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秦宫 - 秦宫美人 - 唐凰     连连绵绵的下了三天的小雨,今日总算是放晴了!     赵挽推开房门,见着天上挂着明晃晃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不似夏日般毒辣。     “挽姐姐,暖阁中培养的牡丹已经开了,雉儿摘了几朵来给姐姐瞧瞧!”一个大约12岁的女孩兴冲冲地跑到赵挽面前,手里捧着一束正红牡丹。     赵挽爱怜看着她:“雉儿越发乖巧了呢!”     “爹爹有个冰莹叶纹瓶,用了插艳红牡丹最好不过了,可惜爹爹视做珍宝,定是不会给我了,雉儿就随便拿个花瓶帮姐姐插起来吧!”说着,便笑嘻嘻地向赵挽屋去闯去。     “还不是雉儿顽皮,义父若是给你,指不定一日未过就不知被你丢哪里去了。”随着她进屋,见她四处找花瓶那可爱样,赵挽也不由打趣道。     她一听果然又羞又急,转头道:“挽姐姐就爱取笑我!”     眼前这个12岁女孩名叫吕雉,家父姓吕名文,字叔平,山东单县人,被人们称之“吕公”。吕公有四个孩子:长子吕泽,次子吕释之,长女吕雉,次女吕素。     秦政三年,十月庚寅日,蝗虫从东方飞来,遮天蔽日。闹蝗灾,民不聊生,幼年的赵挽与家人走散,险被饿死。幸被吕公所救,见其眼中多是灵气,便收为义女。     吕雉取了个青花瓶插着,看向赵挽,眼珠骨碌一转,在花瓶中折了一朵牡丹,拉着赵挽坐于铜镜前,一脸天真烂漫地将盛开牡丹簪在赵挽鬓边。     赵挽只是眉眼含笑。     却见吕雉只痴痴地望着铜镜,半响才道:“世人都说牡丹真国色,花开时更是名动天下,雉儿只觉得比不得姐姐半分!”     赵挽笑着起身:“雉儿切勿这般比较,姐姐怎及牡丹之华贵!”     吕雉却是银铃般纯笑:“姐姐如此美貌,却是妄自菲薄了。”     赵挽也不再理会,却听见门外有人叫道:“挽儿。”     赵挽正要起身去开门,吕雉却是一阵风似地抢在前头,口中欢喜地囔着:“爹爹!”     来人正是吕公,脸上却流露出一丝愁容。     吕雉笑色一凝,安静地站在旁边。     赵挽温婉道:“义父可是有难事?”     吕公面露难色:“你也知道,三年前义父因为躲避仇人逃难而暂住在赵县令家里,住到如今,着实打扰了你赵伯父不久。”     “赵伯父菩萨心肠,当时也只有他肯收留我们。”赵挽道。     吕公叹了一口气:“前不久,秦王下昭,各地县令都要将家中一名年满十六的女儿送进秦宫中,充当宫女!”他顿了顿。     县令赵禄,有一子一女,分别叫赵敖、赵妍。现时赵敖二十有一,已娶了贾家千金贵芝为妻,女儿赵妍也许了人家,不日就要完婚。     想到这里,赵挽已是了然:“义父可是要女儿代替赵女进宫?”     吕公满脸愧疚:“挽儿聪慧!雉儿十二,素儿才八岁,你本家也是姓赵,所以……”     这时,吕雉忿忿不平道:“姐姐十六,正是如花年纪,就算在宫中安然度过等到二十六出宫,已是耽误了!赵伯父是曾伸出援手,雪中送炭,那爹爹是要拿姐姐的青春幸福去报恩吗?”     吕公不由脸红:“爹爹也是没办法,赵伯父未经上面允许,私自嫁女,可是死罪!”     在秦国,所有有官职家的女儿都是预留进宫的,或为家人子,或为宫女,不得上面允许不可私定终生。     吕公满脸哀求地看向赵挽。     如此,赵挽心中不忍,登时跪下泫然道:“挽儿知道义父的难处,赵伯父在义父危难时救助过义父,义父要报恩;义父于挽儿亦是如此,挽儿绝非忘恩负义之人!”     吕公点头,含泪道:“我吕公没白救你这个女儿!”     吕雉冲了过来,紧紧抱住赵挽,呜呜咽咽的哭了起:“姐姐,雉儿舍不得姐姐!”     赵挽心中亦是悲苦,柔声安慰道:“雉儿不哭,以后可是要长大,好好孝敬爹爹!”     说着,也不由泪如雨下。     秦政十四年,二月初五。秦宫中派了不少人来接,虽说是进宫成为宫女,但也好歹是服侍陛下、宫妃的人,再加上本身就是官家女儿。     县衙外整条街都是热热闹闹的。     “挽儿,你还这般小,就要去那如狼似虎的秦宫,义父终是不忍啊!”吕公面色哀伤,亦是流下了浑浊的泪水。     赵挽也只是苦笑着摇摇头:“若不是义父救了挽儿,想必挽儿早已饿死在那场蝗灾中了!”     赵禄、赵敖、赵妍皆是感激愧疚。     事已至此,赵挽也没什么好怨恨的,勉强撑起一个微笑:“赵伯父,昔日之恩,赵挽没齿难忘,今日能帮到伯父,心中也是安心了。”     “挽侄女,你赵伯父对不住你啊!”说罢,也不由老泪纵横。     雉儿躲在吕公后面,不断抽泣,硬是忍着不让发出声来。素儿却是哭着跑过来抱着赵挽的胳膊:“挽姐姐,你不要离开素儿!”     赵挽微微抬起了头,眼泪硬是没留下来:“吕泽大哥,吕释之二哥都去了军营之中,为吕家争功名,雉儿,你和素儿要好好孝敬爹爹,切勿惹爹爹生气了!”     雉儿从吕公身后走出来,扑到赵挽身上:“雉儿会听话的!”     吕公郑重其事道:“挽儿,宫中险恶万分,一切都要保住自己才是啊!”     这时,内侍太监却是有些不耐烦了:“再挨下去天都要黑了,赶紧上轿吧!”     赵挽向吕公微微施礼:“义父,挽儿走了,望义父万分珍重!”     赵挽坐入轿中,雉儿、素儿的哭声渐渐淡去,直到再也听不见了!     经过三天的周车劳顿后,终于于二月初八到达了咸阳秦宫。     赵挽下轿时是午后时分,草草的在轿中用过午饭后,就随着内侍太监从宫门进去了。     一步步踏上咸阳宫高高的台阶,赵挽完全被这威严华丽的宫殿震慑心魄。     走了半个多时辰才走到少府。     少府,掌大王私产,照料大王以及各宫宠姬的日常生活起居。     赵挽发现单是这个少府就大的吓人。宫女府令们一脸冷漠,都专注得办着自己的事。     这就是自己以后生活的地方吗?赵挽不由想到。     跟着指引内侍,赵挽终于到了御府殿。     殿外站着不少少女,想来都是今年进宫的宫女,大家都叽叽喳喳的欢声笑语个不停,赵挽则安静地站在了一个不显眼的地方。     “姐姐是哪里人?”一道娇柔的女声冷不丁地在赵挽身前响起。     只见此女身穿淡蓝色的长裙,袖袍宽大,几欲垂地,长相楚楚清秀,难得的是竟生得一双丹凤眼,微露女儿娇媚之态。     见其面含真诚,赵挽也盈盈一笑:“赵挽是沛县之人,家父沛县县丞赵禄。”     先前看向这儿的少女听到这里,不由都轻蔑一笑。     此女却轻轻拉起赵挽的手,“我叫弦月,今年十五,可是要叫你挽姐姐?”     赵挽见她天真可爱,不由想到雉儿,动容道:“可不是,我已是十六”     这时,殿中走出一名内侍,尖声尖气儿地喊道:“都给咱家安静!叫到名字的人,都进去拜见少府令大人!”     宫女们果然都安安静静地站到一边。喊到名字的都进去了,不出一会儿又出来了。     过了半个时辰,终于叫到了赵挽。     “沛县县丞之女,赵挽”     赵挽弯着腰,低着头恭恭敬敬地走进殿中,盈盈跪了下来,左手着地,右手覆上,额头则贴着右手手背:“赵挽见过府令大人!”     “哦?挽者,妖娆明媚!头抬起来,让本官看看你是否担得起!”坐上是一位年轻男子,不似其他阉人那般阴柔之态,反而带着一点诗书之气。     赵挽依言抬起头来,高坐在面前的男子出奇的年轻,身着绿袍,面容极其清秀。     竟有这般俊美的太监!赵挽只觉惋惜。     这时,他身旁的一个太监却不由赞叹出声:“当真是好模样啊!”     赵挽只觉脸上飞红,迅速地低下头去。     慕容学微微一笑,问道:“可精通什么?”     赵挽垂首,柔缓道:“对配香略知一二。”     慕容学点点头,“那本官就分配你去……”     “你都会配些什么香?”这时殿外传来一道柔糯的女声。     慕容学看清来人后,连忙起身,弯腰,上身与地面垂直,双手作揖,左手在内,右手在外:“慕容学见过尉良人。”     其余内侍都跪俯于地:“参见良人!”     良人?那就是秦王的宠姬了!赵挽不由把身子俯得更低。     尉良人,尉雅绿,文臣尉缭之女,秦政十二年入宫,初为七子,十三年封良人,住朝阳宫。     “慕容大人不必见外。”尉良人挥了挥袖袍。     “喏!”     尉良人盈盈走到赵挽身前。     赵挽只觉周身充沛着美人的馥郁芬芳,令人如痴如醉。     这是零陵香!     此香极为珍贵,需要沉香七两二钱,栈香五两,鸡舌香四两,檀香二两,麝香八两,藿香六钱,零陵香四钱,甲香二钱,再加少许龙脑香。将其捣罗细末,再炼蜜和匀,再搓成丸豆大。     此香甚是清甜,?k之,可使周身香气弥漫,久而不散!     只是此中大量的麝香,宫中女眷向来不会沾半分的。     “起来吧!”尉良人居高临下地说道。     “喏!”赵挽依言起身,恭敬地躬腰垂首,只是盯着地面,不敢有丝毫地越矩。     尉良人道:“本主方才问你话来着。”     赵挽不想暴露锋芒,答道:“奴婢只会配些寻常之香。”     尉良人娇娇一笑:“倒是个机灵的婢子,慕容大人,前些日子本主的女婢初雨行为不检点,被本主发落去了永巷,身边少了个贴心的婢子,大人不如就让她到本主的宫中?”     赵挽听了不由惊得抬了眼,却只能见到一袭碧绿色的裙袍。     慕容学也愣了下,随即答道:“向来刚入宫的宫女都会分配去做粗活,良人看上了她,这也是她的福分了!”     尉良人含着笑意:“本主多谢大人了!”     慕容学走到赵挽身边,只是淡淡道:“在良人宫中凡事都要讲求分寸,循规蹈矩,切不可惹是生非。”     “喏!”     尉良人抬了抬眉,道:“跟着本主走吧!”     “喏!”赵挽依然垂首,眼睛盯着那一抹碧绿色的裙角,紧随其后。     慕容学目送她们离去,轻叹一声:“在少府本可保她安然度日,这一去于她不知是福是祸?”自己怎么对她上了心了,慕容学摇了摇头,他还有好多事等着处理呢!可不能为了个小小的婢女扰了神。     走出少府,往前直走了一盏茶的时间,再往左拐,宫路上第一座宫殿就是尉良人的朝阳宫,整座宫殿都是由砖块砌起,名木筑顶,各宫的建筑都是如此筑成,但屋里屋外的装饰却是极尽奢华。宫殿前正中上方是一块镶金匾额,上面“朝阳宫”三字都是用金粉撒成的。     走进殿门,是一座台宇,因为是四品的良人,所以只有五个台阶。     秦宫后妃的宫殿都是筑于台宇之上,大王与王后是九级台阶,夫人是八级,妃位七级,美人六级,良人五级,八子四级,七子三级,长使与少使都是两级。     走上台阶,有三座殿宇,正中的是朝阳榭,是主子接驾与就寝的地方。东侧的是汤浴榭,主子沐浴的地方。西侧则是下侍榭,婢子内侍住的地方。     尉良人走进朝阳榭,两侧的宫女内侍都跪下迎接:“良人!”     尉良人随意挥了挥袖袍:“起来吧!”     “喏!”是?的起身声,然后都一言不发的站着。     赵挽一进门就闻到了浓郁的零陵香。不由皱了皱眉头。           第二章 芸美人 - 秦宫美人 - 唐凰     尉良人躺在?枭希?溃骸氨局髡舛?南愫梦怕穑俊?p>  “回主子,此香甚是清甜!”赵挽答道。     “你可会配?”     赵挽直到此香的害处,不由问道:“主子可是配来熏身?”     尉良人笑了笑,道:“此香清甜,大王必会喜欢。”     要是日日熏身,可是极损身子的。赵挽想到这里,不由忧道:“只是此香中含有麝香。”     尉良人听了,疑惑道:“麝香?有什么不对吗?”     赵挽解释道:“麝香本是一味极其名贵的香原料,可是长期闻熏,会伤女子本体。”     尉良人眯了眯眼睛,顿时勃然大怒,厉声道:“好大的胆子!说,会有什么后果?”     赵挽跪了下来,道:“若女子有孕,可使滑胎。若平时常闻,轻则伤身,重则终生不孕!”     剥夺一个女人做母亲的权利,无疑是残忍的!尉良人站了起来,满脸阴霾:“柳长使这个贱人!本主早该想到,她岂会如此好心送上好的香料给本主!”     尉良人稍稍平静了点,对赵挽道:“起来吧,若不是你,本主恐怕蒙在鼓里不知何时!”     “喏!”赵挽站了起来,小心的呼吸着。     谁也没有注意到,殿门外的一个宫女偷偷的溜走了,来到了芸美人的德仪宫。     芸美人,上官芸宁,镇守咸阳宫门大将上官成师之女,秦政十年入宫,初为长使,十二年九月怀孕,晋八子,十三年五月生二公主阴曼,封为芸美人,入住德仪宫。     芸美人身穿撒花烟罗衫,此时正在逗弄十月大的阴曼公主,半响才注意到跪在跟前的宫女:“尉良人可是有什么动静?”     叶儿看了看四周的宫女内侍,道:“还请娘娘遣退旁人!”     芸美人将阴曼公主抱给奶妈,道:“小心照顾公主,其他人都退下!”     “喏!”     众人皆退下,只有芸美人身后的宫女知秋站着不动。     叶儿知道知秋是娘娘贴身的女官,只顾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娘娘,今日尉良人去了乐府,带回来一个会配香的宫女。尉良人已经知道娘娘让柳长使送的香料中有麝香了!”     芸美人微微一笑,在叶儿眼里却如平静湖面上的一只妖艳的蝴蝶,随时都有可能激起波涛,打破平静。     芸美人看了看殿门,道:“那个宫女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叫赵挽。”     “好了,你先退下吧”,她喝了口茶,道:“知秋,你怎么看?”     知秋察言观色,道:“柳氏常年不受宠,不如借此机会除去她。一来可以取得尉良人的信任,二来可保娘娘不受牵连。”     她正思量着,却听到门外内侍喊道“尉良人到!”     一个身穿碧绿色蝶戏水仙裙衫的女子匆匆走进殿内,眼中含泪,身后跟着一名低头垂首的宫女。     尉良人跪道:“还请姐姐为妹妹做主啊!”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芸美人满脸关切,扶起尉良人:“妹妹这是怎么了?”     尉良人只觉委屈,道:“妹妹差点遭柳氏贱人所害啊!”     芸美人看了一眼垂首恭敬站着的赵挽,随后蹙眉道:“可是发生何事了?”     尉良人愤愤道:“柳氏送给妹妹的香料中竟有麝香,她是想让妹妹一辈子做不成娘亲啊!”     芸美人拍了拍尉良人的手,柔声道:“妹妹别伤心了,香料可还有?”     尉良人点点头,赵挽马上将手中的香料送上。     芸美人偏过头对知秋说道:“你去请徐太医过来。”     “喏!”     芸美人柔声安慰着尉良人,不一会儿,徐太医就过来了。     徐太医跪了下来,俯首道:“臣参见娘娘,尉良人”     “起来吧”,芸美人将香料交给御医,道:“太医看看这香料里面可含有麝香。”     徐太医接过,置于鼻尖闻了几下,然后道:“回禀娘娘,此香中是含有麝香!”     尉良人狠狠唾了一口道:“柳氏这个贱妇!”     徐太医退下后,芸美人才道:“姐姐定会为妹妹做主的。”     尉良人感激道:“多谢姐姐!此事要不要禀告大王?”     芸美人柔柔一笑:“柳氏不过是小小长使,大王已有一年多没召见她了,本主看就不用劳烦大王了!”     在秦宫,美人位以上的妃子是可以决定低位妃子的生死的!但前提是那个低位妃子并不受宠!     尉良人点点头,道:“如此甚好!”     芸美人道:“好了,随本主去昭月宫吧!”     芸美人打头走,尉良人随在其后,然后再是知秋和赵挽,尾后跟着一大群宫女内侍。     昭月宫位于咸阳宫最西边,并不大。还未走上两级台阶,赵挽就听到了一些欢声笑语。     走到院内,只见一个身穿淡白色宫装的女子正蒙着眼睛,与两个宫女玩捉迷藏。     内侍高声唱起:“芸美人,尉良人驾到!”     正在玩乐的女**女都停了下来,跪下俯首道:“参见芸美人,尉良人”     芸美人板着脸道:“身为宫妃,与奴婢们玩闹,成何体统?”     柳长使惶恐的磕了个头,道:“妹妹不过贪玩,还请姐姐宽恕!”     在柳长使眼里,芸美人对她也算不薄,自己长年不得宠,芸美人竟送给她一些名贵的香料,说可以让她送给正得宠的尉良人,也算是个与尉良人交好的机会。她送了过去,没想到尉良人果真喜欢,还赏赐了自己不少东西。     芸美人冷然道:“柳氏你可知错?”     柳长使一听这话,神色一变,不知错从哪里来:“姐姐,妹妹并没有犯错啊!”     芸美人神色森然:“贱妇还配叫本主姐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将有麝香的香料送给尉良人!”     赵挽看着在地上不住发抖的女子,只怪她自作自受,有这般狠毒的害人手段。     柳长使涕然道:“妾岂敢啊!妾也不知道里面有麝香啊!”她突然停住了哭声,直盯着芸美人,眼中闪过一丝恍然。     芸美人毫不在意,冰冷的说道:“去她房里,给本主搜!”     不一会儿,就有侍卫捧着一包香料出来:“娘娘,奴才搜到了这个!”     柳长使心中悔恨交加,当时自己见这香料名贵,偷偷的藏起来想留着自己用,自己是死在这贪心之上啊!     芸美人微微一笑,绝美且森冷:“来人,将柳氏给本主绑起来!”     立即有几个内侍将柳长使绑起来,“娘娘,如何处置?”     尉良人恨恨道:“姐姐,可不能让这贱妇好过!”     芸美人笑了笑,不经意道:“灌银!”     柳长使听后,绝望的挣扎:“妾要见大王!大王不会这样对待妾的!上官芸宁你不得好死!是你!一切都是你!”     狰狞的面孔让赵挽心惊,她并不知道灌银是什么。     芸美人脸色微微一变,道:“给本主捂住这毒妇的嘴,省得到时候宫中又有谣言!”     “喏!”     其他内侍都拿起了铁锹在院里土地上挖土。     芸美人对尉良人温柔的笑道:“妹妹要不要回避一下,这灌银甚是恐怖!”     尉良人咬了咬牙,道:“不必了,妹妹要亲眼看着这贱妇死!”     死?赵挽这才意识到,她们竟然要处死柳长使。     “主子……”赵挽刚想求情。     宫外就有内侍来报:“娆仪夫人驾到!”     众人都跪下行礼,连芸美人跪下了,道:“参见娘娘!”           第三章 血色惊心 - 秦宫美人 - 唐凰     “起来吧!”     这是赵挽听过最美的声音,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     赵挽忍不住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身为女子的赵挽都要为她倾倒。     娆仪夫人身穿粉霞锦绶藕丝罗袍,脚下穿着双色缎孔雀线珠芙蓉软底鞋。容貌倾城,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却被精致的桃花妆掩盖。她梳了一个望仙九鬟髻,鬟意为环形发髻…九鬟之意是指环环相扣…以多为贵,其美艳超群也。     娆仪夫人,慕容傲娆,其兄是嬴政从小到大的好友,秦政八年初为八子,九年晋良人,十一年生长公子扶苏,封为娆夫人,居大郑宫。     “妹妹在这昭月宫里好生折腾呢!”娆仪夫人淡淡的说道,声音听不出喜怒哀乐。     芸美人微微福了个礼,恭敬的说道:“柳氏犯下大错,竟将含有麝香的香料献给尉良人,其心可诛啊!妹妹承大王信任,封为美人!妹妹当然要秉公处理,只怪柳氏泼辣,吵到了姐姐!”     娆仪夫人看向柳长使,问道:“你真犯下如此大错?”     柳长使因嘴巴被堵住了,只是流着泪,呜呜咽咽的摇头。     芸美人再次说道:“姐姐还不相信妹妹?再说有徐太医作证,香料里确有麝香!”     娆仪夫人不过是顺道过来瞧瞧,她也不屑管这些人地死活,懒懒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妹妹处理了!”     说罢,就转身离去。     柳长使疯狂的挣扎,泪水不停的流着,想开口嘴又被堵住,只能发出一些模糊的声音。     娆仪夫人侧身看了一眼,随即不再理会。     这样的事情宫中每天都有发生,只能怪自己的造化不好。人命,于她而言也只不过是草芥。     “恭送娘娘!”芸美人脸上闪过一丝得意。     看见娆仪夫人离去,柳长使最后的希望也没了,她浑身一软,瘫跪于地。     这时内侍们已经将坑挖到了一米多深。     “好了。”芸美人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漫不经心的说道:“将她拉下去!”     “喏!”     赵挽心中不忍,悄悄来到尉良人身边:“主子!”     尉良人微微抬眼,不屑道:“怎么?想为她求情?”     赵挽小心答道:“好在大错并未筑成,主子宽宏大量,饶过她吧!”     尉良人淡然道:“斩草就要除根,留着她再来害本主吗?”     这时,柳长使已经被拉进了坑中,内侍连忙拿起铁锹填土。     一锹一锹的土,从柳长使的头上丢下,漫过脚裸处,渐渐的超过大腿。     柳长使拼命地挣扎,脸上的沙子顺着眼泪流进嘴里。     不一会儿,柳长使就只剩一个头在外面了。     原本清丽的佳人,此时头发凌乱,脸面是沙。     难道要将人活活埋在这里吗?赵挽想到。     只是事情并不是这样简单,这只是这酷刑的一个开始。     一个内侍拿着一把刀来到柳长使后面,另一个内侍则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是一个密封的罐子!     芸美人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响起:“行刑!”     柳长使睁大了眼睛,她几乎是在歇斯底里地尖叫,可只能听到很含糊。     还没有结束吗?这样的惩罚还不够吗?赵挽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内侍没有感情地提起刀,对准着柳长使的后脑勺。快速的砍了下去,一时间鲜血喷涌了出来,血液分几股从柳长使的脸上流下,她的头发也被染湿了,黏在脸上,脖子上。     赵挽似乎被什么钉住了一般,呆呆地看着那些刺眼的鲜血。     这个柳长使好像才十八岁!     她的眼睛还是睁着的,整个头都是血淋淋的,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赵挽想后退,脚却已经没有移动的力气了!     还没有结束!     端着盘子的内侍将罐子的封盖打开,银白色的液体流向已经打开了的头颅。     柳长使痛苦的尖叫,那声音出奇地凄厉……尖锐!直刺得人耳膜发疼!     尉良人早已经用手蒙住了眼睛,芸美人却是习惯了,一脸无所谓!     赵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朝阳宫的下侍榭的。她爬上了自己的床铺,双臂紧紧地环住自己身子。     全是鲜血的头颅在赵挽脑中不断盘旋。     她终于忍不住了,弯着腰吐了!     “哎呀,妹妹这是怎么了?”清歌将赵挽扶了起来,关切的问道。     赵挽的脸色变得蜡黄,她现在似乎都能闻到了浓腻的令人恶心的血腥味。胃里的东西不停地在翻滚,胃内壁不断的抽搐!     “呕……”赵挽又吐了,连胃酸都吐了出来。     清歌连忙递上水,让赵挽漱口。     赵挽呆呆的坐在床上,手用力地拽着自己的衣服,半响才道:“清歌,你知道灌银吗?”     清歌眼中划过一丝恐惧,脸上泛着不健康的潮红:“以前我是服侍韩七子的,她就是死于灌银!”     赵挽大病一场,到了第三日才好起来。     这日,赵挽正在修剪盆栽。     “挽妹妹,良人主子叫你去见她”清歌跑了过来。     赵挽放下剪刀,答道:“知道了!”     赵挽洗了洗手,就赶忙去了朝阳榭。     仪态恭敬地跪拜于地:“见过良人!”     “起来吧”尉良人道。     “喏!”     尉良人婉然一笑,道:“今日找你来是叫你配制出一款香料,别人的香料本主是不敢再用了!”     赵挽道:“不知主子要配哪种香料?”     尉良人随意说道:“当然是香甜为好!本主已经叫少府令大人准备好了一些原料,你且去拿便是!”     “喏!”     赵挽退下后,向少府走去。     一边走,一边思量着配什么香。     慕容学正在殿中看书,突然内侍进来传话:“大人,尉良人身边的赵挽姑娘来了。”     “请进来吧。”慕容学一边说,一边将竹片制成的书籍放下。     赵挽进殿后,连忙行礼:“见过大人,奴婢奉良人之名,前来取原料。”     “起来吧。本官已经让内侍准备好了。”慕容学道。     “谢大人!”赵挽接过原料,正欲告辞。     “慕容大哥!”一个身穿白色锦袍的少年风风火火的来到了殿中。     这人竟这般无礼!赵挽暗道。     慕容学已是起身,满脸笑意,可见此人必是他至交。     慕容学拍了拍少年肩膀,道:“蒙兄弟,近来可还好?”     蒙恬爽朗大笑:“小弟好着呢!倒是大哥当了这府令可是快活?”     慕容学无奈的笑了笑:“大王非得如此,我倒想去宫外,找个喜欢的女子平淡过一生。”     这少府令虽然生得俊美!但一个太监还想找个女子成亲!赵挽笑了。     “大哥,这人是谁啊?”蒙恬疑惑道。     “哦,那是尉良人宫中的女婢。”慕容学道。     赵挽忍不住想看看这般轻狂的少年。     抬眸,一个少年正好奇的看着自己。他修眉如剑,鼻梁英挺,狭长的凤目,浓密长睫如扇,双唇殷红如蔷薇。     她从来没见过一个男子竟生得这样一张纯净的脸,透着极致的诱惑。纯净如仙,魅惑世人!     “我叫蒙恬,家父是大将军蒙武。你呢?”蒙恬笑道。     “我……”一时间赵挽竟忘了礼数,微微低头,道:“奴婢赵挽,见过蒙大人!”           第四章 蜜香缠绵 - 秦宫美人 - 唐凰     那一瞬间,蒙恬看到的是这世间绝无仅有的容颜。     眼前的女子是那样的清澈,尖尖的下巴,雪色的肌肤,大而明亮的眼睛,淡粉色的嘴唇,浅浅的酒窝,竟不似人间所有的容颜。是未经世事的纯净吗?     就似那清灵透彻的冰雪!     “你……”蒙恬直直地看着她清灵的眼眸,却说不出更多的言语。     赵挽低下头去,后退两步,道:“尉良人等着奴婢回去,先行告退了!”     也不等蒙恬答应就径自离去,仿佛有什么追赶一样。     蒙恬痴痴的看着她的背影,殿外漫天的杏花迷了他的眼!     不知不觉已到了三月底,赵挽在忙碌中度过了一个多月。     光是尉良人宫中的小花园就让她穿梭个不停,不过她倒是乐此不疲,将一些花瓣洗净,切段,再晒干收起来,留作香料。     今日是三月二十八,赵挽走在去朝阳谢的路上,手中捧着的是一月前制的蜜香。     蜜香是由黄熟香四斤,白附子、茅香各二斤,丁香皮五两,藿香叶、零陵香、檀香、白芷、生结香各四两,茴香二两,甘松半斤,**一两,枣半斤制成。其中**要另外研磨,半斤?沂且?缺焊傻摹?p>  将上都磨成粉末,再用练好的蜂蜜和匀,用罐密封月余,作丸。     赵挽走进殿中,见尉良人捧着一支金海棠珠花步摇,面露娇喜。     赵挽捧着香料,跪拜恭敬道:“良人!”     尉良人“恩”一声,便没了下文,依然看着那只步摇。     在秦宫,只有美人以上的级位才能佩戴步摇。     良久才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赵挽:“是你啊!快起来吧!”     “喏!”赵挽起身,将香料递给清歌,道:“良人,奴婢已经配好了香料。此香名叫蜜香,将其点燃于香炉中,馥香幽幽,终日不散!”     尉良人将步摇放于玉匣之中,嫣然一笑,道:“你果然很能干!”     赵挽不骄不傲道:“良人缪赞了!”     尉良人很是喜欢她这恭敬不越本分的样子,也不多说。吩咐清歌将香料点好,又赏了一匹水白色的轻纱缎布给赵挽。     外殿内侍高声唱到:“大王驾到!”     尉良人连忙前去迎接,犹如坠入惊喜的云端:“臣妾参见大王!”     赵挽端着布料,立即随着尉良人跪拜。     “起来吧!”一道清冽的男声,带着无上的威压以及叱咤九天的快意。     秦王嬴政,十三岁登上王位,前有八年长安君造反,后有九年??甭啦晃ぃ?家灰槐黄淦椒矗?飧瞿昵岬耐跎暇腿缤?跬咽?康纳窳??唇?谡馄?裰荽舐缴险孤渡裢??p>  尉良人起身,向赵挽微微挥了挥手。     赵挽会意,从殿门一侧悄然出去,随着微风飘入眼角的是轻薄如雪的杏花,以及绣有金线的黑袍一角。     赵挽不由抬了眼,零零点点的杏花在眼前飘着,不知是从何处飘来的。     只听身后大殿中传来嬴政朗朗笑意:“尉卿这里的香真是沉醉迷人!不知是何人所配?”     尉良人脸露红霞,娇羞不已道:“臣妾闲来无事,自己瞎琢磨的罢了!”     赵挽刚踏出殿门的脚顿了一下,随后紧紧地捧着布料,快速向下侍谢走去。     赵挽刚回到自己屋里,还未坐下,房门就被打开了。     “奴婢见过赵姑娘!”     “是你。”赵挽看着眼前的丽人,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弦月亦是笑了笑,只是脸色看起来甚是憔悴:“奴婢是来送尉良人的衣物的。清姑娘说良人的贴身事物都是你来管理,所以就将衣物送到这里了。”     说罢,将手上捧着的一件薄绸碎花寝衣放于桌上。     赵挽总觉得弦月有些奇怪,说话生分,不似第一次见她那般古灵精怪。     她正欲走,赵挽拉住了她的手:“弦月,你在哪里当差?”     弦月微微皱了皱眉,将手从赵挽手中抽出来,退了一步,低声道:“奴婢在尚衣府当浣衣宫女。”     弦月的疏远不由让赵挽心中有些疑惑,但也并没有当浣衣宫女有何不妥,只是柔声道:“你是嫌弃我这个姐姐了吗,怎生得一口一个奴婢的!”     弦月说到底只是一个十五岁地孩子,想着自己的处境,眼圈瞬间就红了,话音中带着一丝哭腔:“弦月不敢。”     看着她,赵挽又想起了雉儿,也不知爹爹他们过得可好。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关切道:“有什么委屈跟姐姐说说?”     弦月怯怯地看了一眼赵挽,见她如长姐般亲切,心中委屈之甚,张开了臂扑了上去,紧紧地抱住了赵挽,放声大哭了起来:“姐姐,弦月好疼……哪里都疼……”     听着她如此凄厉的哭声,赵挽不由心酸:“哪里疼了,让姐姐看看!”     说罢便扯起她的袖子,入眼的是一条条狰狞的伤痕,触目惊心浮在白皙细腻的肌肤上。     一个十五岁地孩子,竟这般狠心,下得这个手!     柳长使那面目全非的头颅再次在赵挽脑中晃过,那样的无助!惨绝人寰的极刑!这宫中还有多少!     赵挽冷着面问道:“是谁弄的?”     她仰起头来,一双含泪的大眼睛泪光闪烁,楚楚可怜:“是浣衣府的府令刘生德!他天天白天叫我干好多好多的活,不干完活我就不许吃饭,不许睡觉!到了晚上他就叫人押着我去他房里……一开始拿针扎我,后来就换成了刀片!姐姐,他好可怕!他说他喜欢听女人叫!他就割开我的皮,听着我的喊声!他就笑!笑得像厉鬼一样!”     整个房里都是她幽幽的哭泣声!伤心欲绝!     赵挽闭上眼睛,心中的悲愤犹如奔腾的马儿,几欲冲破身体。     弦月见赵挽闭上了眼睛,轻声唤道:“姐姐……”     赵挽回过神来,安慰道:“姐姐定不会让你再受此屈辱了,我定会找机会跟良人说,请她将你调离浣衣府!”     弦月依然垂泪不止,满脸感激道:“有姐姐这句话,弦月就安心了!”     赵挽像是想到了什么,拍了拍弦月的手,道:“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     弦月点头。     不一会儿,赵挽就回来了,手中拿着一包东西。     将东西交给了弦月,赵挽叮嘱道:“良人的药物都是我来管着的,这包是消肿止痛的药物。是由重楼、地耳草、白花蛇舌草各三两,徐长卿、吴茱萸各一两组成的。你将这些研成粉末,洒在伤口上。良人这里的存货不多,只能配着一份了。你记得这药名与分量,用完了再去尚医府配。他们医者父母心,相信也不会不给你的。”     弦月接过了东西,眼睛再次红了起来,婉声道:“姐姐,弦月定会报答姐姐的!”     “傻妹妹,姐姐又不图你什么!”说着,赵挽又将一瓶香膏交给她,并说道:“这是我自己做的香膏,你待伤口脱了痂之后再将它涂抹上去,一月有余就可还你光滑肌肤了!到时候妹妹就是玉肌佳人了!”     弦月笑着低下头去,半响才道:“照我说姐姐才是真正的美人呢!我瞧着就算是这宫里最得宠的娆夫人也比姐姐差上一筹!要是姐姐被大王瞧见了,只怕立马就得封个夫人了!”     赵挽凝住了笑,神色严重道:“弦月,你听着,这话切勿再说起!”     弦月话一出口也觉得不对,只是重重的点头:“可是姐姐你就不想得到大王的恩宠,从此平步青云吗?”     平步青云?赵挽冷笑。     宫中这么多女子,又有谁能真正的平步青云?     柳长使的例子足以让她却步!           第五章 离间 - 秦宫美人 - 唐凰     一连三日,嬴政宿在朝阳殿。     这引起了宫中所有人的猜疑与嫉妒,多少女人从十几岁进宫,哪怕是穷尽一辈子也未能见到大王一面,慢慢的沉寂下去,在这幽幽深宫中孤独终老!而她竟能将大王留在自己的宫中三日,可见她是使了什么妖媚手段!     德仪宫。     面对芸美人,叶儿恭敬地将自己知道的全数告知。     “又是那个赵挽!”芸美人将哄华怡公主的流苏交给一旁的奶娘,看向叶儿,扬起一抹微笑:“这个小丫头还真是不知所谓!有必要让她知道这宫里的规矩了!”     “可是尉良人现在可是对她重视的很!”叶儿慌忙的低下头去,不敢直视芸美人的目光。     芸美人收回目光,闲闲道:“先是麝香,再制蜜香,留住了大王的心!尉雅绿当然重视她!”     知秋从殿外赶来,恭敬道:“娘娘,尉良人请您过去。”     芸美人脸上浮起森冷的笑意,道:“她倒找本主来了!知秋,咱们就去瞧瞧吧!”     德仪宫与朝阳宫并不远,芸美人也懒得叫宫轿,一路小走过去也就片刻时间。     尉良人正在听宫人击筑,见芸美人来了,连忙挥退宫人,起身迎道:“姐姐可来了!”     芸美人温和的笑着,以后妃对待宫中姐妹最标准的笑容道:“妹妹正得恩宠,怎会想起姐姐?”     尉良人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窘道:“姐姐切勿取笑妹妹了!”     芸美人轻轻掩嘴娇笑道:“妹妹还不许姐姐说了!”     尉良人红着脸,说道:“这些还都是赵挽的功劳!她配的香当真是迷人,就连大王也不胜喜欢!”     “哦?”芸美人看向一旁的赵挽,见其低垂着头。     尉良人来到赵挽身边,对芸美人道:“听说前些日子姐姐将一名尚衣府的宫女罚作浣衣宫女?”     尚衣府,是为大王和宫中各位主子分配衣物之处,有尚衣令一职,其余是发放衣物的宫人,只有少部分宫人因为受罚浣洗衣物。     芸美人愣了一下,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件事尉良人是如何知晓的。只是面上依然露出微笑:“一个小小宫女妹妹怎的上心了?”     尉良人看了赵挽一眼,原是赵挽求她恩典,她也就答应了,派人到尚衣府吩咐了一下,怎想到尚衣令竟说这个宫女是芸美人特意“关照”的,不好分去别处。     尉良人软语道:“妹妹曾与那宫女有过一面之缘,看着也是个本分的,本想将她收到自己宫里来,怎料她竟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姐姐,被配去做浣衣宫女。不过妹妹想她也受到教训了,不如姐姐就将她赐予妹妹吧!”     那丫头还是有几分姿色的!大王又经常来朝阳宫,绝不能让她到这里来!芸美人笑道:“妹妹的要求姐姐自是会应允的,只是那宫女已经被娆仪夫人分配到尚沐府去了!”     尚沐府,掌大王洗浴之事。     尉良人听后,失望道:“既然如此,妹妹也不好再去向娆仪夫人要人了!”     赵挽深知娆仪夫人为人傲慢,除大王外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向她要人,是毫无希望的。     虽不能将弦月要来朝阳宫,但总算是逃出了尚衣府!只是弦月又是怎么得罪芸美人的?她虽是活泼爱动,可也不是惹事之人!     尉良人转而笑道:“可是不能让姐姐白来一趟,这是妹妹宫里的蜜香,还望姐姐不要嫌弃了!”     “怎会!”芸美人接过一小盒蜜香,转而看向赵挽,道:“妹妹身旁的婢子就是机灵,不似姐姐宫里的,一个个蠢钝不堪!你,抬起头来!”     鼻端萦绕着一丝清幽动人的香气,若有还无,撩人心魄,赵挽却只觉惊心不已。     尉良人见赵挽依然低着头,以为是她恭敬守礼,不敢逾矩,便道:“无妨,你就让美人看看!”     “喏!”赵挽依言抬起了头,还来不及看到众人的反应,又迅速低下头去。     但只是这一瞬间,却足以让两人愕然。     眉目如画,似明珠生晕、美玉莹光!     芸美人的手悄然握紧,心中更加坚定要除去赵挽的信念。     尉良人脸上也是闪过一丝不自然,平日见她低头垂首,恭敬不已,也并未仔细探究其容貌,没想到自己身边竟藏了个这么大的祸害!     尉良人语气顿时有些酸意,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喏!”宫中女子向来在乎恩宠,而恩宠大部分都是源于自身的容貌,赵挽知道尉良人已是对她生了防范之心,若是自己有何不轨心思,恐怕……     见赵挽退出了大殿,尉良人有些窘意地看向芸美人:“没想到一个奴婢竟生得这般绝色!”     芸美人面有愁色,道:“照我看,此人的心机不容小看!”     尉良人急忙问道:“姐姐何处此言?”     芸美人瞧着她的表情,轻笑道:“制蜜香,是帮妹妹留住大王呢,还是帮她自己留住大王?”     尉良人似是恍然大悟般,道:“她心知自己貌美,如果大王经常来朝阳宫,必会有一天瞧上她,那么她……”     “取妹妹而代之!”芸美人接下去,又道:“谁不想当主子,更何况她自知自己美貌!”     尉良人脸上浮起了冰冷的笑意:“好个贱婢!本主又怎能如了她的意!”     芸美人心道了句“蠢货”,面上依然是关切的笑容:“我也该回去看看华怡了!妹妹,要好自为之”     尉良人送走芸美人,目光恨恨地盯着下侍榭。     四月二十四.     夜凉似水,月亮那银色的华光如同一场最美的迷梦!     赵挽走在石子路上,手里捧着尉良人吩咐她去太官府拿的腌制了的酸梅子。     太官府,掌烹调大王以及宫中主子的饮食;主御膳食。     走了半响,离朝阳宫也不远了。赵挽突然闻到一缕清香,萦萦绕绕,若有似无。赵挽停下了脚步,寻香而去,越是近越令人心醉。     不一会儿,出现在赵挽眼前的是一片火红的花海。     月光笼罩,似是九天仙女遗落的轻纱覆在花上。     园中每朵花花瓣大约四到五轮,二十到二十五片,花瓣宽大,形状大小近似,排列清晰。     赵挽一眼认出这是牡丹花中的“锦云红”。     以前在吕府,房前就有这么一大片“锦云红”,没想到还能再见到。     在民间一直有花神一说,传说只要在月光如银的花海下许愿,就都能如愿。     赵挽放下手中的酸梅子,顾不得花间露水,虔诚地跪了下去:“牡丹花神,赵挽一求家父亲人平安无事,二求能在宫中熬到二十六,好离开这秦宫。”想到这宫里的残忍,赵挽不由黯然。     赵挽正要起身,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清歌气喘不已的道:“总……总算找到你了!”     赵挽急道:“好姐姐,怎么了?”     清歌微微顺了气,道:“良人吐得厉害,等着你的梅子呢!我是出来叫太医的,顺便叫你赶紧回去!”     赵挽心知自己耽误了不少时间,拿起了梅子,道:“我这就回去,你去叫太医罢!”     清歌点点头,提起裙子飞快地跑了去。     嬴政怔怔地看着赵挽离去的背影,霸气的双眸流露出一丝迷醉,口中喃喃道:“赵挽?这世间真有花神不成!”           第六章 有孕 - 秦宫美人 - 唐凰     当赵挽赶到朝阳宫时,尉良人正无力地倚在榻上,手一直捂着自己的胸口。     赵挽连忙跪了下来,将梅子呈给尉良人:“奴婢该死,让主子受这等罪!”     尉良人此刻也无力再去怪罪,又是一阵恶心,拿起一个梅子就往嘴里塞,道:“今日不知是怎么了,一见油腻的食物就吃不下!”     赵挽也觉得疑惑,尉良人胃口一向不错,也没有胃疾!     难道……赵挽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这时,清歌已经领着陈太医来到了殿内:“主子,太医来了!”     陈太医先是躬身行礼,跪在尉良人身前,伸出手搭在尉良人的脉上。     不一会儿,就含笑道:“恭喜良人,良人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果然,舅舅的“医典”里就提到过,有孕的女子就会有此症状!     尉良人不自禁地从心底里弥漫出欢喜来,犹豫着不敢相信,问道:“这是真的吗?”     陈太医脸上喜气洋溢,道“千真万确!只是良人的身子有些虚弱,需要好好调养!”     尉良人轻轻地用手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似乎不敢相信这里有一个小生命。     夜渐渐深了,清歌已经遣人去禀告嬴政了。嬴政派人来报,说他已经宿在娆夫人那,明日下了早朝再来看望良人。     尉良人吃了几粒梅子后,就侧身睡下了。     次日,赵挽和清歌刚服侍完尉良人洗漱,就有内侍禀告,嬴政来了!     尉良人喜逐颜开,忽而看向赵挽,道:“你去把水倒掉,不用在殿内伺候!”     “喏!”说着,便提起水,向侧殿走去。     每宫的主殿内都有侧殿,而侧殿是可以通向榭外的。     见赵挽走了,尉良人正要走出去迎接,嬴政却已经满脸欢喜了冲了进来,扶起了正要行礼的尉良人,道:“寡人又有孩子了!”     目前在宫中生有王子的只有娆仪夫人,再就是生了大公主璃曼的萱妃和生了二公主阴曼的芸美人!对王上来说,他子嗣还算单薄的,再说他已经二十七了!     尉良人含羞回答道:“已有一个月了!”     “好好!”嬴政笑道,然后对身后的中车府令张盛道:“晓诏秦宫,良人尉氏封为美人,赐号“雅”,居栎阳宫!”     雅美人连忙跪下谢恩!     嬴政笑着扶起她,:“不必多礼了,等吃完早饭就搬去栎阳宫吧!”     事后,整个朝阳宫都忙碌了起来,都要收拾东西。     大约快到下午的时候,东西才全搬进了栎阳宫。     而雅美人成为五美人之一,乐府派了不少人来供雅美人选四名来伺候!     最后选了两个内侍,分别叫小方子,小乐子,两个宫女,分别叫,倩妊,伊妊。     除此之外,嬴政又赏了不少衣物首饰,令宫人侧目!     本来宫中众妃都会前来贺喜,却因雅美人身体虚弱,不宜吵闹,嬴政便吩咐不许有人打扰。所以众妃只是叫人送了礼过来!     日暮时分。     赵挽端着刚熬好的安胎药,见雅美人正在休息,可太医吩咐必须准时吃药,只能轻声叫唤还在睡眠中的雅美人:“娘娘,安胎药来了!”     雅美人轻轻睁开了眼睛,声音一如既往的清丽,道:“放在这儿,本主等凉会再喝,你去将大王赐给我的衣物拿来,待会我要去芸美人那!”     “喏!”赵挽将药放置在桌上,便向侧殿走去。只是觉得奇怪,都快入夜了,还要去德仪宫。     赵挽打开衣橱,大王赏赐的都有记载,只有两件。一件是紫色的牡丹凤凰纹浣花服,还有一件是流彩莲花华锦服。     自古以来,凤凰牡丹都是王后的象征。虽说嬴政疼爱雅美人,但也不可越矩!     所以赵挽选了那件流彩莲花华锦服。     关上衣橱,赵挽走向了汤浴榭,此时雅美人正在里面沐浴。     天渐渐黑了,半响里面才传来了雅美人的声音:“将衣服拿进来!”     立刻就有人接走赵挽手中捧着的衣服,送至雅美人身边。     赵挽正欲离去,内阁传来了雅美人气急败坏的声音:“贱人,竟敢侮辱本主!”     雅美人身上只穿着寝衣,将手中的那件流彩莲花华锦服丢在赵挽面前,怒瞪着赵挽,声音锐利而尖刻:“贱婢你可知罪?!”     赵挽本就想走,突然听到雅美人的厉声责骂,不由愕然。     立即跪俯垂首道:“不知奴婢何罪之有,还请娘娘告知!”     她的眉眼间暴戾之色顿现,喝道:“你竟敢用“莲花”来讽刺本主!莲者,廉者!大王明明还赏赐了另一件,在你心中,本主就这么配不上凤凰牡丹吗?!”     她是故意的!赵挽突然想到,两件衣服,一件华丽至上,一件淡雅至上,就算是赵挽拿另一件,也会被她说成是犯上,不懂规矩,竟拿王后方能配得了的衣服给她!     终究是被她忌惮了,赵挽压下心中之气,解释道:“虽然大王并未立王后,但自古规定只有一国之后才能配用凤凰牡丹!难道娘娘是要将那件衣服穿出去吗?!”     她不敢!她所做的都是找个理由来对付赵挽!     雅美人好不容易怀了孩子,封为美人,又怎会存心找死!     雅美人依然逼视着赵挽,眸中是暗藏幽蓝的恨意,隐如刀锋,厉声道:“好个贱婢,竟敢冒犯本主!”     “奴婢不敢!”赵挽依然垂首道。     雅美人涂了花膏的红唇微微咧开,对着周围的宫人喝道:“将这贱婢押到宫门去!”     倩妊立刻押着赵挽的手臂,暗中施力!赵挽蹙眉道:“我自己去。”     倩妊岂能让她如愿,发出甜腻的声音:“这可是娘娘吩咐的,还是随我去吧!”     虽然她是新来的,雅美人倒也信任她,自然要为美人除去祸害!     雅美人怒极反笑:“就让她自己去!”     倩妊不甘心的松开了手,赵挽缓缓向宫门走去。     雅美人也来到了宫门前,倩妊怕她冷着,在殿中拿了件披风给披上。     雅美人逼视着赵挽,一字一句道:“你冒犯本主,但念你在旁伺候有些时日,今日你就在这里跪着,天没亮不许起来!”     这时清歌冲了出来,跪了下来,拉着雅美人垂至脚跟的衣袍,哀求道:“妹妹进宫不过两月,但也对娘娘尽心尽力,求娘娘宽恕她吧!”     雅美人一脚踢开清歌,怒道:“要是整个宫里的奴婢都像她一样对主子不敬,这秦宫还不翻了天!”     清歌再次跪到雅美人身边,满脸是泪:“求娘娘宽恕!”     雅美人也不在理会她,对旁边的内侍吩咐道:“将东西倒在地上!”     “喏!”内侍得令,立刻将篓子里装的东西倒在地上。     是一堆尖锐的石子!     看到这些石子,赵挽再次证实了自己心中所想,雅美人真的想除去她!     在这些石子上跪一晚,这双腿也就废了吧!     雅美人盯着赵挽,道:“还不跪下,更待何时!”     赵挽挺直了背,一步步向石堆走去,就这样直直地跪了下去。     一瞬间,石子尖锐的棱角争先恐后地扎入了赵挽的皮肉!血珠一下子就从膝盖出的布料中冒了出来,越来越多。     赵挽一言不发地忍住痛楚,额上的汗沉沉落了下来!     雅美人冷哼了一声,在众人的簇拥下正欲向栎阳榭走去!     清歌突然跑到她身前,再次跪了下来:“求娘娘让奴婢陪妹妹一起受罚!”     雅美人脸上满是戏谑之色,道:“你还真是吃里扒外!本主成全你!”     说罢,便看也不看就离去!     清歌跪在了赵挽旁边,由于石子只有一小堆,全在赵挽膝下,她只跪在青砖上,望向赵挽,轻声道:“妹妹,我陪着你!”     赵挽望向清歌俏丽的面容,心中不由激起一阵涟漪,眼中迅速凝起一腾水雾!           第七章 清歌露重 - 秦宫美人 - 唐凰     华灯初上,夜晚的宫廷更加的富丽堂皇!月亮升了起来,漆黑的夜空像是镶了一颗巨大的夜明珠!四周不时传来虫鸣,栎阳宫门前,一个月华般得女子盈盈跪于地上!以这样的方式突兀的出现在这春夜里!     赵挽看着自己的膝头,那血几乎要顺着布料流下来了!     她终于忍不住轻笑……     赵挽啊赵挽,你自从进了这秦宫,看到的血还少吗?!     清歌担忧地看着她,道:“妹妹,你还好吧?”     赵挽摇头,看向她,歉意道:“姐姐这是何苦呢?白白跟着我受罪!”     清歌切切道:“在这秦宫,人人都人面兽心!妹妹却是真性情!像极了我亲妹轻舞!”     赵挽还是第一次听她提起亲人,问道:“那小妹现在在何处?”     话说得快了些,牵动了膝头的伤口,赵挽极力忍住,汗水却依然流了下来,额前的刘海湿哒哒地贴在皮肤上,好不难受!     清歌看着她极力忍痛,不由劝道:“妹妹先不要说话!等美人房里的灯熄灭了,妹妹就起来,我来替你跪!想来夜深,没人看得清楚的!”     “不!”赵挽咬了咬牙。     这时,宫门打开了!     清歌欣喜地说道:“也许美人来赦免了!”     可回答她的却是一盆冷水。     赵挽打了一个寒颤!好像膝头的痛加深了!     这水里面有盐!     美人啊美人,你真要迫我于此吗?     那头倩妊笑吟吟地看着已被淋成落汤鸡的两人,依然是那甜腻得令人恶心的声音,娇笑道:“美人说,这是特意来给你们降降火的!”     说罢,便娇笑地离去!     清歌悲愤难抑,恨声道:“美人当真就这般无情吗!”     春夜寒重,一阵风过,两人都颤抖不已!     膝头一寸寸地往下沉,盐水顺着大腿流进了伤口处!     好痛!怎么会那么痛!     赵挽此刻只想靠一靠,睫毛都被汗水粘住了,想睁都睁不开!     “妹妹?妹妹?!”     谁在叫,是清歌吗?清歌,你真好,可是我没有力气回答你了!     “妹妹?我要去找人救你!你等着我!”     不要去!没有人会在乎一个奴婢的死活的!不要去!他们会迁怒你的!不要去!怎么没人应了?清歌,你还是去了吗?     找谁呢?清歌迷茫地奔跑着。     她想到了一个人,他是大王从小到大的玩伴,是娆仪夫人的兄长!他一定可以救妹妹的!     于是加快了奔跑的速度,半个时辰后,清歌气喘吁吁地看着目的地,少府!     清歌用力地敲打着紧闭的宫门,喊道:“大人!救命啊!大人!”     门果然开了,两个侍卫走了出来,喝道:“吵什么吵!大人正在休息呢!”     清歌急切道:“两位大人,奴婢有急事找少府令大人!”     “去去去!”其中一个侍卫不耐烦挥了挥手,又道:“大人不会见你的!”     说罢,便同另一个侍卫关上了宫门!     清歌连忙喊道:“大人!大人!开门啊,奴婢真有急事啊!”     敲打了许久,还是没有人出来,清歌怆然低首,喃喃道:“人心真的冷到这般地步吗?”     只是,这悲剧对她来说仅仅只是个开始!     “哟!好一个佳人啊!”两个侍卫摇摇摆摆的走了过来,眼中流露出恶心的淫光!贪婪地看着清歌因衣服湿透而毕露的妖娆曲线!     清歌不住的后退,看向四周,提裙往左边跑去!     “嘿嘿!还想跑!”其中一个侍卫抓住了清歌的手臂,满是酒气的大嘴向清歌脸上凑去!     “放开我!这里是少府,你就不怕大人治你们的罪吗?!”清歌挣扎道。     另一个侍卫也过来了,淫笑道:“大人正在做梦呢!来,把她拖到那边的竹林里去!”     清歌刚想奋力大叫,那个侍卫连忙用手捂住了她的嘴!一步步地将她拖向林间!     “嘿嘿!哥俩儿的福气不差啊!你看看这曼妙的肌肤!”侍卫的手和话语一起继续撕扯,蹂躏着清歌!     清歌的眼中流露出无尽的屈辱与凄厉!     那么悲惨,那么凄凉,那么绝望的眼神!!     “啊……”尖锐的痛叫声响彻了整个少府!     慕容学终于从睡梦中惊醒,那么凄厉的声音,他来不及多想,快速地套好了衣物!     “怎么回事?”慕容学向守班的侍卫问道。     侍卫恭敬道:“一开始有一名宫女前来,说要见大人。卑职见大人入睡,不想惊扰大人,就打发她走了!”     “那刚刚的叫声又是为何?”     侍卫们都面面相对,不知如何回答!     宫女找他,是谁呢?难道是赵挽!     慕容学急冲冲地向宫门外走去。     而熙熙攘攘地走路声早已将那两个醉酒侮辱清歌的侍卫惊走了!     慕容学站在门外,四处观望!     没有,没有,一个人都没有!     “也许是别的宫里传来了,大人,还是先去睡吧!”一个侍卫恭敬道。     慕容学没有说话,再次环顾了四周!     还是没有人!     “都各就各位吧!”说罢,自己也想宫门内走去。     “大人……”一道轻微得几乎不易听到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大人……大人……”     急痛而隐忍!     是从那竹林传来的,慕容学警惕地向那走去!     身体很痛很痛,有抽搐一样的疼痛如蛇一样开始从下体蔓延!清歌用力地爬着,口中不停唤道:“大人……救救妹妹!”     慕容学闻到了空中有着一股挥抹不掉的血腥味,他不由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他看到在竹林的深处,一名女子正在奋力向这边爬来。他注意到了,那名女子的裙上还有这暗红色的鲜血。     女子脸上更是满脸憔悴,泪痕斑驳,她看到慕容学,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快!大人,快去救救挽妹妹!”     慕容学愤怒而又急切的扶起清歌,道:“是谁!告诉我!”     清歌摇了摇头,眼中的泪更加泛滥,道:“大人快去救救挽妹妹吧!她会死的!她在栎阳宫,叫……叫赵挽!”     听着那颤抖的声音,他似乎感受到了清歌的心死,感受到了她的空洞,感受到了她的痛不欲生,甚至感受到了她颤抖的仇恨!     清歌幽幽地昏了过去,她好倦,她真的不想再醒来了!这个看起来如此精美华丽的秦宫,是那么的肮脏!     栎阳宫!     慕容学唤来女婢将清歌扶去休息,随后就急切地赶往大郑宫!           第八章 梦魇 - 秦宫美人 - 唐凰     栎阳宫。     生命一点一点地从赵挽身上流失!     咦?好像有人来了!     那个女子那么高贵!是了,她是大王最宠爱的娆仪夫人啊!     赵挽感觉有人抱起了她!那人就不会轻点吗,膝上的皮肉早已跟石子黏在一起了,突然起来,不知是多痛!     赵挽忍不住哼了一声。那人轻轻地擦拭了她脸上的泪水。     当慕容学同娆仪夫人赶到的时候,赵挽已经痛得蜷在地上。     那一刻他眼中是眼里是无尽的怜惜,心里搅着难以言喻的痛楚。他顾不得宫规,顾不得男女有别,只想把那个备受煎熬的女子救起!     他知道他抱起她的时候,她眉头皱了,那些该死的石子!     他抱着她冲进了栎阳宫,不顾众人愕然的眼光。只是紧紧地看着她血肉模糊的膝头和已经苍白无力的绝颜!     雅美人听到来人说娆仪夫人到了,顾不得多想,连忙起身迎接:“娘娘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贵干?”     娆仪夫人冷冷道:“怀孕的人就是火气大!竟敢在宫中动用私刑!”     雅美人气结,她敢说,这宫中有哪位妃子没用过私刑?怎么偏偏管起了她来?但她依然恭敬道:“娘娘恕罪!”     要不是哥哥前来求她,她又怎会管别宫里的事。既然人已经救下来了,她也不想多做纠缠,道:“今日这事,就此作罢,休要再提了!”     娆仪夫人亲自前来,雅美人怎敢不从,低低回了声:“喏!”     赵挽坠入了无边的梦魇中,周围都是迷离的流光!     渐渐的,越来越清晰。     秦政三年,那年赵挽六岁。     李牧是赵国北边名将,常年驻守在赵国的北部边境雁门县代地。     这日他正在帐中与众将商议抵御匈奴一事,突然有士兵来报:“报告大人,夫人来了!”     由于李牧常年驻守北部,一家人两三年才见一次面!     李牧喜逐颜开,朗声道:“快请进来!”     未见李夫人,倒是一名小女孩跑了进来,扑在李牧身上,笑吟吟地囔道:“爹爹,挽儿好想你!”     李牧搂着她,笑道:“挽儿在家里可有听话?”     女孩眼睛骨碌直转,好不俏皮可爱:“可听话了,母亲都夸我呢?爹爹你也要夸我,好不好嘛?”     这时,一名美妇从帐外走进来,身后跟着一名大约十岁的男孩,虽只是十岁,却是俊美不凡!     李牧放下了女孩,日夜被风沙吹着地双眸,渐渐湿润,唤道:“夫人!”     李夫人温柔地笑着,拉过两个孩子,道:“整整七百三十六天了!夫君,你来看看,两个孩子都长大了不少?”     李牧面有愧色,道:“是我对不起你们!”     李高擦了擦眼角的泪,道:“爹爹保家卫国!是高儿的骄傲!赵国的百姓比我们更需要爹爹!”     “好好!”李牧欣慰地笑了。     当下一家人共享天伦,吃过午饭后。李牧携妻子赵氏,长子李高,小女赵挽前往雁山上看桂花!     十月桂花飘香,雁山上开满了各种各样的桂花。有颜色橙黄,气味浓郁的丹桂。有颜色金黄,气味较淡的金桂。还有颜色较白,呈纯白的银桂!     当真是桂花的海洋!     “夫君,有件事跟你说下,前些日子我娘家的大哥来找过我,说是让挽儿跟着姓赵。大哥渐渐老了,可孩子却一个也没有,所以,我便答应了。夫君,你不会怪我吧?”李夫人温婉道。     李牧看着爱妻,道:“怎会,多一个人来疼挽儿,也是好事!”     李夫人说道:“是啊!挽儿那仰头精灵古怪的很,把大哥和大嫂哄得恨不得把她捧在手里了!大哥啊,都把他那宝贝“医典”传了她。还有大嫂,连“百香秘典”也给了她!”     李牧听后心中也是高兴,他是知道他的大舅子是个神医,叫赵崔文,人称崔文子,他的“医典”可不是凡物!     李牧看向前面一直和哥哥嬉闹的赵挽,向她招招手。     赵挽立刻扑了过来,赖在他身上,道:“爹爹,又想挽儿了吗?”     李牧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道:“爹爹这是要考考你,你看着周围有这么多桂花,你能叫出几样来?”     赵挽歪着脑袋,欢喜道:“挽儿要和哥哥比赛,看谁叫的多!输了的人当马骑!”     李牧当即指着前面的一棵桂树,道:“那你就来猜猜这棵叫什么?”     赵挽想了半刻,拍手道:“那树花香浓郁,定是大花金桂了!”     李高戳了她的小脑袋,道:“你也太笨了!那明明是大花丹桂!”     赵挽不服气道:“都是黄色的,你怎么就知道不是金桂了!”     李高指着树下的落花道:“你看那落花如此整齐,此树定是丹桂!”     赵挽好像想起来是这么回事,也不肯服输,撒气地向山下的田间跑了去。     “挽儿你去哪?”当下李牧也都跟着去了。     却说这边,赵挽来到了田间,见其都长满了金黄饱满的谷稻,好奇地走进一看!     只见稻子叶上,有许多小虫子。背面是灰褐色的,腹部和各脚部都是绿色的。几乎每片叶子上都布满了,因为大部分是绿色的,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虫子不停地啃食的叶子。     赵挽看着刚刚赶到的李牧,指着虫子,天真的问道:“爹爹,你看,这里有好多虫子!”     李牧疑惑不已,走进一看。     他几欲晕厥,他脱口而出:“这……这是飞蝗!”     说罢,放眼田野,密密麻麻的飞蝗覆在叶子上,不停的啃食着!     天啊!     赵挽依然看着那飞蝗,道:“飞蝗是什么?”     李牧一把拉过赵挽,赶到山上与家人会和。     李高担忧道:“爹爹,这是怎么了?”     李牧没有多说,将腰间的一块令牌交给他,并吩咐道:“高儿,你赶快将这令牌给雁门县丞,飞蝗过来了,叫他赶快组织百姓们收拾东西撤离!”     纵然李高心有疑问,看到李牧眉头皱紧,当下接过令牌就急忙跑想县衙!     李夫人道:“夫君,这带并未干旱,怎会有飞蝗?”     李牧沉思了片刻,道:“东方有不少地方都发生了干旱,我想这飞蝗是从东方飞来的!”     雁山上还有不少人还在游玩,并不知一场足以令百姓尸横遍野的灾难正在降临!     李牧走到高处,振臂一呼:“各位乡亲们,我是镇守边境的李牧。请大家都过来,听李某一言!”     这话一出,大家都靠了过来。     李牧指着山下的田野,道:“乡亲们,相信大家也有所耳闻,东方一带已经干旱许久。那边蝗虫肆虐,庄稼树木都已经被啃光了。现在蝗虫已经飞到我们这边来了!各位乡亲们,请大家赶紧回家,收拾好粮食,出城去南方避难去吧!”     话毕,人群中议论纷纷,似乎都有所不信!     李牧心知时间紧迫,再次说道:“请大家相信李某,赶紧离开吧!”     李牧在北部还是很有威望的,尽管大家心有疑惑,但都准备下山了!     这时,田野间啃食的蝗虫向山上飞了过来!     成千上万的蝗虫,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的飞了过来!     众人恐惧的发现,看上去绿油油的田野,原来都是飞蝗!     大家都一窝蜂地向山下跑了下去!     李牧背着赵挽,带着夫人,来到了城门。     全是密密麻麻的人群,急道:“县丞怎么还不下令开门?”     照理说这么久了,李高已经将令牌送到了啊!     李牧放下赵挽,将她交给夫人,道:“百姓不能出城,必定会引起慌乱!我去县衙看看,再叫将士们一起撤离!”     李夫人接过赵挽,点点头:“大事要紧,夫君快去吧!”     李牧转身离去。     赵挽看着他的背影,喊道:“爹爹,挽儿在这里等着你!”     李牧身子僵了一下,然后更快速的跑了去!           第九章 天未明 - 秦宫美人 - 唐凰     城门的百姓渐渐不安了起来。     李夫人紧紧握着赵挽的手。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乡亲们,他们当官的已经走了,他们要把我们困在这里啊!我们将城门砸开!”     百姓们都暴动了,所有人都在用柱子,用石头砸门!     赵挽看着母亲,不忿道:“爹爹才不会,爹爹是去叫人救他们呢!”     李夫人安慰道:“这也不能怪什么,天灾**,谁都无法冷静下来!”     赵挽笑道:“哥哥和父亲会来救他们的!”     话音刚落,城门传来一声巨响!     城门破了!     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向城门涌去,李夫人紧紧抱住赵挽!     突然有个人撞了她,她倒在了地上!     “挽儿……”她拼命地爬起来,向身旁看去!     没有!她恍若雷击!     “挽儿|……”她扯开了嗓子,拼命地喊着。     “娘亲!”     赵挽正夹在人群中,奋力地向李夫人那走动。     李夫人也看见了她:“挽儿,别怕!娘亲来了!”     就在她快要够着女儿的时候,赶着逃难的人们再次将她挤远了!     有苦涩的液体从喉间流入,赵挽忍不住地皱了眉头!     一双轻柔的手将它抚平了!     娘亲,是娘亲吗?     赵挽费了极大的力气睁开了眼!     “妹妹!”     不是娘亲的声音!     她想起来了,是新来的宫女伊妊!     伊妊见赵挽醒了,连忙握着她的手,道:“总算是醒了!”     “我……昏了多久?”赵挽艰难的开口。     伊妊轻声道:“已经两日了!伤口发炎,然后就是高烧!还好,烧已经退了!”     赵挽点点头。     伊妊起身,将被子盖好,道:“我去给你端碗粥来!”     六岁那年的事几乎都被她忘了,后来她随着灾民流落到了单父,被吕公所救!     伊妊端来了清粥,赵挽喝了两口,心下觉得有些不对,却又不知是哪里不对。     清歌?     赵挽抬起头,猛地醒悟过来,匆忙地问道:“清歌呢?她在哪里?”     她的声音有一丝慌乱,她安然躺在这里,那清歌呢?     伊妊的眼圈有些发红,却是笑道:“清歌她正在帮美人梳妆呢!”     赵挽“哦”了一声,又问道:“那日是谁救的我?”     她忙道:“是清歌姐姐去少府叫了少府令大人来。”     那个有着书卷气质的少府令?     只是一个少府令怎敢得罪一名正受宠的美人呢?     伊妊似乎看出了赵挽的疑惑,道:“妹妹才进宫两个月,难免有所不知。慕容大人是赵国的一户名门望族,当年大王还在赵国当质子的时候,就与大王交好。后来慕容一族没落了,就随着大王来到了秦国,大王十分信任他,封他做了少府令。而且,他的妹妹正是大王最为宠爱的娆仪夫人!”     赵挽点点头,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     三日后,赵挽便能行动自如了,膝头的疤痕也都脱落了。     只是这三日一直都是伊妊来照顾她,清歌竟一次都没来看她。     她的心中渐渐涌出一丝不安和慌乱。     这日,伊妊照例将饭菜放在桌上。     赵挽并没有走过去吃,而是叫住了正欲走的伊妊,道:“清歌为什么一直没来看我?”     伊妊回过头来,眼神闪烁,咬着嘴唇,道:“清歌她感染了风寒,一直在房里歇着。”     赵挽心中更加不安定了,道:“我去瞧瞧她!”     伊妊忙要拦着她:“清歌她……”     门“吱嘎”而开,一个娇小的身影带着甜腻的笑声走了进来。     倩妊打量着赵挽,眼中是浓浓的嫉妒,一个出身卑微的小小宫女,生得这般绝色,慕容大人竟然还抱起了她!     她靠近赵挽,笑容柔美:“妹妹不是要去找清歌吗?可是,在这栎阳宫怕是找不着了!”     伊妊忙打断她的话:“姐姐!”     倩妊不耐道:“娘娘正找你呢!”     伊妊无奈地看了赵挽一眼,便退下了。     赵挽心紧了紧,面上镇定道:“姐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倩妊依然是柔柔的笑,只是隐隐有不屑之意:“清歌已经被娘娘发落去了永巷。”     永巷,是宫人犯罪的惩处之地。     赵挽极力道:“清歌并未犯错,怎会被发落去了永巷?”     “一个宫女,竟在未出宫之前失了贞洁!娘娘怎会留她在身边!”倩妊冷笑出来,几近刺耳。     失了贞洁?怎么会这样?     不会的!不会的!     赵挽目光迫视着她,一字一句:“你说谎,清歌她怎么会!”     倩妊见赵挽如此,心中痛快,靠近她耳畔,轻声道:“是在少府门外的竹林里,被两个喝醉酒的肮脏侍卫给生生奸污了!”     赵挽恨得几乎要呕血,目光吃人般怒视着她,挥手正欲打她。     却见那张笑脸上闪过一丝得意,手生硬地停住了。     倩妊冷笑,笑得不可抑制:“你的姐妹之情也不过如此!”     赵挽强撑着,冷声道:“姐姐若是没什么事,就请出去吧!”     反正该说的都说完了,倩妊也不再纠缠,转身娇笑着离去。     直到听不见笑声了,赵挽才移动着自己的步子,瘫坐在床上。     口中喃喃道:“是我,是我害了清歌……”     她似乎看到了清歌的破碎,挣扎,伤痛,疲倦!     感觉像是一根刺卡在了心脏里,连跳动都会疼痛。     不!     她不能让清歌一直在那不见天日的永巷,再也没有出来的机会。     而她,必须找到一个权力强大的帮手,亦或是自己登上高位!     次日清晨,雅美人并没有见她,只是让伊妊来传信命她去芸美人那,拿芸美人给她做的家乡糕点……薰合酥。     而这,又将展开一场残酷的宫廷阴谋!     这是赵挽第二次来到德仪宫。     “参见娘娘!”赵挽还没来得急跪倒在地,就被一双柔软的手给扶起。     芸美人一身淡紫色的华衣裹身,外披白色袍裙,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头戴镂金打造的蝴蝶冠,两侧有金色的流苏垂至白皙的锁骨上。     此刻,她嘴角微微弯起,一脸温和笑意地看着赵挽:“不必如此多礼!”     赵挽低头称喏。           第十章 桃花倾情 - 秦宫美人 - 唐凰     “雅妹妹怀了孩子,本主也没有什么好送的。正好本主宫里的厨子是雅妹妹故乡之人,本主特地吩咐做好了雅妹妹最爱的熏合酥。你且拿去。”芸美人笑道,声音异常娇嫩慵懒。     “谢娘娘,奴婢告退!”赵挽接过知秋手上包好的熏合酥!     “等等!”     赵挽微微抬起头,询问道:“不知娘娘还有何吩咐?”     芸美人并没有回答,而是执起了她一缕青丝!看着她,似乎在思考,似乎在迷失!     “你想救清歌吗?”芸美人娇柔地声音在赵挽耳边响起。     赵挽并没有糊涂,轻启红唇:“娘娘!”     “不过,是有条件的哦!”芸美人眨巴着眼睛,此时就像一个小女孩般纯真。     清歌?     她仿佛又见到了清歌那凄凉,绝望,心碎的痛苦!     赵挽微垂下了眼帘,不由自主地问道:“是什么?”     芸美人的声音如此的温柔,就像那散发着兰香,艳丽而魅惑的食人花,却藏着抹杀人命地锋芒:“帮我打掉尉雅绿的孩子!”     赵挽惊恐地看着她,身子不住地后退!     芸美人轻笑,带着一丝嘲讽:“在这宫廷之中每个人都会为了保全自己,而沾满鲜血!”     不是的!     她不会,永远都不会!     赵挽突然笑了,盈盈跪下:“今日奴婢拿完熏合酥就回栎阳宫了,从未在德仪宫逗留过久!”     “你!”芸美人脸色不由变了。     赵挽依然跪在地上,低头看着耀眼的地面,眼睛里一片坚定。     “好,好,好!你不过就是尉雅绿养的一条狗,本主倒好看看你这个硬骨头能活多久?”芸美人气急败坏道。     赵挽抬起头来,淡淡一笑:“娘娘,奴婢是人,不是狗!”     芸美人不怒反笑,声音愈发的甜腻软绵:“好!本主等着!”     “喏。”     因为栎阳宫离德仪宫偏远,所以赵挽并未走宫道,而是从宫廷禁军密集的冰和宫穿过去。     不知何时拂起的微风,一抹冰凉的触感落在赵挽的脸上。     “这是,绿花桃!”赵挽看着手中淡绿色的桃花,惊叹道。     绿花桃,四月中旬开花,花瓣浅绿色。桃花中的珍品,极其少见。     赵挽不由迎着桃花飘来的方向走去。     冰和宫。     此时宫门是开着的,也并没有见到有密集的禁军。     赵挽走了进去,浅绿色的桃花明媚的绽放,如同美人不老的容颜。     桃花芬芳,烂漫妖冶,馨香四溢,撩人心魄。     漫天飞舞的桃花中,隐隐有着一个白色的身影正在飞舞。     赵挽走进,那是一个身着白袍的少年,手中拿着一柄铜剑,舞动着。     他的招式简单而直接,沉稳中隐藏着张扬,似乎每招都刻在他的心里了。当剑锋扫过,梅树上的梅花便簌簌坠落,卷着梅香清冽透彻的香气最终停留在赵挽的眼前。     剑锋正指向她的喉间,一朵梅花正落在剑身上。     有风四处洋溢,缭乱了她的发丝,淡绿色的花瓣伴随着纷飞,有清香扑鼻。     眼前的女子,干净剔透,宛若桃花仙子!     “是你!”他连忙收起剑,声音里溢出了淡淡的桃花气息。     隐含着杀气的剑锋移走了,赵挽看着眼前的男子。     脸庞轮廓像是精雕细刻般,一双清澈的眼睛似平淡无波,又似孤傲清冷,有着极致的纯净诱惑。     他离自己很近,近到可以呼吸到彼此的气息。     赵挽慌乱地退后,道:“奴婢见过蒙大人!”     蒙恬微微一笑,道:“你大可不必多礼,这里又没有旁人!”     “喏。”     两个人似局促的站着片刻,赵挽想到雅美人正等着熏合酥,不由开了口:“大人如果没有什么事,奴婢先告退了!”     蒙恬轻轻点头,然后又想到了什么,忙道:“我在冰和宫当差,是禁军尚令。你,以后遇到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早已转过身的赵挽,嘴角含着淡淡的微笑,在心中流转成一层层柔和的涟漪:“喏。”     栎阳宫。     赵挽正要进去,撞上一个身影快步走出,她微微后退抬头一看,正是倩妊,手里拿着一个木匣。     倩妊一身淡黄色的宫袍,面若桃花,眉目含情。     赵挽不由暗想,倩妊在雅美人面前极少这般打扮。     倩妊见是赵挽,嘴角弯起一丝弧度,依然是那样甜腻的嗓音:“是你啊!美人已经被大王叫去牡丹香榭参加宴会去了,而且我也要去呢!若是大王……”     难怪她今天这般打扮。     “你若还在这耽搁,美人怕是等急了!”赵挽心下厌烦,淡淡的打断她。     倩妊脸色微微一变,:“哼”了一声便向门外走去。     “对了。”     赵挽回过头来,不耐道:“还有什么事?”     倩妊微微一笑,道:“美人说念你大病初愈,这熏合酥就赏给你了!”     说罢,便娇笑着离去。     赵挽回到自己的房间,将熏合酥放在桌上。     将油纸打开,一股甜香飘入赵挽的鼻尖。     赵挽拿起一片熏合酥,看着上面诱人的色泽和香气,心道:“待会拿些给弦月送去。”     赵挽正欲往嘴里送,这时,房门突然打开了。     “姐姐。”     来人一身烟青色华衣裹身,外面是一件银色袍裙。白皙的肌肤清澈透明,三千青丝如同瀑布倾泻直垂到腰际,一对柳眉弯似月牙般美好,明眸是纯粹的黑。女子手中抱着一只纯白的小猫,此时正盈盈而笑。     “弦月!”赵挽将手中的熏合酥放下,喜道。     “姐姐。”弦月不胜欢喜地看着赵挽。     “你……”赵挽上下打量着弦月,这好像不是宫女的衣服啊,而且她还梳着垂云髻,那可是宫中妃嫔才能梳的?     弦月注意到了赵挽的目光,羞涩的微低了头,说道:“姐姐,我现在是大王的妃子了!大王封我为少使。”     赵挽一怔,看到她满脸欢喜,随即微笑道:“是吗?那很好,可以不用再当宫女受苦了!”     弦月也是娇羞一笑,这时,她怀里的小猫不安分地扭动着,从她的手中爬到了桌上。     赵挽看了看桌上的熏合酥,笑道(这小猫看来是嘴馋了!)     说罢,便拿一块熏合酥喂向小猫,小猫果然吃得欢喜。     “对了,大王今天不是在牡丹香榭设宴吗?你怎么没去?”赵挽问道。     弦月笑了笑,道:“大王已经下令,说是良人以上的妃子才能去!”     这时,小猫突然不停地抽搐起来,随后倒在了地上,嘴里流出一丝猩红的鲜血。           第十一章 谋划 - 秦宫美人 - 唐凰     已经是入春的天了,可赵挽却是恍若置身冰窖之中!     这糕点竟然有毒!     弦月脸上也浮起了恐惧:“姐姐,有人要害你!”     赵挽并未回话,而是拿起了一块熏合酥放在鼻尖闻。香甜中却隐藏着一丝涩涩的气味,那是可以要人性命的剧毒!     弦月见她不出声,拉住了她的衣袍,焦急道:“姐姐,到底是谁想要害你?”     赵挽放下熏合酥,语气冰冷:“这糕点是在芸美人那里拿的!”     弦月脸上突然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担忧道:“姐姐,那怎么办呢?她可是三品的美人,如果真是她想害你,那你……”     “不,应该说她最初想害的并不是我,而是雅美人!”赵挽抬头冷笑,看着弦月疑惑的表情又道:“当时她将糕点给我,我心知她心狠手辣便不想多留。可她却叫住了我,要我帮她打掉雅美人的孩子。现在想来,当时她必是在试探我。如果我答应了,她就会告诉我这熏合酥中有毒,而她也会拿一包放了打胎药的熏合酥给我。可是,我并没有答应,所以她定是派人去让雅美人将这包熏合酥借个由头赏给我,那么我一死,她的秘密就不会被我泄露出去!她这招还真是天衣无缝,若不是你来找我,恐怕我就活不了了!”     弦月听后,玉手掩住了颤抖的红唇,身上涔涔的冒起冷汗:“姐姐,她是位高权重的美人,为什么要害你呢?”     赵挽想了想,她好像并没有得罪芸美人。     若是待会雅美人回来,自己又该如何向她交差?     她看了看桌上紫金色的糕点,既然芸美人想致她与死地,那她何不借此来避开她的视线!     于是,她在弦月惊慌的目光中吃下了一口熏合酥!     ##########     牡丹香榭筑于十里牡丹花之间,远看就像是天上的花神宫般。     此时,榭内正有丝竹之音响起。     坐在高位的是身着黑袍的嬴政,他左下方是妖娆魅惑的娆仪夫人,右下方是一位身着淡蓝色华袍的萱妃。     而雅美人、芸美人、安美人、代美人则坐在左下第二排,右下第二排则是欧阳良人和袭良人。     舞伎们挟着阵阵香风,摆着纤细柔软如风指杨柳的腰枝飘然而入。     君王妃子们看着舞蹈,一片谐和。     伊妊悄悄地来到了雅美人身后,轻声说道:“美人,不好了!”     雅美人回过头看了她一眼,不耐道:“你怎么来了?”     伊妊小脸上布满的焦急之色,道:“美人,赵挽妹妹她中毒了!”     雅美人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口中不急不快地问道:“那死了没有?”     伊妊摇了摇头,道:“没有,可是太医们都不愿去诊治!美人,妹妹怕是凶多吉少,您去……”     雅美人偏过头,嘲弄笑道:“本主才不屑管她!”     “美人……”伊妊还欲哀求。     “够了!”一旁的倩妊打断了她的话,冰冷道:“美人说了由她自生自灭,莫不是你要欺主不成!”     她这声音,终是引起了嬴政的注意。     嬴政目光移向雅美人处,问道:“爱妃这是怎么了?”     雅美人不悦地督了倩妊一眼,随即向嬴政微笑道:“臣妾是在想,栎阳宫是十二主宫之一,却没有一位有品级的主事宫女,所以就想在她们二人中挑选一位。只是,臣妾现在一时还拿不了主意。”     “雅美人倒是事事以大王为尊,就连自己宫中选谁当女官都要来请示大王!”娆仪夫人冷冷说道,带了几分鄙视的神情。     雅美人神色发白,却又不敢回嘴!     嬴政淡淡道:“让那两个宫女上前来罢,雅爱妃大喜,寡人便赐这个恩典。”     倩妊面色微喜,恭恭敬敬地走到殿中,盈盈跪拜:“奴婢倩妊参见大王!”     伊妊也用标准的宫步走了过去,跪道:“奴婢伊妊参见大王!”     嬴政“唔”了一声,扭头向娆仪夫人问道:“后、宫的事一般都是你在管,不如你来选一个吧!”     “喏。”娆仪夫人飞快地看了雅美人一眼,随即打量了一会倩妊、伊妊两人,道:“那个倩妊……”     倩妊一脸惊喜,脑中已经在想以后如何利用官职整治赵挽的法子了,以后可千万不能让她好过!     娆仪夫人冷眼看着倩妊嘴角的弧度,道:“名字与“贱人”居然是谐音,一看就不是个守本分的!依臣妾看,就封那个叫伊妊的宫女吧!”     除了雅美人脸色难看,在座嫔妃都纷纷玉手轻掩红唇。     倩妊心中难堪,手心不住出汗,滑腻湿冷,只低头看着脚下。     嬴政看了娆仪夫人一眼,依然淡淡道:“那就依爱妃所言,封栎阳宫宫女伊妊为九品管仪。”     伊妊连忙叩首:“谢大王!”     嬴政挥了挥手,“下去吧。”     倩妊不甘心地退到了雅美人旁边,雅美人厌烦地看了她一眼。     伊妊却还跪在那里,似乎在犹豫什么。     萱妃怡然微笑:“怎么,莫不是嫌品级太小了?”     “奴……微臣不敢。”伊妊想了想,端端正正地直起身子,道:“微臣有事禀告!大王,栎阳宫有位宫女身中剧毒,现不省人事!微臣恳请大王派太医前去医治,并彻查此事!”     芸美人嗤笑道:“这些事向来都是由司正府处理。莫不是你以为九品官级便是大过天了,直接在大王面前禀告!若是每个官员都与你一样,事事都要大王亲为,那还要你们这些女官有何用!大王,切勿要纵容了这些不知天高的奴才!”     伊妊咬了咬牙,辩道:“雅主子现在怀有皇裔,栎阳宫宫里出了这样的事,微臣不敢不向大王禀告!”     芸美人正气秉然道:“大王此风不可长啊!”     娆仪夫人瞥了芸美人一眼道:“芸美人对这件事怎这般上心!大王都没有发话,你一个劲地在这瞎嘟囔什么?”     “莫要再争论不休了,传寡人令,命太医前去栎阳宫诊治!”嬴政声音淡然霸气,甚至可以说是清越龙吟般的声音:“那名中毒的宫女叫什么名字?”     伊妊恭敬道:“回大王,她叫赵挽。”     嬴政猛然站起身来,就在众人不明所以的时候,一抹怒意从他眼底一闪而过:“传寡人令,太医府所有人都给寡人前去!封栎阳宫九品管仪伊妊为八品宫仪,协助司正府务必要将此事给寡人查个水落石出!”     众人都唱了一声喏。     “其余人都回到各自宫中罢!”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看向雅美人,平淡道:“你随寡人一起回栎阳宫!”     “喏。”雅美人眼中有些不安,走时看了芸美人一眼,见她微微点头才放了心。     待嬴政来到栎阳宫时,太医署臣已站了一院,看见嬴政来,纷纷跪拜一地:“参见大王!”     “起吧。”他淡淡道,向人群中一位老者问道:“这名宫女如何?”     徐太医恭敬道:“回大王,此宫女中的是一种极为剧烈的毒药,也许是她的体质问题,毒药并没有让她完全吸收,而是在体内成了一团,所以中毒不深。下官只要开些驱毒的药方,让她服下,马上便可醒来。”     嬴政点点头,道:“你去开药方吧。”     雅美人不由疑惑,怎么可能没死,她不是说是最毒的毒药吗?     雅美人手指紧握,目光死死地盯着下侍榭,不行,绝对不能让她醒过来!           第十二章 毒计 - 秦宫美人 - 唐凰     这时,司正府的人也从房间里出来。     刘府令双手捧着一包紫金色的糕点,向嬴政恭敬道:“大王,太医在此糕点中查到有毒。”     嬴政向雅美人问道:“你可知这糕点是从哪里来的?”     雅美人慌张道:“臣……臣妾不知!宫里一般都有许多糕点送进来,臣妾也不可能一一清楚!”     嬴政并不说话,而是坐在院内的石凳上:“寡人就在这等她醒来。”     “什么……”雅美人不知所措:“大王,您怎么能在这里等呢?臣妾是说,大王国事繁忙,怎可为了一个小小宫女……”     嬴政淡漠地打断她的话:“谁说她是宫女,寡人决定封她做少使!”     “大王!”雅美人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     徐太医从房中走出来,向嬴政行礼道:“大王,那名宫女已经醒了”     嬴政连忙起身向房间内走去,他有些迫不及待地向床边走去。     宫人太医纷纷行礼:“参见大王!”     赵挽双手紧握被子,她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那种毒,她虽然只吸收了一点,但身体内还是有东西在不断撕扯着,痛得她全身颤栗!     大王?     她微微抬起头。     黑色的华丽长袍裹身,上面绣有两条交错盘踞的紫金龙纹。身高八尺,英俊到极致的相貌,白皙的皮肤透出华丽的紫金色!他的英俊带着至高无上的骄傲,带着威棱天下的高贵!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竟有着与生俱来的霸气与高贵,能轻易地摄人心魄!     他就是,秦王嬴政吗?     嬴政微微一笑:“你醒了。”     他在心里庆幸着,她真的是那晚他所见到的宛若花神的女子。     身体的疼痛依然存在着,她微微垂首:“参见大王。”     “不必多礼。”他的声音里透着清淡的气息。     “喏。”     抓着被子紧紧裹住还在颤抖的身体,赵挽的意识却越来越恍惚。     “她这是怎么了?!”嬴政逼视着站在一旁的太医。     太医连忙上前把脉,沉吟片刻,道:“大王不必担心。这位宫女是因为余毒未排干净,忍受不了毒气在她体内的痛苦,才昏了过去。”     “张盛给寡人进来。”     “奴才在。”     嬴政看着赵挽,略微思索片刻后,道:“封栎阳宫宫女赵挽为八品少使,赐居高泉宫。你现在就安排人手把赵少使移至高泉宫,待她醒来就宣读谕旨。”     “喏。”     嬴政走到床前,手指抚上了她的眼睛。     ######     次日。     手指抚上被太阳直射的眼睛,赵挽挣扎着坐了起来。     身体内已经没有了那让她心悸的疼痛。     还好,舅舅的医典中有解此毒的方法,不过,她只解了一大半。     “主子,你醒了。”     赵挽转头一看,房内已经跪了十几个宫女太监,捧着洗漱用具和衣饰。     见她醒来,连忙就有人上前为赵挽梳洗更衣。     主子?     她什么时候成了主子了?     “谕旨到!”     赵挽还愣在原地,身旁的宫女连忙恭敬道:“主子,快去接旨啊。”     赵挽来不及多想,来到了院内。院内早已跪倒一片。     “赵挽接旨。”     赵挽连忙跪下:“奴婢在。”     “兹有栎阳宫宫女赵氏,温顺孝懿,丽质轻灵,封为少使,居高泉宫!”     少使?大王的女人?     她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的是宫妃的三重衣,发髻也是垂云髻。     无云湛蓝的天空间,泛着浅绿色的桃花瓣,旋转着飘飞落在她的发间。     浅绿与墨色交合缠绕着,赵挽一袭银白的曳地长裙,白衣如雪。     那精致的五官间,眼角隐约像是泛着晶莹,恰似一抹水泽里的倾城,透着半分的清澈,半分的妖媚。     “绿花桃。”     “回主子,冰和宫里种满了绿花桃,而我们高泉宫就在冰和宫后面。”     