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邪门的水库 - 空巢香野 - 鱼洱   在大巴山深处,有个叫香野的小山村,村子很小,她四面环山,南面一条小河静静流过,有山有水的小香野便养育了三十余户人家一百多人口。   香野靠北面的山角有个水库,收集着三面山上流下来的大部分雨水,同时也保证了香野盆地上二十多户人家的生活用水及稻田灌溉。水库叫香野水库,虽然贡献很大,但水库十分邪门,每年的七至八月,总要淹死一个人,不多也不会少,从水库修好至今,近二十年了,年年如此,得到了铁的印证。   水库每年固定地淹死人很邪门,但更为邪门的是:凡是要在水库里淹死之人,前几天都会在梦里梦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她手里端着一碗腾腾热气的面条请吃,如果不吃这碗面条,就会没事,只要吃下,一定会在水库淹死。   当然,香野百姓发现这规律之后,凡做梦吃面条后自不会坐以待毙,请神仙找端公(巫术师),或者请许多人二十四小时监护,更有人在做梦吃面后跑去几千里外的广东,只是,无论怎样努力,梦里吃下面条之人仍会死于香野水库。   十多年了,这个梦魇一直困扰着香野的百姓。   今年,时间又进入了七月份,但还没有谁做梦吃面条的消息传出来,也就是说今年要死的人还没定,香野及香野周围的百姓都处在一片焦虑之中,都在祈祷自己或自己的家人别做到这个梦。   七月二十多号时,香野突然传出消息,香野路口的沈小娴做梦了,梦中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那女人三十多岁模样,瘦瘦的,苍白着脸,看不大清楚;她有一米六般高矮,穿着一件白色衣服,一条蓝色裤子。凡是有记忆的人都说,那不是陈佳慧么?她跳水死的时候就是那么穿着的。沈小娴说,她端着热气腾腾的面,要她儿子周子元吃,她坚决护着不让儿子吃,沈小娴还说,她要求吃那碗面,但那女人不给。她说,那碗面条给村里的一个人吃了,但别人问她是谁时,她又支支吾吾说没有看清到底是谁。   人们听到这里时,总安慰说那就好那就好,但心里却有些言不由衷,毕竟,今年要淹死的人还没确定下来就有可能轮到自己或自己的亲人啊!   背后,也有人猜测,猜测沈小娴在说谎。   但沈小娴真的没说谎,她真的没有吃下那碗面条,她儿子也没有。   沈小娴梦中时和儿子在一起,她努力地不让儿子吃面条,她说她吃;梦中的女人坚决不,硬要把面条端给她儿子,她赶忙把儿子护在身后,不让吃。   推搡了很久,忽然村里的蓝田来了,他抢过面去,大口地吃,正吃得很香时,沈小娴醒了,醒来后的沈小娴十分害怕,她拉开灯,看了看身旁的儿子。丈夫去广东打工后,她便一直和五岁的儿子睡在一起。   儿子在她拉亮灯时也醒了,醒后第一句就说,“妈妈,有个女人揣着碗面条要我吃,你把我拦在身后不让我吃,后来,那碗面给蓝田表叔抢去吃了。”   “你也梦见那碗面条给蓝田表叔抢去吃了?”沈小娴有些疑惑,望着五岁的儿子,但她心里已放松了不少,蓝田吃了面条,今年要淹死的人有了,只是,这梦并不是蓝田自己做的,算数吗?   “是的,蓝田表叔吃了,妈妈,要不要告诉蓝田表叔呢?”   “千万别说梦到蓝田表叔吃面条了,那样,你姑奶奶家的人肯定认为我们在诅咒他,唉……”沈小娴说罢,心里叹了口气,她心里已认定,蓝田吃面了,肯定会淹死,但是,她内心深处仍忐忑不安,毕竟这梦是自己和儿子做的,再说,当年就是她爷爷逼死陈佳慧的,想到这,沈小娴清晰记起了她十岁十一岁那两年两个弟弟淹死的惨状。沈小娴闭上眼睛,内心十分矛盾,她在纠结要不要告诉蓝家,因为两家是亲戚,蓝田是她丈夫的表弟,亲姑姑家的,不告诉他们心里不安啊!   就在沈小娴矛盾重重时,有消息反馈回来,蓝田做了吃面条的梦,他说,他在梦中时,那女人端着一碗面叫周子元吃,沈小娴不让,结果,他就抢去吃下了。   看来,这梦是准确的,沈小娴心安不少的同时,又同情起蓝田来,毕竟两家是亲戚,再说蓝田刚刚初中毕业,正是花季少年啊!   沈小娴徘徊些时间后,第二天上午她去了蓝家,她把自己那晚时的梦说了一遍,接着对蓝田妈妈说,“姑姑,要不我把蓝田带去远峰乡找找马神仙,我两个弟弟淹死后,我奶奶带我去找过她的,这么多年来,我们沈家这支人下来,还是算平安的,我想,应该有用……”   “要得!小娴,那就麻烦你了!”周秀梅望着娘家侄儿媳妇,眼泪汪汪的,她真不知道蓝田有没有救,毕竟,这十多年来,凡是吃下那碗面条的,没有谁活下来。 第二章 有些事肯定有因有果 - 空巢香野 - 鱼洱   香野水库修建于非常年代,是在原先一个塘堰的基础上扩建。本来,那年月,饭都吃不饱,哪有精神修水库呢,但就是在那样的年月,大队支部书记就是土皇帝,他一声令下后,谁又敢不从呢?每天十来个基干民兵可不是吃素的,特别是大队的民兵连长,还背着杆十分威风的步枪呢!   但至从水库修好以后,每年的七至八月,水库都会淹死一个人。   关于梦中出现的女人,大家都认为是陈佳慧。陈佳慧是李光斗的老婆,李光斗的父亲解放前时是香野的地主,叫李承帽,以前,整个香野平坝上的田地都是他的。李承帽虽然是地主,但对村民并不过份,在香野并没结下什么深仇大恨,因而在一些运动中并没受到多大的批斗。但非常时期末时,大队支部书记沈要潘却盯住了李承帽,因为李光斗没结婚之前,他的老婆陈佳慧曾有人提媒嫁给沈要潘的儿子。沈要潘的家在香野背后山后的第三个山梁,离香野顺河而出的公路山高路远,条件根本比不了生在香野平坝的李家。权衡之后,陈佳慧就选择了李光斗。   就因为这事,沈要潘整整李家便上了议事日程。这家伙心狠手辣,让李承帽父子包括陈佳慧在工地上劳动时,比别的人多出一倍的工作量。有一天中午,陈佳慧心疼丈夫,把午饭让了些给他,到下午时,陈佳慧太饿,肚子里伸出千百只手揪抓她的胃,她不顾一切跑去工地食堂。她去到时,食堂里的桌子上放着一碗面条,那是食堂煮饭的为了讨好沈要潘煮的一碗,但端上桌子时沈要潘屎胀了,只得先去解决,就是他去的那会,陈佳慧悄悄摸了去,她原想找点可以生吃的东西填填肚子,却意外看到了一碗面条。   那年月,面条是多好的美食啊,别说陈佳慧大半年没吃过面条了,此时此刻就她的饿――她张着嘴,那面条立即长满了脚,争先恐后要往她嘴里爬――她只得张嘴,并一直张着,仅仅喉咙哽了哽,那些面条就不断地爬进了她肚子里。   当沈要潘拉完屎回来,面条已经爬得只剩下最后一根了,它蜷缩在碗底一点点残汤里,要不是陈佳慧伸手把它捉了起来,它早就跟着爬进肚子了。   沈要潘立即愤怒,面条得意洋洋的嘲笑声从陈佳慧胃里传来,他一把揪住陈佳慧,一只手伸进陈佳慧的嘴巴,他想伸进她的胃里去,最好是爬进去,吃回他的面条。   沈要潘眼睛冒着火,对他来说,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珍贵的面条不应该装进陈佳慧的肚子,这对他是一种侮辱。他想吃下陈佳慧,就像《射雕英雄传》里郭静咬死了梁子翁的蛇后,梁子翁要咬郭静喝回血一模一样。   陈佳慧也在加倍努力,她当然得护住已经爬进去的面条,她努力合上牙齿,沈要潘哎哟一声,懈了力,只得让面条跟着陈佳慧逃跑。   “我定要让你游街!”沈要潘实在愤怒,他口里冲出一把爪子,追着陈佳慧的后背撵。这爪子十分灵性,它伸进陈佳慧的心里后立即一把揪起她的心来。   陈佳慧果然急了,她此刻才想到那碗面条的严重后果,她想起了她的公婆,那个挨批斗的地主婆,被人押着走在香野那漫长的路上,被多少人指点啊,她就是不堪受辱,跳进这塘堰淹死了。   这塘堰是陈佳慧公婆嫁给李承帽后才修建的,她公婆很能干,会安排有打算,见家里有很多田,种稻谷必须得蓄水,不能完全靠天吃饭,于是决定修口塘堰。塘堰修好那一年,夏天果然干旱,但因为修了塘堰,家里收成未见减少。   那一年,在稻谷丰收后又下了场透雨,刚好装满塘堰,但接下来是秋旱,三个月,香野前面的小河都断了流,但香野因为新修了塘堰而有水吃,所以香野的百姓很感激李家。   塘堰水深五丈,长约十多丈,宽约十多丈,蓄水自是不少,只是,这塘堰修好没多久,解放了,李家私人的田地和塘堰全成了公家的,再后来,在一些运动中,他们还要受到批斗。   自家的东西,给分了不说,还要挨批斗,李承帽的老婆实在接受不了,她选择了那口塘堰,自己曾经参加过修建,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她精心挑选了一处高地,在塘堰靠山岩的一方,奋力一跳。   婆婆那奋力一跳陈佳慧未曾看到,因为那时她还没嫁到李家,但些刻她却受到了不少启发,她跳在山岩边,眼睛漠视着撵上来的沈要潘,嘴角露出轻蔑的笑意。   “我定要让你游街!”沈要潘志在必得,嘴巴里伸出来的爪子努力抓着。   陈佳慧没有多想,她只想摆脱沈要潘嘴巴里伸过来的爪子,她见沈要潘志在必得,知道自己如果只仅仅一跳有可能失败,有可能逃脱不了沈要潘想抓住自己的爪子,她赶紧抱起块石头,太小,她急忙扔掉,换了块大的,她不假思索,立即人石合一跳下了塘堰。   陈佳慧跳下水的地方是个小回湾,再说外面工地上的人谁也没注意。   “我定要让你――”沈要潘爬上了小山峦,他望着塘堰里泛起的波纹,忽然遗憾起来。   未能让她游街,虽然她选择了死,但对他沈要潘来说,这是不能解恨的,他捡了块石头,向泛起波纹的地方狠狠砸下去,砸一块不解恨,他又搬起块更大的,一只手不够力他用了双手,双手举起恨恨砸下去。   大石块砸下去后,水面露出个巨大的笑脸,还激动地飞溅出无数晶莹的泪珠儿,映衬着沈要潘解恨的神色,就仿佛那块石头砸断了正吃着面条的陈佳慧,沈要潘心情立即舒畅了不少。   陈佳慧的事丝毫没影响到工程的进度,香野水库如期完工了,完工后的香野水库把原来的塘堰压缩在最底部,再也看不到了。水库修好后,连续下了七天七夜的大雨,后面山上的雨水全装进了香野水库,嘿,好家伙,海海漫漫的水,真是壮观啦。   水库很大,自然要养鱼,养鱼后要有人打草料和防小偷,沈要潘就利用手中职权派了他儿子管理水库。暑假时,沈要潘的两个孙子一个孙女来水库他们爸这儿玩,也就是那个午饭后不久,他的一个孙子在水库里淹死了。   他的两个孙子一个六岁一个八岁,大的叫沈小云,小的叫沈小华,淹死的是大的,头几天时,他对大人说过,说他梦见了一个女人,端着一碗面条请吃,他说那面条真好吃啊!   第二年时,差不多同样的时候,沈小华也做梦了,他说在梦里有个女人端着碗面条请他吃,他吃得喷香,可没三天,他就在香野水库淹死了。连续淹死两个孙子后,从不相信迷信的沈要潘立即想到了陈佳慧的事,他是支部书记,不敢相信封建迷信,就叫他老婆在背后悄悄请了回神仙,神仙几经努力,说陈佳慧答应放过他家,不再找他家,这样,他唯一的孙女沈小娴终长大成人。   沈家不再死人并不意味水库不再死人,第三年七八月间,水库淹死一个,是外组嫁来香野的一个女人;   第四年七月底,水库淹死一个,是香野嫁到外村的一个女人;   第五年的八月中,水库又淹死一人,香野的,男;   第六年……   经过几年的经验,香野的人们知道了,要在水库淹死的人,前几天都会在梦中吃下一碗女人端来的面条,但如果没吃下那碗面就会没事,因为第四年时,香野有两个女人梦到过面条,但她们没有吃,所以她俩没事,她俩都有了些年纪,说认识端面的人,明明就是陈佳慧。那一年,一个外村来香野回娘家,说她梦见吃面,娘家赶紧叫她离开香野并亲自把她送回去,可第二天早上时,那边女婿找了来,结果在香野水库发现了尸体。 第三章 死亡前的恐惧 - 空巢香野 - 鱼洱   除了吃面,再就是香野水库淹死的人是两男两女后又两男这样排换顺序的。   发现了规律与特点,自然更增加了害怕,香野以及周围的人们说起梦中吃面就色变。   依照轮换顺序,今年是死男的了,果然,蓝田做了吃面的梦。   蓝田做梦吃面条了,一家人都在悲伤里,都拼命想法子可又无计可施,好在沈小娴来了,她当年请的神仙据说是保住了她的命的。   说走就走,沈小娴和蓝家都不敢有片刻耽误。   到远峰乡有二三十里路,蓝田怕路上饿,就找个小袋子装了些花生,这时节,正是六月黄花生收割时,地坝里正晒着。   “多装些吧,田娃,还有表嫂呢,路上饿了别只顾自己吃,得喊表嫂吃!”   “妈,我晓得!”蓝田没抬头,声音有些小,自做梦以来,他一直恐惧着,在水库淹死的恐惧压得他都喘不过气来,现在,表嫂带自己去请马神仙救自己的命,他肯定不敢怠慢的。   去远峰乡就是从香野盆口的公路往里走,公路和小河从里面并肩而出,小河没有名字,就叫小河;公路则叫虹远公路,从虹关乡起步修建到远峰乡政府。公路全长三十多里,但香野到虹关有七八里,所以到远峰就只有二十多里了。   下午五点左右时,两人终于走完了公路,但到马神仙的家还有十来里山路,马神仙的家离远峰煤矿不远。   两人虽说都是农村人,不娇气,但此时的室外温度至少三十五度,加之又走了好几个小时,都显得筋疲力尽。   “田娃,累了吧!”沈小娴忍住自己的疲劳,笑着问蓝田。   蓝田没有回答,无精打采的样子,只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累。   “今天真热,至少三十五度,田娃,你从来没走过这么远的路吧?”沈小娴为了缓和蓝田心里的恐惧,就找话问他。   “没有,从来没走过这么远的路。”蓝田回答说,声音低低的。   “休息下吧!”沈小娴指了指树荫下的一块石头,知道他心里很害怕,这样的事,是直接面对死亡,谁又能不怕呢?   沈小娴先在石头上坐下来,蓝田见她坐下来后,赶忙把花生袋的口子敞开,递过去,说,“小娴姐,肯定饿了,先吃点花生吧!”   沈小娴本感觉口渴,不想吃,但还是抓了把。花生抓在手里后她说,“想喝水!花生吃了,就是嘴巴渴,蓝田,你嘴巴渴吗?”   “我也渴!”蓝田说,“我去那买瓶汽水,小娴姐,你等下!”蓝田听沈小娴喊嘴巴渴,就往回望了望,十多米处,有一家小商店,刚才从那里过来时,蓝田留意过。   “买汽水?――哦,蓝田,来拿钱!”沈小娴说罢,掏出口袋的钱来。   “我有!”蓝田回答了句,但没回头,他往小商店走了去。   望着他的背影,沈小娴忍不住叹了口气,心想,这娃都不晓得到底有没有救,如果没救,那真是可惜了,都十五六岁了,一米六几了,长得斯文秀气,读书成绩又好,再就是这娃很懂礼数,在香野,很多大人都喜欢他,当然,这与他父母也有很大关系,他父母在香野口碑相当不错。唉,如果真要在水库淹死,实在太可惜了……   喝完汽水,休息阵后,两人又开始爬山路,沈小娴说,翻过这座山后还得翻个山梁才到马神仙家。   爬山路比走公路更累,两人好不容易才爬上山顶,往下一望,远峰场镇丫在山底几百米长的狭窄地带,只看得见大致轮廓了。   两人站着喘了几口气,继续往前走,刚拐过一个小垭口时,忽然路旁坐着一个小女孩,正在哭。她抬头见有人来后,就停止了哭。   小女孩十来岁,很瘦弱,身旁放着一个背篼,背篼很黑,有很多煤灰,不用说,肯定是长期背煤炭了。小女孩穿着一件蓝色衣服,黑色裤,都给煤灰染得挺脏,但她的脸却比较干净,她肯定在山沟里用水好好洗过。   小女孩虽然瘦弱,但她的样子挺惹人怜爱,特别是她的眼睛,清澈的眼眶里泪花闪闪,那从心底流露的无助击打着山梁这条孤独的山路。显然,这条路上行人不多,她想求助可许久没看到过一个路人。   “小妹妹,你啷个(怎么)了?”沈小娴站在旁边问她。   “阿姨,我脚崴了,好痛,都肿了,不能走路了。我是在梁那边崴的,爬了这段路,实在爬不动了,天又要黑了,要是碰不到熟人背我回去都不晓得今晚啷个办!”小女孩抬起头来,望望沈小娴后,又望望蓝田,话语里的求助非常明显,特别是她的眼睛,无助得像把小手伸进了蓝田的心灵,揪着不放。   “你离家还有多远?”沈小娴继续问。   “在山梁那边。”小女孩说完指了指。   “还有个多小时的路啊!”沈小娴语气有些无奈,“我俩从虹关走路来,已经走了二三十里,好累,小妹妹,等下翻梁后,我们想办法叫人来接你吧!”沈小娴说罢,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蓝田,示意他走,天色的确不早了,如果天黑去不到马神仙家,路上同样不好办啊!再说,经过这二三十里路后,两人的确很累,不一定背得动。   蓝田一直没出声,他给小女孩的眼睛揪得很心疼,很想帮小女孩,可沈小娴说的也是事实,两人走了这么远的路,早已筋疲力尽,如果来帮小女孩的话,天黑前就不一定到得了马神仙家。   当然,关于马神仙的家到底还有多远,蓝田并不知道,只能是沈小娴说远就远。   “走吧,田娃,等去到山那边想法子叫个人,她家就在那边,肯定叫得到人的!”沈小娴说罢,抬脚往前走了。   蓝田依然没出声,他站了起来,但眼睛一直盯着小女孩的眼睛。小女孩在他站起身来时,绝望了,泪水一涌,就顺了脸颊流下。   无助、绝望,这何尝不是自己的心境呢?蓝田的心给揪得更疼,至从自己梦中吃下那碗面条后,心境何时不在无助、绝望和恐惧中呢!   小女孩眼睛闭上了,她想把绝望关在心灵,不让那丝求助再往外露,尘世间是冷莫的,人与人之间不是亲戚或者熟人是不能作什么指望的,即使是亲戚或者朋友有时也是……   只是,她想关住绝望,泪水却溢出更多。   蓝田的心颤了颤,随后莫名其妙湿润起来,此时此刻,自己也是想求助别人,处境如此相似,难道自己忍心走吗? 第四章 善良的小女孩 - 空巢香野 - 鱼洱   “走吧,我背你!”蓝田说。当他说完这句话后,身心舒服地一张,他自己感觉松弛,远峰的远山近水也感觉松弛。   女孩的心给温暖地捧了捧,她仿佛不相信自己耳朵。她睁开眼来,夕阳抹在蓝田身上,有些金黄,此刻,蓝田在她眼里,就像一朵金黄的花在绽放,他的心是中间那湿润的蕊心――她立即感觉得,自己是一只蜜蜂,此刻正微颤着翅膀,喜悦在花粉上……   “田娃,天不早了啊……”沈小娴回过头来,想说什么,但停住了,小女孩已被蓝田背上,再阻止已不好意思开口,便在心里说句牢骚:这蓝田,都做梦吃面条了,命都不一定久了,竟还有心思做好事哩……唉――她心里叹了口气,只得回转身来,帮忙背上小女孩的背篼。   “小娴姐,我尽量走快点!” 蓝田怕沈小娴责怪,赶紧说。   沈小娴没有回话,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   蓝田果然走得很快,沈小娴当然知道他是怕自己责怪他,看到他满脸汗水,沈小娴又有些过意不去,便叫蓝田稍微慢些,说天黑前应该能到马神仙家。   “阿姨,你们和马神仙是亲戚?”小女孩在背上,一直没说话,只一个劲地湿眼睛,她听了沈小娴的话后,以为他们是来请马神仙做法事的,但转念一想,他们是虹关的啊,这么远,不可能是请她做法事了,因为她在本地,并没多少人相信。   “不是亲戚。”没等沈小娴回答,蓝田回答了。   “哦――”小女孩哦了一声,没再接着问,别看她才十来岁,颇懂得些人情事故,因为不是亲戚关系就说明是请神仙了,这请神仙是迷信,大都不喜欢别人知道的。   “小妹妹,你晓得马神仙的家吧,我好多年没来过了,关于她家,记忆有些模糊。”   “晓得,山梁翻过去有几棵麻柳树那里就是她家,比我家近些,我家还在前面。”   小女孩说后沈小娴没再出声,沈小娴不说话,蓝田也不说,他咬牙往前走。小女孩虽然瘦弱,但四五十斤是有的,本就人困马乏,现在背个人,自是相当吃力。   往上爬了一两里路,蓝田终坚持不住了,他把小女孩放在一块石头上,反过身来歉意地对沈小娴笑了笑。   “我来背一肩吧,换着来!”沈小娴见蓝田衣服全汗湿了,急忙说。   “休息会,还是我背吧!”蓝田笑笑,他从小女孩手上拿过花生,递给沈小娴,示意她吃。沈小娴摇了摇头。蓝田见她摇头,又把袋子口张开,示意小女孩抓。   小女孩没有客气,抓了把吃,看来,她很喜欢吃花生,她神情溢露的享受和满足足以感动别人。   小女孩刚吃完手上抓的那点花生,沈小娴已在她面前蹲下,示意上她的背。小女孩看了看蓝田,甜甜一笑,以示她的感激和对蓝田的一份亲近。   两人轮换了两次,终于上了山梁。上山梁后不远,便有一条叉路,小女孩指了指叉路,说马神仙的家就从这条路去,就在前面那个小山头旁,那里有棵长得很高伸出山头的麻柳树,就是她家的。   “你呢,你还有多远?”沈小娴把小女孩放了下来,问她。   “得翻过那个山嘴。”小女孩用手指了指。   蓝田望了望,目测了下,大约有两里路。   “小娴姐,你就在这等我吧,我背她回去就行了,要不,你先去马神仙家也行,我后面再来。”   “行吧,我就先去马神仙家了!”沈小娴笑了笑,但并没立即走,而是舒了口气,选了块干净石头坐下来,这样就表示她真的很累,不再去送小女孩理所当然。   走了这么远的路,谁不累呵,蓝田两条腿又酸又软,但这一刻,却得强装精神,毕竟是自己选择要背小女孩回家的。   因为是自己一个人送小女孩回家了,蓝田便先背上背篼,让沈小娴再把小女孩抱进背篼里,咬了咬牙,仿佛挺精神地走向前方的山嘴。   “哥,咋了呢?你们咋个来找马神仙?”走出一段距离后,小女孩突然问。没了沈小娴在一起,她感觉和蓝田不但亲近些,还要随便些。   “唉――”蓝田叹了口气,把水库淹死人的事简单说了下。   “你不会有事的!哥……”小女孩刚明白是怎么回事时就哭了,她把头靠在蓝田的头上,表达一份诚挚的情感。   “我也不晓得啊!每年都要淹死一个,淹死前都会梦到吃面条,只要吃下了面条,就没有活出来的!”蓝田说到这里时,心情明显低落。淹死的荫影笼罩过来,他眼前浮现出熟悉的香野水库,也浮现出去年淹死的刘玉梅和前年淹死颜良珍,她们淹死后,蓝田看到过她们尸体的,那被水彻底浸泡之后的脸庞,比雪的白还要白,就像那晚端着面条的陈佳慧的脸,假如我这次活不出来,我也跟他们一样白吗?那白真的不好,可能连自己的父母亲人都会吓着。   “哥哥,你绝对不会有事的,哥哥,你相信我!”   “小妹妹,别安慰了,我是在那里长大的,年年如此,十多年了,习惯已经成了自然!”   “哥哥,你咋没想到逃呢?离开你们家,远离水库,不就没事了么?”   “逃?没用!刚开始香野人知道吃下面条就会被淹死之后,都选择逃,但不管你躲到多远,都会莫名其妙地回来淹死,大前年刘长安,做梦后去往广东深圳,怕他出事,他老婆特意让她弟弟从深圳回来接,但他们走到广州后,刘长安却莫名其妙地倒了回来,回来那晚上,刘长安的一个哥哥两个弟弟还加上他舅子老婆一起把他套在床上睡觉,但第二天醒来时,没有刘长安的影子,第三天时,他的尸体在水库里漂了起来,手脚竟还是绑着的,要知道,那天晚上睡时,绑住他脚的同时也绑在床尾,自然,绑住他手的同时也绑在了另一头的床,没别人帮忙,他根本下不了床……”   “哥哥,这水库啷个这样邪门呢?从来都没听到过这样的奇闻啊!”   “那水库修建时,逼死了人的,就是先背你的那个阿姨的爷爷逼死的,水库修好那年,那阿姨的大弟弟给淹死了,第二年她小弟弟也给淹死了,她奶奶带她来找过马神仙,所以她就活到了今天。”   “哥哥……”小女孩明显感到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她唯一能够的,只剩下伤心的哭。   “小妹妹,别哭,人生死,天注定,不是有俗语说,人,先制定死才制定生的。”蓝田见小女孩哭得伤心,心里很感动,便压着内心恐惧,安慰她。只是,安慰完时,他的眼睛也潮湿起来。当眼泪模糊眼窝时,他踢了个小土坎,身子往前窜了窜,差点摔倒。   “哥,你是不是太累了?放我下来休息一下吧!”小女孩见蓝田身子窜了窜,赶紧止住哭泣,但她说话时,泪花跟着飞溅,溅得蓝田心灵湿湿的。   “没有,小妹妹,就快到山嘴了,天要黑了,得抓紧时间。”蓝田说罢,咬了咬牙,把肩头的背篼带动了动,减缓一下肩背的疲麻。   小女孩没再说话,她把头挨在蓝田两肩的背间,传达一份依恋。 第五章 一粒平安符豆 - 空巢香野 - 鱼洱   蓝田愣了愣,他知道小女孩在表达她内心的感激,他脑海闪了闪,闪过小女孩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于是说,“小妹妹,能够背你回家,真好!”   小女孩没说话,只把头埋在蓝田背颈间摁了摁。   有了这份信任和温暖,蓝田顿感轻松起来,脚下的步子快了不少。约莫十多分钟,终于翻过山嘴,小女孩的家就在山嘴旁。说是家,其实是个草棚。蓝田在路上猜测到小女孩家穷,但没想到竟有这般穷。就一个草棚,丈余高,两丈宽,两丈多长,灶屋堂屋房屋(卧室)啥的,统统在一起。靠最里边,挤着两张床,说是床,其实就是几块破木板……   蓝田看后,鼻子莫名其妙地一酸,他突然地替小女孩难过起来。   小女孩也因为家里太穷,她实在无法开口叫蓝田进去坐一坐。   “小妹妹,家里有开水没?路上吃花生了,嘴巴太干渴。”   “哦,有的,我给你端!”小女孩脸热了热,掩不住内心的喜悦,她本靠门口站着,急忙转身进去,脚肯定很疼,她身子歪了歪,赶紧撑在门口的一张破桌子上。   “我自己来吧!”蓝田赶紧进去,扶住了小女孩。   “叶儿,你回来了吗?是哪个啊?你咋现在才回来?都急死妈了!”   “妈,我在路上时,把脚崴了,好痛,不能走路,是这个哥哥把我背回来的。”   原来她叫叶儿!蓝田心里记了下来。   叶儿回答她妈妈后,又望蓝田笑了笑,轻声说,“我妈妈因为有病,起不了床,所以……”   原来是这样,蓝田立即明白了许多。   “叶儿,是哪个哥哥呢?得感谢人家。”   “妈,我晓得!”叶儿回答时,从破桌子最里边一个罐子后端出一只干净的瓷杯来。   蓝田立即明白,这杯子肯定是她自己专用的了。   瓷杯不大,就装半斤水那些样子,如果此刻真要喝,蓝田可以一口气喝下三杯以上。但他接过来后,只喝了一小半,他感觉到了叶儿喉咙吞口水的声音,她吃了不少花生的,嘴巴肯定也干渴。   蓝田喝下小半杯后递还给她。   “哥,你喝完吧!”叶儿显然明白了蓝田的用心。   “够了!”蓝田笑了笑,递还杯子给她后,便走出屋来,天色不早了,他一步就跃下了屋前土坎,走回去肯定会黑,他决定跑。   “哥,哥哥――等等!”蓝田跳下土坎奔跑了几丈路时,忽然叶儿撑在门口喊。   蓝田站下,回头看时,叶儿歪斜着进屋去了。   当蓝田再次爬上土坎,叶儿已经歪斜出屋来,她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露了些细红绳子在外面。   “哥,我突然想起我捡煤炭时,捡到了一粒平安符豆。哥,这平安符豆会灵的!哥……”叶儿说完,又哭了,她张开手时,泪水掉在手心,正掉在那粒平安豆上。   平安符豆呈黑色,黑而程亮,有一元的硬币两个大,三四个那么厚。红色细绳是新的,肯定是叶儿后来买的,但她一直没舍得戴,一直放着,因为细绳还没穿上。叶儿一边掉泪一边穿,穿上后,她两手拉住细绳两头,平安符豆就坠在了中间,她望着蓝田。   蓝田伸手抓住平安符豆,他蹲下来把头伸在了叶儿面前让她系绳子。叶儿依然在哭,肯定是泪水迷糊了眼睛,好几次了还没系好。   蓝田见她如此伤心,一时竟忍不住,几粒泪水潸然滑落,滑落到握在手心的平安符豆上,融入到先前叶儿的泪水里。   “哥,你绝对会平安的!”终系妥了绳子,叶儿后退了一步说,说后,她闭了闭眼,泪水却淌得更欢。   “谢谢你!叶儿,我定会争取平安!”蓝田站起身来,他怕自己忍不住,赶紧转身,准备走时,忽然想起了,口袋里还有上学时攒下的钱,本来有十三块,但先前买汽水时花去了一块,他赶紧掏了出来。   “哥,这钱我不要,你请马神仙得花钱呢!”   “这是我读书攒下的,是我的私房钱,请神仙的钱我妈给小娴姐了,她带着的。”蓝田不待叶儿再推,往她手心一按便返身跳下了土坎,往来路跑回。   “哥,你绝对会平安的!”蓝田跳下土坎时,再次传来叶儿的祝福。   蓝田心里一热,终没忍住,泪水即刻涌出了眼眶。   天就快黑了,蓝田不敢再耽误,他急擦眼睛,猛往前跑。上了山嘴时,蓝田停了下来,他回过头去,想再看一眼叶儿贫困的家。天色已经朦胧,稍远点就有些模糊了。叶儿还站在屋旁,但她和夜暮一道,就模糊成了一色了,蓝田知道她在目送自己,他赶紧做了个挥手,但他知道这挥手是模糊的,就像这之后,两人之间模糊的尘世……   蓝田去到马神仙家时,天已收尽了最后一丝亮色。   “啷个去了这么久?”沈小娴声音里明显责怪。   “山嘴翻过去还有段路。”蓝田赶紧对表嫂笑了笑。   马神仙家明显富裕一些,四间瓦房,一灶屋一堂屋两房屋。马神仙五十多岁,和普通农妇一个模样,这让蓝田有些失望,心想,就这般普通得没一点神仙模样能救人吗?   她见蓝田进来,立即专注地盯着,忽然愣了愣,接着皱了皱眉,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马神仙,啷个啦?”沈小娴见马神仙这般神情,知道她已看出蓝田这次邪气挺重。   马神仙没回答,她闭上眼睛,眉头皱得更紧。   蓝田本对她不是神仙的模样失望,见她此刻装模作样的反映立起反感。反感起来时,他屎胀了,就说了声上厕所便返身出屋。   “邪气凶得很啊!”蓝田出去后,马神仙说。   “马神仙,是很凶啊,有得制(预防)吗?”   “唉,实话跟你说吧,你和你儿子也做过这梦的,虽没吃下面条,但假如我把他制好后又找上你儿子,咋好?毕竟,你和你儿子也做过这梦的啊!”   沈小娴听了后,不说话,心里凉凉的,她有些后悔带蓝田来找马神仙了。   马神仙心里一笑,窃喜起来,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但她掩饰得极深,神情严峻,悄声说,“我们熟,我自然得帮你,不过,既然你把他带来了,我还是得费些心思,给他好好制制,尽量把这恶鬼引到别人头上去,当然,即使引不走,我也不会让邪气伤你儿子分毫!”   沈小娴赶紧点头,轻声说,“谢谢马神仙了!”   吃罢晚饭,马神仙开始请神,她请神是睡在床上请,在大巴山深处这些乡村,神仙一般是女人,给人看什么时,有的睡在床上,有的伏在桌子上,其实搞法都差不多。男人做这些法事的都叫端公,有的也睡,但极少,一般端公都是清醒的(睡觉施法的是不是清醒别人不知道),烧纸点香,口里念叨着别人无法理解的重重咒语。   马神仙点了柱香,插在床前的米碗里,接着便上床睡觉了,睡时,口中不停念叨――   “灯泡梁的山神啊远峰的土地神,虔诚的马氏请开门,请开门啊请开门,请让马氏到神界走一程。虹关有个三山村,村里有个小地名,地名叫香野,水库年年淹死人;虹关的土地神啊三山的山神,请放行请放行,马氏要到香野水库走一程,是啥子冤屈待查明!”马神仙说到这里时,停住了,片刻后,她突然发出一声惊异――“嗯~~” 第六章 装神弄鬼马神仙 - 空巢香野 - 鱼洱   马神仙一声起伏而又惊异的嗯后,又停止了。   她一停,整个山野都静寂无声,香火在昏暗的煤油灯里明明灭灭。另一间房里,马神仙丈夫的呼噜声断断续续,丝毫不受马神仙惊异声音的影响。   “哎呀――”寂静好一阵后,马神仙突然哎呀一声,吓得蓝田和沈小娴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停顿片刻后(说迈关子准确些),马神仙才说,“哎呀,这娃儿啦!命――悬掉掉的呢!”   “请神仙帮忙打救!”沈小娴急忙说。   “报上生晨八字来!”   “生晨八字!田娃――就是你的出生年月!”   蓝田望望表嫂,说了他的出生年月,但问他是什么时间生的,蓝田却无法说具体的时间,只知道是晚上生的。   “晚上十来几个小时呢,没有准确的出生时晨恐怕要打折扣啊!”睡梦中的马神仙语气充满无奈。   “神仙神通广大,肯定有办法的!”沈小娴虔诚地说。   “试试吧,我只能尽力呢!我马上到阴间走上一趟!”马神仙答应后,立即又反复叨念起来,有的能听懂,有的则是天外语言,深奥莫测。   大约一个小时后,马神仙说,“蓝田,我尽力了,给三山管事的山神给过钱,他答应帮忙,找香野水库的水鬼勾通,能不能成事,就看三山山神了,回去后,给三山山神烧些钱吧!”马神仙说罢,从床上坐了起来,依然闭着眼睛,这叫还阳。还阳的时间越长,就表示到阴间这一趟付出的代价越大。   大约十来分钟,马神仙才还过阳来,她十分吃力地才睁开眼睛,望了眼沈小娴和蓝田,没有说话,这表示她对作法时话的那些啥都不知道了。   法事就这样完了吗?蓝田有些莫名其妙,他在心里皱了皱眉,怀疑不断,心说,你这也能救人?骗人的吧!   “马神仙,来,喝口水!”沈小娴丝毫不敢怠慢,端起桌上的茶杯递给马神仙。   马神仙接过茶杯咕咚了几口后,沈小娴又接回来放到桌上。   见马神仙喝水,蓝田也感到口渴了,但马神仙喝的这个茶杯他是无论如何都喝不下去的。灰尘多不说,就马神仙口里那牙,几十年没洗,牙齿上面一层全是食物残渣和细菌依存后的合成物,用牙签或小木片一刮,就会起来的柔软污垢。那污垢有的已经霉烂,发黄,黄里带着黑,黑里泛着光,像极了潮湿地下埋藏的青铜的铜锈,又像陶瓷马桶长久没洗后的黄白相杂,偶尔一处还闪烁金光。   想起这,蓝田心里有些反胃,因为晚上在她家吃了两碗饭的,吃饭时,他总是避开他们的筷子,只吃了少量的菜,以最快的速度吃完了饭。   口真的干渴,蓝田想起了叶儿那个洁白的茶杯,早知这么渴,先还多喝点就好了。   马神仙的法事结束后,她安排蓝田去她丈夫那间房睡。   蓝田睡时,在床前的小柜子上看到了个手电筒,他称上厕所,拿手电筒到灶屋去喝了大半瓢冷水。   这一夜,蓝田久久没有入睡,他不停地摸着叶儿送给他的平安符豆,心中竟然减去了不少对香野水库的恐惧。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沈小娴就叫蓝田起床,马神仙留他俩吃早餐,但两人都没有心情吃。两人顺山路往下,上山难下山却容易,他俩很快就到了远峰场镇。时间是星期天,是远峰场镇赶场的日子,别看时间早,太阳才刚刚升起,但场镇上人已很多,卖猪仔的,卖羊肉的,卖自家土产的,把远峰街道挤得满满的。   “我们去吃面条!”沈小娴说。她心里总怀着一份愧疚,仿佛马神仙能救蓝田却因为顾及自己的儿子而没有使全力。   “好,但我身上没钱,你先给,回去后叫妈妈补给你!”   “我请你!”沈小娴笑了笑。   “小娴姐,你带我进山来看神仙,是帮我的忙,哪能让你请我呢!本来,我身上有五块钱的,可昨天不晓得在哪儿给摸丢了。”蓝田晓得沈小娴帮自己的忙,不能花她的钱,但自己的钱昨天全摸给了小女孩。他不想说钱给了小女孩,就撒了个谎。   “田娃,没事得,又不是外人,吃啥面,姐请你!你吃肥肠还是肉丝?――想吃啥子,你说,姐买给你!”   表嫂啥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呢?蓝田想,但旋即明白,表嫂肯定认为自己凶多吉少,面对一个就要死去的人,谁都大方得起来。   明白这点后,蓝田心里叹了口气,恐惧感似乎加重了些。   “哥,你绝对会平安的!”蓝田耳边想起了叶儿的声音,她才十来岁,却最纯粹,只有一个心愿,就是自己平安。我绝对会平安!蓝田咬了咬牙,他伸手摸了摸胸前的平安符豆,不知道咋的,只要一摸,心里就减少了要被水库淹死的恐惧。   既然表嫂大方请客,蓝田就不客气,要了碗肥肠面,他原准备吃一碗青菜素面的。青菜素面五毛,而肥肠面得一块。   吃了面,两人顺公路往回走,中午过了,他俩才回到香野。沈小娴先去蓝田家,她要亲自交待蓝田的妈妈,还得烧些纸钱。这样才能显示在这件事上她是尽心尽力了的。   沈小娴只交待只句话就走后,周秀梅留她吃晚饭了再回去,但她不,她说家里忙。她丈夫不在家,农活自然挺忙,周秀梅连声说谢,并叫沈小娴有啥需要蓝家帮忙的,就来喊一声。沈小娴望姑姑笑了笑,赶紧说好。   送沈小娴走后,蓝田把去见马神仙的一些经过说了,当他说出自己怀疑马神仙不灵验时,给周秀梅打断了话,“呸!呸!你小孩子懂得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她名声那么大,肯定灵的了!”   蓝田知道,妈妈其实是担心自己,她心里比自己还忐忑难安!果然,蓝田这般想罢,他妈妈又骂开了,   “沈要潘这个作孽的!作孽啊!为一碗面,竟活活地把陈佳慧给逼死了!陈佳慧更歹毒,你让沈要潘两个孙子淹死偿债不就行了吗?这十多年来,每年一个,真是歹毒!你要是出现,老子定和你拼了!”周秀梅咬牙切齿说了几句恨话。说后,停了片刻,正要还说什么时,家里午睡的人都起来了,他们自然关心蓝田去找马神仙后的情况。   平时一家人都在屋里时,你一言我一语的,家里热闹极了,但这两天不同,至从蓝田做那个吃面的梦后,全家人都处在恐惧之中,更有悲伤,虽然蓝田现在还没事,但依照香野这十多年的惯例…… 第七章 平安符豆的神奇力量 - 空巢香野 - 鱼洱   “田娃,马神仙弄后没事了吧?”首先发话的是蓝田他爸蓝湘华,从那天早上晓得蓝田做梦以来,他一直没笑过,虽然没过多地表现悲伤,但他心里一直压着这块千斤石头。   “应该没事了吧!”蓝田勉强说,在心里,他对马神仙所谓的打救根本不抱希望,倒是叶儿给他系上平安符豆之后,他感觉到了一份希望,那份恐惧感莫名其妙地在消退着。当然,这只是蓝田自己的一个感觉,他憋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蓝田勉强的回答令蓝湘华心里一酸,眼睛立即湿了,儿子养这么大了,就要被淹死,心里当然难过悲痛,因为这十多年来,香野的民众都束手无策,啥端公神仙都请过,没谁收服陈佳慧,没谁收服掉水库的邪气。想到这,蓝湘华身子一软,就滑到了椅子上,他克制着自己的悲痛,毕竟现在蓝田还没事,悲痛外露会给他更大恐惧。   孩子们都围在屋里,沉默着悲观着,是的,没谁看好这马神仙,这十多年来,香野民众不知请过了多少个像马神仙这样能干的神仙或端公,可没人在梦里吃面后逃过这劫难的。   蓝湘华坐下后,湿湿的目光逐一望着自己的儿女,大女儿蓝雨薇,大儿子蓝子杰,二儿子蓝博兴,三儿子蓝茂林,幺儿子蓝田。虽然有五个娃,但即将失去蓝田仍令人伤心难过!   “沈要潘,老子日死你祖宗十八代!修水库是你,逼死陈佳慧的也是你!”蓝湘华歇斯底里骂一声后,一声呜咽回荡在香野上空,久久地不肯散去。   空气一下就凝固了,周秀梅垂泪,蓝雨薇哭着去了里屋,除蓝田外,蓝子杰蓝博兴蓝茂林也湿了眼眶。   “爸爸,别担心,我想,这次肯定会没事的!”蓝田见全家人心里如此绝望,急忙说。   蓝湘华回下眼来,见蓝田竟如此淡定有些意外,赶忙问,“田娃,是不是马神仙打包票(肯定)说过没事了?”   “不是!”蓝田摇了摇头。   “哪……你咋敢肯定说这次没事?”   “这个平安符豆!”蓝田解开衣服,露出胸前的平安符豆,接着说,“做梦之后,我心里一直很恐惧,但这个戴在脖子上后,心里的恐惧感就消退得差不多了,就仿佛吃面这个梦是个平常的梦了。”   “是个咋样的平安符豆?”听蓝田说后,蓝湘华立即把蓝田胸前的符豆摊在手心。   油黑发亮,很平常普通,只是,当蓝湘华将它摊在手心后,心里的恐惧感立即减弱。   “你也拿拿!”蓝湘华对老婆说。   周秀梅赶紧过来把平安符豆摊在手里,不知为何,她原先悲伤绝望的感觉好像被什么从心里抽出了一样。   “田娃,这符豆从哪来的?是不是马神仙给你的?”   “不是!”蓝田摇了摇头,本想原原本本说,但想想,编造了些,他讲了送小女孩回去的事后说,“我往马神仙家去的路上,一个白胡子老头给的,那白胡子老头和我面对面过来,说我心地善良,给个平安符豆保平安,当我把平安符豆系在脖子后,回转身,再也看不见什么白胡子老头,四周空空的!”   “是神仙在保佑你啊!”周秀梅听蓝田说后,立即跪在地上,面对大门,对天地磕了三个响头。   有神仙给的平安符豆护身,肯定没得事了,全家人立即开心了些。   “雨薇,把最大那只公鸡杀了,今天晚上敬天敬地敬神仙!”蓝湘华大声说。   全家人立即忙碌起来,蓝田没事了,还有公鸡吃,咋个不高兴呢?   天黑时敬完神,开始吃饭了,吃着时,蓝湘华说,“这平安符豆护住蓝田后,肯定就是香野水库邪气的终结!”蓝湘华说完,把两个鸡腿都挟给了蓝田。   蓝田虽然最小,平时有好吃的大家都让着他,但一下吃两个鸡腿还是没有过,他要挟一条腿出来,但给他爸爸制止了。   “吃吧!能吃就全吃下去!”蓝湘华的心里其实仍还是全家人的心理,这件事还没完全过去,蓝田就不能百分之百说没事了,没出事之前,有好的吃就得尽量吃。   蓝田已初中毕业,自然理解得了家里人的心理,为了不让他们太难过,他就开开心心地吃下了两条腿。他刚吃完,他大姐把碗里的一个翅膀挟给了他。家里每次杀鸡,如果没客人时,鸡腿一般是蓝田和他爸爸一人一个,鸡翅膀一般是蓝雨薇和她妈妈每人一个,乡下乡俗说,女人吃鸡翅膀后会梳头并且头发好。   “姐,你自己吃吧!”蓝田说,正欲把鸡翅膀挟回他大姐碗里时,他妈妈也把她那个鸡翅膀挟进了蓝田碗里。   “幺儿吃吧!别挟来挟去了!”周秀梅说,说后她筷子伸进桌上盛鸡肉的碗里,“我吃这里面的!”   “吃吧!幺弟,快吃!”蓝雨薇伸手把蓝田的手按了按。   “你们都吃吧,别关心我,真的没事呢!”蓝田说,说后索性发挥,把叶儿送的这个平安符豆越说越奇。   家里人没去,都不晓得这平安符豆的来龙去脉,自然对蓝田所说的奇遇深信不疑。   “有神仙护佑,陈佳慧这个小冤魂算个球啊!”蓝湘华心里一个兴奋,抬头便把半杯酒倒进了口中。喝完,他把杯子递给女儿,示意女儿还倒一杯来。“冤魂怕凶恶的,蓝田,硬扎起来!我们祖上就有这么一个故事的!”蓝湘华挟一块鸡肉放进嘴里嚼咽片刻后,便讲开了这个故事,这故事叫鬼怕恶人,虽然以前蓝湘华也讲过,但全家都望着他,听他再次讲。   故事发生在民国时代,就是蓝田的祖上,有一个叫蓝旺的人,此人恶得很,不但恶,胆子也特别大,方圆几十里没有他不敢在夜里走的路,据说,本地方的鬼都晓得他,根本不敢惹他。有一天,有个过路鬼听说他利害后,不服气,决定找个机会吓吓他。有一天晚上,蓝旺正推石磨,磨包谷。中途时,他累了,就坐下来卷了支旱烟抽。鬼看到他休息,心里一喜,心想,机会来了,他走过去,把石磨猛推起来,让石磨转个不停。   没有人,石磨突然转动起来,换成一般胆小之人,肯定会吓得屁滚尿流,赶紧逃,肯定会大声惊叫有鬼,可蓝旺就不,他见石磨自己转了起来,心里高兴死了,烟都不抽了,立即把烟一丢,把余下的包谷往磨眼里放。边放边说,“真是菩萨显灵,看我太累了,多谢菩萨啊!”   除了这,他还把存放在磨房里的包谷全搬了出来,要磨完。   这下,鬼可傻了眼,心里叫苦连天,因为吓不跑他,自己就得把石磨转着,除非这人停下,不然鬼就会受到百般折磨。   石磨转了大半夜,蓝旺终于把包谷加完了,加完后还说,“要是晓得这磨子自己会转,老子把老汉那些包谷也搬来磨!”   鬼本累得倒在磨子旁走不动了,听蓝旺说后,赶紧连爬带滚。刚爬到门口时,蓝旺突然甩来一个铁锤,狠狠砸在鬼背上,口中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吓老子!老子是恶人,老子还想吓你呢!”   后来,鬼怕恶人在香野的传说中是个经典,差不多都会讲,就是这么来的。每个讲故事的人讲完后,还会总结一句:鬼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自己心中的胆怯,人和鬼之间,比的也就是个胆子!   是啊,比的是个胆子,鬼怕恶人,蓝田这样想时,心里立即生出众多勇气来。 第八章 美丽的香野 - 空巢香野 - 鱼洱   虽然蓝田得了个平安符豆护身,但在夜里时,蓝湘华还是安排几个孩子轮换守护,每人守两个小时,也就是说,长期有一个人是清醒的,盯着蓝田。   其实,大家也清楚,他们的希望全寄托在平安符豆上,因为这之前时,无论多少人守,人都会莫名其妙地去到水库淹死。就去年淹死的女人龚文珍,几乎全香野的成年人都去帮过忙,从她做吃面的梦后,每天晚上大门守个男的,卧室门守个女的,另外还有好几个在她家里睡,她想用这样的方式熬过暑假。   她做梦是八月初,但在八月中旬时,那天晚上,她请去的人都还没睡,还在屋头闲聊,她径直从大门走了出去,屋内的人个个像傻了般,没人喊也没人拦,直到半个小时后,屋内的人才清醒过来,赶紧吆喝,整个香野的手电筒都出动了,把水库照得像白天一样。水库开始静静的,接着水库中间冒出一具尸体来,人们划小船去一看,正是龚文珍。   虽然守护不住,但还是要派人守,能做到的要尽量做。   天慢慢亮了,这一个夜晚终于平安无事。   第二天早上时,蓝家正吃早餐,忽然蓝田的姑姑蓝佳韵来了,她是来告诉蓝家五溪县过来了一个端公,是胡天龙两兄弟请来的。   蓝田见姑姑来,赶紧给她端了杯已经放凉了的梨茶过来。梨茶是乡下土品种梨树叶,树越老越好,头年摘下来阴干,来年再喝,在香野几乎家家必备,夏天时,用大盆泡一盆,凉在那里,味淡略涩,清凉解暑。   “这娃,好高了!”蓝佳韵摸了摸蓝田的肩膀,称赞着。   “是啊,都一米六有多了,唉……”周秀梅接了蓝佳韵的话后,又无奈地叹息了声。   “我们这香野,如果没有这水库每年的阴影,多漂亮啊!”蓝佳韵怜爱地摸了摸蓝田的头。   是啊,这香野,要是没有每年淹死一人的阴影,方圆数十里,她都算得上风水宝地。   香野平坝方圆百余公顷,是虹关乡有名的田坝子。香野西面叫桐子坡,桐子坡桐子坡,顾名思义自然是产桐子了;香野水库后面即北面叫松香林,从水库起到山梁全是松树,每年夏后,这山林里就长出了不少松菌,烧汤炒肉,味道美极了;香野东面,即蓝田的家这一面,叫圈椅子,因像把圈椅得名,这匹山沙地多,属于白少泥,喜出花生,特别靠山下两百来米,全种着花生。   桐子坡背后,是猫儿山,是三山村第二组(香野是第一组),猫儿山背后,就是外村了;松香林背后是懒山,从松香林山梁起伏上去还有三个起伏,分别是三山村的第三、第四、第五组;圈椅子背面,是犀牛山,犀牛山靠香野这一面是第六组,背面则是别的村,再往后往里,则是远峰乡了。   猫儿山、懒山、犀牛山,这就是三山村得名的来历。   香野真的漂亮,蓝田就因为香野的漂亮而在作文中写过她。   