公子在家吗?” 门外忽的又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柔儿手扶额头叹息一声,少爷似乎变得很陌生了呢。不知不觉间围绕在他身边的女子就多了起来,真是个令人.....欣慰的事情。 门口出倩影一闪,随后一个半老徐娘模样的女子出现在院子里。 一件颇为喜庆的红花罗裙掩盖不了小巧的芊足,随着一双小巧玲珑的绣鞋款款走进柔儿。一张仿佛用不要钱的胭脂扑得惨白的脸冲着柔儿微微一笑:“柔儿妹子,你家公子呢?” 柔儿猛然间打了个冷颤,眼神连忙斜向一旁不去看那张白得过分的脸。道:“公子在里屋呢。” 来者正是胭脂楼的凤姐。 方正从上次见面后就消失了整整十来天时间,着怎么能不让凤姐着急上火?两人的合伙生意虽然还没开张,但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呀。而且她还指望着能从中大赚一笔呢! 对于方正酿出的烈酒,凤姐可以拍着她那鼓裂欲出的胸脯说一句:“好酒!” 毫不客气的说,这酒是她这辈子仅见能让人一杯即醉的烈酒。她可以打包票如果能大量产出,杭州城那些所谓的几十上百两银子一坛堪称佳酿的美酒都可以倒进护城河里去了! 正所谓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所以就算方正这段时间表现得如何不靠谱,凤姐依旧在心底里希望这桩买卖能够做成。这不,刚听说方正回家便急不可耐地上门来逼问他何时开始酿酒了。 凤姐礼貌地对柔儿笑了笑,扭着腰肢就进了里屋。 “哟,方公子可是好久不见啊,不知你最近有没胖几分?来,让姐姐捏捏。” 柔媚入骨的女子声音传入房中,顿时对峙的双方脸色同时一变。 方正脸上露出颓败的神色,颇有一种债主上门的既视感。 与之不同的是柳如烟,她脸上的神色可谓精彩至极。 先是审视地看了眼方正,接着扭过头看向门口的凤姐,再回头看向前者。不过此刻眼中的神色就由审视变成了怀疑,逐渐蜕变成了不敢置信。 柳如烟的确有些不敢相信方正竟然会对这个满脸胭脂估计都比脸皮厚的女子产生兴趣,她究竟有哪点好了?不就是胸脯大了几分、屁股翘了少许吗?还有....好像她的腰肢也比自己的细上那么一点点,嗯,只有一点点而已。 柳如烟不禁有些泄气,不过转瞬又燃起斗志,挑衅地看了眼凤姐,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你找方正?” “嗯?” 凤姐有些狐疑地看着两人,凭她多年的阅历来看,他们之间一定有着暧昧。因为寻常女子哪有离着陌生男子那么近的,几乎都快骑坐在男子腿上了。 “这位妹妹是?”凤姐终究还是问了出来。她不得不问,如果此女当真与方正有关系,今后若是他们当真合作了,便少不了与其打交道。与其到时候被人从中作梗,还不如现在就打好关系。 “你又是谁?” 柳如烟没等方正回答便直截了当地问起了凤姐,一双妙目更是带着几分疑惑在凤姐身上打量个不停:“穿这么喜庆,难不成你今天嫁人?” 凤姐顿时感觉胸口一闷,老娘穿什么衣服碍着你了? “这位姐姐约莫有三十多了吧?不知这是第几次出嫁呀?” 柳如烟小嘴如同一把机关枪似的继续突突:“不过也算是一桩喜事儿。怎么今天来方家是请客来的?” 方正陡然睁大眼,没看出来这丫头的小嘴竟然也这么毒?不过转瞬间便头大如斗起来。都说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现在这个房间里有两个女人,那就有一千只鸭子了。 指望偌大一群鸭子安安静静是完全不可能的,那最起码也不能一言不合就相互斗嘴吧? 凤姐扑满胭脂的脸上挤出一个笑脸道:“妹妹误会了,姐姐我今天是单纯来找方公子有事情相商。” 柳如烟也不知为何一看到凤姐就不由自主有些敌视,心里更是莫名的一股酸楚袭来。她对方正的心意是个瞎子都能看出来了,现如今更是眼巴巴的自己找上门来,只希望能多看他几眼,也好在他心里种下一颗种子,期待来日能发芽生长。 可这个冤家竟然瞒着她再外面勾搭上别的女子,而且还是如此妖娆的狐媚子!虽然脸上胭脂扑面有些影响观瞻,但那姣好的身段儿却实实在在摆在哪里,任谁都不能忽视。 柳如烟呆呆地看着凤姐,不知不觉已经泫然欲泣起来。 第八十四章 尾随而至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凤姐的确是很想和柳如烟搞好关系。别的不说,就为了今后与方正合作的时候她别在一旁使绊子就行。别到时候生意做到一半忽然断货了那就忒为难人了。 不过任她如何也想不到,眼前这个看起来英气逼人的女子会浮想联翩地把她和方正之间那纯洁的关系想得不纯洁起来。 眼见着柳如烟已经开始啜泣起来,不时用幽怨至极的眸子看向方正。 方正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很明显的这姑娘是误会他和凤姐的关系了!可就算当真与凤姐有什么,那也不关柳如烟什么事啊!除非...... 耸然一惊的方正忽然感觉脊背发凉,如果真是如他所想的那样,这辈子可算彻底完了。还没能好好享受一下古代封建社会的三妻四妾呢,就要把一生葬送在她手里?不!绝对不行。 面对女孩子无计可施的方正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忽然硬气起来,指着柳如烟严厉道:“你干什么?凤姐是客人,哪有如此待客之道?” 柳如烟忽然愣了愣,接着破涕为笑,一双眼睛更是滴溜溜地在方正身上转个不停,眼里那掩饰不住的含情脉脉更是溢于言表。 其实她是误会方正的意思了。 方正说这句话单纯就是想把这个对他有所图谋的女子用言语赶出去,只不过话到嘴边却变成斥责柳如烟不会待客了。这样一来便让人不得不理解为家主在责怪妻子待客不周了。 凤姐作为一个旁观者,自认为看得很是秦楚。见柳如烟此刻不再哭泣,便上前拉起她的手,轻声道:“妹妹莫要多想,我只不过和方公子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而已。你俩情投意合、郎才女貌,将来定然能够白头偕老。” 柳如烟俏脸绯红一片,低下头轻如蚊讷地嗯了一声,看那样子好似一个刚过门的小娇妻。 凤姐的白头偕老让方正毛骨悚然,本想反驳几句。不过转念一想,婚姻大事必须要父母之命才能作数,柳如烟父母都不在了,现在就剩下柳如海这个哥哥,改天好好跟柳如海说道说道,让他把妹妹赶紧嫁出去,别祸害兄弟才是正理。 于是方正便也不再多言,对凤姐呲牙一笑:“又来催货了?” “什么叫又?” 凤姐不忿道:“都快一个月了,你这边还没能拿出烈酒。我就在想啊,是不是过来和你商量下咱们这生意不做也罢。” “别呀凤姐。都说好了的事情你怎么能说反悔就反悔呢?”方正急眼了,做生意的前提是要铺好销路。眼前凤姐是最佳合作伙伴,她所在的胭脂楼可是个销金窟,随便一个晚上卖个百十坛的不在话下。 能去得起胭脂楼的不是达官显贵便是一些有身份、有资本的人,他们会在乎那点酒钱吗?喝得尽兴了说不定回去之后还会免费给他做宣传呢。 再者说就凭凤姐这么多年在杭州积攒下的人脉,随便找几个酒楼老板做代理商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那些酒楼还不得笑逐颜开地帮这个忙?只希望下次去胭脂楼时凤姐能稍稍打个折扣。 “哼,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一点诚意都没有。”凤姐撇嘴道。 “这段时间不是忙嘛。凤姐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计较这些了呗。”方正赶紧腆着脸赔笑。 凤姐自来熟地找了个座坐下,敲了敲桌上的茶杯。 方正眼力见极好地连忙给倒上一杯茶,殷勤地双手奉上:“凤姐您请用茶。” 柳如烟气不打一处来。刚被凤姐三言两语说得好不容易对她产生的一点好感此刻荡然无存了,就因为方正此刻的低眉顺目。 “凤姐,未免有些过分了吧?”觉得凤姐这么做有些侮辱方正的柳如烟面上稍显冷意道。 “哟,心疼你家小情郎了?”凤姐调笑道:“妹子你是不知道,你家这个小情郎啊,可是骗姐姐骗得好惨呢。” 凤姐不愧是胭脂楼出身,一娉一笑都透露着魅惑众生的味道,就连此刻的故作委屈也是如此。 当下方正与柳如烟齐齐看呆了。 “凤姐,咱们有话好好说,就被摆出这幅模样了。小子我受不起啊!”方正感慨道。两世处男,实在经受不起如此诱惑,尤其是一个出身在倚门卖笑的青楼女子做出如此表情,那种风情更是勾得人神魂颠倒。 “咯咯.....凤姐柔媚一笑,再次展露出她那动人心魄的魅惑。白皙修长的手指闪电般出击,直接掐住方正腰间肉顺时针一拧:“方公子,你自己说说你是不是个大骗子?” 方正龇牙咧嘴不敢叫出声,生怕被柳如烟瞧出端倪又表现出那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模样。不过相比而言更怕她会含怒出手对凤姐造成伤害性极高的动作。 话说,医药费很贵的好不好。 凤姐似乎吃定他不敢出声,手上的力道再加了几分,不过脸上依旧一副笑吟吟道:“方公子,要步你今儿给个准话,什么时候能让我看见烈酒啊?” 一直拿女人没办法的方正此刻只得用眼神求饶,嘴里连连道:“快了,快了。” “快了是什么时候啊?”凤姐不依不饶。 方正心里骂娘的同时万分笃定道:“三天,三天之内一定送货上门!” 凤姐这才悻悻然松开手,娇俏地白了他一眼:“这可是你说的啊。” 柳如烟对二人之间的小动作全无知晓,单纯的认为方正当真欺骗了凤姐,不然也不会如此低声下气。不由狐疑地看向他。 方正哪容她出言,摆摆手道:“一点误会而已。” 门口出忽然传来勒马的声音。 方正疑惑不已。能架着马车来这里的身份一定不一般,仔细在脑海里筛查一遍后只有赵顺符合这个条件了。 想到这里顿时一惊,连忙转出去。一边走还一边道:“你们都呆在里面别出来,应该是找麻烦的上门了。” 他生怕赵顺看到柳如烟和凤姐在这里会产生一些不好的想法,毕竟两人结怨也是因为女人。而且这两个女人一个是好兄弟的妹妹,一个是他的合作伙伴,于情于理都不能让他们出一点意外。 方正又把正在院子里指挥下人洒扫的柔儿推进屋内,这才长吁一口气向门口走去。 屋子里,三个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同时扑哧一声都笑了。 “奴婢柔儿见过两位.....” “见什么见,我们都同床共枕过,还这么生分。” 柳如烟不愧是侠女,连说话都这么霸气,当场就让柔儿红了小脸低下头去不知所措起来。 “你就是方公子身边的丫鬟柔儿?嗯,挺水灵一姑娘。你家公子可是待你不薄呢,就连去外地都把你带上.....”凤姐调笑道。 柔儿更加羞臊不已了,脑袋都恨不得埋进小荷才露尖尖角的胸脯里去。 门外,一辆马车停下之后从上面蹦下来两人,加上马车夫一共三人。 方正出门第一眼就看见正好奇打量方家宅院的肖文杰,顿时眉头一皱:“你们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吗?”肖灵儿俏皮地眨眨眼,随手拧着弟弟的耳朵就朝门内走去,丝毫都没有前来做客的觉悟,反倒是如同进自家一样自然。 倒是杨大清满脸无奈地看着连个小祖宗消失在门内,对方正摇摇头道:“不好意思,最近可能要借宿在你这里了。” 方正愕然:“我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咱们各走各的?” 杨大清对着门内努努嘴:“这个...” 方正了然,回头看了眼一大一小两个背影在仆人们奇怪的眼神里向着院子里越走越深。 “我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 方正仰天悲叹。 把马车交给门房的杨大清随着方正进了门。不过他的眼神不停在身边这个少年身上打量,似乎要看穿他内心一般。 按照常理来说,既然方正已经知道了他钦差的身份,那就不应该会如此淡然面对。见面虽说不用三跪九叩,最起码的问候礼节还是要有的吧?可眼前这个少年从见面开始到现在,给人的感觉倒像是别人欠了他钱似的,一张脸耷拉得老长,就更别说给人宾至如归的笑容了。 “那个...方公子...” 杨大清试探着问道:“出了严州之外,我们没有见过面吧?” 不由得他不试探。杨大清的性格决定了他为人处世的方式!在朝廷宦海沉浮的日子里,不说每日三省吾身也差不多了。每天晚上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回想这一天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或是说过什么不妥帖的话从而让人误会了之类的。 虽说人无完人、金无足赤。不过当这种自省成为一种习惯之后,杨大清赫然发现他处理人际关系的时候越来越如鱼得水了。所以便将这一优秀的习惯保存下来直至如今,兴许今后还会传给他的后人也说不一定。 杨大清是个不折不扣的好官。在朝堂上他与人为善,虽没有处处逢迎讨好但良好的修养也让他人缘很好。在民间,他从不摆出官架子,哪怕是对一个乞丐也能温言细语交谈,让人感觉如春风拂面般的温柔。 所以在看出方正有些不悦之后便主动问起,心里想着若是在不知不觉中得罪了他,那定要赔个不是。不然院子里那两位祖宗可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的,若是期间出个差子,不说方家满门有罪,就连他杨大清也逃不了干系。 第八十五章 纡尊降贵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方正疑惑转头:“杨大人何出此言?” 杨大清讪讪一笑:“老夫观你面有不愉,故此一问。” 方正晒然一笑,指着院子里道:“莫要误会,我不是针对阁下,而是里面那两位!” “啊?” 杨大清有些明白了。看样子定然是那个古灵精怪的公主殿下在严州时曾捉弄过这个书生,不然此人怎的连面皮功夫都不顾,分明把不欢迎几个字写在脸上的? 不过他也有些为难。公主殿下执意要住在这里,在车上时就已经产生了争执。不过谁让他只是臣子,不能替公主殿下做决定。无奈之下也只能点头应下了。 眼下看方正对两人的观感虽谈不上憎恶,不过也好不到哪去。这实在让他忧心不已,让那两位住在这里真的好吗? 肖灵儿带着弟弟在院子里信步闲逛,不过目的地却直直朝着三女所在的房间走去。 却说柔儿三人在房间里呆着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虽说几人和方正的关系各有不同,但封建观念作祟,难免会在心里对眼前女子品头论足一番,然后再与自己作对比。发现不如自身的就暗自得意,若是超越丝毫则暗自神伤。 凤姐不愧是胭脂楼出来的,一眼看去便已将几人的心思瞧了个七八分。不过她也并没道破,反而嘴角扯起一个弧度便岔开话题道:“柔儿,你家公子这是出去做什么了?” 柔儿有些丧气,比容貌虽然凤姐脸上扑满胭脂看不出什么,不过那妖娆的身段儿却是比她这个刚开始发育的小豆芽要好上太多了,而且凤姐是风月场所出身,狐媚的手段多不胜数,保不齐公子就喜欢那种的。 再说柳如烟,两人年龄虽说相仿,不过因为她长期习武的缘故,身子骨长得比一般同龄人要舒展许多,就连胸脯上那两块肉也比营养不良的柔儿要重上几两。 “啊?” 忽如而来问话让柔儿猝不及防,仍旧愣神不知该如何回答。 反倒是柳如烟道:“估计是咱们杭州城的第一纨绔世子殿下又来找事了吧?” 凤姐眉头微蹙:“这个世子怎的如此无法无天?三番两次的来找麻烦?” “公子说世子殿下这叫王八之气...侧漏!”柔儿怯怯道。 “这是什么话?”柳如烟道:“不就是仗着世子的身份才能在杭州为非作歹,如果不是他爹在身后撑腰,哼。” “慎言!当心隔墙有耳。”凤姐道。 “怕什么?大不了打上一架便是!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柳如烟自得地一扬脖子露出白皙的脖颈。 凤姐失笑:“打什么打?你还不明白方正让我们呆在这里的用意?” “怎么说?”柳如烟道。 “你忘了他是如何与赵顺结怨的?若是让那个纨绔子看到咱们几个女子同时出现在方家,你说世子殿下会作何感想?又会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柳如烟沉默不语,不过眼里的柔情却如同流水一般温柔。 忽然,门外传来脚步声。屋里三人尽皆一凛,他们能清楚听出来并不是方正,那么除此之外便只有赵顺了。 肖灵儿走到门前,正要推门却听身后方正道:“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没事去我房间干嘛?也不怕污了你的名声?” “呵,你想多了。”肖灵儿果然霸气侧漏道:“我想进就进,谁敢说个不是?” 方正哑然,好霸气的女子,果然不出所料,她的身份当真不一般。 扭头看向杨大清,方正似笑非笑:“杨大人,能让堂堂钦差做马夫的,恐怕一般的王公贵族还不配吧?” 杨大清讪讪一笑并不解释。 肖灵儿当下也不再停顿,直接伸手推开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三张不同的面容,不过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全都是女子! 风姿各异的三名女子在房间里或坐或站,均好奇不已看着推门而入的另一名女子。 “额......” 肖灵儿顿时愣住了。听说过金屋藏娇的,却从没想过一次性能藏这么多的!不过心里还是不怎么相信方正是那种饱暖思淫 欲的纨绔浪荡子,毕竟在严州的时候能施舍两碗面条给乞丐的书生,应该不是这种人吧。 屋里三人也愣住了,今天什么情况,先是柳如烟,接着是凤姐,现在又来一名女子。方正何时变得这么招女孩子了? “你是谁?” 柳如烟最先沉不住气,开口喝问道。 她没有去过严州,便也不可能认识肖灵儿姐弟。不过无论认识与否,都不能阻挡她此刻醋意翻腾的内心。 “呵,你又是谁?” 肖灵儿一反当初在严州时的怯懦性子。变得极端霸气地质问起柳如烟来。 “你.....”柳如烟气结,顿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得将眼神投向方正。 “她....”方正想了想,出于礼貌,还是不得不道介绍:“这位是在严州结识的....肖灵儿姑娘,那个是他弟弟肖文杰,至于身后这位.....” “老夫杨大清,乃是肖姑娘的远房亲戚。” 杨大清忽然插嘴道,并且用眼神示意方正不要说出真相。 方正了然点头,转头对柳如烟道:“你很闲?” “嗯?” “不闲就赶紧回去,省的你哥担心。”方正直截了当道。说完又指着凤姐:“你也回去吧,三天之后定然送货上门。” 柳如烟顿时委屈到不行,眼眶含泪一眨不眨看着方正,半晌才期期艾艾道:“你真这么讨厌我?” 方正很是头疼地看着柳如烟,既不忍心告诉她真相,怕伤了这个女孩的自尊心。又担心顺其自然下去被她纠缠不休,那这辈子就算完了。纠结之下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沉默不语。 柳如烟没得到方正的回应,便将满腔哀怨化作仇恨,转头仇视肖灵儿:“你这个狐媚子!” 肖灵儿眼珠转了转,看来这个陌生女子是钟情于方正,不然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初次见面就如此不客气。 方正已经数次表现出疏远她们姐弟的意思,眼下这个倾心于他的女子定然是误会了她与方正只见的关系,既然如此,何不如捉弄他们一番? 顿时肖灵儿脸上先是惊讶到不敢置信,接着悲伤欲绝指着方正颤声道:“你....你骗我,枉我一门心思想与你在一起,不惜与父母闹翻带着弟弟投奔于而来。你便是如此待我?让我肖灵儿还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一言出,方正与杨大清都瞠目结舌。 杨大清脑子里顿时嗡的一声立刻看向方正,眼神中透露着危险的意味。难不成公主殿下与这个书生私定了终生,那可如何是好?皇家公主下嫁平明百姓,纵观古今多少年的历史都未曾有过! 这个书生是在找死! 杨大清心中暗忖,等下哪怕是拼着暴露身份而得罪公主殿下也要调集杭州兵马把眼前这个书生抓起来明正典刑。谁让他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把注意都打到皇家头上了? 杨大清凌厉的眼神扫视着院落里的仆役,眼里的杀机时隐时现。看样子他是下定决心要让方家鸡犬不留了! 方正反应过来之后便是跳脚:“肖灵儿,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如此陷害于我?” 不得不说女人天生便会演戏,演技没有丝毫瑕疵可言地骗过了所有人。 对于方正的问话她不仅置若罔闻,而且还低头抹起了泪花儿。那股悲伤的意味瞬间就以她为中心充斥满整个房间,让几女都为之心里一软。 柔儿是见过肖灵儿的,不过也仅仅是见过面而已。对于她的说辞柔儿是不相信的,她与方正朝夕相处,少爷若是对某位女子有意思她怎会不知?而且在严州城门外,方正可是很明确地表示过双方从此以后分道扬镳的,又怎么可能让她带着弟弟来投奔这里? 不过从小受到封建束缚的柔儿还是没有主动站出来替少爷说话,毕竟她只是个丫鬟,擅自逾越主仆身份可是堪比女德女戒里那些不守妇道之罪,虽没犯国法,但却违了家规。 柳如烟痴痴看着方正摇头泪流不止:“你....” 方正气急:“你什么你,胸大无脑说的就是你这种人。”转身指着肖灵儿道:“感情你今天是来找茬的是吧?好了,你的目的达到了,现在满意了吧?” 他着实不想再和肖灵儿扯上半文钱关系,既然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就索性把话挑明了说好了。 于是正色道:“肖姑娘,我能猜到你的身份很是尊贵,但是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方正讨厌皇亲国戚。所以还请收起你那套把戏,从这里离开。” 冰冷到不近人情的话语,肖灵儿并无意外,反而迅速收起悲伤,如同高明的魔术师表演变脸似的换上一张笑脸道:“你讨厌皇亲国戚吗?正好,我也讨厌得紧。如此说来咱们还真是一路人呢。所以我决定就住这里了。” 说完也不管众人如何表情,转身蹦蹦跳跳地开始挑选晚上睡觉的屋子去了。 众人脸上的神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这其中以杨大清尤为难堪,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刚刚还暗下决心要让方家彻底除名的,现在看来这一切只不过是公主殿下的一个玩笑而已。 不过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方正浑然不觉他已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反而一脸颓丧地看着出门而去的背影,沉默半晌后重重叹气道:“造孽啊!” 第八十六章 世子找茬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方正,给本世子滚出来。嘿,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呢?” 门外的声音让方正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扶额叹息,怎么什么事情都凑到一起了,当真是流年不利啊! 果然,门外晃晃悠悠出现两道人影,不是赵顺还能有谁?光语气就让人能闻到里面那股子嚣张无比的混账气息,除了世子殿下那个混蛋相信整个杭州城别无分号了。 在他身后跟着一个虽然身材壮硕、让人一看便知是武夫模样的人。不过他的气质却迥然异于那壮硕的身材,而是满脸谄笑躬着身子,一双眼睛更是只看在赵顺身上,时刻注意着世子殿下神色的变化。 此人正是赵顺的头号狗腿子——陆义寿。 半个多月时间,他的断腿在经过大夫的精心诊治后已经好了大半,没等痊愈便屁颠屁颠的凑到世子身边,美其名曰为殿下鞍前马后,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生怕卧床这段时间在世子心中的地位有所下降,从而影响后半生的荣华富贵。 所以,陆义寿刚能下地便着急忙慌地给世子献起了殷勤。 要说赵顺这半个月过得很是无趣。 自从知府衙门被方正从他爹福王手里狮子大张口讹了五万两银子去之后,赵顺回家便被狠狠揍了一顿,并且从此就被关了禁闭。身边的那些狗腿子更是因为这次事情遭了殃,除了躺在床上的陆义寿,基本上有一个算一个,都被王爷或多或少赏了板子。 福王是个护短的人。 赵顺几次三番没能从方正手上讨到便宜,这让他很是恼火。因此也对这个儿子心生不满,明明智商不在线还偏偏喜欢去挑战极限,每次都弄得灰头土脸还不肯罢休,丝毫没有眼力见的朝着实力悬殊的对手挑衅。 这种做法带来的后果便是仇家越来越多,结下的仇怨也越来越深。 福王很是担心若是那天自己不在了,按赵顺的性子继续胡作非为,估计当不了几天逍遥王爷就被人给宰了。 所以一定要想个万全之策,先把赵顺的仇家一个个先宰了再说! 当然这里面首要解决的就是方正。因为此人真的太难缠了,不仅赵顺在他身上屡屡吃亏,就连王爷的身份也没能讨得好去,被恶狠狠的咬下一块肉。虽说几万两银子对于家大业大的王府来说不算什么,但是从来都没有人让福王如此丢脸过。 先是被迫装晕不说,紧接着就陷入百姓们的集体声讨中,这让福王很是胆寒,若此事被人传到朝堂上保不齐会引起多大的风波。到时候皇帝的斥责是定然跑不掉的,说不定还会因此遭到宗人府的训斥。 要知道皇帝虽然斥责只是兄弟之间的事情,无伤大雅。若是闹到宗人府,那可是要被史官写进史书流传后世的。 到时候后人会如何评价福王殿下?堂堂亲王欺负百姓引起众怒? 后果严重到福王想都不敢想,就更别提到最后刘大海竟然不顾礼义廉耻的叛变,也倒向方正一方声讨起他们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叫方正的书生引起的! 福王恨得牙根痒痒的同时也下定决心一定要铲除这个祸害,不然今后王府的脸面何存? 不过就在他打算动手之际却得知倭人将要袭击杭州的消息。 身为镇守一地的亲王,除了在杭州这一亩三分地上为非作歹以外,他还有一个职责就是要守护这片土地。 面对外敌来犯,当务之急是要同仇敌忾一致对外,对付方正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一个是身份尊贵的王爷,一个只是穷书生,还愁没有机会吗? 赵顺在王府里整日里面对的就是从小到大所见到的那些面孔,自然无比厌烦。正想出去找乐子的时候,陆义寿及时出现并告知他一个能稍稍提起一些兴趣的事情——方正回来了! 赵顺和方正的仇怨算是越来越深,双方肯定都想将对方弄死而后快。 当即赵顺便决定去找找方正的晦气,不能让他生活太过安逸了。 可是当赵顺进入方家宅院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滞。不,准确的说是被惊艳到了。因为此时在院子里的不止有方正和丫鬟柔儿,还有另外几名姿色各异的女子争奇斗艳地分别站立。 瞬间赵顺心情就不好了。 凭什么本世子在王府里闭门思过,可这家伙却活的这么逍遥?两人的身份应该对调一下才是正理!把方正弄到王府里去整日面对那些个又老又丑的仆役,而他赵顺则左拥右抱,岂不快哉? “方正,方秀才。啧啧,几日不见你这日子过得倒是自在得很啊!” 赵顺阴阳怪气说着话的同时眼睛却在几个女子身上打量个不停。 凤姐他是认识的,这些年世子殿下可没少往胭脂楼钻。可这个老鸨对待他和其他人一样从未有过任何过于亲密的举动,就连说话都是客客气气,摆明了风月场所老板和客人的身份立场,这就让他有些心痒却无奈。 凤姐的身份很是神秘,福王曾跟他说在杭州城惹谁都行,就是不要去招惹这个女人,她可是连身为王爷的福王都有些忌惮,就更别说世子赵顺了。 所以对于这个女人,赵顺基本上是不报任何幻想,平时见面也是客客气气的,丝毫不敢得罪她丁点,生怕惹上什么不该招惹的存在。 柳如烟是最近才回到杭州的,赵顺理所当然的没见过。 最令赵顺感觉惊艳的是一大一小两个半大孩子模样的肖家姐弟中那个容貌很是不俗、且气质极佳的女子。 肖灵儿自从与杨大清见过面之后便彻底洗去了脸上的伪装,恢复了原本面目。那一张粉嘟嘟的出水芙蓉面庞让人看着顿感眼前一亮的同时也不得不赞叹此女当真生得国色天香,此等年纪便能长得这般漂亮,若是再等些年,岂不是要祸国殃民了?再加之她本身出身不凡,从小受到的教育更是比寻常百姓家子女好上不知多少倍,这就让她在人群中备受瞩目。 “哟。敢问这位妹妹芳名啊?是哪里人?芳龄几何?” 赵顺在对比了柳如烟的英气逼人和肖灵儿的出水芙蓉之后,很自然而然的选择了看起来娇娇怯怯的后者。于是便施展出浸淫 花丛多年的手段开始对其进行调戏。 杨大清眉头一皱,他不认识赵顺。不过从这人的浮夸的言语中也能听出来定然是哪位官宦纨绔,最不济也应该是杭州富家子弟。 无论此人是什么出身,竟敢调戏公主殿下,仅凭这一点就已经在杨大清心中被判了死刑。 方正心里叹息一声,这家伙怎么还活蹦乱跳的?上次吃了那么大亏,让他爹丢脸之余不应该被揍成植物人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吗?最次也要弄个半身不遂吧? 看来这货当真是福王的亲生儿子,终究舍不得下狠手啊。 就在他感叹赵顺有个好爹的同时也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把这家伙打发走,家里可是一屋子女人。若是被赵顺看上眼了,到时候又要多上一桩祸事。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赵顺这个蠢货居然放着风韵犹存的凤姐不去调戏,就连英姿飒爽的柳如烟也不放在眼里,偏偏要去找肖灵儿的晦气! 方正本想立即站出来与赵顺理论,眼角的余光却瞟见杨大清那满脸的铁青。顿时便止住脚步,很有深意地看着肖灵儿,打算看看她是否要借钦差大人的势来解决眼前这桩麻烦。 赵顺是世子殿下不假,可那肖家姐弟身份想必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明面上双方可谓是势均力敌,不分伯仲。可双方一旦真个发生矛盾,还是得看彼此身后的实力。 一方是亲王,一方还不清楚..... “唉....若是有瓜子花生小板凳该有多好啊?”方正如是想。 见杨大清准备上前替她挡下赵顺的骚扰,肖灵儿急忙出声:“杨伯伯,让我来处理吧。” 杨大清无奈只得任由她莲步轻移到了赵顺身前。 肖灵儿认识赵顺,可后者却不认识她! 说起来两人还是堂兄妹的关系。 由于福王久居杭州很少进京的缘故,赵顺也只是跟着父亲为数不多的去了几次京城,每每都会被那种繁华所震撼,私心里想着什么时候也能去京城定居就好了。 他和福王进宫的目的只是为了拜见皇帝叔叔,均是按照宦官的指引如同牵线木偶般在金銮殿上走个过场,接着便被那位看起来和蔼可亲的帝王笑呵呵地赏赐一些金银珠宝就给打发了。再加上宫中规矩繁琐,年幼的世子也不敢违逆。所以进宫都是小心翼翼,从来不敢东张西望。 而肖灵儿身为公主,在皇宫里备受宠爱的同时也决定了能自由穿梭于一些别人视若禁地的存在,这里面当然也包括金銮殿了。所以在赵顺进京面圣的时候偷偷打量几眼也没什么奇怪之处。 令肖灵儿没想到的是他们这对堂兄妹再次见面的地点并不是在京城皇宫,而是在福王的地盘上,并且赵顺竟然不顾身份犹如一个地痞无赖似的调戏于她,这是把堂堂公主殿下当做寻常女子了么? 可就算是寻常女子,堂堂世子殿下也不应该做出此等不耻之事啊!将皇家宗亲的身份置于何地?岂不是让皇室颜面扫地吗? 肖灵儿似笑非笑看着赵顺幽幽道:“世子殿下?你莫不是不认得我了?” 第八十七章 煽风点火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赵顺一愣,接着不确定地摸着后脑勺想了半天,终究还是摇摇头:“我们认识?” “我认得你,可你却不一定认识我!” 肖灵儿俏皮一笑,说出一句让赵顺摸不着头脑的话。 赵顺继续陷入迷茫,半晌后终于道:“我还是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你。” 肖灵儿终于不再用玩味的目光看着他了,板起小脸道:“赵顺?” 赵顺脑袋似乎仍在短路中,没有任何迟疑的嗯了一声。可一直站在他身后的陆义寿不干了,怒哼一声道:“世子殿下的名讳岂是你这等贱民能直呼的?” 肖灵儿对赵顺都一副爱答不理的态度,就更别提去理会那狗仗人势的陆义寿了。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随后继续对赵顺道:“也罢,既然你不认识我,那今日之事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吧。” 赵顺也吃不准到底认不认识眼前这个少女了,亦或是脑子短路还没回过神,闻言顺嘴答应一声便要往出走。 陆义寿恶狠狠地看了眼肖灵儿,就要随着主子出门,冷不防与忽然回身的赵顺撞了个正着。 赵顺捂着被撞疼的下巴嘶嘶直吸凉气,似乎气不过被属下撞到了,抬起脚狠狠踢向陆义寿。 后者因为习惯了对世子的阿谀,基本上只要跟赵顺出门都自然而然地稍稍弯腰,刚刚好比世子矮上半个脑袋。于是乎这一下他的额头便结结实实的撞在了赵顺的下巴上。 还没回过神又被一脚踹中大腿。原本身为武夫的他被早已因酒色而掏空身子之人一脚踹中也无关痛痒,不过灵光乍现间忽然想起了眼前之人是他的主子,这辈子的荣华富贵全都指望赵顺了。 于是在电光石火间,陆义寿发挥了超乎常理的精湛演技,哎呀一声惨叫后,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整个人顺着这一脚的力道向后倒飞出去,直直摔出去三四米远才重重跌倒在地。 “殿下神功盖世,乃不世出的练武奇才!单单凭着属下教您的那几招三脚猫功夫就能练至这等炉火纯青地步,简直是高手中的高手!” 陆义寿还没来得及表现痛苦神色便脱口丝毫不吝对赵顺的称赞。 这个马屁的力道不可谓不大,就连赵顺一时间也给拍得有些呆愣了。 “噗....” 肖灵儿没有其他人对赵顺身份的那种顾虑,当然也不会一样憋的脸红脖子粗的也不敢笑出声,而是大大方方的指着地上的陆义寿对赵顺笑道:“哈哈,你家这条狗真有意思!” 陆义寿老脸一红,连忙从地上爬起身来对肖灵儿怒目而视。 赵顺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自己则走到少女面前嘴角勾起玩味笑容道:“这位姑娘,刚才险些被你一番说辞给糊弄过去了。呵呵,说到底你还是装腔作势,惧怕本世子得紧啊!” 肖灵儿对此不置可否,只是看着赵顺,眼眸中饱含讥讽意味。 赵顺看懂了她眼里的嘲讽,心里顿时打起鼓来。难道真的判断错误,此女果真来头很大?或者说她的长辈与自己老爹是熟识不成?若是这样,那是不是应该少给老爹惹些麻烦呢? “姑娘,莫非你家长辈与我父王相识?”赵顺不确定的开口问道。 “呵呵,岂止是相识,他们的关系你应该最清楚!”肖灵儿眨眨眼,故作神秘道。 赵顺思忖着开口:“烦请姑娘报上名号,免得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了。” 肖灵儿听他一句自家人,顿时心里一阵恶寒。 他们确实是一家人没错,不过肖灵儿却打心底里厌恶这个只知道胡作非为的二世祖,简直是丢光了皇家的颜面!第一次见面便如此轻佻地调戏一个女子。窥一斑而知全豹,可想而知这家伙平日里在杭州城是多么的横行无忌,为非作歹了。 方正听赵顺如此一说,心道不好。 原本他是想坐山观虎斗,哪怕他们斗个两败俱伤也跟他没有半文钱关系。 当然,私心里还是想着能借助肖灵儿或者杨大清的权势将赵顺直接丢进大牢里去,最不济也要让当今大秦国最为尊贵的那位皇帝陛下下个圣旨什么的斥责一番,如此也好打压一下世子殿下那嚣张至极的气焰。 可现在看来,赵顺不仅没打算与肖灵儿展开一场别开生面的斗争,反而有些偃旗息鼓,主动退让的意思了。 这样一来,方正的如意算盘不就落空了? 不,绝不能让事态继续发展下去了! “世子殿下,不是我说你。”方正走出来,脸上带着诚挚的笑容道:“你欺负欺负我这穷酸书生也就算了。嘿,这几位你知道是谁吗你也敢欺负?难道王爷没有教过你柿子要找软的捏?” 赵顺心气儿本就不顺,被方正如此一挤兑顿时有些面上难堪,道:“笑话。本世子长这么大还当真没怕过谁!” 方正不乐意了,幽幽道:“难道你就不怕你爹?” “嘎” 赵顺顿时如同一只鸭子被人掐住了脖子脸涨得通红,半晌才道:“那是我爹,我当然怕。这有什么?” “那你不怕当今皇上?” 方正继续不死心的追问。 “嘎。” 赵顺再次被噎着,许久后嘴硬道:“皇....皇上人人都怕,本世子怕也没什么奇怪的!” 方正有些失望的摇摇头,这家伙怎么不顺杆子往上爬说一句话大逆不道的话呢?真是不上道! 肖灵儿不愧是心思灵巧,转瞬便明白了方正的意思。 不过她也没说破,反而一副没事人似的在一旁看着热闹。就如同刚才方正看她的热闹一般,反正都是热闹,谁不能看? 方正似乎觉察到她的目光,扭头看去却见后者丢过来一个威胁的眼神。 他明白,肖灵儿的意思是最好不要把她牵扯进去,不然要你好看。 方正无所谓的耸耸肩,接着指着一旁的杨大清对赵顺道:“世子殿下,咱先不说这位姑娘。就说说这位……便也是你招惹不起的存在。” 赵顺嗤鼻:“哦?本世子倒要看看他是何方神圣,以至于让福王府的人都招惹不起了。” 杨大清愕然,没想到方正竟然敢把火引到他的身上,不由有些愤愤然地望了过去。 “来来来,世子殿下请看。这位老人家虽然面相稍显寒颤一些,不过可不要小瞧他的身份,要知道这位可是在朝堂上都鼎鼎有名的存在。”方正满脸殷勤地介绍着杨大清,殊不知后者已经满脸怒容。 任谁把一个刚过不惑之年的中年儒生形容成一个面相寒颤的老人都会心里不舒服,要知道杨大清当年可是在京城中也算数一数二的俊俏公子哥,不知引来多少狂蜂浪蝶的追捧。 虽然这些年身负皇命一直在外奔波,吃不饱睡不好之下才折腾成如今这幅模样,可心里那股子俊美男子的傲气却不容任何人侵犯! 赵顺眼神在杨大清身上停留不超过一个呼吸的时间便转移开来,没好气道:“一个穷酸糟老头子,你就算说他是朝廷的钦差大臣又有谁会相信?真当本世子是傻子不成?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也只有你这种人才会说出口。” 方正一拍大腿:“谁说不是呢。殿下你还真猜对了!这位正是朝廷派出来的钦差大臣!” 赵顺撇嘴对陆义寿道:“看到没,估摸着是上次把脑子砸坏了至今还胡言乱语。”说着扭头丝毫不掩饰满脸的讥讽意味对杨大清道:“喂,那邋遢老头,识相的就赶紧滚远些,免得待会本世子动起手来被殃及池鱼。你这老胳膊老腿的,估计也吃不了几下打就该咽气儿,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杨大清顿时被气得三尸神暴跳,正要出言反驳却被方正抢先道:“世子殿下这就不对了。难道王爷没教过你尊老爱幼吗?尤其是对待当朝老臣,一定要礼敬有佳......” “屁的当朝老臣,我看是当朝老不死的才是真的!” 杨大清因为长期饥饿造成营养不良的脸上顿时涨红一片,气得七窍生烟:“竖子安敢如此诽谤老夫?” 赵顺讥笑道:“诽谤你又如何?你若再不离去当心没人给你收尸!” 方正躲在一旁偷笑不已,很好,已经成功的把杨大清和赵顺之间的矛盾给激化,接下来不出意外应该就会上演一出好戏了。 杨大清是个文官,不怎么会骂人,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圣人教诲的之乎者也。 反观赵顺却不同,虽然生长在王府那个普通人望尘莫及的高门大院里,可从小不学无术经常混迹于市井之间,曾立志要做杭州一霸的理想决定了他不少与地痞无赖打交道,从而也学习了各种各样的吵架技巧。虽说远达不到泼妇骂街几个时辰不带重样儿的程度,却也梦把人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了! 在赵顺的一顿彼其娘之之类的流氓言语刺激下,杨大清顿时再也控制不了心中那熊熊燃烧的怒火,充分发挥出在朝堂上多年与文官集团打交道所学会的技能——吵不过便动手! 不过他还是失算了,不仅错误的判断了自身的处境,也低估了赵顺一方的战斗力。 这里不是在朝堂,文官们发生口角或者一些打斗无非都是些无伤大雅的事情,也不会真格造成任何严重的伤害,最多也只是磕着碰着而已,亦或者是被人揪下几缕长髯或是头发便已经是大伤颜面的举动了。 可这是在杭州,他的对手是赵顺! 第八十八章 大仁大义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就在杨大清发动的同时,一直站在赵顺身后的陆义寿先发制人,瞬间赶在他之前一拳击出。 杨大清正打算上前薅住赵顺的衣领然后两人脸贴脸的进行文官传统的切磋时,冷不防斜刺里冒出一个拳头,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在眼前不断放大,直到嘭的一声之后,他的左脸和那只拳头来了个亲密接触。 陆义寿好整以暇收回手,继续退回赵顺身后站立不动了。 而杨大清则连连退后好几步,直到重重摔倒地面上,这才觉察左脸火辣辣的灼烧感,连忙伸手去触摸。 其实他不摸还好,这一摸顿时只感觉脸颊上一阵钻心的疼痛感袭来,瞬间让他直抽凉气。 赵顺面带嘲笑看着杨大清道:“说你是老不死的还不愿意,如今挨打了总该长长记性了吧?圣人说活到老学到老,你这些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杨大清挨了这一下,也算认清了现实。本打算就此收手不再自取其辱了,却听到如此尖酸刻薄的话语,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支撑起身子后再次摇摇欲坠地朝着赵顺冲去,嘴里还含糊不清的喊着诸如竖子安敢欺我之类的话语。 不是他不想说清楚,只是刚才那一拳是在是让久未经历过文官战场的他有些难以消受,左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肿起来,直至半边脸都肿得眼睛都不得不眯成一条细线这才罢休。 赵顺淡然保持着世子的风度,如同绝世高手面对普通人的挑衅那般无可奈何。 可身后的陆义寿却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再次欺身上前。不过这次他伸出的不是拳头,而是迅猛无比的在杨大清临近之前伸出了右脚,重重地朝着来者的腹部狠狠就是一脚踹了过去。 “哼” 众人只听得杨大清闷哼一声,紧接着便见到半空里一道人影以异常迅猛的速度朝着相反的方向飞了出去。 “嘭” 重物落地的声响后,众人眼见着杨大清跌落几丈开外的墙角,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便彻底不动弹了。 “死了?” 方正脑海里忽然闪出这个念头,顿时心里一阵内疚。若不是他的挑唆杨大清不会不自量力地上去和赵顺死磕,也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了。同时也在心里惊骇陆义寿的力气之大,一脚能把百来斤的人踹出去这么远!看来以后还是少人= 肖灵儿见杨大清躺在地上不动,只是眉头稍稍皱了下便没有任何动作了。 不仅是她,就连一边无所事事的肖文杰也只是偏过头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杨大清,接着若无其事的转头过去饶有兴致的盯着陆义寿看个不停,或许在他心里,一个死掉的钦差远远不及这个一脚把人踹死的武夫有价值的多。 方正将姐弟两的神情看在眼里,心里一阵悲凉。当然,着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躺在地上的杨大清感觉不值。 从严州见面到如今,杨大清一直对姐弟俩不离不弃,如同一个保镖似的陪伴在他们左右。虽然嘴上说只是世交,可任谁都能看出来几人之间的尊卑关系。 而杨大清身为钦差竟然甘愿充作马夫,由此可见姐弟俩身份之尊贵! 可是,就是身份如此尊贵的两人,却对甘心跟随之人的生死表现出漠不关心,由此可见两人的心性之凉薄! 其实方正是误会他们了。 试想一下,出生在皇宫大内的凤子龙孙,有哪个不是见惯了生死? 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会有纷争。 皇宫大内少说也有几千上万人吧?除去有且只有一个的皇帝以及不多几名的妃子,剩下的基本上都是些宦官宫女了。这么多人都在一座建造宏伟的大院子里生活,难免平日里不会出现一些磕磕绊绊的。久而久之的他们之间就会生出亲疏,继而产生嫌隙。 再加之于皇宫中的等级森严,人人都想往最高处爬。所以这些或亲或疏,或远或近的人之间就会产生更为直接的利益冲突。而冲突的结果便是一场场或阴谋、或阳谋的暗算与被暗算。 在步步危机的皇宫里,一旦遭受到暗算便意味着一条生命的丧失。 所以,从小到大,姐弟俩不知道见多多少具尸体被人从各种各样的地方抬出去,也见证了身边服侍的宫女宦官一个一个的消失,接着又被新面孔所取代。 在这些经历中,姐弟俩或多或少的也明悟了一些东西,对于生死也看得不是那么重了。当然,这也仅限于那些服侍他们的人,比如说那些宦官宫女,亦或者——是眼前的杨大清。 方正不去理会姐弟俩的冷漠,也不在意赵顺嘲弄的眼光,急忙向着杨大清摔倒的地方走去,路过肖家姐弟时,脸上露出讥讽笑意。 肖灵儿感觉方正的笑容直刺心底,瞬间心里有种莫名的怒火直冲脑海。 “你笑什么?” 一向聪明睿智且冷静的她从来没有像如今这般愤怒,以至于声音都有些嘶哑。 “肖姑娘好冷的心!” 方正丢下一句话便直奔杨大清而去。附身扶起这个倔强的老头,伸手探了探鼻息这才松了口气,还好只是晕了过去。接着便开始使劲掐人中,试图能把他弄醒。 肖灵儿瞬间脸色铁青,从没人敢如此指责她,更别说只是一个小小书生了。顿时心里滔天的怒意升腾而起,白皙的双手不由自主捏紧成拳,身子微微颤抖看着方正,眼中的神色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赵顺不知是脑子不好使还是什么,竟然没有觉察出气氛的微妙变化,反而颐指气使道:“老家伙真是不知死活,哼,死了便死了吧。能死在本世子手下也算死得其所了。” 肖灵儿闻言倏而转过头,一双泛红的眸子紧盯着赵顺,一字一句道:“你!说!什!么!” 她对方正的怒意只是转瞬间便消散了,心里也明白为何他要这么说,完全是因为身份使然,已经习惯了对他人的生死不萦于怀了。毕竟她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全天下都是为赵家服务的,死一个两个的,毛毛雨而已。 可赵顺却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此刻说出这种话无疑是在火上浇油,立刻把肖灵儿刚压下的怒火再次点燃。 我的人是生是死,我可以不在乎。可你一个凶手怎的有脸说出如此大言不惭的话语? 赵顺被肖灵儿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扭了扭身子强自辩解道:“难道不是吗?你们都看到的,是他自己送上来的。本世子可一根手指头都没动他啊。” 周围几人纷纷对赵顺的言语充满鄙视。 是,你赵顺是没有动人家一根手指头,可是你的护从呢?大家可都眼睁睁看着他两次出手把这位可怜的老人家打成如今这幅生死不知的模样。现在却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是不是太儿戏了?当大家都是瞎子吗? 肖灵儿冷笑道:“赵顺,福王世子,好,很好!” 赵顺嗤笑:“怎么?难不成你咬我啊?” 忽然,他似想到了什么,脸上忽然挂着淫邪的笑容对肖灵儿做出挺腰的不雅动作道:“咬啊,你咬啊,本世子还巴不得你来咬我呢。” 肖灵儿俏脸一阵红一阵青,被赵顺这下流的动作给彻底激怒了。顿时张牙舞爪地如同一只小老虎似的就要上前与他拼命,却被年纪虽小却力气不小的肖文杰拉住。 肖文杰冲姐姐微微摇头,示意她先别冲动,接着对着方正一努嘴。 姐弟俩这么多年培养起来的默契不是盖的,瞬间肖灵儿就明白了弟弟的意思,暂时先不要有所动作,等杨大清醒来之后再做定夺。 肖灵儿使劲深呼吸,努力压下心里的火气,狠狠瞪了眼脸上挂着淫笑的赵顺,默默在心里骂了句流氓后连忙拉着弟弟朝着杨大清方向走去。 杨大清被方正使劲掐人中的痛感给疼醒了。 悠悠醒转后连眼睛都没睁开就来了句:圣人曰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如此作为非君子所为也... 方正瞬间石化,这特么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记圣人所言,当真是读书读坏了脑子啊! “杨大人,你怎么样了?” 方正还未开口询问,倒是赶到的肖灵儿率先开口。 丢了一个白眼给肖灵儿,方正不得不重复了一句万金油的问候:“杨大人,你怎么样了?” “老夫....咳咳.....还死不了!” 杨大清气若游丝地说完一句便呛咳不已,看得方正心惊肉跳。生怕这个倔老头一个不慎嗝屁了,到时候自己这个煽风点火的罪魁祸首岂不是第一个要被官府捉拿下狱? 还好杨大清在喘息片刻后终于缓过劲来,赞许地看着方正道:“方公子真乃仁义之士,面对世子仍旧不卑不亢,而且没有因为强权而枉顾他人姓名与不顾。待此事毕,老夫定要上奏天子嘉奖你的作为。” 方正苦笑不已,心里则鄙视这个书呆子到了极致。当真是读书读得傻到谁是谁非都拎不清了。明明是自己在其中作妖才引得杨大清遭受无妄之灾,怎的到最后还落了个大仁大义? 文官的逻辑当真是揣摩不透啊! 第八十九章 火上浇油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杨大清没死。 肖灵儿的眼中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仿佛其他人的生死在她看来完全无足轻重。 当下她只是感觉到莫名的羞愤。赵顺做出那种不雅动作之后,肖灵儿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为非作歹的二世祖,就算他爹是福王也必须要让他涨涨记性,不然如此下去定然会把天家的颜面全都丢得一干二净。 “杨大人,难道你就任由世子如此欺辱朝廷官员?” 肖灵儿此话一出,被一脚踢得伤势颇为严重的杨大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不让泄露身份的是她,现如今怪我没维护好朝廷颜面的也是她。说来说去感情没公主殿下什么事儿了。 方正顿时明白肖灵儿着是打算让杨大清亮明身份了。 不过貌似赵顺只是把杨大清得罪得不浅,还没有对肖家姐弟动手动脚,最多也只是言语调戏一番,说起来也没什么深仇大恨。 不行,得让赵顺跟肖家姐弟结仇,而且要结个死仇才行。不让他吃个大亏怎么自己的挑拨? “且慢!” 方正连忙出言劝住杨大清,低声道:“虽然杨大人是钦差,但是既然你迟迟未曾泄露身份,想必应该是皇上吩咐下了秘密任务,所以还是尽量不要把这个秘密说出来的好。” 又看了眼高傲得如同一只斗鸡的赵顺,方正露出慷慨赴义的表情道:“至于世子殿下,今日他本就是冲我来的。理所当然的应该由我出面把这件事给摆平,杨大人您躺着休息就好。” 杨大清眼里露出激动之色:“方公子真是侠肝义胆,敌我实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下还能想到为老夫保守秘密,当真是顶天立地的伟男子!” 肖灵儿蹙眉沉思,想不明白为何方正会在此刻站出来挡在前面。 方正把杨大清扶坐起来,起身走到赵顺身边立刻摆出一副笑脸。 因为几人之间的距离相隔有点远,在肖灵儿等人看来方正此刻正满脸赔笑向赵顺求饶。 可是他们只看到方正腆着笑脸,却没听到他在赵顺身前低声的话语。 “世子殿下,你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了。别看那边,听我说!”方正制止赵顺探究望向杨大清方向的眼神,接着道:“你是不知道,那个老头他其实并不是什么钦差,而且那对姐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赵顺微微点头,看向他的眸子里充满着好奇。 方正继续道:“说实话,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干嘛的。只以为是寻常百姓呢,可后来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他们的一言一行无一处不与百姓迥异....” “对了,殿下你有没有听说过最近外面闹得纷纷扬扬的事情?” 方正忽然移开话题说起了别的。 赵顺一呆:“什么事情?” “殿下都不关心身边发生的事?”方正心道,真是个二傻子。身为世子殿下居然对最近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简直是个草包。若是这种人今后继承了王位,接着坐镇杭州,那定然会是百姓的灾难而不是福气。 赵顺满脸理所当然道:“本世子为什么要关心身边的事?” 方正哑然。的确,以他的身份完全不用理会身边的事情,毕竟福王还活着,就算出了天大的事情都有他老子给撑着,而赵顺只需要负责好好活着就行。 看吧,建号时随机选择的出生地就是这么蛮横不讲理。 放眼全天下,无数穷苦百姓为了每日三餐的温饱而奔波劳碌不休。而那些二世祖们则尽情地享受着先辈的余荫,整日里除了花天酒地便是无所事事。 天下之大不公莫过于此! 方正压下心里的羡慕嫉妒恨,努力平心静气道:“世子殿下可曾听说在杭州附近一些村落里流传着什么圣子教招门徒的说法?” “绳子?还有门徒?” “是圣子!殿下。读书少不怪你,可是不能与人正常交流就是你的不是了。”方正谆谆教诲。 “好吧,可这和本世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殿下有所不知,”方正神秘兮兮的转身一指肖家姐弟悄声道:“据我观察,这两人很可能是那个神秘组织中的核心人物,而地上那个怪老头,应该是他们的护从之类的。” “切,你出门带个老头当护从?”赵顺不屑道。 方正再次想狠狠朝着赵顺脑袋上敲一记暴栗。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是世子殿下,可以带着护从出门,可方正是什么人?只是个穷书生而已,有资格有底气带着护从出门吗? “殿下,关键不是那个老头!”方正翻个白眼,不得不提醒道:“倘若殿下今日生擒邪教核心成员,不论在知府大人或是王爷面前,不都是大功一件吗?” “想必殿下对那些赏赐之物没什么兴趣,可是你想啊,如果王爷知道殿下竟然干出如此丰功伟业,势必会对你刮目相看。自然而然的也会认为殿下已经成为一个能独当一面的男人了,难道不会更加放心以后把王位传给你?这些事情言之尚早,就目前来看,平日里殿下受到的约束相信在这次功劳之后也会相应减少。一举多得的事情,殿下何乐而不为呢?” 方正的循循善诱让赵顺两眼放光,不停点头的同时脸上已经不由自主地挂上了得意笑容,仿佛此刻他已经立下滔天大功,正站在福王面前接受嘉奖。 “好!方正,今日本世子才算看清你,当真是个好人啊!”赵顺由衷夸赞道:“咱们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今后我赵顺就当你是朋友了。江湖上有句话说得好,同生死,共富贵!这简直是在说咱们啊!哈哈......” 方正隐秘的撇撇嘴,鬼才愿意跟你这个蠢货做朋友呢! 赵顺经过方正的点拨之后看向肖家姐弟的目光更加赤红了,恨不得立刻就上去活捉了他们去福王面前邀功。不过经常混迹市井让他明白一个道理,不是猛龙不过江! 既然肖家姐弟敢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这里,难保不会是身手了得的高人。若是他就这么莽撞的冲上去,或许下场会很惨。 扭头看向身后的陆义寿,此人在刚才方正和世子殿下聊天的时候立刻识趣地将头扭向一边,努力让自己屏蔽六识。直到刚刚才回过头,却正好看到赵顺投来的目光,连忙堆起一副谄媚笑脸。 赵顺非常满意地点点头,低声道:“陆义寿,若是让你对付那三个人,你有几分把握?” 陆义寿疑惑地看了看赵顺,接着转头看向远处三人,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凭他的眼光看人一向不会出现偏差,这三个人明显就是不会武功的寻常人,为何世子殿下会多此一举问出这个问题? 赵顺见他不以为意,眉头皱起道:“不要小看他们。据本世子推测他们其中很可能有高手!” “不会吧?” 陆义寿一惊,将信将疑的再次凝神看去,半晌才迟迟道:“回殿下,属下看他们气息都不似武人那般绵长悠久,应该都是普通人无疑了。” 赵顺摇头:“还是不要大意的好。你先上去试探一下他们的斤两。嗯,那个老头就算了,万一打死了.....” 听了方正的怂恿后,赵顺满心想的都是活捉眼前这几人回去向父王邀功,所以千万别出个意外弄死其中一个。而这里面最可能出现意外的就是那个坐在地上半死不活的老头了,所以才出言提醒。 陆义寿神情一凛,郑重其事点点头:“殿下放心,属下知道轻重的。” 说完便缓步向前,一路上把警惕性提升到最高。既然殿下如此郑重地叮嘱,想必其中定然隐藏着武功不俗的高手。一切都要小心为上,万一马失前蹄造成自身出现什么伤害还是其次,可千万别伤着了身后这位衣食父母。 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路程,陆义寿整整走了半刻钟都还没到。每走一步都暗暗稳定心神,将脚紧紧地踩在地面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有充足的安全感,不至于被吓得半途转身而逃。 肖灵儿姐弟站在杨大清身边,起初见方正低头哈腰与赵顺交谈,因为隔得比较远也没听到他们说的什么。不过却从心底里忽然对方正生出了一丝反感。 在严州的时候方正表现得不卑不亢,就连在大堂上都能直面面对钦差大臣。而且在说出分道扬镳之时那铮铮傲骨的样子到现在还历历在目。为何此刻面对赵顺时却为何变得这么低三下四? 难不成就因为他是福王世子? 肖灵儿想到这里便也有些了然了,若是换做她再两相比较之下,定然也会选择明面上势力最大的那个作为讨好对象。 不过....话说人家是公主好不好? 肖灵儿忽然有些愤愤然起来,看向方正的眼神也带上些许恨意,尤其是看到那张谄媚讨好的笑脸时,真恨不得上去抽十几二十个耳光才解气! 陆义寿一步一个脚印地缓缓走到三人面前,忽然做出了一个让几人都愕然的动作。 只见他非常郑重地以江湖人之间切磋的礼节抱拳道:“在下杭州陆义寿,师从一位无名拳师。诸位,请了!” 好....清新脱俗的打招呼方式啊! 方正遥遥看着陆义寿的动作,打心底里觉得这一招当真是帅到没边了。如果今后他见到熟人也如此拱手说一句话:“在下方正,这位兄弟请了”,想必定然会比眼前这个狗腿子要帅上许多吧? 赵顺一张脸瞬间阴沉下来,让你上去试探他们身手,没让你去盘道儿!装的哪门子大头蒜? 第九十章 暴露身份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肖灵儿愣了。 这什么情况?摆出一副江湖人的姿态是要盘道儿? 这种情形曾经在她与弟弟从京城悄悄溜出来后,在颠沛流离的路上遇到过。不过那些基本都是些剪径毛贼对他们进行一些拦路打劫营生,又怕碰到什么硬茬子给自己带来灾祸的,所以才主动询问对方来头以确定是否下手。 在这个时候,鬼灵精的肖灵儿都会主动送上几张银票,声称自己是被仇家追杀无奈才带着弟弟逃命的。 通常当那些匪人在听了肖灵儿一把鼻涕一把泪把编纂好的身世经历述说一遍之后,都会原封不动的把银票送还给她。运气好遇到些心地善良或者也是被逼无奈才上山落草为寇的贼人,反而还能赚个几两碎银子回来。 每次当她述说完悲凉身世,在山寨中小住几日决定离开之时,那些个平日里打家劫舍的土匪们往往会出动几人一直护送他们到安全地带才依依不舍地离开,顺便还会告诉他们后面路上的土匪头子叫什么名字,脾气秉性如何之类的嘱咐话语。 每每到了离开之后,肖文杰都十分好奇姐姐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让他们在土匪窝里免费观光旅游一圈后还能全须全尾地出来,不仅如此,就连干粮清水什么的都是那些匪人硬塞给他们,不要都不行! 所以对于陆义寿说出这番话,肖家姐弟很是耳熟。 肖文杰抢在姐姐前面,有模有样地也一拱手:“这位好汉请了,我们乃是......唔...” 肖灵儿及时地一把捂住弟弟的嘴,都什么时候了,还没个正型就知道玩闹。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看便是来者不善,看样子是方正那边谈崩了,这是打算来抓人的。 “你想干嘛?”肖灵儿警惕问道。 “不干嘛,只是手痒了想找个人切磋切磋。”陆义寿满脸高手寂寞、但求一败的表情,很是欠抽。 肖灵儿翻了个白眼。找人切磋?还能想个比这更烂的借口吗?看他一副不好相与的模样就知道准没打什么好主意。不过她也算机敏,知道凭己方实力完全不能和眼前之人抗衡,于是嫣然一笑道:“且慢,若是你想切磋武艺,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们都不会武功。不过我想请阁下看样东西,如果看过之后还打算一较高下,那就算你真有本事!” 陆义寿嗤笑道:“有没有本事手底下见真章,少啰嗦,拿出你的看家本领来与我切磋一二,若是输了就老老实实跟着世子殿下走。若是你们赢了....” 陆义寿忽然发现自己不能替赵顺做主,于是扭头看向赵顺。 却见世子殿下满脸阴霾,似乎对他的婆婆妈妈很不感冒。顿时就被吓了个机灵,连忙转回头对肖灵儿恶声恶气道:“小娘皮,别叽叽歪歪的,有什么本事就使出来!不要让我在殿下面前为难!” 肖灵儿忍了又忍心中怒气,决定不再搭理这个憨货,直接从怀里掏出一面黄色的令牌在陆义寿眼前停顿片刻后重新揣入怀中:“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 陆义寿刚开始还不以为然,当真正看清上面那几个‘如朕亲临’的镌字后,真个人控制不住筛糠似的颤抖起来,就连声音也不由自主带上几分颤音:“你....你是....” “本宫乃是当朝长公主,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还不跪下?” 扑通一声,陆义寿连忙跪倒在地,颤颤巍巍不知该如何是好,磕头吧,估计不能平息眼前小祖宗的怒气,不磕头吧,会不会让她更加记恨?心里纠结之下一时间也没能做出任何动作,只是僵直地跪着。 这一幕看在不远处赵顺眼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他眼睁睁看着陆义寿走了过去,对着几人不知说了些什么,有几分像江湖中人邀约比武切磋的架势,紧接着那名女子似乎很是恼怒地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朝着面前的陆义寿挥舞几下。 因为赵顺与陆义寿几乎形成一条笔直的线,所以肖灵儿掏出的令牌被完全遮挡了个严严实实,以至于世子殿下连颜色也没看清就看到见陆义寿直挺挺的跪了下去,连一点还手的迹象都没有。 嘶~ 赵顺倒抽一口凉气! 这究竟是何物?怎的如此霸道?在眼前只是那么随便晃悠一下便能让人丧失战力甚至直接认输跪倒?难不成是江湖中那些成名已久的暗器世家制造出来的独门暗器? 方正一直关注着双方的态势,一直看到肖灵儿拿出令牌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事情有变。 在严州时杨大清为了镇住场面不得已之下才拿出一面暗黄色的令牌,当场就让所有人都跪下了。那可是象征着至高无上皇权的东西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是在大秦国的子民,都明白一个道理,暗黄与明黄色只有天家才有资格用。若是寻常百姓的衣衫稍稍带着一点这种犯忌的颜色,绝对是立刻被抓起来当做谋朝造反的大罪当场格杀的。 一面暗黄色的令牌就有如此大的威慑力了,可肖灵儿从怀里掏出的那样东西明显不是杨大清的那面令牌,光颜色就比之鲜艳无数了。更可况能让钦差大人甘心做马夫的角色,想必也不屑于从杨大清手里借过令牌狐假虎威吧? 想到这里方正悚然动容,难不成肖灵儿当真是皇亲国戚不成?而且还是那种站在金字塔最顶端的? 完了完了。 以前一直只当她是寻常的皇家贵胄,兴许是皇帝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家子女,从没想过她的身份会高到哪里去。现在看来,自己当初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随随便便就敢招惹这等恐怖的存在! 都怪赵顺! 方正狠狠瞪了眼仍旧寻思着其中答案的赵顺,心中恼恨不已。 若不是这家伙有事没事上门挑衅,让他形成了一种惯有思维,认为得罪了皇亲国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哪怕是福王不也乖乖掏钱的错觉,怎么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不过还好,细细回想一番始终是发现没有将肖家姐弟得罪得太深,至少落得个锒铛下狱,然后秋后一刀是不可能的。不过就怕他们也如同赵顺一样不喜欢讲道理,习惯用权势压人那就惨了。 杨大清见肖灵儿主动亮出比他手中之物还珍贵的令牌,连忙挣扎着翻身跪倒,口呼万岁。 这句万岁可算是石破天惊了。 先前陆义寿和肖灵儿说话的声音还属正常范围,所以赵顺没能听清楚。可杨大清不知是有意表现出对皇帝陛下的尊敬给公主殿下看还是已经对山呼万岁的音调习以为常了,总之这声万岁喊得格外响亮,以至于站在方正与赵顺这个位置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他说什么?” 赵顺有些痴呆地缓缓扭过头,满脸不敢置信地问方正道。 方正看白痴似的看了他一眼,接着缓缓下跪,用最为直接的方式来回答了赵顺的问题。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方正的声音也不小,不过他真是故意的。尽量喊得大声一些,最起码能让不远处的肖灵儿听到他诚心诚意的拜服,说不定能抵消一些之前犯下的....小小过错? 赵顺顿感眼前一黑,脑子嗡的一声,耳朵似听不到外界的所有声音了,只余下方正最后那声万岁。 完了! 赵顺晕倒前最后一丝念头便是如此,惹下大祸了! 知府衙门。 近半个月里,衙门里的官员都十分劳累。整天凑在一起商量着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倭人,可商量来商量去,出了向朝廷递上求援折子然后耐心等待兵部发文让附近的屯兵卫所前来支援意外别无他法。 自救? 多么滑稽可笑的想法。 倭人的凶残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人们口耳相传之下不仅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了。 绍兴一役后,随着当地流民逐渐到了杭州,其中也包括被倭人屠村时侥幸生存下来的一些难民。他们的到来不仅没有让杭州百姓感觉到官府的宽容大度,反而激起了民众的担忧。 百姓们纷纷替官府担心起来,面对这么多毫无人性且手段凶残的倭人,杭州就靠着这一点守军真能成功地抵御住进攻吗?万一城破了,那他们该何去何从?或者说赶在城破之前就早早出城避难? 可该死的知府大人却偏偏在这个时候下了封锁城门的命令。现如今的杭州城可以说是只能进不能出,就是为了防着万一被倭人探子趁机混进来弄清楚杭州的虚实后传出消息给倭人,那将会是灭顶的灾难! 远处忽然急匆匆跑来一名穿着家丁衣衫的仆人,来到府衙门口后顾不得气喘吁吁连忙冲着值守的衙役说道:“奉....奉公...主令,请知府大人移驾福王府!” “什么?公主?” 衙役使劲掏了掏耳朵,看向家丁衣衫仆人的眼神如同看白痴一样:“你怕是睡迷糊了吧?还是回家去看看你家老爷是不是正大发雷霆满世界找你呢,也不看看什么地方也敢跑这儿瞎闹腾!” 第九十一章 找上门去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福王府大门口早已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在百姓眼中,王爷是仅次于皇宫里那位独一无二人物的尊贵存在。若是在寻常时候,他们还会顾忌到这里是王爷府邸而不敢轻易涉足,就算要途径王府门口也都会选择绕路远远避开。 可是今日百姓却一反常态聚集于此,把个王府门口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以至于后面赶来看热闹的人只能徒劳地伸长了脖子却也只能看到前面人的后脑勺,让人无比恼火却又无可奈何。 在包围圈最里面站着几个人,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那名豆蔻年华满脸毫无畏惧神色,反而带着几丝兴奋兴师问罪表情的女子就那么站着,任谁都能感觉到她身周的气场是那么的足,就像一只骄傲的凤凰在睥睨众生。 在她身边有一个半大少年,两人身高虽相仿,不过少年终究是少年,在原地站立许久不见王府中门大开欢迎他们便觉得就这么干站着等实在有些无趣了些,便自顾自蹲在地上观察着地上的蚂蚁。 与他蹲在一起的还有一书生模样的男子,两人似乎观察得太过入神,连彼此头顶着头都浑然不觉,只顾着一个劲地盯着地上忙碌的蚂蚁看个不停。这让那名气场强大的女子很是无奈,不知道翻了多少让人暗叹俊俏的白眼都无济于事。 与之相隔几步远还有三个人,一个老儒生一手扶着腰满脸痛苦神色,眼神幽怨看着身边扛着一个人的壮汉。 壮汉一张脸拧巴得如同苦瓜,似乎再使点劲就能拧出几十斤苦水来。他的肩头扛着一个身穿华贵衣衫的男子始终不曾放下,似乎这点重量压在他身上完全没有任何知觉,给人一种轻若鸿毛的错觉,其气力之大可见一斑。 壮汉重重的叹口气,无比哀怨地转头看了眼气场十足的女子。被后者狠狠瞪了一眼后慌忙转过头。 可以看出来女子的身份的确很吓人,连如此壮硕的汉子竟然都畏之如虎! 这几人正是肖家姐弟和方正、杨大清与陆义寿,当然还有他肩上扛着的世子赵顺。 赵顺被吓晕之后肖灵儿顿时气就不打一出来,十分鄙视这个有本事惹祸没本事承担的二世祖。 当下也不多作停留,拉着肖文杰的手就朝外走。 “公....公主,你们这是要去哪?” 方正不得不开口。堂堂公主殿下在他家里被人冲撞了,天知道这个天之娇女会不会像赵顺一样混账,把火气往无关人等身上撒。要知道世子赵顺就算是再怎么惹到这位公主,终究还是天家血脉,说破大天去也是他们自家事。 再者说,造成这一系列冲突的罪魁祸首正是他自己! 方正终于开始替自己担心了!一方面担心公主殿下和福王一样护短把赵顺轻拿轻放,转而把所有的责任归咎于小人物身上。纵观全场,能无比荣幸地被戴上小人物帽子的无非只有他和陆义寿两人。 毋庸置疑,他俩高矮胖瘦正合适当出气筒,而且是比较高级的那种人肉出气筒! 而另一方面则害怕当她得知在其中煽风点火的主谋是他。相信无论脾气多好的人都会生出要杀之而后快的想法吧? 绝对不能让她发觉这一切都是自己在里面搅风搅雨! “去王府!” 肖灵儿言简意赅地丢下一句话当先出门扬长而去,那背影给人一种非常自负的绝世高手上门去找麻烦的感觉。 但在方正看来,这种行为应该是小孩子之间打架,打赢了的那方反而去找对方家长恶人先告状了。 方正只好招呼上杨大清,又让陆义寿抗上他的主子,正要出门之时却发现还有好几个人满脸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们。连忙一挥手道:“你们该干嘛干嘛去,我们这上门找茬去,没空搭理你们!” 原本还有些震惊于公主身份的几女连忙收敛心神,纷纷把意味不明的眼神投向远去的肖灵儿,看得方正很是不解。 杨大清思忖片刻后还是让方正叫来一名下人,让他去知府衙门知会声刘大海,就说公主请他去王府。 要知道公主驾临这种大事,按规矩当地官员得要净水泼街,红毯铺地五里才合礼制。可肖灵儿是悄悄摸摸进城的,就不再适合用这些繁琐的礼节了。不过既然已经表明了身份,再不通知下官员那就有些忒看不起人了。 几人就这么徒步来到了王府。 其中最为丢人的要数赵顺了。堂堂亲王世子竟然被人抗在肩头犹如扛着一头死猪般招摇过市,引来无数人的品头论足。纷纷对着世子殿下指指点点的同时也无比讶异身边这些人的身份。 虽说不知赵顺是死是活,却完全不影响众人的八卦心理。 要知道世子可是王爷的心头肉啊,就算平时与城里的百姓起个冲突争吵几句,这个靠着老爹权势横行霸道的家伙都会表现得万分委屈回家去跟王爷诉苦。结果便是与之发生冲突的百姓被如狼似虎的王府侍卫们五花大绑了,至于是花钱消灾还是蹲大狱,那就要看此人的表现了。 现如今竟然人事不知的被人抗在肩上, 看来世子这次是遇到硬茬了!众人拍手称快的同时也纷纷为若无其事行走在人群中的几人担忧不已。 万一世子殿下被他们不知轻重的给弄死了,一旦王爷发起怒来,可想而知得是多么恐怖的场面。 说抽筋薄皮估计都是轻的,八成这几人是要被丢进监牢日日受到痛苦万分的折磨还求死不能的下场了。 人群里有心善之人似乎已经看到几人的下场了,顿时潸然泪下。哽咽着叫住众人,这才看清其中一人正是与世子素有仇怨的方正。顿时骇然:“方公子,你怎么.....难不成是你将世子殿下给打死的?” 方正哭笑不得,为何赵顺出事别人第一时间就会觉得凶手肯定就是他了?这个玩笑可开不得啊! “方公子啊,你还是快点跑吧!晚了怕是跑不掉了!” 几名好心人纷纷劝他,不过转瞬又颓然道:“唉,也怨你运气不好,现如今知府大人下令封了城门,就算想跑也跑不了。认命吧,最多逢年过节的街坊们为了感激你为杭州城除去大患多给你烧些纸钱,让你在下面也能过得好一些。” 方正脸色立刻黑了下来,气急败坏吼道:“都什么人啊?一个个的也没盼我点好?还烧纸钱,留着给你们自己用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跟在肖灵儿身后气呼呼地加快了脚步。 肖灵儿俏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似乎是觉得百姓们说得有趣,也或许是在幸灾乐祸。 福王正在府中宴客,而且还是熟客! “王爷真是折煞下官了。”何志秋起身微微弯腰,苍白的脸上堆满谄媚,双手捧杯接受着王爷的馈赠。 福王缓缓放下酒壶,伸手虚按示意他不必拘谨道:“何大人何必如此见外。本王既然与你同朝为官也算的上为天子同守一方,就不必多礼了。” “是是,下官谨记王爷吩咐。” 福王微笑摇头,看似对何志秋的曲意逢迎表示不满,可任谁都能看出心里其实很是满意。 “何大人有心了,想必搜罗如此之多珍奇之物要花费不少银两吧?君子不夺人所好,本王自认是谦谦君子,所以这些东西待会还是拿回去吧。”福王指着一旁的一只箱子道。 “哪里哪里,王爷言重了。这都是些不值钱的物件儿,送来给您长长眼而已。还请王爷切莫要嫌弃不入流才好。” “哦?那不知所需银钱几何啊?待会本王便吩咐管家将所花费的银两如数奉上,免得人说本王收受贿赂。”福王似笑非笑地看着何志秋。 “王爷何出此言?”何志秋故作惊讶:“论官职,王爷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下官怎敢用这等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来贿赂您?再说了,下官与世子殿下乃是莫逆之交,论辈分应该叫王爷一声叔伯,但怎奈王爷是天家血脉下官不敢高攀,便也只能就此作罢。” 何志秋眼珠转了转继续道:“既然王爷推辞,那这些东西全当下官送给世殿下赏玩好了。” 福王嘴角挂起一丝莫名深意。何志秋此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为了攀附上王府这颗高枝不惜自降身份与世子打成一片,现在竟然都发展成自降辈分攀交情,想必所图一定不简单。 不过既然他不说,福王也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一顿饭就在这种微妙的氛围中继续着。 忽然,门外跌跌撞撞跑进来一名侍卫,还未近前便急吼吼道:“王爷,不好了,世子殿下被人谋害了!” “哗啦!” 福王正满面笑意端着酒杯打算敬何志秋一杯的,闻言顿时手一抖,手中酒杯瞬间落地摔了个稀碎。 “什么!” 福王唰的起身,满脸震惊盯着侍卫一字一句道:“你说什么?” 兴许是觉察到王爷的杀气,侍卫浑身一抖战战兢兢道:“外面....世子殿下被人扛着到了王府门外。来人指名道姓要王爷出去见她!” 福王身子摇摇欲坠,似失去了全身力气瘫坐在椅子上喃喃道:“顺儿....顺儿....你怎的走到父王前面了?” 何志秋也是惊骇万分,一双眼睛陡然瞪大,不过他眼神中流露出失望远大于震惊。 原本他今日是来寻求王爷帮助的,经过那次不成功的计谋之后,杭州官员对他逐渐加深了戒备,甚至在商议一些机密事物之时都把他排除在外。在方正进城那天,他再次献计说得知杭州城西大概百里左右有一股人数大约在百人左右的山贼,希望能孤身前往招揽。 若是成功则能为杭州增添一股新力军,若是不成也无所谓,大不了就牺牲他这个可有可无的同知罢了。 能在官场上混的人都不是吃素的,这个计谋一出那些官场老油条们便立刻反应过来,何志秋这是在金蝉脱壳。借招降山贼为借口成功逃出城去,至于目的众人心知肚明。 没有任何意外的,这个计策被无情拒绝。身为知府的刘大海对打算慷慨赴义的何大人很是褒奖一番后便打发他回去了,至于心里有没有对此人更加提升几分警惕之心,那就不得而知了。 第九十二章 老姜嫩姜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福王刚出门便目眦欲裂,因为他看见赵顺软耷耷的被陆义寿抗在肩头生死不知。 “顺儿!” 当即福王老泪纵横地蹒跚上前,颤颤巍巍从陆义寿肩上把儿子接了过来。 由于他已经年过半百,年迈体衰之下导致接过赵顺的同时自己也摔倒在地。不过他并不在乎这些,哪怕是摔坐在地也仍旧将儿子紧紧抱在怀里。 福王颤抖着双手在赵顺脸上抚摸着,一颗颗老泪顺着面庞滚落下来,模糊的双眼更是饱含不舍与歉疚,整个人完全沉浸在丧子的悲伤中。 不知不觉就想起了赵顺刚学会走路时,每次跌倒都是满脸泪水地喊着父王抱。而他则带着慈祥的笑容上前搀扶起儿子,并且教育他在哪里跌倒便在哪里爬起来,如果自己爬不起来,父王会一直在身边搀扶起你! 渐渐的,随着赵顺长大一些学会惹祸之后,福王便很是头疼。不过每次儿子惹完祸回家后面带畏惧看着老爹时,他的心总会莫名的揪疼。于是便不由自主地一次又一次为赵顺善后。 不知从何时起,这一切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 福王的泪水逐渐干涸,哭声也逐渐停歇,表情呆滞的抱着儿子沉默下来,看来心里的痛楚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就在这时王府内忽然哭声大作。王妃带着几个侧妃从门内不顾形象地披头散发奔了出来,当看清赵顺此刻样貌之后又是一阵嚎啕痛哭。 方正眼尖的发现在几个女人之中,除了身为母亲的王妃是真的悲伤以外,剩下几名侧妃就属于逢场作戏了,其中几分真诚几分假意,那便不得为外人知晓了。 “谁害了我儿子!” 王妃如同一只被激怒的雌狮子,在悲伤之余红着眼睛扫视在场人等。不过当她看见方正之后便再也挪不开眼珠子了。 赵顺屡次在他身上吃瘪,导致王妃经常听到儿子咬牙切齿地咒骂,于是也就上了心,特意去打听了方正的来历,并且私下里请了画师画下相貌,每日里都会瞒着所有人,独自一人偷偷摸摸的跑到挂着画像的暗室中用尽所有恶毒言语诅咒他。 所以,对这个被儿子视作仇敌之人的相貌,她记得很清楚!或许就算被烧成灰,也能给拼出模样来! “是你!方正!” 王妃嘶声叫着就冲了过去,看那样子就算把他撕碎都不能解心中的怨恨。 福王听到方正的名字后失神的眸子忽然转动一下,随后就满脸冰冷回头看去,稍显富态的脸上满是凌冽的杀机和怨毒的报复之色。 方正一惊,在王妃堪堪到达身前之时及时大叫一声:“赵顺没死!他只是晕过去了。” 王妃犹如一头迅猛且灵敏的野兽,在方正身前忽然停了下来。充满疑惑的仔细看了他许久才沙哑着声音道:“你说什么?” 福王将信将疑,不过事关他儿子,便也暂时按捺下心中的杀意决定先听听方正怎么说。 “世子殿下没死!”方正脸色苍白一片,看来是真被王妃的动作吓到了。 王妃脸上拼死也要拉个垫背的那种疯狂神色迅速消减,随后不相信似的再次问道:“当真?” 方正不停点头:“当真,你儿子没死。还有,让他变成这样的不是我,是另有其人。” 他决定还是把事情说清楚一点的好,不然等会依着福王护短的性子定然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认定凶手是他,那么等待方正的将会是何等悲惨的结局就可想而知了。 王妃脸上转而露出一丝希望,没管方正后面的话便转身朝着地上的赵顺扑去。搂住他身体在耳边不断呼唤着:“儿啊你怎么了?可不要吓娘啊,快点醒过来啊。” 方正见到母子情深的一幕不由沉默叹息。 无法去评价赵顺一家子人的是非对错。 为人父母的王爷与王妃只是太过尽责地溺爱这个儿子了,所以才造成如今的后果。 要说错,任何人都没有错。做父母的爱护儿子是天经地义。做儿女的心安理得享受父母的关怀也无可厚非。 但无限度的溺爱终究会毁了孩子的一生。这一点恐怕是福王夫妇和赵顺都没有想到的吧。 围拢过来的王府下人在慌乱之中有机灵的连忙扭头去请大夫。 好在王府之中本就豢养着宫里皇帝指派的御医,这才能在第一时间赶到并且马上开始为赵顺诊治起来。 老御医一把年纪就像颌下那一把长长的白胡子一样苍老,颤巍巍地先给世子把过脉后顿时安心不少,扭脸对王爷和王妃露出并无大碍的神色就接着准备着手治疗。 福王夫妇的心这才放了下来,纷纷起身站在一旁给他腾来地方,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御医给儿子施救。对于他们来说,现如今最终要的便是救醒赵顺,至于其他的事情容后再说也不迟。 很快的,在御医的妙手回春下赵顺悠悠醒来。脸色苍白的睁开眼来,第一眼看到福王便顾不得刚刚苏醒的身体还有些虚弱不堪,迫不及待的使劲翻身想要站起来,不过却始终是徒劳一场。 “顺儿,父王这就命人抬你进府中好好休养。你暂且安心歇息便是,至于剩下的事情本王一定会处理好的。”福王意有所指地回头看了眼方正,眼中隐含杀意。 “不!父王....孩儿有重要事情跟您说。” 赵顺刚醒来还没来得及看向四周,更加顾不上此刻差不多等于身处闹市被人围观的场面了,在他心里当务之急是要告诉父王他招惹到了一个无比强大的存在,或许连身为王爷的老爹都不一定能摆平。 “顺儿,听你父王的话,为娘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放心好了。” 王妃适时地插进话来安慰赵顺,满脸溺爱之色让人很是感慨:当真是慈母多败儿啊! 赵顺苍白的脸上汗都急出来了,顾不得许多便直接用虚弱的声音道:“父王,孩儿这次闯了大祸了!还请父王救我!” 福王展颜一笑:“无妨,顺儿只需要安心去修养便好。哪怕是天大的祸事也有为父给你顶着!” “王爷这话怕是有些托大了吧?” 肖灵儿在一旁悠悠插嘴道:“倘若是世子殿下得罪了本宫,又该如何处置呢?” 福王闻言扭头一看,顿时惊得张开嘴半天都合不拢。 “长....长公主殿下?!” “皇叔别来无恙,几年未见您还是老当益壮啊。就连说话都这般的有底气!若不是本宫亲耳听闻,还以为是父皇当面呢。”肖灵儿面无表情的说着,可话语里却夹枪带棒的,听得在场之人无不面上变色。 “公主言重了,老臣并无此意。” 福王被吓得冷汗涔涔慌忙解释道:“臣自被分封杭州,多年以来一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从不敢忘却皇兄的嘱托。故而如公主所见,杭州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故臣经常与家人言及此事,总是会遥贺圣上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乃是近百年来不曾有过的盛世景象啊。” 福王的一番话说得很是正义凛然,仿佛这一切都是他亲力亲为所造成的盛世光景,强行把所有功劳都安在头上,也不管杭州别的官员乐不乐意! 方正仔细观察着福王的脸色,发现他一席话说完脸不红气不喘,不由暗暗佩服,不愧是能当王爷的人啊,脸皮的厚度堪比杭州城头那块黑石了! 肖灵儿脸色难看,沉声道:“皇叔这话的意思莫不是嫌弃父皇对你的封赏太少不成?” “老臣不敢。”福王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道:“老臣只是尽了臣子的本分而已。身为大秦天家血脉怎敢邀功?” “如此,本宫还要父皇谢过皇叔这些年的辛劳了。” 肖灵儿满脸不甘,却只得朝着福王微微施礼。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福王便能把肖灵儿夹枪带棒的话语软绵绵的化解个一干二净不说,还把主动权彻底掌握在他手中!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福王笑眯眯摆手道:“不敢当公主殿下如此大礼。” 他嘴上虽如此说,却没有丝毫挪动身子的意思,大喇喇地受了肖灵儿一礼这才故作惊讶道:“公主刚才说赵顺得罪了你?不知是何原由?” 肖灵儿正要说话,却被福王打断:“公主殿下也不是外人,既然来了王府总不能让人家笑话本王不让自家人进府。来来来,咱们进府好好叙叙旧。这几年本王身子骨也不如从前了,便不方便再进京看望皇兄,也不知他龙体如何.....” 福王如同一位长辈见到子侄般絮絮叨叨地就拉着肖灵儿正要进门,又一边吩咐管家大开中门恭迎贵了,忽瞥见一旁蹲在地上研究蚂蚁的少年。凝神看去顿时一拍大腿道:“二皇子殿下也来了?” 肖文杰好端端的蹲在地上看蚂蚁,仿佛独自处于另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对于身遭的事情全完不去理会。 可当他正看得起劲之时,冷不防被福王这一嗓子给吓得一哆嗦,顿时一个屁股蹲摔在地上,再次抬起头时已是眼泪汪汪地看向姐姐,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寻找父母诉说的表情。 肖灵儿本就因被福王扭转局势而闷闷不乐,现在看到弟弟的委屈神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其不争地狠狠瞪了他一眼便转身蹬蹬蹬地跺着小脚进了王府,完全对身后眼眶中盈满泪水的肖文杰置之不理。 方正无奈摇头,只得上前搀起肖文杰。 却听福王道:“二皇子殿下当真是一表人才呀!不愧是皇兄的儿子!” 肖文杰刚才被福王吓到了,此刻再看到他脸上那副慈爱笑容时却觉得格外可憎,也就没给他好脸色。怒哼一声就要转身离去,忽然又想起来姐姐已经进去了,自己独身一人也不知该往哪里去。只能站在原地呆呆看着王府大门,希望那个逐渐消失的背影给他一点提示..... 第九十三章 夫唱妇随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肖文杰小嘴一瘪委屈得泪花儿在眼眶中滴溜溜打转,眼看就要夺眶而出了。 方正再也看不下去了,这个小屁孩怎的没有一点身为皇子的威严气势?反倒还不如寻常百姓家孩童那般能独立自主?难不成皇宫中养大的孩子都这样? 想起肖灵儿那古灵精怪的性子和刚才与福王交锋时不经意间展露出来的一丝丝霸气,方正就更加疑惑了。 “二皇子殿下,还请入府一叙可好?” 福王依旧摆着那副慈爱的面容看着肖文杰,心里则直摇头。前些年进宫面圣之时总听到一些捕风捉影的传闻说二皇子为人软弱不堪,根本不似大皇子那般杀伐果断,甚至有些宫女宦官还在私下里议论是不是皇帝的种。 对这些无稽之谈福王只是一笑了之,并没有往心里去,便更别提去和皇兄提起这些流言蜚语了。这些都是皇帝家室,他一个外人怎好插手其中? 可当真面对面见到二皇子殿下时才发觉,那些传言并非空穴来风,而是真凭实据。 肖文杰眼巴巴地看着王府仪门打开,姐姐的身影越行越远,并没有丝毫理会他这个弟弟的意思,顿时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如同一个欲被人贩子拐跑的小孩似的那么无助、那么孤单...... 不知肖灵儿从小到大是怎么过来的,总之方正在面对一个小屁孩哇哇大哭的时候顿感手足无措起来,哄也不是、不哄也不是,一时间在原地记得抓耳挠腮。 或许是肖文杰的声音穿透力太强的缘故,也或许是肖灵儿已经习惯了弟弟经常如此。在她即将消失在王府大门内的最后一刻身形顿了顿,双肩无力地耷拉下来。沉默片刻后缓缓转过身,带着些许无奈又有些许心疼地快步走了回来。 来到肖文杰身边后,肖灵儿踮起脚伸出白皙纤细的手在他头顶摸了摸,温言道:“别哭了,姐在呢。” 令人堪称奇迹的一幕发生了。 就在肖灵儿一句话刚说完,肖文杰顿时就不哭了。把那张糊满鼻涕眼泪的脸扬起来,一双透着纯真且不沾染一丝杂质的眸子看着姐姐那颓然的面孔,然后破涕为笑。 天真无邪的笑容似也感化了肖灵儿,她无奈地摇摇头撇嘴嫌弃道::“都这么大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真不让人省心!” 表情虽然充满着嫌弃,不过任谁都能听出话语里那股子宠溺的味道。 肖文杰不以为意,紧紧抓住姐姐的手不敢有丝毫松懈,似乎一松开便失去了所有。 方正看得大为摇头。赵顺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现在又来一个肖文杰。虽然这个小屁孩没有如同世子那般横行霸道的为祸乡里,不过照肖灵儿这个宠溺方式下去,成为如同赵顺一样的二世祖也是迟早的事。 本想等肖灵儿什么时候心情好了根她说说这个事情的,不过转念一想这是天子家事,自己一个小屁民参和什么? 方正脸上露出自嘲笑容摇摇头,却恰好被肖灵儿看到了。 “你什么意思?” 肖灵儿脸色瞬间一变,对方正做出如此动作她心里很是不爽。他这样子是在嘲笑自己豆蔻年华就如同一个母亲般的如此照顾弟弟?还是说对肖文杰在嘲讽? 方正连忙解释道:“没什么,只是偶然想起自己当年也是这般少不更事而已。” 他这话就说得很有内涵了。一句少不更事便让人有很多种理解方式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愿肖灵儿是个心思灵巧之人,能正确理会其中的含义吧,最起码也不能让肖文杰今后成为一个小魔王。 肖灵儿面上一红。她又岂能听不出方正话里的意思,虽然嘴上不愿承认,不过心里还是有着几分感动。 她虽然是天家血脉不假,而且身份也贵不可言。不过好在肖灵儿能通细微表情去分辨一个人的话是否处于真心,若是虚情假意,那就休怪她翻脸无情了。反之则心存感激。 “走吧,一起去王府!” 肖灵儿有意撇过脸去不看方正,不过还是很感激他能仗义执言肖文杰之事,故而出言邀请。 方正摇头:“我便不去了。你们一家人团聚我掺和在里面算怎么回事?” 肖文杰此刻恢复了原来的少年心性,连忙上前用另一只手拉住方正的手道:“方大哥,咱们一起去吧。” 在场众人愕然看着这一幕。 肖文杰一手拉着方正,而另一只手则拉着姐姐肖灵儿。 肖文杰的个头与肖灵儿相仿,却还是要低方正半个脑袋。如此一来在众人眼中就出现了一幕十分暧昧的场面:夫妻俩拉着半大小子的儿子一起在街上闲逛! “大胆!” 福王怒喝道:“方正,你成何体统!见了公主与二皇子殿下不仅不跪还如此放肆?真当本王是摆设不成?” 方正翻了个白眼,皇帝不急太监急啊! 人家姐弟都没说什么,你这个做叔叔的倒先跳出来了。虽然他对肖灵儿没什么兴趣,不过被福王这么一嗓子却激起了心中的怒火。 方正微笑冲肖灵儿点头:“走,一起去王府!” 肖灵儿颇为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三人就当着福王的面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王府大门,只留下身后一众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百姓议论纷纷的声音。 福王气得胸膛起伏不停,双眼阴冷看着方正的背影,片刻后冷笑一声:“哼,难不成真当王府是那么好进的?” “父王,是方正陷害我的!” 被王妃扶着站在一旁的赵顺忽然插嘴道:“父王,你要替孩儿做主啊。都是方正那个王八蛋说公主殿下是什么圣子教的核心人物,还一个劲的怂恿我上去抓她们,这才得罪了公主啊!” 赵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听得父王脸上直抽抽。 扭过头不去看他,却不妨看到王妃那日渐丰盈的身子,目光随之往下落在她的小腹处。 福王此刻真有一种莫名的冲动,真相把赵顺塞回王妃的肚子再重新生一个啊! 王府中。 杨大清也被邀请在列,众人落座客厅后赵顺便有些迫不及待想要上前指责方正,却被福王一个眼神制止了。 “咳咳,来人呐,扶世子去休息。”福王对门口侍候的下人吩咐一句后又转头对众人客套道:“诸位见谅,世子刚刚苏醒,难免有些气血不足,故而还是让他去修养一阵的好。” “正该如此。”杨大清点头赞同,却猛然惊觉在场人中他的身份并不是最高的,身边可还有个公主殿下呢,怎可代为变态?于是连忙回头看向肖灵儿。 肖灵儿微微颔首表示无妨,这才让杨大清放下心来,顿时暗自惊觉一定不要擅自做主的好。 待得赵顺被人带去休息之后,福王这才坐下对肖灵儿道:“不知长公主驾到,有失远迎,万望见谅。” “皇叔说哪里话,应当是侄女主动前来拜访您的,怎料会以这种方式见面,还望皇叔莫怪。” 既然进了王府便不能再如同先前那般颐指气使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被人请来做客若还不给主家几分薄面未免就太不会做人了些。所以肖灵儿只能以晚辈自居,并且委婉地稍稍表达了一下歉意。 身为公主,就算她不表达歉意也没什么的,也不会让人觉得她这个人很是高傲。若是她当真低声下气起来,反而会引来嘲笑。 福王无所谓的一笑:“怎么会?咱可是一家人,就算真有什么误会也不再乎的。你说是吗?” 肖灵儿顿时神情一僵。 她只是表面上客套一下说几句场面话,却被福王抓住话头直接想把赵顺得罪她的事情给一笔带过,真是老奸巨猾啊! 方正隐秘地对肖灵儿撇撇嘴,就你这两把刷子还想和福王这头老狐狸斗?未免太嫩了些吧? 双方都不说话了,顿时场面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王妃跟随下人一起送世子去往住处,这时恰好回来。见场面有些僵持,于是展颜一笑,主动走到肖灵儿身边坐下道:“公主殿下真是出落得越来越水灵了,这才几年没见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呵呵,哪里那里。王妃过奖了。” 肖灵儿努力挤出笑脸道。说实话,她对这个王妃很是陌生。也就是福王进京的时候仅仅在宴会上见过一面,除此之外就再也没见过了。 “咱们天家血脉规矩繁多,当真不如寻常百姓那般随意呢。”王妃幽幽道:“我说句大不敬的话公主殿下莫要介意。” 肖灵儿微笑点头。 王妃接着道:“要按照寻常百姓家的称呼论呢,我应该叫你侄女。你和顺儿还是堂兄妹呢.....” “侄女见过婶娘。” 见王妃话都说到这个程度了,一向脸皮很薄的肖灵儿只能无奈地叫了声婶娘打住她后面的话头。 提起赵顺,肖灵儿心里便无名火起。能不顾身份跑到寻常百姓家去寻衅滋事的世子殿下,可见平日里是多么的嚣张跋扈!身为天家血脉却不知捍卫皇家尊严,反而没有丝毫怜惜的肆意践踏。 一向心高气傲的公主殿下决计不能忍下这口气! 第九十四章 皇家气势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启禀王爷,知府刘大人带领一众官员在门外不知为何徘徊许久。”就在客厅气氛陷入异常微妙之际,门外忽然有下人禀报。 王妃悄然松了口气。刚刚虽然肖灵儿嘴上称呼她婶娘,可话语里的冰冷意味却显而易见。王妃心里直打鼓,看来想用亲情牌让公主殿下不计前嫌地原谅赵顺是不大可能了,如今之际只希望这个非常陌生的侄女不计较她言语中的唐突而发火。 要知道肖灵儿可是堂堂公主 ,万一发起火来也不容小觑,估计小小的福王府恐怕承受不住她的怒火。 福王很有深意地看了眼肖灵儿,随后跟客厅众人告罪一声走出门去。 王妃自觉有些失礼,也就没话找话道:“公主殿下此次出京是为何?”话已出口便知不好,不过覆水难收,便也只能勉强一笑缓解尴尬了。 肖灵儿似笑非笑看着王妃道:“婶娘莫要多想,我出宫只是为了体验民间疾苦而已。” 王妃尴尬点头,却也不好再主动开口,只好主动顶替下人坐起了端茶倒水的差事来缓解气氛。 一阵喧闹声从外面传来,客厅门口光线也随之一暗。 众人抬眼看去,却见福王带着几名身穿官袍的官员走了进来,其中落后福王一个身位的胖乎乎之人正是刘大海。在他身后依次站立着柳如海等几位杭州府衙的主要官员。 刘大海在进入客厅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方正,他眼中倏而闪过一抹莫名光芒,稍闪即逝。 方正在众官员进来的时候就赶紧站起身拱手见礼。他虽然与刘大海有怨,不过既然还没有强大到能正面抗衡的地步就不得不在该装孙子的时候装孙子。 站在刘大海身后的柳如海很隐秘地朝方正挤挤眼,嘴角一勾随后敛去,依旧如老僧入定般站立不动了。 方正嘴角悄然抿起一抹会心笑容,也只是稍纵即逝。 刘大海的目光在方正身上停留片刻之后转而就把在场众人扫视一圈,发现其中只有两名女子。而其中一个是王妃,那么理所当然的,另外一个应该正是传说中的长公主了吧? “下官刘大海率杭州官员向公主殿下请罪。”刘大海未及多想便直接朝着肖灵儿下跪请罪。身后众官员也纷纷跪倒,口称有罪。 肖灵儿疑惑地看着下跪的众人,搞不懂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里。 “咳,公主莫怪,是老夫自作主张让方家下人去官府告知他们的。”杨大清在众官员到来之时便站起了身迎接,忽的看到肖灵儿的疑惑神色,连忙出声解释。 肖灵儿微微点头却没起身,只是身上忽然由内及外地散发出一股威严气势,那是一种久居人上、睥睨众生的气势。 在肖文杰身边的方正对这股气势尤为敏感。从平等社会过来的他很不喜欢这种被人凌驾于上,仿佛在云端俯瞰的感觉。 不过他掩饰得很好,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眉头微微一皱。然而却在心底对肖灵儿这种皇家子嗣更为不喜了。 一众下跪的官员被这股气势震慑得头都不敢抬,只得把额头向着地面再次贴近几分。 肖灵儿不说话,在场之人更没人敢多言,现场一片雅雀无声。 跪在地上的众官员纷纷屏息凝神,在这股压力下心里不由自主产生了一股从骨子里生出的恐惧感,脑海里更是在刹那间联想到这些年做过的那些个亏心事儿。 或许是生怕被尊贵的公主殿下知晓这些年的不法之事,官员们脸上逐渐出现汗渍,继而呼吸变得沉重起来,似乎下一刻就会控制不住痛哭哀求起来。 肖灵儿不愧是皇宫里出来的,对于众人的表情她一直冷眼旁观着,既没有主动出声让众人起身,也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就仿佛一尊泥塑木雕的冰冷菩萨在上方冷冷地看着他们。 许久之后,就在方正感觉身子有些僵硬的时候,肖灵儿朱唇轻启,声音不带一丝感情道:“诸位请起。” 众官员这才如释重负,纷纷谢恩后站起身来。 有一名年迈一些的官员或许是跪得太久了,起身又太过急切,不免有些头脑发晕、眼前发黑就要仰面栽倒过去。还好身后站着的官员及时伸手扶住他,这才没有在公主面前失了礼数。 “刘大人,既然杨大人叫你们过来了,那么刚好也就当个见证人。”肖灵儿忽然道。 福王闻言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看了。刚刚他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关起门来算是一家人。牙齿和舌头都难免有些磕磕碰碰的,就更别说人了。 而且王妃也拉下面子主动来示好,也等于侧面代替赵顺向肖灵儿道歉。可就算做到这种程度,公主殿下看来还是不满意,执意要将此事追究下去。 王妃脸色也难看起来。她并不知道肖灵儿的性格脾气,想着能凭着面子把这件事情就此揭过。却没想到公主仍旧揪着不放,这就让她的面子一时间有些挂不住了。 “不知公主所谓见证人是何意?”刘大海小心翼翼试探着问道。 “事情很简单,赵顺跑到寻常百姓家里无事生非正好被本宫给撞见了。虽然说是在不知本宫身份的情况下出言不逊,不过我还是忍不下这口气。”肖灵儿缓缓道:“且不说本宫今日刚好撞见,可想而知世子殿下平日里是多么嚣张跋扈,仗着身份胡作非为,简直把皇家的掩面丢尽了!” 肖灵儿越说话语越是严厉,转而盯着福王夫妇道:“有些话本不该说,不过民间有谚语说‘子不教,父之过。’相信王爷能明白其中意思吧?” 福王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却也只能低头称是,不过在低头的时候,眼中迅速闪过一丝恼意。 “不知公主殿下打算如何处理?”王妃毕竟是女人,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再加上这么多年在王府里颐指气使养成的习惯让她没能很好的掩饰住不满情绪,于是直接问出声来。 福王刹那抬头,眼神里充满着惊骇之色。生怕王妃因为这一句话让肖灵儿感觉不高兴,从而把愤怒发泄到他身上。赵顺已经得罪公主了,而且看样子还得罪得不轻。现在又加上一个王妃,看来这个结是越来越紧了。 福王无奈在心底叹了口气,脸上浮现悔恨道:“公主殿下莫怪,王妃为人爽直,难免说话有些不中听。还请殿下念在同是天家血脉的份上别跟她一个妇道人家见识。” 福王转头狠狠地瞪了王妃一眼,恼怒她的不识时务,也责怪她多嘴。 王妃似乎此刻才想起来肖灵儿的公主身份,被吓得满脸苍白地连忙跪下请罪:“还请公主恕罪。” 肖灵儿并没有去搀扶,而是好整以暇地坐着,怡然自得端起一杯茶。吹去上面的浮叶,轻啜一口后眯起眼,似乎在品味嘴中茶香。 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道:“赵顺疏于管教,着福王押送进京关入宗人府,待得他何时学会了规矩再出来吧。至于王妃么......” “臣这就写休书!”福王当机立断道。 “呵呵,王爷当真如此不顾及多年夫妻情分?”肖灵儿带着些许讥讽看着福王道:“休书就不用写了,如何管教那是你的家事。” 肖灵儿又转头对刘大海等人道:“你等也做个见证,本宫今日放下话,若是今后再有人胆敢仗着身份欺压百姓,就莫怪国法无情。” “是,公主殿下英明神武、明察秋毫。”一众官员纷纷拍马屁附和。 肖灵儿把正事说完,这才蹲身搀起跪在地上的王妃温言安慰道:“婶娘莫要责怪侄女如此不近人情,委实是世子太过跋扈。若是今日没有被我遇上,方正岂不又要遭到迫害?” 福王脸上的神色再次变了变,这个又字证明了公主已经知晓赵顺与方正并非是第一次发生矛盾,那么她又是否知道因为儿子惹下的祸,做父亲的也参与其中了呢? “公主殿下驾临杭州,下官等有失远迎,还望恕罪。不知殿下此次来是否有皇命在身?若是需要我等出力的请尽管开口。”刘大海这时才说出一直想问的话。 肖灵儿微微一笑:“本宫并未身负皇命,只是心之所至想到民间体验一下百姓疾苦而已。” “殿下菩萨心肠,有女如此,圣上定然龙心甚悦!臣等为陛下贺!” 正事已了,福王哪怕心里再不高兴,但面对这么多人毕竟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尤其是公主驾临王府,若是不安排一顿饭食难免有些说不过去了。 当下福王便吩咐下去准备丰盛宴席为公主接风洗尘。已在客厅的官员们既然已经进了王府,就没有被撵出去的说法,也都被王爷盛情挽留下来。 至于门外没资格进来的,福王也派出王府下人带诸位大人去杭州城里有名的酒楼安顿一桌酒席聊表歉意。 随着精美菜肴的一样样端上桌,觥筹交错间气氛渐渐融洽起来。众人也逐渐放松心情,相互谈论着一些奇闻异事。 王府里其乐融融,可是仅在一墙之隔的王府围墙外,有一个面容苍白的中年人满脸阴郁地靠墙而立。 他脸上的神色格外沉重,眼神时而闪烁,时而阴狠,似乎正在盘算着很重要的事情。 这人,正是何志秋。 他在福王出门的时候便也跟在身后出了王府,不过在看到方正后脸色陡然一变,连忙把身子朝人堆里缩去,生怕被他认了出来。 不过方正那时候正忙着和福王夫妇解释赵顺没死的事实,没注意周遭事物,也就没看见何志秋。 当何志秋忽然听福王叫方正身边女子公主的时候,原本苍白的脸上忽然满布惊惧之色,随即眼珠一转便悄然消失在人群中,趁着没人注意他急忙朝王府旁边的一条巷弄里走了过去。 第九十五章 探望世子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何志秋心里此刻早已如惊涛骇浪! 此子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与公主同行?若是如此,岂不是当初和倭人密谋的事情早就败露了? 他越想越是心惊,心里更是坚定了要赶紧离开此地的想法。如果再呆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刘大海就要对他下手了。 可怎么出城这又是个问题了。 何志秋不由陷入沉思,丝毫觉察不到时间的流逝。 王府一场盛大的宴席在表面看来宾主尽欢中逐渐落下帷幕。 饭后肖灵儿婉拒了福王留宿王府的邀请,反而很惬意地跟着方正出了王府。 方正很是苦恼。 以前不知道肖灵儿身份还可以用平等身份来对待。可现在知道了她公主的身份,就有些难办了。 虽说方正骨子里充斥着人人平等的观念,没有谁高人一等的想法。 不过在这个封建王朝中生活了这么久,也逐渐被迫不得不融入进去。倘若在知道肖灵儿公主身份后再像以前一样撵他们姐弟走,难免有大不敬之嫌。 可如果让她们跟着自己回家,那又算怎么回事呢?带个公主回家过日子?前世那些小说都不敢这么些,就更别说成为现实了! “那个......” 方正有些尴尬的挠挠头对肖灵儿道:“该叫你公主殿下还是.....” “随便,还如以前一般便好。”肖灵儿绕过方正头也没回道。 看她的行进路线是直奔方家宅子而去,方正嘴角抽了抽,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由好奇问道:“当今皇上姓赵,为何你却姓肖?” 这次肖灵儿没有说话,反而是肖文杰转头看白痴一样看着方正道:“趙拆开不就是走和肖吗?你这个笨蛋。” 说完他还冲方正做了个鬼脸,这才蹦蹦跳跳朝着姐姐跑去,一边跑还一般咯咯笑着。到了肖灵儿身边无不显摆的道:“姐,我有没有变聪明一些?” 肖灵儿白眼一翻:“还是那么蠢。” 肖文杰气呼呼的鼓起腮帮子,转头看见方正仍站在原地没动,没好气道:“喂,你走不走了?” 方正苦笑摇头正要迈步跟上,身后却传来杨大清的声音:“方公子慢走。” “杨大人有事?”方正疑惑看着他。 杨大清走近几步后犹豫片刻,又看向已经走远的肖家姐弟这才小声道:“敢问公子令尊姓甚名谁?” 方正好奇不已,没事打听别人老爹干什么?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答道:“家父名叫方有道。” “哦?那怎的在家未曾与令尊见过?” 方正嘴角一勾,忽然想整这个钦差大人一下,于是叹息道:“家父并不在此居住。” “他在哪里?可会回来?”杨大清连忙追问道。 “他住在另一个地方,嗯,约莫是回不来了。” 杨大清并未多想,只以为方有道是在外地做生意,于是点头道:“既然如此,何时得暇还望方公子引荐一二。” 方正差点喷笑出声,连忙憋住一口气,也顾不上跟杨大清说话连忙扭头朝着肖家姐弟方向走去。 杨大清奇怪地看了眼方正,随后跟在他身后,不依不饶追问道:“方公子,你还没回答老夫的话呢。” 方正只顾着在前面埋头快步走着,脸已经憋得通红一片。 肖灵儿听见身后杨大清说话,停住脚步好奇回头一看,却正好看到方正憋笑不已的模样,于是更加好奇起来,问道:“杨大人说什么呢?” 方正抿着嘴不发一语,他实在担心一开口就要大笑出声,到时候被杨大清看到就惨了。就他那瘦弱的体型,到时候一个怒火攻心之下气死过去那罪过可就大了去了。 杨大清赶上方正的步伐已经有些轻微喘息了,停下脚步略作休息后继续坚持问道:“方公子,为何不愿意引荐令尊呢?” 肖灵儿忽然眼眸瞪大,不可置信地盯着杨大清看个不停。半晌才吃吃问道:“杨...杨大人,你想见他爹?” 她早在严州的时候就通过王晓得知方正自幼丧母,这两年又接连失去继母和亲生父亲。现在杨大清却口口声声说要去找他爹,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方正没有告诉他老爹去世的事情? 杨大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着两人,迟疑片刻后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肖灵儿扭头看见方正憋笑的模样忽然明白了他是想捉弄一下杨大清,不由有些好气又好笑的瞪了他一眼。不过既然正主都没说什么,她又怎么会多言? 肖灵儿故作威严的咳嗽一声,转身拉着弟弟的手便走,只丢下一句:“你让方正带你去便是....不过他可不一定愿意。” 杨大清更加迷惑了,不就是去见个长辈吗?犯得着这么神神秘秘? 肖灵儿刚走几步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接着咯咯的笑声从她嘴里断断续续传出。 方正被她这一笑惹得也憋不住了,连忙摆手对杨大清道:“哈哈....杨大人莫怪,小子无状....实话告诉你吧,家父已经去世了...哈哈.....” 杨大清瞬间脸色变得铁青,感情刚才是被这小子给捉弄了一番,难怪公主殿下也是如此古怪神色。 顿时他心里便有些恼火,不过转瞬似又想到什么,变得低头沉吟不语起来。 方正没有理会他的沉默,大步来到肖灵儿身边道:“那以后叫你肖灵儿还是赵灵儿呢?” 肖灵儿因为刚才笑得花枝乱颤导致发髻有几分凌乱,再搭配上憋笑而涨红还未退却的脸颊,显得格外娇美。闻言白了方正一眼道:“赵姓是国姓,我出门在外从来不用。” 方正被如此美色看得顿时神情呆滞,一双眼睛更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肖灵儿俏脸微红,连忙转过头去快步离开。 却说福王府中,宴席散去后刘大海并没有如其他人一样离开,而是腆着脸留了下来。 “刘大人还有事吗?” 本就心情不佳的福王看到刘大海还有脸呆在这里就气不打一处来。前次因赵顺纵火一事刘大海在大堂上公然反水,这让王爷很是不爽,从此看刘大海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所以看见他还留在这里便没好气地问了一句。 “呵呵,”刘大海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逝,随后满脸堆笑不已:“下官听闻世子殿下晕了过去,不知可否前去探望?” 刘大海也很后悔当初做的决定,不过那时也是为了自己的官帽子着想。万一当时引起骚乱,福王最多也只是被皇上训斥一顿而已,到最后倒霉的还是他刘大海。 不过从那以后福王就不再跟他有任何往来,这就让刘大海很是悔恨了。所以他一直想找个机会与王府重新拉近关系,哪怕不能如以前那般鱼水交融,就算稍稍缓解一些也好。 “哼,”福王冷哼一声:“世子现下已经休息了,刘大人若要探望还请过几日再说吧。” 福王没那闲心思去理会刘大海的想法,现在他一心只想回去狠狠责骂赵顺一番,当然还有王妃。 正是他们这对母子让堂堂王爷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大的丢了一次面子。这个气既然不能撒在公主身上,那么闯下祸事的罪魁祸首就应要承受他的怒火。 刘大海似乎没听出来福王有送客的意思,依旧笑容不减丝毫道:“下官只是担心世子安慰,并无他意。还请王爷行个方便。” 福王凝视刘大海半晌,这才微微点头:“去吧。” 刘大海拱手告辞,出门后跟随门口侍候的下人朝着世子居住的院落走去。 世子房中。 王妃刚与世子说了客厅中发生的事情。 娘俩不愧是母子,丝毫没有顾忌的就在房中对方正破口大骂,就连身为公主的肖灵儿也没放过,被他们骂了个狗血淋头、 半晌之后两人才意犹未尽地停止了谩骂,因为世子殿下感觉有些意兴阑珊了。 王妃在安慰了一番儿子之后便转身出了屋子,却不妨遇到刘大海。 两人四目相对,不知王妃是否想到了在房间如同泼妇般的行径,脸上一红。只是对刘大海微微点头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刘大海见到风韵犹存的王妃忽然对他展露娇羞一面,心里忽然有些意动。随后心里忽然一惊,为自己居然把主意打到王妃身上而有些后怕。 走进门发现世子坐没坐相地盘腿蹲在一张梨花木的太师椅上,手里拿着几枚蜜果正朝着嘴里丢去。看见他进来也如同王爷一样,没有给一点好脸色。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呵,您刘大人公务繁忙,怎么今儿有空来这里?”赵顺只淡淡地看了眼刘大海便收回目光,随后眉眼不抬地继续研究手里的蜜果去了。 “呵呵,下官听闻世子殿下身体不适,所以前来探望。来的匆忙没有带礼物,还望莫怪。”刘大海堆起笑脸向世子问候道。 赵顺一直对刘大海有看法,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公然反水这一件事,而是在前几次他闯祸之时,刘大海都把他当做晚辈对待的无礼态度,要知道他赵顺好歹也是亲王之子,出门也要被人尊称一声世子殿下的好不好? “刘大人就来看看我?”赵顺依旧没拿正眼看他。 “呵呵,顺便和殿下聊聊天。”刘大海仍然笑眯眯道,说着还走到世子身边,自来熟地找了张太师椅坐下。或许嫌坐姿不对,又来回调整了好几次这才安稳坐好。 赵顺看见刘大海那肥胖如猪的身材瞬间就对手里的蜜果没了兴趣。意兴阑珊地将它们丢出敞开的门口,然后道:“刘大人看也看过了,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他算是看出来了,刘大海说来看他是假,其实是有什么话要跟他说,不然怎么会纡尊降贵地来到世子房中?难道堂堂一位王爷不比世子有分量吗? 第九十六章 前尘往事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刘大海欲言又止,半晌后才重重叹息一声道:“罢了,殿下还是好好休养身子才是正事。些许小事还不值当殿下为此劳心。” “有屁就放。” 赵顺丝毫没给刘大海面子。 在他看来,刘大海这是在故意调他的胃口,逼着世子主动问出口。可一直对其不怎么感冒的世子殿下怎么会如此轻易就上当了? 刘大海赧然一笑,并未在意世子的态度。缓缓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下官只是想问下有一件功劳摆在面前,殿下是取是舍。” 赵顺一听功劳二字便火冒三丈。自从回到房间休息之后便把得罪公主的整件事情从头到尾原原本本回想了一遍,这才赫然发觉这一切都是方正从中作妖才使得他利欲熏心之下误打误撞得罪了那个丝毫不给王府留情面的公主。 而令赵顺冲动的原由也正是方正所谓的功劳二字。 所以现在听到刘大海说出这两个字便不由得不气血上涌、瞬间就两眼充血地看着刘大海,如同一头发疯的公牛一般鼻孔呼呼喘着粗气,仿佛下一刻就要猛扑上去。 刘大海见世子如此,万分疑惑道:“殿下为何如此看着下官?” “呵呵,刘大海,好得很!”赵顺咬牙一字一句道:“还嫌本世子不够惨吗?我算看出来了,你来探望本世子是假,看笑话才是真的吧?” “殿下何出此言?” 刘大海惊愕不已,这完全不按剧本走啊。按赵顺的性子听到功劳二字应该是两眼放光、呼吸急促,接着就会主动询问具体情况。 可眼下他虽然呼吸急促,两眼也在冒光,不过....貌似是凶光! 此地不宜久留! 刘大海连忙起身,对赵顺拱手道:“殿下病体未曾痊愈,还是安心静养的好。下官过几日再来探望,就此告辞。” 赵顺从来都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就拿他与方正之间的仇恨说吧,仅仅是因为胭脂楼里的一个姑娘就起了仇怨一直到现在。 所以事实证明,赵顺一旦当真记恨上一个人,绝对是不死不休的那种。 “站住!” 赵顺阴恻恻开口道:“刘大人当真以为本世子这里是随你进出的地方吗?若是今日不说个清楚,那便不用出去了。” 威胁! 刘大海瞬间心里万分后悔不该来这里的。 其实他心里有着自己的算计。 赵顺这么多年在杭州为虎作伥,刘大海都看在眼里,对其性格更是了如指掌。本想借着探望世子的机会将一些隐秘的事情告知后者,然后再在中间挑拨一二,依着赵顺的脾气肯定会把事情追究下去直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刻。 因为这件事牵扯太大,所以万万不能让老而弥奸的福王知晓。 但刘大海又不得不借刀杀人。 以前的方正在他看来只不过是个穷书生而已,就连秀才的功名都是花钱从他手中买去的。所以刘大海在心里一直很是轻视。 不过在世子纵火一事之后,刘大海便对他多生了几分心思。打听之下才得知方正自从被赵顺砸晕之后就仿佛变了个人,与往常截然不同的处事方式让他很是咋舌。 回想方正与赵顺之间的恩怨,每次都是世子吃亏。所以刘大海难免在心里生出几分警惕。 却在这时北地传来密信询问他这么多年暗中查探之事的进展,刘大海顿时吓得胆战心惊,既不敢告诉那位主子他一无所获,也怕被知晓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故而临时起意把方正拉出来做个那个挡箭牌。 没想到北方那位居然如此重视此事,不仅传讯给他密切监视其一举一动,而且还调动了安插在江南的暗桩请动江湖中人对方正进行袭杀。 没想到结果竟然出乎他的预料,方正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不仅没有被杀掉,反而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居然将刺客给反杀了。 这让刘大海惊掉下巴的同时更加坚定了要弄死方正的念头。赵顺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万一被方正知晓是他在背后搞风搞雨才惹来杀身之祸,指不准会怎么对付他。 再次见到方正的时候刘大海更是惊讶于方正运气之好,简直堪比天之骄子了。不仅在严州溜达了一圈,竟然还让一位钦差大人与两位皇室宗亲随行!如此一来就连刘大海也不敢轻易对其下手了。 不得不说方正的运气好到连刘大海都心生嫉妒了。 于是在酒宴过后就急忙来找赵顺,希望这个智商不在线的纨绔子经过他的忽悠,在不惊动福王的前提下把这件事情给办好。 这样一来,刘大海不仅借着赵顺的手解决了方正这个眼中钉肉中刺,还能给北边的那位交上一份完美的答卷!如此一举两得的事情,傻子才不会冒险一试呢! 听到赵顺的话,刘大海原本迈出门槛的一条腿缓缓收回,转过身子僵硬地挤出笑脸道:“殿下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吧? 若放在平时,赵顺的威胁在他看来完全就如同放屁。不过此刻对方两眼泛着红光,看起来一副择人而噬的模样,刘大海便有些吃不准了。 “刘大海,今日你若不给我把话说清楚了,本世子保证你竖着进来,躺着出去!”赵顺继续冰冷话语威胁。 赵顺只不过是对这两个字太过敏感而已,其实对刘大海所谓的什么功劳并不感兴趣。追问下去只是为了判断后者是不是如同方正一样,在给他挖坑而已。 刘大海肥硕的身子有些艰难地挪了回来,走到椅子前顿了顿,终究没敢坐下。只是站着道:“这件事情还要从当初圣上三兄弟起兵说起。那时正值兵荒马乱,皇上刚刚娶妻不久便遭到兵祸。原本是富庶之家的赵家在乱世中再也不复之前的安稳太平,被逼无奈之下也只得揭竿而起。不过就在建立秦国的不久前,皇后分娩生下一位皇子......” “你跟我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干什么?早都听得耳朵起茧子了。”赵顺不耐烦道。 刘大海缓了口气继续道:“殿下可曾知晓皇子曾流失与兵荒马乱之中?” 赵顺点头。 刘大海道:“其实这只是表面上的。实际当时与皇子一起失踪的还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赵顺见刘大海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不由心中一凛,顿时原本满腔的怒火也烟消云散了,转而疑惑道:“是什么?” “传国玉玺!” “啊!” 赵顺被惊到了。传国玉玺啊,那可是皇权的象征。不过此等国之大器不应该失踪啊,不然当初二伯是怎么登基的呢? 刘大海似乎能看穿人心,嘴角扯起一个弧度。 在赵顺看来他似乎在笑,又似乎是有些无奈。 果然,刘大海接着道:“殿下有所不知,当今圣上登基之时手上并未拿着玉玺,之时托词说玉玺在战乱中有些损坏正在修缮。” 赵顺恍然,接着又疑惑道:“不对啊,大皇子后来不是被大伯找到并且送回京城了吗?那照这么说,玉玺也定然是物归原主咯?” “不!” 刘大海摇头道:“玉玺并没有回到圣上手中,而是仍旧流落在外。这些年皇上一直在暗中寻找。据下官判断此次到来的钦差杨大清应该就是为此事而来。” 赵顺点头不语,思索片刻后问道:“你为何跟我说这些?” 刘大海紧盯着赵顺道:“下官要告诉殿下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不过殿下要保证除了你我二人之外,任何人都不会知晓。” “父王也不能告诉吗?” “对!王爷也包括在内!” 赵顺沉思良久,终究还是忍不了心中的好奇,郑重点头。 刘大海这才微笑着坐下,悠悠道:“其实当年与大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太子殿下一起失踪的还有一人!” “还有一人?是谁?”赵顺迫不及待问道。 “这人相传是当初圣上起兵之时的贴身护卫,由于战功卓著有幸能与皇上结为异姓兄弟,并且被圣上改姓了赵,并且承诺他将来若是有朝一日登基称帝必然封他个异姓王!” “嘶” 赵顺被刘大海这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语给惊到了,有些牙疼道:“这人可真算得上是从龙有功啊!不过可惜了......” “没什么可惜的。有人说他是死在乱军之中,也有人说他是因为与军中一名将领的女儿私定终生被赶出了军伍。呵呵,不管怎么说,他终究是消失了。而且巧合的是,他与太子殿下和玉玺是一同失踪的!” “难道这其中有关联?”赵顺问道。 “难说。”刘大海喝了口茶道:“所幸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被辽王殿下给寻回,不过玉玺却依旧渺无音讯。” 刘大海话锋一转道:“不过据本官暗访所得到的消息称,方正之父方有道,很可能是当年圣上身边那个亲卫。所以,难保玉玺不是被他私自带走的。” “啊?” 赵顺再次惊讶得无以复加! 玉玺啊,国之重器好不好?竟然被一个亲卫给顺手牵羊了? 不对,若是被方正他爹给带走了,而且到现如今还没被找到,那岂不是说很有可能就在方正手中?不过方老爷子不一定会把如此重要的事情告诉他,说不定私下里藏了起来,那么就应该还在方家祖宅某个地方。若是被自己找到...... 赵顺忽然想到这个可能性,一向不善掩饰情绪的他顿时脸上喜形于色起来,连带看向刘大海的目光也亲和不少。 第九十七章 孤注一掷(求收藏!!!)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却说方正几人快到家时候忽闻身后有人叫他。 “方老弟,等等!” 方正回头一看,乐了。叫住他的不是旁人,正是在整个宴席上没有与他说过一句话的柳如海。 再次看到那张被茂盛体毛包裹的黝黑脸庞,方正脱口而出:“呔,你这黑熊精不在紫竹林好好当你的保安,又跑来作甚?难不成还想偷袈裟不成?” “偷袈裟?” 不仅柳如海愣了,就连身边几人也齐齐驻足看向他。 方正尴尬挠挠头,忽然想起在这个不知道属于哪个时空的朝代中没有四大名著,所以他这番话定然会让人摸不着头脑。 “哈哈,柳大哥不回家么?” 方正连忙顾左右而言他,期望能把众人的注意力分散开去。 事与愿违。 柳如海还没来得及客套,肖文杰率先开口道:“什么黑熊精?偷袈裟又是什么意思?” 方正无奈一拍额头,被好奇心正盛的小屁孩缠住可不是什么好事。求助地扭头看向肖灵儿,却见她也满脸好奇看着自己,不仅如此,就连杨大清也满脸疑惑不已。 当下,方正只好简明扼要的把删减版的黑熊精偷袈裟,后来被孙猴子请来观世音降服的桥段说给众人听。、 几人听得无不啧啧有声,为其中那些个精彩绝伦的故事拍案叫绝。 “这是你写的话本书吗?” 肖灵儿听了掐头掐尾的西游记后不由对里面的情节产生了好奇,心道这个故事不可能就这么一点,至于其他内容究竟是方正不想说还是不愿说,这就有些值得思量了。斟酌许久后,终究还是抵挡不住心中的渴望问了出来。 “哈,那个....”方正抓耳挠腮地想着该怎么糊弄过去。肖灵儿那清澈明亮的双眸似能看透人心般直视着他,一时间便没想出好的借口。 “不想说便不说了吧。”肖灵儿有些失望,不过被她很好的掩饰过去,只是撇过头淡淡说着。 “方大哥,说说嘛,我好想听啊。” 肖文杰似没看出姐姐的不开心,仗着年龄小就拉着方正衣袖开始撒起娇来。 方正一阵头皮发麻。若是肖灵儿这样跟他撒娇说不定意志一个不坚定之下就会答应把完整的故事将给她听。可换做是肖文杰,那就敬谢不敏了。毕竟熊孩子什么的最讨厌了! 硬着心肠不去理会撒娇的小屁孩,方正对柳如海道:“柳大哥这是要去哪里?回家的话咱们好像不同路吧?” 柳如海咧嘴一笑很是憨态可掬。他先是按照礼数跟公主殿下见礼之后才转向方正道:“是不顺路,不过等会就顺路了。” “柳大哥这话什么意思?” “我家妹子听说你回来了。”柳如海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让方正忽然打了个战栗。 肖灵儿虽然心里不快,不过眼角的余光一直在注意着方正。 或许是女儿心性,肖灵儿很是期望方正如同那些王公贵族家的公子在面对她时那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献媚讨好,只为了博取佳人欢欣。 可方正就像是个榆木疙瘩般不开窍,不仅没有听懂她言语里的不悦,而且还假装没看到她如同小女儿般的小小幽怨。 身为公主的她何时被人如此冷落过?可就是这个少年,在严州时候就有意疏远彼此的关系不说,现在知道了她的身份还不曲意逢迎,这就让肖灵儿更加不开心了。 郁闷之余的她就更加注意方正了,就像看看他是不是如同那些世家子弟一般故意使用那等下作的欲擒故纵手段来获取女子芳心。 可就是这么随意的一眼,却让她发现了一个秘密:平日里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模样的方正,在听到那个叫柳如海的虬髯大汉说他妹妹知道方正回来了之后,身子明显哆嗦了一下! 这里面一定有文章! 一向以机智著称的肖灵儿敏锐的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就更加好奇了。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让他如此惧怕? 转头看到柳如海那满脸胡茬的模样后,肖灵儿释然了。哥哥能长成这幅样子,妹妹定然也不会漂亮到哪里去! 女子间的攀比心理作祟,瞬间肖灵儿那点不愉快便烟消云散了。转而想起世间竟能有如此让方正惧怕的女子,她的心里就很是畅快。 如此奇女子,既然能让方正产生惊惧心理,就算不能成为他的正妻,也要想办法让他们变成一家人! “哟,方公子真是有福气呀,这是虏获了哪家女子的芳心了?” 肖灵儿笑意盎然走上前对方正恭喜道:“不知方公子可挑选好了良辰吉日?到时候我定然送上贺礼。” 方正当着柳如海的面总不可能说他妹子性格太过暴力了吧?只能苦笑以对。 “公主殿下所言极是!” 柳如海咧着嘴笑得很是开心:“借殿下吉言,他日舍妹与方老弟成婚之日定然邀请殿下。” 肖灵儿促狭地冲方正眨眨眼:“方公子看起来不怎么开心啊?” “啊哈哈,开心,开心。” 方正瞟了眼笑得没心没肺的柳如海,不由心里叫苦不迭。肖灵儿这明显是在报复他刚才没有说西游记的事情,柳大哥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公主殿下若不嫌弃还请一道驾临寒舍。” 肖灵儿的话说的柳如海心里很是畅快无比,当下对这个公主殿下很是感激,连带着对皇家那点畏惧心思也消散不少。 方老弟果然是人中翘楚,如今连公主殿下都能收入彀中! 柳如海胡思乱想间,猛然觉察到倘若今后妹妹要嫁入方家,岂不是要和公主殿下共侍一夫?自家妹子性子又那么野,能和公主殿下合得来吗?会允许妹妹进门吗? 原本按着规矩,柳如海是决计不敢邀请公主去他家的。不过事关妹子的终身大事,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便大着胆子向肖灵儿提出邀请。 “殿下......” 杨大清刚想出口阻拦,却被肖灵儿挥手制止:“哎,杨大人,既然柳大人好意邀请,咱们也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不是?” 柳如海连连点头称是。 肖灵儿道:“而且这其中还事关方公子的终身大事,咱们也去看看柳大人的妹子是如何的闭月羞花才能让方公子一见倾心。” 杨大清张了张嘴颓然闭上。并不是他不想阻止,而是已经有了很多次不成功的经历在前,索性这次便直接选择沉默了。 方正脸色非常难看。 对柳如烟他的感觉一直都是敬而远之,能不招惹尽量不去招惹,哪怕非要从她家门前路过也必出绕路的那种,就更别提有什么感情了。 上次差点被害死之后两人之间就说好前尘旧怨一笔勾销的,方正满以为从此之后两人就会形同陌路,却没想到当他中途从严州回来之后,柳如烟竟然无中生有般的对他产生了情愫! 这种感觉堪比一个人忽然得知自己得了绝症之后的恐惧、绝望! 于是方正很明智地选择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来逃避这一切,希望通过这种手段来委婉地告诉柳如烟他的心思。 方正欲哭无泪。如果依着肖灵儿古灵精怪的性子,说不定一个高兴之下直接赐婚,到时候让他怎么办?总不可能一头撞死在众人面前以死明志? 在方正无比纠结之下,柳如海半拉半拽的就带着众人朝着柳府兴冲冲而去。 赵顺在送走刘大海后就坐在家里沉思,他在盘算能从这件事里获得多少好处。 虽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世子,不过自小在王府长大,耳濡目染之下难免也学会了许多官场上的权衡利弊。 思来想去之下,赵顺终于决心要干一票大的,哪怕拼着被父王责罚也要去方家翻个底朝天! 这件事牵扯利益之巨大让他很是动心。 若是成功在方家找到玉玺,那么不仅能在皇上那里立下泼天大功,而且还能名正言顺地把方正彻底搞死,是死得不能再死的那种! 回想起两人之间的仇怨赵顺就有些恨得牙根痒痒。身为世子殿下的他第一次在方正身上沾到了些许便宜,可从此之后屡屡吃瘪,简直是完全被对方压着打! 在被福王抽得鬼畜狼嚎的时候,赵顺有那么一瞬间都开始自我怀疑了,怀疑究竟是不是在各个方面与方正之间是否有着天差地别的差距,不然为何会每次都被对方压制? 不行!一定要彻底扳回劣势! 赵顺心里暗暗发誓,这一次一定要利用好这个机会完全将方正置于死地。 “来人!” 赵顺冲门外喊了一声,片刻之后便有一个身影弯着腰,满脸谄笑地进了房间:“殿下,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属下一定竭尽所能,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看着恭敬且谦卑得完全没有人样子的陆义寿,赵顺很是满意地点点头道:“陆义寿,本世子现在要去做一件大事,你有没有胆子一起干?” “殿下只管吩咐!属下别的不说,这颗胆子可是比熊胆还大!只要能跟在殿下身边,哪怕是去送死也心甘情愿!” “很好!事成之后本世子承诺封你个有品阶的官当当!也不枉你这么多年跟随本世子身边的尽忠职守。” “殿下!”陆义寿顿时感动得稀里哗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呈五体投地姿势,眼泪刷的就流了下来,泣不成声道:“属下定当身先士卒为殿下肝脑涂地!” 第九十八章 阴损算计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却说刘大海回到衙门已经是暮色迟迟了。 从王府出来以后他并没有急着回衙门,而是沿着街道缓步而行。在心里把整个计划重新梳理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纰漏之后这才心满意足地溜溜达达回到了府衙。 刚到门口却正巧撞上一人,刘大海定睛一看,原来是何志秋在府衙门口徘徊。 “何大人怎的今日有空到府衙门口当起了门房?”刘大海不无揶揄道。 何志秋一直低着头想事情,没看到知府大人回来。当听到声音后猛然抬头,这才看到刘大海脸上带着不屑看着他。 “刘大人回来了。”何志秋连忙主动上前问候:“下官不是想着替大人分忧嘛,这不刚想到个计策便来向大人您禀报了。” 刘大海嗤笑一声:“何大人莫不是又想找什么借口出城了?” 何志秋脸现尴尬,连忙解释道:“哪能呢,大人说笑了。下官身为杭州城的官员,自当与诸位同僚一起担负起守卫之责。” 刘大海也不看何志秋的正义凌然,转身大踏步进了衙门。 何志秋见状,脸色阴沉了几分,在门口踟蹰片刻后终究还是跟随刘大海进了府衙大门。 衙门后院。 刘大海没有过分刁难何志秋,只是与他一起进了客厅,招呼下人送来茶水后才问道:“何大人有何高见不妨直言,本官洗耳恭听。” “不敢不敢。”何志秋连连谦虚道:“其实还是关于城西那股匪盗的事情......” “哼,看来你还是贼心不死打算出城去投奔倭人!”刘大海冷哼一声,索性撕破脸皮道:“何志秋,平日里你如何为非作歹本官都可以视而不见,就连你上次伙同赵顺一起祸害寡妇性命只事本官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轻轻揭过了。但是,既然身为大秦子民,就要对得起你爹娘祖宗!数典忘祖的事儿一旦做了,等待你的就会是遗臭万年的结果。你就不想想几十几百年之后无数人指着你家祖坟骂娘是种什么感受?” 何志秋隐秘地撇撇嘴,到那个时候谁知道我家祖坟埋在哪里? “本官今日撂下话,倭寇一日不除,你何志秋便一日不能离开杭州城!”刘大海怒气冲冲的丢下一句话便起身送客。 “刘大人误会了。”何志秋假装被训斥得面红耳赤,急忙站起身解释:“下官自知以前做过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过再怎么说我也是秦国人,自然不可能叛国投敌!” 刘大海斜眼瞥了过来。 何志秋连忙做出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道:“大人若是不信,下官这就发下毒誓!” 当即他便以手指天,发下了一个极其恶毒的誓言。 刘大海脸色缓和一些,重新坐下语重心长道:“何大人,不是本官不相信你,只不过此事干系极大,若是因你一人的叛逃而导致所有同僚都要遭受圣上龙颜大怒之下的惩罚,这不是本官所要见到的。” 何志秋连连点头:“大人所言极是,下官以前是收受过倭人的好处不假,不过我可以对天发誓从没有泄露过丝毫城守方面的机密!” “那就好。”刘大海道:“本官来到杭州已经快三年了,眼看着任期将满。可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档子事儿,委实让人很是无奈。若是本官就此放任不管,万一被倭人攻下杭州,到时候圣上那边不好交差。可如果铁了心守下去,胜负难定啊!” 何志秋咀嚼着刘大海话里的意思,忽然似抓到一道亮光,顿时两眼发亮道:“下官愿替大人解忧!” “计将安出?” “启禀大人,下官上次跟您说的,可以一边先跟倭人商谈,看能否用金银细软之类的东西填饱他们的胃口,从而换取倭人放过杭州转而将矛头朝向其他城池。而另一边,正如下官所言,可派出说客前往城西那边极力说服那股匪盗进城,与咱们合兵一处共同抵御倭寇袭扰。如此一来,不论哪一方成功都可以让杭州立于不败之地。” 刘大海沉思许久,缓缓点头道:“其实本官心里是不赞成与倭人商谈的,不过为了众多百姓的身家性命,本官也只好豁出脸面去谈一谈了。至于如何与倭人联系,还要多多依仗何大人了。而那股匪盗,除了你去可还有其他人选?” 何志秋眼珠转了转,小心翼翼道:“下官会尽快与倭人取得联系,转达大人您的意思。至于人选嘛,这个还真不好找了。” 刘大海端着茶盏不发一语,就那么沉默着喝茶。 许久之后,何志秋忽然一拍大腿惊喜道:“下官忽然想起一人来。” “哦?何大人说说看。”刘大海依旧是那副淡然语气。 “大人,可还记得今日在王府见到公主一事?” “嗯?何大人提起这个做什么?” “回大人,与公主在一起那个叫方正的少年,局下官所知前些日子他还只是个穷书生而已,这才多长时间,不仅能从王爷手中讹来银两赎回祖宅,而且在外面逛了一圈居然还带回个公主!”何志秋说着说着,不由有些嫉妒方正了。 “既然此子能被公主殿下看重,那便说明他定然有过人之处!所以下官想何不派方正去匪盗那里当说客?” 刘大海唰的转头看着何志秋,心里惊疑不定。难道此人也和方正有过节?不然为何如此处心积虑地把他往火坑里推? 要知道这可是土匪窝里当说客,好不夸张的说基本上与鬼门关前走一趟也没什么区别了。 最近传言杭州附近匪盗四起,刘大海还曾与柳如海商议过此事,也有意派出官兵剿匪。可还没等他们有所动作呢,倭人袭击绍兴的消息就传来了,紧接着便是绍兴府派来信使示警。如此便暂时打消了剿匪的念头。 不过有从匪盗地盘上路过的商旅中命大侥幸逃过一劫的人回来说起此事,言及那群山贼不仅胃口极大,而且手段残忍。 若是遇上了就赶紧主动送上全部货物及银钱,这样或许才能在山贼刀下逃出升天。如果一些冥顽不灵的守财奴遇到那群山贼,不仅所有货物都会被打劫一空,就连人也会被扣下等待家人交出赎金。 不过通常山贼在收到赎金之后嫌送人下山很是麻烦,于是索性便将人也一并杀了。至于那些给了钱却连具尸首都没见到的家人是如何伤心,那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所以在何志秋提出让方正去当说客的时候,刘大海看向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不仅在心里感叹方正简直太能得罪人的同时,也为何志秋这个阴毒的计划感到惊惧。 看来以后在对待何志秋的时候尽量不要得罪此人,万一被他记恨上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想出极其阴损的计策来对付自己! 刘大海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后,对何志秋提出的意见不置可否,反而看向门外幽幽道:“天色不早了,今天真是累啊。” 何志秋一愣,这是什么意思?不同意就赶人吗? 谁知刘大海接下来一句话立刻让何志秋欣喜若狂。 只听刘大海自言自语道:“本官这几日总感觉昏昏沉沉的,估摸着是病了,看来是要休息几天才好啊。至于衙门里的事情,唉,就辛苦同僚们了。” “大人保重身体要紧,下官这就告辞。” 何志秋带着满脸的喜色告辞离去,行走在逐渐黑暗下来的夜色中,丝毫不觉得孤单,回想起刚才与刘大海之间的交谈,反而有种相见恨晚,恨不能同奏一曲高山流水。 浑然不觉被人算计的方正从柳如海家出门时已经是夜色深沉了,几人打着灯笼走在略显静谧的街道上,沙沙的脚步声格外刺耳。 “方正,为何你会如此惧怕柳姑娘?” 肖灵儿憋了一路,终于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了出来。 她一开始好奇于究竟要多丑陋的女子才能让方正恐惧到一听名字身子都不由自主颤抖。直到进了柳府,看到柳如烟之后,肖灵儿差点自卑成抑郁症时就更加疑惑了。 只看背影都能让人垂涎三尺,转过身虽然面容稍带几分英气,搭配上几乎堪称完美的身形,说是绝世尤物也不为过!可就是这样如同一颗熟透了的蜜桃般的女子,却让方正连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在柳家整个过程中,方正一直低着头不敢正视柳如烟,哪怕是短暂的目光接触也都会下意识地偏过头去,就更别说两人之间有什么过多的言语交流了。 刚开始时柳如烟见到方正满怀重逢之后的惊喜交加,一个劲不停地在他身边问东问西。就仿佛一名妻子在关切出门归来的丈夫,那种温馨的感觉让肖灵儿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方正的表现却很是让人值得思量。他不仅没有回答柳如烟的问话,而且还有意无意地躲着这个大美人。简直把柳如烟气得七窍生烟了这才象征性地敷衍几句,基本上也只是嗯嗯啊啊几声便作罢。 柳如烟很想当场把这家伙按在地上摩擦,不过在哥哥严厉的眼神下,终究还是没有当着公主的面上演一场全武行。 一顿饭便在如此不尴不尬的气氛中结束了。出门离去之时,众人在柳如烟那幽怨的小眼神的注视下浑身不自在地出了门,直到走出老远,绕过一个拐角之后才感觉后背不再凉飕飕的了。 第九十九章 宁静不存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双喜是一名差役。为人老实木讷的他从进入县衙开始就经常遭到其他同样身为小吏的差役们欺负。 干最苦最累的活不说,每次吃饭都被挤到最后一个进入饭堂吃别人剩下的饭菜。 对此,双喜并不以为意,一如往常般满脸憨笑与众人相处却从不记仇。 慢慢的,众人觉得总是欺负一个傻子有些意兴索然,于是双喜的日子这才终于好过了一些。 今天本来该廖老三值守县衙门口,可他早上却没来应差。 县令大人正想随便在寥寥几名小吏中随便找一个暂时替代一下,却发觉大多数人在接触到他的目光之时纷纷低头闪躲。 无奈之下,县令只好让一向为人老实的双喜去值守,并很是赞赏地拍着他的肩头嘱咐好好干,月例银子稍稍增加一些之类的鼓励话语。 对县令大人的口头褒奖衙门里除了双喜之外其他的小吏都嗤之以鼻,像这种空口大话县令大人不知说了多少次了,可到了月底却仍旧之时是那点少得可怜的月例钱,从不见多给一文。 双喜对此倒很不以为然。自小爹娘就教育他吃亏是福。吃的亏中亏,方为人上人。所以像这种举手之劳的事情,他一向都很是乐此不疲。 今天的天空灰蒙蒙的,看样子是要下雨了。不过想想也对,马上就清明节了,老天爷也该掉下几滴泪水来祭奠一下那些因投错胎而饥寒交迫死去的穷苦人了。 快到午时,双喜打了一个冗长的呵欠。如果今天不替廖老三值守,这会的他应该躺在整个家只有一张木床的房里睡个美滋滋的午觉,待得醒来后再来衙门应个差就算完事了。 不过闲着也是闲着,帮人也等于帮自己了,说不准什么时候有个急事需要别人跑跑腿什么的,到时候他也不好推脱不是? 双喜就这么百无聊奈地站在门口,两眼随意在不怎么宽阔的街道上扫视着,可脑子里的思绪却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他忽然想起了一个多月前去过的那个被群山包围,只有一条羊肠小道以供进出的村庄。要不是双喜应下那份苦差事,意外发现村民踪迹之前还真找不到这个藏在山脚旮旯里的小村子呢。 现在想想那里面的人真是可笑,大秦都立国十多年了居然还以为是在前朝,竟然问他当今国号是什么,皇上又是哪位? 不过想来村子的人其实也挺幸福的。从不参与外界的纷争,完全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 村民们的日子极其有规律,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除了偶尔有村东头王家牛吃了村西头刘家庄稼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外,基本上数年如一日,就如同一潭死水完全不起任何波澜。 说起水,双喜想起了村子的名字,那个名叫小池村的小村子里总共也就几十人。而小池村这个名字也正是因为村子里那一洼不算大的小池塘而来。 这个小池塘是村子里很神奇的存在,不论天气多么干旱,那一洼小池塘都始终保持着不怎么满也从不干枯的样子。一潭清澈的池水就那么如同一面镜子躺在水洼里,为整个村子提供着必不可少的水源,间接地拯救了一村人的性命。 想起那份差事,双喜叫苦不迭,暗暗发誓今后再也不接这等吃力不讨好的活计了。 一个月前,县令大人不知怎么想的忽然让衙门清查下辖村落人口。 离着县衙比较近的几个村镇都被一些机灵的小吏抢先抢占了,只留下几个地处偏远且交通极为不便利的村子给双喜。 对此,双喜依旧是嘿然一笑,满心不以为然地应下了这份差事。 本以为是很简单的差事,却完全没有想到会是如此的苦不堪言! 已经而立之年的双喜并没有讨到老婆,孤零零地居住在县城边的一间破屋子里。 接下差事后的第二天,大清早双喜便起床兴冲冲地朝着城外走去,心里无不对那些同衙为吏的伙伴们充满感激。毕竟他们只给他留下了为数不多的几个村子,在他想来应该用不了半天就能回来,然后回家美美地睡上一觉再去县衙交差。 可当他走了大半天还没有到达第一个村落的时候,心里便开始骂娘了。这么偏远的地方怎么会有村落?难不成是县令大人有意刁难而把这份差事派给他的? 就在双喜好不容易从一个村子走出前往另一个距离不近的村子时候,在一条羊肠小道上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有人交谈的声音。 定睛看去,这才发现原来是几个农夫肩上扛着农具正沿着小溪逆流而上。 双喜连忙喊住他们,一番询问下才知道在小溪上游原来还有个名叫小池村的村落。 饥肠辘辘的双喜当下也顾不得许多,只说是衙门派来稽查人口的小吏,便让农夫带着他去往小池村。 小池村位于杭州城东南方向三百里处的群山连绵中,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造就了此地的山清水秀,同时也养育着村子里几十口子人过着与世无争,如同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村子一向很是平静,这里的村民们几乎都很长寿。常年居住于此不怎么与外界联系的他们只能相互之间结成姻亲,久而久之,整个村子里的人几乎都沾亲带故。 双喜来到这里之后很是惊讶,在这么个偏僻的地方竟然还有人居住。 村子里的宿老似乎很是排外。对双喜的到来虽然表现得很是客气,不过言语间不经意表达出来的拒人千里意味却很是明显。 双喜并不在意这些,当务之急是要填饱肚子。于是他一边与宿老打听着村子里人口情况,一边很是不好意思地表达出能否在这里吃顿饭的意思。 宿老沉思良久后,出于对朝廷威势的惧怕之下便把小池村的情况说了个大概。对于村子里每天都见面的人,老人了然于心。不过兴许是怕当地官府会施以重税,于是故意把人数报得少了一些。 双喜对于这种事情完全不在乎,当下只是想要填饱肚子而已,索性也就没有拆穿宿老的谎言,只是眼巴巴地看着,期望能如同其他村子一样请他吃顿不算丰盛的午饭。 可令他感到绝望的是宿老不仅没有热情地邀请他吃顿饭,而且在两人交谈完毕之后连多余的话都没有一句便转身离去了。 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可眼前这个村落中的人不仅连阎王都不知道是谁,而且连他这个小鬼都不放在眼里! 回去的路上双喜很时郁闷,暗恨那些村民的同时也不由为他们感到悲哀。 祖祖辈辈生活在那种封闭的环境中,不知外界今夕何年的日子若是换做他,或许过不了多久便会疯掉吧。 所以,在回到县衙后双喜并没有把村子的情况如实向县令大人禀报,而是按照宿老所言隐瞒了大半数目的人口,只提说村子里仅仅只是十来户人家居住而已。 为此,双喜好多天夜里都辗转难眠,只因为从不撒谎的他终究还是对县令大人说了谎话。 想到这里,双喜自嘲一笑,双手紧了紧挂在腰间那柄锈迹斑斑的制式刀。 或许只有在他这个位置才能切身实地体会到百姓的疾苦,真心想为那些辛苦劳作的农夫们尽自己所能撑起一片阴凉吧。 小池村一如一个月前双喜到来时候的宁静祥和。 不过这片宁静却注定不会长久。 这天下午,小池村的村民们一如既往地吃过了午饭准备下地干活,重复着他们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生活。 可就在这时从村口那条唯一能通行的羊肠小道上不断有人影晃动,不多时约莫两百来号奇装异服的人就聚集在村口大槐树下。他们似被人不停追赶至此,来到树下便迫不及待瘫坐在地呼哧带喘。 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模样的人用村里人听不懂的言语吼了几声,地上那些筋疲力尽的人中这才有几十号不情不愿地起身,懒洋洋地沿着羊肠小道出了村子。 村里何时来过这么多人? 闹哄哄的场面顿时吸引了村民的瞩目,纷纷从屋子里钻出来远远看着村口方向,相互间窃窃私语不断。有说是前段时间来的那个小吏带着衙门的人来祸害他们村子了,也有说是朝廷得知此地村民过得艰苦来帮助他们的..... 在众多议论声中,时间缓缓流过。 出村的那几十人陆陆续续回来了,在对领头之人说了一些什么之后,只见那人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与身边另一人商议一番,然后转身不怀好意地盯着不远处看热闹的村民们。 这伙人正是攻打绍兴失败后的山本族人与田中族人,他们一路上烧杀抢掠之余还有闲工夫对身后的追兵进行袭扰。 奈何绍兴府派出的兵马本就不多,被倭人们不断袭杀之下人数就越来越少了。再加上倭人狡诈如狐,总是在逃跑中故布疑阵,导致后方追兵屡次跟丢,这才让这伙倭人死里逃生跑到了小池村。 小池村的村民们从小生活在大山中,对于危险的感知很是敏锐。在看到这群人不善的目光时顿感如同被山里最狡诈的毒蛇盯上了,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于是宿老连忙打发妇孺回家,招呼青壮年则抄起手中的农具警惕地戒备起来。 可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怎能与刀尖舔血的倭人相提并论? 那些倭人在休息片刻缓过劲来之后也注意到了村民的动静。于是一个个眼神贪婪地看向他们,期间陆续有人拿起手中还沾着鲜血的刀剑朝着村民走来,嘴角噙着邪恶与凶残的笑容。 第一百章 知府有令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南北山头多墓田,清明祭扫各纷然。 纸灰飞作白蝴蝶,泪血染成红杜鹃。 清明,自古以来便是祭奠逝去亲人的日子。在这一天人们纷纷来到先人墓前烧上一把纸钱以此寄托哀思。在拜祭已逝亲人的同时也警醒后人珍爱生命、珍惜生活,更加珍贵每一天! 都说清明时节雨纷纷,这句话充分体现了古人的智慧!他们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总结出一些经验,为后人带来便利。 今日的天气很是阴霾。阴沉沉的云仿佛近在咫尺般压在众人头顶,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的同时似乎也预示着接下来可能会有一场大雨即将降临。 在杭州城东不远的一处山坳中,方正站在两座半坟茔前发呆。 柔儿点燃了香烛插在其中两座坟头前,然后才细心地把坟茔周围的杂草小心翼翼地清理了一下,这才款款跪倒,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纸钱凑在烛火前点燃。 一张张纸钱缓缓燃烧着,就像人的一生,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缩短。当你惊觉所余时日不多时,蓦然回头却发现这一生竟然一直在蹉跎岁月。 方正走到那座被挖空的半座坟茔前自嘲一笑:“柔儿,如果当初我真被赵顺砸死了,现在是不是该躺在里面听着你在外面哭?” 柔儿脸色一白,连忙呸了几声道:“少爷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方正晒然一笑,不置可否道:“人的一生其实很短暂,短到不知不觉见就发现一辈子已经过去了。” 柔儿扬起清秀的脸庞看着他,忽然感觉此刻少爷的脸上多了一丝落寞。 “我被赵顺砸晕后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到了一个很陌生的地方,嗯,那里的人心都是黑的,整天表面上嘘寒问暖,可内心却想着用尽所有手段把你置于死地。” 方正丝毫不讲究的一屁股坐在原本属于他的坟茔上喃喃道:“那个世界里的人啊,都仿佛随身带着一张张不同的面具,会因为对象的不同就在刹那间换上一张合适的面具。可谁又知道他真正的那张脸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或许在眉开眼笑的背后是一张欲哭无泪的悲伤面孔,也或许后面是满脸阴笑的邪恶嘴脸都说不一定。” “其实啊,人最重要的是开心。只要能开开心心地陪着在乎的人度过每一天比什么山盟海誓都要来得实际!那些蝇营狗苟、两眼一个劲地盯着对方钱袋子的人始终不会明白这一点的。” 柔儿不解地看着方正,她不明白少爷为什么会忽然说这些。不过还是微微一笑什么都没说,只是选择静静的倾听。 杭州知府衙门。 刘大海听着属下禀报完事情之后脸色顿时变得如同天气一样的阴沉起来。 “杨大清,你究竟想做什么?” 刘大海恨恨咬牙骂了句娘,端起桌上茶杯一饮而尽。 从王府回来之后他就派出心腹盯着杨大清一行人了。 因为钦差不会轻易在一个地方呆上许久,要么是有公事在身不得不在此地停留,可按照规矩是要居住在当地驿站。杨大清不仅没有居住在驿站,而且还婉拒了刘大海邀请去知府衙门暂住的好意。 官场上的水 很深,为官者的一言一行都极富深意。 杨大清拒绝刘大海的邀请对他来说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不过放在知府大人这里就由不得人多想了。要知道在官场上一旦被上位者拒绝,那就意味着此人或许是人品不行,不入上官法眼。也或许是此人的官运已经走到了尽头,只是仍不自知罢了。 刘大海对此很是揪心,连续几个夜晚不眠不休地揣度着这里面的用意,可终究一无所获。思来想去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看看钦差大人接下来到底要干什么,然后再徐图后计。 刚才属下向他汇报了一个不算太好的消息,杨大清孤身一人前往驿站并且与驿使密谈了很久才出来。 刘大海不得不多想,这毕竟关系到他的官运是否亨通,财源是否广进的切身利益了。 他这么多年在杭州贪污受贿,巧取豪夺不说,还有意放纵世子赵顺等官宦子弟在城里为非作歹、肆意祸害百姓。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虽不完全都是有据可查,不过随便在街上拉住一个百姓打听之下也能知晓个七七八八。 所以刘大海慌了。虽然他身后站着北边的那位大人物,可终究还是皇宫里的那位身份更加尊崇一些。若是降下圣旨执意要他的命,相信北边那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只能壮士断腕由其自生自灭了。 “来人,” 刘大海思索良久后终于咬牙做了个胆大包天的决定。 却说小池村在一群人的到来之后打破了原有的宁静,在短暂的冲突之后从原本的安静祥和变成了尸山血海! 原因无他,倭人凶残的本性让全村的百姓都没能逃过这场屠戮! 一场单方面的屠杀让小池村的那片池塘彻底由原本的清澈见底变得血红一片,那浓稠得分不清是池水还是血水的东西终于灌满了整个池塘,以至于都开始从边沿缓缓溢了出来。流淌而过的地面,泥土都渗透成了刺目的暗红色。 喧宾夺主的倭人在此得到了难得的休养生息。 这天当田中族长正躺在一片青草地上休憩的时候,山本建仓却满怀忧郁地走来。 “田中君,我哥哥和儿子失去音讯已经很久了,我真担心他们会出什么意外。” “山本君不要太悲观了。秦国人一向以仁义见长,他们从来不会杀掉俘虏的。” “可是,咱们总得要救他们出来呀。” “山本君,你看看咱们的族人,一个个都饱受战火的摧残。现在难得有个能休养生息的地方就让他们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再说吧。” 山本建仓看着没有任何斗志的田中族长满脸悲切道:“田中君,难道你就安心在这里老死吗?咱们的理想呢?不是说好要一起回到祖国重新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吗?” “山本君,稍安勿躁!”田中族长用憋足的秦国话说道:“咱们的族人们已经疲累不堪,何不让他们养精蓄锐一番再重整旗鼓,一鼓作气救下你的亲人后顺势攻占杭州城,然后把这片肥沃的土地彻底掌握在咱们手里,何愁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老实告诉你吧。”田中族长继续道:“从来到秦国开始我就已经派人联系倭国的秋田大名了,希望能借助他的力量来帮助咱们拿回失去的东西。在与你汇合之前就已经有了回音。” “什么,你竟然与秋田那家伙有往来?”山本建仓有些吃惊道:“难道你不知道他可是只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 “哎,山本君不要这么说,此一时彼一时嘛。往日里咱们要什么有什么当然不会想到他了,可你看看如今有什么是秋田大名看得上眼的?”田中族长意味声长道:“再说了秋田大名也不可能白白出手帮咱们。于是我就告诉他大秦国是多么富饶,几乎可以说遍地是黄金。” “你敢骗他?”山本建仓这次不仅仅是吃惊了,脸上都已经出现了惊惧。 对于秋田大名他可是早有耳闻了。那家伙向来以凶残著称,其残忍的程度远远不是自己等人可比拟的,那家伙一旦饿极了可是连自己的儿子都忍心煮了吃的主! “不,我并没有骗他。”田中族长振振有词道:“难道你没看到那些城池里百姓们都穿着绫罗绸缎?他们的腰间都挂着价值不菲的佩饰吗?这可都是好东西啊,若是放在国内可是有无数人抢破头也要争的啊!” “秋田怎么说?”山本建仓稍稍放下心来。 田中族长脸上露出兴奋道:“秋田大名听说了这里的富庶之后很是高兴,决定亲自前来见识一番再做定夺!” 顿了顿又道:“所以我才劝你先忍耐一下,最起码也要等到秋田大名到了之后再动手也不迟。” 山本建仓盘算一番,最终只能无奈同意下来。 “方公子,知府大人有令。” 方正刚回家便被惊了一跳。 客厅里坐了好几个人,除了借住这里的肖家姐弟和杨大清外,还有两个身穿差役服装的人也在。 那两人在方正刚进门的时候便急忙起身说道:“知府大人有令,命方公子即可启程前往杭州以西百里处积云山劝降山贼,之后务必让他们火速与杭州守军汇合,一起抵御即将到来的倭寇侵袭!” “纳尼!” 方正瞪圆了眼珠子不敢置信看着这两人:“没搞错吧?我只是个书生,最高成分也只是秀才而已!你们让我去当说客?” 两名差役默然点头:“没错,知府大人就是这么说的。还请方公子赶紧出发,莫要耽误了时辰,不然就赶不到天黑之前到了。” “我去找刘大人理论理论!”方正转身就走。 “方公子,莫要让我等为难了。我们在这里已经等了你许久,回去定然要遭到大人责罚。如果你在抗命,我俩定然会吃不了 兜着走!” 差役对方正也很是无奈。杨大清一个钦差大人加一个公主、一个皇子都能委屈自己住在他家,由此可见其人背后的势力庞大不容小觑!岂是小小差役能招惹的? 可他们毕竟是在知府衙门当差,听命于知府大人,不得不硬着头皮来当这个恶人。所以对于方正的抗命不尊, 他们也只能选择软语哀求,不敢如平日里那般颐指气使。 方正也知道他们的难处,便不再为难他们了。转而扭头看向杨大清:“杨大人,难道不替我说说情?” 杨大清皱着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等了一会才道:“老夫忝为钦差,不过却未获权干预地方要务……” “公主殿下?”方正不死心地看向肖灵儿。 “唉。”肖灵儿未语先叹气:“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朝廷规定不能参与地方政务。” 方正失望地摇摇头,接着转身出门。 就在众人以为他会按照刘大海的命令行事之时,忽见方正撒开脚丫子朝着大门冲去,嘴里兀自喊道:“刘大海个狗日的敢坑老子?这就吊死在衙门口去!” 第一百零一章 仙山传说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积云山,原名集运山。 这座如同被一把利剑拦腰斩断的山峰静静伫立在杭州城以西一百里外。 传说曾经有一位擅长炼制仙丹的老神仙,一次被玉帝下令炼制一颗极难炼制却对增加修为有非常大帮助的仙丹时意外造成炸炉。 这次爆炸不仅让老神仙炼丹的宫殿付之一炬,而且还把临近的灵霄宝殿也炸塌了半边! 玉帝恼怒之下将老神仙贬斥到了凡间,命令他何时炼成那颗丹药何时才能重返天庭。 老神仙欲哭无泪。 这颗丹药哪是那么好炼制的?在天庭的时候还能吸收天地间纯净的灵气来作为药引辅佐炼丹。可现如今被贬斥凡间,哪里来那么充沛的灵气? 在垂头丧气许久时间之后,老神仙终于找到了一个替代纯净灵气的东西,那便是凡间的运势! 可运势这东西乃是得天独厚的,一个人,一个国家所拥有的运势都是被上天注定好了的,哪有那么容易获取? 无奈之下老神仙只能采取寻觅一座风水极佳的山峰,摆下法阵引来天地间的运势。 老神仙走遍五湖四海,看过万水千山,终于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前停了下来。 此山高不见顶,仰头只能看见片片白云在山腰处飘荡。可想而知山高几何? 而最为重要也是最令老神仙欣喜若狂的是,此山坐落于一条主要龙脉之上,吸收日月精华多年之后已经有了丝丝自主意识,开始不断吸收来自四面八方的灵气,也就是凡人所谓的运势。 久而久之,在凡人目力所及范围之外的山顶上,老神仙惊喜地发现这里已经孕育出了一颗气运珠!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 当下老神仙便决定在这里开始他回归之作——炼丹!而这座原本没有名字的山峰也被他起名为集运山!意思就是说此地乃是聚集天下运势之处! 炼丹的过程一如既往的枯燥乏味。 老神仙历时百年,终于把炼丹所用的药引子给凑齐了,于是又一百年时间里便开始炼丹。 一般来说像这等夺天地造化的丹药,在丹成之日定然会引来上天妒忌,从而降下天罚。 这一点老神仙早就料到了。可他没想到的是这一次的天罚居然是如此的猛烈!几乎可以堪称他在悠久岁月里前所未闻! 据祖祖辈辈居于山下的百姓代代流传下来的传说得知,当时整个天空云彩如同墨汁般漆黑地压在众人头顶之上,条条闪电如银蛇乱舞穿梭其中,狂风夹杂着飞沙走石让人惊骇莫名,一度以为是有什么邪魔出世呢。 一场如同灭世的天罚让整座集运山方圆几十里范围内就像山崩地裂般抖动起来,然而对于居住于此的百姓们却不伤丝毫。 待得让人惊惧不已的天罚过去之后,人们愕然发现原本高耸入云的山峰竟然从山腰处硬生生断裂开来,至于顶部消失的那一半,谁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而且更令人感觉惊讶的是,不知何时就住在山上的老神仙也不见了踪迹!就如同那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山顶似的,完全没有蛛丝马迹留下! 人们议论纷纷。有说老神仙炼成了仙丹已经飞升回了天庭,活逍遥快活的神仙日子去了。 也有人说老神仙没能躲过天罚,与那颗仙丹一起化为了飞灰,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这个人了! 众说纷纭之下,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座只剩了一半的山峰在人们的口口相传之下,从原来的集运山就变成如今的积云山。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当年老神仙把此地的风水给败光了,从那以后,这里几乎每过几年便会出现一群山贼落草为寇,为祸乡里。 他们仗着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占山为王,从此以后过上了剪径毛贼的生活。 若是百姓们运气好遇上心地稍稍善良一些的山贼则还算好,最起码他们对常年居住在周围的土著基本上秋毫无犯,只是在官道上设下拦路的障碍,以此来收取那些从此路过行商的过路费。 如果运气不好,遇到些穷凶极恶的山贼,那百姓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不仅三不五时地跑下山抢掠一番,而且还威逼利诱百姓们按时给他们上缴贡物。 百姓们既要承担来自朝廷的税赋,又要给山贼上供。如此一来几乎快到了民不聊生的惨境!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一年前才算终于结束了。 百姓们还记得那天有一男一女两兄妹从山脚路过,无视村民的苦苦劝告执意要从官道上走!这不还没走出众人视线便被一伙贼人给围住了。 兄妹中的汉子满脸冷漠,似乎无论发生什么都丝毫不能提起他的兴致。 而那个小姑娘却恰恰相反!被百姓恐惧到谈虎色变的贼人围住之后,不仅没有丝毫紧张害怕的神色,反而满脸兴奋。就像什么人情世故都不懂的小女孩一样好奇地对着这群山贼上下打量,直到为首山贼邪笑道:“哟,今儿运气不错,居然还有个黄花大闺女!哥儿几个,干活麻利点,晚上当家的我可是要再入一次洞房了!” 周围山贼哄堂大笑,几十双色眯眯的眼镜肆意在小姑娘身上游离不停。 小姑娘似没察觉到,一个劲咧着嘴笑,似乎遇到了亲人般蹦蹦跳跳上前问道:“你们是山贼吗?” 贼人面面相觑,片刻后毫不掩饰对她的没见识讥讽嘲笑:“小娘们,咱们兄弟不是山贼!” “那为何拦住我与哥哥的去路?” 山贼中领头之人玩味看着小姑娘,带着淫笑道:“小女娃,今年多大了?” 小姑娘没有回答,反而对这个一看就不像什么东西的人威胁道:“你们如果不想遭罪就赶紧让开,不然呆会有你们好受的!” “哈哈哈哈……” 山贼们的笑声终于让她似有些恼羞成怒了。 她扭头看向哥哥,却发现后者仍旧满脸冷冰冰的,于是扁了扁嘴,露出一个可爱的表情后转身对山贼们怒目而视! 本就长得可爱的小女孩做出瞪眼发火的表情就变得更加娇憨了,看得山贼们心里都痒酥酥的,恨不能立刻上去对她动手动脚的安抚一番。 可还没等他们有所动作,小姑娘却先人一步动了! 只见她灵活的身子瞬间一个加速撞入人群中,在几十名山贼中左突右转。 山贼们见她竟然自己送上门来,顿时大喜过望!纷纷张开双臂准备用怀抱来迎接这个主动投怀送抱的可人儿。 令他们感到不可思议的一幕瞬间发生在眼前! 小姑娘灵巧地在山贼们之间晃动身形,却始终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抓住她,连碰到她的衣角都是奢望! 小姑娘的手掌舞动间,拍打在了一个个山贼或是后背,或是前胸上。 刹那间,人群里不断有人瞪大双眼,在不敢置信中腾空倒飞出来。在半道上还犹自惊奇,此女看起来娇小的身型为何会爆发出如同被野牛撞来般巨大气力? 短短时间里,占据人数优势的山贼一方便尽数扑倒在地哀嚎不止,这让在远处偷偷观战,仍替小姑娘捏一把汗的寻常百姓们目瞪口呆!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可这个小姑娘哪是什么强龙?这简直就是一头人形母暴龙! 恐怖的战斗力瞬间就让山贼们胆寒不已,再次面对小姑娘的时候,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他们恨不得立刻又躺下去,以免再次遭到一顿毒打! “喂!现在我问一句你们回答一句,如果我不满意了……” 小姑娘挥了挥可爱的粉拳,脸上也相应做出凶恶的表情。 原本可爱无比的造型,此刻看在一众刚被小姑娘暴力殴打之后的山贼们眼里,哪有丝毫可爱而言?入眼满满全是扑面而来的威胁! 没等小姑娘说完,众人忙不迭讨好道:“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姑奶奶您放一百个心,若是有人胆敢说一句谎话,不劳您出手,咱们这几十号人定叫他生不如死!” 小姑娘无奈地翻着白眼,心里准备好的说辞没有了用武之地,让她一时间有些憋得难受。 不过既然揍了别人一顿也就不好无缘无故地再揍人家一顿了。 小姑娘很是悻悻然地收回粉拳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你们在此作恶?” “回姑奶奶的话,此地乃是积云山。我等也是迫不得已才在这里落草为寇的呀~” “对呀对呀,小姑奶奶哟,您给评评理,如果不是朝廷逼得太紧,谁会在这里过刀口舔血的日子?” “哎呀,姑奶奶你是不知道,我家原本很是富庶,可偏偏让那狗官给盯上了,家产被抄没之后只能流落到这里铤而走险了!” 小姑娘万没想到,仅仅是简单的一句问话而已,放在这里就如同捅了马蜂窝般瞬间就听到一大群人此起彼伏的诉苦声! “闭嘴!” 一直在小姑娘身后的冰冷男子似嫌弃众人太过喧闹,不满地横了一眼众人。 霎时间一股冰凉袭遍众人全身,就像在寒冬腊月被人猛然间兜头浇下一盆冰水般的彻骨寒冷!让人不由自主地浑身哆嗦个不停。 小姑娘鼓起腮帮子,似被众人气得不轻,小拳头再次捏紧,仿佛又有了出手的冲动。 第一百零二章 青楼求助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积云山的山贼们无功而返。 不过这次他们不仅满身带伤地回到了山寨,而且还队伍中还顺带多了两个陌生的面孔。 当然,这并不是他们绑上山的肉票,而是主动提出要跟他们上山的兄妹二人, 兄妹俩来自大秦帝国的政治中心——长安。 冰冷到不近人情的男子叫兰勇,看起来俏皮可爱的女孩是他的妹妹唤作兰玉儿。 面对武力值超群的兰玉儿,山贼们无可奈何之下也只能同意其天马行空的想法,带着他们上了积云山。 可山上大当家的位置就这么一个,那个被叫做王麻子的为首之人一个照面就被小姑娘打得鼻青脸肿,现下说什么也不敢再自称大当家了。 兰玉儿本想自己做山寨的大当家,不过因为哥哥在身边,所以只能无奈屈居二当家的位置。 性情冷漠的蓝勇对于这个大当家的位置不置可否,上山之后自顾自找了个房间往里面一钻便不问世事,除了每日送上必不可少的酒菜以外基本不允许别人进入房间。 至于兰玉儿则如一个好奇宝宝在山上东逛逛西看看,遇到的每个人都用那张看上去就让人不由自主产生亲近感的笑脸相对,以至于整座山寨在短短时日内对这个可爱的小姑娘都抱有好感。 山寨中的日子是枯燥乏味的。 兰家兄妹,不,准确的说只有兰玉儿这个二当家每天才要处理一些山寨中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且还要为了整座寨子的衣食住行操碎了心。长此以往下去,别说性格活泼的小姑娘了,就算是个心性坚韧之人也会被磨得没了脾气。 丁勇进本是杭州城的一名泼皮无赖。只因从小混迹于市井江湖中且颇为讲义气,所以在那群江湖气息极重的狐朋狗友间得了个义字当先的地位,被人尊称一声丁哥。 这么多年在江湖中行走,难免也会产生索然无味,觉得江湖不过就此而已的感觉。 丁勇进便在这种情况下找到杭州官府中熟识的官吏,使些银两捐了个负责值守衙门的差役。 遥想当初第一次穿上公服的时候,丁勇进很是自豪。从小便有个侠客梦的他立志将来要惩恶扬善,专为百姓鸣不平。 没想到在江湖上漂泊的日子里没能达成这个愿望,却阴差阳错地在成为差役后这才恍然,原来并不是那些整日里高来高去的豪侠才配得上心系百姓,反而哪是官府中最底层的一个小吏,只要背后有足够大的能量,就能轻而易举地完成当年那些足可以称作痴心妄想的梦想! 要知道,江湖中的侠客只是凭借个人的力量来与整个世道为敌。而身为差役的他则背靠衙门,一言一行都有无数敬畏朝廷、畏惧官府的人蜂拥仅从。 就在丁勇进成为差役后实实在在为百姓们办了几件实事后暗自高兴时,却忽然得知自己被知府大人看重,居然硬生生从一名差役一跃成了一名负责稽查大案要案的捕快! 这让他很是欣喜若狂!看来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定然被知府大人看在眼里,而且也必定深得他的赞赏。 在那段时间里丁勇进竟然有种错觉,若是凭着自己如此迅速的爬升能力,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百尺竿头再进一步,指不定就能将顶头上司柳如海取而代之了。 其实刘大海选择丁勇进的目的便是如此,利用他来钳制柳如海。 他在杭州当知府的这些年里,柳如海一直与他若即若离。 从不曾主动朝刘大海靠近,也不会过于疏远。 这让刘大海很是抓心挠肝。 要知道身为上位者必须要对属下有完全的控制权!若是有人胆敢不听指挥,反其道行之。那就证明这个官员着实是个草包,完全不能胜任这份工作,还不如趁早收拾收拾回家卖红薯得了! 但柳如海毕竟是杭州官府的老人,一时间刘大海也没办法将他取而代之。这其中不仅关系到衙门的司法体系能否正常运行,而且还牵涉到不少背后盘根错节的势力。 所以刘大海不能轻易下手。 不过这丝毫不能影响他利用职务之便重新扶植一个完全听命与他的新人起来,以待来日若是柳如海还是如同现在这般冥顽不化,那便立刻取而代之。从此以后整座衙门便彻彻底底落入他知府大人手中,过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梦寐以求日子。 但是计划没有变化快。 刘大海精心谋划这些事情的时候从未主动与丁勇进有任何私下往来,不过对于此人,知府大人虽没有时刻关注,不过也相差无几了! 如此做法就是为了等待有朝一日提拔他做杭州主管刑罚的官员。一来能给人留下他任用贤能的印象,也能让新晋提拔上来的官员对他感恩戴德。 可是,在这份完美的计划之外却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方正。 此子成长之快远超刘大海的意料之外!若是再放任其发展下去,凭借他与公主之间的关系难保不会在什么时候鱼跃龙门直接进入朝廷为官,到那时候无论刘大海身后站着谁,在至高无上的皇权面前都是渣渣!若是有心置他于死地,想必谁也保不住! 所以刘大海不得不先下手为强,趁着方正在还没成长起来之际先行把他扼杀在萌芽状态下。 于是,这一天从来没有与知府大人见过面的丁勇进破天荒的被刘大海召见于衙门后堂。 “大人.....” 丁勇进不是第一次见过刘大海了,不过却是头一遭与知府大人如此近距离接触。以前都是在其出行的时候远远地看上一眼,兴许是自卑心作祟,总认为像他这种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不配与高高在上的知府大人有任何交集。更不会想到居然有一天能与其能同处一室,坐而交谈。 这种殊荣,丁勇进既忐忑又不安。 “丁捕快,近些日子本官特意关注你许久,不错,你所做的一切果然没让本官失望!” 刘大海不咸不淡地做出了结论。 “属下....这乃是分内之事....”丁勇进受宠若惊到词不达意。 刘大海微微一笑,臃肿的脸庞上荡漾起微微波澜:“今日叫你来是有件极为机密的事情要交代。在此之前本官要看到你的决心!” 丁勇进额头隐隐见汗,这完全是被知府大人这番话给刺激得心情有些激动澎湃起来。 “大人尽管吩咐,属下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哈哈,丁捕快莫要如此。”刘大海笑眯眯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想派你去积云山一趟,替本官送一封信。” 胭脂楼一如既往的人声鼎沸。 腰缠万贯的富家翁穿着绫罗绸缎从门口或满面笑意、或一脸严肃地走进走出。 不过无一例外的是,在殷勤接待的姑娘们几句温言软语下,他们立刻收起敷衍的表情,充分展示出内心的欲望,满脸淫笑对着姑娘们调笑起来,并时不时地上下其手,引得一路上娇嗔不断。 当然也有看对眼的,两人柔情蜜意一番便转入包房,行那等苟且之事去了。 方正目不斜视地径直走进胭脂楼,对于身周那些莺莺燕燕熟视无睹。 直到一个满脸脂粉厚得都可以刮下一层的女子看到他之后顿时一愣,接着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快步走到他身边,一把将他扯入就近的一间厢房,不管外面那些碎嘴子如何去说,关上门道:“哟,这么久都不见弟弟你来看我,都快忘了姐姐的模样了吧?” 方正眼镜紧盯着某高耸之处不移开分毫,嘴里有一搭没一搭道:“哪能呢,姐姐脸上扑这么多脂粉,小弟这不是家里准备包饺子没买面,寻思来姐姐这里凑和弄点。”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凤姐故意板着连娇嗔一声,不过随即又浮现出真诚笑容道:“不过说来你前几天派人送来的烈酒可真是好东西啊。这不刚上架就被抢购一空。姐姐还想着什么时候派人去你家说一声,让你加班加点再酿一些出来呢。” 方正叹息道:“不出意外的话,你的打算是落空了。我马上要被派去当说客了,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未知呢。想要烈酒估计没戏咯。” 凤姐凝视方正脸庞许久,嗔怪道:“净说谎话,姐姐都不知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 “我保证,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千真万确!比真金白银都真!” 方正信誓旦旦保证道:“凤姐,我不是跟你开玩笑,今天来找你也是因为这个事情。” 凤姐狐疑地看着他:“你当真要去当说客?很危险?” 方正用力点头:“十死无生!” “这.....” 凤姐迟疑着,在心底不停盘算究竟要不要帮他一把。 “说实话凤姐,小弟一直坚信自己的眼光,在我看来你定然是有着很深厚的背景。所以今天来的目的便是看看能不能劳驾你老人家和知府大人说说,这种明摆着送死的事儿就别让我去了呗,毕竟小弟弟还很小呀~”方正故作犹豫地看着两腿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道。 “扑哧” 凤姐不愧是见识广博的女子,对他的故作其事恍若未见,反而调笑道:“还小吗?可姐姐看你胆子大得很呐!” “哈哈” 方正尴尬一笑,心知定然是刚才偷看某处被发现了。连忙收回视线看着脚尖如同一个雏儿般扭捏道:“那...凤姐你是答应呢?答应呢?还是答应呢?” “小混蛋,姐姐我只不过是个整日里做着生来熟往的生意人,哪来你所谓的深厚背景?如果是想要找姑娘听听曲儿姐姐我倒是乐意帮你这个忙,不过事先说好,虽然咱们是合作伙伴,但是该给姑娘的打赏银子可是一分都不能少!” 方正默然,眼中的希望之色渐渐暗淡一些。 凤姐眼中愧疚之色一闪而逝,转而调笑道:“怎么?难不成楼里的姑娘还入不了你的法眼?若是这样......” 方正眼见着凤姐媚眼如丝,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似乎下一刻就要欺身上前对他进行诱惑。于是急忙站起身逃也似的出了房间,一边跑一边道:“姐姐你先忙着,小弟下次有空再来看你....” 声落,人已远! 第一百零三章 前往柳府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既然凤姐那里没指望了,方正也只好悻悻然去往下一个目的地寻求帮助了。 面对生死危机,换做任何人也会在第一时间用想尽所有办法去化解! 方正不是神仙,也不是那些传说中的武林高手,更没有那种以一敌百甚至敌千的能力。 所以当危险来临的时候只能企图靠着平日里积攒下来的些许人脉来化解,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方正也不是没有想过一走了之,不过因为倭人即将来犯,风声鹤唳之下全城戒严,若是想偷摸溜出去,想必难度一定很大。再者说他与刘大海之间虽谈不上深仇大恨,但彼此之间属于相看两厌的那种。 而且尤为重要的是这次下达命令让方正去当说客的正是刘大海! 所以逃出城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方正始终都想不通为何刘大海会做出这样的决定,非要把他往死路上逼!难道堂堂知府大人眼里就如此揉不得沙子不成?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柳府门口。 自从柳如海发觉妹妹对方正有那么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之后便吩咐门房,从此以后只要方公子来了不必阻拦,也不用那些客套的礼数,直接让他进去便是。 这俨然已经把他当做了自家人来看待了。由此也可以看出柳如海心里其实对方正与妹妹之间选择了默认,或许说是赞同更为熨帖。 方正径直走进了宅院,绕过影壁后便要经过那片池塘。看着池塘里几片枯黄的荷叶随着水波的荡漾而摇曳着,就仿佛他的人生一样,随波逐流从无定所。 回头想想还真挺像这么回事的。 穿越过来不过才一个月,在杭州和赵顺斗智斗勇不算,居然还去严州把官府闹了个不得安宁。当然,造成这一切的最大因素其实是肖灵儿的公主身份,与方正其实并没有多大关系。 不过若不是种种巧合碰到了一起,严州官场还没这么快乱成一锅粥。这里面与方正在其中搅风搅雨也有不小的关系! 在此回到杭州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桩桩麻烦便接踵而来! 有时候方正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扫把星,怎么不论走到哪里都会出现麻烦? “呔,恶贼哪里跑!” 方正思绪万千之际,忽然身后传来女子娇喝声。 声音清脆悦耳,如黄莺初啼般令人心旌摇曳,似乎只听声音便能得知其主人定然是个风情万种、美丽妖娆的女子。 可是这个声音听在方正耳中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瞬间他顿感毛骨悚然,尤其是现在所处的地方乃是在池塘边上。想想上次便是被柳如烟从这里一脚给踢了下去,结果差点就没命了。 是自己跳下去还是被身后的女子踹下去? 方正陷入两难的选择中不可自拔。 若是主动跳下去,或许能保全自身颜面,不至于落得个胆小怕死的名声,最起码后来人如果有幸得知此事,说不定还会竖起大拇指赞一声英雄。不过做出这个选择的结果便是必死无疑,因为他不会游泳! 而若是被后者用那双能迷死人不偿命的大长腿踹下去.....算了,结果也是一死了之,只不过死相更加难看一些而已。 权衡利弊之下,方正果断作出了选择。 只见他转身,下跪一气呵成的同时嘴里求饶的话语也刚好说完:“饶命啊,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又嗷嗷待哺的幼儿。还望女侠不看僧面看佛面饶过小的不死,待得日后定然为你立下长生牌位,日日夜夜焚香叩拜以感谢不杀之恩!” 柳如烟俏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没想到这货居然如此没有骨气! 她见方正一个人孤零零站在池塘边发呆,心里一软便想着与他开个玩笑缓解下心情而已。 因为上次的意外,所以柳如烟特意先开口喊出声后这才走到他身后,满心幻想着这家伙能面带微笑转身看着她,然后吟出一句酸溜溜的情诗。接下来便可以顺理成章地扭扭捏捏向他展露出自己的心意,从而成为一对甜蜜的鸳鸯,一起沐浴在充满爱意的池塘中。 最不济方正也会如同那些才子佳人话本小说中的正面人物一般,大义凛然地说出一句誓死不从后从容跳进水里求死。那么她就可以施展出毕生所学来一出美女救英雄了。说不定在这种情况下方正就会被她的英姿飒爽所折服,反而主动表达爱意..... 可眼下这一幕却是她没想到也最不想看到的! 面前之人跪在地上一边哭的稀里哗啦一边讲述着自身的不幸,直听得人心酸不已。 如果不是柳如烟对他知根知底,说不定就会信以为真了。 “嚎够了没?”柳如烟又好气又好笑道:“瞧你那点出息!” 方正咧了咧嘴,站起身云淡风轻地拍掉身上尘土,看着柳如烟道:“不好意思,在下的出息就这一点,还入不了侠女您的法眼。” 柳如烟顿时觉得似乎刚才的话过于重了些,或许伤了对方的心,连忙补救道:“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知柳大哥在家吗?” 方正丝毫没有理会柳如烟的解释,开门见山地表达了他是来找柳如海而并非与她在这里扯淡。 柳如烟眼眶微红,一方面是后悔刚才不应该用那种语气跟方正说话,另一方面是这家伙居然对她爱答不理而觉得万分委屈。 方正眼角余光看到柳如烟泫然欲泣,顿时头大如斗起来。 如何与女孩子相处他两辈子都没学会,就更别说去哄女孩子开心了! “停!” 方正连忙道:“柳姑娘,今日上门是找令兄有要事,若是出了什么差池估计我这条小命都难以保全了。所以还是赶紧把你哥哥叫出来,你若是当真要哭就等到以后给我上坟的时候在哭好了。” 柳如烟惊愕抬头:“什么?你又惹到谁了?竟然这般严重?难道是公主殿下?” 不由得她胡乱猜疑,毕竟在杭州城里方正可是把福王世子得罪的死死的了,而且还间接等于得罪了福王殿下。这且不说,就连知府大人似乎都看他有些不顺眼! 可就算这样,方正不也还活得好好的吗? 若是按照他性命难保的说法,想必除了得罪公主殿下会惹上杀生之祸外,基本上就没有他方正不敢惹的了。 “什么叫又?” 方正没好气道:“郑重声明,这次我没有惹到任何人,而是祸从天降!” “什么意思?” 如此一来柳如烟更为不解了。既然没惹祸,那不应该会有生命危险的啊。 “算了,跟你说了也没用,还是叫你哥哥出来吧。” 这姑娘也只不过是个学武功学得脑袋坏了的女子而已,一没身份,而没权利,跟她说半天也等于白说。还不如索性直接找柳如海来的实在呢! 柳如海在方正跪地哀嚎的时候就一直站在客厅门口看着。 刚开始他还能乐呵呵地看着方正演戏,。像这种男子公然给女子下跪的事情虽然不是生平仅见,不过也极其少有!但那些被跪拜之人都是有着了不得身份的人,而自家妹妹只不过是一介平民百信,竟然也能有如此待遇,这不得不让他称感觉很有意思。 这种事情在外人看来有些不合礼数,不过在柳如海心里更多的是看着小儿女间相互打闹,上不了台面的游戏而已。 俗话说长兄为父。每一个当哥哥的男人都希望自己妹妹能找到一个不说相敬如宾的人,最起码也能彼此恩爱白头偕老的对象。 所以,当他看到方正与妹妹在一起胡闹的时候,想到的便是两人成家之后自家妹子定然会吃定了夫君,这何尝不是早已在天上的父母所想看到的画面呢? “咳咳。” 随着两人的话语,柳如海渐渐发现事态的严重性了,于是不得不出言打断他们:“方老弟可是有什么难处?来来来,咱们坐下慢慢说。”说完还不忘瞪了眼没规矩的妹妹以示惩戒。 柳如烟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随着他们身后也进了客厅,主动拿起茶壶充当起下人的角色给两人斟茶递水起来。 “方老弟,听你刚才所言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柳如海率先问道。 “唉,柳大哥,我也不知是不是冲撞了哪路灾星,从回到杭州开始便没有安生过。这不,刘大人下令让我去什么积云山说服那群杀人不眨眼的山贼来杭州一起抵御倭寇。”方正哀叹不已, “啊!” “啊!” 两声惊呼同时响起。 柳如海惊讶的是刘大海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方正,难道官府没人了?竟然沦落到让一个书生去当说客? 而柳如烟惊讶的原因则是她也是混江湖的,对于积云山也有所耳闻,不过基本上都是些不好的消息。比如一些行商走卒途径积云山半路遇到了山上的山贼,被迫交出所有的财物后仍旧被残忍杀害之类的事情屡见不鲜。 所以一听方正要被派到那等极其凶险的地方去便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把先前的不快完全忘却了,满心想的都是担忧他的安危。 “现在知道我并非危言耸听了吧?”方正幽幽道:“所以今日前来便是想着能不能让柳大哥去跟知府说说别让我去了。反正我一个文弱书生去了也是送死,还不如换一个孔武有力的壮汉去,最不济还能在死前吼上一嗓子‘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之类的豪言壮语.....嗯?” 方正忽然一愣,两眼盯着柳如海打量许久后嘬着牙花子道:“别说,柳大哥,我看你倒很有这方面的潜质!” 第一百零四章 山上来客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柳府之行算是无功而返。 虽然柳如海极力劝说方正与他一起去知府衙门找刘大人说情,但想来结果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不过在方正临走之时,柳如烟毅然决然地默默也跟随他一起出了门,对柳如海气急败坏地骂骂咧咧丝毫没有理会,反而一路上低着头不时传来阵阵窃笑声。 这让既不敢阻拦又不愿阻拦的方正忽然有种被唐僧被女妖精盯上的感觉,就差身后之人一边流着口水一边说:“御弟哥哥,快到锅里来……” 不知为何,方正总有种感觉,似乎这一切都是有人故意在背后设计好的,目的便是为了将他置于死地。 思来想去,方正也始终想不明白到底是谁在幕后策划这一切。他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秀才而已,要杀要剐还不是那些大人物一句话的事儿,犯得着如此大费周章吗?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 方正一个早上都在奔波求助,不过都收效甚微。 想想也对,就连最有身份能够说上话的公主和钦差都无能为力了,柳如海和那个看起来就不怎么靠谱的凤姐又如何够分量去与刘大海说情? 在回家之前,方正回头看了眼远远跟着怕他跑路而不好交差的两名差役,这会就像两个催命鬼一样,仍旧不紧不慢地缀在身后。 “喂!你俩过来!” 方正遥遥招手,两名差役如同哈巴狗似的,屁颠屁颠跑到近前,点头哈腰道:“方公子有什么尽管吩咐,我俩一定照办!” 方正摩挲着下班不怀好意看着两人:“你们一直跟着不累吗?” 两人面上一苦差点哭了出来,要不是刘大人下了命令,他们犯得着跟在方正屁股后面吃风吗?如果被这位爷跑了,到时候回去指不定知府大人会对两人做出什么处罚呢! 挨一顿鞭子倒还好,最多就是躺上十天半个月便又能活蹦乱跳的下地了。 可怕就怕万一方正跑了没人去当说客,知府大人一怒之下打发他俩去积云山,那可当真是送羊如虎口、九死一生,不,十死无生的买卖! 所以他们才不得不紧随其后,亦步亦趋地跟着。 如果换做别人,他们早就把人绑了直接丢出城去,至于他去不去积云山就无关紧要了。毕竟自己两人的活算是干完了。 可眼前这位爷可是名动杭州的大人物啊!敢得罪世子殿下、敲诈王爷的存!不仅如此,就连现在住在他家的那几位都是非富即贵的存在! 如此一来,想要用强逼迫他是绝对行不通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只能默默跟在身后吊着,只要保证他还在视线之内就算不上失职。至于方公子去不去积云山,那是他与刘大人之间的事,你们神仙打架可千万别连累凡人! 方正见两人面带苦涩,调笑道:“两位兄弟咱们不妨打个商量如何?” “嗯?” “这样,咱们先捋一捋啊。我呢,是不想去积云山当那什么说客,毕竟路途太过遥远,在下身子骨又孱弱。” 两人不知道方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听他继续说下去。 “我观两位兄弟面像就是那种古道热肠喜欢助人为乐的侠义之士!放在江湖上必定能当得一声好汉,或是大侠的称呼!” 马屁谁不爱听? 两个差役顿时被拍得面红耳赤,也不知是被人肯定后的激动,还是被臊的。 不过看他们抬头挺胸,俨然一副江湖英雄舍我其谁的态度,便能明白个大概。 “所以呀,不如两位大侠代替我去一趟积云山如何?”方正许诺道:“当然,如果两位能成功策反那群山贼,功劳肯定是你们的。不仅如此,我还双手奉上一路上的盘缠,等两位功成名就回来之后更有重谢!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方正此时的表情就像一个引诱小女孩去看金鱼的怪蜀黍,满脸坏笑地对两人循循善诱,一步一步地把他们往坑里带。 刚开始方正的话还带着恭维与赞赏,可哪知这家伙话锋一转,居然阴险地把他们往火坑里推! 积云山啊!土匪窝啊有木有!像他们这种寻常差役如果真敢进去,别说只有两个人了,就算再多个十倍也保准有进无出! “不行!” 两人异口同声地断然拒绝了方正的好意! “方公子,你这不是为难我等吗?” “对啊,这可是刘大人亲自下令让你去的。这等美差怎能轮到我们头上?所以你还是抓紧时间启程吧。不然天黑之前估计是到不了积云山了!” 方正幽怨地看着两人,这话说的,还美差呢?拱手相让都不去! 无可奈何地回到家,在柔儿悲悲切切的啜泣声中收拾好行李,带着柳如烟便准备慷慨赴死的方正被肖灵儿叫住。 “方正,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方正一听气便不打一处来!这明显是让他留遗言的节奏啊! 门都没出,人都还没死先把遗言留下?晦不晦气? “我说公主殿下,好歹你也帮忙给知府大人说一声别让我去成不成?这明显是让我去送死的买卖,刘大海这么做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呀!” “那个……” 肖灵儿有些气短,毕竟身为公主没能帮上忙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于是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杨大清。 “咳咳,老夫……爱莫能助!” 杨大清说完这句话也觉得没脸再见方正了,赶紧低下被羞臊得通红的脸,转身一言不发地钻进屋子里去了。 方正张了张嘴,很想喊一声这是我的房子,你什么忙都没帮上还有脸住? 不过念在对方钦差大人的身份,终究还是没好意思喊出声,把到嘴边的话又囫囵个吞了回去,转身气哼哼地走了。 积云山二当家今天很不高兴! 毕竟整座山寨的吃喝拉撒都要她这个二当家去操心,可是半个月没有肥羊从山下路过了,这让本就贫困潦倒的山寨更加雪上加霜了! 原本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硬生生的被一群粗糙汉子那饱含幽怨的小眼神给盯得差点投井自杀!只好默默转身回到屋子里小声咒骂那些商贾为何不从这里经过,好歹也让他们能吃顿饱饭,也不至于发展到如今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吧。 “二当家~” 门外被称作瞎子的小喽啰声音异常尖细,被派来传递消息什么的也最为合适。差不多隔着半里地,他的声音就能清晰传入人耳朵里,让人不得不佩服其声音的穿透力! 不过小姑娘却对这个明明不瞎,却被称作瞎子的人很反感。 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声音很像曾经来家里宣旨的太监,另一方面是因为这段时间在山上隐约听了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他们说瞎子和三当家有不正当关系! 俩男人能有什么不正当关系? 还是懵懵懂懂的小姑娘皱着好看的眉毛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个头绪,只好虚心求教哥哥。 兰勇正在屋子里喝酒,听到妹妹的问题后顿时一口酒喷了出来,然后便打发她出门了。只是在临出门的时候面色古怪地告诉她不要离瞎子太近,恶心! 小姑娘牢记哥哥的叮嘱,从此以后对瞎子总是保持着一丈的安全距离交谈,而且从不允许对方越雷池一步! 瞎子有一次想要说一些八卦给她听,一不小心走近了些。 顿时小姑娘就像被踩着尾巴的猫一蹦老高,一脚就把满脸无辜的瞎子给踹出了门外!完事后还当面把踹过他的那只绣鞋脱下来,用木棍挑起捏着鼻子拧巴着脸远远丢了出去! 事后听说瞎子由于那颗脆弱的小心脏被二当家伤得太深,整晚都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嚎啕大哭! “站住!对,就在那里说!” 兰玉儿及时发现瞎子要进门的企图,急忙喝止了他在危险边缘疯狂试探的行为! 瞎子如同一个怨妇,用那双小到几乎看不见眼珠的眼睛就那么看着二当家,脸上愁肠百结的表情似乎下一刻就会嘤嘤啜泣。 “什么事快说!” 兰玉儿扭头瞥着窗口,不忍直视瞎子那张脸。 “是,启禀二当家,刚才兄弟们从山下掳了一个肉票!不过……” “不过什么?”小姑娘顿时勃然大怒:“不是跟你们说了咱们只打劫钱财不伤人命的?怎么又干起老本行了?” “不是……二当家你听我说……”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小姑娘捂住耳朵,气呼呼道:“现在我命令你们马上把人送下山去!记住,一定要和和气气的送下山!若是惊吓到他,回来本姑娘抽死你!” “可是……” “没什么可是,快滚!” 瞎子缩了缩脖子,有些畏惧这个年龄不大却身手极好的二当家。犹豫片刻后转身决定按照她的吩咐去做,不管那人有多重要的事要见二当家,总比不过自身安全要紧吧? 靠着山寨外围的一间茅草屋里,应该在杭州城当着捕快的丁勇进却出现在这里。 他坐在还算完整的长条凳上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正端起桌上茶碗准备喝一口却又放下,眼神焦急看向门口。 “吱~” 一声连续变了七八个调门的刺耳开门声让心有所思的丁勇进脸上肌肉不断随着声音抽动着,直到看见门口之人后这才停了下来。 “丁兄弟这是牙疼?” 第一百零五章 劫杀驿卒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杭州城外一处通往京城的官道上,一匹骏马飞驰而过,带起地上烟尘无数。 官道前方一片坦途,只不过在到达衢州驿之前会经过一段两旁是陡峭山壁夹道的路。 因为这段路在雨季时常发生塌方,导致无数路过之人命丧于此,故而又被行商戏称为黄泉路。 黄泉路两边有山壁如刀砍斧切,怪石嶙峋之中偶有手臂粗的树木参差其中,蔚为壮观。 不过因为山势太过陡峭,也造成了万一发生意外只能沿着官道徒劳逃命而完全不可能攀爬上山避难。 不远处浓密的丛林中不时传出阵阵鸟鸣。春日的杜鹃在期间声声啼血,偶尔夹杂着布谷督促农户春种的声声催促。 几枝刚捱过严寒便迫不及待展示自身美丽的迎春开出朵朵淡紫色小花,点缀于青山绿水间格外醒目。 一名骑士矫健的身姿从管道上随着马蹄声渐行渐近,带起的劲风让路旁刚抽出绿枝的小树摇曳生姿。 忽然,从浓密的绿色中嗖嗖嗖接连射出三支箭矢,角度刁钻狠辣,目标直指马上骑士。 骑士不愧是常年负责骑马传递信涵之人,一身骑术堪称了得。 在听到弓弦声的同时便瞬间俯身下去抱住马脖子,顺势一个侧翻藏于马腹之下。待得嗖的一声,一支利箭擦着马背 飞射而过之后,复又翻上了马背。 与此同时,两声利箭破空声直奔马腹。 骑士仿佛先知先觉,在箭矢即将射中爱马之时一勒马缰。马儿先是人立而起避开前胸的一根箭矢,接着也不见主人发出任何命令,一个纵跃便险而又险地避开了射向后腿的一箭。 等到马儿重新落地之时,骑士不但没有纵马狂奔逃离,反而勒马停了下来。 马儿似被惊吓到了,不安地在地上转动两圈,待得骑士轻轻一提马缰后才算老实下来,不过后蹄仍旧在地上不断刨着,以表示它的心有余悸。 “不知是哪路好汉在此发财。” 骑士清了清嗓子,率先出声:“在下乃是杭州府奉命送信入京的驿卒,还请诸位兄弟行个方便,莫要多生事端的好。免得来日官府追究下来,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不得不佩服这些在哪怕没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却已学会如何借势压人的的小卒。一句话既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也给足了拦路劫道之人面子,可谓是恩威并施。 等了许久也不见密林中有人应答,驿卒冷笑一声,明白他们这是不敢露面,免得被人记下相貌,来日围剿之时会罪加一等。 不过他也不说破,对着方才射来箭矢的方向抱拳拱手道:“谢过诸位兄弟了。这份人情在下记住了,来日若有需要吩咐一声便是。” 言罢,驿卒勒缰转身,马儿沿着官道一路小跑直至飞奔起来。 骑士似被颠簸得有些不舒服,艰难地在上下起伏的马背上挪了挪屁股,正暗自庆幸之时,冷不防背后又一道破空声由远及近,瞬间到达身后。 “噗” 一声利器入肉的声音响起。 骑士勉强扭头看了眼身后,轰然栽倒马下。马儿却尤不自觉背上已经没了主人,依然向前飞驰着,渐行渐远。 密林两旁窸窸窣窣一阵之后,钻出来五六个身穿黑色劲装,脸上也蒙着黑纱的壮汉。 几人对视一眼后走到倒地骑士身前,为首之人冷笑一声:“我们劫的便是官驿。” 说完便伸手在骑士怀里摸索起来,不多时便抽回手,只不过指间多了一封用火漆封住的信笺。 那人看了眼信笺,二话没说打了个手势。 几名黑衣人立马分工明确地各行其事。其中两人抬起尚还温热的尸体走向不远处的悬崖边。而另外几人则钻进密林中,不一会便牵着几匹骏马从中再次走出。 几人翻身上马,顺着来路向着杭州城飞驰而去。 迎着清晨的朝阳,扬起的马蹄上闪烁出道道暗黑色光芒。若有熟悉杭州军务之人见了定然会惊叫出声,因为这几匹马均是出自杭州守备军中的战马!因为马蹄上镶着的是由乌钢打造的马蹄铁! 盖因乌刚耐磨,所以被秦国广泛应用于军队马蹄上,且管控及严! 杭州城遥遥在望时,黑衣人纵马来到山林间,迅速脱下身上的黑衣,露出里面酱紫色的官差服饰。相互打量确定没有任何纰漏之后,这才将换下的衣服囫囵用布一包,当作行囊捆缚在背上。 方正一路上嘴里都没闲着,从出门开始就骂骂咧咧。 还好身后跟着的是柳如烟,若是换做任何文人雅士,绝对会被他的言语给惊得面无人色继而有多远躲多远!生怕和他扯上一丁点关系而导致惹祸上身! 因为方正一路上不仅对有意加害他的刘大海进行着花式漫骂之外,甚至还大逆不道地诅咒识人不明、任用庸才的皇帝陛下! 柳如烟在他身后悄然抿紧了嘴,耳边不时传来一些污言秽语也全当没听见。只不过嘴角的那抹优雅弧线却越来越大,美眸中亮晶晶的光彩更加夺目耀眼。 不愧是我柳如烟中意之人,敢天下之不敢!这才是英雄大丈夫! 路过城门的时候,方正依旧骂骂咧咧个不休。 就在两人与迎面进城的几个牵马而行的彪形大汉擦肩而过之时,柳如烟忽然加快步伐贴近方正,夹在他们之间瞬间浑身紧绷。待得双方错身之后才放松一些,暗中握住腰间软剑的手也放了下来。 “你怎么了?” 方正莫名其妙地看着与他紧贴在一起的柳如烟。很奇怪啊这个女人。 本来柳如烟说也要去积云山,顺便给方正当保镖时,柳如海虽然很是愤怒,不过任谁都能看出他眼中的笑意。眼下就差敲锣打鼓送两人一起出门了!仿佛他们并不是去危险至极的土匪窝,而是相携一起走入洞房! 方正对此看在眼里,却不敢也不愿回绝。不敢是因为惧怕柳如烟的暴力行径,生怕一个字没说对便会遭到一顿毒打。 不愿则是因为他确实怕死!如果身边有个高手当保镖,也能多活几天不是?最不济若是要死,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陪着一起共赴黄泉,也不枉来世上走一遭! 可柳如烟在满怀喜悦地进入方家之后,有些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发现公主殿下居然还赖在这里没走! 这就让时常在心里以方家大妇自居的柳如烟有些恼火了。 没几句话的功夫便和肖灵儿针尖对麦芒地开始相互冷嘲热讽。空气中的火药味让局外人的杨大清都有些危险的感觉了,不断给方正使眼色的同时不动声色地站得远了几分。 方正嗤之以鼻!还是大秦的臣子呢!公主殿下都亲自上阵了,自己却缩到一边?死公主不死钦差的想法若是让皇帝知晓了,是该把这个贪生怕死的家伙活剐了还是吊起来风干? 无奈之下,方正只能草草收拾了点行李便火速出城!抱着眼不见为净的想法,走的时候也就故意没叫柳如烟。 谁知就在他出门没走多远之后,柳如烟就如同一个阴魂不散的厉鬼似的,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一路上也没说一句话,直到方正无意间扭头吓得一蹦老高,这才发觉她的存在。 不过就此之后柳如烟也不知是不是恼怒方正在她与肖灵儿争执时没出手帮衬一把,索性便与他若即若离,从不主动出声也不过于接近。 两人就这么保持着一定距离,一个在前面唠唠叨叨不停,一个在后面默然无声。 直到遇到了那几个牵马大汉,柳如烟这才主动打破僵局,与方正稍稍贴近一些,以至于她整个人差点都塞进对方怀里了尤不自知。 “没事!” 柳如烟冷冰冰的回了一句,像是赌气般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片刻便已将方正落在了身后。 “神经病吧!” 方正莫名其妙看着她的背影嘟囔道:“这婆娘莫不是……” 转瞬一拍大腿:“是了!在他家那会还笑逐言开,这会又闷闷不乐……嗯~不行,得问问!万一路上说错话岂不是要被打两顿?” 方正一溜烟撵上柳如烟,踟蹰许久才吃吃道:“那个……柳姑娘……你若是身体不舒服……” “嗯?” 柳如烟俏目含煞扭头看了过来。 “没……没事。” 方正一缩脖子,把即将出口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没事就老老实实赶路!” “好……咦?” 两人对守门兵丁出示了刘大海亲笔书写的放行文书,出了城待得身后城门砰然关闭以后这才顿觉不妙! “又怎么了?” 柳如烟明显有些不耐烦了!本来心情就不好,刚才为了保护他才主动贴近几分。 谁知这个榆木疙瘩不仅没走丝毫觉察,反而在背后骂她神经病!简直是不可理喻! 短短时间里,柳如烟已经好几次控制差点控制不住对方正大打出手的冲动了!如今刚出城,这家伙又闹什么幺蛾子?看来今天不打他一顿天黑之前这口恶气是真的难以消化了! “住手!” 方正眼皮子一跳,急忙眼疾手快地断然喝止了柳如烟的暴力倾向:“你难道就没发现哪里不对劲?” “有!你皮痒了!” 柳如烟冷笑看着方正。 “嗯?不!”方正急忙解释:“我说的不是这个!你想啊,刘大海让我去积云山,中间可是有百里之远啊!” “然后呢?” “然后他居然连马都不发给我!难道让我走着去?” 柳如烟沉默了,她也感觉有些不对劲起来。半晌后忽然道:“难道是刘大人忘记了?” 方正揉着眉心蹲在地上沉思,片刻后一拍大腿:“刘大海本来是让我一个人去的,可是你非要跟着,所以他就小气到连马匹也省下了!其目的不言而喻!” “什么目的?” 方正一拍大腿:“他这是打算让我骑着你去呀!” 第一百零六章 知府筹谋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积云山茅屋中。 “怎么样?当家的在吗?” 丁勇进没管瞎子奇怪的眼神,急不可耐地起身问道。 瞎子尴尬一笑:“当家的……不在。” 丁勇进颓然坐回凳子上,脸色灰败。许久后喃喃低语:“完了,本来大人给的时间就不多,又被他们拉去喝酒……唉,醉酒误事呀!” 原来刘大海只给了丁勇进三天时间来回积云山,务必要把他的意思转达给山寨中当家的! 丁勇进回家之后便开始收拾东西,却不料有同僚来串门子,他也不好把刘大人吩咐下来的秘密说出来。所以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就喝醉了,待得再次醒来,就发现已经是第二天一早了! 原本来回积云山哪怕是快马加鞭最快也要两天时间,这样一来时间完全就不够了! 无奈之下只能耷拉着脑袋先去了趟知府衙门,在刘大海滔天怒意之下,丁勇进的十八代祖宗了算倒了血霉!被知府大人一张嘴翻来覆去问候了不止十遍之后这才意犹未尽地闭了嘴。 沉思许久之后刘大海无可奈何地打发丁勇进先前往积云山,至于时间上的问题则由他想办法解决。 丁勇进东西都来不及收拾便上马出城直奔积云山而去,想着哪怕把马跑死也要尽量缩短时间,争取在期限之前把知府大人吩咐下来的事儿办妥! 不过没想到的是,积云山是到了,而且也成功地进了山寨,可山上当家作主之人却偏偏不在! 这可如何是好? “这位兄弟,请问山上就一位当家的吗?” 情急之下丁勇进也顾不得其他了,连这种明知犯忌讳的问题都问了出来。 要知道一座山寨基本上就只有一位当家的,除非是现任主事之人发生意外身死后才会推举出第二位! “不,还有两个当家的。” 出乎意料的是瞎子居然说出一共有三位当家的存在!这就让丁勇进喜出望外了。 “那烦请兄弟引见在下前往另外两位当家的所在。” 丁勇进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忍着肉疼递了出去。 要知道这可是他省吃俭用大半年才攒下准备去胭脂扣风流快活的活动经费啊!也不知道回去后刘大人会不会给报销? 瞎子眼睛一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过银子,习惯性地放在嘴里咬上一口。 发现有外人在场后也不见脸红,嘿嘿一笑道:“好说,好说!你等着,我这就去通报!” 随着转身,那锭银子已经被他在手心掂了两下后神奇的消失不见了,也不知藏在哪里去了。 如此熟稔的手法,看来这家伙在山寨里没少干家贼 难 防的营生啊! 丁勇进撇撇嘴,对瞎子的动作视而不见,继续坐下端起茶碗,皱着眉吹去水面漂浮着的劣质茶叶,惨不忍睹地闭上眼地凑上前去啜了一口。 “噗” 茶水入口便被全部喷了出来! “什么玩意?”丁勇进骂骂咧咧:“我家再穷最起码茶水还能勉强入口!可这东西……呸!这他妈是给人喝的吗?连马尿都不如!” 杭州知府衙门。 刘大海手里拿着一封信笺沉默半晌。 “杨大清,你究竟想干嘛?如今杭州局势诡秘莫测,你居然堂而皇之与公主下榻一个书生家里!哼!还有没有一点皇家的体面了?” 看到身前还有一人垂手站立,刘大海也不在乎是否被他听到,反而问道:“事情都办妥了?” “是,大人。尸体已经丢下悬崖,想必此刻应该尽数入了野兽之口。” “好!你去吧!” 刘大海淡淡吩咐道,面上全然没有因为听到尸体两字而有任何表情变化!仿佛这种事情他经常做,而且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待得那人出门之后,刘大海拆开信笺阅读起来。 这次,他脸上的神色随着字里行间而变幻莫测起来! 许久之后,刘大海长吁一口气。 “原来是真的!当初我只是唯恐失职才随口编造出来敷衍那位而已,现如今看来竟然还一语成谶了?哈哈,不过一切都是枉然!既然被我送去了积云山,想必他应该没有机会再活着回来了吧?杨大清,本官要让你失望咯!” 刘大海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一股冰凉浸透肺腑的同时也让沾沾自喜的他冷静了一些。 “不过就这么杨大清和公主在杭州住着不是个事儿,万一倭人势不可挡,一旦攻下杭州……” “现如今那位还没有做好准备,不可让公主出现任何意外。若是因此而坏了他的大事……” “再说了,有杨大清替方正镇守宅院,赵顺那边也不好下手……如果当真在方家找到那东西,今后献给那位,岂不是大功一件?” 刘大海独自一人在房间里自言自语。许久后,他站起身急匆匆出门直奔方家而去! 柔儿自从方正走后便郁郁寡欢。她并不知道少爷这次是被人陷害等于是直奔阎王殿而去,只是一味担心他路上是否会挨饿受冻,晚上睡在哪里…… “柔儿姐,知府刘大人来了!” 门房敲响房门,惊醒沉思中的柔儿道。 “啊?知……知府大人来了?” 柔儿毕竟只是小门小户的丫鬟,对于如何接待大人物并没有经验,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刘大海来了么?” 门外一个女子声音响起,随后两道人影出现在门口。 柔儿如同找到主心骨般起身雀跃道:“公主姐姐,我该怎么做?” 肖灵儿没好气的伸指戳着她的额头:“方正一走你便什么都不会了?倘若他日后入朝为官看你怎么办!” 门房闻言一惊,暗自咋舌少爷与公主殿下关系的同时也为他感到高兴。 既然公主殿下都这么说了,想必来日位列朝班定然是板上钉钉的事。 不过转念间又有些难过起来。如果少爷真的当了大官,还会看得上他这个粗鄙不堪的门房吗?会不会带着他一起去见识见识这辈子都不曾去过的京城呢? 想必不会有那个机会了。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想必能给大官当门房的都是些有学问之人,最起码也要比他这样的要强上无数倍! 柔儿不懂这些事情,反而俏皮的一吐小舌,抓住肖灵儿的手臂一阵摇晃:“公主姐姐最好了,你就教教我嘛~” 肖灵儿无可奈何地一翻白眼:“停!别摇了!摇晕了就不能教你了!” 柔儿小脸一红,连忙住手。 只听肖灵儿吩咐道:“去,打开中门迎接知府大人。” 门房此时哪能不明白见风使舵的道理,急忙应了一声便屁颠屁颠的出去开门去了。 柔儿眼波流转间,忽然心里一动凑到肖灵儿耳边道:“公主姐姐,要不……你嫁给少爷,这样以后就不怕家里来大官了!” “呸!说什么呢死妮子!不害臊!” 肖灵儿啐道:“别瞎说!万一被人听到可是要惹出大麻烦的!” 柔儿嘻嘻一笑不以为然。不过眼尖地发现肖灵儿只是在羞恼她竟然把这种事情说出来,而不是在意与方正扯上那种关系。 柔儿大眼睛眨呀眨,忽然心头泛起一股忧愁。 那个柳家的暴力女子表明了钟情于公子,而公主姐姐似乎也不排斥。如果今后她们一起进了方家,若是发生争执到底该帮谁呢? “死妮子,想什么呢?” 肖灵儿气呼呼地看着柔儿满脸写满为难之色的样子,连迎接知府大人的事儿都不管不顾了!于是出言提醒道:“刘大人都快进来了,你还在这里胡思乱想?” “哦哦,”柔儿忙不迭应着,小脸微红跟在肖灵儿身后往前厅走去。不过眼神却时不时看向她的曲线玲珑的背影,以及……腰肢以下部位。 好圆!好翘!以前听多嘴的下人说,这种形状将来一定能生儿子! “下官见过公主殿下,二皇子殿下,见过杨大人……” 刘大海胖乎乎的身子还没进门声音倒先传了进来,进门后几乎都没看清面前几人的容貌便大礼参拜。 “免礼。刘大人莅临方府,有失远迎!” 肖灵儿看到刘大海之后忽然有种想吐的冲动,急忙退后几步待得好受一些,这才不冷不热开口。 什么情况? 刘大海懵了! 听公主这语气……莫不是与方正之间有什么关系不成?怎么有种拜见家女主人的错觉? 刘大海小心翼翼抬头看了看眼前之人。,确定是肖灵儿后方才松了口气继续道:“下官当不起公主殿下客气……这几日……” “什么事?” 肖文杰正在后院兴致勃勃地研究着酿酒过程,却被姐姐硬生生给拽了出来。见是那个肥得跟球似的知府便气不打一出来,没好气的插嘴打断他的话。 “额……” 刘大海忽然被人打断还有些不适应,顿了顿才道:“下官今日专程来拜访公主殿下与二皇子……” “好了,见过面就滚吧!” 肖文杰依旧丝毫不留情面。 “扑哧” 肖灵儿笑了一半急忙捂住小嘴,只不过一对弯弯的美眸却出卖了她的内心。 “咳咳。” 杨大清不得不站出来打圆场道:“刘大人专程前来,除了拜访两位殿下之外,想必还有什么事情吧?” “杨大人滚慧眼如炬,下官今日的确有万分紧要的事情禀报两位殿下!” 第一百零七章 公主离城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那个……几位还是到客厅慢慢说吧?” 柔儿终于鼓起勇气插了句话,顿时满脸涨得通红,搭配上怯懦的眼神,正应了楚楚可怜这个词! “也好、也好……” 刘大海难得的对柔儿投以感谢神色,连忙越俎代庖当起了主人,殷勤地招呼肖灵儿等人落座客厅。 柔儿亦步亦趋跟在身后一言不发,丝毫不敢对知府大人的行径生出一点不悦。 “哼,刘大人看来对方家极为熟悉呀?” 最终,还是肖灵儿看不下去讥讽出声。 刘大海顿时额头见汗,腆着脸讪笑不已:“哪里哪里,只不过来过几次而已。” 肖灵儿这句话就很有内涵了。她可是知道刘大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赵顺找方正麻烦的事儿,若说知府大人没有与王府沆瀣一气,任谁都不会相信! 现在看到刘大海对方家如此熟悉,更加印证了心中的念头,这家伙定然是帮着赵顺在坑方正!不然为何会对方家了如指掌?说不定早就已经熟稔于心,只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把方正拿下! “罢了!这里是方家,既然主人不在,我这个恶客就勉强客串一下,作半个主人来招待一下刘大人吧。” 肖灵儿在次语含机锋,告诫刘大海主人不在家不要打什么歪主意!而且她主动站出来替方正招待知府大人,也就等于是站在方家背后作靠山了! 刘大海满是肥肉的脸上不知是热得还是紧张得满脸大汗,一个劲点头称是。 “刘大人有什么话直说便是。”杨大清坐在宾位上悠然开口。 “不知两位殿下和杨大人进城之时是否感觉此地与其他城池有不同之处?” 刘大海并没有说出来意,而是先抛出一个问题给几人。 “刘大人说的是城防吧?”肖灵儿淡然道:“不错,本宫发现了,杭州的城守力度比其他城池要严苛许多!单单进门就被盘问了七八次。怎么了?刘大人是来邀功了?” “下官不敢!” 刘大海诚惶诚恐道:“实不相瞒,殿下,城防如此严密完全是因为杭州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地步,完全可以说是朝不保夕呀!” “啊?” 杨大清惊讶道:“刘大人何出此言?” “杨大人不知道也属正常,事发突然,下官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的折子想必此刻应该上呈御览了。” “事情是这样的,半月前从绍兴府传来示警,倭寇猖獗至极,竟然敢公然突袭绍兴!好在城池坚固加之防守有度,这才没能让其得逞。” “不过据下官在杭州抓住的奸细口中得知,倭寇下一步的动向很可能是要来偷袭杭州!不得已之下只能先严密封锁城门,只准进不准出,就是怕被奸细将城防等机密消息传递出去。” “竟然是如此!这群倭寇简直太放肆了!” 肖灵儿气得小脸通红,一拍桌子道:“既然如此,刘大人怎的不向附近屯兵卫所求助?” “姐~” 肖文杰扯了扯姐姐衣角,弱弱道:“朝廷没有调兵文书,若是卫所敢私自有所动作,一律按谋反罪论处!” “二皇子殿下机智过人,雄才大略,乃是我大秦幸事!臣为陛下贺~” 几人无语看着刘大海不要脸至极的站起身,五体投地朝着长安方向叩拜。 “咳咳……” 杨大清有些被尬到了,不得已开口道:“刘大人,正事,正事要紧!” “啊,哈哈。对,说正事!” 刘大海堆满肥肉的脸上一红道:“下官今日来便是想请杨大人赶紧护送两位殿下回京,莫要在此地停留。万一发生什么不可知的危险谁都担待不起!” 刘大海此言与杨大清的想法不谋而合!要不是因为方正的长相酷似某人,他还真不乐意在这里停留!毕竟等待钦差大人处理的事儿多了去了,哪能总陪着公主耗下去? 杨大清面色肃然,沉思许久后转身对肖灵儿道:“殿下,既然此地危若累卵,下官提议咱们还是尽早回京的好!” 肖灵儿冷哼一声:“本宫不走!倒要看看倭人是多么的骁勇善战,难道我大秦人都是泥捏的不成?连区区倭寇都不能阻挡在外?” 杨大清大惊失色:“殿下不可!您乃千金之躯,万万不能深陷险地!” 刘大海也道:“殿下,还是早日回京的好。莫要让下官等人为难呀!” 肖灵儿摇头道:“不行。眼下方正刚出去,本宫最起码要等到他回来再说。” 刘大海面露为难看着杨大清。见后者微微摇头叹息,顿时心中了然。 片刻后,刘大海忽然满面悲怆跪地痛哭不已:“殿下呀~您千万要体谅体谅下官的不易哇~” 忽然发出的哭声吓了肖文杰一跳,顿时脸色煞白躲在姐姐背后,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衣服道:“姐……” 肖灵儿一拍桌子:“刘大人这是何意?” 刘大海连忙抬起头,泪眼婆娑道:“下官该死!若有冲撞到二位殿下还请下令处死下官,也免得眼睁睁看着二位深陷险境发生什么意外呀……” 肖灵儿张了张嘴。刘大海明显是以死相逼了,看来此地当真如他所言那般危险。 若是现在就走,难免有些为了自身安危而抛下方正不管的嫌疑。 可如果不走,看刘大海这幅样子,估计即可装死都有可能。 转头在弟弟头上摸了摸,肖灵儿陷入了纠结中。 如果孑然一身还可以不在乎即将到来的危机,可身边还有个肖文杰跟着,这就让她陷入两难之中了。 “殿下不要再犹豫了,眼下情况危急,说不定什么时候倭人就要大举进犯。还请早做定夺!” 杨大清不得不急,如果让这个姑奶奶继续在这里呆着,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得了?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杨大清!所以还是尽快让她启程离去才好! 柔儿很有自知之明的在几人进入客厅后,只是给众人倒了一杯茶便识趣地离去了。也不知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在她单纯的思维里,只要少爷在那便一切都好,这个家还是家。至于其他事情就没那么重要了。 “柔儿。” 肖灵儿的呼喊声从客厅那边传来。 柔儿应了一声忙不迭放下手中活计快步走了过去。 “公主……额……殿下有什么吩咐?” “柔儿,去收拾东西等会和我们一起出城!” 肖灵儿不容拒绝地下达了命令,身为公主高高在上的气势再次展示出来。 “出……出城?” 柔儿吃吃道:“去哪里?” “京城!” “不去!” 性格一向柔弱的小丫头面对公主的要求居然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断然拒绝了! “不行,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肖灵儿冷着脸,不复以往的笑意嫣然模样执意要带走她。 柔儿顿时留下眼泪,啜泣道:“少爷没回来,我哪都不去!” 语气中的意味让人很容易便能听出其决不妥协的决定。 肖灵儿愣了愣,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拒绝她,怎么这次出个门遇到的主仆两人都是如此倔强的性子? “殿下,既然柔儿姑娘不愿离去便不要勉强了吧?而且方公子如果回来发现咱们拐跑了他的丫鬟,说不定会如何愤怒呢。”杨大清赶忙劝道。 对于带不带柔儿走对他其实并没有多大影响,只不过杨大清心里想得更多而已。 如果方正真的与那位有什么关系,现在他们强行带走其丫鬟,势必会留下一个不好印象。 虽说是好心,不过谁知道那家伙疯狂起来是不是会听得进去道理?毕竟,那可是连王爷都不放在眼里,说得罪就得罪的主啊! 再说杨大清总感觉送一封密信回京有些不妥,也不知为什么,他总有种直觉,感觉这封密信到不了皇上手中。所以得尽快赶回去面禀此时,免得夜长梦多被有心人得知后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下午。一辆马车在由刘大海领头的队伍护送下出了城。 眼见着马车越走越远,刘大海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转眼看向与福王在一起同是出来送别公主队伍中的赵顺,刘大海朝他隐秘地点点头。 赵顺会心一笑。 杭州城通往积云山的官道上。 方正脸贴着地趴得很是狼狈!嘴角的血迹表明了他受伤了,而没有与地面接触的半张脸肿得老高,如同一只仓鼠把没吃完的食物全部储存在腮囊中。 “有种……你放开我!” 虚弱至极的声音从他嘴里传出,透露出无尽的不甘! “哼,死鸭子嘴硬!” 一个曲膝顶在他背上的女子正面带冷笑嘲讽着:“有本事你再说一句?” 方正双手被反剪过来牢牢被女子只用一只手便按住,而另一只手则悠闲地拿着一根木棍,时不时在方正那挺翘的小屁屁上敲一下。 “打人不打脸!疯婆娘,过分了啊!” “呵,我打你脸了吗?分明是你自己摔的!” “那你另一只手在干嘛!” “呸,这里是脸吗?你这不要脸的东西!打死你!” 女子抬手又是一记精妙之极的打狗棍法,重重地落在方正小屁屁上。 “啊!那是男人的第二张脸!疯婆娘住手!” “信不信我再让你吃一嘴泥?” 女子冷冷道:“若是再敢胡说的话……” “女侠~饶命啊!” 空气中,方正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甘,几分羞愤悠悠响起。 第一百零八章 秋田到来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方正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每次和柳如烟在一起都会情不自禁的嘴贱? 而每次嘴贱的后果便是会被按在地上摩擦一顿。 按照他的性格若是打不过早就该跪地痛哭流涕求饶了。或许因为柳如烟揍他的次数太多了,男人的尊严感作祟,方正总是幻想着有朝一日能翻身农村把歌唱,哪怕不打不过她,最起码在嘴上占个上风也是极好的! 但是!当他把想法付诸于实际行动之后才愕然惊觉,这种几乎堪称作死的行为换来的并不是柳如烟的崇敬,而是更为疯狂的……殴打! 或许柳如烟因为从小习武养成的习惯,认为打是亲骂是爱,越爱得深沉就打得越狠! 所以当方正再次站起身的时候,柳如烟就开始自我怀疑起来,是不是……下手稍微狠了些? “疯……不,女侠!” 方正眼见柳如烟不善的目光投来,连忙改口道:“咱们能不能好好说话?” “你说呢?”柳如烟冷冰冰道:“如果不是你主动招惹我,谁会没事揍你一顿?” 方正闭口不言。确实,嘴贱是错!有罪!可……罪不至死吧…… 积云山。 兰勇的房门被敲响,接着两道人影走了进去。 “什么事?” 兰勇一如既往的冷漠脸看也不看两人,自顾自端起一杯酒倒进嘴里。 “那个……大当家的,这人说是从杭州来的,有事要跟您说。” 瞎子忐忑不安地看着冰冷男子喝酒,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说错话就会遭殃。 他可是清楚记得那次一个兄弟送酒进来后嘟囔了一句整天就知道喝酒,也不见出去给大家找点发财门路。 话未落音,只听得砰地一声,接着便是一个人从还没关上的门里倒飞出来。直直飞出去三四丈远,直到撞上围栏这才重重摔在地上。 从此以后山寨中的兄弟们便再也不敢得罪这个沉默寡言的大当家了,就连每次送酒过去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触怒了他。 “我不管山寨的事,你去找别人吧。”兰勇醉眼惺忪地瞟了丁勇进一眼道。 “大当家的……”丁勇进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是杭州知府大人派我来与当家的谈桩买卖。” “什么狗屁买卖,不感兴趣。” 见兰勇挥手准备撵人了,丁勇进连忙道:“大当家的先听完再做决断可好?” “是这样的,知府大人查出城中有个倭人奸细,只不过此人后台很大,以至于他都不敢轻易下手除掉。我们大人深知积云山兄弟们都是义薄云天的好汉,肯定不能容忍这等通敌叛国之人祸害百姓。所以大人借机派他来积云山劝降诸位好汉,希望能借当家的手出之而后快!” “当然也不会让诸位兄弟白忙活一场。事成之后,只要是山上的兄弟,身上无论背负着什么官司统统一笔勾销!而且刘大人还诚挚地邀请各位去杭州生活,如果想当个小吏什么的都好说。” “当家的还请三思。相信诸位兄弟们都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生怕什么时候官府会追查到你们。所以只要做了这桩买卖,以后大家便不必藏头缩尾,完全可以正大光明地行走天下了!” 丁勇进一番话说完才感觉嘴里干得发苦,对桌上满满一碗酒假装视而不见,只是低头默然无声等待着,完全不敢有任何动作。 毕竟这是在土匪窝,万一说错什么话,这群杀人不眨眼的山贼可会当真动手宰了他! 不知过了许久,就在丁勇进耐性即将耗光的时候,身前传来一声含糊不清的话语:“瞎子,去把二当家叫来。” 丁勇进大喜过望!成了! 却说杭州城知府衙门中。 知府刘大海在送走公主一行人之后便回到后院闭门不出。 许久之后,从后院的大开的窗口中飞出一只灰褐色信鸽,扑棱几下翅膀后便展翅翱翔于天际,逐渐消失在目力所及范围之内。 刘大海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规律的咚咚声。 “当年的事情,终究还是做得不够严密啊!也不知那位知道这个消息会是如何震惊咯~” 言语中却带着几分看热闹的意味,似乎并没有任何担心的意思。 小池村仍旧掩映在群山之中,只不过今日的村庄中热闹非凡。 倭人自从占据这个村子之后并未将原本结构做出任何改变,而是纷纷鸠占鹊巢地住进了一栋栋民房中。 这里有能吃许久都吃不完的粮食,还有原来农户养的牲畜供他们霍霍。这让习惯了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浪人们很是窝心,更加下定决心把这里打造成一个能让他们休养生息的地方。 前两天从村子外面来了一个身穿大秦国服饰的人,带来了一个好消息!秋田大名已经带着一千武士到达大秦,并且马不停蹄朝着这里赶来,不出意外应该就在这两天到达村子。 山本建仓和田中两位族长可算盼来了希望! 尤其是山本建仓,儿子和哥哥一去不返多时,也不知在杭州是生是死! 眼下终于盼来了援军,那么接下来就要对杭州发动攻击,趁早救出他们才好! 在倭人们翘首以盼下,终于,这天大早,一个身穿倭国武人服饰的的威武中年人带着身后千余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赶到了小池村。 顿时村子里发出鬼哭狼嚎的欢呼声。那些饱受战乱,早先来到这里的倭人更是激动得眼泪都流了下来,看着一列列整齐的武士迎面走来,腰间闪亮的钢刀就像黎明的曙光,带给他们无限希冀。 夜里,篝火燃满了整座村子。一群倭人载歌载舞欢庆秋田大名的到来。 “秋田君,欢迎来到大秦的土地上,这里有着遍地财宝,数之不尽的漂亮姑娘等着你去掠夺!” 田中族长不像山本建仓那般心忧亲人生死,故而与族人们一起用传统舞蹈欢迎过秋田大名之后便殷勤上前打招呼。 “田中君、山本君。你们两位是我们大和民族的英雄!是先驱者!我代表祖国向你们感谢!正是因为有了你们,国家才会越来越富饶!” 秋田深深一鞠躬,久久不曾起身。 “秋田君太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山本建仓勉强打起精神笑了笑:“既然秋田君来了,那我们就可以随时对杭州发起进攻了!” “不忙!”秋田连忙拒绝道:“我刚到这里,对情况还不是很了解。大秦有句名言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认为很有道理!” “所以我们必须要摸清楚杭州的底细再动手,不然很有可能会失败!如果在我们的国家,这点小挫折算不了什么。可这里是异国他乡,我们的人手本就不够,就要更加珍惜了!如果像你们之前那样做,我来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一番话让田中和山本两人脸臊得通红。 尤其是山本建仓,遥想当初家族势力还没分化之时,他秋田算个屁!如今山本家族威望不复往日,算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沦落一个曾经的小人物竟然都敢来教训一顿了?当真是世事无常啊! “秋田君说得对!”田中连忙拍马屁道:“我们都是小打小闹,哪里比得上秋田君在倭国那般风生水起。所以如何行止还是请秋田君做决定好了!我们定然遵循您的意思去做!” 秋田满意的点点头:“哟西!很好。田中君,等到这里事情处理完了你就跟我回去吧,一个总管的位置是跑不掉的!” 田中顿时欣喜若狂连连点头:“多谢秋田大名提携!今后定然以您马首是瞻!” 山本建仓咧咧嘴,有些牙疼的看着两人,半晌后无语转身。 他拉不下脸去拍秋田的马屁,毕竟当初自己可是山本家族的少族长!那时的身份和现在的秋田完全是天壤之别! 若是放在当初,哪怕让秋田跪着过来舔、他脚的资格都没有,就更加不会想到有一天居然要捏着鼻子接受秋田的帮助了! 当真是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啊! “山本君,他年一别再次相见,可真是……物是人非?” 秋田扭头对田中道:“是用这个词吧?” “是是是!秋田大名当真是聪颖,刚到大秦就已经学会了不少成语典故!” 山本建仓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自认友善的微笑道:“秋田君,一别经年,再次相逢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没想到曾经的一个小混子竟然也会混得风生水起!当真是应了大秦国的一句谶语‘不意儿乃有今日!’” “什么意思?” 秋田扭头问田中道:“你有听过这句话吗?” 田中尴尬搓手:“这个……” 眼珠转动间不知道把多少凌厉的目光飞向山本建仓。如果眼神真能化成一柄柄小刀,估计山本身上早就千疮百孔了! “秋田君,这是大秦国夸人的话语,意思就是说没想到你能走到今天,定然是个有大福气之人!” 山本建仓心中暗笑,连忙一本正经解释道。 秋田大名若有所思点头:“哟西!没想到山本君竟然对大秦文化研究这么深,让我等佩服!” “山本君,今后请你一定要多教我一些大秦的知识,拜托了!” 秋田大名再次弯腰鞠躬,瞬间又想起什么,直起身在田中的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重新弯腰道:“当然,还请顺便教教这个不成材的东西!” 第一百零九章 深夜闯宅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整整走了两天,方正才依稀看到远处云遮雾绕只剩半截的山峰。 终于到了! 这两天可当真让方正苦不堪言,可谓是将两辈子的苦全都吃光了! 刚开始还想着能找个小镇子租一辆马车,继而能走的轻松一些。 可没想到镇子上的车行一听他们要去积云山,顿时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声称打死都不去! 无奈之下只好退而求其次,打算买两匹马一路骑着走。 不过方正把这个时代想得太过美好了。马匹在大秦的管控力度丝毫不在铁器之下!家里养马的几乎在官府都有备案!谁敢冒着杀头的危险把马儿卖给他?就算是借都不可能! 方正彻底束手无策了。 在柳如烟嘲讽的眼神中,他只好决定徒步前往积云山。 不过因为在前世有着每逢节假日便被同事裹挟出门游玩的习惯,方正深知在旅途的辛苦。所以每次都会主动买上许多食物饮水,塞得车子后备箱满满得这才罢休! 一方面是因为害怕途中经过荒僻路段没有购物的地方,另一方面是怕路上堵车。所谓有备无患便大抵如是了吧。 所以这一世的方正对路上将会遇到的情况几乎是未卜先知! 好不容易经过一个镇子,饿的前胸贴后背的两人狼吞虎咽一顿后,方正还不忘让店家弄了些不算精美但却易保存的锅贴随身带着,并且买了好几个水囊,每一个都装得满满的这才一脸满足地装进行囊背在背上。 柳如烟一路上几乎不怎么和他说话,都是抱着奇怪的眼神看着方正做这些。 在她看来完全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地准备这一切,大不了走到哪里便到附近村落中用银两买些饭食就是了。毕竟以前跟着师父行走江湖就是这个套路,所以柳如烟对方正的行径嗤之以鼻。 不得不说方正很有先见之明! 事实证明,在一些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村子里,村民一向都很排外!连村子都不让你进!就更别说用钱去买食物了! 柳如烟在经历过接连两次碰壁后才悻悻然同意了方正人性本恶的说法。对他偶尔冒出来几句虽听不懂,但觉得很有内涵的词汇也习以为常,时不时还会偏着脑袋追问其中含义。 两人就这样结伴在官道上走走停停,有时遇到前方路不通,还会绕进山林中走那羊肠小道。 这时柳如烟的江湖经验就充分发挥了其巨大的作用了! 密林中树荫遮天蔽日,方正一头扎进去都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就更别说指出正确的行进方向了! 柳如烟从小跟着师父走南闯北,当然也学会了如何在丛林中遍寻方位。 于是刚刚还满脸傲然,满心优越感的方正就不得不垂头丧气地跟在柳如烟身后亦步亦趋,生怕在丛林中迷失方向。 不过就算在这等环境中,方正仍旧能苦中作乐,时不时偷眼看着前面女子那婀娜多姿的身材,在心里暗暗感叹,以后若是谁能与她……啧啧…… 公主一行人从杭州出发的那天夜里,方家并没有因为少了几个客人而门厅凋落。只是因为少爷不在家,一群下人做事都有着心不在焉的,于是身为贴身丫鬟兼方家主管的柔儿便吩咐他们早点关门休息。 深夜,柔儿独自缩在被窝中,如一只被抛弃的小猫般孤苦伶仃。脑海里不由自主回想起少爷与她同床共枕的画面。 黑暗中,柔儿俏脸绯红,暗自啐了好几声不要脸。连忙用被子把脸也盖了进去,毫无道理的生着自己的闷气。 方家门外,十几名黑衣人静静站着。只有为首之人手里拿着一支火把,火苗在夜灯中不左摇右摆,有些明灭不定。 “哪怕把方家翻个底朝天也必须要把那东西找出来!” 为首之人面貌俊朗,只是身材有些单薄,用略显低沉的声音吩咐着整齐排列的黑衣人。 若此时有人经过看到为首之人相貌,定然会先是一惊,接着转头看向即将倒霉的那户人家。 当他发现这里是方正家之后则会满脸理所当然的对为首之人弯腰见礼,然后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就此离去。 因为为首一人正是世子赵顺!他和方正算是一对老冤家了,所以对于他深夜造访就见怪不怪了。 “是!” 一群人声音整齐地应了声。 “陆义寿,” “属下在!” 一个弯腰做谄媚状的汉子连忙走上前来。 “让他们进去吧。不要引起任何人注意。如果被人发现了打晕便是!切莫伤及无辜!” “殿下放心,属下有数。” 陆义寿说完转身,自然而然地挺起腰板,如一根标枪般树立在众人身前。 “出发!遇人敲晕,勿伤性命!” 简洁的下完命令,陆义寿当先转身,抬头看了看在常人眼中高不可攀的院墙在黑夜中若隐若现,嘴角露出一丝嘲弄意味。 身后十多个黑衣人纷纷一个助跑,脚尖在墙上轻轻一点双手便轻而易举地攀上了墙头。接着手臂用力一拉,整个人便如灵猴般一跃翻过了墙头,轻飘飘落进了院子里。 整个过程堪称行云流水!若是没有多年翻墙入室的经验,绝对完不成如此高难度的动作! 不一会,随着几道闷哼声响起后,方家大门从里面悄无声息地缓缓打开。 赵顺一马当先迈步走了进去,经过开门的黑衣人身边时赞赏的看了他一眼,低沉声音道:“不错!” 身后的陆义寿在明暗不定的火把光芒下忽然脸色阴沉下来,怨毒地看了眼弯腰向世子行礼的黑衣人。 方家院子在短暂的喧嚣之后重归平静。 盖因包括柔儿在内的所有人全都被捆缚手脚,用破布堵住嘴。 十几名黑衣人扛着他们到了客厅后就扔在地上,随后恭恭敬敬地侍立一旁。 客厅里,陆义寿早已殷勤地点燃了灯火。霎时间,整个房间亮如白昼。 柔儿惊惧不已看着眼前一幕。她刚迷迷糊糊睡着就被人强行带到了这里。黑暗中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竟然如此神通广大,居然无声无息地就进了家门。 要知道这可是在杭州城里!有着几百正式守军的一座城市,怎么可能被贼人如此轻而易举得逞? 不过在看清赵顺面容之后,柔儿便释然了。转而从刚开始的疑惑不解变成了惊惧、遗憾和庆幸。 她惊惧于赵顺竟然敢带着这么多人深夜私闯民宅,这究竟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若是没有福王默许,世子怎敢如此目无王法? 令柔儿庆幸的是少爷并不在家里,也算是逃过一劫。 不过有些遗憾估计再也见不到他了,因为赵顺如果没有发现少爷的踪迹,难保不会把怒气撒到她身上,到时候能痛痛快快被一刀杀了倒也无所谓,就怕会受到侮辱,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不过都不所谓了!只要少爷能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强!大不了找个机会自我了断也不能为了她而连累少爷! 想通后,柔儿仿佛整个人都通透了。面带笑意看着赵顺,眼神里充满着豁达。 赵顺被这种目光刺得两眼一眯,走上前扯掉柔儿嘴里的破布,凶狠道:“你笑什么?” “奴婢没笑什么。” 柔儿怯怯地回答一声,立刻撇过头去。 “哼。” 赵顺冷哼一声并没有很她一般见识,转而对那群黑衣人道:“还站着干什么?抓紧时间给我搜啊!如果找不到东西本世子扒了你们的皮!” 柔儿眉头一皱,赵顺弄出这么大阵仗难道不是找少爷的?不对!听他话语里的意思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不过,究竟是什么值得世子殿下如此大费周折? “咱们摊上大事儿了!” 忽然柔儿脑海中回想起当初方正满面骇然跟他说过的一句话! 那个传国玉玺! 没错了,绝对是它!除了那东西,赵顺绝对不会深夜带着这么多人兴师动众的来方家! 柔儿顿时满脸惨色!当初少爷可是和她说过,这东西可万万不能让别人知道它的存在,不然可就是一桩堪比谋反的大祸事! 赵顺明摆着是冲那东西而来的,而且看样子今晚誓必得手! 柔儿心里忐忑不安,当初少爷藏的时候她也在在场。所以对于那东西的下落可以说全世界只有她和方正知道! 顿时,柔儿脸上的神色由刚开始的惧怕变成了担忧,生怕赵顺找不到之后对他们这群下人一个个逼问。 她一向不善于伪装,所以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会表现在脸上。 而她这份单纯,恰巧成为了惹祸上身的根源! 十多人在方家一通翻箱倒柜之后无奈重新聚集在客厅。他们就差挖地三尺了!可结果仍旧是一无所获,这就让他们有些泄气了。 赵顺看到众人空手而归,顿时火冒三丈:“你们是猪吗?找个东西都找不到?王府养你们还有何用?” “殿下……” 陆义寿咋摸呀摸嘴,好像赵顺这一骂连他也给带了进去。可他一直守候在世子身旁并没有参与寻找呀!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就知道整天跟在我身后溜须拍马。有本事你也去给本世子找呀!” 赵顺怒不可遏地逮谁骂谁,陆义寿顿时哑口无言。 他的确是存了跟在世子身后打算阿谀奉承的心思。认为就那么个东西,想必是多人用不了多大一会就能找到。到时候赵顺高兴之下他再适时地说上几句中听的马屁,只要殿下一高兴,论亲疏关系远在那群杀才之上的他何愁不能得到更大的赏赐? 一群黑衣人被骂得狗血淋头,却又听见世子殿下连陆义寿也一并骂了,顿时幸灾乐祸的齐齐在心里偷笑! 第一百一十章 狭路相逢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忙碌了大半个晚上还是没有找到他们所希望得到的东西,赵顺难免有些恼羞成怒。 “全都是饭桶!” 赵顺歇斯底里冲着十多个黑衣人发泄着心中的愤懑,并且完全不在意现此处并不是王府,习惯性操起身边一切可以挪动的东西,没头没脑地朝地上砸去。 被打晕后的方家下人们被巨大的声响给惊醒了,茫然四顾一番才发现自己被绑的跟粽子似的扔在地上,嘴里还堵着一团破布。 当下便有人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却被暴跳如雷的赵顺一脚重新踹倒,更是毫无怜悯之心的在其身上发泄着心里的怒火。 其余下人一看连忙缩了缩脖子,人人自危的老老实实躺好,眼神骇然看着世子殿下疯魔般施暴。 许久之后,柔儿一直担心的一幕终于出现了。 赵顺气喘吁吁地叫来陆义寿,让他带人对地上的下人们进行审讯,务必要问出玉玺的所藏之处。 柔儿偷眼看向居高临下的赵顺,心里没来由一阵突突。很是担心照这么下去迟早就会轮到她了,到时候万一被看出端倪该怎么办? 说是肯定不能说的,可如果那样的话,势必会受皮肉之苦。早知赵顺今夜要来,还不如早些时候就答应公主和她们一起出城了,也不会如现在这般进退维谷了。 赵顺如一头鹰隼,眼神锐利地在人群中扫来扫去。 暮的,他眼神在柔儿身上停住不动了,一丝残忍的笑容浮上了嘴角。 柔儿丝毫不敢与赵顺对视,在目光接触的刹那便躲了开去。 不过还是晚了,她那心虚的眼神还是落在了赵顺眼里。 “陆义寿,把这个女人带过来!本世子要亲自审问!” 赵顺斯文的脸上挂起邪魅的笑容,在外人看来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就像一个人忽然被魔鬼附体,即将释放出残忍嗜血的本性一般。 陆义寿一转眼珠看到了瑟瑟发抖的柔儿。这个女子他以前也见过,论姿色只能说勉强能入眼而已。 按道理说世子殿下无论如何也不会对这种女子另眼相看。况且现在可是紧要关头,不抓紧时间找到玉玺赶紧离开,难道非要弄出大动静吸引来官兵不成? 也难怪他会误会,赵顺这家伙一向不按常理出牌,所以在这个关键时候忽然对一个女子起了兴致也就无可厚非了。 作为下属,陆义寿只能听命办事,不敢有丝毫怨言。 “殿下,此处太过嘈杂,一点也不雅静。要不,属下给您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陆义寿自认为懂了赵顺的意思,连忙满脸谄媚地笑道:“或者待会扛回王府再行好事?” “滚你娘的!” 赵顺没好气的一脚踹来。 陆义寿也不敢躲,只得硬生生受了一脚,脸上依旧谄笑不减。 “你耳朵聋了?本世子是要审她,不是上她!” 赵顺几乎被陆义寿气得暴走,自己带得这都是一帮什么玩意儿出来?怎么个个都心存龌龊? 脏!简直太脏了! 柔儿又惊又怒,瞬间美眸中就已噙满泪水,瞪着赵顺惊声道:“你要干什么?” “嘿嘿,你说呢?” 赵顺故意作出淫 邪表情慢慢走上前,伸手就要往女子胸前抓去。 “不要!” 柔儿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兔想要逃走,可身体早已被绑了个结实,只能徒劳地扭动着身子想避开赵顺的魔爪。 赵顺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此时倒也不急着追问玉玺的下落了,反而对着柔儿嘿嘿坏笑着不断靠近。 柔儿终究还是个单纯的女孩,惊怒交加之下顿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赵顺顿时一呆,扫兴至极的站起身把无处发泄的邪火全都倾斜到一众黑衣人身上:“一群没用的东西!” 众黑衣人此刻已经审问完了所有的下人却还是一无所获。再次被赵顺责骂时只能低着头不敢出声。 赵顺烦躁不安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兴师动众深夜闯入民宅,到头来东西竟然没找到!这让他怎么给后知后觉发现儿子闯祸的父王交代? 不甘心的赵顺恶狠狠地对地上的方家下人威胁道:“不想死的都把嘴给本世子封严实点,如果让我听到任何风吹草动,不仅你们,还包括你们的家人都得下地狱!听到没有?” 一群下人悲哀地发现自己在面对有权有势的世子殿下时只能忍气吞声,不敢生出哪怕丝毫的反抗之心,不然就是家破人亡的下场! 于是众人只能强行按下心头不甘,含垢忍辱地点头。 赵顺满意了,在猖狂的大笑声中命令黑衣人解开下人身上的绳索,然后让陆义寿扛起柔儿从容的离开了方家。 积云山下一条官道上,两道人影缓慢前行着。 “真是望山跑死马,看着没多远路程,没想到居然大半天都还没走到!不行了,我要歇一会!” 一个累的半死,就差爬着走的男子吐着舌头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息着。 “还是不是男人,走这点路就累成这样?哼。” 身边女子面无表情嘲讽不已。 “我说……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什么叫这点路?整整三天好不好!除了夜里太黑不能赶路之外,就连吃饭的时间都用来走了!再说了,我是不是男人你还不清楚吗?” 男子呼哧带喘还不忘占便宜的做法让人很无语。明显强弩之末了,还想着去挑衅精力充沛的女子,结果不言而喻。 “疯婆娘!松手!面子!面子啊混蛋!” 方正被女子仅用一只手便放倒在地,接着轻轻一脚踩在他背上。 方正徒劳地挣扎几下终究还是没能爬起身来,只得面朝黄土趴得很是深沉。 “呵,面子?那是别人给的,你有吗?” 女子难的地嘴角扬起一丝笑容,不过在人看来,讥笑的感觉大于微笑。 官道延伸出去不见尽头,方正已经筋疲力尽了,但在柳如烟的威胁下仍不得不强打起精神,一步一拐的走得很是艰辛! 在途径一条蜿蜒缠绕于山脚,如同一根玉带的河流时,柳如烟顿时收起对方正的嘲讽,神情倏而变得紧张戒备。 方正终于不用被人在身后用树枝抽着走路了,顿时老怀大慰的一个跟头栽到地上,接着艰难地翻了个身仰面朝天,舒坦到无以复加的呻 吟了一声:“终于可以休息了!” 前几天都是柳如烟见他几乎到了力竭的边缘这才停止催促,让他休息一会再继续赶路。 方正对这种行走模式已经开始形成了习惯,尤其是后几次,居然对柳如烟停止催促生出了莫名的感激。每次心里都会产生出一种绝处逢生的豁然感,这让他很是揪心! 究竟是多喜欢被虐,才会生出这种情绪? “起来!” 耳畔传来柳如烟冰冷的声音。方正一愣,以前不都是最少休息一刻钟的吗?这女人怎么忽然如此不近人情了?皇帝还不差饿兵呢!怎么的?真打算弄死自己了却前尘旧恨? “疯婆娘你是不是有病……” 方正一骨碌翻身爬起来就没好气地开始嘴贱起来,可话刚说了一半便闭口不言了。因为他看到不远处的桥头稀稀拉拉站着七八个人。 虽然这些人站没站相,一个个明显歪瓜裂枣模样,不过他们手里或提或杵着的明晃晃的东西,那可是刀哇! 方正顿时后背发麻,连忙一溜烟跑到柳如烟身后藏起来,指着桥上问道:“你们什么的干活?” 对面几人还没说话,柳如烟很不给面子的直接丢下方正迎着几人走了过去。 “几位可是积云山上的?” 对面几人明显一愣。这一男一女遇到自己这群一看就不是善类的人,按常理应该是男子挺身而出,为了保护身边女子不惜抛头颅洒热血!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吗? 可令他们出乎意料的是居然是那个英姿飒爽的女子率先开口,而男子则没脸没皮的躲在女伴身后去了! 顿时一群人从刚开始对方正的观感瞬间不好起来,更有人在心底暗暗鄙视开来。 “不错,你们是谁?到这里又是干嘛来了?” 一个麻脸汉子当先走出,满脸凶神恶煞道:“既然你们知道这里是积云山还敢来,莫不是嫌命太长了?” 方正闻言大翻白眼:“不是积云山我还不来呢。” 麻脸汉子两眼一亮:“哟,刚才往娘们身后躲的时候还真小瞧你了,没想到居然还是个带把儿的爷们!来来来,刚好大爷这几天手痒,正好陪我练练!” 柳如烟狠狠瞪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方正一眼,连忙陪笑道:“其实我们是奉了知府大人之命来此与积云山当家的有要事相商,既然几位是山上的弟兄,千万别伤了和气。” “知府派你们来的?” 麻脸汉子惊诧莫名,与几位兄弟对视一眼后满脸古怪道:“还真是……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呀!” “什么意思?”柳如烟见气氛不对,再次露出警惕神色问道。 “哈,实话告诉你们吧,咱们正是奉了大当家之命在这里专门等着宰人的!而要宰的人嘛……就是他!” 土匪中一个精瘦男子指着方正嘿嘿怪笑道:“大当家的可说了,这人是倭寇的奸细!那群祸害咱大秦百姓的倭人该死,给倭寇当走狗的更该死!” “既然你自己撞上来了,咱们就新仇旧恨一起算算吧!” 男子说完脸露狰狞朝着两人走来,手中钢刀寒光四射。 第一百一十一章 北方来信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纳尼?” 方正惊愕莫名,不知不觉自己竟然成了个吃里扒外的奸细? 这盆污水可当真是让人猝不及防啊! “几位兄弟搞错了吧?” 柳如烟只知道刘大海派方正来说服积云山上的山贼去杭州一起抵御倭人。可不知道这里面还有奸细的事情,所以一时之间她也有些吃惊。 方正更是一头雾水,好好的来当个说客,居然还成了奸细? “看来姑娘对你这位朋友还不是很了解,想必是他是有意对你隐瞒。” 麻脸汉子很是同情的看着柳如烟道:“姑娘,既然此事与你无关还请早些离去。” “然后呢?”方正下意识问了一句。 “嘿嘿,”麻脸汉子阴阴一笑:“然后?你还想要然后?” 方正真想狠狠抽自己一嘴巴子。对方再明显不过的话都听不明白了?居然还腆着脸问?当真是脑子有毛病! 是被疯婆娘传染的!一定是了! 方正幽怨地看了眼柳如烟,心中腹诽不已。 柳如烟被他看得头皮发麻。 她本来就是为了来当保镖来的,私心里对方正的感情就算是个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可事到如今,她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站出来坚定不移地为方正说话,反而有些惊疑不定。 再加之于方正正巧在此刻投来幽怨的一瞥,这就让她更加愧疚了。 “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柳如烟咬牙斩钉截铁道:“我不知道你们说的奸细是谁,但可以肯定不会是他!” 站在方正身前,柳如烟心里有些发怵。她也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情,在面对这么多人的指责下,非要把一件事情扭转阴阳,可想而知是多么困难。 “疯婆娘,站开点别挡着道。” 这时身后一个不识趣的声音忽的响起。 出人意料的,方正臭着一张脸从柳如烟身后闪了出来,指着对面山贼破口大骂:“你们这群混蛋眼睛瞎了吗?我是杭州知府派来给你们送福利的,怎么还好坏不分了?既然你们如此不分青红皂白,那就当我没来过!哼,疯婆娘,咱们走!” 说完一个潇洒转身,冲柳如烟使劲挤了挤眼,也不管她有没有看见就直接折身向来路走去。 柳如烟目瞪口呆看完这一切,顿时觉得如同五雷轰顶。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方正吗?他什么时候居然有勇气面对十来号穷凶极恶的贼人还如此气势如虹的?而且……貌似还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了一通? 转身后的方正顿时脸色惨白、嘴唇哆嗦,后背也隐隐见汗,额头上更是大颗大颗的冷汗顺着脸颊淌落而下! 他刚才是在强装镇定。 方正算是看出来了,他刚从杭州风尘仆仆的赶来,正准备施展三寸不烂之舌对山贼们进行一次彻底的洗脑教育呢,没想到这群山贼竟然诬陷他是奸细不说,更是要一刀宰了他! 有奸细这件事情定然是越保密越好,也就是说在杭州城里只有少数人知晓此事。可想而知,能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那么一小撮人。而刘大海勿庸置疑绝对是其中一个! 然而对面的山贼却一口一个奸细叫他,由此可以判定出这群家伙定然与杭州城的某位官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然这么机密的事儿怎么会都传播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再联系派他出来当说客的事情上,基本上就可以断定是刘大海在其中搞鬼,其目的不言而喻,借刀杀人! 所以方正强自稳定心神,仔细琢磨当下局势究竟该怎么办。 打,方正是肯定打不过他们的。哪怕加上柳如烟,他也觉得双方实力非常悬殊。 柳如烟究竟有多好的身手他不知道。但却不耽误方正单纯以人数来衡量双方战斗力!所以,得出的结论便是绝无可能有取胜的把握! 那么当务之急便是如何抽身后退了! 既然刘大海想要借积云山这把刀加害于他,那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得逞! 思来想去,方正也没能琢磨出一个既能全身而退,又不能得罪这群人的两全其美办法。 正巧这时候柳如烟上前替他说话,灵机一动忽然想出了一个以退为进的办法。 可是这个办法最大的缺点就是需要对方并没有多高的智商,如果瞬间就反应过来了,那还玩个屁啊?还不如干脆一点,直接伸出脖子去让他们一刀宰了来得痛快! 时不待我! 既然伸头也是一刀,缩头或许还有活路。方正咬牙之下也只好铤而走险,决定赌一把! 一群山贼愣愣地看着方正越走越远,而且刚才那个帮他说话的姑娘也在短暂的犹豫之后毅然决然地决定跟随离去。这就让山贼们有些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了! 要说他是奸细吧?可还真没见过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敢指着他们鼻子骂混蛋,骂瞎子的! 如果说他不是奸细,可……为什么他的身影越来越快……已经……消失了! “啪!” 麻脸汉子一拍身旁一颗光秃秃的脑袋,怒哼一声道:“秃子,他娘的,咱们被耍了!” 京城长安。 那座雄伟壮观的建筑中,无数人如同蚂蚁般忙忙碌碌地来去穿梭。 他们终其一生都在为了一个人而忙碌着,这个人就是大秦国的唯一之主——皇帝陛下! 紧挨着这座城中城建筑的是一座相比之下要逊色得多的一处宅院。 不过,这也仅仅是相比较于那座全天下独一无二的建筑。 但是如果说说换做普通民宅做比较,或是拿京城中最豪奢的户部尚书府邸来与这座宅院作比较,都会感觉自惭形秽! 因为这座宅院的主人是太子殿下。 院名东宫! 东宫,顾名思义就是紧挨着紫禁城东的一座宫殿。 因为太子自小就流离失所,失散于民间,对于百姓的疾苦深有体会!所以当初在翻修这座宅院之时,年仅八岁的太子殿下不顾诸位官员的劝阻,执意把原本占地面积极广的东宫硬生生东一块西一块的分了出去,以至于到如今就剩下一座四合院大小的建筑了。 至于被分出去的地方也被太子充分利用了起来,当然并不是被他占为己有。而是用于修建了一座专供穷苦人家孩子读书的学堂,以及一座专门收养残疾孩子的善堂。 皇帝陛下对比深感欣慰的同时也对太子曾经遭受过的苦难更加心怀愧疚,于是下令褒奖太子,而且对于善堂的开销也大包大揽了下来! 不过让人感觉有些奇怪的是,这些年一直都源源不断地有人或被送过来、或主动进入善堂。经年累月下来却从来也没有出现人满为患的情况。 所以有不少人都很好奇这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所在,又到底有多大?竟然能容纳这么多人的存在? 对此,温文尔雅的太子不以为意,还时不时打开善堂欢迎百姓进去参观,而且但凡进去其中之人,都会管上一顿饱饭! 这就让街上那些以乞讨为生的乞丐们欢欣鼓舞了。他们经常在善堂开门之时前往,以吃上一顿带荤腥的饭菜为荣,并且私下里攀比谁吃得更多一些! 今日正是善堂大开广结善缘的日子! 不过与往日不同的是,太子殿下并没有一如既往的带着温文尔雅微笑站在门口迎接众人,转而换了一个时常跟随在其身后的年轻宦官负责迎来送往。虽不如太子那般从容不迫,倒也没失了礼数。 这让乐此不疲的乞丐们很是感慨,连一个下人都能做到如此有礼有节,当真不愧是皇家,气魄果然了得! 要说太子此刻正在东宫属于他自己的书房中带着专门的手套拆看一封从遥远北方寄来的信。 随着密封的火漆被破坏殆尽,露出里面用专门的浆糊粘好的封口。 太子露出微笑,一股淡雅的书卷气夹杂着皇室独有的王霸之气油然而生。 “大伯还是这般谨慎。” 不过随后当他拿出信笺的时候就笑不出来了,因为随着信笺从信封中拿出之时,一股子浓重的烟尘随之扑面而来。 太子来不及皱眉,连忙伸手捂住口鼻的同时抽身后退!连桌上的茶杯被碰到在地摔了个稀碎也不在乎,只是一个劲的忙着躲避那股子灰尘! 门口侍立的小宦官眉眼不抬,似乎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了。丝毫不担心那股黄黑色的烟尘是什么致命毒药,反而耳根子微微动了动,仔细听着太子殿下的脚步声。 “八步!” 小宦官在心里暗暗叹息,好像比上次还多了一步呢。看来太子殿下的病越来越严重了! 当然有人就要问了,为什么小宦官不担心那股子烟尘是毒药呢? 开玩笑,这可是用专属于太子和辽王的秘密渠道送来的信。在到达的时候就已经被用银针不知道刺了好多次,如果发现有毒,那么估计负责整条消息渠道上的所有人都会因此而丧失生命! 所以在无比珍惜自己生命的同时,这些人也形成了相互监督的习惯。每每两人交接之时便会用银针试毒,若是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那可是几十甚至上百人都要陪着去死的后果! 待得那股子烟尘散尽,太子这才走进,拧着眉头小心翼翼地展开信笺,自顾自嘟囔道:“这群杀才,谁发明的用银针刺穿信封试毒的?弄的里面全是灰!不知道孤最喜洁净吗?” 第一百一十二章 方正上山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随着信笺的展开,太子的角色逐渐变得阴沉下来。 门外的小宦官忽然莫名感觉空气中有些阴冷的感觉,奇怪地抬头看了看天色。 艳阳高照,倒春寒已经过去了呀,为什么还会感觉如此的阴冷? “呵呵……” 太子寒气森森的笑声从书房传了出来,小宦官猛的缩了缩身子,顿时噤若寒蝉! 积云山下。 方正终究还是没能逃脱被人追杀的命运。 柳如烟被迫不得不拉着他跑,全因方正已经被追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带着一个人终究不如单独跑起来爽利。 柳如烟猛然停下身形:“我背你!” 语气中的不容置疑让来不及喘息的方正有那么一刻恍惚。 这个时代不都将就男女授受不亲吗?这女人脑子瓦特了? 没等他有任何反应,柳如烟转身微微弯腰:“快点!” 这一下更将那曼妙的身姿展现得淋漓尽致了! 圆润的肩头下是微微弓起的背脊,原本隐藏在宽大外袍下的纤纤细腰呈现出盈盈不堪一握的动人风姿! 单这些风景就足以让方正狂吞口水了,就更别提小腰下那浑圆饱满和笔直修长了…… 方正鼻血都差点流出来! “磨蹭什么呢?大家都是江湖儿女,危急关头也顾不得那些有得没得了!” “那个……”方正有些赧颜:“算了,我还是自己跑吧。” “啰嗦什么?” 柳如烟厉声喝道:“快点!” 方正扁了扁嘴,暗骂一声再好看的皮囊也是个暴力性子!当心以后嫁不出去! 柳如烟见他仍磨磨唧唧,有些不耐烦了。正要转头呵斥几句,却被方正的动作吓得头皮发麻! 只见方正毅然决然地转身迎着一路骂骂咧咧追赶而来的山贼走了过去去,只留下一个潇洒单薄的背影给她。 “疯婆娘,你快走!只要我乖乖投降,相信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方正淡然的话语让柳如烟眼眶顿时一红,泪水不知不觉就顺着脸颊落下。 山贼们一路追赶,不过状态显然比方正要好上太多了!毕竟这些人从事的是打家劫舍这份及其充满危险的工作,自然而然的,他们的体力跟定会比常人好太多! 见到方正不再跑了,众人也纷纷停下追赶的脚步。 麻脸汉子咧嘴一笑:“看不出来呀小子,没想到脚力竟然挺不错。” 接着又不无惋惜地摇摇头道:“不过可惜了,如此人才竟然甘心当了汉奸!不然还真想拉你入伙上山一块儿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了!” 方正阴沉着脸道:“说话注意点,谁是汉奸了?” “嘿嘿,还不承认?” 麻脸汉子冷笑一声:“怎么?敢做不敢当?还是不是个男人了?哦,也对,都愿意去给倭人做奴才的人了,还能算男人吗?呸!就你这样的,连个人都不是!” “呵,嘴巴这么臭?早上没刷牙吗?” 方正自顾自笑了笑,一副坦然神色道:“身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既然做了就会承认!可是!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是汉奸,有证据吗?若是因此而屈死,哪怕下了阎王殿我也不服!” “证据?看来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也罢,既然要死就让你死个痛痛快快!” 麻脸汉子对同伴一挥手:“带上山去,反正那人还没走,索性让他们当堂对峙好了。免得到时候婆婆妈妈说咱们冤枉了他!” “慢着!” 柳如烟手持软剑出现在双方中间,沉下脸冷冰冰道:“想要带走他,先问问我手里的剑!” “哟呵,还以为这女子是个娇滴滴的大家闺秀,没想到还是个练家子!看来咱们今儿要活动活动筋骨了!兄弟们,并肩子上!” 柳如烟出现得很突兀,方正一时间没来得及拉住她。 眼见战事一触即发,方正大喝一声:“住手!” 麻脸汉子狰狞一笑:“小子,想要英雄救美也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放她走!我跟你们上山。” 方正见柳如烟此刻才拔剑便已明了。 柳如烟武功是不错,估计也就仅限于单打独斗。然而现在却是要面对一群人,一旦深陷其中,说不定就会出现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情况。所以才一直没有拔剑。 而眼下方正即将被他们带走,如果上了山就等于进了狼穴,到时候还不是任由这群山贼搓圆捏扁?所以断然不能让他们带走方正! 于是,柳如烟出剑了! 一剑无回,更无悔! “你……” 柳如烟欲言又止,大颗大颗的泪水从脸上滚落。 她深知如果任由方正上山,何异于是把他送上了死路。所以,坚决不能有丝毫退却! “柳如烟,此事本就与你无关,不要因为我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方正沉声道:“不要让你哥哥为你担心。赶紧回去!” 柳如烟凄然摇头:“不!我不走!” “哟,郎情妾意呀!” 山贼中那个光头汉子不怀好意的走上前看着两人道:“既然这位姑娘不愿离去,那就一起上山吧。等你死了说不定她就移情别恋,看上山上哪位兄弟了。到时候也能让咱们喝个喜酒。姑娘意下如何?” “快走!” 方正急切道:“不要为了我搭上性命,不值得!” 方正边说边对柳如烟使眼色,想让她赶紧离开去附近的官府搬救兵。 哪知柳如烟就如同铁了心一般坚决摇头,一双眼眸更是凄迷地看着他。 “得了,咱们也算仁至义尽了。既然姑娘不愿独自离开,那便随咱们一起上山吧。让你亲眼看看此人究竟是如何被拆穿的。” 麻脸汉子面带同情道:“至于到时候是去是留悉听尊便。咱们二当家说了,可不许做那等强买强卖的生意!” 众山贼脸上一红,顿时悻悻然不敢再说什么了。 杭州城,福王府。 赵顺所居住的小院内有一间小屋,是专门用来摆放他这些年从外面半抢半买的一些没什么价值的东西。 不过自从三天前,这里便住进来一个人,而且还是一名女子。 女子披头散发跌坐在地上,面前摆着几样吃食。 “我劝你还是吃点东西的好,免得受不了又晕过去。” 陆义寿阴测测的笑道:“以前被世子殿下掳掠回来的女子哪有几天了还不碰的?也算你运气好,没有长一张漂亮脸蛋,” 此女正是柔儿。 三天前的那个深夜,她被陆义寿扛着进入王府后便一直惶惶不安。 赵顺这些年在杭州城掳掠的女子没有八十也有一百了。而那些貌美女子在被掳进王府后通常都会在第一时间被送进世子房中供其淫 乐。待得失去新鲜感之后,又派人将其送回原处。 至于后续的事情,对不起,世子殿下一概不负责! 在这个将贞洁视作比生命还重的年代,哪会有女子在被人凌辱之后仍旧选择苟活于世的? 有那性情刚烈的,在刚进王府还没等赵顺得逞便一头撞死当场,来个血溅五步。 也有那些性情柔弱些的,待得被送回家,自觉没脸活下去,便一根绳子挂在房梁上,草草结束了如花般的生命。 所以在这些年里,经常有穷苦人家在王府门口哭诉。不用打听,定然是赵顺祸害了人家闺女还不管不顾的。 不过赵顺也算聪明,每次掳掠女子都做得非常隐秘,以至于那些被掳掠的女子家人直到女子回家才得知是被世子殿下掳去了。 所以福王对于这些事情的了解也只限于民间的传言,有些将信将疑。 所以对上门哭诉的人总以恶意揣测,通常会用少许银两打发了事,也从不深纠。 如此一来便让赵顺形成了一个习惯,只要不被老爹发现便可以为所欲为! 柔儿在被送进王府的第一个夜晚便是在赵顺的卧室度过的,只不过当时床上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赵顺因为夜间调动王府侍卫被福王连夜召见,也不知父子俩说了些什么,直至天明时分才姗姗回到卧室。 不过在他发现柔儿正五花大绑躺在床上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虽然不怕方正,不过也不想招惹。毕竟几次交锋都没能从他身上讨到任何好处不说,到头来还是王府付出一些代价才得以平息。 所以赵顺在发现方正的贴身丫鬟躺在自己床上后的第一时间就把陆义寿给叫了进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直到后者哭丧着脸把柔儿又扛了出去才罢休。 柔儿可算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虽然现在被关在一个几乎密不透风的屋子里,不过却远比那些被赵顺祸害过的女子要好太多了。 只不过三不五时陆义寿还是会来象征性地问一问关于玉玺的事。 而柔儿则一问三不知,不论陆义寿用什么办法都不能从她这里获取一丁点消息。 这让身为世子殿下身边第一红人的陆义寿很是难堪。终于下定决心在这天准备给这个不识抬举的小丫头一次致命的打击! 积云山上。 方正和柳如烟随着山贼们进入了寨子。 映入眼帘的是数百山贼或忙碌、或闲暇的身影。 “如烟姐姐!” 忽的,在众人身后,一声清脆的女孩声响起。 柳如烟下意识回头一看:“玉儿?” 第一百一十三章 何为江湖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何为江湖? 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 江湖,延伸开来便是江河湖海四个字!然而真正的江湖并非仅仅这几个字就能概括。 一个由世间形形色色的人从五湖四海而来,在社会上闯荡一番便可自称曾游历过江湖了。殊不知,他们仅仅是初窥江湖而已。 江湖中有自称风流的游侠,有贩夫走卒,有街头巷尾溜门撬锁的小毛贼,更有那被朝廷张榜通缉的要犯!当然,自然也少不了那些老老实实、勤勤恳恳做事的人。 