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系统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沈惜之再次回到了新婚的那天。 她木然地扯下红盖头,满眼都是新房中都是热烈的红。耳中隐约还能听到外面宾客的谈笑声,虽说不得有多真心,可实实在在热闹得紧。 毕竟今日是当今煜王殿下娶正妃的日子。 但沈惜之的心是冷的,她的手微微发抖,望着桌上儿臂粗的喜烛发呆。 二十三次……她杀了那个人二十三次,可为什么每一次、每一次都会回到这个时间点? 好,姜景煜,我杀得了你二十三次,便杀得了你二十四次,不管你是妖魔还是鬼怪,我都要你为沈家枉死的冤魂偿命! “叮……”就在沈惜之拿出袖子里藏着的匕首时,一个冷漠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 “检测到炮灰沈惜之多次试图毁灭剧情,执行……” “执行……抹杀……” 随着脑海中声音的响起,沈惜之只觉得胸口一痛,她“哇”得吐出一口血来,接着更是大口大口地呕血。 怎么回事?她要死了吗? 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去? 不,她不甘心! 忽然,另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叮……正在扫描宿主……扫描完成……该宿主已具备升级资格……” “绑定中……” “叮……成功绑定宿主沈惜之……剧情争夺已开启……” 眼前半透明的东西蓦地消失,沈惜之却瞪大了眼睛半点不敢松懈。 忽的,一只黑猫凭空出现,踩着优雅的步伐落在桌上。 黑猫甩着尾巴,口吐人言:“编号027,为您服务。” 那个声音不辨男女,就在它说话时,沈惜之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似乎还藏着一点银光…… 但仅是一闪而逝的功夫,脑海中的东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是谁?猫妖?”她看着那东西,悄悄握紧匕首。 “请宿主不要妄下定论。”027说着,“我可能幻化成任意形态。” 眼前的一切简直像是做梦,但沈惜之偷偷掐了自己一把,很疼。 她心里波澜起伏,却强迫自己冷静:“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我得知道我该知道的一切。还有,刚才要抹杀我的是什么?” “您是需要帮助的人,您目前只需要知道我是来帮助您的就可以了。至于要抹杀您的东西……那是个失职者,已经进行回收。” “而您要做的事就是……”027前爪拍了两下,一张书页进入了沈惜之的脑海之中,“争夺剧情。” 看完书页,沈惜之沉着一张脸,那上面写的是几个名字,像是人物介绍,而她自己也在其中。可当她问027的时候,那家伙什么都不肯说。 “我为什么要帮你?” “请认清现实,是我在帮助您。”027说,“您不想知道自己一直重生的秘密吗?不想知道沈家被抄家灭门的背后吗?不想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吗?” “当然,最重要的是,您如果拒绝,就会死。” 沈惜之差点被气死,“你这是强买强卖!就算我想知道那些又如何,我会自己去查,用不着你的帮助!” “根据检测,您如果不参与剧情争夺,会于三天之后死亡。此次死亡之后,您不会再重生。当然,如果您同意,我会完成您的心愿,让沈家沉冤昭雪。” 027抛出了一个沈惜之无法拒绝的威胁和条件。 而027的话也让沈惜之陷入沉思,她是沈家嫡女,父兄对皇帝忠心耿耿,却不知为何突然被揭发谋逆。要不是在此之前父亲突然给自己订了婚,她大概也是会死的。 现在,她根本无法思考为什么027会知道她的心愿。 可如果前面是绝境,那么027就是一把剑,能帮她斩断迷惘,也有可能让她鲜血淋漓。 但……那又怎样?她已经死了又活二十三次,她不想再陷入如此的轮回之中,更不想放弃摆在眼前的机会。如果能找出真相,付出什么她都愿意。 “我答应。” 她没有拒绝的余地。 …… “嘎吱”一声,外头的嘈杂声似乎都小了不少。她抬起头,看到了一身喜服的姜景煜,也是她拜过堂的丈夫。 “你想自尽?”刺目的红把姜景煜的眼睛也衬得有了些红光,他反手关上门,走到沈惜之面前,用两指捏起她的下巴,却见她吐出来的不是中毒的黑血,而是鲜血。 第二十四次,沈惜之如此近距离地看这个男人。身为皇亲贵胄,姜景煜的骨子里也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气势,他比其他几位皇子更冷,一直像块捂不化的冰。 “我……”沈惜之吃力地吸了一口气,这才想起自己忘了擦掉血迹,她说,“旧疾复发而已。” 姜景煜神情莫测,忽的扔下她,掀开喜被拿出一块白色帕子来,他用帕子沾了些沈惜之吐出来的血,而后将帕子扔到一旁,去了屏风后沐浴更衣。 从始至终,姜景煜都没发现蹲在桌子上的黑猫027。 沈惜之恶狠狠地瞪着他的影子,刚才027告诉她,姜景煜是绝对不能杀的,不光如此,她还必须得待在姜景煜身边,才能完成任务。 “她是我的仇人。”沈惜之差点咬碎了一口牙。 027伸了个懒腰,想也不想就说:“不是。您的仇人另有其人,希望您能早日找出幕后黑手。” “不可能!”沈惜之瞪向027,“就是他带着人抄了沈家,我亲眼所见!” 而且就是今天。 说起来也是可笑,她大喜的日子,却也是家人被满门抄斩的日子。 所以她才恨姜景煜,恨他,且杀了他二十三次。 如今027却告诉她自己的仇人另有他人,而她杀了姜景煜那么多次,居然报错了仇?这如何能让沈惜之接受? “不仅如此,”027的声音似乎有些嘲讽,“准确来说,他是您的救命恩人,若不是他,您会跟着家人一起死。” 她的胸口阵阵发痛,喉咙里也翻涌起一股腥甜。 她这鲜血淋漓的二十三次复仇,居然是……错的…… 第二章罪臣之女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姜景煜从屏风后走出来就看到她浑身是血地坐在地上发呆,看脸色只是有些失血过多,倒真看不出来中了毒。 但房间里弥漫着血腥味,姜景煜剑眉微蹙,让人重新换了热水。 期间,沈惜之的目光一直跟着他移动,像是在发呆,也像是在思考。 下人们将热水抬进新房,眼睛虚虚撑开一条缝,头都不敢抬便匆匆离开。 沈惜之看着姜景煜毫无防备的身影,心里不知该作何感想,她不光错杀了救命恩人,如今还要靠着接近他才能完成任务,自己可真是有够无耻的。 但想着能为家人沉冤昭雪,她呼出一口浊气,眼底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从027的话里,她能拼凑出一个信息……沈家是被陷害的,可027不肯告诉她真相,不过没关系,她可以自己寻找。 这么想着,她撑着床边站了起来,匕首落地的“哐当”一声像是炸响的惊雷。 沈惜之的头皮都在发麻,她知道姜景煜身边有许多暗卫,自己之所以能杀他那么多次,不过是靠着出其不意,那些暗卫来不及救援而已。 但现在凶器都明晃晃地摆出来了,姜景煜的暗卫指不定正盯着她呢。 在姜景煜眼里的冰冷凝固前,她张口:“我说这是拿来防身的你信吗?” 姜景煜打量她一眼,竟没有震怒,而是准备转身离开,却又说着:“要想保全沈家血脉,王妃最好是安分点。” “我自然安分得很。”沈惜之选择性忘记了自己杀了姜景煜二十三次的事,嘴硬道。 他带着迫人的威压离开,沈惜之才吐出一口浊气,随即被自己身上的血腥味熏到了,她赶紧把自己收拾干净。嗅着被褥里的暖香,这才像是活了过来。 转眼再看027,它居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翌日,天还未亮,沈惜之就被丫鬟们拉起了床,因为她今日得和姜景煜进宫面圣,再去拜见皇后,然而皇后已逝多年,如今宫里主事的是太子养母,容贵妃。 等一切收拾完毕,天光大亮,沈惜之的瞌睡也没了。 一行丫鬟恭恭敬敬地送她出门,走出两步后,一嬷嬷钻进二人的新房,用锦盒将染了血的帕子妥善收好。 嬷嬷走后,丫鬟们闹了起来。 “昨儿王爷在王妃房里没呆多久就走了!” “怎么说也有两刻钟吧?” “你知道什么?昨儿王爷沐浴还花了些时间呢,兴许跟王妃根本就没有……” “若是没有,那帕子上……” 丫鬟们哄笑着,不知不觉都红了脸。 走出府门,姜景煜早已等候了一会儿,见她出来便勒转马头,直向皇宫去。 “王妃,快些上车吧。”丫鬟白桃开口催促。 沈惜之察觉到白桃恨不得粘在姜景煜身上的目光,嗤了一声:“急什么,怕追不上王爷了?” 说罢,看着白桃臊红了脸,这才一撩裙摆,踏上马车。 在白桃要跟上时,她竟指了一个在远处垂首的丫鬟,“慢着,让她来伺候本王妃。” 白桃咬紧下唇,望着姜景煜已经离开的背影眼泪直打转。 “还不快点?”沈惜之催促道。 “是,奴婢这就来!”被点到名的是个瘦瘦弱弱的小丫鬟,在沈惜之的“淫威”之下瑟瑟发抖。 马车缓缓前行,沈惜之望着许久熟悉的朱雀大街,仿佛自己还是沈家风光无限的嫡女。只是当她看到前面不远处骑马前行的人时,目光顿了顿。 她今日给白桃下脸色,不过是因为白桃肖想着不该想的。姜景煜对她而言很重要,而她更要利用他帮沈家翻案,所以她绝不能让姜景煜被抢了去! 是的,她就是如此自私恶毒。毕竟没有人如她一样,哪怕是重生二十几次,也没能救下自己的家人。她如今唯一的,能为沈家沉冤昭雪的机会,就是姜景煜。 所以她像是护食的小兽,张牙舞爪不让任何人接近姜景煜。 “你叫什么名字?”收回目光,沈惜之打量着随行的丫鬟。 “奴婢……奴婢叫妙意。”妙意捏着衣摆,很是放不开。 沈惜之见她衣服惶恐的模样,倒好像自己是什么街头恶霸似的。 胆小,的确好拿捏,但今日她拿捏得住,明日别人也拿捏得住,不是长久可用之人。 如此想着,沈惜之不免想起自己在沈家时的贴身丫鬟秋鸢。然而据她所知,沈家蒙难,抄家灭门,兴许连丫鬟下人都没能逃过。 与此同时,距京城万水千山的一处偏远山村里,村尾一户人家院里突然传来妇人的呵斥。 “付韶儿你死了是不是?怎么还没起?你要饿死你老娘跟你弟弟妹妹们吗?” “砰”得踹开房门,妇人骂骂咧咧地走近,却见木板床上,面黄肌瘦的小丫头还在谁梦里,嘴角甚至噙着一抹淡笑,像是做了无比的美梦。 妇人一抬手,狠狠落了个巴掌下去,硬生生将付韶儿打醒了。 “娘,娘?”付韶儿惊慌地睁开眼,看到外头大亮的天光,因为美梦而带来的愉快霎时间没了。 “叫什么叫,还不快做饭去?个死丫头白吃白喝老娘这么久,改明儿找个媒婆将你嫁了,也好给我们家里添半两银子。” 没理会那个恶毒的声音,付韶儿飞快地溜出门,向着厨房走去。就几步路的距离,偏偏她的四弟还要闹腾,迈着短腿跑来,往她脚上狠狠一踩,“哈哈哈,丧门星!丧门星!” 付韶儿心里憋着气,可她不敢对这个弟弟怎么样,因为弟弟一哭,娘就会以为是自己欺负了弟弟,然后免不了一顿毒打。 要是……要是没有弟弟妹妹就好了……不,没有爹娘也好。那样,她就可以,就可以…… 就可以怎样?她是不是忘了什么? 一只脚刚踏进厨房,付韶儿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梦,她的眼里猛地迸发出光彩,那真是一个美梦,那么真实,那么美好…… 而且,那个梦她似乎做了很多次…… 也许,那就是真的。是因为老天垂怜自己,所以让自己梦见了以后的事情。 在梦里,她家会在一年后遭遇洪水,除了自己,她的亲人没有一个活着。随后她会被当今煜王所救,跟着他去到京城,然后…… 最终,煜王做了皇帝,而她,则是史上第一位平民皇后。 梦里才是她的人生啊。 忽然,一点银光凭空出现,从付韶儿额间没入脑海,再无一点气息。 付韶儿没察觉到遗样,她想着想着不由得露出痴迷的表情,正好被进来的付周氏瞧见,当即骂着:“死丫头,大白天思什么春?是不是看上哪个小子了?他家有钱没钱?能不能拿出二两银子来娶你?老娘可告诉你,要是拿不出二两银子,老娘就是让你老死在家里,也不会让你嫁出去!” “娘,我没有。”付韶儿低头看火,灶膛里蹦出一块赤红的木块,她赶紧缩手,却被付周氏一脚踩住。 “啊!娘,我没有!我真的没有!”红木块儿在她手背上烫出一片红,付韶儿哭着求饶。 付周氏这才冷哼着移开脚,将窜过来看热闹的老四抱了出去。 “死丫头,你是打老娘肚子里出来的,你在想什么,老娘能不知道?老娘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得为这个家,为你四个弟弟妹妹当牛做马!” 付周氏说完,洋洋得意地走了。 厨房里,付韶儿一遍又一遍用凉水冲洗着烫伤,不多久就形成了一大两小的燎泡,看着都疼。 锅里咕噜噜冒着泡,付韶儿突然擦干眼泪,没事人一样做好早饭,只是心里终究已经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第三章落魄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京城。 沈惜之没能见到皇帝,因为她如今的身份不仅仅是煜王妃,还是罪臣之女,身为皇帝,让罪臣之女做了儿媳,恐怕不亚于在自己心里埋了一根刺。 姜景煜去见了皇帝,沈惜之等得无聊,带来的妙意是头一次进宫,手脚都快不知道怎么放了。跟随姜景煜的几个随侍又如他一般都是闷葫芦。 直到景仪宫的宫女来请,凝滞的气氛才算好了些。 景仪宫是当今容贵妃的居所,容贵妃虽不是皇后,却能持凤印,执掌六宫。 为了不让姜景煜找不见人,沈惜之特意留了两个随侍等他。而容贵妃不好相与,她多带几个人也好壮壮胆。 “煜王妃这边请。”宫女举止恭敬,从容不迫,脸上含着笑,和善至极。 景仪宫处处精致,沈惜之还未见着容贵妃,便听见几个含笑的声音。 “总听闻煜王最是心冷,这么多年不曾瞧上过一个女子,三个月前怎么就突然看上了沈家的女儿,还低声下气地去与皇上求了她来?” “据说啊,就是据说,直到成婚,那二人都不曾见过,既不曾见过,又何来的情比金坚爱比海深?后来沈家不就……谁说得清呢?” “瞧着时间,煜王妃也该到了……” 沈惜之踏上台阶,没等太监们通报就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儿臣参见贵妃娘娘。”她一进门就行了个大礼,让乱哄哄的妃嫔们诡异地安静下来。 容贵妃坐在主位,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不动声色地瞥向门口的太监。 “煜王妃有心了……”刚说半句,就见沈惜之动作麻溜地起了身。 “谢贵妃娘娘。”她微微颔首,做足了姿态。 容贵妃哽了一口气,秀眉微蹙,下面的妃嫔们见了,心思立刻活泛起来。 “煜王妃怎的这般无礼,未经通报就敢进来,莫不是王爷不曾给煜王妃请个教习嬷嬷?” “是啊。”沈惜之叹了一声,“王爷说今日是回自己家中,要那繁文缛节是糟蹋贵妃娘娘的心。如今一见,原来贵妃娘娘看重那些礼节,甚于看重儿女。虽然王爷不是贵妃娘娘所出,但……” 恍然发觉自己失言,沈惜之连忙捂嘴,“儿臣胡言乱语罢了,贵妃娘娘慈母之心,应当不会与儿臣计较吧?” 捏着帕子的手紧了又松,容贵妃这才轻笑:“煜王看上的女子果然不一般。只是你二人婚事匆忙,以往更不曾听过你二人之事,要不今日便说来听听?” 与姜景煜那些事…… 沈惜之漠然,杀了他二十三次的事算吗? 众人紧盯着她,容贵妃也老神在在地轻扣矮桌,一副等得起的样子。 看来这些人非要自己编个故事才肯罢休。 沈惜之面色含春,满脸娇羞,说着:“其实我与王爷早已两心相悦,只是王爷害羞,不知该如何说此事,这才一直没找到机会将我们的事公诸于众。三个月前,我便是等不及了,才逼着王爷……唉,早知贵妃娘娘如此好奇我与王爷的事,我早该叫王爷告诉您的。” “是吗?”容贵妃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而后望向门口,“原来煜王是因害羞,才耽搁至今啊。” 沈惜之猛地一顿,扭头一看,姜景煜正大步走了进来,目光似有似无地盯着她。 “害羞”的煜王殿下似乎因王妃的言辞而气恼。 就在容贵妃等着看他暴怒时,却听他轻飘飘地说:“既然贵妃已经知道了,本王就不再赘述。” 不光是容贵妃,就连沈惜之都觉得自己听错了。 尤其是容贵妃,指甲都快掐进肉里了。真是笑话,京城之中谁人不知煜王此人是个冷面阎罗,他会害羞?简直比太阳打西边儿出来还要离谱! 可煜王他怎的就肯认下沈惜之的胡言乱语?莫不是真心喜欢? 姜景煜对容贵妃行了一礼,拎起沈惜之就走:“王妃叨扰已久,该告退了。” 沈惜之反应过来这人是来救她的,连忙冲容贵妃露出笑来:“对,儿臣告退!” 离开景仪宫,沈惜之才松了一口气。可还没走出宫门,迎面就来了一人,脸上带着与姜景煜的冷面截然相反的和煦。 此人正是当今太子姜泽瑞。 太子乃是先皇后所生,占嫡占长,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然而先皇后已逝,容贵妃膝下也有一位刚满十六的九皇子,若容贵妃能更进一步,成为继后,那么太子之位究竟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三弟,刚听说你们去见了母妃,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姜泽瑞面上带笑,目光在沈惜之身上一晃而过。 “皇兄。”姜景煜与他见礼,沈惜之也跟着行礼,道了声“太子殿下”。 “王妃身子弱,府上还炖着药,错过了时辰药效就不好了。”姜景煜睁着眼睛说瞎话。 沈惜之与他做戏,果真咳了两声,倒显得弱不禁风。虽然她不知道姜景煜为什么要对姜泽瑞撒谎,但她现在对姜景煜愧疚得很,不光是自己杀了他太多次,还有自己必须利用他。 所以私心里,她无条件偏向姜景煜。 姜泽瑞露出了然的神情,状若无意道:“难怪沈家从前将弟妹藏得严实,原来是身体抱恙。三弟,弟妹既做了煜王妃,你便该多顾着她。” “皇兄说的是,那臣弟便先带王妃回府休养。”姜景煜从善如流。 两兄弟你来我往地打着哑迷,最后姜景煜带着沈惜之离开,姜泽瑞则在原地站了片刻,随即去见了容贵妃。 景仪宫中,因着容贵妃心情不好,各宫嫔妃都极有眼色地告退离开。姜泽瑞来时,容贵妃身旁只有个垂肩的嬷嬷。 “母妃。”姜泽瑞不咸不淡地唤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收敛不少。 这是一个在皇宫里不算秘密的秘密。 姜泽瑞从两岁起就养在容贵妃膝下,理应是如亲生一般的感情。然而后来容贵妃生了九皇子,自以为能一飞冲天,成为继后,母仪天下。可谁知皇上对先皇后一往情深,仅是给了容贵妃执掌六宫的殊荣,不肯给她最想要的后位。 第四章上眼药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容贵妃心中不满,将怒气发泄在姜泽瑞身上,后来又闹到了皇帝跟前。纵然容贵妃因九皇子保住了贵妃之位,但与姜泽瑞的感情从那时起就不再重了。 与其说是母子,倒不如说是合作者。 “怎么,沈家的尾巴你还没处理干净?”容贵妃知道一些姜泽瑞的事,但为了自己,为了九皇子,她什么都可以做。 姜泽瑞面色不改,依旧笑着:“不劳母妃操心,还有一些不重要的东西。” 容贵妃这才正眼瞧他:“眼下沈家就只剩了个沈惜之,今日她来了一回,你莫非是为了她来的?不过本宫看她毛毛躁躁,不像是知道什么的样子。” 姜泽瑞没说话,喝了两口茶就告了退。临走,还不忘关心自己的弟弟:“九弟已在慈恩寺住满两年,身上的晦气也该消散了,我今日探了探父皇的口风,似乎也有些思念九弟。” “你说的可是真的?”提起九皇子,容贵妃精致的脸上才露出了些许欣喜。 回应她的不是姜泽瑞的声音,而是他离开的背影。 “来人!来人!”景仪宫里,容贵妃急急忙忙唤来宫人,叫他们仔仔细细将景仪宫打扫一遍,再叫人为自己沐浴更衣,想去面见皇上求个准信儿。 出了宫,姜景煜依旧骑马回府,沈惜之懒得动弹,窝在马车里打瞌睡。 被妙意晃醒时,她的肚子也跟着闹起了空城计。 “王爷呢?”下马车时没看到姜景煜的身影,沈惜之随口问了一句。 妙意轻声道:“王爷先行进去了。” 沈惜之在自己的院子里用午饭,散了会儿步消食后,她又命人搬了张矮榻到院子里放着。此时酷暑刚过,凉风习习,在院中小睡最是合适。 只是她刚睡下没一会儿,耳朵里就被叽叽喳喳的小声议论给填满了。 “昨晚王爷没有在新房里歇息呢。” “今天早上也不曾等王妃一块儿!方才回来时,也是王爷一人先进的王府。” “王爷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王妃。可究竟图什么啊!” “说笑吧你?王爷还需图什么?不过是见她可怜,就如同随手救一只猫猫狗狗罢了。” “哈哈哈,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以前的沈家再怎么风光,如今,不也被抄了家,灭了门!徒留她一人背着那么人命,你们说,午夜梦回时,她会不会后悔没和沈家人一块儿上刑场?” 丫鬟们哄笑着,一点不在乎不远处小憩的人才是她们的主子。 “别,这些话……还是别说了……”妙意瑟缩着,“王妃到底是王妃,不是咱们这些人能议论的。” “有什么不能说的!”神情最不屑的丫鬟呵斥着,“什么王妃,到了王府,不得王爷宠爱,还不是与咱们一样?就她矜贵?我呸!还对咱们呼来喝去,沈家都没了还端着大小姐的架子呢!” 丫鬟越说越来劲,没察觉到其他几个人猛然变得难看的脸色。妙意咬了咬牙,也当作什么都没看到。 “白、白桃姐,别说了……”有心好一点的丫鬟小声提醒她。 看到几人脸上的惶恐,白桃这才猛地从滔滔不绝中回过神来,她若有所觉地扭头,竟看到本该躺着小憩的人不知何时支起上半身,歪着头瞧她。 “王、王妃?”白桃害怕不已,却硬撑着发抖的双腿摇摇晃晃地站着。 沈惜之好笑地看着她,“什么叫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你与我说说。” 白桃垂下脑袋,但见沈惜之面色如常,不见怒气,心里想着约莫是沈家没了,这位不得宠的王妃端不起架子,甚至不敢与她们这些丫鬟摆冷脸。 于是她心里松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说:“王妃怕是睡得糊涂,听错了,奴婢不曾说过这些话。” “是吗?”沈惜之从榻上起身,缓缓走到几人面前,目光掠过瑟缩不安的丫鬟们,“那你们都说说,是不是本王妃听错了?”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她们原本都只是王府里人微言轻的下人,要不是王妃入府,还没得如此清闲又赚钱的活计。 可白桃是内院赵管事的侄女,身份又与她们这些普通丫鬟不一样,要是得罪了白桃,往后说不定会被穿小鞋。 一个与内院管事沾亲带故的丫鬟,和一个不得宠的王妃,该怎么选? 一个丫鬟率先跪地,轻声道:“奴婢作证,是王妃您听错了。” “是王妃听错了。” “王妃……” 院子里一共就八个丫鬟,除却妙意,都口口声声说是沈惜之听错了。 注意到努力缩小自己存在感的妙意,沈惜之眸光微凝,点了她出来:“妙意,你来说。” 妙意骇得一抖,双腿一软就跪倒在地:“奴婢……奴婢……”她抬头看着沈惜之,又看到以白桃为首的丫鬟们威胁的眼神,一咬牙,说,“王妃没有听错,奴婢也听她如此说了。还、还说沈家……” “你胡说什么!”白桃怒呵一声,“我们都没听到,就显你能耐了?别以为胡言乱语就能得了好处,要不是我,你如今还在浆洗衣裳呢!” “你不过是想欺辱我罢了!”妙意也红着眼,“把我提到跟前,看我如此可怜,不是更令你觉得爽快吗?” 原来这两人之间还有一段恩怨。 只是沈惜之如今无意听她们翻旧账,冷呵道:“住口,本王妃不想听与此无关的事。” 此话一出,两人都闭了嘴,倒是妙意福至心灵,想到了沈惜之今日在景仪宫的所言所行,料定她不是好惹的。于是赶紧说着:“王妃恕罪,这几人狼狈为奸,在王妃小憩时大放厥词,更因害怕联合撒谎哄骗王妃。如此恶行,奴婢实在看不下去,恳请王妃定夺!” 妙意的表现让沈惜之有些意外,但这样也好,若她一直是怯懦不敢反抗的性子,自己反而不会对她夸目相看。 “不是这样的!”白桃没想到妙意敢破罐子破摔,她大叫着,“你才在说谎,你就是想算计我!” “够了。”沈惜之冷下脸来,在她的呵斥下,几个丫鬟终于不再强装镇定,纷纷跪下求饶。唯有白桃死鸭子嘴硬不肯认。 “看来你还不明白。”沈惜之捏起白桃的下巴让她不得不抬头,“不管是作为沈家大小姐,还是作为煜王妃,我想让你如何,你就得如何。凭你这只野鸡也想飞到我头上作威作福,简直是痴人说梦。” 第五章不是自己人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在白桃惶恐的目光里,沈惜之叫来护院, “这几人目无尊卑,以下犯上,将她们杖责三十,发卖出去。若敢不从……”她冷冷地看着踌躇的护院们,“本王妃不介意将你们一块儿处理了,料想即便是王爷,也不会不给本王妃这个面子。” 她的一番话让众人不寒而栗,此时,他们终于想起来,眼前的这人是煜王妃,皇亲贵胄,一句话就能左右他们的生死。 白桃和几个丫鬟很快就被堵了嘴拉了下去,妙意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生怕自己也被殃及池鱼。 但沈惜之竟没理会她,兀自躺回榻上,合眸小憩。 不多时,杖责声与丫鬟们哭嚎的闷响声一块儿传了过来。原来那些护院为了哄沈惜之开心,没将丫鬟们拉得太远,就在院外用了刑,而且棍棍到肉,只隔着一堵墙,那声音足够让人听得真真切切,又头皮发麻。 杖责声停时,妙意心里才数到“二十一”。 “不能再打了!”赵管事被人告知后当即撂下手里的事情赶了过来,他心疼白桃,却不敢在一开始时就喊停,于是拼命暗示白桃装晕。 赵管事叫着:“人都叫你们打晕过去了,再打下去恐怕要出人命!” 护院们看着一个接一个“晕”过去的丫鬟,有些拿不定主意。 赵管事见状赶紧让自己的人去救人:“快,快将她们送到医馆去!”只要出了王府,他就能将白桃救下来,届时哪怕王妃问起来,也只说是重伤不治便能搪塞过去。 外头闹得喧嚣,妙意却发现沈惜之不知何时醒了,慢条斯理地起了身,正向院外走去。 妙意踌躇一瞬,也连忙爬起来,跟了上去。 “三十棍都打完了?”沈惜之的出现让局面变得更加诡异。她扭头看向妙意,“方才本王妃在小睡,不知打了几下?” 妙意会意,道:“回王妃,一共打了二十一下,还差九下方才打完。” “既然如此,”沈惜之笑了,“是谁给你们的胆子忤逆本王妃的话?还想将人送去医馆,莫非是将本王妃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几个护院连连告饶,从赵管事的人手中抢回几个丫鬟,又摁了回去,作势要继续用刑。 白桃等人本就在装晕,这会儿眼看着逃跑的机会就在眼前,却因沈惜之而破灭,一个个都是咬紧了牙冠才忍住没露馅儿。 沈惜之的目光扫过众人,迫于压力,赵管事不得不站出来,他和气道:“王妃言重了,王妃若要惩处下人,自然是一句话的事,可要是闹出了人命,只怕不好与王爷交代。” 这倒是奇怪,一个管事,居然为了几个丫鬟与主子作对。 沈惜之摸不准赵管事的目的。妙意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小声在她耳边说道:“白桃是这位赵管事的侄女,两个月前才被赵管事安排进了王府当差。” “原来是沾亲带故的关系。”沈惜之面露揶揄,让赵管事差点端不住一张笑脸。 “王妃息怒,小的此举全是为了王妃名声。王妃昨日大婚,若今日传出打死了内院丫鬟的事去,恐怕于王妃名声有碍。” “怎么王府的名声竟然在于几个丫鬟?”她知道这个赵管事既想救下白桃,又想用这件事踩着自己,给自己难堪。这种深宅大院里的手段她见得多了。 当下也没给赵管事面子,想那她当垫脚石,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 赵管事不敢答这话。而后又听沈惜之对护院们道:“方才被赵管事一捣乱,本王妃都忘了打了几下了。那就重新开始数,务必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要是叫本王妃发现数漏了,那么漏了几下,就得从你们身上找回来。” “王妃!”赵管事心里的算计一下子消散光了,刚才就打了二十一下,已经去了半条命,要是再打三十下,那可真就是要死了! 其他人倒也罢了,白桃是他的亲侄女,怎么能见死不救? 正想着,护院们再次抡起棍子,打了几个丫鬟哭爹喊娘。 沈惜之斜斜地瞥他一眼,“赵管事还有事?” 赵管事咬咬牙,明白过来这位王妃即便没了沈家做后台,那也是他惹不起的存在。自己方才竟还存着拉踩她给自己立威的想法,真是、真是丢尽了脸! 但事情也不是没有转机,要知道,王府里当家做主的可是王爷。 赵管事心里安慰自己一番,不忍心再听白桃的哭喊,带着人匆匆离开。 沈惜之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赵管事回来,于是又百无聊赖地回了院子。 “王妃……”妙意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赵管事他……他会不会去搬救兵啊?” 王妃虽然厉害,但赵管事在王府里方差那么多年,肯定有些手段。 而且她方才指认了白桃她们,要是赵管事真找了人来压制王妃,到时候再听白桃胡说八道一番,肯定会拿自己开刀…… 沈惜之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在王府里,能让她这个王妃低头的应该也只有煜王了。虽说她不认为煜王会偏向自己,可他应该也不是傻子,会帮着一个管事踩到自己的王妃头上。 因此,她放宽了心。 与此同时,赵管事果真到了姜景煜跟前。他是内院管事,负责丫鬟下人的训练和各处安排,虽然说不上多得姜景煜器重,但到底能说上几句话。 汇报完这个月的一些下人去留后,赵管事状若不经意道:“王爷,王妃今日无故处置了院中几个丫鬟,不知是要另行安排,还是……” “发生了何事?”姜景煜果然问了。 赵管事心中一喜,往日禀报这些下人的事王爷都是兴致缺缺的模样,今日一听王妃惩处了丫鬟,竟然提问了。莫非王爷对王妃也心有不满,想以此拿捏她? 这肯定是了,王妃那般跋扈霸道,是个男人都不会喜欢。 他便添油加醋说沈惜之恃宠而骄,想在王府中扬名立威,于是拿了几个丫鬟开刀,又叫人打了三五十棍子,直要将人打死才罢休。 姜景煜听了,面色如常,只是略抬了抬眼,“当真?” 第六章聪明反被聪明误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赵管事哪能察觉到姜景煜的不对劲,一个劲点头诉苦,“小人所说句句属实。王妃如今一言不合就要打杀下人,往后谁还敢到王府当差?” 他越说越起劲,直到姜景煜一声冷哼:“来人,将他绑了,送到王妃面前去,由王妃处置。” 赵管事还愣着,就被冲进来的侍卫给押在了地上,他这会儿才发觉不妙,连连求饶。 姜景煜眼神发寒,“带下去,再告诉各处,见王妃,如见本王,若敢犯上,一律格杀。” 京城里赫赫有名的冷血阎罗如此说着。 另一边,沈惜之终于等到了去而复返的赵管事。只是他此时涕泗横流,惶恐不安。 侍卫们将姜景煜的话说了,沈惜之却没有太高兴,因为她听出了姜景煜话里藏着的维护。可是算起来她和姜景煜是昨天才第一次见面,那人就算承认她王妃的身份,也不可能说出那句“见王妃如见本王”啊! 姜景煜是谁?正儿八经的龙子,而且排行第三,二皇子五年前意外横死,他上头就只有太子姜泽瑞。要是姜泽瑞有个什么意外,姜景煜可就是太子皇储。 而她沈惜之又是谁?是如过街老鼠一般是罪臣之女,皇帝视她如眼中钉肉中刺,就因为她是沈惜之,沈家的血脉。 如此天壤之别,姜景煜到底图什么? 沈惜之心里疑惑至极,却不知整个王府,乃至京城都因姜景煜的这番话而掀起了惊涛骇浪。 傍晚时,沈惜之院子里的丫鬟除了妙意都被换了个干净,据说是姜景煜让人从宫里挑来的宫女。 沈惜之不在乎她们是从哪儿来的,只要不犯着自己就好。 而妙意是害怕的,她看那些人个个都比她能干,生怕沈惜之会嫌弃她,丢下她。于是拼了命地学着那些人的样子做事,竭尽所能表现自己的价值。 她的出身在一众丫鬟下人里算是最低的,是从勾栏里花姐儿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她胆小怯懦,害怕被注意,也害怕被抛弃。 沈惜之于她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她拼了命地想抓住。 可沈惜之再厉害,也不可能知道一个才认识半日多的丫鬟再想什么,而且吃过晚饭后,她就早早地回了房间,不许任何人伺候。 她吹灭蜡烛,一闭眼,脑海里全是沈家被抄家的情景。 那一日,是沈家众人被问斩的日子,也是她沈惜之和姜景煜大婚的日子。 她那一身嫁衣,仿佛是被家人的鲜血染红的。 她一定要、一定要找出真相! 夜幕降临时,村子里并不太静。有看家护院的犬吠声,也有锅碗瓢盆的叮当声。 厨房里,付韶儿颤抖着收回手,把包药的小纸箱扔进灶膛里,小火苗“噗”地窜起来,顷刻间将其吞噬。 “饭做好了没有!”付周氏怀中抱着老四,到了点就闻着味儿来了。 付韶儿手一抖,连忙摆好碗:“好了,已经好了。” 付周氏便叫来二妹三妹,两个瘦不拉几的半大孩子,一人端着两碗稀米汤出去。 “娘……”付韶儿把米饭最多的两碗饭交给付周氏,在她嫌弃的眼神里,挤出个难看的笑来,“四弟还在长身体,我那份就留给四弟吃吧。” 付周氏没有多想,果真就把付韶儿那碗饭倒了老四的碗里,滤来滤去给她剩了一碗寡淡的清汤。 “算你识相。”付周氏把碗递给老四,生怕付韶儿反悔似的。 一家人吃饭时,付韶儿就蹲在厨房里,那碗汤水被她倒掉了,饿极了,就只好灌了两大碗水下肚。 估摸着一家人应该吃完了,付韶儿就乖顺地收拾了碗筷,一切做完,已是万籁俱寂,就连外头的狗都不闹了。 付韶儿轻手轻脚摸进了付周氏和付老大的房间,她知道自己娘把银子藏在床板缝隙里。她扒开在付周氏怀里沉睡的四弟,又搬走死猪一样的付周氏,在黑暗里摸索着。 这夜月黑风高。付韶儿把家里的银子搜刮光了,带上自己最好的衣裳和付周氏平日里根本舍不得带的一支掺银簪子,迎着凉风,离开了家。 有些地方的夜里也是不平静的。 妙意背宫里来的丫鬟们堵在了风口,凉风吹得她瑟瑟发抖,可好几个人都站在院子里,她一动,就要收获好几道目光。 “妙意妹妹,你怎么一直在发抖?是不是身子不好?要不你还是先去休息吧,有我们守着就好。”丫鬟们在夜里分成了两拨,要在清晨才能交班。 妙意心里哪能不明白,自己这个尴尬的位置就是她们千挑万选出来的,可寡不敌众,她只好咬紧牙关不让自己抖得太厉害。 “多谢易儿姐姐关心,我身体无碍,不用休息。” “这可不一定。”易儿给了最近的丫鬟一个眼神,那人会意,走到门口侧耳倾听,房间内半点声音也无。 “王妃正睡着呢。”那丫鬟笑着说。 另外两个丫鬟交换了个眼神,都冲着妙意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来。 妙意受欺负已久,哪能不知道她们的意思?她心里一阵害怕,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你们……你们想干什么?王妃还在屋里呢,你们就不怕我告诉王妃吗?” “就算你告状,那也要王妃相信你才行啊。”易儿说,“好不容易能为贵妃娘娘办事,你这碍眼的家伙当然不能留着。” 说着,几人一拥而上,死死得捂住妙意的嘴,一边将她绑了起来,一边拿出金银珍珠往她怀里塞。 那些东西都是易儿从沈惜之房间里偷偷拿的,也亏得她聪明,没拿摆在明面上的,这才没让沈惜之发现。 翌日一早,伺候沈惜之漱洗的人变成了易儿。 易儿帮她梳好发髻,却没有从妆台上拿发饰,而是打开了一只锦盒,里头空无一物 “王妃,这……” 沈惜之记得这只锦盒,是大婚那天容贵妃送的,里头还装了好些小玩意。 “这锦盒瞧着有些眼熟。”她微微一顿,“你有什么话想说?” 易儿心里一惊,不知怎么就惹了沈惜之怀疑。但她很快冷静下来,说:“王妃恕罪,奴婢只是心中有些怀疑,这才……”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沈惜之,接着说:“奴婢昨夜不小心看到妙意偷偷从王妃的房间离开,奴婢一时好奇,所以跟了过去,没想到竟然看到她偷了好些金银珍珠。奴婢无能,在奴婢想喊人时,她就被一个黑衣人给带走了。” 第七章算计心起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沈惜之葱白的指尖抚过锦盒,这个易儿的话,她一点也不信。妙意她胆小怕事,根本没胆子偷东西,而且还提到了什么黑衣人,若是妙意认识能在王府来去自如的黑衣人,又怎么会害怕白桃? 只要受了欺负,只管叫那黑衣人将白桃打一顿就是了,何必自己受着? “还有呢?”她盯着易儿,眼神平静,却让易儿后背发凉。 “还、还有……”易儿磕磕绊绊道,“奴婢在妙意逃走的地方发现了一颗珍珠。”这句话说完,她才仿佛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连忙把珍珠交给沈惜之。 珍珠同体圆润,色泽透亮,是上好的东珠。这东西,只有宫里才有,这也证明,锦盒里东西就是妙意偷走的。 沈惜之捏着珍珠,“把人都叫来,再让人去请王爷过来。” “是!”易儿以为计划得逞,忙不迭跑了出去,连发饰都没给沈惜之戴上。 沈惜之看着手里的珍珠,思绪飞得很远。易儿这群丫鬟是姜景煜在宫里要来的,宫里宫女虽多,但能被送到王府伺候,定然是受过良好的训练。 说不定,还是忠于某位妃嫔的。 可她……不,姜景煜与谁有仇呢? 丫鬟们很快被聚集起来,一共十个丫鬟,这会儿妙意不见了,易儿也前去请姜景煜,此处就剩了八人。 沈惜之一句话也没同她们讲,只叫她们乖乖站好。丫鬟们在宫里吃过苦,只是站着,一个个都不觉得累。 不多时,易儿请了姜景煜来。 赫赫有名的煜王一踏进院子,沈惜之就发觉此地的温度都降低了不少。她下意识摸了摸胳膊,抬了抬下巴让易儿把事情告诉姜景煜。 等易儿说完了,她才慢悠悠笑着:“王爷找的好人物,我那妆台上锦盒足有五只,她一挑就挑到了装着容贵妃送的,恰好,里头装着金银珍珠,更恰好,妙意行窃逃跑时被她撞见了。” 这话像一盆凉水,把易儿浇了个透心凉。 她慌忙跪地,说:“王妃明鉴,奴婢果真是无意间撞见了妙意,逃走的事更是奴婢亲眼所见。昨晚当差的本该有妙意,但她不知为何突然不见了,此事大家都能作证。” 要不怎么说在宫里讨生活的没一个蠢货呢? 几个丫鬟听着易儿的话,立刻都跪下来,口口声声为她作证。 “听听,”沈惜之揶揄地看向姜景煜,“堂堂煜王府,居然任由一个黑衣人随意出入,还带了人走。昨日黑衣人能弄走妙意,说不准今儿就能取了我的命呢。” 姜景煜的脸也黑了,叫来侍卫头领卫赫,“昨夜是哪些人当差?叫他们过来。” 卫赫一个头两个大,煜王府虽然不比皇宫大内,但也不是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何况他总觉得那丫鬟在胡诌,败坏他们煜王府护军的名声! “还不快去?”姜景煜一个眼神,卫赫立马收敛心神,去查了昨晚当差侍卫的名单。 看着这一切,易儿简直想吐血,她就是想陷害妙意,让沈惜之身边没有可用之人,然后她们几人在趁虚而入得到沈惜之的新任……怎么就闹得这么大了? 在她惶恐不安的等待中,卫赫沉着脸走来:“禀王爷,昨夜王府内并未出现可疑人物,但……”他看向易儿,“昨夜王妃的院子里有个丫鬟被绑了出去,巡逻的人以为是王妃之令,所以不曾阻拦。” “哦?还有这种事?”沈惜之不由咋舌,“怎的本王妃的名声已经变得如此恶毒了吗?” 卫赫不知该如何回答,就装作没听见,“被绑的小丫鬟正是王妃身边的妙意。”至于绑人的,除了易儿几人还能有谁? “容贵妃手底下的人就只有这些本事?”姜景煜冷冷开口,却是一开口就叫易儿等人心中拨凉。 她们本来都是容贵妃宫里当差的,那天容贵妃听说煜王要挑几个宫女给煜王妃做丫鬟,于是使了些手段,用她们几个替了原本被挑去的人。 原以为是天衣无缝的,谁知道…… 易儿瘫倒在地,她是聪明人,知道姜景煜这句话是宣判了她们的结局。 只是几个丫鬟无论如何都不肯吐露妙意的去处,打定了主意即便是死也要拉人垫背。 姜景煜让人将几人大张旗鼓地送回了容贵妃宫里,虽然没说破,但也算打了容贵妃的脸。 外头一些人听了这事,各种各样的猜测纷纷冒了出来,但那些猜测都离不开一个人——沈惜之。 能让煜王说出见煜王妃如见他之类的话,又亲自为她挑了宫女做丫鬟,如今更是因为对宫女不满,让容贵妃面上无光…… 能让堂堂煜王做出这些事的煜王妃,如何能不引发众人心里的好奇? “王爷,王妃,人找到了!” 易儿几人没本事把人弄出府去,就一起把她关进了偏僻的柴房里,堵了嘴,绑上绳,除了等死,别无他法。 沈惜之对妙意没有太多感情,但那丫头也是因她才遭受此苦,于是愣是跟着卫赫一行去了柴房。 妙意胆小,被几个五大三粗的侍卫松了绑,但心里害怕,哭得可怜。 所以沈惜之的出现就像一道光,妙意甚至有胆子忽略姜景煜冷冽的眼神,不管不顾地扑到沈惜之怀里,哭得直打嗝。 此事之后,沈惜之有点烦恼,因为前后两拨丫鬟都没有好下场,她怕了,王府里的丫鬟们也怕了——说不准王妃的院子是专门克丫鬟的,要是去了,兴许就没了。 最后还是姜景煜解决了这事——他不知从哪里又弄了几个丫鬟到沈惜之的院子里,那些丫鬟一个个目光如炬,要是佩上一把剑,就活脱脱像江湖里的女侠。 沈惜之满意了,她下意识认为那些丫鬟是姜景煜自己人。 而妙意则更加害怕起来,她是胆小的性子,一直没能改变。以前的白桃和易儿,再怎么可怕也就是普通女子,可这些人不一样。妙意觉得自己根本挨不过她们一拳头。 但新来的丫鬟们很是喜欢软绵绵的妙意,时不时做弄她一回,可将人捉弄哭了,又得自己哄回来。 第八章故友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一来二去,妙意倒对她们免疫了,不仅不再害怕,偶尔还大着胆子跟她们说笑。 于是沈惜之觉得自己无聊了。 她一无聊,就想惹点事。 尤其是在归宁那天,沈家没了,她不知该回哪里去。姜景煜似乎也有此顾虑,所以见她不提,自己便也没提。 “王妃,白小姐来了。”妙意知道今日沈惜之心情不好,脸上的表情颇为小心翼翼。 “哪个白小姐?”沈惜之一愣,脱口而出。 妙意:“是白家堂小姐。”她不好说名字,就从旁提了一句。 “白菀菀?”沈惜之拧起眉。 许久没说过话的027此时突然现身,然而依旧只有沈惜之本能看见、听见它。 “白菀菀,恶毒女配。”027把一张书页送进沈惜之的脑海,上面记载着白菀菀的种种。 “恶毒……女配?”沈惜之疑惑了,她明白恶毒两个字,却不知女配作何解释。 而027却不再吭声。 白菀菀的父亲不过是人微言轻的一个小官,但她父亲的哥哥在京城发家,官至三品护军。于是数年前,白父将白菀菀送到白府,美其名曰让两个堂姐妹作伴。 后来白菀菀在京城里混得风生水起,与她做了朋友。但白家正儿八经的嫡女,却不知从何时开始变成了嚣张跋扈,嫉妒成性的女子。 以前她身为沈家嫡女,身边不伐有些示好谄媚者,那时她与白菀菀交好,本想结识一下白蕊心,却不想被白蕊心甩了脸子。她不想自讨没趣,再没有过问。 如今想想,或许正是因为她与白菀菀交好,让白蕊心误以为她与白菀菀是一类人。 收敛好心思,沈惜之说:“去请她进来吧。” 不知为何,沈惜之总觉得白菀菀今日突然前来没安好心。 “沈姐姐!”白菀菀身着鹅黄衫裙,顾盼生辉,一副小女儿的姿态。 但沈惜之记得以前她可不喜欢这样跳脱的打扮,她不是正经的白家小姐,于是拼了命把自己伪装成端庄大气的名门贵女。 沈惜之露出和善的笑容,与她打了招呼。 白菀菀一进院子就忍不住张望,白家比起王府来说到底是小了些。而沈惜之这院子,是王妃才能住的,自然是怎么精致怎么来,不管是亭台水榭,还是假山流水,都让白菀菀痴迷。 如果煜王妃是她就好了。 “沈姐姐新婚燕尔,菀菀却今日才匆匆回来,错过了沈姐姐的婚期,实在是罪过。”白菀菀打扮活泼,说的话却极尽委婉,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沈惜之却记起来了,约莫三个月前,白菀菀回家探望父母,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回家路途遥远,怎么不在家里多呆些日子?” 白菀菀脸色微顿,忽的像个没事人一般,手指捻起垂脸边的发,笑道:“那里没什么好玩的,还是京城有趣。” 她爹只是个低微小官,手底下没几个人,白家虽然在当地算上层,可到了京城,她才知道一山还有一山高。无论是富丽堂皇的巍峨皇宫,还是家财万贯的青年才俊,都是那地方没有的。 她白菀菀要做人上人,才不要待在那种穷山恶水的地方。 “说起来……”她拉着沈惜之的手,颇为亲近,“今天是沈姐姐归宁的日子吧?只是听说沈家……不知沈姐姐打算归到何处去?” 原来是来找茬的。 沈惜之心里的不安被证实了,她面色微冷,挥开白菀菀的手。 白菀菀一惊,顿时红了眼眶,“我……我说错话了,沈姐姐若是恼了我,直说便是了……” “你想岔了。”沈惜之冷静道,“如今我既嫁给了煜王,煜王府就是我的家,更不用说皇宫也是我的家,你说,我归何处不是归?倒是你,在京城里呆了几年,是不是忘了自己究竟是打哪儿出来的了?” 一番话唬得白菀菀愣住了,她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京城里的贵女们都知道,白护军官至三品,还有个名不见经传的弟弟,那弟弟不争气,却将自个儿的女儿塞到了白护军府上。 因此,在一众正儿八经名门望族出身的贵女们中,白菀菀的身份比一些家族庶女还要尴尬。 身份就是白菀菀最恼火的地方,她不认为自己比白蕊心差,可偏偏,白蕊心是白护军的嫡女,自己,却仅仅是个堂小姐! 沈惜之看着她变化的脸色,突然觉得以前的自己是瞎了。当初她无忧无虑,白菀菀时常跟在自己身边鞍前马后,她便真当白菀菀是个知书达礼的人物。 如今再见,她历经生死,看透此世的真假,猛地也像是能看透人心一般。 白菀菀咬了咬牙,眼里泛起泪花,却死忍着不吭声,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我一直将沈姐姐当作亲姐姐一般,没想到沈姐姐居然如此看不起我。原以为沈姐姐做了煜王妃,怎么着也该改了些以前的性子,可今日一见,沈姐姐气性更甚从前。” 她状若不经意地看了看几个丫鬟,却发现她们个个面色平静——要是在白家,此时丫鬟们不是该为自己指责沈惜之吗? 当初她陷害白蕊心时,可没避着人,如今白蕊心的恶毒名声也少不了那些丫鬟的添油加醋。 拿不准此时的情况,白菀菀决定按兵不动,于是只顾着委委屈屈地擦莫须有的眼泪。 沈惜之看着她这样的做派就觉得头疼,再不觉得她是从前的白菀菀。 “够了。”沈惜之拧起眉,“在煜王府,最好收起你那些肮脏心思,否则我让你从哪儿来的,便回哪儿去。” “沈姐姐……”白菀菀哭道,“沈姐姐别恼,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今日我本不是来触沈姐姐霉头的。只是、只是听大伯说宫里那位想为煜王赐一位侧妃,点了我的名……沈姐姐,我是不敢与沈姐姐争抢的,可消息已经传了出来,估计也……” 此话一出,沈惜之先是一惊,正当她要说话时,突然心头一痛,脸色猛然变得煞白如纸,张口就呕出一口血来。 “王妃!”妙意等丫鬟吓得不行,连忙一拥而上,将沈惜之扶上软榻躺着。 丫鬟们找人的找人,请大夫的请大夫,好一阵手忙脚乱,可沈惜之一个劲地吐血,吓得一群人面无血色。 第九章气病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新婚第三日,沈惜之感受到了熟悉的刻苦铭心疼痛,她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牢牢握住了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也无一不叫嚣着绝望。 鲜血的流失让她手脚冰冷,巨大的恐慌笼罩住了她,“027,这是怎么回事!” 她在心里怒吼着。 “去……去找王爷,快去!”说出的话却飘渺力,气若游丝。 “叮——检测中,请稍候——” 027化身黑猫,悬浮在沈惜之面前,它伸出一只爪子按在沈惜之额角,只听它说:“检测到宿主被植入病毒,尝试清除——警告——警告——无法清除——无法清除——” 猫眼变得尖锐,027龇牙哈了一口气,“那个失职者,居然偷偷给你植入病毒,我一定会向主系统揭发它!” 沈惜之痛得不行,她说不出话来,心里却能和027对话,“什么病毒?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027:“简单来说,这是一种男主病毒,宿主一旦离男主太远,就会呕血不止,最终失血过多而亡。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解除——” 后头的话沈惜之根本听不清,她要再问时,027换了句话。 “目前宿主无权限,请继续加油。” 简直要气死人! 沈惜之费尽力气翻了个白眼。 妙意满脸的眼泪,一边哭一边哽咽道:“已经去了……王妃您坚持住,王爷很快就来了……王爷一定会为您做主的!” 她是胆小怕事,可这几日来,要不是王妃护着她,她可能又会沦落到在王府最底层,整日整日地浆洗衣裳…… 一个丫鬟冷着脸站在白菀菀跟前,白菀菀的衣裙上沾了星星点点的血渍,像是冬日里最艳烈的红梅。此时她瞪大了眼睛,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慌乱。 她……她竟然将沈惜之气吐了血! “这位姑娘,王妃因姑娘之故呕血不止,所以还请姑娘在此待上一时半会儿。”丫鬟名叫文汝,面无表情时眉眼间的煞气足以骇住一般人。 “我……我没有……我就是与沈姐姐说了几句话而已……”白菀菀的解释干瘪无用。 文汝看了她一眼,并不让步,“若王妃呕血之事与姑娘无关,自然会还姑娘清白。” 白菀菀气极,她本来就是清白的!谁知道沈惜之为什么会吐血?说不定是白菀菀自己身体不好,心思也脆弱,被自己几句话就…… 不,怎么到头来还是她的错? 不能承认,不能承认! 她心里安慰着自己,在文汝虎视眈眈的目光里坐到了一旁,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可她掩在袖子下的手却在微微发抖。 不多时,姜景煜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丫鬟们来不及行礼,就见他走到了沈惜之身边,沈惜之此时已经不再那么痛苦,随着姜景煜的接近,她也不再呕血。 就在姜景煜走到她跟前时,沈惜之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了他的衣摆。 姜景煜,别怪我自私,要是我死了,也一定会拉上你……那样,说不准还能重活一世呢。 然而她的手却被姜景煜拉住了。 她的手是软的,像她现在的模样一般。 姜景煜想着,只是手太冷了。 “本王已经让宫里最好的太医过来了。”他看向文汝,“王妃为何会吐血?” 文汝指向坐立不安的白菀菀,“回王爷,王妃本来是好好的,只是与这位姑娘说了几句话,就突然呕血不止。” “王爷恕罪!”白菀菀可不敢在姜景煜面前糊弄,可她看姜景煜对沈惜之的态度,心里又是嫉妒又是害怕,“我、我真的只是与沈姐姐说了些话,谁知她就……她就……” 白菀菀轻咬下唇,她生得好,体态轻盈如弱柳扶风,此时故意做出服软的姿态来,就是装可怜博得姜景煜的怜惜。 她的样子映在妙意眼里,看着她故作可怜的样子,再看看正躺在软榻上生死不知的沈惜之,妙意突然生了胆子,跪在姜景煜跟前,话却是对着白菀菀说的。 “白小姐可敢对王爷说你与王妃说了什么话?” 白菀菀沉默。 妙意继续说:“白小姐不敢说是吗?那奴婢帮白小姐说。” 她给姜景煜磕了个头,哭着说:“王爷明鉴,白小姐今日口口声声说是来恭贺王爷新婚燕尔,但她先说王妃今日无家可归宁,后来又说自己被容贵妃选为王爷侧妃。王妃身体本就孱弱,被白小姐恶语相向,故而呕了血。” 她又说:“奴婢所言句句属实,院中丫鬟也都可作证。” 如此一来,白菀菀百口莫辩。她顶着姜景煜冷冽的目光,害怕得浑身发抖,零零碎碎的声音从她喉咙里挤出来:“我……我……不关我的事啊……我只是口不择言,实话实话而已……” 她跪倒在地,想去拽姜景煜的衣裳:“王爷、王爷您相信我,我真的没想害王妃……” 无心之失也是过失。 姜景煜踹开她,沈惜之费力地睁开眼,姜景煜来后她就不再呕血,感觉呼吸都顺畅多了,只是嘴里一股腥味,熏得难受。 只是晃眼一瞥就瞧见了可怜兮兮的白菀菀,顿时,她又觉得头疼。 “让她走。”沈惜之道,“我不想再见到她。” 虽然没说怪罪白菀菀的话,但那意思就是恼了白菀菀。 “沈姐姐……”白菀菀今天就是来找沈惜之麻烦的,不曾想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了,她虽然不甘心,却怕再待下去还要出差错,连忙表述了一番愧疚之情。 她起身要走,姜景煜却开口道:“卫赫,你亲自护送白小姐回府。” 白菀菀惊喜地抬头,以为是峰回路转,却又听姜景煜说:“让白护军管好府上的人,否则本王不介意替他清理门户。” 白菀菀被煜王府的卫赫亲自送回了府,招摇过市,惹了不少注目。 那卫赫是谁?堂堂煜王殿下的左膀右臂,怎么也不该让他护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堂小姐。众人纷纷猜测里头的名堂,直到后来又听说卫赫不光送了白家堂小姐回府,更留下了一句煜王的威胁。 于是事情便明了了——原来是白菀菀将煜王妃气病了,惹得煜王大怒,这才半点面子也不给白家。 正巧这日白护军不在府上,白夫人早些年就去了,白护军情深义重,一直没有再娶。但自打功成名就之后,他便将白老夫人接到了京城,荣养在府上。 那位白老夫人偏心小儿子,在白菀菀和白蕊心两姐妹之间,也偏爱小儿子膝下的白菀菀。 因此,卫赫的话传到老夫人耳中后,她非但没有恼怒白菀菀,还让人压着消息,又亲自去安慰了一番。 但卫赫带着人招摇过市,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第十章堂小姐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然而白府里,白蕊心依旧是最晚知道消息的人。 “小姐,您才是白家正儿八经的嫡小姐,老夫人为何总是不顾及您的脸面?”丫鬟柳絮唠叨个不停,为白蕊心打抱不平,“她白菀菀是自作自受,得罪了煜王,老夫人居然还想压着消息保下她的名声。可老夫人糊涂,根本不知道现在外头传成什么样子了。” “老夫人偏爱她,能有什么办法?”白蕊心耸了耸肩,手里头把玩着一只穗子,“这么多年我早就看透了,老夫人只记得她远在泽州的小儿子,和小儿子所生的白菀菀。我和我那苦命的爹啊,就是外人。” 柳絮急了,“可是……可是您才是嫡小姐啊!您如今的恶毒名声也是被白……堂小姐给污蔑的,那些人什么都不知道,还笑话您。” 白蕊心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当柳絮在给她唱曲儿。 这些年来她不是没愤怒,没伤心过,可事情就是如此,她斗不过白菀菀,也赢不了老夫人那颗偏袒的心。 世人都以为她是个欺负堂姐妹的恶毒女子,那就让他们以为好了,反正自己也不会少一块肉。 “小姐!”看着白蕊心神游天外,柳絮又急又心疼,“要不您跟老爷说说吧?老爷常年驻守边关,白家总要有个当家人,您是嫡出,合该是您掌家啊!” 纵然老夫人还健在,但她年老糊涂,要不是有小姐暗中操劳,这白家早就被老夫人弄得乌烟瘴气了! “不想听,出去玩。”白蕊心扔下穗子,说着就换了身衣裳,也不管柳絮如何唠叨,兀自出了门。 煜王府。 刘太医捋着花白的胡须,额头上是豆大的汗珠。 姜景煜坐在旁边,手中的茶已经凉透。 屋内寂静一片,谁都瞧得出来,随着刘太医的沉默,姜景煜的情绪也很不好。 “我这病……”沈惜之已经漱过口,嘴里终于没有腥味了。 “王妃恕罪。”刘太医却是以为沈惜之等得不耐烦了,连忙道,“老朽才疏学浅,实在查不出王妃因何呕血。” 有可能是心病,也有可能是未知的疑难杂症。要是这病出现在一般人身上,他大可以先试着开些药,但煜王妃身份不一般。若是他贸然开药,再出个什么差错,那可是他担待不起的。 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姜景煜的眉头蹙起,“刘太医不是公认的太医院第一人?” 刘太医哪敢承认,苦着脸道:“都是同僚们抬爱,老朽愧不敢当。” “咳咳……”沈惜之咳了两声,把两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我这是旧疾,瞧不出原因也没什么,只要王爷在我身边就无碍。” 这是027告诉她的,唯一的办法。 她说的是实话,可落到旁人耳朵里,那可就不一样了。 “王妃今日只与白小姐说了些话,肯定是被白小姐给气的。”妙意红着眼说。 皇亲国戚的恩恩怨怨刘太医不敢听,连忙告了退。 妙意的话提醒了沈惜之,白菀菀说要给姜景煜做侧妃时说得不是皇上,而是“宫里那位”。而且圣旨未下,就传出了消息,肯定是来自后宫。 后宫中能做主王爷婚事的,可就只有容贵妃。 自己与容贵妃一无仇二无怨的,她为何突然就要把白菀菀塞给姜景煜? 眼前的光突然被挡住,原来是姜景煜走了过来,他的眉没有舒展,反而拧得更紧,“此事本王会向父皇说明,白菀菀心思恶毒,不可进皇家。” 沈惜之有些意外,如果皇帝认可这句话,那就相当于断了白菀菀做王妃乃至各个王爷皇子之妻、妾的机会。 “但凭王爷处置。”她说。 随后她又试探道:“王爷今日是不是要出门?” “去见太子。”姜景煜没有隐瞒。 想着自己的猜测,沈惜之还想再做一次测验,于是她催促姜景煜赶紧离开,免得让姜泽瑞久等。 “我这病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呕血而已,死不了,还是王爷的事重要。”她说着就起了身,强忍着不适,假装自己很好。 姜景煜没有多想,吩咐人照顾好她后便离开了。 他一走,沈惜之又倒回榻上,没一会儿就被妙意喊起来喝参汤。 “王爷离开多久了?”宫里赐下来的百年的老参,姜景煜眼睛都不眨就叫人给沈惜之炖了。 妙意道:“有一刻钟多久,约莫已经出了府,到……” “咳咳……”参汤刚把胃捂地暖了,沈惜之猛地推开妙意,吐出一口血来。 “王妃!”妙意吓得不行,顾不上衣服上沾染的血点,赶紧叫来文汝等人。 “去请王爷。”沈惜之紧皱着眉,027没有骗她,什么病毒,呕血都是真的。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她?那个给她植入病毒的东西又有什么目的? 那一边姜景煜刚走出王府不远,就再次被匆匆叫了回去,他那不久前还说着自己没事的王妃又吐了血。 鲜血染红了她因失血而苍白的唇,但见着姜景煜时,她眼睛突然亮起璀璨的光。 好吧,在完成任务之前,她果然得时刻跟着姜景煜——虽然027语焉不详,她对所谓的任务也只是一知半解。 姜景煜最终也没能去赴姜泽瑞之约,只让人带了话,说王妃身体抱恙,要在府上陪着王妃。 沈惜之病倒的事恰好与白菀菀联系起来,如此一来,白菀菀气病了煜王妃的事就是板上钉钉,无法反驳的了。 沈惜之这次一躺就躺了两天,补气血的药材天天往小厨房里送。 就连容贵妃也因白菀菀气病沈惜之的事而不得不送了补药来,心底里,她却是恼怒的。 “白菀菀那个蠢货,要不是她觍着脸来求本宫,本宫会许她给姜景煜做侧妃?如今倒反咬本宫一口,让本宫里外不是人!” 景仪宫内,容贵妃遣退左右,发了好大一阵火。 “这只能说明白菀菀不堪大用,母妃不用她,也算及时止损。”姜泽瑞避开地上破碎的各种瓷器陶罐,“九弟就要回来了,母妃这脾气还是收敛些得好,免得吓坏了九弟。” 第十一章家事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听了这话,容贵妃才冷静了些,“你来做什么?你知不知道因为这事,皇上已经恼了本宫。给煜王挑侧妃本就是皇上的意思,为的便是制衡那沈惜之,如今倒好,煜王虽未露面,却直接上书,说什么新婚燕尔不愿娶侧妃令家中不宁。他是在帮沈惜之!” “那这只能说明白菀菀实在愚蠢。”姜泽瑞毫不在意地给自己添了杯茶,“母妃再物色一人不就行了?也不用给他做侧妃,只要能抓住他的心,名分又有何重要的?” 容贵妃茅塞顿开,瞬间明白了。 这边闹着,白菀菀那边也在闹着。 原来姜景煜果真在给皇帝的奏折中透露了白菀菀恶毒成性,不可入皇家的意思。 而皇帝恼容贵妃识人不清,更恼白菀菀愚蠢,竟真认了那句话。为此,还将白护军从军营召了出来,对他耳提面命一番。 白护军回到家中,自然又免不了与白菀菀提上一两句。 然而白护军常年征战,性子直爽,说得话直白难听,令白菀菀羞愧难当,当场就哭晕了过去。 白菀菀是白老夫人的心头宝,她一出事,老夫人哪能坐视不理?当即就要对白护军动家法。 堂堂三品护军,因训斥了兄弟之女就要被亲娘行家法,放眼京城,还是头一次。 消息一个传一个,不出片刻,就传到了外头。 “够了,你们还要闹到什么时候!”白蕊心听闻消息后立刻赶了过来,她看到白菀菀已经清醒,正哭哭啼啼地坐在一旁,而自己身为护军的爹,竟跪在屋中。 “白菀菀,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叫我爹给你赔罪?”她一下子红了眼,冲过去给了白菀菀一巴掌,丫鬟们赶紧拉开两人,但白蕊心跟着白护军学过一些功夫,一时间没人奈何得了她。 “反了,真是反了!”白老夫人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撅过去。 好一阵鸡飞狗跳之后,白菀菀被打得鼻青脸肿,白蕊心也没好到哪里去。府上的丫鬟们大多被白菀菀收买了,对她这个嫡小姐却没多少尊敬。 白蕊心像只斗胜的小公鸡,得意地扬起脖子。 白老夫人看着乱糟糟的一团,气不打一出来,她拿拐杖指着白蕊心便骂:“挨千刀的东西,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祖母了?当着我的面竟敢对菀菀动手,你简直是……简直是……” 白蕊心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心里正痛快,而且她爹都没说什么,她自然觉得自己做的对。 “祖母?别搞笑了,八年前我可不知道自己还有祖母。”白蕊心说,“当年不是你们白家把我爹赶出家门的吗?我爹好不容易混出名堂来了,又巴巴地跑来攀亲戚。怎么,当了几年老夫人就真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 “还有你,白菀菀。你能有今天全是仰仗我爹,你还敢算计我爹?你是不是以为老夫人把消息瞒下来,府就没人知道你那些事了?” 白蕊心看到白菀菀怨毒的神情,说着:“那我就给他们说一说。你们冰清玉白,纯洁无瑕的白菀菀小姐,前些日子跑到煜王府去,将煜王妃气得吐血重病。而且煜王还上书说白菀菀心思恶毒,不可入皇家。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就是说,你们想攀附的白菀菀啊,这辈子,与皇亲国戚无缘。” 说着,她两手一合,做了个一拍两散的动作,讥讽道:“还在这里装什么大尾巴狼,我爹只是将皇上的意思转述而已,你那么有本事怎么不让老夫人给皇帝动家法?” “蕊心。”白护军突然开口,他看了正在气头上的白老夫人一眼,“有些话只能与自家人说。” 原来经此一事,白护军也对白老夫人失望了。他今日因白菀菀受辱,却因一个“孝”字不得不对白老夫人低头。 到听了白蕊心一番话,他才明白,他尊敬爱戴的亲娘,其实并不把他当作一家人。 白蕊心咧嘴一笑,“知道了,爹!” “堂姐,你别说了……”白菀菀捂着受伤的脸,“我那日与煜王妃并与不快,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会变成那个样子,想来,是沈姐姐恼了我……可是堂姐,我、我真的没有怪伯父的意思……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众人原本有些信了白蕊心的话,但如今见白菀菀可怜得很,内心又动摇了。 尤其是最见不得白菀菀哭哭啼啼的白老夫人,她气得扔下拐杖,直接就叫人拿了藤鞭来。“白蕊心,你给我过来!” 看样子是要对白蕊心动家法了。 白蕊心下意识看向白护军,却见他一语不发,像是默认了白老夫人的举动。 刚才的痛快此时都成了委屈,白蕊心梗着脖子不动弹,白老夫人就叫人直接拽她。 然而却不止老夫人身边的几个婆子动手,方才在混乱中被白蕊心打了的丫鬟们也蠢蠢欲动。 “来人。”白护军突然咬紧牙关。 他这次回来带着军营里的兵,一个个像是未出鞘的利刃,吓得一群丫鬟婆子动也不敢动。 白老夫人呵斥着:“你这是想干什么?连你娘的话都不听了吗?” “娘?”白护军沉痛,“我敬你是我娘,让夫人对你一再忍让,但你做了什么?你害死了她!如今,你又要对我的女儿下手,我怎能坐视不理?” 乍闻旧事,白蕊心惊骇不已。白老夫人更是不可置信,她本以为那件事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她不敬婆婆,那是她咎由自取。”白老夫人并不悔改。 “是,所以娘也是咎由自取。”白护军无意争辩,直接让手下把屋子里所有的丫鬟下人都抓了起来,“在白家当差,竟不知道谁才是主子,留着你们也无用。” “老夫人年事已高,生了痴病,从今起起,居于佛堂,闲杂人等不可惊扰。” 他一句话就令老夫人再无作妖的机会。正当他要处理白菀菀时,却见她不知何时又昏了过去。 “蕊心,我们走。”到底只是个误入歧途的女儿家,希望她能悔过自新。 白家的事在京城里掀起了小小的风浪,而后又渐渐平息,听不见一点水花。 第十二章找大夫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沈惜之已经休养了十来天,她虽然已经知道自己吐血的原因,但目前除了注意和姜景煜的距离之外,根本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这回真是上了贼船了。”她看向化作黑猫,正打着瞌睡的027,心中百感交集。 “王妃,王爷请您去见穆大夫。”妙意说。 沈惜之下意识拧起眉,“又见大夫?”这些日子太医院里的太医几乎被她见了个遍,最近姜景煜又不知从哪儿找了些在民间有名声的大夫来。 不伐一些什么有神医在世,华佗转世之名的大夫,但那些人见是见了,也没一个能治的。 说到底,她吐血都是因为那莫名其妙的病毒,难不成大夫还能…… 突然,027睁开眼,又送了一张书页到沈惜之的脑海中。 于是沈惜之便看到了一个人名——季川穹。他是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出身贫寒,一心想入太医院学习。但他曾与太医院右院判有过矛盾,所以即便有一身医术,也没能进入太医院。 “这是谁?”沈惜之在心里问027。 “是宿主需要拉拢的人。”027还想说什么,但沈惜之目前的权限太低,说得多了,她也不能听见,于是索性又闭上眼休眠。 沈惜之叹了一口气,认命道:“妙意,我去见穆大夫,你和文汝去悬壶医馆帮我找一位叫季川穹的大夫过来。” 不管怎么说,她上了贼船,还就得为027做事。 那位穆大夫久负盛名,也并不住在京城,而是姜景煜命人从京外请来的。 穆大夫鹤发童颜,眼神锐利,因常年与药材做伴,所以身上也总沾着药味。 给沈惜之把过脉,穆大夫的脸色就不好了,他责怪地看了姜景煜一眼,“这位姑娘的身体很好,并无不妥。王爷请老夫来,就是为了试探老夫的能耐吗?敢问王妃究竟在何处,若是耽搁了病情,老夫便也无能为力。” 沈惜之颇为尴尬,“实不相瞒,我确实是煜王妃,只是我这病有些怪异,平日里瞧不出什么来。” 穆大夫皱皱眉,问:“既如此,要如何才会病发?” 这问得是不是有些直白了?她下意识看向姜景煜。 “王妃病发时呕血不止,穆大夫若没有万全之策,本王不会冒这个险。” 姜景煜的回答让穆大夫沉下脸来,他哼道:“既然王爷王妃无意治病,老夫这就走了。只是王妃下次再呕血时,可别来求老夫。” 都说有本事的人脾气也如他的本事一样大,而这位穆大夫更甚。 沈惜之摆摆手,故意气他:“穆大夫没有医治之法便也罢了,我已去让人请了京城里一位季大夫来,想必季大夫年轻有为,定能查出我这病因。” 果然,穆大夫一听就不乐意了,“何为年轻有为,不过是年纪轻轻空有虚名罢了,他是何等人物,报上名来,也好叫老夫听听!” “王妃,季大夫到了。”妙意禀报道。 沈惜之面露微笑,心道巧了,“季大夫这不就到了?让季大夫前来为我诊脉。” 妙意刚回来,可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果真就去叫了季川穹,文汝发觉不对劲,却因两人已经走了过去,没能提点上一两句。 诊脉时,姜景煜多看了季川穹两眼,低声问了卫赫,后者也不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大夫怎么就入了沈惜之的眼。 穆大夫也看着季川穹,直将人看得渗出汗来。 许久,季川穹才拱手道:“王妃气血郁结,不可生怒。” “胡说!”穆大夫立刻道,“王妃脉象平稳,生机鲜活,不可能气血郁结。” 季川穹面皮薄,被前辈如此训斥,哪里敢反驳。只能等穆大夫给他讲了好一阵气血郁结的脉象和健康脉象的区别,等他气呼呼地停了嘴,才问沈惜之。 “敢问王妃上次呕血时是否受了气?” 沈惜之让季川穹把脉时故意什么都没告诉他,这会儿察觉出他果真有些不一样,笑道:“季大夫说得不错。” “什么?你为何没与我说?”穆大夫气得跳脚。 沈惜之面露疑惑,“穆大夫不是说我身体康健吗?既然如此,那边是没病——没病,我又如何好与穆大夫说几日前的事?” 像是真被他给问住了,穆大夫突然走回来,要再给沈惜之把脉。 但姜景煜先开了口,直接叫人把穆大夫送回去,一点颜面也不给他。 这时季川穹看出不对劲来了,但他有自知之明,什么都没问,沉默着给沈惜之开了些药。之后又有些踌躇,“王妃的病也不全然如此,在下才疏学浅,怕耽搁王妃病情。听闻永县有一位穆仁心穆大夫,王爷若能请他出手……” 姜景煜声音低沉:“方才与你争论的,便是穆仁心。” 季川穹手一抖,更不敢在药方上下笔了。 一张药方被季川穹改了又改,从最初的胸有成竹变得怀疑自己的医术。他又为沈惜之把了几次脉,但结果都一样。 看他苦着一张脸,沈惜之大概明白为何他与穆大夫会得出不一样的结果——毕竟他可是027指名要拉拢的人,若一点本事也无,那才是蹊跷。 “那白家堂小姐真是个灾星,害得王妃受此病痛。”妙意说着,“听闻她还将白家闹得不得安宁……” 昏昏欲睡的沈惜之听了这话,忙问她是怎么回事。 于是妙意把自己出去听来的传言与她说了,这些日子,白菀菀可是在京城里出尽了风头——只是那是股邪风,差点把她吹回泽州老家去。 听了妙意的诉说,沈惜之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她倒真有些本事,敢向三品护军问责。” 白菀菀原本就是书里的恶毒女配,心思可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只是沈惜之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甩锅给白菀菀的举动,会引发白家一连串的事。 “如今白老夫人被安置在佛堂,虽然对外宣称是生病,但谁都知道白护军是要出手治家了。” 文汝是见过世面的,妙意只知道表面,但她却能看出事情底下的真相。 第十三章长跪不起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沈惜之赞赏地看了她一眼,笑道:“不错,白菀菀只是位堂小姐,从前仗着白老夫人偏爱,才敢在白家作威作福。现在白老夫人自身难保,她大概也会安分一段时间,免得被白护军送回泽州去。” 白菀菀想做人上人,就一定会死赖在京城。但她惹怒了白护军,所以势必会沉寂一段时间避风头。 季川穹修修改改,总算写好了药方,但交给姜景煜时,后者对他在药方上的涂改很是不满,一个眼神横过去,季川穹就腿肚子哆嗦。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实在无能为力,“王妃病得蹊跷,在下实在查不出其他,只好……” 沈惜之倒不在意,她本来就不是什么病,而是被植入了病毒。 于是说着:“季大夫能看出这些已经很厉害了,季大夫如此年轻有为,为何不入太医院?” “此事……”季川穹苦下脸来,“太医院是在下毕生所求,只是……”猛然发觉自己说得有点多,季川穹立刻住嘴。这里可是煜王府,总会与一两位太子有所交集,若是煜王恰好认识右院判,自己的处境恐怕会更加艰难。 “莫非是有什么不可说的?”沈惜之靠近了些,脸上是明显的好奇。 一只手突然横在她面前,下把将她的身子板正,她听见姜景煜吩咐人去抓药。而后对季川穹说:“若能治好王妃,本王保你进太医院。” 然而季川穹脸上并没有喜色,而是怪异地看了姜景煜一眼,声音也有些冷漠,“草民多谢王爷好意,但草民更想凭自己之力考入太医院。” 太医院可不是想进就能进的,而且太医院里不止有为达官显贵,皇亲国戚们看诊的太医,还有专门教导医术的地方。季川穹想进太医院,便是想去学习精湛医术。 原本,在姜景煜看来,要是季川穹能治好沈惜之,那就足以证明他的能耐,但季川穹显然误会了他的话。他也懒得解释,只略微点头,不再多说。 “季大夫医术不低,我这些日子见了不少大夫,就只有季大夫说出了些东西,不如就请季大夫费些心思,帮我调理调理身子?”沈惜之忽然说道。 为了自己的目的,无论如何她都要跟季川穹打好关系——她下意识这样认为。 是调理,而不是治病。 季川穹松了一口气,越发觉得与不怒自威的煜王比起来,还是煜王妃更好相处。 他当即答应下来。 夜里,妙意按照季川穹的意思给帮沈惜之准备了药浴,苦涩的药味熏得人直想夺门而出。 “幸亏王爷没来,不然……”妙意嘟囔着,忽然想起王爷只有大婚之夜在王妃房里呆了片刻,之后就再也没有踏足此地。 她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 文汝恰好进来送热水,听了这话没有吭声,倒是出了门后,不见了踪影。 “王爷。”主院里,文汝汇报了沈惜之的事,踌躇一会儿后道,“王爷有时间还是去看看王妃吧,王妃前些日子受了白菀菀的气,虽然不曾与谁诉说,但奴婢瞧着王妃这几天的脸色都不太好。季大夫说王妃郁结于心,并非是胡诌。” 执笔的手顿了顿,姜景煜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你何时管到本王头上来了?” 文汝心下一惊,忙跪倒请罪:“王爷息怒,奴婢妄言了。” 姜景煜道:“不用再汇报王妃所言所行了,做好你们该做的事。”吩咐完后又说,“若再遇到白菀菀之类,可擒可杀。” “是,奴婢遵命。”文汝垂首,心道王爷也并非不在乎王妃。 泡完药浴,沈惜之安稳地睡了一觉,但梦里却是她曾对姜景煜痛下杀手的场景——无论是第几次,那个人死时看着自己的目光都是那么沉痛。 她一下子从梦境中惊醒,扭头一看,微光从窗外透进来,原来已经清晨了。 她唤来妙意伺候漱洗,吃过药后,没忍住问起了姜景煜。 “王爷今日有什么打算?”话刚出口她又反悔了,妙意是自己身边的丫鬟,怎么可能知道姜景煜的行踪? 果不其然的,妙意摇头说不知。 这时,文汝走进来替她添茶,“王妃何不亲自去瞧瞧王爷?王爷这些日子为王妃寻找可是大夫忙了许久的。” 她的一席话让沈惜之有些愧疚,说起来她甚至不知道姜景煜为什么要替自己忙前忙后。但确实应该好好谢谢他。 只是沈惜之还没动身,另一个人就找上门来了。 “王妃,白家堂小姐想见您,说是……想来向您道歉。”妙意带来令人意外的消息。 沈惜之面露疑惑,白菀菀此时不好好待在家里避风头,来找她做什么? 文汝劝着:“王妃身体还没大好,还是不要见晦气的人了。” 沈惜之点点头,也不打算理会白菀菀。 然而没一会儿,前院的丫鬟急匆匆赶来,慌张道:“王妃,不好了!白、白家堂小姐她跪在府外,说见不着您就一直跪着,直到您愿意见面才罢休。” “她怎么如此恬不知耻?”妙意等人都惊骇不已。跪在王府外,也亏的白菀菀想的出来。 沈惜之秀眉微蹙,没一会儿就松开了,吩咐道:“她分明是想逼我接受道歉,想跪就让她跪着吧,跪到何时都行。” 没想到白菀菀会突然来这么一手。 大庭广众之下跪在王府外,要是自己真去见了她,肯定会被她逼入进退两难之地。若是接受她道歉,也就相当于告诉白家,白护军做得太过了。要是不接受——白菀菀都跪到家门口了,自己再不接受,反而会被人诟病。 白菀菀那么机灵的一个人,肯定提前做了准备,就等着她到场呢。 虽然沈惜之不在乎,但她可不想让煜王府名声受损。 丫鬟得了吩咐,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说道:“可让她跪在门外总是不好,王妃要真不愿见她,不如让人将她撵了去?” “要撵也不该我开口。”沈惜之出门往主院走去,“这事我不便出面,文汝,你跟她一块儿去外头盯着白菀菀。” 第十四章训话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到了主院,沈惜之对白菀菀的事闭口不提,只向他到了谢。 姜景煜见她似没事人一样,总算提了句:“你就没有其他事要告诉我?” 沈惜之眨眨眼,笑着说:“倒真有一件事,就是想请王爷帮忙撵一个人。” 白菀菀是冲着她来的,她怎么也不可能真去见白菀菀。但只要姜景煜一句话,白菀菀就是不想走也得走——就是不知道姜景煜肯不肯帮忙。 然而姜景煜没有答应,而是告诉她:“你是煜王妃,除了放火烧皇宫,没有什么事做不得。”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白菀菀的事。 而且……他这是在开玩笑? 沈惜之心里一阵发紧,她杀了姜景煜二十三次,并且要不是027出现,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杀了自己的恩人。 但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们明明不熟,这个人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偏袒自己,而沈惜之很清楚,姜景煜并不是因为喜欢自己——他看自己的眼神与看别人没有任何差别,又怎么可能是喜欢? “王爷!王妃,白家堂小姐晕倒在了门口。”文汝匆匆赶来。 沈惜之收敛心神,见姜景煜没有说话的意思,只好自己开口吩咐:“让人将她送回白家去吧。” 这件事就这么举重若轻地放下了。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处理了白菀菀,宫里就来人传了话,说是容贵妃想念沈惜之了,要请她进宫见面。 在那些事里,容贵妃也动了不少手脚。 沈惜之倒是不怕容贵妃,只是……她头疼地看向姜景煜,“不知道王爷有没有时间陪我走一趟?” 姜景煜陪同沈惜之入宫,这让沈惜之有了不少底气——至少不会因两人的距离太远而呕血。 但还没到景仪宫,姜景煜就被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全德给请了去。沈惜之算了算两地间的距离,心中忐忑地与他分别。 “王妃莫怕。”文汝见她眉头紧皱,以为她是害怕见容贵妃,“有王爷在,容贵妃没胆子动您。” 妙意因为胆小,没见过什么世面,沈惜之就没带她一块儿来,不过文汝显然误会了她。只是此时沈惜之无心解释,笑着说:“容贵妃也不是什么豺狼虎豹,有什么好怕的?” 但是当走到景仪宫见着了容贵妃,沈惜之才发觉容贵妃其实比豺狼虎豹更可怕。毕竟猛兽杀人一击毙命,而容贵妃,则是杀人诛心。 “如今沈家没了,你占着煜王正妃的身份没有母家撑腰,总是落人一头的。”