他的那篇作文叫《我的故乡叫香野》。   他在作文中这样写道:   香野在群山环抱中就像一个大院子,她里外周围不过几个平方千米,皱皱巴巴丫在大巴山弧形褶束间,任凭岁月变换。   我最喜欢故乡的桐子坡,桐子坡桐子坡顾名思义,她名字的由来自然是满山的桐子树了。每到春天,桐子花开,朵朵儿地整齐着五个粉白花瓣,而花瓣内里又整齐布满了线条状的红,远远望去,满树满树的明亮里眩目着舒心的粉红,于是,桐子坡的漂亮便有了让人驻足的念头。但桐子坡太小了,就像邻家那小妹——就像邻家来了陌生客人,小妹低头在门口,轻轻一声“妈——来客了!”便倏忽不见了影踪。   桐子坡桐子花开的时候,虽然美艳绝伦,但除了我,真的没有人注意她。我喜欢桐子坡的春天,喜欢桐子花,其实,桐子树不仅仅花朵漂亮,更有喜悦的收获,青色的果子簇拥着一嘟哝,一嘟哝,经过一个夏天的烈日与暴风暴雨,便长成了秋天丰收的童话。童话收获后,就变成了钱,就变成了香野不少家庭的花销,就变成了不少小孩子的学费。   秦阳是中国的油桐之乡,秦阳桐油的质量标准被作为世界桐油标准,而秦阳桐油又以桐子坡为最高质量。桐子坡桐油的折光指数为15192-15210,碘价164-165,酸价5以上,水份杂质0.15﹪以内;具有干燥快,比重轻,光泽度好,附着力强等鲜明特点。因而每年十月后的一段时间,便有不少人到香野的桐子坡来收购桐子……   蓝田在作文中写了香野平坝,每年八月九月金黄的稻谷;写了水库,每年都要淹死一个人的神秘与恐惧;写了松香林春天时弥漫在空际的漂亮淡黄花粉以及圈椅子山每年产出的喷香花生。但他着重写了香野的桐子坡,他说他只喜欢桐子坡。多年后,他也才明白,那是因为小小桐子坡的桐油质量的世界地位。只是,他明白这些时,桐子坡的最后一棵桐子树都给挖掉了。   “湘华,你去趟胡家吧,早点把端公请来!”蓝湘华正喝茶时,周秀梅说。   “行,我马上就去!”蓝湘华回应道,回应后回过身对他妹妹说,“佳韵,你家稻田里有不少稗子,我那天到我田里清稗子时顺便扯了点,但后来有事,没帮忙扯完,你们得抽时间去清了,稗子就要熟了,籽落下后明年会更多!”   “要得,哥,回去后我叫童平去清一次!你快去胡家吧,这端公听说是五溪过来的,五溪那边的端公法术高,肯定制得了这事!”   “嗯,我这就去!”蓝湘华说罢拿了旁边的草帽,边戴边往外走。   蓝家这里虽然看得见桐子坡,但山路,看起来近,走起来却远,从圈椅子走到桐子坡的胡家至少得半个钟头。蓝湘华四十多岁,身体硬朗,别看他身高不到一米七,还瘦瘦的,但干农活却是一把好手。在香野,他不但干农活不错,还会一手篾活,背篼、撮箕,箩筐、筛子……凡是家用的竹编品,他全能自己编,除了自己用,也送些给别人,久而久之,香野的人们便对蓝家印象不错。   蓝湘华快步走着,但不知为何,突然感到有些胸闷,仿佛呼吸系统有问题了一样。他只得站下来喘上几口气,这段时间来,不知为何,偶尔地会碰上这种情况。胸部很是为难,恰此时他看到蓝子杰在屋旁山梁,便喊他,叫蓝子杰过来。   蓝子杰走来后,蓝湘华便叫大儿子去胡家请端公过来,并叮嘱他对端公恭敬些。 第九章 高手石端公 - 空巢香野 - 鱼洱   端公是胡天龙丈母娘家介绍过来的,胡天龙老婆是巫峰人,靠近五溪。她嫁来胡家后,从来没喂养出超过一百斤的肥猪。不只她没有,她的妯娌也一样。桐子坡整个山面的六家人,喝的都是山梁的那眼浸水,吃的都是香野产出的大米,可就是邪门,就她家两妯娌喂不出肥猪,每年过年时,杀个猪儿就几十斤,有时候还没有猪儿杀,因为没到年尾猪儿就死了。在香野这样的农村,经济不活,一年出头,大都以腊肉为主,因而他们两家,往往不到夏天,腊肉就吃完了。整个下半年,常常没猪肉吃,孩子们那个馋啊,锅里煎猪油炒菜时,他们便站在锅前,等着吃油渣……想起那情形,大人便心酸,当然,也更不服气,两妯娌不服气,两兄弟也不服气,干嘛自己这猪圈喂不出猪呢?有几次,他们两家捉小猪时,和蓝湘华家一起去捉,捉同一家的,因为蓝家是香野肥猪喂得最大的,有一年杀一头有四百二十多斤,那是什么概念啊,就像条牛儿。他们去捉时,挑最大的,最后,连劁的时候也找同一个劁匠,但到了年底,蓝家大头头的要杀两百多斤,他们喂养的依然超不过一百。   种是一样的种,喂是一样的喂法,因为他们到蓝家取过经,但为何效果相差如此之远呢?   这之间肯定邪门!   胡天龙终于托丈母娘家的人请来了在他们那一带名气挺大的石端公。   石端公来是昨天晚上过来的,来的时候已经很晚,只得休息后等到早上再给他们作法。   早上时,石端公起得很早,一起床就到胡家两兄弟的房子四周察看,特别是猪圈。两兄弟的猪圈紧靠在一起,中间用木头做的栅栏隔开,猪圈靠西边一方是一丈高的天然石壁,因而两家的猪圈都只围了三方。西面石壁是黄色松软的沙石,猪有事没事便去啃嚼着那些松软的沙石,石壁上方,是胡家两兄弟用竹子围成的鸡院子,只要落雨,上面的污水全流浸到猪圈松软的沙石上。   石端公点了点头,回过眼睛来又看了阵猪。一般情况下,猪吃饱后都懒惰地睡觉,但这两个圈的猪不睡,总在墙上擦慅屁股。   这些猪屁股眼都很发痒,石端公脸上笑了笑,胸有成竹地拿出烟,抽出支美滋滋地吸了起来。   一支烟抽得要完时,胡天龙走了来,石端公便对他说,“去山上采些驱虫草来,另外还要些幽魂草!”   胡天龙想问有啥用,但即刻打住了,直接去了山上采草。驱虫草动物吃了能驱虫,当地人常用这,但没什么效果;至于幽魂草,生在阴暗潮湿的地方,有毒,牛羊吃多了便会中毒。   胡天龙很快采回了草,石端公接过草来,在驱虫草里捡出老些粗些的,接着捡起几兜幽魂草,折去叶子,只要了根。捡好后,他把两种草递给胡天龙,吩咐说,“放在一起熬水,加些油盐,兑在猪食里给猪吃下。”   胡天龙的老婆杨运珍接过草去,照吩咐熬水去了。   石端公不再说话,在猪圈外的空地上点了香,烧了些纸钱,接下来吩咐胡家两兄弟把西边的石墙用木头或石头挡起来,不能让猪啃到那些沙石,另外靠底部得凿出一条水沟,这水沟也要拦住,不能让猪接触到。   胡家两兄弟同时点了点头,并说下午就搞。   当杨运珍把水熬出来给猪吃下时,石端公的法事也作完了。   法事就这般简单,管用吗?胡家两兄弟满脸疑惑。   石端公自然看到了两兄弟的猜疑,他笑了笑,说,“放心吧,我一时半会又离开不了这里,保证有效果!”   胡天龙胡天虎知道给石端公看穿了心思,立即有些不好意思,胡天虎心思滑些,赶紧回答,“那是那是,对面蓝家要请石师傅,看,都接你来了!”胡天虎说罢,指了指山路上走来的蓝子杰。   “蓝子杰,这么早啊!”蓝子杰走到屋旁时,胡天龙喊他。   “胡叔!”蓝子杰望着大家,笑了笑,喊了声。   “子杰,这么高了,好看呢,这娃儿!婶婶给你做个媒啷个样?”此时,杨运珍正出来,他煮了碗鸡蛋面端给石端公吃,见蓝子杰过来,就逗他。   “要得!谢谢婶婶,哪个嘛?”   “她妈屋头的侄女。”胡天龙见蓝子杰问,便说,他本是开玩笑,但这玩笑倒提醒了杨运珍,她堂兄杨运全的大女儿倒真成人了,今年十八岁。   “这娃,人才不错!今年好多岁了?”石端公接过面去,端详了蓝子杰一遍。他见这小伙子精神模样都不错,便问了起来。   “要满二十二岁了!”蓝子杰见石端公称赞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娃,命运不错,鼻梁直挺,从面相看,是个顾家紧财的人。”石端公淡淡地望了眼蓝子杰,继续说。此时,他手上的面碗有些烫手,他赶紧把衣服提起,用衣服的角垫在碗底。   “石师傅,烫吧!”胡天龙说,说后数落他老婆,“你这个哈(傻)婆娘,都不晓得在碗底垫点东西,快去,把洗脸的帕子拿来!”   杨运珍不好意思地笑着,赶紧跑进屋去拿了块帕子。帕子黑黑的,说是抹桌帕吧,一般农村家庭还没这般奢侈,说是洗脸帕吧,却又太令人难为情了。石端公皱了皱头,心里叹了口气,心想,这家人真够邋遢的。虽然皱眉,但他还是接了过去。   帕子有些滑滑的粘手,显然是好久没用肥皂洗过,这让石端公胃口大减。   “石师傅,多少工钱呢?”石端公吃面时,胡天龙问。   石端公笑了笑,说,“随便,我们出门人,混口饭吃,家境殷实多给点,家境困难少给些,无所谓的!”   见石端公这般说,胡天龙便去了旁边他弟弟家,他去商量他弟弟,猪圈是两兄弟共同的,工钱自然一人一半。胡天龙去他弟弟家商量时,他老婆也跟了去,当猪圈外只剩下蓝子杰时,石端公迅速把碗里的面倒进了猪圈的石槽。他半天没吃下去的面,给猪两口便吃下去了。   胡天龙两口子再出来时,胡天虎和他老婆朱远碧也跟了出来。两兄弟手上各拿了些散钱,一块的,五毛的,两块的……   “我们每人出五块,劳味(谢谢)石师傅了!”   石端公收了皱皱巴巴凑合起来的十块钱,整理好,放进随身背着的小包里,接着提了他装衣物的大背包,蓝子杰赶紧抢了背包去背上。石端公也不客气,跟了蓝子杰往对面圈椅子的蓝家走去。   走到蓝家屋外时,蓝湘华和周秀梅已走出屋来迎住石端公。   石端公没有忙着进屋,他站在地坝里四周打量了一下,说,“你们家的位置好啊!——在对面桐子坡时,我都好好看过,你家坐的这山势,就是一把大椅子,站在门口,往下,整个香野平坝尽收眼底,往前,是漂亮的桐子坡,再往上,你家大门正对上了桐子坡那个垭口。你家这座基,真的很好,往右,可看见那条小河,这小河,一年出头水不会断吧?”   “不断!一年出头都不会断水,几百数来,就断过一次!”蓝湘华说。   “这就对了!这座基往右,香野水库是蓄,一蓄一流,这水势就活了!这位置好啊!在整个香野,你别看下面平坝,下面的地形并不啷个好。我先来时,走走停停,好好看了下,整个香野都不错,但最好的是你们这家!”   “怕是石师傅恭维的吧?”周秀梅赶紧谦虚,她说后和蓝湘华一起微笑着看着石端公,喜悦的眉头泄露出此时的心头之喜。有人说自家的住宅风水好,能不喜吗?   “不是恭维呢!我说的是实话,不出十年,便见分晓!” 第十章 果然与众不同 - 空巢香野 - 鱼洱   蓝湘华和周秀梅没回话,但心里都喜滋滋的。   石端公说完,又看了看四周后才转过身,转过身后打量了一下屋内,点了点头,说,“我看的果然没错,你们家就不一样,干净!在对面胡家时,说真的,那屋里都有股异味,我根本吃不下饭,那些板凳,灰尘累累,最丢人的是卧房门边,放着只尿桶,那股腊尿味弥漫得到处是,灶屋都闻到,真不晓得,哪有这般邋遢的人家?我出的门恁样多,像这样的人家还是第一次看到!”石端公说后,甩了甩脑壳,走进屋去,顺着蓝子杰搬来的椅子坐了下来。   “石师傅果然好眼力!”跟着进屋的周秀梅说,“胡家的椅子有臭虫,我们去他家时从来不坐的,那臭虫专咬生人,一咬一个包。”周秀梅说完笑了起来,伸手从女儿手中接过洗脸水,转递给石端公,“来,石师傅,走热了,洗帕子脸!”   石端公接过盆,洗了两帕子后,起身准备去倒水,蓝子杰赶紧接了过去。   “能干啊――你们!看这些孩子的礼数都晓得!”石端公坐下后,接过蓝湘华递给他的香烟,边点烟边说。   “能干?怕是石师傅奉承的吧!”周秀梅正走去灶屋准备弄饭,听了石端公的话,忍不住又反过头来。   “不是奉承!我出恁个多门,你以为看不出些问题?我只要一进门,就晓得主人家能不能干!”   周秀梅没有回话,回过身去,声音低低地说,“不愧是出门人!”说后,她心里更自豪更满足,脸上的笑意一直停留着。   石端公来后,正在屋内练字的蓝博兴叫了在一旁看他练字的蓝茂林,两兄弟走了出来。   “啊――几个娃啊?――四个?”   “五个呢!还有一个去地里摘青菜了,马上就要回来了。”蓝湘华在石端公惊讶的目光里自豪地说。   “这次请石端公来,主要是老幺,就是去摘菜的那个,我们水库修建那一年时,逼死过一个女人,后来年年都要淹死一个人,第一二年淹死的是两个男孩,第三四年淹死的是两个女人,第五六年又淹死两个男人,就这样轮换着,十多年了,年年如此,并且,要淹死谁时,谁便会在淹死前做一个吃面条的梦,只要在梦里吃下面条,就在劫难逃!今年,我家幺儿做梦了,唉……”周秀梅在灶屋接了话,接话后,把活扔给女儿,她又回到了堂屋。   石端公眼睛望着周秀梅,愣愣的,显然他从来没听说过这么邪门的事。   周秀梅又详细些说了这件事。   “根据你所说的来分析,这水库冤气很重啊!恐怕……”石端公欲言又止,显得毫无把握。   虽然都知道蓝田有个平安符豆护身,但还是怕个万一,找石端公来,是晓得他法术高,道行深,是做个万无一失,此时见他欲言又止的恐怕二字立即把蓝家又拉入到恐惧中……   “石师傅,你无论如何得帮这个忙,一定要帮帮忙啊!我娃都十五六岁了,都要上高中了,你说,这娃要是出事了,我们大人心里咋过得了啊!”周秀梅说完就哭了,不停抹泪,求着石端公。   蓝湘华没有出声,心情同样低落,他赶忙给石端公递上烟,并划燃火柴给他点上。   石端公深吸一口后,吐出来,呛得蓝湘华一阵猛咳,咳得胸口隐隐作痛,他赶忙走到门口,透上几口新鲜空气,才缓和咳嗽。   “这要看那冤孽气数尽没尽,如果她气数没尽,就要大费周章了,其实,我们端公做这事儿有时也不能赶尽杀绝――不过,既然我来了,和你们家有这个缘分,我定当尽全力了!”   “那就劳味石师傅了,有石师傅这样的高师在,我们也就吃定心丸了!哦,石师傅,我家二小子精神状况不怎么好,老打瞌睡,平坝赵家屋场的赵老头说他走胎了,我们又不懂,你帮忙给看看吧!”周秀梅说罢,指了指蓝博兴。   石端公听周秀梅说后,就站了起来,把蓝博兴引到门口,门口光线明亮些。他伸手拉张开蓝博兴的耳背,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人走胎据说能从耳背的经脉看得出来,不过,常人看不了,只有神仙或端公会看。   石端公聚精会神看蓝博兴耳背经络的时候,蓝田摘菜走了回来,他在外面见一陌生人在门口给蓝博兴看时,便知道他就是所谓很有名气的石端公了。   石端公聚精会神看蓝博兴,蓝田则在一旁仔细观察着他。   他五十多岁模样,有些胖――这或许是吃四方的缘故吧。他小眼睛,此刻却尽力睁圆,仿佛要透过蓝博兴耳背的皮肤,看到经脉流量似的;他鼻梁从上往下,或从下往上都像极了一张弓,小鼻孔,而嘴巴,嘴皮厚实,微微翻着,他聚神时嘴又微张,两排不咋么整齐的牙齿有些黄,并斑斑点点点缀着长久以来的烟渍;他穿着一件白色背心,肉厚的右边肩膀多了个肉堆,肉堆高约寸许,蓝田张手弯着拇指和食指,做了个能比较的圆,他认为石端公那个肉堆的底面周长在12到15厘米之间。   这突然地让蓝田觉得他与众不同起来。   石端公看得十公仔细,好一阵子后,他肯定说,“是走胎了啊!并且时间还不短了!”石端公说完立起头来,站直了身,他挂在裤腰间的一串钥匙就响了一下。蓝田看了看,那串钥匙上挂着指甲剪、小剪刀、挖耳耙和一把四寸左右的小刀,至于钥匙,只象征性地挂着一把。   “是走胎了,那得请石师傅多留心,帮忙好好治治!”周秀梅立即又请求。   “这是肯定的!你这家人这般好,我无论如何都会尽力的!”   “谢谢石师傅!”周秀梅说,说后她去了灶屋,进灶屋后特意把声音大了些说,“雨薇,有几个菜了,把鸡蛋拿七八个来,还用苦瓜炒盘鸡蛋,看石师傅这么尽心尽力,下酒菜都没得!”   片刻后,敲鸡蛋的声音传来,未几,锅里“噗嗤噗哧”鸡蛋煎后膨涨的声音传了来,同时传来的还有香气。   “蓝田,倒酒,吃饭了!给石师傅多倒些哈,把杯子倒满!”鸡蛋起锅时,周秀梅对堂屋喊,让蓝田倒酒,自然是想石端公更帮实忙。   席间,石端公继续和蓝家人吹些江湖事,当然基本上都是他吹,他讲他如何神术高超如何救人的那些事,反正是有几起要死的人给他救活了云云,听得蓝家人云里雾里,既佩服又感觉稀里糊涂。   吹着吹着,就吹到了胡家猪圈的事儿。   “他家的猪圈与风水无关!”石端公呷了一口酒说。 第十一章 神秘的巫术 - 空巢香野 - 鱼洱   蓝家都望着他,很是不信,那猪圈几十年来,没喂出过大猪,还与风水无关?   见蓝家人不解,石端公顿了顿,故意停了片刻,卖关子后,吊足了胃口才说,“他家猪圈脏,上面的鸡屎全流浸在里面墙的沙石上,那沙石软,加之有味,猪喜欢啃嚼,就吃了不少寄生虫,那些猪肚里寄生虫重,又加之猪屁股长期发痒,无法安睡,自然长不大,喂一年出头只有几十斤了。懒猪懒猪,肥猪是懒出来的,搞我们这一行,不只懂神仙法术,也需要懂些科学的!”   “石师傅的确不一般!胡家请过很多次神仙端公了,都没找出个症结所在,这一次,他们以后肯定能杀大猪过年了!”蓝湘华端起酒杯,心悦诚服地敬石端公。   “你们人好,教你们一招,动物驱虫,一般的人只晓得用驱虫草,但效果差,所以用驱虫草时,得加幽魂草。”   “幽魂草有毒的,能用?”周秀梅十分不解。   “幽魂草是有毒,但幽魂草毒主要是集中在叶子上,根上的毒少,所以只能用根,加到驱虫草一起,就能很好地驱动物肚内的虫了。”   原来是这样,大家都恍然大悟。蓝湘华见石端公教了真秘密,立即举杯又敬。   酒过三巡,石端公已有了些醉意,酒后的人都有些真性情的,他想讨好蓝田蓝茂林等,就望着蓝田问,“看过桌子神么?”   “听说过,但没见过。”蓝田看了看他,回答说。   “今晚我请桌子神,让你们见识见识!”石端公打了个酒嗝后说。   听说要请桌子神,几个孩子都很兴奋,特别是蓝田,人知道这得要法术,才变换得来。   听说要请桌子神,和蓝家关系近的几家都说晚上要来看。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吃晚饭后,休息了阵,待到八点右边时,依照石端公吩咐,先放一块木板在地上,要平,再找一个洗脸的脸盆放在木板上,然后把桌子翻过来,放在盆上。蓝家的桌是方桌,有四条腿。   “圆桌肯定要好些吧!”蓝湘华说了自己的想法,但石端公笑了笑,摇了摇头,意思是说,一样。   蓝家围满了人,胡天虎的老婆朱远碧带着她女儿胡小玲,儿子胡小峰;杨运珍带着两个女儿胡晓芳胡晓玉;蓝佳韵屋后刘存华两口子和他们的三个娃儿,蓝家背后的陈昌吉两口子及两儿一女,还有香野平坝上的黄百河一家……   石端公找了四个人,蓝雨薇蓝子杰杨运珍和朱远碧,让他们每人右手放在桌脚顶端!”接着石端公点燃一柱香,将他的左手按在蓝雨薇捉桌腿的手上,右手的香则在左手上比划着,口中念着口决。大约一分钟,他又同样按住了蓝子杰的手,接下来是杨运珍。朱远碧是最后一个,他念完后,低沉一声命令――“起!”桌子立即转动起来。   桌子转动的速度不是很快,但也不是很慢,人要快步走才能跟上。   “这样转头会不会晕呢?”周秀梅低声问蓝湘华,实则变相问石端公。   “如果是自己这么转肯定会晕,但经过我的法术后,转上半天也不会头晕!”紧闭着眼睛的石端公轻声回答,回答完后继续念咒。   “这真是稀奇!你看,方方的一张桌子放在盆上,转得这般灵活不说,又不会转偏而把桌子转到地上去,不过,这要转多久才能停下呢?”   “我想它停下自然会停下!”石端公很是自信,顿了顿后,他又补了句,“但他们跟着转的人不能笑,一笑桌子也会停下,并且,笑的人会有些头晕。”   就这般转动了十多分钟,杨运珍忍不住,突然笑出声来,她一笑,桌子果然戛然而止。桌子停止时,杨运珍倒在了地上,其余三人仍然手扶在桌脚,站在那一动不动。   “蓝雨薇蓝子杰,你们头晕吗?”周秀梅不放心地问。   “不晕!”蓝雨薇立即回答,蓝子杰也摇了摇头,表示不晕。   “朱妹,你呢?”   “姐,我也不晕!”朱远碧望周秀梅笑了笑。   “这真的神,桌子好端端的会转,转恁个久了,头也不晕!”周秀梅感叹了一声,伸手扶地上的杨运珍。   杨运珍头还有点晕,她往周秀梅手臂上靠了靠。   “头晕得啷个样?重不重?”周秀梅见杨运珍靠在自己臂膀,就叫蓝湘华起来,让杨运珍坐他的躺椅。   “不重!不重!”杨运珍立即推脱,“蓝大哥你坐,我没事了!”杨运珍说吧直了身子,走向门边,坐回她原来的位置。   “这桌子神是神奇,但石方村肖仙神请的尖尖神更神奇!”大家正兴奋着时,刘存华的老婆张达秀突然说。   “尖尖神又不难,谁不会请呢!”石端公睁开眼来,摸出支烟点上后慢条斯理地说。   “石师傅会?”张达秀语气很是不信。   “神仙会的好多我都会,但我会的好多神仙不会!”石端公嗤了下鼻,有些藐视张达秀的无知。   “石师傅请请尖尖神噻,那比这桌子神强多了,又唱又跳的!”张达秀并不理会石端公的藐视,继续说。   屋里的小孩们也跟着哄起来,要石端公请。   “行!让你们开开眼界,见识见识!――先把桌子搬回原样,谁愿意的就伏在桌上,我马上请!”   蓝子杰和蓝博兴两兄弟把桌子翻了过来,收好盆和木板。搞好后,杨运珍蓝雨薇朱远碧和张达秀都在桌前坐了下来。她们刚伏下,胡小玲觉得稀奇,也笑着跑到桌子前,挨着蓝雨薇坐了下来。   石端公不再答话,点了柱香,围着桌子慢慢走动,在五人的背后用香点画着字符,口中念道:“尖尖神,尖尖神,请你尖尖起来下凡尘;三月三,九月九,请你尖尖起来走一走……”石端公口里反复叨念着这几句,很快,就两三分钟功夫,五人都同时立起身来,紧闭着眼睛。   石端公依然念着口决,站起身在前面带路,五人依着石端公的方向,跟着他往屋外走去。   她们眼睛依然紧闭,但都准确无误跨过了门坎。到了屋外的地坝后,屋内的人都跟了出去,所有的手电筒照着地坝,屋内的三盏煤油灯也拿了出去。   石端公一声低沉的命令之后,五人立即跳了起来,石端公选了朱远碧为领队,她嘴里唱着歌,但那歌词,委实听不明白。从舞蹈角度来看,她们的舞似没多少难度,问题怪就怪在她们五人能够一致,都闭着眼睛,仿佛在一起练习过很久,配合得十分默契。 第十二章 算出蓝家每个人的命运 - 空巢香野 - 鱼洱   跳了十多分钟后,石端公开始念收字决了,随着他香的点画,五个人又依次排好了队,依次跟石端公进了屋,然后在桌子前照原来的次序伏在了桌子上。   石端公收掉法术后,五人抬起头来,但都茫然不知所措,仿佛都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   “你们刚才跳舞了,跳得真好看!”周秀梅说。   “跳舞?我们刚才跳舞了吗?”蓝雨薇茫然无知,“什么事都没发生呀!”   “她们晓不得的!”石端公说,“如果她们晓得的话,就是这尖尖神没有玩到家!”石端公把他右肩上寸来高的肉堆抓了抓,接过蓝湘华递来的烟,从小包里拿出一个煤油打火机,但转了好几次,没有打燃。蓝子杰急忙把桌上的煤油灯递到了他面前。石端公头偏了偏,眼睛微闭,把烟杵到火苗上,点然了烟。   夜已渐深,石端公终没什么把戏了,人们立即从蓝家散去。   天空里闪亮着星星,月亮更加明亮,整个香野朦朦胧胧,桐子坡的桐子树影影绰绰,松香林则黑压压一片。当这一切都映在稻田那些青蛙叫声里时,整个香野都不再有令人恐怖的东西了,包括香野水库以及所谓的陈佳慧。   蓝田本来胆子有些小的,可今晚,他觉得香野啥都没有了。   桐子坡传来了几声狗叫,接着引叫了香野平坝,引叫了松香林,最后引叫了圈椅子的几条狗。在一片狗叫声里,香野的宁静便愈加明晰起来。   人们散去后,石端公把蓝田叫到面前,笑了笑说,“这个娃脸堂发亮,生命色如此之亮,哪有什么灾呢?”石端公说后,掐着手指,再次问了遍蓝田的生辰八字,周秀梅说后,石端公点点头,重头开始又掐了遍,神色有些疑惑起来,说,“蓝田这个娃,他命是普通的命,依照生辰八字来看,生命里至少有三次劫难,但他面部呈现的生命色格外明亮,我有些不明白啊!”石端公说罢点了支烟,疑惑地望着蓝田,看阵后,又十分玄虚地点了点头,说了句,“明天了再看你!”   听石端公说明天再看,蓝雨薇就倒来洗脸水,安排石端公洗脸洗脚,准备睡觉。洗了脸脚后,石端公突然说,“来,蓝雨薇把手伸来,我给你画弄画弄!”石端公说罢,点了柱香,吩咐蓝雨薇把手伸着,他的香便在蓝雨薇的手心点画,边点画边说,“我一般不请尖尖神,这不比得桌子神,这很伤活人神魂的!”   “这伤人神魂?”周秀梅立即担心。   “当然啦!你想想看,她们跳舞后醒来时啥都晓不得,她们跳时紧闭着眼睛,靠的是啥?是施法者的咒语,这咒语引着她们的魂魄指挥着她们,很伤神气,以后,碰上请尖尖神别凑热闹!当然,这次,我可以保证你毫发无损的!”   石端公完毕后,收拾了小包,便和蓝子杰去睡了。   这一夜,蓝田久久没有睡着,石端公的法术带给了他许多兴奋也给了他无数疑惑。   第二天早上起来,石端公便给蓝家五个孩子看手相,他说,他看手相只是帮忙看看,并不是很精通,只知晓些大致。   他先看蓝雨薇,手掌指纹,再问生辰八字,掐决一翻后,说,“她的婚姻就要动了!就是今年,不会超过年底!”他这样说时,蓝雨薇脸上有些羞,毕竟是大姑娘,说婚姻要动了,哪有不难为情的呢?   “婚姻要动了,顺利吧?”周秀梅当然紧张女儿的婚姻,蓝雨薇都二十三岁了,这在农村属于大姑娘了,这孩子眼高,给她提媒的本来不少,可她就是不满意。   “她八字不错,将来会很好的!相貌和指纹都很旺夫,是有钱的命啊!”石端公感叹一声后,就看蓝子杰的手相。   石端公依然是手掌指纹,接着问生辰八字,掐决一翻后说,“这孩子会出远门的,但最后还是兔子满山跑,终归现窝窝(原地方)!”   再到蓝博兴,看他没精没神的,石端公又拉张开他的耳朵,屋内光线有些暗,看不见,他又引了蓝博兴到门口,“这娃真的走胎了,被啥子黑(吓)到过吧?”   “不晓得他的,”周秀梅回答石端公后又问蓝博兴,“蓝博兴,有没有啥子黑到过你?”   “没!”蓝博兴摇了摇头。   “去装碗水来,我给他画道符,烧成灰后落在水里喝下,保证他没事的!”石端公边说边从小包里拿出张白纸,拿出半瓶墨水,用毛笔画了起来。   那字龙飞凤舞,常人跟本认不到,和医生的字有得一拼,圈圈又点点,点点又圈圈,中间偶尔地夹着一个仿佛认识却又无法肯定的字来。   在学校字没写好,老师就骂鬼画桃符,其实,石端公这字才是正宗的鬼画桃符。蓝田这样想时,嘴角笑了笑,但立即停下,他是端公,蓝田自然怕他会算出自己的不敬来。   “拿雄鸡来!”画了好一阵,一张白纸终于画满,石端公把笔一放,就喊。喊后,他并不停歇,从裤子口袋里拿了个方形印章,又从背包里拿出盒红色印墨。石端公蘸了蘸印墨,在他画的字上,在那些圈圈点点以及白纸周围盖上了好些个印章。   蓝田凑上去仔细看了看,但没认出那印章上的篆字。   周秀梅抓了把米,把已出鸡圈的鸡唤了回来,一阵鸡飞鸡叫鸡扑腾,好不容易才抓到那只雄鸡。   石端公接过挣扎的雄鸡,也怪,雄鸡一到他手上,他只用手摸到了把鸡头,雄鸡就不扑腾不叫了。他用手指甲掐破雄鸡鸡冠,掐出鲜红的血来,接着用流血的鸡冠在那道符上接连着点画。   点画完,石端公又点了柱香,念了阵法咒,接着把符烧燃。符纸燃尽的灰大片大片落在碗里,他用手指搅了搅,叫蓝博兴喝下。   蓝博兴看了看碗里,本有些不愿;他又看了眼石端公,见石端公不高兴,立即心虚,赶紧端起碗来,闭上眼,几口喝了下去。   蓝博兴喝下符水后,石端公又说,“找个时间得记一天生人!另外,你还得到别人家里去化一只鸡蛋回来,用红线套在鸡蛋腰上,天天晚上喊他的名字,喊他回来,喊回他的魂魄,喊一个星期!喊完后就把鸡蛋煮给他吃!”   “要得!要得!”周秀梅很恭敬地答应着。   记生人是端公或神仙的常用方法,他定个日子,这一天不许出门,除了自家人外不许让别人看见,自己也不能看见别人,就是所谓的记生人,当然,这里的生人是指第二天到来的人,如果头天晚上在一起则不算生人。   “你这娃儿遇到的东西很凶啊,明天我还得费些功夫呢!”石端公又拿起桌上的香烟,抽出一支点燃,美美地吸了一口。   抽完烟后,石端公就抓了蓝茂林的手,说,“来,我给你看看,他的生辰八字呢?”   周秀梅赶紧说了蓝茂林的生辰八字。   石端公照例看他的左手手掌(男左女右),观看了好一阵后他说,“这娃儿的指纹普通,不愿意上学吧!”   “是啊,他就读了个小学,性格急,不愿上学,就在家务农了,其实,他读书成绩并不错,就是性格急。”   “莫担心这娃!手相面相虽然普通,但他人生是幸福的。娶妻生子,看似日子平淡,其实是幸福的!”   看了蓝茂林,自然是看蓝田,他把蓝田的手相仔仔细细观察了一番,摇了摇头,说,“太普通了!他的手相真的太普通,但他有一条纹线不容易擦觉,这条纹线是很特殊的,能破他就十分能干,不能破他就很普通了!别看他现在成绩好,到了高中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他根本不占考运!”   “这娃,也是个挖泥巴的命吗?”周秀梅问。   “倒不能完全恁个说!”石端公边摇头边回答,“他命上虽然不占考运,却是文曲星高照,唉,这个娃的八字和手相我是第一次看到。昨晚我都说过,这个娃命运很普通,但这次遇邪后生命色仍然明亮得很,我这次真的弄不明白了!” 第十三章 水库冤魂显身 - 空巢香野 - 鱼洱   石端公说到这里时,接着点了支烟,舒服地吸了口,把烟吞进体内循环一圈后,忘情地吐出来。吐出烟后,他又深吸一口气,接着呛咳了两声。   “石师傅,你帮我好好给他看看吧!”站在一旁的周秀梅见石端公茶杯里茶水不多了,赶紧给他加满。   “我说的是实话,说真的,一个端公如果说他啥子东西都会,那肯定是假的!”石端公接过茶来,呷了两口,放回桌上。忽然,他眼睛明亮地闪了闪,盯住了蓝田的胸膛。   原来,蓝田起床穿衣服时把扣子扣乱了,他此刻把扣子全解开,准备重新扣。他解开扣子时,露出了胸部那个平安符豆。   平安符豆程黑发亮,偶尔间竟感觉有丝闪亮的金光隐现。   石端公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此刻,蓝田正要扣上扣子,给石端公挥手制止了。他把蓝田往自己身前拉了拉,接着把平安符豆摊在手心端详着。有一元硬币那么两个大,三四个厚。石端公端详会儿后,握住手,闭上眼睛,片刻后,他把耳朵凑近,仿佛是在用心感受一般。   石端公的举动让所有人都不解起来,都静静地盯着他。   “普通人,碰到邪气浸身的时候,生命色就暗淡无光,我一直想不通,这娃儿倒底是怎么回事。水库冤魂经过这十多年的修恶,肯定是十分利害的,既然给这邪气浸身,普通人是必死无疑,死之前,生命色了无生气,原来是因为这个!”   “石师傅,啥子是生命色啊?”蓝田莫名其妙,问道。   “呵呵,不能啥子都问,这是我们之间的术语,你们肯定不晓得,说了,你们也不懂。就好像鼻子,看相的说从鼻子上能看到什么什么,但我们端公看鼻子都把它当坟墓来看。――把头仰仰,说说,像什么?是不是像地上埋着的坟墓呢?”   蓝田点了点头,心想,有些像,每个人的鼻子都像眼睛和嘴巴间的坟墓。   “这个平安符豆你可得好好戴着,不能丢掉,至少可以保你三次安危呢!”石端公放开平安符豆,坐直身来。他边坐直身时边摇头,表示他也不完全明白这个平安符豆。他张了张嘴,想问什么时,蓝雨薇喊吃早餐了。   早餐不喝酒,自然简单些,就稀饭,炒了两碗洋芋(土豆)片,一碗酸咸菜。   吃罢早饭,周秀梅就到别人家里化了一只鸡蛋,按照石端公的吩咐,套上了红线,刚把红线套上时,石端公说,“你们这家人太好了,我还念道符咒下去,能保万无一失!”   周秀梅见石端公如此尽力,把鸡蛋递给他后,立即吩咐蓝子杰上街去,割点新鲜猪肉回来。蓝子杰出门后,周秀梅又撵了出去,喊他,吩咐说,“你买后腿上的肉吧,后腿肉瘦的多些,放点自家的麦子酱,炒出来又香又甜,哦,你多买斤把肉,回来后给你嘎嘎(外公或外婆,秦阳方言,外公叫男嘎嘎,外婆叫女嘎嘎)送点去!”周秀梅喊的声音不小,她故意要让石端公听到。   知道蓝子杰要去街上买新鲜猪肉,石端公果然更用心,他拉过蓝博兴,说,“来,坐下,我给你弄弄,保证你精神立秆见影好转!”   蓝博兴在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见石端公还要给蓝博兴看,一家人又围了过来。   石端公从小背包里拿了支蜡烛点上,又拿出一个铝盒子,打开来拿出一条约三寸长的钢针。他把钢针放在火苗上烧了一会,消毒,待冷却后,又用了酒精清洗,随后捋起蓝博兴的衣服,露出胳膊,寻了穴位,把长长的钢针刺进他的胳膊中。   “痛不痛?”周秀梅赶紧问。   “不疼!”蓝博兴摇了摇头,“一点感觉都没有!”   见蓝博兴说不疼,周秀梅放下心来,继续观看。   “我扎的是穴位,肯定不疼的!”石端公慢慢抽出针时对大家说。针抽出来后,他又放在蜡烛上烧了烧,用酒精清洗后,才放回小包里的一个盒子里。放好后,他点上一支烟,吸几口后说,“今天晚上,让你们看看水库冤魂,看看那冤魂倒底是谁,还有,今晚在蓝田的配合下,收掉那冤魂,也算蓝田为香野做的好事!也是他的人生功德!”   “我们能看到?”周秀梅疑惑起来。   “我弄了自然能看到!”石端公说后,掐着手指,仿佛计算着什么,掐了会后说,“对的,今晚能看到。当然,我要声明,胆子小的别要求看。”   石端公说完后,大家都面面相觑。   晚上能看到水库冤魂,蓝家人既急迫又兴奋也有些恐惧,当然,在石端公的要求下,除了最至亲的一些亲戚朋友外,这消息得保密。   晚上时,就蓝佳韵和她丈夫童平来了,她的三个儿子都没带来,除了蓝佳韵两口子,还有香野比较有名望的长者肖先发。肖先发七十多岁,平时能给香野的人们看看建房、结婚嫁娶及杀年猪的日期,对这方面有些懂,另外,他和周秀梅祖上有些渊源,是同母异父发展下来的,所以肖先发是周秀梅的远房叔叔,两家关系有些不错。除肖先发外,还有赤脚医生黄百河。   晚上时,肖先发童平黄百河还有蓝湘华,他们四人要求看冤魂,蓝子杰蓝博兴蓝茂林想看,但周秀梅不给看。   天空星星很稀,月黑,除了窗口能看到外面的隐约微白外,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蓝田睡的房间里点着煤油灯,除了他房间,堂屋和其它房间都亮着灯。蓝田依旧吩咐在床上睡觉,要像平时一样。肖先发童平蓝湘华和黄百河刚坐在房间里,就像往年那般保护做梦吃面后的要遇害之人一样。他们四个在房间里坐好后,石端公用香在他们眼睛前各比画了一阵子。   蓝家其余的人则在堂屋坐着。   石端公手提一个包,包里是渗过雄鸡鸡冠血的糯米。除了糯米,他还准备了一些符咒同一起装在那口袋里。石端公准备好这一切后默默站在窗子旁。   夜静静的,除石端公闭着眼外,其余的都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时刻都在守护着蓝田。   夜突然黑尽,云层遮蔽了点点星光,遮蔽了天空之上所有的发光体。蓝家大门紧闭。突然间一道白影出现在蓝田卧室,站立在他床前…… 第十四章 收掉水库冤魂 - 空巢香野 - 鱼洱   蓝湘华肖先华童平黄百河都看得清清楚楚,他们想起身来帮助蓝田,不让这白影伤害蓝田,但根本动不了,他们只能焦急,使不上力,哪怕想喊出一声助威都喊不出。   借助朦胧的灯影,果然是个女人,披头散发,她穿着白色衣服,蓝色裤子,她的脸极其苍白,至于面容,则是模糊的,让看的这几个人都只能隐约觉得她是陈佳慧,当然,她身上的衣服和裤子的确是当年的陈佳慧。蓝湘华肖先发童平黄百河都认得,他们心里那个急啊,真想扑过去帮助蓝田,但根本动弹不动。   白影走至床边,她伸出手,抓向蓝田,突然一道金光,从蓝田胸部闪出,仿佛间一股巨大阻力阻住了白影,白影一惊,后退一步,赶紧转身想从窗子逃走,却给石端公猛喝一声“畜生哪逃!”惊骇住了,她惊骇的片刻间,石端公一把糯米撒出,无数火点从白影身上闪出——   “蓝田,快抱住她!”石端公大声喊,右手一道符咒立即向白影盖下。   蓝田已醒来,猛抱向白影,他胸部的金光再次光芒四射,把白影挤得缩住不敢动弹,石端公眼疾手快,符咒立即盖在白影头上。   白影给镇住后,石端公拿了两张符贴在墙上,接着喊蓝田把白影挤向符咒,白影给挤在符咒和蓝田胸部散射的金光之间,不敢动弹,石端公又撒了把糯米,蓝湘华肖先发童平黄百河立即能动。   “快到外面把雄鸡提来!”石端公命令道。   蓝湘华赶紧去堂屋提先前绑在那里的雄鸡。   “捉住那冤魂了吗?”周秀梅问。   “嗯!”蓝湘华点了点头。   雄鸡提进来时,白影恐惧更甚,她眼里仿佛闪烁泪光。   “畜生,作恶太过!”石端公又一道符咒拍向白影。白影能够表现惊骇的脸立即死白。   石端公点了柱香,香雾缭绕,昏暗的煤油灯光舔着山野静寂的夜晚,群山顶着天空,也顶着一片模糊的微白,云层放开了数点星光,窗外空际里透漏出几分诡异气氛。   石端公把香插在地上的米碗里,从蓝湘华手里把雄鸡接过去,也真怪,原是动弹挣扎的雄鸡到他手上后立即不弹不叫,半睁半闭着眼睛,温顺顺的根本没了平时的威风。   石端公拿起先前准备好的菜刀,对着雄鸡头一刀宰下,鸡头和鸡身一刀两断,头在地上不动,鸡身却在屋内扑腾着乱撞乱飞,竟扑腾了两三分钟之久。石端公拿起先前准备好的一个玻璃瓶,把瓶口对着白影,一阵咒语下,白影便被收入瓶中,白影入瓶,石端公把鸡头装了进去,堵住瓶口,接着拿了个碗,把瓶倒扣在碗底,接着倒上桐油。桐油平满碗口后,石端公拿了条他自己准备好的红细绳,将碗和瓶梱绑得丝毫无法摇动。   完成这一切后,石端公松了一口气,说,“这下好了,香野水库从此没事!蓝田这孩子也绝对没事,应该能顺顺当当长大成人!”   “石师傅,真是谢谢你了!”蓝湘华赶紧递上香烟,并把煤油灯拿近替他点上,接着他向周秀梅和大女儿说,“把鸡用开水烫了,马上拨毛,炒了给石师傅下酒!”   石端公没说啥,把已经梱绑紧实的碗和瓶再次用绳子梱绑,挂在蓝田床边的楼梁上,挂好后,他吩咐说,“你们要经常看看桐油,不能让桐油干,待里面的白影消失后,再把这禁罐埋到地下三尺!”   “为啥不能让桐油干呢?”童平一脸疑惑,望着石端公问。   石端公没回答他,见姑爷不解,石端公又不回答,蓝田说,“桐油能保雄鸡头不腐烂,雄鸡头能阻住白影。”   石端公望了望蓝田,没说话,但赞许地亮了亮目光。   “这真的神奇,我一直不相信这回事,今晚亲自见了,总算相信世上有鬼神了!先前看见她出现时,我真想扑上前抓住她,可想抓她却动弹不得!”童平听了蓝田的话后,大声说。   “你就是能动弹,也抓不了她的!”石端公笑了笑。   “谁都能抓住,还要端公神仙干啥?”蓝佳韵冲了她老公一句,平时里童平根本不相信这,是香野有名的“咬卵将”(不信邪)。   童平冲老婆嘿嘿地笑了两声,见石端公嘴上的烟已经燃尽,立即递上支香烟。   “今天晚上让你们见识这冤魂了,总该相信了罢,其实,她不敢把蓝田这娃怎样,她抓不了蓝田的魂魄,因为她怕蓝田胸前的平安符豆。但是这冤魂既然送出了勾魂面条,她也不会罢休的,只要蓝田这平安符豆一刻不在他身上,蓝田就会遇害,当然,如果蓝田这平安符豆永远戴在胸间,他就永远没事,这冤魂害不了蓝田也不会再害下一个目标!这冤魂真的厉害啊,十多年的修为,我虽然不会怕她,却奈不何她,所以今晚没有蓝田帮忙,根本收不了她!”   “她要害蓝田,咋又怕蓝田呢?”童平问。   “怕我胸部戴着的平安符豆!我虽然睡着了,但灵魂是醒的,她来到床前时我晓得,她准备抓走我,却给我胸前的平安符豆闪出的金光逼退了。”蓝田又抢着回答了。   “你这平安符豆咋来的?”   “是——”   蓝田正欲回答时,给石端公挥手打断了,石端公接着是目光直视,双重阻止。 第十五章 再显神秘 - 空巢香野 - 鱼洱   石端公既然挥手打断还用目光制止,蓝田自然不能说出来,他望了望姑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把这粒平安符豆的故事埋在心底,让岁月来印证,这符豆能保你不少平安!至少会保你三次致命危险!它是粒情缘豆呢!”   石端公说后,他闭上眼睛,手中燃的香在禁罐前比划着,嘴里念着咒语。   蓝田听了石端公的话,没再出声,他回味着石端公的话,似懂非懂。   石端公收拾好水库冤魂,周秀梅和蓝雨薇也将鸡炖了出来,因为时间仓促,勉强可以吃,虽然嚼起来还有些费力,但大家吃得十分开心,喝酒闲聊时,石端公又讲了些他的见闻。   见石端公有些真本事,黄百河碰一杯后,决定请石端公到他家给看看,他说他家想在后面开扇门,后面开扇门后,到屋后放东西啥的要方便些。   有人请,自然是好事,石端公痛快地就答应下来。   第二天早上,石端公收掉水库冤魂一事就传遍了香野,家里有啥不顺的,感觉命有些曲折的,便围了来找石端公看,整个上午他便很忙,直到下午时,他才空下来。他空下来后,便叫蓝田送他到黄百河家里。   黄百河家位于香野平坝上,他自己懂得些,看过些风水类书籍,平时有些神吹,说自己很懂,他虽然说自己懂,但香野的人大都不相信他,一般看个好日子啥的只找肖先发。   黄百河想在屋后开门,他自己认定行,但家里人并不放心,觉得还是找个大师给看看,听说蓝家来的端公厉害,便决定请他给看看。   石端公看时,蓝田因为好奇,也跟在后面。   颇费了些功夫,石端公摇了摇头,说,“你这后面,我劝你别动,不然你会后悔的!”   黄百河睁大了眼睛,一脸不解,心里也生出不服气的表情。   石端公见黄百河有些不服气,笑了笑,接着说,“我就说句话在这里吧,即使你在这里开道门,也会自己把它堵回去!”   黄百河原以为石端公会赞成他开门的想法,不想石端公一个当头一棒,他一直认为自己功夫到了家,如果石端公赞成,那么以后他就可以靠这混些零用钱了。此时刻,石端公这般说,他脸上立即有些挂不住,黑了下来。   石端公是出门人,自然一看便明白,但他还是劝了句,“真的别开这门,出了事后悔来不及,说实话,我出门这么多年,能看到些东西的……”   黄百河脸色更加难看,还露出丝叫劲的心理。   石端公淡淡一笑,回头叫了蓝田,他又返回蓝家。   “如果他真的开这门,不出三天就会出事!”离开一段路后,石端公说。虽然是离开后才说,但声音却大,蓝田知道他是有意让黄百河知道的。   石端公离开后,黄百河拿出他弄到的书来看,觉得这里完全可以开道门。他接着又看了看日子,今天正是开张建屋的吉日。叫劲的意味十分明显,黄百河拿碗装了些米,用水淘后将淘米水倒在屋后要开门处,倒了淘米水,他点了柱香,念了几句咒语后,立即动手开了道门。   黄百河打墙的声音给石端公听到了,他摇了摇头,对蓝田说,“这人性强,不吃大亏心里没数,哦,他有几个孩子?”   “三个,大的两个是女孩,一个十四一个十二岁,小的是个男孩,八岁。”   “他这样强行开门,孩子们危了!”石端公说后,闭上嘴便不再说话。   回到蓝家,蓝家自然要问情况,石端公不怎么想说,只说了句,“如果他在那里开门,不出三天就会出事,并且他会自己将门堵上!我现在只跟你们说这点,你们会见证到的!”   石端公说这话很肯定,但蓝家大小还是半信半疑,事情还没出,还没有见证到,自然是半信半疑的了。   “石师傅,你刚才去黄家后,山梁那边卢家来人准备找你去,见你去了黄家,他又回去了,说明天再来!”周秀梅说。   “哦,在你家呆这么久了,蓝田送我去吧,马上就去!”   “石师傅,不急吧!就在我家歇,明天早上去吧!”   “不啦!说实话,是你们这家人好,我才呆了这么多天,一般的家我根本呆不到两天的!”   “石师傅忙财哩!也好,叫蓝田送你去!”   卢家是个大屋场,位于三山村6组,整个屋场有十多户,请石端公的叫卢光中,四十来岁。卢光中本来身体挺好的,但前些日子前面山上杨文国死后,他去帮过忙的,回来后他就没精没神,后来听别人说,他的魂魄可能给关到棺材里了,知道香野来了个厉害端公,决定请去给弄弄。   去到卢家,石端公听他们说情况后,点了点头。   蓝田准备告辞回家,但给石端公叫住了,说,“就在这儿歇晚上吧,天都要黑了,晓得你对这方面有些兴趣,今晚还给点本事你瞧瞧!”   见石端公留蓝田,卢光中的老婆也赶紧留。   关于人的魂魄关进棺材,蓝田曾听说过,就是道师把棺材盖封上的那一刻,在场的人有的需要回避。封盖的程序叫闭念,就是把棺材封上,死人与活人不再想念,称之为闭念。闭念前,棺材盖会打开,让亲人看上一眼,接着盖上,盖时,道师自然念叨咒语,并贴上符,接着用竹片捆绑棺材,捆绑棺材只能用竹片,不能用绳子特别是不能用铁丝。   闭念时,据说是最具凶险的时刻,偶尔有活气弱的人魂魄会溜进去让关起来,不出三个月就会死,并且魂魄给关到里面后,个半月前必须得找高人解救出来,超过个半月后,神仙都救不活了,只有死路一条。   当然,这只是个传说,没谁证明得了。   “石师傅,魂魄给关进棺材了,我曾听说得用钢钎从坟上往棺材打个洞进去是吧?”蓝田望着石端公问。   “那是假端公!”石端公笑了笑,点燃烟后又说,“用钢钎打进去根本没有用!还有,别人家的坟轻易让你去给打个洞吗?”   想想是啊,可是不打个洞关在棺材里的魂魄咋能给弄出来呢?蓝田望着石端公,一脸不解。   石端公依然淡淡笑笑,没出声。   他拿出香,在卢光中面前画着什么,边画边念咒语,一会儿后,他睁开眼,说,“魂魄是给关进棺材了,坟就在旁边的山湾里,坟前三丈有三棵大柏树的对吧!”   石端公说后,卢家的人都震惊了,石端公刚刚和蓝田到家,他们来的路上根本没看不到这坟,石端公能准确说出坟的位置和坟前有三棵大柏树,咋能不让人震惊呢! 第十六章 说不明的巫术 - 空巢香野 - 鱼洱   蓝田没见过这坟,自然不知道,他抬头问卢光中的老婆,“婶婶,对不对呢?”   卢光中的老婆震惊之余,点了点头。   石端公依然啥话不说,淡淡笑了笑,接过卢光中递来的烟点燃后才说,“今天晚上取出魂魄,现在趁看见,你们给个人带蓝田去看看坟的情况,明天再去看坟有无变化!当然,你们注意点,不能让埋坟那家的人看到啥苗头!”   卢光中点了点头,带蓝田去看了看。   坟是新坟,坟前果然有三棵大柏树,坟面用石灰加黄泥糊的,还比较光滑。   “卢叔,你别担心了,这石端公还真有几下子呢!他先前并不知情,竟然晓得这坟的方位和情况!”   “是啊,这端公看来有真本事的!”   “嗯!”蓝田说罢,仔仔细细看了遍坟墓,接着便和卢光中回家了。   吃罢饭饭后,石端公拿了个土巴碗(泥巴烧制,没上瓷),在碗里放了一只筷子。他把碗放在地上,让卢光中跪在旁边。烧了得纸钱后,他点了柱香,在卢光中面前点画着,念叨着。