在这些人的相互交织中,江湖才被真正称作江湖! 积云山的寨子呈环形修建,众星拱月般围绕着正当中那间相比于周围房子来说宏伟得多的建筑。 而这间屋子有一个很三俗的名字——聚义堂。 或许是曾经的那些江湖中人形单影只面对如同山岳般不可抗衡的朝廷,总感觉缺少那么些安全感。 于是他们开始尝试着聚集在一起,或是自愿、或是慕名前往一些个赫赫有名之人的地盘上寻求庇护。久而久之这个地方便形成了鱼龙混杂的一股势力。 而这种势力的成长势必不会被朝廷所认可,反而会成为其眼中钉肉中刺。 归根结底来说这些人所组成的势力属于不稳定且不可控的,稍稍疏忽便会造成意想不到的后果。 试想一下,一群崇尚自由、不服管束的流氓凑在一起会发生些什么?说无法无天都算是抬举他们了!所以,朝廷一直以来对这种情况很是头疼,基本秉承着发现一个就连窝端的原则。 不过在这群人聚集起来之后,朝廷才赫然惊觉此刻想要剿灭他们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容易了。毕竟以前他们都是分散开来且目标单一,朝廷对付起来并不吃力。可当他们真正抱团取暖之后,相对而言剿灭他们所需付出的代价远远超出之前太多太多。 对于这些势力朝廷既不想付出惨痛代价,又想要完全铲除,便只能采取怀柔策略了。一手萝卜,一手大棒就成了最佳的处理方式。 然而,这些人真正聚集在一起之后才发觉,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倘若一个人如果有不菲的家产或是不低的身份,谁会铤而走险冒着被朝廷针对的风险去与那些鸡鸣狗盗之辈厮混在一起? 答案是当然不会,这些人要么是通缉犯,要么是被人陷害之下走投无路孤身一人来到这里。自然而然的,这些人基本上全都是穷光蛋。 一群穷光蛋聚集在一起会发生什么? 会变得更穷! 不得不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 无论你之前多么勤劳,一旦深陷入这种全部由整天梦想着不劳而获之人组成的圈子里,久而久之的,你也难免会被浸染成和他们一样的人。 这种人多了之后,就难免会出现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 比如张三嫌弃李四中午多吃了一碗饭;王五受不了刘六晚上睡觉打呼噜......诸如此类种种不一而足。 而且人活在世界上,不可能只靠着呼吸生存吧? 衣食住行、吃喝拉撒哪样不需要钱?更别说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了,每天光吃饭都要耗费一大笔银子。 不得不说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有聪明人。 在这群一穷二白的人里面自然也有! 当他们发现最基本的生活保障都成了问题的时候,就开动脑筋开始琢磨起来。指望他们这些穷光蛋从身上掏出银子是不可能的了,那何不找一个比较有钱的人来负责他们的生活呢? 于是推举当家人这个建议便应运而生了,并且得到了大多数人的热烈响应。毕竟谁都不傻,能有个人管吃喝拉撒,而他们只负责好好活着这种美事谁不愿意? 当家人被推选出来,可是这么多人总不可能连个开会的地方都没有吧?于是众人纷纷打着修建议事厅为目的,在充分修缮了自己居住的房屋之后,顺带修出一间能勉强容纳数人的简单屋子。 而这个被用作议事的屋子则被稍通文墨之人酸溜溜的将其命名为了聚义堂。 顾名思义,他们自认为聚集在一起全都是为了一个义字,与那些蝇营狗苟无关,充分美化了自己的同时也给外界传出一个错误的讯息:此地乃是诸位梦寐以求的坐吃享福之地,速来! 这几天积云山上的气氛很是诡秘。 这一切全都因为那个从杭州来的差役所开出的条件。 身为积云山大当家的蓝勇虽然从上山开始便整日醉生梦死,不过既然应承了这群山贼做他们的当家人,就要担负起养活这群好吃懒做家伙的责任! 那个差役可是说了,一旦这桩买卖做成了,不仅前尘往事既往不咎,而且还有大好前途等着众人! 蓝勇对这个所谓的前程没什么兴趣,不过为了诸位兄弟也只能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当天便在聚义堂集合了众兄弟,商议一番之后便立刻派人下山盯梢,一旦发现那个所谓的奸细当机立断一刀宰了,然后众人就可以拿着他的人头带上仍被扣押在山上做人质的丁勇进去杭州邀功请赏了。 丁勇进很想离开这里。 他是真的从未如此迫切地想要离开一个地方。在这里不仅吃不饱饭,连素菜都少得可怜,就更别说见一点荤腥了。这可比他在杭州过的日子相差太多了。 这且不说,每日里与一群凶神恶煞,一言不合便拳脚相向的人相处在一起,难免会有些心惊胆战。生怕一个不小心说错话招来一顿毒打,要知道这可是在土匪窝,讲道理是绝对行不通的。 所以这些日子他过得战战兢兢,整日提心吊胆。 无奈大当家发话了,信不过杭州的那些官老爷,非要把他留下当做人质,为日后交换赏赐多一份筹码。 对此,他既不敢怒,更不敢言。只能如同受气小媳妇似的委屈巴巴却又不得不笑脸相迎。 兰玉儿年龄还小,对于二当家的位置也只是图个新鲜感罢了。 事实上也是如此。这大半年的时间里基本上都没有做出任何有意义的事情,整天就知道山前山后跑,看完日落看日出。以至于无所事事到整个山寨里的山贼们都看不下去了,却也只能在心里腹诽几句,还不敢流于表面,生怕被发现后一个不高兴就是拳打脚踢。 今天的兰玉儿一如既往的大清早便消失不见了,直到吃饭的时候才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时,山寨门口传来阵阵说话声。 还在房间吃饭的兰玉儿放下碗筷,手脚麻利地跑了出来。 就见到从寨门鱼贯而入一群人,当先的乃是原来的大当家,现如今沦落为三当家的麻脸汉子。在其身后还跟着一群人,仔细看去几乎全都是山寨中的人。 兰玉儿撇了撇小嘴,正要转身回去继续吃饭时。 忽然眼角余光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顿时她睁大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人看了许久,直到他们的身影即将消失这才不确定地喊了声:“如烟姐姐?” 一群人中有个身材婀娜却丝毫不影响其浑身散发英气的女子,闻言怔了怔,待得转头看到兰玉儿后也同样表情,也有些不确定地叫了声:“玉儿?” “如烟姐姐,真的是你啊?” 兰玉儿蹦跳上前,一把拉住柳如烟白皙玉手惊喜道:“你怎么会在这里的?是来看我的吗?嗯,不对,你也不知道我在这里啊。呜....多久了,我都快记不得多久没看到你了,玉儿好想你呢,做梦都能梦到姐姐。” 柳如烟含笑看着面前这个啰嗦个没完的小女孩,难得温柔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是我先问你的!” 兰玉儿扑扇着长睫毛道:“你先回答我好不好?” 语气看似询问,却充满着孩子般的置气味道。 柳如烟看了看方正道:“我是陪着他来的。” “他是谁啊?” “方正,我的.....嗯,朋友!”柳如烟面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去。 兰玉儿到底是年幼无知,对柳如烟害羞的表情视若未见,反而好奇地看着方正道:“喂,你怎么会和如烟姐姐在一起?” “这位是?” 方正疑惑看向柳如烟,他不知道这个小女孩与她是什么关系。 “这是我师妹,兰玉儿。”柳如烟介绍了一句,忽然想起什么问兰玉儿道:“对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哥哥呢?难道你是被这群山贼绑上山的?” 兰玉儿高傲地哼了一声:“就凭他们?” 柳如烟抿嘴一笑:“你呀,还是那么好胜。” 兰玉儿接着道:“哥哥也在这里,他现在可威风了,是积云山的大当家呢。还有我,”说着她一挺平坦的小胸脯自豪道:“我是二当家!” 柳如烟吃惊地捂住小嘴:“你?二当家?” 兰玉儿不满嘟嘴:“看不起我?” “没有没有,只是好奇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兰玉儿小脸一暗,瞬间就像一个大人似的愁肠百结道:“此事一言难尽啊!” 转而对方正问道:“问你话呢,你怎么会和如烟姐姐在一起?” 方正一摊手:“正如你所见,我们是被绑票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犯忌之语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杭州福王府。 福王今天的心情不是很好,因为刘大海这个让人看不顺眼的人又登门拜访了。 “下官给王爷请安。” 刘大海挪动着臃肿的身子就要下跪,福王冷哼一声:“免了,本王怕你等会起不来,到时候还要他人搀扶。” “王爷说笑了。” 刘大海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主动表明来意道:“今日下官登门是想与王爷汇报关于倭寇来犯之事。” “刘大人好记性!”福王皮笑肉不笑道:“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距离绍兴府被倭寇袭击已经半月有余了吧?现在才想起跟本王说起此事,你不觉得多此一举吗?” “下官有罪,”刘大海道:“近来忙于检查杭州防务,疏忽了。还请王爷恕罪。” 福王颇为好奇地看着刘大海,话都说到这个程度,按理说就该不欢而散了。可他仍旧杵在那里没有丝毫要离去的意思,若不是脸皮厚到一定程度便是当真有什么重要事情禀报。 “罢了,刘大人随我来。” 思忖片刻,福王再不情愿也不能耽误了大事。况且说此事也关系到自身的安危,就更不能马虎了。 “谢王爷!” 王府客厅。 刘大海落座没等福王发问便主动道:“其实下官此来是告诉王爷一个好消息。” “哦?难不成是倭寇不打算来杭州了?” “额....并非如此。” “那是什么?” “启禀王爷,今日得到消息,圣上已经同意杭州的求援了,并且令台州卫所辖三千卫所官兵分出一千前来支援,而另外两千则分散开来以防届时倭人流窜。” “嗯,你求援的折子送去这么久了,也该有回音了。可这是你刘大人的好消息,好像与本王没多大关系吧?”福王不解道。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赵顺从门外匆匆进了客厅,看也不看刘大海,抓起桌上的茶壶嘴对嘴就猛灌一气。 随着喉结的耸动,片刻时间大半壶茶水尽数入了他的腹中,这才拿袖子一抹嘴,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混账!”福王脸色阴沉训斥道:“让你少跟那些市井泼皮来往还不听,看你这没规矩的样子,有失体统!” 赵顺无所谓一笑:“父王何必在意那些细节。”忽然像刚发现刘大海似的惊呼道:“哟,这不是刘大人吗?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赵顺厌恶地斜眼瞥着刘大海。 撺掇他去方正家寻找玉玺却扑了个空,尽管没闹得人尽皆知,不过也算是再次与方正发生了矛盾,而且王府里现在还关押着他的贴身丫鬟,也不知陆义寿能不能从她嘴里掏出点有用的消息来。 虽然两人的矛盾从始至终都没有化解过,但经过几次的交锋后,赵顺心里已经对他有敬而远之的想法了。 所以对这个出谋划策的刘大海,赵顺就更加看不顺眼了。 “见过世子殿下。” 刘大海连忙躬身见礼:“世子龙精虎猛,有子如此王爷应该高兴才是。” “哟呵,少见你说句人话呀。”赵顺不无嘲讽道:“怎么?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今天怎的有空来王府了?是来打秋风?” “殿下误会了。”刘大海无比尴尬,不停擦着额头的汗。不过这次不是吓得,而是尴尬他妈开门——尴尬到家了。连忙解释道:“下官今日前来是有一桩大功劳要送给世子殿下的。” “什么功劳?说来听听。” 赵顺一副吊儿郎当模样一跃坐在了八仙桌边沿,随手抄起桌上的蜜饯塞进嘴里道:“若是今天说不出个一二三,小心本世子一脚把你踹出去。” 福王重重咳嗽一声,面色不善看着坐在桌子上的儿子。 赵顺连忙跳下来,找了张凳子曲腿坐下后仍不忘调侃刘大海:“我说刘大人,几天不见怎么又胖了一圈啊?” “瘦了,瘦了。” 刘大海慌忙道:“这些日子整日里都操持防务,连觉都睡不踏实。说到底都是为了全城百姓之安危啊!”说着扭头小心地看了眼正襟危坐的福王,见他不言不语,略带失望地回过头道:“殿下莫要取笑下官了。” “刘大人有话直说便是,本王还要去给祖宗上香。” 福王见刘大海和赵顺瞎扯起来就没完没了,有些不耐烦了,于是出言催促道。 “是。”刘大海连忙唯唯诺诺,对福王拱手道:“王爷乃是当今圣上一奶同胞的兄弟,再加上当年与皇上一同上阵杀敌,积攒军功无数,分封为王乃实至名归。” 福王眼皮一跳。 刘大海失心疯了不成?这种事情可不是能随便拿来说的,一个不小心被有心人利用传到皇上耳中或许就会弄出一个不满封赏的罪过出来。于是连忙打断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刘大海看了看门口侍立的下人,欲言又止。 “王爷,今日所说之事乃是犯忌之语。下官斗胆请王爷屏退左右。”刘大海忐忑道:“若是王爷不许说,那下官就此告辞,就当从没来过王府。” 福王眼神深邃看着刘大海道:“刘大人难道不怕本王将你拿下?” 刘大海坦然看着他道:“王爷,你我同在杭州相处多年,下官的为人你也知晓。虽有些贪财好色,不过这颗拳拳之心却始终向着王爷您啊。” 福王不置可否,淡然道:“若是今日本王不想听呢?” 刘大海二话不说起身便要告辞。 福王抬手示意他坐下,对门外挥挥手。待得门口侍立之人退去这才道:“好了,刘大人但说无妨。” 刘大海扭头看了眼赵顺,却被后者凶狠眼神一瞪,立刻吓得一缩脑袋。那模样就好像一只大号的王八在水里伸展四肢正肆意遨游,忽然被人惊吓慌忙回缩脑袋一样,看得赵顺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刘大海有些讪然看着福王,眼神中有些小幽怨。 福王看了眼赵顺,对门外一努嘴,意思是你出去。 谁知赵顺就像没看到似的,仍旧老神在在坐着。 身为父亲也不好意思当着外人面表现出对儿子的不信任,于是福王只好狠狠瞪了他一眼就此作罢,转而对刘大海道:“刘大人但说无妨” “王爷,恕下官说句不该说的话,”刘大海小心翼翼看着福王的脸色道:“王爷您是当今圣上的亲兄弟没错,而且有功于社稷,这才被封为王。可您有没有考虑过世子殿下?” “此话怎讲?”福王若有所思道。 “王爷....”刘大海沉吟道:“据下官所知当今太子性情....似乎有些凉薄,尤其是对待皇室宗亲。所以下官斗胆进言王爷,应早做打算,以防日后太子登基对世子殿下有所不利!” 福王眼帘微垂,似老僧入定。半晌后道:“刘大人所言本王也略有耳闻,本王也不指望世子能世袭罔替,只愿太子能念在血脉亲情上不要下手太狠便是了。” “非也!”刘大海道:“王爷,容下官多嘴一句。世子殿下这些年在杭州的名声....您定然也知晓一二。相信此事应该早已传入太子耳中,这必定会成为为难世子的理由之一....” “之一?难不成还有其二?” 福王感兴趣地看着刘大海问道。 “正是。”刘大海点头:“其二,则是世子乃是承袭王爷的余荫,于国于民来说并未有太大建树,想必这也会成为太子为难的理由。” 福王微微颔首,然后怒视赵顺道:“本王从小怎么教你的?现在倒好,弄得身败名裂不说还会因此受到他人刁难!” 赵顺有些委屈道:“父王,孩儿这些年可没做什么啊。” “还敢狡辩?”福王怒其不争道:“你当本王是聋子、瞎子吗?你干的那些破事儿,换做一般人杀十次都不够!” 赵顺缩了缩身子,不敢与老爹顶嘴,连忙低头沉默不语。 “王爷息怒。”刘大海劝道:“世子殿下年少轻狂,难免会犯一些错。只不过这一点已无法挽回了....难免有些可惜,不过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哦?”福王身子微微前倾:“依着刘大人所言.....” “既然第一点已经无法挽回了,那么自然便有可以改变的东西!” “刘大人请讲!”福王更加感兴趣了,眼光灼热看着他追问道。 “王爷,倘若世子殿下立下泼天大功得到当今皇上的封赏呢?会不会让太子在动手之时忌惮?” 福王皱眉沉思,半晌才点头道:“若如此自然会让太子不敢轻易下手,而且世子继承本王的王位也更加名正言顺了。不过.....如今天下太平,如果不是那种开疆拓土的摽榜功劳,想必还不足以让太子忌惮。” 刘大海微笑道:“王爷所言甚是!不过眼下便有一桩堪比开疆拓土的功劳摆在眼前,不知世子要不要?” 赵顺顿时惊得站了起来,指着刘大海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又是功劳! 赵顺暗自腹诽不已。刘大海明明说不要把关于玉玺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包括父王都不行。可现在他却要主动说出来,难道是看这么久没找到,怕抢了属于他的那份功劳吗? 第一百一十五章 言明利弊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赵顺,你干什么?” 福王疑惑不解看着这个儿子,搞不懂为什么他会这么冲动。 “王爷莫怪。”刘大海连忙替赵顺解释道:“世子一定是听下官说有天大的功劳太过激动了。殿下您说是吧?” 刘大海扭头对赵顺狂使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 赵顺悻悻地看了眼刘大海,没好气地坐下,不情不愿的在鼻腔里发出嗯的一声。 福王狐疑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终究没有发现任何端倪,只好收回视线,示意刘大海继续说下去。 “王爷,眼下杭州即将面临倭寇来袭。据下官所知倭寇全部兵力也不过三百余人而已。而且从探子那里传来的消息称他们因为国家内乱才不得已背井离乡,远渡重洋来到咱们大秦。也正是因为他们自己国家整日战乱不止,才造成了这些倭人的凶猛嗜血,不然仅凭三百多散兵游勇怎么可能有勇气攻打绍兴?” 见福王微微点头,若有所思。赵顺仍旧一副气乎乎瞪着他。刘大海继续道:“从绍兴一战的结果可以看出这群倭寇的手段可以说是非常之残忍!战力更是不容小觑!所以下官窃以为以杭州不到一千的守军想要与这群势如猛虎的倭寇抗衡,未免有些不自量力!故而在第一时间便向朝廷递出求援信。” “刘大人所虑不无道理!”福王略带赞赏看着刘大海道:“相信换做任何人来当这个知府,在得知虽然人数少于己方,可战力却相较悬殊的情况下都会采取最为稳妥的办法来处理此事。” 刘大海并没有谦虚,反而是很坦然地接受了福王的夸奖,继续道:“所以,下官在等待朝廷调兵文书的同时也及时派出探子打探倭人动向,务必做到知己知彼,方才有把握与其对敌。” “刘大人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不过本世子倒是听人说你有与倭寇和谈的心思?”赵顺冷嘲热讽道:“身为大秦的官员,拿着朝廷的俸禄,不思报国却还想着拿黄白之物去讨好外敌?这与那叛国贼有何区别?” “好你个刘大海!” 福王闻言顿时脸色一沉,怒道:“难为本王还当真相信了你的鬼话!原来你做得是这个打算!” 在福王想来,刘大海所言天大的功劳无非便是联合王府一起与倭寇和谈,只不过让赵顺当个出头鸟而已。 反正现在已经封城了,城中所有人全都被刘大海给画地为牢死死地困在了里面。至于外面发生了什么,几乎无人知晓。 如此一来,岂不是他刘大海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待得倭人收了好处绕过杭州,转而将目标瞄准其他城池时,杭州的危机便迎刃而解。届时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诉所有人是他刘大海与赵顺联手抵御住了倭寇进攻。 一边用大秦的金银去贿赂倭人,一边糊弄百姓!当真是玩得一手好阴谋! 刘大海有些不知所措看着福王道:“王爷,您说什么呢?下官怎么听不懂?” “哈哈!”福王怒极而笑,对门外大喝道:“来人!把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给本王绑了!” 刘大海面露惊谔,正想解释却听福王道:“想当年当今皇上与本王以及辽王三兄弟并肩打下这片江山,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却始终没有忘记当年那些袍泽!那些经历过大大小小战场的兵士们,他们没有什么远大目标,起初只是单纯想吃饱饭,不被人欺负而已。于是便拿起手中钢刀与我们一起推翻了前朝的暴 政,而他们所需要的东西跟简单,无非几亩良田足矣!” “多少次本王梦回战阵,直至醒来耳边都似乎还能听到刀剑相交时那刺耳的声音!梦里无数袍泽濒死前那绝望的哀嚎仍盘旋脑海!” “本王无法也不能忘却这些!正是他们的牺牲才换来大秦的安定!我们脚下的土地也是他们一刀一枪用命拼来的!刘大海!你居然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竟然妄想通过求和来换取一城一地的安全?哈,本王知道了,你刘大海更在乎的是你头上那顶乌纱帽吧?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如此一来既得了名,又获了利!” “不过既然本王已经拆穿了你的阴谋,那你刘大海就休想在继续下去!今日之事,本王定会丝毫不漏地回禀圣上!至于你……”福王冷笑一声,道:“若是依着本王前些年的脾气,此刻应该早死了。不过……把你交给皇上做杀鸡儆猴的那只鸡,至少也能震慑一下那些在心里打着同样主意的人!” “王爷……您冤枉下官了!” 刘大海苦笑着挣扎了几下,发现没能挣脱如铁钳般牢牢抓着他的侍卫,便就此作罢,转而对福王解释道:“王爷可否给下官一个解释的机会?” “还有什么好狡辩的?”赵顺终于逮着落井下石的机会,怎容错过?连忙跳起身说道:“刘大海,纸里包不住火!现在证据确凿,你想抵赖都不行!” “王爷、世子殿下,你们都误会下官了。” 刘大海连忙道:“其实下官所谓的功劳并不是与倭寇和谈,而是另外一件事情。” “哼,还想狡辩?”福王眼神凌厉看着刘大海道:“事到如今无论你再说什么本王也不会相信了。” “王爷,还请听下官解释。”刘大海涨红了脸极力争取。 赵顺嘿嘿冷笑:“刘大海,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就算你说出个花来本世子也不会相信!” “王爷!” 刘大海觉察到事情的严重性,顿时焦急万分做着最后的挣扎:“下官今日纵然难逃一死,也不想做个冤死之人!求王爷给下官一个机会!” 福王沉默思考着,半晌微微颔首。侍卫见状松开刘大海躬身退了出去。 “刘大海,别说本王没给你机会,倘若你不能说出让本王满意的理由,你也不用被押送进京了,直接一刀宰了来得痛快!” “王爷,其实下官的意思是想让世子带人从正面击溃倭寇,从而获取在现如今这个和平年代中来之不易的军功啊!” 福王嗤笑一声:“刘大海,本王算是看出来了,你是真的很在乎杭州啊!不然怎会如此着急想死在这里?” 刘大海急了,连忙道:“王爷明鉴,下官所言句句属实!” “你认为本王会相信吗?” “刘大海,你真是狼子野心。”赵顺咬牙切齿道:“你明知倭寇的战力不俗还让本世子从正面去击溃他们?你是嫌我赵顺活得太痛快了?来人~” “殿下且慢,先听下官把话说完。” 刘大海脑门见汗,穿在身上的官袍似乎都能拧出油来,可见他是真的急了。尤其是听见赵顺再次准备叫人进来,接下来应该就是一刀把他给宰了吧? “原本以杭州城的兵力想要正面抗衡倭寇是完全不可能的,不过我认为加上台州卫的一千兵马应该是没问题了。” 刘大海紧张之下连本官都顾不得自称了,顾不得擦一把额头上的汗接着道:“倭寇再凶残也只不过才三百来人而已,相较己方接近两千兵力,可谓高下立判。届时世子殿下只需要带着人出去溜达一圈,真正拼杀的时候您站在后面为他们摇旗呐喊,当然我也会安排下去,定然保证世子殿下不需要出一分力气便能得到一个手刃敌酋的大功劳!王爷、殿下何乐而不为呢?” 刘大海一口气说完这些,似乎已经用光了所有的力气,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着。 福王踱步思索着,他不敢断定刘大海所言究竟是真是假,所以也就不能轻易做出决定。要知道一旦做出决定可就是要拿他儿子的命去赌,赌他刘大海所言非虚! 赵顺没想那么多,反而纳闷道:“你当真愿意把这么大的功劳拱手送给我?” 刘大海没有开口,只是稍稍点了点头。 事实上他已经没有再多的力气去说话了,就连点头如此轻微的动作已经再次用光了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力气。 刘大海怕死!很怕死! 刚才一番言语若是不能调理清晰地让这两父子听懂他的意思,想必现在早已人头落地了。谁能想到,在短短时间里他刘大海已经在生死一线上走了一趟?巨大的精神压力和长期肥胖所造成的身体负担,让他没有当场晕厥过去就已经不错了,就别指望他能表现得更好了。 客厅中一时陷入了沉默。 福王仍旧拧着眉头沉思着,赵顺则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在犹豫不决。 “刘大人快快请起,是本王误会你了。这里给你赔个不是。” 许久之后,福王走到刘大海身前,脸上的神色早已从满脸深思便得笑意吟吟。 可就在福王准备伸手扶刘大海之际,忽然身形一顿,脸上神色也僵住了。 赵顺见状,以为刘大海身形肥硕,觉得一个人应该没那么大力气把他扶起来,于是连忙上前准备搭把手。 谁知他走到刘大海身边之时,也是身形一滞,脸上神色顿时精彩万分! 第一百一十六章 衣锦还乡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杭州以西三百里外有一片广袤的芦苇荡。此刻时值初春,芦苇荡里并没有一片绿意。放眼望去,入眼尽是一片枯黄。应该是被去岁的严寒所摧残得还没缓过劲来吧? 因为处于江南水乡,随处可见都是大大小小的湖泊,河流。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在江南之地的交通方式除了走陆路之外,更是有水路可以选择! 水路的出现同时也应运而生了一种与陆路上那些占山为王的山贼相差无几的职业——水匪。 李三儿是个土生土长的江南水乡汉子。 不同于北方汉子的粗旷,李三儿生得眉清目秀,说起话来更是带着些软糯。恰似江南女子不同于别处那般充满英气,反而有股子婉约的柔媚。 不过他虽然长相秀气,可不知为何骨子里却天生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劲。 孩童时与小伙伴玩耍凡事总是想争个第一,哪怕被比他强壮许多的孩子打得鼻青脸肿也毫不服输!愣是从那瘦弱的身子里爆发出不属于他这个年龄凶狠劲儿,张口就咬住揍他那孩子的手腕,直到对方服软为止! 久而久之,他不怕死的名声便在小伙伴们之间传开了!更是成为了人们口中的小痞子,小混蛋! 对这些骂名他并不在乎,只是逐渐觉得身边能陪着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们一个一个都开始疏远他了,直到最后,只有同一个村子的李猪儿还不离不弃跟在身边。 不过李猪儿也因为和他玩耍,时常被家中父母真揍成了猪头! 每当此时,李三儿都会面带羡慕躲在院子外,趴着墙头偷看李猪儿在父母的棍棒之下哭得撕心裂肺。 待得他们感觉心疼之后,又用好言好语哄他开心,更是不惜把逢年过节才舍得吃的腊肉忍住心疼切下一小块,放进锅里炖得香喷喷的来补偿挨了一顿打的李猪儿。 没错,李三儿是个孤儿。 母亲在刚生下他后没多久便死了。父亲因为母亲的去世,把一切责任都归咎于他这个出生就带着厄运的儿子身上,认为是他克死了母亲。 于是还在襁褓中的李三儿就这样被狠心的父亲给抛弃了。 寒冬腊月的,被一件破烂不堪棉袄裹着的婴儿孤零零被丢弃在芦苇荡边,任他哭哑了嗓子也没有一个人能听到,只有寒风呜咽而过,肆意在孩子身上撕扯着。 还好一个老乞丐从此路过发现了他,从此以后他们便在这个村子里落了脚。 村子明叫李家村,所以全村人都姓李,当然,老乞丐除外。 李三儿就在村子里逐渐长大。直到前些年老乞丐在一个寒冬里,把身上唯一一件还算厚实的破旧羊皮袄盖在整日就知道上蹿下跳的皮孩子身上,他则深夜出门打算弄着干柴取暖,在山上扛不住严寒被冻死了。 从此以后,李三儿再次成为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 或许是从小和老乞丐一起生活的缘故,李三儿对人情冷暖看得很是透彻! 村子里那些尖酸刻薄说他天生八字太硬,克死母亲还不算,又克死相对来说命长的老乞丐。 对于这些,李三儿都是一笑置之,既不辩解也不生气。经常在村子里用他稚嫩的双手帮别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来换取那一点用以果腹的食物。 这种生活一直持续了很久,直到村子里来了一帮撑着小船的水匪。他们进了村子就抢,无论粮食还是钱财。短短不到半天时间里就抢到了一辈子都吃不完的粮食! 李三儿的信念彻底崩塌了!什么一份付出一分收获?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那这群贼人是在干嘛? 躲在芦苇丛里看着这一切的他强行按捺住心底的惊慌,在贼人即将离开的时候冲了出去,彻底丢掉了从前坚持的信念,跪在那群贼人身前哭着要加入他们! 于是乎,李三儿就这么被他们带走了。 李家村在贼人走后一个个拍着胸脯暗自庆幸,还好这群人只抢粮食不祸害百姓。最起码人还活着,俗话说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几年后的一天,李家村再次迎来了一伙撑着船顺水而下的人。不过相比较而言,这次的船要大上很多! 大船靠岸后,从船上呼啦啦下来了百来号人。这群人进了村子后虽然没有像前些年那样抢东西,而是挨家挨户敲门,让村民去村口集合。 让村民们踹踹不安的是这群人的相貌一看就非善类!只有领头衣着不俗的一个青年,眉清目秀看起来稍稍顺眼一些。 “三儿?” 村子里一个壮实的汉子不确定地看着领头衣衫华丽之人,嘴里下意识地叫出了声。 一句话出口他顿时惊慌不已。虽说不知这群人到底是干嘛的,不过看这架势也不像是什么好人。若是因为这句话而惹恼了他们,下场如何他不敢想象! “猪儿,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一反常态的,领头之人不仅没有一丝恼怒,反而露出温和的笑容对汉子走来, “真的是你?!”李猪儿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的青年。 自从那次贼人进村之后李三儿就消失了,听那些长嘴妇人说是三儿被杀了,尸体都给丢河里喂鱼了!还说什么八字太硬,遭了天谴之类的。 起初李猪儿还不相信儿时的伙伴会死,每天都去芦苇荡里期盼着能看见他的身影。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终究还是没能找到三儿,便也死了心,这才满怀悲伤相信他真的是死了。 “猪儿,你长结实了不少嘛!” 李三儿上前不轻不重的在他胸口擂了一拳笑道:“这些年没跟我一起玩了,你爹娘也不揍你了吧?” “嘿嘿。” 陷入老友重逢喜悦中的李猪儿只顾着傻笑,却完全没发现身边女子满脸惊骇地不断扯着他的衣服。 “这是?”李三儿转向女子对汉子问道。 “这是我媳妇!” 李猪儿一挺胸膛道:“三儿,咱们小时候可是打过赌,谁先找到媳妇谁就是大哥!来,叫声大哥!” “找死!” 李猪儿的笑容仍在脸上挂着,身前却忽然多出来一个精瘦男子,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阴森森道。 一旁女子顿时面露惊恐不断后退,明显是被忽然出现的男子给吓到了。 “放开他!” 李三儿淡淡道:“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许随便出手!” 男子不甘心地松开手,冷然道:“以后再对大哥无礼,必杀你!” 说完转身就走,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李猪儿眼神骇然看着男子背影,到现在他都没弄明白他是如何忽然出现的! “猪儿,不要介意。他是我兄弟。”李三儿微笑看着男子背影道:“过命的兄弟!” 男子身影一顿,接着转过身恭恭敬敬地对李三儿弯腰鞠躬,然后就那么保持着动作一动不动。 “老五,干嘛呢?” 李三儿故作不悦道:“你规律多,不矫情会死啊?” 被叫做老五的男子直起身,众人这才发现他脸上有一道从眉心至嘴角的刀疤!看那颜色几乎与肤色无异,定然是已经很久了。 老五扯了扯嘴角,意思是笑过了,默默地转过身去走到一颗树下笔直站着。身形如同一支标枪般树立,不过身上却不断散发出阴冷的气息,让人望而生畏。 “三儿……这是?”李猪儿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向树下男子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慢慢说给你听吧,不过现在要干点正事。” 李三儿笑道:“猪儿,还记得当年那些嘲讽我八字太硬的人吗?” 李猪儿下意识点头。 “各位!”李三儿转向村民大声道:“大家都还认识我吧?” 人群中一阵骚动,却没有任何人敢回应他的话。 李三儿眼睛眯起,指着人群中的几个妇女道:“你们几个整天没事就张家长李家短的瞎传闲话……” 他指着的正是小时候欺负过他和老乞丐的那几个村妇。 李猪儿正想上来打圆场,却忽然听到几声尖叫。原来是和三儿一起来的人正一人一个揪着那几个村妇的头发往外面拖呢。 一时间村妇的谩骂与尖叫夹杂着汉子们护短的怒吼充斥在本就不大的村口空地上。 李猪儿脸上抽动几下,看来三儿是真记仇了!不过想来也是,从小就被她们欺负,要说心里没有一点怨气是不可能的。 不过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李猪儿便想着替她们说说好话。 “拔了她们的舌头!”李三儿看到几个妇女并没有想象中的发怒,反而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让所有村民都惊骇莫名的话! “三儿!” 李猪儿被震惊到了!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之间的性格也都算了如指掌。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为何这个大难不死的发小消失几年之后再次回来,竟然会性情大变? 以前的李三儿虽然好胜心强,但也不至于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可为什么再次见到他之后却变得如此残忍? “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就算以前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儿,可毕竟都已经过去了……”李猪儿面露不忍劝道。 “猪儿,你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所以……”李三儿仰天长叹一声道:“你错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山寨之中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随着几道不似人声的惨叫过后,李猪儿面露不忍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几个村妇,以及身边被按跪在地上的汉子。 “三儿……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了?”李猪儿颤抖着声音道。 “过了?” 李三儿嘿嘿一笑,声音继而变得有些尖锐起来道:“当年收养我的老乞丐是怎么死的,你问问他们!” 地上村妇声音顿时为之一滞,片刻后惨叫声重新响起,只不过没有先前那般理直气壮了,反而透露着几分心虚。 “当年就是她们,一边讥讽着我们是一大一小两个乞丐,一边偷偷把用来取暖的木柴搬回她们自己家里!那天晚上真的很冷!他把那件破烂的羊皮袄盖在了我的身上后就打算出门摸黑捡点柴火回来烧,没想到第二天就发现被冻死在山上了!” “而且在他死了之后还满世界说是被我李三儿八字太硬克死的!从那之后许多人都躲着我走!我不服输!所以每次哪怕被你们打得鼻青脸肿都不认输!我就想着有朝一日能亲手报仇!” 说着,李三儿一把扯掉身上价值不菲的衣衫,露出胸口,指着上面遍布的伤疤对李猪儿道:“看到没?这就是我离开村子后过的生活!每一次都差点没命,可是我不甘心!我要为他报仇!也正是这样才认识了他们这群兄弟!” 李猪儿面露凄然,嗫嚅着嘴唇道:“可这一切都过去很久了呀!难道你还放不下吗?” 李三儿惨然一笑:“放不下?我李三儿何时放下过?原本我是想直接杀了她们全家的,可是想到他曾经告诉我的饶人处且饶人,于是我心软了,只是拔掉她们舌头略做惩罚而已!就这你也觉得我过分了吗?那你有没有想过我这些年究竟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面对李三儿悲怆的哀鸣,村民纷纷惭愧不已的低下头。 李猪儿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心里既感觉三儿做得有些过火,却又替他难过。 良久后,李三儿咧嘴一笑,仿佛所有悲伤都尽收心底,对众人道:“今日我只是路过,顺便来了结一下当年的恩怨而已。” 说完对着众人拱拱手,转身重新上了船。 百余人默默的跟随在他身后一言不发。直到几艘船顺着水流飘荡远去后,李猪儿转身进了家门,两行泪水顺着粗糙的脸颊流淌下来…… 他知道,若是刚才没有出言劝阻,或许这辈子还能做兄弟。 可三儿哪怕登船离开都没有看他一眼,没有说一句话。 这一别,便是永别! “三哥……” 船舱中,李三儿背对着舱门坐着,精瘦男子站在他身后等了很久才低声道:“接下来我们去哪?” 李三儿似乎还沉浸在往事中,闻言默然半晌道:“杭州!” 顿了顿解释道:“从长安传来的消息,上面要我们去找一个名叫方正的人,最好能活捉。” “此人很厉害?” “不知道。消息说只是一个秀才,不过咱们还是小心一点。照这个速度,应该再有两天就到了……” “嗯,我去跟兄弟们说一声,让他们有个准备。” 积云山。 方正被带上山已经两天了! 在第一天上山他就见识到了这群山贼的凶残! 在得知大当家二当家竟然与那名柳姓女子认识之后,众山贼们就充分发扬了帮亲不帮理的作风,当场便将杭州来的丁勇进给拉进来,一番盘问得知是刘大海派来的之后,二话没说直接收起刀落当着方正的面就给宰了! 被血腥场面震撼得口齿不清的方正当场就晕了过去,直到醒来还被那群山贼嘲笑他是个娘们。 这几天的时间里,他也基本知道了柳如烟与兰家兄妹的关系。 她们居然师出同门! 兰家兄妹的师父和柳如烟的师父是师兄妹关系。 而且在柳如烟上山学艺的时候,这两人也在山上。算起来几人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直到兰家兄妹因为父亲在官场斗争中失利,师父不得不带着他们远遁避祸,这才与柳如烟师徒分别。 不过从兰勇看向柳如烟的眼神中,方正隐约感到心中有一丝酸溜溜的味道,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兰家兄妹跟着师父浪迹江湖,最终还是没能逃过朝廷的追捕。 在一次围杀中,师父为了保护两个徒弟,毅然决然选择留下来断后,这才让兰家兄妹再一次逃出生天。 两兄妹就这样一路逃一路躲,直逃到了积云山,却被一群不识相的山贼给拦路打劫! 武功本就不俗的兄妹俩一路上早就憋了一肚子火,遇到这群山贼之后还没等哥哥动手,看似柔弱的兰玉儿就身先士卒,一马当先地摆平了所有人!不仅如此,她更是鸠占鹊巢彻底霸占了积云山这块风水宝地,心安理得地做起了二当家! 让人哭笑不得的是这两个当家却当的有些太不称职了,上山之后不仅没有为这群山贼带来任何好处,反倒让本就穷困潦倒的积云山更加雪上加霜,让山贼们叫苦不迭,却敢怒不敢言! 全因为山上又多了两张吃饭的嘴! 兰玉儿倒还好,一个姑娘也吃不了多少粮食,山贼们还勉强养得起。 可是兰勇就不一样了!不仅每天要吃三碗大米饭,而且顿顿要求有酒有肉! 这个要求就有些过分了!本来十天半月才能勉强见荤腥的山贼们哪里有钱给他买肉买酒?于是众人一商量,干脆置之不理! 可没想到这位爷不仅胃口大,就连脾气也不小! 在过了几天没酒没肉的日子后,终于在这一天把山寨的实际负责人——麻脸汉子叫了进去。 原本一众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山贼便聚集在门口,等着三当家一声令下全都冲进去壮声势。 没想到屋子里传出一阵闷哼之后,就见三当家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脸上还带着讨好的笑容,嘴里不断说着:“马上就送来”之类的话。 当夜,兰勇的桌子上就一扫往日的清淡,多了一个硕大的酱肘子以及一坛子没酒。 事后众人才得知三当家进去之后并没见兰勇如何动手,只是把手中筷子朝着他丢掷过去。筷子如闪电般飞绝而至,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已经戳中了腿弯。 顿时三当家两腿一软扑通就跪了下去。 面对此等高手,是兄弟如手足的三当家心知肚明,就算把兄弟们全都叫进来也无济于事,最多就是多出一些伤员而已。 对于捉襟见肘的山寨来说,给一群伤员治疗所花费的银两远在供给一个人整天喝酒吃肉之上!于是他明智地选择了后者。并且嘱咐兄弟们,一定不要试图挑战此人的底线,就把他当菩萨供起来便好…… 对那个杭州来的丁勇进,原本兰勇是不打算理他的。可一想到毕竟在这里白吃白喝这么久,身为大当家的他多多少少也应该做出点贡献,所以才破例见了一面。 得知是杭州知府派来做生意的,兰勇顿时就不高兴了。因为父亲的关系,导致他们兄妹被官府追杀这么久,本就一肚子怨气,怎么可能与其合作? 可一想到山寨里那群面黄肌瘦长年朝不保夕的汉子,兰勇只好忍下心中怒火,勉强答应下来。 如今方正等人上山,众人一番交谈之后,终于把整个事情的脉络给理清了。 “刘大海!我和你无冤无仇,何苦要咄咄相逼?” 方正咬牙切齿咒骂着坐在杭州府衙中最大那张椅子上的胖子:“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将我往死路上逼,真当我是软柿子不成?” “方……老弟……” 兰勇从小就不善言辞,经过家中变故之后更是性情大变,整日就知道借酒浇愁。为此兰玉儿曾经说过他许多次都无济于事,也只好听之任之了。 “没事。”方正颓然坐下道:“谁让他是官,而我是民呢。” “接下来怎么办?”柳如烟问道。 “还能怎么办?只能照着刘大海的意思去做了,毕竟柔儿还在杭州,我总不可能违逆吧?万一到时候拿柔儿来威胁他怎么办?” 兰玉儿气呼呼道:“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进城之后一刀宰了那狗官!” 方正顿时一惊,连忙道:“不可!” “真是个娘们!”兰玉儿鄙视道。 方正道:“现宰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首先我并不是孑然一身,一旦杀了刘大海就属于杀官造反。其次眼下倭寇即将到来,如果此时一旦杭州出现变动,受苦的就会是那些百姓了。” “哼!”兰玉儿不服气道:“那你说怎么办?” 方正疲惫地揉揉眉心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只能先带着寨子里的兄弟们回杭州,至于后面的事情,等勦灭倭寇再说吧。对了,寨子里兄弟们都愿意跟我去杭州吗?” 兰勇道:“应该是愿意的。” “什么叫应该是愿意的?”兰玉儿一拍桌子站起身道:“谁敢吧愿意?让他站出来我们比划比划!” 方正无语地看着这个小丫头,单凭武力只能暂时压制住这群山贼,而并不能让他们彻底服气。 方正想了想道:“这样吧,我去问问兄弟们是否愿意。毕竟去了杭州以往的事儿就可以既往不咎,彻底还他们一个清白身份了。相信只要不傻,应该都不会拒绝吧。” 第一百一十八章 剑指杭州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山寨外的广场上此时已经聚满了人,虽然这几天的天气有些反常,似乎要再次回到寒冬,不过却丝毫不影响他们在广场上讨论得热火朝天。 “三当家的,你说咱们该不该跟着那个秀才去杭州啊?” “对啊,知府大人派来的人都让咱们给宰了,再去杭州岂不是自投罗网?” “按我说咱们还是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等局势明朗一些再说。” 哄闹的广场在方正从房门走出来之后顿时一静,大家都把目光投在了他的身上。 “咳咳” 方正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看着,貌似有些不好意思了。 “大家都知道了吧?”方正开口道:“前几天来的那个官差已经把情况和你们都说了,不过我也不敢保证知府大人是不是还会如约履行诺言。” “哄....” 大家一听他这么说,顿时炸了锅。 在场之人除了极少数几个是因为家中穷困潦倒才不得已上山落草为寇,期待能改变现有生活之外,基本上大部分人都是身上背着案子,被官府追捕之下无奈才到山上来的。 如果按照先前那个官差所说,只要宰了方正,接着去杭州,以前所犯的罪就可以一笔勾销了。可现在问题是那个官差已经被他们冲动之下给杀了。 俗话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相信无论当官的多大度,派去的信使让人给杀了,肯定会心生怨恨。就算迫于形势不得不与众人和平相处,暗地里下绊子使阴招的手段肯定是少不了的。 众人一时间有些后悔宰了丁勇进了。 方正见气氛有些低迷,连忙道:“不过诸位也不必太过担忧。眼下倭寇即将来袭,杭州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相信知府大人也不会拒人于城门之外。” “方公子,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咱们为什么宰了官差你不知道吗?”山贼中有人跳出来指着方正鼻子道:“咱们虽然是山贼,但最讲义气。要不是大当家他们与柳姑娘熟识,帮亲不帮理才宰了那家伙。可现在你连句准话都没有,让兄弟们怎么放心跟着你去杭州?” 方正沉默了。 的确,他们说的是事实。若不是如此,想必此刻被宰掉的应该是他方正而不是丁勇进。 但柔儿还在杭州城里,他就不得不按照刘大海的吩咐去做。如果没能成功说服山贼去杭州一起抗击倭人,到时候刘大海就有充分的理由来针对他了,而且说不定连柔儿也会牵连其中。 可这群山贼毕竟不是自家兄弟,没那个必要跟着他一起去杭州。 方正可以肯定的是刘大海让山贼们一起抗击倭人,他肯定会在战事开启的时候第一个就把这群山贼派上去充当先锋,其实说白了就是去当炮灰。如果战死,不好意思,你是官府通缉的要犯,最多上报一个将功补过。当然如果运气好加上命大侥幸没死,回来之后才能把以前犯过的罪一笔勾销。 如此稳赚不赔的买卖,也只有刘大海能做得出来了。 而这也正是方正纠结的所在。一方面如果这群山贼不跟他回去,自身难保。如果跟他回去,他们的性命就成了未知。 “你们这些人怎么娘们唧唧的,一个个还是不是男人了?” 清脆的声音从方正身后响起,兰玉儿虽显娇小但声音却铿锵有力道:“前些日子一个个还说倭人凶残只是传言罢了,若是被你们撞见了定要杀他个片甲不留。现在呢?给你们个机会去正面与倭人拼杀,却又一个个猥琐不前了?真是把咱们积云山的脸都丢光了。” 山贼们忽然安静下来,一个个脸上通红低着头,似乎被小姑娘戳中软处了。 “二当家的,你武艺高强我们兄弟都很是佩服。扪心自问你上山之后又干了些什么?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教育咱们兄弟?”人群中有不服气的大声说道。 兰玉儿同样脸上一红,不过她是女子却也不像男人那般好面子,挺着胸脯道:“我知道上山之后啥也没做让你们不服气了。既然如此,那咱们便用山上的规矩来解决好了。” 方正一愣,什么叫山上的规矩? 一众山贼们纷纷面露讥讽,当场就有人不服气道:“你武功高拳头就大,按照规矩肯定是你赢。可是我们不服!” “对,不服。” 兰玉儿有些恼羞成怒道:“这不行,那不行,你们到底想怎样?” 三当家眼珠一转,立刻道:“要不这样,咱们把方公子绑了一起带去杭州,就说是他暗中害死了官差。这样一来相信知府大人就不会怪罪咱们兄弟了。” 众人顿时轰然叫好,听得方正脸上煞白一片。 要知道刘大海本就苦于没有理由正大光明的弄死方正,若是被他们绑去知府衙门,还将杀丁勇进的罪名扣在他脑袋上。用脚指头想都知道知府大人定然会非常欣慰地收下这个投名状的! 虽然这样做对这群山贼来说是个好办法,不过对方正来说就是个馊主意了。 “不行!”方正连忙道:“各位兄弟,相信你们也看出来了,知府大人与我有些仇怨,若是不能成功把你们劝去杭州,想必他就有正当理由来对付我了。可我与你们无冤无仇,如果你们把我绑去,到时候我死了你们岂不也是帮凶?刚才那位大哥不说了吗?积云山上的兄弟最重义气了,如此一来岂不陷你们于不仁不义?” 灵机一动之下,方正倒是反过来将了他们一军。 这下所有人都没话说了,刚才说讲义气的是他们,现在竟然想着把一个毫无仇怨的人绑去官府领赏?这样的事让这群对官府素来没有好感的山贼们做不出来! “嘿嘿” 兰玉儿冷笑一声道:“亏你们想得出来。方公子只是请你们去一起对付倭寇,可你们竟然想绑了他去官府邀功领赏?真是一群讲义气的好兄弟啊!” “娘的!干了!” 这时一个山贼狠狠一拍胸脯道:“老子是因为看不惯恶霸祸害别家闺女,一气之下把人给弄死了才逃到这里的。既然现在有不计前嫌的机会,说什么也要抓住。别说是去杭州帮忙守城,哪怕是让老子豁出命去杀倭人,只要保证不再找我家人的麻烦,老子就干!” “对!王兄弟说得有道理。我只不过是给地主放牛的时候不小心让牛摔下山崖就被告上官府,那狗屁官老爷居然让我抵命?什么玩意?惹得我火起之下一不小心把当官的给打残废了才被官府通缉。如果这次侥幸活下来,说什么也要回去看看我那七老八十的老娘还在不在世。” 一时间,许多山贼纷纷响应。 方正嘴角扯了扯。在心里很希望他们能去杭州,毕竟这样他也算有功无过,刘大海再怎么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对付他了。可是眼看着这群傻得很爱的汉子一个个梗着脖子要去送死,他也是于心不忍。 “那咱们宰了官差的事儿怎么办?”三当家见事情已经无法挽回,连忙说道。 “这还不简单,到时候咱们只说没见过他不就是了。” “对啊,说不定是那什么狗屁官差畏惧咱们兄弟的威名不敢来,半路上跑了呢。” “兴许没跑....只不过半路上被野兽给吃了....” 七嘴八舌地,众人在短短时间里就给丁勇进找到了不下数十种失踪的理由,让方正为止咋舌。 小池村。 一千多人已经在这里集结完毕。 看着士气高昂的武士们,秋田大名很是满意地点头赞赏道:“不错,你们都是大和民族的英雄。等到战事结束,相信咱们已经占据了大秦帝国的半数土地。到那时就是你们享乐的时候了!金钱、美女,只要你们能想到的东西,大和民族都会慷慨无私地赐给你们!” “为民族而战!” 一千多人齐声呐喊。 “现在,我命令你们,朝着杭州出发!” 秋田大名向着杭州城方向狠狠一挥手,带着麾下人马第一个踏出小池村。 杭州以南三百里一条官道上,千来人的军队正有序地缓慢前行着。领头几人中稍稍落后一些的人问道:“千户大人,咱们赶得上吗?” 最前面的一个身穿盔甲的人坐于马上,身子随着马儿的起伏颠簸着。不过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对此并没有任何不适应,反而有些怡然自得。听到身旁百户的问话后哈哈一笑道:“放心,从这里到杭州,就算咱们再慢也只需要三天时间。圣旨上不是说倭寇就三百多人吗?嘿,这点人数都需要咱们去帮忙?真不知道杭州知府是干嘛吃的。” “千户大人所言极是!” 几个百户长纷纷附和。其中一人道:“三百多人还要咱们出动一千人,当真是杀鸡用牛刀了。” “是啊,杭州也算是比较大的几座城池之一了,按理说守军应该就有差不多一千了,怎么面对三百人的倭寇还如此胆小如鼠?真他娘的丢人!” “你们都少说几句。” 千户大人开口道:“咱们自己人说说就算了,别他娘的说成习惯了,到时候去了杭州别被那群整天只知道在娘们肚皮上用功的官老爷听到闹出事情来。” “是,属下尊令。” 第一百一十九章 杭州城外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终于到了。” 方正遥遥看着那气派得不像话的城墙长松了口气。 带着一百来人整整走了两天多才堪堪到达杭州。由于积云山上几乎可以说是一穷二白,更是不可能有钱去租借马车,所以这一路上也只能完全依靠两条腿赶路。这让来的时候本就走到差点怀疑人生的方正很是郁闷,好在紧赶慢赶终于到了地方。 待得到达城门附近,见到这么多人蜂拥而至,负责守门的兵士如临大敌! 大秦早有法律规定,江湖中人不得聚集一起进入城池,若是超过一定人数就会被认定为造反大罪。 眼前百来号人呼呼啦啦簇拥在城门口,着实吓了守门兵丁一大跳。不过好在他们并没做任何过激的举动,只是吵闹喧哗声有些刺耳,造成不小的影响而已。 兵丁连忙分出一人飞奔向知府衙门报告情况,而另外几人则警惕地来到方正等人身前,有些畏惧地看着他们色厉内荏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聚集在此?” 方正连忙上前道:“这位大哥.....” “谁是你大哥?”兵士连忙否认,那表情活像是被吃人的妖怪盯上似的。 “好吧,”方正道:“在下方正,乃是奉知府大人之命前往积云山劝降山贼的,至于身后这群人,想必不用我多介绍了吧?” 兵士愕然:“什么?劝降山贼?” “对,”方正笃定道:“是知府大人亲自下的命令。” 兵士顿时对他肃然起敬。积云山的大名只要是杭州附近的人都知晓,基本上和魔王窟没什么区别了,只不过山上住着的是人而并非妖魔鬼怪而已。 不过在寻常百姓看来,这群凶残至极的山贼和传说中的那些个魔鬼都一样拿人命不当回事,杀个人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最让人惊讶的是此人顶着说客的身份前往积云山,还能完好无缺的回来,居然没有被那群山贼给一刀宰了,简直是太让人震惊了! 兵士看向方正的目光中不仅带着敬佩,竟然还夹杂有那么一丝丝的敬畏。 “喂。”方正有些无语地看着兵士,说句话的功夫就能发呆半天,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被选进兵营的? 一定是走了后门! 兵士正了正神,有些尴尬地笑笑道:“方公子,还请你约束好这些好汉,毕竟在下只是吃粮拿饷的,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上面怪罪下来第一个就跑不掉。” 兵士话语里多多少少带了一丝乞求意味。 身份完全对立的双方在见面之后居然是这么一副场景,当兵的竟然害怕起了山贼?这让方正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他还是点点头道:“放心吧,咱们是接受招安来了,又不是有什么企图。” 方正说着说着,眼神无意识地瞄向了最近一直紧闭的城门,下意识道:“也不知道这门经不经的住咱们撞。” 兵士顿时浑身一颤,连忙纷纷后退几步,唰的一声拔出腰间佩刀厉声道:“你不要乱来....” 一群本就没什么规矩可言的人聚在一起准备进城,原本还和守城门之人说得好好的,忽然间情势骤变,对方率先亮出了刀兵,而且还是在敌我双方兵力悬殊的情况下,弱小的一方竟然有勇气胆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挑衅强大一方! 顿时这群山贼就不干了,都把恶狠狠的目光投向兵士,齐刷刷地把手里五花八门的兵器亮了出来。 霎时间,场中气氛一凝。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从对峙双方身上散发出来,把个处于正中的方正惊了一跳。 “你们干什么?”方正大惊失色,连忙让众人把兵器收起来。 “他们想干嘛?”三当家冷笑着道:“方公子,咱们都是被知府大人请来杀倭寇的,怎么?还没进城就打算自相残杀?还是那群当官的食言而肥,打算不认账了?” “就是,方公子,你给大伙儿解释解释,难不成你是哄骗咱们兄弟的?” 一时之间,众人在议论纷纷的同时,也将原本心中那些对山寨不舍之下产生的不满情绪彻底发泄了出来,场面一时间变得有些不可控了。 方正焦头烂额,搞不懂为什么众人都把矛头指向他,更是不会想到事情变成这样子完全是因为他的一句话。 “大家安静!” 兰玉儿娇小的身躯向前几步,站在众人身前道:“兄弟们都是有血性的汉子,既然承诺了是来对付倭寇的那就不要把手里的刀剑对着咱们自己人。” “对对对,”方正忙不迭道:“大家都是自己人,有话好好说。” “呸。谁和你是自己人?言而无信的小人不配与咱们相提并论!”三当家怒道:“既然这里不欢迎咱们,我建议兄弟们还是老老实实回山寨去做那逍遥快活的山大王,总比在这里当受气包要好。” “对。三当家说得对!” 登时便有人附和道:“既然人家连门都不愿意开,咱们还在赖在这里干嘛?还不如回山上来得自在!” 方正急得脑门见汗,连忙道:“诸位兄弟请听我一句话!” 闹哄哄的人群哪里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安静下来?反而逐渐有些群情激奋起来,原本内心只是有些动摇的人被这么多人一起哄之下,也犹犹豫豫地加入了他们,更是让回去山上继续从事山贼的呼声更加壮大几分。 “嘎..... 就在这时,让人有些牙酸的开门声响起,一直处于关闭状态的大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来几名官员,为首之人正是刘大海。 “干什么?想造反不成?” 刘大海刚出门便冷着脸呵斥道:“尔等武夫竟敢聚众闹事,难道是要造反?来人呐,给本官将这群贼人抓起来!” 随着他的声音,从大门内呼啦啦出来一大群清一色身穿甲胄的兵士,迅速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所有的山贼全都围了起来。 “呛” 几百把闪着寒光的钢刀齐刷刷出鞘,在这个有些异常的春日里带给人更多的是一种冰凉刺骨的寒意。 山贼们顿时安静下来,不安地看着这群穿着统一的兵士,这些人可不是那些守门的可以比拟的。从他们身上散发而出的阵阵血腥气就可以判断这群兵士几乎都是经历过战争浴血厮杀过的悍卒。 简简单单的一个拔刀动作便能形成一种势,给人一种力不可敌的感觉。 “刘大人,误会了。” 方正连忙出来解释道:“刚刚是守门的这位军爷先拔的刀。” “方正?” 刘大海一愣:“你不是去积云山了吗?” 方正点头道:“对啊,这不是完成任务回来了吗?” “你居然.....” 刘大海本想说你居然没死,连忙及时改口道:“你居然成功了!” 对刘大海,方正现在可以说是有些恨之入骨了,不仅把他派到积云山去送死,还担心死得不够快,暗地里居然又派了个人秘密上山打算与山贼合伙坑死他。若不是运气好带上了柳如烟,恰巧又与兰家兄妹相识,说不定此刻方正早已经抛尸荒野了吧。 不过恨归恨,在没有实力与之抗衡之前方正不得不笑脸相对,哪怕心里再不情愿也要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刘大人是不是很惊喜?”方正笑着问道:“没想到我这么有本事,居然单枪匹马就把事儿给办成了?” “的确....很惊喜!”刘大海咬牙道:“是啊,方公子当真是个有大才之人,本官以前小觑你了。” 方正此刻差点笑出声来,刘大海吃瘪的表情很让人喜庆啊!尤其是不得不挤出笑容的时候,更是打心底里生出一种喜悦。 “对了,走之前忘记问了,如果成功劝降他们之后有什么奖励?”方正贼兮兮笑着道:“刘大人可不要告诉我什么都没有哦,这样可是很伤人心的。” 刘大海没有理会他,而是看着一众怒目而视的山贼笑道:“当下杭州岌岌可危,诸位能一伸援手简直是雪中送炭!” “刘大人,”方正提醒道:“他们可是来帮你守城的,是不是让士兵们先把刀收起来?” “对对对。哈哈,瞧本官这记性。收刀!”刘大海哈哈一笑,命令围成一圈的兵士们把刀收起来后道:“原本该请诸位进城暂居的。不过眼下情势紧张,而且大秦律也有规定不能聚众进城,所以要暂时委屈大家在城外扎营。” 山贼们见到兵士们收刀后刚松了口气,却又听到不能进城,只能在城外风餐露宿。顿时不干了,纷纷道:“不行,城外怎么住人?咱们兄弟可是要进城去吃大鱼大肉的!” “是啊,城外哪来的美酒美食?若是不能吃饱哪有力气去打倭寇?” “还有还有,咱们可是早就听说了胭脂楼的美名,这次好不容易正大光明的进城,怎能不去体验体验那销魂的滋味儿?” 刘大海越听脸越黑。 按照大秦律这些人根本不可能让他们就这么公然进城的,就更别说在这种敏感的时候了,万一里面混进几个奸细怎么办?到时候可是哭都哭不出来。再说了,撺掇赵顺去方家找玉玺的事情刚发生没几天,现如今方家那个丫鬟还在王府里关着,要让其知道这一切可怎么交代?如果事情闹大了,让人知道是他刘大海在其中煽风点火,依着方正的脾气不闹个天翻地覆才怪。 第一百二十章 处心积虑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方正,约束好他们!”刘大海有些头大地看着闹哄哄的场面。 这可是一百多无法无天的山贼呀!万一让他们产生哗变的话,他刘大海肯定是第一个遭殃之人。 虽然有百来名披甲兵士外身旁负责守卫,可毕竟他这是以身犯险,谁也说不定会发生些什么不可预知的事情! 方正一摊手:“刘大人,你这话就说错了。我只负责把他们劝下山,至于你们之间有什么问题可一概不关我事。再说了,我也劝不动呀……” 看着方正的无赖嘴脸,刘大海很想上去扇两巴掌解解气,不过还是很明智地选择了忍下心中这口恶气。 “诸位还请安静一下,听本官说。”刘大海扬声道:“你们不能进城是大秦律早有规定,本官也无法免俗。所以还请你们多多担待,等到倭寇退去,诸位自然能光明正大的进城,到那时本官一定在城内最大的酒楼之中为大家摆酒设宴!” 一众山贼犹豫着,不断将怀疑的眼神投向他。 眼见如此,刘大海不得不忍着肉疼许诺道:“本官可以给大家一个承诺,只要能成功击退倭寇,在场之人皆有赏赐!” 众人这才点头认可,终于安静了下来。 安营扎寨之后,方正便要独自回家。 一直看着众人忙碌的刘大海这时忽然拦住方正道:“方正,你暂时还不能回去。” “嗯?为什么?”方正疑惑地看着刘大海道:“难道刘大人也把我当做山贼看待了?” “这倒不是。” “那为何我不能进城?” “这个....本官还有件事要跟你商量,所以还请暂时委屈一下。” “没商量。” 方正果断拒绝了刘大海的话。开玩笑,上次没怎么商量就被派到积云山去说服杀人不眨眼的山贼,差点都回不来了。这次居然还有备而来?真当他是傻的不成? 刘大海被方正如此果断的拒绝噎得不轻,脸皮抽抽着道:“本官觉得你还是听听为好。” 方正奇道:“不听会如何?” 刘大海皮笑肉不笑道:“你若是执意不听,那便是抗命不尊。本官有理由将你拿下.....” “就地正法?”方正冷笑道:“刘大人,这种唬小孩子的把戏就别拿出来糊弄我了。老实说吧,其实我听怕你再给我挖个坑,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刘大海眼神一阵闪烁。从听到兵士汇报方正带着百来号人到杭州时,他就在心里好奇派去与积云山做买卖的丁勇进去哪了?怎么方正好端端的回来了而他却不知所踪了? 不过这件事情毕竟是暗地里见不得光的,既然方正没有主动撕破脸把事摊开了说,那还是遮掩着别问好了。至于丁勇进的下落回头找那些山贼们打听一下也就清楚了。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刘大海更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传说中杀人如麻、不好相与的山贼竟然会被一个百无一用是书生的人给说动了,居然会跟着他一起下山?难道他们不担心是官府佯装招降,实际上却是想着剿灭这群山贼吗? 想不通的事情便暂时搁置下来,眼前最重要的是把方正留在城外,可千万不能让他回家! “方正,本官知道你素来与世子殿下又仇怨,不过凭你的能力可能下辈子都不能报仇了。”刘大海语重心长地说着,似乎有种长辈教育晚辈的感觉。 “那又如何?” 方正眼里闪着狐疑之色,脑袋里不断思索着刘大海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难道是来给赵顺当和事佬?劝他被跟赵顺死磕了? “所以本官便想着你们能化干戈为玉帛...” “不可能!” 方正再次断然否决。 开玩笑,那个方正都被赵顺给弄死了,自己只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重生过来而已。虽说没有义务替他报仇,但也绝对不可能与赵顺相逢一笑泯恩仇! “额...”刘大海沉吟半晌道:“实话实说吧,此次倭寇来袭本官并没有打算据城坚守,而是想主动出击,彻底将这群乌合之众歼灭在杭州之外!” 方正一翻白眼:“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本官既然说给你听,那便是有关系!”刘大海道:“本官打算派遣你作为先锋官,带领一百来人积云山好汉先行出发寻找合适战机,趁机给倭人一个意想不到的突袭!” “什么?”方正大惊失色:“你又让我去送死?” “什么叫又?”刘大海脱口而出,片刻后脸色讪讪地不敢直视方正那审视的眼神道:“不是送死,而是先行打探情势,总之将在外,一切情况由你们做主,若是遇到小股倭寇,又恰巧有机会吃掉的,本官希望你能带着他们果断地解决掉,也算是为杭州之战贡献一份力量。除此之外....本官还有一个小小请求....” “不!可!能!” 方正气愤道:“刘大人,你能不能让我喘口气?这刚从狼窝出来你又把我往虎口里送?啧啧,你摸摸自己的良心,疼吗?疼就对了!所以说,大人你还是换个人霍霍吧.....我特么的不伺候了!” 方正说完转身便走,却撞到身后一人。 两人对碰一记,同时捂住鼻子哎哟叫着后退开来。 “谁他妈这么不长眼?撞到本世子额头上了?”赵顺吃疼之下也顾不得仪态了,破口大骂道:“幸亏是撞到本世子额头了,若是撞到胸口还不给你撞个头破血流!” 方正听到这个嚣张到不可一世的声音就打心底里不舒服,捂着额头也没好气骂道:“得亏你是撞到我额头了,如果撞到我下面当心给你戳个血窟窿!” 话音一落,不仅赵顺,就连刘大海都有些奇怪地看着方正,没弄明白他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方正见他们都不懂,于是坏笑着用力挺了挺腰,不无嘚瑟道:“保准只要一下就是个透心凉的血窟窿!” 众人恶寒!纷纷忙不迭后退几步离他远了几分。 “咳咳....” 刘大海出来打圆场道:“方正,本官刚说还有个不请之情便是想让你在适当的时候将杀敌的机会留给世子,也让他能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方正愣了愣,终于品出话中味道后嘲讽道:“嘿嘿,刘大人为了此事可是煞费苦心啊。瞧瞧你这头发都愁白了不少呢。” 刘大海矜持一笑,还以为方正是在夸他为了杭州守城之战劳心劳力呢,连忙谦虚道:“哪有哪有,都是为了百姓生计,不敢谈劳苦功高” 方正嘿然一笑:“王爷估计都没有为世子殿下如此操劳吧?” 刘大海脸上笑容一僵,顿时有些接不下去了。 方正这可是话里有话,既讽刺了刘大海阿谀奉承不择手段的同时,也有些调侃他比身为亲爹的王爷都对赵顺上心,至于更深层次的意思则不敢再想下去了,若是一个口误传到王府,到时候王爷两口子闹将起来岂能有他刘大海好果子吃? 赵顺似乎没听出来话里的意思,不过倒是对刚才方正所谓的戳个血窟窿很是感兴趣,一个劲地朝着他的下三路盯着看,嘴里还啧啧有声:“真有这么厉害?” 方正愕然看着刘大海:“刘大人的智商堪忧啊!” 刘大海一愣:“?” 方正并未多做解释,就要绕开众人进城去。 刘大海急忙拦住他道:“方正,本官现在封你为游击将军,统领积云山所属人等,今日在城外驻扎一夜,明日一早便拔营起寨为后续大军探明倭寇虚实。” 这....就做官了? 方正有些不敢置信,虽然不知道这个游击将军是多大品级的官,不过听起来貌似很牛掰的样子。 赵顺丝毫不掩饰脸上的讥讽之色,对方正这个土包子报以严重的鄙视道:“嘁,一个杂牌将军就高兴成那样了?” 方正猛然回神,顿时脸上一红,愤愤然道:“不干!” “为何不干?” 这回轮到刘大海有些吃惊了。按道理说一个穷酸秀才就算祖宗八代坟头冒青烟也不可能有此等从天而降的好事,换做寻常人早就感激涕零地跪地谢恩了。可这个书生竟然转瞬之间便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还振振有词地拒绝了! “官太小!” 方正理直气壮地指着赵顺道:“他刚才嘲笑说只是个杂牌将军来着!哼,刘大人倒是个生意人,做买卖都舍不得吃一点亏!” 刘大海无语地看着赵顺。这货当真是王爷的亲儿子吗?前期的铺垫都做完了,就差最后这一记定音锤的时候,竟然跳出来搅局!这就相当于正在青楼和姑娘你侬我侬、已经把所有前戏都做完了,就等着提枪上马的时候,忽然门外传来敲门声:“查水表!” 如此大煞风景的事情也只有赵顺这个没脑筋的货才能干得出来了。 刘大海顺了顺气,好不容易忍下心中想要破口大骂赵顺一顿的冲动,和颜悦色对方正道:“那你说,想要个什么官?” 方正彻底震惊了,竟然....还有选择的余地? 第一百二十一章 赛了满脸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刘大人,我觉得咱们还是单纯一点的好,没必要把事情搞这么复杂。” 方正终究还是拒绝了刘大海高官厚禄的诱惑。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这是陷阱,千万不要行差踏错的听信他所谓的封赏,毕竟这可是拎着脑袋去送命的买卖,一个不慎就会亏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刘大海略带失望的看着赵顺,这货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准坏事! “方正,你要弄清楚这是命令,并不是跟你商量!毫不夸张的说你此刻肩上担着全城百姓的安危!如此重要的任务换做任何人都会义不容辞,毕竟这关乎国家社稷与黎民百姓!” 刘大海一如既往地将家国天下的说法做了一顶大帽子,狠狠地往方正脑袋上一扣!就不信他不妥协! 方正确实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只是打探一下倭寇动向居然就关乎国家百姓了?那岂不是说若是他带人彻底把倭寇勦灭,就成了国家的功臣? 功臣的待遇是什么来着?大房子、美丫鬟、数不尽的荣华富贵、花不完的金银财宝…… “哧溜……” 方正狠狠的把流在嘴角的哈喇子吸了回去,不顾形象地用袖子一抹嘴道:“不干!” 开玩笑,这可是个随时都可能丧命的买卖,傻子才会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封赏去拼命。而且这份功劳能不能得到还两说,前提是最起码方正如上次那般活蹦乱跳地回到杭州。 至于刘大海是否会在战后兑现承诺,那就要看他的人品了。不过在方正看来,刘大海的人品.....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方正,本世子警告你,若是你不按刘大人的要求去做,你会悔恨终身!”赵顺冷笑道:“要知道杭州城可还有你在乎的人。” “赵顺!” 方正顿时怒了,眯眼看着赵顺,语气冷冽道:“如果你敢把柔儿怎么样,我方正发誓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赵顺无所谓的笑了笑,转头看向刘大海道:“刘大人,既然方正不愿意,那咱们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将其绳之以法了?嗯,用个什么罪名呢?战前抗命?啧啧。这个罪名可是不轻啊,虽说不能诛连九族,不过上溯到他父亲那一辈还是可以的嘛。” 方正牙齿咬得咯嘣作响。 刘大海眼前一亮。没想到赵顺这家伙虽然偶尔抽风,尽干些不怎么靠谱的事儿,不过这次还真是捏住方正的软肋了。这样一来不仅能合理合法地把方正抓起来丢进大狱,还能顺便把私自掳走其丫鬟的事儿也一并解决了。真可谓是一箭双雕,当真是高啊! “方正,世子殿下所言不虚。若是你不接受命令,本官完全可以立刻将你拿下,至于方家那些仆人么......嘿嘿。”刘大海露出老狐狸般的阴险笑容道。 方正愤怒不已,看着两人一唱一和就把事情完全给定性了,完全不给他反对的机会。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哪怕是为了还在城内的苦苦期盼他回家的柔儿着想,也只能应承下刘大海的命令。 “好吧....”方正缓缓道:“不过我要你们保证无论此次成功与否,都不许动方家所有人一根汗毛。” “那是当然,”刘大海笑道:“只要你帮世子殿下得到这次全歼倭寇的功劳,本官不仅不会对方家所有人不利,还承诺你归来之时便可直接入衙为官。正如刚才所说,你可以选择一些闲散官职,只需要挂名拿饷即可。” 方正认真地看着刘大海,一字一句道:“希望你不要食言。” 转而对赵顺道::“世子殿下何时出发?” “越快越好!” 赵顺有些迫不及待获取这份功劳了。因为一旦得到了注定在大秦建国十多年的国泰民安中完全不可能出现的军功,那么他赵顺在皇帝眼中的位置就不会仅限于是福王之子、一个躺在父辈功劳簿上混吃等死的二世祖了,而是彻彻底底蜕变成了一个骁勇善战的国之栋梁! 如此一来就在新老两代帝王心中留下了一个不可或缺的印象。相信就算到了当今天子登基为帝的那天,也决计不会轻易动摇他这个有功之臣。 方正深呼吸,平复心中怒火后走到兰家兄妹身前,把情况大致说了一遍,不过隐瞒了刘大海他们以家人做威胁才成功让他答应去打探消息这一节,只是说为了全城百姓的安危,不得不先行探明情况,以便杭州守军能以最迅速的方法全歼倭寇。 众山贼在听得兰家兄妹一番解释之后,再加上方正在其中煽风点火,直把一群靠着打家劫舍生存的山贼们夸成了万人敬仰的大英雄、大侠士。让山贼们心襟动荡的同时更是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当场就嗷嗷叫着诸如哪还需要杭州守军,单凭他们百来武夫就能把乌合之众的倭寇杀个片甲不留之类的豪言壮语。 赵顺与刘大海相互对视,眼神中都充满了惊诧莫名。 他们还是小看了这个书生,就凭他能单枪匹马去积云山走上一遭还完好无损的回来就能知道此人定然不一般。虽然方正不会武功,但那份心机或者说是对于人心的把控还是比较擅长的。不然怎么会短短几句话功夫就能让一群山贼产生了杀敌报国的心思? “此人,不可留。” 刘大海凑近赵顺耳边小声道:“若有机会必须先解决了他,不然今后你我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赵顺脸色阴沉着点头道:“定要如此!” “好吧,那就明日一早出发?” “嗯,本世子先回去准备一下。” 赵顺说完转身进了城门,刘大海看着方正扯了扯嘴角,浮起一个不算友善的微笑。 次日,天色有些阴沉。 事实上最近一段时间的天色都是这个样子。一些有经验的老农则满脸担忧地看着阴沉沉的天空,暗叹一声:“看这样子,估摸是要下春雪了。” 杭州城外虽说没有锦旗招展的场面,却也相差无几了。 赵顺身穿一副银亮铠甲带着王府数十名高手护卫,身后则跟着杭州五百盔甲整齐的守卫军,众人从城内鱼贯而出,光那股军队中萧杀的气势就让人胆寒不已。 相比之下,城脚一侧稀稀拉拉站着的百来号山贼的气势就要弱上一大截了。他们既没有整齐的着装、也没有久经沙场的气势。或许是还没睡醒的缘故,这群人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对即将到来的战事似乎也不怎么放在心上,一个个打着呵欠,眼角的余光是不是瞥向整齐划一的军队。 方正有些咋舌,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这要是放在前世妥妥的一个聚众闹事罪没跑了。 “方正,出发吧。” 赵顺坐在一匹白色骏马上淡淡吩咐了一声。 他是有权骑马的,而且还骑得是举国上下数一数二的好马! 这匹马乃是当年与福王一起打拼天下的那匹神骏坐骑的后代,被福王重金养在王府之中。如今让舍得放出来让赵顺乘骑,也算是相得益彰了。毕竟老子骑马,儿子骑后代嘛。 一阵春日里反常的刺骨寒风吹来,让所有人齐齐打了个哆嗦。 “好冷啊。” 方正嘟囔一句,瘪着嘴角将嫉妒的目光投向赵顺。 “真他妈风骚!白马配白甲,真当倭寇是瞎子了?这么显眼的活靶子就算放在十里地外也能清晰辨明。别到时候还没看到倭人的影子就被暗箭给射死了.....” 方正心中不无畅快地诅咒着。 赵顺看见他的目光,顿时一扬脑袋,用下巴对着方正故作感叹道:“唉,原本也不想穿得这么显眼,只不过昨晚本世子让人翻遍了全府上下,也只找到这么一件最差的盔甲了。没办法,只能将就穿穿.....” “只能将就穿穿?” 方正差点一口血喷了出来。 凡尔赛!这踏马妥妥的凡尔赛,而且还被人当面赛了一脸! 兰玉儿不知何时出现在方正身边,看着赵顺浑身亮闪闪的盔甲啧啧有声:“那个上面金光闪闪的是银子吗?” 赵顺很享受他们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闻言高傲地哼了一声道:“那是金子打造成的护心镜,嘁....” 方正再次被赛道了,翻着白眼决定不再看他。 “金子?” 忽然从身后不断有人惊讶叫出声来,伴随着一双双贪婪的目光。 方正顿时感觉犹如芒刺在背,连忙转身一看。 好家伙,百来人齐刷刷盯着赵顺两眼放光,就差嘴角流出哈喇子了。一个个的眼神中充满了侵略意味。 赵顺刹那间头皮发麻。 草率了,竟然在一群打家劫舍、杀人夺宝的山贼面前露了财。 这就相当于在一群老流氓中间忽然多出来一个没穿衣服的小媳妇,那种赤裸裸的眼神丝毫不加掩饰地在其身上扫视着...... “你们想干嘛?” 赵顺骑在马上,身子明显瑟缩了一下,色厉内荏道:“本世子......” “得了得了,世子殿下,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出发吧....别整天把你那个身份拿出来到处显摆,知道的以为你就是单纯表明身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凡尔赛呢。”方正没好气冲赵顺嚷嚷道, “什么赛?”赵顺一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千户大人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杭州东不到百里处。 从小池村出来一路便走走停停的秋田大名带领着麾下人马继续向着杭州方向推进着。 “山本君、田中君,你们来看。” 秋田遥遥指着杭州方向,道:“此去杭州再有一日便可抵达,也就是说在天黑之前咱们便能赶到了。” “是的,秋田大名。”田中微笑道:“杭州的官员肯定料想不到咱们人数已经可以完全碾压他们了。到那时...嘿嘿,城池唾手可得!” “不,大秦人做事向来讲求留下一条退路。” “秋田大名您的意思是?”山本建仓连忙询问。他不得不急,毕竟被关押在杭州的是他的兄长和亲儿子。如果不能攻下杭州,就不能得知他们是否还在人世。所以哪怕是最坏的消息他也必须要尽快知道,这也就是他为什么一路上不断催促秋田等人急行军的原因了。 然后秋田与田中两人则慢悠悠、不急不慌地前行着,兴致好了路上遇到村落还要进去劫掠一番。不过他们可算是开了抢掠者的先河,不仅对摆在眼前的粮食不怎么感兴趣,就连那些金银财宝也表现出兴趣缺缺的样子,反而对村子里偶尔惊鸿一现、长相颇为不俗的女子特别在意。通常都是田中带人进入村子,一番杀戮之后,抢几个姿色不错的几名女子被强行带回来,一番凌辱后将女子随便抛尸荒野,这才不急不缓地重新上路。 “最近我看了许多大秦的兵书,所以不得不防着杭州城里也有聪明人。咱们没有了密探的消息,也就相当于被人蒙蔽了双眼,看不清情势。所以若是杭州城最近来了援军,却悄无声息地藏匿于某一处,待得咱们攻打杭州之际从背后来个反包围,到时候岂不是要全军覆没?”秋田大名看着山本建仓道:“所以我提议咱们兵分两路,你们俩领着八百人在前面先行攻打,我亲自带领五百人在后面为你们护航,以防敌人偷袭。” “妈的,还不是怕死。” 山本建仓心中暗自腹诽,却也不敢表现出来。 田中族长倒是仔细想了许久,深以为然的点头道:“秋田大名不愧是大和民族最有文化的战将,您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很有可能。万一真的被言中,敌人请来援军对咱们进行包围,到时候就悔之晚矣。” “而且秋田大名身份尊贵不容有失,我建议由山本族长带领八百人先行攻打杭州,而我则率领五百人负责殿后与保护秋田大名。山本君,你觉得如何?” 山本建仓差点骂娘,一个怕死就算了,现在两个都如此怕死!士气这东西就是要不怕死才行,若是前怕狼后怕虎的那这仗还怎么打? 不过鉴于亲人还被关押在城里,心忧他们的生死。所以山本建仓不得不答应这两个胆小如鼠之人的提议。 “可以!” 山本建仓冷冰冰地丢下一句话,转身带着八百来人就走。 身后秋田大名和田中族长两人相视一笑,颇有种同道之人、相逢恨晚的感觉。 杭州城南百里外。 一千多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直奔杭州而去,领头的千夫长名叫邓茂,乃是从京城直接空降下来的统兵将领。 说是让他统兵,其实最重要的目的还是让他暗中钳制卫指挥使冯刚。 冯刚,现任台州卫指挥使。其父冯于虎乃是跟随皇帝一起领兵打天下的人,后来建国之后被封为骠骑将军。或许是因为前半生马上厮杀太过劳碌,没过两年便一名误会了。 其子冯刚便顺势继承父亲的军衔,不过却被降了一个品级,下放到台州卫任指挥使。 按说一个卫所的指挥使大人必须是皇帝信得过之人方能担任。可坏就坏在冯刚的任命是在皇帝生病那几年,太子乾纲独断一手把持朝政,继而对相应一些部门的人员进行了数次调动。 冯刚被降了品阶,正心生不满中。原本继承父亲官职的他可以在京城里安安稳稳地享受这太平盛世。没曾想居然被下放到地方和一群苦哈哈的大头兵为伍。 而太子正是在这个档口利用了他的不满,动之以爵,晓之以利,成功地策反了冯刚,稳稳地把他安插在台州这个驻兵之地上以待来日有大用! 得知这一切的皇帝陛下心里即是欢喜又有警惕。 前面说过,他一方面欣喜与太子终于开始扶植羽翼,注重培养自己的势力,并且成功地与皇权开始分庭抗礼了。儿子的逐渐成长,这是身为一个父亲所希望看到的。 然而也正是因为太子不断分化皇帝所属的权力,从而也造成了在其治下定然会出现不稳定因素,当然,这并不是说那些被太子安插进重要职能部门的人就不终于大秦了,确切的说,他们从接受太子调令的那一刻起,便只会忠诚于大秦帝国的太子殿下,而不会忠诚于当今皇帝。 所以皇帝着急了,连忙采取补救措施。 于是一名名虽未占据重要职位的将领被分派到太子党的手下,其目的不言而喻,时刻监视这这群太子党的一举一动,但凡其中任何人有所动作就要第一时间上报皇帝。 当然,这群人自然有其秘密的联络渠道,可以保证不惊动任何官方力量的情况下把机密消息第一时间送达京城,呈现在皇帝面前。 事实上,邓茂并没有等到指挥使大人接到皇上的调兵文书就先行出发了,而是在半路上拦截了负责传递信使的差役,在粗略看了几眼之后这才差人送达台州卫。 在其出发后的第二天,台州卫指挥使大人从前线视察回来之后才接到皇帝的调兵令。顿时气得七窍生烟,不过也无可奈何。 毕竟调兵文书是邓茂派人送来的,而不是由差役直接送达。 若是皇上怪罪下来,邓茂还可以推说是杭州军情紧急,未来得及通报,最多被斥责一顿而已。可如果这封调兵文书由差役直接送到指挥使大人手里,便又是另一个会掉脑袋的罪名了。这一点,邓茂拎得很清楚! 而邓茂的提前出兵则是与杭州城的一名官员有关。 这名官员正是柳如海。 说起柳如海,他的身份只是杭州城的一名普通官员,平日里也只是负责刑讯适宜,对地方政务基本上属于插不上手的那种。 不过他还有另外一层隐秘的身份,那便是同为朝廷安插在各地负责监视现任官员的密谍!只不过他并不是皇帝亲自安插的,而是子承父业,继承了他老爹的隐藏身份而已。 柳如海在得知绍兴遭到袭击之后的第一时间便通过秘密渠道将这个消息分作两份,一份传往京城,也算是间接地佐证了刘大海所言非虚。而另一封则是火速送达台州卫千户邓茂手里。 邓茂当时接到消息便火急火燎地想要驰援杭州,不过柳如海在信里还提到求援折子刚刚送出,让他计算着时间前往杭州。 这样做也有两个好处,第一便是不能暴露其隐藏身份,同样也不能牵连出柳如海的身份。第二也是拖延一段时间,在半路上截到调令,给足指挥使大人面子,不让其太过难堪。 毕竟大家都是在一个锅里舀饭吃的大头兵,虽然各为其主,但面子上还是要照顾一下的。 邓茂能拖到这个时候出兵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若是依着他的性子,在柳如海第二封信送到的时候就要立刻出兵! 因为柳如海第二封信上所说的内容简直可以让邓茂惊出一身冷汗! 长公主殿下与二皇子也在杭州! 杭州如今可以说是危若垒卵,倭寇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开始攻打。如果任由两位皇室成员深陷险境,到时候万一出了什么事情,皇上一怒之下迁怒于众人,那时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不过还好杨大清识时务,看势不对先行带着两位殿下回京去了。邓茂这才长松一口气,压下了出兵的念头。 在连续赶了几天路之后,邓茂始终在琢磨一件事情。 那就是柳如海在信中所说的那个秀才方正,此人究竟何德何能?不仅让柳如海另眼相看,而且还得到了公主殿下的青睐有加? 当然,若是此人胆敢对公主有所企图,别说皇上了,就算他邓茂也要在第一时间帮方正把这个念头掐死在萌芽状态中! 不过既然他受到公主的认可,待得公主回京之后定然会对皇上有所提及,可想而知,方正此人今后的道路将会是一片坦途。有了公主的帮助,说是步步生莲也不为过。 思来想去,邓茂终于决定到杭州之后一定要见一见这个人,最起码也要在他还未发迹之时就打好关系,今后说不定会是自己的一大助力呢? “传令下去,全速前进!务必在天黑之前到达杭州!” 邓茂越想心里越是火热,为自己识人眼光更上一层楼而高兴之下,便更加迫切地想与方正攀上交情!因为古语有云:锦上添花之情不如雪中送炭之谊! 苍穹之上,越来越多阴沉如墨的云汇集在杭州上空,低沉地压在众人头顶,更是压在了众人的心头! 第一百二十三章 渺无踪迹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杭州以西一条宽阔河面上顺水而下数十条舟船。 这些舟船相比于艨艟巨舰甚是渺小,不过放在内陆水道上也能算得上是比较大一些的了。 为首一艘船头站着一名长相秀气的男子,迎着寒风仰头看着天空喃喃自语:“莫不是又要变天了?” 此人正是李三儿。这个穷苦出生的孩子在短短几年时间里不仅跟随水寇学会了如何去杀人越货,更是在耳濡目染中无师自通了勾心斗角。也正是靠着这份天赋,他成功地算计了原水寇头目,导致其被官府抓捕中不慎落水身亡。 水寇落水身亡! 若是放在平时说出来绝对是个天大的笑话。这些水寇常年生活在船上,若是没有一身的不俗的水上水下功夫,还真没能力做这份差事。所以无论是谁在听说居然又水寇落水身亡时,第一时间便会感觉此乃天方夜谭! 可当一群水寇被官兵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得结结实实的时候,这件不可能的事情便成为了可能。而李三儿则顺理成章地承袭了上任水寇头目的位置,成为了新一任水寇的扛把子。 当然,这群官兵也是李三儿找来的。 至于他们的来历,李三儿含糊其辞,只说这群官兵是有人派来协助他坐上水寇头把交椅的,至于其他则闭口不言。 当然,水寇中肯定也有不服李三儿的人,不过当众人目睹其被官兵做成人棍扔进水里喂王八之后便再也不敢多说半个字了。 李三儿这次来杭州是带着目的而来。 那个曾经只在京城见过一面,俊俏得不像话的公子哥儿虽未表明其身份,不过在经历过大风大龄的李三儿面前还是难逃法眼。 从第一眼看见公子哥的时候,他就断定此人非富即贵!在来往一段时间之后,李三儿更是惊骇于其身份之尊贵,虽然还不能肯定,不过就他发现的蛛丝马迹而言,此人的身份可以堪称世间少有之尊崇!而且有很大可能性是来自那座雄伟壮观的大内皇宫! 公子哥陆陆续续地让李三儿办了几件他不好出手之事。 因为算是水寇的老本行,无非就是杀人放火之内的,所以李三儿做得很是迅速。 也因为公子哥的身份特殊性,李三儿讨巧的性子使然,每次买卖都做得格外细致,几乎到了不留任何蛛丝马迹的程度。 华贵公子很是满意,于是在前不久便将这趟下杭州的机会交给他来做。 按照公子哥的意思,原本是打算让官府出面的,但是怕影响太大不好收场,所以只好找到李三儿等人,希望能做得隐秘一些。 李三儿当场拍着胸脯夸下海口,声称若是买卖出现任何差池,愿意提头来见! 公子哥温雅一笑,竟然一反常态地起身拍了拍李三儿肩头说了句:“你办事我放心。” 李三儿顿时如千里马遇到了伯乐,就差四蹄着地扬天嘶鸣来发泄心中的畅快了。他暗暗在心底发誓,此生绝对要跟紧这位公子,为他鞍前马后做一些暗地里见不得人的勾当。待得日后他若得势,那李三儿不就是一朝鲤鱼跃龙门,扶摇直上九重天了? 站在船头的李三儿被寒风吹得一哆嗦,回过神来笑道:“若是他日真能成为一方权贵,我必然要衣锦还乡!” “三哥,咱们快到了。”老五阴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让李三儿苦笑不已。 “老五,什么时候把你的性子改改,这样今后怎么讨得到媳妇?” “我这条命是三哥给的,这辈子就跟定你了。什么媳妇不媳妇的,咱不需要那玩意!” “那怎么行?”李三儿佯装不悦道:“传宗接代的事儿可不能说说就算的。” “嘿,”老五冷硬的脸上浮起笑容,却让人怎么看都是狰狞无比,只听他道:“传宗接代?我老五自从爹娘被狗官祸害死之后便绝了这份心思。曾经为了报仇差点割掉卵蛋打算混进皇宫找皇帝老儿告御状,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先不说疼不疼的事儿,咱们大老爷们怎么可能怕那点疼痛?” 老五刻意看了眼李三儿,生怕他不信般挥了挥手中钢刀,道:“若是三哥不信,我立刻就一刀切了那碍事的玩意儿!” “别!” 李三儿笑着阻拦道:“接着说。” “后来想着就算进了宫要见着皇帝肯定不容易,就像以前在家乡的时候要见县太老爷一样,必须要先从下面的守门差役开始通报。也就是说,如果进宫当了宦官想要面圣,最起码也要混到个太监级别才有那么一丝机会。粗略一算下来约莫需要个十年八年的,等那时候估计害死我爹娘的狗官早就入土为安了!还不如自己努努力,找个什么山头往里面一钻,等到没粮吃的时候就撺掇当家的去那狗官的地盘上去抢!到时肯定会与其照面,届时手起刀落,一道砍了他的人头了事!” “哈哈,”李三儿笑的弯下腰,摸着肚子道:“老五你可真是好算计啊。后来呢?” “嘿嘿,后来当然是如愿以偿亲手宰了那狗官,提着人头到父母份上好一番祭拜......” “哭了?” “没有!” “嘁...信你个鬼!男子汉大丈夫,哭了便是哭了,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这个....流了几颗猫尿,让三哥见笑了。” 一向冷硬着脸庞的老五破天荒地脸红了红,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讪笑着。 “老五?” “三哥,怎么了?” “如果这次事情办得漂亮,回去我向公子求个情,将你以往那些腌臜事儿全都一笔勾销,还你个清白身份。” “不....” 没等老五拒绝的话说出口,李三儿温和一笑,接着瞬间脸色变得严厉道:“然后你就滚回去,老老实实找个婆娘生孩子玩儿去!” 老五愣愣看着李三儿,蓦的双眼泛红,七尺高的汉子没来由地竟然普通一声狠狠地跪在船板上痛哭失声。 山本建仓独自一人带着八百来人的队伍顺着官道直奔杭州而去,算算时间应该在天黑之前堪堪能看到杭州城头。 而在他身后则慢悠悠地跟着秋田和田中两人所率领的五百人马,这群人一路走一路抢,对村落城镇中的金银珠宝可谓是秋毫无犯,不过那些长相稍微看得过去一些的妇人女子就遭殃了,连带着其家人也倒了血霉。 还没到中午时分,田中从一个村子里喜滋滋地带着几十人扛着十来个女子屁颠屁颠跑了出来。 他此行可谓收获颇丰。说起来这个村子也算是倒霉,处于三面环水的地带。由于水路的畅通,经常由行商从此路过暂时歇脚。得天独厚的优势造成了此地女子别具风格,既有江南女子的婉约又兼具中原女子的洒脱。 田中进入村子后便眼前一亮,村子里的女子穿着虽然简朴,但那一张张素面朝天的面容更是如同出水芙蓉般清丽脱俗。 欣喜若狂之下,田中命令麾下人马如疯狗般冲进村子一番抢掠,专门挑选那些看得过去的女子,二话不说抗在肩头就走。若是有胆敢反抗的男人则由其他人用刀剑长矛了结其性命! 村子遭遇大难,村中百姓四散逃命的同时还有一些暂时落脚此地的行商队伍也遭了池鱼之灾。 一个从内地而来的仅有五六人的队伍几乎遭到了灭顶之灾,除了其中一名长相秀丽,身材娇小的女子免于其难外,其他几人均被虐杀致死。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为了灭杀这几人,田中所部付出了超过二十条人命的代价才得以杀死他们。 对此田中很是恼怒,亲自将这名子女抗在肩头,一路上每当心气儿不顺之时便丝毫不懂怜香惜玉地在女子翘臀上狠狠拍几巴掌。 女子娇小玲珑的身材被一个大男人扛着也费不了多少力气,反而给了男子更多的机会在她身上揩油。 可是与之相反的是女子那泼辣的性子,虽然被人抗在肩上,却始终挣扎个不停,一双手更是在田中背上使劲抓挠个不停。 “你再敢动一下,我就在荒郊野外把你扒光!” 田中感觉到肩头上的娇躯不断扭动,于是恶狠狠地出言威胁。 果然,在听到威胁之后,女子明显颤抖一下,顿时安静了下来。 “嘿嘿,”田中淫笑道:“不要急,等下见到秋田大名之后,你如果伺候好了他,或许我会开恩放你一条性命,不至于像别的女子一般被光溜溜的抛尸荒野。” 女子娇躯再次颤抖,明显被田中的话吓得不轻。 “世子殿下,照你这么走下去别说倭寇了,就算兔子都看不到一只!” 方正等人一路顺着官道前行,许久之后他终于忍不住出声道:“倭寇只有三百来人,如果非要攻打杭州定然会选择出其不意的方式,而不是光明正大地从官道上走。” “那你说怎么办?”赵顺明显有些恼羞成怒了。 刚开始斗志昂扬地从杭州出发,走了小半天别说倭寇了,就连人影子都没看到一个!这就让心高气傲的世子殿下有些泄气。本想着能带着麾下打一次漂漂亮亮的仗给皇帝看,却没想到竟然连敌人在哪都不知道! 正自顾自生闷气的档口,恰好方正不识趣地出言讥讽,赵顺顿时就炸毛了,指着方正鼻子没好气骂道:“让你出来是寻找倭寇踪迹的,你却一直跟在大军身边?难道是想抗命不尊吗?” 第一百二十四章 阴阳分明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方正深深吸了口原生态的空气,努力压抑下骂人的冲动,和颜悦色道:“世子殿下,我觉得咱们应该来一次平等对话!” “什么意思?” 见赵顺不明其意,方正再也控制不住内心澎湃的怒意,指着赵顺骂道:“王八蛋,穿个锃光瓦亮的盔甲坐在白马上就当自己是唐僧了吗?谁都得依着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是个只会移动的活靶子?几里之外都能清楚的看到你身上的盔甲,若是倭寇中有善于射箭的,想必还没等咱们出动人手,你第一个就会被射下马来!” 赵顺刚想发怒,转念一想方正所言也并非胡说八道。 的确,像他这样明显的目标,相信倭寇一定不会视而不见,反而第一时间就会对他发起偷袭! 想明白之后,赵顺慌忙翻落下马,紧张不已四下寻摸。 “胆小鬼。”方正不无鄙视看着赵顺的动作暗骂道。 “方正,来,本世子把盔甲赏给你了,这匹白马也送你了!” 赵顺眼珠一转,顿时就想到李代桃僵的办法了。于是自作聪明地打算忽悠方正去当那个活靶子。 “你在教我做事?” 方正一翻白眼,干脆懒得搭理这货了。说赵顺蠢吧,偶尔冒出些馊主意还的确很让人头疼,就比如拿柔儿来威胁他一事来说,如果不是赵顺忽然间冒出那个天马行空的想法,想必此刻的方正应该好好地躺在家里睡大觉,而不是跟着一群大头兵在荒郊野外玩躲猫猫。 可是要说他聪明吧?却又玷污了聪明这个词!如此赤裸裸地忽悠方正替他去送死,也亏赵顺能想得出来! “那你说怎么办?” 赵顺再次将这个问题抛出。这次他学聪明了一些,毕竟这是战争。身为世子殿下的他从小锦衣玉食,对于兵法韬略之类的深恶痛绝不说,还十分鄙视那些寒窗苦读的书生,常言道:“难道本世子两代人的努力还比不上你十年寒窗?笑话!” 所以他决定对自己不了解的事情干脆换个人来做决定,这样一来如果决策正确,那他赵顺则有识人用人的美名。如果决策错误,那背黑锅的也只是方正而已,跟世子殿下毫无瓜葛。 “世子殿下.....你觉得我是白痴吗?” 方正忽然间问出的一句,让赵顺顿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不....没有。”赵顺结结巴巴道。 “好吧。我原谅你了。”方正大方道。 “原谅我什么?” “没什么。总之就是原谅你就对了。好了,接下来咱们说说该向那个方向走。”方正不给赵顺任何说话的机会,继续道:“换位思考,如果我是倭寇....” “什么?你竟然是倭寇?”赵顺大惊,连忙后退几步正要命手下将方正抓起来。 “世子殿下,能听懂人话不?”方正哀叹一声道:“我说的如果!如果懂不懂?比如说如果我是你.....” 方正本想说如果我是你爹,早在赵顺襁褓之时便忍痛下死手,先掐死这个混账东西再说!不过还好在最后关头及时刹住了车,如果当真说出来被传了出去,一个妄言之罪是少不了,说不定还会被皇帝陛下亲自赐下一张白纸,上书:此子当诛!几个血红大字! 赵顺余悸未消地拍拍胸口,点头道:“当然,本世子学富五车.....” “好了好了,殿下学贯古今,乃不世出的奇才行了吧。接下你不要插嘴,当然,插哪里都不行!”方正如机关枪似的继续道:“现在听我说,如果,嗯,我是说如果,你明白吗?” 方正横了眼赵顺。 后者连忙点头表示认同。 方正点头,接着道:“如果我是倭人,只带着三百来人的队伍就痴心妄想要攻打杭州,那么必须要出其不意、趁其不备。” “然后呢?” “让你不要插嘴!当我说话是放屁呢?” “哦,”赵顺抿着嘴,眼神阴毒地不再说话。 方正也不管赵顺究竟会怎么想,总之骂了便是骂了,骂一次也是骂,骂两次也是骂,何不一次性骂个痛快? “刚才说到哪了?”方正忽然有些憋屈,每次都说到紧要关头被打断,是不是该把赵顺的嘴堵上? “你说到出其不意、趁其不备。” “哦,继续继续。”方正随意点头道:“所以我会采取迂回接近的方式到达杭州,以期在所有人都意向不到之时,出现在杭州城下。你想啊,既然所有人都想不到我会忽然攻打杭州,那防务定然十分松懈。所以这就给了我绝佳的机会.....” “你说了这么多,究竟什么意思?” 方正再次横了赵顺一眼,咂咂嘴意犹未尽道:“我的意思是,倭人绝对不会走官道!而是会绕小路或是从山林中穿行。所以咱们在官道上走了这么久还没看到敌人,这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赵顺恍然:“原来如此!那下一步怎么办?” “钻小树林!”方正不假思索道。 不知不觉中,秋田与田中两人离着前方山本建仁所部越来越远,而且方向也出现了些许偏差。 山本建人是带人直奔着杭州而去,可以说几乎没走什么弯路,一直顺着官道前行着。而田中由于心存讨好秋田的想法,于是私自带着队伍从官道上拐了个弯,进入了城镇密集之地,然后从里面一穿而过,带着数名女子沿着羊肠小道直奔山林而去,与一路向西的山本所部的路线出现了分歧,有些偏向西南方向了。 方正与赵顺商议一番之后,从山贼中找到几个熟悉地形的人,由他们领路,众人猫腰钻进了树林之中。按照密探所言,倭寇最后出现的地方应该是在杭州东南方向,于是这群人便在山林中七弯八拐地朝着目标地前进着。 阴阳村。 传说村子所处之地乃是阴阳交汇之地,所以才得了此名。一条约莫十来米宽的河流蜿蜒穿村而过,将原本的一个村子从中间分成了两份。不过在劳动人民付出无数辛勤汗水之后,一座建议的木桥便凭空出现了。 桥的两端分别连接着被河流分割的村子,从此以后,勤劳的百姓便再也不用为了种对岸的地而绕一大圈,直到从上游水浅之处涉水而行。同时也方便了村民间相互串门联络感情。 自从木桥修好以后,被分为两半的村子重新合二为一,村民间的感情不减反增,有些更胜以往的味道了。 下午时分,打村子东面来了一群衣着五花八门的人,他们嘴里说着听不懂的话语,还不断对着村民打量,如果谁家有姿色貌美的女子,更是被这群人蜂拥而上,直接抢了人便走,根本不给家人任何反应的机会。 与此同时,在村子西面也同样来了一群人。只不过这群人中大部分都穿着制式盔甲,显得精神头十足。与村东那群人截然不同的是,这群穿着盔甲的兵士对百姓可以说是秋毫无犯,反而其中还有人见百姓生活困苦随手丢下几枚铜钱的。 “对面在干什么?听起来很热闹的样子?”赵顺侧着耳朵听了半晌喃喃道。 方正闻言连忙屏息凝神,许久后不确定道:“好像不是好事。” 沉默寡言的蓝勇忽然说话了,道:“对面出事了,好像是起了什么纷争,嗯,还死人了!” “你怎么知道的?” 两个人同时问出声来,随后相互对视一眼,很嫌弃地纷纷撇过头去。 “笨啊!”兰玉儿一副看土包子的表情道:“我哥哥武功很厉害的,这点距离就连我都能听个一清二楚,哎呀!不好,对面开始展开大规模屠杀了。” 听着兰玉儿的述说,方正心头猛然一惊,能在大秦的领土上肆无忌惮杀人放火的,放眼整个天下除了倭寇之外别无他人! “是倭寇!”方正断然道:“所有人准备战斗!” 说着方正绕上木桥,站在相对比较高的位置就可以明显看到不远处的村子里已经升起了阵阵浓烟,伴随着一道道惨叫声远远传来,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等到方正等人全部通过木桥之后,眼前的情形顿时让人不忍再看下去。 被河流分割两半的村子真的就如同它的名字般阴阳分明,一边如太平盛世,一边则像修罗地狱。 “备战!”方正大声喝道。 随着他的声音,积云山的一百来山贼迅速龟缩一处。 可千万不要以为他们这是未战先怯,其实山贼们所采取的乃是最为高明的招数,以守待攻! 毕竟他们也只有一百来人,面对数倍与己方的倭寇也只能先进行试探性接触。那么就要用最小的牺牲来换取最大的利益,所以防守才是最为稳妥的办法。 方正忽然有些惊悚地回头看向赵顺。 原因无他,只因赵顺所部五百来人全部齐刷刷后退到木桥前方,死死把守住山贼们的退路。让人一看便明白其用意:断掉你们的后路,逼得你们必须死战! “赵顺!你要做什么?” 方正眼珠瞬间充满血丝,用沙哑却阴沉的声音质问道。 第一百二十五章 土司之女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秋田君,不好了,咱们被包围了。”田中着急忙慌地破开一间民房的门便扯着嗓子吼道。 屋内,秋田正在与一名身材娇小的女子玩着躲猫猫的游戏。 女子慌乱不已,围着房间里的摆设不断与之周旋。有好几次都差点落入秋田的魔爪,幸亏她身子娇小,险之又险地躲了开去!不过也因此被吓得惊慌失措,两腿发软。 无奈现在是危机重重,也只能强行振作精神应付眼前的危险,生怕一个不小心便彻底掉入深渊之中! 此女并不是别人,正是在半路上被田中掳掠来的那名身材娇小的女子。 她本名唐宝宝,蜀中人士,准确的说是蜀中土司的掌上明珠! 唐家总共四个子女,前面三个都是男子,直到土司年仅四十了才有了一个闺女。这可把全家上下给乐坏了,对最小的唐宝宝更是几乎宠溺到了天上! 而她这次跑出来完全是因为那个不成器的三哥,居然慢着全家上下私下里把唐宝宝许配给了经常与其花天酒地的知州大人。要知道那个知州可是年仅五旬,半截身子都埋进土里的人了!唐家三少爷竟然鬼迷心窍地要把个如花似玉的妹妹嫁给那个糟老头子! 后知后觉的唐宝宝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匆匆带着几名护从偷跑出来。并不是她不想跟家里人要个交代,完全是因为唐家三少爷近些年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总是与蜀中官场走得很近,这就让身为土司的唐吉不得不开始考虑日后接班人的问题了。 所以与其和在唐家如日中天的三哥作对,还不如直接逃走来得直接点。 既然是临时起意要逃离蜀中,唐宝宝自然不可能有计划路线了。只能是一边走一边谋划下一步该去哪?又该如何躲开家族追踪之人的耳目。 就这样,唐家大小姐如同一个游学世子般一路走一路欣赏沿途风景,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杭州。 在见识过苏杭的林罗绸缎之后,唐家大小姐心血来潮忽然想去看看大海,想站在海边学着传说中那些仙人似的吟出比如“东临碣石,以观沧海”之类的千古名句。 护从早已打探到了最近杭州并不是很太平,而且绍兴刚刚被倭寇袭击还没多久,说不定那群丧尽天良的倭人就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休养生息,等着再次出山祸害百姓呢。 可唐家大小姐却是从小被宠着长大的,那股子刁蛮任性绝非几句话就能阻止的。 于是护从们只好无可奈何地跟着她一起向东前进,各自在心底暗暗祈祷千万别碰到倭寇了。 天不遂人愿,说得便是这个道理。 哪知道她们一行人刚来到一个村子,还没等找到落脚之处呢,就点儿背地遇到了倭寇。 原本唐宝宝出行身边总是有高手护卫,可这次毕竟是偷跑出来的,所以身边只带着几个极其信任之人。这几个人虽然很被唐家大小姐器重,但他们的身手却很是一般。 当然,这也是相对于那些顶尖高手而言的一般。若是放在普通人里面,那绝对是高手高高手! 田中吃亏就吃亏在见色起意之下大意了。对大秦了解不是太深刻的他,见到如此美女的第一反应便是冲上去抢过来。却不知道在秦国但凡长相貌美还敢外出游历的女子,不是身手非凡便是身边有高手护卫。 所以田中在付出了近二十条人命的代价才得以抓住看似柔弱、性子却十分泼辣的女子。 田中本想在当天夜里就将唐宝宝献给秋田的,可天气忽然变化,若是在荒郊野岭行那当苟且之事,且不说姑娘是否受得了,毕竟她们都是如同猪牛一样被倭人抢来的战利品。可如果真让秋田在寒风中脱光衣服的话,或许他会选择先让田中光膀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至于会不会得风寒,那就不是尊贵的秋田大名所要操心的了。 如此一来,邀功献媚的事儿就只能往后拖一拖了,没曾向一拖就拖到了阴阳村! 秋田在村子里见了女子便如同见了骨头的狗一般挪不动步子了,毕竟此地女子确实很绰约。 可当他真正掳掠到几名美貌女子正要施以兽欲的时候,却有些兴致索然了。因为这些女子看起来集合了南北之大成,既有江南女子的婉约,又兼具北方女子的豪爽。 可这仅限于穿着打扮之上!一旦近距离接触便会发现,她们只会哀求哭泣,根本没有想象中那种极力反抗的场面出现,就算反抗了,在秋田一个大男人眼中看来也只是弱不胜衣,完全不能勾起他心底的欲望。 田中一直跟在秋田身边,当他看到秋田大名从屋子里兴趣缺缺地走了出来便皱眉沉思开来。不过任他挖空心思也决计不可能想到秋田是因为吃多了江南女子的胭脂,单纯想要换个口味而已。 不过田中还是适时地向他献上了身材娇小的唐宝宝。 秋田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眼神很是嫌弃,扭脸便骂道:“毛都没长全的小丫头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剁了喂狗!” 或许是因为秋田崇尚大秦问话,所以自从踏上秦国土地之后跟任何人都用秦国的语言说话,这也就导致了唐宝宝能听懂他的意思。 当她听到剁了喂狗这句话时勃然大怒。因为在蜀中只有那种无恶不作之人才会在死了之后被人剁碎了扔进荒山野岭喂食野狗等畜生。也是她年龄还小、社会阅历不广的原因,竟然在生死危机当口还有勇气指着秋田骂了句:“猪狗不如的东西!就你也配说秦国话?” 秋田眼前顿时一亮! 以往那些被抓来的女子见到他都是瑟缩一团,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惊叫连连,恨不能整个人钻进地洞里才算安全。 可眼前这个娇小玲珑的女子竟然不像其身材所表现的那般柔弱,反而充满着野性的美。刚好,这也正是秋田所渴望的! 于是乎,唐宝宝就这样被秋田连拉带拽地拖进了一间民房。 而田中则识趣地远远走开。说是避嫌,其实却是将他那双贼眼珠子瞄向了混乱人群中身子绰约的女子,那一件件长裙掩映下的曼妙身躯,若是剥光了放在眼前...... 田中正意淫着,忽见远处一票人如雨后春笋般从河对岸冒出头来。 待得凝神细看之后,顿时三魂惊掉了七魄! 秦国士兵!而且是身穿甲胄的士兵! 田中惊吓之余还没忘记秋田大名此刻正在民房中与那娇小女子办事,连忙跑了过去,冲开房门便是一句:“秋田君,不好了,咱们被包围了” 秋田正满脸淫笑围着屋内摆设犹如猫戏老鼠般追逐着唐宝宝,眼看就要得逞之际,冷不防被田中这家伙闯了进来。 顿时他便没好脸色给田中,怒道:“混蛋!没看到我正在忙吗?滚出去!” 田中此刻也顾不得他与秋田之间的尊卑有别了,一把扯住秋田的衣服,一边往外跑一边急道:“秋田君,快跑吧,秦军发现咱们了!” 被拉扯得踉踉跄跄的秋田闻言脸色陡然一变,忽地想起了自己身边仅有五百人而已,若是遇上了秦国大军岂不是如羊入虎口?这压根不叫对敌,只是单方面送人头而已! 明白过来形势的秋田连忙挣脱开田中的拉扯,转身一边大叫着:“有敌情,撤退!”一边朝着倭寇人最多的地方跑去,只留下被抛弃的田中傻傻站在原地,眼神哀怨至极地看着秋田越来越远...... “赵顺,你想干嘛?” 方正在问话的时候,悄悄在身边之人的手上用力捏了一把。 其本意是提醒被捏之人看清当下情况,做好随时应对变故的准备! 却没想到站在他身边的不是别人,正是情窦初开的兰玉儿。 忽然被陌生男子捏住了手,兰玉儿猛然间怔在了当场。 从小到大,别说被男子捏住小手了,就连最亲近的父亲和哥哥,在她懂事之后便也不曾有过过分亲密的举动。 刹那的失神之后,兰玉儿敏锐地觉察到了赵顺一方的不对劲。他们不仅没有及时展开对倭寇的围捕,反而后撤封死了己方的退路。其目的不言而喻,旨在断掉以方正为首的积云山众人活命的希望,逼着他们不得不与倭寇拼死相搏。 兰玉儿有理由相信,如果己方在损失惨重之下侥幸战胜了倭寇,那么接下来就要面对的是赵顺所带领的五百人。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积云山此次所出来的人别想有一个能活着回去! 一瞬间,兰玉儿心头有些恍惚。 后悔不该劝众人下山的同时也有那么些许的仇恨,当然,她仇恨的对象并不仅限于赵顺,还包括去积云山说服他们下山的方正。若不是他,这些兄弟虽然过得贫苦一些,最起码还能在山上活的好好的。 人说女人心,海底针。 少女的心便是那刚刚汇集起来的涓涓小湖。 兰玉儿对方正的仇恨只是短暂的一刹那,因为她的小手还紧紧攥在那个男子的手中。 异样的温热感伴随着不重但也不轻,却仿佛带着节奏感的捏动,仿佛一根春日里刚刚抽条的狗尾巴草,温柔却实实在在地撩拨着少女那初初形成的心田。又仿佛给平静无波的湖面忽然间丢入一块小小石子,荡起圈圈涟漪。 兰玉儿的小脸瞬间变得通红一片,连刚刚因为生出一点点仇恨方正心思之下盯着他背影的眼神也连忙闪躲开去,游离片刻后终究还是低下头不敢做出任何动作,一颗心脏更是犹如小鹿乱撞。 方正与赵顺对峙着,暗暗盘算着若是能团结积云山上所有人,集合大家的力量之下,虽说还是不能与赵顺拼个你死我活,不过大半人还是能侥幸生还下去。等他们回到杭州,定要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宣扬开来,让所有人都知道赵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在临阵对敌之时不思杀敌反而对自己人动手! 第一百二十六章 渔翁之利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半晌后,方正终于发现有些不对劲了。 身后之人并没有如想象中那般有所动作,而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法般一动不动了。 方正再次用力捏了捏那只手,手心传来温润的触感让他猛然间觉察到了有些异样。 由于柳如烟到了杭州之后便回家去了,所以身边之人一直都是兰家兄妹。而刚才明明记得身后是兰勇,方正迫不得已之下才伸手去拉了对方的手。 但此刻手心里的感觉确实那么的真实,真到方正都不敢置信! 滑腻的小手任由他牵着,并没有任何想要抽出去的迹象,反而似乎有些享受的样子。每一次稍稍用力捏动,都能感觉小手上似乎传来微微颤动,就像它的主人此刻内心的颤抖一样。 方正愕然回头。 “怎么是你!”方正目瞪口呆看着兰玉儿,声音有些颤抖问道:“你哥呢?” 兰玉儿仍旧低着头,只是脑袋为不可察地朝旁边动了动。 方正顺着她的动作看去,只见蓝勇正用意味声长的目光看着他。 “兰大哥....”方正吃吃道:“你听我解释.....” “方正,本世子现在命令你带领积云山所有人对倭寇发动攻击!务必要全歼倭人扬我大秦威武!” 赵顺很煞风景的破坏了旖旎画面,惹来兰玉儿狠狠的一个白眼。 不过他却不以为意,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容看着方正道:“出发之前知府大人有令,若是你敢抗命不尊,本世子有权就地正法!” 方正悚然一惊,猛然回过神来抽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脑子里还胡思乱想的?简直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赵顺,你什么意思?” 方正冷冷看着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没什么意思,来之前你不是都同意了吗?你负责杀敌寇,而本世子只负责捡功劳。”赵顺幽幽道:“至于身边这五百人,这可是刘大人为了本世子安全着想,专门负责保护我的。” 方正气得差点吐血。 出发前是答应了刘大海不假,可这五百兵士却是为了击杀倭寇而派来的。现在怎么一转眼全都成了赵顺的保镖了? 兰勇也发现双方有些剑拔弩张的意思了。连忙走到方正身边低声道:“怎么了?” 方正阴沉着脸道:“刘大海和赵顺合起伙来坑了咱们一次!而且坑得比较狠。” 遥遥望着对面混乱的倭寇,方正苦笑道:“看到了吗?对面那群倭寇?” “嗯?” “赵顺的意思是只出动咱们积云山的人马对付倭寇,而他则袖手旁观。嗯....不,准确的说他并非无事可做。” “他要干嘛?” “如果运气好咱们之中能活下几个人的话,”方正斜眼瞥向赵顺道:“他就负责抹杀掉那些幸存者。” “什么?”兰勇惊道:“他这么做岂不等同于杀人灭口?” “对!”方正肯定道:“他就是这么想的,而且正在施行中。” 兰勇狠狠吸了口气问道:“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难道就任由自己的同胞去送死?而他冷眼旁观?” “兰大哥,对不起。” 方正转身诚挚地看着兰勇,又把视线投向聚拢在一起组成防御阵型的积云山众人道:“我不该去积云山劝你们下山的。” 兰勇眼神深邃看着方正摇头道:“这件事情并不怪你。” “不,兰大哥,听我说完。”方正苦笑摇头:“如果我没猜错,这原本就是刘大海的计划。首先他想借你们的刀来除掉我这个眼中钉,不过没能得逞。接下来他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想要利用咱们与倭寇火拼,从而达到削弱双方力量的目的。等敌我双方都所剩无几之时就是赵顺出手的时候了。那个时候他就会不费吹灰之力,轻轻松松地解决掉所有麻烦。” “还有,你说的同胞二字,在我看来对于赵顺来说,咱们的存在仅限于帮他获得战功而已。所以,咱们与那些刀剑并没什么两样,若是断了扔掉再换一把便是了。” 兰勇眼神逐渐变得凌厉,看向赵顺咬牙道:“狗杂碎,朝廷里就没有一个好东西!让我先了结他再对付倭寇!” 说着,兰勇提起手里长剑作势就要冲向赵顺。 方正见状连忙阻拦道:“别!兰大哥,你这样上去只是徒劳送死而已。” “那你说怎么办?咱们总不可能当真与倭寇拼个你死我活,然后让赵顺这王八羔子坐收渔翁之利吧?” 兰勇有些歇斯底里地嘶吼出声,顿时惊醒了还沉浸在甜蜜思绪中的兰玉儿。 “哥哥,怎么了?”兰玉儿闪烁着眼神不去看方正,直接问兰勇道。 兰勇看向妹妹的时候,眼神瞬间温柔下来。良久之后,他严肃地看着方正道:“方正,我要你发誓!” 方正一呆:“发什么誓?” 兰勇一字一句道:“我要你今生今世都要保护好我妹妹!不然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方正一惊:“为什....” 话没说完,忽然想起刚才兰勇看向他的眼神,是那么意味深长。现在回想起来似乎其中还带着几分审视,几分憎恶。就像.....嗯,老丈人看女婿那般。 兰玉儿和兰勇不愧是亲兄妹,瞬间就明白了哥哥的意思。闻言唰的脸色变得一片惨白,颤抖着嘴唇摇头道:“不,哥哥,不要丢下玉儿。” 方正后知后觉总算反应过来了,哭笑不得地看着兰勇道:“兰大哥,咱没必要把事情想得如此悲观吧?” “那你说出了与倭寇决一死战还能怎么办?总不可能倒戈一击对那群兵士动手吧?这样做岂不是让倭寇看了咱们的笑话?他赵顺能不要脸这么做,可咱们江湖中人无论是生是死,都必须要有个好名声!” “其实....”方正摸着下巴思索道:“咱们也没必要和倭寇硬拼。” “你想干什么?”蓝勇严厉呵斥道:“如果你打着与倭寇同流合污的想法,我劝你还是自我了断的好。不然到时候莫怪我下手不留情!” 方正苦笑道:“说什么呢兰大哥,你看我像是那种不顾大局的人吗?” 兰勇仍旧不怎么相信他的话,一个劲盯着看个不停,似乎要看透方正的内心,知道他此刻的想法才肯罢休! 方正沉思良久,忽然眼前一亮道:“兰大哥,等会你们只要按照我说的做,我可以保证咱们积云山的兄弟绝对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当真?”兰勇严肃道:“这可是关乎几百条人命,可不能马虎!” 连一向都沉默寡言的兰勇都紧张不已,情况之危急便可见一斑了。 眼见阴沉沉的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邓茂与几名百夫长带领着千来人策马狂奔。 “千户大人,再往前十里就到杭州了。”一名百夫长无不殷勤地提醒邓茂道。 “嗯,” 邓茂淡淡的嗯了一声,继续策马前行。身后千来匹战马在阴沉的天色里形成了一道别样的风景线。 李三儿从东而来,顺水而下。 水道在距离杭州二十里远的地方便陡然一拐,朝着南方而去。 这么做的原因则是因为南方常年雨水频繁,久而久之便经常出现洪水。所以杭州在建城之处便将水道改道,远远的便绕城而过。这样一来无论多么凶猛的洪水也威胁不到杭州的安全了,同时也保护了生活在附近的百姓。 船队在拐弯的时候就有人前来询问要不要弃船上岸,选择陆路的方式前往杭州。 李三儿想了想,否定了这个提议。 因为他们是为了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悄然而来的,若是走陆路的话,百来人的队伍势必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们只能绕行水路,打算稍稍远离一些,找个人烟稀少之处再上岸。 “止马!” 一声高亢且悠扬的传令兵声音传遍千余人的队伍。 大秦国力昌盛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千余人的队伍可谓是令行禁止,在接到命令的极短时间内,所有人全部都驻马原地,并且已经习惯性地排列好了一个整齐的阵型,哪怕就是此时下令让他们进行冲锋,相信这些人也能立刻以最为凶猛的势头开始冲锋,完全不会因为暂时停下马来而丝毫影响他们的士气。 “下马,饮水!一炷香!” 传令兵的声音再次响起。众人纷纷翻身下马,将马儿牵到不远处的大河边饮水。还有不少老卒心疼地在战马喝水的时候心疼不已地在马儿身上抚摸着,却没有任何人因为长途跋涉而生出一句怨言。 要知道战马在军队中完全可以算得上是军士的手足兄弟!一旦冲锋起来,战马的精神状况以及身体条件就是决定军士是否能在危机四伏的战场上生存下来的关键因素! 因此在军队中经常可见一些战马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总是有一些老卒在它身边不离不弃的守候着。也不管它们能不能听懂,那些老卒半是自言自语、半是对马儿唠叨些有的没的。 等到战马断气的时候,那些在战场上哪怕断胳膊断腿哼都不哼一声的老卒们猛然间嚎啕大哭,就像死了爹娘一样伤心欲绝。 听着马儿咕咚咕咚喝水的声音,军士们脸上不由露出安心的笑容,毕竟连续赶路这么久了,马儿也是到了该喝口水歇一歇的时候了。于是便有军士从怀里掏出干粮抽空啃上一口,顺便从战马背上的行囊中掏出一把干草,趁着马儿抬头的空隙塞进它嘴里,满足地看着马儿打着响鼻,然后一人一马开心地嚼着干粮。 第一百二十七章 官兵抓匪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李三儿等人下船上岸,顺着山脉走势沿着一条峡谷向杭州行去。 水寇终究是水寇,不如训练有素的军士那般令行禁止。 一路上百来号人虽然大多数都沉默只顾赶路,可还是有那么些人相互之间谈论着诸如这次去杭州一定要尝尝江南女子的滋味,或者是江南女子与北方女子想比有哪些优势、哪些不足之类的。 总之,这群人所谈论的话题永远都只有女人二字! 与之隔着一座山头便是邓茂所部千余战马饮水之处。 和那群水寇截然相反的是这些军士已经养成了一种近乎条件反射的习惯。 每当停军驻马时,所有人必须保持静默,并且派出一小队人负责外围警戒。因为如此多的人马停在这里,万一被敌人发现了,一时半会还真难以组织起冲锋的阵型。 邓茂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板着一张脸,就连与上级吃饭的时候都是如此,弄得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别人欠了他许多钱似的。 这会邓茂站在战马身边,眼神直勾勾盯着水面发呆,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 忽然派出去负责警戒的小队中有一人悄然返回,来到邓茂身边小声道:“禀报千户大人,山的另一边出现身份可疑之人,约莫有百来人。听他们话里的意思好像也是要去杭州的。” 邓茂缓缓收回目光,沉声道:“没有打草惊蛇吧?” “没有。” “那就好......”邓茂沉思道:“朝廷派去的援兵也只有咱们了。除了增援杭州之外,应该没有别的人马了。除此之外....除非是倭寇或是投了倭寇的贼人!” “传令!上马!全速绕过山头阻击敌人!” 千余人立刻翻身上马,霎时间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响起,刚刚还一片祥和平静的河边忽然被马蹄踩踏得草屑纷飞,更是惊起了树林中的无数飞鸟! 山的另一边。 李三儿等人继续走着。 忽然众人只感觉脚下地面一阵颤抖,接着就看到山林里扑簌簌飞出无数鸟儿,纷纷朝着更远出的山林飞去。 “有埋伏!” 李三儿心头大惊!顿时失声道:“大伙儿加快脚步,迅速绕过山林,千万别让人从上面俯冲下来的机会!” 要知道战争将就天时、地利、人和等诸多要素。 按照顺序排列下来,天时乃是第一重要的,其次就是地利了。打个比方,若是在寒冬腊月时分、外面天寒地冻的时候开始行军打仗,先不说兵士能不能冒着风雪与敌人拼死一战,只说己方士兵是否能抵抗住严寒走出营帐还是两说呢,更别说将那冻得如同烧烫了的烙铁般、手一碰就掉层皮的兵器了。 然而在李三儿所处的地方却不是天时排在第一了,而是地利! 因为此刻他们处于山脚,若是山上出现伏兵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那一个弄不好就是全军覆没的结局了! 无论是从上往下冲还是从山顶往下滚落乱石、树木之类的东西,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身处山脚之人绝对是要吃亏的!而且还是吃大亏! 水寇本就是五湖四海中一些无法无天之人汇聚而成,这些人不仅没有任何规矩可言,更有甚者甚至连江湖道义什么的都没有概念。一心只知道杀人求财,至于身边兄弟是死是活关他鸟事? 还没等李三儿下令之前,水寇们就开始哄逃了。 原本不怎么宽阔的道路上忽然出现百来人就已经显得很是拥挤了,更别说此刻这些人忽然如同炸了锅似的乱了起来,无数人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胡乱奔逃,有跟随着李三儿等人一路向前狂奔不止的、有折身返回的、更有人当场便跪倒在地痛哭求饶的...... 好不容易等李三儿等人穿出峡谷来到地势宽阔地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的时候,视线所及之处放眼却是排列整齐的一排排战马,在战马的背上更是坐着一名名披甲带刀的兵士! 李三儿彻底傻眼了。 感情刚才地面的震动并不是谁在山上仍东西偷袭他们,而是这群精锐兵士策马前行! 虚惊一场的水寇们出了峡谷差不多还剩下八十多人,在面对一千来号装备精良的骑兵时顿时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在呆愣片刻之后纷纷再次四散而逃。 要知道他们这群人中基本上都人人手上沾着血,个个身上都背负着人命!有的还不止一条两条!若是当真被这群骑兵给抓住带回去一查,铁定是个死! 可如果当机立断转身就逃,仗着山高林密,骑兵一时之间下马追击还需要些时间。若是运气好的话,还能逃出生天,若是运气不好,那就只能闭眼等死了。 当下八十多人转身便跑,聪明些的就近向着山上跑去。脑子稍微不灵光的则原路返回。 邓茂眼神冰冷看着这群人如同惊弓之鸟四散而逃,微微侧了侧头后,只见身后百于战马嘶鸣一声人立而起,然后四蹄翻动间就远远超越了那些紧靠两条腿逃命的水寇们,来到他们的前面呈扇形死死地堵住了他们。 被死死堵住退路的水寇们缓缓退后,最终一个不落地被围在了一起,身子颤抖等待着事情的进展,究竟是钢刀加颈还是被绑得跟粽子似的,那就要看军士中为首之人的心情了。 在水寇四散奔逃的时候,仍在原地站着不动的只有两个人。正是李三儿和那个被称作老五的精瘦男子。 李三儿失望地看着这群出生入死的兄弟在大难临头的时候并没有选择与他一起并肩战斗,而是毫不犹豫地转身便跑。 曾经还幻想着能带领这群人为那位公子立下汗马功劳从而换取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正应了那句同患难、共富贵!可谁曾想这群人竟然如此的孬,对方都还没做出任何反应就自乱阵脚了。 邓茂见情势已定,缓缓策马上前,坐在马背上冷笑道:“尔等究竟是什么来路?为何见了官兵便跑?难道你们是朝廷的通缉犯?” 他这话只能算是说对了一半,这些人是通缉犯不假,可他们却不是简简单单的通缉犯!而是在朝廷里近些年才出现的红榜中也占据一席之地! 要说红榜,这东西是当今皇帝在参考了前朝旧制后思虑良久才做出的决定。 就如同那科举中及第榜一样,凡是上榜之人均是在大秦国名列前茅之人!与那些文人仕子不一样的是,红榜上所列举的人物全都是在各地官府中或因劫财害命、或是采花大盗之类的通缉榜榜首之人! 李三儿整了整衣衫对邓茂拱手道:“不知大人是哪位将军?” “你是何人?怎配知道我家千户大人名号!” 邓茂没有说话,倒是身后百户长策马上前冷声喝道。 “原来是千户大人,在下是京城赵公子所属,今日途径此地还望行个方便。”李三儿放低身段道。 邓茂皱了皱眉,怎么忽然有种自己是土匪头子,带着一群土匪做那等半路劫道营生的人了? “赵公子?”邓茂狐疑地看着李三儿道:“本官从未听说过什么赵公子,你怕是弄错了吧?” “呵呵,千户大人请看!” 李三儿从怀里掏出一面令牌双手奉上。 邓茂身后百户连忙策马接过令牌,拨转马头回到千户身边递过去道:“大人...” 邓茂点点头,接过令牌仔细端详许久仍未发现任何异样,不由得疑惑道:“此物只是一面普通牌子而已....” “大人请往中间看,那里有一行小字。” 邓茂按照李三儿的话定睛看去,待得看仔细了顿时浑身一震,脸色也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起来。 “此物,当真是那公子所赐?” “在下不敢隐瞒,我们确实是公子所属。此次乃是去杭州调查一桩事情,还望大人通融一二。” 拿出令牌后的李三儿变得不卑不亢起来,似乎这面令牌就是他们的保命符。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邓茂在看了令牌之后心里也犹豫不决起来。看这群都不配被称作乌合之众的面相定然是非奸即盗,按理说兵士遇到这种人一般都是抓起来送去官府任凭处置的。 可如今对方拿出一面象征身份的令牌,上面清清楚楚地刻着“如孤亲临”四个字。 放眼整个大秦国,有谁敢自称孤的?除了住在东宫里的那位太子殿下,相信普天之下应该没人嫌弃活的太长而主动去寻求刺激的吧? 太子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邓茂苦思冥想之际,忽然队列中有人道:“报...” 百夫长没好气扭头道:“肃静!有什么屁话等仗打完了再说!” 出声之人顿时收声,只不过看向对面那群水寇的眼神带着些许愤怒,些许不甘。 邓茂恰巧回头看来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顿时心中起了疑心对那人招手道:“近前来说话!” 那名兵士刚刚黯淡的眼神忽然间明亮起来,闻言连忙拍马上前,来到距离千户大人一个马身的距离停了下来,抱拳道:“标下齐百户麾下武孝见过大人!” 邓茂随意一摆手道:“免了。刚见你眼神有异,不知为何?可愿说来听听?” 武孝嗫嚅着嘴不敢吱声,气得齐百户狠狠一鞭子抽了过去,骂道:“千户大人让你说你就说!婆婆妈妈的回头老子就让你去清马粪!” 武孝吓得一机灵,连忙道:“回千户大人的话,对面那群人里面又一个标下认识.....” “哦?”邓茂奇道:“你们是熟识?” “不!”武孝有些咬牙切齿道:“回大人,就是他带着一群人把标下所在的村子给烧了个干净!标下走投无路这才前往台州投军,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亲手把烧死大半村民的罪魁祸首给宰了!” 邓茂将信将疑道:“此事当真?” 武孝狠狠点头:“标下所言句句属实!若是大人不信大可以去查!”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邓茂继续问道。 “标下当时跟随隔壁家的伙伴出村子的时候看到他们进村,没过一会村子便起了火。待得我倆往回赶的时候,却见到他们一群人正有说有笑地扛着一些东西出来。标下当时机灵,拉着伙伴躲了起来这才没遭毒手。” 武孝说着说着,似乎想到了葬身火海的亲人,顿时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起转来。 “来人,给本官全部绑了!”邓茂厉声喝道。 第一百二十八章 舍义取生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兰勇对于方正的自信很是不理解。 眼下都到了什么时候了,怎的还如此不靠谱?居然说出只要听他的就能保证所有人不会出现任何伤亡? “方正,你到底要干嘛?”兰勇严肃道:“要知道你的每一个决定都关乎着百余人的安危!” “放心吧,兰大哥!”方正眨眨眼道:“反正现在已经到了如此局面了,何不放手一搏?万一真的绝处逢生呢?” 兰勇还是不敢拿这么多人命去陪着他玩,说得更直白一点是不敢做出如此豪赌! “好了,兰大哥,接下来咱们这样......” 方正不等兰勇再说出什么反对的话便道:“如此一来,咱们就可以作壁上观了。” 兰玉儿心不在焉地听着方正与哥哥说着话,满心想的却是小时候娘亲教她的男女授受不亲,若是有男子胆敢轻薄与你就一刀宰了他之类的言语。可当下算怎么回事?只是被他拉住了小手而已,算是轻薄吗? 兰玉儿很是纠结。 其实她对方正的感觉只是很普通,并没有那些传说中那种一见倾心之类的感觉。 和他第一次见面也只是因为与柳如烟熟识的缘故,从而才认识了方正。林林总总算下来拢共也没说上太多的话语,就更别提对彼此之间有多么深刻的了解了。 不过小时候娘亲还说过,女子需从一而终,若是被哪个男子碰了身子,那么这辈子就只能嫁作那人为妇,从此以后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如果不愿意嫁给他,那就是不贞不洁,会被世人唾弃的。 “兰姑娘,走了。” 忽然,耳边传来方正的声音。兰玉儿身子猛然一抖,接着茫然地抬头四顾。却发现方正与哥哥正朝着积云山众人走去。于是连忙迈开步子赶上他们,小声抱怨道:“怎么说走就走,都不招呼一声。” 兰勇奇怪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妹妹有些失魂落魄,疑惑道:“你怎么了?” “啊?没....没什么。” 兰玉儿如受惊的小兔,生怕被哥哥瞧出任何端倪,连忙辩解道。 眼下情况危急,兰勇也没时间在乎这些细枝末节,只当妹妹是被如此大的阵仗惊吓得有些不知所措了。于是摇摇头与方正一起来到众人面前道:“诸位兄弟,眼下情况有些不太好。” 众人不明所以,都将疑惑的眼神投来。 方正清了清嗓子道:“现在摆在咱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便是齐心协力击败倭人。至于守着桥的那些官兵,咱们就别指望了。” “啊?”众人纷纷大惊道:“为什么?不是说好了一起杀倭寇的吗?” 方正颓然道:“因为他们的主将是个王八蛋!和知府大人合起伙来阴了咱们一把!” “方公子,到底怎么个情况,你倒是给说清楚啊!” “诸位,事情是这样的。赵顺,嗯,也就是世子殿下联合知府大人先是哄骗咱们下山一起抵御倭寇。可眼下倭寇近在眼前,他们却龟缩不前,想让咱们打前战。其目的不言而喻,想要将咱们送入倭人嘴里被嚼得渣都不剩之后他们再出来收拾残局!” 方正没有选择隐瞒,而是将实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所有人,也好让他们有心理准备。 顿时,所有人心神大震。 万没想到他们竟然傻乎乎地钻进了别人早已布置好的圈套之中!而且面临的还是必死的局面! “方正,我们兄弟都是被你害的,要不是你咱们怎么会下山?” “就是,都是你害了我们!” “我要杀了你这个祸害!” 顿时群情激愤,更有甚者就要冲上前来杀了方正泄恨。 “你们要杀他先杀了我!” 兰玉儿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眼见众人闹哄哄的要致方正与死地。顿时唰的闪到他的身前,伸开双手挡在前面道:“虽然咱们是被骗了,可他不也一样被蒙在鼓里吗?” 方正愕然看着拦在身前还不到自己肩头高的小姑娘,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向蓝勇。 蓝勇咂摸咂摸嘴,一股莫名的酸意从心底涌出,恶狠狠地瞪了方正一眼后扬声道:“我妹妹说得没错,大家想想当初方正上山之前所发生的事情,那时候知府刘大海曾派然来与咱们商谈要害死方公子。由此推断想必方公子在被派往积云山之前并不知晓刘大海的计划,同样是一颗棋子而已。换句话说,如果他提前知晓这一切,那么兄弟们觉得他还会和咱们一起身陷险境吗?” 人群中吵闹的声音顿时小了许多,不过仍旧有人愤愤不平地骂骂咧咧。 “三当家有什么意见不妨站出来直说。”兰玉儿冷冷看着仍自喋喋不休的麻脸汉子道。 “二当家的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三当家冷笑道:“谁都知道你们是一家人,而咱们只是半路合伙的兄弟。帮亲不帮理这事儿咱们可见得多了,所以说我现在对你们的话可是一句都不敢相信!如今虽然是九死一生,可最起码还有那么一线生机。如果再盲目地相信你们,说不定就连那一线生机都没了!” 兰玉儿在听到‘一家人’这句话的时候没来由地心虚了,眼神慌乱地看了眼方正,又赶紧回头做目不斜视状。只是那张小脸蛋却红扑扑的,很是诱人。 “哟,看来二当家的真和方正成了一家人了。”三当家不无讥讽道:“大家看到没有?既然二当家的一心要护着她那小情郎,咱们也就别做那煞风景的碍事之人了。老规矩,风紧...扯呼....” 三当家说完对着身后一直忠心于他的人使了个颜色,然后几人一起脱离了山贼的队伍,从剑拔弩张的对峙场地中央,在众目睽睽之下就那么大摇大摆地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秋田和田中刚刚聚集起人手,在不怎么宽阔的村子里好不容易与赵顺等人保持了一定的安全距离开始对峙之后,却发现对方完全没有任何动手的迹象,反而有些像是出现了窝里反的情况。 正在他犹豫到底是该狼狈逃窜还是该静观其变之时,却见从另一波人数少很多的队伍里忽然走出来几个人,他们扔掉手中兵器后便从双方对峙的中心地带优哉游哉地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过去。看样子是选择了退出,而不打算插手任何一方的争斗。 秋田乐见其成,敌方人手越少他就越是高兴,而且在心里还不断祈祷对方能再走些才好,不然就以目前相对稍稍有些弱势的倭寇来说,一旦发生战斗肯定会损伤惨重。 可如果对方内讧一旦闹大,就像刚才那样再走个几十几百人的,那这场战争的胜利就非他秋田莫属了。 要知道倭寇不仅擅长见机不对撒丫子跑路的同时,更是擅长以多欺少! 积云山的山贼们目送着三当家几人从一触即发的战场中心地带晃晃悠悠地离开,背影逐渐消失在众人的目力所及范围之外,顿时其中就又有人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心道若是此刻离开虽然丢了面子,不过最起码还能保留一条性命。 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众人都懂。可出来混江湖的,更加在意的是一张面子。如果此刻当真放下手中刀剑跟随三当家等人离开,虽然眼下看来是捡了一条命,可日后消息一旦传了出去,到时候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抛弃兄弟只为了求生的骂名可不好背啊! 山贼们犹豫了。 可就算这样,其中还是有不少人都蠢蠢欲动起来,逐渐有人缓缓朝着外围挪动脚步,在走出人群的时候忽然扔下手里的兵器,朝着三当家等人离去的方向狂奔而去。一边跑一边犹自大喊着:“你们爱打打,与我无关,我只是路过的!” 声落,人已远。 方正无悲无喜地看着一个个人从身边离去,消失在远处的河流拐弯处被民房遮住了身影。 他恨不起来他们,因为他理解他们! 如此情势之下,若是不主动退出的才是真的脑子有问题,这种人一般不会太长寿的。 兰玉儿小脸唰白看着这群逐渐减少的人,她没想到居然有接近半数人都走了,而且剩下的人之中也陆陆续续有人毅然决然地扔下手中兵器,奔向生存。 在她心里,这些人扔下的不是兵器,而是做人的尊严! “算了。”兰勇吐气出声:“不怪他们,只是人之常情罢了。” “兰姑娘,让他们都走吧。” 方正似有些疲惫不堪地说完这句话便随地蹲坐下来,仰头呆呆地看着天空。 就在刚才,他还计划着带领这些人从侧面迂回的方式,绕过倭寇侧面直接降他们赶向赵顺所部,逼着倭寇主动向赵顺发起攻击。这样一来乱中求生,待得战事一开,积云山众人便可以功成名退了,接下来只需要负责躲得远远的看戏。 不过事已至此,既然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那些有的没的想法也就烟消云散了。不过令他感觉奇怪的是赵顺为何任由这群山贼一个接一个的离开?难道他就不担心这些人回到杭州之后把此事宣扬出去? 不过转念一想便又释然了,这些人中大多数都是朝廷通缉的要犯。若是他们真敢回到杭州,第一个迎接他们的便只有刘大海所带领的兵士。而且无论他们如何向百姓们诉苦,知府大人只需要一句轻飘飘的‘这些人乃是朝廷要犯,所言之事定是胡说八道。’便可带过了。 被大秦建国之后安逸生活所侵蚀的百姓们对于官府的话一向是言听计从,也从不会生出任何怀疑的心思。 如此一来,这群人无论回去与否,都不会给赵顺和刘大海带来任何负面影响,所以他才会放任这些人离去而不横加阻拦! 第一百二十九章 敌寇来袭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哈哈....”赵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嘲讽道:“方正啊方正,没想到你人缘居然如此好。本世子很想知道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走掉后,你的心情是个什么样子?” 方正勉强一笑:“留不住的始终会离开的,哪怕用高官厚禄也不能让别人永远忠心于任何一个人,你觉得我说的对吗?世子殿下?” 赵顺嗤笑一声,似听不懂他话里的含义般道:“死鸭子嘴硬,如今加上你也只剩下三个人了。不过本世子的计划却不会因为你身边没人了而做出改变,你,仍旧要与倭寇一战。” “喂,你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吧?”兰玉儿指着赵顺骂道:“看你长得人模狗样的,心肠怎的如此歹毒?” “哟哟哟,这是谁啊?”赵顺眯着眼笑道:“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竟敢跟本世子这般说话?小心本世子一个不高兴下令将你们就地处决了!” 看着兰家兄妹颓然的脸,赵顺阴险笑道:“要不这样?只要方正你给我磕九十九个响头,本世子就宽宏大量的饶你们一次?就暂时不让你们自不量力地与倭寇正面对决了。” 听着赵顺的话,方正无所谓地耸耸肩道:“赵顺,其实你我都明白,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咱们之间也算是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所以请收起你那虚伪的假慈悲吧。” 赵顺摇头道:“不不不,本世子这次是真慈悲。只要你磕完头,本世子可以保证你们能安然无恙地离开这里,至于以后去哪里就看你们自己了。” 方正沉下脸看着赵顺,要让他磕头是万万不可能的,放眼前世今生,除了给父母跪下过以外,还真没有膝盖软到见谁都跪的地步。 转头看着身边仍旧不离不弃的兰家兄妹,方正苦涩一笑道:“你们走吧,接下来是我跟赵顺之间的事,我不希望你们遭受池鱼之灾。” 兰勇嘿嘿一笑,眼神危险地看着赵顺,似在自言自语道:“既然刚才我都没走,现在就更不会走了。不过你说我们是外人,这个事情要好好捋一捋。” 扭头看向方正时,兰勇神色郑重的小声道:“方正,等下我托住他们,你带着我妹妹快跑。” “兰大哥。” 方正刚想说点什么,却被兰勇用眼神制止住了。他接着道:“方正,我就这一个妹妹,从小到大她都是被父母宠溺长大的,性子难免有些刁蛮。我现在把她交给你了,至于以后你会如何对她我应该是看不到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能白头偕老.....” “哥....” 兰玉儿泪水涟涟,捂住小嘴看着哥哥。 方正有些头疼地看着兰勇,道:“兰大哥,不要把事情想那么坏。眼下虽然咱们深陷险境,不过还没有到必死的地步。” “方正,考虑好了吗?是要学那江湖草莽血溅三尺还是乖乖低头向本世子磕头认错呢?”赵顺似有些等不及了,在一旁催促道。 秋田疑惑不已看着对面两拨人之间所发生的一切,有些摸不清到底对方是什么意思。于是转头对身边道:“田中君,他们什么的干活?” “好像他们起了内讧。”田中也一副摸不着头脑的语气,不确定道:“要不咱们趁机发动进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秋田摇头道:“不,田中君,你的格局太小了。” “大名教训得是,不知您有什么良策?属下洗耳恭听。” “如果他们是真的发生内讧了,按照大秦人不服输的性子接下来应该是相互之间进行一场不死不休的拼杀。田中君,你别看剩下那三人虽然人数上处于劣势,不过依我的眼光来看,三人中除了那个瘦弱不堪的书生之外,其他两人的精气神都很是饱满,想必一定是武功高手。拼杀起来的话说不定能让咱们大吃一惊呢!” “哦?难道大名您认为就凭他们三个人能杀得几百人丢盔弃甲?” “不,当然不是。”秋田缓缓摇头,接着道:“要想杀得那么多人丢盔弃甲仅凭他们三个人完全不可能!” “那您的意思?” “虽然这场内讧不至于让对方溃不成军,不过也能让他们自乱阵脚,到那个时候咱们再伺机而动,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所以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 杭州城头上,何志秋身穿一件不太合体的铠甲正巡视着城楼。 这件盔甲是临时从武备库里找出来唯一一件比较合身的了,不过穿在他的身上还是略显宽大了些许,以至于何志秋每次迈动脚步的时候略微沉重的盔甲下摆都会产生不小幅度的晃动。而每次晃动时上面的铁叶子都会不轻不重地敲击在他的膝盖上,疼得一阵龇牙咧嘴。 何志秋身子本就羸弱,再套上一身沉重的盔甲,更加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每次巡视城楼的时候基本上都是走上十来步便停下来歇息片刻后又才重新迈步前行。 当膝盖被盔甲敲击之下所造成的疼痛感又一次清晰无比传入脑海的时候,何志秋一边抽着冷气一边咬牙切齿咒骂刘大海:“什么狗屁知府,居然让老子一个文官来巡视城楼!巡视也就罢了,还专门派人盯着是几个意思?” 何志秋一边咒骂着,一边侧头看向身后。 身后,两队排列整齐顶盔带甲的士兵离着何志秋十来步远,他们目不斜视,都将眼神紧紧地盯在他身上,似乎生怕他一个纵身跳下城头逃走似的。 何志秋重新扭回头,忍着一阵比一阵严重的疼痛感继续前行。 “拜见王爷....” 身后忽然齐刷刷一阵甲叶碰撞的声音,接着便是守城兵士齐齐见礼。 “本王只是来城头看看而已,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守护全城百姓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 福王略显富态的身子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出现在何志秋眼前,吓得后者一个机灵,连忙跪下见礼道:“下官何志秋,见过.....” “呵呵,何大人竟然亲自巡视城楼,真是难得啊。”福王和颜悦色看着何志秋道:“想你一介文人居然也有勇气上了城头,看来当真是把百姓的安危放在了心上啊。来日见了圣上本王必然会将此事禀报圣上,让他好好嘉奖你一番。” “王爷言重了,身为一城官员守护一方百姓乃是分内之事,下官可不敢要什么嘉奖。”何志秋看似谦虚,其实心中早已乐开了花,两眼也有些得意地虚眯了起来,心中暗忖:还好我今天上了城头,不然还真遇不到这种好事! 福王转过身面向城外,手抚墙头道:“本王很是忧心啊,不知倭寇什么时候就会攻打杭州,到时候定然又要死人。这清平盛世来之不易,本王真不希望看到将士们再次过上刀尖舔血的生活。” 城头上守城的兵士们听到福王这般话语,顿时感动得眼含热泪,再次齐齐跪倒高呼:“我等当兵吃饷,冲锋陷阵乃是分内之事,多谢王爷体谅。” 福王欣慰地看着众人,笑道:“本王可不想看到你们死在战场上了。这样,如果这次倭寇来袭,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若是在战事中立下寸功,本王保证一定在皇上面前为你们讨下军功!当然,如果谁命不好死在了倭寇的屠刀之下,本王也可以保证,你家人今后将会由朝廷负责。” “谢王爷恩赐!” 又是齐刷刷一片呼声,只是这一次的声音显得格外大了许多。 远处忽然出现一片烟尘,并伴随着隐隐约约的吵杂声。 城头上最先发现这一切的福王顿时眼神一凝,盯着仔细看了半晌终于不确定地道:“何大人,你来看看远处那是什么?” 何志秋急忙把弯着的腰直了起来往远处看去。 可就是这一眼,何志秋都恨不得把自己眼珠子扣下来!顿时原本就病态苍白的脸色更加白了几分,就像一张白纸似的有些吓人。 不得不说何志秋虽身为文人,常年读书下来不仅没有把眼睛看坏,而且似乎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了。他的视力变得越来越好起来,常人目力所及的范围对于他来说只是普普通通而已。 福王之时在烟尘中模模糊糊看到有许多人朝着杭州而来,却看不清他们的装束。 可是何志秋拥有超常的目力,放眼一看便能看清那些人的穿着完全迥异于大秦人,而且他们的脑袋上还包着一块白布,上面也不知道用谁的鲜血画着一轮红日。 如此明显的装束肯定不会是秦国人! 在瞬间何志秋就反应了过来,倭寇来了! “敌袭!戒备!” 何志秋在反应过来的刹那便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随后一猫腰藏在城头捡垛之下脸色发青,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来了,还是来了....” 福王此刻才算反应过来,再次凝神看去,顿时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赵顺刚带着五百人出城而去,现在城里也就剩下了同样人数的守军。看远处那烟尘的规模,估计对方应该不止刘大海所说的那三百来人,而是要多上许多。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对方人数的时候,而是要好好想想该如何去应对! 福王不愧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领过兵打过仗的人,当下大喝一声:“守军何在?” “在!” 城头上几十名兵士齐声应和。 “弓箭手准备!” “是!” 福王微微低头,有些鄙视地看着何志秋道:“何大人,你还是下去通知刘大人一声吧.....” 何志秋犹如丢了魂似的,完全没听到福王的话,仍旧所在箭垛下颤抖着身子。 福王失望地摇摇头,决定不再搭理他了。挥手叫来身后侍卫道:“去,通知刘大海,除了留下封堵城门之人,其余守军全部调往此处!” 第一百三十章 反将一军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看来你是打算带着你的朋友一起去死了?哈哈,那本世子就成全你好了。”赵顺对身边一挥手:“来人,送方公子上路!” “慢着!”方正断然喝道:“赵顺,你不要欺人太甚,要知道人在做天在看……” 赵顺轻蔑一笑,打断方正的话道:“什么狗屁天在看?本世子只知道现在你已经是穷途末路了!要么你跪下磕头,要么就去跟倭人拼杀一场!如果能侥幸活下来也算你运气好,本世子就网开一面,放你一条生路也不是不可以……” 方正摇头叹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偏闯进来……” 说罢,他指着赵顺转头对一直坐山观虎斗的倭寇大声吆喝道:“这个人是我们大秦国的皇亲国戚,你们如果拿他做要挟,杭州城不攻自破!” 秋田和田中正兴致盎然地静观事态发展,没想到方正忽然说出这样一句话,顿时两人齐齐一愣,仔细消化着话里的意思。 “秋田君……他说那人好像是大秦皇家的后裔……要不……” 田中迟疑道:“若是能兵不血刃拿下杭州,对咱们可是大大的有利啊!” 秋田舔了舔嘴唇,由于他对大秦的文化不甚了解,所以稍晚一些才明白方正话里的含义。不过饶是如此也让他震惊不已! 大秦皇室成员呀!这可是相当于天皇子嗣般的存在。 如果在倭国哪位大名手里有一名皇室成员,那他就可以直接打着天皇陛下的名号摇身一变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将军了! 要知道能被称作将军就不再单纯是割据一方势力佣兵自重的大名了,而是手握权柄,完全可以随时起兵,以天皇的名义名正言顺地攻打其他大名!而且被攻打的一方如果没有皇室成员在手的话,就只能被迫选择投降或者是负隅顽抗。 不过负隅顽抗的后果很严重,一般的大名都是直接选择投降。因为如果要抵抗以天皇名义出兵的大名,就只能孤军奋战,完全得不到其他势力的支持。不仅如此,说不定以前那些关系很好的大名,平日里都是守望相助的势力也会在此刻趁火打劫发起攻击。 在倭国如果一个大名想要继续生存下去就必须要得到天皇陛下的默认。若是那些势力不帮助拥有皇室成员的势力发动进攻,而是选择与被攻击的一方合力抵御。那么等待他的将会是被所有势力仇视甚至被覆灭的危险! 所以在倭国,一旦知道有以天皇之名出兵的势力,要么冷眼旁观,要么出兵协助。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所以当秋田明白过来赵顺是皇室成员之后顿时眼睛就亮了!心里的小算盘也同时噼啪作响地开始打了起来。 如果把赵顺抓住,以此作为要挟先拿下杭州,接着继续朝着大秦的政治中心推进。保不准就能不费吹灰之力的一路到达秦国的京城!到那时直面皇帝,当着他的面亲手宰了人质……说不定大秦皇帝陛下一个怒火攻心气死了…… 秋田越想越是兴奋,真恨不得立刻上去抱着赵顺亲上一口!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啊。前段时间还在筹划如何能在付出最小的代价拿下杭州呢,没想到误打误撞的居然被他遇到这么一条大鱼! 当然,秋田也有些怀疑方正的话究竟是真是假。不过当他看到人头济济的兵士以赵顺为尊,将其放在军队首领的位置上时,疑心顿消。 “田中君,咱们运气可真好啊!”秋田嘿嘿怪笑着道:“抓住他!一定要抓住他!” “是!”田中也是目光火热看着赵顺,似乎把他看成了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顿时心里那股子渴望升腾而起。 “冲啊,谁抓住为首之人赏一千金!” 田中一马当先朝着对面就冲了过去,身后阵型凌乱不堪的倭寇在听到赏一千金这句话后猛然间眼珠子都红了! 俗话说乱世黄金太平古董。 要知道倭国常年处于战乱之中,战火一旦燃烧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熄灭的,持续数年甚至十数年都是很常见的事!所以,可想而知黄金在倭国的价值有多高了! 毫不夸张的说,若是在倭国谁拥有一斤黄金便足以让人眼红了!如果拥有十斤的话,完全可以买下方圆十里地的所有一切东西,当然也包括人!如此推算,若是谁能有得起一千斤黄金,怕是立刻就能拉起一只不输于秋田的队伍,翻身农奴把歌唱,自己也一跃成为新的大名了! 如此重赏之下怎可能不出现勇夫? 一群倭寇刹那间化身成为饿了许久两眼发绿的狼,嗷嗷叫着就朝着赵顺所在冲过去。 赵顺在方正话一出口便知不妙,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呢,对面倭寇就已经发起冲锋了! 顿时他心里咯噔一下,嘴里一震发苦。 如此情势之下,除了与对方一较高下之外就只能后撤选择逃跑了。 不过赵顺可不想刚见到倭寇的面便灰溜溜地逃走!他心里还惦记着刘大海所谓的不世之功!能在清平盛世之下拥有一份不属于开疆拓土的功劳,这种好事可是求都求不来的,就更别说轻言放弃了! “备战!”赵顺狠狠地看了眼一句话说完就撒丫子跑路的方正三人,回过头来决定把心中的怒气发泄在不知死活的倭寇身上。 身后五百披甲军士整齐划一,迅速结好阵型。 “进攻!” 赵顺再次下令完毕后,整个人朝着旁边一闪,任由阵型缓缓朝前推进。 大秦不仅坐拥最为富饶的土地、最为朴实的国民,而且还拥有放眼天下最为英勇善战的将士! 这次带来的五百守军中,兴许是刘大海为了讨好福王的缘故,特意在其中插入了一些弓兵。 在赵顺下令进攻的第一时间,五十多名身背弓弩的兵士后撤几步,同时弯弓搭箭。 嗖嗖嗖箭矢破空声后,敌方冲在最前面的倭寇一阵惨叫,顿时倒下一二十人。 弓兵再次射击一轮后,敌我双方距离已经近在咫尺了,若是再放箭就有伤到己方战士的可能。于是只好无奈收起弓,抽出腰间短刀准备白刃战。 守军前方是盾牌手,他们排列成一整排,步伐坚定地朝着倭寇迎面走去。在他们的身后则是两排长矛从盾牌的空隙中恰好穿出。 如果敌人胆敢上前,在第一时间就会被这些悍不畏死的盾牌手阻拦,而他们身后的长矛则会刺得敌军肠穿肚烂。若是命大侥幸没死,突破了盾牌手的防线,接下来迎接他们的将会是另一排长矛锋利的矛尖。 走在后面的是一排排手持制式军刀的兵士,他们是军队的中坚力量。 万一敌人来势凶猛,接连突破了两道防线,那么接下来就轮到他们出场了! 刀兵因为怕误伤己方,所以相互之间间隔一人的距离。别看他们虽然不如盾牌手和长矛兵那么密集,可是战力却相当可观! 因为这些刀兵所持的刀乃是延续前朝的重刀!单一柄刀的重量就有三十斤左右!被训练有素的兵士舞动起来更是密不透风,遇到敌人更是会在刹那间就能将其一刀两断!所以他们才被称作是中坚力量! 而在刀兵之后的就是五十人的弓兵了,  因为兵种不同,所以他们所配发的军刀都是比较轻一些的。如果敌人太过凶猛,他们只能作为最后拖延时间为主帅逃命所用。 赵顺压根都去理会军队之间的冲锋,在下了命令之后就咬牙切齿的四下寻找方正等人踪迹。 他算是被气坏了!没想到原本给方正挖的一个大坑却让自己栽了进去! 远处方正三人的身影一晃而过,他们并没有选择与积云山众人同一方向逃窜,而是反其道而行之折身朝着村子里跑去。 按照兰勇的想法就是沿着山贼们的逃跑路线,说不定路上还能收拢一些人手为他们所用。 不过方正却否定了这个计划,对积云山上那群不讲义气的混蛋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就算能聚拢一些人手也百搭。 因为如果再遇到危险他们抛下方正等人独自逃命已经算是比较仁至义尽的了,就怕到时候他们会忽然反水抓住方正送给敌人用来换取生机! 所以方正决定不指望那些人了。求人不如求己,还是自寻生路的好。 当下他带着兰家兄妹一头就扎进了村子里,想着能借助房屋的遮挡,从而逃过一劫。 赵顺脸色铁青的看着方正几人消失在不远处的房屋后,马上对身边王府侍卫道:“你们跟我来!” 说完也不管战场上双方早已在你死我活的杀戮中渐渐红了眼的兵士,带着从王府出来的两个侍卫朝着方正追赶而去。 方正心里不断盘算着等战事结束之后该怎么偷偷溜回去,又该如何进城带上柔儿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出城去远走高飞呢,忽然耳边兰勇的声音响起。 “方老弟,赵顺带人追来了!” 方正大惊失色,顿时破口大骂:“这个王八蛋!那边打得多热闹他不去看看?怎么专门顶着老子追?” 第一百三十一章 醋意盎然(补昨天的)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唐宝宝再秋田走了许久才战战兢兢地探出头来向门外张望。 不是她不想在第一时间就逃离此地,而是生怕秋田只是暂时出去,门外还安排有人看守,如果贸然闯出去肯定是要被抓回来的。与其平白无故再遭一次罪,还不如老老实实呆在房间里想想该如何应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 从蜀中偷跑出来时完全没有想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所以身边也只带着几个贴身的人。到了现在除了她孤家寡人一个,其他人都被倭人残忍杀害了。 唐宝宝不由有些愁容满面起来。不过好在那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倭人已经出去很久了,当务之急必须要尽快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待得安全之后才能为今后谋算。 唐宝宝刚打开门探出脑袋去,就见三道人影从远处快速跑了过来。 “妈的,赵顺这王八蛋,那边打那么热闹不去看,怎么专门盯着老子追?” 原本提心吊胆生怕房间外有倭寇看守的唐宝宝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没来由地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当然,并不是她心有多大,对眼前的危险都能视而不见。而是当发现有人在逃命时还不忘对身后之人咒骂,单是此人输人不输阵的性子就让她感觉有些好笑。 方正三人在前面没命地跑着,身后赵顺带人紧追不舍。 在堪堪路过唐宝宝屋子的时候,方正似心有所感之下扭头一撇。当他看清唐宝宝那精致的面容之后,心里不由得感叹一声:哪来如此韶颜稚齿的女子? 不过转瞬间心里便是一惊,赵顺这王八蛋是典型的见了女子就走不动道的人,若是被他发现这里居然还有如此美貌的一个小丫头,一定会放弃追杀他们转而祸害这名女子了。 方正没有太多犹豫,几乎下意识地横着跑了几步来到房门前,粗暴地一把将房门推开后伸手拽住女子手腕就往外跑。 唐宝宝顿时花容失色,惊怒交加地质问道:“你干什么?” “你先跟我走!” 方正发现拽不动一个小丫头,不由大急,话语也不由加重了几分道:“想活命就快跑!” 兰玉儿见方正竟然不忙着逃命,反而去关心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也顾不上身后追赶之人了,快步跑到方正身边喝问道:“还要不要命了?” 方正没有理会兰玉儿,手上一使劲之下,唐宝宝不由自主地便从房间里被拽了出来,跌跌撞撞地被拉着狂奔起来。 兰玉儿翻了个白眼,随后跟上。只是看向方正与身边女子的眼神格外森寒。 兰勇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他的想法便是尽力把方正和妹妹送出去,至于他自己则留下来断后。 不过在发现赵顺仅带了几人便有胆子追了上来之后,兰勇就变得不慌不忙了。凭他与妹妹的身手对付身后这几个小鱼小虾还不是轻而易举?眼下的逃跑只是刻意地把己方与战场之间的距离拉远,以防有人能第一时间前来支援赵顺。 终于,几人跑到了村子边缘,这里已经很靠近山脚了。 方正此刻也是气喘吁吁,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停下脚步倚着膝盖回头一看,顿时脸色变得更加不好了。 勉强伸手指着不远处也同样气力不支犹如蜗牛般慢吞吞的赵顺就骂道:“你....王八蛋....” 赵顺张大嘴巴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胸口剧烈起伏地对身边人道:“你们...去....杀了他。” 此刻双方的距离已经不算太远了,再加上赵顺感觉喘不上气来,于是说话的声音刻意大了几分,也让不远处的方正等人清晰地听到了。顿时方正就怒了,强行站直身子指着赵顺道:“赵顺,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都说好了只要我帮你在战场上获得功劳,咱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的。可你竟然出尔反尔想要杀了我?” “哈....咳咳....” 赵顺刚想猖狂大笑几声来取笑方正的天真,却不防被呛得连连咳嗽起来。 “哈....真是....活该!” 方正指着赵顺笑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瞧瞧,这还没怎么样呢就要死不活了?” 赵顺眼神怨毒地盯着方正幽幽道:“你别高兴得太早,等下死之前我会让你笑个够!” 兰勇不愧是武功高强之人,别看方正等人已经累得不行,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悠闲地站在一旁看着两人对骂。 兰玉儿一双妙目不时在方正与唐宝宝身上扫来扫去,像是要在他们身上看出朵花来。心里更是憋屈不已,心想你都已经碰过人家手了,怎的还到处拈花惹草? 在暗自恼怒方正的同时,她心里对唐宝宝的观感便直线下降起来。虽然那个小姑娘明眸皓齿,身材更是娇小玲珑,让人一看就有想要精心呵护的冲动。可在兰玉儿眼里,这就是妥妥的一个狐狸精,专门勾引人家相公的狐媚子。 唐宝宝虽然被方正拉着跑,可短时间内如此剧烈运动之下饶是生长在蜀中从小便在山中爬上爬下的她也累得不轻,停下来后更是钗横鬓乱大口喘息。当觉察到一道目光在身上游离之后,勉强回望一眼,这才发现是三人中那名女子。 见多识广的土司之女只消一眼就看出兰玉儿身上衣衫普通,更是从她腰间所配的短剑上判断出此女是江湖中人。 虽然唐宝宝对江湖中人并不抱有成见,犹豫身份使然,对于那些不怎么尊重她的人还是有些反感的。当下便横了兰玉儿一眼,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这明显是在向她示威! 顿时兰玉儿就炸毛了,一个横移来到唐宝宝的身边,一把掐住她的脖子阴森道:“你在挑衅我?” 唐宝宝本身不会什么武功,只是因为常年锻炼下来,体格相对于普通女子来说要稍稍好一些。猛然被人掐住脖子后,顿时感觉一口气喘不上来了,挣扎着想用手去扒开对方那如铁钳般的小手。 “咳咳....你放手!” “不放!说你和他什么关系?” “你...放手!” 方正此刻正忙着与赵顺对峙,忽然被身后的声音吸引,扭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你干嘛?” 兰玉儿正犹豫是不是先松手让她解释清楚再动手也不迟,最起码死也要让她死个明明白白才对,这也是江湖中人的规矩! 不过还没等她决定松开小手的时候,方正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她一跳,接着便是满心委屈,刹那间两眼蓄满盈盈泪水扭头看向方正:“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方正愣住了,什么情况? 兰勇看似悠闲,却时刻盯着赵顺等人的动静。听到这边声音后也不由得转过头来,待看清情况后同样也是一惊,连忙道:“小妹住手!” 他刚才是一直跟在方正身后的,对于这个女子是怎么出现又是怎么被方正生拉硬扯带走的可谓是看得一清二楚,大概也能明白方正的用意只是单纯为了救人一命而已。 现在看妹妹如此作为,明显是误会了,把那个姑娘当做方正拈花惹草的证据了。 兰勇不由既感慨自家妹子对方正的感情之深,又担心妹妹性格是否太过暴力了一些,这样是否会被人嫌弃。 因为兰玉儿与唐宝宝两女身材相仿,都是属于那种娇小类型的。虽然姿色各有千秋,但站在一起就如同一朵并蒂莲让人格外赏心悦目。 不过此刻的情形看在方正眼中却并不是那么的赏心悦目了。当然,换做任何一个人看到两个虽不算绝色,最起码也能算是天生丽质的两个女子正在自相残杀时,心情也不会那么愉悦的。 方正连忙冲上前分开两女,不无关心地问唐宝宝道:“你没事吧?” 兰玉儿见方正竟然丝毫不顾她的委屈,反而去安慰另一个女子,心里更是憋屈不已,泪水顺着脸颊就淌了下来。 兰勇正打算冲上前来,却被方正抢先一步,于是只好站在原地摇头不语。 感情这东西对于一向以冰冷面目示人的兰勇来说太过遥远了,他满心想的就只是找一个值得妹妹托付终生之人,将她嫁出去,然后便可以孑然一身独自踏上为全家复仇的道路上去。 赵顺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顿时心里犹如打翻了五味瓶。 想他堂堂世子殿下到头来还不如一个穷书生,居然在生死关头都还有女子为他争风吃醋,当真是羡煞旁人! “方正!”赵顺气得满脸铁青道:“你找死!” 说完他一挥手,身边几名王府侍卫抽刀上前就欲把方正宰杀当场。 兰勇眼神一凝,踏步上前劈手磕飞一名侍卫手中的刀,一掌将其击退。随后脚步移动间来到另一侍卫身后,一手抓住他的脖子朝后一扔,嗖的一声,侍卫被高高抛出,重重地跌落在地,溅起一地灰尘。 兰玉儿一直默默流泪,眼见还有一名侍卫高高举起手中钢刀就要朝着方正劈下,有心不去理睬任由他被人一刀两半,却下意识地横跨出一步,来到侍卫身边一个鞭腿便将其抽飞了出去。 赵顺彻底傻眼了,没想到在王府中身手数一数二的侍卫只是三两下功夫便被人撂倒,顿时面无人色地转身就跑。 兰勇冷笑一声,迈开步子就追上了逃跑中的赵顺。伸手在其衣领上轻轻一扯,顿时赵顺就如同一只小鸡仔般被人轻轻松松地给拎了起来,双脚犹自还保持着奔跑的动作。 后知后觉的方正此刻才反应过来,顿时惊出了一身白毛汗。刚刚若不是兰玉儿出手,他此刻早就已经死翘翘了。 方正朝着兰玉儿投去感激的一撇,却被后者一个白眼给瞪了回来,只好悻悻然摸了摸鼻子缓解尴尬。 “方老弟,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此时兰勇拎着赵顺走了过来道:“要不一刀宰了以除后患?反正那边正在打死打活的,回去只消说是不幸死在倭寇刀下就行了。想必福王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方正还没说话,求生欲旺盛的赵顺顿时急眼了,连忙道:“不,你们不能杀我。方正,你知道为什么刘大海不让你进城吗?” 第一百三十二章 水落石出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方正闻言陡然身子一震,他也很是奇怪为什么从积云山回到杭州的时候刘大海与赵顺千方百计不让他回家,现在听到赵顺的话更是惊疑不定,心里顿时生出了一股不好的念头。 “到底为什么?” 方正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沙哑,眼神也凶狠无比地盯着赵顺说道:“如果今天你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我保证你会生不如死。” 兰勇眼神锐利地看了赵顺一眼,随手狠狠把他掼在地上,疼得他直吸凉气。 “快说!” 方正迫不及待上前一把抓住赵顺衣领道:“是不是柔儿出事了?” 他有种直觉,肯定是柔儿出事了,而且绝对和赵顺他们有关! 赵顺此刻反而不那么害怕了,嘿嘿笑了一声道:“方正,谅你也不敢拿我怎么样。先不说其他的,只说我世子的身份你就不敢动我,否则父王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方正心急如焚地迫切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对赵顺的威胁置若罔闻。见他仍旧不说原由,于是挥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他脸上道:“赵顺,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如果还不说....” 方正转头四顾,忽然看到刚才被兰家兄妹打倒在地的几个王府侍卫起身后见赵顺被俘,正要拼死上前营救。 “站住!” 方正手呈鹰爪状一把扣住赵顺的脖子道:“你们胆敢再往前走一步,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几人顿时停住脚步,惊疑不定地相互对视。 赵顺呛咳着笑道:“方正,你当真敢杀我吗?” 方正不语,只是冰冷地看着他,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赵顺只感觉喉咙上犹如被一只烧红的铁钳夹住了,窒息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长大了嘴,徒劳地使劲呼吸着。 “赵顺,你要弄清楚现在的情况。如今是你落在了我的手上,要杀要剐全在我一念之间。如果你再不告诉我原因,信不信现在就杀了你!” 说着方正对站在一旁的兰勇伸手道:“兰大哥,借把刀用用?” 兰勇微微点头,转过身朝几名侍卫走去道:“听到没,借把刀用用!” 几名侍卫同时连连倒退几步,满脸慌张地看着兰勇直摇头。 开玩笑,如果谁把刀借给他,转头他就会拿去给方正架在世子殿下脖子上,虽说是迫于形势才不得已而为之,但谁能保证一向小心眼的世子殿下能不记仇?若是能侥幸不死回到王府,那就有他们好果子吃了。 兰勇露出一个凶狠表情,也不多废话。走上前去劈手夺过一把刀,挽了个刀花赞了声:“好刀!”随后走回去递给方正。 方正接过刀果不其然是架在了赵顺的脖子上,语气冰冷道:“赵顺,事到如今你还有得选择吗?” 见方正当真把刀架在了脖子上,赵顺仍旧嚣张道:“有本事你动我一个试试?” “试试就试试!”方正说着手里的刀瞬间扬起就要落下。 兰勇还以为方正在没得到答案的情况下只是威胁赵顺而已,没想到他居然动真格的。早在积云山上就听柳如烟说起过方正家里还有个贴身丫鬟,而且据估计很可能是通房丫鬟,所以关系一定非常密切。 现在赵顺虽然没有直接说明是那个丫鬟出事了,但看方正的表现已经能说明一切了。 所以当下最重要的就是从赵顺嘴里问出点东西,最起码也要说明白是不是方正的贴身丫鬟出事了。如果是,那留着赵顺的小命还有大用。如果不是的话,那就随便怎么处置都行。 “方老弟,且慢!” 兰勇眼见刀锋即将落下,连忙出言制止。 跟随赵顺一起来的几名侍卫也在刹那间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了,生怕方正手起刀落,一刀砍下赵顺的人头,到时候让他们回去怎么跟王爷交代?难道说是他们把刀借给方正才造成赵顺的意外身亡?那岂不是自寻死路?估计话没说完福王就会立刻命人把他们挂在王府门口晾干。 方正当然知道赵顺还有大用,只是吓唬吓唬而已。 在举起钢刀之前,方正的眼神就一直没有离开过赵顺的脸。其脸上从刚开始的不屑一顾到后来的错愕、惊惧等等表情完全被方正尽收眼底。 在刀锋即将临头之际,赵顺终于受不了这种因为太过恐惧而产生的巨大心理阴影了,急忙尖声道:“我说,我说,我都告诉你!求你别杀我!” 钢刀应声而停,只不过稍稍出现了一点偏差。 毕竟方正不是武功高手,而且这还是第一次手拿兵器,难免有些误差。 在他心里只是打算吓唬一下赵顺的,没想到最后关头还是出现了一丝小小的差错。 刀锋并没有停留在赵顺皮肤之外,而是在临近脖子的时候被方正强行扭转了方向,擦着后脖颈向上一撩。 不得不说大秦国力强盛之下不仅兵强马壮,而且就连制式兵器都锋利无比。这一刀擦着赵顺头皮就撩了上去,瞬间他脑袋上的一大片头发尽数被刀锋所斩断,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赵顺都快哭了,就连看向方正的眼神都是哀怨大过仇恨。 明明都已经求饶了,却还是被剃了小半脑袋的头发,若是再晚那么一刹那说出求饶的话,那岂不是自己这颗脑袋此刻早已落地了? “方正....方祖宗,我错了....” 赵顺语带哭腔,整个人也在霎时间被吓得瘫软下来,如同一滩烂泥般摊在地上,身上不受控制地散发出一阵阵恶臭。 这种臭味他不陌生,以前在欺负平民百姓的时候经常有人被吓得大小便失禁就是这种味道。而且赵顺清楚地记得前不久就是在王府,堂堂一任知府大人居然也被父子俩吓得失禁,那味儿可比如今大多了。 方正嫌恶地看着他,冷冷道:“说吧。” 赵顺也不坐起身,任由自己就那么躺在臭气熏天的污秽之物中,只有这样,那个看上去一派斯文,但骨子里却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嗜血气息的书生才会离得他远上一些,也才有那么一丝丝的安全感。 “其实....不让你进城是因为柔儿那时候早已身在王府了....” “什么?” 方正脸上陡然变色,拿刀的手也开始颤抖起来。原本还以为是他们去方家找麻烦,与柔儿发生争执或者是打伤了柔儿怕他知道,所以才可以隐瞒。却没想到居然是赵顺早已经把她掳到了王府! 方正深知若是一个女子落在赵顺手里究竟会落得什么下场,而且柔儿看似性子柔弱,可对有些事情却异常的偏激。所以此刻对柔儿是否或者已经开始不抱有多大希望了。 “赵顺,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方正咬牙切齿问道,额头上青筋更是根根毕露。 赵顺身子一缩,颤抖着声音道:“本....我没对她做什么,只是一直关在柴屋里而已。” 方正闻言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只要赵顺没有动柔儿便还好,如此一来除了会受些委屈之外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也就不用担心她会因为什么事情而想不开,从而做出什么后悔莫及的事情了。 “为什么要掳她去王府?” 赵顺犹豫片刻,发现方正手中的刀又有蠢蠢欲动的趋势了,连忙道:“是刘大海,对,是他怂恿我去你家找什么玉玺...” 方正眸子一缩。 玉玺? 这件事非常隐秘,可以说全天下除了柔儿和他自己外没有任何人知晓了。 可听赵顺话里的意思刘大海明显是知道方家有玉玺存在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思索片刻,方正终究还是没能想通其中关窍,于是故作疑惑问道:“玉玺?什么玉玺?” 赵顺此刻哪里顾得上观察方正的神色,只是如竹筒倒豆子般把事情的原委连忙如实道出。 方正听完之后方才明白,原来一直是刘大海在中间捣鬼。 从让他去积云山当说客说服山贼们到杭州一同抗倭开始,然后让赵顺偷偷摸摸的潜入方家寻找玉玺,直到后来与福王合谋算计他.....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联系起来顿时如同拨云见日,让方正眼前豁然开朗起来。 原来一切都是刘大海在一步步地算计方正,把他往死路上逼。 可是,究根结底他并没有过多的得罪刘大海啊?那又是什么原因导致其对他如此不死不休?而且不遗余力地说服福王也参与其中一起算计他? 赵顺心惊胆战地看着方正,发现他脸上神色变幻莫测,不由得心底一阵打颤,生怕那句话说错了就导致杀身之祸降临。 有那么一瞬间,赵顺觉得人生有些暗淡起来,并且不断朝着漆黑逼近。想他堂堂一个世子居然被一个穷书生逼到如此境地,若是传出去定然会被人笑掉大牙的。 想到这里,赵顺将深埋在心底不敢丝毫表露出来的仇恨转移了对象。 现在方正手中有刀,惹不起那就千万别招惹他。可是对于借刀给他的人,赵顺自信不论落到何种地步,还是能用身份去压一压的。 顿时,赵顺将恶狠狠的目光投向远处惊恐不安的几名王府侍卫身上。 几人一直关注着赵顺的情势。 就在刚才方正那一刀即将落下的时候他们确实被吓坏了。当时就有一个侍卫因为受不了如此大刺激而悍然将同伴腰间刀拔出就要自刎!毕竟被借走刀的正是他,若然世子殿下因为这把刀而死,想必他也不用回去了,直接死在外面比较干脆一些,最起码不会为此连累家人朋友.....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两女相争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方正最终还是没能把赵顺怎么样。 因为他清楚地认识到把活着的赵顺紧紧抓在手中才更有利用价值一些,反之,若是赵顺死了,难保福王会在一怒之下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毕竟现在柔儿还在他们手里,当务之急便是要救出那个苦命的小丫头。 让兰勇将赵顺捆了起来,方正又很是头疼地看着梨花带雨的兰玉儿和一旁遭受无妄之灾的女子。 说来也是惭愧,情急之下为了救她出来便没有来得及问清姓名就扯了便走。而且现在还为他遭受了莫名的委屈,方正也难免有些难为情起来。 走到女子面前,方正愧疚道:“对不住了,刚才也是情急之下才做出那等冒失举动。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唐宝宝不久前才从兰玉儿手底下逃得一命,正惊怒交加呢,又见方正上来搭茬,顿时没有好脸色地道:“关你屁事!” 方正讪讪一摸鼻子道:“姑娘且听我一言。刚才是我的朋友无礼在先,还请姑娘谅解。” “谅解你个头啊!要不你把脖子伸出来让我掐一次?” 方正悻悻然道:“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难道你就这么对我?” “救命?”唐宝宝疑惑道:“你什么时候救过我?” “刚才啊,你忘了?”方正见她满脸困惑,于是解释道:“那会你在屋子里,我担心你被赵顺发现之后会.....所以才连忙拉了你就跑。” “原来是这样,”唐宝宝恍然道:“我还以为你们是跟倭寇一伙的,差点就要喊救命了。” 方正一抹脑门冷汗道:“那么请问姑娘芳名...” “蜀中,唐宝宝。” “方正!”兰玉儿气呼呼地看着已经在心底将自己托付终身的男子居然跟别的女子聊那么久却不来安慰她,原本心里就有些怨恨在其中,现如今便更甚了。 方正一拍后脑勺,道:“小姑奶奶,你还要怎么样?” 说实话,刚才兰玉儿可算是把他吓了一大跳。 两世为人的方正从没有过任何恋爱的经验,就更别提如何与女子相处,又如何呵护倾心于他的女子了,更是万万没想到女人一旦吃起醋来可当真是堪称恐怖至极! 兰玉儿虽然古灵精怪,但总体来说还算是个乖乖女。不仅很听哥哥的话,而且对方正更是几乎等同于言听计从了。 可饶是如此,在醋意的促使下竟然能一反常态地做出过激举动。也亏得唐宝宝从小身体素质就很是不错,这才能侥幸在兰玉儿手中逃过一劫,没有落得个香消玉殒的下场。 兰玉儿气鼓鼓地瞪着方正,道:“不许你和她说话!” 方正愕然:“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 此话脱口而出之后,兰玉儿小脸唰的一下便得通红一片,赶紧扭过头去不敢看众人。 方正也被她弄得有些尴尬了,臊眉耷眼地扭头看向兰勇,却见后者正用看仇人的眼光看着他。 “兰大哥,你这是何意?” 方正被兰勇的眼神给吓到了,生怕他暴起发难。 兰勇冷笑一声道:“难道你不知我妹妹对你的心意?” 方正有些难为情地摸了摸后脑勺,嘿嘿干笑道:“那啥,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 “哼!” 兰勇和妹妹同时冷哼一声,对方正的逃避感觉有些无可奈何。毕竟是女方先动了情,可在这个万恶的封建朝代里,女子面皮毕竟要比男子要薄上许多,所以就算是身为大舅哥也不能替妹妹做主,只能等男方先开口。 方正定了定深不做多想,道:“兰大哥,你带着玉儿先走吧,接下来的事情与你们无关,就被把你们也牵连进来了。” 兰玉儿正要说话,却听兰勇怒哼道:“少说废话,直接说下一步该怎么办!” 方正咽口唾沫,仔细打量兰勇神色,小心翼翼道:“我要带着赵顺去杭州交换柔儿,你们就不必趟这趟浑水了吧?” 兰玉儿幽怨地看着方正,幽幽道:“柔儿,叫得好肉麻...” “那咱们立刻去杭州!”兰勇只是冷冷地撇下一句话,转身便走。当然手上还没忘拎上赵顺。 唐宝宝欲言又止,发现兰勇当真大步离开连忙叫道:“你们走了我怎么办?” 方正愕然:“你有手有脚的,难道还讹上我们了不成?” 唐宝宝气结,半晌才道:“你让我孤零零一个人去哪?” “回家啊!”方正理所当然道。 “回家?”唐宝宝泫然欲泣:“说得轻巧,此地离蜀中少说也有几千里路程,你让我就这么走回去?” 方正顿感无奈。 他也只是随手救了她一次而已,而且因为这件事情还闹出了不小的误会。看如今的情况,这个女人是打算赖上自己了,难道她就不怕兰玉儿再误会? 果然,兰玉儿一听唐宝宝有要跟着他们一起走的意思,小脸顿时就不高兴起来,阴阳怪气道:“咱们可没有半路上捡个猫猫狗狗就喂一辈子的习惯。” “你说谁是猫猫狗狗?”唐宝宝针锋相对。 “到底是谁,谁心里有数!”兰玉儿一翻白眼道:“救她一命还不算,难不成还要跟着咱们白吃白喝?” 唐宝宝气得本就刚开始发育的小胸脯一鼓一鼓的,很想立刻转身离去不再受人欺辱。可转念一想带来的几个人全都死了,而且装着银两的包袱也不知道丢哪里去了。如果不跟着他们,说不定真会饿死在半路上。 为了不被饿死,唐宝宝终究还是放下了女子的矜持,快步走到方正身边站定。 唐宝宝算是看出来了,和那个与她一般大小的女子斗嘴没必要。如果真想气她,还不如故意与身边这个男子走得近一些,刻意装出一副亲密模样才能彻底打压她那嚣张的气焰。 果不其然,兰玉儿发现那个讨厌的女子居然和方正越贴越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连忙冲上前来强行挤进他们中间,像一头护食的小老虎似的冲唐宝宝龇牙威胁道:“你滚开!不许你离他这么近!” 唐宝宝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并不与她争吵,转而绕过方正,来到他另一边站定。 兰玉儿被气得白眼直翻。 唐宝宝很是享受这种感觉,有意无意间再次离着方正近了些,却忽然不觉两人之间已经碰触在了一起。 虽然隔着一层衣衫,不过方正却能明显感觉到少女身体的柔软,以及身周无孔不入的淡淡少女芬芳。顿时让他有些心猿意马起来,不由自主地朝着唐宝宝挤了挤。 兰玉儿大怒,不服输地一把抱住方正条胳膊使劲往自己这边一扯。 兰玉儿平日里穿着都是宽松一些的衣服,再加上身材娇小,更是将所有的资本全都掩盖在衣衫之中。不过这一下却让方正确确实实感觉到了她身材虽然玲珑,可胸口当真是有料啊! 方正的手臂被挤压进两团柔腻之中,再加之兰玉儿与唐宝宝斗气之下格外用力,更是把手臂深深地陷了进去。 霎时间,方正只感觉自己胳膊陷入了柔软无比的地方,那种无与伦比的舒适感瞬间从手臂传遍全身,舒爽的感觉让他差点叫出声来。 唐宝宝不甘示弱,也同样抱住了方正的另外一条胳膊朝她那边拉去。 方正此刻就如同拔河比赛中的那根绳子,被两女拉来扯去甚是惬意。 赵顺虽然被绑着,可兰勇却没有蒙住他的眼睛。 当他眼睁睁地看着方正陷入两女的温柔乡中不可自拔,尤其这还是两个女子主动凑上去的,心里就别提多难受了。想他堂堂世子殿下,除了去青楼时会有女子倒贴上来如此待他之外,何曾有良家女子这般对他? 想着想着,赵顺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起来,再也不忍心看下去了,心里更是懊悔不已,刚刚为什么方正没有一刀杀了他,不然也不会受如此奇耻大辱了! “咳咳” 兰勇也有些受不了方正沉醉于温柔乡了,连忙干咳几声威严道:“行了啊!” 其实他也很为难,一方是他亲妹子,一方是陌生女子。如果出言教训其中一个,难免会让另外一个难看。所以处于他这个位置,当真是左右为难。 方正尴尬不已,连忙依依不舍地从两女怀里抽出手臂后,颇为留恋地左顾右盼,不过他的目光并不是朝着别的地方看,而是专门瞄准了两女的胸脯位置如扫描仪般仔仔细细地打量个不停。 “流氓!” 两女异口同声骂出声后,双双俏脸绯红地撇过头去。 说也奇怪,就在两人撇过头后忽然心底莫名其妙地升起了一股惺惺相惜的奇妙感觉,就好像刚才斗气的并不是他们,而是另有其人。相反,她们却从一开始关系就是如此,就好像.....同时嫁给一个夫君的姐妹花! “兰大哥,” 方正被骂之后,脸上也难得地通红一片,连忙转移话题道:“咱们去杭州?” “是你说要去杭州的,怎么现在倒问起我来了?”兰勇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地气道。 “啊,哈哈。”方正干笑几声,随后像是想起什么道:“对了,杭州守军和倭人打得怎么样了?怎的声音小了许多?” “如果你们再卿卿我我的,估计那边就打完了。”兰勇没好气道。 “走,咱们去瞧瞧战况!” 第一百三十四章 无心恋战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杭州城外。 八百倭寇黑压压地停在距离杭州只有一里不到的地方。他们虽不如训练有素的兵士那般令行禁止,可如此多的人聚集在一起,也会在无形之中带给杭州压迫感。 山本建仁心急如焚,很想现在就攻进去,在第一时间赶紧去看看自己哥哥和儿子是否还尚在人世。可无奈田中那混蛋带着秋田大名不知道去了哪里,这支军队原本就以秋田为主,现在只是暂时交到他手中,让他带队去杭州而已。 也不知秋田是不是故意的,在分出队伍的时候并没有下令一切由山本建仁指挥。所以就造成了所有人停留在此却谁也不肯听命攻打杭州的现象。 山本建仁欲哭无泪,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杭州开始井然有序的备战。 由于距离不算太远,所以他能很清楚地看见城头上一捆捆的长矛被分发下去,一批批的增援从各个城头蜂拥而至,密密麻麻地站满了整座城头。更是有身穿百姓服饰的人不知疲倦地从城下一筐接一筐地抬上来一些滚木落石等守城用具..... “大名离我们还有多远?” 山本建仁耐着性子再次询问身后负责传递消息的斥候。这已经是他不知道第多少次询问了,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不清楚。因为秋田大名与田中族长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和他们取得联系了,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山本建仁心道,肯定是去祸害周遭的村镇了。因为早在许久之前,他们也多次这么干过。不过眼下最为重要的难道不是攻下杭州吗?等城一到手,到时候岂不可以随心所欲地想祸害哪里就祸害哪里?难道说城里的姑娘没有村镇里那些不知打扮自己的姑娘好看? 斥候的回答依然一如既往地让人失望。 山本建仁的耐心即将耗尽,但是队伍不听他指挥却又只能重新蓄积耐性等待下去。 眼见天色将晚,山本建仁终于再次失望了。抬起头看着暮色渐浓的天空,他怅然发出命令:“传令下去,今夜驻扎在此。明日一早若还等不到秋田大名,咱们便直接进攻。” 斥候张了张嘴,很想告诉他就算你下令进攻也无济于事,人家根本就不鸟你。 终究,斥候还是好心地没有用言语狠狠地刺激这位着急上火的族长,只是默然后退。 杭州城的守卫力量已经完全调动起来了。 无论是分兵之后还剩下半数的守卫军还是王府侍卫,甚至连城里一些有名的武馆都被福王命令柳如海派出衙役给强行掳掠到了城头,美其名曰杭州存亡人人有责。 不过这些武夫中大多数对于冒险上城头参与守城抱着积极的态度,毕竟他们的家人可都还在城里生活,若是被倭寇真的攻打进来,那岂不是就要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福王毕竟是曾经的统军将领,临战之时不惊不慌,一切处理得井井有条,让只知道拿着一块手帕不停擦汗的刘大海彻底空闲了下来,挺着肥胖如猪的身子在城头上探头探脑向远处观望。 “刘大人....你还是下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本王就好了。” 福王看了半天这个死胖子,一身肥肉都快把他看吐了,于是便打算让他滚下去,眼不见为净。 “王爷,守城乃是下官分内之事,怎可临阵脱逃?” 刘大海抹着额头的汗水道:“再说了,本官身为知府,若是在守城之时龟缩在衙门里,会让将士们怎么想?” 福王嫌恶地扭过头不去看他,如赶苍蝇般挥挥手道:“行了行了,你去那边吧。” “王爷千金之躯不可以身涉险,下官还是在这里保护王爷好了。”刘大海露出谄媚笑容道。 说是保护福王,其实还不是他怕死之下不得不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放眼城头之上全都是守军,按说就应该十分安全的。可在刘大海看来,哪里都不如呆在福王身边安全。因为身为大秦国的王爷,身边绝对不可能没有一两个绝世高手护卫!所以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福王痛苦地闭上眼。实在是不想看到这货啊! 不过既然他死皮赖脸地一定要在这里呆着,那就让他呆着吧,就当是战场的吉祥物好了。 阴阳村, 从一开始便如火如荼的战事到了此刻已经接近了尾声。 在一方主帅临阵脱逃的情况下,杭州守军士气大跌。顿时想要与倭寇拼命的想法就淡了许多,在打斗的时候也只是随便应付一下,最为关键的是要保证自身的安全。 而倭寇方面则有些吃力。 试想一下,一群身经百战的士兵从战场上下来,跟随主帅来到一个可以堪称是人间天堂的地方,这里的东西任由他们予取予夺,女人更是随意蹂躏!长期以往下来,这群人的身体素质已经与战场上不可同日而语了,再加之于经常大鱼大肉下来,身体也更加臃肿了。在重新面对敌人的时候才赫然发现原本手中轻若无物的长矛、刀剑,此刻却重如千钧,每挥动一下都会累得满头大汗,更是有人连长矛都拿不起来了。 如此情况之下,当他们面对敌军的敷衍了事仍旧应付得很是吃力,于是他们便心生退缩了。 就这样,在双方都不想打的情况下,战事很快就结束了。 待得方正等人赶到的时候,双方已经偃旗息鼓,正在清点人数,计算损失了。 方正让兰勇看着赵顺等人,生怕几个侍卫趁他们不备将世子救出去了。 而他自己则带着兰玉儿猫着腰悄悄靠近战场上。 说来也巧,他们竟然还是沿着原路返回的。而且此刻方正与兰玉儿所隐藏的地方正是他救出唐宝宝的那个屋子! 两人从门缝里偷偷往外看,却见到双方已经各自收兵了。 守军一方因为主帅不在,只能由副帅暂时统领。 副帅命叫郑山,是个老兵油子。这次能跟随赵顺出来也是费了很大力气的,除了送上一些金银贿赂刘大海之外,郑山还忍痛将他花重金买回来的一个清倌人亲自送到了知府衙门,更是亲手将她抱上了刘大海的床。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原本能好好拍世子殿下马屁的机会,竟然会突发变故!赵顺居然在战事刚开始的时候便带着几个侍卫开溜了!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去干嘛了,不过临阵脱逃这种事情可是很严重的,轻则影响军心士气,重则直接导致战事的败北。更为关键的是,赵顺是主帅!主帅一旦不在了,那后果很可能会严重百倍甚至千倍!说有可能全军覆没都是轻的! 好在守军们在主帅不见了之后只是军心涣散,并没有出现逃兵的事情。于是他也只能勉强指挥着,在尽量不造成损失的情况下收拢人手,形成防守阵型。 好不容易捱到倭寇也不想打了,这才郑山终于松了口气,待得传令兵送来战损之后,又心疼得直嘬牙花子。 这场不明不白的仗造成了守军近百人失去战斗力不说,更是直接死了十来个。虽然死亡人数不多,但自己所带的毕竟是经历过战阵的老兵了,竟然还出现如此大的损失。 不经他也只是副帅而已,对这些事情没权利过多追究,只能等赵顺回来之后禀报之后再作定夺。当下郑山收拢军士暂时囤积一处,警惕地看着对面吵吵嚷嚷的倭寇。 秋田被稀里糊涂的一仗弄得很是灰头土脸,差点就吓得撒丫子跑路了。不过还好在最后关头强行否定了这个愚蠢至极的决定,该而决定先和对方交手试试。 没想到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倭国武士竟然如此不济事,敌军明明没有真打算不死不休的情况下,居然还打得如此吃力?战后一统计损失,更是让他被气得差点一跟头摔倒在地。 五百身强力壮的武士,一场战斗下来就剩下一半还有战力了! 看着对面兵强马壮的敌军,秋田第一时间便想开溜。不过在和田中商量之前,他忽然记起了屋子里还有个好不容易能打动他心扉的秦国女子。想起那身材娇小却性格刚烈的女子,秋田顿时下腹一阵火热。 不过他也明白此刻并不是做那种荒诞事情的时候,当下还是先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再说。 于是秋田趁着田中收拢人手的间隙,弯腰悄悄地就朝着屋子摸了过去。 毕竟这里还是在战场上,而他又是一军主帅,万一被敌人发现己方主帅悄悄脱离了队伍,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先抓住他再说。俗话说擒贼先擒王,若是抓住一军主帅为人质,那么这支军队的控制权也就牢牢地捏在了对方手中。 “他们打完了吗?” 屋子里,方正身后的兰玉儿因为被人遮挡的缘故,看不太清楚外面的情况,只能小声问道。 “应该是吧。”方正收起警惕心转过身。由于长时间弯着腰凑近门缝观瞧的缘故,导致他整个身子都有些酸疼。 于是转过身的他倚着门坐了下来道:“既然结束了,想必双方都会缓缓退兵了。咱们等人都走光了再出去,到时候直接会杭州。” “去救那个柔儿?”兰玉儿满怀醋意道。 “呵呵,”方正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干笑两声。 “哼,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兰玉儿不依不饶接着问他。 方正嗫嚅道:“其实....你完全不用这样的,那时候只是情急之下,再加上我一直记得身后的是兰大哥呀。” “可我们....已经肌肤相亲了....”兰玉儿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低着头声如蚊讷。 方正苦笑道:“什么肌肤相亲,只不过是牵手而已.....” “花姑娘.....我来了!” 就在两人等待退兵之时闲聊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顿时吓得两人魂飞魄散! 第一百三十五章 俘虏大名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兰玉儿被惊吓得就要尖叫出声,还好方正眼疾手快伸手捂住了她的小嘴。 两人脸色皆是一片煞白。 秋田在门口怪笑一声后伸手就打算把门推开,却发现门被紧紧抵住了,怎么推也推不开。不由心生疑惑,不过转念间便想通了,以为是那女子在里面堵着门正瑟瑟发抖呢。 于是秋田面露淫笑,退后几步一个助跑然后飞起一脚就想把门踹开。 方正在惊吓过后便知不妙,听外面的动静并非大秦人,而是倭寇。不过因为隔着门,他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来了多少人,一时之间也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兰玉儿满眼恐惧盯着门口,发现方正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连忙指了指里面一个柜子,示意两人一起躲进柜子里暂避一下。 方正眼前一亮,连忙点头同意。 当下,两人轻手轻脚地朝着柜子走去。 可就在他们还没走几步呢,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轰然响动,门扉应声而倒。 方正惊愕回头,猛然间就见一个身穿古怪服饰的壮汉犹如腾云驾雾般飞了进来,人虽然在半空,可脸上那股子淫邪的意味却早已铺面而止。 兰玉儿终于忍不住惊叫出声,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犹如鬼魅般闪现到了不断逼近的秋田身前,一只秀气的小脚忽然抬起,整个人一个旋转。 接下来,方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估计有一百五六十斤的壮汉在半空中还未落地便直接被强行扭转的方向,朝着一旁的桌椅板凳砸了过去。 “哗啦....” 一阵桌椅被砸碎的声响过后,一名壮汉似被疼得闭过气去了,双眼圆睁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兰玉儿一套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之后,下意识地双手捂住胸口再次惊叫出声。 “别叫了,人都被你踢死了。” 方正好不容易合上张大的嘴,又不得不开口提醒兰玉儿一句。 兰玉儿惊魂未定地看着地上的壮汉,许久之后才不确定地问了句:“死了?” “估计是死了吧,这么久都没动静。”方正也有些不敢确定了。 “咳咳....”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地上的壮汉忽然间呛咳出声。顿时又把好不容易放下一颗心的两人吓得不轻。 方正毕竟是个男人,只是短暂惊吓之后便迅速恢复了过来,正想与兰玉儿趁着这人行动不便之际赶紧逃跑。却又见到令人惊恐的一幕。 只见兰玉儿也不知是条件反射还是什么原因,每每在受到惊吓之后都会做出一些过激的举动。比如刚才一脚将凌空飞来的壮汉直接踢开,亦或者是现在..... 方正呆若木鸡地看着一脚接着一脚在壮汉身上猛踩的兰玉儿,忽然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知为何,他心里没来由地想起了若是以后跟兰玉儿当真成了一家人,到那时岂不是不敢随便开玩笑了?如果一个不小心惊吓到她了,眼前壮汉的下场估计都是轻的! 秋田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好端端地调戏个女子,竟然被秦军给吓得差点落荒而逃。眼看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正打算带上那名女子换个地方继续进行未完事宜,可偏偏门却被从里面堵住了。 好吧,既然门被堵死了,那就踹开好了。 就在他破门而入的一瞬间,好死不死地里面堵门的人竟然撤了力道!如此一来秋田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凌空飞了进去,不过这也不算太过离谱,毕竟一切都还在他的计划之中,只是进门的方式略有不同而已。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凌空飞跃间惊鸿一瞥却发现屋子里并不是原来那个女子了,而是换成了一男一女两人。不过在心底短暂对比了一下,发现此女与先前那个女子想必可算是各有千秋。 虽不知此女是否如之前那个一般性格,不过也聊胜于无。 于是秋田在刹那间便做好了决定,男的杀掉,女的抢走。 天不遂人愿! 秋田人还没落地就发现眼前忽然多出一道倩影,随之而来的是一只小脚! 脚虽小,可力气却不如小脚那般秀气,反而有些大得出奇!连他这个壮汉都能在半空中被踹得强行扭转方向了!而且这一脚的位置拿捏得刚刚好,正巧踹中他的小腿, 秋田小腿如同被铁棒狠砸了一下,痛觉刚刚传入脑海之际就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原来是他整个人砸坏了桌椅,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旧患未愈,又添新伤! 顿时秋田就被接连的痛楚感疼得闭了气!短暂的恢复之后好不容易才悠悠吐出胸中憋闷的一口气,没曾想再次被那个看起来娇小的女子给逮住机会,一边尖叫一边上前用那双堪称完美的小脚在身上不停地跺着。 每一下都仿佛被大锤敲击一次的秋田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嗷的一嗓子哭出声来:“饶命啊!” 兰玉儿顿时被这一嗓子给震醒了,缓缓收回脚后便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心里则万分懊恼自己的所作所为,要知道这一切可全都被方正一点不落地看在了眼里。 从小接受着女子之德便是相夫教子思想的兰玉儿,此刻后悔得恨不得一头撞死。如此丑态被方正全都看到了,那以后还能与他在一起吗?他会不会因此而嫌弃自己? 一瞬间,兰玉儿脑海里不断闪过一个个可能性。到了最后,一个可能性极其大的想法忽然浮现脑海:如果方正嫌弃自己了,要不...也揍他一顿?揍到他不敢嫌弃为止? 方正可不知道她脑袋里在想什么,只是有些替地上的壮汉感觉悲哀。 好端端一个七尺男儿,居然被一个姑娘家家的给揍哭了,啧啧,真是丢人啊。 “喂,别嚎了。”方正上前不轻不重地踢了那人一脚道:“你谁啊?怎么会出现在这?” 秋田哭得眼泪鼻涕混在了一起,闻言心里更是委屈了。其实这个问题也正是他想问的,自己好端端来找个女子而已,怎么会遇到这两个煞星? “说话!” 有些羞恼的兰玉儿发现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在方正心中的印象了,于是只好把气又撒在了地上这个倒霉蛋的身上。上前狠狠一脚踹去,正中壮汉腰部。 顿时壮汉又是嗷的一声,差点疼晕了过去,连连求饶道:“别踢了....疼!” “哼,我又不疼!”兰玉儿有些恼羞成怒了,一边说着话一边再次朝着他腰间踢了一脚。 方正看得脸上直抽抽,连忙上前拉住她道:“别踢了,不然可真被你踢死了!” 被方正一拉小手,兰玉儿顿时双颊绯红一片,悻悻然这才作罢。 秋田感激地看着方正道:“这位兄弟,多谢救命之恩。” “说说吧,你什么来头?”方正似笑非笑看着他道。 “在下是附近的农户,遭逢大难无处可逃才不得不来到这里的。” 秋田当真不愧是在倭国能当上大名的人物,瞎话张口就来,而且还有理有据。 方正冷笑一声,道:“皮又痒了?” 说完轻轻一捏佳人柔夷。兰玉儿心领神会地上前作势就要抬脚踢去。 秋田果然被吓得浑身一抖,连忙乞求道:“求你别提了,再踢可真要出人命了!” “那你是说还是不说呢?”方正冷冷道。 “说....我全都说!”秋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道:“我是大和国内派往秦国的大名,这次来就是为了与田中他们一起攻打杭州的。” 方正眼神一凌,连忙问道:“你们来了多少人?” “与我一起来大秦的总共一千武士。” 方正心里暗暗计算一番,又大概估算了一下这边战场上的人数,顿时大怒道:“你撒谎!” 秋田生怕再次受到非人待遇,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的确是一千人,只不过在路上就兵分两路了。一路八百人已经朝着杭州进发,估计此刻应该到了。而剩下的五百人是负责殿后的,以防万一被秦国大军包围而预留的援兵。” 方正恍然,倏而又大惊道:“你说什么?八百人已经到了杭州?” 秋田点头道:“不错,照时间估算的话,他们八成已经到了。” 方正顿时有些焦急起来。毕竟他并不是孤家寡人一个,在杭州城里还有最为亲近之人柔儿和关系较好的几个人,比如吴仕杰和柳如海.....当然,也包括他妹妹柳如烟。 “玉儿,把这家伙绑了!” 方正当机立断道:“咱们必须要尽快赶回杭州了。” 兰玉儿找到绳子一边把地上的汉子绑起来一边问道:“把他绑了之后呢?” 方正沉思着缓缓道:“刚才他说是大什么来着?” “大名!” 秋田勉力挤出一个笑容冲方正讨好地道:“如果在大秦国,就相当于是大将军。” “大名....”方正缓缓踱步,脑海里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做。 忽然间,他想起来赵顺此刻正被他们抓在手里作为人质,打算回到杭州要挟福王,以此交换柔儿的事情。 顿时心里就打起了小算盘,既然决定了要用赵顺换人,可如果己方单枪匹马去的话,很可能哪怕福王放了柔儿他们也走不出杭州城。因为人数上的不对等,福王完全可以暂时虚与委蛇,等到儿子安然无恙回到身边之后再瞬间翻脸,下令抓住他们或是当场格杀。 可如果己方人数完全碾压对方呢?又会是个什么结果? “你能完全控制你的队伍吗?”方正忽然冲地上的壮汉问道。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两个人质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秋田一愣,不明所以然地问道:“什么?” 方正嘿嘿一笑,蹲下身道:“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让你的军队听命与我?” “不!不行!” 秋田顿时大惊失色,连连摇头道:“绝对不可能!” 方正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阴阴一笑,对兰玉儿点点头道:“看来这位大名不肯配合咱们啊,要不让他多吃点苦头?” 兰玉儿面露微笑点头,可脚下却一点都不留情。这次并没有一脚踢过去,而是抬起小脚,狠狠地朝着秋田的小腹下踩去。 “啊!” 一道不似人声的惨叫声从秋田嘴里发出,声音短暂而痛苦。 方正同情地看着晕倒的秋田,无奈一摊手:“怎么办?他晕了。” 兰玉儿对方正露齿一笑,道:“这还不简单?” 说完再次一脚踢去,秋田应声而醒。 阴阳村出现了一副很是奇特的现象。 在并不算宽阔的村中空地上,两拨人相互对峙着,以至于空气中似乎都充满了噼啪作响的爆裂声。 在火药味十足的现场,忽然冷不丁出现了几道人影。 领头的正是方正,在他身后是拎着赵顺的兰勇,以及如同牵狗般牵着秋田的兰玉儿。在他们身边还站着一个女子,正是唐宝宝。而最后面则远远跟着三个人,却不是跟随赵顺的王府侍卫还能是谁。 场面一时间变得肃静起来。 两拨人都直直看着走进场中的方正等人,尤其当他们看到被捆缚的两人时,顿时双方都不淡定了,队伍里一阵骚动过后,无数人纷纷举起手里的刀剑就要冲上前来解救人质。 “别动!” 方正冷声喝道:“谁再敢动一下,就别怪我们手下不留情了。” 兰玉儿举起一直垂在身旁的钢刀架在了秋田的脖子上,而兰勇则更为直接,一把掐住了赵顺的脖子,整个把他提了起来。 赵顺被掐住脖子,顿时感觉呼吸不畅,双脚在半空中不断挣扎,嗓子里费劲地挤出一句:“住手!”后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秋田半躬着腰,脸色一片惨白。要不是双手反绑在身后被人牵着不得不往前走,此刻定然会双手捂住裆部蹲下身一个劲叫疼。饶是如此,他也被疼得满脸冷汗。 感觉到脖子上冰冷刀锋的刹那,脸上的冷汗更加多了。连忙声嘶力竭地用倭语喊了一句话,顿时蠢蠢欲动的倭寇们刹那间安静了下来。 方正对倭寇的表现很是满意,不由赞赏地看了眼秋田。转而有些不满地看向赵顺道:“看看,这群畜生不如的东西都比你有能力,要不我还是一刀宰了你算了。” 兰勇早在发现赵顺几乎快晕厥的时候就将他放了下来,而且还是没有任何约束的让他弯腰在地上呛咳不已。 听到方正的话后,赵顺好不容易恢复呼吸之后变好一些的脸色顿时苍白一片,身子更是不由自主地颤抖几下,连忙起身气急败坏地朝着守军方向怒吼道:“你们都他们别动!老子的小命还在别人身上捏着呢!” 也不知是他太过激动还是刻意为之,在说话的时候同时也迈步向前走去,看样子是有些情难自禁了。 可就在他即将脱离兰勇掌控范围的时候,身后一只手忽然伸出,一把揪住了原本长而飘逸的头发,狠狠向后一使劲。 “啪...” 赵顺硬生生地朝后仰倒下去。 还好兰勇并没打算当场就让他死。在赵顺脑袋即将碰触到地面的时候轻飘飘地伸出一只脚,适时地垫住了他的后脑勺。 爬起身的赵顺讨好地冲兰勇一笑,转身之后脸顿时难看至极,也不知是不是被人识破了想法有些恼羞成怒。 见双方人马都安静下来之后,方正淡淡一笑,道:“不要怪我用这么卑劣的手段要要挟你们,说实话走到这一步我也没想到。要不是赵顺咄咄逼人,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守军一方沉默不语,赵顺想要害死方正的心思他们其实早就心知肚明。那会赵顺是如何逼迫方正的,他们可是完完全全地看在眼里,所以此刻都选择了沉默。 方正接着道:“你们可能还不知道,赵顺父子伙同福王抓了我最亲近的人囚禁于王府。” “哗....” 众人大惊,没想到居然还有如此劲爆的消息流露出来。感情赵顺不仅想弄死方正,还打算来个斩草除根,让方家满门灭绝啊!真是歹毒至极! 等所有人再次安静下来之后,方正淡然道:“大家都是大秦人,我并不想看到同胞只见刀兵相见的那一天。可是!有些人就是那么的恶毒,身居高位不仅不想着为百姓谋福祉,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迫害治下百姓。你们告诉我,这是什么道理?难道穷人天生就该被欺负吗?” 守军人人面露惭色,不敢抬头看向方正。 因为若说赵顺父子是想要杀害方正的主谋,那他们这群大头兵就是帮凶了。然而身为大秦的军士,在得知真相之后心里难免会愧疚不已。同时在心底对福王父子的做法更是嗤之以鼻,就连包括刘大海在内的一众官员的形象,此刻在这群军人的心里也大打折扣。 方正无奈一笑道:“都被人蹬鼻子上脸了,难道我还眼睁睁看着自己最亲近的人被囚禁王府遭人凌虐吗?哦,忘了告诉你们了,被抓进王府的是我的贴身丫鬟,嗯,长得不算太好看,不过也不丑。” “相信你们对赵顺的人品也有所了解,想必也知道女子一旦落入他手中会是个什么下场!” 听着方正的话,在场的所有杭州守军顿时心有戚戚然。他们确实很明白赵顺是个什么东西,这些年在杭州祸害的女子不在少数。然而能活着走出王府的只有为数不多几人,可就算这些女子出了火坑,又有几人能在无数带着有色眼镜之人的注视下苟活于世? 没有人能做到的!几乎被赵顺祸害过的女子,哪怕是后来被送出王府之后也会在第一时间选择悬梁自尽。自我了结总比生活在所有人的唾沫星子里要好上许多,所以她们宁愿选择一死了之。 听到这里,许多军士此刻对方正的看法已经完全改变了。从刚开始对他的敌视逐渐变成了同情,甚至有人已经准备脱离队伍站在方正一边,与他同仇敌忾了。 方正仰头看天,回想起这段日子被算计经过,心中憋屈不已。 “赵顺!” 方正忽然间嘶吼一声,满脸铁青地冲到赵顺身前,猛然间一拳就砸向他的脸。 赵顺猝不及防之下硬生生地挨下了这一拳,顿时疼得哎哎惨叫。 还来不及求饶,方正接下来的一拳接一拳就如疾风骤雨般砸在了他的身上。似乎是想宣泄心中的郁结,方正几乎拳拳到肉,每一拳几乎都用尽全力,一直打得赵顺从刚开始的惨叫直至闷哼,以至于到最后都发不出声音来。 “方老弟,别打了。再打就真死了。”兰勇顾忌到还要拿赵顺去交换人质,所以连忙上前劝阻。 一众守军看到赵顺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模样,纷纷惨不忍睹地别过头去,心中虽然对他仍旧有些仇恨,不过却在此刻忽然升起了一股子莫名的同情意味。 同时,在众人看向方正的眼神里也多出了一种明叫敬佩的东西。 想想也是,如果换做他们自己,当身边最为亲近的女子被赵顺掳掠去了王府。他们能否做到如同方正一般决然地绑了赵顺,并且丝毫不考虑后果地先打一顿再说? 答案是否定的。 他们由于常年受到军队思想的灌输,对至高无上君权的敬畏心使然,便决定了他们决计不可能不计后果地放手一搏。 方正停下手,气喘吁吁地看着赵顺。 只有近在咫尺的赵顺和兰勇能看到,方正此刻的眼珠子已经通红一片,身上也不由自主地散发出了一股原本不属于他这个文弱书生的杀气! 杀气,没错,是杀气! 赵顺一千个、一万个肯定方正身上散发的绝对是杀气!因为这种气势只有在那些被关押进监牢,杀过人的死囚身上才会有! 兰勇于心不忍地拍了拍方正肩,宽慰道:“一定没事的,他不说了吗?只是将人掳进了王府并没怎么样。” 赵顺连连点头附和:“对对对,我只是让人把她扛进了王府,一直关押着没敢怎么着呢。” 方正呼出一口浊气,闭了闭眼。重新站起身对守军道:“现在,你们也看到了,赵顺在我手上。所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们,我现在用他,世子殿下的命来要挟你们跟我一起去杭州换人!至于事成之后会如何,抱歉我还真没想过。” 守军一阵骚动。众人眼中神色各异,有替方正担忧的,也有替他们自己担心的。不过除了跟着赵顺出来的几个王府侍卫之外,没有一个人担心他的安危,只是在思考如果世子一旦死了,回到杭州之后王爷会不会迁怒与他们。 方正没有理会守军骚动,转而对秋田道:“现在轮到你了,秋田大名。” 秋田早在受不了兰玉儿小脚的折磨下就自己报上了名号。此刻被方正叫起,忽然两腿一软跪了下来,哭道:“方大爷,饶命啊,我只是个大名而已,真正听命与我的人早已去了杭州,剩下的这些都是田中他们的人。” “哦?真的吗?”方正不以为然地摇摇头道:“那我们打个赌如何?”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夜沉似水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方正也顾不得跟秋田再啰嗦什么,接过兰玉儿手里的刀对准他的脖子道:“如果我这一刀下去你的军队还不愿意听从我的命令,那就证明我赌输了。” 秋田大惊:“不要!” 方正心急如焚地想要尽快赶到杭州救出柔儿,哪里管得了秋田的死活。闻言一扬手高高举起钢刀对倭寇大声喊道:“你们可愿意听从于我?” 田中眼看着秋田就要命丧当场,急忙站出来道:“慢着!” 他不得不站出来,因为秋田正是他请来的,而且他和山本建仁已经将全部的身家都押注在其身上,就等着攻下杭州有所收获后回去倭国耀武扬威一番。如果让其死在这里,今后就完全没有可能再回到倭国了。 秋田大急,连忙道:“田中族长,大和民族的武士不会屈服于任何人的!” 方正手腕一扭,刀身重重地拍在秋田的脸上。 清脆的响声顿时回荡在空气中,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众人很是肯定,既然方正能毫无顾忌地把刀架在秋田脖子上,如果依然不按照他说的做,那么后果绝对是会不顾后果的一刀结果了秋田的性命。 投鼠忌器之下,田中只好点头道:“我答应你,不过前提是你不能伤害秋田大名分毫。” “当然,只要你们配合一下,等我打成目的之后自然会放你们离开的。” 秋田想死的心都有了。好不容易从倭国带着一千人漂洋过海来到大秦,本想干一番大事业的。没想到出师未捷,居然自己先被人给俘虏了,不仅如此,对方还利用自己去要挟所有的武士听命与他。 有那么一瞬间,秋田觉得方正才更像倭寇一些。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以前在倭国的时候都是他们经常使用的,却没想到现如今完全调了个,自己却成了人质! “对了,”方正忽然道:“还有已经去杭州的八百人,也必须要听命于我!” 秋田有些为难道:“这个....恕我难以从命。因为那些人是被山本族长带走的,会不会听命于阁下还要取决于山本的意思。” 方正无所谓地点点头,转身道:“走吧,咱们去杭州。” 兰勇迟疑片刻,还是劝道:“方老弟,人已经被抓进王府了,既然赵顺说没有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想必应该是真的。况且现在天色也不早了,若是连夜赶路,恐会生出诸多变故。” 兰勇说着,用眼神示意方正所俘获的人马并不是一路的,如果路上发生冲突,白天还好说,把那些冒头的抓起来杀一儆百就可以了。可是晚上光线昏暗,队伍中定然会有人趁着夜色搞出一些小动作,到时候不仅不能在第一时间找到源头不说,还很有可能把恐慌的情绪蔓延开来,造成更大的隐患! 方正脸色变了变,终究还是默然点头应下了。 当下,两方人马泾渭分明地在村子里驻扎了下来。 却说杭州城备战许久终于迎来了期待已久的倭寇,可让人奇怪的是那些倭人在距离城墙一段距离的时候竟然主动停了下来,一番忙碌过后,在城头上的守军这才发现那些倭寇居然在远处安营扎寨了! 福王凝重地看着远处忙碌的倭寇,不大一会功夫营寨扎好之后便开始埋锅造饭起来。 袅袅炊烟从倭寇大营中升起,映衬着逐渐暗黑的天色,更加增添了几分萧瑟意味。 福王府赵顺的小院内,陆义寿满脸坏笑地陪着几个关系一向很好的朋友正朝着一间柴房走去。这几个人有世子身边的红人,也有王府中的管事。 赵顺出去之前交代过他,要抓紧时间审问方正的丫鬟,如果能在携大胜归来之后得知玉玺的消息,就给陆义寿记上首功! 陆义寿激动不已,要知道他可是留守王府,并没有跟随赵顺出战。如果这样也能在功劳簿上添上他的名字,那今后的荣华富贵不是指日可待了吗? 于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功劳,陆义寿连夜在柴房中提审了柔儿。 不过结果仍旧很是让人失望,柔儿一如既往地保持了沉默,几乎等同于一问三不知。 这就让陆义寿很是生气,已经用了无数办法都不能从她嘴里获得任何线索,无奈之下也只能采取最后也是最为残忍的方法了。 不过这件事情他陆义寿却有心无力。 因为在那次陪着赵顺去方家放火的时候,在承受了断腿之疼后还好及时地晕了过去,不然还不知道要承受多大的痛苦呢。不过成也因此,败也因此。 也不知那次是哪个王八蛋,趁着他晕倒之际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间用脚把某个地方给踢坏了,这也就导致了陆义寿只能眼睁睁看着赵顺祸害女子却从来都不亲自上阵的理由,因为....他不行! 既然自己无能为力,那么请人来帮忙不就好了吗? 于是陆义寿就找了几个关系很好的朋友来此,托词说是世子殿下临行之际赏下了一名女子。不过他陆义寿是什么人?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能为了兄弟两肋插刀的人岂会吃独食? 一番貌似推心置腹的话语让几人感动到不行,当场就有人提议大家效仿江湖豪侠结为异性兄弟! 陆义寿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很欣然地接受了这个建议。废话,能和这么多王府红人攀上关系,这可是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谁知道现在就因为一个普通女子,自己多年的愿望终于达成了。 几个不怀好意的人在一番做戏之后终于勾肩搭背地走进了柴房。 当他们看见楚楚可怜的柔儿时,顿时其中有人就按捺不住心里的欲望,如饿虎扑食般上前抱着她就是一顿乱啃。 陆义寿眼神冷漠地看了眼被众人围峙的女子,然后神情哀怨地低下头看着下身,一声冗长的叹息伴随着女子的惨叫从柴房里传了出来,回荡在王府的夜空中,久久不散。 第二日清晨。 方正一夜未眠,导致他的双眼已经布满血丝,再加上苍白的脸色,看起来更加让人生畏。 两拨人缓缓拾掇了营地后就一前一后跟在方正身后向着杭州行去,众人似都有心事的模样,一路上气氛很是低沉。 杭州城外,今日的天气相较与前一天有些反常地阴冷了些,天空阴沉的吓人,仿佛下一刻就要压上了所有人的头顶。 山本建仁也是一夜未睡,担心秋田等人的同时更加担忧自己哥哥与儿子在杭州城的处境。 天刚蒙蒙亮,他便再次派出斥候打探秋田等人的消息。心中暗自决定若是在午时之前还没得到他们的消息便当机立断下令攻城,反正这次秋田带来的人都是身手不凡的武士。 这些人在倭国之中也算的上数一数二的好手了,在战事中是能以一敌十的好汉。想必拿来攻城应该很好用吧? 城头上所有守军生怕倭寇会趁他们睡着之后发起偷袭。所以大家都时时刻刻提高警惕,不时还朝城头下扔出一支火把看看是否有倭人趁着夜色悄悄潜到城墙底下挖掘墙体。 要知道这中方法并不是没有人用过,早在前朝时期就有两个国家对战之时派出死士趁对方没有防备的时候,偷偷来到城墙下面直接凿了个洞出来,然后大批军士悄然无息地通过这个洞进了城。导致第二天战事开启之时,守军还没来得及拿稳刀剑就被身后乔庄打扮的敌军给直接抹了脖子。 福王在夜色深沉之后才回到王府,囫囵睡了一会后又心事重重地起身,顾不上天色还未明亮便来到了城头。看到众军士分作数批相互替换着休息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他生怕这些守军在紧张之下彻夜未眠。守军的士气可是会直接关系到第二天的战事是否顺利的关键,所以福王不得不上心。 在走过一处处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睡觉的守军身边时,福王心情更加低沉了。 如果没有倭寇这档子事儿,这些兵士现在肯定还在军营中睡得很是香甜。而且,至关重要的是身为王爷的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如此操劳过了,三更半夜不睡觉到城头上视察也是件让人很不爽的事情好不好? 黎明前的黑暗是最难度过的时刻。 福王对此深有感触。他一手扶着箭垛,一手按在后腰上怅然地看着黑暗的远处。 已经年近半百的他早已不复当年的勇猛了,经常都会感觉腰酸背疼,尤其是没有休息充足的情况下尤为严重! 天色逐渐朦胧起来,阴沉的天空让人有种窒息感。 守军们三三两两的爬起身,揉肩捶背地抱怨着在城头上睡觉不如在床上躺着舒服之类的话语。 忽然间,众人神情一凝。 因为他们看到了仍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福王,那威严的身躯已经稍稍显出一些老态,微驼的背脊也不再挺直。只不过他此刻的神色已然那么的庄重肃穆,仿佛在注视着远处的神祗。 “哎哟....” 福王醒过神来,正打算活动一下因为长久站立而僵硬的身子,却没想到就这一下便让他的老腰因为承受不了之下而扭伤了。 “王爷!” 几名乖巧伶俐的守军立刻眼前一亮,连忙上前大献殷勤地扶着他缓缓坐下,更有人担心城头石板上的凉气让福王不适,连忙脱下身上的衣衫铺在地上这才讨巧地笑着请他坐下。 第一百三十八章 合兵一处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邓茂率领骑兵本应该提前赶到杭州的,可半路上遇到了李三儿等一众水寇。 李三儿还算机灵,连忙拿出了那位公子赐下的令牌。 可饶是如此,他们一行人还是被邓茂下令抓了起来。一个个被五花大绑后用长绳吊在马后,就像牵着一群牲口般悠悠然上路了。 眼看已经接近杭州之际,邓茂仍旧满脸深思之色。 不为其他,只是因为李三儿手中的那块令牌。要知道这块令牌的拥有者放眼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按道理说邓茂在看到令牌的时候就应该适当地给予方便,放他们离去。 可是邓茂的身份使然,他所效忠的并非太子,而是当今皇上。而且去台州卫当个千户也是受了皇帝的命令,主要职责便是监视太子党的动静,以便圣上早做定夺。 所以在看到太子的令牌之后,邓茂二话没说就直接命人抓了这群亡命之徒。 不过他仍旧想不明白,为何这些江湖草莽会和太子有牵连的?或者说太子主动找上这些人寻求合作,所图甚大? 对皇家的事情邓茂不想也不敢太多参与进去,他能做的只是在解了杭州之围后立刻把这群人押送去京城,听凭皇上发落。至于太子殿下那边,那就让他自求多福好了。 自古皇权的争夺都是惨烈且血腥的!为了金銮殿上那张椅子,多少兄弟手足相互残杀,多少父子反目成仇? 李三儿跟在马匹后面吃了一路灰,整个人都灰头土脸的,也就显得更加疲惫了。 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将军会在看到令牌之后还敢抓了他们,难道是那位公子的权力还不够大?不足以震慑住眼前这位将军? 一路上他都在沉思这个问题,可终究没有得到任何答案。 “这位将军....” 既然想不通,那便直接问好了。李三儿跟在后面有些吃力才勉强追赶上马匹的步伐,若是稍慢一些就要被马儿脱倒在地,到时候可就不仅仅是跟在后面吃灰那么轻松了,指不定会被马儿拖得皮开肉绽! 邓茂被人打算深思,有些不高兴地回头看了眼李三儿,道:“什么事?” “劳驾将军稍稍停歇片刻。”李三儿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道:“我的这些兄弟有些体力不支了,望大人网开一面....” “哼,” 邓茂冷哼一声,将马儿拨了个方向,朝着一条小河走去。 河边。 邓茂命人将水寇身上的绳索解开,让他们稍稍休息片刻,同时也补充一下水分。 李三儿冲邓茂感激地一抱拳,道:“草民李三儿代诸位兄弟谢过将军大恩。” 邓茂眼都不抬道:“少在这里收买人心,跟你们实话实说吧,还做着春秋大梦妄想逃走的就别想了,能在本官麾下儿郎手中成功逃走的还从没出现过。而且你们这群人中几乎全都是无恶不作之徒,现在还能活着站在这里,早就该感谢祖宗十八代了。” 李三儿听他话里意思不对,连忙谦卑道:“将军大量不与我等一般见识。” 顿了顿,终究还是压不住心底好奇问道:“草民斗胆问一句,不知将军是否认出令牌主人是谁?” “知道又如何?”邓茂冷笑道:“本官第一眼看到令牌的时候就知道他是谁了,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打消了原本打算将你们全都杀掉的主意,至于该如何处置你们,这就不该本官操心了。” 李三儿闻言大惊,原来是这面令牌惹的祸,顿时后悔当时不应该拿出来的,而是应该转身逃走,说不定还能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一群水寇听闻自己等人落到如此境地全都是因为李三儿的错,纷纷把仇视的目光投了过来,直看得他两腿发软,心道一声完了。 李三儿在水寇群中忍辱偷生,好不容易才混到如今这个位置。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把多年的努力全都付之东流,顿时心如死灰,对身遭那些敌视的目光更加感觉有些心惊胆战起来,生怕一个不小心就遭到他们之中谁人的暗算,从而导致客死他乡的结局。 “喝饱了就出发!” 邓茂没有理会众人的心情,犹如对待畜生一般直接上马准备离去。 失魂落魄的李三儿重新被绑上缀在马后,被忽然而来的一股巨大力道一扯,整个人扑倒在地,拖拽出一条长长的痕迹。 方正等人在天色微明的时候就动身了,由于他们队伍里有熟悉山路之人,所以走起来很是快捷。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走完,远远的就已经能看到杭州城头了。 方正更加心急火燎地想要立刻插上翅膀飞进城去看看柔儿到底怎么样了,于是不断催促着众人加快赶路。 “方老弟,千万别着急。”兰勇连忙劝阻道:“这些人连续走了这么久,也该让他们歇歇了。不然一旦待会情势不利,要指望他们出战估计是不可能了。” 方正顿时冷静下来,冲兰勇勉强一笑同意了他的意思。 “方正....” 兰玉儿怯怯地走上前,站在方正身边小声地叫了句。 这一路上方正的脸色很不好,所以她也就没有自讨没趣上前搭话。现在已经快到杭州城了,那么接下来将要面对什么呢?究竟是利用赵顺成功地换回柔儿还是与杭州站在对立面上? 不过这一切在兰玉儿心里并不重要,在她那颗小小的心脏里满满的全是方正。所以到了现在终于鼓起勇气上前说道:“你...别太担心了,那个姐姐肯定会没事的。” 方正勉力挤出一个笑容道:“但愿吧。” 这一路上他也没心思理会这个小丫头。或许对他来说,还并没有如同兰玉儿一样对对方产生什么感情,而是一如既往地当做朋友对待。 兰玉儿看着他脸上的疲惫,心里猛的一酸,顿时眼中的泪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兰勇看着妹妹流泪,无奈地摇摇头。 情之一字,最是复杂。与其让他一个局外人参与进去,还不如让这两个年轻人自己去处理。 修整一番,众人继续上路。 没走一会便看到了不远处扎好的营帐。 田中面露喜色,就要跑上前去大声呼救。却见方正手腕一翻,一把钢刀恰到好处地架在了秋田的脖子上,阴阴一笑道:“田中族长,凡事要三思而行啊!” 秋田满嘴苦涩转过身,哀怨地看着方正。 “你们是什么人?” 临近营帐之时,众人才被倭寇的探子发现。 当然并不是倭寇太过大意才导致众人走到如此近的距离才被发现,只不过与方正走在最前面的是田中所带领的倭寇,所以探子在第一眼看到的时候误以为是秋田他们到了,也就没有出来阻拦,反而是第一时间回去禀报了山本建仁。 可是当第二波探子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众人已经走近了,这才连忙出言呵斥。 山本建仁正满脸急切地朝着众人走来,正打算埋怨田中他们呢,却迎面看到几名秦国人手持兵器,而他所盼望之人却被挟持着。 “混蛋!” 当下山本建仁大怒出声:“你们什么的干活,竟然敢挟持我们的大名!不想活了吗?” 方正不耐烦地指着秋田对山本建仁道:“你们的大名在我手上,想让他活命的话接下来一切都得听我的!不然....” 说着,方正再次用刀身在秋田脸上拍击得啪啪作响。 秋田哀求地看着山本建仁,带着哭腔道:“山本君,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山本建仁顿时有些为难了,好不容易盼到了秋田,在心里正美滋滋地计划着合兵一处对杭州进行雷霆攻击,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攻破城门,然后杀到官府救出亲人呢,没想到却是这么个场面。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秋田命他带人出来之时并没有将指挥权交给他,所以断然不能让其丧命。 可如果把军队的指挥权交给这个秦国人,那么他山本建仁还要想着救亲人的计划不就泡汤了? “好吧。”方正见山本建仁一副为难神色,无所谓地一耸肩道:“那就在这里把秋田和田中宰了了事,然后咱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不可!” 山本建人见方正要动真格了,连忙伸手阻止道:“要想把指挥权交给你也不是不行,不过我要先知道阁下到底想要做什么?如果是俘虏我们大和民族的武士去邀功请赏的话,请恕在下不能答应。” “诚如我对秋田和田中两位的承诺一般,我不会利用你们去邀功,只是希望能帮我一个忙,而且无论成功与否都会放你们离开!”方正解释道。 山本建仁踌躇着,几不点头也不否定,只是一个劲地在心底盘算着。 方正遥望城头方向,心中急切不已,却也只能暂时忍耐下来。 山本建仁权衡许久之后,缓缓点头道:“我还有一个要求。” “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快说!” “阁下如此行事,定然非无名之辈。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希望阁下能帮我救两个人。” “救人?”方正疑惑道:“难道赵顺也掳了倭人女子?” 说完,方正佩服地看着刚刚到来的赵顺,不由伸出大拇指道:“没想到你居然有如此能耐,都搞到外国人头上了!不过这事儿你做得挺地道的,以后再接再厉,继续祸害倭人女子。” 赵顺愕然:“什么意思?” 第一百三十九章 城头对峙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不是。”山本建仁连忙解释道:“是我哥哥和儿子出事了。或许他们已经被杀掉,也或许还活着....” “节哀顺变。” 方正满脸同情看着山本建仁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想开点吧。” “我一定要见到他们!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山本建仁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好吧,顺便问一句他们长什么样子,别到时候见到活人不认识被一刀砍了就太冤枉了。” “我哥哥身材相较于儿子比较矮一些,也比较壮实少许。”山本建仁目露哀愁道:“我儿子长得比较英俊,高个子......” “等等!”方正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打断道:“他们两人的名字是不是一个叫山本建仓,另一个叫山本高川?” “你怎么知道?”山本建仁惊喜莫名道:“难道你见过他们?太好了,他们肯定还活着。” 方正揉了揉鼻子,没好意思告诉他那俩人的确还活着,不过一直活在暗无天日的大牢里,终日与苍蝇老鼠为伴。 “快告诉我,他们是否还活着!” 山本建仁几乎喜极而泣,这么久了终于再次听到亲人的消息,怎能让他不激动得不知所以? “他们...的确还活着....”方正思考片刻后终于决定还是告诉他实情,也正好给山本建仁一点希望,让他等会不至于出工不出力。 “哈哈....我就知道他们肯定没死!” 山本建仁状若疯癫,在原地又蹦又跳地高兴个不停。 半晌后,他终于平静下来,不好意思地看着众人,接着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吃惊不已的举动。 只见山本建仁朝着方正深深地鞠了个躬,满脸诚恳道:“非常感谢你能带来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你是我山本家族的大恩人!” 方正愕然,什么情况?不就是告诉他那俩货还活着吗?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既然恩人有所请,我必义不容辞!”山本建仁继续道:“等咱们攻下杭州城,我只要求救出他们后便离开,同时也愿意将城池的归属双手奉给恩人!” 方正苦笑摇头:“不必了,我的目的跟你一样,只是为了救人而已。至于谁来当城主不关我的事。” 说着他长长叹息一声,无限惆怅道:“也不知道救出人后咱们还能不能活着走出此地....” “砰砰砰!” 山本建仁把胸脯拍得山响,满脸正色道:“我山本家族哪怕拼光所有人也要护送恩人脱离险境!” 方正微微一笑,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开玩笑,倭人一向以欺软怕硬著称于世,而且其民族的传统就是不讲信用。这会儿口口声声叫着恩人,说不定下一刻就会在背后捅刀子!所以要是方正信了他的话才有鬼了。 原本打算废一番口舌如果还不能说服山本建仁,那么只能采取用秋田的性命作为要挟,逼他不得不低头服软。事实上,方正一开始就是这么做的。不过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仅仅是一个消息而已,就换来了山本的鼎力相助! 阴沉的天空中越来越多的暗灰色云聚集在一起,在方正等人集合完毕向着不远处的杭州进发的时候,天上忽然开始下起了蒙蒙细雨,并且雨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方正心忧柔儿,也就没有顾忌太多,只是催促着众人快些赶路。 山本建仁所部本就离杭州不远,双方军士都能相互之间看清对方衣服的颜色。所以没费多少时间,众人便来到了城外,离着城头大约两百米左右的距离停下。 方正仰脸看着城头上面密密麻麻的守军,不由苦涩一笑。 原本这些守军是用来防备倭寇袭击的,却没想到一千多的倭人竟然被他以一己之力给全部降服了。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以这些人为筹码来交换柔儿,可转念一想,以赵顺那睚眦必报的性子,这次被俘虏定然会心生不满。若是放虎归山之后,肯定不仅不能成功地换回人质,很可能连他自己都要搭进去! “城下之人速速退去,不然休要怪咱们刀剑无情了!” 忽然城头上一个大嗓门的家伙扬声喊了起来。 方正依旧苦涩地笑着,大声道:“城头上的兄弟,我是秦国人。能帮个忙让我和知府大人说句话吗?” 城头上沉默片刻后,终于有了回应:“既然你是秦国人,为何带着这么多倭寇?难道你想造反吗?” 方正一阵心悸,回头看着身后黑压压的人群,别说,还真有造反的样子!不过这件事情本就非他所愿,所以打死也不能承认! “我并不是造反,只是想和知府大人商量点事情,劳烦兄弟通报一声。” “方正!” 方正话音未落,一个威严的声音打断了他道:“你竟然私通倭寇欲图谋反!简直胆大包天!” 赵顺听到福王的声音顿时眼中亮光一闪,连忙高声叫道:“父王!救命啊!” 或许是他一路上被方正折磨惨了,以至于此刻的声音都有些嘶哑。父子连心,听在福王的耳朵里更是没来由地忽然出现一阵心痛的感觉,连忙趴在城头上看来。 可就是这一眼,竟然让福王须发皆张,怒指方正道:“混账!你居然敢绑架世子?不想活了吗?” 方正无所谓地一耸肩,道:“王爷,既然都被你看到了,索性咱们就把话挑明了说吧。” “有什么好说的?你绑架世子,伙同倭寇想要谋夺杭州城。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来人呐,给本王射死他们!” 福王勃然大怒,就要命令城头上弓箭手射箭。 方正一把将赵顺拽到身前,钢刀抵着他的脖子对福王冷冷道:“王爷,你可要想好了,如果真下令射箭,第一个死的绝对会是你儿子!” 福王顿时哑然,半晌后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方正摇头道:“我不想干什么,只想求王爷高抬贵手放一个人而已!” “三个!” 山本建人在身后连忙补充道:“还有我哥哥和儿子!” “对,三个人!”方正及时说道:“还有两个倭人也一并放了。” 福王神色惊疑不定看着方正。审讯倭寇奸细一事他是知情的,明白如果不是方正在其中出力,要想从那两人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根本是不可能的。所以按说此子绝对不应该与倭寇同流合污,而是会站在对立面上。 可眼下的情况却真真切切摆在眼前,方正不仅与倭寇同时出现在这里,而且双方的关系好像很不一般的样子。 再说赵顺,明明是和方正一起去寻找倭寇的,为何此刻会被五花大绑的出现在这里?难不成是方正一直在隐藏自己?或者说他才是真正的倭人奸细?可他所说的放人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福王一时间也琢磨不透这里面的门道,于是出言询问道:“方正,你到底什么意思?” “王爷,这话难道不应该是我问的吗?”方正道:“你们处心积虑地暗算与我,先是将我骗去积云山,想要借刀杀人。没想到后来我居然活蹦乱跳地回来了,于是你们又将我逼出杭州,美其名曰只要替赵顺取到功劳便前仇旧怨一笔勾销,其实还是打着借倭寇的刀来杀我的打算。” “胡说!”福王断然喝道:“本王从不做那等卑劣之事!” 方正道:“王爷,你做没做自己心里清楚。不过你儿子倒是真的很有种,居然趁不不在杭州这段时日里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啊。” 福王脸色一僵,他深知这个儿子的品性,平日里就是为非作歹的性子,想必这段时间肯定没少去方家闹事。不过这些都是小事,不值得他堂堂一位王爷去操心。 “世子做了什么还轮不到你来多管闲事吧?”福王冷着脸道。 “是吗?” 福王的不以为意让方正很是窝火。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想必赵顺有今天这种纨绔性子并不是偶然的,而是在他爹经年累月的宠溺之下才形成的。 “王爷,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赵顺趁我不在之际强行闯入方家,掳走了我的贴身丫鬟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心气不顺之下,连带着方正的语气也不由变的严厉许多。 福王一愣,这件事他还真的不知道。不过想来赵顺应该不会混账到这个地步吧?明明与方正不对付,还在倭寇来袭的关键时刻去招惹他?难不成是嫌这段时间过得太过安稳了? 于是福王也脸色一板道:“休要胡说!世子殿下这段时日连你家门都没上,何来掳掠你贴身丫鬟一说?” 哟,这是打死不认账了啊? 方正心中一阵恼怒,无奈福王离得太远,有些鞭长莫及。不然就可以体味一把暴揍王爷的感觉了。不过还好,他儿子就在眼前,不至于满腔的怒火无耻发泄! 当下,方正一脚踹在赵顺腿弯上。 赵顺应声跪地,一个狗啃泥就扑倒在地。挣扎着好不容易抬起头来却又被方正一脚踩在后脑勺上,整张脸硬生生地被按在了泥土中呜咽着。 “方正!放开他!”福王目眦欲裂,厉声吼道。 “我不!”方正扬起脸,满脸无所谓道:“除非你将丫鬟还我!” 第一百四十章 城下谈判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本王不知道什么丫鬟不丫鬟的。如果你再不放开世子,就不要怪本王无情了!” 福王努力忍住下令射杀方正的冲动,因为一旦下令很可能世子就是第一个遭殃的人。所以他必须要先救下儿子,至于如何让方正不得好死,其实在他心里已经有了许多个想法了。 方正冷笑一声,忽然抬起脚狠狠地跺在赵顺背上,对福王道:“王爷,要不你再仔细想想,或者派人去王府问问此事到底是真是假。没事,我有的是时间等。” 说完,又是重重一脚跺在赵顺身上。 后者闷哼一声,刚刚极力抬起来的脑袋再次扑倒在地。 福王站在城头上,很轻易地就能看到赵顺刚刚抬起头那一刹那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顿时心胆俱裂,恨不得此刻在方正脚下受苦的是他自己,而不是赵顺。 不过方正的话又让他半信半疑。 既然对方言之凿凿,那么如果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就是真有此事。 当下福王不敢怠慢,连忙派人回去王府调查。毕竟他儿子还在别人脚下踩着,越晚弄清情况越会让赵顺受到更多的痛苦。 方正一只脚就那么踩在赵顺身上等待着福王的答复,他可以肯定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福王绝对不会贸然下令守军攻击。 就在这时,地面一阵有节奏的震动,众人惊讶之下连忙四下观瞧。 忽然见远处一阵烟尘四起,阵阵马蹄声伴随着骏马的嘶鸣接连传来。 方正大惊,这是哪来的骑兵? 城头上的福王站得高,看得远。比方正稍早一些看到远处的骑兵,顿时心里大喜。 台州卫派人支援的事情刘大海已经禀告他了,所以现在除了那只兵马以外不可能再有其他人来杭州了。 当下福王心中就默默算计开来,如果与城外的这支骑兵来个里应外合之下,不愁不能歼灭这群倭寇。在刚刚的仔细打量之下,他发现这群人里面有一部分居然是跟随赵顺一起出去的杭州守军。 不过这都不重要,在福王心里下面的所有人都比不上一个赵顺来得重要。所以,在刚刚生出了想要与这支兵马联合起来剿灭他们的冲动在看到趴在地上的赵顺后,又犹如被兜头一盆凉水泼下,顿时清醒起来。 “唉。” 福王的这声叹息即是惋惜又有怒其不争的味道。 惋惜的是不能在第一时间干掉方正,而怒其不争则是因为赵顺每次闯了祸基本上都是他这个当父亲的出来擦屁股,让人感觉恼火的同时又无可奈何。 远处的骑兵逐渐逼近,让方正的队伍有些骚动起来。 “结阵~” 一道洪亮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骑兵在高速行驶中忽然队形变换,原本跟随在领头一骑身后的众多骑兵纷纷策马上前,与领头之人保持同一条线向着众人冲锋而来。 方正惨然一笑,看来今天真不是什么黄道吉日。 仰头看着天空,他勉强一笑,随后看着兰勇等人道:“看来今天咱们的愿望是要落空了。你们走吧,我不想连累大家。” 兰勇嘴角抽动一下,看着高速接近的骑兵道:“你觉得现在说这话还有意思吗?” 方正默然。 的确,如果在骑兵到来之前然给他们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现在人家都开始冲锋了,才想起来让大家伙逃命,确实有些为时已晚了。 队伍中骚乱更加频繁了,不时有人脱离队伍,不要命地朝着与骑兵相反的方向逃命。 不过他们的努力终究是徒劳的,只有两条腿的人怎么跑得过四条腿的马? 很快的,骑兵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将所有人都围了起来。而那些临阵脱逃的人中,无论原先是杭州守军还是倭寇,都被骑兵一一追上,扬起手中钢刀,直接来了个一刀两断。 顿时包围圈中剩下的这些人噤若寒蝉起来,纷纷向中间靠拢。 方正也被骑兵的速度给惊得不轻,不过此刻他又人质在手,却并不是那么担心。 待得骑兵的包围圈越来越小之后,其中一匹白色的骏马脱离队伍,一骑上前对城头道:“本官乃是台州千户,奉旨前来驰援杭州!” “哈哈,方正,还不快快放了世子殿下?不然本王让你死无全尸!” 福王幸灾乐祸的声音传来,让马上骑士皱了皱眉,转身看着被包围的众人哈哈大笑道:“看来咱们来得正是时候,这群倭寇看样子是全都在这里了,正好被一锅端了!” 方正苦笑道:“这位将军,貌似我不是倭寇。” “咦?”马上骑士惊咦道:“你是秦国人?不过为何会出现在倭寇群中?” 方正拱手道:“还未请教将军大名?” “本官邓茂。”骑士看着骚乱不止的人群道:“你还没说为何你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你是奸细?” 方正摇头道:“并非如此。将军有所不知,这些人并非全是倭寇,其中有不少是从杭州守军中抽调而出的。” 邓茂更为惊奇了:“那为何你们会与倭寇在一起?” 方正指了指地上的赵顺道:“因为他!” “他是何人?” “此人是福王之子,也就是世子殿下!”方正面不改色道。 “嘶~” 邓茂忽然感觉腮帮子有些疼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原本水火不容的守军与倭寇竟然合兵一处出现在这里不说,眼前这个看似书生模样的年轻人脚下踩着的人居然是世子? 这个世道怎么了?疯了吗?还是这几天赶路太过劳累而产生的幻觉? 邓茂忽然有种怀疑人生的感觉了。 “将军有所不知,其实在下是受知府大人所托,出城寻找倭寇踪迹的。只不过后来出了些意外,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等等,”邓茂似有些头疼般捂着额头道:“你是何人?” “在下方正!” “方正?!” 邓茂忽然感觉头晕目眩起来。 方正,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在路上的时候还满心想着能与其打好关系,以便凭此与公主殿下攀上交情呢。却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在这种情况之下见到了他。 可是他又为什么将堂堂世子殿下踩在脚下呢? “这个....方公子....”邓茂沉吟道:“其实本官早已知道你的大名了。” “哦?”方正疑惑道:“不知大人从何得知?”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你先说说现在是什么情况吧?” “大人,救命啊!” 被方正踩在脚下的赵顺缓过劲来,连忙出声求救。只不过他的脸被深深地埋进了泥土中,所以声音有些闷闷的。 “要不,你先放了他?”邓茂提议道。 “不,”方正摇头一指城头方向道:“王爷在那里看着呢。一旦我放了他,上面就会有无数的箭雨倾盆而下,到时候死得可惨了。” 邓茂恍然,难怪刚才有人在城头上自称本王,而且话语里还带着几分威胁的意思。于是更加奇怪了:“究竟世子和你有什么仇怨?才会如此兴师动众?” 方正叹息道:“他掳走了我的丫鬟。” “不就是一个丫鬟吗?”邓茂松了口气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赶紧放了世子殿下,至于王爷那里我去给你求情,想必他会卖我几分薄面。” 方正奇道:“大人何故对在下如此青睐?” 邓茂低声道:“来之前公主殿下曾托付于本官,言及若是见到公子你便请多多照顾。” 方正恍然,心底对那个肖灵儿有些感激。于是抱拳道:“谢过大人好意了,不过.....此事还是不能善罢甘休。” “为何?”邓茂有些不高兴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方正不仅不收手,反而还要执意如此? “大人有所不知,其实我与赵顺的恩怨早就有了。”方正深邃的眼眸里出现了一抹火苗,它的名字叫做仇恨。 只听他缓缓道:“当初赵顺因为一个女子就草菅人命,差点将我打死,后来更是接连不断地找茬,直到公然放火烧了我家房子。然而这一切我都能原谅他....” “那不就得了?”邓茂道:“既然原谅了他,那什么事情不好说呢?” 方正摇头道:“不一样的。大人,当初我一穷二白之时,家中丫鬟对我不离不弃,让我明白了何为情义二字。所以在得知她被赵顺掳走之后,我第一时间便赶到了杭州,就是用交换人质的方法来换回她。” 邓茂有些动容,这种主仆情分他并不了解,所以也体会不到方正此刻的心情。不过这却不影响他从方正的只言片语中感觉到此刻对方那种誓不罢休的决心。 “你.....”邓茂有心劝慰几句,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顿了顿,他看向方正身后的倭寇道:“这些倭寇被你降服了?” “不算是被降服了,只是因为我抓了他们的首领而已,所以才不得不暂时听命于我。” 邓茂眼珠子转了转,忽然计上心头,低声道:“本官是奉命前来歼灭倭寇,既然此间事了,本官也该回去了。至于你与福王的事情.....” 方正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道:“大人今日什么都没看见!” “上道!” 邓茂翻身上马,一声唿哨之后骑兵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中又呼啦啦地撤走了。 城头上的福王顿时不淡定了,跳着脚指着逐渐远去的邓茂骂道:“你是哪个指挥使麾下的千户?本王定要弹劾你!” 第一百四十一章 调查真相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邓茂可以说是完全不在乎这些,要弹劾是吧?随便你好了。 虽然与福王存在身份上的巨大差异,不过就凭他乃是圣上亲自点名派驻台州卫任千户这一点,就可以完全无视福王了。所以在刚到的时候听到福王自称王爷,邓茂才并未见礼。 一群骑兵风风火火地来,又迅若奔雷地去。 福王在城头上气得都快吐血了,本来还指望着这支军队钳制方正呢。没想到领头之人与方正说了一会话之后就扬长而去了,感情他一个王爷说话是在放屁不成? “启禀王爷,属下询问过了,前几日世子的确掳掠了一名女子进入王府。” 福王正在气恼间,身后侍卫上前禀报调查的情况。 听到赵顺确确实实绑了方正的丫鬟回来,福王老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刚才是可是他口口声声否认来着,现在这个结果岂不是在打脸吗?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得啪啪作响。 方正眯眼看去,见福王似乎在与身边人交谈什么,担心其中有诈,于是催促道:“王爷,考虑得怎么样了?一命换一命这生意你不亏!” “恩人,是三条命换一条。”山本建仁连忙提醒道。 “哦对,”方正连忙改口:“是三条人命换赵顺一条活路,王爷可是赚大发了!” 福王一口老血差点喷出,刚刚还是一命换一命来着,转眼间就改了,而且方正的语气里完全听不出任何占便宜的味道,反而有种他很吃亏的感觉。 “方正!你不要欺人太甚!”福王被气得哆嗦的手指着城下的方正道:“你手里只有赵顺一个人而已,如何换三条人命回去?” “王爷莫非是忘了赵顺的身份了?他可是你儿子啊!” 方正说着,不确定地低头对赵顺问道:“赵顺,你确定城头上那是你爹吗?怎么我看不像啊。” 赵顺沉闷的哭腔传来:“方正,方大爷,你饶了我吧...” “问你话呢!” 方正再次使劲一脚跺下,赵顺一声闷哼,连忙道:“是,他是我亲爹。” “确定不是隔壁王叔叔的儿子?” “确定....呜....” 赵顺终于哭了出来,声音凄惨瘆人,就仿佛被一百个大汉轮番上了似的。 福王听到儿子的哭声,急忙道:“方正,你若是敢动他一根汗毛,本王向你保证那女子绝对会第一个死!” 对这个情况方正早有预料,闻言仰头冲福王呲牙一笑,道:“如果能让堂堂世子殿下给她陪葬,死得也不太亏。” 福王气结,转身对身后侍卫问道:“那女子现在何处?” 侍卫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回答。 福王怒道:“混账东西,本王问你话呢!” “回王爷,原本世子殿下将那位女子掳回王府后就关押在柴房一直没有动她,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就在昨夜,世子身边的护卫陆义寿不知为何,竟然伙同几个王府管事把她给......那个了。” “什么!” 福王顿时大惊! 赵顺在被方正绑架之后一定将情况都说清楚了。 那么既然在那女子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的前提下,方正都敢绑架世子并且稍有不顺就拳脚相加。若是被他知晓丫鬟已经被人给糟蹋了..... 福王心里忽然升起了一阵胆寒,接着便是涌起无力感。不敢想象方正在得知这个噩耗之后会做出何等过激的举动,说不定会一怒之下把世子杀了然后举兵攻打杭州..... 这些都不是福王想看到的。于是悄声问道:“那女子呢?” “还在府中,只不过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寻死觅活的,不得已之下陆义寿只好绑了她的手脚....” “赶紧带上来。”福王打断侍卫的回答,命令道。 侍卫转身便走,可还没走出几步,身后又传来福王的声音:“慢着!” “王爷还有何吩咐?” 福王沉吟片刻,缓缓道:“找个丫鬟把她收拾干净一些再带上来,切记,不要让人看出任何破绽!” “是!” 方正等得有些不耐烦地朝城头上吼道:“王爷,考虑清楚了吗?如果你执意不肯交换,那咱们就一拍两散好了。不过估计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白发人送黑发人啦。” 福王听得眼皮直跳。他深知方正此言非虚,都敢与倭寇同流合污的人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于是连忙道:“本王正在派人查实,稍安勿躁。” 方正将信将疑,不过毕竟双方手里都有人质,对彼此也都心存忌惮。 “方正,如果本王将你的丫鬟归还,你能否保证赵顺安然无恙?”福王忽然朝城头下问道。 “那当然。”方正的回答很直接:“不过我要你保证她没受到过任何伤害,不然我会在赵顺身上找回场子的!” 福王一阵心虚,不过因为他站在城头上,导致方正看不清脸色,这才免了被人戳穿。 “恩人,还有我哥哥和儿子。”山本建仁听到方正与福王已经开始谈判,却始终没有提及他的亲人,急忙提醒道。 方正点点头,答应别人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无论这个人是不是同胞兄弟都必须遵守,这是他的原则。 “王爷,还有件事要劳烦你。”方正道:“请王爷将关押在府衙监牢中那两个倭人奸细也一并放了吧。” “方正,莫要得寸进尺。本王答应你放一人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王爷,想试试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吗?” 方正扬起手里的刀,朝着赵顺脖子上比划个不停,似乎在打量从哪里下刀好。 “慢着!”福王急忙出声制止:“从府衙监牢中放人这件事情本王做不了主...” 方正听他口气有所松动,心中暗喜的同时却无动于衷地继续朝着赵顺背上比划那柄刀。 “来人,” 福王见他不为所动,连忙叫来人吩咐道:“速去府衙同知刘大海,命他将倭人奸细带到城头上来。” 见侍卫应声而去,方正这才满意地将手中钢刀杵在地上,嘿嘿一笑道:“王爷不愧是君子。” “哼。” 福王怒哼一声,不打算再理会他。 方正却悠悠然道:“都说君子识时务,看来王爷当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君子啊。” 福王顿时又是一口老血喷出。这是在夸他吗?不,这是在损他呀!堂堂一位王爷居然向一个平民低头,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你.....” 方正仰脸笑眯眯地看着福王道:“我怎么了?很好啊!是不是王爷见在下长得太过英俊,心中敬仰犹如滔滔江河?” 福王深深呼吸压制心中的怒火,扭过头不去看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 这时城头上多出了一个肥胖如猪的身影,身后还跟着几名衙役服侍的人,而在他们中间则被架着两个半死不活的倭寇。 “大哥!高川!” 山本建仁眼尖看到了他们,顿时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对着城头如同哭丧似的一阵嚎啕,惹得众人纷纷侧目。 刘大海的身影在城头上晃晃悠悠,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他太过肥胖的原因。而是因为他怕死!生怕从城下忽然射出一支冷箭穿透让的身体,带走他的性命。毕竟这些年在杭州做知府可是捞了不少好处,总不可能什么都没享受就英年早逝吧? 在刘大海身后还跟着一个虬髯大汉,他的身材壮硕,犹如一同黑熊似的走在最后。 当看清城头之下脚踩一人的方正时,那人顿时身子一震,脸色也忽然变得极其难看起来。 片刻后那人长长叹息一声,冲着城头下喊道:“方老弟....” 方正也是身子一颤,抬头一看原来是柳如海。刹那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情绪了,眼含热泪对着他招招手:“柳大哥....” 两人就这么一个城头一个城下的相互凝视,半晌后刘大海从一个箭垛空隙中探出脑袋尖细着嗓音喊道:“方正,你胆大包天竟然敢兵临城下!而且还是和倭寇在一起,难道你忘记了自己是秦国人吗?” 方正咧嘴一笑:“刘大人,说这话你良心不痛吗?” “哼,本官行得正坐得端,有什么良心痛不痛的?” “大人记性可真好啊。”方正半是感慨道:“前日你还有说有笑地忽悠我去给赵顺当枪使,背地里却做下那等见不得人的勾当,看来你的良心当真是没有了,应该是在很久以前就喂了狗吧?” 刘大海大怒,跳脚骂道:“你胡说!本官何时做过见不得人的事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可不要红口白牙的诬陷本官!” “诬陷?”方正嘲弄一笑,道:“大人可真是高风亮节啊。如此说来怂恿赵顺去我家掳人的事儿你并不知情咯?” 福王霎时间转过头来,一双眼睛冰冷地注视着刘大海,问道:“刘大人,你作何解释?” 刘大海顿时满脸大汗,连忙道:“王爷不要听他胡说,此子向来习惯血口喷人。” 福王不置可否点点头,忽然问道:“赵顺去方家做什么?” “找....” 刚刚松懈下来的刘大海本想脱口而出找玉玺,却猛然反应过来,连忙擦着汗解释道:“此事本官并不知情,想必是世子殿下对方正恨意不减之下做出的一些胡闹举动。” 第一百四十二章 隐瞒噩耗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哼,刘大人,为官多年倒是学会了狡辩!” 福王冷声道:“若是放在以往,本王大可以不追究此事。不过现如今赵顺落入敌手,生死未卜之际,本王便不得不问个清楚了!此事前因后果究竟为何,还请刘大人教我!” 柳如海听到方正的话也是惊疑不定,因为这段时间方正不在家,他也就没有去方家过。而且赵顺当初在抓走柔儿之时就对方家下人用上了威胁的手段,所以在外表看来方家从始至终都是一片风平浪静,却没想到居然出现这种事情! “都怪我没有过去瞧上一眼。” 柳如海暗自自责不已,同时也开始担心起柔儿的境况了。 众所周知,一旦被赵顺掳回王府的女子基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出来之后不是寻死觅活就是疯疯癫癫沦为众人的笑柄。以至于好多人在发现女子被赵顺掳走之后就完全当没有过这个人,紧闭门户到哪怕她从王府出来死命拍门都不予理睬,直到女子心若死灰地独自一人走到河边纵身跳下,这才算彻底解脱。 所以柔儿如果真的被赵顺掳走,那后果可想而知。 刘大海满脑门的冷汗,不敢直视福王,只能低头看着地面讷讷不敢言语。 “刘大海!你说还是不说?” 福王彻底发火了,劈手抢过守城兵士手里的刀作势就要劈下。 “王爷饶命!”刘大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痛哭流涕道:“下官委实是身不由己....” “说!” “是。启禀王爷,下官唆使世子殿下去方家是因为据可靠消息称,方正之父方有道很可能是当初圣上身边的亲卫,后来因为与军队中一个将军的女儿有染,这才被赶了出去。” “本王要听的是重点!你说他父亲干嘛?” “王爷借一步说话,”刘大海战战巍巍起身,对福王示意到一边单独说。 福王眉头一皱,半信半疑地跟着刘大海走到一边, 只听他道:“王爷可知当今圣上登基之时玉玺损坏之事?” 福王眼神锐利,唰地看向刘大海,声音冰冷道:“此事万众皆知,你提这个做什么?” 其实在福王心里还有更为隐秘的话没有说出来,毕竟刘大海只是一个知府,如果放在京城这个大鱼缸里连个屁都算不上。而且当初皇上登基的时候并非是玉玺损坏,而是丢失。那么此时刘大海提起这个事情就只有一个可能性,他定然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 刘大海缓缓道:“今日也就是王爷逼问,下官才不已说出实情,不然借下官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将此事说出来啊。” 福王心中顿时了然,看来他的猜测没错,刘大海果然是知道事情真相了。于是点头道:“直说便是,本王与圣上乃是亲兄弟,并没有什么不可言之事。” 刘大海连忙应道:“下官知晓。禀王爷,据下官所知,当初圣上登基之时玉玺却是丢失,并非损坏!” “你如何得知此事的!”福王眼神冰冷道。 刘大海身子一哆嗦,连忙解释道:“回禀王爷,当初下官来杭州上任之际便有所耳闻,只是一直不敢相信。直到前不久钦差大人暂居于此,曾与下官询问起近些年是否有人从外地落户之事,并且详细询问过每一个人的生平过往,所以下官斗胆猜测此事并非虚假。” “嗯,”福王沉吟道:“此事本王也只是略有耳闻,不过事关大统,本王也不好询问。” 刘大海继续道:“钦差大人走后,下官越想越是疑惑,便将历年来所有的外来人口彻底筛查了一遍,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下官苦心寻找之下,终于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 刘大海在向福王禀报的同时,还不忘凸显自己的功劳,以便为日后在皇上面前争功留下伏笔。 福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并未拆穿,而是示意继续说下去。 刘大海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看着越来越阴沉的天空,暗道一声难道是要下雪了吗?继续道:“后来下官发下在十七年前,有名叫方有道的外来户落籍杭州府。继续深查下去,才发现此人并不简单。” 刘大海故意卖了个关子,想引起福王的好奇心,可是却发现对方并没有继续追问,于是有些尴尬地继续说着:“一番查访后得知,此人以前是军伍出生,在多年前曾是某位将军的亲卫。后来与将军女儿发生了某些不可告人的关系,更是让那女子身怀六甲之后才被将军后知后觉,暴怒之下就要砍了亲卫,后来念着多年的情分之下,只是赏了一顿军棍后将其赶出军营。” “听说那名亲卫在来到杭州的时候怀抱一个婴儿,众人一度都以为是他的儿子。不过下官凭直觉意识到此事不同寻常。王爷您想,孩子从怀胎起到出生,最少也要八九个月的时间。可方有道却是在女子身怀六甲之时被赶出军营的,那么如此说来,这个孩子并不是他和那名女子所出。还好当时方有道被赶出军营之时是在杭州辖境内,下官这才有机会查到更多的信息。” “你查到了什么?”福王深邃的眼神看着他问道。 “下官查访了过往卷宗,发现上面对这件事情都语焉不详,只是记载了当初方有道是何时被赶出军营,又是何时落籍杭州的。至于那名女子则压根都没有提起过,就更别说孩子究竟是谁生的。不过卷宗里对当时那名将军所属的军队有比较详细的记载,上面很明确地表明了当初那支军队就是隶属于当今圣上麾下,而且那时候皇上也在军中。所以下官斗胆猜测,当时应该是方有道私自携带玉玺潜逃,只不过没有借口,于是只好自污名声,导致他不得不被赶出来,这才瞒过了众人的眼睛。” “你的意思是.....”福王越听眼睛越亮,连忙询问道。 “下官判断,方有道肯定把玉玺藏了起来。不过后来他已经死了,所以线索也就此断掉。但是老子死了,儿子毕竟还活着,所以下官就想着能从方家祖宅入手,看能不能寻找到玉玺的下落。只不过下官师出无名,只好怂恿世子殿下利用与方正之间的仇怨,假意上门报复,实则是进入方家寻找玉玺的下落!” “那结果如何?”福王急切问道, 刘大海叹息道:“具体情况本官也不大清楚,只知道世子殿下在去了方家之后并未寻找到玉玺,不过却不知为何带回了方正的贴身丫鬟。当时本官只以为殿下是一时兴起,所以并未劝说他将那名女子送回去....” 福王听到这里,脸上一阵尴尬。 赵顺是个什么性子他这个当老爹的难道还不清楚吗?好不夸张的说,假设在赵顺面前同时出现一摞银票和一名姿色不俗的女子,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那名女子而放弃银票! “咳咳,本王知道了。”福王老脸通红,对刘大海道:“这件事情你做得并没错,今后若是皇上问起,本王会替你说明的。” “下官多谢王爷!”刘大海立刻收起了刚才的满脸忐忑,换上了一副喜笑颜开模样。 “如今方正竟然狗胆包天地挟持了世子,要挟本王以他的丫鬟外加两名倭寇奸细交换,刘大人,你可有什么好的办法?”福王为了缓解尴尬,连忙转移话题道。 刘大海笑逐颜开的脸顿时苦了下来,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故意沉思半晌后摇摇头道:“下官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如果王爷不按照他的要求去做,世子殿下的安危.....” 