这样吗?     就这样,决定了自己的一生了吗?     #######     栎阳宫。     “啪”一声,杯子远远地摔了出去,倩妊忍不住一颤,雅美人的声音阴冷中带着一种怨毒。“赵挽这个忘恩负义的奴才,果然是打着爬上枝头变凤凰的主意!”     一旁的倩妊脸色变了变,忍不住道:“美人,这个人真是太可怕了!就连毒……”     雅美人嫌恶地打断了她的话:“你给本主住口!”     “美人,您现在怀有皇裔,要当心自己的身子啊!”倩妊小心翼翼道。     “妹妹,她说得对,你可要好好当心自己的身子,他日诞下公子,便可封妃了!”芸美人缓步走进大殿,她此时正含笑看着一脸愤怒的雅美人。     雅美人拉住芸美人的手,不解道:“姐姐,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啊?那赵挽居然从奴婢变成了主子了!”     芸美人依然淡淡笑道:“妹妹啊,就算我们把整个宫殿都砸了,赵挽还是赵少使!”     雅美人冷冷一笑:“赵少使?比本主足足低了四级,本主倒要看看,她一个奴婢出身能爬到哪里!要知道,宫女成为大王妃子必须一级一级的晋封,而且是无大功不得晋封!本主现在位高权重,找个错,她就消失在这秦宫了!”     “这么说,妹妹是想到法子对付她了?”芸美人歪着头,带着一丝腻人的笑意。     雅美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芸美人轻笑:“姐姐倒有个主意!听钦天府说,今晚会有一场很大的大雨,会下整整一夜!”     雅美人眼里一片迷茫,:“下大雨?”     芸美人轻缓笑道:“妹妹忘记了吗?在去往大王长乐宫的路上,密林中有一口枯井。”     雅美人恍然大悟,细想后还是摇了摇头:“虽说是大雨,可……”     “我们可以帮帮忙啊!有这场大雨做掩盖,有谁知道是我们呢?”芸美人微眯着眼睛,娇媚的神情里透着猩红的毒辣。     远在高泉宫的赵挽背上突然没来由的升起一股寒意,手臂上亦是寒毛直立!     这时,冰和宫传来了剑锋划破空气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赵挽仿佛能够想象出舞的每一招。     一直到黄昏,他舞了整整一个下午,她听了一个下午。     而一份谕旨再一次来到了高泉宫。     “奉大王旨意,高泉宫赵少使今夜长乐宫侍奉!”     赵挽睫毛一跳,淡然道:“妾,接旨!”     良人之下是为妾,良人已是四品,之上都可称臣妾。     今夜的天色十分昏黑,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压抑得整个后……宫都静悄悄的。     老天似乎要狠狠地下一场暴风雨!     #########     今天我看到了一则新闻,一名上海的建筑工地员工为了给孩子赚钱治病,日夜加班,最后被活活热死了。     当时我看着是有点难受的,在这里提醒一下各位书友,今年的夏天比以往都要热,还望大家注意防暑降温!     最后,求一下推荐、收藏,美女编说了,对于新人来说,推荐和收藏都是非常重要的,希望大家可以支持我,我会更加努力的写的!     求推荐、求收藏……           第十三章 雨夜尽碎 - 秦宫美人 - 唐凰     赵挽心中有着浓浓的不安,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一名宫人拿来了假发给赵挽接上,这是秦宫的规矩,每一名宫妃第一次侍寝都要装上假发,是从很久遗留下来的传统。听说是长发垂地,寓意长久之意。     说是假发,其实也是从女子头上剪下来的,一般都有五六尺长。     装上假发后,赵挽看到墨色的长发一直垂至于地,光可鉴人。     另一名宫人拿来了四重衣,君王是九五至尊,所以妃嫔最多只能为九四,只有王后才能穿五重衣。     四重衣,最里面的是白色的贴身衣物,第二重是一件白色的曳地华袍,足有三尺长,第三重是一件一身红色华袍,曳地二尺,有玫瑰绣在尾际,因为只有王后可以穿正红,所以,第四重是一件银白色的薄纱,有樱花绣在领口、腰际、袖口之间,这样隐隐看起来,红色就不那么正了。     腰际是被略宽的红色束带顾着,映衬的身姿极致的婀娜逼人。     “好了,主子,轿子已经等候多时了!”有嬷嬷恭敬的走到了近前,施礼说道,手中端着的是一套镂金打造的流苏。     赵挽微微点头,那嬷嬷恭敬的将流苏插上。     一步一步由着嬷嬷轻轻的搀扶,赵挽微微弯起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可眼睛里却没有半点喜悦。     “安美人到!”     一群宫人众星捧月着一个身穿水色华袍的女子来到了高泉宫。     安美人,田梦瑶,齐国齐王唯一的公主,秦政十二年入宫,一举封为美人,赐号“安”     安美人?怎么现在过来?     赵挽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待得她想起要行礼,安美人已经免了她的礼。     赵挽看着一脸恬静微笑的安美人,不由一怔,难怪嬴政赐号“安”,这样一位温婉的美人的确当得起。     她点点头,细细看了赵挽两眼,微笑道:“本主刚刚从太后那过来,正好来看看赵妹妹。没想到妹妹要去长乐宫,还望妹妹不要怪姐姐唐突了?”     赵挽心生好感,柔声道:“怎会。妾高兴好来不及!”     安美人嗔怪道:“以后我们就以姐妹相称吧!高泉宫后面的宫殿就是姐姐的了,以后可常来坐坐!”     赵挽施了一礼,道:“是。”     如此说了片刻,安美人便离去了。     赵挽缓缓地走上宫轿,回头看了一下高泉宫。     一道闪电如一条火蛇冲破了黑暗,在天空中划开一条裂口,赵挽端坐在轿上,接着一声霹雳,震得垂帘左右摇晃。     赵挽隐约感觉自己有些心悸,手指悄然握紧。     到底是什么?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哪里?     就这样心底忐忑着,不安着,惴惴着。     直到轿子停了下来。     就到了长乐宫吗?不对,她记得从高泉宫到长乐宫要一盏茶的时间,现在大概才半盏茶的功夫,怎么就到了呢?     赵挽坐在轿中不断思考,过了许久。     怎么没人?     赵挽坐不住了,掀开轿帘,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臂。     她刚想惊呼,又有手捂住了她的口鼻!     天上浓云翻滚,一道金光划过。     是他!     这个捂住她的人正是今天到高泉宫宣旨的那个太监!     她来不及多想,另一个太监就把她扛起!     他们的力气大的惊人,无论赵挽怎么挣扎都没有用。走了几步,他们像扔包袱一样将她扔向一口枯井!     下坠的时间只是瞬息的功夫,紧接着,她听到了一声“哗啦”的巨响,身体紧接着被到来的撞击力打地头晕眼花。     这井并不是很深,赵挽过了一会就清醒了过来,她还来不及打量周围的环境。     一桶冰冷的水从井口浇了下来,现在还是春天,这水依然寒冷地如同冰雪,赵挽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紧接着第二桶水再次浇洒了下来……     第三桶……     ………………………………     不知道是多少桶了,终于停止了。     水已经漫过她的胸口了,在这冰冷的寒水中,她似乎丧失了知觉。     她不断的思考,她究竟得罪了谁?     为什么有这么多的人要置她于死地?     狂风吼叫………………雷声轰响………………     一霎间,雨点连成了线,:“哗”的一声,大雨就像天塌了似得铺天盖地地从天空中倾泻下来!     雨越下越大,大自然似乎要把整个大地都给毁了!     “娘亲……”赵挽看向天空,似乎要透过了黑沉沉的乌云,漂向遥远的地方。     “我好想您,娘亲……”声音里凄凉的让人窒息。     水慢慢上升,渐渐漫过锁骨,再到颈脖……     赵挽竭力地想睁大眼睛,可是好疲惫,好难呼吸!     不,她再次强睁开眼睛,她还有好多事没有完成!     她要救出清歌,她还想见到雉儿和素儿,还有……     她要去找娘亲,去找父亲,还有哥哥!     她不想死……     赵挽艰难的活动身体,她四处巡视,一根木棍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撕下一片衣袍,高高举起,将手放到口中,用力咬破,颤抖地写了两个字:“救我”。     然后将衣袍绑在木棍上,把木棍高高举起,由于木棍有五尺来长,所有足以伸向井外。     她在心中不断祈祷,希望能有人看到!     雨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井中的雨水已经漫过下巴了,赵挽努力踮起脚!     外面的狂风却把木棍上的衣袍吹走了!     看着越飞越远的衣袍,赵挽心中隐隐的绝望。     这时,一只手抓住了木棍!     “下面有人吗?”     一道低沉的声音传到赵挽的耳中,她欣喜地喊道:“有人!有人!”     “我这就救你上来,你要抓紧了!”     井外之人开始用力拉木棍,赵挽咬紧牙关,紧紧抓住木棍。     赵挽慢慢上升,直到一只宽厚的大手抓住了她的手。     那只大手慢慢地将她拖出井外。     赵挽浑身湿透了,假发也不知去哪里了,豆大的雨水仍打在她的身上。     那人连忙将她扶起。     感受到身后温暖的气息,忽然,赵挽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一甩。     “走开!”她很害怕,将她救起是不是也是阴谋的一部分!     他轻轻拥住了她不断颤抖的身体,叹息道:“是我。”     好熟悉的声音,赵挽抬起头望去,泪水终于在眼中绝提而下,她无尽委屈的伏在他膝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的手臂环上了她的后背,用力地将她往怀里揽:“有什么委屈都说出来吧。我在这听着。”     “我很害怕……”     “嗯。”     “我从来没有害过人,他们不应该这样对我……”     “嗯。”     “我不想死,我还要去找我娘亲,还有父亲,还有哥哥……”     他将赵挽板过身来,面对着她,眼神里的宠溺竟让她感觉到一丝甜蜜:“阿挽,跟着我好吗?我可以给你安定的生活,没有人会害你!我会陪你去找亲人!我会只娶你一个,没有人可以打扰到我们!好吗,阿挽?”     赵挽慢慢起身,挣开了这个怀抱:“我不能离开这里。”     她是大王的女人,她不能离开这里,一生都不能离开!     ###########     各种求!求收藏、求推荐、求pk           A签了 - 秦宫美人 - 唐凰 第十四章 溺情窒息 - 秦宫美人 - 唐凰     他站起来,脚步中透出一种急切,用力地抓着她的手腕:“为什么?这宫里处处都是陷阱,今天的事日后还会发生?只要你在这宫里一日,你就永远不可能置身事外!你明白吗!”     赵挽转过身,背对着他,微微侧过脸说道:“不是我不想选择,是我不能选择!”     他快步走到赵挽身边,手指扣着她的肩头:“我可以等,等你可以选择的时候!”     赵挽拨开肩上的手指,嘴角微微扬起,最后慢慢扩大成决然的笑声:“蒙大人!”     她依然背对着他,声音瞬间冷得像冰:“请您自重!本主,是大王亲封的赵少使!”     短短一句话,却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她慢慢地抬起脚步,一步一步地远离。     安阳宫。     “娘娘,您怎么还不睡?”玉珠端了一碗莲子羹放在桌上。     安美人和颜悦色道:“今天不是去了赵少使那,不知怎么地,心里总有疑惑。”     玉珠笑道:“娘娘就不要多心了,赵少使是新宠,不会有什么事的!”     “好了!”安美人莞尔一笑,“你去歇息吧,本主也该睡了!”     “喏。”玉珠恭敬地退下了。     安美人正要褪衣,一阵狂风将窗子吹开了,她猛然想起。     那个太监!     按理说,一般去各宫接妃嫔侍寝都是九品管令。     而那个在高泉宫接赵少使的太监并没有穿官袍,难道……     她来不及多想,连忙喊了玉珠来。     “娘娘,怎么了?”     安美人并没有解释,沉声道:“本主要去见大王,赵少使可能出事了!”     玉珠看了下外面的狂风暴雨,担忧道:“可是娘娘,这么大的雨出去肯定会染上风寒的!再说,她只是个小小少使,您管她干嘛!”     “去撑伞!”安美人皱起眉头。     见玉珠仍不解,她缓了缓语气道:“我们救的是一条人命!”     玉珠辩道:“可是这宫人天天要死那么多人,您救得完吗?”     安美人无奈道:“既然让本主知道了,本主就一定要救!”     玉珠叹了口气,默默地去拿伞,主子怎么就想不明白呢?现在后位空悬,多一个人就多一个竞争对手啊!     ######     这个夜晚的雨依然还在下着。     赵挽面无表情地走在宫道上,一步一步地走着。     “大王御驾,众人回避!”     赵挽抬起头来,看见轿撵上正坐着身穿黑袍的嬴政。     她连忙低下头来,若是让他看见自己在这,她该如何辩解?     她略一思索,迅速将发间的发饰摘下,藏在袖袍间,退到一边,俯身跪下。     轿撵在她面前停了,嬴政问道:“是谁?”     她不敢回话,只是把身子伏得更低了。     一旁的太监见状,连忙笑道:“看样子是宫女吧,可能被雨淋坏了,说不出话了。”     嬴政看了一眼,淡淡道:“外面正下雨,赶紧回宫去吧。我们走吧。”     待轿撵走后,赵挽站了起来,继续走着。     嬴政走了一段,心中却越来越觉得不对,总觉得那个宫女有些地方很熟悉。     “臣妾参见大王!”安美人施礼道。     嬴政惊异道:“你怎么在这里?”     安美人柔声道:“大王没在长乐宫吗?”     嬴政随声道:“雅美人身子不适,寡人前去瞧瞧她。”     “那赵少使送回高泉宫了吗?臣妾听说她很会配香,本想前去讨教,却不碰巧,看见有轿撵接她,说是大王您传她侍寝。”安美人柔弱地道。     “侍寝?寡人见她病刚好,正想让她歇着,怎会叫她侍寝?”嬴政疑惑道。     安美人惊道:“莫非有人假传旨意,要对赵少使不利?”     “什么?”嬴政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随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问旁边的太监:“刚刚那个宫女是不是穿了四重衣?”     但还没等那名太监回答,嬴政已经飞快地跑进茫茫大雨中,越跑越快,全然没有了君王的仪态。     看着嬴政慌乱的背影,安美人嘴角有一丝苦涩:“两年了,他从来不曾对我如此过。”     她笑中的悲凉足以让人窒息:“玉珠,回宫吧。”     #####     原本从宫道走到高泉宫是漫长的一段距离,可赵挽走来却并不觉得累,竟是没有知觉般。     赵挽依然是慢慢地走着,似乎在欣赏着这暴风雨。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可她并不想知道是谁。     直到他紧紧的,甚至是略带粗喘的从背后冲过来抱住了她:“阿挽。”     赵挽怔怔地回过头了,怔怔地看着俊美霸气的他:“大王?”     随后,连忙施礼:“妾参见大王。”     他手指温柔的抚摸着她后背的肌肤,随后一把将她抱起,朝高泉宫走去。     她是第一次跟一个男人睡在一起,她不由有些紧张。     她偷偷向旁边看去,嬴政是平躺着的,双手搭在腹部,很正规的睡觉姿势。     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突然一双有力的大手抚上她的腰,手指便是紧紧的紧紧的箍在了她的腰际。     然后再伸向她的衣内……     有温和的大手触摸着她发红的脸颊,道:“紧张吗?”     “有点……”赵挽发出些许微弱的声音,脸庞似烧成了娇红。     “抱紧寡人。”     大雨过后的阳光打在她的肌肤上,赵挽刚睁开眼睛,就有宫人前来侍候。     “大王上朝去了?”赵挽问道。     “大王很早就走了。”     赵挽任由着她们梳洗过后,就听见外头一声尖细的声音:“谕旨到!”     “兹有少使赵氏,至德宣仁,温婉尤佳,特封为七品长使。”     “妾接旨。”     赵挽起身后,就看到院内站满了人,是少府司令带着十几个宫女太监候着赵挽挑选。     “赵长使,您可以挑两个宫女和两个太监,请您挑选合意的吧。”     赵挽微微笑道:“劳烦大人了。”     赵挽扫了一眼,在人群中突然看到有个宫女长得跟清歌很像,于是指着她:“就她吧。”     “轻舞,还不参见主子。”少府司令叫道。     轻舞立刻向赵挽施礼。     赵挽道:“你先起来吧。你叫轻舞?家中可有亲人?”     轻舞恭敬道:“奴婢是叫轻舞,奴婢只有一姐姐,从小在宫中当宫女。”     赵挽点点头,心中却不由暗喜。     清歌,你的妹妹找到了。     随后,赵挽便随意挑了两个太监,分别叫高慎正、高慎里。     “赵长使,您还可以挑一名宫女。”少府司令见赵挽并不打算再挑,提醒道。     赵挽嫣然一笑,道:“大人,本主还是宫女的时候,就结实了一名宫女为姐姐,只是她遭奸人诬害被发落去了永巷,不知本主可否要她?”     少府司令笑道:“这是自然,本官这就把她带来。不知她叫什么名字?”     “清歌。”赵挽淡淡道,“本主现在要去拜见太后,待本主回来,希望可以见到她在高泉宫里。”     “喏。”少府司令领命退下。     赵挽转身,正看见轻舞一脸激动,道:“清歌是你姐姐,对不对?”     轻舞含泪点头:“是。”     赵挽叹了口气,声音微不可闻:“她也是我姐姐。”     ####     一如既往地求推荐、求收藏           第十五章 太后 - 秦宫美人 - 唐凰     秦国太后赵氏,今四十有五,居甘泉宫。     甘泉宫位于咸阳宫最北边,赵挽首先看到的是一片桃林。     红的诱人的桃花,一树一树,缀满枝头,一簇簇,一串串,密密匝匝,宛若一场红色的大雪降过。     很奇怪,按理说,这寻常的桃花早就该谢了。     赵挽仔细看去,发现桃树的根部盖了一层冰块。     这才四月底,这甘泉宫就用上了冰,而且是用冰块来抑制桃花凋谢。     赵挽暗暗吃惊,不禁觉得这太后太过铺张浪费。     很多年后,当她再次看到桃树下的冰时,有的只是无尽的怀念与凄凉。     这是后话。     继续前行,便到了一宫殿门口。     玉石为柱,云顶檀木作梁。     赵挽不敢多想,恭敬跪道:“长使赵氏拜见太后,太后娘娘长乐未央。”     “起来吧。”一道女声柔柔响起,透着无比的慵懒,极尽魅人心魄。     “喏。”赵挽起身,抬起头来。     她不由惊呆了。     眼前高坐在寒石宝座的女子,就是当今太后吗?     似嫡仙般风姿卓越倾国倾城的脸,发长七尺,光可鉴人。     当真是美若九重天仙子!     不是说当今太后已有四十五吗?可是赵挽怎么看都觉得只比自己大一点而已。     “坐吧。”太后盈盈笑道。     赵挽这才回过神来,才发现殿内已做满了人。     坐在太后左手下的是一身淡蓝色宫装的美人,而右手下的椅子确是空的。然后就是安美人,弦月也在其中。     赵挽连忙坐在了弦月的对面。     “多大了?”太后温和向赵挽问道。     明明是自己的长辈,可是赵挽看着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面孔,心里总有些别扭,道:“回太后娘娘,妾十六了。”     太后点了点头,指着左手下的女子道:“这是大公主的生母,萱妃。”     萱妃,王雨萱,大将王翦之女,秦政十年入宫,封为良人,十一年,有孕,封美人,诞长公主璃曼,封为萱妃。     赵挽起身,施了一礼:“拜见萱妃娘娘。”     萱妃轻笑一声:“妹妹请起吧。”     即而又是安美人,因弦月品级低上一级,所以赵挽朝她一笑便坐回了座位。     秦宫的妃子不应该只有这么少,赵挽纵然心里疑惑,仍面不改色地随着太后闲聊。     “太后,时辰到了。”一名宫女从内阁走了出来,对太后恭敬道。     太后笑容嘎然而止,仅仅只是一瞬间,后笑道:“哀家到了休息的时间了,你们都回去吧。”     “喏。”一时间众人都散去。     萱妃的宣春宫在东边,而赵挽、安美人和弦月的宫殿都在南边,所以三人便结伴而行。     弦月欣喜地拉过赵挽的手:“姐姐,你现在身体没事了吧?”     赵挽笑道:“已经痊愈了。”     “你们之间是旧识?”一旁的安美人问道。     “是,我们是在当宫女的时候认识的。”赵挽答道。     弦月知道安美人没有架子,转过拉着她的手,低声道:“娘娘,弦月觉得太后那里很奇怪!”     安美人打趣道:“你莫不是看上太**里的东西了吧?”     “娘娘!”弦月嗔道,随后略一迟疑:“弦月真的觉得很奇怪!第一呢,这才四月份太**里就用了冰,第二,我每日都去拜见太后,可看到的只有我们几个,而后妃根本就不止这么多,第三,每到刚刚那个时辰,太后都会去睡觉,可现在还是清晨啊!”     安美人听后,正色道:“你们刚刚进宫,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弦月刚才说的三条,本主也只知道第二条的原因。那是大王下的令,后妃可随心意去参拜太后。”     听到这里,赵挽多少能猜出一些,嬴政之所以下这个令,很大原因是因为??敝?浒伞?p>  弦月心中也有答案,连忙转过话题:“听说,五月初三是太后的生辰?”     安美人默默不语,半晌方道:“太后的生辰都是在甘泉宫办的,到场的也就几个人,场面都很冷清。”     “那大王不会去吗?”赵挽问道。     安美人摇了摇头,道:“自从太后住在甘泉宫后,大王从未去看过。”     赵挽心中念及清歌,急急回宫,刚一到宫门口,就看见一名身穿宫女服的女子。     赵挽心下蓦地一痛,:“清歌……”话还没说完,已忍不住落下泪来。     清歌忙来擦她的泪,强笑道:“妹妹,如今还能再见已是高兴的事了,妹妹怎么哭了呢?”     赵挽细细打量她,面色凄苦,整个人跟没了生气似得,仿佛丢了一缕魂魄。忍不住心痛道:“真是苦了你了!”     清歌微微低头,凄然道:“我没有,我……怕以后会拖累你。”     赵挽摇头,拉着她到内殿去,轻舞正一脸含泪的站在那里。     赵挽当下让她们姐妹叙叙旧,自己回到了内房。     她想起了安美人所说的话,心中不由细细思考。     从未去看过?可甘泉宫精致奢华,吃穿用度堪比大王!     若说不关心,这又从何解释?     清歌端了一盏茶过来,赵挽心下一动,不由问道:“清歌,你是何时入宫的?”     清歌小声道:“奴婢五岁就入了宫。”     赵挽皱眉,急道:“什么奴婢不奴婢的!”     清歌站着不作声,赵挽柔声道:“我们是姐妹,这一点不会因为我的身份而改变的!”     清歌微微一动,道:“这一点我们心里知道就可以了!我是怕别人抓到你的错处!”     赵挽沉吟,道:“你说得没错。”     清歌点头,道:“你问我入宫的事干什么?”     “你是五岁入的宫,这么说来,你已经入宫十多年了。那么在太后入甘泉宫之前,大王是怎样对太后的?”赵挽低声道。     清歌想了想,道:“那时,大王对太后是极好的,每天都会去向太后请安!还有,每次太后生辰的时候,大王都会前去。有一年,我六岁的时候,我曾经偷偷地去看过太后的生辰宴会,太后的生辰是五月,可是整个宴会上居然都飘起了白色的雪花,令我至今难忘!”     五月飞雪,这怎么可能呢?     那白色的雪花到底是什么呢?     当晚,嬴政来到了高泉宫。     欢愉过后,赵挽因心事并未睡着,侧过头看向枕边的嬴政。     端正到无可挑剔的五官,细致地排出了俊美霸气的轮廓。     可这并不是她的良人,自己……也并不爱他。     “你一直看着寡人干嘛?”嬴政猛地睁开眼睛。     “我……”赵挽尴尬地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嬴政慢慢地向她靠近,双手扣住了她的柔腰,薄唇温和地吻上了她的肌肤。     他的发丝落在赵挽的胸前,感觉很痒,赵挽忍不住将手指轻轻抬起,拨开他凌乱的发丝。     嬴政猛然压住她,眼睛里含着异常的**,灼热的嘴唇猛地含住了她的唇,迫不及待地占有她……     过后,赵挽微微喘息,看着大汗淋漓的他。     嬴政的眼睛再次变暗,随后叹了一口气:“你再这样看着寡人,寡人会忍不住的!”     赵挽连忙闭目。     嬴政大笑。     “大王,甘泉宫那边出事了!”     甘泉宫?太后?     嬴政猛地坐起,然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不耐烦道:“别再打扰寡人!”     他还是关心他的母后的吧,既然他不好下台阶,那就让自己做这个多事人吧。     “大王,不如让妾前去看看?”赵挽试探道。     嬴政凝视她片刻,才道:“那好吧。”     ####     从明天开始就要传第二卷了,首先说明这一卷将会很血腥,很残酷,但也是一个比较离奇的故事,里面很多事情将会在第三卷(赵姬秘史美人传说)里面具体展示出来。     最后,求推荐、求收藏     “本卷完。”           第一章 寿宴 - 秦宫美人 - 唐凰     甘泉宫周围依然是开得正艳的桃花,树根的冰块在月光的照耀下发出熠熠光芒。     一进甘泉宫就感觉置身冰窖,冷得赵挽直哆嗦。     甘泉宫的女官思秀正端着一盆冰水出来,满脸疲惫地看了赵挽一眼,惊道:“赵长使?”     赵挽朝她点头,道:“太后现在如何了?”     思秀担忧地看向她:“听下官一句,赵长使还是回去吧!不然让大王知道您来了,可是会责怪您的!”     赵挽莞尔一笑:“正是大王叫本主来的。”     思秀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口中结巴道:“大……大……大王?”     赵挽点点头,道:“好了,让本主进去看看太后吧!”     “长使这边请,”思秀放下盆子,连忙将赵挽往里边请。     “思秀大人,太后身边有几个宫人服侍?”赵挽边往里边走便问道。     “回长使,甘泉宫就下官和思梦。”     赵挽疑道:“太后不应该是侍从成群吗?”     “是太后娘娘遣走的。”思秀答道。     待赵挽进到内殿时,太后已经端坐在锦缎上,七尺长的头发铺在身后,就像是一条黑色的丝缎。     只是脸上十分苍白,勉强微笑地看着赵挽。     “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长乐未央。”赵挽跪伏于地。     “起来吧。来,坐到这边的绣墩上来。”太后温和笑道。     赵挽应了一声“喏”之后,缓步走到她跟前的绣墩上坐了下来。     年过四十的她皮肤依然细腻,就连赵挽也不得不惊叹她保养的如此完美。     太后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道:“你想知道哀家的保养方法吗?”     赵挽连忙收回目光,恭敬道:“太后娘娘青春永驻,妾不敢妄想!”     “青春永驻?”太后喃喃道。     太后似笑非笑地说道:“哀家问你,若是世上真有一种东西能让你青春永驻,且一年比一年年轻,你想要吗?”     “臣妾惶恐!”赵挽总觉得她的眼中有着不一样的深意。     “跟你玩笑罢了,”太后笑着,转而又道:“对了,你这么晚来拜访哀家是不是有事?”     赵挽心中暗暗吃惊,面上不动声色地问道:“太后娘娘不是身体不适吗?”     “哀家好得很!”太后眼中有着一闪而过的伤痛,继而道:“哀家在这里吃好,睡好,生活奢华,怎会不好?”     “可是,”赵挽心中思索着,太后仍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斟酌道:“今夜,妾与大王在高泉宫时,有人说您这不好了,所以大王就让妾来看看。”     太后满脸震惊,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臂,颤抖道:“你是说,是大王叫你过来的!”     赵挽点头,道:“可是,您却好好地在这里?”     太后平复了一下心情,赵挽依然可以看到她眼中的晶莹。     沉默片刻,太后冷笑:“不过是这宫中有人觉得哀家碍眼了,便去试探一下大王的意思罢了。”     赵挽低下头,望着精致的锦缎,这时候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听说你叫赵挽?”太后恢复了平色,笑道。     “是,妾是叫赵挽。”赵挽柔顺道。     太后的眼中多了一份亲切:“跟哀家一个姓呢,只是哀家的名字却没你的好听呵!”     “太后娘娘尊贵无比,妾自知不及。”赵挽微微一笑,答道。     太后拉过她的手,将自己腕上带的一直镯子褪到她手上,道:“这是先王为哀家打造的镯子,哀家老了,带着反污了这镯子。”     这是一只如同水晶般雪白的镯子,透着无比的清透,完美无瑕。     赵挽正要褪下,太后握住了她的手:“干净的镯子应该配干净的人,哀家在这宫里待不了几年了,就当是哀家给你留得念想吧。”     待不了几年是什么意思?她看起来是如此年轻……如此美丽的女人,但也是很早就失去了丈夫的女人!     “只是,哀家真的好久没有看见政儿了!”太后叹息道。     在这一瞬间,赵挽突然想起她是个快到五十的女人,正是享受天伦的时候!奈何!     赵挽不忍道:“太后……”     “好了。哀家累了,该歇息了,你也回去吧。”太后疲惫地挥了挥手。     “妾告退。”     当赵挽回到高泉宫时,嬴政已经睡熟了,赵挽怕吵醒他,便从柜子里抱了床被子,轻手轻脚地往外殿走去。     “过来。”身后传来了嬴政的声音。     赵挽回头看去,只见他半闭着眼睛躺在那里。赵挽只好将被子放回柜子里,向床边走去。     嬴政见她走来,动了动身体,睡到了里边,拍了拍空着的位置:“快来睡吧。”     赵挽站在那里正要脱衣服,却见嬴政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赵挽微微一笑,走到烛台前,边吹灭蜡烛边道:“妾自小有光就睡不着,还望大王莫怪罪!”     嬴政弯了弯嘴角,倒也没说什么。     躺在床上,面前有荧荧之光,一看,是手上的镯子在发出清冷的光芒。     嬴政一把抓过赵挽的手,喃喃道:“她把这个给了你。”     看着嬴政如此神色,赵挽越觉得这只镯子不一般了,隐隐看去,那上面似乎刻了两个字:     “雪桐”     雪桐?     这难道是太后的名字?     “五月飘雪,一地桐花。”嬴政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口中不由自主地念着。     次日,赵挽正在案上翻看舅母留给她的百花秘典。这本秘典上部分收录了上百种名花,下部分则是百余种配香秘典。     “太后懿旨!”     赵挽放下竹卷,跪道:“妾接旨。”     “奉太后懿旨,今高泉宫赵少使,深得哀家之心意,着此次寿宴于赵长使全权办理。”     赵挽接过懿旨,不解地看向来宣读思秀:“本主进宫不到半年,太后娘娘怎会叫本主来办理?”     思秀颇有深意地看向赵挽手中的镯子,道:“太后娘娘说,凭着赵长使的聪明定能让她老人家如愿!”     赵挽思虑着思秀的话语,再联想昨晚太后的态度,心中已有了答案,向思秀笑道:“大人向太后娘娘回句话,就说本主定会竭尽全力!”     “有了长使这句话,太后就放心了!”思秀笑着转身离去。     思秀走后,赵挽继续翻看百花秘典。     当看到后一卷时,赵挽不由恍然一笑。     今日是五月初一,离太后寿宴还有两天,赵挽不由加紧脚步,吩咐这,又吩咐那的。     她已经让轻舞去向太后和各宫禀报,这次寿宴就在桐园举办。     轻舞回来后,便来到了内殿。     赵挽见她来了问道:“怎样?”     轻舞答道:“太后娘娘说了一句“哀家没有看错人”,娆仪夫人只是点点头什么都没说,萱妃娘娘脸上是淡淡的笑,说会出席;安美人也是微微一笑,说会出席;代美人奴婢没有见到她,那里的女官一听奴婢是高泉宫的就赶着奴婢走;雅美人则一脸鄙夷;芸美人脸上很客气,也说会出席;欧阳良人很冷漠,什么也没说;袭良人很高兴,说会出席;陈八子一脸淡淡的没有表情,奴婢在她眼中看到了不屑;刘少使不在宫中,奴婢通知了她的宫人;弦月少使一脸欢喜。”     赵挽点点头,心里有了大致的了解。           第二章 五月雪 - 秦宫美人 - 唐凰     “将近一半人不会出席,太后啊太后,您真给我出了个难题!”赵挽叹道。     帘子掀开,清歌走了进来:“主子,奴婢刚刚去了掌管宫里吃食的太官府和掌管内宫典仪的中书谒者府,他们那里的府令都已经在置办了。只是那乐府,到现在还没有给个准话!”     中书谒者府,掌内宫导引、接待、典仪等。     乐府,掌宫廷音乐的排练、演奏、整理,以及音乐艺人的管理。     “音乐舞蹈向来都典礼的看点之一,看来只有去麻烦少府令大人了。”赵挽望向窗外,又道:“清歌,你……轻舞你去少府跑一趟”     轻舞得令便走。     “等一下,”清歌唤道,转身向着赵挽,微微低头,复又举眸微笑,眼中一片清淡:“主子,让奴婢去吧!”     “可是……”赵挽皱眉,少府是清歌一生的噩梦。     清歌看着她,声音中满是轻柔与坚定:“奴婢,定会走出去的!”     赵挽眼中腾起一层水雾,笑着点头:“去吧。”     又对轻舞道:“你可知宫中哪里有盛开的牡丹花?”     轻舞想了想,道:“萱妃娘娘那里有。”     “那好,你去萱妃那帮本主讨几朵来,要盛开的。”赵挽说道,又吩咐小里子:“小里子,你去御府叫三名绣女来。”     御府,掌内宫服饰织造与保管。     不一会儿,花和绣女都到齐了。     “参见赵长使。”三名绣女行礼道。     “起来吧,你们都叫什么名字?”赵挽和颜道。     三人都报了了名字,分别叫绣茵、绣筱、绣墨。     赵挽将牡丹花给绣茵:“你把这牡丹花纱布小心压平来,切记不要弄损一片花瓣。”     “喏。”     赵挽从袖间拿出一瓶东西给绣筱:“待绣茵弄好后,你将这里面药水洒在牡丹花上,一定好每片都有。”     “喏。”     然后再将一匹水青色的给绣墨:“你要做出两件薄薄的衣袍来,待会我会叫小里子给你尺寸。”     “喏。”     分工完毕后,赵挽终于松了一口气。     嬴政足足两天没有踏进**,都是在长乐宫与将军王翦、杨端和、蒙武等商量军事。     秦十一年,赵燕两国发生战争。燕国向秦求援,并将燕国妍代公主送于秦王,被封为代美人。     秦国出兵,派王翦等将出兵分别夹攻赵国,先后攻取了赵的阏与、?阳邑、河间邑、安阳邑等地,并占有了漳水流域。     秦十三年,秦国大举向赵国进攻,并取得赵地建立雁门郡和云中郡。     而现如今,秦又想打赵国的主意,可是赵国名将李牧从边北回来,秦对其有所顾忌。     便把目标指向韩、魏。     秦十四年,五月初三,秦太后赵姬之寿辰。     当日,赵挽早早便来到了桐园,指挥宫人们摆好桌椅,按位送上美味佳肴。     虽说有一半人不会来,但赵挽依然摆好了所有人的桌椅,包括嬴政的。     晚间,该来的人差不多都来了。     上座的桌子是太后和嬴政的,左下首第一张是娆仪夫人的,右下首第一张是萱妃的,左下首第二张是安美人、代美人的,右下首第二张是芸美人、雅美人的,左下首第三张是欧阳良人和袭良人的,右下首第三张是陈八子和赵挽的,最后一张则是刘少使和弦月的。     到座的只有萱妃、安美人、袭良人和弦月。     赵挽看着那些空座位不由叹气,好歹也是堂堂的一国太后,竟落得如此地步。     “芸美人到。”     赵挽连忙指挥宫人引她去座位。     芸美人微微一笑:“妹妹还真是玲珑心,连太后都对你刮目想看。不过,你忙完了这寿宴怕是要闲着了,等姐姐也忙完一件重要事,定不会让妹妹闲着的!”     赵挽面色恭敬,不疾不徐道:“妾,到时恭候。”     芸美人亲昵道:“跟姐姐何必这般客气呢?你我直呼姐妹岂不更好!”     赵挽浅浅一笑,含蓄而有礼:“妾承担不起娘娘的姐妹之情。”     芸美人也不再说话,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娆仪夫人到。”     众人都起身参拜:“参见娆仪夫人,娘娘长乐无极。”     娆仪夫人并不叫起来,而是待自己坐下后才闲闲道:“都起吧。”     “喏。”众人都各自回位。     “赵妹妹到本主这里来。”娆仪夫人幽幽地看着赵挽。     那目光让赵挽心惊,依言走到她面前,施礼道:“参见娆仪夫人。”     娆仪夫人慢慢地站起来,拉起赵挽的手,小声道:“本主才几日不见,你这卑贱的宫女没想到还攀上了高枝!”     娆仪夫人脸上是淡淡的笑,在外人看来,定会以为她对赵挽是姐妹情深。     她的手暗暗使劲,依旧是小说道:“你这该死的贱婢,敢背叛本主的兄长!”     赵挽默默承受,脸上微笑道:“妾不懂娘娘的意思。”     “哼……”娆仪夫人放手。     “娘娘慢用,妾告退。”赵挽将用袖袍遮着手上的红痕,回到座位。     “太后娘娘到!”     “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长乐未央。”众人再次起身,唯独娆仪夫人依然坐在那里,悠悠地品茶。     太后也不怪罪,笑道:“都起来吧。”便坐在上位。     轻舞来到赵挽身边耳语:“主子,大王已经快到桐园了。”     赵挽抬头,看着周围含苞欲放的桐花喃喃道:“要想让他进来,还得靠你们!”     清歌也来到赵挽身边:“主子,小里子和小正子已经在树上准备好了。”     赵挽点点头,道:“叫他们开始吧。等回了宫炖锅鸡汤给他们,这可是个体力活!”     众人都已经三三两两地聊着天。     夜色渐入,天空上满是繁星。     空气中弥漫了清甜的香味,清清淡淡,若有似无。     微风吹来,风吹树晃,有轻轻触感沾染脸庞,有淡淡清香萦绕鼻息,有点点凉意打落睫毛。     众人皆抬头,一片片的白色从天空飘落下来。     有人惊呼:“下雪了!”     后来才有人发现,周围都是一棵棵桐树。     然后又快速低下头,似乎不敢仰望那一树的繁华。     花开烂漫,从枝头到树干,美得极致的奢靡铺张。     白色的花瓣纷纷飘落,如雾如烟。     若不是身着薄袍,谁都会认为这是一场大雪!     桐花树下,有一青年,身着黑袍,俊美异常。     他缓步前行,向着上座。     “我知道他一定会来的。”赵挽看着漫天白色飞雪,不禁呢喃。     上座的女子,华丽的宫装长裙曳地,脸上是令人心酸的笑容,却美艳得动人心魄!     她站了起来,向着朝她走来的俊美青年颤抖的伸出手来。     多久了?她有多久没有见到她的政儿了?     那是整整六年。     嬴政看着伸向自己的手,肌肤晶莹,且洁白无瑕。     再看向她的脸,永远都是那么年轻。     为何她的眼中会有痛苦和挣扎?     他会明白,可是不是现在,而是很多年以后。     那时他的母后已经永远地离他而去了!     他知道他明白得太晚了。     众人都惊愕不已,不是说她们的大王恨毒了太后吗?     又好笑得看向这幕,她们的大王会握着那个淫荡的女人吗?     尽管她是他的母亲!           第三章 恶猫 - 秦宫美人 - 唐凰     他看着那手怔怔的发呆。     他该握住她吗?他的母后。     洁白的桐花依然飘落着,迷醉了他的眼,也迷醉了他的心。     他想起了以前在质子府的时候,他与他的母后相依为命,饱受折磨。     他常常痛哭,那时候,母后会温柔地牵着他去看隔壁的桐花,他们只能偷着看,小心翼翼地,生怕惊动了那里的人。     美丽的白色小花纷纷飘落,他很快便沉浸在那美景中。     这时候他的母后会温柔的说:“政儿,桐花能在最难生长的雨季成长,每一朵都是默默盛放,花落时白色的花朵铺满一地,就像是五月飞雪,它们象征着不畏逆境。”     他会坚定地点头:“母后,政儿一定会坚强的,以后政儿要保护母后!”     母后听到这句话,就会笑,笑得和桐花一样美。     嬴政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握上了太后的手,并随着她坐在了她的旁边。     嬴政突然出现在寿宴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秦宫。     未出席的宫妃都匆匆赶来,嬴政也不怪罪,自己喝着酒,很少跟太后说话。     多少还是有间隙的吧,赵挽看着那一对彼此冷漠的母子。     接下来众人都献上寿礼。     有萱妃的猫眼石,安美人的玛瑙项链,芸美人的暖玉等等。     雅美人便从宫女手中接过一楠木锦盒,款款走至中间,道:“臣妾这里有分礼物,不知能不能如太后法眼。”     太后笑道:“雅美人怀有皇裔便是给哀家最好的礼物,其他的便不要呈上来了,哀家的甘泉宫里全是琳琅满目、流光溢彩宝石之类的。”     雅美人脸色微变,却仍摆着高傲的表情,款款回座。     目光至赵挽,鄙夷道:“这次寿辰是由赵长使办的,怎不见赵长使的寿礼?”     赵挽起身,并不接话,而是捧着一个锦盒走到中间:“这是妾为太后准备的寿礼。”     太后高兴:“哀家倒想看看里面是什么样的寿礼,打开看看吧!”     “喏。”赵挽叫上清歌、轻舞将锦盒打开。     一件水青色的华袍出现在众人眼里。     太后眼睛一亮:“这衣服做工精致,上面的牡丹花绣得跟真的一样,赵长使费心了。”     雅美人不屑道:“赵长使也就只能拿件衣服来搪塞太后!”     嬴政脸色微变:“身为宫妃应谦和大气,雅美人是不是还想让宫里的女官教你一遍宫中礼仪?”     “臣妾不敢。”雅美人不甘道。     太后拿起衣服细细一闻:“咦?还有牡丹花香!”     赵挽笑道:“回太后,这牡丹花是真的!”     太后听后摸向那牡丹花,惊讶道:“还真的是牡丹花!”     听到太后这句话后,满座皆是哗然。     众人无不吃惊,牡丹花可以绣在衣服上,真是前所未闻!     “赵丫头,快快说来,你是如何绣在上面的!”太后问道。     赵挽微微一笑,答道:“妾叫人将牡丹花用轻纱压制,培干。再将制好的牡丹花汁洒在上面,可保证其花不枯萎,且散发清香。再叫绣娘将其绣在两层衣袍之间。”     嬴政听后也赞不绝口:“此想法真是妙,只是这花总有一天是会枯萎的。”     赵挽拿出一个铜瓶,交由宫人递给太后,道:“这瓶叫凝香露,只要每天将其洒在牡丹花上面,便可永不枯萎!”     击筑之声响起,其音空旷,其音悠远,其音绵绵,不绝于耳。     有数名白衣女子鱼贯而出,长袖漫舞,无数白色的花瓣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     诸女又如昙花盛开,漫天花雪中,一名身着红衣的女子骤然出现。     准确来说是一名女童。     只见她袖袍开合遮掩,下腰动作几乎占了全部舞蹈。     太后站了起来,惊讶地看着那名女童,她轻启红唇:“莫宓。”     旋律越来越快,而她舞得越快,旋转,下腰,不知疲惫。     一舞毕,她莲步轻启,向上座的太后颔首道:“奴婢苏懿,祝太后娘娘长乐未央!”     稚嫩的童音,空灵的舞姿!     太后似乎很激动,道:“你今年多大了,你师承何人?”     “回太后娘娘,奴婢今年六岁,奴婢的师傅是大秦第一舞姬莫宓!”苏懿婉声道。     太后的眼中充满了回忆和亲切,她温和的笑道:“你可愿意待在我身边?”     那苏懿听到这里,似乎并不吃惊,婉转一笑:“奴婢愿意。”     好像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赵挽看了嬴政一眼,依旧是喝酒,好像这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     转过头去,看着院子里头有一只跟桐花嬉耍的小猫,洁白的毛发,如若不仔细看,定会以为那是一团桐花。     那只猫突然抬起头来,看向赵挽,眼中发出幽绿的光芒。     这时候,那猫的鼻子动了动,忽然朝右边的第二张桌子扑去。     白猫落在桌上,朝着雅美人尖声嘶叫着。众人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已见那白猫直直地扑向雅美人的身上。     雅美人吓得几乎叫不出声来,满脸惊恐。     那白猫在她身上抓了两下,便快速地逃窜出了园子。     雅美人的手上有了两三条鲜红的抓痕,她委屈地看向上座的嬴政:“大王!”     嬴政走到她身边,看了一下,伤痕并不深,向旁边的宫侍喝道:“快去传太医。”     “大王,臣妾好痛啊!”雅美人倒在他怀里,带着哭腔。     嬴政语气凌厉地道:“怎么会有猫出现?”     众人的眼睛都看向赵挽。     赵挽连忙道:“妾也不知道怎么会有猫。”     嬴政看了她一眼,道:“桐园向来没人看管,有猫闯进来也是无心之失。”     这时,陈八子走上前道:“妾这里有一瓶治抓伤的灵药,只要涂上三五日就可恢复原状,不留痕迹!”     “当真这般好!”雅美人急急道。     陈八子将药瓶奉上,笑道:“妾怎敢欺骗大王。”     雅美人听后,连忙接过,倒出些许,涂在伤痕上。     这场寿宴以这样的尾声收官了。     太后如愿以偿见到了嬴政,嬴政也宿到了雅美人那里。     足足三日,嬴政再也没有踏进高泉宫。     德仪宫。     “娘娘,陈八子来了。”知秋走进内殿,向正在塌上小恬的芸美人道。     芸美人微睁开眼睛,道:“让她进来吧。”     不一会儿,陈八子就来到了内殿,向芸美人施礼:“妾参见娘娘。”     芸美人连忙起了身,道:“快起来吧,不是说过你我姐妹之间不必如此客气的嘛!”     陈八子恭敬道:“礼不可废。”     “好了,”芸美人笑道:“过来坐吧。”     陈八子依然坐下,试探道:“娘娘,为何三日了那边还没有动静?”     芸美人两眼紧紧地盯着她,眼神深沉:“本主不知妹妹在说什么!”     陈八子坐直了身子,朗声回道:“妾是说暖棚里培养的荷花,不是说三日便可开花的吗?”     芸美人点点头,目露赞许之色:“荷花本是盛夏才开的,如今让它在五月开花已是强人所难了,不过暖棚里的女官说了,今、明两日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咱们姑且等等吧!”     “只是,”陈八子迟疑片刻,才道:“荷花开了,到时候嫁接在那个湖里呢?”     芸美人笑道:“本主听说昭月宫那边有个湖,到时候可以让上官弦月也能沾上一点花粉!”     “娘娘聪慧,难怪要妾去向她讨教荷花之道。”陈八子敬佩道。           第四章 重楼 - 秦宫美人 - 唐凰     栎阳宫。     “手臂上的伤痕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了。”雅美人欣喜地看着自己洁白如玉的肌肤。     “娘娘,”伊妊端了一碗汤药进来,“这是今日的安胎药,下官服侍娘娘喝了吧。”     雅美人笑道:“不用了,本主又不是小孩子了。”     说着,便接过伊妊手上的药。     一口一口的喝着,直至全部喝完。     雅美人将碗放在桌上,她突然感觉到腹部似乎开始痛了起来,那种痛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撕开来一样。     她不由地心慌:“伊妊,本主好痛啊!”     她用手捂住肚子,很快,她感觉到两腿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流出来,温热的,暖暖的感觉。     孩子!     “娘娘,你怎么了?”伊妊连忙扶住了她,却看见嫣红的鲜血从她的腹下流出来。     雅美人痛得浑身冒汗,她紧紧地抓住伊妊的手臂,指甲都要勒进肉里面:“快去叫太医……快去……我的孩子……”     伊妊走后,她死死地掐住椅子,心里的恐慌随着两腿之间温热的东西不停地流而浓郁。     当嬴政和太医赶来时,倩妊正扶着下半身满是鲜血的雅美人。     她目光涣散,口中一直叫:“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太医不敢迟疑,连忙上前诊脉。     “太医,如何?雅美人怎么会这样?”嬴政着急地问着。     太医脸色沉了下来,沉声道:“回大王,娘娘的孩子已经没了!”     “怎么会这样?”嬴政大声喊道。     太医沉吟片刻,道:“娘娘是因为沾上的重楼,才会滑胎的!重楼清热解毒,消肿止痛,可用于毒蛇咬伤,对擦伤很有帮助。只是这味药属于寒性,且有小毒,怀孕之人忌服啊!”     这时,雅美人突然睁开了眼睛,看着嬴政,痛苦道:“大王,我们的孩子没了!”     “爱妃,别难过了。以后我们还会有的!”嬴政柔声安慰道。     雅美人转过头,眼睛死死地盯着桌上的铜瓶,有着无尽地恨意:“一定是陈八子给的药,害得臣妾失去了孩子!大王,你一定要为我们的孩子报仇啊!”     “太医,去看看。”嬴政面无表情道。     太医连忙将药倒出来,放置鼻尖闻了闻,道:“此药是由重楼、徐长卿、吴茱萸陪配成的!”     “把陈八子给寡人带过来。”     高泉宫里一片热闹,奴才主子们都忙成了一团。     夏天到了,蚊虫都飞出来叮人了,赵挽便叫他们拿外面的罩袍拿在她配好的药水中浸泡。弦月听后,也巴巴的带着她宫里的奴才们全部出动,来到了高泉宫。     药水是由鸭舌草和剪刀草配成的。     鸭舌草,味甘性凉,可防蚊虫咬伤。     剪刀草,味苦性凉,可防中暑。     再加上,赵挽配好凝花香。     那么,把衣服放在里面浸泡,即可消暑解热,也可防蚊虫叮咬,而且还有花香,令人心静身凉。     “少府令大人到。”     赵挽放下衣物,连忙起身:“大人怎么到这儿来了?”     慕容学只是紧紧盯着她,并不说话。     “大人?”赵挽不明所以,唤道。     慕容学欺身靠近她,道:“是你被逼迫的,还是本官看错了人?”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凭什么这样说她,赵挽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大人便是如此对待大王的宫妃的?”     “宫妃!”     赵挽可以听见他咬牙切齿的声音。     索性不再理会,继续捣弄衣物。     慕容学也跟着蹲下来,抓住了她的手:“你就没什么跟我说得吗?”     赵挽皱眉扭开他的手,道:“还望大人自重,本主没有什么跟大人说的!”     虽然他是救过她,虽然他是位居三品的少府令,虽然他是嬴政从小到大的朋友,但他凭什么不明所以地对她发脾气?     他站了起来,脸上满是鄙夷:“本官果然是看错了人!那本官就祝赵长使在这秦宫平步青云!”     说罢,便怒气冲冲地走了。     而赵挽也气得不轻,转过身去,正想找个人发发气,却看见清歌正一脸痴然地看着慕容学的背影!     眼中满是痛苦,满是可望而不可及!     赵挽轻轻摇了摇头,一个是卑微地宫女,一个是位高权重的少府令。     轻舞过来了,对赵挽说道:“主子,刚才少府令来做什么?”     赵挽看着一脸花痴的轻舞,没好气道:“怎么,轻舞你看上他了?”     轻舞低头,红着脸道:“不止是奴婢,宫中的宫女大部分都爱慕少府令大人呢!”     赵挽一脸受伤:“可他是个太监啊!”     轻舞眼睛张得老大,惊叫道:“太监?主子,你不知道吗?少府令他不是太监!”     “不是太监能呆在秦宫?”赵挽疑惑道。     轻舞道:“人家少府令可是大王的从小到大的好友!大王怎么可能让他当太监,就算大王肯,娆仪夫人会把秦宫给掀了的!”     “原来如此!”     正说得,小正子跑了进来,来到赵挽身边,急声道:“主……主子,雅美人她……她小产了!”     赵挽“嚯”的一声站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小正子道:“奴才是刚刚才知道的,一听到消息就立马来回禀主子!”     弦月也来到了赵挽身边:“姐姐,怎么会这样呢?”     赵挽望着她,道:“因为这就是宫廷!”     “中车府令到!”     张盛面无表情地走来进来,看见弦月在这里,挥手让身后的太监将她制住:“带走!”     “大人,弦月犯了什么错吗?”赵挽问道。     “这个本官也不知道,是大王叫本官来带人的!”张盛笑着对赵挽说。     赵挽看到那双眼睛中有着一丝淫意,心下厌恶,但仍笑道:“不知大人可否指点迷津?”     “赵长使就别为难本官了!”张盛的眼睛一直盯着赵挽的身体看。     “那本主也跟去瞧瞧如何?”赵挽真想把他的眼睛挖下来。     张盛嘿嘿笑道:“赵长使请便吧。”     一路上,赵挽刻意不去看张盛的目光,而是在弦月耳边轻语,叫她不要担心。     栎阳宫。     赵挽走进栎阳宫时,心中突然有浓浓的不安,总觉得雅美人的事没有那么简单。     走进内阁,雅美人正躺在床上,面无血色。嬴政则坐在一旁,面无表情。陈八子跪在嬴政脚下。     “大王,上官少使已带到!”     上官少使?上官弦月?好像芸美人,也姓上官,叫上官芸宁。赵挽突然想到她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这时,嬴政看到了她,淡淡道:“你怎么来了?”     “妾……”     赵挽刚想说话,弦月抢道:“是妾叫姐姐陪妾来的,请大王不要怪罪!”     嬴政看着她,猛的伸掌拍在案几上,力道之大震的案几一阵晃动,喝到:“你还不给寡人跪下!”     弦月吓得发抖,慌不迭的跪下,口中颤抖道:“大王,妾……”     嬴政逼视弦月,道:“陈八子说,那瓶膏药是你给她的!也就是那瓶膏药,雅美人小产了!说,是不是你要害雅美人?”     弦月的脸被吓得煞白,都快哭出来了,她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我没有……”     嬴政看向跪在地上的陈八子,道:“你来说。”           第五章 禁足 - 秦宫美人 - 唐凰     陈八子抬起头来,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得意。     只听她说道:“前几日,妾到昭月宫做客,却一不小心被上官少使的猫抓伤了,当时上官少使就给了我一瓶膏药,说是可以去疤的!妾涂了后,果然见效神速。所以当日太后寿宴见到雅美人被白猫抓伤,所以就拿了出来,没想到……”     说罢,一脸后悔地呜咽出声。     赵挽闻言冷笑:“一个小小药瓶,你就连参加宴会都要随身携带?还是你事先就知道那晚雅美人一定会被猫抓伤?”     陈八子无助的流泪,道:“其实宴会上妾给雅美人的药瓶不是妾自己的,而是当时上官少使给妾的。”     嬴政将目光紧紧锁在惊慌失措的弦月身上:“你为何要随身携带药物?”     “妾……妾听闻芸美人在德仪宫曾摔了一跤,而且她宫的女官知秋大人也曾来到妾宫中,说要这种药。可妾当时已经没有了,所以便去太医府配,正好当晚是太后寿辰,妾便带到身上好给芸美人。可是没想到雅美人被抓伤了,妾便给了陈八子,叫她给雅美人的!妾真的不知道那药会使雅美人小产,妾不是故意的!”弦月徐徐道来,说到最后已经哭了起来。     那药,是赵挽配给弦月的,她再清楚不过,那药会使怀孕之人小产。     弦月说得有条有理,嬴政也有点相信她了。     一旁的陈八子见事情卡住了,连忙道:“大王,为何上官少使不自己将药给雅美人呢?”     弦月抖动着灰白的双唇,道:“因为芸美人在那里,妾怕芸美人会故意认为妾不给她,所以才让陈八子给雅美人的!”     “你这是想嫁祸于人!”陈八子道。     “妾……没有……”弦月辩解道。     “芸美人到!”     一身浅金色华袍的芸美人走了进来,对嬴政行礼:“参见大王!”     “起吧,”嬴政道:“你怎么来了?”     芸美人看着躺在床上的雅美人,哀伤道:“臣妾听闻雅妹妹……所以特来看望。”     随后又看到跪在地上的陈八子和弦月,惊道:“这是怎么了?”     嬴政看着她,问道:“听说你前些日子摔了一跤?不知摔得严不严重?”     芸美人睁大眼睛,不知所以然地看着他:“大王怎会如此问?臣妾好端端的,并没有摔跤啊!”     陈八子道:“可是上官少使说姐姐您摔跤了,而且还派知秋去她那里拿药呢!”     芸美人一惊之下,大声道:“大王,臣妾并没有摔跤,而且就算臣妾摔跤了,臣妾也会叫知秋去太医府拿药啊!”     嬴政对弦月道:“知秋是那日去你那拿药的?”     弦月答道:“是太后寿宴当日的上午!”     “胡说,”芸美人叱咤道:“那日上午,知秋和臣妾明明在刘少使那里!”     “传刘少使过来!”     不一会儿,刘少使就来到了嬴政身前,施礼道:“妾参见大王!”     “起吧,”嬴政直接问道:“那日太后寿宴上午,芸美人和知秋可在你宫里。”     刘少使恭敬道:“确实在妾宫里!”     弦月听后,脸色生硬苍白:“不可能的!大王,妾没有说谎啊!”     所以的人证都指向弦月,赵挽不由皱了皱眉。     芸美人问道:“大王,难道上官少使跟雅妹妹的小产有关系吗?”     嬴政满脸阴沉,陈八子道:“可不是吗!上官少使嫉妒雅美人有孕便拿药害得雅美人小产!”     芸美人满脸惊慌,痛心疾首地对弦月道:“妹妹,你怎么这么糊涂?你还年轻,还怕没有孩子吗?”     “姐姐……弦月没有……”弦月不住的摇头。     “都给寡人住口,”嬴政厌恶不过地看向弦月:“你还敢狡辩!芸美人可是你亲姐姐,她怎会说假!”     这下赵挽震惊了,芸美人是弦月的亲姐姐?     是啊,她们都姓上官!     可是,芸美人以前为什么要那样对待她的亲妹妹呢?     难道,是为了演戏!     那么,演戏给谁看呢?     她突然想起初进宫之日,弦月的搭讪。     弦月如死鱼一样的脸色:“姐姐,姐姐,为什么?为什么你就忘不了小时候的事呢?”     可嬴政却不想再看到她,朝她喝道:“别说了,少使上官氏,妒忌成性,幽静昭月宫中,不得寡人令,永生不得出来!”     弦月泪如雨下,任由侍卫托下去,口中直喊:“冤枉”。     赵挽心中却明了,不是弦月。     从弦月那句话中便可知道,弦月定是小时候得罪了芸美人。     但芸美人的话又不得不信,毕竟谁都知道姐姐怎么害自己的亲妹妹!     而那个知秋,要么就是有人假扮的,要么就是她们三个人串通好了的!     赵挽不由看向芸美人,她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不过还好,弦月保住了命,看来只有查出真相,弦月才有救!     “大王,蒙武将军在长乐宫等您!”张盛走了进来,说道。     嬴政起身,看了赵挽一眼,然后向众人道:“都回去吧,让雅美人好好休息!”     一时间,众人都各自散去。     德仪宫。     “姐姐,这下我们可安心赏荷花了!”陈八子说道。     芸美人听了,却并没有笑出来,反而心事重重。     “怎么了,姐姐!”陈八子问道。     芸美人叹了一口,道:“我们啊,算漏了一步啊!”     陈八子连忙道:“姐姐,是谁?”     芸美人目光森然:“刘少使!”     “她?她并不知道我们的计划啊!”陈八子不解道。     芸美人慢条斯里地喝了口茶,眯起眼道:“那日本主带去的并不是知秋,而是知画。由于她并没见过知秋,所以才会认为知画是知秋。不过,要是哪日她见到了知秋,我们就完了!”     “她还真是我们心头的大石!”陈八子脸色凝重道。     芸美人的眼中充满了无尽的算计:“我们得想个办法除掉她!”     整整一月,嬴政从来没有踏足高泉宫。     高泉宫所以的宫人都穿上了用药物浸泡好了的衣袍,个个都神清气爽!     引来各宫的人都前来讨药水。     入夜,繁星满天。     赵挽不由觉得心情宁静,便叫来小里子和小正子,吩咐他们拿个梯子放在墙上。     赵挽不顾清歌轻舞他们的反对,顺着梯子爬上了屋顶。     赵挽站在屋顶上,放眼过去,都能看到整个秦宫,还有满天的星辰!     “你还想站多久?”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大王怎么上来了?”赵挽头也不回。     “寡人还真怕你会跳下去。”嬴政慢慢靠近,直至眼前丽人的青丝被风拂在脸上。     赵挽轻笑一声:“那就跳给大王看看。”     说完,便纵身一跃,竟真从那高达十丈的屋顶跳下来了!     嬴政不由慌了神,口中说着:“疯了”,竟也纵身一跃,在半空中伸手一揽,接住了赵挽的腰际。     可眼看就要摔到地面了,这高度,恐怕不死也残废了!     “大王,你不怕死吗?”赵挽浅笑。     “寡人不会死!”     “大王未免过于自信了!”     话音刚落,两人的下坠便停止了。     嬴政低头,看见怀中之人脸上一抹淡淡的微笑,便俯身吻住了她。     赵挽愣住了。           第六章 香奴 - 秦宫美人 - 唐凰     落地后,嬴政解开腰间的绳子。这时,两个侍卫正押着一名太监候在院中。     那名太监浑身是血,伤痕累累。     嬴政冷冷地看着中间那名太监:“还不给寡人抬起头来!”     那名太监颤抖地抬起头来,正是当日假传旨意,害得得赵挽险些淹死的太监!     赵挽看着浑身血淋淋,对目光森冷地嬴政道:“大王问出了什么吗?”     嬴政将手握住了她的肩膀,冷冷地从唇间挤出一句话:“是尉雅绿!”     赵挽微微一笑,她可不认为尉雅绿的脑袋有这么聪明?     嬴政淡淡扫一眼微笑的赵挽:“你还笑得出来,她害你险些死在那井中!”     “大王准备怎么处置她?”赵挽目光静静地看着他,“别忘了,她刚失去了你的孩子!她的父亲尉僚可是秦国的重臣!”     握住她肩膀的手暗暗使力,炙热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喝叱道:“记住!寡人的江山不需要靠女人来维系!”     赵挽偏过头,她是他的妃子,他是她一生都要跟随的人,她只是想找个可以爱上他的理由!     一个个美人,她倒希望他并不爱她们,那些人都不过是他为了维系朝堂的棋子!     赵挽吸了口气,面对他微笑道:“雅美人失子之痛,大王应多去宽慰!”     嬴政紧紧地盯着她的微笑,放手道:“如你所愿!”     头也不回地出了高泉宫。     赵挽一步步地走到内殿,她的眼睛不停地转动着!她很茫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     手指抚过床上柔滑的触感,她慢慢地曲腿蹲下,乌黑的发丝与白色的袍裙混在一起铺了一地。     眼睛望着周围地一切,他不会再来了吧!     天气越来越炎热了,这两个月中嬴政夜夜去不同女子的寝宫。     赵挽很忙碌,天天忙着专研百花秘典中的香料配法。     每当她研制出了一种便会叫人送去各宫,她也去看了两次弦月,弦月很安静,一直都是赵挽在说她在听。不过听她的宫女说,弦月吃得很多,有时候就是吃不下,她也会强迫自己吃完,赵挽想,也许她也不想停下来吧!     今日,配制了一月的清宫香出坛了。     清宫香的用料倒是不多,只是配制过程中要发很多心思。     分别是将二两沉香,细细研磨成末,以绢袋盛悬于铫子当中,勿令着底,蜜水浸,慢火煮一日。     然后就是将二两檀香用清茶浸一宿,炒令无檀香气味。     再将二两龙脑香、一钱甲香,一钱马牙硝研磨成末,炼蜜和匀,密封坛中月余取出即可。     这个香可是萱妃特意叫赵挽配制的。     取出香料后,本想让轻舞送去,又想到自己已有好久未曾出去走动了,便叫上清歌、轻舞同去。     走至半路,前面有一名身穿女官服的女官正向一名宫女恭敬哈腰。     赵挽觉得奇怪,待走近,才发现那名女官正是芸美人那里的知秋。     知秋也看到了赵挽,笑着略点头:“见过赵长使。”     赵挽笑道:“知秋大人,天气炎热,怎不在宫里待着呢?”     知秋看了身后的宫女一眼,道:“下官奉娘娘之命去少府挑一个宫女回去伺候娘娘。”     那名宫女微微抬头看向赵挽。     赵挽不禁吓了一跳,那名的宫女的眼睛竟没有眼白,整个眼眶漆黑一片,透着邪恶之气。     那名宫女一笑:“奴婢香奴见过赵长使。”     那笑却让赵挽头皮发麻,诡异至极!     赵挽总能感觉到,她对自己透着一股恨意和怨毒!     赵挽微微定下神来,勉强扯出个微笑:“不必多礼,本主还要去萱妃娘娘那里,你们请便!”     赵挽走得很快,如果她回头一看的话,就会看到那个香奴如鬼魅般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     “她就是那个配蜜香的赵挽?”香奴向知秋问道,一张脸上隐有怨气慢慢上升。     知秋心惊地看着这张诡异的脸,小心道:“正是!”     香奴轻蔑一笑:“不过是脸长得好,凭什么那个贱人把秘典给了她?师傅,放心!香奴一定会亲自毁了她!”     直到坐在宣春宫的内殿,那个香奴给她的心悸仍在心头挥之不去!     “妹妹,你怎么走神了?”     赵挽连忙回过神来,抬眸看向萱妃:“娘娘恕罪,妾走神了!”     萱妃眼中含笑地看着她:“可是有心事了?”     “没有!”赵挽忙道。     萱妃脸色沉了下来,哀怨道:“妹妹,你要想开!姐姐知道大王三月之久没有去妹妹那里了!”     赵挽眸光一凝,随后释然道:“妾没想那么多,妾日日醉心制香不曾多想!”     萱妃叹了一口气,道:“照姐姐说,妹妹的容貌是这宫中顶尖的,世间也很少见,大王怎么……”     “娘娘!”赵挽打断她的话,歉意道:“妾身体不是不适先回宫了,还请娘娘不要怪罪!”     萱妃含笑:“怎会!妹妹去吧!”     一路上,赵挽都心神不宁,她不禁想起三月前的宴会上,芸美人说得重要之事,她总觉得跟那个香奴有关。     “主子,你是不是心神不宁啊,怎么一直流汗!”清歌担心道。     赵挽微笑着摇头。     前面一阵香风迎来,只见一位身穿浅青色薄袍的宫装女子走来,身后跟着一大群宫女太监。     “那是前不久新封的陆七子,就住在我们宫隔壁的佟阳宫,是官家出身。”轻舞在耳边小声道。     赵挽不想增添纠缠,便走到最里边。     谁料,那陆七子看见赵挽的容貌,不由脸色一变,口中娇笑道:“哎哟,想必是赵妹妹吧!”     赵挽微微点头:“见过陆七子。”说完,便欲走。     “你给本主站住!”身后传来陆七子的喝声。     赵挽微微皱眉,无奈她又比自己高上一品,转身道:“不知陆七子还有何事?”     陆七子露出一个娇媚而轻蔑地笑:“看来赵长使是忘了宫里的规矩了,见到本主还不行礼?”     赵挽不想惹麻烦,微微屈身施礼:“见过陆七子。”     突然膝盖一痛,赵挽脚上软了下来,跪在了地上,膝盖上马上传来了火热的气息。     赵挽抬头一看,陆七子正得意地看着自己,在看到自己身旁的宫女,想必是她叫人踢了自己吧。     “主子。”清歌、轻舞正欲扶赵挽起来。     陆七子身后的太监立刻上前押住了清歌、轻舞的肩膀。     赵挽肩上一重,两个宫女死死按住了她。     赵挽冷冷地看着陆七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七子得意笑道:“本主惩罚一个品级比自己低的长使,有何不可?你认为大王会为了你而怪罪本主吗?”     品级分明!在这秦宫一级压死人!     陆七子看了看明晃晃的太阳,道:“好了,本主先放过你一次!待日后,本主禀告了芸姐姐,本主相信她会帮本主主持公道的!”     肩上一松,陆七子笑着走了,身后是一大群的宫女太监。     清歌轻舞连忙扶起赵挽,清歌心疼道:“主子,膝盖可烫的厉害?”     赵挽摇头,只是一步步走着,面无表情!     嬴政,这就是没有你眷顾的地步吗?     不过,这还不够让我认输!           第七章 宫女 - 秦宫美人 - 唐凰     “不知你这长使当得还快活?”     高泉宫门口站着一位身穿绿袍的男子,眉间是淡淡的书卷气质。     赵挽听后倒也不羞不怒:“本主快不快活,心里自知,而少府令大人倒是闲得慌。”     她身心疲惫,炎热的天气让她的心中有一股躁动地怒火。     催促清歌轻舞快些进去,轻舞目不转睛地盯着慕容学看,而清歌则低头垂目。     “赵挽!”     赵挽脚步一顿,却未回首,沉默片刻后才答:“你那般想,我便是!”     说完立即向内殿走去。     慕容学看着她的背影,笑笑。     “你不是!”声音很低,有些疲惫,也有坚信。     入夜,赵挽坐在床上,头倚在床栏上。     清歌走到身旁,轻声道:“妹妹。”     赵挽笑道:“是睡不着吗?”     清歌点头,道:“你不也睡不着。”     “我只是在想事情。”赵挽抬首望天,夏天的星辰是最闪亮的。     清歌轻轻道:“他是大王,他有他的骄傲,你也是傲然的性子,你们谁都不肯退一步!”     赵挽摇头:“我不懂。”     清歌神色悲伤,微微咬唇:“只有情到深处,才能懂一个人的伤悲。妹妹不是不懂,只是还未动情。”     清歌见她神色迷茫,继续道:“妹妹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能动情!”     赵挽微笑,缓缓道:“清歌,你的心在少府令那里吧!”     清歌闻言一震,凄然道:“我不配!”     “大王!”隔壁突然传来了女子娇吟声。     “是陆七子吧。”赵挽看向窗外,隔壁宫殿灯火通明。     “大王……大王……”     赵挽闭上眼睛,满耳都是女子的呻吟声。     “妹妹。”清歌拉起她的手,道:“你可会弹琴?”     赵挽心中知晓她意,微笑点头。     清歌取来古筝,放置桌上,道:“我来唱一首褰裳。”     素手轻拨,靡靡之音响起。     “子慧思我,褰裳涉溱。     子不思我,岂无他人。     狂童之狂也且。     子慧思我,褰裳涉?搿?p>  子不思我,岂无他土     狂童之狂也且。”     这本是一首欢快之调,清歌唱得却哀伤悲凉。     还有十日就是中秋团圆节了,嬴政下旨让娆仪夫人办理。     直到八月十二,出席的通知都没送至高泉宫。     赵挽便吩咐了清歌轻舞他们,自个儿动手做月饼。     饼陷都是赵挽精心调配的。     有荷粉罗汉叶陷,是将荷花研磨成粉,再将清热润肠的罗汉叶磨细,用蜂蜜拌好。     有花生山葛陷的,山葛去热病烦渴,花生益气补血,同上做法。     还有豆沙薄荷陷……龙眼红豆陷………………     八月十三,赵挽装了两盒月饼,正想送到弦月处去。     出来迎接的只有宫女纤画,说是弦月身体不适,不愿见客。     赵挽吩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纤画将月饼装盘,送到昭月宫内殿。     “主子,这是赵长使送来的月饼,里面是些中草药,都有益气补血清热解渴的好处。”     弦月拿了个月饼,流着泪吃了起来。     纤画不忍道:“主子,您哭不得的啊,您得为了自己的身子着想啊。”     弦月含泪道:“在这时只有挽姐姐还愿真心待我。”     “那主子为什么不跟赵长使说明呢?这样她也可以帮您出去啊。”纤画道。     弦月看了看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道:“宫中人心险恶,我不能连累了她。现在,我只有忍,忍到孩子出生。如果我现在让她们知道了我有孩子,也许我是能解禁,可是我的孩子只怕会跟雅美人一样,遭了毒手!”     纤画点点头:“还是主子想得周到。”     路上,赵挽对清歌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弦月好像是不愿见我。”     清歌想了片刻,道:“弦月少使可能觉得自己如今在冷宫,与主子过于亲近会给主子带来麻烦吧!”     赵挽道:“你说得也有理。”     冷不防地一名宫女突然跪在了赵挽的面前:“长使救救奴婢!”     赵挽惊道:“你是何人!”     宫女连忙磕头:“奴婢浅言,求长使救命啊!”     “你犯了什么错?”赵挽问道。     宫女痛哭流涕:“奴婢只是打扫德仪宫时落了一片叶子没扫干净,芸娘娘就要罚奴婢灌银!奴婢不想死,长使救救奴婢吧!”     灌银!又是灌银!     赵挽想起了柳长使被灌银的惨状,这芸美人还真是惨无人道,只不过少扫一片叶子,就要一个宫女活生生的性命。     “你随本主到萱妃娘娘那里去,萱妃娘娘应该会秉公管理的!”赵挽开口道。     浅言感激涕零:“长使真是好人!只可惜浅馨没有遇到长使,不然她也不会被灌银了!”     “什么?”赵挽心中一痛,又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浅言泣然道:“德仪宫里死了一个宫女又会去领,如今已经死了四十多个宫女了!”     “贱婢,还不给本官回来受刑!”一道尖锐地女生在浅言身后响起。     浅言浑身发抖,痛哭道:“知画大人饶了奴婢吧!”     “来人,把她给本官抓起来!”知画面露阴狠。     立马就有两个太监将浅言驾了起来。     “慢着。”赵挽喝道。     知画不屑道:“赵长使莫不是想保全这贱婢,不过下官还是劝您省省力气吧,您自身都难保!”     说完,也不再理会赵挽,驾着浅言扬长而去。     赵挽去到宣春宫,悲愤地将事情的原委告诉给萱妃听。     萱妃却只是叹了一口气,道:“秦宫每年都要招几万的宫女进来,在这宫里,宫女的命连跟枯草都比不上!”     赵挽恨恨道:“难道就这样让芸美人收割人命吗?”     萱妃道:“此时,那名宫女只怕已经死了,我们没有证据啊!”     赵挽颓废道:“莫不是我们秦国的法制就规定了宫妃可任意杀人这一条?”     “这倒没有,只是没人敢去告发,再加上,那些宫妃都会清理干净,要不就找上一个替罪羊!”萱妃摇头,轻声道。     赵挽哑然。     回到高泉宫,赵挽身体不停地出汗,也许自己哪天便让她们找个由头死在灌银上,就像当初的柳长使一样。     当真是深宫梦,梦深宫,一场血腥的繁华梦。     很多年以后,当上官芸宁一次次害自己在死亡边际挣扎,而后最终花落梦醒。她是否会对死亡感到陌生?     八月十四,萱妃来到了高泉宫。     “参见萱妃娘娘!”高泉宫上下皆行礼。     萱妃挥手让他们起来,对赵挽笑道:“姐姐今天是来向妹妹讨月饼的,璃曼对妹妹的月饼可喜欢的紧呢!”     赵挽忙叫清歌拿了几盒月饼,笑道:“公主喜欢吃就多拿些去!”     萱妃脸上带着为人母爱的浅浅笑意:“璃曼今年三岁了,正是只知道吃的时候!”     “公主聪明伶俐,妾三岁的时候只会玩耍呢!”赵挽笑道。     “娘娘,娘娘,安阳宫传出喜事了!”宣华宫女官怡?髯吡私?础?p>  “哦?安妹妹那里有什么喜事,快快说出来!”萱妃亦是笑道。     怡?鞯溃骸鞍裁廊擞辛松碓辛恕!?p>  萱妃愣了一下,忙笑道:“那可是好事,我们可得去道道喜啊!”     转眼看向赵挽,道:“妹妹是否一同前去?”     赵挽笑道:“娘娘先去吧,妾是准备些礼物再去!”     说罢,萱妃点点头,便先走了。     赵挽的笑一下子凝固了,他的孩子!又有一个人有了他的孩子!           第八章 安妃 - 秦宫美人 - 唐凰     秦十四年,八月十五,中秋团圆节。     当日晚宴,嬴政封怀有身孕的安美人为安妃,居安华宫,因天气炎热,着十月初十行册封礼。     一时间,众人都各怀心思。     高泉宫内,摆上了一张长桌,桌上是各式各样的月饼。     赵挽叫上所有宫人,道:“今天团圆节,大家就不要主子奴才的了,都过来吃月饼吧。”     人群中不少人,已经偷偷地抹眼泪了。     赵挽也鼻头一酸,义父、雉儿、素儿,还有那远在赵国的父亲、母亲、哥哥,你们都还好吗?     时至深夜,大家才散了宴,赵挽叫他们将长桌抬到内殿去,桌上还有些月饼,赵挽不舍得仍,便收拾一下搁在长桌上,给明天当早餐吧!     赵挽和衣睡下,窗外的月光照了进来,赵挽伸手可及。     月光中的手被一只宽大的手握住,赵挽连忙起身。却看到月光下,一身黑袍的他,墨色发丝飞舞,犹如月下神?。     他拉着她的手,来到长桌旁,拿起一块月饼,尝了一口,道:“这是你做的?”     “总得找些事做。”赵挽平静地答道。     嬴政回头,看着月光下的女子。     如同水晶般雪白的肌肤,唯美的脸庞精致逼人,墨色檀发散发出淡淡香味。     看着那如花瓣般唇,嬴政不受控制的紧紧箍住了她的腰肢,蛮横地抱住了她。     他声音沙哑:“你就不想寡人吗?”     赵挽慌乱地低下头,紧张得双手不知道放在哪里,他不应该去安妃那里的吗?     双手随意晃动,直到无意中碰到某个坚硬物体。     嬴政倒吸一口气,月光下的她萦绕出一种妖娆之美。她真的很美,比他见过所有人都美!     粗重地气息打在赵挽脸上,箍在腰间的手不断向上……     “大……大王……”她抓住了在自己胸前作怪的手,无措叫道。     嬴政一手将长桌上的月饼推开,把赵挽抱起来放在桌上,欺身压住了她。     赵挽惊慌失措道:“不要,不要在这里……”     “寡人等不及了!”他的话语落到她的耳畔,用力地撕扯着她的衣衫。     嬴政深深地吻住了她,他的汗水一滴一滴的砸落在赵挽的胸前。     赵挽的手指紧紧的扣住了桌沿,无力地随着他的动作摇摆……     第二日,赵挽晋七子的消息就传遍了秦宫。     赵挽被赐住在长杨宫,八月十六下午,赵挽就搬去了长杨宫。     长杨宫位于德仪宫的后面第二座,而安妃的安华宫则在德仪宫的前面。     安华宫前面的则是萱妃的宣春宫。     长杨宫前面是袭良人的高华宫,后面是欧阳良人的幽阳宫。     这些宫殿都位于秦宫的东面。     夜晚,赵挽奉诏来到了长乐宫。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长乐宫,整座宫殿气势澎湃,富丽堂皇。     待她走进,嬴政正在书轩榭。     她推门而入,身着黑袍的男子正在俯视一张长二十尺,宽七尺的羊皮图。     他神色凝重,目光坚定。     抬头,笑道:“你来了。”     赵挽施礼:“参见大王。”     嬴政牵起她的手,来到了羊皮图面前。     赵挽看到上面是一条条弯弯曲曲的墨线,上面写着秦、赵、韩、齐、燕、魏、楚。     嬴政倨傲道:“寡人相信,不出十年,这些地方都将叫秦!”     赵挽看着这个年轻的王上,她能感受到他强大而张扬的心跳,那里有着统一天下的决心!     嬴政执起她的手,十指相扣,温暖柔软,轻轻叹息:“寡人一定会让你看到那一天的!”     当他终成为万国臣民的帝王,当她站在大秦后、宫的最巅峰,当他们的儿女渐渐长大成人。     大秦皇帝最为疼爱的儿女却让他背负了千古骂名!     德仪宫。     “娘娘,它快要成功了!”     一脸兴奋的香奴,脸上露出了疯狂的笑。     芸美人质疑道:“它当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放心吧,娘娘。它在这世界上是独一无二的,无论什么香都不能超越它!”香奴那似笑非笑的嗜血模样,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芸美人淡淡然然地瞟了她一眼道:“若是不能成功,你是知道后果的!”     香奴停止了笑,这个芸美人是唯一不怕她黑瞳的人,她能感觉到芸美人的恐怖之处。面对五十条人命,她可以做到不眨一下眼睛!     “娘娘,陆七子来了。”     芸美人淡淡道:“让她进来吧!”     “芸姐姐!”陆七子一进来就对着芸美人抹眼泪。     芸美人笑着扶起她,关切道:“妹妹这是怎么了?”     陆七子恨恨道:“还不是赵挽那个贱人!大王竟召她去了长乐宫!”     芸美人温和地笑道:“这大王喜欢谁是没法子的事!妹妹看开些便是了!”     “凭什么?她只不过是个贱婢出身!”陆七子的眼中是**裸的恨意。     芸美人清浅一笑:“若是妹妹真想出口气,姐姐倒有个法子。”     陆七子连忙问道:“是什么法子?”     芸美人抬眸,看向远处,道:“雅美人自从小产后便一直卧在床上,姐姐看了都心疼不已。想必你也知道是上官少使害得雅美人小产,只是这上官少使一直跟赵七子走得很近!姐姐认为,雅美人一事赵七子定是知道一些的,很有可能是她指使的。所以,妹妹若是这时去向雅美人说去,想必雅美人定能为妹妹出口气的。”     陆七子听后,冷冷一笑:“雅姐姐定能好好折腾那个贱人的!”     芸美人笑道:“好了,妹妹早点去歇息吧。”     “是,姐姐也早点睡吧,妹妹告退了。”     陆七子走后,芸美人向香奴问道:“具体还有多久?”     香奴答道:“依奴婢看,也就一个来月!”     “好!赵七子?安妃?本主就先让你们快活一段时间!”芸美人道,带着一丝腻人的笑意。     安华宫。     “娘娘,您怎么还不睡?”玉珠看着仍坐在床上发呆的安妃,心疼道。     安妃淡淡道:“我本以为怀了孩子,他便会多看了几眼!可惜,他的心从未在我身上停留过!”     玉珠愤愤道:“娘娘,您可是齐国最尊贵的安瑶公主!何必为了一个男人这样对自己!”     安妃浅浅一笑:“可是我爱他!”     玉珠道:“他不爱您,难道您不知道吗?”     安妃释然道:“我怎么会不知道,他纳我为妃,是因为父王。但是我愿意,从我第一次在齐国见到他,我就知道,我这一辈子与他是注定了的!”     玉珠理了理她的发丝,轻声道:“公主,奴婢有多久没这样叫过您了,奴婢从很小就跟着您了。奴婢实在不想看到公主这个样子!若是让齐王和王后看到了,他们该多心疼啊!”     “父王,母后。”眼中的泪终于滑落下来了。     玉珠也红了眼睛,柔声道:“公主,您不要再伤心了,您可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啊!”     安妃轻轻抚摸还是平坦的小腹,温柔道:“小宝宝,你可要快些长,你出生了,就可以看到你的父王了。”     玉珠摇了摇头,她的公主从来不懂得争什么,永远都那么善良!为什么那个秦王却从不多看她一眼?           第九章 绝世芳香 - 秦宫美人 - 唐凰     秦十四年,九月二十三。蜀郡爆发兽疫,蜀郡的百姓都纷纷逃至咸阳,一时间,咸阳城灾民成群。     长乐宫。     嬴政面色阴沉地看着下跪一地的大臣,道:“尉爱卿可想到法子了?”     “臣认为,应广招天下名医,共同研制消灭此次兽疫的药方。至于咸阳城中的难民,则要保证他们的吃住,以防躁动。”     此言一出,众朝臣皆点头称是。     “王爱卿。”嬴政唤道。     丞相王绾立即排众而出:“臣在。”     嬴政声音一沉:“寡人派一千精兵给你,你给寡人好好地维持咸阳城中的秩序。若有人故意闹事,就地处斩!”     “臣遵旨!”王绾领命。     “李爱卿。”     廷尉李斯出列:“臣在。”     “你认为天下哪位名医能解此兽疫?”     李斯道:“臣认为,赵国的崔文子!”     嬴政赞许道:“寡人也这样认为,寡人就派你去请崔文子先生出山。”     “这个?”李斯迟疑一下,随后坚定:“臣定不辱命!”     嬴政点点头,众人都知,赵国崔文子一身医术了得世间少见,但却有着一副怪脾气。     “报!”     一名士兵跪在殿中,沉声道:“启禀大王,城中难民开始造乱!”     嬴政站了起来,道:“王爱卿,你速速带兵前去,但不要随意伤人!蒙将军一同前往。”     他深知王绾为人凶狠,而蒙武为人耿直,有蒙武在,多少能牵制他不滥杀百姓。     德仪宫。     “娘娘,城中的难民开始起反了。”知秋快速地走进德仪宫。     芸美人淡淡地说了句:“是吗?”     “娘娘,我们该怎么办?”知秋问道。     芸美人瞥了她一眼:“你这性子怎么还是这般急躁!”     “娘娘,它好了!”香奴捧着一个锦盒,走了进来。     芸美人坐直了身体,双手伸向那个锦盒,缓缓地将其打开。     锦盒里是一个用琉璃打造的瓶子,瓶子里盛了小半瓶瑰红色的液体。     芸美人将其放在手心,那瑰红色有着一种夺人心魄的美丽与神秘。     “该怎么用?”芸美人问道。     香奴痴迷地看着那液体,兴奋道:“只需要一滴!娘娘,您只需要倒上一滴,那些躁动的难民都将向它臣服!”     “好!到时候本主就是秦国的救星,本主定能流芳万世!”芸美人哈哈大笑。     长杨宫内,赵挽正在认真专研舅舅给她的医典。     她听说了,蜀郡爆发兽疫。而医典中正好有此的解药。     经过一上午的思索,赵挽放下刻刀。     拿起竹简,对清歌道:“本主要出去一趟,如果有人来,就说本主去太后那里了。”     她不想暴露自己懂医术的秘密,这样会给她带来后患无穷的麻烦。     她知道只有舅舅才有这药方,但她知晓舅舅的脾气,他是不会帮嬴政的,但她必须要帮嬴政!     她来到了太医府。     太医府所有的太医都看医书,企图研制出药方来。     她走到一位太医身后,指着他写的药物,道:“大人,这里用兰香草会更好些。”     那位太医一听她说,马上豁然开朗:“对对对!”     她又走到另一位太医身后,道:“这里应该用五月艾。”     “这里呢,应该用田字草。”     “用决明子。”     “用百步还魂。”     “用谷精草。”     在暗暗指出了一些草药后,赵挽悄无声息的离去。     “李太医,我看看你的药方,咦,若你的兰香草加上我的五月艾……”     “张太医,你的田字草加上决明子……”     “吴太医,你的……”     当太医们终于将所有草药拼出来后,都不由傲然:“这惊世的配方被我们给配出来了!”     “咦?我这兰香草好像是有人在我耳边说的。”     “我的也是……”     赵挽走在回宫的路上,突然她好像闻到了一股她从来没闻过的香气。     不是百花的香,也不是千种香料的香,但却胜于所有。     那是一种可以迷醉灵魂的香。     当她回到长杨宫不到一个小时,秦宫内就传出芸美人配制出了一种绝世芳香,无人不叹,无人不愿沉醉其中!     就连嬴政都被惊动了,当他来到德仪宫时,连他都不由赞叹。     香气从德仪宫扩散,慢慢地漫过长杨宫,到了黄昏,整个秦宫都弥漫在这醉人心魂的芳香中。     香气还在扩散,漫过秦宫,漫过了咸阳城。     令人震惊的是,城中原本躁动的难民都沉醉在那绝世的芳香中。     更有人说,那是天降祥瑞,是上天给秦国的预示。     此时,秦宫的太医府也传来了好消息,说得一高人指点,研制出了解兽疫的药方。     当问及高人是谁时,众太医都只知道是名女子,相貌并未看清。     很快,蜀郡的兽疫得到了控制,原本逃至咸阳宫的难民都逐渐回到了蜀郡。     并一路流传,秦宫散发出绝世芳香的消息。     当得知是宫中的一位美人研制出来时,蜀郡的百姓更是请命应立其为后。     芸美人听着从宫外流传来的传闻,止不住的狂笑:“这秦宫终将是我上官芸宁的天下!”     “恭喜娘娘,马上就要被册封为王后了。”满室的宫人都跪了下来。     芸美人听后更是欢喜,每人都赏了不少东西。     “陆七子到!”     “陈八子到!”     “参见娘娘!”     芸美人连忙笑着挥手:“妹妹们不用这般生分,都起来吧。”     陆七子娇笑道:“妹妹是来恭喜姐姐的,炼制出了这绝世芳香!”     “是啊!”陈八子也满脸堆笑:“妹妹听说,蜀郡百姓都在欢呼,说是请大王顺应天命,立姐姐为后呢!”     芸美人只是淡淡一笑,但掩饰不住面上自得骄矜之色:“姐姐何德何能啊!”     “依妹妹看,姐姐本就是王后的最佳人选!”陈八子哄到。     芸美人娇嗔道:“你这张小嘴,哄得姐姐我不知道天南地北了!”     “姐姐,何须知道这么多,只待大王旨意一下来,到时候姐姐怕是忙于应付册封典礼,顾不上妹妹了!”陆七子陪笑道。     芸美人郑重道:“妹妹们放心!姐姐定不会亏待你们的,到时候最少也是封美人,封妃了!”     陆七子、陈八子连忙谢道:“多谢姐姐,妹妹们一定为姐姐马首是瞻!但凡姐姐有何吩咐,我们自当全力已付!”     芸美人听着两人一致的话语,心中都不由暗想两人是不是在路上背好了台词来的!     陆七子见气氛冷了下来,忙道:“姐姐,你可否拿那绝世芳香给妹妹们开开眼啊?”     芸美人含笑,温和道:“当然!”     说罢,便拿出一个琉璃瓶,里面流淌着瑰红色的液体。     “哇!真美!”陆七子叹道。     芸美人满意地看着她们惊叹的目光。     “姐姐,这是什么做的啊?”陆七子目不转睛地问道。     芸美人面色一僵,随后媚笑道:“妹妹们想要吗?”     “姐姐,可以吗?”陆七子、陈八子问道。     “当然可以!只是,姐姐这儿也就这么一点,所以……”     “我们一人一滴就很知足了!”     “好。”     夜幕降临之际。     “谕旨到!”     “姐姐,一定是封后的旨意来了。”陆七子欢喜道。     芸美人一脸傲然,:“臣妾接旨!”           第十章 云香夫人 - 秦宫美人 - 唐凰     来宣旨的是张盛,声音是太监特有的尖细:     “兹有美人上官氏,蕙质兰心,为秦国百姓所赞扬,寡人仰承天运,特封尔为一品云香夫人,居华仪宫,于十月初十在蕲年宫举行册封仪式。”     现在应该叫云香夫人,只见她神情有瞬息的凝滞,随后脸上又挂起了微笑:“臣妾谢大王!”     张盛将谕旨交于她手中,笑道:“娘娘可真是福星啊!进宫不到四年就封为一品夫人了!”     云香夫人温婉的笑:“承大人吉言了。”     “下官还要去长乐宫,就不多留了。”张盛告辞。     云香夫人缓缓转身,一霎那心头划过千般想法!     为什么不是王后,仅仅是个夫人?     陈八子看其脸色不对,连忙跪道:“妾参见云香夫人,娘娘长乐无极。”     随后众人都跪拜:“参见云香夫人,娘娘长乐无极。”     云香夫人轻声道:“都起来吧!”     “去,看看大王宿在哪个宫里?”云香夫人对知秋道。     不一会儿,知秋就回来了,朝云香夫人小心道:“回娘娘,大王接赵七子去了长乐宫。”     云香夫人将谕旨狠狠地丢在她身上,气急败坏道:“贱人!本主做这么多努力,竟还是敌不过一个宫女!”     陈八子小心劝道:“娘娘莫生气,如今您已是一品夫人了,赵挽那贱人不过是个六品七子,您想怎么对付她不过是动动手指的问题!”     云香夫人连连冷笑道:“本主岂会轻易放过她!”     随后向香奴道:“本主以后要用到这香的地方很多,你要不停地研制!”     长乐宫。     赵挽坐在内阁都能听到大殿里的争执声。     过了一会儿,嬴政就气冲冲地走了进来:“当真是些老顽固!”     赵挽倒了一盏茶给他,她知道是为了册封上官芸宁为后的事,大臣们都极力上鉴要嬴政封其为后,而嬴政却只封了个夫人。     其实那些大臣考虑也是有理的,其他六国都有王后,只有秦国没有,于国本不和!     只是,秦国注定是没有王后的!但却有一位皇后!     “寡人现在想得都是统一六国的战略,偏偏这些个老顽固要寡人立什么王后!”嬴政目射怒焰。     “敢问大王,他们都说是立云香夫人为后吗?”赵挽问道。     “那到没有,只有王绾……上官成师等人!”嬴政答道。     赵挽微微一笑:“难道大王真的不想立王后吗?”     现今有娆仪夫人、云香夫人、萱妃三人有子嗣,要立王后也只能是她们的其中一个吧。     嬴政抬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寡人在等……”     等?是等云香夫人能诞下王子?还是等到他的雄心壮志实现之时呢?     只是她统统都猜错了!     而嬴政的那个等却是等了整整二十三年。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可知她配制的香是由哪些材料配出来的?”嬴政喝了一口茶,问道。     赵挽摇了摇头,昨天她翻遍百花秘典,也没有这种香的蛛丝马迹。     嬴政沉吟片刻,道:“明日寡人会派人送一滴到你宫里去,你好好研制一番!若还有人能配出,那些大臣们也就不敢再多舌了!”     赵挽叹了口气,手抚上了他深锁的眉头:“大王。”     嬴政抓住了她的手,微微一笑:“好好地你叹什么气?”     赵挽继续抚摸:“妾在想,大王这一生注定要紧锁眉头的!”     嬴政目光灼人,道:“这是谋略!”     “嗯。”赵挽微笑点头,她很喜欢看他自信霸气的模样,她想她怕是忘不了了。     嬴政起身,将她拥入自己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如果我们有个孩子就好了!”     赵挽愣了一下,难道他知道了?     在她出神之际,他猛地将她抱起,一步一步踏着柔软的地毯走到床榻,将她轻柔地放在床上。     俯身正欲吻上那嫣红,赵挽便睁大了眼睛,按住了他的肩膀:“不要……”     他轻笑:“寡人想要你。”     再度俯下身来,赵挽只能用力地将他推开。     “阿挽,你怎么了?”他疑惑不已。     “啊?”赵挽看着他疑惑的目光,不知道该怎么说。     嬴政慢慢地靠了过来,望着她纠结的神情,笑道:“你倒是说说啊。”     “我……我……”赵挽低着头,无措地看着身下黑色的被褥。     “你不说,就怪不得寡人了。”说完,他便猛然的含住了她的唇。     “我有孩子了!”赵挽推开他,大声道。     嬴政呆呆地看着她,然后发现自己还压着她,猛地翻过身。     “阿挽……阿挽……阿挽……”他不断地唤着她。     “嗯。”那样的眼神让她不由自主地应着。     嬴政执起她的手,十指相扣,轻轻叹息:“真好。”     赵挽低首看着相缠相扣的手,浅浅地微笑着:“已经一个多月了。”     “寡人要更好地保护你,保护我们的孩子。”嬴政轻声道,两眸相对。     嬴政说道:“如今天下七分,韩国的实力在七国中最弱,离我们秦国最近;赵国赵王是个无主见之人,但有将军李牧坐镇;南方大国楚国,疆域辽阔,山林茂密,物产丰富,号称拥有甲士百万,但是,楚国的内政一直不振,贵族争权夺利;魏国景?⊥跏歉鋈砣踔?耍越普??浯罅撼欠谰??嗄晷藿ǎ?斐<峁蹋?苣压テ疲谎喙?奶?拥ふ?谖颐乔毓?闹首痈?校?皇茄喙?胛颐墙显叮??侵苯庸ゴ蜓喙?慌缕渌??一岢檬乒ゴ蛭颐乔毓?黄胧巧蕉?罟?斜冉锨看蟮囊桓觥5?牵拍昵把唷17浴10?10骸3?骞?テ耄?绕涫茄嘟?忠愫嵘ㄆ牍??钇牍?畹阃龉螅?牍?恢泵挥懈辞浚??遥?耸钡钠胪踅ㄊ歉鑫弈苤?病!?p>  虽然赵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些给自己听,但她不得不佩服他的观察能力和谋略,她衷心叹道:“天下何愁不尽落君怀!”     “寡人要统一这个动荡的时代,让天下之地、万国臣民不再受战乱之苦!”     这是他对天下的承诺!     “秦王嬴政绝不轻易许下承诺,寡人愿做你的良人!”这是他对她的承诺。     赵挽眸光温柔,静静地靠在他身上。     甘泉宫。     这里的桃花似乎永不凋谢,飘落的桃花随着风吹的方向点点滴滴的落在了她的发丝上,衣衫上……     “太后,现在已是十月份了,快入秋的气候了,您别一直站在冰上。”思秀担心道。     太后看着这周围的一切,桃花是真实的,天空是真实的。     只是十月里出现的桃花似乎太不真实了,她叹息道:“秀啊,哀家用的冰还少吗?哀家哪天没有抱着它睡?”     “太后!”思秀忍不住流下泪水,大声质问:“为什么您还是忘不了?为了他这么折磨自己,为了他您跟大王骨肉分离!您知道吗?就是因为他,您将被世人唾弃,您将留下万古臭名!”     “情之所钟,生死可弃!只是哀家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政儿!”太后心底里的宁静顷刻崩塌,声音到最后竟变成了颤抖。     她望向自己拖地的发丝,冰水融化间,黑色慢慢地晕染开了,最后透出银色的光芒:“哀家已经没有几年的时间了,哀家最后存在的意义就是保全他和赵挽的孩子!”           第十一章 挑拨 - 秦宫美人 - 唐凰     这几天,赵挽都过得十分平静。     如今快要入秋了,她宫里不少人晚间睡觉着了凉,整个长杨宫里都是咳嗽声。     嬴政怕他们传染到她身上,甚至想重新换批人来。     赵挽只得用一味药、百部、五味子、细辛和干姜煎些止咳的药水给他们喝。     这药效厉害,喝了不到两幅就都好了,嬴政也就没提换人的事了。     但第二天又有一个太监咳了起来,赵挽叫他过来,才发现他已经咳到内脏里了。     “清歌,你去少府领一些陈皮来。”赵挽吩咐道。     清歌看了赵挽一眼,随后低低道:“喏。”     长杨宫离少府较远,从德仪宫穿过,还要经过朝阳宫,最后就是一条宫道了。     清歌害怕见到他,但又想见到他,因为她知道自己不配。     她从来没想过要找出那两个侮辱她的人,她是在宫里长大的,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男人往往比女人的贞洁重要得多!     突然有个人迎面撞在她身上,那人“哎哟”一声,清歌抬头望去,是倩妊。     倩妊看清是清歌后,眼中闪过一丝怒意,随后轻笑道:“我倒是谁呢,原来是赵七**里的清歌姑娘啊!怎么,是赵七子把你救出来的吧!”     清歌低垂着头,眼中尽是痛苦之色。     倩妊见清歌不说话,越发得意,道:“你说你还有什么资格待在世间,我要是你,早就以死谢罪了!”     清歌抬头望去,她脸上尽是得意鄙视的神情,轻轻道:“请你让路吧!”     倩妊微有惊讶,随后道:“你撞了人还想走?”     “那你想怎样?”清歌用力地看着她带笑的脸。     倩妊轻启红唇,道:“跪下!”     清歌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倩妊轻蔑一笑,靠近她轻声道:“男人的滋味怎么样啊?”     清歌猛地睁大眼睛,她仿佛被人抽去了呼吸一般,怔在当场,满脑都是那些男人肮脏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轻易地揭开我努力了好久才隐藏的伤疤?     倩妊满意地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伸腿踢向她的膝盖,喝到:“还不跪下!”     清歌猝不及防,身体摇摇欲坠,正快要触及到地面,忽然从后面伸出的一只手稳稳地揽住了她的腰。     “少府令大人。”倩妊不敢相信地叫道。     清歌诧异地转过头去,看见了一张她日思夜想的面孔,委屈的泪水瞬间流了出来。     慕容学朝倩妊斥道:“你若是闲得慌,本官可打发你去了永巷做苦力!”     “奴婢不敢!”倩妊连忙跪下,浑身不停颤抖。     “以后别再出现在本官面前!”慕容学烦厌道。     “喏。”倩妊立刻爬了起来,向远方跑去。     “大人……”清歌猛地意识道,自己竟然还被他揽在怀里。     慕容学马上将手松开,道:“赵七子说要陈皮,本官等了许久不见人来拿,便出来看看。”     说着,将一个包裹递给清歌,道:“这是陈皮,你拿着。”     清歌接过包裹,低着头道:“谢大人。”     慕容学看到她脸上有隐隐水泽,迟疑道:“其实,你大可不必在意别人的话!”     清歌点头,可是你是怎么想得呢?     慕容学见她点头,道:“好了,你回去吧,赵七子怕是要等急了。”     清歌低着头转身,她怕,她怕看到他脸上会有鄙夷。     慕容学看着她的背影,日下西山,她的身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绯红。可为何让人感到一种说不出的痛苦与清寒。     倩妊回到了栎阳宫,正看见宫女叶儿坐在树下休息,她心中的怒火不知往哪里发,冲过去一把揪住叶儿的头发,口中喝到:“你这该死的贱婢,竟敢偷懒!该死的,该死的贱婢……”     她一口一个贱婢地骂着,浑然忘记了自己也是。     叶儿疼得面色发白,口中求饶道:“倩妊姐姐,奴婢不敢了!”     倩妊冷笑,她的气还没有出完呢!     继续不停地踢打她。     叶儿痛苦地捂住肚子,哀求道:“不要再打了,不要……不要再打了……”     倩妊狰笑连连,蹲在地上挖起一把土就往叶儿的嘴里送,“还敢叫,我让你叫……”     “住手!”伊妊喝道。     倩妊毫不理会,伊妊走到她面前,厉声道:“你若还不住手,本官便发配了你去永巷!”     听到这句话,倩妊连忙放开了叶儿。     叶儿连忙吐出口中的沙土,连带着一些血丝落在地上。     伊妊拍了拍她的后背,道:“这两天你就不要做事了,待会本官会叫允红送些汤药给你的!”     倩妊不依道:“她不做事,谁扫这些地啊!”     伊妊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当然是你扫!”     倩妊立刻站了起来:“我可是娘娘的贴身宫女,你居然让我扫地!”     “怎么,本官可是这栎阳宫的女官,本官的话你也敢质疑?”伊妊怒蹬着她。     伊妊看着一脸不服气的她,用颇带警告意义的眼光看着她:“还不去扫!”     说完这句,便出了宫门。     倩妊眼中闪着凶光,不甘心地拿起扫把!     “云香夫人到!”     倩妊马上丢下了扫把,跪道:“参见云香夫人,娘娘长乐无极。”     “起来吧。”     云香夫人今天穿得是一袭白衣委地,上锈蝴蝶暗纹,一头青丝挽成凌云髻,带着一套镂金打造的蝴蝶冠,两侧的流苏垂至肩膀。     她看到倩妊身旁的扫把,道:“本主记得,你是雅妹妹的贴身宫女啊!怎么来扫地了?”     倩妊泣然道:“娘娘!奴婢是因为得罪了伊妊女官才被她罚扫地的!”     云香夫人亲切道:“好了,起来吧。”     “谢娘娘。”     云香夫人道:“你们家娘娘呢?”     “娘娘自从小产后,就郁郁寡欢,一直躺在床上。”倩妊道。     云香夫人点点头,走进内殿。     雅美人见是她来了,起身朝她虚弱地笑道:“姐姐,你来了!”     云香夫人连忙扶着她,道:“这宫里的太医也太没用了,妹妹都病了这么久了还不见好!”     “姐姐,不怪他们,是我的身子不争气!”雅美人自嘲道。     云香夫人轻轻地笑道:“妹妹,姐姐这里有道药方,对女人身体极补的!妹妹先喝着试试看吧!”     说着,便从袖间掏出一张药方,递给一旁的倩妊。     雅美人温柔地笑着,笑容就像秋天落叶似的:“多谢姐姐了!”     云香夫人难过道:“妹妹,姐姐看到你这个样子,心里实在难受!”     雅美人神色凄凉:“是妹妹福薄,没能保护好孩子!”     云香夫人听后正色道:“妹妹,你不要怪姐姐多嘴,先如今想起来,姐姐觉得妹妹的滑胎太过蹊跷了!”     “哦?姐姐,你查出什么了吗?”雅美人紧张地问道。     云香夫人皱眉道:“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害妹妹的是上官少使,只是平日里上官少使跟赵七子走得极近,而赵七子又是从妹妹你的宫里出去吧,你之前那样对她,保不准赵七子会记仇啊!”     听到这话,雅美人恍然大悟,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的光,大叫着:“赵挽这个贱人!一定是她!一定是她要害我的孩子!”     云香夫人看着她眼中的怨恨,继续道:“现在赵七子已经有了孩子了!”     雅美人眼中的恨果然更加浓烈,语气恶毒而刻薄:“她害死了本主的孩子,那么,她也别想生下来!”           第十二章 册封大典 - 秦宫美人 - 唐凰     在回华仪宫的路上,知秋忍不住问道:“娘娘,那张药方是您特意问香奴讨的,是个活血消肿的好方子,只是雅美人是滑过胎之人,如果服用了那方子怕是会恶露不止啊!”     云香夫人扯开嘴角轻笑道:“雅美人如今失了孩子,也失了大王的心,她知道本主太多秘密了,这样的危险可留不得!”     “既然娘娘要除掉她,可是那张方子并不足以致死啊!”知秋想了想,道。     云香夫人看了她一眼,道:“你跟在本主身边这么久了,怎么一点都没学聪明!本主想让雅美人去对付赵挽腹中的孩子,自然得先留她一条命!那方子虽然不会致她于死,但会让她一直流血!等她对付完了赵挽,本主就会让叶儿在药里多加上一味茅莓根,那么她就会血崩而死!”     “娘娘果然是每步都计划周密啊!”知秋诚心道。     云香夫人道:“那个赵挽,大王现在很宠她,所以本主只有让雅美人去探探路了!”     “娘娘,奴婢觉得我们宫里死得宫女实在太多了,这样会不会引起怀疑?”知秋低着头,小声说道。     云香夫人听后,轻笑:“本主可是一品夫人,谁敢去大王那里揭发本主?宫里不行,那就去宫外。”     知秋道:“娘娘说的是。”     等清歌回到长杨宫时,夜幕已经降临了。     清歌还未走进长杨宫,后身就传来了小里子的欢喜声:“清歌姐姐。”     小里子一看清歌在前面,小跑两步,与她并肩,道:“清歌姐姐,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     “少府离长杨宫远的很,走路耽误了点时间。”清歌道。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内殿。     赵挽正伏在案头配药,见清歌来了,忙道:“回来了。”     “主子。”清歌将陈皮递给她。     赵挽接过后,抓了几片放在药材上,包起来递给一旁的轻舞,道:“你将这个拿去给小立子吧!”     “喏。”轻舞退下。     赵挽伸了伸腰,道:“清歌,你们都下去休息吧!”     “喏。”     秦十四年,十月初九。     平阳战事告捷,秦军大败赵军,攻占了宜安,平定了平阳、武城。     秦十四年,十月初十。     韩国使臣韩非出使秦宫。     嬴政利用此次册封大典,将在蕲年宫举行庆功宴。     十月初十上午,秦宫宫妃都将前往雍城蕲年宫。     赵挽坐在轿中,现在还未出咸阳城,外面传来了热闹的吆喝声、叫卖声。     “大王!救救贱妇吧!大王!”     赵挽忍不住掀开一小块轿帘,嬴政的轿前跪着一个老妇人。     老妇人衣衫破烂,灰白色的头发垂在额前,下面是一张布满皱纹、满脸沧桑的脸,她不停地磕头:“大王!救救贱妇!”     一旁的侍卫立刻警觉起来,抽出铜剑,叱喝道:“贱妇胆敢!还不退下!”     老夫人爬着过去,抱着侍卫的腿,道:“救救贱妇的闺女吧,贱妇的闺女被人抓走了!”     侍卫见老夫人用满是污垢的手抱住他的腿,不由怒火中烧,举起剑便向老妇人劈头砍去。     “住手!”赵挽见其要杀了老夫人,不由掀开帘子喝道。     侍卫寻声望去,看见是赵挽,连忙跪下。     “怎么回事?”嬴政走下轿道。     老妇人一看是嬴政,连忙手脚并用地爬到他面前:“大王!救救贱妇的闺女吧!”     嬴政皱了皱眉头,道:“你女儿丢了,应去地方官府报案!”     “贱妇报了,可是他们找了半个月都没能找到贱妇闺女!贱妇老头子死得早,贱妇就一个闺女在身边了!”老妇人头靠地,喊道。     原本在轿中的云香夫人,连忙下轿,对嬴政道:“大王!这个贱妇分明就是来闹事的,女儿丢了就应该叫官府去找,若是人人都像她这样,芝麻大的事都要大王来处理,我们秦国岂不乱了套了!”     嬴政点点头,坐回轿中,沉声道:“起轿吧!”     云香夫人看着这个还在不到哀求的老夫人,心中闪过杀意,真不知道知画他们是怎么办事的,竟然还留了活口!     云香夫人看了一眼旁边的侍卫,轻声道:“大王的意思是将这个贱妇给就地处决了,明白吗?”     侍卫哈着腰,直点头。     这时,嬴政的轿子已经走到前面去了,待云香夫人上了轿,侍卫再次举起了铜剑。     赵挽心知不妙,连忙走下轿子:“慢着!”     却还是慢了一步,铜剑已经刺向老妇人的胸前。     “给本主退下!”赵挽看向那个看到她而惊呆的侍卫。     侍卫连忙抽回剑,退到一边大气不敢出。     老妇人一脸痛苦地用手捂住不停流血的胸口,口中不停唤道:“阿兰……阿兰……”     赵挽蹲下身,看了下老夫人的伤口,还好刺得不深,只是她身上并没有带药。她想了想,拔下头上的一根金钗,交到那侍卫手中,道:“你给本主听着,你现在就拿着金钗送她去医馆,不得延误,知道吗?”     “可是大王……”侍卫迟疑道。     赵挽道:“有本主担着!”     赵挽见侍卫接过了金钗,背起了老妇人。     这才安心走回轿中,但她总觉得有一道灼热的目光盯着自己。赵挽瞟眼望去,只见人群中站着一位手抱铜剑的少年,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赵挽连忙坐回轿中,只是她不曾想到,这个人将是历史上有名的剑客荆轲。     蕲年宫大摆酒席,宫妃一律坐在左下方,大臣则坐在右下方。     嬴政坐在最上方,面色古井无波。     早有太监宫女们奉上了美味佳肴,都是用银碗盛的,筷子也是银制的。     赵挽不经意地向前方看去,坐在右下首第一的是宰相王绾,接着就是王翦、尉僚、蒙武、李斯,让她感到奇怪的是慕容学也在其中,又想想他是三品少府令,便就移开了视线,他下首的是一位身穿红袍的男子!     蒙恬!他本是生得纯净的模样,穿着这一身红袍竟感觉有些邪肆。     而他下首的则是一位身着蓝袍的男子,模样与他有几分相似,想来那便是他弟弟蒙毅了。     一旁的太监喊了出声:“大王,吉时到了!”     嬴政点头:“开始吧!”     站在台阶上的司仪喊道:“册封大典开始,有请云香夫人、安妃入殿。”     话音刚落,云香夫人身穿浅黄?罗衫,外披浅黄银泥云薄袍,手挽浅黄金丝薄烟带,下穿五色落花裙,头带芙蓉冠,中嵌以一朵芙蓉珠花,两旁垂下长长的金黄流苏至肩膀。     此时她正优雅自如地走来。     她身后则是安妃,安妃身穿浅橘?罗衫,外披浅橘烟霞薄袍,手挽浅橘烟云带,下穿四色落花裙,头带海棠冠,中嵌以一朵海棠珠花,两旁垂下长长的浅橘色流苏至肩膀。     自妃以上,皆要行册封礼,而礼服都是规定好了的。     妃是一律浅橘色,配四色落花裙,海棠冠。     夫人一律浅黄色,配五色落花裙,芙蓉冠。     五行为五色,王后更要尊贵,是一身正红色,配六色落花裙,牡丹冠。     两人走至殿中,都跪拜道:“参见大王,大王长乐未央。”     嬴政一脸威严,道:“如今尔等封一品、二品,自是要做好宫廷女子典范,切不可骄奢嫉妒!”     “臣妾遵旨!”           第十三章 愤怒 - 秦宫美人 - 唐凰     “好了,入座吧!”嬴政道。     云香夫人跟娆仪夫人一桌,安妃则跟萱妃一桌。     安妃如今快四个月身孕了,小腹已经微微隆起,此时正与萱妃交谈甚欢。     大臣们都是吃酒吃菜,这时,嬴政唤道:“尚令蒙恬接旨!”     蒙恬放下酒杯,起身行至正殿中,伸手一抬袍摆,端正跪了沉声道:“臣蒙恬接旨。”     嬴政道:“如今我秦国大败赵国,应乘胜追击,寡人特封你为三品将军,待三月后,尔带领三万大军攻向太原!”     “臣自当歼灭敌军!”蒙恬起身,不卑不亢道。     他一回到座位,慕容学就举起酒杯,向他笑道:“蒙兄弟,慕容学敬你一杯!”     蒙恬也举起了酒杯,扯出一个笑容:“谢大哥!”     一旁的李斯则向蒙武笑道:“蒙将军,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令郎小小年纪便当上了将军!”     蒙武也笑道:“李大人高看小儿了。”     “哪里啊!令郎一身武艺,此次定能大胜而归啊!”李斯陪笑道     王绾听后,轻哼了一声:“话不要说得过满!到时候可是会丢人的!”     蒙武皱了皱眉头,随后笑着向李斯道:“李大人,来,蒙某敬你一杯。”     李斯连忙笑饮满杯。     蒙恬喝过一杯酒,目光不停巡视,最终停滞在赵挽身上。     赵挽亦是查觉得到了,只得把头低着,与身旁的袭良人小声说话。     袭良人,袭夏,已故美人袭氏之妹妹,秦十二年入宫,封为七子,秦十三年,封良人。     这时,思秀从殿外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卷竹简,高声道:“太后懿旨!”     她走至殿中,先向嬴政行了一礼,转身道:“太后懿旨,长杨宫赵七子接旨。”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赵挽愣住了。     “太后不是长久不谙宫中之事吗?”     “是啊,自从她进了甘泉宫,便再也没出来过。”     “哼,她怎会有脸出来!”     “那今天懿旨是什么意思啊?难道她要插手后、宫之事?”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赵挽看了一眼上座的嬴政,他依然是面无表情。赵挽眼睛不由湿润了,这么多人在议论他的母亲!     于是,连忙起身,跪道:“妾接旨!”     “长杨宫赵七子,自入宫以来,深得哀家心意,今赵七子怀有子嗣,特召其入甘泉宫陪伴!”     赵挽当下明了,太后是在保她的孩子!     “妾谨遵太后懿旨!”     赵挽接过懿旨,看向嬴政。见他点头,便回到了座位上。     蒙恬地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罢了。     赵挽闭了闭眼睛,抬头直视过去,看到的是一双满是刺痛的双眸。她不忍再看,随手将酒杯打落在身上,跟旁边的袭良人歉意道:“良人,妾打湿了衣服,容妾去换身衣服!”     袭良人笑道:“没事的,去吧!”     赵挽感激地笑着离了席。     蕲年宫筑于高台之上,足足有九十九个台阶,历年来,王上登基、册立王后妃嫔、行王子及冠礼的场所。     赵挽走到栏杆处,遥遥望去甚至都可以看到咸阳城。     十月不热也不凉,隐隐有微风拂面,比在殿内人要清爽得多。     “赵七子!”身后有人唤道。     赵挽犹豫不决,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转身。     他走了几步,与她并肩而立,道:“我就要离开秦宫,到军营里去了。”     赵挽笑道:“那是好事,男儿志在建功立业,本主在这里先祝将军旗开得胜!”     “你真这么认为吗?阿挽。”蒙恬低低道。     赵挽闻言一震,淡淡道:“这里只有赵七子,没有阿挽!将军好生吹吹风吧,本主就不奉陪了!”     蒙恬拉住了她的手,叹了口气,低声道:“还是我走吧。”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赵挽看着他的背影,微叹一口气,转身时却僵住了。     嬴政正一脸阴沉地看着她。     赵挽心中慌乱万分,连呼吸也隐隐有些急促起来,唤了一句“大王”便不知所措。     他一步一步地向她走去,赵挽步步后退,直到背靠栏杆。     他紧紧地抓住了赵挽的手,声音低吼,一字一句:“你也要背叛我!”     “我没有……”赵挽不停地摇头,他眼中的猩红让她感到窒息。     嬴政眼中一片冰冷,沉声道:“那寡人看到的是什么?他为什么会牵你的手?”     赵挽委屈万分,用力忍住眼中盈满眼眶的泪水,可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嬴政见她不出声,低吼一声,用力地将她压在栏杆上。     “啊……”腹部地疼痛让她痛呼出声。     嬴政仿若未闻,依然用力地压着她,眼睛紧紧地瞪着她:“为什么?要背叛我!”     赵挽看着他的眼睛,那里有深深地伤痕和一种被人背叛地屈辱。     嬴政,六年前你是不是也是这样看着你母后的?     她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她抬起自己的手,抚上他因愤怒而扭曲的脸,轻柔道:“阿政,我永远不会背叛你的!”     嬴政愣住了,慢慢地松开手。     赵挽用手扶住栏杆,腹中的痛让她直不起身来。     嬴政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痛苦,口中慌忙道:“阿挽,你怎么了?”     赵挽用另一只手,护着肚子,低腰轻呼:“疼……孩子……”     嬴政看向她的下身,裙子上已经渗出点点殷红。他立马将她抱了起来,一路朝内殿跑去,一路红着眼睛吼道:“快去叫太医!”     嬴政将她抱到床上,太医们也都赶了过来。     太医见裙上有血,连忙向嬴政道:“大王,赵七子已经见红了,您不能待在这……”     嬴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沉声道:“寡人要在这里看着你们诊治!”     太医连忙颤声说是,用手搭在赵挽的脉上。     嬴政紧紧地看着赵挽苍白满是汗珠地脸,向太医问道:“如何?”     太医定了定心神,咽了口口水,颤声道:“赵……七子……动了胎气……可能……”     嬴政心中一紧,怒吼道:“一群庸医,赵七子要是有什么事,你们都得陪葬!”     太医们连忙跪下,都说无能为力。     赵挽口中呢喃道:“大王……”     嬴政连忙握住她的手,道:“寡人在,阿挽你怎么样了?”     :“孩子……保住……孩子……相……信我……”赵挽每说一个字,腹部都是一阵抽痛。     嬴政将脸埋向她的肩窝,呢喃道:“我信。”     赵挽微微扯了嘴角,断断续续道:“姜黄……全当归……黄芪……艾叶……鹿角胶……快去……煎药……”     太医听后,眼睛一亮:“这是……保胎的良方!”     嬴政猛地起身,厉声道:“还不快去煎药!”     腹中的痛让她迷失黑暗中,浑身凉嗖嗖的。     她好像看到了千万个不同的嬴政,有时柔情似水,有时霸道独断,有时野心勃勃,有时郑重许诺,有时痛彻心扉……     过了一会儿,她好像闻到了浓重的药味,耳边是嬴政的声音:“阿挽,快喝药。”     孩子!赵挽不由轻启嘴唇。     立刻就有苦涩的药流进口中,赵挽皱着眉头。旁边又有声音道:“阿挽,药可以救孩子,听话,快喝下去。”     赵挽听后,连忙用尽了全力将口中的药咽了下去。           第十四章 败露 - 秦宫美人 - 唐凰     第二日,赵挽才醒了过来,太医已经来把过脉,孩子已经保住了。     令赵挽感到好笑的是,不少太医都问她药方是怎么来的,赵挽只好推脱是从书上看来的。     本来今日就要回咸阳宫的,嬴政却说赵七子不宜乘车,让其它宫妃先回去,而他则留在这里陪着赵挽,一些战事之类的奏折都会送到蕲年宫来。     这日是在蕲年宫的第五日,十月初十。     因为轻舞清歌都不曾跟过来,赵挽只好叫来一些蕲年宫的宫女来说说话解闷。     “最近你们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没?”赵挽坐在中间,笑道。     宫女清怜道:“奴婢听说今晚雍城会有花灯节呢?”     “花灯节?”赵挽稀奇道。     说真的,她还从未上过什么花灯节!以前在吕府的时候,吕家就有规定,凡女子不得外出抛头露面,到了这秦宫就更别谈去宫外的事了。     清怜见赵挽感兴趣,忙道:“是啊,赵主子。这花灯节啊,可好玩了!有好多好吃的呢,有卖糖人的,有卖一口酥,花生饼的!”     赵挽假装恼怒地看着她,道:“清怜,你是不是故意的!明知道本主出不去的!”     清怜一副奸计得逞的笑了笑,道:“奴婢还要说,那里还有猜灯谜的呢,还有……”     “大王到!”     赵挽连忙起了身,施礼道:“参见大王!”     嬴政无奈道:“寡人说了多少遍不要你行礼的!”     自赵挽上次差点小产后,嬴政每次面对她说话都没什么底气。     扶着赵挽坐下,道:“刚刚你们在说什么呢?”     清怜明显被吓着了,这可是大王耶。     嬴政皱眉地看着这个宫女,沉着脸道:“寡人问你话!”     赵挽忙道:“也没什么,清怜说今夜雍城会有花灯节雍城会有花灯节。”     “花灯节?”嬴政若有所思道。     随后,他露出了一个微笑,拉着赵挽道:“阿挽,今晚我们出去看花灯节吧!”     赵挽听后,惊笑道:“真的吗?”     嬴政微微一笑:“当然,寡人什么时候骗过你?”     夜色刚刚落幕,嬴政和赵挽便换上了普通人的衣袍,走在了雍城繁华的街道上,身后跟着十来个乔装打扮后的侍卫。     赵挽一到街上,就都不想眨眼睛了。     嬴政则紧紧牵着她的手,生怕她一时高兴就给走丢了。     “阿挽,你从来没来过街上吗?”嬴政忍不住打趣道。     赵挽撇了他一眼,道:“没有,我家教甚严,女子根本就出不来!”     嬴政圈了圈她的腰,低头看着她道:“寡人的阿挽即使身着布衣也难掩丽质之色!”     赵挽并不理会他,一个劲地看来看去。这里人声鼎沸,来来回回的人群不同于宫里的有条有序,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个灯笼。     这时,前面正好有卖灯笼的,赵挽拉了拉嬴政的衣服:“我要去卖灯笼。”     嬴政二话不说,就给她挑了一个红色的莲花灯笼。     赵挽提在手中,照向嬴政,立刻就把嬴政的脸照的红彤彤的。     嬴政只是笑了笑,牵着她没拿灯笼的手,两人十指相扣地向前走去。     赵挽看了看身旁的嬴政,他的脸上正不自觉地流露出平时很少有的笑容。     也许,这就是她想要的吧!这个男人注定将陪伴她一生,甚至死亡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卖糖人喽!两文钱一个的糖人!好吃的糖人!只要两文钱!”     赵挽不由走近,看着一个个精致的糖人发呆。     卖糖人的见她只看不卖,便向嬴政说道:“客官,给你夫人买个吧!”     嬴政立马掏出了钱,扔到那名男子手上,一把抓过所有的糖人:“这些我都要了!”     男子立刻喜逐颜开,忙道:“好勒!”     赵挽从嬴政手中拿了个糖人,咬了一口,道:“你知道为什么盯着它发呆吗?”     嬴政不解地摇头。     赵挽说道:“小时候我在府中,不能出去,哥哥每天都会给我带糖人来!”     嬴政笑道:“那你不是吃着糖人长大的。”     赵挽没有说话,又咬了一口。自从十一年前那场天灾后,她就再也没有吃过了!     嬴政看着突然变得安静的赵挽,道:“前面有饺子呢?要不要去吃?”     赵挽果然闻到了一阵香味,忙拉着她跑去。     嬴政则不停小声叫道:“别跑那么急!小心孩子!”     赵挽听后只有一步步地走过去。     那里的摊主见赵挽他们来了,忙招呼道:“客官,吃饺子吧!要多少碗?”     赵挽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道:“给我拿五碗来!”     “好嘞!”     嬴政惊道:“你听得了那么多吗?”     赵挽笑道:“反正是你付钱,不吃白不吃!”     不一会儿,五碗热腾腾的饺子便端了上来:“客官慢用!”     赵挽端了一碗到嬴政面前:“尝尝民间的手艺吧!”     说完,便拿起了筷子,夹起一个饺子,咬了一口。     赵挽皱了皱眉,“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嬴政连忙扶着她,急道:“阿挽,怎么了?”     赵挽摇了摇头,不甘心道:“是猪肉陷的,我吃了就反胃!”     一旁的摊主有些急促不安道:“夫人,我这饺子都是好的猪肉做的!”     赵挽擦了擦嘴,笑道:“老板,没事。我只是肠胃不好,吃不得荤的。”     向嬴政道:“把钱给摊主,我们走吧!”     嬴政扔下一个一袋铜钱,便牵着赵挽走了。     接下来,赵挽又逛了一条街,看到什么好玩的,嬴政都会掏钱买下来。     第二日,赵挽便要启程回秦宫。     华仪宫。     陆七子正剥着金桔,剥完后便笑着递给云香夫人:“姐姐,你说赵挽那贱人命是不是太硬了点?”     云香夫人面色也不悦道:“自从出了太后那档子事后,大王最痛恨女子背叛!我们本以为大王会处死她,但终究还是小瞧了她!”     陆七子也收起了笑容,沉声道:“就不信她还练就了不死之身,我们总会找到破绽的!”     云香夫人摇了摇头,道:“这会子要动她只怕是难上再难!本以为可以借雅美人之手除去她的孩子!可那个太后却是明摆着要护着她,我们暂时是动不了她了!”     “不过。”云香夫人话锋一转,道:“我们一直记挂着她,前些日子本主又忙着制香,倒给了安妃育胎的机会,现在都已经四个月了!”     陆七子道:“安妃性子倒也安静,虽说是公主出身,倒从未见她嚣张过!”     云香夫人哼了一声:“若是她生下公子,只怕又要封夫人了,甚至封后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她可是大王宫妃中出身最为高贵的!”     陆七子变了脸色:“这两个还真是难搞!”     云香夫人道:“难搞的不止她们,还有娆仪夫人,要知道她可是大王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虽说现在被赵挽分了宠爱,但我们都知道以前大王有多宠她,最重要的是她生的可是大王现在唯一的公子。还有那个萱妃,她父亲现在可是秦国最厉害的将军,大王用到她父亲的地方多了!”     “娘娘!娘娘!”知画跑了进来。     云香夫人不悦道:“慌什么?”     “娘娘,昭月宫有重要消息。”说完,看了陆七子一眼。     陆七子立刻笑道:“姐姐,妹妹宫里还有谢事,先行告退了。”     “好。”云香夫人笑道。     待她走了,知画连忙凑到云香夫人耳侧,小声道:“上官少使已经怀了五个月身孕了。”           第十五章 月殇 - 秦宫美人 - 唐凰     十月十六,赵挽依太后懿旨搬到了甘泉宫。     这里依然是桃花飞舞,赵挽走在冰屑上,清歌轻舞跟在后面。     “这里十月还有桃花,真是稀奇!”清歌不由叹道。     “是啊,真不知道太后娘娘哪里找来的法子!”轻舞也应道。     赵挽笑道:“你们可别光顾着看,就忘了我们是来摘桃花做饼的!”     “好了,主子。奴婢知道了。”轻舞说罢便向桃树奔去。     轻舞也跟着去,又回头道:“主子,这里的冰很容易使人滑倒的,您小心点。”     赵挽笑着点点头。     “参见赵七子。”     身后传来一道稚嫩的女声,赵挽回头,正是那晚跳舞的苏懿。     赵挽笑道:“不必多礼。”     “咦?”赵挽瞧见了她手上正捧着一盆冰块,便道:“如今入秋了,太后娘娘还是那么怕热吗?”     苏懿恭敬道:“奴婢不知,奴婢只是每天负责去少府领冰块!”     赵挽心觉疑惑,面上依然微笑:“好了,那你就送到太后娘娘那里去吧!”     “喏。”     “主子,这个苏懿姑娘人虽小,却长得十分精致。”轻舞捧着一束桃花,笑道。     清歌听了却一本正经:“还是没有主子美!”     赵挽听后,笑笑:“这些桃花也该可以做几盒桃花饼了,我们快回到西阁去吧”     轻舞一脸兴奋:“好耶,下午有桃花饼吃了!”     昭月宫。     “主子,奴婢端红枣羹来了!”纤画笑吟吟道。     弦月放下快要绣好的小肚兜,捧着碗一饮而尽。     纤画叹道:“不可以去太医府领安胎药,主子只能喝些红枣补补身体!”     弦月却笑道:“如今我被困在这里,却是感到庆幸的,至少没有人可以打我肚里孩子的主意。”     纤画听后倒也欣慰:“主子这样想得开,对孩子也好。”     弦月握一握纤画的手,感激道:“还好有你陪着我,不然我怕是熬不到现在了!”     纤画热泪盈眶:“孩子已经五个月了,主子总会熬到头了。”她擦了擦眼泪道:“对了,昨日有个宫女来过我们宫里,当时奴婢正在熬红枣羹,等奴婢从厨房出来时正好看到她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赵七子派来的人?”     弦月微微一笑:“你怕是想多了,如今的昭月宫是冷宫,谁还会来。如果是挽姐姐派人来的,也不会不跟我们打声招呼。”     纤画想想也是,道:“主子,中午你想吃什么?奴婢给您做去!”     弦月微笑:“就吃豆腐吧!”     纤画应了一声,便端了吃完的碗出去了。     其实弦月知道,太官府分配过来的食材不可能让她想吃什么就有的,豆腐比较便宜,所以她宫里的食材多半是这个。     弦月拿起针线,继续绣着那朵还没绣完的栀子花。     “吱呀”一声,殿门开了。     弦月头也不抬,笑道:“纤画,你怎么又回来了?”     见没人回答,弦月放下针线,道:“是不是食材不够啊,不够都少吃点吧!”     “那怎么行呢?如今妹妹身怀六甲,少吃可不行!”     那是一道甜美而熟悉的女声,弦月惊恐地抬头:“你……怎么来了?”     云香夫人慢慢走向她,弦月只觉那张熟悉的面孔似扭曲一般可怕。     云香夫人看向她浑圆的肚子,娇媚的神情里透着仇恨:“为什么?”     弦月凄惶摇头,道:“姐姐……”     “姐姐?你还配叫我姐姐?”她冷漠的笑着。     她将手覆上弦月的肚子,用力一按:“你曾让我痛不欲生,我今日就千百倍的还给你!”     弦月身子不停地向后缩,痛苦地哭泣:“不要!我求你!放过我的孩子吧!”     云香夫人轻蔑一笑:“绝不可能!”她向身后的一群太监挥手道:“给本主制住她!”     两个太监得令后,立即冲上前,一人架起弦月的一只手。     弦月不停地挣扎,口中凄然道:“姐姐!不要啊!”     云香夫人露出一丝狞笑,大叫道:“我说了你不配叫我姐姐!从你抢走我最心爱的男人,从你让父亲逼迫我替你入宫!从那时起,我上官芸宁就再也没有了亲情!”     弦月停止了挣扎,悲然道:“所以你就派人杀了韩枫!所以你就以你宫妃的身份逼迫父亲把我送入宫!”     云香夫人仰起头,狰狞笑道:“对!我发誓要你上官弦月这一辈子都痛不欲生!”     “所以自我入宫你便百般刁难!让浣衣府的府令刘生德夜夜折磨我!所以你就精心策划了雅美人之事!让我在这冷宫孤苦一生!可是你知道吗?韩枫根本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我也从来就没有抢你的什么!当年我要入宫的时候,我才十二岁,爹爹才会让你替我去的!姐姐!求求你!我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啊!”弦月绝望地大吼。     云香夫人闭上了眼睛,随即猛地睁开,口中冰冷道:“拿白绫来!”     一名太监立刻拿了一条白绫上来:“娘娘。”     云香夫人挥手道:“去,把她的胎给本主勒掉!”     弦月看着圈在自己肚上白绫,不住地摇头:“不要,不要……”     “动手!”云香夫人冷漠地命令。     立刻有两个太监一人拿起白绫的一端,向两边用力拉扯。     “不要……啊!”伴随着弦月的痛苦声,一头的太监又在肚上绕了一圈,原本浑圆的肚子,上部分瞬间平了。     又是一圈,弦月的下身开始流出温热的血水。     弦月不断地扭动着身体,眼睛看向云香夫人,眼眸中是深深地哀求:“姐姐!放过我吧!”     云香夫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声不吭。     一圈又一圈,下身涌出的血水越来越多,还夹着一些血肉模糊的东西。     “啊!”弦月带着最后一丝希望,轻柔颤抖地说道:“姐姐!他是你的亲侄子啊!还有……还有……五个月,你就能……看到他了!到时候……他会叫你……姨娘!他会围着……你转圈!你……可以教……他……识字!如果是……女孩,你可以……教她……跳舞!姐姐……你们……流着同样……的血脉啊!姐姐……你听到了吗?他在……唤你……姨娘……他好想……出来……看看这个……世界!”     白绫已经勒了十来道了,原本浑圆的肚子大部分已经平了。     云香夫人深深地看着已经快要平坦的肚子,只要再圈一下,里面的小生命将永远消失。     她呼吸有些紊乱了,她心软了吗?     “不!”她大叫,不能心软!在这深宫就是要狠!     她静静地看着那一地的鲜血,道:“动手!”     最后一圈下去了,弦月绝望地大叫:“不!”     大块大块血肉模糊的东西流了下来!她好痛!痛得无法呼吸!     原本驾着弦月的太监松了手,走到云香夫人身后,云香夫人有些疲惫道:“我会让太医把你的身子养好的!”     “哈哈哈……哈哈哈……”弦月跪在地上,大声狂笑:“养好身子?对啊!这样就不会有人看出我是滑过胎的了!你真是我的好姐姐!”     云香夫人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弦月将手浸在那还有些许温度的血水里,她慢慢地抬起头,那里有着深入骨髓的恨,她一字一句:“上官芸宁!杀子之仇!永生不忘!”     #####     为了弦月以后的华丽逆袭,请投票收藏吧!           第十六章 美人传说 - 秦宫美人 - 唐凰     远在甘泉宫的赵挽,揉弄面粉的手突然停了下来,然后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主子,怎么了?”清歌走了过来,担忧道。     赵挽笑了笑:“没事。只是刚刚突然觉得胸口好疼,心总是慌慌的。不过现在好了!”     轻舞也走了过来,道:“主子,还是叫个太医来看看吧!”     赵挽继续揉弄面团,道:“真的没事!我们加把劲吧,马上就可以吃了!”     清歌轻舞也不好再说,便纷纷回去做自己的事了。     时至中午,赵挽便端着做好的桃花饼去了东阁。     太后正在布菜,见她来了,亲切笑道:“你来了,坐下来一起吃吧。”     赵挽微微行礼,将桃花饼端到她面前,道:“这是您宫里桃花做的饼,有点借花献佛,还望太后不要嫌弃。”     太后看了一眼,笑道:“怎会,做得跟桃花一样,哀家今天就来尝尝你的手艺!”     赵挽特意将桃花饼做得跟桃花一样的形状,这样既好看又能增加食欲。     赵挽微微一笑,拿起银筷夹了一个递到太后的盘子里。太后尝了一口,道:“一点都不腻口,有一股清香,就跟咬在桃花上一样。而且,还有甘甜的味道。”     赵挽回道:“妾听闻太后娘娘经常清晨睡觉,就想可能是元气亏损,便在饼里面加了一些人参和地黄。”     “真是有心了。”太后含笑,连吃了好几口,可赵挽却看到她的眉梢染着淡淡的哀愁。     转眼两月过去,今日是秦十四年的最后一天。     昨日整个咸阳便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望眼过去皆是银装素裹。     甘泉宫,桃花依然不败。     自从赵挽进到这甘泉宫,就一次都没见到过嬴政。     “子慧思我,褰裳涉溱。     子不思我,岂无他人。     狂童之狂也且。     子慧思我,褰裳涉?搿?p>  子不思我,岂无他土     狂童之狂也且。”     桃花树下悠扬歌声,嬴政一踏入桃花林,即见赵挽正立于花下,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桃花。     “看来你在这里过得很开心!”     听到熟悉的声音,赵挽回头一笑:“这里的桃花四季不败,如此美景,自然待得开心。”     嬴政走近她,脸上浮起浅笑:“可在这里你就见不到寡人了!”     “现在不是见着了!”赵挽眉眼盈盈,折下一枝桃花递给他。     嬴政一手接过桃花,一手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茗花应该配美人。”便将桃花插于她的耳际。     赵挽只是欢笑,整个人看起来清润温婉,散发着淡淡的光华。     嬴政将视线投向她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宽大的手掌轻柔地贴着:“快四个月了,最近还有没有恶心。”     赵挽感受到腹部的温热,脸上浮起一丝柔如春风的微笑:“他很乖,我几乎没有很难受过!”     “将来肯定是个孝顺的公子。”嬴政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     赵挽歪着头:“要是公主,大王是不是就不喜欢她了?”     嬴政用手点了点她的额头,道:“无论是公子还是公主,寡人都会捧在手心疼爱的!”     他又道:“冬天你也不太好搬出去,等开春的时候你就回长杨宫吧!”     赵挽点点头,微微一笑:“到那时,孩子就五个月了。”     “是啊,正好还有二十来天就是寡人的生辰!”     赵挽灿然一笑:“那大王岂不是又老了一岁!”     嬴政大笑:“你是第一个这样说寡人的。”     “大王既然来到了这里,为何不进去?”赵挽凝眸看着他。     嬴政没来由的心口一紧,眉头紧锁:“没有可留恋的人,不去也罢!”     赵挽依然紧紧地看着他,可无论如何都看不透他眸光中的深幽。     嬴政走后,她能感觉到他对他的母后很在乎,可是里面也有着恨意。     赵挽转身,一袭白衣的太后正痴痴地追随嬴政的背影,还带着一种莫名的伤痛。     “太后……”赵挽轻唤。     太后收回了目光,对她一笑:“政儿来看你了?”     赵挽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太后握了握她的手:“政儿向来对女人很是防备,可他对你却是真心相待!若你真尊哀家为太后,请你好好陪伴他,助他成就霸业!”     赵挽连忙正色道:“太后严重了,妾尊爱大王,您是他的母后,妾自然也是尊爱您的!”     太后笑了笑,伸手接住一片桃花,轻轻念道:“芳草有情,人已不在。”     抬头时,她便又是那美艳无双、高贵雍容的秦国太后!     有水袖飞舞之声从身后传来,太后赵挽皆转身。     只见桃林深处,苏懿身穿粉色长袍,翩翩起舞。     人虽小,但并不影响舞姿的美丽。     长袖与桃花相触的涟漪,青丝随风如雪乱。     一舞罢,苏懿款款走来,恭敬道:“奴婢陋姿,只愿博太后一笑。”     太后亲切地笑道:“莫宓有你这徒弟,想来在天有灵也就欣慰了。”     苏懿盈盈笑道:“奴婢不及师傅十之一二,还是要多加练习。”     莫宓?这是赵挽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心中忍不住好奇想问。     太后似乎看出了她的举动,便笑道:“好了,哀家也累了,懿儿扶哀家回去吧。”     赵挽只好微微施礼:“恭送太后娘娘。”     赵挽也回到了西阁,见清歌在剪布料,便叫她放下手中的活,问道:“清歌,你知不知到一个叫做莫宓的人?”     清歌放在桌上的指尖微微颤抖:“主子,你怎么提起她了?”     “怎么?难道不可以提吗?”赵挽问道。     清歌迟疑道:“也不是不可以提,只是这个人宫里很少有人会提她!”     赵挽继续问道:“为什么?”     “因为她是个有厄运的女子!”清歌小声道。     “厄运?”赵挽默然半晌才道:“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清歌道:“她是一名舞姬,生得妖媚惑人。她的舞姿世间少有,但就是因为长得太过妖气,除了太后,整个秦宫的人都排挤她!”     “妖媚惑人?”赵挽追问:“是不是美得不像人?”     清歌摇了摇头:“其实平心而论,她的五官虽然精致,但并不是很美!只是,她的右眼下面有一颗嫣红的泪痣,所以大家都认为她是妖孽!”     “脸上有痣又不是她的错,大家这样做未免太不公平了!”赵挽不由愤愤不平。     清歌道:“据说当时王翦将军的儿子王贲要娶她,可是后来没娶成。”     “为什么没娶成?”赵挽急问道。     清歌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慌:“两年前,就在她要出嫁的前晚,她就突然消失在这深宫了!有人说,因为她是妖孽所以被上天收走了!至今都没有人见过她,也许是死在深宫的某个角落了吧!”     “然后呢?”赵挽问道。     “没有然后了,王翦将军的儿子伤心不已,至今都未娶妻!”     赵挽总觉得这件事不这么简单。当她再次见到这位消失许久的美人时,才知道这一切都是个巨大的阴谋。     在甘泉宫,日子过得很快,没有那么多事来找赵挽。     这二十多天的生活都是一成不变的,唯一变的就是她的肚子又大了一圈。     #####     莫宓可是个重要人物哦,她的故事将会在第三卷中具体呈现出来,到时候大家可要准备纸巾了!           第十七章 生辰 - 秦宫美人 - 唐凰     政月二十三,秦国嬴政之生辰。     赵挽来到东阁,朝太后行了行礼:“太后,妾同您一起前去长乐宫吧!”     太后挥了挥手,道:“哀家老了,你们年轻人去热闹吧。”     “喏。”     嬴政的生辰宴办得十分隆重,到时候文武大臣都会出席,这也是太后不愿去的原因吧。     当赵挽来到长乐宫大殿时,宴席已经摆好了,不少人都入了座。     赵挽朝袭良人微微一笑,坐在了她身旁:“良人来得好早!”     袭良人看了看赵挽的腹部,笑道:“妹妹也不晚,如今已有五个月了吧。”     赵挽点头,袭良人又道:“安妃姐姐也都七个月了。”     赵挽望去,安妃坐在萱妃旁边,双手搭在圆鼓鼓的肚子上,正说话取乐。     不一会儿,人就都到齐了,宫妃除了弦月和雅美人,其他的都来了。     “大王驾到!”     嬴政一身黑袍,面色冷峻,踏着稳定的步子走了进来。     赵挽和安妃都只是稳稳施礼,其余人皆起身参拜:“大王长乐未央!”     嬴政行至上座,挥手道:“起!”     众人都起身,待嬴政坐下后,其余人才坐到位子上。     每次都是只有嬴政吃了一口菜,众人才敢吃一口,决不敢吃第二口。     嬴政敬酒,众人才敬酒。     如此吃着,倒也无趣之极。     好在这时,乐声响起,舞姬们开始翩翩起舞。众人便都把目光投向了美丽的舞姿中。     这时,嬴政才说道:“众爱卿都随意吃喝着!”     大臣们才开始互相敬酒相谈。     袭良人在耳边道:“那位便是蒙武将军的儿子蒙恬吧!”她指了指对面身穿绿袍、面无表情的蒙恬。     赵挽望去正对上蒙恬一眼瞥过来,两人的目光一触,赵挽忙道:“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袭良人微微笑了:“听说再过几日,他便要带兵出征了。”     赵挽移动目光,看向蒙恬的下首:“他旁边的就是他弟弟蒙毅吧。”     袭良人点点头,道:“两人都是人中龙凤,蒙恬是武将,蒙毅是文臣,蒙家真是文武齐全了!”     蒙毅注意到她们的目光,举起酒杯,微微一笑。     赵挽她们也是微微点点,同他一饮而尽。     “他怎么来了?”袭良人吃惊道。     赵挽顺着她目光看去,那是一位身穿红袍的男子,周身散出一种拒人于千里的气息,     “他是谁?”赵挽问道。     袭良人小声道:“那是王翦将军的儿子王贲。”     那个曾经要娶莫宓的王贲?     赵挽忍住了心里的震惊,道:“良人为何对他的到来有疑问呢?”     袭良人回答道:“因为自从两年前那个舞姬消失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宫廷宴会中!”     赵挽装作疑惑道:“舞姬?什么舞姬啊?”     袭良人目光古怪道:“本主也是听宫里的老人说的,那个舞姬是个妖孽,所以上天把她收走了!”     话音刚落,王贲的目光如利剑般射向她,眼中的寒意让袭良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隔得这么远,他好像能听见我们说话……”     赵挽暗想,他应该是个武功高手。     一旁的宫女给她温酒布菜,赵挽按住了她倒酒的手,笑道:“本主不喝酒。”     宫女连忙歉意道:“奴婢该死,奴婢给七子拿些果子来。”     宫女利落地端来了果盘,赵挽朝她温和一笑,便拿起一个果子正欲往嘴里送,然后在宫女失落的目光中将果子放回原处。     赵挽看向坐在高处的嬴政,此时他正若有所思地看着王贲。     王翦此时已是不惑之年,隐隐有告老还乡之意。而王翦的儿子王贲正值青年,一身武艺战略尽得王翦真传。想必嬴政是有动用王贲的心了。     赵挽的猜想并没有错,在今后的统一之战中,王贲注定要大放光彩!     王绾这时向嬴政笑道:“大王,听说云香夫人研制的香堪称绝世芳香,不知今日臣等能否见识一番。”     嬴政将目光投向云香夫人,道:“爱妃今日可带了香在身上?”     云香夫人点点,微微向后一仰,朝知秋吩咐。     知秋马上托着一个黄铜盘子走进了殿中。     那盘子上放的的是一个雕工精致的金盒,张盛接过盘子,托在嬴政面前。嬴政打开盒子,一种芳香立刻溢了出来,一时之间,满殿皆闻。     琉璃瓶中,只有几滴瑰红色的液体,却给众人一种夺人心魄的魔力。     云香夫人却注意到刘少使的目光一直在知秋身上探索,心中暗叫不好。     王绾满意地看着众人的表现,突然向赵挽问道:“臣听闻赵七子也是制香的高手,不知赵七子可知此香的名号?”     赵挽愣了一下,连忙向嬴政恭敬道:“妾虽懂些制香的皮毛,但此香之香深入灵魂,妾目前并不知道此香的名号!”     嬴政向云香夫人问道:“此香名叫什么?”     云香夫人恭敬道:“臣妾还没有名字,只是连这种异品都能配制出来,想必是上天的预兆,赞我大秦地灵人杰,还请大王赐个名号!”     嬴政听后点点头,闻了闻,笑道:“不如就叫,湮醉!”     “当真是好名字!”云香夫人拍手叫好。     众人都纷纷称赞,“大王长乐未央”之词响彻整个大殿。     嬴政微微一笑,看着赵挽道:“长杨宫冬日不耐寒,赵七子封为八子,居六英宫。”     “谢大王!”赵挽微微施礼。     “恭喜赵妹妹了!”云香夫人第一个道。     赵挽亦施礼:“谢夫人!”     赵挽不由看向她身边的娆仪夫人,娆仪夫人只是自顾自的吃酒吃菜,仿佛周身之事都入不了她的眼。     宴会散了之后,文武大臣都先行离去,各个宫妃也陆陆续续地告退了。     这时,嬴政对娆仪夫人说道:“今日寡人就去你宫里吧。”     娆仪夫人却淡然道:“如今宫里有两位妹妹都有了身孕,大王应多去关护!”     嬴政也没说什么,看了赵挽一眼,便对安妃道:“一同回安华宫吧!”     安妃露出了温婉的笑容:“喏。”     赵挽走在回宫的路上,清歌轻舞左右搀扶着。     “主子,小心点。如今这大冬天的,地上都结了冰,容易滑倒。”清歌道。     赵挽笑道:“有你们两个扶着,本主安全着呢!咱们走快些,本主口中渴死了!”     轻舞忍不住道:“主子,宴会上不是有果子吗?奴婢看您本来都放到嘴里去了的,为什么又放回去啊?”     “果子?”赵挽冷冷一笑:“那果子上面涂了商陆汁!”     “商陆汁是什么?”清歌问道。     赵挽忍不住冷笑:“那商陆汁性寒有毒,有身孕的人吃了,怕就不是单单滑胎了,连命都会丢掉!”     “看来是有人想害主子肚里的孩子!”清歌忧虑地道。     赵挽摸上自己浑圆的肚子,喃喃道:“谁也别想伤害我们的孩子!”     轻舞道:“主子,会不会是娆仪夫人?”     “娆仪夫人?”赵挽念道。     “是啊。”轻舞继续道:“本来娆仪夫人是最为得宠的,可是主子您却分了她的宠爱,她怀恨在心也不是不可能!”     赵挽想到在宴会上娆仪夫人的表现,道:“本主认为不是她!她似乎对大王宠爱谁并不是很在意!”     清歌道:“这点奴婢也注意了,整个宴会娆仪夫人都没有看大王一眼!”     大雪再一次飘落下来,夜色朦胧,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将消失在这冰冷的深宫中!     ####     好吧!求一下推荐、收藏           第十八章 冰锥 - 秦宫美人 - 唐凰     秦十五年,政月二十六,秦将蒙恬率三万大军攻向太原。     这场大雪下了三天三夜,宫道上的积雪听说都有一尺来深了。     “主子,雪总算是停了。”清歌端来一盏热茶,笑道。     赵挽走到窗前,回头对清歌道:“你去准备一些暖和的衣物,本主想去看看弦月。”     “主子,雪才刚刚停,怕是会寒气入体!”清歌忍不住劝道。     赵挽笑了笑:“又不是融雪的天,应该无妨的。”     弦月宫依然冷冷清清,赵挽走进宫门,隐隐闻到一股血腥味。她下意识地看向地上,整个地面都铺满了白雪。     是那里吗?是柳长使死的那里吗?     赵挽盯着那里看,总感觉那里有一颗带血的头颅要破雪而出。     清歌拉了拉她的袖子,轻声道:“主子。”     赵挽回过神来,暗暗摇头,怎么今日注意这些来了。     继续走着,清歌疑道:“怎么没看见纤画姑娘?”     赵挽快步走进内殿,弦月此时正倚在床上,听到动静,连忙扭过头来。     弦月头发凌乱,面色苍白,整个人似乎蔫了一样,只有一双眼睛里有着异样的光彩。     见到是赵挽,便欣喜地伸出手来,眼中的泪也随之滚落下来。     赵挽也是眼眶一热,正要握住她的手,弦月却怪叫一声,然后目光紧紧地盯着她的肚子。     赵挽疑心不已,面上强笑道:“弦月,姐姐来看你了。”     弦月慢慢地将目光移到她脸上,眼泪不停地掉落下来,声音沙哑道:“姐……姐……”     赵挽坐了下来,握住了她的手,一怔:“弦月,你的手怎么这样冷?”     弦月勉强地微微一笑:“这寒冬怎能不冷?不光是手冷,就连这心里都是冷的!”她伸手捂在自己胸前,目露悲茫:“姐姐,这里不光冷,还很硬呢!疙得我好痛,有时候我真想挖了它!”     赵挽一时微愣,随即道:“妹妹怎么净说些傻话!人没了心还能活吗?”     “没了心还能活吗?”弦月悲伤出声,转而犀利道:“可有的人却活得好好的!”     赵挽一笑,全当是胡话:“我带了一些御寒的衣物来,妹妹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子!”     说罢,轻舞便将衣物都放在床边。     赵挽在四周看了看,问道:“妹妹,怎不见纤画在旁边伺候?”     “她去做重要的事了。”弦月随口道。     “重要的事?只是没人伺候在你身边终究还是不便的。”赵挽道。     弦月嘴角蕴一抹诡异的笑:“我还有什么不便的!”     赵挽觉得现在的弦月似乎跟以前很不一样,随即柔声道:“你看,还有五个月你就要做姨娘了!”     弦月在将目光投向她肚子的时候,脸上再次露出了怪异的笑:“五个月?”     赵挽微笑:“是啊。”     弦月抬起头,看向赵挽。     赵挽浑身一颤,猛地站了起来。清歌轻舞迅速过来扶着。     那是怎样的一种目光?     赵挽只感觉头皮发麻,她试探道:“弦月,你怎么了?”     弦月低下头,口中发出尖锐的叫声:“我是高兴呢!我就要当姨娘了!”     赵挽忍不住叹息道:“妹妹何必要这么对自己呢?姐姐知道雅美人之事怕是云香夫人……”     赵挽还没说完,弦月就跳了起来,随即慢慢地坐下来,淡然道:“姐姐,只有你相信又有何用?”     赵挽走近她,再次握住了她的手,道:“清者自清,总会有真想大白之日!”     弦月亦笑道:“是啊!也许就是今日呢!”     赵挽微笑:“你能想得这么开也是好的!”     弦月躺了下去,道:“冬天妹妹总爱犯困,现在又想睡了。”     赵挽笑着帮她盖好了被子,道:“那你先睡吧,改天我再来看你!”     弦月点点,一直目送她走出内殿。     赵挽回到六英宫后,也有些犯困了,简单的沐浴后便躺在场上小恬。     赵挽只觉得自己像是睡着了,可又能听到外面的动静,如此模模糊糊的睡着。     “主子,主子。”好像有人在耳边唤道。     赵挽睁开眼睛,道:“清歌,我正睡得正熟呢!”     清歌一脸慎重,轻声道:“刘少使没了。”     赵挽起身:“怎么没的?”     “不知道,突然就没了。大王正在回中宫里呢。”清歌道。     “大王?”赵挽呢喃问道。     清歌道:“是啊,当时是欧阳良人第一个得知的,因事情蹊跷,便禀了大王。”     是了,如果不是有人特意向嬴政说,嬴政又怎会知晓一个少使的死讯呢?     “主子,我们要不要去看看?”清歌问道。     “梳妆吧。”     赵挽走在去回中宫的路上,回中宫离弦月的昭月宫很近,大概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便到了。     赵挽正要进去,恍惚看到一个人影从回中宫后门跑了出来。     “那是纤画!”清歌惊道。     赵挽不敢多想,快步朝回中宫走去。     回中宫的奴才跪了一地,嬴政正坐在上方,中间摆着一个席子,上面躺着一个人,已经用白布盖住了。     嬴政见赵挽来了,伸手牵住了她,忍不住责怪:“你如今身子重,这里又死了人,还是快回去吧!”     赵挽督了一眼席子,小声道:“宫里无缘无故死了人,妾怎能安坐在宫里。”     嬴政只好圈了她在自己的锦袍下,向太医问道:“可有查出什么?”     太医迟疑道:“微臣初步认为刘少使,可能是因为尖锐的物体通过喉咙,刺穿了内脏!”     “尖锐的物体?可知是什么?”嬴政问道。     太医道:“微臣仔细检查了刘少使的尸体,发现体内并没有尖锐物体!”     “那你之前还说她是利物刺穿内脏而死?如此前后不对!”一道冷漠的女声响起。     赵挽看去,正是一旁的欧阳良人。     太医又道:“微臣也觉得匪夷所思!只是刘少使确实是因为内脏被刺穿才死的!”     “喵……”这时一只白猫窜了进来,铺到刘少使身上。     赵挽正觉得白猫有些熟悉,欧阳良人便惊道:“那不是太后宴会上扑伤雅美人的那只猫吗?”     嬴政也仔细瞧了,随即怒道:“果真是那只猫!怎么会在这里?难道雅美人之事是她所为!”     赵挽却闻到一种香味,那香味好像是从刘少使身上散发出来的。而且这香气还是猫儿最爱闻的檀香。     欧阳良人冷哼一声:“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嬴政听后,也更加认定了,牵着赵挽就往门外走去。     他走得很快,在出殿门的时候,赵挽不慎脚下滑了一下。     嬴政稳稳地扶住了她:“怎么了?”     “脚下滑了一下。”赵挽说着便向脚下看去,整个殿门口都有一些碎冰。     赵挽再看向其他地方,其他地方并没有。     嬴政扶着了继续走着,赵挽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却发现屋檐上有一排冰锥,唯独殿门口上的冰锥没有。     赵挽拉住了嬴政的衣服,指着屋檐道:“大王,你看。”     嬴政看了也恍然大悟:“刘少使是被冰锥刺穿内脏的!难怪太医找不到利器!”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殿门口的冰锥掉了下来?     赵挽脑海中再次闪过纤画从回中宫后门走出的画面,还有弦月说的话!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人为还是天意?     ###     为了弦月,请投票收藏吧           第十九章 下药 - 秦宫美人 - 唐凰     次日,嬴政就下令。     刘少使害得雅美人小产,又嫁祸给上官少使,如今被冰锥所伤致死,念其进宫多年,留其全尸,允许安葬。     上官少使遭人陷害,着封为长使,解除禁足令。     转眼一月过去了,这个月嬴政经常去昭月宫,不久便传来弦月封为七子的消息。她现居的步高宫离六英宫很近,赵挽偶尔还能听到她的笑语。     赵挽的身孕已经六个月了,又因初春,常爱睡觉。     刚刚醒来,就听到小里子禀报道:“上官七子来了。”     赵挽颔首“唔”了一声,随即披上了衣服。     轻舞对她的冷淡有些不解:“主子,您跟上官七子不是最亲近的吗?”     清歌也走过来,道:“主子自从上官七子被放出来后,就再也没有去看过上官七子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赵挽并不说话,静坐着等待弦月的到来。     脚步声近,弦月走了进来。     她头上带了一支流苏簪曲形蝴蝶簪,蓝色的流苏垂至耳际,身穿碧霞云流光锦袍,手挽披月织云带,款款走来,光艳动人。     “姐姐!”弦月走到赵挽身边,轻声唤道。     赵挽抬头,冷眼看着她:“妹妹怎么过来了?”     弦月见她这样神情,小心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赵挽默不作声只是出神,良久才道:“姐姐应该恭喜妹妹了,终于沉冤得雪!”     弦月连忙道:“多亏姐姐昔日眷顾,妹妹才能等到清白的一日!”     “只是妹妹的清白是用刘少使的血换来的!”赵挽冷冷地盯着了她。     弦月抬头略微惊愕道:“姐姐怀疑是我?”     赵挽站了起来,逼视着她,一步一步向她靠近,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道:“回中宫殿门口的冰锥是不是被你锯掉了一大半,所以才会掉下来!”     “不是我!”弦月大声道。     赵挽继续冷冷地看着她:“不是你?那只白猫是不是你放进去的!刘少使身上的檀香是不是你做的!”     弦月颤声道:“姐姐……”     赵挽松开手,背对她:“我亲眼看见纤画从回中宫后门走出来!”赵挽痛斥:“禁足的那段日子,果然让你泯灭了自己的良心!”     弦月掐了掐自己的手臂,仰首道:“没错!我不想被圈禁一辈子!禁足的那段日子让我终于醒悟,在这深宫中就是要狠!”     “啪”弦月的脸上立刻就出现了五条红印,赵挽眼中一片冰冷,厉声问道:“这就是你害死刘少使的理由?”     弦月冷然道:“对,只能怪她自己的命不好,谁叫她离我的宫殿最近!”     赵挽眼中一片疼痛,满脸失望地盯着她:“到底是什么使你变成了这样?”     弦月再次握住了她的手,急切道:“可是姐姐,弦月永远都不会害你的!”     赵挽却是微微一笑,睁开了她的手,道:“放心,这一次我不会说出去!可你若是再害人,我定不会放过你!”     “清歌,送上官七子出去。”赵挽淡漠道。     清歌做了个请的手势:“上官七子请回吧!”     弦月深深地看了赵挽一眼,转身迈开脚步,快到门口时,传来了她坚定的声音:“姐姐,记住我这句话,我是永远都不会害你的!”     待弦月走后,赵挽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轻舞马上扶她坐在床上。     清歌走了过来,微叹道:“主子生气伤得是自己的身子!”     赵挽静静道:“只是有点想不通。”     清歌道:“人各有志,上官七子不过是不想认命罢了!”对一旁的轻舞道:“你去端盏茶来给主子顺顺气。”     轻舞退了出去。     清歌又道:“秦国的宫廷是血腥的,在这里,每时每刻都有人会死去!”     她的语气很淡,淡的赵挽听不到任何情绪。     赵挽一阵怅然,进而紧握她的手:“这样就不会感到冷了。”不知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主子。”轻舞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碗黑浓浓的液体。     赵挽闻到了一股药味,问道:“这是什么?”     轻舞道:“这是雅美人送来的安胎药。”     “雅美人?端过来吧。”赵挽坐起了身。     一接过药,赵挽就闻到了淡淡的香味,正准备一饮而尽,却看到碗口上有一层白色的粉末。     “主子,难道药有问题?”轻舞急道。     赵挽摇头,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药里面没有问题,碗口却有问题!”     当下,赵挽便刮下一些粉末,仔细看了看。脸上浮现了怒意,她拿起碗用力地摔在地上。     清歌连忙道:“是什么?”     赵挽怒蹬着碎成一地的碗片,咬牙道:“那粉末是排钱草,孕妇三月以下吃了可使流产,若是三月以上,可胎死腹中!”     轻舞愤然道:“如今主子已是六个月身孕了,雅美人未免太狠了!”     清歌忙忙扫了碎片,才道:“以后我们更要小心了!”     赵挽有些疲惫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想睡一觉。”     轻舞轻咬红唇,道:“主子难道就不反击吗?”     赵挽挥了挥手:“让我想想。”     赵挽陷入了沉睡中,她隐隐梦到自己终于回到了李府。她很高兴地冲了进去,来到了娘亲的房门口,她急切地想推门而入,可那扇门却像是牢牢钉住了一样,她怎样使力都开不了门。     “阿挽……”     一道男声将她越扯越远,亲人就在眼前,可她无法抗拒这道声音产生的拉扯力……     赵挽猛地睁开眼睛,一只宽厚的大手握住了她,低声道:“是不是做噩梦了?”     赵挽见是嬴政,微微一笑:“梦里有怪物追我!”     嬴政把她扶起来,道:“这么大了还会被吓成这样。”     赵挽温和一笑,靠在他怀里:“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都已经入夜了。”嬴政吻了吻她的发丝。     窗外果然已经漆黑一片了,赵挽摸了摸肚子,笑道:“孩子说,他饿了。”     嬴政空出一只手,拿起床头边的一只银碗:“寡人早就叫人备好了玉米粥。”     赵挽笑吟吟地接过冒着热气,散发着玉米清香的玉米粥,当下一勺一勺的吃了起来。     不一会儿,整碗粥就下了她的肚。     赵挽下意识地将碗递给旁边的嬴政,嬴政倒也不生气,随手放在了床头的香几上。赵挽这才知道自己把嬴政当成下人,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大王,有没有吃饭啊?”     嬴政只是笑了笑,便伏下身来,将头放在她的肚子上,流露出认真倾听的神情。赵挽则露出了安静的微笑,伸手将他有些凌乱的发丝理好。     嬴政轻轻地落了一个吻在她肚上,赵挽不禁觉得有些痒,身体微抖了一下。嬴政察觉后,又吻了下来,并一路向上。     赵挽制住了他的动作,哀求道:“好痒!”     嬴政轻笑,吻住了那鲜艳欲滴的红唇,越吻越深。     一股燥热在赵挽心中燃起,她用仅存的理智,两手托住他的脸庞,轻轻推开,道:“大王,不可以……”     嬴政一把抓住她的手,又压了下来,呼吸越来越急促,口中模糊不清道:“阿挽,你不知道寡人有多想你……”     **过后,此时两个人的发丝已经黏在了一起。赵挽微喘着气趴在他的怀里,手指轻轻抚着他的面容,精致的五官里透着说不尽的张扬霸气,此时他已经安静的睡在那里,赵挽微笑,随即闭上了眼睛。     ####     绝世芳香的秘密马上就要揭晓了!           第二十章 美人逝 - 秦宫美人 - 唐凰     秦十五年的春天来得很早,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了。这些日子,嬴政夜夜都陪着赵挽,如今她已经快七个月了,肚子却不是那么圆挺。     这天下起了小雨,六英宫内一片寂静,清歌轻舞都忍不住打瞌睡了。赵挽听着咝咝的雨声,也觉得眼皮一沉,睡了过去。     “赵八子!”     一道颇为熟悉的女声打醒了赵挽,赵挽揉了揉昏沉沉的头,睁眼道:“是谁?”     轻舞也被惊醒了,连忙起身去外面看看。     进来后,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女官服的伊妊。     伊妊一见赵挽,就扑通跪了下来:“赵八子,我家娘娘快不行了!”     赵挽示意让清歌扶起她,说来以前在栎阳宫,伊妊对她还是不错的。     赵挽柔声道:“你好好说,雅美人发生什么事了?”     伊妊对赵挽磕了一个头,泣然道:“美人自小产后,就一直卧病在床,今日不知怎么了,美人的下身流血不止,太医看过,说美人是血崩,活不过多久了!”     血崩?按理说只有女人生产之时才会如此。     “太医有没有说是什么缘故?”赵挽追问道。     伊妊眼泪婆娑,哽呜道:“太医说,娘娘小产时没有注意身体,落下了病根才……”     不可能,尽管如此,也不会使人血崩!     伊妊见她沉默,直直地看着她,低声道:“赵八子,美人她想见您。”     “见我?”     轻舞立刻道:“主子,可去不得!您忘了一月前那碗药吗?说不定她现在没活路了,拼死也要拉上您啊!”     赵挽心中也在思索,轻舞说得也有可能。     伊妊跪走过来,双手紧紧地拉住赵挽的袍角,哭喊道:“赵八子,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啊!娘娘她一直在等您呢!她说一定要见您一面!求求您了,您就去看她最后一面吧!”     赵挽皱了皱眉,吩咐道:“清歌,给本主拿披风来。”     轻舞固执道:“主子,她那样对你,您大可不必理会!”     赵挽摇头:“伊妊说得对,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本主就去看她最后一眼吧!”     轻舞只好过来搀扶着她,一行人冒着小雨来到了栎阳宫。     栎阳宫内,跪了一屋子的太监宫女,此时娆仪夫人和云香夫人正坐在上方。     赵挽连忙施礼:“娘娘长乐无极!”     云香夫人忙笑道:“妹妹起来吧。”     赵挽起身,娆仪夫人冷眼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是赵八子来了吗?”内殿传来雅美人虚弱的声音。     叶儿从内殿出来,行礼道:“娘娘想让赵八子进去。”     赵挽看向娆仪夫人,她只是不耐地挥了挥手。     赵挽便让轻舞清歌扶着自己走进了内殿。空气里药味和腥味的血味混杂在一起,弥漫着整个屋子。     中间隔了个屏风,太医们正在屏风外商讨。     赵挽越过屏风,倩妊正在一旁服侍。赵挽轻声走至床前,洁白的床单上是一片片触目惊心的鲜血,床边放着的盆里,水早就被血染成了猩红色。倩妊不断得换着布条,血依然还在流,就连上面盖着的被子都快被血浸透了。     雅美人听到动静,扭过头,看向赵挽,声音轻柔:“你来了。”说着便向赵挽伸出了手。     赵挽此时忍不住心酸,伸手握住了那在空中颤抖的手。     她艰难地笑了笑,说道:“你们都出去吧,本主要跟赵八子单独聊聊。”     其他人都依言退出,只有清歌轻舞还在旁边,赵挽朝她们柔声道:“你们也出去吧。”     清歌轻舞只好退了出去。     她对赵挽极力笑道:“你还能来看我,我真的很意外。想必那碗药的事你是知道了吧。”     赵挽点头。     雅美人淡淡道:“没错,我是想害你的孩子。”     