一阵子后,他又在碗上点画着,念叨着,一柱香燃到一半时,他的左手猛力把筷子头一拍,筷子从碗口翻出时,碗也整整齐齐从中间破开。   蓝田有些惊讶,他手拍筷子的力虽猛,但是拍在筷子头的,碗从中间破成两半实在有些令人费解,是功多艺熟的巧力还是法术?这真的明白不了。   碗破开后,石端公的法事也就完成了。   一柱香的功夫不到,法事就完了,也就是说卢光中没事了,真的没事了吗?卢光中一家真的还有些怀疑。   他们的怀疑石端公自然看在了眼里,他胸有成竹地笑了笑,说,“你们明天早上到坟那儿看看就明白了,当然,你们愿意的话,现在也可以去看!”   “现在可以去看?”卢光中他们不好意思问,蓝田问了。   “可以的!现在可以去看看!”   “我胆子小,夜里去看,我怕!”蓝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和大宝陪你去!”卢光中的老婆在一旁说,大宝是她的大儿子。   有人陪,蓝田自然不好意思再说怕。   “你是心理作用,你有那平安符豆,啥都可以不怕的!”石端公点燃了一支烟,吸两口后,端起桌上的茶喝了几口。   大宝有十六七岁了,自然也担心他爸爸,他赶紧拿来了手电筒,想立即去看个究竟。   “还是我和蓝田去吧!”卢光中说,说罢从他儿子手里拿过手电筒来。   两人出门后,消失在旁边山角后,石端公才说,“坟绝对破了一条缝口,并且十分整齐!”   卢家的人没有出声,他们半信半疑盯着石端公。   石端公再次显得胸有成竹,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喝茶抽烟。   卢光中和蓝田去到坟前,电筒光在坟上扫下后,立即惊呆了,先前来看时好好的坟,此时已从中间整齐地破了条缝,并且缝很深,因为怕死人的那家看到,两个赶紧回来。   “怎么样?现在相信了吧!我说过没事了肯定就没事了!”石端公见两个回来,笑着说。   “石师傅真的是高人!我还从来没见到过你这样的高人!”卢光中真的服了,赞叹说。   “坟上有无变化?”石端公问。   “有呢!从坟中间破了很整齐的一条缝口!”卢光中边回答边递上烟去,石端公接过去后,他自己也叨了支,给石端公点燃后,他才给自己点上。   “碗怎么破的,那缝就怎么破的!”石端公再次自信自己的法术。   “哦,石师傅,那坟里的棺材呢?有没有破?”蓝田忽然想到,便问。   石端公笑了笑,望了望蓝田,美美吸口烟吞进胃里后,边往外吐才回答,“当然破了,从那缝破到了棺材盖,其实,到那条缝拿手电筒可以看下去的,想必你俩没有!”石端公回答时,香烟烟雾跟着他声音散开来不少。当然,他说完后,忍不住咳了几下,接着吐了口痰,痰有些粘稠,连在他嘴巴皮,他努力吐了两三次才吐到地上。痰到地上后,他用脚接连擦了几次,以显示他是挺讲卫生的出门人。   “破到了棺材盖?――用电筒一照,岂不是要看到里面的死人?”蓝田睁大了眼睛,表示有些怕的。   “当然看得到!”石端公哼了哼喉咙,哽了哽喉咙的痰。   “刚才好在没去照,看到了死人岂不是要给怕死!”蓝田笑了笑,有些庆幸。   石端公望蓝田笑了笑,没再回话。   为了表示对石端公的尊敬,卢光中的老婆炒了好几个菜,倒了杯酒,让她丈夫陪。蓝田不喝白酒,就给他开了瓶啤酒。   吃完宵夜,蓝田和石端公睡一个床,石端公给蓝田讲了些他出门的事,有些他已经讲过,但蓝田没有给他指出。当然,石端公也有夸张的成份,但今天所见的这些巫术,又怎么解释呢?这些都是自己亲眼见到的啊!   蓝田真的疑惑重重…… 第十七章 乡村再现诡异事 - 空巢香野 - 鱼洱   第二天早上,吃早餐后蓝田准备回家时,突然间下起大雨来。下雨了,石端公无法走,蓝田没有伞也不能走,只得在卢光中家里继续呆着。   因为下雨,干不了农活,院子的男人便吆喝着玩扑克,很快,院子的大屋檐下便围了一桌人,除四个人玩外,还有两个多的看,看别人打自然不过瘾,他们就喊卢光权,卢光权见石端公和蓝田是客人,就叫了他俩去跟他们玩。   反正是玩的耍,又不输钱,蓝田便同意了,见蓝田去,石端公也跟着走了去。   雨继续下着,偶尔间还划过一道闪电打响一个炸雷。   两桌八个男人玩着扑克,旁边时不时地走来几个女人姑娘小孩看热闹,女人和姑娘们虽然是看热闹,但她们手里都拿着针线,有的补衣服裤子,有的纳鞋底做布鞋。   屋檐下的人群正玩得投入时,突然地又一声闪电划过,闪电划过时,人群里一声惊叫,正和蓝田一桌玩你扑克的五十多岁的卢光权突然身子飞起,一下飞到了三丈开外的院子中间。   当众人回过神时,一声炸雷仿佛就在院子上围炸开,院子角的一棵盆粗的柏树立即给烧焦。   突然的变故吓傻了众人,更吓傻了卢光权,别说尿,屎都给吓出来了,他软在院子里,不敢动弹,但他明白过来后,赶紧翻身跪起,连忙磕头,边磕边喊,“爹爹呀,你莫黑(别吓)我,以前,吃伙食团时(大跃进时代),实在是没东西吃才把你饿死的,爹爹呀,饿死的不只你一个,你的两个孙子一个孙女还有你儿媳都饿死了啊!爹爹呀,你就饶了我吧,你老人家比我好啊――你怎么样都还有个儿子,我啥都没有,我都绝种了啊!”卢光权说后又哭了起来。   雨哗哗下着,屋檐下的众人都很惊恐,没有谁敢去雨里拉或着扶卢光权到屋檐下来,都只盯着他,看他惊恐听他愧悔。   就在大家不知所措时,秦习群从那边院角走了来,她手里拿着把伞,她的头盖在伞下,不看屋檐下的众人,直径走到卢光权身边,伞替他遮雨的同时,把他拉了起来。边拉时边说,“光权,回屋去吧!”   两人共遮一把雨回卢光权屋里去了。   关于卢光权和秦习群,是很有故事的人,周围村子都知道。秦习群的老公叫吴立中,是有名的粑耳朵,虽然吴立中包产到户前曾当过6队的队长,但他任何事都听老婆的。吴立中和卢光权关系很好,那时在生产队做什么事都意见一至,队里人背后都说他俩是同一鼻孔出气,像穿着一条连裆裤,还共用一个老婆。   卢光权个子高大,健壮结实,因为眼睛皮常年肿咪肿咪的,外号叫卢瞎子,他和吴立中对比鲜明,吴立中只有一米五六,人们背地里都叫他吴矮子。卢瞎子是五保户(无儿无女无依靠),他本来是有家有室的,但在吃伙食团时,他的老爹老婆和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给饿死了。当然,他的家人饿死完全与他心毒有关,据知情人说,那时他家六口人可以分到三斤熟红苕的,每人半斤,但卢瞎子分到后并不拿回家,在路上就一个人吃完了,只个把月,他一家大小除他外全饿死了。后来,伙食团解散,集体干活,粮食分到家,卢光权的优势就凸显出来,他是正劳动力,工分十分,分到家的粮食照平均算富足死了。秦习群就是那时和他好上后,他的粮食有不少到了她家,当然,在她家吃的饭也多,但多个人只多双碗筷,秦习群家得到的好处十分明显。   卢光权和秦习群两人的暧昧关系,是秦习群的二女儿吴琴无意间说出来的,那一次,生产队开工,吴立中没来,有社员碰见了吴琴,就随便问问她,“吴琴,你爸爸今天咋个没来上坡(开工)呢?”   才六岁的吴琴想都没想就说,“我爸爸昨天晚上去大姨家了,大姨爹的生日,晚上我和妈妈还有卢瞎子一起睡的!”   听的社员吓了一跳,看了看四下无人,赶紧溜开,但过段时间后,他还是把这消息透了出来。   秦习群把卢光权扶进屋后,叮嘱他换衣服。   “群啊,肯定是我老爹找我来了,吃伙食团时,我吃了每天分给他的半斤红苕,把他给活活饿死了!”   “光权,别这样想了,那年月,饿死了那么多人,他不会怪你的!”   “可是,群啦,他不怪我咋个让我差点遭了雷打?”   “唉,光权啊,等雨停了,炒三个菜,去你爹爹培训坟前拜拜吧!”   “嗯,群,我听你的!”坐在凳子上的卢光权伸手拉了拉秦习群。   “嗯,就这样吧,我先回家去了!”   “嗯!”卢光权点了点头。   望着秦习群的背影,卢光权眼睛湿了,心里也湿了。他又回忆起了他俩间的第一次,已有好多年了,那时都才三十多岁,那是一个夏天的午后,卢光权正在床上午睡。那时队长已带领社员上工了,卢光权因为是看山,他上工的时间要自由些。他正睡得香时,秦习群突然来敲门,边敲边问,   “光权――光权,在屋头不?”   “在屋头!――是习群姐吗?你推吧,门没闩。”   门吱呀一声开了,秦习群走了进去。   “习群姐,你有啥子事?有事你说嘛,我在睡瞌睡。”   “光权,把你家的粮食借点要不要得?――你晓得的,我们大家人口,粮食根本不够,要不是你立中哥是队长,我们肯定命都活不过来!”   “习群姐,粮食我哪有,我穷豁豁的,哪有多余的粮食啊!”卢光权隔着蚊帐说。   “队里的包谷才分下来,你又没喂猪儿,啷个说没得粮食了呢?光权,别舍不得嘛,姐可不得亏待你的!”秦习群说时掀开了蚊帐。   因为是夏天,卢光权只穿了个短裤睡觉,因为生活中没有女人,又因为是壮年汉子,再加上内裤是土裁缝做的,宽而大,他中间那里象日本的富士山,顶得老高老高。   卢光权眼睛是闭着的,他根本没想到秦习群会掀开蚊帐―― 第十八章 更显神秘的端公 - 空巢香野 - 鱼洱   “哇!撑伞了!”秦习群声音极地夸张,夸张里杂着:哇,你这家伙好可爱的意味。山里人习惯把男人这儿顶起时叫撑伞,一个撑字说明了其顶的力度;一个伞字也深动了裤子给撑起撑开的贴切,足见三峡人其语言的丰富性与独特性。   秦习群的话让卢光权一惊,一惊就睁开了眼,虽睁开了眼,但伞依然撑着,还特意显示出活力似的动了动顶了顶,他立即不好意思,他身子向里边翻。   “都是过来人,有啥子事嘛!大男人的,还羞羞……”秦习群低了低身子,嘴向他耳朵靠近了些,声音暧昧起来――“我会收伞!”她这般说时,手也暧昧,把卢光权的身子一搬,就摸向了那儿。   卢光权本是干柴,哪听得了这样挑逗的话,但他还不知道秦习群心里的真实,不敢忘形,他手伸了一下,想摸她,但停住了,他虽然停住了,但队长婆娘却捉了他的手往胸部拉。   “我一个单身汉怕个锤子!”卢光权心里自个给自个壮胆。   原本就起了火,现在浇了油,哪还忍得住呢?他身子一立就坐了起来,如狼似虎一把抱住了秦习群。   “别忙!”秦习群轻声说。   卢光权急忙松开手,他不明白为何不忙,心里愣了愣,看了看秦习群,心里认她肯定要提出些啥自己无法满足的要求来,遂有些失望。   秦习群读懂了卢光权的失望,她暧昧一笑,站起身来,走向门边,卢光权以为她要走,心里更生失望,但他没敢动,秦习群不干,他毛都不敢碰。   秦习群走到门口时并没走,她伸出头看了看门外,随后缩回来闩了门,闩了门她又回到了床边。   门都闩上了,卢光权还能蠢吗,一翻身就把秦习群抱拉到床上,并压在了下面。   “看你这猴急!”秦习群说,顿了顿后,又说,“也是哦,你老婆都走了好几年了,这中间你沾过女人没?”   卢光权没理她,哪有时间回答嘛,他只一个劲地办此刻该办的事。卢光权身大身壮,那玩意也不含糊,连射两次后仍屹立不倒,把个秦习群舒服得云里雾里,越爽就越不满意吴立中的表现。   一翻风雨后,卢光权把家里的包谷倒了大半给秦习群。“我没喂猪儿,也不喜欢吃包谷,就多倒些去吧!”   “到时杀猪了,砍一腿给你!”秦习群对正装包谷的卢光权说。   “要不得!要不得!啷个好意思嘛!”   “有啥子不好意思嘛!有机会了我还来!”秦习群提了提装包谷的袋子,有些沉。   “往后,我的粮食只要有多的,都给你!”卢光权见秦习群说有机会了还来,也跟着放了一条长线。   这条线一放就放了十多年,放得秦习群成了他的半个老婆,直到近些年,或许是老了,也或许有其它的原因,反正秦习群没来找过自己了,当然,只是那事不找自己,其余的依然不变,譬如帮这帮那,譬如借东拿西。   一夜夫妻百日恩啊!望着离去的秦习群,卢光权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她毕竟是别人的老婆,能够把自己从大雨里拉起来送回来已经不容易了。老了,没有激情了!   卢光权换好衣服,在床上休息会儿后,天晴了,见天晴,他急忙起床,去虹关镇割了半斤新鲜猪肉,买了个卤猪耳朵,还买了块干些的豆腐,他得办三个碗的菜,去他爸爸的坟上拜拜,自己不孝饿死了父亲,肯定是现在显灵了,意在警告自己,如若不然,自己哪会给雷公菩萨拉到雨里而不打呢?   吃了午饭,石端公又给人请走了,蓝田到底还是个孩子,贪玩,别人喊他玩扑克他又继续玩,真到下午太阳偏去了西方,他才往家里赶。   蓝田回家时,走到松香林的一个山坳,突然听到路旁的一片丛林里传来说话声,他赶紧轻步探过去,原来是卢光权,这个给雷公吓得半死的家伙正跪在他父亲的坟前点香烧纸并忏悔。   卢光权不讲孝心在香野远近闻名,蓝田听着卢光权的忏悔声,转身出了丛林,他想早点赶回家,把这消息说给家里人知道。   蓝田回到家,还没把卢光权差点给雷打的消息说出来,他姐却悲伤地告诉他,黄百河家里出大事了!   原来,黄百河不顾石端公的劝戒,硬要在后面开一扇门,他把门开好后,横几根木头,搭了个棚子。木头的一边搭在墙头,另一边搭在屋后的土壁上。这土壁很陡峭,几乎是笔直的,有丈多高,以前砌屋挖地基,这里是挖出来的。土壁也不尽是土,里面也杂着些石头,大小不等。   屋后开了门,又搭了棚子,虽然正下大雨,但这儿不怕,黄百河的两个女儿和儿子便在棚子下玩,墙壁离后面的土壁只有一丈左右,三个孩子正玩时,土壁突然垮塌,几十方土石立即压淹了三个孩子。   黄百河和老婆在屋内,他老婆正做饭,他在灶膛前加柴,顺便抽着烟,突然一声响,接着是孩子们的惊叫,两口子跑到刚刚开的后门看时,身子立即软到了地上。   经过香野乡邻的帮助,把三个孩子掏出来时,都已经断了气……   蓝田听到这个的消息,心里也悲痛起来,他和黄婷俩姐妹关系不错,有时去松香林采蘑菇啥的便在一起。“石端公说那里不能开门呢,他黄百河就是不听!那里不开后门,不搭棚子,黄婷他们就不会去那里玩,他们不去玩,即使那土壁垮塌,就伤不到他们!”伤痛之余,蓝田对姐姐说。   “唉,现在说啥都晚了!李婶就是依据这点找黄百河拼命呢,要他还她三个孩子!唉――黄百河他当爸的也不愿啊!”   “石端公对我说过,他在那里开门不出三天就会出事,他还说过,他不听,他的几个孩子危了!我当时以为石端公也是赌气说的气话,哪知道,他却看得明白!”   “石端公是高人啊!”蓝田说完这话时,蓝湘华从屋外回来了,他进屋时,听到了蓝田的话,便接了他的话说,说后,他立即问蓝田,“田娃,你昨晚都应该回来的,咋到现在才回来?”   见爸爸问,蓝田便说了去卢光中家见证的一切以及今天上午卢光权差点给雷打一事。   竟有这样神奇的事?蓝湘华和女儿听后都望着蓝田,仿佛他在撒谎似的。 第十九章 乡野风情 - 空巢香野 - 鱼洱   但这一切的的确确都是真的!   大家正疑惑时,周秀梅大弟周秀云来了,也就是沈小娴的公公,他听蓝家说了黄百河家的事后,说,“依据他家死的人来看,就是犯了三煞!”   “大舅,啥子是三煞啊?”蓝田有些不解,问道。   “三煞就是有些地方不能动,冒犯了三大煞气,犯了三煞就得死三个人,你看黄家,他在后面开门不是犯了三煞是啥?唉,真悲惨,黄百河一家就这样完了,好好的三个孩子,唉——你莫说,这石端公真是厉害啊!假如今年蓝田无事,说明香野水库真的给他降服了!”   “蓝田应该没事了!”周秀梅说,“除了石端公,他还有一个保命符豆呢!”   “嗯!还有个把星期,蓝田就上学了,肯定是没事了!姐,我来是商量一下你们,爸这年满七十岁,是整数,给他做个大生,好好庆贺一下啷个样?”   “当然可以!”蓝湘华回答说。   “如果你们同意,我就通知下二妹和三妹!”   “行,你安排吧!”   “好,我这就去她们两家了!”周秀云说罢告辞走了。   周先顺和他幺儿住在一起,在山梁背后,即4组,周秀云是到香野这里做的上门女婿。   周先顺一共有五个后人,五个后人中除老幺外,其余的得每家送一匹彩。一匹彩即一套锣鼓班子,这是山里人在祝寿时送礼的专用称呼,关于这锣鼓班子的称呼是有讲究的,譬如祝寿时送一套锣鼓班子叫送一匹彩,因为进屋时,送锣鼓的主家同时要做一面精美的绸子彩布给寿星,故得名;而结婚时一套锣鼓班子则叫一台吹吹,再就是白事,死人后这套锣鼓班子直接称为锣鼓。   彩越多,就表示后人多,表示寿星人丁兴旺,因为送一匹彩花费不小,而且费力,一般来说,除了自己的子女外人是不会送的。   彩越多,也就越热闹,鼓手之间的比赛,唢呐之间的高低,玩狮子的对决。除了懂的少数人外,人们并不喜欢鼓声和唢呐,看热闹就只看狮子,特别是小孩子,因为看狮子之前时,那戴鬼脸子壳壳(面具)的人老搞笑,说些荤腥的幽默的能笑死人。   这之前,蓝田一直没看到过玩狮子,外公生日这天,本来要下午才去的,但他比父母先去了,吃完早餐就跑了去。外公家并不远,翻过后面山梁再翻个山梁就到了,山梁叫周家梁,就是因他们的姓取的名。   周先顺在三山村一带是比较有名望的老人,因为他性格好,乐观,最主要的是他一手毛笔字,左右方圆几座山,每缝喜事,写对联都得找他。他的正楷刚劲有力,除字写得好外,他对的对联也常有新奇,能因环境或者结婚男女双方的姓氏等安排,因而结婚的人大都找他。   蓝田去到时,外公家正忙着,杀猪匠已被请来,另外还有两个厨师。小孩子除了看稀奇凑热闹又帮不了什么忙,蓝田和外公外婆招呼一声后,到处找玩的去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开饭后,六套锣鼓叫喧天,你敲罢来我登场,整个周家梁山面都处于欢天喜地中。   玩狮子的就要登场了,六套锣鼓班子经过商量只出两个狮子,即三班组成一个,都出了自己班里最拿手的人,要把狮子玩得精彩。   在乡村,玩狮子也没多大把戏,一般都是叠桌子,即两张三张或四张桌子叠在一起,玩狮子的人爬上桌去,叠的桌子越多本事就越高,但从安全等各方面考虑,最多都在四张,一般只玩三张。   玩狮子前照常是戴鬼脸子壳壳的先出场,他们一出场就是笑话或顺口溜或荤腥或幽默。这出场的两人一高一矮本就引人发笑。高个子本是男人却妆扮成女人,还先开了声,指着矮些的搭档说,   “这个李矮子死不长,长了几十年才胩胩(大拇指和食指张开的距离)长!”他话声一落,全场爆笑,原来他把这人的矮形容成男人的那玩意儿,长几十年了,才胩胩长,加之他的语气和动作,更是令人捧腹。   当然,笑声四起时,矮个子也不示弱,立即反击道:   “我旁边这个张大嫂,昨天背个穿肚肚(烂了底的意思)背篼去扯猪草,她那也痒耶这也痒,躲进树林筢(树丛)里捉虼蚤,这也捉不到那也捉不到,脱了袎裤(内裤)翻过来找,找个虼蚤斤二两!”   话音一落,全场笑声叠起,有人喊,“斤二两的虼蚤养哪哟!那不是要长进那里边去?”喊声刚落,爆笑再起。   高个子也不示弱,待锣鼓声嘎然而止时,他接了上来:   “桃子开花李子结,李矮子背起包包找麀客(老婆),麀客没找到,跟到大路跑,大路跑出头,裤裆水流流!”   “耶~~想女人想得这样了啊!”话音没停稳,先前喊要长进那里边去的那人又喊了起来。自然,他喊声一停,又是一阵大笑。   “你个张麻子呀,唉——叫我怎么说你嘛!张麻子呀麻子麻敦敦,下河打日本,日本打投降,张麻子得表扬,表扬得得多,张麻子起窝窝,窝窝起得深,张麻子要结婚,结婚一年半,娃儿一大串!”   “结婚一年半娃儿就一大串啷个这样快哟,下猪儿差不多哈!”先前那接话的不停歇,立即大声喊。喊完,自然地,又引出无数欢笑来。   “张打铁,李打铁,打把剪子送姐姐,姐姐留我歇,我不歇,我在桥洞里歇;桥洞里有条花花蛇,把我耳朵咬成两半节;咬出血,回去爹也诀(骂),妈也诀,诀得我心里过不得;杀个鸡,我不依,杀个鹅,请舅婆,舅婆在屋里梳脑壳;请舅公,舅公在屋里爬烟囱,请爸爸,爸爸在屋里扫渣渣,请妈妈,妈妈在屋里搓粑粑……”   “你踩到我的脚,啷个说,进医院七八角,医生说巴膏药,啥子膏?牙膏;啥子牙?豆芽;啥子豆?豌豆;啥子豌?台湾;啥子台,抬你妈妈进棺材!”    “老太婆,尖尖脚,汽车来了跑不脱,轰隆轰隆滚下河,河头有个鬼脑壳!”    “太阳出来我爬电杆,爬上电杆我耍电线,电线放出了高压电啊,把我送进了阎王殿,我给阎王上根烟,阎王把我送上天,过了一年又一年啊,我又回到了人世间。”   ……   两人你来我往,说了几场后,玩狮子的上场了,看狮子总有些单调,蓝田打起了瞌睡来,旁边的蓝子杰见他打瞌睡,就叫了他,并叫了蓝博兴蓝茂林,准备回家。   蓝田见要回家,就到处去找他大姐,喊她一起回去。   找到后,蓝雨薇因明天早上得起来帮忙煮早饭不能回去,就叫蓝田先回去。蓝田走时,她把口袋里装的几颗糖摸给了他。   蓝雨薇读完初中后,已在家呆了好几年,清秀秀的成了个大姑娘,这期间,来给她提媒的倒不少,有的给周秀梅推掉,有的给她自己推掉。给周秀梅推掉的,大都是对方家庭原因,穷或者影响不好;有时,周秀梅觉得满意,蓝雨薇又推掉,因为她对所提的小伙子不满意。   当然,除了这些情况,再就是香野水库,有的蓝家都满意的家庭,他们怕蓝雨薇在中途时给水库淹死,毕竟,这样的情况已发生了好几起。   机会一次一次失去,蓝雨薇已经二十四岁了,在农村,这可不是小岁数了,大人着急,蓝雨薇自己也有些急。   外公生日时,她头天就来帮忙了,忙前忙后,干活井井有条,得到不少人称赞,有好几个当时就跟周先顺打听起她的情况来,也有几个小伙子无事来把殷勤献。蓝雨薇落落大方,不怒不恼,指挥几个小伙子帮这帮那,把要做的事情完成得又快又好。   这其中,有一个小伙子让她眼睛一亮。 第二十章 石端公又算准了 - 空巢香野 - 鱼洱   小伙子叫杨远华,是蓝雨薇外婆杨永菲的一个远房侄孙。杨远华身高一米七五,虽然不算好高,但他的身高在普遍偏低的这些山村,是高个子了;除了身高不错,他的身材也很适度,不胖不瘦的;因为农村要劳动,杨远华皮肤略为偏黑,但他面目俊朗,炯炯有神的眼睛里透焕出特别的健康和令人放心的稳重。虽然他话语不多,但干活有头有脑,实实在在。   用当地乡野里的话来说,是个养家糊口的人,是个可以依靠的人。   蓝雨薇对小伙子满意,杨远华也一下看中了她。   虽然蓝雨薇身高只有一米六几,大概一米六七上下吧,但在本地这些女孩子里,也不算矮。虽然在家劳动,但蓝雨薇皮肤不黑,小圆形脸蛋十分耐看,明澈清亮的眸子闪烁着乡下姑娘普遍的善良,一头漂亮的黑发给人直观的温柔与漂亮,高挑的身子却不单薄,能上地劳动也能撑家。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这样的姑娘不满意还想哪样的呢?   两个年轻人心里的爱慕杨远华的姑姑杨红玉看在了眼里,背后没人时,她问蓝雨薇,“先前帮忙时,最高的那个小伙子你如意吗?”   “幺姨,您知道他的情况吗?”蓝雨薇虽有些羞涩,但这属于终身大事,不是羞涩能了事的。   “我当然知道,他是我的一个侄儿,我大哥家的老大,家庭条件不错,离我家也不远,就在我们家旁边一里路左右;离虹关乡近,就两里来路,以后发展前途不错,再则这娃儿很可靠,真的!这点,想必你自己也看出来了!”   蓝雨薇听后,没有回答,只羞涩着低着头。   她不回答就表示了她心中也是这么认可的。   “你如果如意我就给你说媒了!”杨红玉微笑着看了看羞涩的蓝雨薇,“只要你愿意,我保证一说一个准!你是个人见人爱的姑娘!”   果然,没多大功夫,杨红玉又来找蓝雨薇,说,“杨远华很高兴,我给他父母说后,听说是你,他父母也满口答应,特别是我侄儿,本以为你看不上他,听说你可能同意这门亲事,他马上央求我来说,怕错过了!现在,就只看你了!”   蓝雨薇依然有些羞涩,她低着头,说,“幺姨,您得跟我爸妈说说,这事还得他们同意。”   “这个是自然,但先得你同意,你同意后我再给他们说,当然,只要你同意了,就成了百分之八十!我等下有机会了就给你父母说!”   接下来不久,杨红玉揪了个机会,把这事给蓝湘华说了,蓝湘华听后,说,“那小伙子我认得,很不错,我和你表姐商量商量后再给你答复吧!”   “这是肯定的,蓝大哥,杨远华这小伙子真的不错,我侄儿,他和我同一个祖父下来了,我们两家隔得不远,知根知底,我才来说这个媒的!”   “嗯,我晓得,我这就去找你表姐,问问她的意见!”   “嗯,好吧!”杨红玉点了点头,一脸期待。   接下来,蓝湘华蓝雨薇周秀梅在一起时,蓝湘华提了杨红玉的事,周秀梅弄清是哪个小伙子后,也同意了这门亲事。   蓝湘华同意,老婆同意,女儿也同意,蓝湘华便把这意见说给了杨红玉。杨红玉很高兴,当即邀请蓝湘华一家去杨远华家看人户。   看人户是这些山里人家定亲的一个过程,即媒人穿针引线后,女方第一次到男方家看看,称之为看人户。一般来讲,看得如意就会在男方家留下吃饭甚至玩上几日,如果看不上则不会留下吃饭,当即离去。   就在周先顺生日后的第三天,蓝湘华周秀梅带着女儿去了杨远华家。家庭条件在眼前的农村相差不会很大,当然,杨家的条件比蓝家还是要好,因为他们离乡镇近,种些蔬菜水果什么的去卖,经济要活便得多。   蓝湘华三人去到杨远华家后立即同意了这门亲事。   “蓝雨薇的婚姻果然动了,看来石端公的确有几刷子(有点本事)!又算准了!”看人户回来,周秀梅对大家说,心里愈加相信石端公的神算了。 第二十一章 碰的巧整的妙 - 空巢香野 - 鱼洱   蓝家看人户回来,蓝佳韵自然要来问问侄女的情况了,以示她心里关心着这件事,蓝佳韵来时,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她儿子也跟着来了。   她儿子叫董华,十七岁,蓝家韵嫁给童平后,两三年了还不生孩子,心里自然着急,医生没少看,药没少吃,神仙没少请,后来终于怀上,并生下了董华。董华就是生下来时,她找神仙算过,神仙指导,说这孩子得拜个干爹,并跟干爹姓,后来碰了个姓董的做干爹,所以孩子取名董华。   董华比蓝田大几个月,两个关系很好,在香野同龄的这些孩子中,董华是大哥,除蓝田外,谁个不听话,便会吃他的亏挨他的拳头。董华学习不上心,却便爱习武,当然,学武没有师傅,他就买了两本书,在屋后的树林里吊了些沙袋,没事时就练习打沙袋。他和蓝田一起初中毕业,毕业时他考得一塌糊涂,说过不再读书了,于是给送去了省内的一家武术学校,这前后才个多月,咋就回来了呢?   “董华,你不是去学武了吗?说要学三年的,咋才两个来月就回来了呢?”看到玩伴来了,蓝田很高兴,赶紧问。   “说学武,那狗日的学校都是骗钱的!老子跟教练搞毛了,他打我,我就跟他打了起来,结果,老子把他打赢了,这样的武术学校能教啥啊,平时练的那点套路根本不管用!”   “这是你自己没练好,咋个不管用?”蓝佳韵赶紧说儿子。   “妈,管用咋教练都打不过我呢?”   董华说完,大家都笑了起来。   董华来蓝家看看后,要去他姑妈家去一趟,他姑妈的生日,因为现在农田开始收稻谷了,大人走不开,就派小孩去,董华一个人不愿意去,便来叫蓝田陪他。蓝家虽也要收稻谷,但劳动力充足,就答应了蓝田跟董华去。   董华的姑妈叫童小敏,嫁到外村的,在猫儿山背后。从蓝家出发,走松香林斜穿过去就可以了。   两人走进松香林时,董华眼尖,突然看到两个身影在树林中闪了一下,看那身影一男一女,男的有以前的老支书沈要潘,女的则没看清楚。   “注意!有人!”董华轻声提示蓝田,两人注意盯了下,蓝田认出了那女人。   “是杨华珍!”蓝田说。   “杨华珍?”董华问,边问边继续看,果然是杨华珍。   杨华珍三十多岁,她丈夫在县城码头下力,她大儿子读初中,小儿子上小学,家里缺劳动力,常请男人帮忙,时不时地,就传出这女人有些不正经。有一次,曾勾引童平,但没得逞,虽然没得逞,但蓝佳韵心里很不舒服,责怪童平说,苍蝇不盯无缝的蛋!除了责怪,蓝佳韵在蓝田家也多次说过这事儿,并常在背后骂杨华珍,有意无意地,连小孩也晓得这些事,因而对杨华珍很不感冒。   听说是杨华珍,董华来劲儿了,晓得这事儿往下有看头有戏唱。他把蓝田肩膀按了下,不让蓝田暴露目标。   两人悄悄注意着对方,没一会,杨华珍和沈要潘像做贼似地四下观望,确定没人后,他俩一前一后晃进了一个山洞。   这山洞叫土猪洞,解放前时,洞里出了一窝土猪,就取名为土猪洞。土猪不是野猪,这土猪长不大,最大的只有五六十斤,普通人碰到这样的猪都可以去捉,不咬人。土猪肉质细,不像野猪,比野猪肉好吃多了。只是,解放后,人口大增长,到处开荒种地,树林大面积减少,土猪已经绝迹了。   这土猪洞蓝田和董华都晓得,两人都去玩过多次。洞有十来米深。   “他俩去山洞里干嘛呢?”蓝田问,其实他心里也晓得是做啥,却感觉得不好说明。   “屙尿吧!”董华答。   “屙尿用得着这样麻烦?”蓝田笑了起来。   “不是屙尿就有可能屙粑粑!”董华说完笑了起来。   “不是屙尿那就是日一盘了!”董华说罢笑了起来,他可不像蓝田这般含蓄,直接多了。   两人都到了身体发育阶段,对男女这事儿都很好奇,便决定偷偷跟去看。   土猪洞除了正面大洞口外,还有三个小出洞口,其中有一个能够爬人进去。董华进洞时,吩咐蓝田,每人扯点干草带上。边扯边说,“到时在洞里薰堆烟,薰死他两个!”   董华说罢嘻嘻一笑,蓝田自然会意他会怎么做,也跟着笑。   两人从这边爬进洞后小心翼翼,爬了丈多时,有一个大洞,人可以站起来,这个洞有个小洞口,连接着那边,把头从小洞口伸出去,就能看见那边了。   令他俩想不到的是,杨华珍沈要潘两个就在这小洞前,此刻,两人已脱了裤子,沈要潘在上,杨华珍在下,正努着力。但看不大清楚,只看得见沈要潘的白屁股和杨华珍的白腿。   他俩从没见过这事儿,睁大双眼一眨不眨。   “华珍,安不安逸?你男客不在家,想不想?”   “我不想!屋头活都做不完,谁个每天来想这事呢?”   “唉,做农活我老了,要不然,就去你家帮你做!”   “做农活老了咋做这活儿还行?贪力吧!”   “做这比做农活轻松噻!”   “我家的肥料没有了,等下好了你得去虹关给买一袋回来,你有自行车,拉一袋肥料比我去背轻松多了吧!”   “要得,只要你给我日,别说一袋肥料,两袋都要得!”   “你帮我帮得多,才多给你!”   “这个肯定是!我尽量多帮你!”沈要潘说完使了下力。   “还加点劲!――好安逸!”杨华珍忍不住说。   “还说农活多不想呢!咋的知道安逸?啊~~”沈要潘说时又努力动作起来。   蓝田和董华从没看过这事,都看得忘了点火,并且裤裆里像立了个钢棍,董华开玩笑弹了弹蓝田的裤裆,他弹蓝田,蓝田自然回手弹他,董华一退,差点摔倒。   摔倒,就会弄出响声的。董华站稳后,赶紧制止。   “点火!”蓝田指了指手里的柴,他突然想到,只要柴一燃,沈要潘给惊吓后不就安逸不成了么?他搞不成才是令人高兴的事!   董华也醒悟过来,赶紧将干草轻轻推到小洞,然后在这边划燃火柴,草点上。   沈要潘两人正在兴头上,火点着时,他正顶进去,正闭着眼享受,柴燃起来的“噼里啪啦”突然惊得他家伙儿一缩,回头来看时,一团燃得正旺的火,正在屁股后…… 第二十二章 快乐的乡村(一) - 空巢香野 - 鱼洱   沈要潘一惊一咋后,赶紧站起,拉起地上的裤子开始穿,他知道两人进洞肯定给人发现了,谁发现的呢?沈要潘自然有些担心。沈要潘担心,杨华珍也同样担心,这样要是给传了出去,香野就要闹得满城风雨。   沈要潘穿裤子时,杨华珍也赶紧穿,两人穿好后过来看时,那把干草已经燃熄,再透过小洞望过去时,已经没有人影了。沈要潘没看见人,马上转身跑出洞,站在洞口张望,依然没有人影,他俩正忐忑不安时,林间突然传出一阵故意的狂笑。   “应该是两个半大孩子,不是大人!”沈要潘松了口气说。   深要潘说不是大人,杨华珍自然也松了口气。   “没问题得,走吧,我这就去虹关,给你带一袋肥料回来!”   说罢,沈要潘就走了,他没走香野这条路,他走桐子坡背面那条路下到河底,他的自行车就寄放在路边的一户人家。   虽然,沈要潘认为是两个半大孩子,没多大事,没有放在心上,但事后没多久,村里的小孩子间就传开了沈要潘和杨华珍的动情对话,蓝田到底有些天赋,这些对话传出时,没有出现沈要潘和杨华珍两人的名字。   “安不安逸?你男客不在家,想不想?”   “我不想!屋头活都做不完,谁个每天来想这事呢?”   “唉,做农活我老了,要不然,就去你家帮你做!”   “做农活老了咋做这活儿还行?贪力吧!”   “做这比做农活轻松噻!”   “我家的肥料没有了,等下好了你得去虹关给买一袋回来,你有自行车,拉一袋肥料比我去背轻松多了吧!”   “要得,只要你给我日,别说一袋肥料,两袋都要得!”   “你帮我帮得多,才多给你!”   “这个肯定是!我尽量多帮你!”   “还加点劲!——好安逸!”   “还说农活多不想呢!咋的知道安逸?啊~~”   香野的孩子间流传出这些对话后,慢慢地,大人间也晓得了,虽然没名字,但背下里都晓得是沈要潘和杨华珍,有些爱开玩笑又不怕沈要潘的人当着他说,当然,只对着他,谁也没当着杨华珍说。   沈要潘每当听到这些,不好意思地抿嘴一笑,其实,在他心里,十分恨董华和蓝田,因为后来他晓得是这两个家伙。恨他俩倒不是知道这事并传出来,而是那次惊吓过后,他那玩意再也翘不起来了。   家伙翘不起来,就再也无法办好事儿,每想到这点,他对董华和蓝田就有说不出的恨意。   蓝田和董华知道沈要潘恨自己,他俩也晓得沈要潘那一次给吓后翘不起来了。翘不起来,就干不成这事儿,后来,蓝田和女人发生过事儿过后,才真正理解了沈要潘的恨,他也才在心中觉得不应该那样去吓他,吓得他就此阳萎了。不过,阳萎了也好,沈要潘在村头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给他搞过的女人不少,文革时期,他用手中的权力,没少做生娃儿没屁股眼儿的事。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是后来才发生的。   再说董华带着蓝田去到他姑姑家时,已过了中午,他姑姑家都已经吃过午饭了,在乡下,女人一般是不过生日的,即使过,也就娘家来两个亲人。所以童小敏虽然生日到了,但家里冷冷清清的,跟平时一样,没有客人。童小敏见董华带了蓝田来,赶紧弄鸡蛋煮面条给他俩吃,他俩吃时她说,“这时候时间仓促,晚上就煮点好的了!”   童小敏比童平大,已经满五十了,她丈夫叫张守成。她生有三个儿子,也只有儿子没生女儿,她大儿子叫张旺国,家里装有打米机,能挣到些零花钱,再则张旺国有门手艺,会编背笼撮箕等农用活具,日子挺不错;她二儿子叫张旺家,身体好,有力,就在本县县城当棒棒,帮客人挑东西,一年出头零用钱也差不多,县城离屋头不远,隔三差五的能回来;走得最远的是她小儿子张旺财了,在广东打工,一年出头的难得回来一趟,所以三个儿媳妇里,幺儿媳妇曹静芳基本上是独守空房。   她的三个儿子住在下边院子里,那里是原来的老屋,儿子们结婚后,每个都分了四间屋,下面院子在张守财结婚时建四间房后再也没地盘了,老两口就搬了出来,在院子上边盖了两间。   吃完面条,董华说上面不好玩,就带了蓝田去下面院子。下去时,三妯娌正坐在院子外的一棵大树下纳鞋底,她们见了董华,立即开起玩笑来。   按照这儿的乡俗,无论是舅舅家的表嫂还是姑爷家的表嫂都是可以开玩笑的,荤的素的腥的都行,因为董华比她们小,趁她们不注意就是摸摸胸部啊敲敲屁股啥的也没事。   董华天生爱动,而他大表嫂卢秀又喜欢开玩笑,她见董华调皮,眼神一示,三妯娌马上围住了董华。   董华没注意,他给卢秀一把紧紧抱住,二表嫂沈方梅又挠他痒痒,董华嘻嘻一笑立即没了力,他三表嫂把他脚一搬,他就给按在了地上。   “嘴巴还强不强呢?再强我们脱掉你裤子!”卢秀笑嘻嘻地说。   “脱就脱吧!怕啥啊!几个表哥的鸡儿都比我大!哈哈哈……”董华毫不示弱。   沈方梅见董华给按在地上了还要嘴强,就真的把董华的长短裤一拉。夏天热,里面一条短裤外面一条长短裤,都是松紧带,很容易就拉了下来。当然,这一刻,她只拉下了董华的上面一条,袎裤给留着的。   “你嘴还强不强?再强我就给你脱完!让你光光的!”沈方梅说。   “脱就脱罢,怕个锤子,我一个娃儿怕啥嘛!”董华依然嘴强。他说没说完,袎裤真给沈方梅脱了下来。   “哇,好大!”袎裤给脱下来时,曹静苏眼睛一亮,忍不住说,说罢,还玩笑着伸手捉在手里摇晃。   “除了大,还长了好多毛了呢!还说是娃儿,谁个娃儿有这么大的家伙?”卢秀说完又嘻嘻地笑了起来。   “谁说没有,那娃儿就有!”董华说罢用嘴示意了一下站在一边笑的蓝田。   蓝田听董华说自己的也有那么大了,脸立即红了起来。   “他肯定没你大,你是人小鬼大,思想复杂!”沈方梅说。   “有!不信你去把他捉来脱掉裤子看看!”   “不!我们只脱你的,他是客人!”曹静芳说,说完望了望蓝田。   蓝田脸红红的,见曹静芳望自己,赶紧扭开头。   “董华,求饶吧!求饶了就放你!”卢秀说。   “我求锤子个饶,你愿意就这样按着我吧,我起来后看我怎么整你们了!你们三个不是长期在一起的!”   “耶~~,嘴巴还要强所?你俩按住他,我去找泡热牛屎来,把他鸡儿敷起来,这么大个家伙了不晓得羞!”卢秀嘻嘻哈哈,还真起身找牛屎去了。 第二十三章 快乐的乡村(二) - 空巢香野 - 鱼洱   卢秀嘻嘻哈哈去找牛屎,沈方梅和曹静芳也嘻嘻笑,曹静芳虽然笑,心里却有些不忍,平时里,董华虽然喜欢开玩笑,但自己比较好。她晓得卢秀的性格,说得到做得到,她不但喜欢开玩笑,而且脑筋有些直,偶尔会把玩笑开过头。   曹静芳一直当董华是小娃,虽然他看起来比自己都高了,这一刻,真没想到,家伙儿却长得这么大了。丈夫还是正月间回来了十多天,走的那两天自己来好事了,又没干成,此时,她看到董华的家伙儿后,莫名其妙地脸热心跳,春心荡漾。她赶紧望董华示了示眼神,示意后,她按住董华的力立即消失。   董华聪明的很,曹静芳的示意他即刻领会,当曹静芳手上的力消失时,他双手捉住沈方梅,稍一用力就翻过身来把沈方梅骑到了下面,骑在她腿间,装模作样做了几个本能动作,还把沈方梅胸部狠狠摸了一把,随后笑嘻嘻地跑开。   董华的流氓动作逗笑了蓝田和曹静芳,他俩笑得沈方梅满脸涨红。   董华人虽然跑开,但他的裤子还在曹静芳手上,他急忙把衣服解了下来,围在腰间,返身回来抢曹静芳手里的裤子。   曹静芳见董华来抢裤子,嘻嘻哈哈地笑,回身跑去了她家里。她本来没董华跑得快,又加之成心,所以她正要关门时,董华已经赶到,伸手顶住门,曹静芳象征性顶了顶,立即放手,董华顺势就挤进门去。他刚进门,沈方梅已赶到了门边,地坝那头,卢秀正捧着捧牛屎,嘻嘻哈哈地颠过来。她边颠着跑边说,“这牛屎还是热的,给你鸡儿来个热敷!哈哈哈……”   董华进门后,赶紧回手闩门,刚把门推拢,沈方梅已扑到了门上,门给推开三分后,让董华再次用力合拢,并拉上了门闩。   “静芳,快开门!”沈方梅喊。   “静芳,把门打开,看我给他敷牛屎!”   “我哪有他力大啊,他把守着门,我咋个开得了?”曹静芳站在一边,向外面喊,此时刻,门刚关,房内突然暗了下来,有些模糊,她只得闭上眼睛,适应片刻后才睁开眼睛。   眼睛适应片刻后,终慢慢清晰,曹静芳望董华暧昧地笑了笑,伸手把裤子递给他。   董华接过裤子立即穿,穿时他自然怕曹静芳开门,就防着她,因而身子晃了晃,往前一倾,曹静芳见状,本能地上前扶住董华,董华也本能地要抓扶什么稳住身子,却不想抓到了曹静芳的胸前。   曹静芳怔了怔,男人的气息让她有些惑迷,她又往前一步,伸手扶住了董华的身子。   董华见曹静芳不会去开门,就安下心来穿裤子,他先穿短裤,穿上时,撩起原先遮挡的衣服,自然那儿又露了出来。   “让表嫂摸摸!”曹静芳神情媚了媚,悄声说,说后,真的伸手摸捉住了。   董华给她摸捉住时,心跳加速,血液立即激荡,那儿立即伸直,在曹静芳的手里灿烂地顶了顶。   “曹静芳,咋个了啊?咋的不说话了呢?你一个人整不赢他的,你得开门,让我们进来帮忙!”卢秀又喊叫起来。   “你俩在外面,他就死守着门,我咋开得了门啊!”   “哈哈哈……”卢秀听完再次大笑起来,说,“沈方梅,我俩就在这守着,看他今天到底出不出来!我难得去捧一趟牛屎,还是热的呢!不给那小子的鸡儿上敷些牛屎,他心里没得数,往后在我们面前会更加张狂!”   卢秀说完,她两妯娌真的不走,在外面嘻嘻哈哈守着。   她俩在外面守着,曹静芳偶尔向外面喊一句,叫她俩走,因为她俩不走,董华就不让她开门。   “大表嫂,哪天给我碰到你一个人后,定把你裤子脱了找泡牛屎把你那堵上!尿都不让你屙!”董华见卢秀这般迈力整自己,就大声喊,喊罢,哈哈大笑。   “你个臭小子,我今天反正没得事,你看我把你守着,看你怎么出来!”   “我不怕,我把门关好就在里面睡瞌睡!”   “你睡着了叫曹静芳开门!”   “哈哈,表嫂,你失望吧,我找条凳子顶着门,睡在凳子上,幺表嫂一开门我就晓得!”   “臭小子,那你就睡吧,我把你锁在里面,到明天早上你都别想出来。”   “我才不怕呢,我不能出来幺表嫂也出不来!”   “那就试试吧!沈方梅,把我家的锁拿来,把门给锁上!”卢秀说完不再说话,片刻后,外面传来声响,她们真的在外面把门给锁上了。   “你们不能锁上啊,锁上了我咋办啊?”曹静芳听到锁门声,赶紧喊。   “静芳,怕啥,你不是猪潲还没煮迈?你煮猪潲吧!不把这小子关一天半天的他不会服气!哈哈哈,我洗手去了!”外面说罢,脚步声响起,并慢慢远去。   曹静芳还握着董华那儿的,脚步声远去后,她小声问,“想不想女人?”   “想呢,表嫂!”董华轻声说罢那儿狠狠一挺。他抓了两下曹静芳的胸部后,手往曹静芳的裤子里伸。   曹静芳也真的想了,她肚子赶紧收,让董华的手伸进去,董华摸到了一片毛茸后,心里立即激动起来。曹静芳见他想摸,赶紧配合,肚子又瘪起,让董华的手再往下了一些。董华感到她腿间十分湿滑,当他手指擦到一丝缝隙时,曹静芳心里明显紧了紧气,把董华的手狠狠压在那里摩擦着。曹静芳的动作越来越快,未几,她身子僵硬了几次,张了张嘴,轻声啊了两下,随即松懈下来。   董华不懂,自然不知道曹静芳已经安逸了一次,他只觉得自己难受极了,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膨胀着,仿佛要炸裂后东肯罢休。   董华的手指还在动,他觉得手指间的湿滑十分舒服,心想,女人这里除了尿难道有其它什么吗?   “表嫂,咋的这么湿?你屙尿了啊!”董华不解地问。   “这都不懂?”曹静芳暧昧地按了按董华鼻尖,接着喊了声“大嫂――”   但外面没人理她。   见外面没人理,曹静芳松开裤扣,但她松开时,外面响起了脚步声。曹静芳愣了愣,立即说,“你们外面锁着,里面又闩着,难道今天还真不给我出来了?”   “静芳,你急啥子啊!董华呢?”外面是沈方梅的声音。   “他端了条长凳顶着门睡着呢!”   “哈哈,董华这小子,今天不把你折腾个够,你不晓得几个表嫂的厉害!哈哈哈……”沈方梅笑时又走了,因为笑声从门口走向了地坝那边卢秀家里。   外面的两个离开了,里面的两个自然急切起来…… 第二十四章 快乐的乡村(三) - 空巢香野 - 鱼洱   一个干柴烈火,一个懵懂好奇,但就在董华拉下曹静芳裤子时,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又提好裤子,去了灶房,拿了个盆,倒了些开水,加了些冷水,调好水温后,拉了块毛巾在里面,端了来。   她把毛巾挤了挤水,拉开董华的家儿擦洗起来,边洗边悄声说,“得爱干净!”她替董华擦洗后,自己把裤子褪下大半,蹲在盆上洗了把。   一切准备就位,曹静芳走近董华,然而就在两人正要进入实质阶段时,外面突然传来声音,“妈妈!妈妈!”原来是曹静芳的儿子。他喊时,伸手猛推门。   “静芳呢?”接着一个声音问,是童小敏。   “明明,我在屋里呢!”曹静芳赶紧回答,回答后赶紧把裤子系妥当,同时也示意董华整理好裤子。   “大白天的,把门锁起来做哪样?并且人还在里面!”童小敏一脸不解地问。   “还不是大嫂二嫂,合伙起来整董华,董华躲进屋来把门关上,她们见董华关门,就在外面上了锁,不让出去!”   “真是玩得无聊!”童小敏责怪了声,她责怪声落下时,沈方梅嘻嘻哈哈跑了过来开门,接着卢秀也笑哈哈地跑了过来。   曹静芳对董华暧昧地挤了挤眼睛,一脸无奈,接着把嘴巴放在董华的耳朵上说,“再找机会来!”说罢,她赶紧把盆端回灶背后,把水倒进了出水沟。   外面锁开了,喊开门。   董华喊他姑妈道,“姑妈,你把大表嫂二表嫂喊回去吧,不然我开门了她三个凑一起了又要整我!”   “董华,你是啥子事招惹了她们三个啊?”   “姑妈,大表嫂二表嫂爱开玩笑你又不是不晓得,她们要整我还需要我招惹?”   童小敏在外面笑了起来,自己的儿媳妇她能不了解?特别是大儿媳妇,开玩笑比过年过节还快乐。   “卢秀,快!快回去!方梅,你也别守在这里!都是娃儿都很大了的人,还跟一个小娃儿逗玩!”童小敏责备起来。   “哈哈哈,董华,出来吧,我们不整你了!”卢秀边笑边说。   “我得找地方躲起来,给幺表嫂来开门!这叫有备无患!”董华说,说罢真找地方藏了起来。   “这家伙,够聪明的!”曹静芳说,说后端开长凳推开了门闩。   她门一开,卢秀沈方梅果然拿眼睛搜寻董华,没见人,卢秀说,“这家伙果然藏了起来,你莫藏噻,看我们收拾你娃儿!可惜了,那泡热牛屎没能用上,哈哈哈……”   曹静芳走了出去,抱住儿子明明。自己要干农活,三岁的儿子长期在爷爷奶奶那儿。   曹静芳抱住明明后,几个人正在地坝里站着说话,董华趁她们不注意,闪身溜了出去,卢秀最先看到,看到后做了样子吓他,追了他几步,边追边笑。   “你们记住,你们分散了看我整你!”董华跑几丈远后回过身来说。   他说后,大家一阵笑。   蓝田坐在大树下,董华来后说蓝田,“你看着她们脱我裤子也不来帮忙,真是!”   蓝田笑了笑,说,“我咋好来帮你忙?我跟她们又不是好熟!”   想想也是,董华只得陪着笑了笑。   回去院子董华仍怕三个表嫂合伙整他,虽然刚才和幺表嫂上演了一阵子暧昧,但合伙整自己时,他晓得幺表嫂还是会帮忙的,哪怕是做样子她也要做,不然会引发猜疑。暂时不能回去院子,董华就带了蓝田去对面山上掏鸟窝。去到山上找了好半天,根本没有鸟窝,这片山树稀树小,不适合鸟雀筑巢。   