福王苦涩一笑,点点头道:“正是如此,所以本王已经派人去王府将他的贴身丫鬟给请过来,不过.....” “不过什么?”刘大海见福王似有难言之隐,连忙追问道。 “本王教子无方,导致世子身边全都是一些酒囊饭袋,平日里耀武扬威有他们,真到了关键时候坏事的也是他们!” “王爷,难道.....”刘大海猛然一惊,脑海里已经产生了无数中想法,其中最为严重的后果便是那名女子被凌辱致死。若当真是这样,那就真的惨了。 据他所知,方正此人做事一向不计后果。从这么多次跟赵顺之间的纠葛就可以看出,明知世子身份竟然还敢以区区一介平民冒犯,可见其性子是多么的暴烈了。 “唉。”福王扬天叹息道:“本王也是刚才知晓赵顺掳了女子回府,不过他并没有对其作出任何举动。” 刘大海喜道:“如此甚好!看来殿下还是很识大体的,竟然能克制自己,想必也是明白方正此人的不好惹。” “可是....”福王看都没看刘大海,接着道:“世子手下那些护卫竟然私自将此女凌辱了!所以本王现在很惆怅啊,不知道待会该如何收场。” 刘大海由喜转忧,顿时怒道:“王爷,不是下官多嘴。世子身边的那些侍卫也真该管管了,平日里在杭州大街小巷作威作福也就罢了,可他们竟然敢不顾世子安慰,居然做出.....做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情来。” 福王斜了他一眼,道:“本王的人,本王自会管束,就不劳刘大人费心了。当务之急是要琢磨一下该如何骗过方正,然后交换人质后又该怎么将他们一网打尽,务必做到不放走一个!” 第一百四十三章 拖延时间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刘大海为难道:“王爷,这怕是有点难度。首先世子殿下还在方正手里,咱们必须得保证他安然无恙才行。其次据下官观察,对方在人数上的优势完胜咱们,如果没有外援的话,很难将他们一网打尽。” 福王叹息道:“谁说不是呢。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本王也知晓,故而才向刘大人请教一二。” 刘大海受宠若惊道:“下官不敢,王爷曾经是一军统帅都没什么办法,下官区区一介文官还能有什么主意?” 一番话让两人都沉默不语。 这时王府侍卫带着柔儿从城内登上城头,来到福王的面前。 当福王看到柔儿的时候顿时心中一凉,本就对赵顺能平安归来的渺茫希望更加失去信心了。 因为柔儿原本清秀的脸庞上此刻却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全都是被凌虐之后的淤青。不仅嘴角被撕扯出了一条触目惊心的伤口,就连额头都有一道恐怖的血痕。 她是被侍卫给架上来的。 福王仔细打量一番立刻有所发现,原来柔儿被人架起之后,手脚都软哒哒的垂落下来,似乎不能受力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 刘大海也被柔儿如此恐怖的模样有些惊吓到了,失声问道。 侍卫看了看刘大海,有看着福王欲言又止。 福王冷声喝道:“说,为何会变成这样?” 侍卫犹犹豫豫道:“回王爷,属下回到王府之后就看到几个管事的仍旧在对这位姑娘....,不过在得知王爷让属下带人后,几人这才罢手。属下依照王爷的吩咐找来丫鬟婆子对姑娘进行了一番精心打扮,竭尽全力才有了如今这幅勉强能见人的模样....” 福王和刘大海同时倒抽一口凉气,对几名管事残忍至极的手段感觉到一阵心寒不已。 “他们人呢?”福王怒声质问。 “这....”侍卫吞吞吐吐不敢言语。 “嗯?本王问你话呢!” 侍卫扑通一声跪倒,满脸惨白道:“王爷恕罪。他们在得知事情暴露之后便用银子贿赂属下,求我放他们一马.....” “所以你就放他们走了?” “是,” “废物!”福王怒不可遏道:“本王没想到王府里居然也有如此人面兽心的东西,来人啦,给本王把他们全都砍了!” “王爷且慢!” 刘大海见机得快,连忙出言阻止道:“王爷,还请手下留情。” 福王横了刘大海一眼道:“怎么?难道刘大人认为这些人不该死吗?” 刘大海慌忙道:“并非如此。下官也以为他们该杀,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那你为何阻拦本王?” “王爷且听下官一言。下官窃以为他们不应死在王爷手中。” “此话何意?”福王疑惑问道。 刘大海道:“王爷你想啊,方正抓到世子殿下之后定然有过审讯,八成是知道丫鬟并无大碍。可就算如此他也敢将世子绑架来此要挟于王爷,若是让其知晓丫鬟已经被人凌辱了,到时候发起疯来,后果不堪想象!” “嘶~” 福王有些牙疼般地抽了口凉气,满面沉色缓缓点头道:“刘大人所言有理。若是本王就这么把人给杀了,方正那边不好交代。若是没有个撒气的地方,肯定把所有的怒火一股脑地朝着赵顺而去!到那时就悔之晚矣。多谢刘大人提醒,本王记下这份情了。” 刘大海喜出望外,没想到只是一个想法而已,竟然得到了福王的夸奖,而且还被记下了恩情。看来以后在官场上若是想再往上爬几步,除了靠北边的那位之外,眼前这位王爷想必也会出一把力的。 “王爷谬赞了,下官愧不敢当。” 福王怒声下令:“来人,把参与凌辱的人都给本王抓来!” 由于刘大海所选择的地方是属于城头拐角处,刚好遮挡住了方正的视线,所以柔儿满脸伤痕的模样也恰巧没被他看见。不然此刻说不定早已经炸毛了! 城头之下的方正等了许久也不见福王有所动作,反而是与刘大海两人神神秘秘地走到隐蔽处说着悄悄话去了。 “他们到底什么意思?” 方正心中暗忖,按理说福王如果看见赵顺变成这样应该不惜一切代价地要将他救回去的,哪怕是提出多无理的要求应该都会答应下来。可是过了这么久,对方不仅没有一丝着急的意思,反而有些要将此事拖下去的态度。 这就让他不由得心里产生了好奇,既想迫切地见到柔儿,又想知道福王等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于是方正高声道:“王爷,你们商量好了吗?我可有些等不及了,如果再没有消息,赵顺可能就要受一些皮肉之苦了。” 城头之上,福王一听此话顿时坐不住了,不由急切地看向刘大海道:“刘大人,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刘大海沉吟道:“如今之计只好先派人稳住方正,等王府侍卫将那些人带来之后再作定夺了。” 福王点头同意,环视一圈后又苦着脸道:“那派谁去托住方正呢?” “下官这里倒有个人选。”刘大海看向柳如海道:“王爷莫要忘了他们之间的交情可是不比寻常。” 福王眼前一亮,连忙冲柳如海招手道:“柳大人,过来一下。” 柳如海一直在城头上观察方正的动静,倒不是说他身为官员就要对其敌视。而是出于担心之下,才关心他的一举一动,心里更是为其担忧不已。 事情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想要挽回估计是绝无可能的。 看到柔儿的第一眼,柳如海就在心里叹息,以方正平日里对柔儿的态度来说,这次绝对会出现大麻烦。所以他必须要紧紧盯着方正,并且已经在心里做好了打算,待得时机恰当必定要帮他一把。 当然,如果让柳如海去打开城门欢欢喜喜迎接方正进来是绝对不可能的,毕竟外面有大半都是与秦国有血海深仇的倭人。所以他打算在适当的时候,制造出一些混乱以便于方正能及时脱身,这样一来也算对得起这段交情了。 听到福王召唤,柳如海走了过去,拱手道:“王爷有何吩咐?” 福王道:“柳大人,听闻你一直以来与方正之间的关系不错?” 柳如海一愣。福王此事问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疑自己会和方正来个里应外合?不过终究还是没做隐瞒,点点头道:“不错。我与其相识正是因为他抓住了两名倭人奸细,继而更是协助衙门审出了口供。下官处于欣赏之下,才与其交好。” 福王满意地点头道:“既然如此,本王现有一件事情让你去办,你意下如何?” “王爷请示下,若是在下官能力范围之内的,定然不做推辞。” 柳如海说话之时心中也存了一分小心思,若是福王说出让他孤身前去劝降方正的话,那就完全可以用不再能力范围来搪塞过去。 福王对他的小心思不以为意,指了指城下到:“如今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本王现在需要一点时间去将那些狼心狗肺的东西抓住。所以本王想让你去与方正周旋一阵,腾出一些时间来。” 柳如海犹豫片刻,还是点点头道:“下官知晓了。” 说完,他转身走到城头上,扬声对下面道:“方老弟,老哥我有话对你说。” 方正看着柳如海虬髯面孔,顿时心里一阵温暖。 在杭州所谓的清平盛世中,虽然没有刀光剑影,不过背地里却遭到无数人暗算的他虽然没有几个朋友,不过站在城头上的柳如海却算一个。 “柳大哥....”方正的声音刹那间有些哽咽道:“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之下与你畅谈,当真是滑稽可笑。” “哈哈。” 柳如海无所谓一笑,道:“方老弟,老哥我是个粗人,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无话可说,毕竟是咱们先对不住你。所以无论你要做什么事情,老哥我都不会怪你。” 方正眼圈泛红,真挚地说道:“谢谢!” “咱们兄弟还需要说这个吗?”柳如海爽朗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道:“方老弟,咱们有一说一,不得不说这件事情你干得漂亮!” 福王和刘大海顿时转头怒目而视,却被柳如海当做没看见,继续道:“虽然咱们都活在人世间,可老哥我不得不说一句佩服,你做了许多人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当然,这一切并不是你所愿,只不过是被逼无奈而已。可世间哪有那么多尽如人意之事呢?” 方正听他话锋不对,连忙道:“柳大哥,是不是因为我的关系导致你也被.....” “这倒没有。”柳如海打断他的话道:“老哥我还是相信王爷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迁怒于我的。” “那就好,” 却见柳如海眨眨眼道:“想不想知道一个秘密?” 方正心里顿时啼笑皆非,现在都什么情况了?柳大哥居然还有闲工夫开玩笑? 柳如海遥遥看向南边的城墙,因为倭寇来犯,福王便把大部分兵力都调来了东边城头上严防死守。所以就造成了其他几面城墙上守军兵力薄弱的现状。 可就在刚刚,他亲眼看到一道人影如同一只灵巧的燕子从墙根底下几个纵跃就上了墙头,稍作停留之后朝他这边挥挥手便不再犹豫,一个探身就跳下了城头。 柳如海深深叹了口气,在心里暗道一声女大不中留之后,对城下方正道:“有个人翻墙出去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福王有财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什么!” 方正愕然惊问:“谁翻墙出来了?” 柳如海苦笑一声道:“还能有谁?自然是我那不听话的妹子,听说你到了杭州之后就闹着要出城去迎接,却听说你是带着大军压境,顿时吓得不知所措。后来得知详情之后又是好一番伤神,无奈之下我只好让你嫂子在家里好好看着她,别让她偷跑出来。可是人算不如天算,那丫头还是跑了出来,就在刚才,我亲眼所见她翻墙出去了。” 方正一阵无语,这个女人怎的如此急如风火?明知道这次回到杭州是打算与福王叫板来的还如此不知轻重地偷跑出来,也不知道为她哥哥着想,万一福王因此迁怒柳如海该怎么办? 不过回头一想,柳如烟的性子从刚认识的时候便一直如此,做出这等事情便也在情理之中了。 “方老弟,希望你能照顾好她。”柳如海道:“我就这一个妹妹,小的时候没能尽父兄之责,现如今既然她有了心仪之人,老哥我想拦也拦不住,索性就让她去吧。” 方正闻言苦涩道:“柳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的处境,能否活着逃出去都还两说呢,又怎么去照顾你妹妹?还是等她回去之后你自己好好照顾吧,以后.....为她找一个好的夫婿。” 柳如海沉默了。 方正说的是事实,他此刻当真是生死未卜,就更别提以后了。不过既然柳如烟已经出城而去了,那就由着她吧。反正她武功高强,想必不会出什么意外,说不定能在方正危机之时伸手搭救一把,也算是成全了他俩的缘分。 “方老弟,柔儿.....”柳如海欲言又止,说到这里便停住不说了。 方正听到柔儿两字,顿时急切追问道:“柳大哥,柔儿怎么了?你是不是见过他了?” 柳如海回头看了看垂着头几尽晕厥的柔儿,心中一阵不忍。忽然看见刘大海与福王都不停对他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将柔儿此刻的处境告知方正。 “老哥我先给你说声抱歉,” 最终,柳如海还是选择隐瞒下来,虽然说瞒不了多久,不过能暂时让方正不至于陷入绝地,也算是变相地帮助他一次了。等到福王将那些人抓上来之后,肯定是要交给方正处置的。到那时他的怒火就有地儿倾泻,也就不至于对赵顺下毒手,也就不会造成更加严重的后果了。 “柳大哥什么意思?” 柳如海面露惭愧道:“老弟,都怪老哥疏忽大意了。最近你不在杭州,我便也没有再去过方家,所以才导致柔儿被人掳走......” 没听到想象中的噩耗,方正这才放下心来,轻松道:“柳大哥说哪里话?其实就算你在场,赵顺想要掳走柔儿想必也是势在必得,你根本拦不住的。” 柳如海点头道:“却是如此!” 方正心中没来由地再次对赵顺生出了一股子邪火,狠狠地一跺脚,脚下之人顿时闷哼出声。只不过这次的声音要小上许多,不比之前那般龙精虎猛了,反而显得有些中气不足起来。 兰玉儿听到有人翻墙出来之后顿时好奇心起,悄声问哥哥道:“谁翻出来了?” 兰勇面露敬佩道:“还能是谁?当然是你的如烟师姐了!” 兰玉儿脸上先是一喜,接着愁容满面道:“哥哥,你说如烟师姐出来之后会不会跟我抢方正?” 兰勇无奈地看着妹妹,有句话他堵在心里没有说出来。其实他很想告诉兰玉儿,自己等人现如今已经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了,那些有的没的已经不再重要了。 唐宝宝在他们身后娉娉婷婷地站着,虽然脸上因为赶路而有些风尘仆仆,却始终掩盖不住她优雅清丽的气质。 刚才骑兵包围他们的时候,唐宝宝心中就暗道一声惨了。毕竟他们这群人是七拼八凑起来的乌合之众,面对装备精良的骑兵基本上属于送人头级别的。所以在刹那间,她几乎丧失了对生的希望。 不过在骑兵首领与方正说过一番话之后,她的脸上便绽放出了色彩。 从话语里她听出了那名将军对方正居然早有耳闻。不仅如此,就连大秦国的长公主殿下也对方正青睐有加。所以在他与方正说过几句话之后便理也没理会城头上暴怒的王爷,带着骑兵转身退走。 这时,唐宝宝心里对这个男人的好奇心更加重了几分,暗道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子,竟然能让堂堂一国公主都另眼相看?而且还特意关照军队将领特殊对待? 在她还没想出个头绪的时候,又听到城头上一个官员模样的人说他妹妹也为了方正翻墙逃了出来,估计是抱着既然不能同生,那就共同赴死的想法而来的。 如此一来,唐宝宝的心里就更加好奇了,看向方正背影的眼神也散发出不一样的光芒。 忽然她的耳边又传来了兰家兄妹的对话,顿时让唐宝宝有些哭笑不得。这都什么时候了,怎的还想着与人争夺方正? 不过,她心里却忽然升起了一众想法,很想了解这个男人,究竟有什么魅力,竟然能让女子一个接一个地为他付出? 曾经人说,一旦女子对一个男子产生了好奇心,那么她在心里就对这个男人有了好感,继而就会慢慢发展出感情。 唐宝宝却不知道,就是如今这份好奇心,让她收获了一份专一的感情、一份独宠的甜蜜! 方正和柳如海犹如叙旧般闲谈着,这让福王和刘大海甚是欢喜。因为时间拖得越久,他们准备得就越充分,到时候赵顺的安全也就越有保障一些。 不过拖延时间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久而久之下,方正也感觉有些不对劲了,对柳如海道:“柳大哥,你还是实话实说吧。既然他们让你来拖延时间,那么就证明了柔儿肯定出了什么意外。” 柳如海惭愧得无地自容,可毕竟双方站在对立面上,而且身后便是福王和刘大海。他也很想把真想告知方正,可一想起自己还有妻儿,便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方正见他欲言又止,心中了然,顿时脸上便是一阵哀伤。 “柳大哥,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柔儿定然是在王府中出事了。”方正略带鼻音道:“我也明白你为何迟迟不肯告知我真想的原因,所以我并不怪你。” “赵有财,把柔儿还给我!” 方正猛然间声嘶力竭的一声大喝,震惊全场!就连天空中也忽然飘起了朵朵如米粒般的小雪花。 下雪了! 福王没来由地从方正话语里听出了几分杀意,连忙走了出来。不过身份使然,这些年一直被人称作福王或者王爷,可他的名字却从来很少有人提及! 没想到现在却从方正嘴里吼了出来,顿时让他有些恼羞成怒。 这个名字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 当初他们的父亲是一位秀才,在生下孩子的时候便按照儒家的五常来起名。 所谓的五常便是“仁”、“义”、“礼”、“智”、“信”。 所以大哥便起名为赵有仁,“仁”的本意是亲和的意思,指人和人之间互相亲爱。寓意他能有一颗仁慈之心,同时作为老大,也应该有包容兄弟的仁爱。 二哥名叫赵有义,虽然后来被大哥一脚踢到了极北之地做了辽王,不过他名字中的含义也非同寻常。所谓“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仁”是君子的根本品德,“义”是从“仁”的品德出发所遵循的办事原则。 然而二哥的名字还有另外一层含义。义又分大义和小义,就像集体利益和个人利益一般,当大义与小义有所冲突的时候,他们的父亲希望赵有义能舍弃自我而顾全大局。 接下来就轮到老三了。 在民间有大孙子老儿子的说法,到了这里便是如此了。 赵有义是三个儿子中最小的那个,理所当然,他也就成为了弟弟。或许是老父母在生下他时的年龄已经到了接近颐养天年的时候了,所以对于这个小儿子他们格外疼爱。 他们不希望这个孩子如同两个哥哥一般那么有情有义,反而希望他能过得幸福。然而在那些兵荒马乱的年月里,过得最为滋润的就要数那些个富豪土财主了,他们不仅拥有大片田地之外,还能用数之不尽的钱财去招募私兵,美其名曰是看家护院,其实明眼人都知道他们是在期待有朝一日能趁机起事,去谋夺那不属于他们的权柄。 所以说,在那个年代里,有权有势不算什么,真正过得幸福的是有钱人。 故而。赵有财这个名字就这样应运而生了。 前些年战事吃紧的时候,那时候的他还是军中一名寻常校尉,经常被人呼来喝去。两个哥哥从来不许他透露自己的身份,所以时常有人直呼其性命。这让赵有财很是郁闷,很长一段时间都讨厌自己这个名字。直到功成名退之后,得了个福王的称号才得以解脱。 今天再次听到有人直呼其名,顿时心里一股子邪火乱窜。当下便没想太多,直接把脑袋伸出箭垛狠狠地盯着叫嚣的方正怒声道:“本王最讨厌别人直呼姓名了!方正,你是在挑衅本王的容忍度!” 第一百四十五章 再见伊人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那又如何?”方正直视福王,冷冽的语气似能冻僵一切。 在柳如海出来拖延时间之际,方正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柔儿一定是出事了。不然福王他们不会走到这一步!随后在聊天中逐渐发现柳如海话语吞吞吐吐,似有难言之隐。就更加让他怀疑起来,而且心中的那股不安越来越盛,直到再也按捺不住烦躁的情绪,迫切地想要看到牵挂的那个人为止。 福王张了张嘴,貌似现在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 论人数,对方比自己多好几倍。论斗嘴,好像也不是方正的对手。而且现在亲儿子还在对方手里,就更让福王头疼了。 “赵有财,你不要逼我动手!” 方正的脚从赵顺的背上挪了下来,一脚踩上他的手臂。 顿时赵顺只感觉一阵钻心的疼痛从手臂上升起,不由得痛呼出声。 方正缓缓抬起手里的刀,双眼冷冷地注视着城头上的福王,道:“赵有财,你让我等太久了,所以我决定收回一些利息,同时也希望你不要再想着拖延时间。” 兰勇见方正这次是真打算对赵顺下狠手了,连忙悄声道:“方正,你可要三思而行啊!” 方正苦楚一笑,喃喃道:“柔儿肯定是出了什么意外,不然这会早就该出现在城头上了。兰大哥,你认为我还有仁慈的必要吗?” 赵顺勉强扭过头看向方正,凄厉喊道:“方正,你如果敢动我一根毫毛,我保证你的丫鬟会生不如死!” 方正咧嘴一笑,看在众人眼里却是无比的邪恶。 只见他手起刀落,赵顺的一只手应声齐腕而断。 “啊!” 凄厉的惨叫声传出,赵顺几乎疼得快要晕厥过去了。 城头上的福王看到这一幕,顿时感觉眼前一黑,差点仰面栽倒。 刘大海也被吓得不轻,他一直以为方正只是用赵顺来威胁他们,并没有打算真动手。可他还是小看了这个年轻人,没想到性子竟然是如此的暴虐,一言不合就痛下杀手。 福王眼中几欲喷出怒火,先是疼惜地看着赵顺,随后扭头怒声道:“方正!” 城头之下的方正掏了掏耳朵,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赵有财,别再动你的花花肠子了,老老实实把人给我交出来。诚如你所看到的那样,我可是真会动手的。” “对了,忘记告诉你如果再拖下去,你儿子会失血过多死去的。要不你试试?” 福王牙齿咬得咯嘣作响,双眼充满血丝。他很想把方正抓起来,在其身上用尽全天下所有的酷刑。可是这一切却都是奢望,他没有那个能力办到,于是只能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将其碎尸万段方能解心头之恨! “好了,开胃菜已经吃过了,那么接下来就是享受正餐的时候了。” 方正邪邪一笑,道:“现在我数五个数,如果还没有看到柔儿,那么下一刻就该砍掉他另一只手了。嗯,然后我会接着数下去,你们要记住,每过五个数,赵顺的身上就会少一样零件。所以.....要珍惜时间哟。” “一....” 福王愣愣地看着匍匐在方正脚下因为疼痛而不断抽搐的儿子,还有从手腕上不断流淌而出的鲜红血液,脑海里嗡然作响。一瞬间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不相信眼前一切都是真的。 在方正开始数一的时候,这才忽然似从噩梦中被惊醒,身子猛地颤抖一下,颤声道:“住手!我.....我这就把人交给你!” “王爷不可!” 刘大海道:“如果咱们把人交出去之后他不放世子殿下怎么办?” 福王心中一凛,对刘大海的话深以为然,连忙对城下的方正道:“你要我如何相信你?万一把人交给你了,你又不放人怎么办?” “二!” 方正没有回答他,只是继续淡定地数着数。 福王顿时心里一颤,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将人交出去。 “三!” “慢着!我....” 福王刚说了一半,却被刘大海打断,后者探身上前道:“方正,实不相瞒你家丫鬟现在就在城头之上!如果你再敢有所动作,本官保证立刻将她扔下城去!” 果然,刘大海的威胁起了巨大的作用。 方正内心挣扎着,顿了顿才道:“好,不过我亲眼看见她才会相信你的话。” 刘大海连忙命人将柔儿架了过来,从城头探出脑袋去给城下的方正看。 方正只看了一眼,顿时心里如同被针扎一般的刺痛,双眼也在瞬间模糊起来,痴痴地看着城头上生死不知的玉人,喃喃道:“柔儿,对不起,少爷来晚了。” 看到这一幕的不止他一个人,城头下所有人都在那一瞬间在心里无比震撼。既对那名女子表现出了同情,也不由得在心里对王府众人手段之狠辣咋舌。 唐宝宝作为女子尤为感同身受。当看清城头上那张凄惨的面容时,整颗心顿时仿佛被重锤敲击了一下。身为女子,她很明白能造成如重大伤害的手段是多么的残忍,会让女子承受何等巨大的痛苦。 所以在一刹那见,她的心里也不由自主地对伤害柔儿的凶手产生了同仇敌忾的心思。 方正在短暂的失神之后便清醒过来,眼神冷厉地看向赵顺,语气颤抖道:“赵顺,你不是告诉我她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吗?” 赵顺已经被疼得死去活来好几次了,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不过在他偶然抬头看向城头之时,看清楚柔儿现状之后,顿时苍白的脸色出现一丝短暂的涨红。 “我....我也不知道!” 赵顺此刻只有呆呆地回应着方正的问话,完全不敢想象其神色是多么的狰狞可怖。 “呵呵.....” 方正的脸色逐渐变得煞白一片,有些摇摇欲坠起来。不过他仍强撑着身子,抬起头来仔细凝望着柔儿,用不大的声音呼喊着:“柔儿......” 城头之上,原本昏迷不醒的柔儿在此刻也不知是心有所感还是怎么的,忽然眼皮颤动几下。不过因为身子太过虚弱的原因,几次努力都没能成功,着急之下脑袋忽然轻微晃了晃,终于将沉重的眼皮抬了起来,睁开了眼睛。 有些浮肿充血的眼眸缓慢地转动着,脑子里一片空白,似乎对之前的记忆不甚清晰的样子。 忽然,柔儿有些干裂的嘴唇张开,在众人都没防备的时候叫出声:“你们...你们滚开!” 饶是她被两名王府侍卫架着,在叫出声来的同时身体为挣扎起来,扭动间几欲挣脱侍卫的搀扶。 不过毕竟是身体太过虚弱了,就这么简单的动作之后,她的脑袋再次垂了下去,重新陷入了昏迷之中。 刘大海见柔儿晕倒,担心方正会再生事端,连忙出声提醒:“方正,人你已经看到了。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该放了世子?” 方正惨笑一声,道:“刘大海,你还要脸吗?人都成这样了还好意思跟我讲条件?” 刘大海脸不红心不跳道:“世子殿下如此尊贵不也被你伤成那副模样了吗?我们都没说什么,你倒是先在乎上了。” “放开我,我要见王爷!” 忽然,城头上传出一阵咆哮。众人回头看去,却见一对王府侍卫帮着几个王府管事模样的人走上了城头,其中还有一个身穿护卫服侍的人一路走还一路叫嚷个不停。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此人正是世子身边的头号狗腿子——陆义寿。 福王看到他们到来,顿时大喜,也不顾刘大海的劝阻,连忙叫侍卫将陆义寿等人推到城头边上,指着他们对方正道:“方正,你看好了,伤害你家丫鬟的就是这些人。只要你放了世子,他们就随你处置!” 方正凶狠的眼神在城头众人脸上一一掠过,片刻后咧嘴一笑,道:“按照你的说法,我是不是还得三跪九叩地多谢王爷大恩大德呢?” 福王脸现尴尬,毕竟事情是王府中人做下的,现在他一副邀功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况且说对方还只是一个平民百姓而已,未免有些太过掉价了。 不过为了救出赵顺,这一切都无所谓了。 于是福王急切道:“方正,本王可以现在就把他们交给你,不过你要保证放了世子!” 方正摇头道:“不!” “为何?” 方正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我要你赵有财亲手处决了他们!” 福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方正这话的意思摆明了是让他在属下面前亲自动手杀人,而且杀的还是自己人。这样无形之中也会让那些原本忠于他的人心中生出芥蒂。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方正再次开口道:“你如果不肯,那咱们就不必多说了,大不了就不交换人质了,都杀了痛快!”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方正也是鼓足了巨大勇气才勉强说出口的。 柔儿不容有失! 这是方正最后的底线!当他看到柔儿如今这幅模样之后,心中想要快点救出她的心思便更加迫切了!可是刘大海他们却拿她作为一份筹码,想要以此交换赵顺的性命。 可是在方正的心里,从得知柔儿被掳走的那一刻起,赵顺就已经被判了死刑!如今再看到柔儿的模样,心中的杀意愈来愈盛,,要不是前行忍耐,说不定此刻脚下早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伊人挚语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赵顺必须死! 不过任何人或者或者死去都必须要有一定的价值,那么赵顺此刻能被方正唯一看重的价值便是能用他威胁福王放了柔儿。 方正再次将手里的刀举起,对着赵顺另外一只手,冷冷道:“赵有财,你作何选择?” 福王痛苦地闭上了眼,接着猛然睁开,眼中爆发出一缕精芒。 “刀来!” 王府侍卫一时间没弄清楚福王到底什么意思,愣愣出神间忽然离着最近的那名侍卫腰间刀猛然出鞘,接着他们就看到有史以来最为血腥的一幕。 福王手持钢刀,对着城头之上被捆缚的陆义寿等人就是一顿砍瓜切菜般毫无章法的胡乱劈砍。 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哀嚎与不断闪现的血光,短暂的时间过去了,城头之上原本站立的几人已经尽数倒地不起。虽然他们中仍旧有人还在微弱地呼吸着,不过这些侍卫们相信,只要不及时进行治疗,等待他们的就只能是死亡的降临。 方正眼也不眨地看着城头上发生的一切,心里没有任何波澜。对于伤害过柔儿的人他只会报以仇恨,并不会产生任何一丁点怜悯之心。 福王有些疲惫地看着城下道:“方正,人本王已经帮你杀了,接下来是不是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方正不可可否地点点头,淡然道:“这些难道不是你应该做的吗?赵有财,你难道没有想过事情为何会发展到现在的地步?” 福王张了张嘴,发现竟无言以对。 方正继续道:“若是赵顺从小能被你多加约束,想必长大之后就不会在杭州为所欲为,更加不会造成那么多家庭的妻离子散。所以说,你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还有你,刘大海,身为知府不思为百姓谋福祉也就罢了,贪污受贿、好色如命不说,还为了一己私欲讨好上司,对赵顺的所作所为不闻不问,而且或直接或间接地帮其脱罪!扪心自问你对得起良心吗?对得起全城百姓吗?对得起皇上吗?” 刘大海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任由方正怎么说,他始终无动于衷。因为这一切早已经融入了他的骨子里,成为了一种习惯。自然不会因为他人的话语而去自省。 “再说说你,赵顺。” 方正低下头,带着可怜的目光看向赵顺道:“身为世子,仗着身份为虎作伥,要不是你爹是王爷,估计你早死了不知道多少次。只不过这次你的运气不好,遇到了我而已。” 赵顺哀嚎的声音已经微弱得几不可闻了,在听了方正的话之后只是抽抽几下身子以示回应。 “赵有财,现在咱们可以交换.......” “少爷!” 忽然,城头上的柔儿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紧紧地看向方正。小嘴微张,声音虽然有些虚弱,不过却无比清晰地传入了方正耳中。让他刹那间身子猛然一颤,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去。 柔儿此刻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脱了王府侍卫的搀扶。孱弱的身子倚着箭垛摇摇晃晃,似乎一阵风来就会吹倒似的,却依旧强自支撑着半个身子探出箭垛外,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更清楚地看到方正。 方正看得满心都是疼惜,连忙柔声道:“柔儿,别说话,少爷这就来接你。” 柔儿摇摇头,扯动带伤的嘴角微微一笑,脸上的神色分外凄迷,道:“少爷,能再看到你已经是莫大的福分了。这辈子跟着你我不后悔,真的不后悔。” 方正嗓音沙哑道:“柔儿....” 天空的雪花越来越大,此刻已经如同一片片柳絮般纷纷扬扬地飘洒下来。 “少爷,柔儿已经不干净了。” 柔儿满脸泪水,眼神带着悲伤道:“之前我曾无数次在黑夜里期待着能被少爷收入房中,可终究只能听见你的一声声均匀的呼吸。到最后也只能以少爷看不上奴婢的姿色来自我安慰了。不过只要能永远陪伴在少爷身边,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方正痴痴看着城头上那个羸弱的女子,有些话想说,却被哽在喉头。 “少爷,我好想和你一起,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柔儿脸上带着憧憬,嘴角挂着微笑缓缓道:“在那里,我会给你生儿育女,而你只需要每天陪在我身边就好。少爷,你说这样是不是太自私了?” “我知道少爷是人中翘楚,肯定不会局限在杭州这个地方,以后定然会名传四海。所以我的这点小心思只能深深地埋在心底。不过也好,最起码也能留下一点念想....” “少爷,你不知道吧,其实我很怕黑。每每到了晚上你不在家的时候,我都会把自己仅仅地裹在被子里,欺骗着自己是被少爷抱在怀里而不是在被子里。只有这样我才能安然入睡。可是到了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你不在身边时,却又无比失落,心里更加害怕。担心你哪天会忽然成为那些官老爷一般的人物,然后娶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带着比我更好看更贴心的丫鬟回来。到了那个时候,我将会失去所有.....” “少爷,有句话我很早就想告诉你了。”柔儿有些虚弱地喘着粗气,一双美眸一眨不眨地看着方正。 “柔儿....” 方正早已泪流满面,不停摇头道:“别说了,我都知道的。” “不,少爷你不知道。其实我是被老爷买回来给你当童养媳的。虽然刚开始进入方家我很是抵触,不过少爷从始至终待我一直不薄。无论在外面对那些女子如何轻薄,回到府中却从来不对我动手动脚。于是我也就逐渐接受了这个身份。” “可是直到老爷过世之后我才发现,少爷你每次看向我的眼神,都仿佛在看亲妹妹似的。可是你知道吗?我的整个人、整颗心都属于你啊!” 柔儿如泣如诉,缓缓当着众人的面说着所有的心里话,似乎想一次性将一辈子的话都说完似的。 兰玉儿早已经感动到抱着兰勇的胳膊哭得稀里哗啦。唐宝宝也双颊滑落泪珠儿,一个劲地啜泣。 方正泪流满面看着柔儿,双眼中更是充满了柔情蜜意。 “少爷!” 忽然柔儿的声音变大了几分,话语里也充满了决绝的味道:“柔儿已经不干净了,不配再成为你的丫鬟,所以,我们....缘尽于此!” 猛然间,在城头上所有人都没防备的情况下,柔儿爆发出不属于那个瘦小身子的力气,猝不及防之下从箭垛空隙中猛然向前一倾。 “不!” 方正撕心裂肺喊叫:“柔儿!” 柔儿的身子在半空中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似的翻飞着,一双眼眸不舍地看向方正,小嘴微微蠕动,轻轻道:“但愿来世再做你的丫鬟。” 雪下得更大了。 鹅毛大雪纷纷而落!在短短时间里地上就已经铺了厚厚一层。 一具娇躯轻轻地落在雪面,仿佛一朵绚烂的花儿瞬间绽放在洁白无瑕的白雪中,红得是那么的鲜艳! 方正猛然间向前冲去,却被兰勇牢牢拉住。 “放开我!” 方正从喉咙深处发出阵阵咆哮,犹如被激怒的野兽。 “方老弟.....”兰勇用低沉的声音劝着他,却无济于事。只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身边的妹妹,却见她缓缓摇头,示意暂时不要上前。 唐宝宝流着泪,眼神里充满了想要上前将这个男人拥入怀中好好安抚一番的神色,终究却还是一动不动。她很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此刻需要的是安静,而不是任何的劝慰。 福王在看到柔儿坠落城下之后,顿时都被吓傻了。 要知道这可是他儿子的保命符啊!现在一个不小心被她自尽了,那么赵顺又该怎么安然回到他的身边? 一瞬间,暴怒的福王将手中的钢刀胡乱地朝着身边人劈砍着,嘴里兀自骂道:“没用的东西,看个人都看不住!” 刹那间,城头上一片混乱,就连刘大海都不小心被福王的刀锋给划伤了手臂,疼的他龇牙咧嘴半天。 方正无力跪倒在地,泪流满面地看着不远处那具逐渐冰冷的娇躯,身子颤抖个不停,一双手无意识地捏紧,就连指甲深深刺入掌心都毫无所觉。一丝丝殷红的血液从他手心流出,逐渐渗入泥土中...... 刹那间,方正脑海中犹如过电影般闪现出一幕幕场景,那是从小到大,与柔儿朝夕相伴的时光,如同一卷卷画轴展开又收起,随后彻底粉碎...... “柔儿,” 方正喃喃念道:“为什么要离我而去?是少爷来晚了吗?” 众人被眼前一幕彻底震撼到了。一个个呆呆地看着不远处白雪皑皑之上那具身体,心中五味杂陈。 在柔儿纵身一跃的时候,恰巧赵顺勉力微微抬起头来,看到这一幕后顿时惊恐万分,瞬间对能否活下去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了,只是在心里默默祈祷着能在方正的怒火中死得痛快一些! “父王!救我!” 然而,与生俱来的求生欲让赵顺忽然爆发出最后的力气,高高昂起头颅,朝着城头方向发出最后的呐喊。 第一百四十七章 催命阎罗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极北辽东。 位于江南的杭州都飘起了鹅毛大雪,常年处于严寒之中的极北之地就更是连续数日都纷纷扬扬地飘着雪花。 辽王府中。 身躯佝偻的辽王裹着一身厚厚的裘衣站在书房里,透过窗口看向院子里那一颗傲雪盛开的腊梅。 “王爷,京城传来消息。” “进来。” 一个下人恭恭敬敬地把一封火漆密封好的信笺双手递给辽王。后者接过后没有任何动作,来人连忙躬身退了出去。 辽王打开信笺,刚看了两行便有些动容,顿时惊怒交加地喝骂道:“刘大海这个狗奴才,如此重要的消息竟然隐瞒不报!居然还要本王从太子手中获取....” 门口的侍卫听见书房中有动静,犹豫片刻道:“王爷?” 辽王咬咬牙,平复下心中的怒气,淡淡道:“无妨。” 在房中踱步许久后,辽王坐回梨花木制成的凳子上,亲手研好墨,铺上宣纸,沉思片刻后这才落笔写下一封书信。 待得墨迹干透之后,用火漆仔仔细细地封好,叫来门口侍卫道:“加急送往杭州!” 侍卫应声而退。 “看来,当初做得还是不够完善啊!百密一疏、百密一疏哇!” 京城。 相比于杭州的势如水火,京城可谓是歌舞升平。 肖灵儿,不,此刻应该是赵灵儿了。 自从带着弟弟赵文杰回到皇城之后,赵灵儿就被皇上严厉训斥一顿,并且严令从此以后不得再踏出皇城一步。 这就等于是变相地软禁了长公主,不过还好,只是将范围限制在皇城之内。这也让做弟弟的赵文杰大松了口气,生怕这个古灵精怪的姐姐会因为圣旨太过苛责而再次动了离家出走的心思。 仰头看着阴沉沉的天色,赵灵儿神思恍惚。脑海里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方正的面容,久久挥之不去。顿时她有些恼羞成怒,板着脸强行控制思维不去想那个可恶的人。 “姐,”赵文杰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边吃边走了进来。 “出去!” 赵灵儿没好气地看着这个不懂尊老爱幼的弟弟,冷冷地呵斥道:“有好吃的也不知道给我带来,光顾着自己吃。” 赵文杰背在身后的手犹如变戏法似的,忽然多出一串糖葫芦来,在姐姐眼前晃啊晃的:“怎么会呢?姐你从小最疼我了。我怎么可能有好吃的不想着姐姐呢?” “这还差不多。” 赵灵儿喜滋滋地接过糖葫芦,放在嘴边轻轻咬了一小口,洁白的贝齿上面被红色的糖浆沾染上一块,反而将有些清冷的她衬托得显出了几分童稚。 “也不知道杭州怎么样了,倭寇是不是已经发动攻击了。”赵灵儿咬着糖葫芦,含糊不清地说着。 “管他呢,反正打起来也有那么多守军。而且姐你不是知会过台州卫了吗?相信他们肯定会第一时间赶到的。”赵文杰有些没心没肺地笑道。 赵灵儿白了一眼这个不懂情趣的弟弟,道::“苏杭乃是大秦的经济命脉,若是被倭寇抢过去,牢牢把在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那有什么?咱大秦有那么多的兵士,大不了再抢回来便是!” “嘁,稚童之言。” 赵灵儿嗤之以鼻,接着道:“你知道什么?如果苏杭失守,那就意味着咱们大秦的国库将会失去一笔很大的收入。而这笔收入则是用来供给兵士们的军饷以及吃穿用度。用你那还没开封的全新脑袋瓜仔细想想,如果没了这笔钱,那些兵士还会替咱卖命吗?” 说着说着,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颜如花,就像春日里盛开的一朵牡丹,那么的鲜亮。 “哇...姐姐好漂亮啊!以后我如果纳妃一定要按照姐姐的模样来!”赵文杰呆呆地看着姐姐的俏脸,满脸猪哥样。 赵灵儿是想起了方正私下里对她说过的那些有趣事情,其中有很多新鲜词汇,虽然听起来挺别扭,不过却言简意赅,很容易便让人理解通透了。而刚才骂赵文杰的那句‘没开封的全新脑袋瓜’正是从方正嘴里听来的。 “啪!” 赵文杰脑袋上挨了一记不轻不重的巴掌。 “姐,别打头信不信?方大哥说了,会越打越笨的!” 赵灵儿呆了呆,眼前重新浮现出那个让人既讨厌又有些思念的面孔。 方正就那么跪在地上,犹如一块木头般痴痴地看着柔儿的身子逐渐被白雪覆盖,直至那已经染红大片雪地的鲜血也被白雪所掩埋。 这时,他的眼珠忽然动了动。 “柔儿....” 声音沙哑得不似人声。 方正嘴唇颤抖着,似想说点什么,却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再发出声音。 兰玉儿早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儿。泪眼婆娑地看着方正,很想冲上去告诉他就算失去了柔儿,他还有她。 唐宝宝抽噎着,或许是蜀中女子本就多情的缘故,好几次都想上前去紧紧地将这个男人拥入怀中好好安抚一番。不过好在她出身不俗,在如此特殊的情况下很明智地选择了警惕地观察城头上的情况,一旦有任何情况便会立即向众人示警。 山本建仁眼见如此,心里更加着急了,不由得直接对着城头之上的福王喊道:“快放了我哥哥和儿子!不然我们就要攻进去了!” 从开始便被冷落在一边的秋田一直冷眼旁观,直到看见赵顺被方正折腾得死去活来时,脸上骤然变色。 同为人质,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也会沦落到赵顺这个地步。不过他可以确信一点,那个用脚踩着赵顺昂头挺胸对着城头叫嚣的男子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这群杀人不眨眼的倭寇。 于是秋田就开始在心底暗暗计划到底该怎么逃出去,不过因为怕他们用倭语商量一些不利于方正的事情,兰勇早就先知先觉地把他与田中的嘴堵上了。 秋田哼哼唧唧地撞了撞身边的的田中,后者似乎因为同是人质而对他的敬畏之心减少许多。被撞之后不由有些恼怒地瞪眼过来。 “唔....嗯....唔....” 秋田一边用眼神传达着自己的意思,一边摇头晃脑加以解释。 田中愣愣地看着他,许久之后才似乎明白秋田是打算逃走了。于是连忙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计划。 秋田大喜,用眼神示意田中稍安勿躁,一定要等到一个好的时机再见机行事! 就在柔儿从城头上跳下来的时候,秋田明白,时机到了! 正在他打算和田中一起悄悄地脱离大部队逃走,事实上他们已经挪动到队伍的边缘了,眼看计划即将成功之时,却听见山本建仁在队伍最前面扯着嗓子对城头大喊大叫。 秋田顿时惊怒交加,如此大好时机不趁机溜走,还逞什么英雄? 田中绝望地闭上了双眼,可以想象,他们如果被发现之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城头之上。 胡乱发泄一通过后的福王正喘着粗气,忽然城下一个人操着非常蹩脚的大秦语言对着他叫嚣。顿时怒气腾的一下再次升腾起来,想也没想地从侍卫身后扯过大弓,张弓搭箭对准山本建仁就是凌厉的一箭射去。 山本建仁瞳孔陡然放大,眼睁睁地看着箭矢凌空而来,离着他越来越近。 直到这时,他才感觉到无尽的恐惧从心底升起,不由自主地向后连退几步。 可是一切都太迟了。 箭矢以飞快的速度朝着山本建仁面门直飞而来,在众人都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的间隙中便直直从其眼窝初插了进去! “噗!” 只有短暂的箭矢插入皮肉的声音,就连山本建仁的惨叫都没有发出哪怕一声,他整个人便仰面跌倒。顿时引得周围一群倭人被吓得面无人色!一千来号从倭国漂洋过海的武士,在见识了一箭之威后顿时心胆俱裂,刹那间一哄而散,跑了个干干净净。 秋田和田中两人由于手被紧紧绑住,导致他们跑起来的时候有些跌跌撞撞,难免会影响速度。所以当在场的倭寇全都跑光了之后,原本整个倭人队形就只剩下孤零零的两个人还站着了。当然,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山本建仁也算一个。 忽然再次遭逢变故,方正整个人似乎刚从梦魇中醒来,痛苦地哀鸣一声,就像失去伴侣的大雁,那股子悲伤从他的骨子里逐渐散发出来,让周围人等都有所觉察。 “赵顺!” 方正的声音逐渐从颤抖变得冰冷到不带一丝一毫的语气,就像是从一头嗜血野兽嘴里传出的声音,那种深入骨髓的寒冷,让几尽昏厥的赵顺猛然间一个哆嗦,强打起精神向前匍匐前行,企图远离这个危险的男人。 不过他终究是在做无用功。 本就失血过多没剩下几分力气的他,在稍稍挪动不足一尺的距离后,终于不甘地停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的同时还不忘扭头惊恐地看着方正,嘴里兀自求饶:“别杀我,我爹是王爷....我让他给你钱,很多钱....” “赵...顺” 方正如同一具僵尸,木然地站起身,嘴里不断重复着这两个字的同时顺便将地上的钢刀紧紧地握在了手中,一步一顿地朝着惊骇至极的赵顺走去。 虽然他的步子很缓慢,可是看在赵顺的眼里,却是那么的快,就仿佛一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身前,居高临下地冷冷注视着他。僵硬的四肢、木讷的眼神和那张不带有任何表情的脸庞,组合在一起就是不折不扣的催命阎罗! 第一百四十八章 舍生取义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方正,你敢!” 城头上的福王又惊又怒,顿时张弓搭箭指着方正厉声喝道:“你再敢向前一步,本王立刻将你射杀当场!” 方正停下了脚步,默默将刀垂了下来。 就在众人以为方正就要偃旗息鼓的时候,却发现他忽然又继续迈开脚步朝前走去,刀尖在地上拖拽出一条长长的痕迹。 “沙沙....” 砂砾与刀锋摩擦的声音本来很小,不过在场众人都几乎屏息凝神地看着他一步步向前走去,也就导致了声音忽然被放大了许多倍,似乎能传遍全场,让所有人都为之忽然心里生出一众毛骨悚然的感觉。 赵顺徒劳地挣扎着,目光惊恐地看着一步步逼近的方正。 “嗖” 一只箭矢飞速接近方正,却在即将伤到他的时候被兰勇巧妙地用剑格挡开去。 福王大怒,再次射出一箭,却仍旧被人挡开。 方正来到赵顺身前,忽然嘴角列出一个大大的幅度,莫名其妙地嘿嘿笑了起来。那种笑声顿时让赵顺犹如陷入三九寒冬,浑身的汗毛刹那间都齐齐竖了起来。 “来人,放箭,射死他们!” 福王盛怒之下就想命令弓箭手放箭,却被刘大海拉住了。 “王爷,现在不可用箭雨射杀,万一伤到了世子该如何是好?” “那怎么办?如果不能在第一时间射杀方正,世子也是个死。还不如赌一把!” “这.....”刘大海沉吟不语,这种事情他不可能替福王做决定,毕竟那是世子,可不是他刘大海的儿子。 就在福王犹豫间,方正的手动了。 一把锋利的钢刀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高高扬起,倏而狠狠劈下! 赵顺一声惨叫,另一条胳膊应声齐肩而断,汩汩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在血地上洒出点点红梅。 福王目次欲裂地看着这一幕,顿时脑子里嗡鸣一声,双眼紧闭片刻后再次睁开,却已经布满了鲜红的血丝。喉头蠕动一下,终于还是憋不住喷出一口血来。 刘大海见状大骇,连忙不顾胳膊上的伤势,上前搀扶住福王,关切道:“王爷,你怎么样?” 城头兵士在没有得到命令之前都不敢有任何动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方正再次扬起刀狠狠劈下。 这一次是赵顺的一条腿被深深地砍出一条口子,鲜血从伤口处涌出,贱了方正满头满脸。 可是他一点都不在乎,继续举起刀朝着那条狰狞可怖的伤口砍去。 “咔。” 刀锋似乎砍到了什么坚硬的所在,牢牢地卡在了上面,方正使劲拔了好几次都无济于事。于是只好放弃手中钢刀,转而劈手夺过兰勇手里的剑,对着赵顺背部就是一阵乱扎乱刺。 奄奄一息的赵顺本就离死不远,如今更是伤上加伤,就更加雪上加霜,躺在地上无力地挣扎了几下,也不知是不是方正哪一剑刚好穿过肋骨扎透了心脏,整个人猛地抽搐了几下,接着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方正恍若未见,只是一个劲地朝着他身上继续刺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心中的苦楚。 “顺儿!” 喷出一口血的福王忽然间看到这一幕,顿时老泪纵横,刹那间双腿一软彻底瘫倒在了城头之上。 “兰大哥,咱们该撤了!” 唐宝宝一直关注着城头上的一举一动,发现福王因为儿子的死亡瘫倒下去之后,心里顿时升出一种不详的预感,连忙提醒蓝勇道:“趁现在城头上还没人反应过来,咱们赶快逃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兰勇没有任何迟疑,上前一步来到方正身边,劈手朝着他后脖颈就是一记手刀。 方正应声而倒。 不过在他还没倒下之前,兰勇早就做好了准备,一把将他扛起,招呼一声妹妹和唐宝宝等人转身便钻进了仍然呆立不知所措的人群中。 这些人都是跟随赵顺一起出来寻找倭寇踪迹的杭州守军,他们被胁迫着不得不跟随方正来到了此处,更是被逼站在了敌对面。 眼睁睁地看着倭人首领被一箭射杀当场,剩余的那些倭寇都四散而逃了。可是他们却只能站在原地不敢有任何动作! 因为他们本就是杭州兵,还能去哪里?如果他们也跟着倭寇身后一起逃的话,那还在城中的家眷会怎么样?可以想象,等待他们的并不时朝廷对战死沙场战士遗孤的优待,而是会像对待犯人家眷一样将他们中的男子充军发配、女子充入教坊司.... 如此严重的后果他们可承担不起,俗话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便是这个道理了。 所以这些人也只能期待双方不要闹得不可收拾。 可是发生在他们眼前的一切却狠狠地扇了众人一记响亮的耳光,并且告诉他们一个十分残酷的现实——双方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不过就算如此,这群当兵吃饷的汉子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生出逃走的想法,就算在看到兰勇背着方正夺路逃走的时候,也只是赶紧让开一条路来,生怕被殃及池鱼。 “方正!” 几欲昏厥的福王在醒过神来之后便咬牙切齿地站起身,指着夺路狂奔的几人怒喝道:“给本王射死他们!” 这回刘大海再也没做任何阻拦,就连对城下众人生出一点怜悯之心都欠奉。只是仿佛事不关己似的,站在一旁冷眼看着。 “嗖嗖嗖” 兰勇背着方正巧妙地避开了第一波箭雨,身后的兰玉儿拉着唐宝宝,两人几乎将身材玲珑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在人群中左躲右闪地同样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箭雨的临近。 倒是那些守军们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被几人在队伍里冲出一条路之后,大面积的箭雨倾泻而下的时候,他们人数上的劣势就一览无遗了。无数箭矢嗖嗖不停地朝着他们射来,让人躲都没地方躲!刹那间队伍里便出现了大量的伤亡。 众人这才如梦惊醒,原本对于城头兵士不敢放箭射杀他们的希望彻底破灭了。 在短暂的惊慌之后,众人纷纷四散而逃,再也不顾忌到身在城中的家眷了,毕竟眼下这种情况,能逃得一命已经是天大的侥幸了,至于家人,待活下来再说吧!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福王歇斯底里地嘶吼着,犹如一只发疯的野兽般在城头上狠狠咆哮! 眼见方正等人越跑越远,几乎都快冲出人群了。可这时人群的混乱让福王几乎都快找不到目标了。 福王暴怒出手,一剑劈死身边的兵士,亲自拿起一张弓,遥遥对准方正等人的背影就是一箭接着一箭射去,直到他的手臂再也拉不动弓这才撑着箭垛呼呼喘着气。 兰勇背着方正在人群中如同一只游鱼般左右穿梭不停,身后的箭矢破空声让他冷汗连连。 毕竟现在是背着一个人在身上,不比之前一个人那般灵活,就更别说能躲开密集如雨的箭矢了。 忽然,一支箭矢飞速而来。 兰勇耳朵一动,猛然间一个转身就想侧身躲避过去。 不过人的好运气终归是有极限的。 就在兰勇转身的刹那,的确是躲过了一支擦身而过的箭矢,不过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箭矢接连而来。这就让他有些疲于应付了,闪转腾挪间还是被一支箭射中了右胸,疼得他咬牙闷哼一声,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滚滚而落。 不过兰勇依旧没有丢下方正独自逃命,反而决绝地转身继续背着他狂奔,不断地躲开飞射而来的箭矢。 天上的雪花越来越是密集,同时也为方正等人的逃跑创造了良好的条件。 众所周知,当雪花密集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人的视线也会被其干扰。放眼望去一片都是白茫茫的飘洒物,反而对于那些原本能轻易看清的东西造成了遮挡。 “来人,备马!” 福王眼见箭矢已经不能个给方正等人带去任何伤害了,于是果断下令出击。 封锁许久的城门终于在这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以平日里从不曾有过的开门速度打开了,一对队身披甲胄的士兵跟随着为首一匹白马鱼贯而出。 福王骑在马上,双眼血红地瞪着已经消失在视线中的方正等人逃走的方向,使劲一鞭子抽在马儿身上。 骏马嘶鸣一声,前蹄人立而起。四蹄甩动间就撂下了身后一众兵士,一骑绝尘朝着远处奔掠而去。 “哥哥,你怎么了?” 已经逃出一段距离的兰玉儿忽然看到前面不远处坐在一颗大树下大口喘息的兰勇,连忙疾步跑上前去蹲在他身边关切地问道。 “咳咳...” 兰勇张口想说点什么,却不防从嘴里不断冒出鲜血,完全被鲜血浸染成红色的衣服上已经开始顺着衣角向下不断流淌出殷红的血水,在他身下形成一一条细细的涓流。 兰玉儿顿时被吓傻了,呆呆地看着哥哥不知所措起来。 “兰大哥,你这是怎么了?”唐宝宝也是惊讶不已问道:“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没....事....” 兰勇勉强抬起头,缓缓道:“唐...姑娘....我妹妹...就拜托你了.....” “咳咳....对了....你们顺着山坡往上走,记得....用树枝把痕迹抹除....还有.....告诉方正....如果他...算了...让他照顾好我妹妹,不然.....” 兰玉儿泪眼婆娑地看着哥哥,双手死死地抓住他那粗糙的手掌,不敢置信地不断摇着头,喃喃道:“哥哥,你别吓我!” 兰勇艰难地抬起另一只手,缓缓朝着妹妹的头顶摸去。他记得小时候每次摸她的脑袋,这个被父母宠溺坏了的妹子都会晃着脑袋躲开,并且气鼓鼓地瞪着他,一副要吃人的可爱模样。 兰勇感觉眼前逐渐发黑,深深的疲惫感从骨子里涌了上来,可他仍极力抬起手,想要再默默妹妹的脑袋。 忽然,他的手猛然间从半空中垂落,整个人也就此失去了气息。 第一百四十九章 雪中避难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哥!” 兰玉儿悲伤至极的哭声在风雪中远远传开,震得不远处树枝上的积雪簌簌掉落。 “兰姑娘,咱们还是先躲起来吧。” 唐宝宝见兰勇已经断气,连忙拉着几乎哭晕过去的兰玉儿朝着前面走去。 在不远处,一个男子的身体软绵绵地倒在地上,似没有任何知觉似的,身上已经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兰玉儿在看到方正后,终于勉强打起精神来。她深知逝者已逝,生者还需要更好活下去的道理。于是和唐宝宝两人一起合力,艰难地把方正拖上了山坡,恰巧这里有个不大的山洞,于是就将他缓缓托了进去。 此时两女已经精疲力尽,几乎都快累得脱了力,哪还有力气去清理痕迹。 不过好在此刻的雪很大,很快地就将他们所造成的一切痕迹抹除得干干净净,如果不是有意查探,很难发现他们的踪迹。 就在她们稍稍恢复一些力气打算去擦除痕迹的时候,却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两女顿时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相互对视一眼后屏息凝神贴在山洞入口的墙壁上不敢有任何动作,生怕发出一丁点声音被山下之人听到会引来杀身之祸。 山下那颗大树仍旧矗立在原地,树下的兰勇背靠着大树一动不动,大雪纷纷扬扬地为他盖上一层厚厚的被子,看起来是那么端详。 一匹骏马飞速掠过此地,四只碗口大的马蹄踏在积雪上,将地上的泥土溅飞出来,点点落在白皑皑的雪地上,格外刺目。 一声嘶鸣,骏马在不远处掉了个头,再次奔回走到兰勇尸体旁停了下来。 福王翻身下马来到兰勇身前停下,皱着眉看着尸体片刻后上前几步,蹲下身来探了探鼻息,接着又摸了摸尸体,自言自语道:“已经冰凉了,不过眼下是大雪天,尸体冰冷的速度要快于平常,说不定他们还没走远!” 又扭头四下观瞧,却毫无发现,只好悻悻然一脚将兰勇的尸体踹倒在地后重新上马,沿着道路向前狂奔而去。 听见马蹄声渐行渐远,山洞中的两女这才长舒一口气,纷纷如同脱力般顺着山壁滑到在地,余悸未消地相互对视着。 雪越下越大了,天色也逐渐黑了下来。 因为是在逃命途中,所以两女谁都没有拿出火折子点火取暖,而是各自找了一块较为平坦的地面倚着山壁坐下,双手抱着肩头颤抖着。 黑暗中,一阵若有若无的啜泣声从兰玉儿的方向传来出来,让唐宝宝浑身颤抖更加厉害了几分。 小的时候听那些说书先生讲过一些山妖鬼魅的故事,尤其是其中有一段在山林中半夜听见女鬼哭诉的桥段让她记忆犹新,这么多年都一直不能释怀,以至于每次上山都需要人在身边陪伴吗,并且从不敢在山中过夜。 可现在两人被追杀至此,黑灯瞎火的山洞中虽然有三个人,不过她那敏感的神经却始终紧绷着,生怕黑暗中传出任何一点动静。 啜泣声逐渐变大,兰玉儿似终于控制不住了,不由得嘤嘤哭泣起来。 唐宝宝被吓得不轻,却考虑到兰玉儿刚刚失去了至亲,也只能努力在心里为自己壮胆,不至于被吓得尖叫出声。 “兰姑娘....” 终于,唐宝宝似有些受不了黑暗的恐惧,颤抖着声音道:“你在哪里?” “唔,我...我在这里。”兰玉儿闷闷的声音传来。 唐宝宝窸窸窣窣地摸索到她,终于胆子大了一些,悄声道:“我...怕黑。” 兰玉儿点了点头,却想起在黑暗中对方肯定看不到,于是出声道:“没事的。小时候我经常被哥哥带到山上过夜,说是为了锻炼我的胆魄....” 说着说着,忽然她似乎又想起了哥哥,不由得掩面痛哭起来。 “你....”唐宝宝不知如何劝导,只好尴尬地道:“也不知道方正有没有受伤。” 兰玉儿摇头道:“他没事,刚才进来的时候我已经检查过了。” “哦....你...很在乎他?” “嗯!” 出乎意料的,兰玉儿并没有任何扭扭捏捏,反而坦然地承认了下来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只不过看到他伤心的时候我也会莫名其妙地流泪。” 唐宝宝沉思片刻道:“那....便是喜欢吧?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呢?” “不知道....”兰玉儿被一打岔,似乎暂时将失去亲人的痛楚压在了心底,闷闷地回应道:“以前只是拿他当朋友,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由自主地开始将所有的视线都投在了他的身上,对他的一言一行都格外关注.....” 兰玉儿将头埋在双膝间,缓缓地说着,却不知道紧挨着她的唐宝宝早已经双颊绯红,羞不可当地将头扭向了另一边。 却说福王在策马前行了数里依旧没有发现方正等人的踪迹,不由有些恼怒,不甘心地调转马头狠狠一价夹马腹沿着原路返回。在路过兰勇早已被冻僵的尸体前时,下马猛然挥刀砍下他的头颅,一脚远远踢开后这才重新上马朝着杭州飞奔而去。 福王来到城外,远远地看着地上一大片尸体,无数跟随他出来的守军此刻正在收拾战场,心里不由得悲从中来。下马后身子猛然晃了晃,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后这才勉强挪动步子,朝着不远处的赵顺尸体走去。 当他来到赵顺身边时,看着地上残缺不全的儿子,忽然老泪纵横地一下扑到在其身上,哀嚎声顿时传遍四野,让那些在风雪中抬着同胞尸体的兵士们顿时感同身受,不由得也流下泪来。更有甚者伤心至极之下也跟随着福王一起痛哭出声,不知究竟是为自己的命运而哭诉,还是为死去的同胞感觉憋屈。 杭州城,王府中彻夜传出的哭声惊动了全城百姓,所有人都在极短的时间里知道了就在前一天,这么多年一直在杭州城作威作福的世子殿下终于死了。 这让那些曾经受到过赵顺欺辱的百姓们恨不能相拥而泣,普天同庆!不过因为死者身份太过尊贵,其父亲更是当朝王爷,所以众人只敢在家中关起门来暗暗高兴的同时,也发自内心地感谢那个将赵顺这个祸害除掉的义士。 次日,天光大亮。 光线经过白雪的折射后映入山洞,耀眼的光芒让两女从睡梦中被晃醒了过来。 “啊!” “啊!” 两声惊叫同时从两女嘴里发出,让整个山洞几乎都摇晃了一下。 唐宝宝尴尬不已地从兰玉儿酥胸上收回玉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自言自语道:“真的好软!” 兰玉儿粉面大羞,顿感无地自容,连忙借口去查看方正的情况避开了她。 方正还没有醒来,不过却并不是被兰勇打晕的缘故,而是他此刻发烧了。 或许是因为多日来的劳累加上心里悲痛的缘故,让他昏迷过去就没有再醒来。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整个人就如同一个火炉般变得滚烫起来。 “呀!”兰玉儿惊叫一声,连忙叫来唐宝宝道:“唐姑娘,你快来看看他怎么了?” 唐宝宝上前小手贴上方正的额头,顿时如同被烫着了一般缩回手道:“怎么这么烫?” “怎么办?” 兰玉儿焦急道:“这次出来得匆忙,也没带什么药在身上。” 唐宝宝倒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一大堆药瓶出来,淡然一笑道:“没事,我这里有!” 不过当她将所有药瓶全都掏出来之后,顿时有些傻眼了。 因为这些药瓶上面全都没有任何字迹标明,而是分成了不同颜色的瓶子。 兰玉儿看着地上一堆瓶瓶罐罐感叹道:“这么多药?你是开药铺的?” 唐宝宝脸现尴尬,连忙顾左右而言他道:“快帮我看看,这里面哪个是治伤寒的?” 兰玉儿瞪着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道:“你自己的药自己不知道?” “那个.....我不清楚,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总之这里面绝对有治伤寒的药不就行了吗?” 其实这些药都是唐宝宝身边亲近之人所携带的,就是怕路上有个需要,这才带了许多上以防万一。不过唐宝宝因为从小就听人说起江湖中人行侠仗义,身上随身都携带着无数起死回生的药,哪怕受了再重的伤也不怕,只要随手拿出一瓶,往嘴里一倒,过个半刻钟就又可以生龙活虎地起来与人拼斗。 所以,在少女羡慕那些侠士的情况下,便将所有的药都一股脑从护从手里抢了过来,全部塞进了自己怀里。还记得那个男护从在被抢了药之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肯定是在心里舍不得给她! 兰玉儿拿起一瓶翻来覆去地看了许久都没看懂,只好摇摇头道:“这些药瓶都好奇怪啊,为什么分这么多颜色呢?” 唐宝宝一副专家的口吻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其实在我们蜀中,药瓶上面是从来不写字的,不然被别人抢去用了,岂不亏死?尤其是不能被仇家知晓其中到底装的什么,在不敢轻易尝试之下,也只能任由伤势发作最后不得不含恨而终。” “可是....好像咱们也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药呢?”兰玉儿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唐宝宝,满怀好奇道。 “让我想想....格老子....老娘好像记得是绿色瓶子吧.....嗯,不对,应该是棕色的....也不对...”唐宝宝犹豫半晌,最终拿起一个粉色的药瓶,从里面小心翼翼地倒出一颗药丸,放在鼻端闻了闻,满意地点点头道:“没错了,就是这个!” 第一百五十章 下旨申斥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唐宝宝尝试着给方正喂下药丸,怎奈他牙关紧闭,无论怎么用劲都不能撬开嘴巴。 “兰姑娘,来帮帮我。” 无奈之下她只得求助兰玉儿,希望两人合力能让方正张开嘴吞下药丸。 兰玉儿不愧是江湖中人,来到方正身前蹲下身,只是简单的伸手在方正两腮上一捏,他的嘴便立时张了开来。 唐宝宝佩服万分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啊,就这样用手指捏住这里,然后一使劲.....” 兰玉儿被崇拜得恨不能把毕身所学都教给她,于是手把手地教唐宝宝如何用巧劲让人张开嘴。两人一个教,一个学,浑然忘记了仍处于发烧昏迷中的方正。 身材均是娇小玲珑的两女凑在一起,不断伸手在方正身上这里摸摸,那里抓抓的,似乎在进行一项很重要的研究。 良久后,方正猛然间的一声咳嗽惊醒了仍处于好奇中的两女,她们这才想起来还没有把药给方正服下。于是连忙再次捏开他的嘴,一颗粉色的药丸从唐宝宝洁白无瑕的玉手上滚落进方正嘴里,喉头一动便消失不见了。 两女这才松了口气,心里仍旧担忧是否因为晚了那么一小会给方正服药会影响其病情。 “阿嚏!” “阿嚏!” 忽然,两女同时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互视一眼后皆是面露尴尬。 “那个...我好想也有些染了风寒。”兰玉儿不好意思地看向唐宝宝,指了指她手里的药瓶道:“这个药真的能治风寒吗?” 唐宝宝一番娇俏的白眼,道:“我说能就能!难道你不相信?” 兰玉儿连连摇头:“信,我当然相信你。” “喏,给你。” 唐宝宝从药瓶中倒出一粒递给兰玉儿后,想了想,再次从药瓶中又倒出一粒,放进檀口中一口吞下,道:“我也吃一颗吧,免得到时候跟他一样就惨了....” 兰玉儿闻言没有任何犹豫,连忙把药丸塞进嘴里也咽了下去连连点头道:“对,咱们可不能再倒下了,不然被发现后连逃跑都没力气了。” 唐宝宝深以为然,看着仍旧昏睡不醒的方正撇嘴道:“一个大男人睡得跟猪一样,却让咱们两个弱女子在这里守着,真没天理。” 她这一眼不看还好,这一看却忽然发现方正似乎比刚才烧得更厉害了,整张脸都红彤彤的,就像被放在火上烤似的。 “兰姑娘,你快来看看他怎么了?” 唐宝宝惊慌失措地叫喊道:“为什么会这么严重了?不可能啊,刚才明明给他吃了药的....” 片刻仍不见兰玉儿过来,唐宝宝扭头一看,顿时被吓了一大跳:“你脸怎么也那么红?” 兰玉儿有苦自知,此刻的她就像时刻被放在火炉子上烘烤一样,整个人都感觉好热,恨不得把身上的衣衫全部脱下来,然后到外面雪地上打几个滚才能稍稍缓解由内向外散发的热量! 就在兰玉儿俏脸通红的时候,唐宝宝也逐渐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首先是她也感觉到很热,接着便是一阵让人骨麻筋酥的感觉从内心升腾而起,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直至脑海中也逐渐变得不清晰起来,看着兰玉儿的身影不仅有些模糊..... “啊~” 一道销魂的声音从唐宝宝嘴里传出的刹那,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的她急忙用手捂住小嘴,吃惊地瞪大双眼看着地上还没收起来的药瓶,好像....那瓶不是风寒药! 最后的意识到此为止,唐宝宝的世界一片混沌,朦胧中仿佛看见自己浑身不着寸缕,身边也有一个和自己身材相仿的女子,同样是没有任何衣服。又好像忽然出现一个男人,接着意识便彻底陷入了深渊..... 方正只感觉好渴,并且伴随着剧烈的头疼感觉。 他猛然间睁开眼,浮现在眼前的是两具白花花的人影晃动,她们交织在一起,似乎很是难受的样子。 方正模糊的眼神看着她们,顿时感觉内心忽然生出一股难以抑制的渴望,那种冲动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地如同一只饿得两眼发绿的狼,猛然间朝着两女扑去...... 京城,一只脚上绑着密信的鸽子停在了御书房外的走廊上。 鸽子咕咕叫着,行走见脑袋一伸一缩,两只黝黑的小眼睛在地上扫来扫去,期望能看到一点吃食。 很快的,一名宦官手持拂尘走了出来。当他看到这只鸽子的时候,脸上顿时变了颜色,随后走上前,熟练的从走廊边挂着的鸟笼旁一只小布袋里摸出一把黍米撒在地上。 鸽子咕咕前行,来到黍米前不断点头。 宦官从鸽子脚上取出一只小竹筒,小心翼翼地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被卷好的纸筒。 放下鸽子后,宦官连忙转身进入御书房,来到书案前躬身道:“陛下,有密信。” 一名威严的中年人坐在案桌前拿着一本奏折审阅着,不时用朱笔在上面勾画几下。似乎是感觉问题有些棘手,他放下朱笔,用手指揉搓着眉心陷入沉思中。 忽然,宦官的声音传来,男子收回思绪,微微一笑,似乎全天下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他生气似的。 “念!” 男子极富磁性的声音传来,宦官立刻躬身领命,展开手中纸条后,顿时脸色大变,支支吾吾不敢出声。 “念!” 男子不悦地皱起眉头,在额头上形成一个大大的川字,眼神不善地看着宦官道:“出了天大的事都有朕顶着,你怕什么?” 宦官唯唯诺诺,赶紧看着纸条上的字迹念道:“臣台州卫千户邓茂奏明吾皇,杭州城外有一名叫方正之人,凭秀才之身挟持福王之子要挟其父放出被世子掳走的丫鬟。此乃皇家之事,下官不敢参与,遂带兵撤回。另,倭寇已被方正尽数降服,臣为陛下喜得如此人才而贺!” 一张纸条上简明扼要的几句话,顿时释放出了大量的信息。 皇帝赵有仁沉默看着宦官,咀嚼着密奏中的信息。 首先,台州卫千户这封密奏的意思是表明了他已经奉命出兵杭州了,而且透露出一个很重要的信息,福王之子赵顺为祸民间,已经惹出大祸了。不仅自身被俘虏,还被人用来当人质要挟福王交人! 奇耻大辱! 这简直是皇家有史以来的奇耻大辱! 赵有仁气坏了,猛然一拍桌子怒道:“你胡说!” 他打心里不愿意相信这个真相。整个大秦帝国是他们兄弟三人一手打下来的,按理说他们都应该明白打天下的不易,故而会更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盛世。 可是没想到,这才几年功夫,弟弟的儿子就成了这幅纨绔模样?以往每次有言官弹劾赵顺之时,赵有仁都当做是一个笑话来听,压根儿不相信会有如此败家的后代出现。 不过如今这封密信却让他重新开始审视起了皇族中那些不成器的后代。 仔细回想之下,这才惊觉原来这么多年以来所听所闻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确有其事。其中不乏有各地官员对皇室成员的弹劾,还包括在京大臣的血泪控诉。 当然,他们所弹劾的并不止于赵顺一人,还包括了赵有仁的大儿子,也就是当今的太子殿下。期间更是有前些年下派到各个州府体察民情的钦差大臣回京之后连夜上书控诉太子的倒行逆施,不仅任由身边心腹在各处圈地放租,而且还牵扯到一个叫什么摩尼教的民间组织。不过因为这个组织太过于庞大,钦差只是查到其中牵涉到太子身边之人,并没有直接证据表明太子也参与其中了。所以这件事情到最后便不了了之,没有掀起任何一丝丝波澜。 如今回想起来,看来这一切并不是子虚乌有的。 赵有仁沉思半晌,缓缓开口道:“传令下去,福王教子无方,罚俸一年,命其圈禁世子于王府一年以观后效,若有再犯定然从重处罚!而且福王也要连坐!” 宦官垂下的眼睛眯了眯。这道旨意可以说是很严厉了。看来福王这次是真的惹恼了天子。 就在他领命即将离去之时,赵有仁忽然倒:“令大内缩减太子府用度,太子马车由四马改为双马。” “是。” 宦官猛然间身子抖了抖,不过随即恢复常态,连忙弯腰躬身道:“奴婢这就传令下去。” “嗯,”赵有仁沉思着,道:“长公主那边最近怎么样?朕一直没有去看她,也不知那丫头是不是还在生气。” “回陛下,公主近些天一切都好,只是经常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中,也不知在干什么。” “去,传公主府上管事来见朕。” “是。” 不一会,一个身穿紫色袍子的宦官在门口躬身道:“老奴万安,给陛下请安。” “万安啊,你这名字每次朕听到都倍觉喜庆。进来说话。”赵有仁一扫先前的沉闷,笑逐颜开地对门外的老太监招手道。 这个名叫万安的老太监可是跟随赵有仁一起上过战场的老人了。因为一次战争中,被敌军骑兵冲撞后,马蹄踏碎了他的子孙根,所以建国以后便自觉地入了宫,做了一名服侍皇帝的宦官。 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了,他从一名贴身宦官坐起,现如今已经做到了堂堂公主府管事。由此也可以看出皇帝赵有仁对长公主殿下的荣宠之盛,竟然把贴身服侍近十年的老太监派去照顾公主。 第一百五十一章 公主动情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万安,来来来,坐下跟朕聊聊。” 皇帝满脸和蔼的笑容对年过花甲、满头华发的万安招招手,指着一张空凳子道:“难为你这些年在公主府又当爹又当娘的了。灵儿那性子,嗨....朕有时候都觉得头疼!” “谢陛下,老奴还是站着回话好了。”万安迈步走进御书房。因为曾经在战场上受过伤,走路的时候脚步有些微跛,所以看起来有些风烛残年的意思。 万安习惯性地躬身道:“能照顾公主是老奴的荣幸,而且长公主与二皇子殿下都是老奴看着长大的,每天瞧着也觉得心里踏实。” “你呀!” 赵有仁指着万安笑骂道:“你还跟朕讲什么君臣礼仪?当年你当朕亲军之时都没见你如此恭敬过。哪次打仗的时候你不和老方一起冲朕吼几句没让你们上战场是个最大的败笔!” 万安眼神温和地抬起头直视着赵有仁,嘴角浮起一抹怀念的笑容,道:“今夕不同往日了,陛下乃天命之子,万金之躯怎能和曾经那个大将军做比较?” “都一样、都一样!”赵有仁摆摆手无所谓地道:“在你们这群能托付性命的老兄弟之间没有什么君臣有别。也就是你万安会这样,换做老方说不定这会吵着闹着要试试朕屁股底下那张凳子舒服不舒服了。哈哈....” 万安脸色大变,慌忙跪地道:“陛下,老奴敢用性命担保,老方如果还在,绝对不会做出此等违逆之举!” “哎,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朕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赵有仁笑着起身去搀扶万安,眼中神色却复杂至极,既有欣慰,又有追忆。 “不敢劳陛下如此。” 万安连忙起身,恭恭敬敬地朝赵有仁作揖道:“陛下还记得老方就已经是咱们这群老兄弟莫大的福分了。只不过老方一辈子无儿无女,不然就可以将他的后代接到京城来享受一番荣华富贵了。” 提起子女,赵有仁的心情顿时变的不怎么好了,脸上也有些不高兴之色浮现。 万安见皇帝变颜变色,顿时心惊是不是那句话说错了。可思来想去却依旧没觉得哪里有问题,于是疑惑问道:“陛下何故如此?” “朕一想起那些皇家子嗣就来气。” 赵有仁一拍桌子道:“也不知他们是怎么想的,父辈打下的大好河山不好好珍惜,偏偏要学那些败家纨绔浪荡街头,交往的尽是一些个狐朋狗友。整日里就知道惹是生非,欺负那些个平民百姓!” 万安恍然,定然是哪位皇子惹着陛下不开心了。连忙劝解道:“陛下,都说大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所以不必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劳心伤神。” “还鸡毛蒜皮呢。赵顺那个混账东西都被人家给挟持了!应该是他为祸百姓之时惹到了厉害的高手吧,如今正被人家带着人堵着门口呢。” 万安如同枯树般褶皱的脸皮抽了抽,惊讶道:“啊?竟然有这种事?是谁如此大胆竟然敢公然对世子下手?这不是死罪吗?” “唔,死罪不死罪的再说。不过那个叫什么方正的听说只是个秀才,又是怎么挟持的世子?而且他居然将为祸杭州的倭寇之患不费一兵一卒地轻而易举给解决了?啧啧。不得不说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赵有仁自顾自地说着:“好像上次长公主回京之后也跟朕提起过这个人,只不过当时朕心情不佳,故而没怎么在意。”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脸上红了红。身为皇帝竟然会被女儿气到这个地步,若不是长公主做得太过分了,便是他这个皇帝的涵养还不够好。这两个可能性在赵有仁心里闪过的同时,便被他果断地选择了前者。 女儿做得太过分,导致父亲不得不生这么大气! 必须是这样! 万安听到方正的名字皱了皱眉,似乎想起了什么,不过仔细在脑海里回想了许久仍不得要领,只能摇摇头作罢。 “听灵儿说那个方正是个人才,如果他这次能扛过福王这关,朕便下旨将他召进京城。嗯....万安你说先把他放在那里呢?毕竟是公主举荐的人才,若说给个芝麻绿豆的官儿,恐怕灵儿那丫头又该去金銮殿闹腾了....” 对于官场上的事情,万安从来不参言。闻言只是默默地笑了笑,继续倾听皇帝接下来的话。 “可惜了,是个秀才,如果是个举人就能直接调进朝堂,在六科中随便找个给侍中先做做,打熬个几年说不定能混个侍郎之类的。”赵有仁沉吟道:“秀才嘛......” 万安因为是从小看着赵灵儿长大的,对她的性格颇为了解,若是不能妥善安置那个叫方正的秀才,到时候别说是闹上金銮殿了,恐怕就连后宫都会不得安宁。毕竟摊上这么个古灵精怪的公主殿下,任谁也不敢对她随便敷衍了事。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皇帝脸色道:“陛下,如若不然先把此子丢进国子监,待来日考取功名之后再一并提升?” 赵守仁一拍大腿,喜道:“好!这个方法好!不仅让灵儿知道朕并不是有意生他气,也不至于在朝堂之上落下一个任人唯亲的把柄。万安啊,你可真是朕肚子里的蛔虫,朕还真有些舍不得你回去灵儿那边了。” “陛下谬赞了。老奴今年已经六十好几了,眼看都是半截土埋脖子的人,能用余下残生看着公主殿下长大便是陛下赐下的大恩了!” “哈,你呀你,”赵有仁忽然神情黯然道:“老万啊,” 万神身子一震,好多年陛下没有这么称呼过他了,连忙正了正身形,似乎回到了曾经在军伍中当亲兵的时候,双腿习惯性地并拢,努力挺直着已经佝偻的背,肃然道:“标下在!” 赵有仁眼眶泛泪,默默地看着这个曾经最勇猛的亲兵之一,许久之后沉声道:“朕命你活到一百岁,与朕一起去另一个世界一起继续打拼!” 顿了顿,他似乎有些哽咽道:“也不知老方他们那些老兄弟是不是还会等着咱俩。” 万安泪流满面。推金山倒玉柱跪下泣道:“会的,陛下。他们会一直等着与您并肩战斗的!” 良久之厚,两人重整情绪。 赵有仁有些感慨地道:“这些年让你跟在灵儿身边,吃了不少苦头吧?” “陛下明鉴,长公主虽然性情跳脱一些,不过毕竟还是个孩子,无伤大雅。但是她对老奴是真的如同亲人,每次见了老奴都必称万叔,当真是个乖巧的孩子啊。” “你就别替他说好话了。灵儿什么性子朕这个当爹的会不知道?对了,这些天朕故意冷落她,想必灵儿一定很伤心吧?” 万安看了眼皇帝,有些欲言又止起来。 赵有仁顿时急了,连忙问道:“怎么?难道灵儿出了什么事?该不会是又跑了吧?” “这倒没有。只不过.....” 见万安有些吞吞吐吐,赵有仁故作不悦道:“老万,咱们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灵儿既是朕的女儿,也相当于你的亲生孩子。当年在战场上你为了替朕挡住骑兵的冲击,被....所以从那时候起,朕便决定等你百年之后,让朕的几个子女为你尽孝。” “陛下!” 万安感动不已,又要跪地磕头,却被赵有仁拦住了,道:“好了,咱们多年的兄弟就不必在乎那些俗套的礼节了。直说吧,灵儿最近如何?” “回陛下,长公主近些天似乎变了个人。” “嗯?怎么说?” “自从这次出去后,公主虽然还是与往常一样爱笑爱闹,可反常的是她经常把自己独自关在房中,有时候一关就是一整天。要知道从小到大,她可从来没有在房间里安安静静地呆过这么长时间啊。好几次老奴趴着门缝偷看,却什么都没看到。只听见公主一个人在房间里自言自语,有时候还吃吃地笑个不停,似乎有什么人在陪她聊天似的。” 赵有仁思索着道:“不可能吧?皇宫禁卫如此森严,不可能有任何人能悄悄混进皇宫。莫不是杰儿那孩子在公主府?陪着姐姐解闷?” “并非如此。每次二皇子殿下到公主府都给老奴带来美酒,走的时候也特意前来打过招呼,所以老奴不至于不知道他仍旧在府中。” “那会是谁呢?灵儿这丫头在后宫中也没有关系好到可以带回府中过夜的女官啊.....不对,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 当下赵有仁当机立断起身道:“老万,走随朕一起去看看这丫头到底在搞什么鬼!” 公主府。 赵灵儿独自坐在梳妆台前的绣凳上,看着镜子里的那张清秀的美丽脸庞痴痴出神。 “哼,虽谈不上沉鱼落雁、倾城倾国,不过也算得上貌美如花了吧。可为什么那家伙对你没一点好感呢?从刚开始的避之不及到后来的可有可无,哼,简直坏死了!若是在京城让我看到他,定然要将他抓进刑部大牢中好好折磨一番才解恨!” 那咬牙切齿的模样格外娇俏,若是方正在这里,定然会惊为天女下凡,不然哪来如此美艳动人的场面? 赵有仁带着万安从御书房径直来到公主府,一路上遇到向他下跪问安的宫女宦官们,他都示意其禁声。然后两人一路悄悄地来到了赵灵儿房间外,正打算推门而入的时候,却听到从里面传出一阵自言自语。 赵有仁眉头一皱,扭脸看向万安。 后者满满脸迷茫之色摇摇头,示意并不知情。 第一百五十二章 父慈女孝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民间有俗语,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小情人,因为前尘旧怨没有了结,所以这辈子才托生在其膝下,以儿女之恩来回报上辈子的宠爱之恩。 所以在赵有仁确定女儿房中没有任何人之后,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她不是与别人交谈,而是自言自语。这种情况如果发生在女子身上,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心有所属了! 换做任何一个男人,当他得知自己女儿心有所属的时候,肯定会在心里产生无数的想法,当然,其最主要的便是养了多年的一颗鲜嫩可口的白菜居然看上了一头蠢猪,而且还心甘情愿地送上门去被拱! 身为男人,心里的失落感是难免的,但是最终还是要征求女儿的同意,若是她执意要与对方共度一生,那也无可奈何,只能顺着她的意思,不情不愿地将女儿嫁出去。 可是,身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中的王,大秦皇帝陛下赵有仁怎会甘愿忍受如此委屈? 他的女儿乃是堂堂大秦国长公主殿下,在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里若然婚配自然要选择一个门当户对的人来与其白头偕老,肯定不会由着她的性子胡来,随便找个男子便可以托付终生。 “嘭” 愤怒中的赵有仁顾不得其他,一脚踹开房门走了进去,怒气冲冲地指着赵灵儿道:“说,他是谁?” 这表情俨然一副丈夫归家遇到妻子与其他男人在约会的样子,也差不多等同于捉奸在床的感觉了。 赵灵儿惊愕地睁大美丽的双眸,吃惊不已地看着父皇与一直陪伴在身侧的万叔叔站在房中。尤其是父皇,那一副要吃人的架势让她不寒而栗。从小到大,哪怕是上次负气离家出走父皇都没发这么大火,怎么忽然间冲进来就火冒三丈地质问起她来了? “谁....谁是谁?” 赵灵儿愣了愣,讷讷地问道。 赵有仁完全舍不得对女儿发火,只是没好气道:“哼。朕问你那个男人是谁!” “哪个...男人?” 赵有仁如同一只被激怒的狮子似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鼻子里喷出的怒火几欲形成实质。 万安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不由得眼底露出一丝笑意。当然,他这不是嘲弄的意思,而是打心底里为这对父女感觉温馨。 为了缓解有些僵硬的局面,于是万安出声道:“陛下,长公主被你吓着了。” “哼,”赵有仁不甘地怒哼一声,径直走到桌旁坐下,拿起茶壶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刚喝了一口,顿时大怒道:“今日谁值守公主府?” 万安连忙上前道:“回陛下,是老奴。” 赵有仁悻悻地放下茶杯,没好气道:“下次让下人来做这等烧水的事情,老万你年龄也不小了,到了该享受的时候了。” 万安连忙称是。 赵灵儿微不可察地扯了扯嘴角。万叔叔真的是好聪明啊,知道父皇大动肝火之下难免会殃及无辜,还不如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在身上,这样既避免了他人因为父皇的怒火而受到牵连,同时也给了父皇一个台阶。 真可谓一举两得。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赵有仁见不能拿万安怎么样,只能回过头没有好脸色地质问起自己女儿来。 赵灵儿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道:“什么怎么回事?” 赵有仁气得闭了闭眼,道:“还跟朕装?难不成非要朕把一切都说破吗?” 赵灵儿吐了吐舌头,一副俏皮的模样看着父皇,片刻后忽然从绣凳上起身蹦跳着来到父皇身前,蹲下身把脑袋搁在他腿上,喃喃道:“父皇,您可是好久都没有这么关心过我了呢。” 赵有仁张了张嘴,刚欲脱口而出的责骂顿时被卡在嗓子眼里。听见女儿这么说,忽然没来由地从心里升起一股心酸来。 是啊,多少时间了,自从建国之后自己便一直忙于国事,很少抽出时间来陪伴子女,而是给他们各自找了一个信得过之人托付照顾。谁想数年一晃而过,自己的子女都长大成人了。这不,一个活泼可爱的闺女已经到了春心萌动想要家人的时候了,而他自己却浑然不觉,仍然把她们当做小时候一般动辄打骂。 看来,终究是自己错过了太多陪伴她们的时间啊。 赵有仁两眼含泪看着枕在腿上的女儿,有些哽咽道:“丫头,都是父皇不好,这些年没能抽出时间来陪伴你们。唉,眼看着一晃你们都长大了,也到了该嫁人的时候了。前些日子是父皇不好,只为了一己之私就要将你下嫁给你不喜欢的人。” 赵灵儿听他话语里隐隐有松动的意思,连忙决定再加把火,争取能一次成功。 于是她幽幽道:“女儿不怪父皇,毕竟您国事繁忙抽不出时间来陪伴我们,对此女儿早已习惯了。一直以来都是杰儿在身边陪伴,久而久之难免有些两看想厌。在加之女儿并不想嫁给那些所谓的官宦之家,更加看不上门阀世家,所以便想着趁着现在年龄尚小出门游历一番。哪曾想居然在路上遭遇到数次山贼劫道,不过还好女儿聪颖,用尽百般计谋终于从那些山贼手中逃了出来。” 赵有仁听着女儿的诉说,眼前似乎也浮现出一幕幕惊险刺激的画面,霎时间他的手紧握成拳,不由替女儿担忧起来。 “不过有些可惜的是银子全都被人给搜刮一空了,到了严州我和杰儿就连吃饭的钱都没了。索性遇到了好心人,虽然那人只是个乞丐,不过为人正直,不仅收留了我和杰儿,还给我们提供了不少帮助呢。” 赵有仁听着听着心里莫名地又升腾起一股邪火,阴阳怪气道:“于是你就看上了他?” “哪有?父皇您别瞎猜。” 赵灵儿不依地摇晃着他的腿道:“女儿只是把他当做好朋友而已,” 赵有仁听完心里这才放心,可咂摸咂摸嘴,却发现还是有股子难以言喻的滋味,嗯,酸酸的。 “后来在严州我们遇到了一个有趣的人。” 赵灵儿忽然眼泛异彩抬起头直视着赵有仁道:“父皇,我跟你说啊,他这个人可不得了。虽然只是个秀才,不过却将他这辈子都得罪不起的人都得罪了个遍!” “嗯,我算一算啊。”赵灵儿可爱地掰着手指头道:“福王皇叔算一个,赵顺表弟算一个,嗯,还有杭州知府刘大海....哦,对了对了,还有严州的潘家父子,那可是当地的一大恶霸啊,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那种,看得女儿都有股子冲动想上去亲手宰了他们。” 赵有仁静静地听着女儿的话,心中对她这次负气出走似乎减少了些许反感。 “那家伙刚开始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只是猜测我和杰儿应该是官宦子弟。可是他不仅没有任何巴结的想法,居然时时刻刻想的是与我们划清界限保持距离!于是好奇之下我就更加想了解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是后来杨大人出现了,暴露了我的身份。本以为他会为此惊讶,可没想到的是,他毅然一如既往地不愿与我们过多往来。后来严州事了后,我曾提出随他一起回杭州玩几天,没想到他居然二话不说掉头便跑,弄得女儿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长了一张丑八怪的脸,不然为什么他一看到女儿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赵有仁和万安一起听着她诉说着这趟旅程的过往。两人表情截然不同! 万安是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似乎自家孩子长大了,终于能去江湖上历练的自豪感。 反观赵有仁脸上的表情则千变万化,一会脸沉似水,一会笑容满面...... “对了父皇,女儿要向您告状。”赵灵儿忽然扬起脸严肃道。 “哦?你要状告何人?” “当然是杨大清啊。他竟然试图以钦差的身份来强行命令我回京城。哼,我可是堂堂大秦国的公主啊!哪能让他如此轻易得逞?” 赵灵儿本来是要告状的,可说着说着不由骄傲地昂起了尖尖的小下巴,一副自高自大的模样道:“本来呢,杨大人是不同意我去杭州游玩的,不过在我的威逼利诱之下,嘿嘿,他不得不委屈求全咯。” 赵灵儿犹如偷到一百只鸡的小狐狸般露出狡黠的笑容接着道:“父皇你是不知道,杭州可好玩了,那里有好多好多好吃的,而且哪里的丝绸布匹都比京城的要华美的多!哼,赶明儿一定要用上等的杭州绸缎做一身衣服!” 说着说着,忽然她的语气变得有些气愤起来,怒其不争地道:“对了父皇,我那个表弟赵顺啊,可真不是东西。明知道我一个公主在方家宅院居住,居然还敢名目张胆地带人前去闹事!可见其平日里是多么的嚣张跋扈!您一定要管管他!” “什么!你居然住在方家了?” 两声惊呼同时响起。 赵有仁和万安同时惊呼出声,接着相互对视一眼,眼中均是恨意滔天,恨不能立刻冲到杭州去找到那家姓方的,将他满门抄斩以泄心头之恨! 赵灵儿不解地看着两位长辈,奇怪道:“对啊,当时我和杰儿还有杨大人都住在方正家里啊。怎么了?” 赵有仁腾地站起身,怒气冲冲地道:“杨大清,朕要你的狗命!身为钦差大臣居然丝毫不知道避嫌,竟然还放任公主居住在民宅中,置我天家清誉于何处!” 第一百五十三章 疑似故人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陛下,还是先问清情况再说,不要造成冤案的好。” 万安见机不对,连忙劝阻道:“况且公主殿下只是借住而已,并没发生过什么事情。皇室成员微服私访之时难免会因种种原因借宿于百姓家中,这也是常有之事。” 赵有仁脸色变了变,重新坐下,看着赵灵儿道:“后来呢?” 其语气早已不复先前想要诛杀杨大清那般严苛了,而是变得稍显温柔一些。 赵灵儿莫名其妙地看着父皇,缓了许久这才继续道:“后来....嗯?刚才说到哪了?” “说你借宿在方家。”赵有仁面无表情地提醒道。 “哦哦,对对。我们三个人住在方家,没想到赵顺居然名目张胆地前来挑事,在杨大人亮出身份之后还不依不饶,竟然打伤了钦差大人。于是我便看不下去了,主动挑明了身份。嘻嘻,当时赵顺就被吓晕过去了。后来被他的手下扛回了王府,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女儿到了王府之后,皇叔他们一家人不仅对赵顺的所作所为不闻不问,而且还狂言说出了任何事情都有他们顶着。让身为皇家公主的女儿都觉得有些无地自容起来....” “哼。”赵有仁重重地哼了一声,道:“这件事情朕已经做出处理了,责令福王严加看管自己的儿子,否则严惩不贷!” “好呀好呀!父皇真是个明君呢!”赵灵儿拍着小手欢呼雀跃道:“如此一来,杭州城不知有多少百姓会在家中为父皇您点起长生香感谢您的大恩大德呢。” 赵有仁脸上一阵尴尬,皇室那些不成器的东西惹出的事儿居然还要自己这个一国之君来擦屁股,当真是混账至极! “还有那个知府刘大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赵灵儿眼珠转了转,心想既然已经帮方正把仇人解决得差不多了,索性就一次性帮他全都给干掉吧,所谓送佛送到西,想必他知道了一定会感激自己的吧? “哦?刘大海又怎么了?”赵有仁脸色有些不好看了。毕竟这个知府背后势力他是知晓的,当年派到杭州的时候便清楚其底细的他,自然不会忽视那个身在北国的二弟了。 “据女儿所知,在杭州城几乎所有的百姓只要你一提起刘大海,他们都会恨不能生食其肉!” “这是为何?” 这次居然不是赵有仁问话了,而是一直微笑聆听的老太监万安。 他当年跟随赵有仁经历过数百场战斗,深知打江山的不易。所以对于如今这个清平盛世他格外珍惜,甚至于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生怕别人来破坏这来之不易的安宁。 “刘大海此人不仅在杭州搜刮民脂民膏,而且还极度好色。上梁不正下梁歪,他都如此作为了,下面的官吏也几乎是如此了。常常为了讨好上级不遗余力地对百姓变本加厉地征收税银,若是家中贫穷的,如果有姿色尚佳的女子也可抵税。而这些女子大多数都被送进了知府衙门,她们有的成为了刘大海的禁脔,有的则被其送给了赵顺成为讨好福王的筹码。” 万安一双眼睛早已经红了,强忍下愤怒看着赵有仁道:“陛下,这种贪赃枉法的官员,一定要严惩!” 赵有仁狠狠点头:“必须杀掉!” “诛九族!”万安咬牙切齿地补充道, “对!” 两个从战场上经历过无数生死拼杀的人在对待此事的观点上保持了惊人的高度一致,深恶痛绝!无比痛恨贪官污吏的同时更是下定决心要大力整顿一次官场。若有那些贪赃枉法的,杀了便是。如果还不能警醒其他官员,那么诛九族也并无不可!一定要给那些敢于向百姓伸手的官员一次毕生难忘的深刻记忆!让他们在控制不住想要伸手的同时就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血腥的过往。如此就算不能完全杜绝此类事情的发生,也能尽可能地减少,至少能给那些生活在水声火热中的百姓们创造出一片虽不算万里无云,但最起码也要让他们头顶的那片天清朗起来。 赵灵儿看着两个长辈为了一个贪官如此愤慨,顿时有种生在皇家,并没有辱没祖宗的感觉。见两人情绪渐趋平稳下来,这才继续道:“或许是刘大海嫌我们在杭州影响他的发财大计了,于是找了个倭寇即将来袭的接口成功地忽悠得杨大人立刻动身带着我们回到了京城。” 说到这里,赵灵儿还有些愤愤然,认为这一切都是刘大海瞎编乱造的理由,其目的便是打发她们回京,不要在杭州碍着他的好事。 “倭寇的事儿前千真万确,这一点不仅杭州传来消息,就连绍兴也传来战事失利的奏折。而且朕已经责令台州卫火速派出兵马前去支援,算算时间此时应该已经到达杭州了吧。” 赵灵儿一吐丁香小舌,满脸悔过神色盈盈跪倒在赵有仁面前期期艾艾道:“父皇请恕女儿僭越之罪。” “嗯?”赵有仁奇怪地看了眼女儿,道:“为何?” “女儿当时听到倭寇即将袭击杭州的消息后顾不得其他,连忙派人去台州卫以公主的名义传了消息,命他们迅速前往杭州驰援。” 赵有仁听闻此话,不仅没有任何发怒的迹象,反而老怀大慰地抚摸着女儿的头顶道:“朕有女如此,大善!” 万安也笑着道:“公主殿下莫要担心,您心忧百姓生死,急切之下能想出此等办法,说明您并非无情无义之人,反而是心怀天下、能爱民如子的人。我大秦江山有幸得此公主,乃是天下百姓的福气啊!” 赵灵儿并没有告诉父皇她让人给台州卫千户带话关照方正的事情,毕竟这只是一桩不起眼的小事而已。 “那个方正....”赵有仁思索片刻后问道:“他究竟是何出生?” 他不得不多嘴问一句,因为接下来就要对其进行破格提拔,以免朝中有人故意刁难,所以在这之前必须要将他的底细摸个一清二楚,以便于今后好应对朝中不同的声音。 提起这个,赵灵儿顿时来了兴致,两眼放光道:“父皇是打算提拔他了吗?那要给他个什么官呢?嗯,让我想想,既然是我推举的人才,怎么说也要在六部九卿中占据一席之地吧?” 说着她那期盼的目光投向赵有仁道:“父皇,您说呢?” 赵有仁尴尬地撇开头,不好意思直接告诉女儿他只是打算把方正先仍进国子监深造,至于今后能不能做官,还要看他是否能考取功名了。 万安识趣地为皇帝缓解尴尬,道:“公主殿下不要心急,这件事情并非那么简单的一蹴而就。” “万叔叔,什么意思?” “公主殿下你想啊,方正只是一个秀才而已,倘若就这么把他放在朝堂之中,难免会有无数大臣提出反对意见,更有甚者会借此对其发动弹劾。那么方正的身份就是他们最大的把柄了,如果被他们得知一个秀才便能被提拔到如此高位,嫉妒心使然,难免会用尽一切手段对其进行攻诘。到那时,咱们的处境就变得很被动了。” 赵灵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对赵有仁道:“那父皇打算如何处置呢?” 赵有仁沉思道:“你有查过他的底细吗?祖上是否清白?” 赵灵儿急切点头道:“查过查过,”随后又有些为难地道:“只不过他祖上并非杭州人,而是从父亲那辈才迁居于此,嗯....对了,父皇,听说他父亲当年也是当兵的,还曾是某位将军的亲卫呢,你听说过没有?” 赵有仁一怔,随后摇摇头道:“当年的将军太多了,身边亲卫更是如过江之鲫,朕哪里会知晓那么多?” “也是哦。”赵灵儿摸着下巴道:“说来也有趣,听说方正他爹当年是因为与将军女儿有染才被赶出军营的,而且从此以后便只纳了一个小妾,从未娶妻。” “哦?想必方正是妾室所出吧?”万安道。 “不是!”赵灵儿道:“奇怪便奇怪在这里。我曾经去杭州调查过以往的资料,上面对于方正之父方有道的记录语焉不详,似乎他就那么凭空出现了似的。而且方正也是那时候被他抱在怀里一瘸一拐地去了杭州。” “嗯?如此说来,岂不是方正他爹在军中便和将军的女儿有了孩子才被发现的?”赵有仁有些奇怪道:“不应该啊,军中不允许携带家眷的,那名将军怎会明知故犯?” “公主殿下....您....刚才说方正的父亲叫什么名字?” 忽然,万安有些颤抖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震惊,几分不敢置信。 赵灵儿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回道:“方有道啊。怎么了万叔叔?” “方有道.....”万安咀嚼着这个名字,脑海里忽然浮起一个微胖身材的汉子,无论干什么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哪怕是明知道要上战场去送死也是如此。 犹记得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那人满脸笑容地拍着他的肩膀道:“万小子,这次恐怕就要永别了。但愿你今后别死了,要知道将来咱们可是要打亲家的!说好了你家生个闺女给我儿子当媳妇的,可别忘记了!” 果然,那一别便是永别。 万安沉思着,忽然被赵灵儿摇醒,耳边听得她的声音问道:“万叔叔是不是认识他父亲?” “方有道么....并不认识,只不过我认识一个叫方道陵的家伙,嗯,不仅我认识,皇上也熟得很呢。” 第一百五十四章 有道长寿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赵有仁唏嘘不已,眼神飘忽看向窗外,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许久之后长叹一声道:“当年老万你和老方两人可以说是朕的左膀右臂,每次上战场的时候都护卫左右,随时格挡那些暗处射来的冷箭。” 万安也是一副怀念神色道:“此乃我等分内之事,陛下切莫挂怀。” “犹记得最后一次老万跟随咱们出征,好像就是在离杭州不远的地方。不过说来也蹊跷,打扫战场的时候却并没有发现老万的尸体。朕曾一度以为他还没死,不过后来却被人发现了一副残破的盔甲,正是万道陵所属。至此才终于相信他已经先咱们一步而去,当真是华发早逝啊!若是能活到现在朕说什么也要给他一个世袭的伯爵当当。” 万安眼中蓄满了泪水,呜咽道:“老万当时还看不起我来着,说什么每次在战场上杀的人都比他少很多,竟然还当着众同僚的面嘲笑我是个娘们,以后只能干干绣花的活了。没想到啊,被他一语成谶了!呵呵,老奴这辈子可不就做不成男人了吗?呜呜.....” 说着说着,万安掩面而泣。为当年那段不是手足却胜似手足的情谊而伤感,为那个没有战事时候就老嘲笑自己,一有危险却总是挡在自己身前的挺拔身影感到惋惜。 赵有仁眼中也逐渐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不过被他很好的掩饰住了。用劲吸了吸鼻子,笑骂道:“老万你不地道啊。老方死了那么多年了,你还记仇。也不怪他骂你娘们唧唧的,只有女人才会如此小肚鸡肠。” “哈。”万安被骂笑了。当然,并不是怒极而笑,而是发自肺腑地真诚笑容。 “老方还是亏了!而且亏大了。当年非逼着我和他定了娃娃亲,说什么让我今后讨个媳妇生个闺女嫁给他儿子。哈哈,虽然我万安这辈子注定了无儿无女,不过却能亲眼看着陛下的子女长大成人,也算是间接地体验了一把为人父母的滋味。可他老万呢?死了就死了吧,最起码也要留下个全尸,也算是给咱们留个念想也好啊.....没想到居然死活都找不着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了,居然落了个死不见尸的下场。” 赵有仁虚指点着万安道:“罢了。既然人都死了,万安你还是口里积点德的好,免得老万半夜去你房中找你聊天。” 万安闻言不服气地将佝偻的腰一挺,叫嚣道:“嘁,有本事他来啊!看我灌不死他!” “万叔叔。” 赵灵儿从小到大经常听万安给他讲一些战场上的事儿,可是从来没有听父皇和他提起一个人的时候如此伤怀,竟然会不顾颜面地当众痛哭流涕!于是好奇心驱使下,她急忙问道:“你们说的那个万道陵叔叔是谁啊?很厉害吗?” 万安嘴角扯起一个苦涩的笑容道:“厉害?不,他不厉害,只是运气好一些,每次杀的人都比我多那么几十个而已。哼,不过他人倒长得蛮周正的,唔,如果他有儿子,定然是个俊朗的公子哥儿。可惜了.....” 赵灵儿脑海里忽然闪过方正的面容,不过却没有万叔叔嘴里形容的那般英俊潇洒,反而是怎们看怎么生厌。不由自主地,她脑海中的画面就回到了当时赵顺来方家找茬的时候,方正在其面前表现得有些卑躬屈膝。 顿时赵灵儿心中一阵烦躁,明知道她公主身份的方正都没有如此的低声下气过,怎的遇到赵顺却似变了个人?好想揍他一顿呀.... “灵儿,你在想什么?” 赵有仁奇怪地看着女儿脸上变换莫定的神色问道:“怎的说着说着就走神了?” “啊?没什么,没什么。女儿只是在想当年那位万叔叔是不是英俊极了?” “哼,要论英俊,他还不如朕一半风采!”赵有仁厚着脸吹嘘道:“想当年朕可是全军独一份的俊俏小郎君,多少美貌女子日日夜夜茶不思饭不想的就为了与朕长相厮守!要不是当年你皇爷爷给朕早早定下婚事,与皇后成了亲,而且还有了你太子哥哥的话,恐怕朕早就....” 万安一听皇帝要吹嘘自己的过往了,连忙干咳几声提醒他不能当真女儿的面吹牛。 “咳咳。陛下....” “咳咳.....” 赵有仁也觉得好像有些过了,连忙借以咳嗽来掩饰尴尬道:“唉,说来也惭愧,就是当年那场仗让朕与太子一别就是五年时间!索性终究还是找回来了,不然朕可要抱憾终身啊!” 万安劝道:“陛下,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就是这个道理了,这不,回到您的身边之后经过一番培养,如今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唉.....” 太子是赵有仁既欣慰又无奈的一块心病。每当提起他时,皇帝陛下的心情都异常纠结。 在位十多年,刚刚将所有权利巩固下来,正打算好好享受一番做帝王的乐趣呢。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没想到仅仅是他生病的那段时间里,太子便火速将他好不容易打好的根基掏了一个大洞出来。 虽然这个洞不至于动摇国本,可它就像是深扎进心头的一根刺。不过这根刺却是皇帝的亲儿子——太子殿下亲手扎进去的。赵有仁如今拔也不是,不拔也不是,倒教他有些为难了。 如果动手清除太子所属势力,轻则官场动荡,重则或许会导致一些地方叛乱。毕竟其中牵扯的利益集团太过庞大,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彻底清除干净的。 可若是不闻不问,赵有仁真担心在将来的某一天,太子会举旗造反,利用他这些年积攒的殷实底蕴来一次弑父篡位!到那时等待他赵有仁的就只能是被迫一根绳子悬在房梁上自尽了。 自古一山难容二虎,一个国家也不可能出现两任帝王的存在。当然除非其中的一个被对方彻底监禁起来,时时刻刻都在他眼皮子底下看着,不然还真不放心让其活着。 可是这种结果并不是赵有仁想要看到的,与其被太子圈禁在深宫中沦落成一个种猪,还不如趁早死了来得痛快! 然而现在说这些还尚算太早,毕竟如今的皇权还牢牢地把握在他赵有仁手里,所以对太子的处置,还需思量好了再做定夺。 万安深知皇帝陛下的心思,知晓他定然是在为太子之事而烦恼。于是出言道:“陛下莫要太过忧心,老奴还是那句话,儿孙自有儿孙福,至于将来他们能走到哪一步,全凭造化了。与其在其成长路上设置障碍,还不如静观其变来的好。” 赵有仁深深叹息:“老万此话有理。不过什么也不做会不会让他觉得朕太过懦弱了?” “陛下,所谓谋大事如烹小鲜,只有文火慢炖却不能用雷霆手段便是这个道理了。与其步步相逼,不如在要紧时候稍稍有所动作,这样既能最大幅度地影响计划,也不至于让其一败涂地。” 万安的意思便是让赵有仁静观其变,在最关键的时候才出手给予其致命一击,但却不能锉了太子的锐气,以免他从此以后一蹶不振,再也没有成为一国之君的气势了。 赵有仁沉默思考着,缓缓点头道:“只能如此了。” 赵灵儿稀里糊涂地听着他们说着话,有些一知半解。 身为皇家公主,整日里生活在象牙塔一样的皇宫中,诸多宫女宦官见了她便如同见了祖宗一样三跪九叩,恭敬得无以复加。如此也就注定了她在皇宫中听不到任何一句真话,同时也就不知道太子的所作所为。 赵灵儿眼睛咕噜噜乱转,做出一副好奇宝宝模样道:“父皇你们在说什么啊?” “呵呵,没什么。朕只不过和你万叔叔聊了聊国家大事而已。”赵有仁不想让这个天真无邪的女儿过早地涉足到皇室争夺权力的黑暗中来,于是顾左右而言他道:“对了,你有见过那个方有道吗?” 赵灵儿摇摇头,失望道:“没有,据调查方正他爹早在半年前就去世了。” “哦....”赵有仁惋惜道:“也不知道这个方有道和方道陵到底有没有关系,朕老是有种感觉,似乎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似的。” 万安自从被赵灵儿打断说话之后就沉默下来,此刻闻言沉思着道:“老奴也有这种感觉。方有道....方有道....” 赵有仁也眯缝着眼陷入了思考,只留下赵灵儿有些无奈地看着两人。 忽然,万安不确定地出声道:“老奴记得当年老方在解释他名字的由来时,半开玩笑地说过他的家乡有一座古坟,传说里面埋着以为即将得道升仙的道人,因为没有渡过天劫而陨落,从此以后那里便被人称作道陵。而老方他爹一心想着儿子能长名百岁,便给他起名为道陵。” “老方还说过,只有有道之士才会长寿.....嘶...方有道....有道之士?长寿?” 万安忽然就像遇到了极其恐怖的事情,整个人都有些瑟瑟发抖,直勾勾地看着赵有仁,用颤抖的语气道:“难道说当年老方并没死?而是侥幸活了下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 被动技能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赵有仁晒笑道:“万安,你想多了。当年那场仗的惨烈程度咱们都心中有数,死了那么多人的情况下,老方怎么可能还活着?再说了,就算他还活着,那也肯定会第一时间回到军队中来。像他那种只适合战场的人,如果真让他拿起锄头去种地,还不如一刀杀了他来得痛快呢。” 万安失笑摇头,道:“的确,按照老方那性子,估计宁愿去死也不愿意过那种淡出鸟的日子。” 顿了顿,他又有些疑惑道:“不过也不知为何,老奴心里总是有种直觉,那个方有道与老方之间肯定有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 “哎呀,万叔叔,我看是你想多了。”赵灵儿俏皮地眨眨眼道:“或许他们只是同姓,其实压根没有任何关系呢?” “或许吧,”万安若有所思道:“不过老奴还想仔细查查这件事情,望陛下恩准。” 赵有仁微笑点头:“万安你的性子从来都是如此谨慎,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能联想到许多事情上。罢了,既然你坚持要查,那朕就特许你出宫一趟,专门去查一查吧。” “老奴谢过陛下。” 杭州城外山洞中。 已经过了两天了,方正才悠悠转醒。 可是当他醒来之后顾不得疼得快要爆炸的脑袋,刚坐起身就连忙用手扶着腰哎哟哎哟的叫个不停。也不知道是不是昏迷的时候腰上膈着什么东西了,怎么醒来之后就觉得腰酸背疼的,而且脑袋还一阵一阵的发晕。 忽然她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身边,当时脑子就一片空白! 原因很简单,借着洞口隐约透进来的微弱光芒,方正清楚地看见在他身边各一左一右地各躺着一位身姿婀娜、不着寸缕的女子!三个人呈一种很奇怪的姿势交织在一起,空气中还弥漫着很是奇怪的味道。 那种味道,只有在男女欢好之后才会出现。 所以现场一目了然,他方正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居然同时与两个看起来还未成年的小萝莉发生了某种超越友谊的关系! 方正呆愣愣地看着一左一右两具姿态诱人、春光毕露的两女,一时间竟有些没回过神。 “一不小心就....破身了?” 方正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那次和柔儿干柴烈火之下,正打算将光荣的第一次交给她呢,没曾想那丫头的亲戚早不来晚不来的,偏偏要选在那个紧要关头来了。以至于让他兽血沸腾的激情瞬间就冷却下来。 还好柔儿温柔体贴,后来不仅用传说中的手艺帮他欲仙欲死了好几次,而且亲身示范了一次‘玉人何处教吹箫’。以至于让方正在接下来的好长一段时间里都欲罢不能。 可是,如此珍贵的**,怎么就在不知不觉中给失去了?而且还在两个人身上同时失去的? 等等! 两个人?那就有问题了。到底是在谁身上失去的第一次呢? 方正正歪着脑袋想着到底是该管兰玉儿要红包呢?还是该向唐宝宝索要赔偿的时候,身边忽然有人嘤咛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山洞中回荡开来,让他有些想入非非起来。 兰玉儿从小习武,身体素质难免要比唐宝宝好上许多。 不过整整两天一夜的疯狂也着实让她有些太过疲累,这才导致昏睡不醒,就连方正起身都没能惊醒她。还是透体而入的阵阵寒意才让她迷迷糊糊地醒转过来。 “唔....” 兰玉儿抚着额头,疼得好看的秀美紧紧地蹙在一起。 方正一动也不敢动,就这么看着她缓缓起身,接着揉了揉眉心,一副宿醉未醒的样子。 经历过现代社会那些蝇营狗苟的方正,对这种男女之间相互解决一下生理需求的事情虽没有习以为常,但也算见怪不怪了。毕竟前世那么多女子为了金钱不惜将身子明码标价,与一些论年龄都能当她们爹甚至是爷爷辈的男子坦诚以待,更有甚者居然大言不惭地说国内没有好男人,转身便将目光投向了国外,那些个看起来油头粉面的外国佬,只消一个眼神便能让其神魂颠倒..... 诸如此类,方正见识得太多太多了。所以此刻他完全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压根不用负任何责任。 可这是在万恶的封建社会!一个男尊女卑的时代里,女子的贞洁意识非常强烈。所谓沾衣剁手这种事情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不过在这个朝代却是所有女子的标榜!所以方正他不能,也不敢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除非他真能狠下心,眼睁睁地看着两女死在眼前!不然就只能默默地承受后果! 后果很严重! 严重得几乎超出他耳朵所能承受的范围! 也不知道兰玉儿小小的身子怎么发出那么大分贝的声音。霎时间,一声尖叫震耳欲聋!尤其是经过山洞的层层回响,更加显得惊天动地了。 这声尖叫也成功地将沉睡中的唐宝宝给惊醒了。她起身的第一时间也是如同兰玉儿般迷迷糊糊,不过在片刻的失神后回忆起这两天的不堪过往,顿时一道更大分贝的尖叫声传了出来! 方正苦不堪言! 极力地用手捂住耳朵不让声音传进去。 奈何那声音就仿佛穿脑的魔音似的,就算你捂着耳朵却能从无处不在的缝隙中钻进脑海,震得他脑仁阵阵生疼! “停!” 方正果断地放弃了被动承受,改为主动出击,连忙出声制止了她们那高分贝、长音调的尖叫! 也不知是不是这个时代的空气质量很好,导致人生活的环境也变得极其适宜生存,所以像前世那些个什么肺结核之类的病症都几乎没听说过。这也导致了两女的气息悠远绵长、声音抑扬顿挫连绵不绝,就连山洞上的泥土也都被她们的声音震得簌簌掉落!看样子若是再经历一段时间的摧残,说不定下一刻就会彻底坍塌下来。那么等待他们的结局就会是被活活掩埋在泥土中窒息而死! 很显然,方正对于这种死法很排斥!于是他不得不打断她们那无休无止的尖叫:“你们够了!老子被你们两个娘们侮辱了都没说什么,你们叫个屁啊!” 倒打一耙! 方正果断发动了只有女人才有的被动技能! 唐宝宝和兰钰儿成功地被他这一嗓子给喊懵了,愣愣地张大着嘴如同被人钓上岸的鱼儿似的发不出一点声音。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柳如烟从城头上飞身而下之后,本想立刻去和方正汇合。哪知道城头之上柔儿居然纵身跃下,那种决绝让在远处隐约看到轮廓的她都有些震惊!随后便是方正怒而乱刀砍死赵顺,然后城头上如暴雨般倾泻而下的一轮轮箭雨。 这一切的发生都太过突然,让柳如烟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她回过神来之时,却见到场面一时间乱做一团,所有人都争先恐后的在逃命。而方正等人早已被淹没在人海之中,难以寻觅其踪迹。 柳如烟恨恨地一跺脚,远远地绕开战场准备在方正等人的退路上等着他们。 可是她等啊等,直到身上被白雪披上一件银装素裹的披风之后,仍旧没有等到方正等人到来。 柳如烟心里顿觉不妙,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不然他们不可能到现在都没过来。 心里担忧之下,连忙抖落身上积雪,运起轻身功夫沿着路途打算寻找方正他们的踪迹。可是连着寻找了两天时间都没有任何发现,期间还与刘大海派出来搜寻方正的队伍有过一次惊险的擦肩而过。 按理说她是没必要惧怕那些人的。可一想到自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飞跃的墙头,再加上许多人都知晓她与方正之间有些暧昧的关系。所以下意识地她就把自己于方正等人划归到了一起,自然而然地对那些搜寻的人本能地产生了躲避的念头。 此刻她再一次沿着方正等人逃走的路线搜寻着。事实上,她这些天已经把这条路周边搜索了不下十次!可结果依然是一无所获!不甘心之下,柳如烟决心再最后搜索一次,若是还没有任何线索,那就折身返回杭州,用尽一切手段哀求哥哥调集属下去寻找。 可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她又打心底里不希望方正被人找到了。因为一旦被发现,面对数倍与他们的人手,方正只能选择束手待毙。 忽然,稍远一些的山坡方向传来一阵好似女子的尖叫声,震得附近树梢上的积雪扑簌簌地掉落个不停。 柳如烟眼神一凝,辨认出方向之后顿时飞掠而去。 也就一炷香的功夫,柳如烟已经来到山脚,放眼望去一片白皑皑的景象,哪里有人的踪迹? 可是她仍旧不甘心!那声女子的尖叫明显给了她希望。因为方正逃走之时身边就有兰玉儿和唐宝宝两女相随。如果此时发出声音的是她们其中一人,那方正就有很大可能性地和她们在一起! 退一步说,就算方正没有和她们一起逃往这边,最起码也能多个帮忙寻找的人。无论怎么算都不亏! 柳如烟稳了稳心神,缓步朝着山坡上走去。积雪被她的小脚踩得咯吱咯吱响,就仿佛她此刻忐忑不安的心情似的。 不远的前方,有一处积雪比较少的斜坡上,此时时不时地往下滑落着一片片积雪。 柳如烟大喜过望!从小跟随师父在山上修行的她很明白一旦哪里的积雪在没有经过融化的过程便莫名其妙地掉下来,那么就说明了积雪下面并非是实心,而是内空的存在! 那么,方正是否会在里面呢? 第一百五十六章 捉奸在洞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柳如烟穿过一段被大雪掩盖的林间小径,绕过一处被厚厚积雪压塌的树冠,来到了那个看起来内有乾坤的山洞入口处。她努力平复下有些颤抖的心,极力让自己变得平静下来,以免等下失望之余整个人都陷入绝望的情绪中。 就在她刚刚在洞口站定,却听得里面传来一声男子的喝声::“你们够了!老子被你们两个娘们侮辱了都没说什么,你们叫个屁啊!” 瞬间柳如烟心潮澎湃,这个声音是那么的动听,那么的悦耳!找寻了许久终于知道他还活着的消息,当真让她一时间喜不自胜起来! 柳如烟连忙用手捂住嘴,生怕会发出声音惊醒这个美梦!眼中的泪水早已经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扑簌簌而下。这是激动的眼泪,是喜极而泣的滋味! 稍稍停顿片刻,柳如烟顾不得擦拭满脸的泪痕,伸手就将遮掩的枯枝拨开,顿时露出了一个半人左右高的黑黝黝洞口,里面模糊能看见有人影欢动,似乎很是惊慌的模样。 “方正!” 柳如烟一猫腰就钻了进去。 人还没进入洞口喜悦的声音就传了进去。顿时让里面的三人为止惊愕,转瞬之间就变成了惊慌! 兰玉儿最先听出是柳如烟的声音,刹那间俏脸一片煞白。 她是知道如烟师姐和方正之间那不清不楚关系的,平日里两人聊天时经常还以此打趣她。然而现在这幅光景,若是让如烟师姐看到了,指不定她会怎么伤心呢! 兰玉儿连忙在乱成一堆的衣物中翻找起来,试图找到自己的衣衫。 可他们三人的衣服早已因为这两天的荒唐而混做一团了,怎么可能在段时间内分清楚是谁的? 慌乱之下兰玉儿也只好随手抓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正准备起身之时,忽然感觉下腹一阵撕裂般的疼痛,顿时让她又重新坐倒在地。一手扶着小腹位置,一边嘶嘶的吸着凉气,眼神幽怨且慌张地看向方正。 这是女人的通病,也是她们的专属技能。 一旦发生什么不可预知的事情时,自然而然地就会把求助的目光看向男人。在她们看来,这个世界上的男人就是用来解决一切麻烦的!当然,也包括一个不小心与好姐妹的心上人同床共枕这桩要命的麻烦。 反观唐宝宝倒是淡定一些,虽不至于像兰玉儿那般惊慌失措,但也在慌忙寻找着自己的衣服。不过她的眼神并没有那般求助地看向方正,而是在找到衣衫之后淡然自若地当着所有人的面慢条斯理的穿戴整齐。 柳如烟在短暂地适应了洞内昏暗的光线后,彻底看清了眼前的一幕。霎时间她脸上的神色僵住了!表情也由期盼变成了震惊,接着转化为愤怒。种种神色在她脸上逐一闪过,变幻莫定。 “你....你们.....” 柳如烟欲言又止。现场情况给她造成惊愕之余还带给她了滔天的愤怒!以至于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嘶哑起来,说出的话竟然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味道。 此刻的她多么希望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或者说是一场噩梦更为妥当! 她完全不敢相信在这个世界上会有如此不堪入目的画面出现,尤其是其中的主角还是自己心有所属的男子!这就更让她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了! 兰玉儿一副做错事的孩子般慌张地解释道:“如烟师姐...你误会了....” 柳如烟呆呆地看着他们,眼中噙满了泪水,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方正未语泪先流道:“方正....你怎么可以这样?” 方正脑子里一片浆糊,从醒来到现在他只清醒了片刻功夫。也就是那片刻才让他施展了一招倒打一耙的技能,成功地暂时让场面稳定下来。不过这只是暂时的稳定而已,他万万没想到柳如烟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从外面闯了进来。 脑子再次陷入混沌的前一刻,他看到柳如烟眼中那深深的悲伤,顿时心中一疼。没来得及说一句话便再次晕晕乎乎地倒下去了,片刻功夫,身上就再次如同火炉般滚烫起来。 唐宝宝穿戴整齐之后强忍着下体的不适感,来到呆愣着的柳如烟身前,微微蹲身施礼道:“小妹见过如烟姐姐....” 一句话出口,不仅柳如烟,就连兰玉儿都有些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追问道:“你...你叫她什么?” 唐宝宝叹息一声道:“事已至此,我还能说些什么?既然如烟姐姐对他早已情根深种,而我则是后来者。虽然谈不上情投意合,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所以不得不承认下来。所以这声姐姐便也叫得。” 柳如烟痛苦地闭上眼,两行泪水从眼角滑落。 半晌后,她重新睁开眼,怔怔的看着昏迷的方正,沙哑着声音道:“其实你们都误会了。我和他....没什么的。祝你们白头偕老....。” 柳如烟犹如交代遗言似的,话未说完捂着嘴就转身出了山洞,重新来到白雪皑皑的山坡上,看着满地的积雪,强行平静下来的心湖瞬间如同打碎了的镜子似的,在一声清脆的破裂声后,粉碎城一片一片...... 曾经与方正一起经历的种种历历在目,可如今却被别人捷足先登,抢先得到了那个男人。心高气傲的柳如烟怎可能与他人一起分享这个男子?于是只能强忍心头的痛楚留给众人一个凄美的背影。待到转身之后,却是无尽的悲伤瞬时袭上心头!让她有了万念俱灰的念头! 满是积雪的地面上,柳如烟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般漫无目的地行走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积雪上,留下一长串凌乱的脚印。 山洞中。 兰玉儿不知所措地看着唐宝宝道:“怎么办啊,唐姑娘。本来是如烟师姐先对方正生了情义,可现在.....” 唐宝宝叹息道:“没办法,铁证如山摆在眼前,换做任何一个女子肯定会伤心欲绝。可是我们又能怎么办?” “刚才为什么不跟他解释清楚?”兰玉儿急的都快苦出声来了。 “解释?”唐宝宝冷笑一声道:“如何解释?难道告诉她这是一场误会?咱们期初只是打算给方正治病,哪想到稀里糊涂地不仅将那种下三滥的药喂给方正,而且自己也吃了下去?换做是你会相信吗?” 兰玉儿绝望的摇摇头,喃喃道:“师姐肯定不会相信的。” “那不就是了?与其花费大把时间去解释这件事情的起因,还不如痛痛快快地承认下来。而且我已经把姿态放低了许多,岂料她还是不能接受咱们共事一夫的现实。” “共事一夫?!” 兰玉儿惊愕不已看着唐宝宝,就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道:“你....我.....你....” 唐宝宝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道:“怎么?身子都给他了,难道你还想不认账?” 说道不认账三个字时,忽然唐宝宝没来由地感觉一阵好笑,顿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直笑得花枝乱颤。 不认账通常是男子对女子做了那种事之后,吃干抹净拍拍屁股什么话都不说转身就走。没想到今日居然被她用到了自己等人身上,当真是相得益彰呢。 惊愕过后的兰玉儿也沉默下来。 的确,如今这种情况要想再撇清关系是绝无可能了!况且说已经被如烟师姐看见了,想要不承认都不行。如今之计只有委身于他,今后祸福与共。至于师姐那边....唉,可真烦人! 唐宝宝似乎觉察到兰钰儿的烦恼,对着昏迷中的方正一努嘴道:“发什么愁呢?这不还有个解决麻烦的人吗?” 兰钰儿小嘴一憋,快哭出来了,道:“指望他?” 唐宝宝理所当然道:“不然呢?” “可他如今昏迷不醒,能做些什么?就算他醒了过来,恐怕也无济于事吧?师姐那性子我是知道的,一旦认定了一件事情绝不可能更改,更别提是咱们抢了她心爱之人如此大仇了。呜....说不定今后见了面就是仇人了,我该怎么办呀?” 唐宝宝看着说着说着就呜呜哭泣的兰玉儿,有些无语道:“你呀,真是身在局中看不透!” “啊?”泪眼婆娑的兰玉儿抬起头看着她道:“什么意思?” 唐宝宝重新坐下,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让小腹不至于那么疼痛难忍,这才道:“我问你,你如烟师姐是不是很喜欢方正?” 兰玉儿歪着脑袋想了想,狠狠点头道:“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不过从她对方正的举动可以看出来,她很在乎他的!” “这不就对了!”唐宝宝露出自信的笑容道:“你我皆是女子,也都知道女子若是当真喜欢上一个男子,绝对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彻底放弃这段感情,哪怕是这个男人先对不起她。” “那又怎么样?如今师姐已经走了,而且看她的神色非常悲伤,难保不会快刀斩乱麻彻底与我们划清界限。” “笨啊!”唐宝宝怒其不争地想伸手在兰玉儿脑袋上敲一下,却忽然牵扯到小腹,疼得她顿时皱眉不已。待得疼痛感稍稍缓和一些,这才不急不缓道:“你如烟师姐只是负气离开而已,待得她一个人想明白之后,咱们再劝说方正找到她,用那些纨绔子弟惯用的伎俩,对如烟姐姐施以柔情蜜意,就不愁她不会缴械投降!到那时咱们说不定真的能共事一夫呢。” 兰玉儿想了半晌,始终没有弄明白其中深含的哲理,于是摇摇头不做多想,转而问道:“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弄醒他!”唐宝宝言简意赅。 兰玉儿大惊失色,连连摆手道:“啊?又要吃那种药?要吃你吃,我可不吃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路在何方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唐宝宝刹那间红了脸,狠狠地瞪了兰玉儿一眼,随后在散乱的衣物中找到药瓶。 不同于上次,经过了教训过后的她很仔细地辨认了药瓶的颜色与气味,这才小心翼翼地倒出一颗塞进方正嘴里。 在药丸进入方正嘴里之后,唐宝宝在同一时刻起身,快步退后来到洞口,警惕地盯着处于昏迷中的方正。为了以防不测,她已经半只脚踏出了洞口,准备随时有任何动静就立刻拔腿就跑。 兰玉儿待得她这一系列动作完成之后才后知后觉地迅速起身,一溜烟地直接出了洞口。 一阵寒风吹过,只穿了一件勉强裹身单衣的兰玉儿被冻得瑟瑟发否。可是她宁愿强自摇牙忍受着刺骨的寒冷也不愿意再踏进洞口一步,因为醒来之后的疼痛几近让她昏厥过去。 想到这里,她眼神幽怨地盯着洞口,心里对里面那个男人的情绪很是复杂。 许久之后,在唐宝宝警惕不已的注视下,方正缓缓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还是那个山洞,没有一丝丝改变,只不过好像错过了些什么,让他忽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忽然,他脑海里回想起昏迷前柳如烟那决绝的一瞥,顿时心里一阵疼痛。可他还没来得及多想,脑海中更多的思绪就纷至而来。 柔儿那清秀的脸庞忽的浮现出来,在他脑海中占据了所有的空间。往日里的音容笑貌,对待方正时的百依百顺,同情苏二娃时的怜悯神情.....瞬间,所有的记忆充斥了方正方脑海,让他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整个人都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只有心口处阵阵撕裂般的疼痛还提醒着他仍旧活着。 唐宝宝见方正并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只是呆呆地在那里闭着眼不发一语,看样子是在回忆着什么。于是大着胆子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小声道:“喂,你没事吧?” 方正微微睁眼,透过缝隙看到一张美丽的脸在眼前出现,满脸关切地看着他。她的眸子是那么的清澈,似乎不沾染一丝一毫的杂质。就那么紧紧地注视着他,充满了关怀之意。 方正嗫嚅着嘴唇半晌才鼓起勇气道:“兰玉儿呢?” 对于这两天的荒唐行径他并非不知情,而是身不由自,那猛烈的药力让他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再加上两女也因为药物的原因变得格外主动,于是三人之间便上演了一场接一场的人伦大戏。直到后来三人都筋疲力竭这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在他醒来之后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关系,毕竟大家还没熟到那种地步,而且他方正也不是个随便的人。 不过事已至此,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而且还被柳如烟当场抓了个现行,导致她负气离去。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如洪水般猛烈地冲击着他的脑海,让方正只能勉强分出一丝心神来与唐宝宝说话。 “她....在外面呢。” 唐宝宝再方正苏醒之后,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将原本那毫不在意神色一收,露出了在她脸上少见的害羞神色。 方正虚弱地看着含羞带俏的女子,心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勉强打起精神来,吃力地大声道:“兰姑娘,进来一下。” 兰玉儿在外面受不了寒风瑟瑟,于是蹲下身来环抱着双膝。可饶是如此也抵挡不住严寒的侵袭。虽然说雪已经停了,可那股子几乎渗透骨髓的寒冷仍旧让她整个人都抖做一团。 听到山洞里方正的声音传来,她下意识地就想逃避。先前是刚醒来,女子的本能反应让她忘却了羞涩,只顾着惊骇于自己竟然失身了。可在外面经过寒风一吹之后,顿时脑子清醒了不少。仔仔细细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想了个通透,这才颓然地发现这件事情居然不怪方正,而是由她们自己引起的。 所以当她再次听到方正的声音后,心里难免第一时间产生了不敢面对他的想法。 犹豫许久之后,兰玉儿还是缓缓起身。长时间蹲着造成腿部的酸麻让她差点一头栽倒下去,趁着活动腿脚的时间,心里却不断思索着见面之后该怎么办?是如那些被人玷污后的大家闺秀般哭哭啼啼地求着方正负责吗? 不,她兰玉儿不是那种人!堂堂一位侠女,怎可做出如此低三下四的勾当? 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更不可能了!都已经那样了,关系绝对不会再回到从前那般自然,相处之时难免会有尴尬出现。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兰玉儿忽然有些恼怒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面对这种事情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不由得噘起了小嘴,愤愤然地踏着略微沉重的步子走进了山洞。 “兰姑娘....” 方正见她进来,勉强一笑道:“过来这边坐。” 兰玉儿忽然没来由地心里一阵难过。都已经发生那种关系了,他居然还叫自己兰姑娘?难道真不打算认账了? 见她不为所动,方正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去。 兰玉儿赌气般地扭过头去,不与他对视,可却下意识地关心道:“方.....公子身子可好些了?” 方正哑然。没想到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女孩子竟然也会斯斯文文地叫上一声公子! “扑哧...” 唐宝宝对这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感到有趣,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发现两人的目光不善后,连忙捂住了小嘴。 兰玉儿气呼呼道:“你笑什么?” “没....没什么。” 唐宝宝哪敢在此刻上去触霉头,只好强忍笑意敷衍道:“既然方正醒了,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方正苍白的脸上忽然浮现一丝潮红,猛烈地呛咳起来。 当然,这一切并不是因为他的风寒所引起的,而是忽然间脑海里再次浮现出了柔儿的模样,顿时让他心口一疼,感觉疼得几乎都快窒息了! “去哪?呵呵,还能去哪?” 方正苍凉的笑声传出,在不大的山洞中回荡着:“你们走吧,别管我了。” “你....”唐宝宝顿时惊声道:“你要做什么?” 方正虚弱地笑了笑,道:“我还能做什么?杀了赵顺肯定会被通缉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再说了,就凭如今这幅样子,你们觉得我还有力气逃走吗?” “那也不能坐以待毙吧?”兰玉儿不服气道:“无论结果怎么样,总要试试才知道。” 唐宝宝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方正,独自在心里盘算开来。 方正愧疚地看着两女,道:“你们无论相貌、姿色都是上上之选,可惜我方正没那福气,所以....对不起。” 两女听完脸色齐齐一变! 兰玉儿率先发难:“方正!你什么意思?真打算吃完抹嘴不认账了?” 唐宝宝抿了抿嘴。刚醒来那会儿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在面对柳如烟时能说出那种现在一想起来就羞死人的话来。可如今在面对方正的时候,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张口了。 不过在她心里也是非常认同兰玉儿的话,只不过是不好意思说出口而已。 方正苦笑道:“说实在的,我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因为那会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事情的缘由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 唐宝宝顿时红了脸,连忙低下头去不敢与其对视。 兰玉儿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狠狠地瞪了唐宝宝一眼,嘟囔道:“要不是你给他吃错了药,怎么会.....” 唐宝宝不服气地反驳:“你不也吃了吗?” “那是你先认错药的!” “可你是主动吃的啊!” ...... 方正顿时感觉耳边如同一千只鸭子在同时呱呱叫个不停,脑子也瞬间嗡鸣一片,差点再次晕了过去。连忙叫道:“停,麻烦你们别吵了好不好?好歹我也是病人,需要安静的。” 唐宝宝和兰玉儿两人悻悻地闭了嘴,都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他。 方正顿时如坐针毡,看这样子她们是想让他来给评评理,分辨出个是非对错来。 可是这种事情又能怎么说呢?若是放在前世那个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这种情况是很常见的。只不过是男女之间为了解决相互间的那点需求,共同努力共创和谐社会而已。大不了起床之后装作谁也不认识谁,出了门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可现在是封建社会,女子的贞洁大于生命!倘若此刻方正敢说出一句不负责的话来,说不定下一刻两女就会同时自尽在他面前,让他瞬间从洞房之喜变成丧偶之悲。 如今最要命的还不是这件事情,而是如何逃脱福王的搜索。想必现在不仅是杭州城,就连周边村镇都有官府的人在不停寻找他的下落,一旦落入他们手中,那就是个死的下场。 所以,与其眼睁睁看着两女死在他面前,而他自己也逃不出福王的搜索,更是要死。还不如暂时稳定她们的情绪,待得日后逃出生天再作计较。说不定那个时候两个女人就看不上他这个穷书生,转而被家族许配给有权有势的人家了。 下定决心的方正连忙道:“好了,好了,大家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就不追究这件事情了。当务之急是怎么逃出去,逃去哪?” 两女一听他说出一家人这句话,顿时心里一松。 其实她们的争吵也只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就是为了带给方正压力而已。 唐宝宝在短暂的思考之后,果断地做出了决定:“去蜀中!” 第一百五十八章 静心道姑(上)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却说柳如烟从山洞出来,一路上脑子一片空白地前行着,也不知走了多远。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来到了官道,顺着一路走下去,待得到了杭州城门被守门兵士拦截后这才惊醒。 “站住!检查!” 守门兵士见柳如烟只是一个女子,便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例行公事地拦住了她。就在兵士准备对她进行搜查的时候,城内却马蹄声大作,一队披甲军士从里面鱼贯而出。 守门兵士见到领头一人后,连忙跪下道:“标下见过王爷!” 福王今日身穿一件黑色甲胄,臂膀上拴着一块白布。再往后看,整整百来人的队伍全都是同样装束,就连腰间悬挂的刀鞘上都栓上了白布。 兵士只是偷偷瞟了一眼,急忙收回眼神看着地面,额头上冷汗大颗大颗往下落。 他心里万分后悔,如今是什么时候?世子刚刚去世,福王正在悲伤的劲头上,他一个小小的守门兵士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有胆量挑衅福王? 福王似有心事,并没注意他的异样。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眼神随意地在城门扫了过去就打算离开。 可就是这一眼,福王的眼神顿时停留在城门口一个失魂落魄的女子身上再也收不回来了。 当然,并不是这个女子长得有多么倾国倾城,而恰恰想法,这名女子虽然长相不俗,但更多的却是满身的英气逼人。 此女正是柳如烟! 福王眼神死死地看着她,眼中瞬间迸发出无尽的杀机。 “来人,给本王将她拿下!” 福王手指着柳如烟,恶狠狠地对身后军士下令,紧接着连忙叮嘱道:“本王要活的!” “是!” 整齐划一的回应声在城门洞里刚刚传出,百来人的队伍就已经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把柳如烟死死地围在里面,插翅难飞! 柳如烟仍旧浑浑噩噩,对眼前的一切浑然不觉,只是机械性地停住了脚步,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两眼没有焦距地茫然看着前方。 福王脸色狰狞看着她,暴喝一声:“拿下!” 军士们纷拥而上,眼看就要将她淹没在人潮中。 就在这时,城头上一人大喊道:“且慢!” 福王抬头一看,原来是柳如海在城头上探出半个身子对着他们焦急地喊话。 “王爷,且看在下官面子上,绕过舍妹一次。” 福王顿时冷笑道:“你是何人?为何本王非要给你面子?” 柳如海顿时尴尬不已,勉强笑道:“王爷,下官知道您因为世子殿下的事情记恨方正,可舍妹如今独自一人归来,想必是没有找到他人,所以就算王爷您抓了她也无济于事啊。” 福王眼神阴郁地看着失魂落魄的柳如烟,半晌后摇摇头道:“本王不想错过任何线索!来人,拿下!” 柳如海大急,对妹妹吼道:“烟儿!” 柳如烟如梦初醒,猛然抬头向上看去。只见柳如海焦急万分道:“快跑!” 福王冷声道:“想跑?没门!” 柳如烟大惊,连忙看向身周。却发现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始终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落到这个地步。 不过也没有时间让她多想了,霎时间,军士们蜂拥而上,瞬间便将她淹没。 柳如烟在短暂的惊愕过后,一身不俗的武艺此刻起了大作用。只见她一脚踢开一个距离最近的军士,接着一个甩腿,修长的美腿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另一名企图接近的军士在猝不及防之下被狠狠砸倒在地。 越来越多的人不顾一切地朝前涌去,柳如烟在人群中左突右冲,虽然仗着武艺不俗,可终究架不住人多。很快的,她的身上就被人用刀鞘狠狠地砸中。 柳如烟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迅速朝前踏出一步这才稳住身形。 冷漠地扫了眼越来越多的人,柳如烟忽然长啸一声,猛然间整个人拔地而起,在距离最近的一名军士头顶上一点脚尖,稍稍借力后人便如同一只纷飞的蝴蝶从众人头顶飘然而过。在一口气即将用尽之时,她的身体缓缓下坠。无数人仰头看着她,手中的刀鞘高高举起,就等着她落下的那一刻瞬间出手给予致命一击。 不过柳如烟却没有让他们得偿所愿,在即将落下之际,瞬间在无数高高扬起的刀鞘顶端轻轻一点,人便再次冲天飞起,几欲与城头相比高! 柳如海一直以来都后悔送妹妹去山上学武艺,可此时此刻却无比庆幸。若不是妹妹学得一身不俗的武功,眼下的危机岂能如此轻易就化解了? 兄妹俩一个在城头伫立,一个在半空中飘动。 两双眼睛无言地对视了片刻。 柳如海忽然身子一震,他从妹妹的眼神里看出了绝望和万念俱灰。一瞬间他很想问问妹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竟然让她陷入这种情绪中? 柳如烟身子翻飞间,已经到了人潮的外围。就在她即将落地的刹那,忽然斜刺里飞出一只箭矢直奔她面门而来。 柳如海大惊,惊声叫道:“妹妹小心!” 电光石火间,箭矢飞速而至,眼看柳如烟就要香消玉殒。忽然半空中一支拂尘凭空出现,在疾驰的箭矢上缠绕一圈后随手一拉,箭矢顿时改变了方向,朝着远处飞去。 “无量寿佛....” 众人惊愕间,只见一个身穿道袍的中年尼姑从空中徐徐飘下,正巧落在柳如烟身边。 柳如烟怔怔地看着尼姑半晌,忽然间如同一个稚童般扑入尼姑怀中哇哇大哭起来。 城头之上的柳如海总算松了口气,整个人如同虚脱般靠着城墙大口大口喘息。 中年尼姑生得慈祥端庄,在柳如烟扑入怀中痛哭的刹那,她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不过转瞬便逝,转而对着福王稽首道:“多年未见,王爷别来无恙乎?” 福王脸色铁青地看着凭空出现的尼姑,顿时眼角抽了抽,不得不还礼道:“静心师太。” 要说这位静心师太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连福王都不得不还礼?这就要从前朝说起了。 前朝皇帝昏庸,不理朝政,整日里就知道与后宫佳丽厮混。长久的荒淫无道,导致了他身体每况日下,不得不下旨召集民间术士入宫炼丹。而静心师太也就是那时候放弃了崇高的公主身份,直接出家为尼姑。 当然,这个公主并不是前朝皇帝的女儿,而是他的妹妹。 或许是看不惯哥哥如此的作为,对他已经丧失了信心和希望,所以静心师太在出家的时候做得尤为决绝,自己拿着剃刀亲手将满头青丝一刀刀剃下,然后装在布袋里,当着皇帝的面付之一炬。 皇帝也被这个妹妹气坏了,当场颁下圣旨从皇族中将其除名,并且永远都不承认有这么个妹妹! 兄妹俩就此闹翻,从此以后各走各道,互不相干。 直到赵有仁三兄弟起事后,一场接一场的胜仗让全天下的百姓们都看到了希望,也让这个潜心修佛的静心师太看到了皇帝哥哥的结局。 不过打断骨头连着筋,作为妹妹的她就算被哥哥赶出门去,终究两人之间还是有着斩不断的血脉联系。 于是就在赵有仁大军到达京城的前一夜,静心师太出现在大营里,当时就把三兄弟吓了个不轻!说魂飞魄散都是轻的!要知道在近万人马的保护中还能有人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出现在帅帐中,而且还是好整以暇地坐在主位!这无异于在三兄弟脖子上架上一柄冰凉的钢刀,让他们时时刻刻都活在恐惧中! 好在静心师太并没有对他们不利,而是缓缓地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并且要求大军晚一天进入京城,因为她要亲手送自己哥哥一程。至于往哪里送,大家心知肚明,也就没有当面说出口。 对于一个随时能取三兄弟性命的超级高手提出的要求,他们除了点头答应之外别无其他选择。 就这样,大军在京城外停留了足足三天,这才小心翼翼地进了城。 赵有仁以为会遭到强力抵抗的事情却出奇地没有出现,反而一路上畅通无阻地直达紫禁城。这让他有些惊疑不定的同时,对静心师太的本事更加深入了解几分。 待得军队直接进入皇宫这才发现,原本死忠皇室的官员此刻正排列整齐地躺在广场上,每人的额头上都只有一个如米粒大小的伤口,不过人却已经死去多时了。 至于那些两面派和早已与皇室离心离德的官员则整整齐齐地跪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大军的到来。 赵有仁惊诧莫名地随便抓了一个官员询问之下这才得知,原来早在三天前的晚上,皇宫忽然传出钟声。这是紧急召见大臣们的讯号! 于是众大臣纷纷从床上爬了起来,来不及穿戴整齐便齐齐聚集皇宫门口。谁料到从金銮殿走出来的并不是皇帝本人,而是一名身穿道袍、手拿拂尘的道姑。 众人惊疑不定的时候,道姑却开口道:“皇上已经殡天,你等要么打开城门迎接义军,要么自我了断。” 众官员大惊失色,纷纷对道姑的话表示不相信,更有许多人撸胳膊挽袖子的就要上前打死这个胡言乱语的道姑, 不过人多力量大这句话只适用于武力值相对而言对等的情况下。众人只见几个冲在最前面的人还没来得及反应,拂尘飘过后他们便软软倒地了。 众人大骇,纷纷后退准备逃离。可道姑却冷冷地看着他们道:“今夜尔等必须在这里等着,义军何时进城你们何时方可离开!” 第一百五十九章 静心道姑(中)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这些官员被静心师太这般近妖的手段给震慑住了,纷纷跪倒一片,乞求她能放他们一条生路。 静心师太也没太多为难这群人,而是转身缓步在皇宫中走了一圈,似在怀念曾经在此居住的时光。不多时,她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满脸尽是落寞之色的飘然远去了。 赵有仁在得到江山之后也曾派人去寻找过静心师太,希望她能坐镇皇宫,贴身保护皇帝的安全。 不过却被她拒绝了,理由则是方外之人不可破戒。 赵有仁大失所望。让静心师太来皇宫中贴身保护他只是个借口,目的是为了让如此高手时时刻刻都呆在眼皮子底下。试问若是民间有这么个绝世高手,哪个皇帝会在龙椅上坐得安稳?生怕哪天高手一个不高兴了,广邀天下有志之士齐聚一堂,然后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来推翻他这个皇帝! 不过因为静心师太的武功太过高强,所以皇帝也不敢拿她怎么样,只能一边赏赐下无数金银珠宝给道观用来安抚,一边则时刻保持警惕之心以防万一! 说来也巧,静心师太所修行的道观就在龙虎山,距离杭州并不是太远。再加上道观经常也需要采买一些日常用品,所以那些年她便时常出来走动。而就是那时候认识了柳如烟的父亲。 后来柳如烟出生之后更是被静心师太看重,认为此女根骨不俗,是个练武的苗子。于是在她稍稍长大一些后便亲自来到杭州,将她带回了龙虎山。没到这一去便是十多年,直到最近柳如烟才被允许下山。 静心师太很是疼爱这个弟子,在山上时就舍不得责罚,这次下山更是忧心忡忡,生怕她会受到任何伤害,于是便跟在徒弟身后也悄悄地下了山,一直在暗中保护着她。 其实要不是这次福王当真生了杀心,静心师太还会一直隐藏下去,直到弟子重新回到山上为止。 福王在看到静心师太后便知事不可为,不甘心地一挥手命令军士们退了回来。他则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这个十几年过去,相貌依旧没有什么太大变化的师太许久,道:“师太风采依旧,当真是可喜可贺。” “无量寿佛,贫尼乃是方外之人,不受世间俗物烦扰自然得证清净。若是王爷甘愿放下所有,也会如我这般超脱物外的。” “有劳师太挂念了,奈何本王乃是一凡夫俗子,再加之前些年造下的杀孽太重。与其在道门日日受煎熬换取超脱,倒不如率性而活。” 静心师太微微一笑道:“王爷着相了。” 福王看了眼仍伏在她怀中哭泣的柳如烟,脸皮抽了抽道:“不知师太与此女是何关系?” “此乃贫尼不成器的弟子,让王爷见笑了。” 静心师太说完,扶着柳如烟的肩膀,满脸的宠溺神色道:“烟儿,你所经历的一切为师早已知晓。所谓世间何物最伤人,非情莫属。” 柳如烟抽噎着,不敢抬头看师父。 福王斟酌着道:“本王不知她竟是师太爱徒,多有得罪,还请见谅。不过本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往师太成全。” 静心师太似早已知晓福王要什么似的,微微摇头道:“王爷,其实你问了也是白问。” 福王有些不甘道:“为何?难道师太连这么点面子都不给吗?” “非也。只是烟儿也不知晓你所寻之人的下落,所以王爷问了也是白问。” 柳如烟倏而抬头,满脸不解地看着师父。 刚才听师父所言什么都知道,那岂不是说她在山洞中看到的一切师父也看到了?可为什么那时候师父没有出现?而且现在又为什么要替她隐瞒方正的下落? 静心师太慈祥的笑容落在柳如烟眼中,是那么的温暖,让她自然而然平缓下心情,站在一旁不言不语。 福王定定地看着柳如烟,却听静心师太问道:“怎么?王爷难道还不相信贫尼所言吗?” “本王自然相信师太所言。只不过.....”福王沉吟片刻,道:“罢了,既然她是师太的弟子,那本王也就不会过多为难。今日之事便就此作罢!” “大善。既然此事告一段落,那贫尼便先行带走弟子了。王爷乃是有大福气之人,切记万事莫萦于胸自然得以解脱。” 静心师太临走之时忽然说出的一句话让福王有些莫名其妙,感觉她似在告诫自己,又像是在打机锋。 城头上的柳如海看着抽抽搭搭的妹妹被她师父带走,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一双眼睛深邃地盯着城门口深思的福王,眼神中不时闪过恨意,不过转瞬即逝。 杭州城外一处官道上的凉亭中。 静心师太含笑看着眼前的弟子,似乎在看自己的女儿似的,满眼满心都是欢喜。半晌才道:“烟儿,怪为师吗?” 柳如烟微微摇头,脸上依旧带着泪痕道:“弟子不敢。” “傻丫头,自从你下山为师便一直在暗中跟随。你所经历的事情为师都一一看在眼中,那个方正.....” “我和他....”柳如烟脱口而出,如同被父母抓住早恋的女儿似的就要解释点什么,却忽然想起他已经是别人的男人了。顿时心中一阵酸楚,眼中再次蓄满了泪水。 静心师太无奈地看着她,道:“痴儿。你可知道越是放不下便越是在乎?你如此作践自己,岂不正说明了你心中对他是多么的在意?” 柳如烟抽了抽鼻子,狠狠摇头道:“弟子....从此以后便不再认识此人了。” “当真是痴儿啊!”静心师太感叹着,眼神从柳如烟的身上移开,看向远处的山脉,喃喃道:“自古多情空余恨....若是我当年能如你一般放不下,说不定此刻就不会是现在这幅模样了....” “师父?” 柳如烟啜泣着不解地看着师父。听其话里的意思,好像当年她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静心师太沉默半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道:“烟儿,为师问你一句话,你要如实回答。” “是。” “你可知方正的真实身份?” 柳如烟愣了愣,摇摇头又点点头。 她不知道师父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方正便是方正,他的身份早在很久以前就被柳如烟查了个一清二楚。身世清白还未娶妻,父亲是个商人,身边有个丫鬟,仅此而已。 可是既然师父刻意问起,那就一定有她的道理。 柳如烟一时间有些迷糊,不知道师父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静心师太挥动手中拂尘,将它搭在左手手肘处,缓缓道:“为师的身份你应该还不知道吧?既然这样为师便给你讲个故事吧。” “话说那还是在前朝,为师那时候也如你一般年龄,整日里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对了,那时候所有人见了我都会尊称一声馥香公主!” 柳如烟顾不得哭泣,惊讶地捂住小嘴道:“师父您.....” “听我说。”静心师太难得地对她板起了脸,不过转眼又似舍不得般慈祥起来,道:“那时候的日子啊,过得可真是逍遥快活。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只消一声吩咐便立刻有人双手奉上。整座皇宫的人几乎都对我言听计从,俯首帖耳。可是,无论多么开心快乐的日子都会有个尽头,尤其是女子,在不断长大的同时也要面临诸多问题。而其中最为重要的便是终生大事!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个不成文的约定从古至今都有,而皇家女子则更为不幸,大多数则要沦落为政治权力的牺牲品。” “我也不能例外,稀里糊涂地就被皇兄许配给了当朝首辅大人的公子。当我得知这一切之后顿时火冒三丈,平日里在所有人面前都无比温柔的我大发雷霆,砸坏了宫中所有能砸的东西,想以此来表达自己坚决不同意皇兄决定的心意。可谁料到,皇兄他竟然不声不响地就把婚期给定下了!而且还将我囚禁于公主府中不允许踏出门一步!” “眼下离着大婚日子不远了,无计可施的我当时已经濒临绝望了!最后还是一个小宦官冒死打开了囚禁我的房门,让我重新见到了久未的天空。那一刻,当我看到天空中自由自在飞向的鸟儿时,多么希望自己也能插上一对翅膀,然后逃离这座牢笼,飞上天去过那种无拘无束的生活!” “于是我便策划出逃。用了所有积蓄去贿赂宫女宦官,让他们在午夜时分悄悄抬来一架梯子,然后我便从皇宫中翻墙逃了出来。” “刚出皇宫的我心中是喜悦万分的,认为终于脱离了那个让我既害怕又讨厌的地方。可没想到这却是噩梦的开始!当我逃离京城后来到了一个集镇上,单纯的我没想太多,仍旧穿着那一身华丽的衣衫,腰间还悬挂着价值不菲的玉佩,就那么旁若无人地在集市上闲逛着。” “那时的我哪里知道‘财不露白’这个说法?从小到大都是在皇宫中长大的,习惯了所有人都对我毕恭毕敬,那曾想到世上还有坏人?于是我就被一伙贼人给盯上了。不过好在他们只是贪图我身上的财物,并没有对我怎么样,而是搜光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后便将我丢了出来,让我独自一人在大街上自生自灭。” 静心师太说着说着,脸上露出了追忆之色,仿佛再次回到了那个刚从皇宫中逃出的公主殿下身份,神色间也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灵动与俏皮。 “呵呵,还好那时候正值初秋,天气还不算太冷,也不至于冻死街头。后来身无分文的我在街上流浪,又拉不下脸面去朝商户们讨要一些吃食,只得硬生生地饿着,直到遇到了他......” 第一百六十章 静心道姑(下)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还记得那是八月十五中秋,千家万户都做了月饼。那时候的我已经饿了整整三天了!月饼的香味让我失去了身为公主的骄傲与矜持,偷偷地潜入一户人家,胡乱地拿了几个月饼便溜到一处隐蔽的角落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可我却没发现,在这几天里总是有几个人一直盯着我的一举一动,他们在耐心等待,等着我失去知觉的时候....” “人心险恶,后来才知道他们当时准备将我凌辱之后卖进青楼中去。而那时的我仍旧毫不知情,只顾着啃手里来之不易的月饼。就在这时,他们的耐心耗尽,终于决定下手了。” “在他们将我团团围住时,我被忽然出现这么多满脸狰狞的人彻底吓傻了,脸逃跑都没有想到,只顾着瑟缩着身子尖叫不止。就在这时,一个青衫长剑的侠客及时出现,从他们手里将我救了出来。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那伟岸的身形就彻底印入了我的心里。” “后来我才知道,他叫苏折,是苏州豪阀家的公子。从小便跟随家中长辈习文练武,这才有了如今的高强身手。救了我之后,他本打算就此离去,可那时候的我早已被吓得不知所措了,好不容易身边出现一个值得相信的人,肯定会牢牢跟在身后半步不离。” “苏折无奈之下,只得带我到了一处大寨子里悉心照料,直到我终于从恐惧的阴影中彻底走了出来。而这段时间里,他对我一直照料有佳,我也被他那优雅的气质所吸引,自然而然地对他产生了爱慕之心。” “在那段时间,我觉得是我人生过得最为幸福的时光。身边有心意之人陪伴,时常与他一起谈论诗词歌赋,偶尔手谈几局,更多的时候则是安安静静地看着他挥毫泼墨,写下一首首传世佳作!” 静心师太的眼神逐渐迷离,似乎眼前又出现了那个叫做苏折的风度翩翩的男子。 “孤男寡女共处一个不大的院落,久而久之难免会发生一些肢体上的触碰。不过苏折乃是个谦谦君子,凡是都发乎情止乎礼,从未有过任何逾礼的举动。可是,要知道那时候的我正是情窦初开之时,怎么能把持得住自己疯狂地爱上一个人?于是在一次吃饭之时,我不断敬他酒。就这样,他被我灌醉之后,晚上我们便成就了好事。” “事后我才知道他是故意被我灌醉的,呵呵,想来也觉得好笑。一个男人怎么会看不穿一个女子的小伎俩?从那以后,我们便以夫妻相称。而且期间她还带我去了苏家,见过了未来的公公婆婆。虽然他们对苏折在外面带回来一个女子很不高兴,不过终究我是从宫里出来的,言行举止都毫无瑕疵可言,一派大家闺秀的模样。除了在没有经过媒妁之言这一点上,其他的对我都很满意。” “于是我就一心想着能和他共度此生,白头到老。苏家对此事也很上心,不断催促我带苏折去我家提亲,尽快将婚事办了。可我是从皇宫中偷跑出来的啊,又怎么能回去?不过在思之再思之后,想到总归是要面对皇兄的,于是便带着苏折回到了京城。” “刚开始我对苏泽隐瞒了我的身份,一直到了京城之后,在我带着他进入皇宫的那一刻,他终于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不过毕竟相处了这么久,苏折也只是稍稍惊愕而已,并没有因为我是公主而产生任何的变化。” “原本我以为一切都会很顺利,我和苏折的婚事也会被皇兄同意。哪知道等我回宫之后,皇兄大发雷霆,先是将苏折下狱,接着又将我重新关进那个不见天日的公主府中。那一刻,我对整座皇宫彻底死心了,想着就不该回来,哪怕不和苏折举办婚礼,就算给他做一个小妾也比如今这个结果好!” “一连过了好几天,皇兄再也没来看过我。反倒是苏家在得知此事之后,散尽家财买通宫中宦官向我传话说他们并不后悔,只是担忧苏折的安危。于是我只好苦苦哀求看守的宫女,好不容易才从她们嘴里套出了苏折的消息。他被皇兄关入大狱后本打算就地处决的,还是苏家财力雄厚,买通了官员上书劝谏,这才保住了他的一条命。” 静心师太说到这里,脸上早已是泪水涟涟,哪有一副出家人的淡然神色。 柳如烟听着听着便入了迷,连忙追问道:“后来呢?” 静心师太擦掉泪水,声音低沉道:“那一刻我很是自责,认为是我害了苏折。于是为了救他,我决定绝食!” “啊!” 柳如烟吃惊道:“绝食?” “对,绝食!我想借此向皇兄表明心迹,哪怕是死,也要与苏折在一起!” “那你皇兄怎么做的?” “皇兄在我绝食第三天的时候,急匆匆地来到了公主府,一番攀谈之后他终于答应我不为难苏折了。只不过在同意我们婚事之前要对苏折做一番试探。” 柳如烟好奇道:“什么试探?” “那时的我真的很单纯,认为苏折与我情投意合,一定不会背叛我的!所以就答应了皇兄的建议。后来皇兄释放了苏折,并且宴请了他。在酒宴上,苏折诚惶诚恐地向皇兄提亲,却没有得到任何答复。苦恼之下只好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直到醉倒为止。” “第二日一早,皇兄便放我出了公主府。出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带着我到了一处宫殿中,让我瞧瞧藏了起来,而他则在这里召见了苏折。两人刚开始气氛还算融洽,后来皇兄许以重利,承诺若是苏折肯放弃我,便让苏家重新成为豪阀,并且苏家今后但凡有人中举,必将进入朝廷担任重要职位。” 柳如烟连连追问:“那苏折是怎么做的决定?” “一开始我坚信苏折不会因为任何条件而放弃我,可是事实证明我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苏折在听完之后当场就给皇兄跪下了,并且万分感激他的大恩大德,代表整个苏家彻底倒向了皇兄一边。” “啊!”柳如烟不敢相信地问道:“难道他就如此不在乎你吗?为了这些就放弃了师父?” 静心师太沉默片刻后摇摇头道:“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在苏折效忠皇兄之后,我从屏风后跑了出来,失望地看着他,心里也是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可是苏折却一直垂着头不敢看我,那时候的我对他已经心灰意冷了,便没有在意这些细节。等到苏折走后,便独自一人进入了皇兄招揽炼丹师的大殿中,亲手用剃刀削去了长发,立誓从此以后出家为尼。” “师父....” 柳如烟有些心疼地看着师父,没想到她居然也有如此悲惨的往事,不由自主地上前轻轻地依入师父怀中,啜泣道:“徒儿知错了,今后定会一心向道,绝不再沾染丝毫红尘。” 静心师太抚摸着徒弟的青丝,柔声道:“不,烟儿,你听为师说完再做决定也不迟。” 柳如烟仰起头,不解地看着师父。 静心师太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接着道:“当时皇兄听宦官说我正在大殿中剃度,大惊之下连忙冲了进来。可是当他进来之后看到的只是一个光头的女子与一群呆若木鸡的道士!当我剃度之后才愕然发觉在场之人全都是道士,没有一个和尚,所以我只能拜入道门。不过当时我伤心欲绝之下,便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就将满头青丝彻底削了个干净。皇兄当时也被气坏了,立刻叫来宗人府的管事,直接把我从皇室除名,并且声称从来没有我这个妹妹。” 柳如烟心疼地看着师父如今勉强才能挽起的头发,忽然有些感同身受地对那个苏折也心生恨意。 “在我出家之后的这些年里,因为心中有恨便再也没有关注过苏折的情况。可是就在一次偶然之下,却听到有人议论苏州的苏家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家破人亡了,如今已经是一片残垣断壁。” “我以为他们说的是另外一个苏家,便没怎么在意。后来听他们继续交谈下去,这才知道他们说的正是苏折的那个苏家。至于家破人亡的原因,则语焉不详。当时我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认为这件事情一定与皇兄有关,于是就冲进皇宫中质问皇兄。” 柳如烟忙问道:“结果如何?” “皇兄自然是不承认这件事与他有关了。不过在我多方打听之下,这才知晓原来当初皇兄宴请苏折时便与他做了笔买卖,要他在第二日的召见中故意做戏给我看,不然就要整个苏家满门灭绝!可苏折不知道的是,在他忍辱负重地做出了取舍之后,皇兄依然没有放过他们苏家,只不过是瞒着所有人暗中将整个苏家彻底抹去了而已。” 柳如烟本就是个爆烈的性子,闻言顿时怒道:“既然苏折都答应了,为什么还要那么对待他?” 静心师太愧疚道:“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如果当初没有认识苏折就不会有之后的事情了,更不会让整个苏家灭门。烟儿,你知道我最后悔的是什么吗?” 柳如烟摇头道:“不知道。” 静心师太遥望着远方,痴痴道:“我最后悔当初不应该只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而应该完全信任苏折!” 柳如烟心神俱震! 原来师父还经历过这么悲惨的往事,难怪她如今年纪并不大,却早已遁入道家多年。细细品味师父的话语,不难听出她对当初那场祸事心存愧疚,所以并不想如此悲剧出现在自己徒弟身上,故而将这一切讲述出来用以开解弟子。 第一百六十一章 王府新丧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杭州城中。 福王面色铁青地回到了王府。他本来是打算带上人马出城继续寻找方正的,没想到在城门口却碰到了柳如烟。正打算将其擒拿下来拷问方正下落呢,不曾想却蹦出来一个连他也惹不起的存在,于是他只好悻悻然地回到了王府。 福王回到王府的第一件事便是让人将两个倭人奸细带来。既然找不到方正,而且还不能拿他的红颜知己出气,那么只能将所以的火气全都撒在这两个倒霉蛋的身上了。 山本建仓和山本高川两人被推推攘攘进了王府,还没说一句话呢只听上首之人厉声喝道:“来人,给本王将这两人剁碎了喂狗!” 两人浑身顿时大惊失色,连忙抬头看去,只见上首坐着一个面容威严的男子,看其脸色很是难看。 山本高川早已吓得浑身颤抖,话都说不出来一句了。倒是山本建仓不愧是在大风大浪中闯过来的,连忙求饶道:“这位大人,我等虽是倭人,但在杭州城一直本本分分,从未做过任何不利于大秦的事情啊。” 在府衙监牢中一直都是由柳如海对他们进行审讯,而出来之后只在城头之上见过知府大人和王爷一面。那时的刘大海只顾着拍福王的马屁,理所当然的两人便认为福王就是杭州知府了。 福王冰冷的眼神似刀子在两人身上剐着。 如今大部分倭寇都在城下被射杀,而剩余不多的倭人则四散而逃,而且杭州也派出大量兵士出去搜捕,一旦遇上了就是个死字。所以既然倭寇之患已除,那么留着着两人也没什么用了。再加上在城头之时只顾着与方正周旋了,没顾得上他们。待得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之后,心里那股子邪火又没地儿发泄,所以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这两个人。 没有给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福王只是面无表情地挥挥手,门外走进来几名兵士,将两人架起来直接拖了出去。不多时,外面传来两声惨叫。 福王没有等兵士回禀什么,起身去了赵顺的院子。 院子里摆满了纸人纸马、香烛花圈等物。 这些东西都是前两天杭州城里的官员在得知世子不幸遇难之后,为了拍福王马屁连夜送来的。 福王站在院门口闭了闭眼,似乎还不敢相信赵顺真的已经死了。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入眼全都是一片素白之色。 “唉。” 福王长长地叹息一声,两行老泪顺着脸庞而下。霎时间一直在外人面前表现强硬的福王整个人似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脚步微微蹒跚地朝着院内走去。 灵堂里布置得非常豪奢。这一切都是那些个官员不辞辛劳亲自上阵,美其名曰为了纪念世子在杭州时与他们相处甚欢,死后必然要亲手为其搭建灵堂云云。 福王对他们的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不过儿子逝世对他打击实在太大了,对这些争先恐后来表忠心的官员们也就只是表面上应付一下而已,并没有表现得太过热情。 不过这些官员也心知肚明。平日里与王府的关系就不远不近,如今世子过世,他们才来献殷勤。此举难免会让王爷觉得有些讽刺。 王妃跪坐在棺木前,机械地一张接着一张地把纸钱放进盆里烧掉,有好几次手中纸钱都没有了,却还把手伸出去,被蹿起的火苗燎了好几个水泡仍不自知,只是眼神呆滞地看着面前的棺材,似乎整个人都已经失去了生机。 福王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后心里一阵酸楚,上前几步蹲下身轻轻地把王妃楼入怀中,温言道:“顺儿已经去了,你也别太过伤心,万一伤了身子....” “啪!” 他话没说完,怀中的王妃忽然就像被激怒的一只老虎,猛然间伸出手在福王脸上狠狠地就是一巴掌。 “顺儿死了,你这个当爹的怎么不去死?” 王妃凄厉的哭声传来:“亏你还是个王爷,连儿子都保护不了!” 福王脸上被王妃一巴掌扇得立刻肿了起来,闻言也是老泪纵横,抱着王妃哭泣道:“本王怎会不想保护儿子,可那时候他在方正手中,我若是敢轻举妄动一下,说不定下一刻就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亲手杀了顺儿!” 王妃又是一巴掌打在福王脸上,只不过这次用上了她那长长的指甲在他脸上狠狠地抓了一把。疼得父王顿时松开了王妃往后一仰,骤然间摔倒在地。 不过他也没顾得上这些,任由脸上那五道血淋淋的伤口不断往出渗着血丝,眼神暴戾地看着王妃,忽然腾的站起身歇斯底里大吼道:“你这个疯女人,你当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吗?既然顺儿死了,那你也下去陪你儿子吧!” 说着福王转身抄起香炉,朝着王妃头上就砸了过去。 王妃满脸不敢置信看着香炉直直地朝她砸来,还没来得及生出躲避的心思,就被狠狠地砸倒在地。 福王余怒未消地上前对着王妃就是一顿猛踢,直到一直跟随王妃身边的贴身丫鬟冒死上前抱着他的腿,让他挣脱不开这才罢休。 王妃满头血迹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眼神怨毒地盯着福王,没有想象中的痛苦和哀求,反而嘿嘿冷笑起来:“嘿嘿,赵有仁你这个杀千刀的,害死了儿子不说,还要亲手杀了圣上指婚的结发妻子,当真是好狠的心啊!放心....我就算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你们赵家的!一定保佑你们赵家家破人亡!” 本来看到妻子气若游丝的样子心就有些软了,正想叫大夫进来给其诊治呢,没曾想王妃居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顿时福王的双眼变得通红,甩开纠缠着他的丫鬟,上前对着王妃的头就是狠狠一脚踢去! 华灯初上, 王府中再次多添置了一副棺木。所有来拜访吊唁的人纷纷在王府外交头接耳,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竟然连王妃都去世了,难道是因为受不了儿子的意外身亡伤心过度而死? 福王在灵堂中呆呆的看着那口稍小一点的棺材,里面躺着的正是王妃。 她虽然人已死去多时了,不过双眼依然圆睁,似不甘地瞪视着俯瞰她的人,嘴角一抹冷笑早已凝固在脸上,看得福王心里有些发毛。 良久后,福王闭上眼道:“盖棺!” 几名下人胆战心惊地将王妃的棺椁盖上了盖子,从始至终都不敢向里面看上一眼,生怕会看到王妃那恐怖的模样从而晚上睡不着觉。 福王冷冷地看了几人一眼,没发一语便转身出了门去接待那些听闻消息前来吊唁的官员们。 却说在杭州城吴家,此刻门口也如王府一般熙熙攘攘。 不过他们可不是为了来吊唁的,毕竟吴家可没有任何人去世。 “吴老爷,你这些年一直在杭州经商,大家伙都知道你最是将信用之人,可不能因为方正死了就不还我们银子了啊!” “是啊,吴老爷,咱们可是知道你家公子与方正合伙做酒水买卖的。现如今方正死了,咱们投进去的钱可不能为此就打了水漂啊,毕竟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围在吴家门口的人都是方正刚开始创业时候吸引来的投资商,曾许诺他们三个月后将会获得十倍收益。可是现在方正不知所踪的消息传了出来,被好事者们以讹传讹之下就说成是方正已经死了。 这下可不得了,让参与过投资的人顿时急的骂娘。他们可是投入了大部分资金在里面的,可现如今正主儿死了,那岂不是就等于说他们的投资也没了? 人死了不打紧,可是钱你总要还吧? 没办法去找死人要钱的投资人们,多方打听之下听说吴仕杰与方正是合伙人,于是乎众人便聚集在了吴家门口想要讨一个说法,哪怕今天不给钱也行,但是最起码你也要给个承诺吧? 吴仕杰背靠着紧闭的房门满脸铁青。 本来方正的死讯就已经让他胆肠寸断了,这些人竟然在这个时候上门讨债,当真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吴老爷子站在一旁满脸沉重地看着儿子,良久才开口道:“杰儿,你打算怎么办?” 吴仕杰恨恨地道:“先晾他们一段时间。其实我并不相信方正死了,反而坚信他还活着,所以打算等他回来再说。毕竟这桩买卖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做的。” 吴老爷子摇摇头道:“不可。先不说方正是否已经死了,若是让这些人在门外面闹腾个不休,不仅你我耳根子不得清净,而且还会连累到咱们吴家的生意。两害相比取其轻,所以爹建议你出去跟大家伙说个明白。” 吴仕杰闭上眼,沉思半晌后艰难地点点头道:“不过这件事情我不能做主,必须要去胭脂楼一趟。” “你去胭脂楼干什么?”吴老爷子没好气道:“火烧眉毛了你还想着往那种地方跑?当真是要气死你爹吗?” 吴仕杰苦笑道:“爹,孩儿话还没说完呢。其实酒水买卖里面还有胭脂楼凤姐的一份子,既然要出钱,怎么能少了她的一份呢?” 吴老爷子恍然点头道:“不愧是我的儿子,总不可能就让咱们吴家独自把所有的债都揽了吧?也该让他们出点血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凤姐过往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好不容易打发了门口聚集起来的众人,吴仕杰满头大汗地来到了胭脂楼。 门口的小厮一如既往地摆出一副热情笑脸,恭恭敬敬地把吴仕杰迎了进去,带上了三楼的一间雅间中,临走时特意关上了房门,留下他与凤姐在房间里独处。 “凤姐....”吴仕杰每次看到这个扑了满脸胭脂的女人都打心里发憷。她的魅惑可不只是说说而已的,竟然能让吴仕杰这个几乎能称得上风月场老手的家伙都屡次差点失身,足以见其妖媚程度了。 凤姐白得瘆人的脸庞终于从手里的圆扇上抬起来,注视着吴仕杰妩媚一笑道:“吴公子~~” 吴仕杰浑身一抖,感觉下面有些不受控制地膨胀起来,顿时眼观鼻鼻观心,做出一副老僧入定的表情来。 凤姐隐秘地撇了撇嘴,心里暗骂一声弱鸡的同时盈盈起身,来到吴仕杰身边为他斟了一杯茶,双手端到他面前道:“吴公子可是稀客啊,怎么今日有空来胭脂楼了?而且还指名要见我?怎么?难不成你是想让凤姐我老牛吃嫩草吗?” 吴仕杰心里一荡,眼神迷离了刹那连忙强自稳定心神,咳嗽一声道:“凤姐切莫如此说,小弟来此是有要事相商。” “哦?” 凤姐娇笑不已:“据我所知,凡是来胭脂楼的客人都说找姑娘有要事相商,可是后来商量着商量着就商量到绣帐里去了.....所以,吴公子你也是如此想法吗?” 吴仕杰暗叫一声妖精,连忙接过茶杯放下道:“小弟可不敢。今日是真有重要的事情来找凤姐的,咱们能好好说话吗?” 凤姐娇俏地白了他一眼,款款移动莲步走到绣凳上坐下道:“说吧...” 吴仕杰身子再次一抖。凤姐可谓是天生的尤物,一举一动间莫不透露出诱惑神色,转身行走时,那细若杨柳的腰肢扭摆间,非常有规律的晃动着,就看得他口干舌燥。 后来凤姐坐下后,有意无意地将雪白的小腿露出半截,那如羊脂美玉般的美腿又让吴仕杰开始心猿意马起来。 “阿米豆腐.....” 吴仕杰连忙在心里念着方正教他的静心咒来强行压下心中的邪念,端起桌上茶喝了一口道:“凤姐可曾听说方正失踪了?” 凤姐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淡淡道:“自然是知道的。” 吴仕杰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婊子无情,脸色也冷了下来道:“难道你就没有一丁点的伤心?” “伤心?哈。” 凤姐似看穿吴仕杰的内心般笑道:“如我这般在烟花之地做皮肉生意的女子,怎会因为一个素昧平生的恩客而难过?” 吴仕杰终于不再掩饰心中的鄙夷,站起身道:“今日我来此便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前些日子你我与方正合伙的酒水买卖不做了,外面那些债,咱们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 说完,吴仕杰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口走去。 “吴公子可真是狠心呐。” 身后凤姐忽然冷声道:“难道非要我表现的悲悲切切才合你心意吗?” 吴仕杰转身看着凤姐,却发现她眼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悲伤,这才稍稍缓了缓语气道:“凤姐莫怪,方正毕竟是我的兄弟,此次出事难免心中不快,所以说话也难免冲了些......” 这次却换凤姐冷冷道:“你所说的事情我同意了,既让当初是四个人的买卖,后来那个叫什么苏二娃的死了,现在就连方正也不知所踪。现如今就剩下你我二人,算我倒霉好了,剩下的债如你所说一人一半。” 吴仕杰愕然看着凤姐,随后微微一笑,拱手后转身离去。 待得他走了之后,屋子里的凤姐忽然脸色变得黯然起来,起身从枕头下拿出一张纸条,缓缓展开后上面赫然是一条命令:令,不惜一切代价拿到方正手中玉玺! 凤姐盯着纸条看了半晌,她知道写这张纸条之人是谁,而且也明白此人乃是她招惹不起的存在,哪怕自己背靠太子这颗大树也丝毫不敢违逆此人的任何命令。 这条命令是前几天才传到手上的,那时候方正已经在城门外和福王闹翻了,并且一怒之下砍杀了赵顺,而他人则彻底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叫他一个弱女子上哪里去找? 凤姐坐下身,紧紧地把纸条攥在手心。说实话她打心底里很不愿意遵从这道命令。可是身份使然,她又不得不服从! 她并本不是杭州人,而是从辽东而来。 提到辽东,就不得不说起辽王了。 是的,凤姐就是辽王的眼线,只不过并不是派往杭州的,而是从小便被送入京城,一直安插在太子身边的眼线。 辽王在送还太子回京后,顺便也捎上了几个侍女,其中便有凤姐。那时候凤姐年龄还小,再加上从小便被辽王收入麾下,悉心培养成为一名合格的探子后,又将她送给了太子作为贴身侍女。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凤姐便在皇宫中服侍太子,并且单方面地对太子产生了感情。在太子逐渐分化朝堂权力的时候,对地方上的官员们心有余而力不足,于是便派遣身边之人前往几处几乎囊括国家重要税收的地方,用尽一切办法笼络地方政要,势必要让他们效忠于太子殿下。 于是年仅十来岁的凤姐便被派往了杭州。要知道那时候她可是从皇宫出来的,身段长相之类本就不俗,再加上被培养这么多年,更是出落得亭亭玉立,如下凡的仙子般受人追捧。 这一来便是数年,在这数年间,凤姐不仅独自一人在此定居下来,而且还利用手中的资源开了一座胭脂楼,其目的便是为了笼络那些官员。要知道当官的有几个是不贪财的?要说有,那他肯定好色! 所以凤姐便两手抓,两手硬!一面给那些贪财的官员们送上大量的金银,一面把那些好色的都统统塞进胭脂楼,让他们在酒池肉林中逐渐迷失自我,留下可用的把柄给凤姐拿捏,然后就不得不效忠太子了。 可是这其中又出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她身份的问题! 首先,她是被辽王派往太子身边作为耳目的探子。然后接着又被太子信任,派往杭州笼络官员。这就相当于双面间谍!所以双方的命令她都得听,而且都要一丝不苟地严格执行,不然哪天一旦被任何一方知晓,后果则不堪设想! 不过杭州不仅有她一个辽王的耳目! 当她与知府大人刘大海接触久了,从楼中姑娘口中得到的消息逐渐推断出他居然是辽王的人! 于是这下就尴尬了,辽王的探子居然替别人办事,将另一个探子往新主子那边拉拢。 刘大海很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不过在他还没来得及向辽王求证的时候就被凤姐邀到胭脂楼,一番虚以为蛇之后这才取得了他信任,认为凤姐只是在忠实地为辽王办事,拉拢他只是一个误会而已。 不过刘大海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在知道这一切后,便以此为威胁,想强行让凤姐委身与他。 凤姐哪能这般随便就从了他?于是便悄悄将此事向太子汇报了,希望能让刘大海收敛一些。 可是太子的态度却让人颇为费解,一方面安抚凤姐让她继续留下来为太子效力,而另一方面则对刘大海此举并没多说什么。 凤姐算是看出来了,显然太子不仅是想利用她的能力为其招揽人脉,而且还想要利用她的人,不择手段地达到目的! 看清太子的真面目后,凤姐大失所望,将自己关在屋里大醉了一场,从此之后彻底斩断了和太子之间不切实际的幻想,对他的命令也阴奉阳违,只是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依靠而已。 然而对辽王就不能如此简单便可以敷衍过去了。因为从小便在辽东长大的凤姐毕竟还有家人,而且他们都被辽王以各种名义带进了王府,从事着一些下人的工作,也等于是变相地软禁了他们,以此来要挟凤姐不得不听从他的命令。 不巧的是,刘大海正是辽王安插在江南的一颗钉子,所以对于这个死肥猪的非分之想,凤姐一度无计可施。 在经过好几次刘大海不依不饶的纠缠之后,凤姐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在脸上涂抹上了厚厚的胭脂,造成一种本来很丑,需要用大量的胭脂水粉来装饰的假象,而且更是放出话去,说自己已然毁容,从此以后便不再见客。 期初刘大海还不相信,在强行闯入凤姐房间之后,看到她满脸涂着厚厚的胭脂,这才一脸可惜的表情走了。如此一来这才彻底打消了刘大海的纠缠,凤姐也因此彻底退居幕后,一心一意地为辽王办起事来。 而上次方正遭遇刺杀的事情便是她一手主导,不过没想到竟然失败了。这就让她不由得对方正产生了一丝丝好奇心,再加上刚开始与之合作做酒水生意的暴利,就更加对这个男人生出了探究之心。后来与他接触多了之后,更是莫名其妙的就产生了一丝丝的好感。 不过终归是一场梦而已。 凤姐好不容易刚刚对一个男子产生了好感,却忽然得知他莫名失踪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眼下还要帮他偿还债务不说,辽王还要求她不惜一切代价去寻找玉玺! 要知道这个不惜一切代价和当年太子处理刘大海之事有异曲同工之妙,让凤姐很是反感。这句话的弦外之音便是哪怕以付出贞洁为代价都在所不惜!这怎能让好不容易消弭了对太子的恶感后的凤姐心甘情愿地为辽王办事? 第一百六十三章 筹谋复国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杭州城外,柳如烟怔怔地看着师父,完全不敢相信师父所言是真的。 见徒弟如此模样,静心师太很是无奈道:“事实就是如此。当年因为那件事情我对皇兄便记恨上了,更是从此以后彻底断绝了与其的来往。后来在赵家天子帅兵攻打京师之时,我因不忍看到黎民百姓再受颠沛流离之苦,于是孤身一人深入皇宫劝说皇兄赴死以成全天下人的安危。并且在皇宫门口大发神威,把一众忠诚于皇室的官员狠心杀了,这才让赵有仁顺顺当当地当上了皇帝。” 柳如烟瞠目结舌,没想到师父当年居然做出大义灭亲之事,一时间让她有些不敢置信。 静心师太一挥手中拂尘道:“贫尼本是出家人,不该参与那些改朝换代的事情。可修道修心,从小我便最是心软,见不得别人吃苦受难,于是便破戒下山做出此等忤逆不孝的事情。不过终究还是问心无愧的,最起码让天下人提前回归到安宁生活中。” 柳如烟复杂地看着师父,心里对她即是崇拜又是不解。 崇拜是也因为师父甘愿为了天下百姓能大义灭亲,将一座江山拱手送人。而不解则是当时为什么不劝说皇帝放弃皇位,跟他一起修道呢?毕竟是亲兄妹啊,难道师父当真如此狠心?为了当年那点仇怨就可以完全不顾及亲情了? 静心师太仿佛看穿了徒弟的内心,展颜笑道:“为师并不是为了当年那点仇怨才劝皇兄赴死的。” “哦?那是为什么呀师父?” “一山不容二虎。倘若为师当年劝说皇兄逃走或是遁入空门,虽然还是让赵家兄弟得了江山,可皇兄的结局就不一样了。说不定会因为当今天子的猜忌而将他彻底囚禁在一处永不见天日的地方受尽折磨而死。所以说,能让他体面的死去也是一种解脱。” 柳如烟恍然,看来师父还没有冷血到那种程度。不过忽然她似想起了什么,奇怪地看着静心师太道:“师父,你刚开始说我不知道方正的身份,这又是什么意思?” 静心师太沉吟片刻,道:“其实这件事情我也不是很确定,所以才来问你。” “到底是什么事情?” “当年我把江山拱手送给赵家兄弟之后,曾听传闻说赵有仁的大儿子,也就是当今的太子殿下无故失踪了,而且随着他一起不见的还有一件至宝!” 对于太子曾经失踪的事情在大秦国可谓是家喻户晓,所以柳如烟对此并没什么感觉,反而对那个所谓的至宝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连忙问道:“什么至宝?” 只听静心师太一字一句道:“传国玉玺!” “啊!” 柳如烟吃惊地睁大了双眸,没想到居然是这东西失踪了。于是追问道:“那后来找到了吗?” 静心师太摇摇头道:“没有,赵有仁登基的时候只推说玉玺不慎损坏,正在修缮中。不过也因此遭到了许多的非议,认为他没有玉玺便不配成为天子。所以这些年中他无时无刻不再派人寻找玉玺的下落,可终究还是一无所获。” “我听说太子在几年后被辽王找到了,并且送回了宫。难道辽王没有找到玉玺吗?或者说是他....”柳如烟忽然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的猜测并非没有理由。不错,当年赵有仁也是这么想的,认为是辽王私自藏匿了玉玺意图不轨。所以在后来的国策制定上,便特意将辽东地区的军需逐年减少,并且不断消减辽王的封地以及兵力来防止他日有谋反的发生。” 柳如烟惊呼道:“他们可是亲兄弟啊!怎可如此?” 话一出口便知不好,这话当着师父的面说岂不是在当面打她的脸?要知道这位可是能大义灭亲的主啊!连亲哥哥都敢劝死的那种,辽王神马的在她面前一比都拿不出手好不好。 顿时柳如烟局促不已地看着师父,生怕会因此惹恼了她。 反观静心师太却若无其事地继续道:“人心险恶,尤其是在面对巨大利益或是权力的时候,最能提现出人性中的邪恶。给你举个例子吧,当年我下山游历的时候,曾见到一户家境尚算殷实的人家,老人年近花甲身子却还很是硬朗,膝下两子也已成家。按理说他们过得应该很是幸福了吧?可就是这样,两个儿子依然在为了老人将来死后的遗产归属而吵闹补休,更甚至于两个亲兄弟都到了互不来往的地步了。后来老人家也被两个儿子气得一病不起,没多久便一口气上不来死了。” 静心师太看着徒弟道:“你知道那两个儿子最后的下场吗?” 柳如烟摇摇头表示不知。 静心师太叹息道:“老人还未下葬之时,两个儿子便因为遗产问题在灵堂里大打出手。小儿子因为力气不如大哥,稍稍吃了点亏。恼怒之下直接抄起厨房中的菜刀就砍向大哥。大哥猝不及防之下被伤了手臂,同样恼怒不已。或许是身为哥哥多少还念及一些情义,便准备就此罢休。可正当他走出门的时候,身后的弟弟竟然丧尽天良地把手中刀朝着大哥的后脑扔了过去!” “啊!” 作为听众的柳如烟脑子里逐渐浮现出兄弟手足相残的画面,被接下来即将出现的血腥场景吓了一跳。 静心师太好笑地看着这个弟子,在她嫩滑的小手上拍了拍以示安慰,接着道:“还好当时来吊唁的人及时提醒,大哥才勉强躲过一劫。不过在他回过神来之后,顿时勃然大怒,再也顾不上那已经淡得几乎没有的兄弟之情了,赤手空拳地就冲了进去,将弟弟按在父亲的棺材上好一顿暴打。起初人们只是认为大哥是在教训弟弟,可没想到的是两兄弟就这么一个打,一个挨的,后来慢慢的那个挨打的弟弟竟然活生生地被大哥给打死了!” 柳如烟一颗心随着师父的讲述一起一伏,犹如坐在小船上经历着狂风巨浪一般。 “弟弟死了,哥哥也因为杀了人被关进大牢,没过多久也在菜市口一刀砍了。至于老爷子的那点家产,还没来得及被两兄弟的家人瓜分就被贼人惦记上了。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一伙贼人悄悄地摸进了两家的门,翻箱倒柜地把所有值钱物品全都拿走了。待得第二天有人发现两家人居然在同一天晚上死了个干净!” 柳如烟脸色有些不好看道:“那那伙贼人呢?” 静心师太摇摇头道:“那些靠着打家劫舍的贼人通常都是流串犯,哪里会等着官府去缉拿?早就跑没影了。” 柳如烟有些替那家鸣不平道:“那师父你当时就没出手吗?” 静心师太道:“当时我的确出手了,不过也怪那时候学艺不精没能留下那伙贼人,让他们趁着夜色跑了....嗯?不对,为师跟你说这个是为了让你知道在利益面前没有任何亲情可言的!你这丫头倒是怪起师父我来了?” 柳如烟吐了吐舌头,露出一副调皮神色道:“哎呀,师父我知道了。” 静心师太满脸无奈地看着这个最疼爱的弟子,缓缓道:“在民间兄弟之间为了些许利益便能手足相残,就更别说生在帝王家的赵家兄弟了。还好老三一向淡薄权力,一心只想求财,所以才被当今天子派到了杭州做了个逍遥王爷。而赵有义则要惨上许多,直接被一脚踢去了辽东那冰天雪地里,后来更是要兵没兵,要粮没粮....” “那辽王心里就没有怨气吗?”柳如烟问道。 “呵,怎么能没有怨气呢?为师回到山上潜心静修,后来辽王派人找到了我,许以重利想让我帮他暗杀兄长。” “啊?那师父你答应了?” “没有。”静心师太道:“好不容易让天下百姓恢复了寻常生活,怎能又让他们再次受到战火的摧残呢?” 柳如烟崇拜地看着师父道:“师父,要按照道家的说法,你简直可以飞升成为仙人了!” 静心师太没有任何高兴,反而有些懊恼道:“我虽然没有答应辽王杀皇帝,不过却和他暗中达成了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辽王承诺我若是今后他有能力推翻兄长的统治,希望我不要从中作梗强行干涉,并且在关键时候帮他一把。为此,他也做出了让步,一旦他成为皇帝后,将会让出一半国土给我用以复国!” 柳如烟这下是彻底不淡定了。师父刚开始的那些为国为民、满口仁义道德难道都是骗人的?其真实想法只是为了复国? 静心师太慈爱地看着弟子道:“原本我是不想复国的,可眼见着赵家兄弟越来越不拿百姓当人看,朝中官员也尽是些贪污腐败之流,如此下去就算辽王不站出来,也会有其他人站出来的。与其让百姓再次过上流离失所的日子,还不如待得辽王功成名就以后,为师得到半数国土,将所有百姓都纳入国中,从此安居乐业岂不美哉?” 柳如烟震惊地看着一向性子平淡的师父,忽然有些陌生感从心头升起,这还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个师父吗?为什么她忽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烟儿,据为师所知,方正的父亲很可能就是当初那个从乱军中带走玉玺之人,所以,你必须要找到他,并且不惜一切代价从他手中拿到玉玺,以便来日咱们复国所用!要知道,一旦为师复国成功,你就是举国上下唯一的公主殿下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魔女传说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柳如烟有些悲哀地发现,师父已经变得完全不认识了! “师父,我不要当公主!只想在山上和你一起安安心心的修行....” 柳如烟几乎是带着哭腔说出这番话,满以为一向宠她的师父会听从她的建议就此罢休,带着她重新回到山上过着那与世无争的日子。却见静心师太原本祥和的笑容忽然收敛起来,带着几许冷冽的语气道:“烟儿,这些年你跟随为师在山上修行,为师可谓是一把屎一把尿将你拉扯大,眼看着你如今长大成人了,难道连帮为师达成这点小心愿都不行吗?” 柳如烟忽然跪地哭求道:“不,师父!烟儿并非无情无义之人,但此时实属烟儿所愿,所以希望师父不要强人所难。” 柳如烟在刚遭遇了方正与其他女子在一起的事情,本以为师父会好好安慰她一番的。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师父所谓的安危只不过是在逼她就范之前打的感情牌,为的就是用情感来束缚住她,让她不得不听从师父的安排行事。 方正家有没有玉玺这件事情在柳如烟的心里压根儿不算个事儿,哪怕就是有,只要将它拿出来交给当今皇帝,不说给个大官做奖赏吧,最起码也应该衣食无忧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方正这个人和她柳如烟压根没有一点关系了。她又怎么会刻意去接近他从而找出玉玺?这也不是她柳如烟的性子! 静心师太失望地看着弟子,道:“难道为师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你都不在乎?” 柳如烟哭泣着摇头,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劝师父了。 “也罢,既然你不愿意,那就别怪我下手很辣了。” 柳如烟豁然抬头,满眼充满惊骇神色看着师父。 静心师太眼中充满讥讽看着她道:“你是否以为为师会对你下手?哈,我才不会像你那般无情无义呢。既然你不顾多年养育之恩,让我感觉失望。那就别怪我对方正下狠手了!” “师父....你想怎样?” 柳如烟瞳孔紧缩,死死地盯着师父。 她虽然嘴上说着与方正再没有任何关系了,可情窦初开之时对男子产生的好感哪有那么容易说算就算的?难免会在心中依旧对他心怀挂念。虽不能在一起了,可是听到别人说要伤害他的时候,也会下意识地对其生出维护之心。 静心师太见话语对柳如烟有效,于是故作凶狠道:“既然他不识相,竟然做出背叛你的事来,那就别怪我找到他时下手无情了。对这种负心人,通常都是会先打断他的四肢,然后慢慢折磨而死.....” “不!”柳如烟哀求道:“师父,不要!” 静心师太冷笑道:“怎么?心疼了?” 柳如烟泪流满面看着师父,心里忽然如同什么东西破碎了一般,猛然一疼! 曾几何时,被她视作母亲一般和蔼可亲的师父居然会变成如今这幅凶恶嘴脸了? 静心师太眼中满是戏谑,幽幽道:“若是你想让为师收回命令也行,只要你老老实实地按照我说的去做,为师保准他无恙!” ......................... 时间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就如同手中的砂砾一般,想要紧紧抓住却终究一无所获。 春去秋来,转眼便是几个月过去了。 蜀中,青川城。 青川在很久之前原是一座关隘,经过不断的改朝换代后人口的不断迁徙,逐渐地发展成为了一座拥有几十万人口的大城。不过因为此地聚集的大部分都是少数民族,所以朝廷对此地的管理也不同于其他地方一样设立府衙。而是从一些比较大的部落中选出声望最高之人担任一地土司,再派驻几名官员辅助他治理一地。 唐宝宝带着方正和兰玉儿昼伏夜出,费劲不少心思才终于走出杭州范围,逃出了福王的包围圈。 就在他们认为已经安全的时候,却在一座不大的小镇上意外地发现了几张朝廷的通缉令,上面赫然画着方正等人的画像。当下方正等人大惊,连忙遁出小镇,到了一处荒山野岭才敢停下来休息。 这一路上遇到的城镇不在少数,幸运的是通缉令上并没有唐宝宝的画像,所以他们还不至于饿着肚子赶路。通常都是方正和兰玉儿在山林中等待,唐宝宝则独身一人进入城镇中采买一些生活所需。 最令他们感到绝望的是不能搭乘任何交通工具去往蜀中,只能靠着两条腿慢慢走过去。因为一旦租用马车,那势必要带着车夫的,不然人家怎么放心把价值数百两的车子租给你? 买下来?那就更不可能了!大秦对马匹的管控极其严苛,就算是寻常出租马车的店铺中拥有多少匹好马都一一记录再案,就更别提百姓敢私自圈养马匹了。一旦被发现,那便是个充军流放的罪名! 所以这一路上三人走得甚是艰辛,在方正看来,他这几个月几乎把这辈子的路都走完了!以至于到了距离青川城还有十来里路时便一屁股坐在那个说什么都不愿意再走了。后来还是两个姑娘使出浑身解数,半拖半拽的才将他弄到城门口来。 他们到达青川城已经是初秋时分了,下午太阳落山之后凉爽的气息让这些经过一整天烈日暴晒后的人们倍觉神清气爽,不由打心里直呼:天凉好个秋! 城门口值守的并非官府的兵士,而是各个部落中轮流抽调人手来守城门。 今日恰巧正是唐家所属的大部族中人在城门口值守,当远远地看到两女一男三个衣衫褴乞丐模样的人走近时,负责值守的人顿时有些晦气地转身就打算关闭城门,结束一天枯燥且乏味的工作。 “等等!” 就在他们正要将最后一扇城门关闭的时候,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 两个负责值守的人顿时觉得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于是暂停了手里的动作,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透过逐渐暗下来的天色,他们看到三人摇摇晃晃地朝着城门走来。其中走在最前面的一名女子似乎有些心急,特意走得快了些,一边走一边还用蜀中话骂骂咧咧道:“你们这些龟儿子,连老娘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真该把你们吊起来抽!” 守门人顿时一愣,好熟悉的声音、好熟练的说词。这种熟悉,他们依稀记得好像在很久之前也有人这么说过,可究竟是谁呢?他们一时之间还真没想起来。 当下守门的便没好气地回骂了一句:“你是哪个?这都该关城门了到嘛,龟儿还要进城,找死嗦?” “耶,给你龟儿脸了嗦?敢如此跟老娘说话?信不信明天就找个地方把你龟儿埋咯!” 守门人浑身一颤!这句‘把你龟儿埋咯’让他们忽然茅塞顿开,想到了一个令他们只要听到名字就打心底里颤抖的女子——唐宝宝! 瞬间,关于唐宝宝的信息在他们心中闪过,让人不寒而栗。 唐宝宝,土司唐吉之幺女,性格刁蛮可怕!对百姓与人为善,却不惧任何有权有势之人,若被她撞见有人胆敢欺辱百姓,第二天绝对会在乱坟岗子里找到被活埋得只剩下脑袋露在外面的人! 豪不夸张的说,唐宝宝在青川城里有口皆碑,只不过两级分化很是严重! 在百姓们眼里的唐宝宝是个知书达理、聪明伶俐、敢于为了寻常百姓和恶势力作斗争的一代奇女子!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有其家室不凡的作用。 然而,在有权有势人的眼中则完全变了个样!对于他们来说,唐宝宝这个名字就是一种震慑!只要有她出现的地方,无论当官的还是土财主,只要你在场,哪怕做做样子也必须要给街边的乞丐或是生活拮据的百姓施舍一些钱财,只有这样才不会被这个小魔女记在心里,夜晚也就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乱葬岗里等着她挖好坑被活埋。 在青川城中曾广泛流传着一个故事,说是朝廷知州大人的公子高明一次在勾栏喝花酒的时候,无意中听人提起了唐宝宝的大名,便不屑地嗤之以鼻,并且用挑衅的语气说道:“本公子乃是知州大人高喜之子,今天就在这里等着看看她姓唐的有多嚣张?” 众人听他如此一说,无不脸上变颜变色,纷纷争先恐后地退出了勾栏的门,就连一些雅间中正在行鱼水之欢的富豪们也都着急忙慌地胡乱穿上衣衫逃出门去,生怕与那位口出狂言的公子哥沾染上一丁点关系,事后再被小魔女抓住把柄要挟一番。 高明就这么在众人看待怪物似的眼神中孤身坐在勾栏里淡定地喝着茶等待着接下来事态的发展。他敢断定,凭着知州大人独子的身份,那个传说中的小魔女今天就不敢拿他怎么样! 事实上,他的判断完全正确,却又完全错误! 因为当天唐宝宝并没有一如往常般及时地出现在众人眼前,而是从头至尾都没有出现!这让不少好事人心生疑惑,难道小魔女今天睡过头了?或者说是前一天吃坏了肚子?所以没有准时出现来惩恶扬善? 就在高明满脸趾高气昂、一副独孤求败神色从勾栏出来回到知州府后都没有等到传说中那个小魔女的降临,于是在心里对于传说就更是不以为然了,认为这一切都是百姓们以讹传讹无限夸大后的产物,也就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反而一副心安理得地上床睡觉去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知州大人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当夜知州府中一片寂静,众人早已进入了梦乡。 忽然,一道火光划破黑夜,同时也将知州宅院的寂静彻底打破了。 唐宝宝带着十来名身手矫健的仆从,举着火把就来到了知州府上。没有进行任何拜访程序,直接一脚就将大门给踹开了。随后十来人冲进府中,目的明确地直奔高明的住处。 仍旧是直接有效的粗暴一脚,高明的房门应声而倒。随后这些人在高府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就迅速地将刚从睡梦中惊醒还一脸懵逼状态的高明扛起来就走。待得知州大人高喜匆忙穿好衣衫前来查看究竟出了什么事的时候,却发现儿子房门大开,里面的人却早已经失去了踪影。 唐宝宝自始至终都在大门外静静地等待着,直到看见众人扛出了高明之后,这才嘴角一勾,率先朝着城门而去。 看守城门的人恰好是他们唐家所属族群的,看到小姐到来二话没说连忙打开城门,待得一行人出城之后这才拍着胸脯满是心悸自我安慰道:“还好今天晚上动作快,没惹得这个小祖宗不高兴,不然天一亮就该家里人到乱坟岗自找人了。” 事实上,唐宝宝像这样深夜出城的事儿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基本上每个月都会有个十次八次的。所以众人都已经习惯了,无论当夜是谁在看守城门,但见她来都必须要在第一时间打开城门。否则的话,第二天就会在乱坟岗子发现多了一个只剩下脑袋没被埋进土里的人。当然,如果命大不被恐怖的气氛吓死还好,若是被吓死了,官府纠察起来,也直说是半夜无故出现在乱坟岗意图不轨,最后被吓死的。 至于始作俑者唐宝宝,仗着家里的权势却可以丝毫不用负任何责任的依旧我行我素。 这,就是权力的妙处! 所以,当知州大人连夜召集起府中下人,点起火把一路追随而去之时,却发现城外乱坟岗早已恢复一片宁静。只不过偶尔会在宁静的黑夜中传出一两声若有若无的哀嚎,让人不觉毛骨悚然。 知州大人当然不会相信世间鬼神之说,于是壮起胆子拿着火把前去查看。可不看不知道,一看却让他整个人都头皮发麻! 因为他的儿子高明此刻正挨着一座孤坟被深深地埋在地下,只留下一颗光溜溜的脑袋在外面露着,时不时的还传出一两声痛苦的呼叫声。在这颗光头的旁边还散落着大把大把被匆忙剃下的头发! 这些头发在孤坟边毫无规律地散落着,再伴随着时有时无的哀嚎,就仿佛在深夜里有一只因脱发而苦恼的女鬼一把一把将自己的头发薅下来扔在地上,却又不舍地哭泣。 知州大人头皮都炸了!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他处于这种场景中的恐惧,而是对能做出如此凶残行径的幕后黑手感到冲天的愤怒! 当夜,知州大人带着刚从土里被刨出来的儿子来到了唐家,一阵疯狂的砸门声后,唐府守夜人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开门一看,发现这么多人都在门外用发红的眼睛注视着他,其中还有一颗光头在火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当时守夜人就斯巴达了,完全闹不懂这是什么情况好不好?知州大人大半夜的不睡觉,居然带着一个和尚来唐家干嘛?化缘吗?可这也不是时候啊!最起码你也得等天色大亮之后再来吧? “本官要见唐家家主!” 就在守夜人两眼愣愣地看着他们之时,知州大人高喜冷冷开口道::“当然,还要请你们那位尊贵的四小姐也来一下,就说知州高喜深夜带着犬子来赔罪了!” 话说得很重,就仿佛知州大人此刻阴沉的脸色一般。 守夜人不敢怠慢,连忙回到府中叫醒老爷,向他如实禀报了这一切。 睡眼朦胧的唐吉被人叫醒,本来心中就很不高兴,哪知道下人禀报的事情顿时让他的起床气瞬间消弭于无形,转而化成了满心的疑虑。 他和知州大人一向不怎么对付,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想想也知道,唐吉在蜀中虽然是土司,可整座青川城基本上都是少数民族!再加上唐家本就在这些民族中属于最大的一支,这就造成了他们唐家理所当然地成为了青川城的话事人! 而身为唐家家主的唐吉,在还没有被皇帝封土司之前在整个蜀中地界就已经站在了至高点,所谓一呼百应也不为过。在有了土司这个身份之后,他俨然已经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土皇帝,除了所统辖的范围没办法与京城那位相比之外,就差自己也弄一把龙椅坐坐了! 然而皇帝是不可能眼看着蜀中成为唐吉的一言堂,自从封官土司之后,也从京城中抽调人手前往蜀中任知州一职。其目的不言而喻,就是想让新任的知州大人和唐吉相互制衡,以达到既能让他心甘情愿为朝廷效命的目的,也不至于让唐家一家独大,到最后自信心膨胀之下生出什么非分之想! 于是第一任知州大人就被派来蜀中。 可是还没等皇帝暗自庆幸自己这一招的高明呢,新任的知州大人就在半路上暴毙了!或许是因为不堪旅途劳累,也或许是因为惧怕蜀中蛮夷的凶悍,所以这位新任的知州大人就这么英年早逝了,留给众人的是无尽的猜想。 皇帝没有任何悲伤,反而有些愤怒于此人的胆小如鼠。因为在刚决定派出知州前往蜀中的时候,整座朝堂上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于毛遂自荐,反而是出奇的安静。原本那些个平日里一张嘴总是停不下来,不是弹劾这个就是状告那个的官员们,此刻纷纷屏气凝神,生怕会因为他们那张嘴而招来无妄之灾。 最后皇帝没办法了,只好点名。 可让人称奇的一幕又出现了! 整座朝堂,凡是被皇帝点名的大臣一个个的不是推说自己身体有恙,便是说家中老母快要不行了...总之,各种各样的接口层出不穷,让人啼笑皆非。 无奈之下,皇帝也只好让众人推举一人出来担任这个职位,于是第一任的知州大人就这么产生了。可是让人没想到的是,人还没到蜀中就死了! 盛怒之余,皇帝只能重新委派一人前去蜀中,不过碍于前一次朝堂之上的奇观,所以这次他并没有让众人推举了,而是直接用下圣旨的形势来强行命令一个人去! 高喜就这么不情不愿地被下了圣旨。 接到圣旨的当天,高喜不仅没有如同他的名字一样欢欢喜喜,反而有种即将被拉上刑场砍头的悲丧情绪。他时不时在心中扪心自问,是不是因为高喜这个名字让皇帝觉得倍加喜庆,冲淡了一些因为前一任知州大人死去的悲伤,所以才被选中前往蜀中任职? 不过既然圣旨已经下了,想要拒绝是绝对不可能的!虽然本朝没有过拒绝圣旨的先例,不过在前朝还是有的。只是这种行为所产生的后果却不是他能承受的,所以也只能连夜收拾东西,带着一副与世长辞的心态前往了蜀中。 蜀中之地易守难攻,就连赵有仁当初都没有动过要打蜀中的心思,而是在立国之后加封了一个土司的官职给唐家用以收拢人心,这才让此地成为了大秦的一份子。 或许当年唐吉的想法只是做一个安分守己的好公民而已,并没有动什么争夺天下的心思,所以这才心甘情愿地接受了皇帝的封官。不过还好,皇帝并没有让他派出质子前往京城,也没有将他调往别处,而是仍旧留在蜀中当他的土皇帝。 蜀中是唐家的蜀中,可现在皇帝要派来一个知州与他共同分享这块蛋糕,这就让唐吉有些不开心了。 不过不开心归不开心,既然已经效忠了大秦,那就要接受皇帝的指示。 所以唐吉就这么不情不愿地接纳了一个同样心不甘情不愿的人来这里当了知州。在外人看来,两人同属官员,而且品阶不相上下,应该能很好地相处才是。 可事实上却是两人谁都看不惯谁。 唐吉不喜欢蜀中多出一个只会之乎者也的文官来协助他处理公务。而高喜也不喜欢整天说话都匪里匪气、宛若生活在土匪窝里的唐吉! 所谓两看两相厌便是如此了吧? 可不喜欢归不喜欢,看不惯也归看不惯。在大秦强大的武力震慑下,唐吉不觉得蜀中有能力抗衡皇帝,所以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这件事情。 知州上任之后,自认为没那本事压住唐吉,所以也就并没有如同唐吉所预料的那般对任何事情都指手画脚。反而整天缩在府里苦读诗书,看样子是想要当一个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生了。 唐吉高兴坏了,又观察了几天之后,终于在这一天派人请来了知州大人赴宴。岂料这个知州居然要将书生的秉性坚持到底,丝毫不给他这个面子,还放出话来说:“竖子莽夫,不与为谋!” 于是唐吉单方面建立的塑料友情就这么硬生生地被高喜给掰裂了。从此以后两人就算见面也只装作互不相识,就更别说在一起办公了!相信他们心里想法基本上都是一致的: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互不干涉! 第一百六十六章 找上门来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唐吉是没想招惹这个朝廷派下来制衡他的知州大人的,这么多年也一直如此。可是千防万防却防不住自己女儿会主动去招惹知州大人的儿子!而且一招惹就是往死里惹! 唐吉披衣起身来到前厅。 此时高喜早已经喧宾夺主地在客厅坐了多时,当然身边还坐着一颗明晃晃的光头! 当唐吉第一眼看到光头的时候,顿时感觉在火光的映衬下,一抹刺眼的光芒差点亮瞎了他那24K的合金眼!是在是太惹眼了,让人不得不把目光自然而然地聚焦在那颗光头之上。 “知州大人深夜来访,竟然还带了个和尚?难道是来化缘的?” 唐吉在短暂的失神知州顿时不悦道:“或者说大人是看到我唐府有妖气?带个和尚来降妖伏魔的?” 高喜冷冷一笑,道:“土司大人眼神当真是不好,竟然没有看出此人的身份!看来本官有必要着重介绍一些这人给您认识认识了。他乃是我高喜的儿子高明!今夜无缘无故被唐家千金闯入府中掳掠至城外乱葬岗,不仅将他满头长发剃去,而且还把人埋进了土里!要不是本官去得及时,说不定此刻早已命丧黄泉了!” 唐吉顿时无语。女儿擅埋人这个事情他是知道的,也不知唐宝宝这丫头是怎么长的,年龄增长的同时胆子也越来越大了。对于寻常人避之不及的乱葬岗,她却视若平常。而且时不时的还把得罪她的那些个纨绔子弟深夜拉去活埋!不过还好,这些年虽然胡闹了一些,却也不至于真的弄出人命来。 然而,今夜这件事情就有些大条了。 深夜闯入知州大人府中这件事就已经够大条了的,居然还敢将人掳出府去,不仅帮人剃了头不说还不依不饶地把人埋了!这要是当真追究起来,夜闯民宅、绑架勒索的罪名是跑不掉的。 唐吉顿时感觉脑袋有些疼,连忙伸手叫来下人,吩咐他去找唐宝宝,今晚一定要问问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不然他这个当爹的还真怕什么时候女儿会忽然弄出一桩人命案来,到时候就不好收拾了。 没一会,唐宝宝穿戴整齐地走到了前厅,看到那颗光头的时候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 高喜满腔怒火正愁没地儿发泄呢,见罪魁祸首出来不仅没有丝毫认错的态度,反而还敢取笑他儿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站起身对身边人道:“来人,给我抓住这个贼人带回衙门严加审讯!” “慢着!” 唐吉连忙制止道:“大人,还没弄清楚什么原因就将小女带走,未免不妥吧?” 高喜眼神阴翳地看着唐吉,半晌后怒极而笑道:“哈哈...好,看来土司大人今夜是不见黄河不死心啊!那好,本官就在这儿等着,倒看你能玩出个什么花样!” 唐吉没有理会他,招手叫来女儿到身边仔细询问一番,然后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事实就是如此,起因仅仅是高喜在勾栏放出豪言想要挑战一下唐宝宝的威严而已,于是这倒霉催的孩子就在睡梦中被惊醒,还没来得及呼救呢,就被抢出了府,接着遭受了一番非人的待遇后这才被后来赶到的高喜给及时地救了下来。 事情既然弄清楚了,那么接下来就是处理麻烦的时候了。 自己女儿惹下的祸事,他这个当爹的又怎么能视而不见任由女儿被人带走? 当下唐吉不得不放低身段,对高喜道:“高大人,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 话刚出口就被高喜的冷哼声打断:“唐大人,你我都是朝廷的官员,应该清楚大秦律法。令千金今夜所犯治罪说是充军流放都是轻的!而且若是大人想要包庇的话,恐怕连你也脱不了干系!所以本官奉劝大人一句,还是独善其身的好。” 唐吉一阵牙疼,这些读书人为什么说话都是这么文绉绉的,让人听得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解决事情就解决事情嘛,非要吊什么书袋子,之乎者也一大堆听都听不懂! 唐吉一阵皱眉,索性一拍桌子道:“高大人,你要怎么办今晚就划下道儿来,我唐吉接着便是!” 这下轮到高喜牙疼了。身为文官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和武夫打交道了!俗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高喜算是看出来了,就算他今晚说破个大天去,恐怕想要从唐吉身边将唐宝宝带走是绝对不可能的了!首先讲道理这一点就行不通,说不定在唐吉看来都是放屁! 既然道理讲不通,那就动手吧。要知道在大秦立国之后,武将逐渐被分散到各地任职之后,朝堂之上基本上就是文官的天下了。这些文官在吵架吵不过的时候难免会露胳膊挽袖子地上演一场全武行,当然,他们的对手自然也是文官。所谓旗鼓相当便是这个道理了,若是放一个武官在这里,实力不对等的情况下,就算借给他们文官百八十个胆子也不敢上啊! 然而,现在摆在高喜面前的就是一个实力不对等的对手! 唐吉,虽然这些年在青川城权柄滔天,但也丝毫不能影响他本就是个武夫的事实! 所以现在要让高喜面对唐吉还敢动手的话,那除非是活得不耐烦了! 瞬间,高喜原本高昂的斗志刹那间就萎靡了下去,再也不复刚进门那会的气势了。看着唐吉半晌无语,一个劲的翻白眼。 唐吉老神在在地坐着,不时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高喜。 他本就长相凶悍,再加上这些年位高权重之下,难免在伙食上奢侈一些。所以导致了如今的唐吉身高八尺,腰围也接近了八尺!再配上满脸的横肉,如果脱下身上那身豪奢的衣衫,手上再拿一把杀猪刀,活脱脱就是一个刚杀完猪的屠夫!哪有一点当官的模样? 反观高喜则是标准的文官模样,清癯的面容上几缕长髯无风自动。两侧颧骨高耸、眼窝深陷,两只眼袋都快掉到嘴角了!若不是此刻气得嘴角不停抽搐,以此来将眼袋勾住,说不定下一刻眼袋就直接掉到了下巴上! 此时高喜的眼神阴沉地看着唐吉,嘴唇不断哆嗦,似有许多脏话已经酝酿许久,就差张嘴就喷了! 唐吉冷冷地撇了他一眼,扑面而来的凶悍之气顺着眼神直奔高喜而去! 高喜瞬间蔫了,被这股气势彻底给压制下来,急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唐吉。可转眼间又似不服气般重新抬起头来,两眼一瞪,朝着唐吉吹着胡子,眼神中似乎在说:“有种你过来啊?” 唐吉看懂了他的意思,嘿嘿一笑站起身来就要朝着高喜走去。 高喜瞬间心里一惊,他妈的,这么隐晦的眼神都能看出来?! 唐吉来到高喜身边,并没有动手,而是努力堆起满脸和蔼笑容道:“高大人,今晚的事情依我看全都是一场误会而已。要不你看这样可好?我赔些钱就当给令郎压压惊,咱们就此揭过?” 高喜看着唐吉的笑容,没来由的心里便是一紧。这哪里是什么和蔼的笑容啊?明明是皮笑肉不笑好不好?倘若自己一个说话不慎,是不是下一刻就会被他一把捏住喉咙,然后轻而易举的拎起来在半空中一上一下地.....举高高? 下意识地高喜就想点头认怂,可身边那颗光头不干了! “父亲!孩儿虽说并无大碍,但一头长发却丝毫不存!如此奇耻大辱让我怎能咽下着口气?”高明先前或许是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一直坐在凳子上瑟瑟发抖。可是在提到赔偿的时候顿时清醒过来,连忙出言提醒父亲自己可是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啊,怎能只让他们赔点钱就算了? 高喜看了眼委屈不已的儿子,顿时也被这种情绪给传染了。 他又怎能不委屈?自己可是受害人、是苦主啊!带着儿子来讨个说法,却遇到如此一个蛮不讲理的浑人,这怎能让他的心情愉悦? “唐大人,难道犬子所受的侮辱仅仅是赔钱就能了解的吗?”当下高喜冷声说道。 唐吉眉头一挑:“哦?那高大人你想怎么样?” 这态度,简直就是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架势! 高喜犹如吃了一只苍蝇般难受,哽在嗓子眼里想吐吐不出,咽下去又不甘心。只能狠狠地瞪视着唐吉半晌无语。 唐吉带着不怀好意的笑走进高喜身边,俯下身来贴着他的耳朵道:“高大人,毕竟这件事情只是小孩子之间的胡闹而已,没必要闹得人尽皆知。要知道你我可都是朝廷官员,万一传扬出去了,对大家声誉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影响。” “不过~”唐吉拉长音调道:“我反正是我所谓的,声誉对我来说就是个狗屁!可是对高大人你呢?是不是狗屁我就不知道了....还望三思而行啊!” 高喜一阵犹豫,正在心里衡量着得失之时,忽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 “高兄,你怎的变成如此模样了?” 一道阴柔的声音从前厅外传来,并伴随着一阵急促且慌乱的脚步声。 前厅众人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发现一个长相颇为斯文的年轻人从门外衣衫不整地一路仓皇而来,脸上还带着几丝心疼、几丝不忿的神色,就那么一路朝着众人奔来。 高明一颗光头扭了过去,这才看清来者,顿时有些惊惧地向椅子里缩了缩身子,连声道:“我没事,我没事。你别过来!” 第一百六十七章 唐家三子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唐家三少——唐翔! 唐家家主唐吉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唐文,二儿子唐武,三儿子唐翔,而女儿则就是唐宝宝了。 要说唐家多子多孙,乃是唐吉上辈子积下的福报也无不可。可要说是他上辈子造的孽也说得过去。 因为唐吉的大儿子在族中一次因权力变动而引发的冲突中不幸受伤,后来更是不治身亡。而二儿子则是在前些年兵荒马乱中因为贪玩,独自一人偷了族中马儿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后来便一去不复返了,就连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后来唐吉痛定思痛,在而立之年与夫人于氏生下了第三子之后没两年又接着生了一个女儿。 对于这一儿一女,唐吉可谓是呵护备至,从小到大都没让他们受到任何委屈,就连妻子有时候看不下去了呵斥几声都要被他训斥一顿。 民间有俗语说:“孩子是宠坏了的!” 不得不说百姓的经验之谈可谓是至理民谚!唐宝宝便是从小到大被父母的宠溺养得都快无法无天了,而且青川城乃是唐家的主场,在这里她可以为所欲为,做事之前完全不用考虑任何后果,反正出了任何事情都有老爹替她擦屁股!所以这才造就了如今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反观唐翔却有些奇怪了。同样是在父母的溺爱下长大,唐宝宝一介女子都被养出一身彪悍气来,可这个儿子却越养越是阴柔。兄妹俩的性子完全朝着两个对立的极端发展着。以至于如今唐翔如果不主动出声,单看一举一动定然会被人误认为他是个女子! 唐翔长相颇似母亲,一张瓜子脸上狭长的眸子上一双淡淡的细眉,微挺的鼻梁下是一张薄而小巧的嘴唇,一娉一笑之间眉眼中的那股子柔媚劲儿,每每让看到之人都觉得头皮发麻。明明是一个男人,却在一举一动之间透露出只有女子才会有的魅惑。而且,最为关键的是唐翔的性取向有问题!他不喜欢女子,反而对那些仪表堂堂的公子哥心生好感! 对他的这个特殊癖好,整座青川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也成为了唐吉夫妻心头上的一块心病。以至于多年以来为了这件事情他们夫妻之间争吵了无数次,并且对唐翔的教育也由原来的一味宠溺彻底转变成动辄打骂。 可这都无济于事,唐翔依旧我行我素,对父母的劝告置之不理不说,就连城中百姓看待他的异样目光都视若无睹,已然坚持己见,执着且固执地朝着gay的道路上撒着欢的狂奔,一路上洒下银铃般的笑声....... 所以,在高明看清是唐家三少之后,顿时整个人都有些惊恐起来。他对此人的了解并非仅限于传说,而是在现实中也曾多次被其刻意近身,时不时地还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初至蜀中的高明起初并不了解唐翔的为人,对他的特殊癖好也未曾听闻。所以接触之下只是很奇怪难道在蜀中与人相处的礼节未免有些太提别了吧?让人心里有些发毛,而且伴随着恶心.... 不过当他后来听说了唐三少那奇特的性取向之后,顿时浑身都不自在起来。连忙告辞众人回到家中烧了满满一桶的热水,然后跳进去使劲搓啊搓的,差点没把身上都搓下来一层皮才罢休! 唐翔仓皇而至,来到高明的身前,满脸悲怆地看着一颗光头在眼前晃啊晃的,顿时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带着哭腔道:“高兄,何至于斯,何至于斯啊!” 高明勉强笑了笑,再次往椅子里塞了塞身子,力求能再离他远一些,道:“无妨,唐兄不必太过伤怀....” “还说没什么?这都秃了!怎么?难道高兄想要撇下我遁入空门吗?”唐翔满眼都是哀色看着高明,那股子我见犹怜的感觉让人分外别扭。 高明顿时炸了毛,腾的一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声音都有些变了腔调道:“唐...唐兄,你.....” “怎么?被我说中了?呵呵,你们男人啊....哼....” 高明整张脸都绿了!若换做一个女子带着娇怯神色说这番话还能让人心生怜惜,可面前却是一个男人啊!对着他满怀幽怨地说出这样一句话,的确让人有些心惊肉跳。 高喜嫌恶地撇了眼唐翔,对唐吉道:“唐大人....令公子情绪貌似有些太过丰富了吧?” 唐吉脸色铁青上前一把薅住儿子的衣领,生生地把他提了回来扔在唐宝宝身边,道:“看好你哥,别让他再给我丢人了!” 唐宝宝下意识地朝旁边挪开一些,离这个哥哥远了几分。 并不是她对哥哥的性格有什么意见,而是从小到大和这个哥哥完全不亲好不好? 小时候唐宝宝整日里玩的都是骑马打仗之类的孩童游戏,而这个哥哥则一副不屑神色,手中拿着一块绣帕独自找到一块树荫下慢条斯理地绣起了花儿!哪怕看到妹妹摔倒后痛哭流涕的模样也视而不见。反倒是手中的绣活若是被调皮的妹妹弄脏一丁点,他都要哭兮兮地跑到父母面前告状,直到妹妹被责罚才开心到拍手称快! 所以两兄妹的感情从小到大都一直不好,也就不怪唐宝宝现如今对哥哥下意识地疏远了。 可是唐翔对此却不以为然,反而凑到妹妹身边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连高明都变成如今这幅模样了? 唐宝宝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想到他们始终是一家人的份上,吞吞吐吐地把事情说给了他听。 高喜难得抓住唐吉的弱点,连忙开口道:“唐大人,今日之事不能就此善罢甘休,必须要给本官一个说法才是!” 唐吉回头,狠狠地瞪着儿子。心想若不是这个丢脸的东西出来搅局,说不定这会儿早就把事情处理完该上床睡觉了。话说三更半夜的,谁又那闲工夫在这里陪着说话都磨磨唧唧的高知州瞎扯淡? 若是换做以前的唐吉,处理这种事情的最好办法就是直接操刀子上!谁死了算谁输!多么简单粗暴的方法,何至于在这里拖拖拉拉半天都没说出个条件来。 “高大人,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除了陪你些银子之,别的什么东西就别想了。而且!若是你还存着想要把我女儿带走的心思,那就不要怪我动粗了!” 唐吉索性将脸皮抹了下来,直接将自己的条件先说出来,管你答应不答应把,总之大不了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好了。 高喜脸皮一阵抽搐,没想到这货竟然是个滚刀肉。 其实他也没想好究竟要怎么办才。可眼下儿子的确是吃亏吃大了!不仅头发没了,而且还莫名其妙地被人埋得只剩个脑袋在外面! 要说高喜没有一丁点脾气那是不可能的,可对面这货明显是软硬不吃,除了赔钱之外,恐怕还真的没有任何让他们稍稍顺口气的方法了。 高喜询问的眼神看向儿子。 高明在唐翔被拎走之后这才心有余悸地重新坐会了椅子上,眼睛始终盯着唐三少的方向,防备的神色很明显,似乎生怕他忽然冲过来似的。 “明儿,你有什么想法?”高喜见儿子没有注意他的眼神,不得不开口问道。 高明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让他离我远点!” 顿时,前厅中所有人都怔住了。 原本是打算听一听高明究竟想如何处理这件事情的,毕竟现在是双方大佬都在场,而且局势一度变得很僵。现在他的决定将代表着双方是否就这个问题的处理方法达成一致,会不会因为一句话而彻底翻脸呢。没想到居然听到的是一句不相干的话,顿时众人脸上神色就有些难看了。 感情大家伙半夜不睡觉都在这里陪着你玩呢? 高明说完后忽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连忙回头一看。只见父亲脸色不善地看着他,放在腿上的右手蠢蠢欲动,似乎下一刻就打算一巴掌扇过来。 “父亲.....”高明很聪明地认怂了,连忙摆出乖宝宝模样低下头来。 高喜忍下想要揍儿子的冲动,没好气道:“说,今夜之事你想如何处置?大胆说,不要怕,为父为你做主!” 高明再次惊惧地看了眼唐翔,在心里想了片刻,终究还是决定快点离开这里的好,免得再被那个有特殊癖好的混蛋缠上身.... 于是他抿了抿嘴,正打算说出来就此罢休的时候,却听一直与妹妹窃窃私语的唐翔忽然跳脚,捻着颤抖的兰花指指着唐宝宝气得浑身颤抖道:“你....你怎可如此对待高兄?现在你就去给人家下跪赔礼道歉!” 唐宝宝白眼一翻,这个哥哥难道不仅性格有问题,就连智商都有问题了?不然怎么会胳膊肘往外拐? 唐翔愤怒异常,看着高明的大光头忽然间又流下泪来,哭道:“唐宝宝,你居然把高兄折腾成了这个样子?让他今后如何娶妻生子?如何传宗接代?这一切都是你造的孽啊!” 唐吉忽然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把脸憋得通红一片。万万没想到哇,这个儿子居然是如此的孽障!早知道当初就该把他掐死在摇篮之中! 眼看高家就要忍气吞声地接受他的建议,拿点钱就走的。没想到居然横生枝节,这个不靠谱的儿子居然站在外人一边开始指责起自己妹妹来!难道他并不是自己亲生的? “唐翔!你给我住口!”唐吉凶恶地吼道:“你这个混账东西,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吗?” 唐三少满脸委屈看着父亲,又看了看高明,最后一捂脸哭着跑出了前厅。 第一百六十八章 魔女归来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本来一副兴师问罪态度的高喜父子在唐翔的意外参与中将原本的打算提前夭折了。 高明更是心急如焚地想要逃出唐家这个妖孽层出不穷的地方。于是在双方都急于将此事偃旗息鼓之下,高喜只是象征性地收了唐家一笔数目很小的银子便就此罢休,带着儿子匆匆离开了唐府。 然而事情并非如此简单就能了解的。 第二天,唐翔独自来到高府拜见了知州大人,也不知两人如何商谈一番,总之到了最后高喜竟然如同他的名字一般,高高兴兴地把唐家三公子给送了出来,并且回礼甚是丰厚。 又过了几天月,唐吉莫名其妙地见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客人是青川城里有名的媒人,这次是封了知州大人之命,带着厚礼前来唐府提亲的! 唐吉顿时懵逼了,提亲?跟谁? 在媒人的一番解释下,唐家主这才明白原来高家意欲向他求娶四小姐给高家公子为妻,而且这件事情已经被唐家三公子提前答应下来了!现在只是派人来走走过场、商量一下两家联姻的事情。 唐吉猛然间站起身,吹胡子瞪眼地找到了唐翔,询问他为何不经长辈同意便给妹妹许下亲事?结果却看到儿子稳若磐石地坐着,一副老气横秋地对他道:“父亲,咱们唐家这些年在青川是说一不二,可您有没有想过今后?大哥二哥早逝,剩下的就是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了。等您百年之后这个唐家还不是要我来撑门面?可是您瞧瞧我现在是个什么样子?能撑起唐家这个大家族吗?所以我便想着以后将这个胆子交给妹妹。不过她毕竟是女儿家,难免会被人说三道四。于是我便动了给她找一个能镇得住场子的婆家!放眼全城,除了咱们唐家,还有谁能比朝廷派来的知州大人更适合?” “如此一来表面上是咱们唐家与知州大人联姻,从此以后双方不分你我,共执青川政务。可若是往深的想呢?这样做不就等于和朝廷拉上关系了吗?大秦皇帝和朝臣们一直以来对咱们都以蛮子相称,从始至终在心里都没有认同过咱们,以至于对你这个土司都深怀戒心,生怕哪天你会带着这群化外之人起兵作乱。而咱们和高家成为姻亲关系后,不仅间接地向皇帝表明了立场,而且还能让满朝文武对咱们的蛮子身份有所认同!一举两得的好事,难道父亲还认为我做错了吗?” 唐吉半晌无言,仔细斟酌着儿子话语里的意味。许久之后长叹一声,欣慰道:“你终于长大了。” 唐翔腼腆一笑,露出只有女子才有的妩媚神色,看得身为父亲的唐吉刹那间呆滞片刻后脸皮抽了抽,有些不忍直视地转身便走。 就这样,唐宝宝的婚事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父亲和哥哥给定了下来,直到过了一段日子高家的喜乐班子吹吹打打地上门开始正式递交聘书了,这才惊觉原来终身大事就这样被决定了! 从小就被父母宠溺得无法无天的唐宝宝心中对于感情的认知还是一片空白,不过少女情窦初开的时候,难免会对今后的如意郎君在心中憧憬不已。不过因为蜀中女子性子本就泼辣这一点,便注定了她的终身大事将不会听从与父母之命,而是要自己做主! 所以当她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悄悄地带着贴身的几个丫鬟仆从,连夜逃离了青川城这个生她养她的地方,于是便有了后来在阴阳村遇到方正的事情了。 此时此刻,在城门守卫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一个身材略显娇小的女子踏着夕阳的余晖从远处朝着他们走来。 这一幕看在方正眼中,不由赞叹道:“好一个踏波而行的仙子啊!”只不过这个仙子的衣衫未免有些太寒酸了些。 而这一幕看在城门守卫的眼中,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在他们看来,迎面而来的唐宝宝那娇小的身躯里隐藏着巨大且恐怖的气息,以至于让他们呼吸都不怎么顺畅起来。在同一时间,他们这些人的脑海里瞬间回想起这些年被魔女支配的种种过往,顿时,从脚底板升腾而起的一股子冰冷感在刹那间席卷全身上下,就连每个毛孔都不放过! “唐.....唐魔女回来啦!” 也不知是谁因为再也忍受不了心中的恐惧扯着嗓子大吼了一声。 转瞬间,城门守卫在众人猝不及防之下一溜烟跑了个没影儿,只留下一扇孤零零的城门在秋日傍晚的凉风中吱吱呀呀地颤抖着,似乎也在惊惧于魔女的归来! 唐宝宝恨恨地看了眼狂奔入城透风报信的背影,随后转头一副主人招待客人的架势对方正和兰玉儿道:“青川城终于到了!待会进城看到什么随便拿!不用给钱!” 方正呆愣愣地看着唐宝宝,这还是那个遇到倭寇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女子吗?怎么到了这里俨然一副回到主场的感觉,就差身边站着一个主持人来一句:“今晚全场消费由唐小姐买单~”接着全场欢呼沸腾,纷纷为她喝彩! 可....现在貌似也没人鼓掌啊。 就在方正愣神间,城内忽然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听这动静似乎来了很多人,不然地上的石子也不会被震得一颤一颤的。 唐宝宝插着腰,标准的女大王模样大咧咧地站在城门外睥睨着众多来者。 “女儿啊,你可算回来了,娘想死你了!” 一个不算如何动听的女人声音传来,顿时打破了现场短暂的安静。 唐宝宝哪怕如何心志坚定,在听闻这道女声后也是身子猛然间颤抖一下,看着不顾丝毫形象迎面跑来的一个中年妇女顿时热泪盈眶地叫道:“娘!” 此人自然便是唐宝宝的生母于氏了。 她把唐宝宝从出生开始一直养到这么大,原以为女儿会一辈子陪在自己身边的。谁曾想就因为这次高家的聘书,女儿就不声不响地失踪了!当天夜里唐吉两口子大打出手,于氏身为蜀中女人自然优势巨大,一场不见硝烟的战斗之后,第二天唐吉闭门谢客。有知情者传出消息称,唐家主满脸血痕,就连头发都被揪下不少,以至于都没脸见人了。 不过无论唐吉如何躲避,于氏还是强行让他调集了不少族中好手前去寻找唐宝宝的踪迹。可无论众人如何努力都无迹可寻,以至于唐吉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闭门谢客! 刚刚唐吉和于氏正在饭桌上例行常规地争吵着关于女儿的事情。就在于氏即将露出獠牙的时候,忽然门外奔进来一名族人气喘吁吁地道:“家主....外面....” 毕竟有外人在场,于氏迫于无奈不得不给唐吉留下几分面子,连忙正襟危坐。 唐吉兴许是恼羞成怒了,可却始终不敢对于氏下手,究其原因则很是奇葩。竟然是因为唐吉完全打不过这个夫人! 所以在被人闯入的时候,唐吉满心愤闷,顿时把所有的怒气全都撒在了来人身上, “外面,外面,外面,你说了半天我也不知道外面怎么了!能不能把气喘匀净了再说?” 来人顿时被吓得浑身的热汗秒变冷汗,颤颤巍巍道:“外面....小姐回来了。” “什么?” 于氏率先站起身质疑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人喉头动了动,使劲把提到嗓子眼的心咽了下去,连忙道:“禀夫人,小姐回来了。” “哗啦....” 一阵桌椅翻到以及杯盘摔碎的声音传来。 原来是于氏在吃惊和高兴之下,顾不得绕过桌子走向门口,而是直接将摆满山珍海味的一整桌子饭菜掀翻在地,毫不讲究地踩着满地狼藉朝着门口奔去。 如此一来,坐在一边默默吃饭的唐翔就遭殃了,被忽如其来的猛烈冲击给连人带凳子忽然掀翻在地,整张脸好巧不巧地正好砸在了满地的碎碗片上!霎时间,他脸上就被豁开了好几条大口子,顿时血流如注。 唐吉哪有时间理会在地上呼疼的儿子,在他看来女儿为何离家出走,究其原因就是这个儿子一手造成的!所以对此刻唐翔的处境不仅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反而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所以在众人丝毫没有理会地上的唐翔冲出门外之后,唐家三少爷眼中猛然间爆发出凶狠无比的神色,刹那间似乎要穿透整座青川城,直奔城门口的唐宝宝而去! 唐宝宝和母亲热情地拥抱在一起,两人同时热泪盈眶,看得城里城外之人纷纷为之动容。 母女俩互诉离别重逢的喜悦之时,唐家三公子阴沉着脸在唐吉身边道:“父亲,小妹不顾大局私自逃走,这段时间里高明已经好几次当着儿子的面隐晦地表达了他们高家的不满,并威胁说若是不能按约举行婚事,他们就要把所掌握咱们唐家不法的证据呈交给皇上,并且联络京中文官对唐家进行弹劾。” 唐吉忽然转身朝着儿子脸上就是一巴掌,怒道:“你这个畜生!今日是你妹妹归家之喜,你不说主动问问她有没有吃亏受罪,反而还来威胁老夫?你到底姓唐还是姓高?” 第一百六十九章 知州找茬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仓促得知唐宝宝回家的人只有唐家寥寥几人而已,所以城门处并没有太多人看到唐吉教训儿子的这一幕。 不过饶是如此,唐翔在被老爹一巴掌打在脸上之后顿时眼中就蓄满了委屈的泪水,如同女子赌气一般噘着嘴拧过身去不再看向众人,就连已经走到身边的妹妹也不管不顾。 唐宝宝带着方正两人来到唐家众人面前,笑颜如花地向他们介绍着她的父母,以及哥哥! 方正很有礼数地见过了唐家家主与主母之后,在目光投向唐翔的时候,正巧唐翔也转过头来看向他。两人目光相对时方正整个身子明显的哆嗦了一下。 愿意无他,因为方正从唐翔的眼神里看到了风情万种这四个字! 再仔细打量唐翔之后,方正彻底不淡定了。 看起来一个文质彬彬的风流男子模样,却给人一种女子的柔媚、娇弱之态,而且一举一动中自然而然散发出的也不是男子的英气,反而是女子的千娇百媚!这两种截然相反的东西本就不应该存在与同一人身上,可现在却实实在在地出现在了唐翔的身上,这就让人不由自主产生了想要疏远的心思。 唐翔嘴角勾起,象征性地笑了笑,并没有做出男子见面时惯用的拱手礼,更没用更加正式的鞠躬礼。反而是微微蹲身,施了个女子独有的万福道:“奴家唐翔,见过方公子。” 方正瞬间石化,身上的鸡皮疙瘩一层又一层地往下掉。 兰玉儿银牙咬紧,暗暗咽了口唾沫,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向唐宝宝,似乎在询问她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唐宝宝面红耳赤地微微点头,对这个哥哥她也是无可奈何。但毕竟是亲兄妹,虽然关系一向不怎么好,不过在外人面前还是要顾忌一下唐家的颜面。 “你...你别过来!” 方正忽然下意识地向后连退了好几步,满脸惊恐地对唐翔惊声道。 “唐翔,够了!” 唐宝宝冷声道:“方...方正是我的朋友,这一路上要不是他们的照拂,说不定我早死在外面了。所以我希望你对他能客气点,收起你那套恶心人的习惯。” 其实她很想在心里叫一声方郎的,不过此刻在父母面前还真不好意思叫出口,而且唐家的地位摆在哪里,如果她叫方正一声方大哥的话,免不了会给他带来一些麻烦。 唐翔本来对方正没有任何兴趣的,只是当做与小妹一起同道而行之人。哪知听唐宝宝说这一路若不是因为他们的照拂,早就死外面了,于是他那狭长且泛着桃花的眸子就朝着脸色不大好的方正看了过去。 方正本就长得不错,剑眉星目下是一张英俊的面孔,很容易让人产生亲近感。而且在这一次柔儿意外身亡之后,更是在原本稚嫩的脸上生出了几分沧桑之感! 男人的成熟就是时间在他的脸上刻画上各种各样的痕迹。 而这种成熟的男人不仅对那些情窦初开的少女有巨大的吸引力,而且对于那些徐娘半老的女子来说更具诱惑! 可方正万没想到,自己这幅尊容的吸引力居然如此巨大,竟然连有特殊癖好的唐翔也被深深地迷住了! 随着唐翔对方正的打量,他的眼神中渐渐地浮升起了点点亮光,随着眼神流转间,那点点亮色逐渐变成了喜悦。那神色就仿佛看到了一件特别喜爱的东西在眼前,下一刻就要控制不住想紧紧抓在手中一样。 唐翔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连忙低下头去有些羞涩地偷眼看着方正,时不时用手捂住嘴发出吃吃的笑声。 方正看到这一幕几乎被吓傻了,扭头对唐宝宝道:“你哥....” 唐宝宝脸色更加不好看了,指着唐翔对老爹道:“爹,你也不管管他!看看把我朋友都吓成什么样了?” 唐吉气得脸色铁青,咬着后槽牙道:“唐翔,给老子滚回去!” 唐翔似乎没有听到老爹的斥责,仍旧不时偷看方正,脸上的红晕鲜艳欲滴。 方正头皮一阵发麻,连忙将视线从唐翔身上转移开来。 于氏见气氛颇有些古怪,连忙转移话题道:“宝儿,既然带了朋友回来,那就赶紧请他们去家里坐坐吧。老是站在这里未免有些失了礼数,也让人看轻了咱们唐家。” 唐吉连忙道:“对对对,既然是宝儿的朋友,那从此以后在青川城若是有任何事情我唐家绝不会坐视不管!两位小友还请赏脸到唐家坐坐,也让老夫聊津南地主之谊。” 方正看了看唐宝宝,毕竟这里是她家,而且两人现在的关系也不一般了。早在路上他们就已经商量过了,这次回到唐家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便是跟唐老爷子提亲。 说实话方正是不愿意的,不过在唐宝宝和兰玉儿的威逼利诱下,嗯,准确的说是在两女联手后的恐怖武力威胁之下,才不得不委委屈屈地答应下来。 其实在经历过柔儿死去之后,他整个人都消极了许多。 刚从杭州逃出来的那段日子,方正整天都是沉默寡言,时不时的还会在晚上睡觉时忽然从梦中惊醒,满头大汗地睁开眼满世界寻找那个出现在梦里的女子。 后来慢慢的在唐宝宝和兰玉儿的开导之下,方正这才慢慢恢复了一些,性格也逐渐变得开朗起来。若说他是彻底忘记了柔儿,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只是把那个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若是忽然消失了却又让人不习惯的女子彻底藏在了心底最为隐秘的角落,丝毫不敢触碰! 现如今到了青川城,也见到了唐老爷子。方正的心里难免会生出一种女婿见老丈人的荒诞感觉,尤其是当唐吉有意无意地将怀疑的目光投来时,他总会如同触电般下意识地离唐宝宝远上分毫,生怕让老爷子抓住任何把柄。 唐吉眼神戏谑地看着方正的一举一动,嘴角悄然勾起一抹冷笑。 于氏是最早发现女儿不对劲的。同为女子的她,而且还是生养唐宝宝的女人,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女儿这次回家之后的变化呢?不过现在是大庭广众之下,不能把心中的怀疑说出口,只能先等回到家之后再说了。 唐宝宝也有些心虚,生怕被母亲看出端倪来,于是动静之间也没有了刚见面那会的激动了,反而变得有些扭扭捏捏起来,似乎想极力掩盖些什么。 唐家前厅。 为了迎接女儿的归来,唐吉下令大摆筵席。 就在酒菜上齐之后,众人围坐桌前之时,门外忽然有人道:“知州大人到~” 唐吉脸色明显一僵,有些不自然地扭头对外面道:“就说老夫今日身体不适,不能见客。” “唐大人既然身体不适,为何桌上还摆着美酒佳肴?难道哪个大夫说你这病只有吃山珍海味才能治好?本官倒要好好认识认识这位神医了。”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伴随着一个身穿官袍的中年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脸色不善地看着满桌子饭菜道:“看来唐大人这病还真是严重啊,竟然需要这么多菜来医治!哼!” 唐吉露出了个僵硬的笑容,站起身拱手道:“知州大人到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嘿嘿,唐老哥不必如此客气,咱们都是一家人了,就不要说这些见外的话了。正巧本官也还未用餐,不知可否加上一个座位?” 唐翔连忙起身让座道:“大人您请坐这里。” 高喜瞟了眼殷勤起身的唐翔,并没有因为他的谦让而有任何表示,反而有些嫌恶地朝着另一边走了几步,从一旁拉了一把凳子过来,在唐吉身边挤了挤坐下。 唐吉隐秘地撇撇嘴,不情不愿地朝旁边挪了挪。 “哈哈,唐老哥果然好客,不愧是青川城之主啊,这种雍容大量比之吾皇也不妨多让啊。” 唐吉脸上顿时变色,转头看着高喜道:“高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高喜这句话不可为不毒,直接把唐吉与皇帝拿在一起相提并论了。此话一出,不仅让唐吉如坐针毡,而且一个弄不好就连整个唐家都会因为这句话而遭殃! 开玩笑,一个小小的蜀中土司而已,何德何能敢于坐拥天下的皇帝媲美? 高喜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没等唐吉招呼,自顾自地拿起筷子夹菜入口,一番品尝之后很是满意地点头赞道:“唐大人家中的厨子手艺堪称炉火纯青啊,简直能与宫中御膳房的那些个宦官相提并论了!” 唐吉脸皮抽搐个不停,他算是看出来了,高喜今天是来没事找事的。顿时就不高兴道:“高大人今天是特意来恶心唐某的?” 高喜扭头,满脸疑惑道:“唐老哥何出此言?本官今日听闻令嫒归来,特意上门恭喜而已,怎的在你嘴里便是恶心你而来?” 唐吉与高喜对视片刻,率先展颜笑道:“哈哈,老夫只是开个玩笑而已,高大人莫要见怪!” 高喜本就是来要个说法的,因为心中有怨气,于是在说话上也就没有顾忌太多。不过在话语出口之后顿觉不妙,对方可不是那些京城里面整天之乎者也的文官啊,而是赳赳武夫。万一自己那句话惹得对方不高兴了,动起手来之下难免会吃亏。 第一百七十章 唐家排斥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不过还好唐吉并没有因为气量狭小忍不住高喜的明嘲暗讽而发火。仔细想来也该如此,若是唐吉度量太小的话,在青川这个地方也不会混迹多年而不见任何颓势。 一顿本来是迎接女儿归来的家宴由于高喜的插足,造成了饭桌上的气氛很是微妙。众人在说话的时候自然而然地也会因为他的出现而顾忌一二,所以一些隐秘的事情基本都没有说出口。 饭后,高喜好整以暇地坐在前厅品着香茗,对唐吉好几次的端茶送客都视若无睹。 终于还是唐吉忍不下了,站起身不咸不淡道:“高大人不愧是正值壮年啊,这熬夜的功夫可比老夫强上太多了。老夫老了,可比不得你们这些年轻人,嗯,天色也不早了,是该睡觉的时候了。” 高喜见唐吉作势就要离开,连忙起身道:“唐大人慢走,本官这里还有点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 “哦?老夫可不信凭着高大人身份与地位,在这青川城中还有什么让大人为难的事情。” “哈哈,唐大人说笑了。本官忝为青川知州,可在这青川城中不还有你唐土司在头上压着呢吗?” 唐吉脸色变了变,转而笑道:“高大人如此说未免太过抬举老夫了。你我皆是朝廷官员,根本不存在谁压着谁一头。” 高喜见几次试探都没有让唐吉发火,于是放下心来道:“唐大人,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了,当初你可是答应过我把四小姐许配给犬子的。虽然后来唐姑娘因某些事情不得不外出,不过我高家也不曾因此事而过于刁难唐家,反而一直在静心等待。可现在唐姑娘已经回来了,那么这桩亲事是否该提上议程了?” 唐宝宝怒而起身道:“高大人,这桩亲事并没有经过我的同意,而是唐翔与你们商议的。所以要嫁人也不是我唐宝宝,而是他唐翔!” 唐翔嘴角挂着阴笑,道:“唐宝宝,你这话就没道理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这个做哥哥的好歹也是你的兄长。俗话说长兄为父,所以我替你做这个决定还是可以的。” 唐宝宝立刻反驳道:“呵,那你做了决定你自己嫁呀。凭什么为了你们的利益就要让我嫁人?” “我嫁?”唐翔微笑道:“可惜啊,可惜我不是女儿身,不然我就嫁给高兄了。” 高喜顿时有些腻歪的看着翘起兰花指在自己脸上抚摸的唐翔,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两声,实在是不想听这对兄妹争吵了,于是道:“唐大人,此事咱们之前已经商量妥了,现如今你看.....” 唐吉有些为难的看着女儿。的确,此事虽然是他有些欠考虑,不过毕竟话已经说出口了,尤其是他们这些当官的,一口唾沫一颗钉子,说出去的话就不能不作数。 唐宝宝乞求地看着唐吉:“爹爹,难道你真想让我嫁出去?” 唐吉缓缓点头道:“毕竟爹已经与高家商议好了,做不得假。” 方正在吃饭的时候就已经敏锐地觉察到了事情的不寻常,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所有人,这才弄明白原来是唐家瞒着唐宝宝与高家定下了亲事。然而狗血的是主角却死活不同意,于是就出现了一幕逃婚的剧情。 现在想来,如果不是遇到倭寇,唐宝宝现在估计还开开心心地带着仆人在游山玩水,而不是倒霉地遇到他方正,从而导致一些列不可预料的事情发生,直至不得不回到青川来面对这一切。 所以这么看来,他方正从另一个方面来说间接地导致了眼前这一幕的发生。 “咳咳,诸位可否听在下说几句?” 想到这里,方正站起身做了一个罗圈揖道:“诸位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如此逼迫一个姑娘家家的未免有些不妥吧?” 高喜瞬间脸色变得冰冷,看着方正怒喝道:“你是何人?此处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方正毕竟是唐宝宝带回来的,目前还在唐家做客。也就是说高喜这样做未免有些逾举,人家是唐家的客人,你一个姓高的凭什么呵斥? 唐吉沉下脸来,看着高喜道:“高大人,这位方公子乃是小女的恩人,此次也是他全程护送小女回来的。” 他这话的意思就是间接地提醒高喜做人不要太过分,在唐家的底盘上对唐家的客人无礼,未免有些得寸进尺了。 高喜悻悻地转过头去,似自言自语道:“刚进来的时候看见他们坐在一起,我还以为是招的上门女婿呢。” 方正脸色有些不自然地偷眼看向唐吉,逼近他和唐宝宝已然有了夫妻之实,如此说来还真不算是污蔑。 唐吉见攀扯到了方正身上,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于是道:“高大人,你我两家联姻之事放在这里说未免有些不太合适,今日乃是小女归家之喜,暂且将这些事情放一放,不如改天咱们再仔细商量如何?” 高喜也有些脸色赧然,毕竟莫名其妙地把火气撒在了唐家客人身上,这样一来就显得他非常没有礼数,便也不好再待下去。于是起身拱拱手道:“既然唐大人这么说了,那咱们就暂且搁置也无妨。不过本官还是希望唐大人能从长远考虑,不要因为一些人的有心搬弄而不顾大局。” 唐吉铁青着脸点点头,目送着高喜离去后转身对方正道:“方公子,怠慢不周还请见谅。” 方正笑道:“无妨,唐家主太过客气了。” “哈哈,不客气,不客气。”见方正并没有因为高喜的事情而怪罪唐家的意思,唐吉开怀道:“老夫听闻小女说一路上多亏公子照拂,还未曾请教公子籍贯,家中父母可还安康?” 方正拱手,不卑不亢道:“在下杭州人士,父母早已仙逝。” “哦?”唐吉连忙道:“方公子莫怪,老夫并非有意提起此事。” 方正晒笑道:“无妨,唐家主莫要挂怀。” 唐宝宝见父亲一副审问犯人的态度,连忙道:“爹爹,其实方公子这次跟着我来青川是逼不得已。” “怎么说?”唐吉疑惑地问道。 唐宝宝看了眼方正,见他微微点头,这才道:“事情有些复杂,不过爹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 唐宝宝抱着唐吉的胳膊摇晃道:“哎呀,你就答应我嘛。” 唐翔看到妹妹撒娇的样子,顿时一撇嘴道:“德行!” 从小到大唐宝宝在唐家就是最受宠爱的,而且极其善于对父母撒娇。每次无论惹了什么祸事,只要抱着父母的胳膊一阵撒娇便什么事都没有了。反观他唐翔却不是这样,虽然一样受到父母的宠溺,但由于他是男的,所以撒娇这一招在唐吉两口子面前根本不管用。故而出了什么事情只能老老实实承认错误,挨打要立正.... 唐宝宝白了她这个哥哥一眼,接着对父亲撒娇道:“爹爹,你就答应我嘛~” 唐吉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宠溺地看着女儿道:“只要你回来就好,爹什么都答应你。” 方正本以为唐宝宝是想说让唐吉答应不将她嫁给高家的事情,谁知却听她道:“女儿要你答应留下方正在唐家,无论他有什么事情咱们唐家都必须无条件地帮助他!” 唐吉眼神凌厉地看向方正。 身为父亲他很是了解自己的女儿,在过去的这些年里,虽然唐宝宝有过几个比较要好的朋友,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叫她说出让整个唐家都无条件帮助的话来。由此可见,这个方正对于唐宝宝而言很是重要。 可方正是个男的,而且相貌英俊不说,身上还有着一股子淡淡的沧桑味道。作为过来人的唐吉深知这种味道最为吸引一些情窦初开的女子欢心,所以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莫不是唐宝宝已经对此子动了什么心思? 于氏一直抿着嘴不说话。女儿的一言一行已经充分说明了一切,看来她的判断并没有错,这一趟看来是真的出事了!接着她又转头看向同样一直没有出声的兰玉儿,顿时有些疑惑起来。 此女眉目舒展,与唐宝宝一样都早已不是处子之身了。而且她们两都跟在方正的身边,难道这个男的就这么有魅力?居然同时吸引住了两个姿色各异的女子,而且竟然让她们都委身于他,简直是.....渣男! “方公子....” 于氏忽然看向方正道:“你一路上能不辞辛劳护送小女归来,这份恩情唐家记下了,今后若在青川城有什么麻烦尽管来唐家,我们定然竭尽全力相助。眼下小女婚事在即,唐家难免有些照顾不周,还请见谅。” 方正心中苦笑,这就是变相地送客了。 不过他心里也奇怪,不是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的吗?为何唐宝宝的母亲却对他如此的排斥? 唐宝宝没有等到父亲的承诺,反而听到了母亲的送客之意,顿时有些不高兴了,气鼓鼓地看着母亲道:“娘,方公子一路上风餐露宿的也累得不轻。而且.....” “呵呵,宝儿所言有理。来人,准备纹银千两给方公子聊表谢意。” 于是还没等唐宝宝继续说下去,挥手叫来吓人吩咐道:“咱们唐家可没有知恩不报的道理。这千两纹银在青川城虽然不值一提,不过好歹也能让人几年不愁吃喝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唐吉有求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呵呵,唐家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一路上虽然心酸坎坷,不过小子还算能吃得苦,便也觉得没什么的。所以不敢当唐家的谢意。既然唐家还有事情要处理,那小子便就此告辞。” 方正打心底不愿意接受任何人的施舍,哪怕是以报恩为借口。而且他也算看出来了,唐家从家主到主母,乃至包括那个娘里娘气的三少爷都不怎么待见他,所以还不如趁早离去的好。 唐宝宝顿时急了,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上前就拉住方正道:“你要去哪?” 唐吉看到女儿拉着方正的手,眼神便是猛然一缩,怒喝一声:“唐宝宝,你干什么?” 唐翔阴阳怪气地道:“哟,还说只是朋友,现在连手都拉在一起了。啧啧,真不要脸。” 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巴掌已经重重地打在了他的脸上,让唐翔顿时懵了。半晌后才反应过来,满含委屈地看着母亲道:“母亲,你....为何打我?” “她是你妹妹!”于氏淡淡丢下一句话便不再理会这货,而是转向方正道:“方公子,小女还未婚配,还请自重。” 方正苦笑看着唐宝宝道:“唐姑娘,咱们就此别过吧。” 现实就是如此残酷,一个无权无势的穷小子忽然与一个官二代女子发生不切实际的交际,虽然这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浪漫,可终究还是不会被其家人所认同的。 说实话,方正其实挺佩服唐家一家人的忍耐力的。如果换做他的女儿跟一个穷小子不清不楚的话,早就命人打断那人的狗腿丢出去了。可唐家从始至终都没有给他摆脸色,还一副感恩戴德的表情,确实可以称得上一句大度了。 不过既然人家话都说到这个程度了,若是再装作听不懂就有些没脸没皮了。 方正是个要强的人,所以他决心离去了。 唐宝宝一直以来就在心里憧憬着带方正回到唐家之后一定要说服父母,无论如何也要庇护住他,哪怕是得罪了当朝王爷也无所谓,毕竟蜀中天生便有易守难攻的优势。在这里,无论是朝廷还是个人,只要进了青川城就肯定会被唐家知晓。所以只要唐家肯庇护方正,哪怕是当朝皇帝想要找到方正恐怕也难如登天。 可没想到的是父母对待方正的态度居然是如此的冷淡,虽然还不至于如同对待陌生人一般的冷漠,不过也相差无几了。 如此一来,唐宝宝就觉得很委屈。难得有一个自己看得上眼的男子,带回家却被父母弃之如敝屣。 方正因为是来自后世的,所以对于这些事情还是很看得开。主动松开了唐宝宝的手对她展颜一笑道:“唐姑娘,山水有相逢,咱们就此别过好了。” 唐宝宝大急,再次拉住方正道:“我不许你走!” 转而满脸哀求地看着父亲,语带哭腔道:“爹,女儿以经心有所属,求你们成全我们吧!” 唐吉起初只是在心底猜测女儿和方正之间可能存在着某些不为人知的隐秘关系。他毕竟是男子,对于女儿的变化并没有于氏那般观察入微,也就完全没有朝那方面去想。只是认为是两个年轻人之间相互爱慕而已。 若是放在以前,一向宠溺女儿的唐吉那会在乎方正是否只是一个穷小子?只要女儿中意便好!开玩笑,雄踞青川多年的唐家岂会因为女儿中意的男子只是个一文不值的穷求生而棒打鸳鸯? 要钱,唐家虽谈不上富可敌国,却能让整个族群几代人不愁吃喝,可以说是富甲一方了! 要权,唐家在青川城可谓是站在金字塔最顶端的存在了,虽然不如皇帝那般执掌天下,不过在蜀中这块地儿上还真找不到能与之比肩的存在了。 不过因为唐翔的劝说,让唐吉脑子一热选择了与高家结亲。况且说两家已经到了该挑选黄道吉日旅行订婚仪式的地步了,再想说顺着唐宝宝的意思与方正在一起,那岂不是要先悔婚才行? 在这个封建王朝里最重的就是信誉二字!一旦某一件事双方都点头同意了,哪怕没有用任何书面形式把此事白纸黑字写下来以作凭证都可以视作已经达成了共识且不能更改! 所以现在如果让唐家去跟高喜说我女儿并没有看上你家儿子,而是一颗芳心另有所属,咱们之前说的事情就当是开个玩笑而已,大家都别当真了。 那么,唐家在青川城多年的信誉将会一落千丈!不仅会受到来自高喜的愤怒,而且极有可能在蜀中会彻底抬不起头来! 如此一来,这个苦心经营近百年的参天大树就会因为一桩毫不起眼的婚事而轰然倒塌!更加恐怖的是,一旦率先失信于人那么势必会遭受到来自各个方面的唾弃!从此以后他们在蜀中乃至于全大秦所有的基业都将被人连根拔起! 这个后果,他唐吉承担不起! “方正,老夫有些话想单独对你说说……” 唐吉唐吉思虑半晌后觉得与其和女儿说一个无论如何也说不通的道理,还不如直接把这一切摊开来告诉方正。 方正微笑点头,随着唐吉来到一处偏房。 唐吉关上门,先是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方正好一番,满意地点点头道:“方公子果然是一表人才啊,当得起风流倜傥这几个字。” 方正自嘲般牵起破旧的衣衫道:“唐家主眼力非凡,竟然能从破衣烂衫中看出风流倜傥,让小子佩服,佩服!” “哈哈,方公子莫要太过自谦了,老夫毕竟年长你许多,看人的眼光还是不会差的。虽然眼下生活不尽人意,不过放眼将来老夫坚信你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唐家主单独叫小子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吧?您尽管直说,不必顾虑太多的。” 唐吉赞赏地看着方正,点头道:“的确,老夫找你是有事情要商议。不过在这之前老夫想要听你一句实话。” “但说无妨。” 唐吉目光灼灼地看着方正道:“能看出来小女对你的感情很是深厚,所以老夫想知道你的意思。” 方正顿时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了。他和唐宝宝之间那些不该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可要说当真对她有多么深厚的感情也是不可能的,毕竟两人认识也才不久。 说实话,若不是因为两人都那啥了,方正肯定会将唐宝宝送回青川后立刻转身就走,也不会在这里呆着看别人脸色了。 既然唐宝宝并没有跟他爹说起这个事情,那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吧。就如同江湖中人一般,相遇在江湖、同样相忘也在江湖吧。 “唐家主误会了,小子和令嫒并没有什么的。至于您说的她对在下的深厚感情,在我看来也只不过是豆蔻年华的少女情窦初开而已,想必过一段时间便会慢慢淡忘了。” 唐吉一直心情忐忑地等着方正的回答,若是他敢说和唐宝宝之间情深似海之类用来哄骗小女孩的话,那今天这个小子就别想完好无损地走出唐家!他并非想要有意拆散女儿的感情,而是眼下的局势让他不得不这么做。 还好方正的回答正合他意,于是唐吉连忙接话道:“如此甚好。老夫还是那句话,为了表达对方公子的感谢,愿意奉上白银千两,还望你莫要嫌弃。只不过.....” “唐家主还有何事?” “只不过你要答应老夫一件事情。既然你对小女并没有什么想法,那么老夫希望你拿了银子从此以后便不再出现在她的面前,你可能做到?” 方正沉吟片刻,摇摇头道:“唐家主请恕在下不能答应您的要求。” 唐吉刚想质问为何,被方正打断道:“首先小子与令嫒乃是朋友,能将她平平安安送到此地乃是我的责任。其次若是唐家主想要用银钱让小子彻底远离她,请恕在下直言,您的方法彻底错了。” “哦?此话怎讲?” “唐家主有所不知,倘若唐姑娘真的对在下生出情愫,难道仅凭你们的阻拦就能彻底阻断她不再思念于在下吗?而且若是被她知晓您用银钱来将这份情愫彻底买断,可以想象唐姑娘将会是多么愤怒,恐怕到时候连你们唐家都会被闹个鸡犬不宁吧?” 唐吉暗暗心惊,方正所说的一切都是极有可能发生的。如果当真让那丫头知道他这个当爹的居然用银钱把她中意之人赶走了,肯定会发火。依着她的性子,少说也要在唐家大闹个三天三夜不可。至于之后究竟是浪迹江湖寻找方正还是隐姓埋名从此以后与唐家恩断义绝,那就不得而知了。 “唐家主,其实你们完全不必如此。唐姑娘乃是你们的亲生女儿,既然她不愿意嫁给高家为妻,那就依着她的意思。毕竟女儿的终身幸福可比一个唐家眼前的利益要重要的多。所以小子斗胆建议您三思而行,莫要为了一己私利而断送了女儿的幸福。言尽于此,唐家主还请斟酌一二。” 方正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小子就此告辞,还望唐家主替在下跟唐姑娘道个别。” 说完,方正转身出门而去。 至于兰玉儿,唐宝宝已经早有安排,在路上时就已经决定下来到了青川之后便让她住在唐家,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所以方正离去之时便也没有叫她。 唐吉眼神复杂地看着方正一袭背影消失在远处,映着逐渐暗沉下来的天色,显得无比落寞。 第一百七十二章 女装大佬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方正看似潇洒无比的走出偏厅,绕过假山就要出门而去时,趁着夜色忽然发现大门口影影绰绰出现一个身穿女子罗裙的背影。远远看去那婀娜的身姿在夜色中若隐若现,时不时好像还转头过来看上一眼,似在等待什么人。 “应该是唐家的家眷了,看样子是在这里等待着跟随而来的仆从一起出门而去。” 方正如是想着。 蜀中并非如杭州那般施行宵禁政策。盖因此地基本上都属于少数民族聚集地,所以民风很是淳朴。虽没有达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地步,却也让人能在夜间通宵达旦地在城中行动,并不会有任何人出来干扰。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一些富家千金或是风流公子都喜欢在夜晚趁着天色昏暗之际在城中闲逛。美其名曰是游玩,其实他们的真实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就是趁着夜色与看得上眼的彼此相互依偎着说一些能甜死人的悄悄话而已。 自然也有胆子稍稍大些的男子趁着黑暗在女子身上揩揩油,吃吃豆腐什么的。若是遇到小家碧玉,则会遭到几句不疼不痒的责骂,之后还是该干嘛干嘛。可如果遇到些胆子大些、性格开放些的女子,那这些色达包天的男子就有福了,俩人随便找个犄角旮旯一番亲亲我我,待得双方都气喘吁吁、到了干柴遇到烈火之际便迅速寻一地方,双方坦陈相见,深入浅出地了解一下彼此的长短以及深浅...... 所以方正在看到门口那个身影的时候才会自然而然地认为是唐家的某位小姐深夜里耐不住寂寞,想要出门去寻些刺激却害怕天黑路滑,便焦急不已地等着贴身丫鬟。 方正晒然一笑。忽然想起了前世那些经常穿着暴露、身材妖娆再浓妆艳抹地每天出入各种夜店的女孩子们。不都说爱逛夜店的女孩子运气不会太差吗?那如果自己开个夜店呢?每天来来往往无数运气好的女孩子,那运气岂不是要爆棚了? 夜店? 方正脑海里忽然不由自主地开始勾画着如何在青川城里开个夜店的想法,于是也就没有注意身边的事物,径直朝着大门口走去。 “方公子~” 忽然,一道极其妩媚,却让人一听之下就会产生想要呕吐感觉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 方正顿时毛骨悚然,惊声道:“谁?” “方公子才从里面出来就不认识人家了?真的是好无情啊~” 方正这才注意到原来他已经走到大门口那个身影的旁边了,看样子此刻说话的肯定就是那个妖娆女子。 “这位.....卧槽,妖孽!” 方正本不想理会此人的,毕竟一个连女儿幸福都不怎么在乎的人,还能指望整个家族能好到哪里去?不过既然此刻还身在唐家,那么最起码的礼节还是要的,所以就打算跟那位看起来很妖娆的女子打个招呼就走。 谁知道就是这么一转脸,在门房隐隐约约的烛光照耀下,他这才彻底看清了此人的面容! 一张惨白得有些吓人的面孔上五官似乎被刻意修饰过,完全看不出任何关于美的特点,反而是给人以惊悚的感觉。尤其是那张被涂抹得血红的深渊巨口,在微笑的时候瞬间让人产生恐惧心理。因为那张嘴上的红色太过鲜艳,以至于第一眼看上去都差点以为是一个刚吸完血的僵尸! 方正骤然动了,一脚将那人踹到墙上贴着,扣都扣不下来那种。 “何方妖孽,竟然敢在光天化....额,” 方正看了看天色,改口道:“竟然敢出来害人?难道就不怕朗朗乾坤浩然正气吗?” 那人好半晌才贴着墙滑了下来,满脸幽怨地看着方正,语气森森道:“方公子难道真不记得奴家了?” 方正疑惑地眯起眼看了过去,待得仔仔细细把此人打量一番后顿时大惊道:“唐三公子?” “正是奴家。” 唐翔哀怨的眼神看着方正,不时用手揉捏着被撞疼的腰,一副娇柔做作的样子道:“哎呀,方公子你好生生猛,弄得奴家好疼!” 方正虎躯一震,急忙退后几步道:“三公子,还请自重!” 唐翔又裂开那血盆大口笑了笑,道:“奴家知道方公子要走,便早早地在这里等着了。其实啊,早在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奴家心里就很是欢喜呢,没想到小妹居然带回来这么一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 方正借着烛火清楚地看到唐翔说着说着猛的一吸溜,舌头也在不经意间伸出在嘴唇四周舔了舔,而且看向他的眼神已经从哀怨变成了带着些许侵略性。 方正对这种眼神不陌生,一般在男人看到穿上躺着一个不着寸缕的绝世美女的时候都会做出这种表情。很明显,此刻的他在唐翔眼中就是那个被扒得精光的绝世美女! “唐....唐公子....” 方正不断后退,心里则暗暗咒骂着唐吉怎么不去看看祖坟是不是埋错地方了,不然怎么会出现如此妖孽? 唐翔摆动着身姿,轻柔的罗裙随着他的行走慢慢地从刚开始的一道道涟漪逐渐形成了一阵阵波浪.....越来越浪..... 眼看已经被逼到假山旁了,方正忍无可忍,忽然扯开嗓子大吼一声:“来人啦,有人非礼呀!” 他很想将眼前这个妖孽斩杀于此,一泄心头之恨。 可一方面他没有那个实力,手中也没有趁手的兵器。而另一方面再怎么说唐翔也是唐家的三公子,总不至于在这里就把他给弄死吧?那样的话,等待他方正的只有是重新踏上逃亡之路,而且会比先前走得更为艰难。 试想一下,如果他在杀了福王的儿子后又把另外一个能与之相比拟存在的儿子也干掉,那么普天之下恐怕还真的没他立足之地了! 方正的声音在刚刚降临的黑夜中没传很远,也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 因为此刻在唐家的前厅中,唐宝宝正遭受着母亲的责骂。 唐宝宝在唐吉带着方正出去之后便有些心情忐忑,不时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母亲于氏,可得到的却是带着几分责备和怒其不争的回瞪。 唐宝宝有些心虚地不敢再看母亲,只能低着头用手指绞弄着衣角,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未知的到来。 于氏看了看坐在唐宝宝身边的兰玉儿,有些欲言又止。随后招手叫来下人道:“先带这位姑娘去休息吧。” 兰玉儿因为方正被叫走,以为他只是和唐家家住商谈一些事情,一会就回来。于是也没做多想便跟着下人走出了前厅,随着一路到了客房。 原还想着于氏会估计有外人在场,一些隐秘的话也不便说出口。现在可好,于氏直接先将她弄走,只留下孤身一人的唐宝宝来面对一切。 刹那间,唐宝宝的脸色就变得苍白无比,心里更是七上八下个不停,生怕母亲慧眼如炬看出些什么。 想什么来什么。 就在唐宝宝心中忐忑难安之时,只听于氏叹息一声道:“宝儿,你....是不是....” 唐宝宝心中一惊,暗道难不成是真看出了什么?不过仍强自镇定地抬起俏脸,眼神疑惑地看着母亲道:“什么啊?” 于氏气恼地白了她一眼,索性就直接问了出来:“你是不是已经把身子给了方正?” “果然被看穿了!” 唐宝宝心中哀叹一声,顿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地低下头去,细若蚊呐地嗯了一声。 于氏脸色顿时更加不好看了,一拍桌子怒道:“混账!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知羞耻的东西?人还没过门呢,就已经先把身子给了他!简直是败坏家德!” 唐宝宝脸色更加惨白了,不由泫然欲泣道:“母亲...女儿....” “还想解释什么?”于氏气道:“高家与我们已经结为了秦晋之好,就等着挑日子嫁过去了。现在你要我怎么跟高家交代?难不成说我女儿已经....已经....” 于氏说到这里有些难以启齿,不由狠狠地瞪了唐宝宝一眼。 或许是因为心里压力太大,唐宝宝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断断续续道:“母亲....其实女儿也不想的...都怪跟着我的那些人....把那些下三滥的药和伤风药放在一起了....呜呜....后来....” 于是看见女儿哭泣也有些于心不忍,连忙起身走到唐宝宝身边轻柔地拍打着她的背安抚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嗯.....” 唐宝宝忽然止住了哭声,屏气凝神等待着母亲接下来的话。 在她想来,既然自己已经是方正的人了,女子从一而终,那就必然是要嫁给他无疑了!而且...在路上都已经说好了的,这次到青川就是为了让他向父母提亲的。想必方正那边此刻应该也和自己一样,正遭受着来自父亲的刁难吧? 加油!只要能撑过这一关,咱们就能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唐宝宝在心里暗暗为双方加油,却不知方正并没有受到刁难,反而是正满怀恐惧地紧盯着唐家三少爷,一步步艰难地朝后挪动着脚步.... 第一百七十三章 暴揍大佬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于氏沉吟许久,终于下定决定道:“既然事情已然如此,那就只有想着如何能瞒过高家了。” 唐宝宝神情一滞,好像....与自己期待的结果有些出入吧? 她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呆呆地看着母亲那慈祥的面孔。在那一瞬间,似乎眼前这个生她养她的母亲竟然变得如此的陌生,就仿佛从来不认识似的。 于氏温柔地看着女儿,用手缓缓抚摸着她的头顶道:“宝儿,娘也是为你好啊。只要能把高家瞒过去,以后你的日子也要好过一些。娘想好了,新婚之前娘会把新鲜的鸽子血交给你,只要你在晚上偷偷弄在床上,保管第二天谁都发现不了。” 唐宝宝失望地看着母亲,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娘,难道一定要嫁给高家才合你们的心意吗?” 于氏嗔怪地看着女儿道:“瞧你,什么叫合我们心意。这可是为了你好啊!放眼蜀中还有哪个家族能与咱们唐家能相提并论?其实娘早就想好了,一定要给你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夫家,不然怎么配得上咱们这么漂亮的闺女?” 唐宝宝的眼神愈发悲凉,看着母亲许久才缓缓开口道:“娘,你如何肯定我嫁给高明一定会幸福?难道女儿就不能有自己选择一次的权力吗?” 她的语调很是平静,可是在这平静之下却隐藏着滔天的不甘和挣扎。 于氏似没有发现女儿的异常,满不在乎地轻轻敲了下唐宝宝的脑袋道:“娘是过来人,怎么会不懂女人如何才能过得幸福?你还小,等将来就明白了。” “我不!” 唐宝宝坚定的语气如同一柄冰霜长剑出鞘,刹那间就将于氏满脸的微笑彻底冻结。 “你....你说什么?” 于氏与其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不如说是不敢相信一向乖巧听话的女儿会在婚姻大事上跟她作对,而且还是如此坚决! “我说,我有心仪之人了!绝对不会嫁给高家!” 唐宝宝我语气很坚定,一字一句间无不充分表达了她心里的信念。 于氏顿时脸色就变了,起初还是疑惑,不过在看到女儿满脸坚决之后,瞬间有些愤怒道:“你有心仪之人了?是谁?” 唐宝宝直视着母亲道:“方正!” 于氏忽然有些想笑,退后几步指着唐宝宝道:“死妮子,撒谎都不会!你和他只不过是一场意外而已。若换做是娘早将他一剑杀了了事,自然不会如你这般心软,还将他带了回来。” 顿了顿,于氏嗤笑道:“再说了,那个穷小子一没本事,二没身份,凭什么让你嫁给他?” “就凭我是他的人!女子从一而终,如果我不嫁给他转而嫁作他人妇,这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唐宝宝也有些愤怒了,好不容易看上一个男人,没想到母亲居然如此诋毁他。这就让她心里很是不舒服了,不过终究对方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不能如往常对待陌生人那般随意谩骂,只能退而求其次,用事实来说服母亲。 于氏不以为然道:“就凭这个?那好,我现在就派人去把他杀了,这样一来不就全了你的名节?” 唐宝宝大急,连忙起身阻拦道:“你敢!” 于氏怔怔地看着女儿,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这么多年一来,唐宝宝可是他们夫妻亲手抚养长大的。虽然性子不像普通女子那般温柔恬静,但毕竟是女子,对父母的话还是很听从的。可究竟是为什么?怎么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就彻底变了?居然连身为娘亲的话都敢不听了? 刹那间,于氏心中百味杂陈。既有为女儿长大感到欣喜,又有为她不听话而有些恼怒。 “咳咳...” 伴随着声响,唐吉黑着脸从门外走了进来。 唐宝宝一见父亲回来了,却没看到方正,连忙问道:“爹,方正呢?” “他走了。” 其实唐吉在门外站了很久了,一直都在听着里面母女俩的对话。当他听到唐宝宝已经和方正发生了那种关系之后,顿时就老脸铁青地想要进来狠狠教训一顿这个不知羞耻的女儿。 可从小对女儿的宠溺让他还是犹豫了下,也正是因为这点犹豫的时间,才让他彻底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于是唐吉开始纠结了。 女儿现在已经不是完璧之身,如果再嫁给唐家的话,势必要做一些手脚,就如同妻子所言用鸽子血代替处子之血用以隐瞒实情。可是这样真的可行吗?万一被拆穿了该怎么办? 另一方面,唐吉的脑海里又回荡着方正的话语:“女儿的幸福可比唐家的利益要重得多”! 正在他思考着该怎么处理这件事的时候,忽然听到里面妻子说派人杀掉方正,而唐宝宝居然敢顶撞母亲的声音,顿时脸就黑了下来,心里也下定决定必须要让女儿嫁给高家! 于是在女儿问出方正在哪里的时候,唐吉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他走了。” 在他想来,只要不说出是当爹的有意拆散女儿姻缘的事情,想必唐宝宝就会认为是方正心生愧疚之下不辞而别吧,这样一来不正好让女儿看清楚方正的真面目,继而对他产生反感? 不过唐吉还是想错了。 唐宝宝在听到方正走了之后,立刻站起身就要出门而去。 唐吉冷喝一声:“站住!” 唐宝宝身子停顿片刻,不敢回头去看父亲那铁青的面孔,只得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继续往前走去。 唐吉再次沉声喝道:“老夫让你站住!” 这次唐宝宝终于停止了身形,只是仍旧用背对着唐吉夫妇。 “唐宝宝,你要去哪里?” 面对父亲的询问,唐宝宝微微颤抖着声音却异常坚定地道:“我要去找他!” 唐吉哼了一声道:“不许去!” 唐宝宝扭过头,满脸哀求地看着父亲道:“爹....” 唐吉转过脸去狠下心不看她,冷声道:“方正托我跟你道别,说他即将离开青川。既然他对你没有任何想法,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哪里都不许去!” 唐宝宝俏脸煞白,猛然间身子都有些颤抖了,不敢置信地摇摇头喃喃自语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们都说好了的.....” 忽然,她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直勾勾地看着父亲,声音颤抖道:“爹,是不是你逼走他的?” 唐吉一滞,瞬间想起刚才想用钱让方正远离自己女儿的事情,于是脸上有些不自然道:“没有人逼他,是他自己走的。” 唐宝宝更加坚定地摇摇头道:“不会的,他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 说完,唐宝宝转身就往门外冲去。却不防忽然和门外进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两人同时向后仰倒。 “老爷...少爷被人打了!” 门外倒下之人没来得及呼痛,便高声将唐翔被人打的消息告诉唐吉。 于氏豁然起身,瞪着眼道:“谁狗胆包天竟然敢在青川城打我唐家的人?” 下人连忙回道:“回主母,少爷是在家里被人打的!” 于氏惊道:“啊?在哪?” “就在大门口。” 几道人影瞬间从跌倒在地的下人身上跨过,期间唐宝宝因为心中牵挂着方正,于是脚下也就没留神,一不小心就踩在了下人身上,身子稍稍倾斜差点摔倒。 不过还好她及时向前跨出一步,没来得及理会地上嗷嗷惨呼的下人,连忙朝着门口冲去。 在她想来,既然父母现在被哥哥的事情缠住了,那就趁机赶紧溜出去找到方正才是正事。那家伙刚到青川,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再惹着不该惹的人了该怎么办? 门口处,方正骑坐在一人身上,一拳接着一拳地猛揍着那人。一边揍一边还在嘴里骂道:“让你玩cosplay,让你半夜出来吓唬人.....” 被揍的正是女装大佬唐翔唐家三少爷! 他趁着家人不注意,偷偷溜了出来。先是回到房中换上了一套很是华丽的罗裙,想着能给方正一个惊喜,在他心里留下一个好的映象。 可没想到的是,他男扮女装之后的形象确实给了方正很大的震撼,当然,想象中的惊喜并没有出现,而是只出现了惊,并没有喜。 于是唐翔不依不饶地继续对方正进行着勾引,试图能让他对自己产生好感。可方正却一退再退,不仅没有流露出丝毫对他感兴趣的神色,反而还有些厌恶他的意思。 这就让唐翔有些不高兴了。这么多年以来在青川城里很多人都知道他的为人秉性,所以一旦在外面遇到唐家三少爷,几乎所有人流露出的都是厌恶与鄙视,甚至还有人当着他的面骂他是兔儿爷! 这些人的谩骂让唐翔的内心很是受伤,于是他充分发挥了身为一个纨绔子弟的高尚风格,指挥下人将骂他骂的最狠的那些人统统抓起来,然后秘密弄到青川城一处私人宅院中关押起来。待得他稍稍得空,便独自一人前往,每每一呆就是整整一天! 所有人都不知道唐翔究竟与那些人在里面都干了些什么。反正第二天唐家三少爷出门的时候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神色,而那些被放出来的人无论怎么问都闭口不言在那座私宅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这件事情已经成为了青川城的一个悬案! 第一百七十四章 趁机开溜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眼见一群人闹哄哄地向着这边赶来,正对女装大佬施行暴力的方正一惊,这才想起居然在唐家揍了人家的公子。顿时他心里就有些忐忑起来,不知道等下被唐家所有人看到这一幕会是个什么表情? 唐宝宝倒还无所谓,通过观察可以看出来她和这个哥哥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很好,想必揍一顿也没什么的把。最为关键若是被唐吉夫妇看到这一幕,恐怕他们会当场暴走,立刻就会招呼下人把方正绑起来,狠狠揍一顿之后再挂上城头示众。 一想到被挂在城头上那羞耻的模样,方正就怂了,刚才暴走女装大佬的勇气顿时全无,反而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唐宝宝一路上跟随着众人朝着大门口跑去,看起来一副关心哥哥安危的模样。其实在她心里却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眼下因为唐翔被打的事情已经闹得整个唐家人尽皆知了,许多人同仇敌忾地朝着门口奔去,估计若是抓到那个敢在唐家行凶之人定然不会轻饶的。不过人一旦多了起来,对唐宝宝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她和父母之间完全沟通不了,再加上方正的不辞而别,所以她就打算先逃出去。而且现在人多眼杂,父母在关心哥哥的时候肯定没时间来时时刻刻防备着她,这就给了唐宝宝大把的逃走机会! 如此良机怎可不抓住? 唐宝宝猫在众人身后,随着他们一起朝着门口奔去。不过在即将接近的时候,她却不着痕迹地将身形朝着门口方向而去,待得待会儿所有人都围在一起之后就趁乱逃走! 方正远远地看到一群人即将到来,立刻松开了地上的唐翔转身便跑。 唐翔被揍得哎哟哎哟直叫唤,一直没有任何机会反抗。就在他闭着眼等待接下来如狂风暴雨般落下的拳头时,却忽然发现身上一轻。他连忙睁开眼看去,之间一道人影以非常快的速度起身后头也没回地朝着门外飞奔而去,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唐翔一双桃花眸子紧紧盯着消失的背影,喃喃道:“连跑都跑得这么帅~” 一群人终于来到了唐翔身边,几个叔伯手忙脚乱地把他扶了起来,一边拍打着他身上的灰尘一边借着灯笼的火光不断在身上探索着有没有伤到哪里。 一时间,唐家院子里人声鼎沸。一群人七嘴八舌,有的忙着问候唐翔是否有哪里受伤了?有的则拉着他询问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居然敢在唐家闹市?还有的就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在门口就扯着嗓子破口大骂起来。 唐宝宝站在人群的最后,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来引起众人的注意。而她的脚步则悄悄地朝着门口方向一步步挪动着,小心且谨慎无比。 唐翔依旧把痴痴的目光投向门口处,对于家中长辈们的问话置若罔闻,似乎丝毫都没有听进去。 唐吉皱着眉头呵斥道:“竖子,长辈问话你怎么不回答?” 唐翔依旧不为所动,仍然看着门外,只是眼中多了一种名叫惆怅的东西。 于氏见状心中疑惑不已,便顺着儿子的目光朝着门口看去。可就是这一眼,立刻让一直在外人面前保持着端庄形象的她彻底疯狂了:“唐宝宝,你敢!” 于氏话音刚落,站在门口正一只脚迈了出去的唐宝宝身子猛然间抖动一下,接着缓缓转动僵硬的脖子朝着这边看来,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给老娘站住!” 于氏彻底爆发了,立刻挽起裙摆就要朝着门口冲去。 唐宝宝忽然转过头去,在众人猝不及防之下轻轻一跃,整个人便出了大门。紧接着她便撒腿狂奔起来,瞬间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于氏刚刚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却已经晚了。 几步来到门外放眼望去,唐家门外漆黑一片,只有门口两盏昏暗的灯笼高高挂着,哪里还有唐宝宝的影子? 于氏跌足长叹:“又让这龟儿给跑了!” 在众人还没弄清楚情况的时候,于氏折转身形来到唐翔身边,啪的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骂道:“都是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这么大的人了,连被揍了都要我们来善后,真是白养你这么多年了,没用的玩意儿!” 唐翔被这一巴掌给打懵了,眨了眨眼看着母亲。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自己才是那个挨打的人啊,可到了母亲这里却还要受到责打,这....貌似哪里出了问题? 唐吉看到唐宝宝再次逃走之后心里就别提多窝火了。 上次一个不小心让女儿偷偷跑出去,没想到一去就是这么久。这次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因为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再次让她从眼皮子底下溜走了。这让他怎么和高家交代?若是一个处理不善恐怕唐家就会因此名誉扫地。而且,如果这次的处理结果不能让高家满意的话,估计高喜那家伙就会在朝堂之上给他使绊子,到那时后果可是非常严重的! “啪!” 越想越气的唐吉在妻子动手之后紧随其后再次给了儿子一个大嘴巴子。扇得刚刚被人扶起身的唐翔瞬间身子转了半圈,再次重重地跌倒在地。 “哇!” 唐翔终于受不了委屈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用衣袖擦着脸上的泪水。 他因为要勾引方正,便刻意在脸上画上了浓浓的妆容,而且身上还穿着女子的罗裙。 刚刚众人心忧他是否受伤,便也没有注意穿着。可现在唐翔边哭边擦眼泪,这才让唐家所有人看清楚了此刻他的打扮究竟是多么的惊世骇俗! 胭脂被泪水冲出了一道道沟壑,蜿蜒如同一只只蚯蚓似的在脸上爬来爬去。身上的罗裙因为和方正扭打的时候已经出现破损,不过大抵还能看出个大概模样。 “嘶~” 唐家所有人齐齐后退一步,几乎同时倒抽一口凉气! 一直以来他们只是从外界的传闻中听到有关与唐家这个三少爷的种种绯闻,说什么他癖好特殊,喜传女装之类的。起初他们都还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只因为唐翔在家中从来都不敢如此放肆地明目张胆穿着女装出来晃悠。 然而在这一刻,他们心中刹那间同时想起了青川城中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些个谣言,看来....谣言并不只是谣言啊! 却说方正,在跑出大门之后慌乱之下也顾不得分辨东西南北了,随意地选了一个方向就冲了出去。他这一跑就是小半个时辰方才停下来靠着墙根呼呼喘气,急促的心跳声让他有种重回前世欺负老百姓时被许多人追着打的狼狈感。 待得胸中憋闷稍稍缓解一些之后,这才在模糊的夜色中打量着身周所在。 周围不时路过的行人与马车表明了这里是一条比较繁华的街道,毕竟现在天已经黑了,此时此刻还能有人从这里经过便能说明一切了。而在不远处,方正能清晰地听见一阵阵丝竹之声连绵不断地传来,期间似乎夹杂着女子清脆的唱音。只不过或许是女子的声音太过细弱,传入耳中已经有些隐隐约约听不太真切了。 方正放眼望去,不远处有一座比寻常民居要高上许多的建筑,门口高悬着几盏不知用何材质做成的灯笼,明亮的灯火照耀着门前的车水马龙。时不时还有人从门里进进出出,显得格外热闹的样子。 方正不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于是眯着眼打量起来。细数之下才赫然发现,这座高楼整整五层都被灯火辉映得亮如白昼,透过窗口似乎还能隐约看见里面走动的人影! 好奇心驱使下,方正缓缓向前挪动脚步想去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怎的到了晚上还这般热闹。当然,他也有想着既然犹如一只丧家之犬似的从唐家仓皇逃了出来,而且如今身上还背负着命案,想必不管到了哪里都是一个样。所以还不如就在这青川城里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家致富的办法,先稳定下来再说。 可是就在他好奇地向前走的时候,却没有发现在身后不远处此刻正有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眼含幽怨地看着他的背影暗暗咬牙切齿。 此人正是唐宝宝。 她从唐家跑出来之后也顾不得辨别方向了,随意地向右一转便顺着街道一路向前,时不时还抽空回头瞅一眼,生怕唐家派人追出来。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唐家的所有人此刻正被唐翔的古怪穿着给震惊了,除了唐吉夫妇,其他人压根儿没有想起来居然还有个人不声不响地从唐家逃了出来。这样一来不仅给了唐宝宝足够的时间,也同时给了先她一步的方正足够多的逃跑机会! 阴差阳错地,唐宝宝竟然选择了和方正同一条逃跑路线! 两人一前一后地来到了此处,可毕竟唐宝宝要来得稍晚一些。在方正早已经喘息均匀后才姗姗来迟,此时的她也累得不轻,倚着街道墙壁呼哧带喘,一张俏丽的小脸也因过量的运动而变得红扑扑的格外诱人,为原本青春气息极浓的她更添几分俊俏。 唐宝宝好不容易呼吸平稳了一些,正巧抬头看到方正依着墙正呆呆地看着远处那栋人声鼎沸的建筑。顿时她就有些生气起来!要说那栋建筑方正不清楚是什么去处,可唐宝宝可是土生土长的青川人,哪能知道那里正是全城最大的青楼——云梦居! 第一百七十五章 兄弟相逢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就在唐宝宝要开口的时候,却发现方正忽然大步流星地朝着云梦居走了过去!而且脚步越来越快,仿佛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进去发泄一番似的。 唐宝宝银牙暗咬,幽怨地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感觉心里一阵酸楚,刹那间泪水就已经模糊了双眼。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起刚从唐家狼狈逃出来的模样,不正是为了这家伙吗? 可如今呢?这家伙还不是如同那些狼心狗肺的男人一样,如同狗改不了吃屎似的见了青楼就急不可耐地走了过去?且不说两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就算没有,那也不能当着别的女子公然进出那种地方吧? 唐宝宝越想越气,小拳头似不知道疼痛似的一下又一下地朝着墙上砸去,似乎她砸的不是墙,而是那个负心的男人。 方正此刻已经来到了那栋建筑的门口,抬眼看去一块红底金字的硕大招牌正悬挂在正门上方,云梦居三个字龙飞凤舞犹如活过来一般,让人一眼看去就不由得暗赞一声好字! “哪来的臭要饭的,滚一边去!” 就在方正抬头看着门匾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不客气的呵斥声。回头一看,原来是一名约莫十来岁的半大小子满脸倨傲地对他吼道:“没听到吗?说你呢!一个臭要饭的居然敢到这里来,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若是换做以前的那个纨绔子方正,此刻肯定会一巴掌扇过去,然后冷笑着从怀里掏出银子丢给小厮。 可此刻站在云梦居门口的却是从现代社会穿越过去的方正,虽然披着以前那个方正的外皮,可内里的灵魂却完全换了个人。而且,最为关键的是,他此刻的怀里空空如也,身上带着银子早在路上就花完了,哪里还有钱去玩这种烧钱的游戏? 就在方正站在门口犹豫要不要转身离去的时候,从不远处走来一位公子哥模样的人。 此人身穿华丽的蜀锦,一把折扇在胸前晃啊晃的,也不知是在扇蚊子还是在故作姿态。反正若是让方正在深秋凉爽的夜里拿把扇子扇来扇去,估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感冒。 公子哥面相颇为英俊,再加上穿着不俗,让人一看就知道定然是富贵人家的子弟。而且公子哥身后还一左一右地跟着两名仆人,这架势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所能拥有的。 公子哥来到门口见到满脸鄙夷神色的小厮和愣愣出神的方正,顿时有些好奇,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这个发呆的人。 “嘁。” 公子哥从鼻子里发出了一个音节,充分表达了他对方正的鄙视。 是的,是鄙视! 因为他从方正身上的衣着就能判断此人绝非有钱人,而且也断然不会是官二代之类的人。所以对于鄙视方正这种穷酸书生,他很有底气! 方正莫名其妙地就被人给鄙视了,顿时心里就有些不爽,眼神恶狠狠地朝着他瞪了过去。不过看到公子哥身上的穿着之后又颓然地垂下了头。俗话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这话当真不是骗人的。 公子哥发现方正瞪他时,忽然笑了,道:“你有钱吗?居然敢来这种地方?也不擦亮你的狗眼看看这是哪?本公子在这里一晚上花的钱估计你一辈子都赚不到!不得不佩服你真的很有勇气,居然还好意思站在这里?” 方正没好气地怼了回去:“你很有钱?” 公子哥乐了,转头对身后的仆从道:“哟,这家伙还敢质疑我?来来来,介绍一下本公子是谁!” 两名仆从充满讥讽地看着方正笑道:“你小子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听好了,站在你面前的这位乃是咱们青川城知州高大人的公子!” 小厮是认识公子哥的,刚看到他的时候就连忙上前殷勤地打着招呼。可高公子却压根没理会他,反而像是起了逗弄方正的心思似的,将他晾在了一边。 小厮自然不敢和青川城除了唐家意外如日中天的高家作对,连忙用更灿烂的笑容面对高公子,并且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着方正,估计是想看看这个穷小子究竟是怎么被高公子玩弄于鼓掌之间的。 门口几人争执的时候,谁都没有发现方正身后不远处何时出现了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此刻正用阴冷的目光看向这边,并且一步步地朝着门口逼近。 方正有些恼怒。当然这并不是因为没钱进青楼而产生的自哀自怨,而是因为眼前这个高公子对待穷人的态度,那种颐指气使的模样就像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心里,让他顿时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高公子见方正似乎被他的身世所吓到了,愈发自傲起来。抬起头用下巴指着方正道:“小子,听好了。本公子今天原本很高兴的,可是看见你就有些扫兴了。不过本公子大人有大量不与你一般见识,只要你乖乖地跪下磕三个响头,然后本公子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马上放你离开。不然的话....” 高公子对身后两名仆从一偏头,顿时两人心领神会,同时向前踏出一步,并且都把手指捏得嘎巴作响,看起来就是一副很凶恶的样子,似乎下一刻若是方正敢说出个不字,他俩就要冲上来把方正按倒在地一顿痛殴。 可就是高公子这一偏头的功夫,顿时就仿佛是被人施了定身法似的,保持着这个动作一动不动,眼睛则瞳孔猛缩看向方正的身后,脸上的神色也忽然间变得惊惧起来,似乎那里站着一个什么恐怖的存在似的。 两名仆从不明所以,见公子没有任何动作,不由疑惑地转头看去,这才发现高公子仍旧保持着刚才那个动作,僵直在了原地。 “公子,您怎么了?” “公子,您没事吧?” 两名仆从连忙关切地问候着。他们不得不担心,如果是在他们负责公子安全的时候出现任何意外,回去之后知州大人那里不好交代不说,自己肯定也要失去这个铁饭碗了。 高公子惊惧的神色没有任何减少,反而越发加重一些。片刻后似乎终于忍受不住脖子的酸疼,嘴角勉强扯动一下,对方正身后点头笑道:“唐....唐姑娘....” 方正倏而回头看去,只见身后赫然亭亭玉立地站着一个女子,不是唐宝宝还能有谁? 唐宝宝一直看着方正朝着青楼走去,脸上的神色也愈发悲切起来。可是就在她下定决心要转身回去唐家给父母认错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公子哥也朝着青楼走去,而且在门口与方正似乎起了什么冲突。 唐宝宝恼怒方正归恼怒,可这毕竟是两口子的事情,她绝对不允许别人欺负她的男人,尤其是欺负人的那个公子她还认识,准确地说居然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那情敌见面呢? 唐宝宝不敢再想下去了,虽然她也不知道方正和高明两人彼此之间知不知道这件事情,不过为了避免方正吃亏,她还是当机立断地选择了走上前去站在了方正的身后,冷冷地看着高明。 高明自从上次被唐宝宝深夜从家里绑了出去,不仅三更半夜把他埋在了乱坟岗,而且还将他一头长发给剃了个精光,哪怕到了现在头发都还没长出来多少。所以当再次看到这个小魔女的时候,瞬间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刚才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传闻这女人不是跑出去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其实也不怪他吃惊,因为这两天他都在外面鬼混,连家都没有回过,不然他爹一定会告诉他唐宝宝回来了这件事的。 高明眼珠子转了转,以为唐宝宝是因为两家联姻的事情心生不满专门出来堵他的,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朝着方正身上联想。不过被一个从骨子里惧怕的女子盯着也不是什么好事,于是他急中生智一把将方正揽了过来,装作很是亲热的模样道:“表弟,你怎么到了青川都不来找哥哥我啊,要不是在这里遇到还真不知道你已经来了蜀中呢。怎么?看你这模样是想进去见识见识?也对,你家那地方的青楼哪有青川城这么大?里面的姑娘也不如这里水灵。” 方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看着高明满脸热情地揽着他的肩膀,一副喜相逢的样子不断套着近乎,于是就想挣脱他的手。 哪知道高明的力气格外大,再次把即将从手里挣脱出去的方正揽了过来,并且豪迈地一拍胸脯道:“没事,表弟你放心好了,哥哥我在青川还算有几分薄面,今晚就让带你开开眼界。我跟你说啊,这云梦居可是在整个蜀中都能排的上名号的青楼了,里面的姑娘那叫一个漂亮!今晚哥哥保证给你找几个一水儿的清倌人让你见识见识!免得你回去后跟叔父抱怨说我小气.....” 唐宝宝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她很是怀疑刚才是不是因为天色太黑而看花眼了。眼前高明和方正之间的关系好像很熟悉的样子,难道不应该是两人见面之后一言不合就打起来吗? 第一百七十六章 同赴青楼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方正彻底愣住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刚才这位高公子还满脸倨傲地招呼手下人准备动手来着,怎么转眼之间就变了画风?嚣张跋扈的官二代人设呢?崩了? 高明一边偷眼瞄着唐宝宝,一边揽着方正就朝云梦居里走去。心想如今自己不是孤身一人,若是唐宝宝再想动手难免不会顾及一二,最起码也不会当着这个便宜表弟的面动手。 唐宝宝在短暂的惊愕之后便回过味儿来,似笑非笑地看着高明那略显拙劣的演技,并且还抄起手随着他们一起走进了云梦居。 高明身后的两个仆从彻底傻眼了,怎么?刚才还一副气势汹汹打算教训一下这个有眼不识泰山的小子呢?下一秒就直接变成表兄弟了?都不给人一点缓冲时间的吗? 高明拦着不情不愿的方正进入了云梦居,正想回头看看魔女是不是发现没机会动手而悻悻离开了,却不曾想这一回头正好看见嘴角挂着冷笑的唐宝宝紧跟在他们身后一起进来了。 顿时高明就不淡定了,脸颊抽搐地对唐宝宝道:“唐....姑娘,这个....我们男人进青楼是有要事的,你一个女子也跟着进来是怎么回事?” 唐宝宝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你们能进来我就不能进来了吗?大秦律法规定了还是怎么的?” 高明被噎了一下,顿时有些无语地看向方正,希望他能帮忙说句话让这个小魔女趁早滚蛋。 方正一直处于懵逼状态中。事情发展的太突然了,一时间都没有缓过劲来。 回想一下今晚可过得真是刺激啊,先是在唐家暴揍了一顿女装大佬,然后狼狈不堪地逃了出来。紧接着又遇到了没事找事的官二代,眼看就要发生冲突了,没想到唐宝宝又出现了。 那时候方正满心想的是殴打唐翔的事情败露了,唐宝宝此次出来肯定是要带他回去领罪的。心里正忐忑不安的时候,不防身边这个对他虎视眈眈的官二代忽然变了性子,竟然与他称兄道弟起来,并且还大方地请他逛青楼!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了! 高明见方正没有反应,不由大急朝他连连使眼色。 方正仍旧愣愣地看着他,没有丝毫回应。 一旁的唐宝宝心里此刻已经乐开了花,若不是要保持冷笑,说不定早就笑出声了。她没想到这个高明居然如此怕她,见了面就如同老鼠见到猫似的,忙不迭地想要避开。 可方正却是她在乎的人,被高明拐进青楼算是怎么回事?不行,唐宝宝暗下决心,一定要紧紧地跟着他们,严防死守也不能让方正被高明给带坏了! 于是高明就悲剧了,想了半天干脆不再理会身后的唐宝宝,爱咋地咋地吧。于是便揽着这个便宜表弟朝着二楼雅间走去,一路上时不时地偷眼朝后瞄去,希冀着小魔女能主动离开,到那时候他就可以不用再演戏,一脚把这个穷小子有多远踹多远了。 二楼雅间中,三个人呈品字形坐着,桌上一个香炉袅袅升起的檀香在房间中飘散着。烟雾丝丝缕缕在房间里几近凝实,似乎被越来越僵的气氛给彻底凝结在了半空中。 方正来到雅间之后这才终于回过了神,从高明对唐宝宝的害怕神色中似乎琢磨出一些什么来。 可就在他打算主动起身离开的时候,却被唐宝宝一把按住。 唐宝宝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眼神充满玩味道:“高公子的表弟是吧?不知你家乡何处啊?” 方正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眼下的情况明摆着自己只是高明用来欺骗唐宝宝而随便拉来凑数的人而已,可为什么她既然看穿了却不说出来,反而一副心安理得看戏的模样呢?难道她不应该是来带自己回去唐家接受处罚的吗? 唐宝宝对方正悄悄眨了眨眼,朝着高明的方向努努嘴。 方正也是个聪明人,眼珠一转便已经明白了些什么。看来这两人明显不对付啊,从他们之间诡异的气氛来看,唐宝宝以前八成是对高明做过什么让他记忆深刻的事情。而且方正敢打包票,高明一定是被唐宝宝恶整过! 高明一副牙疼的模样看向唐宝宝试探道:“唐姑娘,这里是青楼,你一个女子怕是有诸多不便吧?而且若是此事被传回唐家,岂不让所有人都笑掉大牙?” 唐宝宝还是无所谓的态度道:“没事啊,反正我从来也没进过青楼,正想见识见识里面到底有什么好玩的,竟然让那么多青年才俊如飞蛾扑火地把所有钱财都往这里面扔。” 高明闻言,索性咬咬牙对着唐宝宝一竖大拇指道:“好!本公子今天就让你好好见识见识!” 说完,他站起身走到门口扬声道:“来人啊!” 不多时,一个小厮走了进来,半躬着身子谄媚道:“这位爷,您想要点什么?” 高明赌气地看着唐宝宝道:“上酒上菜!” “好勒!” 小厮立刻应了一声便要出门去招呼酒菜。忽然被身后高明叫住了,他连忙又习惯性地堆起笑脸道:“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高明沉默片刻,终于狠心道:“让你们楼里的姑娘都过来,本公子今晚包场了!” 小厮顿时一愣,片刻后不敢置信地抬头看了过来。谁料他第一眼便看到坐在外围的唐宝宝,不由惊愕道:“怎么还有女客?” 唐宝宝不高兴了,道:“怎么,难道还要赶我出去不成?” 小厮还没说话,高明抢先道:“对,赶快把这个女人弄出去!省的她在这里碍着本公子的好事。” “呵呵,”唐宝宝冷笑一声,回头看着高明道:“好事?你高公子来这里还能有什么好事?我倒想见识一下呢。” 高明再次被噎,气得转过头去。 小厮为难地看着唐宝宝道:“这位姑娘,这里乃是烟花之地,您一个女子来此未免有些不太合适吧?若是传出去难免会有嚼舌根的说您.....” “伤风败俗吗?我才不在乎呢。” 唐宝宝霸气回应一句,并挑衅地看向高明道:“高公子,你不说今晚请客吗?难道是舍不得花钱想让我在这里干坐一宿?” 高明顿时气得脸都红了,对着小厮就吼道:“还不快去把所有的姑娘都叫来?” 小厮很是为难地看着唐宝宝,“这....” “这什么这?本公子让你去就去!晚了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小厮慌忙退出了雅间,并且识趣地关上了房门后擦了把头上的汗水,嘀咕道:“干了这么多年龟公,从来没见过居然有人带着女客来青楼喝花酒的,啧啧,真是怪事天天有啊。” 说完,小厮摇着头便也不做多想,去楼上找到管事的一番商议之后,两人一起去往后院。 不多时,在云梦阁二楼的走廊上便出现了一幕让人惊奇的画面。 之间十多名仪态万千,却个个都是貌美如花的女子跟在管事与小厮的身后朝着一个雅间走去,一路上洒下银铃般的娇笑声和空气中淡雅的脂粉香味,让许多只有钱在一楼随便坐坐喝杯茶就走的客人大饱眼福,瞬间满脸羡慕地看向这群女子,心中暗忖究竟是哪个有钱人,居然这么大手笔一次性叫这么多姑娘?他究竟行不行啊?要不要上去帮个忙? 一群莺莺燕燕的姑娘们花枝招展地穿堂过室直奔高明所在的雅间而去,只留下一路上众人艳羡的神色与嫉妒的眼神。 雅间的门被小厮打开,随后姑娘们鱼贯而入,在里面排成了整整两排,犹如货物一般即将被买主挑选着。可她们的神色中却丝毫看不出一点羞涩与惭愧的意思,反而各自发挥着自己的优势,尽可能地吸引着客人的目光,以便于能多赚上几文铜钱。 唐宝宝在姑娘们进来的刹那间脸就变得通红,她不是不知道青楼究竟是做什么的,反而因为从小性子比较野的原因,早早地就了解了这里面的门道。然而在面对高明的挑衅时,她却强作镇定咬牙坚持着流了下来。 方正毕竟是在前世见过太多美女的人了,而且在杭州城的时候也经常出入胭脂楼,当然他只是为了和凤姐谈生意。所以当看到这些姑娘的瞬间,他就有些后悔进来了。 说实话这些姑娘的姿色就连胭脂楼都比不上,何谈能和前世那些用亚洲三大邪术之化妆术静心打扮过后的美女相提并论? 方正直愣愣地看着这些姑娘,心里不起一丝涟漪,甚至都有扭头就走的冲动。 可他的这种态度看在唐宝宝的眼里却变了味道。 在她看来,自己的男人怎么能盯着其他姑娘看?而且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难道自己就那么差?连青楼里的姑娘都比不上吗? “哼!” 唐宝宝冷哼一声,不满地看向方正。 高明此刻满脸得意的笑容看着唐宝宝,还以为她是因为见识到如此多女子而心生惭愧才怒哼出声的,不由揶揄道:“唐姑娘,看到没?这些姑娘们可都是天姿国色,哪一个不比你强?瞧瞧这位姑娘的胸脯,啧啧,真大啊!再看看这位的腰...哎哟...” 高明可算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唐宝宝本就正在恼恨方正呢,哪知道这个不开眼的东西竟然拿她和那些个青楼女子想比,顿时就如同点燃了炸药一般,随手抄起桌上的茶杯就朝着高明砸了过去! 高明猝不及防之下被砸了个正着,顿时脸上一疼,连忙捂着脸指着唐宝宝怒道:“你敢打我?” 第一百七十七章 从中周旋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唐宝宝也站起身来,满脸怒色道:“就知道你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没想到居然不知廉耻地来这种地方。哼,还好本姑娘早有先见之明没有选择嫁给你。” 高明顿时反驳道:“你不想嫁给我?哈哈,真是好笑,我从一开始都没有想过要娶你,要不是父亲一直以家族利益胁迫我,鬼才愿意娶你这个既暴力又不解风情的女人呢!” “你...你说什么?” 唐宝宝一直都很讨厌别人说她暴力,所以一听高明如此说就有些出离愤怒了,劈手抢过方正面前的茶碗就要砸过去。 方正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唐宝宝将她按坐在凳子上劝慰道:“有事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唐宝宝本就很委屈,被方正如此一说就更加不能忍受了,瞬间眼泪就如同断线珍珠似的一颗颗滚落下来。 “本公子好男不跟女斗,今天就算了。” 高明本想继续挑衅唐宝宝来的,却忽然想起曾经被她深夜拉去乱葬岗的事情顿时就怂了。这会儿虽然能一逞口舌之利,可万一等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再被她弄去活埋了,那就太吓人了。 方正好不容易安抚好唐宝宝,心里也算是明白了个大概。 原来眼前这位高公子就是唐宝宝名义上的未婚夫啊,难怪两人一见面就火药味十足,一副不死不休的局面。可现在究竟是怎么个情况?名义上的未婚夫和已经发生关系的情夫同时坐在一张桌子上,而且中间还夹着一个当事女主角..... 看到这幅不太和谐友好的场面,方正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起来,甚至还有种转身逃走的想法。 高明挥挥手,将一旁看热闹的吃瓜群众挥退,重新坐下来揉着脸上的乌青,满脸怨恨地看着唐宝宝,可压根不敢拿对方怎么样,不由一时间感觉有些骑虎难下了。 唐宝宝仍旧抽噎着,时不时将哀怨的眼神瞟向方正。意思很明显,自己女人在和别人吵架呢,你这个大老爷们站在一边看热闹是怎么回事? 方正很是尴尬,搓了搓脸干笑道:“那啥,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啊....” 唐宝宝的眸子里顿时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也顾不得哭泣了,直面方正道:“你什么意思?” 方正一缩脖子:“没...只是好奇而已。” 高明此刻也看出来方正似乎和唐宝宝的关系不一般,再想起刚才在门口演戏的一幕,顿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小丑,在台上费力的表演着,而台下的观众却早已看穿了他的把戏。 想着想着,高明不由有些恼羞成怒起来,指着方正道:“你又是哪来的?为何和她合起伙来骗我?” 方正愕然指着自己鼻子道:“我怎么骗你了?” 高明气恼道:“明明你俩就认识,为何在门口却摆出一副互不相识的样子,让本公子出这么大丑?” 方正也有些恼火了,直接道:“喂,高公子你讲点道理好不好?在门口那会儿你有给我说话的机会吗?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你直接拉了进来,也是直到刚刚才回过味来。” 高明哑口无言,又悻悻然地看向唐宝宝,打算再怼她几句呢,却忽然发现对方的眼神带着几分杀气。顿时被吓得连忙移开了目光看向别处,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一时间,几人都不愿再说话,雅间的气氛瞬间沉默下来。 方正看了看唐宝宝,又看了看高明,心中暗忖这两人八成是因为家族安排婚事的原因才相互看不顺眼,而且看样子高明以前没少被唐宝宝欺负过。既然今天大家能坐在一起,何不让他们把这个结解开?哪怕不能做夫妻,最起码也比做仇人要好很多吧?而且自己不还刚想着能在这里发家致富吗? 要想发家致富的首要条件便是要有钱! 然而方正连这个首要条件都不具备,所以必须要借助外来力量来帮助他完成这个梦想! “那个....高公子。”方正想了想道:“既然你和唐姑娘之间造成误会的主要原因便是双方家族的联姻问题,那你们何不摆明了和家中说清楚情况?这样一来想必他们应该不会再逼迫你们了吧?” “嘁!” “想得美!” 两人异口同声对方正出的主意表达了鄙视,随后他们相互对视一眼,再次齐齐转过头去,似乎同时说出一句话对他们双方来说都是莫大的耻辱。 方正有些头疼的看着两人,随后转而对高明道:“高公子,刚才看你的神色似乎不知道唐姑娘回到青川这回事?” 高明顿时有些底气不足道:“本公子这几天没有回家,当然不知道这件事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方正问道:“没回家?难道令尊大人不着急吗?” “急?就是要让他急才好呢!不然又要逼我去唐家催婚...”高明刚说到这里,顿时发觉说了不该说的,连忙闭嘴不言。 原本还气呼呼的唐宝宝转头看着高明乐道:“哈,原来你是偷跑出来的!” 看她神情似乎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一样,不断地打量着高明道:“没想到知州大人整日里挂在嘴边那个知书达理、风流倜傥的儿子居然也会和爹因为闹矛盾而私自偷跑出来?” 高明大囧,却无言以对。只好转过头去不再看唐宝宝,免得心里堵得慌。 方正忽然问唐宝宝道:“对了,你不是应该在家里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你爹让你出来抓我回去的?” “抓你回去干嘛?”唐宝宝大大的眼睛看着方正,脸上充满疑惑表情。 方正道:“你哥还好吗?” 唐宝宝顿时恍然大悟,指着方正惊道:“原来揍唐翔的人是你!” 方正满脸尴尬地点点头道:“我还以为你是出来抓我回去领罪的呢。” 唐宝宝不以为然地拍了拍方正肩膀,一副你做得很好的模样夸奖道:“不错,唐翔那家伙就是该打,好好的一个男人娘里娘气的,要不是身为他妹妹,就连我都要揍他了!” 方正顿时了然,原来唐翔的这个特殊癖好连唐宝宝都看不过去了,连忙附和道:“就是就是,那会他还穿得花里胡哨地准备勾引我呢。” 高明顿时来了精神,连连追问道:“什么情况?说说?” 方正怀疑地看着高明,问道:“阁下如此关心唐家三少爷,难不成你们.....” 唐宝宝顿时向后挪动椅子,做出想要和高明划清界限的模样道:“高明,你好恶心啊。” 高明一拍桌子,怒道:“胡说,我高明堂堂七尺男儿,怎可能有断袖之癖?” 方正顿时放下心来,将唐翔穿着罗裙在大门口勾引他的事儿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然后又说道如何把他按在地上摩擦直到唐家众人赶到才仓皇而逃。 高明听得直乐,连连抚掌道:“真刺激啊,其实我早就看唐翔不顺眼了。跟你说啊,那次咱们一群人喝花酒,一开始我们都还不知道他的那个癖好,可是喝到一半的时候他居然趁着酒劲去摸另一位公子的屁股。啧啧,那画面....” 方正试探道:“太美不敢看?” “然也!”高明大赞:“方兄这句话可算是说道点子上了。咱们一群人当场就傻眼了,没想到唐翔那货居然还爱好这个?被摸了屁股那位公子在发现自己被侮辱之后打算跟唐翔不死不休的,不过当着我们的面也没好意思动手,直接捂着脸就跑了。后来听说他回家之后要死要活的,说什么身子被玷污了之类的话。照我看来这货跟唐翔压根就是一对儿。只不过最后他们家似乎因为惹不起唐家搬走了,也让我们再也等不到热闹看了。” 唐宝宝在一旁听得有滋有味的,丝毫没有因为高明说她哥哥坏话而生气,反而有种事不关己的感觉。 方正见他们有了共同话题,心里顿时活络起来,连忙道:“后来呢?” 高明瘪了瘪嘴:“哪有什么后来啊?自从咱们知道唐翔有那种癖好之后无论什么事情都不敢叫他了,生怕一不小心也被玷污了...哈哈....” 方正想了想,感慨道:“其实唐三少爷也只是为了追求自己的生活而已,都不容易。” “此话怎讲?”高明顿时肃然起敬,从这句话中他似乎听出了一些很深奥的含义,有种让人不明觉厉的感觉。 “高公子你想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对吧?说实话,其实每个人为了追求自己的爱好做出一些惊世骇俗的事情也无可厚非嘛,最起码他们的出发点是没错的,错就错在没有用对地方而已。” 高明顿时对方正有些刮目相看了,能说出这种富含哲理的话来,此人当真不简单! “哦?还望方兄不吝赐教!” 方正道:“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唐家三公子这种癖好其实可以好好利用一下,比如说去开个青楼啊什么的,专门招揽那些个有特殊癖好的客人。如此一来不仅可以满足他的需求,而且还能有所收入.....” 唐宝宝越听脸色越不好看起来。说他哥哥坏话就说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方正的脑子也太清奇了吧?居然什么事情都能往青楼上联想? 第一百七十八章 重振旗鼓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秒啊!” 高明两眼发光看着方正赞道:“方兄这脑子真是天生做生意的!如此一来不仅能物尽其用,而且还能为唐家增加一项收入来源,当真是一举两得的买卖。唐姑娘,你不妨回去跟你哥商量一下,如果他同意了,这笔买卖我高家也要投份子。” 唐宝宝勃然大怒。 方正诋毁她哥哥是方正的事情,好歹也是她的男人。可你高明算什么东西,竟然也跟着瞎起哄? 顿时,唐宝宝就冷声道:“高明,你头发长了是吧?” 高明瞬间反应过来,这姑奶奶可惹不起啊,要不半夜睡觉都不敢睡踏实了。 方正笑吟吟地安抚唐宝宝道:“咱们只是说说而已,别当真。” 唐宝宝气呼呼地瞪了方正一眼,重新坐了下来。 高明见一向性情暴躁的小魔女居然有一天也会被治得服服帖帖,顿时对方正的敬仰更是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起来。拱手道:“方兄威武!” 方正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为何这么说?” 高明冲他挤了挤眼,一副大家都懂的表情。 方正顿时恍然,不由嘴角扯了扯,心中暗道若不是早与唐宝宝之间有那层关系,此刻估计早已经凉了吧。 一番插科打诨之下,他们之间的关系稍稍缓和了一些。 这时只听高明幽幽叹道:“也不知道老爹什么时候才不会逼我去唐家提亲,想想就头疼。” 唐宝宝闻言也是叹息一声,声音有些沉闷道:“其实我也是因为和老爹谈崩了才跑出来的,唉....” 方正觉得场面很是古怪,本是未婚夫妻的两人此刻坐在一张桌子上唉声叹气地发愁如何才能说服家中长辈不再逼迫他们成亲。 “咳咳,两位。”方正清了清嗓子道:“既然你们都是私自跑出来的,想必短期内是不会再回去了吧?” 高明和唐宝宝同时抬头看来,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方正继续道:“在下有个想法,若是能成功的话,想必就能解决二位的困扰了。” “什么办法?” 两人又是异口同声,只不过这次没有相互敌视,而是纷纷将希望的目光看向方正。 方正沉思着道:“其实你们都是因为自身没有实力才被迫屈服于家族的,所以一旦你们有了能自保的能力,或者说还能混得风生水起,到时候家族不仅不会逼迫你们,反而会倒过来求着你们回归家族。” 高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道:“方兄这话听起来没毛病,只不过我还是有些不怎么理解,还望能详细解释一下。” “是这样,如果你们能在青川城中不依靠家族一手创办起事业来,而且今后家族还很有可能依靠你们的事业来达到一些目的时,他们会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是不是会哭着喊着求你们回归呢?” 唐宝宝若有所思,道:“道理是没错,不过究竟要干点什么才能让家族重视呢?” 方正沉稳的声音道:“在这个社会上,金钱和权力是至高无上的,然而这一切都要建立在人脉的基础上。所以你们必须要想着如何发展人脉!” “人脉?”高明道:“这个东西咱们不缺啊。” “不,你现在所看到的人脉是属于你们高家的,而不属于你高明!”方正沉声道:“所以你必须要发展自己的人脉,而且要让它成长到被高家重视的地步,这样才有底气去对抗家族。” 高明恍然道:“原来如此。那咱们究竟能干点什么才能提升人脉呢?要不.....” 他环顾四周半晌,忽然脱口道:“咱们开个青楼如何?” 正端着茶轻啜的唐宝宝顿时被惊到了,两只大大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高明,瞬间一口茶噗的就喷了出来,呛咳道:“高明,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干啥都想着青楼!” 高明讪讪一笑:“这不是没想出来干别的嘛。” 方正似乎回忆起一些不太愿意想起的事情,情绪有些低落道:“我倒是有个主意,只不过.....前期需要一些银钱投入。” 高明和唐宝宝看他的样子以为是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没想到居然是为钱发愁,顿时两人相视一眼,似乎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释然。 高明怀里往外面一边掏着银票一边道:“方兄,拜托你下次说话别大喘气好不好?弄得我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原来只是为了银子发愁,来来来,看看这些够不够?” 唐宝宝伸手入怀,如变戏法似的忽然多出来厚厚一叠银票,看起来足足比高明的要多上不少。 方正愣愣地看着唐宝宝,不知道她为何能把这么厚一叠银票藏在胸前还不露任何痕迹出来,难道是个飞机场? 想到这里,方正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朝着唐宝宝的胸口看去。不过脑海里依稀记得在那个神志不怎么清醒的时候,与她一起颠  鸾  倒  凤之时似乎感觉应该很大的样子,不应该是如此的一马平川啊! “淫贼,你看什么呢?” 唐宝宝面色绯红一片,俏目含怒地瞪了他一眼。可眼神中那股子含羞带怯的神色,分明没有多少怒意,反而有些小得意。 方正看着面前两摞银票,顿时感觉非常踏实。 不怪他这样,只因为无论前世今生,贫穷始终都如同一个摆脱不掉的魔咒般缠绕着他。虽然在杭州的时候和吴仕杰做了酒水生意,可到头来不仅一分钱没拿到,而且还被迫放弃一切浪迹天涯,重新落入贫穷的魔咒中。 拿出钱的高明带着期望看着方正道:“方兄,现在可以说说你的主意了吧?” 方正思忖片刻,缓缓道:“我打算开个酒吧!” “酒吧?” 两人再次齐声询问。 “这么给你们解释吧。酒吧就是一个既能喝酒,又能聊天的地方。” 高明似乎看神经病似的看着他,不屑道:“方兄,其实你说的这个东西我懂,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酒肆!” 方正摇头道:“不,我所说的并不是酒肆。” “那是什么?详细说说。” “我打算弄一间大房子,然后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烈酒,还需要一些能歌善舞的美貌女子在一旁助兴.....” 没等方正说完,唐宝宝就呸了一声道:“说了这么说,还不是和高明这家伙一样想开个青楼?” 方正继续否定道:“不一样的,青楼是做什么买卖的你我都清楚,而咱们开的酒吧除了这些之外还有更为劲爆的东西!” “什么?” “你们听说过蹦迪吗?” ...................... 半个月过去了,在青川城里,一个小道消息在众人只见飞速传播着,一时间让整座城市的人都为之好奇。 “听说了吗?最近有一个叫酒吧什么的东西要开张了,据说里面卖的酒都不一般,寻常人一杯就倒的那种!” “嘁,吹牛呢吧?我徐老三什么酒没喝过?就连从胡人那边传来最烈的酒都能喝好几斤都不倒,说什么一杯就倒,谁信啊?” “听说那个酒吧还有好多姑娘陪着客人喝酒呢!” “青楼不也一样吗?” “传闻说里面还有个不一样的地方,说是蹦什么来着,反正很刺激的那种!” “刺激?嘿嘿,这倒有趣,啥时候开张你知道吗?我一定要去试试。” 诸如此类的传言在大街小巷中流传甚广,俨然成了青川城的头条新闻。 一栋装修风格迥异于大秦任何店铺的三层小楼中,此刻在三楼的一个房间里正有三个人围坐在一起。 三人中的其中一人充满成就感地看着不大的房间里被他们精心布置成了一个类似于前世茶室的风格,而且还是仿造日式的那种,一看就让人觉得高大上。 然而另外两人则有些木然地打量着周围的摆设。 整个房间中就只有一个硕大的红木茶桌摆在正中,上面被能工巧匠静心雕刻出了一只老鹰的雕塑出来。桌上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一个茶壶和好几个茶杯,而且周围还整齐地散落着几个蒲团,似是给人坐的。 可当高明与唐宝宝两人上前打算坐下的时候,却发现这种坐姿极为不雅观,便也索性放弃了坐下的念头,只是一个劲用幽怨的眼神看向方正。 “方兄,这就是你所谓的茶室?”高明似乎有些牙疼地捂着腮帮子直吸凉气道:“嘶,光这间屋子可就花了将近两百两银子啊!说实话方兄,我对钱从来没有概念,一直以来都被人骂做败家子。不过直到遇见你我才终于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败家子了!啧啧,看看你干的这些个事,这么多银子就为了打造一个看起来很好看,却没有一点实际用途的桌子?” 方正点头道:“对,也不对!它确实看起来很好看,不过却有大用处!” 说着,方正招呼两人过来,而他则率先跪坐在了蒲团上。伸手拿开红木茶桌上的茶壶,露出了里面一个不大的洞口。 高明和唐宝宝探头一看,原来里面有几块大小不一的木炭此刻正燃烧着,滚滚热浪从洞口蒸腾而出,似要融化所有。 唐宝宝看傻子一样看着方正道:“在木头里烧火?你不怕给点着了?” “不会的。”方正淡然道:“你们过来瞧瞧就知道了。” 两人上前一看这才明白,原来在这个洞里面别有乾坤。红木的茶桌只是一个壳子而已,里面则是用上好的泥胚做成了一个火炉的形状。这样一来就可以放心地在里面烧火而不用担心会将外面的木制茶桌给烧着了,当真是好灵巧的手艺啊。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中秋开业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可无论房间里的布置多么精妙绝伦都丝毫不能让高明稍稍表现出一丁点的开心,反而露出了满脸破产清算的悲惨模样。 高明捂着胸口一副西施捧心的表情道:“我说方兄,你这些东西可是花了不少钱,不过貌似没有多少人愿意来似的?” “这不还没开张呢吗,急什么?” 方正心想,不就是花了点钱嘛?至于整天都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来给谁看? 高明苦笑道:“开张?方兄,咱们到现在为止已经花出去了几千两了,别说等到开张,就说明天咱们吃饭都成困难了!” 方正大惊:“没钱了?” 唐宝宝默然点头。 方正仔细盘算了一下,从盘下整栋楼开始,后来又找能工巧匠制造酿酒器械,一直到现在才堪堪把他脑海中的构思完成了不到一半。没想到居然就没钱了?看来创业真的是很烧钱的买卖啊。 方正丝毫没有廉耻心的建议道:“要不,你们谁回家去再拿点?” 两人同时摇头拒绝。 方正不死心道:“或者悄悄回去偷点也行啊?两位祖宗,最起码咱们也要把明天的开业大典给举行了吧?那可是关系到今后咱们酒吧生意是否能继续下去的关键因素啊!你们想想,如果连开张都不热闹一下,以后谁还会到咱们这里来消费?没有消费咱们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两人还是摇头,并没有因为方正的苦口婆心而产生丝毫动摇。 最后方正也没办法了,长吁短叹一阵后无可奈何地从怀里掏出了几张皱巴巴的银票出来往桌子上一放,面露苦色道:“省着点用吧,这就是咱们最后的家底了!” 唐宝宝和高明同时对方正怒目而视:“你敢藏私房钱?” 八月十五,中秋节。 方正本以为这个时空中没有那些节日的,没想到居然和他原来那个时空中的各种传统节日一模一样,而且也没有那种不要脸至极的国家整天跳着脚说这个节日是我们国家的,那个节日也是发源于我们.... 中秋之夜,月朗星稀。一轮硕大的明月高挂天空,如同一盏明灯将青川城照耀得亮如白昼。 在别的城镇中,一般到了这个时候家家户户基本上都会关门睡觉了,毕竟油灯可不是一般家庭能长时间使用的,所以还不如睡觉来得实惠。因此也造成了大秦王朝的人口一直处于一个井喷式增长的趋势。 可是在青川城中,习惯了夜生活的纨绔公子们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来,在明亮的灯光下穿戴整齐后带上仆从这才施施然从家里出门,来到街上又开始了一天的夜生活。 很快的,这些公子小姐们就发现了今夜的青川城与往日想比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以往他们的目的地无非就是青楼或者酒肆之类的地方,喜欢雅静的就约上三五好友前往茶肆品尝一壶香茗。这种日子他们已经过了很多年,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 可是当今晚他们出门之后却发现青川城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墙上贴满了一张张的白纸,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一行字:”希望享受刺激的夜生活吗?来吧,相约酒吧等着你!”紧接着,下面就是一行稍微小一些的字详细地写明了地址。 公子们在看到这些小广告之后纷纷感觉新奇的同时也不由在心里对其产生了向往。要知道在一个世界上一旦出现任何新奇事物,一般都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那撮人最先经受不住诱惑想去体验一把的。 所以,当这些人看到最后的地址后交头接耳一番,将信将疑地朝着目标进发了。 方正和高明站在门口充当门童的角色,而唐宝宝身为女子则不好让她出来抛头露面。 眼见着三五成群衣着华贵的公子哥们朝着这边走来,方正用胳膊一拐靠在大门上昏昏欲睡的高明道:“高兄,来了来了。” “什么来了?” 高明眼睛都懒得睁,迷迷糊糊的就问道。 方正没好气道:“当然是客人来了啊!别睡了,赶紧准备接客!” 高明顿时睁大双眼,他对接客这个词语太熟悉了。习惯性道:“今晚本公子包场~” 方正满脸黑线看着高明。感情这家伙是青楼常客啊,一听到接客就习惯性地包场?话说他家真的有那么多钱供其挥霍吗?嗯,看来知州大人屁股底下一定不怎么干净。 方正暗暗记下了这个重要的信息,以防他日走到山穷水尽的那一天,最起码手上还有值得利用一下的线索,至于到时候是敲诈还是勒索,那就全看他的心情了。 “喂,那个什么吧是在这里吗?” 一群公子哥走进方正两人站定,看到没看两人,只是用下巴尖指着他们问道。 方正只看到无数只黑洞洞的鼻孔对着自己,顿时有些毛骨悚然。扭头看着高明,顿时心中一阵无语。 哪惯的臭毛病?跟人说话就好好说,一个个的非要把头抬那么高,万一扭着脖子了怎么办? 高明心知肚明方正在想什么,连忙上前招呼道:“诸位兄台,这里便是相约酒吧了。” “咦?” 人群中忽然有人惊咦出声:“这不是高公子吗?怎的会出现在这里?” 高明脸上一红,狠狠瞪了方正一眼转头笑道:“哟,这位是?” 来人见他真是高明,连忙拱手道:“在下城东油条铺韩冬。” 高明哪知道这货是谁,不过开门做生意总不可能实话实说吧?这样未免太过伤人了,于是寒暄道:“原来是韩公子,久闻大名!里面请,里面请....” 韩冬被高明一句久闻大名顿时捧得如坠云雾,双脚犹如踩在棉花上一脚深一脚浅地就进了酒吧。 众人一看有人先进去了,再加上高明在门口接客,顿时没有了犹豫,也随着一一走进了里面。 当他们进门之后第一眼便发现这个大厅的不同之处。 一般的青楼或是酒肆,在一楼大堂都会摆放数张桌椅板凳以供那些没钱包雅间的顾客在此饮酒。然而这个大厅则非常不一样,里面并没有摆放那些常见的桌椅板凳,而是围着墙摆着一整张造型奇怪的桌子。 有好奇的上前查看,却发现这一整张桌子的高度几乎到了他的胸口位置,不由开口骂道:“弄这么高的桌子,打算让咱们站着喝酒吗?” 紧随而来的方正笑道:“诸位,容在下介绍一下这里的设施。” 他来到桌子前,从下面的格挡处拉出一个造型奇特的凳子来,率先坐了上去。 众人不解他这么做的含义,纷纷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方正微微一笑,伸手打了个响指,道:“开始!” 随着他响指声音响起的同时,周围原本明亮的灯光忽然间变得昏暗了一些,而且这些灯光中有的照射在地上形成了一个个圆形的光斑,并且没有任何规律性地摇摆着。 一道稍显刺耳的嘈杂声后,伴随着一阵悠扬的萧声中,铜锣和琵琶以及另外一种从没有听过的乐器声音同时传出,让这些听惯了高山流水轻音乐的公子哥们顿时一阵捂耳。 “什么玩意儿?” 有几个脾气暴躁的公子最先受不了噪声的侵扰,大声喊道:“各位兄台,此地看起来就不怎么正经,咱们还是赶紧出去吧,免得待会出了什么意外得不偿失啊!” 顿时就有人附和着想要出去。 方正连忙让音乐先暂停一下,随后站起身大叫道:“诸位暂且留步!” 众人转头看着他,有些搞不懂他还想说什么。 方正微笑着从怪异的凳子边走到空无一物的大厅中央。 “啪啪”两道击掌声后,音乐重新响起,只不过这次就不想刚才那般嘈杂刺耳了,反而有些悠扬,而且在其中还间杂着一道道沉闷的鼓点,让人感觉很有节奏。 方正随着节奏在场中缓缓扭动着身体,并且不时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动作,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来啊!” 方正伸手对众人做邀请状道:“别光我一个人玩,大家都下场嗨啊!” 众人齐齐倒退两步,惊恐地看着方正。 “这人不会是神经病吧?” 人群中顿时有人交头接耳,并且悄悄地朝着门口方向挪去。 方正见大家不怎么配合,有些颓然地停下了扭动,随后招呼音乐也暂停下来。 “既然大家还不太熟悉这里的设施,那么咱们就先弄点气氛出来吧。”说完,方正走到被他称作吧台的前面,一猫腰钻了进去,从身后一排排架子上的最下面一层拿出了一个酒坛和数只酒碗。 方正故作神秘地指着酒坛对众人问道:“有没有人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这些公子哥方才只是怀疑方正有神经病,眼下是彻底确定了!试想一下,有哪个正常人会拿着一个酒坛子问别人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只有神经病才会干这种事好不好? 当下众人面带异色看着方正缓缓地朝后退去,生怕一个没看见这人就会忽然出现在身后对他们不利。 方正见这样也没效果,不由急道:“你们不是一个个号称千杯不醉的吗?有没有本事来试试本店的烈酒?” 这句话一出,顿时有人就不干了,立刻转头看着方正不服气道:“试试就试试!难不成害怕了你?” 第一百八十章 集体蹦迪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方正两眼一亮,他不怕有人出来反驳,倒是怕没人应答。毕竟像他现在这种行为完全属于是颠覆在场众人的世界观与人生观的事情。 试想一下,如果贸然有什么新奇的事物忽然出现在眼前,换做谁都会在第一时间持怀疑态度,并且尽量远离这个看起来就有种礼乐崩坏前兆的东西。 蹦迪,这个新鲜的事物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让这些人忽然间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他们眼睁睁看着方正在场中央扭来扭去,做着一些看来很是匪夷所思却又让人觉得放浪不羁的动作。霎时间,众人皆有些目瞪口呆。 当然,他们之中并不是没有人怦然心动想要下去尝试一番。可从古至今的从众心理作用下,导致了这些人只能尽量压制心中的蠢蠢欲动选择了观望,并且努力与其他人保持一致的警惕心理。 只要有人肯尝试,那么接下方正就好办了。 方正走出吧台,手里端着满满一碗烈酒走到那人身前,双手递上道:“这位兄台一看就很是豪爽,来,请满饮此杯!” 来人只是一时冲动,并没有想到方正真的会端了满满一碗酒来。 他在青川城这个地方还真的很是出名,当然,并不是在别的方面,而是在喝酒这一块上还从没有服过谁。 曾经一次大型聚会上,他们几十个富家子弟在一起放浪形骸,通宵达旦地痛饮美酒。然而,他就是在那一次聚会上彻底出名了! 他还记得那一晚,这些富家子弟学着那些书生一般附庸风雅做那行酒令,规定无论是谁只要做出诗来就免过一次喝酒的惩罚。不过如果没有做出诗来,就要接受连干三碗的惩罚。 然而,他们本就是富家子弟,从小便不学无术,现如今却要学着那些文人雅士作诗可谓是强人所难了。尤其是他,身为青川城把持着百姓食盐命脉的阮家公子阮子木来说,其实作得了诗作不了诗无所谓,关键是大家在一起要玩得开心,毕竟这场聚会可是他阮子木发起的,自然而然地所有的开销都要由他买单。 或许也正是这个原因导致了整场聚会从头到尾都有无数人前来和他喝酒,以至于后来他们光是喝酒就将差不多半个青川的酒楼都搬空了。 也正是这场聚会,他阮子木千杯不醉的名声彻彻底底在青川城传扬开来! 相传那晚他一个人便干翻了整个聚会上的所有人!而且在场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一个人是站着的! 所以当他听到方正说这里有烈酒,而且还用蔑视的语气对他们表示了看不起,阮子木彻底不淡定了!身为传说中的人物怎可能被眼前这个文弱书生给吓到了?不就是酒吗?他阮子木这么多年以来还没怕过谁! 满满一碗烈酒在眼前随着方正手臂逐渐变得酸麻而不断晃动着,酒面漂浮这一层白色的酒花让人目眩神迷。然而这还不是最让人注目的!最为关键的是当酒从坛子里导出来的那一刻,整个大厅里都弥漫起了一阵浓烈至极的酒香,就仿佛酒香把整个儿空气全部取代了似的,让人只消闻上一口这酒的香味便有些微醺。 一战成名后的阮子木很是明白眼前这碗酒的品质可以说在整个青川城里是独一份了,单这股香气就让人欲罢不能,就更别说上面浮着的那一层酒花了。 众所周知,酿酒的工艺决定了酒的香味与酒精度的含量。尤其是一些高度酒,它的酒液尤为清澈纯净,但是却能在酒液的表面上聚集起一层酒花。越是度数高的酒上面的酒花越是凝而不散。 阮子木呆呆地看着这碗酒。说实话他并不是不敢喝,而是舍不得! 阮家虽说不至于富可敌国,但家财万贯也还是有的。然而就是这么富庶的家境都没能让他这辈子遇到过如此美酒,就可想象这个时代的酿酒工艺是多么的落后了。 “请!” 方正手臂有些酸麻到不行了,似乎到了马上就端不住酒碗的程度,于是再次出声道:“公子是怕了吗?” 阮子木轻蔑一笑,伸手接过酒碗一仰头将满满一碗烈酒全部都倒进了嘴里。 “嗝....” 许久之后,当他依依不舍地放下酒碗后,随之而来的就是一个甬长的酒嗝。 这时众人才能看清他的面容。只见阮子木此刻已经面红耳赤起来,就连眼神都有些飘忽了。 高明生怕方正这一碗酒把阮子木给灌出个什么好歹,毕竟他可是亲身体验过烈酒入喉的滋味,连忙关切地问道:“阮公子,没事吧?” 阮子木赤红着脸,半晌才反应过来,缓缓扭头看向高明道:“咦,高公子,你为何也在这里?来来来,咱们痛饮一番!” 高明大惊失色:“你醉了?” “胡说!我阮子木怎么可能醉?” 方正也担心他喝出个什么事情,不过现在看来好像还没到那一步。于是扬声道:“诸位,还有谁愿意品尝一下美酒的滋味?当然,接下来还有更刺激的活动,不过要在大家微醺的时候参加才更有滋味哦~” 方正带着诱导性的话语让众人都心里痒痒,顿时又早就蠢蠢欲动的人上前来一个个自己从酒坛子里倒出清澈的烈酒来一仰头喝了,然后瞬间就被烈酒将整个人都弄得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起来。 许多人看到这一幕顿时心生好奇,也尝试着上前来自顾自倒了小半碗烈酒品尝。当然,这些人有自知之明,既然没有阮子木那般好的酒量,那就浅尝即止便可。 不多时,在场的所有人便将一整坛子烈酒全都灌进了肚子里,并且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很有喜感。 方正并没有在这个时候去嘲笑他们,反而对着探出脑袋偷看的唐宝宝使了个眼色。 后者愣了下便明白过来,急忙转过身去对坐在一边的几人道:“开始吧。” 霎时间,在众人晕晕乎乎的状态下,整个大厅中灯光再次黯淡下来,只有几束比较刺眼的光随着几面镜子的转动间不断晃动。低沉的鼓点声响起,并且伴随着一阵阵不知是什么乐器所演奏出来的乐声,让这些已经喝得晕乎乎的人不自觉地随着节奏晃动起来。 方正此刻爬上了一个稍高一些的木台上向下看去,一个个醉鬼随着音乐不断摇晃着身子,伴随着不断晃动的一道道光束,在一刹那见他忽然有种回到了现在社会酒吧的错觉。 “嘿嘿嘿!” 方正在高明不可思议的眼神中站在台上吼了起来:“艾瑞巴德,举起你们的双手跟随节奏,嗨起来~” 阮子木无论以前是不是什么千杯不醉,不过在尝试过了方正牌烈酒之后,在究竟的刺激下整个人也随着有些迷糊起来,随着方正的声音不自觉地将双手举过头顶,并且在他的指挥下随着节奏不断左右晃动.... 阮家公子都如此了,就更别说那些个一杯就醉的人了。此时此刻,在这个相约酒吧中几乎所有人都被人用某种手段彻底催眠了一样,随着台上方正的指挥而做出各种各样的动作,而且尺度越来越大。 当方正把外袍脱掉在半空中挥舞的时候,下面的人也有样学样把身上价值不菲的外袍脱了下来举过头顶,并且一圈圈地挥舞着,嘴里还跟随者节奏不断“喔喔喔”的叫个不停时,一直保持目瞪口呆姿势的高明彻底震惊了,方正究竟给他们喝的是什么东西?难道是传说中那些江湖骗子惯用的迷药吗?不然怎么会让这么多人如此疯狂? 唐宝宝原本只探出个脑袋向外观瞧,却没想到看见如此一幕让她吃惊的画面,顿时连整个人什么时候站在了方正身后都忘记了,只是张大着樱桃小嘴不可思议地看着大厅中的这一幕。 众人的血液中的酒精随着疯狂的运动而不断散发出来,这时候已经有人清醒过来了。可当他们发现自己正处于人潮中并且不自觉地随着节奏一起扭动身子,而且做出的动作可以说是想都不敢想,那一提臀,一扭胯..... 这些人顿时感觉羞愧难当。要知道这些动作以往可都是只能在青楼那些招揽客人的姑娘们身上才能看到的啊!可如今竟然被他们自己做出来了,而且相互一打量之下发现,虽没有那些青楼姑娘们的极致风骚视觉,可也相差无几了。 一曲终。 方正满头大汗地停下了动作,略微喘息地看着下面这些眼神惊恐且迷茫的众人,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笑意。 没事,只要破了第一次就好了,后面慢慢就习惯了。 阮子木是最先清醒过来的。 或许是他本就喜欢热闹的性子使然,当发现自己身处众人之中并且是他们其中身子扭动幅度最大的那一个的时候,刚刚从心底升起的那一点点羞耻顿时被一股莫名的刺激感彻底淹没了!然后就是更加卖力地扭动着身子,并且脑海忽然浮现出刚开始方正独自一人在大厅中扭动身体的场面,顿时身子就不自觉地模仿起来,并且逐渐从刚开始的生疏到后来越来越熟练,以至于纵观全场,只有他一个人能准确地跟紧节奏而不落下分毫。 在音乐停下来之后,阮子木满脸兴奋地看着高台之上的方正,心里顿时觉得他好厉害,居然能想到这么刺激的集体活动。 阮子木眼神激动地看着方正,大喊道:“你叫什么名字?我阮子木从今往后就认下你这个兄弟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做贼心虚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阮子木似乎有些兴奋过头了,冲上前去一把将方正揽了过来,两人顿时搂在了一起。 “停!” 方正及时叫道:“阮兄,小弟没那个癖好。” 阮子木呆了呆,笑道:“我也没那癖好,这不是看兄弟你对胃口嘛....对了,兄弟你叫什么?” “方正!” 相约酒吧就这么开业了。 一个晚上的时间,方正不仅认识了阮子木这个富二代,还和其中许多家庭背景很不一般的人成为了朋友。当然,这里面必然少不了烈酒的帮助。如果不是这些人都喝得尽兴了,谁愿意去理会一个素昧谋面的人? 高喜最近很是惆怅。 一方面是因为儿子的不辞而别让他有些伤心之余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到底是不是真的正确,另一方面是因为有一件关系他政绩的事情摆在眼前却一筹莫展。 原本他来青川只是为了配合唐吉的工作,对于琐碎事情从不插手。 可也不知唐吉是不是这些年养尊处优惯了,好不容易来了个能搭把手的人,顿时喜逐颜开地把那些个狗屁倒灶的事儿全都一股脑交给了他去处理。从街上的卫生治理到衙门刑讯缉捕,这些事情自从高喜到了青川之后,唐吉是能不管就不管,任由这个知州大人去处理。 然而眼下高喜却面临着一件比较棘手的事情。原因是在青川城南那一块原本是属于贫民区,房屋破烂不说卫生还各种脏乱差,不仅如此,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从各个村镇因为种种不可抗力的因素才搬到这里的。这也就决定了这些人的素质各异,他们里面有老实巴交的农夫,也有憨头憨脑的小伙,更有那些个泼辣至极的村妇..... 高喜所要解决的问题便是官府决定把这片贫民区拆掉建成一处大型的集市用以缓解青川集市上的人流量过大的问题。而这就要牵扯到如何与居住在此地的那些居民沟通,说服他们搬出去把地方给腾出来。 如果换做别的知州就会强行派出衙役兵丁去挨家挨户地将人赶出来,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把房子给拆了。等到生米做成熟饭之后,相信那些刁民也就只能无奈地接受这个事实了。 可高喜并不这么认为。 从小饱读诗书的他认为无论谁都拥有生活下去的权力,而且任何人都不能去干涉。所以在他看来这些人既然居住在此了,那官府决计不能强行让他们搬离,反而要用一些怀柔手段,让他们出动配合。 从不认为自己是只会纸上谈兵的高喜这一次被现实结结实实地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些人压根不管来人如何劝说,撒泼打滚地就是不愿意搬走。还说什么既然住在这里了,那么这块地便是他们的,谁都别想打主意!哪怕是官府都不行! 高喜在一次次派出衙役进行劝说无果后因为只能颓然地去找唐吉商议。 可唐吉因女儿的离家出走与儿子无缘无故被人揍了一顿正在气头上,一听高喜找他商议正事便没好气地让仆人随便打发了事。 回到家的高喜满心纠结,既不想动用武力手段来逼迫这些人走,却又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办法来,不由在家里长吁短叹起来。 正在这时,他所在的书房门被人悄悄打开。 沉思中的高喜猛然间一惊,以为是那些贫民心里不忿悄悄潜入他家欲图不轨,于是连忙转过去躲在了屏风后面静观其变,打算万一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第一时间冲出门去叫人。 就在高喜提心吊胆偷眼隔着屏风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他的宝贝儿子高明正鬼鬼祟祟地从外面猫着腰,小心翼翼地把门推开一条缝隙并且仔细观察着书房内的情况。待得发现里面没人之后这才轻轻地推开门轻手轻脚走了进来,回身小心地关上门之后径直走到父亲经常存放银票的地方一通翻找。 看到这一幕的高喜气坏了,心想你小子不声不响地跑出去鬼混,这都多少天了也不见回家。现在一回来就直奔藏钱的地方而去,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找钱! 高喜哪能让这个兔崽子如愿?于是在儿子翻找得正起劲之时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咳嗽一声道:“你在干什么?” 高明被父亲的声音吓了一跳,以至于整个人都猛然间蹦了起来,连忙回头看去,却见高喜正吹胡子瞪眼地看着他,顿时便知不好。刚想转身从门口逃之夭夭呢,却被后者横着一步便挡住了去路。 高喜阴沉着脸道:“老夫问你话呢?你在干嘛?” “父亲....孩儿....没干嘛...” 做贼心虚的高明被父亲发现了,顿时心里就忐忑不安起来,想起前些年总是从这里偷偷拿钱,却从没有一次被发现。如今被抓个正着,想必应该要老账旧账一起算了吧? 其实高明是不愿意回来的。要知道他好不容易从家里跑了出去,怎会就这么回来?可这个世界上不顺心的事情太多了,其中没钱便是其中最为要命的事情。 他和方正一起合伙开了个酒吧,虽然每天晚上来喝酒的人很多,看起来很是赚钱的样子。不过这也防不住方正这个败家子总是有不断往出去花钱的门路啊! 就在今天上午,他们各自从房间里睡醒出来吃饭的时候,方正幽幽地叹息了一声,随后便沉默不语了。 好奇心重的高明顿时从这声叹息里听出了忧国忧民的味道来,连忙问道:“方兄何事发愁?咱们兄弟之间既然有难就要同当!若有什么事情我高明定然义不容辞!” 正在吃饭的唐宝宝顿时差点笑喷出来,使了好大劲才憋住,满脸看好戏地看着高明。 方正在听到高明的话之后就是眼前一亮,故作为难道:“这....有些不太好吧?” 高明骤然间脸涨得通红,一拍桌子道:“方兄此言差矣!你若是不拿我当兄弟那不说也罢!就当我高明从没认识过你这个人好了。” 方正扭扭捏捏许久,才有些难为情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就是咱们没钱了!” 高明刹那间像是被雷劈了似的,呆呆地坐着不发一语。 “高兄,高兄?” 方正招魂似的不断摇晃着高明道:“咱们是兄弟这话可是你说的啊,所以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 高明缓缓回魂,眼神呆滞道:“咱们....没钱了?” 方正肯定点头:“对!” 高明:“......” 许久之后,高明满脸惭愧地对方正道:“方兄....” 没等他说完,方正满脸惊喜地拉着他的手道:“高兄不愧是青川城排的上号的公子,长相智谋都堪称数一数二!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想出了办法,在下不得不说一句佩服!小弟甘拜下风!想必在今天日落之前凑齐一千两银子对于高兄来说必然不在话下了吧?” 高明正要解释,方正打断道:“高兄真是个好人啊,咱们的事业正在蒸蒸日上,可不能少了经济来源。我想了一下一千两只是刚刚够咱们酒吧的运营,所以高兄既然有办法那肯定不在乎多个一两千吧?” 高明吃惊地瞪大眼睛:“一....两千?” “对!一千加两千,嗯,总共三千两。高兄,麻烦了!” 没滋没味地吃了一顿饭,高明稀里糊涂地就被方正赶了出来,美其名曰想办法筹钱保持酒吧的顺利运营,其实就是怕他说不行! 高明站在秋风萧瑟的街头伫立良久,呆呆地看着头顶一颗银杏树随着秋风将一片一片的金黄色叶子洒了下来,有那么一瞬间,他眼中看到的不再是银杏树的叶子,而是一锭锭金灿灿的金元宝! 在街头徘徊半晌的高明始终没有想出什么好的点子弄到钱。找朋友借是不可能的,像他这种纨绔公子是绝对拉不下脸来找曾经那些个狐朋狗友开口借钱的,别问为什么,掉面儿! 思来想去之下,高明无奈地发现离开高家以后他什么都不是,浑身上下虽然穿着华贵的衣衫,可这又能值当几个钱呢?听方正夸夸其谈酒吧日后的发展方向来看,百八十两银子是压根起不了什么作用的。 前两天刚刚下定决心不闯出一番事业不回家的他,此刻悲哀地发现如今不回去不行了,不然哪来的钱去喂方正这头饕餮? 于是高明就悄然返回了高家,并且从进门开始就一路上给那些仆人叮嘱不许告诉老爷自己回来了。而他自己则一路小心翼翼地来到了老爹藏钱的地方——书房! 正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去偷些钱就撤呢,没想到却被早就藏起来的老爹逮了个正着! “竖子!” 高喜被气得不轻,走上前抬起手正准备给高明一巴掌,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停了下来,气呼呼地道:“既然回来了就不许再出去!” 高明顿时不干了,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梗着脖子道:“我不!” 高喜不可置信地看着儿子,从小到大这个都不会忤逆自己意思的儿子今天这是怎么了?居然敢公然顶撞了?不过转瞬间他心里也有些欣慰起来,看来儿子终于是长大了,敢于和老爹提出不同意见了。 高喜放缓语气道:“说说吧,这些天你都去哪里鬼混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知州蹦迪(上)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高明被老爹忽然改变的态度弄得一愣,反应过来后习惯性地低下头嗫嚅道:“没去哪....” “说!” 高喜刚还有些欣慰的心情顿时被儿子的唯唯诺诺给弄得烟消云散了,心想这小子还是如此的胆小,看来今后指望他成什么大事是不可能了。 高明犹豫片刻,还是老老实实道:“孩儿这些天在和一个朋友创业!” “创业?” 高喜对这个新鲜词汇不怎么理解,询问道:“何为创业?” 高明解释道:“就是一起做买卖。” 高喜顿时明白过来,皱眉看着儿子道:“做买卖?你一个官宦子弟竟然放下身段去做买卖?丢不丢人?” “有什么好丢人的?我是凭自己本事赚钱!” 高喜不怒反笑:“哈,凭自己本事赚钱?都穷到回家偷钱了还好意思说赚钱?说说,你赚了多少?” 高明尴尬不已,讪讪不敢多言。 高喜语重心长道:“你那些狐朋狗友还是不要来往的好,免得今后爹在官场上遭人诟病,说我儿子与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迹在一起,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爹,孩儿这次是真的打算自己闯出一番事业的!” 高明鼓起勇气看着老爹道:“我觉得无论是谁,家里是否有背景,只有自己踏踏实实赚的钱用起来才不亏心!” 高喜倒抽一口凉气,惊讶地看着这个儿子,没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么有骨气的话来,这还是那个整天看到自己就如同老鼠见了猫似的那个儿子吗?他以前的懦弱哪里去了? “你和谁一起做买卖?” 高喜思忖片刻便明白过来应该是和儿子一起做买卖的人教他这么说的,于是就好奇地想知道究竟是谁能说出这种有魄力的话来。 高明迟疑道:“这个....” “说!” “孩儿和唐家的四小姐....” 高明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老爹用诧异的目光看着他,顿时不敢再说下去了。 高喜惊异道:“什么?你和唐宝宝在一起?还做生意?” “嗯,”高明点头承认下来,补充道:“还有一个叫方正的书生。不过爹,这个方正真是个人才,他想出的那些点子就连孩儿都觉得大为可行!” “你们究竟在做什么?” 高喜暂且放下心中的惊疑,索性先不管为何唐宝宝和儿子会一起做买卖了,而是好奇他们究竟是在做什么? 高明老实答道:“我们开了一间酒吧。” “酒吧?什么东西?” “爹,这个不是什么东西,而是用来喝酒的地方。”高明解释道:“就是一间房子,许多人在里面喝酒聊天用的。” 高喜恍然:“那不是酒肆吗?没出息的东西,竟然跑去开酒肆?” “爹,你听孩儿说完嘛。”高明道:“其实一开始孩儿也以为是酒肆来着,可后来却发现并不是。因为这个酒吧并不是白天开门,而是在晚上。再加上方正自己酿出的烈酒,所以最近一段时间生意一直很好的。” 高喜咂摸咂摸嘴,一听到酒他就有些心痒起来。 文人好酒,这个习惯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反正一旦文人起了兴致准备作诗的时候,若是身边没有一坛美酒相佐,那决计是差了些味道的。所以高喜在朋友的影响下也对美酒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且越是性子烈的酒越是喜欢。 高喜连忙问道:“烈酒?有多烈?” 高明暗暗一笑,心道老爹当真是视酒如命啊。于是解释道:“这个酒是方正自己弄出来的,就孩儿来说,青川城里的酒一般能喝个半坛还能保持清醒。可这个就不一样了,方正每次只准我喝一碗便可,说是若喝太多会醉死过去的。” 高喜大感兴趣,连忙追问道:“你们酒吧在哪里?老夫也想见识一二...” 高明眼珠一转,随后故作为难道:“可惜您现在想喝也喝不到了。” “为何?” 高明直接道:“因为酒吧没钱了,所以没办法酿酒。” 高喜有些牙疼起来,感情儿子回家偷钱是为了这个,可究竟给不给呢? 一方面高喜对这个烈酒已经产生了兴趣,很想亲自去品尝一下是否如同儿子说的那般性烈如火。然而另一方面却又有些心疼自己的这些钱财,虽然说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可他高喜这些年在青川一没收受贿赂,而没盘剥百姓。所以他的这些钱可以说是非常干净,也就导致了他并没有多少存款。所以要说把钱给儿子拿去做买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高明见父亲满脸肉疼的表情,连忙道:“其实父亲有所不知,咱们开店的时候便已经分了股权,孩儿可占有酒吧的三成股份呢!” “股份?” 高喜对儿子嘴里又冒出来的新鲜名词很是好奇道:“什么是股份?” 高明解释道:“股份通俗来说就是份子,也就是说我们已经把酒吧所有的东西全都折算成银两,然后平均分成了十份,而孩儿只占有其中三份。” “哦。”高喜再次恍然道:“原来是这个意思,你跟我说这个又是为何?” “其实父亲完全可以用手里的钱去收购他们所占有的股份啊!”高明道:“一旦收购成功,那么以后若是您想喝酒便可以不要钱了。” 高喜板起脸道:“胡说,为父像是那种喝酒不给钱的人吗?” 高明连忙道:“孩儿也就是打个比方,既然您已经是股东了,那以后喝酒就相当于是拿自己家的东西,当然不要钱了。” “除了这个呢?”高喜继续问道。 “当然还有很多好处啊。就拿孩儿来说,当初刚刚决定开酒吧的时候就分了三份股,那时候我投资了一千多两银子呢,也就相当于一份三百两左右。但是如今就不一样了,前几天我还和唐姑娘算了一帐,倘若把酒吧所有东西都卖出去的话,孩儿可以分到差不多两千两呢!” 高喜眉毛跳了跳,他敏锐地意识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连忙问道:“你们那个酒吧开了多久时间?” “五天!” “嘶~” 高喜有些不淡定了,五天时间净赚一千两左右,看来这个叫什么酒吧的店铺很有前景啊。 “父亲,其实孩儿这次回来就是因为酒吧的投资越来越多,已经到了入不敷出的时候了。所以孩儿打算弄点钱再投进去,若是日后生意能红火起来,想必也能分到不少好处呢。” 高喜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立刻下决心,反而对这个酒吧更加好奇了:“你们这个酒吧今天晚上还开门吗?” “开!” “那好,到时候为父也去参观参观。” 方正一直在酒吧里忙碌着。 他不仅白天忙着酿酒,晚上还兼职做DJ,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除了能保证睡觉和吃饭的空闲时间之外,其余时间都得不停忙碌。 “唐姑娘,你能不能稍稍帮帮忙?” 方正没好气地看着在一旁便看他忙碌便嗑瓜子的唐宝宝道:“你看我都忙成什么样子了,你居然还有闲心在这里嗑瓜子?” “哼,男人不就是用来赚钱养家的吗?”唐宝宝理直气壮道:“你去看看哪家姑娘整天在外面抛头露面做生意的?也就是遇到了我还愿意跟你一起合伙开店,若是换做旁人说不定此刻还在家里绣花呢。” 方正想都没想,脱口道:“青楼!那里的姑娘整天不都在外面吗?” “你.....” 唐宝宝顿时气得小脸通红,一把瓜子狠狠地朝他脸上砸去,随后转身蹬蹬蹬地走远了。 方正在身后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的背影自言自语道:“没毛病啊?” 夜幕降临,大街小巷鳞次栉比地点燃了一盏盏灯火照亮了整个青川城。 酒吧里方正百无聊奈地坐在吧台里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唐宝宝聊着天:“你说高明这小子会去哪里弄钱?” 唐宝宝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去继续嗑瓜子。 “这小子不会坑蒙拐骗被官府抓了吧?不然为什么这时候都还没回来?” 唐宝宝继续嗑瓜子,没有一点想要理会他的意思。 随着夜色越来越深,相约久酒吧里也聚集起了不少的纨绔公子。 经过前几次的大胆尝试之后,许多人俨然已经把这里当成了继云梦居之后的第二个能彻底释放他们天性的地方了,在这里有烈到喝一口就感觉似被烈火焚烧般的美酒,有震耳欲聋的奇怪乐曲,还有那个此刻坐在吧台里,一旦上了舞台就能彻底放飞自我的年轻男子.... 这里的一切都强烈地吸引住了这群正处于青春气息浓烈的纨绔公子们。他们这次来不仅带来了相熟的朋友,甚至还有人破例带来几名云梦居里知名的姑娘,想着能在这里彻底放松一下。 方正见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也就索性不再等高明那家伙,转头对唐宝宝道:“开始吧。” 唐宝宝轻哼一声,扭动着腰肢回到了后台。而方正则依旧站在吧台里面不停地为这些公子哥们调制着一杯接一杯不同口味的烈酒。这些都是他琢磨出来的,烈酒加上一些粗略压榨后的果汁,虽然不如前世在酒吧中喝过的那些鸡尾酒,但味道也勉强算是差强人意了。 公子哥们一个个喝得醉眼朦胧之时,酒吧里劲爆的音乐也随之响起。 方正走出吧台来到舞台中央,脱掉身上的袍子后就开始随之摇晃着身体,带动着下面的人也趁着酒兴不断做出各种各样的动作来,一时间整个酒吧犹如群魔乱舞,甚是怪诞。 “父亲,就是这里了。” 门口高明带着父亲走了进来,一边向他介绍着酒吧的情况一边道:“每天晚上这里都会聚集许多人,而且这个时候就是大家最为放松的时候了。” 高喜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还没进门便听到一阵巨大且嘈杂的乐曲,顿时讶异道:“这是什么声音?” 第一百八十三章 知州蹦迪(下)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高明习以为常地引领着父亲朝里面走去,道:“您说这个呀,是咱们酒吧的一大特色,叫做蹦迪。” 高喜:.... 为什么一个个新鲜名词这么多?搞得人都有些不明觉厉了。 待得高家父子进入大厅的时候,只见大概有二三十人此刻正在大厅中央一片开阔处随着音乐的节奏不断摇晃着身子,有那矜持一些的只是站在人群之中跟着节奏上下晃动脑袋,不敢做出更大幅度的动作。 众人上方,经过数面镜子折射过后的光线在舞池里晃来晃去,时不时从高喜脸上扫过,让他顿时闭上眼睛。也不知到底是被这么多年轻人在舞池里做出姿势各异的动作而辣到了眼睛还是当真被光线照射得睁不开眼了。 高喜闭着眼训斥儿子道:“混账,你整日里就是在这里混迹吗?成何体统!” 或许是因为大厅里的音乐声音过于嘈杂,高明并没有听到父亲的训斥。反而是将他拉到了吧台前,自己则从格挡下面钻了进去,熟练地拿起架子上的各种各样颜色的瓶瓶罐罐,然后在吧台上摆上一只酒碗,接着就往里面倒一些不知名的液体。 高喜眼睁睁地看着儿子不断往碗里倒着东西,不大一会功夫就已经把摆在桌上的七八个瓶子都倒了个遍。虽然每个瓶子里都倒出很少一些液体,可积少成多啊。 一大碗散发着扑鼻酒香的东西就这么出现在高喜面前,可他却有些胆怯了。谁知道这里面是什么鬼?他可是亲眼看见儿子不停往里面倒入各种各样东西的,这万一喝下去出事了怎么办?他可还没活够呢。 高喜带着怀疑的目光看向高明,意思很明确,你是不是活腻歪了,居然敢给老子下毒? 高明咧嘴一笑,装作没看见父亲的眼神,大声道:“爹,您尝尝,这可是咱们新弄出来的烈酒呢,方正还给它起了个奇奇怪怪的名字叫什么鸡尾酒来着。” “鸡尾怎么酿酒?难不成这些烈酒都是从鸡那里出来的?可我记得鸡不尿尿的啊.....” 猛然间,高喜被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给弄得恶心到不行,一想到碗里的东西都是从鸡屁股里出来的就有种想随时掀桌子的冲动。不过这么多年的涵养让他没有当众打儿子的脸,而是满脸阴沉地看着高明。 高明听到父亲的话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干脆也不解释了,直接端起碗轻轻啜了一小口。他牢牢记着方正的叮嘱,一定不能多喝,不然晚上就只能睡地上了。 高喜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儿子已经喝了一口,顿时大惊失色就要上前抢夺酒碗。 高明道:“父亲,您别多想。这鸡尾酒也就是一个名字而已,来,尝尝,味道很不错呢。” 高喜迟疑片刻,将信将疑地接过酒碗凑到鼻子下闻了闻。一股扑鼻而来的酒香率先充斥他的鼻腔,同时也勾引着他的味蕾,让他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可一想到鸡尾酒的名字又有些不忍下口了。 “尝尝?” 高明笑眯眯地冲着父亲点头,为了让他相信自己,于是再次拿过酒碗浅浅地抿了一口,随后让酒在口腔中酝酿许久才吞了下去。 高喜再次仔细打量儿子的神色,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后这才又接过酒碗,心里暗自思忖:罢了,我也就这么一个儿子。倘若他真的不孝打算下毒,哪怕今晚不喝这碗酒,想必日后也会被他找到机会弄死自己的。 想到这里,高喜做出一副壮烈赴死的表情,两眼一闭咕咚咕咚就把一碗酒喝了个精光。 鸡尾酒初入口的刹那,高喜便被一股芬芳充盈整个口腔。随着他脖颈一仰,一口酒随之下肚。猛然间只觉得好似有一道火舌顺着喉咙一直烧到了腹中,一种被烧灼的痛楚还没来记得传入大脑却又被一股莫名的舒爽抢先一步从身体的各个部位汇聚进了脑海。 高喜不由自主地呻吟出声,却赶紧闭上嘴,生怕那股子舒爽从张开的嘴里逃了出去。 多少年了?高喜犹记得在第一次和隔壁邻居小孩偷喝大人酒的时候,也是出现了如此的感觉。只不过那时候略有不同,期间还夹杂着些许的忐忑与不安,害怕被大人发现后受罚。于是他们喝得格外痛快!一小壶酒两个人没多大功夫就喝完了。那时的他们只感觉腹中犹如被烈火灼烧般的难受,却没有品味到任何大人所谓的酒香。 然而他们的痛苦却并没有就此终止。因为两人喝得太急的原因,造成了他们没多大功夫就醉倒了,完全属于不省人事的那种。待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却愕然发现自己神奇地回到了家中正好端端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呢。只不过窗边站着的父亲满脸铁青地看着他,手中的扫帚还时不时的挥舞一下,似乎在赶苍蝇? 高喜呆呆出神,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孩童时候的趣事,脸上也不知是被羞的还是真的喝醉了,几丝红晕已经悄然地爬上了他日渐苍老的脸庞。可他依旧没有察觉似的呆呆看着手里的空碗出神,似乎在为这碗美酒被自己一口饮尽而惋惜。 高明拿过父亲手里的酒碗放在吧台上,重新熟练地为他调制起了第二碗鸡尾酒。 高明是知道父亲酒量的,这一碗压根不能让其喝醉。可是如果要想从父亲那里得到能支撑起酒吧运营的资金,就必须要把他灌醉!不然清醒之下的高喜是不可能把钱心甘情愿地交给儿子挥霍。 第二碗酒很快就调配好了。这时候舞台上负责领舞的方正满头大汗地走了过来,也没关桌上这碗酒到底是谁的,随手拿起来就倒进嘴里,咕咚咕咚下肚之时眼睛还兀自盯着舞池中摇曳身子的众人。 “哎~那个谁,动作错了啊。应该这样.....” 方正嘭的摔下酒碗就急匆匆地再次一头扎进了舞池中,找到刚才动作出问题的那个人,一番仔细教导之后又再次回来,拉了把凳子坐下之后对高喜点头微笑,随后问高明道:“你朋友?” 高明正要摇头,却见高喜点头道:“不错。” 方正顿时敬佩地拱手道:“哟,大叔不错啊,都这个年龄了还能保持年轻的心态,值得表扬!” 高明嘴角扯了扯却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幽怨地看着方正。 高喜听着这话好像是在夸奖自己,却总是感觉哪里透着一股子不对劲的味道。没来得及深思,就听方正对高明道:“既然是你朋友,今晚就免费吧,不过可说好了,今后再来只能给打八折!可不能一直白喝啊!” 高喜的脸也抽了抽, 瞧不起谁呢? 高明趁这功夫赶紧给父亲又调制了一碗鸡尾酒递了上去,想以此来转移父亲的注意力。 高喜果然是好酒之人,一看到美酒顿时把所有的不开心都抛之脑后。不过这次他并没有端起碗一饮而尽,而是先小小的抿了一口在嘴里回味着,随后才小心翼翼地咽了下去。 方正一看就乐了,指着他对高明道:“瞧瞧我一句话把这哥们给吓成什么样了?” 高明勉强露出尴尬笑容,还没说话就被父亲打断:“小伙子这酒是你弄出来的?怎么不去外面酒肆卖啊?放这里可算糟践了。” 方正顿时不悦道:“胡说,放酒肆里才糟践了呢。” 高喜奇道:“哦?为何这么说?” 方正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扭头对高明道:“你们很熟?” 高明僵了僵,还是点点头。 方正恍然道:“原来如此,那就不必顾忌什么了。其实说起来这也算是个公开的秘密了。你想啊,外面酒肆里一坛子酒卖多少钱?最贵的也就不到十两银子吧?可放在这里你知道怎么卖吗?论碗!” 高喜还是不明白,问道:“就算你用碗卖不也一样吗?” 方正摇头,对高明招招手,示意他给自己也调配一碗鸡尾酒来。随后转头对高喜道:“哥们,既然你是小明的朋友,那也就是我方正的朋友了,所以今晚这顿酒我请了,放心喝吧,不收钱!” 高喜不以为意地道:“就算你收钱我也能付得起。” 方正嗤笑道:“你确定?” 高喜点头,然后把碗里剩余的酒一饮而尽,随后把碗交给儿子让他再给调配一碗。 方正此时却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看着高明调酒。 不多时,两碗酒摆在二人面前。 方正率先端起碗,对高喜道:“来者是客,这碗酒我敬你。” 高喜连忙端起酒碗,与方正一碰后一口喝干,咂摸咂摸嘴道:“好酒!” “那当然,俗话说一分钱一分货。既然兄弟今晚执意不接受我的好意,那咱们等会结束的时候就算算账好了。” 高喜无所谓地点点头,随后再次把碗递给儿子。 高明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被父亲眼神一瞪,只好乖乖地去调酒了。 方正似乎喝得有些多了,伸手拍了下高喜的肩膀,浑然没注意到后者眼神中忽然升起的恼怒。 “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既然来了这里不下场去体验体验也说不过去,走,咱们去蹦迪!” 高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方正拉扯着走向了舞池中央。 高喜已经一把年纪了,此刻却被数名年轻人围在了中间,而且他们还不断随着音乐的节奏舞动着,不时有人上前来拍着他的肩膀示意他一起。 第一百八十四章 京城消息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诗书传家的高喜顿时如同陷入了深渊地狱般,身边全都是一个个青面獠牙的狰狞魔鬼正用奇怪的姿势做着各种各样的动作,仿佛是在进行某种特定的仪式。 高喜在人群中左突右冲,妄想着能突出重围赶紧逃出去。可年轻人一旦陷入了某种疯狂之中是很可怕的,就算他此刻亮出身份恐怕都无济于事,更别说想要推开人群了。 一个个年轻的身体在他周围疯狂地舞动着,不时还有人传出一阵阵怪叫,顿时把全场的气氛更加烘托起来。剩余的人也不甘落后似的随之胡乱叫起来,至于叫得什么估计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反正此刻就是为了放纵自我,管他究竟谁是谁呢? 高喜被迫夹杂在这群人里面被挤得东倒西歪,时不时的还有人踩到他的脚,疼得他不停倒吸凉气。 方正所酿出来的酒因为是纯粮食制作的,所以后劲格外的大。 高喜在人群中急得满头大汗的同时,喝下去的烈酒后劲也上来了,整张脸慢慢的变得通红起来,就连神志也逐渐不怎么清醒了。就在这时,整个舞池中除了方正以外表现格外惹眼的阮子木扭动着身子来到他的面前,见高喜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跳舞,顿时有些不高兴了,心想这人莫不是哪家派来监视自己等人的吧? 不过在酒兴的促使下,阮子木并没有发火,反而忽然想到了如果把这个人也带入他们群体中会是什么样子的想法。 想到就做! 阮子木在高喜迷迷糊糊中就拉起了他的手,随后整个人都贴在了其后背上手把手地教着如何跳舞。顿时场中出现了很诡异的一幕,两个大男人紧紧地贴在一起随着音乐的节奏开始舞动起来,身边的那些个胡乱扭动身子的人看见这一幕后瞬间朝后撤去,空出老大一块地方给这两个人。 于是偌大一个舞池中央就剩下这两个人身子紧紧贴合着扭动,这场景确实有些辣眼睛。 高明在吧台后面看到这一幕后顿时整个人都不淡定了,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没错,的确是他父亲被人抱着在舞池中央做着各种各样的动作,而且看样子似乎很是享受的样子。 高明顿时石化在了当场,愣愣地看着这一幕久久不愿相信。 方正随便蹦跶了几下便感觉有些累了,因为他早先已经带着众人一起嗨皮了很久。而且作为一个在现代社会酒吧中混迹多年的人,对于蹦迪这个活动已经不怎么感兴趣了,所以还是把机会多留给那些还有新鲜感的年轻人好了。 就在方正回到吧台前坐下之后却发现高明两眼直直地看着场中。 “小明?高兄?” 方正不断呼喊着,却得不到一点回应。他不由好奇地扭头看去,穿过层层人群,方正看到了位于舞池最中央也最是显眼的两个人,顿时他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连忙闭上眼睛好一会再次睁开。 没看错! 刹那间,方正痛苦地闭上眼不敢再睁开了。缓缓扭过头闭着眼对高明道:“你朋友....可真开放啊。” 高明回过神,忽然如同炸毛似的从吧台上一跃而过冲进场中把父亲拉了出来。当他把高喜按坐在吧台前面后,这才长松口气,重新钻进里面打算为他弄点水来解酒。 “哈哈....好酒!” 趴在吧台上的高喜迷迷糊糊地说着话,还不时抬起头来茫然四顾,道:“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方正同情地看着他,若不是高明及时将他从阮子木的魔爪下抢出来,说不定楼上的客房中今晚会多一对鸳鸳..... “哥们,刺激吗?” 方正看着已经处于醉酒状态的高喜揶揄道:“这里是不是男人的天堂?你想啊,每天你回家之后都要面对家中早已人老色衰的夫人,还不如来这里喝两杯酒然后下舞池放飞自我。” “不....” 高喜咕哝道:“不止有夫人,还有小妾,我早就烦她们了,每天回家都争着抢着想让我去她们房里睡觉,殊不知老夫都一把年纪了,已经经不起她们折腾了。可是.....呜.....她们不放过我!还在私下里说我没用.....” 方正心中刚升起嫉妒情绪,认为这家伙是在凡尔赛,鄙视自己到现在为止都还没娶亲呢,可听到最后却变成了同情。是啊,男人不能说不行!哪怕是用手也要让对方求饶! “唉....”高喜不知想到了什么,强打精神抬起头来看着方正道:“兄弟你是不知道啊....” 正端着一碗水走来的高明猛然间听到父亲对方正的称呼时候,手上一抖,顿时哗啦一声手上的碗掉地上摔了个稀碎。 高喜不高兴地看着儿子训斥道:“都多大的人了还摔碗?好意思吗?” 方正古怪地看着高喜,又看了看高明。这俩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何眼前这位公然训斥小明,而他居然没有任何反驳,反而还有种逆来顺受的表现?难道这家伙也不正常? 高喜拉着方正的手道:“兄弟啊,哥哥我过得苦哇!” 方正干笑着努力想要抽出手,无奈对方抓得太紧,抽了几次都没能成功抽出来。 “唉,家中不顺心也就罢了,衙门里也不让我省心啊!”高喜说着说着都快哭了,继续道:“这次衙门打算把城南那一片拆掉重新建成一个集市....” 方正继续努力往出抽着自己的手附和道:“挺好的,这样一来可以让更多人有机会做买卖了。” “事情是个好事,可问题是城南的人不愿意搬走啊!” 方正继续努力着。 “这几天把我头发都快仇白了,还是没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如果此事不能顺利进行下去的话,日后官府若再颁布什么政令想必百姓们更加不会买账了。” 方正一愣,这才反应过来高喜在说什么。顿时心里就是一惊,原来他是官府的?不过转念一想,既然高明是知州大人的公子,想必他认识的朋友在官府中做事也理所应当了。不过....这家伙的手劲可真大啊! 高喜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方正说着话,浑然不觉他已经把一些秘密告诉给了方正。 “对了,最近老夫在朝中的好友传来消息,说福王殿下进京向陛下哭诉世子被歹人害死了,且凶手还逃走了,如今正求着皇上下旨全国通缉呢,” 方正猛然停止了动作,眼神骇然地看着高喜道:“你....你说什么?” 高喜恍若未闻,继续道:“不过皇上的态度很奇怪,只是安抚福王一番并没有提起下旨通缉的事情。” 方正一颗心放了下来,不过脸上神色却出现了忧虑。 “其实啊,放眼整个大秦如果陛下想要找出某个人的话,只需一道圣旨即可。可不知为何皇上却偏偏不提此事,很是让人费解啊。不过....就算陛下不打算下旨,福王那边若是当真想要找到凶手,只是要多费一些力气而已,想必也一定能找到的。” 方正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高明在一旁一直听着父亲的唠叨,时不时抬眼看向方正,并且报以愧疚神色。在他心里是怕因为父亲的唠叨而给方正留下个什么不好的印象,若是等下再提出用钱换取更多股份时候他不同意。 可忽然间,就在高喜说出福王追查凶手的时候,高明清晰地看见方正脸上刹那间的惊慌。 高明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为何他会出现这种神色?忽然间他想起了唐宝宝曾不经意说过她上次离家出走就是去往了杭州。然而杭州不正是福王的底盘吗?况且方正是跟唐宝宝一起回来的.... 高明想到这里便更加在意方正的神色了,想着能从他脸上找出更多答案。 方正迟疑着,心里不停想着对策,浑然不觉他此刻早已被高明注意上了。 随着时间的过去,一群人逐渐感觉到了疲累后便一个个朝吧台放下一些银钱后离去了。直到后台那些被方正请来的乐师以及仆役也都一个个满脸疲态地告辞离去后,整个大厅中就只剩下了方正和高家父子。 唐宝宝从后台打着呵欠走了出来,环顾一圈后奇怪道:“人都走了你们为何还不去休息?” 方正仍旧坐在那里沉思着什么,而他面前的高喜早已趴在吧台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高明眼神复杂地看着方正许久后有些犹豫地开口道:“方...方兄,那个凶手,是你吗?” 方正猛然抬头看向高明,眼神中的凶狠光芒刺得后者眼睛生疼。 唐宝宝似乎也觉察出了什么,连忙问道:“什么凶手?” 高明感受到方正的气势,顿时心中了然,苦笑一声道:“其实刚才我听说福王殿下在寻找凶手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了。方兄,不得不说你胆子可真大!” 唐宝宝闻言道:“高明,你在说什么呢?什么凶手不凶手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方正沉默片刻,坦然道:“不错,我就是那个杀了福王世子的凶手。高兄,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下一步是不是要去报官或者是拿我的人头去领赏?” 高明摇头道:“方兄,你我虽然没认识多久,不过你的为人我还是知道的,倘若不是因为把你逼急了想必也不会铤而走险去杀掉世子的吧?”说着他指了指趴在吧台上睡觉的父亲道:“恕我直言,若是你想隐姓埋名在这里生活下去,那就必须要得到他的帮助。” 方正疑惑道:“他是谁?” 唐宝宝此刻走到几人身边,俯下身子仔细看了看趴着的人,顿时大惊指着高明道:“你爹?” 第一百八十五章 密奏入京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你爹?” 方正惊愕看着一脸尴尬的高明不可思议道:“他是你爹?” 高明点头:“正是家父。” 方正愣了好半晌,忽然坏笑起来。对着高明招招手道:“过来,给二叔行个礼。” 高明:...... 对于方正是杀害世子凶手这件事,高明似乎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便也不再深究下去,直接道:“方兄,如果你真打算在青川城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我劝你还是改个名字的好。不然说不定什么时候福王的耳目就会打探到你的下落,到时候就麻烦了。” 方正思索片刻,摇头道:“谢过高兄的深明大义,不过姓名乃是父母所赐,不能轻易更改。” 唐宝宝思忖道:“如果福王真的查到你在这里了,到时候就真麻烦了。不行,我要回去找我爹跟他说明情况,若是他答应庇护你的话那就好办了。说实话在蜀中地界上我唐家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方正还是摇头道:“你现在回去肯定会被软禁的,得不偿失。所以还是算了吧。”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唐宝宝烦躁道:“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你不被朝廷找到?” 高明看到唐宝宝对方正的关心并不像对待普通朋友,心里暗自疑惑间却听方正道:“无妨,有些事情总归是要面对的。而且这段时间我晚上经常睡不着,思来想去之下感觉柔儿的仇还没有报完。” 高明静静的听着,唐宝宝却已经眼眶含泪了。 方正继续道:“赵顺是杭州城的第一纨绔不假,可若是没有他爹的势力他敢如此作威作福吗?以至于后来竟然敢公开去我家中把柔儿绑了?这且不说,如果当时福王能及时地出来制止他儿子的所作所为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了。所以说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还是福王,而赵顺充其量只是执行者而已。” 唐宝宝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总不可能一直跟福王对着干吧?要知道他可是堂堂王爷,而你现在一无所有,凭什么和他硬碰硬?” 高明一直在消化着方正话里的意思,直到现在才明白个大概。原来是福王世子在杭州为祸一方惯了,有些太过无法无天地居然把方家女眷绑去了王府,至于有没有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可以通过赵顺死在方正手上就可以看出,那名女子定然在生前遭受了许多残忍的待遇。 皇家子嗣就能如此草菅人命吗? 高家一向尊崇诗书礼仪,对这种事情可以说完全是深恶痛绝的。所以此刻他看向方正的眼神并没有敌意,反而充斥着敬佩。一个能单枪匹马杀掉世子的人物,而且还成功地从权势通天的福王手中逃脱的人,值得他佩服! 高明思索良久道:“其实这件事情还是有解决的办法。” 唐宝宝顿时喜上眉梢,连连追问:“什么办法?” 高明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看起来,指着趴在吧台上呼呼大睡的父亲对方正道:“那个....刚才我爹与你兄弟相称对吧?” 方正默然点头。 “那等他醒了之后咱们把事情跟他说说,然后告诉他你们已经结拜为异姓兄弟了,到时候看他该如何自处?” 方正脸色古怪地看着高明道:“你真狠!连自己亲爹都坑。” 高明顿时不乐意了:“方兄,说什么呢?要不是为了你我犯得着这么算计我爹吗?” 却说京城。 福王的的确确在金銮殿上痛哭流涕地对皇帝诉说着自己的丧子之痛,并且义正言辞地请求皇帝发布通缉令全天下缉捕方正。 原本他以为单靠这一番说辞便能让皇帝陛下龙颜大怒,却不料在皇帝面前丑态毕露之后只换来了一句“此事容后再议”。当时福王差点气得一口血喷了出来,不敢置信地看着高坐在龙椅之上的皇帝,心中一阵冰凉。 他们可是亲兄弟啊!难道做了皇帝之后便当真成了孤家寡人不成?就连血脉相连的侄儿被人虐杀都不管不顾吗? 福王不甘心,在金銮殿上再次叩首,希望皇帝能答应他的请求。 可结果仍旧是让人失望的。这次皇帝不仅没有心软答应他,反而有些不悦地质问他为何不好好教导子嗣导致惨案的发生,事发之后不仅没有任何反思反而到京城哭诉? 福王眼中的热泪慢慢变得冰冷,按照礼仪三跪九叩后缓缓退出了金銮殿。当他站在殿外台阶上被刺眼的太阳光芒照射全身之时,没有感觉到任何炙热,反而从心底里慢慢升起了一股冰寒之意。 退朝之后,皇帝赵有仁回到了御书房。当他缓缓展开放在桌面上的一封密奏之后,整张脸顿时变得阴云密布起来。 赵有仁缓缓捏紧手中的纸条,脸上青筋毕露道:“二弟,你究竟想干什么?竟然连这种事情都要瞒着我?” 是的,赵有仁知道了一些秘密。 在方正被逼杀掉世子的那一刻,杭州的秘密情报点就飞出了一只信鸽直奔京城而去。于是赵有仁没过两天便知道了赵顺被杀的事情,不过接踵而来的却是另外几封密奏,其中大概说明了刘大海伙同赵顺一起打算利用方正获取军功的事情以及赵顺进入方家去绑架丫鬟。 而这一切赵有仁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万安去杭州调查真相后回来,他这才获悉了这里面的真正内幕! 真正令他感觉悲哀的是这个被悉心栽培了这么多年,并且已经具备了一些帝王之气的太子并不是他赵有仁的儿子,而是被辽王所找到的,并且亲自送进宫告诉他这就是真正的太子! 可他真正的儿子却是方正! 所以赵有仁在金銮殿上看到福王此番表现并没有任何想要给赵顺报仇的意思,反而有种欣慰感。你儿子纨绔无状被我儿子杀了又怎么样?那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 然而赵有仁此刻手中所捏着的纸条却是来自辽东的一份密奏,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当今太子乃是辽王与外宅小妾所生之子,并非真正的太子。 对于这个结果他并非没有准备,只不过没料到太子竟然是辽王的亲生儿子而已。 于是赵有仁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辽王早在多年前便做出了布置,目标直指他屁股底下的那张龙椅。然而他这个本应该藐视一切,手握全天下兵马对任何人都有生杀大权的皇帝却是最后一个得知实情的。 辽王有备而来,然而他赵有仁却是猝不及防。两相比较之下,顿时谁弱谁强一目了然。 不过赵有仁并不甘心,就算你提前谋划又能如何?这座江山最起码现在还是我赵有仁的,所以这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万安一直站在角落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如同彻底融入了阴影中似的。 “老万,找到他!必须要找到这个孩子!朕亏欠了他太多。” 万安抿着嘴,许久后沙哑着声音道:“陛下,老奴也没想到老方当年竟然在兵荒马乱中趁机救走了他,而且还隐姓埋名这么多年.....老方他一定过得很艰难。” 赵有仁默然点头:“的确,朕欠老方的太多太多了。当年若不是有你们在阵前为我保驾护航,现如今朕是否还存活于世都未可知....” “陛下洪福齐天,切莫说这种丧气话。” “无妨,”赵有仁无所谓地摆摆手道:“既然现在知道了他的身份,那就必须要找回来!而且据朕这么多年对福王的了解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务必要在他发现那孩子之前找到,不然恐有不测!” “老奴明白。” “还有,以前那位在朕大军即将抵达京城之时悍然只身杀入皇宫的亡国公主好像最近也出现了,而且密报说她与辽王之间存在着外人不得而知的某种交易,所以有很大可能性她也在寻找那孩子.....” 万安瞳孔一缩:“馥香公主?” 赵有仁晒笑道:“哪有什么馥香公主?只不过是一个方外之人如今产生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妄想而已。” “可...那人的实力不可小觑!” “嗯....”赵有仁沉吟道:“老万,这次还是要你亲自走一趟,先去杭州寻找与方正有过接触的人,打听一下他究竟会去哪里。朕会派出宫中侍卫与你一起乔装前去,若是找到了便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护好他!” 万安身子刹那间挺直如标枪,铿锵有力道:“老奴领旨,请陛下放心,我一定将他完完整整的带回来!” 赵有仁转身走近万安,伸出手在他肩上拍了拍道:“辛苦了。其实朕一直想让你就好好地呆在宫里安度万年的....可....唉....” 万安眼神坚定道:“陛下,老奴与老方的关系您是知道的。当年那件事情发生后我心中甚是愧疚难安,既然现在得知他当初并没有死,而是忍辱负重地偷偷将太子殿下带出了泥潭,并且还养育成人了。那么老方没有完成的使命就由老奴来替他完成吧,也不枉我与他兄弟一场!” 赵有仁忽然转过头,低沉着声音道:“拜托了。” 万安虽然有些年迈,但眼神却异常好使。在赵有仁转身的一刹那分明看到他眼角一片湿润,似有一滴晶莹的泪水从那张日渐衰老的脸上滑落。 “老奴定不负陛下所托!”万安轻声道,随后在赵有仁身子消失在门口的刹那用轻不可闻的声音道:“至死不休!” 第一百八十六章 高喜决定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第二天,高喜痛苦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模糊的三道人影。 “啊....水...水...” 高喜张开干裂的嘴唇说出清醒后的第一句话,接着就感觉喉咙如同被烈火灼烧般的疼痛。 高明早就准备好了清水端到父亲面前,用勺子一点一点地喂给他。 方正在一旁撇撇嘴,又不是照顾不久于人世的老人,为何做出这样的动作?未免有些太不吉利了吧?难道是高家的传统便是如此?如果等到高喜快要死的时候岂不是要让儿子嘴对嘴给他喂水? 高喜喝了一些水后总算彻底清醒过来,坐起身看着陌生的环境问道:“我这是在哪?” 方正连忙一改方才鄙视的表情,笑容满面道:“高大哥,咱们这是在酒吧三楼的雅间里啊。你不记得了吗?昨晚你喝醉了然后我就把你扶到这里来休息了。” 一旁的高明心里很不是滋味地看着方正一口一个高大哥叫着自己的父亲,要照这个趋势下去,指不定自己真成了他的侄儿。 高喜忽然晃了晃仍旧晕乎乎的脑袋,有些不确定地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高大哥啊!”方正喜滋滋道:“能有幸结实大哥这等诗书传家的大儒乃是小弟必生之幸。” 高喜眼睛陡然瞪大,看了看方正后带着怀疑地问高明道:“他什么意思?” 高明叹了口气道:“父亲,昨晚你喝醉之后与方正已经结成了异性兄弟.....” 话还没说完,却见高喜猛然间再次倒在了床上,喃喃道:“我一定是在做梦,不,这不是真的。” 的确,他很难相信自己居然和一个年龄与儿子相仿的少年结成了兄弟,这事儿放在谁身上都难以接受。就仿佛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边躺着个奇丑无比的女子似的,心里的那股子腻歪感觉别提多难受了。 方正不高兴了,道:“高大哥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昨晚的事儿打算不认账了?” 高喜痛苦无比地呻吟道:“昨夜...老夫喝醉了...” “哦?”方正挑眉:“那你的意思是咱们之间的兄弟情义就此作罢?是要跟我割袍断义咯?” 高喜没有回答方正的话,只是侧过身去仍旧闭着眼。 方正故作失望道:“相逢成夜宿,陇月向人圆。看来咱们这一夜的兄弟情算是彻底作废了,也罢,就当我看错了你们高家吧。一直听闻高家诗书礼仪传家,没想到到了这一辈却是如此的忘恩负义。” 高喜被怼得说不出话来,紧紧地闭着眼睛不发一语。 “如此那咱们就把话挑明了说。”方正摆出一副精明市侩表情道:“既然你我已经不是兄弟了,那还希望高大人把昨晚的帐结一下。” 高喜睁开眼,转过头道:“多少钱?” 只听方正缓缓道:“你昨晚喝了十碗酒,啧啧,不得不说你的酒量可真大!” 高喜重新起身满脸自得道:“那是....” 谁知方正继续自顾自道:“如果是朋友,一碗酒只收十两银子。嗯,不过高大人明显要与我撇清关系,那就按照常规价格来吧。” “常规....?常规是多少?” 高喜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似乎即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降临在头上。 方正道:“五百两一碗!” “扑通!” 高喜重重地栽倒在床上捂着胸口虚弱道:“让我再睡一会,我还没清醒。这个梦....好恐怖啊!” 方正冲目瞪口呆的高明露出得意笑容,眨眨眼道:“小明,既然他是你父亲,俗话说负债子偿,不如你来替他结了如何?” 高明心领神会地连连摇头道:“不可不可。昨夜我曾劝父亲少喝几晚,可他不听。再说了,现如今我也没钱了呀。” 高喜听着两人你来我往的话语,顿时心里若有所思,于是坐起身道:“五千两银子是不可能给你们的。不过....老夫忝为青川知州,若是有什么能帮忙的自当尽力而为.....” 迟疑片刻后他脸色微红道:“就当我还债了。” 方正暗道一声上道,随后对高明使了个颜色。 高明会意,连忙上前将方正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听得高喜眉头直皱。 “这么说,你是逃犯?” 此刻的高明彻底反应过来了,感情刚才这俩人一唱一和地是为了这个。顿时他就没有好脸色给他们,一本正经地端起了官架子对方正厉声道:“身为逃犯还敢明目张胆地敲诈本官,我看你是活腻了!” 方正并不吃他那一套,笑道:“其实我是不是逃犯不重要。” “哦?”高喜有些疑惑了,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方正继续道:“只不过昨晚听高大人说最近为了城南拆迁的事情烦恼。在下不才有个非常好的建议,只是不知高大人愿意听不愿意听?” 高喜高傲的气势顿时矮了一截。这件事已经困扰他很久了,而且最近已经出现迫在眉睫的势头。青川城唯一的一个市场因为占地太小而商贩太多导致了最近很多商贩都反应没有地方供他们售卖货物,不仅如此,还有许多百姓因为市集太过拥挤而时常造成摩擦,继而发生小规模的打架斗殴。 为了这事,官府门口的那面鼓每天都不停地响起,高喜便不得不每天忙着开堂审案,以至于如今一听到鼓声整个人都有些神经质了。 其实高喜对方正杀了赵顺的事情并没有多在乎。毕竟只是死了一个纨绔子弟而已,这个世界上的纨绔还多着呢,也不少这一个。如果按照他的意思来,最起码就要把那些整天为虎作伥的纨绔们来一次大清洗!直到洗白白的为止。 不过这件事最麻烦的就是他杀的是福王的儿子。要知道福王可是当今陛下的亲弟弟啊,方正所杀之人便是天子的亲侄儿。若是他决意包庇,那岂不是与皇帝为敌了? 方正其实在知道玉玺藏在自己家后便思考着这里面究竟存在什么秘密,不过单靠他猜想是绝对猜不出答案的。所以当下里他索性决定把这潭水再搅和浑一些,让所有人都不清楚这里面到底有着什么秘密。 方正神秘兮兮地凑到高喜耳边道:“高大人有所不知,其实赵顺当初去我家是寻找传国玉玺的。不过却没有找到,恼怒之下才抓了小子的丫鬟去撒气。” “啊?” 高喜听到传国玉玺整个人都惊呆了。玉玺这东西很敏感,而且当今皇上登基之时确实没有拿出过这玩意,只是推说在修缮。然而私下里却有人传出消息说玉玺早在多年前便随着年幼的太子殿下一起失踪了,而后来辽王只找到了太子却并没发现失踪的玉玺。 可是赵顺为什么又会去方家找玉玺呢? 高喜更加疑惑了,看着方正道:“世子为何去你家寻找玉玺?难道玉玺在你家里?” 方正坦然点头道:“的确在我家。” 高喜瞬间脑海里便想到了许多,联想到民间传说辽王与当今圣上不睦的传闻,又结合玉玺出现在方家而并没有随着太子一起被找到的事情。顿时他有些惊异地看着方正。 高喜猛然发现方正的相貌似乎有些熟悉,隐约间好像和宫里的那位有几分相似。难道..... 顿时,他被这个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问道:“此事还有谁知道?” 方正苦笑摇头:“我也不知,反正杭州知府刘大海应该是知道的,至于福王是否知晓就不得而知了。” 高喜沉默思忖着。 如果当真和他所想不谋而合的话,此事之中便大有内幕。 试想一下,如果此事当真那么辽王送进宫的就并不是真的太子,而是把一个假太子放在宫里多年,那么他的野心就不言而喻了。只不过这件事情涉及皇家隐秘,他一个外人也不便插手。 可是眼前的少年长相酷似那人,有很大可能性是当年在战乱中流失的太子。而且他家中还出现了玉玺,如此两相佐证之下,让人不得不怀疑起他的身份了。 绝对不能让方正有所闪失,最起码在这件事情还未被皇帝发觉之前一定要保护好他,不然到时候皇帝追查下来发现是在青川出的纰漏,那他高喜就算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不过高喜也不是傻子,不会无缘无故地帮助方正这个不知来历的人,于是故作沉吟道:“这件事情关乎皇家隐秘,本官不便插手。不过....本官倒很有兴趣听你说说该如何处理城南搬迁的事情。” 高明喜出望外地问道:“父亲,那方正的事情?” 高喜暗叹儿子城府太浅的同时又不由庆幸还好是自己遇到了方正,若是被唐家那个老王八遇到了,说不定这份功劳就没了。于是道:“此事老夫自有打算,至少在青川地界上他还是可以安稳生活的。” 方正闻言起身,郑重地给高喜行礼道:“小子多谢高大人庇护。” 高喜摆摆手:“无妨,只要朝廷没有追查到这里,那你便是安全的,至于今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本官身为朝廷官员,自当接受朝廷的管辖。罢了,还是先说说你究竟有什么办法解决城南的事情吧。此事困扰老夫多日了,头发都快仇白了。” 方正坐下自得一笑:“给我三千城管,愿为大人荡平天下!” 第一百八十七章 青川城南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城管。 这个集可憎与可怜两个极端名词于一身的职业,在方正的前世犹如洪荒猛兽般让人闻风丧胆,却又私下里被广大的人民群众唾骂成了过街老鼠。而他恰好当初就是城管大军中的一员。 遥想当年一旦城管大军出没,方圆数十米范围内无人敢近前,者且不说,单说那些听闻城管大名就被吓破胆的小商小贩们,一旦听说城管到来无不匆忙收拾好面前地摊上的货物仓皇而逃,生怕被抓住进行所谓的罚款教育。而且城管大军中一旦有人出现心情不爽之时,就连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时常会因一些莫须有的罪名被武力镇压。 不过在这些劣迹斑斑的骂名背后的城管却有自己的苦衷,他们虽然号称城管大军,但其中只有极少部分人属于正规编制,而其他人则被有心人冠以临时编制人员,也就是民间所谓的临时工。要知道这些临时工可是某些特别人物专门豢养起来用以背黑锅的,一旦有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情发生时,这些临时工就该上场了。此事他们一定会被那些达官显贵用来平息事态、压制民愤。 所以,这个既光荣又可耻的职业曾一度让方正很是怀疑自己上辈子是否作孽太多才落得如此下场。 不过在穿越到秦国之后,商贾之子的方正终于摆脱了城管这个身份,那些曾经狐假虎威欺负普通百姓的梦魇也彻底在脑海中被遗忘,以至于城管这个词语在很久的时间里都没有被他想起来。 可是如今听到知州大人说到拆迁的事情,方正的脑子里不知为什么忽然就蹦出来了城管这个词,并且以前的那些为非作歹画面也一一浮现在了脑海之中。 高喜眼睛一瞪:“胡说!老夫对朝廷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竖子你休要污蔑本官!” 他的确被方正这句话给吓到了。开玩笑一句愿为大人荡平天下若是被有心人得知传进皇帝耳中,那他这个知州就算是当到头了。而且他全家老小估计也难逃一死! 方正笑道:“高大人不要多想,小子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你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高喜板着脸说道:“还是说说到底该怎么处理城南搬迁的问题吧。还有一件事本官要提前告诉你,城南那边若说只是百姓不肯搬走官府还是有办法的,可难就难在城南王家。” “城南王家?”方正道:“难道这个王家也是当官的?” “那倒不是。”高喜道:“说起这个王家其实在王明勇老爷子在的时候还是个大善之家,平日里三不五时的会开设粥棚施舍那些流落街头的乞丐,而且还经常收留一些流浪儿在府中做下人。所以在百姓们的眼中,王家人是不折不扣的好人。” “哦?那为何这次搬迁会牵扯到他们?” 高喜叹息道:“坏就坏在王明勇老爷子在去年就仙逝了,如今接管王家基业的是他的儿子王长福。要说这个王长福啊,啧啧,称他王扒皮都算夸他了!近两年他在青川城里不仅把城南那一块大部分地皮都用极低的价格买了下来,而且还将那些卖了地无处可去的百姓们强行关在自己府中为奴为婢,算是将城南闹了个鸡飞狗跳!” 方正一听又是一个恶霸,心里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赵顺,愤慨道:“官府也不管吗?” “管?怎么管?”高喜气愤地一拍桌子道:“王家对那些人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导致他们在接受衙门询问的时候竟然统一了口径,声称他们都是自愿给王家为奴的。对这事儿国法中也没有规定百姓不能自愿为奴,所以一时之间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 “那官府就这么看着他做大?” “也不尽然,自从得知了王家的行径之后,官府对城南的治理便严厉了些,而且派驻那边的人手也比先前多了好几倍。料想若是王家不想抄家灭族的话,一时之间还不敢和官府为敌。” “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既然官府有办法让那些百姓搬走,而且也不必顾忌王家,为何到现在迟迟没有动静?” 高喜道:“谁说不顾忌王家了?虽然他们不敢公然与官府为敌,可却在私下里威逼利诱百姓们不得接受官府的安排,必须老老实实住在这里直到王家让他们离开才可以。” “这.....”方正也有些为难了。王家虽然做了许多人神共愤的事情,不过人家屁股擦得干净啊!最起码没有被官府抓住任何把柄不是?所以到现在为止官府也没办法对他们进行任何处置。 然而王家不仅对官府没有一丝畏惧,反而将手伸了出去直接插进了官府的计划中。不过他们做得非常隐秘,就连官府都没能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所以目前摆在眼前的问题就是若要让百姓同意搬迁,就必须要先解决了王家。 “能说说王家的具体情况吗?” 在没有了解到任何情况之下,方正不会做出任何不切实际的决断。 高喜赞许地看着方正点头道:“不错,看来你还是知晓轻重的,并没有在不清楚情况的前提下就对王家做出任何举动。” 顿了顿,高喜继续道:“王长福这一代就只有他一个男丁了,至于其他的传闻说都死得差不多了。而他膝下有一儿一女,长女王滢滢曾嫁给一个书生为妻,不过后来那人英年早逝后便重新回到王家生活,且这些年并没有再生出嫁人的心思。次子王杰,性格乖戾酷似其父,为人阴险狡诈,许多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全都是此子替他父亲出面处理的,所以在民间给他们父子起了个很贴切的外号‘大小魔王’。” 方正仔细梳理着这些信息,希望从中能获取到一些线索。可想了许久还是一无所获,于是起身道:“看来纸上谈兵是行不通了,我还得去城南那边走一趟打听一下王家的底细才好做决定。” 下午时分,方正来到了城南。 与富庶的城东相比,这里简直就是一个难民窟! 杂乱无章的木质房屋随处可见,似乎修建的时候并没有考虑到秩序这个词,反而是怎么方便怎么来。地上也不如青川城其他地方那般整洁,一些腐烂的菜叶、发霉变质的食物等等满地随处可见。几个只穿着短裤赤裸上身的男子眼神警惕地看着这个四处打量个不停的陌生人,在他们眼底深处渐渐地浮上了敌意。 方正一路走一路看着两旁,穷人的生活他曾经也经历过,可却完全不能和眼前这一幕同日而语。那时候的他和柔儿最起码还有两间破瓦房遮风挡雨,而眼前这些人的房子破烂不堪,有些木头因为常年被雨水侵蚀早就腐朽不堪了,却仍旧支撑着茅草房顶,看得人一阵揪心。生怕什么时候就一个撑不住倒下来。 通过观察这里的百姓方正逐渐发现他们都是以家族为单位居住的。比如说这一块住着姓曹的,那么周遭连绵数十间破房子必然都住着曹姓人家。当然,这或许也和此地的环境以及社会关系息息相关。俗话说打虎亲兄弟嘛,万一发生个什么事情估计就连吼一嗓子都不需要,这些七大姑八大姨的都会蜂拥而至帮自家人打架了。 方正一路行来,早上刚穿上的一双新布鞋早已被臭气熏天的生活垃圾给污染得不像样了。他一直忍着恶心朝前行去,直直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这才走出了整片贫民窟。 可当他还没来得及高兴的时候却看到与此相隔不远的地方竟然拔地而起一栋面积硕大的庭院!饶是方正跟随唐宝宝去过唐家之后再看到这座院落的时候也为之咋舌。 他曾跟随赵灵儿一起进入过福王府,深知王府的庭院幽深。可当他看到眼前的宅院后,顿时有种王府也不过如此的感叹。 不得不说这座院子当真是太大了! 放眼整座青川城,这座宅院约莫占据了全城五分之一的面积!而且与之相毗邻的就是一大片贫民窟,两者截然不同的风格相互对立着,似乎都在无声地宣布着绝不服输的誓言。 方正面对着宅院,胸腔中忽然莫名地有些堵得慌。背后就是一贫如洗的百姓,而眼前却是富庶到占据硕大面积的宅院!想必其中装饰定然非常豪华,不然怎么对得起门楣上几个鎏金大字:王府! 好一座王府! 方正感叹,若不是知晓他本就姓王,或许还会误以为这是秦国那个亲王的府邸呢! 围绕着硕大的王府走了一大圈,方正腿都有些抽经了。除了和唐宝宝因为逃命千里迢迢从杭州赶到青川那次,方正还真没靠着两条腿走过这么远的路!由此也可以看出这个王府是多么的阔气了。 休息片刻后,方正原路返回,重新一头扎进了贫民窟中。 不过他这次并非如先前那般走马观花,而是主动寻找那些看起来满脸警惕的百姓们问东问西,内容无外乎生活琐事以及对周遭环境的打听。从头至尾,他只字未提关于官府想让这些百姓们搬迁的事情。 当然,并不是他不想提,而是眼下还没打听清楚王家的具体打算,万一走漏了风声被有心人察觉怎么办?那时候他岂不是更加被动?多以他就一直不咸不淡地和周遭百姓们打听着青川城里的趣闻,俨然一副刚从外地到来的模样。 这些百姓刚开始满脸警惕在方正满脸人畜无害笑容之下也冰消云散了,反而恢复了他们本来的质朴,对外来人的问询微笑着做出解答,若是遇到不知道的便很热心地帮忙四下打听,一定要给客人一个准确答案不可! 第一百八十八章 决意组建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方正回到了相约酒吧,他这趟出去的目的只是看能不能碰运气遇到王家的人,刻意结交一番后从中找出对付他们的破绽。 可人算不如天算,他在城南整整溜达了将近一天都没有看到任何从王家出来的人,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今天全都睡觉睡忘记了,就连日常出来采买粮米的下人都没见到一个。 方正失望的坐在吧台后面,眼看着天色逐渐黑了下来,可到现在为止他还没能想出任何破解难题的方法,不由得有些丧气起来。 相约酒吧在天黑之后便陆陆续续地来了一些人,方正打眼一瞧基本上都是些熟面孔,他们从酒吧开业至今几乎每天都来捧场。虽说酒吧就是卖酒的地方,可这里的酒相比于外面来说未免有些贵得离谱了些。 不过这些二世祖们却丝毫不在乎,他们有的是钱,平日里无所事事除了花钱便是变着花样的花钱。所以哪怕方正这里的酒再贵他们也都能承受!可他们却并不是傻子,绝不可能把钱花在一些没意义的事情上去。 这一点方正看得很是清楚。 单单这几天时间里,这些个二世祖们便在这间酒吧里一边喝酒一边就把家族交给他们打理的一些生意给谈成了。 比如说在青川城里独一无二的糕点铺子李家二公子与三公子就在这里和卖粮食的徐家公子达成了初步合作意向,从此以后李家糕点所需粮米一律都从徐家进货,而徐公子也承诺将价格往下压了一成。要知道李家每天光做糕点所需的上好大米就得数百斤!而徐家若是把原本的价格再向下压个一成也赚得盆满钵满!如此一来双方共同得利,双赢的合作谁不愿意呢? 所以说,方正这间酒吧不仅仅是带给这群精力旺盛的年轻人们新鲜感,而且还带给了他们实实在在的利益!所以他们才会对这里酒水价格的昂贵不屑一顾,随随便便出手都是非常阔绰的! 夜晚,方正并没有如前几天那般早早就让唐宝宝在幕后指挥那些下人敲击乐器,反而是满脸严肃地坐在吧台后面看着围绕着一圈的二世祖们。今晚,他打算做出一个非常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决定。 方正相信一旦这件事情成功了,或许在无数年后那些后代在考古时就会异常惊愕地发现,原来他们深恶痛绝的那份职业居然在古代就已经被祖先们发明出来并且付诸于实际行动了。 “诸位!”方正环视一圈众人,清了清嗓子道:“大家都是青川城排的上号的家族子弟,能相聚在这间酒吧小弟觉得非常荣幸,所以我决定今晚大家的酒水全部免单!” “好!” 众人虽然个个家中都有着不俗的家产,可仍旧为方正的大方喝彩不已。然后其中已经有人发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了,天黑了这么久,按照往常的管理此刻不应该是大家伙喝得迷迷糊糊一起去舞池中放纵自我的时候吗?可现在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几个心思灵敏的人转头打量着酒吧,发现今晚并没有如同往常一般早早地就把灯光调暗,而且那些幕后的乐师们也没有任何动静。 好奇怪啊,难道今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吗? 几人正窃窃私语的时候,只见方正站起身端起酒碗对大家道:“诸位,既然今晚的酒水免费,那咱们就来个不醉不休!” 众人刚想应诺,却听他继续道:“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宣布....” 方正拉长了语调,在吊足众人胃口之后这才道:“早些时候我和知州大人曾有过一番密谈,并且已经就一些事情达成了共识。” 众人心中不免疑惑,你与知州大人有密谈关我们什么事儿? 方正话语带着诱惑道:“不过在宣布这边事情的之前,我想问问大家是否为眼下这无聊的生活感到困惑呢?是不是偶尔会迷茫找不到人生的方向呢?” 阮子木坐在最前面,一直看着方正的表情。此时听到这番话后心中忽然有感,想起自己这些年在青川城里混日子的时光简直是过得浑浑噩噩,整天不是喝酒就是去青楼。每天不把自己喝得五迷三道都不好意思跟别人打招呼。 然而这种奢靡的生活却并不是他想要的!曾几何时,他的心中也有过那么一个小小的梦想。他梦想着自己能去当兵打仗,并且坚信凭着自己聪明机智的头脑一定能在军队中混的风生水起,说不定还能捞一个偏将当当呢。 可最终梦想还是破灭了,是被他爹亲手给掐灭的!父亲说好男儿不能去当兵,说不定哪天一个不小心便死在了战场上,到那时就连尸骨都找不到就更别提魂归故里了。 阮子木屈服了。可他内心深处却仍旧为自己的梦想保留了那么一小块地方,把这个美好的梦深深地藏在了心底从不敢提及。 不过当方正一番话出口后,他顿时犹如被人在头上狠狠敲了一记,心中那尘封的梦想就像被一阵微风吹拂掉上面覆盖的尘埃般逐渐展露出来,那一声声金戈铁马的喧嚣似就在耳边出现,让他整个人都猛然间颤抖起来。 如阮子木一般的还有李家兄弟二人,他们一个叫李恩,一个叫李德。兄弟俩从小不好读书却偏偏喜欢跟在药房大夫身后满脸好奇地问个不停,并且还用稚嫩的小手尝试着相互把脉。 没错,兄弟俩的梦想就是长大了能当悬壶济世的医者去与病魔做决斗拯救百姓! 可他们的梦想也破碎了,原因则是家老父亲看兄弟俩不学无术却天生一副好体魄,便从小培养两人做糕点的手艺。要知道做糕点之前需要把米蒸煮熟了后用木槌使劲砸,这样做出来的糕点才更有嚼劲。所以那时候还并没发达的李家老爷子就看上了兄弟俩虎背熊腰的身板儿正适合做砸熟米的事儿,如此一来不仅省下了请帮工的工钱,而且还能保证自家的秘方不外传!故而老爷子便狠心将兄弟俩的梦想掐死在萌芽状态中。 而后来李家一步步奔小康后,李家兄弟对老爷子当初不支持他们的做法很是反感,从而便在叛逆的道路上一去不返。 与他们一样各自有着梦想的不再少数,这些人听了方正的话纷纷沉默下来,各自想着心中那不为人知的隐秘理想,却发现如今只能悲哀地感叹自己这些年尽是在蹉跎岁月,才造成了至今的一事无成。 方正见众人情绪有些低沉,于是道:“诸位,我也知道你们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理想,但却因为种种原因不得实现。可如果现在有一个机会让你们重新选择,你们还会选择这样继续浑浑噩噩下去吗?” 这些二世祖们顿时抬起头来看向他,纷纷两眼放光,眼中射出了强烈的渴求意味。 方正徐徐道:“这便是我今天跟知州大人密谈的事情了。最近知州大人因为青川的治安问题很是苦恼,而且....” 他看了看这些衣着华贵的二世祖们有些欲言又止,最后不得不勉强道:“而且在座诸位正是扰乱青川治安的首要因素!” 众人顿时羞愧难当,想起这些年在青川城里为非作歹的日子,刹那间纷纷低下头去。 方正拍拍手道:“不过大家不要介意,毕竟那时候你们都还年少无知,所以做出一些稍显过分的事情也在所难免。所以高大人决定破例给大家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有人问道:“什么机会?” 方正道:“我建议知州大人在青川城里一个衙门专门负责治安管理,而且高大人也点头同意了。然而因为衙门本就人手紧缺,所以这个衙门里的人员嘛....” 众人骤然间呼吸急促起来,如此大好良机摆在眼前怎可不珍惜?于是他们纷纷道:“还要什么人手啊?反正我们每天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做好人好事为青川人民免费服务了呗。” 方正见状暗暗点头,看来这些二世祖们还没有坏到家,毕竟他们还是想真的做出一些成绩来的。 “诸位不必如此,大人说了,成立新衙门的事儿便全权交给我处理,至于你们所谓的免费服务是不存在滴,官府会从府库中每月定时给咱们拨出一笔银子来给大家发月例钱。” 众人一听顿时群情激奋起来。从小到大就听家里老人在耳边叨叨着谁谁谁又中了举人被外放为官,然后满脸不争气地看着他们道:“让你们不好好读书,你看看谁家那谁”之类的话语。 这些话让众人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试想一下若是他们当年能安安心心好好读书的话,如今还至于在这里混吃等死吗?所以当他们听到眼下就有一个不用十年寒窗,走那如同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一样的科举路就能轻轻松松进入官府任职的好事,哪有不愿意的? “方兄仁义无双,有了好事都不忘记兄弟们,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亲兄弟了!算我一个!” “方大哥,你是我亲哥!带我一个!” 一时间这些二世祖们七嘴八舌地纷纷表达着自己强烈要求进入这个衙门的渴望,并且不遗余力地对方正进行着全方位无死角的各种跪舔! 方正看着众人的百态,心里说不得意是不可能的。不过他很好地掩饰了心里的满足感,摆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对众人道:“很好,你们都是好孩子。” 第一百八十九章 组建城管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这时有人问道:“方大哥,高大人有没有说咱们这个衙门叫什么名字啊?” 方正忽然间沉默了下来,半晌后眼神忧郁地看着门外黑沉沉的夜色,缓缓地从嘴里吐出一句话:“城市管理局!” 臭名昭著的城管被方正在这个不知道在那个时空的朝代中重新组建了起来!当然,这里面若说是没有那么一丝恶趣味在其中,论谁都不信!反正方正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就在心里默默地对后世那些考古学家们默哀。一想到如果在多年以后他们在古籍中忽然发现城管一词会是多么的震惊,兴许会在心中有千万头羊驼飞奔也说不定呢。 城市管理局在第二天终于挂牌成立了。而它的办公地点则赫然设立在了方正的相约酒吧二楼! 与秦国的那些衙门结构不同,城市管理局的主要负责官员并不是称作大人,而是被方正标新立异地定为了局长。局长之下则是副局长,然后是各个科室的科长以及一个执法大队。 若是有后世人有幸穿越到这个朝代定然会惊愕地发现他竟然是无耻地将后世的那些部门职称全部抄袭了个遍! 新官上任,方正并没有如那些官员一样先烧几把火暖暖凳子,而是一如既往地与这些人兄弟想称,压根没有出现任何官场上那颐指气使的做派,这也让那些进入城管局的二世祖们彻底把心放了下来。他们还真担心方正一旦坐上了这个位置后,一向不服管教的他们头顶就会多出一个整天吆东喝西的领导。如果变成了那样,他们觉得还是老老实实回家混吃等死的好。 方正也知道这些富二代们根本不能用简单手段去约束他们,只能利用他们的一些跋扈性子来循循善诱,从而帮助他们走上正途。所以在这个衙门里,他并没有把官府的那一套森严的等级制度弄出来。 城市管理局成立,首要的事情便是要解决城南百姓搬迁的问题了。然而对于这个事情方正仍旧是没有任何头绪,只能期望这些个二世祖能不能提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了。 “高副局长,对于城南搬迁的事情你有什么意见?” 一张既长且宽的硕大会议桌主位上,方正劳神在在地坐着,不时端起手边唐宝宝早已准备好的香茗轻啜一口问道。 高明满脸羡慕地看着方正以及在他身后袅袅坐着的唐宝宝,说来也怪,无论在那个地方,一旦一群男人其中出现一个有红颜知己陪伴身边的人,那么剩下这些单身的就会无比艳羡。 “这个....” 高明不愧是官家出身,拿腔作势这一套深得他父亲的真传。沉吟半晌后道:“其实这件事情的背后完全是王家在其中捣鬼,若是能将王家一举铲除,想必那些受到胁迫的百姓们就会遵循官府的意愿了。” “嗯,”方正似在思考着,转而问执法大队的正副队长道:“两位李队长有什么意见呢?” 李恩和李义单单从他们的身形上就能看出来他们完全是两个不喜欢动脑子的生物,闻言几乎同时把硕大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异口同声道:“没意见!” 方正暗暗鄙视两个憨货的同时把目光投向了剩余几个科室的负责人,用眼神询问他们是否有不同的意见。 一直喜欢冒险的阮子木忽然出声道:“方局长,我倒是有个想法。” 方正眼前一亮,鼓励道:“哦?这个同志很不错嘛,既然有想法就说出来,不要怕,无论这个想法有多么不成熟,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多多指正,相信一定会成功的!” 阮子木被夸奖得脸微微泛红道:“其实我了解的情况也不多,不过因为我们同在一座城中,所以多多少少对王家那个二少爷的心情有所了解。” 方正看向其他人,发现他们在若有所思后纷纷点头赞同。 “哦?那你说说看?” 阮子木道:“王杰那小子的性子和他爹很像,不过又有不同。” 方正疑惑了,问道:“怎么说?” “众所周知王长福此人阴险狡诈,为人心机极深,所以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儿子也和他一样卑鄙无耻。不过在与我们相处的这些日子里却发现他还有一个不同于他爹的地方,那就是好色,极其的好色!” 城西把持茶叶生意的贾家少爷贾天兵出言附和道:“对!这点我也发现了。” 方正转眼看向他道:“好色乃人之常情,话说咱们在座的诸位谁不好色?这一点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吧?” 贾天兵道:“局长你有所不知,王杰此人好色与咱们有所不同,咱们最多就是家里多添了几个小妾或是直接去青楼云雨一番。可王家少爷却不一样,他无论在哪里,只要附近有他相中的姑娘必定要在第一时间抢过来当场便行那等龌龊之事!” 方正愕然:“在街上也一样吗?” 阮子木点头道:“不错,在街上也是如此。” 方正顿时升起了无限的崇敬,有些心向往之道:“没想到这个王公子还是个演员!失敬失敬!” 贾天兵带着些许变声期的声音问道:“什么演员?” 方正摇头笑道:“没事,你们继续说。” 阮子木接着道:“这家伙还算知道一些廉耻,所以无论去哪里身后都跟着一顶轿子。当然,这样做也许只是为了方便他行事而已。而且他对旁人提起这顶轿子的时候经常以洞房代称.....” “人才啊!”方正感叹道:“居然逛街的时候都不忘记把洞房带在身边,不去岛国拍片子真是可惜了.....” 众人谁也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不过这位局长就是这样,嘴里经常时不时的就蹦出一些众人都理解不了的词语,对此众人早就习以为常了,便也见怪不怪地继续说着他们的事情。 贾天兵那略带稚嫩的声音道:“所以我建议在目前抓不到王家任何把柄的时候,咱们不妨先拿这个王杰少爷开刀,先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再说?” 方正思索着道:“这是一个方向,嗯,先暂定他为第一目标。对了,王家那个寡妇女儿呢?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李恩醇厚的声音笑道:“一个寡妇还有什么特别的?若说非要找个特别之处,那就是此女不守妇道!” 方正被惊到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庭啊?父亲是一只老狐狸不说,儿子好色成性,就连女儿也如此的放荡!啧啧,这一家子简直都是一个个奇葩啊!当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李义气呼呼地扭头看着哥哥道:“她上次是不是勾引你来着?” 李恩立刻否认道:“哪有?明明是勾引你的!” 方正更加震惊了,眼前这两位只看外貌完全没有一点美男子的影子,反而有种江湖豪侠的模样,若是他们身穿一身劲装行走在城里,说不定官府还会误以为是哪个山寨里的土匪头子下山了呢。 可饶是如此样貌,听这两兄弟所言那个寡妇居然还起了勾搭心思?这得是有多饥渴难耐才到了这种饥不择食的地步? 好奇之下方正询问道:“两位队长,那寡妇到底是勾引你们俩谁啊?” 李家兄弟还没说话呢,家里卖米的徐光就打趣道:“哪里是勾引他们其中的一个啊,分明是同时想勾搭他们两个!” “三皮?” 方正对王家更加肃然起敬了,万万没想到居然被他听到如此劲爆的消息,要知道在这个礼仪廉耻大于天的朝代中,任何一个女子若是不从一而终的话就会被万千人唾骂致死。所以一旦哪里出现有寡妇不为丈夫守节的事情都会是个非常轰动的事情,就更别说一次性勾搭两个汉子了。这种事情若是被百姓知晓定然会是一件足以震惊天下的天大丑闻! 方正坏笑着看向李家兄弟道:“两位没有动心思?” 李恩冷哼一声对弟弟怒目而视道:“他动没动心思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从来都没那想法。一个寡妇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站在门口对过往男子不停地抛媚眼,时不时的还如青楼姑娘一般对男子勾手指,如此不知廉耻的女子我李恩打心眼里瞧不起!” 李义鄙视地看着哥哥,道:“那上次是谁从王家门前一天走七八遍的?难不成是把钱掉在王家外面了?” 李恩顿时脸红脖子粗地瞪着弟弟:“你不说话会死啊?” “哈哈哈....” 偌大的会议室里刹那间传出哄堂大笑,顿时让事件的主角李家兄弟尴尬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 “咳咳...你们先聊。我出去了。” 这时方正背后的唐宝宝满脸绯红地低着头站起身,轻声说了这么一句后连忙转头就朝着门外走去。也不知是不是被在场众人的荤话给臊得心慌意乱,导致她走到门口的时候竟然连门都忘记开了,直接就那么一头撞了上去。 方正看到唐宝宝吃疼模样顿时心中一阵疼惜,连忙敲了敲桌子道:“诸位,这里还有女同志,咱们说话注意一些啊!话说咱们城市管理局成立之后就不许大家耍流氓了,大家怎的还如此说话口无遮拦?”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只不过这次并不是带着嘲讽意味的笑,而是对唐宝宝表示歉意的笑。 唐宝宝迟疑片刻,终究还是没有走出去。转身低着头默默地走到方正身后,眼含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后又重新坐下,只不过时不时的在背后偷眼看向身前那个侃侃而谈的男子,眼中一片柔情蜜意。 第一百九十章 中秋诗会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农历八月,对蜀中来说是个很特别的月份。 盖因此地属于各民族杂居地,故而朝廷有意安抚之下便定下了在蜀中举办秋诗会的活动,并且每年都会有从京城而来的官员主持,而目的则是在这些学子中挑选一些学识出众者提前录取进国子监,也算是为朝廷提前取仕了。 青川因为是蜀中的行政中心,所以每年的秋诗会便定在了此地举行。不过通常在中秋节当天举行的秋诗会今年却因为一些特别的原因被迫改在了中秋之后,这让蜀中的莘莘学子们很是有些疑惑。 方正等人商议许久都没得到任何结果,却被知州大人派人来告知他们所属的衙门这次负责整个秋诗会的安全,所以不得不暂时先将此事放下,待得盛会过后再做计较。 “秋诗会一般是个什么流程?” 方正蹲在青川最大学院白鹿书院的门口用一根树枝无聊地戳着地上的蚂蚁对一旁的高明问道:“为何这段时间没听你们任何人说起过?” 高明毕竟是官宦子弟,对身份的重视远胜于方正,所以并没有和他一样不顾形象地屁股对着书院大门蹲着,而是一派风度翩翩地站在一旁耐心解释道:“以往的秋诗会都是在中秋节当天举行的,而且还会有从京城来的官员做主办官。今年也不知为何会推迟这么久,我们私下里也曾议论此事来着。方兄你前段时间不忙着酒吧的事情吗?估计是没听到咱们议论呢。” 方正点头,随后悚然一惊:“什么?京城的官员来做主办官?那会不会认出我来?” 高明也有些担心这个问题,迟疑道:“应该不会吧?” 方正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站起身道:“不行,我得去找知州大人问清楚才行,不然万一被那人发现我的身份到时候稀里糊涂地被抓了怎么说?” 高明拦着他道:“父亲今日一早就出去了,说是去各个县里稽查。” 方正失望地重新蹲下身,茫然地看着面前空气,一脸生无可恋地道:“看来你爹是打算放弃我了。唉,小明啊,你说我这命怎么这么苦呢?” “方兄不必如此,其实这件事情你完全不用露面。”高明道:“官府是把秋诗会的安全问题交给了咱们,可只要能确保万无一失,咱们不就高枕无忧了?” 方正想了想道:“是这个道理。那你说说以往都是谁在负责安全?或者说具体是怎么做的?” 高明思索片刻道:“以前都是由青川官府负责的,至于具体方法嘛无非就是多派兵驻守,防止有宵小之辈趁人多眼杂之际做出些鸡鸣狗盗的事情来。当然,一场小小的诗会又不是京城那些大官贵族出巡,也没有江湖人士出来寻仇什么的。所以这件事情说简单也简单,说麻烦呢,也就是每年诗会的时候必须保证前去观看百姓们的安全,不让他们出事情就可以了。” 方正恍然,原来他们就需要保证百姓们安全就可以了。顿时心中的忐忑便消失了,喜笑颜开地道:“就这么简单?” 高明点头:“对,就这么简单。” “那你说说诗会究竟是怎么个流程?” 高明面露讥讽道:“其实说是诗会也不过是一群学子争芳斗艳而已。他们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在京城官员面前表现得足够好,再加上平日里的名声引起官员的注意,从而获得去国子监的资格而已。整个诗会总体上来说分为两部分构成,第一部分是由官员出题,学子们即兴赋诗。如果其中有成绩优异者就会被特殊对待,请到官员一方坐下等待第二轮比试。” “第二部分就比较有趣了,叫做流水诗。” 高明不待方正发问,继续道:“所谓流水诗并非一人一句,而是大家围坐在一个一个池塘边上,而池塘中的荷叶早已被人贴上了一个个不同的字。学子们将折好的纸船放在池塘里,随着水流飘荡。一旦谁的纸船碰到荷叶了,那么就需要用荷叶上的那个字为题做出一首诗。” 方正越听越是意兴索然,发现这些人的做法压根没有什么娱乐性可言,一个个不愧是读书读傻了的人,开个诗会都如此的无趣。 高明见他脸上并没有感兴趣的神色,不由问道:“方兄难道不觉得有趣吗?” 方正嘲笑道:“一群大人玩着小孩子的把戏,很有趣吗?” 高明想出言反驳两句,转念一想可不就是这样吗?于是也有些意兴阑珊地闭上了嘴。 沉默一会后,方正忽然道:“高兄,既然是咱们负责整个诗会的安全,那可不可以把规矩改一下?让大家玩得有趣一些呢?” “啊?”高明有些吃惊地看着他道:“你想改规矩?不可能!中秋诗会已经举办了十几年了,若是你把规矩一改那大家还不炸锅啊?” 方正想了想,便明白了高明的意思。既然学子们已经习惯了这个方式去博取官员的眼球,你一下掀了桌子重新定规矩,先不说学子们愿不愿意,单说自己到底有没有那个能力和身份去做这件事情。就算真的付诸行动了,那大家买不买账又是个问题了。 一瞬间,方正感觉心中是那么的渴望手握权柄,任何事情压根不需要征求任何人的同意,只需要一句话便可。 诗会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中,然而负责整个诗会安保的方正从一开始就不再露面了,只是让人将白鹿书院的地形图拿了过去,然后按照后世那些运动会的安保制度对城管局的各个领导作了一番安排。 “方局长,你确定这么做没问题?” 会议桌上,阮子木有些不确定地看着方正道:“这样会不会太惊世骇俗了些?” 方正无所谓地拍着桌子道:“既然组织上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咱们,那咱们一定要做出个成绩给组织看!所以务必要做到最好,如此才不枉组织对咱们的信任!” 贾天兵稚嫩的声音道:“对,这一点我坚决拥护方局长的意思!咱们要做就要做到最好!不然怎么对得起知州大人对我们的谆谆教诲?” 看着贾天兵捏着拳头一副雄心壮志的模样,方正忽然间想起了前世那些舍生忘死奔赴前线的战士们,他们不也是如他一样的信心满满吗?无论前途是荆棘遍地还是刀山火海,只要心中有了信念,那就一定会成功! 方正看向贾天兵,鼓励道:“大家看到没,贾科长虽然年龄在我们之中是最小的,但是他的凌云壮志却值得咱们学习!所以我决定这次的会场布置由他牵头,希望大家多多配合!” 众人满脸古怪地看着毛都没长全的贾天兵,心中一阵腹诽:“马屁精!” 一行人鱼贯而出后,方正则转出会议室来到了另一个房间中。此时唐宝宝正安逸地躺在一张由方正亲手画出图纸,请城中手艺最好的木匠师傅打造的两张躺椅中的一张上似乎已经睡着了。 方正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在她身旁拉坐下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子。 曼妙的身姿在躺椅上呈现出凹凸有致的玲珑曲线,一张精致的脸蛋上不施任何脂粉就已经吹弹可破。精致的五官挑不出任何瑕疵,玲珑的身材搭配上具有蜀中特色的衣衫显得更加小巧可爱。 似乎觉察到身边有人在看自己,唐宝宝浓密如扇子的睫毛轻颤几下睁开了眼睛。发现是方正后脸上忽然出现一丝红晕,似乎不敢与他对视般连忙再次闭上眼,只不过此刻不时扑扇的睫毛彻底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与期待..... 方正微微一笑,俯身上前冷不丁地对着那半开半合的樱桃小嘴就咬了下去。 “嗯~” 一声嘤咛,唐宝宝整个人都似酥了,如一滩烂泥般彻底没了任何力气,任由着身前男子对她尽情采撷。 方正贪婪地吸吮着玉人甜美的樱唇,粗暴的舌头伸了出去,在女子贝齿间轻轻一翘。贝齿随之轻启,似半推半就地就让对方成功地入侵了。 “轰” 在与玉人丁香小舌交织的刹那,方正脑海瞬间感觉到一片空白,整个人就只剩下最为原始的意识促使着他缓缓地压在了躺椅上那副玲珑娇躯上,霎时,房间里一片春意盎然,两人竟是完全不管此刻外面还是大白天便在房间里相互交缠着..... 与此同时,贾天兵等人出了酒吧便风风火火地来到了白鹿书院,对着里面一群正在忙着布置会场的瘦弱书生吼道:“走开走开,这里的所有布置咱们城管局接手了,所有无关人等都退出去!等到诗会开始才允许进入!” 众人都傻眼了。 城管局是个什么东西?为何从来没听说过?不过看这行事作风倒是跟街上那些个地痞流氓很是相似,难不成这些人是来捣乱的?于是其中有机灵的书生连忙放下手中东西一溜烟蹿进了书院里面,看那样子应该是去跟先生告状去了。 不多时,从书院里面呼啦啦冒出来一大群蓄着山羊胡子的老学究。 他们本来在后院一边等待着学子们布置会场,一边讨论着为何今年的诗会居然晚了这么多天。正在这时外面闯进来一个书生大叫道:“不好了,先生,有痞子来咱们书院砸场子了!” 先生顿时被惊得站起身,连忙询问道:“何人敢如此大胆?” 书生也没看清来人到底是谁,只不过是单凭他们的行为举止便私下认为是街上的地痞前来闹事。此时被先生问起来,顿时憋得满脸通红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一众先生见问不出个什么,连忙匆匆打后院出来是要看看到底是谁敢在如此巨大的盛会上滋事。 第一百九十一章 召开诗会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这些先生无一不是蜀中极富声明的博学之人,虽然一个个年近花甲,可由于对学问孜孜不倦的钻研精神支撑下,他们便看起来没那么老,单凭外貌或许还和四十多岁的百姓无异。 他们一出来便看到一二十依着华贵的公子哥齐刷刷地站在院子里与衣着贫寒的书院学子们对峙着,双方剑拔弩张的氛围似下一刻就会爆发大战。 “你们是....” 走在最前面的老先生脸色一沉就怒喝出声,却猛然间发现眼前之人他全都认识。不,不仅是认识,而且他们全都是青川城排的上号的纨绔子弟! “嘶~” 老先生倒抽一口冷气,按道理说这些纨绔子弟应该不会来书院闹事才对啊,而且他们也不屑于来这种穷得叮当响的地方找事,毕竟太过掉身份了。与其和一帮穷酸书生过不去还不如去酒楼上吆五喝六地痛饮一番呢。 “见过先生。” 就在这时,令所有老学究们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眼前这帮平日里飞扬跋扈无恶不作的二世祖们,居然.....居然破天荒地学会了给他们这群先生行礼了! 一些自持身份没有上前呵斥这群二世祖们的老学究们正手捻胡须满脸阴沉之色看着这些人呢,没想到忽然来了这么一出。顿时这些人手一哆嗦拔下了不少胡须,疼得一个个龇牙咧嘴的直吸凉气。 这一幕彻底让在场所有学子都震惊了。 没想到啊,一群气势汹汹的地痞流氓一进来就对他们指手画脚的,可见了这些先生们却如同他们这些学生一般有礼有节,简直是让众人刹那间三观碎了一地啊! 说好的一言不合就拳脚相向呢?感情你们那斗志昂扬的气势只是摆出来吓唬学子们的啊? “你们....要干什么?” 老先生努力稳住情绪让自己不至于被吓得瑟瑟发抖,毕竟这群人不是家财万贯就是父辈在朝廷为官,一旦双方发生冲突了己方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可当真要吃亏的,而且就算吃亏了也没地儿说理去。人家不是富二代就是官二代,你找谁都不好使。 这时高明站出来不卑不亢道:“先生误会了,我们是知州大人派来协助大家布置会场和负责大家安全的城管局。” “城管局?” 老先生有些懵了。表情和刚才那些学子们一样茫然不解地看着他们道:“是个什么东西?” 李恩的脸都黑了,魁梧的身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往那一站,粗声粗气地道:“城管局不是什么东西...” 这次轮到高明脸黑了,眼神幽怨地瞥了李恩一眼:“会说话吗?” 李恩连忙解释道:“城管局是个东西。” 老先生:“是个什么东西?” 一众学子顿时乐了。有人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你们到底是不是东西啊?” 高明脸色更黑了,道:“诸位,城管局是官府新成立的一个衙门,这次被派来专门负责秋诗会的安全。当然,同时也应我们局长的要求来协助大家布置会场。” 众人恍然,原来是新开的衙门啊。 会场的布置本就是由这些学子们来做的,可方正的思维跳跃压根不是这些生活在封建社会中人所能跟得上的。他一个突发兴致便决定让大家伙按照他的意思来帮忙布置会场,于是这些人虽然心中百般不愿,但人家的局长身份摆在那里,却又不得不来了。 很快的,在众学子的注视下,这群自称城管局的人就忙活开来。 写得一手好字的高明当然不让地占据了写手的位置,从学子那里借来了笔墨纸砚就在书院中挥毫起来,所写的内容全都是方正交代下来的标语,像什么‘热烈庆祝秋诗会盛大开幕’、‘恭祝秋诗会圆圆满满’等一切具有后现代特色的横幅。 而剩下的那些人则将这些刚写好、墨迹还未完全干涸的横幅一张张粘贴在了书院的各个位置上,显得格外醒目。尤其是在这个年代还没有带颜色的纸张出现,所以导致了这些横幅全部都是用的白纸书写,一个个斗大的深黑色字跃然于白纸上,再被众人贴得满到处都是。若是有后世不知情的人忽然看见这一幕,还以为这里并不是在举办诗会,而是谁家在办丧事呢。 当然,此刻正在房间里和唐宝宝酣战的方正也定然不会想到,就是他这羚羊挂角的一个想法竟然造成了后来全国所有盛会的争相模仿,以至于这种风气一直广为传播,直到某些弹丸小国也学了去并一直沿用至今,就连婚礼上也是如此。 方正的思维简直堪称奇葩,他不仅让城管局的人在书院中贴满了不同含义的横幅,而且还刻意让李义在城中找了巧手的篾匠编织出一个个花圈,上面用白色的菊花镶满后在两旁也别具匠心地粘贴上了两张长长的标语。 左边写着:“祝白鹿书院秋诗会红红火火”,右边写着:“青川城城管局长贺”。 谁知道就是他这个奇葩的主意顿时让这些个城管局员工们如获至宝纷纷效仿起来。因为他们之中不是富二代便是官二代,缺钱这个事情对于他们来说是不存在的。而且这次知州大人能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们一个新成立的衙门来做,算得上是非常看得起他们了。 所以在这些年轻的中二少年们看来,既然人家给了面子,那咱们也必须要把事情办得漂亮才是。故而在方局长的第一个花圈现世之后,这些人纷纷有样学样地找到了篾匠,并且充分发挥了少年人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一个个的要求制作出不同模样的花圈来,把个篾匠为难的差点没去上吊才好不容易将这些要求一一满足了。 忙碌了一天的城管局员工们满意地看着书院中各处都挂满了横幅,顿时心中瞬间被满足感充斥。纷纷感叹:今天真的没有白干啊,比咱们在酒楼青楼中虚度时日要来得充实得多啊! 三天后,伴随着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时,白鹿书院前一阵锣鼓喧天,当然没有鞭炮齐鸣的场面,因为这个时代还没有火药的诞生,所以鞭炮之类的东西也没有被那些无聊的人发明出来。 这几天方正一直在幕后操控着众人如何将白鹿书院的这次诗会办成一次空前盛大的活动。他不仅让人请来了整个青川城唯一一个鼓乐队,而且还标新立异地让人去青楼请了数十名身姿婀娜的女子穿着统一的服饰分作两排站在书院门口作为迎宾小姐。 一些人陆陆续续开始到达书院,无一例外的,这些人无不都是在青川城里颇有声望者,不然他们也不会被邀请前来参加如此盛大的诗会了。 可是当他们到来的时候,顿时被眼前的场面给惊得目瞪口呆。 之间两列穿着淡雅长裙的姑娘们面露僵硬地朝众人露出微笑,然而让人感觉奇怪的是她们的身上多出了一条从左肩斜跨到右腰的白色布条,上面赫然用毛笔写着不同的标语:徐记粮店欢迎您、阮家盐铺恭贺等等字样让众人如同见了鬼似的远远地避开了这些花枝招展的姑娘,纷纷侧着身子小心翼翼地从夹道中挪着步子前行。 不过在众人刚刚到达白鹿书院门口的时候又被震惊了,书院门口齐刷刷地摆着各式各样的花圈,有圆形的,有方形的,还有三角形的,更有奇葩的居然耗费无数材料做出了一匹高头大马,上面甚至还坐着一个全身穿着衣服的纸人! 众人脸都绿了,这尼玛是来参加书院诗会的好不好?为何眼前的一切无不清楚地表明着这并不是诗会,而是某人的葬礼? 一群脸比黄瓜还绿的人不情不愿地缓缓朝着大门行去,却不想再次被眼前一幕给惊得毛骨悚然! 却见原本好好的书院大门两侧此刻被两张对联给占据了,而且特么的还是白纸黑字的那种! “讲风格比文明喜满书院内外”, “扬国威振民气功垂万世春秋” 喝! 好一副对联! 众人无不被这幅对联中的意思所震撼,只是在震撼之余总感觉有哪里不对经。不过他们也没想太多,在感叹过后便径直迈步朝着书院内走去。 谁知门口的那副对联仅仅是给众人提了个醒而已,当他们进入书院之后这才发现,尼玛,满院子都是一张张白纸黑字的横幅贴满了整座书院,甚至就连茅房的墙壁上都被一张张硕大的白纸给贴满了! 像什么‘恭贺秋诗会盛大开幕’、‘祝白鹿书院蒸蒸日上’之类的标语随处可见,不仅如此,伴随着众人走到院中却看到原本朝气蓬勃的学子们此时一个个满脸颓然地整齐站在院中,看到众人到来之后忽然如同打了鸡血似的对他们行了一个九十度的鞠躬,然后齐齐张嘴喊了起来:“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这些个平日里摇头晃脑只知读圣贤书的学子们忽然齐声呐喊起来,顿时声震四野,刹那间表现出来的那种气势如虹让所有人都为之骇然。究竟是谁在背后操控着这一切?竟然让平时斯斯文文的学子们甘心堕落成了这幅模样?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群老学究身穿素袍从书院内走了出来,一个个面色古怪却又不得不强作笑颜邀请诸位进入里面参加诗会。这时候众人才发现,原来陪在这群老学究身边的并非是书院的学子,而是一个个衣着华贵的二世祖们。 顿时大家回想起门口那些姑娘们身上扎眼的白布条上写的字,像是忽然明白了些什么似的,顿时有种吞了苍蝇般的感觉,想吐! 第一百九十二章 自投罗网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本来是一场盛会的中秋诗会就在这种不伦不类的气氛中静静等待着什么。 终于,在一声嘹亮的呼喊声中,众人纷纷露出恭敬神色朝着门外走去,去迎接那个从京城专程前来主持诗会的官员。 方正本没打算露面的,可在酒吧里呆着也是在有些太过无聊了,索性便带着唐宝宝与兰玉儿一起出来观赏这空前盛大的场面。 兰玉儿自从得知方正和唐宝宝一先一后逃离了唐家后便随后跟了出来,只是人生地不熟之下在青川城里晃悠了好几天才找到了这间酒吧。而找到这里的过程说来很是简单,只是因为这里每到晚上都会传出很大的噪音,对周围百姓的生活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自诩江湖女侠的兰玉儿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了,可酒吧白天不开门,只有等到晚上悄悄地跟随着这些向往刺激的二世祖们偷溜了进去。本来她是想着找到老板后一顿胖揍的,谁知道居然发现里的老板居然是老熟人方正。于是刚升起的行侠仗义梦想就此破碎,整个人犹如乳燕投林般冲进了方正的怀里一阵哭诉,埋怨他们走的时候都不带上自己云云。 方正也很是无奈,出了唐府后压根也没想到唐宝宝竟然也会跟着跑了出来,于是乎两个人只能期望唐家不会因为他们的事情而对兰玉儿有所刁难。好在唐家毕竟是个大家族,最起码的面子还是要的。虽然方正先是揍了唐家少爷一顿,又拐跑了自家女儿。可终究还是没有对无辜的兰玉儿下手,只是在她问及方正等人的时候黑着一张脸并不做任何回答。 兰玉儿也是冰雪聪明的女子,从对方的表情中就已经看出双方所处的形势必然是对立了,于是很自觉地向唐家告辞后便孤身一人出了唐府前来寻找他们。 方正自认为只要自己不在京城来的官员面前露脸基本上就没什么问题,所以便带着两女大摇大摆地朝着白鹿书院走去。而此刻白鹿书院门口处无论是百姓还是书院的先生学子们,全都躬身伫立着,似在等待着什么重要人物的到来。 方正到达书院门口刚在人群中站定,不远处街道上便行来了一队人马,而其中一辆不算奢华的马车最为引人注目。 他们在到达书院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随后一个身手矫健的汉子从马上翻身下来走到马车前掀起帘子道:“杨大人,书院到了。” 马车中人威严的声音传出:“嗯。” 随后一个身形消瘦的人影便从马车中钻了出来,在汉子的搀扶下落了地。 方正在第一眼看到这个人的时候便呆住了,喃喃道:“怎么是他?” 唐宝宝好奇道:“你们认识?” 方正没有回答,而是带着两女朝人群中挤了挤,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显眼。 也不知是来者眼神太过犀利还是方正此刻往人群里钻的动作过于大了些而引起众人的骚动,只见那名威严的官员正捋须的手瞬间顿住,眼神直直地看着方正这边,两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方正似乎觉察到背后有人在看他,扭头过去顿时大惊失色,连忙拉着两女朝着人群中继续钻。 见方正马上就消失在人群中,那人连忙出声道:“方小友,方小友,还请留步。” 方正脑袋里轰的一声,暗骂道:“怎么来的是他,而且偏偏不巧还被发现了,现在是想走都难了。” 护卫在瘦削身材官员身边的汉子看到如此状况,连忙上前询问道:“大人,是遇到熟人了吗?” 官员点头:“不错,是老夫多年前便认识的一个小友。只是他失踪了一段时间,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上了。你们去将其请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汉子领命,回头招呼一声后带着两个人一起朝着方正走去。 方正身体僵直站在原地,周围的百姓们见来到官员居然认识他,而且好像还很是熟悉的模样。顿时纷纷朝着两侧退去,立刻就把他以及身边的两女孤立了出来,并且用艳羡的眼神看着他们。 方正此刻万分后悔出来看着劳什子的诗会,只希望地上忽然出现一个大洞让他能立刻逃走。 可这是不可能的! 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方正满脸死灰地转过头,强挤出一丝笑容对不远处的官员打招呼道:“原来是杨大钦差当面,小子刚刚眼拙没认出来,真是罪过。” 方正就这么被杨大清带进了白鹿书院,期间不仅收获了一大波的嫉妒情绪,而且还被城管局的一群同僚们用异样火热的眼神看得直想打人! “高兄,咱们局长竟然认识京城来的官员,当真是不简单啊。”李恩面露崇敬地看着方正跟在杨大清身后亦步亦趋,有些奇怪道:“不过我怎么看局长脸色不是太好的样子?” 高明心里也对方正和杨大清之间的熟悉暗暗吃惊,不过他更为担心的是现在京城的人已经发现了方正,那接下来是不是在诗会之后就将他带回京城受审呢? 不行,一定要救他! 高明没来得及回答李恩的问话,匆匆地转身便走。一边走一边思索着如今老爹去下辖县了,该如何找到他呢?可如果不找到老爹,那方兄就彻底没希望了啊! 李恩莫名其妙地看着高明匆匆而去,有些疑惑地扭头对弟弟道:“高兄怎的如此急匆匆就走了?” 李义是个不善于动脑子的人,回头看了眼高明的背影道:“兴许是他家里有急事吧。” 阮子木看了看如丧考妣的方正,又看了看高明的背影,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心中暗想难不成是咱们这位局长大人以前去过京城,而且还和这位看起来身份就不低的官员有过什么冲突?不然为何脸上会出现生无可恋的表情? 走在杨大清身边的方正此刻是有苦说不出,很想逃走却顾忌身边数名彪形大汉。他悄然对身边的兰玉儿道:“你看这几个人你打得过吗?” 兰玉儿是知道方正心思的,很是慎重地看了看几人,然后颓然摇头道:“一个都打不过。” 方正顿时失望道:“那完了,咱们死定了。” 兰玉儿咬了咬嘴唇,用决绝的语气道:“待会儿你先走,我拼死拦住他们。” “不可!” 方正大惊,连忙道:“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不可轻举妄动。”说完还不放心地再次叮嘱几句,这才扭头对唐宝宝道:“待会万一发生什么不可预知的事情,你就赶紧跑。相信凭你唐家小姐的身份他们应该不会过于为难你。” 唐宝宝眼圈微红,凄然地看着方正道:“你是不要我了吗?” 方正大恼:“说什么呢,现在都什么时候还想着这些事情?现如今关键是要活下去知道吗?待会如果打起来,我和玉儿会先行遁走,你则速速回到唐家去避祸,等他们走了我再去找你!” 唐宝宝摇头道:“不,我要和你在一起。” 方正看着她坚决的神色便知道再说什么也不可能改变其心思了,于是怅然摇头道:“真是个傻女人。” 唐宝宝嫣然一笑:“我不傻,不然也不会看上你啊。” 兰玉儿在一旁酸溜溜地道:“喂,你们俩够了啊,等会我是要拼死拼活地保护你们的人,为什么都没有一个人来关心我一下?” 几人一路上偷偷地交头接耳,这一切都被杨大清看在眼里。可是他并没说什么,而是似笑非笑地在前面走着,时不时嘴角扯动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却不得不顾忌场合而必须憋住。 即将进入书院大门的时候,一群先生带着学子们齐齐上前准备叩拜。 方正看着这一幕乱哄哄的场面,心道一声机不可失,正要招呼身边兰玉儿突围之时,却被一个人扯住了袖子:“方小友,咱们一起进去吧。” 方正欲哭无泪,这尼玛怕什么来什么啊!杨大清你这个糟老头子不安安心心地在京城养老享受荣华富贵跑到蜀中这山旮旯里凑什么热闹?凑热闹就凑热闹吧?偏偏还被自己给撞上了,这上哪说理去? 可就算是两人见面了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装作没看见不行吗?非要摆出一副喜相逢派人把他请过去,而且还隐约间被软禁了。这不,刚想跑的功夫呢,又被这老头给拉住了..... 一瞬间,方正有些恍然为何今天这么倒霉了! 这特么的出门没看黄历啊! 杨大清笑吟吟地拉着方正与一众先生学子们见礼,并且在被人询问时还刻意给大家介绍了一下他的这位小友。弄得方正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能勉强陪着笑脸跟在一旁缓缓朝着书院里走去。 就在这时,杨大清的身子忽然僵住了,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之事般眼神直直地看着某处。 众人随着他的目光望去,瞬间闪出一条通道来。 原来杨大清看去的地方乃是门口摆放的一个个各式各样的花圈,或洁白、或金黄的菊花一朵朵镶嵌在花圈上,显得格外吸引人的眼球。然而让他有些目瞪口呆的是,花圈的两侧还挂着两张写满字的纸..... 杨大清机械地转头看向一旁,顿时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今日来错地方了?或者说书院里有人去世了? 他顿时脸上露出悲痛神色询问书院中人:“不知是何人仙逝,老夫虽身为朝廷官员,可毕竟死者为大,故而请容老夫前去拜祭一二。” 书院先生还未说话,周围看热闹的百姓有些不忿地倒先开口道:“这位大人为何一来咱们书院就诅咒别人去世?” 杨大清讶异地指着一排花圈道:“难道这不是拜祭死人用的?你看,那边还有扎好的纸人纸马呢!” 第一百九十三章 自寻死路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一句话出口,不仅是书院众人,就连外面围观的百姓以及被邀请来参加此次诗会的众人脸全部都黑了下来。 前面说了,蜀中因为是杂居地,一直沿用着祖辈的传统。而对于外界的一些新奇事物很是抵制,这也就造成了蜀中并不了解外面办丧事是个什么流程了,所以对方正一手策划的诗会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过在被杨大清一语道破后,顿时所有人看向门口那些花圈的眼神都不对了,脑中不自觉地就把这些东西和丧失联系起来,这样一想忽然发现这些花圈之类的东西还挺应景的。 杨大清发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干笑几声连忙带头朝着书院里走去。 众人穿过大门后他再次被眼前的一切给震撼到了。放眼望去满眼尽是或大或小的各种横幅,一张张白纸黑字赫然在眼前不断放大,就像进入了一个大型的丧葬现场似的,就差在门口挂上两个写着奠字的灯笼了。 杨大清不敢确定地再次询问道:“贵书院当真没人仙逝?” 众人沉默,可脸上的神色却分明表现出对他不会说话的愤怒。 杨大清赶忙闭嘴,继续带着众人朝着里面行去。 一个本来应该空前盛大的诗会开幕式便在如此诡异的氛围中进行着,谁都没有第一个开口说话,好像谁第一个开口便会触怒神明引起什么天罚似的。 最终,作为诗会主办官的杨大清不得不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地对周围人道:“既然人都来齐了,那么咱们的诗会就开始吧。” 众人依旧沉默,就好像在欣赏一个小丑在台上卖力演出却丝毫不能博得任何人的喝彩。 杨大清脸上如同火烧般难受,一句话说完就自顾自找了个地方坐下,静静等待着书院先生的开场致词。 可令他失望的是,甘愿当小丑的只有他而已。书院的先生此刻心中的愤怒简直可以用滔天来形容,他们把憋屈的目光投向了一旁尤不自知发生何事的二世祖们。 眼前的这一切全都是这些人干的,说什么协助书院布置会场,谁会想到居然布置出了一个灵堂?这简直是在有史以来的诗会上摸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黑啊!让他们这些整天教书育人的老学究们死后怎么有脸去面对先贤? 二世祖们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仍旧看着这些自己等人亲手布置的会场暗自得意,一个个都把头扬得高高的,仿佛立了大功的将军等待着所有人膜拜。 看看,这一切布置是多么的新奇?若没有那位心思活络的局长出谋划策,他们怎么能弄出如此宏大的场面?放眼望去简直是蔚为壮观啊! 看到二世祖们的嘚瑟模样,一些沉不住气的学子们最先爆发了。 “你们还好意思笑?”一名学子指着二世祖们就开始破口大骂起来:“一个好好的诗会被你们布置成了什么样子?简直是有辱斯文!” 贾天兵毕竟年龄尚小,最先经不住挑衅跳出来:“不知好歹的东西,我们费尽心力帮你们布置会场,受苦受累不说如今你们还不知感恩,反而指责我们的不是了?” “哈。”书生怒极而笑:“感恩?好,好得很!那不妨让我们书院的学子帮你们衙门也布置一下,就照着这个样子来!” 书生指着身后的众多白色条幅,越看越觉得晦气,如同发疯般地转身就把离他最近的几张给撕了下来。似乎觉得还不解气,于是将手里的纸张撕了个粉碎,把纸片朝着二世祖们脸上丢去:“看看你们做的好事!” 二世祖们那里受过这种气?一个个纷纷露胳膊挽袖子的就要上前对书生进行一番武力教育。这时先生们发话了:“住手!此地乃是文坛盛会怎可容尔等胡闹!” 可他只是一个书院的先生而已,那些二世祖们怎么会买他的帐?一个个上前有的揪住学子的衣襟就要开打,有的则直接奔着先生而来。 方正见局面逐渐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了,连忙站出来道:“住手,你们如今都是衙门的人了。平日里我怎么教你们的?你们的与人为善呢?都被狗吃了?” 杨大清好奇地看着这群二世祖们被方正一句话就震慑住了,纷纷退后如同一个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低头不语。于是问道:“方小友,你和他们?” 方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见笑了,这些不成器的家伙都是我的下属。” “哦?”杨大清更加好奇了,连忙追问:“下属?方才听你说是衙门的人,难道你入了青川府衙为官?” 方正有些腼腆地点点头:“不才在下正是新建城管局局长。” 杨大清琢磨半晌也没弄清楚城管局到底是个什么部门,正要开口询问呢,却听二世祖里有人道:“局长,这些都是你吩咐下来布置出的会场,现在别人不仅不领情,反而还骂我们。这口气难道就忍了吗?” 方正心道不好。这群二世祖仗着身世还没人敢拿他们怎么样,可自己孤家寡人的,虽然是新任的局长,可这个衙门不是刚开张吗?百姓们估计就连听都没听说过。现如今被他们把布置会场的帽子往脑袋上一扣,就相当于在脸上写着都是我干的!这让那群蠢蠢欲动想要为书院打抱不平的学子们怎么想? 哟,原来是你小子干的啊?好嘞,那群二世祖咱们惹不起,你这个不知来历的人咱们还是可以掂量掂量轻重的。 于是乎,书院中不仅那些学子们,就连老先生们也都将愤怒的目光投向了方正。 方正连忙解释:“不是这样的!” 杨大清万没想到方正才是主导这一切的幕后之人,不过当他看到所有人仇恨的目光都看向方正的时候顿时心道不好,看来书院的人打算把所有的火气都朝着方正发泄了。 都怪自己多嘴,如果刚才不点明这件事情多好啊! 可方正毕竟与京中的那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临出来之前他也被皇帝陛下秘密召见,要他在前往蜀中的途中密切关注方正的消息,如果有任何发现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地将其找到并且安全带回京城。 杨大清很是清楚方正代表着什么,而且这里面牵扯的不仅仅是皇家的家事,而且还密切牵涉到了朝堂的安稳。所以此事一定要慎之再慎,一旦出现任何意外将会造成不可预知的后果。 眼见方正就要遭到众人怒火的掩埋,杨大清当机立断站出来喝道:“住手!” 一声断喝后,他向一众护卫道:“你们分散出去,如果发现有人敢擅动立刻抓起来以袭击朝廷官员罪论处!” “哗” 一阵喧哗过后,在场中人不得不因为惧怕朝廷的威势而偃旗息鼓了。可他们心中的愤怒之火却不曾熄灭,一个个对方正怒目而视。 杨大清有些头疼地看着所有人道:“你们忘了自己的身份吗?大秦的学子何时变得如江湖中那些野蛮武夫一般无二了?再说了今日乃是文坛盛会,你们此举置那些圣人先贤于何地?” 白鹿书院的先生学子们顿时羞愧得低下头去。 杨大清继续道:“本官虽不清楚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何事,不过在我看来,既然文人之间产生了矛盾,那大可以以文人的方式来决定胜负嘛,没必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平白污了自己的名声!” 这时一些心中仍旧不服的学子们也暗自点头,杨大清的处置还算公允,既平息了众人的怒火也给了大家一个机会。既然如今是中秋诗会,而且白鹿书院和城管局之间发生了矛盾,那何不用文人比试的手段来决定到底谁输谁赢呢? 而且他们断定,这群不学无术的二世祖们绝对不可能在诗词方面战胜他们!因为一方是勤学苦读的学子,而另一方则是整日里游手好闲的二世祖,两者完全没有任何可比性好不好? 顿时学子们心里的愤怒刹那间化为了无限的动力,一个个把挑衅的目光投向了城管局众人。期间还有人带着鄙视道:“就凭他们?配和咱们一较高下吗?” 二世祖们的脾气上来了谁都拦不住,还没等方正出口阻拦,这些人纷纷叫嚣道:“敢说我们不配?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 方正暗暗叫苦,一群混吃等死的玩意儿还想和真正的文人比试?这简直是在找死好不好?可话已出口,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的。尽管不是他这个局长亲口所言,不过到底还是自己同僚说出来的,也就等于代表了整个城管局应战了。 杨大清对方正的手段还不怎么清楚,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便是要安抚下白鹿书院众人的情绪,于是便也顾不了许多直接做主道:“好,那本官宣布今年的中秋诗会不再遵循以往的规矩了。而是由双方各自出题让对方作诗,各凭本事定胜负!” 那些受邀来参加诗会的人顿时眼前一亮,这主意好啊。以往的流程未免让人感觉太过单调,没想到今年中秋居然就因为一件小事而改了规矩。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大家想要看热闹的热切心情,于是众人纷纷应和起来。 “好,杨大人英明,本该如此。” “就是要让这帮二世祖们灰头土脸的滚出去!” 方正看着群情激奋的场面,顿时嘴里一阵苦涩,不由得狠狠地瞪着多嘴的城管人员,让你多管闲事!现在好了吧?都被逼到不得不和文人打擂台了。要知道他们可是钻营文学多年了,这要上去比试不就相当于自寻死路吗? 第一百九十四章 知州驾到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白鹿书院一方跃跃欲试,而城管一方除了方正心中没底之外,其他人完全是对局长大人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开玩笑,如此足智多谋的局长大人怎么会怕了那些五谷不分、五体不勤的学子?就算是那些先生亲自上场想必局长也能信手拿下! 方正生无可恋地看着杨大清,咬着牙悄声道:“算你狠!” 杨大清认为既然公主殿下对此人推崇有佳,那他绝对就有过人之处。在杭州时还没来得及深入了解一下对方就遇上了倭寇袭城的事儿,于是他只能满怀不甘地带着公主回了京城。 如今既然身负皇命寻找方正,而且正巧在蜀中遇到了他,说什么也要好好考究一番此人,看看到底是公主殿下慧眼识珠呢?还是此人太会伪装从而为了骗取公主殿下呢? 所以当他听到方正小声嘀咕的时候不仅没有任何发怒,反而有种阴谋得逞时的得意。以至于扭头看向方正的时候,嘴角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自得。 方正彻底没脾气了,对他翻了个白眼。看来这个老家伙今天是打算坑自己一把了。 既然原本的规矩改变了,那么一开始准备的那些场地就自然而然作废了。不过因为人太多的缘故,所以最后还是决定将比试场地设在了书院广场上。 硕大的广场此刻人山人海,其中不仅有书院的人,还有外面闻讯问来看热闹的百姓。他们听说这次白鹿书院的中秋诗会规矩改了,不再是以往那般循规蹈矩的两场比试,而是由青川城新任城管衙门挑战白鹿书院! 一是举起千层浪! 顿时这些百姓无论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还是真想见识一下文人风采,于是乎这些人蜂拥朝着书院里面涌了进来,不多时便将原本偌大的一个白鹿书院彻底塞得满满的,就连一些犄角旮旯也或站或顿着一些百姓,更有甚者甚至爬上了书院的围墙,骑在上面津津有味地看着广场上两拨人泾渭分明地相对而坐。 杨大清身为主持官员在决定好比试会场之后便被请到了上首位置坐了下来,而广场上则空出了一块不大的空地,与之相隔的两边分别坐着城管局的众人和书院的莘莘学子。 方正脸黑得跟锅底似的看着身边这群混蛋,要不是他们心高气傲地出什么风头,何至于落到如此境地? 反观学子那边则一个个淡然自若地谈笑风生,仿佛从未将对面的人视作与之旗鼓相当的对手。 “咣” 一声铜锣声后,杨大清站起来清了清嗓子道:“今日本官有幸前来参加一年一度的中秋诗会,虽然仍旧由白鹿书院举办,但,今时不同往日。以往都是采用两场比试决定胜负,而今年因为一些特定因素,所以本官擅自做主将规矩变一变,改成双方相互出题,谁做出质量上乘的诗句则为获胜。当然,为了公平起见,白鹿书院只允许派出学子与对方比试,且书院先生一律不得参与评判诗词。” 在场所有人对诗会的规矩有所变动早有耳闻,不过杨大清毕竟是朝廷中人,由他宣布出来就更加具有信服力了。于是众人纷纷点头表示明白,继续听他说。 接下来杨大清先是让双方互相介绍一下自己,以免到时候谁做出佳句不知出处闹出笑话来。 阮子木等人坐在方正身边,一个个志得意满地对着书院学子们比划着各种手势,无一例外的都是鄙视的意思。他们越是这样,方正的心就越来越沉。这群猪队友现在如何拼命激怒对方,待会对方就会如何愤怒的反击回来。再说了,若是想靠这些只读了半吊子书的人去和对方打擂台,那还不如提前认输来得实在。 思来想去之下,方正悲哀地发现己方真正能与对方相匹敌的人也就只有自己一人而已。 方正没好气骂道:“嘚瑟什么?有本事待会你们去跟对方比试?一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忍一时风平浪静不知道吗?非要把我推出去送死?” 众人顿时噤若寒蝉,纷纷低下头不再做出任何挑衅的动作了。 “知州大人到~~~” 被里三层外三层包围的书院外忽然传来衙役的唱喝。 从门口开始,众人纷纷自动地让开一条路来,让知州高大人能畅通无阻地进入书院。 高喜带着儿子匆匆朝着里面走来,似乎很是焦急的样子,一路风尘仆仆地就冲进了书院。 他确实很急。 原本定下的行程便是今日去下辖县巡查的,可马车出城之后还没走多远呢,就被一匹快马给拦了下来。 高明从马上翻身下来,本就不怎么壮硕的身躯被马颠簸得走路的姿势都有些扭捏起来。饶是如此他仍旧强忍着屁股上钻心的疼痛朝着父亲的马车飞奔而去。 “父亲,方正被发现了!” 这是高明见到高喜之后的第一句话,顿时就让知州大人眉头紧锁起来。 今天是中秋诗会开幕的日子高喜并没忘记,不过他身为朝廷官员暗里却庇护着方正,所以私心里还是不愿意和京城来的官员有任何交集。万一方正被人发现在青川城,那他完全可以推说最近一直都在忙着巡查而不知情。可如果他出现在白鹿书院就不一样了,那时候恐就是想不承认都难! 所以一大早高喜便匆匆的离开了青川,借口巡查下辖县去了。没想到终究还是在半路上被儿子拦了下来。 高喜皱眉问道:“你说方正被发现了?是被京城来人抓住了吗?” 高明只是看到杨大清对方正招手,想必他们是认识的,但却不知道他们的具体关系。再加上心忧方正的处境,所以没来得及问上一句便匆匆出来寻找父亲求助了。 高明闻言道:“是的,父亲,方正好像与京城来人认识,所以第一眼就被发现了。” 高喜眉头跳了跳:“第一眼就被发现了....如此....”沉吟半晌,感叹道:“那也只能怪他运气不好了。” 高明大急:“父亲,你可要救救方正啊,他如今在青川城无依无靠,而且上次你不是答应过要庇护于他的吗?” “胡说!老夫何时答应过他了?”高喜黑着脸训斥道:“老夫只是说他只能在青川城里生活下去,何时说过庇护于他的?再说了,现在他既然被发现了,就算老夫回去又能怎么样?总不可能从京官手里把他明目张胆抢出来吧?那咱们高家还想不想要了?” 高明心中一凛,连忙低头道:“父亲,是孩儿操之过急了。” 高喜点头道:“凡是都要有个取舍。若是咱们因为方正而害的高家满门抄斩就得不偿失了,而且咱们也犯不着为他做到那一步。所以如今只能由他自生自灭了。” 高明不忍刚刚交到的朋友就这么没了,争取道:“难道就没办法了吗?父亲,他可是孩儿的至交好友啊!而且我还与他合伙开了酒吧....” 高喜闻言紧张地四下看了看呵斥道:“闭嘴!不知轻重的东西!”说完从马车上下来,拉着儿子来到一处偏僻地,怒其不争地指着儿子骂道:“说话也不知道看看情况,若是刚才身边有朝廷密探,就凭你刚才那番话咱们高家就彻底玩完了!” 高明悚然,连连点头道:“父亲,孩儿错了。不过.....真的没办法救他了吗?” 高喜想了想,问道:“你可知朝廷这次来的是谁?” 高明回想了下,摇头道:“不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个文官。” 高喜没好气道:“废话,来主持诗会的难不成会是武官吗?”顿了顿继续道:“就是不知道是那一派的,若是太子党方正就彻底没救了。” 高明急忙追问道:“为什么?” “你忘了老夫也是从京城出来的?而且在得知方正身份之后便修书一封去往京城打探消息。据说此次福王因为丧子一事很是悲愤,亲自去了金銮殿向皇上告御状希望能下旨全国锁拿方正。不过好像圣上的意思有些模棱两可,不仅没有同意福王的请求,反而下旨申斥了他一顿。然而福王在出了皇宫之后径直去了太子府,至于说了些什么老夫便不得而知了。” 高喜看着儿子感叹道:“有时候老夫就在想你为何不像当今太子殿下那般杀伐果断?” 高明不解其意,抬头疑惑地看向父亲, 高喜道:“近些年太子手段狠辣,在朝堂上也渐渐有了自己的班底,并且日益壮大到如今已经能和圣上分庭抗礼了。所以在老夫看来福王定然是在金銮殿上被圣上申斥后心怀怨恨,不过他终究不敢对圣上生出恨意,只能将所有的不甘全部倾泻到方正身上。若老夫所料不差的话,他此次去太子府便是打着投靠太子的心思,从而换取其动用一些隐秘的力量对方正进行搜捕。所以说若是方正被太子的人抓到了,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反之,若是被圣上的人抓到,那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高明毕竟还是年轻一些,没有看到这里面所蕴藏的暗流涌动。所以在父亲告知他这一切后有那么刹那间整个人都仿佛傻了,似乎有些消化不了如此庞杂的信息。 半晌后,他期期艾艾地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老夫有心想置身事外,可怎奈你们相交甚笃。罢了,那便回去看看到底来的是哪方人马,到时候看看有没有机会救他出来吧。” ” 第一百九十五章 警示绝句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白鹿书院。 知州大人百忙之中居然还抽出空闲来参加中秋诗会,这让书院中的众多学子们顿时与有荣焉,一个个立刻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对高喜以儒家大礼参拜。 “高大人,好久不见啊!” 高台之上杨大清起身对急匆匆而来的高喜招呼道,似乎两人很是熟稔一般。 高喜进门之后并没有来得及看京城来人,而是在四下寻找方正的下落。当他看见方正好端端地坐在一旁时,顿时一颗心放了下来。还好来得及时没有让他被朝廷抓去。 不过此刻他又有些疑惑起来,为何朝廷来人不先把杀害世子殿下的凶手绳之以法,反而放任他好端端坐在一旁呢? 正在这时,高台之上有声音传来,高喜连忙抬头一看,顿时心中一惊,怎么是他? 高喜拱手赔罪道:“原来是杨大人当面,下官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杨大清和高喜的确认识。想当初两人还一起在国子监求学来着,说起来两人应该算是同窗。不过杨大清中举要比高喜早一些,所以不能称作同科。不过后来高喜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在朝堂上升官的速度虽谈不上青云直上,但却是一年一个官阶,让整个朝堂都有些咋舌。 所以像他这种比较走运的人自然而然地就受到了当时还没被皇上重用的杨大清的关注。因为他们都是文官出身,而且还一起在国子监同过窗,故而两人也算是旧识了。 后来杨大清被皇上派出去巡查天下,而高喜则在不久后也被派往青川任知州。所以两人这次相见也可以算得上是他乡遇故知了。 高喜在看到杨大清后心里便是一松。既然是此人来了,那方正就有五成把握救出来。 “杨大人,他年一别数载,如今他乡再见当真是让下官万分感慨啊!想当初咱们一起在国子监求学、一起同殿为臣....” 杨大清也唏嘘不已:“是啊,当年经常在一起喝酒来着,可现在呢?一别经年,你我都垂垂老矣。” 两人相互把臂打量对方,许久后同时爆发出一阵豪迈大笑。然后高喜便在杨大清的带领下向着高台之上走去,看来是打算让他也参与进评审中来。 高喜在路过方正的时候刻意停顿了一下,犹豫片刻后开口问道:“方正,你不在衙门办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坐在正中?” 方正还没来得及解释,杨大清笑道:“高大人莫非不知?” 高喜奇道:“哦?下官当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他会出现在这里,还请杨大人解惑。” 杨大清古怪地看着高喜道:“难道布置诗会会场不是高大人下的令?” 高喜摇头道:“并非下官所为。” “那就好。”杨大清感叹道:“如此高大人便不会因此得罪白鹿书院了。哈哈,来来来,咱们先去上面就坐,待本官跟你一一细说。” 高明欲言又止地看着父亲被京城来的官员拉走,顿时有些焦急道:“父亲....” 高喜回头,隐秘地冲他摇摇头道:“高明,你如今也是城管衙门的一员,于情于理都该和同僚们在一起。” 高明会意,连忙点点头后来到方正身边坐下。 这时,方正凑到他耳边悄声问道:“你去找你爹来救我?” 高明点头,冲杨大清努努嘴道:“什么情况?为何那位没有把你抓起来?” 方正不乐意了,骂道:“怎么?看你这模样没把我抓起来很不开心?” 高明连忙摇头解释道:“方兄,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方正嘿嘿一笑,然后叹息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总之呢,上面那老头和我认识,关系嘛...还算不错。至于到现在还没抓我估计是因为咱们做的事情惹起众怒了,当务之急是要把我推出去平息白鹿书院的怒火来着....至于事情结束后我还能不能逍遥法外,那就要看天意了。” 高明听得一愣一愣的,还看天意?你自己刚不说和上面那位关系不错吗?那不就等于不会抓你了? 方正似乎看出他的想法,苦笑道:“关系好归关系好,可是别人毕竟是在朝为官,总不可能因为一己私欲就罔顾大局吧?再说了,若是皇上铁了心要弄死我,杨大清就算拼了老命也无济于事。所以现在只能祈祷皇上没那么狠心了,至于以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高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众人见知州大人在高台上和杨大清闲聊,似乎压根没有管下面诗会是否还继续的事情了。于是众人有些不耐起来,有人高呼道:“大人,诗会还办不办了?若是不办了咱们就回家去收衣服了。” 杨大清和高喜相视一眼后站起身果断宣布道:“诗会现在正式开始!” 这次的诗会所定下的规矩便是双方相互出题,由对方来按照出题者所给出的信息来即兴赋诗一首。所以在杨大清刚说完诗会开始后,白鹿书院一方早已有人按捺不住跳了出来,指着方正一方道:“既然诗会是在白鹿书院举行,那我们也要尽一尽地主之谊。所以第一局便由我们先出题!” 方正闻言顿时不干了。他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己什么水平还是有数的,前世虽然上过大学,但古代的那些个文言文却只学了个皮毛,就更别提作诗了,什么平仄之类的他完全都摸不着头脑好不好。 若是答应了对方先出题,他敢保证自己绝对会熟得很惨! 所以,方正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便跳了出来喝道:“不行!” 众人愕然,这家伙搞什么幺蛾子?不是说好了双方互相出题的吗?怎的到了他这里便不行了? 方正道:“虽然说我们来者是客,但你们书院最起码也要尊敬一下客人不是吗?所以这第一局的题应该由我们先来出。” 众人恍然,原来他并非质疑杨大人定下的规矩,而是在纠结于谁第一个出题。 白鹿书院不愧是青川城的文坛圣地,里面无论是先生还是学子一个个的身上都自然而然地带着一股子文人的气息,就连一举一动中都莫不透露出儒雅之意。所以在听到方正说他要先出题的时候,学子们几乎没有任何人反对便同意了他的提议。 这下倒是轮到方正傻眼了。 他本来还想着若是对方不同意之下双方争执起来,到时候还能趁乱要求退出这场比试来着。可没想到对方居然二话没有就点头同意了,这让他的算计瞬间不攻自破。 砸吧砸吧嘴,方正站在原地思索片刻后问道:“出题....是怎么个出法?” 一句话出口,顿时在场所有人都呆滞片刻后轰然笑出声来。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人都站在这里了居然还不知道出题的规矩?他是来搞笑的吗?顿时就有人开始喝倒彩:“你到底会不会啊,不会就趁早认输吧!” 方正老脸通红,却仍旧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看着不断对着他指指点点的学子们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既然我并不清楚这里面的规矩,那为何又不能出言询问呢?” 学子们刹那间停止了对方正的嘲讽,脸色凝重地看着对方。好犀利的言辞,也不知道这句话出自哪里,不过用在如今这个场合简直是一刀直接插进了学子们的心中。 是啊,懂就是懂,不懂便是不懂,能不耻下问的人才是智者。可若是不懂装懂,那才是笑话! 这时,学子中有一人站出来问道:“敢问阁下此言出自何处?有何典故?” 方正一愣,难道这句话不应该是全地球人都知道的吗?为什么看这些人一脸迷惑的表情似乎从未听说过?不由奇怪地问道:“《论语》你们没学过?” “论语?何为论语?” 这次不仅是学子们了,就连诸多先生也都纷纷站起身看向他问道:“你说的论语到底是什么?怎么听都没听说过?” 这下轮到方正迷惑了,喃喃道:“不应该啊,按说论语这部贯穿古今中外的典籍不应该没人不知道才对啊。”于是他继续试探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这句听过吗?” 众人迷茫摇头,不过那些先生在短暂的迷茫后顿时两眼放光,一个个如同中邪了似的站在原地不断重复着方正的话:“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良久过后,书院的院长忽然一拍大腿赞叹:“妙哇!简直堪称警示绝句!” 方正两眼瞪得如铜铃看着对方,脑海里一直回想着一个声音:“不对劲啊,难道这个世界上没有论语吗?那岂不是照这样说也没有道德经、易经、金刚经等巨著了?如果这样....那李白、杜甫等人也没有了?” 想到这里,方正犹豫着试探道:“你们听说过李白吗?” “李白是谁?是不是长得很白?” 方正再次震惊,既然这些人听都没听说过,那指定是不存在了。那么.....话说如果能把他们的绝世名句拿出来用用....似乎也算不上抄袭吧? 对面书院的先生们仍旧在细细咀嚼着方正刚才那句话的含义,并没有发现此刻方正脸上的神色已经不再是刚才那般一片死灰了,而是有些兴奋,以至于整个人都有些癫狂得在原地开始转着圈,嘴里不停叨叨着:“既然这样...嘿嘿,那还怕个屁啊!”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主动认输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方正暗自高兴之际,却没注意到高台之上的杨大清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就好像看见什么绝世珍宝一般,更是有种想要据为己有的冲动。 不仅是杨大清,就连高喜也被方正的言语给震撼到了。他没想到原本只是抱着不让儿子失望的目的回来看看是否能救下方正,当时心里还想着若事不可为便果断放弃营救,转而与前来的官员同仇敌忾对方正口诛笔伐,务必先把自己摘出去,以免到时候牵连整个高家跟着受罪。 不过就现在看来,高喜对能赶回来营救方正的决定分外觉得庆幸。就凭方正的那几句堪称绝世佳句的名言就可以断言此子一定不简单,倘若能给其一定的时间成长,他日说不定能一飞冲天! 所以高喜暗暗下定决定,一定要利用儿子和方正的关系先将高家与其牢牢绑在一起,免得日后再想抱大腿为时已晚。 杨大清心中震撼不可谓不大! 以前对这小子的观感只是油滑、狡诈并且喜欢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逗公主开心,曾经有一段时间他还打心底认为方正是在有意接近公主殿下,从而想要借助她进入朝堂来着。 可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方正完全不需要借助公主的力量便可以凭借己身之力慢慢一步步地向上爬。杨大清有种直觉,相信方正有朝一日定然也会在朝堂之上有一席之地!而且对于这种想法非常之坚定! 方正此刻的心情是无比的舒畅! 在这个没有四书五经、没有唐诗宋词的朝代里,他方正不是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吗?而且还不用担心后世所谓的版权,更加不用害怕会有律师忽然间冒出来起诉他。 白鹿书院的先生们在端在的震惊过后纷纷用异样的眼神看向方正。此刻的他们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轻视之心,而是带着些许的敬重与钦佩。 是的,这些先生们对方正的是敬重,因为他所说出的话虽然众人都未曾在其他地方听闻过,却丝毫不影响这些话语里那浩瀚如海的学问!在这些先生看来,这些话中的每一个字,甚至每一句话的语气都足以写进书院的教科书里,值得他们用残生去孜孜不倦地钻研里面的学问。 方正仍旧在沾沾自喜。忽然间,围观的百姓们发现气氛有些微妙起来。白鹿书院的先生们纷纷站起身,仔细地整理着身上的衣衫,然后恭恭敬敬地对着方正行了一个儒家大礼! 方正猛然间看着这幅场景就彻底懵逼了! 他实在搞不懂这群心高气傲的先生们刚开始还对他口诛笔伐来着,为何现在却如此毕恭毕敬了?难道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院长带着众人行礼之后起身,对方正拱手道:“今日闻先生一番话,老夫虽风烛残年但仍觉此生没有白活一遭。先生还请原谅我等方才冒犯之罪。” 方正再次懵逼,直直地看着院长。 院长对高台之上的杨大清与高喜拱手道:“两位大人,方先生的学识远远超过书院的任何人,所以依老夫看来这场比试我白鹿书院无异于自不量力,所以我们认输!” “哗~” 在场百姓们也懵逼了!这尼玛什么情况啊?本来打算好好的来看场热闹的,我们刚把啤酒饮料瓜子花生小板凳准备好,你这边倒好,单方面认输了?这且不说,若是认输的是方正一方,众人心中还算提前有所准备,可如今承认不如对方的是白鹿书院一方啊!这就让大家很是难以理解了!你堂堂一个百年书院,怎么能说认输就认输呢?说好的文人风骨呢?说好的一身浩然正气呢?都喂狗了? 在百姓们震惊的同时,也纷纷将头扭向了方正。他们原本戏谑的眼神此刻却变得异常震惊。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选手啊?一上来只是简简单单说了几句话就让对方自动认输了。虽然这番话他们中或许有人听懂了,可这个朝代的大部分老百姓基本上都还是文盲。所以他们对于方正只靠几句话便能让对方主动投降的手段感觉非常不可思议! 难道此人并非表面上看起来的这般?而是背后有不俗的靠山?也不对啊,白鹿书院巍峨青川多年,还没听说过书院中的任何人因为惧怕对方的后台而主动投降的。所以这个可能完全不成立。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白鹿书院主动认输的呢?这些百信们在震惊之后纷纷交头接耳地相互议论着,一时间广场上全都是嗡嗡的议论之声。 当然,百姓们其中也不乏有一些读过几年私塾的人,在他们听到方正的几句话之后,顿时如同遭到了当头棒喝,脑袋瞬间就是嗡的一下!这才是有大学问的人啊!与之相比白鹿书院中那些自诩才高八斗的先生们简直就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高台之上的杨大清满怀赞许的声音传来:“方正,你方才所言本官细细思量之下觉得却实不错,而且其中意味声长,就连本官也不得不对你生出敬佩。” 高喜暗暗自得,辛亏紧赶慢赶的回来了,不然还真要错过这个惊世绝艳的少年了! 方正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讷讷道:“杨大人言重了,小子只不过是随口胡诌而已。” 白鹿书院的先生们顿时不淡定了,一个个脸色古怪地看着他。胡诌而已?亏你说得出来?我们一群浸淫文坛半辈子的老学究们都没这种底气说能随随便便就说出如此富有哲理的话来,你这小子居然大言不惭地一句胡诌就想糊弄大家? 一群老学究顿时不干了,但是却并没有站出来对方正诘难,而是一个个很有礼貌地先对他深深一礼之后恭恭敬敬地道:“先生才学甚是渊博,老朽等人自惭形秽,更没脸如那些年轻人一般自降身份说出拜师的话语来。” 那些原本还有些不服气为何院长会主动认输的学子们此刻才纷纷后知后觉地明白了方正的学问究竟是有多么的恐怖了。不过当他们听到老学究们说出没脸倚老卖老拜师的话,顿时眼前一亮! 既然方正如此有学问,而且在文人眼中达者为师。那么不就等于说他们这群为了学习几乎到了废寝忘食地步的学子们就可以拜师了?最起码自己这些人拥有一个书院先生们完全不具备的优点,那就是年轻啊! 霎时间,这些学子们纷纷相互对视一眼后起身对着方正长长一揖到地:“学生愿拜先生为师,求先生不吝赐教。” 方正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了。这尼玛又是什么情况?他发现自从说完了那句话千古名言之后,整件事情就变得非常诡异了。眼前一幕幕几乎已经让他惊得差点拔腿就跑,可忽然抬头看见杨大清玩味的眼神,顿时他又再次稳下身形。深吸一口气后对这些学子抱拳道:“诸位,我方正何德何能怎敢当得诸位一声老师?” 学子们再次行礼:“先生莫要自谦,学问达者为师,故而我等愿意投入先生门下。” 方正嘬着牙花子一阵牙疼。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他是真的不想出名啊,自己的身份摆在哪里,一个时时刻刻担心被朝廷拘捕的杀人犯此刻却要被逼着给这么多人当老师,这何异于逼良为娼? 至于他为什么没有立刻逃走的原因则是台上杨大清那玩味的眼神。方正知道杨大清是皇帝的心腹,然而他这次到了青川并没有第一时间把自己抓起来就很是说明了一些问题。或者是皇帝知道赵顺的为人,觉得被人杀了也是为民除害,这件事没必要揪着不放。也或者是因为灵儿公主知道自己杀人之后向皇帝求情的原因。 而方正此刻却生出了一些莫名的求知欲!他很想知道究竟是为什么杨大清没有抓他!所以才没有及时逃走。 然而在面对这么多学生同时拜师的请求时,方正慌了。纵观前世今生,他也只是小时候在学校被老师问长大后的理想时才会懵懵懂懂地说长大后想当老师。可后来呢?他还不是遭到了社会的毒打?老老实实读完大学后又乖乖地听从父亲的安排去当了一个城管?这可和老师八竿子都打不着啊! 可如今这个小时候懵懂的梦想居然就要实现了。 此刻的方正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欣喜,反而很想对大家说一句话:我姓方,此刻的我很方! 学子们一个个弯腰行礼,动作恭敬至极,让所有看到的人都能从中体会出他们一片赤诚的决心! 方正头皮发麻,平生第一次对教师这个行业产生了强烈的抵触! “大家先起来吧,这件事情恕我不能应允。”方正定了定神,缓缓道:“诸位都是书院的学生,想必学识一定很是不错。然而我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而已,不配当你们的先生。” 方正阻止了刚抬起头那几人刚要说出的话语,继续道:“而且这次书院的诗会从头至尾也都是我在其中搅和,所以才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所以你们此刻并不应该拜我为师,反而应该恨我入骨才是.....” 学子们顿时茫然,什么情况?不想当老师就算了,还生怕所有人都不知道似的,居然把所有事情都揽在自己头上,将好不容易被众人竖立起来的伟岸人设彻底崩塌掉,重新弄出一个无恶不作的坏人人设出来! 学子们甚至有一刹那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悲愤:是书院平日里教的仁义礼智信让大家对我们产生了什么误会吗?难道都认为文人就没有脾气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祸事上门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相约酒吧里,杨大清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在酒吧里打量个不停,一会看看这里、一会摸摸那里,嘴里还啧啧不停地赞叹不已。 眼前这个所谓的酒吧对他来说一切都是新奇无比的,里面的一应设施完全见都没见过,也就极大地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不时东看看西看看,偶尔出言询问一番,弄得方正不胜其烦,却又不得不耐心解释。 高喜则老神在在地坐在一边自斟自饮。经过那日晚上的醉生梦死之后,他对方正酿出的烈酒格外钟情。所以在来到酒吧之后便急不可耐地先让方正给调配那个所谓的鸡尾酒。 诗会最后以白鹿书院的主动认输结局。虽然学子们纷纷要求拜入方正门下,可后者却强烈推辞,更不惜以各种方法败坏自己名声来拒绝此事。此举让高台之上的两位大人哭笑不得,后来不得不主动站出来以身份干预此事。 “方正,你闯大祸了!” 杨大清在满足了好奇心之后坐下第一句话便让在场之人无不侧目。继而他又看向高喜手里的酒碗,抽动着鼻翼道:“这是何物?为什么如此香醇?” 方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神间,杨大清皱眉不悦道:“有没有一点眼力见?没听到老夫问话吗?” “这个...”方正擦了把额头的冷汗,连忙解释道:“这是鸡尾酒,是用烈酒调制而成的一种酒水。” “哦?烈酒?有多烈?” “很烈!” “来一碗!” 一碗酒下肚后,杨大清满足地打了一个酒嗝指着方正道:“你可知如今朝堂之上因为你都吵翻天了?” 方正闻言不解道:“朝堂之上因为我吵翻天了?为什么?” 杨大清调侃道:“前些日子福王进京向陛下哭诉你杀害其子的事情,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朝堂上众臣对你褒贬不一。有说你为民除害的,也有说你生性凶残,胆大妄为的。嘿,你是不知道,当时朝堂上乱成了什么样子。当然,老夫并没有同那些人一起对你口诛笔伐,而是静观其变寻找机会为你求情的。” 方正感激道:“多谢大人。” 杨大清摆摆手道:“这且不说。当时皇上听闻此事后第一反应并不是勃然大怒,而是饶有意味地看着福王,看他还想怎么办。果不其然,福王接下来竟然在朝堂上丝毫不顾形象地撒泼打滚起来,目的只是为了求皇上颁下圣旨通缉你。不过当时皇上虽没有同意,却也没反对。而是先训斥了福王一番,说他教子无方,放纵世子在杭州为祸多年有不自知,以至于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才不得不到金銮殿告御状。” “福王当时的脸色啊,啧啧,当真是精彩。”杨大清又端起一碗方正调配好的鸡尾酒一饮而尽,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道:“索性皇上没有过分为难福王,而是宣布此事需要等刑部查清楚之后再做定夺。于是福王失望至极地出了皇宫,转身便去了太子府。当然,太子府他是光明正大去的,并没有藏着掖着,所以皇上对此事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能做太多干涉。至于太子与福王之间商议了些什么,我们这些人便不得而知了。只知道次日福王便启程回了杭州,而太子府深夜有几名宦官悄悄出府。” 方正听到这里,脸色顿时变得一片煞白。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福王定然是和太子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这才让他甘心派出人来协助搜寻自己的下落。而且通过福王直接回到杭州这件事就可以看出来,太子一定是给他打过包票的,不然福王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回去。 想到这里,方正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虽然如今在青川城中,可太子府的人马已经出来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找到他了。到那时等待他的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被五花大绑地带到福王面前接受审判。 危机近在眼前,方正顿感前所未有的恐惧。 高喜见他如此,安慰道:“你先不要急,相信太子的人一时半会还找不到这里。虽说蜀中和京城虽然很近,不过灯下黑的道理你又不是不明白,他们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先前往杭州去搜寻你留下的踪迹,然后才四散到各个地方寻找。所以你暂时还是安全的。” “不。”方正摇头否定:“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那虚无缥缈的可能性上,凭我的直觉来说,太子府的人马很可能已经到了青川城,只是一时半会找不到我的行踪罢了。” 说着他苦笑道:“只不过今日之事发生之后,相信他们肯定已经知道我就在青川城中。所以很可能现在那些人就在来此地的途中了,而且去往京城的密报肯定也已经送出。所以当务之急便是迅速离开此地,先避其锋芒意图后计。” 杨大清轻笑一声道:“怎么?有胆子杀世子便没胆子面对那些密探了?” 方正点头:“世子虽是福王之子,可毕竟结仇的只是一个王府而已。如今事情已经闹上了金銮殿,而且还将太子牵扯其中,这已经不是我一个小小的百姓能抗衡的了。所以我必须要先走一步,不然被他们抓到只有死路一条!” 方正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相约酒吧?嘿,是个什么玩意儿?只不过今天咱们的目的是为了抓人,便不多为难此间主人了。” 方正脸色骤变,立刻扭头看去。 却见从酒吧门外正徐徐走进来几个健硕男子,从他们稳若磐石的脚步上就不难判断出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都是身手不俗的高手!而且人人头戴一个几乎能遮住整张脸的斗笠,身上全都穿着一件麻衣。 方正纵使此刻心里无比害怕,可仍旧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指着几人笑道:“披麻戴孝?你们是来奔丧的吗?” 几人中为首之人阴恻恻一笑,缓缓摘下头上斗笠露出一张邪魅的脸来。他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方正点头:“不错,我们是来奔丧的。你们之中谁是方正?自己站出来,免得待会手脚无眼伤了和气。” 方正悚然一惊,知道对方来者不善。声色俱厉道:“你们想干嘛?” “想干嘛?呵呵。刚才不是说了吗?是来奔丧的啊!” 方正知道今日杨大清与他有要事相商,所以回来的时候便让唐宝宝带着兰玉儿先去了楼上。 眼见已经被逼上绝路,方正只好将求救的眼神看向身边的两位大人。若说此刻还能有谁在第一时间能庇护他,那么非眼前两人不可了! 杨大清很够意思,直接站出来道:“大胆!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私闯民宅意图不轨!” 可是他忽略了一点,在诗会结束之后他已经换下了官袍,如今只是身穿一件文士长衫,而且高喜也没穿官服。 这群人本就是气势汹汹的来捉拿方正的,而且在京城的时候一旦有人看到他们这副打扮便知道是太子府出来的,于是多远便躲多远,生怕会沾染上定点关系从而被牵连下狱遭到残害。 饶是他们已经凶名在外了,可眼前还是有那么两个不知死活的人居然自己跳出来挡在方正身前,而且一开口还这么不客气!简直不拿他们这群杀坯当盘菜! 于是这些人瞬间就愤怒了!多久了?多长时间没有人敢和他们对着干了? 几人嘴角挂着冷笑相互对视一眼,眼里的杀机毫不掩饰。 几乎同时,几人身形晃动间已经形成了一个半包围,将方正三人彻底围在了里面。 为首之人脸上挂着狰狞的笑容看着他们:“很好!既然你们一心求死,那我们也只能大发慈悲成全你们了。大家一起上,除了方正留下活口外,一律格杀勿论!” 高喜大惊,一拍桌子起身道:“混账!你们可知道是在跟谁说话?” “嘿,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几个麻衣人相互调笑道:“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个儿几斤几两?也敢与咱们过不去?” 眼见几人缓缓朝着自己逼近,方正急中生智,一指身边高明悲愤道:“方正!你究竟在外面干了什么?竟招来了这等祸事?让我一个酒楼掌柜如何担待的起?” 继而又做出恍然表情道:“哦,感情你是在外面闯了祸才来到这里躲避,枉我还与你坦诚相待,并且结为异性兄弟!罢了,罢了,就当我瞎了眼认识你。今日咱们之间的手足之情便一刀两断!从此以后再无任何关系。” 说着方正转身对着太子府出来的几人谄笑道:“几位一看便是江湖中行侠仗义的好汉,相信你们也看出来在下也是被蒙在鼓里至今才发现方正此人与我结交居然是别有用心,所以还请高抬贵手饶过在下这一次。当然,在下也不会让诸位白白辛苦的....” 方正忽然变戏法似的从怀里他掏出一张银票悄悄塞进了为首之人手中,并且小声道:“诸位好汉,还请你们下手轻一点,莫要毁坏了铺子里的东西,要知道这些可都是我一文一文攒下来的家当啊!” 为首之人微微一笑将银票熟练地往怀里一塞,随后点头道:“掌柜的是个明白人,放心吧,咱们手底下有分寸的。不过那两位....” 方正立刻做出一副与我无关的姿势道:“诸位请便,请便,在下这就出去为你们把风。” 他一边说着,人就已经来到了门口。还没等高明反应过来便嗖的一声消失在了门口,只留下正欲开口叫住他的杨大清在原地目瞪口呆。 第一百九十八章 极致诱惑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酒吧里,杨大清呆愣片刻后被气笑了,指着门口怒道:“无耻!简直是无耻至极!” 几个身穿麻衣的人似乎有些弄不清情况了,区区一个店铺的掌柜为何如此惧怕他们?相互对视一番后决定先不管那个已经跑掉的人,等拿下方正再说。至于若是那人跑出去报官,他们压根都不怕。毕竟是太子府出来的人,这点底气还是有的。 几人朝前逼近,为首之人看着仍旧处于愣神中的高明冷哼道:“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的好,也免得多受皮肉之苦。” 高喜见儿子陷入险境,连忙出来解释道:“你们弄错了,这是我儿子,刚才跑出去的那个才是方正!” 为首之人冷笑道:“你觉得我们是傻子吗?” 杨大清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跨步拦在众人身前,满脸威严道:“你们是不是傻子我不知道,不过他真的不是方正,而是蜀中知州大人的公子,高明!而他身边的正是知州大人高喜!” 为首之人眼皮跳了跳,问道:“哦?那你又是何人?” “本官乃皇上钦定巡察使杨大清!” 几个太子府的人顿时停住了脚步,面面相觑间似乎发现事情有些不妙。看眼前之人说话的神态不似撒谎,倒是颇有几分官员的威严。若按照他所说这几人中居然没有一个是方正! 这时,为首之人忽然想起高喜之前说过的跑出去的那个才是方正,顿时跌足道:“咱们被耍了!快追!” 方正跑得很欢快!同时也在心里为自己如此机智地想出脱身办法而自豪。 如果当时没有第一时间指认高明就是方正的话,估计这会他应该在地上躺着,而不是还活蹦乱跳地逃走。 对指认高明的事情他并没有一点点的愧疚和负罪感。因为在场之人除了他和高明以外,其他两位都是朝廷的官员,想必那些人也不敢对他们轻举妄动。而且高明身为知州大人的公子,肯定也会安然无恙的! 所以方正此刻没有一点点心理负担地朝着街道的尽头狂奔着,心里对那群傻乎乎相信他的人还存着些许的鄙视。如此一戳就破的谎言他们都没发现,还敢大摇大摆地满世界乱跑,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啊! 在路过青川衙门的时候,方正顿了顿,内心挣扎许久之后还是咬牙一头扎了进去,随便拉了个衙役模样的人迅速道:“你家知州大人在前面不远处被一群衣着怪异的人围困住了,你们快去救援!” 衙役不明其意,还没来得及询问清楚呢,眼前人影就已经消失了。待他冲出衙门再想找到此人的时候,却发现街道上空荡荡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衙役骂骂咧咧地朝里面走去,忽然似想起什么,顿时大惊失色连忙朝着衙房跑去,嘴里还兀自叫嚷着:“快来人啊,咱们高大人出事了!” 霎时间,闻讯而来的衙役们纷纷走出了衙房,满面狐疑地听完事情经过后急忙火急火燎地朝着衙门外奔去。看他们脸上焦急的神色就仿佛得知大火烧了自家房子似的。 方正很是庆幸在杭州的时候有过多次逃跑的经验,这才让他跑得很是轻快无比。 转过一个拐角之后,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排排低矮的平房。原来一路前行间,渐渐地他已经左转右拐地来到了城南范围。 不过此刻逃命要紧,方正便也顾不得其他,飞速在这些房屋之间来回穿梭,直至已经逐渐深入贫民区之后,这才减缓了速度,一边缓步前行着,一边恢复着消耗过多的体力。 就在这时,他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一个很大的院子,顿时心中恍然,原来已经到了城南王府。回头望去,似乎已经看不到自己来的方向了,这才松了口气。看来是真的甩掉了那群人,不然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跟上来。 王府一如既往地紧闭门户,方正也没打算进去,索性便绕着院子继续前行,想着能尽可能地离得远一些,这样才有安全感。 “吱呀~” 方正行走间,前面不远的王府侧门忽然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名身姿妖娆的女子,就那么依着门扉站住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一个男子不疾不徐地走来。 女子约莫二十来岁年纪,身材丰腴,生的很是美艳!尤其是那对妩媚勾人的大眼睛眨动间无时无刻不透露出万种风情。小巧的鼻子搭配上一张樱桃小嘴,一张美丽动人的脸庞就这么凭空出现在方正眼前。 方正被女子盯着看,感觉有些不自在,于是也颇为奇怪地打量了一眼,顿时就被女子那高耸的双峰给吸引住了! 纵观前世今生,他见过的女子不在少数。虽然前世的方正至死都还是个老处男,不过这一世他却亲身体会过女人的滋味,而且一次便是两个!所以对女子胸前的那两团高耸很是熟悉。 唐宝宝虽然身材娇小玲珑,不过胸前却很是有料。不像兰玉儿那般小荷才露尖尖角,而是峰峦叠起! 可饶是见多识广的他在看到眼前女子后也是有些暗叹见识少了。只因为眼前女子的硕大几乎已经超出了她这个身材所能承受的极限!以至于她似乎只能依着门扉才能不那么费劲地托起那团! 方正狂咽口水,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上前去学雷锋做好事,主动帮那位丰腴女子托起那累人的双峰。 女子看到方正色眯眯的神色反常地没有动怒,而是咯咯娇笑一声,似乎看穿了方正的心思似的用略带软糯的声音道:“这位公子好生无礼,竟然盯着奴家那里看个不停,怎么?是不是怕累着奴家了想上来帮一把?” 方正心中大呼妖精的同时,男人的本性也彻底暴露无遗。 试想一下,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在面对如此尤物的勾引都会把持不住自己的,更何况是刚刚尝过了女人滋味有些食髓知味的方正了。 方正满脸猪哥相地点头,缓缓地朝着女子走去。仿佛已经忘记了此刻他仍处于被人追杀中,满脑子都是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女子嫣然一笑,那猛烈的冲击感让方正顿时感觉鼻子一热,连忙用手背去蹭了蹭,接着就愕然发现自己竟然流鼻血了。 女子咯咯一笑,随后当先朝着门内走去,在身影即将消失之际,还不忘转过头来对他抛了个媚眼。 身为男人的本性此刻彻底爆发了!方正三步并做两步上前直接从半掩着的门口钻了进去,随后转身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了。 女子扭动着妖娆的身姿在前面款款而行,时不时扭头过来看看身后之人是否跟了上来。 方正就在她背后直勾勾地盯着那翘挺之处不停咽口水,整个人犹如傻了似的就跟在后面。 就在方正刚从酒吧跑出之后不久,几名身穿麻衣的人似被踩了尾巴的猫暴跳如雷地也冲了出来,随便找了个方向就追了出去。 可就是那么不巧的,他们刚刚跑出没几步便遇到一群身穿皂服的衙役。双方照面同时停下了脚步,相互警惕地看着对方。 衙役中一人出言问道:“高大人在哪里?” 麻衣领头者皱眉看了看眼前一群衙役,爱答不理地敷衍道:“什么高大人,我们不知道。快快闪开莫要挡着我们的路!” 衙役们惊疑不定地看着几个麻衣人,从他们的气势上就能看出这几人并非善类。于是他们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制式刀准备随时出鞘,以便在第一时间出手制服这几人。 麻衣人见了对方动作后嗤鼻道:“奉劝你们一句不该管的闲事还是不要管,免得将来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衙役们才不管他说的什么,迅速呈扇形将他们包围后厉声喝道:“老实交代你们把高大人怎么样了?” 这时从麻衣人来的方向再次走过来三个人,衙役们定睛一看正是高喜和她儿子,还有一个竟然是在书院见过的那个杨大人。直到这时他们这才松了口气,高大人无恙,他们这群苦哈哈也不至于因为失职而受到责罚了。 谁知高喜在见到衙役们后第一件事便是指着麻衣人对衙役们命令道:“把他们抓起来!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胁迫朝廷官员,本官看他们是活的不耐烦了!” 衙役们一听,顿时将刚刚放松的警惕再次提了起来,纷纷拔出刀指着几个麻衣人喝道:“大胆!还不束手就擒!” 麻衣人首领闻言顿时不悦道:“你们什么身份,竟敢阻拦我等?” 衙役们才不管这个呢,手持钢刀缓缓将他们围了起来。 麻衣人见状不屑了冷笑一声,伸手从怀里拿出一面令牌高举过头道:“睁开你们的狗眼看仔细了,我们是奉太子殿下令办事的!有胆敢阻拦者格杀勿论!” 杨大清嘿嘿怪笑一声道:“格杀勿论?本官倒要看看你们今日是多么嚣张,有本事先把本官杀了呀?” 麻衣人的气势顿时焉了,有些无奈地看着满脸无惧的杨大清。 他们既然是太子府的人,肯定是认识杨大清的,而且京城滚刀肉的外号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的,这可是就连皇上都感觉头疼的一个人,他们又怎敢轻易得罪? 于是这些麻衣人在首领的带领下缓缓朝后退去,当然也特意让开了杨大清等人。 衙役们也知道这些人并不好惹,而且对方还拿出了太子的令牌作为护身符,于是一个个地也不敢再上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几人缓缓退后,直到双方相隔一段距离后,麻衣人一个转身朝着另外的方向跑走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发现端倪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却说方正跟随着女子进入了一间布置典雅却不失奢华的房间。 房间里家具摆设整齐,期间还有几盆花草摆在各个角落中,更加衬托出此间主人的雅致。不过一进入这个房间就能明显看出来是女子的闺房,被褥整齐的床上随手叠放着几件女子的衣衫。 方正并没有非礼勿视的习惯,反而饶有兴致地一个劲把眼神朝着床上打量,看得女子脸颊绯红一片,慌忙上前将一些女子私密的衣衫收了起来,这才转身嗔怪地瞪了眼他:“公子端的无礼,此非君子之风。” 方正晒笑:“君子?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君子了?若我是君子的话还会跟着你进来吗?” 他心里一阵腹诽,眼前这个女子一看便不是什么良家。单凭站在门口用勾魂夺魄的眼神勾搭他的一幕便能判断此女绝非第一次干这种事情,而且那种熟练到令人发指的动作,让方正有那么一瞬间似乎回到了前世街头巷尾处一个个亮着小粉灯的发廊。如果眼前女子再开放一点,在勾引他的同时说上一句:“帅哥,进来玩玩”之类的话,那么方正肯定在第一时间给这个女人来个霸道的壁咚,接着逼问她是否也是从后世穿越过来的! 不过女子显然并非穿越人士,而是从小受到良好教育的产物。虽然后来不知为何性情大变,却还是改变不了女子那天生的羞涩。 方正坐在一张凳子上拿着一只茶杯端详着,从上面的花纹可以判断这只茶杯并非凡物,而是出自名窑景德镇。 “啧啧,这位姐姐可真是富有啊,就连一个小小的茶杯都价值百两银子,可算让我开了眼界。” 女子柔媚一笑,娇声道:“让公子见笑了。小女子换做王滢滢,还不知公子贵姓?” 方正心里其实早已知晓此女究竟是何人了,于是也不见吃惊,而是淡然一笑道:“在下并非蜀中人士,而是一个浪迹天涯之人,所以姓名什么的不重要。” 王滢滢见他不打算告知姓名,也不再追问,而是起身为他斟满茶水道:“公子既然是远道而来,今日奴家说不得要尽一尽地主之谊让公子好好感受一下咱们蜀中的风土人情。” 她一边倒着茶水一边就把一只手朝着方正手上摸去。 方正手上忽然被一只柔夷握住,瞬间犹如触电般酥麻了一下。不过他并没有将手缩回来,而是反手紧紧地抓住了王滢滢的小手,食指还调皮地在对方的手心里挠了挠。 “哎呀~” 王滢滢忽然脸上腾起一片红晕,眼中也如同盈满一池春水,充满魅意地朝方正看了过来,整个人也如同刹那间失去了所有力气似的朝着他倒了过来。 方正嘴角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伸手就揽住了她那柔弱无骨的细腰,随手一带便将对方身子带入了怀里。 王滢滢眉目含春,朱唇微启间一道若有若无的呻吟传入方正耳中。 方正顿感脑中轰然一声,对方的声音犹如一记强力C药,瞬间就让他有些把持不住自己,想要与眼前女子翻云覆雨一番。 好在这时忽然隔壁院子传来一阵喧哗,方正连忙稳定心神,随后将王滢滢推开装作要去查看究竟,这才出了房间。 王滢滢幽怨的眼神在方正身上一阵刮过,看着后者背后一阵寒意。 “公子要去干吗呢?” 方正扭头,强作笑颜道:“隔壁这么吵,估计是出了什么事吧?要不咱们一起去瞧瞧?” 王滢滢闻言,脸上忽然有些不自然起来,连忙道:“不必了,公子且请安心,隔壁是我爹在宴请客人,没什么事情的。” 方正狐疑地看着她,随后展颜一笑:“原来如此。不过在下很是好奇,为什么姑娘你没有去参加宴席而是在这里独居?” 王滢滢脸上有些尴尬,扭过头似不经意道:“奴家嫁做人妇后便不再是王家的人了,只不过后来因为丈夫意外身故,被夫家认为是扫把星赶了出来,百般无奈之下不得已才回到了王家。还好爹爹念及奴家的苦楚,给了我一间独立的小院居住这才免了流落街头。” 方正恍然,随后又好奇道:“那你家宴请客人就没通知你?” 王滢滢神色晦暗道:“嫁出去的女就是泼出去的水,怎还有脸回娘家蹭吃蹭喝呢?” “那你平日里如何生活呢?” 方正很是好奇,假设王家只给了王滢滢一座院子,却又不许她回家吃饭,那平日里她又是靠什么生活的呢? 王滢滢羞涩一笑:“我弟弟时常会送来一些散碎银子和生活必需品,偶尔娘亲看不下去了也会派人送来一些吃食。” 方正顿时明白了,看来眼前这个女子也是个可怜人啊。自从丈夫死了之后便被婆家赶了出来,无奈之下只能回到娘家,可王长福那老东西居然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为由,只给了一栋小院子便不闻不问了。还好有弟弟和娘亲时常资助,这才免了她被饿死的下场。 不过方正还是对她没什么好印象。因为无论在哪个年代,一个女子居然敢在大街上勾引男人,那这个女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当然,被勾引的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忽的,他又想起了民间对于王滢滢的风传,说此女放荡成性,一个人孤独寂寞之下每日都要找一个男人寻欢。 方正倏而一惊,自己不正是被勾引进来的吗?那照这么说岂不也成了这个荡妇的猎物?那自己到底是从了她呢?还是从了她? 这时,隔壁的喧哗声又大了几分。就连方正都能隐约听到隔着一堵墙的另一个院子里有许多人正齐声呼喊着什么! 方正疑惑间,也来不及思考自己到底是走还是留,连忙屏住呼吸侧耳细听。只听隔壁忽然传来一阵有节奏的呼喊,因为隔着墙的缘故有些断断续续,让人听得不怎么真切。 “吾教当兴!圣子.....” 方正暗中琢磨着这些人到底在干什么?难道也有人看到他酒吧的商机学着也开了一个?然后这些人喝迷糊了被人带着喊口号活跃气氛? 不! 方正忽然脑海里想起了一件事情。那还是他去严州的时候,曾听吴仕杰的老爹说过严州有些地方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些自称是摩尼教的组织,而且他们自称为圣子门徒。那么,他们的首领不就是圣子吗? 想到这里,方正心中猛然一沉。看来在摩尼教发展很是迅猛啊!不仅在江南之地,就连离着京城这么近的蜀中也出现了摩尼教的踪迹。难道官府就不不知情吗?或者说官府已经被摩尼教渗透了?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在方正脑海里如走马灯般闪过,让他百思得不其解。 “公子,公子?” 王滢滢脸色变换不定地叫着方正,刚才那一阵喧嚣她也听到了。这些年父亲所作所为她虽然隐约知道一些,不过王家却始终对她隐瞒着内幕。可这些年里她一直居住在此,渐渐地也明白了父亲究竟是在做一件多么大胆的事情。所以她便利用这个机会父亲商量好了,用自己的姿色为王家网罗来更多的人才,并且以此换取王家继续供养她。 不得不说王家人个个是奇葩!堂堂王家女子为了生存下去竟然和父亲合伙做起生意来了,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方正猛然回过神来,脸色陡然间变得很不好看。 王滢滢顿时觉察到不对劲,脸色迅速沉了下来,看着方正道:“你听到了什么?” 方正看着她,随后忽然笑着摇头道:“太吵,什么都没听见。” 王滢滢展颜一笑:“既然公子什么都没听见,那奴家继续伺候公子?” 方正抬头看了看天色,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不早了,家里炉子上还炖着汤呢....” 王滢滢沉着脸,挡在了他面前,用清冷的语气道:“这位公子,来都来了为何急着离开啊?” 方正笑道:“不说了吗?家里炉子上炖着汤....” 话没说完,外面忽然传来几人对话的声音。 “大哥,这小子也不知跑哪儿去了,咱们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真是见了鬼了。” “是啊,青川城也就这么点大,还能藏哪去呢?” “别说了,出来之前上面吩咐了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就去找教会。这栋宅子便是教会所在了,进去找他们帮忙好了。” “这些人都是寻常老百姓,能帮上什么忙?” “这你就不懂了,强龙不压地头蛇!咱们是外来的,论找人方面肯定是不及这里的百姓。所以找他们准没错!” “也对,还是老大英明....” 方正听到这里心中一动,连忙绕过王滢滢凑到门缝里向外看去。只见门外有四五个身穿麻衣头戴斗笠的人正急匆匆地朝着王府前门走去,相互间还不断谈论着什么。 方正心里顿时一惊,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找到了这里!此地不宜久留! 王滢滢见方正绕开她,心里一急上前就抱住他一只胳膊,用力将胸口那两团柔软压了上去一阵晃动,撒娇道:“公子,好不容易来一趟,为何不多陪陪奴家?” 方正手臂上一阵酥麻,心襟不由为之一荡。扭过头看着女子那娇媚的神色,顿时又差点陷了进去。连忙强自定了定心神,摇头道:“今日天色不早了,我还是回去的好。若是姑娘不嫌弃,他日我一定登门拜访!” 王滢滢扭动着身子不依,方正无奈只好道:“改日,改日!” 第二百章 谁的儿子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方正好不容易挣脱王滢滢的纠缠,迅速开门再次一溜烟地消失在街道尽头,只留下门口一名女子用幽怨的眼神痴痴看着他消失的方向久久无语。 回到酒吧才发现此时周围早已被一群衙役给围了个水泄不通。方正艰难地挤开一条通道,大声叫道:“前面的让一让,里面是哪位大人在?请出来说话!” 杨大清正和高喜在门口谈论关于那几人身份的事情,忽然听到人群外围传来一道非常熟悉的声音,顿时皱眉道:“谁啊?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高喜还没说话,一直如同老僧入定的高明率先跳将起来,指着外面骂道:“方正你个孙子!有种别回来啊!看老子不把你打出屎来!”说着,他似乎有些失去理智朝着人群外就冲了过去。 方正听得里面高明的声音,顿时想起刚才坑他的事情,连忙缩了缩脖子朝后退去。 可进来容易出去难! 从古至今看热闹就是咱们民族的光荣传统,所以当这些质朴的百姓们听说居然有人胆敢把知州大人和京城来的钦差围堵在一间酒肆中时,无论是在店铺里忙活生意的,还是在家里奶孩子的全都从屋里钻了出来,汇聚在大街上一窝蜂地朝着这边涌来。而且,在他们行进的途中,还不断汇聚起一些不知情的人。 于是人数越来越多,渐渐的整条街道都被人塞满了。以至于有些得到消息晚一些的人只能在人群最后面望洋兴叹,恨不能多生出一双翅膀飞上天去一观此等壮观场面。 方正满心想着能第一时间把关于摩尼教的事情告知高喜和杨大清,于是在人群中不停穿梭,艰难地从人缝里面硬是挤出了一条通道出来进到了最里面,眼看既要突破重围了,却听到如晴天霹雳的一句话。 于是方正刹那间打了退堂鼓,连忙转身就想往外面钻。不过因为人太多的缘故,他一时间还真的难以出去。也就在这时,高明从里面远远地就看到几个衙役身后正撅着屁股朝人群外努力奋斗的方正,急忙大叫道:“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高明这一嗓子虽然是情急之下喊出来的,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些出来看热闹的人大多数都是知道知州大人被人围困的事情,所以在他们看来既然里面的人说别让他跑了,那这人肯定就是参与了此次事件的罪魁祸首! 围困知州大人虽然不算什么大事,可不大不小也算一桩罪了。于是众人纷纷自发地挺起了胸膛,将相互之间的缝隙尽量缩减到最小,好让有心突围之人功亏一篑! 此刻的方正是有苦说不出,一头扎进人群中就犹如撞上了一块铁板似的,脑袋嗡嗡的就被弹了回来。身后几名衙役看见高衙内亲自出来抓人了,于是纷纷朝着两边闪开。 苦逼的方正就这么被人墙被狠狠地弹射出去,蹬蹬蹬地倒退了好长一段距离这才停了下来。待得他再次抬起头来之时,眼前却赫然出现了一张挂着冷笑的脸。 高明咬牙切齿地看着方正骂道:“你跑啊,你倒是继续跑啊?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竟然在为难来临之际让我替你背黑锅!你的良心呢?不会疼吗?” 方正只能腆着脸赔笑:“良心被狗吃了,不会疼。” 高明气结,指着他一阵无语。片刻后似有些气不过,伸手就朝着他身上招呼,一边拳打脚踢一边骂道:“你这个混账东西,兄弟是用来背锅的吗?啊?老子当初真是瞎了眼认你做兄弟....” 高喜脸颊抽搐着上前拉开了儿子。他深知从小到大对人对事都温文尔雅的高明定然是气急了,不然不会轻易出手的。不过当下在这么多人的围观中,却不好让他继续打下去,毕竟自己还是蜀中的知州大人,若是被人知晓他儿子居然当着他的面殴打百姓,那罪过可就大了。 君不见福王大意失世子乎? 况且,正在遭受自家儿子殴打的那个人不正是杀害福王世子的凶手吗?高喜又怎么能让儿子得罪如此凶残的人?他可不想做第二个福王啊! 杨大清扯着方正走到一边道:“你小子还知道回来啊?老夫以为你又跑了呢。” 方正咧嘴一笑,顿时牵动脸颊上一块乌青,疼得一阵龇牙咧嘴道:“大人,其实我也不想回来啊。” 杨大清气得指着他道:“你还当真不想回来了?害老夫等人被围起来很好玩吗?对此你就没有任何表示?” 方正连忙道:“有,有表示。” 说着他一指酒吧道:“咱们进去说,酒管够!” 辽东燕京。 辽王佝偻的身形缓缓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手里拿着一张刚刚从京城送来的密信,上面只有潦潦几个字:天子起疑,早做打算! 赵有义站在窗口看着满天飘落的白雪,长叹一声:“大哥,为何你如此薄情寡义,非要将我派到这常年飘雪的极北之地?若非如此我又怎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罢了,既然已经做了,那便继续下去吧。至于成败咱们拭目以待!” 说完他转出门外,挥手叫来下人吩咐一番,随后重新走进温暖如春的房间里,犹如一位迟暮老人般痴痴地看着墙上的一幅画。 这幅画是他从京城带来,那还是他们三兄弟小的时候在一条河边嬉戏打闹,刚巧有一位画师途径于此见到这一幕顿时心有所感,连忙拿出笔墨纸砚当场作画,将眼前这一幕孩童嬉戏图跃然于纸上。 后来赵有仁做了皇帝后命人将这幅画临摹出来了两张,加上宫里挂着的那副一共是三张,他们三兄弟一人一张。 不过时过境迁,无论小时候多么要好的亲兄弟在面对权力的欲望时都会不由自主地选择了后者而自愿放弃亲情。不过赵有义在发配辽东之时虽然对大哥恨之入骨,可还是选择把这幅画带来过来,而且找了能工巧匠装裱起来挂在了王府之中。为的便是在对大哥仇恨值到达顶峰的时候能看上一眼,回忆小时候那无忧无虑的生活来强行压制自己的恨意,不至于在计划还没完全开始之际坏了大事。 与此同时,在秋意正凉的京城皇宫中,赵有仁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他仰头看着御书房墙壁上挂着的一副已然泛黄的画卷久久沉默,半晌后才缓缓转过身来叹息道:“二弟,你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难道在你心里这个位置比任何东西都要重要吗?” 万安隐藏在阴暗角落里忽然出声:“陛下,事情有眉目了。” 赵有仁呼出一口气,似乎想把心中的郁气全部都喷出来,随后点点头道:“说说?” 万安犹豫片刻道:“回陛下,老奴已查明杭州方有道正是当年的老方,而方正的真实身份.....”说到这里,他有些不敢再说下去了。 赵有仁回头瞥了一眼,似乎看到万安在阴影中投来询问的目光,笑道:“老万,咱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放心说吧,朕不会怪你。” “是,皇上。其实方正才是您亲生的孩子。至于当今太子殿下,老奴已查明是辽王的私生子!而且他还串通宫中某位娘娘来了一场狸猫换太子!所以才能将咱们蒙在鼓里这么多年。” 赵有仁倏而转身,锐利的眼神唰的投向阴影处。 万安浑身一颤,立刻躬身下跪道:“陛下,老奴不敢有丝毫期满!所言句句属实!” 半晌,赵有仁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那副童子嬉戏图,嘴里喃喃道:“二弟啊,你可真是好算计,竟然把自己的儿子送到朕的身边,而且还成了太子。哈哈....” 赵有仁惨笑道:“朕妄为皇帝,当时竟然都没有看出你的把戏,居然还傻乎乎的相信了这一切,而且还对你大加褒奖。没想到啊,没想到,到最后竟然是这么个结果,当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万安跪伏在地不敢出声,只是稍稍抬头却看见赵有仁脸上滚落下来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他那日益苍老的面孔滑过..... 酒吧里,杨大清一碗接着一碗地喝着酒,似乎不喝个尽兴不罢休。诚然,无论是谁遇到免费的东西肯定是要捞够本才罢休的!哪怕是身为钦差大人的杨大清也不例外! 方正心疼地看着吧台上那些渐渐空掉了的瓶子满脸苦笑,对高喜道:“高大人,您就不劝劝?万一杨大人醉死了怎么办?那我岂不是要落个毒害朝廷官员的罪名?” 高喜嗤鼻:“该!你自己做的什么事自己心里有数,咱们还能坐在这里喝你的酒已经是够给你面子了。若是换做旁人说不定此刻早就被丢进大牢受尽折磨而死了!” “对!”高明一翻碗底,将最后一口酒灌进了喉咙到:“狗东西,居然敢陷害老子,今天不喝你个侵家荡产誓不罢休!” 方正张了张嘴,随后还是选择闭上,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高明道:“你还要来一碗吗?” “当然!” “高大人,老夫记得你方才说过这个什么酒吧是你儿子与方正合伙开的是吧?”杨大清古怪地看着高喜道:“我得提醒你一句,回头问问你家夫人,这孩子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高喜一惊喝得五迷三道了,闻言有些愣神道:“什么意思?” 杨大清故作神秘地凑到他耳边道:“老夫怀疑这孩子不是你的!” “啪!” 饶是高喜已经喝得差不多了,此刻也被这句话激起了火气,一拍桌子怒道:“不是我的难不成还是你的?” 第二百零一章 摩尼教宗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两位大人,这次我可是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情。”方正神秘兮兮地对两人道。 高喜和杨大清同时唰的就把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探究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方正。杨大清道:“什么事情让你如此大惊小怪?” 方正凑近两人,小声道:“不知二位可曾听说过摩尼教?” 杨大清和高喜齐齐一惊,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后都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出了凝重。两人沉默片刻,还是杨大清先开口道:“摩尼教?” 方正点头:“对,就是摩尼教。” 杨大清再次转头看着高喜道:“没想到啊,居然在这里也听到了摩尼教的名字。” 高喜沉声道:“我一直以为摩尼教只是在江南范围活动,没想到在蜀中也发现了他们的踪迹!看来此事不得不防。” 方正疑惑道:“什么意思?难道这个摩尼教很特别?” 高喜看着杨大清,见后者点头后这才解释道:“摩尼教其实早在前朝就已经存在了,不过因为战乱的关系不得不被迫隐藏起来。直到当今圣上建国之后大肆清剿前朝余孽时,顺带也把摩尼教的总坛给血洗了一遍。后来他们便彻底销声匿迹了,这么些年都没听到任何消息传出,我们还以为他们彻底灭绝了呢。直到前几年老夫还在京城的时候被皇上秘密召见,谈及有密报称江南之地出现了一股神秘势力,他们平日里都是些寺院的僧众和寻常老百姓,可一旦受到召集便纷纷成为了神秘势力的教众。而且据可靠消息称,这股势力的名字居然与前朝那个为祸一方的摩尼教一样。所以圣上猜测应该是拔除总坛的时候疏忽了外围的防守,才让这些余孽逃出生天,隐姓埋名多年后再次死灰复燃起来。” 杨大清赞同道:“不错,老夫当年也是被皇上召见的人之一。当时圣上曾下旨派老夫去江南秘密探查此事,并且在需要时有权调动当地守军予以剿灭。不过那时的摩尼教还没有成气候且隐蔽极深,就连老夫也没有查出任何有用的消息,只是找到了几个愚昧的村民私自篡通起来秘密组织了一个小朝廷。当时老夫还以为寻找到摩尼教的线索了,于是将这些人带回了衙门审问。可到头来却得到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结果。所幸他们只是一些愚昧无知的人,圣上怜悯百姓之下并没有将他们怎么样,而是每人打了二十板子教训一下便放了回去。所以那次出京老夫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方正听到这里有些奇怪道:“可前不久我还在杭州的时候就听说在严州附近的一些村子里有摩尼教出没的消息。若说他们还没成气候,总不可能你们这些当官的都不知道而我这个百姓却先知先觉吧?” 杨大清怅然道:“这就是后话了。在老夫回京向圣上报禀之后不久就被派去了别的地方,或许也正是这次查访让摩尼教感觉到了危机,所以他们忽然间加快了发展的脚步,几乎是一天一个变化。所以当老夫再次回到京城的时候很是受到了皇上的一番斥责,说老夫办事不利、老眼昏花之类。呵呵,不过皇上依旧是刀子嘴豆腐心,在斥责一番后依然还是很信任老夫,重新将老夫派去了江南查访此事,并且当时还给了一块权力很大的令牌。” 说着,他看着方正道:“就是你看到的那块了,虽然不如公主殿下那块色泽上乘,不过权力却比之大多了。” 方正暗暗咋舌,没想到杨大清手中那一块小小的令牌居然能比公主殿下的权力大,不由追问道:“权力有多大?” 杨大清神秘一笑并没作答,反而重新说起了摩尼教的事情:“那次若不是半路上接到寻找公主殿下的命令,说不定老夫就已经查到摩尼教的总部在哪了。只不过他们仍旧很是奸猾,稍有风吹草动便隐匿了行踪让人查无可查。再加上当时倭寇即将来犯,老夫在保证公主殿下不受伤害的前提下也只能放弃了追查下去的打算,草草地便先带着公主回到了京城。” 方正这才恍然。他一直以为杨大清是因为受到皇帝的厌恶又不能拿他怎么样才不得不将其派出去,明里是让其体察民情,可暗中却是把这个粪坑里的石头有多远踹多远呢。 