容贵妃慢条斯理地品着茶,“本宫要是找个嫡女做煜王侧妃,怕是你压不住。这位张家的庶女就挺不错,出身低微,想来不敢与你争斗。” “贵妃娘娘费心了。”沈惜之面露微笑,看着那含羞带怯的张家庶女,“不过王爷也说了,新婚燕尔之时纳妾,不是明摆着给自己添堵吗?还是说贵妃娘娘忘了那位白小姐?您上次说白小姐不错,可却让人身败名裂,至于这位张小姐……若是步其后尘可怎么好?” “放肆。”容贵妃面容一沉,“王爷娶侧妃,还要你同意不成?本宫今日是知会你一声,可不是征询你意见的。” 沈惜之面不改色,“贵妃娘娘若真有本事说动王爷纳妾,我也无话可说。但要是王爷不同意,贵妃娘娘今日与我说的这些不都成了笑话?在者,贵妃娘娘所言不错,京城里不再有沈家,任何一位贵女都比我有底气,那她们又岂能居于我之下?” 这话倒是没错。 沈家不再,沈惜之就相当于是平民女子,不管是坐在这里的张家庶女,还是之前的白菀菀,单论母家,都不是她能比得上的。 容贵妃拧着眉瞧她,张怜意也收起的娇羞模样,她只是个庶女,那些好的姻亲都是给嫡女留着的,自己要想嫁进皇家,那简直就是天大的机遇。 眼看着机会就在眼前,张怜意怎么都不想放弃。 她冲着容贵妃跪倒,说:“贵妃娘娘明鉴,臣女愿与沈姐姐和平相处,一同伺候煜王爷。日后,臣女也定以沈姐姐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沈惜之好笑地看着她,甘心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那岂不就是让张家颜面无存?容贵妃挑人的眼光也真是越来越差,那白菀菀好歹还有些脑子,这个张怜意怎么就如此拎不清? 容贵妃也对张怜意不满起来,她要帮姜泽瑞对付沈惜之和姜景煜,在此时给姜景煜安排女人,就是为了破坏两人的感情。这个张怜意倒好,居然口口声声说要跟沈惜之好好相处。 她捏紧了帕子,忍着没发火。 要不是看张怜意姿色上成,她根本不会用这个蠢货。 思及此,容贵妃和蔼地开口道:“只要煜王喜欢,家室背景又有什么重要的?不管怎么说,总要让王爷见上一见不是?” 看着张怜意那张我见犹怜的脸,沈惜之瞬间懂了容贵妃的心思。她便装着无所察觉的样子点头:“贵妃娘娘说得对,是骡子是马,总得王爷见了才能知道究竟是什么名堂。” 张怜意被如此比喻,顿时就恼了,但念着自己的目的,只好咬着牙忍住。 她这一忍,更让容贵妃恼火。摆摆手只想眼不见心不烦,“既然如此,今日你就带着她回王府让煜王爷瞧瞧吧。” “这可不行。”沈惜之想也不想就拒绝道,“是王爷纳妾又不是我纳妾,这人该是王爷带回去。再说,王爷也不一定瞧得上。” 她可不傻,知道要是自己带张怜意回王府,在外人看来那就相当于承认了张怜意侧妃的身份。 容贵妃怒拍桌子,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本宫看你就是故意推脱。今日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说来说去还不就是想磋磨磋磨她,好给自己立威? 沈惜之心中冷笑,直接起身就要告退:“我看贵妃娘娘今日火气有些大,怕烧着了自己,这就告退了。” “沈惜之!”容贵妃在身后叫着,“给本宫拿下她!” 沈惜之看着冲到跟前的宫女太监,冷笑道:“我乃煜王正妃,你们谁敢动我?” 第十五章陷害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张怜意见势不妙,早就缩着脑袋装透明人了。 容贵妃呵斥道:“沈惜之,本宫告诉你,本宫乃是你的母妃,有权处置你。” 沈惜之回头看她,脸上神情从容,“那敢问贵妃娘娘凭什么处置我?贵妃要我容张小姐进王府,我可曾说个不字?不过是顾着王爷的脸面,免得我私自将她带回王府,王爷却对她不满,惹出闲言碎语来。如此桩桩件件都是为了皇家脸面,贵妃娘娘怎么非要落王爷面子才肯罢休?” “你倒是巧舌如簧,把错处都推到本宫头上来了。”容贵妃不能说她不对,否则,就是不敬皇家。转眼又想了个法子,“那好,你就将她带去见见王爷,这个要求对煜王妃来说并不过分吧。” 沈惜之福了福身,道:“自然是不过分,只是王爷今日陪我进宫,被父皇叫了去,如今也不知得空了没有。要是贸然去寻,只怕打扰了父皇与王爷,担待不起。” 闻言,容贵妃讥讽道:“你的借口倒是多。” 而后也不顾沈惜之的意见,直接叫了自己身边的大宫女带着两人出去散步,美其名曰让二人提前适应往后相处的生活。 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容贵妃要给沈惜之纳妾呢。 御书房内。 皇帝翻开沈家卷宗,没看两眼就扔给了姜景煜,“你素来闲散惯了,现在为了个沈惜之居然求到朕的跟前来了。” 姜景煜低头收捡好卷宗,脸上没什么表情:“惜之身体不好,总想着沈家的事,郁结于心。儿臣不过是想给她看看证据,让她放下从前。” “一个沈惜之而已……” 皇帝眸光微沉,“沈家余孽,怎么就能让你如此上心?” 姜景煜没说话,有一卷卷宗滚得远了些,被全德捡起来交给了他。 他这副冷冰冰的样子皇帝并不陌生,只是除却君臣之外,他们还是父子。皇帝年纪渐老,对子嗣越发看重,也如寻常人一般想享受享受父慈子孝的天伦之乐。 只是……他看向自己的三儿子,不知从何时开始,两人之间的亲情越发淡薄。 如此想着,皇帝脸上的威严消散了一些,说道:“你要是喜欢她,朕也不说什么,但是你得明白,沈家犯下大错,让她做你的正妃,已经是朕最大的忍让。不过皇家子嗣,决不能让她孕育。” 言下之意就是要断绝沈家死而后生的可能。 收拾好卷宗,姜景煜才说:“惜之身体差,儿臣也不会不顾她的身体,让她去走鬼门关。” 没想到他句句不离沈惜之,似是十分爱惜她。对于皇子来说,情爱太深,不是好事。 皇帝无奈:“你……好,那你就答应娶侧妃,为皇家开枝散叶。先前的白菀菀你不喜欢,朕不逼你,贵妃又为你相看了张家的庶女,听说她知书达礼,品性是是数一数二的,你总得见见。” 但姜景煜偏要忤逆他似的,绝口不提愿不愿意,而是说:“惜之还在景仪宫,儿臣这便去接她回家。” 父子一场,到头来形同陌路。 姜景煜一走,皇帝就仿佛脱了力,手中的奏折也看不下去了,唤着全德:“你说他是不是还不肯原谅朕?” 天家父子之间的事全德哪敢贸然插嘴?然而他跟随皇帝几十年,总能晓得该说什么话才能让皇帝开心。 “煜王爷年少便出宫立府,与陛下相见甚少,情谊自是比不上一直在宫里的几位皇子。陛下不如多给煜王爷一些时间,想来煜王爷也会明白陛下的良苦用心。” 皇帝却摆摆手,执意道:“他还对那些事耿耿于怀呢,朕是他的父皇,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 要真能明白,当初又何苦让方才十三岁的煜王离宫?那时煜王年少,世人只知他失了圣心,落魄的皇子,谁都能踩上一脚。 要是当初皇上肯为煜王做主,大概也不会有今日的场景。 全德心里喟叹,最终也只能装聋作哑。 “姐姐这簪花真是好看,瞧着样式应该是珍宝阁的新玩意儿吧?” 御花园里,张怜意和沈惜之好一阵相对无言,果真就是散步。 忽的,她眼角划过一点光亮,顺着瞧过去,正好看到沈惜之头上一只精巧的簪花。她思来想去,寻了个女儿家都喜欢的话茬。 沈惜之下意识摸了摸那簪花,笑了,“这我倒是没注意,原是王爷前两日叫人送来的,我看着不错,就戴了出来。” 张怜意轻咬下唇,珍宝阁里的新物件可不是想买就能买的——沈惜之她究竟何德何能,让王爷对她如此之好? 如果……如果王爷也能待自己这般好…… 这样的想法乍一出现,就如野草般疯长。 人都是贪婪的,得到一些,就还想得到另一些——她既然能做煜王侧妃,又什么不能得到煜王的专宠?只要把沈惜之比下去,说不定有朝一日,她还能成为煜王正妃呢! 两人各怀心思歇了谈簪花的话茬,但两人此时走得近,张怜意眼珠子一转,就瞧见了给她使眼色的宫女。 她忽的想起容贵妃初次召见她时透露的意思——将沈惜之踩下去。 有容贵妃给自己做后台,张怜意心里有了不少底气,她冲宫女眨了眨眼表示自己明白。 恰好在这时,她晃眼看到一个挺拔的人影—— “啊!”张怜意攥住沈惜之的手往自己这边一送,猛地摔倒在地,乍一看。就像是沈惜之将她推到似的。 她突然发难,不管是沈惜之还是文汝都没来得及反应。 “姐姐要是容不下我,只管与贵妃娘娘说个明白,何苦阳奉阴违,背地里欺负人?”张怜意摔得不轻,眼泪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贵妃指派的宫女连忙扶着她,也一块儿帮腔:“贵妃娘娘不是不通情理之人,王妃若容不下王爷房中有其他人,刚才又何必答应?如今拿张小姐撒气,这让贵妃娘娘如何与张大人交代?” 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的样子,沈惜之差点被气笑了。她刚才还在想呢,容贵妃挑的人怎么也不该是愿意伏低做小的,没想到这么快就露出了真面目。 只是眼下没有旁人,张怜意做戏给谁看? 第十六章口说无凭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沈惜之警惕起来,这地方花木繁茂,要真有人想躲藏,也不是没有办法。 她扬起笑脸,看着宫女艰难地搀扶着张怜意,便也搭了把手,惹得张怜意看怪物似的看她。 “这石子路难走,一不小心就会崴脚,张小姐可得小心着点。” 她从容地收回手,却听张怜意哭着道:“姐姐既然推了我,又为何不肯认?我虽出身低微,但也不愿任人拿捏。何况如今我尚未进门,若是进门后处处低姐姐一头,那岂不是再无活路?” 沈惜之奇怪不已:“我还以为你是自己没站稳,怪我没拉住你。怎么反到成了我的错?文汝,你且说说我有没有推她?” 文汝垂首道:“回王妃,是张小姐先拽了您的手,而后自己摔倒在地。” “她是你的丫鬟,自然为你说话。”张怜意哭道。 “这倒是奇怪,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推了人,可你们方才离得那么近竟也没拦住,反倒是我这丫鬟,离得远,瞧得清楚。说了实话你们又不信。” 沈惜之抚了抚手腕,轻蔑地看着张怜意,“我看你啊,还没进门就敢不顾尊卑污蔑本王妃,煜王府恐怕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的。” 张怜意顿时一惊,目光慌乱地四处瞟着。 没有,怎么会没有?她刚才明明看到煜王殿下过来了?怎么还没到! 她慌乱的样子让宫女看不上眼,只是不得不开口相帮:“王妃空口白话就能污人清白——敢问王妃敢不敢到贵妃娘娘面前去与张小姐对峙?” 区区一个宫女,只因在容贵妃跟前得宠就敢欺负到自己头上来。 沈惜之眸光微暗,要是沈家还在……不,那个人曾对自己说过,她是煜王妃,身份之尊贵不亚于后宫嫔妃。何况她是姜景煜八抬大轿娶的嫡妻,容贵妃再高高在上,也不过是妾。 突如其来的巴掌落在宫女脸上,将她的趾高气扬全给打散了,“容贵妃就是这么教你与本王妃说话的?” 众人被她突然的冷脸给吓坏了,宫女捂着脸不甘地瞪着她,文汝却走上前去,一脚踢在她的膝弯处,然后狠狠往她肩上一压,将她压跪在地上。 “你干什么?你竟敢这么对我!”都是下人,她在容贵妃宫里从来就是作威作福的,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容贵妃教不会你规矩,本王妃不介意帮她教教。还有你们——”沈惜之露出微笑,“是不是想去通风报信?想去就去吧,我也想看看,究竟是容贵妃手眼通天,还是我家王爷厉害些。” 她这番话一出,宫女们哪里还敢做什么?因为她们都知道,一旦容贵妃和煜王闹了起来,最后遭殃的还不是底下的人? 一行人面面相觑,赶紧装聋作哑。 目光再次落到张怜意身上,沈惜之忽的一摸手腕,“咦?王爷送我的玉镯子怎么不见了?文汝,快帮我找找,是不是方才落在哪儿了。” 可怕的是她语气焦急,表情却从容得很。 张怜意突然不寒而栗。 文汝四处找遍都没找着玉镯子,沈惜之又说:“旁的地方没有,可能就在这里吧。” 她目光沉沉地看着张怜意,说:“方才张小姐摔倒时拽了我一下,不知是不是那时……” “我没有!”张怜意矢口否认,只是拽了一下而已,怎么可能把镯子给拽下来?除非是故意为之——是她张怜意,眼馋煜王妃是镯子,所以假装摔倒,就是为了偷东西。 张怜意身为庶女,和府上的姐妹们争来斗去,自然知道不少手段。 所以她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而她当然不能认下沈惜之的话,她慌慌张张地看向周围,依旧没看到姜景煜的影子。 文汝停在她面前,“那只镯子承载着王爷的一片爱妻之情,所以不可交给旁人。还请张小姐配合一下。” “你走开,你别过来!”张怜意抗拒道。 但文汝的力气大得吓人,拉扯间只听得一声脆响,一只质地温润的白玉镯子落在了地上。 而众人都看得明白,那镯子分明是从张怜意身上掉下来的。 沈惜之眼神戏谑,却看向了另一处。 “不是我,我没有,我没有!”张怜意慌了神,双腿一软就跪倒在地上。她着了沈惜之的道了,她一心想着算计沈惜之,没想到反而被她给算计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 “都堵在这里做什么?”容贵妃突然出现,一看到这场景就怒不可遏,呵斥着沈惜之,“煜王妃,你又在作什么妖?” 张怜意见着了救命稻草,只顾着哭诉,翻来覆去不是“我没有”,就是“不知道”。 容贵妃听得烦躁,但见这场景肯定是沈惜之欺负了人,这下可好,让她给拿住了把柄。 “贵妃娘娘真是误会了我。”沈惜之微蹙着眉,把玩着那只有姜景煜爱妻之情的镯子,颇为苦恼,“原是这位张小姐看上了我的镯子,又不好明说,便假装摔倒,顺了去。怎么倒怪上了我来?” 容贵妃噎了一下,又问跪在地上的宫女:“荷儿,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荷儿愤恨地瞪了一眼文汝,忍着膝盖上的疼痛说:“回娘娘,刚才是煜王妃将张小姐给推倒了,但后来煜王妃突然说自己的镯子不见了,最后是煜王妃的丫鬟与张小姐拉扯时,镯子掉了出来。” 她说了一大段,却语焉不详,绝口不提张怜意假摔和自己以下犯上的事,反而把所有事都推倒了沈惜之头上。就连找出镯子那一段,也像是文汝拉扯张怜意时故意把镯子丢在地上,造成了镯子是从张怜意身上掉下来的假象。 沈惜之多看了她两眼,却没说话。 这个宫女荷儿是容贵妃指派来给她和张怜意领路的,自然就是容贵妃的人。现在在容贵妃面前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显是受到了容贵妃的指使。 既然她们打定了主意把屎盆子扣在自己头上,那么自己此时说什么都是错的。 于是她闭口不言,心里反而不慌了。 第十七章撑腰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容贵妃见她神情镇定,一时间竟拿不定主意,但眼下时机大好,她不想错过这个整治沈惜之的机会。 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容贵妃露出惋惜的表情,“煜王妃,你嚣张跋扈,谎话连篇,本宫也是煜王的母妃,不可坐视不理,今日本宫便要罚你,你认不认?” 沈惜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若是大理寺是贵妃娘娘这般审案的,恐怕天底下早就民生怨道,哀鸿遍野了。” “沈惜之!”容贵妃脸色难看,“你如今简直越发混账了,看来本宫今日不得不罚你,以儆效尤!” “贵妃娘娘想罚便罚吧。”沈惜之无所谓道,“只是贵妃娘娘就这般罚了我,我可不服。说不定改明儿就随王爷拜访张大人去了,也好与张大人说说,说这张小姐啊非池中物,张家的东西瞧不上,就巴巴地看着别人的镯子啊簪花什么的。” 张怜意想借容贵妃整治自己,但她也不是不可以靠着姜景煜给张怜意使绊子。 还想做煜王侧妃,做梦!有她沈惜之在,姜景煜别想再娶任何女人——就算是那个女主角也不行。 张怜意一听又哭了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放肆,放肆!”容贵妃气得不行,这个沈惜之简直就是无赖!可当初外头都说沈家的嫡女知书达礼贤良淑德,怎么竟变得如此难缠了? “王妃想去张家?今日就可以。”姜景煜终于出现,原来他一直就在附近,只是被花木遮掩,这才没被人发现。 有姜景煜横叉一脚,张怜意为了保全自己,不得不改口称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但对于镯子的事,她依旧矢口否认。 “那大概真是意外吧。”沈惜之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摆脱了两人身上的脏水。 也许镯子真是张怜意拽沈惜之时不小心撸掉的,又也许是沈惜之扶张怜意时滑落的——但只要能洗清嫌疑,谁在乎真相呢? 张怜意红着眼圈点头,再也不敢对沈惜之有什么算计的心思。 有姜景煜在场撑腰,沈惜之的底气更足,“贵妃娘娘您看,这就是个意外,您还要罚我吗?” 容贵妃差点咬碎了一口牙,可张怜意承认是意外,那就不存在沈惜之仗势欺人。 她只好说着:“既然误会解开了,倒也不必责罚。” 但沈惜之又说:“我与张小姐的误会是没了,但与这位荷儿姑娘的误会,可大得很。” 她瞥了一眼表情痛苦的荷儿,估计文汝那一下子压得太重,让她跪下时膝盖受了伤。 容贵妃如临大敌地盯着她,思考着要是沈惜之拿荷儿指证自己,倒不如自己先一步将荷儿推出去及时止损。 于是她让人将荷儿拉了出来,呵斥她道:“荷儿,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污蔑煜王妃,你可知这是死罪?” 荷儿害怕得发抖,再没有趾高气扬的样子,她对着容贵妃连连磕头求饶。 就在荷儿的额头磕出血来时,沈惜之忽的说:“贵妃娘娘这是做给我看的?拿我做借口责罚荷儿姑娘有些不太好吧?” “莫非你还真想要她的命?”容贵妃冷哼。 “自然不是。”沈惜之摇摇头,说,“我不过是想提醒荷儿姑娘,不是什么人的话都得听,要是一不小心行差踏错啊,可不就成了替罪羊?荷儿,你说这道理对不对?” 在场的人都听出来这是沈惜之在指桑骂槐,暗讽容贵妃拿荷儿做替罪羊。 荷儿哭丧着脸不敢说话,只一个劲得摇头,既怕容贵妃听了这番话真把自己舍弃了,又怕沈惜之再说些什么,让容贵妃不再信任自己。 好在沈惜之只是提了那么一句,倒没有真向荷儿要个答案。 “我看容贵妃还有许多事要处理,这就与王爷告辞了。”她一副当家做主的样子让容贵妃眉头紧皱。 而姜景煜竟也没说话,像是承认了自己听沈惜之的。 两人离开后,容贵妃也不好在这地方处置人,匆匆回了景仪宫。 当日,景仪宫里一片狼藉。 张怜意最终也没实现做煜王侧妃的愿望,因为她被怒火冲天的容贵妃随便指了个世家纨绔赐婚。 她不愿嫁给终日斗鸡走马吃喝玩乐的酒囊饭袋,但她爹张大人无能为力,她又是庶女,根本没有能帮她的人。 出了宫,沈惜之才觉得气氛不再那么压抑。 她吐出一口浊气,姜景煜今天不知是怎么的,居然与她一起乘坐马车。 看着坐在自己旁边恍若神祗的男人,沈惜之免不得想起她被自己杀害时的样子。纷纷扰扰地纠缠在她脑海里,让她烦躁不已。 于是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她问道:“你刚才在御花园里……待了多久?” 姜景煜没睁眼,吐出四个字:“从头到尾。” 也就是说他听了一整场的戏。 沈惜之心里诧异,她还以为姜景煜遇到那种事只会视而不见地离开,没想到他居然也有一颗看热闹的心。 她好奇地看着姜景煜,没想到姜景煜突然睁眼,正迎上她的目光。 沉默一瞬后,姜景煜难得开口解释:“容贵妃心胸狭隘,容不下与自己作对的人。” 而沈惜之就是那个不怕死的,敢跟容贵妃对呛的人。 她摸了摸鼻子,以前自己是沈家的嫡女,前呼后拥也不敢与容贵妃对着干,而今突然变成煜王妃,却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不过…… “容贵妃怎么一而再地想给你找侧妃?”她可不是什么慈母,膝下养的太子和九皇子与姜景煜也是仇敌,怎么说,她也不可能真会为了姜景煜劳心劳力。 马车缓缓在煜王府外停下,沈惜之忽的听到吵闹声——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您快醒醒啊小姐!” 煜王府外吵吵嚷嚷的,不少行人大着胆子凑热闹,眼看着煜王府的马车回来了,便自行让出一条道来。 卫赫连忙叫手下人维持秩序,自己则向姜景煜禀报:“王爷,王妃,那位白家堂小姐又来了,听闻二位入了宫也不肯离开,方才又晕了过去。” 第十八章闹到家门口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说起白菀菀,卫赫真是头疼不已。 她来也就罢了,可没多久就来了一群看热闹的,他叫人去查,倒也巧,那些人居然都是白菀菀的丫鬟找来的。 一人一两银子,只管看戏,再呼上几声,相当于是白捡的钱。 他将事情一股脑抖落出来,“只是白菀菀把自己摘得干净,属下只查到了她的丫鬟头上,但是她那丫鬟其实早已被赶出了白府,也不好向白护军问罪。” 沈惜之稍一打量,登时就乐了:“这里少说也有四五十人了,白菀菀倒真是大手笔。” 卫赫却苦着脸:“王妃不如细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沈惜之便真听了听,那些人拿了白菀菀的银子,无非是替她说话,但是人一多,就会生出法不责众的侥幸心理。 一些污蔑她这个煜王妃的言论也跟着冒了出来。 “通知白家了没有?”姜景煜问道。 卫赫点头:“通知了,只是白护军不在府上,白老夫人正在养病,只有白家小姐能做主。” “小姐,您怎么如此不爱惜自己啊?”白菀菀已经晕了过去,脸色煞白如纸,衬得她越发孱弱。一个瘦弱的小丫鬟在她身边哭泣,声音却大得很,“煜王妃是什么人物,哪里是您能招惹的?如今倒好,老夫人被软禁,再没有能为您撑腰的人了,您要是就这么去了,奴婢也……” 哭得倒挺惨。 沈惜之问卫赫:“你说的丫鬟就是她?” “并非是此人。”卫赫道,“找人的丫鬟已经被属下控制起来了。” “听说这位白家小姐也是惨,好心看望煜王妃,却被算计了一通,在白家受了不少苦,眼下在王府外长跪不起,也是拜那位煜王妃所赐。” “煜王妃曾是沈家嫡女吧?听说还与这位白小姐关系颇好呢,怎么就变得如此恶毒了?” “沈家早就没了,要不是与煜王有婚约,她早不知成了哪儿的孤魂野鬼了。不过啊,她成婚那日居然是沈家被抄家灭门的日子,真是……哈哈哈!真是个笑话!” 几个人原本站在人群外围高谈阔论,他们仗着人多势众,撕破了平日里温和的伪装,用最恶毒的话语宣泄心里的黑暗。 然而几个人影悄然出现,将他们捂了嘴悄悄掳走。 没人注意到这里,看热闹的人依旧在议论纷纷。 沈惜之和姜景煜一现身,在场的人就猛地熄了声,下意识低着头。 沈惜之却知道他们这样的反应不是因为害怕自己,而是害怕姜景煜。但——她就是喜欢狐假虎威。 于是她悄悄拽了拽姜景煜的袖子,示意自己能搞定。 “这不是白家堂小姐吗?怎么躺在这儿了?这里可不是睡觉的好地方啊。” 众人见着沈惜之走到白菀菀身边,一些议论声又要起来,却被姜景煜冷冽的目光一扫,什么话都被吞进了肚子里。 小丫鬟是白菀菀新买来的,只知道跟着白菀菀能有不少好处。她在这时想起了白菀菀的吩咐,于是哭道:“王妃……王妃您行行好,放过我家小姐吧……小姐她如今已是这副样子了,难道您还要赶尽杀绝吗?” “这是什么话?”沈惜之奇怪道,“本王妃早些时候与王爷一同入了宫,方才回来才知道白小姐演的这出戏。” 丫鬟道:“要不煜王妃仗势欺人,我家小姐也不会……不会在此跪得昏倒,分明是王妃让我家小姐……” “我要是想责罚她,还用得着真的大张旗鼓?你以为你家小姐是什么人物,值得我这么费尽心机?再说,她跪着时我可不在场,要真是我授意,怎么着也要欣赏欣赏她跪地的模样。” 说罢,沈惜之又看向围观的人,目光轻蔑,“区区一两银子,就能让你们在王府外大放厥词,那我给你们一百两,你们可敢在皇宫外去呼喊上两句?” 她的话虽是不假,却让众人脸上羞臊,但也有人不以为意,“我们所说句句是实话,王妃要是听不得,那就向白小姐赔个不是。” “就是就是,王妃不过是仗着身份欺压白小姐而已,还敢将王府与皇宫相提并论,实在是其心可诛!” 听着众人颠倒黑白的话,沈惜之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一两银子的作用真的很大。 她叹了一口气,看着向这里走过来的怒火冲天的白蕊心,说道:“既然你们都认为是我仗势欺人,那不如让白府的人与你们说一说,究竟是谁在作怪。” 她两手一摊,倒像个无赖。 白蕊心得到消息时,差点被当场气死。 她虽然一直知道白菀菀不安分,但她真没想到——白菀菀居然敢搞出这种事来! 只是她心里也奇怪,毕竟她可知道白菀菀以前和沈惜之关系不错,但怎么就会突然反目成仇?而且还因为沈惜之,白菀菀再没有嫁给皇亲国戚的机会了。 也怪不得白菀菀破罐子破摔,要跟沈惜之闹个鱼死网破。 “小姐您慢点儿!”白蕊心怒气冲冲地走在前面,柳絮看着那边人多,生怕她被磕着绊着。 “慢什么慢?没看到人越来越多了吗?”白蕊心扭头道,却不想只是一瞬间没看路,竟真跟人撞上了。 “小姐!”柳絮急忙将她扶起来,冲季川穹道,“这么宽的路还能撞着人,你眼瞎了是不是?” 白蕊心摆摆手,连忙说:“没有的事,是我不小心撞着她了。” 而后又给季川穹道了歉,急匆匆拉着柳絮奔向王府门口。 “姑娘,等等……”季川穹捡起被撞落的药箱,在药箱底下发现了一只青翠欲滴的耳坠子。 拨开人群,白蕊心拽开哭哭啼啼的丫鬟,大呵一声:“白菀菀,你给我起来!” 白菀菀纹丝不动。 丫鬟哭着扑过去,却被柳絮给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眼看着连白家人都来了,众人心里有些动摇,但不知谁说了一句:“听闻这位白家嫡小姐可是个嚣张跋扈的,白家堂小姐还时常被她欺负……” 沈惜之听着,一眼就看到了那人,“你是白家什么人?” 第十九章法不责众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那人是个体态颇丰的中年妇人,手臂上还垮着篮子,像是要去买菜。她闻言先是一愣,撇嘴道:“民妇就是个小老百姓,哪能和白家有什么关系?” 沈惜之嗤笑:“那你怎么知道白家嫡小姐欺负人?还说得有板有眼,我还以为你亲眼所见呢,没想到是空口白话啊。” 妇人道:“这……大家都是这么说的,那肯定就是真的。” “呸,也就只有你们这种蠢货才会相信白菀菀。”白蕊心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看着白菀菀还躺在地上,本想直接踹她一脚,但想着大庭广众之下再那么做肯定又得被骂得体无完肤。 于是她蹲在地上,轻柔地拍了拍白菀菀的脸。 白菀菀没有反应。 白蕊心柳眉倒竖,正要生气时,季川穹也挤了过来,忙说:“姑娘请慢,在下是大夫,不如让在下为这位姑娘看一看?” 白蕊心看他眼熟,让出点位置来,“你能把她弄醒?” 季川穹点头表示可以,接着就为白菀菀把脉,不多时,他的脸色就变得古怪起来。 沈惜之冷眼看着发生的一切,悄悄对姜景煜说:“我猜白菀菀在装晕。” “嗯。”姜景煜不在乎白菀菀是真晕还是装晕,只是看着沈惜之对这件事颇为感兴趣,便没有直接出手处理。 “你到底行不行啊?”白蕊心没一会儿就没了耐心。 季川穹也收回手,目光沉沉,他抬手在白菀菀某个穴位上一按,白菀菀就疼得差点落泪。 偏偏季川穹见白菀菀不肯醒,又按了一次。 “疼……”白菀菀终于忍不住,假装虚弱地睁开眼,她的目光四处飘散,最终落到沈惜之身上。 “沈姐姐……”像是想起了什么事,白菀菀整个人都在发抖,她哭道,“沈姐姐,不王妃,我知道错了,王妃您就饶了我吧……” 这下,围观的人更加相信是沈惜之在仗势欺人了——毕竟白菀菀哭得那么惨,肯定不是装的。 “这位姑娘……”季川穹忍了忍,终于没忍住说,“这位姑娘方才为何要装晕?” “我……我没有……”白菀菀满脸泪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你、你是谁?这里怎么这么多人?” 沈惜之此时很想赞叹一声白菀菀的好演技,不过闹了这么久,她也不能一直看戏。 于是她说道:“这位是季大夫,医术精湛,今日前来是要为本王妃复诊。” 她这话算是坐实了自己被白菀菀气吐血的事。 季川穹也是聪明人,当即道:“王妃之所以呕血乃是因为气火攻心。而这位姑娘,脉象平稳,生龙活虎,方才是在装晕。”而且她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也是装的。 看透了白菀菀的虚伪,季川穹沉默着退开,不想与其为伍。 “这……这大夫是王府的人,谁知道会不会是得了王妃的授意……” 有人嘴硬道。 “真是好笑。”沈惜之冷冷地哼笑道,“前些日子王爷为我寻访名医,谁人不知?你们要是有胆子,也可去太医院亲自询问。” “放在眼前的事实不信,偏要拿着几句信口胡邹的谎话说得乐此不疲,天下正因为有你们这种人在,才会有那么多被流言蜚语中伤的无辜之人。” 都说人言可畏,三人成虎,白菀菀演得一出好戏,令沈惜之都叹为观止。 她掷地有声的话语压下了小声的议论。 白蕊心忽然道了声“好”,“王妃说得不错,你们这些人,可曾亲眼见过王妃欺负白菀菀?又可敢拿出证据证明王妃要白菀菀长跪不起?既然没见过,就凭白菀菀的几句话就敢闹事,我看你们就是蠢货中的蠢货。” 事实摆在眼前,众人将目光放在白菀菀身上,却见她正哭得凄惨,却什么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情势陡转,有人见势不妙想溜之大吉,而卫赫却早就安排了人将此地团团围住。 为了一两银子抱着法不责众侥幸之心的众人,雄赳赳气昂昂地奔来,最后却成了瓮中之鳖。 “把人带过来。”姜景煜沉声道。 “是!”卫赫一扬手,就有几个侍卫押着三四个被绑住的人过来,而那些人,正是对沈惜之以及沈家高谈阔论之人。 他们已不复先前的暗自得意,不用姜景煜吩咐就连忙扣头求饶。 “王爷饶命,王妃饶命,我们、我们都是拿钱办事……不不不,我们是被猪油蒙了心,一时糊涂,才、才会……” 卫赫呵道:“还不快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 几个人惧怕不已,忙说他们几人收了一个丫鬟的好处,每人都有十两银子,只需要他们呼喊些人到煜王府外看热闹,再时不时说上几句对煜王妃不利的话。 就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几人欣然答应,而后呼三喝四,一个传一个,还真喊来了好几十人。 几人生怕交代得不清楚,于是一人补几句细节,立刻就把线索引到了白菀菀的头上。 “小姐,小姐!”丫鬟忽然一声惊叫,白菀菀竟又晕了过去。 季川穹一回生二回熟,立刻为她把脉,而后摇摇头,道:“回王爷,王妃,她这次是真晕。” 白菀菀一晕,众人自然就对她的丫鬟虎视眈眈,那丫鬟虽然胆子大,但都是仗着白菀菀撑腰,现在见大势已去,连忙撇清自己。 “跟我没关系啊!都是翠儿干的,是她找的人!我就是、就是担心我家小姐而已!” 方才对白菀菀颇为维护,现在反水也毫不犹豫。 虽然白菀菀人事不省,但事情还没结束。 乾国不禁百姓议论国事,然而胆敢在王府门口大放厥词的也还是头一次见。所以要是真追究起来,这里没有一个人能逃过。 众人此时噤若寒蝉,眼睁睁看着被绑的几人又供出几个牵头的人来。 求饶的声音此起彼伏。 沈惜之看着姜景煜的脸色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虽然她对于这些人也很气愤,但他们未尝不可呀利用起来。 “王爷,我看他们大多数人也算是被哄骗的,不如将牵头的这几人送去官府,其他人从轻处置吧?” 她一开口,众人都希冀地看着她,压根不记得自己在不久前是如何诋毁她的。 姜景煜看了她一眼,“你想如何处置?” 沈惜之意味深长地笑着:“听说城北正在修建一处善堂,工程赶,人手少,不如就让他们去免费劳作,以做惩罚。” 第二十章探书房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正巧那善堂是太子姜泽瑞在督管,而容贵妃几次三番想给她找麻烦,不如就把这些人送过去也好让姜泽瑞麻烦麻烦。 “可以。”姜景煜点头,底下却有不满的声音。 “我一个妇人,就会些洒扫浆洗的事,哪里能做那些粗累活?”说话的正是那垮着篮子的妇人。 “不能做粗累活,那就帮着烧水煮饭,总有你能做的。”沈惜之说,“要么你就与这些人一起去官府蹲大牢。”她指着被五花大绑的几个人。 妇人低下头,再不敢说什么了。 吩咐卫赫处理接下来的事后,沈惜之和姜景煜进了府,一并进去的还有季川穹。 不过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柳絮也带着白家的马车来了。 白蕊心嫌弃地对白菀菀的丫鬟说:“还不把你这金贵的小姐弄上车去?动作快点,今天真是丢死人了。” 丫鬟身体瘦弱,除了个大嗓门儿再无别的长处,她努力了许久,终于把白菀菀半边身子推上了马车。她嫌白菀菀重,便想自己先上去再拽白菀菀。 然而等她爬上马车,揪着白菀菀的肩膀就要使力时,白菀菀刚好转醒,而丫鬟也使劲一提,不小心将她的脑袋撞上了车厢。 白菀菀还没恢复意识就再次晕了过去。 “王妃脉象平稳,身体大好,在下查不出什么。”沈惜之喝了大半个月的药,郁气倒是消了,而季川穹也如别的大夫一样再看不出什么毛病。 然而季川穹总想着沈惜之的呕血之症,一方面苦恼自己才疏学浅,另一方面则更想进太医院学习。 对于呕血的事,沈惜之知道原因,所以也没寄多大希望在季川穹身上。 她放下袖子,安慰了几句,而后又提到太医院:“我这身体请了不少大夫都查不出病因来,可季大夫却能瞧出一二,甚至帮我调理身体,想必季大夫若是进了太医院,医术一定会更加精湛。” 季川穹只好苦笑:“王妃抬爱了,在下只是侥幸而已。” 沈惜之不过是试探了一番,而季川穹也不知听没听出她的意思——只是季川穹不提,她便也捂着太医院的事不提。 第二天,沈惜之听说白菀菀将被白护军送回泽州去。 不出半天,她又听说白家老夫人要和白护军拼命,非要留下白菀菀。 最后,白护军拗不过白老夫人,但也没纵容白菀菀,而是让她和白老夫人一起住在佛堂,相当于是软禁。 沈惜之在院子里晒太阳,听着文汝向她说白家的那一堆破事。 “这些都不是寻常能打听出来的吧?你这丫头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真有些能耐。” 深宅大院里的事也不是每一件都能传到外头。白家出了那些事,叫全京城看了笑话,现在肯定把自家的事捂得严实。 文汝帮她添茶,笑着说:“奴婢哪里有什么本事,都是王爷让人一直盯着白家,那边递回消息,奴婢才能转述给您不是?” 闻言,沈惜之有些不解:“王爷盯着白家做什么?” 文汝道:“还不是白家那位堂小姐太能作妖了,不盯着点,改明儿她又跑到家门口闹一出怎么办?其实王爷也是想为您出气呢。” 只是白护军位居三品,可以说是草莽出身,能走到这一步都是靠他自己,而他也是被当今天子一点点提拔上来的。 在朝堂上,白护军更是只听皇帝的命令,眼下的几位皇子看重白护军,却没有一位能拉拢他的。 所以王爷即便想让白菀菀付出代价,也不能越过白护军出手,只好叫人紧盯着,全当是帮王妃瞧热闹。 天上云彩悠然,沈惜之的瞌睡早不知跑哪里去了,她眯了眯眼,很想去白家凑热闹,但她也知道白护军和姜景煜不是一路人。她身为煜王妃巴巴地跑过去,指不定会被有心人拿来说煜王府与白家有私。 于是她便歇了心思。 “王爷最近有什么安排吗?”她忽然问道。 文汝睁着眼睛说瞎话:“奴婢不知,王妃若想打听王爷的行踪,不如亲自去问问王爷。” “那就走吧。”虽然这段日子自己一直和姜景煜同在王府,离得不远,但他身为王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出门应酬了。 为了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突然,沈惜之还带上了一盒子糕点。 文汝和妙意跟着她,一个暗喜两人间终于有人主动了,而另一个则还想着沈惜之呕血的事。 姜景煜大多数时间都在书房。 书房里窗户大开,阳光大咧咧地登堂入室,把案上的卷宗晒得微有暖意。那卷宗摊开,上书“沈氏”二字。 “王爷,王妃来了。”卫赫在门外道。 卷宗上突然蒙了一片阴影,阴影离开后,案上只剩下几本游记。 第一次踏足书房,沈惜之有些不知所措,她父兄在时,自己有时跑去书房找他们,他们便会把自己赶出去,说什么“女子远书房”。 文汝见她踌躇,率先将食盒送进书房,且说着:“王妃听说王爷素来操劳,特地送了些点心过来。” 她说完躬身离开,走出书房时听姜景煜对沈惜之道:“为何不进来?” 输人不输阵,沈惜之抬脚走了进去,“怕打扰了王爷。”她往书案上一瞥,只看到几本颇为有名的游记。 书房布置得简单、清净,张炉里燃着清淡的熏香,青烟袅袅,盘旋一会儿就消散没了影。 沈惜之正愁要怎么才能打听出姜景煜这几天的行踪安排来,忽得就听卫赫在外面道:“王爷,白护军求见。” 巧了,她没去白家凑热闹,这白护军倒亲自来了。 姜景煜却像是没看到她暗示的眼神,“在这里等我。”说着便离开了。 “什么也没打听到。”沈惜之叹了一口气,坐在了姜景煜坐过的位置上。随后她的目光被几本游记吸引,她恍惚记得自己曾在自己父亲的书案上也瞧见过这本书。 鬼使神差的,她翻开书页,这游记记载了南方不少名山大川,与之相对的,则还有一位作者写了一本关于北方风景名胜的游记,只是并不在这几本书之中。 书页上,除了作者的行游所见所想,还有姜景煜自己的批注。 他的字如他的人一般,大开大合,铁画银钩,看着,就仿佛有一股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而他自己,则是寒风中屹立的逆旅行人。 第二十一章衣裳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沈惜之不知不觉看入迷了,却不知是被作者笔下的山川海浪吸引,还是被姜景煜的字吸引。 而她并不知道,就在她的脚边,放着关于沈家的所有罪证。 不知过了多久,沈惜之按了按发酸的眼睛,“怎么还没回来?” 她起身时趔趄了一下,想来是坐得久了。 打开门,卫赫也不在外头,连带着文汝和妙意都不知去了哪里。 沈惜之想着姜景煜此时还不回来,大约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脚,于是也没想再等他,只是不好带走那本游记,只能等下次再向他借了。 回院子的路上,沈惜之不知怎么忽然想去前院看一看,只是她还没走两步,就被一个丫鬟吸引了目光——准确得来说,是丫鬟手里的衣裳。 她记得那衣裳姜景煜穿过。 “叮——检测到姜景煜的贴身衣物。”027突然诈尸,吓得沈惜之一个哆嗦。 “宿主最好把衣裳弄到手。”027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要他的衣裳干什么?”沈惜之心里奇怪,可仍旧开口叫住了丫鬟。 丫鬟对她行了礼,有些畏惧:“奴婢见过王妃,王妃有何吩咐?” “这衣裳要送去哪儿?”她问。 丫鬟垂首:“这是要送去浆洗的衣裳。” 沈惜之了然地点点头,却说着:“我看这衣裳破了道口子,待我给王爷缝补好了再送去浆洗吧。” “啊?”丫鬟愣了愣,目光一寸寸打量着衣裳,愣是没看出来哪儿坏了。 “放心,就是件衣裳,王爷若问起来,我会与他解释清楚。”沈惜之笑着说,并给了丫鬟一些碎银子,也算没让她白忙活一场。 丫鬟收了好处,果然不再纠结,干干脆脆地把衣服交给她。 拿着姜景煜的衣裳,沈惜之忽的有些做贼心虚之感。 心里不停地问027:“你到底要我做什么?”偷偷拿姜景煜的衣裳这种事,真是…… 027冷冷地说着:“根据检测,可以用姜景煜的心爱之物压制病毒。” “他的心爱之物是这套衣裳?”虽然这套衣裳看起来不错,可…… “不是。”027吐出两个字就不再多说。 沈惜之心里百感交集,被027整得差点吐血。 因为担心光明正大地带回院子里去会被人看见,所以还特绕了路,绕到自己的房后,从墙外把衣裳扔进去。随后才又绕回正路,进了院子。 然后她禀退众人,从窗户翻了出去,将衣裳捡回来后藏在了床下。做完这一切,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不可能永远和姜景煜同进同出,所以得找到另一个即便不在姜景煜身边也能不吐血的办法。 只是027说得心爱之物到底是什么? 夕阳西下时,姜景煜那边总算传来了消息。只不过带消息的是卫赫。 原来今天白护军来找姜景煜,果真是为了白菀菀的事,虽然白菀菀算计的是沈惜之,但他今天连沈惜之的面都没见到,也只能请姜景煜代为道歉。 “白护军听说王妃呕血,送了许多补品。王爷已让人验过,并无不妥。” 三品护军,就算经常驻守边关,但家底也不薄。沈惜之便没有客气,直接让人收了起来。 “还有一样。”卫赫说着拿出一本游记来,正是沈惜之看的那一本,“王爷说王妃若是无聊,可以时常去书房看书。” 多看书……她又不是姜景煜那个闷葫芦,要不是因为怕吐血,她更想出去散散心,要是能去沈家看看,就更好了。 沈惜之心头一梗,皮笑肉不笑地接了过来,“那就多谢王爷的好意了。” 虽然心里无奈,但当晚,沈惜之就挑灯夜读,把那还没看完的游记看完了。 最终的结果就是她第二天没能起来。 姜景煜知道后又下了一道命令,不准王妃私自进书房。 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沈惜之这才把心思从游记上收了回来。 “白家今日又出什么事了?”她随口问道。 哪知文汝还真就知道。 “还是那位白家的堂小姐,跟白老夫人住在佛堂里也不消停,正寻死觅活的。” 文汝说:“她也真能闹腾,昨日白护军的意思是想将她送回泽州,只是白家有老夫人,他不能太过忤逆,于是想请王爷开口。但是王爷只让他们自己处理家事——就是想放任他们继续闹着,让您听个乐,不那么无聊。” “他昨日不还说我无聊就去书房看书吗?” 文汝干笑道:“您还不知道吧,王爷今日又说了,不让您一个人待在书房。” 可恶的姜景煜,出尔反尔。 心想着那本游记还在自己手上,她无聊时打不了多看几次,“王爷今日要出门吗?” “王爷已经出门了。” 沈惜之惊慌之余打翻了茶杯,“你先出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王妃,您这是……”文汝满头雾水,被沈惜之赶出了门。 门口,妙意好奇道:“王妃这是怎么了?” 文汝捏了捏她的脸颊,“不知道呢,估计是王爷没带王妃出门,不开心了吧。” 房间里,沈惜之坐立不安,她索性把姜景煜的衣裳翻了出来放在身旁。 “这样真的可以吗?”她问027。 “试试。”027颇为冷漠。 就在她思索之际,心口忽然传来熟悉的疼痛感,她猛地攥紧了姜景煜的衣裳。一开始还能强忍着,删了过后她就脸色煞白,但呕出来的血没有之前那么多了。 沈惜之心中大喜,连忙把衣裳塞进床底下,叫来文汝和妙意。 两人一见她的模样哪还有不明白的,慌慌忙忙就去找姜景煜。 王爷不是神医,可她们王妃一吐血就得找王爷才行。 这次沈惜之没有那么难熬,还有心思盘算自己这次又要喝就好的补药才补得回来那么多血。 没过多久,身上的疼痛渐渐消散,沈惜之想着,姜景煜总算快到了。 “你要去哪儿?”那个人影出现时,妙意正在给沈惜之擦手,把她指缝里的血渍擦得干干净净。 姜景煜蹙起眉,答非所问,“季川穹说你身体大好。” “也许能好吧。”沈惜之悄悄瞥向床底,又把问题推了回去,“你要出门?” “去城北,见太子。”前日那些在王府门口闹事的大多数人都被送去了城北帮忙一天善堂。那边是姜泽瑞负责的,而那些人一过去,不是怨声载道就是偷奸耍滑,直接气走了好几个工人。 善堂是皇帝下令建造的,要在下个月月底之前完工,被那些人一闹,当天的工程就耽搁了下来,而且昨天也只做了半天。 事情惊动了姜泽瑞,他一查,就查到了煜王府。于是今天一早就派人请姜景煜见面。 城北远得很,沈惜之担心小命不保,哑着声儿道:“我也要去。” 姜景煜果然拒绝:“你身体不好,今日在家休养。” 第二十二章出门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家”这个字一出口就让沈惜之愣住了,她夺过妙意手里的帕子,胡乱往脸上一拍,也不知擦干净血迹没有。 “我跟着你,一定没事的。要是你把我一个人放在……家里,我又突然呕血怎么办?要是再严重一点,我呕血濒死,而王爷又不在身边,那我岂不是要悔死?” 悔恨自己为什么不跟在姜景煜身边,便是死了,也拉不到一个垫背的。 然而她的想法被027截获,一个劲地在她脑海里“叮叮叮”地警告,害得沈惜之不得不熄了这心思。 姜景煜见她一口一个“死”字,眉头皱得更紧了,沈惜之趁机把事定下,赶紧让妙意帮自己擦干净血迹。 文汝则拿了套衣裳出来,从姜景煜跟前路过时脑袋抬也不敢抬。 不多时,沈惜之收拾完毕,姜景煜也终于松口,“带上文汝。” “知道了!”沈惜之满口答应。 下个月月底是先皇后的生辰,原本只需要按往年那样祭奠布置一番便好,而据说皇帝前一段时间梦见了先皇后。先皇后言说天子脚下亦有百姓受苦,皇帝应建善堂,使百姓安居。 第二日,修善堂的事就被提上了日程,而姜泽瑞作为先皇后之子,自然而然地接过了这件事。 只是工期太赶,又是为皇帝做事,稍有差池就得获罪,因此姜泽瑞还在此事上多关注了一些。 沈惜之远远地就瞧见了初具规模的善堂,工人来往井井有条,似乎并没有被扰乱。 “三弟来得真是巧。”两人刚下了马车就遇到了迎面而来的姜泽瑞,“再早来片刻,就能瞧见那些人是如何霍霍这里的了。” 听这语气颇为不满,沈惜之向他行了礼,明智地不开口。 善堂正在修建,清理了一片空地出来搭成棚子,此时棚子里已经安置了桌椅。三人便都去坐下,热茶点心一上,那架势像是要长谈。 “皇兄不是一直说善堂人手不够吗?臣弟还以为将那些人送来,是解了皇兄的燃眉之急。” 沈惜之发现姜景煜的语气没有寻常那样冷漠。 姜泽瑞笑了笑,神情温和,脸上的不满也随即消失,反而换上了一副熟稔的口吻:“你要是给我送些来老实做工的,为兄自然感谢你,但你也不能把自己解决不了的都塞到这儿来。” 姜景煜放下茶杯,对他拱手:“臣弟知错。” “你啊……”姜泽瑞顿时无奈,“行了行了,知道你也不好处置那些人,为兄便帮你一把,将他们尽数轻罚了一番,赶去后面劳作了。” 太子就是太子,手段干脆得不像他温文尔雅的性子。 沈惜之多留了个心眼。 她听两人说着闲话,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听闻三弟媳身子孱弱,三弟一直当眼珠子似的捂着,今日怎么舍得带三弟媳出门?” 话茬忽然转到沈惜之头上。 姜景煜:“闲来无事也该出来散散心。” 姜泽瑞若有若无地瞥了沈惜之一眼,忽而玩笑着说:“你这般的冷漠性子,大约也没有几个女子受得了。前些年不就有一位热情开朗的邻国公主满京城地追着你吗?后来却没禁得住你的性子,跟随使团黯然离京。” 这话沈惜之就不爱听了,堂堂太子,不去关心江山社稷,怎么总逮着她家王爷掰扯? 而且那位邻国公主的事她也听说过,那公主原本有婚约在身,只因为不喜欢对方,所以想嫁到乾国来。正好,姜景煜是最好的人选,所以才纠缠不清,最后那位公主的未婚夫找了过来,那国主为了颜面,才让人将公主强行带回。 与其说她受不了姜景煜的性子,倒不如说是丢了脸,不得不离开。 要是沈惜之是一般人家出来的,可能还真不能知道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但她曾与那位公主有过几次来往,所以听说了些。 于是她将手覆在姜景煜的手背上,笑靥如花,“兴许是那位公主不识货,我倒觉得我家王爷性子沉稳,是可托付之人。” 她说着还掰开姜景煜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不过东宫之中到如今都还没有一位女主人。而九皇子虽在慈恩寺住着,但只要回了京,娇妻美妾样样不差,想来容贵妃是为了九殿下费尽思心的。” 姜泽瑞的手指紧了紧,他是太子,居嫡居长, 但父皇一直不曾提让他娶妃之事,就连容贵妃也只想着她的九皇子。 “皇兄身为太子,选妃之事不可马虎。”姜景煜说着。 姜泽瑞只是笑笑,把心底里的不快压了下去,“三弟那日在御书房……向父皇讨了一样东西吧?” 姜景煜突然松开沈惜之的手,对她道:“你先出去转转,我与皇兄有话要说。” 沈惜之以为两人要谈正事,便也没问,带着文汝走远了。 “三弟果真如传言中一样,将三弟媳宝贝得紧。”姜泽瑞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沈惜之的背影。 当初姜景煜和沈惜之传出婚约时他就觉得不对劲,而那时沈家正处在风雨飘摇之际,他不得不多一份心思留意姜景煜。 然而即便是有了婚约,那两人却依旧该做什么做什么,甚至,据他所知,直到成婚,这二人都不曾见面。 如今怎么突然这般恩爱? 姜景煜神情坦然:“好不容易向父皇求来的,自然宝贝。我那日确实向父皇讨了沈家案的卷宗,不过是想让惜之死心,不再困于过去罢了。” 姜泽瑞一声轻笑,“残忍。” 让沈惜之亲眼看看那白纸黑字烙印下的罪证、耻辱,不是残忍是什么? 他不经意提起:“关于沈家,三弟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姜景煜皱着眉,“沈家谋逆一案已有结果,除了扼腕叹息沈大人行差踏错,臣弟无话可说。” 他忽的瞥向姜泽瑞,“东宫迟迟没有太子妃,皇兄若是心里有人,还是早些请父皇赐婚得好。”嘴角似有冷笑,“毕竟,父皇向抱孙子很久了,要是皇兄能早日为皇室添一位嫡长孙,那才是大喜事。” “三弟说得是。”姜泽瑞笑着颔首,眼中却藏着戾气。 另一边,沈惜之带着文汝,把还未竣工的善堂逛了个大半。刚逛回棚外就见姜景煜走了出来,她赶紧凑了过去。 回去的路上,沈惜之看姜景煜脸色不大好,还以为他在纠结自己拉他手的事,于是解释着:“我拉你的手只是为了气太子,我对你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第二十三章反水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姜景煜看了看她白嫩的手,突然想起她拽着自己时,力气那么大。 移开目光,他说:“太子对沈家有些上心,你要多加小心,无事就不要出府了。” “沈家……”沈惜之呢喃一声,心情陡然沉闷,“我只知父兄都是追随太子的,或许太子也是念着旧情才……”要真是如此,那自己刚才气太子的那些事真是太不该做了。 不过要在姜景煜和姜泽瑞之间二选一的话,她肯定还会选姜景煜 “太子不是什么好人。”姜景煜皱着眉说,“往后你便会知道。” “知道,知道。”沈惜之倒想直接问姜景煜,但看他似乎不像提及的模样,只能按耐住等待下次时机。 “王爷,少皱眉,显老。” 缓缓前行的马车里,沈惜之轻声说。 “她沈惜之已经不再是呼风唤雨的沈家嫡女了,凭什么,凭什么还能踩在我头上!” 白家佛堂里,白菀菀哭着砸碎了一只花瓶。 “祖母,您要为我做主啊……” 她扑进白老夫人的怀里,一个劲抽噎。想起自己以前是怎么谄媚向沈惜之示好的,白菀菀心里就更加不平衡了。现在沈家都没了,沈惜之再没有后台撑腰,可她仗着自己是煜王妃,居然…… “那日我根本没同她说上几句话,都是她自己身体弱,呕了血,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了求她原谅,甚至不惜放下脸面,亲自去了煜王府门前请罪,她却当众羞辱我……她一点都不念及往日情谊,要断了我的后路,让我成了全京城的笑话,将我赶尽杀绝!” 她哭着扑进白老夫人的怀里,惹得白老夫人心疼不已,一口一个“心肝乖孙”地哄她。 “乖孙别怕,别怕,祖母在呢。”白老夫人放轻了声音,与慈祥的语气不同,她眼里却是淬了毒的光。 白老夫人出身山野,年轻时是出了名的泼辣,后来家里穷,便将大儿子丢弃了。谁曾想八年前,她那大儿子居然找到了她,还将她接到这京城里荣养着。 只是分离太久,白老夫人心里总不觉得白护军是自己的儿子,她之所以留在这里,就是想享福。而今小儿子不在身边,于是便加倍对白菀菀好。 “乖孙,你跟祖母说说,那个沈惜之到底是什么人?” 白菀菀抽噎着,担心白老夫人畏惧煜王名号,便只告诉她沈惜之是家破人亡的孤女,因有点姿色,才被煜王看上。 “哼,原来是个不正经的狐媚子!”白老夫人啐了一口唾沫,“乖孙放心,待祖母帮你讨回公道。” 白菀菀擦着眼泪,心里高兴不已,却说着:“祖母如今……还是莫要为孙儿劳心,要是大伯知道了,恐怕我们祖孙二人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他岂敢动我!”白老夫人哼道,“老婆子不过是给他面子罢了,外人都欺负到我家乖孙头上来,难不成还要当缩头乌龟?” “双儿!”白老夫人喊来自己的贴身丫鬟,“今日老爷在不在府上?” 双儿道:“回老夫人,老爷回了军营,这些日子都不在家,只是大小姐……” “不用理会那个丫头片子。”白老夫人一摆手,“立刻叫人去军营把老爷叫回来,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居然不闻不问!” 明明是白菀菀自己作妖,让白家蒙羞,但白老夫人一意孤行地认为白菀菀才是受害者。 “不,祖母,菀菀这些日子让大伯难做,大伯心里肯定不好受,可菀菀要想做煜王侧妃,少不得需要大伯帮扶,所以……”白菀菀抽噎了一下,“菀菀恳求您,不要为难大伯。” 白老夫人随口就应下了,心里却不怎么在意,反正她那大儿子孝顺得很,只要自己一句话,肯定会帮着乖孙做煜王妃。 不久后,白菀菀借口收拾出了门,不久后,双儿也紧跟着出来,两人站在隐蔽处。 “翠儿是个不中用的东西,找到她了没有?”白菀菀问。 双儿摇头,似有些害怕,“小姐,您说翠儿她会不会是被抓了?” 白菀菀蹙眉想了片刻,也拿不准,“不管怎么说,那些人是她找的,沈惜之就算有能耐抓到她,也只能查到她头上,与我何干?倒是前天带去的那丫头……” 说到这里,白菀菀狠狠咬了咬牙,“将她给我关进柴房,饿上三五天再卖出去。”虽说是自己才买来不久的,可她当时干干脆脆地把自己推了出去,甚至供出了翠儿,简直该死! 双儿沉默着点头。白菀菀见她透露出一股兔死狐悲之感,冷笑着往她手里塞了一只沉甸甸的荷包,“好好为我做事,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沈惜之和姜景煜并没有直接回王府,而是去了另一个地方,见了白菀菀之前的丫鬟——翠儿。 也不知卫赫用了什么法子,翠儿对于沈惜之的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奴婢原本是伺候二小姐的,但后来老爷整顿府上下人,将我们全都遣散了。但是二小姐悄悄找到我,说舍不得我,要我帮她做一件事,事成后会给我很大一笔银子,让我远走高飞。” 翠儿瑟缩在角落里,“我……我没有证据证明是二小姐吩咐我做的,可是、可是我能当人证,王爷、王妃,我做什么都愿意,只希望……只希望你们能放过我的家人……” 说着,她捂着脸哭了起来。 眼看着问不出什么了,沈惜之退了出去,问卫赫:“她的家人是怎么一回事?” 卫赫说:“白菀菀为了让她死心认罪,让人劫走了她的家人。” 要不是这样,翠儿也不一定会松口。 027又化作黑猫跑了出来,蹲在沈惜之的肩膀上,冷眼看着屋子里绝望哭泣的人。 “答应她。”027说,“让白菀菀去静安寺。” 沈惜之没再问为什么,而是对姜景煜道:“我们可以让她做人证,不过现在不时候,不如先关着她。” 白菀菀身份虽尴尬,但有白老夫人护着她,要想把她弄去静安寺一般的手段还真做不到。可现在有翠儿可以作证她陷害煜王妃,如此一来,就算白老夫人也束手无策。 “可以。”姜景煜颔首,吩咐卫赫,“让人去找她的家人,不必救,确认安全便可。” 卫赫应声,立刻安排下去。 这里是一处民宅,来往的人也不多,足够安全,把翠儿软禁在这里也不容易被发现。 第二十四章以退为进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原来是白老夫人直接派人闯了京郊军营,差点让人给当成探子就地正法。幸亏白护军来看了一眼,才将那可怜人给救下来。 然而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白护军还没回府,白老夫人胆大包天指使下人闯军营的事就穿开了。 “你们究竟还要闹到什么时候?”白护军来到佛堂,却没看见白菀菀,“娘,您知不知道今天要不是儿子碰巧撞见,丁山他就得没命!” 白老夫人满不在乎地瞪了他一眼,阴阳怪气道:“我闹?我什么时候闹了?倒是你,家里丢下个烂摊子不管,要不是我让人去三请四请的,还见不到你。” 白护军懒得与她争辩。 “行了,别给你老娘摆脸色。今天叫你回来,是想让你帮菀菀求一门亲事。” 白老夫人轻飘飘的向是在说今日天气很好。 全然没想过白菀菀那是被皇帝默认的“恶毒”。 白护军沉默下来,却没在佛堂里看到白菀菀,当他问时,白老夫人又露出莫名的神情,“女儿家大了,管那么多做什么?在说,又不是你的女儿,少操那些心,我家菀菀自有老婆子我护着。” 话里话外怎么都没把白护军当一家人。 但白护军听得多了,只是皱了皱眉,“菀菀的确长大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娘想为菀菀说哪家公子?” “当然是煜王。”白老夫人说,“当初容贵妃不也想把菀菀说给煜王做侧妃吗?那就尽早定下来。” “老夫人这脸皮可真是厚!”白蕊心还没露面,声音倒先传进了屋,随即怒气冲冲地走来,“白菀菀自作自受,这辈子再没有机会嫁进皇家,不知道老夫人哪儿来的面子,让皇上收回成命?” “孽障!”老夫人被她气得仰倒,索性对白护军说,“旁人不知道菀菀,你这个做大伯的还能不了解吗?她分明是被那个沈惜之给陷害了!你去,你立刻去见皇上,让皇上下旨为菀菀赐婚!” 白蕊心糟心不已,“真是祸害,闹得家宅不宁!”她说的是白菀菀,但被老夫人听见,误以为她在骂自己,登时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晕过去。 “你听听你听听,这小蹄子居然敢骂我,你教的好女儿!”白老夫人破口大骂,早忘记了要帮白菀菀的事。 白护军忍了又忍,终于在白老夫人无休止的谩骂中没了耐性。 “娘要是想随菀菀回泽州去,儿子不会阻止。” 他拧着眉,神色失望。 景仪宫里,白菀菀求容贵妃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不是本宫不想帮你。”容贵妃轻声叹息,“而是你近来闹的事太大了,再加上煜王曾经上书……” “总之,你若还想做煜王侧妃,可得多动点脑子。” 虽然白菀菀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但这并不影响容贵妃利用她——至少她比张怜怜那个怂货好多了,还知道争抢。 白菀菀面上一喜,就因为姜景煜扣在自己头上的“恶毒”二字,她几乎被断了嫁入皇家的机会。但现在听容贵妃的意思,似乎也不是没有回转的余地。 看着她喜形于色的模样,容贵妃眼中露出几分轻慢,比庶出还在低微的堂小姐,要不是正好用来隔应沈惜之,她才懒得理会。 “你近日太过冒进。” 白菀菀听着这话,忙垂首认错,“臣女知错,还请贵妃娘娘指点迷津。” 容贵妃笑着说:“这个简单,以退为进便可。” 白菀菀在心里呢喃了几遍,忽然茅塞顿开。她想起最近几日自己的所作所为,确实太过激进冒失。她原本有机会循序渐进,等赐婚圣旨下来,再去找沈惜之麻烦,可是…… 可是她不甘心,沈家被抄家灭门,唯独漏了个沈惜之,不光如此,沈惜之大难不死,居然还摇身一变成了煜王妃。她嫉妒得要死,所以得到了自己要被立为侧妃的消息后就立刻去找沈惜之麻烦。 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到头来居然是她自己被算计了。 眼下全京城都在看她接下来的笑话,如果此时退避保全自己,虽然有些丢人,但更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白菀菀跪倒在地,“臣女多谢贵妃娘娘提点。” 容贵妃挥手让她起身,“接下来,你要去哪儿本宫就不过问了。” 只要忍了这段日子,风头一过,就什么都好说了。 白菀菀回去的路上,把一切都计划好了,就差自己到白护军跟前认个错,好顺顺利利地离开。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事,在自己计划中,劝白护军帮自己做煜王侧妃的老夫人居然又和白护军闹崩了。 “真是个老虔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白菀菀心里暗恨,自己明明已经提醒得那么明显了,老夫人居然还敢和大伯硬碰硬,甚至闹得连累她要被送回泽州。 白菀菀急匆匆赶到佛堂,一露面,白老夫人和白护军,白蕊心以及一屋子丫鬟下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白菀菀顿时收敛了怒气,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祖母,大伯,堂姐。”她挨个叫着,“菀菀知错,菀菀愿意去报国寺吃斋念佛,以赎自身之过。” “乖孙!”白老夫人惊叫一声。 白蕊心和白护军对视一眼,居然都不太相信。 白菀菀便跪了下去,哭着诉说自己会痛改前非。 她这样子,倒让白护军父女不好问罪。 “王妃,好消息!”文汝听了暗卫的转述后顿时眉开眼笑,赶紧把白家那些事当作笑话给沈惜之讲了。 “哦?她想去报国寺?”报国寺可是个好地方,背靠皇家,香火鼎盛,京城里的达官显贵们最喜欢去求神拜佛的地方,而且时不时还有皇亲国戚出没。 沈惜之想起027发布的任务,她得把白菀菀弄去静安寺。 报国寺和静安寺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底下。白菀菀去报国寺纯粹是散心,而一旦去了静安寺,那里荒凉偏僻,几乎没有香火,做什么都得亲力亲为,白菀菀去了绝对不会好过。 第二十五章混乱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沈惜之手里还握着翠儿这个关键性的人物,而眼下时机大好,她便立刻找到姜景煜,要带他去白府凑热闹。 虽然带上姜景煜,能有个为自己撑腰的人,但她一点也不想以后做什么事情都得两人同进同出,那简直太可怕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若是哪一天姜景煜不想将她带在身边,那岂不是要完? “宿主请不必过于担心。”027说,“体统正在为您寻找最优替代物。” 闻言,沈惜之便想起了上次偷偷带回去的衣裳,她不由得扶额,想说027不靠谱,可实际上那衣裳还真有些用。所以她只能选择再相信027一次。 在马车的轻晃中,沈惜之闭眼小憩,实际上是在脑海里和027商量对策。 忽然,她觉得身上搭了什么东西,睁眼一看,原来是妙意寻了块毯子给她盖上,瞧见她醒了,妙意顿时露出一副做错事的表情。 沈惜之明白过来,将毯子往膝盖上一放,说着:“快到白府了,想着就要看到一出好戏了,怎么也睡不着。” 妙意性子胆小,骨子里似乎就透露着一股卑微,做事谨小慎微,生怕做错事。但自从跟了沈惜之,认识了院子里几个丫鬟,人倒是开朗了不少。 只是以前吃过的苦让她一时间不能从怯懦中转变出来,而沈惜之这番话又在说她一直就没睡,便不存在被妙意吵醒这一说。 让妙意又是感动又是不安。 “王妃,白府到了。”充当车夫的卫赫在外头说着。 妙意率先跳下马车,转身睁眼扶沈惜之,却见姜景煜把缰绳递给白府下人,三两步走了过来,正在沈惜之从车里出来时,将手递了过去。 沈惜之下意识伸手握住,却后知后觉发现那只手并非是妙意的,而被他轻轻一握,她还能感受到他手上薄薄的茧子。 是姜景煜。 沈惜之下马车时匆匆一瞥,还不等她道谢,姜景煜便收回手,转身往白府大门而去。 “真是怪极了。”沈惜之腹诽着跟了过去。 卫赫先一步过去与门房交涉,因今日他们家煜王妃心血来潮想来凑热闹,便没有准备拜帖。 要是在平时,就算没有拜帖那也不能将煜王和煜王妃拒之门外,但今日不同。门房门早些时候得了吩咐,今天谁来都不能入内。 只是看着那位恶名满京城的煜王一步步走来,门房脑门儿上的汗珠“啪嗒”落了下来,拒绝的话也不敢说,只好去里头通报。 但让王爷王妃在门口等着也不是个事儿,白府管家还没出来,姜景煜就已经带着沈惜之大摇大摆进了白府。 “王爷,王妃留步!” 管家抹了把汗,“实在对不住,老爷正在处理琐事,需得耽搁一会儿,还请王爷、王妃移步稍待。” “不必。”姜景煜说,“本王今日来便是想为王妃讨个公道。” 管家心里“咯噔”一声,暗暗想着最近发生的事,目光不由得在沈惜之身上多停了会儿。 佛堂里,白老夫人抱着白菀菀心疼得直落泪。 “乖孙啊,那报国寺有什么好的?你还要去两个月,要是饿了瘦了……” “祖母,菀菀想清楚了,煜王妃讨厌菀菀,菀菀也不想在留在这里受人白眼,倒不如离得远远的……” 看着祖孙二人哭作一团,白蕊心气不打一出来,她“砰”的一声打碎了一只茶杯,吐火星子似的说着:“哭丧似的给谁看啊?报国寺是什么地方?去了那儿,不就是整天赏花赏景,吃得了什么苦?要真有心,怎么不往静安寺去?” 就在这空挡里,方才先去通知管家的门房总算到了,“老爷,不好了!”没胆子看佛堂里的闹剧,门房磕磕绊绊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个声音响起。 “今儿来得巧了,方才隐约听见什么报国寺、静安寺的,怎么,白家堂小姐终于大彻大悟,要常伴青灯古佛了?” 沈惜之二人身后是一脸惆怅的管家。 听闻这话,祖孙二人的声音止了瞬息。 “呸!你是个什么玩意儿,竟敢咒我乖孙!”白老夫人人老心不老,方才还哭着,这会儿就有力气杵着拐杖气势汹汹仿佛要揍人。 “祖母……” “住口!”白护军低呵一声,转头像沈惜之二人请罪。 但白老夫人跋扈惯了,见自己儿子像两个年轻人低头,心里更气,扬起拐杖就打了白护军一下。这还不算,她推开白菀菀,再扬起手时对准了沈惜之。 “你疯了?”白蕊心吓得不轻。 白老夫人年事已高,而且是乡野出身,就算在京城做了三品大员的亲娘,富贵荣养,但实际上与那些原本就在京城里扎根的老夫人、老太君们不同。 所以白老夫人不常出府,更不常参与妇人们之间的宴会,对姜景煜和沈惜之二人也只是听过名字,却不知长相。 她这一下子就要打沈惜之,名正言顺的煜王正妃,吓得在场的人俱是惊骇不已。 姜景煜下意识抬起脚,随即眉头一皱,伸手拉了沈惜之一把,让她躲过了挥来的拐杖。而沈惜之也因脚下趔趄撞到了姜景煜的肩膀。 白老夫人还想再打,却被反应过来的白护军抢去了拐杖。 “你这个不孝子,你居然敢、敢……”白老夫人指着他的鼻子就要骂,哪知此时的白护军沉着一张脸,全然不是待自己的温和忍让,而是一副刚经历杀伐的模样。 白老夫人一时呆了,被白菀菀趁机扶着坐下。 “一直听闻白老夫人身体硬朗,如今一看果真如此。只是身体虽好,但有时候太好了,也不是好事。”沈惜之光注意看热闹了,没发觉自己此时被姜景煜护着的样子在外人眼里有多恩爱。 白菀菀眼中划过嫉妒之色,但很快就被她藏了起来。 “王爷,王妃请恕罪。” 白老夫人咬紧牙关欲要再骂时,却听白护军如此说道。 她愣住了,下意识拽住了白菀菀的手,满眼不可置信,“他……他是……他们是……” 白蕊心这时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刚才门房不是说了吗,煜王和煜王妃,正是这两位。哦,对了,老夫人那时可能正心疼你那乖孙,没听到吧。” 第二十六章证据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由于沈惜之二人的出现,白家的闹剧才稍稍收敛。白老夫人也因差点打了沈惜之而有些恍惚,但不一会儿,她看沈惜之的目光里就不再有忌惮,而是深深的怨念,和白菀菀如出一辙。 闹了这么一场,白护军脸上挂不住,脸色一直阴沉沉的,黑得似乎能滴出水来。 整个佛堂里,反而是白蕊心最舒心,连带着看沈惜之的目光都没有从前那么不屑了。她眼珠子一转,想着沈惜之和姜景煜来的目的。 多半都是因为白菀菀。 于是她唉声叹气了一番,说:“苦住都找上门来了,白菀菀,你还想着能去报国寺游山玩水呢?” 果然,沈惜之接了话,“原来是二小姐要去报国寺啊。”她冷笑道,“不过可惜,二小姐恐怕只能去静安寺,用实际行动为自己赎罪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白老夫人在白菀菀那里听了沈惜之的坏话,果真将她视作了毒妇,“我家菀菀哪里对不住你,要被你如此诋毁?” 白菀菀倒是明白了什么,她心中慌乱,生怕白老夫人把人惹急了,“祖母,您别说了,她……王妃毕竟是王妃。” 谁知这话反而火上浇油,惹得白老夫人又一阵不消停,差点把沈惜之从头骂到脚。 “白护军。”姜景煜冷了脸,“本王虽不干涉别人家事,但若有人一再放肆,可就怪不得本王出手太狠。” 谁都明白他的意思。 妙意难得大胆了一回,她走到白老夫人跟前,先对她福了福身,后说:“老夫人累了,奴婢这就送您去休息。” 白老夫人哪能让她如愿,她不敢打沈惜之,难不成还不敢打一个丫鬟吗?“滚开!你这个……” 妙意往后一退,堪堪躲了过去。 白蕊心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冲身边的丫鬟们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帮着带老夫人下去休息?”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乖孙!” 几个丫鬟们七手八脚地将老夫人带了下去,一时间,佛堂安静了不少。 白菀菀顶不住几个人的目光,当即就要借口离开。她可以放下面子,放下身段,反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只要躲过这段时间,回避了风头,总有重头开始的机会。 但可惜的事,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本来这件事应该上报朝廷,或者由父皇决断,但白护军走到这一步也不容易,我和王爷都不想断了白护军的生路。” 沈惜之先将事情往大了说,逼得白护军不得不开口询问。 而后,她才把那天白菀菀在王府门口的所作所为叙述了一次,恰好白蕊心也是那件事的见证者,能证明沈惜之并无夸大。 那件事闹得大,白护军自然也知道,甚至因此被同僚笑话了许久。 只是白菀菀不是自己的女儿,总不好教训得太厉害,可谁知她居然仗着老夫人撑腰,闹得满城风雨。 白护军看着哭哭啼啼的白菀菀,面露失望,心里最后一点惋惜也没了。 沈惜之见状,笑着对白菀菀道:“看来你是没得选了。” 当初自己也是愚蠢,居然被白菀菀无害的外表蒙蔽。 “我……我……”白菀菀抬起满是泪水的脸,虽在哭着,姿色却极好,她心里不甘,原以为听信容贵妃的话退避三舍就能暂避锋芒,谁知半路杀出个沈惜之来,要逼她去什么静安寺。 静安寺虽不在深山,但也甚是荒凉,而且……那里曾是宫中犯了错的妃嫔受罚的地方,如今虽然不再收容犯错妃嫔,但她一个清白女子去了,岂不是白白毁了名声? 思及此,白菀菀又恨又悔,却只能哭诉着:“王爷,王妃,菀菀知错,只要不去静安寺,我受多重的罚都愿意!” 这是个大好的机会,可沈惜之微微拧眉,放弃了借机重罚白菀菀的机会,“既然你不愿意去,那我也不妨再同你算一笔账。” 她同姜景煜耳语几句,后者便叫来卫赫,让他去将翠儿带来。 “翠儿?”白蕊心听到了那个名字,盯着白菀菀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我的好堂妹,翠儿不是你以前的丫鬟吗?前些日子已经被遣散出府了,怎么,还跟着你呢?” 白菀菀急得直摇头,“不,不,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情急之下,她扑到姜景煜脚边,“王爷,王爷您救救我,我真的没有……” “要是你真没做,那又有什么好怕的?”沈惜之冷冷地看着她,“白菀菀,你的戏做得太过了。你以为劫了翠儿的家人就能拿捏住她?” 冷哼一声过后,沈惜之拉着姜景煜在一旁坐下,冷眼看着狼藉的佛堂和哀求的白菀菀。 卫赫回来得很快,不但带来了翠儿,还带来了翠儿的家人以及被白菀菀指使掳掠的混混。 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家人,翠儿再没有后顾之忧,便将白菀菀指使自己收买数十百姓去煜王府门口闹事的事合盘托出。 至此,白菀菀再也没办法狡辩。 白蕊心轻轻吸了一口气,竟有些佩服白菀菀的找死能力,虽然她也怀疑那天的事和白菀菀脱不开关系,但当怀疑变成真相时,她依然觉得惊讶。 “这件事会不会出现在奏折上 ,全看白护军的选择了。”姜景煜轻飘飘一句话落下,像是不可撼动的大山。 白护军面容冷肃,“臣一定会给王爷,王妃一个满意的交代。” 说着,他叫来手下,让他们立刻将白菀菀送去静安寺。 白菀菀终于怕了,哭着闹着不愿意去受苦。而唯一能救她的老夫人,此时被丫鬟们团团围住,连看白菀菀一眼都做不到。 送人离开的马车放在后门,白蕊心让丫鬟卷了几件衣裳仍给白菀菀,而白护军更是狠心让人将她的嘴堵上,以免喊出什么话来再让白家蒙羞。 送走了白菀菀,沈惜之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地,事情办完,她才问027:“你让我把白菀菀弄去静安寺到底是为了什么?” 027久久地沉默着,在沈惜之已经忘了这个问题时,027冷不丁放出一个晴天霹雳,“根据推测,女主付韶儿会在静安寺出现。” 第二十七章心爱之物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你说什么?”手里修花的剪子落在地上,容贵妃眉头紧锁,“白菀菀被弄去静安寺了?” 宫女瑟缩着脖子,小声道:“是,而且还被白护军堵了嘴,从后门送走的。还、还有……” 容贵妃呵道:“还有什么?快说!” 宫女道:“还有这些消息是煜王让人传过来的,说是白菀菀无福消受贵妃娘娘的好计策。” “姜景煜?他怎么会知道?”低声的呢喃出口,很快就找到了答案,“肯定是白菀菀那个没用的东西说出去的,果真是个废物!” 原以为白菀菀有点胆色,是个值得利用的,没想到她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让自己失望。 孙嬷嬷捡起剪子递给了容贵妃,劝着:“既是个不中用的,娘娘何必为她恼怒,京中女子那么多,难不成就没有一个能斗得过那沈惜之的?” “你懂什么?”容贵妃横了她一眼,倒没再发脾气,“本宫做这些不光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皇上。沈惜之是罪臣余孽,是皇上心里的刺,要是能收拾了她,皇上必定会龙颜大悦,到时候老九回来,不就能过得更好?” “唉,毕竟是离开了这么多年,本宫虽时常在皇上耳边提起老九,但看皇上的意思,却有些……” 孙嬷嬷给宫女使了个眼色让她退下,自己扶着容贵妃坐下,“请恕老奴多嘴,娘娘您这担心啊实属不必,咱们九殿下曾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就算父子分离了几年,可父子连心,皇上必定是想着九殿下的。” “要是这样才最好不过。”容贵妃听着舒心,下一刻却又面露凶光,“要是让本宫查出当年是谁从中作梗,害得老九远走,本宫定要将他挫骨扬灰!” 孙嬷嬷静静听着她的咒骂,充当起透明人。 书房内,姜景煜刚提起笔,就发现笔架上少了一只自己最常用的湖笔。 他叫来卫赫,“王妃又来书房了?” 卫赫低下头,似有些闷笑,“回王爷,王妃方才拿走了一只湖笔,一方砚台,还有前面皇上赐的一副百景图。” 这几天,姜景煜的书房“频频失窃”,作为护卫头领的卫赫如临大敌,然而就在他不舍昼夜地追查之后,发现那不得了的,突破王府重重护卫到达书房行窃的小偷,居然就是自家王妃。 这件事他不敢瞒,当即告诉了姜景煜,姜景煜也拿不准沈惜之的目的,只得装作不知道。但书房里隔三差五丟一两件东西,也有些让人头疼。 “她究竟要做什么?”姜景煜蹙起眉头。 “我究竟在做什么?” 看着桌子上各种各样的东西,沈惜之恨不得抓出027来打醒他,让他看看自己出的馊主意让自己多像个小贼。 “正在为您检测替代物。”027幻化出来的黑猫双眸闪烁。 没一会儿,黑猫眼里的光电消失,尾巴甩了两下,似有些不满,“未发现可替代物,请宿主再接再厉。” 得到了令人失望的回答,沈惜之不禁扶额,“你就不能在书房里检查,非要我带回来不可?” 而且她这几天拿了不少东西,说不定已经被姜景煜发现了。若是姜景煜再问起来,她又该怎么解释? “检测需要时间。”027的语气毫无波澜,自顾自隐去了身形,回到沈惜之脑海中躺尸。 “真是不靠谱。”沈惜之无奈地摇摇头,将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想着得找个机会将这些东西送回书房去才好,要不然可真就是藏了一堆烫手山芋。 突然,文汝敲了敲门,得到沈惜之的同意后才推门而入,脸上的神情有些诡异。 “王妃,王爷方才让人送来了一些东西,说是……给您玩赏。” 寻常的东西送就送了,沈惜之不明白文汝怎么一副如此莫名其妙的表情。 然而等她看到大大小小各种物件时也愣住了,而且看着那些东西还颇为眼熟。 “王爷这是把书房搬空了吗?”不同种类的书都挑了两本,文房四宝也规规矩矩地摆着,就连风格各异的摆件都送了好几个过来。 这下,沈惜之敢肯定,姜景煜绝对已经知道了。要是他直接问罪,自己还能搪塞过去,可他居然一声不吭送了这么多东西过来,实在是…… 沈惜之摆摆手,让文汝几人先把小物件收进去放着,至于最大的那两个书架,她这里不好摆放,便又让下人们送了回去。 回到屋里,沈惜之让027检查了一遍新送来的东西,可惜的是依然没有找到合适的。 027太不靠谱,让沈惜之忍不住质疑:“你所说的替代物真的存在吗。” “请宿主不要怀疑。”027声音严肃,“他最心爱之物,便能代替他的作用,暂缓病毒。” “他那样冷漠的人,也会有心爱之物?”沈惜之想着姜景煜那一张冰块脸,不由得笑了笑。他可是京城里有名的活阎王,冷心冷情得厉害,真的会有心爱之物吗? 就连她好不容易顺出来的姜景煜最喜欢的湖笔,在027的检测下都不是他的心爱之物,那他喜欢什么? 027沉默了好久,回了一个“有”字,“根据检测,心爱之物确实存在。” 然而沈惜之可不太信他了,摆摆手便把自己藏的那些东西拿了出来,光明正大地和今天送来的东西摆在一块儿,无形之间给自己的住处增添了不少属于姜景煜的影子。 晚些时候,白蕊心提着礼物上门了,表面上说是探望重病的煜王妃,实际上却是来告诉沈惜之白菀菀的情况。 “白菀菀在半路上闹了好久。”白蕊心从上次的事后就对沈惜之改观了,甚至不明白自己以前为什么会觉得沈惜之是个愚蠢的绣花枕头。 当然,这些话她谁也没说,只当是自己从前心高气傲,没看出沈惜之的真本事。 “路上走了五天,离京城远了,她才安分下来,大概是认命了吧。”白蕊心痛快道,“老夫人还想救她呢,跟我爹闹绝食,结果你猜怎么着,第二天我就发现她躲在佛堂里吃东西。那祖孙二人,都是一个德行。” “认命?她不会认命的。”沈惜之轻轻一笑,白菀菀那种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她如今只是去避风头,等京城这股风过了,就会卷土重来。 可是…… 她看向天边,让白菀菀和付韶儿相遇,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呢? 