雅美人低声道:“我一直以为我的孩子,是你害死的,所以才会想尽办法对付你!后来,我才知道自己错了,我一直都错怪了你!”     赵挽一怔,轻轻摇一摇头:“不管如何,是你把我从少府带出来的,我一直都记得。”     雅美人幽幽的注视她,柔声道:“真的很谢谢你。只是,我没办法跟你说太多事。你以后的路会更难走。”     赵挽淡然道:“活着都不容易,命运千千万万条,只能靠自己的感觉选择。”     雅美人潸然落泪,她轻声道:“抱歉,以前我对你做了很多错事。”     “我不怪你的。”赵挽轻柔地抹去她的泪。     雅美人的唇角泛起一抹笑意,可眼神却越来越暗:“我最后帮你一次,就当是补偿以前对你的错事……”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在赵挽手心中书写的手也垂落下来。     她将头歪倒一边,脸上是一片忧愁。     一滴泪滴在她脸上,赵挽轻柔地将她的眉头抚平。低低呢喃:“你在担心什么呢?都放下吧,不要让自己走的这么累。”     她没有回应,永远都不会回应了。     赵挽慢慢地起身,迈着沉重的步子走着。突然她隐隐闻到淡淡的涩味,她缓慢的扭头,红色桌子上正放着半碗药。她走了过去,端起来闻了闻。     她再次看向雅美人安详的脸:“为什么你连死都不肯说出是谁害你的,你明明知道的?”     她端着半碗药,走到了大殿。她看向娆仪夫人,依然是那种淡漠的表情,再看向云香夫人,她正一脸微笑地看着自己。     伊妊、倩妊和叶儿见赵挽出来,连忙跪道:“娘娘现在如何了?”     赵挽走到娆仪夫人面前,把药放在她旁边的茶几上,回过头道:“雅美人已经去了。”     整个宫殿的宫女都哭成一片。     云香夫人也伤心道:“年纪轻轻怎么就这么走了啊!”     赵挽冷冷地看着她,正欲想娆仪夫人禀告那碗药的事,一旁跪着的叶儿冲了过来,跪在娆仪夫人面前,哭道:“请夫人为我们娘娘做主啊!娘娘她是被人害死的!”     娆仪夫人淡淡道:“你可有证据?”     “有有有……”叶儿直磕头,随即掏出一包用丝帕包着的东西:“娘娘就是被这个害死的!”     娆仪夫人道:“这是何物?是谁的?”     叶儿愤然地指着倩妊,道:“这丝帕里面包着的是茅莓根,是倩妊害死美人的!”     一旁的太医连忙上前检查了一下,道:“回夫人,这里面的确是茅莓根。茅莓根本有着止血的功能,但也有着散血的功能,要看药物搭配才能确定功效。”     倩妊一脸蒙住了,随即反应过来,急忙道:“夫人,奴婢没有害美人啊!”     叶儿指向桌上的那碗药,道:“奴婢亲眼看见倩妊将这茅莓根放在药里面。”     太医端起来闻了闻,道:“里面确实有茅莓根。”     娆仪夫人冷冷地看着倩妊,冷声道:“贱婢还不知罪!”     “夫人,奴婢没有啊!夫人,请您明察啊!”倩妊连忙磕头。     云香夫人问道:“那这丝帕可是你的?”     倩妊点头,随即有摇头:“可奴婢真的没有害美人啊!”     娆仪夫人不耐烦道:“贱婢倩妊谋害主子,杖打至死。”     云香夫人笑道:“姐姐,不如就将这贱婢交给我处理吧。”     “随便。”娆仪夫人说完便走了。     倩妊泪流满面:“夫人,奴婢没有啊!”     云香夫人微微一笑,向知秋吩咐道:“带走吧。”     ####     雅美人的死可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哦!而且还与莫宓有关呢!           第二十一章 公子言 - 秦宫美人 - 唐凰     三日后,雅美人便葬入了妃陵中,嬴政追封她为孝娴雅妃。     尉僚得知女儿死后,便称病不再上朝。     如今已经过去十来日了,嬴政为此烦躁不已。     “主子,喝点汤吧。”伊妊端了一碗鸡汤来。     赵挽微笑接过,自从雅美人去世后,倩妊被云香夫人发落死了,云香夫人见叶儿忠心为主便让她到自己宫,可没多久,叶儿便得风寒死了。而伊妊则被赵挽要了过来,只是她是五品的八子,所以伊妊只能当九品女官了。     待伊妊离去,赵挽对清歌说道:“如何?”     清歌回道:“一直安分守己,并没有什么状况。”     赵挽点点头,道:“伊妊以前对本主也算是照顾有加,只是本主必须要谨慎!”     清歌还欲说话,轻舞走了进来,禀道:“主子,安妃娘娘已经产痛,大王叫人来,说今夜不到您这里来了。”     赵挽点点头,吩咐道:“有何消息及时告诉本主。”     可直到夜幕都没有传来消息,赵挽吃了一点粥,看了会儿书,便眯着眼想睡了。     赵挽看向清歌,轻声道:“有什么消息一定要告诉本主。”     清歌点点头,柔声道:“主子先歇着吧。”     直到深夜,清歌才传来消息:“主子,安妃娘娘生了个公子,母子平安!”     “公子?”赵挽喃喃道。     清歌忙道:“夜深了,主子继续睡吧!”     次日,嬴政就下令,封安妃为安元夫人,居西垂宫。并赐二公子名为“言”。于三月二十八行册封礼。     如今已是三月天,牡丹花开得正艳。前几日,云香夫人便派人前来,邀众妃于初三之日去她宫里,开个赏花宴。     初三这天,春暖花开,和风送暖。不少人都来到了华仪宫,除了娆仪夫人、安妃、欧阳良人等。     赵挽的肚子越来越大,走路都有些艰难,但云香夫人亲自去请,她也不好不去。     “妹妹来得可真早。”     赵挽望去,正是萱妃。     赵挽迎了上去,恭声道:“娘娘长乐无极!”     萱妃亲切地拉过她的手,道:“妹妹无需多礼,我们进去吧。”     前面华仪宫的宫女引着,两人一路谈笑着走入了后花园。     一进园子,清香扑鼻而来,各种牡丹花正开得红似晕,粉似霞。     园中里早就摆好了桌椅,待她们入座后,立刻就有宫女端上美味佳肴。     过了一会儿,人就都差不多到齐了,云香夫人坐在上桌,笑吟吟道:“如今春风开路,百花齐放。这三月天就数牡丹开得最好,众位妹妹就边吃些茶点,边赏赏花。”     立刻就有人道:“还是夫人体谅我们姐妹宫中无聊,别出心裁的办了这个赏花宴!”     云香夫人看去,正是坐在赵挽对面的弦月,她强笑道:“自家姐妹,当然要多聚聚!”     弦月微微一笑,如果有人仔细看,必会发现她的眼中的寒冰般的仇恨。     这时,萱妃从侍女手中拿来一个罐子,笑道:“这是本主去年收集的蔷薇花,今天带些来给妹妹们泡泡茶喝!”     “谁都知道萱妃宫里的蔷薇花是最好的,如今用来泡茶,想必是清香扑鼻!”云香夫人微笑道,并示意知秋将蔷薇花拿去泡茶。     不一会儿,茶就泡好了。     众人都喝了一口,云香夫人忍不住赞道:“这茶喝起来甚是甜美甘馥,如饮美酒,萱妃真是有心了。”     萱妃谦和道:“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妹妹们喝得好就是了。”     “什么茶这么香啊?”一道倨傲的女声响起。     众人皆看去,只见一位美人,身穿淡黄色云烟袍逶迤拖地,头梳凌云髻,配上一对金海棠珠花步摇,两侧长长的珠花垂直肩膀。眉目如画,华丽高贵,浑身散发出一股天生的倨傲之气。     云香夫人连忙道:“是代妹妹啊!快来坐下吧。”     代美人,燕国妍代公主,秦十一年入宫,封为代美人,现居西宛宫。     目前的空位有两个,一个是云香夫人下方左边第一个,一个是萱妃旁边的。     代美人眼波流转,一脸倨傲的走向左边第一个的位子,不顾众人惊讶的目光,款款坐下。     在秦国,向来都是左尊右卑。萱妃品级在她之上,按照尊卑顺序,代美人只能坐在萱妃的下方。     萱妃的脸色有些尴尬,云香夫人忙笑道:“只是姐妹之间的小宴会,就不用那么注重礼数了,大家都随意吃吧。”     萱妃也不好说什么,就一直喝着茶。     代美人也喝了一口知秋奉上的蔷薇茶,微笑道:“这茶虽然清香,但到底还是一些小家子气不入流的东西。远比不得本主宫里的凝罗茶。”     袭良人听后,一脸赞叹:“凝罗茶可是燕国有名的茶叶,据说是将茶叶收集起来,等到冬天时,放在外面结霜,然后再收到冰库中,次年开春再拿出来。那茶可是茶叶中的极品!”     代美人听后,脸上更是倨傲:“不过是燕国的小特产,良人妹妹过誉了。”     赵挽心里直摇头,这个代美人未免太过骄傲了。     只见代美人轻唤一声:“绿雪”,一只小狗就从她的袖间钻了出来,左顾右盼地看着众人,一点都不认生。     代美人爱怜地将它抱在怀里,手指轻柔抚摸。     赵挽看了,也甚是喜爱,小狗通身雪白,只有眉心一点是淡绿色的。     不知从哪里,又钻来一只小狗,也是通身雪白,只是背上全是点点斑斑的绿色的,远没有刚刚那只小狗好看。     那只小狗蹲在代美人的脚边,亲昵地舔着她的鞋子。     代美人看都不看它,只是一直爱抚着怀中的小狗。     小狗舔了好一会儿,见主人还不理自己,就摇着尾巴,走到了赵挽脚边。小家伙似乎很喜欢她,也不停地舔着她的鞋子,雪白的头亲昵地蹭着。     代美人看后,淡淡道:“赵八子还真是人狗通吃啊,就连本主的狗都赖上了你。”     赵挽连忙笑道:“不敢不敢,娘娘的东西妾怎敢染指。”     代美人微微一笑:“赵八子倒也会说话,可是你连本主的丈夫都染指了,这一条狗算什么?”     赵挽脸色微变,淡淡道:“大王是属于大秦的,并不是娘娘一个人的!”     代美人怒道:“卑微的贱婢,竟敢顶撞本主,来人,把她给本主拖下去打二十宫仗!”     “不可!”萱妃忙道,转而对代美人道:“赵八子肚子里的可是大王的孩子,更是大秦的王族!”     “你!”代美人瞪着她,气得发怔,在燕国,她何时受过这样的气,就算是父王的妃子,她照样可以打骂!     云香夫人微笑劝道:“如此良辰美景可不要辜负了,何必浪费时间在这些小事上呢!”     代美人强忍怒气,遂笑道:“今日本主就给姐姐这个面子。”     她看了看,还在赵挽脚下的小狗,对它勾勾手指:“绿点儿。”     绿点儿听到主人的叫唤,连忙哈着舌头,摇着尾巴,向主人跑去。     代美人温和地抚摸着绿点儿的毛发,绿点儿则安静地趴在那里。     代美人微微一笑,将头上的一只簪子拿了下来,望向脚下安静趴着的绿点儿,眼睛里的温和瞬间变得冷漠。     ####     可爱的绿点儿!求推荐收藏!           第二十二章 宴无好宴 - 秦宫美人 - 唐凰     代美人一只手按着绿点儿,另一手上的簪子猛地刺了下去。霎那间,鲜血就喷涌而出,溅落在地上。     绿点儿哀嚎一声,迅速地蹿到一旁的牡丹花下,眼神湿润地看着代美人,似乎不明白主人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胆小的袭良人早就扑到身**女的怀里去了,云香夫人忍不住道:“好好的赏花宴,代妹妹何必弄成这样?”     代美人怡然自得道:“这是本主的狗,本主想对它如何还轮不到姐姐管。”     赵挽有些心惊地看着地上的点点鲜血,胃里一阵难受。     代美人却再次呼唤绿点儿,绿点儿看了看主人,随即拖着受伤的身体,走到她的身边,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哀嚎。     代美人微微一笑,继续用手抚摸着绿点儿的毛发,然后再一次的将簪子刺入它的脖子。     绿点儿再次逃到了亭子外。代美人又呼唤它,就这样,绿点儿死在了爬向主人的路上。     代美人满意地看着众人的表情,随后丢掉带血的簪子,继续抚摸自己身上的绿雪。     袭良人在赵挽耳边小声道:“今日这事根本就不算什么!她平时对待自己的奴婢更加过分!”     人命在这秦宫里就真的这么卑贱吗?     代美人洋洋得意,笑道:“其实啊,这只狗还有个故事呢,妹妹们要不要听下?”     陆七子连忙讨好道:“妾洗耳恭听。”     代美人看了一眼死在路上的绿点儿,道:“绿点儿是本主养得第一条狗,那是一个寒冬的时候,它跑到本主宫里来,本主就养了它,平时对它也甚是喜欢。可它并不知足,有一天,它一直扯着本主的衣服,带本主去了一个地方,本主才发现了绿雪。”     她温柔地看了看身上的绿雪,继续道:“绿雪是它的妹妹,那只母狗生下它们后,就不知所踪。绿点儿误打误撞来到了本主宫里,得到本主的收留,可它记挂自己的妹妹。绿雪比绿点儿可漂亮多了,本主自然就不再喜欢绿点儿了,这一切都是它自作聪明的结果!”说完,还似笑非笑地看了赵挽一眼。     赵挽看了看,在代美人身上的绿雪,它正享受着自己主人对它的温情,浑然不知它的姐姐已经死在了它主人的手里。     在坐的宫妃都若有所思的看着赵挽,赵挽忍不住对云香夫人道:“娘娘,妾身体不适,想先行回宫,还望谅解!”     云香夫人温和笑道:“如今你的身子快八个月了,是该好好回去休息。”     “喏。”赵挽微微施礼,眼角扫过上面的代美人,她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清歌轻舞扶着赵挽出了华仪宫。     “姐姐,你怎么样了?”     赵挽顿了一下,头也不回道:“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弦月走了过来,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注视着她的肚子:“姐姐的孩子必定聪明伶俐。”     赵挽看向她,她的眼神中有伤痛,有委屈,还有仇恨。     弦月本性不坏的,若是自己能帮她一下,或许她还会是以前的弦月!赵挽低声道:“弦月,我可以忘记之前的事,我们依然还是好姐妹。”     “真的吗?姐姐。”她欣喜地拉着她的手臂。     赵挽微笑点头,道:“但你必须答应我,以后不能伤害别人性命!你可以做到吗?”她满心期盼地望着她。     弦月一点一点地松开拉着赵挽的手,不住地摇头,口中哭泣道:“姐姐,我做不到!”     赵挽愣住了,随即冷冷地甩掉她的手,眼神瞬间如寒冰:“为什么?为什么你非要踏着别人的血去登上高位?你的权欲真的就有那么好吗?”     她不懂为什么弦月要变成这样?     “为什么?”弦月陷入了沉思,她定定地看着赵挽,眼眸中是破碎的挣扎。     眼睛好酸,弦月疲惫地垂下眼皮,向着冰冷的宫道走去!     赵挽看着弦月的背影,久久不能移开。     “参见赵八子!”一道女声在她身后响起。     赵挽缓慢地回过头来,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双黑瞳,心脏猛然收缩,她双手紧紧地抓住清歌。     香奴露出了阴恻恻的目光,道:“赵八子怎么不在里面赏花呢?”     赵挽稳住了心神,道:“华仪宫里的牡丹虽都是名品,但本主身体不适要先行回宫。”     香奴诡异笑道:“赵八子走得这么早,未免有些可惜了呢!据奴婢所知,云香娘娘今日可是会拿出牡丹花中的王品“娆湮雪”出来让大家品赏!”     “娆湮雪?”这确实牡丹花中的王品,赵挽只听过并没有见过。     香奴坐在自己身后的一个木箱子上,看着木箱子道:“这“娆湮雪”可是绝壁中生长的牡丹花,而且它需要一种特殊的液体灌溉。”     赵挽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下文。     香奴对着木箱子微微一笑,继续道:“听说必须将十名女子的鲜血灌溉,这“娆湮雪”才会开花!”     “荒缪!”赵挽忍不住喝道。     清歌在耳边道:“主子,我们走吧,不要听她在这里胡说!”     赵挽点头,香奴又道:“听说赵八子是制香高手,不知对奴婢所制的“湮醉”有何赐教?”     “湮醉”是你制成的?”赵挽问道。     香奴一直盯着木箱子看,用手指温柔的摩擦:“是啊,不知赵八子能不能制出来呢?”     “不能。”     听到赵挽的回答,香奴仰天大笑,手指依然摩擦着木箱子。     这样的笑声,再配上她的黑瞳,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轻舞忍不住拉了拉赵挽的袖子,胆颤心惊的看着香奴:“主子,我们回去吧。”     赵挽点头,转身走向宫道。     后面的笑声越来越大,赵挽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她惊恐的发现那木箱子下面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赵挽转头向清歌道:“我们回去看看。”     等她们再次转身的时候,香奴和木箱子都已经不见了。她们快步走到原来的位置,地上有一滩血水,和一块白布。     清歌拾起白布,仔细查看,上面并没有什么。     “收起来吧!”赵挽看了白布一眼。     她们只好向六英宫走去。     香奴从一旁的草丛走出,望着身后的木箱子,恨声道:“师傅啊师傅,你情愿把秘典给她也不给你这个亲传弟子!我的天赋比她强多了!你看,你都不敢研制的香却被我研制出来了!您,可以安息了吧!”     “主子,那个香奴未免太过诡异了!”清歌忍不住道。     轻舞连忙道:“尤其是她看您的眼神,看得奴婢都毛骨悚然!您是不是以前见过她啊?”     赵挽摇头:“没有!如果我见过她,必定会影响深刻。可我总感觉她对我有一股怨气!”     清歌道:“不管如何,以后还是少接触她为妙。”     赵挽点头,随即叹气道:“我现在想的都是弦月的事。”     “上官七子本性纯良,也许是一时想不开吧。等过些时日,主子再去看看。”清歌劝道。     赵挽握了握她的手,微笑道:“你总能让我舒心。”     清歌笑了笑,望着前方的路,总觉得有些地方看不清。     在朱壁金瓦,装饰得富丽堂皇的华仪宫里,一场更为狠辣的阴谋正在云香夫人的脑海中形成。     ####     多投票收藏哦!不然香奴会去找你们的!           第二十三章 秘典之谜 - 秦宫美人 - 唐凰     三人回到六英宫,还未踏进殿门,小里子就迎了出来:“主子,欧阳良人在里面等您呢!”     “她来找本主干什么?”赵挽惊讶道。     小里子摇头:“欧阳良人并没有说,她已经在宫里等了很久了。”     赵挽听后,不曾迟疑,快步走进了内殿。     欧阳良人正坐在上座喝着茶水,赵挽微微施礼:“妾来迟,还请良人恕罪。”     欧阳良人看向她,微微一笑,妩媚而冰冷:“赵八子起来吧。”     赵挽起身,在她的下方安坐。     欧阳良人并不说话,只一味地吃着茶。     欧阳良人,欧阳幽竹,燕国家人子,秦十二年入宫,封为七子,秦十三年,封为八子,秦十四年,封为良人,居幽阳宫。     赵挽迟疑道:“不知良人找妾何事?”     欧阳良人瞥了她一眼,道:“本主来看看赵八子过得是否安好?”     “妾很好,有劳良人挂心。”赵挽答道,她可不相信欧阳良人是为这事来找她的。     欧阳良人浅浅一笑,眼神却愈加妩媚凌厉,喝道:“你是否知罪?”     “妾有何罪?”赵挽盯着她,有些薄怒。     她冷笑道:“何罪?刘少使之死想必你是知道内幕的,为何知情不报?”     “妾听不懂良人在说什么?”赵挽低声道。     她冷哼:“本主一到回中宫就看到一个人影从后门进来,可恨此人太过狡猾,本主竟未能抓到她。而你进来后,从你的表情里,本主就知道你一定是看到了那个人,而且那个人你还认识!此事的最终获益者就是上官弦月,本主几番调查后,那个人极有可能是上官弦月的婢女纤画。而你,顾忌与上官弦月的私情,知情不报,让刘少使枉死!你良心何安?”     赵挽越听越心惊,她没想到这个欧阳良人竟如此心细与聪慧!     赵挽微笑道:“良人真是讲了个动听的故事!”     欧阳良人神色变了又变,转而轻蔑道:“赵八子如此昧着良心,就不怕刘少使晚间来寻你吗?”     赵挽笑道:“刘少使要寻只能去寻害她的人,找妾又有何用?”     她平静地审视着赵挽,遂冷笑道:“好一个姐妹情深的赵八子!”     赵挽摇摇头,淡淡道:“良人忘了刘少使是怎样死的了吗?冰锥入体!试问一个禁足冷宫的宫妃如何能溜进别人的宫殿中,然后又悄无声息地将殿门上的冰锥锯掉一半,又能让刘少使张嘴站在殿门下呢?”     欧阳良人有些迟疑地看着她:“你是说,不是上官弦月?”     “是与不是,妾并不知晓!”赵挽道。     欧阳良人并没有开口,径直走了出去,快要踏出殿门的时候,她冷冷道:“希望你没有埋没自己的良心。”随后,快步走了出去。     轻舞端来一盏热茶,道:“这欧阳良人未免太过霸道了!”     清歌却道:“不过,倒也是个是非分明之人。”     “清歌说得没错,单从她为一个不曾深交的刘少使费心思查真相,就可以看出她是个至情至性之人。”赵挽喝了一口热茶,笑道。     轻舞又道:“只是,主子你怎么知道那冰锥不是上官七子做的?”     赵挽道:“本主也是刚刚想到的。冰锥入体杀人,几乎是很少有的。可能让刘少使张开嘴站在冰锥下,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设计诱她张嘴,而且还是她身边亲近之人,不然刘少使不可能没有挣扎的痕迹。”     清歌笑道:“如此说来,上官七子并没有杀刘少使了。”     赵挽也笑道:“是啊,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等过几日,本主再去她宫里跟她说明白。”     “可是,主子您不是说刘少使身上有檀香吗?那些檀香和白猫又是从何而来?”轻舞问道。     赵挽打了个哈欠:“看来,只有去问问弦月了。”     清歌忙道:“主子先去睡会儿吧。”     赵挽站了起来,轻声道:“那本主就先去睡会儿了。”     “嗯,晚膳奴婢再叫您起来。”轻舞将她扶到床上。     赵挽很快就睡着了,她梦到一名身穿红色肚兜的女童向她招手,女童可爱极了,赵挽忍不住牵着她稚嫩的小手。     当赵挽醒来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她坐了起来,唤道:“清歌。”     “你醒了。”嬴政走了进来,坐在她床边,握住了她的手。     赵挽浅浅一笑:“大王什么时候来的?”     嬴政淡淡道:“刚到不久,见你在睡觉,就在殿外坐了一下。”     又问道:“今天有没有梦到怪物追你?”     赵挽一脸笑意地看着:“大王猜猜看吧。”     嬴政笑道:“肯定是梦到寡人了。”     “没有。”赵挽笑盈盈地看着他:“我梦见一个小女童了。”     嬴政将手覆在她浑圆的肚子上,语气宠溺:“我们的孩子也快出生了。”     赵挽心中暖暖,婉声道:“还有两个月呢,到时候孩子出生了,大王可不许不疼他。”     “那是自然。”他笑道,随后严肃地看着赵挽:“我们以后要多生几个!”     赵挽被他逗笑了:“哪有想生孩子就可以生的啊。”     嬴政微微一笑,将她拥入怀中,赵挽抬头看他,却见他眉头紧皱,不由问道:“大王可是有什么心烦事吗?”     “那个尉僚,到现在还未上朝,寡人当真头疼。”嬴政眼中有些怒意。     赵挽抚上他的侧脸,轻柔道:“尉大人痛失爱女,白发人送黑发人,心中难免哀伤。大王就体谅一下老父亲的爱女之心吧,再说,就算尉大人来上朝,可心中思念雅妃,也不能专心为大王分忧啊!”     嬴政抓住了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笑道:“寡人的阿挽当真善解人意。”     赵挽正色道:“我只希望,大王在我这里可以永不忧心。”     嬴政亦是柔声道:“得卿如此,寡人之幸。”     赵挽深深地依偎在他怀里,嬴政,我愿永远陪伴着你,我愿亲眼见证你是如何成就一代帝业!     春天正式来到了秦宫,赵挽几乎都想一直赖在床上,清歌却一直劝她多去走动,赵挽只好起身。正好轻舞去杏园摘了一篮子杏花,赵挽想想自己也好久没有制香了。     赵挽坐于案上,正认真翻看百花秘典,看看里面有没有可以入杏花的香料。     翻了半天才在倒数第二行找到了。     “沉香、檀香、金额香、龙脑、生结香、黄熟香、杏花研磨成末,再加上麝香,这个不行,麝香我现在可用不得。再看看后面的吧。”     赵挽翻过一卷,惊道:“咦?怎么什么都没有!”     以前她并没有注意,直到今天她才发现,百花秘典的最后一卷是空白的!     “主子,喝点热茶吧。”轻舞端了一盏茶进来。     赵挽下意识的接过茶,就这样拿着,脑海中却想着秘典最后一卷怎么是空白的。     “主子?主子?”看着赵挽发呆,轻舞不由唤道。     可她叫了半天也没反应,只好大声道:“主子,茶凉了!”     “啊?”赵挽回过神来,举着茶杯的手长期没活动,手一抖,茶水就全洒在竹卷上了。     轻舞见了,连忙拿袖子来擦,好在茶水已经凉了。     “主子,你快看,这上面有字了。”     ####     绝世芳香的秘密下章就要揭晓了!           第二十四章 人皮成香 - 秦宫美人 - 唐凰     赵挽连忙拿起竹卷,果然,只要被水沾湿的地方都出现了字体。     “轻舞,快去打盆水来。”赵挽抬头道。     待轻舞打来水后,赵挽将这卷竹卷丢入水中,原本空白的竹卷逐渐显现出淡淡的字迹来,然后越来越明显。     赵挽将竹卷拾起,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刻字。     侄女挽儿:     当你看到这些隐藏的文字时,舅母也许已经去了。香奴是舅母从荒野之地救来的孤儿,拜我门下,学习制香之道。     可随着她越长越大,舅母发现她小小年纪就心狠手辣。她曾无意间看到了这秘典的最后一卷,那是一种残忍至极的制香之法,但也是这世间最为绝世之香。     她曾要我把这秘典传于她,就是为了得到最后一卷的制香之法。可惜舅母当时并不知晓她真正的想法,以为她是想尽得我真传,但她年纪过小,舅母就说等她十八岁之时再将秘典传给她。     当时她并未显示自己的真面目,而是每日尽心尽力的服侍我。她在我的饮食中加了一种慢性毒药,等我察觉之时,毒气已经侵入我的心脉。她再次逼迫我将秘典给她,她说她要研制出这绝世之香,她必定流芳百世!     舅母虽不是极为纯善之人,但也知晓若是秘典流入她的手中,必将有千万无辜少女的命死于她手。如此残忍的制香之法,本不应该留在世上,就在舅母打算将其烧毁之时,她就已经抢夺了最后一卷离去了!     可舅母已经病入膏肓,就连你舅舅也救不了我!舅母膝下并无子女,舅母不能让世人都受她蒙骗,只要将这秘密刻在秘典之上。可舅母又怕被她知晓,会对你不利,便用药水将其隐藏。挽儿,请原谅舅母将这个使命交给你!希望你看到这些话后,能找到香奴,将其手中的制香之法毁掉!那样,舅母九泉之下也会瞑目了!     舅母去了!挽儿珍重!珍重!再珍重!     秦香澜绝笔。     写到这里嘎然而止,从刻字之浅可以看出舅母当时已经病得手脚无力!赵挽的表情如被凝固了一般,眼眶中的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清歌一进来就看到她这样,忙迎了上来,拉着她的手着急道:“妹妹,你怎么了?你可不要吓我!”     赵挽痛定思痛,颤抖地将手中的竹卷交给她:“你看看吧!”     清歌快速看完,口中慌乱道:“怎么会是这样?”     赵挽将手撑在桌子上,冷笑道:“难怪她每次看到我都会流露出那样的表情!难怪!她竟杀了我的舅母!”     清歌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满脸担忧地看着她。     “清歌,那片白布呢?”赵挽厉声道。     清歌连忙从袖中抽出那片白布:“在这里呢。”     赵挽接过白布,将它丢入水中。     “果然!她是故意掉下这片白布的!”赵挽看着跟竹卷一样遇水出字的白布。     她将布拿起,最上面是“人皮成香”四个大字。     赵挽心中一凉,继续往下看:     世间花香,香料千千万万,然都不及此香万分之一,此香乃是真正的万香之王。     此香要想制成,需将七七四十九名女子剥下其皮,女子皮肤生来比男子细腻,那是因为女子皮肤里有一种名叫“香灵”的物质。而此香就是用天衣水、无根水、天朦水、天灵水浸泡四十九张美人皮,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人皮会将四种水全部吸收,然后就会释放里面的“香灵”出来。     四十九张皮成四十九滴香灵水,尊贵无比。     谨记,此香杀戮过多,不练方为上策,多练天命难容!     “怎么会如此没有人性!怎么会?”赵挽紧紧地抓住布片,神情似崩溃,口中不断念道。     轻舞更是吓得哭了起来:“这太残忍了!”     清歌过去扶着赵挽,强忍住眼中泪意,劝道:“主子,您千万不要过于伤心啊!”     赵挽慢慢地将头转向清歌,正在桌子上的手有些发颤:“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宫女少扫一片落叶就要被灌银!她们怎么可以如此的对待这些年轻的生命!为了自己的私欲,制造出这一场场的宫廷虐杀!那精致辉煌的华仪宫下,是不是埋满了尸体!她们……啊……”     腹中突然传来一阵抽搐般的疼痛,赵挽脚下发软,手用力的抓住清歌。     轻舞忙过来扶着她另一边,脸色苍白道:“主子,你怎么样了?”     赵挽慌乱地看着自己圆挺的肚子,一阵阵的冷汗不断地从她的毛孔里冒出来,她吃力地抬头看向轻舞:“快去……叫太医……还有……大王……快!”     当嬴政和太医赶来时,赵挽已经痛得半昏半醒了,双手捂住肚子,骇人的疼痛使她忍不住咬住一旁的布条。     嬴政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走到了床头,双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一声不吭地看着太医替赵挽检查。     太医检查完后,稍稍踌躇,颇有担忧之意:“大王,八子她可能要早产了!”     “那还不快去叫稳婆来?”嬴政的声音有些沙哑。     强烈的痛楚一阵阵的从腹中传向四肢,赵挽早已痛得满脸扭曲,她有些艰难地转头看向嬴政,双唇不断发抖:“出……去……”     嬴政替她拂开因为汗水汗湿而粘在额上的发丝,低沉的声音熟悉在耳畔:“阿挽,我要陪着你!”     她落下泪来,一颗心好似尘埃落定,她有些吃力地抚了抚他紧皱的眉头:“阿政……”巨大的痛楚再次将她淹没。     稳婆终于来了,她检查了一下赵挽的身子,有些担忧道:“八子的身体过虚,刚刚又用力过多,恐怕要喝催产药!”     嬴政的声音焦躁不安,向太医叫道:“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煎药!”     她痛得几乎要昏死过去,手紧紧地抓住嬴政的手,努力睁大双眼盯着嬴政看。     一年前,她懵懂进宫。     杏花开尽的三月,她记得在漫天杏花中那黑袍一角的惊督。     桃花妖娆的四月,她奉诏成为他的宫妃。     雨夜破碎的那晚,她成为了他的女人。     长乐宫中,他对她许下承诺。     而今,她将为他生下第一个孩子。     可是在他的心中有着天下臣民,万国之地!嬴政,你会将我放在最深处吗?还有,我可以吗?我可以把你当作我的良人吗?我可以把你放入我心里的最深处吗?在这宫廷中,我可以寻你做我的依伴吗?     苦涩的液体不断灌入她的口中,她泪湿枕巾,呢喃道:“阿政,好疼……”     嬴政听后,向稳婆吼道:“怎么还没生下来?”     稳婆连忙跪下,口中忙道:“八子这是早产,产道还没有完全打开!”     “那要如何?”嬴政急道。     稳婆磕了一个头,道:“只能看八子的造化了!”     “不!”他慌乱地看向赵挽,大声道:“什么造化!寡人是你们的王!寡人的话就是天命!一定要让阿挽母子平安!”     “喏!”稳婆立刻回到了床上,用手按住赵挽的腹部,口中不断催促:“用力啊!孩子快出来了!”     “啊……”冷汗早已腻湿了头发,赵挽不停地喊叫,将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到腹部上。           第二十五章 阿房 - 秦宫美人 - 唐凰     “生了,生了!”疲惫不堪的稳婆大声高呼,随后是一声嘹亮的哭声。     嬴政伸出颤抖的手,抱住了被襁褓包住的婴儿,他靠在赵挽的身边,柔声道:“阿挽……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们有孩子了……”声音断断续续,且是满含着激动。     随后,问道:“是公子还是公主?”     稳婆满脸欢喜:“回大王,是位公主!”     嬴政大笑:“好!全都有赏!”     赵挽微笑地看着像个孩子似得嬴政,终抵不住疲惫,沉沉地睡去。     当她再次醒来时,已是次日中午了。     “主子,您醒了!”清歌轻舞一脸欢喜的跑到床前来。     赵挽坐了起来,焦急地四处张望:“孩子呢?”     “阿挽,在这里呢。”一袭黑袍的嬴政走了过来,双手有些笨拙地抱着一个襁褓。     赵挽接过孩子,一个劲地直瞧,心中满是暖洋洋的。     嬴政用手拥住了她,声音里有无比的欣喜:“阿挽,谢谢你,给寡人生了一位可爱的公主!”     赵挽羞红了脸,忍不住嗔道:“大王,这么多人在呢!”     嬴政不以为然:“寡人是他们的王,谁敢议论!”     一个女官从外殿走了进来,跪道:“恭喜大王,恭喜八子!”     赵挽一看,是太后身边的思秀,忙笑道:“快起来吧!”     思秀看了嬴政一眼,然后对赵挽笑道:“太后听闻八子生了位小公主,特命下官送来了贺礼。”     赵挽温婉笑道:“太后有心了,请大人回去定要替本主谢谢太后。”     嬴政则面无表情道:“若是没什么事,就回甘泉宫去吧!”     思秀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随即行礼道:“下官告退!”     思秀走后,嬴政的脸上又挂满了笑容,看着赵挽怀里的孩子,笑道:“我们的女儿长大后必定倾倒世间男子!”     赵挽忍不住嗔道:“哪有这样夸自己女儿的!”     嬴政道:“寡人说得可是实话!”     赵挽吃过一碗红枣莲子汤后,便又沉沉的睡去了。     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清歌忙端了盆热水给她擦擦脸,然后又端了一碗红枣银耳汤来。     赵挽吃完后,人也精神了不少,拉住清歌沉声问道:“那两样东西,你可藏好了?”     清歌会意:“没有主子的吩咐,奴婢不敢拿出来!”     赵挽点头,道:“本主刚刚生产完,要坐月子,我们只能等本主身体恢复些再做打算!”     “那主子现在就放心养好身体。”清歌拿起了空碗,嘱咐完后便出去了。     赵挽本想看点书,无奈身体实在困得很,只好再次倒下去。     第二天一大早,嬴政就来到了六英宫。     他一进宫,就叫奶奶抱来了女儿。     女儿很乖,很少哭闹,嬴政抱着舍不得放手,直直地逗弄小小的人儿。女儿不哭反笑,只是眼睛还没有睁开。     嬴政微笑道:“阿挽,我们的女儿一点都不哭闹,反而直笑呢!寡人一定要让她做天下最幸福的公主!”     赵挽嫣然一笑:“只要她的父王疼爱,便是最大的幸福了。”     嬴政看了眼女儿,笑道:“阿挽,我们的女儿该取个什么名字呢?”     赵挽莞尔:“那就求大王赐个名吧!”     嬴政牢牢望住手中的小小人儿,轻轻低吟:“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天下的君子必会为我们的女儿倾倒!”     随后他又看了赵挽一眼,道:“我们的女儿肯定会与你一样轻灵动人!寡人就封我们的女儿为灵雎公主!”     赵挽爱怜地看着他手中的女儿,嫣然含笑:“灵雎!我们的灵雎!”     话音刚落,满屋子的人都欢笑跪道:“恭喜大王!恭喜八子!恭喜灵雎公主!”     嬴政连连笑道:“好!等小公主满月!寡人就封你为良人!”     众人又跪道:“恭喜良人!”     嬴政坐在了床头,眸光柔情:“阿挽,你来给我们的女儿取个小名吧。”     “好!”赵挽嫣然一笑,思考片刻道:“那就叫阿房吧!”     赵挽笑颦灿烂,她的阿房注定将被万世之民记住!     嬴政将阿房抱给奶娘,坐在赵挽床边,将她揽入怀中:“阿挽,真的很谢谢你!”     赵挽将头靠在他肩上,看向远方。嬴政,你知不知道,这座秦宫充满了黑暗血腥。     “阿政,答应我,一直要保护好我们的女儿!”她将脸埋入他的怀中,低低道。     嬴政抱着她的手臂更紧了,他能感受到她身体在微微颤抖:“我们的女儿是这大秦的第一公主!凡是大秦的子民,谁都不敢不尊她,不爱她!”     赵挽忍不住落下泪水,阿房,你能感受到你父王对你的爱吗?     转眼就过去了半个月,这期间,萱妃、袭良人、弦月都来看过。     只是每次她们三人都是一起来的,一起走的,赵挽根本找不到机会跟弦月说那件事。     清歌抱了阿房过来,阿房的眼睛已经睁开了,纯黑的眼珠骨碌骨碌地转个不停,好像在打量周围的环境一样。     赵挽爱怜地抱着她,小阿房一看到她就咯咯直笑。     “阿房。”赵挽抚摸着她稀松柔软的头发。     小阿房笑得更欢了!     逗弄了一会儿,小家伙就忍不住将嘴往赵挽的胸前凑。     赵挽歉意道:“阿房,娘亲现在没有奶水。”赵挽现在才十七岁,自然不易有奶水出来。     小阿房见一直吃不到奶水,随即小嘴一撇,哇哇大哭起来。     赵挽忙哄道:“小乖乖,不哭了!”     这时,奶娘忙走了进来:“主子,小公主看来饿了。”     忙从赵挽手中接过小阿房,解开衣裳,小阿房饿狼般扑了上去。使劲地吸了几口,便看向赵挽,冲她满足的咯咯直笑。     清歌看口,笑道:“果然是母女连心!小公主最喜欢赖在主子身上了!”     赵挽心中亦是满足,柔声道:“清歌,你是她姨娘啊!”     清歌不胜欢喜:“真的吗?”     赵挽笑着点头,小阿房吃完之后,赵挽就将她抱回自己的身上,指着清歌,向她笑道:“阿房,这是你姨娘!”     小阿房对着清歌一直转着眼睛,随即又笑了起来!     赵挽将小阿房抱给清歌,道:“你来抱抱吧!”     清歌满心欢喜,小心翼翼地接过,惊笑道:“她好小!还是这么软!”     赵挽微笑:“是啊,不过很快就能长大了!”赵挽看得出清歌是多么的喜欢孩子,口中试探道:“清歌,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替你找户好人家!”     清歌依然是抱着小阿房,满脸都是欢笑,仿佛没有听到赵挽的话。     赵挽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喜欢少府令,只是……”     “主子别说了,奴婢只想陪在您身边,偶尔能看他一眼就满足了!”她淡淡道。     赵挽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轻声道:“清歌,还有半个月我就会被封为良人,到时候我定会举荐你为九品女官!虽说是九品,总比是宫女更有些希望吧!”     清歌沉默片刻,注视赵挽的双眸,轻轻地摇头:“我这样的人,根本就配不上他!”     赵挽微笑,坚定道:“少府令为人温和,他必定不会在意这些的!再说,你是为了我!”     清歌温声道:“我并不后悔。”     她看着自己怀中的小阿房,忍不住露出一抹温馨的笑容。     ####     阿房阿房,亡始皇!这是历史上的一句话,秦始皇为建阿房宫惹来民怨!只是这阿房为何而建却没有人知道!           第二十六章 碧清湖 - 秦宫美人 - 唐凰     秦十五年,三月二十八。     安元夫人的册封礼本是要在蕲年宫举行的,嬴政念及其刚刚坐满月子,不宜周车劳顿,便安排在长乐宫侧殿,熙华殿举行册封仪式,各宫宫妃皆是要出席的。     秦宫宫妃大多数都是朝堂大臣的淑媛,还有就是各国送来的家人子。     如今秦宫的宫妃有娆仪夫人、云香夫人、安元夫人、萱妃、代美人、欧阳良人、袭良人、赵挽、陈八子、陆七子和弦月,共有十一人。三大夫人更是皆有人坐,四妃则有三位空缺,五美人更是有四位空缺,九良人也有七位空缺。     赵挽的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虽未足月,但坐一会儿还是可以的。     这次典礼并没有邀请百官,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家宴。     众人都入座,击筑丝竹之音也逐渐响起了。     “吉时到!请安元夫人上殿!”     安元夫人身穿浅黄?罗衫,外披浅黄银泥云薄袍,手挽浅黄金丝薄烟带,下穿五色落花裙,头带芙蓉冠,中嵌以一朵芙蓉珠花,两旁垂下长长的金黄流苏至肩膀。     此时她正盈盈走来,可能是因为刚刚生产的原因,只见她面色有些苍白。     她走到殿中,款款跪下:“臣妾拜见大王,大王长乐未央!”     “起来吧!”嬴政淡淡道。     安元夫人起身,低声称喏。     嬴政道:“如今尔已是一品夫人,要事事为宫廷女子做典范!”     “臣妾遵旨!”安元夫人恭声道。     “好了,入坐吧!”     如此,宴会就正式开始了。     云香夫人笑吟吟的看着她对面的安元夫人:“妹妹身体虚弱,不知照顾公子有没有感到吃力?”     一听到提起自己的孩子,安元夫人忍不住露出一抹欣慰而温暖的笑容:“言儿他很乖,本主几乎没有操什么心。”     云香夫人和颜悦色道:“妹妹也是个有福气之人,第一胎生得就是公子!姐姐可是羡慕得很!”     安元夫人笑声柔和,道:“姐姐不必取笑,谁不知阴曼公主最为听话懂事,将来必定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云香夫人微微一笑,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言公子还小,妹妹可要小心照顾。”     “那是自然,做母亲的哪有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孩儿的道理。”安元夫人柔声笑道。     弦月坐于赵挽身旁,赵挽本想与她说几句话,弦月却向一旁的纤画道:“本主出去解解酒气!”     这时,一旁的袭良人笑道:“灵雎公主可还听话?”     赵挽笑道:“近日常常哭闹,怕是有点想良人姐姐了!”     袭良人一听,欢喜道:“真的吗?那以后本主可要多去看看灵雎了。”     赵挽莞尔:“良人这么喜欢灵雎,是她的福气!”     袭良人笑道:“灵雎聪明伶俐,妹妹才是有福气之人!”     宴会过半,嬴政便提出抱公子言来给大家看看。     安元夫人自然欣欣应允。     良久,才见玉珠匆匆跑了进来,口中大喊:“公子!公子不见了!”     一干人听后全都站了起来,安元夫人更是冲过去,紧紧抓住玉珠的手,口中哆嗦道:“玉珠……你刚才……说……什么?”     玉珠面色焦急,泪眼朦胧:“夫人,奴婢刚刚去抱小公子,可是床上却什么都没有!奴婢找了整个西垂宫,都没有找到小公子!”     安元夫人有些吃力地转过身,对站在她身后的嬴政凄然道:“大王,我们的孩子!他不见了!”     嬴政用手扶着她,口中怒道:“好好的孩子怎么会不见了?传寡人令,所有侍卫都给寡人去找!”     安元夫人挣扎着出了嬴政的怀抱,奋力地向殿外跑去,口中惊慌呼喊:“我要去找言儿!”     嬴政立马跟了过去,众人也尾随于后。     赵挽忙对清歌道:“你回宫去好好照顾阿房,本主去看看。”     清歌点头:“主子身体还很虚,要小心点!”     清歌走后,赵挽正要跟过去看看,走在前面的云香夫人突然向一旁的假山里走去。     赵挽心中疑惑,忍不住跟了过去。她小心翼翼地行走,刚刚穿过一座假山就有声音传来。     “妹妹,此事还得多谢你了!刚刚宴会上我身在高位,若是走动怕是会引起怀疑!”这是云香夫人的声音。     这时另一道女声又响起了,只听她娇笑道:“姐姐说得是哪里话,你我本就是亲姐妹!我不帮你,还能帮谁呢?不过,妹妹还是要感谢姐姐当日为了救我出来,设计让刘少使替我替罪!”     赵挽惊得捂住双唇,这是,这是弦月的声音!     云香夫人又道:“其实,姐姐这心里还是很过意不去的!当日为了让你接近赵挽,姐姐只好委屈你被那太监折磨!姐姐这心里可是真的心疼!”     弦月连忙道:“姐姐也是为大局着想,如果我不取得赵挽的信任,怕是那雅妃说不定已经被真正的封妃了!”     云香夫人笑道:“也多亏了你那瓶药,那雅妃才会小产。只是当时姐姐没有办法,只能让你委屈被禁足了!”     “妹妹知道此等大事,姐姐不敢交于别人做,我们是亲姐妹嘛,妹妹自当想尽办法为姐姐办事啦!再说,姐姐为了我,不是也舍掉了刘少使!不过,那个赵挽还真是聪明,她竟然知道那冰锥是被人割掉的!”     云香夫人道:“你以后还得再接再厉,再次取得她的信任!这样,对我们以后的大事也有帮助!”     弦月道:“放心吧,只要我一旦取得了她的信任,我就会找机会除掉那个碍眼的灵雎公主!”     云香夫人大笑:“妹妹你可曾看到安元夫人今日那威风的样子?过了今日,我看她还笑得出来吗?”     弦月亦笑道:“到时候她的安元夫人之位,就对姐姐够不成威胁了!”     云香夫人忍不住欣喜,道:“只要我登上王后的宝座,这秦宫就是我们姐妹的天下了!”     “妹妹参见王后娘娘!”     赵挽听着她们的笑声,心却一点一点的冰冷下去!     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是弦月?     赵挽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难道这一切都是个阴谋吗?从她一开始接触自己,自己就陷入了她们姐妹的圈套之中吗?     可事到如今,赵挽不能不相信,那个单纯善良的弦月全是伪装的!     她移动步伐,心里止不住大笑。赵挽啊赵挽!你终究是错信了人!     待她走后,假山后的人也走了出来,正是云香夫人。     另一个人也从她旁边走了出来,诡异的黑瞳。     云香夫人忍不住赞赏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     香奴“荷荷”笑道,一双黑瞳直直地瞪着赵挽摇摇晃晃的背影:“奴婢说过,要亲手毁了她!”     云香夫人眉眼尽是得意:“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看她们好好的斗了!”     香奴恭敬道:“至于娘娘才是这秦宫里最终的渔翁!”     赵挽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耳边响起袭良人的声音:“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赵挽压抑住心头的酸楚,静静道:“没什么。良人怎么在这里?”     袭良人正要说话,她的贴身女官袭人急冲冲地跑了过来:“主子,碧……碧清湖!           第二十七章 画地为牢 - 秦宫美人 - 唐凰     袭良人问道:“碧清湖怎么了?”     袭人慌张道:“主子,先别说这么多了,快去看看吧。”     袭良人看向赵挽:“妹妹也去瞧瞧吧!”     赵挽只好同她们一起前去,碧清湖位于秦宫的北面,湖中栽有莲花,现在这个季节只能看到一些娇嫩的荷叶。     一到碧清湖,弦月就走了过来,担忧道:“姐姐,你刚才去哪里了?”     赵挽的目光死死地盯在她身上,随后她静静道:“不劳上官七子费心!”     弦月有些慌乱地看着她,不解道:“姐姐……”     “住口!”赵挽想起她们姐妹的对话,心中更是厌烦,忍不住喝道。     也不再理会她,走到碧清湖旁。嬴政正一脸阴沉地看着湖中不断打捞的侍卫,玉珠含泪地扶住安元夫人,安元夫人神色凄苦,口中不断道:“不是……那不是言儿……怎么会是言儿呢……”     赵挽向一旁泪眼朦胧的袭良人道:“良人,这是发生何事了?”     袭良人看着在湖中打捞的侍卫,落泪道:“小公子在湖中找到了。”     赵挽骇然道:“怎么会?那么小的孩子怎么会跑到湖里去?”     “只怕十有**是为人所害!”袭良人难过的别过头。     “捞到了!”一个侍卫手中抱着一个蔚蓝色的襁褓走了上来。     “不!”安元夫人冲了上去,手指颤抖地抚摸着她一针一线绣上去的纹路。     她缓慢地将遮住婴儿头部的布掀开,一张满色铁青的柔嫩脸庞露了出来!她直直地往后退,狂笑出声,痴痴痛呼:“不是的!这不是我的言儿!”     嬴政更是怔在原地,他不敢相信前几日还在他怀中乱跳的孩子,现在变成了一具没有温度的尸体!     安元夫人盯着那湖水,猛地冲了过去,跳入湖中,不停地拍打着湖水:“还我的言儿来!你还我的言儿啊!”     她的神情悲恸到底,几乎有些疯狂,冰冷的湖水不断的飞溅而出。     嬴政看到她这样,心中不忍,跳入湖中,紧紧地抱住她发狂的身体:“梦瑶!你醒醒!我们的孩子已经没了!”     安元夫人停止的挣扎,静静地回过头,指着侍卫手上的襁褓,轻声问道:“我们的言儿是温温的……热热的,怎么会是那个冰冷僵硬的东西呢?你去看看啊,那不是我们的言儿!”     随后,又望着湖中冰冷的湖水,滚烫的泪逐渐变得冰凉,凄厉道:“是他们!是他们将我们的言儿给藏了起来!”她握住嬴政的手,哀求道:“你是秦宫的王,求求你,叫他们将言儿还给我们好不好?”     嬴政擦拭着她的泪水,柔声道:“寡人一定叫他们把我们的言儿还回来!”     安元夫人轻笑出声,松开嬴政的手走到岸上,抱起侍卫手中的襁褓,痴痴笑道:“言儿,言儿,你父王说会把你找回来的!”     说着,便抱着襁褓往宫道上走去。     一旁泪流满面的玉珠冲到了安元夫人的前面,失声叫道:“公主!”     安元夫人皱眉地看着她,轻声道:“玉珠,不要吵到言儿!”     玉珠摇晃着她的手臂,沉痛道:“公主!小公子已经去了!您不要这样折磨自己啊!”     安元夫人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厉声道:“休得胡说!”     玉珠跪了下来,失声痛哭起来:“公主!您不能这样啊!您要想想您的父王和母后啊!如果他们知道您这个样子,他们肯定会比您还痛苦的!齐国贵族虎视眈眈,如果他们病倒了,齐国该怎么办啊?”     安元夫人将她扶起,柔声道:“玉珠,还痛吗?”     玉珠摇头,轻声道:“奴婢不痛!”     安元夫人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湖边的一群人,慢慢地走到赵挽面前,将手中的襁褓交给她。     赵挽接过,双眼含泪,轻声道:“夫人。”     安元夫人留恋地看了赵挽手中的襁褓一眼,轻声道:“我的言儿就交给你了!答应我,要好好地安葬他!不要让任何一个人再碰他!”     她又走到嬴政面前,轻声道:“我不要你追查言儿的死!我也不要什么夫人的位置!我会将西垂宫画地为牢,今生今世不再踏出宫门半步!我只希望你能答应我的一个要求!”     嬴政柔声道:“言儿是我们的孩子,寡人不会让他枉死的!”     “不需要了!言儿他已经不再需要这些!”她紧紧的盯着他,冷然道。     “什么要求?”嬴政沉声道。     她轻轻笑了,像是想到了最美好的事,她缓缓道:“以后无论世间如何变换,求你留我父王母后的性命!”     嬴政望着一脸坚毅的她,一直以来她都是温婉动人,不争不夺,他沉声道:“我答应你!”     她盯着他,道:“我要你发誓!若是你违背誓言,你最爱的儿女都将坠落地狱,受万世唾骂!”     嬴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举手过头:“秦王嬴政对天发誓,必不伤齐王性命,如若违背,儿女坠落地狱,受万世唾骂!”     安元夫人再次笑了起来,泪水却湿了整个衣襟!她缓缓地转过身,一步一步地走向那将会困她一生的西垂宫!     秦十五年,三月二十八,秦公子言殁,秦妃田氏困西垂宫!     四月初四,公子言葬入王陵!     四月初七,秦妃田氏身染疾病,命任何人不得前去西垂宫!     赵挽静静地看着怀里的男人,这些日子,她睡觉都不敢随意翻身,因为只要她一动,他就会醒来!     他的嘴边都已经长出了青色的胡渣,他曾是那样的意气风发!是那样的张狂骄傲!而今,他只是个失了孩子的父亲!     她小心翼翼、动作轻柔地将黏在他嘴角的发丝拨开,却不想还是惊醒了他。     他握住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庞上,声音沙哑道:“寡人想给自己的孩子最美好的童年,可是,寡人却没有好好的保护他。”     赵挽俯下身来,将脸贴向他的脸,轻柔道:“言儿说,他不怪他的父王,他只怪与父王的缘分太浅了!”     嬴政抚摸着她柔顺的檀发,缓缓道:“以前寡人在质子府的时候没有伙伴玩,每天就是躲在书房里看书。而质子府里的人都会欺负寡人和母后,寡人常常被一群人殴打。那时候,都是母后陪在寡人的身边!”     嬴政撑起手臂,看向怀中的赵挽道:“替寡人好好照顾母后吧!”     赵挽叹息一声,道:“你还是在意世人的眼光吗?”     嬴政深深地看着赵挽,像是要看向她心里的最深处,他道:“秦国的王不允许感情用事!他必须当断则断!他必须坚毅睿智!”     “是。”赵挽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轻声呢喃道:“我知道,秦国的王很累!”     他躺了下来,道:“那时候,母后会带寡人去看桐花,她会宽慰寡人!她说,把所有的伤痛就当是换了一颗牙吧!从那以后,寡人便将所有的精力用在读书练武上,寡人暗暗发誓,寡人要好好的保护母后!后来,寡人当上了秦国的王,寡人终于可以好好的保护母后了!可是……”     赵挽伸手按住了他的唇,道:“大王累了,在臣妾怀里好好睡一觉吧!”     嬴政点头,将头附在她的怀中,慢慢地沉沉睡去。     把所有的伤痛当作是换了一颗牙吧!赵挽静静地看着他熟睡的脸庞,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阿政,你的童年是不是含着满口的伤痛度过的?     ####     秦始皇从小就和他的母后在质子府长大的,可以说那时候赵姬是他心目中最重要的人了!只是后来发生了??币皇拢?厥蓟视趾薅玖怂?盖祝?p>           第二十八章 地震 - 秦宫美人 - 唐凰     秦十五年,四月初八,赵挽封为良人,居羽阳宫,羽阳宫宫女清歌封为九品管仪。     秦十五年,四月初十,秦国发生大地震。秦王嬴政特召尉僚回朝,尉僚继续以病为由,拒绝上朝,嬴政大怒。     这晚,风雨交加,豆大的雨水打在窗子上,啪啪的响。     “赵良人――赵良人――”     一道道凄怨的女声在赵挽耳边响起。     赵挽猛地坐起身来,漆黑的宫殿内有好几道人影走来走去,她抓住身旁的枕头,喝道:“是谁?”     其中一道人影慢慢地向她靠近!     这时,电闪雷鸣!     赵挽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人,是一名女子,只是全身上下都是血,而且……而且没有皮!     女子凄厉地哭泣:“赵良人――帮我们报仇啊――你知不知道灌银有多痛?她们将我的皮剥下――用来制香――”     人影不停地走着,赵挽心中的恐惧越来越深。     女子又哭道:“赵良人――你要不要摸摸――”     赵挽不停地摇头,整个头皮都发麻,眼前女子坐上了她的床,她闭上眼睛大呼:“不要过来!”     赵挽猛地睁开眼睛,身上冷汗淋淋!     清歌轻舞慌乱地跑了进来,连忙点上蜡烛:“主子,怎么了?”     赵挽微微喘气,抱着清歌轻声道:“她们来找我了!”     轻舞拿了块湿布巾帮她擦擦汗,忙道:“主子,是谁?”     赵挽稍稍冷静了一些,道:“是那些被剥皮制香的人,她们要我为她们报仇!”     清歌闻言忍不住叹气:“她们实在是死得太冤了!”     “我觉得此事不能再拖了,不然不知还有多少少女死在她们手中!”赵挽缓缓道。     清歌问道:“主子可有主意了?”     赵挽想了想,道:“请旨搜宫!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华仪宫里肯定有些蜘丝马迹,也许那些人皮就藏在那里!”     “如此一来,云香夫人定会措手不及!”     清歌帮赵挽把被子盖好,道:“那下官先退下了。”     “不要!”赵挽抓住了清歌的手。     清歌微笑,道:“轻舞,你先回去睡吧!我在这里陪主子睡!”     春末雷雨过多,第二天依然在下着小雨。     赵挽从奶娘中接过阿房,小家伙刚刚吃饱,此时动都不想动一下。赵挽握住她稚嫩的小手,心中满是爱怜。     “主子,上官七子来了。”     赵挽头也不抬,冷声道:“就说本主身体不适,不便见客!”     清歌出去回了话,回来道:“主子,您不是说刘少使的事不是上官七子所为吗?为何不见她?”     赵挽含着淡漠的笑意,冷冷道:“你可知公子赢言是如何死的?”     清歌奇道:“误入湖中,溺水而亡!”     赵挽冲怀中的阿房微微一笑,随即看着清歌,冷冷道:“一个月大一点的孩子,怎会误入湖中?”     清歌凝声道:“主子是说,有人有意为之!”     赵挽沉声道:“本主无意之间,听到了上官弦月和云香夫人的对话!赢言公子之事是她们做的!”     清歌的声音缓缓沉痛,且惧且疑:“这么说来,上官七子之前都是在演戏?”     赵挽有些黯然道:“本主倒情愿自己不知道!”     阿房扑闪着大大的眼睛,像是知道此时赵挽心中的黯然一样,冲赵挽甜甜一笑。     赵挽也不由愁云散去,微笑道:“阿房真是个乖巧的孩子!”     清歌也走近了些,看着阿房,嫣然笑道:“公主长大后定是主子的贴心棉袄!”     阿房好像知道清歌在夸她,朝清歌直笑个不停,连口水都流出来了。清歌只好含笑细心的为她擦着嘴角流下的口水。     雨滴滴答答的下着,直到中午时分才逐渐停了下来。     “主子,雨停了。我们是不是去长乐宫?”清歌将一碗莲子汤放进食盒中。     赵挽点头,坐到梳妆台前,唤来轻舞:“替本主梳妆吧。”     刚一走到长乐宫门口,张盛就迎了过来,眼睛直直地盯着赵挽看:“赵良人来了。”     赵挽点头,强忍心中的厌恶,淡笑道:“有劳大人前去通报。”     张盛目露淫邪,口中为难道:“大王正在和廷尉商量地震之事,任何人都不得打扰!”     赵挽见他如此肆无忌惮,心中怒火中烧,冷冷道:“本主在这里等等。”     张盛搓了搓手,道:“尉大人长期不上朝,大王正为这事烦着呢!良人何必自讨没趣?”     “本主有要事禀告大王!”跟这种人没什么气生的,赵挽微压怒火,淡淡道。     张盛邪邪地一笑:“可大王心中最要紧的就是尉大人这件事了!”     赵挽淡淡地“哦”了一声。     张盛又道:“其实这尉大人平时也甚是勤快,而且一向是处理饥荒、地震等事的能手。所以他不来上朝,大王烦忧也是难免的。本官听说这尉大人啊,最重视亲情了。现在雅妃娘娘死了,尉大人当然会哀伤生病,只是这上朝乃是作为臣子最基本的义务,尉大人未免也太不识抬举了!”     赵挽淡淡地撇了他一眼,继续一言不发。     “尉大人的夫人本是咸阳有名的绣娘,当时嫁给尉大人时,尉大人家里还是一贫如洗,尉夫人为了维持生计,日夜赶工,不到三十岁眼睛就给瞎掉了。每每流起眼泪都是白色的,而且疼痛难忍!尉大人升官后,却一直对尉夫人不离不弃,并向天下能士寻找能治疗眼疾的良医!可如今十多年过去了,尉夫人的眼睛一直都没好过!”张盛讨好似说着。     赵挽细细听着,心中不由一亮。     张盛偷偷察看赵挽的眼色,随后叹气道:“尉大人一直是大王的左膀右臂,如今秦国发生地震,尉大人却不在,大王是每夜都连连叹息啊!”     赵挽将食盒交给他,道:“既然如此,本主就先回去了,待会把这个送进去给大王,就说本主来过了!”     张盛笑道:“那是自然,良人慢走。”     回到羽阳宫后,赵挽连忙将医典拿了出来,细细查找:“症状眼泪白浊,痛苦难忍。需要整整一天一夜向眼部穴位施针,直至患者吐出疾血,再将土常青、青蒿、威灵仙叶各五钱研磨成末,每日敷于眼部,三月内必好!”     华仪宫。     “你当真有把握她会去?”云香夫人手中拿着刚摘来的“娆湮雪”,神情迷醉地看着这妖娆绝美的牡丹花。     香奴胸有成竹,道:“她的手里可是有着当世医术最为高超的赵崔文的医典!她对秦王又情根深种,定会为了秦王去医治尉僚的夫人!”     云香夫人的唇边笑意更深:“没想到,她竟然是李牧的女儿!”     “李牧是赵国大将,她肯定不会让秦王知道她会医术,所以,她只会悄悄地偷出宫去!”香奴一脸得意,仿佛她能猜透所有人的心。     云香夫人微微一笑:“看来这一次跟她结盟是对的了!”     香奴亦道:“奴婢都没想到她的势力居然隐藏地这么深,就连张盛都是她的人!”     “她势力强大并不足畏惧,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云香夫人拔下一片花瓣,往上一仍,然后富有兴致地看着它慢慢飘落。     “这批香制的如何?”     “娘娘放心吧,奴婢快制好了!”     “那些东西你可要藏好!”     “奴婢认为这样藏着可不是个办法,不如推到别人身上去!”     ####     求推荐、收藏。           第二十九章 心力交瘁 - 秦宫美人 - 唐凰     第二日,赵挽心中打定主意,唤来清歌轻舞,小声道:“本主今天会偷偷出宫一趟,明日才会回来,羽阳宫里,你们要好生掩盖!”     轻舞急道:“主子,这宫妃私自出宫可是大罪!”     清歌也劝道:“主子彻夜不归,若是大王来了,那怎么办?”     赵挽自顾自的穿上宫女服,道:“大王近日为地震之事,许久没有踏入后、宫,而且现在地震之事还没有个解决的方案,今夜怕是又会召集大臣商讨。”     清歌还是不放心:“主子,要不你跟大王说下吧!”     赵挽摇头:“本主不能让大王知道本主会医术。”     说话间,赵挽就装扮好了。她已经买通了今日出宫采办的女官,此时女官已在宫门外等着了。     赵挽低头顺目地随着她走到咸阳宫门,立刻就有侍卫笑道:“刘大人,出去采办啊!”     刘环拿出腰牌,笑道:“正是,赶着出去呢!”     侍卫看过腰牌,又看向刘环身后的赵挽,道:“这个宫女我怎么没见过啊?”     刘环忙笑道:“平时跟着本官的采悦今日生病了,本官便叫上了小菊。”     听后,侍卫便向前面的侍卫道:“放行吧!”     走出了宫门,赵挽微笑道:“多谢了。”     刘环亦微笑:“良人不必客气,如今已经出宫了,良人有什么事就去办吧,明早下官就在这里等着。”     赵挽点头:“那本主先走了。”     一路上,赵挽通过向路人打听,不一会儿就找到了尉府。赵挽从容敲门,一个家丁模样的人走了出来,大声道:“你找谁啊?”待看清赵挽的容貌后,不由愣住了。     赵挽微微一笑,道:“我来找你家大人,劳烦通报!”     家丁回过神来,为难道:“大人说不见客!”     赵挽想了想,道:“我是来为你家夫人治病的,你再去通报一声吧!”     家丁听到是为自家夫人治病的,连连点头:“您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通报。”     不一会儿,家丁就一脸笑容道:“我家大人请您进去。”     赵挽温婉点头,跟着他身后进了尉府。     大厅内,尉僚正坐上方,他今年四十有九,身体微微发福,皮肤黝黑,整个人看起来其貌不扬。但眼露精光,只是现在神情有些憔悴。     “大人,人带来了!”     尉僚看向赵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本官在大王生辰宴会那日见过你。”     赵挽微微一笑,略施礼:“良人赵氏见过尉大人!”     尉僚位居二品上卿,赵挽理应施礼。     尉僚见自己猜测没错,面色不由沉了下来,面无表情道:“良人久居深宫,本官从为听说过良人会医术,良人莫不是大王派来消遣本官的!     赵挽全然不介意他的态度,继续道:“尉大人位居上卿要职,如今秦国发生地震,许许多多的秦国子民正在水深火热之中,大王要用到大人的地方很多,大人何必长居府中呢?”     尉僚看了她一脸,语气疏远道:“恐怕要让良人失望了,本官日夜思念女儿,怕是不能为大王分忧!”     赵挽面露哀伤,道:“也对,原本是家中的掌上明珠,一朝入宫,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尉僚也颇为动情,语气稍稍温和了一些:“可怜我那女儿,十五岁就进了宫,短短三年,竟就这样走了!”     赵挽神情一凛,泣然道:“大人,当时雅姐姐去时,我就在身旁!雅姐姐她是被人害死的!”     尉僚神色陡变,几乎不能相信,一张脸怔得发白,道:“雅儿不是因为小产未能调理好身子,误食了茅莓根才会如此的吗?”     赵挽摇头,悲泣道:“雅姐姐当时就已经知晓是有人要害她,但她说那人势力过于强大,她怕隔墙有耳,说出来会对你们不利,所以就在我的手上写了“有人害我”四个字!尉大人,我只是一名弱女子,想替雅姐姐报仇,可心有力不足啊!”     尉僚听后,也是老眼含泪:“我的雅儿果真是被人所害!你知不知道,害雅儿的人是谁?”     赵挽摇头,歉意道:“那人连雅姐姐都不敢说,而我只是一名小小的良人。今日来,一是告诉大人真相,二是来替尉夫人看眼疾的!”赵挽知道,想尉僚这样的人精,自己若是不真正给他点好处,是不会答应自己的要求的!     尉僚听后,语气更是温和:“赵良人需要本官做什么?”     赵挽道:“害雅姐姐那人肯定是有朝中重臣撑腰,而大人您却一直躲在府中,渐渐失去了大王的信任,到时候就算是查出来,大王恐怕也不会相信啊!所以,请大人早日回朝!”     尉僚沉吟片刻,道:“其实本官也想早日回朝,只是我家夫人的并愈加严重,本官实在是放心不下啊!”     “这个大人放心,我说了,今日我就是来给夫人看眼疾的!只需让我施针一天一夜,在每天涂药,三月之内,尉夫人定会痊愈!”赵挽忙道。     尉僚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赵挽,眼中还带着希翼:“当真?”     “当真!”赵挽肯定道。     “那好,良人请随本官来!”尉僚面露欣喜,连忙在前面引路。     厢房内,一位安静的美妇中坐在软座上,双眼紧闭,不时流出一些白浊的液体。     “夫人,为夫帮你找来大夫了。”尉僚温柔地看着尉夫人。     尉夫人莞尔一笑:“夫君,每年都会有很多大夫给我看病,至今都没好,我已经习惯了黑暗,你就不要再为我费心了!”     赵挽走上前去,笑道:“夫人就让我一试吧!”     尉夫人惊道:“这位大夫是个女的,而且还这么年轻?”     尉僚微微一笑,道:“是啊,夫人,你就让她试试吧!”     尉夫人点点头,道:“夫君,我都听你的。”     赵挽看着眼前的场景,又是欣慰,又是羡慕,郑重道:“尉大人,您先出去吧,从现在起到明日清晨,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     尉僚重重的点头,满脸期待地看着赵挽,随后便关上了房门。     赵挽扶着尉夫人躺下,道:“夫人先睡上一觉吧,当夫人再次睁开眼时,我想就能看见了!”     尉夫人拍了拍她的手,道:“我相信你!”     赵挽微笑,从袖中拿出一卷银针,点上蜡烛,银针过火,随后扎在了攒竹穴上,然后就是晴明穴、合谷穴、承泣穴……     半盏茶后,将其拔出,涂上研制好了的药粉,随后再次扎穴……如此重复千遍。     夜半,赵挽将凉水拍在自己脸上,使自己清醒一点。扎穴绝不能马虎,一定是要脑部清明,精神集中,相差分毫就有可能前功尽弃!     清晨,赵挽强忍住脑部和眼部的疲惫,集中精力将最后一针扎下……     随后再拔出来,上好药粉,用白纱蒙住……     赵挽站了起来,一打开房门就看见尉僚正守候在门外,她虚弱地微微一笑:“大人,可以了!”     不光是尉僚,就连她自己都松了一口气!尉僚高兴道:“多谢赵良人!”     原本紧绷了一天一夜的神经松弛了下来,赵挽只觉得脑中是一阵撕裂的痛,在摇摇欲坠间忙扶住了门框。     尉僚担忧道:“良人先在房中休息一下吧!”     赵挽强笑道:“我还要回宫,不能长留!不过,还请大人保守我为夫人治病的事!”     尉僚虽有不解,但也一口答应:“良人放心好了!”     赵挽无力道:“桌上是药方,上面有用法用量。我先走了。”     “良人慢走!”尉僚招呼下人送赵挽出去。     赵挽脑中一片疼痛,脑海急痛欲裂,她只能强忍着,有些艰难地行走着。     一旁的家丁忙道:“要不奴才去雇量马车送贵人回去!”     赵挽只好点头,她实在是太累了!           第三十章 误会 - 秦宫美人 - 唐凰     赵挽好不容易撑到了羽阳宫,却见羽阳宫没有一个人出来扶她。     待她走进后,才发现,羽阳宫内全都跪满了人,清歌轻舞都跪在那里。见她走来,都露出担忧和恐惧的神情。     大殿中,嬴政坐于高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走向自己。旁边是娆仪夫人、云香夫人和萱妃、代美人。     赵挽心中一片慌乱,察觉到了空气中的凝重和不寻常的气息,拖着疲惫的身子行礼道:“臣妾参见大王,大王长乐未央!”     嬴政并不叫她起来,只是紧紧地盯着她。     云香夫人则微笑道:“妹妹看起来脸色不太好,不知是不是昨晚劳累了?”     嬴政额上青筋暴起,满脸暴疟,喝道:“住嘴!”     赵挽努力让自己的脸上保持着微笑,不明所以道:“大王这是怎么了?”     一旁的代美人冷冷道:“怎么了?良人不是最清楚吗?”     萱妃忙道:“赵妹妹可不是那样的人,昨夜大王也只不过是听见了声音而已!”     赵挽现在一点的都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事,可脑中的疼痛使不住颤抖。     代美人不屑道:“赵良人怕是心虚了,身体在发抖呢!当真是个荡妇!”     赵挽直直地望向嬴政,急道:“大王,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嬴政面无表情,只是看着她:“昨晚你去哪里了?”     昨晚?她不能说啊!     她身子止不住发抖,颤声道:“臣妾不能说。”     嬴政大怒:“好个不能说!寡人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是说还是不说?”     赵挽慌张地扫过每个人的脸上,她实在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萱妃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昨晚,大王经过杏园时,听见一对男女在树丛中**,而且听声音是妹妹你!妹妹,你怎么这么糊涂呢!”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嬴政,你都不相信我吗?     “大王,你是在怀疑臣妾的清白吗?”心痛和脑海中的撕裂之痛压得赵挽喘不过气来。     嬴政逼视她,语气冰冷:“寡人亲耳所听!”     “那大王亲眼所见了吗?”赵挽大声喊道。     这时,传来了婴儿的哭喊声!赵挽扭头看去,阿房!是她的阿房!     代美人督了阿房一眼,道:“说不定她是个野种呢!”     “住嘴!”嬴政一声暴喝,怒目向她。然后继续向赵挽问道:“昨晚你究竟在哪里?”     赵挽满心都是阿房的哭声,双目含泪,转过头直直地看着他:“臣妾没有做过背叛大王的事!”     阿房越哭越大声,嬴政平时最疼她,此时心中也有些不忍。     代美人见嬴政有些动摇,连忙道:“大王!赵良人偷偷与宫中侍卫私会已是事实了,大王还不下令处死这个贱妇!”     嬴政看向她,冷声道:“你怎么知道是侍卫?”     代美人一时哽噎,急道:“这宫里男的,除了太监就是侍卫!太监是不可能的,所以臣妾想肯定是侍卫!”     这时,萱妃道:“大王念在赵良人为大王生有一女,还请从轻发落!”     嬴政一声不吭地走到赵挽身边,冷冷道:“从今日起,你就天天到甘泉宫服侍吧!”     说罢,便快步离去,留下一脸愕然的众人。     代美人愤愤道:“就这样放过她了?”随后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云香夫人也是愣了一下,随后笑道:“妹妹还真是得大王怜爱啊!”     萱妃则走到赵挽身边,扶她起来,柔声道:“妹妹不必伤心,下次不要再这么糊涂了!”     赵挽不动声色的挣开她的手:“多谢姐姐!”     待众人都走后,赵挽终于身子一软,眼前发黑,昏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头还有点昏昏的,清歌轻舞忙伺候她洗漱。     赵挽靠在软垫上,脑中的思维慢慢恢复正常,她猛然醒悟道:“昨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轻舞遂然变色,道:“昨日,奴婢们都跟往常一样在给公主擦脸。谁知大王和娆仪夫人她们突然来到了羽阳宫,要奴婢叫主子出去!我们只好说主子去别的宫了,大王听说主子不在宫里,就变了脸色!后来,在娆仪夫人的谈话中,我们才知道是有人陷害主子背叛大王!”     赵挽咬着唇冷眼不语,心中细细思考。     清歌见赵挽不说话,着急地道:“主子,您也别太伤心,下官觉得大王不一定相信了!”     赵挽想着这两日所发生的事,半响道:“看来是有人设了个精妙的局,让本主一头栽了进去!”     清歌稍作思量,轻声道:“主子可是看出什么了?”     赵挽淡然道:“从雅妃之死,到香奴故意留下的白布,再到如今的秽乱宫廷,招招置本主于死地!”     轻舞咬牙道:“她们好狠!”     赵挽凝声道:“最让本主觉得可怕的是张盛,一个堂堂三品的中车府令竟然在替别人做事!那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背景?”     “这么说来,前日是张盛故意说给主子听的!”清歌面色凝重道。     赵挽点头:“想来也是!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何人才能指使他?”     清歌想了想,又道:“今日,下官听到消息,说尉大人已经来上朝了。”     “那大家都是如何反应?”赵挽问道。     清歌答道:“下官听说大王见他上朝很是高兴,其他人下官就不知道了!”她又问:“主子是如何劝尉大人上朝的?”     赵挽想了想,半响才道:“本主治好了尉夫人的眼睛,还有关于雅妃的事!”     “尉夫人的眼睛……”清歌惊道,随后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赵挽微微一笑,道:“本主是懂医术的,只是这件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下官必不会泄露出去的!”清歌郑重点头。随后,又道:“当日雅妃与主子单独谈话,她可是告诉了您重要的事?”     赵挽摇头,道:“她什么也没说,但她在本主手心写了两个字。说来,本主对尉大人撒了一个谎。当时为了让他答应本主的要求,本主就骗他雅妃在本主手心写了“有人害我”四个字。他为了替女儿报仇,才会答应本主的要求!”     “其实下官也觉得雅妃的死并不是表面上那样的简单,倩妊为人虽然跋扈,但她跟雅妃无冤无仇,怎会去害她?还有,据下官所知,倩妊并不懂医术的,怎么懂得用茅莓根?”清歌说出了心里的疑惑。     赵挽道:“所以本主才敢跟尉大人说雅妃是被人害死的,而且雅妃知道害死自己的人是谁!”     清歌震惊:“那她为何不说出来?”     赵挽缓缓道:“本主猜想,害她的那人怕是在朝堂中能对付尉大人的人!当时与雅妃之死有关的有倩妊、叶儿和伊妊,倩妊被处死,叶儿得了风寒也死了,最后剩下的就是伊妊了。”她扭头看向一旁的轻舞,问道:“这段时间,伊妊表现如何?”     轻舞似乎是在发呆,赵挽叫了好几声,轻舞才回过神来:“怎么了,主子?”     清歌笑道:“你在想些什么呢?主子问你伊妊最近如何?”     “伊妊很好啊,为人温和,做事勤快!”轻舞答道。     赵挽忍不住问道:“那你刚刚想什么那么出神呢?”     轻舞道:“奴婢在想,那个张盛张大人说那些给主子听是为何?难道他知道主子听了他的话一定会出宫吗?”     赵挽的脸色迅速变得苍白!     #####     为了赵挽,请推荐收藏吧!           第三十一章 诡异白发 - 秦宫美人 - 唐凰     是她大意了!     赵挽心乱如麻,她们凭什么认定自己会出宫给尉夫人治病?     难道,她们知道自己会医术?     赵挽心口一跳,她想到了雅妃在她手中所写的两个字――身世。赵挽现在才明白,她是在提醒自己!     原来她们之所以会设这个局,是因为她们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世!     那么,她们是怎么知道的呢?     香奴!赵挽猛然醒悟!对了,香奴是舅母的弟子,她是唯一可能知道自己身世的人!这样想来,设这个局的就是云香夫人?     可是,她虽是一品夫人,但她的父亲不过是位四品的守城大将,这并不足以让雅妃所惧怕啊!如果不是她,还会是谁呢?     她猜不到,她真的猜不到了!     清歌看着赵挽的神情,担忧道:“主子可是知道原因?”     赵挽回过神来,拢了拢耳边碎发,笑道:“没有。”如今秦国与赵国开战,她不敢想象要是嬴政知道自己是敌人大将之女……     清歌又劝道:“其实主子会医术,让大王知道了也不会怎样!告诉大王您前天晚上是去给尉夫人治病,这样一来,主子秽乱宫廷之事也会不圆而破!”     赵挽微笑:“这些道理本主岂会不知?只是不是本主不愿说,而是不能说!”尉夫人的眼疾非同一般,世间没有几人可以治好!而且要是她说出来,只怕当时那兽疫的药方是她所为之事就藏不了了!世人都知,兽疫药方只有崔文子才有!如此顺藤摸瓜,自己就算不被查出是李牧之女,也会查出是赵国人士,到那时很有可能就会被冠上细作的头衔!     “好了,替本主梳妆吧,本主该去甘泉宫了。”赵挽起身,微笑道。她现在并不担心云香夫人会将自己的身世说出去,因为到时候查起来,香奴必受连系。     去甘泉宫的路已经熟了,今日赵挽抱了阿房一同前去。甘泉宫内桃花馥香终年不败,赵挽看了看怀中的阿房,小家伙乌黑晶亮的大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好奇地打量周围的一切。看见赵挽在看她,连忙冲赵挽甜甜一笑。     骨肉相连,赵挽也能感受到她的欢喜,忍不住在她细嫩精致的小脸蛋亲了一口。     穿过桃花林,就看到了一座精致气派的宫殿。     赵挽缓步前进,一阵北风吹来。赵挽忍不住停住了脚步,一缕长长的白发从甘泉宫东阁的窗口飘了出来!     怎么会有白发?赵挽加快脚步,这时有人将白发拢了进去,并将窗子给关上了。     走进东阁,思梦忙出来迎接:“赵良人来了。”     赵挽微笑点头,道:“太后娘娘呢?”     思梦笑道:“太后正在梳洗,还请良人稍等。”     赵挽微笑地坐在一旁,不一会儿,思秀就扶了太后出来。     赵挽连忙抱着阿房起身,微微施礼:“太后娘娘长乐未央!”     太后笑道:“快起来吧。”     赵挽起身,目光停留在太后长至拖地的黑色长发上。不对,她刚刚明明看见有一缕很长的白发飘了出来!     太后看着赵挽怀中的阿房,忙笑道:“这就是灵雎了吧。”     阿房见太后看着她,兴许是血脉相连,一点都不认生,伸出一只小手指着太后,咿咿呀呀的娇笑个不停。     太后爱怜地看着阿房,神色欣喜:“给哀家抱抱!”     赵挽微微一笑,上前将她交予太后手中。太后小心翼翼地抱着她,面带慈爱地凝视阿房的小脸,对赵挽笑道:“你给政儿生了个好女儿。”     赵挽吟吟一笑:“太后缪赞了。”     太后抱了一小会,有些乏了,就送到赵挽手中,笑道:“要是得了空,常抱着灵雎来看看哀家吧。”     赵挽愣了一下,遂笑道:“太后是灵雎的祖母,灵雎自然要多孝顺太后的!”     太后微微一笑,随后脸上又是一阵哀愁与寂寞。     太后是个极美的女人,赵挽甚至觉得她比去年更加年轻了!不过,此时她是个慈爱的祖母,只想能常见到自己的儿孙。     太后目光温和地看向赵挽,道:“你的事哀家听说了,真是委屈你了。”     赵挽知道她是指昨日之事,道:“臣妾不委屈,清者自清,臣妾没有做过对不起大王的事!”     太后点头,温和道:“哀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过,你也不要怪政儿!”     “臣妾不敢。”赵挽低声道。     太后握了握她的手,叹道:“当你真正爱上一个人时,那么在茫茫人海中,无论你们相隔多远,只要你看着他的眼神,就能知道他心中所想!你明白吗?”     赵挽垂下目光,思忖良久,轻轻道:“臣妾相信大王。”     太后点头:“政儿的性格哀家最了解,如果他真的相信了,只怕你是活不到现在的。”随后,她悠然一笑,似有所触动,望向窗外。     赵挽看一看她,道:“臣妾陪太后去外面走走吧。”     太后摇头,道:“这甘泉宫哀家住了整整六年,一草一木都刻在哀家的脑中了!”     “那臣妾去做些桃花饼给太后尝尝吧!”赵挽笑得温婉谦和。     太后微微一笑:“也好,灵雎就由哀家抱着吧。”     赵挽将阿房送至太后怀中,便叫了清歌轻舞前去桃花林。     “轻舞,你回我们宫中拿些人参和地黄来。”赵挽吩咐道。     轻舞应喏一声,便出了桃林。     “清歌,我们来摘桃花吧,尽量摘些花瓣完整的。”赵挽说着,便挽了一个竹篮。     不一会儿,桃花就摘得差不多了。赵挽正欲离去,突然听到桃林深处,传来一阵脚步声。赵挽对清歌使了个眼神,两人悄悄走上前去。     那是两个太监抬着一个木箱子,一个太监四周观望了一下,就对另一个太监道:“好了,就这里吧!”     两人将木箱放下,拿起木箱上的两把铜锹在一旁挖了起来。直至挖有四尺,两人才停了下来,合力将木箱抬进洞里,然后再掩埋起来。又四周看了看,两人才快步离去。     见两人走远,清歌问道:“主子,他们在埋什么?”     赵挽摇头,道:“本主也不知道,不过觉得很奇怪,谁会在这里埋东西呢?”     “那我们要不要去看看?”清歌问道。     赵挽想了想,道:“也好,我们就去瞧瞧。”     于是,两人走到掩埋的地方。清歌折了一根桃树枝,由于土是松动过了的,清歌挖了一会儿就看到木箱了。清歌将木箱面上的土抖掉,两手用力将木盖打开了。     清歌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双腿发抖,她有些艰难地转过身来:“主子……”     赵挽疑惑地走上前去,欺身看向木箱。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迅疾弥漫全身!     木箱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人皮!脸朝上,眉毛已经掉没了!所有人皮都已经被浸得发涨!     赵挽迅速地用木盖给盖住,对满脸恐惧的清歌道:“你去我们宫里找小正子和小里子来!”     “喏。”清歌正要走,只是脚下一软跌在了地上。     赵挽将清歌扶起,道:“小心点,快去快回!”     