两人转了小半天,从山顶下来了,下来时,正碰上沈方梅在山林边背着一背柴。   “嘿嘿,中午时你几个整我,现在轮到我整你了吧!”董华心里一乐,自言自语说,说后他叫蓝田藏起身来别让沈方梅看到,看他如果去整她。   “你该不会真去脱她裤子吧?那样肯定不好!”蓝田说,说后抿着嘴笑。   “不脱裤子也要好好整她一番,他整我多带劲,就是她挠我痒痒让我没了力才出了那样的洋相!”董华说罢不再理会蓝田,从后面追了上去。 第二十五章 快乐的乡村(四) - 空巢香野 - 鱼洱   沈方梅背柴是用背篼背的,背篼背在背上,两肩膀给背篼带挎着,只要把她的柴往后一拉,她人自然会仰卧在背篼上,起呢起不来,动呢又动不了,嘿嘿,多难得的机会啊!   沈方梅背着正往前走时,董华跑到了她面前,一脸坏笑,“嘿嘿,表嫂,你说,现在咋个办呢?中午你们合伙脱了我裤裤,此刻你说我能不能脱你裤裤呢?”   沈方梅见是董华,噗哧一声笑了起来,笑后赶紧求饶,“表弟呀,你看我背着柴呢,背着柴咋能开玩笑呢?”   “嘿嘿,表嫂,你不是背着柴我咋方便整你呢?咋能脱下你的裤裤呢?”   “表弟呀,表嫂告饶,告饶可以么?”   “先前你整我时多带劲呵!不是你挠我痒痒,肯定脱不下来我裤子的,嘿嘿,表嫂,来而不往非君子啊!”   “表弟呀,你放过我吧,以后再开玩笑,我不帮她们的忙了,行么?”   “嘿嘿,不行的!表嫂,你都看过我的了,我肯定要看回你的才不吃亏!”   沈方梅见董华真的要脱她的裤子,自然得防备,她准备放下背笼,只要放下背笼,董华脱裤就不容易了,并且有可能脱不下来。   董华心里一笑,晓得二表嫂的意途,赶紧把沈方梅连人带背篼往后一按,背篼连同柴往后倒在地上,沈方梅倒在背篼上,背篼的背带挎着她的肩膀,她自然起不来。她起不来,就得仰着躺在那儿。   她仰着,裤子前扣腹部什么的全都暴露出来,董华要脱她的裤子自然是小菜一碟举手可为了。   “嘿嘿,表嫂,我先挠挠痒痒,你怕不怕啊!”   “别!别!董华!真的别!我最怕痒痒了,求你了,表弟――”   “嘿嘿,怕挠痒痒就给我摸摸这……”董华说完手旋在了沈方梅裤裆上空。   “董华,你耍流氓!”沈方梅有些急,赶紧用话阻止。   “行,那就不耍流氓!”董华嘻嘻一笑,手就摸到了沈方梅的腰腹处,轻轻挠。   “表弟呀,董华啊,我求你了,啊…啊……弟,姐求你了!别――啊哈哈――啊哈哈……”   董华见二表嫂着实好受,又动弹不得,就停了下,看着她,笑迷迷地。   “唉呀,董华,痒痒死我了,你别再痒我了,求你了!”   “嘿嘿,二表嫂,我都还没开始玩呢!想想先前,你们整我可带劲,把我裤子都给脱了,让我出丑!还要去找牛屎来热敷,你们整我时,咋没想到这情形呢?”董华说罢,手又挠了去。   “董华,表弟,别!啊哈哈――”沈方梅又难受起来。   董华见她真的难受,到底是孩子,怕她难受很了晕过去,挠一下就又停了下来。   “唉――唉――”沈方梅缓了缓劲,就这样给董华耍,真的是生不如死,自己从小就怕别人挠痒痒了,她一想到董华马上又要挠,就怕,急忙说,“表弟,别整表嫂了好么?表嫂以后再也不帮她俩的忙了!我发誓,再帮她们忙的是个小狗!”   “是母狗吧!还小狗?”董华得理不饶人。   “对!对!我再帮她们的忙的话,是母狗!”   “嘿嘿,表嫂,早知今时,何必当初呢!你现在这样,我真想玩一辈子,多好玩啊!不说玩一辈子,玩到天黑总可以了吧!”董华说后,得意洋洋,嘻嘻地笑开来,伸手又挠去沈方梅的腰间。   “啊哈哈…啊哈哈……董华,表弟,别!别啦!啊哈哈……”   见表嫂难受得如此,董华又怕她背过气去,又停了下来,让表嫂缓缓气。   “表嫂,好不好玩啊?”   “好难受,表弟,我要死了,你别整我了,再整我就死了,表弟啊,表嫂认错,给你认错了!”   “嘿嘿,表嫂,想想先前,你们多得意啊,拿锁把我锁在屋里呢,你们整我整得多开心啊!”   “表弟,对不起!表嫂认错!保证以后再也不整你了!”   “那咋个行啊!”董华说罢,手伸到了沈方梅的腰间,又挠起来。   “啊――别――别呀!表弟,董华,别整我了,别,啊哈哈――董华,别啦!董华,唉,我宁肯给你摸摸那,你别再痒我!”   “二表嫂,真的吗?真的给我摸摸那?”   “嗯,但摸了别再挠我痒痒了,你看看,看看四周,有人没得……”   “嘿嘿,表嫂,我只喜欢挠痒痒,不喜欢摸那儿的!”董华见表嫂宁肯自己摸摸她那儿也怕挠她痒痒,晓得她心理防线垮了,垮了就安逸,慢慢玩。   “表弟啊,别挠我痒痒了,我会晕死的,我真的怕挠痒痒,从小就怕!急得不行时,我真的会晕死的!”   “那好!表嫂,你晕死了我再摸你那不是一举两得么?”   “董华,你好坏啊!”   “嘿嘿,表嫂,我是娃儿我怕啥啊?!”   “鸡儿都长这么大了还娃儿呢!”沈方梅笑了起来,边笑边用手比划着。   “耶,你还取笑我是不?”董华说罢手又挠去了沈方梅的腰间。   “啊哈哈――唉哟哟――啊哟哟……”沈方梅立即又难受起来。   见她真的难受,最主要的真怕她急晕过去,董华就又停了手。   “唉呀,表弟,我真的晕死了,你摸我那儿得了,求你别再挠我痒痒……”   “真的呀,表嫂?”   “嗯,真的!你看看有没有人!”   “没有人,前面小山恋挡住了你们院子,这儿是你们的山林,谁来呀!”   “没人,你就摸摸吧,摸了求你放过我了,别挠我痒痒了!当然,可不能向别人说去!”   “表嫂,你长毛没有?”   “有,长了的!”   “哪……我就摸了!”   “嗯。”   “裤扣要不要解开呢?”   “随便你。”   “还是解开吧,解开了才好摸,才好看!”   “可以摸,但不能看!”   “为什么啊?”   “不好看!”   “男人都喜欢的,为啥不好看呢?”   “我们乡下不是有俗语说摸得看不得么?”   “这个我晓得,听别人念过,特别是学校头有些同学念得特别凶,说是摸得看不得,洗得晒不得,日得闻不得。”   “就是,所以嘛,不能看!”   “可是,表嫂,日呢?” 第二十六章 快乐的乡村(五) - 空巢香野 - 鱼洱   “你……”沈方梅心里十分急,通红的脸憋出一句想制止董华,又羞又急又感觉好笑,哭笑不得,滑稽极了。   董华见生过两个孩子的二表嫂也怕羞,忍不住笑了起来。笑了阵后,他说,“二表嫂,行不行啊!”   “不行!”沈方梅一口拒绝。   “不行你叫我摸?”   “摸和搞哪同?”   “有啥不同啊?摸和搞没多大区别啊!”   “你毛孩子懂得啥?那区别大得很!摸下不生娃,搞了会生娃,这同吗?”   “哦,是这样的区别呀!”董华说罢狠狠地笑了起来,笑时他站起来看了看旁边草丛后的蓝田,此时蓝田正在那望着猛笑。   “表嫂,不行就算了,那我就还挠挠痒痒!”董华说罢,手又伸到了沈方梅的腰间。   “啊哈哈――表弟,求你了!别挠了,答应给你摸,给你摸还不成么?”   “嘿嘿,给我摸了我还忍得住迈?不答应给我搞还是算了,免得摸了难受!还是挠挠表嫂的痒痒好!”   “表弟,饶了我吧!啊哈哈――我,我就要晕死了――啊――我……”沈方梅一脸难受,简直是生不如死的表情。   “董华,算了吧!玩笑一会就可以了!”蓝田心里不忍,就站了起来,对董华说。   董华见蓝田站了起来,只得放手。   董华虽然收了手,可沈方梅给整得像霜打的茄子,怏怏地仰躺在那,都没一丁点力气了。蓝田虽然是个救星,可他又看到了一切听到了一切,沈方梅自然难为情得很,手盖住自然的脸又羞又涩又忍不住笑。   “二表嫂,今天就这般算了,放过你,如果以后再敢帮她们的忙整我,我整你的办法多的,你可要记住啊!”   “要得!要得!表弟啊,谢谢你!我会记得的,以后不再整你了!”沈方梅终于松了口气,手从背篼带里抽了出来,坐在旁边地上,随即说,“好你个小子,给你整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这背柴我咋背得回去啊!不背回去,今晚煮猪潲都没得烧的!”   “姐,我帮你背吧!”蓝田见沈方梅狼狈样子,心里想笑,但怕她难为情,拼命忍住了。   见蓝田说帮忙背,沈方梅自然高兴,赶紧站起来把背篼扶起来,她和董华一人一边,抬起柴,蓝田很容易就把柴背在了背上。   蓝田背着柴,在前面走,董华和沈方梅站在后面对视了一眼,对视后,忍不住相视而乐,董华一脸得意,沈方梅一脸尴尬。   三人回到院子时,卢秀在树下,见了董华,她又急忙喊曹静芳,喊她过来帮忙,又来整董华。她以为喊后董华会跑,哪知董华反而走向她,一把抱住把卢秀放倒在地。   “方梅,快!帮忙啊!”卢秀单独不是董华对手,赶紧喊。   “大嫂,我要上厕所,三急啊!”沈方梅边说边跑,仿佛内急得不得了。   “静芳!曹静芳,快点来帮我!快点啊!”卢秀见沈方梅跑了急忙喊曹静芳。   曹静芳在她屋里答应着,可就是不见人来。   好在这时候童小敏喊吃晚饭了。是她的生日,自然得煮一桌丰富的菜,喊儿子儿媳孙子一起吃。其实她三个儿子就大儿子张旺国在家,还刚刚从虹关场镇回来,他编织的筐子不怎么好卖,早上去的到晚上才卖出五对,还剩下五对只得挑回来,说明天一早又挑去卖。张旺家在县城没有回来,肯定是忘记了母亲的生日吧,也或许是晓得但认为母亲的生日并不重要。   吃完晚饭,童小敏上面房子无法安排董华蓝田两人睡觉,曹静芳就叫两人到她家睡,她说她家有空着的床铺。   曹静芳老公不在家,儿子又和爷爷奶奶在一起,家里床铺自然有空的,她叫董华和蓝田去她家睡,没任何一个人怀疑什么,但董华和曹静芳就不同了,两人白天时没完成的事儿到了晚上自然就有了着落。 第二十七章 快乐的乡村(六) - 空巢香野 - 鱼洱   当董华兴致勃勃跟着曹静芳往下面走时,突然下面山道上亮着一根电筒,那电筒光时不时地往这边照。   “哪个啊?”董华问。   “曹静琴,你是哪个嘛!”电筒又照了照这边。   “是小妹吗?你咋这时候来呢?天都黑尽了!”原来是小妹来了,曹静芳赶紧答话。   “姐姐,妈病了呢!叫我来接你回去看看!”   “妈病了?严重不?”   “有点严重呢,不然就不会叫我来喊你了!”   “嗯,你吃晚饭了没有?”   “没有,等下回去再吃吧!”   “啥?静芳,是你妹妹吗?静琴,快!快来我这里吃,我们刚刚放碗,饭和菜都还有!”童小敏听到外面的对话声后,赶紧站到门外地坝头招呼。   “阿姨,是我呢!”曹静琴赶紧回话,“我妈病了,要我来喊妈妈回去下!”   “来!快来吃点东西了再走!”   “不了,阿姨,等下回去了再吃吧!”   “静琴,妈这里有现成的饭菜,就来吃点了我俩再走吧!”   “嗯,好吧!”见自己姐姐再次喊,曹静琴就从下面院子口爬了上来。   曹静琴的到来最让人失望的是董华了,她妈妈生病了,要曹静芳回家去,也就是他今晚和幺表嫂的美事儿要泡汤了,这能不令人失望吗?曹静琴比曹静芳小两三岁,已经定亲,就在今年年底准备出嫁。她上来后,见童小敏这里有客,便问她姐是怎么回事,曹静芳便说是妈妈的生日。   听说是童小敏生日,曹静琴自然有些不好意思,急忙对童小敏说,“看我,都不晓得是您生日,情都没送……”   “静琴,别客气了,年年都这样,有个啥子生日不生日的,快!快吃饭!吃了好和你姐回去!”   曹静琴笑了笑,在桌上坐了下来。   曹静琴吃饭,曹静芳就带了蓝田和董华下去,安排他俩睡觉,安排好后,她叫他俩在里面把门闩住,她则返回上面和妹妹一道赶回娘家去。她娘家离这儿并不远,翻一个头就到了。   闩好门,蓝田和董华各睡一张床,董华睡的曹静芳的床,蓝田睡的她旁边的卧室,这一夜,董华翻来覆去睡不着,蓝田却睡得很香。   第二天早上,董华很早就起床了,他起床时,见张旺国挑着竹筐上虹关场镇,便叫着跟他去了,他走时,叫蓝田起床后帮忙把曹静芳放在锅里猪潲煮熟。   “今天得回去了吧!”蓝田睡得正香,给喊醒了,很不高兴。   “我不会等表哥,不到中午就会回来,下午一起回去吧!”董华不管蓝田愿不愿,就跟张旺国一起去了虹关。   董华走后,蓝田又睡了会,直到童小敏下来喊吃早餐他才起来。吃完早餐,他赶紧下来帮忙煮猪潲,猪潲差不多时,曹静芳回来了,她见只蓝田一人,就问董华,蓝田说他跟张旺国去虹关了,曹静芳笑了笑,对蓝田连声说谢。   上午九十点钟时,董华回来了,刚到院子就大声喊卢秀,“大表嫂,大表嫂,不好啦不好啦,大表哥出事了!”   “董华,啥子事啊?你大表哥呢?”两个早上是一起走的,董华说张旺国出事了她自然深信不疑,赶紧问。   “唉,大表嫂,大表哥出事了!”   “出啥子事了?”卢秀一脸急切。   “有一个做生意的,他把杆称立在那里,大表哥没注意,走过去时把他称砣踩烂(坏)了,接着争吵起来,还打了架,把别人打得进了医院,表哥给抓在那里了,身上钱不够,叫你还带点钱赶紧去!”   卢秀一听,心里就急了,赶紧起身装些钱就往虹关赶,一边赶路一边吵,“个东西,没长眼睛迈,无端端的要去把人家的称砣踩烂!”但骂归骂,吵归吵,得赶快去看看情况,她只得小跑起来,跑得一身汗,也跑得气喘吁吁的。   等她赶到虹关场镇找到张旺国时,已是上气不接下气。   见老婆累成这样,张旺国以为家里出了啥子事就赶紧问卢秀是啥子事。   “啥子事?你还问我是啥子事?不就是你出了事吗?”卢秀喘着粗气说。“旺国,你说你走个路咋不长眼睛呢,要去把别人的称砣踩烂?你也真是!眼睛是长来出气的么?陪了好多钱?”卢秀上气不接下气,却不忘责怪丈夫。   张旺国一头雾水,不明就里,愣愣地望着老婆不出声。   “问你呢?咋不出声?”   “我还想问你呢,好端端的跑来干啥?啥子踩烂了称砣?”   “我干啥?——还不是为你!你把别人的称砣踩烂了,打了人,人给扣了,身上钱不够,我带钱来看看情况么?真是!”   “称砣踩烂了?谁说的呀?”   “董华。”   “哈哈哈!你个傻麀客!”张旺国一听是董华说的,立即明白了,晓得是董华玩弄自己老婆的。“你个傻瓜!称砣一个铁砣砣踩得烂吗?你去给我踩烂嘛!”张旺国数落完忍不住大笑起来。   卢秀听老公说完,也明白了过来,是啊,称砣是铁的,一个铁砣砣咋踩得烂呢?她明白过来后,又好气又好笑,这个董华,昨天开玩笑脱了他裤子,这么快就给他耍了,真是!想到这里,卢秀真是又气又笑。   今天生意有些好,卢秀刚到一会,便有人过来把张旺国的最后两对筐子买走了。卖完筐子,走出街口时,张旺国看到肉摊上的猪肉颜色很好,就提出割两斤新鲜肉。   卢秀想了想,点了点头,说,“你妈生日,是得买两斤新鲜肉回去,今晚喊他们到我们家吃餐饭!不晓得董华那臭小子回去了没得?”   割好猪肉,两口了便急急往家赶。   赶回家时,已是下午,董华看见卢秀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还好意思笑?你个臭崽子!”卢秀也笑了起来,边笑边拖起个扫把冲过来打董华,但董华已笑哈哈地跑开了。   董华笑,蓝田也笑,院子里的人都笑。   笑一阵后,董华喊蓝田回家。   “董华,就在这吃晚饭,还歇一个晚上明早回去吧!我割了两斤新鲜猪肉呢!”听董华喊走,卢秀就喊他。   “算啦!大表嫂,免得你一想起大表哥踩难了称砣难受!”   董华说罢,和蓝田一道,嘻嘻哈哈地往家里跑去。 第二十八章 老师高明 - 空巢香野 - 鱼洱   暑假终于结束,蓝田得上高中了。说蓝田成绩好,其实是相对的,因为整个香野的孩子读书都不好。这次毕业考试,他与县重点高中的分数差了好几十分。   蓝田虽然没考上县重点高中,但他考上了大坝区高中。大坝区离虹关有十来里,从县城进来,过虹关后往里走。大坝区是秦阳县境内的大区之一,管辖虹关等六个乡。蓝博兴就在大坝上高中,他那时考进实验班的,本是今年毕业,但他在高二时成绩就降了,后来就降了一级,明年毕业,但依照目前的成绩看,他考大学是比较难困的。   蓝田的分数虽然能上大坝高中,但进不了实验班,大坝高中近两年的校风很差,全校高中除了实验班外其余班级基本上是不能报希望的,有不少学生还给大坝区一个涉黑组织掌控,这里的学生,每个学期都有犯罪的。蓝田不能上实验班,送来这里上高中,大人真的不怎么放心了,于是就选择了虹关高中。   虹关高中是刚刚兴办的,开学时,教室都才刚刚建好。   其实,这之前,虹关也有高中的,蓝子杰都在高中上过,但那时高中没有学校,到处租房做教室,教学质量当然就不用说了,从来没有人考上过什么大学。以前蓝子杰在这里上高中时,常常逃课,和三山村另外三个同学一起,躲在香野河坝的甘蔗林里打牌,偷吃甘蔗,给看山的卢光权抓到过好几回。   以前这高中并不叫高中,虹关人都叫帽子班,整个帽子班有四五个老师,语文教得最好的叫高明,外号高瘪嘴,是蓝子杰的班主任。蓝子杰说高老师有些流里流气,作风也不怎么正派,他都记得,有一次上作文课,写《记一次劳动》,有学生问高老师,写落雨天行不行。高老师本就瘪的嘴瘪得更歪,眼睛像两个铜铃,瞪了一眼男生后落在班里最漂亮的那个女生身上,嗤着鼻说,“落雨行迈?淋得像个露水鸡儿,啷个干活?”当地话里把男人那儿都统统叫鸡儿,小孩的叫小鸡儿,大人的叫大鸡儿,所以这话就格外刺耳,男生们哈哈大笑起来,女生们有的抿嘴偷笑,有的嗤鼻表达厌恶。   蓝子杰讲出来时,大人们都说,哪有这样的老师呢,流里流气的,咋教得出来学生?但蓝田听后,却认为这高老师挺好玩,他上课肯定很有趣味的。   新建的虹关高中靠在虹关中学背后,也就是蓝田读初中时的学校背后,之前,是虹关乡政府所在地。乡政府在这之前搬到了对面,中间隔着一条河,河叫秦关河,从里面的关山镇流出来,经过大坝经过虹关等好几个乡镇后在秦阳县城旁边注入长江。   河面上没有桥,只有一条木船,往来载渡着一年四季,载渡着过往的人群,但碰上山洪暴发,木船不能载渡时,交通也就中断了。   这也是乡政府要搬迁到对面去的主要原因。   从船上下来,是十多米河滩,河这边的同学也要走这河滩才能进校。走完河滩,是二三十米的上坡路,路的顶端有二十来步石阶,石阶的最后一步连着学校的大门,校门旁有一棵高大的黄葛树。黄葛树已有几百年龄,要两三个人才能合抱。   蓝田走进学校时,才知道学校还没完全建好,操场坝都还没有平整下来。   教室只建了四间,这之前时,蓝田曾听说教室要建六间的,也就是每个年级两个班,但现在才建四间教室,肯定令人失望不少。   全校四间教室,高一招收两个班,高二和高三是以前留下来的班,学生流失严重,高二三十多人,高三二十来个。   蓝田报名时,碰到了以前的同学,便问了情况,得知高明教高一,是高一(一)班的班主任。那同学碰到蓝田后,就带了蓝田去报名。   “高老师――”蓝田进去后喊了声,“帮我报个名!”   高明笑了笑,问道,“你叫啥子名字?”   “蓝田!”   “哦――你就是蓝田!”高明立即热情起来,指了指旁边的一张椅子,示意蓝田坐,对带蓝田去的那个同学,他则不闻不问。   高老师四十多岁,高瘦个子,显得很有精神。他长蛋形脸,常年留着平头,脸颊上架着眼镜,显得有几丝斯文。   其实,蓝田在虹关上初中时,就认识高老师,只是高老师不认识他而已。但现在有些不同,蓝田考上了大坝高中,不去那里上高中落在这虹关成绩肯定不错了。前些日子,蓝子杰到虹关来赶场,碰到过高明,他给高明讲过蓝田的情况的,所以他记住了这个名字。   “蓝田!你来我手里读书――这很好!虽然这里是乡办高中,但教学质量会不错的!这点我敢保证!虽然环境条件都比不上大坝高中,但仍充满希望!你考上了大坝高中,证明了你的实力。其实,说个老实话,在大坝高中上不了实验班,普通班还没我们这些高中好,因为在这里,你是学校重点培养的对象,老师啥的都盯着你,关心你,不许你变坏!”   高老师的热情是蓝田绝对没想到的,他不但热情,还从藤椅上站了起来,十分亲切地按了按蓝田的肩头。接着又说,   “我们全校只有四间教室,高三一个班,高二一个班,高一招收两个班,我把你要到我班上!以前我也教过你哥哥蓝子杰的,他可没你聪明,整天只晓得玩!”   高明说完笑了笑。   能给老师看重,蓝田心里也很高兴,陪着高老师也露出笑意来。   事实上,在高一招收的两个班中,蓝田毕业时的总分最高,在开学后不久的摸底考试中,蓝田的成绩在高一两个班名列第一,雄居榜首,而第二名,与他竟有二三十分的差距。   情况就是这样,蓝田没有理由不被看成一颗充满希望的种子! 第二十九章 蓝田的人生有了方向 - 空巢香野 - 鱼洱   蓝田报名后回到香野,蓝佳韵带着董华来了他家,自然是问学校的情况,蓝田说感觉不错,应该比大坝高中强,刚刚兴办的学校,为了要打开局面,老师肯定会负责的。   去大坝上高中,蓝佳韵就是怕董华跟别人伙坏,这家伙本就吊儿郎当,如果有社会上的人混在一起,变坏是肯定的了。她见蓝田说不错,第二天就带了董华去报名。   但后来分班时,蓝田和董华不是一个班。蓝田在(一)班,董华分在了(二)班。(一)班的整体成绩比(二)班高出不少,为此(二)班的班主任和高明还争吵过,但高明原来在这里教,近水楼台先得月,占尽了先机。   蓝田除了成绩不错外,他的字也写得比较好,其实,他家写字最好的是蓝博兴,他有些受外公的影响,写字也比较有天赋,毛笔刚笔都比较有特色,每到寒暑假,蓝博兴都会在家里练习书法,偶尔地,蓝田也会练习一阵,虽然和蓝博兴的字有不少差距,但在他现在的班上,他的字算是最好的了,他班上任课的老师中,也就高明的字比他写得好。   蓝田的字写得好,高明就叫蓝田办教室后墙的学习园地。他叫他力学习园地时已是九月二十多号了。高明说,“蓝田,抽些学习时间把后墙上的学习园地办起来,都过几个星期了,现在都二十几号了,争取在国庆节前,办好后墙的学习园地,也算是庆祝国庆的一个方式!”   “怎么办呢?我可从来没办过。”蓝田问。   “我会给你作指导的!这样吧,今天的晚自习是我的课,你就办学习园地吧!”   蓝田听后点了点头,他心里其实挺乐意,年轻人嘛,谁都想能露露脸,有出众的一面。   晚自习时,高明拿来了一盒彩笔,他先用红色粉笔横斜着在黑板顶端写上“学习园地”四个大字,接着又用黄色粉笔镶了一道边。他写好后,用手指在黑板上划出个大概,便离开了。没多久,他又来了,手里拿着一叠作文稿子。   “蓝田,文学专栏里抄一首诗上去,就靠在这黑板边上,黑板上抄,另外,同学们写得好的文章或诗就贴在墙壁上!这次的诗你选吧,我找到了十来首,你放着,每次选一首,有普希金的《假如生活欺骗了你》;裴多菲的《自由与爱情》;徐志摩的《再别康桥》;余光中的《乡愁》和《民歌》等,另外,这次把这三篇作文用胶水帖在后面!课余时,有时间,你也要练习写些作文,你看,这些同学都比你主动啊!”   把学习园地办好后,趁晚自习还没下课,蓝田看完了这三篇作文,但他看后,觉得自己完全能写出那样的作文来,其中有一篇《我的故乡》,蓝田看后都想笑,心想,这高明老师也是哦,这样的作文难道也叫好文章?   当天夜里,蓝田把他初中时也的那篇作文修改了下,重新抄写了一遍。第二天上午放学时,蓝田在操场上追到了高明,把抄写得工工整整的稿子双手递给他――   “高老师,我――我写了一篇作文《我们故乡》,请帮我修改一下好吗?”   “好!好!”高明点头答应,连说了两声好,并翻开稿子,边翻时又说,“对的呀!你应该主动些,平时写些文章来我帮你改,提高写作能力!”   “好的,高老师,谢谢您!”   “嗯!写的不错嘛,你这篇文章开篇很好!跟他们的不一样,档次高些呢!好样的!大有前途可挖!我中午时好好读一读,下午第三节是语文课,我再把修改意见给你!”   “好,谢谢高老师!”蓝田有些激动。   这种激动让蓝田从放学一直持续到了下午的第三节课。初中时,他也曾把这篇作文给过他语文老师看,但他语文老师看后说,写得马马虎虎。现在,虽然自己改了一些,但大致和初中时差不多,他想知道高老师怎么来看这篇作文。   好不容易等到了下午第三节课,也就是最后一节课。   “蓝田写了一篇散文,题目叫《我的故乡》,上午放学时他请我修改,我当时翻开,看了开头几句,感觉开篇相当不错!中午时,吃饭后,我好好地看了两遍,说真的,写得很好!在我所教过的学生中,包括现在这个班,我从来没碰到像他这样很有写作天赋的学生,我要好好培养,把他这方面的才能更一步挖掘,让他成为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作家!”   高老师表扬到这儿后,他把蓝田的作文朗读了一遍,文风清朗,香野的水库、桐子坡、松香林、圈椅子等层次分明地跃然纸上笔端……   高老师读完,他的脸上浮露出满意的神色,他双手撑在讲台边,目光扫视着整个教室,最后落在蓝田身上。   “蓝田能写出这样的文章,的确不错!以他目前的位置和境地来说,真的很可贵!蓝田对课外书的吸取甚广,我那里的好几本课外书籍都被他啃过了,我相信,在我的培养之下,他的未来一定不一样!”   高老师说到这儿,教室里突然啁哳起来,首先叫出声的竟然是蓝田的同桌李小雨,她声音挺大地说,“半路上捡个喇叭,有得吹了!”   “看你那副德行,还教得出大人才?能干的早把你调去秦阳高中了!只晓得把好帽儿往自己头上扣!”教室后面一个同学声音更大,还有些挖苦。   “不服气可以,写篇这样水平的文章来看看!有竟争是好事,我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局面!你们要志向远大,要有社会责任感!要刻苦努力,过不了几个年头,你们就是祖国的生力军,祖国的前进和强盛要靠你们!”   教室里立即又静了下来,高明激扬的话语感染了大家,更象钉子一样楔进蓝田的心灵。   “我要做一名作家!”蓝田在心中默默立下志愿,并且为自己突然间找到了人生的奋斗目标而兴奋! 第三十章 强悍的小女生(上) - 空巢香野 - 鱼洱   下午放学后,有几个同学到学习园地对比着看了班上吴华兵写的那篇《我的故乡》,比较之下,差距自然突出。后来蓝田才知道,有些挖苦高明的那句话就是吴华兵说的,他在初中时作文写得好,常受老师表扬,想不到上高中后,蓝田得到了老师这么高的赞誉,仿佛夺了他所爱,因而心里产生了很强的嫉妒。   和吴华兵的嫉妒相比,李小雨倒不是有意针对蓝田了,她倒和蓝田关系比较好。初中时他们都在虹关,但不是一个班,相互间有些印象。李小雨的家就在学校附近,和蓝田姐夫家离得不远。   李小雨相貌漂亮,一米五上下,胸部丰满但身材娇小。别看她身材娇小,性格却不温柔,刚硬强悍,特别是吵架,凶得很,在初中时就给人称之为朝天椒。朝天椒是秦阳乡下的一种辣椒,辣得凶猛刚烈,所以秦阳乡间有句俗语,叫姜辣口蒜辣心,朝天椒辣得没良心。   秦阳乡下的小孩吃朝天辣,没给辣哭过的少之又少。   李小雨既然能得朝天椒外号,其强悍可想而知。关于这李小雨,蓝田开学后不久去他姐夫杨远华家是李小雨带去的。在杨家的第二天,在大坝读实验班的杨远平回来了,杨远平是杨远华的弟弟,初中时和李小雨一个班,他成绩很好,考上了大坝实验班。他和蓝田在学校时认识,现在蓝田的姐姐和他哥哥订亲了,关系自然很好,两人无意间提到李小雨时,杨远平说,   “她,凶的很!又辣又麻又凶又开放,初三时有一天她叫我去她家教她做作业,那时候家里没人,她竟然叫我和她不日一盘,吓得我赶紧跑了!”   “你锤子用啊!你――”蓝田嘴巴虽然说杨远平没用,心野却羡慕的要死。正处于青春发育的懵懂时段,正处于对异性强烈好奇中,这日一盘是多美多美的事啊!   “她那么凶,日一盘你以为脱得了爪子?一辈子缠住你,她那么凶你去和她过一辈子嘛!”杨远平白了蓝田一眼,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想到李小雨的这种开放,蓝田心里还真心思重重呢!偶尔间他便会想象一次,想象李小雨假如有机会喊自己来一盘,自己会不会呢?假如这辈子就娶李小雨愿不愿呢?她容貌没得说,在虹关高中现在出现的女生中是特别出众的,个子虽然娇小,胸部却特别丰满。   想到这里时,蓝田忍不住转头望了望李小雨,望了望她傲然威挺的胸部。蓝田打量李小雨时,她正低着头抄蓝田的作业。   李小雨正抄作业时,坐在后排的一个女生走过,不小心把李小雨脚给踩了。   “没长眼睛啦,你个狗日的!”李小雨头没抬就骂了句。   “你个狗日的!”那女生叫张晓容,是远峰乡的,她姑妈在虹关中学教初中,她住在她姑妈家,也是个嘴巴不饶人的女生。   关于张晓容,也是挺有故事的,她读小学时,有一次和一个男同学吵架,那男同学骂她要日她妈,结果张晓容跑回去把她妈叫来了学校,把那男生拖出教室,要他去日她妈,最后整得那个男生跪下来求饶才饶了他。   “你狗日的把老子踩了还凶是不?”李小雨站了起来。人虽然站了起来,却比张晓容矮了一截,打架肯定是打不过的。虽然架打不过,骂却不会低头。   “把你踩了让我道歉不就行了咋要骂我狗日的?”   “日、你先人这是我的口头口头禅!我的口头禅就是喜欢骂狗日的咋啦?你不愿听就别踩我脚!”   “日先人日先人,你和我一样家伙都没得拿啥子日?”张晓容一脸不屑。   “老子叫蓝田帮我日!”李小雨挺了挺胸,理直气壮。   “蓝田是你啥啊?叫蓝田帮你日!哎哟哟哟哟――”   “蓝田是我表哥咋的?不行?”   “你两个是表姊表妹啊,还晓不得呢!”   “就是,啷个嘛!”   “表姊表妹,卵子相会!”   “相会又啷个嘛,老子愿意!”   李小雨这句话噎住了张晓容,她只得承认败阵,以笑笑哈哈作掩饰跑出了教室。   “表姊表妹,卵子相会!”张晓容虽然跑了出去,刚刚进来的吴华兵听到了这句,就一脸嘻笑跟着学了句。   “日、你先人!你学――”李小雨眼一瞪,就骂向了吴华兵。   “日、你先人!”吴华兵无故挨骂,自然回嘴。但他边骂边走回到他了的座位。   “日、你妈!你还凶是不是?老子日、你妈!!!”   “日、你妈!”   ……   两人一句来一句去,吴华兵不甘示弱,李小雨从来骂架没输过,就越吵越激烈起来。   昊华兵见自己怎样骂李小雨就怎样骂回来,心里一火就骂了句――“李小雨,老子日、你!”   这声骂一出,全班鸦雀无声,都望着他俩,更在期待这外号朝天椒的李小雨怎么回骂。 第三十一章 强悍的小女生(下) - 空巢香野 - 鱼洱   李小雨双手一叉,因为自己矮,她一脚踩上了凳子,手指凌空指去,狠狠地咬了咬牙――“老子日――你――!老子要日――死――你――!!”她把死字拖得很长很长,仿佛脚踩着吴华兵一样,用力使劲。   全班出奇地静,静得连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但静之后,突然一下满堂兴奋,啧啧称奇。   从这之后,李小雨的凶就更加出名,朝天椒之凶辣劲名扬虹关高中。事后,也有人学李小雨模样,踩到凳子上去,咬牙指手,“老子日、你!老子要日、死――你――!!”当然,学这句话的都是男生,并且得背着李小雨。曾经有一个男同学当着李小雨学过这句,立即给李小雨一阵狠骂,骂得那男生口都不敢还,狗血淋头般灰溜溜出了教室。   全班上下,除了蓝田,谁都不敢招惹李小雨,当然,蓝田也不会故意惹她不高兴,只是两人关系比较好而已。   其实,蓝田知道,李小雨有些喜欢他是一回事,李小雨需要抄他的作业也是一回事。但无论怎么说,两人的关系比别人就是要好,李小雨也不回避别人说她喜欢蓝田。偶尔地,蓝田去高老师那里玩,高老师都要提醒蓝田,得把精力用在学业上,现在还不是谈恋爱的时候。   高老师每每说这些时,蓝田就极力否认。   “其实,对文学有天赋的人,在感情方面要早熟一些的!你知道汪曾祺吧?”蓝田否认后,高老师又说开了,问蓝田。   “知道!”蓝田点了点头。   “他十五六岁谈恋爱写情书他父亲还给他出主意!”   蓝田笑了笑,说,“他写的那篇散文我读到过!多年父子成兄弟,他父亲喝酒会给他倒上一杯,他父亲抽烟会抽出两根,并且还先给他点上火!”   高明望蓝田笑了笑,接着说,“有体验有生活才能写出好东西的,但自己心里要不个度!”   蓝田听后点了点头。   感情这个东西其实玄妙,懵懂蓝田心里其实也七上八下,他喜欢和李小雨说笑,偶尔还打闹一下,可是,假如叫他和她定下终身,蓝田又会在心里否定。   唉,说不清楚呢!   蓝田正想着时,李小雨碰了碰他,她手里抓了一把葵花子。   “这东西是走老亲爷(岳父)屋头打发的呢!”蓝田笑了笑。在乡下,凡是有大姑娘特别是已订了亲的家庭,都种有向日葵,因为男方过年来吃节时,得有瓜子,并且男方回去时,还得带些回去,久而久之,就有了种暗示。   见蓝田开玩笑,李小雨就说,“我家种的多呢,今年过年到我家来,打发一口袋给你!”   “是不是真的?”   “真的!”   “拉勾!”蓝田伸出手来。   李小雨淡淡一笑,赶紧伸出手来。   李小雨有东西吃会给蓝田,蓝田有东西自然也会给李小雨。但李小雨带的东西多,蓝田只偶尔从节省出来的生活费里买点零食。   关系不错,情、期勃发的季节,蓝田常常走火入魔。有时候,李小雨胸部有些春意的时候,他忍不住会瞄着偷看,想入非非。白天想的多了,晚上偶尔就会来一场春梦,这春梦,常常是和李小雨……   有一天中午,蓝田正睡午觉,李小雨从家里来学校时,蓝田醒了。醒来的蓝田生命力特别旺盛,那儿像截木棍了。   想,真的想!蓝田低下眼睛看了看李小雨的大腿。他靠李小雨这边的裤子口袋破了个洞,他的手忍不住伸进口袋顺着破洞摸捉摸着棍儿。   摸捉时,他突然一喜,望了望旁边刚来的李小雨,眼珠子转了转,坏坏一笑,立即把那玩意顺进了口袋里来。   他顺好后,不动声色,嘴巴装模作样咀嚼着东西。   “蓝田,你吃的啥子?”果然不出蓝田所料,李小雨问他了。   “自己拿!”蓝田没说话,只努努嘴,示意她自己拿,示意完后,蓝田已忍不住笑,把脸憋到了一边。   平时,两人间像这样的情况有,当然,一般是李小雨到蓝田口袋里拿东西吃,蓝田从不去她口袋抓,一个大男人的,好吃不好!   李小雨怕别的同学看见,有些急迫,手一下就伸进了口袋,因而有些快,就因为快没拿出来,滑了手――“是啥子哟?――肉乎乎的,还在动,吃得?――”    但她说到这儿时,已然明白是啥子东西了,脸呼地就红了起来,可又忍俊不禁,难堪之下,狠狠打了蓝田一拳,打后,她伏在了课桌上,又羞又涩,又忍不住笑。   “吃得呢!”蓝田用手臂碰了碰,轻轻说,一脸坏意。   “以后再也不吃你的东西了!”李小雨嘟哝着嘴。   她气极的样子又逗笑了蓝田,蓝田再次嘻嘻一乐,还学了她的声音――“是啥子哟?肉乎乎的,还在动,吃得?――”   当然,蓝田学的声音十分低。   蓝田话声刚落,李小雨再次没忍住笑,她伸手使劲揪住蓝田的大腿,神情虽然暧昧,但手上却狠狠使力,让蓝田着实疼痛了一把。   “以后还这不这样捉弄我?”李小雨问。   “捉弄!捉弄你一辈子!”   “你……”李小雨嘴巴再次嘟哝,伸手又要狠揪蓝田,但蓝田伸手捉住了她的手。   两人正僵持不下时,上课了,老师走了进来。 第三十二章 更坚定的目标 - 空巢香野 - 鱼洱   在高明的指导下,蓝田的写作能力有了很大提高。每个星期的作文课,成了他最喜欢的课时,大多时候,他的作文会被高老师认为写得好而在课堂上朗读一遍,这样,更坚定了蓝田立下的人生目标。   只是,自觉不自觉之间,蓝田的各科成绩在明显下滑。中期考试时,他的成绩已下再冒尖,从其它学校转校来的李常旺已成为壮元,就他们原先班上,廖贵强同学也成了一个有力的竟争对手。   如果这个时候,蓝田能够把握住自己,不要过多地把精力放在所谓的文学梦上,或许,在以后的毕业考试上仍是最具希望的之一!然而,他却没有看到人生所处的危险。   也在蓝田最需要指导的时候,高老师和数学又都为自己自考专业而分散了许多精力。那时,批改作业的任务大都落在蓝田和杨木树身上。杨木树是班长,但他的成绩只在中等水平,这对他的影响可能有限,但对蓝田,这些影响可能是终生性的,因为这助长了他的自大和虚荣。   有时,蓝田也感到自己很飘浮,有点不切实际,常常动摇着自己的决心。   “高老师,做一名作家,我行吗?我的环境,我的智力?……”   “只要努力,就能行!路是踩踏出来的!”高明脸上露出他贯有的微笑。   “可我总感觉得缈茫……”   “先不要去想成功和失败,只要奋斗着,失败了都无愧!先要打好坚实的基础,坚信自己,路在脚下!再说,我看出,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真的!”   “高老师,如要我升不了学,回到农村,我的作家梦岂不是将随之破灭?”   “你不能自学吗?其实,人的一生中,自学是相当重要的,能够考上大学,固然最好,但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机会。我们这所学校,每年能考一到两个大学就是幸事了!蓝田,事业的成功不是只看一纸文凭,真正的学识是最重要的!只要意志坚定,生活在什么地方、什么环境都不重要!”   “可是,我……”   “蓝田,你先不要考虑那么多,一步一个脚印打下坚实的基础,到时自然会水到渠成,相信我的话,没错的!”   或许,高老师的话的确没错!   就在选择上徘徊之际,另一件事又深深影响了蓝田选择做作家,那是同学裴达军的死,蓝田根据他的死写了一篇文章,在同学中产生了强烈的影响,这使蓝田明白,做作家是很有影响力的,并且还有很重的社会责任感!   裴达军同学是凤山村的,他们两家只隔着一座桐子坡。裴达军三兄弟,他是老大,他家五口除他而外,一年四季总有人生病,一个刚好另一个又病,一个刚好另一个又病,特别是他两口子,基本上药不断。虽然全家人喜欢生病,可裴达军总是健健壮壮的,他极迷信的父母认为有邪气,请来了他们村的神婆周召容。   周召容掐指一算一看,认定裴达军是全家人的克星,因为他不但命硬而且命强,尤其克父母。   裴达军的父母问周召容是否有解救的办法,周神婆总是不答,许久之后,她叹了一口气,“忍痛割爱吧……”   这咋行呢?裴达军毕竟是自己的亲身骨肉啊!咋下得了手?至于法律嘛,那倒没作考虑。   虽然父母不忍心下手,但裴达军的人生从此出现了逆转――父母不再疼爱他,把他看成眼中钉、肉中刺,非打即骂。   十五六岁的心灵还不能负重,他在星期六遭到父亲的一顿毒打后,喝农药自杀了。他自杀后,周召容又警告他父母,半年之内,另两个儿子每到晚上七点钟之后,绝对不能往西方走。   在裴达军死后不过两个月,他家的一场大火让他爸爸及两个弟弟葬身火海。本来,他的两个弟弟是要去看电影的,都走出去一里多路了,硬是被他妈妈拦了回来,因为放电影的地方在他们村里的小学校,小学校刚好在西方上。她把两个儿子拦回来后,让丈夫带着睡下,自己则出门去周神婆家拜佛求神,当然,这也是周神婆的旨意,她要风雨无阻地到周召容家拜神三个月。   就在她出门后不久,家里点的长明灯(也是周神婆的旨意,意在避邪)被猫绊倒,引燃了灶房的柴禾,一时,大火吞没了一切,包括熟睡中的父子三人。待众乡邻扑灭大火,待她从周神婆家回来,一切已惨不忍睹。她当场哭昏过去,醒来后,便疯了,嘴里整日唠叨着:   “都是我,达兵和达明本来要去看电影的,可我就相信周神婆的话,他俩每晚七点钟之后不能走西方。不能走西方,留在家吧,又不知得罪了哪路神灵,一场大火烧了个精光……”   “都是我,洪军和洪明本来要去看电影的,可我就相信周神婆的话,他俩每晚七点钟之后不能走西方。不能走西方,留在家吧,又不知得罪了哪路神灵,一场大火烧了个精光……”   知道这件事之后,蓝田的心情总无法平静,周神仙和石端公都是迷信,可他们之间又有这样大的区别呢?   蓝田把自己的迷惑说给高老师听,想得到些答案,但高明也摇了摇头,表示无法解释这之间的迷团。   虽然解不开这个迷团,蓝田还是写下了这篇小说,文章里他十分气愤周神婆的装神弄鬼,更心痛山野乡民的无知和愚昧,仿佛地,他觉得自己负有不可推托的责任!   当蓝田把这篇万余字的小说交给高老师修改时,高明说,“你的这篇文章很有感染力!我有一种直觉,你在这方面将会很有成就!你能对我们所处的环境进行关注,并负上一种责任,虽然还很肤浅,但随着水平的逐步提高和认识的逐步深入,便会取得突破,取得成绩!老实说,你的这篇习作和以前的习作相比,已经有了一种突破。继续努力吧!把潜在的能力挖掘出来,你就会取得成就!今天下午第一节是语文课,我将把习作在班上读一遍,我相信它的感染力会让部份同学落泪!”   果然,下午上课时,高老师朗读蓝田的习作时,有相当部份的同学哭了起来,高老师自己,也热泪盈眶。   心灵再次被强烈地触动,蓝田的作家梦从此做得更加强烈也更加坚决! 第三十三章 董华的爱情(一) - 空巢香野 - 鱼洱   与蓝田和李小雨这样的懵懂情意相比,董华在(二)班可就有声有色得多了,他和一个叫冉婷婷的女生正打得火热。有时,两人晚自习都不上,双双离校,谁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蓝田吃中午饭时偶尔会和董华一起端去学校外的河滩,谈论的话题自然不是学习,因为董华听这些没劲,两人只谈论各自班上的女生,当然,所有谈话只限于两人知道,订了攻守同盟,谁也不许回去后对家里人提。   谈着谈着,蓝田就谈到了李小雨,谈到时,蓝田自然要炫耀捉弄李小雨从裤子破洞摸他那儿的事。   “切,小意思!”董华一脸不屑,“你还停留在那一点上啊!我们班的冉婷婷,你认识不?”   “冉婷婷?——我当然认识啊!她不就是计生办主任陶琴的女儿嘛!”   “对呀,她漂亮不?”   “漂亮!说真的,她倒是虹关高中的校花,模样,身材,要是李小雨有她那么高,我这一辈子就死心塌地了!”   “满意吧?”董华一脸得意,“我和她都搞过了,啊——那个安逸!”董华一脸回味,神情甜蜜死了。   蓝田没有回话,他睁大双眼盯着董华,明显给震惊住了。   “真的呢!这辈子,我要定她了!”董华一脸坚定。   “也应该的,你都搞过人家了!”   “唉——……”董华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咋地了?不满意?”   “那倒不是!”董华抬起头来,信任地盯着蓝田,“我说了,你得保密!只能你知我知!”   “这点,我可以用人格保证!”   “嗯,我也知道你的性格,能够守口如瓶的!唉——我实话告诉你吧,冉婷婷她不是处、女了!”   蓝田没说话,盯着董华,再一次有些震惊。   “冉婷婷其实是个好女孩,她给她妈妈害了!李浩中这个畜生!老子定要把他鸡儿劁了!”   董华骂一句后,不再说话。   蓝田也懂得起,他不追问什么,他已然明白,冉婷婷肯定是给李浩中……   冉婷婷的爸爸是铁路工人,一年出头就过年时个把月回来,所以陶琴在饥寒交迫之下,就有了不少花边新闻。陶琴四十来岁,熟得诱人,再加上有几分姿色,所以想偷腥的大有人在。关于这陶琴,名声在虹关不怎么好。   蓝田读初中时,教他的政治老师王森林就和她有一腿,除了王森林,她最轰动的是和校长李浩中。   李浩中以前是虹关初中的校长,现在虹关兴办的高中也归他管。其实,这李浩中并没多大本事,但他哥哥是秦阳县副县长,分管教育。   说真的,这李浩中根本不是当校长的料,此人说话时有些节巴(口吃),听的人常为他着急。以前,李浩中还是虹关小学校长时,有一次,县里其它小学校长及本乡书记乡长到学校开座谈会,李校长组织了学校女教师搞了个欢迎节目,其中唱了那首《打靶归来歌》,第一句是“日落西山红霞飞”,李校长当指挥,起开头,因为他说话节巴,所以起头时就是:“日——日——日——日——日——……”他日了半天就是起不了头。   下面的老师笑了,其它学校的校长笑了,乡头的领导笑了,一旁的副校长又笑又急,对女教师们说,“你们晓得李校长节巴,他日你们也跟着日迈?——就看你们咋个日杀葛(结束)!副校长说完已忍不住笑出声来。   李校长除了这事儿,再就是他和计生主任陶琴。他俩一个好色一个饥渴,自然一拍就合,两人地下欢爱做了大半年时,风言风语惯满了巴掌大的虹关小镇。风言风语多了,李浩中的老婆卢文琼也就晓得了,卢文琼晓得李浩品嘴巴硬,死猪不怕开水烫,除非你当场捉住,否则他是不会承认的,所以她就留了心,还特意买回来一台小型录音机,   有一天午后,卢文琼跟踪李浩中,见李洁中进了陶琴家里,立即不动声色悄悄跟近,并摸到了陶琴卧室的窗外,开启了录音机——   “李校长,忙些啥啊?好几天没来了!”   “嘿——嘿嘿,想——想了?”   “谁想了?切!我才不想呢!”   “我——我摸摸——摸摸看!”   “嗯~~”陶琴声音起伏,看来打了下李校长的手。   “都——水水了,哦——袎(内)——袎裤湿了!”   “正常!别只顾说别个,你自己呢——梆硬了!”   “别——别说了,来——来吧!下——下午还——还有事呢!”   “有事你还来?”   “嘿——嘿嘿,搞——搞这快……”   “你只求快,日了就走,从来不管老子,跟你说个实话,没一次让老子好好安逸一回!”   “嘿——嘿嘿,男——男的本来就日——日不赢,再——再说你——你是饿虎,好——好久(到时候)去——去开副补——补药!补——补好了来——来,让——让你安——安逸——安逸一盘!”   “这还差不多!”陶琴说罢,“啊~~”   接着传出安逸一声,看来,李校长已经进门儿了。   事情到了这儿时,卢文琼再也忍不住,找块石头砸向窗子,随着“哗啦”一阵碎响,里面两片白光立即分开,赶紧躲藏起来。   “狗日的!躲啥!李浩中陶琴,你们日噻,干嘛不日了?李浩中你个狗日的!咋啦?你这对狗东西!今天不让你们的臭事满镇晓得老子就不姓卢!”卢文琼骂完立即开启了录音机,刚才录下的精美对话立即跳了出来。   放了一遍后,卢文琼提着录音机,在街道上来回走着,开始是无数路人,紧接着,很多居民也出来围观。   小镇很小,自然熟人不少,熟悉李校长的人听得他的声音,熟悉陶琴的人自然听得她的声音,而有不少熟悉两人声音的,一听更明白是啥事儿了,只个把小时,小镇两旁的居民全都知道了这事儿。   走了小半天后,卢文琼累了,她本准备回家的,但想起李浩中的快活劲儿,气又上升,于是坐上木船过河来,开着录音机到了学校。   此刻,李校长正在办公室,浑身冒汗,别看他好色,哥哥又是副县长,但很怕老婆,因为惹毛了卢文琼敢拼命,敢用剪刀剪掉他鸡儿! 