第二十八章都是疯子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从京城去静安寺,至少有六七日的车程,而这七日里,白菀菀仿佛从天堂落入地狱,一路上浑浑噩噩。 起先她还会吵着闹着要见老夫人,可遣送她离开的都是白护军忠心耿耿的手下,只将她当作跳梁小丑。她试图逃跑,结果便是被绑在车里,直到今日—— “二小姐,山上路窄,马车上不去,得辛苦您走上去了。”车夫说着恭敬的话,表情却冷漠至极。 有人解开了白菀菀身上的绳子,她踉跄地下了车,被刺目的阳光灼得睁不开眼。她已经整整七日不曾沐浴,更没有一日能够安眠。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沈惜之。 她的眼里露出愤恨的情绪,但她低着头,做出顺从的模样。 都到这一步了,她要是还看不清现实,想要逃跑,那真就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不就是去静安寺呆上些时日吗?等京城的风头过了,她一样能回去当风风光光的白家小姐! 几个侍卫尽心尽力将她送至静安寺,与一位老尼交接之后,带着山里的冷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位姑娘,先进来吧。”老尼身形消瘦,面目慈祥,却让白菀菀莫名觉得不寒而栗。 “知、知道了。”白菀菀捏了捏手心,当日被遣送出白家的时候没人搜她的身,这些日子她把身上带的金银首饰都好好地收了起来。 她知道钱财总是世人为之争抢的东西,即便是在这颓败的山寺里,说不定也有大用处。 想到这里,她才定了定神,抬脚跨过静安寺破烂的门槛。 老尼推着沉重的木门,说着:“许多年没人来了,这门啊,开着关着都一样。山里时不时还会有野兽出没,把门关上才让人心安。” 听着她的话,白菀菀不疑有他,虽然心里不乐意,但脸上还是挤出乖巧的笑容,“原来是这样,不知这位……” 老尼插上门闩,领着白菀菀往里走,“贫尼问清。这静安寺名存实亡了,实际上就是座尼姑庵。” 问清正说着,七八个尼姑突然走来,她们都比较瘦,脸上没有多余的肉,像是从没有吃好过。而白菀菀也明白,再这样的山寺里,没有香客,没有香火钱,周围看起来也不像是能种地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人现在的样子才算正常。 问清让人先带白菀菀去放置东西。 破败的寺庙里没有好的条件,除了问清,寺里其余的人都住在一间大通铺里。 “这……这里……”白菀菀光是闻,就能闻到屋子里散不去的霉味,而且屋里只有一道小窗,她打量了一下尼姑,才想着即便是那样瘦小的身材估计都钻不过去。 “这里就是你以后睡觉的地方。”尼姑扯出一个怪异的冷笑,“贫尼修竹,姑娘是带发修行,至多两三个月就要离开,故而师父说可不必赐你法号。但在这里,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 修竹指了一个位置,让她将行礼放过去。 但实际上白菀菀哪有什么行礼,唯有一套换洗的衣物,还是她半路上和那些侍卫们求来的。 修竹目光灼灼地盯着白菀菀,她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还好被褥是叠放整齐的。她忍着呕吐的感觉,快速丢下东西,而后窜到修竹身边,“我放好了,我们可以出去了吗?” “可以。”修竹笑了笑,“你先出去吧,我要拿点东西。” 白菀菀心里陡然一惊,权衡之下只得离开。她站在屋外,偷偷瞧见修竹在她离开后立刻开始翻动她的东西。 什么拿东西,分明就是偷东西! 白菀菀憋了一口闷气,刚要去捉贼,却突然想起这寺里的种种怪异。 说不定……问清和那些尼姑都默认了修竹的做法。 她还要在这里呆上好几个月,至少不能在这时就与她们冲突,否则,在这大山之中,她便是被害死了,也没人会为她申冤。 屋里,修竹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虽然有点少。 “姑娘,走吧,该吃饭了。”看着一脸轻松的修竹,白菀菀气得直咬牙,好在她自己未雨绸缪,将大部分的身家财产都贴身放着。屋里那些只是她想拿来打点这些尼姑的,既然她们没安好心,自己也不必再费心思讨好她们。 白菀菀吃惯了京城里的山珍海味,头一遭吃静安寺的饭,差点吐了出来。 饭稀得像水,菜只是水煮过的几片青菜叶子,桌子上似乎有厚厚的污垢,碗碟也脏得似乎从没洗过! 她不想吃,可她一路上就没吃过一顿顺心的饭,现在早就饿得不行了…… “你要是不吃,不如给我吧。”修竹盯着她手里那碗稀汤,舔了舔嘴唇。 白菀菀一下子来气了,仰头喝了几大口,这才笑着说:“不好意思,我也饿了。” 修竹看了她一眼,慢悠悠走了回去。 不久后,白菀菀还是吐了。 她蹲在墙角,看着头顶上的天,心里只有恨。 要不是沈惜之,她现在应该是在报国寺好吃好喝的,而不是在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受苦! 她得回去,一定要回去! “你在这里啊。” 修竹将她拽起来,边走边说:“缸里没水了,你去打水。” “放开,你放开我!”白菀菀大叫,“我又不是来给你们干活的,没有水不知道自己去打吗?” 修竹的力气大得下人,将白菀菀拽到水缸旁,将一只水桶扔给她,才说:“你要守规矩,不然,师父会把你压在佛祖座下。” “你在胡说什么!”白菀菀差点疯了,这破庙里空有个壳子,一尊佛像都没有,更别说什么佛祖了。 “我没胡说。”修竹盯着她,目光沉沉,“我看到好多人都被压在那儿了,压碎了,碎了,什么都不剩……” 她的声音很低,像是疯子在呓语。 忽然,白菀菀身上一冷,她猛地扭头,竟看到问清站在屋檐下看着自己…… 疯了,真是疯了…… 沈惜之究竟害她到了个什么鬼地方?这里的人都是疯子吗? 第二十九章交换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静安寺里的人都是疯子。 白蕊心离开后,沈惜之向027仔细问了静安寺的情况,以确保白菀菀不会好过。 而从027那里,沈惜之得到了一段不为人知的事。 在静安寺落魄以后,僧人们陆续离开,但那些被送到静安寺的女子始终没有等到去接她们的家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等啊等,盼啊盼,终于,都疯了。 疯得最严重的人剃去头发,穿上袈裟,说自己叫“问清”。 随后便有第二个,第三个。 最后,寺里的僧人忍受不了她们的疯癫,也走了。 可消息没传出来,人们依旧认为,在那座山里,有一座正常的静安寺,犯了错的女子都会被送到那里。 “也不知白菀菀能不能熬过去。”自己屡次被白菀菀陷害,将她送去疯子窝里搓搓锐气,也算不上过分。 而且027都说了,在静安寺,白菀菀会遇到付韶儿。一个人恶毒女配,一个是原定女主,她们若是湊在了一起,想必会很有意思。 然而她大概是看不到那样的好戏了,再者,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煜王府门口,季川穹提着药箱上门,一打眼就瞧见了正出来的白蕊心,他一下子就想起了被自己好好收着的那只耳坠子。 “这位姑娘……”季川穹刚要上前去询问,顺便把那耳坠子物归原主。 这时,白家下人匆匆前来,挡住了白蕊心看向季川穹的目光。 “大小姐不好了,老夫人晕过去了!” “她又做什么妖?”白蕊心的好心情霎时间全被搅和了,“爹昨天才回军营去,她今天便又搞事,真是不想管她!” 可她是白家嫡女,那位是她正儿八经的祖母,她可以不管世俗的眼光做一回恶人,但她不能让自己爹也跟着背上一个不孝的名声。 白蕊心烦躁不已,立刻拉着丫鬟走了。 身后,季川穹面露无奈,那只耳坠子还是没能还回去。 “王妃的身子已经大好。”季川穹给沈惜之把了脉,“王妃这几日依旧在吃药吗?” “吃了些补品。”文汝说,“都是王爷让人筛选过的,季大夫要是想看记录,我这就给你拿去。” 季川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无事,王妃如今气色很好,若是不再吐血了,那些补品可以不必再吃,以免虚不受补。” 文汝立刻点头,妙意也安静地听着,那样子看起来比沈惜之这个患者还要认真。 打发了两人去沏茶,沈惜之看向季川穹,“季大夫还是没考虑好?” 她不是瞎子,这些日子以来,已经把季川穹的秉性摸了个大概,而且她让人查过,这人的医术的确不错。足够资格进太医院。 季川穹的动作顿了顿,只是摇头,并不说话。 沈惜之也不强求,她知道季川穹年轻有为,必定想靠自己的实力进入太医院。但有时候,空有实力却无机会,一样只能功败垂成。 她看重季川穹,但还没想左右他的决定,但只要有机会,她还是会争取,至少不能让季川穹被付韶儿勾搭了去。 “宿主请放心。”027在季川穹离开后显出身形,只是每当沈惜之听到他这样的开场白后心里就觉得没底。 “系统已为宿主实时监控付韶儿的行踪。”027伸了个懒腰,“在宿主争取到季川穹之前,他和付韶儿不会有机会见面。” 沈惜之没忍住侧目,“你还有这种本事?” 027漂亮的猫眼似乎闪了闪,沈惜之又说:“那你怎么一直没检测到姜景煜的心爱之物是什么?” 027不吭声,尾巴一甩,没了踪影。 看着他怒而消失,沈惜之无语凝噎,这时她有些明白季川穹了。有时候啊,真的只能靠自己。 她不确定姜景煜会不会突然出府,更不确定他会不会每次都带上自己。 所以她必须尽快找到那所谓的心爱之物。 “既然是心爱的东西,想来他不会轻易给我。”沈惜之从妆台下拿出一只锦盒来。 她和姜景煜订婚时,沈家还没有落魄,早早地为她准备了嫁妆,虽然出嫁那日,正是沈家满门抄斩之时,但皇帝还没厚脸皮到要一个出嫁女子的嫁妆。 沈惜之拿出一块白玉佩,上头刻着一个“沈”字,这是沈家的信物,也是她如今能拿的出手的最重要的东西。 可这东西一旦送出去,不但可能被误会自己的心意,要是被外人知道,更有可能让姜景煜与谋逆之臣沦为同党。 但现在,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妙意,汤炖好了吗?”她放好玉佩,起身出门询问。 “已经好了,小厨房刚送来的!” “那好。”她轻吸一口气,“随我去见王爷。” 夜微凉,华灯初上。 “王爷……”沈惜之畅通无阻地进了书房,妙意也跟着将参汤放在桌上,随后机灵地退了出去。 姜景煜抬头,烛光在他脸上摇曳,让他无情的眼中添了一两分暖意。 “何事。”只是看了一眼便又低下头去。 “我……我们……”手里握着玉佩,却怎么都说不出话。她的目光落在参汤上,连忙说,“我看王爷夙兴夜寐,操劳得紧,所以让人炖了参汤,王爷趁热喝了吧?” 姜景煜这回头也没抬,“放着吧。” 冷漠,实在是太冷漠了! 沈惜之终于体会到为何京城里的人都叫姜景煜作“活阎王”了,如此不近人情,不苟言笑,可不是活脱脱的阎王吗? 不能放弃,027不靠谱,自己可不能不靠谱。 她在心里提醒自己。 姜景煜也注意到她的不对劲了,多问了一句:“还有什么事?” 这一句话把沈惜之的魂给拽了回来,她连忙走过去,小声胡诌道:“我看书里说,夫妻之间是要交换信物的,方才能说明二人琴瑟和鸣。我与王爷成婚匆忙,故而没有准备什么,如今想来,似有些不妥。所以……” 她轻咳一声,脸上似有些薄红,手里那块染上自己体温的玉佩被递到了姜景煜面前,“我能拿的出手的就只有这块玉佩,虽说是罪臣家的信物,但还请王爷不要嫌弃。” 沈惜之偷偷打量着姜景煜,没瞧出他有高兴或者愤怒的情绪。 一时间,她动摇了。正要收回手说一句自己糊涂,却不料姜景煜从她手中拿起玉佩,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王妃想要什么?” 第三十章不请自来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沈惜之愣住了,忽而明白过来。姜景煜贵为王爷,谄媚讨好的人何其之多,而那么多人,多半也都送了什么好东西。 原来她将自己也当成了那些人。 可她无法反驳,她对姜景煜,就是有所求。 脸上的热意似乎被偷溜进来的晚风吹散,她抿了抿唇,说话时声音有些干涩,“我想要……王爷的心爱之物。” 姜景煜有一瞬间的错愕,沈惜之又说着:“我将自己的心爱之物赠给了王爷,表明心意,作为夫妻之间的信物交换。王爷……” 她看着不动如山的姜景煜,心一横,后悔了,“王爷要是不愿意,那就请王爷将玉佩还给我吧。” 这可真是丢死人了! 谁知姜景煜反而将玉佩握在手中,半点没有还给她的意思,“送出手的东西还想要回去?” 沈惜之嘴硬,“我……我不想送了还不成吗?” “不行。”她似乎瞧见姜景煜笑了一下,转瞬即逝,像是她看错了一般,“王妃想要的东西过两日便会有人送来。” 他兀自收好玉佩,似乎一点也不在乎那玉佩其实是一个烫手山芋。 事情转变地太快,沈惜之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她看着姜景煜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开玩笑。于是她悬着的心落了地,悄悄松了一口气。 从书房出来后,她整个人都是怔愣的,回去的路上,妙意时不时偷偷瞧她,而后又用忧虑的眼神望一两眼书房的方向。 王妃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去了一趟书房出来就…… 妙意猛地想起自家王爷的可怕,一回头见沈惜之踩到了一颗石子,差点崴了脚。 她连忙把人扶住,没忍住道:“王妃您别伤心,总会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时候。” “你说什么?”沈惜之回过神来,奇怪地问她,“你在想什么呢?” “王妃不是……被王爷拒绝之后魂不守舍……啊!奴婢知错了!” 被沈惜之弹了一下脑门儿,妙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言,连忙讨饶。 沈惜之踢开地上的石子,心里难得的觉得安稳,但一想到被妙意这么误会,心里也是哭笑不得。但她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摇摇头,继续往回走。 “没想到……王妃如此维护王爷……”妙意低声呢喃着,脸上忽然露出莫名的笑来。 两天后,一块碧绿剔透的玉佩被送到了沈惜之手上。 “叮……正在检测……检测中……检测完毕……” 027冒了出来,围着玉佩嗅了嗅。 “恭喜宿主已得到姜景煜的心爱之物,经检测,此物品可替代姜景煜,帮助宿主压制病毒。” 这下子尘埃落定,沈惜之舒了一口气,有了这块玉佩,以后她就不用时时刻刻跟着姜景煜了,做事也方便得多。 她握紧玉佩,有心要试试它的效果。 正当她打算出门时,一个意外之人不请自来。 “启禀王妃,张家四小姐求见。” 沈惜之费了些时间才想起来,那位张家四小姐就是张怜意,当初在宫里陷害她的人。 可当时张怜意不但陷害自己失败,更是被气冲冲的容贵妃明说要将她赐婚给一个纨绔。 她突然找上门来,总不会有什么好事。 妙意提醒着:“王妃若是不想见她,奴婢便回了去。” “不,”沈惜之摇头,“她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今天见不到我,肯定还会再来。让她先去偏厅等着。” 简单收拾了一下,沈惜之带上玉佩出门,没一会儿就在偏厅见到了坐立不安的张怜意。 “王妃!”张怜意早就等得不耐烦,见了沈惜之连忙行了礼,更不待沈惜之说话,就跪在地上,哭着说,“求王妃救救我吧!” 她莫名其妙的行为让沈惜之摸不着头脑,只是一想起张怜意曾跟着容贵妃一块儿陷害自己,她就怎么都摆不出好脸色。 “张小姐在说什么胡话?有什么事不去求张大人,求容贵妃,倒求到我跟前来了?”她让妙意端上茶水,明知道张怜意眼神晃悠,不想被丫鬟们听到后面的话。但她装作不知道,等着张怜意自己开口。 “我……”张怜意看着偏厅里几个丫鬟,一口气哽在喉咙,求助的眼神递给沈惜之,偏偏沈惜之低头喝茶,仿佛两耳不闻窗外事。 她咬了咬牙,想着自己是在求人,只好低头,“实在是没法子了……所以才向王妃求助,只是有些话不好让旁人听见,王妃能不能……让她们先出去?” 放下茶杯,沈惜之佯装思忖,“恐怕不太行,毕竟张小姐做了什么事自己也清楚,要是将她们遣散出去,这里编只有你我二人,若张小姐故技重演。此次无人为我证明清白,岂不是只能被张小姐牵着鼻子走?” “王妃放心!”张怜意连忙说,“我发誓,从今往后绝不会再害王妃。只求王妃给我留点颜面。” 好歹也是大臣之女,向王妃下跪无可厚非,但她还做不到在几个丫鬟的目光之下对沈惜之摇尾乞怜。 虽然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沈惜之挥挥手,妙意等丫鬟便鱼贯而出。 “好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吧。让我听听,你为何舍近求远,放着容贵妃那尊大佛不求,反而来求我。” 张怜意垂下头,露出苦笑,“本就是贵妃娘娘胁迫之事,我哪里求得动她?” “想必王妃也听说了,因为上次的事,贵妃娘娘要将我许配给孙家的纨绔,那人是京城里臭名昭著的二世祖,而且家里已有数房小妾。我要是嫁过去,若能做个嫡妻,那是最好的结果,可有贵妃娘娘从中作梗,我怕是只能去与他做个妾。” 张怜意想到自己往后悲惨的生活,心里就一阵一阵的酸痛,“我爹不在乎我这个庶女,根本不管我的死活。我思来想去,只好厚着脸皮求到了王妃跟前。” “你说的这些倒是有些悲惨。”沈惜之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样子,仿佛看到了第二个白菀菀。她们似乎是同一类人,一样出身低微,却总想攀高枝。一边不甘于命运,一边又眼高于顶,只想着一飞冲天。 闻言,张怜意抬起头,面露惊喜,却又听沈惜之说:“但我帮不了你。” 第三十一章侧王妃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沈惜之在张怜意瞬间变得黢黑的脸色中,慢慢呷了一口茶,“容贵妃素来得宠,她想给一个庶女赐婚,想来父皇不会多管。而我,又为何要冒着与容贵妃作对的风险帮你?” “你想凭着几句话,一双跪下的膝盖得到想要的东西,那你付出的东西实在是太过廉价。我也不是什么乐善好施的好人,没理由帮你。” 她的一番话几乎将张怜意打入地狱,而且张怜意也明白,自己今日空手而来,拿不出一点好处,要求沈惜之的帮助确实是异想天开。 可她…… 垂在身侧的手被攥紧,张怜意不甘心地说:“哪怕只需要王妃一句话,王妃也不肯松口吗?”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沈惜之,让沈惜之有了几分好奇,便示意让她说个明白。 “只要王妃点头,让我做王爷的侧妃,不,便是只做个侍妾也可以!” 她凝视着沈惜之,沈惜之也看着她。忽而,沈惜之的唇边泄出一丝冷笑,似乎在笑她的不自量力。 “张四小姐,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我想我是该跟你说个明白,煜王府不是善堂,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王爷的枕边人。” “只是这样的要求,为何不可以?”张怜意瞪着她,脸上的可怜一扫而光,“当初王爷没有说过不要我,那便说明我还有机会。你就那么狠心,让我嫁给一个纨绔,让我的后半辈子再无希望?” 这话让沈惜之觉得好笑又恶心,连茶水都喝不下去了。 “我说张四小姐,你的生活,你的后半辈子与我,与王爷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要是不想嫁纨绔,我也给你说个法子,早早地找个心上人,先与他定下终生,到时候纵然是容贵妃也不好棒打鸳鸯。” 但要在短时间里找到一个心上人,可有些难办。 张怜意更觉得她是在耍自己,便气道:“我的心上人便是王爷,王妃若真好心,也别棒打鸳鸯。” 沈惜之冷下脸,有些想不通为何前一个白菀菀,后一个张怜意都非要削尖了脑袋挤进王府不可。她承认自己没有对姜景煜动心,可当她听到张怜意这番话时,心里却怎么都觉得不舒服。 她索性起了身,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张四小姐要真有那个本事,本王妃自然不会对你做什么。但你要是不知好歹,想伸着爪子进王府,本王妃也不介意亲自料理了你。” 张怜意正在气头上,张口要说硬气话,却在张嘴时硬生生忍住了。 白菀菀被沈惜之弄去静安寺的事还历历在目,她不想做下一个白菀菀。 出了偏厅,妙意迎了上来,眼看着沈惜之的脸色不好,便出言宽慰了她一番。 只是小丫头并不知道两人对话的具体内容,只以为是张怜意不识好歹才惹怒了王妃。 文汝冲她使了个眼色,说道:“王妃方才不是打算出去逛逛吗?妙意,你多带些银子,让王妃逛得开心些。” “对对,王妃,奴婢带了足足的银子,您放心大胆地花,要是花光了,在找管事讨要就行。”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把沈惜之拉着拽着带出了门,但走到门口,文汝突然一拍脑袋,说自己忘了拿东西,便又风风火火地进了府。 沈惜之哪能不知道这两人的小心意,恐怕就是担心自己生气,再吐了血。 她心里的郁气散了不少,索性带着妙意上街去了。 偏厅里,张怜意的膝盖还痛着,她轻轻吸气,眼中带着丝丝缕缕的恶意。 她不过是想为自己博一个前程罢了,那沈惜之怎么就那么冷漠无情。而且沈惜之也蠢得很,沈惜之要是帮她进了王府,她肯定会处处帮衬,踏踏实实与她一块儿服侍王爷。 可她沈惜之目光短浅,不愿意帮自己,那就别怪自己心狠了。 文汝在门口看了许久,将张怜意垂首时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她皱着眉,摇了摇头。本想在王妃不知道的时候收拾张怜意一顿,谁知这个张怜意似乎也是个蠢货,倒不如让王妃多与她玩玩,寻些乐子,这样,才不会郁结于心。 文汝转头去了校场。 卫赫刚被姜景煜打下场来,正擦着汗。 一颗石子忽然破空而来,正打在他的脑门儿上。 “你怎么来了?”他灌了一口水下肚。 “王妃出门了。”文汝活动了一下手腕,看着校场上与数人交手的姜景煜,靠近了卫赫咬耳朵,“你那些暗卫都安排好了吗?王妃身体差,要是这一出门出个什么差错,你兜不住。” 卫赫嫌她多管闲事,“与其担心这些,你不如解释解释为何明知道王妃要出门却不跟着伺候。” 文汝冷笑着踹了他一脚,眼看着姜景煜就要把对手打败,连忙逃了。 另一边,姜景煜从校场下来,接过卫赫递去的汗巾,随意擦了把脸,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滑下,一路躲过汗巾的追逐,直到在下巴处落下。 他一个眼神看过来,卫赫便把文汝出卖了,“禀王爷,文汝方才来报,王妃已经出门了。属下已安排暗卫悄悄跟随。” “做得好。”姜景煜扔下汗巾,抛下一校场的人回了书房。 这些日子沈惜之时不时就会“光顾”书房,让姜景煜不得不把关于沈家的卷宗藏起来。 他已将卷宗翻来覆去看过许多遍,皇帝也下了令,让他在今日之内将卷宗还回去——是在怕他为了沈惜之篡改卷宗。 于是他将卷宗整理好,独自进了宫。 “王妃,您真的不去珍品楼吗?听说那里的酒菜别有风味,是京城许多达官显贵此去的地方。” 晌午时,饭菜味在街上飘荡,馋得路人几乎走不动道。 与沈惜之两人相距最近的一处酒楼就是珍品楼,沈家尚在时,沈惜之也爱去那里吃饭。只是每次身边都有很多人。 可现在触景伤情,她却是不想再去了。 但耐不住妙意在身边叽叽喳喳,“奴婢听人说,心情不好时,吃些好吃的便会觉得开心。虽然奴婢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试一试总不会错的。” 这丫头还担心着沈惜之的情绪。 没法子,沈惜之不好拒绝这好意,想着自己也许久不曾来过,兴许珍品楼推出了新菜色,去试一试也没什么。 第三十二章耀武扬威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正值饭点,珍品楼里迎来送往,端茶倒水的小二在人群里穿梭。一个满脸堆笑的小二将沈惜之两人迎了进来。 “小二哥,还有雅间吗?”妙意被酒楼里的热闹惊了一下,下意识摸了摸荷包,松了一口气。 小二说了句“稍等”,转头跑到柜台前和掌柜的嘀咕了一阵,而后对两人说:“二位来的巧,刚空出来一间雅间,二位请跟我来。” 他说着就给领着两人走上二楼,只是还没到雅间门口,楼下便传来一阵骚乱声。 “方才我那丫鬟亲眼看到有一群人离开雅间,这么快就没有了?你唬我呢?” 声音大得几乎盖住酒楼里叽叽喳喳的人声。 掌柜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眼前的女子看着娇俏,眼神灵动非常,任是谁看了都会觉得可爱。 可这人……是个活脱脱的小魔王啊! 掌柜的欲哭无泪,却又不好给她摆脸色,只好安抚着:“小的哪能骗您?就在您来的前一刻,那空出来的雅间就被定走了,您瞧——” 掌柜的一指二楼,“就是那二位定的,这事总有个先来后到,您要是真想要,不妨与那二位商量商量?” “呸!你敢让我去向那两人低头不成?”少女翻了个白眼,随手拽过自己身后的丫鬟,说,“萍儿,你去说。” 萍儿应了一声,赶紧提着裙摆上了二楼。 “那是……”小二一看不妙,连忙就要带沈惜之去占雅间,“这位姑娘快些走吧,那位可是惹不起的人物。不如先进雅间坐住了,他们应该也不敢强抢。” “这可不一定。”沈惜之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去看那围着少女的七八个人,“那位姑娘想来是要做东请客,没寻到雅间,岂不是很没面子?” “姑娘既然知道,不如就将雅间让出来,彼此之间也不用争吵。”萍儿走了过来,明明是个丫鬟,姿态却高高在上。 萍儿一出现,小二就默默地熄了声,只是用爱莫能助的眼神看着几人。 看着小二的反应,沈惜之猜测底下那少女应该是珍品楼的常客,而且还是不好惹的那种。 但是再不好惹,也不是蹬鼻子上脸的借口。 她笑着说:“这话奇怪,明明是我先定的雅间,怎么就要让给你们?你要是好声好气地说说,兴许我还真就让了,可你这样子,实在不像有求于人。” 她占着理,丫鬟一时也找不出什么反驳的借口,最后看到底下几个人等得不耐烦,被自家小姐领着就要上楼。她心里一急,说:“叫你让你就让,我家小姐给你双倍银子如何?我看你也不像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里出来的,兴许是头一回来珍品楼吧?你拿了银子,下次不就能多吃一顿了?” 妙意听不下去了,“你胡说什么?我家王……我家小姐岂是你一个丫鬟能置喙的?也不怕闪了舌头!” “我说错了吗?”萍儿哼着,“瞧你们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识相的就赶紧让出雅间了,不然,得罪了我家小姐,可没你们好果子吃。” 妙意还要再吵,却被沈惜之给拦下了, 她看着浩浩荡荡的上楼来的几人,居然还看到一个熟人。 没想到张怜意也跟在那些人里,只是为首的少女她看着眼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 “就算要我让,怎么着也得能够主事的人来跟我说,这位姑娘,你说对不对?” 为首的少女刚好走到她面前,听了这话就知道萍儿没办好事,当即甩了一个巴掌给萍儿,嚣张跋扈之姿可见一斑。 “废物,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姜臻打量了沈惜之一眼,下巴微抬,似是施舍一般,“你把雅间让给本小姐,往后到珍品楼来吃饭只管提本小姐的名字,一应吃喝全算在本小姐头上。” 差点就把“财大气粗”几个字写在脸上。 “凭什么?”然而沈惜之只是轻飘飘吐出几个字来。 “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可知道本小姐是谁?”自从回到京城,这还是头一回有人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姜臻今日本来没打算请客,只是临时被身边几个人说了几句好话就飘飘然了,也不管他们身份如何,都请到了珍品楼来。为的不过是自己的面子。 可谁知道珍品楼生意火爆,眼前这人还如此不识抬举。 两边人正对峙着,小二偷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冷不防瞧见了沈惜之腰间被香囊挡住一半的玉佩,登时,他倒吸一口凉气。悄悄捂住胸口,垂着脑袋蹑手蹑脚地下了搂,之后更是直奔柜台。 小二的离开没有掀起风浪,也没有让气氛缓和。 突然,张怜意喊了一声,“公主殿下。”她走上前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给沈惜之介绍着,“姐姐还不知道吧,这位是当今的五公主殿下,姐姐今日只有一人,但我们足有八人。耽搁一人事小,姐姐不如做一回好事……” 姜臻被喊出身份来,更是得瑟。她两手环抱,似乎正等着沈惜之听到自己身份时低声下气地求自己。 不过她的如意算盘这次落空了。 “原来是……”沈惜之做出惊讶的表情,在姜臻得意的神情中露出一丝冷笑,“和九皇子一块儿被撵……不,被送去报恩寺的那位五公主。” 姜臻脸色大变,谁都知道她此次回来最听不得的就是“报恩寺”几个字。当初要不是自己蠢笨,被容贵妃哄骗了几句就答应跟姜天宝那个混蛋去报恩寺,说是照顾扶持,其实就是容贵妃想给姜天宝找个伴儿。 她这两年什么好处都没捞着,反而是在京城里没有声息,差点让父皇忘记了自己。 而现在她先姜天宝一步回来,也是想在京城里活跃活跃,让父皇重新注意到自己罢了。 众人看着沈惜之的眼神似乎都写着“你找死”,唯有张怜意在暗处偷笑。她没叫出沈惜之的身份,就是想让这两人鹬蚌相争,让这位嚣张跋扈的五公主搓搓沈惜之的锐气。 姜臻咬了咬牙,暗恨自己今日没带侍卫。 “你既然知道了本公主的身份,最好乖乖服软,把雅间让出来,还要跪下向本公主磕头道歉!说不定本公主一高兴,就原谅你了。” 第三十三章嫂子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姜臻一番话掷地有声,要不是沈惜之拦着,妙意怕是早就冲过去抓她的脸了。 沈惜之不由得多看了姜臻两眼,虽然外表娇美,看起来像是个乖巧的,但她的谈吐却让人觉得厌恶。 她把目光放在张怜意身上,原本要是这些人好好说话,她可能真就让出雅间,但偏偏先一个丫鬟,后一个公主,都不是什么好人。她又何必低头,丢了煜王府的脸? 张怜意微微退了半路,将自己藏在人后,但依旧躲不开沈惜之的声音,“张四小姐,躲什么?本王妃还等着张四小姐给这位五公主介绍介绍呢。” “什么王妃?”姜臻皱起眉,心底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她也看向张怜意,看着张怜意缩手缩脚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出来,“你快说,本公主的几位皇嫂都见过,可从没见过这人。莫不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疯子,风言风语以为自己是哪家的王妃。” 她说着自己就信了三分,几个人也跟着哄笑起来。 沈惜之不动如山,等着张怜意开口。 “这位是……”刚才光顾着火上浇油,张怜意完全忘记了把自己摘出去,她一闭眼,说,“回五公主,这位是当今的煜王妃。” 几个人顿时安静如鸡。 他们面面相觑,有见过沈惜之的早就悄悄退后,只等着趁乱跑路。 “煜王妃?”姜臻咬牙,“三皇兄的……” “呵,我倒也听说过三哥已经娶妻,只是娶的是罪臣之女,算起来,你也是罪人。方才本公主说的话可还做数,你是想向本公主磕头认错,还是想让本公主叫人把你扔出去?” “五公主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如此嚣张跋扈异想天开。”沈惜之忍不住为她鼓掌,“要是王爷知道自己的好妹妹如此羞辱他的王妃,不知道会作何感想?要是父皇知道自己的女儿大庭广众之下要嫂子下跪磕头,那皇家的教养……不知是不是都被五公主一个人吃了?” 她冷冷地看着几人,“你们跟在公主身边,却为虎作伥,耀武扬威,害得公主成了如此跋扈模样。你们说,若是本王妃告到御前,你们,你们的家族,可就得承受皇上的怒火。” 她一下子把几人都拽进了浑水,吓得几人肝胆俱裂。 “你别吓唬人了,我看你也就是个花架子。”姜臻气得要死,看着沈惜之气定神闲的样子,怒道,“本公主今日还就不信没法收拾你!” “这位姑娘!这位姑娘,和气生财,不要吵闹啊!”掌柜的擦着汗上来了,一来就挡在了中间,一边劝着姜臻,一边对沈惜之露出谄媚的笑。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沈惜之皱了皱眉,给了他面子。 “本公主做事,轮得到你指手画脚吗?”姜臻给萍儿使了个眼色,萍儿立刻推开掌柜。 “今日我偏要她定的雅间,掌柜你说个价,本公主出得起。” “真是把自己当回事了。”妙意拽着沈惜之的衣袖,给胆小的自己鼓了鼓气,说,“掌柜的你可得好好处理这事,我们煜王府可不是好欺负的。” 被左右施压的掌柜直冒冷汗,他偷偷看了看沈惜之,心里权衡着…… “这样吧,这位姑……王妃,不如您今日就退一步,将雅间让给五公主,日后到珍品楼吃饭,一律免费如何?” “五公主,您也别生气,今日实在是生意太好,腾不出雅间儿来。” 姜臻被掌柜的话哄得开心极了,得意地瞪了沈惜之一眼,“瞧瞧,还是有明理人的。所以说有些人啊,不要太放肆,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掌柜的你太过分了!分明是我们先来的!”妙意忍不住怒呵道。 掌柜只是擦着汗,把妙意的话当作了耳旁风。 他叫来小二,正要让他带姜臻几人去雅间时,底下又是一阵骚乱,原来是文汝找了过来,正揪着一个小二问话。 她一抬头看到了二楼的几人,连忙跑了上去。 “王妃您没事吧?奴婢听说您让不长眼的人给欺负了。”她瞪了一眼掌柜,“怎么还让王妃站在这里受气?” “这……这……”刚刚得罪了沈惜之的掌柜满脸纠结,“雅间已经是五公主的了……” “什么?”文汝冷笑几声,终究没说出话来。 “听到话了?还不赶紧让开?”姜臻嗤笑着,刚要走时,却突然回头,在沈惜之跟前站定了,“煜王妃,可别忘了磕头认错,本公主就等着呢。” 沈惜之被她气笑了,“你真有脸。”随后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既然没得教养,本王妃不介意亲自教教你。” 姜臻被扇得懵了一下,突然便发了狂似的要拉扯沈惜之,但有文汝在,她愣是没能近得了沈惜之的身。 迟来一步的卫赫被这场面惊呆了,公主和王妃打架,这还是头一遭。虽然客人们大多不知道两人的身份,但也不妨碍他们看热闹。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王妃撑腰!”卫赫一脚踹在手下屁股上,呵斥道,“要是王妃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提头来见!” 不久后,披头散发的姜臻被人拉开,她那几个狐朋狗友早就躲得远远的了。而沈惜之连一根头发丝都没乱。被文汝等人护着。 “你们,你们都反了不成?本公主可是当今五公主!”姜臻叫嚣着。 “知道您是公主殿下,不用这么叫嚷。您瞧瞧,你这一声引得多少人争相观看,丢不丢脸?”沈惜之看热闹不嫌事大。 “天字一号房的钥匙在谁那里?”文汝瞪向掌柜,“吃里扒外的东西。” 掌柜的不敢吭声,如同斗败的公鸡一般,从袖子里摸出一把钥匙来。珍品楼里的雅间只有天字一号上锁,而天字一号,是为珍品楼的东家——煜王准备的。 他没想到外界传言中不受宠的煜王妃居然是实打实地受宠,也没想到自己的一时糊涂,会断送了这个肥差。 “站住,你们去哪儿!”姜臻叫喊着,“煜王妃,本公主记住你了!” 沈惜之头也不回,“您不如想想该怎么处理自己的烂摊子。” 第三十四章蛀虫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姜妤最终得到了沈惜之定的雅间,却也因为和她动手的事成了京城里的笑话。只是她这会儿正在雅间里受张怜意几人的吹捧,压根还不知道外头的事。 而沈惜之这边却无风无浪,唯一让她觉得惊奇的是珍品楼居然是姜景煜的产业。至于文汝和卫赫之所以来得那么快,也是因为那个小二的通风报信。 吃过饭后,小二们将残羹冷炙收了下去,妙意给沈惜之斟了茶,文汝将候在门口的小二提了进来。 “你今日机灵,王妃不会亏待你。”文汝在他耳边提点。 “小的谢过这位姐姐。”小二搓了搓手,想着里头的是衣食父母,一进门,就给沈惜之行了个大礼,“小的徐迟,见过王妃。” 一扭头,文汝又将坐立不安的掌柜一并带进了雅间。 掌柜自知做错了事,耷拉着脑袋半点多余的声音都不敢发出,只能眼睁睁看着沈惜之给了徐迟不少好处。他心里嫉妒,越发后悔起来。 “到你了。”文汝冷冷地看着掌柜,“连手底下的小二都知道见玉佩如见王爷,你一个掌柜,倒有胆子给王妃难堪。” 掌柜的吓坏了,连忙向沈惜之求饶,“小的知错,小的知错,王妃您大人大量,小的就是一时糊涂啊!” 沈惜之没有理会他,而且叫来文汝小声问着:“王府的产业由谁处理?王爷平时过问这些吗?” 文汝想了想,如实答道:“王爷日理万机,手底下的产业不怎么过问,大多数时候是由申管事把持着的。这位掌柜……是申管事的亲戚。” “难怪了。”沈惜之心中了然,她还奇怪着,区区一个掌柜,怎么会给东家难堪,原来是上头还有人。 “虽说这些事没交到本王妃手里,但今日,你这掌柜可做不得了。”她开口就卸了掌柜的差事,让掌柜如临大敌。 “王妃……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可……可小的为王府,为珍品楼鞠躬尽瘁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求王妃收回成命吧!” 掌柜做出愁苦的模样,扯了扯自己的头发,“您瞧瞧,小的为了珍品楼已有了白发。小的上有老下有小,您就高抬贵手,饶过小的一回吧。” “你这般奴大欺主的人,本王妃不敢留。”沈惜之神色如常,只对文汝道,“去将珍品楼的账本拿来。” 她拧起眉,不是恼怒于这掌柜在姜臻面前不给自己面子,而是心中异样,猜测他将珍品楼当作自己赚钱的工具,将姜景煜当作冤大头。 虽然她也是刚刚才知道姜景煜给自己的玉佩代表着什么,但徐迟一个小二都明白的东西,这个掌柜肯定也知道。但他还是选择了讨好姜臻,更许下了什么日后吃喝免费的鬼话。 岂不是将她当傻子? 掌柜一听就急了,连连摆手:“不、不,这……这几个月的账目还没整理好,错杂凌乱,您看着也费神,不如让小的整理后再亲自送给您?” 明摆着有鬼。 沈惜之心里的疑惑更重,“不妨事,你都做不成掌柜了,哪里有劳烦你整理账目的理?”说着还放下狠话,“只是你推三阻四地不肯交出账本,本王妃有理由怀疑你从中作梗,做了假账,中饱私囊。你要是觉得本王妃污蔑了你,最好拿出证据,否则,你往后恐怕只能在大牢里度过。” 她目光冰冷,神色怀疑,大有掌柜不交出账本,就真要把他送官似的。 掌柜心里打着鼓,踌躇着开口,“账本……在小的家里……” 文汝冷哼,“你只说放在哪里,自有人去取。” 掌柜嗫嚅着,拖拖拉拉说出了放账本的地方,最后交代了一句,“贱内胆小,王妃若派人去家中,还请替小的报个平安。” 听起来十分合理。 但沈惜之只是似笑非笑,“好让她与你里应外合,交一本假账出来?” 她挥手让文汝前去处理,掌柜没了声儿,束手束脚地缩在一旁,但眼里酝酿着疯狂。 要是真账本被找了出来,自己纵然不死也得脱层皮,而且还有可能会连累表哥,不如…… 此时雅间里只有沈惜之和妙意以及掌柜三人,掌柜人到中年,尚有些力气,但沈惜之和妙意都只是弱女子。 掌柜暗暗衡量着,他在珍品楼做了几年掌柜,一开始还束手束脚的不敢越雷池半步,可时间久了,他就知道王爷并不在意这酒楼是盈是亏。而且他那表哥还是王府里的管事,专门管理王府下的产业,这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他跟自己的表哥申管事一拍即合,一块儿做着中饱私囊的混账事。 要是被抖落出来,可就全完了! 刚要偷摸迈动步子,就听沈惜之说:“掌柜做事之前,最好想想自己的家里人。” 掌柜登时被定在原地。 沈惜之眼角的余光瞥见他,暗中松了一口气,还好有027在旁提醒,不然自己可能真没办法先发制人,将掌柜给唬住。 等待的时间里,沈惜之与027闲聊,“珍品楼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酒楼,没想到居然藏着蛀虫。” 027化作黑猫,在半空里踩着空气,不在意道:“伟大的系统行业中都有蛀虫,何况只是区区一个酒楼?” “你说的是?”沈惜之想起了在自己身体里种下病毒的那个系统。 哪知027又不解释,龇了龇牙,生硬地换了话题,“系统升级修复,一刻钟后进入休眠,请宿主自力更生,好好活着。” 说完也不理会沈惜之的询问,自顾自消失了。 沈惜之悄悄叹了口气,再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上了贼船,可自己现在只能依靠027,这种拘束又看不到未来的感觉让她觉得十分不舒服。 另一边,文汝带着煜王府几个侍卫直奔掌柜家,那家的女主人追着问掌柜可有报平安,反被文汝一声令下,一并抓了起来。 一众人里里外外搜索了一番,不光找出了在明面上的假账,还从几个暗格里翻出了真账,以及与那位申管事私相授受的信函。 “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一群人走后,女主人跌坐在地上直哭。 忽的,一个侍卫去而复返,提起女主人一块儿走了。 第三十五章看不顺眼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沈惜之随手翻看了真假账本,外边看起来相差无几,内容却是大相径庭。 掌柜和他的妻子一并跪在沈惜之跟前。妇人害怕吃官司,边哭边骂,“我跟你说过早点收手,你就是不听,非要跟着你表哥干什么大事,这下好了!都搭进去了!” 妇人哭哭啼啼的声音吵得人脑仁儿疼,掌柜也赤红着一双眼,被妇人锤打得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眼看着问不出什么来,沈惜之挥挥手就让人把二人一起送了官,至于官府那边如何处置,自有王府的人去交涉,用不着她操心。 “只是那掌柜的被撤了,珍品楼里也不能没有主事的人。”文汝说。 掌柜夫妇被拉扯着送官,珍品楼里里外外都看得清楚,沈惜之正站在二楼处瞧着热闹,另一个雅间里,总算吃喝玩乐得乏味的姜臻一群人嬉笑着走出来。 瞧见沈惜之,一行人脸上顿时露出尴尬的表情。 尤其是姜臻,她满以为在争抢雅间时赢了沈惜之一头,后来问起布菜的小二,才知道煜王就是珍品楼背后的东家。而沈惜之,自然就是珍品楼的女主人。 她一下子拉下脸来,骂了声“晦气。”扭头看到被拉出去的掌柜,阴阳怪气道,“不就是落了煜王府一时的面子吗,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地把人撵出去?可真是不得了,也不知我三哥是怎么受得了你的。” 沈惜之回过神来,姜臻看不起她,她也对姜臻这样蛮横无理的人喜欢不起来。两人脸上俱是互相看不顺眼的表情。 “五公主吃得好,喝得好,恐怕不知道那掌柜做了什么。”沈惜之慢条斯理说着,“那种公报私囊的蛀虫,煜王府留不得。五公主要是瞧得上他,不妨将人带去公主府……不,三嫂又说错了,五公主虽已有十八,却还未得父皇赏赐公主府呢。但要想带个人进皇宫,对五公主来说应该不难,就是不知道五公主殿里有多少油水可让他捞着?” 姜臻霎时被气得脸红脖子粗,她在雅间里尽受人吹捧,哪里会知道那掌柜是个手脚不干净的?现下说错了话,一股子闷气堵在她胸口,怎么也吐不出来。 正巧这时徐迟跟着两三个小二上来收拾,沈惜之便将他叫住,“你来得正好,五公主是珍品楼的贵客,今日受了气,就免了她的费用,你去记下吧。” 徐迟眼瞅着这边硝烟弥漫,连忙点点头,窜下楼避难去了。 “你别以为这样就可以……”姜臻以为这是沈惜之在示弱,立刻又趾高气扬起来。 “五公主恐怕有些误会。”沈惜之好笑道,“五公主怎么说都是王爷的妹妹,吃一顿饭而已,总不至于供不起。要是没什么事,三嫂就先告辞了,祝五公主和……这几位嫡出庶出的小姐们玩得开心。” 她扬长而去,留下姜臻几人又羞又恼。 “晦气!晦气死了!”姜臻一脚踹在萍儿腿上,“她居然敢那样对待本公主,真是不知死活!” 萍儿咬着牙不敢说话,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这半天里最讨得姜臻欢心的张怜意身上。 “公主殿下,您先消消气。”张怜意还想靠萍儿接近姜臻,此时不得不站出来安抚,“再也么说王妃的身份确实摆在那里,咱们不能不顾忌。”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要我讨好她?”姜臻气急败坏地瞪着她。 张怜意微微垂首,脸上露出算计的表情,“公主殿下金枝玉叶,哪用的着向一个罪臣之女低头?只是现在煜王府内就只有她一个女主人,若是咱们的人能进煜王府做个侧妃、侍妾,怎么着也能与她斗上一斗,说不定还能将她踩下来,到时候不就任由您处置了?” 她想着,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想嫁给什么纨绔,蹉跎一辈子。既然沈惜之不肯开口帮自己,那么她也就顺理成章地站在沈惜之的对立面,并无错处。 要怪就怪她沈惜之心高气傲,不肯与旁人分享煜王。 姜臻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也琢磨出了一些味儿来,“好你个张怜意,你出这主意究竟是为了本公主,还是为了你一己私欲?” 张怜意乖顺地低头,“臣女承蒙公主殿下垂青,自然事事都会向着公主殿下。何况让一个罪臣之女做王妃,岂不是将皇家脸面扔在地上踩?” “说得好听。”姜臻嗤笑一声,没多说什么,显然是默许了张怜意的主意。“但是你想进煜王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煜王妃前不久得了呕血之症,如今大病初愈,不如做出戏,庆祝她大病初愈……”张怜意的声音渐渐低沉,她的眼珠子咕噜噜转着,里头藏满算计。 “姑娘,这位姑娘,请等一等!”大街上,季川穹好不容易才追上白蕊心。 “你有什么事?”白蕊心疑惑地回头,柳絮一个错步,挡在了季川穹面前,像在防备什么登徒子。 季川穹喘了两口粗气,把“咚咚咚”的心跳声压下去,说:“姑娘恐怕已忘了在下,那一日在煜王府外,在下不小心撞到了姑娘……” 他一说白蕊心就想起来了,“原来是你,那天分明是我不小心撞着了你。” 季川穹摆摆手,放下药箱子,在里头摸索一番,摸出一样东西来。 “姑娘那日掉了一只耳坠子,在下不是故意据为己有,而是一直没机会还给姑娘,今日就将它物归原主了。” 那只耳坠子玲珑剔透,一看就不是寻常东西。而白蕊心见着以后也很高兴,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拿耳坠子时不小心碰着了季川穹温热的手掌。 她还没怎么着,季川穹就忙不迭收拾好药箱,道了句告辞。 白蕊心看着他仓促的背影被逗笑了,“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他怎么跑得那么快?” 柳絮也跟着打趣:“那人也是个心大的,小姐这耳坠子虽只是单只,可也值不少呢。他一直好好收着,可见是个正直的人。” “确实如此。”白蕊心点点头,暗暗想着要是有机会,真该好好感谢他。 第三十六章泛舟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沈惜之在街上兜兜转转大半天,却对自己从前爱去的地方恨不得退避三舍。 她怕自己触景伤情,想起从前的自己,从前的沈家。也怕以前对自己好言好语的人会变得像白菀菀一样陌生。 她有心去落败的沈家瞧瞧,可如今的身份让她不得不打消心中的想法。 越是想靠近,就越容易被绊住手脚。 “回去吧。”沈惜之摸向腰间的玉佩,不知是不是到了时效,她的心口突然有些堵得慌。 回到王府,沈惜之迎头就碰上了被押解出门的申管事,那人口中还叫着屈。 文汝趁机抓了个侍卫问话,那人道:“方才官府传来消息,珍品楼的掌柜夫妇把事情都招了。王府里养出了这么大的耗子,王爷震怒,只是人还在皇宫未归,便让我等先将人送去官府问罪。” “对啦,”侍卫又说,“王爷吩咐了,以后府中的事都交由王妃处置,府上的账目现在都在整理,过不了多久就送能给王妃过目。” 说着,还对沈惜之笑了笑。 侍卫跟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将申管事送去官府,沈惜之几人也进了府,只是这一回,不管是丫鬟下人待她的态度还是看她的眼神,都与往常不同。 “王爷真是心向着王妃的。”文汝趁机说着。 但沈惜之不怎么笑得出来,她倒乐意做从前那空架子王妃。毕竟姜景煜突然来这么一出,实在是让她措手不及,她甚至不知道姜景煜到底打着什么如意算盘。 她和姜景煜算不得多么熟悉,多么信任,可他偏偏把毫不犹豫地把大权交到自己手上,就好像……在对外宣告什么似的。 可她没办法拒绝,更不能撂挑子不干,于是索性直接去了账房,打算将申管事留下的烂摊子收拾收拾。 申管事在王府做了几年事,牢牢把持着王府底下的产业,沈惜之经过一下午的整理,居然发现申管事已利用职务之便捞了近千两银子。 她心知这不是个小数目,便想先告诉姜景煜,再由他决定要如何处置。 只是她没等到姜景煜回来,反而是收到了要去粼粼湖泛舟的消息。 “傍晚泛舟?”沈惜之一边将手上的墨迹洗去一边打趣,“王爷何时这么解风情了?” 文汝给她递上帕子,“不是王爷出的主意,而是五公主回京,几位皇子、公主要为她接风洗尘。而王妃您……是五公主亲口邀请的。” “五公主才与我动手多久,这就改了性子了?”沈惜之只好暗叹又是一场鸿门宴。 可还真不能不去。 粼粼湖位于京城近郊处,周围有不少琴坊乐馆,但与内城相比还算清净,每月更有文人登千金台舞文弄墨,是不少人喜欢附庸风雅的地方。 沈惜之到达粼粼湖时,天边最后一缕红霞刚被暮色吞噬,远处的天穹上显露出一颗星子模糊的影。 文汝问了地方,为沈惜之开路,“王妃,这边请。” 沈惜之收回目光,跟随文汝一块儿踏上接引的小船。一边听文汝说着湖中最大的画舫就是今日的主场。 那画舫精致华美,与湖面上的花灯相映成趣,似在画中。 “王妃,登船时您可要走稳。”小船停在画舫旁,船娘的声音冷不防从丝竹声中突显出来。 沈惜之留了个心眼,稳稳地踏上了画舫上递过来的木板。 文汝先一步上了画舫,就在她伸出手要拉沈惜之时,一个人影突然撞开她,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沈惜之不疑有他,一边伸手一边抬头,却在手被拽住时心里狠狠一突,与此同时,她也看到那个拉自己的不是文汝,而是姜臻。 “三嫂,你可得走稳啊。”姜臻怪异地笑了一下,佯装手滑,把沈惜之拉得往旁边一晃。 “王妃!”妙意惊恐的声音在小船上响起。 “噗通”一声,一只簪花落入水中,而沈惜之却被人牢牢地抓着,稍一用力,就将她带上了画舫。 “姜臻,别太过分。”姜景煜看着灯光下沈惜之略显苍白的脸色,一个冷眼送给了姜臻。 姜臻顿时被吓得不轻,她最怕自己这个冷脸的三哥,周围人也都看着她,她连忙为自己开脱,“我……我没有,只是不小心,没抓稳而已……” 她本想将沈惜之丢下水去,让她难堪,谁知道三哥居然这么护着她。外头都说沈惜之是罪臣之女,不可能得宠,可现在看来,似乎有些不对劲。 而且那张怜意,真有法子对付得了沈惜之吗? 姜臻胡思乱想之际,沈惜之已经从姜景煜怀中挣脱出来,下午断断续续胸闷的情况突然消散,她也松了一口气。 “我相信五公主没有害人之心。”她笑着说,“都是一家人,哪来的深仇大恨,您说是不是?” 姜臻暗暗咬牙,越发觉得沈惜之虚伪,“是,就是这样。” “好了好了,一场误会而已。”姜泽瑞在众星拱月中站出来说话,“既然人已经到齐,就不要挤在这里吹冷了。” 他贵为太子,一开口便没有人敢不给面子。 于是姜臻也歇了心思,由一群女眷拉着入内。 沈惜之和姜景煜走在后头,悄悄把申管事昧下千两银子的事告诉了他。 谁知姜景煜眉头都不皱一下,“府中之事你处理就好。珍品楼缺一位掌柜,你看好谁,便让他顶上吧。” 沈惜之愣了一下,不由打趣,“王爷这是打算把家产都交给我了?会不会有点唐突?” 她自认为没有什么能让姜景煜惦记的东西,反而是她自己,要时时刻刻惦记着姜景煜。可姜景煜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地纵容她?今日这话,也像是要把家产给她玩耍似的。 没有道理。 她的思绪飘得远了一些,忽然发觉自己遗漏了什么东西。可现在027不在,她想打探也没法子。 “本王觉得并无不妥。”姜景煜带她走进画舫内部,在属于他们的位置上落座。 沈惜之被他理直气壮的语气堵得没话说。 第三十七章示好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当今五公主的接风宴本该在宫中举办,然而据容贵妃所说,不日之后九皇子姜天宝也要回京,到时候再将二人的接风宴一并办了,才够热闹。 于是姜臻一怒之下索性自己包了粼粼湖最大的画舫,喊了几位兄弟姐妹和各家的公子小姐,摆明了要风光一场。 被邀请的人中有几位知情人,就连不该知道的张怜意都从姜臻口中得知了此事。她想讨好姜臻,便硬是拉着几个好友来捧场,而效果也确实不错。 今日姜臻是主角,哪怕有姜泽瑞这个太子在场,她也没有被比了下去。尤其是围着她说好话的女眷们的吹捧稍微让她平衡了一些。 她放肆地笑着,希望一辈子都能把这样的风光抓在手里。 湖面上吹来凉风,沈惜之摸了摸自己微微发热的脸颊,觉得房间里太闷,于是悄然离开。 “王妃要去哪里?”妙意赶来服侍,“文汝姐姐说今夜风大,回去给您拿披风了。” “有点闷,想去走走。”沈惜之让她不要跟着。 她总觉得姜景煜和沈家之间有着什么她不知道的联系。否则,他那样一个冷酷无情的人,怎么会一再地,没有原则地纵容她? 如果只是利益关系还好,若是其他什么…… 沈惜之想着,她现在只想好好活着,争取为沈家翻案。她感激姜景煜对自己的宽容,可自己确似乎什么都还不了他。 就如同她用沈家的信物,蛮横无理地换得了姜景煜的玉佩,最后又得了莫大的好处。 凉风扑在脸上,吹散了些许热意。 沈惜之打算回去之时,一个不速之客突然出现。 “三弟媳似乎有什么心事?”姜泽瑞从暗处走出来,他一贯是儒雅随和的,讨得京城中无数女子的喜欢。 沈惜之不动声色地周旋着,“只是有点闷,所以出来走走。王爷兴许等急了,这就告退。” 然而姜泽瑞反而走上前来,若有若无地挡住她的路,他低头看着眼前的女子,除了一张脸,他看不出这人与京城里那些莺莺燕燕有什么区别,更想不通自己那心冷的三弟为何偏要娶她。 除非…… “不管怎么说,沈大人也曾对本殿有过不少帮扶,只是一朝行差踏错,实在让人惋惜。如今见了三弟媳,便如同见了沈大人。” 他笑得温和,“只可惜三弟媳如今的身份,似乎不能去沈大人坟前吊唁。” 沈惜之变了脸色,她从前不怎么过问父兄的事,哪怕知道他们为太子鞍前马后也不曾打探。但按理来说,沈家蒙难,最应该帮助沈家的不正是太子吗? 可他几次见自己都在试探,他想知道什么? 难道自己身上还藏着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她正要反驳,忽的见姜景煜走来,“此事不劳皇兄费心,要不是惜之身体不好,三弟早已带她去祭拜了。” “是啊。”沈惜之见了他,把心里的疑虑都压了下去,“王爷早就与我提过这事,只是我身体抱恙耽搁了。不过能得太子殿下上心,想来父兄泉下有知,也会觉得欣慰。” 姜泽瑞点点头,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离,却并未说什么。 这时,耐不住性子在姜臻也被簇拥着出来,口中说着什么要赏月。 “太子哥哥,三哥,你们都在啊。”姜臻下意识忽略了沈惜之,一个招呼都不想打,结果看到姜景煜那张黑脸,又不得不吞吞吐吐地给沈惜之打招呼。 “去去,把桌椅都摆好,今夜月色明媚,本公主要好好玩赏一番!”她喜欢众星捧月的感觉,使唤起人来更是理直气壮。 一番忙碌之后,画舫内的热闹在甲板上继续。 姜臻悄悄拽了拽张怜意,努嘴让她去看孤零零的沈惜之,“本公主可给了你机会,就看你有没有能耐了。” 张怜意会意,给了姜臻一个安抚的微笑,接着绕过人群,偷偷溜到沈惜之身边,“今夜的月色真好,王妃身边怎么一个丫鬟都没有,莫非是去哪儿躲懒了?” 沈惜之瞥她一眼,不是她多疑,而是这个张怜意与白菀菀如出一辙,定是没安好心。 瞧见她对自己避如蛇蝎的样子,张怜意脸上笑得更温和了,“王妃这么怕我做什么,我可不如五公主那般有胆量,敢与王妃动手。” 左右无人注意到这里,沈惜之也不与她虚与委蛇,冷笑着说:“我看你的胆量大得很。怎么,在五公主跟前占得一席之地,就觉得自己有靠山了?” 张怜意被她说中心思,一时间有些没底,可当她一低头看到黑黢黢的湖面时,她说:“王妃这是哪里的话,我可从来没这样说过。” 忽然,她狰狞一笑,猛地拽住沈惜之的手,大声道:“臣女出身低微,自知配不上王爷,可臣女的爱慕之心从未变过。王妃何苦要咄咄逼人?” 沈惜之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她知道自己又着了道,然而张怜意拽得紧,她一时挣脱不开,“你放开……” “噗通”一声,湖面泛起水花,沈惜之也被拽得一个趔趄,手臂撞在船上,火辣辣地疼。 “救命!救命!” 水中,张怜意扑腾着,哭喊着。画舫上的人乱作一团,一些扑过去看热闹,一些瞧着沈惜之等着看笑话。 “王妃,您没事吧?”大多数下人都被使唤去救人,妙意见沈惜之捂着手臂,当下就急了。 另一边,姜景煜和姜泽瑞听到声音,从旁人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中得知了情况。姜泽瑞似笑非笑地说着:“三弟这位王妃身边似乎总不太平。怎么不想去看看?” 姜景煜只是投入淡漠的一眼,“要做煜王府的女主人,自然不能事事让本王插手。” 下人们七手八脚将张怜意救上了来,姜臻也看热闹不嫌事大凑了过去,反观沈惜之这边,仅有一个妙意护着,相比之下实在是势单力薄。 姜泽瑞眼中划过些许思忖的神色,也决定静观其变,看看那位煜王妃究竟有什么手段。 第三十八章泼脏水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夜风吹得人心凉。 张怜意在一众贵女的嘘寒问暖中哭着问沈惜之为何要对她下毒手。 姜臻也凑着热闹,一口一个“毒妇”地叫沈惜之。 “听说煜王妃前阵子才把白家的堂小姐给逼出了京,这才几天,又想拿张家四小姐开刀。要本公主说啊,这皇家里,最容不得你这种毒妇。” 贵女们都想看笑话。 沈惜之的目光落在哭哭啼啼的张怜意身上,张怜意生得好,只是出身差了些,平日里就有不少公子哥对她上心。现下又是初秋,张怜意落了水,脸色煞白,更添了几分脆弱,最是让人心疼。 她摸了摸被蹭伤的手臂,稳了稳心神,“要想往本王妃头上泼脏水,你们下次可得多做点准备。” “难不成本公主还污蔑了你?”姜臻骂道,“刚才只有你二人在此拉扯,不是你推了她下去,难道还是她自己往下跳?” 张怜意也抽咽着办可怜,“臣女多谢公主殿下垂怜。王妃,臣女自知身份低微,从不敢与王妃争辩,可王妃今日居然仗势欺人,若不是救得快,臣女今日恐怕是……” 她掩面痛哭,眼神却在悄悄晃悠,想看看姜景煜在哪里。 “王妃……”妙意也急了,想脱身去找姜景煜求助,却又怕自己走了,反而让沈惜之没得依靠。 “不急。”沈惜之安抚了她一番,这才好整以暇地对姜臻和张怜意说,“都是些空口白牙胡诌的话,本王妃若要惩治她,哪用得着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动手?不过本王妃若要问可有目击者,怕你们也串通好了,如此,张四小姐,你可敢掀开你的袖子让大伙瞧一瞧?” “什么?”姜臻嗤笑不已,“张四小姐已经落水受寒,你怎么好意思再让她……” 沈惜之一口气怼了回去,“怎么着就她金贵?本王妃也把话放在这里,方才,这位张四小姐被一股子邪风吹歪了身子,没站稳自个儿落了水。本王妃好心好意拉了她一把,只是本王妃身体娇弱,拽不起她来。” 她戏谑的目光在张怜意身上晃悠了一圈,注意到她捂着手腕,一副不愿意被人看到的样子。 看到这里,沈惜之反而先一步掀开自己的袖子,只见得那一截皓臂上居然有一片可怕的青紫。 众人惊讶不已,叽叽喳喳的嘀咕声此起彼伏。 “看煜王妃那手臂像是剐蹭了的。” “别是拽人的时候蹭的吧?” “可张四小姐不是被煜王妃给推下去的吗?” “一个说推人,一个说拽人,真是一出好戏……” 沈惜之放下袖子,走到张怜意跟前,语气不屑,“当初在宫中,张四小姐就假意摔倒陷害本王妃,没想到还是个不长记性的,今日居然又故技重施。” “不,我没有!”张怜意慌了神,她哪里会想到自己落水时让沈惜之蹭伤了,可就那一点蹭伤,居然就揭开了自己的谎话。 “你们都好好瞧瞧。”沈惜之一边说着,一边让妙意搭把手,两人一人拽了张怜意一只手。 她掀开张怜意的袖子,只见她袖子底下,近手腕的地方有两道指甲的抓痕。 张怜意挣扎不已,哭闹不停,“放开,放开我!五公主,救命……” 沈惜之甩开她,接着伸出自己的手,中指和食指的指甲上残留着些许猩红,她说:“本王妃也没想到这位张四小姐为了陷害我,居然费了这么大的功夫,还使了一招苦肉计。” 众人都看得明白,此时事情的真相就摆在眼前——那位张四小姐为了陷害煜王妃,自导自演了一场落水戏,而煜王妃本想着救她,却反而蹭伤了自己。 至于张怜意手上的抓痕,众人都默认是沈惜之救人心切,不小心伤了她。 一时间众说纷纭,可先前围着张怜意的人此时不由得离远了些,像是生怕碰上什么脏东西似的。 张怜意正想说些什么来弥补,然而画舫忽的轻晃了一下,小厮提着灯笼在船边望了望,回来禀报说:“回各位主子,是白家小姐的船。” “我可没邀请她。”姜臻想起了白蕊心,心中纳闷儿。 不一会儿,小厮又来说:“白小姐说刚才瞧见了有趣的场景,想……和几位主子分享一下。” 一众人面面相觑,姜臻下意识觉得不妙,她一低头就看到了张怜意求助的眼神,正要一口回绝时,沈惜之已经叫人搭好了板子。 眼看着白蕊心就要踏上画舫了,姜臻气得不行,脱口而出的恶语令人心寒,“今日究竟是谁的宴?煜王妃,你怎能这么喧宾夺主?” “自然是五公主的宴。”沈惜之故作惊讶,“莫非五公主想将白小姐的一片好心置之不理?若是传了出去,怕是对五公主的名声不好。” 姜臻气得磨牙。 “煜王妃说得对极了。”白蕊心稳稳站定,瞥了一眼张怜意后便让人送上了一份礼,“臣女今日也是出来闲逛的,没想到遇到五公主设宴,这便想着遇都遇到了,不好假装没看到。于是匆匆让人置办了一份礼物,还望五公主喜欢。”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就算姜臻再怎么不乐意,面对着白蕊心的笑脸,她怎么也不能真说出撵人的话来。 送出了礼,白蕊心笑得更加狡黠,她冲沈惜之眨了眨眼,说:“对了,还有一事,有趣得很。” 她指着张怜意,“方才臣女远远地瞧见这位张四小姐落水了,可怜得紧。可奇怪的是她居然拽着煜王妃的手,想将煜王妃也拖下水去。这事可不小,臣女不敢装作没看到,所以才斗胆惊扰五公主。” 话一出口出引得一片哗然。 方才还是一件意外之事,现在经过白蕊心的证明,居然变成了谋害王妃。 “我没有!”张怜意此时不光身上冷,心头也冷,她下意识在人群中寻找能帮自己说话的人,可那些人不是沉默就是假装看不到。 “我方才……方才……”惊慌之余,她见众人都看着自己,一时间居然连半点借口都想不出来。 沈惜之轻轻开口:“张四小姐方才没站稳,落了水,本王妃想救她上来,却不想力气不够,没能成功。是不是?” 张怜意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觉得无比屈辱。 第三十九章不甘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行了,是就是吧,闹了这么一场笑话,有够晦气的。” 没等张怜意说话,姜臻就抢过话来,一句话把这场陷害当作了误会。她恼怒于张怜意的没用,看着沈惜之和白蕊心也觉得烦人。 张怜意垂下头,身边的人散去了不少,她知道今日自己又输了,但是她依旧不甘心。 “王妃,臣女……”张怜意咬咬牙,拖着湿淋淋的身体,双膝一软在沈惜之面前跪下,“臣女方才受惊,误以为王妃……求王妃原谅臣女的一时糊涂。”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一双眼睛哭得红了,而后不等沈惜之说话,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这时,众人的目光又落回了沈惜之身上,似都在瞪着她开口。 “一个误会而已。”沈惜之缓缓勾唇,“只是希望五公主,希望张四小姐日后务必三思而后行,以免再生出什么误会。” 这话说得姜臻又不爱听了,她张口欲骂,却被萍儿拽了一下,示意她看旁边。 姜臻扭头,刚好看到走来的姜景煜和姜泽瑞,她满腹的牢骚立马吓得散了,转而叫人将张怜意先送回张家去。 “今日多谢你了。”沈惜之和白蕊心落在后头,她可没有那么好心,会舍身去救张怜意,那些救人的话也都是她看到自己被蹭伤后胡诌的。但也恰好,张怜意手上有自己的抓痕,这才让人信了一大半。 当然最终让她自证清白的来自于白蕊心的那番话。 白蕊心不在乎地摆摆手,“我就是看不惯她们那样子,不是陷害就是污蔑,整日里争来斗去也不知道为个什么。不过王妃刚才被千夫所指,怎么不见王爷出面……” 她话音刚落,姜景煜就迎着晚风出现了。 白蕊心不由得打了个冷战,飞快地从沈惜之身边逃开。 “回去了。”姜景煜从她身旁走过,带着丝丝缕缕的酒气。 沈惜之轻叹一声,只可惜没有回答白蕊心的问题……毕竟她一直知道姜景煜就在附近,更知道身为王爷,姜景煜是不好参与进女眷的争斗中的。所以身为煜王妃,在必要时,她得撑住场子。 一次小小的接风宴就这样变得风平浪静,沈惜之不知姜臻后来又做了什么,只知道张怜意自从回了张家,就一病不起了。 但她依旧没空去打听。 “我看王爷把大权交给我,不是对我信任有加,而是想省下一份工钱。”申管事留下的烂摊子不少,珍品楼里的账目不过需要一两日的时间处理,而王府里的事情沈惜之花了足足三天才勉强整理好。 文汝一边笑着一边给她倒茶,“如今底下的人都说啊,王爷最信任不过的就是王妃了。而且您手中有了实权,还怕什么这个管事,那个管事的不长眼?” 沈惜之活动了一下手腕,叫来妙意让她把这些账本送去给姜景煜过目。 “珍品楼的新掌柜还没定下,文汝,你跟我去瞧瞧。”她说着就起身准备出门。 张家。张怜意卧病在床,几日来只见了几个交好的朋友,然而她陷害煜王妃的事几乎在名门贵胄中传遍了,她爹张大人自觉抬不起头来,对她更是嗤之以鼻。 她那些兄弟姊妹也没一个觉得她可怜的,整日里只有丫鬟伺候在跟前,让张怜意又恼又恨。 “你也真是没用。”姜臻一进院子就见满地残花败柳,似乎自从张怜意病了,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也都懒散下来,好几天不曾洒扫。 她刚进门就闻到一股子苦涩的药味,抬手嫌弃地在鼻子底下扇了扇,“看你这落魄的样子,白费了本公主给你的机会。” 虽然嘴上不留情,但姜臻对张怜意还是挺满意的,毕竟自从自己回了京,便处处被张怜意捧着,让她舒心不已。 张怜意咳嗽两声,眼眶泛红,“公主殿下,臣女实在无能……”她憋着嘴越想越不甘心,“先前那白菀菀被煜王妃逼走了,而今臣女恐怕……” “借口!”姜臻骂道,“她煜王妃算个什么东西?一个罪臣之女而已,居然敢在本公主面前摆架子。要是不能把她收拾了,本公主寝食难安。本公主可告诉你,要是你做不了这事,本公主自会找别人帮忙,想来煜王侧妃的位置是许多人都想要的。” 张怜意握紧拳头,要是没有姜臻的帮助,她进不了煜王府,做不成煜王侧妃,恐怕真得被下嫁给那纨绔。 “公主恕罪。”她从床上爬起来,硬撑着病躯赔罪道,“臣女知道错了,一次的失败不能说明什么,臣女定会与沈惜之斗到底,让她明白与公主殿下作对的下场。” “这样最好。”姜臻满意了,忽的想起了什么,“你刚才说的白菀菀,和沈惜之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姜臻从前在京城时对白菀菀没什么映像,毕竟那只是一个三品护军家的堂小姐。但现在居然听说她和沈惜之有仇,这让姜臻嗅到了一丝利用的味道。 “她是……”张怜意想起白菀菀也曾想做煜王侧妃,与自己的目的是一样的,但她没想到白菀菀会那么莽撞,胆大包天地在煜王府外胁迫沈惜之。 一边想着一边把白菀菀和沈惜之的事告诉了姜臻,姜臻听后直发笑,“我还以为是个什么厉害人物,原来跟你一样是个蠢货。但是……” 她毫不在意张怜意变得难看的脸色,哼道:“白菀菀一个堂小姐都有人撑腰,你呢?虽然只是庶女,但出身怎么都该比她好看吧?可你怎么还不如她?” 张怜意忍不住低下头,想起自己生母早逝,自己在家中不受待见,一时间悲从中来,可更多的却是嫉妒。她嫉妒白菀菀有白老夫人护着,更嫉妒沈惜之明明是个罪臣之女,却还能做风风光光的煜王妃。 姜臻取笑够了,立刻给了张怜意一颗甜枣,“本公主念在你还算乖觉的份儿上特意去求了贵妃娘娘,让她再给你一次机会,要是你还没办法勾搭到我三哥,踩着沈惜之上位,那就真的只能嫁给那个肥猪一样的赵公子了。” 第四十章吃里扒外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沈惜之忙碌了大半天,将煜王府名下大部分在京的铺子都走访了一遍,收了账本,也发现了不少问题。 这日,以绸缎庄的周掌柜为首的几个掌柜悄悄聚了一场,这些人都是在煜王府底下做事的掌柜,管理着各自的商铺。本来应该没有什么交集,但他们手里都昧下了不少钱财,又听说沈惜之这几天查账查得紧,这才如临大敌。 几个人鬼鬼祟祟地进了雅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人开口了。 “老周啊,你叫我们来干什么?这几天风声紧,倒不如好好把账做了,别叫她查出什么来。” “什么我叫你们来?”绸缎庄的周掌柜皱紧眉头,“难道不是杨掌柜给的信儿?” “没有没有!”杨掌柜连连摆手,指向身边另一个人,“我是收到了钱掌柜的口信。” 被点到名的钱掌柜顿时大惊失色,指着杨掌柜让他别胡说。 然而经过了这几人的指认,其余几人也对了对信息,发现这七八个人里居然没有一个发起人。 “坏了!”周掌柜忽然惊呼一声,招呼着几人就要走,“着了道了,快离开!” 这时,雅间的大门再次打开,却见沈惜之带着文汝以及一行王府侍卫出现在门口。 “诸位才刚来怎么又急着要走?”沈惜之笑着入内,侍卫们守在门外,让几个人歇了逃离的心思。 几人虎视眈眈地看着沈惜之,如同看着什么洪水猛兽。 在几人的目光中,沈惜之将手里账本往桌上一扔,似笑非笑,“本想着拿了申管事和这珍品楼上一位掌柜开刀,诸位怎么着都不会在重蹈他们的覆辙。没想到过了好几日,诸位连假账也没来得及做好。” 掌柜们面面相觑,不是低着头不吭声,就是一副老神在在,胜券在握的样子。 他们想不明白,明明是在自己家里好好藏着的账本,什么时候居然到了她手里头去了?是铺子里出了事,还是家里…… 然而沈惜之年岁小,这里的几个掌柜却都是年过不惑之人,个个都觉得她使不出什么手段来。慌乱之余,很快就冷静下来。 看着他们变幻莫测的神情,沈惜之也不拖沓,直接便问:“说说吧,是你们自己将昧下的银子交出来,还是本王妃让人送你们去大牢里和申管事做伴?” “王妃这话说得有些重了。”绸缎庄的周掌柜搁下茶杯,他两鬓斑白,手底下的绸缎庄盈利颇丰,在这些人里也是最有话语权的。 经过了最初的惊讶后,周掌柜稳下心来,说:“王妃息怒,这些账本确确实实是真的,恐怕只是王妃看不明白,这才认为是假的。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王妃只是个小小妇人,哪里知道做生意的幸苦?王妃要是真想学着看账,明儿大可来小老儿的绸缎庄瞧瞧,小老儿那有个管账的先生,不若让他教教王妃。” 听着他轻蔑的话,沈惜之面不改色,“周掌柜这话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绸缎庄是你周家开的呢。” 周掌柜胡子一抽,接着又听沈惜之说:“周掌柜这账本的确不完全的假的,毕竟这真假参半的账才最安全啊。至于你那管账的先生,本王妃也觉得他能力不错,往后就让他做绸缎庄的掌柜了。” 她将绸缎庄的账本挑了出来,看着周掌柜脸上露出的不自在,唤了文汝过来,“看来今日是周掌柜要先一步去官府转转了。” “等等!”做足了准备的周掌柜原以为自己能拿捏住沈惜之,可没想到她居然有备而来,反而是自己心里做足了的盘算一个也没成功。 “带下去。”沈惜之眸光一冷,文汝便叫来门外的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拖着周掌柜离开了。 “诸位可还有什么想狡辩的?”她笑意盈盈地看着众人,“有道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诸位昧下了煜王府的钱财,就该想到有吐出来的这一天。” 有周掌柜做前车之鉴,外头还有杀气腾腾的王府侍卫,几个人暗暗权衡,到头来竟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一丁点胜算。 杨掌柜从手上撸下来一只扳指,放在桌上,“王妃思虑周全,在下自愧弗如。” “是啊是啊,我等惭愧……” 说着,几个人要么留下信物,要么取出贴身放着的账本,一个个再没有刚才的得意。 沈惜之让文汝收了东西,并唤来门外的侍卫们将几人一并抓了,送去官府。 可仔细想想,她今日能这么顺利地收拾这些蛀虫,还多亏了姜景煜。 要不是他给了自己玉佩,能够带着王府侍卫去几个掌柜家里搜查,自己怕也难找出这些假账,更难震慑他们。 可虽然眼前的事解决了,但那几个掌柜被捋了下去,就必然要有人顶上去。就在她苦恼之时,妙意带着张怜意上门拜访的消息找了过来。 “张四小姐说上次的误会让王妃不快,身子刚好就要上门道歉。虽然王妃不在府上,但……但五公主晚一步到了王府,说要拜访王爷,将张四小姐一块儿带进了府。” 妙意看着沈惜之有些疲倦的面容,知道她这几天太过劳累,可她更知道那位张四小姐觊觎王爷,眼下王妃不在府上,岂不是让张四小姐钻了空子? 这么想着,她撅起嘴,有些埋怨:“五公主自个儿进王府拜访就好,偏要带上张四小姐,不就是想惹王妃您不乐意吗?” “你既知道她们的想法,怎么还这么急急忙忙的。”沈惜之吞了一口茶水,散去了眉间的疲惫,“她们就是看我不在府上,才好接近王爷。” 可心下却觉得有些好笑。姜景煜又不是香饽饽,怎么就惹得那么多人趋之若鹜?而她这个煜王妃,就是那些人的挡路石,谁都想踹她一脚,却也谁都想替代她,成为姜景煜身边的人。 她呼出一口浊气,为了自己,为了沈家,她不可能把姜景煜拱手让人。 第四十一章倒贴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三哥,我好久都没来你府上玩过了,你今日可得带我好好瞧瞧!”姜臻冲跟在不远处的卫赫摆了摆手让他退下,“我和三哥有些话要说,你们都不准跟来。” 理直气壮地将自己当作了主子。 卫赫看了一眼姜景煜,默不作声地退下了。 初秋的天气稍有些凉,姜臻兴冲冲地拉着姜景煜到了王府的后院荷塘边,却见那荷塘里残花落叶,早没了满池塘的红莲如火。 近荷塘旁有一座雅致的小亭,姜臻一边抱怨景色已逝,一边偷偷瞧着那亭子,等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后,立刻拿了个借口脱身。 “坏了,我的香囊怎么没了?”姜臻惊叫一声,说,“三哥你先等会儿我,我回去找找。” 说罢也不等姜景煜开口,拉着萍儿逃之夭夭。 看着她故意引自己过来,又用拙劣的借口逃开,姜景煜看得明白,却并没有说什么。他这个妹妹,素来刁蛮惯了,竟有胆子算计到自己头上来。 荷塘边立着半人高的栏杆,卫赫等人被姜臻支开,姜景煜却面色不改,目光随意看了眼满池子的落败,忽的就听到一阵琴声。 亭中原本被扎上的轻纱不知被谁解开,由微风吹拂着舒展招摇的身姿。 姜景煜眸光微凝,放在栏杆上的手略略收紧。 等沈惜之带着人一路杀回了王府,只是在门内看到姜臻那一刻,她就明白自己晚了一步。 明明是和张怜意一块儿进的府,此刻姜臻却一个人在门口堵自己,沈惜之一想就明白过来,脸上露出戏谑的表情。 “这不是三嫂吗?回来得不巧啊,我三哥此时多半美人在怀,忙着呢。”姜臻的刁蛮任性再一次让沈惜之刮目相看。 “我说今日的门房怎么都懒散了,原来是五公主抢了他们的活儿。只是堂堂公主前来守大门,不知是怎么想的?” 她给文汝使了个眼色,文汝便伸手一推,将宝开的大门推开,也推得姜臻一个趔趄,幸亏被眼疾手快的萍儿给扶住了,否则非得屁股开花不可。 “你就是死鸭子嘴硬罢了!”姜臻愤愤地瞪了她一眼。心里琢磨着过了这么久府内还没传出什么消息来,想必三哥和张怜意正玩得开心。 自然而然的,她下意识就把沈惜之当作了可怜失败者,那副趾高气扬的嘴脸立刻显露出来。 “本公主听说你有些手段,但是啊,手段再多,也比不得我三哥喜欢别人。等你在我三哥跟前失了宠,本公主有的是法子整治你!” 这样简单凶狠的威胁让沈惜之听了就想笑,而她也真的笑出了声,随后在姜臻愤怒的眼神中说着:“王爷喜欢谁,不喜欢谁,我当然没资格左右,但现在,今日,我要回家,五公主应该没资格阻拦我。当然,五公主来者是客,我这个做主人家的,也不能赶你走。” 说着她就叫文汝:“还不将五公主请进府去好好伺候着?” 文汝笑着应了,缓缓伸出手去,却是牢牢拽住了姜臻的手腕,让她挣脱不开。 “放肆,你这个……”姜臻张口就要骂,然而沈惜之早已经趁机走远了。 沈惜之虽然对姜景煜了解不多,但也知道他肯定不是那种来者不拒的人。只是她心里终究没底,脚下的步子也不知不觉迈得快了一些。 “属下见过王妃。”卫赫在半路将人拦住了,“王爷吩咐,让属下带王妃去看一出好戏。” 听了这话,沈惜之才不再慌乱。 直到她跟着卫赫走到荷塘边,才明白什么叫做“好戏”。 卫赫有些憋笑,拨开一点花木说:“王妃可要瞧好了,为了让王妃高兴,王爷把自己都豁出去了。” “这话说得……”沈惜之不由收紧手指,站在卫赫特意挑选的极好的观望位置,正好能把不远处的亭子看清楚。 而且亭中的人也能看得明白。 “那……那不是张四小姐吗?”妙意好奇地探头一瞧,顿时惊了一下,“还有王爷……她可真是不知廉耻!” 在几人眼中,姜景煜其实并没有出现在亭子里,但是他站的地方和亭子相距不远,自然也能看到亭子里弹琴的张怜意。 这场景虽说诗情画意,但更多的,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上门勾搭男子,传出去是败坏名声的。 沈惜之几人看得热闹,亭子里,张怜意却渐渐急了。 这已经是她弹的第三首曲子了,王爷怎么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莫非是她琴艺不精?可她学琴数年,就算不可与宗师相比,在京城贵女中也是不差的。 难道王爷对她就没有一丁点的动心? 那五公主也真是的,要她说,就不能用弹琴这样的法子勾搭人。