清歌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赵挽忍不住看了看那个木箱子,咽了咽口水。     #####     白发为何而来,这将会在下一卷里面写出来!一个为爱奉献一生的女人!     最后,求推荐、收藏。           第三十二章 信任 - 秦宫美人 - 唐凰     很快,四人都来到了桃花林。     “主子。”四人唤道。     赵挽将手中的桃花交给轻舞,然后对小正子、小里子道:“你们将这个木箱埋到华仪宫的后门墙角!”小正子、小里子应了一声,忙抬着木箱走了。     轻舞不解道:“主子,那木箱里是什么啊?”清歌走到她身边,声音压得很低:“是人皮!”轻舞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赵挽示意她不动声色,面色平静地向甘泉宫走去。服侍太后用完糕点后,赵挽便抱着阿房离开了。     这半个月来,赵挽每日都侍奉在太**里,可是再也没有看到过白发,就连她自己都认为是自己看错了。     这日,赵挽抱着阿房走在去甘泉宫的路上。     “姐姐。”一道颇为哀怨的女声在她面前响起。     赵挽抬眼瞟了她一眼,淡淡道:“上官七子有什么事吗?”     “姐姐,你为何总是对弦月避而不见?”弦月黯然道。     赵挽沉默片刻,道:“本主日夜都要照顾灵雎,实在是无暇分身,还请上官七子见谅!”     弦月闻言更是黯然:“姐姐,你何必用这样的理由来搪塞我呢?只是,弦月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上官七子自己做过什么自己会不知道吗?”赵挽只目光灼灼望着她。     弦月分辩道:“弦月一直安分守己,当初刘少使一事,是因为纤画偶然路过回中宫,见有人要致她与死地,我才借助她的死洗清自己身上的冤屈的!”     “冤屈?”赵挽怡然一笑,指着她问道:“雅妃之事真的跟你没有关系吗?”     弦月慌乱地摇头,口中凄然道:“雅妃跟我无冤无仇,我何必要害她?姐姐,你就真的不再相信我了?”     看着她凄怨哀愁的样子,赵挽忍不住想起之前那个纯真善良的弦月,可她又想到这一切都是一场骗局,声音愈发冷了:“本主相不相信并不重要。只是本主奉劝一句,希望上官七子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好好领悟自己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对还是错!”     弦月坚定道:“清者自清,弦月无愧姐姐!更无愧自己的良心!”她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姐姐不愿见我,弦月便不打扰姐姐了。只是,弦月会证明的!”     赵挽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希望如此!”言罢,继续向甘泉宫走去。     走进甘泉宫,太后已经梳洗好了,正坐在上位与思秀她们谈话。     赵挽微微施礼:“太后娘娘长乐未央!”     太后忙笑道:“快起来吧。”     赵挽依言起身,坐在一旁。怀中的阿房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太后,忙伸手向她抓去,口中咿咿呀呀地叫个不停。     太后忙抱着她,爱怜道:“灵雎真是哀家的好孙女!”赵挽则在一旁温柔地注视着这祖孙二人。     太后逗了一会儿,就对赵挽道:“跟灵雎玩了一会儿,哀家都有些饿了,你去帮哀家做些桃花饼来吧!”     “喏。”赵挽自然是欣然前去。     清歌轻舞正要跟着去,太后却道:“你们两个留下帮哀家照顾公主!”     赵挽只好只身前去。桃花飘逸,清香弥漫。摘了半篮子,心想应该差不多了,正欲离去,一双有力的手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她。     赵挽“啊”的一惊叫,本能地挣扎。     那人紧紧地箍住她,下巴抵在她一旁的肩膀上,靠在她耳边,低声道:“别怕,是寡人。”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赵挽愣住了,飘扬的桃花落在她的肌肤上,有着异常的麻痒难耐。他的怀抱很温暖,赵挽的身体情不自禁地放松下来。     嬴政将她的身体转向自己,双手依然箍在她的腰间。赵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轻声道:“大王怎么在这里?”     眼前桃花飞舞,嬴政轻笑道:“寡人想你了。”     赵挽微微一笑,嬴政,究竟哪个才是你?她挣开他的怀抱,一步步后退,想起那日他的决绝,忍不住心酸,含泪道:“可是你不信我。”     嬴政上前,伸手擦拭她滑落的泪水,轻轻道:“寡人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你。”     赵挽抓住了他的手,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那……”     “现在先不谈这些。”嬴政再一次抱住了她,将她的娇躯压在桃树上。赵挽觉得后背有些疙人,忍不住想挣开他,却猛地迎来了他有些炙热的薄唇。     这个吻中有着深深的思念,赵挽禁不住的沉醉,双手攀上了他的脖子。只不过吻似乎已经不能满足他那灼热的**,他的手指已经开始伸进着她的衣饰,急切中带了些许的颤抖。     感觉到了一双炙热的大手在自己身上游走,赵挽有些慌乱地推开他:“不可以在这里!”     嬴政似乎清醒了点,他微微一笑,将她一把抱起,赵挽本能地伸出双臂抱住他的颈,长长的裙袍散落下来:“大王?”     嬴政在她耳边笑道:“咱们回羽阳宫。”     赵挽脸上微红,道:“可是阿房还在太后那里!”     “母后会照顾她的。”嬴政微笑,随后抱着她大步走去。一路上,凡是宫女太监见到是他,都跪伏于地,不敢抬头。     羽阳宫的宫女太监见是嬴政,连忙跪地高呼:“大王长乐未央。”     他将她放在柔软的床上,赵挽按住了他正欲吻过来的唇:“大王,我还是不明白。”     嬴政抓住了她的手,在她白皙的颈脖间轻吻了一下,道:“那条路是寡人去长乐宫的必经之路,再说寡人可不会相信你会与别人私通。”     “所以大王就将计就计!”赵挽嫣然一笑。     嬴政重重地吻了她的红唇,道:“聪明!那些手段寡人早就看出来了,再说,寡人岂是那么好骗的!”     “那大王可查出什么来了?”一只手再次伸进她的衣服内,赵挽感到一阵酥麻。     嬴政将她腰间的带子解开,双手在她身上更加肆虐:“自从出了言儿那事后,寡人就开始暗中调查了。寡人之所以答应梦瑶的要求不会查,一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二是怕真正的凶手早有准备找人替罪。言儿是寡人的儿子,寡人岂会让他枉死!”     他的吻越来越缠绵,赵挽喘息道:“那大王……就不问问……臣妾那晚……去了哪里?”嬴政在她的颈脖处深深吸允:“寡人相信你。”     赵挽还欲再问,嬴政却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她,并深深地堵住了她的唇,唇瓣相碰,鼻息相缠,浅浅呻吟……     事后,嬴政看了看在自己怀中一根手指头都懒得动的赵挽,心中一阵懊悔,他很少这样失控。     赵挽稍稍休息后,懒洋洋地开口问道:“那后来呢?”     嬴政替她拉了拉滑在腰间的薄薄丝被,眼睛深处全是谋略:“经过寡人的暗中调查,再加上有人向寡人举报,上官芸宁有很大的嫌疑!”     赵挽弯了弯嘴角,道:“那大王有没有找到证据?”     嬴政摇头,随后露出一个高深的微笑:“现在没有,不代表明天没有。”     “那就好……”赵挽的声音越来越低,终于忍不住疲惫沉沉睡去。     嬴政痴痴凝视那睡容,轻柔印下一吻:“寡人等你自己说出来。”     #####     好多人说我把他们俩的感情写得太好了,他们说在那那个时代没有一个大王会这样宠一个女人!     我只能说,这一切都是铺垫!           第三十三章 揭发 - 秦宫美人 - 唐凰     秦十五年五月初二,嬴政召集众妃于长乐宫。     路上,赵挽偶遇云香夫人:“参见云香夫人。”     “起来吧,妹妹也是去长乐宫吧!”云香夫人含笑道。     赵挽微笑道:“是的,不知夫人是否知晓大王找我们到底有何事?”     云香夫人连连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赵挽:“连妹妹都不知道,我这个连大王面都见不着的夫人又怎么会知道?”     赵挽谦和道:“夫人说笑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来到了长乐宫。此时长乐宫的怡春殿已经坐满了人,嬴政高居在上,然后就是娆仪夫人、萱妃等人依位分坐好。     两人都微微施礼,嬴政便叫她们入座。     赵挽坐于袭良人身边,袭良人冲她微微一笑:“妹妹来了。”     赵挽温婉笑道:“姐姐来得好早。”     这时,嬴政沉声道:“今日一早,上官七子就向寡人禀告云香夫人以人皮制香,杀害宫女无数!”他看向一旁神色慌乱的云香夫人,道:“到底有没有此事?”     赵挽看向弦月,弦月正用真诚的目光看着她。     云香夫人顿时急了起来,她想也没想就跪到殿上:“臣妾冤枉!臣妾没有做过此事!”     萱妃在一旁说道:“臣妾想来也不可能,人皮制香?怎么会有这么荒缪的制香之法?”     “可不是吗?臣妾听都没听过此等制香之法!上官七子,云香夫人可是你亲姐姐,你可不要诬陷夫人!”陆七子隐隐有愤懑之意。     嬴政皱眉道:“上官七子,你可有证据?”     弦月跪在云香夫人身后,伸手击了两掌,一名宫女低头顺目地从殿外走了进来。跪在弦月旁边,向嬴政行礼:“奴婢参见大王。”     云香夫人惊讶地看着一旁的宫女,待看清后,眼中瞬间燃烧着怒火:“知画?”     知画直直地看着她,不卑不亢道:“正是奴婢。”随后,从袖间拿出一卷颇为古老的竹卷,高举过头,道:“大王,这是奴婢在夫人的宫里偶然看到的。”     立刻就有太监将竹卷呈了上去,嬴政打开竹卷,每看一行眉头都皱了一下,看到最后,他气急败坏地将竹卷砸在云香夫人身上:“你自己好好看看!”     云香夫人连忙拾起来看,竹卷上记载的正是人皮制香之法,她脸上的血色一下褪尽:“大王,这不是臣妾的!”然后伸出手颤抖地指着弦月,道:“你为了权势,竟要害自己的亲姐姐!”     弦月淡淡地看着她,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恨意:“为了权势?这句话更应该用在夫人身上!”     云香夫人看向嬴政,极力争道:“大王,臣妾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啊!再说,凭这么一卷竹卷就能认定是臣妾所为吗?大王!肯定是有人陷害臣妾的!”     萱妃忙道:“是啊,单单凭这一卷竹卷也不能认定是云香夫人所为啊!”     娆仪夫人出声了,她用她一贯冷淡的语气道:“那就搜宫吧!是与不是去她宫里一看便知,此事事关云香夫人的清白,云香夫人你没什么意见吧?”     云香夫人松了一口气,想到那些东西已经全部放在甘泉宫去了,她不由嫣然一笑:“臣妾没有意见。”到时候,就将此事全部推给太后。     赵挽看着云香夫人如卸重担的神色,不由微微一笑,没想到她误打误撞地给她制造了最有力的证据。     而一旁的萱妃,看着云香夫人的脸色,不由浮起了一抹戏虐的微笑。     华仪宫内,侍卫们正在逐一搜查。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侍卫们就将华仪宫全部搜查了一遍。     “大王,华仪榭没有发现!”     “大王,下侍榭没有发现!”     “大王,汤浴榭没有发现!”     云香夫人哀婉地呼道:“大王,你看,这分明就是有人无事生非,故意诬陷臣妾的!”     嬴政还未说话,一旁的陈八子就指着地上道:“大王,你看这地上有一排蚂蚁!”     云香夫人不以为然:“你大呼小叫地干什么?一群蚂蚁而已!”     “可是,这些蚂蚁却是非常整齐地向里面爬去!”陈八子疑惑道。     萱妃也道:“大王,我们不如顺着蚂蚁跟过去看看!”     嬴政略一思索,道:“也好。”于是,众人都顺着蚂蚁爬去的方向跟了过去,一直到后门的一个角落里,一大摊密密麻麻的蚂蚁正向土里钻去。     “将这块土挖开!”嬴政向身后的侍卫吩咐道。     侍卫们用身上的铜剑用力的挖掘着,不一会儿一个木箱子就显露在众人的面前!     看到那个颇为熟悉的箱子,云香夫人顿时大惊失色。怎么可能,那些东西不是被埋在甘泉宫了吗?怎么还会出现在自己宫里,她的心中终于慌了!     侍卫将木箱子打开,众人立即闻到一股腐臭的味道,都不由伸手掩鼻。可当众人看到木箱子里的东西时,个个都感到头皮发麻,一些胆小的都捂住了眼睛不敢去看。     木箱里是叠得整整齐齐的人皮,浸泡得发涨,毛发都已经全部脱落了!最为恶心的是,成千上万的蚂蚁不断地在其中钻来钻去,使得人皮上都有着密密麻麻的小洞!     就连嬴政都觉得有些发麻,他怒视着愣在那里的云香夫人:“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云香夫人此刻犹如置身于寒冰地窖中,她入宫四年,谋划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会如此不堪一击!是谁?究竟是谁?她的目光凌厉地扫过众人,在赵挽脸上顿了一下,又停留在陈八子脸上,又转到弦月身上,最终停留在嬴政身上。     萱妃心痛道:“姐姐,你怎么这么糊涂啊!这样伤天害理的事你都做得出来?”     而一旁的代美人则幸灾乐祸道:“大王,云香夫人害死这么多条人命,应当立即处死!”     云香夫人听后,厉声道:“就算本主杀了这么多人,可她们只是卑微的蝼蚁!你们别忘了,根据秦国祖制,一品夫人可任意处决宫人的性命!”     “若你还杀了雅妃娘娘肚中的公子呢?”知画走了出来,大声道。     云香夫人看着知画,再一次地感到了绝望。她竟然把她给忘了!     萱妃柔声道:“你知道什么就全都说出来吧,,毕竟你只是名小小宫女,岂会不屈服于云香夫人的淫威之下,蝼蚁尚且偷生,想必大王会宽恕你隐瞒不报之罪的!”     知画看向嬴政,见嬴政并未反对,愤然道:“如上官七子所言,当时云香夫人确实派知秋向上官七子讨过摔伤药,而且她也知道那药有重楼,只是上官七子已经没有药,但上官七子承诺次日会给云香夫人,那日正好是太后的寿宴,云香夫人熟知上官七子善良的心性,所以云香夫人在与雅妃娘娘说话之间,将猫所喜爱的檀香洒在了雅妃娘娘身上!后来的事,想必大王也都知晓了。”     云香夫人悲愤指着:“当日本主和知秋明明在刘少使那里!”     “当日在刘少使宫里的是奴婢,因为刘少使并未见过知秋,所以云香夫人便叫奴婢冒充!可惜,奴婢只是小小宫女,贪生怕死不敢说出来!”知画说道最后竟止不住哽咽了起来。     就在云香夫人正要辩解之时,陈八子走了出来。     #####     上官芸宁下章就会有个交代了!           第三十四章 香消 - 秦宫美人 - 唐凰     陈八子走到嬴政面前,跪了下来:“启禀大王,当日上午知秋在妾的宫里!所以宫女知画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云香夫人暴怒的看向陈八子,心里却一阵凄凉,真的都完了吗?可是她不甘心,她甚至都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操纵!     嬴政问道:“她去你宫里干什么?”     陈八子磕了个头,凄凉道:“妾死罪!当日知秋是奉云香夫人之命,来要挟妾帮她将害雅妃娘娘滑胎的事全都推到上官七子身上!妾的父亲在上官大人的手下当差,若是妾不肯,妾家人的性命就堪忧啊!”     嬴政指着云香夫人,冷哼道:“如今你残害王子,实属罪大恶极!”     “不是的!大王!这一切全都是她们串通好了的!她们联合起来诬陷臣妾!”云香夫人双眸含泪,抬头望着嬴政,哀戚地道。     “大王,下官有事要禀!”伊妊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嬴政淡淡地道了一句:“准”,伊妊跪了下来,愤然地指着云香夫人:“雅妃娘娘是被她给害死的!”     听到这句话,众人都不由议论纷纷。     萱妃轻声道:“你可有证据?”     “下官就是证据!”伊妊高声道:“当日叶儿指证是倩妊害死了雅妃娘娘,但下官心中并不相信。所以,下官就偷偷地跟在云香夫人和叶儿的后面!下官听到是云香夫人指使叶儿下药害死雅妃娘娘的,并将这一切推到倩妊身上!”     娆仪夫人盯着伊妊看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么重要的事为何你当时不说出来?”     伊妊叩首:“当时云香夫人权势之大,岂是下官一面之词可以撼动的!所以下官才会忍辱偷生,等待时机,好为我家主子报仇!”伊妊苍然道:“还有公子言,也是被她所害!下官亲眼见到西垂宫宫女小芬将言公子抱给知秋!”     云香夫人怔怔地听着她们的言词凿凿,脑中飞快思考。     是她!她抬头看着那张姣好的面容!不,她不会让她得逞的!大不了就鱼死网破!云香夫人微微冷笑:“大王,臣妾也有一事相禀!”     嬴政冷冷道:“无论你如何开脱,你残害王子,杀害嫔妃已是罪证确凿!”     萱妃从容一笑,目光紧紧地盯着云香夫人,缓缓道:“臣妾想,云香夫人可能是为了阴曼公主想向大王求求情吧!”     阴曼!她的阴曼怎么办?云香夫人心头闪过千万念头,最终平静道:“贱妾认罪!但阴曼是大王的女儿,求大王把她交给萱妃娘娘抚养!”     嬴政看向萱妃,萱妃温婉道:“臣妾当然愿意!”     嬴政向张盛道:“传寡人令,夫人上官氏,行为不正,残害王子妃嫔,着废去封号,打入地牢,三日后赐死!八子陈氏,受其要挟,但念其最后迷途知返,着降为少使,居回中宫!七子上官氏,深受陷害,如今又举报有功,着封为八子,居步寿宫!”     马上就有侍卫将上官芸宁押住往地牢方向走去,上官芸宁突然看向弦月,再看向赵挽,口中大笑道:“上官弦月!你卖姐求荣!”     弦月慌乱地看向赵挽,急道:“姐姐,你不要听她胡说!”     在经过赵挽身边时,上官云香低声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奉劝你一句,千万不要相信上官弦月,她连我这个亲姐姐都会出卖,更何况是你?到时候,你的灵雎死在她的手中,你就后悔莫及了!”     她一路冷笑,目光死死地盯着弦月!上官弦月,你受那个人的指使来害我,那么,我就要让你最好的姐妹跟你反目成仇!     上官芸宁,这个曾经权倾一时的云香夫人,终于香消云散了。     华仪宫的宫女太监全都处死,其中包括香奴。     如今已是五月初八,上官芸宁在三日前就被处死在地牢。     “主子,下官已经按您的吩咐,将香奴给留住了,现在就在地牢里。”清歌道。     赵挽穿上了外袍,冷笑道:“本主该跟她好好算算账了!”     地牢内,香奴一身肮脏囚服的坐在一个角落。她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是赵挽,顿时发出了阴恻恻的冷笑:“赵良人?亦或是李大小姐?”     “你果然是知道的!”赵挽泰然微笑。     香奴狠狠道:“我应该早点揭发你的真实身份!”     赵挽不以为然:“可惜,你再也没有机会了!”赵挽的目光徒然变冷,恨声道:“舅母好心收留你,你却恩将仇报,将她害死!”     香奴愣了一下,随即大笑:“她是收留了我,可她从不把我当人看,她只不过是把我当成一条狗养在她身边,好给她养老送终!”     赵挽冷笑:“这不过都是你想得到百花秘典的借口!你为了名利,害死收养自己的师傅!你为了名利,助纣为虐,帮上官芸宁炼制残忍至极的香!”     “是她太偏心了!我是她的亲传弟子,我服侍她伺候她!可是她最终却将百花秘典给了你!我的天赋比你高多了!你说,我如何能甘心?”她的声音凄厉疯狂。     赵挽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恨声道:“那是因为你一直惦记着百花秘典的最后一卷,舅母担心你年纪小,容易被人利用,所以才想等到你十八岁的时候再传给你!可是,你却用慢性毒药害死了养你、教你的师傅!”     香奴甩开她的手,心中尽是怨毒之情:“你休得骗我!你想为秦香澜找借口,你想让我心生愧疚!我偏不如你愿!我告诉你,我只要一想到她被毒药折磨,我心里就痛快!”     赵挽怒目而视道:“你真是死不足惜!”她问道:“你跟着上官芸宁这么久,你应该清楚刘少使之死,还有公子言之死是不是她所为!”     香奴紧紧地盯着赵挽,她突然想到那次她和上官芸宁在假山后的演戏。她露出一个悲切的笑容,道:“你当真以为这一切都是上官芸宁一人所为?我告诉你,还有上官弦月!”     赵挽惊疑而恐惧,喃喃道:“难道上官芸宁说得话是真的?”     香奴看着她的表情,连连冷笑:“这一切的一切,上官弦月都有参与。”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要举报,她就不怕会查到她吗?”赵挽尖锐问道。     “所以啊,为了防止查到她的身上,她要先下手为强!于是,她收买了陈八子,知画!”香奴轻轻道,目不转睛地看着赵挽受到打击的表情。她轻笑:“那装了人皮的木箱子是你埋的吧!”     见赵挽点头,她又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赵挽有些无力道:“你们想把事情推到太后身上,那天我正好在桃林里,所以就看到你们的人在埋箱子。”     “桃花林?”香奴冷笑:“甘泉宫分为东西两阁,太后住东阁。所以,上官芸宁特意交待要将木箱子埋在西阁,这样太后就不会注意到!可是,你却是在桃花林看到的!这只有一种可能,是有人故意让你看到,好借你之手,将木箱子运回华仪宫!而这个人,只有是上官弦月!”     赵挽沉默了,不得不说香奴说得很有理。其实她今天之所以来到地牢,第一是为了报舅母之仇,而第二就是关于弦月的事。     无论是上官芸宁还是香奴都在指证,弦月才是真正的幕后之人。     #####     这一卷马上就要完了,接下来的三章都只是铺垫!           第三十五章 君心 - 秦宫美人 - 唐凰     香奴又道:“没想到吧,她居然潜藏在你身边那么久,连我都不得不佩服她的演技了!”     赵挽手里一紧,指甲深深嵌入手心,骨节泛白,丝丝痛意直达心灵深处:“她为了取得我的信任,竟不惜出卖自己的亲姐姐!”     “信任?”香奴冷笑:“在这深宫里,你跟我谈信任?”     赵挽冷冷转过脸,用力盯着她带笑的脸:“不过,今日你难逃一死!”     “不用麻烦你!”香奴不以为然,她从袖间拿出一颗药丸,迅速咽下肚去。     不一会儿,就有大量的黑血从她的口鼻中冒了出来,整个人软软地瘫倒在地上。她看着赵挽惊恐地表情,不由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到死,我都要摆你一道!而且,会有人替我报仇的!香奴不由想起前几日来到地牢看望自己的女子!最后,她只觉得腹中一阵剧烈的绞痛,一团更黑的血从她的口鼻间喷了出来,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她终于可以不用再次的醒来了!     赵挽勉强的恢复了常色,匆匆走了出去。     香奴死了,这个害死她舅母、残忍至极的女人死了。可是她却一点都不快乐,甚至是悲凉和痛苦。     因为,一个曾被她视为姐妹的女子,那个善良纯真的女子,却再也回不来了。     她有些迷茫地走着,迷茫地望着周围富丽堂皇的宫殿。她不知道,一场更大的危机猛烈地向她袭来。     此时的步寿宫,弦月却满心欢喜地将糕点装入食盒中。     “主子,这下好了,不仅上官氏得到了报应,您和赵良人的误会也解开了。”一旁的纤画笑容灿烂,她是知道自己的主子,这一路走来有多苦!     弦月也忍不住怡然微笑:“我们这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她将食盒盖好,道:“好了,我们去挽姐姐那里吧!”     在去往羽阳宫的路上,弦月脚步轻快,笑容璀璨。     “主子,上官八子来了。”     赵挽坐于梳妆铜镜前,面无表情道:“请她进来吧。”随后,她梳了个凌云髻。她将最底层的红箱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套丽水紫磨海棠垂花钗,将其斜斜地插在云髻上,用红色宝石打造的长长璎珞垂至肩膀。     她用嫣红的胭脂擦了唇,手指轻抹瑰红色的眼粉,再穿上丽红色的长袍。     这时,弦月已经进来了,她欢喜地唤了声:“姐姐。”     赵挽转过身来,嫣然一笑:“上官八子来了,坐吧。”     弦月并没有注意在赵挽生疏的称呼,而是紧紧地盯着赵挽看,眼中有掩不住的惊叹:“难怪大王对姐姐宠爱有加,姐姐如此美貌足以惊艳天下!”     赵挽婉然一笑,道:“八子何必取笑。”     弦月有些不满地嘟起嘴,道:“姐姐怎么不叫我弦月啊?”     赵挽坐在软椅上,似笑非笑地道:“如今你我都是宫妃,你是八子,本主是良人,怎可再像从前那样直呼其名。”     弦月释然地点点头,道:“弦月就听姐姐的。对了,这是我给灵雎做得一些糕点,将其分成一小块一小块,那样灵雎就不会噎着了。”说着,纤画伶俐地将食盒递给一旁的轻舞。     赵挽微微含了笑,道:“八子有心了。”随后,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些糕点。     弦月将食盒打开,笑道:“姐姐,现在就把灵雎抱出来吧,让弦月来喂灵雎。”     赵挽又看向她面带微笑的脸孔,不知道为何,她的脑中却浮现了灵雎吃了糕点,口鼻流血的模样。     “姐姐?”弦月将糕点端了出来。     赵挽回过神来,给她一个温婉动人的笑容:“灵雎最近老是哭闹,本主哄了半天才刚刚睡着,等灵雎醒了,本主再喂给灵雎吃吧。”     弦月轻轻地“哦”了一声,笑道:“姐姐,如今上官氏已是伏法,我们都可松一口气了!”     赵挽深深地看了一眼满脸快意的弦月,道:“八子也是姓上官啊!”     弦月脸上划过一丝尴尬,随后自然道:“那个恶毒的女人根本就不配姓上官!姐姐,你是不知道她对我是如何的!”     赵挽皱眉,一副不解的样子,道:“这是你们的家事,何必非要闹得人尽皆知呢!”     弦月急道:“姐姐不想知道,弦月不说就是了。”     如此,闲聊了片刻,弦月便走了。     轻舞看着食盒里的糕点,道:“这些糕点是不是叫小公主起来吃点啊?”     赵挽冷冷地看向那些精致的糕点,道:“拿去给伊妊吃!”     清歌上前问道:“主子,今日你为何要这样打扮?”     赵挽脸色一冷,笑道:“本主要让她明白,她是上官八子,而本主是赵良人,本主与她之间只是宫妃的关系!”她握了握清歌的手,神情幽怨:“如今,我只能信你了。”     清歌叹一口气,望着她道:“我总觉得,事情并不像我们所看到的一样。”     赵挽只是笑了笑,并无言语。     一身黑袍的嬴政走了进来,有些怔怔地看着眼中这个红妆妖娆的女子。他略略移动着步伐,手指抚上了她盘起的青丝:“寡人很少看你如此惊艳。”     赵挽扬起一抹幸福的微笑:“那臣妾常常这样穿好不好?”     嬴政的手指慢慢的拂过的她的发丝,轻轻的就落在了她的肌肤上,道:“若是正红色,阿挽就更加的明艳动人了。”     可正红色只要王后可以穿,赵挽微微一笑,朝清歌道:“你出去吧。”     清歌依言退下。     赵挽后退几步,道:“臣妾不敢。”     嬴政轻轻叹息,伸出双臂把眼前娇艳的女子拥到了怀里:“寡人会等。”     赵挽也将手环住了他的腰:“阿政,可以不可以我们就像平常夫妻一样,我可以每天看到你。”     “自古以来,帝王无爱,永远都是那么的高高在上,永远都是那么的孤家寡人!就连纳谁为妃,都要考虑朝堂对自己的利益,!尽管纳的妃子再多,在内心深处却是空虚的,因为没有所爱之人,那么一辈子都是孤家寡人!”嬴政的手收紧了几分,似乎要让彼此没有一丝空隙。     依偎在了他的胸膛里的赵挽却缓缓流下泪,嬴政又道:“可是我说过,我的大秦江山不需要靠女人来维持!我更愿做一位有爱的帝王,我不想孤单一辈子!”     赵挽轻轻挣脱开来,缓缓地抬起带泪的丽颜,手臂环上嬴政的脖颈,轻声道:“阿政,我不会让你孤单的!”这个不一样的帝王,不应该孤单一世!     两人脸庞悄悄靠近,直到呼吸却是已经扑打在了彼此的肌肤上。赵挽娇媚一笑,悄然踮起脚尖,温柔地含住两片清冷的薄唇。     嬴政轻柔地回应,随后逐渐加深这个吻,他手指紧紧扣着她柔软的腰肢,心底滑过一丝丝的急不可耐。     嬴政正欲抱起赵挽,此时却响起了一阵婴儿的哭声。     嬴政有些突兀的停滞了动作,苦笑道:“阿房竟敢破坏他父王的好事!”     赵挽娇羞一笑,走进房内,将阿房抱了出来,只是阿房还是一直哭闹个不停。     嬴政早大步上前,抱了她起来,轻声哄道:“乖阿房,父王来了,不哭了。”     小家伙一看到嬴政,瞬间止住了哭,娇笑个不停,在他怀里不停地蹦着,逗得嬴政哈哈大笑。     赵挽则一脸温柔地替小阿房擦着口水。           第三十六章 娆秘 - 秦宫美人 - 唐凰     谢谢小潮的打赏,我会加更的,明天也两更。     回到步寿宫,弦月便对纤画道:“纤画,你再去拿些糕点来,本主要去拜访萱妃娘娘。”     宣春宫内,不时传来一阵阵孩童的欢笑声。     看见弦月走来,宫门口的太监立刻去里面通报,不一会儿宣春宫的女官玉书就出来,将弦月迎了进去。     不等弦月行礼,萱妃就拉起了她,亲热而又不失大方:“妹妹就不必多礼了。”     “妾此次前来,是为了感谢娘娘之前对弦月的帮助!”弦月恭顺地道。     萱妃淡淡一笑,携了弦月的手,令她坐于自己下方,道:“妹妹何须客气,只是不知赵良人是否与妹妹再无间隙了呢?”说着,有意无意地瞥向弦月。     弦月有些默然地摇头道:“弦月也不知为何,总觉得姐姐似乎还在防备着妾?”     萱妃寻思了一下,脸上泛起笑道:“那妹妹有没有跟她说你曾被上官氏勒胎之事?”     “本来妾想说的,可是姐姐并不愿意听。”弦月有些无奈道。     萱妃低吟片刻,道:“依本主之见,妹妹还是不要说得好。毕竟那件事除了你和上官氏就无人在场,现如今上官氏和她宫里的宫人全都被处死了,也算是死无对证了。若你此时贸然说出来,赵良人怕是会对你误会更深。”     弦月点头,道:“当时,上官氏权势过大,弦月不敢告诉挽姐姐,导致姐姐对弦月误会至深。现如今弦月该怎么做,姐姐才会再相信弦月呢?”     萱妃抿了一口茶水,道:“这事得慢慢来。赵良人最为疼爱的莫过于她女儿,你要时常送些吃的给灵雎公主。本主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日子久了,赵良人定会知晓你的好处的!”     弦月感激道:“娘娘,您对弦月的恩情,弦月永生不忘。弦月相信娘娘的每句话,再说挽姐姐也许只是暂时对弦月有些怀疑,只要弦月安守本分,一心为姐姐,时间一长她就会明白的。”     萱妃听后,也感慨道:“本主没有看错人,妹妹的确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也不枉本主尽心帮你了。”     弦月红着脸道:“若是日后,娘娘有用得着弦月的地方,弦月定会万死不辞的。”     “本主怎会让你去死呢!”萱妃嗔骂道。     在一旁玩耍的阴曼和璃曼,却哭闹了起来。     萱妃连忙吩咐了奶娘把两人抱来,萱妃抱起璃曼,有些歉意道:“妹妹,你来帮忙抱抱阴曼吧。”     弦月略略一愣,随即微笑地将阴曼抱在怀中,双手有些笨拙地拍打着。     不一会儿,就有宫女端了瓜果来,萱妃一勺一勺喂进璃曼的小嘴里,脸上泛着怜爱的笑容,璃曼也停止了哭闹,安静地吃着母亲喂来的瓜肉。     弦月在一旁羡慕地看着,她低头看向怀中的阴曼,阴曼一直扭动个不停,口中亦是不断唤道:“娘亲,我要娘亲!”     脑海中再次涌现出,在昭月宫时的画面,要是,要是孩子还在,现在应该有三个来月大了。她下意识地揉弄阴曼的太阳穴,心中划过一丝决绝,只要她再用力些,她就会立刻暴毙!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她快速地将手缩了回来,将阴曼递给奶娘。连忙离座拜倒:“娘娘,弦月还有些事情,想先回宫去。”     萱妃温婉一笑,道:“去吧,路上小心点。”     “喏。”弦月告退而去。     望着弦月的背影,萱妃将璃曼让奶娘抱住,将其全都屏退,只留玉书在旁。     “胆小心软,算不得是个成大事之人!”萱妃闲闲道。     一旁的玉书躬身道:“娘娘说得是,刚刚就是个很好的机会,可惜她却不懂得珍惜,她也不想想,若是她真将阴曼公主给杀了,娘娘也会想法子保她的!”     萱妃叹道:“说得底,还是太年轻了!看来,本主得花点心思好好地调教一番了!”     “只是那赵良人,不就得了空吗?”玉书不甘道,同样都是宫女,凭什么她就能平步青云?     萱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本主可不是第二个上官芸宁,才不会亲自出手!”     “只是,如今她风头正盛,若是此时不压压她,日后她根基稳固,怕是难以撼动啊!”玉书劝道。     “哼,就算她根基稳固,本主也不怕她,她一个小小宫女怎能逃出本主的手掌心!”萱妃向后倚在软垫上,轻笑道。     “对了,娘娘,您之前不是叫下官去注意娆仪夫人的事吗?现在已经有了答案了。”玉书得意道。     萱妃道:“这个娆仪夫人也是位极其得宠的主儿,只是本主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好像并不在意这些,就算是被赵挽抢了大王去,她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快说说,你查到什么了!”     玉书连忙凑到萱妃的耳边,小声几句。     萱妃听后恍然大悟,轻蔑道:“原来她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秦十五年,六月十五,秦军大胜,攻占了太原。     嬴政特设宴为秦将蒙恬接风洗尘,只是这次并没有叫上宫妃参加。     这些日子来,弦月时常送些糕点衣服给羽阳宫,赵挽一律将糕点赏给伊妊,衣物则悄悄烧毁,她不允许自己的女儿出一点状况。     阿房现在已经出生百日了,小家伙每天都有着使不完的精力,冲着众人咿咿呀呀个不停。     长乐宫内正歌声靡曼,今夜的月亮可谓如圆盘,赵挽便出去随意走走。     月色如霜,银白的光辉撒落在大地上,此时的碧清湖内竟有着一些遗世独立的红莲!赵挽忍不住走近,那一株株红莲,就像是一堆即将燃起的火焰。     一池的绿,衬托着一池将红未红,妖艳似火的红莲,阿娜似仙子。     赵挽看到旁边有个台榭,便想坐于亭台间细细观赏。待快要走进之时,台榭中传来了细细的交谈声。     赵挽怕被发现,连忙放轻了脚步,悄悄退去。     “不知夫人找下官到底有何事?”     熟悉的声音令赵挽忍不住停了步伐,脑子里猛地闪出“蒙恬”二字。     “蒙哥哥,你怎么这样唤娆儿呢?”女子幽怨的声音响起。     娆仪夫人?赵挽用力地捂住嘴,避免惊呼出声。     蒙恬与她保持距离,无奈道:“如今我是大王的臣子,而你更是大王的夫人!以后,若是没什么事,你我还是少见面为好!”     “娆儿不管,当初因为蒙哥哥喜欢姐姐,所以娆儿才听父亲的话做了大王的妃子!只是现在姐姐已经不在了,再也没有人可以好好照顾你了!娆儿好心痛,你就带娆儿走吧,娆儿在这深宫守着一个自己并不爱的人,娆儿真的过得好艰辛!”娆仪夫人失声哀伤道。     原来她的冷漠,她的不在乎,只是因为心里早就有了所爱之人!     沉默过后,蒙恬冷漠道:“夫人,下官已有所属之人,夫人何必作践自己!”     娆仪夫人痛声质问道:“是谁?不,你在骗我,若是你真的心有所属,又怎会到现在还没有成亲!蒙哥哥,你心里还是有娆儿的对不对?”     “下官的事与夫人无关!”蒙恬低声喝道。     赵挽微微叹气,心中有几分惋惜,她悄悄回到了羽阳宫。     ####     求推荐、求收藏。           第三十七章 灭韩国 - 秦宫美人 - 唐凰     赵挽真正地过上了与世无争的日子,日间,嬴政要处理战事,只有晚间,嬴政才会来羽阳宫。秦十五年十二月,冰雪再次席卷了整个咸阳城。     一日,赵挽想下厨做些小菜给嬴政尝尝,可是切洋葱时,汁水入了眼,一个劲的直流眼泪。清歌怀里的阿房却扭着身体,将自己的袖子递到赵挽面前,口中含糊不清道:“娘……亲……”     赵挽惊喜万分,捧着阿房一个劲地亲她。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这是阿房第一次说话。     当晚,嬴政听后也不停的逗弄她:“阿房,快叫父王!”     阿房却是一直不停唤着:“娘亲。”     惹着嬴政一阵苦笑。     直到足足过了十来日,在嬴政每日的哄弄下,阿房才含糊的喊了他一声“父王”,乐得嬴政满怀大笑。     秦十六年,三月,是阿房的周岁之礼。     嬴政特意举办了一场家宴,可在座的宫妃却一个个脸色各异,周岁之礼,只有公子才可举办。     可无论心里是如何想,面色则个个都是欢喜祝福。     宴会过后就是抓周了,一张红毯上摆满了东西,有乐器、医书、宝石……     阿房已经会爬了,偶尔还能站起来,清歌将她抱在红毯中央。小家伙却只是睁着乌黑的大眼滴溜溜转动着,新奇地看着周围。     看到了上座的嬴政,她一双美目直愣愣地盯着他,嘴角一咧便朝他伸出双手。     嬴政连忙走下来,将她抱起,阿房则在他怀里‘咯咯’娇笑着。双手胡乱抓着,直到抓到了嬴政身上挂着的一个琉璃平安结,便不肯放手了。嬴政只是微笑,道:“寡人的灵雎,日后定是位至纯至善的公主。”     如他所言,日后的阿房的确至纯至善,可却造就了他另一个儿子的邪恶暴虐。     秦十六年,七月,魏国向秦国献地,嬴政在那设置丽邑郡。     秦十六年,九月,秦国派军队去接受原韩国南阳一代,任命内史腾为代理南阳太守。在南阳一带招兵买马,并开始设置参军男子必须登记年龄,以便发兵卒,徭役。     秦十六年,十月,韩国使臣韩非听说秦接受南阳一事,与嬴政争执!嬴政大怒,斩杀韩非。     次年,又派内史腾统领五万精兵攻打韩国,由于内史腾借南阳太守一职,经常去韩国巡视,对韩国掌握了如指掌。     秦十七年,十一月,秦大败韩,擒获了韩王安,并将韩国任名为颍川郡,内使腾为郡使。     秦十七年,十二月,赵国接连发生了大地震和大饥荒,秦便将目标瞄向了赵国。     秦十八年,二月,经过一年多的招兵买马,秦又得将士数八万。三月,分别派将军王翦带领五万大军,攻向赵国。占领了井径。一旁的杨端和则率领三万大军和芜?包围了邯郸城。     双方僵持几近一年,秦十八年,十月,秦派蒙恬率军三万前去助阵。     赵挽在风平浪静中度过了三年,只是秦国宫廷的争斗并不会因为战争而停息,波澜再次席卷了这看似平静的秦宫。     羽阳宫里,移植了不少水仙花,如今是开花的季节,整个羽阳宫都是花香浓郁,叶色翠绿,洁白如玉的水仙花。     水仙花的养殖很简单,只需“借水开花”,便可“水沉为骨玉为肌”。     轻舞想来是懒着点了,可却爱极了这水仙花,日日都要为其换水。     “主子,上官八子又送了些糕点过来。”轻舞拿着一个红色的食盒,从殿外走了进来。     赵挽淡淡道:“拿给伊妊去!”     这三年来,每回弦月送来的东西一律都赏赐给了伊妊。     伊妊则感激谢恩:“主子如此厚爱,下官必会为主子赴汤蹈火。”     每当这时,赵挽只是淡淡道:“你为雅妃如此忠心,关键时刻还能替雅妃报仇!这些都是你的忠心让你应得的!”     伊妊走后,赵挽却止不住的冷笑。     轻舞得令将东西送去,赵挽也睡了好一会儿,便叫上清歌去院子里坐坐。     盆盆开得正艳的水仙花,让赵挽不由心生爱慕之情。碧绿的枝叶尽情的舒展开来,几朵似白玉雕琢的小花错落有致的开着,秋风吹过,洁白无暇的花儿随风点头,似穿了绝美的水晶裙袍在翩翩起舞。     “这些花儿开得真好!”赵挽由衷地赞叹。     清歌瞥了一眼正向这边走来的轻舞,笑道:“这可多亏了轻舞,日日当宝贝一样养着呢?”     轻舞不依道:“奴婢这样做也算是为我们羽阳宫增添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的!”又看向赵挽,得意道:“其他宫里的宫女经过我们宫的时候,皆是神情陶醉呢!”     赵挽笑道:“是是是,我们的轻舞最能干了,只是不知日后要谁家的男子才配得上呢?”     轻舞羞红了脸,小声道:“奴婢要在主子身边一辈子,才……不嫁人!”     赵挽嗔怪道:“本主只怕日后,你得恨我这个主子把你拴在了身边呢!”     “主子尽取笑奴婢,奴婢去给水仙换水去!”轻舞跺了跺脚,便红着脸跑出去了。     此时,已经三岁多的阿房正迈着小步走了过来,扑在赵挽怀里,撒娇道:“娘亲,抱抱!”     赵挽立刻爱怜地抱起了她,哄道:“好,娘亲最疼阿房了。”     阿房咯咯的娇笑着,朝后面的清歌招手,口中甜甜地唤道:“清姨娘……”     清歌浮起了疼爱的笑容,拉着阿房的小手:“阿房真乖!”     阿房歪着小脑袋,欢笑道:“清姨娘,阿房好想你做得桂花糕!”说着,嘴角流出了一丝晶莹的液体。     清歌温柔地用袖子擦拭她的嘴角,笑道:“这就去给阿房做。”     阿房直拍双手,口中囔道:“好耶!好耶!”     “什么事让阿房这么高兴?”嬴政走了过来。     阿房一见他,连忙举着两只小手,口中直道:“父王,抱抱!阿房好想父王!”     嬴政朝赵挽微微一笑,随即将阿房抱在了怀里,正色道:“你有没有惹娘亲生气啊!”     阿房睁大眼睛,粉嫩的小嘴高高撅起,伸出一只雪白、粉嫩的小手轻轻地扯着嬴政的眉毛,不满道:“父王总是凶凶的!”     “你还敢说父王?”嬴政微微一笑,随即用胡渣蹭着阿房粉嫩的小脸,惹得阿房直笑个不停。     入夜,赵挽被接去长乐宫。     赵挽去时,嬴政正与几位大将商量军事,她便先去了寝殿。寝殿与议事的朝论殿只有一墙之隔。     赵挽坐在椅子上,隔壁不断传来“灭!灭!灭!”的呼声。     随后,便听到了拳头砸向桌子的声音,然后就是跪拜之声:“蒙恬定为大王攻下邯郸城!”     邯郸城?赵国!     “他终于对赵国动手了。”赵挽喃喃道。     嬴政走了进来,看见赵挽正目光呆滞地坐在那里,不由担忧道:“阿挽,你怎么了?”     “没什么。”赵挽抬头看向他,心跳都在颤抖着,她不敢想象,若是他知道自己是李牧之女会如何?     嬴政移了目光,看向窗外,道:“赵国大将李牧与我军足足对持了七个月,这场仗必须尽快决胜。明晚,寡人会在长乐宫设宴,让蒙恬率三万大军助阵!”     她进宫四年,她是亲眼见证,他是如何变得沉凝、稳重,他正一步步向一代帝王蜕变。     邯郸城只有八万军队,如何能抵挡秦国十万雄狮?     如果邯郸城攻破,那她的父亲……她的家人该何去何从?     #####     (本卷完)           第一章 计中计,谋上谋(上) - 秦宫美人 - 唐凰     “主子,你怎么了?”赵挽已经发了一上午的呆,清歌忙唤道。     赵挽回过神来,收敛起所有的慌乱情绪,轻声道:“清歌,我该怎么办?我怎样才能保住我的亲人?”     “你们都退下吧。”清歌遣走了其他宫人,握住赵挽的手,道:“妹妹,到底发生何事了?”     赵挽抬手擦去脸上的泪珠,绽出一抹微笑:“十四年前,赵国发生了蝗灾,当时只有六岁的我与亲人走失,最终被义父所救。”     “如今,大王要攻打邯郸城。”赵挽回过头来,凄然一笑:“我的父亲就是赵国镇国大将李牧!”     “妹妹真是李牧的女儿?”清歌不由颤声问道。     赵挽轻轻点头,眼神黯然道:“明日,蒙恬将会率三万大军前去支援,到时候,赵国怕是很难保住了!”     清歌眉头紧皱:“那该如何?”     赵挽看了她一眼,悄然握紧手心,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清歌,你要帮我。今夜的晚宴我会推脱不会参加,你要想办法叫蒙恬去冰和宫。”     “妹妹,我一定会帮你的!”清歌微笑颔首。     今夜的长乐宫,歌舞笙岚,清歌已经派人来报,说事情已经成了。赵挽穿了一身女官服,低首垂目地走在宫道上。     冰和宫内有一人影立于桃花树下,地上曳着长长的倒影,孤寂而哀伤!     赵挽轻步走进,他微微一动,轻声道:“你来了!”     “见过蒙大人!”她有礼道。     蒙恬转过身来,神情微微一晃,道:“你,过得好吗?”     赵挽避开他的目光,浅浅一笑:“万千宠爱于一身,我过得很好!”     月光如水,他的眼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你就不问问我过得如何?”     赵挽一愣,莲步轻移,淡淡笑道:“大人如今功成名就,自然是过得好的!”     “不,我一点都不好!”他猛然欺近,口气中有难耐的急切:“如果没有你……”     赵挽抬头,绿花桃树,花败果落,她不得不打断他的话:“大人,咸阳城中有多少女子倾心于你!而你我,只有缘而无份!”     他微微退后,有着极力的挣扎:“你,找我来有何事?”     赵挽看向他,沉吟良久,才道:“明日,你会率三万大军与邯郸的八万大军会和,邯郸必会兵临城下!大人,请保全李牧一家的性命!”     他微微一愣,眼中疑惑,问道:“为何?”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大人,家父正是赵国大将李牧!”她的语气极淡,仿佛丝毫不在意此事说出来的后果。     他凝神思索,赵挽继而道:“我知道此事是难为大人了,只是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你是赵国的细作?”他终于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赵挽看向他,眼中尽是嘲弄:“大人若是真这么认为,何不一声令下,抓了我!”是了,连他都在第一时间认为我是细作,那么,嬴政呢?     蒙恬紧紧地盯着她,身为秦国的将军,他该相信她吗?     赵挽也毫无畏惧地逼视他,良久,她慢慢走近,哀求道:“我求你,求你保住我亲人的性命!”     蒙恬心中难以抉择,他无奈道:“李牧是赵国大将,秦军的每个将领都盯着他,我如何能保他?”     “你一定会有办法的,对不对?”赵挽奢求地看着他。     “我知道这是在强人所难,可是……”她慌忙中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袍袖,悲呼道:“可是赵国一灭,我的亲人决逃不过一死的!我已经整整十四年没有见过他们了,即使在梦中,他们……他们的面容都是那样的模糊!”     “这么说,你真是赵国的细作?”蒙恬强忍着心中的疼痛,颤声问道。     眼泪在眼眶中积蓄了太久,眼前一片模糊。听到这句话后,泪水终于流了下来,世界又变得清晰了,她抹去泪水,缓缓地跪在地上,声音沙哑道:“我最后再求你一次!”     她的声音中有数不尽地凄凉,她情愿在这里卑微地求蒙恬,也不愿去求嬴政!因为她不想,听到他说自己是一个细作,因为她不想,看到他满是失望的眼神。     良久,他怅然叹息,微抬的眼眸似在仰望遥远处星光闪烁的天际:“好,我答应你!”     一滴泪滑落在她的唇上,清澈冰凉,一直凉到心里头,她缓缓起身,轻声道:“谢大人!大人已经离席太久了,还是早些回去吧!”说罢,她默然离去。     蒙恬看着她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心中却一直在期盼着,直到她快要走出宫门,他才猛地叫住了她:“阿挽!”     赵挽身子一顿,并不回头,道:“大人还有什么事吗?”     蒙恬看着她的背影,半响,才低低道:“明日,我就要出征了!战场刀剑无眼,也许都可能回不来了!你,就不肯转身看我一眼吗?”     无言,她依旧没有回首.她轻抬脚步,蒙恬却猛地从背后抱住了她,感受到她的挣扎,他有些疲惫道:“我不是趁人之危,只是这个怀抱,这个温暖,我已经思念了好久!”     赵挽安静了下来,也罢,自己终究是欠他的!     “赵挽!你这个贱婢!”     赵挽猛地挣开他,望向宫门外,娆仪夫人没有了往日的冰冷不可侵犯,而是怒气冲冲地看着她。     她疾步走来,抬手便打了赵挽一个耳光:“贱婢!”     她再次挥手,蒙恬一把抓住了她,口中喝道:“你要干什么?”     娆仪夫人冷冷地逼视他,指着赵挽,冷声道:“这个女人,先是勾引我的哥哥,然后再是大王,现在,她连你都不放过!”     “你不要在这里胡说!”蒙恬再次厉声喝道。     娆仪夫人眼中顿时涌上了雾气,双目含泪痛心道:“蒙哥哥,你又吼我!你怎么能喜欢她呢?那姐姐怎么办?我怎么办?”     “挽儿已经去了,而你是大王的夫人!”蒙恬低声道。     “挽儿?”娆仪夫人低低呢喃,随后有些歇斯底里道:“慕容挽娆?赵挽?我是输在那个挽字上吗?”     不等蒙恬回答,她又道:“以前你喜欢姐姐,我无话可说!可是,这个赵挽,她是大王的女人!为什么?我痴心了这么久,还是比不上她的名字中有个挽字吗?”     蒙恬无奈道:“这只是一个巧合!”     “不!我不相信!”她转而看向赵挽,眼神瞬间如冰:“你不过是我姐姐的替身而已!”     赵挽淡漠道:“臣妾跟蒙大人并无男女之情,娘娘不要胡乱猜测!”     娆仪夫人紧紧抓住赵挽的手,看向蒙恬,冷笑道:“蒙哥哥,这就是你所爱之人吗?她都不敢承认!”     蒙恬看了赵挽一眼,道:“赵良人说得对,我们并没有男女之情!”     娆仪夫人冷笑连连,微微退后几步,道:“若是没有男女私情,你怎会偷偷离席,来与她幽会?”     “你莫要胡说出去!”蒙恬急道。     娆仪夫人连连摇头,似乎不敢相信:“蒙哥哥,你就这么维护这个女人?她除了名字里有个挽字,她哪点比得上我?她一介宫婢,贪慕虚荣,你为何要倾心于她?”     蒙恬沉了脸,冷声道:“你现在哪有一点名门贵族的气质?就像市井泼妇一样!”     “我现在都怀疑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姐姐!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娆仪夫人怒视着他。     “我最后说一遍,我的事不需要你管,你只管做好你的娆仪夫人即可!”蒙恬决然道。     娆仪夫人悲痛万分:“为什么?为什么你喜欢的人不是我?从前你喜欢姐姐,我只能巴巴地跟在你们后面!父亲看出来我喜欢你,为了不让我们姐妹反目成仇,他劝我去做大王的妃子!你还记得,我当宫妃的前晚吗?我不甘心,我想最后争取一下,我去到你府里,却听到你对姐姐发誓要照顾她一生一世!”     “那时的我真傻,我为了成全你们,答应了父亲的要求,做了大王的妃子!因为以前在赵国质子府的关系,大王对我很好,我曾想过要让自己努力爱上他!可是,他对我只有宠,没有爱!于是,在这深宫里,我武装自己,一日一日,冰冷地度过了整整十年!”她说到最后已是十分委屈。     她看了蒙恬一眼,接着道:“八年前,姐姐得病去世了,那时候,我除了失去亲人的伤痛外,心中还有着一丝窃喜。我痴心的想,这样你就会多看我几眼了!于是,我使尽全力,到最后,你却爱上了别人!蒙哥哥,你不要否认,我看出来了!以前你总用那样的眼神看姐姐,现在,你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     蒙恬低下头,柔声道:“娆儿,对不起!”     “我不要对不起!我苦苦等了十年!我真的不甘心!”娆仪夫人泪如雨下,尽是悲伤。     蒙恬擦拭着她的眼泪,轻声道:“娆儿,我们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我们不可能!”娆仪夫人看向赵挽,咬牙切齿:“有她在,我们当然不可能!你已经得到了哥哥的爱还有大王的爱,为什么你还要抢走我的希望,我的唯一?”     赵挽看着眼前这个痴情的女子,忍不住道:“夫人,我真的没有!”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狐狸精就是狐狸精,是男人你都要勾引!”娆仪夫人恨声道。     赵挽无奈地摇头:“夫人……”     “住口!”她喝道,又温柔地看向蒙恬:“在蒙哥哥面前,我不是夫人,我只是娆儿!”     蒙恬再次决然道:“在我心里,我只把你当成夫人,大王的妃子!”     “不会的!”娆仪夫人步步后退,喃喃道:“我不相信,这么多年的等待啊!”     她深深地看了蒙恬一眼,猛地转身,飞快离去,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冰和宫的另一头,萱妃正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一切:“玉书,你这次做得很好,要不是你无意间给娆仪夫人报了个信,这场戏我们就看不到了!”           第二章 计中计,谋上谋(中) - 秦宫美人 - 唐凰     “只是下官不明白,娘娘为何不叫大王来?”玉书问道。     萱妃懒懒地看了她一眼,道:“一个是大王最宠爱的妃子,一个又是年轻有为的将军,大王是不会轻易处置他们的!好了,陪本主去宫道上走走吧。”     赵挽回到羽阳宫,清歌轻舞就迎了过来:“主子,快进内殿吧!”“嗯。”赵挽点头,进了内殿后,关上了门,正欲脱掉女官服,将清歌准备好的平常衣服换上。     “主子。”门被推开了,走进一名宫女。“大胆!竟敢打扰主子休息!”轻舞怒喝道。     那名宫女是在汤浴榭服侍沐浴的水吟,见到轻舞喝她,连忙慌张道:“奴婢打扫的时候发现有一块主子落下的玉佩,所以……”     轻舞打量她两眼,皱眉道:“还敢狡辩!未经主子允许,就闯进殿来!去宫道跪上三个时辰!”     水吟一脸委屈,哀求道:“奴婢不是故意的!主子,您饶过奴婢吧!”     赵挽淡淡道:“本主向来赏罚分明,你捡到玉佩前来归还,该赏!但你不得本主允许就推开殿门,该罚!玉佩就赏给你,但你也要去跪上三个时辰!”     轻舞就叫了小里子将水吟拖了出去,赵挽经这么一闹,已是全无睡意,便叫了清歌去端点热汤来喝,让轻舞先去休息。     热汤端来,赵挽便叫上清歌一起喝些,清歌并不推迟,端了一碗坐在软椅上喝了起来:“如今已是秋末了,喝些热汤对身体也好!”     “对了,待会你也端碗去给轻舞!”赵挽笑道。     清歌道:“那小妮子忙了一天,怕是倒床便睡了!若是叫醒了她,她就要跟我急了”     赵挽只是笑笑,便大口大口地喝着,直到见底了才放在一旁。     清歌忙收拾,问道:“今日之事可还顺利?”“     还好!”短短两个字。     清歌收拾好后,道:“那主子早点休息吧。”     水吟被小里子拉到了宫道上,她委屈的跪在地上,哭道:“公公,水吟真的是无心的!”     “无心也好,有心也罢,主子要罚你,你就得受着!”小里子劝道。     “为什么宫女的命就这么贱呢?”水吟自嘲道。     小里子无奈道:“其实主子已是轻罚了,若是换了代美人,你怕早就……”     水吟一直哭个不停,小里子也不再劝,只道:“你在这里跪着,跪了一会儿就起来吧,我会向主子说你已经跪满了三个时辰的!”     “谢谢公公。”水吟低声道。     “好了,那我就先回宫了!”     “哟!这不是羽阳宫的水吟吗?怎么跪在这里啊!”一名宫女模样的女子走了过来,对水吟冷嘲热讽道。     “玉芙?”水吟泪眼看着眼前对自己嘲讽的宫女,随后喝道:“我们羽阳宫的事,何时轮到你一个小小宫女来管!”     玉芙不屑道:“你不过是跟了个狐媚的主子,也敢朝我吼?”     水吟冷哼:“你竟敢辱骂赵良人?就算是你的主子陆七子在我主子面前都不敢哼声!”     “你!”玉芙气急,正看到一群宫女走来,忙走上前笑道:“各位姐姐,怎么还没休息?”     前头的宫女见她礼貌,笑道:“我们是太官府的宫女,刚刚给上官八子送了一些食材去。”     玉芙指了指跪在那里的水吟,道:“姐姐,你可知道那是哪个宫里的宫女吗?”     宫女打量了水吟两眼,道:“我并不认识。”     玉芙娇笑道:“人家可是赵良人宫里的呢!”     “啊?我听说赵良人从不轻易罚宫人的!”宫女惊讶道。     玉芙嫣然一笑,道:“妹妹也听说过,想来定是赵良人极为厌恶这名宫女,才罚她在宫道上跪着的!”     水吟心头萌生委屈,良人啊良人,我在这里百般维护我们羽阳宫的尊严,您为何要如此羞辱于我。     玉芙见水吟不说话,更是得意:“每夜宫道上都会经过许多宫人太监,你家良人罚你至此,定是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此话一处,其他宫女都不由轻笑出声。水吟恼怒万分,道:“这是我们羽阳宫的事,你们在这里笑什么?”     一群宫女见她这样说,都不由变了脸色,走上前道:“我们说得有错吗?若不是你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赵良人会罚你吗?”     又一名宫女暗暗踢了她一脚,道:“你还真是贱骨头,你家主子如此对你,你却还傻傻的维护她!”     水吟委屈地抱住自己的双臂,暗暗掉泪。     玉芙见她不还手,也不还嘴,肆无忌惮道:“姐姐们,她不过是被主子遗弃的宫女,我们就替赵良人好好地教训她!”     众人将她围在圈内,一名宫女伸手就是一巴掌:“贱人!”     众人都欢快地笑了,笑得得意而放肆,她们的笑声如芒刺入水吟的心扉之中,她屈辱地承受着身体上的拳打脚踢,指甲却深深地插入了肉中。     “萱妃娘娘到!”     众人连忙散开,跪伏于地:“参见萱妃娘娘!”     萱妃面带微笑,悠闲道:“都起来吧!”     “太官府里的宫人都是这般闲吗?”萱妃温和道。     众人连忙再次跪了下来,为首的宫女忙道:“萱妃娘娘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萱妃笑道:“好了,你们都回太官府吧!”     玉芙正欲随她们一起走,萱妃叫住了她:“你留下!”     玉芙连忙跪下:“娘娘还有何事?”     萱妃微微一笑,道:“刚刚是怎么回事,你给本主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玉芙咽了咽口水:“娘娘,没什么。”     “你是说本主眼瞎耳背了?”萱妃眼睛微眯,轻声道。     玉芙连忙磕了几个头,颤声道:“娘娘大量,奴婢再也不敢了。”     “不敢?你不是说你没做过什么吗?”萱妃笑吟吟道。     玉芙一直在磕头求饶,不敢多说。萱妃有些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对身后的玉书道:“玉书,你说该如何惩罚?”     玉书察言观色,道:“不如发落了去永巷!”     玉芙忙不迭的爬到萱妃脚下,语无伦次地喊道:“娘娘,是奴婢糊涂!奴婢只是在陆七子那里受了气,便想发泄一下!”     她极力哀求:“求娘娘开恩,不要送奴婢去那个鬼地方!”     萱妃道:“宫里向来是赏罚分明,本主也不能偏袒你啊!”     她身后的宫人听到她这样说,忙把玉芙拖走。萱妃走到水吟身前,温和道:“委屈你了,赵妹妹想来也是无心罚你的!”     “不!”水吟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她们说得对,赵良人是故意要奴婢来此受辱的!”     萱妃叹道:“可怜的孩子!”说着,便将水吟拉起来。     水吟感激泣零:“多谢萱妃娘娘!”     “好了,你回羽阳宫去吧。”萱妃笑道。     水吟倔强道:“奴婢想追随娘娘,求娘娘收留奴婢吧!”     萱妃淡淡一笑,盯着她道:“要想追随本主,并非一定要在本主身边。你也愿意为了本主,暂时委屈在羽阳宫内,为本主办事?”     水吟连连点头:“奴婢愿意!”     萱妃欣慰道:“本主果然没有救错人!”便欺近水吟,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次日,赵挽刚梳完妆,便看见水吟跪在殿门前。     水吟见赵挽出来了,磕了一个头,道:“奴婢已经受过罚,知道错了,还望主子不要生奴婢的气!”     赵挽笑道:“起来吧!知错能改就是好事,以后你就在内殿伺候吧。”水吟连连谢恩。     这时,轻舞捧了几匹布料来:“主子,这是上官八子送来的。”     赵挽淡淡道:“水吟,你拿去烧了,小心一点,别让人瞧见了。”     水吟忙接过布料:“奴婢知道了。”     水吟走出羽阳宫,向左走去。她知道弦月的宫殿在羽阳宫的左面,在离步寿宫不到三丈的地方,将布料点燃。     弦月正要走进步寿宫宫门,突然闻到了一股难闻的烧焦味,忙用娟子掩鼻:“怎么会有烧焦味?”     纤画道:“好像就在附近,主子,奴婢去看看吧!”     弦月点头,又道:“本主也去瞧瞧,看是谁如此大胆?”     弦月沿着气味,看见一名宫女正在烧东西,不由喝道:“大胆!竟敢在本主宫旁烧火!”     水吟连忙转过身来求饶:“八子恕罪!奴婢也是奉命行事啊!”     “奉谁的命?”弦月问道。     “这……”水吟支支吾吾,随后怯怯道:“是赵良人吩咐的!”     “姐姐?”弦月疑惑。     纤画看着那些布料,觉得眼熟,惊道:“主子,那不是您送给赵良人的布料吗?”     弦月看去,大怔,仿佛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心头酸楚难忍。     水吟弱弱道:“每次八子送去的东西,吃的就会赏给宫人,而这些用的都会烧毁!”     “不!我要去问问姐姐!”弦月悲痛地跑向羽阳宫。     却在转角处,撞到了一人“哎呀”。弦月看清来人,忙行礼:“见过萱妃娘娘!”     萱妃将她扶起,道:“妹妹何须多礼。”瞧见弦月眼圈泛红,不由问道:“妹妹,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弦月心觉委屈,当下便把事情给说了。     萱妃听后,心疼道:“妹妹不要再伤心了,赵良人也太小心了,连妹妹都要提防!”     弦月泣然道:“娘娘,我该怎么办?整整三年了,这三年来,我几乎每日都会送些东西去讨好姐姐,可是姐姐还是不相信我!”     她紧紧地抓住萱妃的衣袖,道:“我要去跟姐姐说明一切,只要她知道一切,就不会再猜忌我了!”     萱妃拉住她,叹道:“你现在去,她怕是更加不会相信你了!毕竟当时的人都已经死了,你如何让她相信呢?”     “娘娘,那我该怎么办?”     萱妃道:“本主会替你想办法的,你就照平常一样!”           第三章 计中计,谋上谋(下) - 秦宫美人 - 唐凰     大家给力一点,收藏快要过千了,只要收藏过千,天天都是双更,都给力收藏一下哈!!!     夜半,月光透着格窗斜斜地射了进来,照得满屋子光影稀疏,像是迷梦的幻境。     侧身看着宁神安睡的嬴政,他嘴角弯弯,似乎在做美梦。痴痴看着,不知过了多久。     “你在想什么呢?”嬴政双目闭着,嘴唇微微动了动。     赵挽用手撑头,轻声道:“臣妾的梦。”     他睁开眼,问道:“什么梦?”     “关于亲人的梦!”她的声音很轻很轻。     “亲人?”他喃喃道。忽而笑道:“阿挽是想家中亲人了吗?”     赵挽微微一笑:“是啊!想了好久好久,久到臣妾都记不清他们的模样了。”     嬴政想了想,道:“明天是父王的忌日,寡人要去蕲年宫参拜三天。待寡人回来,便下令召你父亲进宫。”     赵挽摇头,道:“见了面又要分离,徒增伤感罢了。”     赵禄进宫,一个不小心,自己的身份就有可能暴露,她不能冒这个险。     嬴政又闭了眼,赵挽低低道:“但愿臣妾能有再见到他们的一天!”     用过早膳,清歌便来报,说是娆仪夫人身旁了的陈尚仪来了。     陈青宁,陈尚仪,官居四品,是当前秦宫品级最高的女官。     “尚仪有礼了。”赵挽微笑道。     陈尚仪淡淡回道:“见过赵良人。”     “十月十八是夫人的生辰,夫人特邀良人前去参加。”     赵挽吃了一惊,问道:“夫人只邀了本主一人吗?”     陈尚仪看了她一眼,道:“当然不是,宫妃基本上都邀请了。”     “还请良人准时参加,本官告退!”     陈尚仪走后,清歌疑惑道:“娆仪夫人向来不喜热闹,入宫这么久以来从未办过生辰,今年倒是稀奇了!”     赵挽听后,暗道不好,向清歌问道:“你可知道她素来喜欢些什么?”     “这个不好说,不过娆仪夫人好像很喜欢蔷薇花,因为她衣袍上经常绣些蔷薇花纹在上面!”清歌想了想,道。     赵挽来到了内殿,翻了翻自己的匣子,找到了一只紫玉蔷薇花钗。她握了握钗子,眉间隐隐有担忧之色,嬴政去了蕲年宫,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轻舞。”她唤道,急声吩咐:“你去萱妃娘娘那里拿些蔷薇花瓣来,就说本主有急用!”     她在百花秘典中看到的,将钗子置于蔷薇花汁里,再加上一点沉香末,便可引蝴蝶异象,希望可以博娆仪夫人一笑吧,不到万不得已,她是决不想竖立这个大敌的!     她轻轻叹息,娆仪夫人不过也是个痴情人罢!     时光就这样悠然地过去,日子一转就到了秦十八年十月十八日,这三日来,宫里的生活依然是如表面那般的平静。只是任何一点细微的波动,终会慢慢积累成轩然大波。     这日的天气有些阴沉,整个秦宫显得很寂静,只有大郑宫里是热闹的!不少宫妃都已入座了,赵挽谦和施礼,娆仪夫人并没有为难她,让她按品级入座。少数的宫妃陆陆续续地走了进来,参拜,入座。     待人都到齐了,宫女便奉上了糕点、茶水。聊了片刻,娆仪夫人便让众人去花园中的亭榭用餐。     在走去亭榭的路上,赵挽打量了一番大郑宫,大郑宫装饰得并不华丽,透着淡雅之气。     亭榭内早已摆好了桌椅,众人按品级入了坐。     娆仪夫人坐于上位,今日毕竟是她的生辰,她微微露出一丝笑容:“宫中姐妹向来烦聊,今日是本主的生辰,诸位姐妹可尽情欢愉一番。”     萱妃展了笑颜,道:“今日是姐姐的生辰,臣妾备了份薄礼,还望姐姐笑纳!”     娆仪夫人接过玉书递来的锦盒,打开一看,是一颗流光溢彩的南海珍珠,她微微一笑,对萱妃淡淡道:“萱妃有心了,只是萱妃比本主还要大上几岁,称呼本主姐姐实在是有点不伦不类啊!”     萱妃尴尬,愣在了那里。娆仪夫人淡淡地撇了她一眼,道:“大家都随意吃吧。”     众人这才动筷,吃了几口,代美人便送上了贺礼,说了几句好听的话,娆仪夫人只是淡淡微笑。     坐于赵挽身边的袭良人道:“妹妹,待会我们一起去送上贺礼吧。”     赵挽点头,两人纷纷出列,拜道:“恭祝娘娘长乐无极,青春永驻!”     娆仪夫人挥了挥手,道:“都起身吧。”     两人起身,吩咐自己的女官送上贺礼。大郑宫的宫女接过贺礼,立在亭榭外。     娆仪夫人却道:“本主想看看赵良人送得是什么贺礼,你且呈上来!”     娆仪夫人打开锦盒,立刻散发出迷醉的蔷薇花香,随后,众人隐隐听到一些嗡嗡的声音。     娆仪夫人拿起紫玉钗,淡淡道:“本是寻常的钗子,经过你手倒却散发幽香,赵良人费心了。”     赵挽谦卑地垂首。嗡嗡之声越来越近,众人不由寻声望去,却见一些色彩斑斓的蝴蝶飞了过来。一只艳丽的蝴蝶翩翩飞入了亭榭中,轻巧地落在了娆仪夫人手中的紫玉钗上。     随后更多的蝴蝶飞了进来,围绕着娆仪夫人翩翩起舞。     众人都发出了低低的惊呼声,赵挽望去,娆仪夫人本就生得极美艳魅惑,此时整个天空都是烟青色,而那些精致美丽的蝴蝶又在她身旁环绕飞舞,这是怎样的夺人心魄!     可不曾有人发现,娆仪夫人却是一脸阴沉,她暴怒地将紫玉钗砸在赵挽的头上:“大胆!还不给本主跪下!”     受了惊吓的蝴蝶一下子全都飞走了,众人都不由望向赵挽,却都不禁吸了一口凉气!     额头是钻心的痛,有黏稠的液体顺着右边缓缓流了下来,赵挽跪伏于地,极力忍耐道:“不知臣妾做错何事,惹得娘娘发如此大的脾气?”     娆仪夫人目光恨恨地盯着她,赵挽,你抢走蒙哥哥不说,竟然还暗自拿蒙哥哥之事讽刺我招蜂引蝶,我这次岂能放过你?     “本主向来不喜欢蔷薇花,你却偏偏捡本主不喜的东西送,目无本主,不该罚吗?”娆仪夫人冷冷道。     这是什么鬼借口?赵挽抬起头,直直地盯着她,手指紧紧的握紧,只是她除了隐忍,还能做什么呢?     一时间,娆仪夫人对赵挽的敌意,已是人尽皆知了。     弦月忍不住去求情,萱妃却暗中拉着她,在她耳边小声道:“好妹妹,本主知道你担心赵良人,只是这时娆仪夫人正在气头上,你若是前去求情,只怕到时赵良人会罚的更重的!”     弦月担忧道:“娘娘,那我们该如何呢?”     “先静观其变吧!”萱妃道。     弦月只好点头。     娆仪夫人见赵挽一直盯着她,以为是她故意挑衅,她冷声道:“得了大王的一点宠爱,登上了良人之位,便可以随意冒犯本主了吗?今日,本主就替大王好生管教一下你这个贱婢!”     萱妃忙道:“赵良人已经受伤了,想必也是知错了,娘娘宽宏大量饶过她吧!”     娆仪夫人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今日谁敢求情,本主一并罚了!”     代美人忙幸灾乐祸道:“娘娘,臣妾听说,前些日子赵良人曾罚过一名宫女在宫道上跪了三个时辰呢,娘娘何不让她也去尝尝那滋味!”     弦月再也顾不得了,跪在娆仪夫人面前,道:“赵良人也是一宫的主子,若是跪在宫道上,那些宫女奴才该如何议论啊?”     娆仪夫人听她求情,更是恼怒:“赵良人以下犯上,罚跪宫道三个时辰!”     “臣……”赵挽欲再辩解,然而在娆仪夫人恨意的目光中显得如此无力,她怎会放过自己呢?     在娆仪夫人的盛怒下,无人再敢求情。     天空中黑云翻滚,娆仪夫人说要亲眼见着赵挽跪上三个时辰,便叫人在宫道旁搭了一块油布,自己坐在里面。     怒雷惊电争先恐后地向咸阳城袭来,随即便是倾盆大雨,冲刷着赵挽头上了血迹。     众人都站在了油布之下,大多数人都津津有味地看着跪在雨中的赵挽。本是秋末初冬的天气,衣服,头发紧紧地贴着身上,那样的冷,雨水顺着脸庞流进嘴里,还夹带着一些血腥味。     她只是冷眼地看着一旁幸灾乐祸的宫妃们。     弦月担忧地看着雨中的赵挽,悄悄地溜了出去。     雨越下越大,赵挽越来越冷,身子忍不住摇摇欲坠。     娆仪夫人不由向一旁的代美人问道:“跪了多久了?”     代美人道:“回娘娘,才半个时辰。”     娆仪夫人略一思索,道:“雨这么大,还是算了吧!”     代美人急道:“娘娘,您可别这么轻易放过她啊!您说了要跪上三个时辰的,若是您现在就让她起来,日后您的话,谁还会听呢?”     娆仪夫人想了想,道:“那就再让她跪上半个时辰吧,毕竟这雨太大了。”     慕容学撑着一把油纸伞,匆匆赶了过来,他身后跟着地是清歌。     清歌一看到赵挽就连忙扑了过去,忙用袖袍替她遮雨:“主子!”     赵挽却是一言不发,淡淡地看着周围。     娆仪夫人看到突然出现的慕容学,忍不住问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慕容学逼视着她,冷声道:“我来看看我的妹子在干些什么事?”     “大哥,你也要帮着她?”娆仪夫人怒道。     随后,看到众妃都看着他们,娆仪夫人拉过慕容学,小声道:“这里都是些宫中女眷,大哥还是先回去吧。”     慕容学甩开她的手,道:“那你就放了赵良人吧!”     娆仪夫人怔怔地看着他,不敢置信道:“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帮她?我是你亲妹妹啊!”     慕容学缓缓语气,道:“算大哥求你了,别再为难赵良人了。”     “不行!”娆仪夫人坚决道,她看了看众人,继续道:“若是我这次轻易放过了她,日后,谁还会听我的命令?”     “太后懿旨!”就在两人僵持之下,甘泉宫的女官思秀撑着油纸伞走了过来。           第四章 唐凰一梦(上) - 秦宫美人 - 唐凰     思秀站于高位,念道:“太后懿旨,赵良人入甘泉宫伺候!”     岂料,娆仪夫人听后却更是恼怒,难道她做得全是错的?每个人都向着那个赵挽,她怎能甘心     ?娆仪夫人冷冷地看着思秀,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假传懿旨!”     思秀淡然道:“下官不敢,这的确是太后的意思!”     娆仪夫人冷冷一笑,伸手在思秀面前,道:“太后懿旨?拿太后玺给本主看看!”     “你!”思秀忍不住怒喝。     众人皆知,太后玺在太后入住甘泉宫时,就被嬴政收了过去。     “没有太后玺的懿旨,本主可不相信!”娆仪夫人一脸戏谑地看着她。     一片白茫茫的雨水中,赵挽的身影显得如此的渺小。她疲惫地靠在清歌肩上,身体微微颤抖着,她感到小腹似乎有些酸痛,耳边是清歌的哭泣声,好烦躁,她想制止却张不了口!     “夫人,赵妹妹她下身在流血!”袭良人喊道。     娆仪夫人终于忍不住惶恐,难道……     慕容学怒瞪了愣住那里的娆仪夫人一眼,随即冲向了雨中。就在他快要将赵挽抱起的时候,一身黑袍的嬴政却猛地将其推开!     他将赵挽抱起,看了一眼站在棚子下的众妃,语气比冰还冷:“若是阿挽有任何事,你们都得陪葬!”     娆仪夫人连忙撑了一把雨伞过来,示意嬴政拿着。     嬴政冷冷地看着她,语气冷得不能再冷:“寡人告诉你,她是寡人最爱的女人,若是你再对付她,就别怪寡人不顾多年情分!”     嬴政还是没有接过伞,抱着赵挽,宽大的袖袍罩在赵挽身上,在雨中极力地奔跑着。     娆仪夫人愣在了那里,手中的伞无力的落在了地上,冰冷的雨珠击打在她的脸上,身上。     慕容学重新捡起伞,撑在她的头顶。娆仪夫人僵硬地转过身子,看着他,质问道:“为什么?你们一个个地都那么维护她?是娆儿做错了吗?”     慕容学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不要多想,大王只是正在气头上!”     娆仪夫人冷冷地挥开他的手,望着在雨中逐渐消失的身影,不甘道:“赵挽,是不是我的一切,你都要夺走?为什么你要这样?为什么不可以留给我一点?哪怕是一点点!”     赵挽坐了起来,回首却看到自己正一脸苍白的躺在床上,她走到嬴政的面前,可无论她怎样叫唤,嬴政只是紧紧地盯着躺在床上的自己,全然看不到她。     她又跑到清歌的面前,清歌也是如此,伤心含泪地看着躺在床上的自己。     突然,一股力量将她拉扯出去,她慌乱地扣住门框,眼前却流光一闪。     她出现在一个帐篷之中,周围都是身穿铠甲的将军。有人掀帘而入,众人马上整理仪容,倏然恭敬:“蒙将军!”     蒙恬?她跑到他的面前,蒙恬却从她的身体里穿过,走向帐篷的东面,拉开帷帐,墙上便露出一张地图来,长约三丈,宽约一丈。     地图上面写着大大的“邯郸”二字,整个邯郸城的山岳河川都清清楚楚。     “张校尉。”蒙恬唤道。     “末将在!”一位面色黝黑的男子上前领命。     “杨将军和王将军分别分布在邯郸的南北两面,你率六千兵马,负责接应他们!”蒙恬命令道。     “喏!”     “李将军!邯郸东面就交给你了,今夜你就率一万兵马前去埋伏!”     “喏!”     众将领命后,都退下了,只留蒙恬和一位身材高大的年轻将军还在帐篷里。     “阿穆。”蒙恬走上前去,低声唤道。     “蒙大哥有何吩咐?”郭穆昂首挺拔。     蒙恬望着他,微微叹息:“阿穆,你我相识多久了?”     郭穆快速回答道:“已是十年之久了!”     “好!如今,大哥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你能否替大哥完成?”蒙恬紧紧地盯着他。     郭穆想都没想,道:“大哥只管吩咐,小弟愿上刀山下火海!”     蒙恬望向远方,正好是赵挽所在的位置,赵挽看到了他眼中的挣扎,然后眸光猛地一凝:“我要你率一千兵马前去邯郸城的西面,将李牧的家人接出来,然后送到安全的地方!”     郭穆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随后坚定道:“末将领命!”     赵挽缓缓地走到他面前,轻声道:“谢谢你!蒙恬!”     蒙恬的面容越来越模糊,眼前白光一闪,一瞬间,战鼓声,呐喊声,杀伐声全向赵挽的耳边袭来。     赵挽浮于半空,她向下望去,全是黑压压的人群,不断地将手中的铜剑刺进,然后拔出!碎肉纷飞!血气冲天!     “将士们,给我冲!”     一道熟悉地声音在天地间响起,赵挽猛地向身后望去,邯郸城墙上,一位身穿战甲的中年将军挥剑呐喊!     “父亲!”赵挽的眼睛湿润了。     这时,一只箭矢从她的身边飞过,犀利地向李牧飞去。     “父亲,小心啊!”赵挽快速地掠过去,然后挡在了李牧的面前。眼看着箭矢越来越近,赵挽猛地闭上了眼睛。     嗖!她听到了利器入肉的声音,她睁开眼睛,却惊恐地发现箭矢从自己身体内刺出去,仿佛是刺到了空气一般,箭矢未做停留,然后狠狠地刺入了她身后李牧的身体里!     她猛地转过身,黑色的血液不断地从李牧的口中冒了出来,她扑上前去,伸出颤抖的双手抚上李牧满是周围的面庞,她靠得这么近,她几乎都能听到父亲的呼吸声,看见父亲髻间的白发!     李牧直直地看着前方,浑浊的泪水从他的眼中流下,喃喃道:“挽儿,爹真该死!是爹把你给弄丢的!”     “不!”赵挽痛声呼喊!     她再次陷入了黑暗中!     嬴政不停地擦拭着赵挽眼角冒出来的泪珠,随后指着一旁的太医厉声道:“你不是说赵良人没有大碍吗?怎么还没有醒过来?”     太医立刻跪了下来,颤声道:“赵良人额头受伤,在雨中淋了那么久,如今发炎了,再加上良人身怀有孕,怕是要睡上一会儿才能醒过来啊!”     “不要!不要杀他!”床上的赵挽突然伸出手来,口中大喊。     嬴政立刻握住了她的手,温柔道:“阿挽不要怕。”     赵挽听到了嬴政的声音,忍不住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一切都是熟悉的,难道刚才都是梦?     她微微转过头,一身黑袍的嬴政正满眼温柔地看着她,她猛地起身,紧紧地抱住了他:“阿政!”     嬴政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语气轻柔道:“没事了!”     还好!还好都是梦,不然她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赵挽松开了手,向他问道:“大王不是在蕲年宫吗?”     嬴政抬手覆在赵挽头上的纱带上,目光瞬间变得冰冷:“如是寡人还在蕲年宫,寡人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你!”     片刻之后,他就又一脸欣喜,向赵挽神秘道:“阿挽,你猜猜你有了什么?”     “有了什么啊?”赵挽随意答道。     嬴政盯着她,目光如炬:“阿挽,你有孩子了!”     “什么?孩子?”赵挽不自觉地将手放在小腹上,惊与喜不断地在她的脸上交错着。     “娘亲!”一道稚嫩的童声在门外响起,一名粉嫩白皙的女童走了进来,扑在赵挽的身上。     嬴政却一把将她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道:“娘亲的肚子里现在有了小弟弟了,阿房近日要听话些,知道吗?”     “小弟弟?”阿房睁大眼睛,迷茫地看着赵挽的肚子。     赵挽微微一笑,道:“大王净瞎说,还没生下来怎知是男是女啊?”     嬴政倒也不介意,道:“公主是好,只是当不了王啊!”     赵挽愣了愣,随即失笑道:“都还没影的事,大王却说得这般起劲!”     嬴政只是笑笑。     宣春宫。“     赵良人怀孕了?”萱妃有些不敢相信,赵挽竟然接二连三地怀上了孩子。     “娘娘,千真万确!是水吟传来的消息。”玉书道。     萱妃眯了眯眼睛,道:“你去把上官八子叫来。”     弦月不一会儿就来了,微微施礼:“参见萱妃娘娘。”     萱妃温和道:“好妹妹,不是说了你我姐妹不必多礼的吗!”     弦月谦和道:“娘娘找妾所为何事?”     尽管弦月是不经意的,这样生疏的称呼让萱妃眼中忍不住闪过一丝冷意,这么久了,这个上官弦月竟还未真正对她死心塌地?     她温婉笑道:“赵妹妹已经有了身孕了,想必妹妹已经知晓了吧!”     弦月立刻露出了笑容,欢喜道:“是啊,弦月真替姐姐高兴!”     “高兴?”萱妃歪着头,道:“姐姐可不这么认为!”     弦月凝住了笑,问道:“娘娘这是为何?”     萱妃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道:“你啊,就是心思简单!难道你今日没看出来吗?娆仪夫人对赵妹妹好像很有敌意!”     “那怎么办?”弦月担忧道。     萱妃叹了一口气,道:“现在秦宫里,就属娆仪夫人的品级最高了,若是她要对付赵妹妹,恐怕……”     弦月走上前去,紧紧地抓住了萱妃的手臂:“娘娘,您帮帮姐姐吧!”     “傻妹妹,姐姐当然会帮你了!只是姐姐人在高位,很多事都不方便做啊,只怕是心有力不足啊!”萱妃无奈道。     弦月顿时急得哭了:“娘娘,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萱妃想了想,道:“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这要做,你会很危险!”     “妾不怕,娘娘只管说!”弦月坚定道。     萱妃道:“如今,只有你去暗中对付娆仪夫人,她才会自顾不暇,这样她也就打不了赵妹妹的主意了!”     “只是……只是妾愚笨,妾应该怎样对付娆仪夫人呢?”弦月疑惑道。     萱妃微微一笑,道:“这个你放心,姐姐会暗中帮你的!”     弦月感激着说了几句话,便走了。     萱妃看向玉书,从袖间拿出一封书信,道:“你把这个交给本主的父亲,他自会知道该如何去做了!”     随即又拿出另一封信,道:“这封信找人交给王宰相!”           第五章 唐凰一梦(中) - 秦宫美人 - 唐凰     秦十八年十一月二十六日,整个秦宫都开满了梅花,走到哪里都是淡淡的清香,除了甘泉宫。     今日,赵挽是来谢恩的。那日嬴政之所以会赶来,还是太后命人去蕲年宫的。     桃花飞舞,美不胜收。只是在这冬日里,难免觉得有些不真实。     清歌扶着赵挽,小心地走在冰上。苏懿从东阁出来,手中端着一个木盆,见到赵挽,微微施礼:“见过赵良人。”     如今的苏懿已有九岁了,小脸精致逼人。     赵挽微笑道:“起来吧。”却看见她手中端了一盆水,里面隐隐浮着一些小型的冰块,疑惑道:“这是太后娘娘在用的吗?”     苏懿恭敬道:“回良人,奴婢只负责接冰块,其余的都不知道。”     赵挽点点头,道:“那你去忙吧。”     “喏。”     赵挽走进殿内时,太后已经端坐在上位,她见赵挽来了,亲切道:“不必行礼了,快过来坐吧!”     赵挽也不推辞,让清歌扶着她坐在太后的下方,谦和道:“太后有恩臣妾,至今才来谢恩,实在死罪!”     太后嗔怪道:“什么死罪不死罪的,你现在怀有身孕,多不吉利!”     “太后教训的是!”赵挽自知失言。     太后将手抚在她的腹间,柔声道:“哀家又可以当祖母了!挽儿,你可要给哀家生个好孙子啊。”     赵挽脸上微微一红,轻声道:“如今才两个月大,怎知是男是女,臣妾就怕到时会让太后失望!”     太后握住了她的手,眼眶湿润:“哀家只是期盼着,有生之年可以看到自己的亲孙子!”     赵挽惊疑:“太后不是还有扶苏公子吗?”     “扶苏……”太后愣了片刻,随后眼角滑落一滴清泪:“他长那么大,哀家却一眼都没见过他!”     赵挽神色骤变,转而悲凉,是了,娆仪夫人心高气傲,怎会带着自己的儿子来看一位被困的祖母?     她忍住心酸,缓缓道:“太后,您还有灵雎,还有臣妾肚里未出世的孩子!”     太后温热的泪水滴在赵挽的手背上,悲泣道:“好孩子,哀家怕是……”太后猛地停了话,微微摇头,不再言语。     赵挽心中疑惑,但也不好多问,只道:“太后是否极喜冰寒?如是如此,臣妾曾在古书上看到一种良方,这样太后可不必日日用冰块了!”     太后双唇紧抿,直到抿得发白了,才道:“冰寒可使人清醒,可以控制一些不该发生的事。”     赵挽且惊且疑地看着她,似乎她比去年更加年轻了!     她不由想到她刚入宫时,太后对她所说的一句话,只是,这世间真的有东西可使人一年比一年年轻吗?     接连两日的下起连绵小雨,整个秦宫都笼罩在朦胧烟雨之中。赵挽安心养胎,嬴政每夜都是宿在羽阳宫。只是,到底还是惹得朝堂震动了。     “有何动静?”赵挽抿了一口茶水,向刚回来的小里子问道。     小里子脸上颇有难言之意,支支吾吾道:“是王宰相……不过,良人可不必太过在意。”     赵挽盯着外面,似笑非笑道:“本主不怪你,你只需如实说来。”     小里子低头,沉思片刻:“王宰相携一些大臣上鉴,说自从主子入宫来,大王专宠,以至这四年来,只有主子才诞下一位公主。还说主子现如今有孕了还是霸占大王,导致大王子嗣不延绵!还说……”     赵挽轻笑:“还说本主本是卑微宫女,却位至良人,乃是商纣之妲己、西周之褒姒等妖孽祸水!”     清歌在一旁忙道:“主子一直温婉贤良,这些都不过是那些大臣们的酸话罢了。”     “本主入宫四年,为何早不说,偏偏这时才去上鉴!”赵挽冷笑。     清歌沉吟道:“主子是说有人故意挑唆众臣的!”     赵挽并不答话,只是用手轻抚小腹,呢喃道:“孩子,为了你,娘亲只好先冷落一下你的父王了。”     当晚,嬴政再次来到了羽阳宫。赵挽只是叫清歌将殿门关上,嬴政在门外唤道:“阿挽,你怎么把寡人关在外面了?”     赵挽忙道:“臣妾已经睡下了,大王还是回长乐宫去吧!”     门外沉默了片刻,嬴政沉声道:“是不是那些大臣们说了些不干净的话了?”赵挽并未答话,两人都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良久,赵挽才听到外面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如此过了三日,王绾见嬴政退让,愈加变本加厉,以嬴政子嗣单薄为名,在朝中大臣中挑了五位美人,送入宫廷。     嬴政强忍住怒意,将五位美人全都安置内宫,一律封为少使。     宰相王绾再次劝谏,五位美人乃是大臣之女怎可同一般宫女那样只封为少使,并让嬴政对其加封。     嬴政以此乃王族家事,回绝了王绾的谏书。     十二月初二,赵挽带着阿房去高泉宫拜见太后,这日她特意早一点过去,为得就是希望能解开她心里的疑惑。     “娘亲,祖母这里的是桃花吗?”阿房指着一树繁华的桃花,向赵挽问道。     赵挽宠溺地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道:“阿房真聪明!”     小家伙却歪着头道:“可是,阿房在书上看到桃花只有三月才开放的啊!”     赵挽含笑道:“因为祖母的桃花林中有桃花仙子,仙子挥挥衣袖便能使桃花绽放!”     “桃花仙子?”小家伙低着头,一双眼睛转个不停,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甘泉宫的东阁门窗禁闭,赵挽示意阿房她们不要说话,自己轻步走近。隐隐地,她好像听到东西落入水中的声音,然后就是“咯吱咯吱”的声音,还有低低地抽噎声,听音色好像是思秀的。     过了一会儿,思秀的声音再次响起:“思秀替您染发吧。”     “幸苦你了。”一道听起来很虚弱的声音响起,夹杂着隐忍,不屈。这是太后的声音。     “这样的日子多久才是个头啊?”思秀再次小声哭了起来。     太后轻笑:“不多了!”     “赵良人?”苏懿稚嫩的声音在赵挽身后响起。     赵挽连忙回过头来,有些尴尬道:“本主见殿门禁闭,便想欺近看看太后是否在里边?”     苏懿笑道:“太后娘娘这时一般都在沐浴,而且不许任何人打扰,良人不如稍等片刻,奴婢看时辰太后也该出来了。”     “也好。”赵挽微微一笑。果然不一会儿,思秀便提了个木桶出来,里面全是碎冰,一见赵挽,立刻慌了神:“良人……来了……多久了?”     “刚到而已,不知太后可在宫中。”赵挽道。思秀将木桶交给苏懿,随后便引了赵挽进去。太后靠在暖榻上,脸色苍白,嘴唇更是无一丝血色。     “太后,您……”赵挽吃了一惊。     太后强笑道:“哀家无事,只是人老了,身体难免有些不行了。”     是啊,太后今年已经五十岁了,只是为何她的面容是如此的年轻,说她是二十岁,赵挽都会相信。这太不可思议了!赵挽越想越心惊,太后到底有着怎样的秘密?     太后并未在意她的目光,而是微笑着向阿房招手:“灵雎到祖母怀里来。”     阿房飞快地扑在太后的怀里,口中亲昵唤着:“祖母。”随后,猛地退后,口中惊叫:“祖母,您的身体好冷啊!”     “灵雎……”太后原本伸出的双臂僵硬在半空,眼中是无法言语的哀凉与痛苦。     血溶于水,就在赵挽不知如何劝解之时,阿房主动地将太后停留在半空里的手握住,心疼道:“让阿房来替祖母暖暖手吧!”     太后却忍不住心酸落泪,喃喃道:“自作自受,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得来的!”     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他,她落得亲子视她为仇人,众人对她如避蛇蝎,还有每日身体中的折磨!     “冬日天寒,臣妾也来帮太后暖暖手!”赵挽走近,握住了太后的另一只手,两指悄然地搭在太后的脉搏上。     无病无伤!脉象再为正常不过!     太后并未察觉赵挽的细微动作,而是对阿房慈爱道:“灵雎的小名叫阿房?”     “是啊,是娘亲取得小名呢!”阿房甜甜笑道。     赵挽仍不死心,握住了太后另一只手,双指搭脉。     还是没有!就连一些小毛病都没有!     可是太后的脸色看起来明明就是一脸病态,怎会是如此正常的脉象?     就这样,赵挽毫无心思地跟太后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直到太后说乏了,赵挽才带着阿房离开了高泉宫。     在出高泉宫的路上,阿房不时地看着那些本不该在这个季节出现的桃花。     赵挽便笑道:“娘亲去帮阿房摘几枝过来吧!”     阿房高兴地直拍手,更是对赵挽送上了一个香吻。     桃花树下,层层寒冰,厚得都看不到泥土的颜色,安静清澈,没有杂质。     赵挽小心翼翼地在冰上走着,只是最外层的桃花树似乎凋落的桃花比较多,赵挽找了好一会儿都没能找到比较饱满的花枝。桃花落在脸色有清凉的触感,可赵挽却还感到了一些水泽。     赵挽不由抬头,悠扬的的雪花伴着飘落的桃花婉转落下。     “下雪了。”这是秦十八年的第一场雪。     赵挽弯着嘴角,踏着飞雪向桃花深处走去,看到一些比较美好的花枝她都会摘些下来。数了数手中的花枝,已经有了十来枝了,她抬眸看向面前的桃树,上方的一枝桃花开得干净剔透。     “最后一枝了!”她微微一笑,轻点脚尖,伸手去够,却总是有一点点距离。她微微跳起,却因为这个动作,让本来就很难在冰上立足的身躯,失去了平衡。     “啊!”赵挽一声惊呼,手中的花枝早已抛向了空中,身体向地上跌去。           开学了 - 秦宫美人 - 唐凰 第六章 唐凰一梦(下) - 秦宫美人 - 唐凰     “啊!”赵挽一声惊呼,手中的花枝早已抛向了空中,身体向地上跌去。     还没等她触及地面,忽然从后面伸出一只大手出来紧紧地揽住了她的纤腰,同时另一只手稳稳地接住了空中的桃花枝。     赵挽诧异地回过头去,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大王?”     嬴政将她扶好,隐隐有怒气:“这般大的人了,怎还是如此冒失,你不知道你腹中还有孩子吗?”     赵挽低着头,轻咬着红唇,小声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嘛。”     嬴政摇头,一副拿她没办法的表情。     赵挽连忙冲他嫣然一笑:“大王怎么会在这里?”     “你躲了寡人这么久,寡人只好在这里等着了!”嬴政几乎是咬牙切齿,只差没有大吼了。     赵挽尴尬地笑笑,口中僵硬道:“大王不要生气嘛。”     嬴政仍一言不发地怒视着她。     “父王!”一道欢快的童音在嬴政的身后出现了。一个身着天青色锦袍的小女孩走到嬴政的面前,小手拉着嬴政的大手,小嘴埋怨道:“父王这么久都不来看阿房!”     嬴政看向赵挽,赵挽立刻觉得头皮发麻,慌乱说道:“阿房啊,父王有政事要处理的嘛!你怎么能埋怨你父王呢。”     嬴政蹲下身体,将阿房搂在怀里,手中的桃花也递到了阿房的面前,微笑道:“阿房乖,是父王不对,这些花就当是父王送给阿房的礼物,以后父王天天都会去看阿房的!”     “父王要说话算数哦!”阿房接过桃花,欢笑道。     洁白的雪花伴着绚烂的桃花悠然飘下,寂静地落在三人的发间,衣服上。     赵挽望着同样欢笑的嬴政,嘴角不自觉的弯出一个美好的弧度。     如果他们是普通地平民百姓,或许这样的幸福真能永远,只是,帝王的疑心,男人的背叛,将不可避免的上演。     但在这之前,她已经永远地记住了这种气息,这种感觉,这种味道,哪怕是灵魂枯竭,哪怕是支离破碎,她都不会忘记,直到生生世世。     宣春宫。     “娘娘,水吟不敢。”水吟惊慌地摇头,双手缩在背后,眼睛不时地看向食盒里的鸡汤。     萱妃眼波流转,似笑非笑道:“好水吟,你不是一直想追随本主吗?”     “可是……”水吟很想拒绝,可是一想到自己那日被赵挽害得那般欺辱,双手不由紧了紧。     萱妃见此轻笑勾唇:“再说了,这用来盛鸡汤的铜碗可是娆仪夫人宫中的碗,谁也不会想到我们的!”     “可是赵良人每次吃东西,太监都会试吃的。到时候,恐怕……”水吟担忧道。     萱妃将食盒盖好,道:“到时候,你提前一步在她面前拿银针试下不就可以了吗?”     “银针?那要是银针试出有毒怎么办?”水吟小声问道。     萱妃看她一副小心怕死的样子,眼中划过一丝厌恶,口中轻笑道:“你放心,银针是试不出来的。”     水吟终于露出了狰狞的笑,她仿佛看到了赵挽毒发身亡的痛苦模样。     夜幕悄然降临,赵挽正在桌上用着晚膳。“主子,太官府送来了补身子的鸡汤来了。”     水吟端着鸡汤,放在赵挽面前,一脸卑谦的笑。     “又是鸡汤啊?”赵挽有些不情愿道。     清歌笑道:“主子还是小孩子脾气,鸡汤对身体好,主子还是趁热喝了吧。”     赵挽勉强点点头,清歌便四处张望:“咦?小正子去哪里了?”     水吟知道她是想叫小正子来试吃,于是忙从袖间拿出一根银针,道:“不如就让奴婢用银针来试试吧。”     见清歌点头,便将银针插入鸡汤中,片刻后,再拿出。     针尖雪亮,最为正常不过了。水吟也不由暗中松了一口气。     见银针无异常,清歌便对赵挽道:“好了,主子,快趁热喝吧。”     赵挽微微皱眉地拿起碗,顿时热气迎面扑来,忙将碗放下:“本主还是等凉些再喝吧。”     水吟地心再次被提了上来,劝道:“主子,等凉了就不好喝了啊!”     “主子,长乐宫刚刚传来了消息,大王马上就要过来了。”小正子满脸欢喜地走了进来。     赵挽微笑道:“知道了,你们也去用膳吧。”     众人道了声:“喏”,正要退下,小正子却看见桌上的鸡汤,不由道:“主子,奴才先帮您试过鸡汤再去吧。”     赵挽微微一笑,道:“已用银针试过了,不碍事的。”     清歌走上前来,对小正子打趣道:“你啊!怕是想尝尝鲜吧!”     小正子一脸不服气:“奴才也是职责所在!”     “本主吃了那么多菜,这鸡汤实在是喝不下去了,就让小正子拿去喝吧!”赵挽道。     “谢主子!”小正子一张脸笑得跟菊花一样。     说完,便在水吟不甘的目光中将一碗鸡汤一饮而尽,还咂了咂嘴:“那奴才先告退了!”     还未走两步,小正子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清歌心下疑惑,一边走到小正子身后,一边道:“小正子,怎么不走了啊?”     小正子依然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清歌走近,正欲伸手去推推他。     “不要碰他!”赵挽猛地大叫,因为她看到小正子的颈脖出突然诡异地出现了两个小小的洞,里面不停地冒出了黑血。     清歌这时也看见了,手猛地缩了回来。     一名太监打扮的男人立于宫殿之内,双拳紧握,面色黯黑,面上的肌肉严重的扭曲,嘴唇的颜色黑得犹如墨砚,双目暴突。     嬴政一来到羽阳宫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他快步走去,扶住了一脸惊慌恐惧地赵挽,口中不断问道:“阿挽,这是怎么回事?”     赵挽的双手紧紧地抓住了他,脸色苍白:“我也不知道,前一刻小正子还在这里有说有笑的。”     这时,水吟慌乱叫道:“主子,是不是那碗鸡汤?”     “不对,那碗鸡汤明明是用银针试过毒的!”清歌一脸不敢相信,随即又道:“可是,小正子的确是喝了鸡汤才这样的!”     嬴政看向桌上的鸡汤,惊异道:“这不是夫人位上用得芙蓉碗吗?”     赵挽听他一说,不由仔细看了,碗上的确刻了几朵芙蓉在上面。     “现在宫里用芙蓉碗的不就只有娆仪夫人吗?”水吟小声说道。     但在场的人都听到了,嬴政更是联想了之前娆仪夫人对赵挽的刁难,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用最冻人的声音道:“传太医和太官府的人来。”     羽阳宫内,站满了大大小小的太医,府令。     “鸡汤里可有毒?”嬴政冰冷问道。     众位太医仔细研究了一番,商量之下,刘太医上前道:“回大王,经微臣们的研究,这鸡汤里并无毒素。”     “无毒?那内侍小正子是如何死的?”嬴政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回答,不由问道。     刘太医也是疑惑:“臣等仔细检查了尸体,发现尸体的脖子上有两个小洞,而且尸体全身发黑,就连碰到尸体的人都会中毒身亡。所以,臣等初步认为,此太监是被毒物咬到了脖子才会毙命的!”     赵挽想了想,问道:“太医可知道是何毒物?”     刘太医摇了摇头:“微臣无能,实在不知是何等毒物能令一个人立即毙命!”     “立即毙命?当时小正子就在本主身边,若是有毒物咬他,在场的人都会看到啊!而且,小正子也没有呼救!”赵挽眉头紧皱。     刘太医为难道:“这个,微臣就不知道了!”     嬴政见太医无果,再次向太官府令问道:“这碗鸡汤可是从你们府中送出去的?”     李府令连忙摇头:“这鸡汤的确是从太官府送出去的,只是微臣在太官府多年,怎会将装在芙蓉碗的鸡汤送到赵良人宫里呢?”     “那这碗鸡汤本该送到谁人府中?”     李府令答道:“按制应送至大郑宫!”     “大郑宫不是娆仪夫人的宫殿吗?也是,娆仪夫人本就看主子不顺眼。”水吟再次低声嘟噜着。     赵挽脸色不由一变,叱喝道:“你越发大胆了,大王面前何时有你说话的份?”     水吟委屈万分,连忙跪下:“奴婢也是替主子打抱不平啊!”     嬴政免了她的礼,对一旁的张盛道:“你去暗中调查此事,先不要惊动各宫。”     此事以无果收场,如此过去了两个月,嬴政那边依然是毫无头绪。     秦十九年已经来到了,因为战事,嬴政并没有设宴办他的生辰。     二月初一这日,赵挽刚从甘泉宫出来,走到宫道上。     “啊!”一道惊悚的惊叫声从一座富丽堂皇的殿中传了出来,划破了原本看起来平静的秦宫。     赵挽不曾多想,与清歌轻舞来到了传出尖叫声的高泉宫。     此时夜色已经快要降临了,高泉宫内一片寂静,时不时地刮起一阵阵的冷风。     赵挽小声向轻舞道:“这里可能出事了,你快去请大王过来!”     轻舞点点头:“主子,你可要小心一点。”     清歌扶着赵挽轻步地走在高泉宫的砖路上,高泉宫赵挽也曾住过,所以她对这里很是熟悉。     “听声音,应该是从高泉榭传出来的。”赵挽小声道。     高泉榭里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整个高泉宫只听得到她们的脚步声。     赵挽正要推门而入,清歌却拦住了她:“主子,还是让我先进去吧。”     也不等赵挽答应,清歌便冲到了赵挽身前,“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在这寂静的高泉宫内显得格外刺耳,就像是怨灵的索命声。     清歌将头探进去,又猛地缩了回来,双手用力地将门关上。扣在门沿上的手冰冷发白,清歌有些僵硬地转过身来,脸部有些扭曲,她抖动地毫无血色的双唇:“不要!不要看!”           第七章 惑心毒姬(上) - 秦宫美人 - 唐凰     这时,嬴政也赶了过来。     正要推门而入,清歌却死死地扣住门框,苍白的脸不停地哆嗦:“不要看……太可怕了……不要看!”     轻舞忙将她拉开,任她伏在自己怀中,低声安慰着。     有了清歌的提醒,嬴政也不敢强行推门而入,他将赵挽拉至自己身后,吩咐一旁的太监去开门。     两个太监咽了咽口水,咬着牙将手搭上门框,对视了一眼,猛地用脚将门踢开。     当他们看到里面的场景时,全身一下子都瘫痪了,跌坐在地上。     嬴政忍不住也去瞧瞧,只看了一秒,就立刻回头,同时将赵挽的眼睛紧紧地蒙住。     嬴政闭上眼睛,想努力地甩掉刚刚那幅令人作呕的画面,一名身穿淡黄色衣袍的女子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躺在地上,双目爆瞪,脖子上的两个小洞中不断地冒着黑色的血液,最为恐怖的是她的胸前空无一物,心脏早已不知所踪,可隐隐可以看到她的内脏都是黑色的,一眼望去,无边的黑色,仿佛看不到尽头。     “阿政,里面到底怎么了?”赵挽的声音终于将他拉出了沉思中,他有些艰难地开口:“你不要看!”     他说完这一句之后,周围都陷入了沉默,直到太医们的到来。饶是见惯了死人的太医们,都有些不敢睁开眼睛。     经过一些检查后,尸体终于被抬走了。     可太医们却一个个都皱眉苦脸。     李太医叹息了一声,才向嬴政禀告:“大王,所死之人是褚少使。她的症状和之前赵良人身边的高内侍一样,只是褚少使的心脏却不翼而飞了!”     心脏不翼而飞?难怪他们不让自己看,若是自己看了,只怕……赵挽不由心有余悸地抚上了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     “而且,从伤口可以看出,褚少使的心脏应该是被人活生生地用手挖出来的!”李太医说这话时,不由冷汗淋淋。试问,若是有人可以活生生地挖人心脏,该是有多大的力气?     “可是,有谁会平白无故要人的心脏啊?”赵挽只觉得有些太匪夷所思了。     “会不会是被吃掉了?”清歌的一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心脏猛地一缩。     赵挽定了定心神,道:“这高泉宫为何一个太监宫女都没有?”     赵挽的话刚落下,宫门口便走来了一群宫女太监,看到嬴政在这里,连忙摸爬滚打的跑过来跪俯于地:“大王长乐未央!”     “你们都去了哪里?”嬴政疑惑道。     为首的一个太监连忙答道:“是主子让奴才们去太医府领些硫磺来。”     “领硫磺?”赵挽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是却怎么也抓不住。     “领硫磺一人去就行了,为何要整个宫里的太监宫女都去?”嬴政道。     “奴才也不知,是主子硬要奴才们去的,奴才们哪敢不听主子的话啊!”太监摇头道。     她为何要支走所有的太监宫女?还是她察觉到了什么?“难道主子出了什么事吗?”太监急道。     赵挽不忍道:“褚少使被人杀害了,你好生回想一下,你们走之前,褚少使可有何异常之处?”     太监朝自己发红的眼眶摸了一把,才道:“主子是刚入宫的五位少使之一,她为人善良,温柔大方,对奴才们都很好。在其他四位少使中,她与南宫少使最为要好,南宫少使经常到高泉宫来和主子聊天。其实,她与其他三位少使关系也是很好的,只是主子和南宫少使出自一个地方,两人也格外聊得来。前几日,昭月宫的杨少使来到了高泉宫,她与主子在房内交谈了好久才离去,而主子也从那时候变得神经兮兮的,什么人都不肯见,就连南宫少使来她也不见。今日,南宫少使再次来见主子,主子仍然不见,而且还要奴才们去太医府拿硫磺。本来奴才想留下的,可主子却让所有人都去。没想到,主子她……”     嬴政听后,沉声道:“此事实在过为蹊跷,再不查清楚,恐怕宫里到处都要人心惶惶了!张盛,你与少府令一同查明此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在回到羽阳宫的路上,赵挽稍稍的整理了一下近日来的一切,小正子无故中毒身亡,太医们都说是被毒物所咬伤,可是当时她就在身边,若是有毒物不可能只咬小正子。褚少使的死亡原因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她的心脏被人挖走了。从那名太监的话中,褚少使很有可能是发现了什么,而且很有可能是那位杨少使告诉她,既然那位杨少使知道了什么,为什么她没有被灭口?若是凶手只是想杀了褚少使,那么为何在褚少使已经中毒身亡后,还要挖取人心?是为了扰乱众人的注意力,还是心脏对那人来说真的有用?     “阿挽,你在想什么?”嬴政打断了赵挽的沉思。     赵挽摇头:“没什么?只是近日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情。”     嬴政关切道:“你现在怀有身孕,不要想那么多了。这些都交给寡人去处理吧。还有,以后你要少出门,即使在宫里也一定要身边有人,知道吗?”     “知道了。”赵挽清浅一笑。     小正子的死,她多少都有些内疚,现在只希望凶手能赶快查出来,让小正子也可以死得瞑目。     只是那个张盛,她刚才好像看到他的眼神有些闪烁,似乎并不想尽心去查。如果他真的不想查的话,那他必定会牵制慕容学,让他也查不出来。若真是如此,要查出凶手就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又过了七日,赵挽终于有些忍不住了,让轻舞在宫里守着,自己和清歌则去了昭月宫。     一走进昭月宫,就有宫女迎了出来:“奴婢参见良人。”     赵挽叫她起来,让她去里面通报一声。     “妾参见良人。”温婉却又带一丝拘谨的婉转声音自赵挽身后响起。     “起来吧。”赵挽回头,微微一笑。淡淡的柳眉,朦胧的双眼,饱满的红唇,皮肤白皙细腻,平心而论,她确实是位楚楚可怜的美人。     赵挽打量她的同时,她也在打量赵挽,多看一分眸光就暗一分,在一同入宫的五人中,她容貌是最为出众的,在没有见到赵挽之前,每当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这位大王最为宠爱的女子时,她多少还是不服气的,只是现在,如此的绝世容颜,如此的素雅气质,她怕是超越不过了。     “少使就不请本主进去坐坐吗?”赵挽微笑道。     杨少使这才反应过来,忙请罪:“妾该死,良人恕罪!”     见赵挽说不碍事,她才引了赵挽进去,奉好了茶水,才道:“不知良人找妾有何事?”     “褚少使之事恐怕你也听说了吧。”赵挽紧紧地盯着她的脸色。     杨少使面色发寒,努力平静道:“妾听说了,褚妹妹当真是可怜!”     “本主听说,在褚少使出事的前几日,你去看过她。不知杨少使能否讲讲褚少使当时可有什么异常反应?”赵挽不动声色地看着双手紧紧拧住的帕子。     杨少使急促不安地看着赵挽,问道:“良人是在怀疑妾吗?”     赵挽摇头,柔声道:“没有证据,本主岂会轻易怀疑别人。只是褚少使死得实在蹊跷,本主这才向你问问消息的,你不要多想,只要据实回答就是了。”     杨少使叹了一口气,陷入了自己的沉思当中:“大概十来日前,昭月宫里的一名宫女莫名其妙的中毒身亡,我怕是有人要害我,便去找?s颜也就是褚少使,向她说了我宫里的事。一开始她并不在意,说不过是名宫女罢了。但我宫的那名宫女死得实在可怕,我向她说了症状后,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还要将我赶出去,当时我就觉得她可能知道什么,便一直追问她,可是她什么都不肯说,最后,我拗不过她,便回到了自己宫里。”     “那名宫女死状如何?”赵挽追问道。     杨少使有些不可思议道:“那名宫女名叫如雪,是昭月宫的试菜宫女。当时,她正在帮妾试菜,可没吃几样她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脖子上突然出现了两个血洞,里面不停地冒黑血出来。妾便拿了银针在每样菜里都试了一下,可每样菜里都没有毒。妾百思不得其解,但毕竟死得只是一名宫女,所以此事便不得了知了!”     小正子,褚少使不都是这个症状吗?可是凶手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她猛地想起,试菜!     如果说,褚少使是因为发现了什么才被灭口的,那么如雪和小正子之间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是试菜的宫人。     若真是菜里面有毒,为何银针都查不出来呢?为何尸体上都会出现两个血洞?     “良人,您不妨可以去问问南宫少使,她平日与褚少使最为亲近了。”杨少使提醒道。     赵挽回过神来,笑道:“那本主就不打扰了。”南宫悠然住在回梦宫,离昭月宫不是很远。     路上,清歌忍不住说出了心里所想:“下官觉得,怕是有人要忍不住想要整顿秦宫了!”     “你为何会这样想?”赵挽问道。     清歌道:“除掉对自己有阻碍的,留下对自己有用的!主子还记得娆仪夫人生辰那日的刁难吗?还有那个盛鸡汤的芙蓉碗!”     赵挽停了脚步,道:“你是说,有人故意利用娆仪夫人对本主的敌意,想让本主亦或是大王认为这些事都是娆仪夫人做的。”     清歌点头:“毕竟娆仪夫人是这秦宫品级最高的宫妃,而且她本身也是倨傲的性子,向来不在意别人的性命,若说是她做这些事,任何人都会相信的!”     “你们倒也不笨!”一道纤丽的身影从一旁的拐角处走出来。           第八章 惑心毒姬(中) - 秦宫美人 - 唐凰     “欧阳良人?”来人正是一脸淡漠的欧阳良人。     “你知道些什么?”赵挽问道。     欧阳良人从袖间拿出一小卷竹简,道:“你看看就知道了。”     赵挽接过竹简,缓缓打开,一行一行的看过去,待看完最后一行,抬头道:“蛊毒?”     “蛊毒是在世间唯一用银针查不出来的毒!”欧阳良人点头。     赵挽想了想,道:“可是,这上面并没有写这是什么样的蛊毒!”     欧阳良人有些无奈道:“本主已经翻遍了古书,能找到的只有这一卷。”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道:“不过,你可以去问问太后!”     “太后?”赵挽惊异不已。     “对,本主听闻尚书府所有关于蛊毒的书都被太后拿走了!”欧阳良人道。     赵挽更为惊讶:“太后要这些关于蛊毒的书有何用?”     欧阳良人不耐道:“本主怎会知晓!本主先走了,剩下的你自己去查吧。”     “为什么要帮我?”赵挽叫住了她。     欧阳良人并未回头,只是无所谓道:“本主只是不想再看到有人无辜的死去。”     赵挽微微一笑:“你是个好人。”     欧阳良人的脚步顿了顿,随后走得更快了。     “主子,那我们是去太后那里吗?”     赵挽看了看前方的宫殿,道:“反正都来到回梦宫了,我们就去里面看看吧。”     回梦宫宫门禁闭,只是里面隐隐传了低低的哭泣声。     轻轻将门推开,便看见一名身穿白袍的女子跪在一个火盆子面前,火盆两边都点上了白烛,女子将手中的冥纸送到火盆里面,她烧得很慢,冥纸撕得很薄,生怕烧不干净,地下的人会收不到。     女子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下眼眶,哽咽道:“今日是姐姐的头七,妹妹来送送姐姐。”     兴许是听到了赵挽的脚步声,女子猛地站了起来,正欲将火盆踢倒。     “慢着!”赵挽叫住了她。     女子惊慌失措地跪了下来:“妾不是故意!妾……妾只是想好好地送送姐姐!”     赵挽叫清歌将她扶起,柔声道:“虽说私祭是有违规矩,但你也是因为姐妹情深,本主不会怪你的。你是南宫少使吧?”     “妾正是。”南宫少使小声道。     赵挽浅浅一笑:“本主是羽阳宫的赵良人。”     南宫少使猛地看向她,随后迅速地低着头,道:“不知良人找妾有何事?”     赵挽微微一笑,拉过她的手,向内殿走去。内殿空无一人,待两人坐下后,才有一名宫女端了茶水来。     只是,这名宫女穿得十分奇怪,不仅脸用布蒙了起来,就连手也带上了手套。     见赵挽一直盯着宫女看,南宫少使忙解释道:“香雪是妾从家里带来的婢女,小时候妾贪玩,常常跑到街上去,有一次一辆马车正要撞向妾,还是香雪将妾扑到,妾才逃过一劫,不过香雪的双手却被马车的轮子压断了前面的一节,所以她才会带着手套的。而且,香雪自从那样后,每到月信来到之时,脸上都会长些黑斑,她不想吓到大家,才蒙了脸的。”     赵挽听了,对香雪歉意道:“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香雪摇头,道:“只要能救得了主子,奴婢怎样都可以。”     “好了,你先下去吧。”南宫少使道。     赵挽四处打量了下内殿,道:“少使住得可顺心?”     南宫少使有些黯然道:“以前姐姐常常会来看望,只是现在……”     赵挽拍了拍她的手,道:“褚少使的事,本主也很是难过。不过当前最主要的还是要查出真凶是谁,这样才对得起褚少使的在天之灵!”     “只是查出凶手谈何容易……”南宫少使忍不住用帕子擦了擦眼泪。     赵挽安慰道:“你与褚少使姐妹情深,褚少使想来是希望你过得好的,你日日这般伤心,褚少使的在天之灵也不得安心啊。”     不知是赵挽这番话起了作用,还是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竟笑了起来:“是了,姐姐她最希望的就是我好了!”     “那你能不能告诉本主,在褚少使死之前可有何异常举动。”赵挽道。     南宫少使点头,道:“我与姐姐从小长大,她为人温和,很少发脾气。在一同入宫的四人中,我们的关系是最为要好的。我还记得一个月前,萧少使邀我们四人前去她的轻因宫。那时候,萧少使讲了一个故事给我们听,听完这个故事后,姐姐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惨白,还一直盯着我。我就问她怎么了,她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说怪我没事带她来听些这样的故事。我对姐姐很了解,她肯定是有什么心事,可无论我怎样问她,她都不说。从那之后,她就很少出门了,我们四人也到她宫里去过几次,可她总是闷闷不乐的。直到十几日前,杨少使与她谈话之后,她就谁也不见,就连我去了都不见。”     赵挽听后,细细想了想,觉得那个故事很是可疑。“你能不能告诉本主,那日萧少使讲了一个什么故事?”赵挽问道。     南宫少使吃了好几口糕点,才道:“不过是个乡下流传的神话故事。说是有一户人家,上山去打猎。一开始,那个壮汉看到了一只鹿,在那个年代鹿可值钱了。于是壮汉便对那只鹿穷追不舍的,追了一个下午,才在一处山壁上将它给追到了,当下便一箭射了过去,射中了鹿的脖子。鹿随后便倒在地上不动了,壮汉便将鹿抱回了家,叫上自己的婆娘和儿子,将鹿给开膛破肚。可他们却发现鹿的胃里有东西在蠕动,待他们将鹿剪开,一条白蛇正在鹿的胃里面,而且还正朝他们吐信子。壮汉可吓坏了,他从来不知道来在鹿胃里的东西居然还能是活的,可他们也不敢将白蛇给杀了。”     南宫少使又吃了几口糕点,随带喝了一口热茶:“就在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那条白蛇爬上了他们儿子的身上。这两口子可吓坏了,生怕白蛇咬伤自己的儿子。他们的儿子倒也不怕,还主动拿自己的手放在白蛇的口里,白蛇狠狠地咬了他一口。就在壮汉以为自己儿子必死的时候,儿子居然还高兴地告诉他们,说这条白蛇是修炼了百年的蛇精,不幸被鹿给吞肚里去了,为了报恩,白蛇已经认儿子为主了。”     桌上的糕点已经被她吃得一干二净了,她拍了拍手,继续道:“那条白蛇也说了,说每个月的初一都要吃上一颗人心,而且还是处子之心,不然他的法术就会没有了。没有了法术就不能为他们变金银珠宝了。从那时候起,他们的日子越过越好,白蛇每吃一个人心都会吐出一个金元宝。传说,被白蛇挖心的人脖子上都会出现两个牙印,且全身发黑。”     两个牙印,全身发黑,被挖了心,难道说褚少使真的是被蛇精给害了?     怎么可能!也许这传说只是巧合而已!     看来,还是去太后那里看看再说吧。     告别了南宫少使,赵挽便向甘泉宫走去。     此时已是午时了,赵挽去得时候,太后正在用膳。     一见她来了,太后便笑着让思秀去添双碗筷来。     “这时候,你怎么过来了?”太后吃了一块清笋,说道。     赵挽笑道:“自然是想念太后的,太后可不许说臣妾故意来唠叨您。”     太后微微一笑,道:“哀家巴不得有人来唠叨呢!”     “不过,”赵挽夹了块香菇在太后碗里,道:“臣妾来还真有事想请教太后的。”     “哀家就说嘛!”太后嗔怪道。     赵挽笑道:“臣妾实在找不到可解心中疑惑的办法,只好来麻烦太后您了。”     “好了,快说给哀家听听,有什么事能困住你。”太后随意用了几道菜,便拿了丝帕擦了擦嘴边。     赵挽也放下了碗筷,正色道:“臣妾是来向太后请教蛊毒一事的!”     原本端了一杯茶正想往嘴里送的太后,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双手一直抖个不停,茶水都溅出来了不少。     赵挽看太后脸色不对,不由担忧道:“太后,您怎么了?”     太后将杯子放下,努力平静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心里却是惊涛骇浪,难怪被她发现了什么?可是自己一向掩饰得很好的!     赵挽只好将事情的原委细细地说给太后听。听了赵挽的话后,太后终于松了一口气,道:“你是怀疑他们都被下了蛊毒?”     赵挽道:“臣妾也不好猜测,所以特来请教太后。”     “你容哀家想想。”太后重新将杯子拿了起来,喝了几口才放下。过了许久,太后才猛地道:“难道是它?”     “它是什么?”赵挽追问道。     太后的脸上再也无法平静下来了:“哀家曾经看过一本古书,那上面记载了一种惨绝人寰的练蛊毒之法。要想练成蛊毒都需要一味药引,一般的蛊毒无非是用些虫类或者其他的活物。而这种蛊毒的药引则需要活人,而且必须是拥有处子之身的女子。这种蛊毒需要将一名不满六岁的女童日夜生活在爬满毒物的山洞里,每当女童快要承受不了的时候,才会将她放出来,并让她吃上一颗人心。如此反复,直到女子满十六岁,蛊毒方才练成。而那名女子将会是世上最毒的毒物,凡是她的血液……唾液……甚至汗水都会置人于死地!而且,每月初一她都会挖取一名处子的人心,不然她身上的毒气便会顷刻间散去,而她本身也会死去!”     “这到底是什么蛊毒?”清歌一脸惊恐地问道。     太后沉默了,良久才道:“此蛊毒名叫惑心毒姬。”           第九章 惑心毒姬(下) - 秦宫美人 - 唐凰     惑心毒姬!     她是听过这个名字的,强自镇定道:“为何宫里会出现这样的东西?”     太后思虑道:“这些事都是那五位少使进宫后发生的,惑心毒姬很有可能就是她们五人之一。”     五位少使之一?现在褚少使已经死了,而且很有可能是发现了是谁才会被害死的!     “只是所害的三人中,脖子上都有两个黑洞是怎么回事?”清歌出了声。     太后摇摇头,道:“这个哀家也不知道,只是此人一日不除,必是宫廷的一大祸害!”     “臣妾现在想得是,她入宫的真正用心是为何?”赵挽唏嘘道。     真正用心?太后脑中电光火石的一闪,急声道:“难道她是冲着政儿来的!肯定是了,政儿身边守卫森严,而她在宫中久久不动身,不就是在等待着机会!”     赵挽心中骇然,道:“太后,那我们该如何去做?”     太后眉头紧锁,沉思不语。     清歌忍不住道:“下官觉得,不如将其他的四位少使都抓起来!”     太后连连摆手,道:“不妥不妥!若是我们打草惊蛇,她来个鱼死网破,不知会有多少性命赔进去!她身上的一切都是不治之毒啊!”     “难道就没有克制她的方法了吗?”赵挽急道。     “有是有,”太后微叹一声,继续道:“这世间能解这种蛊毒的只有月魄丹!”     赵挽身体猛地一颤!月魄丹,是舅舅炼给娘亲的!她还记得小时候,舅舅对她百依百顺,唯独这月魄丹,她求了好久,舅舅都不肯炼,他说一人一生只能炼成一颗!所以,这世间只有娘亲才有一颗月魄丹。     “十年前,哀家曾听说过赵国名医崔文子曾炼成过一颗,只是如今十年过去了,月魄丹恐怕早已用掉了。”太后苦恼道。     是了,月魄丹可解世间一切之毒,只要放在身上,便可万毒不侵!     清歌看了仍在发呆的赵挽一眼,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为了不使毒气扩散,只有用火将她烧死才能免除后患!只是我们现在连抓她都难,更别谈用火烧了。”太后无奈道。     “若是请君入瓮呢!我们事先挖好陷阱,在陷阱里面早早浇上煤油,然后再诱她掉入陷阱之中,只要她一入陷阱,就立刻将火折子丢进去!”赵挽提议道。     “这个办法好是好,只是我们该如何诱她?”太后问道。     赵挽笑笑:“按理说五月初三是您的寿辰,若是我们以五月初一桐花更为茂盛,在初一的时候过呢!太后寿辰,那四位少使必会出席,若毒姬真是她们四人之一,那日她必会去寻找人心!而我们就在桐园的桐树下挖个陷阱,故意将一名宫女放在陷阱旁,让她诱毒姬入陷阱!”     太后听后,终于笑了。     当晚,赵挽就跟嬴政说了这件事。于是,嬴政便早早下令,此次太后寿辰于五月初一在桐园举行,所有宫妃必须都要到场。     虽说布置得万无一失,但赵挽仍每日叫清歌去太后那里拿些关于蛊毒古书来看,希望可以了解更多关于这种蛊毒的信息。     时至四月底,赵挽都没有看到一点头绪。而宫里也再没有传出挖心的事了,只是秦宫向来不理会宫女的死活,若是她挖了宫女的心,只要将宫女的尸体稍作掩饰便可随意编个理由。     “主子,这是最后一卷了。”清歌将竹简放在桌上。     赵挽揉了揉太阳穴,打起精神将最后一卷拿到眼前,缓缓打开:“双生蛊,此蛊为两个主体,只有将其施在拥有血脉至亲的亲兄弟姐妹中才能有效。此蛊最大的作用是可以将两人的心智改变,其中一个会成为至纯至善之人,而另一个则会成为至邪至恶之人。而另一个功效则是,中了蛊毒的两人均活不过二十五岁。只有在二十五之前,将其中一人杀死,另一个人才能继续活下去。”     赵挽并无在意,继续向后看去,惊喜道:“找到了!原来如此!”     她兴冲冲地放下竹简,向殿外走去。若是她再往后看一行的话,就会看到里面有一种蛊毒,可以使人越来越年轻,但付出的代价却为常人无法接受的!     秦十九年,五月初一,秦国太后赵姬迎来她五十岁的生辰,也是她生命中最后的一个生辰。     当晚,赵挽在路上与袭良人相遇,两人结伴而行。     桐园内桐花纷纷飘落,两人踏着娟丽的桐花缓缓地在桐园中漫步。走了一段路,便见一个太监领着一群女子走了过来。领头的太监看到两人,连忙跪下行礼:“参见两位良人。”     袭良人笑道:“都起来吧,你们是何人?”     领头的太监献媚道:“下官是乐府的宫令,这些都是为寿宴准备的舞姬。下官正带她们去宴会那边布置一下呢!”     袭良人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些舞姬,只见其中一人还蒙着脸,便道:“你为何还蒙着面?”     乐府宫令连忙喝道:“还不摘下面纱让良人瞧瞧!”     那位带着面纱的舞姬身体不易察觉的颤动了一下。     赵挽心觉疑惑,但仍拉了袭良人一下,笑道:“姐姐,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舞姬们都要去准备一下,我们还是不要打扰她们了。”     蒙面舞姬微微地放松了原本紧绷的身体,赵挽更觉疑惑,只是宴会马上就要了,还是先入座再看吧。     宴会上已经有不少人入座了,那四位少使就在其中。     不过,这一次娆仪夫人并没有来。她似乎染了病,嬴政也没说什么,只让她静心休息。     令赵挽惊讶的是嬴政竟然早已坐在了上位,嬴政也看到了她,便起身来到了她身边,牵着她的手,走上上座。     赵挽注意了,嬴政的左边是太后的位置,而右边还放了一桌位子。“今日,你就坐寡人身边吧!”嬴政将其按在右边的位置了,自己坐回了上位。     赵挽看着下面众人不一的目光,有些不安道:“大王……”     嬴政冷冷地扫视了众人一眼,众人连忙露出微笑,与身旁的人继续交谈。     “若她们之中真有毒姬,你坐在下面,保不准会受到伤害的。”他在赵挽耳边小声说道。     杨少使有些痴迷地看着嬴政,她入宫已有半年了,今日是她第一次见到嬴政。     “这就是大王吗?这就是我往后一辈子的依靠吗?”她的心跳猛地加快。只是……当她看到一旁的赵挽时,心又是一阵刺痛。有她在,他怎会注意到我?     太后有些姗姗来迟,她走得很慢,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有些宫妃是第一次见到太后,每个人的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艳与惊讶,这位太后竟比在座的一些宫妃还要年轻!     太后坐下后,就连赵挽都能看到太后的身体在颤抖,更别提她身边的嬴政了。可嬴政也只是微微皱眉,并没有多说。赵挽正要询问,太后却朝她悄悄地摆摆手。     宴会正式开始了,赵挽一边吃菜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那四位少使。     她们都交谈甚欢,良久,其中的萧少使向她们露出了歉意的笑容,说了几句便离席了。     赵挽连忙看向萧少使身后的那个太监,太监朝她微微点头,便跟了过去。如此过了片刻,萧少使便回来了。     一位端瓜果的宫女朝赵挽摇了摇头。     不是她!     宴会都已过半了,可她们竟然都没有露出破绽!     这时,南宫少使举着酒杯,盈盈向嬴政走来。难道是她!     赵挽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可是,她若是阻止了南宫少使,那么必定会打草惊蛇了!     她将手伸入自己的袖间,直到摸到那包东西,她才稍稍安心了些。这个,多少能克制她了吧。     岂料,南宫少使只是来向嬴政敬酒了。喝完酒后,她就回到了座位。     也不是她!赵挽将目光牢牢地锁定在另外两人身上。     击筑之声响起,便有两排身着白袍的少女舞了进来。袖袍飞舞,巧笑嫣然。     音乐一转,舞姬们舞着长袖在中间围成了一个圈,待她们蹲下后,一位身穿粉蓝色的舞袍的舞姬缓缓起身。     那舞姬带着面纱,众人都看不清她的长相,只见她一双白皙细腻的手一直在头顶上舞出各种动人的姿态,腰身阿娜扭动着。     众人只觉眼前闪闪发亮,仔细一看,才知那名舞姬的是个手指后都戴上了镂金打造的尖尖指套。每一次她变换形态,指套都投射出夺目的光彩。     忽的,舞姬以袖袍掩面,随后舞开,而原本在她脸上的薄纱却是不见了。众人才发现,这名舞姬竟长得如此美艳动人,长长的睫毛遮着明亮的大眼,秀气的小脸上配上高挺的鼻梁,樱桃小嘴娇艳欲滴,整个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儿!     就在大家都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赵挽却猛地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她看向南宫少使。     果然!     竟然是她!     当她再次将目光移向中央时,那名绝色舞姬露出了一个妩媚的笑容,然后快速旋转了起来。     她这是要在场所有的人都死!     赵挽猛地站了起来,大叫:“不要让她继续跳下去!”     众人都不明所以,舞姬对着赵挽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更加快速地舞动了起来。     不行!再让她跳下去,她流出的汗水,挥发后,足以让在场所有的人都中毒身亡!     赵挽紧紧地抓住嬴政的手,道:“她就是毒姬!她的汗水足以让所有人死去!”     嬴政连忙下令,让侍卫将舞姬抓获!     可每一个靠近她的侍卫都诡异地立在那里,全身发黑,脖子上露出了两个血洞,浓稠的黑血不断地从里面流了出来。     这时候,所有的宫妃才反应了过来,恐惧顿时在她们只见蔓延开来,纷纷退到一旁!     舞姬并不在意,再次露出了一个妩媚妖娆的笑容。随后,化身修罗,五指成爪,飞快地向上位的嬴政扑过来!           第十章 不老之谜,相思锁(上) - 秦宫美人 - 唐凰     嬴政立刻从腰间抽出一柄铜剑,猛地迎了上去。     舞姬手指上的十个金指套如莲花变化,指套都弹在剑身上,“叮叮……”之声在众人面前不绝于耳。     嬴政冷哼一声,连连刺出十来剑,一剑比一剑快,一剑比一剑犀利!     舞姬却一脸淡然,双手不停地变化,稳稳地接住了这十来剑。     嬴政微眯双眼,纵身跃起,剑光大盛,以电闪雷鸣般向舞姬的喉间刺去。     舞姬变了变脸色,利剑瞬息就到了她的眼前,微咬银牙,右手抬起,硬生生地接住了剑尖!     两人对峙之时,嬴政左手排出一掌,狠狠地击在她的身上。舞姬面露痛苦之色,黑色的鲜血顺着她的下巴流了下来,地上的桐花瓣一触到便“滋滋”的冒起了白烟!     舞姬看了嬴政身后的赵挽一眼,面露狰色,用左手上的指套沾了自己唇边的一滴血液,然后手一挥,那滴黑色的血液便离了她的指尖,向赵挽射去!     嬴政的脸色露出了一抹惊慌,右手收回长剑,反手一挡,那滴黑血沾了剑身,立刻将长剑侵蚀成了两半!     舞姬等得就是这个机会,双手化成凌厉的爪子,快速地向嬴政的后背抓去!     “小心!”赵挽一声惊呼,猛地上前把嬴政一拉,同时右手伸进了自己的袖袍中,然后再将手中的粉末撒向舞姬!     “啊!”舞姬发出恐惧地叫声,整个人都焉了下来,倒在地上,拼命地缩着自己的身体,尽最大努力地不去接触那些黄色的粉末。     “你怎么会……你怎么会……知道的!”舞姬死死地盯着赵挽,颤抖地发出尖锐的声音。     “之前我就心有疑惑,为何中毒之人的脖子上都会出现两个血洞?于是,我便找来了所有关于蛊毒的书,我才知道,原来要想炼成惑心毒姬,所找来的毒物必须只能是五毒中的一种。所谓五毒,就是蟾、蛇、蝎子、蜘蛛和蜈蚣。而你的本命毒物就是蛇,所以中毒之人才会出现血洞!而褚少使,必定是知道了你的一切,才会命人去太医府拿硫磺!”赵挽不急不慌道。     嬴政将短剑横在她的脖间,冷声道:“说,是谁派你来的?”     舞姬微抬双眸,嘴角向上,露出一个嘲弄地笑容:“没有人派我来,是我自己看不惯!你不过是吕不韦和那个荡妇的孽种,你有什么资格坐在王位上!”     太后的脸变得更加苍白了,身体内的血液仿佛一瞬间就被全部抽干了。     赵挽甚至不敢看向嬴政,她怕看到他眼中深深的屈辱和痛苦!她只能悄悄地握紧他的手!     周围一下子都变得安静了!     众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场中的男子。黑袍盘身,墨发飘扬,俊美的面容,只是他的眼睛似乎在燃烧!     “死!”他有些失控地喊道,短剑狠狠地刺向她的喉咙!     “阿雪!”南宫少使从旁边冲了出来,柔软的双手紧紧地抓住原本刺向舞姬的剑端。鲜红的血液顺着铜剑滴了下来。     舞姬微微发愣,有些不敢相信道:“小姐!”     嬴政怒视着南宫少使:“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南宫少使看了舞姬一眼,凄然道:“她是我带入宫中的侍女香雪!大王,香雪她只是一件被人利用的工具,她根本就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嬴政微微冷静了一点,道:“你们究竟是受何人指使?”     “没有人指使我!小姐只是看我可怜,才会为我求情的!”香雪抢先道。     南宫少使摇了摇头,道:“香雪,我不要你死!大王,就让我来告诉你一切吧!”     她看了香雪一眼,轻声道:“我根本就不是南宫辕的女儿!从我记事起,我就生活在一个很黑暗的地方,那里每日都会有很少不同年纪的女孩被送进来!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送进来的,是在襁褓中,还是刚刚牙牙学语?我们这些女孩都是他们养的奴隶,专门刺杀人的奴隶!南宫夫妇十年之久都没有过孩子,他们便设计让当时还只是六岁的我与南宫夫妇相遇,南宫夫妇心生怜悯,加上自己没有孩子,便收养了我,于是,我便成了南宫府的大小姐!香雪也是从那时候便开始服侍我的!”     “我一天天的长大,直到七个月前,王宰相要从一些朝臣中挑选五位女子!那个组织才联系了我,要我一定要被选进宫!我如愿被选入了宫,香雪也随我入宫!只是香雪自从她六岁为救我被车轮压断手后,她就变得十分古怪,她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即使在最热的夏季,她也从不露出自己的肌肤!”     “有一天,萧少使约我们众人去她宫里小聚,当时她讲了一个关于蛇的故事,褚妹妹却紧紧地盯着我。直到我回宫后,香雪才跟我说,她是组织上培养的毒姬,而且褚妹妹已经对她起了疑心,因为她有一次外出挖心之时,曾被褚妹妹撞见了!为了不让褚妹妹说出去,我便去哀求她,褚妹妹她很害怕,她劝我不要再维护香雪了,可是,我……”     “所以你就和这个毒姬杀死了褚少使!”杨少使突然说道。     南宫少使痛苦道:“我没有办法!她说她已经派人去拿硫磺来了,而且那时候香雪没有吃到人心,全身不停的散发出毒气,褚妹妹一碰到毒气就死了!只是,香雪当时还很虚弱,她刚将自己的手伸进褚妹妹的胸腔里,就没了力气!褚妹妹已经死了,可她的心却可以救香雪,所以我才将褚妹妹的心挖了出来,喂给香雪吃!”     “这个不人不鬼的毒物不知害了多少人!你非但不阻止,还助纣为虐!”萱妃在这时站了出来。     香雪突然以一种很诡异的目光看向萱妃,但仅仅只是一瞬。     嬴政依然寒着一张脸,道:“那个组织是何人所创?又在何处?”     南宫少使摇头道:“大王,抱歉!我真的不知道是何人所创,我只知道那个地方生长着很多蓝色的情花!当年我出谷时,是要被蒙住眼睛的!”     萱妃若有若无地勾出一丝弧度,向嬴政正色道:“大王,既然她们都已经承认进宫的动机不善,再加上如今南宫少使的宫女公然行刺大王!臣妾恳请大王严惩两人!”     嬴政收回了自己的剑,面无表情道:“赐死!”     香雪突然挣扎了起来:“不要杀小姐!一切都是我做的!”     南宫少使却一脸释然:“阿雪,当年若不是奋身救我,我恐怕早就死在车轮之下了!如今,你我能同日死去,我心甘情愿!”     “小姐,你为什么总是这么相信我?这一切都是计划好了的!包括我为你压断手指!这只不过是为了让我的手变成杀人取心的利器!”香雪痛声哭道。     南宫少使却轻声道:“我不怪你!香雪,让我陪着你吧!”     当晚,南宫少使和香雪就被处死!     虽然此事与南宫大人无关,但也被嬴政连降三品!而宰相王绾则只是罚上一年的俸禄!     已经入夜了,赵挽的心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凌乱过。她不停地用帕子擦着嬴政脸上的汗水。她心疼地看着他的脸,窗外的月光洒了下来,像是香软的桂花落在了他的身上。     赵挽每替他擦一次汗,他的身子都会动一下。眉头紧皱,嘴唇紧紧地抿着。     那晚的话终究还是伤到了他!后来的每个晚上,他都睡得不安稳!     “不!寡人不是!不是!”他突然大声叫喊,紧紧地抓住了赵挽拿着帕子的手!     赵挽鼻子忽然发酸,心里也隐隐的疼痛起来,她握着他的手,低声呢喃:“我知道,你不是!你是嬴政!是秦国臣民最尊敬的王!我相信,你会结束这个乱世!你将会为你的臣民带来安宁!你将会被你的子民万世敬仰!”     嬴政慢慢的睁开眼睛,赵挽有些惊讶,难道他听到她刚才说得话了吗?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而且还一直在寡人耳边不知道说些什么!”嬴政有些不悦道。     “天气热了,我怕大王夜里出汗!”赵挽低声道。     嬴政定定地看着她,眼神有些凌乱,一把将她拥在怀里,下巴蹭着她的秀发,哑声道:“告诉我!为什么他们都要背叛我!阿挽,不要背叛我!我是不会允许的,我绝不会允许你背叛我的!”     赵挽抬头看向他,他那黑如残夜的双眸里面是她从不曾见过的悲哀!心中涌出一阵阵难受的感觉,她将头深埋进他的胸前,一遍又一遍:“我不会的!我永远都不会的!”     ##     毒姬一事终于告一段落了,听闻西垂宫附近开满了栀子花,赵挽忍不住叫上清歌轻舞前去观赏。     西垂宫周围都很安静,赵挽抬眼寻觅,只见宫门旁栽满了栀子花树。此时,栀子花开得并不多,洁白玲珑、芬芳素雅的白花隐隐镶嵌在碧绿的叶子中。给人一种朦胧中的神秘感。     赵挽走近,妙香淡淡,美丽温馨。栀子花,淡淡地铺满她的眼前,清纯而优雅,美丽而不妖娆。     赵挽忍不住伸手想摘上几朵,放在宫里可使室内芳香不绝。     “你要摘花,可要经过我的同意哦!”突然传来一道清透的声音。     赵挽转身,一位身穿白袍的少年走了过来,在阳光中浅浅微笑,如同阳光般温柔的向人的心中蔓延。     被他阳光所感染,赵挽微微一笑,道:“你是守护这里的侍卫吗?”     “是的。”他又笑了,眼中的光泽如同金色的阳光。     赵挽看着他,总觉得有些熟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第十一章 不老之谜,相思锁(中) - 秦宫美人 - 唐凰     他露出一个纯净的笑容,像是不知世事的少年:“我叫荆轲,你可以叫我阿轲。那么,你呢?”     “我叫赵挽。”她不曾知道,眼前这个翩翩少年会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侠客。     “那我可以叫你阿挽吗?”荆轲有些愉悦道。     一旁地轻舞却大声道:“当然不可以!大胆侍卫,你可知你眼前的可是赵良人!”     “这样啊,抱歉,我真的不知道。”荆轲有些不好意思道,脸颊微微发红。     赵挽看了轻舞一眼,对他道:“没关系的,所谓不知者无罪嘛。”     他再次笑了,温柔清澈,然后从袖间拿出一把小刀,将几朵开得正艳的栀子花连同枝干摘了下来,他细心地用刀子斜斜的割着枝干,这样可以使栀子花更好的吸收水分,不易枯萎。     “给。”他低着头,按照侍卫见到宫妃时应有的表现。     赵挽从他手中接过栀子花,柔声道:“谢谢你。”     荆轲微笑着抬头,却在看到赵挽隆起的小腹时,愣了一下,随后轻柔道:“有了孩子不能站太久的哦。我先走了。”     赵挽淡雅一笑,真是个纯净的少年!     只是,当他用手中的剑指向自己的时候,她还会记得这个纯粹如阳光的微笑吗?     赵挽又叫清歌摘了几朵,她也许久没见到太后了。     甘泉宫内,一片寂静。赵挽一走进东阁,便看见太后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嘴唇干涩。     “太后。”赵挽走进,小声道。     太后悠悠醒来,道:“你来了。”     “太后……您的身体……您是不是得了什么病?”赵挽吞吞吐吐道。     太后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哀家没有生病,只是老了。”     老了?这个词赵挽永远都不会跟她联想在一起!     “太后怎么看都只是二十岁,怎么会老呢?”     “二十?”她看向从窗外飘来的桃花,笑容渐渐隐去:“桃花枯萎了,生命也就到了尽头!”     赵挽静静地看着她,她的眼睛深处有着淡淡的微笑,久久不能散去。她突然支起了身体,笑道:“哀家想去看看桃花。”     “您的身体……”赵挽犹豫道。     她依然微笑:“带哀家去吧。”赵挽微叹一口气,重重地点头,与清歌一同扶着她来到了桃花林。     桃花婉转飞舞,打落在冰面上,脚下一片淡粉,像是走在美丽的云彩之上。     今日的桃花,落下的比往日要繁华的多,似乎是要掏空自己的生命,作最后一舞。     太后看着飘满整个天地的桃花,微笑着,可声音却是深入骨髓的哀凉:“这恐怕是最后一季桃花了,它们陪了哀家这么久,也该自由了。”     她挣开了赵挽和清歌的搀扶,有些吃力地移动着脚步,因为她看到前方有个他在向她招手。“     你怎么这般的痴傻?”她眼中的男子,正有些心疼地看着她。     她却笑意更浓,轻声道:“因为我不想在拥有那么悠长的生命了,因为我不能忘了你!”     “你不恨我吗?”男子低声。     她嫣然的笑着,伸出自己的右手,一步步地走近:“不韦,我的生命里只有爱,没有恨……”     就在她快要触摸到的时候,男子却如风一般地飘走了,越飘越远。     “你又要弃我吗?”她轻声呢喃。     赵挽站在她的身后,眼前的女子伸着右手,似乎要抓住什么,可她无论怎样挣扎,抓到的只有一片虚无。     兴许是累了,太后慢慢地转过身来,脸上的微笑早已破成了碎片:“扶哀家回去吧。”     下一秒,她却轰然倒地,七尺长的墨发散在冰地上。     “太后!”赵挽心中一颤。     她刚要将她扶起,却发现,原本扑在冰地上的黑色长发,里面慢慢地流出了黑水。头发上的黑色渐渐褪去,变成了银白色。     “太后!”一声惊呼,思秀和思梦正快速地跑过来。     还有苏懿,她放下了自己手中装满了冰的木桶,飞快的扑了过来。     赵挽压下了心中的疑惑,与众人一起将太后移到了床上。     思梦利索地将木桶里面的冰放进浴桶里,然后与思秀一同替太后褪衣。思秀有些歉意道:“良人,你们还是出去吧。”     “挽儿留下,其他的人都出去。”太后虚弱道。     众人退去,赵挽走近屏风后。一头白发的太后,全身赤、裸的坐在放满了冰的浴桶里,她将头虚弱地靠在桶沿上。     此时,思秀却惊道:“太后?”     太后忽然道:“已经没用了,哀家走到尽头了!哀家已经感觉不到冷了!你们扶哀家起来吧!”     再次躺在床上的太后,呼吸声已经很微弱了。她拉住了赵挽的手,道:“想不想听听哀家的故事?”     她的手很冰很冷,赵挽轻轻地点头。     她望向远方,似乎沉浸在自己的回忆当中:“我的父亲是赵国的一位商人,母亲是一名绣女。五十年前,我与我妹妹一同来到了这个世界,我只比她早一个时辰而已。我们出生的那天,下着小雨,空气中尽是桐花的清香。我被取名为雪桐,而妹妹则叫雨桐。父亲的生意越做越大,常年请一些生意上的友人来家里吃饭。母亲温婉持家,我们姐妹俩都很幸福的成长,一直到十六岁那年。父亲带来了一位他商场上最为欣赏的商人,他就是吕不韦。”     “他年轻有为,长相俊美,父亲有意将我许配给他。当时,我情窦初开,情不自禁地对他心生爱慕。可他,喜欢的却是我的妹妹,雨桐。父亲只好将雨桐许配给他,可我,却依然对他念念不忘。半年后,他急急地找到了我,要我一定要帮他。当时,我年轻冲动,便答应了他。我答应后,他才告诉我,质子府中的秦国王子看上了妹妹,要他将妹妹送给自己。妹妹当时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他百般无奈之下,才找到了我!”     听到这里,赵挽忍不住出声:“他要太后代替他的夫人嫁给先王?”     她点头,眼中是一片清淡:“先王喜欢的不过是美貌,吕不韦为了瞒天过海,找人在我身上施针,使我没了处子之血。先王对此一直耿耿于怀,便每夜都折磨我,那样的侮辱,我好几次都差点说了出来!可我最终还是忍住了,我不能害了他!”     每天都面对着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夜夜的折磨,一定过得很幸苦吧。     “在我怀上政儿的时候,雨桐生下了她与吕不韦的第一个孩子,她就是莫宓!”     莫宓竟然是吕不韦的女儿!     “后来,我一生下政儿就被送到了质子府里,质子府里的人,个个心狠手辣,我与政儿不知在死亡边缘徘徊了多少次。在吕不韦的帮助下,先王终于登上了王位,将我和政儿都接了回来,我也当上了大秦的王后。三年后,先王去世,政儿登基为王,当时他只有十三岁,朝政都是由宰相吕不韦所把持着。只是,他越来越贪心,他一点都不满足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他也不能公然的废掉政儿,于是便找上了我。”     “我怎么可能背叛政儿,可是我也不能让他铤而走险。他仍不死心,频频出入我的寝宫,宫里终究还是有了一些流言,没想到他却借助这些流言,来逼迫我。他说,如果我不答应,便告诉天下人,政儿是我跟他的儿子!我只好假意答应,可还是被他发现我暗中帮助政儿。他装作不知道,继续进出我的寝宫,而我在他的哄骗下,喝下了里面放有蛊毒的鸡汤。”     说道这里,太后终于流下了一滴不知是悔恨还是无奈的泪水。     “那个蛊毒名叫,相思锁。是用他的精血炼成的。相思锁,锁相思,只要我一日思念他,我便会受**之苦。在他的安排下,一位名叫??钡募偬?嗷旖?宋业墓?铩c康蔽夜贫痉19鳎?芮橛?灏局?保??突岢鱿衷谖颐媲啊r豢?迹?移疵?刂谱∽约海?墒呛罄矗?贫驹嚼丛嚼骱Αv沼谟幸蝗眨?沂翟谌淌懿涣耍?畹阌肽翘?嘧龀隽斯肚抑?拢?故俏以诨怕抑?保??搅擞美辞?鹊谋?椋?攀刮仪逍蚜斯?础!?p>  她低头,看着一片从窗外飘进来的粉色桃花:“于是,每当**发作,我便用冰来控制自己。他为了真正拥有这片大秦江山,将他和雨桐所生的两个儿子送到了我的宫里,并命令??背谜??屑肮谥?翊躺庇谒?k?钏?拿派??拇i2ヒパ裕?嫡??俏矣胨??一顾滴胰p?谐瑁??铝肆礁龆?印k??敬蛩阋怀?粽涂梢砸晕抑顾?亩?拥腔??酢!?p>  她突然沉默了,赵挽知道,后来嬴政相信了所有的谣言,并亲手杀死了那两个所谓的“弟弟”,将她送入了甘泉宫。     这就是她的一生,一生都活在痛苦与误解之中。     她说,不要告诉她的政儿,她的政儿是秦国的王,他背负的已经太多了,她不希望他还要背负对她的愧疚。     赵挽回到了羽阳宫,拿起那卷她还没有看完的蛊毒全书。     在惑心毒姬之后,是,相思锁。     相思锁,取自身精血炼制,只能对深爱自己之人施蛊,中蛊之人将永远受**之苦,愈是求不得,愈是不得自拔。     同时,中蛊之人的面容会一年比一年年轻美丽,可生命却会流逝地非常快,她的一年是平常人的五年。     解法,不再爱对她施蛊之人,立解。           第十二章 不老之谜,相思锁(下) - 秦宫美人 - 唐凰     当她以为可以满心欢喜嫁给他时,他却爱上了别人。     当她以为他的到来也许是回心转意时,他却要让她嫁给别人。     当她长夜受尽屈辱,仍不肯说出真相时,他却与另一位女子床第缠绵。     当她终于苦尽甘来时,他却为了自己的政治野心逼迫她残害自己的亲生儿子。     她的不忍揭发,她的默默承受,换来的却是,相思锁。     她是大秦最为尊贵的太后,却被世人唾骂,被自己的儿子所不耻。他的死,对她来说并不是结束。她放下了恨,放弃了生命,却独独放不下他。     “太后病危,请赵良人过去。”     当赵挽赶到的时候,太后还是一脸恬静的微笑,看着那些不真实的桃花。     赵挽轻轻走近,生怕惊扰了她。     “你看,桃花似乎要落尽了。”太后浅浅的笑着。     赵挽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说:“兜兜转转是自然规律,落了,还会再开的!”     她却道:“花开依旧人不复,没有东西可以永远存在。即使它还会开花,却不是我们眼前的这些了。”     赵挽心里一痛,却笑道:“只要存在过,不就无憾了吗?”     她笑着点头,轻声道:“哀家有些困了,想睡了。若是哀家睡久了,你要叫醒哀家哦,哀家还要看这么美丽的桃花。”     赵挽轻柔地替她拉了拉被子,当她关上了殿门时,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趁还有时间,帮她完成一下心愿吧。“主子,太后怎么样了?”清歌迎了上来。     赵挽心酸道:“太后,已经快不行了。清歌,你快去长乐宫,无论如何,一定要将大王请过来!”     殿内,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声。赵挽赶紧走进去,太后双目禁闭,嘴无意识地张着。     赵挽附在她身前,轻声道:“大王就要来了,太后,不要睡了!”     她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低低地说了一句话。     “太后,你想说什么?”赵挽将耳朵靠近她。     “那些无暇的桐花……”     赵挽沉默了一会,心却越来越痛。过了许久,房间里静的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     赵挽像是想到了什么,用力地拉开殿门,清歌正低头站在门口。     “大王呢?”赵挽看向四周,失声道。     清歌幽幽道:“今日王将军送来一封文书,大王便立刻赶去了赵国的邯郸城。”     她猛地回头,太后躺在床上,依然闭着眼睛,嘴角却荡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那些无暇的桐花……     赵雪桐,愿你穿过死亡,追寻那一份你最渴望的无暇纯净的爱!     即使,再也没有人知道你的名字。     即使,你会被万世的臣民抛弃,唾骂。     但请你,一定要微笑。     秦十九年,六月二十一,秦太后赵姬,逝。     她在历史上的痕迹只有淫荡和这简单的一句话。     赵挽几次叫人将文书送到嬴政那里,可他却迟迟未归。     太后丧事耽误不得,她只好去找如今宫里品级最高的娆仪夫人。     赵挽一走进大郑宫,却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静悄悄地一片,似乎还有艾草的气味。     走到大郑榭,门是半掩着的,她轻敲了两下,屋里没有声息。     等到她再敲时,陈尚仪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走了过来,有些惊讶道:“赵良人?”     赵挽微微点头,道:“尚仪大人,为何大郑宫一个人都没有?娆仪夫人现在何处,本主有要事找她。”     陈尚仪的身子不自觉地微微一动,笑道:“娘娘染病在身,不想见客。”     “不想见客?如今大王不在宫中,太后身后之事可拖不得,正是夫人该做主之时。”赵挽皱眉道。     “青宁,你在和谁说话?”殿内传来了娆仪夫人的声音。     赵挽看了陈尚仪一眼,径直走进殿内,一道倩影隐隐躺在帘帐之后。“臣妾参见娘娘。”     “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帐内的人冷声道。     赵挽黯然道:“太后娘娘殁了!”     娆仪夫人沉默了好久,才道:“殁了就殁了,你找本主又有何用?”     “如今大王不在宫中,还请夫人主持太后葬礼,让太后早日入土为安。”     “你看本主如今还能起来主持葬礼吗?”娆仪夫人露出一个嘲弄的微笑,目光闪烁不停,笑容若即若离。     “夫人真的染病了?”赵挽带着几分疑惑道。     娆仪夫人刚想叱喝,却剧烈地咳嗽起来,她迅速地用一块白帕子捂住了自己的嘴。     “夫人,你怎么了?”赵挽正要掀开帘帐。     “不许进来!”娆仪夫人大声喝道。     赵挽微微一愣,娆仪夫人侧过脸,隔着帘帐冷冷地看着她:“本主得的可是时疫,若是本主出去主持葬礼,只怕这秦宫中的所有人都会染上!”     “时疫!你怎么会得时疫呢?”赵挽颤声道,时疫可是会要人性命的病。     “是啊,本主也在想这个问题,为何偏偏是我得了!”她突然轻笑。     赵挽记得,疫病分为四种,春季为春疫,夏季为时疫,秋季为秋疫,冬季为冬疫。每种疫病的病根都不一样,药方也不一样。而时疫主要是因为火毒所致,是四种疫病中最为难治的。     这时,陈尚仪端起了那碗黑乎乎的药,送到娆仪夫人床边,娆仪夫人正要伸手去拿,赵挽却拿到自己鼻尖闻了几下,向陈尚仪道:“夫人是何时发现得了时疫的?”     “两个月前,夫人就身体不适,找了太医来看却说只是单纯的着凉发烫,直到半个月前,太医才诊断出娘娘是患了疫病。娘娘叫那位太医开了药方,并吩咐他不许外扬,还把大郑宫的所有宫人都遣走了。”陈尚仪开口道。     “难怪了,时疫是分种类的,而夫人喝的这种药里面有竹根七、百合还有陈皮,这些都是治疗春疫寒症的药方,对夫人的时疫自然没有好处。夫人所患的的时疫主要是火毒所致,伤及心肺,所以会咳出黄涎。所谓时疫火毒,攻心攻肺,应以清热解毒,养阴凉血,升阳行瘀为法。柴胡、升麻,有清热火解毒气,升举阳气,托热毒外出之效。当归、元参有养阴清热,凉血解毒之功。丝瓜子、生大黄有清热解毒,行瘀化滞之妙。所以要想治疗夫人的时疫,就必须以柴胡十钱、升麻五钱、元参十五钱、当归十钱、生大黄五钱、金钱草十钱和丝瓜子二十钱为药方,每副药必须先用清水泡胀以后,再煎汁,每次只需服用半碗即可,早晚各一次,不出一月便可痊愈。”赵挽想起医典中的记载,顺口道。     陈尚仪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娆仪夫人也出声了:“太医都不知晓的药方,你是如何得知的?”     “臣妾……”赵挽瞳孔猛地一缩,这才知道自己说快了嘴。     陈尚仪像是想到了什么,惊道:“微臣听闻,赵国常发此种时疫,不过后来名医崔文子研制出了一道方子,赵国就再也没有为时疫之事烦恼过了!”     娆仪夫人撑起身子,微微掀开帘帐,闪耀着美丽光泽的头发纷乱地散开着,妖娆的脸庞微微有些苍白,她紧紧地盯着赵挽,一字一句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赵挽浑身一震,心乱如麻,她掐了掐自己的手臂,痛苦使她冷静了许多,垂下眼帘:“臣妾十岁那年,曾与父亲去赵国游历,那时正赶上发时疫,臣妾不幸也被感染了,还是一位医者好心将臣妾救活,他要去救其他人,不能多留,便告诉了臣妾药方,所以,臣妾才会知道此药方。”     手心早已是一团冷汗,希望可以骗过她吧!     “当真如此?”娆仪夫人还有些怀疑。     “臣妾不敢欺瞒!”赵挽毕恭毕敬道。     娆仪夫人这才重新躺了下来,懒懒道:“青宁,你去按她所说煎药去吧。”     “夫人,那太后……”     娆仪夫人不耐地打断她的话:“就交由萱妃和你去办吧!”     “喏。”赵挽无奈地退了出去。     一路上,赵挽都在想,秦国并没有发生时疫,娆仪夫人身居内宫,怎会如此轻易患上时疫?     一回到羽阳宫,赵挽便吩咐清歌去通知萱妃,叫她领着众妃前去甘泉宫。而她,早早地便在那里候着。不一会儿,萱妃领首,宫妃都跟在她的身后,徐徐向甘泉宫走来。     萱妃神情肃穆地走到赵挽面前,看了赵挽身后躺着的太后,哽咽道:“妹妹,太后怎么就撒手去了呢!”     在她们到来之前,赵挽便叫人帮太后染好了头发,想到那三千银丝,赵挽心中没由来的一痛。     “嗤!”一道颇为不屑地笑声从代美人口中传了出来。     萱妃坐在首位,正了正身子,道:“太后身前,不得无礼!”     代美人一脸不在乎,不过到也没有再出声了。     萱妃神情严肃地吩咐着,太后的葬礼事宜也在有条不紊中进行着。顷刻间,原本装饰得富丽堂皇,处处显示着主人高雅与华贵的正殿,被那随处可见的白色帐缦给印衬得只剩下满室的惨淡与凄凉。     原本平静的秦宫,也响起了连绵不绝的丧钟声。     秦十九年,六月二十八日,秦太后赵姬葬入芷阳,与秦庄襄王合葬。     这就是她的一生,连死都要和自己不爱的葬在一起。     六月二十九日,甘泉宫的桃花一夜间全部凋零。也是,人不在了,花留着又有何用,还不如回归大地,待来日再春暖花开!           第十三章 雪海红妆(上) - 秦宫美人 - 唐凰     三日后,赵挽终于收到了嬴政的文书,他如今正在赶来的路上。     秦十九年,七月初三,秦军一举攻破邯郸城,掳获赵王,将兵马驻扎在中山,只让蒙恬率一万兵马回咸阳。     虽说是夏末,阳光依然很明媚,狭长的宫道上落满了香软的栀子花。不少内侍宫女陆陆续续地出现在宫道上,也许是闻着花香,每个人都带着温暖的微笑,看起来似乎一片和平。     “以前走在宫道都是静悄悄的,如今多了花香,宫人们似乎都很喜欢走宫道了。”清歌微笑道。     赵挽看了四周,道:“是啊,以前只有西垂宫那边才有栀子花,如今整个宫道上都有了。”     走着,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了低低的抽泣声,一名大概十来岁的小女孩坐在墙角,双手环着膝盖,将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     “我们过去瞧瞧吧!”赵挽道。     走到她身边,清歌便蹲下身来,道:“怎么了?”     小女孩依然低声哭泣,清歌有些不知所措,毕竟阿房很少哭闹的。     “怎么哭了?”忽然响起一道干净剔透的声音。     “你是谁?”小女孩抬起头,弱弱问道。     “苏懿?”赵挽惊讶道。     苏懿一看是赵挽,连忙擦了擦眼泪,跪道:“奴婢见过赵良人。”     “起来吧。”说完,清歌便忙将她扶起来。     “是你啊!”纤尘不染的声音。     赵挽惊异地回过头去,身着白袍的少年正在阳光下微笑着,温暖着所有人的心房。     荆轲朝赵挽微微一笑,径直走到苏懿的面前,俯身道:“懿儿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哭呢?”     苏懿在他面前摊开自己小小手掌,上面是断成两截的一根银钗,委屈道:“太后娘娘去了后,我就被分配到御府去了,那里的姐姐们想要懿儿的银钗,可这是娘亲给懿儿的遗物,懿儿不肯,她们就把银钗弄断了。”     晶莹的泪水顺着她精致的脸蛋流了下来,惹人心生怜悯。荆轲温柔地替她擦拭泪水,从怀中拿出一朵洁白无瑕的栀子花,簪在苏懿的发间,轻柔道:“这样懿儿也很漂亮,至于银钗,哥哥来帮你接好吧!”     苏懿终于开心地笑了,把银钗交给荆轲,甜声道:“哥哥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阿轲。好了,我先回去了,你明日再来找我取银钗吧。”荆轲微笑道。     苏懿却紧紧地拉着他的衣袖,可怜兮兮道:“阿轲哥哥,懿儿不想回御府了,懿儿跟着你好不好?”     “可是……”荆轲一脸为难。     苏懿再次跪在赵挽面前:“赵良人,奴婢求你了,奴婢真的不想回御府了。”     赵挽犹豫了一下,才道:“你去吧,到时候本主会去跟少府令大人说一声的。”     “谢良人!”苏懿欢喜道。赵挽也微微一笑,心里却不知是遗憾还是惋惜,她不喜欢这样,一个人的生死荣辱为何要掌握在别人手里。     荆轲也是愣了一下,不过又立即冲赵挽笑了起来,他依旧笑得温暖清澈。     五日过去了,嬴政已经到了咸阳城外围了,不出几个时辰就能回到宫里。     不知为何,赵挽总想到处走走,便叫了清歌去碧清湖。     还未走到碧清湖,就看见一个身穿侍卫服的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还时不时地望着身后。     由于他一直望着身后,并没有注意到前面的赵挽,脚下的步子丝毫未减。赵挽忙退到一边,清歌忍不住拿起一块石子朝他的脚上丢了过去:“真是大胆!”     那人脚上一痛,忙不迭地摔在了地上。前方又一群人跑了过来,将他团团围住。那侍卫一脸绝望:“我母亲还在家人等我,求求你们,不要杀我!”     为首的一个身穿黄袍的男子,冷峻道:“你触犯中车府令大人的尊严,杀!”他毫不留情地抽出腰间的刀,手起刀落,那柄利刃瞬间割断了侍卫的喉咙,霎那间,鲜红色的血液如泉涌……     黄袍男子看了一旁呆住的赵挽,单跪道:“职责所在,无意惊扰贵人!”     赵挽回过神来,淡淡道:“无妨。”     男子便率着众人走了。     “你是在害怕吗?”一道温柔的声音在赵挽耳边响起。     赵挽看向他,摇摇头,比这可怕百倍的东西她都见过。只是她,反应不过来,那侍卫和她一样,都是人命,他的生命在仅仅一瞬间就失去了。     “我也和那些人一样,在感到有威胁时,都会挥起刀,决不手软!”荆轲慢慢地向她走近。     赵挽一脸震惊地看着他,完全不能把眼前这个纯净温暖的少年和刚刚那个手起刀落要人性命的男子联系在一起。     他却微微一笑,道:“杀人的不是我们,而是这个时代。这虽然是一句借口,却也是真话,为了活下去,我们都会拿起手中的刀!”     赵挽一脸复杂地看着他,低声道:“时代的错?”     “抱歉,可能我说的话吓到你了。”荆轲一脸温柔地笑着,里面有淡淡的不安。     赵挽黯默了一会,一个淡淡的微笑在她脸上绽放:“不过我相信,阿轲是不会杀好人的!”     他点点头,低声道:“是恶,才斩!”     赵挽微微一笑,道:“那我去别处走走了。”说着,清歌就扶着她向碧清湖走去,碧清湖如今是满池的荷花,荷花亭亭玉立,嫩蕊凝珠,而且清香阵阵。荷花的花瓣一层一层往外绽放,下面洁白如玉,顶上有淡淡的粉红。各种荷花争奇斗艳,水韵迷人,荷香更是醉人!     有两名宫女也在一旁,正在小声说话,从荷花聊到了战事。     当赵挽听到李牧的名字时,不由悄然走近。     “我听说那个赵国大将李牧已经被王将军斩杀了!”     “我也听说了,而且还将尸体挂在了邯郸城墙上呢!”     “唉,谁叫他是赵国的将军呢,别说是他了,就连赵王都被我们秦国给抓住了!”     “不过那个李牧也挺可怜的,不单是他被斩杀了,就连他的家人也都被抓住了!他的夫人生得绝色,虽然年过四十,依旧是美若天仙啊。听说刚被抓住,就送入了军营,充当军妓去了!军营里的人一听说她是李牧的夫人,每个人都……唉……也不怕上天怪罪!”     “李牧还有个儿子呢,生得可是俊朗不凡,不过王将军也没让他好过,听说施了宫刑,准备送到宫里当内侍!”     “李牧也算是家破人亡了,幸亏没有生女儿,不然不知道要遭什么罪呢!”     清歌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赵挽。     也许是长久以来心里还抱有的一丝奢望彻底被残酷地粉碎了,赵挽感到自己的心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滚,在燃烧,在破碎,流出浓浓的让人恶心的血腥味。     她整个人都静止了,就连睫毛都不再颤动了。只有泪水顺着她毫无半分血色的脸庞一滴一滴地砸落在地上。     她就这样睁着眼睛,看着前方,直到自己的肚子抽痛不止她没有眨眼睛,直到腿间不断流出温热的液体她没有眨眼睛,直到清歌惊慌尖叫她没有眨眼睛,直到她躺在床上骇人的疼痛似乎要将她拆散她也没有眨眼睛……     “良人,你用力啊!”稳婆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赵挽依然睁开眼睛,像个死人一样,任由越来越多的血从自己身体里流出来。     “妹妹,我求你了,孩子是无辜的,求你用些力气吧!”清歌低声哭泣,双手紧紧地握住赵挽冷得像冰一样的手指。     无辜?娘亲不是无辜的吗?哥哥不是无辜的吗?     谁人可以放过他们?     嗓子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哽咽着,挣扎着,要倾吐出来,却又什么兜不出来,只有泪水顺着脸颊疯狂地流淌……     看着她满脸的泪水,清歌的心里又是一阵刺痛:“妹妹,这就是战争,不要恨。我求你,生下这个孩子吧!”     清歌猛然想到,这是他的孩子……     “阿挽!”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身穿黑色长袍的男子出现在床边,一脸慌乱心疼。     “怎么良人还没有生下来?”他向一旁惊慌的稳婆质问道。     稳婆连忙跪了下来,为难道:“是良人……她不肯用力啊!”     嬴政震惊地看着赵挽,此时她正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毫无血色。他冲到她的面前,惊慌道:“阿挽,你怎么了?”     瞳孔里出现了一道熟悉的面孔,赵挽慢慢地转过头。     “阿挽。”嬴政一脸欣喜地看着终于动了的她。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猛地坐了起来,抓起床旁的催生药,狠狠地砸向他!     “出去!”她终于大声的哭喊,无法抑制的颤抖,让她想到是不是母亲得知父亲身死,在无数人身下受辱时,也是这般断肠的呐喊。     四周一下子全安静了,一个个都惶恐地跪在地上,不敢抬起头。     嬴政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几近疯狂,大声哭喊的她,他有些僵硬地抬起手,想要擦去她脸上泛滥的泪水。     