杨大清转而指着方正笑骂道:“若不是你小子把福王世子杀了,老夫说不定这会就去杭州继续查访摩尼教的事情了。” 方正叫屈道:“哎我说老杨啊,你可别血口喷人啊。你来蜀中可是皇上的意思,别把什么事儿都往我头上赖好不好?” 高喜连忙出来打圆场道:“算了算了,你们都少说两句。对了,方正,你说起摩尼教的事情,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方正经他提醒才想起自己究竟干嘛来了,急忙道:“不说我还忘了,其实今天我被那几个人追出去的时候....” “打住!你那是被追出去吗?”高明满脸愤慨接口道:“你那明明是陷害我以后怕被揭穿提前跑路了!” 方正板起脸道:“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一边玩去!” 高明额头青筋暴跳,就要起身揍他一顿却被高喜一记眼神给震慑住了。高喜道:“成何体统,谈正事呢,爱听听,不听滚蛋!” 方正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嘬着牙花子用嘴型无声地对高明道:“爱听听,不听滚!” 高明看得牙根痒痒,若不是父亲在场,他说不得就要上前狠狠咬方正一口! 方正不再捉弄高明了,转头对杨大清道:“话说我一路跑啊跑,一直跑到了城南,绕过百姓们居住的地方后来到了一片很大的院子。” 高明没好气道:“那是城南王家的院子!” “就你话多!滚出去!”高喜怒斥道。 高明悻悻地闭上了嘴,坐在一边用眼神使劲地刮着方正。 方正不以为意,继续道:“当时我正想着该如何甩掉身后的追兵呢,无意间就看到那栋院子的一个侧门开着,于是便闪身躲了进去。可一进去才发现,原来这扇门并不是下人忘记关了,而是在门后面有一个绝世美人!啧啧,那火爆的身材,那妩媚的眼神.....” “咳咳。”高喜敲了敲桌子:“说正题!而且,你说的那个女子老夫也认识,她乃是王长福的长女王滢滢....不过老夫还是劝你不要跟她过多来往的好。” 杨大清惊奇道:“高大人很了解此女?” 方正顿时起哄道:“对啊,高大人为何如此了解她?难道你们经常在一起深入交流过?或者说你知道她的深浅而她也知道你的长短?” 杨大清并没有听出方正话语里隐晦的含义,反而是经常混迹青楼的高明瞬间就秒懂了,顿时怒目而视道:“方正,你别欺人太甚!” 方正无辜地眨眨眼:“我说什么了?再说了,我说的是你爹又不是你。” 高喜疑惑地转向高明:“你干什么?” 高明顿时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不过在心里却是把方正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个混账东西,那可是他爹啊!怎能由人如此诽谤?什么叫知她深浅?这简直太.....下作了! 高喜再次用警告的眼神瞪了儿子一眼,吓得后者委屈巴巴地缩了缩脖子不敢出声这才转头对方正道:“老夫与她并不熟悉,知道这些事情也只是通过衙门里一些最长的衙役捕快们传言而已。不过老夫还是要劝你一句,少年轻狂可不要污了自己的名声!” 方正心中不屑,暗自腹诽道:“你懂个屁!只有年轻不懂事才会把少女当宝,只有成熟的男人才知道少妇的妙处!那里面的销魂之处...啧啧....不足以为外人道也!” 方正暗暗决定千万不要把这个秘密告诉给眼前这两个老头子,嗯,包括在旁边那个小的也不告诉,就让他们这辈子都沉迷与少女吧!少妇这种稀世珍宝就留给自己慢慢享用好了。 高喜见方正没任何反应,只是低着头一个劲地傻笑着,于是板起脸严肃道:“方正,既然你和高明以兄弟相称,那我就倚老卖老当一回长辈了。无论你们之前是如何的荒唐无度,整日里留恋秦楼楚馆我都当做没看见,不过像这种寡居夫人,老夫还是劝你们莫要在门前多做逗留!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你们虽然没有考取功名的打算,不过在这个社会上名声还是很重要的。所以莫要为了贪图一时的快活而妄自葬送了清名!” 方正见他说得郑重,连忙点头道:“谢高大人教训,小子定当牢记在心。” 高喜欣慰地点点头道:“继续说下去。” 方正被他打断,一时间竟然不知从何说起了。于是迷茫地看着两人,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刚才说道哪里了? 高明鄙视地看着他,提醒道:“你刚才说进去之后看到一个绝世美人!” 方正一拍大腿:“对,就是一个绝世美人!啧啧,那火爆的身材,那妩媚的眼神.....” “这个你刚才说过了。”高明无情地打断了他的话,满脸鄙夷道:“一个寡妇而已,在你眼里居然变成了绝世美女,呸,土包子!” 方正大怒:“你才土包子呢,你全家都土包子!哥哥我见过的多了去了,那些衣服只到大腿根部的美女你见过吗?比基尼你见过吗?吊带裙、超短裙、包臀裙你都见过吗?” 高明傻傻地看着他,如同一个复读机似的重复道:“吊带裙、超短裙、包臀裙.....方兄,这些....都是什么?” 第二百零二章 刺杀钦差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说正题!” 高喜再次重重地敲了敲桌子,有些头疼地看着方正道:“你能不能把事情说完再扯那些有的没的?” 高明依然有些傻傻地看着方正问道:“方兄,怎么可能有女子把裙子穿得露出大腿的?别说大腿了,就算露个脚指头也会被万人唾骂了啊!怎么可能露到那里?” 方正嘚瑟道:“没见识了吧,还不承认你是土包子?还有,你全家都是土包子!” 高喜彻底坐不住了,站起身死死盯着方正,一字一句道:“你再说一次?” 方正耸然一惊,完了,忘记了眼前这尊大神是高明的爹了!说他全家都是土包子岂不是连高喜也骂进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嘿嘿,那个...高大人自然除外。您贵为朝廷重臣,想必一些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都见识到了,小子这是班门弄斧,还请大人莫要与小子一般见识。” 高喜胸口剧烈起伏着。他没想到短短时间里就被眼前这个混账小子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心里更是暗暗惊疑难道是自己养气的功夫还不到家吗?不然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动怒了? 杨大清在一旁静静地端着酒碗有一口没一口地慢慢饮着,丝毫不在乎这边已经闹得鸡飞狗跳。 高喜缓了缓心神,重新坐下心平气和地道:“好了,方正,你还是继续说说摩尼教的事情。”片刻后,又补充道:“跳过那些不重要的,直接说重点!” 方正心虚地看了看高喜,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连连点头道:“是,是,小子这就继续。” “当时我进院子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异常,于是便和王滢滢攀谈起来。嗯,不得不说此女当真是很会聊天啊,我们一直聊啊聊,聊了很久都不嫌累......” “说重点!” “哦。”方正不满地看了眼脸色阴沉的高喜接着道:“后来在我们聊天的时候忽然听见隔壁有许多人正在喧闹,当时我就询问王滢滢是怎么回事,得到的回答却是王家在宴客。不过我转念一想若是王家宴客那王滢滢又怎的不去参加呢?于是我又问她,不过她的回答却让人有些出乎意料。” 高喜问道:“她怎么说?” 方正似乎想起了当时王滢滢说话时的那种幽怨,心有所感道:“说实在的,她所谓的理由很是牵强,让我都有些不敢相信。她说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哪怕是回到娘家居住也不可以住在主宅,而只能偏安一隅,并且无论家中有什么事情都不得参与。” 高喜点头确认道:“不错,蜀中因为民族杂居比较多,所以自古以来便有这个传统。这不足为奇,继续说。” 方正不怎么理解这种习俗,不过这也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于是继续道:“当时我很是疑惑,刚巧这时那群麻衣人从门外经过,他们之间谈论的话语让我顿时升起了警惕,仔细倾听一番这才知晓原来隔壁并不是王家在宴客,而是摩尼教在做着什么譬如祭祀之类的活动。” “那照你这么说,王家岂不也是摩尼教的人?” 方正点头:“的确。当时那几个麻衣人因为找不到我,所以就想着到摩尼教里寻求帮助,而他们所谓的摩尼教所在地便是王家!” 一句话出口,场面瞬间冻结起来! 高喜顿时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方正,就连一直沉默喝酒的杨大清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端着酒碗久久不语。 半晌后,杨大清不确定地问道:“你确定你没听错?” 方正笃定点头:“确定!” “如此....”杨大清看向高喜道:“高大人,没想到在你的地盘上居然秘密潜伏着摩尼教的人,而且这么多年以来你竟然毫无察觉?” 此时此刻,杨大清对高喜说话的时候再也没有方才那般平心静气了,而是从身上不断散发出一阵阵威严的气势,让人有些感觉被压迫得喘不过气来。 与方正惊骇于杨大清的气势不同,高喜此时已经是满头冷汗了。 治下竟然不知不觉地潜伏着摩尼教的人,而且还是城中有名有姓的大族!这怎能让高喜不骇然?况且说钦差大人也在这里,按道理说应该是他高喜向钦差汇报此事的,可结果呢?却是他也并不知情,还是一个不怎么着调的人率先发现了这件事!这让他如何面对杨大清?如何向皇上交代? 高喜面色惨白一片,哆嗦着身子站起来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涩声道:“下官不查,还请大人治罪!” 杨大清冷笑一声道:“高大人,这就是你治理下的蜀中?枉顾皇上那么信任你,还将你派来蜀中为朝廷镇守一方!看来你这些年也变得耳聋眼花了?” 高喜脸色更加苍白了,闻言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声音也断断续续:“下官....知罪。” “罢了,本官今日就当什么都不知道,高大人你起来吧。”杨大清叹息一声道:“此事也不全怪你。想当初老夫下江南那次不也没查出什么吗?怪只怪摩尼教太会隐藏自身了。所谓大隐隐于市,没想到他们居然把教会设置在了王家,并且神不知鬼不觉地发展了这些年。想必当时高大人你也是被蒙在鼓里至今才知晓吧?” 他这样说也等于是给了高喜一个台阶下,让他不至于太过难看。毕竟两人当初可不仅仅是同殿为臣这么简单的交情,所以有些事不必做的太绝了。 高喜感激地看着杨大清,深深伏下身子磕了个头,起身后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并未坐下。 高明看见父亲如此表情,连忙起身站在了杨大清的另一边,表情有些惊惧地看着他,生怕会因为自己的不恭敬而导致这位大人心情不悦,从而对他们高家不利。要知道杨大清虽然身为钦差可手上的权力却是不小,而且他深得皇上器重,不然也不会总是将他派出来执行一些任务。若是惹得他不快了,说不定只需要一句话,他们整个高家就会彻底覆灭! 杨大清对高喜的恭敬没有任何表示,而是对方正道:“听说最近青川城新成立了一个衙门?” 方正没有说话,而是偷眼看向高喜。 高喜是方正的领头上司,在这种情况下下属一定要给足上司的面子,不能抢着发言,不然就是对上司的不尊重!前世虽然没有在官场混迹过,可城管之间也难免会有勾心斗角。所以方正早早地便明白了这个道理。 高喜心中一暖,对他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后恭敬地对杨大清道:“回杨大人,下官当初也是因为城南那边拆迁的问题而烦心,无意之间到了酒吧醉酒之后兴之所至才让方正组建一个衙门,主要用意便是能解决拆迁问题。” 杨大清不置可否,继续问方正:“若是你身为一州主官,治下出现了摩尼教的踪迹你会如何处理?” 方正有些不懂他的意思,疑惑地看向高喜。却见后者脸色煞白,有些欲言又止。 杨大清似乎也看到了高喜的模样,不由有些心软地指着旁边凳子道:“坐吧,本官并没有其他意思,而是想考教一下这个信任衙门究竟是否能堪大用。” 高喜这才明白他的用意,连忙毕恭毕敬地坐下,继续专注地聆听着杨大清的话。 杨大清示意方正回答。 方正想了想,随后道:“若我是主官,则当用雷霆手段一举歼灭之!” 杨大清露出玩味的笑容道:“如果这些人并不是全部的教众呢?那又该如何?” 方正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看来杨大清是打算将蜀中所有的教众全都聚集起来一网打尽啊!当真是大手笔!不过转念一想他又有些疑惑,如果王家所聚集的并非全部的教众,那又该怎么把全蜀中的教众都聚集起来呢? 杨大清嘴角一勾,笑道:“你有听说过请君入瓮么?” 方正不解,问道:“请什么?” 杨大清不答他话,而是对高喜道:“高大人,烦请你去通知土司大人一声,让他火速带着麾下人马出城去,并且在离城十里外形成一个包围圈。切记,不要让任何人发现端倪!” “是,下官这就去办。”高喜回答得很是痛快,立刻站起身就要出门而去。 “等等,本官还没说完呢。”杨大清有些责怪地看了眼高喜,心里不由生出些许恼怒。此人今年都四十多了,怎的还如此毛毛躁躁? 高喜赶忙转过身恭敬道:“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接下来你去散布消息,就说方正乃是杭州流窜出来的摩尼教核心成员,在成功杀死福王世子后不得不逃亡到此,现官府正在严密追查,所有人一旦发现其踪迹立刻上报衙门!” 高喜有些不解地问道:“杨大人,为何要这么说?” 方正也疑惑道:“如此一来岂不是让那些摩尼教的人产生警惕心理?这样不仅对一网打尽他们没有任何帮助反而有害啊!” 杨大清自信道:“本官自由打算,你们照做便是!” 高喜满心疑惑地走了,只剩下方正一脸迷茫地站在原地。 杨大清嘿嘿一笑,不怀好意地看着方正道:“接下来就要看你的表演了!” 方正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道:“干嘛?我可是个好人!” 杨大清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随后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匕首,满脸不忍地看了片刻后终究还是咬牙将其狠狠地朝自己胳膊上扎了下去! 方正大惊失色:“杨老头,你干嘛?” 杨大清强忍着疼痛道:“方正,你刺杀本官未遂还不快逃?难不成还等着外面的衙役将你乱刀砍死吗?” “我什么时候刺杀你了?” 杨大清指了指手臂上的匕首,脸上因为疼痛而有些扭曲,不过他还是露出一丝计谋得逞的笑容,颤抖着声音道:“这..不就是你刺杀本官的凶器吗?你....还有什么可狡辩?” 没等方正反应过来,杨大清忽然扬声对外面喊道:“来人啊,有人刺杀钦差了!” 第二百零三章 执行计划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方正也不是愚蠢之人,几乎在转瞬间便明白了杨大清的意思,不过随后心里立刻升起了一股被利用后的不甘。于是他冲杨大清竖起一根中指以示敬意,在跑路之前终究还是没有能控制住情绪,一句国骂脱口而出:“操!” 杨大清虽然手臂上疼痛难当,不过还是露出满脸灿烂的笑容看着方正气急败坏地夺门而去的同时还不忘在背后故作恼怒道:“来人啊,抓刺客!” 方正很是悲哀地发现为什么总是要跑路呢?难道大家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好好把事情说开不好吗? 在刚才短暂的犹豫间他已经想明白了杨大清的意思。先是把唐家所属的兵马全部调出城去,并且放出消息称方正乃是摩尼教重要人物。目的便是让那些摩尼教的人知晓此事。况且杭州和蜀中远隔千里,那边什么情况这边也不可能知道。 所以在摩尼教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肯定会半信半疑,然后他们就会看到方正被人满大街追着跑。如此一来就更加证实了传言的准确性,让他们不得不信这件事情。再加上城中军队大举出城而去,造成城防空虚之下难免那些人不会起了觊觎之心。 然而要向让那些普通信徒揭竿而起和官府对着干是绝对不现实的,所以杨大清便主动送给他们一个完美的理由——拯救教徒方正!如此一来摩尼教里的主事人就可以以此为借口煽动那些普通教众和朝廷对着干了。 然而,这里面最重要的一环便是方正。 杨大清也清楚,这个计划是否能成功的关键因素便是方正了。一方面要看他是否配合,而另一方面则要考教方正的演技是否合格了。当然,无论是方正还是杨大清都很明白,如果方正不配合的话,杨大钦差有无数种办法会让他乖乖合作的。所以接下来就看他的演技是否能瞒过那些核心教徒了。 方正满心悲愤地一路狂飙,不时在青川城四通八达的巷弄中绕来绕去,直至确认身后没有追兵这才稍稍缓下了脚步。 “这个老东西不愧是在朝堂混迹多年的官场老油子,算计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方正一边向前走着一边暗自咒骂杨大清,殊不知此时此刻整个青川城都在流传着关于他的消息。 不得不说高喜在青川这些年的经略颇有成效,别的不说,就单论散布消息而言,他可以当之无愧地称谓第一了。 高喜在接到杨大清命令之后便火急火燎地来到了衙门,紧急召开了青川府的首次集体会议! 是的,是首次集体会议! 高喜在来蜀中之前便对此地的风土人情以及势力划分等重中之重颇有研究,所以在来到这里之后并没有像别的官员那般新官上任三把火,而是采取了无为而治的策略。 简单来说便是从来不干涉原本衙门的架构与权力,而是巧妙地利用自己的身份来引导这些人慢慢地朝着他靠拢,继而成为他的得力臂膀。 高喜是个人才,很厉害的人才。他在蜀中采取的这个策略可以说是因地制宜!在民族杂居的蜀中,想要一来便用铁血手段竖立起威望是绝不可行的!首先来说一些祖祖辈辈居住在深山老林中的少数民族从小受到的教育便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加倍报还! 故而如果对他们使用一些暴力手段的话,势必会引起族群的敌视,从而导致一些势力的反弹。此举不仅不利于官员竖立威信,反而还会让这些百信对朝廷的观感更差! 更何况此地还有一些百姓从小到大都过着茹毛饮血般的原始生活,对融入社会有很大的抵触心理。所以高喜在了解到这些情况之后便果断地采取了无为而治的策略。如此一来正好应和了这些部族的心意,让他们觉得心来的官老爷不仅没有干涉他们的内权,而且还很是支持他们保持现状。所以这些族群的族长在高喜来到蜀中的半年之后分批次地上门拜访。 说是拜访,其实还不是为了拉好关系以便日后相互之间还有那么一点情分,也不至于出了事情没有门路可走。 然而,这些人上门之前的忐忑心情在见到高喜的第一面后就彻底改观了!高喜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谦谦君子,为人大方,说话得体,并且还总是把话题往族群的生存不易上面带,一边询问着族长有什么困难之类的话,一边拍着胸脯说朝廷一定不会放任不管之类的诺言。 事实上高喜这些年也确实把蜀中经略得很好,最起码在百姓们看来人人能安居乐业便是最大的幸福了。 在这种氛围之下的衙门众人纷纷秉持着和气生财的理念,再加上这个新来的知州大人没有一点儿官架子,所以众人与他的关系很是不错。而且在他的有心引导下,这些年里已经有不少人选择了抱上他这条粗壮且性感的大毛腿! 高喜从来不开会!不过今天是个例外! 衙门里,高喜聚集起衙役之后只吩咐下去一件事:“据本官查明青川城里有个叫方正的人其实是从江南那边流窜过来的逃犯,其真实身份乃是邪教余孽。方才本官与杨大人一起准备对他进行抓捕,可怎料他性情狡诈多疑,还没等将其包围起来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所以本官现在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要你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把这个消息尽量远地传播出去,力求做到人人皆知的地步。怎么样?你们能办到吗?” 衙役们纷纷昂首挺胸,一个个把胸脯拍得邦邦的:“大人放心,这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 高喜大喜:“好,那么此事就拜托诸位了!” “大人....” 衙役中有人弱弱地问道:“为何您只让咱们传出消息去,却并不让抓人啊?” 高喜正色严肃道:“诸位,不是不让你们去抓人,本官自然也明白如果抓到逃犯就是大功一件。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本官与杨大人带着几十人都让他跑了,由此基本可以判定此人身怀不俗的武功。你们一个个都是有家有室的人了,像这种冒险的事情还是不要轻易尝试的好。倘若你们其中有人以姓名为代价抓到了他,可结果呢?你的家人怎么办?总不可能靠我来养吧?再说了,我可不是个喜欢娶寡妇的人。” “哈哈....” 衙役们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可是在笑声的背后却是一个个衙役用充满感激的眼神看着高喜,他们明白如果不是上首这位官员爱民如子的话,说不定此刻就会因为想要贪图功劳而把他们这群苦哈哈派出去四下寻找那人的踪迹了。 却说方正独自在青川的大街上溜溜达达地走着,闲庭信步的模样就像是闲暇时出来逛街的游客。可只有他自己才清楚现在的他是如何的心慌!一方面要时刻防备着那些并不知情的官府差役的搜查,另一方面也要仔细想想该怎么混进王家府宅去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你是干什么的?” 方正刚转过一个拐角,迎面便碰上了几个穿着皂衣的衙役。 双方碰面之后同时都愣了愣,衙役在脑海里回想了半天也没想起在哪里见过此人,要知道他们整日里在青川城里负责巡逻之类的差事,和这里的贩夫走卒基本上属于天天见面的那种。于是自然而然就相互认识了,虽谈不上很熟悉,但见面点头打招呼这些都是日常基操。 所以在衙役看到方正并没有跟他们打招呼的时候心里便升起了警惕,知道眼前这人定然不是青川城里的居民,而且观其外貌应该也不是贩夫走卒一类的。所以在排除了这两种人之后,衙门就清楚眼前之人的来历了——外来户! 他们刚刚从衙门开完会出来,对外来户这个词很是敏感!所以在看到方正后的第一反应便是警惕地询问眼前之人到底是干嘛的。 方正嘴角抽了抽,并没有回到他们的问话。而是冲他们竖起一根中指后转身撒丫子便跑! “站住!” 衙役虽然不懂他手势的含义,但却丝毫影响不了他们想要追上方正的心思。转瞬间,双方你追我赶已经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方正在前面跑得很是轻松写意,时不时还回头看看后面俩货到底跟上了没有。此时此刻他的心里更是充满了优越感,就连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浮上了一抹骄傲的笑容。 哼,你们这群不经常运动的蛀虫怎能比得上我这个在赛场上天生就具有优势的选手?慢慢在后面吃灰吧! 方正如同马拉松般一路小跑着就甩开了身后衙役,并且将双方的距离越拉越远,渐渐的后面的衙役就连他的背影都看不见了,这才不情不愿地喘着粗气停了下来,拄着膝盖一边喘息一边骂道:“他娘的,前面这小子是属兔子的吗?跑这么快?” 其中一个衙役有些奇怪的问身边的同伴道:“欸,不对啊,为什么他一看见咱们就跑呢?” 另一个衙役用看傻子似的目光看了他一眼,默默地随便找了个墙根坐下,自顾自道:“也不知道我是倒霉还是怎么的,偏偏跟你这个憨货一起巡街。方才那会在衙门知州大人不是说过了么?有个叫方正的人,不仅是摩尼教的余孽,而且还身怀不俗的武功。” “难道他就是方正?” “你说呢?知州大人都告诉咱们别试图追踪他的行迹了,可你这憨货居然还傻乎乎地追着别人屁股跑!还好咱们运气好没追上,不然如今咱们是生是死还说不定呢!” 第二百零四章 方大主教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方正一路晃晃悠悠地来到了王家府宅外。 他绕着偌大的宅院已经转悠了好几圈了。一开始他是打算从正门进去的,可怎奈正门被关得严严实实,也不知王家到底是在干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才紧闭大门不让任何人出入,就连门口守门的下人也只是隔着门偷看了他两眼便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对门外使劲拍打房门的方正理也不理。 于是方正无奈地转到了侧门,想着能如先前一般遇到王家千金王滢滢,说不定能从她哪里进入王家呢。 事与愿违。 方正在侧门徘徊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开门的迹象,于是上前拍了拍门。 “谁啊?” 门内传来女子妩媚的声音,随后便是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隙。 方正凑上前去,尽量露出阳光柔和的笑容道:“嘿嘿,王姐姐,是我呀!” “嘭!” 侧门被王滢滢狠狠地关上,并且传来她气恼的声音:“哼,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薄情寡义的人!” 方正愕然。薄情寡义?这个词和他能扯得上半毛钱关系?于是不死心地再次拍了拍门道:“王姑娘,你怕是对薄情寡义这个词有什么误解吧?在下一表人才,为人更是刚正不阿,何谈薄情寡义呢?” “嗤....” 王滢滢捂着嘴娇笑出声:“还说你不是薄情寡义?方才那会奴家那么挽留你,你却执意要离去,还说什么家里炉子上炖着汤?一听就是敷衍奴家的话。既然走都走了,又何必再回来呢?” 方正讪笑道:“这不是遇到一些麻烦了吗?” “哼,那也是你的麻烦。所以雷公子还是请回吧,奴家是寡妇,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所以公子还是不要在此多作停留了,免得平白污了你的名声。” “唉。” 方正在门外沉沉叹息一声,刚才确实太过草率了,一个不小心就给这个活色生香的小少妇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而且这是最为关键的第一印象!可以想象他今后若还打算与其多多亲近的美梦基本上就可以宣告破碎了。 王滢滢见门外久久没有动静,以为他当真走了,于是转过身悄悄地拉开了半扇门扉打算探出头去瞧个究竟。 谁知她刚把门开了一条缝,外面忽然传来一道大力!随之整扇门扉被人从外面用力的推了开来,与此同时紧贴在门后面的王滢滢也被这股大力给震退了好几步,眼看就要一屁股摔在地上了。 方正推门而入,随后就看见身子已经倾斜过去的王滢滢,连忙手疾眼快地一个跨步上前伸手便环腰将一具香喷喷的身体搂进了怀里。 王滢滢一双妙目睁得大大的,吃惊不已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张男子面孔。而且柔软的小腰上似有似无传来的一阵阵酥麻感让她整个人瞬间就瘫软在了对方的怀里。 “王姐姐,我胡汉三回来了!” 王滢滢的闺房中,方正斜斜地靠在绣床上坐着,一副坐没坐相的样子再搭配上他那邪魅的笑容,让端端正正坐在桌旁的俏寡妇脸上红晕更加深了几分。 回想起方才在门口时的一幕,她的脸就更红了。不由将整颗脑袋都深深地低了下去,下巴都快碰到胸前那两团柔软上面了。 方正脸上邪笑道:“我说姐姐啊,你脑袋如果再低下去的话,说不定就能自嗨了哟。” “自....自嗨?是什么?” 王滢滢那娇羞怯懦的表情让方正垂涎三尺,恨不能现在就上前把佳人搂在怀里好好怜爱一番。可一想到杨大清那该死的计划,他又不得不强行按捺下心中的欲望道:“自嗨嘛,就是自己对自己那啥咯....” “呸!下流,无耻!” 王滢滢不愧是已经嫁作人妇的小少妇了,不再像那些未经人事的小丫头似的对什么都不懂。所以方正的话才刚刚说了一半她便反应了过来,没好气地啐骂一声,随后似恼怒地转过身子去不再理他了。 方正连忙上前来到她的背后,扳着王滢滢的香肩将其转过身来。 两人此刻是面对面,而且相距极近。此时此刻的一幕和方才在门口方正将她揽在怀中的一幕何其相像?顿时王滢滢的身子不由一阵酥麻,整个人似乎都没有坐稳的力气了,摇晃着就要倒下。 方正很是好奇,为什么自己一靠近这个小少妇就会让她浑身没力气?难道自己的身上天生就带着让女人失去力气的属性? 王滢滢脸色潮红,眼神都有些许迷离地看着方正,轻启檀口,一阵湿热香甜的气息率先扑面而来:“雷公子,为何你方才又说自己叫胡汉三?难道你有两个名字吗?或者说你压根就没有打算以真面目示人?还是说奴家不配?” 王滢滢说道这里,眼神中带着几丝怆然,几丝悲伤,瞬间大大的眼睛里就充满了雾气,似乎下一刻就要流出泪来。 方正赶忙投降,解释道:“其实雷锋和胡汉三都是我在江湖上行走的名字,而我真实的名字呢,则叫做方正。” “你就是方正?” 王滢滢忽然直起身来上下扫视着他,有些惊异道:“方才听父亲那边吵吵嚷嚷,似乎也在谈论一个叫方正的人,后来好像还吵了起来。没想到你就是方正啊!” 方正心下了然,看来高喜完美地完成了杨大清交给他的任务,已经把他是摩尼教核心成员的消息传播了出去,而且就眼前的情况来看,传播得很是迅速啊!短短半天不到,王家居然就已经收到了消息,而且应该已经就此事展开了讨论。 方正缓缓点头:“没错,我就是方正。” 王滢滢有些欲言又止,可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站起身为他倒了杯茶递了过来。 方正微微一笑,并没有接过茶杯,而是说道:“王姑娘,我有件事想问你,” 王滢滢呆愣片刻,点点头:“你问吧。” “请问你父亲是不是摩尼教的人?” 王滢滢端在手里的茶杯明显大幅度地晃动了一下,就连里面的茶水也撒出来不少。 “茶水洒出来了,可别把你娇嫩的小手给烫伤了哟。”方正笑眯眯地从王滢滢手中接过茶杯,并装作不经意地在她柔嫩的小手上轻轻滑过。 王滢滢顿时如同触电一般一股酥麻从小手上传来瞬间游遍全身,刹那间就让她脚软了一下,差点磕到桌子上。 满脸红晕的她暗暗白了方正一眼,随后轻轻点头:“不错,既然你能问出此事,想必应该知道不少吧?” “我知道得并不多,但方才隔壁喧闹的时候我隐约听见有人在喊坛主,所以便斗胆猜测一下而已,王姑娘还请不要介意。” 王滢滢使劲瞪了他一眼,心中暗恼:你都如此直白的问出来了,还说让我不要介意? 方正并没有观察她的表情,而是缓缓道:“看来我是真的找对对方了。王姑娘,还请引荐一下令尊,就说杭州主教有事相商!” 王滢滢顿时有些惊讶,她从来不曾参与摩尼教的内部事务,一向都是在外宅以色引诱那些王长福看得上眼的人,逐渐把他们吸收到摩尼教来。所以对于摩尼教的具体架构她完全不清楚。 方正也是瞎蒙的,他记得前世曾经看过一些武侠,里面对那些邪教组织介绍也只是草草几笔而已。不过就是通过整理这些信息,他从中发现了一个特性。只要是邪教组织,那么里面绝对是有教主和副教主存在的,而且下面还设有堂主坛主之类的,当然其中还包括几名武功高强的护法。 然而他所谓的主教还是从国外那些个教会中得知的,在这里也只是瞎掰而已,只是想着杭州和青川相隔这么远,这边肯定不会知道那边的组织架构! 当然,他也不敢没脸没皮地吹嘘自己是什么护法之类的大人物。试想一下,一个教派中排的上名号的也就那么几个,万一冒充其中的一个被识破了怎么办?到时候不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吗?而且说不定自己的小命也会因此搭上。 所以与其做这种不划算的买卖,还不如另辟蹊径自己创造出一个职称出来。这样虽然会让对方生出疑心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却也给他留下了一丝狡辩的机会! 王滢滢惊恐地看了眼方正。她只知道父亲经营摩尼教这么多年还只是个坛主而已。然而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居然自称什么主教,这名字一听就很霸气好不好,绝对比什么坛主之类要高好几级! 所以她忽然从心里对方正升出了一股子敬畏,连忙露出讨好地笑容道:“方....” “你就叫我方主教好了。”方正故意板起脸用一副上位者的语气说道。 “方主教,其实奴家并没有权力引荐您去见我父亲。”王滢滢弱弱地解释道:“说句实话,就连奴家在没被允许的情况下也不敢私自进入王府,所以....” 说到这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眼方正。发现对方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后这才缓缓放下心来,款款挪步到他身边,似小鸟依人般缓缓依靠上了方正的身上。 方正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说归说、闹归闹,可一旦王滢滢动起真格的,他又有些不敢应对了。 虽然嘴上说着少妇是个宝之类的,可是经过了高喜的一番劝诫之后,方正很敏锐地意识到了在这个时代中若想能出人头地的话,那就要尽量保持自己良好的品德。虽然平日里偶尔逛逛青楼,狎个妓,可这些东西放在这个时代并不算是伤风败俗,而是种流行趋势。所以大家对此都不会介意。可如果有人甘冒大不韪和一个寡妇发生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那就有些特立独行了。 方正很肯定,如果他今天和这个寡妇当真有了关系,估计等到摩尼教的事情一结束,杨大清和高喜就会把他高高地挂在耻辱柱上晾干! 第二百零五章 人性扭曲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方正颇为不自在地推开王滢滢道:“其实我只是让你传个话而已,至于令尊见不见我那就是他的事儿了。” 王滢滢略带失望地哦了一声,深深地看了眼方正后转身离去。 不多时,王家内院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随后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方主教在哪里?” 方正放眼看去,只见从门外快步走进来一名五短身材的中年男子。看其打扮俨然一副员外郎的模样,可眼中不时闪过的精明之色却让人不由自主的从心里升出不愿过多结交,生怕被算计的心思来。 来人正是王长福。 他在青川盘踞多年,不仅一手将整个王家发展到了如今这个富可敌国的程度,而且还在暗中兼职摩尼教的坛主,成为了摩尼教这些年在蜀中能顺利发展下去的根本因素之一。 当然,王长福的本质还是一个精明市侩的商人。早期的王家并不如现在这般富庶,而是穷困潦倒至极。在这种情况下,为了生存的王长福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经商这条路。诚然,刚开始的他没有任何的本钱,只能靠着给别人打零工为生,而且由于他身高较比常人矮许多的缘故,没少为此被别人嘲笑。 王长福并不是个善于隐忍的人,刚开始被人嘲笑的时候他总是会满脸羞得通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下去或者是一死了之。可渐渐的在这些嘲笑声中,他的心理开始扭曲起来,认为这些嘲笑他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是应该下地狱的那种。 所以说当一个好人开始变坏是有原因的,而其中最重要的因素便是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 王长福便是在这种充满了嘲讽和捉弄的环境下开始便得极端起来。以往听到有人嘲笑的时候他只是一笑了之并没有往心里去,而现在则不同了,每听到有人表达出哪怕只有一丁点的嘲讽意味时,他便出离愤怒起来,也不管自身力量是否能和对方抗衡就上去硬拼一气,可是往往到最后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只会是他而不是嘲笑他的人。 所以王长福暗暗发誓若是有一天当他发达了,一定会让这些昔日里百般刁难于他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事实上他做到了! 生出畸形心理之后的王长福干起活来格外卖力,在与其一同做苦力的同伴中他总是速度最快、干活最多的那个。所以自然而然地他就在这些人里面脱颖而出被雇主看重了。 看重他的那个雇主名叫王纲,是一个来往于各个关隘的商贩。当看到王长福如此卖力地干活之后,王纲便起了惜才之心。于是在私下里将王长福找了过来,一番相谈之后,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总之在第二天王长福便以王纲的干儿子自居。从此以后无论任何场合、任何地方都会一口一个干爹地称呼王纲。 王长福的发家之路便从此开始了。 王纲兴许是被干儿子的孝顺给感动了,于是决定开始培养他。所以平日里一些需要王纲亲力亲为的事情便理所当然地交给了干儿子打理,更加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王纲居然请了先生来教干儿子认字! 要知道在那个年代一般要请先生可都是高门大户才有底气的。不过王纲却甘愿为了这个儿子不惜费劲千辛万苦地请来了一个先生,而且还许下承诺若是能教会这个儿子段文识字,必会支付给先生一笔大大的报仇。 先生自然不是个超脱世俗的圣人,对这桩买卖很是上心,于是在教授的时候格外用心。 于是在三年之后,王长福成功地学会了认字!并且还自学成才了算术,为干爹减轻了不少负担! 王纲欣喜之下便让这个干儿子开始彻底帮忙打理生意了,包括以前一直不曾让其插手的账目方面也放手任其施为,并且从来也不过问。 王长福也没有让干爹失望,在接过担子的同时也向他保证,一定要做出起色才不枉干爹的一番培养。 不过让王纲没有想到的是他此番作为不仅没有让王长福感恩戴德,反而还成就了一个善于伪装的毒辣商人! 王长福在经营干爹产业的同时不断观察学习着一切有用的东西并且逐渐将之付诸于实际中。 日复一日的,昔日那个胆小怯懦、五短身材的他已经蜕变成了一个随时能独当一面的人才!而此时的王纲也已年迈,正打算将干儿子一手打拼的生意交给自己的亲儿子打理。 谁知这个时候王长福跳了出来,理直气壮地告诉王纲这份家业是他一手打下来的,别人根本不配拥有! 当时听到这句话的王纲当场便气得背过了气,而他的亲儿子则不服气地想要上前理论,却被早有准备的王长福一拳打翻在地,随后冷笑着对王家所有人道:“你们都挺好了,从此以后这个王家只有我王长福一个家主!若是有谁生出别的心思来,那就休怪我不客气!” 话音刚落,从门外呼呼啦啦地进来了一帮膀大腰圆的汉子。他们走到王纲父子身边满脸狰狞地笑道:“王老爷子,你这些年该享受的也享受够了,那就让咱们送你上路吧。哦,对了,还有你万分牵挂的亲儿子,我们自然不会对你在黄泉路上的孤独视而不见,所以决定让你们父子一起走!” 说完,这些彪形大汉在王家所有人的众目睽睽之下悍然将王家父子虐杀与王家庭院中。随后王长福便披麻戴孝地对外宣布王家少爷因病暴毙,王家老爷子也因受不了儿子的死两眼一翻归了西。 王家丧事之后,王长福自然而然地接手了整个王家,并且在这之后将自己那扭曲的人性彻底释放了出来。首先便是将曾经嘲笑过他的人以雇佣的名义找了过来,在看到他们惊愕后诚惶诚恐的表情之后并没有生出一点怜悯之心,反而将这些人残忍地杀死。 接着他便彻底清理了王家仍忠于王纲的人,同样也是雷霆手段将之彻底抹杀在这个世界上。 一番铁血手段之后,整个王家就这么顺理成章地成了一个新的家族,只不过在外人看来他这个干儿子的所作所为都是那么的合情合理,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任何人质疑为何王家父子会无端暴毙的事儿。 新的王家就这么在蜀中站稳了脚跟,并且在王长福的精心布局之下,以往那些个合作伙伴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对他产生任何的怀疑,而且在亲眼目睹灵堂上王长福哭的肝肠寸断一幕后,这些人更是对此人观感极佳,暗暗决定今后一定要和这种人合作。 所以王长福的生意就越做越大,并且他在暗中还不断网罗一些江湖势力以为己用。然而也正是这个决定才让他成为了摩尼教的坛主,更是在这个位置上一座便是近十年之久! 当初摩尼教在经过了几乎毁灭性的剿灭之后,残余的一些人马只好钻进了深山中暂避锋芒。待得后来朝廷对此事稍稍放松一些之后,这些人又纷纷从深山里钻了出来,继续回到各自掌控的城镇中搞风搞雨。 而那时候的王长福也才刚刚将王家父子害死,彻底把握住了整个王家的权力。 当时的摩尼教几乎已经算得上是后继无人了,当他们在蜀中仔细调查之后顿时发现王长福此人能堪大用。于是他们便主动找上门来,一番讨价还价之后,王长福就这么成为了摩尼教在蜀中一个总坛的坛主。 在他成为坛主之后便主动将身边的江湖中人相继派了出去到各个城镇中暗地里吸引一些愚昧无知的老百姓进入教派中,并且要求他们在规定的时间里把摩尼教的规模扩张数倍! 不过因为刚刚经历了建国之战,百姓们经过了战火纷飞之后正想好好休养生息呢,这群可恶的摩尼教就蹦了出来不停地忽悠他们加入。百姓们自然不会拖着疲惫的身心再次陷入另一个泥潭之中,于是摩尼教的第一次扩张就这么无疾而终了。 但是王长福并没有放弃,而是让人找到那些整日里好吃懒做的地痞混子,每天好就好肉地供着。这些人本就是没脸没皮,在被人如同先人一般供着之后自然免不了出去吹嘘一番。于是他们的经历就这么传开了,被许许多多的人知晓后更多的地痞流氓被源源不断的吸引了过来一个个心甘情愿地加入了摩尼教,并且成为了王长福手下的第一批的教徒。 王长福利用这些人不断扩张他的商业领域,同时也用赚来的钱供养这些教徒,两者完全成为了一种相辅相成的关系。于是摩尼教便成为了王家在蜀中屹立不倒的靠山,也让王长福彻底尝到了甜头,逐渐将王家的势力扩大到了以往从不敢想象地地步! 身为坛主的他自然知道摩尼教不会只有蜀中这一个坛口,想必在全天下也有着无数个如他这般的坛主。于是这个为了自身能生存下去而不顾一切的人便开始筹划起该如何在摩尼教获得更大的好处,直到最后成为那个至高无上的教主! 只不过这一切他都深深地埋藏在了心底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所以在这次听说居然有人是摩尼教的主教大人,他便想着能结交一番,然后借助此人的力量一步步往上爬,直到如同当年篡夺王家家产那般彻底将整个摩尼教掌握在自己手里! 方正对王长福的第一印象并不好,倒也不是由于对方眼底深处那不时出现的狡诈,而只是单纯地一种感觉而已!他总是觉得此人不能交往,哪怕是点头之交也不行! 于是方正表面做出惊喜道:“在下杭州分教主教方正,见过王坛主!” 王长福受宠若惊地连连作揖:“不敢不敢,方主教乃是教内核心成员,老夫只不过区区一个堂主而已,不值得主教大人如此客气。” 第二百零六章 撺掇起事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虽然对方表现得很是恭敬,但方正可不敢这么想。因为他所谓的主教身份完全是信口胡诌来的,天知道蜀中摩尼教的架构是否和他想得一样,如果其中有什么差池,那不就彻底玩儿完了? 所以方正并没有表现出高对方一等的态度,而是如对待平常人一般笑道:“王坛主在蜀中经营多年,我一个刚刚当上主教的小子不敢以大人称呼。” 王长福眼里的精芒一闪,随后道:“敢问主教大人咱们教会在杭州的根基是否还在?” 他这话就是明显的试探了。因为在他过来这边之前就已经见过了那几个麻衣人,虽然对杭州这次发生的事情并不清楚其中详情,可那边的教会却依然井井有条地运行着,并没有因为任何事情而耽搁。 所以王长福就想着先试探一下方正的虚实再说,如果对方所说的与他知道的不符,那就证明是个假货!那么他王长福就可以完全没有了顾忌,想把方正怎么样就怎么样。 不过由于那几个麻衣人从京城来得匆忙,只是被告知一定要找到方正并且将其带回去,至于为何一定要留活口上面则没有任何解释。当然,他们这些听命干活的人也没有那个必要去问询,所以这些人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于是也就没办法判断方正到底是不是摩尼教的人。 方正似有意似无意地瞟了王长福一眼,发现对方双眼紧紧地盯着他,定然是想从他脸上发现任何端倪从而验证心里的判断。 不过方正可不是那种经不起诈的人,微微一笑道:“杭州的教会并没有因为此次我的忽然出手而出现任何变故,而是一如往常般正常运作。而我则因为不想连累咱们教会的兄弟,所以就只能孤身一人踏上逃亡之路。可是没想到在这里却被发现了踪迹,唉,当真是天不佑我啊!” 王长福眼中神色稍稍缓和一些,同情地看着方正道:“主教大人也是太过冲动了些,什么事情不能商量着来吗?为何非要闹出人命不可呢?现在可好,估计整个大秦都在通缉你了。” 方正一摊手:“谁说不是呢?都怪我太过莽撞了些,失手酿成如今的大祸。方才我还被城中差役追赶呢,不得不先逃到这里来避难了。就是不知有没有给坛主你带来不便啊?” 王长福心里暗道一声没有才怪!脸上露出佯怒之色:“主教大人这是说哪里话?咱们摩尼教亲如一家,教会中的兄弟们都情同手足,若是谁有事儿被咱们遇上了,说不得也要帮衬一把。所以还请主教大人莫要太过客气了。” 方正感激道:“如此,那就叨扰王坛主了。” 王长福闻言并没有客套,而是沉默片刻后将王滢滢挥手赶了出去,然后小声道:“主教大人,老夫刚刚听闻了一件事情,或许对你此次是否能成功脱险有所帮助。” “哦?什么事快快说来,如果能助我成功脱离困境,他日见到教主后定然为你多多美言!” 王长福脸上顿时笑开了花,连忙道:“主教大人有所不知,就在今日,也不知为何城中兵马忽然大举调动,然后全部都出城而去了。不过....至于去了哪里我们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大军开拔,动则便是好几千人马,咱们的探子也不敢在后面尾随,只能悄悄地跟到城门附近就止步于此。” 方正听完陷入了沉默,思索片刻后似犹豫不决道:“王坛主确定城里的所有兵马都出城去了?” 王长福想了想,点头道:“确定了,据探子来报说城中所有兵马全都一个不留出城去了,所以到现在为止城里面就只剩下了一些官府的差役而已。若是主教大人想要脱身,此刻便是最佳时机!” 方正沉吟道:“如果你所说无误的话,那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王长福立刻道:“主教大人打算什么时候出城?城里咱们教会的兄弟还是很多的,虽然不能直接和衙门起冲突,不过帮你打打掩护什么的还是不在话下。” 方正摇头断然否决:“不,我不会走的。” “那你说的机会?”王长福有些不明白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我所谓的机会自然不会是逃出去的机会,而是咱们摩尼教将面临一个筹划多年却不能付诸于实际行动的机会!” “什么机会?” “王坛主,既然现在所有兵马都出城去了,那么也就代表着青川城的防守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空虚。而咱们摩尼教筹谋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反了大秦吗?那么眼下就有一个极佳的良机摆在咱们眼前。只要咱们能趁着现在城守薄弱之际一举出击拿下青川,然后紧闭城门等候周围的教众前来支援。到那时咱们不仅完成了一个前所未有壮举的同时,还帮助教会成功地找到了第一个落脚点!从此以后咱们就不用在暗中行事了,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弘扬咱们的教义了!” 王长福刚开始听到这番话顿时被震惊到了,在他的计划里只需要一步一个脚印地朝前走着,然后多多结实一些教会中的实权人物,通过他们来更加接近教主。直到有一天他有足够的能力了,那就会彻底把教主架空,就像他篡夺王家家产一样把整个摩尼教都收入彀中,从此以后成为只属于他私人的力量! 然而在听过了方正的一席话之后,王长福那颗不甘平庸的心彻底被激发出了贪婪的本质,忽然间生出了一个想法。若是他真的能成功率领蜀中的摩尼教教众将青川拿下。那么他在摩尼教里的声望一定会飙至顶峰,甚至都能盖过那个神秘的教主了! 等到那个时候,他再登高一呼,相信全天下的教众在得知是那个曾经率领教众们第一个拿下大秦城池的人号召后,肯定会蜂拥而至!到那个时候他就有底气提出脱离摩尼教,从而另立一个教会与之对立。 不得不说方正的话是极有煽动力的。就连一向精明狡诈的王长福都被这番话给说动了心思。 在思虑之时,方正也在不停观察着对方脸上的神色,发现王长福脸上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就知道他肯定动了歪心思。 不过这样正好合了方正的心意!若是对方不为所动那才麻烦了。 王长福的神色变幻不定间,终于做出了决定。他先是对着方正深深一礼:“谢过主教大人点拨,若是他日我王某有所成就定然不会忘记阁下今日的教诲!” 方正咧嘴笑了,连忙道:“别客气啊,王坛主。哦,对了,现在开始就不能叫你王坛主了,而是应该改口称呼你为大主教了。啧啧,这位置可比我这个主教要高上不少啊!” 王长福故作矜持道:“哪里哪里,主教大人莫要取笑我了。” 两人又再次密谋许久后,王长福腆着一张已经红光满面的脸离开了,临走之时还特意嘱咐自己的女儿一定要伺候好这位对他有恩的方主教。 天色慢慢地黑了下来,在青川城搜索一整天的衙役们也都纷纷回到了衙门回报今天的进展情况。与他们担心的不同,知州高大人在听完了他们的汇报后并没有发怒,反而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似乎对是否能找到方正或者抓住他并没有太过在意。 衙役们纷纷在心底猜测着知州大人到底什么意思,却听上首之人道:“大家都累了一天了,不过今日情况有些特殊,所以大家现在还不能回去休息。” 衙役们都以为是方正没找到,知州大人心有不甘想让众人连夜搜寻呢。 不过高喜的一番话彻底将众人给弄懵了:“从今晚开始,所有人必须保持最高警戒。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必须全部在第一时间来大堂集合,等待接下来的安排!” 高喜说完便直接转去了后堂,因为在那里还有一个面容清癯的老人在等待着他的到来。 杨大清见他来了,放下手中的茶盏道:“都安排好了?” 高喜点头:“安排妥了,不过你当真认为方正会顺利完成任务?要知道这次可不一样,是要面对不知多少倍于咱们的摩尼教啊!” 杨大清淡淡一笑:“我相信他。” 高喜愕然:“就这么简单?” “当然,”杨大清捋须笑道:“曾经我也不太看好此子,不过他所出的事情的确让人很是意外,虽然每一件事都不是他自己愿意去做的,不过老夫却发现,当他被逼着去做一些事情的时候,总是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效果!所以,咱们还是拭目以待吧。” 高喜并不以为然,而是忧心忡忡道:“如果方正当真能煽动摩尼教起事,咱们的安排是否能够解决眼前的危局?” 杨大清探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一副神棍模样道:“这就要看天意了。” 王府。 方正和王滢滢并没有独处太久便被请去了王家内院。 内院中此时聚集起了差不多一百来号人。从他们的穿着上不难判断出这些人基本上全都是附近的百姓和商人,至于少数几个穿着不同衣服的人,在方正的仔细辨认下也发现了对方原来是青川衙门的人,只是他们的官职并不是太高,所以才能如此清闲地出现在这里。 王长福站在几个麻衣人身边,看到方正到来后连忙招呼道:“方主教快这边请。” 方正来到几人身边,有些尴尬地看着几个麻衣人拱手道:“几位,咱们又见面了?” 为首的麻衣人怒哼一声,极力地转过头去不看他。在酒吧那会方正自称只是一个掌柜,反而把众人的目标向着无辜的高明身上引去。弄得他们不得不和一个钦差加上一个知州大人对上,差点就留在了那里。还好这些人身上带着上面给的信物,这才免于一难逃了出来。 所以当他们再次看到方正的时候,一个个脸上的神色就精彩万分了,有对他怒目而视的,也有想要上前暴揍他一顿的....不过这些人见自己老大都没什么反应,于是只能乖乖地站着将眼神凝成刀,一刀一刀地在方正身上刮着,试图靠这种方法来宣泄心里的愤恨。 第二百零七章 深夜起事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方正见这些人不怎么待见他,于是也不打算和他们客气了,冷哼一声后转向王长福道:“王坛主叫我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王长福有些难为情地看着方正,似乎有什么事情很为难似的。 方正见状,心里一动,难不成是和旁边这几个货有关?于是出言询问道:“王坛主有事但说无妨。” 王长福这才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吧。这几位是从京城出来的大人物,他们奉命来此就是为了请方主教前往京城一趟去见一个人。” 方正心里一惊,连忙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去!” 开玩笑,这几个人来青川城是干嘛的他比谁都清楚,不正是来捉拿他的吗?真要跟着他们去京城一趟那还有命回来?所以方正打死也不会同意去京城的! 而且他隐约感觉到这几人的气势有些与众不同,他们与常人想必就好像身上天生地少了一点什么东西,以至于这些人无论是话语间还是行动间都不由自主地透露出一股子阴气。 王长福为难地转头看向麻衣人,还没说话呢,只见麻衣人首领逼视方正道:“既然你也是教会中人,为何不敢跟我们去京城呢?” 方正一翻白眼:“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假的?” 首领顿时气结,瞪着方正怒道:“胡说!就算你是假的我们都不会是假的!” “那可说不一定哟。”方正阴阳怪气地道:“要知道现在这个社会啊,什么都会出现假货。比如说有的人看起来是人,其本质却是狗。再比如说有些人表面上是女人,实际上却是个男的!” 他这话就意有所指了,说的便是那个唐家的三少爷。不过他的话听在谈钱这几人耳中却又是另一种意思了,于是众人刹那间齐齐扭过头来狠狠地瞪着方正,其中还有一个人已经把拳头捏的紧紧的,好像下一刻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上前对方正来上一顿拳打脚踢。 方正莫名其妙地看着几人,忽然没来由地感觉身上一阵毛骨悚然,似乎被什么恐怖的野兽盯住了一般,吓得他连忙朝旁边退出去好几步这才心有余悸道:“你们为何如此看着我?” 王长福是知道这几人身份的,不过却不便在这里说出口,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他非常不愿意看到双方发生任何矛盾,因为在他大事未成之前还不愿意得罪这几个来自京城的大人物,万一事情失败了呢?那时候再被这几人把这件事情传到教主耳朵里,那他不就连如今这个坛主都做不了? 另一方面,方正这个人在他看来可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能在有利于自身的条件下甘愿舍弃逃走的机会而成全他的大事。而且最为关键的是现在起事将既,正是需要一个头脑灵活的人在身边充当军事的角色,所以他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各位,各位,大家都是教中兄弟,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呢?非要闹得不愉快对我们谁都没好处。” 王长福连忙出来劝阻道:“大家不妨想一想,当下咱们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难道不是团结一心共同将摩尼教发扬壮大吗?刚才方主教一番话可是让我茅塞顿开啊!既然如今青川城兵力空虚,那咱们何不如趁机拿下此城以便于成为咱们日后发展的根据地?所以说现在大家务必要摒弃前嫌,一同为咱们教派的大事谋划!” 几个麻衣人相互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忍让的意思。于是他们不情不愿地低下了头,决定不去看方正那个让人讨厌的家伙。 而方正则是只要对方不惹他,其他什么都好说的主。所以在对方率先低头之后,他也顺势将头撇过了一边,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王长福见此欣慰笑道:“这就对了了嘛。大家齐心协力共同出谋划策,看看如何才能在最短时间里拿下青川城。” 麻衣首领忽然出言道:“我不赞成此时拿下青川。” 王长福急忙询问道:“为何?” 容不得他不急,因为在他回来之前就已经派人出去通知周边所有的教众来青川城支援了。所以眼下麻衣首领的反对意见让他心里很是不舒服。眼看着大事将起,你们却在这里打退堂鼓,这不是灭自己气势吗? 方正冷笑一声:“几个胆子还没老鼠大的家伙,一看就是在京城仗势欺人的东西。一旦当真动起真格的就怂了?” 几个麻衣人顿时勃然大怒。 眼看双方就要再次发生冲突了,王长福连忙道:“诸位,其实在叫你们来之前我已经做好决定了,而且也已经通知了其他地方的教众,估计他们用不了多久就会以各种方式混进青川城的,所以咱们还是想想该如何在最短的时间里拿下青川吧。” 麻衣人一听顿时大惊:“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没有事先通报就擅自做主,你将教主置于何地?” 王长福被他们屡次三番地挑衅,就算是个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了。于是冷冷道:“几位,你们来青川的目的并不是对本坛主指手画脚来的,所以既然你们没有任何想要帮助我的想法,那就请不要在这里说风凉话了。” 几人又惊又怒,指着王长福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王长福对一旁的下人招招手,随后过来几人。 “带这几位贵客下去休息,注意一定要照顾好他们,别让客人受了委屈!” 王长福把照顾二字说得格外用力。下人一听就明白了,感情这是惹恼了家主啊,看来等下要找个次一点的房间把他们关起来好好看着了,可千万别让这几人找到机会跑出来再惹怒家主。 几个麻衣人闻言脸色顿时黑如锅底,首领哼了一声道:“不劳王坛主大驾了,既然这里不欢迎咱们,那还是尽早离开的好,免得待会走不掉了被连累的好。” 王长福闻言正要呵斥几人,却被方正打断了话, “几位莫非不是教中兄弟?怎么遇到事情就想着先脱身?难道京城的摩尼教全都是这种人吗?” 方正话语里用上了激将法,他可不希望这几个麻衣人好端端地出了青川城。毕竟这几人可是冲着他来的,而且双方第一次见面就发生了不愉快的经历,所以一向很是记仇的方正说什么也不可能让这几人活蹦乱跳地离开。 几人闻言有些为难。 他们是摩尼教的人不错,可这次来的主要任务并不是有关教会的啊。他们只是专程为了寻找方正而来的,现如今不仅方正没有带回去,而且还莫名其妙的即将要被卷入一场谋反阴谋中,这让他们怎能不心生退缩? 不过方正的一番话又让他们不能明目张胆地当着众多教徒的面说出撤退的话,毕竟大家如今还都同属摩尼教,哪怕为了忽悠下面的普通教众也必须要咬着牙硬挺着不退后。 王长福没想到方正一番话竟然能起到如此效果,顿时有些惊喜地看着他,心中暗忖此子当真不愧是心思机敏之人,看来选择他当军事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当下,王长福几乎完全忽略了麻衣人的存在似的,就在一旁和方正商议起了该如何夺取青川的事情。 深夜,经过衙役一整个白天搜寻的青川城,百姓们几乎全都知道了有一个凶残成性的刽子手来到了青川,于是从没有宵禁规矩的青川今日忽然有了宵禁的感觉了。 道路旁一盏盏灯笼也没有人去点亮,街道上黑漆漆的一片让人看着不由有些头皮发麻。往日里那些个不到晚上不出现的公子小姐们今日也都得到了家里的严令夜间不出门,所以导致了整个青川犹如陷入了一片死寂。 然而,与此不同的是城外三十里的地方,虽然天色一样的漆黑,可是在浓密的山林间密密麻麻地隐藏着不下数千的兵士。他们从白天出城之后便来到此处隐蔽起来了,就连吃饭都是由人做好后送上来的。 不过这些人并不知道自己出城的目的是什么,也不清楚究竟要这么隐藏到什么时候。但是身为兵士,服从命令是他们的天职。所以这些人哪怕是已经保持一个动作很久都不曾有过一句怨言,可见唐吉的领兵有方! 青川城漆黑的街道上忽然出现了一串脚步声。 脚步声初始时只有几个人,然后慢慢增加,直至整条街道上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地响起了杂乱的脚步,让那些关门闭户在家里苦苦煎熬的百姓们忽然间有种遍体生寒的感觉! 深夜里哪来的脚步声?而且还是这么多? 同一时刻,在无数百姓们的心中几乎同时问出了这个问题。 脚步声越聚越多,渐渐地朝着一个方向形成了洪流,而那个方向所指的正前方,则正好是青川城的府衙! 一群人趁着夜色在王长福的带领下朝着府衙逼近。随着众人越来越接近府衙时,王长福的心也就越跳越快起来。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一支起义军的领头人,这种既有些兴奋又有些忐忑,甚至还带着些许后怕的感觉让他很是舒爽!曾几何时,在他小心翼翼地准备谋夺王家家产之时,似乎也曾经有过如此的感觉。 方正走在他的身后,一双明亮的眼睛不时闪烁着,似在急速思考着什么事情。眼前的一切都是在他的计划之中逐渐推进,包括此时此刻有些不甘不愿跟着他们一起前行的几个麻衣人。 方正在夜色中对着几人咧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嘿嘿一笑,让人感觉分外森寒。 几个麻衣人顿时心有所感连忙转头看来,却只隐约看到黑暗中一抹亮白一闪而逝。 “什么情况!” 麻衣首领顿时大惊,以为有人早早地亮出了兵器,连忙喝道:“不要命了?这时候拿出兵刃不怕伤了自己人吗?” 第二百零八章 攻入府衙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青川府衙。 往日里早早便下差回家安逸地享受着惬意时光的差役们今天却一个个无精打采地坐在衙房里聊天扯淡。自然,他们当中也有人在喋喋不休地抱怨知州大人的不通人情,这么晚了还不让他们回家云云。 可就算他们怨声载天,一直在衙门院子里焦急踱步的高喜仍旧没有任何表示,反而有些忧心忡忡地低着头盘算着计划是否还有纰漏。 黑夜中,由于大人不许点灯,所以衙门里一片黑暗。这些差役们就在黑暗中窃窃私语着,偶尔还有人传出几声咒骂,这是有出门去上厕所的因为天黑看不见误踩了他人的脚遭到了一顿唾骂。 不过这些事情都是无关紧要的,差役们并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知州大人才会让他们在衙门里随时待命,而且还特别交代他们一定不能因为无所事事而睡觉,说不定下一刻就要被紧急召唤。所以这些差役们只好一个挨一个的坐在衙房里苦苦煎熬着,期盼着时间快点过去好早早回家睡觉。 杨大清同样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衙门里安静地坐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黑夜中似乎不断散发着异样的光芒。此时此刻他也开始有些担心方正能不能把这件事办成,是否能成功地将那些隐匿身份的摩尼教成员全都聚集到青川城中被他们一网打尽。 两个青川城位高权重的官员就这么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内,却都在担忧着同一件事情。 眼见着府衙近在眼前,王长福的呼吸愈加急促起来,就连脚步也不由得加快了不少。 “等会到了府衙咱们兵分两路,方主教你带领一半人前去包围整座府衙。而老夫则亲自率领剩下的人冲进去,一举擒拿知州大人和那个钦差。”王长福有些激动难耐地吩咐道:“咱们一定要配合默契,力求能一举将所有人都拿下。待得事成之后我会在王府设下酒席宴请各位,更要包下整个青川的青楼让大家好好乐呵乐呵!” 众人一听竟然有这种好事,于是纷纷低声附和着:“一切听凭坛主吩咐!我等愿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王长福闻言脸上露出满意之色,点头道:“好了,诸位,前面就是府衙了。咱们日后的前程就在此一举,为了今后的荣华富贵,诸位请尽力一搏吧!” 说完,他立刻带着一帮人朝着正门走去。而方正则识趣地带着留下来的另外一些人围着整座府衙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府衙紧紧地围了起来! 王长福站在门外深深呼吸一口,目光狠毒地盯着紧闭的大门,心里忽然涌起了无限的憧憬。只要今夜能够成功地抓住那两位,等到明天天一亮就可以用他们来要挟城里守军,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举手投降。待得那时,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坐在知州大人的那把椅子上行使着不亚于大秦皇帝的权力! 他越想越是激动,就连手脚都有些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起来。 “来人,撞门!” 来之前方正就已经想到了夜晚时分衙门肯定会将大门紧紧关起来的,所以王长福早早地便吩咐下去让人准备好了撞门用的原木。此刻围在府衙门前的众人连忙让出一条道路来,在众人身后几个膘肥体壮的大汉抬着一根硕大的原木早已蓄势待发。听到命令后他们猛然间拔足狂奔起来,带着一股势如破竹的气势朝着府衙大门冲了过去。 “咚”的一声,几个大汉的冲力加上原木的重量狠狠地撞在了府衙大门之上,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大门只是摇晃了几下却没有想象中被撞开的场景。 眼见如此,众人顿时失望起来。 王长福咬了咬牙,恶狠狠道:“再撞!” 大汉闻言退后一段距离,再次猛然间冲刺。这次他们不仅退后得更远了一些,而且在即将撞上大门的时候纷纷都使出了吃奶的劲,力求这一下便将大门撞开。 “哗啦~” 不负众人所望,结实的大门在这一次的撞击下并没有坚持下去,而是在被撞击的刹那就已经被原木撞得支离破碎了。无数的木屑纷飞间,两扇被栓在一起的大门终于支撑不住缓缓倾倒了下去。 外面众人见状顿时大喜。几个抱着原木的大汉随手将原木一扔,甩开两条肥硕的大腿就朝着府衙里面奔去。外面的人见他们动了,也都连忙跟在身后朝着里面冲去。霎时间整个府衙杀声震天,将周围已经熟睡的百姓们从梦中惊醒,还没来得及追问究竟发生什么的时候就听见一阵兵器相撞的声音,吓得他们连忙找地方藏好,生怕外面的战斗会波及到普通人。 方正在带着摩尼教众包围府衙的时候就动了个心眼,以自己是主教身份的便利特意来到了府衙偏门守候着以防万一。 其实他也没想到这次居然来了这么多摩尼教的人。在他想象中青川城撑死了也就一百来人的教徒,谁知道王长福一声令下,短短半天的时间里就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了接近五百人!这远远超出了他和杨大清等人的计划! 可事已至此,拉弓没有回头箭,他总不可能再跑回去跟杨大清说咱们的预料有误,敌方人数远远在咱们的预计之上有多没少吧? 方正很是笃定,如果他敢这么做,那么一直被王长福派来暗中监视他的人就会在第一时间禀告回去,然后等待他的就只会是被几乎陷入疯狂的对方乱刀砍死! 所以方正只能硬着头皮在王府里继续为他们出谋划策,等到天黑的时候又不得不跟随大部队来到这里。 既然敌众我寡,方正就开始做最坏的打算了。所以他早早地来到侧门,想的就是万一杨大清等人坚持不住了还可以从侧门突围,到时候他在外面负责接应,哪怕就是拼着让这些心怀不轨的人把青川城拿去也必须要保证里面那两位的安全! 大门处传来一阵撞门声,方正咧了咧嘴无声地苦笑着。看来计划八成是要失败了,这么多人同时冲进去里面哪怕是个神仙也挡不住啊!更别说跟随在王长福身边的还有那几个京城来的高手了,虽然从没有看到过他们动手。但是仅从他们的一言一行中就不难判断出武者的身份!况且白天的时候貌似他们已经和杨大清他们产生了冲突,至于交没交过手就不得而知了。所以在这个前提下,若是杨大清和高喜被这帮人逮着了,那下场一定很惨! 就在这时,忽然从衙门里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一道橘黄色的光芒冲天而起,到了一定的高度之后砰的一声在半空中炸裂开来形成了无数爆裂开来的火星四散飞舞。 方正心中一喜,没想到杨大清他们还有这种手段呢。既然能往城外通风报信,那这个计划就一定能成功了。且不说等到城外大军归来以压倒性的人数优势就能段时间内平息这场战争,单凭这一支穿云箭便能让外面的人心生退意了。 方正想着想着,忽听前面大门处一阵哗啦声响,顿时心道不好,大门还是被攻破了。 院子里,高喜在王长福他们刚刚到达府衙门外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众多杂乱的脚步声,他正疑惑间却见到杨大清满脸喜色地跑了出来,来到院子里侧耳听了片刻后登时笑着小声道:“方正果然不负众望成功地把摩尼教引来了,哈哈,枉你还怀疑他来着,怎么样老夫的眼光一向没问题吧?” 高喜苦笑一声道:“杨大人,你是不是高兴得太早了?” 杨大清一瞪眼:“哼,老夫一向看人很准,没想到居然被你怀疑?老夫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怎么的?” 高喜连忙解释道嗷:“杨大人,你仔细听听外面的动静再说吧!我估计这外面应该有不下五百人之多,而咱们这座衙门里拢共也就不到两百人,这让我们如何应对?” 杨大清闻言连忙仔细聆听外面的动静一番后也有些愁眉苦脸道:“是啊,眼下人数之多远远超出咱们的预料了。怎么办?” 高喜侧过脸看向杨大清,片刻后两人同时点头,随后高喜叫来一名差役在其耳边吩咐一番,不多时差役便拿来了一只竹筒状的东西来到两人面前。 杨大清点头接过,正说用火折子点燃呢,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巨大的撞击声。 “不好!” “不好!” 两人异口同声,随后两人脸上顿时出现了惊惧之色。 “高喜,快发信号啊!”杨大清有些慌乱道。 高喜指了指对方紧紧捏在手里的竹筒无奈道:“东西不是在你手上吗?” 杨大清连忙看向手中,一拍脑门道:“老夫这记性啊。高喜,快拿火来点!” 两人一番手忙脚乱地点燃了信号弹,眼巴巴地看着一朵小火星伴随着哧哧之声不断点燃。片刻后杨大清只感觉握住信号弹的双手突如其来的麻了一下,并且在一声尖锐刺耳的响声中,橘黄色的信号弹高高升起。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眼中皆是充满了释然。终于把消息传递出去了,相信过不了一盏茶的时间,白天派出去的那些兵马就会如天降神兵般出现在府衙之外给那些胆敢谋反作乱的摩尼教众一次深刻的打击! 可还没等他们高兴呢,又是一道撞门的声音传来,于此同时还伴随着大门的吱呀破碎声。 霎时间两人的脸色同时变了,均是满脸惨白地看向大门处。只见因为破烂而倒地的大门此刻已经成为了一个黑洞洞的窟窿,外面隐约还能看见许多晃动的人影争先恐后地朝着这边跑来,他们如同闻到腥味的猫似的,一个跑的比一个快! 杨大清傻傻地看着外面的人越来越近却始终没有做出任何逃跑的举动。 高喜年龄毕竟要小一些,反应速度也比杨大清要快上许多。在短暂的呆愣过后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连忙伸手拉着身边的杨大清就往后院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叫嚷着:“来人!有人攻入府衙了!” 在黑暗中早已经有些不耐烦的差役们闻言顿时一惊,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知州大人今晚不放他们回家了,感情是等着外面的人来进攻府衙啊!刹那间这些人就在心底暗骂起来,认为知州大人这不是没事找事吗?明知道有人晚上要来攻打府衙还不早早出去避祸,竟然安安稳稳地坐在里面等着他们的到来? 不怪他们如此想,毕竟自从建国以后就很少有战事发生了,只是在蜀中还偶尔有一些土著部落因为不愿意听从官府的命令而生出一些事端来。因为这些小部落的人本身就少,所以闹出的事端也大不起来,最多就是一些农民拿着锄头镰刀之类的东西吓唬吓唬官府而已。不过这只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闹剧而已,在青川城派出装备精良的士兵前往平叛时,这些农民在对比了双方的战斗力后顿时有些自惭形秽地放下了手里的武器甘愿俯首称臣。所以在民间一向流传着谁拳头大谁就有理这句话并不是没有一点道理的,最起码在官府面前暂时还没有人比他们的拳头更大了。 可是今晚居然还有人敢公然攻打府衙?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了!别说这些差役了,就连祖祖辈辈生活在青川城里的百姓们也都是头一次见到!更让他们咋舌的是这些人不仅仅是威胁官府,而是手持明晃晃的刀剑光明正大地对官府进行攻击,并且还动用了原木这一类的攻城器械。这一切在他们看来简直是耸人听闻的事情了,所以临近官府的一些百姓们在发现这一幕后忙不迭地吩咐着家人收拾细软准备随时出逃,生怕因为距离官府过近而被牵连到。 一群差役从衙房里奔涌出来就看到无数人拿着刀剑正一窝蜂地朝着衙门里面冲来,双方一个照面之后发现对方并不是己方的人,于是刹那间便将手里的刀狠狠地朝着对方劈了过去。一时间,整个衙门里喊杀声震天响,刀剑相撞的金属碰撞声此起彼伏。 杨大清被高喜拉着一头扎进了后堂,两人匆忙间慌不择路地撞进了书房。 嘭的一声关上房门后高喜喘息道:“杨大人,计划好像出了点纰漏啊!现在该怎么办?如果援军在一炷香之内不能赶来的话,估计咱们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杨大清身子本就不好,再加上一路狂奔之后顿时感觉心跳加速呼吸不畅起来,整张脸也在刹那间憋得通红。闻言断断续续道:“现在...只有...拖下去....或者等....” “拖下去?开什么玩笑?”高喜焦急道:“他们都已经杀进来了,而且咱们的人手严重不足,用不了片刻功夫就会被他们杀戮一空的!到时候咱俩也只有伸长脖子等死的份了!” “那就...等....” “等什么?”高喜有些急不可耐地追问。 “等...咳咳....”杨大清一边剧烈咳嗽一边道:“等方正....若是他发现计划有偏差....肯定会...给咱们留下退路的。” 高喜闻言有些沮丧道:“方正?现在咱们被困在这里,他有没有在这群人里面都不知道,还说什么给咱们留下退路?杨大人,你莫不是太过信任他了些,以至于让你都有些盲目了。” 杨大清好不容易顺过气来,骂道:“你说老夫瞎眼就说瞎眼,别一副文绉绉的语气!老夫相信方正一定会有所安排的,你就等着看吧。” 高喜一阵无语,对杨大清无条件地信任方正心有不满。不过眼下已经由不得他多想了,只能一边透过门缝紧张地观察着外面是否有人攻进来一边等待着杨大清所谓的退路。 青川城的衙门建造得很有特色,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任知州大人为了方便私下里有人送礼的缘故,所以把侧门就开在离着书房不远的地方,也就是说,现在杨大清他们与方正也只是隔着一面墙而已。 “轰隆。” 一道声响过后,侧门忽然被人狠狠地撞开了。 巨大的响声顿时惊动了藏身在书房之中的两人。杨大清还没来得及凑上门缝看呢,一直趴在门边的高喜顿时脸上一片苍白,惨笑道:“杨大人,侧门也被人攻破了,咱们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可言了!” 杨大清闻言脸色也是一变,顿时怒道:“是哪个王八蛋私自改了宅子的布局?不知道这样瞎改会破坏风水的吗?” “我的杨大人啊,现在你还关心风水不风水的事情,眼看着咱们就要丧命于此了,就不能说点有用的?” 杨大清默然片刻,忽然朗声笑道:“也罢,咱们死则死矣,能为陛下拔出潜伏在蜀中的摩尼教也算是大功一件,想必等你我死后皇上一定会为咱们报仇的,同样也不会亏待咱们的后人。高大人,能与你一同赴死,真乃人生一大幸事!” 高喜闻言惨笑一声:“罢了,罢了。你我本就有同窗之谊,后来更是同殿为臣。想必咱们的缘分早就被上天注定了,说不定就连这次劫难也是上天安排好的。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共同赴死好了,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哈哈,对!咱们是为了皇上尽忠而死,想必来世定然会投个好胎,这样才能彰显出天道的公平嘛!” “杨大人,来世咱们再见吧。” 就在高喜闭上眼准备一心赴死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道不太正经的声音:“啧啧,两个大男人在里面干嘛呢?还来世再会?哎哟,真肉麻,简直听不下去了,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呐!” 第二百零九章 攻入府衙(二)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方正?” 杨大清惊喜莫名地叫出声来:“是你吗?” “不,不是我。”方正带断然否决:“我只是路过打酱油的,两位大人若是觉得我碍着你们卿卿我我了,那我这就走,不打扰两位的雅兴了。” 高喜忽然听到方正的声音顿时情绪有些不受控制了,喜极而泣道:“方正....呜....你终于来了....” 书房的门被打开,借着方正手中晦暗的火把光芒,高喜仿佛在那一瞬间看到了救苦救难的菩萨。 方正咧着一张大嘴无声地笑着,看着眼前两人眼中散发出崇拜的神采顿时无比满足地做出庄严神色道:“阿弥陀佛,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本使者今日救下尔等两人性命,按说是造了十四级的浮屠。” 杨大清两人眨眨眼,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不过听话里面的意思好像是在说他此时此刻的行为是光辉伟大的。 谁知方正话锋一转,随后道:“虽说助人为乐、不图回报。不过我还是很乐意接受你们的回馈,所以你们能拿出什么让我满意的东西来换取你们的性命呢?” 高喜顿时一滞,片刻反应过来后破口大骂道:“你这竖子,好好的救人硬是被你说成了买命?简直大煞风景!” 杨大清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别说那么多没用的,眼下情况紧急咱们还是先出去再说吧。” 青川城城门。 因为这里没有宵禁规定,所以往日里城门都是不用关的,只留下几个值夜的兵士在这里通宵守门,到了第二天天明时分自然会有人来换班让他去好好休息一番。 不过今夜格外不同,不仅城门早早地就已经关上了,而且负责守门的也并不是兵士,而是一些从来没有见过的人。他们警惕地将城门后面的栓柱检查了又检查,生怕出现一丝疏忽而导致有人从外面闯了进来。 就在这时从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有节奏的马蹄声,一听就是有大军疾驰而来。 守门的人顿时脸上神色一变,连忙纷纷各自寻找着可以用来加固城门的东西。谁知就在这时从城头之上飞掠而来一道倩影,来者身形犹如鬼魅般在城头上一闪而逝,下一刻竟然出现在了城门里面那些正在急急忙忙寻找东西的守城人身后。 几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就发现多了一道人影,再定睛一看居然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 “哟,这是哪里的小娘子啊,深更半夜不睡觉居然又闲情雅致来城门这边晃悠?” 一个守门人忙里偷闲地还不忘调侃女子两句,正打算朝着她走来呢,谁料女子忽然身影一闪,刹那间便出现在说话那人的身前。接着手中一道寒芒闪过,下一刻那人就已经软软倒地了。 几人见此情况顿时大惊失色,连忙警惕地拿起手中的东西比划道:“你是何人?来这里干什么?” 女子清冷的声音传来:“你们又是什么人?难道不知青川从未有过关城门的先例吗?为何你们如此大胆竟然敢把城门私自关闭?” 几人见到同伴死状凄惨,又见到女子缓缓朝他们走来,顿时心里有些惧怕不已道:“你别过来,我们也是听命行事,有什么怨气可不要对着我们发,要找就去找那些法号司令的人去。” 女子见他们色厉内荏的模样顿觉有些无趣,本想好好戏弄他们一番的,谁知道竟然碰上了这么些软蛋。于是娇声喝道:“你们去把城门打开。” 几人战战兢兢地回到:“姑...不...女侠,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如果私自打开城门的话,上面怪罪下来咱们就得死啊!” 女子闻言不悦道:“如果你们不赶快打开城门的话,我可以保证你们现在就会死!” 几人面面相觑,顿时有些为难起来。 女子见状再次向前逼近,手里的一柄青锋剑也颤颤巍巍地指着几人:“我不想说第二次,现在你们就去打开城门!” 面对女子如此强势,几人也只好慌忙应允下来,连忙转身去将粗壮的门栓给抬了下来,然后转动绞盘。在一阵能酸倒牙的吱呀声中,城门被缓缓地打开了。 “进城!” 随着一道中气十足的吼声后,一阵马蹄声也随之传来。门外刚刚到达此地等待城门开启的士兵们纷纷跟随着主将鱼贯进入城门,在经过满脸惊恐之色的守门人身边时,为首的主将不屑地看着他们,随后刹那间抽出腰间的钢刀。 随着一道雪白的刀光闪过,离着他最近的一个守门人应声倒地。其余几人见到如此情形顿时被吓得噤若寒蝉,一个个努力地屏住呼吸将后背紧紧地贴在墙上,尽量远离那个坐在马上一看就不怎么好相与的人。 坐在马上的正是唐家家主唐吉,同时他也是蜀中的土司大人!因为城门的光线不太好,再加上唐吉今天心情格外不好,所以脸上的神色也特别冰冷,这才导致了那些守城之人一时之间还没能认出他来。若是换做平日里唐吉一副和蔼和亲的模样去视察各个部落的样子,这些人肯定在第一眼就已经认出他来了。 唐吉坐在马上对不远处的女子一拱手:“多谢兰姑娘相助。本官万没想到治下竟然会出现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今日过后定然会还百姓们一个朗朗乾坤。” 那女子正是兰玉儿。 自从方正去了王家后她便一直在酒吧里陪伴着唐宝宝和高明。说是陪伴,其实还是因为方正在临走之前特意交代过她要保护好这两人,所以兰玉儿才心甘情愿地留了下来,不然按照她的意思便是要跟着方正一起去王家实施计划。 可方正哪能让她跟去?且不说带着一个姑娘上门会不会引起王家的怀疑不说,单说这个计划的危险性就不能让她以身犯险。所以方正很是坚决地拒绝了兰玉儿的这个建议。 兰玉儿其实并不知道方正要去干嘛,还是后来偷听杨大清和高喜之间的谈话才知道他们的具体计划,顿时被吓了个不轻。当然并不是因为摩尼教要造反的事情,而是为方正担心。 她担心方正一个文弱书生去执行这个任务是否安全,能不能平安归来。于是她便找到了杨大清,强烈要求去协助方正。 不过杨大清似乎也知道她和方正的关系,再加柔儿死去的事情刚过去没多久,他是定然不会让兰玉儿去冒险的。 不过兰玉儿也是是兰质蕙心的女子,在听完他们的计划后敏锐地发现了其中存在一个巨大的漏洞,那就是如果摩尼教在大军出城之后,而且衙门也被他们围困住的时候派人关闭城门,那么在外面的大军就不能第一时间赶回来支援了。 杨大清和高喜听完同时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还是兰玉儿出言道:“要不我悄悄地藏在城头之上,如果发现有人关闭城门了就出手解决他们?” “如此甚好!那就有劳姑娘了。”杨大清大喜。本来他是想派跟随在身边的随从前去做这件事情的,不过估计那些随从不会去。因为他们是直接被皇帝指派来负责杨大清安全的,至于其他的事情恕他们爱莫能助了。 兰钰儿藏身城头之上后果然发现有人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前来把城门关闭了,而且还找来许多粗壮的原木将城门牢牢地栓柱。当时她就想下去将这些人干掉然后打开城门的。不过后来一想若是现在去杀了这些人未免有打草惊蛇之嫌,如果让这些人觉察到了什么回去禀报的话,那方正的处境就有些危险了。 所以她决定还是等到大军兵临城下之时再开门,到那时候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就算被这些人察觉到什么也无所谓了,说不定方正那时候早已经从危险中脱身出来回到了酒吧。 于是兰玉儿就这么静静地隐藏起来,直到远远地看见唐吉他们接近了青川城这才飞身下来解决了一个守门人,并且成功地打开了城门放大军进来。 唐吉跟兰玉儿客套了几句后便带着大军急急忙忙地朝着府衙冲去,一路上大军风驰电掣,生怕慢了一步而让知州大人有所闪失。 府衙之中早已经乱作一团,兵器的碰撞声和受伤倒地之人的惨嚎声连绵不绝,形成了巨大的音浪朝着后院拍了过来。 杨大清和高喜听到前面的声音后脸色很不好看,不过他们身为文官,上阵杀敌并不是他们的强项。所以也只能龟缩于此静静等待着战事的完结。好在方正从侧门进来救了他们一命,不然等待他们的结局就只能是慷慨赴死了。 方正让杨大清和高喜乔庄一番,随后大摇大摆地带着他们从书房出来,途中遇到一些摩尼教的人还冲他们打招呼:“你们那边有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 几个摩尼教的人闻言看来,见是坛主身边的军事,连忙恭敬道:“回主教大人,这边没有发现。” 方正故作不悦道:“那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搜!” 几人唯唯诺诺离开后,杨大清满脸古怪道:“看来你已经成功地打入了他们内部,并且身份还不低啊?” 方正高傲地一抬下巴:“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是谁?想当年老子的部队......” 杨大清和高喜并没有听他胡吹乱侃,而是默默跟在他身后出了他们,在路上两人还刻意将头低下,生怕被摩尼教的人发现了蛛丝马迹从而导致他们逃走的计划失败。 好在一路上都有惊无险地过来了,遇到一些摩尼教的人都是方正主动上前询问有没有找到知州大人的踪迹?接着训斥一番后继续让他们去寻找,并且放出话去若谁能找到知州大人和钦差大人便给他们记下大功一件,待得事成之后定然会禀告坛主给他们请功! 可那些人哪里知道他们心心念要寻找的人此时此刻正跟在主教大人身后,如同寻常小喽啰一般毕恭毕敬。恐怕就算是王长福亲自到来也不一定能发现任何端倪吧? 第二百一十章 攻入府衙(三)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方正带着两人有惊无险地避开了摩尼教众出了偏门来到了府衙之外。直到这时高喜才长长地松了口气,感叹道:“真险啊,有好几次都差点被发现了。” 杨大清倒是满脸淡然地鄙视道:“你这算什么?老夫当年查访摩尼教的时候所经历过的比这可刺激多了!还记得又一次老夫被他们撵得慌不择路一头钻进了一个寡妇家里,你们猜那寡妇看到我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方正撇嘴,没想到杨大清这个老不羞竟然还进去过寡妇家? 高喜满脸好奇道:“是不是当时就吓得尖叫起来?” 杨大清摇头不语。 方正没好气道:“八成是那寡妇寂寞难耐了,看到你这个糟老头子忽然闯了进去顿时就惊喜莫名起来,一个劲地把你往床上拉吧?” 杨大清顿时惊为天人:“方公子果然聪颖过人,没想到这都被你猜到了。” 方正一边向前走一边说:“看你一脸嘚瑟的样子就知道准没什么好事!不过说来还是那个寡妇眼光不行啊,竟然连你这么个糟老头子都看得上眼,啧啧,那得是有多空虚啊!” 杨大清顿时脸就黑了:“你这个混账东西,老夫怎么了?想当年老夫好歹还是京城最为俊美的男子之一呢!” “喏,你也说是之一了?我估计啊,当时京城所有男人都能被称为俊美了,所以你才能排的上号!” 几人一边走,一边放松心情地打趣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出去老远了。方正忽然一惊,想起自己此刻还是摩尼教主教大人的身份,而且还兼任着包围府衙的任务呢,怎么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如果被那些摩尼教的人看到了,指不定就会产生怀疑了。 于是方正连忙转身准备回去,谁知这一转身他就看到了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身后一群摩尼教的人齐刷刷地用眼神看着他以及跟在他身后的两人,其中还有几个最为显眼的人赫然站在最前面用一双怨恨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 待得认出那几个身穿麻衣的人以及站在他们之前的那个中年人时,方正顿时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被发现了! 王长福带着摩尼教直接杀进了府衙,在第一时间便和差役们战作了一团,彼此间刀来剑往的战得难分难舍。差役们依靠着回廊的有利地形和冲进来的摩尼教众们打得有声有色,一时间还真把他们给托住了。 不过终究他们的人数还是太少,而敌军数量远超己方太多。所以在没多大一会,这些个差役们就开始一边挥舞着刀剑与对方拼杀,一边缓缓后退了。只是当他们退出了回廊之后,顿时便知不好。因为现在所处之地乃是一大片宽阔的院子,而摩尼教的人也没有给他们任何反应过来的机会,直接就一拥而上地把他们给包围了起来。 差役陷入了穷途末路,登时便有十几个人扔下手里的兵器高举着双手朝对方投降。摩尼教的人也挺懂规矩,知道降者不杀的道理,闪开了一条路任由那十几人穿了过去。 在场的差役们霎时间减少了十几个有生力量,顿感压力倍增之下,又有一些人见到刚刚投降那些人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刁难,而仅仅是被摩尼教分出一部分人看押起来。于是他们也动了心思,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地小了几分,想着等会瞅一个空挡便举手投降的。没曾想他们刚刚减弱手上力道的同时,敌方的人就有所发现,连忙将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务必要尽快地解决眼前这些阻碍他们脚步的家伙。 于是乎,此消彼长之下,本就苦苦支撑的差役们就更加坚持不住了,没多长时间便被对方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全都砍倒在地,只剩下一声声断断续续的哀嚎声此起彼伏。 摩尼教在解决了这些人之后便长驱直入,在王长福的带领下直奔内院而去。沿途之上只要是个房间这些人都会冲进去一番搜查,失望至极之下难免就会生出一些恼怒心思,于是这些房间里的东西就倒了大霉了,等到这些人离开之后,整个房间就如同被土匪抄了家似的入眼一片狼藉。 王长福带着这些人一间一间房子的搜索过去,终究还是没有发现知州大人和钦差的踪迹。于是他有些疑惑地看着身边麻衣人问道:“难道是咱们走露了风声让这两人提前逃走了?” 麻衣人首领摇头否认:“不可能,咱们商量从开始商议此事的时候便提高了警戒,在场之人当时没有一个出去通风报信的,所以断然是不可能走露风声的!” 王长福更是不解了:“如果说没人走露风声,那为何知州和钦差都不在衙门里?” 麻衣首领思忖片刻断然道:“那只有一个可能性,咱们之中出了内鬼,在我们从前面进来之前就提前把人救走了!” 王长福大惊,问道:“是谁如此大胆?难道他不清楚咱们做的可是杀头的买卖吗?就算把知州他们救出去难道就能改变他参与此事的事实吗?” 麻衣首领也有些迷惑了,正巧此时从身边经过几个本来在外面包围的摩尼教人。他伸手拉住一个就问道:“你们不是负责包围府衙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那人有些惧怕地看了眼王长福,随后战战兢兢道:“是方主教发现这里还有个侧门的,然后他说不能让你们把功劳全都抢去了,所以就带着我们撞开侧门进来了。” 王长福刹那间两眼圆睁,愤怒道:“原来是他!” 麻衣首领本就和方正有过节,闻言连忙火上浇油道:“王坛主,来之前我说什么来着?咱们做事之前务必要向教主请示,在没得到他的允许之前擅自行动是有风险的。怎么样?现在一切都应验了吧?” 听着麻衣人的风凉话,王长福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随后一把扯过身边一个经过的摩尼教众咬着牙问道:“方正去哪里了?” 那人迷茫着眼神道:“方正?是谁啊?” “就是那个方主教!” 那人恍然,连忙一指侧门方向道:“你说主教大人啊,刚刚带着几个人从侧门出去了!” 王长福一把甩开那人,接着大步流星地冲向侧门而去,身后众人见状连忙跟了上去。谁知道出了侧门没追多远便看到方正在前面悠闲地走着,身后还跟着两个一直低着头的人。 盛怒之下的王长福就要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抓住方正问个明白,却被身边的麻衣人拉住道:“坛主切莫冲动,还是先搞清楚他身边的人是不是咱们要找的人再说,不然平白当着这么多教众冤枉了他咱们也不好交代。” 他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心里却冷笑不已。其实他早已认定方正和杨大清等人有勾结,只是在王家的时候没有说出来罢了。麻衣人首领一直在等,等着方正主动路出马脚,介时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将其虐杀致死以解心头只恨了。 王长福在听了麻衣首领的劝阻之后也冷静了下来,明白捉贼捉赃的道理,于是便带着几个人在后面不远不近地缀着方正。 方正转头的刹那看到这几人的同时心里便是咯噔一下,心道不好,穿帮了!还没等对方做出任何反应之际,连忙一手一个扯住杨大清和高喜两人就转身撒丫子狂奔起来。 杨大清正恼怒方正嘲笑他进寡妇门的事儿呢,冷不防被人拉得一个踉跄,当时就不高兴了:“赶着投胎啊?这么急?咱们不是已经出来了吗?干嘛还要跑啊?” 方正没时间解释什么,一个劲地拽着两人跑。 可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再加上杨大清身体本就羸弱,还没跑多远呢就已经气喘吁吁的停住了脚步。眼见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方正脑门上霎时间就已经急出了一头汗,嘴里喃喃道:“完了完了,这下算是彻底完了。” 杨大清在奔跑之中也终于弄明白了方正为什么要拉着他们逃走了。不过眼下他的身体情况再也容不得继续狂奔下去了,于是喘息着对方正和高喜道:“你们...别管我了....赶紧逃命去....估计城外....援兵马上就到了。” 方正只顾着思考到底该怎么办才能脱离险境,那顾得上听他说什么。不过他想了许久也只得出一个结论,如今之计只有逃走了,若是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说不定还会死得很惨。 “杨大人,你听说过一种死法吗?” 杨大清见方正不仅没有逃走,而是转移了话题问起了别的,顿时脑子一时间没转过弯来,顺口就答道:“什么死法?” “被人踩死!”方正一指身后密密麻麻的追兵,大喊道:“如果现在咱们不拼命逃的话,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被这些收不住脚的人给活生生踩死在当场!而且还是踩得烂如泥的那种死法!” 杨大清大惊。自古以来文人的思维就是哪怕是死也必须要死的体面,最不济也要留下个全尸不是?可现如今眼看后面密密麻麻的人头,再一想起被这么多人无数双脚踩在下面的场景,顿时就毛骨悚然起来。 “哪还等什么?快跑啊!” “唰”的一下,杨大清也不知道哪里迸发出来的力气,整个人犹如一发炮弹般射了出去,从方正两人身边经过的时候只留下了一句话后便一骑绝尘,遥遥地消失在两人面前。 “杨大人他....” 高喜只来得及说出半句话就被方正一带,随后两人追着杨大清的脚步就飞奔而去。 远远缀在身后的王长福见状一声令下,刹那间人群中爆发出一道巨大的吼声,无数人争先恐后地超越了几个麻衣人朝着方正等人就追赶而去。因为王长福所下达的命令是:“若有人能活捉前面三人,赏千金!” 第二百一十一章 攻入府衙(四)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方正三人在前面撒足狂奔,身后一群人嗷嗷怪叫着紧随其后,场面霎时间看起来颇为古怪,就好像一群磕了药的流氓地痞在发狂地追着几个小姑娘似的,那感觉要多别扭就多别扭。 方正被追得有些没脾气了,愤怒地冲身后大吼道:“我他妈又没有急支糖浆,你们这么追我干毛啊?” “方....急支糖浆...是什么?” 杨大清一边气喘吁吁地跑着,一边还充满好奇地问着方正,完全没有刚才那般气力不支的情况。看得身边同样拼命逃跑的高喜满脸惊讶,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如今这个状态的杨大人。 “你这会还有闲心关心这个?”方正没好气骂道:“省着点力气跑路吧,省的待会儿第一个被踩死的人就是你!” 杨大清咧了咧嘴,努力吸进去一口新鲜空气,随后竟然被呛得大口咳嗽起来,差点就喘不上气了。 就在这时,身后追赶他们的摩尼教众人忽然停了下来,在一阵纷闹之后竟然开始四下奔逃起来!看那样子就好像有人在人群之中扔下了一颗手榴弹,吓得他们不得不逃走躲避。 方正他们又跑了一段距离之后觉察到身后居然没有声音了,连忙回头一看,却发现后面竟然没有一个人跟上来,不由庆幸道:“终于甩掉他们了,妈的,也不知是不是运气不好,为什么每次被追的都是我?而且最近两次都是因为你们当官的才被追,看来以后还是要离你们远点,不然被溅得一脸血还不知道为什么。” 杨大清顾不上和他斗嘴,只顾着张大嘴拼命呼吸。 高喜缓了许久才稍稍好转,皱眉看着身后空荡荡的一片道:“为什么他们不追了?没道理啊。” 方正气道:“不追才好呢,被人追得跟孙子似的好玩吗?” “不对。”高喜思索片刻后一拍脑门惊喜道:“咱们的援军来了!” 他猜得没错,的确是援军来了,这才导致了摩尼教的人四散而逃的结果。 唐吉的大军被兰玉儿放进城之后便策马狂奔,似乎生怕赶不上晚饭似的一个劲地抽打马屁股。马儿吃疼之下只得奋力奔跑起来,碗口大的马蹄在深夜街道上的青石板上踩踏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他们风驰电掣地赶到了知州衙门,却只看到洞开的大门以及透过门洞里面那横七竖八躺倒一地的人,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死没死。 唐吉暗道不好,连忙下马带着众人进入衙门,在找到几个受伤较轻还没来得及昏迷过去的人一问这才知道摩尼教的人已经在知州衙门里搜索过了,只不过有没有找到知州与钦差他们并不清楚,只知道那些人直接穿过了衙门然后从侧门出去了。 “继续追!” 唐吉没有废话,出门后直接带着大军绕开府衙追了过去。不过当他来到一个十字路口时就傻眼了,眼前四条街道延生向远方,在漆黑如墨的夜色中远远地似乎能通向那传说中永不见天日的地狱。那么钦差大人和知州他们会是沿着那条街道逃走的呢?这个问题立刻就让唐大土司陷入了选择困难症中难以自拔。 按道理说在城市里修建街道就已经考虑到了应该修成四通八达的形状。但这里是位于蜀中的青川,犹豫地形比较复杂的原因,在修建街道的时候不得不考虑到要刻意绕过一些譬如说坚硬到难以开凿的小山之类的东西。所以就造成了青川城里街道并非四通八达,其中有很多条街道都只是孤零零的一条遥遥伸展向远方而去。 唐吉犹豫了片刻,咬咬牙命令道:“大军分成四路,各选择一条街道向前搜索。若是遇到摩尼教反贼格杀勿论!” 当大军分开之后,唐吉则率领着一标人马选择了一条街道飞奔而去,身后只留下了一地烟尘。 就在他追出去不久之后远远地就看到前面有许多人正不要命似的狂奔着,似乎在追赶什么人。唐吉当时眼前一亮,只要看到人就好办了,大不了留下几个活口审问一番,不愁问不出知州他们的下落。 于是他立刻抖擞精神几步就率先赶上了落在最后面的人群,挥手抛出下马后还没来得及丢掉的马鞭,刹那间便卷住了一人的脖子。随后唐吉一缩手,那人便凌空被他拉扯回来跌在地上。 兴许是因为摩尼教的人全都被王长福的重赏给刺激得眼睛都红了,只顾着向前奔跑却丝毫没有注意落在最后的同伴此刻已经落入敌手。他们仍旧发狂似的嚎叫着朝前奔去,空留下一个摔得七荤八素的同伴在地上用哀怨的眼神看着渐行渐远的他们。 唐吉上前一脚踩在那人胸口上怒声呵斥:“说,知州大人他们在哪里?” 那人本就被摔得头晕眼花,再被这一脚踩上胸口,登时疼的差点背过气去。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却只看到从上而下俯视着他的一张冰冷面孔,那张脸上的肌肉还在不停抽搐着,满脸凶相的似乎他一个回答不好就会被立刻杀死。 “回...”他张了张口,一时之间没能想出究竟是回谁的话。不过转眼间就看到唐吉身上穿的盔甲,顿时脑子里嗡的一声,刹那间就明白了原来是白天出去的大军此刻回来了。 他只来得及在心底哀嚎一声,随后胸口便又是重重的一脚踩了上来, “说,知州大人他们去哪里了?不说的话老子现在就一刀砍死你!” 唐吉本就有些凶悍的面孔再加上他故意表现出来吓唬那人的模样,霎时间让那人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凉,连忙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回这位将军,知州大人他们朝前面跑了。” “前面跑的还有谁?”唐吉不耐烦地再次一脚跺了上去,疼的地上那人脸上一阵扭曲。 “前面....咳咳”那人刚想继续说下去,却不防从嘴里涌出来一大口鲜血。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后,那人双眼一番,软软地瘫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手下兵士上前蹲身检查一番,抬起头道:“大人,死了。” 唐吉顿时黑了脸:“真他妈晦气,好不容易逮着个活口,没想到这么经不起折腾。罢了,既然知州大人在前面逃跑,那咱们先追过去吧。或许钦差大人他们遇上另外几路人马了也不一定。” 说完,他带着人继续朝前追赶而去。 寻常老百姓的身体素质终究还是不能和当兵的相比。没多久唐吉带着人便再次追上了那群摩尼教的人,不过这次他变聪明了,并没有如同上次那样先拉一个人过来询问。而是充分考虑到了位于最前面逃跑的知州大人,所以就没有任何动静地从后面缓缓渗透进了这群摩尼教众里面一起朝着前面奔跑。 摩尼教的这些人刚开始还没人发现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了进来,仍旧继续奔跑者。可是没过一会,其中有人一侧头发现原本在身边的熟悉面孔不知何时换成了一个穿着盔甲的男子,他顿时有些疑惑地打量着此人,待得看清楚此人相貌之后立刻被惊得魂飞魄散。 盖因为摩尼教的这人本就是青川城内的本地人,所以能经常瞻仰土司大人的容貌。故而此时此刻在身边看到土司大人竟然和他肩并着肩一起朝前跑着,本能地瞬间就停下了脚步,随后反应过来自己等人现在正在做的是一件足以掉脑袋的买卖。更为让他惊骇莫名的是身边这个人完全有能力随时就能要了他的小命! “唐....大人?” 那人不确定地叫出声来,却被身后来不及停下脚步的同伴给撞了个踉跄。刹那间,他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道亮光。既然此时人多眼杂,何不趁乱逃走?估计土司大人也不一定认识自己。现在找个地方藏起来,说不定等天亮之后出来就天下太平、完全没自己什么事儿了。 他的想法是很美好的。不过唐吉怎能让他如愿? 对方一声唐大人之后,唐吉咧开嘴无声地笑了笑,随后暴喝一声:“动手!” 眨眼间,混入摩尼教中的兵士们纷纷朝着身边没有穿盔甲的人就是一顿拳打脚踢。霎时间原本一起朝前跑着的人群里乱象横生,有相互扭打在一起的、有看出情况不对打算趁乱逃走的、也有傻乎乎愣在原地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 王长福夹杂在人群中眼睛始终盯着前面的三道声影,牙齿已经咬得咯吱作响了。他不止一次地在心里发誓待得抓到方正之后一定要将其先抽筋剥皮、然后再碎尸万段方能解心头只恨! 跟在他身边的几个麻衣人则有些消极怠工。虽然他们对方正也充满着恨意。不过毕竟这件事是王长福发动的,而他们只是被裹挟其中而已。原本按照他们的意思早在从府衙出来就和这些人分道扬镳的。 可是王长福一个冰冷的眼神让他们清楚地认识到如果今晚不依着他的意思去做,很可能他会忽然命令身边的人对他们出手,而结果便是几个麻衣人有很大可能性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所以无奈之下他们也只能被人群裹挟着一起朝前追去,虽然心里很不愿意,可身体还是很诚实。 谁知就在这时,人群的后面忽然爆发出一阵骚乱。 几个麻衣人相互对视一眼后纷纷从彼此眼中看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于是他们停下了脚步望向王长福,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命令。 王长福不甘不愿地停下了脚步朝后看去,却只见到人群一片纷乱,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所以在他看来应该是后面有人在奔跑的时候不慎摔倒,紧接着被后来的人踩踏才导致了乱象的发生。 “你们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赶紧解决完了跟上来。”王长福对身边几个人吩咐道,随后又加重语气嘱咐道:“记住,如果有人胆敢闹事,当场格杀了便是!” 身边有人应了一声便向后面艰难地挤了过去。 几个麻衣人见状再次对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失望神色。他们还打算趁着王长福亲自去处理后面事情的空挡偷偷溜走呢,不过现在看来他们的打算彻底落空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攻入府衙(五)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王长福带着人刚往前面没走多远就听见身后有人大喊道:“官兵来了!” 骤然间人群中爆发出一道厉喝:“把这些胆敢作乱之人都给我抓起来!”随后便是无数兵器碰撞的声音以及受伤倒地之人的哀嚎声。 王长福刹那间只感觉一盆凉水从头顶哗的就泼了下来,整个人都懵了!什么情况?他们不是出城去了吗?而且自己还安排好了人将城门严防死守来着,为什么这些官兵会如同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这里?不,这一定不是被带出城的军队,估计是城里预留下来的一部分守军而已。 他如此安慰着,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以免乱中出错。 几个麻衣人在听到官兵的消息后同时浑身一颤。要知道他们可是从太子府出来的人,若是混在这群造反的人里面被抓住的话,一个不好就会牵扯到太子殿下身上,同时也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殿下这些年的布局。所以,他们一定不能被抓! 想到这里,几个麻衣人不约而同地低声喊了句:“撤。”随后他们趁着王长福没有任何反应之际便猫着腰悄然地钻出了人群,并且趁着夜色迅速地消失在了街道两旁房屋掩映下的黑暗中。 王长福回过神来,一见身边麻衣人早已经不见了踪迹,顿时暗骂小人的同时连忙叫身边剩余的人停了下来,一番阻止之后就朝着身后赶去,想要帮助后面的人迅速解决掉那些官兵,不然今晚若是失败他们都将面临着一个结局,那就是死! 摩尼教这些年在蜀中发展的重心基本上是偏向与底层百姓的,所以在这群人里面除了他和他儿子、以及见势不对提前悄然逃走的几个胆小之辈外,其余人几乎全都是商贩和百姓。 他们在弄清楚了究竟为什么要转身回去之后,一个个都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开玩笑,他们如今干的可是杀头的买卖啊,这要是回去被官兵抓到哪还有活路?不去,说什么都不会去。大不了大家一拍两散,然后各自逃命去。反正趁着夜色那群官兵也不一定认识自己是谁。等到天亮之后再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继续自己的生活便是。如果当真被发现了,那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没等王长福继续发挥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对大家动之以情、晓之以利呢,这群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乌合之众们在一阵窃窃私语后顿时一哄而散,各自趁着夜色朝着远处逃窜而去。有那不长眼的在逃跑的过程中还将王家父子撞倒在地,后面紧跟而来的便是一双双大小不一的脚底板或轻或重地踩在他们的身上。 王长福在短暂的慌乱后猛然看到儿子也倒在身侧不远处,而且此时还在不停地被众人慌不择路之下踩踏着。作为父亲的天职让他拼命在人群中撑起身子,艰难地朝着儿子爬去。在这个过程中仍旧有人不断地从他身上踩过去,有的正巧一脚踩在了王长福的手上,疼得他脸颊直抽。可饶是如此也不能阻挡他想要去救儿子心,本能驱使下他终于在某一个刹那彻底爆发出了所有的能量,双脚在地上使劲一蹬之后,整个人便犹如离弦之箭向前猛蹿了出去。 他这一窜刚刚好到达儿子的身旁。于是他连忙一个饿虎扑食将整个身子都扑倒在儿子身上,用自己那不算壮硕的身体替儿子去承受那一脚接一脚的酷刑。 短短片刻功夫后,原本几百人的摩尼教大军一哄而散,只留下仍旧抱作一团的两人。 王长福此刻已经不成人样了,整个背脊都差点被踏碎了,脑袋也在混乱中不知跟那些人的脚尖或者脚后跟接触了多少次。鼻青脸肿的他用力睁开已经肿成一条缝的眼睛看了眼地上已经背过气去的儿子,还好,身下传来阵阵心跳声可以证明儿子还活着,而且那张英俊的脸依旧帅气,看来并没有因此而破相。 王长福老怀大慰地看着儿子笑了笑,扯动脸上的伤口顿时又一阵疼痛袭来。 “咔嚓咔嚓。” 整齐的脚步在王家父子身边停了下来。王长福努力抬起头看去,却只看到一双双站的笔直的腿。少倾,那些腿的主人似乎接到了什么命令,唰的一下同时向两边闪开,留下一个供人进来的通道。 一双穿着军靴的脚出现在王长福的面前,随后一道威严的声音带着些怒气对身边那些人道:“就剩下这两个了?你们平日里是吃屎的?一个个看起来人模人样,为什么办起事就拉跨了?” 王长福瞬间便听出了来人的身份——土司大人唐吉! 在听出声音后的刹那,王长福的脸上瞬间遍布绝望,两眼之中的神色也忽然黯淡下来。因为他知道,只要被眼前这个人认出他的身份,那么他苦苦经营这么多年的王家就彻底完蛋了! “噗” 唐吉似要将怒火发泄出来,一脚狠狠地将趴在儿子身上的王长福踢得翻滚过来,顿时仰面躺在地上四脚朝天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咦?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唐吉忽然有些奇怪地凑上前仔细打量起这个鼻青脸肿的人,可是看了片刻后还是摇摇头:“啧啧,伤成这样了,谁还能认得出啊?” 王长福心里顿时大喜,他期盼着唐吉此时怒火冲天,然后怒而出手将他们父子斩杀于此。那样的话,他们最起码能少受多少活罪啊!不过貌似他高兴得太早了。因为土司大人在发现他面目全非之后继而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个躺在地上的人身上去了。 “这不是王家那心狠手辣的儿子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唐吉怀疑的眼神再次投在了王长福身上,片刻后忽然脸色一边,唰的抽出刀指着地上面目全非的人吼道:“你是何人?竟敢趁夜掳走王家少爷?” 王长福无声地咧嘴笑了。唐吉当真是为他找了一个好借口啊!只要不被他知道自己才是这次事件的主谋就可以了,哪怕误会自己是绑走儿子的凶手也无所谓。大不了就是一刀嘛,早死早超生! “哈哈,王百万,别高兴了,本官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其实咱们已经抓住不少摩尼教的人了,他们不仅供出你王家就是这次作乱的主谋之外,还交代了这些年你不断利用自己身份的便利大肆扩张摩尼教的事情。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跟我回去受审的好,别在地上躺着装死了。” 王长福笑容还在脸上未曾退去,可眼里却在刹那间充满了惊骇之色。他恐惧地转动着眼珠看向唐吉,心里多么希望他只是在诈自己而已。可是他注定要再一次失望了,因为此刻的唐吉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手里的钢刀捏得紧紧的,刀剑直直地指着他们父子二人,似乎若是他们敢出现任何让他觉得不合时宜的动作就会一刀劈来。 王长福艰难地张开嘴发出无比艰涩的声音:“唐....唐大人。” “来人,带走!” 唐吉的反应让王长福一阵绝望。他本来还想狡辩几句的,说不定经过他巧舌如簧的自辩唐吉就会相信了,然后放了他们父子。可土司大人不仅没有任何要听他辩解的意思,直接就让身后的兵士将他们带走。 好多话被堵在胸口的王长福脸上一阵涨红,也不知是不是想到了王家即将覆灭的结局,顿时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几个上前的兵丁看到这一幕,顿时有些为难地看向唐吉:“大人?” 唐吉没好气地上前探了探鼻息:“这不还没死呢吗?带回去关起来!” 方正三人瘫坐在地上不断喘息,至于身后发生的一切他们都不想去管了。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一次,说什么都要好好享受一下活着的美妙滋味。 “杨老头,记得....你欠我一条命。嗯,还有高老头....”方正一边喘息着,一边还不忘记叮嘱两人。 杨大清已经没有力气跟他斗嘴了。刚才在奔跑中完全是超常发挥了,几乎已经榨干了那本就不怎么健康的身体中所剩不多的能量,现如今他只能呈大字型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高喜倒是比他好很多,闻言不由回想起在府衙之中那惊险的场景,又看了看身边除了他们三人之外空荡荡的街道,顿时咧嘴笑道:“哈哈,方正,你的恩情老夫记下了!待来日老夫慢慢还你便是。” 方正顿时两眼放光:“怎么还?” 高喜想了想,不确定地问道:“要不,给你升官?” 方正满脸不屑地看着高喜,鄙视道:“你一个知州大人都被人撵得跟孙子似的,还想给我升官,怕我死得不够快是吧?” 高喜默然,随口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钱!” 方正的回答斩钉截铁,让高喜一时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问道:“你说什么?” “耳朵瞎了吗?老子要钱!” “你....你这竖子!为何还改不了死要钱的性子?”不知何时杨大清从地上勉强挣扎着撑起身子目光灼灼地看着方正,随后满脸感叹道:“也不知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才造就了你这个性子。不过所幸这次咱们先死还生,等这里事情处理托了你就跟我会京城一趟吧。” 方正大惊,随后满脸绝望道:“原来你也是来抓我的,枉我还一直以为你是好人,呸,渣男!” 杨大清顿时被他气得不轻,指着他没好气道:“老夫若不是为了救你,怎可能出了京城就被一道圣旨改变了行程?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老夫一身正气浩然,何时害过你?” “那你也只是个正气浩然的渣男!” “你.....” 杨大清差点被方正气得吐血。回想起密旨上那隐晦不明的几句话,他的心顿时又火热起来。这些年太子在京中越来越不像样了,不仅把触手伸向了一班老臣,而且手段格外毒辣,若是有人胆敢不从的话,下场不是被找个由头罢免就是意外身故。 所以皇帝在得知了方正确切的身份之后,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杨大清,于是立刻下旨给他,命他务必要找到活的方正,并且将之完完整整地带进京城去。而且在密旨的最后还刻意隐晦地写下了藏龙于野这几个字,杨大清当时一看便明白了,顿时惊的背后冷汗直冒。 想当初他在杭州的时候就看方正相貌酷似某人,只是不敢确定而已。可如今这份密旨中所谓的藏龙于野这四个字不正好印证了他的猜想吗?所以在接到密旨的第一时间,原本计划是去其他地方查访摩尼教的杨大清立刻改变了路线,并且在心里下定决定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地把方正活蹦乱跳地带回京城去。要知道,这可是一桩天大的功劳啊。无论从公还是从私,他杨大清断然不会放任这个未来能一手遮天之人在民间继续生活下去,尤其是现在这个特别时期。 杨大清知道无论是京城里的那位假太子还是北边的那位,就连杭州的福王也一心想要方正的命!所以他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出了必死的决定。 方正三人一番打趣之间,后面的唐吉早已经把一切都料理干净了,至于那些逃走的摩尼教人也派出身边的兵士前去锁拿。而他自己则带着不多几个人朝前一路追来,因为早在他们抓到那些人的时候就已经从他们嘴里逼问出了知州大人的下落,所以此刻的唐吉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确定钦差大人是否当真无恙。若是因此让钦差等人受到了任何伤害,那他这个土司可吃罪不起啊! 当唐吉远远地看到地上瘫坐的三个人时,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了下去。因为他清楚地听到三人的说话声中气十足,并没有受伤的迹象。 “下官蜀中土司唐吉,救援来迟,往钦差大人恕罪。” 唐吉不愧是混官场的,虽然这些年一直在蜀中过着如同土匪头子般的生活,但毕竟他还是隶属朝廷管辖的。所以在一看到杨大清便立刻将身份降低,不管是否真的尊重对方,态度首先是要摆出来的。 杨大清抚着胡须笑道:“唐大人无须多礼。其实你来得正是时候,要不然咱们三个人就要被人撵得活活累死下场了。” 天色有些黑,再加上只有唐吉带着的人手中才有火把,所以一时间他也没看清和杨大清在一起的人究竟是谁,只是凭着直觉推断其中有一个就是知州高喜高大人,而另一个应该是和他们一起从府衙中逃走在路上负责保护他们安全的差役吧。 “杨大人受惊了,都怪这些摩尼教的人太过狡猾,就连城门都派人严加看守起来。若不是有位姑娘挺身而出的话,大军估计一时三刻还真没办法这么快赶到。所以要说有功,那位姑娘才是居功至伟!” “哈哈,你说兰姑娘吗?也是,她一介女子居然能有如此胆识,就连一些男儿都不一定能比得上她。不过一码归一码,你唐大人及时救援还是功不可没的。待得此间事了,老夫定然会上奏折替你请功的。” 唐吉还没来得及感谢一声,却听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尖锐道:“什么?你们居然让兰玉儿去开城门?那有多危险你们不知道吗?难不成你们身边的人都死光了?居然还要将一个女子派出去?” 唐吉皱了皱眉,还是没看清黑暗中这人的面孔。不过他居然敢当真钦差的面如此说话,胆子当真大得没边了! “大胆!你是什么身份?怎敢当着两位大人的面如此放肆?” 唐吉不说话还好,这一句话出口顿时就把方正的怒火彻底点燃了。他本就对土司大人不抱着什么好感,一方面是因为他打算活生生拆散自己和唐宝宝的事情,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唐家三少那种怪癖让他觉得恶心。 所以当唐吉斥责声还没落下的时候,方正豁然起身指着他的鼻子就是一顿臭骂:“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还好意思说我?自己儿子什么样子心里没点B数吗?他好男风的事情在整个青川城都传遍了,要说这里面没有你们的放纵谁信?还有,唐姑娘好端端一个姑娘家家的,你们硬是把她连续两次逼出家在外流浪,到现在还不知悔改吗?一个个的都把眼睛长在头顶上去了,只能看到上面的东西却没想过低下头来看看身边的人。要知道家人永远比什么都重要!” “哼,”方正骂完,尤觉不解气,立刻补充道:“也就是你这种人,估计死了连个上坟烧香的人都没有。不,可能在你临死的时候床前连个哭孝的都不会有!” 唐吉闻言只觉得胸中一股逆流乱窜,偶尔出现在胸口,偶尔会嗖的一下蹿至喉头,让人分外难受。正想张口说些什么,忽然感觉胸口一阵憋闷,噗的一声,一股腥咸的液体从嘴里被喷了出来,顿时让在对面指着他骂个不停的方正被喷了满脸。 方正愕然地看着这个壮硕的身影摇晃几下,随后身子一软就朝后仰面栽倒过去。 几名兵士赶忙上前接住土司大人的身子,用仇恨的目光看着对面的方正却不敢说出一句话。因为方正此刻是和钦差大人以及知州大人在一起的,谁知道他究竟是什么身份?这些当兵的可不敢得罪这种大人物啊! 杨大清两眼呆呆地看着方正,半晌后不由感叹道:“你是个天生做文官的料啊!” 高喜赞同点头:“只凭一张嘴便能让对方吐血晕倒,这种功力可是没有二三十年练不出来的!” 第二百一十三章 善后事宜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天明时分。 经过一夜乱象横生之后的青川城,以往早起做生意的商贩们今日颇为罕见地到了日晒三竿时分都还没有开门,不仅如此,就连城里的寻常百姓们也都紧闭门户等待着事情的进一步发展。 乱世之中百姓最为遭殃这句话是没错的。那些上位者只需要一句话便能让手下无数士兵为他赴汤蹈火地杀入战场,可这些百姓呢?他们或龟缩在家中焚香祷告千万别让战事波及到他们身上、或是早早地就背井离乡走上逃难之路....... 可是,无论哪一种他们都不可避免地要承受来自战乱的悲惨后果。好一点的在战乱中仅仅是损失一些钱财等身外之物罢了,而大多数则被战乱波及、遭到一些不守规矩的兵士蛮横无理地闯进家中一番祸害,临走时还凶残地将人残忍杀害也并非罕见。 所以这些百姓在每一次战乱中都会惊慌无比,以至于就连外面的战事平息之后久久都还不敢走出家门一步,生怕会被余波刮到,落下个家破人亡的惨剧。 知州衙门里,一夜未眠的杨大清等人顾不得休息,回到衙门后便开堂审理了王家父子。 鼻青脸肿的王长福虽然没了人样,不过语气却十分坚硬。坚称昨夜的乱象并非他主使,而是另有其人。然后他就十分不厚道地把所有责任都归咎到了那几个从京城来的麻衣人身上,反正他们昨晚趁着夜色消失了,到现在都还没找到。如此合适的背锅侠,王长福不用白不用! 至于他儿子王杰虽然在乱军中侥幸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不过还是被一些人踩到了身体,醒来之后就一个劲地哀嚎不已。同时他也没有及时地认识道自己现如今的处境,还以为他是那个王家的少爷。身体上的疼痛更加让他那恶毒的性格变本加厉起来,刚被带上大堂时就指着在场所有人口出狂言,声称若自己受到一丁点的伤害,王家会让这些人生不如死! 不过他的嚣张只维持了不到片刻功夫,在认清楚跪在地上的父亲时,顿时脑子里便是嗡的一声。 早在前一天起事之前他还做着美梦呢,梦想着他们父子率领着摩尼教的人马长驱直入把府衙差役杀个人仰马翻,从此以后整个青川城就是他们王家的了。到那时他这个少爷就可以一跃成为少城主了!至于以后的事情,待得父亲把青川城经略好了,麾下人精马壮之后就可以挥师京城,一举将大秦皇帝斩于马下,然后整个大秦就是他们王家说了算!他又可以从少城主的位置上再上一层楼,成为整个天下的候选接班人了! 不过他的美梦也仅止于此了。 父亲都在大堂上规规矩矩地跪着,他这个儿子却十分嚣张地站在原地对所有人颐指气使!恍然间,他感觉这一切都不真实起来,似乎是做了一个噩梦。 王杰吃惊地指着王长福道:“爹,你怎么在这里?” 王长福惨笑一声:“孩子,都是爹害了你啊。” “不,你不是我爹,我一定是睡着了还没醒呢。对了,咱们王家起事在即,我怎么可以贪睡呢?万一醒来之后所有事情都被他们给解决了那不就没我什么事儿了?不行,这样的话我今后还怎么当少城主?怎么统领那些人攻入京城将皇帝取而代之?不,我不可以再睡下去了....” 王杰摇着头一步步后退,渐渐地远离了跪在地上满脸惨相的王长福。忽然间他一个转身,在所有人都猝不及防之下冲出了大堂,来到外面。 一缕刺眼的阳光从天空上投射下来,清楚地照射在了王杰的眼睛里,刺得他不得不闭上了双眼。 “难道这不是梦?”王杰喃喃说着,忽然伸手朝着身上掐去。 剧烈的疼痛感让他叫出声音,顿时便知道这并不是在梦里。 “哗哗哗。” 金属甲页的摩擦声在耳边想起,让王杰有些恐惧地不敢睁开眼。片刻后,他还是缓缓地张开双目,映入眼帘的是身边数名披甲执刀的兵士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哈哈...” 王杰惨笑一声,再次昏厥过去。 关于这场反叛的后续审理很是顺利,因为在那么多的人证物证之下,王长福想要抵赖也不行了,只能老老实实地把一切都承认了。 杨大清作为钦差大人,按照规矩来说只是有着监督审理的指责。不过因为他也是亲历者之一,再加上高喜与之交情极好,所以便将主审管的位置给让了出来。 案件的结果并没有任何悬念,主谋王家父子被判三日后问斩,王家满门流放并且所抄没的财物全部充公。 其实在方正心里对那个娇柔的小少妇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好感的,只不过碍于道德的约束下才没能让其得逞。不过他仍旧是在王滢滢临发配前夕去监牢中探望了一番,也算是多多少少尽了一些情义。 一桩反叛的案子在蜀中这个地方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骚动。在王家父子被砍头后的第二天,商贩们便纷纷一大早就打开了铺子开始营业,那些百姓也都似乎犯了健忘症似的,若无其事地重复着暂停几天之后的生活。 青川,再次恢复了一片祥和。 王家彻底覆灭之后,压在高喜心头城南拆迁的事情也迎刃而解。那些以往不愿搬走的百姓们在此事过后纷纷主动来到衙门,一个个忙不迭地为自己辩解,均声称是受到了王家的胁迫才不得不与朝廷作对。现在王家被朝廷剿灭了,他们理所当然地就应该在第一时间配合朝廷的规划,为大秦贡献一份自己那略显绵薄的力量。 “方正,你当真不愿意跟老夫回京城?” 半月之后,重新修缮好的府衙后堂中,方正和杨大清两人坐在一起喝茶。这时,杨大清忽然又提起了要带他回京城的事情,不出所料地,又遭到了方正的坚决反对。 那晚,方正一番话将唐吉气得吐了血之后,被人抬会家里休养了好几天才缓过劲来。不过这段时间他也没闲着,独自在家里仔仔细细地思考着方正的每一句话、品味着每一个字。最后唐吉终于得出结论,为何自家的一双儿女会变成这个样子?总归来说正如方正所言跟他这个当爹的脱不了干系! 首先来说,唐三少为什么会变成一个娘里娘气的怪物?其实还要归咎于唐吉从小便特别溺爱这个儿子,于是他想要什么都会无条件地给予。不过因为第二个孩子是女儿的原因,唐三少从小没少跟这个妹妹玩在一起,久而久之的也学会了一些女孩子特有的习性。再加上身为父亲的唐吉并没有过多干预,从而便导致了唐三的彻底放纵自我,变得越来越女性化起来。 其次再说唐宝宝,本身是一个女孩子,因为父母把大多数的爱都倾注在了哥哥身上,所以就造成了她从小到大并没有受到多少关怀,这才不得不自力更生,性格越来越向男孩子方面靠拢过去。不过好在她并没有如那个不争气的哥哥一样性格扭曲从而招致性取向出现变化,不然唐家可真的要被人笑掉大牙了。 也正是因为唐宝宝的性格不服输的原因,所以在唐吉三番两次地给她安排亲事的时候遭到强烈的抵触,继而才造成了她离家出走的既定事实。 唐吉在想明白这一切之后,顾不上身子还未康复便只身去了衙门,将一切公务上的事情全数教给了高喜之后正打算一身轻松地回家去思考该如何教育孩子的问题时,却不巧遇到从门外进来的方正。 本是翁婿的两人每次见面都火药为十足,这次也不例外。 “哼!” 唐吉怒哼出声,本想装作没看见这小子然后出门去的,谁知刚走没两步,却赫然见到风风火火从后面追赶方正的唐宝宝!消失已久的女儿竟然不顾廉耻地对一个男子又追又赶,身为父亲的唐吉瞬间胸中一阵怒火滔天而起。 当然他并没有把火撒在自己女儿的身上,而是单方面认为这一切都是因方正而起。若不是女儿遇到这小子,也不会招致如今这样没脸没皮的做法! “竖子!这些时日你把小女藏在了何处?是不是对她做了什么?”唐吉怒发冲冠,当时就没给方正一点好脸色,当着衙门里所有人的面就怒骂出声。转瞬间他犹觉不解气,蹬蹬蹬几步上前一把薅住方正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一阵摇晃。 方正本来也想发火的,可见到唐宝宝那乞求的目光后顿时将心中的火气压了下去,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道:“唐大人,您先把我放下来,咱们有什么事情回头说好吗?再说了,现在人多眼杂的,您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唐姑娘着想啊!” 愤怒中的唐吉哪里听得进去劝告?这么多年一直过着近乎于山大王的他扯着大嗓门就吼上了:“我告诉你方正,如果你敢对我女儿做出什么事情的话,我唐吉发誓穷极这辈子一定要让你好看!” “哗” 事情发生时就已经凑上前来的吃瓜群众们登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他们用好奇的目光在方正和唐宝宝身上打量来大量去,然后又用古怪的目光在唐吉身上扫视着。一个个在心里不断腹诽着:都说女婿和岳父天生不对付,看来古人诚不欺我矣! 最后还是高喜从后堂匆匆跑了出来,一番劝告之下这才从唐吉手中把方正救了下来。而唐宝宝则早就羞红了脸,怒气冲冲地瞪了眼自己父亲,然后一跺脚跑掉了。 她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听杨大清提起想要带方正回京城去,再加上这几天方正一直带着城管人员忙于抄没王家,以至于两人许久都没见上面了。所以今天她过来一方面是要问问方正的打算,究竟是不是当真要和杨大清回京城去,另一方面则是想见见这个日思夜想的男人。俗话说小别胜新婚嘛,毕竟他们两人已经越过了最后的底线,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夫妻了,许久不见难免有些想念。 可令唐宝宝没想到的是居然正好在这里撞到了自己的父亲。本来他就是偷跑出来的,这段时间一直都藏身与酒吧中并未露面。这次偶然间的相撞让她有刹那间的失神。当然,并不是因为思念自己的父亲,而是有些怕唐吉不顾形象地把她抓回家去。那样的话她肯定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再也见不到方正了,除非再次偷跑出来。 第二百一十四章 齐人之罪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唐吉气哼哼地回家去了,临走之时放下话来若是方正不亲自把女儿送回去,明日他就会点齐兵马亲自来找他算账。 对这个没什么好印象的岳父大人,方正并没有把他的威胁当回事,而是在众人或好奇、或取笑的目光中泰然自若地迈步走进了大堂,留下身后一众人失望不已的叹息。 方正摇摇头,挥去眼前的过往看向杨大清道:“为何你一直要我进京呢?” 杨大清欲言又止,许久之后重重叹息一声道:“你若是相信我的话就随我进京城去一趟吧,放心,对你只有好处没有任何坏处。” 方正仍旧摇头不已:“杨大人,并不是小子不相信你。恕我直言,虽然我并不知道京城是个什么情况,但我敢断言那就是一个龙潭虎穴,表面上看起来平静无波,可内里却是暗流涌动。首先福王上次进京一定是走了很多关系想要至我于死地的,所以如果我就这么跟你去了京城,那岂不是自寻死路?再者说,诚如你所言,太子殿下也对小子有必杀之心,至于原因你不说我也不问。所以综合以上两点来说,这个京城我还是不去为好,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杨大清听完沉默良久,终究还是点头同意了方正的选择。不过他还是叮嘱道:“既然如此,那老夫在临走之前还时要奉劝你一句,当下朝堂局势诡秘莫测,你若想在蜀中好好的活下去,并且以后还有去京城的打算的话,就要尽早聚集起属于自己的力量,以免到时面对不知名的威胁时能有自保之力。” 方正眼神复杂地看着杨大清,大脑急速旋转。按说杨大清作为朝廷的钦差大臣不可能允许一支不属于朝廷的力量出现在任何地方的,可他此刻却奉劝自己早早组建一支属于自己的人马,这又是为何?还有那不知名的威胁又是什么意思?难道出了福王和太子之外,还有谁在背后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 不容方正多想,杨大清只是向北边指了指,随后笑道:“有些事情你现在还看不到,至于今后嘛,那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顿了顿,杨大清似乎想起了什么,接着道:“哦,对了,高喜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既然你已经有了一个城管局的衙门,那不妨多招纳一些人手进来扩充一下。放心,官府这边对你的任何做法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手大胆去做吧!” 说完,他神秘兮兮的笑了笑,看向方正的目光格外深邃,就仿佛看着一个稀世珍宝在蒙尘之时就被他发现了,只等着有朝一日擦去尘埃大放光芒的一刻! 方正满脸疑惑,此刻却见杨大清已经端茶送客了,于是便也不好多问,只能先行告辞离去。 杨大清走了,当天下午就急匆匆地带着几个护卫出了青川城向着京城方向而去,出了高喜知道以外,并没有跟任何人告别。不过在他临走之前还是让高喜给方正带去了一句话:“放手一搏!” 方正听完之后有些莫名其妙,始终闹不懂为何杨大清会如此重视他,而且还甘愿顶着大逆不道的罪名让他组建一支自己的力量。这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京城之中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京城。 太子一大早便来到御花园向父皇请安,可却被告知皇帝陛下身体有恙,今日不见任何人。 太子阴沉着一张脸回到了东宫,却忽然听闻有密报送来。于是他连忙进入书房,发现桌上不知何时早已放着一封用火漆密封好的信函。一眼望去,太子发现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着‘太子殿下亲启’的几个字。 他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一向表现得温文尔雅的他就连生活中也是如此,哪怕是平时所书写的公函也都用毛笔一笔一划地写得很是公正。可眼前这封密报字迹却如此潦草,一看就知道书写之人要么是不知他脾性之人,要么就是当时情况十分紧急,匆匆写下这封密报就差人送了过来。 太子拆开信笺,果不其然里面的字迹也如同封面一样潦草不堪,若是被那些大书法家看到的话,定然会将信函狠狠地掷于地上,然后对写信之人的亲属十八代给予最为崇高的问候! 可当他刚看了几行便眉头紧锁起来,脸色也变得格外难看了。 密信里的内容很简洁明了,开篇第一行字便概括了整封信的大概内容:“太子殿下,青川根基尽数毁矣!”随后便是一些事情的起因和经过,以及最后那不忍直视的结果。 “哗啦!” 太子在看完密信后久久不语,脸上神色阴晴不定。片刻后书房里传出来瓷器被摔碎的声音以及太子那不甘的怒吼:“方正!方正!居然又是你坏我好事!本宫定与你不死不休!” 却说青川城中,杨大清走后的第三天。 这天一早唐宝宝忽然把睡得跟猪一样的方正一脚踹下了地去,被褥翻动间无数春光乍泄。不过唐宝宝却有不自知,只是翻过身去将另外一具香软的娇躯抱在了怀里,嘴里无意识地喃喃念叨着什么,似乎是在说梦话。 方正稀里糊涂地被踹下了床,正要重新爬上床睡觉呢却听见楼下有人叫他:“局长,局长大人起床了吗?” 方正晃了晃不怎么清醒的脑袋,走到窗边朝下一看,呵,好家伙,整个城管局的大大小小人员全部汇聚在了楼下街道上,一个个身穿着前几天自己精心设计的服装,那一身纯黑色有别于这个时代的制服,让他刹那间有种错觉,仿佛是重新回到了前世那个飞机满天飞、汽车满地跑的时候了。 “敬礼!” 高明站在人群的最前面充当指挥员角色,在看到顶楼忽然冒出来一个脑袋的时候立刻做出命令。 “唰。” 楼下整齐排列的城管人员齐刷刷地把右掌并拢举倒眉梢处,整齐划一地对楼上的方正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啪!” 精赤着全身的方正立刻予以回礼,啪的一声立正后,也对楼下敬了一个更加标准的军礼。只不过因为他此刻是光着身子,而且大男人早上起来之后难免有些冲动,所以就造成了在立正动作完成的同时,某样不明物体直直地就戳到了酒吧三楼的木墙上。 “嗷~” 一道不似人声的惨叫从楼顶发出,震得整座酒吧都颤抖不已! “给老娘闭嘴!” “把最给老娘闭上!” 霎时间,两道尖锐的女声以霸道无比的态势彻底碾压了方正的哀嚎,让楼下一群城管人员顿时浑身一颤,连忙灰溜溜地赶紧逃走。生怕在这里多耽搁一秒钟就会惹得楼上那两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霸王不悦。至于他们的局长大人,唉,就让他自求多福吧,谁让他享尽齐人之福呢?那也要有受尽齐人之罪的心理准备啊! 青川城外一片空旷处。 方正这几天充分利用了杨大清给他留下的好处,不仅能让高喜调动大军为他平整出了一块不小面积的土地,而且但凡他有所求,高大人都会不遗余力地为其办成,哪怕是亲力亲为也不在话下! 这块空地被方正用来操练这些城管人员,他可不想在日后有为难的时候这群兄弟们连个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所以便决定狠下心来让这些衣食无忧的二世祖们充分感受一些社会的险恶! 木马、单杠、双杠、障碍桥...... 这些前世方正在军训的时候见过的东西一样不少地出现在了场地中央,而且其中还有不少是他前世在军旅题材电视剧中看到的一些设施,也不管有用没有,反正依照记忆将图纸画了出来,至于那些工匠们是否能原样做出来就取决于他们的手艺了。反正方正是不愁这个的,那些工匠们若有人胆敢偷懒什么的,高大人一定会给他们留下一个深刻记忆! 围着校场一大圈早已被大军硬生生用脚踩踏出来一个巨大且宽阔的跑道,据方正目测大概是有两公里左右了。 这些城管人员一个个站得笔直如同标枪一般,双眼都充满好奇不已的神色打量着这个新奇的校场。 军营里的校场他们中有人有幸见过,不过那只是一大片空旷的平地而已,尝尝被用于让军士们操练的。然而眼前这个校场不仅面积广阔,而且里面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特别惹眼,让这些个二世祖们啧啧称奇的同时也有些好奇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 此时方正走到一个双杠之前咳嗽一声:“你们都看好了,注意我接下来的动作,以后这就是你们日常的训练科目了!” 在众人好奇的眼神中,方正双手各握住一根儿臂粗细极其有韧性的木棒之上,猛地一用力,然后整个人在双杠上就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翻转!可是!就在方正身子刚翻到半空正要将松开的双手重新握住木棒的时候,却发现身体已经朝着地面不受控制地跌了下去。 “啪叽” 众目睽睽之下,方正就这么华丽丽的地趴倒在地面之上,震起巨大的灰尘。 却说方正走后,酒吧顶楼那一间独属于方正私人的卧室中,两个女子相互依偎在一起看似沉沉睡着,可微微颤抖的睫毛却暴露了她们都已经醒来的事实! “玉儿,你醒了吗?” 唐宝宝睫毛颤动间睁开了眼,看着身边紧闭双眼的玉人轻声呼唤道。 兰玉儿眼皮抬了抬,随后微微睁开一条缝隙偷偷看了眼身边同样不着寸缕的美人,刹那间又羞得连忙闭上了双眼,猛然将头埋在被子里闷闷地回道:“我睡着了!” 唐宝宝苦笑不得地看着兰玉儿欲盖弥彰的表演,随后恶作剧般地一把掀开了两人身上的被子。刹那间满室的旖旎春光乍现,顿时让整个房间都春意盎然! “呀!” 兰玉儿惊叫一声,正要上前抢夺被子却被唐宝宝一下扑倒在床上,两人顿时扭作了一团打闹起来。 索性这里是方正的专属房间,不然如果有那不长眼的人冒冒失失冲了进来,说不定会惊讶成什么样子呢!单单眼前两个只穿着肚兜的美女就已经足以让人大饱眼福了,就更别提那偶尔从某个私密地方暴露出来的那足以让人狂喷鼻血的春色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制定规矩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房间里两个女子穿戴整齐后相对而坐,一律袅袅的檀香从旁边的香炉中升腾而起,让整个屋子的气氛变得有些诡秘起来。 “咳,玉儿,你当真不后悔?” 唐宝宝清了清嗓子率先发问。她其实并不想说起这个事情,毕竟在这个时代男子有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不过方正现如今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虽然在府衙担任一个新衙门的主官,可却也只能算得上是一个不入流的官员。所以相对于他的前途而言,几乎可谓是一片迷茫。所以唐宝宝才要问问兰玉儿是否真的下定决心和方正一起生活。 兰玉儿小脸通红,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随后便再没有言语。 唐宝宝无可奈何地看着这个小妮子,觉得她有些傻得可爱。仅仅是因为一次山洞中的意外便对方正死心塌地了,不仅屁颠屁颠地跟着他们来到青川,而且从始至终没有任何一句怨言。 “唐姐姐,你....不会是嫌弃我吧?”兰玉儿忽然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唐宝宝,大眼睛扑扇扑扇的,甚是娇俏。 唐宝宝没好气地伸手在她那粉嫩的脸蛋上捏了一把,啐道:“说什么呢?咱们可是从杭州一路逃难过来的,路上经历过的磨难可谓数不胜数。虽然咱俩并不是亲姐妹,但也远远胜过亲人了。再加上咱们和那坏人都已经.....所以呀,你就别多想了。” 兰玉儿甜甜一笑,从凳子上站起身后整个身子都压在了桌子上,胸前挺拔的两团顿时被挤压得变了形。忽然她伸出双手一把将唐宝宝的脸颊捧起,娇嫩的红唇凑了上去,在对方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后咯咯笑着道:“我就知道唐姐姐最好了!哼,比那只知道欺负我们的坏人好多了!” 唐宝宝被突如其来的一记香吻弄得娇羞不已,又听到她说欺负人的事情,顿时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昨晚三人在床上那荒唐的一幕来,脸颊霎时间就红彤彤一片了。 “咯咯,你害羞的时候真好看,别说坏人了,就连我都有些忍不住想把你压在身下了。” 唐宝宝听着兰玉儿没羞没臊的话语,顿时羞臊不已,站起身就要去追她。 兰玉儿见状连忙咯咯笑着躲了开来,两女在宽阔的房间里一追一逃,期间不时传出一阵阵娇笑求饶的声音,显得格外和睦。 不知不觉快一个月过去了。 九月初九,重阳日。 这天一大早方正带着人员已经扩充至近五百人的队伍进入青川附近的山林中来了个五公里负重,让那些刚刚进入城管队伍的新人们叫苦不迭之下却又不得不拼了命地努力跟上大部队不落下分毫。 “五公里啊,我爱你啊!跑完回去,加鸡腿啊!” “五公里啊,我爱你啊!一天不跑,想死你啊!” 一阵阵洪亮的吼声从密林间传了出来,惊起树丛里正在休息的鸟雀们一阵惊慌,扑棱着翅膀从各自的巢穴中纷纷逃也似的飞了出来。 要说这些人为何都这么拼命,其实这一切还是要归功于方正的激励策略。 刚开始一些新人进入城管队伍之后,因为受不了每天枯燥乏味的训练生活,所以一个个地就打起了退堂鼓,隔三差五地就迟到早退,让方正很是头疼。而且在这一段时间里,居然还有些人大着胆子当了逃兵!不过他们的结局一般都比较凄凉,被抓住后直接送进了青川衙门,以逃兵论处! 后来方正痛定思痛之下,决心制定一套完整的激励策略出来。于是在数个夜晚的不眠不休之下,他和唐宝宝、兰玉儿三人终于商议出了一个结果,并且两女还以方正耽误她们睡觉为由,让他付出了惨烈的代价才不得不彻底征服了她们。 末位淘汰制! 这就是方正所制定的策略。当然,与之对应的还有首位奖励制。不然如果只有末位淘汰的话,说不定他这个城管局就会在短短时间里跑得一个人都不剩,只留下他这个光杆司令了! 方正在某一个他所谓的阳光明媚的早晨让负责起居的阮子木将所有城管人员全部都集合起来,然后众人顶着蒙蒙秋雨,看着天空中那阴沉的黑云一个个两眼无神地聆听局长大人的命令。 方正很简洁地宣布了两个措施:第一,从今天开始,凡是在每日训练中取得前五名的人,中午的时候奖励加餐两个鸡腿,并且还有足足十文钱的奖励! 在这些人还没来的急消化这条振奋人心的消息时他再次宣布,同样是从这一天开始,凡是每日训练排名在最后的五个人将会被驱逐出城管队伍永不录用!并且他还和知州大人达成了共识,一旦这些人被驱逐之后,第一时间就会被送进大牢接受审判,然后无论是谁,统统都会被流放辽东! “哗!” 在场众人顿时炸锅了。虽然局长大人给的奖励很是丰厚,不过貌似这个惩罚才最为关键吧? 试想一下,如果谁当真不能完成训练任务,或者说是在训练中排名靠后的话,估计等不到天黑就会被青川府衙的差役客客气气地请进牢房中喝茶,然后等待他的就是终身被流放辽东,在那个苦寒之地整日里干一些修筑军事堡垒的活计这辈子都别想再回来了! 所以在得知这条消息的众人顿时犹如被一千个大汉轮过一般凄惨的叫声响彻校场! 方正笑眯眯地听着这些人的叫声并不为所动,而是当场就宣布了今后的训练量加上去一倍!也就是说原本围绕整个校场跑一圈是两公里左右,那么现在就加倍到了五公里之长!而且最为关键的是他还要求众人用新型的背包背上三十斤的大石头跑! 他这个要求不可为不过分,可众人也无可奈何,毕竟这位爷可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别说整个城管局了,就算是在蜀中范围内,相信这位爷说一句话,知州大人也会老老实实地照办。所以这些人在一边惨嚎不已的情况下,还得一边老老实实地执行他定下的规矩。 在方正看来,作为局长的他必须要以身作则。所以在每天早上晨跑的时候他都会准时准点地到达校场集合,和这些刚刚进入城管局的新人们一起参加训完五公里长跑。接下来在这些累得都快直不起腰的人众目睽睽之下,方正抖擞精神按照顺序在各种设施上标准地完成了一系列的训练,让这些人看得目瞪口呆不已! 几天过去了,原本那些对方正颇有微词的人渐渐地也发现这个局长虽然在大事上一点都不留情面,可是在日常训练中却和他们这些苦哈哈们同甘共苦。譬如又一次也不知局长大人前一天晚上是否操劳过度,直接导致第二天早上晨跑的时候他远远地落下众人许多。就在方正远远吊在众人后面差点连舌头都伸出来之时,人群中有人出言讥讽道:“局长,看来今天是你落在了最后。那按规矩是不是应该把你送进衙门监牢中等着被流放啊?”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而已,可方正顿时就变脸了。在他看来男人不能说不行!所以这个出言讽刺的人完全是戳中了他的软肋!瞬间,只见方正猛然一个加速,飞快地超越了落在后面的人,然后来到说话那人的身前,二话不说一脚就踹了过去。 那人被突如其来的一脚当时就踹了个踉跄,接着便是后悔自己不该多嘴,这话一出口岂不是明摆着将局长大人得罪得死死了吗?完了,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基本上可以确定今天就会被驱赶出城管队伍了,然后等待他的就会是流放! 就在这人面如人色,心中惊慌不已的情况下,方正忽然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笑道:“就你狗日的话多,有本事你给我跑个第一,老子今天破例奖励你一两银子!” 那人脸上的神色顿时由惊转喜,连连追问方正此话当真?在得到局长大人点头之后,那人嘿嘿一笑,瞬间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就已经一溜烟地冲了出去。 果不其然,在训练结束后,高明满脸古怪地过来跟方正汇报情况道:“局长,那个史真仇往日里每次都是吊车尾,今天却格外卖力,居然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 方正顿时为之惊讶:“屎真臭?怎么还有人叫这个名字的?” 高明满脸黑线:“是史真仇!” 晚上,史真仇端着一碗加了整整五个鸡腿的白米饭在大营中的各个帐篷里来回晃悠,尽情地显摆着自己的成绩时,方正不声不响地出现,来到她的身后一脚踹中其屁股,没好气地骂道:“没出息的东西,就这么一点成就看把你嘚瑟得。” 史真仇听到这个声音顿时毛骨悚然,连忙转过身腆着一张小脸道:“局...长。” 方正一脸肉疼地转过头去,随手将一块一两重的银子仍在了史真仇的怀里,骂骂咧咧道:“娘的,早知道就不说给你狗日的一两银子的话了,害的老子又破费了。” 说完,方正头也不回地走掉了,只留下满脸痴呆的史真仇以及一众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在他走后,这些人纷纷围拢过来,一个个用贪婪的眼神看着史真仇,看得他连忙将银子收好,满脸惊恐地看着众人瑟瑟道:“你们...你们要干嘛?” “你说我们要干嘛?”一群人阴阴一笑,随后众人手起筷落,在史真仇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就将他碗里的五个鸡腿一抢而空,随后众人哄闹着在一旁美滋滋地分着鸡腿去了。 史真仇并没有因为鸡腿被抢而沮丧,反而在回过神来之后愣愣地看着方正的背影,半晌后喃喃道:“局长大人,好像还挺不错的!” “废话!” 忽然身后有人出声骂道:“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局长亲自赏赐你一两银子还不满足吗?你可知道局长大人这段时间每天都在为咱们的军费发愁!” 史真仇见是发小周如,嘿嘿一笑道:“我又没说局长的坏话,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周如叹了口气道:“前些日子我被派去酒吧执勤,晚上看到三楼的灯火整夜未曾熄灭,期间还偶尔传出局长大人痛心疾首的声音,让人闻之几欲落泪啊!” “局长说什么了?” “局长几乎是哭着说‘没了,没了啊,这次真的没了啊!’”周如感同身受道:“局长一定是发现自己这些天光是给咱们发奖励就已经花光了他所有的积蓄,不过局长好面子,不会在兄弟们面前说起,只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独自承受这种伤痛。” 史真仇虎目含泪,望着方正的背影哽咽道:“局长大人为了咱们兄弟可谓是呕心沥血啊!” 周如也感叹道:“所以咱们一定不能辜负他老人家的期望,每天努力训练,一定要尽量达到局长的要求才行。不然....咱们可真的对不起他老人家的付出了啊!” 第二百一十六章 重阳祭祀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方正可不知道这些人的想法,不然他肯定会羞愤得恨不能自杀以谢天下!确实,那天晚上他的确带着哭腔喊出了那句话,不过....那是因为唐宝宝和兰玉儿两女不知发了什么疯,整晚都在不断地蹂躏他,以至于后来方正不得不主动求饶这才侥幸被饶过一条狗命! 重阳登高祭祖日。 今天的方正在晨跑过后有些意外地并没有和城管局的兄弟们一起参加训练,而是带着唐宝宝和兰玉儿来到了离着青川城不远的白驼山上登高望远。 白驼山是附近最高的一座山峰了。此山由于风景秀丽,从而每逢节日便成为了一些才子佳人前来游览的圣地。 方正对于白驼山早已闻名许久了,只是一直不得空前来观赏而已。这不,在唐宝宝两女的纠缠下,他不得不抽出一天时间陪着她们来到此处游览一番。 山顶一片空地出,兰玉儿忽然变戏法似的从背后的行囊中取出了好多东西。方正定睛一看之下,居然是一些祭祀用的香烛纸钱,顿时不解道:“玉儿,你带这些东西做什么?” 兰玉儿娇俏地白了他一眼道:“你这个呆子,今天可是重阳节啊。因为咱们暂时不能去杭州拜祭公公婆婆还有柔儿姐,所以我和唐姐姐商议一番之后这才决定在这座最高的山峰上遥遥祭祀一下他们。” 方正有些感动,看着忙碌的两女顿时心中一片温软。 他穿越过来的这些日子里,刚开始是柔儿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后来不幸被赵顺所残害。所幸如今还有唐宝宝和兰玉儿一直在身边不离不弃,而且他们也已成为了夫妻。按说是应该去杭州在父母坟头上把这件事情告知他们的,可如今方正依旧还是朝廷的通缉犯,而且还被太子等人给盯上了。虽然在青川城有高喜罩着还没什么事,不过一旦他胆敢出蜀中范围,那说不得就会被各地官迅速府缉拿归案。 不过唐宝宝和柔儿很体贴地帮他把这一切早都想到了,所以才有了今天他们三人一起登山祭祀的事情。 一番忙碌之后,两女已经将各种瓜果拜访整齐,香烛也已经点燃了,就等着方大官人烧第一把纸钱给远方的亲人了。 方正缓缓上前来到香烛纸钱,双膝一弯便遥遥朝着杭州方向跪了下来,接着烛火点燃手上的一把纸钱,喃喃念道:“爹,娘,柔儿,你们在那边还好吗?我现在还不能去杭州,所以只能遥遥祭拜,希望你们别生气。待得来日事情全都了解了我自当去你们坟前祭拜一番。” 兰玉儿和唐宝宝也盈盈跪倒在方正身侧,拿着纸钱默默地点燃,两眼带着朦胧的雾气看向远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久之后,方正带着两女重新返回山下,他们打算回去了。 可就在他们经过一个村落的时候,忽然听到村子里传出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放开我儿子!你们这群畜生!” 方正闻言顿时一惊,连忙就要走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被兰玉儿抢先一步拦在了身前。 “玉儿?”方正皱眉看着她。 若是换做刚刚穿越过来的方正,他定然不会去管这种闲事。毕竟那时候的他只是一个寻常百姓而已,自顾不暇之下哪还有闲工夫去管别人的事?不过现在不同了,身为青川城城管局的局长,手底下好几百号人的首领,他觉得自己已经有能力去帮助这些受苦受难的人了。于是方正就打算上前去一探究竟,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不过兰玉儿的表现却让他有些疑惑,这姑娘一向宅心仁厚怎么可能遇到这种事情选择止步不前呢? 还是唐宝宝了解玉儿,连忙解释道:“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去做什么?万一里面有歹人伤着你了怎么办?咱们两个姑娘家家的可全指望你生活了。” 方正恍然,歉意地看向玉儿。 兰玉儿冲他甜蜜一笑,随后当先走了过去。 一间茅草房里一个壮汉正在和另一个农户模样的男子厮打在一起,地上还躺着一个生死不知的女人。旁边还有一个壮汉,他手里此刻正抓着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孩子。那孩子似乎被人用迷药给迷晕了,这会正沉沉睡去,就连自己被别人拎在手里也没有任何反应。 兰玉儿走进来便见到这一幕,当时就愤怒地指着抓着孩子的壮汉大喝一声:“放下孩子!” 两个壮汉没想到居然有人进来了,连忙把凶狠的目光投射过来,见只是一个娇滴滴的姑娘于是嗤笑道:“哟,哪来的小姑娘敢管老子们的闲事了?看来今天咱们不仅能抓到一个孩子,还能顺带稍一个姑娘回去。老二,可说好了晚上你要让哥哥我先快活快活。” 抓着孩子的壮汉有些不服,闷声闷气地道:“大哥,哪次遇到姑娘不是你先上的?这次总要让我先上一回了吧?” 农夫男子一看只是一个姑娘,原本充满希冀的眼神顿时黯淡下去,转而满脸急切地道:“姑娘,你快走!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快去城里报官!” “嘿嘿,进了这个屋子还想出去吗?门都没有!”和农夫扭打的壮汉猛的一用力把对方摔在地上,然后满脸淫笑地冲着兰玉儿就走了过来。 方正紧随其后跟在兰玉儿后面进了门,却见到眼前一幕,顿时大怒道:“大胆!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孩子!” 唐宝宝没有进门,只是在外面探头朝着里面观看,却不防被两个大汉全都看在眼里。顿时两人眼睛都亮了,好像完全没有听到方正的话似的,四只眼睛直直地看在两女身上,一张嘴都咧到耳朵根了。 “老二,咱们这次运气不错啊,没想到一次竟然遇上了两个姿色绝佳的女子。这次咱们可不用争谁第一个上了,一人一个用完之后再换!” “大哥,我要后面那个!” 方正差点被他们气炸了肺!自己一个大男人好端端站在这里居然被两人无视了!难道他们真当自己不存在的吗? “呔!”方正盛怒之下一声吼叫就冲了上去,当先朝着那个抓着孩子的壮汉一拳轰出。 那人左手抓着孩子,见到方正动手之后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就那么轻飘飘地伸出右手出去,然后一把就将方正的拳头捏在手里,随后暗暗使劲。 顿时方正被疼得哎呀一声,整张脸霎时间变得惨白一片。 兰玉儿见状连忙上前朝着那人的面门一拳击出。 壮汉虽然对方正的出手不以为意,不过在看到兰钰儿那秀气的拳头时,却猛然间两眼一阵收缩,瞬间便放开了方正手,同时也将孩子顺手朝着老大仍了过去:“接着,点子扎手!” 壮汉双手得空后,急忙伸出胳膊做格挡,另一只手同时探出朝着兰玉儿肩膀抓去。 可终究他还是低估了兰玉儿的战斗力。“啪”的一声,兰玉儿的拳头结结实实地轰在了壮汉的手臂上,刹那间,壮汉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然后猛然缩回抱着胳膊一阵吃疼:“嘶,这娘们好大的力气!大哥,我胳膊恐怕是废了!” 老大见兄弟一招之下就吃了大亏,心道对方好俊的身手,自知不能力敌之下连忙把手里的孩子举了起来,一手扣住孩子的脖子道:“住手!谁若是敢动一下,老子立刻捏断他的脖子!” 方正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腕,发觉并无大碍之后眼神冷厉地看向大汉道:“威胁我么?你大可以试试。我敢保证如果你胆敢伤害这孩子一分一毫,今天你们谁都别想走出去!” 两个壮汉相互对视一眼,随后冷笑道:“哼,就凭你们?” 方正也冷笑道:“对,就凭我们!”说完,他背过手在身后做了一个动作。而这个动作刚好被在门外一直观察里面动静的唐宝宝看到了,她悄然间从腰间摸出一样东西,随后忽然抬手朝天上一指。 “嗖~啪!” 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后,方正顿时放下心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个大汉道:“现在你们知道我的依仗了吧?乖乖放下孩子双手抱头出来,不然我可不敢保证待会你们会是个什么结局。” 两个壮汉原本一脸不屑,可在听到这个声音后顿时脸上变色,纷纷看向方正道:“你是什么人?” 方正满脸风轻云淡,随手将宽大的袖子甩了甩:“鄙人不才,现任青川城管局局长一职。” 两人顿时大惊失色:“什么?你是城管?” 由不得他们不惊讶,因为在这段时间里附近的一些村落间都流传着一个说法,传说有一伙人时常穿着稀奇古怪的衣服在山林间穿梭,而且从不惧怕那些常年出没于山林中的野兽。有人曾信誓旦旦说看见那伙人兴高采烈地抬着一只比牛大的吊睛白额老虎下山,那速度根本不像是抬着东西的样子,快得连常人都追不上! 这帮人不仅对山里的猛兽不惧怕,而且还经常在山林间寻找那些常年靠山吃山的土匪山贼们的晦气。一旦被他们发现哪里有山贼作乱了,这些人保准一个个眉开眼笑地就冲了过去,然后三下五除二地解决完战斗。等到这些寻常百姓们听到消息后胆战心惊地想要去看看情况时,就发现整个山寨中空无一物! 对,是空无一物! 说起来这些人简直比山贼还狠!那些山贼也只是抢过路的行商而已,通常都会给人家留下一些本钱以便放长线钓大鱼。然而这群衣着古怪的人却不一样,他们进了山寨往往是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战斗,然后就开始对整个山寨进行地毯式的搜索,无论山寨中是否有值钱的物件儿,统统都被这些人一股脑地搬得一干二净,就连一张普通的凳子都不放过!以至于听到风声的百姓们想上来打个秋风看能不能从中找到一些还勉强能用的物件时,只会发现整个山寨除了几间空荡荡的房子没有搬走以外,别的什么都不会剩下了! 这种传言在这段时间里里传甚广,就连眼前这两个匪徒都有所耳闻。起初他们对城管的威名还嗤之以鼻,可到了后来逐渐发现周围山寨中的土匪山贼们越来越少,而且还有些侥幸没有被抓住的且和他们相熟的山贼逃走之后双方遇上,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城管的赫赫凶名,这才让这几个亡命之徒有所警觉。可是,他们不曾想到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就遇上了传说中的城管,不仅如此,而且遇上的还是城管头子! 第二百一十七章 斯文败类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两人有些惊惧地看向方正,色厉内荏道:“无论你是谁,现在孩子在我们手上,如果你们胆敢妄动的话,就别怪我们兄弟不客气了。” 方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人,嗤笑道:“接下来是不是就要提出你们的要求了?” 兄弟两正欲脱口而出的话顿时被堵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了,双双幽怨地看向方正,意思很明了“你抢了我们的台词,我们还怎么说?” 方正似笑非笑道:“是不是想让我退后,然后好方便你们逃走啊?嗯,让我想想,你们应该还要拿手中的孩子作为人质,要挟我给你们准备一辆马车,或者是两匹快马....”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心里有些打起鼓来。这家伙为何对绑票的行当如此的门儿清?难不成今天是遇到同行了?不对啊,刚才他可是亲口说自己是城管并非土匪啊。难道....他以前也是做这个买卖的? “这位兄弟,今天算咱们兄弟栽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上同行了,看来还是你技高一筹,我们甘拜下风。”老大不情不愿地拱手对方正说道。 老二迟疑片刻后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来壮壮声势,随后接口道:“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你们还想一走了之?”方正怒目看向他们喝道:“所谓盗亦有道!凡是做山贼买卖的在上山之处就立下了规矩,凡鳏寡孤独者不得动手、不得以妻儿老小为质、不得随意杀人!你们敢说这些规矩没听说过?” 两人被质问得哑口无言,就连看向方正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收了回来,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方正指着两人斥道:“还不老实交代你们是什么人,又为何出现在这里非要抓人小孩?” 两人踟蹰半晌,老大缓缓开口道:“其实我们都知道这样做是有悖道德的,可是.....唉,身不由己啊。” 方正闻言冷冷一笑:“好个身不由己!你当谁都如同你们一样做任何事情都没有底线的吗?” 老二闷闷的声音道:“这位大人,其实我们兄弟当真是身不由己。我们抓孩子也并非索要钱财这么简单,而是要将孩子送.....” “住口!”老大忽然出声冷喝道:“你想让我侄儿不得好死吗?口无遮拦的东西!” 方正脸色阴沉看着他们。他算是听出来了,这里面原来还有内幕,而且可以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听出来他们抢孩子的目的并不单纯是为了钱财,而是另有所图!不过那个老大居然能在此刻保持理智地制止了弟弟说出真相,看来这件事情并不简单啊。 “你们要考虑清楚再说,若是其中有内情而你们有意隐瞒的话,说不得就要上菜市口走上一遭了。毕竟你们所犯的罪行是掳掠孩童,按大秦律当腰斩!” 两人听方正如此威胁,顿时浑身一个机灵。 方正眼尖,清晰地捕捉到了老二嗫嚅的嘴唇和脸上挣扎的神色。就在他心里暗喜对方就要说出真相的时候,却见老大满脸惨然地摇头笑道:“老二,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有什么好惧怕的?最起码咱们不会为此连累家小,死得其所!” 老二神色复杂地点点头,接着脸上的表情顿时变成了一片坚毅。 方正暗自摇头,看来指望这两人说出点什么有建设性的东西是不可能了。正巧此时从远处由远及近地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并且期间还夹杂着诸如“五公里啊、我爱你啊”之类的口号。 方正不用回头都知道是城管局的人来了,于是摇摇头在兰玉儿的护卫下走出了屋子。当他来到门外的时候,城管局的人已经来到了屋子前面排列得整整齐齐。 阮子木朝前一步啪的打了一个敬礼:“局长大人,城管局第三小分队前来报道。请指示!” 方正回了个礼,走上前在其耳边窃窃私语一阵后就带着两女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后的屋子里,兄弟俩惊疑不定地看着外面约莫百十来号同意着装的人,脸皮一阵抽搐。他们只是出来绑个孩子而已,没必要动用这么多人用如此大的阵仗来抓捕吧? 天还没黑,相约酒吧里就已经聚集起了许多人。 在这段时间里,方正的主要经济来源就是这个酒吧里的酒水了。当然他并非只在酒吧里出售,而是采取了唐宝宝的意见,将烈酒充分勾兑之后送往各个酒楼中销售。 在商量酒水名字的时候,方正有些心不在焉。当唐宝宝问起他为何如此表情的时候,他只是淡淡地吟出了一句诗:“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自然,经过他勾兑后的烈酒虽然不如酒吧出售的原浆酒,不过却比市面上的那些个号称百年佳酿之类的美酒还是要好上不止一个档次的! 杏花村酒在刚刚出现的时候并不为大众所接受,原因则是因为价格太过高昂,一般人压根买不起。而那些有钱人又从没有听说过这种酒的名气,所以导致一段时间里销量很是低迷。 在唐宝宝跟他汇报了这个情况之后,本以为方正会垂头丧气的,谁知却看到他满脸平静的表情,似乎这件事早就在其预料之中一样。 唐宝宝很是惊讶于方正这种表情,于是好奇问道:“难道你就一点不担心?” “为什么要担心?古语有云,酒香不怕巷子深。既然咱们的酒能被酒吧这么多人喜爱,那就足以证明其魅力所在了。所以虽然眼下没什么市场,可并不代表以后没有!” 方正一脸淡然的表情不仅让唐宝宝更为疑惑,就连坐在一旁准备与其商量公事的高喜都满脸诧异地问道:“难道你有什么办法?” “山人自有妙计!” 随后的几天时间里,方正白天忙着和下属们一起训练,而晚上则挑灯夜战!当然,这里的挑灯夜战指的就是字面意思,并没有什么深层次的含义。而是说方正在这几天晚上几乎是不间断地用笔写写画画,也不知道是在捣鼓什么东西,其神秘程度就连同榻而寝的唐宝宝和兰玉儿都被瞒得死死的,从不透露丝毫。 又过了几天,当方正从一家印书局笑容满面地走出来,随后在下午这个印书局就紧急加班出版了一本不算太厚的诗集,封面上几个烫金大字格外醒目:“方正诗集!” 翻开扉页,映入眼帘的则是第一首诗:《清明》,其诗曰: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诗词一出,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引起了整个青川城的轰动,无数的文人才子争相购买这本诗集回家去观赏,以便能细细品味诗词中那酸溜溜的味道。然而,当大家在读完第一首诗的时候,却愕然发现在那页纸的最下方有一行很小的字,常人若是不注意看肯定会以为这里是刊印时候一不小心弄脏的地方。 不过当大家凑近眼前,几乎都要把双眼看成了斗鸡眼的时候,这才看清楚了这行字的全部内容。可当他们看完之后,顿时有人跌足长叹、有人仰天大笑、还有人破口大骂! 究其所有原因全都是因为这行字的内容所引起的。因为这行字清楚地写着:“读此诗时建议前往各大酒楼中购买一坛独家秘方酿制的杏花酒,方才能品味诗中三味。” 自然,那些个跌足长叹的则是因为家里为了供其读书识字已经几乎家徒四壁了,哪还有钱给其购买那昂贵无比的杏花酒?而仰天大笑的则是一些家中颇有资财的富二代。至于那些破口大骂的人则是一些酸儒不堪的老夫子、老学究,他们在第一次读这首诗的时候自然而然地被其中的那种意境所吸引,不由自主地就在脑海里将那首诗的主人公换成了自己,在烟雨朦胧中独自一人撑伞前行,路上遇到一些清明拜祭祖先的人时,发现他们一个个都因为想起了亲人在世时候的种种而哭得几欲断魂的场景。当他们心中也被这种情绪所感染之时,自然而然地就想要借酒浇愁。所以他们便来到路边询问放牛娃哪里有卖酒的地方?牧童却遥遥一指杏花村说:“喏,那边就有卖酒的!而且是上好的美酒!” 这些老学究们正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不可自拔呢,却忽然间发现下面居然还有字迹,联想到这首诗的美好意境,顿时对这行小字更加好奇了。于是他们使劲地凑上前去打算品读一番,无奈因为常年看书而导致了眼睛已经近视得不像样了。没办法之下只能找来家中识字的小辈为其朗诵,这样也不枉他们对文学的热爱了。 不过当这些小辈们将那行小字一字一句地读了出来之后,这些个老学究们顿时勃然大怒,随手抄起手边可用之物对着小辈就是一顿暴揍。在他们看来一首几乎堪称绝句的诗词下面怎么会出现这种不伦不类的东西?定然是这些小辈们瞎胡闹,欺负他们眼睛不好使才故意敷衍的。 可当这些小辈们被揍得嗷嗷乱叫,并且赌咒发誓自己并没有起什么歪心思,而是照着上面一字一句读出来的时候,这些个老学究们顿时如同被五雷轰顶般呆若木鸡,他们不敢想象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敢如此大胆地破坏一首诗的意境。于是连忙朝着诗词的作者署名看去,上面清晰地用比诗词还大几分的字一笔一划地写着:青川城管局局长方正著。 第二百一十八章 深藏暗处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斯文败类! 这是那些老学究们给方正的评价! 不得不说这个评价十分中肯。评价里不仅对他的具有如此诗词天赋的肯定与褒奖,而且还对他在诗词下面另辟蹊径搞出一行小字的行为做出了严苛的批评,认为他把具有如此美妙意境的诗词和铜臭味混为一谈的做法简直是斯文扫地!而且还有些侮辱读书人的意思。 不过对于这些或褒或贬的评价方正并不在乎,因为他现在只关心一件事情,那就是自从出了这本诗集之后他的杏花酒销量有没有与日俱增。 令他欣慰的是,随着诗集的刊印成册再到销售一空,各大酒店里经过他威逼利诱才不得不忍气吞声地寄售的杏花酒在短短一天之间就已经卖了个精光!不仅如此,居然还有些客人因为买不到杏花酒而在店里公然闹事的,扬言说店家若不卖给他杏花酒,他就在这店里常住不走了! 杏花酒的销量的确是上去了,而且还有种供不应求的趋势。方正对此很是高兴,于是连忙雇佣了几个酒坊的活计前来协助他一起酿酒才能勉强供应得上源源不断的订单。 与之同一时间在青川城里喧嚣尘上的则是方正的诗才之名,有许多隐居的大儒在招待门下拜访的时候听闻居然有如此好的诗词问世之后,连忙不顾脸面地朝那些学生们讨厌一本来品读一番,接着便是抚掌大赞能写出这等绝世倨佳作的人简直堪称一代诗仙了!不过当他们看到下面一行小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变了,一个个如同吃了苍蝇一般的难受,随后似想把诗集弃之敝屣,可想了想又有些舍不得。于是一边嫌弃地皱着眉头一边伸出两根手指头如同拾起大粪似的小心翼翼地捻起诗集的一角将其捡了起来。 方正可全都要靠售卖酒水的钱来支撑自己的生活以及养活一大帮子城管局的人,所以对外界的一片骂声置若罔闻,反而有些怡然自得的态势。按他的话说,那些个老学究们一个个都是些伪君子,一边痛斥着诗集的弊端,一边有珍若重宝地收藏起来,简直是道貌岸然! “报告局长,审讯结果出来了。” 这时,门口高明啪的一声敬礼说道。看他那标准的动作俨然是没少经常练习,不然也不会做得如此的行云流水。 方正淡淡点头:“进来吧。” 高明再次敬了个礼,然后脚步铿锵地走了进来,站的笔直的身躯没有任何见到上级时应表现出来的卑微模样,双手直直前伸,手上捧着一份案卷。 方正接过案卷后翻开仔细阅读起来,渐渐的他的眉头越皱越深,后来更是完全拧成了一个川字。半晌后他愤怒咆哮道:“摩尼教,怎么又是摩尼教?难道上次还没有将他们一网打尽吗?” 高明不敢接话,只是笔直地站立着。 许久后,方正平复下心情,吩咐道:“让二大队带人去彻查此事,一定要差个水落石出!” 高明应声而去。这时,从酒吧后台转出来一个娇滴滴的身影,不是唐宝宝还有谁?在她身边同样也亭亭玉立地站着一个娇媚女子,却是兰玉儿。 两女如一朵并蒂莲似的清纯且美丽,当她们站在一起时俨然就是一对姐妹花。若是方正此刻敢带她们一起出去逛街的话,一定会吸引来许多羡煞旁人的目光和一些吃不到葡萄的仇恨眼神! 唐宝宝媚眼如丝地瞪了方正一眼道:“怎么了?发这么大火?我们在后面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方正思索片刻,担忧道:“今天在白驼山下面的小村子里抓住那两人审出结果了。” “那他们为什么要抓小孩啊?”兰玉儿顿时有些愤慨道:“以前我们在山上的时候从来不打小孩子主意的,这样会违了规矩,会被整个山寨的人瞧不起!” 方正道:“至于具体愿意他们也不太清楚,只说上面有人让他们四处掳掠小孩,而且那些人还将他们的家人抓了起来以此为筹码,逼得他们不得不听命与那些人。而且最为重要的是,那两人交代曾经在上交任务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上面人之间的谈话,其中涉及到了摩尼教这几个字。所以我判断这件事情一定和摩尼教有关,至于究竟是不是摩尼教一手搞出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啊?”唐宝宝吃惊地捂住小嘴道:“摩尼教不是在那次已经被一网打尽了吗?难道还有残余势力逃了出去?” “应该不是逃出去的,而是这些人并非和王长福他们是一路的,而是隐藏极深的那一批。所以那次计策并没有将他们引诱出来,而是打草惊蛇之下让他们不得不继续隐藏下去。不过让我疑惑的是为什么这才过了没多久他们就安耐不住出来兴风作浪了。” 兰玉儿皱着秀气的眉头道:“他们抓孩子的目的是什么?这应该就是他们为什么会冒着危险出来活动的原因了。” “这一点我也知道,不过就是想不出他们究竟为什么要抓孩子。”方正苦恼道:“而且导致摩尼教表面势力完全覆灭的人是我,想必这一点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应该都清楚。所以我才如此忧愁,如果一个不小心被他们抓住机会要置我于死地的话,那时我估计就是插翅也难飞了。” 听到这里,两女顿时明悟,不约而同地也替方正担心起来。 “算了,暂时先不向那么多。这件事情毕竟关系重大,有必要和知州大人知会一声了。”方正想了想,对两女交代一番后便独自一人出了酒吧大门朝着知州衙门走去。 天还美黑,街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地让方正这才稍稍感觉多了一丝安全感。 知州衙门。 方正在后堂等了片刻,接到门房传报的知州高喜匆匆到来。一见到方正他就连忙笑容满面地上前道:“方贤侄别来无恙啊。这些日子你尽忙着训练你那群城管了,也不说来老夫这知州衙门坐坐。” 方正笑道:“高大人哪里的话,这段时间不忙着吗。这不,一有时间小子便过来探望您了。” 高喜佯怒道:“那你的意思是如果没有时间就一直不过来了?” “高大人误会了,小子哪敢如此啊。咱们之间的关系还用得着说吗?而且我那酒吧距离知州衙门也不过半盏茶的路程,撒泡尿的功夫就到了。高大人若是闲暇时分大可前去痛饮一番,也好让小子尽一尽地主之谊。” 高喜脸上出现嫌恶之色:“我说你小子怎么回事?出诗集就好好出你的诗集,非要整些幺蛾子出来不可。老实交代,下面那行小字是什么意思?难道就为了卖你那劳什子的杏花酒?” 方正愕然:“难道大人还从中品出别的意思了?” 高喜顿时哑然。那句话简短明了,意思也很浅显。就算是一个初初启蒙的稚童在看到这句话也会第一时间明白其中的意思,所以如此看来倒是他高大人多想了。 “高大人,其实小子这次过来是有要事禀告。”方正放下茶盏,一脸正色道。 “哦?难得你小子如此正经地跟老夫说话。说吧,是什么事情让你如此郑重其事?” “大人,据小子查明摩尼教并没有被咱们一网打尽,而是仍旧有残余势力逍遥法外,并且这段时间居然敢顶风作案!” “不会吧?”高喜一皱眉将信将疑道:“王长福那老家伙可是交代得一清二楚,而且老夫也是拿着他所交代的名册前去一一锁拿人犯的,断然不会出现错漏!” “大人有所不知,据我推断王长福他们那伙人只是摩尼教故意放在明面上来吸引官府注意力的,若是一旦发生什么突发状况,那么就由这群人出来顶罪。然而那些真正的摩尼教骨干人员则一直隐藏在深处从未露面,说不定咱们在抓人的时候他们也同样在冷眼旁观呢。” “嘶~”高喜倒抽一口凉气。他对方正所言并非不信,反而是非常之相信!因为杨大清曾不止一次对他说起方正这个人,言及其小事虽不怎么靠谱,可在处理大是大非上却非常沉稳,所以高喜断定他不会说谎。 “照你这么说,现在还有一大群摩尼教的人隐藏在暗处蠢蠢欲动?” “对。”方正点头:“今天小子去白驼山祭祖回来之时途径一个山村,偶然撞见两个彪形大汉正在劫掠一农户。于是我便前去阻止,后来更是动用了城管局的人才将其擒获。回来审问之后得知他们只是受到胁迫不得不劫掠附近村落,就是为了抢一些稚童上交。然而他们对于要那些人的身份并不知晓,只是偶然间听到关于摩尼教的事情。所以我才判断说那些胁迫这些亡命之徒抢掠小孩的定然是摩尼教一直隐藏在暗处的势力,咱们不得不防啊!” 高喜沉吟道:“如果说摩尼教当真有一群人一直隐藏在暗处的话,那这个教派的所图定然不小!就拿王长福来说,一个用来吸引咱们注意力的势力就能在官府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摸摸地发展壮大这么多年才被发现,那么那些藏头露尾的家伙就不知从何时开始便已经暗中发展了。” “小子也是这样想的。而且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他们定然会将自己的行迹隐藏得更深,并且在行动的时候手段也更为隐蔽。以至于从那两人口中得知掳掠小孩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不止一两件了,咱们却一无所知。” 高喜被他说得有些愁眉不展,连连叹息道:“老夫愧为蜀中知州,没想到辖下居然有这等隐秘的组织存在却有不自知....唉。” “大人切莫如此自责。摩尼教做事一向神出鬼没。他们在暗处,而咱们却在明面上,所以一时间没能觉察也无可厚非。” 第二百一十九章 山神发怒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柳林镇,是青川城下辖一个小县城下的一个不起眼的镇子。概因镇子南面生长着一片枝繁叶茂的垂柳而得名。 镇子由于人口基数很少,故而一直以来也没什么名气。不过在这个镇子里生活的基本上都是祖祖辈辈都定居在此,一时间难舍乡土的人。镇子依山傍水,风景秀丽,周围围绕着大片肥沃的田地,这才让得这些久居于此的人得以衣食无忧。 小镇上的居民几乎都不怎么出镇子,日常所需的柴米油盐都有专门的商贩从县城里运送过来,所以这些人几乎可以说是过上了足不出户的生活,倒也不失为一片乐土。 不过这种安宁的生活在这一天终于被打破。 一群身穿一袭黑色奇怪衣服的人顺着山道从远处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过来,他们约莫有二三十人的样子,个个都相貌颇为不俗,而且最为关键的他们的身材都非常健硕。像这种连附近的百姓们走起来都颇为吃力的山道,在这群黑衣人的脚下虽说不是如履平地,但也算是走的四平八稳。 “我说队长,你的消息准确吗?就风风火火地让咱们连夜赶路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受罪?” 一直以来对哥哥成为这个二大队的队长心有不满的李义在这次奉命查访摩尼教的任务中卯足了力气,打算立一个不世奇功来给方局长看看,也顺便翻身农奴把歌唱,取代他哥哥李恩成为二大队的队长。 这两兄弟平日里关系一向很好,可哪知李恩被任命为队长的时候,这个弟弟却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他的理由也很是充分,第一,论学识,李恩因为是家中长子要提前回到家里协助父母打理家务,所以少比这个弟弟上了几年私塾;第二,论武力,身为哥哥的李恩不知是否在娘胎里就被弟弟抢了营养,以至于这么多年以来每次和弟弟打架的时候都是输多赢少,乃至两人都加入了城管也不例外。虽然他们一起经过了堪称地狱般严苛的训练,可李义仍然可以轻易地把哥哥摁在地上随意摩擦。 不过方正可不是只看表面的人,因为李恩在处理事情上的沉着稳重可比弟弟李义要强上太多了,所以才力排众议地选择了他来当这个二大队的队长。虽然李义十分不服气,但在局长大人的命令下却也不得不屈服。 这几天,李恩带着二大队一直在暗中查访摩尼教的事情。整整三天时间里他们大队的人为了这个任务几乎是不眠不休,为的就是要在其他两个大队面前展现一下自己大队的实力! 方正设立城管之后将其分为了三个大队。第一大队是城管局的后勤部,由副局长高明兼任队长一职。其主要组成人员基本上都是些官二代,负责处理一些官面上的事情,同时因为他们能轻易和官府搭上关系,且在明面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就决定了他们不能轻易地出面去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而第三大队则是战斗力最为强悍的一个队伍,队长阮子木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药,总之在每一次考核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三个大队中的翘楚。所以在他率领下的第三大队几乎人人战斗力都非常彪悍,以至于其他两个大队的人马都不敢轻易触其锋芒。 然后便是李恩和李义他们一正一副两个队长率领的第二大队了。论交际能力他们之中并没有多少官二代,所以在台面上有些拿不出手。而论武力则完全被第三大队碾压,更是被压得抬不起头。 所以在有一次晚上睡觉之前,李恩李义悄悄地召集了整个大队的人来商议许久之后,终于得出结论。他们既然在武力上逊色与第三大队,而大队人员的背景力量也比不上第一大队,那么他们只能另辟蹊径,走一条其他两个大队所部擅长的路出来让局长大人开开眼! 于是乎,在大家群策群力之下,众人终于想到了一个身份——探子! 虽然说大秦有很多探子,他们不仅分布在全国各个地方,而且还有很多人已然悄悄地出现在了别国的领土上,更有甚者还有人已经有了举重若轻的身份! 所以说在第二大队所有人商量一番之后,他们决定要走出一条不同于其他那些探子的路来! 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而他们第二大队就是要当探子这一行的状元之才! 在后来的那些日子里,李恩和李义几乎每天都往方正哪里跑。在他们看来局长大人的脑子里肯定装了很多不为人知的好东西!所以他们一定要将之一点一点地挖掘出来! 正如他们所料,方正在听说第二大队准备做探子的时候,脑海里闪出的便是前世看过的那些个特工电影,一幕幕惊险刺激的场景在脑海中如幻灯片般闪过,让他不得不凝神从中汲取灵感。 在两兄弟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之际,方正嘴角露出若有若无的笑容缓缓开口道:“如果你们当真下定决定了,那我这里倒还真有些训练密谍的方法供你们参阅。” 两兄弟大喜过望,连忙凑上前去仔细聆听。 接下来的日子里,两兄弟对第二大队的训练量加了又加,直到那些队员们都有些承受不住压力想要退出的时候这才停止了加量工程。而这段时间的训练也是颇有成效的,最起码在方正看来,这些人的一举一动已经快接近于前世看过的那些个特种兵了。 于是乎,在这次听说摩尼教的事情之后,方正便下令让第二大队彻查此事,同时也有想要检验一下他们训练成果的意思。 李恩走在前面头也没回地对弟弟道:“就算你不相信我,难道你还不相信咱们队里的兄弟吗?” 李义脸上一红,连忙辩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这条消息还是弟兄们从附近老农那里得来的,可谓是艰险异常啊!所以咱们必须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面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不过大家要记住,咱们并不是来打仗的,而是探听虚实的!所以一旦有所发现就立刻折身回来,千万不要恋战!一定要把消息完整地送出来!至于打仗的事情嘛,就交给那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第三大队人员去干好了,毕竟咱们可不是吃那碗饭的料。” 一番话顿时逗得身后众人哄笑出声,一个个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他们经过一番探查得知柳林镇上在十年前忽然来了一群神秘人,这些人虽然一个个穿着打扮和寻常百姓无异,可他们的言行举止间透露出来的凶悍却是寻常人所不具有的。而且这些人在住进村子之后不久便有人意外地在离着镇子不远处的一座山上挖了金子!消息越传越广,许许多多附近的百姓也都慕名而来,想要通过在山上挖掘金子来实现一夜暴富的梦想。 不过结局却让所有人都大失所望,无数人在山上没日没夜地刨了半个月之久,除了偶尔能挖出一两粒深埋在底下的金子以外,这段时间里无数人在付出了辛勤劳作之后却仍一无所获。 渐渐的,参与挖掘的人越来越少,直至最后就只剩下那群忽然出现的人还在山上不知疲倦地挖掘着,其他人则一副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们每天早上起床后便扛着锄头上山,直到日落时分才垂头丧气地回来。 就在众人以为他们就此罢手的时候,却不想第二天天一亮,这些人就又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地扛着锄头上山去了,并且还对围观的百姓们放出豪言,说一日不挖出金子就一日不休息! 久而久之的,这些人就成为了附近村落间的一个笑话。可他们却仍旧无动于衷,还是每天都重复着上山挖掘金子的做法。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细心的村民就发现了这群人每天回来的人和上山的人相比要少上一两个,于是便有传闻说他们挖金子的举动引起了山神的不满,对他们采取了报复,所以才导致他们的人数越来越少。 可这群人依旧我行我素,不顾旁人的劝阻仍旧一意孤行地要上山去挖金子。慢慢的,一开始奉劝这些人住手的村民们也都习以为常了,反正死的不是自己人,管那么多干什么呢? 终于有一天,当这群人从山上回来之后有村名愕然发现,原本早上二三十人一起出去的,怎么到了晚上就剩下区区五个人了?于是他们出于关切地上前询问。可这群人却讳莫如深,只说山上有怪事发生,还奉劝这些村民没事不要上山了,而且他们从此以后也不再去挖金子了,因为那里太过危险,一不小心就会丧命于此。 村民们顿时被吓得不轻,都以为山上出现了专门吃人的妖魔鬼怪。不由得他们不这么想,毕竟这些上山去挖金子的可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啊,怎么到了如今却只剩下这几个人了,而且失踪的那些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要说山上没吃人的妖怪才怪了。 就这样,在短短半年时间里,原本郁郁葱葱的一座山就被人挖得千疮百孔不说,还彻底被冠上了一个凶险之处的恶名。而那些上山挖金子的人也就此沉寂下来,在村子里过着与寻常百姓一样的生活,而且一过便是数年。直到后来也不知为何,这些人忽然在一夜之间就彻底消失在村子里,无论村民们怎么四处寻找也都找不到任何踪迹。 冷静下来的村民们纷纷交头接耳,后来得出一个结论:一定是这些人在那些年里上山挖金子惹怒了山神大人,而那时山神因为杀的人太多了,再加上这些人估计是命不该绝,所以才侥幸逃过一劫。然而到了现在,山神回过味儿发现还有几个人没死,所以就趁着晚上来到村子里把他们都带走了。 这个流言起初是没人相信的,但是却抵不过时间的推移和百姓们擅长八卦的心思。于是山神深夜掳人的说法就被大家所认可下来,而且广为流传开来,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方圆数百里的村民们没有一个人敢提起那座山的名字,每当说起时都会以那里来代替,足可以看出百姓们在心里对那座山的忌惮程度有多大了! 所以,当李恩他们听说这条传言的时候就敏锐地意识到了一点,这座山上绝对有秘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秘密。 第二百二十章 诗集惹祸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他们来到了镇子上,面对仅剩不多的百姓们审视的目光并未多做停留,而是径直朝着山脚走去。 “哎,我说你们这群娃娃怎么回事?别往那边山上去!那山上可是闹鬼啊!这些年也不知死了多少人,可去不得哇!哎哟、你们怎么不听劝呐!” 坐在田埂上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农伸出手遥遥对着这二十来人的年轻人不断摆手,示意他们别去冒险。 可这群人哪里听得进去?一个个露出不屑的表情远远地绕开老农,目标明确的朝着那传闻中的凶险之地而去。 老农满脸褶皱,担忧地从地上站起来颤颤巍巍地朝着他们走去,看样子是想拦住他们。 李恩见状只得无奈停下了脚步,转而朝着老农迎了过去:“大爷,这世上哪来的鬼怪一说?都是骗人的。我们只是听说那山上以前曾经挖出过金子,所以想去试试运气而已。” “可不行兴这么说呀!娃子,老汉我看你们都不像坏人这才跟你们说实话,其实那山上哪有金子?都是骗人的!” 李义一听,顿时不解道:“大爷,不是传说前些年确实有人挖出过金子吗?” 他声音有些沉闷,老农耳朵有些背,所以一时间没听真切,一个劲用迷茫的看着他大声道:“你说啥?老汉我没听见!” 李义正想大声吆喝,却被哥哥拉住。李恩凑在老农耳边道:“大爷,山上到底有什么?” 老农浑浊的双眼看向山头的方向,一瞬间眼神里透露出追忆的神色,缓缓开口道:“山上啊,有妖怪!” 却说经过了诗会那热闹场面之后的青川城重新恢复了往日里的宁静祥和,百姓们安居乐业、商贩在沿街叫卖货物。来来往往的行人之间充满了和睦友爱的气氛。 站在酒吧三楼窗口的方正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间有感而发:“看来得要整顿一下秩序了,不然这些商贩们随地摆摊的恶习久而久之下去就会慢慢影响交通了。” 兰玉儿摆弄着手上的一柄宝剑,对方正的话充耳未闻。反倒是唐宝宝自从和方正在一起之后完全摒弃了之前的跳脱性子,在他面前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此刻的她正专心致志地做着一副刺绣,看那模样竟是为襁褓中的孩童所做的被单。 听了方正的话,唐宝宝疑惑地抬起头问道:“为什么?” 方正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既然一日为城管,那么就要对得起这个身份!” 就在这时,楼下的街道上忽然喧闹起来。方正放眼望去,原来是城门处进来了几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艰难前行。见到如此情形的车夫不由急的满头大汗,不断朝着周围人群呼喝着什么。 方正饶有兴致地看着马车一路前行,那方向竟然是径直向着知州衙门而去,不由让他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人来了,居然摆出如此大的阵仗。 知州衙门里,高喜满脸不可思议地听着衙役的禀报:“大人,门外来了几辆马车,车夫说他们是从京城而来,其中有一辆马车上的人自称姓玉。” “姓玉?”高喜嘶的一声,捂着腮帮子道:“难道是玉国舅府上的?” 说起玉国舅,乃是当今天子的大舅子。他的妹妹玉玲珑在前些年被选入宫中成为了皇帝陛下的妃子,后来得宠后更是被封为贵妃!所以玉家也就因此一飞冲天,成了京城中为数不多的皇亲国戚。 玉国舅本名玉尚,早年间玉家在京城里也只是个没什么名气的书香之家,后来玉老爷子在四十高龄居然天降鸿运考得了举人,于是玉家便就此出了名。紧接着没过几年,出落得如花似玉的玉家小女儿玉玲珑被皇帝相中选入宫中,从此之后玉家便彻底升级成为了显赫的名门望族。有人说是玉家先人的埋骨之处风水极佳,也有人说是玉家否极泰来,但总归来说,玉家的崛起离不开老爷子和小女儿! 玉家崛起之后,玉老爷子兴许是有些太过兴奋了,在一次酩酊大醉之后便再也没有醒过来。于是乎,执掌玉家的人也自然而然地变成了他唯一的儿子玉尚。 说起这个玉尚,那可是全京城有名的大儒!他在十一岁的时候就能做出数首让京城国子监大儒都交口称赞的诗来,而且在次年更是在乡试中一举成名,成为了年龄最小的秀才公!不仅让玉老爷子甚为欣喜的同时,也让他的那些个同窗好友羡慕不已。 不过玉尚在中了秀才之后虽说没有不思进取,可却不像一般书生那样醉心于学习如何做文章,而是专心致志地开始研究起了诗词,而且一研究便是许多年。以至到了如今,在京城中一旦有人问起那个大儒的诗词最为拔尖,那肯定会有无数人将目光投向玉家。 方正的那本诗集在青川城流传了不到十天就被有心人传到了京城,没过两天便进入了玉家。 玉尚在拿到诗集的第一时间便展开阅读起来,虽然他身为儒生,可对下面那一行小字却并没有如同其他人一样勃然大怒,而是一笑置之。在他看来无论是做买卖也好,做诗词也罢,最终还是要让大众收益的。所以这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区别,反而在这本诗集中他竟然发现两者居然能相辅相成! 好奇之下,玉尚对这本诗集更加感兴趣了,于是彻夜点灯不眠不休地把诗集给读完了。不过当他读完诗集之后的表现却不如刚开始那般带着欣赏的目光,而是有种便秘的感觉,因为这本诗集里有些诗词,实在是.....有些狗屁不通。 在纠结了数天之后,玉尚终于决定前往蜀中去会一会这本诗集的作者,并且在走之前他还拜访了一些交情不错的朋友,自然而然,这些个朋友无一不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儒。当这些大儒们在拜读完诗集之后也同样的出现了如玉尚那般的表情,顿时所有人一拍即合,一定要去问一问那个作者到底是怎么写出这种狗屁不通的诗词的,而且还敢大言不惭地刊印城册? 于是乎,这些人在挑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后便从家中风尘仆仆地赶到了青川城。他们看到诗集上的落款——城管局局长方正!当然,他们自然是不知道城管局是个什么东西的。不过他们不知道,却有人知道。 玉尚在京城的时候就和高喜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在得知好友要被派到青川担任知州时,他曾摆下宴席为好友送别。所以到了青川城说不得就要去麻烦这个好友查一下那个方正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高喜短暂的思索过后,连忙带着人出了门将众人迎进了后堂喝茶。不过让他有些目瞪口呆的是,这次到来的人之中不仅有自己的好友国舅大人玉尚之外,其他人几乎全都是身着儒生袍子的中年人!仔细一看,好家伙,一个个基本上都是京城里排的上号的大儒! 高喜不敢怠慢,连忙亲自为这些人斟茶倒水,再加上好友玉尚的一番介绍下来,众人也都相互认识了。 坐在玉尚旁边的一个名为杜耀的鼠牙男子最先沉不住气,在喝了半盏茶后就开口道:“高大人,在下也就不说那些个客套话了,这次我等并非出门游玩,而是在看过了一本名为方正诗集的东西,被其里面的内容所震惊之后才决定前来见识一下是何方神圣才能写出如此....咳...美妙的诗词来。” 那本诗集高喜自然也是看过的,不过他本身并没有传统儒生的那股子较真劲儿,对里面那些个读起来朗朗上口,可细细一琢磨却有些词不达意的诗词并没有多在意,只以为是方正在写诗的时候随口胡诌的。不过现在听到这些人说要见识一下究竟是何人写下的诗集之时,顿时就觉不妙。 他知道这些人在京城的时候常常为了一句诗里面的某一个字是否合适用在这个位置而大吵特吵,还有人更是为此悍然孤身闯入作者家中对其谩骂甚至动起手来!所以在一想到方正那里面有几首犹如打油诗的诗词时,顿时就为他感到担忧起来。 见高喜沉默不答,玉尚还以为他也不知道究竟是那个城管局局长是何人呢。于是开口解围道:“几位莫要难为我这位知己了,想必他也不知道那人是谁,所以咱们还是自己慢慢找吧。” 高喜勉强笑了笑,开口道:“不知诸位此次找那人究竟是何事?” 杜耀嘿然一声:“自然是要问问他到底会不会写诗了,怎的写出来的全都是那些歪七八糟的东西?简直是辱人耳目啊!” 高喜心中暗道一声果然如此。那些诗词有的就连他都看不过去,就更别说这些自祖上就是老儒生的书香门第了。想到这里他不由苦笑着替方正辩解道:“其实大家不妨换个角度想一下,这些诗词里虽然有些诗句稍显词不达意,不过毕竟能写出这些东西也甚是不易,所以咱们何妨大度一些,就不要在这些小事上斤斤计较了。” 玉尚颇为意外地看着好友,许久才道:“高兄如此替那人说话,难不成你们认识?” 高喜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众人道:“在下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诸位,这本诗集究竟是何时流传入京的?是否已经传播开了?” 不由得他不问上一句,其实在方正这本诗集刚刚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担心了。一方面是方正身负命案正在被朝廷通缉,如果此时名声过于大了未免会惹来许多人的关注,到那时他就算再想隐藏起来就有些掩耳盗铃的嫌疑了。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本诗集里面有些词语太过敏感,很容易便触及到朝廷的逆鳞。况且说天下有那么多的大儒,若是被他们看出这里面的端倪来,那也够方正喝一壶的了。 高尚想了想,道:“这东西在京城还没广泛传开,只是在我们这些文人的手中相互传阅而已。不知高兄问及此事究竟为何?” 高喜长松一口气,看来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于是站起身对众人长长一揖到地:“不满诸位,此诗集的作者在下确实认识,而且关系还不菲。不过因为他做了一些不为朝廷所容忍的事情,所以目前还只能隐姓埋名的生活。至于诸位想要见他一面的事情,在下的确可以办到。不过....” “不过什么?”杜耀龇着鼠牙问道:“高大人有话直说便可,不必在我等文人面前绕弯子。” 他这一句话瞬间就让高喜心生不满起来,什么叫你们文人?难道我高喜出自国子监就不是文人了?况且说当年在国子监的时候还有幸做出过几首佳作,当时也被传颂甚广来着。 玉尚见老友不悦,连忙出来解释道:“高兄莫要多想,这位杜兄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一般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没什么坏心思的。” 高喜微微点头,随后道:“在下深知诸位在京城乃是数一数二的大文豪,而且在仕林之中影响力极大。所以斗胆想请诸位帮在下一个小忙,那就是尽量让这本诗集在你们手中掌握着,千万别流传出去让诗集的作者扬名。” 杜耀嗤笑一声:“哈,还想扬名?就他这歪诗居然还好意思刊印出来就已经被人所不齿了。” 高喜不悦地看着他,不过却忍下了发怒的冲动。因为此刻还要极力的说服这些人一定不能让方正的名声传到京城去,不然让那些一心想要他小命的人得知方正就在青川城的小心后,那可就惨了! 玉尚忽然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了,皱着眉仔细思索着诗集作者的名字,嘴里喃喃道:“方正....方....正?” 忽然,他似想到了什么一拍桌子道:“原来是他!” 第二百二十一章 美酒诱惑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高喜似乎知道他想的什么,闻言点头道:“正是!” 杜耀连忙询问:“是谁?” 玉尚惊疑不定地看着高喜,缓缓说道:“难道是前不久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福王世子被杀案的主谋方正?” 高喜沉默点头。 杜耀顿时大惊道:“就是那个方正?” 玉尚很不愿相信这一切,可终究还是点头道:“的确是此人不假了。那次福王入京的事儿闹得满城皆知,更是在金銮殿前跪着苦苦哀求当今圣上下旨全国通缉那人了。只不过没想到的是在京城里闹得满城风雨的凶手竟然敢藏身于近在咫尺的蜀中!胆子未免也忒大了些吧?” 高喜苦笑道:“其实当初我也不敢相信,还是后来杨大清杨钦差来此参加中秋诗会之时与我畅谈一番这才知晓事情的内幕。不瞒各位,你们可知为何当初圣上没有下旨彻查此事?” 几人纷纷摇头,杜耀本就耐不住性子,急急追问道:“高大人,你倒是说啊,可急死我们了。” 高喜沉吟片刻道:“有些事情本官也知之不详,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圣上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相信诸位都知道福王当时还被圣上斥责了一顿,命他回杭州闭门思过。” 见几人点头,高喜接着道:“所以杨大人斗胆猜测圣上并不想因为世子的身亡而怪罪方正,反而有意利用这次机会来警告一下那些皇亲国戚,希望他们不要太过放纵家里的子孙,以免给大秦带来祸患!” 玉尚闻言心里咯噔一下,虽不知高喜到底说得是真是假,不过单从表面上看来皇上似乎还真有这个意思。而他们玉家则正好在皇亲国戚的范畴中,当下里他便暗下决心等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整治一下家族,免得那些个混账东西闯下什么弥天大祸来不好收拾。 眼神复杂地看了眼高喜,玉尚忽然起身拱手道:“多谢高兄提醒,在下回去定当好好管束家中子孙,绝对不然给他们随便出门。” 高喜勉强一笑,知道玉尚是想多了。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好,至少今后在京城又少了几个祸害百姓的纨绔子弟。随后继续道:“所以陛下才会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下令彻查方正的下落。不过.....” 高喜说到这里顿了顿,环顾周围一圈才道:“诸位想必也知道,福王在出了金銮殿之后便径直去了太子府,并且与太子在东宫密谋许久的事儿。” 随即他笑道:“想必这些在诸位之间并非什么秘密了,依诸位的身份应该早就知晓这些秘闻才是,本官现在说起来未免有些多此一举之嫌。” 杜耀不以为意道:“高大人所言非虚,其实这点事情在福王刚从东宫出来之后我们这些人便都知晓了。只不过这件事乃是皇家家事,我等不便多言而已。不知高大人提起这个做什么?” “本官说起这个当然不是无的放矢。”高喜郑重其事道:“想来福王在金銮殿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所以他一定要为儿子讨个说法。这也就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东宫的原因了。说句犯忌讳的话,当今太子未免有些太心急了些。早在天子龙体有恙之时便布局筹谋、不断分化朝堂势力,到目前为止九科十三道想必已有为数过半的人投效了太子殿下。虽然说太子乃是一国之储君,但当今天子尚在便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未免有些太操之过急了些。故而圣上这些年也有意无意地在消减太子的羽翼。然而这次福王所求之事又被天子所利用,用来警示一些不法之徒,却也让太子看到了希望。所以不难判断当福王进入东宫之后两人之间会商议一些什么事情,而太子又会以什么条件来交换。” 几人听到这里无不脸上变色。本来这些事情就属于犯忌之言,能说出来就已经有些妄言之嫌了,就更别说当着这么多人把事情彻底抖露出来,这岂不是在给天家抹黑吗? 当下几个胆子小一些的人急忙劝阻道:“高大人,慎言啊!” 杜耀倒依旧不以为意,一撇嘴道:“你们这些胆子没卵子大的东西,这些事情早在京城就已经传开了,只是你们不愿意去听罢了。现在高大人对咱们推心置腹,你们还一副假惺惺的做作样子,演给谁看呢?” 高喜颇为意外地看了眼他,随后若有深意地笑道:“杜兄果然心直口快,当真是性情中人!” 杜耀咧嘴一笑,龇着几颗鼠牙道:“高大人莫要看我长得贼眉鼠眼的,其实心肠很好!平日里京城的一些施粥、赈济什么事情准少不了我杜家的份儿!不像有些人,仗着皇亲国戚的名头整日里在京城耀武扬威,压根不那咱们这些人当盘菜!估摸着这次如果不是咱们一起去找人家,都不一定愿意用正眼瞧咱们!” 玉尚脸上一阵难看,转头恼怒地瞪了眼杜耀,没好气地骂道:“就你话多,平日你怎的不见你不去我玉家蹭酒喝?” 杜耀嘿嘿一笑:“谁让你家酒都是宫里出来的呢?那滋味....啧....” 似乎是想起了玉尚家中美酒的味道,杜耀忽然滋溜一吸哈喇子道:“说起这个,我老杜可是真的有些馋了。那啥,高大人你在蜀中这么多年,可知哪里有美酒啊?” 高喜看到杜耀满脸的渴求,不由好笑道:“说起这个,本官还当真知道一个好去处。不过得要等我把话说完,而且诸位也要应下我的事情再说。” 杜耀急不可耐地道:“有话你倒是赶紧说啊,什么事儿也要等我老杜吃饱喝足之后再慢慢思量一番,总不可能不答应你就没饭吃、没酒喝了吧?” 高喜笑道:“那倒不会,只不过若是你们不答应的话,或许美酒的质量上会差很多哟。” 杜耀一愣,随后看着高喜那神秘的微笑,再思索他话里的意思,顿时惊道:“难不成蜀中还真有什么美酒?比之皇宫如何?” “不可同日而语!” 高喜淡淡一句话,立刻就勾起了杜耀浓烈的好奇心,连忙催促道:“高大人,我的高大人啊,你倒是赶紧说啊,说完了就带我去找美酒!” “好吧好吧。”高喜明显被杜耀的话弄得哭笑不得,接着道:“其实事情很简单,陛下对此事并不打算深究,可耐不住有心人从中作梗。所以据杨大人和本官的推测来说,太子殿下肯定已经和福王达成了某种交换,那便是以方正的性命来做筹码去换取福王的一些支持。而这种支持想必对太子殿下的帮助一定很大!所以我想说的是诸位此次回京之后一定不要让手里的诗集外传,以免此事落入太子耳中,将来对方正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他一顿简短解说,几人顿时明白过来。在思索片刻得失之后,均认为这件事并不会给自己家族带来任何损失,于是一个个纷纷点头应了下来。 杜耀一看事情了解了,连忙催促道:“高大人,现在可以去喝酒了吧?” “出息!” 玉尚鄙视地看着杜耀骂道:“你这家伙在京城就有酒鬼之称,你杜家开的那个酒肆不就是因为你好酒如命,每日必要喝一大坛极品佳酿才被迫倒闭了。满以为你会就此吸取教训的,没想到还是如此的贪杯,简直是死性不改!” 杜耀装作没听见似的,一个劲催促高喜道:“高大人,咱们啥时候出发?” 高喜简直拿这家伙没办法了,连忙举手求饶道:“杜兄,杜兄,你能不能稍等一会,待本官将公务交代一番了再说?” “快去快回!”杜耀满脸急切之色道:“你们文官就是事儿多,整天不是这样公务便是那样事情的,烦都烦死了,还不如我们这些儒生来得轻松。” 已经走出门去的高喜闻言忽然脚步踉跄了一下,苦笑着在心里暗骂:“你这老东西要不是当初科举的时候喝醉了,何至于连个举人都考不上?” 却说柳林镇外的山脚。 李忠和李义两兄弟带着二十来号人并没有听从老农的劝阻而返回,反而是沿着早已荒草萋萋的羊肠小道一路朝着山头的方向行去,也不管身后老农着急得直跺脚,不断对他们喊着去不得之类的劝告。 “大哥,不会真有妖怪吧?” 路上,李义随手用刀在路边的杂草中一顿乱砍,似乎想将那个妖怪给吓跑,却惊动了秋日里在草丛中乘凉的小蛇。一条条花纹各异、大小不一的蛇在受到忽然的惊吓,顿时从草丛中扭曲着身子爬了出来,在众人眼前亮了个相后迅速地消失在了远处更加浓密的草丛里。 “胡说什么?这个世上哪有什么妖怪?”李恩没好气骂道:“咱们局长上课的时候你怕是光顾着睡觉了吧?完全都没有听究竟讲的什么!” “嘿嘿。”李义腆着脸笑道:“这不是局长大人嫌我坐在那里瞪着眼有些扎眼吗?索性咱就闭起来好了,这样一来我瞧不见他了、想必他也就不再嫌弃我碍眼了呗。” 李恩用刀拨开茂盛的杂草,随口敷衍道:“所以这就是你睡着的理由?” “局长大人不经常说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吗?为啥你就老抓着我的错处不放呢?” “细节?你知不知道?每次你睡着之后局长大人那要杀人的眼光可全都是冲着我来的!我容易吗?不就是比你早生了半个时辰吗?这么多年为了照顾你,我可谓是殚精竭虑!但凡你稍稍犯了一点错误,到最后倒霉的一定是我这个当哥哥的.....” 李恩一顿牢骚让身后二大队的队员们发出一阵哄笑,顿时原本紧张的气氛为之轻松不少。期间,这些人也不断打趣这两兄弟,只是为了减缓心中的恐惧。毕竟这座山在传说中可当真是有妖怪出没的,不然那么多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消失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前倨后恭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相约酒吧三楼,方正刚刚吃过饭,此刻正惬意地枕着兰玉儿那温香软玉的大腿上与周公下棋。 忽然楼下传来一阵吵闹之声,唐宝宝赶紧下楼去查看。片刻之后她蹬蹬蹬地上得楼来,一脸紧张地摇醒方正道:“高大人带了许多人过来吵着要见你!” 方正睁开朦胧的睡眼,呢喃道:“来就来呗,还非要见我,什么臭毛病?” 兰玉儿勾起嘴角,随后猛然抽回腿来。登时方正的脑袋就和床铺来了个亲密接触,疼的他一阵龇牙咧嘴:“玉儿你干嘛?” “高大人都来了,你还好意思在这里睡觉?这些日子他对咱们的帮助可是不少,再怎么说你也应该下去见一见啊。”兰玉儿嘟起娇俏的嘴唇道:“整天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别人家里的猪都没你过的逍遥。” 方正一阵无语,这才在唐宝宝的帮助下整理好衣衫下了楼。 楼下一群人好奇地打量着酒吧的装饰,不时这里摸摸、那里看看,纷纷对这奇怪的装饰啧啧称奇。 “原来是高大人到来,小子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方正嘴上客套着,却并没有做出任何歉意的表情,反而带着些许不悦地看着这群闹哄哄的人,似乎有些生气。 高喜并不知道方正在睡觉,不过对他的这种表现早就习以为常了,并未因此有任何不悦之色,反而不以为然地为他介绍道:“来来来,本官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国舅爷玉尚、玉大人;这位是京城杜家的家主、杜耀;这位......” 一番介绍下来,方正惊愕地发现在场之人无一不是京城响当当的人物,当时就有些好奇起来,这群人不好好的在京城带着狗奴才欺行霸市怎么会忽然想起来跑到这穷山恶水的蜀中来?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高喜上前趁着这些人打量着酒吧装饰的机会,悄悄地把方正拉到一边小声道:“这次你倒霉了!” 方正愕然,却见高喜一脸看好戏的神色用手指着众人道:“他们可全都是为了你而来,至于原因嘛....嘿嘿。” 高喜做出一个倒酒的姿势,意思不言而喻是想让方正拿美酒来换取情报。 方正翻了个白眼:“爱说不说!”随后他竟然在高喜目瞪口呆中转身就要上楼去补觉了。 高喜连忙拉住他:“慢着!你这个不知礼数的混账东西!老实告诉你吧,这些人都是看了你的诗集之后来的。还记得你诗集中那些狗屁不通的诗句吗?他们就是专程为此而来,要问问你究竟会不会写诗的!” “不会!”方正随口道:“我本就不是读书人,又如何会写诗呢?所以还是劳驾高大人让他们回去吧。” 高喜觉得事情的发展有哪里出了问题,连忙在脑海里思索着是不是自己没有把事情的严重性说清楚,于是道:“你难道不知?这些人可都是京城里的大儒,能让他们不辞辛劳地前来见你一面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所以呢?”方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这群山炮:“你的意思是让我低声下气地等着他们来骂我一顿?接着他们拍拍屁股走人,而我则必须要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态度恭送他们离开?” 高喜被噎了一下,正想说点什么,却听方正冷冷一笑:“呵呵,做梦!” 说完,方正转身便走,连一点留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竖子!你便是方正?” 杜耀打量了一圈酒吧的装饰之后便也兴趣索然,随后就看到高喜和一个年轻人正鬼鬼祟祟地说着悄悄话。他本想上前听听他们到底说什么的,可无奈身份在那里摆着,如果上去偷听的话未免让众人说闲话,所以便耐心地在一旁等待。 谁知这一等就见到方正头也不回地朝着后面走去,丝毫没有对他们这群大儒表示任何尊敬的意思。于是他心里怒火腾的一下就上来了,指着方正就破口大骂道:“你这混账东西!写的些什么玩意儿?简直是亵渎诗词!” 方正的性子那容得下别人在他面前指着鼻子骂?顿时就沉下脸来看着杜耀道:“老不死的,是不是早上出门的时候忘记刷牙了?还是被你家看门狗给强吻了?” 杜耀一时间没明白什么意思,愣愣地看着他。 “啧啧,就你这智商,还好意思问我会不会写诗?连人家骂你都听不出来?”方正摇头失望道:“还是回京城去找个老太太多学学如何骂街再来挑战我的权威吧。再见不送!” “你.....”杜耀顿时被气得不轻,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在场众人刚听见有人说话就停下了打量酒吧的动作,纷纷将目光投注在他们身上。可谁料居然会听到两个人对着骂街!这让一向自诩书香门第出生的这些个大儒们顿时有些惊掉了下巴! 虽然那本诗集中有一部分内容纯属瞎写的,就如稚童间流传的打油诗一般粗俗不堪,可归根结底来说整本诗集中还是有为数不少的精品佳作充斥其中,所以众人才动了心思前来一探究竟,想着能同这个奇怪的人认识一下,也好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何明明能写出传世绝句却偏偏要写成那种胡闹的诗词来。 可谁曾想过,初初见面便让他们将心中那玩世不恭大诗人的形象彻底颠覆了,面前的明明是一个擅长骂街的泼男!哪还有一丝丝文人雅士的影子? “方.....”玉尚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称呼对方了,只好直接说道:“我等在京城也曾也翻阅过你的诗词,虽然其中大部分都还尚可,只不过仍旧有那么几首未免有些难登大雅之堂,故而前来相询,还望你能为我等解惑!” 方正眉眼不抬:“不能!” 玉尚为之愕然:“什么?” 高喜见状连忙一扯方正衣袖,悄然道:“这可是国舅啊,难道你得罪了一个福王还嫌不够?还打算将所有皇亲国戚一起得罪了吗?” 方正咧咧嘴,终于在心里把起床气给压了下去,伸手对玉尚遥遥做了个请的手势,而他自己则率先钻进了吧台。 玉尚不明所以地看向高喜,后者连忙将他引领到吧台前做好,道:“稍安勿躁,他此刻正在为大家准备美酒以表示歉意。” 杜耀气呼呼地一屁股坐下,怒目看着方正:“哼,别以为可以用酒来弥补,老夫可.....” 忽然,他的鼻子抽了抽,好像闻到了一股特别的香气。随后杜耀使劲吸了几口气,顿时眼睛都亮了起来:“烈酒,这可是比皇宫的佳酿都要烈上许多的酒啊!啊,小子,快给老夫满上!” 方正看都不看他,只是熟练地拿起一些小的瓶瓶罐罐,随后在他花里胡哨的一番操作之后,吧台上摆放的三只酒碗就已经被注满了酒香扑鼻的美酒。 杜耀最先忍不住,连忙伸手就要端过碗来先干为敬。却被方正用一根木棍使劲地在手上一敲:“喂,没你的份!把你的爪子拿开!” 众人在惊愕过后纷纷将头转向杜耀,待见得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顿时有些忍俊不禁起来。 “噗....” 也不知是谁第一个笑出了声,随后那些早已憋笑太久的人纷纷也不再辛苦地忍着了,连忙敞开胸怀哈哈大笑起来。 杜耀的脸色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一方面是因为被方正气的,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实在忍受不住烈酒那扑鼻的香气有些不敢发火。不断耸动的喉头 和直勾勾盯着吧台上酒碗的眼睛让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顿时就有人调侃道:“杜兄,要不就算了吧。酒这东西哪里没有卖的?大不了咱们换一家便是。想你京城有名有姓的杜家家主居然让一个毛头小子给骂了,这口气怎么忍得下来?按你的性子今儿不把这酒肆给砸个稀巴烂誓不罢休啊!要不我们先去门外等你?” 杜耀横过眼来狠狠地瞪了眼多嘴的人,再次扭过头时忽然变成了满脸谄媚,对着方正笑道:“小友,方才是老夫太过鲁莽,有些考虑不周所以才与你起了些冲突。那个....还望小友莫要放在心上的好.....” 霎时间,围着吧台坐着的一群人眼睛齐齐睁大,不敢置信地看着杜耀。他们可是知道这家伙的脾气,那在京城可是无人敢惹的存在!怎的到了这个小小酒肆居然会因为一碗酒而自降身份甘愿和一个矛头小子先行道歉了? 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过念在对方在京城的威名赫赫,还是大度地将一碗酒推到了他的面前。 杜耀大喜过望,就连方才对方正的所有不顺眼在一刹那间全部改变。此刻的他看向方正的目光充满着欣赏,如此知进退、懂人情的小子可当真不多见了啊!尤其是眼前那碗单只是闻一闻就让人欲罢不能的美酒,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世间少有之物了! 杜耀小心翼翼地将酒碗端起,似乎生怕动作幅度稍大一些就会将其中酒水洒出来似的,看那珍贵的程度,所有人都在一瞬间产生了错觉,感觉他手中捧着的并不是一碗酒,而是他那刚出生不就的重孙子似的那般宝贝! “滋~” 杜耀伸出头去将嘴凑近碗口,小心翼翼地轻轻吸了一点进入口中。顿时那股子沁人心脾的酒香伴随着一道如烈火般的灼烧感从嘴里油然而生,刹那间便见给他的舌头都给烧得有些麻木起来。 “咕咚” 杜耀赶忙将嘴里的酒水吞了下去。一股火辣辣的感觉从喉头向下直直朝着胃里奔涌而去,沿途之中那股子灼热感让人觉得分外痛苦却又在痛苦之后忽然生出了一种畅快!随后便是一道回味悠长的香气在口舌之间弥留,让人久久怀念。 “好酒!” 杜耀眼眸瞬间亮了起来,称赞一声过后端起碗就朝着嘴里猛灌了下去! 方正一惊,随后惋惜地摇摇头。他本想阻止这家伙做出这等不理智的行为,可还是晚了一步。因为在调酒的时候他就有意想要坑这家伙一把,所以特意在这碗酒里面倒上了最先出来的酒头,也就是接近于酒精的特高度烈酒!他本想捉弄一下就算了的,可谁知这家伙居然一言不合就干杯,弄得他连一点反应时间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咕咚咕咚地把整碗酒全部倒进嘴里,随后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第二百二十三章 孩童遗骨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一条水流潺潺的小溪顺着山间蜿蜒而下,溪水叮咚间偶尔可见一两条游鱼在水里嬉戏。溪岸两侧绿意盎然,一颗颗柳树倒垂着柳枝在溪水之上,有的甚至都已经垂到了水里,随着溪水的流动而缓缓摇曳着。 李恩两兄弟带着人随着溪流逆流而上,因为这就是通往那早已被掏空山头的唯一道路。身后远远的还能听见老农那气急败坏的声音,似乎还在极力劝阻他们不要涉险。不过对老农的话这些身穿城管制服的人非但没有一丁点相信,反而还觉得有些荒诞可笑。 是的,他们完全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神的存在!就更别提什么吃人的妖怪了! 一路走来,他们踩踏着早已荒芜的小径上那浓密的野草,惊动了在草丛中觅食的野兔一溜烟地朝着远处飞奔而去。 李义见机得快,脱手就把手里的钢刀飞了出去,随即在不远处那只受惊了的野兔就被飞刀深深地扎在了地上不断挣扎,两只灵动的眼睛倒映着天空的湛蓝,显得格外可怜。 李恩叹了口气,他们本是来查访摩尼教的,可这个弟弟却总是这么不着调,眼看着就要接近目的地了还有心思打猎? 李义笑逐颜开地跑过去将野兔从地上拔了出来,高高扬起在头顶示威的朝着众人晃了晃。忽然,也不知他脚下踩到了什么,顿时整个人就一个站立不稳摔倒在地。因为他所处的地方是一个斜坡,所以当他摔倒之后整个人就朝着斜下方翻滚而去。 众人眼见如此,顿时一个个笑的眉眼不见。李义在队伍里是个活宝,几乎每次训练的时候都会闹出一些笑话来让众人为止捧腹大笑。所以当他们看到李义顺着斜坡滚下去的时候并没有多少的意外,反而认为是他在有意耍宝逗大家开心呢。 “大哥!快来看!” 忽然,在斜坡下面传来了李义惊诧不已的声音。众人顿时惊疑不定地看着李恩。 李恩叹息一声,随后招呼众人朝着斜坡下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埋怨道:“你这小子,平日里耍宝也就算了,怎的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想着逗乐子?” “不是啊大哥,我真的发现了些东西!” 听到李义的辩解,众人顿时戒备起来。这里已经到了山脚,说不定就会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所以大家伙在发现李义并非有意耍宝之后,便心生警惕,双眼机警地环顾着四周,防备着随时出现任何突发情况。 李恩顺着斜坡缓缓滑了下去,当他来到弟弟身边之时,也被惊了一跳。不过好歹他们都是加入城管局的人了,而且在这之前方正就有意带着他们在法场上看了好多次刽子手行刑的场面。所以当李恩看到眼前的一幕之时也只是受到了短暂的惊吓,随后便冷静下来,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幅惨不忍睹的场景。 眼前的一幕确实让他有些吃惊,因为在李义所翻滚过的地方,有一处茂盛的草丛被压倒之后赫然显现出地面上堆积起来的森森白骨! 斜坡上方传来队员们的问询,李恩连忙让他们稍安勿躁,随后就蹲下身来仔细检查起了这堆白骨。 这堆骨头从色泽上来看似乎堆放在这里没多久的样子,甚至有的关节处都还有肉没有被剃下来!通过仔细观察之后,李恩很确定这堆骨头并非什么动物的骨头,而是一段段的人骨!而且这些人骨从尺寸上来看并非成人的骨头,而是属于孩童的骸骨! 当心中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之后,李恩顿时有些毛骨悚然起来。眼前这堆骨头虽然没有头骨,但完全可以通过一些譬如臂骨和肋骨来具体判断出到底有多少孩童被残忍杀害! 细细一数之下,李恩顿时惊得汗毛倒竖!眼前竟然整整出现了八个孩童的骨头!而且他们出现的时间也并不相同,有些早的骨头上面已经被蚂蚁等爬虫啃食得坑坑洼洼、而有些上面则还沾着一些较为新鲜的血肉! “队长,下面到底有什么啊?” 一直在斜坡之上的队员们见队长和副队长在下面久久未归,纷纷有些心急地朝着下面询问道。 李恩转头看着弟弟,发现其眼中也是一片惊骇之色,顿时便知道他也发现了这些骸骨的不寻常之处,于是低声道:“照你的判断这里有多少个人的骸骨?” 直到此刻李恩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试图想从弟弟口中听到一个比自己心里预期要少得多的数字来安慰自己。 李义伸手比划了一个八的手势,使劲咽了咽口水,随后艰涩道:“都是孩子!” 李恩忽然感觉头皮一阵发麻。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孩子被残忍杀害之后还被人抽经扒皮,最后甚至将遗骸丢弃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李义伸手指了指上面:“要不咱们上去和大家伙商量一下?” 李恩点头,随后两兄弟满脸沉思之色地上了斜坡。 没等队员们发问,李恩率先开口道:“此地不宜久了,咱们先出去再说。” 酒吧里,被酒精摧残的已经吐了不下三次的杜耀如同一对烂泥似的趴在吧台上有气无力地咒骂着:“你这混账小子,老夫不就是骂了你几句吗?何至于斯,何至于斯啊?” 高喜幽怨地看着方正:“你....唉...” 玉尚满脸惊惧地看着面前摆着的几大碗酒,整个身子朝后挪了挪:“那个,还麻烦方...贤侄把这些酒收起来吧,老夫身子骨不大好,恐承受不起啊!” 方正似笑非笑在众人身上扫过,发现居然没有一个人有胆量来试试这美酒的滋味。于是只好遗憾地拿过碗凑在嘴边一饮而尽,末了还砸吧砸吧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感叹道:“当真是好酒啊,只叹世间没有同道中人!” 杜耀虚弱地支撑着身子,似乎想找回一点颜面,弱弱地斥道:“好你个竖子,竟然在暗地里给老夫使绊子,难怪你能在诗集中写出那种狗屁不通的歪诗。” 方正不满道:“哎,说话归说话啊,别有事没事就说我诗集的毛病。再说了,我那诗集里哪一首是歪诗了?” 提起这个就如同刹那间点燃了火药桶似的,在场之人除了高喜还勉强能保持镇定之外,其他人顿时就指着方正破口大骂起来,一个个嘴里犹如抹了蜜似的,口吐芬芳的架势就连久经战阵的方正都一时间难以招架。 “停!” 方正断然喝道:“一个一个发言,要有先后顺序嘛。” 玉尚哼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册子,赫然正是方正的诗集。只见他随手一翻,指着其中一句诗道:“那好,你就给老夫解释一下这一句‘姑苏城外寒山寺,乔峰暴打鸠摩智’是什么意思?” 方正大汗,连忙将诗集拿过来定睛一看,上面果然有这一句。他思索了半晌终于想起来当初在写这本诗集的时候搜肠刮肚地把那些自己记忆深刻的诗词都一股脑地写了下来,后来发现还是不够,于是就忽然想起前世在看段子的时候发现一些有意思的网友自己将两句驴唇不对马嘴的诗句连起来居然有意想不到的意境,所以便刻意多看了一些关于这方面的东西。怎料在写诗集的时候也不知怎么想的,居然就把这些东西给原封不动地抄了下来。 玉尚一把夺过诗集,再次随手一翻,指着其中一句道:“那这句‘男儿当自强,对镜贴花黄’又作何解释?好好的一句劝男子自强不息的诗,竟然忽然笔锋一转,硬生生地将其意思歪曲成了闺中少女的做派!你说,这究竟是不是歪诗?” 方正再次无语,没想到自己竟然连这个都写进去了? 这还没完,一旁虚弱的杜耀见到如此盛况不由也强打起精神来,拿过诗集翻开后仔仔细细地找着,忽然痛心疾首地指着其中一行字道:“你看看,你看看,老夫原本最喜欢这句‘有朋友自远方来’的诗,可后面你又写了什么?啊?” 方正歪着脑袋想了片刻,不确定道:“不亦说乎?” 杜耀一愣,随后嘴里念念有词,完全忘记了此刻是在质问方正了。不过玉尚却没忘记,指着那一句怒气冲冲道:“有朋自远方来,虽远必诛!方正!你就是这么对待朋友的?难怪今日你居然胆敢算计杜兄,看来你骨子里就是个小人无疑了!” 方正哑口无言,顿时有种想要撞墙的冲动。他完全没想到这些东西竟然都被他给写了下来,而且还刊印成册了!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诗集都已经流传到京城去了,想要再挽回什么已然是不可能了。 最终,方正得出了一个结论:今后无论是写什么东西,一定要先审稿!不然会引起天大的麻烦! 柳林镇。 一行人在沉默的气氛中走出了林荫茂密的小径,绕过一个山丘之后来到了一处僻静之地。 这时李恩忽然停下了脚步,满脸沉重地对大家道:“你们一定很好奇我和副队长在下面看到了什么吧?” 一群人纷纷点头,带着期盼的目光看向队长。 李恩有些不愿回忆那恐怖的场景似的,闭上眼许久之后才呼出一口气道:“其实那下面是很多骸骨!” 众人纷纷有些失望,骸骨有什么好害怕的,他们这群人连法场上砍头都被局长大人逼着亲眼见过,那一刀下去满腔的血霎时间喷涌出来的场面哪一次不是让众人骇得闭上双眼不敢再看,就连回到营地也有人连晚上睡觉时都会不由自主地梦到那恐怖的场景。可现在看队长的表情分明是被那堆骸骨给吓得不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这些人还没发问,李义接口道:“你们有所不知,若是寻常的骸骨我们还未必会惊骇。不过那下面所堆起来的骸骨并非常人,而是一个个孩童!” 众人大惊,顿时有人脸上就变了色。 李恩点头确认道:“的确,那下面的骸骨却是孩童无疑!而且我和副队长确认数目,一共是八具孩童的骸骨!不仅如此,这些骸骨被丢弃的时间也并不久,有的上面甚至还能清晰地看到没有被剃光的血肉!” “嘶!” 众人惊悚地看着两人不由从脚底升起一股凉意! 从两位队长的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判断,这些孩童竟然是被人剃光了血肉之后将骸骨丢弃在了这里!那究竟是谁如此残忍,竟然忍心对这些孩子下手呢? 一瞬间,众人纷纷满脸惊骇地看着彼此,他们的心里在此刻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前不久摩尼教那两个敢在大白天就进入农户家中强抢孩童的凶手被审问之后得出的结果,他们因为受不了城管的酷刑才终于说出关于摩尼教的事情。所以不难判断他们抢来孩子最终还是要送到摩尼教手中去的。 然而眼下出现的八具孩童的遗骨就让人感觉有些不寒而栗了,摩尼教究竟是一群什么东西?竟然连这么小的孩子都忍心下手?而且还是最为残忍的剥皮剔骨?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大内密探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队伍中所有人都沉默着,都在默默消化着这个惊人的发现。 良久之后,有人出言道:“队长,那咱们为何不继续深入探查?说不定还能发现一些别的线索....” 他话没说完,李义就断然否决道:“不可,你忘记我方才怎么说的了吗?咱们的身份只是探子,只需要负责探听一些消息。至于那些个拼死拼活的事儿就交给三大队吧,总归是不能让他们闲着不是吗?反正局长说他们整天都闲的蛋疼,不是这里找人比试就是那里去挑起些是非来。” 几人顿时一扫方才的阴郁情绪,嘿嘿笑了起来。 “走,咱们回去把此事禀报局长,让他来做决断吧。”李义说完便带着众人原路返回了。 酒吧里,杜耀半死不活地趴在桌子上满脸哀怨地看着方正,似乎还在为其刚才的事儿耿耿于怀。而方正却满脸尴尬地看着众人,他完全没想到自己只是为了推销一下杏花酒而已,居然在诗集上写下了这么多不合时宜的东西。 此刻的他像极了前世那些在网上骂骂咧咧的键盘侠在现实中被人逮了个正着的样子,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尤为颓败。 “方正,老夫要去茅房!” 杜耀虚弱地撑起身子,一开口便让众人有些哭笑不得。老大一把年纪了,居然上个茅房都要让方正陪同?不过众人转念一想方正居然如此居心叵测地用高度酒来霍霍杜耀,于是一个个心里好不容易升起的一丝同情之心顿时烟消云散了,纷纷带着看好戏的表情看着方正。 方正满脸黑线断然拒绝:“自己去!” 杜耀老脸拧巴起来,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方正:“你小子别不知好歹啊,老夫现在是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别不知道珍惜!” “嘿忒!” 方正重重地啐了一口,没好气道:“还将功补过?你自己不听劝要喝那么快怪谁?” 杜耀老脸一僵,随后如同地痞流氓般耍赖道:“老夫不管,反正是你把老夫害成如今这样的,所以无论老夫提出什么要求你都必须满足!” 方正惊奇地看着这个脸比城墙还厚的家伙,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脸的?” 一众人皆是无语地看着方正。虽说杜耀此举的确有那么一丝丝的不要脸的成分在里面,不过大家都是要面子的,你一句话出口不仅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还彻底把所有人都给骂了进去。毕竟这些人可都是跟着玉尚和杜耀一起来的,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所以说这句不要脸就等于是将所有人都囊括其中一起骂了! 方正似乎觉察到了大家的敌意,连忙讨好地笑了笑,接着一把搀起杜耀急忙道:“走走走,我亲自扶你去厕所。” 众人见他态度尚可,这才纷纷收回了敌视的目光,然后转向桌面上的几只酒碗,一个个眼露精芒:“玉大人,这酒.....您是不喝了吧?” 玉尚听见其中一人问出声,连忙护食似的把酒碗护在手肘中,满脸警惕地看着众人:“哼,你们想都别想!老夫就算不喝也不会便宜你们的!” 众人一阵鄙视。这家伙说到底还是想喝的,只是嘴上不愿意承认罢了。 其实大家伙都想尝尝这被高大人说得神乎其神的烈酒,尤其是在杜耀只喝了一碗酒醉成那副模样的刺激下,这些人都想亲自体验一下烈酒究竟是不是传说中的那么美味。 方正搀着杜耀来到后院茅房门外,将其一把从门口推了进去,满脸嫌恶道:“老家伙自己进去,难不成还要我帮你扶着?” 杜耀嘿嘿一笑也不恼怒,独自在茅房中解决了问题后穿好衣衫走了出来。 一直低着头倚着洗手池等待的方正听见脚步声,抬头一看却猛然间怔在了原地。 杜耀从茅房走出来的身形非常稳健,哪里还有方才那种左摇右晃的感觉?尤其是他那一双眸子此刻显得神采奕奕,灼灼的目光就那么直视着方正,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的醉意? “你.....” 方正指着他刚想说话,却被杜耀一把捂住嘴拉进茅房中。 方正双眼猛然睁大!因为他发现杜耀上完厕所出来之后连手都没有洗,然后就直接捂上了他的嘴巴! 忽然间,方正一阵恶心反胃,手抓脚蹬地奋力从杜耀的魔爪中脱身出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指着他骂道:“你这个老不死的,上完厕所连手都不洗就敢来碰我?看我今天不替你爹娘好好教教你!” 说着方正就欲动手。 “慢着!”杜耀忽然沉声喝道:“方正,你想死不成?” 方正先是一惊,继而冷笑道:“你以为你谁啊?一句想死不成老子就会被吓唬住?也不去青川城里打听打听我方局长是什么人就敢来这里放肆?当真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吗?” 杜耀没有接他的话,反而严肃道:“方正,你可知我身份?” 方正一愣,接着嘴角一勾嗤笑道:“不就是京城来的老儒生吗?你以为我当真怕了不成?” 杜耀正色道:“方正,你眼下已经祸事临头了却还不自知?老夫奉劝你客气点,否则休怪老夫绝情不告诉你所有事情。” 方正愕然:“你的意思是你知道些什么事情?” 杜耀点头:“当然,老夫乃是潜伏在京城的大内密探,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转告你一些事情的。” 方正再次惊讶:“大内密探零零发?” “不,老夫的代号是零九!”杜耀满脸自豪道:“在京城里从大内被派出来的密探一共有十八个,而我则排行第九!” 方正不以为意,随口道:“好吧好吧,阿九,赶紧说说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杜耀脸色不悦地看着方正:“请你严肃点,再怎么说老夫也是大内出来的密探!” 方正顿时高山仰止:“啊,原来是大内密探大人!小子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杜耀不屑地哼了一声,满脸趾高气昂道:“好吧,看在你这么诚心道歉的份上,老夫就原谅你了。小子,你听好了,这次老夫前来并非只是因为诗集这个表面上的原因,而是由于得到圣上的命令让老夫前来通报你一声,玉家的那个家主其实早就和太子殿下有所勾结,而且这些年太子借助玉家做了许多人神共愤的事情。不过这些事情圣上也只是略有耳闻,并没有什么实际的证据。所以圣上希望你这次能把握住机会,借助查摩尼教的事儿也顺便将玉家给查一查!” 方正瞪大眼睛,缓缓咀嚼着对方话里的意思。感情这货并不是寻常人啊,而是大内出来的密探。而且通过他话里的意思很容易就听出来当今皇帝早就看玉家不顺眼了,也就是借助这个机会想要得到一些能名正言顺处置玉家的证据而已。 想到这里,方正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现在摩尼教的事儿还没查出个头绪来,居然冷不丁的从天而降一道不亚于圣旨的口谕。 “不干!”方正拒绝的很果断:“凭什么让我帮你们查玉家的事儿?况且说玉家的根基在京城,总不可能我还要跑到京城去查吧?” 杜耀很有深意地笑了笑:“倒也不必这么麻烦。据老夫所知玉尚此次来这里也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老夫得到消息前些日子你配合钦差杨大清大人和知州高喜大人一起将摩尼教来了个一网打尽?可有此事?” 方正默然点头。他知道自己在这里所做的一切绝对不可能瞒住京城的,不然为何太子派出来的麻衣人会突然出现在青川呢? 杜耀接着道:“只不过据老夫所了解,你们所谓的一网打尽并没有成功,而只是把摩尼教明面上的势力给一锅端了而已,至于一直隐藏在暗处的那些个真正核心人物却一个都没抓到?” 看似询问的语气却充满了肯定。方正不得不颓然点头道:“的确,这件事我也是今日才知晓。” “老夫斗胆问一句,你现在可曾查到任何蛛丝马迹了?” 方正摇头:“没有一点线索。” 杜耀哈哈一笑:“正常!摩尼教暗中发展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被你一个毛头小子随随便便就给抄了老巢呢?俗话说狡兔三窟,这些摩尼教的人可比兔子要狡猾得多,他们明面上悄悄发展寻常百姓为其所用,可暗地里却做着一些见不得人的买卖。” 方正奇道:“既然你们这么清楚,那为何迟迟不愿动手?” 杜耀叹息一声:“其实圣上何尝不想彻底铲除这帮妖孽?只不过有心无力罢了。” “有心无力?” “罢了,朝堂之上的事情你一时半会还不甚了解,这些事情待得以后再说吧。现在咱们说说摩尼教的事儿,有消息称摩尼教近些年不仅在暗中筹划着造反的事情,而且还偷偷干着一些人神共愤的事儿。比如说他们暗地里买卖女子、孩童,而且还特意制造出一些迷幻之药用以逼迫一些不愿加入他们的官员。” “幻药?”方正浑身一震,这可是超出了他想象的消息。如果此时没听杜耀说起的话,今后若是遇上摩尼教的人忽然给他来这么一手的话,那他岂不是要阴沟里翻船了? “的确”杜耀沉声道:“这些年里已经有许多官员被摩尼教用此等手段迷惑继而心甘情愿地加入他们,帮他们做了一些违法乱纪的勾当。” 方正一阵心惊,看来摩尼教的手段可当真是多种多样啊!物理上和心理上的手段都用上了,就不怕别人不就范! 想到这里,方正疑惑道:“那怎么说那个国舅爷?” “没错。据可靠消息玉尚当初也是被他们用药迷惑了心神才做出一些伤天害理的事儿,不过在这之后他多次后悔,却悔之晚矣,只能听凭摩尼教的摆布。” 方正听到这里,忽然心中一动道:“那为何圣上还要我查出玉家不法的罪证来扳倒玉家呢?” 杜耀神秘一笑:“这件事其实说起来与你有不小的关系呢。” 方正奇道:“关我什么事?” 第二百二十五章 邪恶祭祀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杜耀没有解释什么,而是指了指外面道:“咱们先出去吧,不然久了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方正满腹疑惑地走了出去,一路上脑海里仍旧思索着他的那句‘与你有不小的关系’。不过思来想去却仍旧没有想出任何头绪,不由的一阵心烦意乱。 待得走进酒吧这才发现原本坐得好好的几个人此时均呈现不同的姿势或趴或倚的靠在吧台上。 “怎么了?”方正大惊失色,急忙上前去检查众人的情况。一番查看下来这才发现这些人只不过是喝醉了而已,并没有什么大碍。不由放下心来对一旁好整以暇看热闹的高喜没好气地骂道:“你这老家伙,也不知道劝着点。明知道这里的酒性子烈还让他们喝这么多。” 方正在查看完众人情况之后就已经眼尖的发现了桌上他用来调配酒水的一些瓶瓶罐罐此刻早已经空了,甚至还有几个就那么倾倒在吧台之上,所以才判断出众人只是醉酒而已。 高喜一摊手无辜道:“我劝过他们了,可没人听啊!” 杜耀冲方正挤挤眼,自己则立刻恢复成了刚才那半死不活的模样对着玉尚道:“玉兄,没想到你也中招了啊,哈哈.....这下咱们难兄难弟可算是凑到一起了。” 玉尚明显神志有些模糊了,闻言呢喃道:“老杜你这王八蛋,每次喝酒你都是装醉。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什么尿性.....不过话说回来,今儿这酒可真烈啊,嗝....老夫只喝了三碗而已.....” 方正无语地看着这群人,随后无奈地吩咐在门口值守的城管人员将他们一一扶去了街对面的客栈。 刚回来,方正连屁股都没坐热就被人匆匆推开了房门。 “还有没有规矩了?我是怎么教你们的?进门必须要先敲门,然后喊报告!”方正本就一肚子火气,没来由地又被人打搅了清净,于是便劈头盖脸地对着来人一顿臭骂。 来人缩了缩脖子也不敢吱声,等局长大人好不容易发泄完邪火之后这才期期艾艾道:“大人,第二大队队长李义求见。” 方正一皱眉:“他们不是去查摩尼教了吗?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属下不知。” “让他进来!” 不一会,敞开的门口先是传来一阵沉闷的咚咚敲门声,随后在方正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时一道爆炸般的声音在耳边炸响:“报告!” 方正整张脸都拧了起来,头都没回便骂道:“什么习惯?喊报告就好好喊,吃饱了撑的喊这么大声?老子又没聋,怕听不见还是怎么?” 门口的李义心里一阵腹诽,方才那个进来传话的人出门之后特意叮嘱过他进门之前一定要先敲门,然后在喊报告才不会被骂。可现在是怎么回事?自己明明都照做了为何还是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就在他委屈不已的时候,方正使劲掏了掏耳朵没好气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李义顿时恢复了正色道:“报告局长,属下等人在柳林镇外的一个小山坡上发现了八具孩童的骸骨,据判断应该是刚丢弃不久的。属下等人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急忙回来禀报。” “什么?”方正顿时起身,他没想到这个第二大队居然真的发现线索,而且还是这种耸人听闻的线索! “你确定是孩童的遗骨?” “确定。”李义笃定地回答:“属下和副队长已经确认过了,那些骸骨的长度并非成人,也不是一些动物所有,故而判断是孩童莫属了。” 方正来回踱步,脑海里思绪万千。 前几天刚刚抓到了那两个掳掠孩童的摩尼教外围成员,今日就发现了孩子的尸骨。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关联呢?或者说他们掳掠孩子就是为了送去给摩尼教杀害的?可为什么摩尼教要杀害这么多孩子呢?究竟是有什么目的? 李义看着局长大人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不一会他的头就有些晕了。于是连忙低下头来看着脚尖,使劲压制心里那股子恶心的感觉。 “你们怎么去了柳林镇外?”方正忽然想起了这个问题,于是问道。 “回大人,前些日子属下等人调查时候发现柳林镇曾在多年前莫名其妙地多出来了一帮人,然后他们又以上山挖金子的名义去了山上。只不过传说山上有吃人的妖怪,所以这些人在每次回来的时候都会少很多人。属下等人觉得这些人很可疑,于是便想着去查探一番。只是没想到居然会遇上这种事......” 方正沉吟道:“这么说那些人并没有死,而是一个个钻进了山里?” “局长英明,属下等人就是这么想的!” “那他们又为何会杀害这么多孩子呢?” “这....属下愚钝....”李义连忙再次低下头去看着脚尖。 方正沉思片刻果断下令:“传令下去,通知三大队带着所有人去把那座山给我彻底搜一遍,无论发现什么统统都带回来!” 天色还没黑,派出去的第三大队人马就陆陆续续回来了。 方正走出门定睛一看,这群人里面分出来十来个人抬着一块直径约莫有六七米的圆形石板,看他们累得满头大汗的样子就知道石板一定很重。在后面则是有几个看起来精神有些萎靡不振人被绑住了双手走在队伍中间,一个个鼻青脸肿的,一看就知道没少挨揍。 “你们这是锻炼身体?” 阮子木远远的看见局长在门口迎接他们,顿时乐得眉眼不见:“大人,您看看咱们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方正没好气的指着石板:“就这?你还好意思邀功?” “不,大人,我说的是后面那些人。” “那这块石板你们带回来干嘛?” 阮子木神秘兮兮的凑了上来,在方正耳边小声道:“大人有所不知,这块石板可是重要的物证呢。” “嗯?”方正疑惑地绕着石板看了许久也没发现究竟有什么出奇之处,不由有些失望道:“没看出来有是很么特别之处。” 阮子木朝着周围看了看,此时已经围上来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他们都用好奇的目光看着这群城管吃饱了撑的抬着这么大一块石板回来,一个个的摇头不已。 “这群人是傻了吧,从哪里找的这么大石板?嘿,还是圆的!” “这玩意抬回来多累啊?难道是有什么重要用途?”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 人群中忽然冒出头一个看相貌就很机灵的人得意洋洋的对众人道:“我听说啊,现在城里大户人家的老爷夫人们都不流行睡床了,而是找一个稀奇古怪的东西来睡。所以据我判断,这块石板很可能是某位大人物花钱从别地儿买回来的。你们看啊,石板那么大,一般的屋子估计能放下都够呛了。所以一定是某个拥有好大一个房间的大人物才用得起这样的床!” 百姓们一阵咋舌,现在的人是怎么了?放着好好的床不睡非要去弄这些怪名堂出来。 那个机灵的人压低声音道:“而且啊,你们看这块石板的宽度,估计在上面睡七八个人都没问题啊!啧啧,如果我是那个大人物,一定要在上面左拥右抱,把三妻四妾全都叫上一起睡大石板!” 众人哄然一声,顿时在脑海里就想到了一些不怎么健康的东西。有些出来瞧热闹的女子刹那间便羞红了脸,恨恨地剜了眼那个多嘴的人,随后呸了一声转身就朝着家里掩面而走。那无限娇羞的神态让人群中的几个地痞无赖看得口水当时就流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娘子那摇曳的背影久久都不愿收回目光。 方正被众人的议论声弄得有些面红耳赤了,要不是他听阮子木说石板是重要的物证,还真会以为这家伙出去一趟竟然真的不着调地给自己带回来一张大床呢。 嗯,床大了是好事啊,昨晚和唐宝宝还有兰玉儿三个人挤在一张床上确实有些太过狭窄了些。 “咳咳” 方正忽然回过神来,愠怒地瞪了眼阮子木:“没眼力见的东西,还不赶紧抬进去?” 酒吧后院中,一块硕大的石板前方正看着几个跪在地上的人问道:“说说吧,发现了什么?” 阮子木道:“大人,咱们这次可算是找着正主了。我问过了,这几个人都是摩尼教的,他们一直居住在山洞里许多年了,所以看起来没有一点精神。” “我还以为是被你们打成这样的呢。” “嘿嘿,”阮子木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咱们进去的时候他们还打算反抗来着,不过他们这些人因为长期生活在不见天日的山洞里,所以没费多少力气就被咱们给制服了。所以并没有揍他们。” 方正奇道:“那他们这满脸的伤是怎么来的?别告诉我是自己摔的?” 阮子木忽然脸色变得沉痛起来:“大人,属下还是去晚了一步。” 方正觉察到他的神情有异,问道:“怎么说?” 阮子木指着跪着的几个人愤怒道:“当时咱们进去的时候他们正在举行祭祀,大人,您知道吗?他们可是用那些孩子的血肉进行祭祀啊!那孩子也不过八九岁的年龄,被这群畜生给活生生杀了,用鲜血来涂满整个石板。不仅如此,那些被放了血的孩子更是被他们用刀将肉剥下来后煮熟吃掉!” 方正耸然动容,脸色唰的变白,颤抖着嘴唇道:“当真?” 阮子木狠狠点头:“我进去的时候他们正在分食孩子的肉,那口铁锅里煮着不下三个孩子!” 听着阮子木的诉说,方正看向地上那几人的眼神逐渐变得凌厉起来。 “住口!”他打断了阮子木的话,指着地上几人道:“你们还有一点人性吗?竟然吃人?” 地上几人从被抓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等人已经完全没了活路,于是在面对审问的时候一个个都眼神木讷地看着面前地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第二百二十六章 泰山大寿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方正的愤怒已经达到了顶点,指着生无可恋的几人怒喝道:“说,你们还是人吗?” 跪在地上的几人中有一个人机械地抬起头,空洞麻木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他咧开嘴嘿嘿一笑:“人?我们早在多年前就已经不是人了。这么多年一直藏身于山腹之中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谁又拿我们当过人?我们只不过是想活的长久一些罢了,又有什么错?” 方正闻言气得手指颤抖,不敢相信似的指着那人道:“你....你们竟然还想活得长久?做梦吧?” 那人咧开嘴笑了:“你是什么身份敢指责摩尼教?再说了,我们也只是吃了十来个而已,圣子殿下可比我们吃得多了去了。” 方正一愣,圣子?为何从来没听说过?摩尼教的首领不应该是教主吗?从哪里又蹦出个圣子了?当下,他沉声喝道:“圣子是谁?” “嘿嘿” 就在他这句话问出来的时候,跪在地上的几个人齐刷刷地抬起头来冲他裂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诡异一笑,紧接着齐齐猛地闭上嘴,好像咬碎了什么东西似的,片刻不到,他们嘴里忽然就流出了黑色的血。 方正见状大惊:“他们服毒了!” 阮子木连忙上前一把抓住当先之人的嘴,使劲一捏脸颊。只见那人的嘴顿时被捏得张开,可以清楚地看到口腔里那乌黑色的血液和后槽牙里还没被完全融化的毒囊。 “他们嘴里藏了毒。”阮子木颓然转头对方正道:“没救了。” 方正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他万没想到对方竟然早就在嘴里藏了毒,并且选择在此时吞毒自尽。如此一来这几人一死,再想要知道圣子的消息就困难了。 眼见着几人身子软软倒地,方正沉默半晌后挥挥手:“拖出去吧。” 玉尚趴在对街的窗口上向酒吧方向张望着。下午阮子木将那些摩尼教的人抓来的时候他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就好奇地出来看看,没想到居然看到了一块硕大的石板,当时他脸就白了。因为这种石板他不仅见过,而且还亲眼看到摩尼教的人将刚刚杀死的小孩鲜血涂抹在上面,而且他还跟着那群摩尼教的人一起对着石板三跪九叩来着。 虽然摩尼教对内称这种祭祀能让神明显灵,将长寿赐予信徒,可玉尚却压根不信!但怎奈他被摩尼教用幻药迷得神志不清之时做下了许多不可原谅的事情,想要退出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所以他只能和这群口口声声说吃掉小孩的肉能长寿的摩尼教信徒们对石板叩拜之后又捏着鼻子忍着万分的恶心强行吃下了一碗人肉。 直到现在一想到人肉入口的那股子恶心味儿,玉尚都忍不住一阵干呕。 不过眼下不是他干呕的时候,因为此刻玉尚的心里万分惊惧。摩尼教的人被抓了,方正会不会将此事上报给知州大人,然后在逐级传到皇上耳朵里。若是皇上下令严查此事,一不小心就查出了他该怎么办? 玉尚就在窗口呆呆地趴着,眼神没有一丝焦距地看着对面的酒吧门口,就这样一直趴了一下午直到天黑时分这才惊觉。 回到房中,玉尚重重地坐下,端起一杯茶刚凑到唇边却又放了下来。沉沉地叹了口气。这可如何是好?本来是奉命到青川来通知那些人隐藏起来的,可现在不用了。因为就在刚刚,他亲眼看到几个城管从酒吧里抬出来了几具尸体扔在一辆板车上,估计下一步就是随便找个乱坟岗扔了。 也不知道这些人有没有招供什么关于教派的事情?万一被方正发现蛛丝马迹了怎么办? 玉尚思虑良久,终于打开门叫来小二,拿来笔墨纸砚在桌子上铺开后沉思片刻,提笔写到:“摩尼教长老叩请圣子万安,属下办事不利没能提前一步知会青川信徒,让他们惨遭毒手。现几人已惨遭杀害,至于有没有交代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属下并不知晓,还望圣子早做定夺!” 短短的一封信,玉尚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待得写完之后将毛笔放下时,他的额头上已满是汗水,脸色也格外苍白,就好像忽然生了一场大病似的,就连身子都有些摇摇欲坠了。 燕京。 辽王府上深夜里静的犹如一个鬼宅,除了星星点点的几处火光闪烁之外,别的地方完全是一片漆黑。 穿过漆黑的走廊、绕过重重别院来到书房窗前。此时书房中还有一盏灯火未灭,正摇曳着火光在窗户上映出一个人的影子。 那人在窗户上映出来的影子已经很久没有动过了,就好像是一个木偶一般。许久之后,这个影子终于动了动,似乎是伸出手拿起了一张纸条,然后凑在烛光前阅读一番。紧接着,一团火光突的升起,让那原本有些幽暗的房间里忽然亮了起来。 不过这团火并没有燃烧太久,而是在不久之后就熄灭了,房间也重新陷入了幽暗之中,只剩下一盏昏暗的烛光摇摇欲灭。 “皇兄,你还是知道了。” 书房中,辽王的声音悠悠传出,透露出无尽的沧桑和感叹:“我很想知道,当你得知太子并非是你的亲生骨肉之时,你会如何待他?又会如何自处?”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就像整个房间中除了他以外没有第二个人似的。 良久之后,辽王再次自顾自道:“皇兄的寿诞快要到了,看来有必要给他准备一份厚礼了!” 少倾,书房里传出一道威严的声音:“传令,集结辽东所有人马,本王要在半月之后率领所有将士前往京城为皇上祝寿!” 原本看起来寂静的王府书房外,随着这道命令的传出,刹那间便有人影晃动,随后低沉的声音道:“尊令!” 人影再次晃动,却早已没了踪迹。 辽王对这一切并没有任何意外,而是习以为常地再次传令道:“令青川城所属务必要在皇帝寿诞之前不惜一切代价杀掉方正!” 外面再次传来一道声音:“尊令!” 方正这几天的胃口极差!无论唐宝宝和兰玉儿两人变着花样地做出多少好吃的,他都会皱着眉看上一眼后连连摇头。这让两女很是不满,平日里她们何曾亲自下厨过?更遑论给男子做菜了。可如今呢?方正不仅没有任何吃的欲望,而且还一脸嫌弃地看着那些菜,就仿佛那些卖相极佳的菜肴不是什么珍馐美味,而是一盘盘让人看一眼就恶心得想吐的臭狗屎! “喂,方正,你够了啊!” 唐宝宝插着腰怒瞪方正:“老娘好歹也是大家闺秀,何曾如此下作过?可你倒好,不仅不领情,还摆出一副嫌恶的嘴脸给谁看呢?” 兰玉儿也不甘示弱地一扬下巴,用鼻孔对着方正道:“就是,我和唐姐姐不辞辛劳地给你做菜,好歹你也尝一尝啊。” 方正刚一张嘴,顿时那股子想要呕吐的欲望瞬间到达顶点,胃里一阵翻腾之下,就在他想要转身的刹那,再也没能压制住喉头翻涌的酸水,哇的一声顿时吐了一桌子! 两女目瞪口呆地看着满桌子的菜肴就这么被他彻底给毁掉了。 桌子上杯盘狼藉,伴随着阵阵的腥臭让人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唐宝宝眨了眨大眼睛,顿时美眸生雾,幽怨地瞪了眼方正后转身蹬蹬蹬就出了门。 兰玉儿同样有些怒其不争地瞪了眼方正,不过心里还是微微一疼,随后连忙上前扶住了已经吐得快要虚脱的方正,温言道:“你怎么样了?” 方正连连摆手:“你...出去....哇......” 兰玉儿心疼地看着他,转身出门拿来一碗水,温柔地在方正身边蹲下,将碗递给他:“来,漱漱口。” 方正带着泪花儿的眼睛看着她,顿时心里升起无限暖意。不过就在此时,却听兰玉儿道:“既然你把我们姐妹俩做好的菜给祸害了,那就罚你慢慢收拾吧!” 说完她转身就走,临出门时还不忘回头嫣然一笑:“记住,可不能让下人帮忙哟。” 看着那笑颜如花的俏脸,方正霎时间有种想死的冲动。 这几天他每每想到那些人竟然吃人肉的时候就直犯恶心,弄得每次一看到满桌子的菜就有种不敢下手的感觉,尤其是看到今天唐宝宝做了他曾经最喜欢吃的红烧肉时便彻底控制不住了,直接就吐了出来! 好不容易熬过了最为难过的几天,这天一大早方正刚刚起床就被窗边一张柔媚的脸孔给惊呆了。 “你....你干嘛?” 方正满脸戒备地看着趴在窗边满眼柔情蜜意的唐宝宝,一副惊惧的表情道:“不行了,昨晚太过操劳,今天说什么也不行了。” 唐宝宝俏脸一红,轻啐一口:“说什么呢?” 随后她有些扭捏地看着方正欲言又止道:“那个....再过两天就是父亲大人的寿诞了,我想.....” 方正脑子哄的一声。唐宝宝的父亲不就是他的岳父吗?泰山大人寿诞自己这个女婿居然完全不知情? “别想了。”方正连忙起身道:“咱们这就去给岳父大人挑选寿礼。” 唐宝宝一阵惊愕,她本以为父亲如此对待方正,估计寿诞的时候方正说什么都不会去的。没曾想自己只是顺嘴提了一句,他就这么大反应,完全出乎意料啊! 方正对唐吉确实有意见,不过一码归一码。他看不惯的是唐家的家教,一家子人教出来的两个子女一个男的是伪娘、一个女孩是暴戾性子。完全想象不出究竟是什么样的家庭才会教育出此等奇葩的子女来! 而另一方面,虽然唐吉对女儿跟着方正的事选择了沉默,但外人都能看出来他这是默许的态度,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方正还是很感激老丈人的。故而老丈人过寿诞说什么也要去撑撑场面的。 唐宝宝被方正一路拉着就朝外面走去,那急吼吼的模样好像不是去挑选寿礼,而是去救火! “那个....”唐宝宝在临出门之前终于鼓起了勇气对方正说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来:“咱们没钱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税收政策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方正缓缓转头,带着不敢置信的神色看着唐宝宝一字一句道:“你....说什么?” 唐宝宝绞着衣角有些难为情地道:“咱们没钱了。” 方正顿时犹如被五雷轰顶,整个人刹那间就变得呆若木鸡:“卖酒的钱呢?” 这段时间他为了赚钱可谓是不择手段,不仅利用身份的便利威胁各个酒肆必须存卖他的美酒之外,更是不惜自毁名声写下一本狗屁不通的诗集来为美酒做广告。 索性这一切的做法都是值得的,很快的他的美酒在青川城就卖疯了,一度还有些供不应求的状况。为了应对这种突发情况,方正连忙请了好几个匠人连夜赶制,这才稍稍满足了各大酒肆的需求。 因为杏花酒的酒性极烈,所以一上架就将价格定得极高。不过饶是如此也抵不过那些一掷千金买酒的酒客,几乎在短短一天时间,各大酒肆的杏花酒彻底销售一空。好不容易满足市场需求的方正还没来得及缓口气,一下子又被众多酒肆的订单给深深地埋了起来。一想起又要开始连夜赶工,方正就有些欲哭无泪。 他只不过是想赚点钱过上潇洒安逸的生活而已,怎么会出现这种让自己再次陷入忙碌的情况了? 好在方正及时地找到了解决办法,几乎是连夜向各大酒肆发出通告:相约酒吧的杏花酒从今日开始限量供应!每天每个酒肆只限购一坛! 通告发出的次日,青川城里的杏花酒价格几乎是瞬间飙升至顶点,让方正有些惋惜的是这个时代没有股票一说,不然的话,他就只需要凭借这一直通告就可以赚个盆满钵满,最起码下半辈子都不愁吃喝了。 看着一笔一笔的资金入账,方正有些心满意足起来,同时也对自己赚钱的手段颇为感到自豪。确实,放眼这个时代没有反垄断法制约的他完全可以将杏花酒这个产业发展成一个行业的龙头老大,到那时就可以在这个行当中说一不二,做一个真正的龙头老大! 不过他的自豪也仅止于此了,面对唐宝宝的答案,方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每天晚上从各大酒肆的进账唐宝宝和兰玉儿都要亲自数到半夜的,怎么忽然间就没钱了呢? 面对方正疑惑的目光,唐宝宝哭丧着脸幽怨道:“你这些日子整天就知道训练那群城管,也不知道关心一下家里到底还有没有钱了。你自己算算,从刚开始的几十号人到现在接近五百号城管的队伍不都是你一直在负责他们的开销吗?人少的时候咱们杏花酒加上酒吧的收入还能勉强支持下去,可现在人数逐渐在增加,这些收入就显得入不敷出了。” 方正恍然,顿时有些惆怅道:“那可怎么办?这群人可不能断了他们的口粮啊!” 唐宝宝也有些忧愁地叹息一声,却见方正眼珠一转道:“不如让这群人物尽其用如何?” “物尽其用?是这么形容的吗?” 没等唐宝宝有所反应,方正立刻叫来门口值守的城管人员道:“去,让几个队长来见我。” 不多时,六个城管齐齐聚于酒吧里,他们面色肃穆地端坐在凳子上,等待着方正发布任务。 “各位。”方正喝了口茶悠悠开口。 几人顿时身子一震,将原本就已经笔挺的身子更加挺了挺。可谁知就在他们准备好迎接艰巨任务的时候,却听到一句无奈且毫无底气的话语:“我没钱了。” 六人顿时傻眼,齐齐看向他们的局长。 方正叹了口气道:“想必你们也都知道咱们的城管大军几乎就是我一手养大的,嗯,按道理说你们应该管我叫爹。” 几人面皮抽了抽,识趣地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然而随着人数越来越多,咱们的经费也出现了捉襟见肘的情况了。”方正生无可恋地看着几人道:“怪只怪你们太能吃,而不是我赚钱太少。” 几人面红耳赤,登时羞愧得低下头来。 “好了,牢骚发完了,说说你们的意见吧。”方正审视着眼前几人,希望从他们嘴里能听到一些有建设性的意见。 几人沉默半晌,李义弱弱地开口:“要不,咱们少吃点?” “嘭。” 方正一拍桌子,怒道:“这是你们少吃点能解决的问题吗?啊?为了你们我连老丈人大寿的贺礼都买不起了哇!你现在跟我说少吃点?” 李义吓得连忙缩回头去躲在哥哥背后不敢出声了。 “罢了,看来靠你们是没什么希望了。高明....”方正转而看向高明道:“你有什么办法?” 高明顿时浑身一颤,下意识地说道:“我没钱!” 方正眯起眼,危险地扫视着他道:“你没钱?” 高明狠狠点头。 酒吧里的气氛一时间很是凝重。 许久之后,方正缓缓收回目光。没了他威胁的目光,空气中的温度忽然间升高了一些,几人这才稍稍感觉背后没有那种彻骨的寒意了。 “高兄。”方正转而满脸笑容地看着高明道:“那个,过两天就是我老丈人大寿了,眼下手头有些紧,不如你先借个千八百两的给我用用?放心,等我有钱了一准还你。” 几人顿时错愕,方才还满脸威严的局长呢?为何一转眼就变成如今这幅下贱嘴脸了? 高明满脸凄凉地看着方正,张了张嘴,似乎想要拒绝。 “高兄,你也是知道我的为人的,江湖上号称诚实小郎君的就是我了,放心,不就是一点银子吗?回头还你便是了。如果你不信的话,咱们现在就立下字据,今后我若是不还就是小狗....” 高明无可奈何地看着他,幽幽地说出一句话来:“以前每次你借钱的时候都是这么说的,可每次你都不还!” 方正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上神色也变得尴尬无比。见高明不为所动,他的目光逐渐移动向其他几人。 贾天兵见状顿时有些急眼了,连忙对高明道:“副局长就别小气了嘛,谁不知道令尊高大人家财万贯。既然咱们局长都开口了,你又何必藏着掖着呢?不就是几百两银子吗?又不是不还你了?” 高明扭头瞥了眼站着说话不嫌腰疼的贾天兵,正想说点什么反驳却被阮子木接口说道:“副局长也真是的,在青川城谁不知道你高明高大少的名声,区区千来两银子的事儿还这么扣扣索索,当真堕了你的名头。” 高明终于出离愤怒了,唰的站起身指着几人怒道:“你们这几个帮腔作势的东西,也不问问我从认识他以来都借给他多少钱了,到现在一文银子都没见还回来!你们说我还敢借给他吗?” 几人一听顿时哑口无言。确实,民间有句话说得好‘好借好还、再借不难’。可局长大人也忒不地道了,每次借钱都不还,这还让别人怎么相信你?又如何会再借钱给你呢? 方正的目光在几人身上一一扫过,换来的却是他们或低头或扭头的动作。