谁知道王爷是不是不通音律,那自己不就是对牛弹琴? 张怜意越想越气,手底下也开始慌乱。第一个音弹错后,她更是接连错了好几段。 最终还是她自己忍不下去,收了手。 两个丫鬟瞧着她的动作,于是轻手轻脚把那些乱飘的轻纱扎好,好让张怜意一张柔美的俏脸露出来。 随着张怜意不经意的扭头,她轻轻惊呼了一声,接着直直地看向姜景煜,温柔拜倒:“臣女不知王爷在此,无意惊扰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好不容易摆脱了文汝的姜臻也拉着萍儿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她借着花木的掩护蹲下,吃吃笑着,“本公主常在话本上看那些女子用这种法子勾搭人,没想到还真用上了。不过这个张怜意确实有点姿色,配我三哥也不差。” 萍儿一个丫鬟,不敢理直气壮地议论当今王爷,便只好拐着弯儿夸姜臻聪明,捧得姜臻飘飘然。 但两人不知道的是,她们一出现,就被藏在更隐蔽处的沈惜之给看到了。 “这出戏真是热闹极了。”她轻声嗤笑。 久等不到姜景煜答话的张怜意有些没底,她微微抬头,露出自己白皙而脆弱,脖颈,“王爷……” 这回,姜景煜似乎终于拿正眼看她了,只是却说着:“张四小姐琴艺了得,今日既然特意到王府弹奏,莫非是想在王府做个乐伎?” 第四十二章为了谁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张怜意的心凉了半截,身子更是晃了晃,满脸的不可置信。 她得到的就是这么一句? 什么叫来做个乐伎?她又不是烟花柳巷里卖艺的人。 她不死心地想从姜景煜脸上找出开玩笑的意思,却毫不意外地失败了。 “王爷此言……”她忐忑开口,“臣女以为王爷已经明白了臣女的心思,若王爷在意王妃的意思,臣女可以禀明王妃,从今往后,一切以王妃马首是瞻。” 她说着兀自起了身,从亭子里出来,沿着栏杆一路走到姜景煜跟前,但靠近了,她才感到害怕,脚步停下后怎么也走不动了。 “王爷……”她可怜兮兮地看着姜景煜,妄图得到他一星半点的怜悯。 “张四小姐正待字闺中,更应该看重清白二字。” 姜景煜的话半点不留情,像一盆冷水泼在张怜意身上,将她浇了个透。 虽然两人的说话声没有被人听去,但不管是沈惜之还是姜臻,都只看到了两人的动作,也都从张怜意的反应中看出了端倪。 “王爷对王妃果然是一心一意的,别人休想染指!”妙意不知何时居然有了这样的想法,她一时口快说了出来。 “蠢货!”姜臻咬着牙小声骂着,“本公主给了她这么好的机会,她却什么都做不好,早知如此,就不该提点她!” 张怜意哭得梨花带雨,抽抽噎噎的可怜至极,“王爷,臣女所求不多,只想常伴王爷左右,哪怕是为奴为婢……” 看到这里,沈惜之松开握紧的手,从藏身之处走了出去,顺手拍了拍姜臻的肩膀,吓得她在骂人时差点咬了舌头。 “张四小姐想多了,王府不缺您一个。”她走到姜景煜身边,却没有靠近,恰好就听到张怜意的那句话。 因着与沈惜之早有不快,张怜意便也没有想着要求她,只是一个劲的哭泣,活像是被欺辱了。 但沈惜之被的手段弄得厌烦了,虽然在这些事里,应该也少不了姜臻的参与。但是姜臻贵为公主,她没办法直接惩治,可一个张怜意,她还是有资格收拾的。 沈惜之也曾怜悯张怜意,毕竟她不为自己着想,就得被下嫁给纨绔,从此怕是要被毁了。可张怜意有此结果,难道不是因为她先陷害自己,失败后反而被容贵妃责难吗? 说到底,都是张怜意自作自受,如今倒将沈惜之当作罪魁祸首,沈惜之当然不会认下。 于是她顶着姜景煜生人勿近的脸色,走近了,还拉着他的袖子,对张怜意说,也对姜臻说:“有劳二位操心我与王爷的事,只是如今我与王爷琴瑟和鸣,中间是容不下旁人的。所以要请张四小姐,请五公主收了你们的神通,不然,这事闹大了,谁也讨不了好处。” 姜臻跺着脚暗骂了一声。 张怜意害怕得哭也哭不出来,最后由丫鬟们搀扶着狼狈逃离。 “姜臻,你站住。”就在姜臻也要溜走时,姜景煜开口叫住了她,“在外面待久了,忘了京中的规矩了吗?” 姜臻慌忙回头,“三哥,我、我就是一时好奇,我以为你们和传言中一样不和……所以就……就想着给你塞个知心的人,这不是……也是为你着想吗?”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姜景煜,妄图用从前撒娇的法子为自己开脱,可她对姜景煜的记忆还留在两年前,以为他还是那个脸上虽冷,心里却还有她这个妹妹的姜景煜。 所以她胡诌了一段借口,嬉笑着说:“三哥,你就原谅我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我在慈恩寺过得可辛苦了,这一回来就听说你取了个罪臣之女,我也是担心你被她迷惑,所以才……” “姜臻。”姜景煜冷冷开口,“你口中的罪臣之女,是你的三嫂,本王的正妃。” 姜臻一时愣住了,就连看热闹的沈惜之都不由侧目。 为了自己与亲妹妹争论…… 她眼眸微闪,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想帮姜臻说几句,却在看到她欲要撕碎自己的眼神时歇了心思。 罢了罢了,她现在自身难保,何苦再去帮一个讨厌自己的人,得不偿失。 “向你三嫂道歉。”姜景煜的一句话再次惹恼了姜臻。 “三哥?”姜臻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又看了看沈惜之,“你居然要我给她道歉?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啊!你看看她,她哪点配得上你?而且她还是个、还是个罪臣之女,我已经问过贵妃娘娘了,父皇根本就不喜欢她!与其让她做风风光光的煜王妃,不如让她跟那沈家一并去了……” 说到此处,姜臻猛地觉得身子一冷,她瑟缩了一下,果然看到姜景煜冷酷的模样。 既然提到了沈家,沈惜之就不能不站出来,她可以容忍姜臻轻蔑自己,却不能容忍她说沈家的不是。 “五公主说的没错,我是罪臣之女,不得皇上喜欢,跟在王爷身边,也只会让他被猜忌。可是五公主,您做的这一切,果真都是为了王爷吗?那一日,您可是要我——您的三嫂跪下给您磕头认错。我的脸面不重要,可您有没有想过,我背后是王爷,只想着踩了我的脸面,怎么不想着也踩了王爷的脸?” 她笑着把姜臻的所作所为抖落了出来,吓得姜臻脸色煞白,“你胡说,我、我没有想让三哥难堪……” “再有那一日为您接风洗尘,张四小姐方才救上来一句话都没说,您却一口一个毒妇地叫您的三嫂。那是您一时口快还是早有预谋?” “我……” 姜臻说不出开脱的话,只好急切地看着姜景煜,“三哥,你别听她胡说!” “今日五公主带着张四小姐到王府来游玩,可为何要在门口堵我?要不是为某个人创造机会,五公主何必自降身份做起看门的事来?” “闭嘴!你闭嘴!” 姜臻大叫起来,张牙舞爪地想拉扯沈惜之,却被文汝挡了下来。 沈惜之吐出这些话后心里顺畅不少,立刻乖觉地躲去了姜景煜身后。 “够了。”姜景煜低声呵斥住姜臻,“你在外面这两年都学了什么?只学会如何胡搅蛮缠,肆意妄为吗?” 他说完后便吩咐卫赫:“将五公主护送回宫,往后若再有人敢不经通传放五公主进府,一并赶出去。” 第四十三章凄风苦雨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山里夜凉,白菀菀将自己缩在角落,薄薄的被子挡不住侵袭的寒意。她不敢吭声,不敢抱怨,眼睛里却透露着凶狠。 当她终于迷迷糊糊要睡着时,一场秋雨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寒风从破败的窗户挤进来,一股脑往人的脖子里扎,冻得白菀菀恨不得把头埋进被子里。 “起床了!起床了!” 天还没亮,白菀菀的被子就被修竹一把拽开,她猛地一个哆嗦,清醒过来。 眼下挂着青黑,白菀菀几乎抓狂,“她们都还没起呢!”她指着旁边几个人。 修竹吃吃一笑,“师父说了,姑娘是新来的,得多多照顾。今日早饭时得将外头几口缸续满水,姑娘还是快些起来吧。” 可恶!她又不是来做苦力的! 白菀菀气恼不已,可她依旧不敢反抗,这几天,她在这个疯子扎堆的地方过得苦不堪言。那些人虽然不会打她,可她们像鬼一般,不是冷着脸不说话,就是冲她奇怪地笑。 她也曾想过干脆逃离这里,但那天…… 想起那血淋淋的场景,白菀菀也在那一天,终于明白了修竹说的“压在佛祖座下”是什么意思了。她敛声屏气,再也不吭声。 她一定会从这个鬼地方离开。 然后,找沈惜之报仇。 那日在煜王府发生的事谁也没敢拿出去说,一来是有损张怜意的名声,二来是谁也招惹不起姜臻。 可煜王府里的人守口如瓶,却不想姜臻是个鲁莽的,回了宫彻夜难眠,第二天一早就去了景仪宫告状。恨不得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我不就是看那沈惜之配不上我三哥,所以才想为他物色个贴心的人吗?”姜臻大发牢骚,“可是三哥怎么就、就那么喜欢她?论出身,她根本不该进皇家!” 景仪宫里伺候在宫女们都退了出去,容贵妃轻轻瞥她一眼,脸上做出虚伪的关怀,“难得你这么关心煜王,只是其中有个沈惜之挡着,煜王恐怕不知你的真心。” “可不是吗?”难得听到有人说自己做的对,姜臻的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她絮絮叨叨抱怨了一大堆,却没看到容贵妃越来越不耐烦的神色。 “要我说啊,沈惜之就是个祸害,与其让她哄得三哥团团转,不如早点除了。”终于说到了正题上。 容贵妃面露轻蔑,话语却依旧温柔,“可那张四小姐扶不上墙,怕是要成为笑话。” 听闻此言,姜臻也闭了嘴,不多时,她就烦闷不已,“都怪三哥不解风情,那样一个大美人到自己跟前弹琴,他却以为人家想做乐伎,真是笑死人了。” 眼看着姜臻想不出好办法,容贵妃试探的眼神开始变得不在意,去了慈恩寺两年,两年都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本以为她会变得聪明些,不过现在看来,其实是越变越蠢了。 不过她也算是个有用的,至少让小九的日子没那么乏味。 就算只念着九皇子的面子,容贵妃也愿意再让姜臻闹腾闹腾。 “去煜王府做乐伎也是个不错的法子。”容贵妃说,“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只是不知道张四小姐放不放得下脸面。” 姜臻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她两手一拍,乐了,“对,将计就计,就这么办。先把人送进王府去,再慢慢接近三哥。都在一个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三哥怎么也不会不为所动!” “可是要怎么合理地把人留在那儿?”问题又来了。 “听说煜王府中的乐伎都不错,就让她去学习一番。”容贵妃笑着开口。 说做就做,姜臻不三不四地向容贵妃行了个告辞礼,兴冲冲就拉着萍儿往张府去。 看着她莽撞的背影,容贵妃冷冷一嗤,“不堪大用,也就只能陪着小九解乏了。” 刚进来的嬷嬷为她添了盏茶,瞧见了她恍惚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思念儿子。 这边,姜臻直奔张家而去,将张怜意狠狠训斥一番,而后又把计划透露给了她,两人一合计,都觉得择日不如撞日,立刻收拾一番,又去了煜王府。 然而两人却吃了闭门羹。 直到容贵妃的口谕姗姗来迟,门房才不得不将两人放了进去。 “学习琴艺?”沈惜之听着文汝的禀报,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真是容贵妃亲口下的谕?” 文汝无奈点头,“千真万确,五公主和张四小姐也已入得府内,这会儿应该正往霖音楼去。” 霖音楼是王府乐伎们住的地方,离住院虽远,景色却还好。 沈惜之在前几日整理府上事务时听说过,只是还听说姜景煜不太爱听曲儿,那霖音楼里的人都是被人以各种理由塞进来的。 但是张怜意怎么就突然想了这么一出? 她百思不得其解,却没有急着去打探虚实。 “她既然想做乐伎,那就由她去吧。另外派人知会张大人一声,免得他找不着女儿,着急。” 文汝低头应了,“只是不知道张四小姐这一出,张大人知不知道?” 沈惜之:“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她既不要脸,我也不必给她脸。” 昨日才在王府吃了亏,被羞辱一番,今日居然还敢厚着脸皮过来,真打算做个乐伎。可沈惜之都明白,张怜意的所作所为,全是为了接近姜景煜。 张怜意就此在煜王府霖音楼里住下了,张大人知晓后果真被气得差点病倒。只是有容贵妃的口谕在,外人倒不怎么谈论张怜意自毁清白,反而是琢磨起容贵妃的意思,都以为她铁了心要给煜王府添新人。 一晃几天过去,沈惜之没等到027升级归来,反而是等到了张怜意在霖音楼里和乐伎们不合,甚至于发生冲突的事。 她本想晾着张怜意,让她看清自己的能耐,谁知张怜意的能耐确实大,刚进王府不出五天,就在王府里出了名。 不是她有多嚣张跋扈,恶言恶语,而是她整日向人打听姜景煜的行踪。可她哪知道霖音楼的乐伎们一年到头都没法在姜景煜跟前露几次面,她们不光不知道姜景煜的踪迹,更恼怒于张怜意哪壶不开提哪壶。 于是闹来闹去,就闹到了沈惜之面前。 第四十四章矛盾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来告状的乐伎名叫素月,琴艺了得,很是心高气傲。当初进王府时也抱着攀高枝的心思,可没想到自己见到煜王的次数屈指可数。 “王妃明鉴,咱们做下人的,是不该置喙主子,可那位张小姐也是想做主子的人,与咱们不是一路的,奴婢们不胜她烦扰,还请王妃做主。” 虽说是乐伎,心计却也不少,一开口就说出了张怜意的目的。她想让沈惜之对张怜意不满,最好是能引得两人争斗一番,可她没料到沈惜之居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这让素月觉得奇怪,张怜意的心思人尽皆知,为何王妃还能坐得住?莫非王妃有什么主意,还是说王妃其实是压根就没办法对付张怜意? 要是前者,她就要好好思量一番,可要是后者……那是不是说明自己也可以学一回张怜意? 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进王府的,素月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张四小姐既是五公主的朋友,又有着贵妃娘娘的口谕,她只是想学琴罢了,你们要多担待一些。” 沈惜之脱口而出的话让素月不由露出惊讶的表情,“王妃明知道她的心思,怎么还……” 沈惜之抬手阻止了她接下去的话,说:“她拿着学琴的借口进来,本王妃哪里能不给她面子?你先下去吧,让霖音楼里的人好好与她相处。” 素月低头掩饰了脸上的笑容,“是,奴婢明白了。” 看来王妃确实只是个纸老虎,说得厉害,其实什么都不敢做。 看着素月离开,文汝才对沈惜之开口:“霖音楼里那些乐伎都是被外人塞给王爷的,您要是不高兴,尽可将她们遣散了。” 沈惜之笑着:“有人能帮我绊住张怜意,我高兴还来不及。”她才见过素月一面,就知道她也不是省油的灯,让她将张怜意缠住,就省得自己劳心费力。 事实上,有了素月明里暗里带人排挤张怜意,张怜意招惹沈惜之的时间果然少了,整日里和霖音楼里的人斗得风风雨雨。 随着秋意渐深,城北的善堂如期完工,且在先皇后生辰的前两日住了一批人进去。 百姓们都喜欢国泰民安的表象,对开设善堂这一举措都十分支持,连带着,主持修建的姜泽瑞也得了民心,皇帝也对他大肆表扬,甚至将中秋宫宴的一应事务都交给了他。姜泽瑞一时间风光无限。 但外面的风风雨雨影响不到煜王府的张怜意,她此时进王府已将近月余,使尽了手段却没能见到姜景煜一次。 无奈之下,她又寻姜臻拿主意。 姜臻翻了个白眼嫌她没用,“这还不简单?下个月中秋宫宴由太子哥哥主持,我去与他说一说,让煜王府的乐伎入宫演奏,到时候你跟她们一块儿入宫。” “这……”张怜意不明白,“即便入了宫,又能如何呢?” “蠢货!”姜臻骂她,“不是还有贵妃娘娘给我们撑腰吗?我自会禀告贵妃娘娘,让她在你演奏完之后找机会撮合你和三哥。到时候父皇也在场,只要父皇高兴了,还愁事情不成?” 两人一说就高兴起来,张怜意也收了和素月几人争斗的心思,转而老老实实练习起来。这样的反差却反而让素月警惕,于是再一次找到了沈惜之。 沈惜之也琢磨着张怜意可能又生了什么鬼主意,只是她现在自己都查不出什么来,更别说告诉素月了。 然而素月离开后不久,妙意就苦着一张脸进来,“禀王妃,方才宫里来了消息,说是要在中秋时召府上的乐伎们入宫演奏,容贵妃还指名让张四小姐一块儿去呢。” 这时素月刚迈出门去,不料隐约听了这话,心中一下子就猜到张怜意改变的原因。她暗骂张怜意心眼多,同时也下定决心要在宫宴上将张怜意的风头压下去。 沈惜之的疑惑一下子得到解答,脸上露出几分揶揄,“想不到容贵妃还肯帮她,看来五公主在其中没少下功夫。” 她知道张怜意没本事让容贵妃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忙,但有姜臻在其中周旋,容贵妃必定会顾及着九皇子,这才拐着弯帮张怜意。 “可是她与乐伎们一同入宫去做什么?”妙意不明白。 “还能做什么?她知道在王府没机会接近王爷,可不就得另找机会?”文汝冷冷地笑着。 “有机会是一回事,能不能抓住机会,又是另一回事。”沈惜之把最后一本账整理完,吩咐道,“既然要入宫演奏,这些日子就让她们安心练习,若有人惹是生非,只管丢出府去。” 晚些时候,她又亲自去了一趟霖音楼,老远就听见了隐约的丝竹管弦之声,只是那些声音美则美矣,却似各自为政,合在一起只显得杂乱无章。 “这是怎么回事?”不出半个月就要入宫演奏了,这时候居然胡来。 霖音楼的管事慌慌忙忙迎了出来,对着沈惜之大吐苦水,“王妃您总算是来了,您要是再不来,这霖音楼啊怕是都要被拆了!” 绕过亭台水榭,沈惜之第一次走进霖音楼,不多时跟着管事在花厅里坐下。 管事一边端茶倒水一边观察着沈惜之的脸色,抱怨道:“您也知道,霖音楼里的乐伎一年到头也演奏不了几次,可现在一下子就要入宫去了,大伙儿都觉得有了盼头。一个个的卯足了劲练习,可宫里只说让去演奏,并没有定曲目,这不,就都想演奏自己拿手的。” 她指了指耳朵,满脸愁容,“奴婢人微言轻,实在说不上话。” 于是沈惜之细问了一番,这才得知带头胡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张怜意和素月二人。 张怜意虽然是庶出小姐,但也是正儿八经的贵家小姐,她出手又阔绰,在霖音楼笼络了一批肯做她陪衬的乐伎。 而素月比不得张怜意有背景,却深知霖音楼里那些女子的心思,于是游说她们与自己演另一支曲子。 这一来二去的,霖音楼里就分成两派,谁也不服谁。 第四十五章祭拜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听说了吗?明日王爷要到霖音楼听曲儿!” “听说了,听说了!你没见着素月姐姐和那张四小姐一早就开始准备了吗?” “也不知是不是为了宫宴,王爷平日里可不会来这儿呢。” 霖音楼里,乐伎们兴致勃勃地谈论着。杂乱的琴声少了许多,也不知在筹谋什么。 管事闻声而来,冲几人摆摆手,“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昨儿王妃才来过,你们要是再不好好练习,可进不了宫,露不了脸。” 乐伎们嬉笑着应了,离开时的步子都是欢快的。 “也不知王妃在打什么主意,昨天明明没说王爷也会过来……”管事嘀咕了一阵。 本来昨天她和沈惜之商量着不能放任霖音楼里的人继续闹下去,于是沈惜之就提出让她们较量一场,谁技高一筹,就用谁的曲子。 只是没想到这才一晚上过去,就传出了煜王也要同往的事。 管事惴惴不安,害怕自己做得不好,会丢了饭碗。 另一边的沈惜之也觉得奇怪。她一得知明日姜景煜也会去霖音楼时就亲自去问了几句,谁知姜景煜却在前一刻进了宫,让她白跑了一趟。 “王妃留步。”就在沈惜之要回去时,卫赫突然出现,“王爷吩咐,让属下护送王妃出府,王爷会在京外等您。” 沈惜之不明所以,一边跟着卫赫出门,一边打探情况,“王爷不是进宫去了,怎么又在京外等我?” 卫赫带着一队人骑马护送,文汝陪着沈惜之坐在马车中,没由来的,沈惜之觉得有些诡异。 “王爷不曾透露具体事宜。”卫赫用这样一句话堵了沈惜之的问题。 自打做了煜王妃,这还是沈惜之头一回大张旗鼓地出门,她撩开帘子瞥了一眼,卫赫带的护卫个个都身着轻甲,腰佩利刃。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 用这些人来护送自己,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 沈惜之拧起眉。马蹄声中,一行人渐渐出了城。 秋风吹黄了树叶,煜王府的车马招摇过市,被京城里各个势力看在眼中。 “殿下,属下等未能查出……”刻意压低的声音让人听不太清楚。 “废物。”男子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区区一个弱女子,你们竟也奈何她不得。” 黑衣人辩驳道:“殿下恕罪,实在是煜王府守卫森严,属下等不敢冒进。” 男子愤怒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杯盏摔碎的声音,“那些东西一日不毁,本殿就一日寝食难安。传令下去,今日,在京外劫杀沈惜之。” “是!”黑衣人来去无踪,仿佛从没出现过。 “沈家……沈惜之……”有人在屏风后轻叹,“就算姜景煜护着你又如何,待你死了,沈家就再无活口,便是他姜景煜查出了那些事情,也于事无补。” 马车轻晃了一下,沈惜之从浅眠中醒来。她一扭头就看到文汝轻手轻脚掀开车帘,正探头探脑地往里瞧。 “王妃醒了?”文汝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块湿帕子递给沈惜之,“快擦擦脸,醒醒神吧,王爷已经到了。” “原来是让我等他,而不是他等我。”沈惜之擦了脸,被冷意刺得打了个哆嗦。 下了马车,沈惜之才发现卫赫和那些护卫消失不见了,而在不远处,姜景煜立在那里,像是在看她,又像不是在看她。 “神神秘秘的。”迎着秋风走到他跟前,沈惜之说,“不知王爷要做什么?” “带你去个地方。”在文汝为沈惜之拿来披风后,姜景煜开口说。 此时刚过申时,日头渐西,沈惜之跟着他走了一会儿才发现文汝并没有跟来。而是在放着马车的空地中远远地冲她招手。 原先不知去了哪里的卫赫也凭空冒出来,现在文汝不远处的身后。 一阵风吹迷了她的眼,她不小心踩着一颗石子,身子歪向一旁时下意识拽住了姜景煜的手。 那只手上布有薄茧,大而温暖。 是被她杀了二十三次的,平白受她怨恨的姜景煜的手。 沈惜之如同碰着了一块炭火,慌忙收回手,转而向不经意看着风景,“此时秋高气爽,是适合出行的天气。” 看着满目萧瑟,沈惜之艰难地夸赞着,“虽然没有春夏花团锦簇的景色,但落木萧萧,也别有一番风味。” 姜景煜吝啬地看了她一眼,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于是难得地解释了一番,“沈家被抄家灭门,尸首无人敢领,本王便帮你为他们收了尸,寻了处僻静地方葬了。” 他想委婉一点地告诉沈惜之,可脱口而出的话却不带一丝感情。这让他皱了皱眉,有些心烦。 沈惜之愣了好一会儿,想起来自己已经是个家破人亡的小可怜。她觉得风有些大,吹得她眼睛迷蒙。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还以为家人的尸身早就曝尸荒野,不知被什么豺狼虎豹给叼走了。 当初她不是没想过为家人收尸,可她那样的身体,根本离不开姜景煜。她也不认为自己有脸面让姜景煜帮忙收尸…… 可实际上,她想做却没做成的,姜景煜居然真的做了。 她不光杀了这个人许多次,还欠了这个人许多…… “到了。”姜景煜停下脚步,天边残阳如血,新立的数十座坟冢在乌鸦的哀鸣声中静默不语。 “到了。”沈惜之轻轻一叹,她以为自己会哭,可当她看到旁边放着的香烛纸钱时,居然一滴泪也没有。 她觉得奇怪,心里闷闷的痛,却不怎么悲伤。 “027,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我居然没那么伤心?”可惜没有系统回应她。 于是她只能沉默着,祭拜了家人之后,她依旧不吭声,跟着姜景煜离开。 走到半路,沈惜之的手背不小心被一根树枝划破,她看着手背上的鲜红,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她伸出手给姜景煜看。 “王爷,你瞧,我哭了。” “难看。”姜景煜皱着眉看她,她哭着又笑着,仿佛要把身体里所有的不甘和挣扎都哭出来。 第四十六章劫杀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沈惜之打着嗝跟在姜景煜身后,发泄过一通后感觉自己身心通畅,哪怕是在此时遇到张怜意找茬,她都能从容面对。 “王爷,话说回来,你把你我的家人收尸,皇上不会怪罪吗?”她红着一双眼睛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斜阳沉入远山后,暮色开始从天边蔓延。 “你以为本王今日为何进宫?”姜景煜不答反问。无非是自己暗中为沈家人收尸的事被揭发出来,皇帝寻他问罪。 想起在御书房的种种,姜景煜眉头紧皱。 当时,沈家的卷宗被皇帝掷在他脚边,当今天子愤怒地问他:“你竟为了一个沈惜之,胆大包天地给沈家人收敛尸骨,你将朕置于何地?” “你以为朕不知道你拿沈家的卷宗做什么?你可有看出什么不妥,查出什么异样来?没有,既没有,那沈家的罪,便是板上钉钉,实实在在的!” 都说天子一怒浮尸百万,可在御书房里,姜景煜站在愤怒的皇帝面前,挡住了他所有的怒火。 “惜之毕竟是儿臣的王妃,儿臣希望能安她的心。” “安心?”皇帝压下心中火气,“她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你为了她数次忤逆朕,你真是沉溺情爱,糊涂了!” “儿臣明白。”姜景煜垂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儿臣喜欢她,愿意爱她。何况儿臣如今这般,不正是父皇想看到的吗?” 他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狠狠地扎了皇帝的眼。 “滚,滚出去!朕没有你这样的逆子!”皇帝怒吼着将他赶走。 “他这样子……究竟随了谁?”无奈的叹息落入姜景煜耳中,化作无用的风。 “问你话呢?”沈惜之碰了碰姜景煜,“皇上是不是知道了你帮我家里人收尸的事?那他可有罚你?你本就不得圣眷,这要是再被厌弃了,可怎么好?” 说到最后她就犯愁,027说姜景煜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可在她看来,姜景煜年少出宫立府,历经波折。近些年还是皇上越来越想享受天伦之乐,才能在皇上跟前说几句话。 要是他因为自己被皇帝讨厌了,那岂不是什么都没了? “无妨,说了一些谎话哄过去了。”姜景煜见得她眼中明晃晃的关怀,眼眸中的寒意似有些消散。 他和皇帝的争吵必定会落入旁人耳中,正好,就让他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 沈家人都葬在半山腰处,下山时姜景煜拿出早就备好的灯笼,两人点亮灯笼,就着方寸之地的一点光亮摸索着,把下山的时间拉长了不少。 “我怎么觉得……我们好像迷路了。”白天的路和晚上的路像是截然相反一般。沈惜之睁大了眼睛,脑子里没有一点思绪。 姜景煜静静地观察片刻,他抬手在一棵树上摸了一下,一道划痕从他手下显露。 这不是他做的记号,有人在引他们迷路。 可是低头对上沈惜之茫然的目光时,他撒了谎,“是这条路,夜里山路难走,所以显得慢了。” 沈惜之煞有其事地点头,“是这样的道理。” 一阵悉索声后,光亮远去。 暗处的杀手们敛声屏气。他们没有传夜行衣,反而是穿着山间土匪的衣物,借着夜色,想要一举扑杀猎物。 “走这边。”眼看着沈惜之就要踏进包围圈,姜景煜不动声色地拉了她一把,看也不看那边树上的记号,“那个记号是刻错了的。” “可恶!”草丛里的杀手恼恨地锤地,接着摸出一只信号弹,随着一声尖啸,一点银光拖拽着长长的尾巴窜入天空。 “那是什么?”沈惜之心道不好,却被姜景煜捂了眼睛,一手揽过她的腰肢,身影顷刻间消失在原处。 接着又有几处银光冲入天空,与此同时,暗处里藏着的杀手都露了面,沈惜之再怎么不谙世事也明白过来这是有人要取他们性命。 会是谁呢? 被姜景煜带着逃命的同时,她还分出一些心思思考。 她只是个弱女子,要什么没什么,应该没有人会想杀她。而姜景煜虽然是王爷,却没什么实权,更别说有仇敌了。 但这样反而说不过去——谁会没理由地想杀一个人? 灯笼早就在逃跑的过程中被丢弃了,沈惜之没有姜景煜那样的好眼力,夜里模模糊糊看不太清,只能由着姜景煜半拉半拽着她在林中穿梭。 此时杀手们如同猎手,又像鬼魅似的追踪两人。 “在这里躲着。”姜景煜将她带到一处小山洞里,随手抓了旁边的枯枝落叶掩盖。 外面不知何时传来了兵戈交响之声,却没有人叫喊出来,这是一场只有兵器碰撞的,血淋淋的厮杀。 沈惜之的后背靠在石壁上,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问他:“外面那些是王爷安排的援兵吗?王爷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局面?” 谨慎起见,两人谁都没有说要拿出火折子来照亮,只是山洞似乎有些小,沈惜之几乎能听到姜景煜胸膛里沉稳的心跳声。 她默默地往后撤了撤,石壁的冰冷透过衣裳传到身上,很不好受。 姜景煜低沉的声音响起,“蓄谋已久的仇敌,本王今日不过是引蛇出洞。” 声音很近,好像就在沈惜之头顶。 他说完后沈惜之点了点头,又想起这样的黑暗里他看不到,于是轻轻应了一声。 她不会问的是,姜景煜一个连实权都没有的闲散王爷,究竟哪里来的这样非要他性命的仇敌。 她也不知道,黑暗中,有一双沉静的眼睛一直看着她,看似深沉,却没有丝毫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沈惜之紧绷的神经在渐渐消散的厮杀声中放松下来。 突然,些微的光亮由远及近,拨开洞口树枝的卫赫探过头来,他将火把递给手下,单膝跪地道:“禀王爷,贼人已全部伏诛。” 回到停放马车的地方,天色已经完全暗了。好在文汝早就拾来柴禾点燃了火堆,周围也撒了一些防蛇虫鼠蚁的药粉。 两人刚刚走近,就看到了文汝在火堆上架的一口锅,锅中咕噜噜冒着泡。 第四十七章使手段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一轮模糊的弯月在天穹时隐时现,风吹过树枝,惊醒浅眠的鸟雀。 “殿下,那些贼人都穿着山匪的衣物,但看身手应是死士。属下等未能确认是哪方势力。”黑暗处,卫赫压低声音向姜景煜禀报。 “京城近郊,天子脚下出了劫杀皇室的山匪。”姜景煜眸中只有冰冷,“将这消息广而告之,京城安稳了太久,是该热闹热闹了。” 卫赫低头应声,一只乌鸦突然惊叫一声,扑棱棱拍落两片树叶。 煜王府,霖音楼内。 为了明日能在姜景煜面前露脸,乐伎们不约而同地延长了练习的时间,然而尽管如此,子时过后,大多数人还是耐不住疲倦,睡下了。 素月是练习到最晚的,她一曲弹罢,琴室内除了摇曳的灯火伴着她,再无一个人。 “明日我定能一鸣惊人。”她揉了揉酸痛的手指,露出志在必得的笑。 出了琴室,她刚要回屋,迎面就匆匆走来一个哈欠连天的女子。素月拧了拧眉,她自然认识这人,先前这人一口一个“素月”姐姐地叫自己,可自从张怜意来了,便是打了照面,也权当看不见自己。 素月一时有些疑惑,但见她直愣愣冲着自己过来,连忙就往旁边一躲,可那人脚底下突然一个趔趄,正好与素月撞在一块儿。 茶水泼到她手上,烫出一片红痕。 “你瞎了眼了是不是?”素月倒吸了一口凉气,女子也惊醒过来,一边赔着不是一边放下茶盏,拿帕子给素月擦手。 手背被她擦得更痛,素月一把推开了她,“放开,玉枝你是不是故意的?” 玉枝顿时局促不安起来,眼睛一眨,哭了,“素月姐姐对不起,我、我太困了,我以为这么晚了路上应该没人,所以就、就迷糊了……” 看着她哭哭啼啼的样子,素月一肚子的火也没处发,“哭哭哭就知道哭,你现在不是张怜意跟前儿的红人吗?不是等着她带你飞黄腾达吗?怎么还大半夜的出来晃荡?” 一提这事,玉枝哭得更伤心了,指着那盏安神汤说:“素月姐姐,我后悔了,那个张怜意分明就是说空话的骗子。她只当我是个伺候她的丫鬟,你瞧,我刚才睡着,只因她睡不着,就指使我给她送安神汤去。素月姐姐,明日你一定要赢了她,不然,我们的日子就难过了。” 听着她的控诉,素月心里一片豁然,她打一开始就知道张怜意不是省油的灯,只是张怜意怎么说也是官家女子,有些背景,她们这些乐伎自然比不上。 只是她却瞧不上张怜意的,不过是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一来就吆五喝六的,弄得这霖音楼乌烟瘴气。 “你也别太伤心,明儿就知道鹿死谁手了。”素月宽慰了一句,也是在为自己打气。 “素月姐姐,你真好……”玉枝感动不已,看到素月手背上的红痕,连忙一把拉过来,轻轻帮她擦了擦,“这么好看的手,却因为我一时不察受了伤……” 素月这会儿不以为意起来,“这有什么,我回去拿冷水敷一敷就好了。” 玉枝更加不好意思,说了许多好话,期间,她的帕子一直摁在素月的手背上。 片刻后,两人分别,玉枝端着安神汤往张怜意的住处而去,但一路上精神抖擞,半点没有先前的疲倦。 屋里还亮着灯,她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门开了。 玉枝将安神汤随手放在桌上,“张四小姐,您吩咐的都做好了。” “知道了。”张怜意端起安神汤,却没有喝,反而是将它倒进了花盆里,“素月眼高于顶,要是用别的法子,还真不好让她放松紧惕。” 玉枝垂着头,两只手交叠在一起,有些不安,“那、那些药真的只是让她的手发痒吗……我是说……没有别的……能毁了她的手的……” 她磕磕巴巴的话却让张怜意明白了其中深意,张怜意揶揄地看着她,哼道:“我还以为你们真有什么感情呢,原来你比我还要心狠。那样的药不是没有,只是不能现在用。等我的事成了,就帮你解决了素月,如何?” “好……” 连玉枝自己都不知道,原来她是这样嫉妒素月,甚至于想毁了她。 另一边,素月径直回了住处,用凉水敷了敷手背,直到看不见红痕了,她才放心睡下。 “殿下,刺杀失败。” “废物!你们不是查来消息说姜景煜今日只带了十人暗中护卫吗?区区十人都打不过,要你们何用!” “属下知错,但消息有误,煜王在山中藏了暗卫,属下等不知此事,这才……” “住口。”黑暗中的人影怒喝道,“你们今日行刺失败,姜景煜必然会提高警惕,往后下手只会更难。” “有没有留下什么把柄?”那人又问。 “他们都做山匪打扮,应该不会被查出来。” “应该?”一声嗤笑响起,“这是谁出的蠢主意?天子脚下居然出了刺杀王爷的山匪,愚蠢至极!” 暗卫不敢说话,那人发泄过后也冷静下来,咬着牙让暗卫去善后。 翌日,沈惜之在虫鸣鸟叫声中醒来,她昨日受了惊吓,睡得很沉,醒来后还懵了一下,这才想起了这里不是煜王府,而是京郊不知名的一片林地。 文汝轻轻掀开车帘,将一只食盒递了上去,“王妃醒了?您先洗漱一下,吃过早饭我们就回王府了。这是王爷特意让人回城里买的粥。” 打开食盒,除了粥,还有各种冒着热气的早点。 “我哪里吃的完这么多。”沈惜之笑道,“我先去洗漱一下。” 清早的郊外空气清新,不远处就有一条小溪,流水淙淙。将手放进溪水中,凉气一下子顺着手指上涌,沈惜之赶紧洗漱一番,这才搓着有些冷的手指往回走。 直到吃完早饭准备回城时,沈惜之都没见到姜景煜,一问文汝,这才知道他一早就进了宫,似乎打算将他们遇刺的事禀告给皇上。 第四十八章明争暗斗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回到煜王府,沈惜之才知道府上已经被闹得鸡飞狗跳。 一边是素月哭闹着要打杀张怜意,一边是张怜意催促着开始比赛,还有不少瞧热闹的。管事看着一团糟的霖音楼没法子,只能一次又一次地请沈惜之主持大局。 “从前的王府一年到头也热闹不了几次。如今是越发闹腾了。”文汝让人先去看情况,扭头又告诉沈惜之说,“王妃可千万别理会那些人,自己闹出来的事,总要王妃去受累处理。” 文汝说的话沈惜之都明白,无非是后宅子里女人们争宠的手段,好在她父亲只有母亲这一位嫡妻,便是母亲去世了,也没有续弦再娶。让他们一家子家宅平安,可她没想到,居然还是…… 沈惜之故意将那些人晾了一会儿,歇够了,这才慢悠悠往霖音楼去。期间霖音楼来了不少人,一个个都要请沈惜之做主。沈惜之听了听,大约做了总结。 只因为素月的手上长了红疹,发痒不止。这是突然发生的事,又恰好今日要和张怜意比试,于是她第一个就怀疑张怜意做了什么手脚。 但偏偏昨日张怜意和她没有任何交集,她空有怀疑,却没证据。 可后来素月又想起来,昨日夜里她被玉枝拿安神汤浇了一手的水,要说还是玉枝的嫌疑最大。可这也说不通——玉枝给她擦手时也接触过汤水,怎么偏偏就她手上长了红疹? 素月百思不得其解,在她真以为自己是突发了什么病症时,不小心又听到了张怜意在隐蔽处向玉枝炫耀自己的法子多么精妙。 这下子,素月什么都明白了。 也就有了后来的事。 “张怜意你这龌龊的毒妇,怕比试输给我,就让玉枝拿掺了药的安神汤毁我的手!”刚到霖音楼,沈惜之就听到了素月的声音,“你自以为是个什么官小姐就不得了了,你如此害我,我就不信天底下没有王法!” 张怜意被一群人众星拱月般拥在中间,她神情得意,半点不怕:“你也就只有嚷得大声些,你说我害你,你有物证吗?有人证吗?既然什么都没有,那你就是血口喷人,我自可以将你告去官府,看看究竟谁对谁错。” “是啊,总不能什么都赖在张四小姐头上。”玉枝跟在张怜意身边,脸上看不到半点昨夜里的愁苦。 素月恶狠狠地瞪着她们,她也真是够蠢的,昨夜玉枝突然哭诉,恐怕就是为了让她打消疑惑,不会在意那盏安神汤。 可哪怕明白这是明晃晃的陷害,她却没有证据,她只能咬着牙,负隅顽抗,“你们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你们就是为了能在今日的比试里胜出,好在王爷面前露脸,你们如此下作,王爷必然瞧不上你们!” “这就不劳你操心。”张怜意被她戳穿心思,恼恨不已。 有眼尖的瞧见了沈惜之,顿时如见了救命稻草一般,“王妃来了!” 霖音楼里顿时呼啦啦跪倒一片人。 “王妃,王妃您要为我们做主啊!”素月哭诉着,“张怜意与玉枝二人狼狈为奸,为了比试胜出,居然用下作手段毁了我的手。” 她伸出手来,那双原本修长白皙的手此时长满了可怕的红疹,不光如此,还痒得厉害,素月忍耐不了,将一双手都挠红了。看起来又可怕又可怜。 “王妃,您可不能听信一面之词啊。”张怜意象征性地福了福身,却因想着自己今日能在姜景煜面前大显身手,心中不免得意,对着沈惜之也没了明面上的尊重。 她阴阳怪气道:“便是王妃平日里对我有些不满,可今日这是根本不是我做的,王妃要是硬扣下着屎盆子,我可不认。” 丫鬟们给沈惜之搬来椅子,她便从容坐下,大有一副要把事情解决彻底的意思。 她笑着看向张怜意,嘲讽道:“几日不见,张四小姐脾气见长啊。这么快就忘了先前是怎么求本王妃容你入府的了?” 素月还在哭着,可手上的痒意让她总忍不住抓挠,更恨不得把这双手剁了算了。 “文汝,去请季大夫来。”沈惜之吩咐着。 “王妃这是不信我?”张怜意急切道,“昨日我一直在练琴,根本就没见过素月,这是大家都能作证的事。” 素月骂道:“我是没见过你,可玉枝往我手上泼了半盏安神汤——说是安神汤,谁知道是不是?王妃,此人最是狡猾不过的,我虽然没有证据,但我发誓,确确实实是这两人做的。” 可恨她不久前偷听到两人谈话,一时怒火攻心现了身,要是自己能再忍耐一会儿,说不定就能知道她们究竟把药下在哪儿了。 “你这陷害还拐着弯儿呢。”张怜意冷哼着,“我昨晚太紧张了睡不着,就让玉枝送了一盏安神汤,我想这应该没什么问题吧?王妃,这莫不是连喝口水都成了过错?” 眼看着两人都把问题抛给了自己,沈惜之顶着一众人的目光,从容不迫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而本王妃也不是什么神人,光凭这些还不能妄下定论。” 这言下之意就是自己没法子?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懵了。 张怜意得意极了,她用的可是姜臻从外头带回来的药,能够潜伏三四个时辰,而发作的时间也只有一天,一天过后,就会消散于无形之中。 中了那种药的人只会以为自己突发疾病,又突然好了,简直是神不知鬼不觉。 但她运气不好,让素月偷听了些话,这才惹了一身腥。 “所以本王妃打算请季大夫来,让他先为素月检查一番。要真是被下了药……”沈惜之的目光掠过众人,最后在张怜意得意的脸上停住,“王府里容不下心思歹毒的人,到时候被赶打出去,可别怪本王妃不留情面。” 沈惜之淡然的一番话却在众人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玉枝下意识看向张怜意,却反被张怜意瞪了回去。 “王妃这话说得不错,可今日不是该先确定入宫演奏时的曲目吗?而且王爷也会来,要是让王爷等急了,王妃可不好交代吧?” 沈惜之看向她,目光随意,“那可真是不巧,王爷一早入宫去了,今日不会来听曲儿。” 第四十九章各执一词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况且素月的手明摆着比不了了,张四小姐今日不战而胜,运气实在是好。”沈惜之皮笑肉不笑地恭贺着,“只是今日这事也不能不查,想必张四小姐会理解。” 张怜意愣了一会儿,还没从姜景煜入宫的消息中回过神,玉枝见状连忙悄悄拽了她一下,她这才反应过来。 煜王今日不会露面,那自己准备的这些岂不是白费了?不,好歹也让素月没能耐与自己争了。再说,就算今日不能在煜王跟前露脸,等进了宫,容贵妃也会帮着自己。 这么想着,张怜意才堪堪稳住心神,也不再期待今日能见着姜景煜,于是就有些兴致缺缺。 “王妃说得在理,要查就查吧,反正此事与我绝无关系。” 她说得越是清白,沈惜之就越觉得她有嫌疑。毕竟张怜意不是做不出这种事的人,而素月的手说是突发疾病,也实在太过突然。 甚至……她看着紧靠张怜意的玉枝,如果如素月所说的那样,玉枝昨夜向她哭诉埋怨张怜意,那么今日她绝不该如此依赖张怜意。除非昨夜的一切都是张怜意授意,为的就是让素月放松紧惕,不去管被汤水泼到的手,或者……被玉枝拿帕子擦过的手…… 当然,她不能否认这一切也许是素月自导自演的苦肉计,只是拿自己最看重的双手做赌注……沈惜之觉得,要么是素月太狠,要么就是她太蠢。 乐伎的手,是比脸还重要的东西,若是她此番在手上留下了什么痕迹,往后弹琴时,达官显贵最容易看到她伤痕累累的手,还如何有心思听曲儿? 这是自断后路的法子。 可不管猜测如何,唯有找出证据,才能让真相大白。 张怜意这句话引得素月愤恨,当即呛声:“好,你倒是会给自己立牌坊,到时候王妃查明此事,看你还能说什么!” 张怜意不以为意,袖子一甩就在旁坐下。 素月双手发痒难耐,又忍不住抓挠,她心里狠着张怜意和玉枝,一时没发现自己一双手开始渗血。 “出血了!”不知是谁叫了一声,靠近素月的乐伎们又怕又急,连忙七手八脚地将她摁住,生怕她真将自己的手给毁了。 素月慌了神,一边哭一边呼喊:“放开我!放开我!好痛……”她后知后觉自己挠破了手,“王妃,救救我,我的手……大夫呢?大夫呢?” “大夫已在路上了——去打盆凉水来镇镇。”沈惜之蹙眉吩咐着。 这边慌作一团,张怜意那边几人却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悠哉悠哉仿佛瞧不见眼皮底子下的事。 张怜意还有心思喝茶,却嫌弃霖音楼里的茶太次,她张口就自然而然地使唤起人来:“玉枝,我房里有上好的君山银针,去拿给大伙儿来沏上。” 玉枝脸色一变,暗暗的得意劲儿被一股子屈辱取代,但碍于张怜意给的好处,她不得不奴颜婢膝,“知道了,大伙儿今日真是有口福了。” 说罢,她就小跑着离开,背影略显急促。 沈惜之眯了眯眼,让文汝派人悄悄跟过去。 被张怜意笼络的几人也纷纷恭维着。 张怜意往日里不管是在张家,还是与贵女们在外,都是恭维别人的份儿,如今到了霖音楼,她的出身反而是最好的。在被吹捧几日之后,她就享受起来,也突然明白过来姜臻喜欢被恭维的原因。 心思不知不觉发生着转变,张怜意却还不自知,“也不是什么顶好的东西,就怕王妃喝惯了好的,喝我那茶反而不能入口。” 沈惜之端起茶盏,大大方方地喝了一口,而后慢悠悠说道:“张四小姐不是来学习琴艺的吗?怎么倒挑剔起茶叶来了,莫非学琴是假,实际是来享受的?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张四小姐要是把乐伎们的嘴养挑了,我倒不如把她们送到张府,也好成人之美。” 围着张怜意的几人听出了她话里的敲打,顿时收敛起嬉笑的模样。她们是煜王府的乐伎,理应没有奉承一个外人的道理,但张怜意给的好处多,这才笼络了她们。 眼下张怜意和沈惜之明摆着不对付,她们可不敢躺浑水,只好做起缩头乌龟来,一句话都不敢说。 几人畏首畏尾的模样让张怜意恼恨,她本想在沈惜之面前显摆一下,没想到这几人如此胆小怕事,在沈惜之面前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十分没趣。 “煜王府的人,我可没那脸面收。”张怜意阴阳怪气道,“但王妃要是不介意,往后我们便能做一家人,还分什么你家我家?” “可别这么说。”沈惜之轻笑,“我觉得恶心。” “季大夫来了!”因这边事情太乱而自觉跑去请季川穹的管事大喊着,“快让开,让季大夫给素月瞧瞧!” 乐伎们呼啦啦散开,给季川穹让了路。素月的手还泡在凉水里,褪去了一些红痕,但看着依然吓人。 事急从权,季川穹没来得及给沈惜之行礼,他先让乐伎们散开些,而后对素月道了句“得罪”,这才将她的手从凉水里拿出来。 素月吸了吸鼻子,不忍心看自己的手:“大夫,你一定要帮我治好啊,我这双手就是我的命。” 季川穹不敢把话说得太满,“在下尽力。姑娘先放宽心,在下好尽心为姑娘诊治。” “好……”被季川穹捏起手时,素月下意识动了动手指,想要抓挠。 沈惜之眼尖地瞧见了,便让人摁住她的手腕。 “多谢王妃。”素月明白了她的用意,低声嘟囔了一句。 “此人的心思倒是都摆在脸上。”文汝指了指由远及近的玉枝,“不像那丫头,藏得深,却蠢。” 沈惜之知道文汝虽然不喜欢虚与委蛇,看人却是准的。 “张四小姐,茶来了。”玉枝一路小跑,到跟前时有些小喘,她还不知道众人被敲打了一番,仍旧恭维着,“张四小姐这茶可是好东西,大伙儿平日里可喝不上的。” 可这回马屁没拍着,反而被张怜意嘲讽了一番,“什么好东西,也就你这没见过世面的丫头片子觉得好。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 玉枝不明所以,这才看到众人脸色不对劲。于是她也不安起来,这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第五十章分开审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大夫,你可看出什么来没有?”手上的痛痒忍得难受,素月焦急地问着。 季川穹皱了皱眉,没有妄下定论,“姑娘这症状在京城中似乎并没有出现过。” “莫不是什么会传染的怪病吧?”张怜意佯装惊讶,拿帕子捂着口鼻,一副嫌弃的模样。但她心里跟明镜似的,暗暗得意还是姜臻给的药靠谱。 既然这大夫都查不出什么,那她就更加不用怕了。素月人证物证都没有,空口白话,自己反而能告她污蔑。至于沈惜之,定然也查不出自己来。 “这倒不至于。”季川穹下意识反驳,“这位姑娘的症状看似可怖,实际上要是会传染,今日就不会只有她一人如此。” 众人的目光不由得落到玉枝身上,昨晚玉枝可是和素月接触过的,要是会传染,玉枝怎么都避不了。可她今日还好好的。 只是张怜意撺掇的话一出,众人心里虽然明白,却到底有些刺,不由得离素月远了一些。 张怜意暗暗发笑,她拿钱财笼络了一些人,另外一些却装得清高,与素月站在一块儿。现在素月出了事,不还是忙着拉开距离? 看着这暗潮汹涌的场面,沈惜之平缓开口:“那季大夫可有办法医治?” 季川穹拱手道:“在下尽力。但恕在下直言,在下不一定能治好这位姑娘,王妃要是不介意,可请太医前来诊治。” 沈惜之看着素月希冀地望着自己,“我会考虑。” 她在太医院里不认识什么人,于是在季川穹给素月抹药膏时悄悄问文汝,“王爷在太医院可有熟识的人?” 文汝:“有一位崔太子,是信得过的。” “那好,要是季大夫无能为力,就去请崔大夫来。”沈惜之吩咐道。 药膏抹在手上有些凉,缓解了一些痛痒,素月松了一口气,可还是不放心,“只用抹药膏就好了吗?大夫不帮我开点药吃?” 季川穹将一整盒药膏给她,如实说着:“这药膏仅能缓解痛痒,至于痊愈的法子……在下还需再想想。” “这要怎么办……怎么办啊!”好不容易才缓和一些的素月又急了起来,瞪着张怜意和玉枝二人,恨不得将她们杀而后快。 “还能怎么办?等着吧。”张怜意轻轻笑着,“这茶也凉了,王妃,我还要练琴,这就告辞了。” 张怜意明白,等今天一过,素月的手自然就好了,只是今日她要遭的罪可不小。所以她也就没有再凑热闹的心思。 “张四小姐急什么,该查的还没查呢。”沈惜之让人续上热茶,正巧,被文汝指派去跟踪文汝的人也回来了。 张怜意满不在乎,“还有什么好查的?王妃可不要因为对我有偏见,就逮着机会使绊子。” “怎么会呢?张四小姐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沈惜之不顾张怜意扭曲的面容,她叫来霖音楼管事,让她把无关的乐伎们都撵回各自的房间去,只单单留下与这件事关系最大的素月,张怜意和玉枝三人。 素月手上抹了药,好歹能缓解一些。她此时没有别的心思,只想着怎么把证据找出来,让张怜意和玉枝身败名裂。 季川穹独自坐了一会儿,突然禀告要回趟医馆,沈惜之没有多想,随他去了。 张怜意几人被分别带到了不同的房间里。 沈惜之第一个见的是素月,“你把昨日到今天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告诉我。” 她让文汝在一旁记录素月的话。 素月轻轻挠了挠手背,“其实王妃问这些有什么用呢?我今日真的听到了她们的谈话,那个张怜意,口口声声炫耀着自己的办法有多好,还说什么一定会抓住王爷的心……” “你听到的内容不重要。”沈惜之打断她,“那就说说你和玉枝分开后的事。” 素月便又继续说:“分开后我就回了房间,只是被烫的地方有些红,我就用凉水镇了镇。原本她只碰了我一只手,但可能是泡手时让另一只手也染了药。在之后就是今日了,我一早起来就发现自己的手长了红疹。” “这么说来,最有可能掺药的是那盏安神汤?”沈惜之问她。 素月点头:“对,肯定是。” 然而沈惜之却摇头,“要是安神汤,玉枝拉着你的手时她也该中招。但是你看她,一点事都没有。” “这……会不会是她事先抹了解药?” “确实……”沈惜之微微勾唇,“但问题到底出在安神汤上,还是出在其他东西上?” 这个问题把素月问到了,她下意识开始抓挠起自己的手来。 沈惜之身手将桌子上的药膏递给她,“乐伎的手就是第二张脸,可不能毁了。” 出了门,早就有人在等着了。 “王妃,这是从玉枝房间里找到的,这是张怜意房里搜出来的。”丫鬟把东西交到沈惜之手上,不好意思道:“奴婢不同药理,只是看整东西藏得深,说不定会有用,就都拿了来。” 沈惜之没接,反而笑着说:“你做得很好,下次搜房间还叫你。将这些东西送去……不,去将季大夫请回来吧。” 季川穹在悬壶医馆里过得不好,今日这事本来也不光彩,要是把东西送到了悬壶医馆,到时候被捅出来,那可就难堪了。 她不在乎张家的脸面,却怎么也得顾及着煜王府。 丫鬟乐呵呵地应了。 沈惜之第二个见的是玉枝。 玉枝表面上卑微怯懦,有些妙意从前的影子,但在沈惜之看来,这两人其实千差万别。 “张怜意是张家四小姐,她出了事还有张家撑着,你有什么?”沈惜之问着,“她把你当枪使,你就真乖乖听话了。” 玉枝瑟缩了一下,“王妃在说什么,我、我听不明白……” 脸上的表情是害怕的,眼睛里却没有半点惊慌。 沈惜之看着装柔弱的玉枝,没有丝毫怜香惜玉,“想必即便是垂髫小儿,也听得懂本王妃这番话。” “做了便做了,只是你们二人太自以为是,做的龌龊事居然让受害者听了去。” 第五十一章逐个击破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我……我没有……”玉枝委屈地说着,两只手纠结地拧着手帕,“那都是素月姐姐为了博得王爷怜悯,胡说的……” “我羡慕素月姐姐,她弹得一手好琴,不像我,什么都做不好,可这并不说明我就会害她……” “大家都说王妃宽厚仁慈,想来一定会为我们正名的。” 玉枝看似说着好话,却句句都在推脱。 这样的人沈惜之见过不少,也知道该怎么对付。“在见你之前,本王妃先去交了张怜意。你猜猜她说的什么?” 玉枝咬了咬唇,怯生生地看着沈惜之,“我猜不着,可……可我真的是无辜的。” “巧了,张怜意也说自己是无辜的。”沈惜之做了个一拍两散的动作,面露揶揄,“但你们两人的话我只会信一个人的。虽然素月人证物证都没有,但张怜意屡次冒犯本王妃,要是不给她点颜色瞧瞧,怕是不知道后院里是谁在当家做主。” 沈惜之在这番话里抛出了自己的诱饵,她蛊惑玉枝咬钩,“我知道张怜意死皮赖脸进王府的目的,只是她那人不招人喜欢。与其让她跟自己争抢王爷的恩宠,不如提拔一个自己信任的人。玉枝,你说这话对是不对?” “我……”玉枝泪眼朦胧地张了张嘴,她不傻,当然知道这话里的深意——与其和张怜意合作,不如与王妃合作,一起把张怜意踢出去,而后,她就有机会被王妃提拔,甚至——成为王爷的女人。 这对她来说就像是天上掉了馅儿饼一样的好处,可这馅儿饼来得太突然,她真的能吃得下吗? “王妃说的,在我和张四小姐之间只会相信一个人的话,这是真的吗?” 沈惜之点点头,扔出了最后的诱饵,“我对张怜意是什么态度,你难道没看出来?所以我相信谁,都在于你的意思。” 到现在,素月的事情好像突然变得不那么重要。而重要的是,要不要倒戈对付张怜意。 玉枝垂下脑袋,瓮声瓮气道:“我明白了,还请王妃相信我的话。” 就在沈惜之忙着玩反间计时,皇宫里,三品以上的大臣以及在京的皇子都跪在御书房内。 “天子脚下,居然有山匪敢劫杀皇室,出了真么大的事,你们竟还不知道!”皇帝将众人劈头盖脸一顿骂,“要不是煜王将此事上报,是不是等到那群山匪闯进皇宫来你们才能知道?” “皇上息怒。”众人齐齐拜倒。 姜泽瑞上前道:“父皇,近郊哪里从前一直安宁和平,从未出过这种事。那些山匪多半只是些不成气候的流寇,不长眼撞见了煜王,反而被煜王清剿。” “是不成气候。”皇帝没好气道,“但凡再给那群山匪成长的时间,我朝只怕会再折一位王爷。” 皇帝虽有九为皇子,但已去了四位,尤其是那位战死沙场的四皇子,是皇帝最不忍提及的痛。 如今众人听他说了这样的话,便知道皇帝这回是真动了怒。皇帝年纪越大越看重子嗣,也难怪一听到煜王遇刺就雷霆大怒。 就在众人惶惶不安,各有计较时,姜泽瑞再次上前进言:“父皇不如将此事交给儿臣彻查,儿臣一定会给父皇,给三弟一个交代。” 皇帝看了他一眼,没应,反而是问姜景煜,“煜王,这件事你最清楚,你想怎么办?” “回父皇,”姜景煜拱手,“毕竟事关己身,儿臣也想彻查此事。” “三弟,你和三弟媳才死里逃生,不如先修养一番,难不成你还信不过大哥吗?”姜泽瑞含笑问他。 当下就有人开口劝着:“太子殿下说得不错,煜王受此无妄之灾,是该好好修养一阵。” “此话有理,煜王从来没做过这种事,要是一不小心弄巧成拙,反而不好收场。” “煜王还是好好修养吧……” 有的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劝着。也有聪明人明哲保身,观望着形势。 姜景煜一直不吭声,直到再没有人说话。 “父皇明鉴。”姜景煜说,“儿臣不过是想查清楚究竟是何等胆大包天的山匪敢在天子脚下行恶事,不曾想几位大臣居然如此反对儿臣。儿臣虽庸碌无为,但也不是只会龟缩一隅的废物。” “倒是几位大臣急于表现,像是知道些什么。”他轻飘飘地把几人推到风口浪尖。 “煜王殿下可不能如此胡说……” “住口。”皇帝瞥了一眼姜泽瑞,“太子如今是根深蒂固了,瞧瞧,不过查一个山匪的事,竟有这么多大臣为了你反对煜王。” 做皇帝与做太子的,最大的矛盾就是皇帝不想退位,而太子已等不及了。 姜泽瑞还稳得住,他道:“父皇息怒,儿臣只是想着煜王死里逃生,不好在奔波,诸位大臣应当也是关心煜王。再者,煜王从未有过任何经验……” “没有经验,朕就给他机会,让他跟着太子学习治国之道。”皇帝冷声打断他,“太子,你以为如何?诸位大臣,你们以为呢?” “儿臣……”姜泽瑞咬了咬牙,艰难地维持着脸上得体的宽容笑意,“儿臣认为父皇说得不错。” 大臣们不敢废话,高呼:“皇上英明。” 离开御书房后,姜泽瑞故意落在了后头和姜景煜说话,“三弟今日真是好算计。” “太子有话不妨直说。” “以前没看出来,原来三弟也是有远大抱负的人,只是能耐不够,可要小心。” “太子恐怕误会了。”姜景煜语气淡漠,“臣弟被人追杀,运气好才能死里逃生,怎么就不能亲自找出幕后黑手?” 姜泽瑞剑眉微挑,“哦?那群山匪已经被煜王清剿了,哪里找幕后黑手去?” “那便是臣弟说错了话。”两人站在宫门口,一道出来的大臣都都怕殃及池鱼,急匆匆离开了。 “这些日子,要请皇兄多多赐教了。”姜景煜象征性地对他拱手。 姜泽瑞也端起笑脸,远看就是一副兄友弟恭的场景,“都是自家兄弟,这么生疏做什么?”眼底却有难以察觉的深思。 第五十二章递消息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沈惜之给了玉枝思考的时间,转而来到张怜意跟前。 张怜意已经等了许久,猜测沈惜之先去见了其余两人,把自己留在最后。 “看王妃这样子是心中有底了?”张怜意试探着问。 素月没证据,张怜意自然不怕,但玉枝是个变数,就算自己许她已丰厚的报酬,说不定也会被沈惜之出的更好的价钱收买了去。 “差不多了。”沈惜之寻了个位置坐下,叫人上了茶水,“和玉枝说了许多话,口干舌燥的。本来不想叨扰张四小姐,但我想着,证据还没到手,就算知道实情也没用。” “玉枝她什么都说了?”张怜意悚然一惊,不小心打翻了茶水,她暗骂一声,忽而镇定下来,“王妃莫不是诓我吧?玉枝一个小小乐伎,也就帮我端茶倒水而已,她能知道什么?王妃与其在她身上费工夫,不如是撬撬素月的嘴,她定然是在信口雌黄。” 张怜意表面镇定,但四处乱飘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她。 用钱财收买的人心就是难以让人信任。 沈惜之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对付张怜意容易,但对付姜臻难。她想要把张怜意弄出王府,就还得防着姜臻耍手段。 但现在,张怜意在王府使毒,无论如何都是大罪,沈惜之就不信这还不能扳倒她。 “玉枝自然是说了她该说的。”沈惜之给了张怜意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至于究竟是谁在信口雌黄,我想张四小姐自己心里应该明白。” “王妃,季大夫来了!”去寻季川穹的丫鬟在外头喊着。 沈惜之便不顾张怜意的逼问,径直去见了季川穹。 “王妃,我找到了!”季川穹的神情有些兴奋,手中攥着一本医书,“我能再看看那位姑娘的手吗?” “当然。”沈惜之点头,让人叫来素月。 房间里,张怜意坐立不安,她隐约觉得这回的事要闹大,说不定还会把自己栽进去。可她现在身边没有一个可用之人,她倒是想买通王府的人帮她传信,可她哪有那胆子! 但事情急迫,由不得她瞻前顾后。 思来想去,张怜意忽然福至心灵,先找了纸笔写下求救的消息,而后捂着肚子叫嚷,“来人啊,我肚子好痛,我要去茅房……” 两个小丫鬟领着张怜意去出恭,张怜意四处打量着,在一个拐角处灵活地一窜,胡跑一阵,几下就没影了。 张怜意在王府呆了一阵,却都只在霖音楼附近活动,走了没一会儿就找不见路了。但很快她就找到了救星。 那是一个路过的洒扫丫鬟。 “你,站住!”张怜意叫着。 那丫鬟一看张怜意穿着不凡,以为她是哪家来做客的贵女,连忙冲她行了个礼,“不知这位姑娘有什么事?” 张怜意见她不认识自己,又一计上心头,“我今日来王府做客,却有一件礼物忘了拿,这样吧,你帮我跑一趟,传个信如何?” “这……”丫鬟迟疑,“我今日还有许多事要做……” “不让你白跑。”张怜意拿出一锭银子给她,“这是你的报酬。” 看着丫鬟动摇的神情,张怜意趁热打铁,“你要是不乐意,我可就找别人了,我着急着呢。” “别别别,我去。”丫鬟连忙说着。 于是张怜意把纸张塞给她:“务必要把这信送去……” 丫鬟复述了三遍,这才在张怜意的催促中一溜烟跑不见了。 而给张怜意带路的两个丫鬟一扭头发现人不见了,赶紧四处寻找起来。好在没找多久,瞎转悠的张怜意自己转了出来。 只见张怜意面露歉意,说道:“实在对不住,王府实在是太大了些,我一时没注意就跟丢了。” 看她这样子,两个丫鬟就算心里有火也没处撒。 等张怜意去茅房转了一圈回去,季川穹都已经开好了药方。而且素月和玉枝都从各自的房间里出来了,看样子似乎正等着自己自投罗网。 但已经把消息传出去的张怜意从容不迫,“这都是怎么了?一副三堂会审的样子。” 沈惜之看向两个丫鬟,“张四小姐这一趟去得可真久。” 张怜意还没解释,两个丫鬟中的一人就说:“回禀王妃,去的路上张四小姐迷了路,耽搁了一会儿。” “是吗?”沈惜之打量着她,暗暗觉得张怜意去了一趟茅房,整个人似乎都变得松快了。她扭头对文汝说,“去前后门问问,刚才有没有丫鬟下人出去过。要是出去了,都是去做什么的。” 文汝点头,立刻去办了。 张怜意闻言拧起眉头,暗中盘算着那小丫鬟离开的时间,估摸着早就出了府。于是眉头松开,脸上重新挂上笑容。 她的一举一动都没逃过沈惜之的眼睛,看来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 “王妃,这就是药方了。”季川穹将写好的方子平铺晾干,“按说这种药就算不用解药,一天后也会自然而然地消散。” 听到这熟悉的说法,张怜意多长了个心眼,故作不经意地问着:“天底下还有这样神奇的药物吗?” “有。”季川穹说,“虽然少见,但在记载中,慈恩寺就有这种植物,将其枝叶捣碎,或者晒干碾磨成粉,再经过几道工序,就能变成令皮肤发痒甚至溃烂的毒药。” 季川穹一心为素月诊治,对于在场几人的明争暗斗不怎么在意,于是也没多余的心思思考张怜意的话,直接说出了自己知道的。 “慈恩寺?怎么听着有些耳熟?”沈惜之笑着看向张怜意,话却是对季川穹说的,“今日幸苦季大夫走一趟,妙意,还不把诊金拿给季大夫?顺便再替我送季大夫出府。” 季川穹不是这些事里的人,但他说破了慈恩寺,说不定会被张怜意记恨。 妙意应了一声,随即领着季川穹离开。 “在下告辞。”季川穹后知后觉发觉几人的表情不对劲,但他仍旧提醒素月,“姑娘的手被挠破了,近日就尽量少沾水。” “知道了,谢谢大夫。”素月咬着牙,一双眼睛紧紧粘在张怜意身上,却多少透着点绝望。 京城里谁人不知,五公主姜臻近日从慈恩寺回京。 第五十三章搬救兵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姜臻捏着手里的纸条直冒火,恨不得立刻把张怜意拉到跟前打一顿。 “这个……废物!” 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 心里虽是恼火,但姜臻也怕张怜意真的栽了,会连累自己。于是她不得不帮着想办法,想着想着,她一扭头恰好看到大街上的姜泽瑞。 姜臻顿时计上心来。 天大地大,皇帝最大。煜王府那群乐伎要进宫演奏是板上钉钉的事,张怜意也可以拿这当借口。可王府乐伎那么多,多张怜意一个不多,少张怜意一个也不少。要怎么才能显出她的与众不同呢? 不如给她单独安排一场演奏。 说做就做,姜臻见着姜泽瑞还没走远,连忙冲过去拽住他。 “太子哥哥!真是好巧啊。”姜臻长得娇俏,装起乖来没几个人会不给她面子。 “臻儿。”姜泽瑞挥手让侍卫们离远了一些,“有些日子不见了,又变漂亮了。” 姜臻嬉笑道:“太子哥哥你就不要打趣我了。我今日是想求太子哥哥帮忙的。” 不一会儿,两人坐进了茶楼雅间。 “你想让张四小姐单独演奏?”姜泽瑞惊了一下,他知道张怜意就是被姜臻塞进煜王府的,而目的他也听容贵妃提过。只是没想到姜臻居然这么看重张怜意。 但事实却与他想的不太一样,姜臻烦闷道:“唉呀,都是张怜意太蠢了,白给的机会都能搞砸。”她把事情简单一说,埋怨着,“所以我就想了这么一个法子,好让沈惜之没办法赶走她。太子哥哥,你说三哥他究竟是怎么想的?放着那么个大美人不要,居然就看上了一个罪臣之女,真是给皇家丢脸。” 姜泽瑞盯着手中的茶盏沉思,一时没有理会姜臻,姜臻见状就不乐意了,“太子哥哥,你在想什么呢?” “嗯?”姜泽瑞瞥了她一眼,“你不是要我帮张四小姐单独安排一场吗?你太子哥哥正在想呢。” 姜臻闻言就乐了,“我就知道太子哥哥最好了!”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姜泽瑞提醒她,要是张怜意还没安排下去,反而先被三弟媳撵出王府,这一切可都白费了。 “她敢!”姜臻气哼哼说着,“既然这事定下了,那我这就去煜王府会会那个沈惜之!” “慢着。”姜泽瑞把人叫住,“既然张四小姐要单独演奏,不如换一把好琴。” 姜臻一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细想也没什么不对的,于是应了下来。 煜王府里,张怜意见几人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强装镇定,“怎么都这么看着我?” 素月深吸几口气,终究是没忍住,管她张怜意和五公主有什么关系呢,她害了自己,就别想善了! “张四小姐不是口口声声想要人证物证吗?这不就是?”沈惜之示意她看桌子上的东西,那是从她房间里搜出来的一只香囊,和从玉枝房间搜出来的手帕。 张怜意顿时火大:“你们私自搜我的房间?王妃做的太过分了吧?” 沈惜之只是嗤笑,“还请张四小姐注意言辞。你如今不过是借着学琴的理由借住王府,实际上,王府可没有属于你的房间。” “你!” “王妃。”素月突然跪在沈惜之跟前,“张四小姐在王府投毒加害于我,人证物证俱在,还请王妃做主!” “你血口喷人!”张怜意叫着,“什么人证?什么物证!你分明是在信口雌黄!” “王妃明察,我、我愿意作证,证明张四小姐投毒,其心可诛。”玉枝跪倒在沈惜之跟前,她将脑袋埋得很深,肩膀瑟缩,不敢看张怜意。 “玉枝?你也跟她们成一伙的了?”张怜意猛地想起沈惜之说的那番话,这个玉枝果真是狗一般的东西,谁给的好处多就向着谁。 张怜意攥紧手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只是两个乐伎而已,想扳倒她,简直是痴人说梦! “这些罪名我可我不认。”她将目光从香囊上移开,“还有这些物证,谁知道是不是你们栽赃陷害的?” “张四小姐口口声声要着人证物证,如今东西都在,证人也在,却为何不敢认了?”沈惜之揶揄地看着她,“莫非张四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这时,文汝回来了。对沈惜之说:“两刻钟前至今九人出府,除却有事在身的,只有一个洒扫丫鬟鬼鬼祟祟,还给了后门门房微末好处,让他放自己出门。奴婢已知会了底下的人,那丫鬟一回来就将她带过来。 张怜意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支愣着耳朵偷听,听到洒扫丫鬟已出府时,她心中悬着的大石头才算落了地。只要把消息送到了姜臻手上,自己就没事了。 这么一想,她的脸上露出轻松的神情。 “张四小姐还是不要高兴得太早了。”沈惜之冷笑,“先是在王府投毒,后又收买王府丫鬟为己用,张四小姐好大的脸面,敢在王府里胡作非为。” 好大一顶帽子扣下来,让张怜意愣了一下,“王妃说得我不太明白。什么投毒,什么收买,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我要是不认,王妃又能如何?” 她就是厚脸皮,不管沈惜之摆出什么来她一概否认,等姜臻来了,她就能摆脱这一切。 沈惜之觑了她一眼,“有五公主撑腰就是有底气。希望张四小姐在公堂上也能如此理直气壮。”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沈惜之冷下脸来,“你在王府中投毒害人,我这个做主人家的收拾不了你,只好请你去大理寺走一趟。” 她说着,文汝便立刻叫来护卫,“还不请张四小姐移步大理寺!” “慢着!”张怜意总算慌了,“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不认!我什么都没做,给素月下药的是玉枝,你们凭什么抓我?” “下药的虽是我。”玉枝道,“但给我药的正是张四小姐。就是用那只香囊装的药粉,张四小姐让我把药粉溶在水里,再将帕子在水里浸泡,然后晒干。昨夜我故意将安神汤泼在素月姐姐手上,就是为了用帕子给她擦手。” 第五十四章被阻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谁也没料到玉枝会突然说出实情,素月看着自己难以见人的手,恨不得让她也尝尝这种滋味。 沈惜之担心张怜意传了消息出去,姜臻很快就会来,于是拧了拧眉,让护卫们将张怜意押走。 “放开我!放开我!”张怜意被护卫拖拽着,脸上的妆都哭花了。 沈惜之站在长廊下,一片落叶晃晃悠悠落到她的肩膀上。 “早便该将她移交大理寺。”可自己偏偏想自己解决了她,这才给了张怜意搬救兵的机会。只是即便姜臻来了又能如何?她在王府使毒,是不争的事实,收买王府丫鬟更是犯了忌讳。 张怜意一路被扭送到门口,她的眼中露出惊惧,“不,不……我不能就这样被毁了!”她是还未出阁的女子,如今就要被押送大理寺,一旦传出去,外面的人会怎么看她? 他们肯定会以为自己的蛇蝎心肠,往后还怎么嫁人! 离大门越来越近,忽的,一个风风火火的人影闯了进来。 “五公主!”张怜意仿佛见了救命稻草,“五公主救我!” “放开她!”姜臻赶紧走上前来,她见护卫们不听自己的,便搬出姜泽瑞来,“太子哥哥让我来寻她,你们胆敢阻拦?” …… “王妃,不好了……”文汝匆匆回来,“五公主来了,还将张四小姐带了回来。” “来得倒是巧。”沈惜之叹气,看来这回又是功败垂成,“随我去会会她们。” 另一边,姜臻先将张怜意骂了一顿,恼火她屡次弄巧成拙。 “这……这也不是我的错,本来王爷今日是要过去听曲儿的,我想着要是能在王爷面前露面,说不定就能……谁知王妃会死咬着不松口。”张怜意简单得收拾了一下,胸腔的满是怨怼。 姜臻瞪着她,“敢在王府里下毒,显得你能耐是吗?你知不知道这要是闹大了,可是死罪。” “哪有那么严重?我只是小小的教训她一下,再说了,公主殿下不是说了吗?那药只管一天而已。今天过后,谁也查不出什么。”她下意识隐瞒了素月的手被季川穹治好的事。 “蠢货。”姜臻咬着牙暗骂了一声,就算没人能查出什么,可万一呢?万一就有人知道那是慈恩寺才有的……可恶,当初她怎么就一时兴起把东西给这个蠢货了? 两人都是满肚子的气,张怜意甚至连明面上的恭维都没有。姜臻觉得奇怪,不由多看了她两眼,却什么都没瞧出来。 “对了,太子殿下果真安排让我单独演奏一场吗?” “还能有假不成?要不是你烂泥扶不上墙,我也用不着去求他。”姜臻气得灌了一口茶,却被烫得摔了杯盏,“混账,是谁让你们沏这么烫的茶来?” 丫鬟们置若罔闻,谁也没搭理她。 “你们……” “五公主怎么又来耍威风了?”沈惜之缓缓走来,瞧见了地上的碎片,“都愣着做什么?既然五公主不爱和王府的茶,那就收下去,往后也不必给五公主准备茶水了。” “沈惜之你……”姜臻恼怒不已,却又被沈惜之堵了回去。 “五公主还是老老实实叫我一声三嫂比较好。”沈惜之笑着说,“毕竟张四小姐投毒的事,还没完呢。” 姜臻下意识觉得她话里有话,她看了一眼张怜意,后者却不知为何躲闪了一下。“我今日来不是和你吵架的。太子哥哥说了,张四小姐在中秋时有一场单独的演奏,所以在中秋之前,她得好好的,不然就是忤逆欺君。” 连太子都被她拉进了这件事,沈惜之不得不重新评估张怜意的价值。可思来想去,一个五公主,一个容贵妃,如今还有太子,这些人怎么就非得帮着张怜意? 这还真是打了小的来了大的,没完没了。 “依五公主的意思,要是过了中秋,那张四小姐是生是死你都不管了?” “王妃这是说得什么话?”张怜意没忍住呛声,“什么死不死的,王妃可不要咒我。” 沈惜之觉得这两人在一块儿呆久了,居然还有那么些相似,就连说话也越来越像。 “五公主还不知道张四小姐做了什么吧?”她问。 姜臻皱眉,“不就是教训了一个乐伎,有什么大不了的?” 沈惜之摇头,“可不止。不过五公主要保她,我也不说什么,只是五公主自己将毒药赠给她时,可有想过她会在煜王府使用?要是王爷知道了,或者父皇知道了,五公主还能独善其身吗?或许五公主才回京不久,便又得回慈恩寺了。” 她的一番话在姜臻心头掀起了惊涛骇浪,“你说什么?你怎么会知道是我……” “我为什么知道?”沈惜之自顾自打断了她的话,没有把季川穹拉下水,“这不重要,重要的事,五公主手上的毒药怎么会出现在煜王府内?” 姜臻横了张怜意一眼,强装镇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种小玩意外头多得是,谁知道是不是别人带来的,想陷害我。” 但沈惜之看样子打定了主意要往姜臻身上泼污水,她现在不好动张怜意和姜臻,却不代表着她不能恶心恶心她们。 于是她慢条斯理地说着:“可事实上,张四小姐一个大家闺秀,能从哪里得到哪种药呢?最简单的方式便是从五公主手上要。可如此一来,五公主可以说是她的同伙了。” “不过五公主看重张四小姐,费心费力为她争取了一个单独演奏的机会,我呢,也不能让父皇不高兴。今日这事我便先压着,但煜王府容不下张四小姐这尊大佛,还请五公主离开时顺便把她带上。” 说完,她欣赏了一会儿两人截然不同的表情,这才缓缓离开,去处理素月和玉枝二人了。 沈惜之离开后,张怜意坐立不安,她小心翼翼地瞧着姜臻的表情,“五公主,我们……” “啪”的一声,张怜意白皙的脸颊上立刻出现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好你个张怜意,我真是被你害惨了!” 要是沈惜之不知道那药的来历还好,就算查到了她头上,她也可以什么都不认。可偏偏沈惜之居然知道!她怎么会知道! 第五十五章麻烦解决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张怜意捂着脸颊,眼中的愤恨几乎要溢出来,“是一个大夫查出来的……” 姜臻拧眉,“什么大夫?” “就……就是经常来王府给沈惜之诊脉的一个年轻大夫,好像是叫什么……季川穹……” “哼,既然我动不了沈惜之,那就杀了那大夫,一了百了,我看她还能怎么拿捏我。至于你……” 姜臻嫌弃地看着张怜意,“我本来还想着有太子哥哥出面,沈惜之不敢撵你走,如今却是你自作自受,从现在起,你就在张家好好待着。”免得再出来祸害人。 只是她忽的又想起了姜泽瑞的话,“过几日再带你去买张好琴。要是中秋那日你再出错,就等着被我收拾吧!” 恶狠狠地撂下话,姜臻有也不回地离开了。她今日居然为了一个张怜意做了那么多事,现在却才知道自己早就被张怜意给害惨了。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因为张怜意奴颜婢膝而对她心生好感。 身后,张怜意默默地看着姜臻离去,她愣了许久,像一座雕像。忽的,她发疯似的低吼一声,挥手将自己那盏茶打落,“沈惜之,沈惜之!我一定会将你踩在脚下!” 没有人知道,在进入王府之前,张怜意只是想着,无论如何也不能嫁给赵家那纨绔,蹉跎一生。恰好姜臻愿意帮她,于是她将目光放到了煜王身上,顺水推舟想做煜王侧妃。 她不爱姜景煜,她只爱自己。 可在王府的这些日子,她受乐伎们吹捧,就连下人也都对她恭恭敬敬,在霖音楼里,谁都知道她的目的,那些讨好她的人,也都把她当侧妃一般恭维着。 于是她沉迷在了一个虚幻的梦里。 现在,她要把这个梦变成现实。不管煜王如何,不管姜臻、沈惜之如何,她一定要抓住中秋的机会,一举成为煜王侧妃,从此,就能永永远远地摆脱这庶出的身份,成为高高在上的贵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踩着卷缩的茶叶走了出去。 “张四小姐请留步。”文汝叫住了她,“方才五公主和张四小姐打碎了一套茶具,这是账单,请先结清。” “什么?”张怜意一时没反应过来,“煜王府还差一套茶具不成?” 文汝说着:“自然是不差的,但毁去了,也得有个交代。我等不敢追着五公主要钱,这不,只能向张四小姐讨要。” 她说得有理有据,表情也是诚恳至极,“莫非张四小姐连一套茶具都赔不起?” “闭嘴。”张怜意恼恨地看着她,“不就是一套破玩意,多少银子?” “方才那是王爷托人从江南带回来的,除却路费,辛苦费,就是……”文汝面不改色地胡编乱造,“一百二十两,张四小姐财大气粗,就给二百两吧。” “你……你这是明抢!” “是啊。”文汝脸上挂着恭敬的笑容,“毕竟张四小姐在王府害了素月,她的诊费是王妃垫付的。怎么说,我也得替王妃把那份银子要回来。张四小姐,还请早些结账,否则可就不是这个价了。” 四下没有别人,文汝就像是坐地起价的地痞无赖一般,张怜意恼火极了,嗤笑一声就将她推开,哪知文汝早有察觉似的躲开了。 “我劝张四小姐还是老老实实给银子吧。”她指了指巡逻过来的一队侍卫,“不然我可喊人了。” 刚才被拖拽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张怜意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一边小声地骂骂咧咧一边掏了银票甩给文汝,“见钱眼开的狗东西,跟你主子一个样!” 说着她像是躲避着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忙不迭跑了。 “我主子……”文汝捡起银票,乐开了花,“不长眼的东西,要不是太子也掺合了进来,我主子可不会留你。” 她转头就将银票交到了沈惜之手里,而沈惜之则将那银票给了素月,“我方才与你说过了,不管是霖音楼还是府上的乐伎,等中秋一过我就会遣散。如今你是想先拿着银票离开,还是中秋之后再走都随你。” 素月没接,“王妃,我想……想留下……”长长久久地留下。 “我心胸狭隘,容不下。”沈惜之没给她半点机会,“你在想什么我很清楚,说白了,张怜意一个官家小姐都在我手里讨不着好,你一个没背景的小乐伎,凭什么认为我会留着你?” 当初她给素月透了点似是而非的消息,让她以为自己软弱无能,不敢处置张怜意。素月便也信了,甚至也生出了和张怜意一样的心思,沈惜之既然知道这一切,就不会留着她给自己添麻烦。 “拿着这二百两银子,出了煜王府,也算是有家产傍身的人了,往后便是嫁人,也能多一些选择。”想着素月到底也没对自己做过什么事,沈惜之便劝着她,“便是找个普通些的人家,也能做正儿八经的正室。” 她的话让素月产生了一些动摇的心思。 素月心中计较,她除了会弹琴便一无是处,原本在霖音楼里已经过得无望。而且经过张怜意这些事她也想明白了,王妃明摆着想独占王爷,她没有张怜意那样的背景,也没胆子与王妃对着干。 