可是,他却顿住了,因为他看到赵挽的眼睛是他从来没有看见过的森寒,透着彻骨的恨意!     她恨自己?     他放下自己的手,沉默地走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赵挽才听到一阵东西破碎的声音,以及压抑地喘息声。     她重新躺在床上,安静喝下流进自己嘴里的催生药。     嬴政,你知不知道,你的秦军害死了我最亲的人!     你知不知道,那是我期盼了十几年,都未能相见的亲人!     你知不知道,我会恨你,我一定会恨你!           第十四章 雪海红妆(中) - 秦宫美人 - 唐凰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有着无尽的往事,清晰地出现在她的眼前,然后又归于破碎。     画面停留在太后逝去的那个下午,太后温柔微笑,不停地说着,不要怪政儿……     随后又变化成娘亲满身鲜血的画面,娘亲不停地向她爬来,暗红的鲜血拖了一地,往昔温婉的面容已经破碎扭曲,她不停地呼唤,挽儿,救我……     赵挽想走过去,却被无形的东西给拦住了,眼前流光一变,她又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四周都是洁白无瑕的桐花,一棵连着一棵,连天空都给遮掩了,满世界的白。     桐花树下,有一青年,身着黑袍,俊美异常。     他向赵挽走过来,赵挽却止不住地后退……     待赵挽再醒过来时,已是白日,见她醒来,清歌连忙奉上木耳红糖汤。     赵挽勉强喝了几口,轻舞一脸欢喜地跑了进来:“主子,公子现在醒了,要不要奴婢抱来看看!”     公子?赵挽疑惑地看向清歌。     清歌切切道:“主子,您生了位公子。”     赵挽静静地看着前方,目光平静地没有半分感情,良久,才道:“不必了。”     秦十九年,七月十一,蒙恬率一万兵马回到了咸阳,也只是稍作停留,因为赵国公子嘉自拥为王,建立代国,嬴政便派遣他前往代国,牵制代王,于三日后再行出发。     “主子,蒙将军已经回来了!”清歌走了过来,在赵挽耳边小声道。     赵挽点点头,淡淡道:“你去安排一下,就今晚。”     “喏。”     “娘亲!娘亲!”如今的阿房已经四岁多了,挽着双髻,以流苏稍加点缀,高贵妍雅。     赵挽接住她,终于露出了一个极淡的微笑:“阿房,你也不小心一点,跑这么快不怕摔着?”     阿房低着头,闷声道:“阿房刚刚去找父王了,可是守门的内侍都不让阿房进去,娘亲,你带阿房去见父王好不好?”     赵挽的脸色瞬间暗了下来,冷声道:“阿房有娘亲不就可以了吗?难道阿房只爱他,不爱娘亲了吗?”     阿房连连摇头,拉着赵挽的衣袖:“不是的,阿房很爱娘亲!只是,阿房听内侍们说,父王整日都在长乐宫里,很少出来,父王肯定是因为祖母离去才难过伤心的,阿房,只想去陪陪父王!”     他也失去了母亲!赵挽冰冷的心不由颤动了一下。     阿房窝在赵挽怀里,见赵挽一直不说话,仰起脸道:“娘亲好好休息吧,阿房想去看看王弟,可以吗?”     那个她至今都没有看过一眼的孩子?     赵挽黯然片刻,才道:“当然可以!”说完这四个字,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就让阿房去替她看看吧。     夜色朦胧,羽阳宫里寂静一片,所有的宫人都被打发出去了。只留清歌在门外守着。     “怎么还没来!”赵挽悄然握紧双手,心里忍不住忐忑。     门咯吱一声开了,赵挽深吸一口气,回过头去。     蒙恬身穿白色长袍,原本纯惑的面容多了一分坚毅,墨发全都盘起,黑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淡淡的光泽,却不敢与赵挽直视。     “你来了。”赵挽淡淡道。蒙恬疾步上前,有些颓废道:“对不起,我……”     “我想知道事情的经过。”赵挽淡淡地打断他的话。     蒙恬微微苦笑,道:“这一次攻打邯郸城很难,李牧指挥得进退有度,攻势很猛,我们与他们交战近一年,却仍然攻不破。所以王翦将军就使出了离间计,他知道赵国的郭开深受赵王信任,且为人贪婪,便将大量的财宝美女送于他。于是,次日邯郸城内就传满了李牧造反的谣言。那时候,我军与赵军相比已是伤亡惨重,李牧本想将我军一网打尽,赵王听信传言,下令让李牧交出兵权,李牧心知只要一鼓作气必能大败我军,所以誓不交出兵权。赵王便下令派赵葱和颜聚替代李牧。并派人暗中追杀他。”     “我父亲是被赵王杀掉的?”赵挽忍不住问道。     蒙恬摇摇头,继续道:“李牧最后还是逃了出来,我心知不妙,便派我的部下率五百的兵马前去李府将他的家眷全部接出来,并叫人将他们安置在安全的地方。可是他们却与王将军率领的大军遇到了,而且王将军还抓住了李牧。”     “这么说,是王翦杀了我的父亲!”她冷声道。     “其实,一开始王将军并不想杀掉李牧,只想用他家眷的性命劝他归降。可是,第二日,王将军收到了一封信,看了信之后,他就改变了主意,将李牧给杀了,并……”说道这里,蒙恬不敢继续说下去。     “我都已经知道了。”赵挽恨声说出这一句话。     “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蒙恬忍不住询问道。     “我偶然间听宫女说的,有什么不对吗?”赵挽惊讶他的询问。     蒙恬继续问道:“你是何时知道的?”     “五日前。”蒙恬眼中闪过一抹不解:“五日前,那时,我们才攻下邯郸城不久,并没有传讯到咸阳,宫女怎会知道?”     赵挽抬起头,看向他:“是有人故意让我知道的!可是,他们为何要让我知道,除了你和清歌并没有人还知道我的身份啊!”     “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让人察觉了?”蒙恬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眼中一片慌乱。     赵挽细细想了一下,摇头:“不可能,知道我身份的除了你们二人,其他的都死了!”     “那也保不准她们在没死的时候没有告诉别人啊!”蒙恬紧紧地凝视她。     赵挽却看向了他脖间的一道伤疤,轻轻地用手摩擦,忍不住道:“是不是很疼?”     温热的手指抚在他的脖子上,让他忍不住心悸,他按住了她的手,继续道:“怕是有人真的知道了你的身份,你要小心。”     赵挽点头,收回自己的手,道:“天色很晚了,你快回去吧。”     “对不起,下一次我绝不会让你失望的!”他迟疑片刻,说完这一句话,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他走后,清歌便推门而入,关上门,轻声问道:“如何?”     赵挽定定神,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边。     “看来真的有人知道了妹妹的身份,才会故意叫宫女在妹妹面前不经意提起!”清歌皱着眉头道。     “只是这前线之事,宫里谁会最先知道呢?”赵挽问道。     清歌想了想,道:“有两人。一位是萱妃娘娘,她的父亲是大将王翦,还有就是杨少使,她的父亲是杨端和。这两人都是此次攻打邯郸城的主将。”     “清歌,以后要密切关注这两人的动向。”赵挽沉声道。     忽然,偏殿响起了一阵婴孩的哭闹声。听着那哭声,赵挽只觉得隐隐心痛。     清歌走近她,轻声道:“是公子在哭闹,这孩子平时不知有多乖,可宫人们见大王没有来过羽阳宫,妹妹你也不见他,便常常不细心照顾,就连奶水都是等到公子饿得哭了好久才喂的。”     “你之前怎么不跟我说?”赵挽心口一紧,脱口道。     清歌无奈道:“每次我一提起公子,你都不许我说下去。”     哭声渐渐弱了下去,但依然还听得到。     赵挽挣扎了下,终究还是走向了偏殿。     偏殿的门是开着的,赵挽快步走近,里面传来了稚嫩的女童声。     “王弟乖,王弟不要哭了。”阿房正趴在床前,柔声哄着躺在床上的小小婴孩。可婴孩还是放声大哭,阿房便从桌子上拿来一杯水,用手指沾着水,然后送到婴孩的嘴里,婴儿立刻停止了哭声,用力地吸允着嘴里的手指。     看到这里,赵挽忍不住心酸,一种说不出的悔恨汹涌的席卷而来,她颤抖着走向房内。     “娘亲!”阿房听到了脚步声连忙回头,看到是赵挽立刻欣喜了起来。     “好阿房,娘亲对不起你王弟。”泪水疯狂地在她脸上蔓延。赵挽走到床边,将不停哭闹的小人儿抱起,轻轻抚摸他发红的脸蛋。     这时,奶娘与宫人才姗姗来迟。见到赵挽在里面,连忙跪伏于地:“参见良人!”     “起来吧。”赵挽目光疼惜地看着自己怀里的孩子,瞧也不瞧她们一眼。     奶娘和宫人立刻感到不对劲,不是说良人不喜欢这位公子的吗?怎么今日……     “奶娘过来。”赵挽唤道,将孩子放在她怀里。看见自己的孩子吃得正香,赵挽也不由露出一个欣慰的微笑。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孩子才松开口,带着满足的微笑沉沉睡去。     赵挽将他轻轻放在床上,帮他盖好被子,才牵着阿房退了出来。     “阿房乖,快去睡觉吧。”赵挽柔声道。     阿房早有睡意,连忙点头,朝一旁的房间内走去。     “你们到正殿来!”赵挽冷冷地看着奶娘和宫人。     她们自然不敢不去,齐声唱了一声“喏”,便跟在赵挽身后,一齐来到了羽阳榭。赵挽怕吵到其他人,叫她们关上了门。     “谁是你们中领事的?”赵挽问道。     “是奴婢。”一位大约三十岁的妇人站了出来。     赵挽冷冷地盯着她,道:“本主何时给你们下过命令,让你们随意怠慢公子?”     妇人立刻跪了下来,惶恐道:“奴婢知错了!求主子饶恕!”     身后的宫人也立刻跪伏于地。赵挽心中厌烦,冷声道:“这次本主就放过你们,若是本主发现还有下次,本主绝不轻饶!”     众人立刻松了一口气,诚惶诚恐地道了声:“喏。”           第十五章 雪海红妆(下) - 秦宫美人 - 唐凰     刚开学事情比较多,这个星期先一天一更啦!!!下个礼拜应该会双更!!话说我的手机都快被我摩擦起火啦!!!     时光匆匆,秦十九年十二月二十三,咸阳城迎来了第一场大雪。     “娘亲,下雪了。”阿房欢喜地指着外面悠扬而下了雪花。     赵挽也不由走到门口,静静地看着。     雪花零零落落地下着,又小,又厚,又柔,又轻,就像是白天鹅身上的一片片小小的羽毛,飘飘悠悠地落了下来。渐渐的,雪花变得大了,变得厚了,变得密密麻麻了,就像是有人在天上用力地摇着仙树琼花。     放眼望去,玲珑剔透,粉雕玉琢,洁白如玉,就像是在众人眼前挂上了白茫茫的雪帘。     直到下午,这场大雪才渐渐停了下来。     赵挽陷入了午睡中,直到院子里传来阿房的嬉戏声,她披上了大衣,走到门口。     “风筝为什么飞不起来呢?清姨娘。”阿房正不停地摆弄着自己手里的风筝。     清歌走到阿房的旁边,柔声道:“来,我们再来放一次,这次肯定能飞上去的。”说着,阿房便又朝四周飞奔了起来,可风筝还是未能放上去。而阿房由于跑着太快,没看见脚下的石头,被绊倒在地上。     赵挽连忙跑过去,将她扶起,忍不住斥责道:“冬日无风怎能放起风筝呢?你就知道胡闹!”又看向清歌:“你也任由她胡闹!”     “娘亲,你不要怪清姨娘,是阿房要放的!”阿房拉着赵挽的衣袖,黯然道。     赵挽还想斥责,却在看到风筝上的字的时候愣住了。“父王,阿房好想你,王弟也好想你,父王,快来看看阿房吧。”赵挽怔怔的看着那些字,字迹不是很顿正,很显然是出自孩子之手。     她看向阿房,道:“这些都是你写的。”阿房眼中闪着泪花,“娘亲不要骂阿房!阿房只是很想父王,父王他好久没有来看阿房了!”     “娘亲怎么会骂阿房呢!”她将阿房搂在怀里,是她忽略了孩子的感受。阿房已经三个月没有见到嬴政了,以前阿房几乎可以天天见到她的父王。     清歌也走了过来,劝道:“其实,也不能怪大王,要怪只能怪战争。孩子们都还这么小,他们都渴望父王的疼爱。”     赵挽沉默了,她其实何尝不想见到嬴政,只是不知为何,只要一想到他就会想起自己的娘亲和哥哥的遭遇。她也曾听到底下的人议论,嬴政这三月以来都待在长乐宫,日夜处理国事,每每都是半夜才睡。他会不会憔悴了,他是不是独自忍受着丧母之痛!是了,在他最心痛无助的时候,自己都没在他身边,他会不会再也不想见到她了!带着这些问题,她始终不能安眠。     忽然,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锣的声音,赵挽随意套了件衣服,向外面唤道:“清歌!”     清歌神色有些慌张的跑了进来,不停地喘息。“清歌,你怎么了?外面发生什么事了?”赵挽问道。     清歌慌乱道:“长乐宫,失火了!”     “失火!怎么会失火!”赵挽猛地站了起来,大声道。     “我也不知道,外面的人都在救火!而且,大王还在里面!”听到嬴政还在里面,赵挽再也站不住了,立刻跑了出去,也不顾自己身上还穿着单薄的寝衣。     赵挽跑在宫道上,见长乐宫上方果然是一片鲜红,虽不像是火焰的颜色,只是这时赵挽已是心急如焚,根本就没有在意这些。     当她跑到长乐宫时,却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长乐宫四周都被无数的红色幔帐包围,艳红如火焰。红色的幔帐伴着从不同方向飘落的玫瑰花瓣,在淡淡微风中,伸向天际婉转飞扬。     雪地上,一条二十丈的红毯从长乐宫一直延伸到赵挽的脚下,在地毯另一头,有一青年,身着黑袍,缓缓走来。     赵挽突兀地停滞了步伐,就这样一直一直地看着,甚至不知道雪花已经渐渐地撒散了她的一身。     雪花飞舞,玫瑰倾城,交织成一片香雪海。     以至于很多年后,她依然记得这个夜晚,美好得令人窒息。     直到嬴政走到她面前,她才逐渐回过神来,她上当了!     “大王既然安然无恙,臣妾就不打扰了!”她怒瞪着他,转身就走。     腰间一暖,他的手紧紧地从背后抱着了她。     赵挽刚想扳开他的手,却听到他伏在耳畔低低道:“十三岁的时候,寡人拥有了自己的国家,可寡人不过是吕不韦的牵线木偶,根本就没有朝臣听寡人号令。寡人用九年的时间学会了隐忍,学会了为王之道,学会了天下之道,可是,寡人最亲的人却背叛了寡人。一时间,天下流言纷乱,我一个人躲在深宫里,问我是谁!成蛟也选择了背叛,因为他可以堂堂正正的对天下人说,他是大秦庄襄王的儿子!现在,所有人都离寡人而去,成蛟走了,吕不韦走了,母后也走了!阿挽,寡人只剩下你了,难道你也要离寡人而去吗?”     赵挽沉默不语,被亲人抛弃,置身黑暗,该是怎样的痛?还有,父亲母亲的死真的能怪他吗?     “阿政……”赵挽低声道。     “寡人不需要同情,寡人想要一个人陪着寡人度过未来那些冰冷的夜。”他抱的更紧了。     “阿挽,你的温暖,是我不曾有过的!”他沉默了一会,轻声道。     赵挽心中一紧,垂在两边的手不由自主地握上了他的手臂,却听到他压抑的抽气声。他的手臂上好像有着一层厚厚的东西包着。     赵挽猛地挣开他的怀抱,拉起他的右手,急切地提起衣袖,他的手臂上果然包着白布,中间还有淡淡的血丝冒了出来。“你受伤了?”赵挽急切地望着他。     他只是浅浅一笑:“虽然寡人不知道那日你为何那样,但阿挽你还是关心寡人的对不对?”     赵挽松开了手,黯默了一会,轻声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心里的那道伤该不该怪你。我入宫五年,本想平平静静地当一名小宫女,等到出宫的时候,就和自己的亲人在一起,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可是你的一道指令,将我永远的留在了这秦宫,当时的我真的好怨你。后来,你的决心,你的承诺,你的柔情,让我步步沦陷,让我忘记了这秦宫里的血腥和黑暗。我无意争斗,可她们却一步一步的将爪子伸向我,甚至我的亲人。阿政,我想在你身边,可你能给我平静的一生吗?”     嬴政脸色黯然,宫廷里的激烈斗争他不是不知道。“若是我永远信你,护你,爱你,你会留在我身边吗?”他墨色的长发随风而舞,神情希翼。     赵挽轻轻点头,将脸埋在他的胸前,嬴政,这一次,我不只是为了你,我要找出害死我亲人的凶手,这一次,我不会轻易的放过了!     长乐红妆处,翩然雪海间。     秦十九年的冬天,分外妖娆,接下来,又是一个充满传奇的故事。     轮回,何为轮回,这世间真的有人会记住前一世吗?     正月初八,少府内迎来了一批新的内侍,共三百二十六人。少府令将其中的二百人分到各宫,其余的则分配给各府。太官府。     “你们就是新来的内侍吧,都先从烧火砍柴做起吧!”太官府令望着站在面前的一排人,淡淡道。     “喏。”     一时间,众人都立刻散去,各往各处去。     砍了一上午的木材,终于达到了规定数量,吴达将斧头放下,正准备好好休息一下。     一旁的吴力也砍好了,拍了拍吴达的肩膀:“哥们,总算是做完了,咱哥俩可以好好的歇会儿了。”     吴达从袖里掏出一个馒头,分了一半给吴力,笑道:“阿力,存了多少铜钱,下午不用干活,咱们筹点钱去弄点酒来?”     吴力听后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摸了摸自己的袖口,有些气馁道:“差的远呢!我们再忍忍吧,等到月钱发了下来再去弄吧。”     吴达只好无奈地眯着眼睛,想好好睡上一觉,可不停传来的砍柴声让他难以入眠,他正想朝那人叫喝,一道粗狂地声音却抢在了他的前头:“砍什么砍!还让不让老子睡觉了!”     两个侍卫打扮的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朝还在不停砍柴的人叱喝。那人却纹丝不动,依然我行我素地砍着木材。其中一个侍卫面露阴狠,将随身携带的铜刀狠狠地砸向砍柴人。     原本还在砍柴的内侍猛地转过身来,大手抓住了正要落下的刀柄,缓缓地抬起了头。     那是一张极为俊秀,甚至美丽的脸,只是那双眼睛却散发出阵阵寒气,犹如千年寒冰,黑眸深处似乎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可怎么也探究不到!     “你!”陈峰愣了一下,随即便想抽回自己的刀,可无论他怎样使力,刀都抽不回半分。     就在两人僵持之时,太官府令走了出来,对着两人喝道:“都给本官住手!”     内侍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缓缓地松开了自己的手。     陈峰见他松手,面色再次阴狠了起来,提起刀再次砍了上去,却被内侍一脚踢了出去。另一个侍卫也冲了过来,口中骂道:“狗奴才,竟然敢打老子的兄弟!”     他正欲提起刀,却听到太官府令冷冷道:“你若再动手,本官必不饶你!”     陈剑不甘地放下铜刀,扶起躺在地上的陈峰,对着内侍恶狠狠道:“今日就放过你,下次别再让老子遇到!”     “好了,干活吧!”太官府令说完就走了。见太官府令走了,吴达和吴力连忙凑到内侍面前:“没想到你平日不说话的,居然这般厉害!”     内侍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沉默不语。     吴达见他不说话,感到特别没面子,却也不敢大声叫囔:“赵高,以后哥俩有什么事,可得互相照应啊。”     赵高?他听到这个现在属于自己的名字,眼中慢慢地涌出刻骨的仇恨!           第十六章 荆轲刺秦(上) - 秦宫美人 - 唐凰     下了一夜的大雪在凌晨时分便停了,长乐宫外,雪海红妆早已叫人撤了,又是往日般的庄重高贵。     嬴政早已去了朝堂之上,赵挽睡了一会儿,也起了身,穿上厚厚的锦袍回到了羽阳宫。     一进宫门,清歌就迎了上来,脸上出现了一抹凝重:“良人。”     赵挽心知不是小事,等到两人进了内殿,才问:“怎么了?”     “这几日下官一直暗中派人去宣春宫和昭月宫附近,昨晚,主子出去后,下官派去的人就带来了消息。”清歌皱眉,又有些不安:“是宣春宫。”     “萱妃?”赵挽挑眉问道。     清歌重重点头,然后拍了拍手,一名内侍便推门走了进来。     “奴才参见良人。”内侍跪地道。     “起吧,你把你昨晚看到的事仔细说来!”赵挽坐下,慢条斯理道。     “喏。”     内侍应了一声,继续说道:“这几日,奴才一直在宣春宫附近潜伏,并没有发现异常。直到昨晚中车府令大人脸色焦虑的来到了宣春宫,并和宣春宫的女官玉书大人在一处隐蔽之地低声交谈。奴才怕惊动他们,便不敢靠太近,只能隐隐听到几句话。玉书大人问,不是没什么大事不许惊扰娘娘的吗?中车府令好像说了句,她逃走了。然后玉书大人就很慌张,说要去回禀娘娘,中车府令大人也跟着进去了。”     “好了,你先下去吧。”赵挽沉吟道。     “看来,张盛和萱妃已经勾结已久!”赵挽冷声道。     清歌不解道:“张盛可是三品的中车府令,萱妃究竟有何能耐能令张盛为她办事?”     赵挽摇头:“这也是我所想不通的。清歌你还记得之前,我出宫为尉夫人医治双眼之事吗?”     清歌想了想,恍然大悟:“难道上次张盛是受她的指使!”     赵挽慢慢地起身,露出一个幽冷的笑:“既然张盛是受她所使,那么之前的事就跟她脱不了干系了!我想,她必定是知道了我的身份!”     “这么说,此次李将军之事也是她故意让主子知道的!”     赵挽回头,目露恨意,挥袖将桌上的东西全扫在了地上:“她何止如此!我父亲被她的父亲斩杀!还有娘亲!还有哥哥!我的亲人她一个都没有放过!”     她抓住清歌的肩膀,不停地摇晃,声嘶力竭的喊:“清歌,我好恨!我只要一想到,父亲一生忠诚,到头来却受奸人陷害不得好死,娘亲一生温婉,从未害人,到最后却饱受凌辱致死,还有哥哥,他今年二十三岁,已是成家立业之年,他们都是那么好的人!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恨过谁,即使是香奴,我也是替舅母感到不值,可是我现在真的好恨!我好想杀了王翦!好想杀了萱妃!”     “我知道,我知道……”清歌只能柔声哄道。     赵挽稍稍平静了下,抹去脸色的泪水,转身望向宣春宫的位置,不甘道:“清歌,继续给我留意宣春宫的动静,这一次,我们好好地跟她斗上一场!”     “良人!”门外传来了轻舞的声音。     “什么事?”赵挽清了清嗓子,淡淡道。     轻舞走了进来,道:“娆仪夫人请您前去。”     赵挽疑惑道:“她有没有说找本主何事?”     “来传话的是大郑宫的宫人,并没有说所为何事。”轻舞摇头。     赵挽点头,稍稍整理了妆容,便携了清歌轻舞前去大郑宫。     宫道上的积雪早早被宫人扫到了一旁,太阳也出来了,可却没有一丝暖意,倒是寒风有一阵没一阵的吹着。     “主子,你看前面好像是欧阳良人!”轻舞指向宫道前头的亭榭。     赵挽望去,亭榭上果然站了一人,正遥遥望向远方,看身影应该是欧阳良人。     “碰到了就去打个招呼吧。”赵挽走向了亭榭处。     不知是不是一心看着风景,欧阳良人并没有察觉赵挽到来。     赵挽走上台阶,唤道:“良人?”     欧阳良人依然没有反应,定定地看着亭榭的南面。赵挽心觉疑惑,走到她面前,却惊讶地发现她的脸上竟布满了泪水!     “良人?”赵挽担忧道。     “怎么是你?”欧阳良人这才回过神来,随后用手慌乱地抹去脸上的泪水。     “良人可是发生何事了?”赵挽试探道。     欧阳良人看了她一眼,眼中有些迷茫:“我问你,你记不记得自己的前一世?”     赵挽失笑道:“良人,您在胡说什么?人怎么会记得自己的前一世呢?”     “真的不会吗?可是,那些画面都是这一世不曾经历过的啊!”欧阳良人有些沮丧地摇头。     赵挽只好安慰道:“良人是不是最近有些累了?”     “累了?对,我肯定只是累了,出现了幻觉而已!”欧阳良人释然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淡。     赵挽侧身道:“娆仪夫人让我前去大郑宫,正好路过此处。”     “既然如此,你就快些去吧!”说完,她便出了亭子。     大郑宫内,如往日一般,宫人们都井井有条地做着自己的事。     赵挽一走进大郑宫就听到了郎朗的念书声,梅花树下,一名身穿淡青色锦袍的少年,大约十来岁的样子,眉目清秀,肤色白皙,身姿修硕。     这应该就是长公子扶苏吧!     轻舞看了不由道:“我们公子长大后想必也是如此清尘不凡!”     扶苏看到了赵挽,露出了一个优雅的微笑,放下卷集:“苏见过赵良人!”     “公子怎知本主是赵良人?”赵挽有些好奇道。     :“早以听闻父王唯爱一美人,姓赵名挽。苏便想,如此得父王宠爱的美人必是清雅出尘,笑如天上灿烂云丝,动如世间飘扬落花。”扶苏微微勾起唇角,将清尘与魅惑完美的结合在一起,散发出一种非常干净的优雅,并不是华丽到糜烂。     赵挽被他说得不由有些脸红:“公子见笑了!”     扶苏微微一笑:“苏带良人去见母亲吧。”     赵挽轻轻点头,跟在了他的身后。     走进内殿,娆仪夫人正坐在那里,见扶苏进来,眼中不由涌出一些暖色。     “见过母亲。”扶苏微微施礼。     娆仪夫人露出一个温柔地微笑:“起来吧。”     “臣妾参见夫人!”赵挽也施礼道。     “起吧。”娆仪夫人淡淡道。     又对众人道:“你们都出去吧,本主有些话要跟赵良人说。”     一时间,殿内就只剩下赵挽和娆仪夫人。     “坐吧。”娆仪夫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谢夫人!”赵挽坐在她的下首。     娆仪夫人只顾品着茶,一声也不吭。     赵挽只是淡淡微笑,安静坐着。若是在以前,她肯定会沉不住气,问有何事?     过了许久,娆仪夫人才道:“你倒变了不少!”     “经历了一些事,人总是多少会变的。”赵挽含笑。     “你救了本主一命,本主此次叫你前来,是来告诉你一些事情的。”娆仪夫人淡淡开口道。     赵挽来了兴趣,道:“还请夫人赐教。”     娆仪夫人坐直了身子,正色道:“秦国各地都没有发生时疫,而本主身在宫中,怎会轻易得了时疫。经过数月的调查,本主才得知,那时的赵国正爆发了一场时疫!而本主身染时疫,也并非天灾而是**!”     “夫人是说,是有人将染了时疫的东西放在了夫人的寝宫?”赵挽思索道。     娆仪夫人点头,遂冷笑:“试问这宫中,谁最忌惮本主,谁又有能力能从赵国将染了时疫的东西带到秦宫来?”     赵挽心中明了,问道:“夫人可是猜测那位?”     “本主不屑与她们斗,没想到她们竟将手伸到本主这里来了!”娆仪夫人银牙紧咬,冷冷道。     赵挽的手也不由悄然紧握,看来她真的是想只手撑天,所有对她有威胁的人,她都要一个个去迫害!     娆仪夫人继而又道:“只是如今没有证据,抓不到她的漏处!今日叫你来,就是让你以后多留心着她,不要再像从前似得,一味地看见人家面上的好。”     “夫人说的是!”赵挽感激道。     “对了,此次本主派人去赵国调查此事,不想,还得到了另一个消息。”     她压低了声音,道:“本主听闻,这次大王前去赵国遭遇了一群刺客。这群刺客正是赵国质子府的人,大王一怒之下,将所有质子府的人通通给活埋了!”     刺客!难怪他手上会有伤!     “只是大王如今是秦国的王,一个小小质子府为何如此不自量力?”赵挽又想到不对。     娆仪夫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地笑:“大王之所以认定刺客是质子府的人,是因为从刺客的尸体上找到了质子府的令牌!”     赵挽摇头:“质子府若真想刺杀大王,怎会愚蠢到将证明身份的令牌放在身上?”     “不管是不是质子府的人,大王都会杀了他们。因为他们让大王想到了大王在质子府的那段日子!”娆仪夫人淡淡道。     “难道是人想借大王之手,杀了质子府里的人?”赵挽猜测道。     娆仪夫人看了她一眼,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难道……”     “难道什么?”赵挽追问道。     娆仪夫人颇有难言,随后摇头道:“没什么。”     “夫人……”赵挽还欲再问,她明明是知道了什么。     娆仪夫人却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良人回吧,本主有些累了。”     赵挽见她实在不愿说,只好道了声:“喏。”           第十七章 荆轲刺秦(中) - 秦宫美人 - 唐凰     赵挽一回到了羽阳宫,便见奶娘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良人,您可回来了,奴婢正想去找您!”奶娘见到赵挽,连忙急色道。     见她神色慌张,赵挽连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奶娘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不停地磕头:“小公子他……他中毒了!”     “什么?”赵挽只觉眼前一阵眩晕,心口绞痛不已。     清歌忙扶住了她,向奶娘问道:“可有请太医?”     “请了,请了!正在给公子把脉!”给奶娘连连点头。     赵挽勉强站稳了,急急地往里边赶去。     内殿里,一名婴儿正安静地躺在床上,脸色微微泛青。一旁,太医也正在凝神把脉。     赵挽急忙走了进去,含泪道:“太医,如何?”     太医收回了自己的手,脸色担忧道:“回良人,公子这是中了八角莲之毒啊。”     八角莲,味甘微苦,性凉,有毒。     “不过,所幸中毒不深,下官这就去开副药方。”太医躬身道。     “有劳太医了!”赵挽咬牙说出这几个字。     待太医走后,赵挽才冷冷地扫视跪了一地的众人,冷声道:“小公子是何时中毒的?”     奶娘立刻爬了出来,颤声道:“回良人,奴婢今日照常给公子喂奶,可公子吃了不到两口就浑身不停地抽搐,奴婢惶恐,立刻去叫人请了太医!”     赵挽思虑片刻,走到奶娘面前,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扶起:“多亏了你机警。”     果然!     赵挽冷笑,竟然在奶娘身上下了毒!     奶娘诚惶诚恐:“奴婢没能照顾好公子。”     “本主问你,你最近可有感到不适?”赵挽温和道。     奶娘仔细想了想,道:“奴婢从昨日起,就老是觉得头昏沉沉的,如今天气寒冷,奴婢也就没有在意。”     昨日?     赵挽又问道:“昨日,你可吃了些什么?”     “奴婢吃的都和宫人一样,只是因为奴婢要用奶水喂公子,昨日便多吃了一只鸡腿!那鸡腿还是香草给奴婢送来的!”     香草!     赵挽暗暗记下,吩咐她们好好照顾孩子。     回到了自己的寝室内,赵挽便让轻舞去把香草给叫来。     片刻,香草便跟着轻舞身后来到了赵挽面前,跪道:“奴婢参见良人!”     “起来吧。”赵挽笑得温婉优雅。     “奴婢不敢。”香草有些忐忑道。     赵挽轻笑:“你又没犯什么错,有什么不敢的。”     “谢良人。”香草这才起来。     “你不必害怕,本主只是觉得你在本主宫里甚是勤奋,想找你聊聊天罢了。”赵挽温和道。     香草也壮起了胆子,道:“良人想和奴婢聊什么?”     “我们不如就来聊聊宫里女人的命运?”赵挽闲闲道。     “良人想聊什么就聊什么。”香草低声应道。     赵挽笑得更灿烂了:“想必你也听说过之前云香夫人用人皮制香的事吧?”     香草点头。     “那你也应该知道本主也会制香吧?”     “奴婢当然听过!”香草有些不安道。     “本主也是宫女出身,可为何那些宫女只能被人剥皮制香,而本主却能在这秦宫扶摇直上?”赵挽再次问道。     “良人绝色倾城,又生育了灵雎公主和小公子,大王自然格外宠爱良人。”香草讨好道。     赵挽摸了摸自己的脸,黯然道:“再美的容颜都会老去,灵雎长大后也终会嫁于他人,本主能指望的只有小公子罢了!”     “本主再问你,若是有人在本主唯一的指望上动手脚,本主该如何?”赵挽含笑道。     香草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手心早已被冷汗浸透了。     “若有人存了这样的心思,良人应立即将他处死!”     赵挽却微微一笑,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摇了摇,缓缓道:“本主对制香之道可是十分热衷,云香夫人所制成的绝世芳香令本主可是向往的很!所以,云香夫人死后,那用人皮制香的法子就被本主要了过来。你说,凭本主如今的地位和宠爱,若是本主想制绝世芳香,大王也不会怪罪吧!”     香草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身体不断颤抖,她该怎么办?     “小公子的事,你是不是偶尔听到了某些风声呢?”赵挽轻声道。     香草抬头望向她,这么说,她是准备给自己一条出路了!     香草连忙跪了下来,哭诉道:“良人待奴婢恩重如山,是奴婢该死!”     赵挽连忙柔声道:“好端端地,怎么又跪下了?”     “请良人容奴婢道来,昨日奴婢照往常一样做好了晚饭。可是这时,陆七子却走了进来,她将一包药粉倒入了奶娘所吃的鸡腿中,还威胁奴婢,若是奴婢敢说出去她就让奴婢死!还说,还说她背后的人就连良人也惹不起!良人,奴婢怕死!求良人宽恕!求良人宽恕!”香草又哭又喊。     “你说得可是真的?”赵挽大惊失色道。     香草一个劲地点头:“奴婢不敢说谎!”     赵挽感激道:“若不是你,本主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轻舞。”赵挽唤道。     “奴婢在。”     “去给本主请陆七子过来!”赵挽冷冷道。     过了半个时辰,陆七子才慢悠悠地走来,不情不愿地行了一个礼:“妾参见良人!”     赵挽笑道:“陆七子快起来吧。”     “不知良人找妾有何事?”陆七子不耐烦道。     赵挽微微一笑,道:“本主只是有一事不明,特找来七子问个明白而已。”     陆七子淡淡道:“良人如此聪慧也不得知,妾怎会知晓!”     “不知陆七子可曾认识此人?”     香草缓缓地从赵挽身后走了出来。     陆七子不耐烦地看了一眼,不由脸色一边,支支吾吾道:“良人说笑了,良人宫里的宫人,妾怎会认识!”     “本主还没说她是本主宫里的,陆七子却自己认出来了,还说不认识吗?”赵挽轻笑道。     香草走近,道:“七子不认识奴婢不要紧,可奴婢却认识七子!因为奴婢昨日还在羽阳宫里见到了七子!”     “大胆贱婢!你休得胡言!”陆七子心中一惊,大声叱喝。     香草冷笑,从袖间掏出一只耳环放在陆七子面前,道:“宫里的东西都是有记载的,这就是昨日七子来过羽阳宫的证据!”     陆七子仍不死心,道:“就算本主来过羽阳宫,那又如何?”     “若是你来到本主的宫里,对大王的公子痛下杀手呢?”赵挽突然大声道,眼睛冷冷地逼视她。     “你……你不要诬陷我……你……你有何证据?”陆七子整个脸全白了。     香草继续道:“奴婢亲眼见到七子在奶娘的食物里下药!”     陆七子整个人呆在那里,脸色不停变换。     赵挽再次冷冷道:“陆七子,你说,本主若是向大王禀报此事,大王会如何处置?”     “大王……大王肯定会相信良人,对妾治罪!”陆七子垂头道。     赵挽起身,拉住了她的手,柔声道:“其实,本主也知道你是受人威胁,不得已的。”     陆七子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她:“良人真的愿意相信妾吗?”     “当然愿意!”赵挽温和道。     “良人!”陆七子果断地抬起头,道:“的确是有人威胁妾的!”     赵挽微笑。     陆七子识破天惊道:“是萱妃娘娘让妾这样做的!”     赵挽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萱妃,这只是第一步!     “那你可愿意随本主前去揭发她?”赵挽继续柔声道。     陆七子面露惧色:“妾……妾品级低下,恐怕……”     赵挽微笑道:“谁不是一步一步升上来的,还有一个月就是大王的生辰,到时候,本主定会让七子如愿的!”     陆七子终于斩钉截铁道:“妾一定会揭发毒害公子的人!”     赵挽拍了拍她的手,感激道:“有劳七子了!”     陆七子点头,道:“良人近日可要小心,她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陆七子终于知道要向她靠拢了,赵挽笑道:“本主会注意的!”     秦二十年,政月二十三,秦王嬴政之生辰。     如今宫道上都开满了娇艳的梅花,白如雪,绯如桃,一枝独秀,数朵争芳。整个宫道里,都弥漫着淡雅清香。寒风微拂,片片花瓣随流风,朵朵香雪逐清空。     梅花,是最超凡脱俗的花,是最坚韧的花。梅花的色,艳丽而不妖。梅花的香,清幽而淡雅。梅花的姿,苍古而清秀。     宫道上的梅花并不是单一的,密密麻麻地盛开在宫道上方的天际上,就像是五彩的祥云。白如雪,红似火,黄如金,粉似霞……在寒风中起舞,冰心玉骨弄清影。     梅花从不与百花争春,在冬日的阳光下,它也许更为自在。春天,属于百花。而冬季,只属于它!赵挽不由这样想到。     “对了,清歌。你去太官府看看,本主特别吩咐做了一道冰心笋片的!”赵挽看到宫道上的梅花,不由想到了那道佳肴。     “喏。”     太官府。     :“今日可是大王的生辰,上面可赏了不少好吃的呢?”吴达兴冲冲地对赵高说道。     赵高不为所动,做着自己的事。     晚宴所需要的菜肴已经做完了,宫人内侍都端上了长乐宫,只留了赵高、吴达和一位八品宫令在这里负责一道大王爱吃的冰心笋片。     赵高冷冷地看着在锅里翻炒的笋片,右手悄然伸进了左手的衣袖之中。     国破家亡的恨让他忍辱负重,等得就是这一刻!     嬴政,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第十八章 荆轲刺秦(下) - 秦宫美人 - 唐凰     药力该发作了吧!赵高看了一旁正在装盘的吴达一眼。     果然!     不一会儿,吴达就弯着腰,面色有些难看。     “你怎么了?”赵高淡淡道。     吴达用手捂住肚子,有些难堪道:“兄弟,我可能要去茅房了!”     “那你去吧,这菜我来帮你装好。”赵高道。     吴达道了一声谢,连忙弓着身子跑了出去。     赵高将锅里的菜盛到盘子里,然后再摆好花样。他望着那些晶莹剔透的笋片,不由冷笑。     “嬴政,今日我就要为赵国的百姓报国破家亡之仇!”他从袖间拿出一包东西,将其打开,正要往菜里倒。     “下作的东西!这菜也是你能指望的!”李宫令站在赵高的身后,以为赵高想要偷吃,不由喝道。     赵高迅速将药粉收好,卑微地躬身道:“奴才不敢!”     李宫令冷冷地看着他,叱喝道:“你们这些下作的东西,妄想染指这些你们配不起的!今日,本官就要好好的教教你!”     说着,便伸腿狠狠地踹向赵高的膝盖。     赵高本就是习武之身,这点力道对他来说无疑无用的!     李宫令见他依然还站着,忍不住大怒,四周看了一眼,从柴火堆里抽出一根木棍!     “下作的东西!你还真是硬骨头啊!”     “本官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这木头硬!”     坚硬的木棍如雨点似得落在赵高的背上,赵高死命地握紧拳头!他要忍!他必须得忍!     “住手!”     李宫令不耐道:“去去去!本官正在教训奴才!”     “李宫令,本官可是奉赵良人之命前来察看冰心笋片的!”     赵良人?李宫令连忙丢掉了手中的木棍,脸上堆笑道:“原来是羽阳宫的清歌女官啊!”     清歌淡淡点头,看了一眼桌上的冰心笋片,缓缓道:“良人与大王可是极爱这道菜的,你们却还没有送去,太官府如此办事不利,是否需要少府令大人来指导一下?”     李宫令连忙道:“不敢,不敢!下官怎可劳烦少府令大人!下官这就将菜送到长乐宫去!”     说着,便将盖子盖好,朝清歌赔了个笑脸:“那本官去了!”     赵高依然站着笔直,面色平静,只是呼吸声却有些急促了。     “你的伤,还好吧?”     女子的声音很清冷,但却暖人心脾。     赵高微微抬起头,眼前的女子身穿女官服,面色平静,淡淡地散发出清雅的气质,如清莲绽放。     “奴才谢大人的救命之恩!”他自嘲的笑了笑。     清歌却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以前我当宫女的时候,也是经常偷吃菜呢!不如我教你个法子,这样你就不会轻易被发现了!”     赵高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女子的眼中颇有俏皮之色。     “是什么?”他不由自主地问道。     “这个嘛。”清歌卖了个关子,然后一本正经地指着前面,道:“你看,那是什么?”     赵高望去,什么也没有!     待回过头后,却发现清歌的嘴角有些油渍!     原来这就是她的偷菜秘法!赵高的眼中忍不住有丝笑意。     “这个法子是不是很有效呢?”清歌也忍不住笑道。     赵高却一直看着她嘴角的油渍,她有些莫名道:“怎么了?”     “这里脏了。”说着,赵高便拿起自己的袖子轻柔地替她擦了擦。     淡淡的阳光照在她的脸庞上,清新淡雅,可眼中深处却有着一丝痛苦。     “我自己来就好了!”清歌有些难为情的别过头,随意拿自己的帕子擦了擦。     赵高退后几步,卑微道:“奴才该死!是奴才冒犯了大人!”     清歌微微一惊,为何这个内侍眼中有一种深深地屈辱!她慢慢靠近,微笑道:“没关系!晚宴就快开始了,我要去伺候良人了!”     “恭送大人!”     赵高目送她,看着她的背影,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弥漫在他的心头。     ##     天地梅花开,面对如此美景,赵挽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     “是你啊,真巧!”荆轲从后面追了过来。     赵挽回头,他脸上依然是纯净的微笑。赵挽也不由微笑道:“你怎么在这里?”     他指了指这些梅花,淡淡微笑:“因为我要照看这些梅花。”     “以前宫道上虽有梅花,却不似这般茂盛,原来都是你的功劳!”赵挽叹道。     荆轲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问道:“你是去参加晚宴吗?”     赵挽点头。     “那你。”荆轲顿了顿,忽然抬头说道:“那你能不能不要去?”     赵挽微笑道:“大王生辰,我岂有不去之理!”     荆轲有些黯然地低着头,随后从衣袖中掏出一朵栀子花:“那就带上这个吧!”     “现在居然还有栀子花!”赵挽有些不敢相信。     荆轲淡淡一笑,道:“你可别忘了,我可是园林大师!”     赵挽微微一笑,接过栀子花,放在自己的袖袍里。她总觉得这朵栀子花的香味好像特别浓郁,因为即使放在衣袖里,她都能清晰的闻到。     见她将栀子花放在了身上,荆轲终于有些释然的笑了。     赵挽抬头,望着他眼中凝聚的微笑,她的心突然有一丝震动。     只有心性善良的人,才会有这样纯净的笑容吧。     赵挽继续向长乐宫走去,却在不远处看到欧阳良人正望着自己的后方。     待赵挽走近,她发现欧阳良人又是泪流满面:“良人?”     过了许久,欧阳良人才回过神来,喃喃道:“我又看见了,好真实,那种感觉好心痛!”     “良人,你看见什么了?”赵挽疑惑地回头看向后面,只看到荆轲的背影和满天地的梅花。     欧阳良人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臂,道:“你有没有过,一些不属于这一世的画面?”     不属于这一世?     赵挽摇头,关切道:“良人是不是太累了?”     她只能这样说。     欧阳良人有些迷茫地摇头:“不对,那些画面越来越多,越来越真实!那不是个故事,我敢肯定,那不是个故事!只是,为何我看不清他的容貌?还有,那最后的结局?”     这真的有点太匪夷所思了,赵挽真的无法相信!     清歌从后面赶了过来:“良人,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晚宴快要开始了!”     长乐宫内,布置得极为奢华。     地上铺着镶金丝的红毯,梁上是精致的琉璃灯。     桌椅分两边摆放,和以往生辰晚宴一样,宫妃坐于一旁,大臣们坐在另一旁。     赵挽和欧阳良人走到殿中时,秦宫中有品级的宫妃都已经来得差不多了。     娆仪夫人坐在最前面,今日她穿了一身紫色长袍,绣有蔷薇纹路,头上插有八尾流苏,分于两侧,妖娆动人。     她的下首还空了一个座位,然后再是萱妃。     萱妃依然是淡蓝色华袍,头上带了一只夜明珠镶嵌的钗子,恬静微笑,一副和善的温婉模样。     赵挽却有一种将她的钗子狠狠地甩在她脸色的冲动,看她还是不是还带着这张温婉的面具!     萱妃之后是代美人,极致的奢华,极致的华丽,她似乎把她认为最为高贵的钗子一股脑地插在自己的头上。     娆仪夫人看到赵挽的到来,淡淡道:“赵良人坐在本主的下方吧。”     赵挽便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坐在了娆仪夫人和萱妃的中间。她用余光看向萱妃,萱妃的脸色也有掩不住的惊讶,她微微冷笑,看向下方的陆七子。萱妃,今日就是撕破你面具的时候!     过了半个时辰,嬴政才来到了大殿。     晚宴,这才开始了!     坐在赵挽对面的是尉僚,他似乎并不见老了,兴许是因为他夫人恢复视力的缘故吧。     尉僚虽然对别人都有些不近人情,但对自己的夫人却是极为疼爱,也为了自己的夫人没有纳妾。     这个的男子不失为一个好丈夫!赵挽不由有些感慨。     殿上一片欢声笑语,嬴政的脸色却似乎有些阴沉。     就在这时,一群黑衣蒙面之人突然从梁上空飞跃下来,其中一个人拔出一把利剑直直地向嬴政刺去!     嬴政的脸色愈加阴沉了,迅速地抽出自己的佩剑。     其余的黑衣人开始四处厮杀,见人就斩!     一时间,众人陷入了一片混乱中,尖叫声,恐惧声,刀剑入肉声弥漫了整个大殿!     这时,一位黑衣人猛地向赵挽袭来,剑尖几乎都要刺破她的喉咙时却突然停住了!     又一位黑衣人来到她的身边,向那位黑衣人问道:“你在干什么?”     说着,就猛地向赵挽刺去,那位黑衣人却一把将他抓住,低声道:“别动,她身上有栀子花香!”     黑衣人惊呼:“大侠所说不许动之人就是她?”     随后,两人才离去。     栀子花香?赵挽从袖间拿出那朵荆轲送给她的栀子花!     她看向一片混乱的大殿,其中一位黑衣人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难道?     她有些不敢相信,快速地向那位黑衣人走去!     黑衣人似乎感觉到有人向他靠近,他猛地转身,提起刀就欲砍下去!     是他!真的是他!     赵挽紧紧地盯着那双原本纯净的眼睛,可此时,他的眼睛里全是冰冷与嗜血!     荆轲愣了一下,下一刻,眼中的冰冷尽数散去,他忽然笑了,笑得那么温柔:“不要怕。”     这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前一刻他还是手起刀落,在鲜血中收割人命的恶魔!     而这一刻,他又拥有最纯粹的笑容,不染半分的尘埃           第十九章 妲己轮回(上) - 秦宫美人 - 唐凰     赵挽将手中的栀子花狠狠地丢在他的脸上:“你居然是刺客!”     那样纯净的笑容也只是他的面具吗?     荆轲接住了栀子花,牢牢地盯住赵挽:“我不杀他,我的国家就会毁在他的手里!我说过,当我感到威胁的时候,我会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剑!”     赵挽的脸色不停地变化,她复杂地看了一眼正与一名黑衣人打斗的嬴政。     这时,一群侍卫扑了上来,他只是在空中画了一个闪电般的弧度,霎那间,一朵朵血花,一声声惨叫!他手上的那把大剑瞬间割断了他们的喉咙!     几条人命,他的眼睛竟一点波澜也没有!     “你……”赵挽望着他纯净地面孔,还有他眼中的不屑。     就在赵挽呆住的时候,嬴政已解决了那位黑衣人,冲到她身边,按着她的肩膀,将剑指向荆轲!     “阿挽,你退到寡人身后去!”嬴政面色凝重道。     赵挽担忧地看了嬴政一眼,她在这里确实是他的拖累!     嬴政见赵挽退到了后面,扬起了剑,他的招式简单而直接,凌厉地刀锋朝荆轲的头上袭去!     荆轲微微一动,手中的剑也迎了上去,一时间,整个大殿都是金属摩擦的刺耳声!     两人交手之际,空气中隐隐有些颤动,嬴政和荆轲的皆是狠狠一震,竟不约而同地倒退了半步!     后退半步,稳住身体,嬴政的双目中有着强烈地战意。     荆轲也不由脸色变了变,没想到秦王竟有如此武功底子!     下一霎那,嬴政的脚猛地跺一跺地面,右手不断舞动着手中的剑,化作无数道狂暴剑影,带着惊人的声势向荆轲袭去。     荆轲猛地抬起头,原本清澈的眼眸瞬间变成了血红色,手掌一动,紧握长剑,在空中划起一道凌厉地弧度,快若闪电般向嬴政的咽喉出刺去!     “小心!”赵挽的心猛然提起,不由喊道。     荆轲的眼皮动了一下,随即更加快速地向嬴政刺去!     嬴政的眼神瞬间阴寒了起来,右手一转,一道寒芒暴掠而至,直接撞上了荆轲的剑尖!     叮!     顿时火花四溅!     接住了嬴政强猛的一剑,荆轲不退反进,一步跨出,手臂一震,手中剑便是划起一道刁钻弧度,极为狠辣的刺向嬴政的心脏!     “哼!”     嬴政一声冷哼,持剑便向荆轲的剑身砍去!     攻势被阻,荆轲眼中的血红色更盛了,狂暴的攻击再次向嬴政袭去!     嬴政不甘示弱,交手之间,漫天剑影舞动,各自占据一壁天际,漫天闪烁的火花,众人眼前一片眼花獠乱。     嬴政左拳猛地轰向荆轲,与他的左掌狠狠地撞击在一起。     两人都不由响起闷哼声,各倒退两步。     荆轲望着嬴政,眼神微凝,轻声道:“秦王果然厉害,你是第一个让我使出这招的,你死了,也足以自傲!”     随即他立即闭上了双眼,右手持剑,舞出一个个奇异的剑招,随着他越舞越快,原本墨色的发丝慢慢的从头顶开始变成了血红色。众人几乎已经看不清他的身影了,只看得见一团血红色的光茧。     嬴政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知道这一招,将是他遇到了最强剑招!     而荆轲却放慢了速度,直到他停止了舞动。     一头血红色的发丝,红得可以滴下鲜血,他缓缓地睁开眼睛,眼眸闪着血红色的光芒!     “血洗天下!”     他低喝一声,身体猛地飞跃上空,眸光一凝,带着血红色光泽的剑直直地向嬴政袭来:“该结束了!”     嬴政第一次感到威胁,来自灵魂深处的威胁!他缓缓地举起手中的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血红色的光芒如同陨石坠落般落在嬴政周围,嬴政也猛地将手中的剑刺去,就在血红色的光芒快要砸向他的时候,一道身影从他的身后冲了出来。     嬴政的瞳孔缩了一下,一种不详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疯狂地喊叫:“阿挽!快走!”     赵挽微微侧身,一个淡淡地微笑出现在她的脸上。     嬴政,这是我最后一个微笑,你,要记住哦!     就在她微笑的那霎那,血红色的光芒狠狠地砸在她的身上!     荆轲也听到了那撕心般的喊声,当红光砸在赵挽身上时,他终于看清了面前的人!而此时,剑尖也随之而至!     血红的双目掠过一丝不舍与挣扎,可下一秒他就猛地收回自己的剑,狂暴地剑气狠狠的侵袭在他的身体里!     他却紧紧地看向眼前的人!     赵挽受剑气所伤,只觉得五脏六腑之内一阵震痛,鲜血猛地从她的口中喷射出来,双腿早已无力!     嬴政呆呆地望着身前缓缓倒下的身影,下一刻他的急速地将女子拦腰接住。     “你这个傻女人!”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子,愤怒地吼道。     赵挽看着他脸上翻涌的狰狞,轻声道:“可是你会死的!”     “寡人是不会轻易输的!”他重新拿起剑,再次指向荆轲。     在千钧一发之际,荆轲为收回长剑,已是受到剑气反噬,体内早已经脉尽断!     “那就来吧!”低沉冷冽的声音从他口中缓缓说出。     赵挽看着荆轲苍白的脸,心头猛烈地颤动着,她伸出手紧紧地抓住嬴政的衣服:“他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他已经威胁不到你了……”     嬴政低头看向她,眼中深处涌出一抹猩红:“可他伤了你!”     赵挽微微摇头,刚想开口说话,下一秒却猛烈地咳嗽了起来,殷红的鲜血一丝一丝地从她的嘴角流了下来。     剧烈的疼痛从她的胸口蔓延开来,眼皮也异常的沉重,她慢慢地看向荆轲,低声道:“不要……杀……”     荆轲忍不住地走向她,可刚走两步,他就感到一股阴寒之气猛地袭向自己的右肩!     噗!     一朵绚丽的血花在他的右肩绽放!     赵挽的神智越来越模糊,在她陷入黑暗的前一秒看到的最后画面是,一柄散发寒气的血剑从荆轲的右肩穿透出来,瑰红的鲜血不断地从剑尖上滴下来,而剑的另一头是,蒙毅!     荆轲,对不起!     “阿挽!”     嬴政看着在自己怀中昏过去的女子,伸手轻轻抹去她唇边的鲜血,抬起头,冷冷地看向被利剑穿透的荆轲:“你伤了她!寡人要将你五马分尸!”     秦二十年,燕太子丹请第一侠客荆轲,前往咸阳刺杀秦王,未果,被秦五马分尸。     赵挽陷入了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只是前方似乎传来了男女嬉戏声。     远处有一束光快速地袭来,照在了赵挽的头上。     一瞬间,赵挽的眼前发生了翻天覆地地变化,一些来自遥远的画面出现在她的面前。     一座酒池,池沿上全是美味佳肴,各种食物应有尽有,珍珠玛瑙散落一池,折射出琉璃般的光芒。     这时,有**女子跳入酒池中,随后一位也是**的男子也跳入了酒池中,与女子做些羞耻之事。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没有衣服的男女出现在酒池中。     看到这里,赵挽的脸早已羞红。     下一刻,却响起滔天的呐喊声,击鼓声!     眼前的画面渐渐溃散,然后又重新凝聚。一座辉煌的宫殿出现在赵挽面前,看起来基本就犹如一座山峰般耸立在天地间。赵挽站在下方,几乎渺小得犹如蝼蚁。她不由自主地走上台阶。     一步一步,待她走在顶峰之时,三个闪着金光的大字出现在她的面前:“龙德殿”。     “龙德殿?这不是殷商纣王的朝殿吗?我怎么会到这里来?”赵挽有些迷茫道。     “杀!”     惊天的呐喊声再次响起,赵挽猛地转身!     龙德殿下面有着数不尽身穿墨绿色铠甲的人,似乎在抵御什么!而在他们的对面,黑暗,看不尽的黑暗,弥漫了那片天地!     黑暗之中,闪着寒光,缓缓向龙德殿走来。     赵挽这才看清,那些都是身穿黑色盔甲的人,胸前刻有大大的“周”字。     “那是周军!是了,商朝不就是灭于周国姬发之手吗!”     黑色大军犹如潮水般涌了过来,然后曼过站在龙德殿下方的商军,那些商军在黑暗的蔓延之下毫无抵抗能力,一个个身穿墨绿色盔甲的士兵纷纷倒地。     血,将整个大地都染成了红色!     赵挽手脚冰冷地看着这一幕,那些周军,犹如黑暗,吞噬着生命……     绝望,血腥,痛苦,无情,弥漫整个天地。     “女娲娘娘!你当真要灭了商朝吗?”一道凄婉的女声在赵挽身后响起。     赵挽转身,一位身穿冰蓝色长袍的少女跪地仰天,长长的黑发散在冰蓝色的裙袍之上。     雪花,也在这一刻飘落下来。     落在少女的身上,冰冷的寒风猛烈地袭来,少女墨色的长发开始在雪花中起舞,伴随着雪花飞舞,少女整个人就犹如雪之女神一般。     魅惑而纯净!     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赵挽无法看清她的容貌。     “女娲娘娘,救救商朝吧!”少女的声音里有着深深的悔恨与痛苦。     赵挽慢慢走近,走到少女的面前,风起,少女脸上的头发随之滑落。     绝色的容貌,她的眼眸并不是寻常人的黑色,而是冰蓝色,就连她的泪水也是冰蓝色的!     这样的容貌给赵挽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而龙德殿下方,商军已经被周军全数剿灭了,黑暗中,一位身穿红衣黄裳的男子走了出来,面容俊美,却有着阴寒之色。     他看着龙德殿前的少女,露出一个淡雅的微笑     “妲己,还不以死谢天下!更待何时?”           第二十章 妲己轮回(中) - 秦宫美人 - 唐凰     妲己!     赵挽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她就是妲己!那个妖祸纣王,导致商朝毁灭的妲己!     妲己慢慢地站了起来,抹去脸上的泪水,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姬发,你这小人也配叫本宫!”     姬发却依然是淡雅的微笑:“本宫?没有寡人,你会有这样的地位?”     听到此话,妲己忍不住大笑,她指着姬发,恨声道:“若不是你这小人,辛他怎么落得如此地步!姬发,你才是天下的罪人!以死谢天下的人也该是你!”     “现在的天下是寡人的!天下的臣民离不开寡人!”姬发大笑,他顿了顿:“如今商朝已经被寡人湮灭了,妲己,商朝王后!从此刻起你就是寡人的阶下囚!”     “寡人还在这里,谁人敢动她?”     一道低沉冷冽的男声从龙德殿里传来。     “大王!”妲己有些复杂地看着从大殿中走来的黑衣男子。     “帝辛,寡人以为你要一辈子躲在龙德殿里呢!”姬发不屑道。     灰白色的头发,坚毅的面孔,薄唇抿着,眼角微翘,仿佛在嘲弄这世间的一切。     殷商纣王,那个对妲己惟命是从,荒淫无道的纣王!     他走近妲己的身边,一把将妲己拥在自己的怀里,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妲己,你怎么趁寡人睡着了就跑出来呢?你难道不知道寡人见不到你,就会想杀人吗?”     妲己微微一笑,眼中是深深的情义:“妲己只是出来看看我们大商的山河,妲己怕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纣王伸出右手,摊开在妲己的面前,道:“大商的山河就在寡人的手中!”     赵挽望去,他的掌纹纵横交错,令她想到了地图!     “那臣妾,必将跟随大王!”说着,妲己把手覆在他的掌心。     “帝辛,商朝已灭,你却还有心思在这里和祸国妖姬谈情说爱!当真无道!”姬发的眼中有深深的嘲讽。     可赵挽却看见他眼底深处有着一抹嫉妒!     “无道?”纣王的眼中总是淡淡嘲弄:“寡人的人生,你永远都不能拥有!”     姬发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挣扎,最终还是不屑道:“亡国君王的人生,寡人不屑拥有!”     纣王看了一眼自己的怀里的妲己,随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姬发:“是你将她推到这个地步的,将她推到天下人都想让她死的地步!你会后悔一生的!”     姬发的眼睛微微颤了一下,随后狰狞一笑,抽出佩剑:“今日,纣王帝辛将死于武王姬发之手!”     就在这时,龙德殿内突然烧了起来,大火瞬间蔓延开来!     纣王放开怀中的女子,抬手轻轻抚摸着妲己娇嫩的脸颊,声音有些沙哑道:“商朝已灭,妲己!你,愿否随我?”     冰蓝色的眼眸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男子,突然有一抹微笑在她倾倒众生的脸上绽放:“我愿!”     纣王再次将她拥入怀中,轻轻地吻了吻她冰蓝色的双眸。他从怀中拿出一颗冰蓝色的珍珠,放在妲己手中:“它会护你生生世世!”     随后,他牵着她的手,缓缓地向熊熊大火中走去。     “妲己!”     身后突然传来姬发撕心裂肺般的喊声。     妲己的脚步依然未停,只是微微侧身,看向下方呐喊的姬发,那冰蓝色的眼眸,犹如脆弱的琉璃,仿佛下一秒就会成为碎片。     回首,再次看向身旁的黑衣男子。我愿与你,生死不离,我心如冰,谁人可撼?     姬发呆呆地看向那被大火淹没的女子,眼眶欲裂,血红的双目,仿佛下一秒就会滴下鲜血。     “不过是一妖姬,大王何必对她怜香惜玉!”身旁有一将领不屑道。     姬发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拳头,她是妖姬,而他伐纣的口号不就是灭除妖姬吗?     姬发那悲痛的双眼在赵挽眼前不断放大……     “妲己!”     赵挽悲呼,猛地睁开眼睛。     “良人,你终于醒了!”清歌一脸惊喜地看向她。     轻舞在一旁道:“良人,你可吓死奴婢了,您昏睡了三日呢!”     三日?     她好像做了个好长的梦,她微微动了下身子,却发现自己手上好像握住一颗东西。     在清歌的服侍下,她坐了起来,将手摊开。     她握着的是一颗冰蓝色的珍珠,看起来很熟悉。     她猛然想起,这颗珍珠不就是梦中纣王给妲己的吗?可是,怎么会在她的手里?     “清歌,这珍珠怎么会在我这里?”她慌忙问道。     清歌摇头:“下官也不知道!”     她顿了顿:“对了,刚才欧阳良人来了,可能是她遗落的吧!”     欧阳良人?如果真是她的,她怎么会有纣王送给妲己的东西?     就在赵挽百思不得其解时,她才猛地想起来,刚才的一切不都是梦!也许这冰蓝色的珍珠只是巧合而已!     轻舞服侍她洗漱,完后,再端了一碗黑色的药来。     赵挽闻到苦味,皱眉道:“为何端药给我?”     轻舞恨声道:“还不是那个燕国的刺客!良人,您忘了,您差点死在他的手里!不过,大王已经下令,今日午时就将那刺客五马分尸!”     “什么?五马分尸!今日!”赵挽慢慢才反应过来。     “是啊!”     荆轲!     那张纯净的面孔瞬间浮现在赵挽的脑海之中!     “良人,欧阳良人来了!”     欧阳良人走了进来,对众人淡淡道:“你们都下去吧!”     “喏。”     清歌看了赵挽一眼,见赵挽点头,才与众人退了出去。     欧阳良人一眼就看到赵挽手中冰蓝色的珍珠,一种悲伤的气息缓缓地从她眼中散发出来。     赵挽也看向欧阳良人,她的面容好像在哪里见过!     好像是梦里,妲己的脸。     赵挽这才发现,欧阳良人的面容跟妲己竟有六分相似!     “把它还给我,可以吗?”冰蓝色的泪水从她的眼中流了出来。     “良人?”赵挽惊异地看着她。     欧阳良人缓缓地抬起头,赵挽发现,她的眼眸不知何事变成了冰蓝色!     “你……”赵挽指着她说不出话。     欧阳良人小心翼翼地将冰蓝色珍珠拿回去,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轻声道:“辛,我记起了!”     赵挽突然想起之前她那些奇怪的话语,试探道:“你是妲己?”     欧阳良人看向她,凄凉道:“我是,也不是!妲己,只是我的前世!”     前世?这太不可思议了!     欧阳良人轻轻垂首:“自从见到他后,我的脑海里总会出现一些不属于这一世的画面,我甚至觉得画面里的女子就是我!后来,画面越来越多,可我却始终看不清他的脸,还有那最后的结局!”     “可是,你怎么会记起前世?”赵挽难以置信道。     欧阳良人举起手中的冰蓝色珍珠:“是它!辛最后一刻,给妲己的魂魄珠!当他的鲜血洒在魂魄珠上面的时候,我终于记起了一切!他的容貌,还有与他最后葬身火海的场景!”     “他?你遇到了纣王的转世?”赵挽问道。     她缓缓点头,轻声道:“是荆轲!当他被蒙毅所伤,鲜血洒在魂魄珠上的时候,我才知道,难怪我每次看到他,都会出现一些画面,都会悲伤的流出眼泪!”     荆轲,是纣王?的转世?     赵挽突然想起梦中姬发那双悲痛的双眼,脱口道:“那姬发呢?你想起了他吗?”     “姬发?”她带着一些复杂的神情念道。     随后,她再次抬起头,道:“姬发,妲己其实是被他亲自送到辛的身边的,为得就是让妲己魅惑辛,使天下百姓每个人都欲斩除妲己,然后他再借着灭除妲己的名头,集结百万人,攻打商朝!”     女人,不过是他成就霸业的工具?     可是,在最后那刻,姬发为何会发出那样绝望的呼喊?他为何会流露出那样痛苦的神情?     罢了,不过都已成为历史,就算他真的爱过妲己又能如何?     “前一世,他因我而亡国,这一世,我一定要救他!”欧阳良人紧握魂魄珠,眼神坚定道。     赵挽不由道:“可是,这也不是你的错啊!”     欧阳良人摇头,苦涩道:“辛为人刚猛,不喜受人摆布。而且在商朝任何重大措施都要进行占卜,我的话他根本就不会听!当时,我并不爱他,而是爱慕着姬发。姬发为达成他的目的,让我将一种符文烧成灰让辛吃下!从那以后,他一刻也离不开我,只要我离开他的视线一小会,他都会杀人发泄!”     “后来,我终于发现姬发不过是利用了我,怀着对辛的愧疚,我开始慢慢使他做回从前的他,可是当时,民怨已经太深了!在最后的那段时间,我才发现我已经慢慢地爱上了辛!”     赵挽看着她,她的眼眶微红,眼中泛有泪光。     “所以说,是我害了他!害得他亡国,也害得他失去了性命!所有,这一世,我一定要救他!”     她走到赵挽面前,伸手握住赵挽的手,哀求道:“帮帮我,好不好!”     “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说着话时,赵挽只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胸口也有些闷闷的。     但更多的却是感动,需要多爱,才能使人跨越八百多年,忆起前世!     即使,今世的他并不记得自己!     轮回,何为轮回?     只有有爱的人,才有轮回吧!     所以,即使踏破轮回,也要想起那个湮埋在灵魂深处的人!     也许,我们每个人的灵魂深处都有着一个前世的爱人。     也许,某些时候,做某件事时,感到一种特别的熟悉感,仿佛自己曾经做过这件事。     也许,那就是前世吧!     前世,也许有人会记起,也许在临死的时候才会记起,也许有人一辈子也不会记起!           第二十一章 妲己轮回(下) - 秦宫美人 - 唐凰     今天发晚了点,下周双更,亲爱的们,给力一点哈!     两人商议一番后,欧阳良人就说要回幽阳宫安排一下。     而赵挽则去了少府。     守门的几个侍卫见到了她,认出了赵挽的身份,忙跪地行礼:“参见赵良人。”     “起来吧,少府令可在?”赵挽问道。     为首的一个侍卫忙道:“大人正在里面,良人请。”     “嗯。”赵挽点了点头,向正殿走去。     慕容学正与一些府令内侍交待着什么,赵挽走了过去,免了众人的礼。     “事情已经交待清楚了,你们都下去吧!”慕容学对那些府令内侍道。     “喏。”     赵挽淡淡地看了退出去的那些府令内侍一眼,突然觉得里面的一个内侍给她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良人的伤可大好?”慕容学关切地问道。     赵挽回过头来,微微一笑:“不过是内脏受了点震动,现在已是好的差不多了。”     慕容学点头:“据说此次刺客是燕太子丹的人,大王很是恼怒,不仅要将刺客五马分尸,还立刻下令让驻扎在中山的王将军开始征讨燕国。”     “那刺客此时可是关在地牢之中?”赵挽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嗯,不过马上就要被押往刑场了。”慕容学道。     “这样。”她顿了顿,道:“对了,本主想出宫一趟,特来向大人讨个令牌的!”     “出宫?”慕容学不免担忧道:“良人身体还未痊愈,不宜出行啊!”     赵挽转过身,淡淡道:“本主在宫里待了这么久,实在有些想念亲人。本主受伤之前就有修一封家书回去,盼家父亲人能来咸阳,以解相思之苦,算算时日,家父恐怕已经快到咸阳了!本主不想让家父担心,便来向大人讨个令牌,好出宫见见家父!还望大人成全本主的心愿!”     “良人如此,也实乃人之常情,是我冒犯了!”说着,便从衣袖里拿出一块令牌,递给赵挽。     赵挽接过令牌,淡淡道:“多谢大人。”     慕容学,对不起,我还是骗了你!     赵挽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去,来到了地牢附近的一处亭榭中,她与欧阳良人约好,在此相见。     不一会儿,欧阳良人便也来到了亭榭之中。     “如何?”欧阳良人问道。     赵挽拿出了令牌,:“一切都还顺利!”     欧阳良人点点头,道:“我已经买通了地牢的一些狱监,再过半盏茶时间就轮到他们看守,到时候我会进去安排。在地牢后门那里有一辆马车,等到狱监将他救出来,你就坐上马车,将他送到咸阳城外的一家客栈,那里会有人接应的!”     “好。”赵挽点头。     随后,两人便分道扬镳,赵挽向地牢后面走去,一路上都小心翼翼地察看周围的情况,同时遮掩自己留下的足迹。     地牢后门的一棵大树下面果然有辆马车。     赵挽便在附近找个隐蔽的地方,目不转睛地盯着地牢的后门。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原本封锁的后门缓缓地被打开了。一个侍卫打扮的人扛着一袋东西走了出来。     那侍卫将东西放在马车里面,便四处张望。     赵挽暗中观察一会儿,见无异样,蒙上的面纱,才走了出去。     “可是欧阳良人派来的人?”那侍卫看到了赵挽,问道。     赵挽轻轻点头。     “那好,我来驾车,快些离开这里吧!”侍卫跳上了马车,拉着缰绳。     赵挽扶着侍卫的手,上了马车,然后问道:“欧阳良人呢?”     侍卫摇头,“我也不知,我们还是快走吧!”     她安排的这么周密,应该有脱身的法子吧!这样想着,赵挽便走进了马车里面。     一进马车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一个麻袋横放在软座前方。     马车这时已经开始缓缓行驶了,赵挽跨了过去,将麻袋一头的绳子解开。     有些复杂地看着这张容颜,原本血色冰冷的双目此刻紧紧地闭起来了,秀气而细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着,配上那纯净的容貌,赵挽很难想象前一刻他还是个心狠手辣的刺客。     马车已经行驶到了宫门了,只是宫门处有一大群侍卫守卫。     “站住!”     守卫的侍卫见是一辆马车,立刻走上前来盘问:“车内何人?出宫何事?可有令牌?”     驾车的侍卫咽了咽口气,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赵挽看了看躺在脚下的荆轲,微微叹气:“委屈一下了!”     随后便揭了面纱,缓缓走了出去。     那些侍卫一见是她,立刻跪地行礼:“参见赵良人!”     “本主出宫有事要办,这是令牌!”说着,便拿出令牌递给领头的侍卫。     领头侍卫只是微微瞧了一眼令牌,便立刻躬身道:“良人请。”     赵挽回到了马车里面,才松了一口气。     马车继续缓缓行驶,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轻柔的疲倦:“慢着!”     原本退到两边的侍卫再次将马车给拦了下来。     沉稳地脚步声在马车前方停住了,“下官蒙毅,奉大王之令,仔细把守宫门,还请良人让下官检查一番!”     是蒙毅!     赵挽极力保持镇定,淡淡道:“家父已在咸阳等候,本主实在赶时间!”     蒙毅毫不退让:“下官职责所在,还望良人配合!”     驾车侍卫有些慌乱道:“良人的话你也不听了吗?还不……”     “蒙大人进来察看就是!”赵挽嫌恶地打断了他的话,他这一支声让蒙毅想不怀疑都难了!     “得罪了!”说罢,蒙毅便掀开了帘子。     蒙毅微微愣住了,以前他虽然在宴会上见过赵挽,可那都是隔得极远,看得一点都不真切。此时看清了,狭长的眼睛不由流露出一抹惊艳与赞叹,不过下一秒他就恢复了常色。仔细巡视了马车里面,发现这马车空间实在不大,整个空间一目了然。     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他有些歉意道:“耽误了良人的时间,下官这就让良人出去!”     赵挽淡淡点头。     这时,蒙毅却面色一凝,冷冽地问道:“为何马车内会有血腥味?”     感受到极具压迫力的冷冽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赵挽的掌心早已微微渗出了冷汗,她竭力保持着平静:“蒙大人说笑了,本主并未受伤怎会有血腥味?”     蒙毅仔细闻了闻,血腥味是从赵挽的裙下传出来的。     难道,软座底下藏了人吗?     赵挽见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裙下,不由有些恼怒:“大人的目光还真是肆无忌惮!”     蒙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看向了何处,连忙收回目光:“下官想仔细检查一下马车,还请良人先下马车吧!”     赵挽的手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裙子,她倒是想到了一计,只是……     “还请良人下马车!”蒙毅再次说道。     赵挽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出现了一抹不自然的潮红,轻声道:“其实本主今日,有了,天葵!”最后那两字已是声如蚊细了。     蒙毅不由愣住了,他自然是听到了!变了变脸色,默默地退了出去!     随后赵挽便听到了“放行”两字。     虽然这个理由有点不堪说出口,但却是最好的一计了!     而那群侍卫中,有两人却相视一眼,悄悄地退了出去,向宣春宫走去。     出了宫门后,马车便加速行驶了起来。     “噗嗤!”     一道压抑了许久地笑声从软座低下传了出来。     赵挽有些头疼地看了一眼从座底出来的荆轲,刚才的那一幕怕是全被他听去了!     荆轲有些吃力地站了起来,脸上却依然是淡淡的微笑:“你救了我?看来你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晓得我那日对你手下留情!”     想起那日,赵挽不由复杂地看向他:“你进宫就是为了刺杀大王?”     “燕太子丹是我的好友,我不能不帮他!还有,我也是燕国的子民!”荆轲淡淡道。     因为路上的石子,马车突然剧烈的颠簸了一下,原本就吃力的荆轲不由踉跄倒下,正好跌在了赵挽的身上。     马车终于平静了,赵挽不由推了推倒在自己身上的人,却发现荆轲的身体有些僵硬颤抖!     “不要推了,再推我的伤口就要裂开了!”荆轲有些无奈道。     赵挽这才想起,那日蒙毅刺了他一剑!她的心不由一颤!     赵挽小心地扶他坐好,却看到他的左肩的衣服上渗出朵朵血色的话!     见到赵挽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的左肩上,荆轲不由用外衣遮住了,朝她微微一笑,轻声道:“我没事!”     赵挽默默地看着他,为什么,明明被伤痛折磨地发抖,他还能笑得如此清澈纯净!     可为什么,有着这样温暖微笑的他,会在转眼之间化身冷血杀手,夺人性命,毫不留情!     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马车在这时停住了。     “已经到了!”     荆轲有些落寂的低着头:“是不是,你要回去?”     赵挽并没有回答,与侍卫一同将他扶下马车。     一对中年夫妻正在客栈门口,见他们来了,连忙过来扶着荆轲。     赵挽从马车里拿出一袋银两,递给那对夫妇:“劳烦好好照顾他!”     妇人接过银两,直点头:“放心吧!”     赵挽最后看了一眼仍然低着头的荆轲,淡淡道:“保重!”     便转身向马车走去。     “你,难道就不可以不要回去?”身后传来他有些凌乱的声音。     赵挽回过头,淡淡微笑:“对不起,我一定要回去的!”           第二十二章 古树丽影(上) - 秦宫美人 - 唐凰     他猛地冲了过来,可还未接近赵挽就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荆轲!”赵挽将他扶起。     “你是不是恨我?恨我去刺杀嬴政,所有才不肯留下来!”荆轲紧紧地看着她,眼中看不出是何神色。     赵挽复杂地看着他,将他交给那对夫妇。     恨?她怎会,他不过是想保护自己的国家!他的微笑是那样纯净,可是她一定要走,咸阳宫里有着她最牵挂的人!     “你就真的恨我吗?”荆轲再次问道。     赵挽抬头看向他,他的眼中里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悲伤!     一阵难过的感受从心里涌了出来,她退后几步,扭过头去,快速地向马车走去!     “阿挽!”他忽然再次开口,:“神花村的镜花曾为我卜过一卦,她说我这次出村会和一位姓赵的女子相遇,她告诉我,我们之间有两次离别!”     他深深地凝视她,柔声道:“所有,我们还会再次相遇的!我相信,我们的最后一次离别一定是生死之别!我会等你,等不到你,我就会去寻你!”     眼眶里似乎有什么流了出来,赵挽闭了闭眼睛,决然地踏上了马车。     别了,荆轲!     ##     当赵挽再次回到秦宫时,已经快到午时了。     “赵良人!”一道隐藏着**的声音在赵挽的身后响起。     赵挽强忍住恶心,回头道:“张大人有何事?”     张盛上下打量了赵挽,嘿嘿笑道:“良人去了哪里啊?”     “本主去哪里,好想不关张大人的事吧!”赵挽嫌恶地转过头去。     张盛慢悠悠道:“大王本想去羽阳宫看望良人,谁知良人却不在宫中,大王说了,只要找到了良人,就让良人前去见他!”     “那大王现在在何处?”赵挽问道。     “大王此刻正在去往地牢的路上,大王说,要亲眼看着那位刺客被五马分尸!”张盛别有深意饿看向赵挽。     赵挽的心不由紧了紧!     张盛走到赵挽身旁,压低了声音,淫笑放荡道:“良人出宫带了什么人,本官可是清楚的很!若是良人肯让本官服侍一番,本官一定有法子护良人周全!”     “放肆!”赵挽毫不留情地打了他一嘴巴。     随后,便冷冷地向地牢的方向走去!     张盛吐出嘴角破裂流出的血,看向赵挽的背影,面色狰狞:“臭贱人,到时候落在本官手里,本官便让你求死不得!”     “赵妹妹来了?”     赵挽一走近地牢附近,萱妃便亲切地喊道。     “臣妾参见大王!”赵挽微微施礼。     嬴政一把拉住她,问道:“你跑去哪里了?”     赵挽还未开口,萱妃就抢着道:“赵妹妹出宫去了呢?”     赵挽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臣妾是出宫了!”     “你出宫干什么?你的伤还没有痊愈,怎可周车劳顿!”嬴政怒道。     “臣……”赵挽正欲辩解,嬴政却看向她微微泛红的眼圈,不由担忧道:“阿挽,你是不是哭过?”     “臣妾其实是出宫探望父亲,臣妾进宫许久,父亲不知老了多少!”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赵挽多多少也是真情流露。     嬴政也不忍责骂,:“你若是想念亲人,寡人下令便是了!”     “大王国事繁忙,臣妾怎可麻烦大王!于是臣妾六日前就曾修书一封到父亲那里,臣妾深知,宫妃不能回乡探亲,便让父亲来咸阳城相见!”赵挽泣然道。     嬴政不免有些愧疚,宫妃不能随意探亲,但若是王后就不一样了!王后的亲人都可接来咸阳安住的!嬴政不由看了看赵挽!     “大王,臣妾听闻蒙毅检查赵妹妹的马车是可是有些异常的事情发生呢!”萱妃微笑道。     “有何异常?”嬴政不由问道。     这次,赵挽却赶在了前头,道:“蒙毅责任重大,他也是为秦宫的安危着想,所有难免会格外的多检查几遍!不想在旁人看来,却是有异常?”     萱妃还欲再说,嬴政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萱妃只好转移话题:“大王,已经快到午时了,也是时候将那个胆大包天的刺客五马分尸了!”     萱妃看向赵挽,成功地将赵挽紧紧握成拳头的双手收入眼底!     嬴政站了起来,眼神冰冷道:“将刺客拉出来!”     赵挽的腿忍不住颤抖,若是他发现地牢里根本就没人,再加上萱妃口中的异常,他会不会去查赵禄到底有没有来咸阳!     那么,到时候……     可下一秒,两个侍卫将一个昏迷过去的人从地牢里拖出来!     赵挽看向那人低垂的头,不由大惊失色!     那是荆轲!     怎么可能,荆轲明明被她送了出去!     萱妃也惊疑不定地看向那张与荆轲一模一样的脸!难道,她的猜想是错的!     侍卫将他拖到地牢右边的刑场里,刑场内早已安排了五匹大马,分别将五匹大马上的绳子绑在“荆轲”的颈部和四肢上。     嬴政走向高高的邢台,坐了下来。赵挽则依然站在原地,脑中不停的思考,这个人究竟是谁?为什么长着与荆轲一模一样的脸?     “开始吧!”嬴政冷漠道。     骑在五匹大马上的五人,立刻用马鞭抽打着马背!大马受惊后,立刻快速地向前方奔跑!     “荆轲”这时悠悠醒来,可下一秒,身体的剧痛却让他面容扭曲,可却始终不曾失声!     仅仅在一瞬间,他的身体便支离破碎!     嫣红的鲜血在半空中炸开!残肢和内脏滚落了一地!     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滚在了赵挽的脚下,不停的在她的脚下伸缩跳动!     那是一颗,心脏!     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和恐惧在赵挽心中蔓延!