毫无例外的,这些人里面没有一个人敢于站出来拍着胸脯说一声:“局长,我借给你钱!” “唉....”方正幽幽叹息。当然,这并不是为他那不讲信用的人设而叹息,而是为这群不厚道的朋友下属叹息。叹息自己为何会结交到这么一群不靠谱的人,当真正需要他们的时候才发现居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帮他。 “罢了,既然这样,那我就只有用绝招了!” 几人听得局长这么一说,没来由地就感觉浑身一紧,似乎陷入了什么阴谋中了。 “既然我养了你们这么久,说不得也要收获一些回报了。所以接下来几天你们都将手底下的弟兄们派出去.....” “你想干嘛?”高明惊惧无比,不知道方正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当然是给我赚钱了!”方正一副本就该如此的态度道:“你们吃我的喝我的,总不可能到了现在一点忙都不帮吧?” “赚钱?”几人齐齐惊呼。 “对,赚钱!”方正笃定地点头:“现在,我命令你们各自带着各自的队伍去青川城里给我收税!” 看着几人疑惑不解的神色,方正恨铁不成钢地道:“都跟你们说了去收税,你们不会自己动动猪脑子想想吗?现在青川这么多商户开门做生意,他们的安全问题可一直都是咱们在负责的,所以你们带着城管人员去收取一些相应的税费不是理所当然吗?” “这个.....”阮子木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方正斩钉截铁道:“既然他们受到了保护,就理应付出一些钱财来犒劳一下保护他们的人。这样一来彼此都互惠互利,对今后的工作也有好处不是吗?” “可...这个好像是那些地痞流氓才干的事儿啊。”李恩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方正接着道:“局长大人所谓的收税若是换一种说法就是保护费了。” 方正一拍桌子:“什么保护费,咱们这是收税!收税!商贩要做买卖,势必需要租赁店铺,所以咱们就可以收个商业税。然而他们的买卖要想长久地开下去不受任何黑恶势力的打压,就需要聘请一些个好汉来帮他们看场子。不过青川城既然有了咱们城管局的人,那些看场子的人就不用来了,咱们完全可以代劳嘛。而他们却只需要付出一小部分的钱财来作为雇佣金!如此一举两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方正对几人震惊的神色视而不见,口若悬河地继续说着他的税收计划。一个个古怪的税务名词不停的从他嘴里蹦出来,砸得几人有些头晕脑胀。 “那个....属下想问一下局长大人这件事情可曾经过知州大人的同意?” 最终还是高明想到了事情的关键处。如果在他爹知州大人对此事并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们这群城管人员就开始肆无忌惮地在青川城里瞎搞一通,说不定等待他们的就会是知州大人的勃然大怒,接着便是被那些差役不管不顾地将他们塞进牢房! 第二百二十八章 敲诈勒索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方正一挥手:“此事不用你们操心,我自会去知州衙门向高大人亲自汇报的。” 高明顿时就不干了:“大人,如果没有得到知州他们的允许,就算借我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如此胡作非为啊!” “哟,翅膀硬了不听指挥了不是?”方正斜眼看着高明等人道:“你们整天吃我的喝我的,现在让你们做点事情就推三阻四的?当真是枉费我的一番苦心啊!” 几人见局长再次提起这让人憋屈的事实,顿时有些没底气再和方正对着干了。 方正也不再难为众人,一指门外:“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去赚钱!” 几人垂头丧气的出了门后,方正一扫刚才的威严气势,换上一张小脸巴巴地上了楼,来到一间房外推开门走进去。人还没进屋就连忙道:“放心吧,过几天泰山大人的寿诞我们一定会风风光光地前去祝贺的。” 屋里,唐宝宝原本一张苦瓜脸在听到这句话后顿时开心起来,连忙拉着他的衣袖问道:“真的吗?” 方正嘿嘿一笑:“放心吧,我从来都是说话算话!” 且不说方正如何与唐宝宝在房间里甜言蜜语,却说青川城的那些个商贩们今天算是倒了血霉了! 大清早的,这些商贩们刚开门没多久便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他们一个个身穿黑色长裤短袖由远及近地来到商贩门口,衣服左胸上绣着两个鲜红的城管大字彰显了他们的身份。 “几位差爷这是?” 商贩一见这阵仗,一个个顿时有些发憷,连忙仔细回想着这些天有没有招惹这群煞神。在面对城管的时候,商贩们在顾客面前颐指气使的模样霎时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低眉顺目。 他们不得不表现出低贱的态度,因为这群煞神可不是一般人能招惹得起的存在。听说前不久有一商户暗中加入了摩尼教被这群人给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紧接着这户人家连夜就被抄了家,全家老小一股脑都被抓了起来。这不,都过去好几天了连一点音讯都没有传出来,看样子多半是因为熬不过城管的酷刑而早早死了。 一群城管站在街道上,面对商贩们或好奇、或惊疑的目光视若无睹。阮子木当先站出来大声喝道:“从今儿起,尔等从商之人每日都必须要向我们城管衙门缴纳一笔税银!” 商贩们闻言脸色刹那间就变了。 这个时代的商人们虽然也会给朝廷缴纳一定的税银,可也要分地方的。比如说在青川城这个地方,因为是民族杂居地,所以官府特例赦免了一些商贩的税收,好让这些在各个族群中艰难讨生的商人们有更多的利益来维持生计。 可眼下倒好,官府免除的税收却让这群城管给找补回来了。于是这些商人们顿时就不乐意了,纷纷质疑起来。 面对这些人的质疑,阮子木充分发扬了方正不要脸的精髓,站在原地脸不红心不跳地大声说道:“咱们局长说了,只要你们交了税,从今以后你们的安全问题都由咱们负责,像平日里那些个小偷小摸之类的事情今后将不复存在,你们也可以安安心心地做你们的生意而不必担心有人故意捣乱。但是....” 阮子木拉长了音调,吊足众人胃口后道:“如果你们不交的话,那就别怪我们城管对那些个违反乱纪之事视而不见了,至于后果嘛....嘿嘿,各位老板还请自负!” 一番话说完,阮子木也不管在场众人如何反应,转身便带着一众城管往回走去。不过在走了几步之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转身。 众多商铺老板正在一起交头接耳地商议着这税到底要不要缴的时候,却见城管忽然停步转身,顿时一个个的都被吓得不轻,还以为他们听到了自己等人不经意间说出的一些犯忌的话。 阮子木可不管他们是否被吓的面无人色,只是淡淡地补充了一句:“诸位如果想通了,可在午时之前去咱们城管衙门缴纳税银。” 众人愕然,你就为了说这个? 阮子木风轻云淡地转身而去,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同样的事情在青川城的其他几个集市上也同时发生着,也注定了今天并不是这些商贩们的幸运日。短短时间里,整座青川城都为此而有些乱象横生了。 这些商户掌柜们汇聚在一起彼此之间一打听,感情不是自己一家遭遇这种事情,而是整个青川城都被城管给霍霍了!顿时这些商户们就不愿意了,一个个吵吵嚷嚷地就要去衙门找知州大人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巡街的衙役们见到许多商人纷纷怒容满面地朝着衙门奔去,还以为他们要冲撞府衙呢,连忙一个个飞速奔回衙门召集同伴一起警惕地看着这群人。 知州高喜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出来了。当他看见许多商贩都围堵在府衙门口的时候,心里便是一惊。心道这些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平日里一个个老实本分地坐着生意,与官府并没有什么冲突,为何今日却如此大胆做出冲撞府衙的事情了? “高大人,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就在这时,一个胖乎乎的商人率先站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诉道:“大人,我们苦啊!” 一群商人见有人带头了,霎时间全都齐刷刷地跪满一地,各种哭诉声此起彼伏,让高喜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你们....这是怎么了?” “高大人,请您严惩城管!不然咱们就长跪不起!” 高喜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些人呼啦啦一下跪倒一片,心里顿时有股子不祥之感油然而生:一定是出事了! “各位老板,你们若是有什么苦楚可以跟本官说嘛,完全没必要在衙门前长跪不起啊!”高喜有些急了。这些商贩们聚集于衙门前跪倒一片,若是被官场上的对头得知了消息,肯定会在皇上面前狠狠地参他一本!所以,关乎到自己官帽子的问题,高喜尤为在意。 “高大人啊,我们可活不成了!” 一个胖乎乎的商户掌柜率先扯着嗓子嚎了起来:“您可要为我们这些人做主啊。想咱们在青川城这么多年本本分分做生意,官府的税银也都是足量上缴的。而且朝廷体恤咱们经商不易,还特地减免了咱们一些税银。所以我们这些商户都很是感激朝廷和官府的,一些小困难咱们咬咬牙也都挺过去了,从来没有什么事都去找官府啊。” 高喜暗暗点头,在他治下这些商户还算老实本分,虽然其中不乏有一些以次充好的黑心商贩,可大部分人都还是不错的。所以这么多年以来青川的商业体系还算比较稳定,也就让他这个知州大人省了不少心。 那个商户掌柜忽然腔调一变,带着哭音道:“高大人啊,若是咱们有哪里得罪了官府您直说便是,也没必要加以重税啊!” “什么?”高喜不明所以的问道:“你们什么意思?你们何曾得罪了官府?再说了,本官也从来没有说过要加税的事儿啊。” 诸多商户面面相觑,看来高大人是当真不知道此事了。于是他们又带着委屈道:“大人,我们也知道最近青川新成立了个衙门的事儿,不过我们这些买卖货物的商人可与他们没任何往来啊,为什么忽然就宣布要加税了呢?” “城管?”高喜似乎明白了过来,拧着眉问道:“所谓的加税难道是城管局的人告诉你们的?” 商贩们连连点头:“对啊!就是刚刚那些穿着稀奇古怪衣服的人到各个集市上通知咱们加税的!而且还威胁我们如果不按照规矩办,以后出了什么事儿哪怕到衙门去闹也无济于事。” 高喜额头青筋跳动,该死的方正,你到底在干嘛? 这段时间因为有杨大清的嘱咐,所以高喜对方正的所作所为几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有的时候还为他大开方便之门。好在城管局虽然隶属于知州衙门,可从头至尾都没有拿过衙门的一分钱俸禄,这一点曾一度让知州大人很是好奇。 要知道一支接近五百人的队伍每天的开销可是很大的,既要保证他们的最低生活保障,还要给这些人每个月支取一些月例银子。在高喜看来,哪怕每个个每月支取很少很少的银子,可一旦基数多了,那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呢! 直到后来他发现方正的杏花酒大卖之后这才恍然,原来这家伙一直就是靠着这个来供给这么一支队伍啊!既然不用从衙门支取银两,那么高喜就不必再管这群人的死活了,只需要保证他们不造反就行。所以这一段时间一来,知州大人基本上都不再过问此事了。 可没想到的是方正这家伙居然缺钱了也不跟他说,一声不响地就搞出这么大的事儿来!要知道在一座城市里动摇了商业体系就等于毁掉了这个城市的一半根基!所以高喜是坚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当即,高喜安抚下这些之后就马不停蹄地朝着相约酒吧奔去,他一定要当面问问方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有可能,他还想指着对方的鼻子臭骂一顿来发泄一下心理的憋屈! 相约酒吧大厅里,方正百无聊奈地坐在吧台后面熟练的翻动着一只只小酒杯,看着里面清澈的液体从半空如一道银河般倾泻到另一只酒杯里,然后再周而复始...... 就在这时,三个城管大队的六名队长回到了酒吧,一个个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容。 方正一挑眉:“怎么样?” 李恩点头:“放心吧局长,我保证不出天黑那些商贩们一定会着急忙慌地上门来主动缴税的!” “嗯,我这边估计也差不多。”阮子木对方正点头肯定道。 高明有些欲言又止,似乎想说点什么。 方正见状笑道:“高兄,不要那么客气嘛,说说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高明低下头,有些羞愧道:“我....我这边还没来得及说...” “什么?”方正顿时有些不高兴了:“别人都把事儿办完了才回来,你倒好,啥都没干就回来了?” 面对局长大人的质疑,高明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道:“那个...我觉得这样做不太好....毕竟咱们也是隶属于府衙,就这么大张旗鼓地去跟那些人说收税的事儿,那和街头上的地痞上门敲诈勒索有什么两样?未免显得有些太过掉价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解决危机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瞎说什么大实话!”方正道:“咱们和那些地痞可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几人顿时打起精神来看着局长大人。 “第一,咱们是有正规编制的!第二,咱们是代表着官府,第三.....” 方正口若悬河地对几个队长传输着思想,却不妨门外走进来一个身穿官服的人接口道:“第三,你这么做我完全可以把你抓起来!” 众人愕然,纷纷转头看去。 高喜从门外走进来。从他头顶那官帽的歪斜程度来看就知道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坐着轿子过来,而是一路跑来的。 进门之后高喜先是对众人怒目而视,接着拿起吧台上方正勾兑好的美酒一仰头就灌了下去,抹了把嘴这才怒气冲冲道:“方正,本官平日里虽对你百般纵容,可没想到你如此胡作非为,竟然敢私自加税?你可治罪?” 方正一梗脖子:“我没罪!” 高喜顿时一愣,接着被气笑了:“哈,好,方正!既然你不知罪那本官可就要将你拿下带到衙门里审问一番了。” 方正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反而据理力争道:“高大人,当初组建城管的时候可是我一手操办的,后来更是没管衙门要过一文钱!这些日子一来你也看到了,随着人数的不断增加,相应的开销也不断加大。如今我也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不然你让我怎么办?难道去抢吗?” 高喜一拍桌子:“你做事之前就不会来请教一下本官吗?现在全城的商贩都在知州衙门外长跪不起,要求本官严惩你这个恶贼。你让本官怎么办?” 方正嘿嘿冷笑一声:“长跪不起么?好办!就让他们跪着呗,反正这是官府下达的命令,若有人胆敢不从那就是违抗官府的命令。” “好一个违抗官府的命令,可加税这个命令是你发出的,与本官并没有关系,而且官府完全不知情!” 面对高喜的强硬,方正终于软下语气道:“高大人,现如今我可以说是捉襟见肘了,难道让咱们城管自食其力都不行吗?” 高喜怒道:“什么自食其力?你这是在搜刮民脂民膏懂吗?说眼中一点就是僭越!是要被砍头的!” 高明一听要砍头,顿时急道:“爹....其实方正也是逼不得已才做出这种事情的....” “别叫我爹!”高喜起身一挥袖子道:“当初同意你们组建城管衙门是有原因的,可现在你们都做了些什么?让本官如何向全城百姓交代?” 方正等人一听高喜真的发火了,一个个连忙低下头不敢说话。 高喜指着方正骂道:“亏你还是一个衙门的首官,居然想出这么损的主意。” 方正无奈地一摊手:“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没钱不是我的错,你高大人不给发银子才是问题的根本啊!” 高喜腮帮子咬了咬:“好,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方正再次一摊手:“这不应该是高大人的事儿吗?为什么问起我来了?” 高喜再次无语。许久之后他缓缓道:“现在这件事儿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本官也不得不对那些商户们做出一点表示。” 方正闻言大惊:“当真要抓我?” 高喜翻了个白眼:“除了这样还能怎么办?” 方正脸上阴晴不定半晌,忽然一拍大腿道:“有了!” 高喜歪了歪头:“什么办法?” 方正自得一笑:“山人自有妙计!” 青川城府衙门口,商户们依旧聚集在一起没有离去。他们在等,等知州大人给他们一个完美的解释! 就在这时,知州大人带着一个身穿城管制服的人出现在众人眼前。顿时一群商户们纷纷朝这边看来,彼此之间相互打听着那人的身份。 高喜清了清嗓子:“诸位掌柜的,经过本官的严查后得知这次的事情完全是个误会,朝廷并没有要加收诸位税银的事情,而是这个城管局的下人在打扫主官书房的时候起了歪心思,想着捉弄一下大家伙,于是冒用城管局局长的名义发布了这么一条命令。” 众人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顿时原本对官府的不满一下子消散了许多,纷纷七嘴八舌地议论起这件事。 “哦,感情是这个下人狗胆包天啊!不过城管局也真是的,一个衙门居然连签发命令的人都不弄清楚就出来宣布了,当真有些不靠谱了!” “谁说不是呢?这个城管衙门的主官我听说还是个少年人。嗯,嘴上没毛,果然办事不牢啊!” 一道道的流言蜚语在人群里传播着,不过到了现在,这些人便不再对官府有任何敌意了,而是转向对城管局的不满。 高喜见情况逐渐好转,果断抓住机会道:“诸位,城管局的局长大人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所以特意将这个胆大包天的下人交给本官处理。所以本官就将他带到了这里,当着大家的面给你们一个交代!” “好!高大人果然英明神武!” “高大人爱民如子,真是个好官啊!” 高喜听着一声声的歌功颂德,表面上摆出一副谦逊的态度,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与此同时他也不得不佩服方正的判断,因为他说过只要把这个替罪羊退出去,百姓们的不满就会逐渐消散。 那个被穿上城管制服的人面对如此多群情激愤的商户顿时被吓得浑身颤抖。因为嘴巴被堵住的原因,只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一旁的高喜。 高喜破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不着痕迹地对他点点头,小声道:“你的事儿从此以后便揭过去了,至于家小,相信方正也跟你说过了,他会替你养的!” 那人慌乱的眼神在听到这番话之后忽然变得平静下来,冲着高喜点点头,露出满脸的感激。 高喜对商户们压了压手,示意他们安静之后才道:“本官对这件事很是重视,在与城管局局长方正一番商谈之后,认为那个胡作非为的人罪不可赦,所以本官决定将他绳之以法!” “好~” 商户们纷纷为高大人的操作叫好! 高喜等他们稍稍平息一下这才继续道:“鉴于这次的事情影响较大,所以本官力排众议决意将此人斩立决!明日午时行刑!” 商户们顿时鸦雀无声,一个个的心里对高大人的好感顿时拔升到了顶点。真是个好官啊,本来这件事情也没造成太大的后果,他们只是想让知州大人出来主持公道而已,并没有想把那人怎么样。可谁知道高大人竟然为了照顾众人决定将此人斩首,当真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啊! 于是这些商户们在一声声歌功颂德声中,对高喜的好感倍增。 待得他们离去之后,高喜终于松了口气,擦了把头上的冷汗对身后的差役道:“来人,将人犯押回大牢明日斩首!” 说完,他拍了拍那个被捆着的人,满脸感激道:“这次多亏了你,要不还指不定要出什么乱子呢。既然方正承诺过养育你的家小,那本官也给你个承诺,等明日过后,你的家眷就会被接到青川城里来生活了。” 那人听完眼含热泪地扑通一声跪下,因为双手被反绑着,只能勉强给高喜磕了三个头,然后头也不回地跟着差役去了大牢。 其实方正对高喜说的办法就是李代桃僵。先派人秘密去大牢中提出一个死囚来,给予他一些承诺之后让这人把所有事情都揽下来,反正他已经是必死之身了,在死之前能帮官府做一些事情也算不枉此生了。 起初高喜还怀疑这个方法会不会奏效,不过当他带着死囚来到现场的时候,看到商户们对他崇敬的神色后就明白方正的计划成功了。商户们需要的并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而是高大人的一个态度!只要高喜把爱民如子表现得淋漓尽致,相信无论他怎们处理这个死囚商户们都没有太多怨言的。 相约酒吧。 高喜走后酒吧的氛围一时间很是冷清。因为大家心里都七上八下的,这次的事情的确闹得有些大,引起了商户们的群情激愤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决的。 高明忧心忡忡地道:“大人,你的计划能行吗?” “把吗字去掉!”方正一边调配着酒水一边回答着:“放心好了,只要你爹的演技在线,这件事基本上就没问题!” 众人一阵无语。不过现在担心却是多余的,只能期盼着高大人能完美的解决这件事情了。 方正调制好了酒水放在吧台上,招呼几人喝的时候却发现他们一个个完全心不在焉,于是叹了口气道:“别想了,既然加税的事儿行不通,那咱们就得考虑一下接下来该做点什么来自给自足了。” 众人顿时大惊:“大人,你还想干嘛?” 方正随意地摆摆手:“别那么大反应,放心,这次一定靠谱!” 几人纷纷表示不信,对这个局长大人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他们很是有些捉摸不透。 方正端起碗抿了一口,手指有节奏地在桌上敲击着,半晌才道:“咱们城管的战斗力如何?” 这个问题正问到阮子木的心坎上了!他连忙一拍胸口道:“大人放心,属下所率领的第三大队个个龙精虎猛,虽说不能徒手杀死山林中的猛虎,可是在几个大队相互切磋的时候也能以一敌三!” 方正有些惊讶道:“以一敌三?你确定你没吹牛?” 阮子木满脸自豪道:“若是大人不信,尽管去查验!” 方正沉思良久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完全可以成立一个雇佣兵团队啊!” 几人又是不解:“什么是雇佣兵团队?” 方正坐下后耐心解释道:“你们看啊,咱们第一大队擅长的是消息的打探,而第二大队则擅长解决官面上的事儿,然后第三大队则擅长力量。” 几人齐齐点头,这是事实。 方正接着道:“所以咱们完全有资本组建一个能接受雇佣的团队了。比如说谁家要押送什么货物啊、江湖上寻仇啊之类的事情咱们完全可以接手嘛,这样一来不仅解决了咱们自己的需求,而且还不触碰到法律的边沿。” 几人一阵琢磨,觉得此事很有道理,于是问道:“那咱们的团队叫什么?” 方正抬头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带着唏嘘道:“顺风快递!” 第二百三十章 唐吉大寿(一)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秦国九月初九。 这一天唐家张灯结彩,府中人声鼎沸!原因无他,只因这天是唐家家主也就是蜀中的土司大人唐吉六十大寿!从唐府正门开始,一个个斗大的寿字早早就张贴起来,就连高高悬挂的灯笼上也不例外。 一大早唐家下人就喜气洋洋地打开大门准备迎客,同时从各大酒楼请来的大厨也一一到场,从侧门进入唐府之中准备着丰盛的宴席。与后院中人来人往的忙乱景象不同,前院唐家主宅中此刻却是一片祥和宁静。下人们有条不紊地搭建着宴席场地,唐家主要人物则一副悠闲之态或在客厅喝茶、或在院子里看着下人们忙碌。 不多时,门口处传来门房的高亢的通报声:“青川城贾掌柜恭贺老爷大寿,奉上百年野山参一只~” 穿着富贵绸衫的唐吉笑容满面地从客厅快步走了出来,对迎面而来同样笑容可掬的中年男子一拱手:“哟,贾掌柜这么早就来了,唐家真是蓬荜生辉啊!来来来,里面请....” 贾掌柜笑得见眉不见眼,连连拱手道:“唐大人过寿,小人担心来晚了连位子都没了,恨不得昨天晚上就动身来唐府门前等着了。这不,今天特地赶早过来给大人您祝寿,可莫要嫌弃来得太晚。” “哪里哪里,贾掌柜客气了。来人,带贾掌柜进去用茶!” “青川城李家前来恭贺大寿,送上羊脂美玉一块.....” “阮家前来贺寿,送上.....” “徐家前来贺寿,送上......” 短短时间,门房的唱和声不断响起,让一些早早到来的人顿时咋舌,不愧是蜀中的土司大人,单单只是过寿而已,就来了这么多人,而且看这架势后面肯定越来越多。霎时间,这些来得早的人纷纷庆幸自己的提前到来,不然越到后面就会在那些冗长的唱和声中显得愈加不起眼了。 唐吉因为年事已高的缘故,所以在门口迎接了一会众人之后便让他的儿子唐三少爷在门口替代了,而他自己则去了客厅稍作休息。 唐家三少今日的打扮格外用心,一身团花绸衫配上略显英俊的容貌,倒也不失美男子的称呼。不过当他一开口时,那些前来道贺的人纷纷皱眉不已,连忙将手里的礼物交给早早等在一旁的下人就径直去了客厅。 因为唐家三少虽然打扮得一副人模狗样,可一开口那柔媚的嗓音却让人浑身毛骨悚然。众人无不惊惧地看着他,如同躲避瘟神似的远远逃开,在唐吉大寿开始之前闹出了一点小小的风波。 方正携手唐宝宝一起来到了唐家门口,看到唐三少的第一眼就有些惊讶了,没想到这货打扮一下居然还有些小小的英俊。不过转念一想,既然唐宝宝都生得如此貌美,那他的哥哥定然也差不到哪里去的。 “唐兄一向可好?得知岳父大人寿诞,小弟特意前来祝寿。”方正一边说着,一边示意身边的带来的几个城管将他们抬着的一个硕大箱子放在了地上。站在一边的唐府下人上前打开一看,顿时惊讶得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 唐三少在看到方正的时候先是一喜,紧接着似乎想到前些日子被他暴揍的场面,忽然又有些忐忑起来。当见到下人如此模样之后,连忙走过去装作查看来掩饰神色的尴尬。 可谁知他就这么一眼看去,竟然发现箱子里有一个硕大的酒坛子,上面用红泥密封的严严实实,顶上一张四四方方的红色宣纸上书‘女儿红’三个大字! “这是?”唐三少有些疑惑地看向方正。 “此乃在下新酿的美酒,名为女儿红。”方正微笑着解释道。 唐三少忽的想起前些日子他身着女装、浓妆艳抹对勾引对方的事情来,没来由地脸上一红,带着几分娇羞地看向方正,含羞带怯地道:“你这女儿红,是送给我的吗?” 方正愕然:“今日不是岳父大寿吗?是送给他老人家的!” 唐三少顿时冷下脸来,眸子一转看到跟在他身后的妹妹,带着醋意地哼了一声:“小蹄子,没脸没皮地跟着男人跑了还知道回来?” 唐宝宝本想好好跟哥哥说几句话的,却被他一句话给怼得怒火中烧,没好气道:“那也比你好,一个大男人整天娘们唧唧的,成何体统?简直把咱们唐家的脸都丢尽了!” “你说什么?”唐三少大怒,眼圈顿时红了,指着妹妹大声道:“家门不幸啊,怎的出了你这样不要脸的东西!” 方正霎时间感觉头大如斗。虽然他知道这两兄妹从小就不怎么对付,可也没想到他们居然在父亲的大寿上也不管不顾地吵了起来。当下连忙劝道:“你们都少说两句,回头被人瞧见了该笑话岳父大人了。” “谁是你岳父?” 这时,休息一番的唐吉从里面背着手走了出来,满面威严地看着方正道:“你这黄口小儿,偷摸拐骗了我女儿不说,还敢上门来?” 方正尴尬一笑:“那啥,今日不是岳父大人寿诞吗?小婿特地前来祝寿。” 唐吉哼了一声,对相互敌视的一双儿女投去不争气的眼神,转而看向地上那硕大的箱子以及里面的美酒。 方正连忙上前道:“岳父大人,这可是小婿得知您大寿将及不辞辛劳调配出来的美酒!” 唐吉也是好酒之人,前段时间听说青川城里流传着一种名叫杏花酒的美酒,也曾叫下人去买回来喝过。不得不说那酒的性子极烈,就连他这等好酒之人也只能勉强喝下去两三碗而已,若是再多喝就要醉了。 当然,他也从别人口中得知此酒乃是方正所酿,不过碍于他曾经试图破坏方正和唐宝宝之间的感情,所以就没好意思拉下脸去酒吧要酒。只是偷摸地派出下人在城里各大酒肆中购买。 可谁知没过两天这酒居然没得卖了!原因则是由于产量不足,所以限量出售。这几天已经喝习惯了杏花酒的唐吉老爷子忽然听闻如此噩耗,顿时犹如被人挖了祖坟似的悲伤。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带着麾下兵马去相约酒吧找方正要个说法,凭什么这酒就要限量出售了?哪怕是限量你也得先考虑一下岳父大人的想法吧? 不过碍于面子,他还是没有这么做,只是暗中派出人手在各大酒肆中蹲守着,一旦发现哪个酒肆挂出今日有杏花酒出售的牌子就在第一时间花大价钱将其抢购一空! 所以当他看到方正送来的美酒之后,顿时眼前一亮,就连方正叫他岳父都顾不上生气了,连连吩咐人把美酒小心地抬进去,并且嘱咐待会寿宴上一定要让客人喝这个酒。 方正咧咧嘴,他并不知道今天会来多少人,所以也只带来了一坛而已。不过唐吉在转身进去的时候若有若无的一个眼神就让他明白了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来人,去把酒吧里剩下的女儿红全都搬过来!” 唐吉赞赏地看着方正点头,随后板着脸道:“听闻你最近组建了一个衙门?” 方正连忙放地姿态道:“不才刚刚组建不久,名为城管局。” “嗯。”唐吉淡淡地嗯了一声:“既然都是衙门的官员了,那本官也不好为难你。唔,进去自己找个地方坐吧。” 方正大喜。在来之前他想过很多可能性,但毫无例外的都是被唐吉给扫地出门,毕竟他这个坏小子竟然敢拐骗唐家的女儿,而且如今还不要名分地跟他公然住在了一起。要说唐老爷子不知道这一切是绝对不可能的,只是一方面在心里已经同意了他们的事情,另一方面则是碍于面子不与他们一般见识而已。 不过作为准女婿的方正可不能因为岳父大人的大度而不做任何表示,不然若真惹得泰山不快了,那他的结果只有凉凉了。 所以在得知泰山大人大寿的第一时间,他就想一定要选最好的东西来祝寿。可唐宝宝的一句没钱让这个宏大的理想彻底落空!无奈之下他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发现如今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美酒而已,于是乎,今日方正便带着满满的诚意前来祝寿,当然,其中有没有负荆请罪的意思在里面则要看唐吉老泰山怎么理解了。 方正乐呵呵地牵起唐宝宝的小手进了大门,在经过唐三少的时候还特意绕开了几步,将彼此之间的距离尽量的拉开几分。 唐三少见他如此动作,顿时大怒:“方正,你什么意思?” 方正哪有功夫理会他?连忙逃也似的进了院子,独自留下唐三少在背后气得直跺脚。 唐三少看着他的背影一阵气恼,心道这人也真是的,我都那般对他了,怎的还不明白人家的心思?转眼看到唐宝宝和方正牵在一起的双手,顿时心里一阵酸楚,没来由地眼眶就滚落颗颗泪水出来。 在方正进去之后陆陆续续地又来了不少的宾客,不过当他们看到唐三少那悲悲切切的模样,顿时只感觉身上一阵麻痒,不知不觉间,鸡皮疙瘩已经起满了全身。 方正进入唐家后便在唐宝宝的带领下重新认识了一番唐家的人,一轮叔叔大爷的叫了过去,再加之他已经身为朝廷官员的缘故,倒也勉强获得了众人的认可。 唐三少在一阵气恼之后猛然一跺脚,气鼓鼓地朝着后院走去。途中忽然看到几个下人抬着方正送来的大箱子小心翼翼地走着,顿时眼珠一转想起了唐老爷子说待会寿宴上要喝美酒的话来。 “你们这是要抬哪里去?”唐三少忽然出现在几个下人面前,惊得他们差点一个站不稳把酒坛子给摔了。 几个下人连忙稳住身形,待看清是唐三少爷的时候,顿时敢怒不敢言,急忙低下头小声道:“回少爷的话,咱们要把姑爷送来的酒抬去后院暂且存放起来待得酒宴上用。” 唐三少一撇嘴:“什么姑爷?一个外人而已。别人送的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就他穷酸鬼一个送来一坛子酒,也不知能不能喝。” 说着他就上前去准备揭开泥封。 一个下人见状正要上前阻拦却被其他几人拉住,暗暗对他摇头。 下人止住动作,心里顿时一惊,眼前这位可是唐家的三少爷啊!虽说在府中的名声不怎么好,可终归还是唐家的直系血脉。如果此时上前得罪了他,那还有好果子吃吗? 第二百三十一章 唐吉大寿(二)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唐家三少对方正的感情是毋庸置疑的。 从看到方正的第一眼起,也不知为什么,唐三少的心里就已经深深地印上了那张有点小英俊的脸庞,而且从始至终都未曾有过一丁点的忘怀。不然也不会发生后面女装大佬勾引妹夫的事儿了。 说实在的,这么多年以来唐三少对自己的性取向也曾经怀疑过,只不过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和府中一群莺莺燕燕的丫鬟以及那个招人烦的妹妹一起生活,所以就造成了他性格上的女性化,继而也导致了下意识地对女人有种排斥,反而对男人有莫名的好奇。 在方正暴揍他一顿之后,唐三少并没有生对方的气,反而开始吃起妹妹的醋来。认为这个妹妹不仅从小就招人烦,现在长大了还学会跟他抢男人了!于是在妹妹离家出走之后,他很是开心了一阵子,也希望这个妹妹从此以后不要出现在唐家。不过当得知妹妹是和方正在一起之后,他的心忍不住开始疼了起来。所以再次看到方正和唐宝宝在一起的时候,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再加之方正对他爱答不理、并且表现出刻意的疏远,这就让他心里更不是滋味起来。 “我一定要得到你!”唐三少看着方正的背影暗暗决心。可他并没有什么办法来挽回方正,直到看见了几个人抬着的酒坛,忽然心里灵机一动,计上心头。 “父亲说今日让我负责一切事宜,你们把美酒抬到后院库房去。”唐三少按捺住心里的忐忑,脸上不动声色地对几个下人道。 下人本就是要将美酒抬到后远去,只不过是抬去存放酒水的房间里。可现在三少爷让他们抬去库房,这几个人也不敢反驳,连忙应声照做。 唐三少跟在几人身后心里一阵窃喜,伸手入怀偷偷摸了摸藏在内衫口袋中的那包药粉。 说起药粉,这还是前段时间和方正起了冲突之后他负气出门游玩时偶遇了一个游方术士,一番遮遮掩掩的说辞之下,术士满脸坏笑地伸手递给他一包药粉,并且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道:“此药甚是霸道,公子若是对寻常女子使用,仅需要其中一小撮融入水中即可。” 唐三少心道我又不是给女子用的,是给男人用的。可这番心思却不能为外人道,只得依言点头。不过在临走之时,术士还特意叮嘱一番,嘱咐他千万别放多了,不然容易出事的! 唐三少暗骂术士多管闲事的同时,美滋滋地把药粉藏了起来。 眼下他伸手入怀摸到的就是这包药粉,就打算待会趁人不备将其倒入酒坛中。在他想来反正方正是一定会喝酒的,大不了到时候等他药力发作的时候自己装作关心上前将其搀扶进房间休息,那不就可以借机得到他了吗? 想法虽好,可唐三少压根没有将所有来贺寿的宾客计算在内,在他看来除了方正以外,别人喝完酒若是出现了什么问题,那可和他没任何关系。 一路前行,几个下人吧酒坛按照三少爷的吩咐抬进了库房,随后被要求离开。 几人前院里正忙着替老爷收礼呢,哪有闲工夫在这里浪费时间。还没等三少爷说完最后一个字呢,几人就急忙跑了出去。 唐三少呆滞片刻,不过为了完成他的计划,对几人无礼的行为并没在意。 他小心翼翼地揭开上面写着‘女儿红’几个字的红纸,随后缓缓将红泥扣开一个小缝隙。顿时一股浓香的酒气扑面而来,让一向很少饮酒的他也不由自主地深呼吸了一口,刹那间就被这股子酒味儿给熏得有些微微醉意了。 “当真是好酒啊!”唐三少由衷地叹道。不过随后他脸上露出阴谋得逞的微笑,自言自语道:“方正,今晚不怕你不就范!嘿嘿....” 怪笑声中,他将药包拿了出来,展开之后小心翼翼地将药粉一股脑全都塞了进去。一边塞还一边心虚地不停朝着门口张望,生怕被别人发现似的。 不久之后,唐三少心满意足地从库房中走了出来。站在门口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之后这才大摇大摆地走开了。 在他走后不久,唐府上一个名为张岳的下人鬼鬼祟祟地从院门外探出头,机警地张望一番,发现院子里并没有任何人后松了口气,蹑手蹑脚地朝着库房走去。 张岳是外乡人,自小跟随父母来到蜀中讨生活。不料在他十来岁左右,父母先后因病逝世,只留下他一个孤儿在世。那时候的唐吉还是一个部族的首领,又一次外出时偶然遇见了浑身脏兮兮的小乞丐。也不知为何忽然心生同情,便将这个名为张岳的小乞儿带了回来,从此以后便成为了唐府上一个忠心的下人。 不过唐吉并不知道的是,早在遇到张岳遇到他之前就已经被人秘密收养了两年时间,而且在这段时间里,这个孤苦无依的孩子就已经被培养成了一个合格的探子。 当然,张岳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为谁办事,只是知晓是一个身份非常高贵的大人物。然而在唐家生活的这些年之间,他渐渐地对唐府已经生出了感情,并且在潜意识里已经把自己当成是唐家的一份子了。 唐吉这些年对他还算是不错的,如果没有前几天那个神秘人在他出门办事时候将他堵住说的那番话,张岳估计这辈子都不会背叛唐家的! 想到前几天,管家吩咐几个下人前去采办一些时令菜蔬等东西,张岳由于这些年里表现得机灵且做事踏实,所以很是受到唐府中所有人的肯定。于是这份油水很是丰厚的差事便落在了包括他在内的几个人头上。 张岳美滋滋地在街上闲逛着,还打算着接下来去哪家商铺商谈一下买卖,如果对方给的好处足够多的话,那回去之后就会尽量为其多说几句好话,让这个掌柜成为唐家长期合作伙伴。 可是在他转过一个拐角的时候,忽然眼前一黑,紧接着就感觉脑袋上被人套上了什么东西似的。随后耳边一个低沉的声音道:“跟我来,上面有事情要你做。” 张岳身子轻微颤抖一下,心知这一定是那个大人物派来传信的。这么多年过去了,终于还是要用到他啊。 于是本想张嘴呼救的他默默地跟随那人一起向前走去,由于脑袋上被套上了黑布袋,他只能小心地挪动脚步,一步步地向前摸索着前进。直到走至一处僻静地方,那道声音再次发出:“好了,就在这里吧。” 张岳轻轻点头,等待那人接下来的话语。 “张岳,你可还效忠主上?”那人仍旧是低沉的声音问道。 张岳犹豫片刻,还是选择点头。 “很好。”那人如释重负地笑了:“也不枉主上这么多年为你寻找失散多年的妹妹。如今主上需要你做一件事情,事成之后自然会有人接应你走,所以你的安全问题不用担心。” 张岳沉默以对。 那人似乎在身上摸索片刻后塞进张岳手里一个油纸包,随后道:“过几日便是唐家家主大寿,到时候你将这个油纸包里的东西放入酒中,切记,一定要全都放进去!” 张岳身子猛然一缩,颤抖着声音道:“是要我害唐家主吗?能不能不杀他?他...是个好人。” 那人闻言半晌无语,许久后才轻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他....毕竟养了我这么多年....”张岳小心试探道:“能不杀他吗?” “放心吧,这次并不是针对他。”那人道:“主上这次要杀的是个少年而已,他那天会出现在唐家宴席上,所以才让你将药下在酒里。” “那....如果这样的话,岂不是所有人都会死?可是我真的不想杀唐家主啊!” “蠢货!你别让唐吉那老家伙喝不就是了吗?”那人似乎有些恼怒与他的妇人之仁,轻声喝道:“你这样如何替主上办事?” 张岳顿时如释重负,紧紧攥着那包药粉道:“我会办好的!” 那人嗯了一声,张岳只听见一阵脚步声逐渐走远。就在他大着胆子要拿掉头上的黑布之时,却听前面那人忽然道:“对了,忘记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了。” 张岳的动作一顿,并没有拿开头顶的黑布。 那人似乎很是满意他的态度,随后带着笑意道:“你妹妹已经找到了,现如今在主上府中当丫鬟。” 张岳身子明显一滞,随后眼中流下两行清泪,嘴角却不由自主地上翘。被黑布蒙住的嘴里传出一阵似哭似笑的声音:“妹妹....我的妹妹找到了?” 远处那道声音并没有任何回应,看来是走远了。 张岳伸手拿掉头上的黑布。忽然间映入眼帘的光线有些刺眼,于是他闭上眼睛好一会才睁了开来,迷茫地看向远处街道的尽头,似乎想找到那个说话之人好好问个究竟。 无奈,空荡荡的街道上没有一个人。他只能颓然地收回目光,不过片刻之后眼神中却升起了无尽的希冀。 想起这些事,张岳的嘴角莫名上翘,就连进入库房院落那有些沉重的步伐也变得轻快了几分。一想到即将就能和失散多年的妹妹相见了,他的心就不受控制地开始狂跳起来。 库房大开的门犹如一道漆黑的深渊,里面似乎藏着一头狰狞巨兽正张着嘴等待着心怀不轨之人一脚迈入。 张岳站在门口深深呼吸,努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之后果断地抬腿迈入! 第二百三十二章 唐吉大寿(三)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前厅里此刻已是熙熙攘攘的许多人相互寒暄着,有常年忙碌生意的掌柜们趁此机会与一些合作伙伴们相互攀谈、也有一些本就关系很好的朋友之间谈起过往之事唏嘘不已。 唐吉满面笑容地坐在主位上看着众人不一而足的表现。今天他是寿星公,能聚集这么多的人前来祝寿也有些倍感荣幸。 方正被唐宝宝拉着坐在一个角落里并没有与众人攀谈的意思,纵观全场,他们两人反而是最为清闲的了。 “那个....你爹不会不高兴吧?”方正带着些忐忑问道:“最近手头拮据没钱给他买寿礼,只能送上几探子酒勉强充充门面了。” 唐宝宝嫣然一笑,刹那间百媚纵生:“放心吧,其实我爹很喜欢你的寿礼,只是碍于面子不愿意表现出来而已,不过嘛,还是瞒不过我这个亲生女儿的。” “那就好。”方正如释重负,转头看了看周遭的人皱眉道:“今天不是给你爹过寿吗?怎么还不开席?” “饿了?” “那倒没有,只是想着赶紧吃完赶紧走,呆在这里有些别扭。” 唐宝宝抱歉地看着他吐了吐舌头道:“为难你了,明知道唐家不怎么欢迎咱们的,还要你厚着脸皮来拜寿。” 方正捏了捏她柔嫩的小手,笑道:“说什么呢,咱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无论你们唐家欢不欢迎都改变不了事实。” 唐宝宝闻言展露出娇美的小脸,甜甜地嗯了一声。 “时辰到,开席!” 随着一声唱和,一群下人们排着长长的队伍从门外鱼贯而入。他们手上的托盘里摆放着一样样色泽诱人、香味扑鼻的精美菜肴,在经过众人身前时,随着那股香味飘散开来,众人的喉头不受控制地蠕动着。 “来来来,大家入座。今日是老夫寿诞,来者都是多年的老友了,大家千万莫要客气。”唐吉拿出主人的架势招呼众人入席就坐。 众人也不是不识礼数之人,闻言连忙客气道:“唐大人先请....” 唐吉客套两句,当然不让地做在了主位之上,随后众人这才纷纷落座。 “上酒!” 随着管家的一声呼和,早有等在外面的下人手中托着一套套精美的酒壶酒杯来到众人面前放在桌上。 “今日老夫大寿,小女携贤婿特地回来祝寿,并且送上了其亲自酿造的美酒。”唐吉开口说话时,众人纷纷停止了交流,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唐吉满意地点点头,随后笑道:“也不知贤婿是怎么想的,将此酒唤作女儿红。嗯,或许大家还没听过这个名字,不过想必你们对如今在青川城里风靡一时的烈酒杏花酒不陌生吧?” 众宾客顿时眼睛一亮。 杏花酒他们的确不陌生,而且在这段时间里很多人都不停地通过各种渠道想买上一坛。无奈这酒销量太好,以至于市面上都看不到货。而且大家也曾听闻唐家家主在这段时间里派出许多下人蹲守在各大酒肆门口,一旦发现有杏花酒出售就会在第一时间买到手。这也就造成了许多人只闻其名、未见其形、更没有尝过滋味的结果了。 唐吉很是满意众人的表现,故作淡然道:“杏花酒的酿造者不才也是贤婿。而且他听闻老夫一向好酒,所以这次特地新酿造了一种不输于杏花酒的美酒来为老夫贺寿!” “唐大人真是好福气啊!” “是啊是啊,得此贤婿当真是上辈子的福分啊!” 一众宾客的吹捧声中,不仅唐吉有些飘飘然了,就连方正都难免有些忘我起来。 “不知唐大人的贤婿是哪位?”这时一位富商问出了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在他们想来既然眼下有机会能结识杏花酒的酿造者,那今后若是想要购买岂不就可以绕过那些狮子大张口的酒肆,直接从唐大人的女婿手中直接买了。 唐吉含笑点头,目光随之看向坐在另外一桌角落里不言不语的方正。 宾客们的眼光随着也看了过去,忽然其中有人惊呼道:“这不是新任城管局的局长吗?” 方正微笑起身,对众人拱手道:“不才正是在下,同时还是唐老家主的女婿。” “哦~”众人终于明白了过来,原来这个局长大人就是土司大人的女婿啊!怪不得前段时间听说唐家的女儿和家里闹翻了,独自一人跑了出去,而且还传言说她不知廉耻竟然和一个无所事事的男子整日里厮混在一起。 想来当初唐宝宝和家里闹翻就是因为方正了。众人顿时对传言有些不怎么相信了,眼前这个身上散发着淡淡威严气势的男子就是传说中那个无所事事的男人?也太扯了吧?知州大人可是专门为他开了一个衙门!而且直接就当上了一把手!传言得是有多不靠谱才会把这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人说成一无是处? 就在大家惊讶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门房的声音:“知州高大人驾到~” 众人齐齐一愣,他们心里一直在为没看到高喜而疑惑,再加上最近传言土司大人因为家里的问题已经放权给了知州大人。难道是知州大人手握大权之后看不起唐家了? 此刻高喜的到来彻底将众人心中的疑虑解开了,大家纷纷明白高大人并没有卡看不起唐家,而是稍稍晚一些到来才能彰显出其身份的尊贵。当然,这也是无可厚非的,毕竟人家可是知州大人嘛,身份摆在那里,最后一个出场也无所谓了。 高喜满面春风地走来,众人一见连忙起身相迎。 高喜还没进入前厅便拱手歉意道:“唐大人勿怪,只因衙门有点事耽搁了行程,所以才来晚了。” 唐吉笑呵呵地道:“无妨无妨,高大人公务繁忙。能在百忙之中抽出空闲来老夫这里已是不易了,怎么会怪罪呢?” 高喜又对前厅所有人拱手客气道:“诸位都是蜀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本官来的稍稍迟了些,有劳诸位等候了。” 一众人等受宠若惊地连道不敢。 随着众人重新落座之后,宴席重新开始。 一杯杯美酒被下人从精致的酒壶中倾倒进酒杯中,散发出来的酒香弥漫了整个前厅。 “真是好酒啊!”高喜连连赞叹:“光闻着酒香就知道一定是方正酿出来的了。” “高大人真是一语中的,此酒的确是贤婿所酿。”唐吉矜持道:“他这人其他的不怎么擅长,对美酒倒是挺在行的。无论是杏花酒还是今日的女儿红,每一种的香味都有不同。” 高喜颇为意外地看了眼这个老友兼同僚,心道前段时间不是说你这老家伙说什么都不同意方正和你女儿之间的事情吗?怎的现在一口一个贤婿叫得这么亲热了? 唐吉被他看得有些脸红,干咳一声转移话题对方正道:“贤婿,老夫听闻最近市面上出了一本诗集?” 方正微微一愣,随后便明白他的意思了,连忙站起身道:“岳父大人明鉴,那本诗集乃是小子随手所作,只是写来玩玩的,” 唐吉语重心长的嗯了一声,便再没了下文。 方正见机,急忙道:“今日既是岳父大人寿诞,小婿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就此献诗一首用以贺寿。” 这些人中有一部分是知道方正诗集的,同时他们也喜好服用风雅,偶尔还和一些文人墨客坐在一起闲谈风月。此时听闻方正要作诗一首,顿时来了精神,一个个翘首以盼。 万石风流盛,中秋气序清。 门弧当日庆,寿盏此时盈。 方正缓缓吟哦出声,字字句句中都充满了对岳父大人寿诞的恭贺意思。 一众宾客听完诗之后久久沉默不语,都在心里细细品味着诗词的意境,以至于让热闹的宴会霎时间冷清了下来。 唐吉不通诗词,不过见得众人如此表情之下,也大概知晓方正这首诗的不一般了。于是脸上带着笑容对方正颔首道:“贤婿有心了,快快落座。” 他这句话终于让冷清的气氛恢复了些许的生气,也让那些沉浸在诗词中不可自拔的人豁然回神。 “方大人真是一代才子啊!” “方大人不仅在酿酒上有如此深的造诣,没想到作起诗来也是如此的让人敬佩,当真是年少有为啊!” 面对众人的夸奖,方正不卑不亢端起桌上的酒杯对大家示意道:“今日乃是岳父大人寿诞,小子提议咱们一起敬他老人家一杯如何?” 大家轰然应诺,纷纷举起酒杯正要喝下。 “报~” 忽然间门外传来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被打扰了兴致的众人纷纷皱起眉头看向门外,心道是哪个不开眼的混账在这个时候打搅大家的兴致? 方正听到声音似乎有些耳熟,于是放下酒杯也朝门外看去。 却见门外有一个身穿城管制服的人飞奔进来,在前厅里飞快地扫了一眼,目光从唐吉身上掠过时稍作停顿,有些欲言又止。不过片刻后又将目光移向方正道:“局长大人,内城河面上发现一具尸体,下属们怀疑是被人杀害后丢弃,故而前来请示是否派人捉拿凶手?” 方正心里一沉,出事了。 这些日子自从城管局组建一来,倒是给高喜省下了不少事儿。原本理应由衙门负责的治安问题被他们城管接了过来,不仅如此,就连夜晚巡哨的任务也被李恩和李义两兄弟厚着脸皮去知州衙门找高喜给要了来,美其名曰是为了锻炼麾下队员的能力,其实就是为了能在夜晚时分抓一些个小偷小摸的,从他们身上搜刮一些财物而已。谁让身为局长兼后勤部部长的方正穷得叮当响了呢?他们这些队员不抓紧一切机会自食其力难道等着被饿死吗? 高喜转过头来对方正道:“怎么回事?” 方正拱手:“待下官了解一番后再回来禀报。” 高喜点头,随后方正和众人打过招呼后出门而去了。 前厅里的气氛因为出现死人的事情而有些沉寂下来,唐吉连忙招呼众人道:“大家别管了,今天是老夫大寿,该吃吃,该喝喝。来,大家一起举杯!” 宾客们脸上堆起勉强的笑容,随后举杯一饮而尽。 “怎么回事?”方正沉着脸走出唐府,对身边的城管队员问道。 “回大人,属下等人方才巡查期间发现许多人聚集在内城桥上,我们担心万一桥塌了会给百姓带来伤害,于是上前疏散人群。不过就在这时,我们发现在河面上飘着一具尸体,看样子是刚死没多久。” “刚死没多久?谁这么想不开跳河自杀?而且还是在大白天的,当人们都是瞎子吗?” “属下不知。后来属下等人将尸体捞上来之后发现那人竟然穿的是唐府下人的衣衫。不过想到今天乃是唐家家主的大寿,于是商议过后决定先禀报大人,由大人决定是否要告诉唐家。” 方正眉头一皱,唐家的下人?今天可是他岳父的大寿,出现死人是不吉利的。难怪这人刚才在看到唐吉的时候有些欲言又止呢。 “你做得很好!”方正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夸赞道:“今日唐家大寿,的确不便将此事公之于众。也罢,既然我都出来了那就随你去看一看吧,说不定能有所发现呢?” 内城一座桥头上此时已经被城管人员给戒严了。一群身穿制服的城管队员分散开来站成一个圆圈,将里面一具尸体围了起来。见局长亲自到来,这些人连忙敬礼道:“局长大人好!” 方正随手敬礼:“辛苦了。队长是谁?出来。” 阮子木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来到方正面前啪的一个立正:“第三大队队长阮子木向局长报道!” “发现了什么?”方正透过人群看着地上那具尸体问道。 “报告,除了发现尸体脖子上有明显的刀伤之外,并没有发现别的致命伤。” “带我去看看。” 一具尸体静静地躺在地上,此时已经被有经验的仵作给扒了个精光。的确如阮子木所言,尸体上除了脖颈上一道深深的刀痕以外,并没有发现别的伤痕。 方正蹲下身仔细地在尸体上观察着,半晌后皱眉道:“伤口里还有血迹渗出,可以判断刚死没多久。而且尸体并没有因为经过长时间被水浸泡而产生浮肿,所以可以确定是不久前被人杀害后抛尸河里的。” 仵作两眼露出惊讶的光芒到:“大人真是好眼力,小人也是凭着多年的经验才勉强判断出死者的死亡时间。” 方正微微点头。作为现代社会的无为青年,那些个破案的电视剧他没少看,里面的桥段他闭着眼睛都可以倒背如流了。所以对于眼前这具尸体第一眼就判断出并没有在水里泡太久。 “我还以为是自杀,看来此事不得不禀报唐大人了。”方正一边叹息一边在心里为唐吉感到惋惜,好不容易过个生日吧,没想到却遇到这种事情。估计当他听到府中有人死亡的消息,很大概率会忽然被气得心脏病突发吧? 方正一边腹诽着,一边走出人群朝着唐府走去。 不过就在他还没到唐府的时候,却见一群身穿唐府下人的人急匆匆地由远处跑来,在离着他不远的街角忽然四散开来,各自朝着不同的目的地狂奔而去。 “站住!”方正拉住一个从身边急匆匆跑过的下人问道:“什么事这么惊慌?” 那人见是家主的女婿,连忙喘着粗气断断续续解释道:“老爷....大寿....府中客人....全都中毒了!” 方正大惊失色,追问道:“你说什么?都中毒了?那你家小姐呢?” 下人茫然片刻,摇摇头道:“不知道,当时情况很混乱,反正前厅里没一个站着的。” 方正顿时如遭雷击,连忙撇开下人快步朝着唐府跑去。 此刻的唐家已经是一片凌乱了,整个唐府几乎乱了套。下人们在前院里来来往往地跑着,脸上充满了惊慌之色。几个机灵的丫鬟从库房里找到药箱,也不管那些药究竟是干什么的,一股脑连箱子全都抱了出来。 不过当她们来到前厅的时候就傻眼了,这么多药瓶,究竟哪一个才是解毒的? “我来吧。”这时,从唐吉身边站起一个女子从丫鬟手里抢过药箱,一阵翻找之后拿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几粒药丸,又连忙转过身去喂给唐吉。 此女正是唐宝宝。方正走后她一个人坐在那里感觉十分别扭,虽然身为唐家的小姐,可这些年尽顾着跟唐吉闹别扭了,以至于和家人们的关系愈发疏远起来。于是她并没有坐多久,而是在众人动筷之前就悄然离席来到门外透气。 然而她刚出门没多久就听见前厅里忽然传出一阵杯盘掉落的声音,同时还伴随着许多人的痛苦呻吟。 唐宝宝有些疑惑地转身进入前厅,当她看清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时,顿时眼前一黑差点昏了过去。整个前厅中几乎所有人都面呈青黑色,嘴角带血地捂着肚子倒地痛呼不已! “爹~” 身为女儿的唐宝宝第一时间就将目光投向了坐在主位上的唐吉。当她看到父亲也如同其他人一样瘫倒在椅子上痛苦万分的时候,顿时心里就是一阵纠痛,连忙上前想要搀扶他。 哪知唐吉此时却忽然嘴角溢出大量黑色的血从椅子上一下就滑倒在地。唐宝宝顿时手足无措起来,连忙一边惊声呼叫下人快去请郎中,一边蹲下身查看父亲的情况。 方正匆匆忙忙地从外面进来,一看到情况顿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短暂的疑惑之后便是无尽的担忧,因为唐宝宝当时也在前厅,那也就是说此刻这群中毒的人里面肯定也有她在其中了! “宝儿~”方正连忙呼喊着唐宝宝的乳名,并且在人群中不断搜寻她的踪迹。 “我在这。”唐宝宝有气无力的声音从桌子的另一边传来。方正大喜过望,连忙上前一看。只见唐宝宝此刻正蹲在唐吉的身边,看到方正来了这才抬起头,脸上早已是泪痕斑斑。 “方正,怎么办?他们好像是中毒了。”唐宝宝带着哭腔求助道。 “怎么会中毒了?”方正急忙追问。 “我也不知道,”唐宝宝流着泪摇头:“方才我并没在这里,而是出去透气了。后来听到他们的呼救急忙进来查看,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请郎中了吗?”方正一边蹲身查看唐吉的状况一边问道。 唐宝宝点头:“已经差下人去请了。” 方正这才恍然,原来刚才看到唐家下人慌慌张张的样子就是为了请郎中的。不过眼前唐吉的情况不容客观,面上已经带着乌青之色了,而且嘴角还不断流出黑色的血液。 “不能等了!”方正果断将唐吉往背上一扛道:“距此最近的郎中在哪里?咱们必须要第一时间把岳父送过去,不然就来不及了。” “跟我来。” 唐宝宝顿时醒悟过来,与其在这里干等着郎中前来施救,还不如自己上门去。于是她抢先一步在前带路,正要带着方正出门的时候却见后者眼神呆滞地看着地上倒着的另一个人。 “高大人也中毒了?”方正顿时大惊,连忙对唐宝宝道:“快去多叫几个下人来,把高大人一起抬走!” 回春堂。 距离唐家最近的一个药房里,方正满脸焦急地看着郎中不急不缓地把手里的针分别扎进两人的身上,那颤巍巍的针尾就仿佛他此刻的心,同样七上八下。 一想起高喜也中毒的事情,方正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因为他是在唐家赴宴时中的毒,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朝廷那边肯定第一时间就要追责,到时候唐家估计满门上下一个都别想跑! 究竟是为什么会发生这种群体中毒事件的?方正在心里不断思索着。忽然间他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个在桥头上躺着的尸体,记起来传信的人说那人是穿着唐家下人的衣衫! 电光火石间,方正似乎抓住了什么,却又像什么都没抓住,不由紧皱起了眉头。 终于,郎中小心翼翼地扎完了最后一根针,早在一旁等候的药童及时递上了毛巾。 “怎么样了?” 方正和唐宝宝同时担忧地问出声来。 郎中擦了把额头的汗水,吁了口气道:“还好你们来的及时,若是再晚上半个时辰,啧啧,估计神仙下凡都没得救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唐吉大寿(四)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唐吉和高喜虽然得救了,不过还是因为中毒的后遗症而导致两人均是昏迷不醒,任凭郎中如何施针都无济于事。对此方正也只能徒劳叹息,一边安慰着已经哭成泪人儿的唐宝宝,一边想办法开始着手调查下毒之人的事情。 唐府早上还是张灯结彩、宾朋满座。可是到了下午却全都换成了素色的白绫。因为有许多前来参加寿宴的掌柜因为中毒救治不及时而殒命于此,那些家属们悲痛之余无处发泄,只能将所有的气都撒在了唐家头上。于是不管不顾地把灵堂就地设在了唐家前厅,一群人跪地哀哀哭泣,让人觉得倍加伤怀。 因为知州大人也中毒昏迷不醒的缘故,整个青川城算是彻底乱套了。那些个因为家里顶梁柱中毒去世的人在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便到了衙门击鼓鸣冤,不过接待他们的却并不是知州高大人,而是下属官员。 这些年高喜在青川城可谓是位高权重,以至于属官基本上都没什么实权。所以当这些人找到属官告状的时候,却发现他们一个个也如同无头苍蝇般不知所措。 方正返回唐家,与仵作一起仔细查验了满桌子的饭菜之后却发现这些食物里并没有出现任何有毒物。 “难道是你们的方法有误?”方正不解地看着仵作道。 仵作顿时不干了,如同被凌辱的小姑娘般叫屈:“大人,我等做这一行当已有多年,决计不可能出错的!” 方正皱眉沉思,想了许久也没想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就在这时,他忽然眼见唐家三少的身影在门外一闪而过,像是很慌乱的样子,随后便传来了一阵什么东西掉在地上被摔碎的声音。 “站住!”方正眼见对方如此模样,心道其中定然有鬼,于是连忙出门去打算拦住他问个清楚。 唐三少本就心虚。因为他的的确确是在酒里放了药的,虽然说那种药并非毒药,但他一次性放进去那么多,也不确定会不会出人命。再加上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他心里甚是恐惧之下就打算来前厅看看情况,谁料正好撞见了方正与仵作在查探案情。 刹那间,唐三少做贼心虚之下转头就跑,途中还将几盆珍贵的花草碰倒在地摔了个稀碎。这时却又听见有人在身后叫他,顿时整颗心都惊惧不已,慌乱之下也顾不得找寻方向了,一头就扎进了库房中。 方正在他身后尾随而至,刚好将其牢牢地堵在了里面。这时,许多闻讯而来的人也相继到达,大家一起将唐家三少给堵在了库房之中。 “你跑什么?”方正冷声喝问。 唐三少满脸惊恐,双眼不自觉的游离着避开大家的目光,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眼见如此,方正立刻便知道对方心里定然有鬼,说不定知道这次下毒的事情。于是厉声道:“老实交代,是不是你下的毒?” 唐三少身子猛然颤抖一下,唰的抬起头来。一张惨白得面无人色的脸顿时呈现在众人面前,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恐慌之色。 “哗” 在场之人都不是傻子,只这一眼便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好啊,原来真是你下的毒?我们黄家跟唐家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毒害家主?” “对啊!我们吴家一直对唐大人礼敬有佳,如今却无端遭遇祸害,你究竟是何居心?” 在众人的指责声中,唐三少缓缓后退,直到后背已经抵着墙这才停住了脚步。他看着群情激愤的人群,身子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三少爷,大家和你家并没有什么仇隙,为何要下如此毒手?”方正压制住众人的指责,回过头来看向唐三少,稍稍缓和了一些语气问道。 唐三少爷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被他无形中散发出的气势吓得双腿发软,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他背部紧紧低着墙,想要后退却已毫无退路了,不由急的满头大汗。 方正并没有咄咄逼人的逼问,而是留个他一些时间来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 可唐三少因为从小性情软弱的原因,在这么多人的逼迫下瞬间整个人的精神防线就垮塌了下来,一瘪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道:“不是我,不是我。” “既然你没下毒,那你看到我们跑什么?”有人不解地问道。 唐三少畏惧地看着众人,身子再次缩了缩,带着哭腔看向方正道:“我只是下了点药而已....” “啊?真的是他下的毒?” 顿时人群中传来阵阵惊呼。 唐三少慌忙辩解:“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放的不是毒药,而是.....”说到这里,他神情有些扭捏地看着方正,片刻后才道:“我只是放了些江湖上采花大盗用的那种药而已。” “你放在哪里的?为何我们在所有菜肴里都没发现有任何下毒的痕迹?”方正连忙追问。 “我....放在酒里的。” 仵作闻言连忙挤出人群,正好库房里还存有大半坛子没有倒完的美酒,那上面的泥封早已被启开,或许是为了防尘的缘故,唐家下人特意在上面放上了一块绸布遮挡住打开的酒坛。 仵作上前揭开绸布,从里面小心翼翼地用碗舀出少许酒液,然后用银针探进去。 “呀!” 人群里有眼尖的人立刻就发现了银针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黑,而且一直朝着针尾蔓延而去。 仵作慌忙将手里银针整个儿丢进了碗里,随后满脸惊惧地看向方正:“大人,酒里有毒!” 废话!方正心中暗道这么明显的事儿大家都看到了,还用得着你多此一举的说出来吗? 他伸手接过酒碗凑到鼻尖一闻,虽然酒香弥漫,可还是盖不住里面那股子隐隐的腥味,可见酒里所含之毒甚是霸道,竟然连高度白酒都不能将其中和。 “你不是说放的并不是毒药吗?眼下又作何解释?”方正眼神凌厉地看向唐三少。 唐三少连忙保证道:“我那药真的没毒!” 方正并没有纠结这个问题。现在人都已经死了,还纠结酒里到底是不是毒药干嘛?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任唐三少爷如何狡辩都没用了。 “你为何要下毒?”方正转而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唐吉今日大寿,而且还请了这么多客人,按道理说这些人和唐家之间并没有什么矛盾,所以唐三少还不至于无缘无故地就下毒害死这么多人,故而他一定要问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才导致唐三少下此毒手。 唐三少嗫嚅半晌,脸带羞赧地看着方正吞吞吐吐道:“其实人家....是想给你下药的。” “霍~” 吃瓜群众们没想到居然听到如此劲爆的消息!一个大男人竟然给另一个男的下药?而且还是那种药?他想干嘛? 方正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对唐三少呵斥道:“胡说什么?” 唐三少此刻忽然鼓起勇气直视着方正道:“人家从见你第一面就心有所属了,只是你一直对我爱答不理的,而且那次还当着家人的面打我一顿,让人家面子往哪里放?既然你不想和我在一起,那就别怪我用强的了!” 方正脸上肌肉抽搐。没想到啊,居然是因为自己才导致唐三少在酒里下毒的! 不对。 方正忽然脸色一正。他想到了如果按照唐三少所说,他只是在酒里下的那种药,而并非毒药的话,那又为何会造成这么多人中毒身亡呢?这里面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忽然,方正想到了那具穿着唐家下人衣服的尸体,顿时脑中灵光一闪。 他转头四顾,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城管队员,连忙招手道:“去,让人将那具尸体抬过来!” 不多时,几个城管抬着一个木板进入了唐家府邸。随着尸体在院子里放下,方正让唐府管家将所有下人都叫来,吩咐道:“你们都仔细看看这人,有没有谁认识他的?” 下人们伸长了脖子朝死尸看去,忽然有人惊呼道:“这不是张岳吗?他怎么会死了?今儿上午我还和他一起抬桌子来着。” 方正连忙招手让那个下人出来,问道:“你认识他?” 那人点头:“回大人的话,这人和小的一样都是在唐家做事的下人,只不过他进来得比小的早许多年,嗯....听说他是从小就被唐老爷收养的,所以一直很得唐家人信任。” 这时,管家也凑上前来道:“的确,张岳从小便被老爷带回来养在府中。” “他是什么时候被带回来的?”方正敏锐地觉察出其中的问题,连忙问道。 “大概七八年前吧。”管家微眯着眼思索片刻后果断回道。 “这么多年他就一直在唐家生活着?没有忽然消失什么的?” 管家奇怪地看了眼方正,随后答道:“没有。因为他是从小就在府中生活的,所以对唐家很是忠臣,故而唐府上下所有人都对他很是信任,而且这些年从来没有出府超过一天时间。” 方正闻言再次陷入疑惑。首先如果说张岳从小便在唐家长大的话,那么他完全没有下毒的动机。而且因为打小便进了唐府,而且出府最长时间从未超过一天,所以断定他的人脉并不是很广,或许仅限于唐家上下而已。其次,若说此人是下毒凶手的话,那他又为何会被人发现死在河里?而且还是被人残忍杀害的! 这些问题犹如一个被调皮的猫儿玩乱了的毛线球似的,在方正的脑海里不断交织着,让他感觉一阵的头疼。 “这几天他有没有出去过?” 既然下毒是今日才发生的事情,假设下毒之人就是张岳的话,那么他定然会在这之前出去买毒药才对。所以方正决定先询问一下这人最近今天有没有出府的经历,才好判断毒药的来源。 “有的,”管家连忙回答:“因为老爷的大寿在即,所以这几天大家都忙着采办一些所需之物,故而时常会派出人出府采购。” 方正心下恍然,这就对了。既然他出去过,那么就可以证明此人有充分的作案嫌疑了,首先,毒药的来源也就能解释清楚了。 “当时和他出去的还有谁?”方正问道。 管家在一群下人里搜寻片刻后,伸手点了几个人:“你们出来。” 几人低着头,胆战心惊地走出人群在方正面前一字排开。 方正缓和了下语气道:“这几天你们和张岳一起出去之后有没有分开过?” 几人先是摇头,齐齐道:“没有。” 方正皱眉,不应该啊。如果说他们一起出去的话,张岳完全不可能当着他们的面明目张胆地购买毒药啊。 “啊,我想起来了,前几天出去的时候,路上张岳说要方便一下,让我在前面稍等一会。”一个下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出声说道。 第二百三十四章 早有预谋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当真?”方正连忙问道。 那人再次仔细回忆片刻后肯定地点头:“是的,当时他只说去方便一下,我以为就是小便而已,就在前面不远处等着他。可是一等也不见他跟来,而等也不见他来。再加上当时大家都忙着老爷大寿的事儿,采买完货物之后回府还有很多事等着咱们做,于是我就没有等他,独自一人去办事了。” “后来呢?你再次看到他是什么时候?” “嗯...”那人继续回忆着,不确定地道:“估计应该过了小半个时辰吧。当时他有些魂不守舍地在街上四处乱看,像在找什么人似的,直到我上前拍了他一下这才回神。” 方正点头,确定了,下毒的就是这个叫做张岳的人了!不过至于他为什么要下毒害死这么多人的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围观众人在方正和下人的一问一答之间,似乎明白了什么,纷纷将怀疑的眼光看向唐家的所有人。 “你们唐家安的什么心?竟然害死这么多人?” “是啊,大家平日里和和气气的,没想到居然这么歹毒?” 就在方正对案情一筹莫展的时候,门外忽然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几个城管,一看见他就大呼道:“大人,不好了,城外忽然出现一群来历不明的人正朝着咱们逼近呢。” 方正一惊,连忙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城管队员连连摇头,不过还是解释道:“那群人手里都拿着武器,看样子并非寻常百姓。” 方正悚然动容,随后连忙挤开众人道:“速速召集所有人马,还有,传令下去关闭所有城门!” 城头之上,以方正为首的一群官员手按城头站立,遥遥看着不远处一群人不疾不徐地朝着青川城行来。果然如城管队员所说,他们手上无一例外的都拿着刀剑等兵器,看那气势汹汹的样子,似乎是打算进城之后大杀四方的。 “来者不善啊。” 方正没来由的心里一阵悸动,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身后的官员们在经过这些年高喜的军政一把抓之下,一个个都变得非常懒惰,说混吃等死都显得有些抬举了他们!眼见城外约莫有千来人的队伍朝着自己逼近,这些人顿时被吓得手足无措起来。 “怎么办?眼下两位大人昏迷不醒,咱们也没权利调动兵马啊。” “要不咱们开城投降吧?也好过等着被杀啊。” 方正心头一阵怒气翻涌。没想到这群官员竟然怂到了这个地步?眼下敌军还没近身就想着投降,他们是怎么有脸穿这身官袍的? “你们....”方正转身怒视他们,随后长长叹息一声。因为在他转身之后入目所见这些人无一不是脸色惨白,目露恐惧之色。 真是一群猪队友啊! 方正感叹一声后,对身边的城管队员道:“来人,将这些官员的衣服都扒了,然后把他们关进大牢等知州大人醒了再作定夺。” 一众官员正恐惧与敌军的逼近呢,没想到对他们威胁最大的反而不是那些敌军,而是身前这位年纪不大的男子。 城管局在成立之初就是方正一手把持,所以到了如今他们也只认局长大人的命令。故而在方正下令之后,那些身穿城管制服的人刹那间动了起来,无视那些官员们色厉内荏的威胁,将他们的衣衫一个个扒了个精光,随后又把他们用绳子绑了起来带下城头去了。 身后空荡荡的方正并没产生任何不适应,反而心里凭空多出不少的安全感来。如果任由这群猪队友在身边,说不定还没等到敌军兵临城下,就被他们给一窝蜂上来先将他这个主将给绑了投降。 方正扬声高呼:“城管大军何在?” 城头之上,如今已接近六七百人的队伍齐齐啪的一个立正,随后就是一个标准的军礼:“时刻准备着!” 方正欣慰的点头,有了这群人他的心里更加安全几分了。 城外的队伍越来越近,待得来到距离城门大概百米左右时停了下来。 方正定睛看去,当他看清楚为首那几个人时,顿时背后浸出了一层冷汗! 为首四人他再熟悉不过了,那一身麻衣装扮,不正是在围剿王长福时逃走的麻衣人吗? “方正,我们又见面了!” 麻衣人中为首的一人见城头之上方正茕茕孑立,面上禁不住露出一丝嘲讽的意味。 方正冷笑一声:“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们几个丧家之犬!怎么?前段时间侥幸捡回一条命还不知道珍惜,如今又打算来送死了?” 那人被方正一句话激得差点暴走,使出极大的力气才控制住情绪,随后冷声道:“方正,我等乃是奉太子殿下之命前来逮捕你的。你在杭州竟然胆大包天杀害世子殿下。想那杭州知府也忒的没用了,居然被你逃了出来。不过太子殿下英明神武,得知你在青川之后便派出我等前来捉拿。若是你现在乖乖跪下投降,我等还能保证待会让你少受一些皮肉之苦,否则的话.....” 方正虽然看着他们,可脑子里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情。 唐家寿宴上忽然出现中毒事件,随后眼前这群人就到了这里,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联系?或者说,这件事本就是他们指使的? 想到这里,方正忽然问道:“张岳是你们的人吧?” 为首的麻衣人顿时一滞,随后脸色有些不自然地否认道:“什么张岳?我听都没听说过。” “哼,还想狡辩?唐家大寿,你们指使人下毒残害十数人的性命,该当何罪?” 几个麻衣人一听十几条人命,当时脸色就变了。几人对视一番后,为首之人声音低沉呵斥道:“方正,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方正顿时了然,看来他所猜测的事情已经成为了事实。不过对方明显是不想承认这件事与他们有关,况且来说,这件事导致死亡的人数太多,想必对方也没料到。所以这个锅,那些人是说什么都不愿意背了。 “与你们无关吗?”方正冷然道:“也罢,既然你们不愿承认,那我倒想问问你们今日为何带这么多人来青川?” 麻衣人嘿嘿冷笑:“这还用问吗?当然是为了捉拿你而来的。” “捉拿我么?用得着如此兴师动众?” 麻衣人被方正的话问的一阵语塞,随后似有些恼羞成怒了指着城头之上大喝道:“所有人听令,今日若是谁能亲手抓住此人,太子殿下定有重赏!” “哄!” 一千来人顿时欣喜若狂。 方正见得城下这么多人在短暂的狂喜之后纷纷朝着城门冲来,顿时感觉一阵心慌。 他并没有带过兵,也不知道守城一方需要做些什么才能将城门守住,所以就不由自主地开始担心起来。 “轰....” 果然,他的担心并没有多余。 因为麻衣人声称自己等人是太子殿下派来的,所以守城一方的官兵也就不敢随意对他们动用箭矢。这就导致了那些人长驱直入地直接冲撞向了城门,几次冲锋之下,方正脚下的城门终究还是没能和一千多人的力量相抗衡,随着最后一次人潮的冲击之下轰然被撞了开来。 “局长,您快跑吧!” 城头之上,城管队员们对他们的局长还是挺忠臣的,在听到对方是太子殿下派来抓方正的时候就纷纷劝他赶紧离开,可方正却一直不为所动。直至现在城门已破,城管队员们再也没了顾忌,一个个上前生拉硬拽地就想要将他拖走。 方正稳稳站着,随后淡然一笑:“我不走。” 城管队员大急:“局长,对方那么多人,咱们打不过啊!” 方正收起微笑,严肃地看着他们道:“你们是谁?” 城管局的队员们纷纷正色,随后一套标准流程大声答道:“城管!” “你们是谁的兵?” “局长大人的!” “你们为谁而战?” “局长大人!” 方正满意地点头,看着这群朝夕相处的汉子,随后一指城下那群密密麻麻朝着城内冲进来的人喝道:“对方是冲着我来的,现在我命令你们拿起手中的兵器和对方决一死战!回答我,准备好了吗?” “时刻准备着!” 随着一道洪亮的回答,城管队员们士气大增,就连看向方正的目光也充满了炙热。 方正随手从守城头的兵士手里抢过一杆长矛,挥舞几下后朝着城下一挥:“进攻!” 几个麻衣人见城门被撞开后顿时大喜过望,一挥手所有人全都从城门处硬生生地挤了进来。他们的目的并非只是为了单纯地抓住方正,而是还有更大的图谋。所以他们才选择在唐吉寿诞的当天动用这么多年一直隐藏起来的暗子,并且命他将毒药下在了酒里面,为的便是要让所有参加宴会的人全都中毒身亡,到时候他们便可以兵不刃血地完成上面交下来的任务。 可事与愿违,偏偏他们最迫切想要杀死的人却没有死,反而好端端地站在城头之上和他们对骂。这让几个麻衣人顿时有些气急败坏起来,一个个咬牙切齿地在心中暗暗发誓,等进了城之后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将那个讨厌的年轻人抓住,然后千刀万剐! 不过当他们进入城门,穿过冗长的门洞之后却愕然发现,眼前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群严阵以待的人。他们一个个身穿奇怪的服饰,胸前绣着城管两字,手中还拿着统一样式的长刀。在麻衣人看来,对方虽然人数不如己方多,不过单凭散发出来的气势来说,己方就已经落了下乘。 麻衣人咬咬牙,正打算下令攻击。却见对方人群忽然从中间开始向两边分开,一个身形瘦削却气度不凡的男子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他面目俊朗,丰神如玉,一双如星辰般深邃的眸子注视着前方。 几个麻衣人不约而同地产生了一种错觉,感觉此刻的方正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那种欲要将人压制得抬不起头来的气势,给他们一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他们隐约记得许多年前跟随太子殿下参加皇室典礼的时候,曾远远地看过一眼皇帝的仪仗。似乎那时候皇帝身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和如今的方正一比,是如此的相似。 刹那间,几个人被心里的想法吓了一跳!难道眼前这个少年竟然有堪比皇帝陛下的气势吗?不,绝不可能! 对视一眼后,几人眼中顿时流露出凶狠的光芒,随后狠狠地朝前一挥手,身后那些跟随而来的人接到命令后霎时间如同一股无可匹敌的旋风似的朝着方正就刮了过去! 第二百三十五章 街头混战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哈哈,我就看你今天怎么死!” 麻衣人猖狂大笑,在他们看来只是区区一个方正带着几百人而已,难道还能和己方一千来人的队伍相抗衡吗?痴人说梦!他们坚信接下来等待方正一方的将是摧枯拉朽般的败亡,而方正百分百会在乱军之中被踩踏致死!到那时,他们就可以完成太子殿下的命令之一了,至于另外一个任务,现在青川城知州和土司全都昏迷不醒,只要干掉眼前这帮敢于反抗的人,相信就再也没有任何人敢于和他们对抗了。 麻衣人满脸看好戏的神情看着对面的方正。不出所料,当己方人马全都一股脑朝着对方冲去的刹那,方正的脸上立刻就浮现了恐惧之色,不过他仍旧在原地站着并没有选择逃走。 “哼,故弄玄虚而已。”几个麻衣人在心里暗自腹诽,同时也对能亲眼目睹对方死于乱军之中更加迫不及待了。 方正眼神收缩,看着一大群人朝着自己冲了过来。虽然他脸上不可避免地表现出了惊慌之色,但是心里却冷笑不已。花费巨大代价训练出来的城管队伍岂是眼前这群乌合之众能匹敌的?让你们先高兴片刻吧,免得待会看不到对方那惊愕的神色而失望。 方正站在城管队伍的最前面,此刻他的嘴角噙起一抹冷笑,随后狠狠抬起手向前挥动:“进攻!” 随着命令的发出,身后严阵以待的城管队员们顿时一个个如同离弦之箭嗖的就冲了出去。他们虽然速度很快,不过还是保持着平日里训练时候的队形,彼此之间相互形成犄角之势,悄然无声间已经完成了一次战斗队形的转变。 随着跑在最前面的人不可避免的相互碰撞在一起之后,震耳欲聋的喊杀声瞬间响起,双方人马彻底完成了一次对撞。 麻衣人带来的是好不容易聚集起上次逃走的一些摩尼教徒,再加上这些年一直隐藏起来的力量这才勉强凑了一千来人。对于整个青川城来说,这点人想要攻城是决计不可能的!不过这一点早在他们的算计之中,所以对眼下的局势并不感到担忧,反而有些憧憬不久之后他们携战胜方正等人的大胜趁机拿下青川城! 太子的计划很是周密,派他们来的第一目的就是要活捉方正,不过在他们临走之时,却又传下令来说若是不能活捉那便就地格杀。对这一点,几个麻衣人很是不以为然,认为单凭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还不至于让他们大动干戈。 可等他们到了青川之后才愕然发现,这个书生虽然没什么力气,可很是善于利用周遭环境来摆脱他们的追杀,继而再借势完成了一波漂亮的反杀,让他们差点在阴沟里翻了船。 而太子殿下的第二个目的便是让他们趁机拿下青川城。至于太子为什么要下这道命令,几个麻衣人虽然不了解其中缘由,不过也只能应诺。毕竟他们也只是太子麾下的势力,由不得自己生出任何的想法。 所以当他们在撺掇王长福起事失败之后,仓皇逃窜至摩尼教的秘密据点后一个个垂头丧气,为任务的失败而感到颓丧。不过太子殿下交代下来的事儿必须要完成,所以他们在短暂的修整之后便开始了重新策划。 他们先是打听到了土司唐吉最近一段时间要举办寿诞,于是便想着能不能将两个任务颠倒一下顺序。先拿下青川城,取得控制权后再利用城内的地利来一举擒拿方正! 后来又偶然得知了方正和唐宝宝的关系之后,麻衣人老大确信若是唐吉举办寿诞的话,方正有很大可能性会出现在宴席上。而且唐吉身为土司大人,在青川城里人脉肯定很广,所以寿诞的当天来祝寿的人一定不会少,说不定宴席之上整个青川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出现。所以他们商议一番之后,定下了一个一箭双雕的计策。 首先利用摩尼教埋藏在唐家的暗子往菜肴里下毒药,争取能将所有人都毒死在饭桌上。当然,在他们的计划里自然也包括了方正。不过说来也巧,就在张岳打算给菜肴里下毒药的时候,却意外得知了唐家的女婿方正居然送来了几坛美酒! 于是张岳便临时改变了主意,决定把毒药下在酒水里。这样一来也正好避开了厨房里来往众多的下人,避免了被人发现的可能性! 就在他下完毒药之后便依照先前和麻衣人的约定独自悄悄的从侧门出了唐府,想着自己终于能和妹妹见面了。麻衣人并没有爽约,两人碰头之后一番询问之下张岳发现对方竟然对自己私自篡改计划并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而是在短暂的思索之后很是高兴。 张岳并没有询问对方为何会高兴,因为他已经没机会问了。麻衣人很满意张岳的做法,于是格外开恩地奖励了他一下,让他没有受到太多的痛苦便死掉了。随后麻衣人将尸体随手丢进内城河里便不管不顾地回去报信了。 麻衣人老大在得知方正送的酒里面被下毒之后也很是开心,如果方正喝了毒酒死掉的话最好。如果他侥幸没死,那就等拿下青川之后就会向外界公布是方正的酒有毒才害死这么多人的,与他们无关!到时候最好的结果便是不用他们动手,那些个被毒死之人的家眷就会替他们动手除掉方正这个祸害。 可是他们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唐家三少因为垂涎方正的美色提前就在酒里面下了药。这就造成了大批人中毒死亡之后方正在死一时间就知道了酒被人动了手脚的事情。不过唐三少只是下药,并非下毒,所以至今为止方正仍旧不知究竟是谁是背后的黑手! 双方人马一开始厮杀便打得难解难分。由于这里是刚刚进入城门,所以街道并不是很宽。这也就造成了双方人马只能拥挤在狭窄的地方进行厮杀。 麻衣人一方的人马大多数都还是寻常百姓,虽然手中握着刀剑,可心里难免产生莫名的恐惧感。所以当他们和训练有素的城管甫一接触便感觉到了对方的强大。 那些个城管队员平日里的训练都是方正按照前世那些特种兵的路子来的,每天例行的负重奔跑可不是说着玩的。当双方真正对战在一起之后,原本还有些惧意的城管忽然间发现敌人竟然是如此的羸弱,每一次兵器相交的时候,自己还没感觉到任何的压力,对方手中的钢刀就已经被震得脱手而出了! 城管队员们在短暂的惊讶之后顿时明白了局长大人在训练他们时候的良苦用心了,于是一个个信心暴涨,面对一倍于己方的敌人再也没有任何胆怯之情,而是一个个嗷嗷叫的就往上冲去。 几个麻衣人正带着冷笑看着交战双方呢,却忽然发现己方人马似乎有些招架不住的样子不断朝着后面退却。 “怎么回事?”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骇之色。 随着摩尼教众不断后退,已经开始逼近他们所站立的地方了。这时,麻衣人老大暴起发难,抽出刀对准正不断后退的摩尼教徒大喝一声:“压上去!谁敢后退我一刀砍了他!” 他的声音虽然不小,可在一千多人的决战中却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刹那间便彻底淹没在人群的呼喊声中。 “唰” 他果然说到做到!在暴怒中抽刀狠狠地劈向了正不断后退的人身上,血花绽放,一个摩尼教徒被劈中后背,慌忙转头一看竟然是己方头领正拿着刀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惊愕不已的摩尼教徒有些疑惑,为什么自己等人在为头领奋勇杀敌,可他却在自己背后捅刀子? 这时,又有几个人在慌乱中匆匆一眼看了过来,当他们发现麻衣人头领正满脸凶悍地朝着自己人挥动着手里的钢刀!顿时这些人就不干了,我们辛辛苦苦给你卖命,你却在背后捅刀子? 一群人眼见麻衣人正要砍下第二刀,连忙一窝蜂上前阻拦。有的把麻衣人拦腰抱着,有的则直接用手里的武器朝着麻衣人挥去。霎时间整个队伍的后方乱作一团! 前面的人被城管队伍压得不停后退,后面的人则忙着和麻衣人纠缠,这可苦了处于队伍中间的那部分人了。进退两难间,终于有人再也忍受不了心中那未知的恐惧,转身就朝着城门方向跑去。 可因为人全部都拥挤在一条狭窄的街道里,导致他们想要尽快到达城门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后面的人也不知在干什么,居然停住不前了,这就彻底堵死了这些人撤退的道路。 俗话说狗急了还跳墙呢。人若是一旦被逼急了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的! 于是处于最中间的那群人为了生存下去,情急之下不得不拿起手里的刀朝着同伴挥舞起来。在他们看来,只要能将身边清空,那么自己的逃生希望就更多了一分! 拥挤的人群里忽然绽开无数血花,身边的同伴们一个个被战友手中的刀剑砍中倒地,随之而来的并没有任何人的关心救治,而是被无数双无情的脚从身上踩踏而过。 那些倒地不起的人在临死的刹那忽然生出了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要加入摩尼教! 可后悔已经晚了!在队伍且战且退之间,越来越多的人被身边的同伴砍倒在地,而那些站着的人则继续挥舞着手里的武器朝后退去,浑然不顾脚下那惨嚎不已的战友。而且随着他们砍倒在地的人越来越多,一个个好像都被鲜血染红了双眼,看向彼此的目光都充满了血色。 方正淡然地看着这一切,随着城管队员的逐渐前行,他也一步步朝前走去。 地上那些被人踩踏而过的人有的已经成为了一具变形的尸体,而有的则还残留一口气,徒劳地睁大着双眼看向一步步朝他们走来的方正。 “救救我....” 一道虚弱的声音从倒在地上的人嘴里传出。 方正皱眉看去,却见一个已经脑袋都被人踩的变了形的人正气若游丝地朝他看来。那血肉模糊的脸上只留下一双眼睛还能勉强转动,嘴唇微微张合间,再次传出了求救声。那人的眼睛转动间,眼神里透露出的全都是无助和哀求。 方正从他身边走过,并没有心软地去看上一眼。既然选择了加入摩尼教,那就已经是敌人了!他可从来没有对敌人心软的想法! 第二百三十六章 深夜遇刺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方正迈过一个又一个哀嚎不已的人,脸上虽然有不忍之色闪过,却从未停下过脚步。 城管大军携摧枯拉朽的气势一路向前,一直将所有的摩尼教徒全都逼到城门处这才罢休。 几个麻衣人此刻也不由自主地跟随人群退到了城门,不过他们的遭遇却并不那么好,而是被愤怒的摩尼教徒们一路暴打过来的!以至于几人身上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受伤的迹象。其中麻衣人老大格外惨一些,胳膊上也不知被谁用刀子划开了几道口子,鲜血沿着衣衫不停往下流淌。 城管队员向两边闪开,露出一条仅供一人通行的道路来。 方正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来到摩尼教众人的面前,看了看对方所剩无几的一些人仍旧把几个麻衣人团团围住,甚至还有人拿着刀架在他们脖子上。 “没想到吧?”方正淡淡道:“你们一千多人在面对城管的时候竟然会不堪一击?” 麻衣人被挟制,脸色复杂地看着方正道:“哼,这次算我们栽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好像现在你们的生死并不掌握在我的手中。”方正讥讽地看着麻衣人道:“你们辛辛苦苦发展这么多年的势力,到头来却成了导致你们丧命的屠刀。呵呵,我想请问你作何感想?” 麻衣人又羞又怒,狠狠瞪了眼用刀架着他的摩尼教徒。 那人似乎觉得自己受到了威胁,本能地想朝后闪躲,却忽然想起如今是自己拿着刀架在别人的脖子上,于是顿住身形,将刀在麻衣人脖子上动了动,恶狠狠道:“你想干嘛?” 麻衣人感觉到脖子上的刀锋接触皮肤时的冰冷,浑身颤抖一下,随后厉声喝道:“还不放了我?难道不怕教主责罚吗?” “教主?”那人笑了笑,有些悲凉道:“我们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全都是拜你们所赐,如果不是加入了狗屁的摩尼教,我们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方正笑了笑,对那人道:“你们都是身不由己,况且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不妨你将他们交给我,我保证放你们一条生路。” “当真?” 那人眼里闪过惊喜神色,转瞬又变得疑惑看向方正。他不明白为什么对方到了现在还能说出放了他们的话,双方不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吗? 方正点头:“你们只是被蒙蔽了而已,只要将主犯交出来自然便可离去。” 摩尼教徒们欣喜若狂,连忙把被挟制的麻衣人押到方正面前,亲手将他们交给城管。 方正并没有让他们失望,在接手了麻衣人之后便让那些摩尼教徒们自行离开了。 知州衙门。 方正端坐上首。 高喜昏迷不醒,再加上衙门里的官员都尽数被方正扒了官服丢入大牢了,所以整个青川城现如今也就只剩下他一个官了。 审问麻衣人的过程很是顺利。他们在落入方正手里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于是一个个抢着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情报都一股脑地说了出来,想以此作为筹码来换取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从这些情报里,方正知道了这一切都是太子殿下所策划的,他们的目的并不单纯只是杀了自己,而是要夺取青川。因为青川毗邻京城,而且地处蜀中自古以来便是易守难攻之地。太子想要夺取青川便是要以此作为他起事的根据地,一旦拿下青川之后,他便会将这么多年在暗中发展的势力全都迁移至此,将青川打造城一座坚固的堡垒。 至于后续那就很简单了,太子殿下会充分利用这么多年在朝堂上经营的势力,以此向皇帝陛下逼宫。若是成功了,他则顺理成章的成为下一任皇帝。若是失败了也无所谓,因为他还有一座牢固的青川城作为后援。待他回到青川之后再重振旗鼓,发动所有的力量和皇帝来一场殊死较量。到那个时候便是成王败寇了。 方正搞不懂太子殿下为什么这么着急要当上皇帝,毕竟他都已经是太子了,等皇帝归天之后难道还会传位给别人吗? 这个问题麻衣人也并不知道内情,只是说太子殿下对登基很是热切,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味道了。 既然太子想要谋夺青川来作为和皇帝抗衡的资本,而且还妄想干掉方正。所以当方正得知这一切之后便下定决心一定不会让对方得逞,哪怕就为了报答皇帝没有因为福王世子的事情而通缉他的恩情。 几天时间悄然过去,青川城并没有因为知州大人的昏迷而出现任何乱像,反而比之以前似乎要好上许多了。最起码以前在街上闲逛的那些个泼皮无赖一夜之间似乎消失得无影无踪,整日里那些个身穿城管制服的人不断在街上巡逻,让原本治安就不错的青川城更加安全了。 知州衙门后院,方正看着大夫给知州大人施针。 “大夫,怎么样了?高大人究竟何时能醒过来?”方正不无急切地问道。 郎中从容地收起银针,面对方正摇摇头:“这个....老夫也说不准。” 面容疲倦的高明木然地用毛巾给父亲擦着脸。他已经在高喜的窗前伺候很多天了,可还是没有等到他苏醒的那一天。待得郎中走后,他抬起头看着方正道:“局长,父亲现如今昏迷不醒,青川城不能一日无主。这几天我和弟兄们商议之后做出决定,打算拥立你做这青川的知州。” 方正大惊:“不可!朝廷任命官员有很严格的程序,若是按照你们的想法来做,何异于造反?” 高明默然良久,忽然出声道:“其实咱们反了又何妨?当今圣上如今年事已高,许多事情已经力不从心了,太子谋划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当上皇帝。然而太子性情凉薄、阴险很辣,若是被他坐了江山,那还有百姓的好日子吗?” 方正摇头:“断然不可,咱们已经得罪了太子,就不能再和朝廷对着干了。” 高明凄然一笑:“和朝廷对着干吗?太子为了夺取青川竟然能狠下心来害死这么多人,难道还指望他今后成为一个好皇帝?笑话!所以咱们何不趁此机会表明立场?况且说太子这些年在朝中和皇上已经对立,若是咱们此刻主动站出来与太子对着干,不正好合了皇帝的心思?” 一番话说得方正毫无辩驳之力。的确,太子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已经流传出来并且在民间造成了不小的轰动。很多百姓都在私下里感叹若是他日太子登基,天下百姓就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了!而且高明所言并非没有一点道理,皇帝如今的确年事已高,对朝堂的掌控也不如之前那般得心应手了。 高明忽然盯着方正一字一句道:“所以咱们不妨帮圣上解决这个忧患?” 方正并没有回答,而是淡淡说了句:“照顾好高大人,”便离开了府衙。 深夜的青川城是寂静的,经历过了摩尼教的事情之后,再加上城管队员这段日子的严查,一些经常在夜里出来寻欢作乐的纨绔子弟们也纷纷被家里警告这段时间别自找苦头。于是,整座青川城在夜间就变得寂静无比。 方正独自一人行走在空旷的街道上,他想一个人静静,好好想一想高明的话。虽说皇帝和太子不对付,但毕竟他们是父子,若是有外人贸然插手其中是否会造成他们父子的一致对外? 静谧的黑夜中只剩下方正一个人的脚步声。忽然,街道一侧的房顶之上传来一声瓦片被踩碎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道破空声传来。 正在沉思中的方正耸然一惊,连忙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人正从高空之上朝着自己俯冲而下,在他的手上还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刀尖锋利无比,刀身呈流线型,此刻正以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朝着方正飞快接近着。 方正双眼猛的一缩,待得反应过来之后为时已晚了。眼见钢刀就要从他身上透体而过之时,忽然斜刺里唰的出现一柄软剑堪堪顶住了刀尖。也不知软剑究竟是何材质所做,刀尖在与软剑想触碰的刹那便被一股大力弹开,险之又险地从方正身侧擦身而过。 一股劲风袭来,黑衣人顺着刀势从方正身边掠过,双方眼神对视的刹那,很清楚地能从黑衣人的眼神中看出震惊之色。 “雕虫小技。”一道人影从黑暗中显现出来,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冰冷的女声。 方正定睛一看,顿时大惊道:“怎么是你?” 对黑衣人冷冰冰的女子在看到方正之后满脸的冰冷之色随之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复杂,随后轻启檀口:“你...还好吗?” 黑衣人一击不中立刻飞身遁走。在刚刚的交锋中他已经使出了全部的力气,可饶是如此仍旧被那个冰冷的女子轻轻一剑便拨开了必杀的一击。所以他很明白今晚的刺杀失败了! 作为一名合格的杀手,在刺杀失败后的第一反应并不是与之纠缠,而是要立刻抽身远遁! 眼见黑衣人即将消失在夜色里,女子冷哼一声,随后脚尖轻轻一点地面整个人就如一片落叶般飘身而去。 “哎....”方正正要开口叫住女子,却发现为时已晚。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相继消失在了黑夜中,只留下他一人在空荡荡的街道独自惆怅。 请假!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第二百三十七章 身世之谜(赶更)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第二天一早,方正并不是一如往常睡到自然醒,而是被敲门声惊醒的。 “方正,外面有个女的找你。”兰玉儿不无幽怨道。 方正从床上挣扎着起来,伸手将唐宝宝那白嫩的藕臂从身上拿开,再小心翼翼地给她盖好被子这才穿好衣服走出门去。 “谁啊,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方正一边打着呵欠一边道。 兰玉儿横了他一眼,气呼呼道:“你出去不就知道了吗?” 方正穿戴整齐走出门一看,顿时傻眼了:“你....” 门口以为身材婀娜的女子嫣然一笑:“别来无恙?” 方正思绪万千,忽然回想起当初在杭州城外远远瞥见那一袭越过城头的身影。 “柳如烟,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柳如烟眼神迷蒙:“我能进去吗?” 酒吧里,方正一边为柳如烟倒上一杯茶水一边问道:“你不好好在杭州城呆着,怎么会来蜀中?” 柳如烟秋水般的眸子看着方正,似乎永远都看不够,痴痴道:“你...变了。” “我哪里变了?”方正看了看自己问道。 柳如烟一双美眸氤氲着雾气:“你变得更有男人味了。” 方正晒笑:“男人都要经历一些事情才能长大嘛,我也不能免俗。” 柳如烟依旧痴痴地看着她,似乎要用尽所有的时光。 方正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起来,连忙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柳如烟似刚回过神来,呆呆道:“我已经找了你半年有余.....” 方正大吃一惊:“你找了我半年?” 柳如烟似没听到他的话似的,继续道:“这段时间里,我几乎跑便了整个秦国的所有地方,可都没发现你的任何踪迹。直到前不久在途中遇到钦差杨大人,这才知晓你一直藏身与青川城中。” 方正有些吃惊,这姑娘不会真这么痴心的找了他大半年吧? 柳如烟说着说着,渐渐的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你知道我找你找的多么辛苦吗?这些日子,我从杭州出发直至周围的每个城镇都无时无刻不再打探着你的消息。每一此我都多么希望能在下一个城市里听到关于你的消息,可是呢?到最后却仍旧是无比失望地继续前行....若不是遇到杨大人,或许我这辈子都会如此度过了。” 方正悚然站起身,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子。没想到这些日子里她居然坚持不懈地一直在寻找自己,而且从她话里的意思不难理解,她已经寻找很久了。 方正离开杭州的时候还是春天,可到了青川就已经是初秋了。这其中已经过了接近半年时光,若是柳如烟从那时就开始寻找他,那岂不是这大半年段时间里,这丫头基本上什么都没干,光顾着寻找他了? 方正顿时心中一阵温暖,上前一把将柳如烟泪流满面的脸拥入怀中。 柳如烟也如同找到温暖的港湾似的,霎时间呜咽不已,似乎要在方正怀中把这段时间所受的委屈全都倾诉出来一般,哭得那叫一个畅快淋漓,丝毫不管一直在门外看着他们的唐宝宝与兰玉儿。 “你说,这个柳如烟是不是对方正有意思啊?”唐宝宝忧心忡忡地对兰玉儿道。 兰玉儿一撇小嘴:“柳师姐其实早就和方正情投意合了,只不过....” 兰玉儿没好意思或出口,只不过咱们和他早一步发生关系而已。如果单轮时间上来说,咱们俩才真正属于后来者! 唐宝宝不以为意,满心醋意地看着拥在一起的两人,酸酸地道:“如果柳如烟真的对方正有图谋,那无论如何他也要排在咱俩的后面!” 兰玉儿本想反驳,不过女人的小心思作祟,听到唐宝宝的话语后下意识地点头认同:“对!必须是这样!” 许久之后,方正见柳如烟的情绪稍稍好转一些,这才闻言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既然来了青川那就先好好休息一番,等明天醒了我陪你去逛街如何?” 柳如烟脸上露出向往神色,那个女孩子不希望自己中意的男人可以陪在身边?而且还是陪着她一起逛街? 不过只是短暂的欣喜之后,柳如烟忽然面色一正,对方正道:“我找你有事!” 方正微笑:“也不急于一时,有事以后慢慢说就好了。” 柳如烟摇头不已:“不行,这件事必须要说清楚,不然我宁愿就此离去从此以后不再见你!” 方正见她说得认真,只好无奈点头:“好吧,好吧,你说说究竟是什么事儿?” 柳如烟措辞半晌,终于缓缓开口道:“你知道我师父是谁吗?” 方正笑着摇头:“不知道。” 柳如烟脸上忽然升起一丝希冀,希望他永远都不要知道自己师父是谁,可是却仍旧一字一句道:“我师父乃是前朝的公主殿下,如今的静心道姑!” “公主殿下?” 方正顿时感觉到无比震惊!为何前朝的公主还能存活至今而没有被当今皇帝所剿灭?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故事? 柳如烟并没有理会方正的想法,自顾自道:“是的,我师父是前朝的公主殿下,只不过看不惯当时的皇帝所作所为,于是悍然皈依道门。后来当今圣上兵临京城之际我师父念及百姓不易,于是从下山来到军帐中与圣上兄弟三人一番密谈之后决意入宫劝谏前朝皇帝束手就擒。没想到当时的皇帝鬼迷心窍,竟然想利用师父的美色和赵家天子做交易,以此来换取他的江山永固!” 方正如同听天书似的听着柳如烟的诉说,没有打断她的意思。 柳如烟继续道:“当时师父已经拜师祖为师多年,并且习得一身不俗的武艺。当听到兄长如此利欲熏心的话语后,顿时勃然大怒。心里忽然想起师祖曾教导的菩萨亦有怒目金刚!于是她悍然出手,不仅杀掉了当时宫中死忠与皇党的宦官和宫女,而且还将朝堂之上那些跪地一心求死的官员们纷纷赐死。紧接着她返回内宫,在兄长骇然的目光下,从容地拿出一卷白绫对兄长道‘天下气运八分已去,一分仍在民间,只余下半分在你身上!所以这半分你不要也罢,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送出去吧!’随后师父竟然狠心将兄长勒死在金銮殿中!” 方正舒了口气,原来赵有仁的江山是这么来的! 柳如烟似将胸中一口郁气抒发了一些,道:“后来赵家天子便顺理成章地坐上了龙椅。至于后面的事情你也应该知道一二了吧?” 方正点头,随后有些惊异道:“你师父竟然这么厉害,那她为何不护着你来找我?” 柳如烟眼神一暗,随后沉默许久道:“这也就是我要跟你说的最重要的事情了!” 方正愕然,感情刚才只是个铺垫而已? “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吗?”柳如烟并没有说是什么事情,而是率先问出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方正一怔:“我?” 柳如烟点头。 “我不就是杭州城一个普通的商户之子吗?怎么?难不成你还以为我是太子?” 方正这句话可谓是大逆不道至极,可在场之人几乎全都是他的红颜知己,于是乎就造成了他这句话并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柳如烟惊讶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我....”方正无语...:“我本就是一个商户之子啊。” 柳如烟摇头:“不,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你后面的话。” 方正顿时大惊:“难道你说我是太子?” 柳如烟点头:“是的,你本应该是太子的,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导致了当今太子顶替了你的位置。” 方正脑子里轰的一声,瞬间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震惊中! 我是太子?怎么可能?当今太子不好好地在东宫里坐着呢吗?而且他和我之间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柳如烟现在说这话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难道她这段时间太过劳累得了癔症? “不....柳如烟,你开玩笑的吧?”方正结结巴巴道:“我怎么....怎么可能是太子?” 柳如烟用肯定的眼神看着他:“方正,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也一定要听仔细了!” 方正木然点头。 只听柳如烟道:“方正,你本是当今圣上的大皇子,只因十多年前那场突如其来的战争让你和皇上失散了,当然,同时一起失散的还有你的亲生母亲,也就是当今的皇后娘娘。那时你们失踪的时候皇上还没有建国,所以没能来得及发动所有人马去寻找。待得建国之后皇上下旨全国寻觅你们踪迹之时,却意外得知辽王已经寻找到了皇后娘娘,但是皇太子却不知所踪。” “后来皇后娘娘被送回宫中一直郁郁寡欢,所以这些年也没有子嗣诞生。直到五年之后,辽王再次上奏称已经寻到皇子殿下,即日就将送往京城!”柳如烟说到这里,脸上忽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后来辽王果然言而有信,将皇太子送了回来!后来的事情你就知道了,当今圣上很是宠爱这个皇子,不然也不会任由他这些年在朝堂之中肆意妄为地将自己的触手伸得老长了,以至于如今都可以把控一半朝堂了!” 方正呆呆地听着,心里已经是翻江倒海了! 柳如烟继续道:“然而,就在你和赵顺矛盾激化之后,也正是钦差大人到严州的时候。那时钦差杨大人见你相貌酷似一人,于是暗中记下,后来回到京城向陛下禀报之后,陛下派出身边的贴身太监前去查明真相,你猜怎么着?” 方正愣愣地问道:“怎么着?”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三女争风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柳如烟定定看着方正,郑重其事道:“后来杨大人回京之后对比当今圣上容貌后发现你居然与他有八分相似!” 方正哂笑:“这个世界上长得一样的人多了去了,怎么就能确定我就是他儿子?” 柳如烟摇头:“后来杨大人便着手开始调查这件事情,发现十八年前曾经有个叫方道陵的人曾是当今圣上的贴身护卫,而且当时大皇子失踪之时他也传言被乱军所杀。然后杨大人就仔细寻找方道陵的线索,直到圣上身边的大伴万安发现这其中有问题,于是他也开始插手调查此事,并且孤身一人前往杭州调查你父亲,也就是方有道的线索。” 方正身子猛然一僵,呆呆问道:“后来呢?” “后来万安回京之后便面见了陛下,至于他们之间说了什么其他人不得而知。不过就此以后,圣上便不许太子殿下进宫面圣了,而且还不断地在朝堂之上尽可能的削弱太子殿下的势力。如此不难判断万安一定是查到了什么。”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方正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 柳如烟苦笑着回道:“这些都是我师父告诉我的,当然也包括她的一些猜测在里面。所以我们断定你就是当年失踪的那个大皇子!” 方正连连后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是皇子殿下。 “方正,说实话一开始我也不敢相信这一切,可是师父言之凿凿当今太子只是当年辽王为了一己之私送进宫的私生子!”柳如烟情绪有些激动道:“其实我并不希望你是什么大皇子,因为一旦你的身份被证实之后,你将面临很多压力。无论是当今太子殿下还是辽王,他们都想置你于死地。所有我仍旧希望你只是那个杭州城的穷书生!” “这....这怎么可能?”方正失神地看着柳如烟嘴里喃喃道:“我不相信,我爹是方有道,我只是一个书生而已。” 在一边静静聆听的唐宝宝和兰玉儿早已惊得目瞪口呆,完全不敢相信她们听到的这一切是真的!当初她们认识方正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穷秀才而已,只不过在她们看来这人的人格魅力比较大一些而已,并没有那些所谓的王霸之气。但如今听到柳如烟的一番话,顿时就开始重新审视起方正来。 方正连连摇头:“不可能的!这不可能!” 柳如烟同情地看着方正,有那么一刹那她也很想告诉方正这一切都是虚幻的,并不真实!可事实就是如此。 “方正,接下来我将要跟你说的事情希望你能慎重考虑清楚之后再做回答。”柳如烟严肃道:“其实我这次前来是奉了师命来找你的。至于其中缘由待我细细说来。” 方正呆呆地注视着眼前的空气,丝毫没有将柳如烟的表情看在眼里。 “我师父说,她想和你做笔买卖!”柳如烟眼中带着浓浓的矛盾之色道:“既然你的真实身份是大秦的太子,那么以后就有希望继承大秦的天下!所以师父她老人家想让你帮助她复国!当然,她所需要的也不多,仅仅是划江而治而已!” 方正仍旧不言不语,似乎还沉浸在自我的怀疑中。 柳如烟并没有在意,继续道:“其实早在很久之前,我师父就已经和辽王达成了合作,条件便是划江而治。不过前提条件则是要让当今太子登上皇帝宝座,或者再说的明白一点,也就等于是让辽王自己坐在金銮殿之后才会兑现承诺。不过我师父认为辽王此人心机深沉,且为人阴狠,所以这些年一直与他虚与委蛇。在得知了你的身份之后,师父便动了心思,于是派我前来与你商议,看能不能彼此之间达成合作.....” 柳如烟似不敢面对方正,说话的时候一个劲低着头不敢直视眼前这个男人。可就在她陈述师父的打算之时,却听得方正忽然间嘿嘿笑了起来。刹那间柳如烟只感觉自己身上忽然一阵毛骨悚然,仿佛全身的汗毛都齐齐竖了起来! 方正神经质地狂笑不止,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哈哈...方有道....方道陵?你这辈子宁愿不留下一个后人都要把我抚养成人,真是好伟大啊!”方正放声狂笑:“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方家或许就因此而断了香火呢?是,你是把我养大了,可归根结底我还是会知道自己身世的啊!可你呢?只娶了一个小妾,而且还是个短命鬼,甚至连一个子嗣都没有留下!你对得起方家的列祖列宗吗?” 柳如烟惊愕地张开小嘴,她不明白方正为何会忽然骂起了方有道。难道他不应该为知道自己身世而感到欣喜吗? 方正心里的怅然这一刻全部都宣泄了出来。他想起从小到大方有道对他的宠溺、对他的爱护,几乎可以称得上一句有求必应了!简直比庙里的菩萨还要灵验! 可这一切的结果却是方有道费尽一生心血养育长大的孩子竟然不是他亲生骨肉,而是当年所效忠的将军所出!而他自己则没有任何血脉延续下去!这何其可笑?何其可悲?何其可叹? 一瞬间,方正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认为这一切都是一场梦而已,他只要重新躺在床上睡去,等明天天一亮便什么事都没了,至于什么大皇子之类的,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 “方正.....”柳如烟忽然哭了起来,猛然间再也不顾忌所谓的男女有别,冲上去一把抱住眼前这个有些神经质的男人,脑袋深深地埋在他的怀里痛哭出声:“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 方正忽然冷静了下来,眼神呆滞地看着怀里的女子,嘴角努力扯起一个微笑道:“我....不怪你。” 一直以来他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能成为一个富翁,有着广阔富饶的土地、宽大静谧的宅院以及后院中不多不少刚好够数的妻妾,这一切几乎完全符合了他所有的要求! 后来赵顺的不断挑衅以及刘大海的撺掇和福王的视而不见彻底让他暴走,以至于当一直陪在身边的柔儿被残害死的瞬间,方正彻底失去了理智,一门心思的想着为柔儿复仇!当然,他也成功了,不过只成功了一半而已。 他杀了赵顺,而且是用极其残忍的手段杀死的。自然而然的,这一切引起了福王的怒火!这才导致了后来福王进京告御状的事情,也才激起了太子对他的杀意! 当然,或许太子对他还有另外的一层恨意! 尽管柳如烟对方正的身份只是模糊猜测出来而已,可京城的人才辈出,尤其是在朝堂之上。所以相信太子身边一定也会有很多聪明人已经发现了一些端倪,从而不难推断出方正的真实身份!再加上太子和辽王之间那隐秘的关系,从而也能得知或许辽王也会参与其中,这也就很好的解释了这段时间以来为什么方正总是遭到别人的暗害了! 方正木然地看着怀中女子,有那么一刹那他很想告诉她这一切都是虚幻的,我还是当初那个少年。可自欺欺人总归不是长久之计,别人都差不多知道了他的身份,再做出这等孩子气的行为岂不让人笑话? “方正,带我走吧!”柳如烟呜咽半晌,忽然抬起头,泪眼婆娑地对方正说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来! 登时,一直在旁边扮演着吃瓜群众的两女不乐意了,眼神敌视地看向柳如烟:“你什么意思?方正可是我相公!怎么可能被你一句话就拐走了?” “柳师姐,虽然咱们关系不错,况且我只是一个小妾。不过你在江湖上也有不小的名气,怎能干出强抢别人相公的事情呢?若然此事传到江湖,岂不是惹得所有人笑话你?”兰玉儿也愤愤不平道。 柳如烟似乎这才发现房间里居然还有其他人,顿时羞得满脸通红,连忙低下头去解释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面对唐宝宝与兰玉儿咄咄逼人的目光,柳如烟忽然升起一股怯懦心思,委屈道:“我只不过是不想让方正面对这种情况而已,大不了咱们一起远走高飞,到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生活.....” 唐宝宝毕竟和柳如烟不怎么熟悉,闻言撇撇嘴:“还说不想拐走别人相公?啧啧,听听,都想带着相公一起去过世外桃源生活了。不过我就想问问,你把我这个正室夫人放哪里?” 柳如烟闻言更加窘迫了,讷讷道:“要不....咱们一起?” “噗.....” 兰玉儿忽然笑出声来,指着柳如烟道:“柳师姐,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如此难为情的样子,哈哈....没想到一直以来风风火火的柳如烟居然也有害羞的时候?” 柳如烟忽然生出一股子恼火,不过当看到唐宝宝那欲要吃人的眼神时,顿时又哑火了,如同小妾见到大妇般连忙低下头去忐忑不已,不敢再说一句话。 方正没有理会她们的争风吃醋,而是忽然间脑子里想起了高明的一番话来,既然当今太子殿下睚眦必报,想必今后当了皇帝也是个昏君。况且说当今圣上年事已高,对太子殿下的行为颇有不满,既然如此,咱们何不将计就计,与圣上一起来个里应外合让太子殿下彻底倒台?而且传言当今二皇子殿下仁德无双,咱们何不推他来做江山? 第二百三十九章 高喜病危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天色未明,方正仍旧和柳如烟等人在房中彻夜长谈。 可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大人,不好了,高大人快不行了。” “什么?” 方正倏而起身,随后快步下楼出了酒吧大门。 知州衙门。 高明满脸悲戚地蹲在父亲窗前无声哽咽。高喜躺在床上胸膛急促起伏,不时伴随着剧烈的喘息。他的脸呈奇怪的紫黑色,尤其是嘴唇已经变得乌黑发亮,并伴随着脸颊的浮肿,让人一眼看上去就知情况不妙。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方正提着灯笼快步走进房间,看清床上双眼似睁似闭的高喜时,顿时大惊失色:“高大人,怎么会这样?” “咳咳....方正,你....你来了?” 听着高喜那气若游丝的声音,方正连忙上前蹲在床边。 高喜嘴角扯了扯:“老夫....怕是不行了。” “高大人,切莫说如此丧气的话,一定有办法的。”方正先是安抚下高喜,随后转头瞪向高明怒斥道:“郎中呢?你没请郎中吗?” “方大人,老朽在这里” 方正随着声音看去,这才发现一直在角落里不声不响拎着药箱的郎中。不过当看清他脸上那无能为力之色时,方正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 “咳咳.....明儿,你送郎中回去吧,为父....为父和方正有话要说。” 高明不舍地看着父亲不愿离去,可最终还是不能违逆他的心愿,只能一步一回头地带着郎中走了出去。 “方正....老夫弥留之际叫你前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高喜见外人都走了,忽然伸手紧紧握住方正放在床上的手道:“老夫和杨大人....乃至交好友!他回京之前曾与老夫有过一番密谈....” 方正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可眼前之人的状况似乎不是太好,于是安慰道:“高大人,你先休息一会再说吧。” 高喜轻轻摇头,似乎这个动作用了很大力气似的,额头上顿时渗出颗颗汗珠。 “不,方正,老夫已经不行了,如果在死之前不能将心中所猜测的事情告知你,恐死不瞑目啊!” “高大人言重了。”方正满眼悲伤。 “方正,其实杨大清早在很久之前就怀疑你的身份了。那时他见你的相貌与当今圣上有几分相似,于是便开始调查。只是后来琐事烦身,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不过据他所说....咳咳....” 高喜再次猛烈咳嗽起来,直咳得整个上半身从床上几乎半坐起来!一张紫黑色的脸犹如一块抹布似的拧得皱皱巴巴,眼角甚至都不受控制地溢出点点泪花。 方正连忙半躬着身子扶着他,轻轻在其后背拍打,企图能以此缓解他的痛苦。 少倾之后,高喜终于抑制住了咳嗽重新躺了下来,只不过每一次呼吸的时候方正都能明显听到他胸腔里如同风箱一般的呼呼声。 方正知道,这是中毒之后肺部纤维化的症状。前世的他见过有人因为生活中琐事不如意而一狠心喝下毒药的场面,那人在临死之前的症状和如今的高喜几乎是一模一样! 所以,高喜的时间不多了。 方正心里一阵悲伤的同时,耳边再次传来高喜的声音:“杨大清曾与老夫大胆揣测你并非普通人,而是当年那场乱战中走失的大皇子殿下,而你的父亲方有道身份来历太过神秘,就连钦差大人都没能查出任何线索。所以他判断你父亲当年并非只是军中一个小卒,而是当今圣上身边的贴身侍卫!那一场战争几乎奠定了大秦王国的崛起。然而,时隔多年之后,想必圣上也没有想到后来出现在他身边的那个所谓的太子殿下并非亲生,而是有人精心策划的一场阴谋!” “这....也是杨大人猜测的?”方正有些讶异。柳如烟所知道的消息乃是从她的师父静心道姑哪里得知,而且静心师太和远在北疆的辽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消息定然是可靠的。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钦差杨大清竟然只凭那么一点线索就能查到这么多事情,简直有些太匪夷所思了。 “是的,当日老夫和杨大清一起商议许久,这才得出你身份不一般的结论。况且来说,杨大清从京城出来本就是为了查这件事的,只是在半路上接到了圣上的密旨,命他火速赶来青川,就为了救你一条命!你可知这里面有什么玄机吗?” 方正心中一阵腹诽,人都快不行了还卖什么关子?就不能一口气说完留下点时间和你儿子交代点遗言吗? 高喜并不等他说话,继续道:“圣上都如此关心你的状况,就更加证明了你的身份很是特殊!所以当杨大清临走之时特意交代我要好好照顾你,并且暗中将你组建的城管局扶持起来。老夫还记得当时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很是震惊,一时间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方正,你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吗?在大秦,除了圣上能堂而皇之地拥有自己的军队之外,坚决不允许他人私自组建任何队伍!这也就是皇权至上的具体表现了。” 方正对这句话理解得很透彻。后世不还有‘枪杆子里出政权’的说法吗?就更别说如今这个封建王朝了,军队的权力把握在谁的手中,谁就最有话语权!这也就是为什么古代帝王一定要将君权牢牢抓住的原因了。 “杨大清说过,宫里局势诡谲莫测。当今太子这些年在暗中做了无数布局,就是为了今后能坐稳那张椅子。可他终究还是犯了一个错误,一个名为自大的错误!当年他欺圣上龙体有恙,迅速在朝中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党派。以至于后来圣上恢复之后为此很是头疼了一段时间,只不过没有下定决心彻底肃清而已。因为如果要彻底肃清的话,其中难免会牵扯出庞大的利益集团,继而就会引出许多大人物。所以圣上权衡之后决定暂且不动手清理,而是静观其变看看太子殿下是否真的具有帝王气象。” “也就是因为圣上的不作为这才让太子殿下生出了一种不过如此的错觉。从此以后他不仅把以前的一些小动作公然摆上了台面,而且在党同伐异上表现得更加迅速了。故而这些年许多从龙有功的老臣一个个被清除出朝堂,继而落了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方正沉沉叹息,这就是权力的斗争。 皇帝的不作为给太子释放了一个假信号,让他更加为所欲为的同时,也不必再顾忌那个一直压在头顶的父皇。从而就导致了他所有的计划逐一浮出水面让所有人都能明明白白的看到。 “咳咳.....”高喜再次咳嗽不止,方正回过神,连忙继续为他抚胸顺气。 “方正,老夫说这一切的目的便是为了告诉你,当今太子的身份已经被圣上所觉察,同时也发现了你。这对你既是好事也是坏事。好的是从此以后你将不必过上满世界逃亡的生活了,如果不出意外,将来太子一旦倒台,你就会顺理成章的成为下一任太子殿下。” “然而不好的是你的身份既然能被圣上觉察,那就说明已经有很多人都知道了此事。自然,那些与你有仇怨的人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一定会千方百计的找到你报仇。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很特殊的存在,那就是当今的太子殿下。相信若是被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那你的处境将会很危险!所以今日老夫才叫你前来,将所有的一切都告知你,希望你能做好打算!” 方正满脸感动:“高大人,你如此对我,让小子如何受得起?” “咳咳....哈哈,老夫不是圣人,自然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告诉你这一切的目的自然不会只有让你提高警惕这一点,同时,老夫还想求你答应一件事。” “高大人请说,若然小子能做到自然竭力而为!” “好!有你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想等你今后一旦坐稳了那个位置,希望你能看在今日的情分上让高家也风光一回!” 方正看到高喜说到这里时两眼充满了希望的光彩,似乎整个人都为之精神了许多。 方正苦笑一声:“高大人,这一点我从来没想过。说句难听的,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能过上富足且平淡的生活,压根不想参与进那些个朝堂的争斗中去!” 高喜咧咧嘴,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你的想法很好,老夫在你身上似乎能看到年轻时候的影子。” 方正也咧嘴一笑:“原来大人当年也是有向往闲云野鹤的心?” “哈哈.....咳咳....闲云野鹤,好好好!老夫当年进国子监的时候就看不惯那些人勾心都将,也曾想过一怒之下挂冠而去回到老家种种田,喝喝茶,过上与世无争的生活。” 高喜脸上从憧憬转瞬即逝,随即换上了满脸的悲痛之色:“可是当老夫看到因为官场上的一些争斗而导致黎明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时,便将心里的向往转化成了对奸佞的满腔怒火!” 方正了然点头。一个正直无私的人一旦置身于奸佞小人满地的朝堂时候,要么一怒之下辞官回乡,要么就会暗下决心与这些人争斗到底!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方正郑重其事点头道:“高大人放心,若然他日小子能力足够,定然会给高明一个敞亮的前程!” 第二百四十章 丧钟不断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高喜紫黑色的脸上终于流露出欣慰的笑容,似乎有什么心事了结之后的畅快。 “高明,进来吧。”方正对门外道。其实他早就知道高明回来了,只不过一直在门外站着没敢进来打扰他们而已。 高明闻言迈步走了进来,来到床前双眼含泪看向高喜:“父亲!” 一声悲切的哭声后,高明双膝跪地紧紧拉住高喜的手泣不成声。 “明儿,为父怕是不能再照顾你了。”高喜脸上肌肉一阵痉挛,可以看出他正在承受着多么大的痛苦。 高明双眼含泪看着痛苦不已的父亲早已泣不成声。 高喜突然眼神直直看向方正,努力撑起身子道:“方正,我儿就交给你了,莫要让老夫.....” 话没说完,高喜紧绷的身体忽然软了下来,双眼彻底失去了神采。 “父亲!”高明嘶声大叫,刹那间整个人扑倒在已失去生机的高喜身上痛苦不已。 方正沉默地转过身,缓缓走出房间来到院子里。此时的知州衙门早已是乱作一团,一些隶属于高家的下人每人脸上带着悲切来来往往准备着操办老爷的后事。那些当值的差役听闻后院的哭声震天后,脸上也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伤感神色。 高喜在任的这些年里,虽谈不上两袖清风,但最起码在这些差役们看来这一任的知州大人可要比先前那些个只知道藏污纳垢、贪得无厌的大人要好上许多,最起码只要他们勤勤恳恳做事,一般的小事小非在这位知州大人眼里就算不上什么。而与前几任更加不同的是,这位大人上任之后不仅没有过分的压榨他们这些苦差役,反而很是体谅这些做着最苦最累差事的人,每每逢年过节之时,总是会有一份不算多也不算太少的红包为他们准备着。所以,这些差役们对高大人的逝世很是感伤。 方正孑立在院子里,此时是黎明之前最为黑暗的那一刻。太阳还没露头,不能给全天下带来光明,而黑暗也正在试图用最后的力气来抗争这本就注定好的结局。 随着雄鸡的一声啼鸣,方正悚然惊醒,这才发觉他已经在院子里站立许久了。东方微微露出的鱼肚白表明了天色即将大亮,而黑夜已然过去! “方兄....” 身后传来压抑着悲痛的声音,方正回头看去,只见高明浑身缟素,头上缠着麻布正倚着门扉看向他。 “高兄,节哀顺变。”方正张了张嘴,发现只能用这句万金油来表达对高明的安慰。 “我没事。”高明扯了扯嘴角强作笑颜道:“父亲跟你说的话我听了个大概,所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方正低头看着地面,缓缓道:“暂时还没想好。” 高明点点头,随后沉默着转身而去。 方正披着朝霞回到酒吧刚进门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见由远及近的仓促脚步声。他不由得皱眉看去,却见街道的远处惶惶然奔来一名仆人,来到他面前后来不及喘气直接了当问道:“我家小姐在这里吗?” 方正认识他,此人乃是唐家的下人,于是连忙问道:“怎么了?” 那人满脸急切道:“麻烦转告小姐一声,老爷快不行了!” “哗啦!” 三楼彻夜未眠的唐宝宝此刻正和兰玉儿对坐在桌前喝茶,听到楼下有急促的脚步声时,她站起身来到窗口侧耳倾听,本想听听究竟是什么事情让劳碌了一整夜的方正顾不得休息。没想到却听到这个如同青天霹雳的消息!顿时端着茶杯的手一抖,杯子应声而碎! 唐宝宝因为父亲几次三番地准备把她嫁给高明本就对其有意见了,后来更是被他反对自己和方正的事情弄得很是恼火,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偷偷的方正住在了一起。 要说唐家人不知道是绝对不可能的,只不过唐吉身份摆在那里,若是公然去将女儿从一个男人家里接回来,岂不是让他颜面扫地?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只为了保存最后一点面子。 不过这一切的仇怨在昨日进唐家大门的时候被唐吉的一番话给彻底冰释前嫌了,唐宝宝对他的恨意也没有之前那般深了,只是碍于面子不远彻底放下架子而已。后来唐吉中毒之后,她身为女儿本应该在唐家悉心照料的。可唐家好多人都中了毒,而且当场便有人死掉。在那些唐家侥幸存活下来的人看来,若不是方正送来美酒,唐家岂会落得如此下场?所以那些家眷便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方正,认为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唐宝宝眼见方正受到众人的指责,愤然之下也顾不上自己的身份在弄清楚真相之后便赌气回了酒吧。若说她心里不担心父亲的安危是不可能的,毕竟为人儿女,对养育自己多年的父亲还是有很深的感情。可正当她打算夜里跟方正提起第二天回唐家去探望父亲之际,却因为高喜的病危而耽搁了。 但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一耽搁就出了事!此刻的她万分痛恨自己为什么要和唐家人赌气离开?为什么不留下来照顾父亲? 良久之后,楼梯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唐宝宝泪眼朦胧的从楼上下来,顾不上和方正打个招呼便朝着唐家疾步奔去!随后兰玉儿也从楼上下来,路过方正的时候急匆匆道:“还愣着干嘛?跟上啊!” 方正如梦初醒,顿时顾不上所有事情了,连忙追随两女的步伐而去。 唐家。 土司大人此时如同高喜一般,满脸紫黑之色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喘气,似乎不这样他就憋得很难受! 忽然,原本怕本就奄奄一息的唐吉受了风寒而关上的门扉被人大力撞开,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旋风。一道凄婉的女声随之响起:“爹~女儿不孝,晚了一步哇!” 唐吉老脸一阵抽搐。他快死了是事实,可现在不还没死呢吗?这个从小宠到大的女儿为何一进门就哭起丧来?多不吉利啊! “宝儿,咳咳....” 唐吉使劲吸了口气,然后才吐字出声道:“爹还没死呢!” 唐宝宝顿时身子一僵,缓缓抬起头来看向父亲。 唐吉满脸宠溺地看着这个最疼爱的女儿哭得满脸泪水,刹那间心里便是一阵酸楚袭来:“宝儿.....爹,估计是快不行了。不过只要你能回来,什么都值了!” “爹,快别说这么丧气的话了,郎中呢?郎中怎么说?” 唐宝宝一边安慰着唐吉,一边慌忙张望寻找郎中的影子。 静静坐在一旁低头沉思的郎中回过神来看向她,面对唐家小姐那充满希冀的目光时,他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眼神,实在是不忍心告诉她唐大人已经回天乏术了! 唐宝宝不敢置信地将目光从郎中身上挪开,随后看向坐在床尾哀哀悲戚的母亲。 唐夫人见女儿看了过来,顿时悲从中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宝儿啊,你爹....你爹他.....” 唐宝宝的目光再次挪动,这次看向了唐家三少爷。 唐三少爷眼神躲闪着。他心里也很是难过,这么多年的胡闹一直都是爹在后面给他擦屁股,这才让他到了如今还能平平安安地跪在这里。可这次中毒的事情毕竟有他的一份责任,或许他如果不在里面加入那种药,说不定老爹还能抢救一下呢? 唐宝宝能清晰听见心碎的声音,那一双双躲避的眼神和一张张悲戚的面孔都在说明了一个事实——唐吉不行了! “宝儿。” 伴随着温柔声音传来的同时,一双有力的手从背后按住了她的肩膀。 唐宝宝头也不用回就知道是方正来了,一直压抑在心里的悲痛在听到最爱之人的声音后霎时间如同洪水出闸似的彻底控制不住了,整个人顿时瘫软在方正进怀里痛哭失声。 “方正,你......你来了?”唐吉眼神复杂地看着方正。他从一开始就不看好这个女婿,认为女儿只有嫁给高明那样的官二代才会幸福。可事实证明他错了!从眼下女儿扑倒在对方怀里那彻底的信任感可以看出,她对方正的感情已经深入骨髓了! 方正抬眼看去,顿时心中一惊。唐吉的脸色和高喜一模一样,看来的确是不久于人世了。 “老夫一辈子为官,可却忽视了对儿女的教导。还是你说得对,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老夫此刻方才明白这个道理啊!”唐吉略带赞赏意味的看着方正道:“看到你和宝儿情投意合,老夫也没太大遗憾了。” 说着唐吉的眼神瞟向唐三少,有些怒其不争地哼了一声,让他的呼吸频率乱了片刻。 “咳咳.....”唐吉撕心裂肺的咳嗽着,忽然嘴角溢出紫黑色的血液。 “老爷!” “爹!” 刹那间,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心中猛然一沉,纷纷带着哭腔喊道, 方正沉默看着身体稍稍缓和一些的唐吉,轻声道:“岳父大人,您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说出来吧。” 唐吉欣慰地看向他,努力呼吸着,断断续续道:“方正....这些时日以来....老夫亲眼所见....高喜对你的态度.....所以....老夫心中不解,去问他却没得到...任何答复....现在你来了....你能告诉老夫....这里面.....咳咳...” 方正闻言沉默片刻,轻轻点头道:“小婿能为您解惑。” 随后他在众人不解的目光里起身,将嘴凑到唐吉的耳边轻声道:“岳父大人,其实小婿....是多年前圣上遗失的大皇子!” “啊?” 唐吉眼睛猛然瞪大,满脸震惊之色扭头看向方正。 方正满脸坦然点头,正打算在其耳边说一句保密呢。却见唐吉双眼圆睁、身子一震抽搐,嘴角不断冒出黑色的血沫子,随后脑袋一歪整个人就没有了任何动静,圆睁的双眼也彻底失去了光芒。 “居然被吓死了?” 方正一阵腹诽,这神经得是要多细才能被他一句话给吓死了?看来唐大人这些年在官场上沉浮的生活还不够刺激啊! 再次看了眼双眼睁大却早已没有任何灵动的唐吉,确定他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方正这才吁出一口气,说实话他还真挺担心唐吉在临死之前来一句:“你居然是太子?”然后大笑三声而亡。 如果那样的话,那他的身份就彻底曝光了,一旦被唐家人传扬出去,那么等待他的就会是无休无止的麻烦! 第二百四十一章 麻烦上门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唐家和高家的丧事接连举行,于此同时,这几天青川城满城缟素! 半月时间一晃而过,这段时间里方正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因为高喜和唐吉几乎囊括了蜀中的所有权力!以至于他们死后所有的事情都纷至沓来,让那些一向习惯在高喜和唐吉两颗大树底下乘凉的官员们有些手忙脚乱! 这时,方正一手组建的城管部门终于展露头角,在乱糟糟的青川城里展现了他们铁血的一面! 青川城是个民族杂居城。顾名思义,在这个城市里有着无数不同的民族。他们因为彼此之间的风俗习惯和人情世故不同,所以难免会出现一些纠纷。 当然,在唐吉和高喜在的时候,手里的权力决定了他们能很妥善的处理这些问题。可如今他们已经死了,这就导致了那些发生冲突的民族一时间没有了约束力,往往就会因为一点点小摩擦而造成几十上百人的群体斗殴事件的发生。 方正这段时间每天都在关注着这些民族,心里不断提心吊胆生怕他们会冷不防弄出点什么事情来不好收拾。 他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就在前几天,两个民族仅仅是因为吃饭的时候一个民族的碗里出现了另外一个民族的禁忌菜而发生争执。事情很快传播开来,造成了两个民族差不多近百人的冲突! 等到方正问讯赶到的时候,两个民族已经开始了大规模的械斗!而且其中有不少人已经受了不轻的伤,正躺在地上嗷嗷痛呼。 方正带着已经扩编至一千人的城管队伍到达现场之后,没等他吩咐,早有队长自觉地指挥队员强行插入打斗的双方人群之中。他们牢记局长大人的嘱托,只需要将交战双方分来即可,切记不可伤人分毫! 于是这些城管队员们在进入战斗场地之后,迅速依仗人多的优势强行将交战的双方给分开了,并且用他们那强壮的身子筑起了一面坚实的人墙,彻底将打得如火如荼的双方隔绝开来! 双方此时已经杀红了眼,对到来的城管也开始无差别攻击。刹那间就有数十名城管队员在对方的武器之下受了伤! 眼见如此,方正当机立断下令若是再有人胆敢动手,立刻就地格杀! 城管队员们刹那间气势大涨,从刚开始面对这群人时的畏首畏尾变成了毫无顾忌! 试想一下,一边是经过专业训练的铁血军人,一边是乌合之众的寻常百姓。双方一旦发生碰撞,倒霉的必然是那些毫无章法可言的百姓了。 一顿猛烈的拳打脚踢之后,那些百姓们顿时被打得倒地哀哀痛哭,一个个尽量蜷缩起身子护住要害,尽力不让自己受到致命的伤害! 方正的强势插手在极短的时间里便解决了双方的矛盾。两个民族在一众城管人员的虎视眈眈之下不得不委曲求全地相互握手言和,并且很理智地赔偿了那些意外受伤的城管人员很大一笔银子。 临走的时候,方正回头看向这群可怜兮兮的百姓,不屑地嗤笑一声:“一个个穷鬼还学人家打什么架?” 百姓们纷纷羞愧得低下头来,心里的憋屈就别提了!一个个在心里腹诽着,要不是看你人多,绝对让你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城管队员们这段时间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救火队员!一千来号人几乎每天都奔波在蜀中的各个城镇中忙着解决各种各样的麻烦!以至于这群人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因为睡眠不足脸上全都挂上了浓浓的黑眼圈! “方大人?” 正在知州大人高喜书房看公文的方正听到敲门声,抬头一看原来是高明,喜道:“你来得正好,我可是被这些公文烦得脑袋都大了!” “大人不是读书人吗?怎么还怕看公文?”高喜因为父亲的过世这段时间脸上一直很少有笑容,板着脸从门外走了进来。 “唉,小明啊,不是我说你,你整天板着个脸给谁看呢?”方正叹息一声道:“人嘛,活着就要开心一点,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样,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高明嘴角扯动,勉强露出一丝笑容。随后道:“大人,最近蜀中可不太平啊。” “怎么说?” “今天李恩兄弟俩跟我闲聊之时无意中说起最近一段时间蜀中来了许多陌生面孔。” 方正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书,随口道:“说不定是外地来的行商呢?” “不!”高明摇头否认:“李恩他们第二大队眼神是出了名的刁钻,任何人只要被他们看上一眼基本上就能判断出对方是做什么的。所以那些认虽然伪装得很好,可终究还是逃不过咱们的眼睛。” 方正抬起头来,慎重地看着高明:“你的意思?” “我觉得他们是冲着大人你来的。” “不可能吧?我的身份目前还没太多人知道。而且就算太子已经知道了,可他身在京城,难免会受到诸多的掣肘,按说不会派出大队人马来对付我。” 高明面无表情道:“谁说一定是太子的人马呢?” “那还有谁在知道我身份的同时还知道我在青川?” “福王!” 方正刹那间沉下脸来,不得不说这段时间他太忙了,以至于都忽略了这个生死大敌! “照你这么说,那些人是福王派来的?” 高明仍旧是没有任何表情回到:“不一定,你还忽略了一个人。” “谁?” 高明伸手朝着北方指了指:“辽王!” 方正一惊,顿时想起来在北边还有一个大敌,而且如果没猜错的话,京城里的那位太子殿下正是他的私生子。想想也对,好不容易瞒过所有人将儿子送去京城伪装成太子,殚精竭虑这么多年就等着圣上驾崩之后顺理成章的成为新一任皇帝了,没想到忽然蹦出来个方正,而且还是皇帝的亲儿子! 这种事情放在任何地方都不能忍,更何况是对皇位虎视眈眈的太子?而且还有北边那位也不知道打得什么如意算盘,眼下彻底被方正这根搅屎棍把所有的计划彻底给搅合黄了,他们父子二人不发火才怪了! 然而眼下方正的身份还没有彻底暴露,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晓。所以这几个人就合计着在所有人都知晓真相之前彻底将这根搅屎棍从这个世界上抹杀掉! 诚然,若是换做方正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可是,如今的他仍旧没有任何能力和那些人抗衡,只能徒劳的挣扎而已。 “大人,还记得当初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高明缓缓出声。这一次他脸上不再是没有任何表情了,而是带着几分希冀地看向眼前这个年轻俊朗的男子。 方正忽然间犹如被人当头棒喝,霎时间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对!绝对不能!我方正既然重活一世,怎甘心任由他人摆布自己的人生?以前只是想着能赚到钱,拥有一座大房子,几名美娇娘和良田千顷而已。可这一切终究只是梦想,当面临生死危机的时候,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要先保住命再说! “高兄,不能让那些人进入青川城!” 此时的方正满脸威严,身上刹那间拥有了似乎完全不属于他的威严。 高明看着他,无声的笑了。 米阳镇是蜀中不出名的一个小镇子,就如同大秦王国中数不尽的城镇一样,并没有任何出奇之处。 往日里习惯了好几天才从镇子上经过一个商队的镇子居民们不知不觉地发现最近镇子上多了很多陌生的面孔,他们虽然装扮成商队的模样,可身上那股子凶悍劲却不是轻易能掩盖过去的。 今日一大早镇子上就有两个商队因为争抢那生意一向半死不活客栈中的房间而大打出手,居民们亲眼所见这群人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丝毫没有商队行走江湖的和气生财。 不过双方的打斗结果很让居民们意外,既没有任何一方因为不敌而败走,也没有因为势均力敌而两败俱伤。原因是就在双方即将开展之前,忽然出现了一队无论是在人数上还是在气势上都完全碾压双方所有人的商队! 那支商队在出现的时候就表现出一股子无与伦比的气势,瞬间就震慑了双方。待得火拼双方头目出来盘道之时,只见强大的商队首领也不知拿出了什么东西在两人面前晃动一下,随后低声说了一些话,两支原本剑拔弩张准备随时开战的商队瞬间气势大弱。 居民们看见两个商队的首领不断对着强大商队的首领点头哈腰,并且还主动将他们为之争抢的客栈居住权拱手想让。当强大商队所有人进入客栈之后,跟随而来的两支商队这才敢战战兢兢地离开。 镇子不大,所以一旦发生什么事情消息传播得很迅速。 很快的,几乎整个镇子上的所有居民都得知了这个消息。于是人们纷纷走出门来到大街上,远远地看着客栈方向交头接耳的议论不休。他们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让那两支一看就非善类的商队心甘情愿地俯首称臣。 客栈的伙计在伺候完客人之后看到远处聚起了许多人,而且几乎都是镇子里的居民。 伙计是知道轻重的。一向没什么生意的客栈在猛然间住进来这么多人的时候,老板的脸都快笑开花了,连忙亲自上前临时充当店伙计对这群大爷们嘘寒问暖。 本以为这群人在得到热情接待后会大方的施舍几两碎银子的老板,没想到腆着一张热乎乎的老脸竟然贴上了冰冷的屁股! “滚!” 伙计当时正在门外给拉车的马儿喂食草料,忽然听见大堂里传来一声厉喝。紧接着老板就被人一脚从里面踹飞了出来,倒在地上的时候脸上还挂着招牌式的笑容。 “没有召唤不得前来打扰!” 随后,大堂里又是一道冷冰冰的声音。 躺在地上的老板疼得满头大汗,捂着肚子硬是不敢叫出声来。只是一个劲地蜷缩着身子,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稍缓解一些身体的痛楚。 伙计眼见如此连忙上前搀扶老板:“掌柜的,您没事儿吧?这群人怎的如此不讲理?究竟发生了什么?” 掌柜的急忙伸手捂住伙计的嘴不让他说下去,忍着剧烈的疼痛小声在他耳边道:“嘘,小点声。这群人咱们招惹不起!刚才我可是无意间瞧见了他们腰上都挂着明晃晃的金牌!那可是金牌啊!” “金牌?”伙计不解地看向老板,有些不明白金牌究竟象征着什么。 老板缓了许久,似乎没那么疼了,于是在伙计的搀扶下半坐起身用极其轻微的声音道:“我年轻的时候曾去过京城,见过一些宫中侍卫腰间都悬挂着一块明晃晃的金牌。虽然没看清里面那些人腰上是不是和以前那些侍卫是一样的,不过单看成色就不简单!所以咱们还是尽量不要招惹他们的好!” 伙计听得头皮发麻,颤抖着声音道:“这么说他们是从京城来的?” 掌柜的摇头:“禁声!不过这也不一定。自从大秦国建立之后当今圣上就分封手足到各地为王,说不准那些王爷府中的侍卫也如同京城侍卫一般腰上悬挂金牌呢?” 第二百四十二章 赐死丽妃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黄华是一个年仅五旬的打更老头。 他在米阳镇属于一个特殊的存在。原因是他并非此地土生土长的人,也非大秦帝国的人,而是从高句丽迁徙来的流民。 不得不说大秦自古以来就有包容万物的胸怀,对于那些流浪而来的外地人基本上没有任何敌视,反而以最为热情的态度迎接他们的到来。所以,黄华便在米阳镇一住就是大半辈子! 米阳镇本来是没有打更人的,自从黄华来了之后,由于语言不通的缘故,当地官府也没办法给他安置家业,就只能将他豢养在衙门。 不过黄华在家乡就是个能吃苦耐劳的好小伙子,只不过是因为战乱的缘故才被迫远走他乡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大秦朝。他被衙门好吃好喝的供养一段时间之后心里就有些过意不去了,仗着这段时间和差役们学来半生不熟的几句本地话,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找到衙门官员磕磕盼盼地说出了自己想要为大秦尽一份绵薄之力的想法。 官员看在他诚心诚意的份上,勉为其难地答应让他去做一个更夫,负责在每天晚上众人都睡着之后提着一个铜锣满大街溜达,并且不厌其烦地教会了他如何喊更。 就这样,一个勤勤恳恳的更夫横空出现在本不应该有更夫的小镇子里。不过如此一来,小镇上近些年倒有些夜不闭户的现象了,原因就是黄华太过负责人了。每次遇到哪些妄图趁着夜色入室盗窃的飞贼们都会使劲敲响手里的铜锣警示众人,吓得那些飞贼一个个心惊肉跳。 客栈外房檐之下,黄华坐在石条之上倚墙打着呼噜。他今晨刚刚打完更,本想回衙门给他安排的住处好好休息一番的,却不想客栈老板为了感谢他前些日子赶走飞贼不让客栈造成损失的事情,特意准备了半斤牛肉外加一壶烧酒犒劳他。 黄华推辞不过,只得千恩万谢地接下了牛肉和烧酒,不过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任由客栈老板如何费尽口舌,他就是不进去大堂,只是依在客栈的外墙上一口牛肉一口烧酒美滋滋地享受着。见到如此情况,客栈老板便也作罢,任由他在外面自斟自酌。 大堂里一下子坐了好几十号人,按道理说应该是吵吵嚷嚷,气氛格外热闹的。可这支商队在进入客栈之后,所有人居然一反常态地保持了缄默。似乎只要为首之人不说话,剩下的这些全都不能出声。 客栈老板揉着后腰站起身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进去继续伺候客人,伙计则满脸担忧地看着老板的后腰一阵担心,生怕他会因此落下什么后遗症。毕竟伙计家里也并不富裕,还指望着老板的薪水过日子呢。 依着墙根的黄华脑袋忽然一个后仰,顿时不轻不重地撞在了墙上,随后整个人也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他胡乱地抹了抹嘴,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看向门口满脸纠结的客栈老板。 “掌柜的,今儿给您添麻烦了。”黄华露出如同他的姓氏一样颜色的牙齿嘿嘿笑着说道:“赶明儿小老儿去镇子外面的小河沟里抓几条鱼送您。” 客栈老板并没理会他,仍旧满脸惧怕却纠结地看着门里。 黄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在他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大堂一角坐着的几个人。饶是他没什么见识也能看出围着桌子坐着的那几个人身上气势很是不凡,尤其是他们的一举一动无一不透露着出自高门大户的习惯。 黄华眼角抽搐几下,随即转头看向老板,轻声道:“掌柜的,这些客人啥时候来的啊?” 客栈老板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到自己这边来。随后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嘘,别瞎问,赶紧走,万一招惹了他们你想走都走不掉了。” 黄华惊惧地看了眼门口,随后连忙听从了掌柜的话离开了客栈。不过他并没有走太远,而是绕过客栈旁边的房子拐角,随后便一个闪身迅速贴在了墙上并且悄悄地伸出头朝着客栈方向深深地看了几眼。 京城,御花园。 皇帝赵有仁今日颇有雅兴的来到了御花园美其名曰赏花,其实在金秋九月,除了几朵菊花还盛开之外,基本上就没有什么花还能保持着美艳动人的姿色了。 随着他一起前来的还有几个妃子,其中就有和当今太子一起回到宫里的丽妃。 丽妃在这些年里狠受皇帝宠爱,愿意则是因为当年她能从茫茫人海中将太子殿下找到并且安全护送回宫!所有赵有仁一直对他颇为恩宠,后来更是将他的妃嫔位直接提升到了贵妃!要知道古时候的皇帝是拥有三宫六院的,贵妃则是仅此于三宫的六院之主了!如此崇高的地位也从另一个方面诠释了皇帝对当今太子的宠溺已经到了爱屋及乌的地步! 丽妃也很是识趣,这些年自从身居贵妃之位后,并没有如那些嫔妃一样在深宫内院中不是今儿挑拨谁与谁就是明儿造谣说哪个娘娘的院里出了不得了的事情这般闹腾。反而似乎已经对这个位置心满意足一般,从来不参与那些个嫔妃之间的争斗。所以她在后宫之中一直处于一个被人冷落的地步,以至于那些或得宠或不得宠的妃子基本上都不和她有什么往来。 对于这一切,丽妃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经常一个人在皇帝赏赐的院子里孤零零地坐着,一坐便是一整天!那些伺候她的宦官宫女们也习惯了娘娘的清冷性子,所以一般都不会去打扰她。 帝王自古以来大多数便是男子,所以也就造成了他们很大程度上会犯同样的一个错误——喜新厌旧! 赵有仁自然也是如此。在刚刚迎回太子的时候对丽妃那是百般宠爱,不过相处久了之后难免也会产生一些厌倦。所以没过几年赵有仁便将去丽妃宫里的次数逐渐减少,以至于后来大半年都不见去一次。 然而今天在差不多一年没见的皇帝邀请之下,丽妃罕见的没有如往常一样拒绝他的好意,而是破天荒地仔细打扮了一番,准备用最美的一面去见这个大秦王朝的统治者! 御花园中,赵有仁抬头看着随风飘落的一片落叶有感而发:“这人啊,就像树叶,从嗷嗷待哺的婴孩时便开始茁壮成长一直到后来的绿树成荫,这之间又要经历和那些同样长大的绿叶一起争夺养分,这才能长成如此大的一片叶子。可是呢,当秋天到来之际,争抢了一生的他们又不得不眼睁睁看着彼此变成黄色,随着大风一片片脱落直至掉落下来.....” 几个嫔妃大眼看小眼,完全搞不懂陛下为什么会忽然说出这种话来。丽妃原本清秀的面容被一番精心打扮后略显娇媚,此时闻言细长的柳叶眉微微一扬,嘴角翘起轻声道:“陛下何故如此感慨?树叶由青变黄乃是大自然千古不变的真理,就如同人的生老病死一扬,是没有任何能力改变的。” 赵有仁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笑道:“看来丽妃对生死看得很淡啊。不像朕,感觉活了这些年还没活够,总想着能多活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看看在朕的励精图治下,天下究竟会变成个什么样子。” 丽妃脸色变了变,随后强笑道:“陛下说笑了,妾身只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至于生死嘛,就算妾身看不开又能怎么样?陛下一句话就完全可以决定所有人的生死了不是吗?” 说到这里,她妩媚的眸子忽而变得凌厉起来,只不过没有看向赵有仁的脸,而是看向对方的脚尖。 赵有仁脸上神色没有任何变化,闻言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后转身便走。 众多嫔妃纷纷跪地恭送陛下,可就在这时,赵有仁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盯着丽妃那婀娜多姿的身影道:“丽妃,这些年难为你了。既然你对生死早已看淡,那朕就成全你好了。” 丽妃脸上刹那间变色,倏而抬头看去,却只能看见赵有仁那渐行渐远的身影。 丽妃顿时如同被抽空了所有气力一般瘫倒在地,随着她一起前来的宦官也如同死了亲爹一般霎时间哀嚎声一片!要知道,在大秦王朝,一旦哪一宫的妃子失势被打入冷宫、或者惹怒了陛下而被赐死,那么她所管辖的宫中宦官宫女也会跟随主子一起接受惩罚! 几名逃过一劫的妃子顿时脸上带着后怕地连忙膝行着离开丽妃一段距离后,这才拍着滚涨的胸脯看向满脸绝望的丽妃,一个个脸上都带着侥幸和惊惧之色。 丽妃呆呆地跪坐在地上喃喃自语:“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极北之地,燕京。 辽王并没有在王府享受着安逸的生活,而是在离着燕京五十里外的一处军营中大马金刀地坐在帅帐主位,下首则是他麾下的一些得力干将,一名名壮汉看起来龙精虎猛的,似乎浑身有着用不完的力气。 “诸位,” 辽王淡淡开口,刹那间下面本来聊得眉开眼笑的将军们顿时收声,一个个屏气凝神看向主位之上的王爷,似乎坐在那里的是他们心目中唯一的神明。 “离狗皇帝的寿诞不远了,交代给你们的事情都做好了吗?” 放眼天下,能堂而皇之称呼赵有仁为狗皇帝的想必也只有辽王这独一份了!不过就算他如此口出狂言,下面的那些将军们一个个也如同什么都没听见似的,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了,连忙起身擂着身上的铠甲沉声喝道:“回王爷,一切准备就绪!” 辽王哈哈大笑,示意众人坐下后继续道:“好,本王从来都非常相信你们,同时更加坚信本王麾下从不出没用之人!既然你们都准备好了,那接下来咱们就可以按计划行事了。” “谨遵王爷吩咐!” 十来个将军齐声大喝,声音震得帅帐都颤抖不已。 第二百四十三章 局长美名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米阳镇外,刚刚还被客栈掌柜呵斥得战战兢兢的黄华迈着匆忙的脚步来到一处茅草屋前,顿了顿身形、平和了下急促的呼吸后这才轻轻敲响茅草屋的门。 “进来。” 门内传出一道略带年轻的声音。随后门被推开,黄华四下张望一番后走了进去,随即压低声音道:“胡家娃子,快快向你加入的那个什么部门禀报,就说镇子里又来了一队伪装成商队的人。” 被称作胡家娃子的年轻人看了黄华一眼,不以为意笑道:“伪装成商队的人这段时间不经常出现吗?犯的着这么紧张?还要我向上级汇报?” 黄华正色道:“这次不一样!方才我听入住的客栈老板说他们和其他那些人大不相同!” “有什么不同的?难道多长了一个脑袋?” “莫要开玩笑。客栈老板说他们腰间悬着金牌!而且听说带着那玩意的人不是皇宫大内的侍卫就是各个王府上的护卫!” 真名叫做胡海的年轻人顿时满脸谨慎道:“老黄头,你可听仔细了?确定耳朵没出毛病?” 黄华重重点头:“老汉虽说平日里耳朵不怎么好使,但客栈老板可是差不多凑到我耳边说出的这番话,我还能听错吗?” 原本坐在一张凳子上的胡海终于起身在狭小的房间里走了两步,随后小心问道:“老黄头,你来的时候没被人跟踪吧?” 黄华摇头:“放心吧,我一路上都看着呢。” 胡海点头:“这样最好。既然你带来如此重要的情报,看来我必须得向上面汇报了。”说着他看向满脸憨厚笑容的黄华没好气道:“老黄头,咱们多少年的交情了,放心吧,你的功劳我一定会如实上报的!” 黄华嘿嘿笑道:“老汉我又没说什么。咱俩的交情的确是有些年头了,不过在发现你加入那个什么部门之后,老汉我这心里也挺不得劲的,就想着你能拉老兄弟一把,让我也进去见识见识。” 胡海嗤笑道:“老黄头,你这一把老骨头还想进城管?那可是咱们蜀中所有衙门里待遇最好的部门了!等闲人都不一定能进去,更别说部门里所谓的那什么政审了,啧啧,那可是要往上查三代的啊!三代之内不是寻常百姓的都不要,哪怕祖上出过一个地主商人都没戏!依我看啊,你这把老骨头还是安安分分地等着埋进土里吧!” 黄华并没有因为胡海的一番嘲笑而恼怒,反而对那个城管部门更加感兴趣了。见胡海还不急着向上级报信,连忙抓住机会询问道:“胡家娃子,你跟老哥我说说那个城管部门呗,听你们说得神叨叨的,似乎这个衙门无所不能似的。” “那是自然!”胡海带着满脸自豪之色拍着胸脯道:“说起城管衙门,那可是蜀中响当当的存在!自从几个月前组建以来,人数便一直稳健增长。而且听说衙门里那些真正的编制内队员都身怀不俗的武功,一个个飞檐走壁如履平地!” “这不是江湖上传说的武林高手吗?照你这么说整个城管衙门里面的人全都是这样的高手?啧啧,那这个衙门的实力可真够厉害的!” 胡海一副看土包子的表情看着黄华继续道:“那是,咱们局长大人一手创办这个组织,而且从来没问官府要过一文钱!说起局长大人,那可真是无所不知啊!听说经过他老人家亲手训练出来的队员个个都身怀绝技,力大无穷!不仅如此,城管衙门里的队员和其他衙门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怎么个天差地别法?说说?” “我说一件事你就明白了。前段时间城管衙门派出一个大队前去各地剿灭那些前些年胡作非为的山贼,胜利班师的途中经过一户人家之时听到里面传来女人的哭声和男人的怒吼。于是队员们停住了脚步,以为有什么突发状况便包围了那间屋子。进去后才发现原来是那家人的小孩病入膏肓却没钱医治,女人一个想不过就要自尽,而男人将其救下后便跪在地上怒斥苍天不公。” “这种事情不是很常见么?咱们大秦国有富人也有穷人,那些个富人心肠好一点的会经常接济贫苦百姓,而那些为富不仁的则另当别论。再说穷人在什么地方都有,只是穷的程度不一样罢了。” “别打岔,听我说完!”胡海恼怒地瞪了眼不识趣的老头,见后者讪笑不已这才继续说道:“城管队员们一看情况是这样,立刻有人二话不说就将孩子一把抱起来就跑。我跟你说啊,当时把那家男人和女人吓得不轻,还以为是有山贼改行当人牙子了!” “可不是吗?如果谁进来我家二话不说就把孩子抱走我也会这么认为的。” 黄华嘟囔接话,却见胡海眼神不善地看着他,连忙笑道:“你继续、你继续。” “那家女人立刻就要起来抢回孩子,却被城管队员被拉住了。啧啧,说起来女人一旦为了孩子发起飙来,那简直是要多疯狂就有多疯狂!当时两三个城管队员差点就没按住女人,可想而知,她得是有多大力气?” “后来呢?” “后来那男人也参与了进来,不过被早有准备的城管队员们一拥而上将夫妻两个制住后一番解释这才知晓,原来抱走孩子的那个城管队员是为了赶时间去城里找大夫医治这才没有跟他们打招呼。” “原来是场误会啊。” “谁说不是呢?那对夫妇在听完解释还有些不怎么相信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好人?不过他们的怀疑也仅仅维持到进了城,你猜为什么?” 黄华将花白的胡子甩得荡来荡去:“老汉不知。” “一看你这样子就不知道。”胡海一脸炫耀道:“当时不是夫妇俩不相信吗?后来城管队员为了安抚他们,便直接将他两带进了城。当他们看到孩子正完好无损地躺在医馆里接受着大夫的诊治时,顿时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并且立刻就朝着城管队员跪了下来,一个劲的磕头感谢!说什么他们是救苦救难的菩萨转世....” “唉,这个世道这种热心肠的人真的是少见了。”黄华也有感而发。 “热心肠?哼,你孤陋寡闻了吧?”胡海毫不掩饰地炫耀着他在私塾偷师半年的文采,高昂着头道:“要是你知道城管队员们接下来做了什么,你肯定会大吃一惊!” “他们又做了什么?” “话说医馆的大夫在诊完脉之后便摇头叹息,说这孩子没救了。然后那些城管队员们肯定不相信啊,立刻就有人抱起孩子朝着另一家医馆冲了过去。孩子的父母紧随其后也跟着他们一家一家医馆的跑,整整一天,他们几乎将整个青川城的医馆都跑完了这才遇到一个杏林高手。只不过.....” 胡海说到这里故意卖起了关子,惹的黄华急的老脸都拧巴在一起,连声催促道:“不过什么啊?” 见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胡海便不再拖延,说道:“只不过那个杏林高手是个死要钱的,在看了小孩的病情之后张口就要了五百两。” “啊?要这么多钱?他怎么不去抢?” “谁说不是呢?当时就有城管队员愤而怒斥。可那老头竟然油盐不进,说什么没钱就不要在这里碍事,挡着他赚钱的路!” “太过分了!”黄华老脸一阵抽搐,似有想立刻暴打那个医者一顿的冲动。 “城管衙门从建立的时候就立下了规矩,对寻常百姓不得动手!这些人便也不好违了局长大人的意思,只能在那里干着急。这一幕被孩子的父母看在眼里,顿时心就沉了下去。不过这些人已经帮他们够多了,再要他们拿出五百两来给孩子治病,那不是强人所难吗?” “对啊,人家已经帮得足够多了!” “就在那对夫妇心灰意冷之下就要抱走孩子的时候,忽然一个城管队员出声说道:‘要不咱们给他众筹吧?’” “众筹?”黄华眼中充满着疑惑看向胡海。 胡海叹息一声道:“不得不说,刚开始我也不明白众筹是什么意思,不过当我明白之后又不得不感叹一句,局长当真是极其具有聪颖才智之人!这所谓的众筹便是给孩子募捐,或者说称作施舍也不为过。但就是这个带着一些低贱的词经过局长嘴里说出来之后就立刻变得不一样了!众筹啊!就是集合众人之力筹集钱财的意思!这么说一下就变得格外富有正义感了!你想啊,若是让夫妇两去街上跪地乞讨,那得多丢人啊?可一个众筹,就可以在尽量不伤害孩子家人自尊心的前提下成功的为孩子筹集到用于治病的善款。” “真是个好主意啊!”黄华揪着胡子感叹不已。 “当然了,这也就是咱们城管衙门的局长大人才能想出来的办法,如果换做别人,说不定早就撒手不管了!” “那孩子最后如何了?” “自然是治好了呗。你是不知道啊,当时医馆里外差不多一百来号城管队员把身上所有的衣兜全都掏空了,这才凑了不到一百两银子出来。后来队长一看这不行啊,离给孩子治病的钱还差一大截呢。于是他命令郎中先给孩子医治,免得耽误了时间。随后他一个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城管衙门,在禀告了局长详细情况并且获得了局长的首肯之后立刻召集所有城管队员开始了众筹。短短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队长重新回到医馆的时候,手里已经拎着一个装满碎银子的布包,里面整整有差不多八百两银子!” “啊,这么多,那不是还多了?” “自然多了,”胡海瞥了黄华一眼道:“给小孩治病只需要五百两,剩下的那些银子后来队长也没有拿回去,而是直接送给了孩子的父母,让他们用这些钱去买点肉,好好照顾孩子。” “哎呀,这个队长可真是个好人啊!” “队长是好人不假,可你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如果不是局长大人首肯之下,你认为城管局会发起众筹吗?所以说到底还是局长大人心地善良,对咱们普通百姓一视同仁,并没有因为小孩父母的贫穷而放弃他们!” “对对对,局长大人也是个好人。” “算你有眼光,得了,不跟你瞎扯了,我得赶紧把消息送出去,若是晚了一时半刻造成什么后果你我可都承担不起!”胡海说着走出屋子,来到一处隐秘地方拔开杂草小心翼翼地拎出一个只装着一只信鸽的鸟笼,从里面轻轻的把鸽子拿出来,随后将早已准备好的纸条塞进信筒。随着抓住鸽子的手放开,鸽子振翅而飞,朝着他心目中的那个圣地翱翔而去。 第二百四十四章 君子庖厨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清晨,方正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 他从书案之后抬起头来,脸上清晰的印着几道被书籍挤压形成的痕迹。迷蒙的睡眼眨巴几下,使劲晃了晃仍旧昏沉沉的脑袋这才稍稍清醒一点,随后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对外面道:“进来。” 高明从门外拎着食盒走了进来,一边将门彻底打开方便通风一边担忧地看着方正道:“大人,你这样没日没夜的操劳也不是个事儿啊。你说过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万一哪天你身体垮了咱们偌大一个城管衙门该怎么办?” 方正指着高明笑道:“你这张嘴啊,一张口就没什么好话。” 随即他抽了抽鼻子,惊喜道:“咦,居然有红烧肉?小明,老实交代从哪弄来的?” 高明没好气道:“从酒楼买的!” “不可能!”方正立刻摇头道:“外面酒楼的红烧肉不是这个味儿,我鼻子可灵得很,你要是不说的话,那等会吃的时候可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方正半开玩笑半威胁道,其实他也只是为了转移话题而已。这段时间他每天都忙着顶替高喜的位置处理着无休无止的公务,看那些密密麻麻如同蚂蚁一般大小的信函。说实在的,方正感觉这段时间以来,他别的没什么长进,可眼睛的近视程度却是呈直线噌噌的往上升! “哈~”方正打个呵欠嘟囔道:“看来得让城管队的人去一趟下面的衙门了。” “什么事?”高明很敏锐地抬头看来。 “没什么大事。”方正淡淡道:“只是想通知他们一下,以后写公文的时候尽量把字写得大一点,看起来也不用那么费眼睛!” 高明低头装作什么都没听到,自顾自地在桌子上摆好了饭菜,随后招呼道:“吃饭!” 方正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小明,今儿怎么了?大姨夫来来?” 高明盛了一碗饭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冷冷道:“还不是因为你让我大清早就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因为我?”方正讶然指着自己鼻子问道:“你确定是因为我而不是昨晚去睡花魁没给钱?” 高明恨恨道:“你是个怪胎,你家那两位夫人也是怪物!大清早天还没亮便在我房门外吵着嚷着要见你。我说你不在这里,而是在衙门办公。她们还不信,非要让我起床进屋搜查!” 方正哑然。这两个婆娘的确会做出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后来呢?” “后来我只好不情不愿的起床了!可接下来她们居然让我去厨房烧火做饭!你说气不气人?好歹我也是书院出来的,虽说没中进士,可最起码也是个书生不是?君子远庖厨这个千古名言可一直都是书院里众多学子们的摽榜!谁敢让一个读书人进厨房做饭?” 方正愣住了:“君子远庖厨是这个解释?” 高明也愣住了:“难道不是?” 方正摆摆手:“这个等下再说,先说说你做饭的事儿吧。” 高明顿时恢复了气呼呼的模样道:“说起这个就来气,她们非要我去烧火,说什么是我害的你在衙门里一呆就是大半个月不回家!你说说,还有地而讲理吗?” “所以说,”方正对桌上的红烧肉一努嘴:“这是你做的?” “当然不是!”高明一副高傲嘴脸道:“君子远庖厨!我怎么可能给你做饭?” “那就好!”方正一副后怕地拍着胸脯道:“我还真怕你给我下毒!” 高明:....... “话说,君子远庖厨不是我所理解的意思吗?”高明吃着吃着,忽然想起了这件事情。 方正皱眉思索片刻道:“其实古人所谓的‘君子远庖厨’并不是指字面上的意思,按照你们的理解来说应该是君子就不能下厨做饭!”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很大!”方正严肃道:“庖厨的意思在你们看来就是进厨房,可这句话不是这么理解的!古人所谓的庖厨乃是在做饭时对一些活物进行宰杀,也就是杀生的意思!而古人很注重人与自然和平相处的道理,所以就教育后人尽量不要杀生,于是便留下了这句千古名言!其真实意思是说君子应该少造杀孽!并不是所谓的不能进厨房!” “是.....是这样吗?”高明愣愣的拿着筷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方正。在这一刹那,他开始怀疑自己之前所学的那些个至理名言是不是真的被后人给曲解了。 方正肯定地点头:“对!就是这样!” 高明:..... 饭后,方正再次开始了繁杂且枯燥的公文阅读与处理工作,而高明则自觉地收拾起了碗筷。 “难道我错了?”高明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叨咕个不停,似乎有开始怀疑人生的前兆了。 “大人,有飞鸽传书!” 这时门外有人拿着一个刚从鸽子腿上解下来的信筒,匆忙朝着这边走来。 高明放下碗筷走出门接过信筒,刚想拆开看看,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转身进入屋内。 “呵呵,有意思。” 方正在看完信里的内容后脸上露出古怪微笑自言自语道。 “怎么了?” 一直在旁边等待结果的高明闻言好奇地看来。方正将信递了过去,道:“来蜀中的人越来越多了,不过我怀疑他们的智商是不是真的有问题,什么不好装偏偏要装城商贩?要知道以前的蜀中可没这么多商贩来来往往啊,他们此举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就差在脸上写上‘我是刺客’几个字了!” 高明一边听他说,一边看完了手中的信,顿时皱眉道:“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方正颔首:“人越来越多就说明我的身份已经被更多的人知晓了。” “那该怎么办?” 方正沉思片刻道:“小明,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有朋自远方来....” “不....不亦说乎?”高明试探道。 “唉,古人诚然欺我!”方正怜悯地看着高明道:“你被毒害得很深啊!” 高明不解:“难道下一句不是这个?” “当然不是!” “敢问....” “听好了!有朋自远方来的下一句是虽远必诛!” “啊?” 一队身穿城管制服的人当日下午便从青川城急急忙忙的出发,他们的目的地正是米阳镇! 米阳镇距离青川不过几十里路程而已,这些城管队员们一个个骑着方正为他们配备的优良战马很是潇洒地从城门一穿而过。虽然他们的动作幅度很大,但对周遭人来人往的百姓们却是秋毫无犯!因为这是局长大人规定的,若是有谁敢无缘无故对百姓造成伤害,那就要加倍惩罚! 顾名思义,加倍惩罚的意思便是若是百姓因为他们而折了一条腿,那这些城管队员就会被局长手下的执法队凶残的把两条腿都打折!所以这些城管队员虽然一个个气势十足,可对百姓们却是又敬又怕! 要说他们胯下的战马就很有来历了。这可是局长大人不惜豁出老脸去跟那些军伍里的老丘八们死磨硬踹才好不容易弄来的!想当初自从唐吉死后,军中痛失主将,有那性格暴躁之人听闻土司大人是喝了女婿的毒酒才丧命的,当时那些人就吆五喝六地打算集体进入青川城找方正报仇!幸亏当时有知轻重的副将及时制止了他们的冲动,不然这会这些人估计坟头草都长出来了。 后来方正特意为此事前往军中给众将领耗费许多口水解释了一番,并且当场赌咒发誓的说自己从来没有过害死老丈人的心思这才让那群悍卒作罢。可也就是他进入军营之后这才发觉军队里战马的矫健! 于是方正就动了心思,满心想的都是把这里的战马偷偷弄出去武装自己的城管队员,到那时,每一名城管队员都骑着健硕的战马驰骋在战场上,啧啧,那画面太刺激了! 军队的副将名叫孙厚英,他从十五岁就跟随着唐吉一起平息各个部落的战斗。也正是由此才履**功,从一个小小的步卒一步一步升迁到了副将的位置上!可见其在战争中立下多少汗马功劳! 自然而然的,孙厚英对方正提出的无礼要求给予严词拒绝!开玩笑,军中的骏马怎么可能让人私自买卖?传出去若然被朝廷知晓,那岂不是要让他人头落地? 方正遭到了拒绝之后很是苦恼,万般无奈之下就想出了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耍赖! 于是从这天开始,每天只要天一亮,青川城军营里总会准时准点的出现一个人,他什么都不干,就只是站在饲养战马的马厩外嘿嘿傻笑,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这些战马看个不停,似乎这些并不是一匹匹战马,而是一件件稀世珍宝! 刚开始孙厚英并没有把他的出现当一回事,反正战马不能给他,再加上此人乃是唐大人的女婿,而且还是现任青川城的实际掌控者,于是便也由着他每天准时来军营马厩前报道。在他想来只要不松口,哪怕每天多一张吃饭的嘴也无所谓! 可事情并非这么简单,事实证明孙厚英的见识太过浅薄了。 方正每天准时来到军营,在大清早起来准备晨练的诸多将士们众目睽睽之下没和任何人打一声招呼地径直朝着马厩走去,接着便是用各种姿势欣赏着战马。或站着、或蹲着....在将士们看来,若然此时能给这位举止奇怪的大人送上一张床,他肯定会在床上躺出花样来!不过可以确定一点,无论怎样他的眼睛绝对不会离开战马身上哪怕一刻钟! 时间一天天过去,方正的行为在军营里久而久之的就传扬开了,只不过其中的版本各有不同罢了。有说这位行为举止怪异的大人对军中伙食情有独钟,每日必须要来吃上两顿才肯罢休的;也有说他是个画家,立志要画出一幅千马图,这才不辞辛劳的每天来到军营中一刻都不肯停息的观察战马.... 不过这其中最为让人不敢相信却又被大多数人认可的传言则是方正此人对战马有特殊癖好!所以才每天定时定点的来马厩前报道!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一时间让听到这个消息的所有军卒们身上顿时汗毛倒竖!试想一下,如果在你身边每天有一个古怪癖好的人晃悠,你心里会不会产生阴影?生怕这家伙万一哪天兽性大发却不能进马厩在战马身上发泄,那这些可怜的大头兵不出意外的就会成为其发泄的目标! 所以在一段时间以内,整个军营人心惶惶,所有人在路过马厩的时候都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几分脚步,并且在路过方正之时刻意低下头不去看他,生怕自己的一个动作会引起这家伙的兽性大发! 孙厚英再也不能装作视而不见了,对军中的流言四起开始着手弹压的同时亲自来到马厩客客气气的把方正请进了大帐。 也不知两人之间达成了什么交易,后来那些军士们在欣喜马厩前没再出现那个行为怪异之人的同时也惊讶的发现马厩里的战马居然一下子少了许多。不过他们只是小卒子而已,对于战马为何忽然消失这么多的事儿只是默默地压在心底尽量不去想。 第二百四十五章 乌龙刺杀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许久未曾回家了,方正在天色将黑时分终于处理完公务准备回去犒劳一下家里两位如花似玉的夫人。 从衙门出来时高明担心方正的安全,于是道:“大人,带几个护卫吧?” 方正哂笑一声:“衙门离酒吧不过半里路程,撒泡尿的功夫就到了,还用得着带护卫?我看你是杯弓蛇影了吧?” 高明扯了扯嘴角,不再勉强。 路上,方正一边思索着该如何处理那些忽然钻出来假扮商队的人,一边沿着青石板铺就而成的街道向酒吧缓步行去。 就在这时,他似忽然心有所感下意识的一偏头,一阵沉闷的破空声之后便是身前不远处溅起几点火星。 “弩箭!” 方正心中一惊,立刻反应过是什么东西在石板上溅起了火星。在大秦朝一般的弓箭是完全没有那么大的力量能在射空后还能与石板摩擦起火星的,除非是军中专用的弓弩才能做到! “杀手!” 骤然间,方正身上一股冰凉感觉袭来,虽然如今已是秋日,可蜀中的天气却依旧是那么闷热。不过方正此刻却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空气中的温度一般,整个人似在数九寒冬被兜头泼下一盆凉水! “呛啷~” 就在他浑身冰冷几乎都失去感觉的时候,却没发现身前不远处不知何时多出来一道人影。那道人影从黑暗中显现出来,接着毫不犹豫的拔出手里的长剑,随着一道耀眼的剑光闪过,那人直逼方正面门而来。 正在此时,方正似忽然听到“嘣”的一声弩弦震颤所带起的空气共鸣声。鬼使神差的,他身子忽然朝着墙壁的一边贴了过去。 对面那人眼神比手中的剑光还要冰冷几分,毫无感情的眸子紧紧注视着方正。就在他身子动的一瞬间,剑光也随之而动,朝着方正刺了过去。 刹那间,方正眸子紧缩,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刺来的长剑以及刺客那被黑布蒙住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脸庞。他似乎能看见刺客嘴角勾起冷冰冰的笑容和双眼那不着痕迹的虚眯。 “完了!” 方正整颗心顿时如坠入冰窖,心中感叹一声后只能认命的闭上双眼等待着命运最后的宣判! “噗” 一道微弱得几不可闻的利刃穿透肉体声响起后,方正紧闭着的眼皮抽动两下,终于缓缓睁开。 “就这样死了?那为什么连一点疼痛感都没有呢?” 方正心中暗自疑惑之际,却发现眼前刺客手里的长剑距离他的胸口只有不到一公分的距离居然停了下来,就仿佛那人在刺出这一剑后用光了所有力气一般,导致最后这一公分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再向前递出手中长剑。 确认自己还活着的方正后怕不已,连忙看了看身上并且确定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之后这才有时间去打量眼前之人。 眼前的此刻双眼圆睁,眸子里似乎还带着不甘与愤怒,仔细一点观察还能发现其眼中居然出现了疑惑的神色。他就那么直挺挺的站着,手臂依旧保持着朝前递出长剑的姿势,包括双脚的距离也是保持着即将前冲的模样。 方正有些胆战心惊的退后两步,发现刺客仍旧没有任何动作后这才放下心来继续打量起来。这一看才发现原来刺客保持这个姿势不再有任何动作的原因居然是他的左胸位置赫然插着一根已经只剩下半尺来长尾部的弩箭! 弩箭几乎将刺客完全贯穿而过,从仅存的尾部就能看出当时的力道是多么巨大! 刺客眼珠转动间,低头朝着胸口看去。当他看清了胸口的弩箭之后,整个人忽然一震,接着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方正的身后。不过这一切都是徒劳,因为那边什么都没有! 刺客惨笑一声,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每当他喘息的时候,从胸肺之间汩汩冒出的鲜血就从他嘴里不断往外流淌,就连他用来蒙面的黑巾都被浸染透了,从上面开始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着血液。 “呼呼....” 刺客努力的大口呼吸着,可就在下一刻,他那充满震惊的双眼忽然间失去了所有的神采,整个人软软倒地。 方正眼神惊骇不已看着到底不起的刺客,脑子里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不过但见刺客倒地后似完全失去了所有生机,顿时如梦初醒般身子猛然颤抖一下瞬间回头看去,却毫无所见。 他此刻才惊觉背后不知何时已经被汗水湿透了衣衫。 两个刺客!而且都是冲他来的! 方正脑海里浮现这个答案的瞬间,整个人便动了起来。与其不做任何抵抗的被杀死,还不如搏一把,或许还能有逃得一命的机会呢? 方正在大街上左右闪躲着朝前狂奔而去。这是他前世在玩电子游戏时学来的技能,因为这种行径路线比直线前进更不同意被隐藏在暗处的狙击手瞄准,也就增加了活下去的希望! 终于,方正气喘吁吁的闪身进入一个巷子,将背部紧紧的贴着墙面之后这才稍稍有了一丝安全感。机警的四下张望一阵,确定没有出现如方才那样装扮的黑衣人后,他终于放松下来,靠着墙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与此同时他的脑子也急速运转起来,不停的思索着方才那死里逃生的经过。 两个刺客看来并不同属一人麾下,通过他们刺杀的方式和最后的结果就能判断出来。一个用的是长剑光明正大的出现在目标面前,而另一个则用的是军中的弓弩。而且最为关键的是那个用弓弩的居然将用长剑的给误杀了!所以得出的结论便是,双方并不属于同一方阵营,不然怎么可能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那么问题又来了,究竟是哪两方势力在不依不饶的蓄意刺杀他?太子?福王?还是辽王? 方正脑海里不断思索着,可终究一无所获。因为无论是三方人马中的哪一方都有可能获得并且使用军中的弓弩!毕竟他们身份都不一般,可以轻易的调动军用器械来刺杀他。所以对于刺客究竟是哪方人马一时之间还真的难以判断了。 许久之后,方正缓缓起身,脚步踉跄的绕了一大圈这才回到酒吧。 杭州。 福王被失去儿子的痛苦所折磨得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原本红光满面的他此时就如同经过一场大病初愈似的,整个人都显得无精打采。 双眼深凹的福王坐在椅子上两眼空洞的看着墙壁发呆,除了偶尔抽动的手指还表明他仍旧活着之外,整个人几乎丧失了所有的生气! “启禀王爷,蜀中有密信传来。” 了无生机的福王在听到蜀中这两字的时候,双眼猛然爆发出一道精光,整个人的气势也忽然间攀升起来。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从他身上油然而生,面对门外跪着的侍卫,有些略显急促的声音道:“成功了?” 侍卫嗫嚅着不敢回答,头更是低得快触到地上了。 福王双眼的精光霎时间黯淡下去,接着无穷无尽的怒火涌上了他的心头。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本王养了他们这么多年,现如今让他们去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都能失败?要他们还有何用?传令下去,所有参与这件事情的人全部赐死!” 福王的咆哮响彻整座王府,连身在后院终日以泪洗面的王妃都惊动了。她奔到前厅看见丈夫正对着一名侍卫发火,而侍卫手中则高高捧着一封密信。 王妃劈手拿过密信展开一看,顿时苍白的脸上忽而闪过一丝因太过愤怒而生出的红晕。 “赵有财,你个王八蛋!儿子死了那么久仇人仍然还活着,你还配做父亲吗?顺儿在天之灵可是眼睁睁的看着呢,他要看到你亲手为报仇,而不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王妃一扫往日的端庄,此刻的她变得有些疯狂起来,撕扯着福王的衣衫不断大喊大叫,期间还伴随着用手在福王脸上挠一把。 福王衣衫不整的任由王妃施为,整个人就如同一具木偶般任人摆布,丝毫没有要反抗的意思。只是他的眼神里透露出的冰冷杀意和越来越疯狂的神色让偷偷抬头的侍卫顿时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王妃尖厉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了后来她松开了福王,默默地蹲在地上不顾一切的放声大哭起来。 “够了!” 福王忽然呵斥道:“整天就知道哭哭哭,你以为本王不想给顺儿报仇吗?要不是方正此子侥幸躲过了刺杀,此刻本王早就拿着他的人头去顺儿坟头祭拜了!” “说这些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失败了?身为王爷居然拿一个穷酸书生没有任何办法?你怎么还有脸活着的?” 福王胸口一阵憋闷,正要张口继续和王妃对骂,忽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两眼一黑就倒了下去! 方正回到酒吧之后这才有些庆幸自己胆子也太大了,在被刺杀之后居然还敢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刺客的视线里。 想起上次那乍现的一剑被柳如烟挡住之后,方正顿时有种自己命真大的感觉。仔细盘算一下,他自从进入青川城这短短时间以来已经是第二次遭到刺杀了。而且这一次居然还遇到了两个刺客!简直不要太照顾他了好不好? “你怎么了?脸色怎的这么白?” 唐宝宝听到响声从楼上下来第一眼便看到方正那惨白的脸色在烛光下尤为吓人,连忙询问出声。 方正张了张嘴,本想告诉她自己被刺杀的事情,可转念一想如果把这件事说出来,除了给她们带来无尽的担忧与恐惧之外,并没有什么意义。于是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这件事,而是笑了笑道:“没事,刚才路上有些怕黑,便一路跑了回来。” 唐宝宝娇俏的哼了声,对他的敷衍并不怎么放在心上,而是关切道:“这么晚才回来,吃过饭了吗?” 方正摇摇头:“处理完公务就直接回来了,再说了,衙门那饭菜是给人吃的吗?呸!喂猪还差不多!赶明儿就让厨子去牢狱走一遭,见识一下一百零八种刑具!” “噗...” 从后厨端着饭菜走出来的兰玉儿闻言顿时笑道:“胡说什么呢?你现在好歹也是一州的主官了,怎可随意将人下狱?传出去岂不白白坏了你的名声?” 方正看到吃的顿时两眼大亮,一个劲的抽着鼻子道:“好香啊,我似乎闻到了红烧肉的味道。” 唐宝宝一把拍掉他正要伸出去在盘子里抓菜的手,没好气道:“还不去洗手?正好我们也没吃,待会大家一起吃吧。” 说完,她犹豫片刻,似做出了什么决定般转过身去,用轻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补充道:“柳姑娘也在楼上,你洗完手顺便去叫她也下来一起吃饭。” 方正身子顿了顿,随后脸上露出笑容开心的答应一声便屁颠屁颠的去洗手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福王算计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摇曳的烛光下,四个人围着桌子吃着饭,气氛很是诡异。 方正目不斜视的端着碗不停往嘴里扒拉着饭粒,对满桌子香味诱人的菜肴视而不见,似乎在赶时间一般。而另外几边则依次坐着唐宝宝、兰玉儿和柳如烟。三个女人围着桌子的另外三面笔直的坐着,谁都没有动面前的饭菜。 方正对面坐着的是柳如烟,她眉目如画、皮肤白皙。柳眉下的杏眼此时并没有往日的灵动,而是带着丝丝尴尬与躲闪。在她的左手边是面容清秀却带着巾帼不让须眉英气的兰玉儿,她此时怔怔的看着面前的饭菜,似乎没什么食欲的样子。而在柳如烟的右手边则是嘴角勾起笑容的唐宝宝,她是全场唯一一个没有丝毫感觉到尴尬的人。 此时的唐宝宝脸上挂着平和的笑容,就仿佛那些高门大户里的正妻似的,满脸审视的看向身边的柳如烟,时不时还用眼神朝着对方芊芊细腰之下扫去。若是发现对方哪里不如她了,脸上的笑容便灿烂几分,可若是发现对方某个部位比她还要壮观之后,顿时脸上的笑容便减去几分。 柳如烟低垂着头一动不敢动,默默地盯着桌子上木头形成的纹路一个劲发呆。 “沙发....” 方正放下碗筷忽然说道。 三女顿时朝他看来,眼神里透露着迷茫不解。 “咳咳...我的意思是我吃饱了,你们慢吃。” 方正说完就起身准备离开。可就在他正要转身的时候,忽听身后三女同时叫道:“站住!”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 方正的脑海里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一首歌。他僵硬的转过身来,干笑道:“那啥....我去一趟茅房。”说完立刻拔腿准备开溜。 “坐下!” 又是三女同时出声。 方正这一刻忽然生出了一种刚才不如不躲开,让刺客一剑杀了的冲动。 饭桌上再次陷入了沉默。几个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对视着,谁都没有第一个开口说话。 许久之后,唐宝宝轻声道:“相公~” 她的声音异常软腻,让方正刹那间打了个机灵。转眼看去只见唐宝宝温柔的看着他,随后缓缓说道:“相公近日一直操劳公务都没时间回家,今晚我和玉儿就好好伺候你一番可好?” 柳如烟闻言霎时间脸上一片通红。她自从住进来便发现了整个三楼就只有一间硕大的卧室,而且这几天她也被安排在这件卧室里居住。而其他房间则空空荡荡的也不见有任何床榻出现,从唐宝宝和兰玉儿之间亲如姐妹的关系就不难猜出这段时间他们三人一定是住在一起的!至于男人和女人住在一起会发生些什么,作为一个名扬江湖的女侠自然是知晓一二的。所以在听到唐宝宝的话之后顿时羞臊不已,就差找个地缝钻进去。 方正有些吃惊,这种事情向来他们都是很有默契的在睡觉之前谁都不主动说出口,等到了该睡觉的时候都自觉的爬上床去,往往都是由他这个脸皮最厚的人起床吹灭烛灯。 可这种秘而不宣的事情却偏偏在此刻被唐宝宝当着柳如烟的面提起,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看着柳如烟那娇羞的模样,方正顿时心中了然。看来唐宝宝已经看出来柳如烟对他有觊觎之心,所以才在此刻故意用言语来刺激她。 兰玉儿同样也羞红了俏脸,不过她一向都是以唐宝宝的意志为准则的,所以哪怕此时羞臊得恨不得逃离此地也要强行把自己按在凳子上稳稳的坐着。 “不过相公啊,”唐宝宝忽然皱起好看的眉头道:“柳姑娘可是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你晚上可要安分一些,千万别弄出什么动静来让别人难看哟~” 柳如烟的头顿时垂得更地了,差点就要碰到桌子上。 方正无奈的看着唐宝宝,打算和稀泥:“今晚你们三个睡吧,我随便找个房间将就一宿便是。” “那怎么行呢?你可是咱们家里的顶梁柱啊,怎么能委屈你?”唐宝宝故意瞥了眼柳如烟道。 “我....我去找客栈住。”柳如烟低着头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 “不行!这大半晚上的你去哪里找住的地方?”方正断然否决。 “哟,看不出来相公还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呢?”唐宝宝故意委屈道:“可是前些日子在床榻之上也没见着你如何怜惜我们姐妹啊。你说是吧?玉儿妹妹?” 兰玉儿低着头,轻轻的嗯了一声,随后便再也不出声了。 柳如烟脸上红得快滴出血来了,闻言直接站起身说了句抱歉后便朝着大门走去,看样子是受不了唐宝宝那露骨的话语了。 “柳姑娘,这么晚了,我看你还是就在这里将就一晚上吧。今晚我们尽量不闹出大动静不就行了吗?”唐宝宝故意用话语挤兑道。 柳如烟低着头,顿住身子憋了半晌才说道:“没事,江湖儿女哪里都可容身,我晚上出去住也是一样的。”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朝着门外走去,刚出门便迫不及待的施展起了轻身功法一掠便消失不见。 “你....”方正有些无可奈何的指着唐宝宝又想气又想笑。 “哼,早看出她心思不正,这几天我们姐妹旁敲侧击的也没问出什么来。再说了,咱们的房间就那么大,也睡不下四个人啊!”唐宝宝顿时挺起胸脯一副理直气壮道。 方正闻言顿时心里就明白了,唐宝宝在针对柳如烟的同时也在对他暗含警告,警告他家里只允许有两个女人! 杭州。 子夜时分,福王在王府圣手的全力施救下终于悠悠醒转过来。刚睁开眼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于是他再次闭上眼假寐。谁知这时一直守在床边的王妃似乎发现他已经醒了,顿时阴阳怪气地道:“醒了就醒了,别想着再装晕来逃避责任!” 福王再次感觉胸口一阵憋闷,似乎有再次吐血的冲动。 王妃啧了一声:“啧,还王爷呢?气量这么小,赶明儿被人知晓你居然被妇道人家气晕了过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福王疲倦的睁开眼,平静的看着王妃,嘴里冷冷的吐出几个字:“滚出去!” 王妃顿时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一下跳了起来厉声道:“赵有财,你个老不死的。不好好琢磨怎么给儿子报仇还好意思躺着?我看你还不如去买幅棺材躺里面得了,也省的我每天哭得死去活来的!” 福王沉默坐起身,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道:“我让你滚出去!” 王妃不敢置信的看着朝夕相处这么多年的丈夫,连连摇头道:“你...你居然让我滚出去?” “来人,将王妃带出去!” 福王见王妃没有任何动作,于是扬声对门外的侍卫叫道。 “赵有财!你还是不是个人了?儿子死了你不想着给他报仇居然还要将火气撒在我身上?”王妃在侍卫的挟持下疯狂挣扎,可她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力气哪有整日里舞刀弄剑的侍卫大?在歇斯底里的大吼声中被侍卫架了出去,声音渐行渐远。 福王揉了揉眉心,有些烦躁的叹了口气。 “王爷,府外有人求见。” 侍卫的声音打断了福王烦躁的心情,让他不由拧紧眉头问道:“谁这么大晚上的来王府?就说本王身体不适,不见客了。” “王爷...”侍卫忐忑道:“府外求见的人是知府大人,他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您商量。” 福王沉吟片刻,点头道:“带去客厅。” 客厅里烛光闪动间映照出两个坐着的影子。一个臃肿如球,一个则略显佝偻。 “刘大人,深夜造访不知所谓何事?” 福王感觉自从醒来之后就有些隐隐的头疼,于是不停的用手揉搓着眉心来缓解疼痛。 刘大海见状连忙关心道:“王爷身体不舒服吗?” 福王挥挥手示意无碍,有些烦躁道:“到底有什么事?” 刘大海犹豫道:“不知王爷是否知道方正的下落?” 福王抬眼毫无感情的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难道刘大人想从本王这里打探消息?” “下官不敢!”刘大海连忙诚惶诚恐道:“下官这是来向王爷禀报一个好消息来的!据下官所知,方正自打从杭州出逃之后便一路向西,竟然被他不声不响的去了蜀中。据可靠消息称,他如今就在青川城!” 福王斜瞥了他一眼:“然后呢?” 刘大海脸上笑容僵住了,忽然有种自己不该来的错觉。难道福王听到这个消息不应该大喜过望的夸奖自己几句吗?好歹也替他找到了杀子仇人的下落了不是?难道是刚才进门时候因为先迈左腿还是先迈右腿惹恼了王爷? 刘大海陷入了深深的自审当中,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刚才进门时候究竟是哪只腿先迈进门的。 “不劳刘大人费心了,本王早已知晓方正在青川的消息。” 就在刘大海纠结要不要大着胆子问问究竟是哪里得罪了福王的时候,却听到冷冰冰的一句话, 这句话顿时让刘大海那颗渴望被夸赞的心彻底凉了下来。原来福王早就知道了啊!所以说今天晚上是白跑一趟咯?不过转眼又看到福王脸上那犹如深刻上去的仇恨之色,刘大海顿时灵光乍现说道:“王爷果然英明神武,千里之外的事情都能处处先下官一步知晓,下官万分佩服!不过敢问王爷一句是否已经对方正采取了行动?” 刘大海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后悔了。因为肉眼可见的,福王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脸色就变得阴沉无比! “刘大人,你在教本王做事?” 福王冰冷刺骨的话语在刘大海耳边响起,吓得他连忙一个机灵跪在地上连道不敢。 “罢了,起来吧。本王正是因这件事而烦恼。”福王有些烦躁道:“本王并非毫无作为,而是派出了死士打算将其毙命在蜀中。” “原来王爷心中早有谋算,下官佩服!想必只要有王爷出手,那人一定会死于非命!”刘大海赶忙一记马屁送上。 福王冷哼一声:“谁告诉你他死了?” “难道...还没死?” “都怪死士太过没用!”福王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愤怒道:“居然连一个普通人都杀不了!太让本王失望了!而且如今方正在青川的地位水涨船高,听说最近还搞出了个什么城管衙门。” “什么?城管衙门又是什么?” “本王也不知道。只是探子传回消息称那个城管衙门很是特殊,竟然能拥有私军!而且其战力很是不俗!想必本王派去的人应该就是被那所谓的城管衙门给抵挡住了吧?” “啊?”刘大海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向福王道:“难道那些人能挡住王爷的死士?” “应该是吧。”福王不确定的说道:“所以本王才烦恼到底要怎么样才能除掉他!现如今他已经在蜀中成了气候,想要派人去轻易刺杀是决计不可能的了!而且想必他也知道自身处境了,所以势必会龟缩在青川城里不会再给本王杀他的机会!” 刘大海鼠眼转动间,忽然心生一计,道:“王爷,并非没有机会!” 福王一愣,随即呼吸有些急促道:“刘大人想到什么办法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窥伺军权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青川城外军营中。 方正与副将孙厚英坐在大帐中已经快一个时辰了。他这次前来的目的是想将整个青川城的军权拿到手中,同时也加强对整个蜀中的掌控! 可事实却是要想把蜀中的军权拿到手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孙厚英并没有因为方正的异想天开而将其赶出大营,反而很是好客的把他请到军帐中喝茶。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孙厚英对方正并没有任何敌视,相反还很看好他。 “孙大人,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既然如今各方风云际会都在朝着青川城而来,那咱们就必须要齐心协力保卫好自己的家园不让外敌入侵才是!况且来说我虽没有朝廷的任命,但却实实在在的行使着知州大人的权力,所以不如你把军权也交给我,到时候也方便统一指挥嘛。” 方正喝了口水,继续尝试着对孙厚英的说服工作。 岂料孙厚英却压根不吃他这一套,仍旧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翘着二郎腿道:“方大人,我也已经把话说透了。若是没有朝廷的正式任命文书下来之前,孙某是不会把军权交到任何一个人手中的。兵者,诡道也。虽然孙某很是敬佩你的为人,并且对你这段时间在整个蜀中的所作所为很是赞同。但这并不能让我决定将手中军权交给你。” 方正满脸颓然。他对孙厚英的说服工作已经进行了快一个时辰,可结果是对方依然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让人很是无可奈何。 经过两次刺杀之后,方正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敌人无论是谁,可他们的最终目标就是要杀了他,而且还会是不择手段的那种。 明白了这些之后,方正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急迫感。他迫切的想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因为只有这样,那些觊觎他性命的人才会在动手之前有所顾忌。同样,倘若自身变得强大一些,那么对于今后身份泄露之后所要面临的困境也会相应的有很大帮助。 那么,要变得强大起来究竟要怎么做呢? 方正的脑海里闪过了很多种可能性!第一便是自身的强大,也就是说提升自身的武力值来让对方不得不忌惮。然而要达到这个目的最大的阻力便是他已经过了习武的年纪,而且高深的武功并非一朝一夕便能炼成,而是需要日积月累。他私下里对比过柳如烟的身手,绝望的发现若要成为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侠,估计没个十年八年的造诣是不可能的! 然而眼下敌人每时每刻都有可能出现在身边对他进行刺杀,如果真要选择去踏踏实实习武的话,说不定还没等到武功大成就被杀手给摁死在武学的摇篮中了。 既然这个希望很渺茫,那么就必须要另谋出路了。 方正转而又想到既然身边有柳如烟这种顶尖高手,那何不将整个江湖中能排上号的那些个侠士侠女们召集起来形成一股新的势力?若然如此,彼时的他进出都会有高手护卫,就连上个茅房都有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大侠在门外蹲守! 这个想法刚刚成型便被他扼死在萌芽状态了。 先不说如何招揽江湖势力为己用,却说那些心高气傲的江湖侠士们岂能甘心屈居人下,做那看家护院的差事?再者说,若是招揽江湖中人,那势必要花钱!而方正眼下的境况别说是招揽江湖人了,除了能保证一日三餐的温饱问题之外,他连去逛窑子的剩余银两都没有,就更别谈什么招揽江湖人了! 另一方面,倘若方正当真招揽到了一些江湖人组成新的势力。而这种势力在官府看来是属于极其不稳定的因素!所以一旦他决定这么做了,那就肯定会站在朝廷的对立面上,这就对他以后公开身份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所以这一点也不可取! 方正思来想去之际,忽然脑子里灵光乍现,想起了前段时间为了给城管大军配备马匹时在军营里厚着脸皮度过大半个月的生活时,眼前陡然一亮。他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来解决眼下的危机了!那便是将军权也抓在手里! 试想一下,若然被方正将军权也拿到手之后,他就是军政一手抓的人物了。到那时,整个蜀中不就是他一人独大了?那还需要惧怕无休无止的刺杀吗? 不,他压根就不需要担心有人刺杀他了!因为到那时,他已经有了决计不会让那些此刻有机会进入蜀中地界的实力了!所以压根就不许要担心那些人会再次忽然出现对他进行刺杀了。 所以,在做出决定之后,方正立刻马不停蹄的再次造访青川军副将,期望从他这里把军权拿到手!不过让人失望的是,任由他怎么说,孙厚英就如同茅坑里的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似的,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回家之后,唐宝宝见到方正垂头丧气的,连忙上前询问:“怎么看起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唉。”方正未语先叹气:“这不是打算把蜀中的军权收回来吗?” 唐宝宝诧异道:“你要军权做什么?” 方正迟疑片刻,终究还是选择把前几天遭遇刺杀的事儿说出来。因为若是不把军权收回来的话,身边再没有高手保护之下,这种事情在今后将会是很常见的,说不定哪一次他就会被刺客给一击得手,然后魂归故里了。 两女听完顿时后怕不已,连连询问他究竟有没有伤到哪里。方正此刻正琢磨着该怎么跟孙厚英打好关系,从而将军权收回来呢。却听唐宝宝忽然扑哧一声乐了:“你这傻子,一个人去军营肯定不能让孙叔叔将军权交你给啊。他是不是告诉你说若是没有朝廷的文书,说什么都不会交出来?” 方正惊讶道:“你怎么知道?而且你说我一个人去他肯定不会给我是什么意思?” 唐宝宝抿嘴一笑,白了方正一眼道:“其实啊,孙叔叔这个人很好的,而且你对蜀中并不熟悉,所以不知道其中内情。” “这里面还有内情?” “当然了。我跟你说,当年我爹还不是土司大人的时候,曾经也做过山贼。不过他当山贼那会儿整个山寨的风气和现在那些个胡作非为的山贼们可不一样。当年我爹曾立下规矩,只抢那些为富不仁之家,对寻常百姓却是秋毫无犯!而且他们只劫钱财粮米,却从不伤人性命!” 方正心中腹诽不已,感情唐吉也是山贼出生,难怪看起来一身匪里匪气的。 “而那时候的孙叔叔还只是一个被官府逼得走投无路的庄稼汉。有一次官府上门强行征收租子,可孙叔叔家里穷得连下一顿饭都吃不起了,哪有钱给他们交租啊?于是官府的人就满屋乱翻,不小心将孙叔叔去世的母亲留下来的一个银镯子给找到了。当时那群差役们可高兴坏了,因为一旦找到金银首饰什么的,基本上就是几个人合伙卖掉分了,根本不用给衙门上缴一分一毫!如果衙门问起来,他们就不承认这件事。想那些个家里贫穷的老实百姓也不敢多争辩什么,毕竟家里都穷成这样了,谁还相信那些个金银首饰是出自你家的?” 唐宝宝端着茶缓缓吹拂道:“孙叔叔肯定不愿意啊,当时就和那几个差役扭打在了一起。要说孙叔叔的力气可真够大的,两三个差役没几下都被他给揍趴下了,其中还有一个人当场就被揍死了!后来孙叔叔一看不好,居然闹出人命了,这要是被官府知道了还不立刻就将他关进大牢等待秋后问斩?于是他便趁着外面人多眼杂的机会偷偷溜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就想着该去哪里。后来半路上歇息的时候听到别人夸赞我爹的消息后,顿时心生向往,认为只有跟着这种人才最为有安全感。于是孙叔叔决定连夜启程,从几百里外的地方昼伏夜出的就到了山上。” 方正可以想象,当时的孙厚英是多么的彷徨无助,心底对于失手闹出人命后的恐惧心理作祟,让他只敢在晚上出没,而白天则只能躲躲藏藏,生怕被人发现告了官。 唐宝宝没有在意方正此时的走神,继续说道:“上山之后我爹听说了孙叔叔的事情后,心生怜悯之下便让他在山上住了下来,并且承诺永远不会将他交给官府。而且以后如果有机会,还会亲手将那暴征税收的狗官的人头砍下来!孙叔叔就这么在山上住了下来,起初的时候他依旧保持着农夫的习惯,每天都主动将上山砍柴、做一些烧火做饭之类的事情。可后来又一次爹带着山寨里一半的人出去打家劫舍的时候,官府却派出兵马前来剿灭他们。那时候山上并没有多少人留守,所以大家都人心惶惶的,在与官兵打斗的时候也都没什么心思,以至于官兵后来都快杀到了山寨之中这才惊动了孙叔叔。当时孙叔叔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栖身之所,哪能让这些狗官给毁了?于是他悍然拿起手里正在切菜的菜刀就和官兵们拼杀在了一起。” “不得不说孙叔叔年轻那会的战力之彪悍简直堪称一绝!一百来人的官兵愣是被他一个人给杀得节节败退,那些早已丧失了斗志的山贼们见到这一幕后顿时也燃起了斗志,跟着孙叔叔一起将那些官兵杀了回去。等到我爹回来知道这件事情之后,顿时对他刮目相看,从此以后就不让他做那些杂活了,而是每次出去打劫的时候都带上他。” 说到这里,唐宝宝忽然鼻子一酸,没来由的想起了已经过世的唐吉,顿时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滴。 方正见状连忙上前搂住她轻声安慰:“都过去了,想必岳父大人在那边应该过得很好吧。况且说虽然已经把指使下毒之人杀了给岳父大人报了仇,可真正的幕后主使者却依旧好好的活着呢。所以咱们应该将所有的悲痛都化作力量来好好应对那个在背后使阴招、下绊子的人!” 唐宝宝哭着点头,随后吸了吸鼻子道:“我没事。你听我说。后来孙叔叔跟爹一起并肩战斗了很多年,直到后来朝廷招安的时候,爹为了给家人和那些陪伴他一起拼死拼活的兄弟们一个安稳的生活,于是便接受了朝廷的招安,成了土司大人。而当时我爹力求朝廷也封赏给孙叔叔一官半职,却被朝廷给拒绝了。而孙叔叔也很有骨气,并没有因此而一蹶不振,反而甘心从一名小卒坐起,一次次陪着爹在蜀中扫平各个族群的叛乱,并且屡次立下不小的功劳,所以如今才被提升到了副将。” 方正疑惑道:“这跟我一个人去军营有什么关系?” 唐宝宝脸上犹自带着泪水,却嫣然一笑道:“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没听明白。其实说白了蜀中的军队就相当于我们唐家的私军,其中的每一个人几乎都和爹有着过命的交情!而我爹在的时候还能勉强约束他们听从朝廷的命令。可如今爹不在了,想必他们也不会再对朝廷中人产生任何信任了。所以说你一个人去是压根没什么用的!” 方正总算明白了唐宝宝的意思。原来孙厚英所率领的军队本质上居然是唐家的私军,那照这么说,如果带上唐吉的后人前去接手军权的话,孙厚英会不会同意呢? 真的请假!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第二百四十八章 深谋远虑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福王府。 福王睡了整整一天才算真正的醒来。最近因为儿子的事情导致整个人每天都是浑浑噩噩的。再加之于岁月不饶人,接近半百年龄的他日渐觉察出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 不过今天福王倒是破天荒的在起床之后脸上没有了往日那般的阴沉,而是满脸的畅快。给人的感觉便是郁结多日的愁云终于被一扫而空,重新恢复了身为王爷的雍容之态! 的确,福王今日的心情很好。因为就在昨晚他和刘大海在客厅里一番密探之后,终于想出了一个对付方正的绝佳办法! 福王站在门口伸了个懒腰,嘴里喃喃道:“方正,虽然你在蜀中把自己保护得如同王八一样让本王无从下手,可终究还是有办法让你主动出来受死的!哈哈,本王就等着看你主动落入圈套的那一天!” 知府衙门里,刘大海盯着两只熊猫眼叫来了心腹衙役,在他们耳边一番吩咐之后,在他们满脸的不敢置信中挥挥手把两人赶了出去。随后他似除去一块心病似的,长长呼出一口气:“方正,本官等着你来杭州的那一天!” 军营里。 坐在帅帐里的孙厚英听闻方正去而复返之后,脸上一阵为难。他并不是非要把军权捏在手上不松,而是在等待一个人前来。说到底,他们这群老兄弟从还是山贼的时候就跟随唐吉一起腥风血雨惯了,对生死也早就看淡。只不过方正此人虽说是唐大人的女婿,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能保证他会不会把这群老兄弟往绝路上送?所以必须得要稳妥一点,等到真正摸清此人的底细再做定夺! “就说本将有军务在身,不便接待。” 终究,孙厚英还是决定先不见方正了,于是传出命令。 “孙叔叔什么事情这么忙呀?怎么不让人通知侄女一声,也好帮您分担分担呢。” 忽然,孙厚英的帅帐外传来一道银铃般的女子声音,随后帐帘一掀,从外面走进来一名蹦蹦跳跳的女子。 孙厚英定睛一看,随后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哟,这不是宝儿吗?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了?来来来,让孙叔叔出去看看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起来的?” 唐宝宝娇俏的呸了一声,随后蹦跳到孙厚英身后,忽然恶作剧似的照着他身下凳子腿上一个特定位置轻轻一脚踢去。 “咦?” 唐宝宝顿时惊疑出声,随后再次用那秀气的小脚对着那个位置接连踢了好几下,发现没有任何反应之后顿时不高兴的嘟起嘴来,绕到孙厚英面前不满道:“孙叔叔,你是不是换了凳子啊?” 孙厚英哈哈大笑:“小丫头,还想着捉弄你孙叔叔呢?真当我不知道你在凳子上做的手脚?” 说着,孙厚英站起身来到帅帐的一个角落,从那里拖出来一张扑满灰尘的凳子来,随后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连灰尘都没有拂去便直接坐了上去。 唐宝宝脸上闪过一道尴尬,随后见孙厚英竟然坐了上去,顿时脸上如同小女孩般露出欣喜之色,连忙跑过去在凳子腿上踢了一脚。 她这一脚虽然力气很小,可那条凳子腿竟然就被这一下给踢折了!霎时间,坐在凳子上的孙厚英似没有防备般随之倾斜,就在将要倒地的刹那忽然腾身而起站得笔直看向唐宝宝笑道:“现在满意了吧?” 唐宝宝轻哼一声,脸上虽然笑颜如花,可嘴里却不依道:“孙叔叔你都没摔下去,哼,不好玩。” 孙厚英慈爱的看着她,伸手在其脑袋上一阵揉搓,直搓的唐宝宝龇牙咧嘴这才罢休。 “以往你三不五时的就要来捉弄我一番,自从上次听说你离家出走之后便很久不曾再见你了。丫头,说说为什么不听你爹的话独自一个人瞎跑?” 孙厚英虽然语气带着质问,可看向唐宝宝的眼神就如同看待自己亲女儿一般的柔和。 唐宝宝顿时委屈道:“孙叔叔,你不知道我爹非要把我嫁出去,而且还是嫁给一个并不喜欢的人!” “丫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况且自古以来儿女婚事便是由父母做主,那容得晚辈放肆?” “哼,就不!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我的夫婿一定是要自己中意的才行!” 孙厚英抚摸着唐宝宝柔顺的长发,后者连忙伸手挡开,不满道:“孙叔叔,我都多大了,你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喜欢摸我的头?” “呵呵,无论你长多大终究还是你爹的女儿。”孙厚英慈爱的笑着,忽然想起了故去的唐吉,脸上露出伤感之色。 唐宝宝也因为提及伤心事而脸上露出难过的表情。不过她在短暂的伤心后还是强作欢颜道:“孙叔叔,今天我来是有件事情想找你帮忙。” “哦?是什么事居然能难倒你这个小机灵鬼?说说看,孙叔叔一定帮你!” 唐宝宝闻言脸上一喜,随后有些扭捏道:“我还带了个人来,就在外面....” “哦?”孙厚英心里一动,面上不露声色道:“能让你亲自出马来求人帮忙的,一定不是寻常人,让我看看到底是谁?” 唐宝宝嘟起嘴,对孙厚英的装模作样不满道:“孙叔叔,你明明知道是谁的,哼,还这么说?” 孙厚英畅快笑道:“哈哈,不就是你们唐家的乘龙快婿吗?还不让他进来?” 唐宝宝羞涩的嗯了一声,走出大帐随后两人一起重新走了进来。 “孙将军,又见面了。”方正放下手中礼盒含笑拱手。 这一次他在唐宝宝的提醒下学聪明了不少,吸取了上次来碰壁的经验,所以特地带上了礼物前来拜访。 孙厚英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点,随后对唐宝宝道:“丫头,我知道你所谓何事而来。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有些事情你一个女娃娃家的,最好不要参和进来的好。” 唐宝宝脸色变了变。孙厚英从小到大从来都没这么跟她说过话,可是这一次却是用非常严肃的语气来说的。可想而知这次的事情之重要程度远远超过她的想象! 果然,就听孙厚英道:“上次本将就已经跟方大人说得很清楚了,涉及军权的事情必须要朝廷的首肯才可以将之交托出去。再说了,如今的蜀军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占山为王的山贼了,而是正儿八经的大秦军队!故而所有事情都必须要按照规矩来。” 方正闻言一阵失望。若然当真要拿朝廷的文书前来接手军权的话,想必太子那里一定是不可能通过的。虽说封建王朝是皇帝的一言堂,不过太子早已谋划多年,想必在朝堂里已经拥有不弱的势力了。所以如果朝中有人提议让方正来掌控蜀军,***势必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况且说他的仇人也不仅仅是太子而已,还有身在杭州的福王与辽东的辽王两尊大神正在虎视眈眈的看着他。凭他们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放任方正成长起来的!虽说目前己方还没真正撕破脸皮,可彼此都有着将对方杀之而后快的想法了! 方正看了眼同样眼神黯淡的唐宝宝,轻轻的对她摇头,示意事不可为便不要强求了。 唐宝宝咬咬牙,有些不甘心。于是她忽然面色严肃的对孙厚英深深一躬:“孙叔叔,我能体谅你的难处,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现如今方正既然已经接手了蜀中知州的权力,那么他对于蜀中的所有人和事都必须要有着完全的掌控才能把所思所想彻底的贯彻落实下去。然而现在他徒有知州的名头,手里却没有任何的兵权,那么,他的那些针对蜀中百姓的策略如何施展?” 孙厚英嘴角扯动一下,没有戳破唐宝宝话里的漏洞。其实他从一开始便明白方正这是在未雨绸缪!接手军权的目的便是为了有能力去对抗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然而,方正此人虽然是唐吉的女婿,可孙厚英却是蜀军现任的统帅,怎么可能把一支军队轻易的交给一个不知根知底的人呢? 方正见状,知道凡事不可强求的道理,于是说道:“罢了,既然孙将军觉得为难,那就当小子没提过此事好了。不过小子还有一个请求,希望将军能应允。” “哦?”孙厚英眼里露出光芒,心里暗道一声这小子有意思,知道事不可为便打算退而求其次,提出一个难度稍小一点的要求。如此一来,先是拂了唐宝宝面子的他就必须要给出一点补偿,那么在这时候,方正提出要求正是恰到好处! “什么请求,说说看?” 方正直视着孙厚英,缓缓道:“小子只求将军在日后对城管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孙厚英眼神猛然一凝,不敢再轻视眼前这个年轻人了。 大秦国有规定,禁止任何人、任何势力拥有自己的私军!不过孙厚英这段时间从唐吉和高喜对方正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出来,他们暗地里是支持方正拥有私军的。尤其是高喜,不仅对此事视而不见,而且还尽其所能的大开方便之门!而且前段时间京城的钦差大人曾在青川城盘桓数日,对方正的态度颇有些匪夷所思。 孙厚英身在官场,自然而然的就要对这些事情加倍关注。虽然唐吉对方正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他作为副将完全可以理解为是主帅对自家女婿的放纵。 可回头一想,唐吉竟然敢因为方正而对大秦律法视若无物,那么这里面一定有着他不知道的隐秘。于是孙厚英就有些不淡定了,曾私下询问过唐大人,可得到的结果却让他更加的迷茫了。他还记得唐吉那时曾意味声长的说过一句:“此子并非池中之物,他日一旦风云际会将会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在这个一命二运三风水的王朝里,所有人都很相信命理这个东西。而且唐吉当年也走的不是什么正经路子,只是后来被招安了而已。所以这句话在孙厚英的理解来看,唐吉是看出方正身怀九五之姿,故而才会不惜一切的去帮他。 然而如今方正在索要军权无果之后便顺势提出了让他对城管的作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言下之意便是今后城管大军无论发展成什么样,他孙厚英都必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孙厚英心中忽然一惊:“此子好深的算计!”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东宫密谍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东宫。 太子阴沉着脸色在书房里走来走去。这一段时间以来皇帝似乎对他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仅驳回了屡次觐见的请求,而且还严令他在东宫闭门思过。 究其原因则是因为杨大清回京进宫面圣时与皇帝的一番密探。 太子到现在都不知道杨大清到底是从哪里回来的,也不知晓他和皇帝之间说了些什么,以至于父子之间的感情几乎到了破裂的边缘。 “殿下,蜀中传来消息,咱们在那边的安排全都被彻底拔出了。” 一名小宦官在门口踟蹰半晌,终究还是轻声说出了这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太子闻言突觉脑袋一阵晕眩,几乎都快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差点就一头栽倒。 许久,书房里传出太子有些疲惫的声音:“本宫知道了。” 小宦官如蒙大赦,连忙转身一溜烟不见了。 “方正,你欺人太甚!”太子一手撑着桌子,脸色无比狰狞的咬着牙说道:“别以为你受父皇看重便可以为所欲为了!本宫有的是手段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哼,” 书房中安静片刻后,太子似有些控制不了情绪般的大喊大叫起来:“皇位是我的,是我的!谁都别想从本宫手里抢走!” 书房外的一处花坛角落里,一个拿着扫帚洒扫的下人耳朵一动,随后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似的继续着手里的活计。 太子听到门外的声音,心里忽然一惊,连忙抢出门去一看。待得发现是这人之后整颗心这才放了下来,自言自语道:“看来是本宫最近太过疑神疑鬼了,一个又聋又哑的下人就把我吓成这样。” 说罢,太子自嘲的笑了笑,随后转身关好了书房的门。 那个被称作又聋又哑的人名叫韩冬。他似乎完全没有觉察到刚才有人出来,而是继续面无表情的打扫着院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才拎着扫帚孤零零的一个人走出了院落,来到一处杂役居住的房前,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哟,聋子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嗨,你看他那样儿,一准又是被太子殿下给责罚了呗。” “也是,一个又聋又哑的人,也不知殿下是怎么想的,居然让他负责书房院子的清扫。瞧他一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模样,再加上什么也听不到,不惹得殿下不快才怪了!” “就是,如果换做是我去的话,保准能让殿下省不少心呢!” “就你?没眼力见的东西,整天就知道埋头做事的苦哈哈,还不如我呢!再怎么说我高低还知道看主子的脸色行事,你行吗?” 在一群下人的议论声中,韩冬仍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径直从众人身边穿过低着头走了进去。这也是他一贯的作风,自从进入太子府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因为自身的缺陷而总是被人取笑、戏弄。 然而对这一切韩冬似乎感觉理所应当,并没有如同常人一样对那些戏弄欺负他的人发火,而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他完全听不到看不懂别人在做什么,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结束了打扫工作的韩冬如往常一样,在房中休息。不多时便到了饭点,眼见着所有人全都一股风似的朝着下人的饭堂跑去,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这时他似乎这才反应过来,不急不缓的从房间出来,慢吞吞的朝着饭堂走去。 此时早有速度快已经吃完饭的下人开始往回走了,当发现韩冬这时才朝着饭堂走去,不由面带嘲讽跟周围人调侃道:“喏,你们看看,韩冬这个人啊,是个聋哑人也就算了,可偏偏越看他越像个傻子!这会去饭堂估计早就没东西剩下给他吃了,要是我的话,干脆就饿一顿,也省的被人嘲笑。” “谁说不是呢?话说韩冬刚来的时候还挺机灵的,虽然耳朵不好使吧,不过让他做什么从不偷懒。听你这么一说这才发现,原来他并不是老实,而是傻啊!” 在一群人的哄笑声中,韩冬继续朝着前面走去,对身边那一张张嘲讽的面孔视而不见。 当他穿过院落来到饭堂的时候,果不其然,此刻的饭堂里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吃饱喝足了。再一看盛饭的木盆里只剩下周边零星的几颗饭粒和铲子上还没来得及被人舔过的少许米饭! 韩冬嘴角抽动着,本想转身离去,不过在犹豫片刻之后还是面无表情的到旁边去自己拿过一只碗来,非常小心的先把铲子上的米饭拨进碗里,接着再用铲子将木盆里所剩无几的米粒也一一刮了出来,盛进了碗里。 负责伙食的下人看到他这幅模样,脸上不由露出鄙视的神色,对旁边胖乎乎的厨子一努嘴:“瞧见没,那傻子来了。” 厨子和他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的低下头去哧哧憋笑。 东宫是未来储君的宫殿,无论任何人都必须保持威严,也就是外面所谓的太子体面!所以包括下人在内,一开始便被要求食不言寝不语,免得出去丢了太子的脸面。故而厨子和身边的下人哪怕把自己憋的面红耳赤也不敢在饭堂里公然大笑出声。 韩冬似没看见他人的表情,自顾自的将所有的米饭盛进碗里后,安安静静的找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因为他来得太晚的缘故,那些来得早的下人并没有给他留菜,所以韩冬只能抱着小半碗白米饭,将桌上盘子里剩下的汤汁一股脑的全部倒进碗里,这才埋头吃了起来。 负责维护秩序的宦官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随即便将眼神转移开去。对于这种低贱的下人受到不公正待遇的事儿,他们这些自诩高这些人一等的宦官自然不屑理会的。 韩冬吃完饭,见没人收拾桌上的碗筷。于是只好又帮助厨子将碗筷收起来后才又缓缓在他人一副看傻子似的目光中走出门,朝着下人休息的房间走去。 半路上,韩冬忽然眉头一皱,脸色刹那间变了变。紧接着他猛然捂住肚子,有些迟钝的眼神朝着四处望了望。 一个路过的宦官瞧了他一眼,随后嫌弃的捂住鼻子趔开几步远远绕着他走开了。 韩冬没有在意这些,而是迈开步子用平常都不常见的速度朝着茅房快步而去。身后远远的,几个下人还在对着他的背影指指点点,不过在迎面走来的宦官斥责下,几人连忙低头行礼后默默的站在一旁,待得宦官离开之后这才心有余悸的朝着休息之处走去。一边走,一边还低声嘀咕着:“今儿的饭菜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我怎么看那傻子吃完就朝茅房跑了过去?” “应该没问题吧?咱们吃完这么久了都没事,指不定是那傻子没吃饱,去茅房找点吃的也说不定呢?” “呃....你真恶心!” 几个下人一边低声打趣着,一边朝着远处走去,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最后完全消失在院子的门廊后面。 这时从茅房的门里探出一个脑袋来机警的四下张望一番,确定没人之后闪身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快的来到茅房旁边一处墙后。伸手把其上一处苔藓掀开,接着露出一个拇指大小的小洞。 韩冬再次转头在周围扫视一圈,从怀里迅速拿出一张早已卷好的纸条塞了进去,又将苔藓小心的还愿后,脸上的警惕这才放松下来重新恢复成满脸的面无表情,一边系着裤带,装作刚从茅房出来的样子一边朝着住处走去。 在他走后不久,东宫的后门打开,门外停着一辆破旧的牛车,车旁站着一个满脸沟壑、胡子头发都花白一片的老汉。 老汉对开门的下人点头谄笑道:“小老儿劳烦大人金手开门,真是罪过罪过。” 下人捏着鼻子不耐烦道:“老姜头,这次你可快着点啊,上次耽搁时间太多了,那些公公们都被熏得发了火,很是责骂了我一番!这次若再慢了,今后就不用来了!” 被称作老姜头的老汉连忙点头哈腰:“大人放心,小老儿这次绝对不会偷懒!” “哼,进去吧!”下人将后门完全打开。这时就凸显出东宫和寻常百姓家院子的区别了!寻常百姓的院子哪怕是正门也都不一定能容纳一辆牛车通过,然而东宫就连后门却不一样,老姜头的牛车轻而易举的就从门口进去了。由此可见东宫的奢华程度堪称恐怖了! 老姜头进门后,逢人便弯腰作揖,连连道歉。要问他为何这么客气?难道是天生犯贱吗?不,只因为老姜头所做的事情在他人看来确实会给别人带来不小的影响!而这个影响其中最为严重的便是气味了! 没错,老姜头是负责将东宫茅房中污秽之物清理出去的人!每次他的到来对院子里那些下人们造成的影响可谓是很巨大的,以至于每每他在工作的时候,几乎整个院子都不敢有任何人停留! 或许是老姜头花白的头发与胡须、以及他那真切中带着歉意的笑脸让院子里的下人没有过多为难,反而是处处避让。所以他才能长驱直入,一直将牛车从门洞里驶入了茅房外。 老姜头再次回头,脸上挂着招牌式的歉意笑容,正打算跟身后那些负责盯着他做事的人提前说声得罪呢。却发现整座院子此时早已经人去楼空,除了他自己以外,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都是好人啊!”老姜头念叨着便从牛车上拿出工具,来到茅房后面开始了最下贱的工作。 这时他忽然发现墙上的苔藓似有被人动过的痕迹,身子忽然一僵,脸色瞬间变得紧张起来,连忙转头看了看,发现没人之后这才轻手轻脚的解开苔藓,从一个小洞中摸出一张卷曲好的纸条。 老姜头再次四下看了看,确认安全之后慌忙将纸条塞进怀里,再次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干起了没做完的事情。 第二百五十章 御书房中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皇宫御花园。 大秦皇帝赵有仁独自一人在前面茕茕独行,身后远远的缀着几个贴身的侍卫以及忠心耿耿的万安。 今天他心情破例很好,一扫往日的阴郁反而主动来到御花园观赏秋日里最后一波盛开的菊花。 这时远远的一个小宦官碎步跑来,还未临近御花园那白玉廊道时就被侍卫给拦了下来。 万安上前审视着小宦官道:“你是哪个宫里的奴才,竟如此不懂得规矩?回头我去找你家管事公公说说。” 小宦官吓得浑身一激灵,连忙跪倒在地磕头求饶道:“奴才该死,还请大伴绕过奴才这一次。确实是有要紧的事情前来禀告,并非有意冲撞圣上。” 万安轻轻颔首:“说吧,有什么事情?” 小宦官深知眼前之人在陛下面前的身份,当下不敢怠慢,连忙从怀里摸出一张被卷起来的纸筒双手恭恭敬敬的递了上去,道:“大伴明鉴,奴才这里收到东宫密信,所以才慌忙前来禀报。” “东宫?”万安眼神一凝,瞬间不复方才的傲慢,连忙结果纸条展开一看,随后脸上露出冷笑道:“哼,口气倒不小。可惜他并不知晓那人的身份。” 说着他发现小宦官并没有离去,随即点头道:“难得你有心及时送来消息,也罢,既然如此我抽空去找你家管事说说....” 小宦官闻言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吓得脸上满是苍白之色,嘴唇颤抖着说道:“大伴饶命啊!” 万安没好气的不轻不重踢了他一脚,随后拂袖转身离开。不过在临走之前还是留下了一句让小宦官否极泰来的一句话:“你有功于陛下,当赏!” 御书房中。 赵有仁桌上摆着万安手中的那张纸条,眼神有些涣散的不知道究竟在看哪里。良久之后才缓缓道:“万安,你说朕该拿他怎么办?” 万安身子在阴影中动了动,却并没有回答。 赵有仁自说自话道:“这些年来,朕一直拿他当亲儿子教养。不仅让大学士教他读书识字,还让兵部擅长作战的将领抽空前来传授一些兵法韬略,从始至终都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个结果!唉,终归还是朕瞎了眼,居然在身边养了一只狼崽子。” “陛下,切莫如此自污。”万安终于开口道:“这件事本就是有心人在其中谋划,别说陛下了,就连奴婢也没能第一时间觉察出任何端倪来。所以陛下没必要把所有过错都归咎于您身上。” 赵有仁自嘲般笑了笑:“万安,朕且问你,若是一个人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不认识了,那他得是有多没用啊!” “陛下...”万安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敢把心里话说出来。 赵有仁挥挥手道:“朕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狼崽子也已经被朕静心饲养得成了气候,所以今后在对付他之时,难免会多费些心思。” 万安身子重新陷入阴影中保持了沉默。 “对了,那孩子最近在蜀中又闹出什么事情了?朕可是真的想知道他今后到底有没有能力来坐稳这个位置。” 万安心中忽然一惊,不过面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道:“回陛下,方正在青川城组建了一个名为城管局的衙门,而他自己则兼任城管局局长一职。不过.....” 赵有仁眼神一冷,身子从原本靠着靠背的姿势坐直问道:“不过怎么?” 万安连忙答道:“不过最近青川好像出了点事情.....” “什么事?他有没有危险?” 一向稳如泰山的赵有仁在担心之余表露出的关切让万安忽然觉得陛下这些年并没有改变,依旧还是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纵横沙场的主将。于是他脸上带着笑容回答道:“事情虽然与方正有点关系,不过总归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 “哦?说来听听?” 赵有仁闻言重新靠了回去,嘴角牵起一抹笑容道:“朕很想知道他最近在青川到底做了些什么。” “陛下,从青川传回来的消息称,前段时间蜀中土司唐吉举办寿宴,而方正身为他的女婿自然而然的要去拜贺。然而正是他所送上的贺礼才导致了一场大的变故!” 万安身子隐藏在阴影中并没有出现在皇帝面前,不过声音却缓缓传出:“宴席上,许多宾客在喝了方正送上的美酒之后逐渐出现了中毒的情况,当时就死了不下数十人!” “啊?”赵有仁倏然一惊,放在桌子上的手猛然捏紧,恨恨道:“这家伙怎的如此卑鄙?难道那些人都得罪过他?” “自然没有。”万安连忙解释道:“这件事是个意外。陛下您可知道在蜀中有一明一暗两股摩尼教的势力?” 赵有仁缓缓点头:“朕早就知晓此事,只是一直腾不出手来解决罢了。” “那股在明面上的势力已经被方正连根拔出了,而这次出现的中毒事件也是那股暗中势力做的手脚。他们的目的旨在诬陷方正,让他成为整个蜀中的公敌,从而借刀杀人罢了。” “原来如此。”赵有仁颔首,随后略带紧张道:“那他怎么样了?没事吧?” 万安含笑说道:“自然是虚惊一场。据说在案发之后的第一时间方正便查出了下毒之人,说来也好笑,蜀中土司唐吉的三公子一向性格古怪.....唔.....” 赵有仁虚指点着他笑道:“万安你没说实话!” 万安连忙解释道:“陛下慧眼如炬。其实唐家三公子虽然身为男儿,可却和常人不一样,他并不喜欢女子,反而对男子情有独钟!在他见到方正的第一眼之后便对其芳心暗许了......” “噗” 赵有仁端着茶盏刚喝了一口,顿时被这句话给逗得笑了出来:“什么?他居然对那小子芳心暗许了?” 万安脸皮一阵抽搐:“确实如此。所以在发生中毒事件后,方正第一个便将唐三少给揪了出来。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唐三少并没有往酒水里投放烈性毒药,而是放入了一些江湖上不入流的那种药物。嗯....” 万安斟酌着看了眼赵有仁的脸色继续道:“陛下想必也知道,江湖中往往有采花大盗的传言,他们对女子的手段不一而足。不过通常来说基本上都是用那种药物先让人丧失直觉,紧接着便可以为所欲为了。” 赵有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万安道:“当方正查出唐三少爷并非真正的投毒凶手之后,便依着线索继续查了下去。谁知这时摩尼教隐藏在暗中的那股势力忽然发动,趁着青川城知州和土司两位大人中毒,蜀中无人掌控大局之际竟然煽动民变!” 赵有仁脸色终于变了。民变这个让无数帝王都忌惮的事情无论在任何场合下发生都是一桩极大的麻烦!所以他对于这件事很重视,连连追问道:“后来呢?” “就在这个危机时刻,方正挺身而出,带着他刚刚组建没多久的城管大军悍然与近千名摩尼教酣战一处!” “结果呢?”赵有仁呼吸猛然急促起来,目光唰的投向万安所处的阴影。 “陛下不必担忧,既然奴婢还能安安稳稳的在这里站着,那足以证明方正必定是安然无恙的。” 万安的一句话,既宽慰了皇帝担忧心情的同时,还不着痕迹的表明了自己的忠心。 果然,赵有仁在听完这番话之后,脸上展露出笑容道:“也是,你万安对他的关注可不比朕少一丝一毫。若是他当真出了什么事情,想必你如今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万安心里咯噔一下,明白了赵有仁对他的敲打。连忙俯身道:“陛下明鉴,奴婢并没有别的想法,若然小主子出了任何意外,奴婢必定以死谢罪!” 赵有仁若无其事的挥挥手:“万安,你做什么?朕又没有说你什么,赶快起来继续说说后续发生了什么。” 万安又磕了一个头起身道:“回陛下,通过穿回来的消息看,按道理说方正只有五百不到的城管大军,是绝对没有能力与对面一千来人的摩尼教相抗衡的。不过结果却非常让人意外!方正竟然就凭着这五百不到的人,硬生生的把对面一千来人的队伍几乎全歼于青川城!” 赵有仁豁然坐直,怔怔的看着万安道:“你确定消息没有任何虚假?” 万安知道陛下说的是什么意思,其实他也有这方面的想法。估计是下面那群人知道万安在时时刻刻关注着方正的消息,故而把原本一场败仗吹嘘成大胜! 让万安没想到的是,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他便让人重新彻查此事,可穿回来的结果依然和前一次如出一辙。如此他便肯定了,方正确确实实是以五百人打退了敌方一千人的队伍! 不过当他确定消息之后不免也被这条消息给震惊了!试问大秦国从建立之初到现在,虽说如今是没什么战事发生了,可前些年却是屡屡有山贼流匪作乱,故而官府免不得要出动大批人马前去剿灭。然而这些官兵每次都是以数倍于对方的数量前去剿灭,可结果却是大多数都是以惨胜归来,少数甚至会被那些山贼流匪打得落花流水! 所以当他得知方正以少胜多的战果之后,心中难免会出现震惊和惊喜!一方面震惊于此子的军事天赋,一方面又为大秦再添一员虎将而惊喜!遥想当初除了当今圣上以外,便是辽东的辽王殿下所获战果颇丰。可就算是两位人中龙凤也从来没有过敌众我寡却依旧大获全胜的先例啊! 赵有仁紧紧盯着万安许久都不见他回答,有些不耐的敲了敲桌面:“万安,朕在问你话呢!” 万安犹如忽然从梦中惊醒,下意识的啊了一声,随即便反应过来,连忙道:“陛下,奴婢敢以性命担保此事绝对真实!” 赵有仁闻言嘴角先是缓缓向两边扯动,随后脸上逐渐展露出笑容,就连眸子里也充满着由衷的喜悦。 “哈哈....不愧是朕的儿子!就连朕最风光的一场战斗也是紧紧比敌军少了一万人而已!没想到我赵家子孙居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吾心甚慰!吾心甚慰!” 万安同样很开心,对大秦有这么一个未来的**人而高兴的同时不由也在心底开始担忧起来。 “陛下,不如趁此大喜直接向全天下将小主子的身份公布了吧?以免夜长梦多啊!” 第二百五十一章 驻扎米阳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赵有仁沉吟半晌,摇头道:“不妥!暂时还不是公布那小子身份的时候!如今辽东局势不稳,北边有消息传来说辽王近期有频繁的兵马调动。朕总觉得这个二弟心思不是那么单纯,或许还有什么后手在等着朝廷。而杭州那边福王已经和太子达成了同盟,说不定他们私下里有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密谋在针对他!故而现如今还不能让其名扬天下!” 万安眼神黯淡了几分,随后也赞同道:“陛下果然深思熟虑,这件事是奴婢思虑不周!” 赵有仁并没有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缠,反而饶有兴致的问道:“那接下来呢?” 万安眼神恍惚间说道:“后来方正抓住了那群人之中的首领,一番审问后得知那几人乃是被太子暗中派遣去对付他的。” “啪!” 赵有仁狠狠一拍桌子:“这个混账东西!简直无法无天了!朕对他一忍再忍,岂料反而成了助长他嚣张的资本了!” 停顿片刻后,赵有仁重新恢复了身为帝王的从容道:“方正把那几人如何处置了?” 万安感叹道:“说实在的,奴婢也看不懂他了。若说是他对当今太子有忌惮之心吧?可却偏偏把那几人杀了!如果说他是打算杀鸡儆猴?未免有些自大了些。” “杀了?”赵有仁想了片刻还是有些不明白方正此举究竟是何用意,问道:“他为何不将其送到京城来交给朕?这样一来不仅能解决青川的危机,而且还能利用那几人扳倒太子?” 万安也疑惑不已:“奴婢也不知道。不过青川城的事情方正还是做的很好。唐吉和高喜两人在中毒之后相继不治身亡,与此同时,方正也顺势接管了蜀中的知州衙门,成为了一个有实无名的知州大人。而且通过这段时间的消息来看,他对于处理政务也很是有一套。” 赵有仁顿时两眼放光:“哦?说说?” “是,陛下。其实说白了方正是站在百姓的角度去处理政务的,所以他将手下所有的城管大军分批次派了出去前往各个村镇,对于那些因为知州大人身亡而生出别样心思的人强力镇压的同时也提拔了一些被上级压迫而不得志的官员,让他们对其感恩戴德的同时也更加卖力的履行着每个人的职责。” “对于那些敢于欺压百姓的官员,方正的做法就比较血腥了,将其拉到人多的地方当着百姓的面一刀砍了,随后才贴出布告,公式其罪行!如此一来,那些对于欺压百姓已经形成习惯的官员们纷纷闻之色变,连忙收敛了平日里那不可一世的做法,一个个都如同从寺庙里出来的菩萨似的,对百姓们基本上是有求必应!” 赵有仁边听便颔首,对方正的这些做法他有的赞同,有的却持有不同的观点。 首先来说,对于镇压那些敢于起歪心思的官员的手法他表示非常赞同。这样一来既避免了短期内会出现官员煽动百姓民变的可能性,同时也让百姓们真真切切的看到了衙门的手段。 可对于将那些贪官污吏一刀砍了的做法赵有仁则表示不太理解。毕竟这些官员在一个地方任职肯定对这个地方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完全可以巧妙的用一些手段来收买他们,让其为自己尽心尽力的去做一些事情。这样一来不仅能在段时间内安稳下蜀中的人心,同时也逐渐建立了属于自己的班底。 不过站在百姓的角度来说,对方正如此血腥手段的认同感还是很高的!此举虽不能收买  官员,可真真切切的让百姓们看到了在他做主治理下蜀中一派清明之像!这样也杜绝了今后百姓们被官员逼得走投无路从而上山落草为寇的事情! 总归来说,两种手段各有利弊,只是站在不同的角度去看待才会比较其利弊的多寡而已! 万安见赵有仁久久沉默,他就不继续说下去了。 谁知赵有仁没听到他说话了,明显脸上有些不悦道:“怎么不继续说了?” 万安脸皮抽动一下,心道果然伴君如伴虎啊!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的继续说道:“前些日子,方正在得知有许多神秘人蜂拥朝着蜀中汇聚之后,连忙让城管去查,这才知道那些人竟然是各个势力派出去针对他的杀手阻止。哦,对了,下面那些小崽子们听说方正在青川城曾经遭到过刺杀....” 赵有仁听到这里彻底不淡定了,倏而起身双手撑着桌面恶狠狠道:“什么?他遭到了刺杀?查出来是谁干的了?” 万安摇头道:“那些小崽子们也只是听说而已,不过所幸方正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好像每次都被他躲了过去。” 赵有仁复而坐下身,摆摆手示意他继续。 万安组织了下语言道:“方正觉察到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他预料了,可能是感觉到没有安全感吧,于是竟然只身前往蜀军大营要求副将交出军权!” 赵有仁眼睛忽然瞪大,一张嘴张合了许久才发出一声无意识的感叹:“副将没一刀劈了他?” 万安也觉得有些荒诞,道:“那倒没有。蜀军副将孙厚英乃是唐吉一手提拔上来的,而他也知晓方正乃是唐吉的女婿,估计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没有与之交恶,反而客客气气的将他送了出来。” 赵有仁眼神有些呆滞,道:“这个孙厚英,啧啧,说他是个将才吧,却多了几分人情世故。说他是个当官的料吧,却有些优柔寡断了。” 万安没有接话,继续道:“方正回家后仍不死心,带着唐吉的女儿再次前往军营求见孙厚英。” 赵有仁再次震惊:“又....又去了?” “对,又去了!” 万安的肯定让赵有仁一阵恍惚,喃喃道:“这次总该闹翻了吧?” 万安摇头:“也没有!还是如上次一般,孙厚英客客气气的将他们送了出来。不过方正没有得到军权之后反而提出一个要求来,孙厚英估计当时抹不开面子,也就答应了下来。” 赵有仁捂着脸,似乎有些羞愧道:“他....他提出什么要求了?” 万安徐徐道:“他要求孙厚英对城管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赵有仁顿时觉得有些没脸见人了,没想到居然生出了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来。第一次去索要军权未果竟然还打起了感情牌,利用唐吉女儿前去谈判,失败之后更是退而求其次提出一个不算太过分的要求来,让人不得不答应下来!简直是....太不要脸了! 万安装作没看到陛下的模样,继续说着:“据最新的消息判断方正这段时间已经在蜀中将城管大军的人数发展到了接近万人!” 赵有仁大惊:“什么?近万人?他哪来这么多人?” 万安也有些感叹道:“不得不说方正在忽悠人的方面很有天赋。他在蜀中建立城管之初就将民族大义和个人的荣辱牢牢的绑在了一起,让那些加入城管大军的人个个变得如同名族英雄一般自豪,以至于在蜀中只要提起城管大军没有一个人不竖起大拇指赞一声好的!” 赵有仁当了多年的皇帝,自然知道如何利用民心所向来达到一些目的。所以对方正的做法既没有表示出任何的惊艳、也没有因为城管大军的人数而产生忌惮。反而是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道:“如此,想必他已经可以轻松解决那些秘密潜入蜀中的刺客了吧?” 蜀中米阳镇。 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之后,城管大军的人数以一种井喷的态势不断增长着,让方正既感觉欣喜的同时也无比痛苦! 他欣喜的是城管大军并没有像前世那般在人民群众中产生一些不良的影响,继而把他一直致力打造的名声毁于一旦。然而痛苦的则是因为万人大军每天所需的口粮都要花费他大把的银子,以至于方正都生出了要去抢劫富户的想法来满足这群饭桶了。 在城管大军人数达到一定数量之后,方正终于有勇气去面对那些外来的敌人了。这不,今天他就带着一个整编大队来到了米阳镇。 经过接近半个月的等待,米阳镇里的各路人马已经基本上把方正的底细都摸透了。他们今日正聚在一起商议着如何达成彼此间共同的目标——围杀方正! 说来也巧,这些人在米阳镇呆的时间长了之后,彼此之间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竟然得知了所有人的目的居然是一样的!于是这群人也不再彼此敌视了,相互之间互通有无,对方正的所有消息都摆上了台面来共同分享! 若是此事被方正知晓,他一定会感叹一句,原来资源共享早在古代就已经初具雏形了啊! 这些人在商议之后发现他们共同的敌人并非传言中那般难以杀死,而是前面被派去刺杀的人太过倒霉,所以才没能将之一举杀掉。故而他们得出结论,方正只不过是运气好一点罢了,别的方面在场几乎任何人都可以完全碾压他! “杀了他!” 这是所有人共同的心声,同时也是他们急切要达到的目的。 毕竟已经到达蜀中接近一个月了,这段时间各个势力的主子曾无数次传来消息询问事情的进展如何。可他们只能一推再推,推说还没有了解到具体情况,所以不便出手。 于是乎这些主子们渐渐开始有些不耐烦起来,终于在前不久纷纷给各自的下属发来了最后通牒,若是他们不能在近期内成功的把方正杀死,那他们也就不用回去了,自己找个阴凉的地方躺好,等着全村老小一起吃席好了。 这份通牒让所有人都开始急了,一个个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一扫往日里懒惰的性子,反而主动开始四处探查起方正的底细来。可探查来探查去,殊不知方正在拥有了城管大军之后名声远扬,造成了蜀中几乎所有的城镇之中都有人积极的加入城管,哪怕只是作为一个编外人员进行着消息的刺探工作也无所谓! 这也就导致了几乎整个蜀中,若是谁想探查方正的消息,那么不好意思,你只能知道他来到蜀中之前的事情,对于这段时间所进行的一系列动作大家不约而同的开始了严格的保密工作!哪怕是田间地头的老农也会有村子里的编外人员不断叮嘱一定要严守秘密,无论是谁前来问询都说不知道。 所以,这些人所打探来的消息仅限于方正在杭州城的所作所为。不过其中还是有一些手眼通天的人物能打听出青川诗会之前的事情来放在联盟中共享。 不过这些都是老黄历了,对于方正来说根本不值一提。然而整个蜀中对这些人封锁消息的后果便是,如今方正带着城管大军已经到了米阳镇外不远处扎下营来这些人都毫无察觉,甚至还打算组队前往青川去刷经验来着! 第二百五十二章 设计陷害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都准备好了吗?” 密林深处,方正看着盔甲齐整、满面杀气的城管大军沉声说道:“近来一些江湖人士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尽数前来蜀中,他们不仅寻衅滋事,而且还严重扰乱了百姓们的正常生活!所以咱们今天来的目的便是要让这些不知所谓的人付出应有的带价!” “时刻准备着!” 城管大军齐声大喝,霎时间惊起林子里无数飞鸟。 方正满意的点点头:“出发!务必全歼来犯之敌!” 沉默的行进中,只剩下盔甲摩擦所发出的沙沙声在密林中不断响起,时不时还惊醒了正在沉睡中的小兽。 米阳镇里,几股不同的势力在一处宽阔的地方整装待发,为了他们共同的目标而不懈奋斗! 忽然,不远处的道路上开始出现一群不明身份的人,继而人数逐渐增加,到后来不禁让这些气势汹汹的杀手们都有些震惊了。那源源不断从密林中冒出来的人头密密麻麻,他们沿着山脚向着镇子行进,一路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空气中若有如无的飘荡着肃杀的气氛! “这些人是谁?” “他们哪来的?” 一时间原本聚集起来准备前往青川城的那些刺客杀手们纷纷惊疑不定的看着远处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朝着这边蜂拥而来。他们此刻的心情是万分复杂的,明明自己这一方才是整个事件的主导者好不好?现在出现这么多不明身份的人是怎么回事?而且只看他们那凛冽的气势就让这群七拼八凑起来的江湖人士个个胆寒不已,心里已经有了撤退的想法了。 “他们是城管!” 也不知是哪个眼里好的人看清了徐徐而来的大部队身上的衣服,那在蜀中只有城管才能穿着的奇怪黑色衣衫以及袖口上那鲜红的袖章无不表明了这只大军的身份!于是他满脸骇然的将这群人的身份公之于众。 “城管?” “对,他娘的,我怎么没想起来只有城管才会穿这种黑色的衣服!原来是城管来了啊!” “什么?城管来了?完了完了,咱们还是赶紧逃吧,晚了的话估计就被他们全部抓起来了!” 本就是因为有了共同目标才能把这群离心离德的江湖人士拼凑起来,不过眼下一直只闻其声、未见其名的城管大军居然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他们眼前,霎时间让这些人不由自主的产生了本能的恐惧。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 但这句俗话用在普通百姓身上尚可,若是用在这群杀人不眨眼的江湖人士身上未免有些不合适。可是,当他们遇到了传说中的城管大军时,顿时也在心中生出了对方强大如斯、我等不如矣的念头来。 一群乌合之众聚集在一起若是没有一个能服众的人来当统帅,而是各自为政的话,那么在面临敌人的时候这个团体就会四分五裂。他们会下意识的按照亲疏关系来划分彼此的距离,进而将整个大的团体分化成一个个小的群体。 一身富贵打扮的杨瑶是从东宫出来的客卿。他本身武功就不俗,再加之为人处事很是油滑。所以他在太子心里一向很受重视,不然这次也不会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托给他了。 杨瑶站在广场中央看着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力量在面对城管大军时表现出来的惊慌失措时,心里黯然叹息,看来终究还是不能指望这群江湖武夫啊! 在自诩足智多谋的杨瑶想来,这次的计划很完美!首先他已经把大部分聚集在蜀中的江湖人士都统合起来了,接下来便是总和一下实力,然后剑锋直指青川城,打方正一个措手不及! 在计划中,他已经给这群江湖势力详细分工好了。先让这群人上前打头阵,争取在段时间内拿下失去主心骨的青川,然后再利用他们贪慕虚名的特性许之以名、动之以利,便不愁这群人不老老实实的听从自己的指挥甘冒大不韪攻打青川衙门了! 哪知道他谋划多日的计策竟然因为信息的不对等而彻底流产! 杨瑶是知道城管大军的。不过他所知道的消息只仅限于前段时间城管和摩尼教的那次战斗!双方在实力不对等的情况下,城管大军竟然能依托有利地形把两倍于己的摩尼教打了个全军覆灭!这场战斗若是传扬出去的话,肯定会在全天下都造成不小的轰动。毕竟是人少对人多的事儿,而且人少的这一方面居然还赢了! 可以想象,如果这件事被朝堂中那群善战分子知晓的话,定然会有兵部大佬跳出来,要求皇帝画出方正的画像然后全国按图索骥,势不找到他不罢休!因为这种军事天才如果被那群脑子里只知道打仗的人收入麾下,再放进军营中练个几年,出来之后绝对会成为一个不可多得的将领! 然而这场战斗在杨瑶看来却不是那么回事。因为主导这场战斗的人便是从东宫派出去的,而且当时还有从这场战斗中侥幸逃出来的人回到了摩尼教据点,所以对于里面的详细情况他知道得很是详细。 他认为如果不是方正利用了当时城内街道狭窄的优势地利与摩尼教厮杀,那么结果到底是谁输还或不可知。所以对于民间将城管大军之威名传得神乎其神的说法,杨瑶是压根不信的,甚至在听到同伴提起此事的时候还表现出不屑一顾的神态! 杨瑶眯着眼朝前看去,不远处城管大军已经离他们不远了!粗略估算了一下,他发现对方大概有近千人至多! 这个发现立刻让杨瑶心中一惊!因为在统合江湖势力的时候他就统计过麾下人数,那时候的他还沾沾自喜,认为凭借这八百来人的队伍完全可以长驱直入的碾压失去土司的蜀军!然后一举攻进青川成,完成太子殿下吩咐下来的任务! 可眼前的情势却让他生出了一些不好的预感,总感觉事情正在朝着与计划相反的方向推进着。 城管大军在行进到米阳镇的时候,自觉的兵分几路,在长久以来形成的默契之下,几乎不用任何人吩咐便将整个广场给围了起来,形成一幅关门打狗的局势。 杨瑶凝重的看着从城管大军身后缓缓走出来的那人,嘴里一阵发苦:“方正......” 方正咧嘴一笑:“看来我没猜错,你们确实是冲着我来的。” “这位大人,我们只是路过此地的商队而已,并没做任何违法乱局的事啊!为何要把我等围起来?” 杨瑶队伍里终究还是有怕死的人,在被城管大军围起来之后心生胆怯之下就想退去。可是在这群虎视眈眈的城管面前,他却没有那个胆量独闯近千人的队伍。于是便想出了一个假托商队的说辞来,试图蒙混过关。 方正好笑的看着那人到:“老兄,你觉得现在说这话还有有意义吗?如果我不知道你们的身份,敢大张旗鼓的调动如此多的人前来围捕你们?” 那人张了张嘴,发现竟然没有理由反驳。 “索性你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聪明,而是很愚蠢的聚集在了一起。如果你们分散开来隐藏在蜀中的各个地方的话,说真的那时候才该我头疼怎么从地底下把你们挖出来呢!” 江湖人士闻言,顿时脸上浮现懊恼之色的同时,纷纷将愤慨的眼神投向了站在人群最前面的杨瑶。 如果不是他在其中搞风搞雨的撺掇众人说什么齐心协力才能达成一致目的鬼话,说不定此刻大家已经开始分批次的从各个方向朝着青川成渗透而去了!哪还会被人如同龟孙子似的围了个水泄不通? 杨瑶脸色也不好看。本来这群人就没什么凝聚力,只是靠着共同的目标才勉强把他们聚集起来。可方正的一番话顿时让本就没有凝聚力的众人心里顿时生出了本就不该如此的想法来。 这时方正忽然画风一转,面向杨瑶道:“合作这么久还不知道阁下的姓名,若是这次能全歼这股流寇,我肯定会在太子殿下面前为你多多美言,而且还会把这次的所有功劳都送给你,以此聊表初次合作成功的犒赏。” 杨瑶闻言心里咯噔下,连忙朝四周围看去。 果然,在方正这句话之后,他身边的所有人齐刷刷的倒退数步。如此以来杨瑶就很光棍的被从人群中凸显出来,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广场中央接受着所有人的目光扫视。 “不...不是这样的!” 杨瑶连忙想要辩解。可众人的眼神却让他脊背发寒,一阵阵心悸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战栗起来。 方正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见状扬声道:“你们这群整日里只知道以武犯民的江湖武夫,平日里仗着自身的武艺横行霸道、为祸民间。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其实早就看你们不顺眼了,这才与我商议找个机会将你们引诱来一网打尽!” “啊?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吧?难道我们真的被太子诓骗了?” 江湖人士所组成的人群里逐渐开始有人不敢置信的发出惊讶的声音,随后声音越来越大。这些人在惊讶过后便是无尽的愤怒,愤怒于自己收到了欺骗!于是一个个的把仇恨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投降了那个害的他们身陷囹圄的罪魁祸首——杨瑶! 杨瑶的身子猛然摇晃两下,眼前也忽然阵阵发黑。他完全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说好的大家齐心协力杀掉方正的呢?为什么大家现在却将仇恨一致朝向他了? “这位兄弟别发呆了,既然你已经完成了太子殿下嘱咐的任务了,那就不要再置身危险之中,还是快快到这边来等大军全歼了这群莽夫之后咱们再把酒言欢!” 方正适时的给众人愤怒的火焰上淋上汽油! 顿时原本还在用仇视目光看着杨瑶的那些人此刻彻底爆发了!他们想都没想,立刻就拿起手里的兵器朝着他扑了过去。嘴里还尤自愤怒的质问着:“杨瑶,我等都是为了彼此的任务而来,早先你口口声声说大家都是冲着同一个目标来的,可如今你怎么说?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枉大家这么信任你,还推举你出来主持大局!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你把大家推进了死亡的深渊!” “杀了他!纵使咱们今日难逃一死也要让这个朝廷的鹰犬为咱们陪葬!” “对!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奸细了!没想到一辈子问心无愧,到头来却被这么个东西给坑了!一定要杀了他,不然我纵死都不会瞑目的!” 杨瑶彻底呆住了。这些人在不久之前还和他有说有笑、称兄道弟的。没想到只是因为方正的一番话而已,这些人一转眼就开始对他刀剑相向了!再联想到这些日子里他几乎不眠不休的为大家制定计划,以便让这些人能以最小的代价换来最大的成功。可眼下看来,这一切都不过只是一个笑话罢了! 杨瑶并没有在第一时间逃走,而是转过苍白的脸,用几乎绝望的眼神最后看了眼那个站在城管大军最前面面带笑容直视着他的人。 那一刻,杨瑶在方正的脸上看到了嘲讽、看到了不屑一顾! 第二百五十三章 祖坟被挖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杨瑶死了,死得很是惨烈。 方正在人潮淹没杨瑶的那一刻就闭上了双眼,他并不是个残忍的人,但同时也不是个心软的人! 敌人都特么打上门来,并且嘴里还叫嚣着一定要他狗命的时候,方正觉得自己不该对这些人产生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不然就是对自己生命的严重不负责任! 所以当他看到局势已经尽在掌控的时候,本想直接让城管大军将这群土鸡瓦狗碾成碎末的时候,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之下,转而改变了念头,很自然的就给杨瑶挖了一个坑! 当然,他这个坑并不只是挖给杨瑶的。 在那群江湖人和杨瑶所属之间杀得难解难分之时,方正果断下令让城管大军强势插入双方的战斗。 犹如猛虎下山的城管大军几乎毫无悬念的就在很短的时间里结束了战斗。不过在方正的示意下,城管队员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趁着人群混乱的间隙里悄悄让几个江湖人士从大军中逃了出去。 也不知为何,方正并没有让人去追击那些逃走的江湖人,而是简单的让人打扫了一下战场便直接转身回了青川城。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过去,又是半月时间转瞬既过。 在没有任何人掣肘的情况下,城管大军的发展可以用势头凶猛来形容! 在充分学习了前世那些伟人对部队的洗脑教育之后,方正决定利用自己的知识来对这个思想贫瘠的时代进行一次大充电! 首先,他命人在大街上搜罗一些说书先生,把那些只有读书人才能理解的生僻且拗口的知识点巧妙的改编成了寻常百姓都能听懂、理解的浅显道理。然后便让这些人前往蜀中各个地方开始一边传播社会主义精神一边广收门徒,以便让这种思想能以蜀中为原点,朝着全天下呈辐射般扩散出去! 自然,这种已经有先例的事情所收到的效果是非常之好的!甚至连方正都有些瞠目结舌了。 城管大军本就在蜀中的名声不错,他们不仅帮助百姓杀贪官、宰污吏,而且还把那些为富不仁的地主也一并收拾了。当然在解决完地主之后,城管还不忘把地主所拥有的土地按照贫富差距一一分发给附近的百姓,从而赢得了不菲的名声。 然而,这些名声也仅限于在蜀中这块弹丸之地!不过自从方正派出去的那些个说书先生一个个在各地开始演讲之后,顿时城管大军的名声就开始从蜀中朝着周边传扬了出去,而且越传越广,仅仅半月时间,几乎都已经传遍了大半个秦国! 而那些因官员迫害而走投无路的百姓们,在听闻城管的美名之后纷纷跌足长叹,为什么在自己身边没有这么好的军队?倘若能在家乡也出现这么一支一心为民的军队该多好啊? 于是乎,这些百姓在敬仰城管的同时便开始四下里打探最近的城管大军在哪里?继而这些人纷纷将家里不值钱的东西一股脑变卖之后就直接投了城管而去! 然则在有些路途遥远,城管大军还没能力前去恩泽百姓的地方,一些心中徒有抱负却苦于没机会的人在听到城管大军的名声之后更是四处联络同样有抱负的人,继而在当地也组成了一支支没有编制不被认可的城管大队! 一时间,许多曾经受到过欺压的百姓们纷纷揭竿起义,打着城管的名号在各地开始了风风火火的革命运动!以至于让那些贪官污吏们个个心惊胆战,生怕被这些人给革了命! 然而对于这件事情的后续发展,方正只是在心里有个大概的构思,并没有想到竟然发展的如此迅速。 这天,方正正在酒吧专心致志的研究着新酿的美酒时,门外忽然急匆匆冲进来一人,一见面就急不可耐道:“大人,出事了!” 方正不疾不徐的低头嗅着醇香的美酒,一边淡淡说道:“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这么急,难不成是你家祖坟被人给刨了?” 来人一跺脚:“嗨,可不就是祖坟被人给刨了吗?” 方正惊愕扭头,见来人是情报大队的李恩。只见他脸上充满焦急神色,眼神惊惧不已,于是惊疑不定道:“你家祖坟真被人给刨了?” 李恩是个急性子,话语里没有一点绕圈子的意思,直接了当道:“不,不是我家祖坟被人刨了,而是大人你家祖坟让人刨了!” 方正震惊了半晌才结结巴巴道:“什...么...意思?” 李恩重复着刚才的话道:“就是你家祖坟让人给挖了呀!” “谁干的?卧槽?” 方正顿时暴跳如雷。他对被挖坟墓这件事已经有了心理阴影,毕竟在大半年前他也正是被人从坟里给挖出来的!同时,他也因此才穿越到这个时代的。所以一听说祖坟被挖的事儿,他整颗心都有些悬吊吊的,生怕老爹或是谁再被挖出来重生了!到那时,自己是该叫他爹还是叫他同志呢? 进入冬天的京城天黑得特别早。 酉时三刻左右天就已经全部黑了下来,皇城里的门也随之一扇扇逐渐被关闭,让这个集全天下政治和权利位一体的宫殿彻底与外面的寻常百姓们分隔开来。 东宫, 太子心情烦躁的来回踱步,不时朝着门外看上几眼,似乎在等在什么人的到来。 不多时,一名身穿道袍的人从门外徐徐而来,脸上的从容神色在刚进入房间后便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担忧之色。 “殿下,出事了!” 