只求…… 她接过银票,道着谢:“多谢王妃提点,往后我定安守本分,再不敢肖想不属于自己的。” 倒是个拎得清的。 离开时,素月看了眼一直默不作声当透明人的玉枝,“只求王妃留玉枝一条命。”到底是相识多年的姐妹,平日里就算斗得再怎么厉害,她也不想眼睁睁看着玉枝没命。 沈惜之轻飘飘瞥了一眼,让素月先走,“王府内出了投毒之事,怎么可能善了。” 只是姜臻和张怜意都明哲保身,而为了中秋宫宴,此时也不能明着找她二人的麻烦。所以现在只好押着玉枝,也算是个人证。 她没有顾及玉枝求饶的声音,挥手便让人将她拎去了地牢。 “王妃……”文汝带回了新的消息,“被张四小姐收买的丫鬟回来了,说是家人病重,不得已才收了张四小姐的好处。奴婢自作主张,给了她遣散费,让她回家去了。” “改日再让人去她家里探望探望。”沈惜之按了按眉心,“往后说不定还能用得着她。” 第五十六章追查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张怜意已经离开了煜王府,沈惜之也就自作主张将她从计划中剔除,至于她单独演奏的事,就与沈惜之无关了。 素月也在那日收拾了细软,一脚踏出煜王府,再不知去向。 霖音楼的两个死对头一下子全走了,余下的人也不知该不该继续争斗。于是在管事的调解下,一群人都不约而同忘了之前的事,商量出了中秋演奏的曲目,相处得其乐融融。 当然,也没有不长脑子的人询问玉枝的下落。毕竟她可不是张怜意,有张家撑腰,玉枝虽不是主谋,但却是她对素月下的药。 要是真算起来,犯的错不比张怜意小。 秋意渐浓,夜里风一吹,清早就能见着落叶铺了满院。 “王爷最近在忙些什么?”王府里的下人们已经换上了秋装,沈惜之检查了上一个月的账目,随口便问文汝。 “王爷最近在与太子一块儿追查上次遇刺的事。”文汝说。 要是不提还好,一说起那件事,沈惜之就不由得想起那夜里的茫然,以及后来回想时才察觉到的姜景煜好似尽在掌握一般的神情。 正巧今日姜景煜就在府上,于是沈惜之二话不说找了过去。 书房里,一只信鸽刚扑棱着翅膀从窗户飞走,沈惜之一打眼只瞧见了半边翅膀,“早知王爷有正事在身,我就不来打扰了。” 话是这么说,却一边也没有转身出去的意思,“听说王爷这几日在查遇刺的事,不知道王爷查得怎么样了?” 姜景煜从窗边走到书案后坐下,答非所问,“很好奇?” “性命攸关的事,哪里能不多想想?”沈惜之笑着,“而且王爷不是说那些人是仇敌安排的吗?既然如此,我们总要知道谁是幕后黑手,这样才能有所防备。” 就在沈惜之笑着说“我们”时,姜景煜收拾了两本书,突然说:“一直没查到什么眉目,据太子猜测,大约是将那群山匪剿清了,什么都没留下。且天恒山上没有查到山匪的窝点,那一晚应是刚刚抵达,并与我们狭路相逢,临时起意。” “这实在是……”沈惜之语塞,诸多的巧合加在一起,那就不是巧合,而是蓄谋已久。她想起姜景煜之前的话,“可是王爷不是说那些人是仇敌吗,为何真成了追查山匪?” “只要太子认为是山匪,那就是。”姜景煜说,“既然你这么好奇,不妨与本王一起去天恒山走一趟。” “太子认为……”沈惜之呢喃着这句话,猛地反应过来,明面上,那些贼人穿着山匪的衣物,追查的人就先入为主地认为他们就是山匪。 而姜景煜虽然知道那些人是仇敌安排的,但无凭无据,也没人会相信他。所以他才会任由太子依着山匪一条线群查下去。 所以事实上,他们连追查的方向都不对,怎么可能真的查出什么来。 沈惜之不明白姜景煜的意思,“王爷不是说什么都没查出来?而且那些人根本不是山匪,就算把天恒山翻个遍,也找不出线索来。” “今日不一定。”姜景煜看着她疑惑不解的模样,没有多作解释,反而是抛出诱饵,“你想知道的话就跟来。” “什么?”沈惜之一恍神,再反应过来,书房里哪里还有姜景煜的影子?她蹙了蹙眉,追了上去。 再次来到天恒山,秋意更浓,前些日子还将将泛黄的树叶仿佛一夕之间被吹得奄奄一息。来的路上,沈惜之听姜景煜说了些目前的情况。 今日是搜山的最后一日,而且大部队离他们遇刺那日的位置已经很远了,几乎是南辕北辙。 从那车上下来,沈惜之看到的就是全然陌生的地方,姜景煜说:“那日我们的位置在山北,此处是山南,东、西两边也已搜查完毕。” 不远处是安营扎寨的将士们,但个个都悠闲自在,半点没有要搜寻山匪的紧张感。 沈惜之瞧得奇怪,“虽说事实上没有山匪,可瞧着这些人的样子,就算真有山匪也不一定能搜出什么来吧?” 一个个的不是闲坐着聊天就是远眺观景,要不是沈惜之知道这些人身上的任务,恐怕会误以为他们是来远足的。 谁料姜景煜说着:“都是太子精挑细选的亲军。” “莫非就是那支龙甲军?” 见着姜景煜点头,沈惜之顿时明白了。龙甲军听起来威名赫赫,实际上就是一支由京城的贵胄子弟组成的编外军。初初组建时,只是为了给那些参军的贵胄弟子一个空头衔,后来渐渐的,收纳的人越来越多,也逐渐被太子掌控。 据沈惜之知道的消息,这支龙甲军徒有虚名,一不会打仗,二不肯吃苦,实际就是一群有钱人家的孩子锻炼的地方。 却也对的上“精挑细选”这个词。 毕竟龙甲军里,在次的也出身上层。 “太子莫非知道什么?”明面上是查山匪,但看这架势,肯定没有认真查。如果太子其实知道此山匪非彼山匪,那就说的通了。 明知道是寻找根本不存在的人,会认真才怪。 姜景煜带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去,那边没有龙甲军,只是煜王府的一些侍卫。而沈惜之观他们站如松的模样,比不远处的龙甲军顺眼多了。 进去营帐,里头除了桌椅便再没有什么摆设,姜景煜给她倒了茶,“本王也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所以如今尚在试探。” 言下之意岂不就是也怀疑太子? 朝堂上的纷纷扰扰沈惜之听得糊涂,也怕不小心听了不该听的去,于是连忙装作没听到。 “启禀王爷,属下有要事禀报。”卫赫的声音在账外响起。 姜景煜还没撵人,沈惜之就自觉地站起来,给自己找台阶下,“我瞧着外头风景好,这就去看看。” 说完就放下茶盏,掀开帘子出去了。 她在账外和卫赫打了个照面,卫赫不知道她的心思,但听到她说要去赏景,于是给她指了个方向说那边能看到红枫似火。 第五十七章遇险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入秋的天恒山层林尽染,沈惜之还没走到卫赫所说的地方就瞧见了一小片火红。 等她再走几步,峰回路转,眼前是远处山上火一般的红枫。 这样的景色,她从前却不曾见过。 “哟,这是哪儿来的小娘子,一个人赏景多无趣,不如让小爷陪陪你?” 忽的,一个下流的声音在沈惜之身后响起,她扭头就看到一个穿着龙甲军甲胄的男子走近,瞧着并不丑陋,但眼神龌龊,让人不舒服。 “你是龙甲军的人?”沈惜之厌恶地退后几步,“太子殿下就是这般管束亲军的吗?” 见她叫破自己的身份后又搬出太子,那人愣了一下,又上上下下将沈惜之打量了一番,确定自己不认识此人。于是他的脸上又扬起了坏笑,“小娘子既然知道哥哥的身份,不如就从了哥哥,往后……” “你这般无赖,就不怕我告到太子那里去吗?”沈惜之心中一番计较,亮出了自己的身份,“我是煜王妃,你若是现在离开,我便当没遇见过你,如果不然,定会让王爷严惩于你。” 她说的狠戾,心中却多少有点没底气。这里离营地有些距离,这登徒子又好巧不巧挡住了她逃跑的路,四下更是再无别人,要是他硬来,自己这小身板,估计只有以死明志了。 心中自嘲地想着,只盼着姜景煜快点谈完事来找自己。 “哈哈哈,煜王妃?”那人大笑不止,一点也不怕,“哥哥我百花丛中过,还不知到王妃是什么滋味儿呢!” “春宵苦短,小娘子……” “你别过来!”沈惜之拔下头上的簪子,“你要是敢动我,不光是你自己,你的家人也都全完了。” 可那人只当她胡诌,摩拳擦掌作势就要抓沈惜之。 沈惜之心一横,想着自己怎么也不能栽在这里,正要和他拼命时,一只手突然把住了那人的肩膀,紧接着,那神兵天降的人一拳头砸在登徒子下巴上。 “混蛋!你怎么能!” “啊!哪个杀千刀的,你……” 沈惜之的心“咚咚咚”地跳,很自觉地离远了一些,把战场让给那两人。 “裴岑!你小子今天完了!”挨了打的登徒子看清了眼前的人,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刚张嘴,就觉得有些怪异,他一口带血的唾沫吐到地上,露出一点白,是两颗带了血的牙齿。 “你……你……”登徒子捏紧了拳头,“你死定了!” “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谁?你完了,你爹也完了!” “你敢?”裴岑一把拽住他的衣领,扬起的拳头还没落下,就被吐了一口血唾沫。 登徒子恶狠狠道:“你胆敢再打一下,我就让我爹撤了你爹的职。” 拳头落不下去了。 裴岑目眦欲裂地瞪着他,却终究还是向现实低头了。 “他爹是谁?”沈惜之不合时宜地问了一句。 登徒子得意地笑了一下,使劲甩开裴岑的手,顺手给了他一拳,“我爹是朝中二品大员。”他不屑地哼着,“你这么不识抬举,就别怪哥哥我动粗了。” “小子,”他对裴岑说,“你就在一旁看着吧,小爷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活色生香。” 他说完就看向沈惜之,脸上的表情因为liaoxia脸颊肿了的缘故难看之极。 沈惜之暗暗骂了一声,连忙窜到裴岑身边,一副缩在老母鸡身后的小鸡仔模样。她小声对裴岑说:“这位小哥,他爹虽然是二品大员,我相公却是当今煜王,你今日若能帮我,我保证不会让你出事。” “你是……”裴岑语气惊讶,“你是沈家人?” 他的关注点有些奇怪。 沈惜之诡异地沉默了一瞬,“是。” “呵……”裴岑低笑一声,擦去唇边的血渍,似乎在自言自语,“那我可真不能让你出事。” 那边登徒子不耐烦了,骂骂咧咧就要把裴岑赶到一边去。然而裴岑却直接拽住了他的手腕。 “你……” “咔嚓”一声,登徒子神情骤变,沈惜之也听得牙酸。 “王妃!” 这声音恍若天籁。 沈惜之忙不迭扭头,看到黑沉着一张脸的姜景煜和提着一只食盒,惊讶出声的卫赫。 “你们可算来了!”沈惜之眼眶一酸,扑到姜景煜身边,可还没站稳,她的脚突然一软,差点给他行了个大礼。 这时,沈惜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居然在发抖。原来她不是不怕,而是忘了害怕。 姜景煜一手揽着她,看着她因恐惧而煞白的脸色,眼中的戾气陡增,而且她虽然拉着自己,可那发抖的手却好像一点力气都没有。 “让他们住手。”他对卫赫说。 卫赫连忙放下食盒,没几下就制服了两人。 “你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我是……”登徒子本来还在骂骂咧咧,却在看到卫赫的脸时猛地一个激灵。他若有所感地偏头,正好看到沈惜之被姜景煜护着。 完了! 他的突然清醒,所有的想法都化作了这两个字。 沈惜之是一路被姜景煜抱回去的,招摇过市,吸引了不少目光。 她的确有些不好意思,可她坚持自己走时,发软的双腿怎么都迈不出去。 登徒子跪在营帐之外,裴岑大大咧咧地坐在一旁,见他瞪着自己倒也不怕,一咧嘴,讽刺道:“打个赌吧,我爹要升官儿了。” “呸!”登徒子冷哼,“谁人不知煜王空有名号,手中半点权力都没有。他能帮你爹升官?做梦!” 裴岑也不理会他,乐呵呵地哼起小曲来。 营帐里,沈惜之捏了捏自己的手脚,感觉到不再手软脚软后,终于吐出一口浊气,还不忘向姜景煜告状:“太子亲军都这般泼皮无赖,我朝怕是已经从内里开始腐朽了。” 姜景煜给她递了块热帕子,“会解决的。他爹是太子少师,官拜二品。他沾了光,是太子伴读。” 说的是那登徒子。 “王爷,太子有请。”卫赫在账门口道。 沈惜之两手一摊,“我腿软,走不动。” 姜景煜:“去告诉太子,王妃受惊,本王要陪护左右。那人太子要是想要,就给本王卸下他一条腿,要是不想要,就留下他的命。” 第五十八章问责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混账!”姜泽瑞听了手下人的禀告,气得摔了杯子,“那卫赫果真是这么说的?” 手下人忙说:“属下转述地一字不差,他说这是煜王的意思。” 姜泽瑞怒道:“本殿当然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他才如此生气,“他找借口不肯过来,是要本殿亲自去赔罪。”他丢不起那个脸,但周卓是他老师的嫡子,平日里眼珠子似的宝贝着,可如今要么断腿成残废,要么索性连性命都要没了。如果他不出面,往后周家怕是要怪罪。 “那个白痴!”姜泽瑞一拳锤在桌上,“被女人迷了心窍,连命都要没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周大人前来?”京城到此少说也要个把时辰,不管周家人都不能赶来,他将消息传了回去,就已是仁至义尽。 思忖一番,姜泽瑞收拾了糟糕透顶的心情,还是去了姜景煜的营帐。 另一边,沈惜之正蜷缩在椅子上装虚弱,她身形娇小,乱糟糟的头发没有整理,眼睛被她揉得发红,还沾了水假装是泪,浑身都透着一股子可怜劲。 她知道只要自己显得越是可怜,太子就越不能帮那个登徒子说话,就连那位太子少师也得受牵连。 而且这事……她偷偷看了一眼和裴岑说话的姜景煜,这个主意还是王爷给出的。不知是有什么打算。 “你先出去吧,此事本王会考虑。”姜景煜的声音把沈惜之拉回现实,她好奇地看着那两人,不知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 裴岑一拱手,干干脆脆地离开了。 他出去后,沈惜之怀着满腹的疑虑开口问道:“那会儿我与他说话时,他似乎认识我。” “他是元州知府的儿子。”姜景煜没有多说。 沈惜之想了想,记忆里没有关于那元州知府的信息。 她正要追问,姜泽瑞却不凑巧地登门了。于是沈惜之连忙垂下眉眼,愁得似秋日里层层叠叠的乌云。 姜泽瑞在来的路上就打好了腹稿,想将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一看到沈惜之魂不守舍,被欺负惨了的样子,他就怎么都不好意思开口。 姜景煜将一杯热茶塞到沈惜之手里,却没有给姜泽瑞倒茶,“看来太子已经想好了。”用周卓的一条腿换他苟且偷生。 “周卓好歹也是周家嫡子,三弟怎么着都该留点面子给他们。”姜泽瑞从容不迫地坐下,看了一眼沈惜之,“三弟媳可还好?要不要先行回王府修养?” 沈惜之微弱地摇了摇头,拳头攥紧,虽是小声却无比坚定地说:“我得看着那登徒子付出代价。听说他还是太子亲军?” “他胆敢做出这等恶劣之事,今日起就不再是龙甲军一员了。”姜泽瑞说。 “是啊。”沈惜之意味不明的呢喃,“没了腿的龙甲军,还算什么龙甲军?” 她的话让姜泽瑞皱眉,“三弟媳如今好端端的,何不饶他一回?也好在周家做个顺水人情。” “太子还未娶亲。”姜景煜忽然说着,“定然不知道臣弟的心情。” 姜泽瑞被他堵得没话说,又听姜景煜道:“太子想做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典范,却也得看看形势。” “是啊。”沈惜之跟着他做戏,擦了擦莫须有的眼泪,哀声道,“要不是王爷来得及时,我怕是要以死明志了。到时候留下我家王爷孤零零一个人在这世上,还不知会不会被什么居心叵测的人欺负呢。” 听着两个人一唱一和的,话姜泽瑞逐渐冷下脸,偏偏外头的周卓见姜泽瑞来了,猜是要救他,于是也开始在账外喊冤。 姜泽瑞听得烦躁,却不好让他住口,便又对姜景煜说:“三弟也听到了,周卓气血方刚,脑子又不好使,难免会做错事。三弟若能容他一次,周家也会感激三弟。” “这是哪里的道理?”沈惜之当然不干,哭着说,“太子的意思是我们非但不能罚他,还得看着他爹周大人的份儿上礼待他吗?可周大人是太子少师,与我们有何关系?太子想讨好老师,也不用拿我们做踏脚石。” 她突然扑倒姜景煜怀里痛哭,“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要真是如此,我还不如真从了他,也好为王爷与周家牵线搭桥!” “胡说八道。”姜景煜皱着眉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即看向姜泽瑞,“惜之不懂事,想来是误会了太子。太子不会怪罪吧?” “这是自然……”姜泽瑞咬牙,看着两人夫唱妇随的样子只觉得扎眼,这两人分明是拿他寻开心的! 他现在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于是冷着脸起身,甩袖便走,“既然三弟不松口,那就等周大人亲自来讨人吧。” 他走出营帐,那周卓似看到了救命稻草,忙不迭一溜烟爬起来,上前去询问:“殿下,怎么样了?我是不是没事了?” “滚开。”姜泽瑞嫌弃地推开他,“本殿已让人通知了你爹,往后龙甲军再无你的容身之地。要是你能求得煜王饶恕……哼,能死得好看点。” “什么?怎么会?”周卓还要再问,但姜泽瑞却匆匆走远,他不甘就此放弃,正要追上去时却被卫赫给逮住了。 “狗东西,你快放开我!”周卓眼睁睁看着姜泽瑞走远,气得口不择言。 紧接着,一股钻心的痛从膝弯处传来,他痛呼一声,跪倒在地,“你……你……” 好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卫赫抬手招来几个人,“王爷吩咐了,既然太子不愿救他,就先卸他一条腿。” “等等!”周卓惊恐地叫着,“我爹是太子少师,二品大员!太子一定会救我的!” 看着他被几个人摁在地上,卫赫塞了团黑乎乎的布条到他嘴里,冷笑道:“救你?你看太子那样子是想救你吗?你要记住,你这条腿,是因为太子而废的——动手!” 沈惜之和姜景煜没等来周大人,反而是等来了一道让他们进宫的圣旨。 “此事要是闹到宫里去,你的名声就要毁了。”姜景煜问她,“怕吗?” 第五十九章清白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老臣恳请皇上明察!”议事厅里,周大人老泪纵横,“老臣老来得子,有了那么个调皮小儿,他虽是顽劣,但调戏煜王妃这种事,他绝不敢做。” 就在一刻钟前,沈惜之和姜景煜一行人赶回了宫,之后便有了这样的场面。 偌大的议事厅,伺候的人只有太监全德,但事关皇家,他也乖觉地当起透明人来。 “皇上,您是看着卓儿长大的,他是什么样的人,皇上您还不清楚吗?除此之外,卓儿还是太子伴读,他时时以太子殿下为榜样,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这种无耻之事来!” 周大人是人近中年才得了周卓,一家上下宝贝得紧,平日里就是他犯了错都不忍心责罚,而今却突然被姜景煜废了一条腿。周大人恨不能现在就参上他一本。 看到站在一旁的姜泽瑞,周大人哀声道:“太子殿下您以为呢?” 姜泽瑞端着和善的笑,答得意味深长:“事发之时本殿并不在场,无法确定煜王妃所言是真是假。但煜王一出手就废了他一条腿,实在有些狠毒。” 眼见得太子为自己说话,周大人哭得更有底气了,口口声声要姜景煜给他个交代。 然而皇帝听他哭得呜呜渣渣得只觉得头疼,不耐烦地开口:“周卿家,事实真相如何,还待明察。煜王,纵然周卓再有错,你也不该私自用刑,断了他的腿。” “父皇息怒。”姜景煜拱手道,“事关皇家清白,儿臣不得不行非常之法。周卓对惜之出言不逊,有龙甲军将士裴岑可作证。” 周大人立刻叫嚣:“哪个裴岑,煜王可敢叫他来对峙!”听也没听过的名字,想来应该是哪个小门小户里花钱塞进龙甲军的无名之辈。 “若父皇不反对,本王自然可以叫他前来。” 皇帝点头:“允了。” 裴岑早就候在外面,听了传召立刻走了进去,他对众人行过礼,说:“事发之时,草民本来是打算去抓几只山鸡野兔开开荤,不曾想竟看到周卓对煜王妃图谋不轨。那周围并无他人,草民救人心切,打了周卓一拳,但周卓拿周大人的官威压人,让草民不得不放开他。而后他再次打算侵犯煜王妃,好在此时,王爷赶了过来。” 他刨去细枝末节,大体说清楚了当时的情况。但周大人拍案而起,对他怒目而视:“信口雌黄!煜王妃是何等尊贵之人,我儿怎么会蠢到犯险?你说那里没有别人,谁知是不是你和煜王妃自导自演……” 忽的,周大人猛地一顿,像是无意之间发现了什么秘密一般,他瞪着沈惜之,张口就骂说:“煜王真是好算计,竟连煜王妃都能利用。” 这件事一定是煜王和煜王妃联手安排的,不然,堂堂煜王妃,为何赏景时只身一人?为何偏偏遇到了卓儿?为何还好巧不巧被裴岑撞见了? 一定是煜王想利用卓儿好牵连自己,再由自己继而影响到太子。 好一出颠倒黑白的美人计! “周大人慎言。”姜景煜冷冷开口,“周大人以为,本王为什么要算计周卓?他一个酒囊饭袋,也值得本王用王妃的清白去陷害?要是如此,周大人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那登徒子对我不敬时,我已说明自己是煜王妃,但他非但不信,还口出污言秽语,将王爷连带着几位皇子都辱骂了一番。”沈惜之装着后怕的样子搓了搓手臂,“周大人爱子心切我们可以理解,但周大人难道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德行?说他是纨绔都高看了他。” “再说,周大人您方才那番话似有所指,我和王爷指认你儿子可是有真凭实据的。不知道周大人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们胡编乱造,或者说周大人就是信口开河,颠倒黑白的人,自然是不需要证据的。” 沈惜之知道自己身份尴尬,皇帝看自己碍眼,于是自从到了这里,就一再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她听周大人那番强词夺理话,还是没忍住怼了回去。 都说有其子必有其父,周卓那么个鬼德行,想来就算不是受周大人影响,但也一定和周大人的溺爱脱不了关系。 “至于他那条腿,在抓到他后,王爷便向太子递了消息,本来我遭此无妄之灾,王爷心痛非常。在得知那人是周大人家的……公子之后,就请了太子来将人带走,可也不能一点也不罚他,于是便同太子说了些话。但太子不知为何恼了,甩袖而去。王爷也是一时气愤,这才……” 她若有所指地看向姜泽瑞,甩锅的意思很明显。 就算是太子又怎么样?方才暗示她撒谎的话她可还记着,既然他想作壁上观,自己就偏偏不让他如意。 她收回目光,悄悄往姜景煜身后靠了靠,一副怯懦的模样。 但她这些话已经让在场的人纷纷侧目,她说那些话时没有恼怒,也没有害怕,只是简单地叙述着。可就是这样严谨的话语,让她的话显得更加可信。 也在对比之中,显得周大人的话夸张且没有可支撑的证据。 “煜王妃倒是个冷静自持的。”皇帝因为沈家的事,一直对沈惜之看不上眼,但此时,就凭她有理有据的这番话就不得不高看她一回。 听他此话,姜泽瑞思忖了瞬息,说:“三弟媳恐怕是误会了,本殿不知实情,自然不敢妄下定论。当然,三弟媳若真受他欺辱,本殿也不会放过他。” 就凭沈惜之的一番话,在场最说的上话的两个人动摇了立场。 周大人的神情滞了一瞬,愤愤不平地瞪着沈惜之,“煜王妃如何确定老臣没有证据?卓儿如今还在治伤,待他来了,自然就有证据。” “有什么证据?”沈惜之从姜景煜身后探出脑袋,嘴角抿出一个嘲讽的弧度,“凭他的话就可作为证据吗?那我的话周大人又为何不信?而且还有裴岑为我作证,周大人不也是不信的?” 第六十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要不是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帮儿子讨个说法,周大人恨不得当场厥过去,也好过听沈惜之这个黄毛丫头怼自己。 就在殿内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时,殿外,姜臻正冲一个小太监发火。 原来她今天是来向皇帝请安,顺便想讨要些好处的,可她还没靠近就被小太监给拦住了,怎么说都不让姜臻进去。 “瞎了你的狗眼了?连本公主都敢拦!” 小太监只能笑着赔不是,白净的脸颊上被扇了几个巴掌印,看样子还挺对称。 “还请五公主不要为难奴才,皇上此时正在同太子、煜王商量要事,吩咐任何人不得觐见。” 姜臻不依不饶:“本公主又不是外人,怎么就进不得?你要是再不让开,本公主就要你好看!” 小太监吓得直哆嗦,但左右权衡,到底还是想着不能触怒龙颜。 “你……”眼看着小太监不肯让,姜臻立刻就要喊人当场打杀了他。 “让让!让让!”忽然,几个身强力壮的护卫抬着一个人匆匆赶来。姜臻眼尖地看到那人少了一条腿,看样子才刚刚包扎好,几个护卫身上似乎也有些血迹。 她嫌弃地避开了,看着那些人把那残废放下地上,一个护卫走上前去敲议事厅的门。 莫非父皇真的有要事? 她心里一阵嘀咕,捂着口鼻屈尊降贵走到那残废身边,几个护卫见了她也不敢拦。 “怎么是你?”这个人她虽然不认识,但有一回远远地看到他跟在太子身边,“你不是太子哥哥的跟班吗?怎么落得如此下场?” 她见人不答,不耐烦地用脚尖踢了踢他,且心思恶劣地踢到了他的伤处。 “啊!”周卓吃痛,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你……你竟敢……” “原来你还没死啊。”姜臻面露得意,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你这是怎么弄的?跟太子哥哥和三哥有什么关系?” 周卓痛得直咬牙,“关你什么事!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吗?混蛋!你们这些混蛋!都滚开!滚!” 他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癫狂,虽然腿脚不好动弹,却毫无章法挥舞着两只手,还不小心打了姜臻一个巴掌。 “啊!我要杀了你!”姜臻平白挨了一下,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突然发了狠,重重地踹了一下周卓的伤处。 护卫们见势不妙,这才装模作样地拦了姜臻几下,做了做样子。 一时间场面有些难看。姜臻和周卓对骂着,哪怕有萍儿和几乎护卫虚虚拦着,她也瞄着空挡踹了周卓好几下。 周卓行动不便,只能拼了命地叫骂着:“都该死!你们都该死!我有什么错?她怎么会是王妃!我不过是戏弄了她几句,根本没有碰她一下,凭什么要如此对我!我没有错!没有!” “你也该死!我爹是二品大员,我要让我爹杀了你!” 他几乎疯癫了。 听着他的叫骂,姜臻淬了一口唾沫,“呸,怕你不成,我爹还是当今皇上呢!” “哎哟!这是怎么了?住手,快住手!”全德刚一出来看情况,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周卓和姜臻打了起来,这可是不得了的事! “全德公公,你来得正好。”姜臻也累了,顺势停了下来,任由萍儿帮自己整理头发、衣裳,“这小子叫嚣着要杀本公主呢,本公主就将他教训了一顿。” 全德看了看惨兮兮的周卓,尤其是那又开始渗血,且还染红了纱布的伤处…… 他狠狠拍了下大腿,对护卫们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啊?这可是你们自家的大公子,怎么也不知道拦着点五公主?” 护卫们也是有苦难言,要是谁真敢碰一下五公主,怕是要吃板子。 “还不快把周公子抬进去?”全德又催促着。 护卫们如蒙大赦,赶紧带着他们那奄奄一息的大公子进了议事厅。 姜臻心里好奇,也想偷偷跟上去,谁知全德三两步追上她,还顺手拽上了挨了姜臻巴掌的小太监。 “皇上今日不会见您,五公主殿下还是请回吧。”全德说,“眼下太子殿下,煜王,煜王妃和周大人都在,您又打了周公子一顿,令他伤上加伤,要是周大人非要皇上给个交代,您想想,皇上会不应吗?” 此时,姜臻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她不认识刚才那个人,只当他是姜泽瑞的跟班,就算被自己打死了也不会有人敢说什么。但是谁知道他爹会是太子少师周大人?如此一来,连太子哥哥都得礼待他三分。 自己这回真是倒霉。 于是姜臻感激地对全德笑了笑,道了声谢后立刻领着萍儿溜走了。 她走后不久,议事厅里突然冲出一个人来,正是周大人。 “全德公公。”他没看到姜臻的身影,压着胸脯里的怒气问,“敢问公公,五公主可还在此?” 全德摇摇头,指着身边的小太监叹息道:“五公主方才走了,瞧瞧这小子,也是让五公主给打的。” 周大人瞥了一眼,语气怨怼:“早知她不如其他几位公主知书达礼,当初去了慈恩寺,又何必再回来?” 说罢狠狠甩了下袖子,回了议事厅。 “听到了吗?”全德看向小太监,“往后那位要去哪儿可都别拦着,就是皇上怪罪下来,有了今日这一遭,往后再出此类事,第一个想到的也是她不守规矩,而不是怪罪你阻拦不住。” 小太监低下头,眼眶发红:“知道了,干爹。” “爹……好痛……好痛……” 议事厅里多出了一个伤员,而且还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被公主给揍了一顿的伤员。 众人的脸色都不好,尤其是周大人,一副想找姜臻拼命却又不敢的样子。 皇帝的脸色也不好看,自己的女儿打了臣子的儿子,还将人打得这么……传出去,只会让人误以为他教女无方,说不定还会连累整个皇家。 “爹……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是不是?”周卓的血蹭在地上,看得周大人急得团团转。 传的太医久等不来,周大人索性跪在皇帝跟前求着:“陛下,我儿伤势严重,不能再拖了,老臣恳请陛下给我儿一条生路,让老臣带我儿前去医治。” “爹,我不要死,我没碰她……” 众人看向沈惜之。 第六十一章措手不及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我只是说了几句,根本没来得及行动,是裴岑,是他坏了我的好事……好事……哈哈哈……对,小……小娘子……” 周卓似乎已经糊涂了,却没有人认为他这是说的胡话,因为他还记得让他没得逞的人是裴岑。 周大人脸上挂不住,方才还义正言辞地说着煜王心狠手辣,污蔑自己儿子,如今却再也抬不起头。 皇帝也烦躁地挥了挥手,人命关天,就算有再大的事,也只能先让周大人带周卓去治伤。要是周卓这时死了,便算是被姜臻给害死的,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要是被传出打死了人的事,恐怕便只能落得个恶毒的名头。 裴岑还在角落里候着,眼看着皇帝看向自己,就乖觉地走了过去。 “你保护煜王妃有功,朕要嘉奖于你,你想要什么奖赏?” “草民不敢讨赏。”裴岑跪下道,“草民父亲乃是元州知府,听闻太子身边有一支龙甲军声名显赫,在没有仔细询问的情况下将草民塞进了龙甲军。但草民在龙甲军中所见,却失望至极,所以斗胆,草民自请离开龙甲军。” 姜泽瑞还在场,他竟敢说这样的话? 沈惜之心中奇怪,下意识看向姜泽瑞,果然发现他脸上挂着的笑容没了,眼中流露出几分怒气。 龙甲军虽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军队,但进了龙甲军,在京城里,身价便比别人高上一等。裴岑不过是个区区知府的儿子,竟也敢这么落姜泽瑞面子,不知是生性鲁莽,还是另有打算。 在场的几个人心中都有计较,皇帝深深地看了裴岑一眼,忽而笑了,“你倒是个敢说实话的。” “父皇……”姜泽瑞急着辩解。 皇帝一眼瞥了过去,就令姜泽瑞憋住了话,“太子,龙甲军是你的亲军,你却疏于管束,今日还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打算如何收场?” “儿臣知错!”姜泽瑞连忙道,“只因儿臣近来忙于准备宫宴,忽略了管束,这才让周卓疏忽,做出这等错事。” “你带着人在天恒山搜查数日,可有查出什么?” “这……并未查到蛛丝马迹。儿臣想,因是三弟将那群人尽数剿灭,所以才没留下痕迹。” “荒唐!”皇帝忽然重重地拍在桌面上,“太子,在朕看来,你根本就没有认真去办这件事。” 声量不大,怒气却不小。 姜泽瑞慌忙跪下,“父皇明察,此事事关重大,儿臣绝不敢懈怠。” 看着他口口声声坚持自己没错的样子,皇帝的眼中流露出些许失望,但很快就被遮掩了过去,且还有意无意地瞥了姜景煜一眼。 “裴岑,你来说说,在龙甲军的这些日子里,你都看到了什么?”他点了裴岑的名。 姜泽瑞也跟着看过去,但碍于目前的情况,不好对他威逼利诱,便只能虎视眈眈地盯着。好似只要他敢说错一句话,就要秋后算账一般。 而裴岑也没让姜泽瑞失望,他再次对皇帝叩首,“皇上恕罪,草民还想在京城中有作为,不敢吐露事情。” 姜泽瑞心底松了一口气,神情顿时轻松了不少,但皇帝却没有将此事揭过的打算,甚至更为生气。 “煜王,你过来。”他叫着姜景煜。 姜景煜身形刚动,沈惜之就下意识拽住了他,迎着他投过来的目光,沈惜之磕磕巴巴地小声说:“这可是皇上和太子的争斗,你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喽啰,见势不妙一定要躲,可别引火烧身了。” 她谨慎的样子让姜景煜动了动嘴角,一丝笑意还没露出来就被他压了回去。她倒是担心自己,却怎么不想想方才她与周大人辩驳时是多么危险,一旦行差踏错,就有可能被周大人反咬一口。 “知道了。”皇帝正看着这边,姜景煜没有耽误,低声回了她一句。 全德将几本折子递给他,皇帝问:“看完告诉朕这些折子上都写了什么。” 听着他的话,姜泽瑞暗暗觉得不妙。 姜景煜颔首,囫囵将折子浏览了一遍,却没有先回答,而是把折子拿给姜泽瑞,这才说道:“回父皇,这些奏折中有一本提到龙甲军将士经常出去烟花柳巷之地。三本进言龙甲军将士们骄奢淫逸,全无我朝将士该有的样子。六本提到周卓欺男霸女,甚至将百姓掳至军营内,私自用刑。” 他直起身,语气平静,“其中还提到太子疑似虚报龙甲军军需,想同太子清算清算。” 听着他的话,姜泽瑞拿着奏折的手一抖,连忙打开看了起来,越看,他就越惊恐。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关于龙甲军的折子,他一直都有让人拦截,就是怕落到父皇手中问他的罪。 明明一直都是好好的,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龙甲军说白了就是由一群贵胄、官家子弟组成的挂名军,朝廷中但凡有儿子的,不是想让他们考取功名,就是想将他们送入军中混点军功。但大多人因为不忍心让自家子孙上战场,便纷纷选择了龙甲军。 要是真算起来,龙甲军的后台之强硬,就是连皇帝都要忌惮的。也正是因此,即便自己知道龙甲军的所作所为,也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闹得太难看,都不会惩戒。 这都是为了往后做打算。可现在,到底是谁把这些折子放到父皇跟前的! 姜泽瑞想不明白,心里却有一个怀疑对象,但当他看向姜景煜时,只见得那人还是一副冷冰冰,不通情理的样子。 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小喽啰罢了,空有些王爷的名头,在朝堂上,却是半点都说不上话的。 姜泽瑞不相信姜景煜有本事让那些老顽固弹劾自己,可奏折上那些无情的字眼,一个个组成了弹劾他的语句,让他不知不觉间冷汗淋漓。 不管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姜泽瑞知道,要是自己今日没办法开脱,定然是要被重罚的。 责罚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他若是失了父皇的信任,往后那些事还怎么办? 思及此,他立刻说着:“父皇,这些……这都是无稽之谈,龙甲军是儿臣的亲军,更是儿臣的臂膀,儿臣、儿臣绝对不会做这种自断后路的事!这些奏折突然出现,恐怕是有人故意为之,还请父皇明察!” 第六十二章争权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眼下的场景让沈惜之惊讶不已,明明是要惩戒周卓,怎么突然就变成皇家争权夺利的大戏了?自己分明一直在场,可她总觉得错过了不少。 “叮……您的专属系统027已升级完成,正在连接,请稍候。” 脑海里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却因为现在的气氛太凝滞,突如其来的声音差点把沈惜之吓得叫出声来。 她不自在地抿了抿唇,在脑海里唤道:“027?你回来了?” “叮……连接完成。” “尊敬的宿主,好久不见。”027化作黑猫钻了出来,在半空里伸了个懒腰,倒有些猫的习性,他的眼珠子光芒微闪,环顾一周后说道,“看来宿主这段时间干劲十足,请继续加油。” 他说完,身形就越来越淡,直到消失不见。 沈惜之沉默了一下,在脑海里问他:“你出来一圈就是为了伸懒腰?” 027的声音懒洋洋的,“是的。请宿主专心帮助男主角,不要开小差。” 她还能说什么?027消失了好些日子,脑海里冷冷清清的反而让沈惜之有些不自在,可自己想027时,他却似乎并不想念自己。 真是个无情的系统啊。 沈惜之将脸上无奈的表情收拾了一下,继续看着那边没有硝烟的战争。 姜泽瑞这番拒不承认还明晃晃甩锅的言语让皇帝震怒,他直接抓了手边的一样东西甩给他,怒道:“逆子,你再看看这是什么!” 那是一封手书,姜泽瑞瞥了一眼上面的字就觉得眼熟,等他再看时,本就七上八下的心顿时打起了鼓。最后重重地磕了个头,依旧狡辩着。 “这信中提到的是两年前的旧事,早已盖棺定论,儿臣不知这是何人胡乱捏造的,但一定没安好心。父皇千万不要被欺骗了。” “狡辩!”皇帝呵斥着,“铁证如山,你还当朕是傻子?这些年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朕?” 皇帝对姜泽瑞满心的失望,连连深吸了几口气才平复了些许怒火,全德贴心地为他递上茶水,姜景煜则沉默地站着,就差把“袖手旁观”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儿臣不敢!” 姜泽瑞心里想骂娘,但这些事他绝对不能认!因为手信中提到的事太不光彩,甚至可以说十分难看。 “两年前,京城有一女子惨死,被发现时曝尸荒野,衣不蔽体,引得民怨沸腾。”皇帝重重地放下茶盏,丝毫不顾及姜泽瑞慌乱的神情,“当初,你自请彻查此事,朕便允了你,你也没让朕失望,短短两天就找到了真凶。可是——朕两年后才知道,是你收了凶手的好处,害得死者不得瞑目,害得无辜之人顶罪惨死!” 皇帝的字字句句都让姜泽瑞如坠冰窟。 “你怎么如此糊涂?”这一声长叹里加压着皇帝难得的痛心,“今日朕给了你数次机会,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撒谎哄骗,你如此混账,怎么能做好太子之职?” 说出这句话时,姜泽瑞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方才感到害怕。 “父皇……父皇恕罪,儿臣……” 然而皇帝却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今日起,解散龙甲军,朕会让人彻查关于龙甲军的事,一一核对,该罚则罚,该杀则杀。至于你……暂且把手里的事放一放,专心筹备宫宴。” 这是要卸自己的职? 姜泽瑞跌坐在地上,他苦心拉拢的龙甲军,就这么完了? “将太子带下去。”皇帝吩咐全德,转而对裴岑说,“你有一颗正义之心,既然想留在京城闯荡,往后便跟着煜王。” 裴岑连忙道谢,更是乖觉地退出了议事厅,然而姜泽瑞却像猛地明白过来,“是你——” 但姜景煜没有给他半个眼神。 “太子殿下,请吧。”全德笑眯眯做了个“请”的手势。姜泽瑞不敢再惹皇帝不快,只得铁青着脸离开。 冗长的沉默过后,沈惜之偷偷看了看皇帝,发现他没注意到自己,便轻轻动了动站得发麻的腿脚。今天的事情发展得太诡异而且刻意了,她甚至觉得周卓的事只是一个插曲。 “煜王。”皇帝轻轻闭上眼,再睁开时眉眼间是浓重的疲倦,“朕小看了你。” 他看向姜景煜,发现后者扔是一副冷冰冰的,宠辱不惊的样子,仿佛这些奏折,这封尘封了两年的手书,都与他无关。 但那都是假象。 姜景煜拱手,语气平淡:“儿臣也不过是想自保。况且龙甲军早已变得乌烟瘴气,父皇只是听不到百姓的怨愤罢了。” “自保?”皇帝语气骤冷,“究竟是为了自保,还是为了你的王妃?” 突然被提到的沈惜之垂着脑袋,装作怯懦的样子,但心思却全在那两人身上。 看皇帝的意思,这些事都是姜景煜做的,可他不是个无权无势的空头王爷吗?就算龙甲军那些事算不上辛秘,可那些奏折又是怎么回事?看姜泽瑞的样子,好像知道这些奏折的存在,但又不明白它们为什么会出现在皇帝手里。 至于那封手信上的事,沈惜之也知道,当初姜泽瑞两天就抓到了凶手,被皇帝好一顿赞扬,百姓也交口称赞。没想到居然是用无辜之人顶罪。 但——那手信究竟是谁找来的? 她下意识看向姜景煜,心中有一个猜测。但她依旧不明白,他是怎么弄到两年前的手信的?且不说可能早就不在了,那件事早就有了结果,他又为什么会追查呢? 一瞬间,许多的疑问挤在心里,她在脑海中问027,后者却只让她相信姜景煜。 相信,她现在也只能相信他了。 “儿臣当初不争不抢,是因为没有想保护的人。如今有了,自然不能让别人欺负她。”姜景煜冷着脸波澜不惊地说着足以让一般女子面红耳赤的话。 但沈惜之不一般,她杀了姜景煜二十几次,现在听他这样说,只觉得羞愧,这么一想,就半点旖旎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皇帝看了姜景煜许久,他的眼神坚定又认真,像极了那个人。 最终,先败下阵来的是他,“你说的事,朕允了。” 第六十三章猜测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太子哥哥和三哥都在,还有那个沈惜之……父皇怎么会见沈惜之?”溜出皇宫后,姜臻心里还想着事,“当时那个人说的没碰她又是什么意思?” 她思来想去都想不出个所以然,忽然,她看到大街上的登徒子对一个女子动手动脚,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瞬间拨云见日。 “对了,王妃,那个人提到了‘王妃’两个字,正好沈惜之就在议事厅,莫非是她?” 姜臻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当即就想回宫探探情况,可一想到全德说过的话,她就打起了退堂鼓。最后指使了萍儿,让她先回宫里去打听消息。 她越是好奇,心里的想法就越清晰,甚至还胡乱想了一通前因后果。“肯定是那个沈惜之不要脸,都成了亲还敢勾搭周大人的儿子。” 不过这样也好,沈惜之越是水性杨花,三哥就越容易对她失望,等她把沈惜之勾搭周大人儿子的事情传出去,定然能毁了她! 但吃过亏的姜臻这次学聪明了,没有贸然行动,而是转头去找张怜意。 刚走到张怜意的院子外,一阵女子清脆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早就被撵出了煜王府,还做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白日梦。我呸,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气冲冲走出来的女子和姜臻擦肩而过,姜臻眼尖地瞧见了女子脸颊上的手印子。 姜臻看那女子的穿着应该不是下人,似乎还是个敢和张怜意吵闹的,于是猜测她可能是张家的哪位小姐。 她一边想着一边走进,张怜意就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很是惹眼。 “要是你聪明一点,又怎么会受这些气?”姜臻走过去,看到张怜意要给自己行礼,就随意摆摆手让她免了,“你在张家不受待见,在煜王府也总被排挤,真是没用啊。” 张怜意放在腿上的手紧了紧,脸色不好,想不通她怎么就突然想起过来羞辱自己。 “本公主今日来是有件大好事要告诉你。”看她不说话,姜臻耐不住性子自己先说了出来,接着就看向张怜意,一副在等她询问的样子。 张怜意心里浑不在意,都落到这种地步了,除了中秋的宫宴,自己就再没有别的翻身机会了。于是她多少有些兴致缺缺,只是碍于姜臻的脸面,勉为其难地问她:“不知公主是得知了什么好事?” 看出了她的敷衍,姜臻皱了皱眉,再次觉得张怜意有什么地方变了。可无论是看样貌还是听语气,她不还是从前那个张怜意吗? 至多,就是对自己不怎么恭敬了。 “五公主?”看到姜臻深思的样子,张怜意小声地唤了一声。 姜臻回过神来,先招手让丫鬟上了茶,喝了一口润润嗓子,这才揶揄道:“对你而言绝对的大好事……”她说,“沈惜之勾引太子少师周大人的儿子,被煜王抓个正着,而且还卸了那个倒霉蛋一条腿。” “什么?”张怜意手一抖,茶盏“啪”的一声落在地上碎了,她似乎听到自己的心被惊得“砰砰”响,左右看了看,凑过去压低声问,“这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的。”姜臻不满她怀疑自己,“本公主刚从宫里出来,就看着周家人把那个倒霉蛋抬去见了父皇。” “这可是件大丑事。”她笑嘻嘻地说,“我估计父皇碍于皇家颜面,是绝对不会往外透露的,但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等这消息一放出去,那沈惜之可就完了。” “是呀……” 张怜意呢喃一声,原以为沈惜之那么紧张煜王,说什么都不让自己做侧妃,是当真喜欢煜王的。没想到她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来,而且还闹到了皇上面前。 她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但这样也好,她有胆子做这种不要脸的事,就得做好东窗事发的准备。只要她名声尽毁,一定会被煜王厌弃,而且又无娘家人撑腰,必定永无翻身之日。 虽然心中猜到了姜臻的计划,但她还是问了一句:“不知五公主有什么打算?” “这都猜不出来?”姜臻横了她一眼,“果真是个没脑子的。这么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当然是把消息放出去,让沈惜之身败名裂。不过……” 她冷哼一声,“这事事关皇家颜面,本公主不好出手,就交给你去办吧。” 这是什么借口?张怜意心里嘀咕,要真是在乎皇家颜面,当初就不会在珍品楼里和沈惜之动起手来。说这话她也不脸红? 不过脸上到底不敢表露出什么,张怜意满口答应下来,“那就请五公主静候佳音了。” 送走姜臻,张怜意立刻叫来自己的贴身丫鬟,悄悄嘱咐了一番。 “四小姐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丫鬟冲她一笑,信心满满。 回煜王府的马车上,沈惜之总忍不住偷看姜景煜,倒不是为着别的,而是对他和皇帝之间的事感到好奇。而且怎么看,她怎么觉得这个姜景煜与传言不同,像是故意避开朝堂争端,韬光养晦。 “你想问什么?”就在沈惜之思绪万千之时,姜景煜冷不丁看向她。他的眼神还是那样淡漠,让沈惜之不由得觉得冷,他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又好像把自己所有的欲望都藏在了深深的,无人能看透的眼底。 沈惜之咽了一口唾沫,放在腿上的手紧了紧,“我只是觉得今日发生的事情都太巧合了,就像……就像是有人在幕后操控一般。” 她看向姜景煜,知道自己这话就差明说姜景煜就是那幕后之人了,也不知他会不会生气。 “除却周卓,那些奏折、手信,应该都是早就准备好的吧?” 她在怀疑,也在试探。 “是本王算计了太子。”姜景煜很直白地承认了,“那日突然带你去天恒山之前,本王去见了父皇,向他要权。” “要权?”沈惜之暗暗惊呼,“皇上就没恼?”世人皆知姜景煜手中无权,这也是他为何能经常不去上朝,皇帝还不生气的原因。 第六十四章巡查军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如今除了九皇子尚在慈恩寺,京中就有四位皇子,为首的自然是太子姜景煜,另外还有七皇子姜闵文和八皇子姜闵武,那二人是一对双胞胎,形影不离。 只是有太子珠玉在前,他们虽有一官半职,但也闲散得很,庸庸碌碌,无功无过。 可以说,在几位皇子之中,姜泽瑞就掌握了九分权势。如今姜景煜向皇帝要权,岂不是相当于从姜泽瑞手里争抢? 那姜泽瑞又怎么会是善茬?姜景煜现在争抢,和以卵击石有什么区别?看姜泽瑞今日的反应,后面肯定会追查,到时候查到了姜景煜头上,他二人必定会有一场争斗。 似乎是看到了沈惜之眼里的担忧,姜景煜放缓了语气,鬼使神差地向她解释,“太子在朝堂上专权多年,欺上瞒下笼络党羽,父皇对他早有不满,只是余下几位皇子大多无用,这才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姜泽瑞不该对龙甲军动心思。龙甲军中多是达官显贵家的子嗣,其背后就是整个家族,连父皇都要忌惮。” “之前太子一直让人阻拦关于龙甲军的奏折,但还是有漏网之鱼钻到了父皇跟前。今日你看到的有些和手信,都是父皇找来的。” “什么?”沈惜之有些搞不懂皇帝的意思,“可听皇上的口气,他为何要暗示是你找来的?” 姜景煜眼中似乎有一瞬间的追忆,“帝王惯用的制衡之术罢了。他想用本王来制衡太子,所以要让太子以为本王这些年韬光养晦,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只要太子经过此事后怕了,往后就不会再有不该有的心思。” “这是利用。” 什么制衡之术,在这里头,皇帝的目的都是为了姜泽瑞,和他自己。而姜景煜呢?从今往后就会被姜泽瑞当作眼中钉肉中刺,而姜景煜什么都没有,如何能与他抗衡? “多年以前。”姜景煜说,“他用制衡之术赢了我,如今他故技重施,只会输。” “我也并非全然被他制约。” 沈惜之一下子抬起头来,黯淡的眸子里仿佛突然有了光。 姜景煜撇过头去,说:“龙甲军解散,会另外组建一支巡查军,负责天恒山至城门范围的巡查。” “这是为何?” “天恒山的山匪还没查出来,日日夜夜怕有人谋朝篡位,巡查军是必然会出现的。”说这话时,姜景煜的唇边似乎有些许笑意。 沈惜之还没来得及欣赏那笑意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只能暗暗扼腕,而后又说:“我猜皇上为了制衡太子,会让你做巡查军统领。” “制衡”二字咬得极重,带着些嘲讽。 “可恶!”东宫之中,姜泽瑞发了好一顿火,他苦心孤诣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笼络龙甲军吗?现在倒好,龙甲军不但解散了,父皇还下令彻查,从前他徇私舞弊保下来的那些人,多半都跑不了。 这且不说,毕竟他做这些事情之初就想到可能会有东窗事发的那一天,可这么些年过去了,他从未有过一次被查到头上。 原以为父皇年老,心力不如以前,是真的打算把权力都交给自己,他也一直兢兢业业,练习做一个帝王。为的就是在父皇百年之后,他能稳稳地登上帝位。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被发现?姜景煜到底是怎么得到那些奏折和手信的? “来人!”他大叫着找来手下,“查!去查姜景煜,他一个无权无势苟延残喘的东西,怎么可能一朝扳倒本殿?” 看着他癫狂的样子,手下连忙应声,忙不迭从这里逃离。 “太子哥哥!” 姜臻来得不巧,正赶上姜泽瑞发火之时,他听着屋里噼里啪啦的响声,心里虽然好奇,但怎么都不敢前去询问。于是只得站在门外叫他。 就在不久前,姜臻的丫鬟萍儿从宫里带了消息出来,可消息却与沈惜之无关,反而是太子和煜王兄弟相争的事闹得沸沸扬扬。 姜臻不懂政事,对自家哥哥的争斗也没兴趣,她之所以来找姜泽瑞,就是想从他口中打听一下关于沈惜之的事。 谁知道他竟发了这么大的火? “太子哥哥,我能找你聊聊吗?要是你没空,下次也行!” 想了想,姜臻还是决定不要去触霉头,所以说完话后才补充说下次见。 然而就在她打算离开时,一个下人匆匆跑来,“五公主留步。殿下说了,请您移步花厅,稍等片刻。” 姜臻走不了了,只好点头。心中却多少有些怨怼,方才自己等了那么久他都不出来,现在自己等不及要走了,又让她换个地方等。以为她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狗吗? 怀着满心的不乐意,姜臻在花厅等了一会儿,就见到了姜泽瑞。 现在的姜泽瑞已经收拾过了,脸上也是让人如沐春风一般的笑容,看不到一点点方才的癫狂。 姜臻顿时觉得有些不自在,干笑着喊了一声:“太子哥哥,我没打扰到你吧?” “怎么会?”姜泽瑞从容坐下,像寻常人家里宠爱妹妹的兄长,“你什么时候来,太子哥哥都欢迎。” 闻言,姜臻松了一口气。什么嘛,这不还是她那个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太子哥哥? “今日来为着何事?” 听他问起这事,姜臻准备好的说辞却反而有些开不了口,但一想到沈惜之那么讨厌,她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今日在议事厅外遇到了一个小子,听他提到了什么没碰过什么王妃的。而且我还听说沈惜之在议事厅里,不会跟她有关系吧?”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姜泽瑞看了看姜臻,明知道姜臻对沈惜之恨之入骨,不可能是为了关心她而问的。那么只可能是想看沈惜之笑话。 他心中了然,并且有了一个计划。 只见姜泽瑞正了正脸色,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说:“事关皇家颜面,这件事即便你知道了,也应该明白轻重。今日,我只当你没问过。” 见他说得这么严肃,姜臻心里乐开了花。 第六十五章真相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太子哥哥只管放心。”姜臻拍着胸脯保证,“虽然那沈惜之水性杨花,守着三哥还勾搭周大人的儿子,但是为了咱们家的脸面,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姜泽瑞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沈惜之在姜臻心里居然会这么不堪。但是…… 他对自己这个妹妹也有些了解,嘴上说着不说,可背地里指不定已经散播出去了。对于不喜欢的东西,她一向狠得下心。 但这些与他无关,毕竟自己可没透露一丝一毫。 抛下这事不提,姜泽瑞突然问:“你那位朋友可做好准备了?让她单独演奏的事我可费了一番功夫,到时候千万不能搞砸了。” 姜臻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张怜意,连忙道:“太子哥哥你放心,她这些日子一直在练习,绝对不会有问题。” “这样就好。” 忽的又抬眼看向她,“上次随口跟你提过,让她换把好琴,可有准备?” “这个嘛……”姜臻想了想,自己还真把这事给忘了,都怪那个沈惜之,让她气了好几天,什么事都没顾上。 她摇了摇头,随口撒了个谎,“她挑来挑去就是没有看得上眼的,可把我急死了。” “宫宴非比寻常,是该多挑挑,用最好的。”姜泽瑞说,“我府上正好有一把好琴,是数年前偶然得来,可惜府上没有擅琴的好手,便弃在了库房。今日太子哥哥看在臻儿的面子上将这把琴赠给她如何?” “真的!”姜臻两手一拍,乐不可支道,“这可好了,太子哥哥都说好的东西,她定然不敢嫌弃。那我今日就给她送去!” 然而姜泽瑞摇了摇头,在姜臻不解的目光中安抚道:“料想那把琴在库房里放久了,吃灰事小,还可能有些地方需要修理。今日先见人检查一遍,待明日太子哥哥就让人把琴送去你那儿。” 姜臻听得更高兴了,她离开京城足足两年,乍一回来,总觉得自己比其他兄弟姐妹低了一头。三哥素来冷淡不爱跟她玩儿也就罢了,姜闵文和姜闵武那两个混蛋居然也总算推脱她的邀约。 相比之下还是太子哥哥最好,不光脾气好,还总算为自己着想。 直到离开东宫,姜臻的脸上都带着笑。 而她走后,姜泽瑞立刻收敛了笑容,眉眼间的戾气骇人不已。 “来人!”他唤来手下,吩咐了一阵,最后落下一句狠话,“要是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就不必回来了。” “是,属下领命!” 看着手下离开的身影,姜泽瑞露出一个怪异的笑,似乎是自言自语般呢喃,“姜景煜啊姜景煜,你要是老老实实做个废物也就罢了,可你偏偏要与我争。中秋之后,世上便再无煜王了……” 回到煜王府后,姜景煜又开始忙碌起来,沈惜之把这些天的事情回想了一遍,只觉得身心俱疲。虽然她先前处理了张怜意,但张怜意投毒害人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而且她还收买王府丫鬟同流合污,要知道,玉枝到现在都还被关在暗牢里。 可现在一个姜臻,一个姜泽瑞,甚至是宫里的容贵妃都护着她,他们的意思都是等中秋过了再清算。也不知他们为何会如此看重中秋宫宴。 抛开张怜意不说,今日的周卓也是一桩麻烦事。 “周大人家到现在都还没传出什么消息,兴许是他家的登徒子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提及周卓,沈惜之还是不肯说他的名字。 此时夕阳西下,天边金色的霞光穿透云层,像金子一般铺洒在遥远的天际。 姜景煜说:“成了残废,对于周卓来说恐怕比直接丢了性命更难以接受。” 这倒是很有可能的。 沈惜之想着,周大人老来得子有了周卓,平日里宝贝得紧。现在被姜景煜给废了,往后恐怕会与煜王府结仇。 但今日在议事厅里,周卓那一番痛到口不择言的话就已经洗脱了沈惜之头上的污名。所以不管怎么说,都是周家不占理。 如此一想,她便放心了不少。扭头看到姜景煜拿了张地图出来,仔细瞧着还有些眼熟。 “这是天恒山?” 姜景煜点头,“巡查军还没开始组建,不过本王已经打算藏兵于天恒山中。到时候他们表面上是巡查军,实际上是本王的私军。” 沈惜之又一次被姜景煜的话给惊到了,“藏、藏兵?这可是大忌,要是让皇上知道了……” “他只会知道天恒山是巡查军的大本营。”姜景煜波澜不惊地说着,仿佛一点也不知道自己此时到底有多像一个正打算谋朝篡位的大坏蛋。 “沈惜之。”姜景煜突然叫她。 沈惜之连忙坐正身子,“王爷放心,这件事我绝对不会透露半个字。”要是早知道姜景煜会说这些事,她就该早些走! “当初沈家是因收受贿赂,买卖官职,欺上瞒下,草菅人命而获罪。但在我朝中,曾也有人犯下这诸多罪行,可从没有一个是被抄家灭门的。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听着他说起沈家,沈惜之就不由得想起了天恒山上那些似在哀泣的坟冢。她心底突然升腾起一股凉气,双手也不由得攥紧了。 “我……”她听到自己用干涩的声音说,“我不知道……” 姜景煜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一个字。 忽然,他起身走到沈惜之身后,伸出双手笼住了她的耳朵。 沈惜之身子一僵,还没来得及询问就听到姜景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因为有证据指明沈家有谋逆之心。” 他的声音隔着手掌,听着有些模糊,但沈惜之费力地分辨着他的字字句句,在心中咀嚼许久。她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 “但那些证据没有被公诸于众,因为在将沈家抄家灭门之后,突然又有了新的消息——沈家,只是替罪羊而已。所以皇上不愿意见你,因为沈家既是有罪的,又是无辜的。你的存在,让皇上无时无刻不想起沈家那些亡魂。而皇上近来开始彻查朝廷上下,也是因此缘由。” 说完,他就放下手,眼神沉重,“我希望你并没有听到。” 他离开时,沈惜之还坐在那里,她肩膀微动,竟是正捂着嘴,拼了命的不让自己哭得太凄凉。 第六十六章稚子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一个孩子?”听着卫赫的禀报,姜景煜微微挑眉。 “是的。”卫赫说,“王妃并没有理会其他人。现在已经回了院子,但王妃让属下带话,说是想要等解决了这里的事,再去天恒山。” 姜景煜心中了然,“看来她已经有了打算。” “那……王爷的意思是?” “你派人挑些礼物送到周府,就说周公子因五公主而性命垂危,本王特意替五公主赔罪。另外也为探视周公子,若周公子性命无忧,就请他亲自到煜王府向王妃赔礼道歉。” 京城里的流言蜚语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但无乱如何,如果周家及时出面澄清,谣言也不至于会如此喧嚣,但周家做起了缩头乌龟,对此事不闻不问,任由那些不知情的人对沈惜之口诛笔伐。 为了保护周卓,周大人也算是煞费苦心,老脸都不要了。 在姜景煜吩咐的同时,沈惜之那边也有了消息。 跟着小乞丐的是两个机灵的护卫,他们一路跟着小乞丐回到一座破庙,亲耳听到他叫一个人作“大柱哥”,两人自知寻到了正主,于是一个人盯梢,另一个赶紧向沈惜之通风报信。 等沈惜之带着人赶到,那盯梢的护卫连忙比划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们小心。 “现在是什么情况?”沈惜之站在隐蔽处偷偷往破庙里看,里面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乞丐,看模样大多数老人。虽说这破庙勉强还能遮风挡雨,然而入了秋,天气一日比一日冷,别说是衣着单薄的老人,就算那些身强体壮的年轻人都不一定耐得住秋夜里的冷。 沈惜之没想到这里居然有这么多乞丐。按说城北那边的善堂早就开始使用了,京城里实在不该还有这么多无处可去的人。 盯梢的说:“回禀王妃,那小子一直在和他口中的大柱哥吵架。属下离得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那就进去。”她带的人不少,光是在气势上也足够吓唬人了——没瞧见她来时,那一路上的人见了他们便绕道走吗? 护卫们面面相觑,立马抖擞了精神,个个都作出凶神恶煞的样子。 沈惜之冷不丁就瞧见他们一副要找人打架的模样,“你们这是做什么?” 护卫道:“王妃别担心,属下们给您撑场子,一定会在气势上压倒他们。” “这……”沈惜之突然语塞,“这倒不必了,里面还有许多老人,要是吓出个好歹来,岂不是给煜王府招惹是非?只管用你们寻常的样子进去就好。” 听得她的吩咐,护卫们也不再刻意装凶。而是先行进了破庙,里面的人瞧着这些带刀护卫都吓得不清,尤其是和小乞丐交谈的小青年。 “大柱哥,你跑哪儿去!”随着小乞丐的惊叫,大柱像兔子一般窜向倒塌的围墙。 正当他要跑时,护卫们立刻冲了过去,堪堪抓住他的腰带。 大柱寸步难行,大声嚷嚷着:“干什么!干什么!小爷跟你们无冤无仇的,快放开小爷!”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手忙脚乱地想解开腰带,但护卫们已经冲了过来,三两下就把他摁倒在地。 “大柱哥!”小乞丐也跑了过来,挥舞着拳头就往护卫身上招呼。 “哎哟!”小乞丐瘦不拉几的,也没什么力气,护卫却被他扰得不耐烦,一手提起他扔到旁边,“臭小子,这里没你的事。” 小乞丐爬起来正要再冲上去,然而沈惜之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小乞丐一见她就明白过来,怒道:“你们跟踪我!” 沈惜之没有否认,“事关我和煜王府的声誉,只好借用非常手段了。这位小兄弟,听闻你知道一些事?” 她对那个在地上挣扎着的大柱说。 “不知道,不知道!”大柱脸上有些惊慌,声量虽大,却没什么底气,“你们这么仗势欺人,我、我一定会告你们的!” 这边的动静惊到了在破庙里休息的老人,几个老人步履蹒跚地相互搀扶着走出来。一看到大柱被摁在地上,他们就惊叫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快放开大柱!” 明明连走路都困难,却还是坚持着要过来。 大柱一看更加惊慌,也顾不上挣扎了,连忙冲那边喊着:“快回去!别过来!” 但老人们大多耳背,哪能听清大柱的话? 护卫们有些不忍,沈惜之却神色平静,甚至还在电光火石之间有了主意。 “看那些老人的反应,他们应该很看重你。或许我还可以猜测,是你一直在照顾他们,但要是你出事了,他们无依无靠,而且现在天气越来越冷,就只有……等死了。” 她的声音里透着股凉气,偏偏她的唇边还带着笑,叫人不寒而栗,“我虽然没有证据证明那些流言和你有关,但是我只要将你扣住几日,仅仅几日无人照料,这些老人估计也活不下去吧?” 她的话让大柱震惊,也让他觉得恐怖,“你……你这个毒妇!他们是无辜的!” “是啊,他们是无辜的,但你却有嫌疑。何况我又不会对他们做什么,说起来,他们的生死,可都掌握在你的手里。” 她两手一摊,有些漠然,神情竟与姜景煜有点相似。 大柱知道她说的是实话,也知道她有那个本事。在看到一个老人蹒跚着过来,差点摔倒时,他眼眶发红,败下阵来,“我说……你们先把我松开,我跑不掉的。” 护卫们看到沈惜之点头,果然将人给放了。大柱一骨碌爬起来,先是在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小乞丐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而后拽着他,笑嘻嘻地走了过去。 “唉呀刘大爷,不是说了让你好好歇着吗?” “啊?挨打?什么挨打?” “他们啊!都是我和狗子的朋友!听说咱们这儿闹贼,专门过来教我们几招的!” “真的!不信你们问狗子!” “嗯……嗯!大柱哥说得没错,刚刚是在试大柱哥的身手……” 不远处,沈惜之听着大柱的大嗓门儿,有些奇怪地问几个护卫,“城北的善堂完工以后,不是颁布了告示,但凡六十以上的老人都能入住。为何京城里还有这样的地方?” 护卫们知道些情况,却还是谨慎道:“据属下们所知,那边入住的有不少是六十以下的人。所以将本该分出来的名额给占了。” 第六十七章拔出萝卜带出泥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一个孩子?”听着卫赫的禀报,姜景煜微微挑眉。 “是的。”卫赫说,“王妃并没有理会其他人。现在已经回了院子,但王妃让属下带话,说是想要等解决了这里的事,再去天恒山。” 姜景煜心中了然,“看来她已经有了打算。” “那……王爷的意思是?” “你派人挑些礼物送到周府,就说周公子因五公主而性命垂危,本王特意替五公主赔罪。另外也为探视周公子,若周公子性命无忧,就请他亲自到煜王府向王妃赔礼道歉。” 京城里的流言蜚语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但无乱如何,如果周家及时出面澄清,谣言也不至于会如此喧嚣,但周家做起了缩头乌龟,对此事不闻不问,任由那些不知情的人对沈惜之口诛笔伐。 为了保护周卓,周大人也算是煞费苦心,老脸都不要了。 在姜景煜吩咐的同时,沈惜之那边也有了消息。 跟着小乞丐的是两个机灵的护卫,他们一路跟着小乞丐回到一座破庙,亲耳听到他叫一个人作“大柱哥”,两人自知寻到了正主,于是一个人盯梢,另一个赶紧向沈惜之通风报信。 等沈惜之带着人赶到,那盯梢的护卫连忙比划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们小心。 “现在是什么情况?”沈惜之站在隐蔽处偷偷往破庙里看,里面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乞丐,看模样大多数老人。虽说这破庙勉强还能遮风挡雨,然而入了秋,天气一日比一日冷,别说是衣着单薄的老人,就算那些身强体壮的年轻人都不一定耐得住秋夜里的冷。 沈惜之没想到这里居然有这么多乞丐。按说城北那边的善堂早就开始使用了,京城里实在不该还有这么多无处可去的人。 盯梢的说:“回禀王妃,那小子一直在和他口中的大柱哥吵架。属下离得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那就进去。”她带的人不少,光是在气势上也足够吓唬人了——没瞧见她来时,那一路上的人见了他们便绕道走吗? 护卫们面面相觑,立马抖擞了精神,个个都作出凶神恶煞的样子。 沈惜之冷不丁就瞧见他们一副要找人打架的模样,“你们这是做什么?” 护卫道:“王妃别担心,属下们给您撑场子,一定会在气势上压倒他们。” “这……”沈惜之突然语塞,“这倒不必了,里面还有许多老人,要是吓出个好歹来,岂不是给煜王府招惹是非?只管用你们寻常的样子进去就好。” 听得她的吩咐,护卫们也不再刻意装凶。而是先行进了破庙,里面的人瞧着这些带刀护卫都吓得不清,尤其是和小乞丐交谈的小青年。 “大柱哥,你跑哪儿去!”随着小乞丐的惊叫,大柱像兔子一般窜向倒塌的围墙。 正当他要跑时,护卫们立刻冲了过去,堪堪抓住他的腰带。 大柱寸步难行,大声嚷嚷着:“干什么!干什么!小爷跟你们无冤无仇的,快放开小爷!”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手忙脚乱地想解开腰带,但护卫们已经冲了过来,三两下就把他摁倒在地。 “大柱哥!”小乞丐也跑了过来,挥舞着拳头就往护卫身上招呼。 “哎哟!”小乞丐瘦不拉几的,也没什么力气,护卫却被他扰得不耐烦,一手提起他扔到旁边,“臭小子,这里没你的事。” 小乞丐爬起来正要再冲上去,然而沈惜之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小乞丐一见她就明白过来,怒道:“你们跟踪我!” 沈惜之没有否认,“事关我和煜王府的声誉,只好借用非常手段了。这位小兄弟,听闻你知道一些事?” 她对那个在地上挣扎着的大柱说。 “不知道,不知道!”大柱脸上有些惊慌,声量虽大,却没什么底气,“你们这么仗势欺人,我、我一定会告你们的!” 这边的动静惊到了在破庙里休息的老人,几个老人步履蹒跚地相互搀扶着走出来。一看到大柱被摁在地上,他们就惊叫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快放开大柱!” 明明连走路都困难,却还是坚持着要过来。 大柱一看更加惊慌,也顾不上挣扎了,连忙冲那边喊着:“快回去!别过来!” 但老人们大多耳背,哪能听清大柱的话? 护卫们有些不忍,沈惜之却神色平静,甚至还在电光火石之间有了主意。 “看那些老人的反应,他们应该很看重你。或许我还可以猜测,是你一直在照顾他们,但要是你出事了,他们无依无靠,而且现在天气越来越冷,就只有……等死了。” 她的声音里透着股凉气,偏偏她的唇边还带着笑,叫人不寒而栗,“我虽然没有证据证明那些流言和你有关,但是我只要将你扣住几日,仅仅几日无人照料,这些老人估计也活不下去吧?” 她的话让大柱震惊,也让他觉得恐怖,“你……你这个毒妇!他们是无辜的!” “是啊,他们是无辜的,但你却有嫌疑。何况我又不会对他们做什么,说起来,他们的生死,可都掌握在你的手里。” 她两手一摊,有些漠然,神情竟与姜景煜有点相似。 大柱知道她说的是实话,也知道她有那个本事。在看到一个老人蹒跚着过来,差点摔倒时,他眼眶发红,败下阵来,“我说……你们先把我松开,我跑不掉的。” 护卫们看到沈惜之点头,果然将人给放了。大柱一骨碌爬起来,先是在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小乞丐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而后拽着他,笑嘻嘻地走了过去。 “唉呀刘大爷,不是说了让你好好歇着吗?” “啊?挨打?什么挨打?” “他们啊!都是我和狗子的朋友!听说咱们这儿闹贼,专门过来教我们几招的!” “真的!不信你们问狗子!” “嗯……嗯!大柱哥说得没错,刚刚是在试大柱哥的身手……” 不远处,沈惜之听着大柱的大嗓门儿,有些奇怪地问几个护卫,“城北的善堂完工以后,不是颁布了告示,但凡六十以上的老人都能入住。为何京城里还有这样的地方?” 护卫们知道些情况,却还是谨慎道:“据属下们所知,那边入住的有不少是六十以下的人。所以将本该分出来的名额给占了。” 第六十八章顺藤摸瓜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好不容易才把老人们安抚好,大柱和狗子两人都耷拉着脑袋和沈惜之几人在另一边谈话。 “我承认那些流言我传过一点。”大柱心虚道,“但我觉得太卑鄙,就没再传了。至于这小子,他爹被外室迷惑,抛妻弃子。他娘带着他苟且偷生,一年前去世了。所以他痛恨那些破坏别人家庭的人。” 说着,还让狗子给沈惜之磕头赔罪,但是被沈惜之拦了下来,“稚子无辜,我也受不得这么大的礼。你只告诉我那些流言是谁叫你传的,又给了你什么好处?” 大柱说:“那人是这一带的混混头子,大伙儿都叫他虎哥。他给了我一些银子,我、我现在可没银子啊,都买了药了。” 难怪这破庙里弥漫着一股子药味。 沈惜之想着,这两人虽然损害了她的名声,但照顾着这么多老人,也着实不易。于是她给了两人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你们帮我打听那个虎哥最近跟什么人有接触,主要是看起来不一般的人要多留意。当然,我也不会白让你们做事,等这件事完成了,要是你们做得好,就到王府来寻口饭吃吧。” “总好过你们无所事事,还要照顾这么多人。” 狗子有些激动,他做了好久的小乞丐,还经常被其他乞丐欺负,这会儿一双眼睛里都充满了希望。 “我……”大柱差点抵挡不住诱惑,他吸了一口气,把狗子往沈惜之跟前一推,笑了,“我就不去了,那些老东西啊时时要人看着,事成之后,就让狗子跟你们走吧。” “大柱哥!”狗子回过身一把拽住他,“我不要!” 看着这场面,沈惜之说:“将老人送去善堂吧,听说那边有专人照顾,不比你们照顾得差。而且……” 她看向那边偷看的老人,“他们或许也不想拖累你们。” 大柱明白这个道理,可还是有些没底,“听说那边都住满了,而且……还得花钱呢……” “皇上下令修建善堂,是为了让无依无靠之人有遮风挡雨的地方,不是为了赚钱。这件事你们只管放心,在你们帮我盯着虎哥的时候,我自然会帮你们解决善堂的事。” 一番话说得胸有成竹。两人都不由得信了。 离开破庙后,沈惜之转头就让人送去了米面粮油和御寒的衣物被褥,让大柱和狗子差点跑到煜王府谢恩。 但事实上,就算他们去了煜王府,也只会扑空。 因为沈惜之已经姜景煜去往了城北善堂。 “王爷不是要去天恒山吗?”沈惜之回想着,自己正要去善堂时,恰好撞见了出门的姜景煜,她以为姜景煜正要启程去天恒山,谁知他居然跟着自己过来了。 姜景煜瞥了她一眼,和几个护卫说的话相似,“给王妃撑场子。” 沈惜之差点被吓得摔跤。 见她慌乱如此,姜景煜终于说了实话,“本王听说善堂的管事胡赖,把一家老小十余口人都安排了进去,还有塞了钱财进去的不符合规定的人。太子近来忙于筹备宫宴,所以本王便去替他收拾残局。” 这些事情沈惜之还是从大柱口中得知的,但她也没想到实际情况比大柱说的还要严重。 “要是皇上知道此事,不知会作何感想。”毕竟是梦见了先皇后才修了那善堂,怎么说,也是有些上心的。 想当初善堂修建完毕,收纳了一批孤苦无依的老弱病残,立刻就让姜泽瑞赢了民心。但没想到他居然会做这种自毁声誉的事来。 两人为了查看情况,在城北街口就下了马车,一路步行过去。这边的情况倒还繁华,街上也确实看不到几个乞丐,但沈惜之总觉得有些诡异。 她注意到在一处墙角下有一只破碗。 没有乞丐,却有破碗,仔细一看,那碗里还残留着一些食物残渣,而附近也听不见犬吠声。所以必然不会是拿来喂狗的。 “……听说是被打死了……” “拖进巷子里打的……到处都是血……” “会遭报应的……” “嘘……嘘……说不得,说不得!” 沈惜之听着隐约的议论声,侧头看去,原来是馄饨铺的老板正和人小声嘀咕。 “等等。”沈惜之连忙拽住姜景煜,“我、我饿了,我们去吃馄饨吧。” 刚刚才吃过午饭的姜景煜挑眉看着她,却也没多说,走过去要了两碗馄饨。 那个和老板说话的人这会儿打了招呼就走了,老板也开始煮馄饨,脸上是热情的笑容。 沈惜之见老板短时间内不会过来,于是凑近了姜景煜,小声说:“我刚才听见……” 姜景煜的目光在她淡粉的唇上停留了一瞬,随即便转头看向正对着这里的幽暗的巷子。 “天子脚下出了这样的事,官府却不闻不问,反倒是在这些市井百姓之间流传。”姜景煜冷冷地说,“天子老眼昏花,大概只能看到他想看的了。” 听见他这么直言不讳地说自己老爹,沈惜之吓得赶紧左右看了看,见着没人注意到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二位的馄饨,请慢用!”老板笑着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放下后就要转身离开。 “等等。”沈惜之摸出碎银放在桌上,笑着问,“老板,我想向您打听点事儿。” 眼见得还有打听费,老板笑得牙不见眼,将碎银子拢进手中。在这样四通八达的街口做生意,老板自然知晓许多人情世故,他一看沈惜之那妇人的发髻,便说:“夫人您尽管问,这一带啊就没有我老赵不知道的事。” “那敢问老板,这边一个乞丐都看不到,为何墙角却有破碗,看样子还在不久前盛过吃食。” 老板手一抖,顿时觉得手中的银子似烫手山芋一般。 他望了一眼巷子口,干巴巴地说:“这边的……乞丐都……都去了善堂,过好日子去了。夫人,您二位要是没有别的事,那小的就先去忙了……” “站住。” 姜景煜向他投去冷冷的一眼,随后将煜王府的腰牌放在桌上,“本王来此巡察,你如实说。” 第六十九章 关系户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真是叫人唏嘘啊,当初善堂建好,多少人拍手叫好,那些孤寡无依的,不能自理的人,都有了希望。可谁知道居然还会有这样的事!” 老板给自己盛了碗馄饨汤,喝了一口继续说:“现在善堂里管事的叫胡赖,据说上头有人在东宫当差,这才抢来这油水丰厚的肥差。善堂里无依无靠没钱财傍身的,都被他用各种理由撵了出去,这且不说,他竟为了不让上头的人察觉,对这边的乞丐使用非常手段,想将他们都赶出这一片。” “现在么,善堂已经成了胡府啦,住在那儿的人,每个月,还要给这么多租赁费……”老板伸出手,张开五根手指,“足足五百文!就小的这铺子,一个月刨各种投入,也才堪堪赚八百文。” 善堂修得不小,足以让数十人同时入住,而胡赖公报私囊,将善堂当作自己的私产随意收取钱财。如此算下来,一个月的收入便很是可观。 这也难怪他会心狠手辣到做出这种天怒人怨的事——正所谓人为财死,但胡赖是让别人死,换自己的荣华富贵。 “据我所知,住去善堂的人要么是孤苦无依,要么是生活难以自理,他们是哪里来的钱能付得起那么高的租赁费?” 老板笑了一声,有些嘲讽,“您是不知道啊,这世上多得是狠心肠的白眼儿狼。您可知那善堂里,有多少人是被自己的至亲给送进去的?不说那些老人,就连孩子也有——有些钱财的人家不想管老的小的,索性就塞钱把人送进去。省事极了!” 两人交谈至极,姜景煜注意到巷子口探出一个脑袋来,鬼鬼索索地盯着两人。 “有人来了。”