第三十四章 董华的爱情(二) - 空巢香野 - 鱼洱   学校放这种毕竟影响不好,那些恨李浩中的老师暗地里拍手称快,那些想巴结李浩中的则赶紧去拉的拉劝的劝,把卢文琼弄了回去。   人是弄了回去,但李浩中一举成名,常有乡干部见了他取笑他,学着录音机里的话。李浩中嘿嘿一笑,脸一红,赶紧走开。本来,象李浩中这样的校长,早该下课,可是在大巴山这些地方,就是怪,他依然能够继续当校长,照样风光无限。   “董华,这一生就这样决定了?――娶冉婷婷?”沉默一阵后,蓝田问他。   “嗯!就是她了!以后啊,有机会,再找个处、女尝尝!”董华说到这里时笑了起来。   蓝田也只好陪着笑笑,但他心里并不赞同董华的这种想法。   “李浩中,我想整他!蓝田,把我想个法子!”   “他一个校长,白天在学校,放学了回家,咋个去整啊?”   “学校旁不是有个麻柳树林吗?放学后那里去玩的学生虽然不少,但上课期间却没有人,那里有一个大蜂窝,只能把李浩中引过去了,就有办法整他!”董华说罢望着蓝田。   蓝田感觉一筹莫展,真的想不出法子让李浩中去麻柳树林子。   “以冉婷婷的身份给李浩中写张纸条,叫他去麻柳树林!”董华说。   “不行!不行!”蓝田连连摇头,“那样出事后一查就查到了你的头上!”蓝田沉思了下,他给董华的这主意点醒了,说,“李浩中好色,全虹关皆知,他和学校好几个女老师有传闻,我们给他写张纸条,就说发现了他和一位女老师的证据,叫他去麻柳树林面谈!”   “嗯! 这是个好主意!你就帮我写纸条吧,写好后交给我!”董华说完兴奋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李浩中给野蜂蜇的畅快情景。   回学校后,蓝田躲在寝室用左手写了张纸条,纸条上说发现了李浩中和初中一个女老师发生了关系,要揭发他,叫他去麻柳树林面谈。   董华抱着试试的心态把纸条丢进了李浩中的办公室。   丢好纸条,他远远地盯着,见李浩中出办公室后,他赶紧到麻柳树林里躲在早已选好的位置。   李浩中还真去了。原来,他前些天刚刚强行要了一个女老师,那女老师本不肯的,但又怕李校长把她调去一个偏远的山村。   李浩中终于到了麻柳树林,但他进林子后左看右看都没有人,正郁闷时,感觉屎胀了,他因周看看后,见没人,就到了一丛草后蹲了下来,   这下安逸!董华笑了笑,悄悄拿起弹枪(弹弓)对准蜂窝弹出一石子。董华从小爱玩弹枪,用弹枪打下过不少鸟雀,所以极准。   石子从蜂窝穿过,蜂窝晃了晃,遭遇危险的野蜂一涌而出,首先根据石子弹出的路线攻来,但董华躲藏处十分隐蔽,草厚而浓密,蜜蜂根本飞不进去。蜜蜂找不到目标立即散开,三丈开外的李浩中此刻正潇洒地吸烟,美美地享受肚腹减负后的轻松,却不想蜜蜂嗡了过来。他明白过来时,脸上额头脖子各挨了蜇。   李浩中心里一惊,吓得忘了啥往后一坐,刚好坐在了他刚刚拉出还冒着热气的东西上――   坐下后,他明白过来,赶紧跑。蜜蜂顺风势猛追,李浩中又给蜇了好几下,甚至连还没捞起裤子来的白屁股都给蜇了两三下。   有蜜蜂蜇是不能跑的,李浩中突然明白,见路旁有些烂草,赶紧钻进去,虽然烂草上有泥土有臭味,但李浩中还是用来盖住了头部。   在李浩中躲避蜜蜂的时候,董华悄然离开了麻柳树林,回到了学校。他心里晓得,李浩中待蜜蜂散开后,肯定会搜索麻柳树林。   果然如董华所算,蜜蜂散去后李浩中仔细搜索了麻柳树林,想知道是谁要害自己,虽然此时他给蜜蜂蜇后脸已肿了起来,疼痛难忍。   但麻柳树林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人的影子。李浩中只得咬牙切齿,半提着裤子到河边的一块石头后洗屁股,洗好后坐船过了河,去了那边乡卫生院。但卫生院条件不够,院长给李浩中打一针后叫他赶紧出秦阳,到县人民医院。   接下来不久,李校长让蜜蜂给蜇了的消息就传遍了全校,并大快人心,特别是那些给他性骚扰烦透了的女教师,背下来时说,“蜇死了才好!咋不蜇死呢?”   当然,除了这些气话就是李浩中给蜇后的情形,据有看过的说,他脸肿得像发了酵的馒头,又像个猪脑壳。   董华和蓝田知道这些消息后当然不敢吱声,两人只背下来时说说,每每说时,董华就要形容李浩中那个粘了很多屎丑态百出的白屁股,两人自然一阵开怀大笑。   当然,这消息,事后董华还是讲给了冉婷婷知道。 第三十五章 董华的爱情(三) - 空巢香野 - 鱼洱   当冉婷婷知道李浩中是董华整的后,心里自然开心极了,那天晚上,她说她妈妈去了秦阳县城开会,叫董华去她家给她做伴。   那一夜,两人纵情缠绵,后来董华说,一晚下来,他用了六个安全套儿,也是那一晚,冉婷婷讲述了她怎样给李浩中强要了第一次,那时,她才十四岁,李浩中去她家时,她妈妈不在家,李浩中左等右等不见陶琴回来,却对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冉婷婷下了手。   冉婷婷虽然才十四岁,发育颇好,该丰满的地方丰满了,那是个夏天,冉婷婷穿着短裙,洁白欣长的大腿诱惑得李浩中把持不住。冉婷婷虽然反抗,但无奈李浩中力气大,又加上了威逼利诱。   完事儿后,冉婷婷正哭时,陶琴回来了,给眼前的事惊讶了,她虽然疼心女儿,可这事要是传扬出去,名声经不起打击,再说她自己又和李浩中好,而且李浩中有一个当副县长的哥哥,事情撕破脸得不到任何好处,只得忍气吞气,让李浩中私底下给了两千了事。   冉婷婷比陶琴年轻漂亮,李浩中自然色心再起,后来一次机会来后,他用了五百块钱,和冉婷婷又来了一次。但那之后,冉婷婷死都不肯了。   听了这,董华心里自然不好受,并狠下决心,只要有机会定还要整李浩中。   董华要整李浩中时,李浩中也没闲着,他偶尔地借故到各个语文老师的办公室,从学生当中寻找留给他纸条上相同的笔迹。但这些自然是无功而返,蓝田写那字时歪歪斜斜,他写时就注意到了笔迹问题。   李浩中虽然知道是学生中有人干的,但也无可奈何,只得忍气吞声,只得平时多加小心留意,防备别人再次报复他。   董华根本不把学习的事放在心上,他的心只一分为二,一半在冉婷婷身上,一半在李浩中身上,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寻找整他的机会。   有一天晚上,李浩中留在学校没有回去,他没有课,很少晚上后还在学校,因而董华就不上晚自习,找地方监视起李浩中来。中途时,李浩中把一个从乡下来正上高一的女生带进了他办公室,带进去时,还关了门。   这样的反常情况董华自然起疑,就悄悄到了李浩中办公室门前,他立即听到了里面女孩的哭声以及李浩中的威胁声。   畜生!董华心里狠狠地骂了句,紧紧地捏着拳头。就在他准备推门时,突然想到,多叫几个同学来,那样才有更好更铁的证据!于是,董华悄悄回了教室,叫了几个要好的同学,也叫上了蓝田。   一起有五六个学生,悄悄溜到了李浩中办公室门口。   里面果然有声音,并且有女学生的反抗和哭泣。   董华猛运劲,双撑推开了门。果然,李浩中已扒开了自己和那女同学的裤子,正要――   面对突然被推开的门,面对突然出现的五六个学生,李浩中惊呆了。   李浩中赶紧穿裤子,但给董华一把抢了,不让他穿,那女生赶紧穿了裤子跑了。这期间,蓝田带来了高明等几个老师……   这一晚,虹关高中闹得满堂风雨。第二天,那女生的家长也带了十多个人来到学校闹。   事情很快惊动了大坝派出所,他们派人来抓了李浩中。   后来没多久,虹关中学副校长升任校长,至于李浩中,也是没多久就在秦阳县城边的一家企业里任职,钱不比当校长少。   李浩中虽然调离了虹关中学,但他的事却还在发酵,向学生下手,他在很早很前就有,但那时没有暴露,没有人给揭发,这次董华抓现场只是个楔机,李浩中的事给慢慢剥皮,并逐渐清晰起来。   给李浩中玷污过的学生中有不少已经嫁人了,其中有一个嫁给了虹关乡政府的副乡长,有一个嫁给了大坝信用合作社主任,还有一个是女的,进了秦阳县政府机关,有一次和省里下来检查工作的厅长拉上了关系。   有了厅长作后盾,这个女同志就不怕副县长李浩然了,这女同志叫张梦蝶,长得当然漂亮,她给李浩中玷污是在初二,她是虹关场镇的人,和另外两个是同班同学。   三人秘密碰头是在副乡长毛世雄家里,商量后决定残废掉李浩中用来作恶事的那点家伙!但在找谁动手的问题上却出现分歧,不知道找谁下手最好,最后毛世雄想到了虹关高中的董华,因为他隐约听说李浩中是动了董华女朋友才给董华死死盯上的。   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们把董华叫去后饭一吃酒一喝,董华便答应由他动手。 第三十六章 董华的爱情(四) - 空巢香野 - 鱼洱   时间已进入初冬,天气渐渐冷了起来,在秦阳县百货大楼,张梦蝶和她两个同学带着董华,给他精挑细选了两套衣服,随后又到秦阳大酒楼好好吃了一顿。到了晚上时,三个女人约了李浩中在长江边一家酒楼吃饭。   张梦蝶能喊自己吃饭,李浩中当然喜出望外,到了餐桌时,竟然发现还有两个女人――   “吴小婧罗美红!”李浩中准确无误地叫出了她们的名字。   这三个都是他给开的处,他心里有说不出的自豪感呢!心想,这女人对自己第一次的男人竟这般的怀旧啊!该不是还要想继续情缘吧!   “李校长,今天这么多美人约定一起请你喝酒,一定要开怀畅饮啊!”张梦蝶说。   “一定!一定!”   “李校长姗姗来迟,让我们几大美女久等,得先罚上三杯才解恨!”罗美红嘟着嘴说。   “美红现在日子过得好啊,丈夫是信用社管钱的,肥差啊!”   “肥差啥哦,李校长,到时得给你哥哥说说,给升升级啊!”   “美红,这是肯定了的噻!”李浩中说罢靠罗美红近了些。   罗美红虽讨厌,脸上却笑迷迷的,一杯酒端给了李校长。   数年前把第一次都给了自己的美人敬酒,哪有不喝之理?李浩中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见李浩中喝酒豪气,吴小婧立即递上满满一杯。   “小婧啊,你丈夫现在都当副乡长了,这么年轻,前途无量啊!”李浩中接过酒杯,称赞一翻后,一仰脖子,酒杯就空了。   见李浩中酒杯空了,张梦蝶笑吟吟地端着酒杯,递给李浩中。   “梦蝶啊,前途无量啊!”李浩中心神荡漾起来。这三个女人中,他最喜欢的就是张梦蝶。纤纤细腰,容貌清纯,该丰满的丰满,该凸翘的凸翘。   其实,漂亮是肯定了的,不然她拿什么去迷住省厅下来的厅长呢!   三杯酒下肚后,才开席,三个美人轮流敬酒,那真的是你一杯我一杯喝得脸上红霞飞啊!   李浩中喝得醉醺醺出来,三个美人又邀请他到长江边走走,李浩中欣然答应,虽然走路都有些晃悠了,舌头说话都有些打卷了,但酒醉心明白,有三美人邀约一起,上刀山下油锅都会去啊,说不定,到了树丛深处,三美人一起还会和自己野战呢!   长江边的确有一块丛林,这里到晚上时很少有人来,三个女人时不时在逗上一句,李浩中还真有这方面的心思呢!   四人正走着时,突然窜出一个黑影,不答话,举棍就向几人袭来,三个女人没喝什么酒,惊慌一叫立即散开,剩下个李浩中,腿脚上挨了狠狠一棍,立即怏软在地。   “干啥?!――”李浩中虽然声色俱厉,却掩不住内心的恐惧。他想反抗,无奈酒喝的太多,而且脚腿挨一棍棒后疼得厉害。   来人也不答话,一拳头打在李浩中太阳顶上,李浩阳立即晕倒。来人迅速脱开李浩中的裤子,拉起他的根儿挟进了老鼠夹,接着又给他拉好裤子,便迅速消失去。   “李校长!李校长!”几个女人喊,不见李浩中回答,她们三人默契一笑,赶快到外面公路上拦人拦车,叫他们救李浩中。   “该不会出大事吧?!”张梦蝶说。她当然不放心,怕来人把出手太重,如果整死了李浩中就麻烦大了!   “应该没事,交待过他多次呢,他出手应该有分寸的!”吴小婧说,她虽然这样说,其实心里也担心,是啊,只废掉李浩中那点东西的话好办,如果出了人命就担当不起啊!   “快!快!帮我们救个人!”两人正嘀咕时,罗美红拦下了一辆中巴车。司机本不想理,却突然认出了张梦蝶,便赶紧下车来,车上还有三个男人,四人一起把李浩中抬到了车上,并往医院送去。   李浩中清醒过来时,已经到了医院,请他喝酒的三个女人都还在,她们说不敢帮李浩中的忙,但见李浩中遇袭就赶紧到路上拦人来救,后来碰到了一辆车拦下人去救时,袭击的人早已跑了,他们只得把杨浩中送来医院。   李浩中有些不信,但一时又说不出什么,只感觉得裤裆不对劲,他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从裤裆中拿出了老鼠夹。夹子挟得有些久了,痛麻木了,所以李浩中没有丁点痛感。虽然没有痛感,但也没有了反应。   原来,挟住的时间久了,已经挟死了血脉,也就是坏死了!也就是说,他那点东西除了还能通尿,已经是个死玩意了。   当医生把这情况说给李浩中听后,李浩中沮丧极了。裆里根儿坏了,以后再也搞不成女人了!李浩中心里那个后悔啊!这一刻,他清楚这三个女人是专门来整他的,可又有苦说不出。   不管这事儿好不好说,李浩中还是报了案,但这个案子的三个关键人物即那三个女人都说天黑根本看不清是谁,她们三人给吓得躲到了一边,直到那个袭击者跑掉后,她们三人才到路边拦过路的男人来抬出李浩中。   警察询问三个女人为何不帮忙取下老鼠夹时,三个女人都说躲到了一边,根本没看见,只感觉他裤裆里大了许多,还以是……三个女人说到这里时,脸都红了。   警察迫于李浩然的压力,本想查清案子,但县公安局却接到了省公安厅的电话,意思是这是生活作风犯了错后的惩治,睁个眼闭个眼就可以了!那三个女人,又没直接下手,她们说没有看清是谁袭击就放了!接着,秦阳县政府又接到了上面的电话,电话里批评李浩然放任自己兄弟胡作非为,必须作深刻检讨!   李浩然受到批评作检讨,自身地位危及,自然不敢再给县公安局施加压力,这件事儿只能不了了之。   虽然事情不了了之,但李浩中家伙给老鼠夹挟得坏死了的消息还是在虹关暴炸开了,特别是虹关中学,给李浩中欺负过的老师自然觉得十分解气。   李浩中家伙给整治了的消息陶琴也知道了,她不但知道了这消息,还知道了是女儿的男朋友动的手。晓得这些后,陶琴自然要了解董华的家庭状况,当她得知董华是农村人时,立即坚持反对,除了罗列乡村种种落后外,她还说出了香野那可怕水库的事,她说香野水库从修建好后,每一年都要淹死一个香野人,也就是说,如果冉婷婷嫁给董华后,也就有可能在香野水库淹死。   关于邪门的香野水库,冉婷婷读初中时曾听人说过,十多年来年年如此,现在妈妈提起来,冉婷婷心里也想起了这点,心里有些动摇起来。   为了彻底断开两人间的情素,陶琴把女儿送去了他丈夫那儿读书。   冉婷婷走了,这对董华的打击真的很大,他本就无心上学,就干脆离开了学校,到他表哥张旺财那儿打工去了。 第三十七章 艰难的日子 - 空巢香野 - 鱼洱   董华走后没多久,蓝子杰报名参军去了,蓝子杰走后,蓝雨薇也出嫁了,原来劳动力充足的蓝家,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全家的庄稼全落在了蓝湘华和蓝茂林身上。   蓝湘华本是个勤快人,闲不住,但他的身体已越来越差,只能干些手上活了,挑抬啥的劳动全指望蓝茂林一个人。蓝茂林也才十八岁,干活与成年人相比毕竟还有些差距。   看到蓝茂林吃力,蓝湘华只得咬着牙干些重活,所以他的身体就越来越差,虽然他每天的饮食量并没减少,但人却逐渐消瘦,并且每天喝水多,尿也多,每天晚上都要起床两三次。   后来,蓝田才知道,父亲得的是典型的糖尿病,但那时却不知道,错过了医治的黄金期。   蓝湘华自己只觉得身体不好,有时胸闷得难忍,喘气,但休息会后,症状又轻松些了,他以为没什么紧要,加之家里缺钱,就一拖再拖。   蓝田每个星期回家,都得干些农活,特别是砍柴割草,以前,这些活基本上是蓝雨薇干。水库后面的松香林,每家都分得一块,松树的枝丫,每年都要修砍一次,枝丫修砍后,松树成材后树杆就会直些。当然,除了树枝,一些不成材的杂树也得砍,茅草也得全割掉,并要背回家。这些都靠人力,一年出头,一个灶的两个灶膛,需求量可不小啊!   除了砍柴割草,还得洗衣服,蓝田自己洗澡换下的,他父亲哥哥换在那里没时间洗的,蓝田得洗好,如果放在那等他妈妈洗,说不定下个星期回来衣服还堆在那里。周秀梅个子小,干活慢,家里的猪和一日三餐的饭就够她忙的了。   这种情况直到蓝博兴高中毕业,才稍微好转。蓝博兴复读了一年后,仍没考上大学,因为分数悬殊太大,他知道自己从考学这条路来跳出农门是绝对无望的,就安安心心回到农村了。   人虽然回到了农村,但他仍一心想跳出农门,所以在家干活并不咋样,倒是因为写得一手好字,偶尔到乡政府帮忙填写什么的打打零工。后来,他还当上了香野的组长,没有成就感时很能自我安慰――管理着香野百多两百人呢!   蓝博兴回家后,虽然干农活不怎么上手,但他这里做做那里整整,家里的钱稍微宽松些了。暑假时,蓝湘华的病情加重,已到了不能再拖的地步,好在蓝博兴到乡政府填写身份证,挣了两百块钱,他把父亲带到秦阳县人民医院,检查结果是,得了肺结核。   得了肺结核,蓝湘华基本上丧失了劳动,只能在家坐在灶膛前添添柴什么的了。   家里的情况有些糟糕,蓝田的学习也很不理想,一个暑假,除了看小说读文章和写些东西,他很少去翻那些厚厚的课本了。他对依靠升学走出农门或什么出人头地不抱任何希望,倒对文学之路充满了美好憧憬。   暑假很快过去,因为家里收稻谷,蓝田在家多帮了两天忙,九月三号才去到学校。学校一号二号报名,不会上课,三号才正式上课。   那天早上蓝田去得很早,但赶到学校时,已有相当部份的同学起床了,在学校大门外的石阶上,蓝田碰上了要去河里洗涮的廖贵强。   “蓝田,怎么今天才来?”    “家里农活忙,收稻谷,我爸爸身体不好,所以在家帮了两天忙。”    “高老师调走了,你知道吗?”    “什么?――高老师调走啦?真的?……”对蓝田来说,这消息太过突然,要知道,在此之前,他一丁点儿消息都没有,心里没一丝毫准备,突然间就失去了一位对自己人生产生过重大影响的良师,心里立即凉了半截,因为蓝田深知,在这条道路上行走,还十分需要高老师的指导和帮助!   “怎么啦,蓝田?很不舍是吗?这也难怪,我都有点怀念他,何况说你,他以前那么赏识你那么看重你!”    “在人生的道路上,他把我引上了一条路,并且让我死死地选择了这条路,对我的影响如此之深,突然间无声无息调走了,我――我真难接受!”   蓝田说完,沉默了下来,片刻之后,才问廖贵强,“往后,谁教我们语文呢?”    “彭德福!”廖贵强告诉蓝田后,小跑着往河边跑去。   彭老师是从远峰民中调出来的,他原在远峰教初中,他家是虹关人,这里兴办高中后,他就调了出来,之前时,他教高一两个班的历史,他对课文讲解的深动性以及表现出来的比较丰富的文史知识都对蓝田有相当的吸引力。他应该会对自己的文学道路有帮助吧?!蓝田心里深深吸了口气,还是难接受高老师调走的事实。   彭老师五十来岁,瘦高个,长形脸。他从教已有二十多年,其实有相当的经验。他以前在远峰民中时,是教语文的骨干,虽然在那里是教初中。他调来这所学校已一年,由于表现出色,高明调走后便决定让他接手,并当班主任。   走进教室,李常旺已坐在位置上学习了。李常旺早上起床后从不去河里洗脸涮牙,他总是先上早自习,吃完早餐后去河里准备下一顿饭时一道洗脸涮牙。每到吃早餐,蓝田和廖贵强常笑他,早上起来屙屎屙尿后手都不洗,李常旺总是嘻嘻一笑,说,   “反正吃完早餐后还要去河里,我这叫节省时间,做着一举两得的事情,比你们合算!”    李常旺性格随和,生着一张讨人喜爱的娃娃脸,他和蓝田的个子差不多,近一米七那些样子。他的家庭条件不错,有一个比较好的生存环境,除学习刻苦外,他仿佛与世无争,因而,他很有人缘,所有任课老师都很喜欢他。   蓝田在李常旺位置旁站了一下,和他谈起高明调走的事,但李常旺并没什么不适应,他只关心高二两个班合并的事。他说,“我们高二两个班合并是肯定的,去年高一时两个班有两百来人,你是知道的,可到了现在,人数就减少了一半。我们再上到高三,无疑又会和现在的高三一样,人数再减少一半。全校就四间教室,高一已招收了一百八十余人,我们两个班不合并怎么办呢?这不是额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再说,我们属于民中,学生多,收入才多!”    “你的分析极对!对极了!”李常旺刚说完,廖贵强回来了,并插进话来,边说边笑。   “合并就合并罢!”蓝田接过话来,“我们两个班合并,虽然拥挤一些,但可以空出一间教室让更多的孩子上学,我想,我们应该愉快地接受!”    “你一讲便是大道理来了!”李常旺嘻嘻一笑。   “不过他的这个大道理的确是道理!”廖贵强也嘲解起来。   廖贵强说完,他们三人都笑了起来。正笑着,教室门口走进来一位新同学,她黑色的长发束在背后,穿着一件白色花衫,浅蓝色的确良长裤,一双黑色高根鞋;她身材苗条,亭亭玉立,已经发育良好的胸脯有力地挺出动人的曲线来。    “她是谁呢?”蓝田心里愣了愣,他印象里,没有这样一个女生的,以前(二)班也没有啊! 第三十八章 青春的笛声回荡(一) - 空巢香野 - 鱼洱   “她叫孔玲,是我们村的,以前在大坝高中,她认为我们虹关比大坝校风好,就转了来,她的成绩可不错呢!”李常旺看了她一眼后介绍说。   “她的成绩的确很好!廖贵强也接着介绍,“我有一个邻居在大坝读书,听他提到过孔玲,我们又多了一个竟争对手!”   “贵强同志,一定要看成对手?”蓝田接过话来,“看成并肩作战的伴侣不行迈?”    “对!对!对!”李常旺嘻嘻地大笑起来,愉悦道,“你娃不是常唱‘爱情激荡事业辉煌吗’?可以携手共进啊!”   “哈哈哈……”蓝田听后,也大笑起来。   三人的笑声引起了孔玲的注意,她抬眼看向了蓝田几个,但她立即又低下头去,因为她一连碰上了三双注视的目光。   “不怎么漂亮。”蓝田说。   “但耐看!”廖贵强很有维护之意。   “看她成绩不错,而你俩又对她有良好印象,打七十分。”蓝田又说。   “才七十分迈?不行!至少得九十分!说真的,要不是怕你俩笑话,我给一百分!你看看她的丰满?我们班上还有吗?”老实厚道的廖贵强直话直说,他的国字脸上露出羞涩神情来。他说完后直了直腰,把头往左边一摆,摆开那遮住了眼睛的头发。   “原来你喜欢大、奶子啊!”李常旺一声感叹,再次逗号笑了几人。   “廖贵强,你这样维护她,肯定是看上她了!”笑阵后,蓝田肯定说道。    “肯定是,要不然他咋会给一百分呢!”李常旺也肯定说。   “你这俩个鸡儿娃儿呀!”廖贵强羞涩一笑,低了一下头,他的头发掉下来又遮住了眼睛,他抬起头来时,习惯性地又摆了一下,随即又露出一脸笑容。   三人正疯着,数学老师李志明走了进来,虽然同学们仍然三五成群地坐在一起,但啁哳的声音立即停止。   “同学们,暑假过得快乐吧?”李老师走到讲台,便微笑着对同学们说。   李老师平时里并不大爱笑,镜片后的目光总有点冷峻,他并不怎么批评学生,但同学们却对他却有一份自然的敬服。李老师个子不高,大约在一米六五那些样子,偏瘦。听同学说,他的家境很好,这一点,平时都能看出,因为他大学毕业不久,刚刚走上工作岗位,工资并不高,可他的穿戴却十分前卫,学校的男教师里不用说,比好多爱打扮的女老师都光鲜,在这层层群山围困的学校里,他就像一个时尚的流行色。   “快乐!”   “不快乐!”   “马马虎虎”   ……   同学们的回答稀稀疏疏,有说快点有说不快乐的,虽然回答声稀疏,但大家的眼睛都看向了李老师。他穿着一条浅蓝色牛仔短裤,一件淡白色质地柔软的短衫,短衫前面有一排漂亮的假扣,两旁不是用线缝的,而是各用一条白色绳子连窜。   他的穿戴前卫而青春,仿佛和这落后的山野有点格格不入,说真的,蓝田倒希望他是个女教师,那样,他定能带给同学们另一种青春气息!   “既然大家过完了一个愉快的暑假,现在重新回到了学校,首先要把心态调整过来,休息是为了更好的学习,只要把精力集中到学习上来,就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这个学期,和你们相处了一年的高老师调走了,语文课将由彭德福老师担任。”    “我们高二两个班要合并吗?”有几个声音问了起来。   “难说,我想――应该会吧!但这些都要从实际情况出发,现在谁也说不准,不过,请你们不要担心,学校会首先考虑你们的!这个学期,杨大树同学转校了,班长职务就由蓝田和廖贵强担任吧,每个星期轮流值班,这样就减少了你们在学业上的耽搁;李常旺接替蓝田任代数学习委员,其他的班干部不变。这样的安排,大家没意见吧?”    全班一阵沉默。   “既然大家没有反对意见,班干部的事就这样定下了,还有……”    李老师再往下的讲话蓝田已无心再听,他在寻找李小雨,但整个教室都没有她。她转校了吗?蓝田心里突生失落。   除了没见李小雨的情绪低落外,突然间肚子痛了起来,并且越来越得厉害。也不知是吃啥吃坏了肚子,实在忍不住,蓝田只得向李老师请假。李老师见蓝田脸色苍白,叫他赶紧回去找医生。   回到家,听说蓝田肚子疼,又屙,蓝博兴赶紧到黄百河那里拿了点药。但吃了不见效,蓝田就找到家里的一本医药书,比照症状,开了副治痢疾的药方。黄百河这里没有中药,蓝博兴只得去虹关药房买。   过了三天,蓝田才好,中午时,他才回到学校。当蓝田走进教室,发现里面已经变了样,原先熟悉的同学已换成了生面孔,蓝田立即明白――高二两个班合并了。走出教室,往以前的(二)班走去,一看,果然是,里面坐的全是老同学。   他把教室扫了遍,依然没看见李小雨,后来蓝田才知道,李小雨已经到南方打工去了。   教室里显得十分拥挤,课桌从前面讲台一米左右一直排到后墙,每排相隔的距离也极狭窄,接下来蓝田才清楚,全班一共有一百单八人。此时,离上课还有段时间,教室里约有一半的同学,有的在看书,有的在午睡,也有的在小声嘀咕。蓝田扫了一眼,见廖贵强正坐在第四排的座位做作业,便走到他座位前站了下来。    “中午都不休息?”廖贵强正用心,蓝田轻轻碰了他一下,他才抬起头来。    “你的病好啦?”    “嗯,好啦!”    “你的坐位在第五排,在那边,和以前二班的易敏是同桌。”廖贵强用手指了指,接着又告诉蓝田,“现在的班主任是彭德福,他要我当班长,叫你当班上的纪律委员!他说你有威信,合适管纪律!其实,班干部全是我们以前(一)班的。”    纪律委员管纪律,得力不讨好,又老是得罪人,蓝田心里立即不愿意,便决定不当这个班委干部。   他俩正说着话,孔玲走了进来,并且靠在廖贵强的旁边坐下了。   他俩是同桌!蓝田愣了愣,突然想起,说,“并肩作战了啊!”蓝田说罢拍了拍廖贵强的肩膀,挤了挤眼睛。   廖贵强会意,羞涩一笑,孔玲不懂,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但她和蓝田不熟,没答任何话,依旧低下头去看书。 第三十九章 青春的笛声回荡(二) - 空巢香野 - 鱼洱   蓝田去到第五排的座位,他的书啥的已被同学们搬过来放好,只稍加整理。整理好后,蓝田想去找一下彭老师,但又想到他应还在睡午觉,便坐了下来。   蓝田找出语文课本看,只是,他怎样都看不进去,正心神不宁时,李老师来到了教室门口,他准备找廖贵强的,见蓝田正望着他就向蓝田招了招手。   “蓝田,身子没事了吧?”蓝田走到教室门时,李老师轻轻问。   “谢谢李老师关心,没事了!”    “没事了就好!我来是给你们几个说说,我旁边有间寑室,还没有老师住,你,李常旺还有廖贵强,你们搬进去住吧!你们几个不但是班上的希望,更是学校的希望!今年刚刚毕业的这个班没有一个考上大学,就一个考上了高中中专,现在的三年级情况也不好,明年毕业肯定没什么希望,所以你们几个是重中之重!”   有这样的寝室住,肯定安逸,蓝田赶紧点了点头。   下午放学时,蓝田才把搬去李老师旁边寑室的消息告诉廖贵强和李常旺。   他俩当然和蓝田一样,听到这消息后十分高兴。   吃过晚饭,他们三个把房间打扫了一下,便搬了进去。   “廖贵强,与孔小姐一起坐的感觉如何?巴实不巴实啊?”刚把东西搬进去,李常旺就说开了。   “坐在一起才两天呢,哪有这么快?”廖贵强笑了起来,因为开心,半眯着眼,有一丝羞涩。   “兵贵神速!成千上万秒的时间了,还说时间短?你真是?……”蓝田急忙帮腔。   廖贵强不好意思地摆了一下头,说,“说真的,她今天穿了一件黄色短衫,细嫩的手肘露出来,我也把衣袖卷起,故意去嗑碰,真的舒服呢!哪个龟儿子骗你们!”廖贵强说罢,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神情却十分得意和陶醉。   “巴实!巴实!廖贵强,你说一说怎么个舒服,让我们也分亨一下吧!说真的,我还没有这样的体验呢!”李常旺笑嘻嘻的。    “这个舒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我怎么说得出来呢?” 廖贵强仍在陶醉中。   “之所以你作文总是写不好,你看,就这么点也形容不出来?”蓝田笑了起来,有些卖弄地继续说,“换个方式,譬如说,有没有去街边吃烤羊肉串时,羊肉串还没熟透但又香味四溢时那种馋言欲滴?”    “你俩别笑话我了!要是给她知道了,我该多难为情!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就这么点事你也不好意思?真的小样!如果你像我那样骗女生摸了那儿会怎样?那你不是要羞的钻地缝?”   “骗女生摸你那?你娃撒谎也要撒像点嘛!”廖贵强夸张地露出不信的神情。   “我晓得!”李常旺笑了起来,“就是李小雨噻!你的同桌,可惜,去南方打工去了。说真的,她除了有点矮外,长的真的漂亮!”   “漂亮有锤子用!”廖贵强不服气起来,“在漂亮心灵不美有啥子漂亮可言,这么小都摸你锤子了,长大了还得了?肯定是个偷人的!”   “偷人我也要漂亮的!”蓝田也不服气起来。   “行!行!你以后就娶偷人的,如果偷到了我头上你别找我的麻烦哈!”李常旺听两个一来一往后哈哈大笑起来。   “哦,李常旺,你咋知道她摸到过我鸡鸡一事呢?”   “嘿嘿,我现在的同桌不是跟李小雨很好的么?她晓得呢!——她其实早就知道,现在李小雨走了她才说出来!”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李常旺晓得李小雨去了南方。   “哇噻,给女生摸鸡鸡,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吧?!”廖贵强一脸羡慕。   “这样感情到位!”蓝田索性发挥,“有一次,她还叫我不上晚自习,去外面玩,找个地方来一盘呢!”   “真的假如哦?”廖贵强睁大了眼睛。   “今天晚上,你叫孔玲摸你鸡鸡,她如果肯,同样会叫你出去玩,去找地方来一盘!”   “锤子,你蠢我,我才不上你的当呢!”廖贵强笑了起来,笑后又问蓝田,“给李小雨摸起安不安逸?”   “你说呢?”   “肯定安逸的了!我都不晓得什么时候有人摸我的,唉——”   “今天晚上就有!要不要我教你绝招?”   “啥绝招?”   “把靠她那边的裤子口袋整个洞,把家伙儿弄硬后顺到口袋来,然后对她说,说你口袋里有吃的,叫她自己抓,这样,她不就摸到了你那个么?”   “原来李小雨是这样摸的你啊!”廖贵强明白过来,摆了下头发,在蓝田背上拍了一巴掌。   “廖贵强,学会了?——来,我这有小剪刀,把裤子口袋剪个洞吧!——哦,是这边,孔玲是坐这边的!”李常旺边说边笑,一手拿出个小剪儿一手拉住廖贵强的裤子。   “锤子!你以为孔玲像李小雨?她都不好吃!再说她那么矜持的女生哪会这样不自重呢?!”   “矜持?”蓝田一脸不屑,“我两个换个位置,看我骗她摸咋样?”   “不干!你娃是个风、流鬼,说不定还真干得出来!”廖贵强笑着说,又拍打了一下蓝田,“我不能让优秀女生给你玷污!”   “摸下鸡鸡也叫玷污?都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想不到你还这么的封建!”   “开放多久?不也就十来年么?改革开放是改革开放经济,又不是男女关系!”   “改革开放是同步的,哪一样都不能落下!”蓝田说。   “是啊,廖贵强!”李常旺接过话去,“你可要把握机会,不能落下!今天白天,说不定她孔小姐是有意露肘呢!你可要抓住了战机啊!‘毕竟是爱情爱情激荡事业辉煌,任凭它雨雪风霜!’你嘴里不是老这么唱么?为何事到临头要当缩头乌龟?”    “对!对!对!‘毕竟是爱情激荡事业辉煌,不管她孔小姐怎么想!’”蓝田边笑边唱。   “你这两个鸡儿娃儿呀,说得孔玲真的是我的了一样,心里怪舒服的!”廖贵强摆了一下头,他又颇觉不好意思,在蓝田和李常旺的屁股上一人一巴掌,接着他直了直腰,又摆了一下头。   “你这两个鸡儿娃儿呀,说得孔玲真的是我的了一样,心里怪舒服的!”蓝田和李常旺学着廖贵强的话,同时也摆了一下头,三人嘻嘻闹闹着去淘米蒸饭,然后回到教室,投入到紧张的学习中。 第四十章 青春的笛声回荡(三) - 空巢香野 - 鱼洱   彭老师接手后,他很快就知道蓝田的成绩并不好,并且对蓝田的印象也不好,他认为蓝田这学生很浮,不踏实,爱出风头,爱表现自己,另外就是性格太过锋芒,譬如看不惯的一些现实,他不只在嘴巴上说说,而且还要把它写出来。   你一个学生,学好课本能考个大学捞个铁饭碗就不错了,当个啥狗屁作家?   所以,当蓝田到他寝室来提出不当班干部时,他挺生气,只说了句,“你不当班干部?――你不读书了也吓不了我!别说是不当班干部!”   彭老师说这话时,眼睛并不看蓝田,很不痛快,说完这句话后不再说话,把蓝田凉在那。   “这是咋回事呢?”蓝田的脑子一下就懵了,上高中以来,从来没有哪个任课老师对自己这样!   蓝田沉默了一下,他知道,已无法再和彭老师说什么,更无法进行勾通,彭老师的话语里明显有一份挖苦。   蓝田不再说啥,默默地退出了彭老师寝室。   接下来,在彭老师接手后的第一次作文课上,彭老师再一次对蓝田进行了严厉的批评,其实,说真地,他如果是批评,是很好地提出批评意见,分析蓝田人生道路上所处的危险,分析蓝田认识的片面性及不足,蓝田应该能接受的。但彭老师不是,一进教室就说:   “以前有个老师总是吹捧你们班上某某同学的作文写得好了不得,但是,在我看来,不过如此嘛!”   彭老师威严的目光一扫教室,最后落在讲台上的那堆作文本上,脸上露出不屑来,他的语调里有一种得到证据似的反驳。这一下,全班同学的目光全射向了蓝田。   但蓝田坚持着没有低下头,他的眼睛平行看着前面同学的后背。   “实际一点,努力学点书本知识,考不上大学考个高中中专捞个铁饭碗就已经很不错了,好高骛远,当什么作家?――到时肯定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我教书已有二十多年,人生阅历,尤其是对这个环境的认识,比你们要丰富得多!人年轻了,很多地方无知,作家不是喊出来的,生活在这落后的山区,一日为三餐而忙碌,能搞得有碗饭吃有件衣穿就很不错了!结婚生子,养儿育女,生活的重担压得你能喘上口气已属难得!说句心里话,白天经过一天劳动,晚上除了睡觉就只想睡觉,哪有精力在煤油灯下苦苦读书,抑或搞所谓的文学创作?所以,不要无知!不要轻狂!!”   蓝田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这是蓝田有生以来遭受的第一次最为严厉的批评,不,他感觉得是攻击!   同学们的目光反复扫视,这更让蓝田难受,这就是曾经在心中十分欢迎的老师吗?蓝田深刻地记得上个学期时,在一堂历史课上,彭老师曾经对自己称赞有加――那是蓝田的一篇练笔作文,高老师向彭老师推荐过,彭老师也曾拿去他班上读过,后来,他上历史课时,恰好那堂课是讲文学史的――   “你们班上的蓝田,作文写得那么好,说不定,经过努力,他也能成为作家!”   老实说,彭老师那次对蓝田的表扬令他印象深刻,也是蓝田从心里欢迎彭老师的原因之一。然而,想不到,彭老师现在这样来批评,蓝田当然无法接受,即便是真的错了!   你说我不行,我就偏要行,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就这样,蓝田对彭老师产生了巨大的逆反心理。   蓝田的各科成绩在全面下滑,当然,这与彭老师没有任何关系,只因为他整个心思都放在了作家梦上。   其实,蓝田也深知,在这落后的山区,升学几乎是唯一出路!哪怕这条路竟争激烈,但拼着老命,都得去挤,考大学,百里挑一,连考高中中专,都要几十里挑一。   事实上,蓝田的认识也对,就后来他们那届毕业时,就考了一个高中中专。   蓝田的天资不好,命运似乎也不行,初中时考高中那份艰难就已明白。明知这条路竟争无望,放弃它,选择另一条路往前走,或许选择也是正确的,也或许,这些都不应该成为他放弃学业的理由!   唉――为何要做这疯狂的作家梦呢?再说,在这些群山深处,一个学生能干与分数是完全挂钩的,没成绩没分数,能干个球!这和他后来进入到社会后的金钱观一样,有钱,就牛B,就能干,不管你这钱是怎样来的,即使是杀人抢劫,抑或是做鸡做鸭。   蓝田其实也是迷茫的,他不知道该怎样来走人生这条路,他在彭老师的批评下沉默了,但他的沉默并未减少彭老师的批评。在严重的对立情绪里,他彻底放弃了学业,并开始了第一部长篇小说的涂鸦,题目叫《大巴山深处的孩子》,以虹关民中为背景,写了几个山里学生勤奋学习的事,断断续续地写了七八万字,但后来放弃了,毕竟功力太浅。   蓝田放弃学业后,批评他的老师也在增加,除彭老师外,像物理老师金海成,他对蓝田的批评虽没彭老师的次数多,但用语更重。就这样,蓝田成了这几个老师心中的一个典型,一个不切实际的深动例子,一个不务正业的反叛学生。时间长些后,一个十分独特的氛围逐渐形成,只要有老师在班上不点名批评学生,不管是不是,只要一开口,同学们的目光便扫向了蓝田。   当然,也有不批评蓝田的老师,他们对蓝田不闻不问,但蓝田深知他们对自己的惋惜,像数学老师李志明,高一时入学,他是看着蓝田成长的,从一流水平降至末流位置。   他们不批评,可能是蓝田并没因为放弃学业而变得平庸;也可能是他们走过蓝田一样的年华,理解这种猖狂与无知;还有,或许是已不屑于批评他了…… 第四十一章 青春的笛声回荡(四) - 空巢香野 - 鱼洱   蓝田心里真的后悔,他总觉得当初选择去大坝上高中就好了,大坝高中分文科理科,虹关这里每个年级就一个班,除了没教室分文科理科外,老师也不够,只能把文科理科混在一起,假如是文科的课,理科高考不用考的,那么选择理科的同学就不用听课,自行做作业啥的,反过来,上理科的课,选文科的同学也一样。   蓝田虽说不想考什么大学,但总觉得这很乱七八糟,现在,彭老师金老师等又对他轮翻批评与打击,他心里真的后悔,当初如果选择到大坝上高中,说不定情况要好些!   在一连窜的打击之下,蓝田异常沉默,那曾经的快乐离他而去,他的心里只有苦闷,只有徘徊,只有迷惘。   蓝田虽然沉默,但彭老师他们的批评并没有少下来――   做人不要猖狂、不要自大,动不动就立志当什么家什么家,那是不切实际的想法,好高骛远……   如果彭老师的批评是这样开场,说明他心情倒不坏,像是苦口婆心。假如他心情不好,批评的开场就大不一样了,不但声音极大,情绪也十分激动,一开口就带着攻击――   班上有个同学总是得意,写得出几个字讲得出几句话就飘浮起来了,不知道天高地厚!我给你下个断言,你到时高中毕业证都拿不到!成天不务正业,不搞学习,毕业考试不及格就拿不到毕业证,就这样个水平当什么家什么家!凭什么来当?我看当杀猪家还差不多!不过,杀猪家不叫杀猪家,叫杀猪匠!我看你当杀猪匠都不很!――因为你个瘦力弱!……   教室里在这样的时候气氛是独特的,这气氛把蓝田紧紧包围,同学们的目光反复扫视,除少数要好的同学替蓝田不平外,大都同学是看热闹的心态,当然,也有不少同学幸灾乐祸,那都是蓝田管纪律时得罪了的。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就到高二下半期了。蓝田虽然放弃了学业,但依然感到时间的紧迫,每个晚上,他都很晚才睡,有时为读一篇好文章通宵达旦,有时为构思一篇文章而彻夜难眠。但他也越来越感到孤独无助,几个要好的朋友都在为升学艰苦努力,他们连吃饭的一点时间都在交流公式、在探讨试题。   跟他们在一起,蓝田已像一个局外人了,什么远大理想、什么奋斗目标,和一年后的高考相比,已经不值得一提了!   四月份时,为迎接五四青年节的到来,秦阳县教委决定举办一场全县学生作文大赛。大赛分小学、初中和高中三组,先是各学校自己比赛,选出最优秀的一名到县里参赛。   对学校的比赛,蓝田全力以赴,参赛的作品交上去后,他满怀信心,对自己去县里参赛,根本不怀疑,在这所学校,他自信没人能构成威胁。   但一个星期之后,结果却让蓝田很失望――他的参赛散文只得了个三等奖!也就是说,他将无缘县里的作文大赛!几天来,蓝田比平时更加苦恼和沉默,那时,班上这几个要好的同学根本没有时间来和他排遣这份苦闷了,他们像机器一样,已没了白天和夜晚,寝室的灯都是整夜亮着,瞌睡来了就睡,醒了就看书,每个人都落了一圈肉。   蓝田在这些时间里把朋友圈子发展到了高一,特别是高一(二)班的罗兵,成了他的知心好友。他常到他那儿玩,谈人生,谈事业,谈理想。   这一次,蓝田又到了他那儿,和他诉说这份苦闷心情和不服气。   “你的散文在我们班上老师读过,写得很好呀!我真弄不明白,学校为何不派你去参赛?老实说,这虹关民中绝对找不出比你写作水平还高的!就去县里参赛的骆静雪来讲,她的作文哪比得上你的那篇!先不讲作文的大气和深度,单就文字功底来讲,她就要逊色一筹!”罗兵很不平。   “唉――”蓝田很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你们知不知道――”他俩正沉默间,坐在后面一排的胡玉荣接过话去,“骆静雪在学校的参赛作文有相当部份是抄袭的,我曾在一本课外书上看到过。从功底上讲,她跟你没得比,你是靠真本事写,写的是我们熟悉的人和事,其实,你这次不能去县里参赛,完全是因为彭德福!”   “为什么呢?”胡玉荣是这个班的班长,也爱好文学,虽然在影响力上不能和蓝田比,但她在她班上是很有威信的,加之她成绩好,任课的老师都很喜欢,她这么讲,肯定是知道内幕的,因而蓝田不由自主地问她。   “我那天去石老师那儿有事,去时,有三四个老师正在谈论这事,其实,大多数老师都赞成你去县里参赛,说你写作实力厚功底较深,但彭德福死死坚持不让你去,他说你这篇文章是写社会阴暗面的,主题不明,思想灰暗。老实说,我也为你叫不平,不过,你为何不用《我的故乡》参赛呢?你的那篇散文写得那么好,文笔清秀、语言真切、感情充沛,并且你把感情和环境融合得那么好,我想,你如果用《我的故乡》参赛,彭德福绝对找不到反对的理由!”胡玉荣文静的脸庞上显露出极大的真诚。   “《我的故乡》大家都熟悉了,再说,用它参赛,就显得我只有那么一点本事!”   “说得倒也是!”胡玉荣说完后没再说什么,她把自己深深埋进了作业中。   第二天上午的最末一节是语文课,蓝田用一双气愤的眼睛处处抵触着彭老师,彭老师心里肯定明白,开始几次,他停顿了一下,很明显地忍了。但蓝田清楚,凭他的个性,他想忍――好难! 第四十二章 青春的笛声回荡(五) - 空巢香野 - 鱼洱   蓝田的猜测果然没错,彭老师终未能忍住蓝田眼神的再一次抵触――   “蓝田,我知道你对这次的作文比赛不服气,但你写的那篇散文明显的弱点是主题不明思想灰暗!你不服气,是吗?说老实话,要不是其他老师的坚持,三等奖都没有!我们这个社会在发展、在前进!你有什么理由去指责去挑剔呢?!”   批评了近一年,彭老师这还是第一次指名道姓。   “彭老师,”蓝田勇敢地站了起来,“首先,您应该明白,我既不是对社会的指责,更不是挑剔!我追求的是一种速度,社会前进的速度!难道对阻碍这种发展速度的势力的抨击是对社会的指责和挑剔?去年我们乡的那位领导贪污十五万,建我们这所学校他就贪了五万,彭老师,你不愤怒吗?你不心痛吗?我对其的抨击难道错了吗?!”   既然彭老师指了名道了姓,蓝田也不低头,立即站起来反击。   彭老师根本没有想到蓝田会和他争辩,竟在蓝田一连串的反问下措手不及,颇显尴尬。   “可是,蓝田,”愣了片刻后,彭老师继续批评道,“不要无知!有的东西是你无可奈何的,你搬石头打天,那石头掉下来反而会砸你的脚!知道吗?”   “是的,彭老师,我清楚自己的弱小,清楚自己的这份无可奈何,所以我才立志当一个作家,要用手中的笔写出作品来,至于文学的力量,美国的一部《根》掀起寻根热;一部《底层》在英国掀起了工人大罢工――”   “可是,蓝田,你能行吗?作家那么好当?说说还可以,也挺不错,而且还可以在人前显摆,但真的要去实现,我不怕告诉你,就赁你那点水平,到时高中毕业证都别想拿到!凭什么当作家?作家能从嘴里喊出来?真是痴人说梦!”   “能不能成功是一回事,可我立志有错吗?――我立志有错吗?!――”蓝田声音里有一份颤抖,“再说,现在的水平也不能确定我的未来,像高尔基――”   “不要去例举他们,是的,高尔基小学都没毕业,可是,你知道吗?他们是天才!天才!!”   “我还没成功呢,成功了也同样是天才!”   “我知道,蓝田,你是好样的!只是,到时毕不了业,可别求我拿毕业证!不过,求也没用,就像这次,你不是好想去县里参加作文大赛吗?我承认,在虹关高中你的水平是最出色的,可咋样?你不是没去成吗?”   “要不要毕业证没什么,我坚信,一张毕业证影响不到我的未来!你想卡住我,不让我去县里参加作文大赛,这只是你暂时的一点权力,但往后呢,你卡得住吗?!”   “你?