一句话让太子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刹那间变得阴沉了下来,急忙问道:“怎么回事?” “回殿下,老道最近一直奇怪为何宫中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了,这样对咱们的计划很是不利。所以这一段时间老道都在极力打探宫中的消息,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下午时分有秘密消息从宫中传来说丽妃已经被陛下赐死了!” 太子的脸色顿时苍白了几分,闻言登时连连倒退:“不可能,这不可能!父皇对丽妃娘娘可是宠爱有加的,怎么会忽然赐死呢?我不相信!” 老道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不过他还是温言安慰到:“殿下,事情已经可以确定是真的了,不然为何这段时日里丽妃没有传出过任何关于陛下的消息?看来陛下已经对您生出了防范之心啊!” 太子颓然坐倒在椅子上,一张俊逸的面孔此刻早已苍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沉默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殿下,既然事情有变,那咱们的计划恐怕要提前了!” “为什么?为什么?” 太子忽然发疯似的站起身在书房中来来回回的走着,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狰狞可怕起来:“难道父皇就不念和丽妃这些年相濡以沫的感情了?还是说他想对本宫动手?不可以!我不能坐以待毙!” 他转头看向老道,脸上带着期待道:“咱们的计划准备得如何了?” 老道沉默片刻,脸上露出懊恼神色:“原本咱们的计划是以蜀中易守难攻的地势为依靠把势力逐渐朝着除京城外的地方发展,这样一来咱们进可攻,退可守!” 太子听到这里,眼神变得凶狠起来,咬牙道:“蜀中已经尽数落入方正之手,看来咱们的计划在刚开始就已经失败了啊!” 老道摇头:“殿下莫要长了他人志气。其实老道不仅在蜀中布置了后手,而且在其他地方也有暗子!既然如今蜀中已经失去掌控,那咱们何不将计划变一变?” “怎么变?”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所以这个计划的成败就要看殿下是不是迫切的希望坐上那个位置,或者换句话说,殿下舍不舍得多年的父子之情了!” 太子的脸色变了变,闻言没有回答。 老道脸上带着期盼之色看着他,并没有催促,而是很平静的等着结果。 良久之后,太子脸上的表情扭曲起来,恶狠狠道:“方正!也不知你究竟是哪里让父皇看上了,竟然就因为与你有仇便开始着手打压本宫!若然让本宫知晓你家祖坟在哪,决定要将其挖开鞭尸以泄本宫心头之恨!” “是谁?是谁挖了我家祖坟?”方正咆哮着,整个人都变得有些疯狂了。 不怪他如此,毕竟挖人祖坟这件事无论在任何时代都是最为缺德的!如此做法除非是双方之间的仇恨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程度是绝计做不出此等下作之事的! 李恩不敢看方正,因为那张脸在此刻看来是如此的狰狞可怖! “说,是谁!是谁干的?”方正焦躁的抓着自己的头发,一张脸扭曲得不成样子!虽然方有道和他实际上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可毕竟养育了他这么多年不是?就算是养条狗也都养出感情了吧? 谁料到居然有仇家在发现对他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居然丧心病狂到去挖了他家的祖坟!这奇耻大辱怎能忍受? 在一刹那间,方正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抓到他!并且脑子里已经给那个挖人祖坟的家伙想好了无数种死法! 李恩没有任何犹豫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递了出去。 方正一愣,随后接过纸来展开一看,顿时被上面的话给气得不轻! 这封信是从杭州寄来的,上面只是草草的写下了几行字:“方正兄弟,老哥我对不住你!没能将你家祖坟看护好,反而被人给挖了!上次没能保护好你就已经让老哥悔不当初了,如今又出现这种事情,唉.....” 方正眼皮跳了跳,随后跳过那些自责的话,直接看向落款,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柳如海三个字。 柳如海写这封信也是迫不得已,他在杭州的处境自从因为方正的事情之后便有些举步维艰起来。刘大海本就和福王沆瀣一气打算致方正于死地,可结果却是赔上了世子的一条命却依旧拿方正无可奈何,反而让他顺利脱身。 然而方正是走了,可柳如海却并非孤家寡人一个,他还有家人。所以他必须要留下来,哪怕是在夹缝中求生存也依旧要肩负起一个男人的责任!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他在杭州官府的日子过得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随便一个人都能欺负。不过这一切他都能忍,只是默默的将所有的委屈都吞进肚子里。 不过就在前两天,柳如海突发奇想打算去城外走走看看,也算是散散心。 可是当他来到城东埋葬方正父母的地方时,却惊讶的发现坟茔不知何时已经被人给挖开了,就连里面的棺材都不翼而飞,就更别说尸体了! 柳如海在惊讶之后便是怒火中烧,没能保护好方正就已经让他无颜面对好兄弟了,如今更是被人将兄弟的祖坟都给挖了!这还得了?于是他立刻返回衙门打算调查此事。不过鉴于他此刻的处境,衙门里能听他指挥的人几乎没有!所以这件事便只能由他一人去独自调查了。 可是令人奇怪的地方就在于,无论柳如海怎么查都没能查处一点头绪来,就好像从来没有人去过方家祖坟一般,没有任何线索! 第二百五十四章 逼出蜀中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祖坟被人给刨了!而且身在杭州的柳如海居然都没能查出一点线索!这就让方正有些疑惑了,究竟是谁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去把坟挖了而且还不留下一点线索呢? 方正沉思着,开始推敲起来。 首先要弄清楚是谁挖的坟! 刹那间,方正脑海里闪过了太子的身影,不过随机便被他否定了。 太子确实和方正有仇,但也不是不可化解。毕竟在方正看来,一个是失散多年的亲儿子,而另一个则是被养在身边这么多年的养子。虽然没有血脉关系,可这些年下来,相信他们之间已经有了浓厚的感情了。所以只要方正不打着皇帝亲儿子的旗号去与太子争夺那张皇位的宝座,相信他也不会赶尽杀绝。 而且通过杨大清和高喜所说的判断,太子目前应该还不清楚他自己并非皇帝的亲生儿子,对付方正也只是和福王之间达成了某种交易而已。所以太子绝对不会放下身段派人去杭州挖方家的祖坟! 排除了太子之后,方正第二个怀疑的人就是远在辽东的辽王了。 因为辽王是假太子这件事的主谋,他肯定知晓皇帝已经发现了一些端倪。所以在事情还未完全败露之前必须要把真太子杀掉!若是方正一死,皇帝所剩下的只有一个公主和一个不成器的皇子,想必到那个时候他为了延续大秦的江山永存,便不得不捏着鼻子忍下了这个养子,等百年之后也就只能顺理成章的把皇位传下来。 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皇帝如今还龙精虎猛的,如果在方正死后发现膝下没有一个能成气候的儿子继承皇位,说不定还会老蚌生珠、梅开二度再造出一个儿子来。 不过方正很笃定辽王绝对不会让皇帝得逞的,说不定就会在什么时候给他的饭食里添加一些什么东西,造成他永远都不能生育!如此以来,才符合辽王这个老谋深算的人设! 好了,既然太子和辽王排除在外之后,那么就只剩下一个老仇人了! 福王! 这个让方正很是头疼的人物。 早在杭州的时候,方正就和他儿子有着两世的仇怨!如果不是赵顺一个玉如意把以前的那个方正砸死,那么穿越而来的方正就不会重生了!然而,本应该感激赵顺再生之恩的方正,却在重生之后彻底见识到了何为纨绔子弟! 放火烧了方正的房子、和刘大海勾结倭寇密谋夺取玉玺、趁着家里没人掳走女眷..... 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不透露着身为皇家子嗣的跋扈! 而这一切正是方正完全不能理解的!如果说他是个土生土长的秦国人则罢了,毕竟从小受到的就是天地君亲师的教育,对封建王朝中的皇族必须要保持一颗敬畏之心。别说是被辱没尊严了,就算是被抢了、被欺负得家徒四壁说不定还要跪在地上感谢不杀之恩呢! 可方正确是一个从后世穿越而来的人,他从小所受到的教育便是人人平等!而且在后世的社会里也从来没有皇族的说法。所以对于方正来说,赵顺所作所为是完全不能忍受的!既然别人都欺负上门了,那打回去便是了。 于是方正才会利用身边的力量来对赵顺进行反击! 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赵顺的跋扈显然并不是天生的,而是由福王一家子这么多年的谆谆教导培养出来的! 在得知赵顺掳掠了方家丫鬟之后,福王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将人保护起来,安安全全的送回去。而是任由赵顺身边的那些狗腿子对小丫鬟百般凌辱,以至后来在城头之上悍然转身跃下! 而且,在得知了赵顺被方正绑架之后,福王并没有痛定思痛,好好回想一下自己多年来所犯下的错误。而是一错再错的选择了包庇儿子,替儿子出头!这也就导致了方正和福王彻底反目成仇的关键所在! 于是后来在柔儿翻身跃下城头求死之后,方正悲痛万分之下彻底丧失了理智,将赵顺一刀一刀的砍死当场,从此就和福王结下了不可化解的死仇! 瞬间,方正心里锁定了最有嫌疑的人,赵有财! 如果说为了报复方正,赵有财很有可能做出派人挖坟的事情。而且其身份摆在那里,想让柳如海查不出一点蛛丝马迹也是正常的!所以这个人最有嫌疑! 那么赵有财会派谁去呢? 刘大海! 方正脑海里顿时浮想起了一个身材臃肿、猪头鼠目的形象! 对!如果福王想要报复方正,那么刘大海绝对会是急先锋!毕竟他和方正之间因为赵顺也是结下了深仇大恨的!所以一旦有机会,他绝对会不遗余力的对仇人加以打击! 而且刘大海此人的性格颇为油滑。方正很是笃定他绝对会为了巴结福王而不择手段!所以换而言之,很可能福王挖坟的主意或许是刘大海出的!而且执行人也绝对不会是别人,定然非他莫属了! 既然确定了人选,那么就要想想他们是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首先要肯定一点的是他们绝对是为了报复! 这点是毋庸置疑的!毕竟来说双方的仇恨可是不死不休的那种!那么福王和刘大海的这种做法就没什么奇怪之处了。 方正手指无意识的在桌子上敲击着。 他这么长时间的沉默让一直在房间里的李恩心里有些忐忑,不断在心里思索着是不是局长被这个消息打击到了?或者说这里面还有什么他不清楚的事情?看来还是自己的失职才让局长有如此表情了。倘若城管大队的情报部门触手再长一些,发展再快一些,能够在第一时间知道杭州发生的事情,而且还能准确的知道其中内幕,想必局长大人就不会这么生气了吧? 方正可不知道李恩的想法,他仍旧在心里盘算着福王和刘大海为什么要这么做。 从古至今,挖人祖坟的事儿从来都是最为可恶的!在大秦律中也有规定,称挖坟掘墓者,鞭五十、发配辽东!由此可见大秦皇帝也对挖人坟墓很是深恶痛绝! 福王此举肯定是有深意在其中的! 挖掉方家祖坟给方正带来的负面影响是绝对有的,首先便是让人觉得恶心,接着就会勃然大怒,然后则是心急火燎的想要报仇!这样一来必定会打乱部署,与在战场上自乱阵脚没什么区别! 其次福王很可能是要借助这件事情来告诉方正一件事:他已经摆明了态度,彼此之间势不两立!而且在挖完坟之后还把方有道的棺材带走则表明了福王的决心,既然仇人身在远方,不能怎么样,那你在杭州这块底盘上的亲人、朋友怎么办?他们总归还是要生活下去的吧?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福王借挖坟一事来威胁方正,同时也告诉他一件事情,你的亲人虽然没有了,那你总还有朋友吧?难道你就看着他们在我的地盘上被活活折磨死? 方正咬咬牙,强行按捺住立刻去杭州的冲动,再次陷入了思索之中。因为他能肯定这件事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其中定然还另有目的! 忽然,他脑中一闪而过一道思绪,瞬时间被捕捉到。 刹那间,方正好像明白了所有!对福王做这件事情的目的也弄了个一清二楚! 说什么恶心人、以亲人朋友为威胁都是流于表面的,福王最主要的目的并不是这些,而是要利用这个机会逼得方正不得不离开蜀中前往杭州去找他报仇! 当初方正从杭州逃走的时候福王在后面尾随追赶,却扑了个空。原因则是因为唐宝宝和兰玉儿将他拖进了一个山洞中,而且还在里面进行了某种不可描述的行为,从而才暂时摆脱了福王的追踪。 然而接下来三人一行朝着蜀中前进,途中多次遭遇福王派出来寻找他们的人,好在都被几人给巧妙的避开,这才平平安安的到了青川。当然,其中所经历的辛酸坎坷如今想来犹自历历在目! 自从进入蜀中之后,福王便彻底失去了方正的消息。这也逼得他不得不前往京城求助皇帝,想通过官方来找到杀子凶手! 不过让人失望的是,自从方正到了蜀中便彻底销声匿迹了!当然,这并不是他自己有多么的神通广大,而是因为高喜听从了杨大清的建议,并且与唐吉暗地里通气之后,于是便在蜀中为方正撑起了一个无形的保  护伞!也正是因为这个保护  伞的原因,才没能让那些与之有深仇大恨的人在第一时间里找到他! 然而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方正就想是一粒掉入砂砾中的金子,一场中秋诗会让他彻底扬名!也让那些苦苦搜寻多日而不可得任何消息的人瞬间发现了这颗耀眼的明珠!也正是因为这次诗会,方正的影子重新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福王在皇帝面前吃了瘪之后本就黯淡了心思准备回杭州的,不过在得知这一消息后,心里又有了念想!可是碍于他的大本营在杭州而不是京城,而且皇帝的态度颇为让人深思,所以福王只能折身前往东宫,与太子达成了某些不为人知的交易后,这才换的太子帮忙的允诺。 不过彼时的青川早已不复往昔了。 在高喜的首肯下,方正建立了城管衙门,并且还阴差阳错的查出了摩尼教的事情,并且和摩尼教的人发生了两次规模不小的冲突! 如此一来,太子就更有理由对他下手了! 但是,在太子和辽王等人派出杀手之后,却并没能成功的杀死方正,反而因为这些事情让其更加壮大了几分实力!而且在高喜和唐吉死后,方正更是一手把持了蜀中的大权,继而将整个城管部门都发展了起来,更是无孔不入的将整个蜀中都渗透了进去! 这个后果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方正不仅壮大了自身实力的同时,还把整个蜀中都打造成了一块铁板!让那些因顾忌皇帝态度而不愿大动干戈只能私下里搞搞小动作的人彻底傻眼了! 蜀中地势本就易守难攻,现如今更是被方正打造成了一块铁板!那还怎么派人进去? 不讲武德! 这是那些想要杀方正而后快的人共同的心声! 大家在蜀中你来我往玩得好好的,你一下子把蜀中搞成铁板一块,让所有人都望而生畏,大家都不敢进去,只留下仇人在里面肆意的冲着外面的人扮鬼脸嘲讽!这种做法就好像一群人在下棋,忽然有一个不讲规矩的拿出一个盒子把他自己和棋盘一起罩在里面,让外面的人干着急却没办法下手! 想明白了这一切之后也就完全搞懂了福王此举的深层次含义——他要把方正逼出蜀中这块地方,等到了外面大家再各施手段! 第二百五十五章 做出决定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大人,你没事吧?” 李恩小心翼翼的出言询问,生怕方正会因为受不了这个打击而整个人消沉下去。 方正似忽然被人从梦中惊醒,闻言展颜笑了笑:“没事。事情我已经大概想出了点眉目。” “哦?大人这么快就知道是谁干的了?” 李恩是看过信的,所有知晓方正祖坟被挖的事情。也知道写这封信的人很可能是局长的朋友之类的人,而且那人也在着手调查此事,只是仍旧没有什么线索而已。 方正点头:“这事情十有八九是福王和杭州知府刘大海干的!” 李恩不由咋舌。自家局长大人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想他这么多年的富二代生活在同龄人中已经算得上是风生水起了,见识和眼界远超众人。可是这一切和眼前之人一比,简直就是云泥和天壤之别啊! 单看看这段时间千方百计想要进入蜀中的人就有不下几百人之多了,而且从他们的口供里得知大多数都是奔着杀掉方正这同一个目标来的。李恩在审问出口供的当时就有些惊诧于方正的仇家之多,但没想到的是他得罪的人里面居然还有秦国王爷这等通天身份的人物!不仅如此,更有一州知府也搅和在里面,简直让人不要太惊讶了好不好! 方正不去理会李恩的惊诧,反而思索起了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福王的目的不言而喻,自然是要逼得方正出蜀中前往杭州。 倘若方正当真如此做的话,那就正好中了计!那些仇人们想必会很开心的一个个等在路边,直到方正从这里经过的时候拿起手里的刀枪剑戟对他一顿狂砍! 所以说,出蜀中是不行的。敌人太过强大,而他只是一只羽翼还未丰满的雏鸟,此时去和那些人硬拼,岂不是自找死路? 而且来说,在方有道死了之后,就剩下柔儿与他相依为伴了。现如今柔儿也被福王父子逼死,那在这个世界上,方正可以说没有任何亲人了。至于朋友,想必柳如海应该有能力自保的吧?毕竟他妹妹的师父可是静心道姑来着。那日在杭州城外所见静心道姑可是和福王有着不错的关系,况且来说,柳如烟的到来更是带来了其师父和辽王也有着某些不为人知的关系! 所以,由此判断柳如海一家人应该是没什么危险的。 至于说吴仕杰一家虽说和方正的关系匪浅,但在表面上看来只是父辈的交情而已。吴仕杰也只不过是和方正以及凤姐之间有着一些生意上的合作而已,并没有任何更深层次的交际。故而福王应该不会将愤怒撒向吴家! 再者说,杭州乃是福王和刘大海的主场,若是方正就这么一头扎进去,说不定别人早就布下了陷阱等着呢!那样岂不是自投罗网? 这种事情方正是决计不会去做的!所以最后方正得出的结果便是不去理会!装作对此事完全不知的态度来,任由福王如何谋划,总之就是不上钩! “大人....”李恩轻声道:“既然知道了事情的原有,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又不是我亲生的爹,坟被挖了就挖了呗。 方正心中这么想着,可嘴上却不能这么说,于是故作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唉,还能怎么办?毕竟对方是王爷,如此尊崇的身份我又怎敢得罪呢?罢了,这件事咱们就装作不知道好了。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待的日后有机会再说吧!” 李恩其实也是这么想的。眼下城管正处于发展的迅猛时期,如果局长大人因为某些事情而不在,很可能后续会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问题。比如说对新队员的政治思想教育、制定和规划大家的训练科目之类的事情可都需要局长大人的亲力亲为啊! “大人能这么想是最好。”李恩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便想离开,于是道:“其实这件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对方的身份摆在那里咱们惹不起。只不过以后大人的名声可能会受到一点点影响而已,不过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咱们安安稳稳的发展,只要今后为朝廷立下几个大功劳,到时再让陛下正名便是。” 方正闻言立刻叫住了正要出门的李恩,道:“等等,你刚才说对名声有影响,是什么意思?” “大人不知道?”李恩奇怪的看着方正,半晌后犹豫道:“我看大人是读书人,想来应该知晓这里面的弯弯绕,所以刚才一直没说。” 方正脸上一红,随即道:“你别瞎说,我哪是什么读书人。当年在杭州的时候也是如你一般的富家子弟,只不过后来爹娘都死了,于是也就落魄得人人可欺了。” 李恩只当方正是开玩笑,便没有在意,随口到:“其实这件事如果放在寻常百姓身上倒也无所谓,无非就是背个骂名而已。可如果是放在读书人身上就有些不好听了,毕竟那些读书人今后可是要入朝为官的,身上有了污点可是会影响前途的!” “哦?还会背上骂名?怎么说?” “大人应该知道天地君亲师的道理吧?” 李恩见方正点头,继续说道:“不过在这里面还有一点尤为不同,就是死者为大!假设有人在朝中做官,若是家中有人不幸去世,哪怕那人身为当朝尚书也必须要回家守孝三年方才能重新回到朝堂,不然的话就会被天下文人诟病,从此以后就会在人前抬不起头,更是会被全天下的文人视作不孝!” 方正若有所思点头,继续听着。 “大人岂不闻不忠不孝乎?其实这两者在文人之间是完全可以画上等号的!也就是说,若是一个人不忠诚于陛下,就等于不孝。如果被罢官回家铁定会被家人所嫌弃,同时也会被周围的乡邻唾弃!” “同理,若是一个人不孝,那就会被全天下人视作不忠。故而这种人也就不会被朝堂所容纳,更加不会在百姓心中留下任何好的印象!” 方正咀嚼着话里的意思道:“那照你这么说,如果说我放任这件事情不闻不问的话,就会被人贴上不孝的标签,当然,更加会被人认为是不忠不孝的大逆之徒?” 李恩摸摸后脑勺,露出尴尬且不是礼貌的笑容:“大抵是这个意思吧。” “那后面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呢?” 李恩想了想,道:“没什么大的影响,大概就是不能入朝为官了。” 方正点头,入朝为官这件事情他想都没想过。这辈子从一开始便已经立志做一个富家翁,几亩良田,几间大房子再加上几个如花似玉的夫人,恩,这辈子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谁知他还没来得及转过念头,就听李恩继续道:“还有一点不太好就是今后无论你做什么事情,都会被人用异样态度对待。恩....打个比方说,比如大人出去采买物品,或许商铺掌柜会卖给别人,但却绝对不会卖给你!” 方正顿时疑惑道:“这是为何?” 李恩想了想,道:“大概在他们看来,不忠不孝之人或许和没有信用一样吧,所以就不会卖给你咯。” 方正闻言顿时大惊!后背顿时生出了一层白毛汗来! 他庆幸还没有真格做出决定对这件事不闻不问,如果按照李恩所说,倘若他压根就不管祖坟被挖的事情,那么传扬出去他的名声将会一败涂地!不忠不孝还是轻的,若是被冠上没有信用那就惨了! 想想如今城管的发展历程,可不就是一步一个脚印踩着大家的信任度才能爬上来的吗?如果这支队伍的领导者被人骂成不忠不孝没有信用,那可想而知,整个城管队伍的忠诚度就会以一种无可挽回的态势彻底坍塌下去!到那时,他还有什么资本来和那些仇家抗衡? 方正在被吓了一跳之后重新审视起这件事情,这才发现原来福王的谋算当真是有够毒辣!一方面是冲着恶心他来的,而另一方面则明摆了在蜀中拿你没办法,那就逼你出来好了! 然而这些还不是最关键的,最让方正觉得毛骨悚然的便是这最后的算计了! 名声! 在封建王朝里,所有人都很注重名声。比如说一个丧偶的寡妇在河边洗衣服,这时来了一个地痞流氓调戏于她,并且还伸手拉扯寡妇的衣袖。虽然那人并没有做出任何过激的举动,可这一切放在古代就是一件很了不得的大事! 众所周知在古代寡妇一般都不会改嫁,除非是被婆家一封休书逐出家门的才会另谋他路。不然就只能老老实实的为亡故的丈夫守一辈子活寡!而且在这其中还不能与任何异性产生丝毫瓜葛!不然就会被大家的唾沫星子淹死! 所以那个被地痞调戏的寡妇回家之后,毅然决然的宁愿选择把自己用一根绳子挂在房梁上吊死也不愿背负着一世的骂名苟活。由此就可以看出古代人是多么重视自己的名节了! 方正相信如果他真的对这件事不闻不问,福王肯定高兴坏了!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将此事向全天下公布,而且还会变着法的诋毁污蔑方正!力求达到在最短的时间里让他的名声传遍整个大秦国才肯罢休! 而这样做的后果便是让方正在所有人面前彻底抬不起头来,无论做任何事情都会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戳他脊梁骨!同时方正身为城管部门的局长,自然而然的也会因此给城管大军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试想一下,一个声名狼藉的主将所带领的部队,势必任何人都有理由怀疑这支队伍的目的!而且如此以来更加会在城管队员内部造成非常之大的轰动,也会让众人产生巨大的分歧! 如此一来,这支方正好不容易才组建的队伍将会在极端的时间里只因为主将的名声问题而彻底分崩离西、彻底解散! 第二百五十六章 做出安排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既然各方面因素都决定了方正必须要前往杭州解决这件棘手的事情,那就要好好安排和布置一番了。 一方面来说必须要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才能动身去杭州,而另一方面则要保障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城管大军不能因为方正的不在而失去主心骨,从而出现什么意外。 “李恩,去把几个队长叫来开会。” 方正决心已下,便不在犹豫,立刻命令李恩去召集人开会研究这件事。 李恩领命而去,不多时,高明、阮子木、李令等人在李恩的带领下就来到了他们的会议室。 见几人都坐下后,方正当先开口:“诸位,现在出了一件事情,想必你们在路上都听李恩说过了吧?” 几人点头。高明道:“大人,其实你不必亲自去杭州的。如果不行就让咱们几人中随便一个人去杭州把事情调查清楚就行了。” 方正摇头:“不可。福王的目的就是为了将我逼出蜀中好进行他的下一步计划,如果我仍旧安安分分的呆在蜀中,想必他定然会在全天下宣扬我不忠不孝的名声。到那时不仅是我回名声扫地,说不定就连城管局都会受到牵连!” 阮子木道:“大人所言甚是。这明显是福王设下的一个圈套,不过却是一个阳谋!逼人不得不心甘情愿的钻进去!” 方正点头:“正是这个道理。所以今天召集大家前来就是要商议一下到底要怎么办才能在保证咱们安全的前提下去到杭州。” 李令本就不喜欢动脑子,闻言大咧咧道:“去他的福王,大不了咱们把城管大军往杭州城一放,看他还能干出什么事?一天天的就知道在暗地里搞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有种的直接明刀明枪的战一场!” 方正哂笑道:“这也就是福王为什么要逼我出蜀中的目的了。如今的蜀中已经被咱们城管渗透得铁板一块,外人想要进来一探究竟连门都摸不到,就更别说妄想做出点什么事了。所以他们就是要把我勾引出去,然后再各展手段。” 高明担忧道:“如此说来,大人这次出蜀岂不是凶多吉少?” “也不尽然。”方正摇头:“只要咱们部署得当,而且凭借城管大军的实力那些江湖上不入流的势力还不能拿咱们怎么样。” 李恩听懂了方正话里的意思,那些人是不能拿城管怎么样,而不是不敢!看来城管大军的名声还有待提升啊! “好了。” 方正拍拍手,示意大家进入正题道:“现在咱们研究一下谁跟我去杭州,谁留下来守住咱们的大本营。” “我愿意跟着大人去杭州!” “我要去杭州!” “我去!” 几个人异口同声的都表示要跟随方正一起去杭州,谁都不想留在蜀中继续过这种安稳的日子。 说起来他们这些人原本只是蜀中各大家族里或最为嫡亲、或不受重视的子弟。平日里他们无所事事之下就只会花天酒地,等到醉酒之后便无事生非。因为这事竟让让他们家族头疼的同时也让知州衙门无比恼火! 要知道这些人可是各个家族中的青年俊杰,知州大人难免也要给这些家主门几分薄面,故而对这些惹是生非的小子们常常都是以教导为主,惩罚为辅,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下狠手去整治这些富二代的。原因则是不想因此得罪那些个世家门阀,从而给自己的仕途招来无端的祸患! 高喜清楚这些世家门阀并没有什么底蕴,只不过他们在做生意的同时颇为在意官面上的关系网!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所以这些人便在南来北往之际用尽一切手段去结识一些官面上的势力,而且自古以来这些当官的都是些八面玲珑的人物,他们不仅与商人之间有密切的往来,而且还会利用商人手上的钱财去巴结上司。 如此一来,官员们之间就由一根根无形的关系线组成了一张张密布的关系网,而且这每一张网上都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利益纠葛。每个当官的都很在乎自己身前身后名,倘若高喜招惹了那些人,虽然不至于让他彻底被罢官,但也会惹得一身腥。倒也不是忌惮他们身后的势力,而是没必要去招惹那些麻烦而已! 故而高喜很明智的选择了不去得罪这些商人,为此他曾很是头疼该怎么去处理这些整天胡作非为的小崽子们! 不过当方正提出要建立一个城管衙门的时候,高喜忽然感觉解决这件事的契机到了,于是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在他痛快的前提下,是对这群惹祸精们的无比头疼! 所以在城管部门成立的时候高喜表示了非常支持的态度,而且还亲自前往各个家族中游说那些整日里闲的无所事事的二世祖们加入城管,说什么这对他们是一次历练,如果今后但凡有所成就,朝廷也会因此而进行封赏。到那时,想必各个家族就会彻底从商贾之家改变成大秦上层社会中真正的民门旺族! 于是乎,这些二世祖们有的是自愿、有的则是被家里长辈逼着加入了城管部门。 刚开始的那段日子里,他们跟着方正一起训练还是颇有新鲜感的。可到了后来一个个就叫苦不迭了,因为训练量的逐渐增加导致了这些从未吃过苦、受过累的二世祖们每一天都如同生活在地狱的煎熬中。 自然,在这段时间里也会有人陆续想要退出。可方正是什么人,只是一句轻飘飘的:如果谁想退出了,可以!但是退出之后的代价则是从这一辈算起,往下延生三代不得入朝为官! 这个条件是方正在组建城管之初就和高喜拟定好的,为的就是防止这群人中途退出。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如果你退出了,哪怕今后其后人中有出类拔萃的人才朝廷也不会录用! 这一下就让所有人傻眼了,当初加入的时候也没人提前跟他们说啊!可是现如今已经深陷其中了,而且退路完全断了。得,没办法之下的众多二世祖们只得老老实实的接受局长大人残酷的训练。 不过好在一点,方正虽然身为局长,可他自己却每天都跟着大家一起训练,从来没有说中途退出。哪怕是因为有事耽搁了一天的训练量,那么第二天也会当着众人的面补回来! 在这些城管队员看来往日的训练无非就是强壮自身的体魄而已,对战场厮杀完全没有任何裨益!然而,自从上次在城门口将数倍与己方的摩尼教给堵着胖揍一顿之后,众人的想法彻底扭转了过来!他们不再认为那些训练是没用了,而是一个个将崇拜的眼神看向他们的局长,这简直是个神人啊!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就能把大家的战斗力提升到如此可怕的地步,若是大家再加倍努力训练个十年八年的,那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如此一来,方正这个局长的声望就在这群二世祖里面水涨船高了!大家由之前的不服气逐渐到后来的敬佩!更是有人在心里将局长大人视作自己毕生的目标,为此愿意跟随他征战四方! 当这群人凝聚起来之后,展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是一支强大且战力不俗、而且颇为守纪律的队伍!再也不复之前那般吊儿郎当的二世祖形象了! 所以,当方正说要去杭州的时候,这些人立刻争先恐后的要跟随而去。他们明白整个城管队伍就是因为方正而存在的,如果没有了局长大人,那岂不是没了灵魂? “大家冷静一下!”方正无奈的看着几人道:“这次去杭州虽然有可能发生冲突,但咱们必须得保证大本营不会出现任何意外才行啊!不然若是等我还没到杭州呢,蜀中这边出了任何事岂不是后院起火?那到时候我是该继续去杭州呢?还是半途折返回来先解决后方问题?” 几人顿时被问得哑口无言。 的确,方正所说的问题和可能会出现!倘若整个城管大军都跟随局长出去了,那些前来寻仇的人发现阻碍他们前进的屏障没了,那岂不是一个个都笑开了花?紧接着就接二连三的闯进青川成? 要知道青川城可是大家的大本营啊,这里不仅有城管大军的家人,还有着天然的屏障!这可是大家一开始便预留下来最后的退路了! “那个....大人,要不我留下来吧。” 这时,一向沉稳的高明第一个表态决定留下来守住大本营,用以保证大家后方不会出现任何闪失。 方正赞赏的看着他:“很好。不过只留下你一个人我还是不放心,毕竟这次前去杭州我需要抽调走大半的城管。” “这一点大家可以放心,其实你们带走大半人手后反而让我更加得心应手的指挥了。”高明有些不好意思道:“咱们城管大军发展迅速,短短半年时间就已经接近一万人马了,以至于我竟然没有那个能力去管理了。” “哈哈...” 几人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嘲笑着高明,似乎他们各个都比他强! 高明被笑得有些恼羞成怒了,没好气的指着李恩骂道:“这里面谁都有资格嘲笑我,就你没有!” “嘎” 李恩的笑声戛然而止,随机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敢置信道:“我没资格?” 方正含笑看着几人,并没有出言制止。 高明撇嘴:“想想你自从当了队长以来,如果不是仗着李令的彪悍战力,你能在兄弟们之间服众吗?” 李恩被问得张口结舌,半晌后气急败坏道:“就你能,你厉害行了吧?” 方正见气氛有些僵持,连忙出来打圆场道:“大家都少说两句,下面我安排一下接下来的事情。” 众人纷纷肃然,等待着局长接下来的吩咐。 “首先,高明是必须要留下来稳住后方的,而且李恩也必须带着你的一半人马留下来!” 没等李恩反对,方正接着道:“你们大队主要负责的是打探情报,所以把你们全带出去没必要!反而只需要带上一些精锐就可以了。至于阮子木所率大队是咱们几个大队中战斗力最为强悍的,而此次去杭州之行很可能会遭遇半途袭杀,为了保证大家的安全,所以这个大队是必须要全部出动的!” 李恩张了张嘴,发现没有任何反驳的语言。倒是他弟弟李令此时咧开大嘴嘿嘿傻笑起来,看局长这意思是要带着他一起去杭州了!能跟着大家在一起,这让性格直爽的李令很是高兴。 第二百五十七章 觐见被拒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啪!” 李恩头也没回的反手就是一巴掌抽在弟弟头上,嘴里低声骂道:“便宜你这王八蛋了!” “哈哈....” 现场再次一片哄笑声中,李令委屈的嘟囔道:“我是王八蛋,那你是什么?” 李恩瞠目结舌,回过神来狠狠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让你嘴欠!” “接下来咱们研究一下究竟是走陆路还是走水路。”方正转过身看着墙上挂起来的一幅简易地图道:“走陆路的话,最少咱们需要三个月时间才能到杭州!而且期间还会遭遇到无尽的袭击!” 阮子木眯着眼看向地图,在心里琢磨片刻后果断道:“我个人倾向于走陆路。” “哦?说说你的看法。” “大人,咱们城管大军里所有人几乎全都来自蜀中。蜀中地处山区,很少见到大一些的河流,也就造成了咱们大军并不识水性,所以我建议还是走陆路吧。” 方正闻言摇头:“此言差矣!” 阮子木疑惑道:“大人何出此言?” 方正神秘一笑:“你以为当初我让大家训练的那些科目是儿戏?比如说悬桥、转盘之类的那可是好东西啊!” 方正所谓的悬桥则是效仿前世造出来的东西,简单来说就是两根绳子吊起一块木板来,然后再由许多快这样的木板组成一座长度不短的木桥来。当训练的时候就让那些城管大军一个个依次从悬板上通过,目的则是为了训练他们的平衡性。 而转盘这东西在众人眼中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孩童的玩具!因为它只是由一块硕大的原型木板树立在广场让,只不过能旋转而已!然而使用方法则更为奇特! 方正让那些每天训练时排名末尾的人自觉的到转盘前站好,然后由同伴用绳子将其固定在转盘上,接着视训练排名而定,决定这个人应该受到多少圈的惩罚。 往往当这些人从转盘上下来之后通常都会是吐得昏天暗地,一个个脚步虚浮,头晕眼花,就连走路都走不稳了! 不过方正对于这些人没有任何同情心,反而认为这种惩罚是很人道的!每次他都会笑眯眯的站在转盘旁边看着这些人从上面下来的人难受得恨不得死去的表情。而且他还立下奖励制度,若是有人能从上面下来而保持面色不变的人将会受到奖励! 于是乎,从此以后每天在结束常规训练之后,一群接一群的城管队员们纷纷来到转盘前打算挑战一下自我,不过能够在上面撑过十圈而保持面不改色的寥寥无几! 方正提到了这个,几人都表示不解。于是他解释道:“其实我让大家去浮桥就是为了训练大家的平衡力。你们想啊,倘若有一天咱们需要在船上作战,那时候的情况是否跟咱们平日里在浮桥上训练是一样的?脚下的船摇摇晃晃,让人找不到平衡?” 见众人点头,方正接着道:“所以咱们平日里的训练都不是没有目的的。现在大家所有人几乎都能不用抓着绳子就能快速的通过浮桥,这也就证明了今后若是在水上作战,他们依然能保持住平衡而不会造成跌倒!” “那转盘呢?”李恩不解的问道。 “这个就更有意思了!”方正道:“转盘的作用就是为了帮大家习惯水上漂泊的日子!像咱们一样出生内地的人在第一次上船的时候肯定会不习惯船上的摇晃颠簸,从而造成大家身体上的不适应,也就会如同在转盘上一样下来之后便会头晕目眩、呕吐不止了。” “所以大人就鼓励他们上去尝试,从而让大家逐渐习惯这种感觉?” “对,也不对。”方正点头:“让他们习惯这种感觉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则希望大家能客服这种不适应,努力将自身的适应力提升起来,从而达到无论在任何场合都能保持不菲的战力!” 几人恍然。原来局长大人早在训练的时候就已经帮大家想到了今后可能会面对的问题,而且还为此专门造出了训练器械来帮助大家去客服困难!果然不会是大家敬佩的人啊! 这一下,众人都不再反对方正提出走水路的意见了。 “我大概估算了一下,走水路的话咱们只需要半月不到的时间就能到达杭州!所以这是最快且最为便捷的一条路!” 方正做出最后的决定,众人无不应从。 “只是咱们蜀中没有能容纳大船行驶的江面,所以不得不绕行前往汉中,从汉江流域乘船前往杭州!” “大人不可!”高明连忙道:“汉中虽说距离蜀中不远,但同时距离京城也不是很远!难保到时候京城里的那位在得知消息后会在渡口拦截!况且来说,咱们大不了多走一段路,从湖北乘船,沿着长江流域也可以到达杭州啊!” 方正仔细端详着地图,许久后摇头道:“不行,若是绕路湖北,咱们最起码得多花半个月时间才能坐上船!古语有云兵贵神速!而且如果选择走湖北的话,咱们每多耽搁一天就要大量的粮草储备来支撑整个大军的行进才行!” 高明半晌无语。他明白了方正的意思,本来在蜀中支撑这么庞大的一支军队就已经不容易了,而且局长大人还不允许大军私下里劫掠百姓的粮草。也就是说这么久以来,全都靠着方正独自一人在想办法供养着整支军队! 然而现如今军队需要调动,那么粮草势必要准备充分才行。听局长的意思,半个月的粮草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倘若再多出半个月来,说不定还没等大军到达湖北呢,就会因为缺粮而导致各种问题的出现了。 “行了,就这样决定吧。” 方正做出了最后决定:“整合大军,三天后出发!” 京城,皇宫。 皇帝赵有仁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这时一个小宦官在门外轻声禀报道:“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赵有仁手中的朱笔在半空中忽然悬停下来,半晌后一滴漆黑的墨从笔尖滴落,啪的一声落在奏折上,晕染出一大片黑色。 “陛下,有些事还需从长计议。” 忽然,黑暗的角落里传出一道声音。 赵有仁头也没抬,他知道此人是谁,不然也不会任由其一直呆在御书房中如同他的影子般存在了。 “唉。” 赵有仁沉沉叹息:“万安,你并没有子嗣,所以不明白朕的想法。” 万安沉默片刻后,轻轻道:“陛下自己做决定便是,奴婢多言了。” 门外的小宦官仍旧跪伏在地等着皇帝的口谕。当他听到陛下和万安之间的对话时,忽然身子一颤,脸上一阵紧张。 “去告诉太子,就说朕今日身体不适,改日再说!” 小宦官微微颤抖着身子,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的跪着朝后退去。 皇宫门口,太子正不断来回走动,可以看出他其实心里是很着急的。 丽妃被赐死的事情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才得到消息,这一点就可以说明皇帝现在已经对他产生了某种防备。或许是联系丽妃当年和太子一同进宫的事儿让皇帝觉察出了一些不对劲,所以才杀鸡儆猴! 不过太子觉得还是有必要当着父皇的面把这件事解释清楚的好。毕竟他们是父子,而和远在北方的辽王只是叔侄而已。所以太子今天一大早便径直来到了皇宫,表明来意后便静静的在门外等待着。 可谁知一等也不见传话的宦官归来、二等也不见有任何人传他进去。这就让太子心里有些忐忑了。难道父皇真的对他这个亲生儿子起了疑心?或者说是因为辽王的事情而迁怒于他? 太子是知道辽王最近闹出的动静不小,边境这些年一向很太平,基本上没有什么战事发生。可为何最近却从边关邸报上得知辽王居然陈兵与关外,并且随时有着调兵入关的可能性! 这一点让太子很难理解,虽说叔侄两这些年没少有书信往来,可一般都是辽王通过书信向太子诉说一些边关的苦寒,期望太子日后登基时大赦天下的同时也能体谅一下他这个叔叔这么多年在边关的辛劳,趁早把他从边关调回来。 对此太子也曾对辽王做过承诺,倘若他日登基之后一定在第一时间把这位命苦的皇叔从边关接回来,让他在京城好好享受几年清福。毕竟辽王和父皇的年龄相差不大,虽说父皇看起来并不显老,那是因为久居京城,膳食和生活上保养得很好。 而辽王则因久居边关,常年受到风霜的侵蚀。从那些书信中所描绘的情形来看,太子不难判断出辽王的身子已经到了风烛残年的地步了,所以才会应承下其请求回京的要求。 不过这一切都不应该是父皇怀疑儿子的理由! 太子心里很是憋屈!自己好端端的呆在京城,只不过是应福王皇叔的请求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进行了一次不成功的刺杀而已。何至于让父皇如此迁怒于他?就连如今想见上一面都难如登天了? 太子越想越是火大,脸上也不觉带上了几分戾气。 这时前去通传的小宦官迈着小碎步跑了回来,气喘吁吁的模样一看就知道他完全没有任何停留,而是一口气跑了过来。 小宦官在太子面前停下,跪伏在地道:“启禀殿下,陛下近日龙体有恙,不宜接见殿下。” “什么?” 太子闻言顿时心中凉了半截!父皇何至于斯?就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竟然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见了?天下还有这么狠心的爹吗? “为什么?” 太子一字一句的看着眼前的小宦官问道。 小宦官吓得浑身哆嗦,连忙跪伏得更深了几分,牙齿打颤道:“殿下,奴婢只是一个传话的而已。” 太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小宦官,随后狠狠一脚将他踢开,骂道:“废物东西!枉本宫这些年对你的栽培!竟然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何用?” 小宦官身子滚出几圈之后这才停了下来。 宦官由于后天的残缺造成了身体素质普遍不怎么好,也就导致了这些人的力气不如寻常人,而且在太子面前,小宦官更是不敢生出丝毫抵抗之心,只能老老实实的任由他一脚将自己踢远。 待的小宦官重新跪好后连忙战战兢兢道:“殿下饶命,奴婢的确什么都不知道,只听到陛下和万公公说你并没子嗣,不懂!” 太子忽然楞在了原地。 猛然间他想起了前段日子在宫中行走时不小心听到的一件事情。 那是父皇身边的贴身宦官和一名宫女无聊时候说的话:“陛下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怀疑太子殿下的身世?” 那宫女吓得连连捂住宦官的嘴,惊骇道:“你不要命了?” 太子那时恰巧从两人身后的长廊经过,无意间听到了只言片语。不过当时他只当下人之间闲极无聊时碎嘴子,而且那人是父皇身边的贴身宦官,太子一时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离开了。 可是现在结合小宦官的话再仔细一想,太子忽然脑子里嗡的一声! 第二百五十八章 处罚太子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太子的第一想法便是小宦官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联想到这一切的发生竟然和自己身世有关,太子在刹那间彻底崩溃了! 如果说他并不是亲生的,那么唾手可得的皇位和那些荣华富贵不就都成了过眼云烟? 太子不甘心!他宁愿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狗东西,你一定是胡说八道的!”太子出离愤怒,冲上前去对着小宦官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直踢得他在地上一个劲翻滚,企图避开太子殿下的力道。 可太子已经顾不得许多了,心里一个劲的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眼前这个小太监自作主张瞎说的!所以就导致了他下手没有任何分寸! 小宦官已经被太子揍得只能倒在地上哀哀求饶,可还是换不来任何的怜悯,反而是更加的变本加厉!每一拳每一脚都着着实实的打在他的身上,让他疼得连叫都叫不出来! 这时候的太子已经陷入了疯狂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小宦官此时已经只剩下挨打的份了,手脚仍旧狂风暴雨般的向对方身上招呼,似乎要把心中那一腔怒火彻底发泄到他身上似的。 躺在地上的小宦官只感觉身上传来阵阵疼痛,意识已经逐渐模糊起来。 忽然间他只感觉胸口一阵钻心的痛,这种痛苦让已经几近陷入昏迷的他刹那间双眼蓦然圆睁,嘴里无意识的发出嘶嘶的声音,紧接着从嘴角不断溢出鲜红的血液, 到这里,小宦官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整个人就那么如同一条死狗般躺在地上任由太子在他身上施为。 太子再次疯狂的在小宦官身上打了一阵,这才喘息着一屁股坐倒在地,两眼无神的注视着前方,压根没有去看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小宦官一眼! “殿下....” 这时,太子耳边传来了皇宫负责守门的另一名宦官的声音。 那个小宦官可是从头至尾都将太子殿下的所作所为全部看在眼中,在同伴在遭受殴打的时候,他曾无数次想要上前把太子殿下拉扯开来,让同伴免于遭难。可毕竟身份尊卑有别,他仅仅是个守门的宦官而已,如果上去拉扯太子说不得会犯了忌讳,到时候很大可能性连他一起也会遭到宫里的惩罚。 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同伴被太子殿下揍得毫无还手之力,直到最后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这时太子殿下也累得坐在地上喘息。直到此刻他才终于鼓起勇气上前,来到太子身边轻声道:“殿下息怒,咱们只是宫中的杂役,或许有时候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主子的吩咐也未可知。不如殿下在此等待片刻,奴婢重新去禀报圣上一声如何?” 太子木然点头。 小宦官同情的看了眼地上的同伴,随后转身一溜小跑朝着御书房奔去。 “陛下,不好了!” 御书房里,赵有仁好不容易按捺下心里的情绪重新拿起奏折批阅起来。谁料从远处奔来一名小宦官,人还没近前便听到了他那尖锐且慌张的声音:“陛下,太子殿下在宫门一怒之下硬生生将看门的宦官给打死了!” 赵有仁豁然起身,随即手上的朱笔啪的掉落在桌上。 万安也从阴影中露出身形,眼神锐利的看着门外跪伏的小宦官,问道:“什么?说清楚!” 小宦官跪地哀嚎不已:“陛下,奴婢等人只是宫中杂役,哪料到太子殿下听说陛下龙体有恙后竟无故发火,对方才的宦官大打出手!奴婢们毕竟只是下人而已,哪敢对太子殿下无礼?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太子殿下活生生打死当场!求陛下为奴婢等人做主啊!” 赵有仁似有些站立不稳,身子摇晃几下。随后强行稳定身形,快步走出御书房来到小宦官面前沉声道:“所说当真?” 小宦官连连磕头:“奴婢不敢有丝毫隐瞒,一切都是奴婢亲眼所见,若陛下仍不信奴婢,还清移步宫门外一看便知!” “前面带路!” 赵有仁本不想去的,可一想起太子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性子,总觉得这件事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于是便招呼上万安,随着小宦官一起来到了宫门处。 门口,太子仍旧坐在地上发呆,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跟随而来的侍卫门眼神一个个堪称刁钻,他们早就看出来太子殿下已经把那个小宦官给打死当场了! 不过这里是皇宫门口,而且是出了人命。所以他们一时间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才好,只能一个个心情忐忑的站在原地等待着太子殿下下一步的动作。 这时,宫门内忽然走出来一大群人,为首的并非赵有仁,而是一直在前面负责引路的小宦官。 众人到达宫门时,跟随太子来的那些侍卫们顿时眼前一黑,随即连忙跪倒在地齐声呼道:“恭迎陛下!” 赵有仁没有任何表情,反而将视线看向带路的小宦官。 小宦官在前面指着地上躺着的同伴立刻跪地语带哭腔道:“陛下,还请为奴婢等人做主啊!” 赵有仁看着地上躺着的小宦官,随即对身边的万安使了个眼色。 万安会意,立刻快步上前对躺在地上的宦官进行检查。岂料他手刚放上去就感觉那人鼻腔已经没有任何呼吸,而且再摸上脖子就发现身子已经逐渐开始变凉。 万安抬起头看向皇帝,脸色复杂的摇摇头。 赵有仁脸上神色顿时阴沉下来,指着地上发呆的太子怒喝道:“竖子!朕立国多年也未曾敢如你这般视人命如草芥!今日你竟然敢在宫门外肆意行凶,并且将人活生生打死当场。该当何罪?” 太子忽然听到耳边如同炸雷般的声音,顿时清醒过来,当看到身边的父皇正满脸愤怒的看着他,并且眼里的神色透露出悲哀的时候,霎时间,太子整个人就如同寒冬腊月被兜头一盆凉水泼下,身子都有些不受控制的开始哆嗦起来。 他并不是不知道小宦官已经被打死了,而是情绪一直处于低谷,没工夫搭理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罢了。 可如今父皇就在眼前,而且明显就是为了此事而来。太子这才忽然醒悟过来,慌张的看向四周,发现那些侍卫们早已经齐刷刷的跪倒一片,登时心里慌张之下,随机也不知是故意冲动还是本就如此。只见他顾不得给父皇行李,立刻冲到侍卫身边一顿拳打脚踢,嘴里兀自骂道:“你们这群狗  娘养的东西,大夫不是让你们看紧本宫的吗?为何在本宫失心疯的时候你们没有第一时间上来来拦住?以至于如今都闹出人命?” 赵有仁闻言更是愤怒,指着太子怒骂道:“混账!你何时患了失心疯?朕真的都不知晓?” 太子慌忙面向父皇跪下,霎时间脸上留下悔恨的泪水来,哭泣道:“父皇,儿臣并不是说谎。只因为最近父皇对儿臣爱答不理,故而有时会产生癔症。前几日曽请御医前来诊治,发现儿臣居然得了失心疯。于是儿臣便特意嘱咐侍卫们,若在儿臣患病之时务必要及时阻止,以免闹出什么事情来。岂料这才刚过去没几天,这群混账居然将儿臣的话当做耳旁风,居然没有在儿臣发病之时及时上前制止,这才闹成如今这般。” 赵有仁听着太子苍白无力的辩解,没有任何反应。 太子见状连忙磕头认错:“父皇,这一切收拾儿臣的错,求您别怪罪这些跟随而来的侍卫。他们毕竟也只是下人而已,应该是顾忌到主仆有别才没能在第一时间上前阻止。” “呵呵....” 赵有仁居然在这时发出了笑声。 太子听闻心中放松下来,觉得这番解释应该没什么纰漏,这才抬起头来看去。 可谁知就是这一眼,竟然让堂堂太子殿下浑身忽然打了个激灵,整个人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 因为赵有仁脸上的确是在笑,可是眼神中透露出的冰冷足矣将人冻僵在原地! 太子连忙低头伏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这么多年以来深知父皇的秉性,倘若是他在此刻还敢不知天高地厚的为自己辩驳,那等待他的就会是如天崩地裂般的怒火倾泻而下! 赵有仁冷冷的看着太子,半晌没有说一句话。 万安在一旁充满怜悯的看着地上这个本不是赵有仁亲生儿子的人,轻轻摇头。 “传令,太子德行有亏。从即日起闭门思过,未经许可不得擅自出宫。且太子仪驾减半、宫中用度减半!” 赵有仁冷冰冰的丢下一句话随后便转身离去,再也没有看地上跪着的太子一眼,仿佛这个人与他从来都没有任何干系!而这种惩罚也只是看在往日的面子上已经格外开恩了。 太子整颗心都颤抖不已,许久之后他才缓缓抬起头来看去。此时赵有仁早已经带着人回到了皇宫之中,门口只留下了几个重新被替换上来看门的宦官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并没有因为太子还跪在地上而生出任何同情上前来搀扶一把。 太子缓缓起身,木讷的从侍卫之间穿过径直上了东宫的马车。此时他的脑海中还回荡着父皇的话:“从即日起闭门思过,仪驾减半、宫中用度减半......” 御书房。 赵有仁脸色铁青的坐在书案之后,一只手放在桌上无意识的敲动着,而另一只手则拢在袖中,已经紧紧捏成了拳。 “陛下,奴婢有话要说。” 赵有仁眼皮都没抬,道:“万安,有什么就说吧。” 万安眼神复杂的看着皇帝,从他的神色中能看出此刻心里的愤怒与不忍。于是万安轻声道:“陛下,其实太子的事情不必急于一时。毕竟这些年以来辽王与太子在朝中渗透很深,在没有一击必胜的把握之前,奴婢觉得还是先隐忍下来为好。” 赵有仁眼角抽了抽,随后长叹一声,松开了拢在袖中的拳头放在桌上,双眼闭上有些疲惫道:“朕何尝不知?只是最近辽王陈兵边关,明摆着就是给朕施加压力,逼得朕不得不好好考虑这件事的得失!然而在此时此刻太子竟然也变得不像以前那般乖巧了,反而有些酷似辽王般的暴戾!说真的,此时若有人告诉朕他们没有任何关系,朕说什么都不会相信!” 万安也有些惆怅:“陛下,治大国如烹小鲜,一丝一毫的火候都不能差了!奴婢斗胆说一句,您今日的处罚过于严苛了些,估计太子一时之间接受不了,难保不会做出一些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赵有仁眼神一厉,冷笑道:“就凭他?除了暗中组织了个摩尼教之外,他还有什么能耐?朕当年误以为他是亲生骨肉,为了补偿他受过的罪,这才对他的作为不闻不问罢了。” “话虽如此说,可是民间有句谚语叫作绳子偏从细处断。所以陛下不得不防啊!” 第二百五十九章 侍卫杀人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傍晚时分,京城里一间名为雅楼的酒楼中人声鼎沸! 雅楼位于京城中的繁华地段,自然生意是相当的红火。再加上雅楼和蜀中的某个家族有着不浅的关系,故而一直在蜀中畅销的杏花酒此地也偶尔有那么几坛售卖。这也就让雅楼的生意与旁边一些酒楼想必更显得兴旺了一些! 二楼临街的一个雅间里坐着一名身材魁梧、相貌凶悍的男子。 这人穿着一身暗黄色的侍卫衣衫,且顾盼之间颧骨高耸的脸上不经意间透露出的傲慢神色让明眼人一看便知此人定是来自宫中无疑了! 的确,这人名叫廖定方,是太子身边的一名侍卫。今日正好该他休假,只是平日里因为性格孤僻的原因,导致他并没有什么要好的知己好友。故而今日只能孤身一人来到雅楼喝酒。 “小二,本大爷听说你们这里有蜀中的那个什么杏花酒?是真是假?” 廖定方端起手里的酒碗喝了一口,皱起眉头似难以下咽。随后开口叫来店小二询问起来。 能在京城酒楼里当店小二的人注定不简单,为人处世虽谈不上八面玲珑,但也相当圆滑!不然在这个一砖头砸下去十个有九个都是达官显贵的地方,万一不小心得罪了谁说不定当天夜里就被下了大牢。 店小二满脸笑容道:“这位爷的消息可当真灵通啊!本店不仅有京城里最好的美酒,而且就连您所说的杏花酒咱们也有售卖,只不过.....” 廖定方见小二拿捏,大喇喇一挥手,随即从话里掏出一锭黄金啪的拍在桌子上:“怎么,还怕大爷没钱不成?” 店小二眼前一亮,随后连忙收敛心神。说实话,在京城这个地界上要说有人没钱敢上酒楼吃饭的是大有人在,不过这些人不是家里做官的就是身后有强大靠山。所以每当有客人需要那些价格昂贵的美酒时,店小二总是会拿捏一下。 不过眼前这位却有些另类! 一般像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上酒楼喝酒,都是带些散碎银子或者是银票之类的,很少见到有人拿出这么大一锭金子的!当然,除非是那种从外地来的暴发户或者是性子暴戾、且身后有极大靠山的人才不会理会什么财不外露的道理。 当然,京城的治安还是相当好的,倒也不用担心会被人半路拦住抢了银子之类的。只不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并不是所有人都懂! 要知道京城人口基数虽然庞大,而且消费水平在全国来说也首屈一指。可那些官员们的俸禄却和外地官员一般无二,这也就造成了一些官员不得不铤而走险的不顾朝廷三令五申去与那些家族门阀沆瀣一气,甘愿为了一些黄白之物来替门阀家族解决一些官面上的事情。 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在京城中生存下去!不然就靠着朝廷那一点微薄的俸禄说不定早就被饿死了。 所以话说回来,在京城里一旦有那种愣头青敢在酒楼等地方展露出自己不菲的财力之后,绝对会被浪迹街头的混混们知晓,接着便会禀报给他们的首领。 当然,能在京城混迹街头的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他们身后若是没有强大的靠山,自然不可能在鱼龙混杂的京城混得风生水起! 当这些混混头领知道有人身怀巨额财富后,自然而然的就会起了贪婪的念头。不过这些人还是很聪明的,他们自然不会在京城里做出那些只有江湖草莽才会干的下三滥买卖。 按这些混混们的说法,既然身在京城,那就要用京城的规矩来解决! 于是贪婪的混混头领并没有选择将财富抢过来,而是连忙找到身后的靠山,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在保证双方共同利益的前提下,那些靠山便会利用手里的权利,无论是凭空捏造也好,还是故意栽赃也罢,总之就是要让身怀财富的人在第一时间锒铛入狱! 只要被抓紧官府,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好办了。大牢里的无数种酷刑一定会让你把祖宗十八代穿什么颜色的内裤都一五一十的交代出来,而且还会被人有意引导着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此时若是被抓之人心思灵敏,在第一时间就觉察出不对劲并且甘愿把手里的财富全部奉上的话,或许只会被关上几天便被无罪释放了。可若是有那种冥顽不化之人,宁愿去死也不愿意把钱财送出去的那种人,那就不好意思了,等待他的将会是无尽的折磨与痛苦!也许在大人物不高兴之下,随便罗列个罪名杀掉也不是不可能的! 所以当廖定方在雅楼拿出一锭金子的时候,店小二先是心中一动,随后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番对方的穿着,瞬间额头上一层冷汗冒了出来! 还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敬或者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来。不然当真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一身暗黄色的侍卫服已经告诉店小二这位顾客并非善茬,而是一位得罪不起的存在!毕竟能在宫中当侍卫的,谁身后没有背景?再说了,普天之下就数宫中那位最大!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得罪他的侍卫? 想到这里,店小二连忙卑躬屈膝重新给廖定方行礼:“这位爷,小的并不是说您没钱,再说了,您就算没钱雅楼也不敢说什么不是吗?只是这段时日以来,蜀中那边的杏花酒供应不上,故而雅楼也没有存货了。” 廖定方高耸的颧骨上面是一对如鹰般锐利的眸子,只是偶尔闪过丝丝危险的光芒。 他盯着店小二似笑非笑:“怎么,大爷这一锭金子还买不来一坛杏花酒?” 店小二苦着脸,连忙辩解:“大爷,小的真不是这个意思。当真是咱们楼里没有杏花酒了!哪怕您今儿将小的打死也变不出来啊!” 廖定方闻言,眼中闪过暴戾之色。 他一直在太子身边做事,这么多年以来哪次出去不是受到万众敬仰?这种让人沉醉的感觉逐渐让他膨胀了,认为这个世界上除了太子殿下和皇上,压根就没人敢得罪他! 店小二仍弯着腰一边赔着不是,一边解释说楼里的确没有存货的时候,廖定方忽然拿起桌上的酒碗照着小二的脑袋上就拍了下去。 哗啦。 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后,店小二额头渗出丝丝鲜血满脸不敢置信的抬头看来。 “还不服?” 廖定方嘴角勾起,脸上的神色也变得疯狂起来,不顾店小二那迷茫中带着震惊的眼神操起桌上的酒坛再次朝他脑袋上招呼过去! 一整坛酒随着坛子的破裂刹那间倾泻下来,和着店小二脑袋上的鲜血一直流淌到了地上。 店小二应声而倒! 随后廖定方仍觉得还不解气,转身将方才坐着的椅子高高扬起,对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店小二脑袋上不管不顾的就砸了过去! 不得不说雅楼还是很会做生意的,除了瓷器比较容易碎以外,其他物件的质量的确堪称上乘!这一张椅子砸在脑袋上,直砸得店小二整个身子猛烈抽搐几下,七窍里顿时汩汩流出了殷红的鲜血,双眼不断向上翻白。而反观廖定方手上的椅子却丝毫没有任何破损的迹象! 廖定方猖狂吼叫:“让你不给大爷上酒!让你看不起人!” 椅子一下下没头没脑的接连朝着店小二脑袋、身上砸去! 不多时,就连质量很好的椅子都被廖定方给抡得散了架,就更别说躺在地上的店小二了。 此刻的他已经不能用奄奄一息来形容了,而是整个人完全没有了任何生迹,完全成为了一具尸体!那殷红的血液不断从身体上各个大小不一的伤口中流出来,已经将地板浸湿了一大片,并且已经逐渐汇聚成了一条由鲜血形成的浅浅溪流朝着门口流淌而去。 楼上的冲突发生得猝不及防,就连听到动静的雅楼掌柜急急忙忙上楼来打算当和事佬的机会都没给。等到他推开门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地上躺着的生死不知的伙计,还有站在雅间里猖狂大笑,并且还不断拿起酒坛子猛往嘴里灌的廖定方! 出事了! “咚咚咚” 刑部衙门口,鸣冤鼓的声音洪亮且悠长。 刑部的官员们闻声急忙出门一看,但见衙门前的空地上摆着一块木板,上面被一方白布盖着。不过从白布上已经渗透出来正一滴滴往地上滴落的鲜血可以看出,那里面绝对是一个人! 很快的,刑部官员就明白了事情的大概,有人被活生生打死了! 不过让他们为难的是凶手竟然是太子的侍卫!这就有些难办了!虽说在京城为官大家都讲究个和字,如果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基本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可眼下确是一桩命案!而且是单方面殴打所造成的命案! 让刑部官员有些棘手的便是这一点了。如果说这件事是双方斗殴而发生的,那还可以将责任的一大半都归咎于酒楼店小二身上。可事情并非如此,明摆着是太子侍卫酒后失手之人死亡! “来人,去东宫禀报太子殿下。”刑部尚书武德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连忙吩咐人去通传太子。 这件事可大可小,就看太子殿下如何处置了。 如果太子聪明一些,能看明白眼前情势,选择壮士断腕的话,那只需要把这个杀人凶手拉到菜市口一刀砍了便是。这样一来不仅能轻松解决这件事情,而且对太子的声誉也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可若是太子执意要保住这个侍卫,那就有些让武德有些难做了。 太子侍卫杀人的事情有目共睹,而且现场也有无数百姓在围观。若是刑部感颠倒黑白的话,这些百姓们肯定第一个不愿意!再者说,能在京城开酒楼的人身后哪能没一点后台?虽然没有太子殿下如此强硬吧,可别人最起码占个理!如果想要强行扭转案子的走势,那势必会得罪酒楼的后台。万一两个神仙掐起来,遭殃的就只有刑部这群官员了。 一时间,刑部诸位大佬们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看着喝的醉醺醺仍旧不愿下跪,并且嘴里还不干不净的太子侍卫,大佬们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刑部的人来到东宫,却发现宫门紧闭,门口往日负责值守的太子侍卫此刻却换成了明黄衣甲的禁宫守卫! “站住!做什么的?” 几名身穿明黄衣甲的侍卫整齐划一把手里的长枪对准来人。 刑部小吏吓得一哆嗦,连忙双手高举:“几位兵大哥,小的是刑部派来给太子殿下传讯的人。” “恩?刑部找太子干嘛?”为首的侍卫冷眼看着他问道。 “这个....”小吏支支吾吾不知到底该说还是不该说。 “陛下下令太子禁足闭门思过!尔等如有要是先禀报我等,由我等前去通传即可!” 小吏犹豫片刻,想到衙门里还等着他的回信呢,终于一跺脚道:“几位大哥,太子侍卫在酒楼上喝醉后失手杀了店小二,现在酒楼掌柜的正在刑部告状呢。尚书大人听闻是太子殿下的侍卫,不敢怠慢忙差小的来询问意见。” 侍卫长眼神凌冽看着小吏,确定他没有说谎后点头道:“你先回去吧,我等自会将此事禀报太子,至于殿下的意思你回去等着便是!” 说完,侍卫长挥手让几名侍卫将小吏驱赶远了一些,这才转身进入东宫大门。 小吏远远看见侍卫长进入东宫大门,心想定然是去传信了,便也不多逗留,一溜烟就往刑部衙门跑去。 侍卫长刚走进大门便重新转了出来,在一个侍卫耳边低语片刻后,那名侍卫立即领命快步朝着皇宫方向飞奔而去! 第二百六十章 消息入京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刑部大堂。 武德坐在主位上焦急不已的等待着小吏带回太子的消息。 这时,已经被酒楼掌柜抬进来的店小二尸体身上的白布已经完全被鲜血染透,打量的血迹从尸身上流到了刑部大堂的地上。 在门外围观的百姓们眼见如此情形,顿时炸了锅。一个个高声叫嚷着要严惩凶手,还店小二一个公道之类的话,声音之大都快要把刑部大堂的屋顶都掀飞! “肃静!” 武德不得不厉声喝止住百姓们的喧闹,若是再任由他们继续闹下去,很可能还没等到开堂审案就已经被义愤填膺的百姓们冲进来把公堂给扰乱了。这还是其次,他最担心的是这群百姓在人多势众的情况下会对太子侍卫不利,说不定就会当场将其打死在大唐上。 如果真的到了这一步,那么最直接的后果便是将太子殿下得罪死了!而且还是不可化解的那种!所以武德绝对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哪怕他宁愿背上百姓的骂名也坚决不能和太子过不去! 这时,派出去的小吏跌跌撞撞的回来了,人刚进大堂武德就第一时间从主位上走了下来,满面焦急的拉着小吏低声问道:“怎么样了?太子殿下怎么说?” 小吏使劲呼吸两口,气喘吁吁道:“大人,小的没见到太子殿下。” “什么?那你这半天去干嘛了?” “大人您听我说啊,小的刚到东宫门口便被宫中禁卫军给拦了下来,他们说太子被禁足了,不允许接见任何人!” 武德脑子嗡的一声,太子被禁足?什么时候的事儿? 小吏见尚书大人满脸震惊,连忙解释道:“不过禁军说可以帮小的将消息禀报太子殿下,所以小的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禁军说了....” “完了!” 武德听闻小吏将事情告诉了禁卫军,顿时脸色惨白一片,心里喃喃道:“怎么会这样?难道太子殿下惹陛下不快了?按说也不会禁足的啊!这些年陛下对太子宠爱有加,断然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将其禁足,而且还是派出禁卫军把守东宫!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小吏解释完便不在说话了,静静等着大人的吩咐。 武德脸上神色变幻不定,随后脸色苍白的对小吏挥挥手,重新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 围观的百姓原本见到小吏进来和尚书大人交头接耳就知道定然是太子殿下那边有消息了,不过他们只是平民百姓而已,那些大人物之间的事情也插不上手。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帮酒楼掌柜造声势,逼着尚书大人不得不严惩凶手而已! 不过当他们看到武大人在和小吏说了会话之后脸色就变了,看起来整个人似六神无主的模样,就连走回主位坐下的动作都无比僵硬,仿佛失去了灵魂。 大家心里顿时升起了疑惑,不解小吏到底跟大人说了什么才让他如此失魂落魄? 刑部的官员也看到了武德的表情,一个个都将狐疑的目光看了过来。 不过此时的武德对这些目光却视而不见,整个人似都沉浸在深深的思索之中,就连身边的同僚轻声呼唤都没有察觉。 刑部大堂上的气氛就这么忽然间诡异的安静了下来,除了能听到酒楼掌柜的跪在地上哀哀哭泣声和醉酒的侍卫时不时的谩骂声外,整个大堂几乎再没有任何声音了。 大概过了一盏茶时间,忽然刑部大堂外传来一道尖锐且悠扬的声音:“传陛下口谕,命刑部尚书武德严查太子侍卫闹市杀人一案。其中若有人敢徇私枉法,视为同罪论处!” 武德身子一颤,随即如梦初醒般连忙从主坐上惊得蹦了起来,慌忙来到门口。 此时门外围观的人群早已经自动分开了一条道路。一名身穿暗黄色宦官衣衫的人从外面不疾不徐的缓缓走来,一手拢在袖中,另一只手则倒提着一支拂尘,面容清癯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单纯的就像是例行公事一般。不过他那与众不同的身份却让所有人都不敢轻视,而是连忙全都起身,接着来到空旷处齐刷刷的跪倒一片。 “臣武德,谨遵圣谕!” 武德满脸惨白跪倒在地,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滚滚而下。 他知道太子一定是做了什么事情惹恼了陛下,不然为何区区一件小事竟然能劳动眼前这位圣上眼前的红人亲自跑上一趟来宣布口谕?要知道眼前这位曾经可是伴随陛下一起征战四方的主啊,那一身的杀气比之大秦第一杀神辽王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这位在立国之后竟然甘心安安静静的在陛下身边做一个太监,而不是重新拿起屠刀为大秦开疆拓土!这让当年那些从龙有功的老臣们一个个都在心里升起无数问号的同时,更加暗暗的提高了警惕,生怕哪天一个不小心惹到了这位爷,到时候被一道咔嚓了还不知道给谁诉苦了! 没错,一身暗黄宦官衣衫的人正是皇帝赵有仁身边的大伴,万安! 禁卫在得知太子侍卫闹市杀人的第一时间便急忙禀报了皇帝。 当时的赵有仁正在和万安商议如何针对太子的布置而做出谋划呢,他心里其实还是很赞同万安暂时按兵不动,先将太子稳住的意思。可谁能料到,就在此时接到了禁卫的消息。 当场赵有仁就炸了!一巴掌狠狠的拍在桌子上,大怒道:“看看,这就是太子身边的人!居然胆大包天到在京城豆干杀人了?可以想象平日里太子是多么的嚣张跋扈!看来朕还是太过于心软了啊!” 万安心里叹息一声,本来打算先示敌以弱来稳住对方的计划看来彻底泡汤了!眼见赵有仁已经火冒三丈了,连忙从阴影中走出来劝道:“陛下切莫因一点小事而动了肝火。” 赵有仁冷笑连连:“这就是朕多年以来培养的太子啊!哈哈,直到今天朕才知道这些年是多么的愚蠢,被蒙在鼓里不说,竟然还妄想着能把一只狼驯化成家犬?万安你瞧瞧,瞧瞧,朕是多么的幼稚!” 赵有仁伸出手在脸上使劲拍打,似乎这张老脸已经被丢光了! 万安连忙跪下颤声道:“陛下,还请保重龙体!” 赵有仁气呼呼的在御书房里转了几个圈,随后再次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怒气冲冲道:“万安,即刻前往刑部传朕口谕,让武德那个混账好好审理此案,一定要秉公处理!你就在那里盯着,如果谁胆敢干扰正常审讯,立刻杀了!” 万安忽然遍体生寒,多少年了,皇帝多少年没有说出过如此杀气腾腾的话了?看来这次太子是当真把他气得不轻啊! 武德从地上爬起身,似乎在刹那间,他的气势比之刚才颓然了不少,整个人也似乎苍老了许多,就连缓缓走回主位时的脚步都有些踉跄起来。 万安在他身后眯起眼看去,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冷笑。 “开堂~” 随着两班衙役们威武中中气十足的呼和声,太子侍卫杀人案终于拉开了审理的序幕。 案子一点都不复杂,相反可谓说是很简单。因为当时雅间里除了廖定方和店小二两人外,再无他人!然而店小二只是一个负责跑堂的伙计,且没有任何武功在身。反观廖定方则是不折不扣的一个武夫,再加上醉酒之后的丑态毕露,在大堂上更是口出狂言,叫嚣着谁都不敢拿他怎么样云云,并且对店小二之死没有任何的狡辩,拍着胸脯就大咧咧的承认了下来。 万安静静的在角落里聆听着,心里忽然涌起了一个想法,若是此人酒醒之后回想起现在的豪言壮语会不会后悔得立刻撞柱而死?那么假如太子殿下得知眼前的情况会不会后悔当初不应该将此人招揽进东宫? 缘分啊! 万安感叹着,太子最近也不知倒了哪门子的血霉,先是自己在皇宫门口把宦官打死了,紧接着就是他的侍卫在酒楼里打死店小二。 到底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还是臭味相投?一时间万安也有些闹不懂了。 在众多百姓的围观之下,自然最重要的是在万安这位皇帝眼前的大红人的监视下,武德不敢徇私枉法,只得依着律法对双方进行询问,随后便命人将廖定方暂时收监。因为他毕竟是太子的人,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虽说万安此时代表着皇帝陛下,可再怎么说多多少少也得给太子殿下留几分面子不是? 对武德如此处置,万安不置可否,只是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随后便转身离去回宫复命去了。 御书房中,赵有仁好不容易平复下心里的怒火,见万安回来,冷冷问道:“事情如何了?” “回陛下,一切都办妥了。只是武德仍旧想给太子留下几分面子,所以对凶手的处置还要等上几天。” 赵有仁淡淡的恩了一声,没有任何表示。 “陛下,蜀中有消息传来。” 门外忽然传来一名宦官的声音。 万安走出门去,从宦官手里接过一只竹筒,从里面倾倒出一张折叠好的小纸条。缓缓展开一看,脸色立刻大变。不过他在短暂的思索后,还是很好的将情绪隐藏了起来,随后立刻转身来到赵有仁身边道:“陛下,蜀中出了点事。” “恩?” 赵有仁眉头一皱,看向万安。 万安斟酌着道:“其实也不是蜀中出事,而是杭州....” “到底是什么事?”赵有仁明显有些不悦了。 “回陛下,蜀中传来消息称方正近日即将启程前往杭州处理一些事情。” “他去杭州做什么?不知道那里是福王的地盘吗?去送死?”赵有仁没好气道:“难道他脑子糊涂了,好不容易把蜀中经营起来,让外来势力拿他没有任何办法。如今却要主动离开这个堡垒,把头伸出去让人砍吗?” 万安措辞道:“陛下,其实这件事还是福王搞出来的。” “福王?他又做了什么?” “回陛下,也不知福王是怎么想的,或许是因为拿方正没办法,故而.....” 赵有仁见万安吞吞吐吐的,不由有些不耐烦的抬头看去,却发现他牙关紧咬,就连腮帮子都隐隐鼓起,似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你怎么了?” 万安又咬了咬牙,一字一句道:“陛下,福王他....挖了老方的墓!” 御书房忽然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片刻之后。 “什么?!” 赵有仁惊怒交加,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万安:“你说什么?” 此时的赵有仁也如同万安一样,牙齿咬得紧紧的,就连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齿缝里蹦出来似的! “陛下,福王挖了老方的坟!而且至今为止还不知道尸体被他弄到哪去了!” “混账!” 赵有仁出离愤怒了!挥手就将书案上所有的奏折全部打翻在地,却犹觉不解气,随后看向一旁的砚台,伸手抓起后朝着地上扔去:“赵有财他发什么疯?他怎敢如此?他怎该如此?” 万安并没有阻止赵有仁的发怒,同样的,他此刻也很想发泄一番。 要知道老方当年可是救了他这条命好几次!没想到如今身死之后却无端遭人把坟墓给挖了,就连尸体都不知在哪!这让一直以性情中人自诩的万安如何能忍得下来? 许久之后,赵有仁靠着御书房里硕大的柱子颓然坐倒在地,不顾身上明黄色的龙袍在地上被弄脏。 他此刻脸上已经是满脸泪水,若有外人在场的话一定会吃惊不已!因为他们从未见过陛下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老方,是我赵家对不住你啊!呜.....” 雍容华贵的皇帝竟然破天荒的呜呜哭泣起来,一声声犹如杜鹃啼血般的声音在御书房中回荡着。 万安任由脸上的泪水接连滚落,却始终咬着嘴唇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不过他眼神中隐约泛起的杀机却在此刻暴涨,那种看上一眼就能让人遍体生寒的感觉从他身上逐渐逸散出来,让整个御书房都变得有些冰寒起来。 第二百六十一章 皇子当官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赵有财!” 赵有仁脸上青筋毕露,神色扭曲的喊出了亲弟弟的名字。好似此刻他嘴里说出的人并不是亲兄弟,而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万安一直在边上默默流泪。这么多年过去了,回想起往事仍旧历历在目。那些血与火的日子里,他和方道陵一起并肩作战、一起哭过、笑过.... “传旨,福王赵有仁德行有亏,从即日起罢黜王爷身份,着令宗人府将其押解进京城!” 愤怒中的赵有仁再也不顾及所谓的亲情了,可见福王这次真的太过分了! 万安并没有因为愤怒而冲昏了头脑,而是连忙劝阻道:“陛下不可!毕竟福王乃是您的亲兄弟,这样做让全天下百姓怎么看?” “他连做人都不配!教我怎么认他这个兄弟?” 万安对皇帝的咆哮并没有理会,而是道:“陛下,福王虽有罪,但不能在此时降罪!北边传来消息,辽王已经挥师南下,不日即将到达紫荆关。如若此刻朝中大乱,再加上十几万北地雄狮,京城岌岌可危啊!” 赵有仁眼神中闪过黯然,无奈长叹一声:“罢了,朕虽然年纪越来越老,可这脾气却怎么也越来越控制不住了?” 这句话看似自言自语,其实是他心里对方道陵的愧疚无处诉说,只能自欺欺人的以脾气来转移话题。 “万安,你说方正要去杭州?是为了这件事吗?” 万安点头:“的确。据了解方正此人甚是重情义,况且老方养育了他这么多年,如今出了这等事情,再怎么说为人儿女的也必须要将整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不然怎么对得起父母的在天之灵?” 赵有仁脸上难堪之色一闪而过。万安所谓的父母在天之灵,岂不就是说他已经死了么? 万安似忽然察觉话里的错误,连忙解释道:“陛下,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罢了。” 赵有仁挥挥手,示意无妨,紧接着沉吟道:“方正此时去杭州无异于自投死路。就凭他杀了福王儿子的事情,福王根本不可能让他活着回来!而且这一路上危机重重,难免会有知道内幕的人从中作梗想要杀之而后快!” 万安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斟酌道:“如果方正能有个朝廷认可的身份,约莫着那些人就应该有所顾忌而不敢轻易下手了吧?” “恩,待朕想想......” 赵有仁沉思片刻后,慎重道:“万安,即刻派出八百里加急去蜀中,给方正送一面令牌!” “身份呢?” “杨大清多年以来都是以钦差的身份在外明察暗访,不妨也给他一个钦差的身份?” 万安思索片刻后点头:“我看行!” 东宫。 太子披头散发在寝宫里摔碎了所有能摔的东西,那张俊朗的脸也因为剧烈运动后血气上涌而变得有些涨红。他气喘如牛的坐在床榻上看着满地的狼藉并没有一丁点愧疚,而是满心的愤懑无处发泄! “启禀殿下,刑部派人来说有事相询。” 小宦官的声音惊吓到了眼神呆滞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太子。他身子一颤回过神来,顿时勃然大怒:“谁然你进来的?滚出去!” 其实小宦官压根都没有进去,而只是在门口踟蹰了许久才终于咬牙,硬着头皮上前禀报的。 闻言,小宦官连忙一声不吭,迅速退出了院子。 太子在房间里眼神恶狠狠的盯着门口,许久后脸上的神色终于缓和一些,恢复了平日里那一幅文雅。 经过宦官和宫女的一番精心整理下,太子恢复了往日那个俊朗且风度翩翩的富贵公子模样,施施然从寝宫走出,来到了会客厅。 会客厅里已经有一名刑部的小吏等候多时了。 当然,这名小吏自然不会是先前来东宫的那人,而是武德身边信得过之人。 小吏见太子到来,连忙跪地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露出温雅笑容,丝毫没有方才寝宫里那般疯狂。道:“免礼。不知刑部找本宫有什么事?” 小吏起身恭恭敬敬的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双手递上:“殿下,这是尚书大人命小人送来的亲笔信,大人吩咐小的静候太子殿下回音。” 待太子伸出右手接过手里的书信,小吏识趣的退出客厅,静静的在门外候着。 太子右手拿着信封并没有拆开,而是凝神看着信封上武德那潦草的落款久久无语。 武德是太子殿下很早之前就布置下的一颗棋子。那时候的武德还只是从进士出身,再加之于家中贫困,拿不出给上官的孝敬。所以只能委屈巴巴的呆在翰林院这个穷衙门老老实实的修撰史书。 一次太子心血来潮去翰林院查找一些记录,当时负责接待的就是武德。 那时候武德整个人都显得无精打采,似在翰林院被孤立了一般,那些同僚一个个悠哉悠哉的坐着喝茶,却把最苦最累的活计全都交给他干。 不过武德是穷人家的孩子,小时候没少帮家里干农活,对于这些打扫庭院、整理书籍之类的差事更是不在话下。由于他做事认真且踏实,被那些同僚们全都看在了眼里。可他们却并没有生出一丁点的同情和愧疚,反而变本加厉的把所有杂活都交给武德做! 武德毕竟是穷人家的孩子,没有那些大家族子弟的跋扈劲,反而很是老式。同僚对他的欺负虽然心中都明白,可只因没有任何背景可言,故而只能如一个受气的小媳妇般憋屈的承受着。 太子在和武德相处没多久心里就逐渐有了想法。在他看来眼前这个老实巴交的翰林院修撰只是苦于没有人给他一个机会,倘若他背后有一个坚实的靠山,而且给予一些小恩小惠,说不定他日就会有一番大作为! 太子的想法没错,而且他的的确确就是这么做了。 憋屈到都快发疯,差点就要给朝廷写一封辞职报告的武德忽然间天降贵人!在和太子攀谈一番之后,更是破天荒的被邀请去东宫做客!这让武德当时就有些激动地差点泪流满面了! 他已经在翰林院待了整整三年!在这三年之中受尽了无数的白眼,干尽了所有的脏、累活。可命运仿佛就是偏偏不眷顾他,在这几年里几乎没有一来此的官员肯帮他一把! 不过现在好了,太子殿下如同传说中救苦救难的菩萨般从天而降出现在眼前! 在武德看来,如果不是太子殿下年龄不够,说不定当场差点就哭着喊着拜为干爹了! 于是武德从此以后便成了太子的人,并且在其帮助之下更是从一个小小的翰林院编修被调到了刑部当了一个侍郎。虽然说只是一个小小侍郎而已,不过武德已经很满足了,心里对太子殿下的感激之情更是无以言表!暗暗发誓从此以后就为太子殿下鞍前马后,死而后已! 不得不说武德天生便是个做官的材料。自从被调到刑部之后,他充分发挥了自己的天赋,并且在太子殿下强大的财力和人脉支持下,短短两年时间便从一个小小的侍郎一跃成为了一部主官,后来更是被陛下看重,直接擢升为刑部尚书! 当然,当了尚书之后的武德自然不会忘记了太子的培育之恩,从此以后更是在刑部为太子殿下暗中发展势力,到如今已经将大半个刑部都牢牢掌控在手中。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太子殿下哪天想要造反,只需一句话,他武德就可以保证刑部衙门上上下下立刻倒戈相向,力鼎太子! 故而在太子侍卫杀人一事发生后的第一时间,他就立刻派人前来问询太子的意见。谁料陛下居然把整座东宫都封闭起来,将太子禁足于其中!所以直到此时太子才得到姗姗来迟的消息。 太子拆开信封,从里面拿出一张信纸。上面潦草的字体可以看出武德在写信的时候心情很是焦急,恨不能亲自站在太子面前当面禀报这个消息! 读完整封信后,太子久久沉默。 此时的他心里已是翻江倒海! 太子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一个侍卫失手杀人的事情竟然会惊动父皇身边的大伴前去全程监视审案的过程?而且还严令不得徇私枉法!这是在对谁释放信号?还是在刻意告诉他父皇很不满意? 太子在心里将近期来的所有事情全都重新琢磨了一遍,忽然间他好像发现了什么惊骇的事情,身子在刹那间颤抖个不停,就连脸色也彻底变成了一片苍白! 父皇....这是在针对我! 太子遍布伤口的左手在桌上握拳又松开,反复好几次后终于无力的摊开手。 许久之后,他来到书案前,提起笔用颤抖的手写下了一行字:“此事依照父皇旨意行事,本宫绝不包庇!” 当小吏接过太子殿下左手递过来的书信时,颇为好奇的朝他手上多看了几眼。 太子眼神冷冽,不过却并没有呵斥他,而是吩咐道:“回去告诉你家大人,这份情本宫记下了。” 说罢,太子转身离开会客厅,重新进入寝室。这时他左手上的伤口因为方才握拳太过用力而有些崩裂开来,正不断的渗出丝丝血迹。 对手上的伤口,太子并未在意,而是沉默的坐下思索着什么。 公主府。 赵灵儿和弟弟赵文杰两人无忧无虑的正坐在凉亭里看着水面下的鱼儿自由自在的游来游去。 “唉,你说我如果是条鱼儿该多好啊?” 赵灵儿随手丢下一把早已捏碎成粉末的糕点,随即伸展腰肢。那婀娜的身材随之从宽大的宫袍中显现出来,凸凹有致的身形靠在栏杆上,臀儿被石板挤压得有些变了形,一双修长的美腿无意识的踢动着,随着裙摆的翻飞间时不时那穿着玲珑花鞋的秀气小脚调皮的露出半截,随后再次掩映在裙摆中。 赵文杰对姐姐的美不以为然,并没有露出如那些官宦人家公子们第一次见到公主时的痴傻模样,而是看都不看她,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水里一条身子硕大的游鱼,嘴角不知不觉已经渗出了涎液。 赵灵儿见弟弟没有回应,偏过秀气的脸蛋来看了一眼,随后翻着白眼道:“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赵文杰连忙用造假昂贵的衣衫袖子擦去嘴角的口水,仍旧痴痴的盯着那条鱼道:“姐,你说咱们今晚吃鱼肉怎么样?” “不吃,腻得慌!” 赵灵儿再次回了他一个白眼,随后带着侍女离开了。 赵文杰在身后不知所谓的摸了摸后脑勺,一时间也搞不懂姐姐为什么忽然走了。不过在他简单的思维里,姐姐从来都是如此和别的男子说话,当然,除了那个人..... “二皇子殿下接旨~” 赵灵儿还未走远,就听从御花园门口传来宦官高亢的声音。 她顿时有些疑惑的转身回到凉亭,这时赵文杰已经走出了凉亭,正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等着圣旨。 赵灵儿不敢怠慢,虽说父皇一向对她比较宽容。但身在皇家,有些规矩还是要遵守的!于是她也撩开裙摆。盈盈跪倒。 “令,二皇子赵文杰即日起入住户部,任度支司郎中,协助尚书大人一起总管天下钱粮!” 赵灵儿灵动的双眼忽然呆滞,愣愣的看向宣旨的宦官,期期艾艾道:“什....么?让他去当杜支司郎中?父皇脑子....” “咳咳...公主殿下慎言!” 宦官眼带笑意看了眼这个口无遮拦的公主殿下。其实宫中所有人都知道,在几个子女中陛下是很宠爱这个公主殿下的,就连父女俩相处之时说话也丝毫不忌讳什么。所以才造成了公主殿下此刻差点说出陛下脑子有问题的话来。 不过宦官却并不在意,而是笑眯眯的看着赵文杰:“二皇子殿下,奴婢先恭喜您入住六部之一的户部了。这可是总管全天下钱粮的地方啊,啧啧,陛下对您可真是偏爱有佳啊!” 赵文杰傻傻的伸手接过圣旨,然后眼神直直的看向身边跪着的姐姐:“姐....父皇脑子有毛病吧?” “咳咳.....” 宣完旨的宦官仓皇逃走,一路上咳得撕心裂肺,似乎下一刻就会一口气喘不上来当场去世,这么着急赶回去估计是为了赶紧找个阴凉地儿躺好...... 第二百六十二章 封官圣旨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御书房里,赵有仁皱眉看着墙上的一张地图,不时用手在上面指指点点。 万安一直在他身后看着,发现每次赵有仁所指到的地方全都是从北至南的一个个关隘要险,不由脸上也露出慎重之色来。 “陛下,消息称辽王此次挥师南下总共率领二十万大军,这....似乎有些多啊!” 赵有仁满脸沉重点头:“是啊,不得不说朕的这个二弟选了个好时机啊!现如今太子心里恶念刚刚升起,且各地的摩尼教纷纷起事作乱。辽王正好趁着这个时机发动,当真不愧是曾经的那个杀神!有勇有谋啊!” “那该如何应对?” 赵有仁手指在地图上某一处点了点:“紫荆关!这是辽王南下所必须要经过的第一道关隘。只要能牢牢将此关守住,便能将辽王阻在北地动不得分毫!若能拖到朕将摩尼教的事情解决之后腾出手来就好了。” 万安目光随之移动到地图上,双眼死死的盯着紫荆关那个象征着一座雄关的标示上,沉吟良久道:“紫荆关如今的守将乃是两榜进士沈从山。此人倒也不失为一个允文允武之才,特别是对陛下的忠诚度没有任何挑剔可言!” “他是个人才?” 赵有仁奇怪的转头看着万安,嗤笑道:“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难道不是?” 万安露出吃惊之色。 赵有仁摇头道:“你只说对了一半。沈从山这个人对朕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不过此人的人品有些让朕堪忧啊!倘若真的到了兵临城下之时,说不定他会抛下守关将士独自逃走!” “啊?不会吧?” 万安不敢置信道:“沈从山这个人奴婢也曾与其打过交道,没发现他是如此的贪生怕死啊。” 赵有仁不屑的摇摇头:“万安,看来你的眼光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罢了,辽王如今还没从辽东出发呢,一时半会还到不了紫荆关,此时暂且搁置。倒是有一桩要紧的事情需要迅速解决才稳妥,不然迟则生变!” “请陛下吩咐!” “告诉所有官府,让他们严格筛查辖下摩尼教之人,如有发现立刻加以缉捕!还有,此事务必要速战速决!” 万安脸上闪过兴奋,他知道陛下这是在为清理太子党做铺垫了。 “还有,传旨东宫,让看守宫门的禁军们撤了吧。” 万安顿时不解道:“陛下?如此一来封锁太子消息网的计划不就失败了?” 赵有仁目视前方,似喃喃自语道:“毕竟也是这么多年的父子,朕希望他能看清现实,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万安神情复杂的离开了。 第二天。 东宫。 “殿下,守在门口的禁军撤走了!” 小宦官满脸喜色奔向太子寝宫报喜,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以至于让他高兴得两条腿都差点迈错了步子,跌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可小宦官似觉察不到丝毫的疼痛,爬起身连身上的灰尘都来不及拍去就急急忙忙再次朝着太子寝宫奔去。 寝宫里,太子端坐书案之前捧着一本书仔细端详着,一眼望去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门外小宦官的声音让他不自觉的皱皱眉,随后叹息一声放下书:“好不容易清净下来看看书,这群不解风情的东西....” 不过转瞬间,太子脸上忽然浮起难以置信之色,连忙起身走出门,一把拉住小宦官的衣领急切道:“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小宦官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脸上仍旧带着喜色,只不过声音有些发颤道:“殿...下,奴婢没....” “你说门口的禁军撤走了?”太子紧紧盯着小宦官的脸色,生怕错过一丝变化。 小宦官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急忙道:“是的,殿下。门口的那些禁军们都走了!” 太子松开他,仰起头看着一片蔚蓝的天空,深深吸了口气,然后久久不愿吐出:“本宫....自由了?” 忽然间,太子的心头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就如同一只本可以翱翔在九天之上的雄鹰被人关在笼子里很久后又放了出来,那种对天空、对自由阔别已久的感觉让他整个身心都无比愉悦起来! 不过他的这种愉悦刚刚开始便被接连不断的坏消息给打断了。 “殿下,不好了,陛下竟然让二皇子殿下进入户部为官,并且一出手就给了个杜支司郎中的官衔!” 太子的满面春风顿时如同被人兜头一盆凉水浇下,刹那间变得阴云密布! 因为他从父皇的这道圣旨中嗅出了不寻常的气味!要知道从古至今无论是哪个朝代,任何皇子都没有入朝为官的先例!当然,这里面自然不会包括太子。毕竟太子今后可是要执掌整座江山的,所以提前进入朝堂熟悉流程是理所当然的。 可如今父皇居然魄力让排行第二的赵文杰进入户部为官?而且还是位置紧要的杜支司郎中!这明显就是再向他表示对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很不满意,并且告诉他若是再这样下去的话,这个太子之位就要换人了! 太子脸上隐隐露出苍白之色,还有些不敢相信父皇当真会如此狠心。 “殿下,昨日从宫中传出消息说陛下已经着手对摩尼教开始全面清洗了!” 还没等他的心情稍稍平复,第二个坏消息接踵而至。 太子身子晃了晃,眼前忽然有些发黑。 父皇是当真打算对自己动手了吗? 太子心里一阵苍凉,看来前次听到那个被打死的小宦官所说的话并非空穴来风,而是真有其事!原来,自己竟真的不是父皇的儿子!怪不得父皇再也不像之前那般宠爱他了,就连这么多年的感情也都完全不顾,竟然开始着手对付他了。 父皇,你当真这么狠心吗?就算我不是你的儿子,这些年承欢膝下的日子您都忘记了吗? 太子无声的在心中呐喊,眼里不知不觉留下也不知是恐惧还是茫然的泪水。 蜀中,青川城。 方正刚刚巡视完即将陪他一起去杭州的城管队伍回到家,还没来得及坐下就被一道声音震惊得当场石化! “方正接旨!” 接旨?接什么旨? 方正愣愣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呆呆的看着眼前一个穿着宦官服饰的人手拿一卷黄色的丝绸笑吟吟的看着他:“方大人,还不跪下接旨?” “我....草民....臣....” 方正反应过来连忙跪倒在地,嘴里下意识的学着前世那些电视剧中接旨的说法,可却发现怎么也说不完整。 此时他的心里慌乱无比。 为什么会有圣旨给他呢?难道皇帝也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这张圣旨是不是来召他进宫来一出父子喜相逢的戏码?还是说警告他不要把这件事情传扬出去,老老实实做一个平民百姓的好? 一瞬间,方正脑海思绪翻飞,对圣旨的内容更是猜测了好几种可能性。最终认为皇帝下旨的目的只是为了警告一下他,为了国家的安定,民族的繁荣,就只能牺牲一下真正的皇子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在蜀中做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吧。如果胆敢不从就是抗旨不遵,后果只有当场被咔嚓的份! 想到这里,方正脸上神色黯然了下来,心里一酸眼眶忽然感觉有些湿润。 他连忙低下头,不让听到动静的唐宝宝和兰玉儿看到他眼眶里的泪水。 “钦封方正为蜀中知州、蜀中总兵官!另,杭州近日又传出摩尼教扰民,朕念及方正机智多谋,故而特封为钦差大人,前往杭州替朕探查此事!” “草民领旨谢恩。” 方正沮丧的抬起手接过圣旨,还没意识到此刻的身份已经与往日有着天壤之别! 同样跪在一旁的三个女人在听完圣旨内容后刹那间几乎统一了表情,均是睁大了圆圆的眼睛,小嘴微张,满脸的不敢置信! “方大人,陛下特地让奴婢带来一块令牌给您,可要好好珍惜哟~” 宦官送出圣旨后,又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摸出了一面令牌递了上去。 方正依然还没反应过来,顺手就把令牌接过,随便往怀里一塞。 这个动作看得宦官脸皮直跳,很想出声提醒一下。可一想起临走之前万公公特意吩咐一定要对方正恭恭敬敬,切记不要轻易得罪的话,立时将满脸的担忧化作心花怒放的笑容,伸手扶起方正道:“方大人切莫跪着了,您的身子骨可金贵着呢!奴婢这也算是跟您有了一面之缘,只盼着将来您飞黄腾达之日能看在今日的份上多多照顾一二。” “啊?” 方正惊愕抬头看向宦官:“你...说什么?” 宦官脸上神色一僵,嘴角抽搐两下。感情这位爷方才什么都没听到啊!真是浪费表情! “方正,你居然....成了钦差?” 唐宝宝第一个反应过来,上前一把搂住方正的胳膊喜笑颜开。 兰玉儿呆呆的看着方正:“这是真的吗?” 倒是柳如烟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不过她并没有如唐宝宝那般直接扑上去,也不像兰玉儿那般表现出不敢相信。而是就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方正,似乎怕打扰到他一般。 “我当官了?” 方正也有些愣神,使劲眨了眨眼重新看着手里的圣旨,再摸到怀里那沉甸甸的金牌,顿时脑子里就回想起了方才宦官宣读圣旨的内容。 他展开圣旨仔细端详着,嘴里啧啧感叹原来这就是圣旨啊! 方正觉得前世那些电视剧里全都是骗人的,像什么圣旨的开头语一定要用‘奉,天承运皇帝’之类的句子才显得正式。可手上的这份圣旨却压根都没出现那些个花里胡哨的东西,开篇就很简单明了,直接了当的开始封官!并没有任何一句话是多余的! 看来这个便宜老爹是个直性子啊! 忽然,方正看到后面封他为钦差,并且让其替皇帝去杭州差摩尼教这一句,刹那间他如同听到了晨钟暮鼓,那一声轰响之后,似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他一定是知道了我将要去杭州处理祖坟被挖的事情,这才连忙封了个钦差。为了就是能保证路上的安全以及到了杭州之后能用这个身份来让福王产生忌惮而不敢做出丝毫过激的举动! 方正抚摸着手里的圣旨心里一阵温暖的同时,鼻头再次发酸。只不过这次他并没有低下头去,而是就那么任由泪水落下,一颗颗滴落在明黄色的圣旨之上,就仿佛此时此刻的他正在父亲的怀里放肆的发泄着心里的委屈。 第二百六十三章 御驾亲临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午门,也称作五凤楼。因为午门对整座皇宫来书居于正中位置,故而在风水学上来说这里是至刚至阳之所在。 今日的午门格外热闹。 事实上,这里一直都是比较热闹的,只不过今天因为有传言说皇帝陛下会亲临午门监斩人犯,所以闻讯而来的百姓们都想要看一看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陛下究竟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 午时还没到,刑部尚书武德就已经早早的来到了午门,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众的刑部官员以及被一辆囚车关押着、身上捆缚着沉重枷锁的太子侍卫廖定方! 武德在得到了太子殿下的回应之后二话没说,立即就向皇上递了一封折子,在里面痛斥太子侍卫嚣张跋扈的同时,隐约还有着为太子开脱的意思。 赵有仁看完了他的折子后不置可否的笑笑,随后吩咐万安告诉武德,说明日午时皇帝将亲临午门当监斩官。而且希望尚书大人能把这个消息告诉太子殿下,并且让他也能前来观看,以此作为对其的警示。 武德收到陛下的回音后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以刑部的名义给太子发去了一封邀请函。里面那满含诉苦意味的话语充分说明了并非是武德有意要驳太子的面子,而是陛下一定要如此。 午门外早已围满了一圈看热闹的百姓,有那心思活络之人早早支起了摊位,售卖一些蜜饯、瓜子等消遣食物。一时间,吆喝声和嬉笑怒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让原本因为处决人贩太多的午门忽然间有了一些闹市的模样。 武德支起手挡住额头,仰头看着一轮烈日当空,心里不由哀叹一声:“这是做的什么孽啊。” 虽说现在已经是秋季,但秋老虎的名头可不是吃素的!虽然一早一晚的气温还比较凉爽,可正午时分那太阳依旧如三伏天那般炽热,晒的人脑门顶隐隐发疼! 一帮刑部官员个个心里有苦说不出的模样,苦着一张脸站在尚书大人身后静静的等待着。 午时一刻。 从众人视线的尽头远远走来一行人,当先是穿着暗黄色侍卫服的禁军统领,在他身后便是精锐的五百禁军护卫在一驾龙撵左右。 龙撵之上正襟危坐着一个气势威严的中年人,他虽然年近半百,可脸上的气色却依旧红润,微微发福的身材坐得很端正,双眼炯炯有神且带着不怒自威的神色看着正前方。 龙撵离着午门还有一段距离,可赵有仁身上那股子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霸气扑面而来。 原本还闹哄哄的午门外忽然安静了下来。 这时武德当先遥遥对着龙撵俯身下拜,随后反应过来的刑部官员纷纷跟随着尚书大人一起跪下。那些百姓见状顿时明白来者是谁了,于是也都一个个拜倒在地,口呼万岁! 赵有仁驱使着龙撵来到午门,在万安的搀扶下从龙撵之上缓步下来,先是对着一众百姓轻轻抬手道:“平身!”随后才转身对着一众跪倒的官员微微颔首:“起来吧。” 众人连忙叩头谢恩后站起身来,只不过在场之人无不被赵有仁身上的气势所震慑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赵有仁转头四顾,然后看向武德:“武爱卿,为何朕没看见太子?” 武德身子一抖,连忙跪倒:“陛下明鉴,下官在昨日就已经给太子殿下发去请帖,至于今日为何没来,这个.....下官着实不知。” 武德嘴里虽然这么说,可是脸色却渐渐泛白,额头上也不知是被晒得还是被吓得,颗颗豆大的汗珠随着微胖的脸颊滚落下来。 赵有仁淡淡的哦了一声,看了看周围的百姓,脸上展露笑容道:“诸位今日都很是清闲嘛吗,看来京城毕竟还是不一样啊,百姓安居乐业的同时还能抽出时间来惩奸除恶!恩,很不错!” “哈哈” 百姓被赵有仁这个不算好笑的笑话给逗乐了,随即当中就有人高声叫道:“陛下,我们可不是冲着杀人来的,而是冲着您来的啊!” 赵有仁还没说什么,跪在地上的武德脸上顿时变色。也顾不上陛下还没叫他起来的事情,翻身爬起指着传出声音的方向怒喝道:“来人,去把说话那人给我抓住!” 赵有仁原本笑眯眯的脸庞忽然阴沉下来,在刑部衙役动手之前伸手拦住了他们:“你们这是做什么?谁给你们的胆子居然敢无端抓人?” 说着,他那锐利的眼神就看向了武德,一张脸已经黑了下来。 武德见状连忙解释道:“陛下,下官也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啊!方才那人所言并非是来观看斩杀人贩的,而是冲着您来的!这就说明他们是有目的、有预谋的!陛下乃千金之躯,下官断然不敢冒险。故而宁愿背负百姓的骂名也要保证陛下您的安全!” 一番话说得诚恳无比。若是换一个人说不定就会被武德这番话加上他恳切的表情所打动,拍着他的肩膀连声称赞忠臣了。 可赵有仁是谁?当今的皇帝陛下!他从立国开始就和朝廷里的那些个老狐狸打交道,这么多年以来,就算自身没有在官场中浸淫,多多少少也学会了一些本事。 自然而然的,武德这番话并没有打动赵有仁,反而让他的表情更加愤怒了。 “武德!身为刑部尚书,你可知道乱用私刑是何罪名?” 武德并没有被吓到,反而一梗脖子道:“陛下的安慰乃是做臣子的职责,所以无论如何都必须要保证陛下的安全!至于陛下所说臣滥用私刑,呵呵,臣问心无愧!” “好!” 就在武德如一只斗鸡般不服气辩解时,又一支队伍从宫门外走了进来。 来者正是太子,他本意是不打算来的。可武德在信中说得一清二楚,此乃皇帝陛下的意思,如果太子执意不来的话,恐怕会引起陛下的不悦。 于是太子在沉思之后终究还是决定来上一趟,哪怕父皇是要当众杀掉那个侍卫来打他的脸,做儿子的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把脸伸过去让当爹的扇巴掌,而且还要保证老爹扇得痛快,扇得舒心! 做儿子好难! 太子刚刚到达就听到武德的一番话,顿时拊掌叫好:“儿臣恭贺父皇治下有此等忠臣,而且还是位居刑部尚书之职。可以想象,今后整个天下的刑律在武大人的刚正不阿下会变得更加的具有威信!而且武大人的高风亮节更加会让全天下的百姓们对父皇的知人善用高功颂德!” 赵有仁眼角抽动,回头瞥了眼太子,脸上复杂神色一闪而逝。 “太子来了。” 淡淡的话语里一扫往昔的关切和宠溺,变得如同两个陌生人之间的交谈。 太子眼中失落的神色闪过,随即不露神色的弯腰低头:“儿臣见过父皇,祝父皇身体康健,江山永固!” “这怕是和你心里想得恰恰相反吧?” 赵有仁心里如此想着,嘴上却道:“太子所言朕深感欣慰,但愿今后朕真的能让这座江山永固,而且是永远没有战火!” 太子下垂的双手忽而握起,继而又松开。 “父皇之功绩纵观古今可谓千年难现!上天一定会保佑父皇的江山千秋万载!” 父子两一番交锋在旁人看来只不过是儿子对爹的吹捧罢了,他们并没有从中听出任何的异常。 当然,在场之人还是有知道内情的,比如万安和武德。 万安在太子到来之时便从龙撵边上不动声色的朝着赵有仁身边移动了过去,紧紧贴在他的身后站着。 而武德看见太子到来,脸上先是一喜,接着又黯然了下来。他深知陛下今日叫太子来的目的便是要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的给他一个教训,然而对于太子来说,这无异于当着全天下的面狠狠的在他脸上扇巴掌! 如此羞辱的事情,按说太子是不应该出现的。可他偏偏就来了,而且还是尽量的放低身段前来的。这一点从他只带着寥寥几人的侍卫便可以看出,太子殿下这次是打算接受父皇的羞辱了。 武德心中一阵感伤。都说皇家无情,看来古人诚不欺我!如此的父子之情,若是换做寻常人家早就另立门户了! 赵有仁见人都来齐了,抬头看了眼天色,随后问道:“武大人,什么时辰了?” 武德连忙回答:“禀告陛下,已经午时二刻了。” “唔,那便开始吧。” 武德愕然:“陛下,现在才午时二刻啊!平日里.....” 赵有仁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眼中的愠怒神色让武德浑身一颤。 截至目前为止,武德已经先后两次得罪皇帝了。所以,他如果想要好好活下去,不想和囚车里那位仁兄一样被砍掉脑袋的话,最好还是乖乖的听话,老老实实的按照陛下吩咐的去做。 太子脸色变了变,随后若无其事的将眼神移开,看向了别处。 赵有仁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随后走到禁卫早已搭建好的凉棚底下坐好,静静的等着武德接下来的表演。 “带人犯!” 武德示意刑部负责唱喝的官员按部就班,然后走到主审位上,先是转头对赵有仁拱手示意,在得到后者点头同意后方才坐下。 “人犯廖定方,前日因醉酒失手将雅楼店小二打死,后被雅楼掌柜告到刑部。经刑部审理查证,此案并无任何疑点。按照大秦律中记载,失手杀人者,无论情节是否恶劣都判处斩立决!” “另,廖定方因杀死店小二造成其家中父母无人赡养,按照大秦律规定,刑部即日查抄人犯家宅,所获银两将全部送至店小二双亲手中作为养老所用!” 唱喝官抱着一叠卷宗抑扬顿挫的念着,不时抬头看一眼在场百姓的神色。 他并非是想收到百姓们的肯定或是鼓励,而是生怕这群围观的百姓一个控制不住情绪就要冲上来亲自动手处决人贩,到那时光靠刑部衙门这些个衙役可控制不住现场! 况且说这次不同寻常,身后还有一尊大神正坐在那里看着呢。万一出了什么纰漏,到时候追查下来他这个唱喝官是第一个脱不了干系的!所以他不得不防着下面百姓们的躁动。 好在这群百姓或许是因为今天陛下的到来而变得斯文了不少,无论唱喝官在上面说什么,他们始终保持着静静聆听的态度,并没有因为那句话不对而立刻出声纠正。 “人犯廖定方,本官现在问你,你对方才本官所言可有任何辩解?” 廖定方此时已经被从囚车里拉了出来,浑身血迹斑斑的跪在地上。因为脖子上那副颇为沉重的枷锁还未去除,再加之他应该在大牢中受了不少的折磨,所以此刻跪在地上的他有些虚弱,好几次若不是身边衙役及时扶住,说不定早已经连人带枷一起栽倒在地了。 听到唱喝官问话,廖定方缓缓抬起眼皮扫了在场众人一眼。随即他的眼神停留在太子身上,刹那间双眼中爆发出求生的渴望。 太子神色一变,随即眼神狠厉的看着他,微微摇头。 廖定方忽然身子一颤,接着整个人似失去了灵魂般变得呆滞,缓缓的转过头来看向唱喝官,颤抖着张开那已经干裂起血痂的嘴唇:“罪民甘愿伏法!” 话音一落,他终于不在强撑着身子,歪歪斜斜的朝着一边倒了下去。 第二百六十四章 大军出发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东宫, 太子脸色难看至极坐在会客厅,身边恭恭敬敬站着几名心腹。几人都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欺人太甚!” 随着太子一声怒吼,桌上的茶壶茶盏瞬间被他一手扫翻在地,摔了个粉碎。 太子回到东宫已经半旬有余了,直到此刻他还忘不了廖定方在被砍头时看着他那悲戚的眼神以及父皇当时脸上饶有意味的表情。这一切明显都是父皇有意为止,目的就是为了在所有人面前打压太子,同时也让朝堂之上的那些已经投靠了***的官员们好好看看,看清楚太子此刻吃瘪的模样。让他们明白整个大秦国仍旧是他赵有仁的天下,而并不是太子说了算。 事实上,赵有仁这一招敲山震虎确实起到了作用。 太子记得当时在场的刑部许多官员在廖定方人头落地之后,脸上露出兔死狐悲神色的同时也不动声色的挪动脚步与武德保持距离。充分的向陛下说明了他们并非和尚书大人是一条心,而是始终忠于皇帝陛下的。 赵有仁很是满意他们的态度,临走时对这些刑部的官员好一通夸赞,并且也不轻不重的敲打了武德一番,让后者战战兢兢的同时就连本打算看看太子脸色的动作也收了回来,低着头一言不发,老老实实的接受陛下的训责。 送走赵有仁之后,太子也并未多做停留,只是冷冷的看了眼地上已经身首异处的廖定方,接着什么话也没说便走了。 太子的几名心腹被瓷器摔碎的声音吓了一跳,顿时屏息凝神。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本宫?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出如此大的丑?” 太子面目狰狞,如疯魔般自言自语。在会客厅烦躁的走动间不时将身边看不顺眼的东西一一扫翻在地,摔了个稀碎! 许久之后,太子似乎有些累了,终于停歇下来。 “方正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面对太子的问题,几人哑口无言,纷纷沉默对视。 “没用的东西,让你们查个人这么简单的事居然一点线索都没有?本宫还留着你们做什么?都去死好了!” 太子彻底愤怒了,指着几人的鼻子一顿臭骂不止,骂的几个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丝毫不敢反驳。 终于,太子在一次发泄完心里的火气之后彻底冷静了下来,坐在椅子上一阵沉默之后开口道:“如今的情况对本宫很是不妙,所以为了稳妥起见,计划需要提前发动了。” “殿下,这....恐怕不妥。” 几人中有一个身穿淡蓝色儒衫的男子出言道:“虽然计划已经进行多年,而且对朝中各部的渗透也一直在有条不紊的进展着,可陛下终归是一国之君,要想成功完成计划,务必要等一切就绪方才能发动,否则恐怕成功率及低!” 太子闻言不耐烦道:“一切就绪?父皇是不会给我那么多时间的,所以必须要提前发动了。” 儒衫男子沉吟片刻,依旧摇头:“殿下,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目前朝堂之中明确表示效忠殿下的只有工部和礼部的大部分官员,当然,还有刑部。不过其余三部不是在观望就是已经明确了他们的立场。所以咱们眼下还没有完全的把握,故而只能暂且忍耐一时。” “忍耐?” 太子自嘲的笑笑:“叶宁,你以为本宫为何如此心急?今日在午门所发生的一切,不会超过傍晚就会传遍整个京城!到那时对朝堂众人所造成的影响就不再是只有刑部而已!而且如今朝廷正在稽查摩尼教的事情,本宫好不容易发展的势力若是被朝廷逐个击破的话,前期所做的一切安排都将成为一片烟云!” 说着太子站起身从书案前拿起几封明显是刚送来的信笺一把摔在众人眼前:“看看,这就是本宫回来之后收到的信。写这些新的有五城兵马司的主将杜华、礼部尚书孙蒙,还有工部的侍郎李如英!” “你们知道信里面都写了什么吗?”太子焦躁的在客厅里来回走动,道:“虽然他们说得很客气,可都明确的表达了一点,就是本宫目前还没有那个实力让他们效忠!” 几人顿感一阵惊讶,不过谁都没有胆量去拆开信看上一眼。 “所以你们觉得本宫还有必要继续忍耐吗?如今情势已经危机至此了,时不我待啊!况且说父皇最近的所作所为无一不明确的表达出对本宫的不满,想来不出所料下一步应该就是要将本宫的太子之位罢黜了!” “这么多年以来,本宫一直小心翼翼的在京城活着,生怕因为什么事情而让父皇不喜从而导致太子之位不保。可没想到这一切终究还是来了。所以本宫不甘心!这么多年的忍耐和等待就是为了将来能顺利坐上那个位置,可是结果呢?” 几个心腹听着太子的述说,心里一阵惶恐。 的确,若是皇上真的动了要易储的心思,那么太子殿下就会是第一个受害者。而他们这些跟随在太子身边的人也会在太子倒台之后受到清洗!所以当务之急便是要保证太子之位不失,如此才能保全他们这些跟班的性命! “殿下,既然如此,那咱们只有背水一战了!” 叶宁的脸上满是决绝,眼神里也透露着孤注一掷的神色。 当夜,东宫里不断飞出一只只信鸽,它们展翅翱翔在夜色中,朝着各自的目的地飞去。 就这么当了钦差? 方正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拿着手里的圣旨左瞧瞧右看看,又从怀里摸出那面黄灿灿的金牌来仔细端详。上面那龙形的纹路栩栩如生,就好似下一刻即将挣脱令牌的束缚翱翔上九空。 “如今身份问题解决了,那些人就要掂量一下是否还敢对我不利了。” 方正心中满是喜悦和温暖,虽然赵有仁以往没有尽到一个当父亲的责任,可那毕竟是不知道自己的亲儿子并非身边之人,而是还流落在外。不过但看此刻对他的态度来说,方正决定若是父子相见的那一刻,他会冲上去给父亲一个拥抱。 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城管大军终于要跟随他踏上南下的路途了。 这天一早,方正带着五万城管大军从青川城出发,缓缓朝着汉中方向开拔! 战场上,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是兵家的常识。 可是方正的城管却与众不同的并没有让押运粮草的队伍先走,准确来说他们压根就没有押运粮草的队伍! 方正早在组建城管队伍之时就对他们进行了耐力的训练,初始时让他们腿上绑着沙袋前行,继而沙袋越换越重,到后来就完全将沙袋换成了一块块的石头! 当然,这一切还是要感谢青川城里那些个能工巧匠! 方正只是告知他们需要做一批耐磨度很高的背包,并且先用寻常布料做出了一个样式来。然后这些匠人们为了感激城管大军在这些日子里对百姓们的照料,于是他们没日没夜的开始钻研起来。 终于在不久之后一众新型的布料被他们研究了出来,并且在很短的时间里就按照方正的要求制作出了一只只军用背包! 这种背包不仅耐磨,而且在这些工匠们的巧手打造之下,里面可谓是内有乾坤!背包里不仅能装着平日里负重的石块,而且还能随身携带一些善于保存的干粮,当然,这些工匠们还在背包的一侧专门设置了一个硕大的行军水囊,以便于城管大军们在行进的途中不至于缺水。 一切的准备工作都在悄无声息间完成了,以至于在方正提出将要去杭州的时候,下面的几个大队长竟然生出了一种错觉来,认为局长大人这是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为长途行军做准备了! 城管大军在出发的同时也把平日里负重的石块统一换成了粮食,水囊也灌满了家乡的清水,在百姓们热泪盈眶的送别声中,一个个蜀中的健儿昂首阔步的走出了青川成的城门,回首望去,身后依旧是那一道道依依不舍的目光与临别时絮絮叨叨的嘱咐。 蜀中百姓本就是性情中人,谁对他们好,他们将会十倍百倍的还回去! 所以方正所组建的城管大军里,除了刚开始的那一批纨绔子弟外,其余人基本上全都是蜀中那些寻常百姓家的子弟。他们在进入城管军之前就被家中长辈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为自家争光!好好的护佑蜀中这片故土! 城管大军踏着整齐的步伐前进着,时不时有人回头看去,想在离别之前再最后看一眼自家的亲人,毕竟他们这一趟可是要远行千里! 方正在最前面走着,他并没有骑上专门给他准备的骏马,而是和寻常士族一样靠着两条腿前进。 “我说阮老二,你眼圈怎么是黑的?” 方正奇怪的看着身边并肩而行的阮子木,颇为好奇的问出了声。 阮子木脸颊抽搐着,回道:“大人,能不叫我阮老二吗?” “好的,阮老二!” 阮子木无奈的白了方正一眼,随后忽然变得得意洋洋道:“大人你是不知道啊,李恩那家伙昨天晚上不知道抽了什么疯,非要跟我决斗。” “恩?他脑子被门夹了?”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家伙是想和我换一下,由他跟着你去杭州!所以才想出了决斗的方法,说什么谁输了谁留下!” 方正一走,一边百无聊赖的问道:“后来呢?” “结果还不够明显吗?” 阮子木昂首挺胸,满脸嘚瑟道:“当然是他输了!不然此时站在这里的就不是我了!” 方正敷衍的拱拱手:“厉害厉害,可是你这满脸的伤....啧啧,代价可真够大的啊!话说为什么你不直接认输?也好过挨一顿揍啊?” “那怎么行?”阮子木不服气道:“咱们城管大军里可从来都没有怂包!既然有人发出了挑战,那就必须要迎战!不然传扬出去我这个队长还怎么干?还不如一头撞死也省的丢人现眼了!” 方正满脸敬仰:“说说昨晚的经过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阮子木似忽然被戳到了痛处,神色一阵不自然,就连双腿也默默的夹紧了几分,导致他走路的姿势都变得古怪起来。 方正脸上的期待之色在看见他走路的姿势后顿时变成了了然:“他犯规了?” “哼,羞于与此等下作之人为伍!” 阮子木愤愤不平道:“昨晚说好的只是点到为止,可那家伙明明已经输了还不承认,非要用那些下三滥的招数来对付我。” “能够想象到你们当时的战斗有多激烈了。”方正摩挲着下巴看向阮子木的裤裆道:“其实你应该感谢他的。” “为何?”阮子木忽然吃惊的看着方正,继而神情变得愤慨:“大人,咱们大军中切磋的时候您可是立下规矩的,谁都不能用那些下三滥的招数。可如今您不仅没有任何要惩罚他的意思,反而还让我感谢他?” 看着阮子木不服气的表情,方正拍拍他的肩膀道:“淡定。其实我说让你感谢他是有原因的。你想啊,如果昨晚他不手下留情,今天不仅你不能跟着我一起去杭州,而且还很有可能今后只能被送进宫中伺候陛下了。” 阮子木脸上神色忽然一变,继而黯然神伤:“如此说来,我当真是要谢谢他了。” “记下来,回头去杭州了找几个水灵的姑娘....” “带回来送给他?” “不,你先品尝一番,然后回来告诉他滋味如何!” “大人...” “何事?” “您真坏!” 第二百六十五章 太子造反(一)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又是一天的清晨。 通往皇宫门口的主街道上,早上京城的树枝上传来叽叽喳喳的鸟雀叫声,让那些懒惰的人不厌其烦的只能老老实实从床上爬了起来,一番洗漱后打开门准备迎接新的一天。 不过当他们开门的刹那,却忽然发现仅仅只过了一个晚上而已,为何今天的街道上会出现这么多的手执刀枪、身穿盔甲的士卒?这些气势凶悍的士卒们每隔一段距离就站着一人,远远望去,整条街道上几乎全都被这些人给站满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瞬间,无数在早上打开门准备做生意的人在心里升起了同样的疑惑!继而有些见多识广的人立刻就反应过来了,这是要出事了! 一支身穿铠甲的队伍从远处迈着整齐的步伐走来,铠甲摩擦的声音伴随着最前方那匹骏马清脆的马蹄踩踏声一起传了过来。 而在这支队伍对面的街道尽头也同样有一支身穿铠甲的队伍徐徐走来,领头也是一匹高头大马。 商户们顿时感觉不妙。因为此地乃是京城,一般除了那些加急的军报进京和皇帝自己以外,任何人都不得在京城街道上骑马!所以眼前这两支队伍绝对有问题! 不多时,两支队伍缓缓逼近。直到相隔不远时候,双双停了下来。 “陆大人,真巧啊!” 左边队伍中骑在马上一看就是领头之人朝着对面马上的一个穿着绯色官服之人拱手笑道:“今儿您不是休沐吗?怎的这么大清早居然出现在街头?难道昨夜没有回家而是夜宿哪个姑娘房中?” “哼!姚劲,你莫要胡言乱语!本官出现在这里自然是有原因的!倒是你私自调动军士,该当何罪?” 说话之人年龄约莫五十上下,满脸的麻子显得丑陋无比。可他的身份却不容人小觑,因为此人乃是当朝兵部尚书陆洪!也正因为他满脸麻子的原因,被一些同僚私下里送了个陆麻子的称号! 别看陆洪如今身材有些略微的发福,可他这个兵部尚书的官职还是靠着自己的真刀真枪在战场上努力拼杀出来的!而且当年他还是跟随在赵有仁身边的护卫之一,只不过没有万安和方道陵那般受到器重被提拔为贴身护卫而已。 在陆洪对面的人则是兵部的侍郎姚劲,此人乃是十五年前的进士出身,只因在兵法谋略上颇为见解,于是被赵有仁提拔到兵部做了个郎中。不过这些年过去了,他的位置一直卡在这里没有任何动静,这也是为何会投靠太子的理由了。 昨日夜里,不仅兵部接到了太子的密令,更是有许多朝廷重要部门都同时接到了太子的命令。只是因为兵部负责天下兵马,所以动静闹得比较大而已。 “姚劲,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老夫羞于与你为伍!” 陆洪怒视对面之人,喝道:“私自调动兵马乃是死罪,不过老夫看在你这么多年来勤勤恳恳的份上,若是此时放下武器甘愿认罪的话,还能替你向陛下说说好话,说不定能免除一死。” 姚劲脸色变了变,继而眼中闪过坚定:“老匹夫,休要多言。这些年在兵部姚某一直被你欺压,这才导致十多年未曾前进分寸。再加上陛下年迈,轻信谗言,导致天下百姓名不聊生、苦不堪言!太子殿下为了全天下苍生计,这才被迫站出来打算以雷霆手段唤醒陛下!你这老狗若还执迷不悟,小心日后太子殿下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你!” “哈哈”陆洪轻蔑大笑,一张脸上的麻子似大饼上的芝麻般颤抖不已:“姚劲,死到临头你居然还大言不惭的想着今后?太子想要造反就明说,何必弄什么唤醒陛下的托词。不过老夫倒想看看他是如何在这禁卫林立的京城自投罗网的!” 姚劲心里咯噔一下,听对方的意思好像笃定太子绝对会失败似的。不过他脸上并没有露出慌张的表情,反而很是平淡道:“陆大人,那你就拭目以待吧。不过此刻下官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让开,不然就别怪我不念及多年的同僚情义了。” 话说到这里算是已经撕破脸皮了。双方各为其主的情况下,除非有一方主动退后或是被另一方消灭,不然事情不会出现任何变动。 满脸麻子的陆洪就那么平静的看着对面这个共事多年的手下,一瞬间心里感觉挺不是个滋味的。想想这些年两人在一个衙门共事,虽然彼此间偶尔有一些意见上的分歧,不过终究还是没有造成比较大的矛盾。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姚劲居然是被太子收买后安插在兵部的暗子,而且一晃这么多年,他这个尚书大人居然一点都没觉察出来!不得不说,姚劲真是个合格的演员! “备战!” 眼见姚劲贼心不死仍打算和他死磕,陆洪也再没有想要最后挽救一下这个小老弟的想法了。淡淡的吩咐身后军士一声后,整个人的气势一变,变得不再如方才那般沉稳,而是锋芒锐利起来,淡淡的杀气从他身上隐隐散发出来,让在场的所有人顿时感觉脊背一阵发凉。 那一瞬间所有人几乎有种错觉,眼前的尚书大人似乎变成了一个战场上手握敌军生死的常胜将军,只要跟着他,就不必担心会输掉! 姚劲胯下的战马似乎最先觉察到了这股逼人的杀气,顿时四蹄不耐的在地上刨动,似乎被吓得几乎夺路而逃。 “准备迎战!” 姚劲心里一阵打鼓的同时硬着头皮吩咐身后将士准备开战,或许是怕对方的气势影响到士气的原因,他急忙补充道:“别怕,太子殿下已经带人在赶来支援的路上了!” 身后将士们一听,心里的恐惧感这才少了几分。随后众人在对比了双方军士的数量后,顿时又放下心来。 因为就全局来说,对面的尚书大人虽然气势上隐隐有压过姚大人一头的趋势,可己方兵力上的数量却实实在在的比对方多! 陆洪并非不知对方在兵力上比己方多,他也是有苦难言! 昨夜兵部突发变故,而他得到消息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 兵部在昨夜子时以姚劲为首的十名兵部大员带人迅速闯进尚书大人的书房,窃走了调兵虎符。接着更是拿着虎符在离着京城不远处的军营里调动了全部军马直奔京城。 而陆洪那时候还在家里睡大觉,若不是兵部有人提前觉察出事情的不对劲,连夜到府上来通知他。 被惊醒的陆洪吓得满头大汗!因为他深知若是让军营里的兵马进入京城之后会发生什么,恐怕第一件事情便是要包围皇宫!然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这个兵部尚书的失职,所以一旦造成任何后果,陛下怪罪下来他都难辞其咎! 在得知是姚劲等人发动叛乱之后,陆洪第一时间骑着马拿着身份令牌前往几个城门处,命令守门的官员立刻紧闭城门,并且以备战之势将城门封锁! 接着他有来到皇宫门口想要求见皇帝,却因为时间尚早,还没到陛下起床的时间而被太监打发了回来。 陆洪心里一阵紧缩。 如果换做往日他如此急切的来到皇宫,那些宦官看到他必然会第一时间询问出了什么事,接着不管时间是否尚早都会连忙去禀报陛下的。 可眼前的情况让他有些隐隐担忧皇宫里面了,很明显的宦官们的态度充分说明了宫中也出了事情!而且居然连宫门都出了问题! 陆洪不敢怠慢,连忙策马回到兵部。 不过此时的兵部几乎人去楼空了,只留下几个这些年经过他一手提拔起来人机忠于朝廷的官员带着不多一些人仍旧坚守着。 陆洪心里有一阵悲哀的同时,更加感觉事情的不寻常了。在兵部短暂的休整了一下,众人交换意见后这才有所发现。原来姚劲这些年一直都在和太子殿下暗地里眉来眼去的,只是将所有人瞒得死死的,不曾露出任何端倪。若不是这次事发突然,有人在姚劲带走虎符之后冲进他的衙房,发现桌上放着一张密信,说不定到此刻还没人知晓此事! 既然对方是太子的人,而且在深夜出动打算调集兵马进城。再联系最近陛下对太子的一些打压,陆洪心中立刻知晓了太子接下来要干嘛!不过饶是他已经知道答案了,还是被吓得不轻! 纵观大秦立国之后,还从来没出现过有人叛变的!故而身为兵部尚书的他深知这些年京城的防守是外紧内松。倘若真被太子带兵进了京城,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第一时间封锁城门便成了陆洪组织大批兵马入城的手段!不过饶是他已经抓紧时间通知了各个城门,不过还是将一小部分兵马给放了进来。这就造成了如今姚劲在大清早带着人和他对峙的局面了。 而陆洪自己所带领的人还是昨夜经过一场乱象之后仍旧忠于朝廷的兵部所属人马。 双方虽然人数上不对等,但对陆洪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毕竟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无论太子成功与否,他这个失职的罪名无论如何都是逃不掉了。然而若是任由对方带着兵马大摇大摆的进入皇宫,那后果可比失职要严重得多。 所以陆洪无论如何也只不能让对方得逞,哪怕是孤注一掷的以生命为带价也要组织他! “陆大人,我劝你还是识相一点的好。当今陛下毕竟已然年迈不堪重负了,或许换一个天子也未尝不可呢?而且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你如今挡的可不仅是我的财路,而且还挡着了下官的从龙之功!大人,换做是你该怎么办?” 陆洪嗤笑道:“从龙之功?哈哈,姚劲你未免也太乐观了些。当今陛下的雄才伟略岂是我等能揣度?虽然看起来京城的防卫很是松弛,可谁又知道陛下有没有后手呢?所以本官还是奉劝你一句,早日迷途知返才是正事,莫要等到结局大定之后再后悔可就晚了!” “动手,别听他在这里故弄玄虚!” 姚劲明显发现身边一些士卒在听完陆洪的话有些摇摆不定了,于是连忙下令动手,以防夜长梦多! 陆洪冷冷一笑:“诸位,老夫已多年不上战场了。不过今日你们且看老夫如何将这个企图谋反的逆贼斩于马下!” 说完,他当先抽出腰间长刀,朝着对面的姚劲等人冲了过去。 身后的将士们见主官气势如虹的模样,心里原本的那点恐惧此刻竟然被抛至九霄云外,只感觉胸中一阵热血沸腾,便也不管不顾的随着陆洪一起冲了上去! 众所周知,通往皇宫的主街道因为要符合皇帝的座驾,故而一般都修建得很是宽敞。平日里这条并排行驶三四辆马车都不显得拥挤的街道,此时被双方两千来人彻底给堵了个严实! 姚劲一方因为有城外的支援,故而人数较多,整整一千五百人的队伍除了派出去封锁各个路口的人外,余留下来的也有超过一千之数! 而反观陆洪一方则只有区区五百人左右,而且还尽是些老弱残卒。当然,这一点也不难理解,若非这些人是老弱残卒,他们也不会傻乎乎的在兵部等着尚书大人的到来,然后选择与他一起平叛了!在他们看来,这具垂垂老矣的身躯若还能为国为民尽最后一分力,纵使是死那又何妨? 第二百六十六章 太子造反(二)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就在皇宫门口喊杀声震天、士卒们彼此酣战的时候。位于皇宫东南方的五城兵马司衙门里此刻也是一片剑拔弩张。 “杜大人,当今圣上对你不薄,为何一定要投靠太子?” 兵马司院子里的一个角落,几人被除了他们之外的所有兵马司军官用刀剑逼得不断后退,直到退入角落,无可再退的地步。这时,几人中一个眼角有一颗明显黑痣的人眼神里带着些许恐惧,却满脸的大义凛然厉声质问对面领头的杜显华。 此人乃是五城兵马司的一个偏将,而对面的杜显华则是兵马司的主将。 按理说一名小小的偏将根本就没有资格质问主将。可这名姓成的偏将却的的确确的在质问主将,而且是用非常严厉的口气! “成偏将,本官最后问你一句,到底是宁死不屈还是乖乖投降?别说本官没给你们这些愚忠之人机会,诺,看见地上躺着的那几个没?” 杜显华伸手一指不远处躺在地上已经气息全无的几人,咧开嘴狰狞笑道:“在你们之前,他们也是如此的铁骨铮铮,可惜了.....” 墙角的几人身体明显瑟缩了一下,随后将恐惧的眼神看向成偏将。 成偏将不为所动,虽然脸上不可避免的也出现了恐惧,却被他很好的控制住了,反而词严厉色的喝道:“杜大人,今日纵使我等身死,也不会投靠你这个白眼狼的。当初陛下成立五城兵马司的时候,你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偏将而已!下官记得有一次主将大人因为不愿服从陛下的命令,惹得陛下不高兴了。而那时的你挺身而出,当着全朝堂所有人的面痛斥主将的不忠。而你也正是因为此事才坐上了兵马司的主将位置!可如今呢?你不仅没有了以往的忠心,竟然还暗地里与太子相互勾结,更是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带着咱们兵马司的兄弟们去皇宫逼陛下禅位?这是为人臣子该做的吗?杜显华,你扪心自问对得起陛下这些年的栽培吗?” 杜显华被问的哑口无言,脸上一阵难堪后终于恼羞成怒了。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几步冲上前去,唰的一刀就朝成偏将脖子上砍去。 成偏将眼疾手快,就在即将避开脖子上这致命一刀之时,忽然预见若是这一刀被他避开,那么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这一刀就会顺势劈向身边的兄弟! 刹那间,成偏将一咬牙,眼中闪过一道果决之色后,身子稍稍朝旁边挪动,虽说让开了足矣致命的脖子,可他的肩膀却毅然决然的迎上了这一刀! 霎时间,血花迸现间,成偏将闷哼一声却暗暗使力,用肩胛骨紧紧的夹着那柄陷入他身体的钢刀。 “成大哥!” 在他右侧同样身为偏将的一人在刀光来临的时候就已经预见到若是成偏将避开这一刀,那么倒霉的就是他了。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成偏将居然避开要害,选择用身体帮他硬抗了这一刀! 瞬间,这个八尺高的魁梧汉子看着成偏将肩上深嵌入骨的钢刀呆呆出神,虎目中不由自主的留下两行热泪! “他娘的!这条命不要也罢!与其跟着这种不顾袍泽之情向兄弟手足动刀子的畜生,还不如拼个你死我活!” 被成偏将保护住的那人转过脸,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睛紧紧盯着犹在使劲朝外面拔刀的杜显华怒喝一声:“杜显华,你这个不当人子的东西,纳命来~!” 杜显华身后虽说大部分兵马司的人都投靠了他。 可当他下手杀掉第一个平日里还有说有笑的兄弟时,这些人看向他的眼神就已经变了。 兵马司与其说是一个衙门,还不如说是赵有仁给当年一起出生入死后受伤比较轻的一些人成立的一个养老院!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那些人死的死、老的老,而今已经是新人换旧人,早就不是当年那批人了。 可是,这里面的每一个新人在第一次进入兵马司的时候,都会被不同的老人唠唠叨叨个不停,一个劲的向他们诉说着当年战场之上众人之间那牢不可破的兄弟情义,或者撩起衣服指着那伤痕累累的身体满脸自豪的拍着胸脯道:“瞧见没?这满身的伤可都是老子的战功啊!” 当那些被震惊到的新人询问起究竟是如何受伤之时,这些老人们脸上的自豪忽然变成了落寞,继而有些伤感的指着面前这群朝气蓬勃的小崽子们怅然却带着傲然道:“老子身上的伤没有一道是为了自己而受的,全都是为了替兄弟承受致命一击才落得如此下场!不过老子不后悔这身伤,却后悔那些兄弟们没有一起活下来.....” 略带闷沉鼻音的话语让众人似乎能感同身受的体会到老人自豪于能替兄弟挡刀的壮举,却又自责于没能一直在兄弟身边才导致他们英年早逝。 所以在兵马司这个多年不变的规矩下,所有人几乎都在心底种下了一颗兄弟之情大于一切的种子!故而在杜显华挥刀砍死同僚的时候,这些人一个个已经在心里对他生出了反感。 不过他们这些年始终沉浸在杜显华巧舌如簧所画下的大饼中,以至于直到这一刻才幡然悔悟这一切都是上位者给他们许下的空口承诺,而要或者的一切的代价便是要狠下心来朝身边的兄弟挥刀! “啊!” 一声带着惨痛的闷叫声从成偏将鼻子里传出,霎时间惊醒了一个个不愿面对现实的人。 眼见杜显华又要再次朝成偏将砍去,终于,身后有一个身材比他还高大一些的人默默的伸出手,一把紧紧捏住了他握刀的手:“杜大人,适可而止吧。” 杜显华惊怒交加的回头一看,顿时怒声道:“放手!” 那人沉默着不说一句话,依旧死死的捏着杜显华的手,让钢刀高高扬起在半空却不能落下去。 “不要忘了太子殿下许下的好处!若然事成,将来在场之人可都是从龙之功!到时候娇妻美婢、金银财宝任你挑!” 杜显华发现他的身份没能让对方妥协,于是转而用利益来引诱此人松手。 “嗤...杜大人,你认为这些我们稀罕吗?” 身后再次有人发出声音,而且明显表达出了对杜显华的鄙视。 杜显华楞了楞,不敢相信居然还有人敢质疑他,于是暴跳如雷道:“谁?有种的站出来跟本官面对面说话!倒要看看是谁就连太子殿下的许诺都不在乎?” “出来就出来,比起太子的空头支票来说,我们更希望的是跟着一个视大家如兄弟的上司,而不是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 “说得好!咱们兵马司的传承便是兄弟如手足!没想到居然出了一个败类!” “呸,这种人怎配做我等的主将?” “大家一起上,弄死他狗日的!” 逐渐的,人群中对杜显华不满的声音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多。在他不敢置信的眼神里,身后呼啦啦几乎所有人都整齐划一的朝前踏出了正义的一步! “你....你们.....” 杜显华那狰狞的脸在刹那间就变得无比惊恐起来,看着面前黑压压的人群,他终于深刻体会到了方才成偏将他们的感受了。 “大胆!你们这些背信弃义的小人!” 杜显华神色慌张的看着这群人逐渐朝着他逼近,而自己只能下意识的后退来拉开距离。 “你们想干嘛?本官可是太子的人!你们敢动本官一下,太子殿下不会放过你们的!” 色厉内荏的杜显华恐惧不已的做着最后的挣扎,可他却忘记了此时在身后的墙角处还有几个方才被逼的走投无路之人。 “噗..” 一声轻轻的钢刀刺破皮肉的声音传来。 杜显华身子猛然一阵,不敢相信的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前。 他的胸前不知何时已经透体而出一截刀尖,上面犹自还滴滴答答的有鲜血滴落。 僵硬的转过脖子,杜显华看到了生命中最后的一张面孔。 那是成偏将的脸,此时对方满脸讥讽的握着一柄钢刀站在身后,一双眼睛冷漠的看着他。 “杜显华,兵马司有你这样的主将,兄弟们以此为耻辱!” 在成偏将冰冷的话语声中,杜显华终于不甘的闭上了眼,脸上仍旧带着震惊与不解。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在明知道有太子殿下在背后撑腰的情况下还敢杀他,而且还是如此的干脆利索? 不过这一切他永远都明白不了,有一种东西叫作底线,而他则恰恰触碰到了这群热血汉子的底线! “迅速召集兵马司所有人马,即刻前往皇宫支援陛下!” 成偏将在杀掉杜显华后立刻对众人说道:“太子既然决意造反,且咱们兵马司主将都暗中投靠多年却不为人知,可以想象整个朝堂定然还会有其他衙门早已被太子渗透。所以我们必须要赶紧去支援皇宫,以免陛下出什么意外!” 礼部。 礼部大堂上此时早已吵闹成一团!无数声音叽叽喳喳的就像树上的麻雀因为一颗小麦而喋喋不休的争吵着。 “孙大人,下官认为此举不妥!太子虽为储君,可终究陛下还未退位让贤,这个大秦国还是陛下说了算的!如今大人所谓的拟定禅位旨意岂不是对当今圣上的莫大侮辱?此举与造反何异?” “就是,孙大人你居然连新帝的国号都想出来了,看来是巴不得圣上早点禅位啊!” “没想到咱们清清白白的一个礼部衙门居然出了国之奸佞?呜呼哀哉!” “彼其娘之!” 怒骂声中,孙蒙如同一艘小舟在狂风暴雨的海面上沉沉浮浮,有好几次都差点被众人的口水给淹死。 “够了!” 孙蒙一拍桌案怒喝道:“本官乃礼部尚书,当今天子本就年事已高,再加上昏聩无能。在治理天下时已经屡次出现失误,导致黎民百姓苦不堪言!如今太子殿下念及百姓生存不易,故挺身而出主动接过这一重担。尔等身为朝廷官员,受天下百姓的爱戴,岂不知为百姓生计着想?再说了,尔等久居礼部多年,官位也多年未曾升过了。太子殿下此次起事之前就向本官承诺,若是诸位能助殿下一臂之力,将来登记之后,诸位还愁不能升迁吗?” 一番话,既从百姓生计的大义层面解释了太子为何要谋反的原因,又从个人小利上向众人做出承诺。 他坚信,若这些官员一个个都不是傻子话,肯定会答应的! 谁料孙蒙做了这么多年的礼部尚书,却还没有看清楚礼部衙门的本质,那就是清高二字! 在这些官员们看来,他们已经身居礼部要职,虽然平日里俸禄少得可怜,机会都不够他们一个月去一趟青楼的。不过当他们每年休沐回到家乡时,父老乡亲们看向他们那崇拜且敬畏的眼神让这些人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似的,恨不能立刻返回京城上班!那种被众人敬仰的名头是这些人这辈子引以为傲的东西!他们怎能容忍一个企图谋反篡位的人平白污了这些年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好名声? 第二百六十七章 太子造反(三)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礼部尚书孙蒙如同他的名字一样彻底蒙了! 原本计划得好好的一次谋反,没想到结局居然会是他自己被整个礼部的官员所排斥,甚至到最后几乎所有官员都异口同声的开始声讨孙蒙! 于是乎,太子在礼部的布置全盘作废! 大理寺和刑部几乎是同气连枝,两者由于经常在一起审理案子的原因,两个衙门的官员走得非常之近。这也就给武德策反造成了相当之便利的条件! 极短的时间里,原本就是他一言堂的刑部几乎全员投靠了太子。而且大理寺的大部分官员也被他一张嘴说服了,选择了站在太子这一阵营,只留下少数人还坚持着不愿意投靠太子。 武德对这些油盐不进的人压根也没打算再继续劝下去了,吩咐人将他们关进刑部大牢之后便召集众人准备迎接太子入主皇宫。 东宫。 太子坐在棋盘前一动不动已经很久了,他眼睛注视着棋盘,可思绪却不知飞到了何处。 与他对弈的是太学院的一位老儒生,同时他也是太子的启蒙老师华煜。 当初年仅五岁的太子被找回来之后,陛下龙颜大悦。只是当时的太子因为早先一直在民间生活,所以一些习性上难免与宫中格格不入。于是赵有仁便专门指派了一位太学院的儒生负责教授太子,并且封他为太子太师! 华煜一本正经的端坐在对面,并没有因为身份是太子老师而恃才自傲,反而有些很是拘谨的味道。 太子一直保持着沉思,华煜也不敢打搅,就只能那么静静的坐着。 许久之后,太子对他微微一笑:“老师,学生走神了。” “殿下乃人中俊杰,且又身为太子,难免思虑的事情多一些。索性老夫闲来无事,倒也等得起。” 太子满意颔首:“老师这么多年为人处事一直如此谨慎,让学生很是汗颜啊。” “殿下谬赞了,老夫身为读书人,当谨记圣人之言,为人莫要多言、莫要多听、莫要多想,当然,最重要的是莫要去争!” “哦?” 太子笑道:“老师这话是说给我听的?” 华煜平静的看着太子,半晌才长叹一声:“殿下,老夫这些年从未在你面前以老师自居过,你可知为何?” 太子微笑摇头。 “只因为老夫看得出殿下心气甚高,不愿屈居人下而已。若是老夫在殿下面前放肆,说不定此刻早就躺在棺材里了。”顿了顿,华煜继续道:“不过今日老夫索性就放肆一次,在殿下面前以师者身份自居一次,顺便也将老夫这些年所思所想一吐而快。” 太子并没说话,而是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华煜脸上显现犹豫之色,随即隐去,道:“殿下今日叫老夫前来除了下棋恐怕还有别的事吧?不过老夫不想知道,只想告诉殿下一件事。” “哦?老师但说无妨。” 看着太子依旧温文尔雅的笑脸,华煜心中忽然升起不忍:“殿下,收手吧。你这些年所作所为老夫虽然并不是知道得太多,却也猜出个七七八八了。所谓君臣父子,乃是自古以来圣人们定下来的规矩。俗话说无规矩不成方圆,所以老夫还是想劝殿下一句,切莫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太子仍旧微笑:“老师就不想知道本宫今日叫你前来是为何吗?” 华煜说出了心里的话后一阵释然,脸上一扫方才的担忧之色换上了坦然道:“无他,殿下想利用老夫制衡国子监罢了。” 太学院和国子监是两个特殊的存在。因为这两个地方除了读书人之外再没有别的外物掺杂其中了,所以如果太子想要名正言顺的坐上皇帝的位置,那就必须要控制好这两个地方,不能让那些心高气傲的学子们跑出去胡说八道。不然的话,太子篡位的消息一旦泄露到了民间,指不定会出现什么乱子呢! 所以今日太子不顾外面发生的一切,反而特地请来太学院的华煜就是为了通过他来达到掌控这两个地方的目的。无他,只因为华煜自从被封为太子太师之后,隐隐在太学院和国子监成了一个超然的存在! 那些胸有千丘壑、想要货于帝王家的读书人谁不想扬名立万?谁又不想名留青史?可是那些流传千古的诗词佳句只有极少的人才能做出来,从而扬名天下。而剩下的这些读书人呢?只能老老实实的继续埋头啃书本,盼望着那一天自己也能忽然间灵光一闪写出什么千古绝句! 不过这些都是妄想罢了,可如今有一个从太学院出去的儒生成了太子太师,可想而知他今后的名声将会传遍全天下。于是这些读书人的心思就活泛了起来。既然想要通过读死书出名这条路荆棘遍布,那何不走走近道? 所以这些人便一致把目光集中在了华煜的身上,期望日后太子登基为皇帝时,这位帝师能在新君耳边顺嘴提一下那人的名字,想必从此以后便能一飞冲天,从而达到名垂青史的目的了。 而华煜也就这样在太学院和国子监里成了如同偶像般的存在。 要知道在古代若是有谁写下一首能传扬千古的绝世好诗,那么此诗的作者完全可以凭借这首诗免费畅游全天下!不仅如此,就连平日里流连青楼也都是不付钱的,还可能被姑娘们青睐有加而倒给银子的事情也屡见不鲜了!甚至有的作者完全可以凭借一篇文章而被皇家看重,从此跻身朝堂,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所以,偶像的力量是可怕的!好不夸张的说,华煜若是此刻出现在国子监大喊一声我要支持太子登基称帝!下面那些他的狂热粉们也只会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似的跟着他一起喊:“支持太子称帝!”,而完全不用担心这些人会去思考诸如若是太子此时登基,那原来的皇帝呢?这究竟算不算谋反呢? 在他们看来,只要是受到所有读书人敬仰之人做出决定了,那也就完全可以代表他们了。 于是乎,太子便把这个读书人的偶像给请来了。名义上是请他来下棋,可暗地里却想着能收服此人为其所用,从而达到掌控读书人的目的。 不过太子没想到的是,这个一直从小教他识字、告诉他为人处事道理的老先生居然如此的不识趣,竟然如此决然的拒绝了他的请求? 太子的脸色终于变了,带着些愠怒看着华煜道:“先生,本宫劝你还是好好想一想再做决定吧,毕竟你年事已高,且如今的名声得来不易。若是一个决定错误导致背负一世骂名,未免有些得不偿失啊!” 华煜并没有因太子的威胁而有所动摇,反而坚决的摇摇头:“殿下,无论你怎么说,老夫是绝对不会支持一个心中没有不君不臣、无父无子观念的人做皇位的!” 说完,华煜起身准备离开。就在转身的时候,却转过头冲太子温和一笑:“殿下,为人师者,当对弟子倾囊相授!老夫自问这些年对殿下的教导可谓是倾尽所能,故而可以无憾的说一句,老夫无愧师者这个称呼。然而终究你还是没有学会一样东西。” 太子此刻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冰冷着声音问道:“还请老师解惑。” “人伦!” 皇宫。 御书房外跪着不下十个宦官,他们的目的全都是一样的,都是来禀报皇帝京城发生了大事! 赵有仁风轻云淡的坐在御书房里并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反而还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万安,太子终究还是沉不住气啊。” 赵有仁淡淡的一句话让有些焦急的万安也平静了下来,连忙拱手道:“陛下运筹帷幄,看来早就料到这一天了。只不过.....” “呵呵,他成不了气候的。” 赵有仁微笑着淡淡道:“别以为这些年在朝堂中的布局就能当真把朕置于死地!按民间的说法,朕吃的盐可比他吃的米都多!” “陛下,那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呢?” “等着吧,不出午时一切都会有结果了。” 万安悄悄抬头看向赵有仁,想从他脸上找出丝毫担忧的神色来。可是结果却让他失望了,陛下的脸上没有丝毫慌张,反而一如往常般平静。 “陛下的城府之深,是我等不敢揣度的!” 午门外,厮杀仍旧继续着。只不过陆洪一方已经明显占了下风,被对面姚劲所带领的将士稳稳压了一头,并且还有着逐渐将他们一锅端的架势。 眼见如此陆洪身边的士卒们纷纷出言劝尚书大人赶紧突围逃走,毕竟己方五百来人已经拼得差不多只剩下不到三百了,而对方则还有一千人左右。 “慌什么?”陆洪对身边士卒喝道::“自古邪不胜正!如今本官率领你们匡扶大义,本就站在正义的一方,难道还怕这群魑魅魍魉不成?” “大人,敌方人数众多,咱们要不先撤退以图后计?” “谁再敢说一个退字,小心本官斩他项上人头立威!” 陆洪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可是心里却不停的在滴着血。 眼见着身边的人在一次次与敌军相互厮杀中不断倒下,一个个受伤倒地后那痛苦的呻吟声就如同一根根钢针深深的扎入他的心头,痛的他身子不由自主的也开始颤抖起来。 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陆洪心里一阵绝望,回首看着身边越来越少的人,这些可都是跟随他多年的兄弟啊!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倒在敌人的屠刀之下,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有种立刻拔刀自刎的冲动! 就在陆洪绝望至极的时候,他猛然间发现敌军的阵势隐隐有着不稳的趋势。正疑惑间,却听到敌军背后传来一阵高声的呼叫:“陆大人坚持住啊,我们来晚了!” 深陷绝境的陆洪闻言只感觉一股绝处逢生的喜悦从心底油然而生,来不及跟身边疑惑不已的士卒们说一句话,连忙扬声道:“来者何人?速速解决外围敌军后咱们合兵一处守住宫门!” 外面来的正是五城兵马司的成偏将带着所属衙门的全部人马。 他们刚刚到来便见到一片混乱的战场,宽阔的街道上已经被双方人马给占满了,厮杀的战场上还不断传来有人受伤的惨叫声,顿时让这群刚刚经受了手足相残的人热血上头起来! 同是大秦的子民,为何要相互残杀? 刹那间这群人如同一柄利剑从外围直接就穿插了进去。原本那些姚劲所属人马还在跟陆洪所部拼杀得正带劲呢,谁料到忽然从背后杀出一支三百来人的队伍。而且这支队伍在甫一接触之下就对他们造成了不小的损失,让这些人顿时感觉到有些难以招架。 就在这些人还奇怪背后怎么忽然冒出一支队伍的时候,成偏将已经率领所属人马从外围直接凿出了一条道路来,让他们长驱直入的就和里面的陆洪等人汇合了! “陆大人,下官五城兵马司偏将成勇,救援来迟还请谅解!” “哈哈,原来是五城兵马司的兄弟们!不晚不晚,来得正好!”陆洪哈哈大笑,一扫方才的颓然气势,反而精神抖擞起来道:“兄弟们加把劲,将眼前这群叛军彻底剿灭之后就死守宫门,不给太子一丝一毫的机会!” “好!杀光这群叛军!” “陆大人威武!” “成偏将威武!” 在这震天的吼声中,对面的姚劲脸色却出奇的难看! 他没有想到五城兵马司居然没有按照太子殿下的布置成为己方的人马,反而一转身成了对方的生力军!如此一来已经和陆洪五百人拼得只剩下八百不到的人马如何再继续厮杀? 虽说己方还剩下八百不到,可陆洪因为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且身边的士卒也都是经由他一手训练出来的,颇为擅长合击之术。故而对方只用了两百来人就消耗掉了己方接近七百之数!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现在忽然出现了一群生龙活虎的生力军!而且最为关键的是他们并非己方援军,而是敌人!如此一来陆洪还剩下的三百来人再加上五城兵马司的三百人,总共六百多!如果这些人也如同陆洪那群人一样善于厮杀的话,己方这点人马估计会在极短的时间里就被对方全部吃掉了! 姚劲遥遥看了眼远处的城门,心不由得凉了半截。 失策了,应该等全部大军都进城之后再跟陆洪决一死战的! 第二百六十八章 太子造反(四)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皇宫门口的厮杀声怎么可能不引起宫里人的注意? 御书房外忽然传来了一道娇柔的女声:“父皇,京城发生了什么事?怎的如此喧闹?” 赵有仁平静的脸在听到这道声音后,忽然露出温柔之色,示意万安让她进来后,温声道:“没事,只不过是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跳梁小丑罢了,怎么?惊吓到你们姐弟了?” “那倒没有。” 赵灵儿调皮的一吐舌头来到万安身边,礼貌的跟他打了个招呼:“万叔叔也在啊。” 万安微笑颔首:“外面那群人打扰到公主殿下了。”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赵灵儿牵着弟弟款款坐下问道。 “这个....”万安欲言又止,看了眼正襟危坐的赵有仁,见他迟疑片刻后微微点头这才解释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太子殿下近来有些不正常,老是想着让陛下退位罢了。” “啊?” 赵灵儿和赵文杰双双惊讶得抬起头来。 “什么,太子哥哥怎可如此?”赵灵儿惊讶过后顿时气得不轻,脸蛋涨得红扑扑的起身来到赵有仁身前道:“父皇,太子哥哥平日里看起来很是斯文,而且极其听话的,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赵有仁慈爱的看着女儿,安慰道:“人嘛,总是有些贪心不足。就比如太子,已经坐到了储君的位置上尤不自足,还妄想着要坐上这张龙椅。呵呵,随他去折腾吧。” “父皇,您一点都不担心吗?”赵灵儿担忧的看着赵有仁。在一瞬间她脑海里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可是造反啊,太子如果没有一定的把握绝对不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然而看父皇脸色似乎全然当这事不存在,莫非他压根都在意此事? 赵有仁笑容逐渐变冷,道:“担心?朕为什么要担心?倒是太子该为他自己担心失败之后该如何自处了。” 赵灵儿紧张的神色舒缓下来,重新坐回椅子上看着身边的弟弟,忽然间心里一动,如果太子造反失败,那自然而然父皇就会把他从这个位置上赶下去,而且纵观古今,造反的下场可是很惨的。所以说太子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翻身了! 既然如此,那就说明不久之后太子之位将会空悬下来。然而父皇就两个皇子一个公主,想必太子之位在不久的将来就会落到弟弟身上吧。 想到这里,赵灵儿的脸上露出的一丝笑容来。 她们姐弟俩本就与太子关系不好,再加上平日里太子自恃身份,对姐弟俩爱答不理的,也就造成了兄弟姐妹之间的不睦。不过碍于对方太子的身份,赵灵儿姐弟不得不每次都强颜欢笑面对,甚至于有时候姐弟俩都讨厌自己这副嘴脸! 不过现在好了,太子造反注定要失败,那么今后就不必再面对那张让人嫌恶的脸了! “你笑什么?” 赵有仁一直在观察着女儿的神色,因为他决定即将把有些事情告诉她了。 赵灵儿被抓了个现行,连忙整束神色:“父皇,儿臣没笑。” 赵有仁没有戳穿她的谎言,只是淡淡道:“有些事情必须要告诉你们了,也免得日后说朕瞒着你们!” “什么事?” 姐弟俩同时疑惑的问出声来。 赵有仁斟酌着,似乎在组织着语言。半晌才道:“其实如今的太子并非你们的亲生兄长。” 话音一落,赵灵儿和赵文杰犹如遭到了当头棒击,吃惊的神色无以复加看着父皇。 “怎么....怎么可能?” 赵灵儿下意识的就问了出来,却因为太过吃惊的缘故,说出的话变得结结巴巴。 赵文杰眼神呆滞,满脸的不敢置信。 “这是真的,”赵有仁叹息道:“朕也是不久之前才发现的。” 赵灵儿在短暂的惊愕之后立刻反应了过来,连忙道:“那如今的太子呢?他是什么身份?” 赵有仁面上闪过愤怒,道:“如果朕所料不差的话,他其实是辽王的私生子!” 一阵足矣震惊所有人的消息刹那间砸到了姐弟两人的头上。 辽王竟然把他的儿子送到皇宫冒名顶替太子,而且这么多年还没有露出任何蛛丝马迹!不得不说这父子俩都是心机深沉至极,就连皇帝都被瞒得死死,直到最近才发现真相! 赵灵儿脑海里迅速勾画着这件事的轮廓,片刻后忽然惊声道:“不好!” “有哪里不对?” 赵有仁很是了解这个女儿,对于她的机智深感欣慰。 赵灵儿道:“父皇,既然太子的真实身份是辽王的私生子,且伪装入宫这么多年都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那就说明了他们父子这些年一直都在暗中谋划着造反的事情。然而就在您发现了事情的真想之后,他就立刻起兵造反。从另一个方面不就证明了他们以经积蓄了足够的力量来与朝廷对抗?而单凭太子是绝对不能完成这件事的,所以北边的那位一定也开始计划了!” 赵有仁赞许点头:“不错,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而且看待事情的眼光也很是长远。你所料不错,辽王已经率领着大军朝着京城出发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到紫荆关了。” 赵灵儿脸色忽然一变:“父皇,紫荆关距离京城虽说还有一段距离,但终归是没有到辽东远。如果辽王破了紫荆关,接着直奔京城,那该怎么办?” 赵有仁淡然笑道:“他不可能破了紫荆关的!” “哦?”赵灵儿灵动的眼珠一转,随后似明白了什么,嘴角扬起道:“原来父皇早就安排呀。” 赵有仁点头默认。 这时,震惊过后的赵文杰方才缓过神来,有些茫然的看着赵有仁问道:“父皇,既然当今太子并非儿臣的亲哥哥,那谁才是您的亲儿子呢?” 他这句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赵灵儿此时也将疑惑的眼神看向父皇,满怀期待能从他嘴里听到真正的太子是谁。 赵有仁微笑以对,缓缓开口道:“其实此人你们也认识,而且还有着不菲的交情。” 赵灵儿在脑海里回想着与她有关的人和事,却没发现有谁符合这个条件的,不由娇嗔道:“父皇,您就别卖关子了。” 赵有仁宠溺的看着女儿,道:“他就是方正!” 东宫, 太子面不改色的用白色的绸巾擦拭着手上沾染的鲜红血迹。 此时一个人静静的躺在地上,在他的身上还插着一把明晃晃的钢刀。雪亮的刀身上映照出地上那人死前有些扭曲的脸庞,赫然正是太子太师华煜! 没错,太子杀掉了老师,而且是亲手杀掉的! 弑师之后的太子并没有任何表情,淡定的擦干手上的血迹后风度翩翩的走出了东宫,看向不远处此刻依旧厮杀震天的皇宫门口。 “该结束了!” 随着太子淡淡的声音,东宫侧门打开,一队队披甲军士鱼贯而出,直奔厮杀战场! 姚劲此刻已经濒临绝望了! 这一队五城兵马司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一个个都杀得双眼通红,对身上所受的伤压根不管不顾,只知道一个劲的挥砍着手中的钢刀,直至眼前的敌人倒下。 心胆俱寒的姚劲正打算撤退之时,忽然从远处奔来一队人马。到达战场之后二话不说立刻就投入了战斗,让原本已经陷入颓势的造反军立刻扳回了劣势。 在这支队伍的介入下,已经精疲力尽的陆洪彻底陷入了深深的绝望!看着身边一个个兄弟的倒下,他只能拼命挥舞起手里的钢刀。 胸膛隐约感觉一阵灼烧的同时,剧烈的痛感从背后袭来! 刹那间,陆洪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道掀翻在地。这时他才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来在他们厮杀正酣之时,东宫的人马及时赶到。他们手里拿着的并不是寻常的刀剑,而是军队制式的长枪!其中有一个身材壮硕的人此时正一手拿着抢柄,用冷漠的眼神注视着地上的陆洪。 “陆大人,你们输了!” 冰冷的声音伴随着那人手上的动作,陆洪只感觉自己胸膛处一阵剧痛传来,接着便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大人!” 陆洪身边正在厮杀的士卒忽然看到这一幕,顿时目次欲裂大吼一声,整个人化作一只愤怒的野兽般猛扑了过来。一把将正往回收枪的那人扑倒在地后,张开已经满口鲜血的大嘴胡乱的朝那人身上咬去。 同时听到这名士卒喊叫的不在少数,还残余几分战力,仍旧和敌人拼杀的那些人纷纷投来目光。 当他们发现陆洪已经被人一枪捅了个透心凉之后,一个个顿时如同被激怒的猎豹,浑然不顾身边依旧有敌人在攻击他们,而是全都转身朝着这边冲了过来,途中若遇到拦路的全部都被他们用蛮力给撞开! 有了东宫人马的参与,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当后怕不已的姚劲顶着满头冷汗来到战圈中央,费力的跨过一具具尸体来到仰面朝天的陆洪面前时,发现他的身上不知何时已经堆起了一座由身体构成的小山。 这些人无一不是浑身伤痕,血水顺着他们的衣衫涓涓留下,已经在地上汇聚成了一条小溪。 可就算他们死了,却还在最后关头用自己的身体来保护住陆洪,让他能体体面面的死去,而不是被人用长枪捅得全是窟窿! 太子用绸巾捂着鼻子从后面姗姗来迟,冷漠的看了眼战场后便径直绕过,直奔皇宫门口。 “开门!” 在太子冰冷的喝声下,皇宫大门缓缓打开。从里面鱼贯而出两列宦官,来到他的面前几乎同时跪下拜道:“奴婢等人恭迎殿下入主皇宫!” 太子满意的笑了。这些宦官本就是他多年前就布下的棋子,就是为了在今后起事之时能兵不血刃的打开皇宫大门。 进入宫门后,穿过金水桥。太子信步前行,似乎如同平日里进宫一样观赏着周围那艳丽妖娆的景色。如果仔细观察,却又能从他脸上找出和以前不一样的感觉来。 是的,以前的太子进宫都是为了见皇帝,故而欣赏周围的景物只是为了缓解心中的压力。不过这次不同了,他走得很是缓慢,双眼在周遭的一切景物上都一一扫过,似乎要将它们全都收入眼底。 最后走上白玉台阶的太子脸上终于露出了只有胜利者才会拥有的得意笑容,淡淡的却充满霸气道:“这一次,本宫是以主人的身份进来!” 第二百六十九章 太子造反(五)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金銮殿外。 太子转身背对门口,面向走过的那长长的白玉石阶站定,双眼微微眯起,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味道凝神看着空荡荡的广场。 有那么一刹那,他仿佛看到了广场上百官跪拜齐声高呼吾皇万岁的画面。 “诸卿平身!” 太子双手向前做虚扶状,脸上那故作威严的表情也掩盖不了内心里狂喜的心情。渐渐的,率先从他的眼中展露出满足神色,并且逐渐扩散至整张脸庞,然后他的嘴角扬起非常大的弧度,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 太子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登基之后的画面,就连老师从小教导他笑不露齿的行为习惯都浑然忘却了。此刻的他已经全部身心都沉浸入了那美好的幻境之中,猖狂且霸道的笑声从嘴里不断传出,在偌大的广场上回荡着,经久不息...... “殿下,陛下请您进去。” 就在太子疯狂的笑声中,忽然身后的金銮殿大门敞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身穿暗黄色大太监服的人。 万安! 太子猛然回过神来,想起如今还没有踏上那最后一步,也没有坐上那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利的宝座。回头看去,心里再次一惊,眼前的太监手里拎着拂尘,脸上没有任何惊惧的表情,反而是面带和蔼笑容看着他。 “哼。不劳万公公费心了,本宫自己进去!” 太子脸上露出被戳穿内心想法的尴尬,却强作镇定的冷哼一声,随即朝前走去。 万安见状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道路来。 “算你识相!” 太子依旧保持着那副高傲的嘴脸,跨步进了金銮殿。 殿中依旧如往日那般恢弘大气,一百零八根硕大且上面镌刻着秀美龙纹的搭理石柱稳稳的托起整个房顶,让人倍觉安全的同时也给人带来巨大的威严肃穆感。 柱子四周各有四盏黄金铸造成的油灯,此时正燃起明亮的火焰,将整个大殿照得辉煌一片!地上暗黑色的白玉石板光可鉴人,看来今日负责打扫的宦官并没有偷懒。 太子站在门口望去,大殿的尽头有一张足矣容纳五个彪形大汉并排而坐的宽大金椅!扶手以及靠背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他知道一共有九条五爪金龙,象征着九五之尊! 然而此刻那张椅子上正端坐着一个身材有些微胖的中年人。那人面目肃然,整个人就那么静静的坐着,可是从他身上却隐隐有着一股摄人心魄的威严气势散发出来,让人望而生怯。 太子看着对面的中年人,第一次没有露出恭敬的神色,反而是满脸的讥笑:“父皇,您这是最后体味一下当皇帝的感觉吗?放心,儿臣绝对不会在此时把您赶下来的,相反还会让您在上面好好体味个够!” 坐在龙椅上的人正是赵有仁。此刻的他不怒自威,平静的看着太子道:“终究还是走出了这一步。” 语气里似透露着释然、叹息。 太子嘴角扯起弧度,优雅的笑道:“是的,我还是选择了造反。因为我实在等不起了,所以不得不提前发动。不过这样也好,父皇这些年为天下百姓劳心劳力,已经华发早生了。而且文武百官私下里也经常说父皇近些年体力越来越不如从前了,所以儿臣为了体谅您,甘愿用自己的肩膀来扛起整个天下也要让父皇安度晚年。” “太子的孝心可嘉,朕心甚慰啊!” 赵有仁脸上带着若有如无的笑意,看着太子缓缓道:“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为何都已经到了这一步,朕还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并没有任何慌乱呢?” 太子脸上露出一切皆在掌控之中的笑容,在大殿里一边随意走着,就像第一次进入金銮殿似的打量着四周,一边道:“父皇素来颇有城府,这一点儿臣是知道得很清楚。只不过现在整个京城都在本宫的掌控之中,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所以在穷途末路之下想要最后过一把皇帝瘾,这一点本宫能理解。” 赵有仁缓缓摇头:“太子,你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朕。” 他脸上满带失望道:“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朕一直着力培养你,想要培养出一个国家的**人出来。不过没想到的是,这么多心血的付出只换来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悲哀啊!” 太子脸色陡然变得有些不好看了,指着赵有仁怒声道:“你少在这里跟我假惺惺的装腔作势了!本宫什么都知道了!如今在蜀中的方正才是你属意的**人,而本宫这么多年的等待只是一个笑话而已!” “哦?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又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呢?” 太子神色一怔,停下了脚步。脸上露出迷茫之色:“身世?” “是的。”赵有仁点头道:“你既然知道了自己并非朕的亲生儿子,那可知你的亲生父亲是谁呢?” 太子沉默看着他,眼里有怨毒一闪而过。 其实要说他知道吧,也不准确。太子只是通过宫内宫外的流言蜚语在加上父皇对他的态度已经猜到了一些事情的真想,不过却并不知道其中内情。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起兵造反,逼父皇退位的计划。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太子忽然想通了,如今乃是他占据上风,无论京城内外几乎全都是***的人马。事已至此,哪怕父皇说出真想又能怎么样呢?不还是无法阻挡他坐上皇位的步伐? 赵有仁依旧淡然笑道:“其实算起来你应该叫我一声伯父的。当年若不是你父亲精心策划,巧妙的利用了朕的寻子心切将你带进宫来,说不定此刻的你还跟着你娘一起住在狭窄的民居里,等待着他突发善心施舍一些银钱来用以度日。” “什么?” 太子瞳孔猛然一缩。 赵有仁说得再明显不过了,太子其实是辽王的儿子,而且还是一个被养在外室可有可无的私生子!若不是因为皇帝满天下的找儿子,他不可能有如此好的运气能进入皇宫成为太子的! 瞬间,太子心中许多的疑惑得到了解释。 原来这些年被他称作皇叔、经常给他写信的那个人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管不得每次那人都会在信中不厌其烦的告诫他一定要谋定而后动,并且总是在信的结尾加上一句保重。 原来如此! 恍然大悟的太子忽然明白了辽王为什么这些年总是不经意间透露出丝丝关切。并且在太子遇到麻烦写信求助的时候,总是会在信里面不厌其烦的教导他一些道理。 “那又如何?” 太子不敢想下去了,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越是这样心里的情绪越是翻涌不停,以至于他说话时都不由自主的用上了吼的方式。 赵有仁眯眼笑了,太子的城府还是太浅,几句话就让他原形毕露了。 “既然你已经造反了,那接下来是不是该把朕从这张椅子上赶下去,然后自己坐上来呢?” “那是当然!”太子眼露贪婪看着赵有仁身下的那张椅子道:“识相的自己滚下来跪在地上求我,或许本宫心情大好之下能饶你不死呢?” “哦?你错了,既然造反了,那此时你就不能自称本宫了,而应该是朕。” 赵有仁不仅没有被太子的话威胁道,反而笑眯眯的指出他话里称谓上的错误。 没有理会赵有仁的话,太子眼神一厉,径直朝着龙椅走去,想不管不顾的先把对方拉下来坐上那张椅子再说。因为赵有仁已经让他心里隐约有些不好的感觉,所以才要迫切的坐上去,先做实了这个皇帝宝座再说! 十步、九步、八步...... 随着太子一步步逼近赵有仁,他脸上的神色也变得狰狞起来,看向那张龙椅的眼神也变得炽热无比。 可就在这时,他身前忽然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一个人。 “滚开!” 太子看也不看,一巴掌挥了过去想要将对方打倒在地。 可他或许是被眼前的龙椅给彻底迷了心智,完全没有思考一个常年读书的人怎么可能在面对一个身材高大且壮硕的武夫时,单凭一巴掌就能让对方倒下的事情。 很快的,太子便知道了自己究竟有多莽撞了。 面前那人只是轻轻的伸出了一根指头便将他的巴掌彻底架在了半空丝毫动弹不得。 “殿下,稍安勿躁。” 这时,身后又传来了万安的声音。 太子连忙抽回手,连连朝旁边退去。一边退一边用眼神四下观察,想要看清楚这座大殿里究竟还有多少埋伏起来的人。 大意了! 这是太子心里的想法! 在他想来造反无非就是搞定外面那些忠于皇帝的人,然后就可以大摇大摆的进入金銮殿亲手把皇帝从龙椅上拉下来,随即自己再坐上去! 不得不说太子的脑回路实在是太过清奇了! 造反如此一件复杂且危险的事情居然被他想得这么简单,以至于连进入金銮殿都狂妄到不带着贴身侍卫! 看都不看惊慌失措的太子,万安转而对赵有仁躬身道:“陛下,太子蓄意谋反,该当如何处置还请示下。” 现在的形式一目了然,太子孤身进入金銮殿,而赵有仁则早早的就安排好了高手在此等待。 万安在和赵有仁商议此时的时候就担心太子会带着贴身侍卫进来,所以建议陛下多安排几名高手。没想到赵有仁只是淡淡一笑:“他不会的。” “陛下为何如此笃定?” “因为他是太子!” 赵有仁随后解释道:“他被立为储君已经多年了,心里肯定很渴望坐上皇位。所以一旦让他成功的进入皇宫,那时候自信心膨胀之下肯定会迫不及待的来金銮殿坐上龙椅。估计那时候他满心想的就是坐上龙椅的感觉,所以朕断定绝对不会带人进来。” 万安敬佩的看着赵有仁,想起他的话来不由心中感叹:“姜还是老的辣啊!” 太子惊惧的看着大殿里的三个人。 坐在龙椅上的赵有仁面带讥讽看着他,万安站在一边。而最令太子恐惧的则是那个一身黑衣的人,站在那里静默无声,就连他的呼吸似乎都不存在似的,可想而知此人的武功修为有多高! “你....你们...” 太子惊怒交加,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大殿的柱子上。 大意了啊!方才应该多带点人进来的。 太子心里一边想着,一边扫视着周围,企图寻找一条逃生的路。 这时,他发现离着不远处就是敞开的大门。大概估算了一下,门口到他身边应该只有不到十步的距离! 撤! 太子下定决心的同时转身就跑,丝毫没有任何再留恋的意思。 黑衣人见太子抽身而退,正打算追出去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赵有仁的声音:“罢了,由他去吧。” “陛下?” 万安十分不解陛下为什么要放太子离去。眼看着造反已经失败,按理说谋反的人应当被抓起来杀掉的啊。 赵有仁眼中透露出浓浓的追忆,轻轻道:“再怎么说他也陪伴着朕度过了这么多年,况且还是二弟的孩子....唉,朕始终下不去手啊!” 第二百七十章 忽悠项茂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造反失败了! 太子仓皇的从皇宫里逃了出来。当他重新踩在白玉石地板上时,再也没有了方才那般傲视一切的神色,反而满是惊慌! 一路狂奔之下,就连头上的九旒冕都在不知不觉中被甩到地上都顾不得捡起来,身上那暗黄色的长袍更是在半路上就因为太过碍事而被他一边跑一边脱了下来,早不知道扔哪里去了。如今的太子身上只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里衣,头发披散下来,看起来活脱脱就是一个疯子! 皇宫门口,姚劲高高的挺着胸脯手握佩剑伫立在一侧,如同一尊门神似的。 “姚大人,恭喜恭喜啊。如今殿下即将上位,而您又是他此次计划中最为得力的帮手。想必日后的前程一定不可限量!” “是啊是啊,姚大人今后可是要封王拜相的,咱们这些兄弟也都是跟着大人才沾了光,也不知道太子殿下会如何封赏咱们这些有功之人呢?” “呸,还太子殿下呢?应该称陛下!” “哦,对对对,是陛下!” 姚劲脸上露出得意且憧憬的笑容,毫不客气的伸腿往身边一人身上踹去:“废什么话,陛下登基肯定第一时间就会封赏你们这些立了大功的人!只怕今后你们见了本官一个个都装作不认识,转头就走了吧?” “哟,大人您说哪儿的话呀?咱们可都是沾了您的光才有今日,巴结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装不认识呢?” “是啊,大人。这且不说,单单殿下登基这件事里面您的功劳可是最大的,日后咱们见了您只有恭恭敬敬的份儿,哪能装作不认识啊?” 姚劲脸上的得意之色更加浓重了,装作谦虚的摆摆手:“哎,大家日后都是同僚,别这么客气。” 一番虚伪的马屁声中,身后的皇宫大门忽然打开一条缝隙,从里面慌张的跑出来一个人。 “什么人?” 原本有说有笑的气氛霎时间紧张起来。 他们知道太子殿下此刻正在里面和当今陛下进行着友好的交谈,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传出殿下登基称帝的消息了。所以他们必须要守好皇宫的大门,谨防从里面跑出任何陛下的人去外面通风报信。 月白里衣的太子顾不上喘气,一把拉住姚劲就跑:“快跑,宫里有高手!” 姚劲大惊失色:“殿下,您不是进去登基的吗?” 太子紧张的向后一边张望一边道:“皇宫里有埋伏,本宫中计了!再不跑恐怕等下就有大内侍卫追出来了!” 闻言,姚劲的心刹那间沉了下去,脸上也变得一片煞白。 完了! 姚劲心里颤抖不已。本来跟着太子造反就有将脑袋栓在裤腰带上的危险,在遭遇陆洪等人的强烈抵抗时他就几乎绝望了,如果不是后来太子的人马及时赶到的话,说不定此时早就和陆洪换了个位置躺地上了。 让人欣慰的是太子人马到来之后竟然势如破竹的解决了负隅顽抗的人马,如此才终于奠定了成功的基础。至此,姚劲的心才真正的放下来。满以为太子进入皇宫后会顺利等级称帝的,到那时他就会因为功在社稷被新帝委以重任。可没想到事情居然峰回路转,直接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了! 太子不仅没有成功当上皇帝,而且听话里的意思身后还有大批的高手在追赶! 如此一来,姚劲想要通过扶持太子上位而获得功勋就完全是黄粱一梦,压根再也不会实现了! 想到这里,姚劲的心更加凉了。他已经将全部的身家性命都压在了太子的身上,没想到居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现如今想要再重新回到兵部做侍郎是绝对不可能了,朝廷是肯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参与造反的人。所以当一切都成为泡影的时候,姚劲只感觉整个世界忽然坍塌了下来,身体都有些不受控制的摇摆不定。 “大人,咱们赶快跑吧!” 就在他神志即将模糊的时候,身边传来了方才还在不断拍马屁之人的声音。 姚劲晃了晃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回过头去一看,顿时吓得他差点魂飞魄散。 透过太子方才打开的大门缝隙看去,只见皇宫里此时已经聚集起大批的身穿黑衣的大内侍卫,他们一个个目光冰冷的看着大门方向缓缓而来。 姚劲身子猛地一哆嗦,也不知道那些人是否能透过缝隙看过来,但是一股扑面而来的杀气已经透过大门迎面朝着他们冲来! “快跑!” 姚劲顾不得多想,转身就朝着前面跑去。 太子出门的时候打算让他一起跑来着,谁知道姚劲居然发起了呆。于是只好丢下众人独自一个人先跑了。 此时的姚劲在后面远远看着太子的背影,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无名火。想他一辈子在兵部衙门左右逢源,只不过因为上司陆洪太过刚直,故而一直压着他一头。不然的话,此时的兵部早就被他一手把控了。 可饶是如此,竟然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抵挡不了太子那高官厚禄的诱惑选择了谋反!这么多年的经营之下,本可以一帆风顺的事情居然在最关键的时候出了岔子!如今再说什么都晚了,只能抛弃这么多年所有的东西,选择亡命天涯。 然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前面奔跑着的那个人! 这一刻,姚劲的脸上忽然狰狞无比,心里无数次想冲上去对准那人的后心捅上一刀。 不过从小接受的教育终究还是让他打消了这个念想,心中几番纠结之下,还是选择了随着太子一起来到了外城门口。 此时的城门早被陆洪派人给封住了。不过这种封门却只是防外不防内,毕竟从外面进攻的话必须要打开城门才行。可如果从里面突围的话,只需要杀掉守门的不多几个士卒就可以打开大门出去了。 太子发现前面有守门的士卒时便放慢了脚步,焦急的回头看向姚劲道:“姚劲,赶快打开城门,本宫要出城!” 姚劲心里怒火一阵翻涌,好想一刀捅死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杀了他们!咱们出城!外面还有五万大军,咱们未必没有翻盘的希望!” 在姚劲的鼓舞士气下,众人三下五除二的就解决了守门的士卒,随后打开门冲了出去。 离着城墙约莫三里外扎着密密麻麻的帐篷。那些都是被姚劲用虎符调动过来的京机营大军,此刻的他们正安静的在营房里等待着主将的命令。 “警戒!” 营房外忽然传来声音。 将士们连忙起身,拿起身侧的武器一个个迅速的出了营房来到外面集结起来。 远处大约有数百人的样子正慌慌张张的朝着他们这边跑来,似乎身后有什么东西正紧追不舍似的。 主将眯起眼睛看去,来人中最为显眼的是在最前面被一个身穿盔甲之人踉踉跄跄的人。再看他们身后,百来人的队伍稀稀拉拉,似乎刚经历过一场死战,不少人身上都带着血迹。 主将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当然他也不需要做出动作。 因为在五万大军的面前,区区百来人的队伍压根就不算什么。 “项将军,此乃太子殿下,还不前来见礼?” 姚劲拉扯着太子一路狂奔,好不容易来到京机营前面。此时他顾不得己方人员的狼狈,努力挺起胸膛摆出官员的架子向对方介绍起了身边的人。 项将军本命项茂,乃是正儿八经的边军出身。当年曾跟随辽王一起在北境参加过真正的战争的,后来因为战功彪炳,这才被皇帝看重调回京城来委以重任。 项茂一听是太子,连忙拱手道:“标下京机营主将项茂,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没空跟他客套,呼哧带喘的摆摆手,一指京城:“项将军,快快点起兵马随本宫一起杀回去!” 项茂双眼随着太子的手指看去,顿时脸色大变,惊道:“杀进去?” 太子猛点头。 “殿下恕罪,标下不能进城。”项茂抱歉道:“按制无论边军还是京城守备军,在没得到陛下允许的情况下,任何人不得带兵入城,否则一律视为谋反!” 太子气笑了,指向姚劲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兵部侍郎姚大人。”项茂面上没有任何妥协的神色。 “姚劲,拿出兵符给他看!” 姚劲答应一声,从怀里摸出虎符来,对着项茂扬了扬:“项大人,此乃朝廷调兵虎符。如今皇宫情况危及,陛下需要将军带兵进去平叛!” “平叛?” 果然,在听了这句话后,项茂顿时警惕起来问道:“皇宫出了什么事?” 姚劲悄悄松了口气,随后道:“京城中不知何时秘密潜入进了一批江湖人士,他们个个武艺高强,在皇宫门前与尚书陆大人遭遇后厮杀一阵,竟然将所有人都屠杀殆尽。随后这群人便长驱直入皇宫,此时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他先把陛下情况说得尽量危险一些,这样才能让项茂彻底相信他的话。 项茂眉头一皱,看向太子问道:“殿下为何这般模样?” 太子一阵语塞。 好在姚劲及时接话道:“殿下担忧陛下出了什么事,所以把东宫的人全都带去了皇宫与那群人撞了个正着。” 说着他指向身后这群狼狈不堪的士卒道:“奈何技不如人且对方人多势众,以至于一时之间被对方杀了个丢盔弃甲。不得已这才狼狈逃窜到这里来请将军援手!” 项茂恍然:“难道昨日姚大人手持虎符前往军营让末将调兵来京城外驻扎就是为了此事?” 姚劲心里直呼上道,连忙一拍大腿:“可不是嘛!陛下昨日派下官去调兵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项茂闻言再无二话,转身就去集结队伍准备进城救驾。 太子方才让项茂杀进城去是因为策划了这么久的谋反居然功亏一篑所生出的不甘作祟。此时冷静下来之后忽然觉得与其杀入城去还不如直接带着这五万人马先行撤退,谁知道京城里还有没有什么埋伏在等着他们。 而且如果让项茂和皇帝相遇,到时候就会发现他们所谓的进城勤王都是忽悠人的,说不定会掉头过来先抓住太子,继而向皇帝邀功呢? 想到这里,太子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浓烈的惧意,连忙拉过姚劲道:“姚大人,不能让项茂进去啊!如此一来咱们不是就自投罗网?到时候项茂肯定会帮父皇抓住本宫的。” 姚劲在心里盘算了一阵,随后道:“殿下,其实此时带兵杀进去才是最好的办法!你想啊,那些大内侍卫一直隐藏在皇宫里不为人知,就连殿下您都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想必项茂定然也不清楚他们的来历。所以等下进城之后先想办法让项茂和那群大内侍卫拼杀起来,如此一来陛下心中自然而然的就会认定项茂已经投靠了殿下。” “然后呢?”太子连忙问道。 “然后咱们就可以坐山观虎斗了。”姚劲露出成竹在胸的表情道:“到那时,无论双方谁输谁赢,获利最大的都是殿下您啊!” 第二百七十一章 城门攻守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狼狈逃走的太子再次站在京城门外,颐指气使的样子就仿佛刚才仓皇而逃的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身后项茂带领的五万大军在城外严阵以待,一个个带着肃杀的气氛沉默间带给所有人一股压迫感。 透过城门看去,从街道上徐徐而来一队身穿黑衣、手拿制式长刀的人。 “就是他们!” 太子指着那群黑衣人叫道:“这些人就是方才追杀本宫的人!” 黑衣人在看到城外大军的时候就心道不好,想来想去京城周边除了京机营的大军外就再也没有其他军队驻扎了,看来对方八成就是京机营的人马了。 那么问题又来了,京机营本就是负责京城安全的,说白了就是为了保护陛下不受伤害。可如今看来好像并不是这么回事,不然对方也不会列阵于城门外虎视眈眈了。 难道京机营投靠了太子? 黑衣人心中一动忽然想到了这个可能性!顿时他们的脸色就变了。 太子如果就凭着京城里那些力量造反的话,绝对是没有什么胜算的。事实上确实如此,因为此刻的太子已经被狼狈不堪的赶出了称。不过若是京机营暗中投效了太子的话,那就让人有些不敢想象了。 京城里算上皇城禁卫军的话,满打满算也就不到两千人。对付城内的乱军是绰绰有余了,可要是再让大家面对五万真正意义上的百战雄狮,那就等于是在给人家送人头,而且是有多少算多少! “派人进宫禀报圣上,就说京机营很大可能性已经投靠了太子!” 黑衣人首领立刻下令,随即便有人离开了队伍,迅速朝着皇宫跑去。 太子在对面看着他们露出慌张之色,顿时就开心了起来:“来啊,你们不是要杀本宫吗?有本事现在过来啊!” 无比嚣张的挑衅话语让黑衣人们脸上都露出了愤怒,不过他们还是很理智的选择了暂时按兵不动。 开玩笑,对面可是五万人的大军啊,如果谁贸贸然的冲过去,那不是送死还是什么? 所以这些黑衣人只有忍气吞声的看着太子在对面耀武扬威的对他们进行着谩骂却一点办法也没有,还不得不随时观察身边人是否有冲动的迹象,已被及时制止他们做出白痴的送死行为。 太子叫嚣一阵后觉得有些索然无味起来,身后五万大军摆在这呢,对方如果不是白痴的话,是绝对不敢上来送死的。 “项将军,这些就是方才追杀太子殿下的人。” 姚劲转头对项茂道:“估计陛下此刻已经被困在皇宫里了,所以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把这群人消灭了然后 进宫去救陛下啊!” 项茂颔首,随即身后走出一名副将,轻挥手里的令旗后大军里自动脱离出一支大概千人的小队来到其面前。 “将军,请下令!” 随着那名身份应该是小队长的人恭敬抱拳,项茂伸手指向对面,冰冷的话语声传出:“一个不留!” “得令!” 小队长立刻挺身应命,随后带领身后的队伍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城门走去。 “慢!” 黑衣人首领见对方一言不合就动手了,连最基本的盘道环节都省略了,急的声音都变了:“你们可是京机营的兵马?” 项茂眉头一皱,随后示意副将让士兵暂停攻击,朝前走了几步傲然道:“本将京机营主将项茂!” 姚劲见状顿觉不妙,如果让双方交谈下去估计他的计策就要露馅了。于是脸上走上前朝对面喊道:“你们这群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东西,竟然敢对太子殿下进行追杀!可知你们已经犯了死罪?” 黑衣人首领闻言并没多想,不屑道:“太子殿下?呵,那又如何?” 其实他想说的是既然太子已经造反,而且失败了,那在大家眼里就已经不是太子,而是一个反贼了。不过此时此刻面对地方大军压境,他不得不谨慎小心一些,生怕说出什么刺激到对方将士的话从而导致大军攻城。到那时,他就是导致整座京城毁灭的元凶! 岂料他这么一说正好中了姚劲的计,没有将造反的事说出来反而对太子不屑一顾的模样彻底让项茂没有了任何疑心。 “尔等还不束手就擒?难不成非要本将下令攻城吗?” 项茂的一句话彻底把事情闹僵,就连本想拖延时间等陛下来劝说对方的黑衣人也生出了京机营果然是投靠了太子的想法。如此以来双方的立场霎时间分得清清楚楚,想要再说些什么都显得多余了。 “咱们是陛下的禁卫军,无论如何都必须要保证皇宫的安全。” 黑衣人首领低声吩咐道:“立刻去皇宫让陛下快些出城,我等在这里尽量争取时间!” 身边一名黑衣人含泪点头。他明白此时并非念及手足情义的时候,他们身居要职,必须要在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传进宫去,如果晚了就会出大事! 所以在首领吩咐完之后这人不动声色的开始在人群里穿梭起来,逐渐朝着最后靠去。 也亏得这群人穿的都是黑色衣衫,这让他在人群里的动作并没有引起对面任何人的注意,反而很轻易的就来到了队伍的最后。 他深深的看了眼已经决意和对方死战的兄弟们,使劲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在心底默默的说了声保重后,整个人悄无声息的在街道两侧房屋的掩映下朝着皇宫方向飞速赶去。 “项将军,看来这些人终究是贼心不死啊!居然在面对鼎鼎大名的京机营也敢口出狂言?看来是不把将军你放在眼里呢。” 姚劲一边阴阳怪气的说着风凉话,一边注意着项茂的表情。 果然,项茂在听完他的话后脸上忽然浮现怒容,指着对面黑衣人厉声喝道:“狂妄!尔等竟然敢在京城作乱,简直是不拿京机营当回事!来人,给我杀!”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千人小队齐齐出动,朝着城门就开始了冲刺。 “关门!” 黑衣人立刻下令。如今之计只有先把城门关起来,在后面死死顶住城门,尽量多为陛下争取一些逃出城的时间。 城门在千人小队还未到达之间便抢先轰然关了起来,让这群人碰了一鼻子灰。 “攻城!” 小队长气得鼻子都歪了。眼见对方做出关门的动作时,他便下令加速,想在对方关闭城门之前进入京城。谁曾想紧赶慢赶竟然还是慢了一步,居然在他们堪堪离着城门还有不到十步的距离彻底的关了起来。 愤怒之下的小队长立刻下令进行攻城。 随着他的命令下达,身后的士卒们立刻分出一半人迅速回到大军中搬来攻城器械,在城门口排开,随即便开始进行组装起来。 城门里,黑衣人们一阵忙乱。好在陆洪在之前封锁城门的时候让守门的人准备了打量的守城工具,比如大腿粗细的横梁、五六个人才能抬起来的石柱...... “快!快把城门堵死!” 皇宫里。 赵有仁坐在金銮殿里的龙椅上怅然若失,看着空荡荡的大殿一时间忽然悲从中来,感觉似乎失去了什么东西。 “陛下,不好了!” 大殿外忽然传来黑衣侍卫的声音,顿时惊醒了沉思中的赵有仁。 万安第一时间走出大殿,不多时匆忙回来道:“陛下,大事不好了!” “慢慢说。”赵有仁隐秘的眨去眼角的泪花道:“天塌不下来。” 万安满脸的紧张神色没有丝毫退却,先是冲赵有仁躬身道:“陛下请赎奴婢无礼了。” 说完他直接上前,在赵有仁惊愕间一把将之扛在肩上朝着后殿就跑。 “慢着,万安,放朕下来!”赵有仁在万安背上好不容易缓过神,连忙挣扎道。 “陛下,来不及了。京机营已经投靠了太子,索性现在还未进城,奴婢只有先带您从密道先离开皇宫再想办法出城。” 赵有仁愣住了:“你....你说什么?京机营投靠了太子?” 万安没那时间给他解惑,一门心思想的便是赶紧带着陛下离开这里,于是越跑越快。 赵有仁在万安肩膀上一阵颠簸,终于清醒了过来,厉声道:“万安,放我下来!” 这次赵有仁并没有以朕自居,可以看出他心里同样也是震惊不已。 万安停下了脚步,将赵有仁轻轻放下后急忙道:“陛下,有什么事不能等咱们出了皇宫再说吗?” “万安,京机营不可能投靠太子!”赵有仁斩钉截铁道:“你不了解项茂此人。虽说他以前曾与辽王同时戍守边疆,定然结下了深厚的情义。但想比于情义,此人更加看重的是忠诚!所以我才把他从苦寒之地调回京城,更是放心大胆的把京机营交给他。” “可方才侍卫来报说京机营五万大军陈列京城外面,随时都会攻进来....” “陛下,不好了!” 这时,第二道声音传来! 赵有仁整了整衣衫,从容的走回龙椅上坐下后示意万安出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片刻功夫,万安心急火燎的回来禀报道:“陛下,京机营已经和大内侍卫交上手了!看来项茂是真的投靠太子了!” 说着,他就要再次上来扛赵有仁。却被后者一把拍开手道:“不可能!我绝对不相信项茂会心生反意,这其中定然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万安急的抓耳挠腮,连连催促陛下先行离开再说。 可赵有仁却陷入了思索中。 片刻后,在万安的焦急等待中,赵有仁开口道:“我要去城头!” 城门处,黑衣人们精疲力尽的来回搬运着各种各样用于顶住城门的东西,却都无济于事。从门上传来的一阵阵有节奏的撞击让那些看起来很结实的东西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城门每一次的震动都会导致顶住城门的木梁应声断裂,就连分量不轻的石条也从没例外,在最后一次的撞击中从中间断成了两截。不仅如此,断掉的石条在攻城器械的巨大力道下,硬生生的被撞飞老远,直到砸倒了几名来不及躲闪的黑衣人这才堪堪落地。 黑衣人首领眼见如此,明白城门已经没有再守下去的必要了。于是立刻命令道:“所有人撤退!” 其他黑衣人顿时不解首领的意思,他们本就是要死死守住城门给陛下拖延时间用来逃走的,怎么现在首领居然还要让他们撤退呢? 黑衣人首领急忙道:“城门马上就破了,与其在这里等死还不如退回皇宫,守住宫门!” 请假章节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第二百七十二章 父子摊牌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当赵有仁来到皇宫城头时看到的是整个京城的街道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士卒所占领,稍高一些的酒楼之类的房屋更是被占据了有利位置。造成了京城里的一片恐慌,无数百姓或是瑟瑟发抖的锁在自家房屋的角落等待兵荒的过去、或是被士卒驱赶出来聚集在一个地方抱着头蹲在地上哭声大震...... 项茂站在皇城门外一脸冷漠,只不过从他偶尔皱起的眉头可以看出此刻的心情也是复杂无比。 其实他很不愿意看到大军进城,因为这样不仅会导致京城百姓的恐慌,而且士卒中他也不能保证所有人都完全服从命令,总有那么一些人道德素质败坏,会选择在混乱中趁机做出一些对百姓不利的事情来。而且,身为京机营的主将,如此大张旗鼓的帅兵进城,传出去免不得要被那些文官弹劾一句以武犯禁! 太子和姚劲两人倒是很开心。他们诓骗项茂进城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如果不出意外当皇帝得知京机营和太子一起进城之后,一定会认为项茂也投靠了太子,当了叛贼。 一身明黄衮龙服的赵有仁站在城头俯视下方,眉宇间充斥着不敢置信。 “项茂!你怎可如此大胆,居然率领京机营围困皇宫?想造反不成?” 赵有仁威严的话语声从城头之上传来,让一些不老实的士卒们顿时安静下来,纷纷抬头看去。 项茂在看见赵有仁的第一时间脸上露出惊喜之色,立刻行礼:“末将项茂恭贺陛下脱离险境!” 赵有仁疑惑的嗯了一声,看向下面道:“项茂,朕好好的在这里,何来脱离险境一说?” 项茂闻言顿时疑惑的转头看向太子,心道不是你们说陛下陷入敌人的包围之中了吗?为何陛下却说没事? 太子被他这一眼看得有些心虚,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姚劲慌忙凑近道:“项将军,那群贼人已经进入了皇宫,想必此时陛下是被他们所胁迫不得不出面。还请将军立刻下令攻城,一鼓作气杀入皇宫救出陛下!” 赵有仁在城楼上看到姚劲在项茂耳边说着什么,由于太远并没听清。不过这也不影响他对当下局势做出判断! “项茂,休要听乱臣贼子的蛊惑之语!今日之事乃是太子蓄意谋反,搅得整个京城都不安宁!” 项茂闻言转头看向太子。 太子立刻辩驳道:“没有的事!定然是那些贼人逼迫父皇说出这番话来离间本宫与将军。” 项茂不置可否点头,随后看向城楼方向:“陛下,末将听闻有贼人在京城作乱,于是奉太子殿下命令前来勤王。于京城门外遭遇一伙黑衣人阻拦,后因不敌京机营而退入皇宫,故而才将皇宫围困起来。不过陛下放心,末将势必将那伙贼人一网打尽救出陛下!” 赵有仁听完顿时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站在城楼上自嘲的笑了起来:“原来如此。朕就说为何京机营会无缘无故的把皇宫给围了起来,竟然是太子用谎言骗了项茂啊!” “项茂,朕且问你一句话,是否还忠于朕,忠于朝廷?” 项茂立刻跪下道:“陛下,项茂自始至终都未曾辜负过您,更没有不忠于朝廷一说!” 太子闻言脸色变了变,连忙道:“项将军,这些话肯定都是父皇被那伙贼人逼迫说出来的,你千万不要相信啊!” “好!项茂,朕相信你!” 城楼之上的赵有仁点头,随后沉吟片刻道:“本来这件事乃是朕的家丑,无奈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便不妨与诸位说说,也让你们看清太子的真面目!” 太子顿时脸色煞白,仰头看着赵有仁道:“父皇,何必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他不得不做出最后的挣扎。因为一旦赵有仁把所有事情都和盘托出的话,到那时不仅项茂会知道所有的前因后果,连带着整个京城都将知道太子并非陛下亲生! 如此重大的打击太子定然是承受不起的。首先来说就是他这么多年在举国上下所维持的形象会轰然倒塌,从而就会导致他遭到千夫所指。其次还会连累到身处北地的辽王。 虽然辽王的反意已经昭然若揭了,而且此时正带着大军马不停蹄朝着京城而来。不过自从立国以后,辽王戍守边关的形象一直为百姓们所敬仰。这也是辽王为今后的篡位登基所做出的表象! 因为一旦他篡位成功,百姓的第一想法就是辽王这些年在北地辛辛苦苦为大秦守国门这么多年,功在社稷之下,小小的篡个位也无上大眼!反之若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忽然间谋反登基的话,百姓们肯定不会支持! 这也就是一个好的名声在百姓心里的支持度问题了。 赵有仁眼带讥讽看着太子:“哦?朕把事情做的很绝吗?太子,自从入宫以后,朕可有任何地方对你不好过?” 太子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一时间还真找不出任何理由。 赵有仁继续道:“朕自你进宫后,立刻就封为了太子,并且专门从国子监挑选了大儒来教导你所有知识。后来由于朕突发疾病,更是直言由你监国。可太子你这些年又做了什么?为了早日坐上朕的位置,在监国期间不仅肆意妄为在朝堂中安**你的人,而且还收买江湖武夫,组成摩尼教!这些你以为朕都不知道吗?” 太子的脸色越来越白,再也不敢和城楼之上的赵有仁对视。 项茂闻言唰的抬起头来,不敢置信的看着太子:“殿下,你骗我?” 那满脸有缘的模样活脱脱就像被渣男玩弄之后的良家女子,一幅伤心欲绝、又不愿意相信的模样。 “太子,你可知摩尼教这些年在全国做了多少天怒人怨的恶事吗?一桩桩、一件件加起来简直罄竹难书!这些朕都知道,只是暂时没能腾出手去处理罢了。可是你却误认为朕是在纵容你,于是就更加猖狂的在各地发展摩尼教,以至于有些偏远的州县几乎人人都加入了摩尼教,心甘情愿的把所有一切都贡献出来,造成了多少无家可归的人深夜在荒野哀哀哭泣?这些你都知道吗?” 太子低着头,似不敢面对般的没有任何反驳。 赵有仁继续道:“可是你还不知足,竟然在朕找到亲生孩子的时候派出杀手去刺杀他!妄图以此巩固自己的地位,这一切都让朕太过失望了....” “什么?” 皇宫外所有听到皇帝声音的人顿时感觉心跳好像慢了半拍。 我们听到了什么?陛下找到亲生孩子?难道太子不是亲生的? “不错!” 这时,赵有仁的声音在城楼上悠悠传来:“太子并非朕的亲生儿子。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不是又如何?朕还不是一样拿他当亲生孩子对待?可有任何厚此薄彼的迹象?反倒是那个流落民间多年的孩子,受尽了人间苦楚却至今还不知道真相,依然在市井间厮混着,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 “原本在朕知道他的身世后就该把他接回宫中的,可顾忌到太子的感受,于是只能暗暗的把这个想法压在了心底从未说出。可是太子你呢?你又做了什么?不仅派出杀手刺杀他,居然还联合福王一起将他养父的坟墓给挖了,逼人不得不前往杭州自投罗网?” “哗~” 一片喧哗声中,所有人都感觉吃了一个大瓜!而且是一次吃到饱的那种! 杀人?挖坟? 前者虽说触犯了大秦法律,可在百姓们心里还算好一些,毕竟双方因为仇怨生出了杀心也算合理。可挖坟就有些过分了!要知道从古至今在民间最为忌讳的就是挖人祖坟!这种缺德带冒烟的事情一旦有人做出来,轻则被百姓戳脊梁骨一辈子、受到全天下人的唾弃。重则被官府抓起来、抄家灭族! 太子居然联合他人一起挖人祖坟?而且其中还有王爷参与? 如此劲爆的消息在士卒和百姓间悄然流传着,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整座京城全都知道了这条让人震撼的消息!而其中还有一个让人吃惊的小题,太子居然不是亲生的!那他到底是谁的孩子呢? 这个问题也萦绕在项茂的心头。他抬起震惊的脸看着太子,缓缓问道:“殿下,这都是真的吗?” 太子本就已经不知该如何面对全天下人了,再被项茂一问,顿时恼羞成怒起来,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起来:“项茂,本宫乃是太子,这些事情全都是无稽之谈!” 项茂脸上的震惊缓缓退去,逐渐换成了苍白。 太子意图谋反,而他堂堂京机营的主将居然稀里糊涂的就参与了进来!这放在平时可是要杀头的大罪啊! “陛下!” 项茂转身跪伏于地,颤声道:“末将不察,一时信了他人的谎言,以至于如今兵围皇宫。还请陛下降罪!” 赵有仁没有理会他,而是静静的看着太子道:“太子,这些年无论你怎么胡闹,看在你生父的面子上朕都可以忍下来。可是这一次你居然意图造反,说吧,这里面是否有辽王的安排?” 项茂已经明白了这一切,正准备命令身边的士卒将太子绑起来然后 进宫负荆请罪呢。却听赵有仁说出辽王的事情,顿时缓了缓动作,看向太子,不确定的问道:“你是辽王殿下的儿子?” 太子此时的脸色已经有些不正常过来,苍白之下隐隐有着晕红。 听到项茂的问话后他没有回答,而是忽然猖狂的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都留下来了,俊朗的脸庞顿时变得狰狞起来。 他指着城楼上的赵有仁道:“父皇,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父皇了!这些年自从进宫之后,你确实对我很好,可以说已经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可是现在你找到了亲生儿子,而且不断布局打算迎他回宫!你有没有想过我才是真正的太子啊?如果等到那人回来,我将何去何从?” 城楼之上的赵有仁深深的叹息。 太子指着自己鼻子有些疯狂道:“难道我就心甘情愿的等着被赶下太子的位置?还是说等他坐上皇位后再慢慢折磨我?这么多年的等待就是为了坐上皇帝的位置,你认为我会甘心被他人捷足先登吗?不!我做不到!无论有没有辽王在后面支持,我必要要为自己挣一下!” 项茂看着几近疯狂的太子,陷入了沉默。 第二百七十三章 放任离去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从皇帝和太子的话里面,项茂已经听明白了太子其实是辽王的儿子,而皇帝的亲生儿子仍在民间并没有回到宫中。而且太子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才和皇帝彻底闹翻,以至于悍然谋反! 明白过来的项茂恨不得从刚开始就没有参与进这件事情里面。因为从民族大义上来说,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忠心之人,一生从未做出任何不忠于朝廷、不忠于皇帝的事情。所以无论是在皇帝眼中还是在军队士卒心里,他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忠君之人。 然而从私人感情方面来说,项茂和辽王在北地并肩作战多年,已经结下了牢固的战友情。况且来说,当年若不是有辽王举荐,项茂压根不可能被皇帝看重调回京城担任负责京城安危的京机营主将。所以辽王可以说是项茂的伯乐兼知己。 而现在伯乐兼知己的亲儿子就在眼前,并且和他忠心的陛下站在了对立面上。 项茂很是痛苦,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赵有仁等太子发泄一番之后,在城楼上淡淡道:“太子,你所说的一切只不过是心中的一己私欲罢了。扪心自问,朕自从得知亲生孩子找到之时何时动过心思将他召回宫中过?又何时动过要将你罢黜的心思?反观这些年你一直在暗地里谋划着造反的事情,就连六部九卿都被收买了不少。我说的对吗姚劲?” 赵有仁戏谑的眼神扫过窘迫的姚劲身上,随即收回目光道:“况且说福王和方正之间的矛盾本就是因为他儿子所引起的,这一切无非咎由自取罢了。朕早在福王进京之时便做出了不予理会这件事的决定,可是你呢?暗地里与福王达成了某些见不得人的交易之后便派出杀手前往蜀中刺杀朕的亲生儿子!” “试想一下,有哪位父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儿子受到伤害?朕不是圣人,也是一个普通人,自然对你的做法不能认可和赞同。还好他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不然的话就不只是基于这件事对你做出一些惩罚,而是更为严重的后果!” 太子失望的看着城楼上的赵有仁,咧嘴无力的笑了笑:“既然这些年我做的事情你全都知道,为何直到现在才说出来?非要看到我一败涂地你才高兴吗?” 赵有仁深沉道:“你不懂!皇家本就没有什么感情,更别说父母兄弟了。故而从古至今皇帝都自称寡人!朕当初为了将你培养成大秦后世的**人,很是费了一番心思。还好后来你的所作所为让朕看到了一些希望,看到了一个能玩弄心机的未来帝王正在慢慢成长。所以朕便假装视而未见,想要看看你究竟能发展成什么样子。” “可是!”赵有仁脸上露出愤怒之色指着太子道:“让朕万万没想到的是你居然在发展邪教!摩尼教本就是前朝的一个毒瘤,后来立国后朕一时没能腾出手来彻底铲除他们,才留给了这些人一线生机。本想着待手头事情稍稍缓一阵子再着手处理这些邪魔外道,没曾想你居然不声不响的就成了他们的幕后主使。这让朕很是失望至于也感觉到了担忧,担心日后一旦你真正坐上了皇位,天下百姓会被你糟蹋成什么样子?” 太子扬起脸,俊逸的面庞在阳光下显得一片灰败。 他正要开口辩驳两句,却被赵有仁抬手打断:“你不必多说,朕能想到你要说什么,无非便是摩尼教的那些事情是下面的人做的,你并不知晓。太子,你已经成年了,就不要拿那些哄小孩子的把戏来糊弄朕了。” “别的不说,朕就拿方正在蜀中剿灭的摩尼教所造下的孽来告诉你,他们对百姓的荼毒有多深!” 说着,赵有仁看向下面一片将士,扬声道:“据统计,摩尼教在蜀中假托圣子的名号,掳掠数万妙龄女子供其亵玩、残忍杀害上千孩童做以祭祀、强征百姓田地、逼迫百姓每月缴纳教费........” 听着赵有仁一字一句念出的累累罪行,一些将士都忍不住爆了粗口:“干他娘的摩尼教,居然做出这等肮脏下作的事情!” “将军,此间事了后咱们去剿灭摩尼教吧?” “是啊,将军,咱们的天职不就是保卫百姓吗?摩尼教如此残害百姓,一定要杀光他们!” 一声声如同晴天霹雳的请愿声从将士们嘴里传出,震响整个京城! 赵有仁闭了闭眼,像是在为那些被摩尼教残害的百姓默哀。许久后平淡的看向太子道:“敢说这些事情你都不知道吗?东宫地窖里那一箱箱真金白银是怎么来的你心里不清楚吗?” 太子满脸煞白,被赵有仁的眼神盯得连连后退,嘴里喃喃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赵有仁似乎能看穿他的内心,讥笑道:“这些你不知道尚还情有可原,也有可能是下面的人瞒着你做的。可是东宫里一百多侍寝的美婢是怎么回事?你当朕是瞎子吗?当全天下百姓都是傻子?” “哄!” 这一句话如同在平静的湖水里投入了一颗重磅炸弹!霎时间让在场所有人脸上都齐齐变色! “什么,太子居然利用摩尼教敛财?” “嘿,这还不算了,摩尼教掳掠的女子也有小半被送进东宫供太子亵玩!” “这还是咱们认识的那个文雅的太子吗?简直不是个东西啊!” “谁说不是呢?还好他并不是陛下的亲生儿子,不然将来登基后全天下的百姓们可就遭殃了!” 一声声议论清晰的传入太子耳中,也同样传进了项茂的耳朵里。 赵有仁此时才看向项茂,问道:“项茂,如今你怎么说?” 项茂一个头磕在地上,再次抬起头来时清晰可见额头上一片血肉模糊:“陛下,末将有罪!望陛下严惩!” 赵有仁满意点头,随后道:“既然前因后果都已经清楚了,接下来该怎么办不用朕再教你了吧?” 项茂脸上闪过挣扎,随后再次磕头:“陛下.....” “恩?” 赵有仁声音有些冷峻起来:“怎么?难道你真想和太子同流合污,一起来逼朕禅位不成?” “末将不敢!” 项茂颤抖着声音道:“陛下,末将有内情禀报。” “说!” 面对赵有仁的不耐烦,项茂没有犹豫,道:“末将与辽王在北地并肩作战多年,早已经结下了生死与共的情义。而如今他的子嗣近在眼前,末将不得不救!” “项茂,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万安从城楼之上闪身而出,厉声呵斥道:“为了和辽王之间的那点情义,就枉顾天下百姓的死活了?还是说你原本就已经和太子密谋好了演一出戏来逼陛下?” 项茂连忙磕头:“末将不敢。只是想求陛下法外开恩饶过太子这一次。” “若朕不答应呢?你是不是就要帅兵攻打皇宫?” 赵有仁冷着脸道:“项茂,回头看看你的将士们,他们哪一个家中没有父母妻儿?你就忍心看着饱受摩尼教残害家人的将士们面对仇人却还不得不保护他吗?” 项茂缓缓回头,入眼全是一片愤怒的目光。不过这些将士的目光并不是投向他,而是看向身边的太子。 “陛下,末将纵然今日一死,也不得不保他一条姓名。” 项茂铿锵有力的话语声传来,让所有将士们顿时神色一僵。 怎么回事?以前嫉恶如仇的将军今日是怎么了?为何非要保下这个作恶多端的太子?难道只是因为当年和辽王的那份交情吗? 将士们心里思索间,赵有仁却看向了项茂:“朕知道此时的处境让你难以抉择,也能体会到你的艰难。所以朕给你时间考虑,希望在日落之前你能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 “项将军,你和辽王,不,我爹是多年的好友,你可一定要保护好我啊!” 此时的太子哪里还有以往那般的从容了,整个人都因为惧怕而浑身颤抖起来。眼神不断扫视着周围对他怒目而视的将士以及百姓,这一刻,他深切的体味到了什么叫做众叛亲离。 项茂看向太子的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复杂。 就在太子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却见项茂再次朝着皇城楼上磕了三个头,随即抬起血淋淋的额头道:“陛下,末将已经做出了决定,无论如何今日都必须要保证他活着,不然就再也没脸见老友了。” 赵有仁露出失望之色:“罢了,既然你意已决,朕也就不多勉强了。不过太子谋反之事朕是断然不会轻易揭过,所以你带他走吧,最好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朕的面前!不然朕可不能保证下一次还会饶过他。” “末将叩谢陛下大恩!” 项茂说完径直起身来到太子身边淡淡道:“如今你已经不是太子了,以后不可自称本宫。” 太子听到赵有仁打算放他一马,心里顿时松了口气。至少不用把命交代在这里了!于是在项茂跟他说话的时候,连连点头表示同意。然后眼巴巴的看着对方,等着接下来的吩咐。 项茂心里一声暗叹,没想到老友的孩子居然会成了这副模样。 “收兵!” 项茂转身喝道:“全军出城!” 长期在军队中养成的令行禁止让所有的将士在听到主将命令后下意识的就开始撤退起来。待的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军已经开始徐徐朝着城门外退去,无论其中有多少人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也都被大部队裹挟着朝城外退去。 城楼上的赵有仁静静的站在原地,直到整个京机营全部都退出京城之后,忽然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倒。 万安眼疾手快的上前扶住他,关切道:“陛下,是否身体不适?要不奴婢送您会寝宫休息?” 赵有仁摇头,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终于退兵了,朕....好累。” 万安赞同点头,他也感觉好累! 其实来到城楼是赵有仁的主意。 在京机营围城的时候,整座京城就已经陷入了随时都有可能被叛军拿下的危险!因为京机营就是守护京城的最后一道屏障,除此之外只有皇宫里的几百大内侍卫而已。 所以在这最后一道屏障也选择了反叛之后,赵有仁当真就可谓是孤家寡人一个了,手底下完全就没有了任何可用之兵来面对如此庞大的一支队伍!或者说没有任何底气去面对! 所以他才坚持要到城楼上去看看,一方面是要弄清楚项茂究竟是不是真的和反了朝廷。如果是真的,那就尽最后的一点力试着能否劝降。而另一方面则是大军此时已经包围了整座京城,赵有仁如果想要逃走可谓是难上加难!与其在逃亡的路上被太子擒获,还不如保存最后一点颜面选择和皇宫共存亡? 第二百七十四章 秋收紧迫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好在的是项茂此人虽然重情义,但终究还是没有突破底线做出弑君的事。 项茂带着五万大军沉默着出了京城,一路向南。 直到越过秦岭山脉后,原来的太子,如今的丧家之犬赵宏文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焦急问道:“项将军,这是打算去哪?咱们有五万大军何至于怕那狗皇帝?都已经兵临城下了,何不攻破那皇城,让狗皇帝滚下龙椅?” 他一路上沉默着不问还没什么,这一句话出口顿时让项茂一直压抑着的愤怒瞬间冲上了头顶。 “赵宏文!你究竟想怎么样?” 项茂彻底愤怒了。一个从小到大接受着忠君教育的人哪里想得到竟然有一天会站在皇帝的对立面上,而究其原因只是为了保护一个纨绔子弟? 这一些看起来很像是一个笑话,但项茂却笑不出来。他不知道今后该如何背负着一个背叛君王的名声生活下去,更加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列祖列宗! 赵宏文见项茂发火,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本来就是嘛。既然都和我站在一起了,何不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皇帝换了得了。” “够了!若不是看在你是他儿子的份上,本将绝计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来!如今既然已经选择了背叛朝廷,那就只能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老等死了。” 说着,项茂看了眼身后同样沉默跟随的五万大军,顿时眼里蓄起了泪水,喃喃道:“只可惜这些兄弟们,今后也要背上一个叛军的名声了。” 他身后的几名副脸色复杂的看着他欲言又止。 “都是本将连累了你们。”项茂对着大军深深一拜:“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我项茂想问大家一句,如果此时有人不愿意随我一起走的,可自行离开。” 五万大军在秦岭山脉下静静而立,山林间徐徐而过的风带着项茂的声音传扬出去。 所有人都沉默了,半晌后有一些人陆陆续续的从队伍里走了出来。他们自发的结成队伍来到项茂面前,一言不发的跪下磕头,然后起身离开。从头至尾任何人都没有说一句话,眼中那愧疚的神色已经表达出了他们的心声。 项茂看着这群人的背影久久无语,深深的对着他们作揖道:“诸位兄弟一路走好!这次是项茂对不住诸位了,若有来生,再给诸位赔礼道歉!” 离开的队伍忽然停下了脚步,他们没有回头,只是静静的站了片刻接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就让他们这么走了?”赵宏文气急败坏的指着那些人的背影质问项茂。 “不然呢?”项茂看也没看他,淡淡说道:“这些兄弟都有家有口的,与其跟我一起背井离乡,还不如此时回去认罪伏法,大不了受几计军棍,事后被关个半年,出来至少还能和家人团聚。不然就当真要做一个孤魂野鬼了。” “这么多人走了,那咱们的力量岂不是减少一小半?” 赵宏文指着已经走掉差不多五分之一的队伍咆哮道:“项茂,你脑袋是被驴踢了还是怎么?日后还要指望他们东山再起呢!” “呵呵,东山再起?”项茂冷笑道:“你已经不是太子殿下了,就不要再做白日梦了。” “项茂,你存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 赵宏文有些愤怒的看着他,咬着牙道:“既然你想带着遗憾过一辈子,那何必要带上我?” “带着遗憾?” 项茂不解的看着赵宏文:“除了对陛下有愧疚外,项某的遗憾就是今后没脸见列祖列宗!” “我记得当初辽王,不,我爹跟我说过,你天生就是属于战场的!难道就因为背叛了狗皇帝,你就要消沉一辈子吗?” “赵宏文,请注意你的言辞!”项茂恶狠狠的看着他:“如今你已不再是太子了,身上还背着反贼的骂名!难道你还想谋夺大权吗?” “不错!我就是要坐上那个位置!” 赵宏文有些疯狂的咆哮道:“这么多年以来,我每天都能看到那张椅子,你知道那是种什么感觉吗?可望而不可即!所以我强烈的渴求着有一天能坐上去,拥有执掌天下的权利!所以才策划了谋反。只不过因为方正的缘故,导致计划还没有成型便提前发动了,这也是造成我失败的主要原因!” “哦?那你为何跟着我逃出来?”项茂斜着眼道。 赵宏文翻着白眼:“我要留着有用之身干一番大事业!” “呵呵。” 对赵宏文的远大理想,项茂表示不屑。 “好吧,那下一步咱们去哪?” 赵宏文如今基本上算是孤家寡人一个,当然,除了一直跟随他的姚劲外。所以在没有足够自保能力之前,他还是很理智的选择了退让,不再和手握重兵的项茂起冲突。 “汉中!” 汉中盆地,地处陕西南部。因为地形的缘故,导致此地气候非常接近南方,故而有西北小江南的美称。 “汉中这个地方我知道,气候不仅适宜人居住,而且还有利于很多农作物的生长.....” 方正滔滔不绝向身边的阮子木介绍着汉中的风土人情以及地形地貌。由于这个时代并没有他前世那些朝代存在,所以关于一些历史典故方正明智的选择了略过。 “大人,咱们要不要进城去歇息两天?” 阮子木看着身后虽然气势昂扬,却难掩满脸疲态的城管大军试着问道。 方正思忖片刻后点头道:“也行。毕竟大家都是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再不歇息一下说不定到时候上了船大家就会被摇散架。” 城管队员们一听局长同意他们进城休息,顿时欢呼起来。 绕过一条宽阔的河流,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巍峨的高山。 蜿蜒的山路绕着山腰不断盘旋向上,缠绕在翠绿的山间仿佛一条白色的玉带。山路的两侧分别是高松的山体和深深的悬崖,让徒步走在上面的方正感觉回到了前世攀爬华山的感觉! 这座山在当地可是非常有名气,而且也是从外界通往汉中主城的唯一一条道路。所以方正他们不得不从这条蜿蜒的山路上翻过这座叫作大王岭的山脉,不然只能折返回去绕到另一条路上,再走个三五天才能到达汉江渡口。 半天之后,方正带着城管大军终于翻过了大王岭,来到了另一边。 此时真正的汉中盆地才真真实实的展现在他们的面前。 映入眼帘的一切都是这些城管大军在蜀中从来未曾见到的一幕。一片片鳞次梓比的梯田从远处蔓延向下,田里金黄色的稻谷预示着这个秋天此地的百姓又获得了一次大丰收! 不远处的几块稻田里,此时已经有不少农户在忙碌着收割稻子。他们不时抬头看一眼天色,生怕老天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忽然降下大雨,从而打乱了他们秋收的节奏。 方正也同样抬头看天,发现不少的蜻蜓正在头顶上空盘旋着,似乎在觅食着被农户们从稻田里惊出了飞虫。 “要下雨了。” 方正擦了把额头的汗珠,这个天着实有些闷得慌。一路走来虽然在山路上穿梭,但雨前的湿热让所有人都犹如被放进了蒸笼里,那股子闷热的感觉不大一会就把人的衣衫都汗湿透了。 遥遥看着稻田里忙碌的农户们,方正忽然想起前世小时候家里趁着雨季之前抢收粮食的场景,那一幕幕忙碌的画面忽然在脑海里闪现。 还记得有一年因为粮食成熟刚巧赶上雨季的缘故,他们村子所有人都趁着前一天还没下雨的时候连夜抢收着田地里的粮食,就连那时候年级尚小的方正都不例外,也被家人强行的逼迫着下田干活。 为此,小小年级的他心里一肚子窝火,无处发泄之下只能出工不出力,在田地里装模作样的忙碌一阵,直到凌晨时分才终于忙活完回到家中。 可就在他们准备带着一颗终于踏实下来的心安然入梦的时候,天空忽然响起了雷声,紧接着一道道闪电划破黎明的夜空照亮了大地!随之而来的便是豆大的雨滴哗啦啦的落了下来。 方正还记得,那年的雨特别大,而且一连下了近半个月之久! 这就导致了他们村子里抢收的粮食只能堆在屋子里避雨,得不到任何一丝阳光的照耀。再加上那个年代并没有烘干设备,于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好不容易抢收回来的粮食堆在一起后慢慢发热、然后长出了碧绿的嫩芽。 那时候的方正还不理解为什么粮食长出嫩芽之后大人们的表情是如此的悲伤。年幼的他还曾拿着发芽的稻谷来到父母面前,稚嫩的小手高高举起那粒青翠欲滴的嫩芽道:“春天来了,种子都发出了新芽。” 不出所料,在他这句话说完之后,迎接他的并不是父母那欣慰自家孩子善于观察的性格,而是操起身边能用的东西,狠狠的揍了这个不懂事的小屁孩一顿。 想到这里,方正的屁股不由得夹紧。犹记得当天整个村子的人都被他那沙哑且悲伤的哭声给惊动了。 村长急急忙忙的冒着大雨过来询问究竟出了什么事,他还以为是方正父母两口子因为粮食发芽的事情吵起来动了手。可当他了解了事情的真相之后,只是怜悯的看了眼仍趴在地上嗷嗷大哭的孩子,丢下一句别打死就成,随后便施施然离开了。 那一整天,许多村民都带着探究的目光来到方家,听着两口子唉声叹气的诉说着自家孩子的不懂事。随后大家出奇一致的淡淡丢下一句:“小心点打,别弄残废了就行。”便转身离去了。 那时候的他还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不帮他。直到次年饿着肚子满村讨饭吃的时候,才逐渐明白了粮食就是农户的半条命。如果哪年的粮食没有收回来或收回来没有及时晾晒干的话,那么第二年这家就会彻底的陷入饥饿的危机中。 “大人,大军都休息好了,咱们走吧。” 阮子木见他一直愣愣的看着远处忙碌的农户发呆,于是好心的出言提醒。 方正猛然回过神来,再次看向农户的目光就不一样了,里面充满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现在我命令,大家一起下田去帮农民伯伯收割粮食!” 阮子木:“......” 大人不会是热坏了脑子吧?恩,好像是他所谓的中暑?大军一路走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为何不急着进城休息反而要在城外帮农户收割粮食呢?大人此举到底是何用意? 方正没想到的是,他这句话的作用不仅仅是有着让阮子木陷入了呆滞的作用,更大的是让后面那些从小在田间地头长大的城管队员们对他顿时敬仰万分! 因为这些人也及时的发现了天气的不对劲,敏锐的觉察出了应该会在不久之后下雨。所以他们看向田间劳作的农户们眼中也带上了几分焦急之色。相信如果不是加入了城管大军有规矩束缚着,这些人肯定立刻就会挽起袖子跳下田帮着收割粮食! 第二百七十五章 斥候遭遇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有了这群城管大军的帮忙,秋收的工作一下子快了许多。 当然,城管大军刚开始去帮忙收粮食的时候,让这些农户们心头猛然一惊,误以为是哪个山头上的土匪穷到没粮食吃了,直接到农户地里来抢!不过在城管大军的耐心解释下,这些人终于明白了他们的好意,于是就乐呵呵的接受了城管的帮助。 上午还晴空万里的天空不多时已经聚集起了片片乌云,它们有序的排列在众人头顶,并且以非常快的速度集结着,就仿佛一支大军收到了将军的召唤,正在迅速集合准备着一场战斗。 方正抬头看了看天色,抹了把脸上的汗,也不在乎手上的污泥被这个动作沾染到了他那俊秀的脸颊,急忙催促道:“大家加把劲,大雨马上就要来了。” 闻言,城管大军的动作更加快了起来。 就在他们热火朝天的参加秋收工作时,在大王岭另一边隔着有五里地的山道上正徐徐走来一支军队。似乎因为天气太过闷热的缘故,这支队伍的衣衫穿戴得并不整齐,反而有些凌乱。他们脸上几乎都带着一幅生无可恋的表情木讷的随着队伍前行,不时还有人趁着小队长不注意偷偷从队伍里溜出来,悄无声息的钻进山林中脱离了队伍。 这支军队正是项茂所率领的京机营。他带着赵宏文等人已经走了整整三天这才堪堪到达汉中城外的最后一坐山峰,只要翻过这座山,大军就可以进入汉中城休息几天了。 按照项茂的计划,大军将会在汉中以南的一个小镇上驻扎下来。 项茂还记得那是还在北地戍守边疆时,一次偶尔回到家中省亲顺便替阵亡的兄弟们给家里送去抚恤金的时候到过那里。那时候的镇子里青壮年几乎全都去当兵了,剩下的就是些孤儿寡母、老弱病残守着一间间残垣断壁,尽最大可能的为在外征战的二郎们留下最后一丝念想。 所以当项茂走出那个镇子的时候就暗暗下定决心,今后如果有一天脱离军队了,一定要来这里修间房子养老。这样既能有个好的归宿,也能多陪陪那些战死在边疆的兄弟们。 如今走到了这个地步,项茂觉得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可言了。除了回到当初决定的地方养老之外,也有着想着用身后这些经历了出生入死还不离不弃的兄弟们好好守护战死兄弟家眷的意思。 “翻过前面那座山就到汉中了,咱们再朝南走个半天就到地方了。”项茂吐了口胸中的浊气,指着大王岭道:“此地的气候非常事宜人的居住,而且物产丰富,基本上没有什么天灾。所以在这里落脚基本上不用担心吃不上饭......” 听着他语气里似带着走到人生终点的释然,赵宏文心头很不是滋味。 走到这一步明显是赵宏文心急的错。倘若他能安安心心做好太子的位置,说不定等皇帝百年之后还真有可能把位置传给他。 可赵宏文感觉自己已经不能等下去了,他已经盯着皇位看了好多年了,心里恨不得赵有仁立刻去世好让他坐上那张凳子!可事与愿违,赵有仁不仅没有当场去世,而且还找到了一个比赵宏文更加名正言顺的未来继承人。 如果皇帝真的把亲生儿子找了回来,到那时只能乖乖的退位让贤,让那个刚从民间回来的孩子坐上太子之位,而他则只能委屈巴巴的在一边看着,哪怕有再多的不甘心也只能放在心底而不能也不敢表达出来!这就是帝王家的规矩! 然而这一切并不是他想要的,所以才在计划还没完成的时候就提前发动了。这也就是导致了他失败的最终原因! 不过赵有仁从小就教导他,失败是成功之母!所以赵宏文在谋反失败后不仅没有任何的消极情绪,反而越挫越勇,决定一旦找到机会必须要东山再起! 可是项茂如今所表现出来的那种颓然态势让满心宏图壮志的赵宏文立刻皱起了眉头,正想说点什么呢,眼角的余光却看到离着他们不远处的队伍里忽然有几个人一闪就进入了密林里,很快的就消失不见了。 “你看到了吗?”赵宏文指着密林深处质问项茂:“他们就这么跑了?这可是逃兵啊!京机营的规矩去哪了?” 项茂并没有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似乎对身后的一切都了如指掌,闻言淡淡道:“赵宏文,这些人都是本将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今咱们已经叛离朝廷了,就不再是京机营了。故而他们想要做什么,本将也干涉不得。” “哈?”赵宏文夸张的睁大眼看着项茂:“你是一军的主将,难道当年也是这么带兵的?” 项茂不想跟他发生争执,只是短暂的休息片刻后便继续沿着山路往前走去。 气急败坏的赵宏文从后面一瘸一拐的跟了上来。他这几天一直跟着大军走路,这让原本娇生惯养的太子如何能忍受下来?还不是靠着胸中那一股欲要成就大事的气劲,这才勉强撑了下来。 “项茂。你要搞清楚,保护我是你自己提出来的,并没有任何人强迫你!再说了,既然能带走这么多人,那何不在京城附近找个城池攻打下来,然后修养一段时间,待的将士们龙精虎猛之后再谋夺江山?” 赵宏文依旧不依不饶的对项茂灌输着企图谋夺皇帝江山的思想,试图能改变对方的想法,从而和他一起做出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项茂嗤笑一声,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可是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想要说服本将?不可能! 赵宏文呆立片刻后重重的怒哼一声,随着大军继续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去。 另一边,城管大军很迅速的已经帮农户在下大雨之前把所有的粮食都抢收回了家中。他们看着农户脸上露出的如释重负与感激神色,一个个笑的很开心却摆出一幅毫不在乎的神情,对这些靠天吃饭的农户们送来的鸡蛋、馒头之类的“土特产”非常之客气的回绝了,并且拿出了局长大人的座右铭“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来应付这些热情的农户。 一时间军民鱼水一家亲的场面很是和谐。 “报~” 此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和谐的场面。 方正所率领的城管可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军队,他们战时为兵,闲时帮助农民伯伯下地收粮食。自然而然的,作为一支军队在行进途中肯定是要派出斥候打探前后情况的。虽然这里基本上没有能与城管大军匹敌的军队,可这些年世道不怎么太平,山上难免会出现一些山贼之类的衍生品。故而在大军抢收粮食的时候,阮子木就习惯性的派出了斥候队伍前去查看周遭是否有异常。 这时斥候传回来消息,在他们翻过不久的大王岭另一侧有一支不明身份的队伍正朝着这边而来。 方正一惊,立刻就想到了那些一直找他麻烦的人,难道是他们担心不能拿他怎么样而相互联合起来组成了一只军队?这未免也太扯了吧?一群山贼盗匪组成的乌合之众,还想和正规军作战? 阮子木听到这个消息却忽然提高了警惕,对斥候问道:“你有看到那些人所穿的衣服吗?” 斥候犹豫一下,像是在努力回想,片刻后点头道:“看见了,但看不大清楚。” “那他们的衣衫是否千奇百怪?” 阮子木这么问心中也是抱着和方正一样的想法。如果那支队伍当真是由山贼组合起来的,那他们的衣衫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样式。只要问清楚这个,那基本上就可以判断来者的身份了。 斥候再次回忆片刻,摇头道:“大人,他们所穿的衣服虽然小的没怎么看清楚,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些人都是统一着装,并没有出现任何奇特之处!” 正拿着农户送上来的蒲扇扇着风的方正顿时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随后皱着眉思索道:“统一着装?难道是附近有驻守的军队发现咱们了?不过也不打紧,如今我已经被陛下封了钦差的身份,万一遇到当地的军队也无所谓,表明身份应该就没事了。” 阮子木眉头紧缩:“估计没这么简单。大人你想,我们前脚刚到这里,他们后脚就跟了上来。如果说是被当地的驻军发现咱们踪迹,那为何不见对方派出斥候来问明身份?而是带着大军在后面衔尾追来?所以这支队伍的目的很可疑!” “你想多了。”方正继续摇着扇子道:“或许是人家发现咱们这么多人,误以为是哪个山头的土匪呢?” “不,朝廷不会允许土匪壮大到五万规模的人数!所以这种可能性并不存在。” 听着阮子木的分析,方正也陷入了沉思中,到底是谁在后面呢? 项茂带着队伍来到大王岭山脚,正准备沿着蜿蜒曲折的山道攀登之时,派出去的斥候此时回来禀报:“将军,山的另一边出现大量身份不明的人!约莫有四五万之多!” 项茂吃了一惊:“哪来这么多人?难道是陛下反悔要杀掉我和赵宏文?不应该啊,虽说朝廷的政令下发很快,可要在段时间内集结起这么多人对付我是压根不可能的!再说了,朝廷又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行军路线的?” 一连串的疑问在项茂脑子里闪过,随后他看向赵宏文道:“做好最坏的打算,可能是朝廷调兵来围剿我们了。” 赵宏文大惊失色:“怎么可能?他不是答应你放过我了吗?” 项茂叹息道:“自古君王的心思深不可测,说不定上一刻答应放过你,下一刻就会派兵在不知不觉中杀了你。” “不,我不想死!”赵宏文颤抖着嘴唇,满脸惨白的看着项茂道:“项将军,不,项叔叔,您可是我爹在北地时的知己好友啊,您答应了要保证我的安全,可一定要恪守承诺啊!” 项茂无语的看着他,心里一阵悲凉,为那个在北地战场上叱咤风云的辽王而感到失望。 在北地一些番邦之中若有人提起辽王的名字,不说能止小儿夜哭吧,最起码也能让那些曾经参加过和辽王战斗的士卒们顿时吓得面无人色。 都说虎父无犬子,可为何堂堂辽王,北地叱咤风云的枭雄竟然会生出这种不入流的货色?难道辽王也如同当今陛下一般认错了孩子? 一时间,项茂看向赵宏文的目光里充满着审视。 第二百七十六章 斥候之战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无论对方是谁,咱们都要小心应付。” 阮子木一边思索着一边道 :“这次大人出蜀本就是危机重重。那些人在蜀中拿你没办法不代表着出了蜀中就不能把咱们怎么样了。虽然说咱们带着五万人马,可终究只是在一隅之地的蜀中。放眼全天下有多少人随便挥挥手就能轻易覆灭咱们的,所以一定要谨慎!” “阮老二,你别这么紧张,说不定真是驻军来探探咱们虚实的。”方正把玩着手里制造粗劣的茶壶,对着壶嘴滋溜一口浓茶,随即砸吧着嘴,噗的一口吐出茶叶沫。 阮子木从小就是受到良好教育的人,看到方正如此粗鄙的作态皱了皱眉,嘴张了张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我说阮老二啊,你整天别遇到什么事就疑神疑鬼的。要知道这个世界上邪不胜正!最近啊,我就发现咱们组织里有极个别同志思想上严重有问题....” 方正拿着茶壶,一边滋溜滋溜的喝着茶,一边对阮子木滔滔不绝,俨然一幅老村长开会时的做派。不过还有些不完美,若然手里那粗劣的茶壶换成一个搪瓷的茶缸,那就更像了! 对方正闲来无事的扯淡,阮子木通常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压根没有往心里去。而是吩咐斥候到:“继续去探查,若有消息即刻回报。” 打发走了斥候,阮子木又来到李义身边。 这个比他哥李恩稍显愚笨的铁憨憨看到阮子木过来,咧开嘴嘿嘿笑:“阮老二,啥事?” 阮子木没跟他客气,直接开门见山道:“你们第三大队不是弄出了个什么侦查队吗?” “对啊。” “立刻派出你们的侦查队去后方查探一下到底是谁一路上跟着咱们!记住,只需要弄清楚对方的身份即可,千万别发生什么冲突!” 李义哼哼了一声,从地上翻身爬起,扭动着硕大的屁股就朝着后面走去。 “记住!一定不能发生冲突!” 阮子木尤不放心的在他身后叮嘱,换来的确实李义的一个响屁! 另一边正犹豫要不要翻过大王岭的项茂此时烦躁不已,耳旁不断传来赵宏文那凄惨的哀求和唠唠叨叨的咒骂。 自然,哀求声便是赵宏文在不断的求着项茂一定要保护好他,千万不能让他这个胸怀大志的未来明君受到任何一丝一毫的伤害。而咒骂则是赵宏文在针对赵有仁的祖上十八代进行着亲切的问候。 一声声不堪入耳的咒骂声让项茂都有些怀疑这家伙究竟是不是辽王的儿子,为何骂起自家祖宗还如此起劲?这半天的时间里,竟然没能听到一句重复的骂词,简直堪称辱骂界的奇才啊! 晃了晃脑袋,项茂极力甩开耳边那絮絮叨叨的咒骂声,招招手叫来斥候:“继续去探查前方情况,切记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和对方交手。” “这....”斥候有些为难道:“将军,如果不交手的话,我们怎么俘虏对方探听到消息呢?” “废物,就不会找周边的百姓打听吗?” 骂走了斥候,项茂回头看着赵宏文。那一瞬间他很羡慕对方能有如此好的口才,竟然能骂一个人骂这么久!换做是他的话,早就操刀子上了,谁还有这闲工夫指着空气骂啊? 看来读书人并非无一是处嘛。 这时,阴沉的天上忽然轰隆隆的响起了雷声,预示着酝酿已久的大雨即将落下。 “就地安营扎寨!” 项茂传出命令后没多久,士卒们就寻找到了一块比较大的空地上扎下了营帐。 天上的雷鸣声更加巨大了,偶尔的一个炸雷震得人耳膜生疼。 赵宏文捂着耳朵痛苦呻吟:“这是什么鬼地方,为何打个雷都这么吓人?” 来来往往的士卒们对他基本上视而不见,全都当没有这个人。只因他们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全都是被赵宏文害的!虽然项茂是一军主将,若没有他的命令大军是绝对不可能背叛朝廷的。 但项茂一直担任京机营的主将,这些年在军中积累下的声望不可谓不高,所以士卒们才会有大部分心甘情愿的听从他的命令。只不过听从命令是一回事,而心里的怨恨又是另一回事。士卒们不能也不愿意将仇恨对准到他们的主将身上,但却不妨碍他们将愤怒释放在昔日的太子殿下,如今的丧家之犬赵宏文身上。 故而一路走来,士卒们对赵宏文从来都没表现出任何好脸色,就连如今扎营也没有给他准备一个像样的住处。 赵宏文黑着脸走进项茂的主帅大营,刚进门就抱怨道:“这些人也太不懂尊卑了,竟然都不给我准备营帐!项茂,这就是你带出来的军队?” 项茂没有理会他,而是独自坐在帅帐中思考着山的另一边到底是哪路人马,是否会和他们产生冲突。 另一边,城管大军因为帮助百姓抢收粮食赢得了大家的好感,在大雨来临之前就已经帮他们找好了扎营的地方。 当五万大军的营帐星罗密布在山坡上时,一眼望去给人心灵带来的巨大冲击感让百姓们纷纷咋舌。尤其是城管大军的纪律极其的严苛,就连布置大营的位置都呈现出整齐排列的形状。 “这才是一支真正的军队啊!” “是啊,如果咱们大秦能多几支这样的军队,看那些山贼还敢不敢四处兴风作浪!” 百姓们的议论声不断传入方正的耳朵里。 他莞尔一笑,并没有因为百姓们的夸赞而高傲自大,而是悠然自得的坐在一个农户家门口,倚着柱子仰头看着天空喃喃道:“城管大军终于为自己正名了!” 那眼中的落寞之色让人看得心里一酸。 阮子木在不远处看着方正的脸,许久后走了过来,大着胆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大人,咱们五万大军在这里驻扎,相信对面那些人也不敢造次的。而且你是咱们的局长,敌人敢对咱们主将不利便是和整个城管大队作对!所以完全不用自责。” 方正咧咧嘴,并没有为此解释什么,而是问道:“斥候回来了吗?” 阮子木摇摇头:“还没有,不过算算也应该快回来了。” 方正看着天上越压越低的乌云,淡淡道:“快下大雨了,斥候在外面不安全。” “哗啦啦....” 正说着话呢,倾盆的大雨如天河决堤般倒了下来,刹那间就把整片天地用雨水连成了一片。雨幕迷迷蒙蒙间,方正只能隐约看见不远处的大营里仍旧有人不时走动。 他知道,这是阮子木安排下巡逻的人员正冒着大雨巡视大营。 项茂的大营是依着大王岭扎下来的,为的就是防止段时间内降雨量太过凶猛而造成山洪爆发时能迅速的向山上转移士卒。 接天连地的大雨在短短时间内就让平地上已经积起了浅浅一层水面,看这架势,估计一时半会停不下来了。 项茂站在大营门口出神的看着外面的大雨久久不语,良久后叹息一声道:“但愿别发生什么意外吧。” 山顶上,从雨幕中隐约还可见五六个个从蜿蜒的山路向上攀爬的身影。他们正是被项茂派出去打探对方大军消息的斥候! 这些人因为不熟悉地形,只能沿着山路向上走,再加上倾盆的大雨导致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就在离着不远的密林中,此时有着几个身穿黑色衣服的人正冒着大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们。 “队长,动手吗?” 趴在李义身边的一个皮肤略微较黑的男子扭了扭身子,将已经被雨水淋湿的衣衫扯了扯,龇牙咧嘴的问道。 “再等等。” 李义同样也很难受,被雨水湿透的衣衫紧紧贴着身子,让人感觉皮肤一阵发紧,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再加上不断落下的大雨砸在他们头顶,虽然不至于让人受伤,但被豆大的雨点砸中也有些吃疼。 山路上几个人冒着大雨继续前进,其中有人因为体力不支的缘故稍稍落后一些。 就在李义他们以为前面的人会伸出手拉一把身后的同伴时,却见前面的人就仿佛完全没发现身后同伴掉队的情况似的,径直的就朝着前面走去,丝毫没有转头看一眼的意思。 “准备动手。” 李义下达命令的同时,撇着嘴不屑道:“他们真没人性!” 身边传来回应:“就是,哪像咱们城管兄弟们,无论出现什么情况都不会扔下自己人不管的。” 李义狠狠点头:“这都是局长大人的功劳,不然大家伙怎么会心甘情愿的聚集起来呢?” “局长大人威武!” “好了,办事要紧。事情办得好了,本队长会在局长面前给你们说说好话,恩,上次去窑子不给钱那事儿兴许就揭过了。” 身边那个肤色较黑的男子顿时脸色更黑了,低声啐了一口道:“队长,上次是你说请客咱们才去的。” 李义面不改色道:“哪有上级请客的道理?” 男子无语:“可是后来说没钱的也是你啊!” “废话真多!办事!” 山道上的落后的斥候眼见着前面的人越走越远,干脆不再生出追赶的心思了。反正自己等人也是心不甘情不要来到这里的,至于能不能打探到消息就随缘吧,总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就把命留下? 如此不划算的生意这人当然不会做。当下他连忙看向前方,发现几个同伴已经在雨幕中渐渐的消失了身影之后,忽然将为了避雨而不得不弯下的腰直了起来,瞬间爆发出超出方才许多的力气整个人朝着旁边的木林就冲了过去。 他本是想着能重进密林避雨的。可谁曾料到,就在他身子刚刚进入密林的时候,正巧碰上了也从密林中往出来冲的李义等人。 双方一个照面,彼此都愣住了。 李义是完全没想到有人居然会冲进来,刹那间脑海里就想到难道对方是发现他们了? 而闯进密林的那人则是吃惊不已,完全没想到下这么大的雨树林里居然还会有人? 短暂的呆愣过后,这人下意识的就要抽身离开。这是作为斥候的基本动作,在遇到人的时候,首要选择是俘虏或者杀死对方从而保证自身的位置不被暴露。 但是他发现对方在这里居然埋伏了不下十个人之多!而自己则只有一个人,想要俘虏或者杀死对方就是一句空谈了。所以在第一时间他就选择了逃离现场,企图利用身为斥候的灵敏来躲避对方的追击。 倾盆大雨下的李义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心里想迅速结束任务呢,眼见就忽然出现了一个地方落单的斥候!如此天赐良机他怎么可能不紧紧把握?于是在对方刚刚转身的刹那,李义整个人就一个虎扑利用身体重量压了过去! 第二百七十七章 天灾人祸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说说,什么情况?” 一间农户的家里,方正手握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不时抬头拧眉看着仍旧瓢泼大雨的天空。 在他的面前则是湿漉漉的李义和一样湿漉漉被俘虏的斥候。 “我们大人问你话呢,装哑巴是几个意思?” 李义狠狠的朝那人屁股上踢了一脚,没好气的骂道。 本来冒着大雨亲自出马就已经让他很是窝火了,谁知道抓回来的这个斥候居然装起了哑巴,一句话都不说!这就让李义更加的火冒三丈了,看那撸胳膊挽袖子的架势似乎就要对斥候上演一场全武行了。 斥候见状,不由瑟缩一下。 “哎,不能虐待俘虏啊!” 方正斜眼瞟了过去,然后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转过身去淡淡道:“最起码不能当着我的面虐待。” 俘虏:“???” 经过一番审问,方正终于知道了对方究竟是何许人也,并且也才知晓就在前不久,京城刚刚经历过一场堪称**的造反运动! “啧啧,太子真够可以的啊,居然不声不响的就开始了造反。真不知道是该夸他聪明呢,还是夸他蠢了。” 方正感叹道:“造反这种事情如果不是经过缜密的筹划,谁敢贸然行动?可是太子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做了!不过万幸的是京机营的那个项茂终究还是没敢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不然京城当真要换主人了。” 李义和阮子木听着方正一个人唠唠叨叨的说着京城的事情,其中还涉及到了皇帝陛下,他们脸上的颜色就不大好看了。 “大人,这个....”阮子木斟酌着道:“私下里诽谤圣上可是要被杀头的。” 方正嗤笑道:“我怕个毛!有本事让皇帝来砍了我啊?看他到底舍不舍得!” 斥候满脸崇拜的看着方正:“大人真是个汉子!” “恩,汉子倒是真的,不过你还没弄清楚一件事情。” 斥候:“什么?” 方正满脸落寞:“造反失败的太子并非皇帝的亲儿子。” 斥候疑惑道:“这个我们知道啊。” “可是皇帝的亲儿子是我!” 项茂站在帅帐门口呆呆的看着外面的大雨,就连身上被飘进来的雨水打湿了衣衫都尤为不觉。 “这雨下得烦死了!”赵宏文在帅帐主位上毫无形象的坐着,一边用手拧着被雨水湿透的衣衫下摆,一边喋喋不休的抱怨着。 忽然,沉闷的轰隆声从半空响起。 项茂一惊,再也顾不上瓢泼的大雨从帅帐里一冲而出,来到大营空旷处遥遥向着不远处的大王岭看去。 连绵不绝的大雨让视线受到了严重的干扰,士卒们巡逻的时候就连几十步外的人脸都看不清楚了,就更别说想要看到山顶了。 在一片雨幕之下,项茂被淋得全身湿透,可他仍旧仰着头使劲朝着山顶方向看去。充满担忧的神色似乎在预示着即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而他整个人也仿佛因为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而彻底被惊住了,身体在雨水的冲淋下变得摇摇欲坠,似下一刻就会倒下。 在众人都看不到的山顶之上,此时一块原本安安静静伫立在山巅的岩石,因为雨水的太过凶猛把下面支撑它的泥土冲出了一条浅浅的沟壑,从而开始在大雨中微微开始了摇晃。 随着山顶地面上的雨水越聚越多,已经渐渐的形成了一条小溪。 小溪从大岩石的脚下蜿蜒流过,顺便带走了一些支撑压实的泥土,让本就有些不怎么稳的岩石此刻摇摆得更加剧烈起来,就连一直安安稳稳挨着它生长的一棵大树也因为岩石的摇摆而晃动起来。 忽然,岩石下面的泥土经过雨水的浸泡和冲刷之后,再也承受不起它的重量了,开始出现了坍塌的迹象。 随着泥土一块块的坍塌下来,逐渐在岩石下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洞,就仿似一个狰狞的巨人再也承受不住身上施加的重量,无力的张大着嘴在无声的呐喊,企图通过这种方法来提醒在山下的百姓们即将有灾难到来。 “轰隆” 空洞在经过水流的不断冲刷后终于承受不住刹那间坍塌了下来,上面硕大的巨石也随之倾倒,先是让身边的大树被压得弯了腰,在短暂的停顿后,大树咔嚓一声从根部折断,同样也阻挡不住巨石的脚步,被从身上一路碾压过去之后,只能伤痕累累的倒在地上无声的发出哀鸣。 巨石从山顶携着无可匹敌之势轰隆而下,沿途撞断了不少树木,砸死了不少因为受惊而四散奔逃的野兽。此时若有人能看到巨石的模样,定然会发现它原本灰褐色的表面已经被粘稠的鲜血所染红,一路摇摇摆摆的没有任何行进迹象可言的朝着山下俯冲而去。 项茂在暴雨中呆呆站着,双眼仍旧看着山顶方向,可是心里忽然升起的一种莫名的不详感让他整个人都战栗起来。多年的从军经验让他敏锐的意识到了危机感,这是来自山上的危机! “快,快撤!离开这里!” 忽然,项茂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从哗哗的暴雨声中清晰的传入每个士卒的耳朵里,那歇斯底里的声音让人闻之便能感受到喊话之人内心的焦急与急切! 士卒们闻言连忙从大帐里钻了出来,透过雨幕隐约看见主将正焦急的穿梭于身边的大帐里,并且接连不断的传出那已经沙哑的声音:“山上有异动,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士卒们不明所以的被主将从营帐中叫了出来,傻傻的站在雨幕中不知所措。 项茂双眼逐渐泛红,顾不得已经嘶哑的嗓子指着山顶正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忽然大地开始剧烈的震颤起来,大王岭上也有零星的树木折断声音从雨幕中传了出来。 这下不用项茂再说什么了,士卒们不约而同的朝着大王岭看去,可就是这一眼,顿时让他们在刹那间瞳孔放大,脸上也不可避免的出现了震惊之色! 雨幕下的大王岭陷入了一片迷蒙的水气之中,可饶是如此,这些士卒们也能隐约的看见山峰之上有一迅猛之物正带着巨大的威势朝着他们这边冲了下来,接连不断的树木折断的声音让人心里猛然升起了寒意。 大王岭的树木葱郁,但这些士卒们看到在那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经过的路线上,已经形成了一条颜色和旁边完全迥异的道路,而且离着他们越来越近! “跑啊!” 不知道是谁忽然喊了这么一嗓子,顿时整个大营彻底不复方才的宁静,彻底大乱! 士卒们争先恐后的各自寻找着方向逃命,此时此刻压根都顾不得听从主将的命令了,任凭项茂在雨幕中喊得嗓子都嘶哑了,这些人依旧乱哄哄的胡乱奔跑。 在自然灾害面前,人类就显得渺小无比了。当然,在面对真正生死攸关的时候,平日里听从军令的士卒们也都选择了各安天命。 项茂欲哭无泪的看着这些四散奔逃的士卒们,这一刻他的心在滴血! 按照他的计划,只要有序的组织这些士卒们按照最佳的撤离路线撤离的话,至少大军还能在灾难到来之前脱离危险。 可是这些士卒们在面对生死的时候,却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各自逃命。如此一来,整个大军就彻底的乱套了!四散的士卒们在为了争那一线生机之下,对身边的同袍们完全判若两人,不复平日里那般兄友弟恭的态度,而是变得视若仇寇。 当然,此时无论换做是谁,只要挡住了生路,那自然便成为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一时间大营里乱象丛生。 四散奔跑的士卒群里不时有人倒下,本以为那些平时关系很好的兄弟会伸出手来拉他一把的,谁知道此时此刻那些人却毫无出手的意思,就连低头看一眼都顾不得,只知道尽力的朝着一个方向跌跌撞撞的奔跑。 那些摔倒在地的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袍泽们从身上无情的踩踏过去,在身体和心灵双重痛苦的折磨下,无奈的闭上了双眼。临死之前,这些人还有些不敢相信他们这辈子居然会死在自己人的脚下! 巨石夹杂着沿途携带的泥土从山上越滚越近,此时项茂已经能清楚的看清它的大概容貌了。 约莫十丈方圆的巨石身上带着一些折断的树枝正从山上不断跳动着朝大军逼近,那些生长多年的大树完全没有能力抵挡如此巨大的力量,在刚一接触的刹那就发出了痛苦的呻吟拦腰而断,任凭着巨石从它们身上碾过,却没有丝毫的办法。 赵宏文听到大营里乱哄哄一片,本就担心山另一边的大军会是朝廷派来剿灭他们的人,此刻心里就更加恐慌了,还以为是被人给包围了。于是连忙冲出帅帐想要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也好方便他随时准备逃跑。 就在这时,山上的巨石不知道在途经路上碰撞到了什么东西,忽然一跃而起。原本应该还有段时间才会到达大营的巨石猛然间一飞冲天,在到达了一个顶点之后忽而呈抛物线下降,那凶猛的势头犹如一颗流星般直直的朝着大营所在地砸了过来。 赵宏文脑袋刚钻出帅帐,正打算观察周围呢,却见无数人就像忽然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全部都抬起了头看向半空。 “什么情况?” 赵宏文暗自咒骂一句,随后也抬头向上看去。 方正和阮子木等人正在商议着如何应对京机营的大军。忽然山顶上传来了一阵轰隆的响声,让在场所有人都觉得心头一震,连忙冲出门朝着响声发出的地方看去,却什么情况都没有发现。 “这是打雷吗?” 方正抬头看了眼阴云密布的天空,暴雨依旧哗啦啦的下个不停,就好像苍空破了一个大洞似的,天上的水完全呈倾泻的势头朝着地面倒了下来。 “这雨真大!” 方正刚刚感叹完,忽然觉得地面开始震颤起来,摇晃的幅度虽说不大,但也让人有些站立不稳。 “地震?!” “地龙翻身?” 方正和阮子木同时喊出一声之后,连忙从屋子里冲了出来,顾不上瓢泼的大雨,就那么任由雨水在头顶淋下。 “快通知大军到空旷地方去!” 方正喊出一声后,和阮子木同时朝着军营的方向冲了过去。他们必须要赶在第一时间通知所有的城管队员,不然很可能下一刻就会出现地裂的风险。 “轰!” 又一声巨大的响动伴随着地面一阵剧烈的震颤之后,所有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不见了,只能听见天空上哗哗倾泻的大雨。 “这是震完了?” 方正被剧烈的震动摇晃得摔倒在地,待的一切都平静下来之后这才抬起头来抹了把脸上的泥水迷茫的看向四周。 第二百七十八章 心灰意冷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城管大军的营地周围并没有出现任何异常,当然,因为大地的颤动而导致大部分人都跌倒在地的不算。 “这到底是怎么了?” 疑惑不已的方正起身艰难的在泥泞不堪的营地里巡视一周后竟然发现除了一些城管队员们跌倒时擦伤了皮肉之外,几乎就再也没有出现任何的意外了。 这些城管队员们也都迷茫的看着他,一个个脸上皆露出不解之色。 “大人,这是怎么了?” 阮子木跌跌撞撞的从不远处踩踏着泥水来到方正身边,因为大雨仍旧在下个不停,所以他不得不提高了嗓音问道。 方正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只能吩咐迅速查探各个大营是否有受伤队员。 居住在附近的农户们也被震天的响声惊动了,一个个都走出门外惊奇的四下张望。因为他们是在大王岭山势较缓的一边,所以完全不知道另一边的情况。 赵宏文仰头看去的刹那,顿时魂飞魄散! 一个巨大的黑影笼罩在头顶之上,瞳孔中倒映着越来越大的巨石影子。 巨石携带着一道巨大的破空声呼啸着砸下,带起的劲风让方圆三十丈周围的帐篷全都被刮得东倒西歪。 “轰!” 巨石落地的刹那,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天坑之后,被地面的反弹力震得再次腾空而起。不过这次兴许是因为反弹的力道不够大,所以并没能飞多远,却恰巧砸进了四散奔逃的京机营士卒群里。 项茂站在雨中呆呆看着这一切,就连巨石从他头顶飞掠而过也没能让他心中生出任何的感觉。因为此刻他早已巨石那无可匹敌的气势给震惊得整个人都呆住了!甚至都忘记了出言提醒赵宏文逃命! 巨石再次落地后造成的震颤终于让他清醒了过来,连忙朝着身边看去。 刹那间,刚刚回过神来的项茂再次陷入了巨大的恐惧之中! 因为巨石第一次砸下的地方赫然正是他刚刚走出来的帅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赵宏文应该还在里面!可此刻原本是帅帐的位置已经被巨石砸出了一个硕大的坑洞,哪里还有帅帐的影子? 项茂茫然的双眼寻找着巨石的身影,终于在离着老远的地方发现了造成这次灾难的罪魁祸首。 此时的巨石哪里还有从山上滚落下来那般的气势了,静静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是巨石的全身已经不再是那种灰褐的颜色,而是完全被涂抹成了鲜红一片! 项茂感觉忽然间头有些晕,眼前一阵发黑。因为他看到了毕生最残忍的一幕! 那些早先还和他一起并肩前行的士卒们,此时除了腿脚利索且运气极好的一些人外,其余的几乎全都被巨石深深的砸在了地下!巨石上那鲜红的血液说明它已经浸染了太多人的鲜血,此时被雨水冲刷之下,不断有暗红色的液体从表面如一条小溪般缓缓流淌下来,汇集在了深深的大坑中。 “太子....太子...” 项茂忽然想起了赵宏文,连忙跑到原本帅帐的位置查看。此时哪里还有帅帐的影子?地上除了一个深深的大坑以外,就是一些用来搭建帐篷所用的树木被镶嵌在了坑洞最下面的泥土中。 看到这一幕的项茂整个人都傻了,彻底呆愣在了原地,双眼毫无焦距的看着坑洞里那些被砸断的树木,心里有一道声音不断响起:“他死了,他死了。” 晌午时分,天空密布的阴云终于有了散开的迹象,就连倾盆的大雨也都出现了逐渐减弱的趋势。 又过了不久,淅淅沥沥的雨终于停了,云开雨散之后的天空洒下了道道斑驳的阳光。 “去山上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方正找到李义,让他带着人去山顶打探一下方才那么大动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也好让在附近居住的农户们放下心来继续安安稳稳的继续留在这里过着平平静静的生活。不然的话只有跟他们一样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 在民居中暂候不久,李义等人就兴冲冲的跑了回来。刚看见方正就急不可耐道:“大人,山那边出事了!” “哦?”方正倏而起身,连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李义幸灾乐祸地笑道:“大人不是担心京机营的人马跟在咱们后面图谋不轨吗?嘿嘿,这下不用操心了。” 方正急道:“到底怎么了?” “不得不说今天的暴雨可来得真算及时啊!”李义顾走到门口磕了磕站满泥土的鞋子道:“暴雨如注导致山上一块巨石顺着山坡滚了下去,也不知道沿途撞断了多少树木,总之一路上犁出了很宽的一条深沟。然后巨石借着山势俯冲下去,直接就砸进了京机营的营帐中。虽然我们在山顶上看不太真切,不过大营里传出的哀嚎声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啊!” 方正呆住了,没想到那巨大的响声居然是这么回事。转瞬间他有有些后怕,如果巨石是朝着他们这边滚落下来后果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方正透过门口扫视着不远处连绵一片的大营,心里一阵劫后余生的胆寒。 巨石若是真的朝着他们这边过来,那么京机营那惨烈的下场就会是成为城管大队的结局! 不得不说老天还是有眼的,对看不惯的人总会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把他弄死。而对于经常做好事不留名的方大局长来说,就比较平易近人了。虽然让他们在大雨里淋了半天,不过却没有遭受到任何的伤害! “叫上兄弟们,咱们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方正一边朝门外走,一边阻止了阮子木准备将所有的城管队员都带上的想法。从李义的只言片语中就能判断出对方在经过了这番天灾之后,大军的人数应该损失殆尽了。哪怕对方还残留一些人马,恐怕在经历过灾难之后也难免心有余悸的丧失掉了所有的战力。 半个时辰之后。 方正带着五千来人的城管出现在山路上。因为大雨的缘故,山路已经被冲刷得沟壑纵横。不过这还不至于难倒这些经过了严格训练的城管队员们,他们早在蜀中的时候就经常负重前行,而且蜀中多山丘,所以这些队员们通常都是在山间密林中进行训练的。久而久之之下,队员们已经练就了一身不惧任何地形都能穿梭自如的本领。 俗话说站得高、看得远。 本来大王岭郁郁葱葱的山林无论站得多高都不会看到山下的风景,只因为树木太过茂盛而挡住了人的视线。 可是自从山顶那块巨石顺着山势滚落的时候,硬是从山顶上开辟了一条宽阔的渠道出来。这也就方便了方正等人只需要站在山路上就能一眼看到下方那凌乱大营的容貌。 山脚京机营,此刻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幸存下来的士卒们在庆幸之余更是悲从中来,想起了那些袍泽兄弟们竟然就葬身在那块巨石低下,看这样子估计是连具全尸都没有了。一时间众人呆呆的看着深陷在地面上的巨石,心中一阵后怕的同时,眼中也不由自主的流出了悲伤的泪水。 也不知是谁忽然间跌坐在地嚎啕大哭起来,就像是死了爹娘一般的悲痛。 初始时,哭声在大营里闲的格外突兀,孤零零的传扬出去老远。不过片刻,似乎被哭声感染了,这些士卒们纷纷抬起袖子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喉头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难受。 终于,第二个人也忽然咧开嘴哭嚎出声,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闷得难受的心头舒服一些。 哭声夹杂着悲伤的气氛迅速在大营里传播开来,每一个听到声音的士卒都面露悲切,肩头耸动着不再压抑沉闷的哭声。一时间此起彼伏的痛哭在大营里迅速扩散,直至后来哭喊声震天响起,让身在山顶的方正等人都听得心头一阵酸楚,差点就忍不住跟随下面的人一起哭出声来。 方正使劲抹了把脸,似乎想要把悲伤的感觉祛除。 “走吧,咱们下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方正淡淡说完,率先顺着山路就朝下走去。 李义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被阮子木一巴掌拍在肩膀上:“走吧,咱们局长大人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无论是谁只要没有触碰到他的底线,基本上就不算仇人。” 李义重重点头,看向方正的背影扯着嘴角,也不知是夸还是损的说了句:“滥好人一个嘛。” 项茂呆呆的坐在原本大帐所在的坑边直勾勾的看着坑底发呆,脑海里完全是一片空白。 他此时已经不知道该想什么了? 是想想如何跟辽王交代他儿子半路上死掉的事实还是想想今后自己的路该怎么走? 原本在他想来只要能保住辽王的儿子,无论日后当今陛下是否还是赵有仁,他最起码都能好好的活下去。 因为陛下已经在皇城楼上当着众人的面许下了承诺让他走,而且再加上救出赵宏文的事情肯定能在辽王面前获得一定的好感,从而便可以两边都不得罪。哪怕日后真的决意要生活在山村里做一个闲云野鹤的农户也可以保证朝廷不会生出秋后算账的心思来。 可是如今赵宏文被巨石砸死了!那么他获得辽王好感的依仗就没了。不仅如此,倘若辽王得知了他儿子死亡的真相,会不会反目成仇的决定先杀了这个害死儿子的凶手? 当然,真正的凶手肯定不会是项茂本人的。不过对于公正无私的老天,辽王铁定是不会不能计较什么的。但是负责保护赵宏文的项茂就惨了,肯定会第一个被拿来当替罪羊的! 想来想去,项茂脑海里的思绪越来越乱,以至于后来越想脑袋就越疼。于是索性干脆就什么都不去想了,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发呆好了。 这时,乱糟糟的大营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便是整齐有序的脚步声。 项茂费力的抬起头看去,猛然间他的瞳孔剧烈收缩。 因为他看见了就在凌乱的大营边缘有着一支人数不少且穿着统一的军队正缓步而来。为首一人面目俊朗,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从容的脚步显得此人沉稳老练。 项茂迅速起身,也不管身边仍旧乱作一团的士卒们,大吼道:“警戒!” 此时此刻的大营里已经剩下没多少活着的人了。 在他这一声喊出之后,或许是因为这些士卒们一直呆在军营的原因,也或许是看到身边同伴惨死的下场,他们终究还是稀稀拉拉的从各个地方聚集起来,缓缓的排列成了一个不怎么整齐的队伍看向方正等人。 方正看到这些人的眼神后深深叹息。 从他们的眼睛里,方正丝毫都看不出任何的战意,反而是一种心灰意冷的死志。 这支军队,毁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太子身亡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没错,项茂所带领的这支军队已经在巨石所造成的灾难面前彻底丧失掉了身为军人的那股子勇猛气势,变得如同一只只畏畏缩缩,受惊的小兽般一惊一乍,仿佛身边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让这群人惊慌失措! “止步!来者何人?” 项茂不愧是一支军队的首领,在刚刚经受了大难之后仍旧能保持身为军人的素养,的确难能可贵! 方正走到项茂面前站定,微微抱拳道:“在下方正,素闻京机营项茂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风采不凡!” 项茂眼神急剧收缩。