他示意沈惜之,“不知是什么人,先别打草惊蛇。” 沈惜之还没什么反应,老板先装作无意地扫了一眼,紧接着就神情大骇,“那、那是胡赖的手下!恐怕是二位的到来已经叫他们知道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果真是胡赖的人吗?”沈惜之没有急着去看,而是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老板正想点头,又怕被发现端倪,只得说:“当然,小的绝不会认错。唉呀,这几日恐怕是不能做生意了……” “什么人——” 巷子口的人突然惊叫了一声,紧接着就没了声。 “人呢?这这这……”老板揉了揉眼睛,看向那空空如也的巷子口。 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沈惜之却已经猜到了。姜景煜好歹是王爷,如今又受皇命组建巡查军,身份不能同日而语,那些在暗处盯着的人更是不少。 所以姜景煜身边势必会有暗中保护他的人。 沈惜之心中大定,方才听老板一席话,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善堂已经不是什么好去的地方。然而有姜景煜的暗卫保护,也不是不可以去闯一闯。 “今日劳烦你了,这几日恐有变故,还是歇业几天吧。”她说着又给了老板一些银子,这才把人安抚下来。 身后,老板笑着道谢,而姜景煜已经拉着沈惜之进了巷子。 “王爷。”卫赫从暗处现身,脚边是已经被五花大绑的惊恐的男子。 “查清楚了?”姜景煜问他。 卫赫说:“都查到了,善堂管事胡赖原本籍籍无名,一家都靠他大哥胡钧支撑,而胡钧就在东宫做护卫头领,他有些本事,在太子跟前是说得上话的。这次的事也是胡钧为胡赖求来的。” “若是这件事被皇上知道……”卫赫突然没了下文。 沈惜之心里却是惊涛骇浪的。善堂变成私产已经十分骇人听闻,而这件事竟真的与东宫有关——不管太子知不知晓胡钧兄弟的所作所为,他作为主子,居然任由胡钧兄弟胡作非为,无论如何都是说不过去的。 “难怪……我们过来才两刻钟,就被人盯上了。” 此时,被绑的男子发出一声呜咽,虽然被堵住了嘴,但眼睛里满是恐慌。他知道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想要装死装晕,身体却因为太害怕而瑟瑟发抖。 “先派人进宫告知父皇,再带一队人来抓人。”姜景煜雷厉风行地准备快刀斩乱麻。 卫赫应下,“那这人该如何处置?” 小巷子里突然弥漫着一股尿骚味。 姜景煜:“若他能为己用,便能好好活着,若是不能……” “唔唔唔!”男子呜呜咽咽地使劲点头,甚至支撑着身子给姜景煜磕起头来,投诚的意思十分明显。 片刻后,男子从巷子里鬼鬼祟祟地走了出来,路过馄饨铺时,发现铺子已经关门,老板也不知去了哪里。他在心里暗骂对方跑得快,自己却也匆匆离开。 沈惜之三人在男子离开后出了巷子,“就这么放他走,不怕他会反水吗?” 姜景煜带着她慢悠悠地往善堂去,“要是反水,一并解决了就是。” 沈惜之便不再纠结了,而是跟上去,和他并肩走着。 男子一路冲回善堂,进门时还撞倒了胡赖的妻子,胡莫氏登时气得大骂,那架势可比一般泼妇还要可怕。善堂里的人瞧见了,纷纷扭头,离远了些。 然而男子却没理会他,直接冲进了胡赖的书房。 胡赖没念过什么书,但做了善堂的管事,就想着怎么也要装装样子,于是特意弄了间书房出来。而他的书房,也不过是他偷奸耍滑的休息场所而已。 “老大,老大不好了!”男子伴随着他的呼喊声近来,胡赖被吓得一个哆嗦,茶水泼了一身。 “要死啊你!是不是活腻了?”胡赖大声斥骂,“叫你去盯着人,你回来干什么?不想干了是不是?” 他一顿劈头盖脸的骂让男子懵了一瞬,心里的说辞悄然变化,他紧了紧拳头,说:“老大明察,小的已经去看过了!” 胡赖白了他一眼,“那你说怎么不好了?那两人又是什么身份?” 胡赖在这一片作威作福,有不少眼线,平日里就防着有眼生的人过来,生怕善堂的秘密被发现。今日也是赶巧,沈惜之二人刚过来不久,就被胡赖的手下给发现了。 第七十章引蛇出洞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那两人是煜王夫妇!”男子夸张地说,“小的跟踪他们许久,听他们说什么善堂有问题,小的猜测他们知道些什么,所以就赶紧回来,请老大拿主意。” “煜王?”胡赖咂了咂嘴,“听说煜王最近很是风光,可不能让他们知晓。” 男子赶紧点头,“是啊是啊,小的回来的时候还看到他们往这边走呢!” 胡赖已经就慌了,“过来了?不行不行,你快去……去把外面那些人都赶进房间里,要是他们敢反抗,就给我狠狠地打!还有……”他想了想,“去找我大哥帮忙。” “王爷怎么会觉得胡赖会去找胡钧?”午时末,街上的人渐渐多了,商贩们的叫卖声也开始响起来,因为这份热闹,两人的脚步又被放缓了许多。 “他没有别的办法。”姜景煜说,“胡赖要是知道我们的身份,必然会去请他觉得靠得住的人过来帮忙,而他请不动太子,所以必然只会去找胡钧。” 沈惜之听他说得有些道理,可转眼就同情起姜泽瑞来,“太子方才被卸了职,如今自己主持修建的善堂还出了这种事,恐怕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会夜不能寐。” “要是太子知道了此事,决定自断臂膀以求生机呢?”姜泽瑞在一个糖人摊前停下,对着沈惜之一指,和摊贩说,“照着她捏。” 摊贩乐呵呵地应下,立刻开始动手,还一边与两人搭话:“这位小公子和小夫人的感情真好,两位看着有些面生,不经常来这边吧?” 姜景煜没搭话,沈惜之只好开口,“的确不常来,听说这边的善堂建得很好,所以想来瞧瞧。” “哦……”摊贩拉长了声音,脸上的表情也没那么热络了,他忙里偷闲瞥了两人一眼,说着,“这边的善堂是好啊,好得让不少孝子贤孙宁肯塞钱都要把家里的老人送来,好得不得了,孝顺得不得了。” 看样子他是误会了二人。 沈惜之莫名其妙被暗讽了一顿,却也耐着性子解释:“并非是想把家中老人送来,而是有一处破庙里住着几位孤苦无依的老人,我们二人听说这边有善堂,就想把他们送来安享晚年。” 她这么一说,摊贩也反应过来自己误会了,他连忙赔笑道歉,还偷偷把手上糖人捏歪了的鼻子给捏好。“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二位好心,不过二位也不妨听小的一句劝。那善堂啊,一般人可去不得。二位要是把几位老人送进去,每个月还得塞上许多银子。要我说啊,还不如另修一处善堂,也省的被胡赖那混账搜刮油水。” “既然善堂如此不堪,为何不去告官?而且善堂是太子主持修建的,太子总不会眼睁睁看着善堂成为有心之人敛财的工具。” “那有什么用?”摊贩把糖人递给沈惜之,“胡赖他哥不得了啊,在东宫都能吆五喝六,要么这些普通人哪能跟人家比?” 摊贩的说法和馄饨铺老板大同小异,姜景煜付了钱,问他:“这些事人人都知道?” “大多数人都知道吧。”摊贩一阵唏嘘,“就小的邻居家那位独居老人,当初是头一批进善堂的,您二位猜后来怎么着——没住上一旬,就叫人给撵出来啦!带进去的衣裳用品一样也没拿回来。要不是小的看他可怜给他些吃喝,估计早没了命。要小的说啊,上头那些皇天贵胄,才瞧不见咱们老百姓的苦呢!” 沈惜之下意识看向姜景煜,随后说着:“百姓安康才是国之根本,总会有拨云见日的那一天。” 告别摊贩,两人又漫无目的地晃悠起来,那悠哉悠哉的模样差点把暗处盯梢的人都给看急了。 在集市上转了一圈,两人也时不时打听善堂,但得到的答复大多与摊贩说的一样。 算着时间,两人开始往善堂去。而此时,卫赫也正带着人过来。 东宫。 “殿下,此事千真万确,属下亲眼看到一队人马从煜王府出来,属下便跟了他们一段路,发现他们直奔城北而去,而且看样子是要去善堂。” 胡钧接到消息后没有急吼吼地去救人,而是来到姜泽瑞跟前,半真半假地说了一通。 果然,姜泽瑞上当了,善堂毕竟是他主持修建的,虽说一直以来没有太多关注,但这时听说煜王要去善堂。他心里多少有些怀疑。 他看着胡钧,好容易才想起来一件事,“善堂不是你弟弟在管吗?闹出事来了?” “殿下明鉴。”胡钧道,“胡赖他胆小怕事,绝对不会惹是生非。属下是担心,煜王如今风头无两,他要是给善堂添上莫须有的罪名来污蔑殿下,恐怕……” “就凭他?”姜泽瑞冷笑,“不过是父皇的一颗棋子,一个跳梁小丑罢了。” 胡钧垂下头去,露出些许慌乱。 但姜泽瑞没有给他梳理心情的时间,“立刻带人去善堂,看看煜王在搞什么名堂。” “来了来了!”胡莫氏趴在门板上瞧着外头,“是不是两个长得特别好看的?” “对对对,肯定是他们!”被姜景煜收为己用的男子躲在大水缸后说道。 此时,善堂里静悄悄的,正如胡赖所说,不管是听话,不听话的人,都已经被关进了各自的房间。而现在,在外头准备“迎战”的就只有胡赖夫妇和他的几个手下。 随着沈惜之二人越走越近,胡莫氏离开门后,给院子里的人使眼色。胡赖走上前去,准备一听到敲门声就迎上去开门。 他们早就商量好了,不论如何都要先稳住那二人,等胡钧来了再做打算。 然而……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门板随之倒下,掀起一股灰尘。而胡赖还愣愣地杵着,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这这……”胡莫氏也惊呆了,抬头看到门外数十个孔武有力的护卫时,她惊叫一声,昏了过去。 直到世界变得昏暗,她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出现的……明明方才只看到两人…… 第七十一章出了家贼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胡赖没来得及管她,满脸堆笑地迎了过去,“小的见过煜王殿下,王妃。不知二位前来所谓何事啊?” 姜景煜看也没看他,率先迈了进来,沈惜之紧随其后。两人经过空荡荡的院子,在房间外停下。“都上了锁。”沈惜之瞧了一眼这边的房间,对姜景煜摇了摇头。 “殿下,煜王殿下,小的可以解释!那些……那些都是脑子有病的人,疯疯癫癫的,只能关着……”胡赖被护卫们押着,还在锲而不舍地为自己辩驳。 忽然,最边上一个房间的们被人打开,几个小孩子率先冲出来,叫嚷着冲向两人。随后,一个老妇人和一个老头也紧随其后。 老妇人叫着:“挨千刀的东西!快到了我乖儿!” 老头扬起他的拐杖,“让你们来闹!打死你们!” “爹!娘!别打了!”胡赖颤抖着声音惊叫着。 不多时,胡赖一家老小都被绑了起来。几个小孩子哭闹不已,那一对老人也尖声咒骂,胡莫氏醒了一回,扭头瞧见自家人都被绑了,登时又昏了过去。 “王爷饶命!王妃饶命!小人这爹娘孩儿不懂事,您二位大人大量,千万不要和他们计较!”胡赖求饶着。 沈惜之瞥向几扇门上的锁,“胡管事方才还说锁着的是些疯癫的人,但实际上看来,没关着的才是真疯癫的。” 胡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他心里一边埋怨着几个人拖后腿,一边期盼着胡钧快点赶到。 也不知是不是胡赖的祈祷管用了,门外传来一阵喧嚣,原来是东宫的人到了。 “三弟好大的派头。”姜泽瑞无视了煜王府的人,直接带着自己的人进来,在看到被绑得动弹不得的胡家老小时,他下意识看了眼胡钧,但却没来得及多想。“不知大哥是哪里惹了三弟,要三弟跑到善堂来撒野?” 姜景煜意思意思地向他拱手,说:“太子最近忙着筹备宫宴,想来无暇顾及手底下的事。所以臣弟斗胆,来此为太子分忧解难。” “说得好听。”姜泽瑞素来会装正直,就算是此时,脸上也带着亲和的笑容,“谁人不知此处善堂是本殿主持修建,你今日大张旗鼓来闹事绑人,不论如何,总该给个交代。” 他说着就指挥胡钧去给人解绑。胡钧走上前去,刚伸出手还没碰到绳子,一把寒光凛冽的剑就横在他手前,抬头只见是卫赫。 “卫统领这是什么意思?”胡钧冷脸。 “煜王府办事。”卫赫冷着脸,“还请闲杂人等退避。” “你!”胡钧也要拔剑,但他二人分别是煜王府和东宫的护卫统领,要是两人刀剑相向,也就代表着两府要撕破脸皮。 卫赫率先拔了剑,便没有那么多顾虑,胡钧却是不得不多想。他看向姜泽瑞,后者皱着眉对他微微摇头。 胡钧这才不情不愿地退了回去。 “大哥,救我啊大哥!”胡赖不干了,以为胡钧这是怕了,他连忙大叫起来。他一叫,被绑着的老的小的也开始哭闹叫喊。 沈惜之听得厌烦,就像有无数只蚊子在耳边吵闹一样。 “太子何必急着兴师问罪?”姜景煜指向门上的锁,“不妨先问问你这好管事,为何大白天的要将这么多人锁在房中。或许也应该问问为何第一批入住的人,不到一旬的时间就被赶出去的。甚至更应该问,为何这善堂,还要收租赁费,每个月……五百文。” 姜景煜每说一句话,姜泽瑞的脸色就冷一分。 胡赖打着哆嗦求救:“不,不是这样的!太子殿下,小的兢兢业业为您打理善堂,绝对,绝对不会……都是煜王的阴谋,他想挑拨离间!想、想趁火打劫!” “太子殿下,这人空口白话没有证据,我们却是有证人的。”沈惜之让人撬开锁,房间里,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孩躲在一个老人怀里。 老人形销骨立,如将死之树。他牵着小孩走出门来,没有理会身为太子的姜泽瑞,反而是想向姜景煜下跪,但却被拦住了。老人也不强求,说:“老朽带孙儿多谢煜王救命之恩。” 紧接着,第二扇门打开,走出来一对年迈的老夫妇,他们相互扶持着走到姜景煜身边。默默无声,却有着最明确的目标。 等上锁的门都被打开,老老少少足有四五十人,他们沉默着,面黄肌瘦,但却都现在姜景煜这边,与姜泽瑞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你们……”姜泽瑞还不知道实际情况,却也察觉到了不对劲,青天白日将这么多人锁在屋里,必定是心中有鬼。 他看着瑟瑟发抖的胡赖一家人,忽然明白过来,可自己已失了先机。他冷静下来,对众人说:“此事是本殿疏忽,日后定会给各位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给一群平头百姓解释,已是放低了姿态,但并没有人接他的话。 沈惜之便说:“太子殿下仔细看看他们,善堂修建的目的不过是想让无依无靠的百姓有一屋避雨。但如今,他们动不动就被人锁在屋中,您再瞧瞧他们身上穿的衣裳,如今去了秋,却还穿得如此单薄。这比外面那些乞丐好到了哪里?” 胡赖一家人也不吭声的,但他们不是良心发现想要悔过,而是在想着如何脱身。胡钧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靠近了姜泽瑞。 “太子殿下也不妨去打听打听,真正需要住进来的人没进来,反而是不少有儿有女的人被抛弃至此。只要每个月付五百文,就能把人塞到善堂,从此不管不顾。皇上推行以孝治天下,但太子似乎并不在乎。” “至于那些真正的乞丐去哪里了呢?”沈惜之露出讥讽的笑来,“能赶的被赶走,赶不走的被胡赖让人拖到巷子里殴打,打死了,便随便找个地方埋了。百姓们畏惧您那位胡统领,也怕胡赖报复,愣是不敢报官。” 她叹了一声,“所以我与王爷这是在为殿下收拾残局。” 听着她的话,看着那些仇恨着自己的人,姜泽瑞忽然觉得浑身发凉。 这善堂是他看着修建起来的,他因此被百姓称赞,风头无两,然而他信任胡钧,将一切都交给他安排,没想到…… “胡钧,你——” 一把剑横在了姜泽瑞脖子上。 第七十二章重罚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还请殿下放我们一家离开。”胡钧年过三十,却因为要扶持弟弟一家,到现在都还没成亲。而姜泽瑞在用他时,就知道他受家人所累,所以更容易控制。 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也有栽跟头的这一天。 太子被挟持,尤其是挟持他的还是自家统领,东宫的护卫们慌了,一时不知该不该拔剑。 姜泽瑞稳住心神,暗骂胡钧没脑子。自从他被姜景煜算计着被父皇卸职,他就知道姜景煜已经生出了要和自己争斗的心思。而今他被挟持,姜景煜要是狠心一些,必定不会救自己。 毕竟太子一死,最能名正言顺顶替太子的就是身子三皇子的姜景煜。 “煜王殿下。”胡钧叫住姜景煜,“要是太子殿下在你面前有个好歹,想必皇上不会轻易放过你。” “哦?”姜景煜懒懒地抬了抬眼皮,“那本王只能希望你痛下杀手了。” 姜泽瑞心里想着姜景煜不会救自己,可听他说出来时,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的。可他也知道姜景煜是油盐不进的性子,便骂也不想骂他,反而是嘲讽起胡钧没眼力见。 “胡钧,你是本殿一手提拔起来的,高官厚禄本殿哪一样没给你?如今你却为了这一群酒囊饭袋,要亲手断送自己的前程?” 胡钧神情松动了一瞬,但很快恢复,硬邦邦地说着:“属下不求高官厚禄,只求能和家人平安离开。” 这边的两人在僵持,另一边,沈惜之已经安排了那些人回房,顺道带人挨个问了他们的来历,且一一登记。 “大多都是被家人硬送来的。”她回到姜景煜身边,“有些确实是孤苦无依,但手里有点钱,奔着善堂有人照顾来的。只是没想到交了钱还要遭罪。” 姜景煜:“此事过后本王会安排让他们各回各家。按本朝律,不赡养老人,不养育幼子的,皆施以重罚。” 如此一来,沈惜之就放心不少,“这样,那些真正无家可归的人,就能有片瓦遮身了。” 这边气氛和谐,那边,姜泽瑞还在和胡钧僵持。 “就算本殿今日放了你,你们能走出京城吗?”姜泽瑞冷静地对胡钧说,“本殿因信任你,故而把善堂的事交由你安排,你非但不知尽心尽力,还用人唯亲,将百姓迫害至此。此事断不会不了了之。” “你要是迷途知返,及时止损,本殿可酌情从轻发落。届时,你与你的家人依然能享天伦之乐。” 胡钧握着剑的手抖了抖,眼中浮现出挣扎的神色。他知道自己的脑子不算聪明,所以一被戳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挟持太子鱼死网破。 但现在,姜泽瑞给了他其他的选择…… 看着自己的家人,胡钧心中百感交集。他一步步走到今日,全凭太子提拔,可自己的弟弟却百无一用,拖家带口要自己帮扶。就连自己的爹娘,也逼着自己为弟弟一家当牛做马。 他从前也是怨的,后来竟觉得理应如此。 “属下多谢殿下。” 胡钧信了姜泽瑞的话,握着剑的手一松,“哐啷”一声,剑落在地上。他走过去要给胡赖松绑,却突然看到胡赖的表情猛地变得惊恐。 血花在胡钧胸前绽开。 胡赖吓得涕泗横流,一个劲挣扎着求饶。 “将这些人押入大牢。”姜泽瑞吩咐道。 “太子忙于筹备宫宴,这等小事不如让臣弟代劳。” 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姜景煜突然出声。 姜泽瑞哪能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不过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在算计自己一回罢了。 于是他重新挂上和善的笑容,“三弟不也忙着组建巡查军吗?如何能再分心?” 两人话里藏刀,谁也不让着谁。 这时,一群太监突然出现在门口,为首的正是全德。 “哟,太子殿下殿下,煜王殿下都在此处,那可太好了。” 全德带来的是皇帝口谕。 “今,太子管束无方,令善堂乌烟瘴气,民生怨愤,着将善堂之事交由煜王督办。凡与胡家众人参与此事者,皆处以重罚。” 皇帝口谕到此,无人再敢置喙。 于是姜泽瑞再一次失去了将功补过的机会。却也只得含恨离去。 之后,姜景煜令人将胡家众人押入大牢,家产充公,将他们收取的租赁费还给百姓,再有剩余,便当作日后善堂诸事的开销。 消息一出,不少人前来看热闹,而这一日的善堂很是热闹。 那些不肯赡养老人小孩,将他们塞进善堂的,不但让他们接回亲眷,而且都受了重罚。 一些琐事交给了手下人去做,沈惜之便让人把破庙里的老人接过来,给他们安排住处。大柱和狗子闻风而来,不多时又回去盯梢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 姜泽瑞想尽快弥补此事,可皇帝根本不肯见他,铁了心要让他吃苦头。 周家此时与东宫一样愁云满天。煜王府送的东西他们不敢不收,可要让周卓去煜王府道歉,又让周家父子拉不下脸。 而且煜王让人带的话,又分明想把五公主姜臻拖下水。 如此,京城里的局势在不知不觉间变得风起云涌。 “爹,我不要去!我没有错,我又不知道她是煜王妃!一个妇人,孤零零去赏景,分明是想会情郎,那个裴岑定然就是……” “混账!还不住口?”周大人一生清高,却不知为何会有这么一个满嘴痞话的儿子。 周夫人在一旁心疼道:“卓儿都成这副样子了,你还不能让他说两句吗?我瞧着那个煜王妃也不像个什么好东西。你不曾听吗?外头那些传言闹得风风雨雨,就是因为她,还害了卓儿名声受损。” “他?他是自作自受!你知道那些事是什么意思吗?敢跟煜王府作对,你以为是什么平头百姓敢做的?”周大人气得肝疼,“煜王如今把太子都算计着失了权势,你还当他只是个无用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周夫人把药碗重重搁下,“卓儿就是被煜王妃给害了,今儿煜王还让卓儿去登门道歉。要去你去,我可舍不得卓儿去丢脸!” “而且卓儿屡次垂危,和五公主也脱不开关系,你居然也能忍下来,真是个懦夫!” 第七十三章打算求娶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就是啊爹,都是那个臭丫头害得儿子差点死了,我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周卓苍白着一张脸叫嚷起来,“煜王你不敢惹,煜王妃也不敢惹,难道连一个五公主都收拾不了?如果真是这样,那我活着还不如死了!” 周夫人赶紧一口一个“心肝宝贝”地哄着,一边瞪着周大人,“你儿子都快被她打死了,你是太子少师,即便是皇上、太子都得给你三分薄面,区区一个野丫头你也怕?” 看着母子二人,周大人满心无奈,当初在议事厅,他先入为主地想给自己儿子争得先机,便是得罪煜王,他也无怨无悔。 可到头来,揭穿他谎话的居然是自己的儿子,而那时还无权无势的煜王,一转头就要组建巡查军了。而他已经把人得罪得彻底。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想要如何?” “我……”周卓露出阴鸷的表情,“我要娶她!” “什么?” “儿啊,你疯了不成?” 周大人和周夫人惊叫起来,一个是不可置信,一个是怀疑他脑子出了问题。 周卓冷笑道,“我想得很清楚,我就是要娶她,要她一辈子给我当牛做马地伺候我。” 让一个公主嫁给一个残废,想来到时候姜臻的表情一定很好看。等她进了门,成了自己的妻子,可不就只能任由自己折磨? 说到底,比起沈惜之和姜景煜,周卓更恨姜臻。因为前者是他动不了的,但后者,只要嫁给他,就一定别想过好日子。 “你……你这是……”周大人一时心惊。 周夫人却对周卓很是支持,“乖儿说得对,她害得你数次垂危,让她用一辈子来还,还便宜她了!他爹,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去和皇上说,要是皇上不同意,咱们也就把五公主的破事儿给宣扬出去,大不了鱼死网破!” 周大人被她的话惊得心凉,可到底说不出拒绝的话。他老年得子,素来宝贝,为了自己的儿子,又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他叹了一声,脸上似乎多了几条皱纹,“此事不能操之过急,中秋宫宴时,大臣俱在,在那时求娶五公主,皇上即便不答应,想来也不会太过责罚。”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周夫人欢喜地笑了一阵,忽然又想起一桩麻烦事,“那煜王那边?” 周大人看了看面色煞白,像是命不久矣的周卓,“就说卓儿还要修养,再过些日子吧。” 一推再推,推得煜王忘记了这事,也就算糊弄过去了。 善堂的事解决后,姜景煜便去了天恒山。 沈惜之倒没闲着,时不时去霖音楼听听乐伎们准备的曲子,善堂的一些零碎琐事也还没安排好,她就也过去搭把手。一来是不想让姜景煜也如太子一般落人口实,二来,则是为了打听百姓的口风。 街口的馄饨铺又开了起来,因为这些日子善堂里进进出出不少人,他那儿的生意也比往常要好一些。 沈惜之向他说明了来意。 “哟,王妃您可真是问对人了。”老板擦了擦手,说,“就小的所知啊,那些人把老人小孩接回家后,没有一个敢向以前一样对他们非打即骂的。都像供祖宗似的呢!” “就那边那户人家,当初把自家老爹送进善堂,不闻不问。现在啊,早起请安,晚上铺床,那老头子乐得跟什么似的。只可惜啊……” 老板叹了一口气,“听说那老头在善堂里遭了打,身子骨不行了,也不晓得今年挨不挨得过。” 沈惜之看了一眼,那家人的院门开了一半,“能安享晚年也是好的。” “可不是吗!”老板说,“还有个小子,喏,那家人哥哥的儿子,爹娘都死了,寄人篱下,比狗还不如。现在啊,都能去上学堂了。” 老板絮絮叨叨地说着,虽有愁苦,神情里却都是希望。 沈惜之辞别了他,她虽不是朝廷中人,但也知道一句话,叫得人心者得天下。姜泽瑞曾因修建善堂被百姓爱戴,也因用人不察被唾弃。 姜景煜抓住了机会,把当今太子从民心所归的位置上拉了下去。 看来,他不光是要争权。 “王妃,王妃!”狗子擦了擦鼻涕,冲沈惜之招手。 原来在不久前,狗子和大柱发现了虎哥和一个面生的女子私下见面。大柱机灵一些,当即就让狗子前来报信。 一边走,沈惜之一边问:“你瞧见那个女子了吗?是什么样子的?” 狗子想了想,说:“看到了,她长得挺好看,穿得也好。” 这样的说法相当于没说。沈惜之无奈,只好加紧了步伐。 隔着老远,大柱就看到了两人,他招手让两人过来,把最好的偷看位置让给了沈惜之。 “是她。”在看到那个女子时,沈惜之就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和虎哥暗中接触的人,是萍儿。 大柱和狗子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但也都聪明地没有问。那边,萍儿给了虎哥一支荷包,虎哥掂了掂,满意地笑了。 “你要是再把流言传得广些,今日的报酬可就不止这个数了。”萍儿说。 虎哥一听,立刻道:“我的财神奶奶,不是小的不努力,而是那些流言不知怎么的传了几天就传不起来了。您说,是不是有人已经发现咱们了?” “呸呸呸!”萍儿瞪着他,“你胡说什么呢,就算被发现了,你死不承认不就行了?大不了挨一顿打,到时候小姐还会给你补偿呢。” “真的?”虎哥顿时喜上眉梢,“还有这种好事,那我……” 萍儿似乎看出了他的小九九,立刻呵斥道:“你什么你?你要是敢故意被发现,告诉你,你非但拿不到一分钱,就连你的小命也别想要了!” 虎哥一听,哪里能再提,他忙赔着笑,“错了,错了,小的错了。财神奶奶别生气,小的一定守口如瓶,专心做事。” 这下,萍儿才放过了他,可又因为怕被人发现,所以交代了他几句就匆匆离开了。 第七十四章流言改变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张府。 萍儿从后门进了府,一路畅通无阻地回到了张怜意的院子。一看到她,张怜意就松了一口气,对姜臻道:“还好今日五公主来了,不然,我恐怕……” “不是本公主说你,”姜臻瞥了眼被绑着跪在地上的丫鬟,“你要办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好歹用个可信的,要不是本公主刚好遇到她慌慌张张的,心中起疑多问了一嘴,今儿我俩都得遭。” 原来今日姜臻来找张怜意,谁想竟遇到了张怜意的丫鬟在府中徘徊,形迹可疑。她当下就起了疑,逮着丫鬟一通问。 那丫鬟也是个胆小的,被姜臻呵斥一番,就什么都说了。 原来那丫鬟就是张怜意的大丫鬟,平日里倒也机灵,张怜意便把和虎哥接头的事交给了她去办。谁知丫鬟竟害怕了,可她不敢忤逆张怜意,于是就想把事情告诉张大人。 但她终究没有成功,反而在半路被姜臻给截住了。 张怜意被姜臻阴阳怪气地说了一通,面子上挂不住,一边赔着笑,转头就让人把那丫鬟拖了下去。 姜臻也懒得在说她,仿佛已经看清了她。 “太子哥哥送的琴你用得如何?”再有十日就是中秋了,姜臻此番差不多把所有筹码都压在了张怜意身上。 要是张怜意在宫宴上大放异彩,让父皇为她和三哥赐婚,到时候张怜意也算半个煜王府的女主人,之前在煜王府投毒的事便也能压下来。 可张怜意要是不中用……姜臻暗暗咬牙,到时候可得想个法子跟她撇清关系。 然而张怜意并不知道姜臻的打算,她一听这话,脸上的愤懑顿时一扫而空,有些欢喜道:“那把琴我用着甚是顺手,真是多谢太子和公主一番好意。” 她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事,居然连太子都参与了进来,虽说可能只是看在姜臻的面子上,但她的虚荣心依旧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那就好。”姜臻看着她的表情像是成竹在胸一般,便也放心了些,“好好练着吧,等事成了,你就是风风光光的煜王侧妃。我三哥如今受命组建巡查军,可不再是从前那个手无实权的闲散王爷了。” 张怜意听着听着,仿佛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尤其是煜王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这让她越发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煜王府。 大柱和狗子把破庙里的东西收拾一番后,两人心情忐忑地到了煜王府报道。 “王妃说的就是你们俩啊?”妙意好奇地打量着二人,看到二人穿的不好,也没露出不屑的表情,反而是先将两人带到了王府下人们的住处。 “王妃吩咐了,今日就让你们先熟悉熟悉王府,等明日再正式上工。你们先把自己收拾收拾,待会儿我带你们去见这里管事的。” 房间是早就准备好的,里面布置简单,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大柱和狗子谢过了妙意,热着脸进了屋。 “大柱哥,我们真的能住在这里吗?”狗子左看看,右看看,只觉得这里比破庙好上了千倍,万倍。 大柱为心中忐忑,但在狗子面前,他定了定神,说:“当然能,咱们以后就是王府的人,就不算是无根漂萍,无牵无挂了。” 狗子听得似懂非懂,跟大柱一块儿换了衣裳,又在院子里打了水洗脸。 期间妙意一直安静得等着,没有催促,也没有不合时宜的询问。这让两人心中安稳,又隐约觉得稍有隔阂。 收拾完,妙意果真领着二人见了这里的管事,管事一听二人的名字就皱起眉。 “你二人往后要在王府里做事,往小了说,就是混口饭吃,往大了说,却也代表了王府的脸面。你这大柱倒还勉强,可你这小儿郎怎么叫狗子?” 狗子挠挠头,有些恍惚。大柱忙说:“这名字是他娘给的,说是贱名好养活。不过我记得他原姓李,不知道管事您……能不能帮他起个大名?” 管事看了看妙意,把刚要拒绝的话吞进了肚子,转而说:“这是当然,姓李……” 管事沉吟许久,大柱和狗子面面相觑,似乎都对管事肚子里的墨水感到担忧。 最后还是妙意解了围,“今日还有些事,可不能一直在这里琢磨,要不就先想着,明日总该能想出来了。” 没上过几年私塾的管事顿时如释重负,“对对对,走,今日先带你们熟悉一下。” 妙意和两人分别后便回到了沈惜之身边,把大柱和狗子二人的言行举止都说了一遍,末了又问,“王妃是担心他们不可用吗?” 沈惜之轻轻摇头,却没说什么。 这时,文汝气喘吁吁地回来了,“王妃猜得不错,”她喘了一口气,接着说,“萍儿回的是张府,五公主也在张府。想必外面那些传言和张怜意以及五公主都有关系。” 一个是不老实的大臣庶女,不足为虑,另一个却是嚣张跋扈的公主,还有容贵妃做靠山。 “来而不往非礼也。”沈惜之起身,站在窗边思忖片刻,便吩咐了一番话下去。 当日,大柱和狗子就接到了来王府的第一件差事。 两人本来就是乞丐出身,不管是四通八达的大道还是弯弯曲曲的小巷,两人都熟悉得很。 于是两人在京城里转了一圈,那些诋毁沈惜之的流言顿时一变…… “怎么会这样!”姜臻手一抖,抬手就给了萍儿一个巴掌,“你不是已经把事情办好了吗?如今外头的传言又是怎么回事?” 原来姜臻为了时刻注意那些流言,把萍儿指使上街去探听,谁知关于沈惜之的那些事没听到,反而是听到了自己的事。 而且也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在皇宫里,差点打死了周卓…… 不过是个废物,她打了就打了,父皇和太子哥哥都没说什么,哪里轮得到那些平头百姓议论纷纷? 萍儿欲哭无泪,跪在地上求饶,“公主明察,奴婢真的不知道啊!一定是……一定是那个虎哥出了问题!” 她这么一说,姜臻也想起来了,只是现在手里没有能出去做事的,便叫了张怜意帮忙抓人。 可是张怜意的人却扑了个空。 第七十五章风风雨雨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昏暗的屋子里,虎哥被人五花大绑着,头上还套了只麻袋。他不知道自己被绑了多久了,只记得自己昏了又醒,醒了又昏,肚子里也空空如也,饿得难受。可他还被堵了嘴,想叫也叫不出。 忽然,他听到“吱呀”一声,似乎有人走了进来。 门再一次发出低吟的声响,被关上了。 虎哥再也忍受不住,使劲挣扎起来。 可回应他的却是一脚狠踹。 他的胃一阵倒腾,但什么也吐不出来。 接下来是冗长的沉寂,虎哥等得不耐烦了,但忽然,他手一挣,就挣开了绳子。他顿时一喜,三两下除去自己头上的麻袋和嘴里的布团。 可等他低头时,不光看到了地上放着的饭菜,还看到了脚上被解开的绳子。 不是他挣脱了绳子,而是有人…… “谁?究竟是谁?快点出来!不然你虎爷爷要你好看!” 他跳起来,发现自己所在的房间空荡荡的,连个窗户都没有,要想出入,就只有那扇门。 他喊了好一阵都没人理会,于是胆子大了,扑像房门,他趴在门缝里定睛一看,忽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飞快往后一窜。 却见那寒光凛冽的剑刃,猛地从门缝外插了进来…… 要不是自己躲得快,往后恐怕就是只独眼龙了。 虎哥一阵后怕,哆哆嗦嗦的就要说好话,可外面的人一点也不想搭理他似的,收了剑,便又不吭声了。 京城里的流言蜚语传了几日,姜臻被烦得躲在宫里不肯出来,连张怜意也不愿见。她虽然勒令萍儿什么都不准说,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尤其是这件事牵扯到了煜王府,太子少师,和当今公主。 一场秋雨下来,带来北方的寒冷。 文汝关上窗,给沈惜之换上热茶,“听说皇上得知了那些流言蜚语,当即震怒,本想严惩五公主,谁知……”她顿了顿,“九皇子恰巧回来了,向皇上求情,这才将五公主的责罚改为禁足。” 沈惜之将茶杯笼在手里取暖,“看来这场雨下得还不够大。当初让人诋毁我时,那些流言可不是这般轻而易举就被压了下去的。” 她思忖片刻,离中秋宫宴也仅有五日了,她知道姜臻和张怜意为了宫宴费尽心机,所以一定会在那天有所行动。既然如此,不妨先送她们一个“大礼”。 “放出话去,就说我因京中流言郁结于心,重病不起。而当初买通地痞流氓乱传谣言的……就是五公主。” 文汝听后便笑了,“如此一来,哪怕皇上再想偏袒五公主也不行了。” “而且王爷也能趁此机会回来。”沈惜之拿起手边的信,这是姜景煜写来的。 皇帝虽然给了姜景煜权势,但到底不太喜欢他,便索性用借口把姜景煜拖在了天恒山。沈惜之不知道姜景煜为何一定要回来,但既然是举手之劳,便也没有什么拒绝的道理。 再说,往后她还要靠姜景煜为沈家翻案。 文汝点点头,刚打算离开,又想起了那个被关了好些日子的虎哥,“那虎哥也是颗可用的棋子,王妃何不将他摆上明面?” 和虎哥交易的可是萍儿,姜臻的心腹,只要虎哥指认了萍儿,姜臻是怎么都撇不清关系的。 然而沈惜之却摇头,“我让你传出去的话宫里那位不一定会信,依姜臻的性子,也必然不会认。我要把虎哥留着,等他们以为自己会赢时,再让他们输得彻底。” 文汝这下便明白了。 消息一传出去,果然在京城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彼时姜景煜正在天恒山主持修建巡查营,沈惜之病重的消息一传来,就先吓坏了卫赫。 “看来京城里情况不妙,王妃都……”他看向姜景煜,谁知后者半点也不着急。 卫赫顿时闭上嘴,有些琢磨出味儿了。 姜景煜没有耽搁,把事情吩咐下去,留下卫赫震慑底下的人,便毫不犹豫地回了煜王府,甚至比皇帝的眼线还要快上一步。 “真是越来越放肆了!”皇帝听了手下的话后就怒得摔了手里的奏折,“为了个女人,居然胆敢忤逆朕!” “去,立刻让煜王进宫来见朕!” 没一会儿,太监哆哆嗦嗦地回来禀报:“回禀皇上,煜王殿下说……说煜王妃在京受了委屈,以至重病,就、就不进宫,免得遇见……五公主,闹得难看。” “混账!”皇帝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全德见状连忙好言好语地劝着。 “皇上息怒,煜王爷也是用情至深,这才……” 皇帝咬咬牙让太监退出去,又闭着眼思忖良久,而后才疲惫地睁开眼,“用情至深,就是用情至深,朕才要他离那沈家女子远远的。他娶谁不好,非要娶一个乱臣贼子的女儿,这叫朕的脸往哪儿放?” 全德不敢妄言,只得默默听着。 “他是朕的儿子,中秋团圆时,朕难道真的还能不让他回来?”头疼之际,皇帝突然说,“朕不过是想让他来求一求朕罢了,这么多年他都恨着朕……” 殿外,姜泽瑞抬手让想行礼的太监们闭了嘴。 “让五公主去煜王府赔礼道歉。”皇帝轻声说。 姜景煜离开几日,一回来就让王府里热闹了一会儿。如今人人都知道煜王要组建巡查军,是真真的手握实权,于是连带着王府里的下人们也纷纷与有荣焉。 而外面那些人一看到姜景煜风风火火地回府,就纷纷猜测了煜王妃重病的消息是真的。而那位始作俑者姜臻,就更是被人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姜景煜回府做的第一件事不是为煜王妃寻什么神医,而是派人去了周家,在周家大门外询问他们何时登门道歉。 如此一来,做了许久缩头乌龟的周家便不得不被拽进了泥淖里。 周大人用周卓尚未痊愈的借口搪塞了过去,本以为这次还能再拖一拖,谁知煜王府的下人道:“王爷说了,周少爷断了腿,确实不良于行,要是周大人不介意,我等也是可以将周少爷抬到王府的。” 第七十六章仇人见面(一)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要本公主去赔礼道歉?不可能,想都别想!”姜臻叫骂着将传话的太监赶打了出去,“凭什么?她一个罪臣之女,比庶人还下贱,凭什么要本公主道歉?” 太监被赶到门外,垂着脑袋却没有一丝害怕的意思,他等姜臻骂得累了,才又说:“皇上吩咐了,如果五公主不肯去道歉,就只好再将公主送回慈恩寺,免得再胡闹。” “你竟敢这么对本公主说话!”姜臻冲出来,抬手就要给打他,太监却不躲不闪。 “这些都是皇上的意思,奴才话已带到,旁的就请五公主自个儿定夺。” 他挨了姜臻一巴掌,没有求饶,也没有恼怒,而是干干脆脆地转身离开。这让姜臻惧怕不已——就像是她仿佛被偌大的皇宫抛弃了,连太监都不愿意讨好。 姜臻疯了似的冲回房间,将里头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宫女太监们不敢去触霉头,因为他们都琢磨出来了,皇上这是铁了心要惩戒五公主。 等了好一会儿,房间里的动静终于没了,却隐约传来哭声。萍儿踌躇片刻,踏进了房间,“公主……皇上此番也是为了您好……” “为了我?”姜臻抬头,眼睛红得厉害,“他要是真为了我,就不会让我去给沈惜之道歉,让我颜面尽失,受人耻笑!” 萍儿听后大惊失色,“公主,这些话可不能说啊!” “什么话不能说?”姜泽瑞站在门口,望着里面的狼藉微微挑眉,“这是谁把我们的五公主气得这么厉害?” “太子哥哥?”姜臻见了他,眼睛亮了亮,鼻子却酸了,“太子哥哥也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姜泽瑞让萍儿退下,一脚踩了进去,仿佛丝毫不在乎房间里有多乱,“臻儿这么说,太子哥哥会伤心的。” 他走到姜臻跟前,眼底有些讥讽,却都被表面上的担忧给掩盖住。姜臻被他骗了过去,哭着说:“父皇要我给沈惜之道歉,她一个罪臣之女,凭什么要我道歉啊?” “你可知……父皇的用意?” 姜泽瑞放缓的声音,让姜臻不自觉好奇。 “煜王如今要组建巡查军,为的是保护京城安全。而此时煜王妃因流言蜚语而重病,更有一些不利的流言指向你。父皇这么做,一是为了安抚煜王,二是为了断绝京城里的流言蜚语,三,则是为了你。” “我?”姜臻不明白,“父皇分明是厌了我,所以才把我推出去。” 听着她如此直白又愚蠢的抱怨,姜泽瑞面露戏谑,却也很快掩饰过去。他正了正脸色,做出严肃的样子,“就算是为了父皇,臻儿,你今日必须去道歉。如此一来,那些对你不利的流言才会平息,才能保全父皇的脸面。” “而且……”他叹了一口气,“煜王沉溺情爱,已经被煜王妃蒙蔽了双眼,这时候,臻儿你就更要帮你三哥走出来。” “什么?我?”姜臻越来越不明白,“三哥被沈惜之那个狐狸精迷得晕头转向,我怎么能……” 姜泽瑞见她上钩,便说:“所以你要帮你三哥,让他看清煜王妃的真面目。这样一来,你三哥才能明白你的良苦用心。” “那……太子哥哥为何不……”姜臻还没完全糊涂,她还知道自己离京两年,和兄弟姐妹的手足之情早就淡了。按理说,应该是和三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太子哥哥去劝更合适。 那为何偏偏是她? 只见姜泽瑞叹了口气,面容忧愁,“煜王已与太子哥哥成了仇人,都是因为煜王妃……若非如此,太子哥哥和至于来求你?” 姜臻被这么一说,彻底晕乎了,“那我该怎么做?” 揭开沈惜之的“真面目”其实很简单。 姜泽瑞告诉姜臻,只要今日趁着道歉的机会去到煜王府,再将关于姜臻的那些流言都说是沈惜之暗中做的。就算没有真凭实据,也能让姜景煜起疑。 姜臻没有拒绝这个计划,甚至还帮自己添油加醋地润色了一番。她又怕自己势单力薄,会在煜王府吃亏,于是便带了好几个婆子一块儿去。 “萍儿,我看那个虎哥多半是落到沈惜之手里了。你跟他见过,到时候他要是指认你,你就反咬他一口……” 路上,姜臻事无巨细地吩咐着萍儿,就差让她再背一遍了。萍儿捏着衣摆,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好几遍。 只可惜这个计划还没实施就半路夭折了。 “王爷,周家人来了。”卫赫远在天恒山,如今跟在姜景煜身边的是尉迟。 本该卧病在床的沈惜之此时赖姜景煜在书房里看游记,听到尉迟的话才从书中抬头。 “谁抬来的?”她顺嘴问了一句。 尉迟咧嘴一笑,“周家人。属下都已经准备好去抬人了,谁知那位周大人放不下脸,叫自个儿府上的人抬了过来。” 于是沈惜之看向姜景煜,“要去看看吗?” 怎么说也是王爷让他们来向自己赔礼道歉的,要是不见一见也说不过去。 谁知姜景煜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他随手拿了本新的游记给沈惜之,“不必去见。” 没一会儿,尉迟又来禀报,“五公主也来了,两边的人这会儿都在大门口,跟斗鸡似的眼红着呢。” 这倒是也能理解。沈惜之暗暗想着,周卓差点被姜臻打死,而姜臻这回受流言之苦,也是因为周卓。那两人见了面,可不得再打一场? 不过…… 她看了一眼姜景煜,“在王府外,他们恐怕是打不起来的。” 但是话又说回来,如果两人真的打起来了,那不得把皇帝气死? 沈惜之心里正想着,手里的书冷不防被姜景煜抽走,她抬头只看到他毫不犹豫离开的身影,“想看热闹就随本王过来。” 他回头瞥了沈惜之一眼,随手将游记扔回书架。 沈惜之也不知他是怎么猜出来自己的心思,不过他既然发了话,沈惜之就没有错过这场好戏的道理。 于是她应了一声,在尉迟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里跟上了姜景煜。 第七十七章仇人见面(二)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不多时,沈惜之和姜景煜从王府后门出去,一路绕到了王府斜对面街上的茶楼里,两人呆的二楼雅间正好能看到煜王府的大门。 沈惜之心中了然,原来姜景煜迟迟不让姜臻进府,是有这番打算。可他应该也不是个爱看热闹的人,今日为何如此筹划? 一手支着脑袋往大门口瞧,可没一会儿又不自觉看向姜景煜。后者正在悠闲地喝茶,明明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好茶,看他的样子却似在品着宫里的贡茶。 盯着那只拿着茶杯的骨节分明的手,沈惜之有些移不开眼。虽说她这些日子流言缠身,被诋毁得体无完肤,可细想起来,姜景煜这个外人口中的“活阎王”,不才是那个最受流言之害的人吗? 她垂下眼,却硬生生止住了继续往下想的念头。 彼时,姜臻已经等得不耐烦,又见周家人突然来了,她心里就更加烦躁,再三催促门房通报。 可门房小厮去了一趟又一趟,只说让等着。 姜臻狠狠一跺脚,再也忍不住发脾气,以往她进煜王府都是畅通无阻的,哪里还需要等候通传?都怪张怜意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把自己都连累了! 可眼下也容不得她责怪张怜意,她只想快些进府,甩掉那个对她瞪眼的周卓。 “走,随本公主进去!”等待不是办法,姜臻脑袋一热就要硬闯。 然而煜王府的护卫们早就得了吩咐,哪里敢把她放进去?于是不近人情地冷着脸将她拦住,门房赔着笑说再去通传一次,但身影进了大门后就不见了。 “混账!”姜臻可不会再信门房的话,她也算是看出来了,三哥如今恼怒于她,今日说不定就是想给她些教训。但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等了这么久,还遇到了晦气的周家人,姜臻耐不住性子大骂着,“这是我三哥的府邸,你们竟敢不让本公主进去?” 护卫们不理会他,反而是坐在椅子上的周卓嗤笑着说:“这都没看出来啊?煜王根本就不想见你,什么公主,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本公主说话,有你什么事?”姜臻这段时间被流言蜚语缠身,她不但不觉得自己打了周卓有错,反而是觉得周家人小题大做。更怀疑那些流言就是周家人放出来毁她名声的。 如此一来,她就越发恼恨周卓,当即讥讽他:“你们不也等了小半个时辰?断了腿还叫人抬了来,屁颠颠的哈巴狗似的,不也没能进去?一个残废罢了,也敢在本公主面前叫嚣?” 周卓自从断了腿,就越来越听不得这些话,他当即黑了脸,“我是个残废,煜王不肯见也就罢了,却也不愿意见你,这么说来你跟残废有什么区别?” “你放肆!”姜臻恼羞成怒,正要反唇相讥却被萍儿拽了一下,她猛地清醒过来,想起了自己今日来的目的。 之前听说白家那个白菀菀在王府门口闹事,被直接弄去了静安寺。现在要是自己再闹一场,说不定不但不能和三哥和解,反而会被他更加厌恶。 权衡之下,姜臻憋住了快吐口而出的话。但她忍得住,有的人却忍不住了。 周卓被姜景煜勒令上门道歉,这是丢脸的事,周大人老脸挂不住,没有跟来,但爱子心切的周夫人怕自己儿子在煜王府吃亏,硬着头皮跟了来。 姜臻差点害死自己的儿子,周夫人便对她颇有微词,如今一看姜臻这泼辣模样,又想起周卓打算娶了姜臻的事,她心里一阵悲凉。 但很快,这股悲凉就化作了夹枪带棒的话语。打扮光鲜的妇人用嫌弃的目光将姜臻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忽的说道:“卓儿,公主殿下跟咱们自然是有区别的。咱们是老老实实的本分人家,公主殿下可不一样,在皇宫里就敢打人、杀人。如今几位公主的名声都快被她败光了。” 周卓冷哼一声,轻蔑地附和道:“那倒也是,现在京城里谁人不知,堂堂五公主,其实就是个没教养的野丫头。在慈恩寺住了几年,就跟乡野村妇似的。” 母子俩一唱一和的样子让姜臻颜面无存,今日她带的人多,周家的人也有不少,这么多人聚集在煜王府门外,自然而然地吸引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只是有白菀菀那件事在前,谁也不敢靠近了,生怕被殃及池鱼。 但那些探究或者嫌弃的目光几乎让姜臻抓狂,她忽然甩开萍儿拽住自己的手,三两步走过去,一脚踹在周卓那条断腿上。 “啊!”周卓的惊叫凄厉而痛苦。 两边的人赶紧拉开姜臻,姜臻此时却因憋了一肚子的气而恼怒不已,她甩开丫鬟婆子,恶狠狠地骂着:“本公主再不济也是堂堂公主,与你这个废物有些云泥之别,你胆敢对本公主出言不逊,本公主就让父皇降你的罪!” “卓儿!我的卓儿!”周夫人抱着周卓,看到他面露痛苦,于是一把掀开盖在他腿上的毯子,一团鲜红便闯入眼中。 伤口又开了。 “杀人啦!公主杀人了啊!”周夫人气晕了头,立刻吩咐护卫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这个疯丫头绑了,交给皇上处置!” 她倒是想亲自教训教训姜臻,可姜臻毕竟还有皇上撑腰,她动不得。可姜臻突然发难,喊打喊杀,她也不是不能先绑了她,再向皇上请罪说形势所迫。 护卫们虽然畏惧姜臻的身份,可到底是拿着周家人的钱财,于是很快就动手了。 姜臻吓得往婆子们身后躲,一边躲一边嚷嚷着,“本公主带你们出来可不是让你们看热闹的,还不快保护本公主?” 护卫们身手矫健,婆子们也纷纷拽胳膊抱腿,两边的人扭打在一起,最后反而是让姜臻脱了身。 她从混乱中挤出来,正得意地要看周卓的笑话,可一抬头,她就愣住了。 周卓已经有周夫人和两个护卫带着离开,反而是自己,头发蓬乱,衣裳破烂,被那些围观的百姓看猴似的指指点点。 “啊!”姜臻捂着脸惊叫,下一刻,便昏了过去。 第七十八章错事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当今公主和太子少师的夫人、爱子当街斗殴,可比沈惜之当初那些捕风捉影的暧昧流言更让人津津乐道。 沈惜之心中明了,看着姜臻被人匆匆带走,闹剧也渐渐散了。她扭头见姜景煜依旧是那副世事不入眼的样子,便问他:“王爷莫非是算准了今日他们都会来?” “总有人耐不住性子,想坐收渔利。”姜景煜的目光掠过沈惜之,望向已恢复平静的王府大门,“但谁为鱼肉,谁为刀俎还未可知。” 沈惜之觉得他对自己说话总爱说一半留一半,可她也没太在意。至少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姜景煜应该是不会害自己的。 御书房内,姜臻满脸惶恐地跪在皇帝跟前,身旁还有阴沉着脸的周大人和哭哭啼啼的周夫人。 她不知道事情怎么就闹得这么大了,一刻钟前她刚清醒过来,就被人带到了这里。她明白今日自己冲动了,可她更觉得自己身为公主,父皇总不会太为难她…… 可想得越好,现实就越残酷。 “皇上,我那可怜的孩儿如今还躺在病床上生死不明,您一定要为我儿做主啊!”周夫人抽抽噎噎地哭红了眼睛,要不是念着皇帝在此,她恨不得这就收拾了姜臻。 兴许是周卓的伤一直没有痊愈,今日那伤口又裂了,人刚到医馆不久,竟发起了高热。医馆里的大夫束手无策,最后还是太医院的太医出手,才勉强吊着他的命。 可周卓高热反复,一直昏昏沉沉,竟有了将死之相。 周夫人想起周卓的惨状,哭着哭着跌坐在地上,一点往日的端庄都没有了。 周大人的脸色也不好看,他没有劝周夫人,反而是跪在皇帝跟前,道:“皇上明鉴,我儿今日不过是受煜王之命前去向煜王妃道歉,可一来,煜王对我儿避而不见。二来,五公主又打了我儿一次,老臣自知年老,不该厚脸皮赖在朝堂上。还请皇上放老臣,也放我儿一条生路,就让老臣请辞归乡吧。” 周夫人愣了一下,忽而又继续哭起来,一声高过一声。 “周爱卿……何苦如此啊?”皇上头疼不已,上次姜臻打了周卓的事周家提也没提,硬生生咽了那口气。而今又闹出这种事,皇帝也知道不能再糊弄过去。 周大人咬着牙,似乎狠了心一般,“皇上,卓儿已成了废人,却还叫公主不满,恐怕只有让卓儿避得远远的,才能免于一死。” 皇上捏了捏眉心,周大人在朝堂中沉浮数十年,如今虽然口口声声说着是周卓的错处,但实际上却无一不透露出姜臻的蛮横跋扈。 一边是自己的骨肉,一边是肱骨之臣,皇上的脸色变幻莫测。 而皇上的沉默让姜臻害怕啊,她脑子一热,下意识要撇清自己。 “父皇,儿臣知道错了,儿臣以后一定不会再惹那周卓。可是父皇,儿臣今日也是想去向沈……煜王妃道歉,但她避而不见,还让儿臣无故等了许久。要不是等得急了,儿臣也不会逞一时之快,和周卓拌起嘴来……” 姜臻攥着衣角,而且也是周卓和那个周夫人口出恶言,把惹她生气。如今周卓要死了,她反而成了罪人。 等这事过了,她一定要让太子哥哥帮忙教训他们! “哪里是拌嘴?”周夫人道,“我儿原先便被你打得伤上加伤,只因你是公主,便只好忍了气。可我儿与你说不过几句话,你便又喊打喊杀,普天之下,有哪家拌嘴是要杀人的?” 周夫人哭道:“臣妇是老蚌生珠得了卓儿,他坏了煜王妃的名声,叫煜王卸了腿,好歹是留了一条命。可卓儿哪里做过对不起五公主的事?怎么就要丢了性命?” 她的一番指责让姜臻百口莫辩。 “我……我只是一时冲动……”先前喊打喊杀时她没想过后果,现在也只能用这样干巴巴的话来搪塞。 “够了。”看着她这副样子,皇上心中有了决断,“姜臻,你如今本该在禁足,却为何私自出宫?” 姜臻下意识要答,可皇帝没给她机会,“你一而再地殴打周大人爱子,嚣张跋扈,知错不改,太让朕失望了!” 随着一声拍桌的响声,姜臻的心也跟着突了一下。 “父皇……”她惶惶不安地开口,想要再为自己辩解一下。 “住口。”皇上看也不看她,对周大人道,“周爱卿,今日之事朕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你们暂且回去,好生照顾令郎,至于辞官归乡之事也不必再提。我朝还需要爱卿这等肱骨之臣。” 这样的结果与周大人所料的相差无几。他是太子少师,当今太子的夫子,手中权势无多,地位却不低。若他因这事辞官,姜臻的名声便也就臭了。 而且今日过后,皇上为了平息自家的怒火,必然会多多看顾卓儿,即便卓儿成了残废,不能入仕为官,但要求娶姜臻,应该也不会太难。 说到底,周大人今日带着周夫人入宫来闹,也是为了周卓。 周大人心中有了底,脸上没什么表现,只是叹了一口气,说着谢皇上赏识的话。而后拽起周夫人,识趣地离开了。 当下只有皇上和姜臻,气氛沉默着,连全德也不敢贸然触霉头。 忽然,皇上开口了,“你在慈恩寺住了两年,性子却比从前更恶劣。想来容贵妃说得不错,朕不该这么早就让你回来。” 听着这番话,姜臻心里充斥着恐慌,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眼泪不要钱似的落了下来,“父皇……儿臣知错了,父皇,儿臣、儿臣只是想和煜王妃道个歉,没想到……” “道歉?”皇帝冷笑,“你以为朕不知道你有多讨厌她?这样的借口是谁为你想的?” 姜臻害怕地摇头,“父皇,儿臣没有说谎……” “陛下,太子殿下来了。”全德轻手轻脚地从门口走来,向皇帝禀报着。 姜臻一下子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扭头望着门口。 皇上见状,略略思忖便让姜泽瑞进来。 第七十九章笑柄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儿臣参见父皇。”姜泽瑞大步走进来,却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姜臻。 “起来吧。”面对姜泽瑞,皇帝的态度缓和了不少,他看了一眼惶恐不安的姜臻,说,“太子来此可有要事?” “太子哥哥!”姜臻急匆匆开口,忽而降低声音,可怜兮兮道,“救我……” 给自己出主意的是太子哥哥,可自己并没有说出他来,兴许……太子哥哥也是来救她的。 她跪在地上,止不住地看向姜泽瑞。 姜泽瑞听到她的声音,这才看了她一眼,而后垂下头,遮住了自己眼里的嫌弃和不耐烦。 “父皇明察,是儿臣一时糊涂。本想着五妹在三弟跟前惹了不少事,便想让她向三弟认个错。终归是手足兄妹,一家人其乐融融,方才是最好的。” 姜臻一边听着一边忍不住点头,可看着皇帝阴晴不定的脸色,她还是忍住了没有说话。 而皇帝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姜泽瑞,紧锁的眉头松开一些,但姜臻把事情闹得这么难看,总不能凭着轻飘飘的“误会”二字敷衍过去。 更别说周家那边还等着交代。 不过有太子站出来,周家也不会咬的太紧。 想到这里,皇帝说着:“太子,你的心意是好的,但不是什么人,都值得你劳心费力。” 短短的一句话让姜臻二人心思百转。姜臻怕皇帝真厌弃了自己,连忙哭着求饶:“父皇,儿臣知道错了,儿臣以后再也不敢这般胡闹了,求父皇再给儿臣一次机会吧!” 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又惹了皇帝的怒火,“给你机会?你可知道朕给了你多少次机会?” 姜臻嗫嚅着说不出来,因为在她看来,自从回京以来,她就没见过父皇对自己色颜悦色。更别说什么机会…… 见她神色懵懂,皇帝便明白她什么都不知道。他正要发火,姜泽瑞连忙说道:“父皇息怒。五妹毕竟刚刚回京,有许多规矩不懂,儿臣想,只要五妹好好向周大人道歉,再让宫里的嬷嬷教她规矩,五妹一定会脱胎换骨。” “你如此袒护她……”皇帝突然对姜泽瑞发难,“可是不满朕卸了你的职,便想要同朕作对?” “儿臣不敢!”姜泽瑞跪在地上,神情恭顺道,“儿臣做错了事,父皇责罚儿臣无可厚非。儿臣只是以为,五妹年岁尚小,不该断了她的未来。” 话音落下后便是冗长的沉默。 姜臻摸着自己哭红发痛的眼睛,想要偷看皇帝的脸色,却又害怕再被臭骂一通。 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公主,是金枝玉叶,为何只是打了个人就要受这么多气。父皇真是老糊涂了,连个臣子也怕。 还是太子哥哥好,事事都想着她。要是太子哥哥能快点继承大统就好了,到那时候,就再也没有人会如这般臭骂她了。 “你倒是为自己的弟弟妹妹们着想。”皇帝忽然说话了,他挥手让二人起身,说道,“小五,你是朕的骨肉,可你不该如此飞扬跋扈,胡作非为。但朕可以不罚你。” 听到此处,姜臻惊喜地抬起头,却见皇帝皱了一下眉,接着说:“此事你对不住周家儿郎,朕要你去周家道歉,若能让周家人原谅你,你便还是五公主。若……过了中秋你还不能取得他们的原谅,便去慈恩寺继续修行吧。” “父皇!”本以为是柳暗花明,谁知竟是这样的结果。姜臻不可置信地叫了一声,她可是公主!要她去给一个残废,给臣子道歉,岂不是打她的脸吗? “五妹!”姜泽瑞率先开口,他沉沉地盯着姜臻,“还不谢过父皇?” 姜臻咬咬牙,再不敢冲动行事。她只得忍着泪水,说:“儿臣谢父皇。” 眼看着自己两年不见的女儿竟越来越糊涂,皇帝侧开头去,干脆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姜臻跟着姜泽瑞离开,她本想发发牢骚,可扭头瞧见姜泽瑞阴沉沉的侧脸,她心里下意识打了个哆嗦。然而再看过去时,姜泽瑞竟也扭头看她,脸上带着温文尔雅的笑容。 “臻儿已经很努力了,皇兄都知道。若是煜王府的人尽早请你进府,你又怎会和周卓起冲突?只是往后可不能再如此莽撞了。” 这般毫无原则的偏袒话语让姜臻心里腾起一股酸楚,她擦了擦眼睛,嘟囔着埋怨:“定是那个沈惜之不愿让我进去,想看我笑话。只是没想到三哥也……” 她哼了一声,撅嘴道:“那周卓也真是个废物,那么几下都挨不住,父皇还要我去道歉,一点都不在乎我的想法。” “哟,这不是太子殿下和五公主吗?”忽然一颗石子砸在姜臻手背上,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姜臻脸上顿时露出嫌弃的表情,但又不得不压抑着。 她往姜泽瑞身后躲了躲,下一刻,就见着个飞扬跋扈的少年迎面向他们走来。那人正是前两天才回到京城的九皇子,姜天宝。 姜天宝瞥了姜臻一眼,对她的躲避很是不满,可看在姜泽瑞的面子上,他没有多说。 “听说五公主把太子少师的儿子打了,皇兄,我记得那个小子以前还是你的伴读呢。”姜天宝嬉笑道,“真是会挑人下手啊。” 他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眉眼间是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和在京城里的皇子中,绝对见不到的明晃晃的野心。 姜天宝一回京就被容贵妃留在了景仪宫,姜泽瑞与他仅仅维持着表面上的友好,因此,今日才是与他的第二次见面。 不可察觉的暗流在两人之间涌动,姜泽瑞眼中流露出久别重逢的喜悦,姜天宝却对他嗤之以鼻。 姜臻见他对姜泽瑞表露出了如此明显的敌意,立刻就跳了出来,冲他道:“我打谁跟你有什么关系,你阴阳怪气的到底想说什么?” “不说什么。”姜天宝白了她一眼,伸手推得她一个趔趄,反而嗤笑道,“蠢货。” “你!你站住!” 姜臻三两步冲过去就要拽他,然而跟随的太监手脚更快,一下子就挡住了她。 第八十章关心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臻儿,算了。”姜泽瑞淡淡地叫住姜臻,他看着姜天宝向御书房走去,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我与九弟两年未见,想来是生分了。” 姜天宝没有停下,连脚步也没有乱。 眼睁睁看着他离开,姜臻心生不满,“都说我没规矩,我看他才是最没规矩的那一个,若非有容贵妃……” 她忽然想起了姜泽瑞也是养在容贵妃膝下的,猛地便住了口。 好在姜泽瑞似乎并没有听见,她悄悄松了一口气,却没发现姜泽瑞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得阴沉。 姜臻在煜王府外和周卓母子动手的事是不少人亲眼所见,而皇帝似乎也为了惩治姜臻,并没有让人处理这些事。 因此,百姓们将此事当作笑话,一传十十传百,就这么传到了白蕊心耳中。 乍然听闻此事,白蕊心其实对姜臻颇为敬佩,毕竟上一个敢那样在煜王府门口大闹的白菀菀如今应该正过着苦日子。 而如今这姜臻不光自己闹事,还交代着把周家拖下了水。现在周家也一块儿跟着她丢脸,但受害者毕竟是周卓,而且周卓还差点死了。相较而言,自然是姜臻那个罪魁祸首更可恶一些。 “小姐,咱们去煜王府做什么啊?”柳絮匆匆很强白蕊心的脚步,暗暗想着自家小姐虽与煜王妃见过几次,却应该也没有如此好的关系才是。 白蕊心随口道:“跟着就是,话那么多。” “小姐!小姐!不好了,老夫人晕过去了!”两人刚要出门,伺候在佛堂的丫鬟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晕了就去请大夫啊。”白蕊心面色从容,“我又不是大夫,找我也没用。还有啊,你回去告诉老夫人一声,让她有病治病,有药吃药,隔三差五就要晕一回,是觉得府上太冷清了,想唱出戏还是怎么的?” 丫鬟被她冷漠的眼神盯得踌躇不安,听也没听清楚她说的什么,只顾着连连应声。 然而许久也没听到说话声,丫鬟一抬头,可身旁哪里还有白蕊心的影子? 出了府,柳絮不免唠叨起来,“如今堂小姐去了静安寺,老夫人经常这样闹也不是个办法。” “她就是想把我爹引回来,再想尽办法把白菀菀弄回来。”白蕊心早就看透了,索性也不去多想,拽着柳絮上了马车。 “且看着吧,就算白菀菀回来也没有好果子吃。” 京城里还有煜王妃对白菀菀虎视眈眈呢。 文汝带来白蕊心上门拜访的消息时,沈惜之刚准备悄悄出门去探听消息。 她想了想,还是脱下了披风,前去见了白蕊心。 “听闻王妃重病……”看着眼前生龙活虎,面色红润的沈惜之,白蕊心咬住舌尖吞回了要脱口而出的话。 沈惜之对她笑了笑,毫不在意地让她看穿自己的谎话,“诋毁我的人受到了惩罚,可不就让我不药而愈了吗?” 两人之间谈不上什么交情,至多也就是在白菀菀的事情上目的差不多。 白蕊心笑着把来时打的腹稿抛之脑后,“原本是想来探望煜王妃的,可煜王妃既然痊愈了,这也是好事。如此一来……” 她神秘兮兮地说着:“不知王妃有没有听说过奇异楼?” “奇异楼?据说这名字取自于‘奇珍异宝’四个字,实际上也正如这四个字一般,拥有天底下数不尽的奇珍异宝。” “没错!”白蕊心点头,“京城里就有一家奇异楼,而且今晚就有一场拍卖会。要知道,还有几日就是中秋了,到时候皇上会在宫里宴请三品及以上的大臣,我爹正好就是三品护军。往年中秋时大臣们会借中秋送所谓的团圆礼给皇上,今年大约也是如此。但是我爹一直忙于军中事务,没心思打理这些事。我又不知道该送什么东西好,于是将主意打到了奇异楼上。只是一个人去终归无聊,不知王妃有没有时间?” 看着她忧愁的模样,沈惜之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从前,从前她是沈家嫡女,父兄忙于政事,她便打理家中事务。有时也会如白蕊心一样为送礼的事情发愁。 现在么…… 她悄悄对文汝耳语,“煜王府今年准备了什么东西?” 文汝轻轻摇头,“王爷最近忙碌,还未有准备。” 这样一来,沈惜之就有了主意,看着白蕊心期盼的眼神,她点了点头。 白蕊心还带来了外面的流言蜚语,她将各种消息与沈惜之一说,不免又想起之前关于沈惜之的谣言。 再怎么说她也只是个女儿家,最耐不住八卦的心思,“那些流言果真是五公主让人传出来的吗?” “八、九不离十。”沈惜之说,“她自作自受,反把自己卷了进去。周大人和周夫人爱子心切,可不会那么容易地将此事放下。” 她可是见过周夫人那护犊子模样的,而且周大人又是太子少师,可以说是肱骨之臣。如此一来,皇帝就更不能偏袒姜臻。 只是她手里捏着的虎哥还没用就成了废棋,让她有些遗憾,但最终的好戏还没上演,就说明虎哥还有出场的机会。 沈惜之不急,她可以为了沈家沉冤昭雪而耐心地守在姜景煜身边,这么些许的等待对她来说便不算什么。 拍卖会定在申时,也仅仅剩下一个时辰不到而已。 白蕊心别过沈惜之,与她约定申时在奇异楼外见面。 景仪宫里,容贵妃屏退了所有人。 “天儿,你父皇是被姜臻气着了,所以才没心思见你,你不要想多了。” 她拉着姜天宝的手劝着,“还有母妃在呢。” 姜天宝的嘴角动了动,容贵妃细细听着,却发现他什么也没说。 “天儿……”容贵妃心疼不已,突然想起前两天姜泽瑞提过的一个消息。 “今晚奇异楼有拍卖会,天儿,你不是想得到你父皇的夸赞吗?你今日如拍一件好东西来,过两日在中秋时献给你父皇,到时皇上一定会龙颜大悦。” 听到这话,姜天宝才有了主意反应,可说的话却让容贵妃大惊失色。 第八十一章拍卖(二)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就算弄来再好的东西又能怎么样?他眼里只有姜泽瑞,只有他的嫡子。母妃,我做的得再多都是没用的,如果他真的在乎我,就不会仅凭几句话就把我扔得远远的。” 姜天宝冷冷地吐出这番话,毫不在乎容贵妃震惊的表情。 他冷漠的眼神刺痛了容贵妃,“天儿!”容贵妃两手抓住他的肩膀,死死地盯着他道,“你不能如此说你父皇,当初你父皇那么宠爱你,赐你‘天宝’之名。那些不过只是一些误会,而且你回来了,只要好好表现,皇上一定会明白那术士的都是无稽之谈!” 然而姜天宝不信,他仅是无动于衷地冷笑,两年,不是两天,他被莫名其妙地送去慈恩寺。而他的好父皇,竟从来不曾问过他一句好不好。 可这一切,归根结底都只是因为两年前一个术士说他身上带有晦气!多可笑的谎话!连他都看得出来那是陷害,但他的父皇信了,硬下心肠将他送走,但父子之情,也在两年中渐渐淡去。 他心中有怨气,憋得他咬牙切齿。 容贵妃见他如此,又是心疼又是急切。恍惚间,她想起两年前的姜天宝,当初他是皇帝最宠爱的小儿子,要什么有什么,可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对了,都是那个鬼话连篇的术士的错! 眼中渐渐凝聚起杀气,她沉沉地吐出一口气,迫使自己平静下来,“天儿,母妃已经查到了一些消息,当年的事母妃一定会弄清楚,不管是谁陷害我们母子,母妃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听了这话,姜天宝才算缓和了一些,容贵妃趁热打铁,又拿拍卖的事说了起来。姜天宝被她说得心中烦闷,只想躲个清净,便随口应了。 说了要去又不是一定去,到时候再寻个借口躲开不就行了? 然而容贵妃多留了个心眼,她想着姜天宝如今心绪不宁,又对皇上有颇多怨恨,生怕他阳奉阴违。于是转头就派了自己的宫女荷儿跟随。 荷儿曾是容贵妃的心腹,当初张怜意在宫中陷害沈惜之时,便是容贵妃指使的荷儿在一旁帮腔作势。但因沈惜之的一番话,挑拨了荷儿与容贵妃的关系。 在那之后,容贵妃冷落了荷儿一阵子,后来见她依旧忠心,便又开始重用她。 “好好跟着九殿下。”容贵妃私底下吩咐她,“本宫不管别的,只要九殿下玩得开心,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荷儿明白她的话,恭恭敬敬地应下了。 可容贵妃之前冷落她的行为依旧让她心寒,而今听了容贵妃许下的好处,心中倒也没有太多的欢喜。 天黑得越来越早了,申时不到沈惜之带着文汝到奇异楼时,大街上各种铺子外早已挂起了灯笼。烛光从灯笼里透出来,被晕了一层朦胧。 夜里的景色与白日是截然不同的。 她到了没修一会儿,白蕊心也带着柳絮到了,见了她便连忙冲她挥手。 “今日差点就出不来了。”白蕊心向她抱怨着,“我家那位老夫人整天作妖,就想着将她的好孙女弄回来呢。” 白家老夫人对白菀菀的重视沈惜之是知道的,甚至于,白家那些破事她也稍微参与了一些。 白菀菀去静安寺差不多也有个把月了,白老夫人又没法打听她的消息,自然只有费尽心机吸引白护军的注意,好利用白护军的孝心让她如愿。 可白护军早就怕了她,避去了军营。 沈惜之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然而她终究只是外人,不好说什么。于是只能催着白蕊心进去。 进了奇异楼,便有满脸堆笑的小厮迎了上来,文汝先一步上前,拿出一块牌子给他看了。小二脸上的笑容顿时多了些恭敬。 “几位贵客楼上请。” 白蕊心跟在沈惜之身边,不由得有些咋舌,“我原以为今日来得早些,还能在一楼占个好位置,没想到煜王妃早就安排好了。” 奇异楼可是好地方,追捧的人也多,自然而然的,每当奇异楼有拍卖会,那可是场场爆满。至于二楼的包厢更是千金难求。 这些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沈惜之常年呆在深闺,和白蕊心这隔三差五就喜欢往外跑的人不同。所以她不太明白白蕊心的意思。 好在文汝替她解了围,“原是王爷听说王妃想来瞧瞧,特意叫人拿了这牌子来。” 还旁敲侧击提了一嘴姜景煜对沈惜之的重视。 白蕊心耸耸肩,前些日子关于沈惜之的流言蜚语传得满天,许多人都等着看热闹呢。谁知那位煜王不声不响地回来了——若非是将人放在心上,又何必做这些?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雅间,里头摆设雅致,瓜果点心早已准备齐全。小厮刚出了门,后脚就有丫鬟前来沏茶。 待丫鬟出去后,雅间里便只有沈惜之四人。 “那是谁?” 突然,二楼一处雅间的房门打开,姜天宝睨着荷儿发问。 他原本不认识那几人,只是不巧听到她们提到了什么“王爷”,在他的记忆里,自己成婚的哥哥可没有几个。 一时间,他心里蹦出来一个猜测,却还没有印证。 荷儿低下头,有些瑟缩,“回九殿下,走在前面的那位是煜王妃,后面的是白家小姐。” “哦?”姜天宝的声音发冷,“那就是我三哥的好王妃啊?听说她厉害得很,还差点将本殿的母妃气病了。” 荷儿冷不丁想起当初在宫里陷害沈惜之的事,她的头垂得越来越低,却是说着:“贵妃娘娘确实被她忤逆过几回。” “废物!” 姜天宝突然推了荷儿一把,少年冷着脸时,眉眼中藏着疯狂,任谁也不会相信他还不到十八岁。“若是你们这些蠢东西有用,母妃又何至于受人欺负?” 荷儿被推的肩膀阵阵发痛,她咬紧牙关,一声也不敢吭。他是心疼自己母妃,可他又怎知是他那好母妃先惹了煜王妃? 雅间的门被关上,隔绝了声音。 第八十二章拍卖(三)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申时,奇异楼里已经座无虚席。 沈惜之瞧着下面人头攒动,却又听白蕊心说这次的拍卖会规模不大,来了这么多人也在意料之中。 但其中能上二楼的人不多,所以更多的人都只能坐在一楼观看。 沈惜之所在的这间雅间据说是视野最好的。一边能看到拍卖大堂,一边又能看到楼梯。要是有心,就能把楼里所有人都看个遍。 “居然连严大小姐都来了。” 随着白蕊心轻轻惊呼一声,沈惜之也偏头去看,却只看到一个纤弱的身影。 她虽没看到正脸,却知道白蕊心说的是当今严丞相的嫡女,严渃妤。那也是京城里一位出了名的才女。是文人墨客心中不可言说的明月般的女子。 只是严渃妤身体有些孱弱,大多数时候都居于深闺,没想到她也会来这样聒噪的地方。 目光还没有收回,沈惜之又看到姜泽瑞的身影出现在一楼,只是他没有停留多久,更没有上二楼,而是低调地离开了。 她不由蹙起眉。到如今她还看不清姜泽瑞这个人,在沈家那些事里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曾经,她以为父兄为姜泽瑞做事,沈家蒙难,不论如何,姜泽瑞都会或多或少地帮一把。可事实却是哪怕自己站在姜泽瑞跟前,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就像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的左膀右臂。 但有时,她又能察觉到姜泽瑞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带着探究,带着深意。 她心里疑惑,可也不敢直接问,更不知要不要告诉姜景煜。于是怀疑的种子越埋越深,让她不自觉开始在意姜泽瑞。 “开始了!开始了!” 随着大堂里传来的哄闹声,白蕊心也欢欢喜喜地拽了一下沈惜之,把她的注意力都拽了回来。 奇异楼主持过不少次拍卖会,今日这样小规模的拍卖会在更是游刃有余。大堂里,管事先说了些吉祥话将气氛炒热了。而后,他拍了拍手,便有两个戴着面纱,身量玲珑的侍女带着东西上台了。 “诸位看好了,今日的第一件拍卖品——” 一个侍女掀开另一个侍女手中托盘上的红布。 “《江山团圆图》!”管事一声高呵,惹得一众人的惊奇声此起彼伏。 正巧就要到中秋了,这幅《团圆图》确实让不少人心动。 而且管事还不紧不慢地介绍道这幅画出自前朝大画师慕容端之手。既是流传数百年的画作,又是名师所作,自然就是好东西。 “这东西挺不错的!”白蕊心也心动了,“而且正应了中秋团圆之景,献给皇上怎么着也不会出错。” 沈惜之和她想的差不多,于是点了点头。 而这时,已经开始叫价了。 “二百两!” “二百三十两!” “三百两!” 沈惜之没注意底价是多少,但价格还在不断攀升,随着价格的增长,叫价的人也渐渐少了。 她注意了一下,叫到五百两时,大堂里只剩了四五个人在犹犹豫豫地不肯放弃,叫价时也显得踌躇。而二楼里也有几人互不相让,咬得厉害。 “六百两!”白蕊心大喊一声。 这样的价格让大堂里的人都息了声,并且好一会儿没有加价。就在白蕊心以为手到擒来时,二楼里传来一个声音。 “一千两。” 这声音慢悠悠的,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甚至带着一股子蔑视。 沈惜之先前没听过这声音,便想着他之前应该没有参与竞价。谁知一开口就是如此天价。 她看向白蕊心,果真瞧见白蕊心傲慢地跺了一下脚。可也仅此而已。 管事的已经快笑开了花,早知道,这幅画虽好,可奇异楼的估价也就是六七百两。如今在预估价上多了几百两,可不让人高兴? 他拿起小锤子就要定下,却又有个声音传来,“一千二百两。这位朋友,不妨卖丞相府一个面子,这幅画对我来说十分重要,还请这位朋友割爱。” 听声音是个女子,且又提到了丞相府,这下,她的身份不言而喻。 “听说严小姐醉心书画,今日恐怕就是为了这幅画来的。”白蕊心说。 没有人接严渃妤的话,仿佛真是因丞相府而心生畏惧,不敢再争抢。 管事可不管那些,眼看着价格又多了几百两,时间一到,他再次拿起小锤子。 “丞相府还有些名堂,但你——”那声音颇为高傲,“你算个什么东西?三千两,这破玩意虽然画得不怎么样,但拿回去烧火还是不错的。”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严渃妤的身份摆在那里,这又是哪位神人敢和丞相府对着干? 雅间里的严渃妤在叫了价后本以为尘埃落定,正悠哉悠哉地喝着茶,不料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茶水洒了一地。 丫鬟赶紧拿了帕子帮她擦拭,却不料被她一把推开,“你怎能如此玷污慕容先生的遗作!” “买下了就是我的,我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与你何干?”那人的回答挺欠揍。 “你——”严渃妤一口气没提上来,捂着嘴直咳嗽。 众人听到她压低的咳嗽声,又议论开了。 但严渃妤出不起三千两,她爱书画没错,却也知道用三千两买这幅画并不值得。 于是在她咳嗽后的沉默中,那幅画被人以三千两的天价拍了下来。 楼里的气氛有些诡异,不少人都对那一掷三千两的买主好奇不已,但这样的场面管事见过不少。他三言两语就把众人的注意力拉了回去。 接下来又拍出去几样珍奇物件,只是那拍下《团圆图》的人时不时会跳出来胡乱加价。虽然总是用高价拍得物品,但对奇异楼来说,这样的买主虽富,他们却是不欢迎的。 毕竟奇异楼不是为一个人开的,那人如此扰乱拍卖会,便会让那些寻常买家心生怨怼,说不定还会让奇异楼口碑下降。 在白蕊心终于拍得一件红珊瑚摆件时,主持拍卖的管事退了下去,换了另一人上场主持。 而在那之后,先前随意哄抬价格的人便不再随便胡来,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沈惜之开始叫价。 第八十三章争抢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那是一颗莹润圆滑的南海珍珠。 看样子几乎有皇后凤冠上的珍珠那么大,但若真有那样的珍珠,奇异楼应该第一时间送去宫里,而不是大张旗鼓地摆在这里拍卖。 沈惜之先前一直没看上什么物品,在这颗珍珠出现时,目光就被吸引了。 她没有急着叫价,而是先听了那些人出的价,再比对了一下,约莫知道了他们的底线在哪里。 “五百两。”她开口道。 “一千两。”是那个许久没有吭声的拍下《团圆图》的人。 “一千三百两。”这是严渃妤。 沈惜之当即皱眉,喊下一千五百两后,又相继被一个“一千八百两”和一个“一千九百两”给顶了去。 “就加个一百两也好意思说自己是打丞相府出来的。”那人嘲讽着严渃妤,忽然又把沈惜之拉下了水,“不过这破珠子小爷不是很喜欢,你要是肯求求小爷,小爷就不再加价了。” “你何必强人所难?即便是再喜欢的东西,也断然为之折了尊严的道理。”只是沈惜之还没说话,严渃妤就按捺不住,走到了窗边,将遮挡视线的帘子掀了起来。只是叫嚣的人似乎不想被人认出,那边的帘子一直遮着。 严渃妤没有办法,只好又坐了回去。 “王妃,要不要奴婢去问问?”这会儿楼里的气氛可不好。沈惜之和严渃妤不再叫价,眼看着那珍珠就要进了别人的手,忽然…… “五千两。”