……”显然,彭老师很被动,他生气的脸庞涨得通红,经过这么一争辩,他似乎理屈词穷,良久后他终于平缓下来,讥讥一笑,“下个学期,你另找地方读书吧!我们虹关这个池塘太小了,养不了你这样的大鱼!”   彭老师说完这句时,下课的钟声响了,他也没叫学生下课,鼻子一声轻哼,冲出了教室。   彭老师一走,有部份同学围了过来,有的是和蓝田关系好,有的是受到过彭老师狠批过在心里有记恨的。   相当,他们只知道蓝田把彭老师气得如何如何,却不知道,蓝田受到伤害的,是深深的心灵!   彭老师也太感情用事了,作为教师,应该对学生平等相待,发现学生的特长,加以陪养,才是对的,即使认为学生错了,应该正确诱导,哪能象社会上的事一样对待呢!   能不能成功是一回事,可我立志有错吗?这是蓝田心灵的哀嚎,是啊,立志有错吗?   蓝田在一连串的打击之下更加沉默,人生的孤独感觉从此开始在心灵浸漫……   好在那个星期六,他认识了慕容春。   认识慕容春是在星期六的中午,蓝田因为一篇文章正写在兴头上,不想回家去,他便去找高一(二)班的表妹帮忙带点咸菜来,因为米还有。蓝田准备去她教室找时,却在操场碰上了他表妹。那时,他表妹的旁边相跟着一个女孩,当蓝田交待完表妹后再去看她时,才知道她正盯着自己。   她见蓝田望她,眼睛调皮地一跳,嘴一抿,无忧快乐而热烈的笑容荡漾而出,两颊还露出可爱的酒窝来。   多么阳光的女孩呵!蓝田心灵一动,心境豁然开朗,仿佛一道阳光透入到了心灵,驱散着内心深处的那份孤独与忧郁!   她俩已转过身去,手挽手往前走着,走了两三步后,那个女孩子又回过头来,她再次望蓝田笑了笑,那笑容依然快乐无忧而热烈,像一阵柔缓暖和的春风,抚摸着蓝田凉凉的心境,忽然地有了温暖的感觉。 第四十三章 想思的甜蜜和苦涩(一) - 空巢香野 - 鱼洱   蓝田定定地站着,盯着她已转回身去的背影,突然间想再她看一眼,忽然地不舍她离去。   她美丽的长发束在背后,黑亮飘逸,是那样地清纯动人。蓝田愣愣地看着,这是他心中从来未曾有过的心情。以前,和李小雨在一起时心灵只是愉悦,除了愉悦就只是愉悦,而此时,这女孩,仿佛间,他觉得心灵可以有个安放的港湾……   操场真短,她俩很快就走到了那边,消失在女生的宿舍大门。   她叫什么名字呢?她的笑容多美啊!从去年高一开学这么久了咋现在才发现她呢?蓝田心事徘徊,望着那个空荡在大门,甜蜜温暖而又感觉相思长满了他的整个心灵整个世界。   就这样,便算是认识了吧,蓝田的心境因她开朗了许多。也是从这一刻起,他心里就有了心事,那就是看到这个女孩,真的想!虽然,他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就在接下来星期三的中午,蓝田在学校的大门碰上了她,恰那时旁边没人。她从河滩上来,正上到最后一步梯子,蓝田去河滩,正要走上第一步梯子,见她上来,蓝田心里立即激动,望着她,并站在一旁让她先上来。   见了蓝田,她甜甜一笑,依然是那天见到的那样的笑容,无忧快乐而热烈,再加个清纯动人的酒窝。   见她笑,这般友好,蓝田生怕错过似的赶紧问她,“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慕容春!”   她眼睛依然调皮,妩媚地抿了抿了嘴,酒窝露出时,快乐无忧的笑容就像波浪一样起伏在蓝田的心灵。   “难怪!你总是这样地快乐和无忧,慕容春嘛,有个春也,春天不但象征生机勃勃,更能带给万物以希望,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我那天初识你后立即感觉惊奇,怎么你的出现,能消融我心灵的忧郁与孤独,原来竟然是这样!”   “你很忧郁孤独吗?”她低了一下头后,接着又抬起来,笑意更加灿烂。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为什么呢?”   “因为前途的一份迷惘!”   “你立志当个作家,不是已有那么好的功底了吗?”   “作家之梦是极为遥远的事情,这也是我人生道路上选择的巨大冒险!但是,我相信莎士比亚的那句名言,‘往危险那儿的道路永远光滑平直’!”   “生活属于强者!只要努力,迟早总会成功的!”   “一句充满爱心的话可以温暖一个冬天,但是,你的这句话却可以温暖我的整个人生!”   “是吗?”慕容春听出了蓝田的弦外之音,露出一丝少女的羞涩,她温柔地低了一下头。   “最是这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虽然,这是个瞬间,但蓝田并没放过,脱口念出了徐志摩的诗句。   “听别人说你写作口才都不错,果然名不虚传!”   “哪里?哪里?谢谢勉励!以后仍得多加努力!”   慕容春娇羞地低了下头,笑容绽放,她立刻又抬起头来,把笑容暖暖地传递给蓝田。随即,她羞涩地走了,往学校走去。   从这以后,蓝田便注意起慕容春来,日日地、时时地!在操场、在栅栏、在走道,在校园的各处角落。   五四青年节就到了,头两天时,团委书记胡天成找到蓝田,要他主持庆祝大会。虽然这还是大姑娘坐轿――头一回,但蓝田很有信心。   庆祝会上有一项是老团员代表讲话,蓝田安排了自己,他准备作一场演讲。至从在高一(1)班班主任黄大平老师那儿借了二十多本《演讲与口才》杂志看后,蓝田在这方面的能力已精进了不少。   他永远记得去年的五四庆祝会,那次庆祝会是在初中的操场举行的,其中在宣布新团员入团名单时,胡老师叫蓝田去,谁知最后连胡老师都被批评,校长质问胡天成为何找一个学生上台,搞得一塌糊途!   蓝田知道后,心里很不是滋味。当然,不是说别人不该批评,蓝田难受的是连这么一点事都办不好。当时,他曾下决心,要努力提高这方面的能力。后来,他能力的真正提高还是结识了黄老师。那一次,蓝田去高一(一)班的好朋友杨小军那里玩,见他在看一本《演讲与口才》,便借来看,一看,竟爱不释手了。   杂志是杨小军在黄老师那里借的,他把蓝田带到黄老师那儿,要蓝田直接跟黄老师借。蓝田开口后,黄老师十分热情,蓝田原本打算借一本看完后再跟他借,但黄老师却大方地把二十多期全借给了蓝田。   在看完《演讲与口才》杂志的同时,蓝田和黄老师就建立了十分深厚的情谊。   接到这个任务后,蓝田的心情一直激动,并精心准备着,他要让自己的能力得到充分展示,如果演讲能在全校师生中产生影响,就达到了目的,就能够有力地回击那些平时把自己批评得一文不值的老师!当然,还有另一更重要的,那就是慕容春,这可是向她展示自己的难得机会!   五四青年节的头天晚上,学校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大事。那天晚上,学校不知何故突然停电,仍在上晚自习的同学虽然点燃了自备的蜡烛,但整个学校仍罩在一片昏暗中,这就给了社会上一些地痞的可乘之机,其中有一个窜上了二楼的走道。   下晚自习时,他趁昏暗和混乱摸向一个女生的胸部,那女生当场惊叫,给正出来的黄大平撞见,黄老师抬手便是一记耳光,那地痞当时想还手,但给后面跟出来的男生围得动弹不得,只得作罢,但他走时放话说,马上就找人来报复。   没多久,这消息在全校传开,高一(一)班的好几个男生找到蓝田,要他在班上组织男生,支援黄老师,必要时,还得作出最坏的打算。蓝田立即组织人马,全班所有同学,一律不准出教室,而男生,则用自己坐的木凳,作必要时出手还击的武器。就在大家做着各种准备时,十多个地痞手持刀棍冲进了学校,形势一触即发。 第四十五章 相思的甜蜜和苦涩(三) - 空巢香野 - 鱼洱   五四青年节一过,时间自然过得很快,暑假很快就到了。   放暑假时,蓝田已隐约从同学那里听到,下学期彭老师不会要他读书了,叫他另寻学校。   蓝田知道这是彭老师放的口风出来,意在给自己提个醒。   彭德福的性格蓝田了解,他个性十分要强,他既然放风出来下学期不要自己,肯定就不会要了。他不收,就降一级罢,到时,到高二报名,大不了降一级读书。如果降一级的话,还能和慕容春一个班呢!   还有,说真的,因为成绩太差,蓝田也有些不想上学了。   暑假时,蓝田在家里说了些学校的事,说了些他和彭老师之间的对立,他说,下学期彭德福已放出话来,不会要自己了。后来,蓝博兴去虹关时,特意去了趟彭德福那里,一来看看情况,二来是真实地了解一下弟弟的情况。   “你弟弟十分猖狂和无知,别看他理想叫得多响亮,其实没什么本事,学习成绩一塌糊涂!厉害得不得了呢!我是没办法教他的了,不只我,这所学校也不会再容纳他的!如果还想读书的话,去别的学校吧!”   蓝博兴回来把这些话告诉家里人后,蓝田没有出声。   “在学校读书,和老师来扯皮,和老师对着干,你搞得赢老师迈?”沉默一阵后,周秀梅说话了。   他们不理解自己的理想和抱负,自然就理解不了自己的彭老师起冲突的原因。蓝田没有解释啥,默默回到他睡觉的房间,坐在窗前看起书来。当然,他看的不是课本,而是自己喜欢的一部长篇小说《第二次握手》。很快,他就给故事情节吸引住了,蓝茂林喊上坡干活他都没听到。   白天要劳动,自然没多少时间学习,要学习得靠晚上,那一年,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晚上点灯用的煤油十分紧缺,当地政府实行限量供应,农村家庭每户每月一斤。   每个晚上都要一两煤油,每户每月一斤哪够呢!晚上需要煤油灯干些农活,家里自然要蓝田晚上时少看书学习,得省出煤油来。   “看书!看书!只知道看书!在校时都不努力,现在来看有什么用?”   “看啥子书?当啥子作家?到时肯定是白辛苦白浪费!”   “以前,一斤油还可以用上一个月,可现在,只用十来天,接下来这二十天黑灯瞎火的,怎么过?”   ……     听着家人的责备,蓝田默不作声,他深知,这都是自己的不好,成绩本来很好的,可要来当个什么作家,要什么理想抱负,现在,自己把自己搞得不像样了。当然,这些责备可以忍受,唯一不能忍受的是晚上无灯,蓝田常常在黑夜里苦苦坐着,手里拿着书。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蓝田才反思彭老师的那些批评,他讲的全是实情啊!农村的条件和环境会压抑人的!   自己定会一事无成吗?自己也会走上许多优秀农村青年的一条老路吗?难道自己也会成为环境打磨下仅为一日三餐忙碌的活物?……   不!   蓝田的心灵在挣扎着!他真的坚信凭借坚强意志能够战胜一切的!那些时日,因为是夏天,白天太阳强烈,中午午休时间长,趁那机会,蓝田不午睡,不做家务,拼命学习。刚开始时,家里人对他不做家务,也会唠叨,但过些时日后,他们还是习惯了蓝田的习惯。   就这样,好不容易熬过了这个暑假。   新学年开学时,说真的,蓝田还想读书,并且想回虹关高中,因为那里有他埋在心灵日思夜想的慕容春!   开学了,家里拿出学费,叫蓝田去学校。蓝田带上钱,去了学校,但他没有去彭老师那儿,他去了高二。   高二的班主任姓刘,和蓝田熟,平时碰到时,蓝田都会礼貌地打招呼,当蓝田去到他寝室说想到他班上读书时,刘老师淡淡地笑了笑,片刻后才说,“蓝田,你还是去找彭老师吧!你以前在他班上读,他不可能不收你的!”   “不!”蓝田摇了摇头,“彭老师的性格太要强,他说不收肯定不会收了!”   “我班上肯定不行!学生太多,位置都没有!你晓得的,高一时两个班,到了高二就合并,学生已不像以前,流失的不多,所以教室特别拥挤,座位已经满了,没办法装,蓝田,还是去找彭老师吧!说点好话,如果他还是不收,你应该叫家长来沟通沟通!”   “我哥哥来过,彭老师说我立志当什么狗屁作家,不知天高地厚,他给我哥哥说过,不会收我,还说,这所学校也不会容纳我,叫我想读书就到别的学校去!”   “你晓得就好!晓得就好!”刘老师连着说了次,意在提醒蓝田。   听到刘老师这样说,蓝田自然完全明白,彭老师肯定给刘老师打过招呼了,虹关高中不会再容纳自己在这读书。   不读就不读罢!蓝田咬了咬牙,心情低沉地离开刘老师寝室。刚走出寝室,因为他低着头的,他在门口看到了一小卷钱,外面一张是十元的,依据大小,里面肯定也是十元的了。   不用说,肯定是哪个学生的学费,不小心弄丢了。   蓝田捡起钱来,装进口袋,他望了望走道,没有人。谁丢的呢?肯定着急!蓝田去到走道口,望外面的操场寻找,操场上学生不少,但根本看不出是谁丢的。   是谁丢的钱呢?虽然只有几十块,但这几十块也不是小数啊!是一个学生一个学期的学费呢,碰到家庭穷的,丢了就可能读不成书了。   蓝田四处寻望,学生们三三两两,有说有笑,见不到谁丢了钱。蓝田想了想,就把钱掏出来数了数,一共七十七块五,他返身回到刘老师那儿,把钱给了他,叫刘老师帮忙在学校找一找谁丢的。   “好品德啊!”刘老师说。   “刘老师,把我收到你班上吧!我会努力学习的,不会给你丢脸!”   “唉,蓝田――”刘老师摇了摇头,接着挑明了说,“如果我收了你,以后怎么和彭老师相处?还有,到了高三时,又是他接手现在这个班,你怎么办?还不是得和他打交道,所以啊,蓝田,想读书还是去找彭老师!”   蓝田没答话,点了点头,便走出了刘老师寝室。   离开学校的时候,蓝田回头凝视了一会,一切是那么熟悉而又异常陌生。仿佛并没什么不舍,却分明万般留恋。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学校里还有个慕容春。 第四十五章 相思的甜蜜和苦涩(三) - 空巢香野 - 鱼洱   五四青年节一过,时间自然过得很快,暑假很快就到了。   放暑假时,蓝田已隐约从同学那里听到,下学期彭老师不会要他读书了,叫他另寻学校。   蓝田知道这是彭老师放的口风出来,意在给自己提个醒。   彭德福的性格蓝田了解,他个性十分要强,他既然放风出来下学期不要自己,肯定就不会要了。他不收,就降一级罢,到时,到高二报名,大不了降一级读书。如果降一级的话,还能和慕容春一个班呢!   还有,说真的,因为成绩太差,蓝田也有些不想上学了。   暑假时,蓝田在家里说了些学校的事,说了些他和彭老师之间的对立,他说,下学期彭德福已放出话来,不会要自己了。后来,蓝博兴去虹关时,特意去了趟彭德福那里,一来看看情况,二来是真实地了解一下弟弟的情况。   “你弟弟十分猖狂和无知,别看他理想叫得多响亮,其实没什么本事,学习成绩一塌糊涂!厉害得不得了呢!我是没办法教他的了,不只我,这所学校也不会再容纳他的!如果还想读书的话,去别的学校吧!”   蓝博兴回来把这些话告诉家里人后,蓝田没有出声。   “在学校读书,和老师来扯皮,和老师对着干,你搞得赢老师迈?”沉默一阵后,周秀梅说话了。   他们不理解自己的理想和抱负,自然就理解不了自己的彭老师起冲突的原因。蓝田没有解释啥,默默回到他睡觉的房间,坐在窗前看起书来。当然,他看的不是课本,而是自己喜欢的一部长篇小说《第二次握手》。很快,他就给故事情节吸引住了,蓝茂林喊上坡干活他都没听到。   白天要劳动,自然没多少时间学习,要学习得靠晚上,那一年,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晚上点灯用的煤油十分紧缺,当地政府实行限量供应,农村家庭每户每月一斤。   每个晚上都要一两煤油,每户每月一斤哪够呢!晚上需要煤油灯干些农活,家里自然要蓝田晚上时少看书学习,得省出煤油来。   “看书!看书!只知道看书!在校时都不努力,现在来看有什么用?”   “看啥子书?当啥子作家?到时肯定是白辛苦白浪费!”   “以前,一斤油还可以用上一个月,可现在,只用十来天,接下来这二十天黑灯瞎火的,怎么过?”   ……     听着家人的责备,蓝田默不作声,他深知,这都是自己的不好,成绩本来很好的,可要来当个什么作家,要什么理想抱负,现在,自己把自己搞得不像样了。当然,这些责备可以忍受,唯一不能忍受的是晚上无灯,蓝田常常在黑夜里苦苦坐着,手里拿着书。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蓝田才反思彭老师的那些批评,他讲的全是实情啊!农村的条件和环境会压抑人的!   自己定会一事无成吗?自己也会走上许多优秀农村青年的一条老路吗?难道自己也会成为环境打磨下仅为一日三餐忙碌的活物?……   不!   蓝田的心灵在挣扎着!他真的坚信凭借坚强意志能够战胜一切的!那些时日,因为是夏天,白天太阳强烈,中午午休时间长,趁那机会,蓝田不午睡,不做家务,拼命学习。刚开始时,家里人对他不做家务,也会唠叨,但过些时日后,他们还是习惯了蓝田的习惯。   就这样,好不容易熬过了这个暑假。   新学年开学时,说真的,蓝田还想读书,并且想回虹关高中,因为那里有他埋在心灵日思夜想的慕容春!   开学了,家里拿出学费,叫蓝田去学校。蓝田带上钱,去了学校,但他没有去彭老师那儿,他去了高二。   高二的班主任姓刘,和蓝田熟,平时碰到时,蓝田都会礼貌地打招呼,当蓝田去到他寝室说想到他班上读书时,刘老师淡淡地笑了笑,片刻后才说,“蓝田,你还是去找彭老师吧!你以前在他班上读,他不可能不收你的!”   “不!”蓝田摇了摇头,“彭老师的性格太要强,他说不收肯定不会收了!”   “我班上肯定不行!学生太多,位置都没有!你晓得的,高一时两个班,到了高二就合并,学生已不像以前,流失的不多,所以教室特别拥挤,座位已经满了,没办法装,蓝田,还是去找彭老师吧!说点好话,如果他还是不收,你应该叫家长来沟通沟通!”   “我哥哥来过,彭老师说我立志当什么狗屁作家,不知天高地厚,他给我哥哥说过,不会收我,还说,这所学校也不会容纳我,叫我想读书就到别的学校去!”   “你晓得就好!晓得就好!”刘老师连着说了次,意在提醒蓝田。   听到刘老师这样说,蓝田自然完全明白,彭老师肯定给刘老师打过招呼了,虹关高中不会再容纳自己在这读书。   不读就不读罢!蓝田咬了咬牙,心情低沉地离开刘老师寝室。刚走出寝室,因为他低着头的,他在门口看到了一小卷钱,外面一张是十元的,依据大小,里面肯定也是十元的了。   不用说,肯定是哪个学生的学费,不小心弄丢了。   蓝田捡起钱来,装进口袋,他望了望走道,没有人。谁丢的呢?肯定着急!蓝田去到走道口,望外面的操场寻找,操场上学生不少,但根本看不出是谁丢的。   是谁丢的钱呢?虽然只有几十块,但这几十块也不是小数啊!是一个学生一个学期的学费呢,碰到家庭穷的,丢了就可能读不成书了。   蓝田四处寻望,学生们三三两两,有说有笑,见不到谁丢了钱。蓝田想了想,就把钱掏出来数了数,一共七十七块五,他返身回到刘老师那儿,把钱给了他,叫刘老师帮忙在学校找一找谁丢的。   “好品德啊!”刘老师说。   “刘老师,把我收到你班上吧!我会努力学习的,不会给你丢脸!”   “唉,蓝田――”刘老师摇了摇头,接着挑明了说,“如果我收了你,以后怎么和彭老师相处?还有,到了高三时,又是他接手现在这个班,你怎么办?还不是得和他打交道,所以啊,蓝田,想读书还是去找彭老师!”   蓝田没答话,点了点头,便走出了刘老师寝室。   离开学校的时候,蓝田回头凝视了一会,一切是那么熟悉而又异常陌生。仿佛并没什么不舍,却分明万般留恋。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学校里还有个慕容春。 第四十六章 想思的甜蜜和苦涩 (四) - 空巢香野 - 鱼洱   日子一如既往地苦闷,晚上依然没有一盏能够照亮两尺见方的煤油灯。常常在夜里独坐的蓝田更加沉默。在这样的日子里,他更加相思慕容春。她怎么样了呢?他太想看到她无忧快乐的笑容了,只有在她的笑容里他才有动力才有慰藉!   太想看看慕容春了!太想太想看看她了!于是,蓝田决定去一趟学校。   去到学校的时间是在中午,那样才可以避开昔日的老师,而且,中午同学们休息,才有时间陪自己玩。   在河滩时,蓝田碰上了罗兵,便和他一道往学校走去,他俩刚踏进学校大门,正好碰上慕容春从对面走了过来,有两三丈距离――   慕容春――   蓝田在心里动情地喊了一声,但没有喊出来。他的心蹦跳起来,想招呼慕容春,但慕容春低着头,对周围的一切都不顾及,蓝田自然有些犹豫,就在他犹豫的片刻间,慕容春已和他俩错过身去。   蓝田跟着回头,发现她曾经优美的长发已经剪短。   背影渐渐远去,并下了大门的石梯,消失在蓝田的视线里。   她咋个了呢?才两个月不见,变化为何如此之大?她分明很愁郁,那往昔的无忧和快乐已荡然无存!   她的变化为什么这样大呢?她是怎么了呢?与自己有关吗?蓝田心里冒出一长串疑问,真的难解!   “不知为什么,慕容春在这个学期一开学就变得如此愁郁,和往昔相比,真是判若两人!”罗兵知道蓝田喜欢慕容春,一直在注意他的变化,当慕容春走下梯子后,他便对蓝田说。   蓝田听后没回话,只问着自己,这与我有关吗?   两人走过操场,走进罗兵的教室,即高二,也就是刘老师班上。一进去,便有不少同学打招呼,蓝田微笑着一一点头回应。   蓝田一直走到教室最后一排才找座位坐下,并和一些围过来的朋友谈笑着,虽然笑谈着,但他的眼睛一直注意着教室门。   ――终于,慕容春的身影出现了,她走进了教室。只是,她的头依然低垂,面色愁郁,步态匆匆。她走到了第四排的座位,就在准备坐下去的当儿,她终于抬头,目光看向了蓝田――目光相碰的刹那,她的眼睛份外明亮地一闪,一丝惊喜从嘴角流露,仿佛间,又重现了往昔的那份快乐无忧与热烈!然而,只片刻,只片刻她就回过头去,把背影抵在蓝田既惊喜又渴盼的眼中。   慕容春掏出语文课本来,但她并没心思去读,十多分钟了,她都未曾翻动一下。   蓝田似乎寻找到了某种感觉,也得到了印证,这更增添了他的勇气和希望!从学校回来,借助买回来的三只蜡烛的微光,蓝田给慕容春写出了第一封信:   慕容春:   你从陌生的世界走进我熟悉的领地/又匆匆从我熟悉的领地消失在我依恋的心境/把一根思恋的绳子拉得很长很长/永远连结着我无尽的相思和祝福……   慕容春,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暑假前时,我留在送你的那张友谊卡上的小诗?随着岁月的流逝,只不知,你的心灵是否还留有痕迹?   在校时,总觉得认识你是那样地迟到,偶然间的相识,你在操场的情景,便定格在我的脑海成为永恒的风倩影。   至今仍记初次的相识,你着青色的裤,竖条花纹的上衣;你半倚着我的表妹,在我交待完表妹再看你时,目光相碰,你的快乐和无忧强烈地感染了我,仿佛一道阳光照进我的心灵。就是从那一刻起,我就注意起你来,日日地、时时地!随着我的注意,随着岁月的流逝,我脑海便定格了你留在校园各处的倩影――在操场、在栅栏、在走道:   在操场,每每与你碰见的时候,你的目光总是先直视着我,在我抬头看你而目光相碰时,你便微红着脸露出快乐的微笑,跟着一低头,轻盈的步子匆匆向前,背上的长发在你低头的瞬间往上一扬,格格的笑声便在匆匆的步子间发出。我站定,我回头,兴奋地看着你的背影直至消失……   在教学楼第二楼的栅栏,每到课间,你大都会半倚在那里,手肘着栏,手掌托脸,仿佛沉思的模样。这样的时候,我定会去对面的操场,抬头寻望,与你俯看的目光相碰,只要目光一碰,你灿烂的笑容便荡漾开来,快乐、无忧而热烈!但这样的快乐时间总很短暂,因为钟声很快响起,人去栏空……   在教室外面的走道,你每次从女生宿舍出来,总要从这里经过,虽然,你也可以走操场,但你很少;只要你一走出宿舍,我便会看着你,你走了过来,高根鞋叮点着地面,犹如叮点着我的心坎。在窗前时,你会看我,抿嘴一笑,露出可爱的酒窝来。我呆住,你却已走过,但你仍会回头,在即将消失在窗口的视野时,你放慢了脚步,回过头来,羞涩的面容里荡漾着快乐的微笑……   慕容春,那是多么快乐的时光啊!只可惜,那些快乐的时光,很快地随着暑假而结束了。   离校至今,这段时间的漫长让我有数百个春秋的感觉,心灵的凄风苦雨,环境的艰难磨难,还有,生活中因无法见到你的寂寞和空虚。四号的时候,我来了一趟学校,原本还打算读书的,但因为我和彭德福的个人恩怨,我再也不能进这所学校读书了。   那时,当我离去时,仿佛校园没什么留恋,却又万般不舍,因为校园中还有你。眼前浮现出你的身影――在操场、在栅栏、在走道,可这一切又倏然不见,刻印在心灵深处的,只有那空荡的操场、孤独的栅栏、寂寞的走道……   虽然,我曾经痛下决心――不再踏校园半步!然而,这一切,当你的身影出现在我脑海时,一切都动摇了,于是,我终于决定来一趟学校。   来到学校,在大门口碰上的你,使我十分吃惊,心灵也受到了巨大的震荡!你往昔的笑容、快乐和无忧都已荡然无存!慕容春,这是为何呢?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忧郁,也不要愤慨/不顺心时暂且克制自己/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就会到来!   ……   后来,我来到教室,虽然身坐于朋友当中,但心却时刻悬挂在教室的门、悬挂着你!   终于,你的身影出现了,但你依然低垂着头,面色愁郁,步态匆匆。你走回到了第四排的坐位,就在你坐下去的当儿,你终于抬头,你望向了我。目光相碰的刹那,你的眼睛份外明亮地一闪,一丝惊喜从嘴角流露……   多么动人心魂的一瞬啊!慕容春,你知道吗,那像阳光,让我的整个人生都为之一亮!哦,慕容春,那一片刻的惊喜流露,我想对你自己也是久违的吧?!   信写了这么多,唯一的目的是想跟你要张相片。毕业时,你说你没有,我们班上的肖中明有一张,即那张黑白的半身相。那照片上的你笑意流淌,唉,那多叫我嫉妒!虽然,那照片并不是你送给他的,是他的同桌周玉梅拿去后给他的。我曾记得有一次,我拿起相片爱不释手,肖中明笑话我,说你喜欢就拿去吧!说真的,我好想拿来,但那不是我的性格,当时,我曾说过,我到时会跟你要一张的!   慕容春,信就写到这里。   祝学业进步!   蓝田   于9月18日深夜 第四十七章 相思的甜蜜和苦涩(五) - 空巢香野 - 鱼洱   信写好后,蓝田原本打算寄给慕容春,但觉得速度慢不说,似乎也不保险,最后,决定送去学校,请罗兵转交。   去学校时,在河滩上却意外碰上了慕容春,那时,正是午休时间,她和她的同学周小燕还有她的表妹邓春在一起玩。   “慕容春,我――我想跟你要一张相片,可以吗?”蓝田走了过去,鼓起勇气说,并趁着说话的当儿,把信递了过去。   慕容春没有说什么,只看着蓝田,脸上泛起羞涩来。   一份惊喜,一份羞涩,蓝田明显地感到了她的兴奋。   慕容春打开信,她们三人围在一起看了起来。看完信,慕容春没有说什么,只红着脸。她们嘀咕了一阵后,周小燕走近蓝田,“跟我们去学校吧,慕容春叫你去拿照片!”   去到学校后,慕容春叫蓝田在黄葛树下等,慕容春很快就把相片送了出来。   “蓝田,很对不起!我的单人相片没有了,我在相册和书堆里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我曾记得,周玉梅拿的那样的相片我还有的,可竟然没有了!这里有一张我和周小燕的合影,先送给你吧!以后,等有了单人相片,我再送给你好吗?”   相当可以!蓝田小鸡啄米似地连连点头。   蓝田沉浸在初恋的甜蜜中,秋日的阳光里是丰收的喜悦,虽然环境和条件并没有改变,但心境却大不一样了,一份浓烈的思念里,有一份寄托与期待!蓝田常常拿起慕容春的照片,虽然是慕容春和周小燕的合影。   照片是彩色的,她俩合这张影时,头发还没有剪短。慕容春的长发束着,从脖项处放到了肩前,她端坐着,手上拿着一串钥匙,脸上露着淡淡的笑容,面颊的酒窝清晰可见;她嘴唇微张,洁白的牙齿隐约露出,一件白色起着少许花纹的上衣,一条青色裤,好清纯而美丽的女孩!蓝田把照片轻轻地挨了挨脸庞,舒心的感觉在心灵流窜。   时间相隔了一个星期,蓝田又去学校,依然是在中午的空闲时间。他去到教室后,在慕容春的示意下,一前一后去了河滩。四周无人时,慕容春停了下来,蓝田走近她。   “蓝田,这是我的笔记本,上面有一些知识,你拿去看看吧,我想对你是有帮助的。前几天时,我在一本课外书上看到了一首好诗,题目叫《帆》,是俄国诗人莱蒙托夫的名诗,写得很好!”   在慕容春的指引下,蓝田翻到那一页,认真读了起来,读完后,他立即给诗的意境、语言折服,忍不住赞叹道,“这首诗写得多好啊!慕容春,谢谢你!读这首诗,我突然感到了生命的另一种意义!”   “是的,诗写得很好!还有,从你身上,我感到了你有一份那样的精神――在风暴中才有着安详!读诗时,我眼前总浮现你的身影。”   “因为帆的意志,我渴求波涛和风雨!请在我沉没大海的时候为我祈祷和祝福!谢谢你,我会更加努力的!你是我的精神支柱,你是我的唯一!!”   慕容春没再出声,只望着蓝田,深情地点了点头,随之后,她便回学校去了。   为了更好地向慕容春展示自己的一点写作才能,为了让她更加佩服自己,蓝田写了一篇小说,题目叫《粉红色的加忆》,是写他和李小雨懵懂暧昧和甜蜜。   《粉红色的回忆》写了万多字,当罗兵把习作带到他班上,好多同学都抢着看,然而,蓝田却犯了一个终身遗憾的错误――《粉红色的回忆》,从头到尾让慕容春误解了。   从那之后,她再也不理蓝田。   “蓝田,你也真是,既然你追慕容春,干嘛要写李小雨?你这不是给慕容春一记耳光吗?这种感受,慕容春怎么能忍?”   罗兵一口气数落了蓝田一大堆,无法作答,蓝田只能强忍心中的伤痛。   时间已到初冬,万物开始萧条,蓝田的心灵更是如此,仿佛一切都已经失去,人生只留下一片空白似的。   慕容春对他的态度已十分冷漠,有时去学校,就像陌生人一样。她的面容更加愁郁,给人以寒霜的感觉,一切开心,一切快乐也都从她的世界消失――这更叫蓝田产生了深深的自责!――如果没有自己闯入她的生活,那么她的世界将会平静如水,她依然生活在快乐无忧的世界中!然而,自己闯入了,一切都发生了,发生了的世界再也无法更改,蓝田只能更深深地自责和痛苦!   离开这个环境吧!离开这个环境或许是蓝田最好的选择。   当一年一度的征兵工作到来,蓝田便报名参军。当兵去,运气不错的话,也能捞个铁饭碗的,但农村娃十之八九也是当几年义务兵之后回到农村,相对于读书来说,这条路同样难走。蓝子杰当兵两年了还是个兵,时间一到就要退伍回家。   蓝子杰当兵不能跳出农门,家里自然反对蓝田去当兵。   但环境给蓝田的压力实在太重,太想改变一下了,再说部队是磨练人意志的地方,是一个给人坚强的集体!即便不能以此跳出农门,但在部队里想看书学习的话,夜里总有灯吧!   全乡共有八个名额,报名的有百多人,可见竟争的激烈。乡武装部长叫杨和国,和蓝田认识,因为他儿子就是杨小军,和蓝田关系不错。杨小军也叫蓝田放心,他会尽力帮忙的。   在大坝区医院体检,蓝田闯过了一关又一关,身体合格,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回到家中,蓝田静等消息。大约第三天,有人带消息来,说接兵团的同志要见他。   蓝田去到乡政府,在杨部长的办公室,一位姓李的排长面试了他。   “你为什么参军呢?”   “家里的环境太苦,读书时,我立下了当作家的志向,可毕业后回到农村,环境和条件死死地卡着我,我连夜里看书的一盏小油灯都无法得到满足。”   “读书时为何不努力呢?”   “这……”蓝田一时语塞,顿了顿后,他对李排长说了些在学校时的情况。   “在这点上,你认为自己有错吗?”不待蓝田说完,李排长打断了他的话。   “没错!我立志有错吗?”蓝田显得有些激动。   “如果参军能去,你有什么打算呢?”李排长转换了话题。   “我会努力当一个好兵的。当然,我也会勤奋进取,拿破仑说过,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够自信的嘛!”李排长的语气里,明显产生了看法,“你先回去吧,可以了!”   蓝田觉得谈话很不理想,原本是想用自己的艰难处境打动李排长,以自己的理想和坚强意志让他欣赏,帮自己一把!然而,他已感觉到事与愿违。   果然,后来杨小军告诉他,李排长说他太过自傲,不稳重,是有点不知天高地厚,再说,在校时都不服从老师的教导,要知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当然,这次谈话并不是最关键的,要知道,全乡八个名额,身体合格的只有八人,如果没有违规操作,蓝田依然十拿九稳,杨小军也从这个角度分析过,叫蓝田放心,但最终,蓝田输在了人际背景上。   杨小军对此很歉意,他告诉蓝田,“本来,那天我爸都带着人到你家来接你,人都过了宁山河,可哪想到,上面一个电话打了下来,硬是把人拦了回来,把你给换下了,我为这事和爸吵过,但没办法,其实,他也有很多的无奈,好多事,他也无法一个人作主!蓝田,别灰心!明年再来,我爸说过,明年你是第一个最优先的!”   蓝田很感谢杨小军的真诚帮助!也知道,杨小军绝对是真诚的,虽然,蓝田心里一直遗憾着那次未能走进军营。 第四十八章 孤寂的冬天 - 空巢香野 - 鱼洱   天不早了,蓝田已无法赶回家去,但他拒绝了杨小军留住一个晚上的挽留。   离开乡政府,说不清自己的心情,蓝田高一脚低一脚走着,上到渡船后,都还没清醒。模糊间仿佛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蓝田抬头一看,是位阿姨,她常在学校卖点瓜子花生之类,彼此都熟,但在平时里蓝田并没和她打过招呼,也没买过她的小吃。   “蓝田,你是有能力的!你在学校的讲话我听过,比那些老师的讲话要好得多!这次参军,没去成,我都替你惋惜,我们乡连你这样的人才都不送出去陪养,只有一个原因――不想出人才!可惜了可惜!唉――这年头……”   “我是个人才吗?我应该送出去陪养?”蓝田心里想,并苦涩地望她笑了笑,表示对她的感激。   这是一个普通农妇的朴实认识,虽然蓝田现在还不是什么人才,但未来就说不定,因为他有着一般人不具有的东西――那就是勤奋上进!   暮色已经朦胧,要回家去太晚了,也不知怎的,他想都没想就向学校走去,到罗兵那里挤一个晚上吧!他决定。虽然,慕容春的面孔冷漠冰凉,但仍想看她一眼。   去教室找罗兵,最先想看的还是慕容春,她的座位已调到了第五排,并且靠在了操场这一边。她正埋着头看书,看的是一本课外书籍。   找到罗兵,罗兵正在做作业,见他忙,蓝田和他招呼了一下,便到宿舍先睡下了。   连日来的苦闷令蓝田异常疲惫,再加之天冷,一倒在床上就睡着了。一觉睡得十分香甜,直到下晚自习后,同学们陆续回来,才把他吵醒。   “蓝田,有一本书,慕容春还你的,就是你那本《朦胧的碰撞》。”罗兵一回宿舍,就递给蓝田一本书。   “就放在床边吧,我明天早上走时再拿。”虽然蓝田很想翻翻书,看看里面是否有慕容春传递的信息,但宿舍里人不少,怕他们知道后,会影响到慕容春。   第二天早上很早,蓝田就告别了罗兵。一出学校,就迫不及待打开书,在第75页,果然有一张小纸条跳入了他的眼帘:   蓝田,我知道你对我好!――但,这不可能!我清楚你的环境很苦很难,但我坚信,你坚强的意志定能战胜一切!慕容春。   蓝田一遍又一遍地读着,心灵唯一的精神支柱真实地倒塌了!原先还仅存的一丝幻想顷刻熄灭。   他抬眼远望,群山遮挡了视线,狭小的这片天空灰色蒙蒙,冬天的死寂和寒冷浸漫在整个心灵……   回到家里,时间还早,早饭还在锅里煮着,蓝田闷声不响,走进里屋,把书放在书桌上,坐下来,又翻到第75页,再次看慕容春的这片短信,再次把她的照片拿出来――她淡淡的笑容依旧,她可爱的酒窝依旧,她的一切依旧,然而,蓝田感到心灵是揪心的疼痛!   “蓝田,吃饭!”周秀梅在外屋喊,把蓝田从呆滞中叫醒回来。   蓝田出来灶房,舀了一小碗饭,蹲在一旁无味地咀嚼着。   “老幺,参军不能去就不去罢!不要这样不开心,在农村,只要能吃苦,生活还是过得下去的!”母亲见蓝田情绪不好,便安慰他。   蓝田没有回答什么,依然沉默无语,见如此,一家人都沉默了下来。他们知道蓝田心里很埋怨,是啊,这参军的前前后后,没有一个人去给拉拉关系、找找背景抑或送点礼之类。   情况就是如此,只怪命运太差罢!但干活并没什么,唯独无法面对的是夜里无灯的困境,再加上慕容春,好苦好苦的日子啊!蓝田深刻地记得,就是从这天起,自己整整地五天五夜,竟没开口讲过一句话,直到第六天,他感到浑身无力,起不了床。   “好好睡一觉吧,肯定是瞌睡睡少了!”周秀梅说。   蓝田沉沉地睡了过去,直到中午时,才醒过来,并感到身子舒服了许多。   “老幺,没事了吧?”周秀梅问。   “没事了。”蓝田只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我说是瞌睡睡少了,的确是吧!唉!蓝田,只有这个命啊!要是生在一个好点的家庭,你肯定会有出息的,我们都老了,尤其是你的爸爸,身体一天比一天差,现在又得了结核病,干不了农活,要不然,你肯定还可以读书的!再说当兵,现在都讲关系,老幺,命苦啊!……”   “妈,苦我不怕!我只想每个晚上有一盏不熄的油灯,可就这么个小小的愿望都无法得到满足!……”蓝田鼻子一酸,他好想哭,但忍住了,他心中还有很多的苦和痛,特别是心灵深处的孤独,特别是灵魂里的那份无助!可这些又怎么说出来呢?   周秀梅无语,她鼻子一酸,眼里转动着泪花。   蓝田的眼睛也湿润起来,但他怕母亲看见,就走回到里屋,坐在书桌前。   “你卖小猪儿不是还有钱吗?拿点给他吧,先买点蜡烛回来,解决一下燃眉之急再说。在校时,有老师批评他打击他,回到家里,也没人支持,不支持不说,也反对他,真难为他了!唉!只怪我的身体,要是我身体好,我定还要送他读书,这孩子肯定有出息!唉!……”正从房外回来的蓝湘华听到母子俩的话后,立即说。   “要得,我到时给点他!”   听到这里时,蓝田的眼泪终忍不住流了下来,自己的心酸、无奈、孤苦、无助……原以为没人理解,但父母始终在一旁心疼地盯着,他们只是无奈于自己的能力,无法给予帮助罢了!   母亲拿了十元钱,叫蓝田去买蜡烛,平时五分钱一根的蜡烛因为煤油紧缺长到了一毛钱一根,蓝田没舍得全买,只买了五十根。   后来不久,蓝博兴听说后,他有个同学的父亲在大坝区供销社,他通过与同学的关系,弄到了十多斤煤油。   最迫切的问题终于解决了,每个晚上,蓝田终于有了一盏昏黄油灯,燃在香野的深夜里。 第四十九章 蓝博兴崭露头角 - 空巢香野 - 鱼洱   慕容春很痛苦!蓝田听罗兵讲,她比以前更加沉默和愁郁。听到这些,蓝田心里更加难过,也更加痛苦,并且,这痛苦因为慕容春而更加直接和强烈!蓝田有种后悔的感觉,真后悔不该在慕容春这平静的年华投入这粒石子,要是能回复到以前的日子多好!不出现那个星期六,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然而,这一切都发生了,发生了的事已经无法更改,蓝田心中充满了自责。提起笔来,他又给慕容春写了封信,   慕容春:   真诚地、真诚地请你原谅!原想带给你欢乐,然而,却带给了你无尽的痛苦。说真的,我好后悔,我不该,不该在你平静的年华投入这粒石子,荡起了阵阵涟渏。慕容春,在人生众多的经历中,这段经历肯定难忘,请你只记住欢乐,忘掉那个星期六闯进你生活中的我带来的不快!……   ……   信还是请罗兵转交的,在信中,蓝田充满了自责,当然,最大的目的还是想用真情打动慕容春。   学校快放寒假了,蓝田不知道慕容春会不会给自己回信,他心中期盼着,也失望着!然而,就在那些天时,正碰上他姨妈家建新房,差人手,他表弟到家里来求人帮忙,家中实在抽不出人手,只得派蓝田去,这一去就是十来天。   十天后回到家,学校已经放假,蓝田母亲说,罗兵来过一次。   他来有什么事呢?蓝田猜测着,但他有种直觉,肯定与慕容春有关!学校拿通知书时,罗兵又来了,他告诉蓝田,慕容春写了一封信(果然与慕容春有关),然而,罗兵上次送来时在路上把信弄掉了。   蓝田听后,心里好生失望,也很埋怨,可又不好意思有太多的责备。   “信丢后,我问过慕容春,她告诉我说,信上也没写什么,只是想找你借几本书看。”   罗兵走后,蓝田沿着家去学校的公路搜寻了好几遍,凡是属于纸张的东西都没有放过;并且,在往后的日子里,只要走那段路,蓝田都会留意——他好希望出现奇迹,能够捡到罗兵丢掉的慕容春的信,然而奇迹终未出现!   慕容春说要借书,只要她向自己借书,就证明有一丝希望,蓝田想了想,从书桌上找出自己十分喜爱的几本书,准备给她送去。   两家只有一山之隔,趟过家门前的小河,顺着泥巴公路往里走,大约三四里,再爬上公路那边的一座山嘴就是了,慕容春的家就在山嘴那边。   然而,当蓝田爬上山嘴后,所有的激情都消失了,山那边有几十户人家,慕容春倒底是哪家呢?再说,即使能问到慕容春是哪家,这样送去她家是不是很唐突呢?不!不能去!不能再让慕容春产生反感!蓝田在山嘴上徘徊着,从午后一直到黄昏。   “慕容春——”蓝田在心中呼唤着这已唤了千百遍的名字,顿觉心灵一阵揪心。   他抬头望天,灰蒙蒙的天空里只有冬天的死寂和阴冷。   得回去了,蓝田长长地叹息一声。再次凝望了一遍大野,偶尔一声鸡鸣穿过炊烟,详和的群山更显得寂寞。   书,终未能送到慕容春手上,深冬的香野愈加清冷。   春节过后,蓝茂林和村里第六组的一个姑娘订了婚。姑娘姓聂,叫聂慧娟,两家都是相识很多年的熟人了,相互都了解,虽然聂家情况比蓝家好些,但聂家人认为蓝家大人老实可靠,虽然蓝茂林书读得不多,但在农村,能简简单单算些帐就可以了。   本来,依照大小,得先蓝子杰蓝博兴结婚后才能解决蓝茂林的个人问题,但蓝子杰在部队,至于蓝博兴,他一个心思要跳出农门,跳出农门了再来解决个人问题,自然更有条件挑选。   蓝博兴当上组长后,在三山村的名气逐渐大了起了,特别是他和村支书秦志元一起解决一起村里的纠纷后,秦志元挺看重他的能力,因为秦志元已经年老,即将退休,他要蓝博兴写入党申请书,要介绍他入党,把他当作了三山村村干部的后备力量。   解决那起纠纷其实并没多大事,是一个院子的两家人争小鸡。争小鸡的是一组的吴家屋场,秦志元住在六组,他去一组解决纠纷时要从香野路过,就顺便来叫蓝博兴。一来叫蓝博兴一起长些见识,二来他感觉这件事虽然只是几只小鸡,却不好解决。   发生争议的是吴家屋场的吴天豪和吴天晴,两家本是同一个祖先下来的,关系却挺僵,特别是两家的女人,经常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吵架。吴天豪的女人叫秦伍珍,家境好些,自然平时要强势些。吴天晴的女人叫罗玉梅,平时虽然吵架时不输秦伍珍,但她并不惹事,这次为小鸡扯皮,是因为她家和秦伍珍家同时在一家各买了些小鸡,今天早上时,罗玉梅把小鸡放出来后不久,唤鸡喂食,可一只小鸡都没有了,她到院子一看,发现秦伍珍把她家的小鸡用竹框框在了地上。   罗玉梅仔细观察了一会,发现自家的也给框在了竹框里,就找秦伍珍论理。秦伍珍自然不认账,说小鸡全部是她家的,两个大吵一架后,问题依然得不到解决,罗玉梅就去找村支书秦志元了。   小鸡是在一家捉的,大小和样子差不多,真的不好解决呢!秦志元感觉有些犯难,所以过来时就在松香林喊蓝博兴跟他一起去。   路上时,两人自然要商量,秦志元真的挺为难,认为这事还真解决不了,除非罗玉梅能说出她家小鸡的特殊记号。   “秦支书,是有些难的,平时没注意,罗玉梅肯定说不出她家小鸡的特殊记号的!”   “看来,去后只能劝劝!化解化解,特别是不能让她们为这点事打架!”   “嗯,去后再看看吧!或许能找到解决法子的!”   “难啊,蓝博兴,那些小鸡都是一窝孵化出来的!”   “秦支书见多识广,肯定解决得了这问题的,我跟你学!”   秦志元听蓝博兴吹捧自己,有些高兴,但也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去到后,了解情况后,秦志元背下来和蓝博兴商量,根据平时的人品习惯,他断定罗玉梅不会说假话,因为秦伍珍一直以来就有占小便宜的习性,全村好多人都知道。   两家相隔就十多米,低头不见抬头见,可平日里就是有些水火不相容。此时,秦伍仍门前的大竹框下,框住的十多只小鸡,正叽叽喳喳叫着。   “捉回来后,她家的小鸡一直也是散放的,但今天早上,突然用竹框框了起来,我家的五只小鸡也就不见了,秦支书蓝组长你俩说,我咋个不怀疑?”   “罗玉梅,你别说冤枉话,小鸡是一样的,你只要说出你家的小鸡有啥子记号就证明这里面有你家的小鸡,不能说出记号你就别乱说,我家咋个说都比你家要好,我会贪你家这么几只小鸡?你真是乱叫舌头!我家小鸡平时是散放的,但到处乱吃东西,我今天想用竹框框起来喂,难道不行?要经过你许可?”   “可是,你把小鸡一框起来,我家的小鸡就不见了啊!我难道不该怀疑?”   两家说的都是实情啊!但罗玉梅说不完小鸡的记号能怎来解决这问题呢?秦志元望着竹框下的小鸡,还真一筹莫展。   “先把竹框打开吧!打开看看!罗玉梅,你说你家是五只对吧?”蓝博兴问。   “嗯,是的,蓝组长,我家捉的五只!”   秦伍珍没答话,但她把竹框提开了,里面的小鸡一哄而散,但片刻后,小鸡们逐渐分成了两个群伙,其中十来只一群,另外五只一群。看到这个情况,蓝博兴立即明白,罗玉梅没有问假话。   “这五只就是我家的!”罗不梅肯定地说。   “你凭什么说是你家的?你有啥记号说出来呀!”   “这五只小鸡一下分不清楚,打死它们算了,都不要!”蓝博兴说。   “好!打死算了!我也不要了!”秦伍珍慷慨地说。   “凭什么打死?是我家的小鸡呢,凭什么打死?”罗玉梅马上反驳。   蓝博兴点了点头,心里更明白了一些这五只小鸡到底是谁家里的。   “我有办法分清这小鸡到底是谁家的了!”蓝博兴笑了笑说,“你两个各抓点东西,同时唤小鸡吃食!秦伍珍在你家门口,罗玉梅在她家门口,是谁家的小鸡它自会回去谁家吃食,因为这是小鸡的生活习性!”   