早在京城的时候他就听赵有仁在城楼之上提起过方正的大名,并且因为是陛下的亲儿子,所以这个名字被他深深的刻进了脑海中。 项茂鞠躬:“原来是大皇子殿下,末将失礼了。” 方正失笑道:“什么大皇子?我怎的不知道?” 项茂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任何纠缠,反而好奇的看向他身后,问道:“不知大皇子带着这么多人来此是为何?” 方正苦笑道:“我真不是大皇子!再说了,太子殿下不就在你军中吗?” 顿了顿,他看向四周道:“今日我带着城管先行翻越过大王岭,随后安营扎寨,本想休息片刻再启程的,谁料这时斥候禀报说身后有一支大军跟随。于是我便起了疑心,想要弄清楚究竟是谁在后面追赶。” 说着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想必这些日子你在京城应该也有所听闻,我人缘不怎么好,老是有些不三不四的人想要害我性命,所以每次出门都不得不带上大队人马用来防身。” 项茂呆呆看着对方的五千人马,讷讷道:“你管这个叫防身?” “对啊!”方正一脸无辜:“如果人少了挡不住那些杀手怎么办?我这条命可是金贵得很啊。” “的确。”项茂默默点头。 对方虽然没有摆明承认大皇子的身份,可陛下已经在皇宫城楼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都说出了方正是他亲儿子的事实了。所以身份金贵一点也无可厚非,只不过每次出行都带着五千人的护卫队,未免有些太过耸人听闻了些吧? 这时,方正伸着脑袋在项茂身后左顾右盼,似在寻找什么人的踪迹, “项将军,不知太子殿下可在军中?我与他神交已久,此番好不容易在这里遇上了,还请将军能成人之美,请太子殿下出来一见。”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来可当真是戳到了项茂的痛处! 霎时间,项茂好不容易提起来的情绪一落千丈,有些心若死灰的低下头道:“....他.....死了。” “什么?” 方正使劲掏了掏耳朵,确定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追问道:“你说什么?” 项茂抬起头,不再掩饰满脸的悲戚,道:“他本在帅帐休息的,后来天降巨石,直接把帅帐所在十数丈以内全都夷为平地.....” 方正随着项茂手指方向看去,顿时被吓了一跳。这哪里是什么夷为平地啊?说是陨石坠落都可以了! 看那方圆数十张的一个巨大的凹陷就可以想象到当时那块巨石是带着多么大的力道从天而降的,又是如何将整个帅帐砸进地面的!可想而知,如果当时太子当真在里面的话,那定然是不会有任何的生还可能! “你说...太子殿下在里面?” 方正不确定的指着深坑说道:“可是这里也没有帅帐的影子啊!” 项茂指着一处还残留着几缕貌似帅帐所用帐篷的布料,惨笑道:“那不是么?” 方正定睛看去,果然,那里隐约还有一块被深深镶嵌入地底的布片,可是除了这个以外,再也找不出任何一丁点帅帐的影子。 “其实他不应该死在这里的。” 项茂无比自责的蹲下身,忽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嚎啕大哭起来:“都怪我一路上对他冷嘲热讽,只想带他去一个没人叨扰之处安安静静的等着辽王殿下来接她回去的。可是.....谁又能想到在天灾面前,任何身份都是空谈,到最后仍旧连个尸体都没能留下!我....我该怎么和辽王交代啊!” 方正于心不忍的看着蹲在地上大哭的汉子。若非当真彻底突破了此人的心理承受极限,说什么都不会当着这么多人嚎啕大哭的! “项将军,人死不能复生.....” 一边说着万金油的安慰话语,方正一边打量着还剩下不到万余人的京机营问道:“将军接下来打算去哪里?毕竟你还有这么多兄弟等着吃饭呢。” 项茂正伤心呢,猛然间听到方正说起此事,顿时悲从中来,想起了那些跟随他这么多年的兄弟们居然大半都死在了这次灾难中,于是就哭得更加伤心了。 那悲切的哭声犹如一道魔音在山间回荡,简直是听者落泪闻者伤心! 面对数万的伤残人士,项茂一时间也有些头大。 虽说这些人如今所剩无几,不过说到底他们也是从京城一路跟随他来到这里的,总不能就因为受了伤就半路抛弃他们吧?平心而论,项茂是做不出如此冷血的事情。 “大....” “都说了别叫我大皇子,我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还有个皇帝老爹呢。” 方正有些不高兴的看着项茂道:“再说了,就算我的身份是大皇子,如今不也没昭告天下呢,所以如果看得起我,叫我一声方正就好。” “方....方正。” 项茂结结巴巴道:“这个...” “项将军,你从军多年怎么说话还如此婆婆妈妈的?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 见到方正如此豪爽的性子,项茂心里的担忧稍稍减少了一些,索性直接豁出去道:“方正,你身份特别,既然不愿我称呼你大皇子,那项某就托大,攀一攀你这个高枝,叫你一声方老弟如何?” 方正心里一动,明白项茂这是有求于人但碍于身份却不好开口。所以才费尽心思的想要拉拢两人之间的关系,从而才好说出自己的需求。 想到这里,方正也没有多犹豫,脸上露出高兴神情点头道:“求之不得!项大哥乃是军中老将,而且深受陛下器重。能和你结识其实是小弟我高攀了!” 项茂连道不敢,同时也对方正生出了几分好感。 待的方正把带来的城管队员分散出去帮助京机营的兄弟们包扎伤口和救治伤员之后,两人这才安心的撇开众人走到一处无人角落。 这时项茂面露难色道:“方老弟,老哥我还真有件事情要求你帮忙。” 方正大大咧咧道:“老哥有什么事直说便是,哪里来这么多的客套话?既然咱们已经称兄道弟了,老哥的事情便是小弟我的事,自然要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项茂感动的拍拍方正肩头:“好兄弟!” 思索片刻后,项茂终于决定将他心里的担忧告诉方正,于是道:“不瞒老弟,老哥我其实是从京城逃出来的。” 方正了然点头,其实关于项茂的事情他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项茂也发现了他的表情似乎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便也不再隐瞒,直接道:“其实老哥我想的是既然陛下开恩放我离去,那朝廷肯定是呆不下去了。所以就想带着赵宏文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等辽王来接走他的儿子,到时候多多少少也能在辽王那里落下一些人情。等到日后新帝登基,如果项某还有想效力朝廷的打算,便可以凭此人情求到辽王头上,让他去跟新帝求求情,大不了从一个低等小兵坐起也无所谓。” “可是一场灾难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来了,不仅让赵宏文落下个死无全尸,而且还让老哥我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眼下哪怕搬出当年辽王和我之间那点情义恐怕也挡不住他想要为儿子报仇的心思!” “所以,你打算让我向陛下求情,希望他能原谅你?”方正似笑非笑看着项茂:“老哥,你这算盘也打得太精了吧?” 的确,项茂的想法便是想让方正替他向陛下求情,获得原谅重新回到朝堂。如此一来就算辽王到时候有通天的手段,只要当今陛下还在的一天,大秦就不会灭亡,同样的,辽王也不可能拿他怎么样。自然丧子之仇便可以无期限的推延下去,直到双方中但凡有任何一方率先死去,这笔恩怨就会彻底了结! 方正思忖片刻后,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没等项茂高兴,方正连忙道:“老哥先不要忙着开心,有些事情咱们还是提前说明白的好。” 项茂闻言,脸上露出忐忑之色,害怕方正会反悔,连忙道:“老弟有什么直说便是。” “好,既然老哥这么说了,老弟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方正深深的吸了口气,接着道:“首先老哥你在京城选择背叛陛下就已经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此举定然会在陛下心中留下一个不可磨灭的污点。所以哪怕日后他选择了原谅你,恐怕也不可能让你再官复原职了,况且恐怕还会在心里对你生出提防之心。” 项茂面露惭愧点头:“这是自然。” 方正接着道:“其次便是辽王那边。恐怕你也明白小弟我和辽王以及赵宏文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谓是不死不休的!所以他哪里请恕小弟无能为力。” 项茂点头:“这个老哥我自然知晓。” 沉吟片刻后,项茂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对方正道:“对了,老弟,你知不知道辽王已经起兵南下了?” “什么?”方正大惊失色:“辽王起兵了?” “对,就在不久之前,辽王已经率领数十万大军从辽地一路朝南,目标直指京城。若是估算没错的话,眼下应该已经到了紫荆关。” 方正并不知道紫荆关在哪里,于是问道:“离着京城还有多远?” “大概还有两个月左右。” “那还好。”方正放下心来。因为他此次的目的地是杭州,他可不想去找赵有财报仇的时候半路上被哥哥赵友义给截了胡,莫名其妙的就死掉。 忽然,方正心思一动,忽然想起了京城之变,连忙问道:“小弟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老哥。” “请说。” “老哥是京机营的主将,当初也是参加了太子谋反的。”方正说到这里,见项茂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连忙解释道:“老哥莫要误会,我只是顺口说起罢了。” 项茂摇头表示无妨,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方正道:“按照老哥军营里的斥候所言,京城防守的中坚力量便是老哥所率领的京机营?” 项茂点头傲然道:“正是!” “那么,问题就来了。既然老哥是守护京城的屏障,可眼下你带着京机营的兄弟们集体叛变,想必京城此时的防守力量一定很空虚吧?” 项茂双眼凌厉的看着方正,警惕道:“你想干嘛?” 第二百八十章 做出决定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虽然如今的项茂在名义上已经背叛了大秦国,可终究还是不能改变他内心对陛下的忠诚。所以听到方正打听京城防务的时候,就格外的警惕起来。 方正哂笑:“我能干嘛?老哥莫要说笑了。” 项茂依旧没有放松警惕,告诫道:“虽然你真正的身份是大皇子,不过陛下刚刚经历了太子谋反的事情,想必心里一定不好受。如果这时你再跳出来,那陛下该伤心成什么样啊?” “老哥误会了,”方正正色道:“方才我问起这个是忽然想起了既然京城防卫力量空虚,如果辽王派出一支精锐力量轻装简从直奔京城而去,到那时陛下恐怕凶多吉少吧?” 项茂顿时一惊,这才想起来竟然是他一手把京城的防卫力量给掏空的! “坏了!”项茂一拍额头,懊恼道:“当时只顾着救赵宏文,压根没想到这么多!如今被你提起方才反应过来,倘若辽王真的如此卑鄙,那陛下的处境当真堪忧啊!” “对啊。”方正点头:“我想说的就是这个。不过这样一来,或许对老哥你是个好消息!” “老弟,此话怎讲?”项茂狐疑不已。 方正徐徐道:“京城防备空虚,陛下又清楚辽王的秉性,所以他肯定会在你走后想尽一切办法调动周边最近的军队入京拱卫皇宫,那么离着京城最近的军队在哪里呢?” “洛阳!”项茂脱口而出。 “不好意思,老哥,我对咱们大秦的地理位置不怎么熟悉。”方正难得红了脸,有些羞愧道:“劳烦请教一下,从洛阳到京城需要多少时间呢?” “如果不算上陛下传旨时间的话,光是从洛阳整备大军直至到达京城,最少要七天时间!” “那咱们所处的汉中到京城呢?” “三天足矣!” “这就对了。”方正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道:“既然此地离着京城这么近,再加上如今太子已经身陨。老哥何不带着京机营剩下的兄弟一起回到京城?若我所料没错,现如今的陛下急需大军守卫京城,如果老哥此时回去的话,最多受到一些皮肉之苦和些许的猜忌,不过仍旧会继续让你担任戍守京城的大责!” 项茂大喜:“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如今正是陛下急需要人的时候,何不趁此机会回京负荆请罪?如此以来不仅能获得陛下的原谅,而且还可以重新进入军队,也刚好解决了辽王寻仇的问题!” 项茂有些喜不自胜的拍着方正肩头:“不愧是陛下的皇子,心思灵敏堪与陛下相提并论了!” 方正却没有露出喜色,反而露出满脸担忧指着不远处的一群伤残人士道:“老哥未免高兴得太早了。试问你就打算带着这群人去京城戍守皇城吗?” 项茂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因为他也想到了这个问题。随即整张脸彻底垮了下来,沮丧道:“唉,都怪我,没事儿带兄弟们来这里干嘛?现在一下损失了这么多人,剩下的也几乎都带着伤。如果就这样回到京城,估计陛下连正眼都不会看我一眼的!” 方正很理解他的心情。若项茂当真带着一群伤兵回去,皇帝肯定二话不说直接就把他拉到午门去一刀砍了,也省的看到他闹心。 思索良久之后,方正试探着问道:“老哥,如果此时有一支军队让你带去京城,还会不会遭到陛下的责难?” 项茂两眼一亮,随即又黯淡了下去,怅然道:“若是有大军能让我带回去,陛下或许会网开一面。” 说着他回头看了看京机营的士卒们,道:“可是他们都已经损失得差不多了,这让我还有什么脸再带着这些兄弟们回去?” “不,还有一支精锐的大军!” 方正斩钉截铁道:“老哥你难道忘了小弟我带出来的那些人马?” “你是说.....”项茂不确定的看着方正,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你确定把那些人交给我?” 方正点头肯定:“自然。老哥投身军旅多年,想必作战经验什么的都比小弟要丰富得多。把这只军队交到你手上,小弟是一百个放心的。而且你们此行是要去京城负责保护陛下,如此好的立功机会可是一般人求都求不来的!” “那....他们会答应吗?”项茂再次陷入了纠结中。 说实话他是很想带着方正所属的军队回京城的,而且通过先前斥候的打探得知这只军队的装备精良、战力彪悍。所以当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能说服这只军队,让他们随着自己一起去京城。 方正闻言,并没有立刻回答项茂的问题,因为他也不敢打包票说这只军队肯定会完全听从命令,毕竟这些城管队员可是为了保护他去杭州才跟出来的,并不是为了建立什么功勋。所以想要以建功立业来忽悠这群人明显是很不现实的! 一时间,方正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大人,一切都安排好了。” 这时,李义来到了方正身前,恭恭敬敬的冲他敬了一个军礼道:“城管大队是否收队,请指示。” 震耳欲聋的声音刹那间把两个沉思的人惊醒。 方正淡淡点头:“收队吧。” “是!” 李义再次一个军礼,转身回到已经集结整整齐齐的城管队员面前,大喝道:“立正。” “啪!” 整齐划一的动作伴随着由五千来人同时动作所发出的唯一的声音彻底让项茂看呆了。 他从军多年,见过精锐的军队也不在少数了。再加上北地多年的作战经验,他敢肯定,放眼整个天下,眼前这支令行禁止、军纪森严的部队绝对是最拔尖的那一类!而且没有之一! 霎时间,项茂的眼里露出了渴望的神采,就如同一个单身多年的老光棍忽然看见了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那种贪婪的目光让方正都有些不确定这家伙究竟是有独特癖好还是单纯的一个兵痴? “方正,我必须要带走他们!” 项茂双眼眨也不眨的看着行走间动作如出一辙的城管队员们,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这支军队带去京城!这种训练有素的士卒如果不放在最重要的地方,那简直是浪费!是可耻的行为! 回想起方正所说的,因为怕被那些仇家追杀,所以每次出门才不得不带着这些人。一时间,项茂心里对方正忽然生出了一丝厌恶的情绪。把这么精锐的一只军队只是当作保镖?未免太暴殄天物了吧? 方正似没听到他的话,仍旧在思索着如何才能劝动这些城管队员同意去京城,压根没注意到此时项茂看向他的眼中那浓浓的鄙夷。 带着项茂所部一起翻过了大王岭,来到了另一边的城管大营中后,方正吩咐道:“李义,叫阮子木过来一下。” 不多时,一直驻守在农户家中的阮子木急匆匆来到大营。 “大人,有什么吩咐?” 方正抬手示意两人坐下,随后道:“有件事情不知道该怎么说。” 李义咧开嘴嘿嘿一笑:“大人有话直说便是,何必吞吞吐吐?” 方正白了他一眼,心里腹诽:“吞吞吐吐那是形容男人的吗?错了!是形容女人的!” 随即道:“项茂将军是负责京城守备的,如今他带着京机营护送太子不料途中却遭灾难,导致京机营大部分人马损失殆尽。然而京城的防卫不可空虚,再加之眼下辽王南下在即,所以我打算让咱们的城管大军跟随项将军一起去京城负责守卫工作。” “不行,” “不去!” 方正对两人的拒绝并不意外,似乎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他笑道:“早知道你们会这么说,不过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些兄弟们如果一直跟在我的身边,充其量只是一支地方军队而已,跟那些名扬天下的百战雄狮不可同日而语!” “那又如何?”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方正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道:“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带着大家一起走出去,走出蜀中这个弹丸之地,放眼全天下,去争取属于他们的绝世美名!要知道作为军人,他这一生的荣誉都是在军队里,而且大部分都是从战场上获取功名。所以与其让这些兄弟们默默无闻的跟着我,还不如给他们一片可以自由翱翔的天空,去博取一个美好的将来!” 阮子木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因为他不可能代表所有的城管队员做出决定,毕竟这些人并不是他的奴隶。 李义似乎有些被方正说动了,闻言急忙问道:“那是不是去了京城就可以名扬天下了?” 方正失笑,看来这家伙对拥有一个好名声是很在乎的。于是道:“不一定。” 眼见李义就要拒绝,方正赶忙道:“可是如果你们不去京城的话,这辈子可能就完全没有机会扬名天下了。” “那....去了呢?” “只要去了,就可能面对很多你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敌人。接着只要战胜他们,你们就会获得百姓们的认可和传颂,久而久之的,你们的名声就会传遍天下。与此同时,你们也可以在战场上获得功勋,为家人创造一个幸福的生活!” 不得不说方正的话很有煽动力,就连阮子木也被他说得有些动心了。 “此事咱们做不了主,还是问问兄弟们的意见吧。”阮子木转过头,看向静谧无声的营帐方向。 这些城管队员可是他们一兵一卒组建起来的,平日里大家一起训练,一起吃饭、一起睡觉,早就已经成为了超越战友,几乎接近亲兄弟的情义了。所以对于每个人的未来,阮子木觉得他们并没有权利去帮他们决定。 山脚一大片空地上静悄悄的,方正站在一个刚刚平整好,比下面高出一截的平台上,看着整齐排列的城管队员们。此时他心中油然而生一股豪气冲天,感觉只要带着这些人,哪怕是刀山火海也敢去闯一闯。 “同志们好!” “局——长——好!” 山呼海啸的声音让整个大王岭都颤抖不已,似乎这种由人声汇聚而成的声浪不亚于早些时候巨石造成的动静。 方正满意的点点头:“现在有件事情要宣布!” “啪” 整齐的立正声音后,方正道:“稍息!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们一件事情,至于如何选择就全凭你们自己做主了。毕竟我又不是你们的爹妈,不可能一直替你们做主!” “哈哈” 巨大的哄笑声惊起了林子里无数飞鸟,一时间整个天空百鸟齐飞的场面让所有人都无比震撼,似乎预示着即将发生一件很重大的事情! 第二百八十一章 紫荆关前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城管队员们对将要去京城的事情持有不同意见。 一方面来说这次出来就是为了护送局长大人去杭州,如果他们此时跟着项茂去京城,那方正该怎么办?另一方面这些人有着很深的故土情怀,不怎么愿意进入京机营做守备军。所以就造成了两种意见僵持不下的局面。 见状,方正没有过多的劝说他们,反而让这些人自己做选择。毕竟今后的路是他们自己走,而不是一直需要靠别人来搀扶。 项茂一想到这支军队即将要跟随他一起去京城心里就激动。作为一军主将,谁不希望自己麾下的士卒兵强马壮?而且这些城管队员还不仅仅是目前所看到的这些人,听方正所说蜀中还有和这里几乎差不多的人数! 这么多纪律森严、令行禁止且一看就知道很有战斗力的军队,试问那个将领不渴望将他们收入麾下? 最终,在阮子木和李义等人的劝说下,极大部分人都选择了前往京城为自己博一份前程。而还有少数则是被两人强行留下用以护送方正前往杭州。 “时间紧迫,大家有什么话等日后见了面再说。” 方正见决定跟随项茂前往京城的那部分人拉着留下来的人依依惜别,一幅不依不舍的模样,顿时心里生出了一股怪怪的感觉,莫不是这些人长期在一起相处,再加上军营里没有女子的缘故,让他们有了短袖之癖吧? 急匆匆的和项茂告别,方正带着一千人的队伍从渡口登船,顺江而下前往杭州。而项茂则喜滋滋的带着接近六万人马朝着京城方向前进,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未曾消退,似乎早已忘记了赵宏文死去的事情。 却说辽东。 辽王的确如项茂所言,已经到达离着紫荆关不远的一座城镇,并且已经在这里休整了十多天! “王爷,紫荆关城墙厚,末将仔细研究了许久,发现强攻是绝对不可能拿下这座雄关的。” 辽王麾下第一猛将曹中元黑着两个大眼眶从帅帐外走了进来。一进门便躬身向辽王禀报他对攻打紫荆关的看法。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紫荆关处于中原和北方游牧民族的分界线上,为了防止那些常年以放牧为生,一到了冬天就缺衣少食的游牧民族南下抢掠百姓,所以大秦才将这第一座关隘修建得极其的牢固。单从城墙的厚度来说,几乎和包围皇帝陛下安全的京城相差无几了。 而且紫荆关不仅城墙厚度达标,就连高度也超出京城城墙许多,更不要说上面每隔一段距离就设置好警戒哨,为的就是防止敌人忽然袭击。 再说紫荆关的城门也非比寻常,和寻常那些城池木制的城门想比,这里的城门完全采用了非常难以炼制的铁矿作为主材料,期间还掺杂着一些其他质地坚硬且柔韧性极好的金属。这就更加让紫荆关被打造得如同一座坚固堡垒,敌军若是想要强攻,估计没有个几十万人命填平这座雄关是决计别想成功! 辽王佝偻的身影静静的坐在帅帐里,听完曹中元的话之后,仅仅只是抬了抬眼皮,却不做任何的回应。 “曹将军,你莫要涨了他人志气,灭了自家威风!” 辽王麾下万夫长常勇冷笑连连的看着垂头丧气的曹中元,嘲讽道:“曹将军没有办法不代表王爷也没办法,要知道咱们王爷当年可是号称杀神的!区区一坐紫荆关而已,在王爷面前自然不在话下。” 说完常勇挑衅的看一眼曹中元,接着脸上表情瞬息变化成讨好,对辽王道:“王爷,您说是吧?” 辽王冷冰冰的看了眼他,嘴角勾起道:“既然常勇为人机智,那攻破紫荆关的任务就交给你吧?” 常勇闻言讨好的笑容立刻僵硬在脸上,磕磕巴巴道:“王爷....这个.....末将才疏学浅,哪能想出什么好的办法来?您就不要为难我了。” 曹中元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最终噗的笑出了声:“哈哈....常勇你这个马屁精....” “闭嘴!” 辽王冷冷的一句话顿时让帅帐中清净了下来。随后他走到地图前仔细端详,一边思忖道:“当年还是本王建议陛下将紫荆关修建得如此宏伟,没想到居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呵呵,当真是可笑。” 常勇和曹中元两人闻言,同时低下头去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辽王并没在乎他们有没有听到,而是俯身看着地图道:“此去京城必须要经过紫荆关,不然的话就要从草原上绕行超过千里路程。如此一来时间上就拖延太多了,和本王的计划不符。所以,攻破紫荆关势在必行!” “可是....”曹中元也凑上前去看着地图道:“紫荆关确实易守难攻,而且咱们的兵马也只有数十万,强攻只怕会损失殆尽!” 辽王阴鹫的双眼闭上,做沉思状。半晌后缓缓开口道:“紫荆关守将是谁?” 常勇急忙接口:“沈从山!此人是秦国八年的进士,后在翰林院任职。从京城传来的消息称,此人极其擅长兵法韬略,且足智多谋。故而陛下才在秦国十六年将其派往边关,负责镇守紫荆关。不过说来此人也的确有几分本事,这些年虽然在紫荆关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却把一座雄关守了个密不透风,就连前几次拍进去的探子都能及时的找出来,当真是有点手段!” “常将军此言谬矣。” 曹中元缓缓道:“方才本将说紫荆关易守难攻,将军不是笑话本将无能吗?还说什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难道你此时不是也做着一样的事情?” 常勇顿时被问了个脸红脖子粗,气呼呼的扭头看着曹中元,看那架势,似乎一言不合就要血溅当场! “够了!” 辽王不耐烦的看着两人:“要斗出去斗!本王帅帐里不需要勾心斗角的人!” 一句话顿时让两人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彻底蔫了。 “沈从山.....”辽王默默念着这个名字,脑海里自然而然的就浮现出了此人的生平事迹。 常勇说得并不算完整,也或许是京城的探子并没有打探清楚。 沈从山此人不仅是大秦八年的进士,而且还是当年的两榜进士! 辽王还记得,大秦八年的科举可谓是人才辈出,但其中有一人却一枝独秀,并没有选择以诗词文章考取功名,而是另辟蹊径选择了策论!要知道当时的大秦立国才仅仅八年时间,民间的学堂被前朝昏庸的制度弄得几乎消失殆尽,所以这些年里一直没有出现什么惊才绝艳之辈,就更何况是以策论闻名天下的人才了。 然而沈从山却不同,此人自祖上起家境就不凡,父亲曾是前朝国子监的老先生,一辈子致力于钻研兵法策略。后来因为年事已高,不得不退出朝堂回到家中选择修身养性。不过他仍旧不曾懈怠,在家中苦心钻研兵书,并且还把秦国取代前朝的一些关键性战役也一一记录下来,写下兵书准备传扬后世。 不过这本兵书在还没写完的时候,作者就先一步去见了阎王。所以事实上这本兵书也只有半部而已。 沈从山自小就经常跟着父亲一起研读兵法,耳濡目染之竟然激发了他在军事方面的才能!后来父亲逝世之后,他更是把父亲没有写完的半部兵书给补充完整了。 如此一个人才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终于在大秦八年的那两次科举中屡次中第,更是被皇帝钦点为当科榜眼!赐下金银无数!更是在京城里为他专门赏赐了一座别院供其居住。为的就是要利用他的军事才能,在国子监里多培养一些兵法韬略方面的人才出来。 沈从山自然趋之若鹜。他父亲一辈子的心血就是为了教授兵法给朝廷的人才,如今换做他进入国子监后,更是不遗余力的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为大秦培养出了不少军事将领。 直到大秦十六年,紫荆关守将因病去世。皇帝苦恼于无人镇守边关,于是苦思冥想之下终于记起了那个被他扔进国子监教授兵法的沈从山。 于是一张圣旨,沈从山便从国子监复出,高调的接管了紫荆关守将一职。从此以后便老老实实的为大秦镇守起了这个第一险关的地方,这一守便是好几年,就连家中长子大婚都没能赶回去参加,不得不说此人当真个是忠臣! 想到这里,辽王捏捏眉心,感觉有些头疼了。 如此一个忠义无双的人守着一座堪称毫无破绽的雄关!若换做他赵友义是皇帝的话,估计做梦都要笑醒。 可关键是如今的皇帝乃是他的兄长,而此时两人的关系却并非兄弟,而是皇帝和反贼! 如此一来,身为反贼的赵有义就难免感觉有些丧气了。好不容易带着大军造次反吧,千里迢迢的从辽地来到中原,没想到第一个就碰上了如此难啃的硬骨头!说他是时运不济都算好的! 当年堂堂的杀神,居然也会落个出师不利的结局! 赵有义心里不断咆哮,可是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的表情,仍旧冷冰冰的不发一语。 曹中元见王爷半天都不说话,试探性问道:“王爷可有什么办法?” 常勇发现被对方抢了先机,不由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同样转向辽王露出满脸谄笑:“王爷思虑周全,心中定然已有定计!曹将军,咱们这些做下属的只需要替王爷冲锋陷阵便可,这种动脑子的技术活,学不来的!” 曹中元感觉被嘲讽了,心里一万头草泥马飞奔,顿时有种想揍人的冲动。 辽王缓缓睁开双目,两道凌厉的目光射来,让针锋相对的两人同时熄了火。 “本王暂时还没想到办法,不过可以先从沈从山身上打打主意。” 辽王缓缓道:“常勇,你为人机灵,且辽地的探子都尽在你掌握之中。这几天就多派些人手,让他们无论用什么办法必须要混进紫荆关去。” “是!”常勇抱拳领命,即将转身的刹那忽然想起了什么,有些尴尬道:“王爷,紫荆关防守严密,别说传出消息了,就算一只鸟也飞不出来啊!” “不用他们传消息。只需要让这些人在城中想办法策反一些关键人物,比如说把守城门的士卒、负责清理夜香的力夫之类的。” “这....有什么说道?” 常勇本来脸皮就厚,也就无所谓什么要不要脸了,遇到不明白的事情立刻就舔着脸不耻下问。 “这些人平时看起来是没什么用处,可如果本王需要让他们在关键时刻打开城门或者是在城里制造一些混乱出来扰乱对方的阵营呢?”辽王威严的声音徐徐传来。 “王爷英明!末将果然只是个粗人,论计谋不及王爷万分之一啊!”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一毛不拔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这天清晨,方正和阮子木带着一千城管乘船也已经到达了距离杭州不到三十里外的一处码头。 看着从一艘艘船上下来面无血色的城管,方正不由唉声叹气:“平时让你们努力训练,都训到狗身上去了。” 城管队员们纷纷捂脸叹息,不敢直视局长大人。 队员们一路上的生活可以用一句跌宕起伏来形容! 这些城管队员们在经历了最初登船后的新奇和喜悦之后,逐渐发现坐船并没有想想中的那么舒服。每天在船舱里经受着颠簸,导致这些本生活在陆地上的队员们胃里被颠得翻江倒海! 还没走出五十里地,就有差不多一百来人已经吐得胆汁都快出来了。一张张惨白得面无血色的脸让方正都不敢直视!一度以为这些人是阴间的小鬼趁着牢门打开的时候偷偷跑出阳间的,不然这些人的脸为什么都那么苍白?不仅如此,这些队员们因为水面起伏不定,导致他们重心不稳,有好多人原本好好的走在船舱中,忽然水面一个起伏,猝不及防之下这些人一时没有稳住身形纷纷跌倒在地,造成了许多不必要的伤势。后来方正只得让他们把自己用绳子固定在船上,这样才避免了他们在船上重心不稳的后果。 这且不说,尤其是船行至长江三峡水段,那里的地形高低落差极大,让平静温顺的江水在这里忽然变得凶猛起来,一个个高低不同的落差形成了一段段大小不一的瀑布。而方正他们的船队是必须要经过这段水路,所以不得不强行让船通过瀑布。 而强行通过的代价则是有好几艘质量不怎么过关的船从瀑布上驶过的时候,被巨大的水流力道冲得彻底散了架!一时间船上的人纷纷落水,场面一度很是混乱! 有好些个旱鸭子队员在落水的刹那就变得手足无措起来,把局长以前教他们如何应对落水的方法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一个个在水里徒劳的挣扎着,可是这一切都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随着水流一上一下的慢慢朝着江底沉去。 好在这时候方正及时命令一些熟谙水性的人跳了下去对他们进行营救,这才避免了大部分的伤亡。不过饶是如此,终究还是有一部分人永远的沉入了水底。 出了这种事情,方正不得不将船靠岸,严厉训斥了这些一上岸便如同获得新生一般的城管队员,并且重新给他们科普了一遍掉落水里该如何自救的方法。 重新整装出发之后,为了防止再次有落水的事情发生,局长大人方正特意走在了最后面的位置,以便能照顾好前面落水的队员们。 不过好在经过这次的落水之后,队员们整体的警惕性提高了不少,在经过一些落差较大的瀑布时,都会紧紧的将自己身子固定在一些粗大的圆木上,在他们想来哪怕这次再出现船体破裂的情况导致大家落水,最起码身后的圆木会因为浮力原因而漂浮在水面上,不至于带着人直接沉入江底。 方正在后面听到这个消息后顿时哭笑不得,他忍了很久终究还是没有告诉这些人圆木为何被称为圆木,就是因为其表面是圆柱形的。而这种形状的木头虽然入水后会因为密度问题漂浮在水面上,但它会不停的旋转自身来保持一个平衡点。 而队员们把自己绑在圆木上的做法只会让圆木在入水之后将有负重的一面彻底朝向水底而并非露出水面!这样做的后果嘛,最多就是让人死得更快一些罢了,根本不是他们所想的那般能救人性命! 索性这些人只要不对江水生出惧意就行,方正便不在理会他们如何去做,大不了等落水的时候多注意一些漂浮的圆木就行了。 就这样一行船队终于跌跌撞撞的到达了目的地。虽然这里距真正的目的地还有三十里路程,但因为杭州附近就这一个码头,所以方正只能先让大家下船,稍作休整之后再走陆路到达目的地。 “大人,这就要到杭州了?”阮子木站在一个稍高一些的山坡上远眺,却没有看见任何高城的影子,入眼全是一片辽阔的平原,一块块如镜子般的湖面反射着波光粼粼的天空,让人感觉如梦如幻有些不真实。 方正拿出地图展开看了起来。说实话他也不知道如今到了哪里,只是大概估计离着杭州应该不算很远了。 手指在地图上划过,终于停在了一处画着渡口形状的图案上,方正道:“应该就是这里了。” 说着手指继续滑动,朝着毗邻的杭州方向移动,大概估算了下距离后松了口气道:“还好咱们没有走错方向,此地距离杭州大约三十里左右。待的大伙休整好了再出发,估计天黑之前就能到达。” 阮子木脸上的担忧终于消失了,欣慰的看向方正道:“索性没走错方向啊!” 方正抬头不解的看着他:“为何你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阮子木立刻摇头:“大人说哪里话,我只是在感叹即将到达杭州而已!” 方正歪着头想了想,终究没发现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索性便不在去想了,低着头继续看着地图。 阮子木擦了把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暗暗松了口气。 其实这一路上他都在担心这个局长会不会走错了路线,因为在路上有好多次,方正在经过一些码头的时候曾不确定的问过他这是哪?下一个靠岸的地方又是哪里? 阮子木叫苦连天,想他一个土生土长在蜀中的人,怎么可能对水路这么清楚?于是只能一边敷衍着局长大人,一边暗地里拿出地图死命的钻研起来。 俗话说临阵磨枪,不利也光嘛。 杭州成一如既往的繁华,只不过在大半年前经历了倭人一事之后,尤其是沿海的一些城市纷纷提升了自身的警惕心和防卫力量,为的就是防备那些在海上漂泊,偶尔踏足大陆来抢掠的倭人海盗。 大清早刘大海还未起床,鼾声正浓。 在他臃肿的身体旁边却挤着一个柔弱的身子,看起来是那么的不协调。不过这也不能怪身子的主人太过纤弱,而是刘大海太胖了,以至于他一个人几乎就占据了整张床的所有面积!故而这个身材纤细雪白的曼妙胴 体只能寻找到一个稍稍能容纳身子的缝隙,勉强把自己塞进去进入甜美的梦乡。 “大人,天色已经大亮了,您还要去衙门办公吗?” 这时门外传来了尖细讨好的声音:“咱们老板说了,若大人不去衙门了就备下您的早膳。” 刘大海如雷的鼾声忽然一滞,接着眼皮动了几下勉强睁开,浑浊的眼珠转动间终于想起了自己身在何处。继而抬起硕大的头颅看向身侧那个曼妙的人儿,发现她仍旧在酣睡便也没打搅。 翻身下床,刘大海穿好衣衫后走出门外,看到一名小厮正弯着腰满脸笑容的冲他躬身道:“大人,昨夜可还满意?” “恩,”刘大海故作威严的淡淡恩了一声,随后道:“本官还要回府衙办公,就不留下用膳了。” “啊,这样啊?”小厮装作为难的模样道:“昨夜柳儿姑娘还跟小的抱怨呢,说大人您最近都不怎么去她那边了,还说今日无论如何也要请您过去,准备着好好伺候伺候您呢。” 果然,听到小厮这么一说,刘大海脸上立刻露出满意笑容道:“柳儿么?恩,本官是有很久没去过她那边了。不过今日衙门有公务等着本官处理,你转告柳儿姑娘,就说下次,下次一定去好好享受一下她的伺候!” 说着,刘大海不由自主笑出了声,不过声音里那种淫 味道只要是个人都能听出来。 “那好吧。”小厮露出失望道:“那小的这就去禀告掌柜的一声。” “不必了,本官这就走了。” 刘大海说完径直朝着楼梯走去,顺着楼梯就走了下去。 身后小厮张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大人....” “恩?还有什么事?”刘大海有些不耐烦的转过头,脸上已经带上了几丝阴郁。 “这个.....”小厮犹豫道:“昨夜小鱼姑娘的服侍可还满意?” “本官很满意!”刘大海装作没听出来话里的意思,转身就下了楼。在小厮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三楼一个房间的门忽然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涂满胭脂,脸色惨白的妙龄女子。她芊芊细手支着栏杆看向二楼的小厮,翻着白眼没好气道:“怎么,刘大海又白嫖了?” 小厮胆怯抬头看向那名女子,随后点头道:“凤姐,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 三楼女子正是和方正合伙做过生意的凤姐,此时她脸上带着怒容,声音娇脆道:“这个王八蛋,居来来老娘这里白嫖?真当老娘没后台还是怎么?” 小厮眼巴巴的看着凤姐,期待她继续说下去。 不过凤姐脸色却忽而黯淡了下去,有些自怜自哀道:“罢了,京城那人是指望不上了,只能寄希望于另外一人了。但愿他能逢凶化吉,早日走上一条康庄大道吧。” 小厮失望不已,见掌柜的心情不怎么好,连忙识趣的走开。 凤姐撑着栏杆,眼神茫然的看着下面喃喃道:“也不知那个臭小子去哪里了?这么久连个消息都没有。唉!” 吴家大院。 吴仕杰正在进行着每天早上起床后的必备功课——举重! 吴老爷子在最开始发现儿子有这个古怪的爱好之后很是不解,一番询问后方才得知居然是方正以前传授给他的,说是这样能强健体魄。再加上儿子经过了一段时间的锻炼之后,确实身子骨要健壮了很多,于是便听之任之,不再管他了。 事实上,自从方正走后,因为合伙的原因导致吴仕杰和凤姐都欠下了一大笔钱。按照吴老爷子的意思,既然方正已经走了,那么这些账目理所应当的就该找他要。 不过吴仕杰却不这么想,他不像吴老爷子是一个天生的商人那般重利轻情义。反而在和方正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很是看重朋友之间的感情。于是瞒着老爹找到了凤姐,两人一番商议之后,竟然决定替方正把所有帐都给还了! 这种做法让吴老爷子很是不理解,甚至还因此和儿子闹出了一些不愉快。不过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仇?没过几天,在吴仕杰殷勤的表现下,老爷子终于原谅了这个儿子。 第二百八十三章 抵达杭州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吴仕杰练了没多久便放下了手里硕大的石锁,回到房中一番洗漱过后来到客厅准备用膳。 这时门房进来通传说有人找他,吴仕杰并未多想便让其带人进来。 客厅里,一名菜农打扮的汉子露出憨厚的笑容,冲吴仕杰拱手抱拳:“小的见过吴少爷。” “你是?”吴仕杰狐疑的打量着这人的装束,一时间没想起来此人究竟是谁。 这人也机灵,见吴仕杰疑惑的模样,连忙解释道:“少爷不必多想,您以前并没见过小的。” “那你从何而来?又为什么会到我家?” 那人面对吴仕杰的审视,并没表现出慌张神色,而是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少爷,是方大人派我来找您的。” “方大人?” 吴仕杰心里正疑惑呢,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个人——他的好大哥方正! “是方大哥?” 吴仕杰倏而起身,满脸激动的上前一把拉住那人的手,连声问道:“快说,方大哥在哪?他还好吗?这段时间不见也不知道传个消息回来,都快担心死我了。唉,这家伙也是,听说他不声不响的就去了蜀中,也不知道混得怎么样?可惜杭州如今还是刘大海做知府,不然就可以重新回来,到时候咱俩一起联手,不愁赚不到银子......” 吴仕杰滔滔不绝的念叨着方正,浑然不顾那人的手已经被他攥得发白。 汉子露出勉强的笑容提醒道:“吴少爷....您能松开手吗?小的有些手麻....” “哦,对对对,来,先坐下喝杯茶。”吴仕杰如梦初醒连忙放开他的手,亲自拎起茶壶为他倒茶。 “少爷,这可使不得啊!” 一名下人从门口路过,看到吴仕杰的动作后惊得嘴巴张得老大,连忙跑进来抢过少爷手里的茶壶连声道:“这种事您招呼小人来做就行了。” 吴仕杰没好气的一把推开下人:“滚一边去,本少爷做事还用得着你指指点点?” 下人委屈巴巴的走开后,吴仕杰问道:“这位兄台不知尊姓大名?” “回少爷的话,小的是方大人麾下第三大队队员胡天平!这次是奉大人之命前来知会吴少爷一声,大人不日即将抵达杭州!” “第三大队?”吴仕杰困惑的看向胡天平,没弄明白是什么意思。不过转瞬间他听到方正不日就到杭州的消息,顿时欣喜若狂道:“什么?他要回来了?” 还没等汉子点头,吴仕杰又连连摇头:“不行,如今知府还是刘大海,而且辽王因为儿子的死一直耿耿于怀。倘若方正此时回来被他们知道的话,肯定会封锁全城来抓捕他。不能让他回来!绝对不行!” 说完,吴仕杰连忙从怀里掏出一把银票,也没仔细看究竟有多少钱,一股脑塞进胡天平的手里催促道:“无论他要回来干嘛,总之你现在赶紧去找到他,一定让他别回来!这些钱你先拿着,出城时尽量不要暴露身份,必要的时候可以用它贿赂守城的士卒,相信应该能顺利出去的。” 胡天平愣愣的看着手里的银票,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吴仕杰推着朝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催他:“时间紧迫,你抓紧时间出城,如果他有什么事情要办就传个消息回来,我一定会帮忙的。” “吴少爷....”胡天平一边努力维持着身子的平衡,一边拉住吴仕杰道:“您听我说,方大人如今可算是飞黄腾达了,所以来杭州是绝对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 吴仕杰哪肯听他说什么,一个劲将人朝外面推。 胡天平见吴仕杰并不理会,出身城管大队他并不敢用太大的力气来对付局长的知己好友,只好稍微用了一些力气来阻止推搡:“吴少爷,您能听我说句话吗?” 吴仕杰身形被一股大力给彻底阻滞了,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来看向对方。胡天平看起来就是一幅老实巴交的农户模样,一眼望去身子也不算健硕可力气却大得惊人。就连平日里经常练举重的吴大少爷使出全身力气仍不能撼动对方丝毫,不由惊疑不定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胡天平一脸无奈,摊手道:“吴少爷,都说了我是方大人麾下第三大队的队员!” 这时候吴仕杰才真正的想起来刚才对方的确说过什么第三大队的事儿,连忙问道:“第三大队是什么东西?” “第三大队不是东西!” 胡天平话一出口就发现不对劲,连忙补充道:“事情是这样的,方大人在青川城组建了一支城管大军,分成了三个大队。而我则隶属于第三大队,也是这次跟随大人一起来杭州的随行人员之一。” “三个大队?”吴仕杰惊讶道:“那个什么城管的人很多?都要分成三个大队了?” 胡天平一脸傲然神色,习惯性的抬头挺胸,啪的一声立正后昂首道:“当然,咱们城管在蜀中不仅人多,而且名声极好!” 吴仕杰不敢相信的看着胡天平:“你们是一支军队?” 胡天平点头:“是的。城管大队至今为止已经超过了数十万人。这次跟随局长一起来杭州的就有五万之多,只不过在半路上就被大人打发到京城进入那劳什子京机营,嘿,听说大人和杭州知府还有福王不对付,可惜了那些去京城的兄弟们不能一起前来。如果把咱们城管的人马往杭州城外一放,估计知府和福王就该吓得尿裤子了!” 吴仕杰闻言,顿时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了,直直的看着胡天平讷讷道:“你说什么?十万人?” 胡天平一幅少见多怪的表情道:“不对,是超过了十万!” 许久之后,吴仕杰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重新打量眼前的汉子,却还是没有从他身上发现任何军旅气息,不由心里一阵打鼓,暗道莫不是被骗了吧? 不过对方既然敢说城管大军有数十万人,且局长就是方正,便也由不得他不信了。因为方正在吴仕杰眼中,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信誉有佳,从来没有过夸海口之类的习惯。 “好吧,” 虽然这一切听起来有些让人不敢置信,可出于对方正一直以来的新任,吴仕杰最终还是相信了胡天平所说的话。 不过虽然相信了,但他还是有些担忧:“固然方正现在已今非昔比,可福王毕竟是王爷,再加上刘大海在中间煽风点火,难免到时候会出现什么意外。” 胡天平哂笑道:“吴少爷有所不知,我们大人可不仅仅是城管局的局长而已。就在不久之前大人接到了陛下的圣旨,封他为蜀中知州。” “啊?”吴仕杰彻底震惊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可他万万没想到方正这一别虽然时间有点长,不过际遇却委实让人有些难以置信! 谁知胡天平话还没说完,紧接着就爆出了一个更为重磅的消息:“而且在得知大人即将前往杭州之际,陛下还特意封大人一个钦差大臣的身份,就是为了防止杭州一行会遇上一些故意刁难的事儿。” 吴仕杰彻底懵了。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感觉这么多年竟然活到了狗肚子里去了! 回想自己前半生虽然衣食无忧,但是终究没有成什么大气候。再看看人家方正,去了一趟蜀中再次归来的时候竟然连身份都变了,一跃成为了官宦阶级,从此以后两人就再也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差点陷入自闭的吴仕杰双眼无神看向胡天平,喃喃道:“还有什么你一次性说完吧。” 因为他感觉到对方还有更为重大的消息没有说出来,所以与其以后才知道,还不如一次性受到震撼来得彻底。 胡天平犹豫片刻后道:“其实这个消息大人不让我说的。” “说!” 吴仕杰双眼通红,面目狰狞的看着胡天平,鼻子里喷出的气息呼呼作响,可见他此刻正在经历着多么巨大的打击。 胡天平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在对方的气势压迫下缓缓开口:“大人曾经跟我们说过,如今的太子殿下并不是陛下亲生的儿子。” “所以呢?” “大人说他才是真正的大皇子!” “咕咚” 吴仕杰一个坐立不稳从凳子上仰面就栽倒在地。 夜幕降临之前,方正堪堪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到达杭州。在递上了钦差令牌之后,畅通无阻的就进了城。 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杭州,方正站在街头猛地吸了一大口熟悉的空气。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霎时间,已经准备关门上板的商铺伙计纷纷被这道声音吸引,从店铺里伸出脑袋好奇的看着街道上森然站立的方正等人。 不过在发现这些人身上所穿着的奇怪服饰之后,杭州的居民在刹那间就回想起了曾经被倭人支配的恐惧! “倭寇来了!” 不知是谁忽然嚎了一嗓子,顿时整条街道刹那间安静了三秒。随后一阵砰然作响的关门声后,无数上好门板的店铺里忽然传出了时有时无的压抑哭声,似乎有什么灾难即将来临而他们以经无可避免了。 方正呆愣楞的站在杭州城冬日的街头,一阵寒风吹过,萧瑟的掀起了他衣衫的下摆,给人一种寂寞高手举世无敌的感觉。 “这尼玛.....” 方正捂脸叹息,急忙转头看向身侧的阮子木,发现对方脸色有些古怪的打量自己,连忙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阮子木了然点头:“大人不必解释,其实谁年轻的时候没有放纵过自己?比如我曾经纨绔的时候就经常纵马游街,对百姓造成的伤害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不,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方正无力的反驳。 阮子木不为所动,神叨叨的继续说道:“话说曾经年少疯狂,青川成的老百姓曾称呼我一声小霸王。不过纵使当年如此的祸害当地百姓,却也没有如同大人一般如此威武!竟然能一语令全城百姓退避三舍!实属吾辈楷模!” 方正的脸差不多都埋进了裤裆,闻言又羞又臊,在那一瞬间忽然有种羞于活在这个世上的冲动。 阮子木很识趣的转移了话题:“大人,既然场子已经清了,那咱们还是赶紧进去吧,毕竟天色已经不早了,兄弟们劳累半个月了,最起码也要找个地方休息才好。” 方正回头看向身后的一千人,黑沉沉的天色下,黑压压的一群人静静站立。不过在夜色中似乎能看到这些人的肩头都在有规律的微微抖动,时不时还有人发出吭哧吭哧的奇怪声音。 第二百八十四章 仇人再见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数千人的大军进城,势必会引起当地官府的关注。 按照规定,方正在到达杭州后的第一时间就应该去官府报备此行的目的和需要滞留多久。不过因为杭州知府刘大海和他之间的关系并不对付,所以英明神武的方大钦差自觉的省去了这一步,直接就跳过官府这一步骤,带着兄弟们径直朝着方家祖宅走去。 一千人的居住的确是个问题。 方正想来想去,终于还是决定让这些人在方家祖宅挤一挤,大不了住不下在街道上搭帐篷嘛,反正祖宅周围都是他方家的地盘,也不担心被人举报占用公共资源什么的。 就在方正刚刚到达祖宅,还没来得及进去的时候,身后忽然明火执仗的出现了一支人数约莫数百人的队伍,领头之人赫然正是刘大海! 有着臃肿身材的刘大海晚上本来准备好去胭脂楼好好享受一番姑娘们的柔情蜜意呢,没曾想负责守门的士卒急急慌慌的冲进知府衙门,发现大人并不在前堂之后,立刻火急火燎的未经通报就闯入了后堂。把个正在精心打扮自己的刘大海吓出了一身冷汗,随后才后知后觉的跪地请罪:“大人饶命,实属有紧急情况报告。” 刘大海本欲发火的,不过看到士卒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后,顿觉事情有些大条,连忙追问道:“什么事?” “回大人,夜间正要关闭城门之前有一人持着钦差大人的身份令牌进了城。” 刘大海顿时放下心来的同时,狠狠朝着士卒的屁股踢了一脚,骂道:“本官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是一个钦差吗?进来就进来,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士卒顿时叫起了屈:“大人明鉴,那人不仅自己进来了,而且身后还跟着一千多人呢!” “什么?” 巨大的震惊让刘大海竟然带着臃肿的身材一蹦老高,声音都吓的有些变了调,尖着嗓子道:“你说什么?一千多人全都进来了?” 士卒委屈巴巴道:“是的大人,他们人多势众,小的也不敢阻拦啊!” 刘大海顿时跳脚骂道:“废物!混账!朝廷养你们是干嘛的?啊?这么多人要进城你也不拦着?万一他们是假冒钦差,目的是为了刺杀本官呢?这个责任你们担得起吗?” 士卒更加委屈了:“大人,那些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兵士,而且为首之人拿着的令牌也做不得假。既然是大秦的钦差大人,应该不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吧?” 提起大逆不道,刘大海瞬间就想起了前不久从北地传来辽王起兵南下的消息,顿时一阵心虚,怒道:“什么大逆不道,瞎说什么呢?滚出去!” 士卒起身暗暗抹着眼泪飞快的出了知府衙门。他对此行的经过很是后悔,以前总有人说负责看守城门是个肥差,不仅可以在百姓身上搜刮一些钱财,而且在给知府大人通传消息的时候经常还会得到一些夸奖。 虽然刘大海这个人比较抠门,进了他腰包的影子是决计不会再掏出来的。不过对那些前来报告消息的士卒,他还是会不吝几句夸赞之词,譬如做的很好、本官看好你之类的,每次都哄得士卒眉开眼笑的离去,转而还会对别的士卒夸赞大人的英明神武。 不过这一趟显得不尽人意了。不仅没有得到夸奖,居然还被知府大人狠狠的骂了一顿!想起这事儿,士卒心里的委屈就别提多大了。一路上骂骂咧咧的出了府衙,抹着泪花儿继续回到城门处值守。 不过他已经在心里暗暗发誓,这次值守完了立刻就向百夫长提出调动的申请,哪怕找一个负责士卒们膳食的伙夫活计,也再不来守城门了! “前面何人,竟敢带人闯入杭州城?” 后面刘大海威严的声音里略微带着一丝丝惧怕的感觉,因为他只来得及从衙门里抽调了百来名衙役带在身边,而对方则有近千人至多!这让他难免有些担忧若是双方一言不合发生冲突,到时候是往左边跑还是往右边逃呢? 听到已经深埋在记忆深刻的声音,刹那间方正有种痛彻心扉的感觉。 遥想当初若不是因为刘大海从**谋划策,他绝对不会傻乎乎的和赵顺一起出城去寻找倭人的踪迹,也就不会造成后来柔儿身死城头的惨剧。 一瞬间,方正的眼睛都红了,转头看向刘大海的刹那,眼中猛然爆发出无匹的杀意:“刘大海,你可还认识我?” 明灭不定的火把光亮下,刘大海眯着眼仔细朝对方看去,隐约觉得这个身影很是熟悉,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了。不由疑惑自语道:“是谁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朝前走去,企图能离得近一些好看清对方的脸。 此时方正也从城管队伍中分开的道路缓缓朝着刘大海走来。 随着两人距离的接近,双方队伍里的气氛也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跟着刘大海前来的衙役本来人就不多,在发现对方居然有着近千人规模之后,第一时间想的就是战术性撤退,想着能回到衙门召集更多的人前来对付这群人。于是他们的胆子在双方碰面的刹那就被吓破了,一个个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启了筛糠模式,眼巴巴的看着刘大海,希望知府大人能看清眼前的事实,及早下令让众人撤回去。 而方正一方的人则在占据优势的前提下,面对一群平日里只知道欺负欺负百姓,仗着身份为虎作伥的衙役简直不要太轻松好不好。别说阮子木等高级将领看不起对方,就连寻常的城管队员也对那群衙役嗤之以鼻,完全不将对方放在眼里。 不过随着局长大人的步伐移动,城管们还是下意识的提高了警惕,随时提防着对方会在暗处对大人不利。 刘大海在离着方正大约十来步的距离停了下来,凝神看去。待的被寒风吹得摇曳不定的火把终于照亮对方的脸庞时,顿时到抽一口凉气!瞬间连连后退数步,惊叫道:“方正?!” “刘大人眼神如此犀利,本官为何从前都没看出来呢?” 方正一边揶揄着,一边继续朝着刘大海走去。 “你别过来!”刘大海如同一个正遭人欺辱的小妇人,一边不停后退,一边警告对方不要靠近。 方正理解的停下了脚步,就那么平静的看着对方,可是嘴里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不平静:“刘大海,你身为杭州知府不知为百姓造福,却偏要趋炎附势巴结福王,造成多少百姓遭到欺压?这且不说,你因为贪财好色,造成多少家破人亡的惨剧?” 紧接着,方正并没有留下任何让对方辩解的时间,厉声喝道:“刘大海,你可知罪?” 刘大海浑身一抖,差点就要跪下去磕头求饶了。猛然间他反应过来对方只是一个穷酸书生而已,而自己则是堂堂知府,怎么可能被吓到? “方正,休得胡言乱语!你勾结倭寇图谋杭州之事还未了解,由于本官的疏忽让你侥幸逃得一条性命。谁知你不仅没有改过自省的想法,居然还敢带着人强闯杭州?真当本官不敢杀你吗?” 刘大海话虽然说得很有气势,可身体却很诚实的缓缓向后退去,直到贴近衙役们身前才止住了脚步。随后他转身对身边一个衙役低声吩咐道:“速去王府禀报福王殿下,就说他的杀子仇人回来了!请王爷速速派兵相助本官斩杀此贼!” 一直因为惊惧而颤抖身子的衙役闻言两眼顿时爆发出光亮,心道还是大人聪明,知道祸水东引。只要福王得知方正来到杭州的消息,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带人前来和此人一决生死。到时候他们这些衙役只需要在旁边为英武不凡的王爷呐喊助兴即刻!根本不需要参加真正的厮杀。 衙役转身急匆匆的离去后,刘大海一颗心终于放下了一半,看着方正冷笑道:“方正,本官没想道你居然还敢回来送死!嘿嘿,既然如此就别管本官不念及往日相识一场的旧情份了,待的王爷到来一定会协助他将你斩杀当场!” 方正闻言,忽然装出一幅很吃惊的表情道:“哎呀,刘大人,你脑子没问题吧?” 刘大海顿时恼怒不已,一双眼睛愤怒的看向他。 方正夸张的笑了,指了指密密麻麻的城管队员后扭头看着刘大海身边已经被吓得不轻的衙役们,满脸的藐视道:“就凭你们?有本事过来呀!” 刘大海连忙扭头去看,果然身后的衙役们在听到方正的挑衅后被吓得齐齐朝后退去。他连忙强作镇定对衙役们道:“大家不要慌。本官已经派人去禀告王爷了,相信片刻之后就会有大军前来围剿逆贼!” 衙役们只看到眼前的危机,哪里会听刘大海的怂恿。于是一个个的继续朝后退去,只把他一个光杆司令孤零零的留在了最前面。 寒风萧瑟间,刘大海的衣衫被吹起,一阵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升起,随后传遍全身上下。刹那间,他一个激灵猛然醒悟过来眼下福王的大军还不知在哪,倘若方正此时发难,那他连同这数百名衙役就会彻底的称谓对方的开胃菜! 想通之后,刘大海转而带着满脸堆笑看向方正:“哎呀,这不是方正吗?怎的到了杭州都不来知府衙门打声招呼?再怎么说你也是从小生长在杭州城的人,怎么出去一趟就不认故人了?” 方正愕然,根本没想到刘大海居然翻脸如同翻书一样快!方才还一幅喊打喊杀的,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变成了一幅故人相会的嘴脸了? “刘大人,咱们的交情还没到那一步吧?”方正嘴角抽搐,看着刘大海一边说着话,一边不着痕迹的朝后退去。顿时明白他是怕了自己身后的城管队员。 于是方正嘴角不由自主的浮起笑容,遥想当初自己孤身一人在城外看着城头的柔儿时,那种因为身份不对等的无力感让人绝望。继而柔儿纵身一跃之后,那痛彻心扉的感觉更是让人恨不能立刻死去才能解脱! “刘大海,你想过会有今日吗?” 方正一步步朝前缓缓逼近,身后的城管队员似乎能体会到局长大人的心情,也同时面罩寒霜迈着整齐的步伐朝前移动。 “咔咔咔” 城管们每一次迈步所发出整齐划一的声响都像一把把刀子朝着刘大海脖子上逼近,吓得连连后退的同时整张脸也变得惨白一片,嘴唇哆嗦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方正的每一步落地都给刘大海带来无比巨大的压力,苍白的脸上不断渗出颗颗豆大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可他却连抬手擦拭的勇气都没有,只能惊恐的看着对方,脚步则控制不住的朝后退去。 第二百八十五章 小人谗言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就在刘大海被方正的气势压迫得到了几近崩溃的边缘时,街道的尽头忽然传来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同时伴随着一道尖锐且急促的声音:“福王殿下到~” 刘大海长松一口气,救兵来了! 索性福王府占据着整个城南的面积,离着官府也不算太远。 得知方正回到杭州之后,福王二话不说立刻让王府所有的侍卫全体出动,带着务必要将仇人斩杀当场的决心急匆匆的就来了。 “王爷救我!” 还没看到福王的人,刘大海就带着哭腔嚎了一嗓子。 身后衙役听到福王到来的消息顿时放下心来,自觉的闪开一条道路。 福王双眼血红,死死盯着对面带着淡笑的方正,一步步沉稳的走了过来。 “果然是你!本王还在发愁该怎么把你从蜀中那个龟壳里给揪出来呢,没想到居然自己送上门来。哈哈,苍天有眼啊,本王今日就要为惨死的儿子报仇雪恨!方正,受死吧!” 福王的凶狠话语并没有给方正带来丝毫的紧张,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王爷,好久不见啊。没想到这些日子过去,你不仅毫无长进,脾气还变得这么急躁?啧啧,亏你身为王爷之尊,做事竟如此毛毛躁躁,难道不觉得愧对当今陛下、愧对天下百姓吗?” “哼,黄口小儿,本王今日不和你做无用之争。”福王脸色冰冷,丝毫没有因为方正的话而动怒,只是眼里的血红更加浓了几分。 “哦?”方正饶有兴致的看着福王,轻轻抚了抚有些褶皱的衣襟,漫不经心道:“那敢问王爷在来之前有没有弄清楚在下的身份?或者说假设知道了我的身份之后,你还敢动我吗?” 福王眼神一凝,随即放肆大笑:“哈哈,方正,你休要跟本王在这里打哑谜。想你区区一个秀才而已,本王捏死你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有何不敢?” “王爷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来吧?”方正挑衅的看着福王,指着自己鼻子道:“你过来呀!” 这时福王方才注意到方正身后的一千来人,顿时脸色一变,转脸看向早已经被吓破胆正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刘大海:“到底怎么回事?” 刘大海茫然抬头,随即反应过来是在问他,连忙张嘴就要回应。可因为先前一直沉浸在恐惧中,压根都没听见福王问的什么,如今想要回答却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福王怒声道:“他为什么会带这么多人进来?你这个知府是怎么当的?” 刘大海终于回过神来,连忙解释道:“这个....下官也不知道啊。” 说着,他扯过身边一人问道:“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那人名叫刘飞,是刘大海的一个远房表亲,如今是负责值守城门和巡街的一个小头目。 刘飞被知府大人拉了出来,一脸迷茫道:“什么怎么进来的?” 刘大海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喝问道:“没听见王爷问话吗?方正为何会带这么多人进来?” 刘飞被踹了一脚变得机灵起来,连忙道:“据下面看门的小卒禀报说方正拿着一块钦差令牌在夜暮时分进的城。” 刘大海再次一脚踹了过去:“谁问你这个了,王爷问的是他为什么会带这么多人!” 刘飞委屈巴巴道:“他拿着钦差令牌,想带多少人就带多少人,岂是我这种小卒子能阻拦的?” 福王闻言,不敢置信的看向方正:“钦差?” “然也!”方正满意点头:“不才在下刚被陛下封为钦差不久,承让、承让了!” 福王一口牙咬得咯吱咯吱响。他没想到方正的身份居然是钦差?这样一来的话,如果他还要对其不利那就是摆明了和朝廷、和当今陛下为敌。 福王一直以来想过的生活并不是去当那穿梭于枪林箭雨的将军,而是富可敌国的商贾。所以在三兄弟齐心协力打下了江山之后,皇帝哥哥很贴心的就给他找了个江南水乡封了王,由他去做一个逍遥王爷! 事实上福王这些年也是如此过来的。不喜欢金戈铁马生活的他,并没有如同二哥辽王一样在北地招兵买马,而是安安稳稳的在杭州做了一个富家翁。这也就造成了他并没有多少实质性的兵力,有的只是负责守卫王府安全的仅仅不到一千侍卫! 这次得到方正的消息后他并没有询问对方有多少人,因为从主观上来说秦国就有大军不得私自京城,若有违反则视为造反的规定。而且这段时间也没有得到任何军队到达杭州的消息,所以他跟就不会想到这家伙居然冒着造反的风险把城管军给带进了城! 眼下对方一千来号训练有素的城管队员,而己方则只有一些不成器的衙役和身后这些王府侍卫,明摆着就是处于弱势的一方。再加之对方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了,所以此时的福王顿时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尴尬境地。 “本王不信!”福王眼中射出疯狂的神色冲刘大海道:“去把所有的人马都召集起来,将这个敢冒充钦差的混账给我就地正法!” 刘大海眨巴着眼睛,有些不知该怎么办了。 方正闻言,顿时明白了福王打的什么主意。看来双方的仇恨必须要达到一方死亡的目的才会彻底罢休!而所谓的钦差身份放在福王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方正有理由相信假设今天双方动起手来,而他时运不济刚好被福王给杀了。假以时日陛下问起此事的话,福王肯定会打死不承认知道钦差身份的事情,而且还会满脸委屈的诉说是对方挑衅在先,顾忌到朝廷的尊严不容践踏这才悍然出手的。 想到这里,方正脸上也不再露出玩世不恭的态度了,而是从怀里掏出一面明晃晃的令牌借着火光展示在所有人的面前,朗声道:“都看清楚了,本官乃是陛下钦赐的钦差,这次来杭州是调查一桩案子的。尔等皆是朝廷的臣子,为何深夜竟然胆大包天的将本官围在这里?难道你们想造反吗?” 福王脸色刹那就变了。 原本他还打算借方正带兵入城的事情来攻讦他,把造反的帽子实实在在的扣在对方脑袋上,如此就能顺理成章的来个先斩后奏。相信到那时,就算陛下知道了也不会拿他怎么样,最多就是训斥一顿罢了。 可让福王没想到的是方正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竟然敢率先把这顶大帽子给抛了出来,霎时间让这些侍卫和衙役们好不容易攒下的气势为之一滞,随即轰然破碎。 这顶帽子太大了,这些人没那么大的脑袋承受得起! “你....”福王气的脸色铁青,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刘大海见状立刻跳出来,指着方正道:“你说是钦差就是钦差了?谁知道你手里的令牌是哪来的!说不定是从谁那里偷来的!” 福王眼前一亮,对刘大海投去赞许的目光:“刘大人说得没错,方正,老实交代你的令牌是从何而来?若是敢说半句谎言,本王定叫你生不如死!” 方正咧咧嘴,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刘大海这个狗腿子还是那么的热衷于对福王溜须拍马以及出馊主意。 刘大海见方正露出似嘲讽般的笑容,顿时脸上觉得火辣辣的,恼羞成怒道:“方正,快快认罪,不然今日就是你葬身之日!” 方正不急不慌的从阮子木手里接过一个包袱,在福王以及刘大海的注视下,开始在里面翻找着东西。 “方正,你要干嘛?” 刘大海被方正层出不轻的手段弄得有些怕了,急忙尖着声音喝止。 方正抬头笑了笑:“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福王则阴沉着脸色看着,并没有急于上前阻止。 不多时,只见方正忽然皱眉沉思片刻后自言自语道:“放哪去了?不会弄丢了吧?” 福王见状,似带着幸灾乐祸的询问:“方正,你在找什么?” “圣旨。”方正头也不抬的回道:“就是陛下封我为钦差的圣旨啊,只要找到它不就能证明这个钦差的身份了吗?” 福王眼皮跳了跳,似乎觉察到有些不对劲。 刘大海抢先道:“方正,你别在这里故弄玄虚了。还装模作样的找什么圣旨?这一切只不过是你故意做出来给王爷看,企图拖延时间罢了。” 方正继续埋头找着,丝毫不去理会如一条疯狗般狂吠的刘大海。 福王并不以为这一切都是方正的故弄玄虚,反而有种不怎么好的预感。 倘若方正拿出了圣旨,那就表明了这个钦差身份的确切性。而到那时带兵来剿灭方正的福王则会陷入非常难堪的处境!说好听一点是误会,可若是说得不好听了呢?那就是公然谋害钦差大人,这可是谋逆造反的大罪啊! 福王进退两难,一时间只能眼睁睁看着方正不断在包袱里翻找着。 “呀,原来在这里!” 随着方正如释重负般的一声惊呼,然后便从包袱里拿出了一卷好似画轴的东西。待的此物慢慢被他从包裹的绸布里取出后,映着火光,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卷明黄色被卷成画轴的绸缎,从背面隐约能看到上面的龙形纹理。 福王一方人马在看到圣旨的时候便明白了所有,于是纷纷将幽怨的目光看向了他们的王爷。 围杀钦差,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此刻若不是福王还站在前面,说不定这些人早就一哄而散了。 刘大海面无人色看向福王,颤抖着嘴唇道:“王爷,这.....” 福王脸色愈发显得铁青,眉头紧缩,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方正,眼中射出的凌厉杀意丝毫不加掩饰。 “方正,既然你拿出了圣旨,那就证明你所言不虚。本王也是听信了小人谗言,说居然有人敢冒充钦差招摇撞骗,所以才带人前来查看。既然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本王这就告辞!” 福王咬着牙极不情愿的说出这句话后就要离去。谁知此时方正却开口道:“王爷留步。” 福王扭过头,眼神阴狠的看着他:“钦差大人还有什么事吩咐他们去做便是了,难不成还要本王听你吩咐?” 方正咧咧嘴,本想再刁难福王一番的,不过听他的语气不善,心知若是再为难下去恐怕会生出什么祸端。 不过若是就这么让福王离开,方正心有不甘。于是转而笑道:“王爷既然是听信了小人谗言说我是冒充钦差,因此才起了冲突,那这人的用心险恶可见一斑啊!” 福王眼角跳了跳:“你想说什么?” “王爷,请您试想一下,如果方才我没拿出圣旨证明自己的身份,那后果会是怎样?王爷您岂不是就因为一句谗言而彻底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啧啧,杀钦差啊,这可相当于造反了。” 方正阴阳怪气的声音听在福王耳朵里格外刺耳,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把那个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笑容的小子狠狠按在地上摩擦! 第二百八十六章 福王吃瘪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你待如何?” 福王几乎是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才好不容易压下了心头翻涌的火气,努力保持平静的语气问道:“本王已经解释过了,难道你还想问罪不成?呵,就凭你?配吗?” 方正忽然被这句话呛得几乎背过气去。 遥想当初还是个穷书生的时候就被这些人欺负,以至于到了毫无还手之力的地步。本以为如今成了钦差,做了大官就不必惧怕对方的权势了,谁知结果还是一样,仍旧被对方压得死死的。 “我不配!”方正没有丝毫犹豫就回答了福王的话。 福王冷冷看着他,点头道:“如此,还有事吗?” “王爷因为听信小人谗言,导致差点和下官发生冲突。所以下官以为这种人应该及早处理掉,以免下次再搞出什么事情让王爷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好。” 福王本已经迈开的脚步猛然一顿,唰的回头看向方正。良久后脸上忽然露出笑容,点头道:“哈,没想到当初一个小小的穷书生居然也会玩弄心机了?真是没看出来啊!” 方正拱手抱拳:“承让,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还要感谢王爷和刘大人的功劳。” 刘大海张着嘴,忽然有种悔不当初的感觉。 福王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道:“既然钦差大人都替本王着想了,那这个人就交给钦差处置吧。你说呢刘大人?” 刘大海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问得瞠目结舌,顿时心里骂娘不已:“什么叫我说?你堂堂王爷居然把球踢给我这个知府?明明是你们两个人的对决,为什么要让不相干的人参与进来?” 没得到回复的福王不以为意,转身便带着王府侍卫就走掉了。只丢下了刘大海和一众衙役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方大人....这个.....” 在沉默中,刘大海发现方正看向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了,似乎他就是那个给福王递谗言的人。见状,刘大海连忙露出对待福王一般的谄媚笑容道:“下官也不知王爷是被谁人蛊惑才与方大人起了冲突。” 方正冷冷的看着他,不发一语。 “这个....待下官回去问问王爷究竟是谁如此大胆,然后再将人抓起来送给方大人处置如何?” “不如何!”方正立刻回绝:“方才不是刘大人你派人去通知的王爷吗?怎的现在又推说不知道是谁了?” 刘大海顿时为难起来。 方才的确是他派人去通知的福王无误,而且那人现在也在现场。按说这件事如果要处理的话非常简单,只需要将此人交给方正即可。 可是如果刘大海真的这么做了,那些属下会怎么想?兔死狐悲之下难免会觉得堂堂一任知府居然还要对钦差低声下气,连个下属都保护不了?况且说福王把这件事交给他处理,一方面是为了甩锅,另一方面则是有逼他做出选择的意思。 如果刘大海表现强硬一些,拒不执行方正的命令,那么在福王的心里就会觉得此人能堪大用。最起码在朝廷和王府之间,刘大海果断的选择了后者。 可如果刘大海依旧如同往日一般是个墙头草,那边强势就往哪边靠的话,那福王就要仔细思量一下日后该如何对待这个盟友了。 渐渐理出一些脉络的刘大海顿时心里一惊,继而脸上露出愤慨的表情。 他的愤慨不仅仅是对方正不满,更是对福王表现出来的老谋深算感到可怕! 就在他为难之际,方正似笑非笑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刘大人,想明白该怎么做了吗?” 刘大海抬头,深深的看了方正一眼,随后朗声道:“方大人明察,所谓的小人根本不存在,只是下官误会大人罢了。所以若是大人心里有什么不舒服的,都可以朝着下官来。” 方正小小的吃了一惊,没想到一向习惯趋炎附势的刘大海今天居然罕见的硬气了一回。 方正试探性问道:“刘大人,你没发烧吧?这可不是你的处事风格啊。” “哼,钦差大人无需替下官操心。今日之事乃是一场误会而已,如果大人心有不满尽可向朝廷弹劾本官。既然事了,本官就此告辞!” 刘大海说完,也没等方正作何反应转身便带着一群早已被吓破了胆的衙役们飞快的离开。 “啧啧,刘大海了不起啊!” 方正看着狼狈逃窜的刘大海以及那些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的衙役们仓皇的背影有感而发。 阮子木对这一切不怎么在意。在他想来只要拳头大就是硬道理,这不,就连福王都灰溜溜的被赶走了吗?于是转而问道“大人,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回家!” 方正大手一挥,众人鱼贯从打开的方家祖宅走了进去。 不过因为人数太多的原因,这些人中有一部分只能在大街上安营扎寨,并没有不识趣的挤进方家祖宅。 方家祖宅祠堂。 方正打开门走了进去,扑鼻而来的霉味儿让他不由自主的捂住了鼻子,拧眉骂道:“这些下人也真是的,当初拿了我的银子就不知道照看一下祖宅,真是一个个白眼狼。” 阮子木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因为这里是方家的祖祠,他一个外人只需要在外面静静等候便是。 方正举着火把点亮了祠堂里的油灯,稍显昏暗的烛光顿时照亮了整个祠堂。紧接着他又从门后面拿出扫帚,仔仔细细的开始打扫起祠堂。 也不知过了多久,站在门外的阮子木都快要昏昏欲睡了,方正才从祠堂走了出来。 “大人,要休息了吗?” 阮子木连忙一边接过火把在前面为方正照亮,一边问道。 “不急。”方正使劲吸了吸鼻子,似乎在里面待得久了,呼吸道都被那阴潮的霉味儿弄得有些不顺畅了。待的稍稍适应了下外面的环境后,他脸上忽然露出神秘之色,道:“跟我去一个地方,带你看个好东西!” 阮子木不明所以,不过既然局长大人要带他去,那跟着便是了。 走过廊道,绕过拐角,他们来到了一处偏僻的所在。等到方正推门而入的时候,猛然间一股恶臭扑面而来,让两人齐齐后退数步,连连用手扇着风这才侥幸没有被熏晕过去。 “大人,这是....茅房?” 捂着鼻子的阮子木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方正,指着被推开门的一间小房子闷声闷气的问道。 “恩!是茅房!” 同样闷声闷气的方正做出肯定的答复,随后眼珠一转露出古怪的笑容道:“现在本局长命令你进去,在左边墙角处挖个坑。” “什么?” 阮子木瞪大双眼,完全被惊呆了。 “快去!”方正一脚踢上了他的屁股,将他猛的踹了进去,随后整个人堵在门口嘿嘿坏笑着看热闹。 阮子木在茅房里欲哭无泪,捏着鼻子一点都不敢呼吸。转头幽怨的看着方正道:“大人,你这也太为难我了吧?” 方正笑着道:“哪来那么多废话,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小心本官免了你的队长职务!” 阮子木顿时眼睛都直了,呆呆的看着方正许久后讷讷道:“算你狠!” 不多时,在方正的指挥加上阮子木辛勤的劳作下,两个终于从臭气熏天的茅房院子里如同逃难一般跑了出来。待的他们走到一处空气清新的地方时,几乎同时松开了捏着鼻子的手,使劲且贪婪的呼吸着来之不易的新鲜空气。 “砰。” 阮子木在贪婪呼吸的同时,立刻把手里拿着的一个铁盒子扔在了地上,并且如避蛇蝎般的走开好远才终于放松下来,一边拼命呼吸一边抱怨道:“大人你这都给我找的什么事儿啊!” 方正不理他,蹲下身吧火把插在地上,随即小心的用一根木棍将铁盒子上残留的一些泥土拨掉,这才缓缓打开盒子。 阮子木远远的伸着头看去,只见大铁盒子里装着一个小一些的木头盒子,不由好奇的走进了几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方正眼神有些怀念的看向小盒子,随即果断打开。 顿时一枚金黄色方方正正的东西出现在两人面前。待的阮子木看清上面所雕刻的东西后不由失声惊呼:“传国玉玺!” 另一边,福王怒气冲冲的回到王府,刚坐下没多久刘大海便满脸慌张的跟了进来,人还没坐下便急吼吼道:“王爷,没想到那小子居然不声不响的成了钦差,这可怎么办?” “哼,还用你来提醒吗?”福王横了他一眼,随后道:“的确有些不好办。那小子当初还不是钦差的时候就已经让本王很头疼了,如今更是成了钦差,唉,恐怕还真的不能拿对方怎么样了。” “这怎么行?” 刘大海顿时大惊道:“王爷,他可是杀害世子的真凶啊,怎么能就这样让他逍遥法外?” 其实在听到福王说不能拿对方怎么办的时候,刘大海就已经有些慌了神。当初在方正还并不起眼的时候双方就已经结下了难以化解的仇恨,后来更是变本加厉,因为赵顺的事情,刘大海可是狠狠的坑了方正一回,这才导致了后来柔儿从城头上跳楼身亡的后果,更是奠定了双方不死不休局面的根基! 可现在就连王爷都不能拿对方怎么样,他刘大海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府罢了,论身份和身为钦差的方正可是差太多了。况且据他得到的消息看来,方正很可能还有另外一层隐藏身份,不然他家的玉玺又从何而来? 细思极恐! 刘大海如今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正使劲抓着福王这根最后的救命稻草!如果连福王都放弃了对付方正,那他刘大海又算什么?岂不是只能任由对方拿捏而没有丝毫办法可言? 福王有些头疼的捏捏眉心,悔恨道:“当年就不该让这小子从杭州逃出去!也就不会造成他如今的成就。” 刘大海暗暗翻了个白眼,这不是废话吗?不过他并不敢在福王面前表现出来,急忙凑上前坐下道:“王爷,咱们可要赶紧想个办法将此人除去,不然依着他的性子,定然会不顾一切的要报贴身丫鬟之死的仇。到那时恐怕王爷的身份压根不会对他构成任何的威胁,反而会称谓迫使他彻底撕破脸的理由!” 福王闻言耸然一惊,立刻就想到了当初方正在明知世子身份却依然在城外一刀一刀将他砍杀死的画面。顿时心里一凉,也明白了刘大海话里的意思。 的确,方正此人不可用常理度之,必须尽早除去的好! 第二百八十七章 舅哥来访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唉,本王这些年只顾着享受安逸生活,以至于脑子都有些不好使了。” 福王有些懊悔道:“刘大人担任知府多年,且为官勤勉,不仅让百姓们信服,更是连本王都有些敬佩。” 刘大海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闻言下意识的谦逊道:“王爷谬赞了,下官愧不敢当。” 谁知福王话锋一转道:“鉴于刘大人的聪慧,而本王愚钝的前提下,对付方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想办法吧。毕竟前次不也是你想出了掘人祖坟的主意吗?而且还成功的将他从蜀中那个防守严密的铁桶里勾引拉出来。所以想必这次也不会例外,一定能想出好的办法!” 刘大海张大着嘴巴,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福王趁着这个间隙,起身拍了拍他肩膀鼓励道:“刘大人多多费心,相信你定然会想出妙计的!本王先行回去休息,等待大人的好消息!” 说完就在刘大海目瞪口呆中,施施然的转身出了客厅,身影几个转折后就消失不见了。 “麻蛋!”刘大海愤怒得在心里破口大骂。 福王这个老阴货,什么事情都把他推在前面。以前对付方正的时候便是由他出面去镇压,如今双方身份悄然发生变化之后就更是如此了。别的不说,单单晚上福王的那次一箭双雕就已经让刘大海心里产生了阴影。如此毒辣的计策还好意思舔着脸说自己愚钝?这不是啪啪的在打他刘大海的脸吗? 几近陷入怀疑人生的刘大海骂骂咧咧的出了王府,回到府衙后便把自己关进了小黑屋,并且吩咐所有人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来打扰他。因为他要在最短的时间里相处一个能合理合法弄死方正的理由,不然的话如此一个不安定因素放在身边,就如同一颗不定时炸弹似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轰的一声把所有人都炸得个粉身碎骨。 深夜,方家祖宅一片宁静之时,远处黑夜中忽然出现一道身影。 这人没有拿着火把,看样子对附近的地形很是熟悉。他从远处不紧不慢的朝这边走来,时不时还转头看看身后有没有人跟踪。 “站住!” “什么人?” 忽然出现的两道声音把这个从黑夜中摸索过来的人吓了一跳!因为方才一直在不停朝后看的缘故,他并没有注意到已经有人来到身边。这时候被忽如而来的声音惊得整个人一蹦老高,像是见鬼一样声音都变了调:“你们是谁?” 黑夜中,一点火光倏而亮起,随即照亮了周围景致。与此同时一道更为警惕的声音传来:“你是何人?为何深夜鬼鬼祟祟的来到大人府上?” 还没等这人回答呢,忽然眼前之人惊呼一声:“卧槽,有鬼!” 随即黑暗中唰唰唰的闪出好几道声影来到面前,他们立刻背靠着背组成了一个非常精妙的小型防御阵型,满脸戒备看着对面一张哪怕是在火光的照耀下也看不清面孔的脸。 这人也被吓了一跳,顿时紧张道:“鬼?哪里有鬼?” 对面的六七个人在听到他的声音后,却丝毫没有放松,抽出腰间兵器指着他到:“你是什么东西?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人眨巴几下眼睛,顿时明白了他们所谓的鬼就是自己。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子难以言状的悲愤:“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老子只不过是长得黑了一点,哪里有半点鬼的影子?” 说着他还把脸朝前凑了凑,努力让对方能看得清楚一些。 几个城管队员这时也反应过来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过其中一个人还是有些担忧,于是就将火把朝前递去,希望火光能照亮对方的脸,以此判断究竟是人是鬼。 忽然一股寒风吹来,火把上的火苗借着风势猛然间吞吐了一下火舌,虽然只是一道小小的火苗伸长了几寸而已,可正腆着脸凑上来的人顿时就遭殃了! 由于此人长着满脸的络腮胡子,火苗在离着他脸还有寸许的刹那率先接触到了浓密的虬髯。霎时间,耀眼的火光冲天而起的同时,一股浓烈的焦糊味也顺着寒风飘散开来。 “啊!” 来人撕心裂肺的叫了一声,忙不迭的就用手去拍打正燃烧着火苗的脸,一时间啪啪之声不绝于耳。 方正再次看到柳如海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此时的柳如海一张脸因为被火烧过,黝黑中透出几分暗红,倒是比起之前整张脸都是黑色的要好看上许多。 “柳大哥.....噗....好久....哈哈.....好久不见。” 柳如海黑红的脸也看不出喜怒,不过从眼神中能明显看出不善之色:“想笑就笑,没必要在我面前玩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方正从善如流,捂着肚子蹲下身:“好....哈哈....你等等,让我再笑会.....” 柳如海:....... 许久之后,柳如海坐在已经被收拾整洁的客厅里。阮子木拎着一个茶壶过来,往两人的杯子里注入橙亮透明的茶水。 方正端起茶喝了一口:“柳大哥为何深夜到访?” 柳如海顿时露出从见到方正以后的第一个笑容:“这不是听说你回来了便想着来看看么?” “为什么不等到明天早上,要知道你这副尊容晚上很容易吓到人的。” 方正哪壶不开提哪壶,再次触及到了柳如海脆弱的心灵。 柳如海沉吟许久,幽幽道:“如果没有被火烧过的话,好不自谦的说,我还是个英俊的美男子!” “噗....咳咳咳....” ............................. 又是良久,方正收敛情绪,深深的看着柳如海道:“想必在我走了之后这些日子里,柳大哥的日子不好过吧?” 柳如海毫不计较的嘿嘿一笑:“谈不上什么好过不好过,这不也过来了吗?对了,你这次回来是要查祖坟被挖的事情吧?” 方正点头:“的确是为了此事。” 柳如海沉吟道:“这件事从头至尾都透露着不寻常。” 方正端起茶示意柳如海用茶:“说说?” 柳如海喝了口茶水后,一边思忖一边道:“首先来说,杭州城东那么多坟墓此人都秋毫无犯,却偏偏看重了你家那两座坟,这就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比如说此人跟你有仇,或者是受人所托用这种方法来报复你。” “恩,还有呢?”方正听出了柳如海话里的为尽之语,继续问着。 “其次这些日子我也仔细调查过此事,并且找到了附近的一些居民打听那天是否看到有人动手挖坟。可所有的调查都没能查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就好像你家祖坟并不是被人挖开的,而是被雷劈开的一样!” “咚咚。” 方正敲了敲桌子,不满道:“柳大哥,你若是想要报复方才的嘲讽,完全可以打我一顿出出气,没必要拿我家祖坟说事儿。” 柳如海顿时试探道:“真的可以吗?” 说完,他转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外面戒备森严的城管,有些不确定道:“他们不会杀了我吧?” “不会!”方正笃定道:“绝对不会杀了你!” 柳如海刚露出欢喜神色,却听方正接着道:“合起伙来揍你个生活不能自理还是能勉为其难的。” “唉.....”柳如海深沉叹息,满脸失望的看着方正:“本以为可以揍你一顿出出气的,再怎么说我家妹子也是因为你消失不见了这么久。我这个做大舅哥的按说应该为妹妹鸣不平,不过如今的你已今非昔比了,再也不是曾经那个我可以随便揉捏的方正了。” 方正愕然:“烟儿没告诉你她去找我了?” 柳如海同样愕然:“她为什么要告诉我?” 转念一想,方正也就了然了。依着柳如烟那倔强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在离家出走之前将自己的目的告诉别人的,哪怕是亲哥哥也不行。 “好吧,烟儿已经找到我了,而且如今就在蜀中呢。” 最终方正还是决定把柳如烟的事情告诉她哥哥,毕竟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没必要再隐瞒什么。 柳如海闻言并没有表露出因为知道妹子下落而惊喜的表情,反而一脸淡然的点头:“恩,早就猜出来了。” 方正顿时好奇了:“你是怎么猜到的?” 柳如海满脸看白痴的眼神道:“你都叫他烟儿了,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方正无语。这个柳如海看似大大咧咧的,可心眼儿却很细致,竟然能从话语里分析出一些重要的信息。想到这里,他顿时觉得有些坐立不安起来,毕竟这可是大家第一次摆明身份坐在一起啊,一个大舅哥、一个妹夫,两人之间再也不是曾经那单纯的兄弟情义了。 方正以己度人,在心里默默转换角色,站在柳如海的身份位置上思考起来,顿时被惊出一头冷汗! 我拿你当兄弟,你却睡了我妹妹!奸贼,纳命来! “方老弟,说实在的你不应该回来的。”柳如海端起茶杯又放下,深深叹息道:“你和福王的矛盾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此番你回到杭州他肯定已经知晓了,说不定明天就带着王府侍卫来捉拿你了。再说他还有刘大海在一旁帮衬,虽然你这次带的人不少,可终究人家是朝廷,而你的这些朋友会甘愿为了你和朝廷作对吗?” 柳如海一来到方家祖宅就看到了人满为患的场面,先入为主的就以为是方正在江湖上找的朋友来帮忙护卫他的安慰呢,压根就没往别的方面想,所以才会问出这句话来。 方正闻言顿时心中一股暖流袭过,感动的看着柳如海道:“柳大哥,如此处境之下还能冒着风险来提醒我,当真是难为你了。” 柳如海摆摆手不以为意:“听老哥一句劝,趁着天还没亮赶紧带着你这些朋友出城去吧。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不过刘大海始终是杭州知府,如果被他知道你回来的消息肯定会通知福王的。” 方正还没说话,一旁的阮子木忽然插嘴道:“刘大海?就是那个窝囊知府?” 柳如海转头:“他是知府不假,不过倒也没你说得那般不堪。” 阮子木嗤笑道:“早些时候他带着几百衙役想来找我家大人麻烦,后来被兄弟们吓得胆儿都破了!” 柳如海大惊失色:“什么?刘大海来过了?完了完了,那福王肯定已经知道你回来的事情了。事不宜迟,方老弟你赶紧带着这些人出城去避避风头吧!” 阮子木语不惊人死不休道:“福王也来过了!同样也被我家大人给打发了。” 柳如海顿时身子为之僵硬,缓缓扭头看向方正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第二百八十八章 夜闯青楼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方正眼神肯定看着柳如海:“是的,柳大哥,他说得都是真的!” 说着,方正便将先前刘大海带人来找方正麻烦后被震慑得丝毫不敢动的事儿以及后来福王带着侍卫来帮场子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柳如海,听得后者连连感叹不已。 柳如海这时忽然想起刚才阮子木称呼方正的时候都是说得‘我家大人’,于是好奇问道:“方老弟,方才听这位兄弟称呼你大人?这是为什么?” 方正顿时精神一震,挺胸抬头如一名百战将军般坐得笔直。 阮子木见状连忙配合着他的动作解释道:“柳大人,不瞒你说,我家大人已经被陛下钦封为蜀中知州,并且还因为这次来杭州而特意颁了一道圣旨,赐封为钦差!” “咣当!” 柳如海一个没坐稳,当场就摔到地上去了。 知府衙门。 随着天色即将大亮,刘大海已经把自己关在小黑屋超过两个时辰了。 在这两个时辰里他无时无刻不在开动脑筋思索着该如何对付羽翼丰满的方正,想来想去终究还是一无所获,不由有些泄气的打开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迎面而来一名衙役看见知府大人出来了,连忙迎了上去,殷勤道:“大人,您劳累了一夜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刘大海鼻子里发出了一个音节:“唔。” 衙役连忙识趣道:“大人为国为民操劳身体,长此以往恐怕会落下病根啊!小的听说胭脂楼里有一个名为如霜的姑娘,身姿绰约且极其擅长按摩手法,不如大人前去试一试,看能否排解身体的疲劳?” 刘大海两眼一亮,顿时大喜道:“如此甚好!前面带路!” 胭脂楼。 黎明前的黑暗笼罩着整个杭州成,当然也包括了胭脂楼。 黑沉沉的夜色让通宵达旦不曾熄灭灯火的胭脂楼也彻底被黑暗吞噬,只留下星星点点的几点火光仍旧摇曳着发出昏暗的光芒,似乎不甘于即将熄灭的结局,正拼尽最后力气散发出炽热的光亮。 凤姐一夜未眠,因为就在天黑之前吴仕杰曾派人来告诉她方正即将回来的消息。 得知这一消息的凤姐说不清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 起先她接触方正的时候是抱着目的的,是因为京城的那位太子爷似乎听到了什么传闻,认为方正是一个潜在的威胁,所以就飞鸽传书让她找个机会除掉此人。 可是在后来的接触中,凤姐逐渐发现方正不仅没有纨绔子弟的浮夸,反而还在每天为了生计不断奔波、劳累。而且她亲眼所见方正在对待贴身丫鬟时的那股子亲热劲,丝毫不亚于对待结发妻子。再加上他和吴仕杰特地前来胭脂楼找她谈生意的事情,更是让凤姐看到了这个男人温柔的一面。 或许就是自那时候起,凤姐就逐渐对这个男人产生了兴趣。后来听说他和柳如海曾一起到过胭脂楼,并且在如霜的房间里盘桓过。女人天生的直觉让凤姐感觉到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于是她就找到如霜,详细打探了那日的情形,并且着重问了方正的表情和动作。 这番问话得出的结果让凤姐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按说身为纨绔子弟的方正应该对青楼很是熟悉,可是通过如霜的描述来看,此人不但有些害羞,更是对青楼里的花花门道很是陌生。 就在凤姐认为他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年轻时,如霜却说出了方正对其动手动脚的事情,并且详细描述了那日所发生的事情。 这下凤姐就更加疑惑了,身为儒家学子的人怎么会不懂得礼义廉耻?又怎么会不明白女子的身子不是随便就能碰的?更何况如霜这么一个清倌人,若是被人吃了豆腐,照规矩可是要为她赎身的! 不过方正却好像一点都不了解这些似的,在询问了如霜一些事情之后便径直离开了,从头至尾也没有说过想要替如霜赎身的事情。 就在凤姐越来越好奇的时候,忽然杭州爆发了倭寇来袭的祸事。当时的她并没有如寻常百姓那般吓得整日里缩在家里瑟瑟发抖,反而泰然自若。倒不是说她有高强的身手足矣自保,而是在这些年经营胭脂楼的时候早已经留下了不止一条退路,所以才显得不慌不忙。 不过正当凤姐觉察到危机来临打算撤走的时候,方正再次干了一件震惊所有人的大事出来。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才让凤姐在心里认同了方正,彻底打消了要按照计划除掉此人的想法! 因为方正竟然能为了一个女子在城门外公然亲手将福王的儿子一刀一刀砍死! 如此有情有义的男人,怎能让已经过了二八妙龄却仍旧孤身影只的凤姐不生出别样的情愫?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跟方正表明心迹,便得知他为了躲避福王的追捕逃得无影无踪的事实。凤姐在失望之余也生出了如释重负的心情,既希望方正能安然无恙的逃出生天,也盼望着还能再次见到他。 然而这个愿望竟然在今天即将达成!吴仕杰的一番话居然让这个女人古井不波的心绪忽然间生出了道道涟漪,并且不断在心湖里扩散开来,凭白搅乱了一池春水。 辗转反侧的凤姐抬头看了看房间角落的水漏,发现已经快到天亮了,顿时惊觉已经彻夜未眠!女人天生便对容貌很是在意,就更别说整日里在风月场所混迹的凤姐了。 暗暗在心里咒骂了一番那个扰得她无法入眠的臭男人,凤姐赌气似的将整个身子缩进了被子里,努力压制心里的思绪,这才缓缓睡去。 刘大海乘坐一顶软轿来到胭脂楼。 负责看门的小厮此时早已瞌睡不已,正坐在一进门的桌子撑着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盹。 胭脂楼是娱乐场所,按道理说应该是在宵禁的时候关门歇业的。可因为凤姐的背景缘故,刘大海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才导致了胭脂楼在每逢生意好的时候经常通宵达旦的开着门,以便于吸引那些前半夜安安稳稳在家里假寐,后半夜则偷偷溜出来厮混青楼的常客。 下了轿子,刘大海伸了伸臃肿的身子,长长的打了一个呵欠之后这才迈步走进胭脂楼。此时他甚至有限沾沾自喜当初没有秉公执法要求胭脂楼夜里不许开门营业,不然今日又如何能在此时来享受美人的含萧弄玉呢? “咳” 不大不小的声音惊醒了打盹的小厮。 睁开眼见到知府大人前来,小厮看了看一旁的沙漏,连忙起身殷勤道:“大人今日来得晚了些,可是在衙门处理公务太过入神了,以至于连时间都忘记了吧?话说小柔姑娘这段时间可是盼大人的紧啊,要不这就带您过去?” 刘大海股作威严的点点头:“的确,本官一直在衙门办公直到此时,不过小柔姑娘那里就不去了,本官听说胭脂楼有个叫作如霜的姑娘精通推拿手法,刚巧本官今日身子有些乏了,就让她来给本官按一按吧。” 刘大海说完就要上楼,却发现小厮并没有如同往日一样点头哈腰的应承下来。不由疑惑转头,却见小厮满脸为难之色,顿时不悦道:“怎么?难道如霜房中有客人不成吗?那就给点银子打发了!本官可不想为了这点事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小厮迟疑道:“小的不敢隐瞒,其实如霜姑娘早就不接客了,而且掌柜的也点头答应了。” “哦?这倒是一桩奇闻了。青楼里居然还养着一个不下单的母鸡?你们掌柜的可不像是这种大善人啊!”刘大海意有所指道。 小厮脸现尴尬:“大人有所不知,如霜姑娘虽然不再接客,可这些日子每日里靠着外面的一些缝缝补补也能自食其力,所以掌柜的便让她安心住在这里。” 刘大海似笑非笑的看着小厮:“如此说来本官今日必然不能得偿所愿了?” 小厮为难不已,讷讷不敢言语。 见状,刘大海冷笑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就算你们掌柜的在这里也不敢说这话!” “谁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就在小厮正为难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楼上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与此同时一道清脆的女子声音传来:“怎么搞的,不是让你们早早关门歇业了吗?大半夜的还有个鬼上门做生意啊?” 唠唠叨叨的声音里,一道倩影从楼上拾级而下。刘大海顺着声音看去,昏暗的灯光下一个满脸惨白的女子赫然出现在眼前。 刘大海脸上顿时变色,噔噔噔倒退几步喝道:“呔,何方妖孽?不知本官是朝廷命官吗?竟然还敢深夜出来作祟?就不怕本官一身浩然正气打得你魂飞魄散!” “哟,这不是刘大人吗?怎的深更半夜来了我这胭脂楼?看样子不给钱的姑娘还是挺合您胃口的啊?” 凤姐见是刘大海,霎时间气就不打一处来。好不容易才有那么一丝丝的睡意竟然被楼下的吵闹声给彻底的轰杀成渣,正恼怒是谁扰人清梦呢,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白嫖上瘾的货。于是说出来的话也就不怎么客气,夹枪带棒的直奔刘大海而去。 刘大海认出来是凤姐后老脸顿时为之一红。 白嫖的事儿他这段时间以来的确经常干,而且已经朝着习以为常发展了。在他认为只要不从自己兜里往外掏银子的事儿,能多干一些就多干一些!免得日后卸任就没这种好事了! 短暂的尴尬之后,刘大海厚如城墙的老脸便恢复如常,端着官架子道:“凤姐,这么晚了还不睡觉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心虚了?” 刘大海不提则罢,提起此事凤姐就恨得牙根痒痒!顿时斜眯着眼看了过去:“刘大人,老娘做没做亏心事用不着你操心。倒是这段时间胭脂楼因为收不上来姑娘们的银子过得有些拮据,要不你考虑一下先把银子结了?话说老这么欠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刘大海装作没听到,说道:“今夜本官有些劳累了,想让胭脂楼的如霜姑娘来推拿一番松松筋骨。怎奈小厮说她早就不接客了?这是为何?难道凤姐你良心发现打算做个好人了?”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凤姐啐了一口没好气道:“如霜只是个清倌人,而且前段时间已经为自己赎了身,如今只是暂住在胭脂楼罢了。所以啊,刘大人你就手下留情,别祸害良家女子了。” 刘大海闻言顿时气结,没想到自己这个知府的面子居然连个姑娘都找不到。于是狠狠的瞪了一眼这个满脸涂满脂粉的女子,纷纷然离去了。 可就在他前脚刚迈出大门的时候,却听到身后凤姐冷冰冰的话语:“混账,还不关门?难道等着被人占便宜吗?” 刘大海脚步一顿,胸中刹那间升起了一股邪火,有种想要转身将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一刀砍死的冲动! 第二百八十九章 略有进展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脸色阴沉的刘大海一言不发的离开了胭脂楼,乘轿走在路上的时候越想心里越是气,不禁骂道:“这娘们仗着是太子的人,简直就不把本官看在眼里啊!不就是一个青楼女子吗?犯得着为此翻脸?给脸不要脸!” 轿外刘飞闻言似有所思,一边想一边道:“大人,小的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如霜。” 刘大海在轿子里没好气道:“废话,一个青楼女子的名声肯定比那些大家闺秀要大,况且说她这些年一直卖艺不卖身,杭州城里那些个纨绔子弟恐怕早就垂涎三尺了,难免会在酒楼茶肆里大肆宣扬一番。” 刘飞思索道:“大人,好像并不是这样。我记得大概是大半年前因为倭寇入侵的事儿,柳大人曾经去找个这个叫如霜的,那会我还在他手下当差呢。恩,当时一同前去的还有和柳大人关系很好的方正,也就是今天晚上咱们见到的那个钦差。” 刘大海忽然一惊,急忙掀开轿帘急切问道:“你说什么?” 刘飞不解其意,讷讷道:“什么?” “你刚才说方正也去找个那个叫如霜的女子?” 刘飞点头:“对啊大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你说当时是柳如海和方正一起去的?他们在里面呆了多久?又干了些什么?” 刘大海罕见的表现出八卦的心思,饶有兴致的看着刘飞问道。 刘飞尴尬的挠挠头道:“大人这是为难小的了。我当时也只是柳大人麾下的一个无名小卒而已,就算去青楼也都被打发去外面等待了,哪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啊?” 不过转瞬他似乎想到了一些事情,说道:“只不过柳大人和方正从胭脂楼出来之后便直接去了大牢提审那两个倭寇奸细了,后来听牢头说好像他们从胭脂楼得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刘大海重新靠回轿子里闭目沉思起来。 倘若真的如同刘飞所言,那么胭脂楼的那个如霜姑娘应该是和那时候的倭寇奸细有关系。不过让人费解的是为什么柳如海当时没有因此而把如烟抓起来?而是任由她在胭脂楼里好好的呆着? 不行,这件事得要找柳如海问个清楚! 刘大海感觉这件事关系到他能不能相处如何对付方正,于是探出头道:“天亮之后你去一趟柳府,让柳大人来府衙一趟,就说本官有事情要问他。” 紫荆关。 面对辽王大军陈列的紫荆关此时已经是虽谈不上风声鹤唳,但也是草木皆兵了。毕竟辽王可是率领着十数万的大军在关外安营扎寨准备着随时攻打紫荆关的。 总兵衙门里,眼眶深陷、胡子拉碴的沈从山艰难的从地图上抬起头,揉捏着几乎僵硬的脖颈叹息道:“看来辽王不攻陷紫荆关誓不罢休啊!还好紫荆关在当初修建的时候为了防备外敌入侵格外注重了城高关厚这四个字,不然早就被得手了。” 一边凳子上打着盹的副将秦波被沈从山的声音从美梦中拉了回来,升了个懒腰道:“那是自然,紫荆关易守难攻本就是朝廷在修建时定下的规矩,再加上这么多年里负责镇守的主将不断完善防御。好不夸张的说,就算辽王把北地的所有兵马全都调集来也不一定能攻下紫荆关!” 沈从文立刻严肃起来,责备道:“秦波,身为主将最大的忌讳就是自高自大,这一点本将早在多年前就告诉过你了,怎的这么多年过去还是一点改进都没有?” 秦波似乎对沈从山的责备毫不在意,腆着脸凑上前嬉皮笑脸道:“哎呀,姐夫,我这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能改过来这紫荆关还有您什么事?恐怕守将早就换成我了!” “大言不惭!”沈从文没好气的骂道:“说过多少次了,在军营里称呼我将军!这次就算了,下次再犯定然军法从事!” 秦波嘿嘿一笑,见沈从文脸色不善立刻肃容,站得笔直抱拳道:“属下谨尊军令!” 关外。 辽王坐在大帐半阖双眼,呼吸均匀似睡着了一般。 他所带领的辽地大军在紫荆关外已经被阻拦超过半月之久了,可以说是辽王从军以来从未遇到过的事情。 忽然大帐一人火急火燎的闯进来道:“王爷,关内传来消息称沈从文这段时间正在积极调运粮草,看来是打算跟咱们耗上了。” 辽王半阖的双眼忽然睁开,爆射出凌厉光芒在来人身上扫过,声音威严道:“慌什么?本王还没死呢。” 常勇心中一凛,急忙弯腰道:“末将唐突了。” “还有什么消息?” “回王爷,沈从文还将距离紫荆关最近的滁州大军也调了过来,现在估计已经在路上了。” “恩,本王知道了。” 辽王平淡的语气终于让常勇有些不淡定了,担忧道:“王爷,难道咱们就眼睁睁看着沈从文布局而什么都不做?再说了,大军已经被困在紫荆关外这么久,每天的粮食消耗都是一笔不菲的开支。倘若再这样拖下去,估计咱们的家底都会被耗光!” “哦?那你可有什么办法?”辽王收回一直看向手中茶杯的目光,瞥向常勇淡淡问道。 常勇顿时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辽王起身来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遇事要冷静,不然难成大器。紫荆关本王早有定计,你且耐心等候便是。” 常勇大喜,刚想习惯性的拍几句马屁,却忽然记起王爷方才的话,连忙收敛心神低头道:“末将受教了。” 夜里的风波并没有让杭州的百姓们有所忌惮,毕竟他们是生活在大城市的居民,不像那些小地方的土包子遇到点什么事情就害怕得要死,一个个缩在家里连门都不敢出。 随着天色大亮,杭州城一扫夜里的冷清,重新恢复了一片喧嚣的繁华景象。不过百姓们在发现方家祖宅外星罗密布的帐篷时,还是很识趣的没有上前探查究竟,而是远远的绕开此处。 这就是大城市居民的格局,咱不怕事儿、但也从不主动惹事儿。 经过一夜充足睡眠的方正在梳洗过后晃晃悠悠的走出了方家祖宅,带着十来名亲卫直奔吴仕杰家而去。 吴仕杰一如既往地在大清早进行着锻炼身体,只不过已经从举重项目换成了单双杠。 经过大半年的锻炼之后,原本身材略显肥胖的吴仕杰如今已然大变样了。曾经肥胖得找不到腰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取而代之的确实精壮结实的身材和浑身那具有爆发力的肌肉! 虽然吴老爷子经常骂儿子大早上的脱掉衣服锻炼不文雅,可吴仕杰依旧我行我素,严格按照方正留下的方法锻炼着。所以每次一到他锻炼的时候,院子门口总会出现几个红着脸羞臊不已的丫鬟,一边在嘴上说着少爷太伤风败俗了一边用手捂着眼睛,可那大张的指缝里却分明露出了圆溜溜的眼睛正对着吴仕杰看个不停,也不知道她们是在好奇少爷的行为还是别的。 晨练完毕,吴仕杰拿过一旁羞红脸的丫鬟递上来的毛巾,随意的在脸上抹了几把后道:“我爹起来了没?” 丫鬟眼睛直愣愣的盯在他身上,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闻言下意识的回问道:“什么?” 吴仕杰撇撇嘴,这种事情他已经见怪不怪了,便也没有跟丫鬟过意不去,径直朝着客厅走去。 这时门房忽然兴冲冲的边跑边道:“少爷,少爷,方少爷回来了!” 吴仕杰一只脚已经迈进客厅,听到门房的叫声顿时身子一震,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缓缓回头道:“你说什么?” 门房连忙重复道:“少爷,方少爷回来了,此刻正在大门外等着呢。”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吴仕杰忽然转身就朝着大门冲去,那灵敏的身姿丝毫不像是一个纨绔子弟所拥有的。 方正背对着大门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地上忙碌不停的蚂蚁,时不时拿手里的树枝将队形整齐的蚂蚁拨乱,然后看着它们在极短的时间里又重新恢复原样。 吴仕杰冲出大门第一时间看到的就是一个熟悉的背影撅着屁股蹲在门口也不知在干什么。 “方大哥....” 吴仕杰只来得及轻轻叫了一句,继而鼻子一酸,眼眶不由泛红,连即将出口的话都被卡在嗓子里难以发出声。 方正听到身后动静,身子也是一震。缓缓转头看去,身后一个和记忆中想比完全不吻合的人正痴痴的站在那里,脸上的泪水滂沱而下,似看到了阔别已久的亲人。 方正脸上的微笑顿时僵住了,有些尴尬的站起身道:“不好意思,走错地方了。” 吴仕杰楞了楞,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接着便见方正走下台阶,疑惑的抬头看了看门楣上的匾额,继而皱眉喃喃道:“没错啊,吴家就是住这里的。难道这段时间没落了?竟然连房子都卖了?” 吴仕杰满脸无语,正要开口,却听方正继续道:“没理由啊,若是房子被卖了再怎么说新主人也要把门楣上的匾额换掉的,莫不是吴家起了内讧?还是吴老爷子在外面养的私生子莫权篡位了?” 随着方正的喃喃自语,门内吴仕杰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了。这时他忽然有种想要转身回去的冲动,门外这家伙还是如当初那般不着调!这种兄弟,不要也罢! 就在吴仕杰犹豫要不要回去的时候,忽然门外的方正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快步冲上了台阶来到他的面前,张开手狠狠的跟他来了个熊抱:“哈哈,小老弟,好久不见怎的变了这么多?别说自打我走后你每天都逛青楼,久而久之的身子就被榨成这样了?” 吴仕杰脸皮一阵抽搐,损人也不带这么损的好不好? 吴家客厅,吴老爷子坐在主位笑眯眯的看着自家小子和方正有说有笑的坐在一起打闹,就如同看着亲兄弟一般。 “见过吴伯父,” 方正终究还是不敢忘了礼数。虽然和吴仕杰可以没大没小,可吴老爷子毕竟和他名义上的爹是至交好友,两人曾一起在杭州闯下过偌大名头!这份交情不可谓不深! 吴老爷子含笑点头:“回来了就好啊!” 方正有些奇怪的看向吴老爷子问道:“伯父难道不担心我这次回来会连累到吴家?” “哈哈,老夫有什么好担心的?”吴老爷子喝了口茶,放下茶杯道:“吴家和方家本就是同气连枝,当年若不是你爹执意不允许老夫插手,说不定如今已经和你爹埋在一起了。” 方正闻言,心中忽然升起莫名的感动,不过转而又想起了祖坟被挖的事情,顿时脸上的笑容消失一空,恨声道:“也不知是哪个王八蛋,居然想出了挖我方家祖坟的缺德主意。” “哦?那你这次回来便是因为这个了?”吴老爷子深深的看着他,道:“如果你要说这件事,老夫倒是有些眉目。” 第二百九十章 事情经过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方正闻言顿时喜出望外:“哦?难道伯父知道其中内情?” 他毕竟是刚到杭州,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这件事该从何查起。虽然心里已经有了怀疑对象,可没有证据总不能无中生有的就上门去指责对方吧?再加上柳如海这段时间明里暗里的调查也没有收到任何成效,不由心中有些焦急起来。 此刻听到吴老爷子居然知道一些情况,方正顿时有种不虚此行的感觉。 吴老爷子沉吟片刻,挥挥手让侍候在一旁的下人们先行离去,随后神秘道:“这件事老夫可是亲眼所见!” 吴仕杰大惊:“爹,为何从未听你说起过?” 吴老爷子不耐烦的挥挥手:“跟你说有什么用?难道眼睁睁的看你一时冲动去送死?没用的东西。” 吴仕杰被老爹一番臭骂,顿时不敢吱声了。 还没等方正发问,吴老爷子率先问道:“方正,老夫有件事要先问清楚了,不然关于你家祖坟被挖的事老夫宁愿烂在肚子里也不会告诉你一个字!” 方正闻言点头:“伯父请问,小子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老夫今天清晨听闲嘴的下人说昨夜方家祖宅外闹哄哄的,出了什么事吗?” “是,昨夜知府刘大海得知我进城的消息后便带着衙役前来,应该是打算抓住我向福王邀功吧。”方正道:“而且福王后面也来了。” 吴老爷子顿时打起精神问道:“后来呢?” 方正笑了笑,指着自己鼻子道:“这还不够明显吗?他们当然是无功而返了。” 吴仕杰疑惑看着方正:“那你是怎么打发他们的?” “无他,只因我的身份已经到了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的地步罢了。” 方正淡淡的话语顿时让吴家父子身体同时一震,不敢相信的看向他。 “方正,老夫正想问你呢,如今是以什么身份回来的?以至于连福王都不敢拿你怎么样?” “伯父,小子如今已经是蜀中知州,朝廷三品大员。”顿了顿,在看到吴家父子稍稍平复了脸上的震惊后,抛出了一个更为震撼的消息:“在此行来杭州之前,陛下又封了一个钦差大臣的身份,就是为了防止福王和刘大海的算计。” 接连的震惊消息让吴家父子一时间有些难以相信,他们瞪大双眼看着方正久久无语。 “当真是祖上积德啊,有道兄可以安息了。” 良久之后,吴老爷子忽然间老泪纵横看着方正,嘴里不断念叨着方有道的名字,同时也感叹着方正终于到了出人头地的一天了。 吴仕杰一直沉浸在震惊情绪中还没回过神来。他做梦都没想到曾经和他一起逛青楼、玩花魁的那个纨绔子弟居然有一天成了朝廷的大官!这种不真实的感觉让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方大哥....你掐我一下....” 在吴仕杰精神恍惚中,方正猛然伸手在他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 吃疼后的吴仕杰忽然反应过来这一切并不是做梦,不由打心底替这个好大哥高兴起来:“方大哥,没想到你居然成了朝廷的大官,那以后是不是也可以把我带进朝堂啊?” 方正笑着点头:“那是当然,我方正的兄弟只要想当官,我一定会鼎力相助!” “瞧你那点出息!自己不好好努力整天就想着歪门邪道的事情。” 吴老爷子虽然嘴上是在骂自己儿子不争气,可看向方正的眼神充满着探寻意味,很明显他也很迫切的想知道方正所说的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吴家从上到下好几代人都是苦哈哈的农户出生,倘若方正真的有办法让儿子去当官,那可真是祖上积德、坟头冒青烟的好事啊! 方正见状,郑重其事的向吴老爷子许诺道:“伯父放心,我方正说到做到,此次杭州之行结束后便让仕杰跟我一起回蜀中吧。” 吴老爷子顿时喜笑颜开点头,欣慰道:“既然如今你已经是钦差大人了,那老夫便将所见的一切都告诉你吧。” 方正连忙正襟危坐,做出一幅仔细聆听的模样。 “这件事要从那日佃户生病说起.......” 原来那次吴老爷子忽然接到消息称有一个佃户得了重病,但因为家中缺钱就没有第一时间去医馆诊治,造成如今不得不卧病在床不能下地干活了。 其实这个消息还是佃户家的孩子看到他爹病情日益加重,走投无路之下想起了前些年吴老爷子来盘账的时候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如果你们有什么苦难了就告诉我,大家都不容易。既然你们是在为老夫种地,老夫便决计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于是这个孩子便将吴老爷子的这番话暗暗记在了心底,此番老爹生病,无奈之下他只好瞒着老爹偷偷来到吴家求助。 吴老爷子得知这个消息时已经是日落黄昏了,但病人的病情不可有丝毫耽误,于是连夜去请城里有名的大夫,在给了双倍的酬金后才说服大夫跟随他一起去村子里给佃户治病。 他们赶在天黑之前出了城,一路向东在经过方家祖坟的时候,吴老爷子忽然想起了方有道埋在这里,于是便想着去祭奠一下。 不过病人不能耽搁,于是他吩咐佃户的孩子带着郎中先行一步,而自己则和跟随在身侧的两个仆人下了马车,朝着方家祖坟走去。 就在他快要到方家祖坟的时候,忽然仆人惊疑道:“前面哪来的挖土声?难道是谁家死了人打算埋在这里?” 吴老爷子闻言思索片刻后断然道:“不可能,这里是方家的土地,若没有经过主家允许是绝对不可能私自埋人的。” 仆人又侧耳听了片刻道:“不对,老爷,的确是有人在挖土。” 吴老爷子惊疑不定就要上前查看,却被仆人给拦住了:“老爷别忙着出去,咱们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看看情况再说。万一对方人多势众又执意要将坟埋在这里,毕竟死者为大,咱们强行阻拦或许会惹怒对方,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就麻烦了。” 吴老爷子一想也是,如果自己等人冒冒失失的就冲出去,双方冲突之下万一闹出个人命不好和官府交代。于是就从善如流的跟着两个下人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 待的吴老爷子几人悄悄伸出脑袋去看时,却惊讶的发现有十来个人正卖力的在挖着方有道的坟! 吴老爷子当时就火了,立时就要冲出去制止那些人。 仆人再次及时的拉住了他:“老爷,你现在出去不等于去送死吗?这些人一看就是盗墓的,他们挖坟的主要目的是为了里面的陪葬品。若是被人撞破行径,说不定心一横就做出什么歹事。咱们还不如在这里安安静静的等着,等他们拿走财物之后再暗中跟随,看看他们的老巢在哪里,然后再回来报官,到时定然让他们把拿回去都拿出来!” 吴老爷子毕竟是在生意场上混迹多年的老油条了,一番权衡利弊下来终于还是觉得仆人的主意最靠谱。 先不说这些盗墓的能否在方有道的坟里挖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就说此时如果忽然有人冲出去撞破了这些人的好事,那肯定是一个杀人灭口的下场!所以与其傻乎乎的上去送死,还不如静观其变等发现他们老巢后连锅端来得解气! 就这样,吴老爷子静静的趴在隐蔽处看着。可越看他就越觉的不对劲,因为这些人把方有道的棺材挖出来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将其打开搜刮里面的财物,而是转头去挖另一座坟。 这下吴老爷子就有些不淡定了。因为埋葬方有道的时候可是他一手操持的,那时候方正已经把方家败得差不多了,所以棺材里就没有放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哪怕是这些盗墓贼挖开了方有道的墓估计也找不到什么好东西。可是他们却放着棺材不开而去挖旁边的墓了,要知道那座坟可是方有道妻子的。彼时的方家可是和如今的吴家一样,虽谈不上富甲一方,可家财万贯还是有的。 虽然吴老爷子没有亲自参与方有道下葬妻子,但也不难判断他一定在棺材里放了不少值钱的东西。 不过担心归担心,吴老爷子还傻到没有拿自己的性命去护卫方家财产的地步。在心里不断咒骂这群人的同时,他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的动作。 他在心里不断催促着这些人快点,再快点,最好能在天亮之前跟在他们身后找到这些人的老巢,到时候报官抓到他们后也能最大限度的帮方家减少一些损失! 还好这些人并没有令他失望,一阵忙碌之后两具棺材被挖了出来。可这时吴老爷子却看到他们停了下来,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 过了片刻后,这些人似乎商量妥当了,一个个重新拿起手里的东西看样子是准备打开棺材了。 就在吴老爷子以为他们要开馆取宝的时候,却愕然发现这些人竟然开始往棺材上绑绳子,似乎是要将棺材抬走。 吴老爷子顿时震惊当场!这些人未免也太贪得无厌了吧?图谋陪葬品也就罢了,看这模样是打算连棺材也一起抬走吗?话说这棺材在土里埋了许久,就算重新挖出来也值不了几个钱吧? 这次不仅吴老爷子震惊了,就连身边的仆人也有些看不懂那群盗墓的在做什么了。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那群人早已经将两具棺材绑好,并且晃晃悠悠的抬上了肩膀,跟随着领头之人一路就朝着官道方向走去。 吴老爷子不敢怠慢,悄悄的招呼上仆人一起跟在后面。 官道上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一辆马车,在看到这些人抬着棺材走近的时候,帘子掀开,里面露出了一张让吴老爷子熟悉却惊讶的脸。 此人正是杭州知府刘大海! 吴老爷子不敢离得太近,只得远远吊在后面跟随。所以也就没听清楚刘大海对这些人说了什么,只是在短暂的停留之后,这群人再次动身和刘大海分道扬镳。 加下来吴老爷子在等刘大海走远之后这才连忙跟上了抬棺材的人,发现他们把棺材抬到一个悬崖边上,然后几个人一使劲便将两具棺材合力推下了悬崖! 至此吴老爷子终于明白了这些人原来并不是盗墓贼,而是刘大海请来报复方正的!不过因为对方身份并不是吴家能招惹的存在,于是吴老爷子暗暗嘱咐仆人一定要将此事保密,不许告诉任何人。 “方正,凭心而论老夫的确是有些对不住你们方家,更是对不住有道兄!”吴老爷子忽然起身郑重其事的对方正深深鞠躬致歉:“不过我吴家并非只有老夫一人,而是人丁兴旺。所以老夫必须要先考虑自身的安全,这才不得不放弃了为有道兄鸣一声不平的想法。” 方正起身连道不敢:“伯父这不是折煞小子了吗?其实这件事您并没有做错,反而做法很正确。” 迎着吴老爷子不解的目光,方正道:“倘若当时您不管不顾的冲上去,那等待吴家的只能是灭门的惨祸。所以隐忍下来等待时机才是最好的选择!况且小子还要感谢世伯能慷慨直言将这一切的真想告知,不然方家列祖列宗都不会原谅小子的!” 说罢,方正整了整身上的衣衫,重重的拜了下去! 第二百九十一章 套取消息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伯父可曾知晓那群人的身份?” 方正敏锐的觉察出了事情的关键所在,只要抓住那些负责挖墓的人然后把他们带到刘大海面前现场指认,证据确凿之下想必就算他有一千张嘴也难以自辩了吧? 吴老爷子含笑点头:“当然知道。当我发现他们把棺材推到悬崖下面准备离开的时候,就一直尾随其后,这才知道了那群人的真实身份。” “哦?那他们是哪路人马?” 吴老爷子也不吊胃口,直接道:“老夫跟着他们一直到了杭州城外的一处军营外便不敢再进去了。因为外围负责巡逻的哨卡发现这些人回去之后便提高了警惕,又派出了许多人开始向周围搜素。当时老夫怕被他们发现,于是只好打道回府。” “军营?”方正喃喃道:“怪不得柳如海一直没查出任何线索呢,原来是刘大海让士卒干的。这就说得通了,若论哪里的消息保守得最为严密,那一定非军队莫属了。” 忽然方正猛地一惊,连忙问道:“那支军队还在城外吗?” 吴老爷子似乎知道方正有此一问,点头道:“还在。” 看到方正如释重负的表情后,他继续道:“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留意他们,虽然只能远远装作路过时不经意的瞥那么一眼,不过最起码能确定这些人还在城外驻扎,也不知他们是隶属于谁的部下,竟然在城外一驻扎便是这么久。” 方正思索片刻,对杭州的军队他并不怎么熟悉,所以也就想不出这只军队到底是隶属于谁。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事,毕竟如今他的身份早已今非昔比,无论是谁的军队总归是朝廷的兵马吧?那就必须要给他这个钦差大人一些面子。 “多谢伯父告知详情,大恩大德小子没齿难忘!” 方正再次跪拜。毕竟此时原本就应该是他这个当儿子的去查探究竟,却无意中从吴家得知了所有的经过。这份恩情说什么都要牢牢记在心中,来日若有机会一定要报答。 吴老爷子笑眯眯的看着方正离开,转而对吴仕杰道:“恐怕老夫这辈子做过最有眼光的决定就是和方家维持住这份情义了。没想到方正这小子居然能走到这一步,老夫很是欣慰啊。” 吴仕杰很没眼力见的插嘴道:“当初你还因为我总和方大哥在一起而大发雷霆呢,后来更是把我送去了京城!” 吴老爷子顿时大怒:“什么时候轮到你这兔崽子质疑老子的决定了?滚出去!” 回到方家祖宅,方正立刻叫来阮子木吩咐道:“立刻召集所有人马,咱们出城一趟。” “出城?去做什么?”阮子木不解道:“如今咱们的一举一动可都在福王的眼皮子底下,可千万不能被抓到任何把柄从而刁难咱们啊!” “不会!咱们这次出去是有正事!如果办得好了恐怕连他这个王爷都只得乖乖任咱们拿捏。” 阮子木更加好奇了,追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居然都能拿捏一个王爷?” “关于我家祖坟被挖的事情。”方正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道:“据我得知,这一切都是刘大海所为。不过要说他身后没有福王撑腰是绝对不敢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只要咱们把证据掌握在手里,那时就算福王也不敢说什么的,说不定他到时还会做出壮士断腕的事情来撇清自己和这件事的关系。” 阮子木立刻兴奋起来:“咱们城管大军成立以来还没有和王爷当面作对呢,这次可算能让那帮兔崽子们开开眼了。” 杭州城东北五里外驻扎着一支人数约莫在八百人左右的军队,这些人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属于杭州辖下的任何一个军户所,而是一支由山贼土匪等人组成的私军! 这支军队的领头者名叫刘耀祖,从他的姓氏上就可以判断出此人出自哪个家族了。 没错,刘耀祖正是刘大海的远房表兄,杭州城的那个刘飞也就是这人的亲生儿子! 刘大海组建这支队伍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也就是方正在蜀中混的风生水起的时候。这支队伍组建的目的很明确,单纯就是因为刘大海想要阴方正一把! 所以在队伍组建之后他就立刻做出决定挖方家的祖坟,与此同时他还把福王也拉下了水。想的就是万一事情败露了到时候最起码还有个身份崇高的王爷能在前面替他挡灾。 于是乎刚从京城回来不久正处于无法帮儿子报仇的福王,此时的心情是万分憋屈的。听说刘大海有报复方正的办法,福王二话没说就同意了,也没问一句这件事的详细经过便放手让刘大海去做了。 由此可见,一个人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做出的决定,往往到了最后都是自己在给自己挖坑。 方正带着一千城管浩浩荡荡朝着城门方向而去,一路上引来无数百姓畏惧但好奇的目光。 一直密切关注着方正的刘大海在第一时间就得知了这件事。不过他此时正和柳如海在衙门里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扯淡,目的就是为了从后者嘴里得到关于如霜和方正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的风声。 在听到衙役凑在他耳边小声禀报方正出城的事情之后,刘大海顿时升起了警惕。因为方正此次到杭州的目的大家心中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在加上刘大海心里一直对方正的印象是谋而后动的那种。所以若是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是绝对不会大张旗鼓的带兵出城。 忽然,刘大海想到了在城外驻扎的那几百人,顿时就有些心绪不宁起来。 如果此事一旦被方正知晓,或者说被他抓到确切的证据了,那他刘大海就彻底玩儿完了。 按大秦律私自组建军队者,无论其目的为何一律视作谋反! 不过多年为官经验让他很好的掩饰住了脸上的焦急,不让对面的柳如海看出任何的端倪。 “柳大人,本官忽然想起那次倭人袭击杭州的事情,听说是你和方正两人一起审出奸细口供的?” 柳如海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想起这个了,只得点头道:“是的,下官记得还曾跟大人您禀报过此事,而且大人的赏金还没有给方正呢。” 柳如海是个直脾气的人,对于刘大海对付方正的事儿早就心有不满,于是乎也就对以前的事情更加耿耿于怀。现在对方既然提起了此事,柳如海就打算用以前的糗事来恶心一下他。 可刘大海的厚脸皮岂是随随便便就破功了?在听到柳如海的话之后,他不仅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竟然如同在耳朵里装了一个自动过滤器似的,直接就把后面半句话给省略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柳大人办案能力着实让本官信服。不过前几天本官听到一则有关于你的传言,似乎有些不怎么好听啊。” 柳如海心中嗤笑一声,这种把戏在方正逃走后刘大海使用了不知多少次,每次都是为了针对他,企图把他从杭州官场上逼走。 “不知大人说的是什么传言?下官在杭州为官多年,难免会有那些心怀暗胎之人在背后说坏话。不过这些下官都不怎么在乎,俗话说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叫门嘛。” 柳如海忽而有些好奇的看向刘大海道:“大人有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不知道晚上有没有敲门声惊饶道您呢?” 刘大海终于有些恼羞成怒了,指着柳如海道:“柳如海,本官可是听说你和方正在查案期间一起出入青楼,并且伤风败俗的和他一起夜宿一个女子闺房!” 柳如海愣了愣,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如霜的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了,而且山本高川和山本建仓都已经被当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福王一刀砍死在了城头。而那时候为了得到倭人的口供,方正代替柳如海承诺了如霜一些事情。不过终究是代替别人做的决定,柳如海在转眼便将此事忘在了脑后,这么久以来压根都没想起过这件事。 再说如霜一直以为只要柳如海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只是需要一些时间罢了。于是也就没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当然,这里面也包括胭脂楼的老鸨凤姐! 所以如今刘大海提起了这件事,柳如海的脑海里压根就没有一点记忆,故而才表现的满脸的茫然。 可是他的茫然看在刘大海眼里就是另一种意思了。 刘大海心里暗暗咒骂柳如海装模作样的同时,更加坚信了此事的真实性。毕竟放眼天下哪个当官的会坦然承认自己当初的丑事?况且就算是承认,也不可能当着上官的面说吧? “啊,本官失言了。”刘大海暗暗决定换种方式来和对方谈这件事,于是立刻换上了满脸的笑容道:“柳大人,其实本官是因为对这种事颇为好奇,到底一个女子是如何服侍两个男子的?还望柳大人不吝赐教啊!” 说完,刘大海竟然不顾上官的身份亲自为柳如海倒了杯茶,满脸期待的看着对方,希望能从他嘴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刘大海此时的表现放在任何人眼里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LSP,带着贱兮兮笑容的脸上充满着对男女之间那点事儿的探究神色,看得柳如海头皮一阵发麻。 “刘大人,下官真的没有和方正一起夜宿青楼啊!” 柳如海无力的辩解更加让刘大海笃定他一定做过这种事,于是脸上展露出和蔼的笑容竟然破天荒的上前拍了拍柳如海的肩膀道:“柳大人不要敝帚自珍嘛,本官也只是好奇而已,再说此处又没有旁人,你就说出来让本官解解惑,免得自从上次听说此事后心头就一直疑惑不已。” 柳如海可以拍着胸脯保证自己没有这个癖好,可是看见刘大海满脸笃定的神色,顿时就有些不确定起来,难道自己真的忘记了什么? 一番搜肠刮肚之下,柳如海终于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如霜姑娘! 霎时间,他豁然开朗,接着看向刘大海道:“大人,下官真的没有和别的男子那啥的癖好。不过要说那个如霜姑娘,下官倒是的确和方正一起去找过她,只不过当时是为了查案,并没有留宿青楼。还请大人明鉴!” 刘大海见他想起来了,顿时双眼爆发出精光:“好好好,你们没有留宿青楼。不过本官可听说如霜姑娘和你还有方正之间关系匪浅啊,到底是怎么回事能说说吗?” 柳如海疑惑的看着刘大海,不明白对方为何非要揪着如霜这件事不放。 刘大海兴许也是觉得有些太过心急了,恐被对方看出什么端倪。于是装出一幅失落表情道:“不满柳大人说,其实本官前些日子打算去找如霜姑娘学习一下音律的。不过后来被她拒绝了,说什么除非柳大人或者方正前去才会相见。所以本官就有些好奇究竟要什么样的男子才能让如霜敞开心扉啊?” 第二百九十二章 乌合之众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柳如海恍然,感情是刘大海这个LSP去青楼被如霜被拒绝了,这才想办法打听她的一些消息,以便于日后再去一亲芳泽! 刘大海恳切的看着他:“柳大人,你就被隐瞒了,说说你们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才能有幸一起进入如霜的闺房,本官可是好奇得紧啊。” 见对方如此迫切想要知道答案,而如霜也只是个青楼女子,说不定这些日子早就忘记之前的事情另结他欢了。于是柳如海为了澄清自己,便将整件事情的经过详细告诉了刘大海。 另一边。 方正带着一千城管大摇大摆的就出了杭州城。 他对身后跟着的那些演技拙劣的探子嗤之以鼻,在蜀中的时候李恩李义两兄弟就曾专门为了训练队员的侦查能力请他去传授了一些知识,这才让第三大队的队员们能够在蜀中乃至整个大秦都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斥候。 所以后面那些假装逛街亦或是乔装成为商贩的探子的伪装在他看来简直是破绽百出!随便一眼扫过,就能在人群中抓出七八个不知到底是福王还是刘大海的眼线。 出城之后方正故意慢吞吞的沿着官道前行,目的便是为了等待身后的那些眼线跟上来。 随着队伍的前进,方正忽然下令道:“留下五十人分散潜入树林埋伏,剩下的继续前进,在一里外等待。” 阮子木看了眼身后远处那稀稀拉拉的十来人,他们眼神飘忽不定,时而在前方大军身上扫过,时而又好像在欣赏周围的风景。他不由得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大人这是打算守株待兔?” 方正不置可否:“与其让他们像苍蝇一样恶心,还不如直接干掉算了。” 阮子木点点头,当先带着大部队先行离开。而方正则趁着大军的掩护带着五十人迅速的融入官道两侧的山林中。 跟随在他们身后的眼线自然是没有那么专业的眼光看明白前方已经设好了埋伏正等着他们一头扎进去呢。这些人依旧一边拙劣的表演着一边目的明确的迅速跟上了大军。双方一前一后大概相隔了不到半里路程。 就在这些眼线经过方正等人的埋伏圈之时,忽然山林中传来了一声奇怪的鸟鸣。 “咦,这是什么鸟儿?怎么从来没见过?” 能被选来当眼线的人基本上都是市井中的一些混混,他们常年混迹于街头巷尾,其中自然有那喜好玩鸟逗狗的无赖。这些人迫于经济压力手头没有宽裕的银子去买那些价格昂贵的鸟儿,便只能辛辛苦苦的亲自钻进山林中想方设法抓那么一两只去向有共同爱好的人炫耀,并且在过足了瘾头之后还能把鸟儿以不菲的价格卖出去。如此一举两得的事情这些人经常乐此不疲,故而对于杭州周遭山林中的鸟鸣非常的熟悉。 在发现有奇怪鸟鸣声的时候,他们只是暗暗记下了位置,并没有往其他地方想。毕竟这些人也只是市井间的混混罢了,他们想的只是先把任务完成了再抽空前来查看究竟是什么鸟儿,说不定能抓住卖出个大价钱呢。 就在他们惦记着什么时候来抓鸟儿的时候,五十名城管忽然如神兵天降般的从密林中闪现出来将这些人围了个严严实实! 十来个眼线忽然惊觉眼前出现人影,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呢,就被这些忽然出现的人给揍趴下了。 “大王饶命啊,我只是路过的商贩。最近生意不怎么好做,身上也没钱,还望大王能放小的一条生路啊!” 霎时间求饶声不绝于耳。方正有些烦躁的捂住耳朵喝道:“闭嘴!” 这些眼线依旧不依不饶的打算用死缠烂打的方式来换取自己获得自由。可他们没想到这次居然遇上了硬茬,对方不仅没有生出任何的怜悯之心,竟然在发现他们没有听话的闭嘴之后悍然开始了拳打脚踢! 一声声惨叫从这些人的嘴里发出,让人听得格外悲切。 寻常百姓和经过专业训练的城管绝对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在短暂的单方面殴打之下,这下眼线们一个个逐渐没了声音。当然,方正自然没有那么狠心将这些人杀掉,而是示意队员打晕他们,只要不妨碍自己办事即刻。 把这些人拖进树林深处堆起来后,方正带着人很快的就追上了大部队。此时他们已经离着刘耀祖的队伍也只有不到一里的路程。 刘耀祖最近很难受。 当然他难受并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刘大海然让他组建起这支队伍之后,也仅仅是帮他挖了两座坟而已。从此之后就让他们在这里驻扎着,没有命令不允许随意乱跑。 这种被限制人身自由的生活不仅让刘耀祖过得倍加煎熬,那些原是附近山贼土匪的人本以为加入这支队伍就是被朝廷诏安,能够堂堂正正的生活在阳光下了。可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到头来还是要生活在深山密林中,而且过得还不如以前自由! 一段时间以来,这些山贼们和刘耀祖之间产生了不小的矛盾。不过这个刘耀祖不愧是刘大海的表兄,跟着表弟在杭州也见过不少大世面。所以在这些人心里产生负面情绪的时候就及时发现并巧妙的运用跟刘大海学来的画饼充饥法很好的解决了这个潜在的麻烦。 可是这种压制也只能维持短暂的一段时间,并不是长久之计。尤其是刘大海最近也不知是不是手头拮据,就连每半月一次的粮食补给都一拖再拖。 那些原本在山上自给自足的土匪们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几乎让他们误以为并不是被朝廷诏安,而是被人软禁起来了。于是这些人渐渐的开始在私下里讨论这件事的同时,也计划着重操旧业,哪怕不能一夜暴富,最起码也能解决眼下的温饱问题。 面对桀骜不驯的土匪,一次两次的画饼充饥还可以勉强糊弄一下。可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刘耀祖也彻底没了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这天一大早就吆五喝六的出了大营。 刘耀祖很清楚这些人去干什么了。他很想阻止,可无奈的是压根没有任何理由! 土匪们轻车熟路的出了大营来到官道旁的山林中,此时此刻的他们以经被逼的走投无路了,只能希冀着山下能路过一只肥羊,从而暂时解决他们的温饱问题。 正如他们所料,肥羊来了。 不过这只他们所谓的肥羊却有些太过肥硕,或者说是太过凶猛也不为过。 城管大军每次出动都会在前面派出斥候探路。这些人在经过专业的训练之后显得有些特别,他们从来不走大路,而是专门绕到两侧的山林中进行侦查,以便于大军在后面能平安行军。 于是这些一早就埋伏在官道两侧的土匪们就遭殃了。 平日里只知道各自为战的山贼土匪们哪里是经过严苛训练后的城管的对手?尤其是这些人的隐蔽手段拙劣不堪,有的几乎就那么直挺挺的趴在地上,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官道,就连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城管斥候都完全没有发现。 如此草率的后果便是这些拢共六七百的山贼竟然不知不觉的就被不到一百人的城管斥候给活生生的俘虏了,以至于姗姗来迟的方正在看到官道上猛然间出现这么多人的时候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些....就是城外的那支军队?” 看着眼前这些衣衫不整、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汉子们,方正忽然觉得这次把所有人带出来是个错误。对付这种毫无战斗力的山贼,哪里用得到一千城管?这不,仅仅一百来人的斥候队伍就把对方全歼了!简直不要太容易好不好? “这位大人,我们也是迫于生计不得不干这等打劫的营生啊!” 山贼中有一个稍微机灵一些的,见势不对连忙点头哈腰的对方正道:“这位大人一看气质就非比寻常,想必对此地的情况也不怎么了解。” 方正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点头道:“恩,不错,本官是外地人,的确对此地情况不怎么清楚。” 这人眼前一亮,为了生存下他打算豁出去了,道:“大人有所不知,我等原本是附近的农户,只因为被官府逼迫得走投无路这才拿起了刀枪干上了这无本买卖。后来有个叫刘耀祖的不知是何身份,竟然大言不惭的说官府缺人,问我等愿不愿意为朝廷效力?” 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眼方正的表情,发现并没有发怒的迹象后,这人方才放下心继续道:“大人想必也能看出我们生存的不易,只要能吃饱饭让我们干什么都行。此时刘耀祖的招揽无异于雪中送炭,所以咱们便决定投效了他。” 方正并没有表现出来不耐烦,反而很是认真的在倾听。这让提心吊胆说话的那人顿时放下心来,恐惧的情绪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对眼前这个没有一点官架子的大人生出了莫名的好感。 “大人您有所不知啊,”那人说着说着,忽然眼泪唰的就下来了,声情并茂的诉说着他们这段时间的不公平待遇:“往日里咱们在山上虽然过得清苦了些,可好歹还有口饱饭吃。那个刘耀祖口口声声对咱们说是给朝廷效力,刚开始还能保证咱们的一日三餐,可到了后来竟然一天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了!兄弟们心里苦哇!却碍于对方身份不得不忍下这口气。这不,咱们兄弟实在饿得受不了这才壮起胆子重操旧业,没想到刚出来就被大人您给一锅端了。” 那人说道动情处不由悲从中来,放声大哭的同时整个人也瘫倒在地,似受了莫大的委屈无处诉说一般,使劲用手砸着地面。 方正看得有些不忍心了,连忙出声道:“哎哎哎,说话就好好说话,怎么弄得跟个怨妇似的?” 兴许是这人的言语真实的反应出了这些人最近的生活状况,以至于这群土匪们越听心里越是酸楚,一个个的不由自主的就浮想起了这段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艰辛。于是还没等方正反应过来,这群人竟然全都开始哀哀哭泣起来。 此时若有不知情者路过,还以为方正才是做那等打家劫舍勾当的土匪呢,瞧把这帮人逼得什么样子了?一个个大老爷们居然哭得跟孩子似的! 方正一个头两个大,无奈的看着这群肆意发泄着心中苦闷的土匪。一张原本凶神恶煞的脸上此刻已全然没了之前的桀骜,满脸滂沱而下的泪水让人我见犹怜! “唉。” 方正深深的叹息道:“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人过得比我苦。” 说罢,他猛地一挥手:“都别哭了。既然你们口口声声说是被那个刘耀祖坑了,那今日本官就为你们做一回主!速速带本官去找那个刘耀祖,我倒要看看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敢冒充朝廷官员招兵买马,这可是要杀头抄家的死罪!” 这些人一听杀头抄家,顿时就不哭了,一个个愣愣的看着方正,此时他们忽然想起自己等人不就是被招揽的兵马?那要照这么说,岂不正好符合条件? “大人,我等是被那刘耀祖蒙蔽了才会聚集此处的,您可要明察秋毫啊!” 第二百九十三章 宴无好宴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送走柳如海后,刘大海顿时喜形于色的急忙来到了福王府。 福王此时还未起床,昨夜和方正一番交锋之后回家越想越气,以至于整个晚上都没有睡着,一直到了天快拂晓时分才沉沉睡去。却没想到刚躺下没多久就被刘大海给吵醒了。 福王用布满血丝的双眼狠狠的瞪着满脸喜色的刘大海:“本王只给你半盏茶时间,如果你不能让本王平息怒火就自己挂到城头上去吧。” 刘大海顿时悚然,这才注意到福王满脸的疲惫,连忙歉意道:“王爷赎罪,是下官草率了。不过下官当真是有天大的好消息告诉王爷!” 福王默然看着他,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怒色。 刘大海连忙道:“王爷,下官想到了一个能合理合法弄死方正的理由!” 福王终于稍稍有了点兴趣,转过头示意一旁的下人给刘大海倒茶。 “王爷,下官昨夜想了整整一夜,忽然记起前段时间曾偶然听闻方正和柳如海曾一起去过青楼。” 福王脸上的神色顿时冷了下来:“刘大人的意思是以此为要挟恶心死他?” “当然不是。”刘大海急忙解释道:“还请王爷听下官慢慢道来。下官今日一早便叫来了柳如海询问此事,得到的结果居然是方正承诺过青楼里那个叫作如霜的女子救她的情郎。王爷,您可知她那情郎是谁?” “有话快说!”福王不耐烦的催促着,脸上已经布满了寒霜。 刘大海再不敢卖关子了,解释道:“那如霜姑娘的情郎乃是当初倭人入侵时早早就派来杭州当卧底的山本高川!那时方正为了帮柳如海查清楚倭人的事情,无意间在青楼遇到了如霜,也正是如此才得知了倭人大军的消息!所以他承诺过如霜必然会救出山本高川。不过后来王爷一怒之下在城头吧两个倭人奸细给杀掉了,而且方正命不该绝逃离了杭州,于是这件事就这么被搁置了下去。” 啰啰嗦嗦的话语让福王彻底没了耐心,转身就要离去之时却听刘大海道:“王爷,稍安勿躁。下官的意思是既然如霜还不知道那两个倭人已经死去的消息,咱们何不如利用此女来陷害方正?” 福王身子猛然一顿,探究的看向刘大海:“你什么意思?” 刘大海带着阴险的笑容道:“王爷,倘若方正死于意外,想必跟咱们没关系吧?” 福王想了想,摇头道:“一个青楼女子而已,她绝对不敢下手的。” 刘大海不以为然:“非也,王爷,要知道一个女子若为了心上人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福王反问:“那若果她做不出来呢?” 刘大海捻动着嘴角的一撮胡须,阴恻恻的笑道:“那就让如霜去死好了,而且还必须要做出是被他人杀害的假象!至于方正嘛.....想必沾染上人命官司之后咱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弄死他了!” 福王思索片刻后狠狠点头:“就这么办!事不宜迟,刘大人你赶紧去安排。待的本王的杀子之仇得报后,本王一定重重有赏!” 刘大海嘿嘿怪笑着离开了福王府,乘坐一顶软轿晃晃悠悠的朝胭脂楼走去。 城外。 刘耀祖带着几个一直跟在身边的心腹愁眉苦脸的坐在大营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看这样子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大人,按我说这些人也太目中无人了些吧?在怎么说您也是知府大人的亲戚,去做什么之前最起码也应该打声招呼吧?像他们这样一声不吭的就出去了,还有没有一点规矩?” 听着心腹们的抱怨,刘耀祖心知这些人是在有意的阿谀奉承,以达到在他心里留下个好印象的目的。 不过如今差不多只剩下一个光杆司令的刘耀祖巴不得身边还有几个人能聊聊天,最起码也能慰藉一下他那颗惴惴不安的心。 是的,是惴惴不安! 队伍如今只剩下大猫小猫两三只,如果此时刘大海忽然出现看到眼前的一幕会作何反应? 刘耀祖想都不用想都能猜到刘大海一定会是暴跳如雷!辛辛苦苦花钱组建的队伍竟然被弄成了这副分崩离析的惨淡光景,想必换做是谁都忍不下这口气的。 刘大海发火的后果很严重! 刘耀祖清晰的记得以往在刘大海身边的时候,那些敢于的得罪他的人往往到了最后都是家破人亡的下场!不过自己好歹是他的亲戚,虽然不会落得个家破人亡,但最起码也得破财免灾。 一想起破财,刘耀祖就一阵心疼。 这支队伍组建到如今为止,刘大海总共就给过两次钱粮,然后就不管不顾了。以至于后来这支队伍的所有开销都是由刘耀祖暂时垫付,再加之于身上也没有多少钱,这才不得已让这些人走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唉。” 刘耀祖深深的叹息,仿佛是在担忧他那些垫付出去的银子是否还能回到自己的腰包。 忽然大营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吵吵嚷嚷的说话声。 “大人,好像是他们回来了。” 刘耀祖头也没抬,对心腹的话置之不理。 回来了又能怎么样?他们已经对自己的带领有很大的意见了,如今更是让他们连饭都吃不上了,试问还有谁会心甘情愿的再接受他的管束? 声音越来越近,待的刘耀祖等人抬头看来的时候,发现一群衣衫不整的汉子正骂骂咧咧的朝这边走来。 刘耀祖顿时心里凉了半截。 其实在他心里还是很希望这些人能出去一趟满载而归的,最起码能自给自足也好啊!这样也能让他在大营里能稍稍好过一些。可事实终究是残酷的,刘耀祖不仅没有看到这群人带回任何东西,而且就连出门时手上的兵器也不见了,一个个竟然是真正的空手而归! 兵器没了? 刘耀祖顿时大惊失色。这些制式的兵器可是刘大海亲自交给他们的,如果出现了丢失那肯定是要他赔的!如今已经是一穷二白了,哪里还有钱去填补刘大海那个无底洞? “你们的兵器呢 ?” 刘耀祖豁然起身,指着这群骂骂咧咧的汉子就质问道。 “在我这呢。” 忽然身后不远处传来了一道悠悠的声音。 刘耀祖终归不是军伍出身,若是换做寻常士族肯定在听到有不熟悉声音的第一时间立刻提高警戒。 可当方正看到刘耀祖的表情之后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因为刘耀祖此时正迷茫的看着他,似乎在脑海中努力搜索眼前之人的信息。半晌后终于泄气的问道:“你是哪个山寨的?我怎么记不得了?” 没等方正回答,刘耀又说道:“对了,不是说兵器都在你那里吗?赶紧拿出来,别想着去卖了换粮食啊。我告诉你这可是知府大人亲手交给我的,万一出了什么闪失可是要问罪的!” 方正满脸无语的看着刘耀祖,半晌摇头叹息道:“你可真是个草包啊,连我究竟是不是你们队伍的人都闹不清楚,居然还好意思当主将?” 刘耀祖切了一声,无所谓道:“什么主将不主将的,说得好听一些只不过是帮知府大人管理一下而已。少给我插科打诨,赶紧把兵器交出来!” 方正点头,随后朝密林深处打了个手势。 就在刘耀祖正疑惑这人为何要做手势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了轰轰的脚步声,一听便知这声音只有那些训练有素的军队才能发得出来。 “什么人?” 这次刘耀祖终于升起了警惕心,不过似乎有些晚了。 一群身穿黑色奇怪样式衣服的人出现在方正身后,他们的眼神犹如森林中一只只猛虎看得人心里直发毛。 “自我介绍一下。”方正整了整衣衫,咳嗽一声道:“本官是陛下钦封的钦差大臣,此次奉命来到杭州是专门为了查刘大海意图谋逆一案。” 说着方正一指刘耀祖:“这位兄台方才说这些人的兵器全都是刘大海给你的?此话当真?” 刘耀祖顿时惊呆了,完全没想到居然撞大运遇到这么大的官老爷,好巧不巧的是他居然就是为了查刘大海而来的! “咕噜” 刘耀祖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使劲将喉头的一口唾沫咽了下去。 “大....大人,小的什么都没说啊!” 大张旗鼓的回到杭州的方正并只带了不到一百人入城,剩下的全都被他安排在了刘耀祖的营地,为的就是好好看管这群人。因为方正打算给刘大海一个别开生面的倒台仪式,所以暂时先不将这件事公布于众。 刚刚到方家祖宅,方正连凳子都没坐下就接到禀报说刘大海请他赴宴,目的则是为了化解他和福王之间的仇怨!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况且来方正和福王之间的仇恨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此时再有人出来说化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是什么? 这两人在作妖! 方正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的同时警惕心立刻大涨,他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这么做,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宴无好宴! 思考许久之后,方正还是决定试探一下刘大海和福王到底是什么意思! 贵宾楼。 二楼的一个雅间里,福王破例没有坐在主位,而是由东道主刘大海居中而坐。方正坐在福王的正对面,刚好可以清楚的看到对方眼中那苦苦压制的杀意。 方正心中暗暗提防着两人,于是一顿本来和和气气的宴会就变得有些莫名的沉重。 宴会还没过半,福王便借口不胜酒力先行离开了,只留下方正和刘大海两人尴尬的对视。 “刘大人,难道你还不清楚本官和王爷之间的仇怨已经无法化解了吗?”方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刘大海那臃肿的身材,忽然间有种恶心反胃的冲动。 刘大海身体太过肥胖导致了稍微一动就会出汗。他用一块白色的丝绸擦了把额头的汗水,笑着对方正道:“方大人,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嘛。如今你也是朝廷大员了,日后免不得要和王爷接触。所以下官窃以为你们还是把一切说开了的好,免得日后为难的是陛下啊。” 方正皮笑肉不笑道:“哦?那按刘大人的意思本官是该亲自登上王府,来个负荆请罪咯?只怕王爷不会那么轻易的饶恕我啊!” 刘大海一听有戏,连忙道:“那倒不至于。方大人若当真有与王爷和好的心思,下官自当竭尽全力从中给两位斡旋。” 方正顿时装出一幅感激涕零的表情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刘大人了。说实在的,本官这些日子也仔仔细细的想过此事,只是担心王爷不会善罢甘休啊!” 刘大海心里冷笑,面上却不露声色的举起酒杯笑道:“方大人言重了,其实下官在来之前也曾去王府和王爷商议过此事。” 方正喝了一口酒,忽然发现这竟然是他当初在杭州酿造的那种烈酒,不由心里好奇不已。不过因为还要和刘大海演戏,便强压心头的好奇,道:“王爷怎么说?” “王爷也很赞同下官的观点,认为今后你与他必然会在公事上免不了接触,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才同意下官在中间做个和事佬。” 方正大喜过望,连连举杯:“多谢刘大人斡旋,他日若真的和王爷化干戈为玉帛,在下一定重谢!” 第二百九十四章 酒驾后果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方正和刘大海已经喝了不少的烈酒了,此时两人已经开始有些晕晕乎乎的,说起话来都吐字不清。 方正似喝醉了,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刘大人,想必你也知道本官这次来杭州是因为什么。说起来也不知是谁如此缺德带冒烟,居然把我家的祖坟都给挖了。如果被本官查出来是谁,定要让他断子绝孙!” 刘大海已经到了快醉倒的边缘,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忽然听到方正的话顿时那股子酒劲醒了大半! 别人不知道可他刘大海却清楚,这件事情原本就是他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把方正从蜀中勾引出来,以便于他们好下手弄死此人。 可没想到的是这家伙居然福运深厚,不仅一跃成了蜀中的知州,更是被陛下钦封为钦差大人! 刘大海有些傻眼了。论身份对方因比自己高出一大截不说,论实力单凭那一千城管大军就可以完全碾压整个杭州的守军! 若然再被对方查出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正是他刘大海的话,光想想就能知道后果是多么的悲剧了。 不过刘大海也不担心,而是眼中带着冷意看向方正,因为此时还有一个更大的阴谋正等着对方呢! 眼见宴席进行得差不多了,刘大海挥手让一直在门口候着的刘飞进来,道:“方大人不胜酒力,你送他回去好好休息。” 方正迷糊间忽然听到有人说他不行,顿时男人的自尊心爆棚,立刻强打精神,努力支撑起身体道:“谁说的?谁说我不行了?” 醉意迷蒙的双眼扫过雅间,焦距好不容易才聚集在刘大海身上。方正摇晃着起身,伸了好几次手才把桌上的酒壶拿起,又摇摇晃晃的撑着桌子朝刘大海走去:“来,咱们今天不醉不归!谁如果先倒下谁就是王八!” 刘大海此时哪还有心思和他拼酒?赶忙催促刘飞道:“快扶方大人去休息,你知道地方的。” 说着他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刘飞。 后者连忙点头:“小的明白,大人还请放心,我一定把方大人安全送到!” 刘大海满意点头,看着刘飞搀扶着已经醉醺醺的方正走出雅间后,这才重新坐下,端起美酒一饮而尽,喃喃道:“方正啊方正,本官可不想看着你成长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说完,他再次倒满一杯酒,正准备喝下的时候,门口光线一暗,福王嘴角噙着笑容走了进来:“事情都办妥了?” 刘大海似乎知道福王刚才的离开并不是回王府,而是就在另一个雅间等待。见他进来并没有惊讶,淡然点头道:“一切都安排好了,就等着他自投罗网呢。” 福王坐下,也端起一杯酒边喝边道:“方才接到京城的消息,太子谋反失败,被迫和京机营大军离开了京城,目前下落不明。” 刘大海手里的酒杯猛然间一抖,撒出了不少酒水。他惊讶的看着福王道:“太子怎会谋反?难道他吃错药了?” 福王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抹不为人知的哀伤道:“事情的起因还是因为方正。还记得你和顺儿一起去他家找玉玺的那次吗?” 刘大海脸上顿时露出尴尬之色。那次是他私下里撺掇赵顺去方正家里寻找玉玺的,还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告诉福王。当时的赵顺因为听信了他的谗言,满心想的都是立大功得到陛下的奖赏,于是也就没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可眼下福王用平淡的语气说出这件事就让刘大海有些坐不住了。感情王爷一直都知道他从中撺掇赵顺的事儿,只是没有明说罢了。 “刘大人,本王不是傻子。”福王喝下一杯酒,目光看着空杯子似在怀念什么,怅然道:“赵顺这些年的确是被本王宠坏了,可他终归是我儿子!是大秦福王世子!整个天下都是本王和当今天子打下来的,这些百姓不心生感念也就算了,竟然还指责我儿的嚣张跋扈?好没道理!” 福王再次倒满一杯酒饮尽,抬头看向房顶,喃喃道:“自从他和方正发生了矛盾之后,本王就特别关注过此人。后来发现他只是一个穷书生而已,也就没了关注的兴趣,便任由赵顺去折腾,哪怕折腾出人命本王也能轻易摆平。可是就在赵顺被杀之后,本王求告无门之下便想到了太子这些年已经掌握朝堂半数力量,于是就想利用他左右陛下的决定。可没想到居然让本王知道了一个非常惊人的发现!” 刘大海闻言顿时想起了前段时间从北边来信中看到的只言片语,再与福王的话语相互印证,顿时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果然,福王再次喝了杯酒道:“其实一开始太子说出这件事的时候,本王压根都不相信。不过当他把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之后,本王就不得不信了。” “敢问王爷到底是什么消息?” 福王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方正才是真正的皇子!” 刘大海默然,果然和心中所想一样。 “你不惊讶吗?”福王奇怪的看着刘大海问道。 刘大海摇头:“王爷,若说下官很早就知道此事了,您会怎么看?” 福王瞳孔骤然缩小,紧紧盯着刘大海:“你说什么?” 刘大海站起身,觉得有些事情必须要坦诚相待了。于是抱拳道:“王爷,下官本是辽王安插在杭州的一枚暗子,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场。所以有些事情难免会比您这个逍遥王爷要知道得多一点。” 福王豁然一惊,整个人都因为太过震撼而朝后仰去。好在贵宾楼的凳子有靠背,这才不至于让堂堂王爷落得个摔倒的下场。 “原来你是二皇兄的人!” 许久之后,福王终于想明白了很多事情。露出自嘲的笑容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本王就说这些年你贪赃枉法怎的还没被陛下罢官免职,原来是身后有强大的靠山啊!” 刘大海苦笑道:“王爷,贪赃倒还认了,可这枉法,难免有些冤枉下官了吧?” 却说刘飞搀扶着方正走出贵宾楼,到前台的时候肚子忽然有些饿了。想起今天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吃一点东西,不由一阵恼火。 “麻蛋,什么事嘛,这些大人物整天就知道吃吃喝喝,咱们这些小人物就只能饿肚子了?” 刘飞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把方正先扶上马车,随后折身回到贵宾楼,凶神恶煞的让小二给他准备了一分酱猪蹄和一壶美酒这才心满意足的重新回到马车上。 他并没有立刻就送方正走,而是美滋滋的坐在马车上一边吃着猪蹄一边小口滋溜着美酒,待的小半个时辰过去了,这才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回头看向车厢里正酣睡的方正,带着些许嫉妒道:“你命真好!” 话一出口,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继而又带着同情道:“你命真不好!” 酒足饭饱的刘飞晃晃悠悠的上了马车,一声叱喝之后,马儿极不情愿的扬起蹄子拉着沉重的马车沿着街道前行,目标直奔胭脂楼而去。 一阵摇晃之后,方正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强烈的呕吐感让他极为不适。猛然间从车厢里将头伸了出来在刘飞还没来得及闪避的刹那,一股恶臭就喷射而出。 刘飞暗道一声晦气的同时再想闪躲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任由方正吐出的污秽之物沿着衣衫下摆洒满了沿途的街道。 吐了一阵的方正终于缓过劲来,虚脱的半靠在马车门上,迷蒙的双眼毫无焦距看着身前的刘飞:“这是...要去哪?” 刘飞本就喝得不少,已经有些轻微的晕眩感了,再被方正嘴里浓烈的酒气一熏就更加感觉头重脚轻。刹那间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下意识的就把手里的马缰绳扯了扯。 拉车的马儿是早已被驯服的一匹骏马,因为其能准确的判断出主人的意图而特意被刘大海从军中截留下来充作私用。这次为了给方正挖坑,破例从马厩里把这匹自己都不怎么经常使唤的马儿牵了出来,为的就是能既快又稳的把方正送到目的地。 马儿在感受到缰绳的拉扯感之后没做任何迟疑,立刻偏转了方向,朝着城西行去。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被负责驾车的刘飞所察觉,此时的他已经差不多到了分不清方向的程度了。脑袋的眩晕感让他感觉非常的不舒服,若不是靠在门边的方正及时伸出虚弱的手极力拉扯,好几次都险些栽下马车。 “我说这位兄弟,酒驾这个习惯可不好啊,万一出了什么事咱一个都跑不掉......” 方正絮絮叨叨的话让刘飞感觉更加头晕了。 索性此时方正靠在门边,而车厢里则空无一物。所以刘飞干脆仰面躺下,整个脑袋都塞进车厢,打算稍微休息一下,待的头脑清醒之后再说。 方正见状大惊之下酒顿时醒了一半,不过因为才呕吐过,浑身上下都没什么力气,只能伸出手拉着刘飞的衣服轻轻扯动:“喂,别睡啊!我不会开车啊!万一路上撞了人怎么办?” 刘飞脑袋在车厢里呢喃道:“没事,听说过老马识途吗?” 方正一阵无语。看到无人驾驶的马车正缓缓的前行,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前世那些号称无人驾驶的汽车不也老是出事吗?就连高科技都不能相信,就更别说眼前这头畜生了。 试探的从刘飞手里拽过缰绳,方正打算自己尝试一下勒停马儿。哪怕是让马车停在大街上不动也比这样安全许多吧? 可就在他即将成功的之际,车厢里的刘飞也不知是不是抽筋,忽然抬了抬手。于是一直握在他手里的缰绳就忽然间上下抖动了几下。 马儿不愧是经过训练的,很明锐的就觉察到了主人的意图。刹那间一声嘶鸣,随即马车忽然一个加速,颠簸间把正弯腰抢夺缰绳的方正从马车上忽然掀翻在地。 急切间方正接连翻了好几次身才缓冲了身体落地的巨大力道,不过饶是如此他也被摔了个七荤八素。 好不容易摇晃着站起身的方正没顾上仔细查看身体到底如何,连忙朝着马车的方向看去。 马车颠簸间速度越来越快,一路疾驰沿着街道径直朝前奔去。忽然前方出现了一个拐弯,马儿下意识的在奔跑中一个漂亮的甩尾完美的避过了迎面撞上墙壁的命运。可是它终究还是忘记了身后还拉着一辆车子,巨大的惯性导致了马儿虽然没有撞墙,可仍旧被拖倒在地。 “轰!” 一声巨响的同时伴随着一阵马车解体的声音传遍熙熙攘攘的街道。 霎时间整个街道似乎都被人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了那原本是一辆马车,而如今只剩下一堆烂木头的地方。 挣扎着站起身的马儿活动了几下身子,发现没什么大碍后高傲的昂起头、甩动着尾巴似在向众人展示着它矫健的身姿。当发现众人的目光并没有聚在它身上的时候,似乎这才想起刚才是不是拉着什么东西?不由转头一看,刹那间一对眼睛猛然睁大,不敢置信的看着身后那一堆木头。 难道刚才就是拉的这玩意? 第二百九十五章 死士兄弟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紫荆关。 又是风平浪静的一天。沈从文刚打城头巡视下来,并没有发现关外陈列的辽王兵马有任何异动。 城墙下,副将一边接过沈从文手里的大戟一边唠叨:“将军,当年号称杀神的辽王谋略也不过如此嘛,一座紫荆关就让他折戟沉沙在此,看来往日是高估他了。” 沈从文看了他一眼,道:“别掉以轻心,辽王当年可是和当今陛下率军杀入前朝皇宫的狠角色,被阻在关前也只不过是因为紫荆关后来建造得太过牢固罢了。如若换做以往的紫荆关说不定此刻已经被攻破,等着本官的后果就是被吊在关墙上晒干。” 副将吐了吐舌头:“不过在怎么说不管紫荆关如何牢固,也总归是要有人来守关的。可如果守关之人换做别人的话,说不定也早就被破了。所以说还是咱们将军守关得力,这才让辽王在外面干着急却没有任何办法。” 沈从文不怎么习惯被人拍马屁,没有任何反应的转身就离去了,只留下身后副将满脸尴尬的看着他的背影,马屁拍在马腿上的感觉油然而生。 与此同时,沈从文的家里几个鬼鬼祟祟的人装扮成下人模样正借着花园里树木的遮掩悄悄朝着后院行进。他们此行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绑架沈从文的独子——沈明亮! 因为关外有辽王的兵马陈列,所以关内绝大多数的青壮劳力都被沈从文调去了城头参与守关了。以至于偌大一个沈家竟然连几个男仆人都没有,清一色的全是女子! 这就让潜入的几人有些犯难了。他们五个人全都是男子,而且还是那种身强力壮的男人。此时忽然闯入了放眼望去全是女子没有一个男人的家里,那种鹤立鸡群的独特很容易让他们暴露。 “老大,别管那么多了,只要咱们能成功的完成任务,别的什么都无所谓!” 此时他们躲在一颗巨大的桂花树丛中,几人之中的老三目光带着狠戾看向不远处不断有下人进出的内院方向,恨声对老大道:“咱们本就是王爷培养出来的死士,为的就是在合适的机会为王爷做一些随时可能丧命的事。这些年大家都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只要能完成王爷交代下来的任务,纵是丢掉性命又何妨?” 老大似乎被说动了,注视着内院的眼神也逐渐变得阴沉下来:“既然如此,那各位就自求多福。无论是谁,只要一找到人立刻带他出关,至于其他人务必要替此人善后!” “老大放心,我等定不辱使命!” 随着几人下定了决心,原本一派祥和气息的内院陡然间杀机四布,就连是不是吹来的风都带上了几分萧瑟。 “你们是谁?” 迎面而来的丫鬟第一眼看到几个身穿下人衣衫的男子并没有多想,而以为他们是家中的仆人。不过转瞬间她忽然想起老爷已经把所有男子都带上了关,那么这几个人的出现就有些不寻常了。 就在丫鬟发出声音的刹那,一把寒光闪闪的刀已经无声无息的刺入了她的胸膛。 丫鬟吃疼之下,不敢置信的低头看了看胸口的刀,然后扭头就想示警时却忽然发现自己居然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原来是有人趁此时一把将她的嘴给捂住了,随即耳边传来一阵细弱的声音:“对不住了,但愿下辈子能投个好人家。” 丫鬟无力的挣扎几下,不过身子传来的虚弱感让她的意识逐渐陷入了黑暗..... 在临死前的最后一刻,丫鬟忽然笑了。或许是她这辈子都从来没有被人道歉过,也或许是听到这人的祝福,觉得如果下辈子能投生好人家,那么这辈子早点死也无所谓了。 五个人行动很是迅速,身形在内院穿梭间就已经无声无息的解决了所有发现他们的丫鬟。 这时,一间厢房的门忽然砰的被人撞开,随后冲出来一个抱着孩子的人。这人刚一出现,其他几个死士立刻就注意到了。他们连忙来到院子中央,看着那人怀里的孩子。 孩子约莫六七岁,此时正惊恐的睁大双眼,满脸遍布惧色看着他们。一张小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人用破布给塞上了,不然此时肯定会哇哇大哭。 巨大的恐惧已经让孩子幼小的心灵遭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以至于此刻的他早已忘记了挣扎,只是静静的躺在男子怀中没有任何动作。 其他几个死士无不朝这人投来羡慕的目光。这时几人中的老大说道:“老五,立刻带着孩子出关!我们给你断后!” 被叫作老五的男子明白此刻绝对不能再顾忌什么兄弟情义,深深的看了眼几个朝夕相处的兄弟后坚定点头,随即转身一言不发的迅速掠出了沈府来到了街上。 紫荆关在战时才会成为一座可以抵挡千军万马的雄关,而平日里则与寻常城池一样,里面有集市供百姓们生活。 老五抱着孩子从沈府出来径直就朝着最近的关门奔去,一路上遇到的那些百姓无不用异样的眼神看向他,纷纷在心里猜测此人到底是干嘛了,为何大白天会抱着孩子跑这么快?难道是孩子生病了去找大夫? 还没等百姓想明白,随后而来的四个男子同样用非常迅捷的速度跟在老五身后同样朝着关门方向飞奔而去。在他们身后则是后知后觉孩子被人掳走的沈家主母,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带着几个丫鬟对几人穷追不舍。 可饶是她们如何努力也定然是追不上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无奈之下只能一边跑一边哭喊着“有人抢孩子了,大家帮忙抓坏人啊!”之类的话,心里则无限希望百姓之中能有那见义勇为的人帮忙追赶。 百姓自然是淳朴的,尤其是听到有人干出抢孩子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顿时好几个还没来得及上城头参加守关的汉子挺身而出,甩开膀子就朝前面五人追去。 一路狂奔,老五此时已经能看到关门的影子了,不由得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回头看了看身后几人,发现大家的脸上都露出了轻松的神色后,脚下再次加力朝着关门飞奔而去。 “站住!前面守门的兄弟抓住这几个偷孩子的王八蛋!” 忽然身后传来的吆喝让这五人脸色齐齐一变,来不及回头看上一眼,立刻使出了吃奶的劲更加快速的朝关门跑去! 守门的一共是四个人,他们平日里的工作便是牢牢把守住宏伟的关门不让外面的辽王又任何可乘之机。此时居然听到来自关内的声音,而且还如此急迫。这几人顿时大惊,还以为是其他哪座关门破了,辽王的人马已经进关了。 待的发现只有不到十几个人前后衔尾相追的朝关门跑来,这才放下心来。 “站住,此时还不是开关门的时候,你们不可强闯!不然.....” 话还没说完,面前陡然寒光一闪。随后勇敢站出来一个守关人脑袋咕噜噜的就掉了下来。 死士老二面无表情的收起钢刀,寒意森森的眼神看向其他几个把守关门的人,冷声道:“开门,我们兄弟要出去!” 几人哪里见过一个照面就拔刀杀人的场面,顿时被吓得呆若木鸡。 老大皱了皱眉,发现身后的追兵越来越紧了,急忙道:“都被废话了,赶紧打开关门让老五出去才是。” 说完他率先来到控制关门的地方,费劲的推动绞盘试图打开关门。 紫荆关的每一个关门之所以要安排四个人看守是有原因的,就是因为在建造此关之初就考虑到了要修建一座牢固的关隘以防止北方游牧民族的入侵,所以才把每扇门修造得格外厚重!以致于每次开门都需要四个人齐心协力放才能将城门打开! 死士老大妄想仅凭一个人的力量就打开关门是不现实的,沉重的绞盘让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都没能稍稍转动一点。随着身后追来的百姓越来越近。他的额头逐渐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呀!” 再次咬牙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推动绞盘,死士老大额头上青筋毕露,就连脖子跟处的血管都根根迸起,虬髯如同一条条紫色的蚯蚓。 可任凭他如何用尽全力完全不能让绞盘有丝毫的转动,急切之下不由脱口骂道:“你们看戏呢?还不踏马的过来帮忙?都杵在那儿等死吗?” 除开抱着孩子的老五,其他三人被老大这一骂立刻如梦初醒,连忙冲上前去一起转动绞盘。 身后喧嚣的骂声越来越紧之际,绞盘终于在这四个人手上开始了缓慢的转动,随之带动关隘的大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开合声。 还剩下三个守门人眼见关隘大门就要打开了,立刻急了眼。如果这道门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人给打开,那等待他们的只能是来自沈大人的冲天怒火! 三人顿时冲上前去就打算阻拦,没想到一直关注着大门的死士老五忽然出手,闪电般的刀光掠过,又一名守门人倒在了地上。 其余两人见状急忙警惕看着如同一尊杀神在世的老五连连后退。关隘大门失守最多就挨一顿板子,或是被沈大人关进大牢等待发落。可哪怕是最坏的结果也比被眼前这个杀神一刀砍死要就安排得多! 于是剩下两人很明智的选择了安安静静的当一个旁观者,不再插手此事! 大门缓缓打开一条缝隙的同时,已经从沈夫人哪里得知沈大人的独子被掳走的百姓们顿时红了眼! 辽王大军已经被拦在紫荆关外接近大半月之久了,这一切的虽然大部分归功于紫荆关的牢固,可总还是有守关之人调度有方的功劳在里面吧?沈大人辛辛苦苦的在城头上和辽王对峙,没想到居然还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敢闯进沈府掠走小少爷! 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 百姓们暗暗在心里发誓,如果给他们逮到这群胆大包天的人,定然要让其尝尝什么是人世间最痛苦的折磨! 随着大门缝隙的逐渐扩大,身后的追兵也不断逼近。 老大和其余三个人眼见大门已经能容纳一个人通过了,连忙喊道:“老五,快走!” 死士老五刚打算动身,却发现老大等人依旧保持着推动转盘的姿势不动,大急道:“大哥,一起走!” “老五你狗日的赶紧走!”老三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道:“这绞盘不能松手,一松手门就自动关起来了!” 老五心下大惊,立刻左右四顾想要找到一个能替代几兄弟固定绞盘的东西来替代他们。可时不待人,身后的百姓们越来越近,那一道道愤怒的骂声已经如在耳畔。 老二忽然嘶声吼道:“老五,快走!要记得咱们的使命是什么!可千万不能给咱们丢脸!” 死士老五深深的看了眼和绞盘较劲的四个兄弟,眼里那深深的愧疚之色浓得几近实质。 “快....走!” 死士老大此时已经没多少力气了,只能整个人都趴在绞盘的把手上防止绞盘反转而导致大门关闭,用最后残余不多的力气声嘶力竭的大喊:“老五!快走!” 老五瞬间泪湿眼眶,模糊的双眼不再看向正用生命给他打开大门的兄弟们,抱紧怀里的孩子猛地就朝大门缝隙冲去! 第二百九十六章 一封书信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大人,就是他们掳走了小少爷!” 沈从文急匆匆的来到关防门口就看到已经有无数百姓自发的围成了一个圈,将里面四个身穿沈府下人衣衫的男子围在了其中。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掳走老夫幼子?”沈从文严峻的面庞上难得露出担忧之色。 被掳走的沈明亮可以说是沈家唯一的血脉了。这些年沈从文先后娶妻加纳妾一共不下六七个,可也不知是上天有意刁难还是怎么,虽然妻妾成群的他始终没能抱上一个孩子。 有人传闻说是沈从文早年间在京城何人发生争执被断了子孙根,不能生育了,也有人说是沈家祖上造了孽招至上苍降怒,注定沈家将会断子绝孙。更有人说沈从文娶回家的女子全都是不能下蛋的母鸡...... 种种传闻喧嚣尘上的时候,沈从文并没有因此而灰心,反而愈发为了想要给沈家留下一个血脉而努力娶妻。 终于,在他娶了第九个小妾的时候,上天似乎也被他的执着所震惊,于是格外开恩的让他的第九房小妾怀上了孩子! 沈从文还记得当时老九娇娇怯怯的说出怀孕的消息后,全家几乎都沸腾了!尤其是他的正妻更是把老九亲自拉到身边来,嘴里一边念叨着祖上保佑一边说着要亲自照顾老九的起居,弄得其他小妾暗生醋意的同时却也无可奈何,只因为她们的肚皮没能争气的鼓起来,不然也可以享受如此高规格的待遇。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沈从文唯一的血脉终于在七年前呱呱坠地,更加让全家都喜出望外的是这孩子居然是个男孩!也就是说老沈家从此以后不仅不会断了人脉,更加不会断了香火传承! 欣喜若狂的沈从文当即便带着全家老小在紫荆关摆上了香案祭台,遥遥对着自己祖籍方向叩拜,想以此来感谢祖宗冥冥中的保佑。 可沈从文没想到的是现在这个全家唯一的宝贝儿子居然被人给掳走了!虽然为官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极力控制住表情,不露出任何的担忧之色。不过那毕竟是自己的唯一血脉啊!如今已经被人掳走出了关,踪迹全无的同时也让他开始担忧起儿子的生死来。 四个死士面露坚毅看向沈从文,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出一个字! 见状沈从文彻底出离愤怒了,破天荒的眼神里透露出了浓烈的杀机。青筋毕露的手握着刀柄,几次都想抽出来一刀砍死这几个王八蛋,可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毕竟孩子如今可是在人家手里,是死是活还不是他们一句话的事儿?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这么做?我沈从文这么多年为官虽谈不上清明如水,可也未曾得罪过人!不知阁下几位是何目的,还请划出道来吧。” 沈从文咬着牙,额头的青筋高高鼓起,可以看出此刻的他是在极力的压制心中的杀意。 几个死士相互对视,老大率先拱手道:“沈将军,我等也知道你是个好官。不过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还请将军不要着急,最迟下午就应该有消息了。” 沈从文眼中的杀机闪过,终究还是点头道:“好,本官就等到下午。倘若本官幼子有个好歹,你们就不要妄想能或者走出紫荆关了。” “大人,我们从进入关内就没想过能活着出去,不然怎配叫死士呢?”死士老三冲沈从文眨眨眼,认真的说道。 沈从文一口气憋在胸口,顿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挥挥手让士卒带走这几人,沈从文在安抚了一番家人后重新登上了城头,遥遥看向辽王军帐方向。 他似乎已经猜出来是谁掳走孩子了,现在只是在等对方开出条件罢了。 杭州城。 刘飞的哀嚎声从医馆内传出,让坐在外厅的方正每听到一次都不由得龇牙咧嘴,好像此时在里面遭受巨大痛苦的是他方正而并非他人。 不多时,大夫从里面一边用毛巾擦着带血的双手,一边淡定的走出来道:“哪位是家属啊?” “额....” 方正被大夫这淡然的模样给吓到了,尤其是满脸从容的擦着手上鲜血的动作,再加上眼神里的探究神色,就好像此刻的他并不是在问谁是家属,而是在挑选下一个受害者! “这人谁送来的?” 大夫见无人应答,扭过头看向一旁忙着切药的伙计道:“可别又是那些大街上混子打架给送来的吧?三天两头来一次还不给钱,我这医馆还要不要开了?” 方正闻言连忙站起身,小心的指了指里面道:“那个....病人怎么样了?” “你就是家属?” 大夫顿时露出审视的表情的同时连忙用还未擦干净鲜血的手一把抓住方正的袖子,急切道:“来来来,先把医药费给了!” 方正:???? 酒驾害死人啊! 方正一边感叹一边拿出点碎银子随便找了个人便打发他去知府衙门找刘大海报信去了。毕竟受伤的人是刘飞,又不是方正的手下,所以他没必要留在这里当冤大头。 断了两条腿的刘飞孤零零的躺在医馆内床上哀嚎不止,此刻的他万分后悔为什么要在驾车前喝酒。刚刚听大夫说两条腿已经废了,完全没有再接上的可能性,也就是说他下半辈子就得在床上躺着了此残生。 一想到这里,刘飞的心就猛地一抽,那种超越断腿的疼痛感让他忽然间莫名的生出了一种彻骨的恨意。他恨方正,恨此人为什么会来杭州,如果没有方正来杭州,那他绝对不会被刘大海指派着驾车,也就不会出事了。 刘飞更恨方正为什么不在车祸之前及时的救下他,哪怕是摔得鼻青脸肿也比如今这副半死不活要好得多吧? 方正压根没有理会刘飞的感受,拖着被摔得浑身酸疼的身体慢慢的回到了方家祖宅。 刚到家没一会,忽然门外有人喊道:“大人,有人找您。” 方正出门一看,外面正亭亭玉立的站着一名女子。如果撇开相貌不谈,单单只看身材的话,方正有理由相信无论是谁,只要他是个男人都不会对眼前这个前凸后翘、婀娜多姿的女子不生出非分之想。 可当他一眼看到那张白的有些不忍直视,却带着宜喜宜嗔的脸蛋时,顿时满心的旖旎彻底飞灰湮灭。 “啊,原来是凤姐啊!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白!” 方正勉强挤出笑脸对女子寒暄着,可眼睛却不再流连与女子的脸上。 凤姐娇啐一声:“没良心的东西,回来了都不知道去姐姐那里坐坐,还得姐姐亲自来拜见你这个新任的钦差大人么?好大的威风。” “哈,凤姐说哪里话?咱们不是朋友吗?哪有什么威风不威风的?小弟在你面前不还是如此的平易近人吗?”方正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将凤姐引进了客厅,吩咐阮子木叫人过来奉茶后,这才问道:“凤姐今日过来有什么事?” 凤姐娇俏的美目在他身上一寸寸扫过,直看得方正有些头皮发麻了这才感叹道:“一别大半年,没想到你居然成了钦差?看来姐姐我还是很有眼光的嘛,咯咯....” 方正看着凤姐那惨不忍睹的脸上不断扑簌簌的往下掉落粉尘,顿时起了捉弄之心:“来人啊,快拿个盆来!” 凤姐秒目眨动,不解道:“为何要拿盆?” “别浪费,我今儿想吃饺子!” 一番打闹之后,方正不得不举手求饶。当然,这也是念及对方是女子且和他关系非同寻常才会如此,如果换做别人估计此刻早就被城管大军给揍成一摊烂泥了。 凤姐从袖子里摸出一封书信递给方正道:“这是如霜昨日听说你回来后托我交给你的一封信。” 说完凤姐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道:“方大人,没想到你看着挺老实的一人,什么时候竟然勾搭上了如霜这个小妮子?还真让姐姐我刮目相看啊!” 方正嘿嘿干笑,结果信刚要打开却感觉忽然有一道幽怨的目光投在身上,不由顺着看了过去。 凤姐眼中带着盈盈的秋波,妙目含春一眨不眨的看着方正,似乎要将他的容貌深深刻入心中。 方正连忙干咳一声,转移话题道:“凤姐今日胭脂楼不开张了?” “哼,”凤姐也知道这家伙在插科打诨,也不好再痴痴的看着对方了。冷哼一声后端起桌上茶盏借喝茶来掩饰尴尬,可一双秒目却时不时的仍旧朝着对方看去。 方正也不在意,展开信纸看了起来。 “方大人一别半载可还无恙乎?.............” 入目一行行娟秀却整洁的字体让方正的心情也瞬间愉悦起来。都说书法是体现一个人性格的标签,如果字体潦草且难以辨认,那么这个人的性格八成是急躁型的,而且生活中也把自己过得很潦草。 反之若是一个人的字体工整且美观,那这个人一定在生活中也是如此井井有条。 渐渐的,方正的目光沿着那一行行字已经看到了最下方,忽然他眼皮猛跳,眉头也骤然拧起。 一直观察着他的凤姐忽然觉察到有些不对劲,连忙问道:“怎么了?” 方正没有回答,而是将整封信看完后倏而起身道:“来人,速去胭脂楼!” 凤姐大惊,也跟着站起身问道:“方正你要干嘛?老娘的胭脂楼可没招惹你,就算是如霜在信里面说了什么对你不敬的话也只是发发牢骚而已,你堂堂一个大男人怎的如此小气,竟然要与女子一般见识?” 方正顾不得其他,急匆匆的带着人直奔胭脂楼而去。凤姐见状生怕他冲动之下将胭脂楼给拆了,也在后面急忙跟随而去。 胭脂楼依旧如同往常一般宾客满堂。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绝大多都是男的,很少见到女子身影,就算有,也是从胭脂楼里和某个男子搂搂抱抱的出了门,然后站在门口依依不舍的目送男子离去。 可就在男子还没走远的时候,那女子又重新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再次搂搂抱抱的又进了胭脂楼! 方正带着十来人如同一阵风一样卷了过来,到达胭脂楼时在外面负责迎来送往的小厮见状,顿时大惊,还以为是哪家阔少爷在楼里受了委屈带着仆人前来报复。于是硬着头皮迎上前道:“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前来?还请报上姓名,我胭脂楼也不是任人欺负的,若想在此撒野也要先掂量掂量阁下是否有那能力承受后果.....” 小厮唠唠叨叨的就打算阻拦方正的脚步,换来的确实一声冰冷的叱喝:“滚开!” 方正脚步未停,一把将小厮推开道:“现在没心情和你计较,等我办完正事再说!” 小厮又要上前阻拦,却见一个长相粗犷,身材见状的黑衣男子一把就薅住了他的衣领,轻飘飘的就拎了起来在耳边用恶狠狠的语气道:“再敢拦路信不信我一刀砍了你!” 小厮吓得脸色惨白,立刻识趣的闭上了嘴。 黑衣男子随手就把他丢在一旁不在理会,径直跟着方正进了胭脂楼。 后面姗姗来迟的凤姐此时已经是钗横鬓乱,狠狠的瞪了眼没本事的小厮后,急忙跟着也进了大门。 第二百九十七章 香消玉殒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方正一行人的到来有种不速之客的味道,大堂里那些莺莺燕燕的女子看到一群人凶神恶煞的闯了进来,一时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倒是那些个经常混迹此类场所的男人们忽然起了兴致。 此地倒是经常有男人瞒着家里婆娘逛青楼的事情,婆娘得知消息后带着人来捉奸的场面也很常见。可几个大男人满脸杀气的冲进来是做什么?难不成他家婆娘居然红杏出墙来到这里幽会想好的被发现了? 客人们纷纷驻足好奇的看着一行人,那满脸看热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去理会这些闲的蛋疼的人,迅速穿过胭脂楼的大堂上到二楼时方正忽然停住了身形,有些为难的挠了挠脑袋回头看向凤姐:“那个,如霜住在哪里来着?” 那次他是和柳如海一起来的胭脂楼,而且如霜也是被点名才会出现在包间的,所以方正压根就不知道如霜住在哪个房间。看到信里的内容后一时冲动没问清楚就火急火燎的冲了过来,这会才忽然想起此事不由有些尴尬。 凤姐见方正停下身形,还以为他是后悔觉得无端闯进正在营业的胭脂楼未免有些太过高调了些,对他的官声有所影响呢。哪知这家伙一张口竟然是问如霜所在,不由气的银牙暗咬,恨恨的跺了跺脚道:“自己找!” 方正顿时尴尬得差点用脚在地上刨坑。 凤姐明显是生气了才不告诉他如霜的所在。可是这样一来总不可能让他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挨个寻找过去吧?那就有些太不像话了。 “凤姐,你先别生气,有些事情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总之我找她有人命关天的事情!你就赶紧告诉我她在哪里吧。”方正只好低声下气的求饶起来,生怕凤姐一个生气转身走了,那他就要真的一间房一间房的去找了。 凤姐听说有人命关天的事情,也意识到了方正此行为何如此仓促了,便也暂时按捺住小性子伸出芊芊玉手一指最南边角落的房间:“在那里。” 方正随着看去,待得看清了房间所在二话没说立刻带人急忙来到房门前。 果不其然,就在他打算推门而入的时候发现房门已经被从里面锁住了。方正大急道:“来人,踹门!” 这时凤姐也来到此处,见状立刻制止:“哎,我说你怎么回事?来老娘的地方二话不说就踹门?真当老娘不存在还是怎么?我可告诉你方正,别看你是钦差,就算你是天王老子强闯民宅都是要吃官司的!” 方正哪有时间跟凤姐废话,低声且快速的在她耳边道:“如霜要自杀!我是来救命的!” 凤姐一双美眸瞬间瞪大,不敢置信的看着方正:“当真?” 方正重重点头,随后再也不管凤姐的吃惊立刻让人踹门。 随着哗啦一声巨响,在外围看热闹的客人们震惊的眼神里,城管队员直接一脚就将房门给踹了个稀碎。 烟尘弥漫间方正第一个冲了进去,不过在看清眼前情况后顿时到抽一口凉气。 此时的房间里只有如霜一人,不,准确的说是只有一具悬挂在房梁上的尸体。 她还是那么的倾国倾城,哪怕是已经死去多时也不曾让容颜有丝毫的改变。长长的睫毛覆盖上了原本明亮有神的眼睛,眼睑处还残留着淡淡的泪痕,一看就是经很伤心的哭过。小嘴微微张开,并没有传说中上吊后的舌头耷拉得老长,而是原本红润的樱唇此时已经失去了所有色彩变得一片灰暗。 齐腰的长发静静的从肩头披撒而下,覆盖上了窈窕的身姿。微风浮动间秀发微微扬起,给人一种眼前美人只是睡着了而并非死去的假象。 方正呆呆的看着半空中的如霜,忽然有种撕心裂肺的痛从胸腔里传出:“终究,还是来晚了。” 凤姐从后面挤了进来,慕然间看到眼前一幕顿时如遭雷击,傻傻的站在原地不敢置信般的喃喃道:“方才我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有说有笑哪有要自杀的样子?不,这不可能,不可能.....” 门口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当他们看到房间里居然吊着一个死人的时候,顿时惊呼声四起,导致更多不明真相的人不断围了过来。 方正终究是男人,心理承受力远远高于凤姐。看到人群围拢过来急忙让城管队员出去疏散人群,随后又叫来胭脂楼的小厮轻轻的把如霜从房梁上摘了下来放在床上。 此时的如霜安静的就如同睡着了一般,除了脸上没有一丁点血色之外压根看不出是个死人。 方正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早已凉透了的茶水一饮而尽。 冰冷的茶水入腹,就如同整个人的心都凉了。 “你不该死的。”方正失神的看着床上的如霜喃喃道:“有什么事不能等我来了再说吗?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极端?” 方正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脑子里却不受控制的回想起如霜那堪称绝笔信的最后几句话:“听闻大人升任高官,贱妾喜不自胜。原以为这样就更有希望救下那人了,可世事无常。贱妾这辈子都未曾害过任何人,故而也不可能加害大人。只求大人在我死后能完成当年的承诺救出那人,如此贱妾便能瞑目了。” 从头到尾如霜在字里行间都没透露出是谁想让她加害方正,可那字字句句中无不透露着一个身为青楼弱女子的无奈。在一方得罪不起而另一方面则要无愧于心的情况下,如霜也只能选择了却生命来让自己不被强迫做出违背本心的事情。 方正拳头捏的紧紧的,他几乎已经可以判定到底是谁想要利用如霜了。整个杭州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可真正和他有仇的也只有那么两位,而恰巧这两人也正好有这个能力利用如霜这个弱女子做一些暗中加害他人的事情。 方正起身来到床边,深深的看着如霜一言不发,可心里的杀机已经快控制不住了。 忽然间他眼角忽然扫过梳妆台上的一个物件,顿时眼神就被吸引了过去。 梳妆台上静静的放着一个油纸小包还有一把造型精巧的匕首。两样物事并排放在一起,看样子是刚刚被主人放在这里不久,还没来得及收起来亦或是已经来不及收起来了。 方正拿过油纸包小心翼翼的拆开,发现里面竟然是一些白色粉末状的东西,不由皱起眉头就要用鼻子去闻。 “大人,不要!” 城管队员里有一人眼尖看到方正的动作后立刻出言提醒,并且快步走了过去一把从他手里抢过油纸包心有余悸道:“大人,此物乃是剧毒之物啊,怎么能凑这么近去看?” 方正大惊:“有毒?” 见这人点头后,方正不由陷入了沉思。一包还未打开的毒药和一把精致的匕首,这能说明什么?难道是用来杀死自己的? 方正的眼神在两样物体上不断徘徊,忽然他脑海里轰然作响。一道清晰的脉络渐渐浮现出来,让他一时间竟有些难以置信! “原来如此!” 方正眼含深意的看向床上躺着的如霜,然后起身整了整衣衫郑重的朝她深深一拜:“谢过姑娘救命之恩,不过还请原谅我往日对你的欺瞒,还有.....” 方正深沉的看着如霜缓缓道:“你的愿望恐怕我也无能为力。” 凤姐这时方才从惊骇中回过神来,看到正冲着如霜弯腰的方正,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悲伤。 “如霜早些时候还曾跟我谈笑说钦差大人是她的旧相识,这么久的夙愿终于能了解了。” 方正转身看向凤姐:“可是山本高川早就已经死了。当初我为了躲避福王的追杀不得不逃出杭州,也就没有将此事告知如霜姑娘。哪知再次相见已是永别,这让我如何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兴许是想到如霜这些年的悲惨经历,凤姐不由眼含泪水道:“如霜为何要自杀?” 方正闭上眼,长长叹息道:“她是为了不受人胁迫而对我不利,所以只能选择自杀。” “那你打算怎么办?”凤姐灼灼盯着方正。 似乎他若是说出一句此时就这么算了,换来的一定是凤姐的鄙视。 “给如霜姑娘报仇!”方正肃然道:“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过我方正报仇从不隔夜!” 说完方正大步流星的带着城管走出胭脂楼,径直朝着方家祖宅走去。 一路上方正都在思索该如何找刘大海和福王报仇。当然,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方正是绝对不可能这么平白无故的找上门去直截了当的问罪,毕竟如今的身份不一样了,大家都要讲求个真凭实据,不然还要朝廷律法有什么有用? 独自一个人坐在廊下思考了大半天后,眼见已经过了午时,忽然方正起身叫来阮子木,吩咐一阵后立刻让他快马加鞭的出城而去。 傍晚时分,城管队员们在阮子木的授意下分批次陆陆续续的进了城。不过这次的人数比较以往还要多上了一些,因为不仅是他们进来了,就连带着好几百人的刘耀祖也乔装一番进了杭州城。 “没用的东西,本官的谋算都被你打乱了!” 知府衙门后堂,刘大海满脸怒色指着躺在一块木板上疼的脸色惨白却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的刘飞呵斥道:“只要你把方正送到胭脂楼,接下来本官就会带兵前去捉拿害死他的凶手。就算那个如烟没胆子杀死方正,她也会老老实实的自杀。到那时若方正死了则罢,若没死就会摊上一桩人命官司。介时福王殿下也会一同前往,本王只需要在其中周旋一二,方正的下场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 刘大海恼怒的在房间里转了几个圈来到刘飞身前,觉得尤不解恨,就要抬起腿狠狠朝他踢去的时候,忽然衙门外示警的铜锣声敲响。 “快来人啊,知府衙门被人围起来了!” 衙役的叫声不绝于耳,听在刘大海的耳朵里顿时让他猛然一惊,下意识的就认为是如霜把一切内情都泄露了,方正一怒之下带兵围了衙门。 “快快通知王爷,就说方正造反了!” 来不及多想,刘大海随手抓住一个传讯的衙役,快速对他说了几句后连忙来到府衙前堂。 果然,此时的衙门大门虽然敞开,可衙役们却全都堵在门口。 刘大海站在稍高一些的台阶上能清楚的看到衙门外已经被人给围了起来,而且那些人手上清一色的都拿着制式的刀剑,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什么人胆敢包围知府衙门,不想活了吗?” 刘大海站在远处扯着嗓子高声喊道:“你们这些刁民可知公然冲撞府衙可是造反大罪!是要被抄家杀头的!” 外面闹哄哄的场面被忽然而至的声音打断,刹那间陷入了安静中。 不过这种安静也只是片刻而已,随即为首一人立刻透过被衙役堵死的大门看向里面,隐约看到刘大海之时顿时大喜叫道:“表弟,表弟,我是刘耀祖啊!” 闻言,刘大海也有些惊异的朝外看去。 果然,在人群当中确实有一个人正朝着他不断挥手想引起他的注意力。再仔细凝神看去,却不是刘耀祖又是谁? 刘大海顿时疑惑不已,心中暗忖:“他怎么会来这里的?不是让他带着人驻扎在城外吗?” 第二百九十八章 一石二鸟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福王此刻正坐在王府里优哉游哉的喝着茶,满心期待的等着刘大海的好消息。 没想到这时忽然有侍卫进来禀报:“启禀王爷,知府刘大海派人求援,说是衙门被人给围了。还说.....” “什么?” 福王正打算等方正死后带着他的人头前往赵顺的坟前祭奠一番呢,闻言顿时有些好笑的看向侍卫问道:“知府衙门被人给围了?刘大海是干什么吃的?” 忽然他看到侍卫欲言又止的模样,顿时心里一股不好的感觉升起,连忙追问道:“是谁包围了衙门?” 福王心里很是忐忑,和刘大海一样在听到有人包围衙门后下意识的就认为是方正,不过转眼又想如果刘大海的计划成功了,那方正应该是死了才对啊,最不济也会落得个杀人凶手的罪名,怎么可能会好端端的包围知府衙门了? 侍卫犹豫道:“刘大人说可能是方正包围了衙门,还说送方正去那个地方的下人半途出了意外,计划失败了。” 福王豁然起身,脸色大变,继而沉下脸来骂道:“刘大海这个没用的东西!” 不过骂归骂,在短暂思考片刻后他还是决定带着侍卫前去查看究竟,最起码他的封地是杭州,总不可能眼看着方正撒野而无动于衷吧? 府衙。 刘大海拨开众人来到门口,确认对方的确是自己的表兄之后顿时惊疑不定的将他一把扯了进来,低声在耳边道:“不是让你在城外驻扎吗?怎么不声不响的就进城了?” 转头看着围住衙门的那些人,刘大海顿觉不妙,厉声对刘耀祖呵斥道:“你一个人进来就算了,还把人全都带进来?眼下方正就在杭州,而且他还是钦差身份。若是被他知晓本官在外面竟然筹集了一支军队那还得了?” 刘耀祖苦着脸叫起了撞天屈:“大人,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啊。这些人是在是太难伺候了,我的家底都被掏空了还没能满足他们的胃口,这不,昨晚刚断了粮今天一早就闹着要来找大人要钱要粮,我想拦也拦不住哇!” 刘大海脸色阴晴不定。这几天的确因为忙着对付方正而疏忽了这支队伍的存在,况且来说进了他刘大海腰包的银子怎么甘心再掏出去?于是这段时间的开销一直都是由刘耀祖垫付了。 对此刘大海不仅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反而还有些如释重负的轻松感。私下里想着如果刘耀祖能一直替他养着这支队伍该多好啊,如此一来不仅不用掏银子,还白白得了好处。 可没想到现世报来得如此快!还没高兴多久呢,这些人就彻底闹翻天了。竟然光明正大的进了杭州城不说,还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包围知府衙门? 此刻的刘大海已经开始后悔为何要组建这支队伍了。不过比起这个更加让他头疼的是该如何解决眼前这桩麻烦!毕竟这件事可是见不得光的,万一让诡计多端的方正敏锐的觉察出任何端倪,那等待他刘大海的可绝对是灭顶之灾! 想到这里,刘大海脸上的紧张之色更浓,连忙把刘耀祖拉到一旁小声却严厉道:“本官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立刻带着这些人给我滚出去,若是晚上一时半刻定要你好看!” 刘耀祖本以为刘大海会好言好语的劝他带人出城,没想到居然是用如此严厉的语气威胁。 “刘大人,人是你让我招募的,缺吃少喝的情况下也是我拿出所有家底贴补上去,怎的如今却反倒落了个里外不是人?” 心里气愤之下,刘耀祖的语气也变得冰冷起来,对刘大海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恭敬。 刘大海只顾着紧张了,完全没有发现以往一直唯唯诺诺的刘耀祖今日就仿佛忽然变了个人似的,仍旧厉声呵斥道:“少跟本官扯这些有的没的,立刻带上你的人给我滚!” 刘耀祖忽然沉默下来,抬起头冷冰冰的注视着刘大海,嘴角不知何时已经带着几分冷笑。 “你想干什么?” 刘大海被对方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急忙后退几步稍稍感觉安心一些了,这才色厉内荏道:“刘耀祖,可别忘了你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的,而且你儿子还在本官手下当差。若你不老老实实的听从吩咐,刘飞那王八羔子少不得要受些磨难。” 刘耀祖听到儿子的刹那眼中闪过犹豫之色,不过只是片刻后再次恢复了冰冷。看着刘大海用非常平静的语气道:“刘大海,在进城之前有人曾告诉过我当你看到这些人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可我却不愿意相信他的话,于是便想着试探一下你究竟值不值得我继续效忠。哈哈.....” 刘耀祖忽然大笑出声:“没想到终究还是被人一语中的。事实已经摆在眼前,看来是由不得我再做别的选择了。” 刘大海终于察觉到对方有些不正常了,连忙怒斥道:“刘耀祖,你在说什么?” 谁知刘耀祖压根都不去理会他,而是转身大步走出了衙门,来到包围圈前站定,面对着一群原本是山贼土匪的人大声道:“弟兄们,我刘耀祖对不住你们。这些日子以来让大家受苦了!” 这些人顿时不明所以的看着刘耀祖,随即耳边继续传来他的声音:“刘大海组建私军,意图谋反!我刘耀祖愿向钦差大人揭发此人的丑恶面目!往大人能念在我主动认罪伏法的份上,对这群兄弟们从轻发落。” 刘大海站在衙门内眼眸急剧收缩,他终于知道刘耀祖今天带着人进城是做什么了,而且也终于想明白了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了! “好!本官宣布念在这些人被蒙蔽且刘耀祖揭发有功的份上,不予追究你们谋反之罪!” 随着声音的传来,原本围着衙门的人群散开露出后面缓步走来的一个年轻身影。 此人面目俊朗,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朝着众人不疾不徐的走了过来。他每一次迈步的跨度都不是很大,脚步落地并不是很响。可这一切看在有心人的眼中,那每一步都仿似重重的踩在心头之上,造成的震撼丝毫不亚于山崩地裂。 刘大海忽然眼前一阵发黑,就连由远及近的那个年轻身影都有些看不大清楚了。 “本官...不服!” 刘大海强撑着身子扶着门框发出弱弱的抗争。 “福王殿下到~” 福王每次都是准时准点的掐着时间来,这让刘大海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刘大海声嘶力竭的冲福王发出了最后的求救:“王爷,方正胆大包天竟然敢带人围困官府,简直是目无王法!这是在造反!” “方正,没想到你身为钦差竟然知法犯法,看来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福王威严的声音想起的同时,人也来到了刘大海身边。 “王爷,你不问青红皂白的就血口喷人真的好吗?”方正奇怪的看着福王问道:“还是说王爷一直都是如此?” “哼,牙尖嘴利!” 福王怒哼一声指着围困府衙的那些人质问方正道:“难道本王亲眼所见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方正一摊手:“可这些不是我的人啊!再说了,又不是我让他们围住官府的,就算造反也与我无关吧?” “那他们是谁的人?” 方正伸手一指刘大海:“这个就要问问知府大人了。” 刘大海原本就苍白的脸色陡然变得一片灰败,哆嗦着嘴唇不敢说一句话。 福王见状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明白此事定然和刘大海脱不了干系。不过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只能冷哼一声后看着刘大海道:“刘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大海断断续续的说道:“王爷....这个.....本官.....” 方正心里一阵好笑,连忙接口道:“王爷,事情是这样的。刘大人私自组建了一支军队,可是怎料到要支撑一支队伍的开销实在太大了,刘大人想必是一时间拿不出这么多银子,于是这些没吃没喝的大头兵就不干了,集体跑到官府来想找刘大人要个说法。你说是不是这样啊刘大人?” 刘大海脸色惨白不敢接话。 福王审视着他,心里则暗骂对方居然胆大妄为到敢私自组建军队,要知道无论是谁,一旦拥有了私军就会被视作谋反! 此时方正忽然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绸布包裹起来的卷轴在福王面前晃了晃道:“王爷,此乃陛下封我为钦差大人的圣旨。那么也就是说我如今可以代替陛下行使任何权利,当然,也包括平叛!” 一句平叛顿时让刘大海如遭雷击,浑身控制不住的开始颤抖起来。哆嗦着嘴唇看向福王道:“王爷....这些人可是您让我找的啊!” 福王大惊,急忙辩解道:“刘大海你不要胡说八道,本王何时授意你组建私军了?” “王爷难道您忘了吗?上次不是您让我找人挖了方家祖坟的?挖坟的人就是从这些人里面抽调出来的......” 刘大海见福王急于撇清关系,担心一旦福王和他划清界限后自己的下场会很惨,急忙添油加醋的把挖方家祖坟的事儿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抖了出来。 顿时除了参与掘墓的人之外,其他听到这个消息的人同时大惊失色,齐齐扭头看向福王。 挖坟掘墓这等缺德带冒烟的事儿居然是福王在背后主使,刘大海操刀执行的? 一时间所有人都被震撼到了,没想到堂堂的王爷居然能不顾身份的干这种事?简直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在他们想来皇家威严不可侵犯的同时也会更加严苛的要求自己,如此才能给百姓们做出榜样,也才会让所有人信服。 可福王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这就让百姓们心里那高高在上的皇家忽然间从云端跌落尘埃,彻底变得一文不值了。 无数人怀疑、审视的目光纷纷看向福王,让他一时间有些难以招架。脸色变幻莫定的同时心里忽然升腾起了无限的怒意,转头看向刘大海的同时,福王悍然抽出了腰间悬挂的佩刀。 就在他正要对刘大海动手的时候,忽然一柄刀鞘恰到好处的架住了福王那闪着寒光的刀锋。 “王爷,这么急着杀人灭口吗?是害怕刘大海吐出更多王爷意图谋反的证据?” 方正悠悠的话语在福王耳边炸响,刹那间他忽然心神失守,就连紧握佩刀都没了力气。 当啷一声,佩刀脱手掉落地上。 此刻的福王脸色已经变得和刘大海一模一样的惨白了,满脸的慌乱之色毫不掩饰,丝毫不复之前的一派沉稳模样。 方正见机不可失,立刻高举手中圣旨过头顶,大声喝道:“查,杭州知府刘大海勾结福王密谋造反证据确凿。本官持有陛下钦赐圣旨可代天巡狩,将士听令!” 群后面忽然出现了一队队整齐的身穿黑色城管制服的人,他们神情肃穆的看向前方的方正,齐声大喝道:“请大人示下!” 此时的方正气势十足,同情的看着两个脸色惨白的人道:“摘掉两人顶戴花翎、剥下官服押入大牢,待本官审问之后择日送往京城接受陛下发落!” 第二百九十九章 艰难抉择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方正,你敢对本王无礼?本王乃是当今圣上的同胞兄弟,受封王爷!你没有这个权利抓本王!” 见方正就要动手,福王立刻一边疯狂咆哮,一边不断后退着喊道:“侍卫,侍卫呢?还不快来保护本王?” 王府的侍卫们立刻陷入了左右难为的境地。一方是手持圣旨代表陛下的钦差大人方正,而另一方则是他们需要护卫的王爷。到底要听从谁的命令行事一时间让这些侍卫们拿捏不定起来。 方正淡然看着蠢蠢欲动的侍卫们,将手里的圣旨一扬,大声道:“诸位,谋反大罪可是不是你们能掺和的。本官奉劝大家一句还是明哲保身的好!” 侍卫们顿时眼中闪过骇然之色。 如果方正所说属实的话,福王和刘大海两人的罪责确实是他们这些侍卫们不敢轻易参和的。就算当今圣上念及手足之情对福王网开一面,可谋反大罪却不是轻飘飘就可以揭过的。不说罢黜王爷的身份吧,最起码也得被监禁宗人府。那么这个王爷就算彻底废了,再也不会有任何出头之日。 而刘大海身为知府参与到谋反之中,几乎毫无悬念的会在陛下的龙颜大怒之下被杀头抄家。 所以在权衡利弊片刻之后,福王府的侍卫们整齐划一的同时选择了后退,不打算参与其中了。 福王神色一下子黯淡下来,再也没有了方才的趾高气昂,双眼失神的看着对他投来戒备目光的侍卫们,这一刻他就如同被丢进了一盆冰水中,遍体生寒。 迅速的接管了杭州知府衙门,从头至尾方正都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拦。倒不是说他个人有多大的能力,而是因为其手中掌握的那份圣旨可是相当于掌握住了所有人的生死大权。 大牢里,刘大海和福王身穿囚衣,脸色惨然的被分开关在了不同的监牢里。 方正带着柳如海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名脸色白得吓人的女子。 “柳大哥,这里环境怎么还是这么差?诺,那么大的老鼠也只有监牢里才养得出来。” 一路上方正絮絮叨叨的抱怨着大牢的环境之差,丝毫不吝啬的将鄙夷眼神投向柳如海。 “你有完没完?” 柳如海还没说话,倒是一直捂着鼻子做出一幅难以忍受姿态的凤姐冷冰冰的开口道:“你进来是做什么的?能干点正事吗?” 方正砸吧两下嘴,有些意犹未尽的转过头去一言不发的继续朝前走去。 不多时,几人来到了关押刘大海的牢房。 柳如海从腰间摸出一串钥匙,叮呤咣啷的开门声惊醒了一夜未眠直至黎明时分才因为太过困倦而不得不勉强睡去的刘大海。 他睁开眼模糊间看到正有几个人打开牢房大门走了进来,便下意识的以为是有人来救自己了,立刻欣喜的坐起身道:“不知是哪位同僚一伸援助之手?本官,哦,不,我刘大海定然永生永世不会忘记这份恩德,但凡今后有任何要求阁下尽管提出来,在下定然赴汤蹈火、在所.....” 不过当他看清来人之后,顿时还没说完的话彻底卡在了嗓子眼里。双眼猛然睁大看着方正的身影来到身前站定,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方....方正?!” 刘大海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刘大海,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方正皱眉道:“我是钦差啊!” 刘大海颓然重新靠在墙上,眼神也失去了光泽变得一片黯淡。 “说吧,你和福王密谋造反的事儿。”方正有意捉弄他,于是开口就直接问出了这事。 刘大海闻言脸上顿时浮现怒色,指着方正破口骂道:“方正,你这是诬陷!本官堂堂正正何来造反一说?” 方正不为所动,扭头看向凤姐道:“你不是说要亲口问问他吗?” 凤姐迟疑片刻后,上前道:“刘大人,如霜之死和你有关吧?” 刘大海小眼睛转了转,立刻摇头道“你说什么本官听不懂。” 方正嗤笑:“还一口一个本官?刘大海你要搞清楚情况,如今你可是罪犯,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知府大人了。我劝你还是有一说一的好,免得我耐心耗尽会对你做出什么残忍的事情。” 刘大海眼神骤然一缩,惊惧的看向方正:“你想干嘛?” 方正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而对柳如海道:“柳大哥,我记得上次进来的时候看到有一间专门用来审讯罪犯的屋子里全都挂满了刑具,啧啧,尤其是其中那一柄造型精致的小刀当真是让兄弟我有些欲罢不能啊。” 柳如海配合的点头道:“不错,那柄小刀是用来剜罪犯眼珠子的,还算锋利。最起码犯人在被挖掉眼珠后短时间内还不会觉察出什么,直至片刻之后方才会有痛楚感觉。” 方正眼神大亮:“要不咱们让刘大海也尝试一下?” 柳如海无不可点头:“随便。” 一直紧张听着两人谈话的刘大海顿时心惊胆战。那柄小刀他是知道的,而且还亲眼所见有人用它挖掉了犯人的眼珠子。正如柳如海所言,当时犯人的眼珠被挖掉后又过了片刻才传来惨叫声,由此可见那柄小刀是多么的锋利! 此刻听方正说居然要用它来对付自己,刘大海浑身刹那间毛骨悚然,立刻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方正道:“方正,不,方大人,我说,我什么都说!” 方正立刻鄙视道:“刘大海,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晚了,你现在想说我还不想听呢。柳大哥,走走走,咱们去拿刑具,等会我要亲自试试这玩意究竟有多锋利。” 带着手链脚镣的刘大海忽然不知从哪爆发出一股子力气,猛然间冲上来一把抱住方正的大腿哀嚎道:“方大人,你可不能这么对我啊!再怎么说咱们也是旧相识了。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往日里的确是我的不对,为了讨好福王才不得不和你作对。我现在知道错了,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刘大海堆满肥肉的脸贴在方正大腿上哭得涕泪横流,看得众人一阵恶心。 方正用力抖了抖腿,想把刘大海甩开,却发现对方抱得太紧,以至于一时间都没能成功,不由怒声道:“撒开!不然我叫人拿刑具了啊!” 刘大海闻言立刻松开了手,泪眼婆娑的看着方正,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哪里还有当初颐指气使的知府大人的气势? 方正冰冷的眼神在刘大海身上扫过,问道:“刘大海,我问你如霜之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刘大海偷偷瞄了眼方正,发现对方脸上满布寒霜,顿时被吓得一激灵,明白此时若不老老实实交代那么下场肯定会很惨!于是立刻下定决心不在隐瞒道:“其实逼迫如霜姑娘的主意是福王殿下出的。” 说着他再次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眼方正,继续道:“下官....不,当我得知如霜姑娘和方大人认识之后便招来了柳大人询问缘由,待的一切都弄清楚之后就去禀报了福王殿下,后来他告诉我说要利用如霜来害死方大人。” 凤姐冷冷问道:“所以你就送去了一包毒药和一把匕首?” 刘大海道:“正是。” “那你们是用什么理由逼迫如霜的?” 凤姐的问题一针见血,恰巧也问出了方正的疑惑。 刘大海犹豫片刻,终究还是不敢隐瞒:“当我知道如霜和那个倭人的奸细有关系后,便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王爷,并且也说了倭寇奸细已经被他杀掉的事情。不过福王却说如霜并不知道这个事情,所以还可以利用一下。” 这时方正插话道:“于是你们就去找了如霜?” “是的。”刘大海继续道:“我告诉她如果想要救下那个倭人奸细的话,就必须要按我的要求做。不过如霜姑娘在听完具体计划后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说考虑一下。不过由于当时时间紧迫我也就没给她太多考虑时间,只是说稍晚一些便会将方正送过去,至于到底是想要她的小情郎活蹦乱跳的走出监牢还是被折磨致死,全凭如霜自己抉择。” 凤姐有些痛苦的闭上眼道:“可你们没料到她不仅没有动手杀方正,反倒是自杀了?” “不,这些王爷都想到了。”刘大海道:“当时我也曾问过王爷,可王爷说无所谓。只要方大人出现在如霜的房间里,哪怕是她自杀了王爷也能将此事栽赃在方大人头上。” 柳如海倒抽一口凉气,好狠毒的计划! 就在方正他们以为一切都真相大白的时候,却没发现刘大海低着头的脸上,嘴角悄然浮起了一抹诡笑。 刘大海不是傻子,组建私军的事儿已经触及到了陛下的逆鳞,若是再加上逼人自杀的主使这个身份的话,实打实的是要被砍头抄家了。所以他便动了小心思,将一切的罪责都尽量朝着福王身上推去。 紫荆关。 天色大亮之际,对于一夜都没合眼的沈从山来说似乎已经过了整整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 孩子不知所踪,几个死士也拒不开口透露丝毫关于背后之人的消息。似乎这一切都成了一团迷雾,让人一时之间不知从何查起。 就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紫荆关外忽然远远的出现一匹骏马。 马上骑士身姿矫健,策马前行之间没有任何的迟滞,可以看出此人绝对是马上好手。 骑士径直来到关前,迎着初升的旭日张弓搭箭,嗖的一声就将一只绑着信函的利箭射上了城头。 等箭矢稳稳的插在了城楼的廊柱上后,骑士挑衅的看着城头上不明所以的士卒们仰天哈哈一笑,尽显男儿豪迈之气的转身策马离去,只留下了城头之上一众兵士们面面相觑。 徐徐展开信笺,沈从山双眼凝神看去,信纸上龙飞凤舞的字体刹那间映入眼帘。稍倾,他脸上的神色逐渐变换,后来更是怒不可遏的拍案而起,怒声道:“堂堂一位王爷竟然干出此等下三滥的事,还有没有一点体统了?” 同在堂内等待下文的官员们顿时吓得身子一抖,纷纷将疑惑的目光投了过去。 沈从山似乎也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神色逐渐平静下来后对众人道:“信是辽王送来的。” 众人恍然,顿时在心里暗道定然是辽王打算劝降紫荆关。不过接下来沈从山的话却让他们有些吃惊:“是辽王派人掳走了犬子!并且还以此为要挟想让本官率领紫荆关所有的将士打开关门投效他。” “岂有此理!” “痴心妄想!” 一时间,整个紫荆关彻底沸腾了。所有知道消息的人纷纷破口大骂,指责辽王不要脸的同时也不由得开始担忧起来。既然对方连绑架稚童这等没下线的事都干得出来,那么还有什么是他干不出来的? “大人,那咱们该怎么办?” 有人此刻已经开始担心沈从山会因为顾忌唯一独子的死活而答应福王的要求开门投降,如此一来那他们岂不是白白的苦守了这么久的紫荆关? 沈从山威严的双眼扫过在场,将所有人的神色都尽收眼底后淡淡道:“事已至此,本官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众官员顿时大惊:“大人,难道你真的要临阵投降?” 第三百章 觥筹交错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傍晚时分,辽王所在的大军帅帐中迎来了一位信使。 辽王大马金刀的坐在首位审视着下方之人道:“谁派你来的?” 信使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口,闻言连忙道:“回王爷,小的是紫荆关守将沈从山沈大人派来请王爷入关赴宴的。” 辽王眼神一闪,转头看向一旁的常勇。 后者嘴角顿时噙起会意的笑容微微点头示意辽王计划成功后,辽王回头看向信使道:“沈从山还说什么了?” 信使悄悄抬头看去,却见辽王满脸笑容,丝毫没有要动怒的意思,于是小心翼翼道:“沈大人还说小少爷生性顽劣,竟然不声不响的跑到王爷帅帐中玩耍,给王爷添麻烦了。所以特意交代小的请王爷赴宴的时候顺便把这个顽劣孩童一起捎带上,免得他在外面闯了什么祸。” 辽王脸上的笑意更加浓了,点头道:“这倒无妨,沈家小少爷在大军中深受大家的喜爱,这不,本王身边的曹将军看重了此子的习武天赋,想要收作弟子呢。” 信使闻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得唯唯诺诺的看着辽王。 “罢了,本王也不为难你,回去告诉沈从山,让他立刻打开关门迎接大军!” 辽王站起身豪迈的一挥手:“常勇,通知大军准备入关!” 阻挡辽王多日的紫荆关在这天傍晚关门大开,天还没黑却早早的点起了无数火把将周围照得一片明亮。 沈从山带着紫荆关的所有守将整整齐齐的站在关门外,此时他的脸色无比复杂。 身后一众官员脸色也是相当的不好看,他们看向前方沈从山的眼神都带着嘲讽和鄙夷。这个宁愿拿一个稚童的性命来换取整个紫荆关背叛朝廷的人,若不是因为被明晃晃的钢刀抵住后背,这些人说什么都不会站在这里接受这屈辱的事实。 不多时,远处马蹄声渐起。众人凝神看去,果然在视线的尽头出现了一列整齐的马队。随着骏马的齐头并进,身后扬起了冲天的黄土,给这支军队凭空增添了无尽的凶悍气势。 辽王身穿铠甲策马走在最前面。当他来到紫荆关外看到这些静静等待的人时,不由心中一股畅然升起,傲然看着这些人道:“想必诸位都是守备官员,既然已经决定了投效本王,那就安安分分的不要再起什么歪心思,不然的话....” 话说到一半,辽王伸手朝后一指。 身后密密麻麻的将士们就如同忽然得到命令一般,齐刷刷的把手里的武器朝着天空猛然刺出的同时嘴里齐声大喝一声:“杀!” 千军万马齐声大喝的声音如九天之上的闷雷滚滚而下,刹那间产生的震撼让紫荆关前原本还不服气的官员们差点屈膝跪下,心里顿时涌出了无尽的恐惧,一种名叫无力感的东西悄然的从每个人的脚底板升起,随即蔓延全身。 辽王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些人被大军的气势吓得面无血色,顿时满意的点点头。继而换上笑脸看向站在最前面的沈从山道:“沈将军深明大义且做事果决,能清楚的认识到谁才是真正的赢家,不错,本王很是满意!” 沈从文脸上露出苦涩神情,眼神在辽王身上停顿片刻后就朝着他身侧看去。 辽王哈哈大笑道:“沈将军不要心急嘛,本王不是说过了令郎很受曹将军看重,正打算收个关门弟子呢,没想到你这个当父亲的就要急急忙忙的把孩子接回去。” 沈从山只好露出苦笑道:“王爷谬赞了,犬子顽劣不堪哪里有一丁点能让人看重的地方。下官这不是生怕他闯下什么滔天祸事这才拜托王爷将他带回来吗。” 辽王淡淡一笑,并不在此事上多做纠缠,扫视了一眼那些早已被大军吓得身体摇摇欲坠的官员们,脸上露出不加掩饰的蔑视:“本王听说沈大人早已备好宴席?” 沈从文忽然一拍额头,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连忙上前从侍卫手里接过马缰绳道:“嗨呀,王爷您瞧瞧这人啊上了年纪就是不行了,什么事都记不住,当真是该打。” 辽王坐在马上畅怀大笑。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沈从山低着头眼中闪过屈辱之色,随即又被深深的愧疚所掩盖。 紫荆关并没有那么大的地方安排十多万的大军驻扎,所以辽王决定让大军先在关外扎营,随即他只带着贴身的十来名侍卫由沈从山亲自牵马进了关门。当然,被辽王称作舍不得徒弟的曹中元赫然在内,只不过此时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六七岁的稚童。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了沈府。 与想象中不同的是沈府并没有因为孩子的丢失而人心惶惶,反而一个个都面带笑容的走出走进,似乎都在刻意的迎合辽王。 对此辽王并没有任何的不悦,虽然看出来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强装出来的笑容,可又有什么大不了呢?十几万大军就在关外随时可以踏平紫荆关,还需要在乎这些不入流的小人物吗? 沈府的宴席很是丰盛。在沈从文的再三谦让之下,辽王勉为其难的坐了主位,而身为主人的沈大人只能忝陪一侧。 “王爷,下官其实很早就想投效您了,无奈紫荆关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呀。这不,最近才刚刚把兵权彻底握在手里,这才有底气和那些每天就知道忠君报国的书呆子们一争长短。” 沈从文起身端起酒杯朝辽王敬了杯酒道:“王爷还请满饮此杯,下官在这里预祝王爷旗开得胜,他日登顶之日便是造福天下百姓之时。” 辽王的心情很好,一直以来压抑的情绪都因为紫荆关的投效而变得放松下来。见沈从山敬酒,顿时毫无防备的豪迈端酒一饮而尽,看得身边时刻戒备的曹中元脸上一阵抽搐,连忙低声在其耳边道:“王爷,小心有诈啊!” 沈从山离得比较近,隐约听到了曹中元的话后脸色忽然变了变,不过却被他很好的隐藏了起来。 他看出来了曹中元的防备之心,于是不动声色的举杯道:“曹将军,王爷说你打算收犬子为徒,不知此事是真是假啊?” 曹中元为难的看向辽王。这个扯淡的理由从一开始便是辽王说出来的,只是为了敷衍沈从山而已,可是没想到他竟然当真了。 辽王却好像没有发现属下投来的目光,反而拿着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见状曹中元只好干笑两声:“哈哈,沈大人没有听错,本将确实打算收沈少爷为徒,不知沈大人可否割爱啊?” 沈从山露出两难之色,沉吟许久后似下了决心般咬咬牙道:“也罢,如今正值王爷春秋鼎盛之时,想必再过不久就会登上九五之位。难得此时曹将军看重犬子,这等大富大贵的机会在下求之不得。” 说着沈从山对身后招招手。 一进沈府就被曹中元释放的稚童沈明亮此刻紧紧缩在母亲的怀里,一双小眼睛时不时惊惧的扫过内堂通往前厅的门口,生怕忽然再次钻出来一个人掳走他似的。 这时门口处人影一闪,随即一名丫鬟走了进来道:“夫人,老爷请您带着小少爷去前厅。” 沈夫人脸色陡然一变,脸上闪过恐惧之色的同时带着眼神里带着浓浓的不舍和留恋看向怀中的稚童,紧紧的把他往怀里搂了搂。 沈明亮稚嫩的脸庞扬起看向沈夫人,怯怯的喊了声:“娘。” 刹那间沈夫人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紧紧的抱着儿子嘤嘤哭泣。 不明所以的稚童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在娘亲的脸上抹过,替她擦去满脸的泪水,学着娘亲哄他时候的语气道:“娘亲不哭,有亮儿在呢。” 瞬间沈夫人压抑的哭声更大了几分。 前厅里觥筹杯错间,沈从山和辽王已经喝了不少。相反曹中元因为一直保持着戒备之心,所以从未喝上一口。 就在这时前厅门口有人走了进来。 曹中元转头看去,却发现是一个抱着稚童的女子正带着嫣然的笑意一步步走进。 沈从文也看到了来人,眼神里闪过不可查觉的痛苦神色道:“夫人来了,快快见过辽王殿下。” 沈夫人抱着孩子来到桌前盈盈拜倒:“沈王氏见过王爷。” 辽王淡淡的扫了一眼,随即点头道:“免礼。” 沈从文从妻子手里接过孩子,将他放在地上说道:“亮儿,曹将军要收你做徒弟,开不开心啊?” 沈明亮哪知道什么叫徒弟啊?不过被掳到辽王帅帐中那会就一直被曹中元带在身边,一方面是为了防止稚童太小乱跑,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随时防备有人打算营救孩子。 一大一小两人相处了一天的时间后,没有一丁点心机的孩子对这个总是板着一张脸的叔叔也就稍稍有了一些好感,于是在此时也就没有多想,顺着老爹的话就点了点头。 沈从山见状哈哈大笑道:“曹将军,如此今后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 曹中元露出苦笑,不得已点头道:“的确如此。” 沈从山让妻子拿过一只空酒杯倒满后递给儿子道:“来,亮儿去给你师父敬杯酒,然后跪下磕三个头。” 沈明亮懵懵懂懂的点点头,随即端着酒杯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 曹中元见状急忙推辞道:“沈大人,此事暂且不急,待的王爷大事有成之后再拜师也不迟!” 辽王含笑看着这一切。他已经喝的有些多了,感觉脑袋晕晕乎乎的。此时看到稚童懵懵懂懂的小脸上充满着不知所措,顿时哈哈大笑道:“沈大人,老曹说得对,此事并不急于一时啊。” 哪知沈从山听完后不仅没有就此作罢,反而面露不悦之色道:“曹将军这是看不起犬子了?也罢,既然如此就当我自作多情好了。” 说完,沈从山拉过儿子道:“亮儿,既然别人不愿意做你师父,那这杯酒不敬也罢,你自己喝了吧。” 沈明亮虽说只有六七岁,由于从小就在紫荆关长大,经常见到父亲和那些守关的叔叔伯伯们在一起喝酒,时常趁着他们醉酒之后也悄悄的抿上一小口,久而久之的便也学会了喝酒。 听到父亲的话,沈明亮没做多想,端起酒杯就要往嘴里灌。 忽然一只纤弱的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抢过酒杯。 沈夫人手里端着儿子的那杯酒,款款走到曹中元面前盈盈一拜:“贱妾一介女流之辈本不该在此出现,不过事关我孩儿的命运前途便也不得不逾礼了。曹将军,亮儿虽生性顽劣,但其心性却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再说为人父母哪有不希望儿女今后能飞黄腾达的?况且紫荆关如今也已投效了王爷,大家都不是外人,曹将军何不顺水推舟,也好了却我夫妇心头之忧?故而贱妾斗胆请曹将军再考虑一下,” 曹中元脸上露出沉思,片刻后点头道:“也罢,既然夫人都如此说了,曹某若再执意拒绝未免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说完他从沈夫人手里接过酒杯,看向稚童道:“沈明亮,今日我曹中元就收你作徒弟,还望你日后能勤奋习武,将来为王爷多多效力!” 沈从山见状开怀大笑,顺势又拿了几个空酒杯倒满后,先双手捧到辽王面前一杯,继而又递给夫人和儿子一人一杯。然后举杯道:“能有曹将军这等悍将,王爷大业可成矣。为表示恭贺,下官敬您一杯!” 辽王已经到了临近醉倒的边缘,不过沈从山的话听在耳中却格外动听。不由举杯道:“哈哈,沈大人过誉了。来来来,大家都不是外人,一起干了!” 第三百零一章 沈家殉国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沈府的觥筹交错并没有给紫荆关带来任何的喜悦,反而一些百姓在得知了沈大人居然开门投效了辽王后顿时破口大骂起来。 他们心里一直憧憬着紫荆关能把辽王的兵马死死的拖住,等到朝廷派出援军后一举歼灭反贼。到那时陛下**行赏的时候,众人也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一句,要不是咱们紫荆关的沈大人,估计辽王早就入关了! 就是这么一个让百姓们爱戴的好官居然不声不响的就投靠了辽王,一时间让所有的百姓都扼腕叹息的同时,不仅也开始在心里担忧起今后的生活来。 夜色深沉。 在紫荆关外的辽王大帐里,常勇并没有跟随王爷一起进关赴宴,而是留下来负责大军的调度。 漆黑的夜色下,一个小兵模样的人从常勇营帐外的黑夜中闪身而出,就仿佛他一直隐身子在夜色里。 掀开帐帘,此人迈步而入:“常将军,别来无恙啊。” 常勇似早就知晓此人的到来,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意外。平静的看着他道:“你还是来了,说吧,要我做什么?” 那人嘿嘿一笑:“将军果然料事如神,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今夜过后,你所在的这支军队将会痛失主将,希望到时候将军能收拢部下,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才好。” 常勇眼神急剧收缩,下垂的双手不受控制的捏紧,太阳穴跳了几下沉声问道:“什么意思?” “我还可以新任你吗?常将军?”这人没有回答,而是审视着常勇道。 常勇迟疑片刻后,来到这人身前单膝跪地,用极为虔诚的语气道:“天字号密探,刘勇,誓死效忠陛下。” 小兵模样的人用眼神在对方身上扫视片刻后笑着点头:“刘勇,很好,看来你还没忘了自己的身份。” “属下不敢。”常勇低头恭敬道:“当年若不是陛下从尸山血海里把属下救活,哪里还有此时的常勇?”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诉你这一切。”这人自顾自的找了个地方坐下,丝毫没有小兵的自觉,看着跪地不起的常勇道:“你帮辽王绑架了沈从山的儿子,这事儿没错吧?” 常勇低头愧疚道:“身在辽王麾下不得不为。” 那人点头:“所以沈从山决定假装投降,摆下宴席邀请辽王。不过他早已在饭菜里下了剧毒,估计此时整个沈家和辽王都已经中毒身亡了。” 常勇大骇,抬起头来不敢置信的看向这人。 “不要惊讶,沈从山昨夜动用了最高联络方式联系到我,并且告知了这一切的安排,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 常勇重新低下头去,语气带着悔恨道:“都是我害了沈家。” “各为其主罢了。”这人淡然道:“估计到了天亮消息就会传出来,到时候紫荆关大门会重新关闭,而辽王大军队就交给你来处置了。” “属下遵命。” 杭州, 方正带着满身疲惫从大牢里出来,身边跟着柳如海和凤姐两人。 他们从白天就进入大牢对刘大海进行审讯。不过这个刘大海可谓非常奸诈狡猾,虽然把这些年的所作所为都交代了,不过却总是把自身和福王牢牢绑在了一起,让人有种狗咬刺猬无处下嘴的感觉。 虽然福王已经下了大牢,不过谁让人家是皇亲国戚呢?没有陛下亲自点头之前,哪怕是方正也不敢私自用刑逼供。所以刘大海就吃定了这一点,为了少受一些皮肉之苦便不惜一切的把所有脏水都往福王身上泼。却把他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在福王的威逼利诱下不得不委曲求全的官员。 凤姐看着身后渐渐关起门来的大牢感叹:“这个刘大海太狡猾了。” 柳如海也感同身受的点头。 可是方正却不以为然道:“你们不觉得这样挺好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 凤姐在得知了如霜的死因后,对刘大海的恨意更加强烈了,恨不得亲手宰了他。再加之于方正之前对如霜的承诺只是敷衍,所以连带着也将他恨上了。 方正扭头深深的看着凤姐道:“如霜的事是我不对,这一点我不会逃避的。不过刘大海既然还想着借福王的势力逃脱制裁,那咱们不妨将计就计,把他们一起押回京城等候陛下的发落?相信到那时陛下若知晓福王在杭州的所作所为之后,不仅不会轻易饶恕,反而很可能会彻底狠下心来杀了他。” 柳如海顿时明白过来,道:“所以此时无论刘大海如何千方百计的把他和福王绑在一起,到时候只能称谓陛下下定决心杀掉福王的理由?” 方正肯定点头:“正是如此!彼时福王一旦被杀,那刘大海就是案板上的鱼肉,不就任人宰割了吗?” “那还等什么,咱们这就动身去京城啊!老娘可是要亲眼看到刘大海那个王八蛋被千刀万剐!”凤姐催促道。 方正眼神从凤姐身上扫过,略有深意道:“太子造反失败逃走的时候意外身亡了。” “啊?”凤姐一怔,继而美眸中逐渐泛起泪水。 方正没有多说什么,凤姐和太子有关系的事情还是很久以前无意间得知的。不过这些日子以来凤姐不仅没有对他做出任何不利的事情,反而还在他离开杭州之后和吴仕杰一起积极的赔偿了曾经那些被坑过的股东。 这些举动无一不说明了凤姐并非是和太子一样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反而在其内心深处还是善良的。所以方正才会在这时将太子身死的消息告诉她,同时也有告诉凤姐不用再遭受到他人的挟制了。 忽然,一道劲风袭来。 柳如海最先反应过来,瞬间闪身到方正身前戒备的看着眼前忽然多出来的一个人。 此人身穿一席百纳道袍,一头如瀑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给人的感觉不伦不类。说她是个道姑吧,可却没有挽道辑。说她是寻常妇人吧,可身上那一件道袍却彰显了此人的身份。 “无量天尊,贫道静心见过大皇子。” 方正看着美貌道姑,心里忽然记起了柳如烟的那个师父——静心道姑。 “原来是静心道长,在下有礼了。”方正像模像样的做了个道家的稽首礼,随即端详着对方道:“不知道长深夜前来是为何事?” 静心道姑平静的注视着方正,一甩手中拂尘道:“贫道只是听闻杭州最近不怎么太平,加之和福王之间还有些交情,所以前来查探一番。只是没想到杭州的变故竟然是因为大皇子殿下在此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道长说笑了,”方正微微一笑道:“福王殿下和知府刘大海沆瀣一气,搅得杭州多年都不得安生。如今在下忝为奉旨巡守的钦差,遇到这种事不得不插手一二,此乃为民除害的大好事,怎的被道长说成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贫道不与你坐那口舌之争,如今正好遇上了,便要问问我那徒弟在哪里?”静心道姑神色忽然一冷,随即对方正喝问道。 方正顿时明白对方问的是柳如烟的事情,正纠结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下落呢。柳如海出声道:“静心道长,舍妹自从上次城头一别之后便再无音讯, 还以为她一直跟随在师父身侧呢,没想到连您也不知道去哪了。” 静心道姑凝视着柳如海片刻后点头道:“我曾让她去寻找大皇子,哪知方施主却说没有见到,也不知这丫头跑哪里去了。” “道长专程为此事而来?”方正总觉得静心此时出现在这里并没有那么简单,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静心道姑微微一笑,霎时间绽放出动人的容颜:“大皇子心思机敏果然不同于常人。没错,贫道来此并非只是为了追问劣徒的下落而来。” “哦?敢问道长还有什么事不妨直说吧?” “贫道听闻京城里的那个太子造反失败了?不知如今下落何处?” 方正并没有隐瞒,直接道:“已经在半路遭遇了不幸。” 静心道姑脸上也分不清是悲痛还是怅然,叹息道:“当年辽王送那孩子进宫的时候,贫道与他父子二人有过一面之缘,也曾答应过辽王要照顾一二的。没想到如今却天人两隔,当真是世事无常啊。” 方正哂笑道:“倘若他安安稳稳的做太子,不想着去造反,又怎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静心道姑看着他摇头道:“非也。要知道你才是真正的皇子,而他始终不是当今天子的骨肉。倘若有朝一日天子将你寻回,他岂不是要落个凄惨的下场?” 方正同样摇头:“道长错了。其实我从知道身份的时候就没想过会去京城,只想着能安安静静的过完这一生便可。怎奈福王和刘大海的不断逼迫才使得我不得不远走他乡,继而才有了如今的成就。再说就算太子不造反,我也不会想着跟他争那个位置。所以这一切的因果都是来源于自身的贪念作祟。” 静心道姑看着方正半晌,微笑点头道:“出身民间却没有功利之心,难得。” 方正见对方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便带着柳如海和凤姐对静心道姑拱拱手告辞。可就在他即将走远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静心的声音:“方施主,贫道想问一句你待如何处置福王?” 方正转头笑容不变:“道长不觉得问错人了吗?如何处置福王是陛下的事,与我何干?” 静心顿时哑然,呆呆的看着三人的背影越走越远。 紫荆关。 随着夜色逐渐深沉,沈府的酒宴也接近了尾声。 “沈大人深明大义,本王很是欣赏啊。若然本王真的坐稳了那张龙椅,大人功不可没啊!” 辽王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就准备带着曹中元离开。可就在此时他忽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紧接着腹中一阵钻心的疼痛。 “王爷,你怎么了?” 最先觉察出辽王有异样的曹中元连忙上前搀扶。却见辽王的嘴角正不断渗出乌黑色的血液,额头一片青黑色迅速的在整张脸上蔓延开来。 “沈从山,你敢下毒?” 曹中元又惊又怒,把辽王扶坐在凳子上后起身一拳就朝对面的沈从山打去。 坐在桌前的沈从山脸色如常,并没有因为曹中元的动作而生出丝毫恐惧。 忽然曹中元只觉得浑身乏力,眼前一阵发黑,整个人不由自主的朝着一边翻到。 沈从山露出笑容,继而仰天大笑:“哈哈,赵有义,你真当老夫是要投效你吗?老夫一生为人刚正,或许在他人眼中是老实人一个。不过你却没有想到一个人的表象越是老实,骗起人来就越逼真!” 辽王忍着腹中的剧痛,颤抖着抬手指着沈从山:“你....老匹夫,本王要杀了你!” 沈从山见对方如此模样,顿时笑声更加猖狂起来。 可就在这震天的笑声中,沈从山的儿子沈明亮面露痛苦神色忽然倒地开始挣扎个不停。 沈夫人见状面露心疼立刻俯下身去将儿子静静搂在怀里,回头哀怨的看着沈从山哭诉道:“老爷,值得吗?” 沈从山平静的看着妻儿的嘴角都开始流出黑色的血液来,不由老泪纵横一下跪倒在地。此时的他也脸色一片紫黑,嘴角不断往出渗着黑色的鲜血。 他强撑着身子匍匐朝着妻儿爬去,道:“值不值得又如何呢?老夫不想一世清名到最后落得个万人唾骂的下场!” 忽然,沈从山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忽然仰面摔倒。嘴角不断淌出黑色血液的同时,逐渐失去光芒的双眼看着房顶喃喃道:“老夫纵死也无愧陛下!” 第三百零二章 人犯入京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随着天色的渐渐亮起,紫荆关忽然陷入了巨大的恐惧当中。 原因则是在黎明时分,沈家下人急匆匆的来到守备衙门找到当值的官员,禀报了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事情——辽王暴毙于沈家!待的守备官员惊恐万分的问出沈从山的时候,下人眼含热泪道:“我家大人为了诓骗辽王进关,不得不假装投降,继而摆下一顿早已投毒的宴席鸩杀辽王后,大人携全家老小一同慷慨赴义!” 守备官员当场就震惊了!没想到这两天一直被他们所误解的沈从山居然是一个胸怀大义的人,在唯一的独子被绑架之后竟然为了一劳永逸的解决辽王之患悍然选择了与其同归于尽! 当这个消息通过各种渠道传遍整个守备衙门的时候,出乎意料的所有人并没有第一时间感叹沈大人的深明大义,而是陷入了万分的惊惧中,并且在第一时间立刻让人将紫荆关的大门关了起来,随时防备着关外的辽王军队为王爷报仇! 沈家门随着日出时分也在门口挂起了白色的灯笼,上面一个大大的奠字已经向那些围观的百姓说明了一切! 待的日上三竿之时,无数的百姓逐渐听说了沈从山全家为了家国大义甘愿和辽王同归于尽的事情后,一个个纷纷自发的来到沈家门前默默的跪倒在地,带着万分的敬仰重重的磕下几个响头来表达对其的愧疚。 守备衙门此刻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这些平日里打嘴仗时从未服过软的官员们一个个面露惊恐的看着周围人,希望有谁能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主动承担起守关的职责。 可整个紫荆关哪里还会有第二个沈从山? 于是众人只能在心里忐忑之余,更加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关外大营。 常勇一夜未眠,终于在天色即将亮起的时候和那个小兵模样的人商量出了一个勉强还算稳妥解决大军哗变的办法。 “咚咚咚” 随着击鼓声的响起,大军纷纷穿戴整齐盔甲后来到校场列队等待着将军的命令。这些士卒们昨夜还在兴奋的讨论着他们越过紫荆关后剑指京城的事情,想必到那时一旦王爷登上宝座,他们这些大头兵也都会多多少少能获得一些赏赐。虽不如那些冲锋陷阵的将军得到的赏赐丰厚,但最起码也能捞一个泽被后人的功劳。 就在这些士卒们满脸喜色看着最前方的常勇时候,却发现对方面色阴沉无比,似有什么难以解决的麻烦。 “大军听令!” 常勇没有给这些人太多注视他的时间,直接了当的从怀里拿出一张信笺道:“昨夜接到紧急军报,北方鞑靼居然趁咱们大军不在燕京之际帅军入侵边关,如今已兵临燕京城下!本将不敢怠慢,于是连夜禀报王爷后得到回复。” 大军一开始静悄悄的准备迎接大军南下的命令,谁料居然得到的是鞑靼入侵的消息。顿时这士卒就坐不住了,轰然一声就炸了锅。 当然,这并不能怪大军没有军纪。而是因为辽王所率领的大军几乎全部都是从北地抽调而来的精壮青年,这些人祖祖辈辈都生活在北地,这些年若没有辽王的英勇善战,说不定他们的家人都会被鞑靼掳掠一空。 所以在听闻鞑靼竟敢趁边防空虚之际悍然帅兵入关,而且还杀到了燕京城下的消息后。他们第一反应便是想到了还在北地的亲人家眷们,若被鞑靼掳掠去了,那下场可比死要惨得多。 “将军,还等什么?咱们这就进关去接了王爷杀回去!” “对,等咱们大军一到,燕京之围必解。到时候大家再杀鞑靼一个措手不及!既然他们敢来辽地撒野,那就永远都别回去了!” 常勇静静的等着士卒们发泄一番心中的担忧后,这才扬起手中的信笺道:“此乃王爷亲笔手书,昨夜由身边亲卫从关中送出!王爷吩咐本将带领所有将士先行一步解决燕京之困。” “啊?那王爷怎么办?咱们总不可能把他扔在这里吧?” 常勇面色不变喝道:“肃静!王爷说他正在想办法说服紫荆关守将沈从山,稍晚一些会带着全部守军驰援咱们大军!” 士卒们顿时恍然,不过心中还是对于把王爷丢在这里有些耿耿于怀。 常勇厉声喝问:“燕京还有你们的父母妻儿,难道大家就忍心眼睁睁看着他们被鞑靼祸害吗?” 士卒们忽然沉默数秒后,发出震天大喝:“不能!” “整军出发!” 紫荆关守备官员们被城外大军的喊杀声吓得着急忙慌来到城头探查情况,没想到居然看到大军正有序的朝着远处撤走,不由得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他们的心**现了同一个问题:“难道这些士卒们听说辽王死讯后便彻底失去了南下的勇气?” “咳咳” 忽然一道略显尖细的声音从众人不远处响起。 待的大家齐齐看去时才发现不知何时城头上站着一个身穿小兵模样衣衫的人,不过此人面白无须,看上去与常人不太一样。尤其是那双狭长的双目中时不时闪烁着阴狠的光芒,让众人霎时间遍体生寒。 “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守备官员里终究还是有胆子稍微大一些了,见此情况强撑着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这人阴恻恻的笑道:“咱家乃是天子麾下天字号密探!尔等还不跪下?”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暗黄色的令牌展示给众人。 一时间众人只觉得耳边犹如有一声洪钟大吕敲响! 天字号密探!这个众人从来都没听说过的衙门突兀的出现,并没有带给他们带来任何的质疑,有的只是在看到令牌后的下意识反应。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齐刷刷跪倒在地的官员,这人满意的点点头:“很好。咱家只告诉你们一件事,从现在开始封锁整个紫荆关,无论是谁都不允许通过!明白吗?” 官员们面面相觑,继而齐齐低下头去:“遵命。” 将十数万的辽军彻底封死在紫荆关外,这时常勇和这人商议出来唯一能堪一用的办法了。至于带兵回到燕京的常勇倒也不用担心计策会露馅,因为在他们出发时早有飞鸽提前一步给燕京传讯,带给辽地密探的只有一个命令,那就是想办法让正饥寒交迫的鞑靼彻底愤怒起来,逼得他们不得不出兵攻打燕京! 到时候大军回到燕京的时候,就会和迫于生计不得不四处掳掠的鞑靼们发生战斗。而常勇只需要利用好这一机会同时消耗辽军和鞑靼的有生力量,到时候就算辽地知道王爷身亡的消息也不敢生出任何二心了。 腊月十八,京城。 京城的腊月虽然天气寒冷,但比起北方来还算非常暖和了。尤其是处于大秦国的政治和经济中心的京城,不复其他城市的冷清与萧条,反而一如既往的繁华。 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小贩嘶声的叫卖着自己的货物,一群稚童穿着厚厚的棉袄在街上肆意的打闹,时不时撞到行人后立刻规规矩矩的站直身子,恭恭敬敬的弯腰说上一声对不住。往往这个时候新人们都会轻轻的在稚童脑袋上敲打一下以示惩戒,随即便招手叫来小贩,从他手里用极其低廉的价格买来几串糖葫芦奖励给这些懂礼貌的稚童。 由于快进年关了,所以京城的大街小巷都鳞次梓比的挂上了红彤彤的大灯笼,在寒风萧瑟的冬日里形成了一条格外美丽的风景线。 再过两天便是皇帝赵有仁的六十大寿了,所以这段时间京城里戒备很是森严。虽然大街上依旧是人来人往,可若细心一点就会发现身边偶尔会路过一个或是几个人,他们的装束虽然和寻常百姓一样,不过眼神却非常犀利的在人群中不着痕迹的扫来扫去。 没错,这些人正是被方正交给项茂带去京城的城管队队员。 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这些人在京城也逐渐的站稳了脚跟。由于他们是方正带出来的兵,所以赵有仁格外的信任。虽说只有五万多人,不过在陛下的安排下,竟然把京城的治安系统全盘接手了过来! 南城门处,伴随着一阵刺骨的寒风吹来,几辆马车徐徐朝着门口驶来。 待的马车来到门口处停下时,负责守门的官兵看到为首一辆马车的帘子掀开,从里面挪出了一个身穿华贵大氅的男子。此人英俊非凡,气宇轩昂的同时,那张脸却阴沉得可怕。 “都说等明年开春再走你们不信,非得急急忙忙的来京城,看看,把我都冻成什么样子了?” 说着这人呲溜的吸了吸鼻子,猛然间打了个哆嗦后又要开骂。却见从同一辆车里忽然伸出一个俏脸铁青的脑袋,灵动的眼珠转了转,锁定了那青年后顿时没好气的骂道:“话多得很撒?信不信老娘给你埋咯?” 青年顿时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彻底哑火了。随即在转身的刹那,整张脸立刻变得笑容可掬:“宝儿姐,这不是怕冻着你吗?” “哼,废什么话?还不进城?” 说着话的同时,女子似被冻得有些难以忍受了,连忙缩回头去咒骂道:“还真冷!都快冻成狗了!” 官兵们例行公事的检查了一番后,竟然发现在后面一辆马车上居然坐着两个被五花大绑的人。大惊之下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不动声色的迅速回到城门口向小队长一番耳语后,刹那间,整个南城门的官兵蜂拥而至,将整个车队完全包围了起来! 小队长警惕的看着满脸无辜的方正,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后面车里被绑着的又是谁?” 方正耸耸肩:“本官是蜀中知州,至于后面车上的两位嘛,一个是杭州的知府,还有一个是福王殿下!” 巍峨的皇宫静静的伫立在内城,凸显出它第一无二且至高无上的地位。 御书房里,皇帝赵有仁笑吟吟的看着一站两跪的三个人开口道:“朕该叫你什么?” “方正!”方正脱口而出,随即觉得似乎有些失礼,连忙拱手道:“回陛下,称呼下官姓名便可。” 赵有仁若有若无的点点头,心里一片苦涩。他很清楚这些年由于自己的原因导致这个孩子流落民间吃尽苦头,才造成了如今对他的抵触。转眼看向地上跪着的两人,他的眉头微微拧起:“福王,朕一向很相信你,才会把偌大个杭州作为你的封地,本以为你会乐善好施恩泽百姓。可没想到你居然会和刘大海沆瀣一气做出那许多人神共愤的事情来!尤其是你管教子孙的手段,简直令天家蒙羞!让朕心寒啊。” 福王跪在地上尤不自觉犯下的错道:“皇兄,无非是我儿子得罪了你儿子罢了,如此简单的事情没必要上纲上线。” 赵有仁面色不变,也没有因此而发怒,转而看向刘大海冷声道:“刘大海,其实朕早就知道是辽王将你派到杭州的,这些年也无数次想要把你革职查办,无奈朝中利益纠葛太大,辽王的野心日益膨胀。朕只能暂且将你搁置在一旁,希望你能迷途知返。哪知道你竟然不思悔改,竟然还变本加厉?你可知罪?” 此时的刘大海哪里还有一点身为官员的尊严?整个人如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哆嗦着嘴唇说不上一句话来。 第三百零三章 归隐山林(大结局) - 秦国小坑货 - 五香味榴莲 赵有仁怒哼一声,语气冰寒道:“既然你拒不认罪,那朕也就不会在留情面了。来人,把刘大海拖下去关进天牢,择日押赴午门。” 刘大海浑身颤抖不止,哆嗦着语带哭腔道:“陛下,陛下,下官知罪,下官知罪了!” “哼,没出息的东西。” 福王嫌弃的看着刘大海,身子使劲朝旁边挪动。 刘大海顿时如同被戳到了痛处,对着赵有仁磕头后指着福王道:“陛下,这一切都是福王让下官做的。包括之前的赵顺和方大人之间的恩怨,也是福王指使在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后来王爷更是心狠手辣到要杀掉方大人解恨,这才想出了一系列的毒计!陛下,下官是被连累的啊!” 闻言,赵有仁还没说什么呢。福王立刻就不干了,忽然在御书房里腾身而起,一脚就踹中刘大海的肩头,将之踹得重重的摔倒在地后怒气冲冲的指着他的鼻子道:“刘大海,你休要血口喷人!若不是刚开始赵顺和你之间掺杂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以为本王吃饱了撑的会和你同流合污?如今你为了活命竟然颠倒是非,把所有的屎盆子都往本王脑袋上扣?真当本王的脑袋看起来就大吗?” 福王越说越是气愤,接连用脚踹着倒地不起的刘大海,直把后者踹得哀哀求饶仍不罢休。 “够了!” 赵有仁横了眼在旁边抿着嘴憋笑看热闹的方正,怒斥道:“赵有财,你给朕跪下!” 方正意犹未尽的咋摸咋摸嘴,有些**道的笑了。 福王重新跪下后,赵有仁长叹口气道:“现在朕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辽王于一月前在紫荆关外暴毙。因为他绑架了沈从山的儿子,打算逼着沈从山打开紫荆关大门,从而好带兵南下一路打到京城来逼朕退位!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沈从山表面上装出妥协,私下里却暗中设下了毒宴。” 福王闻言惊得呆若木鸡,愣愣的看向赵有仁久久无语。 赵有仁似乎也被触及到了伤心处,闭上眼深深叹息道:“为何你们一个二个都要造朕的反?先是太子,接着是辽王,如今就连你这个一向最为乖巧的三弟也不让朕省心?罢了,既然你们全都一心求死,朕就成全你们吧!” 赵有仁挥挥手,侍卫上前将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福王和哀哀哭求的刘大海架起,正要走出御书房大门时,却听身后悠悠传出陛下低沉的话语:“看来自古君王都只能是孤家寡人......” 两日后,经过无数能工巧匠装扮得喜庆无比的紫禁城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雕梁画柱间早早就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红灯笼,在寒风瑟瑟的冬日里如同一颗颗挂满果实的柿子树。无数穿着红色或紫色衣衫的宫女宦官在皇宫里进进出出,忙碌间将整个皇宫打扮得更加喜气洋洋。 当然,皇宫今日的喜气并非因为其他,而是赵有仁的六十大寿到了! 金銮殿上,赵有仁威严的坐在龙椅上。身侧则躬身站着一名年迈的宦官,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伺候在侧的万安。 偌大的殿堂里此时人满为患。不过毕竟是在上朝期间,众人很有素质的没有如同逛闹市般吵吵嚷嚷,而是都很安静的一个个自己找到位置站定,静静的等待着皇帝下令朝会开始。 方正被特意允许参加朝会,并且万安亲自为他安排了一个很不错的位置——六部尚书的身边! 那里原本是太子所站之处,此时却空无一人。在赵有仁的安排下,万安特意把这个位置安排给方正,其目的不言而喻,为的就是在这天当着所有人的面公开其身份! 可让赵有仁和万安无奈的是,方正在看到这个位置的特殊性后,第一时间并没有受宠若惊,恩,不,准确的说没有受宠而已,惊倒是真的惊吓到了! 不顾万安的劝阻,方正趁着大臣们进入金銮殿的混乱期间,立刻一溜烟的跑到最后面的一个角落站定,并且很满意的看了看身边那合抱粗的大柱子。 恩,待会如果这些人之乎者也长篇大论,那就干脆靠在这里睡觉好了。方正如是想着。 朝会并没有因为一个人位置的改变而停止召开,反而一如平常那般顺利。 大臣们在接连禀报了各地百姓的民情之后便是一番讨论,针对各个地方的问题因地制宜的制定一些实质性的政策出来以方便地方官员施恩于百姓。待的讨论结束后,大臣们纷纷抬眼看向侧立在旁的万安,似乎等待着他宣布什么重要消息。 不出所料,万安一抖拂尘站出身,悠扬的声音响彻大殿:“陛下有旨,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朕如今已至花甲之年,自觉精力一日不如一日,且常常有梦魇相伴,搅人清梦。遂决意召回流落民间多年的大皇子,册封为太子,并且在朕大寿之日禅位!” “哗!” 众大臣一时间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在他们想来今天是陛下的大寿没错,等的就是万安出来宣布这件事。接下来众人无非就是一一上前恭贺陛下寿诞,然后获得赏赐。最后大家在陛下组织的歌舞升平中喝个酩酊大醉,该回家的回家,该逛青楼的逛青楼。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陛下竟然会抛出这等让人震惊的消息!一时间所有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愣愣的看着首座上的赵有仁。 其实整个金銮殿里还是有那么几个人是清醒的,其中自然包括站在皇子位上的二皇子赵文杰。 按道理说太子身故之后,他这个二皇子是最后希望荣登大宝的。可这家伙被姐姐从小欺负长大,已经养成了唯命是从的性子,自己压根都没有一点主见。所以赵有仁权衡许久之后,认为这个儿子已经废了,只能另想它法。所以才有了如今忽然间册封方正的事情。 赵文杰并没有如大臣们一样惊诧莫名,而是调皮的转动着脑袋像在寻找什么似的。 他的确是在找人,而且有必须找到的理由。原因则是因为方正前几天入宫的消息被姐姐得知后,碍于曾经不知道对方身份时竟然暗生情愫之下便也不好意思前去相见。 不过赵灵儿不好意思见方正却不代表着她不能把想说的话托弟弟转告给后者。 于是在早上出门的时候,赵灵儿早早的就等在弟弟房外。待的他一出来就一把揪住耳朵,耳提面命的要求他必须找到方正带句话,就说妹妹很想念大哥。 可无论赵文杰在大殿里左看右看都没发现方正的影子,正疑惑间,忽然寂静得几乎掉根针都能听见声音的大殿里传出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陛下,您这样未免太草率了吧?” 众人大惊,连忙回头一看。却见一根硕大的柱子旁斜靠着一个面容俊朗的年轻人。发现大家的目光投来后,居然没个正形的朝众人挥了挥手道:“大家好啊!” 赵有仁好笑的看向这边:“方正,既然说话就大大方方的站出来说,别偷偷摸摸的藏在柱子后面。” 方正没有一点尴尬之色的走了出来,来到大殿正中对着赵有仁跪拜:“陛下正值春秋鼎盛之际,为何忽然说起禅位的事儿了。再说了,那个大皇子流落民间多年,也不知是否愿意回归朝堂。您这样把本不属于他的责任强加于身真的好吗?” 赵有仁似笑非笑道:“哦?那你说朕该如何处置呢?” 方正没有任何惧意的抬头直视他:“放任自流!” 赵有仁心中叹息,看来这个孩子终究还是对朝廷没有归属感啊。不过既然已经说出口的话,身为君王又怎可能轻易收回呢? “哼,一派胡言!”赵有仁故作不悦道:“方正,你流落民间多年,怎的养出这种无赖性子了?朕已经老了,天下还是要交给你们年轻人来治理的。故而朕意已决,你就莫要在推辞了。万安,去,把这个混账东西给我拖上来!” 众大臣今天算是彻底开了眼。一向威严的陛下今儿竟然和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较上劲了? 方正是大皇子的事情大家多多少少也都知晓了个大概,所以对于他干顶撞陛下的事情,大多数人都装作没看到。不过让他们诧异的是陛下在被拒绝禅位之后竟然指使万安下来拖这家伙上去坐龙椅!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陛下,万万使不得啊!” 几个一向以嘴毒心狠著称的言官御史立刻俯身下拜,哭得稀里哗啦的道:“陛下,自古以来被禅位者无不都是有大才之辈,我等观大皇子陛下....似乎有些德不配位。故而请陛下三思而行!” 没等赵有仁发火,眼睁睁看着万安即将走到身边的方正立刻一咕噜起来,转身就朝大殿门口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道:“这位大人说得对,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不配出现在这里。” “方正,你给朕站住!” 赵有仁都快气疯了,站起身指着方正的背影怒道:“你跑了朕的皇位穿给谁?” 方正的身影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下几个闪身就消失在了门口,远远的传来一句有些气急败坏的话语:“娘的,我管你传给谁呢,只要不传给我就好!对了,你不还有个挺机灵的女儿吗?传给她吧!” 蜀中,青城山巅。 方正站在一块临近悬崖的巨石上眺望着远方,做出一幅登高远眺的文人模样。他的身后俏生生的立着几个窈窕多姿的身影,她们的目光无一例外的都看向那个潇洒的背影,一时间竟然有些迟了。 “玉儿,你说这家伙是不是疯了?竟然拒绝了陛下禅位的要求?” 一个女子忽而转身对身后高挑女子狡黠一笑道:“如烟妹妹,听说你师父正满世界找你呢,难道你就不担心她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兰玉儿皱了皱小巧的鼻翼道:“宝儿姐,你还不知道这家伙的脾气吗?倘若真的让他坐了江山,说不定会闹出多大的幺蛾子呢!” 柳如烟宽大的衣衫被山顶的风吹拂间露出了傲人的身姿,淡淡一笑道:“我不怕!” 方正好奇的转过头:“你师父不会带你离开吗?” 柳如烟温柔一笑,抚摸着微微凸起的小腹道:“师父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没有个后人,现在她的弟子有后了,她高兴都来不及呢,又怎么会狠心让我离开你呢?” “哼,贫道遗憾无后是真,可对叛逃师门的孽徒还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山岩的另一侧,一名身穿道袍的女子迎风而立,笑吟吟的看着这边三人如同一幅绝美画卷般的身影!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