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刚进来的人吸引了过去。 沈惜之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不由得往下看去,而姜景煜已经往楼上走了,所以她只看到一个侧影。 “五千……”声音响起,接着断了一瞬,而后便是一声怒喝,“一颗破珠子,小爷不要了!” 于是那颗珍珠就这样被姜景煜豪掷五千两给买了下来。 这是今天目前为止若有拍卖品中拍出最高价的东西,可惜只是一颗珍珠。许多人都认为那珍珠美则美矣,但至多也就值个几百两。所以姜景煜这突如其来的一手差点让那些人以为集体幻听了。 不少人在私底下议论纷纷,更有伸长了脖子往二楼上看的。 “诸位稍安勿躁。”管事笑呵呵地安抚众人,又巧妙地把话题引到了剩下的十件拍卖品上。让拍卖会得以继续进行下去。 当珍珠被奇异楼的人送到沈惜之手里时,姜景煜的身影正好出现在门口。 白蕊心连忙行了礼,忽然想着姜景煜定然是为了沈惜之而来,再说,她也拍到了想要的东西。于是行礼过后便让柳絮拿上红珊瑚摆件。 “王爷,王妃,臣女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一些事,便先行告辞了。” 说着,还冲沈惜之挤眉弄眼,颇有几分要沈惜之夸自己的意思。 白蕊心一走,文汝也借口去寻人换壶热茶,一并跟着走了。 几人都有心把这里让给两人独处,而沈惜之心里却是叫苦不迭。她哪里知道姜景煜会突然出现,甚至还一挥手就撒出去五千两。 他身为王爷,即便不差钱,可要是他花五千两买了颗珍珠的事叫宫里那些人知道了,肯定又少不了一顿明里暗里的敲打。 可——买都买了。 沈惜之将桌上奇异楼准备的拍卖单递给他,“王爷是为了献礼一事来的吗?前面那些东西我瞧着虽然稀奇,却都不怎么应景,后面这几样倒还能入手。” 她还给姜景煜让了位置,可惜姜景煜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坐去了旁边。将拍卖单上的东西一眼扫过,姜景煜随手放下,“《江山团圆图》在姜天宝手里,其余的可以不用看了。” 顿了顿,他又说:“你若是有喜欢的,尽可拍下。” 沈惜之没在意他后面那句话,而是将拍卖单又看了一遍,将几件还没拍出去的物品和《江山团圆图》做了对比,要是放在寻常,有一两件还比那《江山团圆图》更好一些。 可偏偏遇上中秋,中秋团圆,千里江山,最是讨巧。 这么一想,沈惜之明白过来,只好苦笑一声扔下了拍卖单。 但姜景煜却显得不甚在意,似乎早已料到。 可他越是沉默,沈惜之心里就越是没底。既然他认为剩下的东西并不值得买,那怎么还留在这里? 他不是很忙吗? 难不成他想借此事敲打自己? 一连串的疑问让沈惜之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姜景煜身上瞟。 这时,大堂里已经拍卖到倒数第八件物品了。 沈惜之总是忍不住关注姜景煜,反而忽略了底下的拍卖。而姜景煜突然向看侧首,蹙了一下眉。 沈惜之甚至能听到自己心里“咯噔”的一声,她摸不准姜景煜的心思,一时间如临大敌。 但姜景煜什么也没说,沉默着出了门。 轻轻的关门声响起,像沈惜之心里终于落下的大石头。 她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实在想不通姜景煜莫名其妙地跑这一趟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告诉她那些东西不值得买吗? 想着便有些好笑。 忽的,扣门声响起,得了沈惜之的同意后,主持上半场拍卖会的管事含笑走进。 “叨扰贵客,还请贵客恕罪。” 管事率先进来,身后跟着七个侍女。每个侍女手里都端着一只托盘,只是与拍卖场上不同的事,这些东西如今都没有遮掩。 看过拍卖单的沈惜之也一眼就看出来这些是拍卖单上的东西。 可……送到这里来做什么? 像是看穿了沈惜之的疑惑,管事一边把门虚掩上,一边笑着说:“煜王爷是我们奇异楼的大主顾,以往煜王爷到来,我们便会先将要拍卖的物品交由王爷过目。” 原来是这样。 “王爷方才出去了,你们可要稍等片刻?” 管事却说:“王爷、王妃同心同德,王爷不在,王妃自然可以替王爷挑选。” 见她不说话,管事也不吭声,默默地领着几人在雅间里站着。而大堂叫价的声音越来越少,可想而知,再过不久,就该轮到雅间里的某件物品上场拍卖了。 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儿。 沈惜之心中轻叹,正要说什么都不要,脑海里突然响起027的声音。她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最终挑了块两首雕螭吻的端砚。 第八十四章冲突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随便选一个,这是姜景煜安排的。” 027的原话是这样的。 见她挑了东西,管事暗暗松了一口气,再抬头时脸上又挂着笑容,和沈惜之告了辞,带着几个侍女鱼贯而出。 “你说姜景煜他是什么意思?”她在脑海里问027。 027的声音还是一如从前的不像人,但语气似乎比以往多了些鲜活。“知道,但不告诉你。” 多可恶的系统啊。 管事一行人轻手轻脚自一处隐蔽的楼梯下了楼。当最后一个侍女的衣角消失后,一扇门缓缓打开,露出姜天宝阴鸷的双眼。 胆敢和他抢东西,即便是自己的亲哥哥也不行! 他心中盘算起来,那颗珍珠的确是好看,而且只比凤冠上的东珠小一些。母妃一心想做皇后,若是能把那颗能与风光东珠的珍珠送给母妃,母妃一定会高兴。 可谁知姜景煜会横叉一脚? “哼,别得意,再好的东西,也有可能变成催命符。” 撂下狠话,可大堂里传来的哄闹声让他越来越烦躁,最后恶狠狠地叫上荷儿,带着几件他本不喜欢的拍卖品离开了。 两刻钟后,沈惜之左等右等没有等到姜景煜回来,反而是文汝,拖了许久才寻来一壶热茶。她一看自家王爷不在,心里直犯嘀咕,可也不敢表现出来。 只是在放茶壶时,她瞧见了那方端砚。王妃不喜欢舞文弄墨,这端砚是给谁的她一眼就看得出来。 心中暗暗笑了,正要说话,却听见有人敲门。 “请问有人在里面吗?” 文汝开了门,外头竟是个陌生的丫鬟。 “你找谁?”文汝问着。 “我……”丫鬟往雅间内探了探头,目光逡巡一圈,最终轮到了那端砚上。她笑着说,“这位……夫人,我家小姐是丞相府大小姐,听说夫人扣下了要拍卖的端砚,不知夫人能不能割爱?” 丫鬟脸上笑着,架子却端得大,开口就要从沈惜之手里要东西,却只知拿丞相府压人。而且看她熟稔的模样,这种事应该做过不少次。 “哪里来的不长眼的东西?”文汝一声嗤笑,“奇异楼里什么物件没有,非瞧上了我家夫人的东西?快滚回去告诉你们家金贵的大小姐,要端砚,没门儿!” 这可是王妃特意给王爷寻的礼物,便是王妃心软真愿意让,那位相府千金也未必敢接。 丫鬟没想到文汝这么干脆,一时红了脸,“你、你怎么这么……你家夫人还没说话,哪里轮得到你指手画脚的?说不定这位夫人就乐意与我们小姐交好呢?” 说到这里,丫鬟再次露出得意的神色,仿佛能和严渃妤搭上关系,都是沈惜之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话茬落到了沈惜之身上,只见她神色淡然,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虽然严小姐没能拍到《江山团圆图》,又错事了这端砚,实在有些可怜。但这东西……” 她伸手点了点端砚,“是我的,而我的东西,谁也不给。”她现在几乎一无所有,自然要把手里的东西好好护着,当然,人,也一样。 见她轻而易举地把事情说得再无回环的余地,丫鬟露出几分迷茫来。往常她只要摆出丞相府来,不管是什么人,都会恭恭敬敬地让出大小姐想要的东西,可这人怎么如此不明事理? “滚吧,告诉你们小姐,有些东西啊,就是她怎么也得不到的。”文汝推开丫鬟,一把关上了门。 终于清净。 但是文汝一转身,就见沈惜之盯着自己,一副要她坦白从宽的样子。 沈惜之知道文汝的性子干脆凌厉,却也不曾见过她对哪个人抱有如此大的敌意,何况严渃妤经常足不出户,丞相府又和煜王府没多少交集,而文汝一个丫鬟,怎么会认识严渃妤,甚至引发矛盾? 她的疑问挂在脸上,即便不说文汝也明白。 果然,文汝老老实实地交代了,“王妃,您别听外面那些人说丞相府大小姐知书达礼,温婉贤淑,就真信了去。” 她像是有满腹的牢骚,最后吞吞吐吐,只变成了一句:“王爷以前也有一方端砚,颇有名气,是……是娘娘很早以前送给王爷的,王爷宝贝了好多年。结果有一回,严渃妤打听到端砚在王爷手里,就……” 话在喉咙里滚了一圈,化作含糊不清的敷衍,但最后一句还说得明白,“反正那端砚落到了她手里,她自己却还装作诸事不知的模样,炫耀了许久。甚至办了一场赏诗会,就是为了显摆她的‘新收藏’。” 文汝说完,沈惜之竟拿不定主意了,姜景煜失去过其母妃赠送的端砚,而自己如今再送一方,恐怕会让他触景伤情,“那这砚台……” “送!一定要送!”文汝笑道,“严小姐从前就抢了王爷一块端砚,如今这块,是怎么都不能被她抢去的。” 沈惜之一想也是,不论如何,她杀了姜景煜那么多次,而那人实际上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又怎么能让他再次失去自己的东西——虽然端砚还没送出去,可终归是会变成姜景煜的。 底下的拍卖会已经接近尾声,沈惜之也不再逗留,收拾了一下就要离开。但文汝开门时,方才离开的丫鬟正好抬起手要敲门。 “怎么又是你?”文汝皱眉,却见另一个人从丫鬟身后走了出来。 来人面色苍白,身量苗条,眉眼间带着病气,动不动就要用帕子轻捂口鼻。 “这位夫人……”严渃妤无视了文汝,皱着眉打量了沈惜之好几圈,才下定决心一般踏进了雅间,“听闻夫人手中有一方端砚,自百年前制作端砚的手艺失传,端砚便再难寻见。小女子从小喜欢舞文弄墨,对端砚极其喜爱,不知夫人要如何才肯将端砚让给我?” 沈惜之没见过几次严渃妤,早就忘了她的模样,而严渃妤大约也不记得她是谁。于是她便笑了,“总是问我愿不愿意割爱多没诚意,不如严小姐先说说自己的筹码?” 闻言,严渃妤施施然走向沈惜之,伸手搭在椅背上,而后才慢慢坐下。 “夫人若肯割爱,丞相府愿意承这个人情。” 第八十五章气晕了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严渃妤暗暗打量了沈惜之几眼,虽然她也不知道奇异楼为何会坏了自己的规矩,将本该拍卖的东西先给了眼前这人。可她今日来此无非是为了两样东西。 《江山团圆图》和这方端砚,《团圆图》她出不起价,被人抢了去她也不好说什么,可这端砚却连拍卖的流程也不走了,竟落到了这女子手中。 严渃妤不常出门,却因为身份之故,将京城里一些达官显贵、名门贵女的模样记住了,但她将记忆里的人都寻了个遍,没有任何一张脸能和眼前之人对上。 于是她心中大定,只当沈惜之是用了什么不入流的法子才弄到端砚。 可在她打量沈惜之的同时,沈惜之也在暗中思量,严丞相是肱骨之臣,在朝堂中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且他的嫡子如今也在朝廷,虽然如今只是个五品小官,但前途不可限量。 而且严丞相和自己父兄一样,都是太子姜泽瑞的支持者。从前她不怎么过问父兄的事,如今更是不知道在沈家那些事里,姜泽瑞,或者严丞相在其中到底是敌是友。 但她猜想,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这位夫人要是觉得我的诚意还不够,那么不妨由夫人你出个价。”严渃妤说。 她胸有成竹,满以为沈惜之也是在等自己这句话,可谁知却听沈惜之轻笑了一声,说:“恐怕要让严小姐失望了,我这个人,自私得很,从来不愿意把自己的东西拱手让人。所以哪怕是严小姐可出千金,这端砚也到不了严小姐手中。” “你这人真是不知好歹!”丫鬟在严渃妤之前开口呛声。 文汝反手便给了她一巴掌,打懵了丫鬟,也看懵了严渃妤。 “你……你……”丫鬟捂着脸颊说不出话来。 “真是不好意思啊严小姐。”沈惜之轻轻拍着胸脯,“我这人胆小,你那丫鬟一惊一乍地吓着我了。” 她说着抱歉,却没有一点抱歉的意思。这让严渃妤一口气憋在胸口,变成了一连串的咳嗽声。 丫鬟顾不上自己,连忙扑过去给她顺气。忽然她看到一只手将一杯茶推到眼前,她想也没想就端到严渃妤嘴边。 “嘶——”严渃妤刚喝下一口就被烫地将水吐了出来,随即推开丫鬟的手,可因为一直咳嗽,根本说不出斥责的话。 被推开时茶水打翻,洒在丫鬟的手上,丫鬟也被烫着叫了一声,而后怒视沈惜之。 “你胆敢害我家小姐,究竟是何居心!” 沈惜之神情无辜,“这茶水是方才送来的,我也没喝过,谁知会烫着人?” 丫鬟还要不依不饶,文汝便走过来,拿起一只杯子从另一个茶壶中倒了杯茶,重重地放在丫鬟面前,讽刺道:“这么担心你家小姐,怎么不自己动手?” 方才被打的脸颊还火辣辣地痛着,丫鬟对文汝敢怒不敢言。她一边轻轻拍着严渃妤的后背,一边端起茶杯试了试温度。 “怎么是凉的!”她怒道,“这么冷的茶水,我家小姐喝了肯定会受凉,你们、你们这是谋害!” 一杯水,烫了不行,凉了不行,而丫鬟大吵大闹惹得人头疼。 “秀秀,住口。” 严渃妤平复下来,她抬起头,眼眶发红,脸颊上也升起了两坨病气的红。 她看着沈惜之,攥紧了手里的帕子,说:“今日之辱,我记住了。” 话落便被秀秀扶着起身,转身时看着桌上的茶碍眼,随手扫落在地。冰冷的茶水刚好洒在沈惜之的裙摆上。 “慢着。”沈惜之也起了身,在秀秀愤怒的目光中将手搭在严渃妤肩上,“素来听闻严小姐知书达礼,是个有着七窍玲珑心的通透人物。没想到也只是个喜欢夺人所爱,强人所难的真小人。” 她冷冷一笑,“而且还如此小肚鸡肠。严小姐从前的那些美名,怕也是名不副实,胡诌的吧?” “你……”严渃妤瞪着她,身子微微一晃,仿佛就要倒下,“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简单。”沈惜之提起裙摆晃了晃,“严小姐打湿了我的裙摆,总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可要是让严小姐赔偿,又显得我唯利是图。所以,不如就请严小姐帮我把水渍擦干净如何?” 说着简单,可这样的事实在是辱没人。 严渃妤心中一急,又咳嗽起来,但这一回她很快就平静下来。她盯着沈惜之的眼睛,却只看到深沉的嘲讽。 文汝也凑过来帮腔道:“这个办法好,既不让严小姐破费,又能让严小姐守住美名,何乐而不为呢?” 听了这话,严渃妤忽的踉跄了一下,眼前阵阵发黑。竟然就这么被气晕了。 “小姐!”秀秀接住她倒下的身子,一边哭一边叫嚷着,“你们这些混账,要是小姐有个三长两短,丞相府不会放过你们的!” 放着狠话,但她也怕再挨打,于是吃力地想将严渃妤扶起来。但她力气太小,试了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文汝,过来搭把手。”沈惜之转身将珍珠和端砚收好,“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看严小姐要回丞相府也要费一番功夫,不如就送她一程。” 文汝愣了一下,果然走过去帮秀秀把严渃妤扶了起来。 这样的变故把秀秀也弄懵了,她一边护着严渃妤,一边虎视眈眈地瞪着沈惜之,“我警告你,你别以为这样就能粉饰太平。等小姐醒了,一样会收拾你。” 文汝冲秀秀撇撇嘴,走过去轻声问沈惜之,“王妃这是何意?若真是担心丞相府嫌麻烦,是大可不必的。王爷如今今非昔比,何况严小姐只是晕了过去,谅那丞相府也不敢说什么。” “王爷的东西不是还在她手里吗?”沈惜之神秘一笑,往严渃妤身上看了一眼,“要去丞相府容易,但要进她的地盘却不容易。眼下就是大好的机会。” 她听文汝说起端砚时,就想将端砚拿回来让姜景煜高兴高兴。 而严渃妤又好巧不巧地凑了过来,她本想好好和严渃妤打好关系,再循序渐进。谁知这位严小姐如此眼高于顶,不可一世。既然如此,她便只好采用非常手段。 第八十六章是个好人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坐在马车上,秀秀浑身不自在。她看着躺在马车中的严渃妤,又看了看对面闭目养神的沈惜之,忽然觉得自己和小姐都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中。 “王妃,到丞相府了。” 马车停下后,文汝从外面推开车厢门。而随着这一声“王妃”叫出口,秀秀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她想不通,既然这个人是煜王妃,那在奇异楼的时候又何必要隐瞒身份?难不成就是为了和小姐吵架? 没等她想个明白,沈惜之就已经下了马车。而丞相府里的人得知了自家大小姐晕在奇异楼的事后,一个传一个,连忙寻了人出来迎接。 “妤儿,我的妤儿!”严夫人被一群人簇拥着出来,几个婆子小心翼翼地将严渃妤搀扶下来。严夫人看着昏迷不醒的严渃妤心中发疼,招呼着几人小心着些。 “太医呢?快去请太医!”严夫人又吩咐着。 一群人手忙脚乱地把严渃妤弄进了丞相府,而沈惜之和文汝却被忽略了,唯有秀秀时不时看她一眼。但自家小姐都被抬进了府,她自然也得跟进去,于是她咬咬牙,什么话都没说,抬脚进了大门。心中想着只要将这两人晾一晾,兴许她们自己就会走了。 秋夜里风正凉,文汝回到马车上给沈惜之那了件披风,她看着大门紧闭的丞相府,表情颇为怨怼。“王妃好歹亲自将人送了回来,他们怎如此待客?” 即便明知道王妃的目的并非是为了严渃妤,可被人晾在这秋风中,任谁都会不满。 在门外站了片刻,一个老嬷嬷突然走了出来,先是向沈惜之道了谢,而后拿出一只沉甸甸的荷包来。 “有劳这位夫人帮忙,这是一点心意,还望您不要嫌弃。” 虽说着道谢,可拿了银子,便是想要赶沈惜之走。 “举手之劳而已。”沈惜之推拒了她,“我和严大小姐萍水相逢,却相见恨晚,在奇异楼里做了朋友。今日送严大小姐回府也只是为了她的安危,但贵府这番作为,却有些叫人心寒。” 言外之意就是她要是为了这些许的银子,又何必亲自跑一趟,甚至还在这夜风里等了这么久? 老嬷嬷是个人精,明白自己这回想错了,便笑着收了荷包,只是还不肯就这么信了,而是试探道:“夫人宅心仁厚,难怪能和大小姐做朋友。只是大小姐今日乘兴而去,没想到……大小姐虽然身子虚弱,可怎么也不该突然晕倒。不知这位夫人可知晓什么?” “这说来可就有些……”沈惜之故作踌躇地叹了一口气,接着,才在老嬷嬷探究的目光里说,“严大小姐原是为了《江山团圆图》和一块端砚去的,没想到那两件东西都没能拍到手。严大小姐喜欢舞文弄墨,也爱惜那些东西,心中喜欢的乍然错失,便……” 她没在说下去,这话说得老嬷嬷也有些尴尬,听起来似乎是因为没买到想要的东西,怒火攻心才晕了过去。 原本这借口沈惜之都没抱什么希望,可恰好的是,严渃妤先前还真有那么一次,因为院子里的丫鬟在晒书画时不小心将一本古记掉落水中。那是一件孤本,严渃妤最是宝贝不过,那一次,她便是怒火攻心,猝然晕倒。 老嬷嬷眼中的警惕少了一些,脸上的笑容越发真诚了,“世人都是大小姐是文曲星转世,只可惜错投了女儿身,不然,便是个状元郎。” 对于她的夸赞,沈惜之笑而不语。 “大小姐的身体已经无恙,只是还没醒来,夫人可要进府中坐坐?我家夫人也十分感激夫人,想当面向您道谢。” 终于把话说到了正题上。原来严夫人一开始并不相信沈惜之,怀疑她是有意接近严渃妤,这才让老嬷嬷出来试探。而现在,老嬷嬷明显已经被沈惜之的话给唬住了。加之严渃妤昏迷不醒,说不出实情,而秀秀又一问三不知,这才让沈惜之的话越发可信。 再说……老嬷嬷打量了沈惜之一番,心中权衡,此人衣着气势皆是不凡,又能放下身段在门外等候,可见是有几分真心的。 临近中秋,月色明亮,清辉洒在大地上,模糊了沈惜之的神情。 她笑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就这么畅通无阻地进了丞相府。 顺利地让文汝佩服不已。“王……夫人,您就不怕严大小姐突然醒来,将那些事都说出来吗?还有那个丫鬟,她要是抖落出什么不利于您的话,那岂不是功亏一篑?” 老嬷嬷在两人前面领路,文汝压低声音,并没有被她听到。 “被拆穿再说拆穿的话,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就是如此么?”沈惜之买下的珍珠和端砚正放在马车上,而且她早就吩咐了马夫将马车上煜王府的标记给遮住。 今夜月光虽好,但马车停在暗处,那些人若是不仔细检查,根本看不出来。 最主要的是,自己是送严渃妤回来的大好人,他们若大张旗鼓地检查马车,那才是叫人不耻。 所以即便严夫人怀疑她,也并不会在明面上做什么,而且派了这个老嬷嬷出来打探敌情。 好在是糊弄了过去。 “夫人就在大小姐的院子里,请随老奴来——” 老嬷嬷领着两人踏进院子,可刚走到严渃妤的闺房外,就听见了严夫人的哭声。 沈惜之自觉地止了步,“看来严大小姐还没有醒来,严夫人又正在伤心时,我也不好打扰。” 老嬷嬷因为她的识大体,心中好感更甚,当即说道:“大小姐的书房在这边,您若是不介意,不妨稍待片刻。” 这真是来了瞌睡就有枕头的事。但沈惜之还是推辞了几句,说那书房是严大小姐的私人领域,她不好踏足。 但这番话一出口,老嬷嬷反而更信任她了,“您说的哪里的话?您是大小姐的朋友,这院子里就没有您不能去的地方,您这边请。” 于是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进了严渃妤的书房。 第八十七章暗度陈仓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老嬷嬷安顿好两人后便叫了个丫鬟来伺候,在丫鬟出去沏茶的功夫,沈惜之打量起书房来。 书房中的陈设颇为雅致,一眼便能看出来比间主人的用心。 沈惜之直接忽略了几个大书架,径直往博古架走去。 “你来看看是哪个?”她叫来文汝,面前就是各种珍奇物件,有几块砚台夹杂其中。 文汝只看了一眼就认了出来,惊喜叫道:“就是这个!”可转眼她又担心起来,“严大小姐如此宝贝这端砚,必定不会轻易相让,何况王妃今日与她成仇,就更加没可能从她手里拿到端砚。” 她倒是想直接叫王府的暗卫来取,可那是偷盗,即便拿了回去,王爷恐怕也不会高兴。否则这么多年,王爷又何至于明知道端砚在严渃妤手中还不能让人取回。 无非是明面上过不去。 而且用那种手段,即便端砚回去了,也只能捂在手中,不能见天日。 她的疑惑和担心沈惜之都明白,可沈惜之依然拿起了那块端砚,说着:“我是严大小姐的恩人,她若是连一块端砚都不肯相让,那只能说明端庄大气的严大小姐名不副实。” 听着“恩人”二字,文汝不由想起在奇异楼时的场景,顿时苦恼不已,“严大小姐怎么能咽下这口气?要是她今日不醒还好,若是醒了,肯定会说出实情,到时候……” 到时候严家人肯定会更相信严渃妤,而王妃便会陷入进退两难之境。 “这个么……”沈惜之笑了笑,对文汝勾了勾手指让她靠近,接着小声耳语了一番。 端茶送水的丫鬟很快就回来了,她先是环顾了书房一圈,发现没有被移动的地方,而后才又走近了些,等她斟好茶,却又发现沈惜之二人正站在博古架前,而且神情有些…… 丫鬟心中警惕,这书房里的东西都是大小姐的宝贝,尤其是那博古架上的几块端砚,都是大小姐好不容易才寻来的。要是这两人生出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看在这二人救了大小姐的份儿上,夫人说不定还真会自作主张送她一件东西。可大小姐却未必愿意,到时候受苦的不还是她们这样的丫鬟? 看着两人似乎没发现自己,丫鬟忍不住叫了一声,想让那两人远离博古架:“夫人,茶来了。” 半杯茶下肚后,严夫人才红着一双眼睛过来,而她刚走到门口,那边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大小姐醒了”。严夫人正要踏进书房的脚硬生生转了个方向,匆匆离开。 “我们也去看看吧。”沈惜之笑着瞥了丫鬟一眼,在这两刻钟的时间里,这丫鬟一直虎视眈眈地守在她身旁,生怕她再接近博古架。 房中,严渃妤睁开了双眼,烛火的光辉并不刺眼,但她还是狠狠眨了下眼睛,因为她想起自己居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给气晕了。 这太令她屈辱,同时,也让她愤怒。 “妤儿,你可算是醒了!”严夫人握住她的手,说着便又要落下泪来。 “娘,我……我没事。”她想了想,问道,“我是怎么回来的?是爹爹派人去接我了吗?” 严夫人摇了摇头,张嘴还没说话,严渃妤就听到了一个让她气血翻涌的声音。 “严大小姐在奇异楼突然晕倒,是我将严大小姐送回来的。若有冒犯的地方,还请严大小姐海涵。” 说着,沈惜之缓缓走来,因为她如今在众人心里还是严渃妤的恩人,便都纷纷给她让路。 走得近了,严渃妤也看清楚了她,心中的怒火再次翻腾,可刚张嘴就是一连串的咳嗽声。 严夫人急得连忙帮她顺气,沈惜之也终于走近,面露关怀道:“严大小姐可要保重身体,为了两件死物而伤了身体,实在不该。” 严渃妤咳嗽不停,呛红了脸,她看着沈惜之脸上虚假的关心恨不得撕烂了她的脸。可谁知她又看到严夫人对沈惜之颇为理遇,甚至还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严渃妤说不出话来,只能狠狠攥着严夫人的手,死死瞪着沈惜之。 看着她仿佛垂死挣扎的模样,沈惜之垂下眼。若她和严渃妤相识在从前,或许还会敬佩她的坚韧,可在知道她夺人所爱——最重要的是抢了姜景煜的东西后,她心里便对严渃妤再没有好印象。 她说不出这是为什么,但事实就是如此。 “这是怎么了?妤儿,别急,别急,有什么话慢慢说。”严夫人心疼地帮她擦去额头上的虚汗,一转头,就有丫鬟端来润肺茶。 严夫人叫人扶起严渃妤来,自己便要给她喂茶,可谁知严渃妤看着那杯茶又想起了在奇异楼时的狼狈。一偏头就躲了过去。 严夫人急得团团转,一屋子人也跟着着急,手忙脚乱的却找不到自己该做的事。 一番慌乱后,严夫人让出了位置,而沈惜之早已经被挤到了门口。 “今日家中混乱,恐怕不能再招待你。不若等妤儿身体好些,再请你来府上做客?” “理应如此。”沈惜之点头,“希望下次见到严大小姐时她已痊愈。” 见她如此随和,严夫人倒是有一瞬的感慨,这些年来在妤儿身边的名门贵女不知凡几,可还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与眼前这人相提并论。而妤儿这些年的脾气又……要是她身边能时常有这等人物帮扶就好了。 话说到这里,便是要告辞了。 文汝刚想提醒沈惜之此行的目的,可抬手间她就冷静下来。王妃比她聪明多了,肯定有办法。 “不知姑娘你是哪家的……” “娘,别信她!” 随着杯盏碎裂的声音响起,严渃妤高声叫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一屋子人又纷纷让开身子,让严渃妤能看到门口的两人。而这一看,她差点目眦欲裂。 “是她害的我!”严渃妤瞪着沈惜之,模样癫狂得有些不正常,“你究竟是谁?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第八十八章扮猪吃老虎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她的话一出口,满屋子人连带着严夫人都愣住了,纷纷看向沈惜之。 沈惜之神情坦然,只听她叹了口气,而后苦笑,“原来严大小姐就是这么对待恩人的。看来我也不必多留了。” 她说着就要走,可严夫人哪肯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让她离开,更不说严渃妤也不愿善罢甘休。 “站住!”严渃妤打断了严夫人安抚的话,“你今日辱没我,又在这里装什么好人?娘,她就是个骗子,要不是她,女儿今日也不会晕倒!” 她言之凿凿,一口咬定是沈惜之害她。 严夫人不明所以,连忙要严渃妤说个明白。而这也正说明严夫人在严渃妤和沈惜之之间,选择相信自己的女儿。 对于这个场景,沈惜之并不意外。她早就做好了被严渃妤戳穿的准备,但她可不是来自讨没趣的。 沈惜之悄悄拽了一下文汝。 “放肆!”文汝当即按照两人在书房商量的说了,“严大小姐,你可要明白,若不是我家王妃,你如今恐怕还在奇异楼晕着。若不是王妃,严家大小姐因拍不到心仪之物而怒火攻心,晕在奇异楼的事也必不会如现在这般不声不响。你受了王妃的恩惠,不知感恩便罢,竟还敢信口雌黄,陷王妃于不仁不义之地!” 到这时,她才叫破了沈惜之的身份。 “不,不是这样的!”严渃妤像是没听到文汝话里的重点,她急于想要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秀秀呢?把秀秀找来,她知道真相!” 叫了许久,才有人小声回答:“秀秀说她娘突发急病,半个时辰前就回家了。” 这下子,唯一能为严渃妤证明的人也不在了。 沈惜之松了一口气,在她的计划里,一直没有秀秀的一席之地,不是她不想把秀秀算进去,而是她没办法私底下接触秀秀。再者,她不一定能笼络秀秀,让她为自己说话。 可好在,秀秀在知道她的身份后做出了最简单明了的选择——逃避。这样就不用得罪严渃妤,更不用得罪沈惜之。 可做出这个决定后,却让严渃妤陷入了被动。 严渃妤失神片刻,“怎么会这样……” “看来连严大小姐身边丫鬟都知道孰是孰非。”沈惜之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本王妃好心好意送你回家,更放下身段在夜风中等候。而你,不但不知感恩,竟还恩将仇报。敢问严夫人,这便是丞相府的门风吗?” 这一刻,她不是送严渃妤回家的好心人,而是高高在上的煜王妃。 严夫人看事情变得这么难看,赶忙出来打圆场,她先是劝了严渃妤几句,随后又向沈惜之请罪。 可事实上,她是真不愿意相信眼前这个随和的人就是煜王妃,而且她先前还疑心此人是有目的地接近妤儿,于是让嬷嬷试探、敲打了她一番。谁知会不会得罪这位煜王妃? 要是以前,煜王不受待见也就罢了,可现在煜王是皇上眼前的红人,连带着这位煜王妃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她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一个劲地向沈惜之道歉。 “娘!”严渃妤昏迷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严夫人,几乎再次昏厥,“连你也不相信女儿吗?女儿今日所说句句属实,若有一句假话,便不得好死!” “好,好一个不得好死!”沈惜之脸色阴沉,没有退让,“不过严大小姐在陷害本王妃时可要好好想想,你无凭无据便说我害了你,可你昏迷时是我将你安然无恙地送了回来。这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你今日反咬一口,本王妃也不介意将此事宣扬出去,看看你们丞相府是怎么恩将仇报的。” “你……你……” 严渃妤哪里会想到沈惜之居然这么厚脸皮,害了她不肯认就算了,现在居然恬不知耻地把自己当作她的恩人! 眼前一阵发黑,严渃妤有些眩晕,她好容易才扶住了身旁的丫鬟。她是丞相府的嫡女,一向顺风顺水,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当下心中就又急又气,绞尽脑汁想证明沈惜之在说谎。 可……可到底该怎么办?她昏迷刚醒,脑子里普通一团浆糊,而且还不清楚沈惜之在这段时间里究竟做了什么事。所以她现在对付沈惜之根本没有一点办法。 但是沈惜之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知道严渃妤很聪明,要是她身体好时,可不会像现在这样晕乎乎的理不清状况。 她当即就要再下一剂猛药,“文汝,我们走。如今已是深夜,严夫人不妨好好想想,待本王妃孤零零地走出丞相府,兴许明日一早,丞相府的门风家风就会人尽皆知。” 不管这件事究竟如何,明面上,她送严渃妤回家,可却在深夜怒气冲冲地离开。这就让人不难猜到她肯定是在丞相府受了什么事。 而丞相府树大根深,如日中天的同时也会更加注重名声。 她落下一声冷下,甩袖便走。 严夫人怔愣了瞬间,她看了看严渃妤,突然狠狠一咬牙,追上沈惜之。 “王妃,王妃留步!”严夫人勉强挤出笑容,心中阵阵发冷。她刚才还以为这女子是寻常人家的夫人,即便聪慧,可终究上不得台面,于是这才想将人留在严渃妤身边帮衬。 但她哪里知道在这样平静的面容下,居然是连她都摸不清的心机。 可不管究竟是谁在说谎,今日,她必须把人稳住。 “严夫人还是留步吧。”沈惜之的表情冷得很,“今日不过是帮了严大小姐一把,就惹了一声腥,若再不快些走,只怕我的脸都要被你们踩烂了。” “不不不,哪有这样的事!” 严夫人拉着沈惜之的手,脸上笑着,手却不肯松开,“王妃今日救了我儿,丞相府自该好好感谢,王妃若是不嫌弃,还请移步叙话。” 沈惜之甩开她的手,“本王妃在门外等候时,可不知严夫人如此平易近人。” 眼看着人就要离开,严夫人碍于沈惜之的身份,又不能让人强行将她留下。突然,她福至心灵般道了一句:“只要王妃肯原谅妤儿冒犯,不管王妃有什么要求,丞相府都愿答应!” 第八十九章到手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月光下,严夫人看到已经走出几步的沈惜之忽然停下,微微侧身,似乎有些动容。 她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是正中了沈惜之的下怀,同时,她也做好了被狠狠坑上一笔的准备。 “只要王妃愿意……不管付出多少代价,丞相府都绝不后悔。”可恨老爷今晚出门应酬,否则,她又怎会如此低声下气地求沈惜之? 她惴惴不安地看着沈惜之,忽然瞧见她勾起唇角,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严夫人这话说得好似我今日来,是为了什么好处似的。”她一开口就让严夫人如坠冰窟,但好在她还是松了口,“罢了,我原也只是想和严大小姐交个朋友,既然丞相府如此不欢迎我,倒不如索性断了这关系。” 她目光沉沉,落在严夫人身上,像是深秋的寒潭。 严夫人喉咙微涩,“不知王妃……想要如何?” 亥时。 丞相府的大门突然打开,数个提着灯笼的下人鱼贯而出,将大门口照得亮堂堂的。 而后,严夫人亲自送沈惜之出来,面上带笑,心中发寒。 不过沈惜之这会儿倒笑得真心实意,她看了一眼文汝怀中抱的盒子,知晓里面就放着那块姜景煜心心念念的端砚,于是心情大好。 “严夫人留步,严大小姐还卧病在床,需要夫人照看,夫人还是请回吧。” 她对严夫人点了点头,严夫人也只得笑着,并且还让身旁的丫鬟拿出一只灯笼来想递给沈惜之用。 突然,一个人影从听着马车的暗处走来,手上提着一只灯笼,在夜里,像天上温柔的月。 “王妃今日玩得开心吗?” 那人走近了,居然是姜景煜。他的眉眼被灯笼的光笼罩着,像是揉碎了一片微光,然后化作微不可查的笑意,稍纵即逝。然后他摆出冷脸,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严夫人等赶紧行礼,她心中那些对沈惜之的怨恨和不满此时都变成了惊讶。 看着这人突然出现,沈惜之忽然有种被抓包的心虚,她尴尬地轻咳两声,赶紧走过去拉着他的袖子。 看似在撒娇,其实是在讨饶。 “王爷,我知错了。”姜景煜也不知在这里等了多久,她这会儿哪里敢造次?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认个错堵住姜景煜的嘴,免得待会儿挨训。 “哦?王妃哪里错了,本王怎么不知道?”看着这个收敛了所有利爪的人,姜景煜眼中有些许微光。 沈惜之心里叫苦,“错……错在……” “尊敬的宿主,027建议您抱他一下。”装死装了很久的027突然出了个主意,听起来很不靠谱。 但沈惜之摸不准姜景煜有没有生气,更怕他要是突然发难,那自己刚才在丞相狐假虎威的事不就白干了? 算了,赌一把! 只见她突然送来拽着姜景煜袖子的手,接着张开怀抱,手臂一合就往人怀里钻。随后传来她瓮声瓮气的话语,“王爷,这里好冷,我们先回去吧。” 偷看的严夫人愣了,含笑的文汝也愣了。 气氛一时间十分尴尬。 就在沈惜之暗恼027的馊主意不靠谱时,一只手突然环抱住了她。 “那就回去吧。” 她听见姜景煜如此说着,还有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在她耳边兜了个圈,飘远了。 在旁人眼里,这样的举动自然亲切无比。更何况这一幕被严夫人看在眼里,她悄悄吸了一口气。这位煜王妃的身世不是秘密,在达官显贵之中,更是有许多人因此而看不起煜王妃,认为她是罪臣之女,必定也包藏祸心。 可……可看着两人亲昵的模样,严夫人忽然背上发冷。那些人都错了,煜王今非昔比,是除了太子以外的几位皇子中最有权势的。而他的煜王妃,也必是人上人,是丞相府不能得罪的。 想通了这一点,严夫人心里最后的怨愤也变成了无力的叹息。不一样了,已经不一样了。这京城,早晚会有一场腥风血雨。 送走沈惜之几人,严夫人想了想,回到了严渃妤的院子。此时,严渃妤已经喝了药,冷静下来,但是心里依旧很不舒服。 看到严夫人时,严渃妤的眼眶顿时红了,可她什么话都没说,而是偏过头去,无声地抗议。 严夫人叹了一口气,挥手让丫鬟们去了门外,自己则走到严渃妤身边。可她没有急着安慰,而是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你可知道她的身份?”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严渃妤脾气上来了,“不知道。”她在说假话,京城里,“王妃”只有那么一位。旁的几位皇子都没有正妃,至多就是几个侍妾。 严夫人又长叹了一声,“你呀……她是如今的煜王妃,不是我们能得罪的。” 她想将事情的轻重缓急给严渃妤说一说,可严渃妤刚听到这里,就不满起来,“娘,她是煜王妃又能如何?女儿今日变成这副模样都是拜她所赐,娘,您莫非还是不信女儿?” 她知道,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沈惜之一定是做了什么事,才会让娘一开始就那么相信她。 可越是这样,她越觉得沈惜之道貌岸然,是个装模作样的小人。 心里阵阵不痛快,严渃妤没听到严夫人的回答,刚刚升起的一点点希冀成了笑话。她咬着牙,推开严夫人,“连娘也不信我了,莫非在娘心里,女儿真是那样信口雌黄之人吗?” 看到了她眼里的挣扎,严夫人连忙安慰,“傻孩子,娘当然是信你的!可……可她亲自送你回来是真,在府外等候许久也是真,她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制造一个她是你恩人的假象。所以,为了丞相府的名声,我们哪怕知道她说的是假话,也不能真的揭穿她。” “这样,你告诉娘,在奇异楼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等你爹回来,娘再和你爹商量商量对策。” 严夫人的安抚起了效果,严渃妤哪怕心里再不痛快,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咬牙切齿地把奇异楼里发生的事说了。 第九十章拦路虎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你说……煜王妃她抢了你想买的端砚?”静静地听了严渃妤的叙述后,严夫人心中疑虑重重,可没一会儿就想通了。 那位煜王妃和她说明情况时,将妤儿昏倒的事归咎于没买到《江山团圆图》和端砚,她竟然信了。而现在,她又从严渃妤口中得到了另一个实情——是煜王妃将她气晕了。 的确是好算计。 可要不是妤儿醒得有些迟,她那番话定会被妤儿当场戳穿。可恰好就是她钻了空子,先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妤儿的恩人,这才能受到礼遇。 而且她还有心隐瞒了自己煜王妃的身份,或许……这就是她给自己留的后路。 可她如此大费周折的究竟是为了什么?总不可能是闲来无事,到丞相府来演戏。 不,不对! 严夫人猛然惊觉,她回想起这一夜的波澜,煜王妃根本就不是无所求,而是她想要的东西太难得到——那块端砚! 她起初还没细想,只以为她是随便拿了个物件,就真要和丞相府断了关系,可这时,她突然起身走到门外,对自己的贴身丫鬟吩咐了几句。 “娘,怎么了?”严渃妤不明白严夫人的脸色为何突然变得这么差,她疲惫地闭上眼,怨气难消,“要不是女儿这身体……也不会那么简单就被她气晕过去,让她有机可乘。” “你安心养身体,旁的事有娘给你想法子。”严夫人压下心里的不安,忽然调笑道,“等你的身子好了,就是成为太子妃的时候。” 忽然说起这事,严渃妤脸上一红,嗔怪道:“娘,八字还没一撇呢,可别说这些了。” 严夫人轻轻拍着她的手,满脸慈爱,“好好好,不说了,你先好好休息,娘去处理些事情。” 等她踏出房门,脸上的慈眉善目瞬间被忧虑掩盖,此时丫鬟也回来了,小声道:“回禀夫人,煜王妃拿的那块端砚,就是五年前大小姐从煜王手中得来的那块。” “果真如此。”严夫人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怕被严渃妤听到,便赶紧带着丫鬟回到主院。 一路上,严夫人想了许多。她怎么也没想到,沈惜之那么多的筹谋算计,居然是为了消回煜王的东西,倒真有些……深情。 可惜了,偏偏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法子,往后,丞相府和煜王府也只能做仇人。 她自以为把沈惜之了解得透彻,却忘了那端砚本就是姜景煜的东西,若不是严渃妤夺人所爱,沈惜之如今也不用做这些事。 “夫人,那大小姐那边该如何说?”丞相府里谁都知道,大小姐最宝贝她的那几块端砚,如今莫名其妙被人弄走一块,她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严夫人蹙起眉头,“让大小姐好好养身体,这些事,先不与她说。” 在马车轻轻的晃动中,沈惜之缩在角落睡了过去,可突然的,耳边似乎响起了什么声音,啰啰嗦嗦,听不真切。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马车里只有她一人,而在梦中还纠缠着她的声音这时终于被她听清了。 “贵妃娘娘有请王妃入宫,王爷可不要为难奴才。” 太监尖锐拖沓的声音在夜里显得十分难听,无时无刻不磨砺着人的耳朵。 她下了车,发现马车还没走到煜王府,而在马车前,是几个太监领着一队大内侍卫,看样子来者不善。 “此时约莫已经子时了,宫门早已关闭,若此时进宫是要问罪的。贵妃娘娘可不是明知故犯的人,那本王妃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们假传贵妃懿旨?” 看到她出来,姜景煜便走过去扶她下了马车。 几个太监面面相觑,为首那人道:“王妃莫要污蔑奴才,就算给奴才十个脑袋,也不敢假传懿旨。王妃若是不信,大可随奴才等进宫瞧瞧。” “这深更半夜的,我一个女子,跟你们去……”沈惜之被夜风一吹,清醒过来,“不太好吧?何况王爷还在,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说这种话?” 太监愣住了,这这这……这煜王妃分明是在曲解他的意思! “王妃说得不错。”姜景煜忽然冷笑,“有胆子拦本王的马车,想必也有胆子假传懿旨。若是王妃出了差错,你们有多少脑袋能赔?” 他看着太监后紧跟着的侍卫,目光寒冷,要不是今晚自己去寻了沈惜之,到时候恐怕就是沈惜之一人面对这些太监和侍卫。 “王爷这话着实严重了……”太监收敛了声音,不似先前那般趾高气扬,“这是贵妃娘娘亲口下的懿旨,还请王爷行个方便。” 姜景煜看了沈惜之一眼,而后语气冰冷,“夜已深,本王要带王妃回府。贵妃若要见人,明日本王会亲自与王妃进宫,一探究竟。” 最后几个字仿佛是从他的牙齿中挤出来的,让太监不由打了个哆嗦。 “这……这……”太监犹豫不决,他本是受了容贵妃的令前来堵人,谁晓得居然把煜王也给堵着了。眼下真是骑虎难下。 姜景煜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带着沈惜之又上了马车。太监下意识要拦,却被文汝一脚踢开,这下子,那些大内侍卫也动了,纷纷握上了剑柄。 轻微的剑刃出鞘声划破寂静的夜。 “你们若在此时动刀动枪,贵妃娘娘可就要担上一个谋害皇嗣的罪名了。” 沈惜之掀开马车窗帘,好心好意地提醒。 太监一个激灵,忙叫道:“住手!住手!让……让路!” 事情轻重他还是分得清的,没堵到煜王妃也就算了,要真是动了刀子,贵妃那边可不好交代。 马车再次前行,而这回沈惜之却没有半点睡意。 她最近可没有得罪容贵妃,那人怎么就突然想起来找她麻烦? 她愁眉不展的模样落到姜景煜眼中,而后者也福至心灵般猜到了她发愁的原因。 “姜天宝也在奇异楼中,他买了那幅《江山团圆图》。” “是他!” 原来那个在奇异楼里胡乱叫价的人,竟然就是九皇子姜天宝。而且在拍卖那颗珍珠时,姜景煜以五千两的天价压下了姜天宝。 可难不成这就是容贵妃找她麻烦的原因? 第九十一章礼物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房间内烛火摇曳,守夜的宫女悄悄打了个哈欠,却因为主子还没休息,只得硬打起精神。 没过多久,一个太监急匆匆走了进去。 “什么?煜王也在?” 宫女听着里头的声音,默默咬了咬牙,将自己当作聋子。 容贵妃等了大半夜,没等到沈惜之,却等着了这么个消息,她的瞌睡飞远了,狠狠地拍着桌子。“她不是一个人去的丞相府吗?怎么会和煜王一块儿回去?” 这太监正是在大街上拦路之人,他哆哆嗦嗦地只说着自己也不知道。 “没用的东西!”容贵妃瞪了他一眼,自己等了这么大半夜,居然是白等了。 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只觉得烦闷,“滚下去,明日一早叫煜王妃来见本宫。” 太监忙不迭应声,腿脚发软地离开了。 马车在煜王府外稳稳当当地停下。 沈惜之懵懂地睁开眼,这才发觉自己竟不知不觉睡着了。她揉了揉眼,而后看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停在她面前。 是姜景煜。 进了王府,姜景煜便吩咐文汝送沈惜之回去休息。 沈惜之正迷糊着,听他这么说,立刻就跟着文汝回了院子。文汝有心要提醒,却见着她真是乏了,只得放弃。 然而就在沈惜之准备睡下时,她突然一个激灵,睁开了眼。 “文汝!”她翻身下床,“带回来的端砚呢?” 文汝从外间进来,急忙把桌上的盒子给她,“在这儿,还有您买的这块。王妃您这是要……” “自然是给王爷一个惊喜。”她抱着放着两块端砚的盒子就要去找姜景煜,可还没走出门就停下了,“王爷此时应该歇息了,罢了,明日再送去也是一样的。” 见她冷静下来,文汝却笑着走过去,给她披上了披风,说着:“怎么会呢?王爷这阵子忙碌,总是夙兴夜寐,奴婢向您保证,王爷此时绝对还在书房。您这会儿去,正好。” “是么……” 可沈惜之这会儿临阵退缩了,这么大半夜的她去找姜景煜,要是被误会了怎么好? 她的神情变化被文汝看在眼里,因为生怕她临门一脚踏不出去,文汝连忙将两只盒子抱在怀中。走出门喊来妙意提灯笼,一边又催促沈惜之快些行动。 就这样,沈惜之半推半就地来到书房。尉迟正在门外守卫,见了沈惜之,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刻大声道了一句:“属下见过王妃。” 他看了一眼文汝,后者冲他眨了眨眼睛。尉迟茅塞顿开,亲自为沈惜之推开门,“王爷正在处理政务,王妃请。” 文汝笑嘻嘻地把两只盒子塞到沈惜之怀里,而后拉着妙意等在了一旁。 这几人今夜怎么这么奇怪? 沈惜之心中有些疑惑,但来都来了,她也不好转头就走。于是略一犹豫,就踏进了书房。 书房中烛火明亮,姜景煜手边放着一盏茶,他看到沈惜之,便把案上的卷轴一收,随手放在旁边。 “王妃终于想起本王了。”听着居然有些揶揄。 沈惜之觉得姜景煜今夜也有些奇怪。 但她还是硬着头皮将怀里的东西放下,眸光明亮地看着他,“今日得了些好东西,特来与王爷分享。” 姜景煜的目光在两只盒子上转了一圈,没有动作。沈惜之在奇异楼买的东西他早就知道了,甚至在沈惜之踏进丞相府的那一刻,他就知晓了她的行踪。 “王爷不打开看看吗?” 眼前的人神情希冀,他从未见过她这么真情实意地开心过。 作为罪臣之女,最容易被人戳脊梁骨,可她似乎并不在乎,反而是想为沈家沉冤昭雪——即便她从未对自己说过。 或许有些事,他可以让她知道了。 姜景煜依言打开盒子,两只盒子中放着两块截然不同的端砚。可他目光沉沉,没有表露出一丝欣喜的样子。 沈惜之想着他不喜欢自己选的那块端砚也没什么,可为何连他自己失而复得的东西都似乎不喜欢? 她觉得自己越发看不懂姜景煜,可她现在不再向一开始那样畏惧他,但也没有自不量力去探究他的心思。 她咬咬牙,没有自讨没趣地问姜景煜喜不喜欢。同时,她脸上的欢喜也淡了一些,她以为自己终于有法子感谢姜景煜,终于不再是一位地受他庇护,可…… “你在想什么?” 姜景煜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沈惜之吓了一跳,垂下眼,“没什么,王爷先忙吧,我回去了。” 她刚一起身,姜景煜就拽住了她的手腕,“王妃送的礼物,本王很喜欢。但王妃也要记得,死物,永远比不上活人。” 他抬起头,眼中倒映着两簇烛火。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既然喜欢,为何又要表现出不喜欢的样子? 姜景煜没有回答,反而是问她:“王妃想听一听这块端砚的故事吗?”他说的是曾被严渃妤夺去,如今又失而复得的那块。 沈惜之想也没想就重新坐了回去,机会难得,和姜景煜相处这么久,这人总是说一半留一半。这会儿好不容易能听他多讲一些,她当然不能错过。 杯盏中的茶水已经凉了,姜景煜起身将茶水倒入窗台上的盆栽里,随后返回,为两人重新倒上热茶。 “五年前,严渃妤正是为端砚疯狂的时候,她那时重病,就靠着寻找端砚才有些盼头。不巧的是,严丞相知道本王手里有一块,紧接着,严渃妤知道了。” 热茶入口,是秋夜里难得的暖意。他尽量把当初的挣扎怨恨都轻描淡写,“严丞相为了爱女,求到了皇上面前,皇上看重他,便让本王拱手相让。” “假的。”沈惜之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王爷若是不想说便不说,何必用这些含糊之辞来搪塞我?难道王爷是想告诉我严渃妤没有错吗?还是想说,我今日做的不对,不该得罪丞相府?” 她生气了。她不是非要姜景煜剖开自己的过往,而是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在他的话中似乎没有意义。 第九十二章欲加之罪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看着她似一只炸毛的猫,张牙舞爪地露出利爪,但不知为何那锋利的爪子却挥不下来。 忽的,他似乎笑了一下,面上所有的寒冷似乎都在那一刹那消融。 “本王说的都是真话,只不过略去了繁琐的内容。”他拿起那块端砚,“不过王妃想听,也不是不行。” 于是他揭开了过往,把五年前自己的无能为力暴露在沈惜之面前。 五年前,仅仅是严渃妤重病所求,皇帝便从他手中夺去了母妃所赠之物。而他,只能低头,在阴暗处,看着他的父皇和严丞相君臣和睦,看着本该重病不起的严渃妤风风光光地办了场赏诗会。 “本王十三岁便出宫立府,孤立无援,五年前护不住自己的东西,但五年后未必。” 说着,他给了沈惜之一样东西,“这是本王让人誊抄的沈家卷宗。” “沈家……卷宗?”沈惜之连忙接过来,越看越心惊。 “不可能,不可能的!”卷宗上一条条一桩桩记录着沈家的“恶行”。但她怎么都不肯相信,只觉得满篇都是胡诌,“我爹怎么会参与买官?我兄长怎么会草菅人命!” 她红了眼眶。 姜景煜看着她,恍然觉得这一幕和五年前的自己无比相似。 沈家的荣辱如今都落在她瘦弱的肩膀上。 “本王暗中查过,有几件事沈家并未参与其中,反而是太子与之有关,但不知为何,那些事最终都落到了沈家头上。” “太子?沈家?”沈惜之还没看完卷宗,就被姜景煜皱着眉拿走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也就是说,有可能是太子害了沈家?甚至是……让沈家顶了罪?” 可惜的是,姜景煜摇头道:“还没有证据,一切都无法证明。” 心中刚有一丝希望就这么被掐灭了。 “沈惜之。” 姜景煜忽然叫她,在沈惜之抬头看他时,他说:“本王今日让你看这些,不是想要你报仇雪恨。而是想告诉你,一块端砚,本王丢得起,但你,不能有事。” 在得知沈惜之犯险到丞相府取端砚时,他哪里会不高兴?可紧接着更大的危机将他笼罩,沈惜之是沈家最后的血脉,她可以做庸碌无为的煜王妃,躲在他身后。却绝不可以将自己暴露在人前,引来祸端。 沈惜之愣愣地看着他,忽然脱力般地笑了,“王爷突然说这些,总不可能是喜欢我了,不如王爷就行行好,再告诉告诉我,为何要帮我……不,帮沈家?” 姜景煜这回没有隐瞒,“你爹曾救过本王的性命,沈家出事前,他将你托付给本王。” 听着这样的解释,沈惜之笑了,“难怪,难怪我们的婚约那么突然……我知道了,王爷,今后我当好好隐藏自己,做个畏首畏尾的煜王妃。” 姜景煜皱起眉。 “但是我不喜欢。” 沈惜之看着他,目光坚定,“沈家的冤我要申,沈家的仇我也要报。但我会配合王爷,只求王爷别把我当成柔弱无依的菟丝花。” 这晚过后,沈惜之觉得自己和姜景煜之间有什么东西变了。她想,大约是两人终于把事情摆上了明面,而她,也不用再畏首畏尾,害怕姜景煜了。 至于他为什么会突然把事情告诉自己……沈惜之想,或许之前的那些日子姜景煜一直在审视自己吧。若是自己真就是个懦弱无能的人,恐怕他永远不会把这些事告诉自己。 而自己和他的关系,也永远不会平等。 这样其实也挺好,五年前,姜景煜孤立无援,而如今的自己,至少不是孤军奋战。 容贵妃说一早要见沈惜之,翌日果真就早早地吩咐了下去,接着,她也没起身收拾,而是泰然自若地继续休息。 昨夜沈惜之让她白等了那么久,今早也该让沈惜之等着。 另一边,沈惜之再次接到了容贵妃有请的消息,她知道躲不掉,稍微收拾了一番就要进宫。 只是她还没动身,那边姜景煜就现身了,果真要如昨晚说的那般要陪沈惜之一块儿进宫。 一路上,两人没有说一句话。看得文汝心力交瘁,可又没胆子询问昨晚两人在书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看着两人如陌生人一般,不由后悔,早知如此,昨晚就不该撺掇着王妃去见王爷。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文汝刚要去扶沈惜之,可她眼尖,瞧见自家王爷也伸出手,于是赶紧躲去了一旁。并且还眼睁睁看着王爷扶着王妃下车,两人亲昵的模样像极了你侬我侬的恩爱夫妻。 文汝懵了,暗地里问尉迟:“王爷和王妃究竟怎么了?” 尉迟咧嘴,“咱们昨晚都守在书房外,你没听到的事我还能听到吗?” 没用! 文汝踢了他一脚,而后赶紧跟上沈惜之二人,一块儿进了宫。 “王爷,王妃稍等片刻,贵妃娘娘正在歇息。”今日的太监表面功夫做得不错,规规矩矩地向两人行了礼,没有一点轻慢之色。 不过…… 沈惜之望了望天,这会儿约莫快过了巳时,容贵妃这借口不过是想给她下马威罢了。 “这还真是可惜了。”沈惜之佯装叹息,在太监暗暗翘起唇角时说,“王爷,既然贵妃娘娘还没起,我们也不好打扰,不如改日再来?” 姜景煜自然是点头,两人便作势要走。 太监哪敢真让人走了,连忙拦住,满脸堆笑道:“王爷,王妃稍等片刻,贵妃娘娘很快就起了。” 沈惜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莫非贵妃娘娘起不起,是你说了算的?” 这话太监不敢答,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走远。忽然,他一跺脚,赶紧进了景仪宫。 “娘娘,娘娘不好了!”太监急匆匆小跑过来,而那位本该还在歇息的容贵妃此时竟已收拾整齐,悠哉悠哉地喝着茶。 只是被太监一吓,杯中的茶水微漾,她登时恼了,“一惊一乍的想吓死本宫不成?不是让你去绊住煜王他们吗?” 太监垂下脑袋,叫苦不迭,“娘娘息怒,奴才说了您在歇息,让他二人稍后,可……可煜王二话没说就带着煜王妃走了。” “岂有此理!”容贵妃气得头疼,早知如此,还不如直接把人叫进来磋磨一番! 第九十三章使诈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虽然忤逆了容贵妃,但沈惜之和姜景煜都没有打算就此打道回府。因为容贵妃突然召见,绝对不是心血来潮,而中秋就要来临,这时候京城里风云悸动,任何事情都不能马虎。 只是在闲逛到半路时,姜景煜突然被皇帝身边的太监叫走了。 沈惜之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很明白,最为罪臣之女,皇帝一定对自己颇有微词。而她也对那个越来越昏聩的君王心有不满。 只是有姜景煜夹在两人中间,沈惜之又一心想为沈家沉冤昭雪,这才忍得让得。可身为九五至尊的皇帝如何会容忍她?所以每次寻姜景煜时,都会特意将她丢在一旁。 姜景煜蹙起眉头,让沈惜之先自己散散步,显然也知道她心中不乐意,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姜景煜走后,文汝立刻上前几步走到沈惜之身旁,每时每刻都记得要帮自家王爷树立好形象。 “皇上定是有要事找王爷,王妃不要太担心了。” 沈惜之有些好笑,“我担心什么?” 文汝盯着她看了会儿,虽然她隐藏得很好,可眼睛里的无奈是骗不了人的。可她又不能直勾勾地说皇帝坏话,只得说:“王爷一直是站在王妃这边的,您为何不试着多相信王爷一些呢?” 这边沈惜之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忽然就听到一阵骂声。 “什么周家,不过是仗着给我太子哥哥当了夫子,这才水涨船高,京城里谁不知道他家早已是破落户了!” 姜臻气冲冲地从拐角处走出来,或许是知道这边人少,所以边走边骂时毫不担心会被发现。萍儿小跑着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提醒她注意言辞。 “放肆!”姜臻停下步子,回身立刻甩了个巴掌到萍儿脸上,“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管本公主的事?” 萍儿捂着脸,只得求饶,“公主饶命,奴婢只是担心这里会有人,您如今可不能再行差踏错了,不然……”不然就真要被送回慈恩寺了。 姜臻身子一抖,也想起了这事。 可她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要不是为了能继续留在京城,她又何必……何必要觍着脸去周家受人白眼!那个周夫人,自己老蚌生珠,遭人笑话,都能当她儿子的祖母了,再过不几年就要入土的人,居然还敢在她面前装腔作势! 想起自己这几日为了取得周家人原谅,不得不上门道歉却反遭嘲讽的事,姜臻就越发觉得心里憋闷。她本是尊贵的五公主,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之一,明明应该受到万人敬仰,可为何…… 为何会落到如此田地呢? 对了,一定是因为那个沈惜之。 她才回到京城多久,发生了那么多事,事事都和沈惜之有关。 尤其是关于周卓的……要不是沈惜之水性杨花勾搭周卓,却被三哥给发现,而她又遇到了半死不活的周卓,打了他几下……事情根本不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对!都是因为沈惜之! “可恶!本公主一定要沈惜之永无翻身之日!” 轻飘飘的话说出来不够解气,姜臻伸手掐在萍儿的腰上,阴鸷的一张脸因用力而狰狞,她没有理会萍儿痛得发白的脸。 “等中秋那天,就是沈惜之的死期!” 说罢,她松开手,还不等萍儿喘口气,便又狠狠推了她一把,将她推倒在花圃中,随后扬长而去。 看着她渐渐走远的身影,萍儿止不住地流泪,她不知道公主到底怎么了。在慈恩寺那两年,虽然日子过得不如现在风光,可好歹不用整天勾心斗角。 可为什么一回到京城,公主就变了呢? 尤其是这段日子,不知道是被周家逼急了,还是中秋要到了,公主的情绪越来越不对劲…… 她脸颊痛,腰也痛,因为正好倒在了一株长刺的树上,所以手臂上也被划了好多口子。 她挣扎了一下,没能起来,就在她要再次试着起身时,一只白皙的手伸了过来。她以为是路过的小宫女,于是想也没想就把手搭了上去。 “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饱含关心的话让萍儿心中一暖,就在她抬头想要回答时,一个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怎么是你!” 她触电一般缩回手,惊恐地看着文汝,她记得这是煜王妃的侍女,既然她在这里,那煜王妃会不会也在附近? “不要找了,王妃去了景仪宫。”文汝似是看出了她的慌乱,于是好心地提醒,“你这样子真的不尽快去上药吗?” 萍儿猜的到自己站在肯定很狼狈,“我……我……”她突然狠狠一推文汝,“不用你管!” 当初她们第一次见面时就如同两家的袖子一样势同水火,甚至还大打出手。现在文汝出现在萍儿面前,只让后者觉得她是来看笑话的。 谁知文汝并没有动怒,而是好声好气地说:“我也不想管你啊,可你瞧瞧自己这样子,要是在宫里吓着了哪位贵人,你担待得起吗?” 说着,文汝变戏法似的拿出一瓶药膏来,不由分说地l塞进萍儿手里,“虽然王妃不喜欢五公主,但看在你这么凄惨的份儿上,我就多嘴劝你一句。中秋那天,最好躲远点。”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文汝笑着便要走,但心里却期待着…… “等等!” 听到了心里期待的话,文汝面上一喜,回过头时表情却是疑惑的,“怎么了?你莫非腿脚受伤走不了了?要不我扶你一把?” “不……” 看着她脸上虽然浅淡却真实存在的关怀,萍儿纠结不已。 文汝也很有耐心地等着她的下文。 “你……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宫宴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她目光复杂地看着文汝,像是在权衡什么事情。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文汝脸上的笑容扩大,继续胡诌,“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是吗?五公主一直以来都毫不掩饰对王妃的敌意,中秋宫宴又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所以要想得知五公主的计划,并不困难。” “你们已经知道了?” 第九十四章引蛇出洞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萍儿惊慌不已,她原本还抱有希望,以为煜王府那边只摸到了一点边边角角,没想到却…… 可当看到文汝那笃定的神情时,萍儿突然泄了气,“原来……你们已经知道了……不过你们也别得意太早,有公主和贵妃娘娘的帮助,张四小姐一定会顺利成为煜王侧妃,到时候,谁能笑道最后还不一定呢!” 听到了想听的消息,文汝脸上的笑容越发真诚,语气却适时地冷了下来,她说:“那咱们就走着瞧吧。不过我并不认为,你那位能对自己的贴身宫女下如此狠手的五公主会成功。” 她的话让萍儿的心瞬间冷了下去,“你都看见了!”她惊叫着,可文汝并不回答,只是笑着挥了挥手,走向远处。 直到走出了花苑,接着又转而踏上一条小路,文汝等了一会儿,在看到沈惜之出现时微微松了一口气。 方才和萍儿说话时,沈惜之一直藏在暗处,她不好现身,所以绕了些路,这才晚来了一步。 “看来姜臻还没死心。”萍儿说的话透露的消息不多,但也不少,甚至足够重要。毕竟姜臻打算在宫宴时做些小动作。 沈惜之眯了眯眼睛,她讨厌被觊觎,被窥伺。 “我现在倒是明白了,为什么张怜意非要进王府余额琴,又为什么非要自降身份,甘愿以乐伎的身份进宫。不过我更没想到的是,容贵妃居然也参与了进来,她就那么喜欢给王爷说媒拉纤吗?” 这些话每说一句,沈惜之的神情就冷一些。 她说不清自己现在对姜景煜是什么感觉,但绝对的,她不允许有任何心怀叵测的女人站在姜景煜身边。 所以宫宴的事……她得好好想想。既然姜臻和容贵妃都明确地要帮张怜意,那么若是张怜意当天没有出现在宫宴上,会不会就没那个机会了? 不,说不定,只有她出现在宫宴上才更有趣。 沈惜之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尤为冷冽。 毕竟——张怜意和姜臻章利用宫宴时逼迫姜景煜收张怜意做侧妃,而关于那两人在煜王府投毒,又散播谣言的证据都还握在她手中。 既然那两人非要找死,她不介意为宫宴奉上一场精彩绝伦的好戏。 收敛心思,沈惜之明白自己目前要面对的是目的不明的容贵妃,而不是几天之后就注定再不能翻身的张怜意和姜臻。 景仪宫。 太监匆匆进来,看到容贵妃正撑着头假寐,于是脚下的动作不自觉放轻了,轻手轻脚走近,才小声道:“娘娘,娘娘,煜王妃回来了。” 容贵妃睁开眼,冷笑着问:“走了多久了?” 太监瞬间明了,说:“回禀娘娘,煜王妃走了有半个时辰,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容贵妃神色莫名,“莫非煜王抛弃了她?这可真是大快人心的事。” 说到这里,容贵妃完全清醒过来,一伸手,竟发现杯中空空如也。太监立刻会意,连忙帮她斟上茶。 容贵妃轻轻吹来浮上来的茶叶,轻描淡写道:“本宫等了她如此之久,便也让她等着吧。” “是,奴才明白。”太监躬身离开。 沈惜之面前的茶由热变凉,而后又被宫女换上热茶。 “等等。” 沈惜之叫住了正要离开的宫女。 宫女乖顺地低头,“煜王妃有何吩咐?” “劳烦问问贵妃娘娘……”沈惜之勾起莫名的笑,“就快要午时了,贵妃娘娘还在歇息吗?” 宫女道:“是。”可一回答,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这样啊。”沈惜之忽然轻轻一叹,状若无意道,“贵妃娘娘如此年轻就长睡不起,莫不是生了什么怪病?你们这些伺候的人也要时时小心,万一贵妃娘娘就这么一睡不醒了,可就……麻烦了。” 她字字句句都透着关心,可每一句话又似乎都冰冷至极。 宫女抖了抖,硬着头皮应下了。 “她果真这么说?”将话转述给容贵妃后,容贵妃登时被气笑了,“好,好一个沈惜之,居然敢咒本宫,若是不给她一些颜色瞧瞧,指不定明儿就要翻天了!” 终于,容贵妃自以为找到了一个可以光明正大处罚沈惜之的把柄。 可当她气势汹汹地见到沈惜之时,后者意外地露出了关心的表情,“看到贵妃娘娘身体无碍,我就放心了。” 容贵妃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却定了定神,掠过沈惜之在主位上坐下,一开口就要问罪,“煜王妃,你胆敢诅咒本宫,该当何罪?” “娘娘何出此言?”沈惜之面露不解。 料想她也不会就这么承认,容贵妃让方才斟茶的丫鬟上前来,问她:“你将煜王妃方才的话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宫女低着头,毫不犹豫地将沈惜之的话复述了一遍。 “大胆煜王妃,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容贵妃将桌子拍得“砰砰”响,“什么长睡不起,你分明是在诅咒本宫。来人——” “娘娘这就要喊打喊杀了吗?” 沈惜之从容淡定,目光根本没在那宫女身上停留,她自然知道自己方才说出那番话后肯定会被容贵妃趁机找麻烦,可她要是不主动露出把柄,说不定还要在景仪宫里饿上一顿。 但容贵妃这么容易就上当,也让她颇为意外。 “娘娘巳时那会儿便在歇息,眼下快到午时了,可这宫女还说娘娘没起。我不过是多嘴关心了娘娘一番罢了,如何就成了诅咒?再者说,这宫女与我说话时身旁除了文汝再无旁人,我倒是想让文汝为我作证,可娘娘必然会说文汝偏颇。如此,我就只有问问娘娘,您这宫里的人,说的都是真话吗?” 她话里的深意太多,容贵妃还没一一抓住,就又听她说:“而且我可不记得自己说过那样的话,娘娘若要因一个宫女的空口白话就抓了我,那我就只能认为此人受人指使,为的就是污蔑我。” “你——”大好的机会被她这么一说居然就转了风向,容贵妃怒不可遏。 沈惜之没有丝毫惧色,“贵妃娘娘,有些话,说出来可就没意思了。您昨夜派人半路拦截,想来是有急事,可今儿怎么反而总捏着微不足道的小事来说?” 第九十五章峰回路转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沈惜之步步紧逼,让容贵妃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再没有办法说出来。从昨夜容贵妃派人拦截时她就知道,两人之间必定会有争执,更何况,容贵妃养育太子,和太子是一丘之貉。 在沈家的事上,即便容贵妃没有参与,因为有姜泽瑞这层关系,沈惜之就注定不能和容贵妃好好相处。 再加上容贵妃一直一来就对沈惜之多有不满,屡次陷害,这就更造成了两人之间越来越深的矛盾。 只是两人并不在意这矛盾,更没有想过消除。 容贵妃面色惊疑不定,她看了沈惜之许久,才冷冷挤出一丝笑来,“本宫倒是没想到,好不容易请了你这尊大佛来,却是给自己添堵的。” “若是娘娘大度宽容,又怎会容不下一个小小的沈惜之?” 似笑非笑地看向容贵妃,似乎是在讥讽她小肚鸡肠。 容贵妃蹙起眉头,好容易才将火气压了下去,她今日是找沈惜之麻烦的,可不能先乱了阵脚。 这么一想,容贵妃反而笑道:“你说的是没错,但本宫也不是什么人都容得下的。听说你昨日买了一颗堪比皇后凤冠上的东珠一般大小的珍珠,说起来,你买什么本宫是过问不着的,可偏偏有人将之与凤冠相提并论,这可就不得不让本宫多心一些。” 拉扯了这么多才说到正题上,就连容贵妃自己都不自觉皱了皱眉,要是昨晚能截住沈惜之,自己定会当机立断处罚她。可拖了这么久,这事情说出来,反而像是欲加之罪。 但容贵妃不会放弃这个好不容易抓到的把柄。 闻言,沈惜之暗暗拧眉,没想到容贵妃这么大张旗鼓的居然……是为了一颗珍珠? 她冷静下来,既然知道了容贵妃的目的,她就能想到法子应付。 “娘娘真是说笑了,若天底下真有能与凤冠媲美的珍珠,我想,那定然会第一时间送入宫中,而非是让其流落拍卖场。” “总有不识货的人,把珍珠当了鱼目,令其蒙尘。不过本宫想着……” 容贵妃突然瞥了沈惜之一眼,“你可不是那等没见过世面的乡野人,既然瞧出了那珍珠的不凡,又为何不禀报上来,而是撺掇着王爷替你买下?你可知,凭你的身份觊觎后位,是要以谋逆论处的。” “就连煜王也要遭殃。” 说出这番话后,容贵妃似乎心情大好,好整以暇地盯着沈惜之,却像是已经定了她的罪。 不过是一颗珍珠,没想到居然牵扯到这种事来。 沈惜之慌乱了一瞬,但很快就收拾好心神。昨日拿到珍珠后她赏玩了一番,虽然看着比寻常珍珠要大上一些,但她敢肯定,那颗珍珠并不能与凤冠上的东珠相比。 而且仅是一场规模不大的拍卖会而已,里面的消息怎么会那么快就传到了后宫? 但仔细一想,昨日在奇异楼里她不光瞧见了匆匆现身的姜泽瑞,而且那胡乱叫价的姜天宝也在,正好,这两人都养在容贵妃膝下。要是他们想传递消息给容贵妃也更容易。 可会是他们中的谁呢? 虽然她更怀疑姜泽瑞,但她看到姜泽瑞时,那人正好离开,而姜天宝却是一直在奇异楼里,甚至在拍卖珍珠时还出口嘲讽。 所以,姜天宝的嫌疑更大一些。 那就赌一把。 沈惜之松来紧皱的眉头,有些无奈道:“娘娘何必说这些话来吓我?昨日我是与九殿下在拍卖物品时有些矛盾,可即便娘娘爱子心切,也不该如此污蔑于我。即便是闹到了父皇面前,我想,也是娘娘您没脸。” “口出狂言!”容贵妃嗤笑她看不清状况,哪怕她猜到是天儿告的状又能如何?只要她闭口不言,便牵扯不到天儿。甚至于这事闹到皇上跟前去,难不成皇上真会给她这个罪臣之女做主? 定是恨不得立刻将她也一块儿送去和沈家人团聚。 “娘娘息怒。”沈惜之说的并不走心,“娘娘口口声声说我觊觎后位,那娘娘可有证据?若是没有,再惊动了皇上,哪怕我身份卑贱,不得皇上待见,可您这明晃晃的泼脏水,定是比我更上不得台面。” “放肆,你简直……简直目无尊长!好,既然你想找死,那本宫就成全你,来人,去请皇上!”容贵妃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这个沈惜之,似乎格外擅长钻她话里的空子,怪不得如此奸诈! “慢着!”沈惜之突然开口。 迎着容贵妃阴狠的目光,沈惜之心中暗自恼怒。她不怕见皇帝,可她更知道自己现在最好不要出现在皇帝面前碍眼。而且皇帝指不定有多想杀了她,以绝后患呢。 虽说见皇上这是她先提出来的,但她也知道,就算自己不说,容贵妃也会找机会说出来,到那时候她可就失去了先机。 所以今日……她还得对容贵妃赔笑脸。 而容贵妃只以为她畏惧面圣,脸上便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她知道今日这借口是拙劣了一些,但再差的借口,只要能达到目的,就是完美的。 “娘娘想岔了,我只是不想看着娘娘丢脸而已。” 沈惜之兀自叹息着,“我已说过那颗珍珠比不上东珠,娘娘却一再相逼,可娘娘有没有想过,若皇上来了,却发现是娘娘小题大做,那娘娘又当如何?” 这个问题容贵妃从不在意,可也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娘娘既然口口声声说这珍珠如何如何,娘娘自己不妨亲眼瞧瞧。” 说着,沈惜之果然从香囊里拿出一颗珍珠来,可容贵妃一看就煞白了脸。 “怎会如此?沈惜之,这定是你拿来诓本宫的!” 她手中的珍珠圆润且色泽细腻,一看就不是凡品,可同时,珍珠的大小是肉眼可见的不如凤冠上那颗东珠。 既然明显的大小不同,便不是不相上下。 沈惜之好笑地把玩着珍珠,这确实和昨天的不是同一颗,因为在昨日,她就想着容贵妃突然找自己肯定有问题,而昨天她做的那些事情,只有去奇异楼比较特殊。 所以她早就吩咐了文汝帮她寻来了端砚和珍珠的替代物。 现在也正好拿来唬人。 第九十六想有惊无险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容贵妃惊疑不定地看着沈惜之,她是后宫里最接近后位的人,对那凤冠上的东珠更是了解,毕竟她仍旧想做那世上最尊贵的女人。 可正因如此,她才明白,沈惜之手中的珍珠根本不能与东珠相比。 天儿怎会犯这么大的错?不,如果是不确定的事,天儿绝不会告诉自己。 莫非这沈惜之早就察觉到了自己的打算,所以拿了其他珍珠来糊弄自己? 容贵妃胡思乱想着,无意间摸到了真相,然而她依旧拿捏不准,至于沈惜之,就更不会自己将实情说出来。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外面的太监高声道:“奴才给煜王殿下请安!” 这是容贵妃特意吩咐了的,一旦姜景煜到来,就让外头的宫人知会自己。可她原本想着,自己这回怎么着也能收拾了沈惜之,等煜王出现时,多半只能给沈惜之收尸。 谁知道居然是这样的局面。 脸上划过不甘,但在姜景煜进来时,容贵妃依旧挂起了笑容,打趣道:“煜王来得这么快,可是担心本宫欺负了你的煜王妃?” 姜景煜看到沈惜之悄悄摊开垂在身侧的手,发现了她手中的珍珠,心中便什么都明白过来。 他给了沈惜之一个安抚的眼神,说:“贵妃多虑,本王不过是担心惜之口拙手笨,不能讨贵妃欢心。” “这有什么,本宫瞧着煜王妃虽然比不得其他贵女上得了台面,可既然嫁于你,本宫怎么着也得给你煜王面子不是?” 容贵妃笑眯眯的模样看着仁善,可谁都知道她话里的狠毒。 姜景煜似乎没听出来,对她拱手道:“既然惜之入不得贵妃之眼,本王这就带惜之回去,好生教导。” 这就要带人走吗? 容贵妃嘴角一抖,她真不明白,一个罪臣之女,怎么就让堂堂煜王如此全心爱护?可同时……他既喜欢沈惜之,那沈惜之便是他的弱点,如今他要组建巡查军,何等的风光。 所以只要有沈惜之在,那么他的软肋就暴露无遗。 可她也实在不甘心就这么把人放走了。眼珠子转了转,容贵妃无奈地发现自己如今不得不放人。否则,真要是把这事闹得难看了,就再没法收场。 “罢了罢了,煜王如今是有家室的人了,本宫也不好说什么。”容贵妃挥挥手,让二人退下。 出了景仪宫,沈惜之才吐出一口气来,她将珍珠放回香囊,小声和姜景煜说了今日的事。“我猜昨天奇异楼的事是九殿下告诉容贵妃的,还好我早做了准备,没有着她的道。若是昨夜入宫,怕是不好脱身。” 她脸上露出一些庆幸的神情,但转眼又有些忧虑,“可惜了那么好的一颗珍珠,往后就不能拿出来了。”要是被人发现,定然又是一场尔虞我诈。 两人话还没说完,就连姜泽瑞迎面走来。 沈惜之乖觉地闭上嘴,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看过了沈家的卷宗,她下意识往姜景煜身后靠了靠。 “三弟这是要出宫去?”姜泽瑞笑着和两人打了招呼,目光又落在沈惜之身上,说,“本殿方才还想着三弟急急忙忙要去哪儿,原来是为了见三弟媳,你二人的感情真是叫人羡慕。” 姜景煜面色不改,道:“皇兄说笑了,父皇已经定下了皇兄与严大小姐的婚事,想必皇兄与严大小姐也会夫妻和睦。” 沈惜之意外地瞥了姜泽瑞一眼,很快就掩饰过去。 姜泽瑞是储君,虽然如今被卸了职,但谁都知道,等中秋一过,皇上便会让他重新风光。而严丞相是百官之首,若姜泽瑞和严渃妤成婚,那么他的地位定会更加稳固。 到那时,姜泽瑞要立太子之威,而京城之中,只有姜景煜是有实权的皇子,那么姜景煜岂不是……会成为出头鸟? 她暗自拧眉,再一次怀疑起皇帝给姜景煜放权的叵测用心。 当初一点都不在乎姜景煜,如今倒轻轻松松给了权势,可要是真细想起来,其实皇帝是想把姜景煜变成姜泽瑞的磨刀石吧? 想通了这一点,她突然觉得有些冷。 皇家亲情,不过如此。 另一边,姜泽瑞二人说了些不打紧的话,一个个都似乎带着面具,悄悄地试探着对方。 “对了,九弟昨日买了一幅《江山团圆图》,正打算在中秋时献给父皇。听说三弟媳昨日也得到了心仪之物,莫非也是打算献给父皇?” 姜泽瑞轻而易举地把话题引到了沈惜之身上,却见沈惜之笑了笑,将珍珠取出来,面上有些不好意思。“不瞒太子,昨日为了这颗珍珠,是费了不少力气。只是太过庸俗,不敢让父皇耻笑,只打算留着自己玩玩。” 姜泽瑞看到珍珠时,眼里有些莫名的情绪,像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一般。 “原来如此,不过中秋将至,还是得花些心思在礼物上。”他笑着点头,似乎并不没有异样。 别过姜泽瑞后,沈惜之二人默契地沉默下来,直到出了宫,上了回府的马车,沈惜之才说:“王爷可想好了要献什么礼?” 姜景煜嘴角微动,“并未。”而后看向她,“王妃可有主意?” 自昨夜以后,二人之间似乎多了一些东西,正是这东西,让姜景煜撒下了谎。其实他早就准备好了礼物,只是很好奇沈惜之的能力。 他的话没有让沈惜之起疑,而是认真想了想,道:“主意倒是有一个,只是有些投机取巧。” “说来听听。” 