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她想大叫,可喉咙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夜悄悄降临,赵挽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些血腥的画面。     今夜嬴政并没有来羽阳宫,近日秦军攻打燕国,岂料代国与燕国结盟,一同攻打秦军,此时,他正在长乐宫与一些将军商议战事!     赵挽实在睡不着,只好吩咐清歌去煮碗安神汤来。     喝下安神汤后,赵挽虽然睡着了,可却睡得并不安稳!     好不容易天明了,赵挽刚刚睁开眼睛,却听到远远传来一声尖叫!     赵挽吓了一跳,见清歌进来,忙问道:“刚才发生何事了?”     清歌服侍她起身,道:“下官也不知道,不过下官已经让轻舞前去打听了!”     “哦。”赵挽应了一声,随后又道:“对了,用过早膳后,你就去将陆七子请来吧!”     “陆七子她……”清歌支支吾吾道。     赵挽疑惑道:“陆七子怎么了?”     清歌叹了一口气,道:“陆七子已经死在了那些刺客手中了!”     “什么?”赵挽大惊失色:“怎么会?”     清歌低声道:“其实当日,刺客冲下来时,宫妃们都躲在一群侍卫身后!可是,不知是谁推了陆七子一下,她一冲出去就被一名刺客给杀了!”     “萱妃!一定是她!”赵挽恨恨道。     “良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清歌问道。     赵挽想了想,道:“萱妃为人小心,我们怕是很难在她那里找到漏处了!我们只能在张盛身上找线索了!”     清歌点头:“下官待会就会派点人去暗中观察他!”     一提到张盛,赵挽忍不住心里厌烦。     用过早膳后,轻舞才回来了。     “轻舞,宫里可是发生什么事了?是谁在大喊大叫?”赵挽记起刚才的事,问道。     轻舞有些惊慌道:“欧阳良人死在了幽阳宫里!”     “什么时候的事?”赵挽猛地站了起来。     “今早上,被幽阳宫的女官朝云发现的!”     当赵挽赶到时,幽阳宫已是素白一片!     朝云跪在欧阳良人身前,眼睛里不停地流出泪水。     因为是开春,所以宫里不能见哭声!     赵挽轻轻地走向躺在那里的欧阳良人,泪水忍不住地滑落下来,今天早上,她还是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诉说着她的前世今生!     赵挽不由轻轻地抚摸着她冰冷的脸颊,“你怎么这么傻!”     她的手却在耳根处发现了一点褶皱,欧阳良人不过二十四,怎会有皱纹?     赵挽仔细看了看,却发现那里有一个缺口,赵挽正想撕开,朝云却道:“赵良人,良人生前曾留有遗物,说是给您的!”     赵挽将褶皱抹平,道:“在哪里?”     “请良人跟下官来。”朝云起身,带领这赵挽向内殿走去。     一走进内殿,朝云就在赵挽面前跪了下来!     “你快起来,你这是干嘛?”赵挽惊疑道。     朝云并不起身,凄然道:“今日良人一回到宫中,便交给下官一张人皮面具,说是今日午时她若还没回来,就让下官将长得与她相似的隐儿杀死,并贴上这人皮面具,让众人都以为是良人自己死了!”     赵挽有些反应不过来:“欧阳良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下一秒,她却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这面具是你家良人做的?”     朝云点头,道:“良人的父亲原本就是江湖之人,仇家非常之多,所以便学了这易容之术!之后,在一次被人追杀中,得燕王所救,良人这才进了这秦宫!”     赵挽沉默地点头,缓缓回到了自己宫里!     欧阳幽竹,你为何这样傻?           第二十三章 古树丽影(中) - 秦宫美人 - 唐凰     秦宫看起来依然平静,只是这样的平静在秦二十一年十月十三日那天被彻底打破。     这日,秦宫的天空是灰暗的,等到了晚上就彻底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宫妃、宫人们都早早地睡了。     美娘却怎么也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     她睁开了眼睛,这样漆黑的夜晚让她想起了七年前的那个夜晚。那是一个嫣红的夜晚,那个美得似妖的女子。     “怎么想到了她!”她有些烦躁地坐了起来。     “芙蓉红妆,颜色如霞,千娇百媚,花容,媚眼含烟,一滴朱红泪……”这时,她听到远处传来一名女童的歌声。     而且离她越来越近!     “七年夜晚,嫣红如血,错信他人,玉颜,离恨人间,残月香梅尽……”     那个女童,走进院子了!     美娘咽了咽口水,双手紧紧地抓住被子,眼睛一直盯着门。     嗤!     是脚踩入沙子的声音!     她在向门的方向走来!     “七年夜晚,嫣红如血,错信他人,玉颜,离恨人间,残月香梅尽……”     当美娘将每个字都听清楚时,瞬间崩溃了,惊恐地叫道:“是谁?是谁在装神弄鬼?”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直到门前,这时候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砰……砰……砰……     敲门声似乎很有礼貌,不急不慢,很有规律地敲着!     可这个规律为什么这样熟悉?     美娘的眼泪如暴雨般落下,她不停地摇头尖叫:“不是的!我也不想的!可是如果我不那样做的话,我就没有机会嫁给他了!”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门上的敲门声猛地停止了!     寂静迅速地将美娘包围,她都不敢用力呼吸,眼睛一直盯着门!     又一道脚步声走近!     “哈哈哈……”嘶哑的女声阴冷地笑着。     这道声音这么熟悉,恐惧令美娘忍不住哀求道:“求求你!不要找我了!”     “美娘,你以前不是很喜欢跟在我身边的吗?我一直把你当作最好的朋友,至少在七年之前我是这样想的!”女子的声音非常嘶哑,像是多年不曾开口说过话。     美娘缩在床脚不停地颤抖,精神恍惚道:“放过我!求求你!不要来找我!”     门上突然想起了剧烈地敲门声,似乎要将这门给砸掉!     女子的声音也变得更大阴森,冷漠:“放过你?当年我也曾这样苦苦地哀求过你们!可你们何曾放过了我!”     门,变得摇摇欲坠了!     美娘看着快要被砸烂的门,终于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救命啊!”     敲门声再次停止了,取而代之地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萧府令,发生何事了?”一名侍卫问道。     美娘稍稍平静了,道:“无事!本官只是做噩梦!”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刚才的是她的鬼魂!     ##     次日,整个秦宫里都在议论昨晚歌声的事。     “良人,昨晚你听到了吗?”清歌的面色有些难看,看来昨夜她睡得并不踏实。     赵挽轻轻点头,不过她只听到了一点点,并不是很清楚。     轻舞看了四周一眼,低声道:“宫里枉死的人最多,会不会是她们心有不甘,前来找人索命?”     赵挽道:“你们啊,何必在这里疑神疑鬼?就算真有冤魂来索命,也是索害她的人!”     “良人说得有道理!”     如此,清歌轻舞不免放宽了心。     只是这歌声,每夜都会响起,美娘甚至有种去找那个人的想法,可又想到好不容易与那个人撇开的关系,这个想法瞬间就被打消了。     秦宫里人心惶惶,一到夜晚,再也没有人敢出来。     嬴政为安人心,只好下令让少府令彻查此事。     太官府。     赵高拿着一根树枝,向太官府外的一处林子里走去,他每夜都会来这里练剑。     赵高刚一走进林子,就听到了几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李宫令,我们敬你一杯!答应我们哥俩的时可要做好啊!”     听声音,这个人好像是之前在太官府被他打过的陈峰。     “是啊,李宫令!我们哥俩乐了,不会亏待你的!”     另一个声音响起,是陈剑。     “那是那是!到时候,本官一定会把她骗出来的!”李宫令胸有成竹道。     喝了一会儿,三人的舌头已经快打结了。     陈剑突然大叫道:“那个贱人,一副清高的模样!”     陈峰也附和道:“可不是嘛,李……李宫令……我跟你说……那个清歌……几年前都被……被我们哥俩上过!”     李宫令失笑道:“人家……可是,可是赵良人宫里的……女官,就你们?”     陈剑淫笑道:“我们哥俩……还会骗你嘛……当年在……在少府那边的竹林里……当真……当真是**!”     李宫令大笑道:“那好,等……等本官把她骗出来……你们就让……本官看看……她淫荡的样子!”     赵高握紧了手中的树枝,一脸冰冷地走了过去。     三人喝得正欢,根本就察觉不到致命的威胁在向他们靠近。     原本俊美的面容已是扭曲阴森,他绕到三人的后面。     对准陈剑的心脏处,运用内力,狠狠地将手中的树枝刺了进去,鲜血飙了一地。     陈峰有些迷糊地看着陈剑胸口处多出来的带血的树枝,笑嘻嘻道:“哥们,你将一根树枝插在心窝里干啥?我来帮你拔……”     还未说完,眼前的树枝就不见了,随即出现在他的心窝处。     “你……”李宫令这时已经大惊失色,颤抖的看着宛如修罗的赵高。     赵高残忍一笑,正准备将树枝拔出来,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他的动作,他将李宫令抓过来,让他握住那根插在陈峰心口的树枝。     李宫令心里狠色一闪,猛地拔起树枝,正欲刺向赵高。     “住手!”     慕容学带领一帮侍卫出现在他们面前!     再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两具尸体和已经吓得躺在地上的赵高,他立刻挥手,让几位侍卫将李宫令抓起来。     李宫令挣扎道:“慕容大人,是这个赵高他杀的人!他还要杀下官!”     “本官明明看到是你要杀死赵高!岂容你狡辩?”慕容学本来是奉嬴政之命,每夜在宫中四处巡视,不想路过这里时闻到了血腥味,正好看见李宫令要杀赵高。     “大人,我跟这两人无冤无仇,我为何要杀他们?”李宫令辩解道。     慕容学眯了眯眼睛,他说得并无道理。     这时,赵高站了起来,指着李宫令道:“大人,是李宫令贪图陈剑二人的银两,才会将二人杀死的!不想被奴才看到了,他就想杀奴才灭口!”     “你胡说……”李宫令刚想大声争辩,突然意识到陈剑二人托他办事,将他们身上所有的银子给了自己。     慕容学见他不再争辩,便让人搜身!     “大人!”一名侍卫捧着从李宫令身上搜出来的的银两递给慕容学看。     慕容学冷冷地看着他:“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传本官令,李宫令恶意杀人,废除官级,打入地牢处死。”     随后又看向赵高,语气缓和道:“你叫赵高是吧?”     “正是!”赵高道。     慕容学想了想,说道:“从今日起,你就当太官府的管令吧!”     “喏。”赵高跪地行礼,之前的失败让他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那就是得到嬴政的信任!     然而要得到嬴政的信任,就必须一步步登上秦宫的高位!     歌声依然每晚在秦宫里响起,可慕容学每日巡逻,始终不能抓到唱歌之人。     十月份,又是水仙花开的时候。     轻舞酷爱水仙,每日都悉心照料着。     “娘亲,娘亲!”     阿房如今已是六岁了,整日活泼好动。     “良人你看,小公子已经会走路了!”清歌牵着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娃娃走了过来。     赵挽将小人儿抱起,小人儿则轻轻扯着她的发丝,口水直流:“娘……亲……”     赵挽爱怜地用袖子轻柔地擦着,早在小人儿周岁之礼上,嬴政就取好了名字!     他说,北方胡人虎视眈眈,大秦与之必有一战!     所以取名胡亥,说是等胡亥长大了,定要封为将军,替他前去征讨胡人!     “良人,有消息了!”     一名内侍走了过来,行礼道。     赵挽牵着阿房,漫不经心道:“有何情况?”     内侍走近,低声道:“奴才跟踪他半年了,发现他每隔十五日都会去一处废墟之地!”     “废墟之地?他去那里干什么?”赵挽疑惑道。     内侍摇头,“奴才也不得知,不过今夜他应该也会去!”     赵挽想了想,道:“本主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喏。”     “清歌,你怎么看?”赵挽扭头问道。     清歌正色道:“其中必有猫腻!不然以他一个三品中车府令,为何如此定时地去一处废墟之地!”     赵挽想了想说:“看来要想抓住他的尾巴,我们必须去探探!”     “不可!”清歌变了变脸色,道:“良人之躯,怎可以身犯险?”     赵挽淡淡道:“从别人嘴里听来的终究比不上自己亲眼看见的,我意已决,今晚,我们就去一探究竟吧!”     清歌知道事情已定,只好道:“那下官去打点准备一下!”     “嗯。”赵挽又恢复了淡淡笑容,与阿房继续谈笑。     ####     爹爹不宠,小姐的身份丫鬟命!     头上顶个不祥人,就连名字也没有!     生途坎坷,忍辱负重,小心生活,却还是被亲人欺侮至死。     奈何天不亡卿,竟然获得重生,且看沈五妹如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诱情高富帅,主宰命运,破解危机,掌管富甲一方的沈家。     ********************************************************     一部倍受冷落的富家小姐长成之记,古代版杜拉拉为你倾情呈现。     《绝世女掌柜》/mmweb/           第二十四章 古树丽影(下) - 秦宫美人 - 唐凰     黑色的天空,伸手不见五指,连星辰都没有。宁静的宫廷处处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赵挽和清歌换上了平常的宫女服,走在去往废墟之地的宫道上。     整个宫道上只有她们两个人的脚步声。     周围的安静压抑着她们的神经,走了半盏茶时间,终于快到了。     “良人,从这里拐进去就到了。”清歌小声道。     “嗯。”赵挽应了一声。     就在两人正要往里走的时候,她们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稚嫩而又诡异的童音。     “不要进去。”     这声音使赵挽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她想起之前宫人们说的那个唱歌女童,不会这么巧被她遇到了吧!     “不要进去。”     声音再次响起。     一阵大风吹来,吹得周围的树枝都摇晃个不停,就像是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厉鬼!     赵挽定了定心神,紧紧地握住了清歌的手,缓缓地转过身去!     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六岁的女童,长长的黑发遮住了大半张脸!     赵挽望向那另外半张脸,吓了一跳!     真的有人的脸可以白成那样吗?毫无一丝血色,白得根本就不像是人的脸!     难道,她真的是鬼吗?     赵挽吞了吞口水,颤声问道:“为什么不能进去?”     那女童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因为那里面,好脏!”     清歌的脸色早已经是苍白一片了,她不停地在赵挽耳边说:“良人,我们还是回去吧!”     赵挽仍然有些犹豫不决。     那女童见赵挽还站在那里,也不再说,转身就离去。     等到赵挽快要看不到她的时候,她才说了一句让她们恐惧不已的话!     “若是进去了,你们会后悔的!”     后悔?难道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吗?     赵挽咬了咬牙,道:“也许是张盛派来的人,我们已经来了,不能就这样徒劳无功!”     见女童离去,清歌也冷静了下来:“你说得有理,那我们就进去吧!”     “嗯。”赵挽轻轻点头。     但两人却不约而同地紧紧抱住对方的手臂。     踏入废墟之地后,赵挽立刻感觉到了一阵寒意,今夜真的是太黑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气息弥漫在她的心头。     她不由想到那个女童所说的话,进入这里到底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两人紧紧地靠在一起,小步地走着,这座废墟之地是一座破旧不堪的宫殿,此时只有一些残羹断壁!     这时候,一道脚步声在两人的后面响起。     赵挽和清歌对视一眼,悄悄地躲到一颗大树的后面。     那人的脚步也很轻,黑暗中根本就没有一丝光芒,赵挽凭借着自己的眼力,分辨出,那人应该是张盛。     在黑暗中,赵挽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脸色,可她能轻微听到张盛有些淫荡的笑声!     强忍住恶心,见张盛已经走向了那座废墟宫殿的大门。     他伸手缓缓地推开大门,他推的很慢,但赵挽仍然能听到门发出的凄厉的声音!在这样的黑夜里,让她忍不住发抖!     门终于被打开到可以让张盛进去的大小,张盛向四周看了看,随后便走向了废墟里面!     赵挽等了一小会,才叫上清歌正准备向废墟之地走去。     这时,赵挽又听到了里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于是,便立刻躲到大树之后。     只见张盛慌张地跑了出来,头也不回地向出口跑去!     赵挽心中疑惑,难道里面真的有恐怖的东西出现?     就在赵挽的神经犹如拉紧的弓弦一般,一只手搭在了她的右肩上。     赵挽的心猛地一跳,她突然想到,清歌在自己的左边。     那么……     搭在她右肩上的手很有可能不是人的手!     “啊!”赵挽再也忍不住恐惧,大叫了起来。     “你就这么害怕!”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随后是清歌惊喜的声音:“少府令大人!”     赵挽转身,是慕容学。     赵挽终于松了一口气,忍不住道:“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啊!”     慕容学无奈道:“我是奉大王之令,查清唱歌女童的事!话说回来,你们在这里干嘛?”     赵挽不知该如何回答,好在这时,突然响起了一阵歌声。     “芙蓉红妆,颜色如霞,千娇百媚,花容,一滴朱红泪……”     三人都静下了,仔细聆听。     然后,三人不约而同地向废墟之地的出口望去,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     慕容学看了赵挽清歌一眼,轻轻点头。     他打头阵,赵挽清歌随后,一起向废墟之地的外面走去。     废墟之地外面的左边是一处森林,歌声正是从森林里飘出来的!     慕容学并没有回头,继续向声音的来源地走去。而赵挽和清歌则蹑手蹑脚地跟在他的身后。     歌声越来越清晰,三人发现前面的一颗需要三人合抱的大树上方,有一抹白色的布飘了下来。     歌声也在这时嘎然而止。     三人继续走近,那树上居然坐了一个人!不过更像是一名白衣女鬼!     她的头发是散开的,遮住了她右边的脸,而她裸露出来的那半张脸,和之前赵挽见到的女童一样,白得诡异!     她看向赵挽他们,那只露在外面的眼睛里是厌恶与不屑,她的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诡异的笑:“你们闯入了这里,那就留下来陪我吧!”     那声音如同枯枝一样,就像是多年不曾开口一样。     赵挽心里一慌,紧紧地拉住清歌的手。     慕容学站了出来,大声道:“你到底是何人?为何在宫里装神弄鬼?”     那女子紧紧地盯着慕容学看,她的左眼闪过一丝波澜,随即阴冷笑道:“这是他们欠我的!所有人都得死!”她在说:“死”字的时候加重了语气,赵挽的心再次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她再次阴森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突然地向慕容学扑了过来。     她的动作非常敏捷,慕容学并不会武功,只能一味的闪躲!     女子的手指非常尖利,不一会儿,慕容学的身上便破烂不堪!     可女子明明有很多机会掐向慕容学的脖子,可她都放弃了,只是一味的追赶着慕容学,似乎要把他赶出这片树林!     慕容学也察觉到了,索性就往树林里跑!     那女子见慕容学往树林里跑,脸色不由阴冷了下来。     不再手下留情,右手狠狠地向慕容学的胸口插去!     “小心!”赵挽和清歌的声音同时响起。     而清歌则快速地跑了过去,挡在了慕容学的身前。     哧!     指甲入肉的声音!     女子的指甲狠狠地插入了清歌的右肩,慕容学连忙接住清歌,慌忙之下在她的头上拔出一根叉子,然后用力地插向女子的手心!     女子吃痛的收回自己的手,眼神冰冷地看向慕容学。     大风再次吹起,女子的头发也被吹乱了!     慕容学看向那张完全出现在他面前的脸,忍不住颤抖:“是你吗?”     女子有些慌乱地用手捂住自己的右脸,她看了看呆住了的慕容学,随后快速地向远方跑去!     “清歌,你怎么样?”赵挽跑了过来,急切道。     清歌轻轻地摇头,“良人,我没事?”     这时候,一道身影在远方一闪而过,那是,张盛!     赵挽连忙向慕容学道:“你好好照顾清歌,我去去就来!”     说着,便快速地追了过去!     越往深处,树木越来越多,赵挽追了许久,都不曾见到张盛的踪影!     她停了下来,靠在一棵古树上喘着气!     可下一刻,她就发生了不对,她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呼吸声。     她看向四周,一片黑暗,恐惧感再次向她袭来!     她屏住了呼吸,过了一会儿,另一个人的呼吸声再次响起!     而且……     而且呼吸声是从她靠着的古树里传来的!     她有些机械地转过头去,呼吸声真的是从里面传来的!     然而……     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棵古树的表面渐渐地渗出一丝鲜血出来,然后越来越多,成股流下!     难道这树里面有人?     赵挽微微退后几步,发现这棵数大概一人就可以抱下,人,根本就不可能藏在里面!     那么,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呢?     赵挽只觉得头皮发麻,她想也不想得就往回跑!     树枝不断地在她的头上舞动着,就像是厉鬼想把她团团包围住!     就在她快要跑出树林的时候,树林深处突然响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可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赵挽拔腿就跑,直到跑到宫道上,她才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那道凄厉的惨叫声到底是谁发出来的?     赵挽心有余悸地想着,听声音是个男的,那是多可怕的事情才能使一个男人发出那样的惨叫声!     那个森林真是诡异至极!     她发誓,她再也不要去那个鬼地方了!     回到羽阳宫时,清歌也已经回来了,此时正在房里休息,赵挽也不想去打扰她,便自己去洗漱,往床上一躺。     清晨,天蒙蒙亮,黑夜就要隐去,破晓的晨光慢慢降临。     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阳光再次洒向大地。     “良人!”轻舞推门而入,大声唤道。     赵挽微微睁开了眼睛,撑起身体,轻声道:“怎么了?”     轻舞慢慢走近,低低道:“中车府令大人死了!           第二十五章 复仇绝杀(上) - 秦宫美人 - 唐凰     “怎么死的?”赵挽惊得站了起来。     轻舞打了寒暄:“是在乐府门口发现的,血迹一直延伸到一处废宫的林子里,据说中车府令的下体和双手被东西砸得粉碎,内脏流了一地!”     “中车府令很有可能是在林子里遇害,可是奴婢怎么也想不明白,若是在林子里遇害,他的双手都被砸得粉碎,怎么可能爬到乐府去,还有,他为什么非要爬向乐府?”轻舞的脸色有些苍白,顿了顿:“会不会跟之前唱歌女童有关?”     赵挽沉吟片刻,道:“张盛是萱妃的人,他的死很有可能是我们可以找到萱妃漏处的机会!张盛乃三品中车府令,死状如此残忍,大王必定会派人调查,所以,本主要赶在萱妃的前头,让大王将此事交由本主调查!”     “清歌现在如何了?”     “已经撒了药粉,现在还睡着!”     赵挽点头,道:“好好照顾她,本主先去长乐宫一趟!”     到了长乐宫,赵挽提及此事,赢政一开始并不同意,好在赵挽软磨硬泡,终于请到了调查令,不过赢政还是不放心让她一人于是便让慕容学从旁协助!     赵挽只好前去少府,叫上慕容学一同前往乐府盘问。     乐府的府令名叫萧美娘,是个二十有几,颇有姿色的女子,赵挽不由多看了她几眼,才二十几岁就当上一府府令,想必是位能人。     萧府令把赵挽他们带到了发现张盛尸体的地方,就在乐府入门往左的一处空地上。此时,空地的土地已是一片暗红,空气中仍然漂浮着淡淡的血腥味。     空地的前方是一处房榭,据萧府令说,里面住着一位宫令,名叫漪清。     而漪清此时则忐忑不安的站在自己的房门口。     赵挽走向她,她微微施礼:“参见赵良人。”     赵挽可以感觉到,她的身体有着轻微的颤抖,赵挽免了她的礼,道:“昨晚你是睡在这房间里?”     “是。”她很紧张,右手不停地扭动着她的衣角。     “那你昨晚可曾听到了什么?”     漪清抬起头看了赵挽一眼,眼中有着一闪而过的恐惧,她轻轻点头,低声道:“昨晚我很早就睡了,睡到半夜,我口很渴,就起来喝了几口水。当我再躺在床上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好像有东西在向我爬来。我想到了宫女们常常讨论的鬼故事,宫中冤魂很多,我以为我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我身上戴了一个佛寺里的护身符,所以我并不是很怕。我披了件衣服,慢慢地向门口走去,想一看究竟。就在我快要打开门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她的声音很沙哑,就像多年不曾开口说话一样,她笑得很阴森,我终究还是害怕,便轻手轻脚地回到了床上。”     “这时候,门口又响起一道带着恐惧的声音‘你想干什么’。‘呵……’女人的笑声再次响起,足足笑了半刻才停了下来‘我想干什么?难道你忘记你对我做过的事了吗?’‘你、你就不怕我杀了她吗?’男子说话有着结巴,我这才听出来,那个男的竟然是中车府令张盛张大人。”     “‘还想骗我!她已经很安全了,你再也威胁不到我了!’女子的声音里有着深深的怨念。‘你、你、你想怎么样?’张大人的声音里全是惊恐,好不容易才挤出这句话。然后过了许久,门外突然响起了砸东西的声音,还伴随着张大人有些痛苦的支支吾吾声。砸、砸、咂、砸了好久,直到张大人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了,砸东西的声音也在这时停止了,四周再次静了下来,整个房间里都安静的可怕,安静的令人窒息,我唯一能听见的是自己小心翼翼地呼吸声。突然,门外传了女童的歌声,虽然歌声有些稚嫩,但在这样静寂的夜里,那声音却是格外的刺耳、渗人。”     “近日关于唱歌女童的事又在我脑海中浮出。砰、砰、砰、一阵冰冷的规则的敲门瞬间使我的全身一僵,我惊恐的睁大眼睛。此刻的敲门声犹如死神般让我几乎崩溃。冷汗沿着额头缓缓地流下,我甚至都可以听见自己牙齿打战时彼此碰撞的声音,以及自己急促的心跳声。门外的敲门声还在有规则地继续着,敲门的人似乎很有耐心并不打算离去。我用早已被冷汗的手紧紧的捂住自己微微抖动着双唇,以防止我发出声音,泪水也早已爬满了我的脸。”     “有鬼!我的脑海中猛地浮现出这两个惊恐万分的字。毕竟,这深更半夜,谁会来敲门?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终于停了下来,我仍然躲在被子里一动也不敢动。仿佛过了几十年那么久,门外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在这时,门猛的打开了。我努力的缩在一团,嗒、嗒、嗒、我感到有人在向我走来,昨夜太黑了,我只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呵……’是那个女人的笑声,我能感觉到她冰冷的目光已经落在了缩成一团的我的身上,我的汗水早已将我的衣服湿透了,那个女人并没有走近,而是说了一句话,说完这句话后,她就走了。”     终于讲完了,赵挽听的人都是胆战心惊,不知道漪清是如何度过那个可怕的夜晚的!     慕容学也走了过来,问道:“她说了什么?”     漪清看了看四周,道:“她说’我是来自地狱的恶鬼,若是你知道我是如何死去的,相信你也会跟我一样,不顾一切地从地狱里爬出来的!’”     难道真的是恶鬼前来报仇?     赵挽不由想起昨晚在森林里所经历的事情,树木里的呼吸声,还有她离开林子的时候所听到的惨叫声。赵挽几乎可以确认了,那声惨叫声就是张盛发出来的。只是,到底是谁要杀他,而且手法还如此残忍,那个白衣女子到底是人是鬼?     那么,现在第一步,就是查清那个白衣女子的身份。不知是不是被漪清所述说的给吓到了,萧府令的脸色比漪清还苍白。     赵挽也注意到了,并没有多想,向慕容学道:“你怎么看?”     慕容学喃喃道:“我想我知道那名白衣女子是谁了!”     赵挽一惊,急道:“是谁?”     慕容学复杂而又沉重道:“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随后,又向萧府令道:“萧府令,把天舞榭的钥匙给我。”     当萧府令听到“天舞榭”这三个字的时候,脸色不由一变,有些结巴道:“大、大人,那里已经尘封许久了。”     “本官的话你也敢质疑?”慕容学淡淡道。     “下官不敢!”萧府令虽说仍有不愿,但还是交出了钥匙。     不过,赵挽却注意到了,她竟然随身携带这把钥匙!     赵挽虽心有疑惑,但还是一言不发地跟在慕容学的身后,她想,谜团就在“”天舞榭”里吧!     天舞榭位于乐府的南边,周围都结满了蜘蛛网,门窗上更是有着厚厚的灰尘。     慕容学拿着钥匙,将门上的锁打开。     “吱呀”一声,门开了。浓重的灰尘迎面而来,两人都不由掩住口鼻,待灰尘减轻了些,两人才慢慢地走了进去。     进门后,赵挽不由吃了一惊!     屋里贴满了红色的剪花,梁上用红布结了各种花式,梳妆台上放了一顶镂金凤冠,这毅然就是女子嫁人时的场景。     “这是七年前莫宓嫁人时的房间!”慕容学的声音在赵挽耳边响起。     “莫宓?那个消失了七年的大秦第一舞姬?”赵挽转过身,震惊道。     慕容学轻轻点头,道:“莫宓很美,她右眼下的那颗嫣红的泪痣使她有着与生俱来的魅惑和妖气。她创作的翘袖折腰舞无人能及,也使她多了“大秦第一舞姬”的名号。可每个人都觉得她的美太妖了,甚至有人说她是妖孽!”     “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在被一群舞姬欺负,当时的她很善良,除了舞蹈,她从来不对任何事上心,也因为如此,乐府的舞姬们时常找她麻烦!那次。我帮她教训了那些舞姬,我和她便成为了朋友。”     “她时常跳舞给我看,有一次,她新作了一支舞,她体态轻盈,能在树梢起舞。可没想到有人暗中将树梢钜掉了一半,她舞了几下,树梢就突然断了,好在这时,王贲在半空中将她接住!”     “他们互相爱慕,两年后,王贲就来提亲。二人喜结连理,我作为朋友自然是高兴的,可我们左等右等,迟迟不见莫宓出现,直到宫里派人来说,莫宓不见了!我和王贲立刻赶到宫里,可那些人却一个个说不知道,甚至开始四处流传莫宓是妖孽,被上天收走的流言!王贲几乎崩溃了,他搜遍了整个秦宫,却依然没有找到,他便去向当时的乐府府令讨说法,可乐府府令却突然遇害,被人生生地拔掉了舌头!”     “那之后呢?”     慕容学叹了一口气,眼中是深深的无奈:“莫宓不过是一舞姬,她的消失除了我和王贲外根本就没有任何人在意,此事也就不得而终!”     “那个白衣女子是莫宓?”           第二十六章 复仇绝杀(中) - 秦宫美人 - 唐凰     ps:     抱歉,晚了两个多小时,今天回家有点晚了,下一更正在写中,我是手残党,可能会很晚,大家可以明天来看!     慕容学点头,道:“昨夜,我将钗子插在她的手上的时候,风将她的头发吹了起来。”     赵挽在房间里四处巡视了一番,在东南面的墙角有一块红色的东西,赵挽走了过去,将东西捡起,放在自己的手心。     这个东西小小的,看起来跟拇指盖差不多大小。     拇指盖?     赵挽立刻与自己的,拇指盖比了一下,她只觉得头皮发麻,这根本就是一个女人的拇指盖!     可是这里荒废了这么久,怎么会出现拇指盖呢?     既然那名白衣女子是莫宓,那么接下来就必须查明莫宓消失的真正原因,以及这七年她究竟在哪里!     从慕容学哪里得知,当年那晚在这个房间里待过的除了莫宓还有五人,分别是:萧美娘,漪情,前乐府府仪姚梦兰,舞姬沈碧,舞姬沈香。     姚梦兰当年被拔去舌头后就被迁去了罗兰榭,然后由萧美娘接替了她的位置,漪情现在则是乐府的宫仪,沈碧沈香两姐妹现在仍在乐府当舞姬。     赵挽并没有立刻找来这五人,而是派人去尚书府将五人入宫的资料全拿过来。     尚书府送来资料时已是黄昏之时。     姚梦兰,十六岁入宫,为乐府舞姬,十八岁被封为管仪,十九岁被封为宫仪,从此步步升迁,于三十四岁被封为乐府府仪。     漪情,十六岁入宫。为乐府舞姬,二十岁被封为宫仪,举荐人——萧美娘。     沈碧、沈香,分别是十六岁入宫,为乐府舞姬。     萧美娘,十六岁入宫,为乐府舞姬,二十一岁被一举封为乐府府仪,举荐人——王翦。     王翦?他一位将军,为何要举荐一名舞姬当府仪?     赵挽将“萧美娘”这三个字圈起来。在“姚梦兰”这三个字上画上一横。     次日,慕容雪一来,赵挽便将竹简拿给他看。     “良人有何想法?”他指了指被圈画的两个名字。     “首先。萧美娘,年纪轻轻被突然封为府仪,而且举荐人是王翦,恐怕这其中有不少耐人寻味的地方。所以,慕容大人。她就交给你了,查清她与王翦之间的关系,以及她一朝荣升的原因。至于姚梦兰,她被人拔去舌头,相比她多少知道一点那晚的事,所以。本主想先找到她,看看能不能从她身上得到一点线索。”赵挽盯着那两个名字,淡淡道。     慕容学将竹简放下。赞同道:“既然如此,我立刻着手去办!”     “那本主也要去……”赵挽正说着,一个内侍急急跑来。     “良人,乐府又发生命案了!”     “是何人?”赵挽问道。     “是乐府舞姬沈碧。”     沈碧是七年前曾在莫宓房间的重要人物,赵挽只鞥先放下姚梦兰的事。匆匆赶到乐府。     沈碧死在平常舞姬排演的雪舞榭,而她的妹妹亲眼见证了姐姐是如何死去的。     乐府里每个人的脸色都有些恐惧。毕竟那个白衣女子在这里已经杀死两个人了,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     而赵挽也从刚刚经历了噩梦般恐怖场景的沈香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沈香的表情难掩恐惧,努力平复了心态后,她开始述说了——     昨夜,奴婢和姐姐像往常一样在雪舞榭练舞,姐姐很努力,她每次都要练得很晚,虽然奴婢有些困,但仍然陪着她练舞。可是练了半盏茶后,奴婢还是很困,为了不让自己犯困,奴婢就和姐姐说说话。姐姐说,她现在已经二十五岁,再过一年,她就可以出宫了,奴婢可以看出来姐姐真的很高兴。     就在这时,一条白绫从门外飞了进来,歌声也在这时响起,藏个的人声音沙哑,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并不是其他人所传的女童声音,她唱了几句就笑了起来:“呵……”。奴婢和姐姐都有点害怕,白衣女子走了进来,长发遮住了她半张脸,而她露出来的另外半张脸白得诡异,根本就不想一个活人的脸。     她慢慢地走了进来,姐姐将奴婢护在身后,仗着胆子大声喊道:“你到底是谁?为何装神弄鬼?”     白衣女子用她那露在外面的一只眼睛冰冷地看着我们:“阿碧,你不记得我了吗?”说完,她就阴冷大笑。     姐姐紧紧地盯着她看,然后姐姐就有些崩溃地大叫:“你是莫宓!你不是已经死了吗?”白衣女子将她的双手伸出来,她的手也很白,最为可怕的事,她竟然没有指甲盖,鲜红的肉在无血色的手上,让人毛骨悚然!     “阿碧,你看,你说过你很喜欢我的指甲的,你常说水葱似得质押就是来形容我的手,你还说,若是染上了红色的花汁,更是美艳无比。可是,你为什么要拔掉它们?”说到最后,白衣女子不由加重了语气,再配上她沙哑的声音,真的很像厉鬼前来索命。     “不……不……不……你别过来……啊……”姐姐发了疯似的往门口跑。     白衣女子立刻从袖间甩出一条白绫,缠在姐姐的腰上,姐姐再也无法向前方迈出半步。“你放过我吧……不……你已经死了……你就放过我吧!”姐姐的双手不断地向前挥舞着,试图想逃离她的掌控。     “呵……”白衣女子再次发出了阴冷的笑声,她慢慢收着自己手中的白绫,姐姐也不断地向她靠近,当她的手紧紧地握住姐姐的腰部的时候,恐惧的泪水布满了姐姐的整张脸,姐姐绝望的叫着:“放过我……放过我……”     白衣女子将她那张白的不像人的脸贴在姐姐的脸上:“阿碧,那晚我也叫你不要过来,可你却手里按着尖尖的锥子,笑嘻嘻地向我走来,轻轻地抚摸着我的手,说我的手真美,可是……”白衣女子拿起姐姐的手,她的手里不知何时拿出了一个锥子,然后狠狠地将锥子插入姐姐的指甲盖里面,一下又一下,姐姐疼的整张脸都扭曲了,可姐姐无论如何挣扎都无妨从白衣女子的手中逃离。     “可是,你却是这样,一下一下的将我的指甲盖撬开,然后再拔掉!”白衣女子捻起姐姐的一个指甲盖,语气清透道。     就这样,白衣女子将姐姐的十个指甲盖全部都给拔掉了,姐姐疼的晕过去了好几次,最后每次都因为锥心的疼痛醒了过来。白衣女子八万指甲盖后就将姐姐放开了,姐姐一逃离她的掌控,就向门口跑去,可白衣女子并没有放过姐姐,她再次从袖里甩出一条白绫,从后面将姐姐的身体刺穿了。     她将姐姐杀死后,便向我走来,我当时已经吓呆了,一动也不敢动,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她向我走来。她好像并没有杀害我的意思,而是对我说:“你知道那晚我求你姐姐多少次吗?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她们对我的折磨,你知道当时我多想立刻去死吗?足足三个时辰,到最后我流光了身体的血!”     听完后,赵挽忍不住心口一痛,莫宓,那晚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之时,莫宓一再强调自己已经死了,到底是为了什么?     也许,她该再次前往那片森林里了。     出了乐府,心情从来没有如此沉重过,赵挽抬起头看了看天空,空气中不时飘着桂花的香气,只是,如今已是十月底了,桂花也该落了。     赵挽叫上了慕容学,按着记忆寻找着那棵会呼吸的树。     因为赵挽记得树上有血迹,所以不一会儿就找到了。     为查清这棵树到底有何秘密,慕容学便爬到树上去了,一会儿,他就惊叫道:“这树中心是空的!”     空的?难怪当初会有呼吸声传出来!     赵挽看了看那树的大小,道:“这树不过一人合抱的大小,莫宓怎么能钻进去呢?”     慕容学跳了下来,道:“良人可别忘了,莫宓可是舞姬,她身体的柔软度可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说着,慕容学便用力将树给踹倒了,一个黑洞出现在二人的面前。     慕容学刚想欺近一看究竟,一道阴冷的笑声在两人的身后响起:“呵……”     “莫宓,是你吗?”慕容学猛地站了起来,向身后喊道。     “莫宓?莫宓在七年前的那个夜晚就已经死了,我是复仇者,从地狱里逃出来的复仇者!”她的声音里有说不尽的怨毒。     慕容学对着四周大喊:“莫宓,你就出来吧!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你出来啊!我会帮你的,就像我第一次帮你一样,我一定会帮你的!”     “哈哈哈……”整个森林里都是她的笑声,“帮我?没有人能帮我!她们欠我的,我会一一讨回来!”     “难道你忘了阿贲吗?你知道他这些年有多思念你吗?你知道吗?他想你已经想到快疯掉了!”     周围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中。     “莫宓,你出来吧,我们会帮你的!”赵挽也喊道。     “不!那个人你们根本就对付不了!你们帮不了我的!”她有些疯狂的大喊。     “你先出来,我们一起替你想办法!”     “我不要出来!我要让她们都活在恐惧中,然后在恐惧中被我杀死!你们永远不明白我到底经历了什么!”           第二十七章 复仇绝杀(下) - 秦宫美人 - 唐凰     ps:     今天忍不住去后台看了一下,那条站短让我感觉很难受,是一条推荐榜单的站短。我就拿给爸爸看看,爸爸他沉默了,过了好久他突然说,给你两个月的时间写得完不?我当时瞪着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他说,这是你第一次尝试着创造一件事情,我不想因为任何原因让你半途而废,这样对你以后也不好。说实话,我很感动。他又说,再不行,咱们就去补习班,除非你承认你比别人笨。     我当然不可能承认,所以,我决定要恢复更新,我想让更多的人看到我的文字,让更多的人喜欢我的小说!不过由于学习时间要安排多一些,所以现在我只能保持一天一更,时间在晚上六点。所以,请大家原谅我的更新速度,不过,我绝不会断更,有时该加更的时候我还是会加更的!现在先发一章!     第二日,内侍传来消息,姚梦兰死在了她住的地方。     赵挽和慕容学不由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赵挽不由问道:“是怎么死的?”     内侍弓着身体,声音忍不住有些发抖:“是被大火烧死的,听说她的房门从外面被人锁住了,火烧起来的时候,她发不出声音,等到侍卫赶到时,房里已经烧成灰烬了!”     沈碧、姚梦兰,这两人都是那年在莫宓房里的人,她们都离奇死亡了,那么,其他三人呢?     或许该重新审问下那三人了。     当赵挽来到乐府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宫仪漪清。     “参见良人。”她一见到赵挽,立刻施礼。     赵挽微微一笑,温和地将她扶起:“不必多礼。”     “良人是来找萧府仪的吗?”     赵挽摇头,笑道:“本主是来找你的。”     “找我?”她有些吃惊,随后问道:“良人找下官有何事?”     “不急,我们先进屋吧。”     到了房里。赵挽开始问道:“你给本主说说,七年前莫宓出嫁那晚,你在哪里?做了什么事?”     漪清的眼神不自觉有些闪躲,“都那么久了,下官也不是记得很清楚。”     赵挽并不急着追问,浅浅笑道:“前夜,乐府舞姬沈碧被人离奇杀死。昨夜,前乐府府仪姚梦兰被人将门从外锁住,活活烧死。她们都是当年莫宓出嫁时,与莫宓有关的人。你说,下一个会是谁呢?”     漪清的眼中终于流露出一丝恐惧,她叹了一口气。道:“那夜,天很黑,整个乐府都被红色的纱幔包裹着,莫宓要出嫁了,而且是嫁给大将军王翦之子。这对于一名舞姬来说,无疑是最好的归属。当时,我正在替莫宓梳头,说实话,莫宓真的很美,身为女人的我都不免被她吸引。更何况是食色成性的中车府令张盛。他突然闯了进来,他是三品的中车府令,我们都不敢阻拦。一进来。他就一脸淫笑地看着莫宓,问莫宓跟不跟着他?莫宓很冷地拒绝了他,就在我们都以为他很愤怒的时候,他却一言不发地走了。”     “替莫宓梳好了发髻后,就开始往发间插上发钗。本来是八对的绿雪含芳钗,不知为何却少了一只。当时还只是舞姬的萧府仪帮让我去外面找找。我找了整个院子都没有找到,本想去司仪那里再拿过一对,莫宓的房间里却突然传出一声凄厉地叫声,我顾不得多想,立刻跑了回去,可莫宓的房门却被人在外面锁住了。莫宓不断地拍打着门,我也不停地用石头砸锁,可是我的力气太小了,锁依然纹丝不动。我只好去请人帮忙,乐府里都是一些舞姬,根本就没多大力气,我便想去外面找些侍卫,可姚府仪却不让我出去。我只好跟她说莫宓房里的情况,她认为我是在闹事,我让她去看看,她非但不去还把我关起来。足足关了我三个时辰,她才放我出去。”     “她说莫宓已经消失了,叫我不要多事,否则谁也保不了我。王贲几乎天天都来乐府询问,所有人都是一致的回答,都说不知道。就这样,过了几日,姚府仪突然被人拔了舌头,而舞姬萧美娘也在一夜之间被荣升为府仪,她升府仪的第二天,就突然找到了我,说要升我为宫仪。”     莫宓说过,她要复仇,而且杀的都是当晚在场的人,要说那夜之后,最大的收益着无疑是萧美娘。那么,她一朝荣升的背后恐怕跟莫宓之事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里,赵挽立刻回了宫,吩咐几名内侍暗中监视着萧美娘。     好在这时,慕容学也带来了消息。     “我派人去暗中查了一下,萧美娘确实是王翦举荐的,不过,有一名内侍曾透露,说是萧美娘荣升的前夜曾去找过萱妃。”     “萱妃?”赵挽更是吃惊了,难道这件事萱妃也参与了?     夜色再次降临,嬴政一脸怒意地走了进来。     “大王,怎么了?”赵挽奉上茶水,轻声道。     嬴政哼了一声,“王翦要告老还乡!”     “告老还乡?”赵挽皱眉道。     如今,王翦正带领大军攻打燕国,此时他却突然提出告老还乡的请求,恐怕是别有用心。能让他用心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萱妃。     “那大王何不封他女儿为王后,以安他心?”赵挽笑道。     “王后?寡人怎会不知他打的是这主意!这个老匹夫,如此来威胁寡人!”嬴政咬牙道。     “如果大王不肯,那就让他告老还乡算了!”     嬴政瞪着她,“那寡人那十几万大军,谁人指挥?”     “不是还有杨端和,蒙恬等人吗?”赵挽道。     嬴政摇了摇头,道:“王翦身经百战,杨端和、蒙恬还是不够啊!若真想将王翦替换下来,最佳人选就是王贲了!”     赵挽也点头,“这王贲从小跟着王翦,恐怕不必王翦差多少!那大王何不下令,封王贲为将军。替父征讨燕、代两国!”     “寡人也想,只是王贲自从七年前那个舞姬消失后,就扬言从此再也不行兵打仗,寡人的命令只会适得其反,要让他心甘情愿出兵才是正途啊!”     心甘情愿?要想让王贲心甘情愿,这世上恐怕只有一人吧!     所以,今夜,她必须去乐府,她想,谜团今夜就要揭晓了吧!     乐府一片寂静。赵挽来到了萧美娘的房间外面,然后再走到房间的东面,那里有一个小间。跟萧美娘的房间是连着的,只有一墙之隔。     夜半,隔壁的灯还是亮着的,恐怕今夜她不敢熄灯了。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赵挽几乎困得不行了。     就在这时。隔壁的灯突然间全灭了。     赵挽立刻来了精神,她终于来了。     “呵……”阴冷的笑声,在隔壁房里响起。     赵挽只觉得一股寒意从隔壁房里透了过来,但她仍然忍不住用一只眼睛通过白天弄好的小洞,看向隔壁的房间。     因为熄了灯,所以隔壁房间很暗。赵挽极力看清,终于看到了缩在床上的萧美娘。     门被一股大风给吹开了,“呵……”笑声不断扩大。     萧美娘背靠在墙上。看着慢慢走进来的白影,颤抖地说:“你是莫宓?”     “呵……美娘,你终于想起我了,上次来的时候,你还装作不认识我呢!”白衣女子继续用沙哑的声音道。     “阿宓。我没有害过你的,你为什么要找我?”萧美娘依然颤抖道。     白衣女子停了下来。歪着头,认真道:“你没害过我吗?那你为什么要让姚梦兰将房门锁住?为什么要把我送给萱妃?”     萧美娘的身子猛地抖了一下,:“你到底是人是鬼?”     “我啊,我当然是鬼啦!从地狱里逃出来的厉鬼,我要报仇,我要让你们都在恐惧中死去!”白衣女子厉声道,声音里是无尽的恨与怨念。     “不是的!我不知道萱妃会那样!我不知道,可若不那么做,我就不能嫁给王贲了!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同样都是卑微的舞姬,你却能找到那么好的男子!”萧美娘有些痛苦道。     “嫁给他?那你最终嫁给他了吗?你还不是在这个乐府里,当着一个所谓的府仪!就因为阿贲喜欢我,你就可以联合萱妃将我害得人不人,鬼不鬼!你知道她们是怎样对我的吗?沈碧将我的指甲盖一个一个的拔掉,她为了故意折磨我,拔得很慢,足足用锥子刺了我三个时辰!你知道后来怎么样吗?萱妃为与张盛联盟,将我送给张盛!你知道吗?每夜,我每夜都被一个龌龊变态不是男人的太监折磨!你知不知道,当时,我已经有了阿贲的孩子了!”白衣女子几乎是吼了出来,露在外面的左眼已经变得血红!     赵挽的心却猛地痛了,泪水几乎布满了她整张脸。那样的新婚之夜,莫宓,你该有多痛?     萧美娘一个劲地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们会那样对你!”     “那你认为她们会怎样对我?会轻易的放过我吗?”莫宓冷冷地盯着她,再次向她走近。     萧美娘连忙大喊,“不要,不要过来,莫宓,你就放过我吧!”     莫宓走得更快了,她轻笑:“不要过来?这句话我听着好熟悉啊。啊,我想起来了,那晚,我也这样叫过,叫她们不要过来,叫她们放过我,可是,谁会听我的?”     “那天晚上,你明明可以听到我的呼救声,为什么不来救我呢?还要让姚梦兰阻扰想要救我的漪清!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跟你们一样那么无情,我会很快地让你死去,不受一点痛苦!”莫宓无情地嘲笑,从袖间掏出一把匕首。     萧美娘还想辩解,“不是的,我也是受萱妃威胁,我也恨她,她没有完成她对我的许诺,莫宓,你放过我,我来替你报仇好不好?”     莫宓坐到了床上,嘲弄道:“今日你难逃一死,我会亲手将你的心挖出来,看看究竟是什么做的?至于萱妃,就不麻烦你了,我自己会解决的!”     “不,不,不,萱妃不像表面那么简单,我这几年发现,她和一个秘密组织有着紧密的关系,所以,莫宓,你不能杀我,你需要我的帮助!”萧美娘为了不死,不惜说出她多年来才得知的秘密。     秘密组织?赵挽不由暗暗记下。           第二十八章 美丽之罪 - 秦宫美人 - 唐凰     莫宓冷冷地看着她,眼中是淡淡的嘲弄,似乎在嘲笑一个快要死亡,却仍在苦苦挣扎的死人!     莫宓按住了萧美娘的右肩,一张白得诡异的脸慢慢地欺近她,随后浮起一个狠辣的笑容,手中的匕首对准萧美娘的左胸,狠狠地扎了下去!     顿时,猩红的鲜血从萧美娘的胸口出喷了出来,染红了她的白衣,朵朵红莲绽放在上面!     莫宓面色平静地看着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扭曲的萧美娘,插入左胸的匕首开始慢慢地往下划!     她浮出一个优雅的微笑,仿佛在做她最喜欢做的事情,不一会儿,一颗心脏就被取出来了!     她举起那颗心脏,放在萧美娘面前,轻声道:“你看,你的心在我的手里!”     萧美娘早已倒在了床上,浓稠的鲜血不断地从她胸口的那个黑洞里流出来,她紧紧地盯着自己面前不断收缩跳动的心脏。     “还给我,把我的心还给我!”她的眼神有些呆滞,毫无意识道。     莫宓微微一笑,随后用力地捏碎了那颗在她手中跳动的心脏!萧美娘也随之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莫宓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有些厌恶地将手中的心脏扔了出去。     赵挽咽了咽口水,眼前这血腥的一幕她忍不住有些恶心,但并没有出去阻拦,她知道,这是萧美娘欠莫宓的!     莫宓突然转过身子,眼睛紧紧地盯着赵挽这个方向。     赵挽的心,剧烈的颤抖起来……     “偷看了这么久,怎么,还不想出来?”     赵挽的心跳地更快了,原来她一直知道自己在偷看。     正当赵挽思考要不要出去时,自己所在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出现在房门口。皮肤是诡异的白,最为可怕的是,她的右手还在滴血!     赵挽忍不住后退了几步,会不会明天秦宫里就要传出赵良人死于乐府的消息!     莫宓慢慢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妖魅的笑容,“你听到了我的秘密,你说,我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杀了你?”     “你……我并没有害过你,你应该不会的吧!”赵挽想了想,镇定道。若是她真想杀了自己。也不会让自己听到她们的谈话了!     她的眼神闪烁不停,似笑非笑道:“听说,你是嬴政最得宠的妃子。若是我将你抓住,威胁他杀了萱妃,这个方法好不好?”     赵挽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这个你就别想了,王翦还在攻打燕国呢。若这时候萱妃死了,恐怕就又要上演一次六国联合攻打秦国了!”     她微微眯起了眼睛,似乎在思考这句话的真实性。     “萱妃?我跟她也有不共戴天之仇!”     她有些惊讶地抬起头,当她看到赵挽眼中真真切切地仇恨时,忍不住轻笑:“恐怕你也报不了仇吧!怎么,你还想说服我?”     赵挽看着她嘲弄的微笑。忽然低低笑道:“现在的我的确没有那个能力,但不代表我以后没有,你也说过。我是秦王的宠妃,还怕没有骑在她上面的机会吗?”     “说吧,有什么条件?”她总是嘲弄的笑。     赵挽却忍不住心口一痛,忽然觉得自己很自私,很残忍。她经历了那么痛苦的事,自己却还是要利用她!     “只要能杀了萱妃。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     赵挽望着她,轻声道:“王翦为让秦王立萱妃为王后,假意告老还乡,如今秦与燕、代两国之战正是激烈之时,所有,我想让你说服王贲,让他领兵出战!”     “阿贲?”她眼神黯然。     她盯着赵挽,忽然向她走来。     “我问你,你觉得我美吗?”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就像落花,飘散在天之涯。     赵挽轻轻点头,“美!很美!”     她低着头,低低笑着:“那你知道什么是美吗?”     “美是唯一,是无暇,是善良!”赵挽答道。     她微微摇头,语气突然变得凌厉:“不!美是痛,是恨,是罪!若不是我长了这张脸,沈碧怎么会因为妒忌而折磨我,张盛又怎会看上我,我又怎会如此痛苦!”     赵挽微微一笑,走到她面前,将她遮住半张脸的长发拢到耳后,一滴嫣红的泪痣盈盈地挂在她的右眼下,她轻声道:“美,是给自己最爱的人看的!美,是不认命!”     一滴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滚落了下来,“他说过,他喜欢在阳光中微笑的我,可是,我却不能美丽的站在阳光下了!”     “当年,我怀了他的孩子,那时我在想,毕竟是她弟弟的女儿,萱妃应该不会如此狠心!最后,她的确让我生下了孩子,没想到她却以孩子来威胁我,将我送给张盛!张盛为不让别人发现我,就把我囚禁在终年不见阳光的废宫的地窖里!为了让我听话,不逃出去,他们每年会让我见四次女儿!直到七年后,女儿逃了出来,我才敢从地窖里出了,并开始了我的复仇计划!可是,由于我长年生活在黑暗之中,我的皮肤白得诡异,我不能接触到阳光,只要一触碰阳光,我肌肤就会快速的老去,溃烂!”莫宓将右手臂露了出来,一截皮肤已经烂的不成样了。     “我不想阿贲看到一个溃烂不堪的我!”她有些崩溃地哭了出来。     “你这种情况应该是属于黑暗之殇,只要一碰到阳光就是立刻溃烂,不过,我好像记得有一种药……”     “什么药?你说!”她紧紧地抓住赵挽的手臂。     赵挽有些不忍道:“但那种药后果很严重!”     “我不管!你给我吧!我什么都答应你!”     赵挽深吸了一口气,道:“那种药名叫黄昏晓,是一种剧毒!它是唯一可以克制黑暗之殇的东西,只是,它的毒会慢慢地侵入你的五脏六腑,只有太阳一落下,你就会化作尘埃!”     莫宓很平静道:“我本以为再也见不到阿贲了。我不认命,我要让他见到我最美的样子!”     赵挽静静地看着她,她真的好心疼眼前的女子,就让自己为她做最后一点事吧!     偶尔从窗外飘进一片落叶,岁月就这样单调地循环着,但对于生命的轮换,或是花开花落的爱情来说,这单调的往复却又是那么的惊心动魄!     光阴与岁月的流逝,季节和情感的变奏,落花如雨。滴滴答答地纷纷坠落!那些曾经的风花雪月,那些岁月的磕磕碰碰,如一片飘落的叶子。在记忆里勾画出四年的脉络,一条条,一块块!     上天,创造世间万物,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可莫宓得到了什么,为何不给她一点小小的怜悯?美丽不是罪,有罪的是人心,贪婪,占有。他们永远不懂他人的悲伤,痛苦!     “慕容学,帮我一个忙!”赵挽来到了少府。     慕容学有些惊讶她的称呼。不由道:“良人有事请吩咐!”     赵挽盯着他的眼睛,轻声道:“我要你把王贲弄进宫来!”     慕容学的身子一震,“王贲没有召见私自入宫,若是被发现了可是死罪!”     赵挽微微一笑,从袖间拿出一根钗子。道:“你只要把这个给他,他自会心甘情愿地来!”     慕容学且信且疑地接到钗子。“良人到底是所谓何事?”     “莫宓想见他,”赵挽顿了顿,继续道:“我也有我的目地!”     慕容学轻轻点头,“我一定会送到他手里的!”     “谢谢你!”赵挽笑了笑,道:“不早了,本主先回宫了!”     “等等!”慕容学快速跑进屋里,手里拿着一个包裹走了出来,淡淡道:“这是上好的去疤药,良人拿去给清歌吧!”     赵挽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微笑道:“你何不自己送去?”     “我……我公务繁忙,实在无暇分身,劳烦良人了!”慕容学低着头道。     赵挽也不好再说,接过包裹,道:“本主替清歌谢谢慕容大人了!”     说完,便转身向宫门走去。     羽阳宫内,宫人们都井井有条地做着自己的事。     一个身穿八品管令官服的内侍大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朝宫道上走去。     赵挽拿着包裹在鼻子前闻了闻,点头道:“这慕容学真是上了心,都是些极其珍贵了药材!”     赵高看到一位身穿丹红色长袍的女子向羽阳宫走来,想来这位就是赵良人了吧!他不由垂首施礼:“参见赵良人!”     “不必多礼!”心想着快点见到清歌,便随意挥了挥手,淡淡道。     “喏。”     赵挽进了宫门,突然停了下来,“刚刚,那个人,好熟悉的感觉!”     等她回头张望的时候,赵高已经不见踪影了!     赵挽摇摇头,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想着,便朝清歌房里走去。     清歌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此时正靠在床上,与轻舞说着话。     见赵挽进来,轻舞起身施了礼,清歌也想站起来,赵挽连忙按住她:“你伤才刚好,好好歇着吧!”     “多谢良人!”清歌微笑道。     赵挽将手中的包裹交给轻舞,“你去将里面的药材打碎来,待会再给清歌敷上!”     “喏。”     “良人,这又是你配的药材啊?”清歌问道。     “不是,这可是……”赵挽卖了个关子,随后一本正经道:“这可是少府令特意交给本主的呢!”     原本正欲出门的轻舞,不由顿了顿脚步,随后快速地走了出去,并将门关好!           第二十九章 爱在日落之前 - 秦宫美人 - 唐凰     冰月宫,位于秦宫最西面,是一所冷宫。     “可不可以帮我梳发?”莫宓的眼睛里很柔和。     “好。”赵挽接过木梳,拿起她的一缕青丝,从头慢慢梳至发尾,一丝一丝,一缕一缕,赵挽认真之极地梳理着。     将她的头发都挽至脑后,露出雪白的额际,在髻间插上嫣红的玫瑰。     穿好衣服后,莫宓站了起来,嘴角忍不住轻轻弯起,双手放于腰际,看着铜镜中的那个女子。     赵挽忍不住走了过来。     原来她美得如此惊人,美得如此令人心颤!     微微一笑,“我们再等等,他应该马上就来了。”     “嗯。”莫宓轻轻点头。     阳光落在身上,很温暖的感觉,即使马上就要化作灰烬,我也要让你见到,最美的我。     此时,慕容学与王贲也赶到了冰月宫,王贲第一个推开宫门。     目光一扫,身形忍不住一顿。     数不尽的梅花如飞雪般,婉转而下,黛粉的花瓣遍布着整片天地,风起,卷起的梅花漫天飞舞,如梦似幻,落得很美,却又如此的哀伤?     梅花树下,一位身穿红衣的女子立于那里,墨色的长发倾泻开来,有着一种令人心碎的绝美!     “阿宓?”     莫宓察觉到他的到来,那绝美的眼睛里,泛起了点点涟漪。     “你来了。”莫宓转身,脸颊上有着微笑浮现出来。     “阿宓,真的是你?”王贲紧紧地盯着她。     莫宓微笑,眼中有丝丝柔意,她慢慢地向他靠近,手指轻轻地抚上他的脸庞,“阿贲。你认不出我来了吗?”     当她的手指触碰到他的肌肤,当他们的目光互相凝视,就像是等待了千年,在这一刻,终于可以感受到彼此,终于可以触碰到彼此。     王贲抓住她的手,随后用力地、紧紧地拥抱着她!     “阿宓,抱紧我!我好怕,怕你又像七年前一年突然地消失!”     “不会了,阿贲。我怎么舍得?”眼中滑过一滴滴银色的液体,她抬眼看着这张温暖的脸庞,那笑容还是如同初见一样。让人只会沉溺,永远不会遗忘。     多少个日日夜夜,她挣扎着努力活着,她眷恋着他笑容里的每一丝气息,她期望着。能够站在阳光下,哪怕只是短短的一日,她亦是无悔。     “阿宓,你知道吗?有你的日子才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我不在乎你的身份,因为。从你的眼睛里,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所以。不要再离我而去了!”男子的眼睛里渐渐凝聚的水泽,在说完这句话后,像是洪水般冲破了最后的屏障,一滴滴的水泽缓缓地滑落。     阿贲,我很痛。也很想念。     莫宓露出一个微笑,一个宛若幻境的微笑。“不会的!阿贲,我怎会离你而去?”     “那好,你跟我回府,我们一生一世都不要分开!”     莫宓轻轻摇头,“如今天下战乱,你是一国大将,怎可不为国效力?”     王贲亦是摇头,“我厌倦战争,我更不愿杀人,我可以不要这个官位,你我隐居山林,做一对平常的夫妻!”     平常夫妻?莫宓强忍住泪意,微笑道:“我们不可以那么自私,天下百姓不安,我们怎可独享安乐?”     王贲的眉宇间透出了点滴的动容,他继续道:“太平盛世遥不可及,我们不知要错过多少个七年!”     莫宓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相信我,我们会有很多的七年,而如今,只有天下太平了,我们才能心安理得的过上平静的生活!”     “阿宓,这七年你终究去了哪里?为什么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     “阿贲,现在我们能再一次相见,我已经很幸福了,过去的事都过去了,那七年,就当是做了一个梦!好在,现在,梦终于醒了!”莫宓回答道,声音淡淡的,没有波澜,又好像含了无尽的沧桑。     如此,再也没有多余的话语。两人都只是稍稍地握紧了手指,看着飘落的梅花,感受那温暖的阳光。     “我相信,等战争结束后,他们一定会幸福的在一起!”慕容学悄然出现在赵挽的身后。     赵挽并没有回头,只是一直看着,那对在阳光下微笑的璧人,“只是有时候,现实,真的很残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慕容学急问道。     “呵……”赵挽笑了,可是笑着笑着,泪水却夺出了眼眶。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慕容学猛地抓住了她的肩,低低道。     赵挽慢慢地抬起头,看着他,“莫宓想要温暖,我帮了她,她也付出了代价!”     “代价?”慕容学顿了顿,问道:“什么代价?”     “她活不过今日!”赵挽垂目,缓缓道。     肩上的手更用力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并没有强迫她!”赵挽皱眉地将自己肩上的手扳掉。     慕容学失笑地摇头,“这次你真的做错了,你知不知道,他们互相等待了七年,用一生换一日?当阿贲知道了,你认为他还有继续活下去的理由了吗?”     “如果不这样,莫宓无法出现在阳光下,也无法让她最爱的人见到她最美的样子!”赵挽镇静的回答。     “最美?难道你认为的真爱就是因为容貌?如果莫宓真的只能生活在黑暗中,我相信,阿贲也会心甘情愿的为她投身黑暗!你错了!这一次,你真的做错了!”     慕容学淡漠地转身离去。     “我真的错了?”赵挽再次看向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喃喃道。     梅花飘满了整个碧空如洗的天空,一地的绚烂,一世的美丽。     她看到了,那个女子靠在男子的怀里,绝美的脸庞满是温柔,幸福溢满了她整个眼眶。那一刻,赵挽的心猛地被揪起,就连嘴角也在颤抖……     时光流逝,太阳慢慢地向西边沉去。     莫宓蜷缩在王贲的胸前,第一次,第一次感觉到,无力到破碎。     可不可以不认命?可不可以,太阳啊,你再慢点!     夕阳将周围的云彩都染成了玫瑰色,就连眼前飘扬的梅花都是嫣红的!     莫宓缓缓地站起来。柔声道:“太阳快下山了,你该回去了!”     王贲再次将她抱住,低声道:“你等我!”     脸庞紧紧的靠在王贲的胸膛间。这是最后一刻吗?     最后一次!     我们可以这样相互依偎!     最后一次!     我们可以闻到彼此的气息!     淡淡的微笑,轻轻的呼吸,“好了,以后又不是见不着了!”     王贲重重的点头,随后。下定决心,猛地转身,向前走去。     泪水忍不住肆虐,莫宓跑过去,用力地抱住他,脸紧紧地靠在他的背上。“阿贲,等打了胜仗,你就回来。再娶我一次,好吗?”     王贲转过身,同样紧紧的抱着她,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我一回来,就立即娶你!”     “嗯。”莫宓慢慢地松手。慢慢地后退。     直到王贲再一次转身离去。     她微微侧身,看着那被黑暗吞噬的落日。轻笑出声:“太阳,落下了。”     身体里,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     那痛像是一缕缕火焰在焚烧着她的肌肤,她甚至感受到了她自己马上就要灰飞烟灭了!     莫宓看着那道背影,忍不住伸出手,身体里爆炸般的疼痛,她依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直到再也看不到那个背影,奄奄一息的她如同一片枯萎的落叶在空中慢慢飘落。     “娘亲!”     稚嫩而痛彻心扉的呐喊,从宫门那里传来,一名女童奋力地奔跑过来,皮肤是诡异的白。     赵挽也猛地跑了出来,接住了那即将坠落在地上的女子。     莫宓看着向自己跑来的女童,温柔的笑着:“娘亲,都没有给你取名字!现在,娘亲给你取一个,可好?”     “娘亲!你不要离开我!”女童不停地流泪。     “就叫虞,好不好?”莫宓看向赵挽。     赵挽忍不住心酸,不住地点头:“好,很好听。虞者,安乐也。”     莫宓含笑着点头,“你帮我把阿虞送出宫去,在薛郡的寒山村里,我有一故人。”     “我答应你。”     莫宓转过头,看向阿虞,“女儿,对不起,不能让你们父女相认!”     阿虞摇头,流泪道“阿虞不在乎,阿虞只要娘亲好好的!”     莫宓温柔的笑着,身体的犹如火烧间,化作尘埃……     赵挽猛的站起来,被黑暗吞噬的天空,有一颗星辰出现……     后人说,太阳落山后,天边出现的第一颗星辰,它叫做――黄昏晓。     “娘亲,娘亲她去哪里了?”阿虞无助地哭喊。     赵挽轻轻地牵着她的手,指着那颗星辰,“她去了天上,太阳落下的第一颗星辰就是你娘亲!”     “嗯。”阿虞似懂非懂,大大的眼睛一直看着那颗星辰。     “阿虞,你娘亲希望你能一生安乐,所以你一定要快乐!”     “嗯。”     也许莫宓对爱情的执着,终究是感染了阿虞,以至于后来,一位名为虞姬的女子,她对爱情的忠贞,将万世流芳!     秦二十一年,王翦告老还乡,其子王贲,率军攻打燕、代。     史记,秦本纪,二十一年十二月,咸阳城下了一场大雪,雪深二尺五寸,百年不遇。     下一个故事,即将开始。     (本卷完)           第一章 蚀骨缠绵 - 秦宫美人 - 唐凰     冬去春来,秦二十二年三月,前方已传来王贲大胜的消息。     长乐宫内,朝臣、宫妃共聚一堂。     “大王,此次王将军大获全胜,实乃我秦朝之威!”王绾奉上一杯酒,意气奋发道。     嬴政听后果然呵呵大笑,王绾也跟着笑了起来,嬴政笑多久,王绾就笑得更久。     城头夕曛渐没,紫阙灯火浮明,大殿上众人相错而坐,宫娥旋舞不休,案几之间金樽伏仰,酒浸珍馐,而赵挽就在这样浓烈香艳的气氛中昏昏欲睡。     待她醒过来时, 已经是晚上了。     长长的睫毛眨了几下,她睁开眼,人还在迷蒙之中,身上却有股沉沉的、 重重的感觉扰着她……     “睡醒了?”     嬴政大大的俊脸出现在她的正上方。     “大王……你……”     她还没来得及起身,一股酒气就冲入她的鼻子里。     他好像喝了好多酒。     “你可是第一个敢在寡人的宴席上睡着的人!”他低低笑道。     赵挽立刻红了脸,“臣妾喝了一点酒,有点不胜酒力。”     他的目光落在她红嫩娇艳的小脸上,心头不由自主一阵荡漾。忍不住地慢慢低下头来,温柔地吻住她的唇,似涓涓细流一样的吸吮着她口中的甜蜜, 嗅闻着属于她的馨香。     “寡人明日就要前往蓟,所以……”     他的呼吸浓重的喷拂在她的脸上,令心梅一阵意乱情迷,她的心乱了,她的思绪也乱了,所有的一切都乱了。     “大王要去多久?”     “估计有三四月之久,寡人本想带你前去,可又怕阿房、亥儿舍不得你!”     说着。 他低下头,他的唇落在她白嫩的颈项,还用牙齿轻啮,令她心跳加速,全身血液沸腾。     大手解开她的衣服,皙无瑕的肌肤,使感觉全身窜过一阵前所未有的狂热。     赵挽知道此时她该闭上眼睛,却移不开视线,她不敢相信一个男 人全身上下可以散发出如此邪魅的轻佻,特别是那双深邃黝黑的眼眸。是如此 大剌剌的锁住她,令她的心不听从指挥的狂跳,令她彷佛变成了另一个人。     恍惚之间。他已经一把捉住她纤细的肩,霸道的吻上她的香颈。     火热的唇缓缓来到她的胸前,大手一把扯掉她身上仅存的肚兜,雪     白的浑圆立刻毫无掩饰的在他面前散发出诱人吸引力。     “大王,先、先熄灯……”     嬴政却丝毫不理会。不但用舌头吸舔那可爱的小点,还用牙齿反覆的啮咬着。     盛欲之下的胸部是最最敏感的,哪里承受得住他口手并用的挑逗,舒服的快感令赵挽不由自主逸出阵阵娇喘。     天啊!不可以……她怎么可以发出这么羞人的声音?     于是,她紧咬住下唇,强迫自己不可以发出羞人的呻吟。     面对她的抗拒。他坏坏的咬了一下她凸起的小点。     “啊……”     渐渐的,她开始轻声喘息,这似乎减轻了体内的苦闷;渐渐地。她开始控制不住自己……     “唔……嗯……”全身彷佛失去了力量,她承受着他的爱抚。     他没有放过她任何一寸迷人的肌肤,强迫她打开双腿,头慢慢地往下移……     “你……你要干什么?”察觉到了他的动作,赵挽立刻睁开了眼睛。     他邪魅一笑。沉声说:“待会你就知道了。”     “什么……啊……”     当他的唇落下,赵挽感觉到似被电到一般。她忍不住轻叫出声。     他的舌尖靠近神秘的花园,女子的芬芳香气伴随着令人昏眩的感觉和**一起涌上。     他的手缓缓来到她滑嫩的大腿上轻轻爱抚,令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轻颤。     “啊……不……”赵挽衣衫不整的躺再床上,脸蛋酡红、小嘴不断逸出喘息,无力的看着他埋在自己的双腿间,对她做出羞人的动作。     “嗯……”娇美的呻吟断断续续从樱桃小嘴中逸出,刺激着男人的**。     他也无法再压抑,伸出双臂轻轻一托,将她的双手拉到自己的颈项,然后将自己的坚挺顶在她的柔软前,用力一挺,便被她的温暖给吞噬。     他拉着她的双腿,猛烈的在她的体内抽动着,像是要把她给刺穿一样。     “等一下……慢……”     “寡人不要,阿挽,寡人好想用力,用力地占有你!”     他粗哑的喘息着,一边猛烈抽送,而她只能紧紧抱着他,口中轻轻发出她也不自觉的吟哦。     看着她发丝散乱,星眸微闭、红唇轻启的模样,令人见了无不**的样子,他不自觉地越来越快……     嬴政出发那天,文武百官都去为他和随行的将军文臣们饯行,赵挽带着阿房还有胡亥也去了,不过她们是站在城楼上而不是与大臣们站在城门口。仪式行罢,嬴政转身走向车辇,众臣则跪伏在地,叩首、叩首、叩首,而嬴政突然回过头,看了一下在城楼上的赵挽,黑眸中尽是浓浓情意。     嬴政对她是最偏爱的!     这天的风很大,阿房、胡亥在旁边一个劲地朝嬴政挥手。     军队的旌旗被风高高地扯起,浩浩向前,渐行渐远,犹如波浪般!     春雨破寒,细细密密裹着咸阳城,一连数日。秦宫里,无论走在何处,都闻得到空气中悬着一种微酸青涩的气息,木漆的酸,泥土的甜涩,顺着瓦檐滴落,流淌一地;无论望向哪里,眼中景物都显得遥远而模糊,如同在画卷上晕开的墨迹,焦、浓、浅、淡。     赵挽忍不住猜想,她会在这秦宫里待多久,她能陪嬴政多久?只是,她的猜想,答案来得很快,很快!     因为没有什么事是可以永久的,因为没有什么人是可以永远不分离的。     秦二十二年,六月,嬴政终于回来了。     大将王贲也跟着回来了。     “良人,王贲将军求见。”是了,王贲这次剿灭了燕国,已被封为大将军,可在内宫走动。     “请进来。”赵挽从桌上拿起一封封好的信,放在袖间,走到了大殿。     “臣见过良人。”     王贲一本正经地行礼,眼睛里有着难掩的喜悦。     “不必多礼。”赵挽微微一笑,坐在上位。     PS:     大家别骂我,我也是查别人写的,然后再加点想象啦!           第二章 背叛 - 秦宫美人 - 唐凰     喝了几口茶水,王贲再也忍不住了,问道:“良人,臣这次前来是想问问阿宓过得如何?”     赵挽只作没听见,自顾自地将糕点送到他面前,“将军一路劳累,先吃些吧!”     王贲不好拒绝,只好接过。     一盏茶后,王贲再次问道:“良人,阿宓她……”     “将军很想知道她如何吗?”赵挽打断他的话。     “当然!”     “那么。”赵挽顿了顿,看着他切盼的目光,一字一句:“将军可以去问问萱妃娘娘啊,本主相信,你会在她那里得到答案的!”     王贲愣了一下,没有说话。赵挽又道:“莫宓她,已经不在了!”     “这是她给你的信!”赵挽拿出袖里的书信,递给已经呆着的王贲。     王贲眨了眨眼睛,似乎还在回想赵挽那句话的意思,随后猛地打开信!     当看到信中的内容时,王贲已是犹如当头棒喝,心中的痛如同烈火燃烧,口中低吼出撕心裂肺的话来:“原来这一切都是姐姐!”     赵挽不免心有不忍,但仍冷声道:“七年前,就在莫宓要你成亲的那晚,你姐姐,为了与当时的中车府令张盛结盟,她命人狠狠地折磨莫宓,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拔掉,最后,再送给张盛!你知道的,张盛是一名阉人,而莫宓那般美貌,你说,这七年,张盛该是怎样地折磨她?他将她囚禁在一处废宫的地牢里,莫宓在黑暗中生活了七年,而这一切都是……”     “不要说了!”王贲冲了过来,一把抓住她,大声吼道。     赵挽冷笑:“这是事实,对了,你还不知道吧。莫宓当时已经怀了你的孩子!”     “什么?孩子?”王贲低低问道。     “是啊!”赵挽点头,可下一秒:“不过,已经被你姐姐给弄死了!”     王贲怔住了,忘了呼吸,忘了大喊,只是愣愣地看着赵挽。     赵挽露出一个残酷的笑,“你可是有个好姐姐啊!”     “不!”他扭曲的面容已经布满了泪水,大叫一声,然后发疯般地跑了出去。     赵挽捡起那封信,轻声道:“莫宓。对不起,我知道你会很心痛,但我不能让萱妃再这样肆无忌惮下去!我保证。下一次绝不会再利用他了!”     次日,萱妃第一次来到了羽阳宫。     “臣妾……”赵挽正要行礼,萱妃却一把抓住她,眼睛里是吃人般的恨意。     赵挽温婉一笑,“娘娘这是怎么了?”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赢本主了吗?”萱妃盯着她。低声道:“本主入宫十二年,根基稳固,本主本想不与你见识,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本主!”     赵挽失笑:“若不是娘娘想与臣妾闹闹,臣妾也不会让娘娘不好过啊!”     萱妃放开了她。笑得温婉:“也是,宫里的日子最难打发了,本主就陪妹妹好好的玩。认真的玩!”     赵挽摇了摇头,笑道:“前几日娆仪夫人也嫌日子无聊,不如,娘娘也叫上娆仪夫人吧!”     “没想到妹妹还攀了一根高枝啊,不过人多力量大。本主可不想太丢脸了!”萱妃慢慢地向她欺近,道:“本主会让你后悔之前的所作所为的!”     说完。便拂袖而去。     “恭送娘娘!”赵挽温顺行礼。     今夜的月色最是朦胧,让人分不辨真假。     刚刚内侍已经来穿过旨令了,赵挽正在去长乐宫的路上。     长乐宫。     玫红的纱帐随着微风轻轻浮动。     淡红的灯笼下烛光悄然的笼罩了偌大的宫殿。     极致魅惑的脸颊上绽放着醉人的笑容,杨少使的嘴角微弯,轻轻抬头,她的手指抚在嬴政的手臂间。她的眼睛看着他,神情宛若天际最美的云彩。     “大王,妾想要与大王在一起……永远……永远在一起……就像赵良人与月大王一样……在一起……”声音像是魅惑得太过彻底,以至于牵动着心跳像是要破碎。     薄薄的唇间摸出一道淡淡的笑容,嬴政的手指缓缓抚摸到她的脸颊,带了几分的宠溺。     “阿挽,寡人会跟你永远在一起的……寡人会封为你王后……寡人唯一的王后……你是寡人最爱的人……唯一的最爱的……”说到此处,声音却是缓缓细微,直到停驻。     因为,杨少使那原本绽放着醉人微笑的脸颊,那原本灿烂如同夏花般的笑容,那原本溢满深情与期盼的笑容,是散放在空际的烟花,绽放了、破碎了,是在一瞬间、消失了……     她的手臂轻轻环到了他的腰际,的脸颊缓缓俯到了他的肩膀,同亲昵的动作,的脸颊上亦是残留着属于怜惜与疼爱的笑容。     然而,一瞬间的眼神擦拭,他亦是错过了,藏在他的肩头,杨少使眼神里溢满挣扎与愤恨……     骤然的,亦是悄无声息的,手指间尖利的银针闪烁着刺目的光芒,有犹疑的,那银针就被她刺进了他的后腰间……     心跳像是咯噔一声,他原本迷离的眼神竟是瞬间变得更朦胧。     渐渐的,渐渐的,却是有着点点的红晕在顺着眼角的某处在缓缓的侵染着他的眼眶,直到,直到,他的呼吸都变得有些不畅。他的嘴唇亦是已经紧贴在了杨少使的脖颈间,手指亦是紧箍住了她的腰肢。     杨少使眼神里原本的挣扎与愤恨,渐渐被那侵染着的吻痕袭击得迷离……娇媚的脸庞渐渐注满了深情……娇红的如同天际最瑰丽的一抹晚霞。     ……     大王,妾只想要你,哪怕只有这一次……哪怕只有这一刻……     男子的身上已是浸满了汗水,像是沉溺在沼泽里,无法自拔!     女子婉转承欢,在他的身下盛放着醉人的美丽!     赵挽原本正欲推开殿门的手,猛地止住了,内殿里不断传来女子的呻吟声……     苍白的唇不停地抖动着,他不是说,长乐宫只有她才能进吗?     感觉心跳有些停滞,像是万根针在扎。     她好想,好想推开门,大声质问,可是他是大王,秦宫所有的女人都是他的,她又有什么资格?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