秦伍春和罗玉梅依照吩咐各抓了些小米在自家门口唤小鸡吃食。那五只小鸡开始没动,并在秦伍珍家门口这群小鸡吃食的外围转了转,但片刻后立即跑去了罗玉梅家门口,欢快地啄起碎米来。   “那五只是我家的呢!”秦伍珍大声喊。   秦支书笑了笑,蓝博兴也笑了笑,没有回话。罗玉梅见小鸡已跑了回去,也不说话。   秦伍珍喊一声后,进屋去了,再也不出来。她不出来,就表示接受了这个结果。   “蓝博兴,到底书读得多,有知识啊!今天这样的事,我肯定想不出这办法来解决的!”回来的路上,秦支书对蓝博兴说。   蓝博兴笑了笑,便叫了秦支书到他家吃午饭,一场酒喝下来后,秦支书便下定了决心支持蓝博兴入党,明年改选时当村长,然后接手村支书! 第五十章 成长文学社 - 空巢香野 - 鱼洱   时间一转眼,一年一度的五四青年节又到了,大坝区团委举办了一场演讲比赛,蓝田参加了,但并没获得什么名次。在全镇五十名选手中,蓝田的成绩在中间位置,当然,收获是有的,本身能力得到了锻练,视野也得到了开阔,还有,就是认识了青年作家刘贵东。   蓝田在学校时,曾多次在县教育报和地区日报读到过刘贵东的诗和散文,特别喜欢他发表在地区日报的那首诗《山涧溪流》,诗风清灵,语言秀美。蓝田和刘贵东交谈后,刘贵东对蓝田的处境十分同情,说了许多鼓励的话,并留了地址,说只要能帮到的将尽力而为。   从大坝回来,经过虹关高中时,蓝田突然想到,应该成立一个文学社!把爱好文学的朋友网络进来,相互学习,共同成长,当然,尽可能地让慕容春也加入,只要她肯加入,就还有一丝希望!想到这里时,蓝田兴奋起来,心想,如果能把刘贵东拉进来,门面就大了,因为刘贵东是地区青年作家协会主席。   蓝田把这一想法写信告诉了刘贵东,寻求他的帮助和指导。刘贵东很快就回了信,很热情也很真诚,还一同寄来了几首诗,这无疑给了蓝田巨大的支持!   蓝田接下来找到罗兵、胡玉荣、邓春、刘兴梅等,他把想法说了出来,他们都很支持,同意加入不说,还各自介绍了几个,刚成立时,文学社就有近二十人。   文学社成立大会是在一个星期六召开的,在一个老师的寝室,除慕容春外,都来了。   “慕容春呢?”蓝田轻声问罗兵。   “应该要来了,我来时通知过她。”罗兵说完,把寝室门打开,往外看了看,“她来了。”   慕容春确实来了,蓝田从窗口望出去,她正从对面的操场走了过来。   然而,就在慕容春快要到门口时,邓春站了起来,“砰”地一声,十分用力地一脚把门踹上了。透过窗口,蓝田看到,慕容春快速转身而去。蓝田好生失望,很想责备邓春几句,但想一想,忍了。   蓝田打开门,想叫住慕容春,但邓春说,“蓝田,算了吧,你叫她她也不会再来了!”   唉!真不知,这邓春和慕容春之间又怎么啦?   经过会议讨论,文学社取名为“成长文学社”。蓝田任社长,胡玉荣任副社长;罗兵、邓春负责组稿,每月出一期油印的《成长月报》。   组稿、审稿、刻腊版,蓝田花了一个星期时间,在接下来星期六的上午,他把腊版拿去虹关小学,找到副校长汪大海,请他印三十分。每份收一毛钱。   “你们自己成立的文学社?”汪校长边印边问。   “是的。”   “有志气!这腊版是你刻的吗?”   “嗯。”   “刻得不错!”   “是吗?汪校长,您过奖了吧?”   “真的!蓝田,全校的考试试卷都是我油印,我还能不知道?有相当部份的老师没你刻得好!难得哟!哦,我还要看看你写的文章啷个样?”汪校长一印完,便拿起一份粗览了一遍。“写得不错嘛!还把刘贵东都拉了进来,挺不错的!”   见汪校长赏识,蓝田便留了一份给他。   当蓝田拿着《成长月报》赶到高中时,下课的钟声已经响起,走进校门,迎头碰上了金海成,蓝田本不愿和他招呼,但不打招呼似乎又说不过去,便喊了一声,“金老师,您好!”   “嗯。”金老师懒洋洋地,看都不看蓝田,错过身时,他突然冒出一句,“游手好闲一个!”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蓝田感到受了侮辱,立即脱口回敬了一句。   油印的《成长月报》在同学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同学们争相传阅。第一期有八个同学的作品刊发,其余的文学社成员跃跃欲拭,另外,又有一批同学申请加入。在他们的要求下,《成长月报》改成了《成长周报》,相继出了几期,在同学中的影响愈加扩大。   有了文学社这一平台,相互的消息也灵通了好多,通过文友们,蓝田得知北京正举办全国首届中学生作文大奖赛。于是写了一篇小说,题目叫《神秘情素》。   还有一个星期,学校就要放暑假了,蓝田原本准备去学校取稿,办完这个学期的最后一期《成长周报》。但邓春送来了。因为放暑假,下一期要等到九月一号后再办。    邓春送来时,是在中午,她在学校吃完午饭就来了。蓝田把她带进自己的房间后,问了一下邓春的情况,邓春很健谈,对文学社也有很好的建议,并且,她表现出来的写作能力是蓝田以前并不知道的。   邓春原本打算赶回去上下午的课,却不想下起了暴雨,几阵风一吹,竟有了少许凉意,邓春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周秀梅十分细心,急忙找来一件衣服给邓春披上。既然下了雨,邓春的心也静了下来,他俩畅谈文学、事业和理想,再谈条件与环境,邓春除了对蓝田有一份佩服外,还给了他许多鼓励。本来,邓春是慕容春的表姐,蓝田对她有一份亲近,但蓝田知道她和慕容春之间有事,因而,两人都小心翼翼,没有提及慕容春。   邓春对蓝田的确是佩服的,在毕业时,她送给蓝田的友谊卡上是这样写的,   “蓝田,我佩服你表现出来的坚强性格以及才华魅力!你五四那富有正气的话语时时在我耳边回响,并催我奋发向上!我总在心中默默为你祝福,祝福你事业成功!也默默地为你祈祷,祈祷你少些磨难!……”   说实话,蓝田对邓春很感谢,常常读邓春送的这张友谊卡,去感受其间的友情与支持,寻找人生奋斗的力量!   “邓春是个不错的女孩子!正值,富有个性,作为一个女孩子,敢恨敢爱,很难得!”罗兵多次这样称赞过邓春。   黄昏了,两人依然谈兴未尽,但邓春得回去了,蓝田送了她一程,在美丽的夕阳下,在雨后那道美丽的彩虹里,正走着,邓春突然脚下一滑,身子一歪,眼看就要摔倒,蓝田眼疾手快,伸手抱住了她。   邓春倒在蓝田的怀里,她没有挣脱,静静地,只在脸庞上呈现一丝少女的羞涩,她原本漂亮的脸庞更显娇美!蓝田好想好想吻向她,可又不敢,并在一刹那,慕容春的面容浮在眼前,蓝田一惊,急忙把邓春扶了起来。   “路滑,要小心些!”   “嗯!”邓春站稳后,见自己已到了香野小河边了,便对蓝田说,“不用送了!你回去吧!”   “好吧!”蓝田点了点头。   “再见!”邓春的手挥了挥。尔后,她的身影便一直抵在蓝田的眼中,直到翻过山峦的拐角处。   学校就放假了,蓝田把《成长周报》印好后,送到学校。当蓝田离去时,在学校大门,意外地看到慕容春站在黄葛树下,显然,她是特意在等。   “慕容春,真的不加入文学社吗?”不待慕容春开口,蓝田急切地问她,声音里充满了失望和伤感。   慕容春没有立即回答蓝田,她冷漠的神色里没有任何表情。过了片刻后,她抬起头来,对着蓝田重重地点了点头,点头后又说,“蓝田,我明白的!――但是,已不可能!”慕容春低下头,她的声音很低,接着她又抬起头来,从手里拿着的书里翻出一张友谊卡,“蓝田,这是张友谊卡,我送给你的……”慕容春说到这里,没能再往下说,她的眼眶溢出晶莹的泪珠来。   怅然地接过友谊卡,目送慕容春转身离去的背影,一切都结束了,校园再次显得如此地寂寞和空虚!蓝田回过身来,实在不忍再看校园,那曾经拥有的和失去的,都揪得心灵生痛!他毫无目的地走到河滩,打开友谊卡,上面只有慕容春摘抄的一首诗:悄悄地/我走了/正如我悄悄地来/既然相见没什么欢乐/分别又何必哀/孤星伴月/确实倍感清冷/但明天的太阳会给你宽厚的爱……   “孤星伴月,确实倍感清冷。”蓝田反复叨念着这两句,心灵似乎在被撕扯,一份难奈,一份难忍……   他独坐昏暗的油灯下,写下了和慕容春初恋的散文《初恋的甜蜜和苦涩》。 第五十一章 风牛老医生 - 空巢香野 - 鱼洱   蓝博兴有意向当村官,人生有目标,蓝湘华周秀梅自然不怎么担心他,倒是蓝田,他们不得不多作些考虑,难道真的让他在农村呆一辈子不成?修地球可不好玩啊,整天背着太阳过河,日晒雨淋风吹,劳作一年还得要风调雨顺,要不然就有可能饿肚子。   两口子商量来商量去,决定叫蓝田去学医。至于师傅,他们准备请黄百河的师傅。黄百河虽然不行,学几年医后看不了啥病,后来沦落到买风水书看准备转行,却又生出了那么大事端,几个孩子没了。   当然,黄百河虽然不行,但他师傅却是个很有医术的医生。他师傅就是收了黄百河这个浑蛋后不再收徒弟了,他说这样的徒弟会坏了他名声的。   黄百河的师傅叫孙百文,在犀牛山背后,村子就叫犀牛村。犀牛村属于远峰乡,但离虹关近,除了办理政府一类的东西外,平时都是以虹关为主,譬如赶场啊买东买西啥的。黄百河虽然说过不再收徒弟,但蓝湘华和他有些交情,想必求他他会肯的,再说蓝田这娃的智商,肯定比黄百河好。   蓝湘华两口子商量后,便问蓝田是不是愿意。蓝田想了想,读书考大学无望,能学个医生其实也挺好,如果把医学好了,在农村给别人看点感冒啥的赚些小钱,一辈子下来,衣食倒也无忧,再则,孙百文可是个挺有故事的人,蓝田爱好文学,自然对有故事的人很向往,于是,他就答应下来。但他答应后,也有些担心,去学医毕竟要缴师傅费的,不要一千也要八百,哪来这么多钱呢?想到这点后,蓝田自然要问了。   “学医的钱你就别担心了,你姑姑家有钱,沈小娴家也有钱,千儿八百的都能借!”蓝湘华说。   对于蓝田学医,蓝博兴蓝茂林也挺支持,香野这么多人,三山村这么多人,没一个象样点的医生,如果学好了,一辈子衣食无忧,肯定是条不错的路。   “孙百文那家伙挺好玩的!”蓝博兴说,说后笑了起来。   “是啥子挺好玩?”蓝田答应去学医,自然要挖根刨底了。   “我有一个同学是犀牛村的,和孙百文挨的不远,他给我讲过孙百文,说他年轻时去大坝区收购门市卖狗鞭,他讲出来时,可笑死了我们!”   “卖狗鞭?卖狗鞭有啥好笑的?”蓝田忍不住问。   蓝博兴笑了笑,便讲开了,他说:   孙百文这个人挺聪明的,小时候很有些捣蛋,三四十岁时,去大坝区收购门市卖狗鞭,因为狗鞭能入药,那时收购门市收不说,价格也高,依照大小,一到两块钱一条,孙百文在家里收时,每条一元,收的多后,就拿去卖,想赚些差价。   那时大坝区收购门市本是两男一女三个营业员,那次孙百文去时就那个女的在,他一进去就用土话喊,“喂,收狗鸡儿不?”恰那时有几个顾客正卖其它东西,都笑了起来,他们一笑,女营业员就不好意思起来,想笑,但强忍了,摇了摇头,表示不收。   孙百文一听说不收,就气鼓鼓地往外走,边走边说,“日麻怪事,昨天我都看到有人来卖狗鸡儿的,今天就不收了!”此时正好有一个老人到了门口,听孙百文吵,又看了看女营业员,知道她难为情,就拉住了孙百文,说,“你问她收不收狗膻精噻,狗鸡儿――日麻一个女的啷个来收嘛!”   孙百文一听,心里更来气,但他忍着没发,转身回去,问,“收狗膻精不?”女营业员不答,手伸了过来,接过他手上的东西。女营业员打开报纸,依照大小分开,小的一元,大的两块,数完后,付钱后, 孙百文就嚷嚷开了,“日麻狗膻精狗膻精,还不是狗鸡儿,管你啷个叫,都是狗鸡儿嘛!”   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连女营业员也没忍住!   “这孙百文还真的挺好玩啊!”听完哥哥讲罢孙百文的故事,蓝田从心里喜欢起他这个人来。   “其实,孙百文除了这故事,我那同学讲,他小时候就十分聪明,那时,是民国时期,他们村里的地主都遭过他的整的!”见弟弟说孙百文好玩,蓝博兴又说开了,当然,他也有他的目的,如果先让蓝田喜欢上这个师傅,对他去学医来说,就会用心很多,因为在学校读书时,心里就有这样的作用,喜欢哪个老师就会认真学哪个老师的课。   想到这点,蓝博兴笑了笑,又讲开了:   孙百文那时读刚读完高小,但他的国文水平相当不错,再就是孙百文的毛笔字,在犀牛村一带很有名气,比我们的外公不会差。孙百文的毛笔字写的好,是受他爷爷孙兴华的影响,孙兴华曾经当过私塾先生的。   有一次,那时犀牛村的地主李承宗,也就是我们香野李承帽的哥哥,他家新建了房子,新居落成时,要庆贺前时,叫了孙兴华去帮忙写副对联。孙兴华很不喜欢李承宗,可又不想得罪他,只得去。   去到后,摊开纸,孙兴华想了想,毛笔一挥,一副大气的上联就写了出来:春风发动农夫笔,笔下生花,花能结果,果然发财,财发万金,金玉满堂,堂前娇子,子中有贤,贤者乐亦此乎!   孙兴华写完上联,甚是满意,停下观看,正看时孙百文窜了出来,窜到他爷爷身边悄声说,“爷爷,快回家,奶奶不行了,嘴里叨念着你要见你!”孙兴华一听,啥都不说,立即往家赶。   李承宗不明就里,想阻止又不好意思,只说,“对――对联还没――还没――没写完呢!”   “李爷爷,莫急,有我呢!”孙百文赶紧站过去,提笔写下联。他思考了一下,挥笔泼墨,写道:随机应变信如神,神圣无疆,疆能巩固――写到这儿时,孙百文停了下来。等李承宗来看,李承宗一看,觉得字跟他爷爷差不多,立即赞赏,接着又看了看孙百文下联的开始部分确也对得工整,对得好,相当满意,恰此时他卧病在床的老父亲喊他有事,他就吩咐孙百文写好就成。   李承宗离开后,孙百文立即写完下联:固不消说,说你个屁,屁的个钱,钱只一个,个子又小,小人穷斯烂也。   写好后,他又写好横联:金辉碧阁。   孙百文写好后,李承宗因为有事走不开,没来看,就叫帮孙百文和他一个堂叔把对联贴上。李承宗的堂叔是个文盲,不识字,就这样,这副对联贴在了李承宗刚刚落成的新居上。对联贴好后,村里人就陆陆陆续续来贺喜了。李承宗要招乎客人根本没时间看对联,当识字的人看对联后忍不住笑他还以为写得好呢!   直到三天后,有讨好的人告诉李承宗后他才知道,气得半死,可这又不能怪大人,去找孙家说理吧,孙百文还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咋能跟他一般见识呢?怪只能怪自己不看,让人家钻了空子。 第五十二章 整人的巧妙法子 - 空巢香野 - 鱼洱   十二三岁的娃,在地主新居落成时写副对联骂了他,凡是给李承宗剥削过的都拍手称赞,这事儿让孙百文在村子里一下就火了起来,除了叹服他的毛笔字好外,就是佩服他用对联羞辱李承宗的智商。   孙百文写对联的事儿让他爸爸孙中明知道了,当爸的当然有些怕得罪李承宗,有一天,当着李承宗的面打了孙百文一顿。孙百文当然觉得委屈,心中这笔帐自然又记到了李承宗身上。李承宗的儿子叫李光得,个子矮小,却如孙百文对联里写的一样。李光得的老婆叫刘昌秀,依照辈份,孙百文得叫她刘婶。她四十来岁,有几分姿色,孙百文本不反感她,但她不准她幺女儿和孙百文一起玩很令孙百文恼火。   本来,孙百文并不喜欢她幺女,是她幺女喜欢孙百文,可刘婶偏偏要说孙百文喜欢她幺女。这咋能不叫人恼火呢!既然恼火,就想办法整罢!   有一天清晨,孙百文在屋旁边的山林里读书,忽然刘婶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一竹篮子鸡蛋,可能有四五十个吧,看她的情形,肯定是去虹关赶集。   “刘婶,你鸡蛋卖不卖?”待刘昌秀走到那块峭壁的石板坡时,孙百文突然问。   “是啊!咋,你要买?”   “是啊,我买!”孙百文说罢晃了晃手里的钱,孙中山的头像晃了晃。   “我这鸡蛋大,比虹关要卖得贵点哦,你要买?”   “买吧,我好难得跑啊!”   “哦――你家大人叫你去买鸡蛋的?”   “是啊!婶,数数吧!看有好多个?”   “这光石板的怎么数啊?”   “嘿嘿,刘婶,这不是很简单么,你这般坐着,伸一条腿挡住,不就可以数了吗?”孙百文说罢在石板上坐了下来,伸腿做了个示范。   刘婶一看,这法子倒行,就坐在斜斜的石板上,伸了一条腿把鸡蛋从竹篮里拿出来放在拦着的腿上,她数几个后还直夸赞孙百文聪明。   “刘婶,你数,我去拿个布袋来装!”   “去拿吧!婶不会多数的,放心!”   “嗯!我当然相信婶子的!”孙百文应一声后,一脸坏笑,跑了回去,他一回家,就叫了自家的狗,指了指石板坡,狠狠打了狗一巴掌。   狗有些疼,晓得主人十分需要它咬谁,赶紧凶猛地扑向石板坡,扑向刘昌秀。   “妈耶!我的妈呀!――孙百文,狗,你家的狗――”刘昌秀急得大叫。   孙百文听到刘昌秀的叫喊声,忍不住笑,赶紧装模作样骂狗,因为骂的方式跟平时叫停不一样,所以狗只一个劲地扑上去。   “妈呀我的妈耶!”刘昌秀终是顾不了,起身来跑,她一起身,腿拦住的鸡蛋就像冰雹一样往下滚,破的破坏的坏滚的滚,那阵势立即吓退了狗。   “刘婶啊,你怕啥啊,我家的狗只是叫得凶,从来不咬人的,这么多年来,你听说过我家的狗咬人的么?”   “你个死娃儿,莫不是成心整我?肯定是的,你到集镇买鸡蛋咋个不带布袋,你这不是成心整我么?你个死娃儿!看我不告诉你爸爸打死你!”   “刘婶啊,我是要买鸡蛋的啊,只是太早还没出发,碰到你卖鸡蛋,突然间想起就跟你买,我真的是回家拿布袋的,婶啊,你想想,狗看到人了肯定咬,我家的狗你晓得的,只是咬不下口你怕啥子啊!”   “哎哎,不和你说了,个死娃儿!看有机会了老子收拾你!”刘昌秀骂罢爬完了石板坡,爬完后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想,这小子就算是成心整人,办法也妙啊!   下午,刘昌秀从虹关镇回来时碰上了孙中明,原本不想告状的刘昌秀想起泡汤的几十个鸡蛋时,心里当然疼,于是,就告了状。   晚上吃饭时,孙中明一把揪住儿子,问他刘昌秀的事,因为家里并没吩咐孙百文去买鸡蛋,自然知道是孙百文故意整刘昌秀的。   眼看儿子要挨打,孙百文的妈妈自然心疼,赶紧说,“是要买鸡蛋,我拿钱给他了,叫他买点准备回娘家看看,妈妈这几天在生病!”   “买鸡蛋你也不能把人家拦在石板坡上来数鸡蛋啊!还把狗怂了出去!”   “啥子石板坡啥子狗啊?――孙中明你给我说清楚点!”孙中明话音刚落下时,孙百文的奶奶心疼孙子,赶紧出来拉住了儿子,要儿子把事情说清楚。   孙中明见母亲发话了,只得照刘昌秀告诉的原原来本说了出来。他话音刚落,一家人都笑了起来,连平时很严肃很少笑的孙兴华都笑了起来。笑后,孙百文的妈妈立马数落儿子:“狗要出去咬谁谁一下管得住啊!它说个咬人跑起来那么快;再说她说是孙百文怂狗去的你就信?孙百文才十二三岁,刘昌秀可是四十岁的人了,她的智商难道没一个小孩的强?孙百文能整到她?就是那次写对联后他们家成心找岔!孙中明,不是当娘的说你,不要动不动就只打自己的娃儿,要问个青红皂白!那家子人坏!特别是她公公,那个死地主!仗着有钱有势,剥削村民,要不是你爸爸教过师学,家境不错,有几块薄田贫地,肯定同样受他家欺负!”   孙中明给母亲一番数落,只得狠狠瞪了一眼儿子,赶紧放了。   孙百文虽然给爸爸放了没挨打,但心里着实不舒服,继续恨着刘昌秀,决定还要想办法整整她家!   李承宗的老屋和新屋有些距离,虽然建了新房,但老屋还没拆,他还想留在那,因为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儿子给准备了一套。   孙百文去李承宗老屋溜达几圈后,看到条石围成的漂亮猪圈后,心里一喜,计上心来。   他去别的村子里给钱找了一个青年,十七八岁,差不多成年了,他把他带来悄悄熟悉情况后,就叫那人去其它村子请五六个石匠来,叫那些石匠把猪圈拆了,然后把条石修光些,如果太大就从中间破开。当然,干活到了中午时就去李承宗家里吃饭……   石匠见来请自己的人差不多成年了,加上有个石匠对李地主家晓得些情况,知道他有两儿一女,以为这娃儿是他幺儿,因为现在正值暑假,放学在家,所以没加怀疑。再说啦,这些石匠从来没碰到过这样的情况,哪有怀疑啊!   五六个石匠立即拆猪圈,只小半天功夫,整个猪圈就给拆下来了。抽烟休息时,几个石匠还十分庆幸,有晓得情况的还说李承宗这地主虽然剥削,这次却不错,工钱开得够高不说,中午还管饭。   中午时,几个石匠匆匆赶去李承宗家吃饭。去到时,李承宗家正在吃饭,忽见来了五六个石匠自然吃惊,几个石匠呢,见李承宗家独自吃饭并没安排他们的饭也很吃惊。   说明情况之后,李承宗立即知道有人在整他家,便赶紧追问是谁请石匠来的。他们告诉李承宗是一个青年小伙子,岁数跟李承宗的幺儿差不多,高矮也差不多。   是谁呢?李承宗把村里和他幺儿李光赢差不多的青年小伙一一筛选,总找不出这个人来。再说,这至少得仇有些大吧,一点点小仇谁费这功夫来整人啊!开始时,他们也想到过孙家,但总说不上,对不上扣,这么多年来,孙兴华并不像和李承宗有仇的人,除了那次写对联再就是儿媳的鸡蛋事件,但都是孙百文犯的,孙百文毕竟是个小孩,犯这样大的事肯定不敢,再说,石匠所说的人显然不是孙百文   到底是谁啊?李承宗真不甘心,真想把石匠带到村里挨家挨户看看,揪出这个王八蛋,只是,那样一闹,谁都晓得这事儿了!这个村子有史以来从没出过这样的事儿,丢脸啊!李承宗想到这时,赶紧吩咐老婆和儿媳煮饭,请石匠吃一顿,不再追究。   至于这帮石匠,心里又气又纳闷,为别人想的这个法子来整李承宗忍俊不禁。 第五十三章 怪招治好新婚后搞虚脱了的病 - 空巢香野 - 鱼洱   “这孙百文真的好玩!”听完故事,蓝田笑了起来,心里更愿意跟这个人去学医了。   “其实,孙百文这人品德并不怎么好,但他医术还是不错的!”蓝博兴讲述孙百文的故事后,蓝湘华跟着说。蓝田本想插嘴问孙百文为什么品德不怎么好,但蓝湘华没给他机会他继续说道:   “孙百文整李承宗家,找人拆猪圈,后来还是给李家知道了,自然,两家结了怨恨,直到后来孙百文学了医,救了李光得的儿子李耀祖后,两家的关系才和好起来。孙百文也是那次救李耀祖出的名!”   “爸爸,李耀祖得的啥子病啊?”   “啥子病不清楚,情况是这样子的――”蓝湘华喝了口茶后,便讲了那件事。   原来,李耀祖结婚后没多久,得了个虚肿病,得病后到处求医,从虹关到秦阳最后到到巴山省城,但都未能治好。李承宗虽然是地主,但孙子得病后花费不小,花光了李家所有的积蓄,还卖了大部分的田地,也找李承帽借了些,最后还是没治好李耀祖的病,只得抬回家里等死。   有一天下午,李耀祖就要死了,他奶奶心痛孙子,不忍心眼睁睁看着孙子死去,就跑到孙家求孙百文去看看。   李耀祖结婚时是在深秋,因为天冷,他结婚后家里一直烧着火炉取暖,孙百文去时,火炉仍旧燃的很旺,他嗅到了很强烈的油漆味。   孙百文查探了一下李耀祖的病情,摸了会脉跳后说,“应该有得医治的,只是怕你们不会依照我的医治方法!”   “看孙医生你说的――既然能医治,我们咋不照你吩咐的办呢?”李承宗毕恭毕敬地说。   “是啊,我们咋会不听孙医生的呢!”李光得也说。   “行!好吧!”孙百文说罢走出屋来,吩咐李家人找出干柴来堆放在屋外院子旁的空地上烧燃烘烤,等泥巴烧热后,他又叫人挖坑。坑挖好后,孙百文叫人把李耀祖抬出来,脱去他身上的棉衣,只穿了睡衣睡裤。   李耀祖给抬到坑里后,已经奄奄一息了,但孙百文不管,命人埯土,把刚才烧热的那些泥土盖回去,只让李耀祖露了个头在外。   李耀祖闭着眼睛,仿佛都没气了,李承宗咬了咬牙,以为孙百文是用这样的法子来整死他孙子,那样的话,今天定叫你有来无回!   孙百文看到了李承宗的愤怒,心里不经意地笑了笑,他用手张开李耀祖的眼睛皮看了看,见还有生命,就放下心来,说,“老爷子,家里可有酒有下酒菜?”   “有!有!”李承宗见孙百文问,虽然不解,虽然心里恨极了,却又不得不连连说有。   “拿张小桌出来,我们慢慢喝酒吧!”   “好!好!”李承宗马上命令他老婆和儿媳。   酒菜端出来后,李承宗满腹狐疑,但只得硬着心肠看着儿子陪孙百文喝酒。   两人喝了很长时间,李耀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可真把李承宗那个煎熬啊!他满头大汗,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坐呢定不下心,不坐呢可又怕得罪了孙百文。   就在李承宗像上刀山下油锅的时候,李耀祖突然睁开了眼睛,恢复了生命的迹象。   “他活了过来,孙医生……”见儿子睁开了眼睛,李光得在他儿子面前说,说后,转过眼睛来望着孙百文,询问他。   孙百文不慌不忙,端起酒杯,要李承宗喝酒。   李承宗见孙百文不给任何语言只喝酒,心里虽然像他所有家人一样疑惑重重,但李耀祖已醒来,敌意已消,担心也减轻了好多,就定心坐下来陪孙百文好好喝酒。   又喝了会儿酒,李耀祖已经满头大汗,孙百文见他出汗水了,就叫把他挖出来,用棉被裹了抬回床上去,但不能抬回他自己的房间!   李耀祖给抬回床上后,虽然身子很虚弱,但病却仿佛间消失了一样。   “不能给好的他吃,喂些小米粥吧!待他身体好些后再慢慢加点鸡汤啥的!”孙百文吩咐后继续和李承宗喝酒。   见孙百文救活了李耀祖,李家立即杀鸡宰羊,慢慢地陪着孙百文喝酒。喝得差不多了后,孙百文才说:“耀祖新婚房事过多,身体虚,你们室内又烧着炉火,那些家具油漆还没干,中了漆毒,我先前看过他捡回来的那些药,里面大都是补药。这怎么行呢?身体内有毒,应该要清除,用药进补就等于把毒关在体内不让出来,这样子,人不是只有死路一条?现在好了,他身体里的毒经过那场大汗已排的差不多了,暂时也别再睡那新房了,以免漆毒再入体内!”   后来,没几天,李耀祖身体就好了起来,就是从那之后,两家关系也好了起来。   李家也因为李耀祖的那场病,卖了不少土地,所以在不久后的解放时未被打成地主,因祸得了福。 第五十四章 蓝田学医 - 空巢香野 - 鱼洱   “孙百文这么厉害啊!巴山省城的医生治不好的病他都能医治,而且手段这般奇怪,真牛人啊!”知道孙百文医治李耀祖的经过后,大家忍不住称奇起来。   大家虽然称奇,但蓝田沉默着没有出声,因为这个医治手法前人曾经用过,蓝田曾在一本课外书上看到过,清代名医马玫曾用这个法子救过一个富翁的儿子,并且那富翁的儿子也是新婚后搞的事儿多,把身体整虚了,并且中了漆毒。当然,即使是孙百文捡的马玫的手法,但也证明他是个不错的医生,至少知道甚广,临床经验丰富。   “他医术当然不错,我们香野去找他看病的人不少,这黄百河,跟他学得这样糟糕,的确是丢了他的脸啊!”蓝湘华在大家称赞后接着说。   “行,把蓝田带去吧,只不晓得他收不收蓝田,他说过不收徒弟了的!”周秀梅说了她的担心。   “应该会收,他都五六十岁了,得收一个关门弟子吧!再说,我和他熟,也还有点交情的!”   “哪…你把蓝田带去看看吧!他能教最好,只要学好了医后半辈子衣食无忧,还不怕世道变化!”周秀梅紧接说,说后她就去外面干活了。   蓝田跟着父亲去到犀牛村,去到孙百文家时,孙百文开始没答应,他坚持称不收徒弟了。他虽然不收徒弟了,但和蓝湘华有些交情,就留了蓝家父子吃午饭。   席间,蓝湘华和孙百文自然要闲聊许多事,聊着聊着,两人就聊到了当年医治李耀祖的事。   “我学医出来,就是那次治好李耀祖后,生意才好起来,找我看病的人才多!”孙百文说罢自然有丝得意,端起酒杯来和蓝田碰杯。和蓝田碰杯时他说,“蓝兄弟真是可怜了,以前身子骨那么好的,现在却酒都不能喝了!”   “孙伯伯,您医治李耀祖那个方法是自创的呢还是借鉴过前人的经验?”碰杯后,蓝田忍不住问。   “咋这样问?”孙百文愣了愣。   蓝田笑了笑,没有立即作答。   孙百文既然聪明,不直接回答问题,蓝田也不傻,他自然也要观察孙百文会怎样回答这个问题了,如果直接说明孙百文是借了马玫的手法,他怕他不高兴。   “你肯定看过这方面的医学记载吧!”果然,孙百文猜测到了这一点。   “看过!”蓝田点了点头。   “你看的是谁用过这手法?”   “马――”蓝田故意慢吞吞。   “马玫!”孙百文抢了过去。   “嗯!”蓝田又赶紧点头。   “想不倒你这小子知道的可不少啊!”   “孙伯伯,您才厉害呢!您那时救李耀祖时那般年轻,就学会了借鉴并灵活运用,能灵活运用知识才是最关键的一环!”蓝田说罢举起酒杯来敬孙百文。   见蓝田能喝酒,孙百文又给蓝田倒了满满一杯。   蓝湘华怕儿子喝醉,把不住关,就说,“蓝田,能不能喝?不能就别逞强!叫孙伯伯让着你!”   “没事!这娃儿喝得酒,我倒喜欢上他了!”孙百文说罢端起杯子来,要蓝田喝,边喝酒两人边聊了许多事。天南海北,天上地下,神仙鬼怪,人间奇事……反正,只要是晓得的,都统统吹出来。   一杯喝完,又倒上一杯时,孙百文说,“蓝田这娃儿我收下了!做我的关门弟子!”   “那就谢谢孙医生了!”蓝湘华一脸高兴。   见孙百文答应收自己,蓝田也兴奋起来,加之酒喝得有些上头了,他说,“孙――孙伯伯,您收下我,我很感激,我不会给您丢脸的!”   “相信你娃娃!”孙百文端起杯子来,又要蓝田喝酒。   吃完饭,蓝田有些醉了,只得去睡觉。反正孙百文已答应收他做徒弟,蓝湘华就把蓝田留在了孙家,独自回去了。   跟孙百文学一段时间后,蓝田终于明白了他爸爸曾说过孙百文品德不怎么好的原因了,原来,这个人好色,并且不是一般的好色!譬如孙百文带蓝田出门给人看病,有时到一些人家里,如果那人家里就一个单身女人,并且是些小病的话,孙百文就会叫蓝田背着药箱到屋外等,有时一等就是半个小时,常还能听到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当然,蓝田在屋外也不光是等,蓝田聪明,知道是守在外面放风,如果碰到有人来时,他就喊,“师傅,走了,你还有多久?”   孙百文在屋内,哪怕还没完事,只要听到蓝田这样一喊,便赶紧闪人。   “蓝田,你娃能干呢!跟师傅好好学,往后,保准你有吃有穿有美事!”   蓝田听后,立即玩笑着说,“师傅,我只跟你学医学知道!”   “哈哈哈――”孙百文听到蓝田这话时,立即大笑起来。   “师傅,您都年近六十了,身体还这般壮,您用过补药没有?”   “用啥补药?――身体在于平日的调养,调养比补品有用得多!”   孙百文有人请看病时,蓝田就跟他出去,没病人时,蓝田得在家里帮忙干些农活,干得最多的是放羊,孙百文家里养了三十多头羊,蓝田把羊赶到山上后,就背孙百文让他背的一些医药书。   在山上放羊,常碰到其他的放羊放牛人,其中有一个老头,叫曹国长,几乎天天在山上,蓝田和他很快就熟悉了,熟悉后,他就讲了不少孙百文的故事。   这老头很不喜欢孙百文,后来蓝田才知道,因为孙百文搞过他的儿媳妇。   老头讲得最多的,倒不是孙百文搞别人家的女人,而是他搞自家嫂嫂和儿媳妇的事。 第五十五章 还是兄弟好啊 - 空巢香野 - 鱼洱   孙百文搞他嫂嫂那时他刚成年,还没成家,就和现在的蓝田一样,男人初熟季节。那时,他的哥哥孙百平已结了婚,并且分了家,他家六间房,兄弟两个,每兄弟各分两间,因为父母还要住两间,父母待孙百文结婚后就会单独另过。他哥分的是两间偏房,偏房连着堂屋,堂屋里边一面的内墙也就是连接偏房的墙没有封顶。那时,他哥是大队的干部,开会呀啥的常常外出。有一次,晚上大队开会,开会前,支部书和孙百平开玩笑,说,“百平啊,你们家堂屋的内墙没有封顶,你不怕孙百文偷腥?孙百文肯定趁你不在家翻墙去找过你老婆廖贵珍!”   村支书本无意,随便说说来开个玩笑,他虽然是开个玩笑,孙百平却留了心,回家来用心一看,嘿!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有问题!内墙的顶端有一两尺墙头光溜溜的,明显是有人翻来翻去的缘故,他翻上衣柜一看,墙的那边角落放着一把竹梯,再仔细一想,每次他去大队开会回去,自己两个娃儿总是在他父母那边睡,这一下,他全明白了。   接下来一个晚上,孙百平说大队要开会,要一两个小时才回来,说罢他就走了。孙百平出屋后在屋后躲藏起来,天刚黑尽时他趁老婆不备回到了自家房屋躲在床下。   没多久,他果然听到老婆又把两个孩子支到爷爷奶奶那边去睡了,她关门后,只片刻,孙百文就从堂屋翻墙过来,他翻过来就问,“嫂子,哥还要多久回来?”   “他说要两个多小时,已走了个把小时了,他说是说两个多小时,常常是还要久些的!”   “嫂子,哥这几天都在家,想死我了!”   “嫂子也想呢!”   “嫂子,你想还是有得搞,哥在家,我想就是硬熬啊,我们这不是有俗语说‘哥哥遭孽有麀客(老婆),我遭孽才是真遭孽,鸡儿硬了用手捏’。”   “你哥,是个怏鸡儿,日不到两分钟就不得行了,常常是让我感觉都没得!”   孙百平在床下,正准备爬出来教训两人时,给他老婆一句话说得心都凉了!原来老婆是自己喂不饱才和弟弟偷情的啊!先看看吧,看看他孙百文能搞多久!   别看两兄弟是一个爹妈的,区别还真大,就说这床上功夫吧,孙百平和老婆时的确也就一两分钟,有时是刚进老婆那里面就出来了。可这孙百文,两人在床上整整半个钟头了还在激烈拼杀。   孙百平见到两人如此本事,哪还有心情爬出来教训两人啊,躲在床下心情灰暗到了极点,都想哭了,死的心都有。   两人在床上日不说,还逗乐,逗乐不说,廖贵珍还要数落他孙百平的不是,她说,“百平只要有你一半本事我就满足了!百文啊,你说你俩是一个妈老汉的,咋你这么凶你哥那么差呢!”   “哥那叫早泄,嫂子,到时我给哥弄些药,泡些酒,长期这样满足不了你,他也会自卑的。再说,我不能长期来帮哥,我结婚了,就没这多精力了!”   ——还是兄弟好啊!躲在床下的孙百平心里发出一声感叹!   两个人在床上翻滚了个把小时,把床下躲着的孙百平羞得无地自容,哪好意思出来抓奸呢,再说啦,即使抓到,又是自己的弟弟,最多打他两耳光,还能怎样?如果老婆当面说自己不行,喂不饱她,不是自找羞辱?   两人终于完事,孙百文怕哥哥回来,赶紧穿上裤子爬上衣柜翻过墙回去了   孙百文走后,廖贵珍开门去外面棚子里倒了些开水兑热后洗了把那儿,水流的多,到处是湿的,她自然怕老公回来摸到了起疑心,再说,湿湿的挟在裆里也不舒服,其实,他老公开会回来后从来没找她来过,因为早泄,孙百平的的确确压力挺重,总怕和老婆做那事儿,每次早早完事,他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   廖贵珍洗好后回到里屋,却发现老公睡在了床上,心里立即惊慌,转眼一想,肯定是自己去洗的时候他回来的。于是问,“百平,啥时候回来的?——刚才?咋我没点感觉你就到床上睡了?”   “今晚没开会!”孙百平不动声色地说。   “没开会你咋这时候才回来?”   “早回来了!”   “早回来了?在哪?”   “在屋里!”   “在屋里?不可能吧!”廖贵珍心里吃了一惊。   “啥不可能!”孙百平说完把脸向了里边,侧着身,继续说,“你哥,是个怏鸡儿,日不到两分钟就不得行了,常常是让我感觉都没得!”   孙百平学完老婆这句话后,他眼泪都流了下来,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百平,你啥都晓得了?”廖贵珍紧挨着孙百平的背,第一次像一只温顺的猫。   “嗯,晓得了。”孙百平十分平静。   “百平,你是不是要和我离婚?你……”廖贵珍心虚起来,哪有见到自己老婆和别人偷情了还有这么平静呢?她心里立即凉了,娃都两个了,再说,这事传开后,自己怎么有脸活啊,爸妈都是要脸面的人。   “离啥婚啊,娃都两个了!”   “可是——你都撞到了,为何不当场……”   “那样,有用吗?闹一番?谁都知道了,一个是老婆,一个是兄弟,家丑啊!”   “百平,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了!”廖贵珍哭了起来,她把丈夫的身子搬平,伏在他胸膛哭了起来。   “我相信你!”孙百平说,说后又说,“明天去大坝找找老中医张大发,他是个很有名望的老中医,找他开几副药吃!”   “嗯,百平,以后,我也要多煮点好的你吃!”   孙百平没再回话,两人的泪脸重到一起时,立即亲吻起来。吻,两口子都很投入,以前时,廖贵珍反正认为老公分把钟就完事,两人间根本没有前戏。今晚,因为愧疚,也因为对老公的感激,她的吻十分深情,吻会儿后,她主动脱了衣服,把奶儿尖喂进丈夫嘴里。孙百平也很投入,细细地吮吸着,用舌头轻轻滑抚着奶儿尖,没多久,廖贵珍的身子就僵硬起来,一阵一阵的酥麻像波浪一样层层叠叠起伏在她身体里。和丈夫好几年没有这种感觉了!她小腹一热,感觉门缝喷了股热液,她紧了紧腿,赶紧拉下裤子,拉掉丈夫的裤子,扶住丈夫那还有点软的家伙儿坐了上去……   虽然还有些软,孙百平却很有感觉,身子往上挺了挺,棍子就直了起来。廖贵珍轻轻扭动,扭动时轻声说,“老公,你要出来时就说,我不动,这样反复是很好的一个锻练方法。”   “嗯!”孙百平应了声。   这一次,两人做做停停,竟把事儿做了五十分钟,孙百平那远去了的信心回了些到身体里。   “明天,把靠墙的衣柜挪开!”完事儿后,廖贵珍躺在丈夫怀里主动说。   “嗯,明早就搬!”   第二天,孙百平搬衣柜时,特意叫了孙百文来帮忙。搬衣柜时,廖贵珍躲去了地里割猪草。   “哥,衣柜放这好好的,咋要搬呢?”   “你嫂子叫搬的,昨晚就说了!百文,你也得结婚了,以前叫你和薄凤早点结婚,你总说不急不急,你早就该急了啊!” 第五十六章 儿媳算计公公 - 空巢香野 - 鱼洱   孙百文听罢哥的话,已然明白哥哥发现了自己和嫂嫂的奸情,对哥哥的不吵不闹立即心生愧疚也顿生敬意,于是马上对他哥说,“哥,听你的,明天我就和她说去!”   第二天时,孙百文就去了薄家,没多久,他就结婚了。结婚后,孙百文因为常给别人看病,偶尔间有点点花边新闻,但不多,直到后来,改革开放后,出门的人多了,留守妇女多了,他的新闻也多了起来。但他最出名的还是和他的大儿媳妇卢小琴。   孙百文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孙莫强,小儿子孙莫胜。孙莫强结婚后没多久,孙百文就打起儿媳妇的主意来了。特别是结婚半年后,大儿媳妇肚子还没反应,孙百文有些急,悄悄把儿子带去县人民医院做了个检查,结果,他儿子精子活力不够,无法生育。   儿子没有生育,这咋成呢?孙百文思前想后,觉得还是自己努力好。他是医生,钱活,就偶尔地拿些小钱给大儿媳妇卢小琴。   卢小琴是明白人,哪不晓得公公的意思呢?只是,卢小琴算是有操守的女人,总是做好防线。   有一天晚上,村头放电影,那些年代,乡村放电影也就是放露天电影,很少能看上一场,所以十分稀奇,有时为能看上一场电影,晚上得走上两三个小时的路,看电影的热情自然高!   就因为看电影稀奇,有电影看后,好多家庭往往是倾巢而出,这就给了一些小偷不少良机,每次放电影,总有几家闹盗贼,次数多了,碰到再放电影,家家户户都要留个人看家。   这一晚,孙百文就留了他大儿媳妇守家,卢小琴本来不肯,但经不住公公二十块零花钱的诱惑,就留了下来。   公公心怀鬼胎,卢小琴哪有不知的呢?她知道公公肯定会中途杀回来,甚至在去的路上就会折回来。因而大家刚出门,她就拿了把柙耙(一种农用工具,象梨耙一样,前端四个齿,再加根三尺左右的木把)放在床上,她原本想把齿朝上的,但怕把公公伤得太很,就把齿朝了下。但齿朝下又无法教训到公公,她想了想,找了个有些椭圆比大碗大些的石头放在床中间,然后盖上被子,被子盖上后,她把石头处的被子弄了弄,弄成女人下面身子处的形状,在朦胧油灯下,根本分不清,就完全是一个人睡在那里。   卢小琴完成这些后,也不吹灯,就跳到了一旁躲藏起来。   果然不出所料,刚躲藏好,孙百文就回来了,他推门,见门只用了一个小凳顶着,心里喜喜的,以为给了钱儿媳,儿媳心通,特意给他留门。孙百文看了看,见儿媳房间亮着灯,心里更喜,但他还是脚步轻轻,因为快,脚落地时,他身子狠狠下沉,也就是猫捉老鼠的那刻神情,他几步就跨到了门边,见儿媳正安逸地睡在床上,心里那个酥麻啊,特别是看了被子中间那儿,女人中间那香喷喷的形状——他立即起了反应,东西把裤子翘成了一根直线。   他不敢肯定儿媳会肯,因为儿媳一直拒绝自己,所以就作了意外的准备——那就是儿媳不肯的话就用强,因而他悄无声息把自己脱了个光光,蹑手蹑脚猫腰两步后,扑了上去,扑上去时还特意把自己那硬梆的家伙往儿媳那儿对得很准很准——   孙百文扑上去时,躲在一旁的卢小琴自是忍不住偷偷笑;孙百文扑到上面时,才知道上了当,那硬梆的石头远比自己那儿硬梆,仿佛折断的感觉变成了钻心的疼痛。   “唉哟——断了断了!哎哟”孙百文哭似的说,手扶着那活儿甩动,软软的,钻心地疼。他扑上去的姿势立即变成躬身跪在那,手肘撑着上半身,把肚腹和那儿腾空起来,腾空后,他继续晃动身子,甩动那儿,以减轻疼痛。这疼痛真的扎实,他把头摁在柙耙头,竟然想哭。   这疼痛当然是非常非常的,命根嘛,梆硬着去顶更硬梆的东西,想想看——这且不说,他原想扑到儿媳嘴上的嘴碰到了梆硬的柙耙头,好在他怕碰痛儿媳,留了力,要不然,牙齿就有可能会当场碰落。   躬着身动了会,孙百文才缓过劲来,他腾出一只手探了探嘴巴,破损了小块皮。皮虽然只破了小块,血也渗出得不多,但嘴唇这儿的皮只要破了一点,很痛。嘴皮虽然痛,但孙百文显然顾不上,他赶紧转过身子,面对油灯这边,好好翻看那活儿,还好,没断。他终松了口气,又恨又恼地站下床来。他的手依然抓握住那儿,抖动着,终认定没事,疼痛也逐渐减轻下来,他才抓了地上的衣裤穿上。   穿好衣裤,他又感到嘴巴处疼痛得厉害些了,他知道,这是先只担心下面,分散了注意力的缘故。孙百文忍着痛,把儿媳床上被子一把掀开,柙耙精神地挺在那,原先那媳妇香喷喷的那儿只是块椭圆石头,忍俊不禁,孙百文立即骂了句:“日你麻B!亏你想得出!”骂完,他抓起石头开了门,狠狠把石头丢出老远,没多久,宁静的夜空里就传来了“轰轰隆隆”的声音,原来孙百文把石头甩到了屋前的那块石板上。   卢小琴在暗中把公公的一切看在眼里,用手盖着嘴巴偷偷笑,待公公去工具房放柙耙时,她闪身出去,安心看电影去了。   晚上放影三部,回来时,夜已很深,孙百文早已睡熟,老婆儿子大声叫他开门,他才醒。门开后,他自是不敢看儿媳的眼睛,只问,“今晚电影好看不?”   “好看!太好看了!”卢小琴抢着回答,看了一眼避着自己目光的公公,忍不住笑,接着说,“电影真的好看,打的打,杀的杀,公公老汉扑柙耙……”   除孙百文和卢小琴外,其余的人都听得云里雾里,特别孙莫强,听了后立即说,“瞎鸡儿说,今晚的电影是有枪战片,有武打片,可哪有公公老汉抻趻柙耙的故事情节呢?”   “哪没有!有一部里有,只你没看到而已!你可能打瞌睡去了吧?”   “三部电影,老子看得清清楚楚,就是没公公老汉抻柙耙嘛!”   “没就没吧,争个锤子!给老子挺瞌睡去!”孙百文没好气,吼了儿子一句,吼罢低着眼睛看了一眼儿媳的裤裆处,看了又想到刚才床上那形状,心里忍不住荡漾了一下,屁股眼儿紧了紧,那家伙也动了动,翘了翘。   还好,家伙儿还能用!孙百文心里轻松下来,手从裤子口袋里伸进去,心瘾瘾地抚摸着玩意儿。   卢小琴明显不愿和自己来,但背下来给钱她用时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这让孙百文心里总是费神,总是想方设法和她亲近,只要家里没人时,他就会说些暧昧的话做些暧昧的动作。 第五十七章 功夫不负有心人 - 空巢香野 - 鱼洱   孙莫强对自己的老汉还是有些了解的,不怎么放心,就提出分家,分家后,他把房子盖到了一边去。当然,离得并不远,就十多丈距离,虽是十多丈距离,但比住在一起机会少多了。   不住在一起,机会自然是少多了,但不住在一起,来了机会就实实在在,并且这机会还可以创造呢!   孙百文就是个会创造机会的人!   孙莫强盖房,钱自然紧张,孙百文背后给钱大儿媳的次数就多了些,钱给得多了,卢小琴心里自然多了感激,心里多了感激,就对公公有时的亲昵动作不表示反对。   人,总是得尺进丈的。   也由于钱比较紧张的缘故,他们的猪圈盖得很简单,特别是上面盖的,横几条木方后,就在上面盖了些草。那时节,一般家庭的猪圈也就是厕所,讲究些的就在猪圈里专门留出地方,不讲究的就是往下面茅坑里扫猪屎的洞。   他们盖猪圈时,留了地方的,就因为留了地方,卢小琴洗澡也是到这里洗。儿媳妇要到这里来洗澡,孙百文自然要从这里入手。   有一天,儿子儿媳去地里干活后,孙百文拿了把锯子,去猪圈把猪睡觉一边的木方锯了一条,当然没立即锯断,但只使上少许力马上就会塌些下来。孙百文完成这些后,心里得意地笑笑,在木方上绑了根绳子,他把绳子从隐蔽处伸出墙外,也就是说,他在外面一位这绳,里面的木方就会断,就会塌陷一些。里面塌陷一些,自然会惊吓到洗澡的儿媳,她肯定会认为是房子要塌,肯定会逃跑,她跑出来,可就是光溜溜的啊!   孙百文想到这些时,心里美滋滋的。   就在不久,孙百文远房舅子嫁女儿,他见大儿子家是孙莫强去,自己家就让老婆和孙莫胜去,他则装腰背痛在床上睡着。   两个儿子和老婆一走,孙百文立即精神起来,注意着儿媳妇的一举一动。傍晚时,他见卢小琴拿着衣服提了水去猪圈,心里狂喜起来,轻手轻脚绕了去,从墙缝看到儿媳脱得白华华之后,洗得差不多了时,猛地一拉绳子,“咔嚓”一声,木方立马断掉,接着上面盖的草往下塌。   “妈呀我的妈耶――”卢小琴刚好冲洗完,正准备揩干了穿衣服,见上面无故塌下来,惊慌得立即逃了出来,但逃到猪圈门时,脚被绊了一下,立即摔倒。摔倒时,嘴里还喊叫着,“妈呀我的妈耶――”   “咋啦?小琴?你咋个啦?――”孙百文英雄救美般跑了出来,边跑心里边笑。边跑边脱自己的衣服,接着用衣服把儿媳妇一包,就抱起了她,往屋里去。   “爸――我――我差点给砸――砸死了!爸――”惊吓过度的卢小琴抖颤着依在公公怀里,竟没有挣扎。直到公公把她抱回屋里床上后,她才拉了被单围住自己。   但这一刻,被单有锤子用啊!   孙百文一把拉掉薄薄的被单,扑向了儿媳。   “爸,你不能这样!你是爸!”   “这回扑的可不是柙耙!”孙百文不理会那么多,扑上去时还不忘说出那次儿媳对自己的戏弄。   他不说不打紧,说出时卢小琴竟然忍不住“噗哧”一声。   这一声“噗哧”让她的所有反抗都苍白无力……   两人缠绵了很久,孙百文才把事儿办完,卢小琴酥得骨头都散了,静静地躺在床上,好一阵后,她才喊了声,“爸,你好会哦,没想到你这般会!”   “舒服吧?!往后多跟公公来――”   “这,哪行!我是孙莫强的!”   “你看,你嫁给孙莫强都半年多了,肚子还没大,都不知是莫强不行还是你不生,所以我得辛苦点,多和你试试!”孙百文说完从口袋里掏了几十块钱出来,放在床前的凳子上,意犹未尽地走了出去。   卢小琴没有多说话,是啊,嫁给莫强都年多了,还怀不上孩子,没去检查过,不知是莫强不行还是自己怀不上。为这事,莫强总冲自己发火,现在好,就用公公来试试,再说呢,刚才公公带来的满足,刚才魂断魂散的感觉是孙莫强从来都没带来过的。   卢小琴这般想时,把身子往上拱了些,让那儿高起来,不让公公刚才留下的种子流失。她就这般休息了很久,才起身来把钱收好。   男女之间关于这样事儿,有了第一次后第二次就自然多了,从这之后,两人只要有机会,就会来上一盘,也就一个把月,卢小琴怀上了,看来,还真是孙莫强不行。   儿媳妇有了孩子,怀上了自己的孩子,孙百文自是关心,但他俩过于亲密的关系终引起了父子俩的矛盾,有一天,孙莫强发了怒,提把菜刀要杀孙百文,孙莫强蛮横,孙百文知道惹毛了他敢杀自己,只得向儿子道歉,并许诺不再和卢小琴了,儿子才放过他。   孙百文和儿媳妇搞的次数不多,所以两人之间的乱事儿传的并不远,即使是近邻,也鲜有人知。有时候,晓得的近邻也刻意隐瞒,如果不是孙百文搞了儿媳妇,这老头也不会对蓝田说出这件事来的。 第五十八章 走在通往深山的路上 - 空巢香野 - 鱼洱   蓝田虽然从老头这里听到了孙百文不少故事,但蓝田嘴巴紧,他从不对任何人说起孙百文的事,有时就是回家,他跟几个哥哥等都不会讲。   孙百文虽然性格很风牛,有些色,但他挺喜欢蓝田,除了对蓝田和善外,也挺尊重蓝田,偶尔地还会和蓝田讲些文学方面的事,他说他也曾经喜欢过文学,但后来学医,就把文学抛到了脑后。   “在这样的大山深处,在这样的落后山区,要想当一个作家难啊!蓝田,先好好学医吧,能够给人看病,养活一家大小后,再抽出时间搞文学吧!其实,鲁迅开始都是学医的呢!”   孙百文对蓝田多次这样说过,每次说时,蓝田都认真地点点头。   孙百文对蓝田好,他老婆在背后都对蓝田说过,因为以前时,孙百文的任何一个徒弟都挨过不少骂,特别是黄百河。但蓝田,跟孙百文学医以来,孙百文从来没开口骂过他。   蓝田跟孙百文学了两个多月时,孙百文带蓝田进了一趟高山,去买药也卖药。虽然虹关这里也是山区,但这里的人,把比自己这儿还要更偏更僻的山区称为高山。   这里说的高山是沙溪县一带,与秦阳的关北镇相连。   从虹关这里出发得走两三天,本来可以从虹关坐车到沙溪,但孙百文是做生意,路上时会给人看病卖药,偶尔地也买药。   其实,他也有好几年没这样出过门了,以前带徒弟时他常走,这几年没带徒弟,一个人走也有些胆怯,现在带了蓝田,自然要去走一次了。   两三天路程,路上时自然有不少单调,师徒俩自然会东南西北的海吹。吹着时,兴奋时,蓝田忍不住讲了他逗李小雨摸自己那儿的捣蛋事,听得孙百文一阵哈哈大笑,随后是他对蓝田现在正年轻的一脸羡慕。   “走路累,给你讲个故事吧!”往前走了会时,孙百文说。   他掏了支烟出来,点燃后,就讲开了――   以前啦,我们虹关有个大地主,可他的儿子呢是个傻子,十八岁时,他结了婚,结了婚后,他连那事儿都不晓得干,后来,他老婆就把他衣服脱了,手把手地教了他。事儿完后,他问他老婆,我们长的这个叫鸡儿,你这长的叫啥?   “我这个叫好玩!”他老婆抿嘴一笑。   这傻子干了一回后,觉得老婆长的这个好玩的确好玩,就上瘾了,有事没事时就会往老婆那儿一摸,说,“好玩!我要好玩!”   有一天,他老婆要回娘家,决定带他一起去,于是再三叮嘱他,今天绝对不能摸她那儿,不能摸好玩!她丈夫连连点头。可是,刚出门时,她丈夫忘了   抱住她摸那儿,边摸边喊“我要好玩!我要好玩!”   他老婆急了,心想这傻子,回娘家了,也来摸这儿怎么得了,她抬眼看了看,屋前面有一个大水田,就不动声色捡了块石头,放进自己裤裆,随后掏出来,用力一甩,把石头甩进了水田,然后强装焦急地说,“好玩不见了,好玩掉水田去了!很快去水田找好玩,找到了就回家去好玩,我一个人回娘家去!”   傻子一听好玩掉水田了,自然啥也不顾,扑进水田寻找,边找边喊,“好玩掉水田了!好玩掉水田了,快来帮我找好玩!”   孙百文话声刚落,蓝田就笑了起来,说,“傻是傻,却也晓得好玩!”   “人之本性啊,你看,动物啥都晓不得,可干那事儿点不含糊!”   “动物比人强,师傅,您看,动物发情时搞,但怀上后,母动物都安心于下一代,不想搞那事儿了!”   “这个倒是,但动物毕竟低等,不晓得这中间的美妙享受!哦,蓝田,你多少岁了?”   “十八岁了!”   “呵呵,也到了想女人的年龄了啊!这次进山,要不要师傅给你找个女人尝尝?”孙百文说罢大笑起来。   蓝田笑了笑,望着孙百文,没回话。   孙百文见蓝田只笑不答,就认为他怕羞,不好意思回答。他又抽出支烟来点上,舒服吸上一口后,问蓝田要不要来也上一支。   “行的,抽支解解乏!”   孙百文把烟给蓝田后又给他点上,点上后说道,“还给你讲个故事,讲个啥呢?”孙百文吸烟时闭上眼睛,在脑海里找。“有了!”他长长吐出一口烟圈后,又讲开了――   这事儿还是我们虹关的!是民国初期,有一对青年男女刚刚结婚,刚刚结婚的新婚夫妇嘛,晚上肯定要做那事儿,往往那事儿一做,再睡觉时就睡得很死。   那天晚上,同村有两个强盗,在三更半夜时,趁他们熟睡去偷东西。两个强盗用了挖孔爪在墙根挖了个洞。洞挖好了,自然得钻进去偷东西,其中一个强盗刚把头钻进去,只听得里面一个男声在轻声喊,“进来了,进来了!”强盗听到喊声,猛吃一惊,心想,难道被发现了吗?赶紧把头缩了出去,他头刚缩出来,里面有一个女声又在喊,“出去了,出去了!”   见伙计把头缩了出来,另一个强盗十分不解,他把同伙拉开,准备自己先钻进去,可他的头往洞口一伸,刚把头钻进去,里面一个男声轻声喊,“进来了,进来了!”这强盗心想一虚,心想,难道被发现了吗?立即缩出头,他的头刚从洞口缩出,里面女声又响起,“出去了,出去了!”   “快跑!我们被发现了。”后面这个强盗立即反身,拉了一把起先的那个强盗,赶紧逃跑了。其实,他们并没有被发现,这是里面的新婚夫妻正在办那事,进去时喊进去了,出来时喊出来了,歪打正着,吓跑了两个强盗。   再说两个强盗没偷着东西,心有不甘,又因为是同村人,怕已经被发现,第二天时,恰这对新婚夫妻去赶集,这两个强盗想弄清真伪,就跟在了他们身后。跟了一会儿后,那丈夫买了两个熟红的水蜜桃,他拿着桃子时,觉得像老婆的奶儿,就用手肘碰了碰妻子胸部,暧昧地说,“这活像昨晚那两个!”   他妻子一听,心想这么多人,咋好意思讲这,就用手打了打他――两个强盗一听,立即惊慌起来,心想,糟糕,这活像昨晚那两个,我们不是被发现了吗?并且他老婆还要丈夫不要打草惊蛇,幸亏警觉得早,两个强盗赶紧转身逃走,再也不敢打主意了。   孙百文讲完,他抿嘴笑着。   蓝田也笑,笑后学着喊,“进来了,进来了!出去了,出去了!”学完哈哈大笑。   “怎么样,蓝田,过瘾不?”   “过瘾呢!”蓝田望了望孙百文,望着时,心里不禁感叹,怪不得搞儿媳妇很有招术! 第六十章 蓝田也讲了个小故事 - 空巢香野 - 鱼洱   蓝田想到孙百文和他嫂子,想到他和他儿媳妇,又忍不住看了看孙百文。孙百文近六十岁了,岁月在他脸上留着深深的痕迹,特别是皱纹,仿佛刻印着纵欲过度的沧桑。眼圈有些黑,头发也白了不少,不过,精神倒不错,瘦削的身子骨仍显得有些精干。   秦阳乡下有句低俗俗语,说咬人的虱花,搞精的瘦巴。意思是刚生出的虱子咬死人,精干的瘦子搞死人。蓝田想到这句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蓝田笑,孙百文自然没多想,以为蓝田是回味他讲的故事时忍不住发笑。虽是这样想,但还是要问一句,“蓝田,笑啥子?”   “笑故事里有事儿罢!”蓝田撒谎说,为了更好掩盖,又道,“师傅,我也给你讲一个,我读书时一个同学讲的,也是蛮搞笑!”   “好吧,你讲!”孙百文说罢丢掉烟,又从烟盒拿出一支,示意蓝田还要不要抽,蓝田摇了摇头,接着讲开了:   以前时,清朝吧,秦阳县有一个木匠,这木匠叫李大头,是真人呢,秦阳长江边小河口的,据说,好多老年人都知道他的故事,还晓得李大头的老宅。李大头十分风牛,远处闻名,并且很有手段。   有一次,他挑着工具担子到了一座山上。山上人户稀,眼看要天黑了,赶不到前面的镇上了,他只得到前面的一户人家借宿。那户人家就一个女人在家,他男人外出了,她不答应李大头借宿。   李大头见女人生的有几分姿色,不想走,但他也不说借宿的事,只落下担子讨碗水喝,喝后他趁女人不备,把她家的一把锄头放在了屋外。李大头接着把工具担子挑到她家竹林里停了下来。天刚黑,李大头就把先拿的那把锄头拿了来,使劲挖竹子。   “谁呀?谁挖我家竹子啊!”   “我呢,借个宿你都不,俗话说,来客不进屋,挖你屋前这泡竹!如果你今晚不让我进屋歇息一晚,我就把这泡竹子挖倒!”   “唉,进来吧!进来吧!”女人一脸无奈。   李大头进屋后,女人把他带到一间偏屋睡,她回她自己房间时,用了块木板挡住,防止李大头对她不轨。   李大头望了望女人,心里笑了笑。睡下后,没多久,李大头又起来了,把灯点上,拿着锄头在堂屋里弄出很大响声来。   “你这人怎么啦?睡觉呢你做只啥子啊?”   “来客不同房,在你堂屋头开堰塘!”李大头不慌不忙,平静地说。   “唉,来吧来吧!”女人不耐烦起来,拿开了顶住木板的棍子。李大头进她房间后,她就用那块板子临时架成床让他睡。   李大头不答话,睡下了,可女人刚吹灯,他又起来,把房间角落上的尿桶敲得咚咚响。   “你又怎么啦?让不让人睡觉啊?”   “嘿嘿,来客不睡一铺,敲烂你屋头的尿桶箍!”   “唉,真拿你没办法!”女人说罢,坐起身,把枕头放了个到另一头,放完枕头,她让出了小半床来。   李大头终于睡到了床上,他本想直接上女人了,但想想后,没有,只在铺上拱来拱去,时而把腿伸起老高,时而又伸直弹两弹,总之,就是不让女人能安心睡觉。   “你又是咋啦?睡也睡一铺了,你还想哪样?”   “来客不睡一头,在你铺上起箭楼!”   “过来嘛!”女人说,声音软和了许多。   李大头睡过去后,女人把背对着他,女人晓得这个木匠是一步一步地推进想和自己办那事儿,最后一步了,她倒要看看这木匠又用什么招。   李大头睡下后,见女人背靠自己,想了想,伸手在她屁股外钻。   “干嘛?干嘛?”女人屁股紧了紧,僵着身子问。   “睡觉不对面,捉到你屁股钻!”李大头忍住笑。   “狗日的!”女人骂了声,“噗嗤”一声,转过了身来。   女人转过身来,仍吃吃笑着,笑后说,“不愧是出门人,一步一步的搞得有声有色有滋有味!”   “嘿嘿……”李大头暧昧一声,甜蜜了山野宁静的夜。   第二天,李大头本要走,但女人留恋他,就留他帮忙做些家具。这一做就是半个月,半个月的快活让女人十分留恋,竟舍不得李木匠走了。李大头见妇人舍不得,就给她用木头做了个男根,并加了法术,说,“你想的时候,就把这拿在手上,一笑就进去了,一哭就会出来!”   李大头交待完后挑起工具担子走了。李大头走后,这女人在家里时不时地笑,笑后又哭,有一天,给她小姑子听到了,细听之下,知道嫂嫂是在干那事儿,哥哥不在家,嫂嫂在干那事儿,那肯定是偷人了!   嫂嫂偷人了这还得了,小姑子就把嫂嫂告到了秦阳县衙。女人给带到县衙后不得不吐露实情,说自己意外得到一个木头根儿,一笑就进一哭就出来。   天下哪有这等奇闻呢?县老爷让女人呈上,说如果真是这等事便立即放了她。   女人呈上后,县老爷拿在手里看时忍不住笑,边笑边说,“老子活了五十五,从没听说木头――”他话没说完,木头根儿“嗖”地一声就钻进了他屁股里头,疼得他直咬牙。   “老爷,快哭!哭!”女人急忙喊。   此时,不喊县大爷也会哭的,那么大个家伙让他疼得钻心,他“哎哟”一声就哭出声来,他一哭那木头根儿很灵性地就蹦了出来。   县大爷说话算数,放了女人,女人走后,县大爷说,“娘的,老子今年活了五十五,还碰了个木头根儿钻屁股!”   蓝田讲完,孙百文笑得撑住了肚子,肚子都给笑疼了。笑阵后他才说,“你个家伙,这故事比我的好听多了!看来,老子这个徒弟算是收对了!” 第六十章 狗骨灰药丸 - 空巢香野 - 鱼洱   休息阵子后,两人又开始往前走,碰到有人家时,孙百文便喊,“有病看病,专治疑难杂症!”孙百文喊后,蓝田便跟着喊,“秦阳名医,专治疑难杂症,手段独特,药到病除!”   两人正喊时,路旁有人出门来了,见了这样一老一少两个人,有个中年妇女问,“怕冷病能不能治疗?”   “当然能!”蓝田立即回答。   “是怎样个怕冷的病?”有人答话,就是机会,孙百文赶紧问。   “我婆婆,怕冷,八十来岁了,现在是夏天,可她还得穿毛衣,一早一黑时,一件毛衣还不够,晚上睡觉也得盖被子,即使如此,她说她每晚都没睡暖和过!公公去世了,晚上时,就婆婆一个人睡,早前时,我叫女儿同她奶奶睡,但现在女儿上初中了,不在家,婆婆就一人睡,晚上总是喊冷,既然,你们能医治疑难杂症,可以帮忙给看看的,但我有个声名,吃药后要见效,要她不怕冷,至少得晚上能睡暖和才会给钱!”   “哦,是这样子一个病啊,行的,我来给看看吧!没效自然不要给钱了!”孙百文说罢便拐向女人的房子。   四间瓦房,家里就这女人和一个老太婆,蓝田打量了一眼,果然有八十来岁了。   老太婆虽然怕冷,但身体还不算差,她此时正坐在灶膛前加柴,从身手的反应能看出。她的确有些怕冷,穿着一件厚厚的毛衣。   时间已经五月份,蓝田穿着短袖衫都感觉热,她穿着毛衣不说,又是坐在灶膛前的。   “妈,你过来,让这医生给你看看吧!”女人见两个医生进了屋,立即喊坐在灶膛前的婆婆。   那老太婆听后,打量了一下孙百文和蓝田,有些自暴自弃地说,“加兰啊,我这冷病没少看过医生,也花了不少钱,我看还是算了吧!”   “大娘,看看吧,我的药不见效不用给钱的!”要到手的生意不能给跑了,孙百文赶紧答话。   没效果不给钱,这样的便宜谁都会捡的,老太婆从灶膛前走了出来,坐到桌子前,把手伸到桌面上。   见她坐好,蓝田已从药箱里拿出垫子,垫在她手肘处,以免她的手给磨到。孙百文好好把了把脉,知道这大娘是月子里落下的病,现在说要来治好,是肯定不可能的了。虽然无法把她治好,作为医生,钱还是要赚的,孙百文知道只要能让她感觉自己的药有效,就行!   “大娘啊,月子里落下的病吧!”孙百文边把脉边说。   “嗯!”老太婆点了点头,“我生小的这个娃儿时,刚生的那天晚上,下暴雨,垮了房子,那时刚开春不久,天还冷,我想抢救一些屋头的东西,淋了雨,从此落下了这病根!”   孙百文点了点头,知道她家的情况不是怎么好,虽然说赚钱不能落空,但他已决定不狠赚。他松开大娘的手腕,说,“吃晚饭后你睡时我给你拿药,保证你晚上能睡暖和!”   “真能让我睡暖和就证明你这医生医术好!我几十年了,从来没睡暖和过!”   晚上的饭菜不算错,山里人待人客还是比较大方的,花生米,腊肉炒,青菜,凉拌黄瓜。   吃完饭,那女人煮猪潲忙家务,老太婆便坐在桌前陪孙百文蓝田说些话,两人自然要吹说些医治病人方面的本事,蓝田把孙百文当年医治李耀祖的事绘声绘色讲了出来,听得老太婆张大了嘴巴,惊讶眼前这医生的神奇,当然,心里也愈加信任孙医生的医术。   休息阵后,老太婆喊冷,孙百文便从药箱拿出药丸,另外还倒了一大口药酒,吩咐她用药酒送服药丸。   她喝下药丸后,便去睡了。   老太婆睡后,女人也安排了孙百文两师徒睡觉。因为没有多余床铺,两师徒自然睡一起了。   药丸到底有没有用呢?蓝田心里一直疑惑着,但此时此刻,他又不方便问师傅的。   第二天早上起来,老太婆便嚷嚷开了,说,“孙医生,你果然医术高啊!我昨晚还真睡暖和了,睡在铺上有感觉,以前,我睡时,手脚冰凉,往往在晚上醒来时,感觉自己没手没脚一样!孙医生,你真是医术高啊!”   孙百文不答话,城府极深地淡淡笑着。   那女人见婆婆说药有效,当然也高兴起来,便提出要孙医生多给些药。   “药,只有这一瓶的,这是我自制的祖传秘方,专治月子落下的怕怜病,我们本地方,我曾治好过好几例,所以对这药很有信心。这药只有这一瓶了,很难做出来,如果全卖给你,可能……”   “就全卖给我吧!多少钱我都给,只要对婆婆有效!”女人大方说。   “这……”   “孙医生,我婆婆吃这药都有效果了,治病救人,你不应该不卖这药啊!”   “不是这样呢!我只带了一瓶,如果路上再遇到这样的病,我就没药了,其实,我家里还有这药的,只是没带多的!”   “不管咋样说,孙医生,这瓶药我买了,如果婆婆吃了这药情况好,我就到你家里来买!”   “嗯~~那好吧,这瓶药功夫多,很难制成,你们家人好,大娘的病也令人同情,就收你四十块钱的本钱吧!一般情况我是卖五十的!”   四十?那女人明显惊顿了一下,但随即说,“行!行!没问题!”   孙百文叫价四十,蓝田也愣了愣。四十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得卖百多斤谷子才行。   孙百文收了钱,把那瓶黑色药丸留下后,又给老大娘倒了小瓶药酒,吩咐她用药酒送服,如果药酒喝完后就用白酒也行。   离开这一家,两人又往深山里走。路上时,蓝田自然要问师傅这瓶药的事,是用啥子制成的,竟让老大娘晚上睡暖和了。   “是狗骨头灰做的!”孙百文笑了起来。“狗骨性热,给火烧制成灰,热上加热,做的时候是用药酒做成的,现在又用药酒送服,晚上当然会发热的了!”   原来是这样,狗骨到处都能找到呢,还说难做!   “师傅,这药能让老大娘的病断根吗?”   “她几十年的病了,哪能让她断根啊!能让她吃药后睡个暖和已经很不错了!” 第六十一章 美好的记忆(一) - 空巢香野 - 鱼洱   孙百文的话只能让蓝田笑笑,蓝田并不认同孙百文这样的做法,不能根治人家的病,还将狗骨灰药丸卖得这般贵,似乎良心有些不安啊!   “翻过前面这座山,就到我一个远房表姐家了,今天晚上,我们到她家落歇!”正走着时,孙百文说。   “你表姐?她咋个嫁到这里来了?”   “缘分罢!其实,虽然这山里比我们虹关偏僻,但很多家庭还是挺富有的,我表姐家就挺富有!说起她家的富有,我也帮过不少忙的!”孙百文说完,他目光望向远方,眼睛里立即显现出一份伤感。   这份伤感很带情意,蓝田立即捕获到了,经过慕容春的这段初恋之后,蓝田很敏感这样的情意,因为他只要在心里想起,伤感的神色何其相似!   “师傅,你和你表姐肯定有感情瓜葛吧!”蓝田见师傅神情低落,立即说。   “蓝田,你小子咋这么厉害?我从来没透露过什么,就此时此刻提起我表姐,你咋知道我和她有瓜葛?”   “师傅,你眼神的时而伤感时而甜蜜自己暴露的啊!”   “蓝田,你谈过恋爱没?”   “算谈过吧!”   “谈就是谈过,啥叫算谈过?”   “就是我把这段感情算我的初恋,但对方不一定,所以就只能算谈过罢!”   “原来是这样!其实,我这远房表姐,她很漂亮,是我心里第一次爱慕的一个人,她对我也很好!”孙百文说到这里时,眼睛里绽放出甜蜜来。   “师傅,你肯定得到过她!”蓝田再次猜测,虽然语气很肯定。   孙百文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他抽出烟来,递一支给蓝田后说,“没有!”他打燃打为机,给蓝田点上后才说道,“就是因为没有,心里可能才有一份长久的伤感吧!”   “师傅,我敢肯定,虽然没得到,但你们在这方面至少有意愿!”   “你个臭小子!这点你倒是说对了!心瘾瘾啊!几十年来,心里都挂着这个遗憾呢!”   “师傅,你的故事可真多啊!”蓝田感叹起来。   “想不想听听?”   “想!”蓝田点了点头。   “其实,我和表姐的故事挺纯的,都有那方面的意思却最终没有办到!”孙百文说罢,猛吸了几口烟,接着边走边回忆了他和他表姐的一些往事。   孙百文的表姐叫王晓燕,比孙百文大三四岁,小时候,还没解放吧,王晓燕的爸爸王光河给李承宗家做长工,做长工自然养不活一家大小,孙百文的奶奶是王晓燕妈妈的堂姑,因为是亲戚,孙家没少帮王家,靠山边有一块土质不好的土,孙家就让了王家种,一年出头的,收些庄稼免强能糊口。   就因为这,两家的关系自然很好。孙百文小时候喜欢跟王晓燕玩,没事时就跑去了她家,家里有好吃的也会偷偷偷去她家。两家有里来路,有时玩晚了,孙百文就会在王家睡,小时候,在她家睡时,总是王晓燕带孙百文睡。   孙百文最有记忆的是他十三岁那年,照例在王家睡,照例由王晓燕带他,只是,那晚睡时,王晓燕的弟弟王晓兵也要和他们一起睡。   孙百文心里不愿意,但嘴巴却不说。   王晓燕坚决不让弟弟过来一起睡,要王晓兵和他爸妈一起睡。   “你踢被子太利害了!我哪能照顾你?去跟爸爸他们睡!”王晓燕瞪了眼弟弟,大声说。   王晓兵见姐姐不要自己睡,嘟哝着嘴。   “快去呀!去你床上睡!”王晓燕见弟弟不走,立即又吼。   “你俩睡吧!你俩日一盘都没人晓得!”王晓兵真是气不过,低声恨恨地说。   他说得虽然轻,但孙百文和王晓燕都听到了,王晓燕正坐在床边做针线活,没理会;孙百文听了这话,虽然还小,还没有啥生理反应,但对日一盘这样的话语是十分敏感的。他望了望表姐,见表姐没啥反应,才平静下来。   王晓兵说完气鼓鼓地冲出了房间,去了他爸妈那儿。   “睡吧,脱的衣服裤子放这儿!”王晓燕说罢把床前的一张凳子挪了挪。   夏天热,就单衣单裤,孙百文脱后就只剩下袎裤,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啥也没想就脱了钻进被单。   他脱了,王晓燕却没脱,吹了灯和衣躺了下来。   开始时,孙百文盖着被单合适,王晓燕穿着衣服睡也合适,不冷也不热,但睡到半晚时,天凉快了下来,王晓燕感觉有些凉,醒了,她虽然醒了,孙百文却睡得很香,但孙百文分明有些冷,卷着身子。   王晓燕见孙百文有些冷,怕他感冒,就掀开被单,伸手把孙百文抱着睡。   天亮时,孙百文醒了,见自己给表姐抱着睡的,虽然小,却有些朦胧情怀。   “你俩睡吧!你俩日一盘都没人晓得!”孙百文耳边又响起王晓兵的话,真的有种说不出的心理。   天亮了,王晓燕妈妈喊她起床了。   “你还睡会!”王晓燕起来时,伸手抚摸了一下孙百文的脸。   “嗯!”孙百文点了点头,接着从背后看王晓燕换衣服。   王晓燕换好衣裤出去了,孙百文盯着她的背影,有些莫可名状地舒心,并且,这种舒心一直存留在孙百文往后的记忆中。 第六十二章 美好的记忆(二) - 空巢香野 - 鱼洱   孙百文读初级中学时,王晓燕出嫁了,嫁得有些远,也就是现在这地方。孙百文初级中学毕业后那个暑假,有一天,王晓燕回娘家来,娘家给了些东西她背回来,但王晓燕一个人背不了,恰那时王晓兵不在家,王晓燕就叫孙百文送她。   那天来时,孙百文正在看一本课外书,他就是在那本书上看到了清代名医马玫的巧招治医,他也是从那时起喜欢上医学的,对他后来学医产生了决定性影响。王晓燕来时,孙百文正入神,直到表姐喊他,他才知道。   “表姐,你来啦!”孙百文见表姐进到自己房间来,心里立即亲切,赶忙站了起来。   “百文,长得这么高啦!”王晓燕叹了句,向孙百文靠得近了些,显然是想和孙百文比比。   “表姐,差不多!”孙百文笑了笑,面贴着表姐的面和她比。   孙百文稍微高点,但大致差不多。   “比我高一点了!”王晓燕的手从孙百文头上滑到了自己头上,比试着。   孙百文没理会表姐对高矮的比试,微微沉了沉脚,吻了下表姐的嘴。   王晓燕愣了愣,但没出声,随即又笑了笑。笑后才问,“以后咋打算?继续上高级中学然后上大学?”   “可能不会念书了,我想学医!”   “学医好啊,治病救人!”王晓燕立即赞扬。   “表姐有啥子事么?要不要我去叫妈妈回来?”   “不啦!我见过他们,我是来找你的,帮忙送点东西去我家,我来娘家借点东西回去,本来是叫弟弟帮忙的,却不想他去了他朋友家。”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孙百文心里高兴起来,他真的喜欢和表姐在一起,立即收拾了书本,跟着表姐去了。   东西不少,有的是表姐借的,有的是娘家给她的,她一个人根本背不走,即使加个孙百文来帮忙,两人仍有些吃力。他们两人把东西背到大坝,坐了辆马拉车,天要黑时才赶到他表姐家里。   去到表姐家的第二天,表姐夫出门做生意去了,表姐夫不在家里,情窦初开的孙百文自然对表姐有些想入非非了。   那天晚上,把晚饭吃后,把猪喂后,已经很黑了,王晓燕胆子有些小,她在外面澡棚子洗澡时,有些怕,就叫孙百文站在棚子外,农村的澡棚子大都是穿孔漏缝的,可表姐家这个澡棚子却搭得紧实,并且还做了个门。孙百文眼睛滑溜溜转着,可就是找不到一丝缝隙。   “表弟,你在搞啥子啊?脚步走得这般响!”   “我不走响点你就会以为我走了啊,我走了你不怕迈?”   “呵呵,倒是!——这澡棚子搭建时,我在场,一丝光都透不出去的!”王晓燕笑笑后,跟着说,说时心里也笑了起来。   “呵呵,表姐,你就是在我面前洗只要叫我不看我也不会看的呀!”   “真的?表弟还是个正人君子啊!”   “嘿嘿,表姐,这是肯定了的!”   “哈哈哈,百文,表姐和你打个赌!敢不?”   “打赌有啥子不敢的!打啥子赌?”   “你如果能偷到我身上穿着的袎裤就你赢!当然,有前提的,就是不能用强来脱,只能用智慧!”   “呵呵,表姐,你这可是个高难度的!”   “当然,难度低了谁来打赌?”   “其实,可以一试,只是,表姐,如果我赢了有啥好处?”   “好处随你提!”   “真的呀?”   “当然是真的!”   “哦,那就等我偷到了你袎裤再说吧!”   “行!”   “不过,表姐,我有个要求!”   “啥要求?”   “就是晚上你睡时不能吹灯,得点着灯睡!”   “呵呵,这要求不高,姐答应你!”   孙百文笑了笑,黑夜里的脸立即得意。   孙百文洗了澡后,两人先后睡下了。农村的房每个房间都没有门的,表姐房里昏暗的油灯舔着门,舔得孙百文心里火烧火燎,真的很难入睡。怎样才能偷到表姐穿着的袎裤呢?孙百文思考着,偷到了,提个什么要求呢?今晚和她一起睡!对,就提这个要求!   夜静静的,已经很深了,表姐肯定睡着了吧!孙百文蹑手蹑脚走到表姐的房门前看了看,薄薄的被单盖在表姐欣长的身子上,她侧身睡着,均匀的呼吸说明她已经睡熟。   该怎样才能让表姐自个脱下袎裤呢?孙百文想,忽然,他脑海灵光一闪,有了!心里紧跟着一喜。   孙百文找了块毛巾,湿了水,蹑手蹑脚摸到表姐铺前。他去时,表姐是侧身睡的,他被单轻轻提起,把湿毛巾放在表姐屁股后,然后不动声色躲在一旁。   没多久,王晓燕翻身,屁股自然压住了毛巾,又过了一会儿,睡梦中的王晓燕感觉到了,她朦朦胧胧的,继而清醒了些,她感到了自己屁股一带是湿的,心里一惊,“咋啦?难道屙尿了?”王晓燕皱了皱眉,身子动了动。   孙百文见她身子动,晓得表姐醒了,赶紧缩身躲避,不让表姐看到自己,给她看到,她肯定不会脱换袎裤的。   睡裤湿了,袎裤也湿了,王晓燕也没多想,随手都脱了下来,她脱下来正要把手上的袎裤丢到一边时,孙百文突然伸手,一把就夺了去。   “嘿嘿,表姐……”孙百文得意地从铺边站起身来。   “你——”王晓燕惊了惊,本能地拉被单盖住身子,盖住身子时,他想起了两个打赌的事,知道这是孙百文想出的什么法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后,说,“想的啥子办法啊——哦,毛巾!”王晓燕说罢,从屁股下拉出湿毛巾来。   孙百文把表姐的袎裤提在手里晃着,得意洋洋。   “百文,有啥子要求,提吧!——其实,你不提我也晓得!”王晓燕说罢笑了起来。   “那一年,王晓兵说了那么一句后,我就很想表姐了!”孙百文说罢,挨着表姐坐了下来。   “晓兵说的啥?”   “表姐,你忘了?就是我俩最后一次你带我睡时他说的,我高小毕业后的那个暑假时,他要和我们一起睡,你不让,他怄气时说的。”   “记不得了,表弟,他咋个说的?”   “你俩睡吧!你俩日一盘都没人晓得!”孙百文声音有些低,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虽然想和表姐那样,但直白白地说出来,真难为情的!   “小家伙!”王晓燕笑了笑,打了孙百文一下,打后问道,“真的想表姐?”    “想!”   “可你还小!”   “不小了,姐,我比你还高了呢!”   “睡吧!”王晓燕笑了笑,起身吹灭了灯,房内立即一团漆黑。 第六十三章 美好的记忆(三) - 空巢香野 - 鱼洱   孙百文正要躺下时,突然夜空里传出呼喊声――“打强盗啊!张晓华,你快点起来拦,强盗偷了你老汉家里的东西!”   听到有人喊表姐夫起来打强盗,自然不能睡了,两人同时翻身,孙百文穿衣服时,王晓燕点灯,待他穿好衣服,她赶紧把铺边的手电筒递给了他。   “张晓华,快点起来!”那边再次喊时,孙百文已打开门,亮了手电筒。家里的狗也叫了起来,扑向前面田埂上的两个黑影。   “百文,小心点,这黑灯瞎火的,不能追就别追!”孙百文正欲追去时,王晓燕不放心地叮嘱。   “行的,表姐!”孙百文说罢,速度疾快追了过去,边追边喊强盗放下东西。   强盗偷东西是不能放空的,放了空意味着兆头不好,所以一般情况下,能逃走他们是不会放下已经到手的东西的。今晚,他们本准备偷张老汉家的牛,但因为去偷时给旁边家的狗发现了,狗叫了几声,张老汉听得狗叫,不放心牛,就起身去看了一遍,强盗见有人来,就躲了起来,张老汉自然没有发现。   因为有狗叫,强盗不敢再偷牛,因为牛在晚上走得慢,再说,狗一叫引起村民注意,牛自然无法偷走,搞不好人都会被抓住,在乡村,偷牛给抓住后,是重罪,有时会被村民围住打死。   两个强盗正想着如何偷东西时,张晓华又起身开门去了牛圈,他总是不放心牛。牛圈离他住的房子有二十来米远,两个强盗一合计,趁张老汉去牛圈时,闪身进了他家,从灶头上各取了两块腊肉。   强盗刚出门,张老汉就回来了,他走时,门拉上了的,只是没上锁,此刻,门全开着,晚上没有大风,门不可能自己开得这么宽,张老汉心里一惊,忙问他老婆刚才可有人进屋。他老婆说听到灶屋有响声,以为是他去找水喝,所以没在意。   张老汉听后,忙去灶屋看,一看,发现灶头熏起来的腊肉少了四块。四块腊肉四十来斤,够一家人吃上小半年,张老汉赶紧站到门外凭空吆喝打强盗。   村里人熟悉,自然听得出是谁喊,赶紧起来,一时间,村子里喊声四起,并有人发现强盗踪迹,说往张晓华这边来了,于是靠张晓华这边的村民大声喊张晓华拦截强盗。   孙百文晃了晃手电筒,顺刚才狗追出的地方追去。   他的速度很快,手电筒已经能晃见强盗的身影。   强盗见跑不掉,只得扔下已经偷到手的腊肉,腊肉丢到地上时,吓得追上去的狗赶紧后退。   强盗扔下腊肉后,跑的速度快了很多,未几,就钻进了前面的山林里。   强盗进了山林,孙百文自然不敢去了,他把强盗扔下了腊肉捡到了一块,便喊了表姐一声,说腊肉追下了。   王晓燕在后来跟了来,但她手里没电筒,走得很慢。好在她公公追了来,她和公公合用一只手电筒,才快些赶到。后面还有一帮乡亲,他们见腊肉追下了,便返回去睡觉了。   “爸爸,今晚就在我家歇,明天早上再回去,这么晚了背腊肉回去如果摔跤了可不好!”   “晓华呢?”胡老头问。   “晓华去县城了,做点生意,好在今晚表弟在这儿,不然还拦不下这几块腊肉!”   “哦,是孙百文嘛!”张老汉近到跟前,才看清楚是谁,“我是说不像我家晓华,晓华胖多了!”   “胡叔叔!”孙百文喊了声他。   “嗯,孙百文,今晚好在有你,不然这四块腊肉就给强盗偷了去。”   “可惜没抓到强盗,给他们钻进山林去了,他们一进山林,我不敢追了,怕他们滚石头,这晚上,看不见,无法躲避,只能让他们逃脱!”   “不错了,腊肉追到了就行,这强盗,肯定离村子不远,熟悉这儿的情况,不然,他们跑不到这般快!”   “肯定是的!”孙百文点了点头,赞同张老汉的观点。   “爸爸,你就在这边睡呢还是回去?――我看,就在这边睡吧,明早回去好些!”   “要得,我就在这边睡,明早回去,晚上背几十斤东西不好走,怕出事,人有了年纪,摔一下什么的就麻烦了。”   这么晚了,他在这儿睡情理之中,在孙百文心里,当然遗憾得很,如果今天晚上不出强盗这事儿,自己和表姐肯定要品尝美好滋味。   回到屋内,孙百文和张老汉睡一个铺,张老汉很快入睡了,孙百文却久久无法入眠,他一直在想着表姐,恨着强盗。   快到天亮时,孙百文才睡着。   正熟睡时,给王晓燕叫醒了,原来她喊他吃早餐。   早上吃的面条,用腊肉丝炒丝瓜煮的,很香,张晓华的爸爸也在这吃,吃后他回去,背着四块腊肉,王晓燕说让孙百文帮忙送一送,张老汉连说不用,他背得起,免得麻烦孙百文。   见他坚持,也就算了,王晓燕任由公公自己背回去。   上午九点多时,张晓华就从县城赶了回来,赶回来时,和王晓燕说,县城现在羊肉紧俏,如能买几只羊拉到县城去卖,肯定能赚钱的。   “可是,现在乡下羊也少,就村里胡家里有十多头羊,但胡兆六精得很,现在卖羊便宜,他肯定不会卖的了!”   “是啊,他肯定不会卖,他肯定要等到冬天才会卖,过年时,价格高得多!”   “表姐夫,假如羊有伤了胡兆六会不会卖呢?影不影响去县城卖的价钱?”   “羊受伤了胡兆六肯定卖,只要不死,肯定不影响去县城的价钱,只是,他家的羊哪会受伤呢?!”   “噗哧――”王晓燕听到此时笑了起来,她心里已经明白孙百文说这话的目地了。   “你笑啥啊?这有啥好笑的?”张晓华望了老婆一眼。   “你没听出孙百文话里的话迈?孙百文是谁啊?他一肚子歪点子坏注意!”   “咋,孙百文想得出法子?”   “他,啥法子想不出?你就看他的吧!”王晓燕高兴地说。   张晓华见老婆说孙百文有法子,自然也高兴起来,吃饭时,还倒了小半杯酒,定要孙百文喝。   吃了午饭,孙百文出门了,悄悄顺着山路顺着羊叫声去了对面山上。胡家的十多只羊正在山上吃草,孙百文看了看,有五只羊大些,可以卖了,其余的还太小。   羊们十分优闲,夏天草肥食美,它们已吃得饱饱的,此时刻它们站着,偶尔望望远处,偶尔看看躲在草丛的孙百文。 第六十四章 美好的记忆(四) - 空巢香野 - 鱼洱   孙百文伏在草丛中,观察着四周,山上没有人,正刻,因为是中午,人都收工回家吃饭或休息了。孙百文把两只大羊的绳子拉了拉,两只羊很温顺就进了草丛,羊进草丛后,他毫不手软,左手捉住一只羊脚,右手捉住另一只羊脚,一用力,“啪啪”两声清脆,两只羊脚立即断掉,接着是羊负疼后的惨叫,“咩――”;“咩――”   叫声没停时,孙百文已把两只羊用力一推,就推到了下面的土坎,土坎大约米多高,有机会摔断羊脚而摔不死羊,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完成这一些后,孙百文借草丛掩身,悄悄回到了表姐家。   孙百文刚回去,胡兆六听到羊叫后已赶往山上,当他看到羊的脚摔断后又心痛又心焦,心疼是两只羊,如果等到冬天,价钱卖得好些,现在到冬天也还能长上十多二十斤肉,心焦的是现在是热天,羊肉价格低不说,杀了不一定卖得完。   胡兆六正焦虑时,张晓华假装路过那里,问明胡兆六情况后,他说,“叔叔,你别急,你晓得的,我在县城偶尔做点生意,晓得些情况,我有个朋友开羊肉馆,需要羊肉,你不如把这两头受伤的羊卖给我,价格我比乡里稍微出高些,我跑趟路,只赚点路费钱!”   “真的吗?晓华啊,真的愿意帮我的忙?”   “嗯,叔,乡里乡亲的,我帮这个忙!你到场镇问问价吧,我会出得高些的!”   “那真是谢谢你啦!谢谢你帮我这么大的忙!”胡兆六谢罢当即大声喊他老婆,叫她把家里的杆称背上山来,顺便把称羊时用的竹笼也带来。   忙活了一阵,称好羊,胡兆六还帮忙把羊送去张晓华家,离去时,还在不停地说谢谢。   胡兆六离去后,王晓燕张晓华和孙百文都不约而同笑了起来。笑了阵后,孙百文说,“去吧,表姐夫,明天回来时保证胡兆六家那三条羊又要卖了!”孙百文说完笑了起来。   “百文,你总有手段耍!”孙百文说完,王晓燕接了他的话,但她立即又叮嘱,千万要小心些,不能让别人发现什么。   “放心吧,表姐!”孙百文点了点头,并向表姐挤了挤眼睛。王晓燕会意,眨了眨眼睛,神情温暖了一下。   张晓华找了两个竹框子,挑起两只羊就往县城赶去。   张晓华走后,孙百文依然和表姐一起去下地,王晓燕有其它农活,就把摘青菜的任务给了孙百文,青菜主要是喂猪。   孙百文边摘菜边忍不住想,昨晚正要和表姐亲热时突然出了强盗,唉,他看了眼表姐。表姐就在旁边两三丈的地里,低着头正清理杂草,她低着头,因为是向着孙百文这边,很容易就透过那缝隙看到了想要看到的。   白白的,满满的,因为有夫子罩的衬托,丰满得更有力量。昨晚时,和表姐说话时,他摸过的,孙百文想到这时,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王晓燕又低了一下头,沟壑更深,孙百文闭了闭眼,想调节一下视力。闭眼时,一口口水吞猛了些,立即给呛着了,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咳嗽声惊动了王晓燕,抬眼一扫,见表弟面对自己这边,她低了低头,自己看到了自己的深深沟壑,她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四周望了望,确定无人后,才说,   “咋啦,百文?”   “没咋么,表姐!”   “给口水呛着了吧!百文啦,吞的时候斯文点,姐晓得的……”王晓燕说罢,大笑起来,笑得肚子疼了,肚子疼了她只得伸出手撑在地上。手伸在地上,自然身子更加前倾,自然门户更开。   “表姐啊,我又看到了!”   王晓燕听罢,另一只手马上抬到胸部,把衣衫贴到脖颈,遮住了大开的门户。   “昨天晚上那该死的强盗!”孙百文骂了声。   王晓燕“噗嗤”一声又笑了,她直起身子,站了起来,眼睛望着孙百文,温情无比。   “今晚总可以了吧!”孙百文无比激奋地说,喉节滑动了一下,目光贪婪地继续盯着王晓燕。   “昨天晚上出了偷腊肉的强盗,今天晚上说不定要出偷鸡的强盗,百文,死心吧!”   “今晚管他出啥子强盗,我是不会去追了的!”   “哈哈哈……”王晓燕笑得十分欢快,笑阵后,她说,“行了,百文,快点摘菜,我们早点回去!”   “好的!”孙百文应了声,表姐的话给了很大的暗示了,早点回去,只要回到家,啥子事都有可能发生了。这样想时,孙百文便一个劲儿地干着活,他不再看表姐,地上的菜立即跳舞似的飞进了背篼里。   没多久,已装了满满的一背篼菜。菜够了,孙百文看了看表姐,她那边地上的草还没除完,他便跳了过去,帮忙除草。   “百文,这么快啊?”   “嘿嘿,表姐,你说过的,早点弄好了早点回去。”   “百文,我是说早点回去弄晚饭吃呢!”   “是的,吃晚饭后早点睡。”   “今晚可不能和我睡了,昨晚睡过了,是你自己没那个机会的,不能怪我没给你机会!”   “不!不行!表姐,昨晚不算,才睡那么会,哪能算呢?我说的睡可是一个晚上呢!”   “嘻嘻嘻……”王晓燕又笑了起来。她笑时,低着头扯草,只要低头,胸前的衣衫就会椭开,里面的风光立即无限。此时,孙百文就在面前,看得十二分清晰了。   夫子罩是淡红色的,衬托着里面的一片白。反正不怕表姐发现,孙百文就一个劲地盯着,想象立即展开,他在想昨晚如果不出强盗,两人之间会如何如何…   这一想不打紧,他身子热了起来,不一会,有个家伙一个劲地猛涨,立即把裤子给撑了起来,像一顶帐篷,不,准确些是像撑着一把伞,因为他一动,那儿也跟着动,帐篷在地上可是死的,撑伞才是活的。   因为撑伞了,孙百文不好意思站着,就蹲了下来,腿还拼着,朝了另一个方向。   王晓燕抬头看孙百文时,敏感地发现了孙百文的难为情,她抿了抿心情,笑了,笑后说,“表弟娃,我晓得,你撑伞了!”   “晓得了还取笑我?我难受死了!”   “呵呵……”王晓燕笑了笑,赶紧抿住了要想说的话。   山野静静的,夕阳轮在了山边,把大地涂抹了一层金黄。对面山上的牛鸣叫了几声,把大野鸣得更加宁静。 第六十五章 美好的记忆(五) - 空巢香野 - 鱼洱   “走吧,回去吧,剩下的这点草明天来摘青菜时稍带就除完了!”王晓燕说。   “好吧!”听说马上回去,孙百文自然兴奋,立即出了地,抢着去那边菜地背菜。   王晓燕看了看他,心里喜悦得像一朵怒放的花。她喜欢孙百文,说不清为什么,他俩最后那一晚睡时,她弟弟说你俩日一盘都没人晓得,说实话,那一晚,她真的想来一盘,可孙百文毕竟还小,他睡得熟熟的,那晚,她摸过他,小虫虫挺立着,挺立得她心神不宁,但那时的确还小。王晓燕每每想起那刻情形,心里总会微微热暖,即使嫁给张晓华后,只要想起,她还有那种热暖的回味,有时,张晓华趴在她身上,她还幻想过是孙百文呢!   王晓燕想到这儿时,心里微微热暖,仿佛间,自己的小腹也跟着热暖。她不由自主抬脚走出地,跟在了孙百文的身后。   去到菜地,孙百文背菜,王晓燕说她来背,但孙百文抢在了背篼前,不给王晓燕机会。王晓燕笑了笑,赶紧把背篼提起来,尽力让孙百文起身时容易些。   回到家,王晓燕吩咐孙百文洗青菜,洗好后她先切进锅里,孙百文洗菜时,她热水,她说,“今晚得好好睡个澡!”   好好洗个澡,说得孙百文立即浮想联翩,身子又开始热了。“我也要好好洗!”孙百文接了话。   王晓燕温情地抬头看他,笑了。   孙百文把菜洗完时,王晓燕的水也烧热了,她装了满满两大桶,吩咐孙百文先去洗,她说,你洗完澡后我的菜就切完了,你煮猪潲时,我就去洗澡,洗好澡了再做晚饭。   孙百文点了点头,一手提一个桶,往屋外的澡棚走去。   “表弟,洗干净点,嘻嘻……”孙百文出门口时,王晓燕突然说。   孙百文心里愣了愣,“表弟,洗干净点,嘻嘻……”他耳旁又响起了表姐的声音,这声音柔柔地像手,抚摸着他的心灵,颤颤地,舒服极了,却又适时停了手,犹如一幅飘柔如雾般的轻纱在心尖滑落,留下隐隐约约还存在的感觉。   孙百文洗完澡回到灶屋时,王晓燕已经切好了青菜,她已把青菜放进锅里,等孙百文回来架柴烧火就行了。   “表弟,你洗得有些久呢!”王晓燕见孙百文进来,说。说后。她忍住笑,把笑忍在心里,但她的神色在外露,她立即把脸低了低,眼睛盯在猪潲锅里。   “是洗得有些久,是表姐叫我洗干净点的嘛,我,我――把有个家伙洗了三遍……”孙百文说到这里时,脸一红,但他依然望着王晓燕。   “我想,是你洗时洗大了吧,大了不好意思出来!”王晓燕笑了,但她仍没有抬头。   “表姐,你咋连我这都晓得呀?你是不是在外面偷看哦!”   “谁偷看了?我偷看的话,这青菜谁切出来的啊!你以前洗澡,就三五几分钟的,这次,你洗了二十分钟,我晓得你的习惯,你为啥洗这么久,我肯定猜得准了。”   “你厉害!该你洗了,表姐,不晓得你洗澡会洗出个啥子表情来!”   “我啥子表情都洗不出来!你说五分钟就五分钟,十分钟就十分钟,我保证准时出来。”   “你们女人好,不像我们男人,就会张扬!”孙百文说得一脸无奈。   “嘻嘻……”王晓燕笑了起来,接着去房屋拿了她的睡衣啥的,去了澡棚。   表姐洗澡去了,孙百文边往灶膛加柴边想象着一些事儿。   “孙百文,我姐呢?”孙百文正入神时,突然王晓兵跑了来。   看到他,本是很喜悦的,因为两人常在一起玩,只是此时刻,孙百文心里一下子就凉了。“咋么你来了啊!?……”   “怎的?我姐姐家我不该来?”王晓兵愣住了,眼睛不解地瞪着孙百文。   “不是说你不该来,只是,天都快黑了你才来,担心你噻!”   哦,原来是这样!王晓兵愣后又笑了笑,问,“我姐呢?”   “在外面!”孙百文说,“来,你来加会儿柴,我要上厕所了!来,忍不住了!”   孙百文说罢,不由分说,把王晓兵按在灶膛前的凳子上。   孙百文跑到外面时恰王晓燕洗完澡出来,孙百文一见她便沮丧着脸。   “咋啦,表弟?”   “晓兵来了!”孙百文心里委屈得很,“早晓得他来,我澡都懒得洗了!”   “噗嗤――”孙百文话声刚落,王晓燕已笑得蹲了下来,伸手捂住了肚子。   王晓燕笑得肚子疼,孙百文倒不好意思起来,赶紧跑去一边,本无心上厕所,只得去躲避躲避,屙了泡不成器的尿。   王晓燕回到灶房,叫了声弟,便张罗晚饭,原来只孙百文,晚餐是可以简单些的,随便吃点啥不饿就行,但现在晓兵来了,肯定就不行了,得弄两个像样的菜才行。有腊肉,王晓燕切了半碗,腊肉炒辣椒,另外,她还炒了个青菜炒了个嫩南瓜,酥了盘花生米。   菜要熟时,猪潲已经熟了,王晓燕便吩咐孙百文去帮忙喂猪,把猪喂好了再吃饭。孙百文一脸懊恼,怏怏地提了潲桶去猪圈。王晓燕望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   “姐姐,你笑啥啊?”王晓兵见姐姐笑,就问她。   “没笑啥!”王晓燕说,“晓兵,把那盏油灯点上,拿去堂屋,准备吃饭了。   孙百文喂完猪回来,王晓燕问他要不要喝酒。   “喝!今晚不醉不睡!”孙百文大声说,说完望他表姐时,望到了一个温情的笑脸。   “今晚怎么了,我咋的感觉你俩怪怪的呢?”王晓兵感觉有些不对劲,赶紧问。   孙百文不理会,王晓燕忍不住又笑了起来,笑后说,“没啥子事,吃饭吧!”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