沈惜之便说:“如今天下,五谷丰登,河清海晏,皇上想要什么奇珍异宝没有呢?那些人也定会选着珍奇物件献给皇上,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看着姜景煜认真倾听的样子,她心中的忐忑忽然消失,笑着将自己的办法说了出来。 姜景煜眼中闪过深思,片刻后又化作了惊叹,最后点头敲定:“这个想法很好,就算皇上不喜欢,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因为天下,终究是百姓的天下。 第九十七章遇见(一)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月亮渐圆,恍若银盘。 沈惜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到下半夜,她看着清冷的月光从窗缝中泄了些许进来,困倦便突如其来。 忽然…… “叮——检测到付韶儿出现在静安寺附近。” 027冰冷的声音把她惊醒。 “付韶儿?”沈惜之没了睡意,立刻回想付韶儿其人,终于,在027的帮助下,她想起来付韶儿便是原女主,也是姜景煜原定的爱人。 “爱人”这两个字在沈惜之眼中有些扎眼,但她没怎么在意,而是问着027:“你让我做的都做了,付韶儿已经接近京城,你总得告诉我一些有用的消息。” 从她接受027,改变了自己既定的命运后,或者就注定了要和付韶儿做仇人。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得做好准备。 “叮……” 027沉默了很久,直到沈惜之再次被困意席卷,才慢悠悠说:“宿主权限未达到,请再接再厉。” 沈惜之动了动,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别追了……别追了……” 山林里,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艰难地穿梭其中。突然,她脚下一晃,狠狠栽倒在土坑里,痛意袭来,女子却死死咬着嘴唇,拼命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土坑有半人高,周围都是草木,在夜色里不容易被人发现。 这时,几个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该死的,千万不能让那娘儿跑了!” “大哥,这乌漆麻黑的,不好找啊。” “滚蛋!连个女人都看不住,猪脑子吗?” 女子紧紧贴着土坑壁,双手捂着嘴,她看不清那些人具体的位置,但她听得出,那些声音越来越近…… 好不容易从家里跑出来,好不容易接近京城了,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遇到流寇? 这个女子就是付韶儿。 自从她偷偷离家,就做好了风餐露宿的准备,但还好,她偷了家里的存银,而且一心想着早日见到姜景煜,就能让美梦成真,所以即便一路上坎坎坷坷,她仍旧能紧巴巴地艰难困地过着日子。 她今日白天在路上问了人,便知道再不出半个月,自己就能进京了。 可…… 脚步声渐渐靠近,夹杂着几个人的谩骂声。 付韶儿大气也不敢出,她身上的钱财都用光了,本以为今晚要也夜宿山林,没想到竟让她发现了一间破旧的土地庙。 她当时只想有个安身之所,好好睡上一觉,谁知睡到半夜,她忽然惊醒,发现破庙里突然出现了几个男子。 她躲藏在破庙的阴暗角落,发现那些人不像正经人,而且听他们说话,才知道自己遇到了流寇,而这几人,只是流寇中的几个小喽啰。 付韶儿当时害怕极了,既怕被发现,可白天赶路太劳累,困意止也止不住。就在她迷迷糊糊快睡着时,她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腿上爬过,等她看清楚那是一只老鼠时,嘴巴先脑子一步发出尖叫。 正因为这一嗓子,她被几个流寇发现了,而且被他们一路紧追,就有了现在这场面。 “唉,三不容易遇到个娘们儿,居然给她跑了!” 嘀嘀咕咕的说话声伴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付韶儿心跳如雷,却拼命让自己冷静,现在那几个都在附近,她要是死死躲着,说不定还能逃过一劫,可要是自己窜了出去,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 夜色中,她看到一个人走近了,可却在土坑边上停下,只有再走一步,那人就会掉下来,发现她。 付韶儿越发紧张,恨不得将自己整个都缩到土里去。 一阵水声结束后,那人打了个哆嗦,回头对那些催促的人道:“这就来!” 说着,他大踏步走远。 付韶儿听着那几人越来越远的说话声,一时没敢动作,等她回过神来时,周围万籁俱寂。她这才猛地一惊,手软脚软地从土坑里爬出来,趁着夜色逃向了山林之中。 月上中天,朦胧的月华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根本不能让付韶儿看清脚下的路。她无头苍蝇似的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许久,没有再听到那几个流寇的声音,同时……她迷路了。 “怎么办……怎么办啊?” 付韶儿坐在树下,她神经兮兮地嘀咕着,突然,风吹散天上的乌云,让月光亮堂了一些,与此同时,付韶儿看到了一间寺庙的轮廓。 她眼睛一亮,咬着牙拖着疲倦的身体往那边去。 当她走到寺庙门口时,她已经蓬头垢面,衣衫褴褛。 她深吸了一口气,推了下门,没有推开。她心中升起了一些希望,这是不是说明寺庙里还有人? 这么想着,付韶儿立刻就要拍门,但她不知道那几个流寇在不在附近,生怕他们被这声音吸引过来,于是我尽量收敛声音:“有人吗?有人吗?救救我!” 付韶儿呼喊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正当她打算翻墙而入时,大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付韶儿面上一喜,连忙从台阶上站起来。 可她的目光刚落到门内人的脸上,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恐。 鬼魅的夜色中,朱红大门已经落了漆,站在门中的是个很瘦的尼姑,但是她的僧袍宽大,仿佛内里只有一把骨头似的。 但最让付韶儿惊慌的是,尼姑的脸一半露在模糊的月光下,一般隐在深深的黑暗中,而且她神色冷漠,像是……一具空壳。 “你……你是人是鬼?”付韶儿见那尼姑没有动作,大着胆子问她。 这句话像某种暗语,只见尼姑突然双手合十,做出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说:“阿弥陀佛,贫尼问清,不知施主深夜造访有何要事?” 她说话时,口中隐约吐出白气。 这是活人。 付韶儿拍了拍胸脯,既然是活的,那她就不怕了。 于是她做出可怜的模样来,说道:“这位师太,我误入此地,迷了路,想借贵地借宿一晚。不会打扰太久,我、我明日,不,后天,我后天就走。” 她不敢保证明天那些流寇还会不会继续寻找她,所以躲到后天再走,是最保险的。 她低头胡思乱想的时候,没看到问清突然勾起的嘴角。 第九十八章遇见(二)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寺内厢房不够,要委屈施主和她们挤上一晚了。” 带着付韶儿往住处去时,问清见简单地跟她说了几句。 “没关系,能有睡觉的地方就很好了。”付韶儿的行礼都在逃跑途中给丢下了,所以她现在是两手空空,而且肚子里也正闹着饥。可……她看了一眼问清,没胆子向她讨要食物。 还是先找个地方睡觉吧,睡着了,就不知道饿了。 问清没有多说,推开厢房门让她进去。 与此同时,屋子里的人被开门声惊醒,但没人起来查看。 “这里……”付韶儿惊了一下,她看着这寺庙破败,就猜到日子不好过,但这么多人挤在一个屋子里,还是让她有些难以置信。 “施主将就一晚吧。”问清漠然地说,“院内有井,施主收拾完毕就尽早歇息吧。” 有总比没有好。 付韶儿在心里安慰了自己一番,接着笑着向问清道谢。 目送问清离开后,付韶儿突然打了个哆嗦,她转头向屋里看去,却什么都没发现。 于是她皱了皱眉,借着月光,磕磕绊绊地走到井边。 她走后,屋子里却睁开了数双眼睛。 又是个送上门来的白痴。 白菀菀恶毒地咧开嘴,无声了笑了笑。可房门大开,寒冷无孔不入,她下意识往被自己缩了缩,但突然嗅到了被子里的腐朽臭味,让她差点吐了出来。 可恶!可恶!都来了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没人来找她?祖母明明那么宠爱自己,却还是没传来一点消息,她究竟在白家干什么! 付韶儿洗漱归来,轻手轻脚地进了屋,然后关上房门,她踌躇了一会儿,径直走向白菀菀旁边的一个空床位。 掀开被子,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钻进鼻孔,付韶儿顿时大惊……这、这不是老鼠屎的味道吗?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付韶儿不死心,又把其他几床被子掀开来查看,结果无一例外,不是脏就是臭。 就算付韶儿风餐露宿,吃得下苦,但现在有了栖身之所,她就想要更好的条件。 她的目光从那些尼姑身上掠过,忽然,她在一众光头中发现了一个有着茂密头发的脑袋。付韶儿心中大喜,连忙凑过去,轻轻推了推她。 被推的这人就是白菀菀,她曾看过那些空床位上是什么东西,所以就猜到了这人的打算,但她并不想和人分享自己的床铺。 “姑娘?姑娘,你醒醒?”付韶儿纳闷儿了,这人怎么睡得这么死?她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但那人依旧安稳不动。 “睡得跟死猪似的。”付韶儿嘟囔了一句,终于收了手她倒也想和那些尼姑挤一挤,可一看到这些尼姑,她就下意识地想到了刚才跟鬼似的问清…… “算了,”付韶儿咬咬牙,决心忍耐一下,“大不了明日就进京去,等到了京城,就不用受这些苦了。” 说着,她抖开一床被子,皱着一张脸就要躺下去。 “你刚才说……”白菀菀睁开眼,眼中没有丝毫睡意,“京城?”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眼中却有光。 眼珠子一转,白菀菀突然挪了挪身子,让出一部分床铺来,对付韶儿说:“姑娘,那些床铺没法睡人,你要不要和我挤一挤?” 这倒是奇了怪了,方才喊她那么久都没反应,现在怎么突然变好心了?付韶儿心里有些怪异,但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手里的被褥,她笑着走过去,这才发现那人长得还不错,就是面黄肌瘦了些。 女子总是对那些比自己好看的人抱有敌意,在付韶儿观察白菀菀时,白菀菀也在观察她。随即,两人心里都有些不痛快,都认为自己比对方更好看。 暖融融的被窝对现在的付韶儿来说是一种不可拒绝的诱惑,于是她笑了笑,在白菀菀留下的空处躺下,假情假意地感谢:“你真是好心肠,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过躺下的瞬间,她还是闻到了一股臭味,这被褥像是洗过以后,没有晒过太阳,所以干燥时就有一股水臭。 但付韶儿没有说什么,她这一天实在是太累了。 她刚闭眼准备睡觉,旁边的人却说话了:“我方才似乎听到你说什么京城?你是京城人士吗?” 付韶儿没有睁眼,心里早就打好了草稿,说:“我家里糟了难,一家人就我活了下来,我是要去京城里投亲的。” “这样啊……”白菀菀的眼睛闪了闪,“那……你能不能帮我带个信?” 付韶儿觉得有些怪异,“我看你没有剃发,应该不是尼姑,你自己不能回去吗?” “我……家里出了些事,所以要在这里静修,但是都到中秋了,我想回家跟家人团圆,只是没法传信往来,所以……我便想请你帮帮忙。” 黑暗中,白菀菀一瞬不瞬地盯着付韶儿,她的手已经摸到了枕头底下放着的一块瓷片,似乎只要付韶儿敢拒绝,她就立刻要了她的命——既然帮不了她,那也就不用去京城了。 静默了一会儿,白菀菀以为付韶儿已经睡着了,但下一刻,付韶儿略带困倦的声音响起,“好啊,我给你带信,但我的盘缠在路上丢失,还不知道要怎么去京城呢。” 白菀菀一听就不乐意了,这不是明摆着问她要钱吗?虽说这人帮她带信,要些报酬也没什么,可她怎么听都觉得不顺耳。 “你不愿意就算了……”付韶儿已经快睡着了。 “不,你帮我带信,是该给你些银子。”白菀菀强颜欢笑起来,“但是我的钱财也不多……” 回应她的是付韶儿轻轻的鼾声。 睡了? 白菀菀拧着眉看她,也不知道她再醒来时,还会不会记得自己说的话。 算了算了,明日再说吧……只要这个人能把自己的消息带给祖母,祖母一定会来救自己的。这个让人疯癫的地狱……她一刻也不想多呆。 忽然,白菀菀狠狠闭上眼,心中满是对沈惜之的怨恨。 总有一天,她会回去,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但,有什么是属于她的呢? 第九十九章行窃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白菀菀醒得很早。当初修竹偷了她一部分钱财,问清又搜刮去一部分,她现在握在手里的一些是自己费尽心机,好不容易才藏起来的。 可眼下她需要那个人帮自己带消息,所以不得不拿出来一些钱财,这让她心如滴血。 自从做了白家的堂小姐,她过得日子精贵潇洒,从来没有像这样为钱财发愁过。但她今日所遭受的一切,都是败沈惜之所赐,待来日,自己一定要把沈惜之踩在脚底,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外面的天还灰蒙蒙一片,白菀菀盯着付韶儿看了一会儿,而后悄悄看了看其余的人,发现她们还都睡着,这才放了心。 随后,她小心翼翼地掀开枕头,再掀开底下垫的破棉絮和稻草,最后摸索了好一会儿,才从床板夹缝里扣出三块碎银子。 她握着碎银子,没有急着收回手,而是又巡视了一番,看着众人没有动静,这才把把一切复原,极尽小心地躺了回去。 阳光冲破云层,尼姑们早起做事,白菀菀叫醒付韶儿,“醒醒,快起来,你今天不是要进京吗?” 付韶儿打了个哈欠,也不知是昨天劳累过度,还是床铺太臭,这一觉睡得她腰酸背痛,但一看到白菀菀焦急的神情,她就摆出欢喜的模样。“昨晚多谢你了,不然我还不知道要怎么睡呢。” “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白菀菀摆摆手,面色有些憔悴,“昨晚我跟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看到付韶儿点头,她才心中大定,于是抓过付韶儿的手将自己握了许久的三块碎银给她,说:“你记住我的话,去找京城白家的老夫人,告诉她,她的孙女在静安寺受苦,让她尽快派人来接我。一定要找老夫人,你千万记得。” 仿佛担心她记不住,白菀菀一连说了好几次。 付韶儿最终没耐心了,她收好碎银,满不在乎地点头说自己记住了。 “你真的记住了?”白菀菀突然冷了脸,那一刹那,付韶儿差点以为自己看到了昨晚的尼姑。因为两人眼里有如出一辙的癫狂。 她咽了口唾沫,点点头,说:“你放心吧,我记得很清楚,白家,老夫人,让她派人来接你,对不对?” “是,没错,你记住就好。”白菀菀笑了起来,可惜她现在太瘦了,笑着的样子反而让人觉得恐怖。 付韶儿下意识别过头去,这时,一个尼姑突然出现在门外,叫着白菀菀,“白施主,后院没水了。” 白菀菀拧着眉,满是不甘心地应着:“知道了。”转头又问付韶儿,“我叫白菀菀,白家的堂小姐,你到了京城一打听就能知道白家。” 付韶儿点头,“我都记住了,我叫付韶儿,是……”以后的煜王妃以及皇后。 只是后面那些话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她便索性只在心里说。 好在白菀菀没有刨根究底,因为她心里盘算着,她明明是来静修的,居然成了苦力,说出去也是叫人笑话。她想直接逃了,一了百了,可她要是真那么做,就算回到京城,恐怕自己身上的污名会越来越重。 所以她不能主动回京,只能等,等京城那边的人来接自己。 可是她也明白,白家只有祖母喜欢自己,而父亲离得远,就更不可能来救自己了。 只能希望这人顺顺利利地把消息带回去。 白菀菀不太信任付韶儿,但怎没办法,谁让付韶儿是她这些日子以来唯一见过的外人? “你……早些离开吧,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临走,白菀菀难得好心地提醒了付韶儿一句,但她想得,仅仅是付韶儿若也被扣在了这里,那么自己不光没法把消息传回去,更会白白浪费了三块碎银。 付韶儿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着急,但她还是点头答应,“我会尽快走的。”她可不想再闻一晚上的臭味,等到了京城,等她找到煜王,等她成为煜王妃……就再也不用过这样的日子了。 想着想着,付韶儿脸上露出痴迷的笑容,但没一会儿她就清醒了,因为她知道自己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关上房门,付韶儿回到白菀菀的床铺上,她昨晚其实已经睡着了,但是白菀菀一有动作她就醒了过来,所以她多多少少看到了白菀菀拿银子的动作。 但她没有白菀菀那么束手束脚,所以经过一番摸索后,她很快就找到了白菀菀藏起来的钱财。不多,也就只有一些碎银和很少了首饰。碎银藏在床板夹缝里,而且根本看不到,只能用手摸索。 付韶儿很快把东西都收入囊中,她心里有些忐忑,“你也别怪我,就这三块碎银根本吃撑不了我进京,毕竟……要在京城生活,可要有好大一笔花销呢。” 她记得自己在梦中和煜王初见的时间还没到,她也不知道自己提前进京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她不想等,她过得太苦了,于是迫切地想要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为此,她什么都可以做。 “为了报答,我一定会把你的消息带回去,等我以后发达了,也不会忘了你。” 走出门,付韶儿没有停留,半路上遇到一个尼姑,她问了厨房的位置。可这会儿已经过了饭点,厨房里什么吃的也没有,付韶儿只好喝了个水饱。 紧接着,她就匆匆离开了静安寺。 问清站在门口,目光冷冷地盯着付韶儿离开的背影。 这一天,白菀菀差点疯了。 白菀菀一整天心神不宁,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晚上,她躺在床上,突然心血来潮想看看自己的藏私。 可她怎么都找不到那些碎银和首饰,那些可都是她好不容易藏下来的东西,是她的身家性命。 “怎么会这样……”昨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没了? 掀开床铺后,白菀菀从床缝中发现了一片衣角,她清清楚楚得记得,这是付韶儿的衣裳上的。 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原来她算计别人,别人也在算计她。她站在一众尼姑里,像个疯子,而那些尼姑,也没有一个人来安慰她。因为她们,也都是疯子。 “等着吧,你们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让你们……让你们百倍偿还!” 她疯狂地撕扯一番,突然掩面痛哭。 第一百章中秋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中秋这天,天气格外的好。姜景煜一早出了门,再回来时,身边跟着的尉迟变成了卫赫和裴岑。 煜王府的乐伎要进宫演奏,所以刚过了午时,就被宫里来的太监急匆匆带进了宫。而沈惜之作为煜王妃的女主人,反而闲了下来。 从她无意间听到姜臻和萍儿的对话后,她就知道今天有一场硬仗要打,但她没有告诉姜景煜,毕竟这些事涉及到姜臻,他的亲妹妹。 如果她说了,那么姜景煜说不定会陷入两难之境,可姜臻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她,她并不想就此忍让。所以她会利用今日的契机,给姜臻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入宫前,她去见了玉枝。 “王妃!王妃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您就放我一次吧,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不,我、我离开京城,再也不回来……王妃,您救救我,救救我……” 在暗牢的这些日子,玉枝一天比一天绝望,到现在,她再也没有了从前那些心机筹谋。她只想离开这个阴暗的地方,她想好好生活…… 沈惜之的出现就像是一道光,玉枝双手拍着牢门,哭喊着像她认错。“都是张四小姐叫我做的,我也没想到会那么严重……” 她希冀地望着沈惜之,这些辩白的话她在心里不知想了多少次,可她等啊等,沈惜之就是不来,她也根本没地方求饶。 看着她又哭又闹的样子,沈惜之心里没有半点怜悯,只凭她敢下毒这件事,煜王府就容不下她。而在做这些事情之前,想必玉枝自己也想过后果,可她还是被一时的利益给冲昏了头脑。 只是这颗棋子很好,于是她慢慢开口道:“你既然知道张怜意才是最该受到惩罚的人,那么我今日给你一个机会,若是成了,我放你自由,而你,永世不得再入京。” 玉枝眼神闪烁,还没来得及高兴就下意识问:“那……那要是不成?” “若是不成,”沈惜之神色淡然,“那就只能怪你自己运气不好。” 她压低声音,“你要想清楚,是甘愿在这里受苦,还是……” 玉枝登时就做出了选择,这里是暗无天日的暗牢,她不愿意被困在这里,就算、就算有风险,不还有自由的机会吗? 她握紧拳头,又突然松开,无力地跪了下去,哭着说:“我答应,王妃要我做什么都行,只求王妃事成之后,放我一条生路。” “这是自然。”沈惜之轻声应下,嘴角却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等这事做了,恐怕姜臻和张怜意,甚至是为了维护皇家颜面的皇帝,都不会放过玉枝。 但,这又如何?在玉枝决心下毒的时候,她就应该想到这结果。 离开暗牢,文汝刚好带着东西回来,沈惜之发觉了她的疑问,径直带她回了院子。文汝憋了一路,这时候才忍不住发问:“王妃,您真要把这东西献给皇上啊?” 一年一次中秋佳节,王公贵族,达官显贵们都想破了脑袋只为给皇上送上绝无仅有的礼物。可王妃……仅仅是和王爷坐了一回马车,回来就想着了法子。 不过这办法就是有些……诡异。 沈惜接过文汝手上的盒子,打开看了一眼,颇为满意,“皇上爱民如子,不会不喜欢这份礼物的。” 傍晚,沈惜之跟随姜景煜一道入宫,路上遇到了不少同样要进宫的马车。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洒在大地上,给巍峨壮观的皇宫,增添了不少恢宏之气。 宫门外已经有了不少大臣,其中,白蕊心最先看到沈惜之一行人,便兴冲冲地过来打招呼没一会儿,白护军也走了过来,和姜景煜寒暄一阵后先行带着白蕊心入宫去了。 另一边,严家的马车也缓缓而至,但当严渃妤下马车时,太监已经带着沈惜之和姜景煜进宫了。 “咳咳……娘,女儿好不甘心。”严渃妤看着两人的身影,眼中露出怨愤。就在昨天,她身体大好,闲来无事便想写些字画,可谁知但书房一看,她最喜欢的那块端砚不翼而飞。 她以为府上遭了贼,可查了一通才知道,那煜王妃竟在自己发病时趁火打劫,威胁着她娘要去了端砚。 心爱之物被夺,此仇如同切肤。 严夫人心疼地拉住她的手温声细语安慰了一番,其实她打心底里喜欢那位煜王妃,可他们丞相府注定了和煜王府是仇家。而且煜王妃抢了妤儿的心头好,便又是一层仇恨。 如此一来,两家再没有修好的可能。 “今日不宜说这些,你记住了,皇上会在宫宴为你和太子赐婚,若是你在这时向煜王妃发难,是不好收场的。所以你要做什么,至少得忍过了今日。” 严夫人看着严渃妤仇恨的目光心中一惊,她赶紧说了几句,让严渃妤知晓厉害。 严渃妤秀眉紧蹙,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严夫人正担心着,就听她说:“我明白的,娘,等我与太子的婚事定下,我与她的身份便又不一样了。她从我这里夺去的东西,我要全部拿回来。” 看着她这样子,严夫人却只能叹气,其实那块端砚的来历谁不知道呢?只是当初煜王势单力薄,能护住罢了,可她又不能说自己的女儿有错,毕竟……她当时还小,想要什么便非得要到手才肯罢休。 进宫后,女眷和当家人分开行走,沈惜之被宫女带到了花苑里,这一片花苑种着菊花,如今正是怒放的时候,争妍斗艳,好似春日。 “怎么是你?” 沈惜之走近时,发现花苑里已经有了好些女眷,其中隐隐以姜臻为首,而容贵妃还没有露面。 姜臻厌恶地看着她,重重放下手里的糕点,一点也没压抑自己的声音:“好不容易开心一会儿,竟看到了个瘟神,真是晦气死了。” 谁都看出来了姜臻对沈惜之敌意,而这也是众人都知道的,毕竟当初关于煜王妃和周卓的那些传言,有人说就是被姜臻传出去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两人还真是冤家。 这些话沈惜之听到了,却没搭理。 第一百零一章惹事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姜臻碰了个软钉子,自讨没趣,原本她是想安安分分地度过中秋,可随着中秋到来,父皇给的期限也到了。这几日她屡次去周家道歉,可周家人却避而不见,怎么也不肯原谅,而那些消息到现在都还没什么人知道。 所以她今日才能维持着表面的风光,可……可她身在泥淖,看着光鲜照人的沈惜之就更加厌恶。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沈惜之。 姜臻心中怨恨极了,当即也压不住自己的脾气,阴阳怪气起来,“装聋作哑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真以为跟着我三哥一起来就风光了不成?放眼看看,这里哪一个不比你上得台面?” 她周围的贵女们捂着嘴偷笑,似乎都在讥讽沈惜之的背景。 沈惜之却还沉得住气,她淡淡地瞥了姜臻一眼,慢条斯理道:“我还当五公主在瞎嚷嚷,没想到是在跟我说话,不过五公主说话前,是不是该叫我一声‘三嫂’?” 似乎是嗅到了空气里不可言明的硝烟味,贵女们收敛了一些。姜臻一拍桌子,骂道:“凭你还想当我三嫂?不过是有副臭皮囊罢了,我三哥岂是你能独占的?你等着吧,父皇总会为三哥选好侧妃,到时,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这就不劳五公主操心了。”沈惜之觉得她好笑,自己的确是罪臣之女,受人嘲讽,可姜臻又凭什么来诋毁自己呢? “我方才再路上瞧见了周夫人,五公主要是有闲心,不如好好想想自己的事。” 她轻笑着揭开姜臻的疤痕。姜臻的脸色猛地变得苍白,指着沈惜之哆哆嗦嗦道:“你……你胡说什么?你知道什么?” 沈惜之两手一摊,笑着说:“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 可那样子欲盖弥彰,脸上分明写些“我什么都知道”。姜臻恨得咬牙切齿,她藏藏掖掖隐瞒了这么久的东西,沈惜之怎么会知道?肯定是她蛊惑了三哥,从三哥那里得知的。 可其实姜臻这一回真误会了沈惜之,这一切虽然确实是姜景煜告诉她的,但起因是周卓那一次上煜王府道歉,反而被姜臻痛打,道歉的事来没开始就结束了。周大人多半也是想不了了之,一直推说周卓身子不适。 谁知前两天,尉迟闲来无事,跑到周家去“慰问”了一番,却恰好遇到从府上骂骂咧咧出来的姜臻,尉迟觉得蹊跷,于是探查了一番,这才知晓了姜臻和周家那些事。 而那些事,也传到了姜景煜耳中,再后来,就被沈惜之知道了。 只是沈惜之也有些想不明白,皇帝让姜臻给周家道歉无可厚非,但周家既不接受道歉,又没有责难的意思,倒像在磨一把钝刀,等磨得锋利了,在一刀捅在姜臻的死穴上。 奇怪的是,姜臻只是个无脑的刁蛮公主,周家在她身上大费周折有什么用? 姜臻被她气得灌了一大口水,周围的贵女们轻声安慰着,听着那些奉承之言,她才像一条搁浅的鱼重新回到水里。 “不管你在搞什么鬼,”姜臻盯着她,冷冷地说,“今天,你都要完了。” 等张怜意献曲,容贵妃顺理成章地给她和三哥赐婚,再由父皇首肯,那么张怜意进入煜王府,成为煜王侧妃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只要她的温柔小意让三哥喜欢,就不怕没机会收拾沈惜之。 想到这里,姜臻心里才觉得痛快。 沈惜之很想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回去,但惊喜,总要留在最合适的时候。 “五公主殿下,原来您在这里。” 小路上,张怜意缓步走来,今日她打扮得清新淡雅,就像一丛淡菊,优雅从容。随着她的出现,众人的目光也都落在了她身上,张怜意对这种反应很满意,她悄悄吸了一口气,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端庄大气。 看到她,姜臻又看了眼沈惜之,暗暗将两者做了个对比,得出的结论却让她不怎么满意。论相貌,今日张怜意精心打扮,略胜了沈惜之一筹,但论气质……沈惜之的大气内敛,是张怜意怎么都学不来的,她故作的样子,反而适得其反。 可毕竟是盟友,总要给她撑撑面子。于是姜臻对她笑了笑,亲昵地让她上前来,“你不去准备曲子,来这里做什么?今日你可是要大放异彩的。” 张怜意羞怯一笑,目光却是看着沈惜之,“听闻沈姐姐也在这里,所以我来瞧瞧,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这心里……有些紧张。” 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众贵女都愣住了,张家和煜王府,什么时候成一家人了? 可也有反应过来的人,对着张怜意隐晦的恭维。 “真是没想到啊,原来张四小姐和煜王爷……” 贵女惊讶地捂着嘴,眼中有化不开的嫉妒。 “真的么?唉呀,怪不得张四小姐今日有单独一人的演奏。” 恭维的话并不走心。 “这么说来,这消息今日便会公布了?” 也有不太相信的人。 现在谁人不知煜王是京城里炙手可热的人物,只要巡查营一建起来,那么不说整个京城,至少京城外围都是巡查营……不,是煜王的地盘,如此显赫权势,在旁的几位皇子手里根本没有。 所以贵女们既嫉妒张怜意,又隐含希冀地看向沈惜之,希望她作为煜王正妃,在这时拿出一点派头来,好好教训教训张怜意。 事实上,沈惜之也没有让她们的心思落空。只见沈惜之微微拧眉,似乎想了会儿,才说着:“张四小姐,我仔细想了想,沈家与张家并无亲戚关系,而沈家也只剩了我一个孤女,想必为什么能让张四小姐图谋的。希望张四小姐明白些,别总乱认亲戚,不然,容易惹祸上身。” 张怜意窃喜的神情一顿,她咬了咬牙,垂眸间有些委屈,“沈姐姐聪明绝顶,总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我知晓沈姐姐瞧不上我,往后我也必不会往沈姐姐跟前凑,只求沈姐姐……容我一次。” 第一百零二章争锋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众人只听沈惜之嗤笑了一声,张怜意的身子抖了抖,便听沈惜之说:“你也知道我瞧不上你?” 气氛有些沉默,她继续道:“你好端端一个官家小姐,偏偏不和张家人一块儿入宫,却自降身份跟着乐伎前来,你就不觉得没脸?” 她说得很明白,却绝口不提张怜意要进煜王府的事,让那些方才还浮想联翩的贵女们神色莫名,纷纷看向张怜意。 “说起来……”一人轻声道,“张四小姐似乎是和煜王府的乐伎一块儿入宫的呢,可……可煜王府先前不是放出消息,说张四小姐离开王府,不和那些乐伎一块儿演奏了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 张怜意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正欲垂泪。 “说够了没有?”姜臻黑了一张脸,冲那些偷笑的贵女瞪眼,而后暗含威胁对沈惜之说,“你别给脸不要脸,今日之后,你就知道有些人是不能得罪的了。” 沈惜之置若罔闻,甚至对她挑衅一笑。 姜臻没把人吓唬到,自己反而憋了一肚子气,她的脸色越发难看,好在周围的贵女们贯会察言观色,叽叽喳喳地对姜臻说好话。 张怜意立在一旁,眼中有些许羡慕,但扭头看到沈惜之时,她没由来的有些心虚。可为了自己的目的,她不能退缩。 又一会儿,这里的贵女们分成了两拨,一边是众星拱月的姜臻,一边是形单影只的沈惜之。再有到来的人一眼就看出了端倪,本着不能得罪姜臻的心思,也跟沈惜之划开了界限。 看到这一幕,姜臻得意地笑了。 沈惜之却还安坐如山,一点不为所动。因为她自己清楚,这些贵女,大多都是墙头草,今日捧着这个,明日捧着那个,那边的风大,她们就是哪边的人。 这是京城里的生存之道,对那些庶出的小姐更加适用。 天色渐暗,风卷着菊花的清香冲去人群。 白蕊心踩着一地落花而来,她的衣裳有些乱,但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她一眼就看到了沈惜之,于是看也不看那边的姜臻一行人,径直走了过去,“看来我来得有些迟。” 白蕊心呼出一口气,端起柳絮给她斟的茶喝了一大口,她张嘴想要抱怨,但一想,自己每次见到沈惜之似乎都在抱怨,于是不高兴地闭了嘴。 但沈惜之看出了她的异样,随口问了一句,“今日你家老夫人又找事了?” 这句话像一个信号,白蕊心“笃”地把茶杯放下,再忍不住埋怨道:“王妃料事如神,我家那位老夫人啊,听说今日有宫宴,说什么都要来——其实还不是为了见皇上,再卖卖惨,为她那可怜的乖孙女求情。” 说着,她打了个哆嗦,“我的天,还好我们发现得早,你知道吗,她不知怎么收买了个车夫,我们的马车在前头走,后面还跟着个尾巴,这要是到了宫门口,我爹就不得不带她进来了。” “确实是烂摊子。”沈惜之回想起那晚027的话,既然那天付韶儿就接近静安寺了,这几天说不定两人已经接触过了。可那两人究竟会不和,还是会狼狈为奸…… 她怔愣了会儿,按理说,白菀菀是恶毒女配,付韶儿是原定女主,两人怎么说都该是对头,但有了自己的加入,说不定会改变一些什么。 她想问027,可对于这些事,027只让她自己摸索,真的是一个……很没用的系统。 心中感觉无力,她揉了揉额头,捋了捋今天的计划,只要容贵妃开口为张怜意和姜景煜赐婚,她就把张怜意和姜臻在煜王府投毒的事抖出来。只可惜素月已经离京,少了之证人,但不要紧,铁证如山,谁也跑不掉。 于是哪怕姜臻此时恶狠狠地瞪着她,她也觉得无所谓,毕竟这应该是姜臻最后的风光了。 “来了来了,严大小姐。”白蕊心忽然小声说道。 沈惜之循声望去,只见严渃妤用帕子捂着口鼻,眉头轻蹙,面色不太好,身边有个丫鬟伺候着。严夫人没露面,大概是去和那些官家夫人说话去了。 “小姐,您还好吗?您先坐下休息吧,奴婢给您倒茶。”丫鬟扶着她坐下,紧接着赶紧给她倒茶,手上的温度不高,刚好能入口的样子。 严渃妤咳嗽了两声,轻轻柔柔地抬手,却没接,“放着吧,我喝不惯。” “是。”丫鬟没有多说。 “严大小姐素来不喜欢出席这样的宴会,今日怎么来了?”白蕊心悄悄和沈惜之咬耳朵,两人单独坐在一处,严渃妤为了少走几步,也没去姜臻那一大堆人那边,所以反而和这两人近一些。 沈惜之抬头瞥过去一眼,严渃妤也恰好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在半空里交汇,似乎谁也不让谁。 最后,严渃妤因咳嗽不得不收回目光。 白蕊心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转悠,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这是怎么了?”在奇异楼那天她离开得早,不知道沈惜之和严渃妤后来的矛盾,此时看着两人心照不宣露出的敌意十分疑惑。 “在严大小姐手中拿回了一样东西而已。”沈惜之不提那些恼人的事。 白蕊心不疑有他,打趣道:“听说严大小姐也不是小气的人,只要不向她讨要她那些私藏,应该没什么事。” “的确,我没有向她讨要。”沈惜之也笑着,她只是拿回了不属于严渃妤的东西而已。 这边正说着,姜臻那边也谈起了严渃妤,毕竟严渃妤是京城里人尽皆知的才女,只可惜身体不好,从小到大都是药罐子。可即便如此,也阻挡不了她的才情,风华。 要是平日里她们说说也就罢了,但今日这里是姜臻的主场,而姜臻最厌恶抢自己风头的人。 她听着那些对严渃妤的恭维话,心中特别不是滋味,而且有几个贵女已经走过去示好了,她重重地哼了一声,面色不善。 一个药罐子而已,一步三喘,不好好躲在家里苟且偷生,竟还敢出来,也不怕刮阵风人就没了? 第一百零三章献礼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宫女们在夜幕降临之前点上了精巧的宫灯,宫灯大多偏红,烘托出浓浓的节日氛围。 前去宴会的路上,沈惜之和白蕊心落在一大帮贵女之后,而在她们后面,还坠着严渃妤和她那操心不已的小丫鬟。 贵女们的叽叽喳喳洒满了石子路,风有些凉,沈惜之毫不意外地听到了身后压抑的咳嗽声。 白蕊心忍不住回头张望,可看到沈惜之无动于衷,出于直觉,她也没有胡乱发善心去瞧。 只是她怎么瞧,怎么觉得严渃妤看向沈惜之的目光有些不对劲……似乎很是恼怒,却又不得不压制下去。 今夜月光皎洁,又恰逢中秋,于是没在殿内设宴,而是挪到了一处大花苑中。周围是花匠们精心养育、摆设的花卉,再远处有几棵桂花树,稀碎的金色小花,仿佛是天上落下的星子,幽吐芬芳。 沈惜之在姜景煜身旁坐下,不期收到了许多注目,其中姜臻的目光最为得意张扬。 “看来五公主今日做足了准备。”她状若无意的话让姜景煜微微蹙眉。 泛冷的眼神瞥过去,就把姜臻吓得别过头去。 姜景煜略一思索,问她:“你有什么打算?” 这是什么意思?沈惜之眸光微闪,想从她口中套消息,还是真不打算给姜臻做靠山? 她一时拿不准,只好笑道:“我能有什么打算?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想必王爷为明白姜臻对我的敌意,莫非我要一直忍让?” “不用。”姜景煜的眉眼很冷,他食指曲起,轻点在桌上,“她做了错事,与煜王府不是一路人。” 压下微微的惊讶,沈惜之下意识瞥了一眼姜臻,却被络绎不绝的宫女挡住视线,“看来王爷知道的不少。” 难道他也知道姜臻今日的打算? 可众目睽睽之下,不太好问。 不一会儿,月光明朗,皇帝和容贵妃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中前来,沈惜之也跟着众人呼喊了几声“万岁”。 “诸位爱卿平身。”皇帝眉目和善,因着中秋宫宴规模并不太大,于是也只穿了常服,他又说了一番君臣和睦的话,底下人便多多少少做出了高兴的模样。 场面话说完,就有人跳出来献礼。 虽说是中秋宫宴,比不上年节一类的重大节日,但这毕竟是一个露脸又能博得皇帝好感的机会。 按理,应该由太子先献礼。 “父皇,儿臣以为,父皇富有天下,儿臣遍寻天下,也找不出一件不属于父皇的东西。故此,儿臣斗胆,命人将月宫挪到了地上。” 他话音刚落,宴上的乐声陡然一变,那些丝竹之声悠悠远远,众人侧耳倾听,那些声音却仿佛自天上而来。 忽的,黑黝黝的湖面上突然亮起了许多花灯,不等众人惊叹,那湖中心忽有光亮,远看似一轮明月。 随着乐声渐高,明月前的舞伎也摇动身姿,她怀中抱兔,面容清冷,让人毫不怀疑她就是那月宫里的嫦娥。 天上之人,确实不是俗物。 沈惜之看到宴上众人惊叹的神情,她兴致缺缺地移回目光,从面前的碟子里拿了块月饼吃。 她吃完一半,那边的动静也停止了。 先是假作的月亮变暗,那舞伎也随之消失,但方才的曼妙身姿和清冷容貌却是落在了不少人心头。 “太子殿下珠玉在前,可叫臣等畏手畏脚啊。”严丞相说着笑,让那些大臣露出无奈的表情,但气氛也不再凝滞。 太子殿下奇思妙想,他们这些人当然是万万比不上的。 “严相说笑。”姜泽瑞笑这回他,“只是投机取巧罢了,诸位权当助兴就好。” 他给后面的人留足了面子,捧他的人自然也乐意听这种话。 “好,哈哈哈,太子果非常人也。”皇帝龙颜大悦,当即赏了不少东西。 目睹了这一切的姜臻松了一口气,喃喃自语嘟囔着:“还好还好,这是个跳舞的,张怜意是弹琴的,没有比较的意义。” 接下来应该轮到行三的姜景煜献礼,可皇帝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了一瞬,就掠了过去,让六皇子上前献礼。 这样的举动无疑引人深思。 先前太子因善堂的事被卸职,煜王却趁机握权,那时京城里人心惶惶,都以为皇上这是要打压太子。 可现在太子精心的安排得了皇帝赏赐,如日中天的煜王却被皇帝直接忽略,似乎……又要变天了。 处在风尖浪口的姜景煜却从容抬手,饮了一口酒。他似乎不为所动,甚至并不在乎。 他们在私底下议论这位煜王的从容镇定,也在嘲笑着他不过是皇帝为了锻炼太子的一颗棋子。 用完了,就丢了。 沈惜之就坐在他身边,那些目光或多或少也在她身上停留过,她皱了皱眉,看着姜景煜波澜不惊的样子,也没有动作。 但她看着那位九五至尊在六皇子献礼之后,君臣和睦,父子和睦的样子突然有些怨怼。不知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姜景煜。 但姜天宝时,他的一幅《江山团圆图》果真也受到了褒奖,但那些话,他已经听多了。 “父皇,儿臣……”姜天宝到底只是个少年,他心底里还有渴望着…… 皇帝看着他,忽然皱眉,“退下吧。” “父皇,我……” 容贵妃见势不妙,连忙开口:“好了天儿,陛下知道你的孝心,先回去吧。” 姜天宝惶惶然张嘴,却无话可说。最后他只能咬牙,压下突然涌上来的酸楚,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这个小插曲没有影响到热闹的氛围,一场宫宴并不能单单只让人献礼,所以在片刻之后,皇帝的兴致淡了。 可他这时似乎想起来姜景煜。 姜景煜冷冷地看着他,又看了看那些等着瞧热闹的大臣,他缓缓起身,说道:“儿臣身体不适,恳请父皇让王妃献礼。” 四下皆惊。 谁人不知沈惜之是罪臣之女,让她做煜王侧妃已是格外开恩,今日竟让她代表煜王府…… “煜王,你可是对朕有何不满?”皇帝沉下脸,不怒自威。 他是存了心敲打煜王,可并不代表煜王能对他有微词,甚至用沈家孤女来给他添堵。 第一百零四章风波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父皇息怒。”姜景煜面不改色,说道,“儿臣不胜酒力,唯恐殿前失仪,毁了太子精心筹办的宫宴,还请父皇体恤。”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而他先前也确实喝了酒,叫人挑不出错来。皇帝也不能说什么,但他不待见沈惜之是人尽皆知的事,这会儿也不想见她,便说:“既然如此,煜王妃也不必上前献礼。全德,去将煜王府的东西拿来瞧瞧。” 全德低头应是,小步来到沈惜之跟前,沈惜之也不忸怩,大大方方地让文汝把东西递出去。 “这是……”全德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这物件看起来似乎只是寻常盛东西用的,虽说上头有浮雕,可……可依旧只是个食器。 众人伸长了脖子看,全德也不好遮掩,这下子,东西还没到皇帝跟前,就先被在坐的人瞧了个清清楚楚。 “煜王府的东西着实……着实奇妙。” “怎么看都像只食器,这是、这是要在宫里讨饭不成?煜王如今虽风头无两,但怎么如此拎不清?”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像水面的波纹,讥笑声在宴会上扩散。人人都以为煜王脑子坏了,别人恨不得把世上的奇珍异宝都弄来给自己长脸,他却不知打哪儿弄了这么个不入流的东西。 “三哥!”姜臻忍不住叫道,“你疯了吗?你怎么能把这么廉价的东西献给父皇?”而后她下意识给姜景煜找借口,“是不是沈……煜王妃让你这么做的?她简直是不可理喻!” 沈惜之觉得姜臻更不可理喻。她微微蹙眉,脸上的笑容倒没有消失,她也没有理会那些交头接耳的大臣,而是让全德把东西呈上去。 果不其然,皇帝一看到那像食器的东西就勃然大怒,当即就要问罪。 “这、这就要问罪了?”白蕊心担心不已,可她人微言轻,没那个胆子也没资格上前说话。于是只能眼巴巴地望着沈惜之,希望她有应对的办法。 “唉,早知如此,我就把那红珊瑚让给煜王妃了。” 白护军镇定自若,看着自己坐没坐相的女儿直摇头,但也不能不安抚,“煜王府敢送这东西,就说明他们胸有成竹,管好你自己就是。” 话虽如此,白蕊心却难免不担心。 在众多的声讨中,沈惜之心底渐冷,她恍惚间终于明白了一些姜景煜的心思。原来哪怕是九五至尊,在会糊涂。 在无人注意时,姜景煜端起酒杯,说:“去吧,有什么事,本王兜着。” 沈惜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只瞧见他眼眸深处的冷,她低下头,“我知道了。我要隐藏自己,却也该站出来,让他们知道,沈家还有血脉。” 其实,反正她都去丞相府闯了一遭,那些关注她的人应该也早就注意到她了。 思及此,她从容起身,上前拜倒,说:“父皇息怒,父皇若要问罪,也不妨先打开看看。今日中秋,这是王爷的一片心意,哪怕真要获罪,也请父皇赏脸一观。” 那确实是一只食器,而且上有封盖,方才皇帝怒火冲天,底下的人议论纷纷,根本没人想到要打开看看。 皇帝的神色并没有因此缓和,他甚至不打算采纳沈惜之的话,挥手就让端着食器上前的全德退下。 “一只破食器,里面能有什么东西?” 姜臻说出了众人的心里话,她嗤笑道,“总不能是里头装了什么奇珍异宝,要给父皇惊喜吧?” 她无意的一句话却让众人浮想联翩,不过紧接着就被沈惜之否定了。 沈惜之轻轻笑着,又像在嘲讽,“寻常的奇珍异宝,比不上此物一星半点。” “你可别说得太满,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了。”姜臻浑不在意,“要本公主说,这都是你的错,明知道今日要献礼,结果还弄来这么扫兴的东西。煜王妃,你要是缺什么锅碗瓢盆的,本公主大可送你,何必要来丢我三哥的脸?” 众人哄笑着,也似同意姜臻的看法。这让姜臻颇为受用,她偷偷看了看皇帝,发现他并没有因自己的话而生气,而且在她斜对面的太子哥哥还对他笑——看来她想对了,只要今日收拾了沈惜之,说不定父皇就不会因周家的事而让她回慈恩寺。 “这是王爷献给父皇的。”沈惜之笑着瞥她,“与五公主何干?五公主推三阻四不让父皇看里面的东西,莫不是怕父皇看过之后龙颜大悦,让你没脸?” “放肆。”皇帝呵斥她,“此处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若敢再犯,日后便不要踏足皇宫了。” 这样的话对于一个王妃来说无疑是定了死罪,一帮看热闹的大臣也觉得这话有些重,但……与他们何干? “儿媳并未撒野,而是为王爷鸣不平。”沈惜之虽是跪着,但脊背挺直,“正如太子殿下所说,父皇富有天下,寻常之物不但配不上父皇,还容易让百姓误会父皇骄奢淫逸。因此,王爷亲自……” “惜之。”姜景煜适时出声,“既然父皇不想要,何必多说?” 说着,他站起身,对皇帝拱手,“父皇弃如敝履的东西对儿臣很重要,若父皇看不上,还请还给儿臣。” 头一回听说献给皇帝的礼物还能要回去的。 不光是诸位大臣,就连皇帝自己都拧死了眉,眼中似能喷火,“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旁的他可以当做没听到,可他怎么能说自己是块磨刀石? 哪怕在皇帝心里,这就是姜景煜存在的价值。 可就这么被说出来,不但没让皇帝引以深思,反而令他气恼。 面对着天子之怒,姜景煜并未露怯,他脸色冰冷,眼中却有细碎的光,漠然又薄凉,却好似赤子。 “父皇还没受,东西自然还是儿臣的,儿臣为何不能要回来?”他问。 “好,好一个煜王,好一个煜王妃!”皇帝怒骂了一番,让全德上前,而后挥手将食器扔了下去,差点砸在沈惜之身上。 兴许他真是想砸自己的。沈惜之苦中作乐地想着,只可惜老眼昏花,砸歪了。 姜景煜抬头看向皇帝,眼神冰冷。 第一百零五章赐婚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食器落地的声音被乐声掩盖,封盖滚落到一旁,里面的东西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出来。 “那是什么?看着有点像……” “是五谷吗?煜王为何送这东西?” 沈惜之捧起食器,将撒在周围的五谷抓了一把起来,说:“皇上富有天下,天下太平,河清海晏。这食器和五谷其实是京中百姓献给皇上的,食器上刻有六畜浮雕。寓意五谷丰登,六畜兴旺,百姓们感念皇上龙恩浩荡,特请王爷代为献礼。可皇上既然不要……” 她叹了口气,神情低落,“好歹让我们带回去,给百姓们一个交代。” 众人因她的话而脸色骤变。 方才还是上不得台面的破物件,此时竟成了承载百姓祝愿的好东西,实在是讽刺。 “这……这是好事啊。”容贵妃略显尴尬地打圆场,“陛下,煜王府此举虽然鲁莽,可到底是百姓们的心意,您且消消气。” 这话一出,大臣们也接连劝慰,都不约而同地忘记了他们方才的讥讽。 因为沈惜之摆出来的名头大,都说得民心者得天下。当初煜王得了民心,成就了他的巡查军,如今皇帝若是拒了这礼,便是舍了民心。 所以不论皇帝再怎么生气,也不得不顺着众人给的台阶下来。但他皱着眉,仍有怒气,“既是百姓所赠,就该尽早说明。此次朕暂且绕过你们,下不为例。”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沈惜之心里冷笑,她和姜景煜还未犯错就受了诸多刁难,如今一听是百姓所献,便又举重若轻为自己开脱,到底是做皇帝的,果真不一般。 她表面上规规矩矩地谢了恩,回到了姜景煜身边。 五谷、六畜虽然出人意料,但谁都看得出来皇帝心情不佳,也就没有哪个不怕死的敢拿这事说笑。 “什么百姓所献,我瞧着,倒像他们自己故弄玄虚。” 姜臻小声嘟囔着,没敢让人听到。 但她不知道的是,这确实是沈惜之想出来的法子,只是食器和五谷也确确实实出自百姓之手。她不过是在其中游说,让百姓们同意而已。 所以哪怕皇帝事后追查,得到的消息也绝不可能与自己所说的不同。 “王爷为国为民,一时半会皇上定没理由卸你的职了。”沈惜之悄悄打趣,心底也有了着落。 一声冷笑从姜景煜唇中溢出,他眯了眯眼,看着那端坐尊位上的人,再一次领略了他的虚伪。 其实他早就察觉了一些动静,中秋过后,不过姜泽瑞表现如何,皇帝都会以他筹办宫宴有功让他重新掌权。而自己那还未成型的巡查军估计也会落到姜泽瑞手里。 与其被动接受,倒不如先发制人。 眼下,自己可是民心所归之人,且无过错,皇帝要是再想收权,就没有理由。 宴会上的曲子又换了,沈惜之听着熟悉,想起来这该是煜王府的乐伎所奏。 酒酣耳热,再没有人提及方才的事。 乐声末了,姜臻张望着,她记得张怜意应该就是下一个出场的。 果然,在片刻之后,张怜意的身影出现在宴会上,她今日精心打扮过,在一众贵女中也算翘楚,再加上她面上蒙纱,似有一种犹抱琵笆半遮面的朦胧。 “臣女张怜意,愿为陛下献曲一支。”她拜倒在地,装出乖巧娇弱的模样。 皇帝没有开口,只是微微颔首。容贵妃想着自己要帮姜臻的打算,此时便说道:“这是张家的四姑娘吧?听说你琴艺了得,模样也标志,真是个妙人。” 张怜意含羞带怯,娇滴滴地说着:“贵妃娘娘谬赞。” 身后几个宫女将琴抬了过来,容贵妃便笑着让她开始弹奏。 一切都如姜臻几人所料的那样发展,张怜意的琴艺确实不错,而且为了今天,她日日苦练,早就把这曲子烂熟于心。 听着听着,张大人附近的大臣便开始恭维起他来,张大人面上有光,笑着回了礼。 “皇上,臣妾瞧着这张四姑娘便觉得喜欢,她是个懂事的孩子,往后定能成为贤妻良母。” 容贵妃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但因两人与大臣们有些距离,所以这些话大臣们并不知道。 “看起来是个听话的。”皇帝接过容贵妃为他斟的酒,“不过张家到底低了些,配不得太子,也配不得老九。” 没想到他会把姜天宝和姜泽瑞相提并论,容贵妃欣喜了一瞬,她小心地琢磨着皇帝的神情,说:“闵文和闵武玩心大,若是突然赐婚,恐生怨怼,倒不如……” 她放缓声音,“让她与煜王妃做个伴,一同伺候煜王吧。如今坊间都在传煜王极宠爱煜王妃,可到底是沈家的血脉,说不准骨子里便藏着逆心。让张四姑娘进了煜王府,也好制衡煜王妃不是?” “煜王终究是皇上的亲骨肉,血脉相连,您想想,从前煜王可曾忤逆过您?可自从娶了那沈惜之,就……今日还如此胆大妄为,戏耍于您。长此以往下去,便是一块反骨。” 沈家,仿佛是皇帝喉咙中的一根刺,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却时时刻刻哽在喉中,让他难受。 皇帝也知道这些,只是为了父子之情,他不好强迫煜王娶侧妃,如今既然容贵妃提了出来,他就没有拒绝的道理。 “就这么办吧,煜王养虎为患,不得不多操心。”他像个慈父般说着。 “皇上和贵妃在说什么呢?”周夫人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那两人,毕竟自己儿子想娶姜臻,但姜臻又是公主,皇帝再怎么说也不太可能把亲女儿嫁给一个残废。 平日里说这事多半不能成,所以周家一直没回应姜臻的道歉,只盼着能在今日把事情解决了。 看着为首的两人嘀嘀咕咕,周夫人可坐不住了,她暗中推了推周大人,催促道:“还等什么呢?这事宜早不宜迟,我看皇上这时候心情不错,你快去说说,就算不答应,应该也不会降罪。” 周大人被扰得头疼,只好挥开她的手,硬着头皮上前,道:“皇上,老臣有一事相求。” 第一百零六章一团乱麻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皇帝和容贵妃止住了话茬,问道:“周爱卿有何事?” 乐声未止,众大臣听得有些模糊,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想听个清楚。 周大人躬下的身子似乎更弯了一些,他几经踌躇,终于开口:“老臣今日就丢开脸面,替老臣那苦命的孩儿求娶五公主。” “铮——”的一声,张怜意弹错了一个音,但好在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周大人身上,并没有谁注意到她。 姜臻心头一抖,连忙要说话,可皇帝似乎知晓她的心思一般,向这里看了一眼,不怒自威。姜臻顿时僵在原处,大气也不敢出。 “周家这是闹的哪一出?”沈惜之悄声询问。她原本还警惕着张怜意和姜臻,谁知自己这会儿没事,那边却已经惹火烧身了。 姜景煜敛眉思忖,“不像是周大人的意思。”据他所知,姜臻两次殴打周卓,让他屡次陷入鬼门关,以周大人的性子,应该恨不得离姜臻远远的,又如何会冒险求娶? 跟何况,周大人说的是替周卓…… “难道是周卓?”沈惜之暗暗惊讶,人都要被姜臻打死了,竟然还想娶回家,果真不是一般人。 她看着姜臻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心中痛快,估计周大人也是怕了姜臻,所以才在这样的场面上提出来,免得被姜臻臭骂。 但旁人的猜测终究只是猜测,事情究竟如何,还得听周大人怎么说。 “陛下明鉴,”周大人颤颤巍巍地跪下,“老臣就这么一个孩儿,且是老来得子,老臣已经这把年纪了,还有几年可活?老臣斗胆,想为我儿求条后路,若公主愿嫁,周家定将公主奉为上宾,若是不愿……也只能怪我儿命途坎坷。可五公主两次害我儿性命,老臣纵然是陛下之臣,却也是我儿之父,周家绝不会原谅五公主。” “你闭嘴!”姜臻气得拍案而起,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这些日子周家人避而不见,肯定是有阴谋。可她绝对不要嫁给一个废人!她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她要嫁的人,必须是文韬武略的好儿郎! 那个周卓,就是个百无一用的废人,她绝不要断送了自己的后半生! “本公主三番五次去你周家道歉,可你们却避之不及,分明就是没将本公主放在眼里。现在说什么求娶,简直是可笑至极!” 她用愤怒掩饰自己的惶恐,像一只濒临发狂的困兽。 周大人没有理会她,只是拜倒在地,身形寥落。 在众人眼中,他现在只是个为儿子操心劳累的父亲。 “皇上,老臣恳请皇上为我儿与五公主赐婚。”他再次高呼。 “父皇,您别听他的!” 情急之下,姜臻顾不得规矩,竟然直接跑到皇帝跟前跪下,“儿臣还想多孝顺父皇几年,父皇,儿臣已经知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她压抑地哭着,却因畏惧皇帝的威严而不敢放肆。 明明只是一场宫宴,谁知竟看了这么大个热闹。但没有人敢露出看热闹的表情,唯恐触怒龙颜。 “陛下,这……”除了容贵妃,无人敢在此时出声,她坐在皇帝身旁,最能揣摩出皇帝的情绪。就像此时,皇帝已经在暴怒的边缘了。 一个是肱骨老臣,一个是亲生骨肉,舍弃谁都不好说。 可眼下他们一个两个跪倒在自己跟前,是要逼自己做决定啊! 他权衡一番,说:“周爱卿,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令郎的意思?” 周大人哪敢说真话,连忙道:“回陛下,这是老臣的意思,老臣眼看着将行就木,只想为我儿博条后路罢了。” 皇帝沉默下来,姜臻和周家的事被他按了下来,本想给姜臻一番教训,再让她回慈恩寺修行几年,回来后便能为江山社稷做贡献。 不曾想周家居然破罐子破摔,张口就说了这件事,如果不答应,这事多半会泄露出去,令皇家蒙羞。可若是答应了,姜臻这枚棋子便是废了。 他原想将姜臻的婚事利用起来,即便不能稳固江山社稷,也该稳固朝廷。 如今却成了一场空话。 “父皇……” 姜臻看着皇帝久久无言的样子,鲜活的心一点点变得冰冷,她膝行几步上前,哭道:“父皇,儿臣不愿意,哪怕让儿臣回到慈恩寺,儿臣也不要嫁给一个废人!” “放肆!”皇帝失望地看着哭哭啼啼的姜臻,忽然发觉,凭她的价值,估计也只能用来安稳周家。 “五公主跋扈刁钻,差点害了周家儿郎性命,既然周爱卿为子求娶,可见诚心。朕,便允了这门婚事。” “谢主隆恩。” “不!我不要!” 姜臻脸色煞白,她挣扎着要到皇帝跟前去,却被几个太监给拦了下来。她哭喊着,没有一点公主的风范,也没有方才一丝半点的得意风光。 皇帝失望至极,挥手让人将她带下去,只求个眼不见心不烦。 “放开我!太子哥哥,太子哥哥救我!我不要嫁,我不要!” 被拖走时,姜臻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姜泽瑞身上。 可姜泽瑞只是皱了皱眉,表情无奈。 姜臻心中绝望,挣扎中竟不小心撞到了张怜意的琴,琴声猛地拐了个弯,变成刺耳的魔音。 “哐啷”一声,琴被撞落在地,张怜意也受了波及,摔在了地上。而姜臻的手死死地抓着她,像个疯子,“张怜意,你救救我,你救我啊!” “公主殿下,您别这样……”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张怜意也心生惶恐,她的手腕被攥得生疼,“我、我救不了你。” “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堂堂公主,竟像个市井泼妇似的,皇帝脸上挂不住,立刻要人赶紧把姜臻带下去。 太监们只好把姜臻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根本顾不上张怜意的痛。 姜臻见大势已去,谁也帮不了自己,发狠得屈起手指,硬生生将指甲嵌进了张怜意的肉里。 “啊!”张怜意眼泛泪花,痛呼出声,下意识地要从姜臻的魔爪里脱离出来。 拉扯中,两人好巧不巧碰到了琴,紧接着,不知是哪个太监惊叫了一声—— “有兵器,快护驾!” 第一百零七章无妄之灾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那是一把藏在琴底的剑,被姜臻和张怜意无意间撞了出来。 皇帝本就不好看的脸色越发阴沉,此次宫宴虽说不上有多重大,但入宫时层层筛选,可这把剑竟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这里,明晃晃地打了皇宫的脸。 更有甚者,如果张怜意包藏祸心……如今坐在这里的都是朝廷的中流砥柱,哪怕是只杀一人,也足以引起动荡。 一时间人心惶惶。 皇帝立刻下令封锁宴会现场,就连姜臻也因此被留了下来。 沈惜之拧眉看着这一切,总觉得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的预计。张怜意毕竟只是个闺中小姐,手不能提,肩不能抗,若要行刺杀之事,恐怕在杀人之前反而会把自己吓破胆。 可既然剑被藏在她的琴底,这又是为何? 忽然,她仿佛感受到一股目光,可当她抬头看时,那种感觉又消失不见。莫非……这是针对自己来的? 左右想不通,她只好按捺下心中的不安,和众人一样看向中央。 姜臻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却是满脸的惶恐。张怜意一人瑟瑟发抖地跪在当中,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皇帝审视她许久,果然也不认为这是张怜意的谋划,或许她只是一块探路石,不凑巧被姜臻连累,意外撞出了剑。 剑被皇帝的近卫检查过,只是一把普通的剑,没有任何标志。 “这把琴,是从何处来的?”皇帝问着张怜意。 “这是……这是……”张怜意哆哆嗦嗦的话都说不清楚。 她只来弹个琴,想趁机做煜王侧妃罢了,她哪里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张怜意欲哭无泪,心里有一大堆为自己开脱的话,可她因为害怕,一句话都说不出。 “张四小姐是和煜王府的乐伎一同入宫的,或许,煜王会知道些什么?” 沈惜之闻言看去,发现说话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臣,但她下意识拧眉,心中越发不安。 “查。”皇帝没有询问姜景煜,断绝了他说话的机会,直接让近卫去检查那些煜王府乐伎的乐器。 宴会中气氛低迷,只有越来越明朗的月光毫无保留地洒落大地。风送来桂花香,却怎么也无法让人忽略风的凉意。 沈惜之略有不安,那个大臣既然把火引到了煜王府,那就说明这件事果然是针对煜王府的,可,该怎么办才好? 张怜意多半只是个幌子,那背后主使究竟是谁? 忽然,一只温热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侧首瞧见的是姜景煜冷静的侧脸。 “不必慌张。”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仿佛有奇异的力量,抚平了沈惜之心中的惶恐。 她捏紧拳头,而后松开,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说不定,那幕后黑手正在偷笑。 近卫很快就回来了,“启禀皇上,并未发现兵刃。但,这把琴,方才煜王府的乐伎用过。” 如此一来,是黑是白还真不好说清楚。 不过对于刚刚被姜景煜和沈惜之摆了一道的皇帝来说,这也算个证据。 “煜王,你果真是胆大包天。”他恨得咬牙切齿。 手上的温度消失了,沈惜之看到身旁的人站了起来,一如既往的冷漠:“父皇息怒,此儿臣并不知情。张四小姐早已不在煜王府练琴,这把琴,也并非煜王府所有。” 皇帝不为所动,他心里有自己的计较。太子地位稳固,断然不会做这种事,老六、老七虽然顽劣,但也没胆子,至于老九,有容贵妃看着,也做不出这种事来。 唯有刚得了权,又在方才公然忤逆他的煜王有动机,有胆子这么做。他武断地认为这就是真相,“即便如此,方才你府上的乐伎用过这琴,有足够的机会做手脚。” 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忽的,张怜意想起了什么,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姜臻,紧接着哭出了声,“我想起来了,这把琴……是五公主送我的!” 她的手腕被姜臻抓得鲜血淋漓,一直也没有包扎,这时便抬起那只手指着姜臻,目光绝望又痛快。 她脑子不够用,不知道自己的琴底怎么会有剑,可琴是姜臻送的,或许姜臻早就在琴里藏了剑,可自己一直都不知道…… 但是为什么?自己和姜臻不是一根绳上的吗? 指认了姜臻后,张怜意又陷入了迷茫。 “公主,公主?”姜臻成了众矢之的,但她浑身发抖,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萍儿只好悄悄叫她。 姜臻茫然地抬起头,有人好心地为她解释,“五公主殿下,张四小姐的琴是公主殿下送的吗?公主殿下可知那琴底的剑来自何处?” “什么剑?”她的嗓子早就喊哑了,那人又耐着性子跟她说清楚了,姜臻猛地瞪大眼睛,她下意识看向姜泽瑞,而那人,竟从容地对她笑着。 她的背有些凉,过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自己已经冷汗淋漓。 “琴……琴是……”她嘴颤抖,忽的看向沈惜之,“当初张怜意离开煜王府,煜王妃念及旧情,就想送她一把琴,可煜王妃不好意思,所以让我……代为转送……” 关键时刻,姜臻聪明了一下。 暗处,姜泽瑞拿起茶杯,挡住了自己勾起的唇角。 因为姜臻的指认,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又聚集在沈惜之身上。她紧皱着眉,忽然舒展开,“五公主口口声声说这琴是我所赠,那么请问公主,我是几月几日送的琴,在什么地方?是什么时候?又有谁能作证?” 她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抛出来,镇定自若的样子比姜臻可信得多。 “我……”姜臻的眼神四处乱瞟,却强忍着不去看姜泽瑞。她一把攥住萍儿,说:“都只是我与你不和,帮你送琴已是仁至义尽,哪里还会记得那些细节?不过,萍儿可以为我作证……萍儿,你说!” “公主饶命!”萍儿被拽得跪在地上,脑袋“砰砰”地磕着头。 “你说啊!”姜臻瞪着她。 可萍儿只一个劲地求饶,她知道自己不能做这个证,她……还不想死! 第一百零八章对峙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不论如何,张四小姐是和煜王妃的乐伎一块儿入宫的,说不定不是在宫外被做了手脚,或许是……毕竟煜王府的乐伎可是很容易就能接触那把琴的。” 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在嘈杂声中脱颖而出,众人循声望去,严渃妤便捂着嘴咳嗽了几声,而后对沈惜之歉意地笑了笑,说:“煜王妃不要误会,我只是根据目前的情况做了些猜测而已。” 可是这样的猜测又把祸水引到了煜王府。 “这事……会不会真是煜王府做下的?或许不是想行刺,而是想借此陷害五公主和那张四小姐?” “有些道理,可这里头漏洞颇多,稍有不慎就会如此时这般被指认出来,若是煜王府所为,岂不是自己跳出来挨打?” “但怎么说也只有煜王府是最值得怀疑的。” “……” 大臣们的议论声把这团迷雾搅和得越来越混乱。皇帝已经用怀疑的目光来来回回打量了煜王好几次,并且他眼中的怀疑越来越重,越来越笃定…… “严小姐也说了是猜测,不过,我却是有实际证据的。” 沈惜之突然开口,她看了看噤若寒蝉的张怜意,又看了看惶恐不安的姜臻。如果……如果那日她没有听到姜臻和萍儿的对话,没有早做准备,或许,今日就得栽在这里。 毕竟皇帝疑心深重,就算他年老,想享受天伦之乐,想和姜景煜重修父子之情。但他也多年来他对姜景煜不闻不问,或者说,他从家没有信任过姜景煜。 她忽然感到了深深的凉意。身在帝王家,大约也是苦的。 悄悄捏紧拳头,她对姜景煜笑了笑,压低了声音不忘打趣,“若是我输了,还请王爷念及旧情,莫忘了……沈家的事。” 姜景煜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这时却瞧见了她眼底的自信,下意识点头,“不会有事。”哪怕真出了事,他也有化险为夷的办法。 “这就好。”沈惜之莞尔,她先前做的那些准备,正好能阴差阳错地能用在这里。 不是想往煜王府泼脏水吗?那好,她就把那些人一个个都拖下水,看看到底是谁更胜一筹。 看着两人嘀嘀咕咕的样子,容贵妃眉头一跳,道:“煜王妃,这可不是空口白牙胡乱说说就梦行的,五公主亲自指认你,所有苗头又都指向煜王府,你倒不如老实承认了。若要以卵击石,只会害人害己。” 听着这话像是在规劝,可实际上无一处不在暗示着那把剑出自煜王府。 “贵妃娘娘多虑了。”沈惜之没有半点慌张,“五公主既然能指认我,我也能为自己辩白,不是吗?而且我手中有直接证据,能证明……这一切都是五公主和张四小姐的阴谋。” 正假装缩头乌龟的张怜意一听就慌了神,连连叫屈,“我没有、我没有!煜王妃,你不能因为私仇就如此陷害我!” “你胡说什么?明明是你耍阴谋诡计,如今牵连了三哥,才狗急跳墙!”姜臻急急怒斥。 “我还什么都没说,你们何必如此欲盖弥彰?” 沈惜之冷笑着,在皇帝面前跪下,一字一句道:“启禀父皇,儿臣方才细想了会儿,发觉此事蹊跷。所以儿臣不得不将实情告知父皇,以证清。” 皇帝不待见她,可毕竟牵扯甚广,只能让她长话短说。 “事情还要从张四小姐厚着脸皮到煜王府学琴说起……”她极尽简洁地交代了张怜意在煜王府闹的幺蛾子,“张四小姐因与府上乐伎素月不和,便收买了乐伎玉枝,让她给素月下毒。后来查出,那种毒药是她从五公主手中获取的。我本以将张四小姐扣下,但她竟收买了一个小丫鬟,令其向五公主求救。之后五公主以张四小姐要入宫演奏为由,强压下了此事。” 投毒、收买,这两件事不管在哪里,都是不能被主家人容忍的。但张怜意居然连犯两样。 “这事我原本不想说出来,免得让张四小姐和五公主声誉受损,但或许二位是怀恨在心,所以,用苦肉计做下了这件事。” 她又对皇帝一拜,说:“父皇明鉴,煜王府的玉枝早已被收押,煜王府众多乐伎也都知此事。父皇大可将她们带来询问。” “没有这种事!” 姜臻急急冲出宴席,跪在当中,说,“父皇您相信我,这一定是她的陷害之辞,她是煜王妃,煜王府那些人一定都会听她的!父皇,我才是您的亲骨肉啊!” “我也有其他证人。”沈惜之冷静的话语和姜臻形成鲜明对比,“悬壶医馆的季川穹季大夫,当初便是他到王府为素月诊治,从而发现了那毒药来自慈恩寺。我想,当时从慈恩寺回来的,应该就只有五公主一人吧?” “胡说……胡说!没有这种事!我不知道什么毒药,也不知道什么大夫,一定是你收买了那人,想让他作假证!” 姜臻说着就要动手厮打沈惜之,但她还没碰到人,就被过来的姜景煜推开了,“父皇,前些日子惜之受流言所累,后来抓到一人,那人承认是姜臻命他散播流言,只为了毁惜之名誉。” “三哥!”姜臻情急之下扑倒在地,她一把拽住姜景煜的衣摆,“你不能这么做,我是你的亲妹妹啊!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外人害我?” 姜景煜不为所动,反而是往宴席上看了一眼。 “张怜意!”姜臻又转向张怜意,急着让她帮自己说话,“你说,你说这是沈惜之故意害我们,你说你没有投毒,说你没有从我这里拿走任何东西……你说啊!” 张怜意被吓得眼泪直流,她嗫嚅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我……我没有……不,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害怕了,跌坐在地上,下意识想向自己的父亲求救,但张大人此时却心虚地低下头。 张大人近日因功升至从三品,屁股还没坐热就出了这种事。他一张老脸羞得通红,恨不得从来没有过张怜意这样的蠢女儿。 “爹……” 张怜意啼哭一声,晕了过去。 第一百零九章害人害己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事情还没结果,张怜意又是在风口浪尖的当事人,即便她晕了,皇帝也立刻让人将她弄醒,只是手段并不温柔。 清醒后,张怜意就满脸恍惚,一副想晕又晕不了的样子。 皇帝被扰得心烦意乱,他让人堵了姜臻的嘴,“煜王妃,你既然有人证,朕便命人就将他们传唤至此,可你若说了谎,你这煜王妃也不必当了。” “谢父皇。”沈惜之虽然做足了准备,但为了避免被误以为耍了阴谋诡计,所以玉枝依旧被扣在煜王府,那个虎哥,也被关在一处慌宅中,今日白天她才叫人将他挪到牢中。 至于季川穹,皇帝只需要派人去悬壶医馆一找就能找到。她毫不怀疑季川穹的为人,更知道他绝对会实话实说。 出宫寻人需要时间,皇帝便先传唤了煜王府的乐伎。 那些人似一只只鹌鹑,看到跪在地上的沈惜之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但听皇帝问起后,又都松了一口气。 “回皇上,当时的情况确实如王妃所说的那样。我们都要吓死了,乐伎的手可就是命,手被毁了,那一辈子就都完了。” “王妃当时没有处置张四小姐,只是让她离开王府,我们都觉得王妃太过仁慈,没想到张四小姐不知感恩,竟还……” “皇上,那种毒药真是太可怕了,虽然不会致命,但胡乱用在人身上,或许会被误认为是怪病,若是再引起骚乱,岂不是……” 乐伎们虽然一开始都是被人以各种借口塞进煜王府的,但是她们也清楚自己现在的主子是谁。撇开实情就是如此不说,说不准等这事过了,还能因此有些赏钱。 但这其中也有沈惜之素来恩威并施的结果,她处罚这些人时雷厉风行,同时,赏赐的时候也十分大方。 一个两个这么说可以认为是想讨好沈惜之,但十多人都口径统一,那么,她们说的就是事实。 皇帝沉默着挥手让她们退下,忽然看了周大人一眼。 周大人似有所觉,脸色出奇的差。 “你说你急什么?要是早知会出这种事,就算让卓儿失望,我也绝不会让五公主进家门!” “我哪知道会弄成这样?”周夫人委屈道,“要不……要不你再跟皇上说说,让他收回成命?” “糊涂!” 周大人低声斥责道:“皇上一言九鼎,你以为出口的话是想收就能收得回的吗?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煜王妃说的那些事多半是真的。五公主做出这些事,往后必定会牵连周家……” 周夫人一听就唉声叹气起来。 没过多久,玉枝三人都被带了来。 “尔等将实情如实说来,若有隐瞒、谎话,立斩不赦。” 皇帝的耐心已经在对姜臻的失望中被消磨殆尽。 玉枝和虎哥二人都是被教训过的,此时又被抓到御前,还没说话就被吓了半条命走。 “父皇!”姜臻挣开被太监钳制的双手,扯下嘴里的布条哭道:“这些人肯定都被收买了,您别听他们的!她就是想害我,想要我死!” 她不想死,不想失去现有的荣华富贵。可不管她怎么求,皇帝一句话也不说。太监们慌了一瞬,赶紧再次将她捉住,堵上了嘴。 堂堂公主,竟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如此对待,玉枝几人心里深觉恐惧,却也明白自己应该怎么说。 “皇上,我……我有错,我不该受张四小姐蛊惑,就、就帮她给素月姐姐下毒!”玉枝率先开口,“可、可我也是被逼的,张四小姐说……” 皇帝不想听她冗长的辩白,他一抬手,就有太监把玉枝的嘴堵上。 虎哥见状也不敢说那些有的没的,他赶紧道:“皇上,当时和草民接头的就是那个人……”他指着暗处的萍儿,也不知他是怎么把人看清楚的。 萍儿赶紧跪下。 “她、她说只要我帮着传关于煜王妃和周卓暧昧的流言,就给我很多很多钱!草民知错,草民知错!” 萍儿是姜臻的心腹,她不敢私自做这种事,那么姜臻一定是背后主使。 虎哥照旧被堵上了嘴。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瞎子也能分析出现在的情况。没想到平日里规规矩矩的闺阁小姐,竟会做出这些耸人听闻的事。 而且正如煜王妃所说的,根本不是煜王府陷害张怜意,张怜意和五公主胆大包天,用贼喊捉贼的办法污蔑煜王府。 张怜意恨不得再次昏死过去,可她越那么想,就越是清醒,她绝望地哭着,可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只是想做人上人,只是想拥有荣华富贵,怎么会……变成这样? 最后季川穹的证词变得可有可无,但那种毒药的原材料毕竟在慈恩寺就有,而姜臻手里有,说不定,在慈恩寺住了两年的姜天宝手里也有。 容贵妃惊疑不定地看了姜天宝两眼,发现他仅是在喝闷酒,心里总算踏实了一些。可她刚刚还在皇帝跟前撺掇他赐婚给张怜意和煜王。这会儿,说不定连她也得受牵连。 于是她也沉默下来,免得多说多错。 “姜臻……” 皇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中只有失望,再无一点疼爱。 姜臻怕极了这种语气,她挣扎着要说话,可皇帝已经不想再听了。 “你屡次做恶,不知悔改,此后,收回你作为公主的一切权力,半个月后,嫁于周卓。” 从此以后,她只是个地位比庶人高一些的空壳公主。 “唔唔……唔……” 姜臻惊恐地摇着头,她想说“不要”,她想求饶,她后悔了,她想说……那把琴,其实是太子哥哥给她的…… “张怜意。” 皇帝的声音落在张怜意心头,她连忙抬起头,眼中满是希冀…… “杀。” 仅仅一个字,却似有千斤重,凭空落下,砸得张怜意头破血流。 “不!不!”她惊叫着,被近卫抓起,拽入黑暗,而后,再无声响。 “张孟,纵女为恶,教女无方,着,贬为赫州刺史,无召不得入京。” 张大人刚失女儿,又被贬远地,他颤颤巍巍地起身,腿一软便跪倒在地。众人都听见了他沙哑得像呕血的声音,“臣……领旨,谢恩!” 第一百一十章替死鬼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好好的一场宫宴,竟然变成了一场笑话,乐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万籁俱寂中,只有月光冰冷依旧。 皇帝再也坐不住,生气的他什么话都没留下,冷着脸便要离开。 “皇上……”严丞相忽然叫道,皇帝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停下的意思,姜泽瑞连忙行礼送行,皇帝从他身旁走过,没有留下只字片语。 垂首时,姜泽瑞暗暗咬牙,父皇虽没有当着众大臣怪罪他,但宫宴办得如此狼藉,父皇心底,定然是不满意的。 就如同此番,不言不语地疏离了他。 容贵妃也不愿淌浑水,一同跟着离开。 大臣们尴尬地面面相觑,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 到了这个地步,要是在没有人站出来主持局面,那可就是闹了大笑话。 突然,姜景煜拉起沈惜之,道了句:“若早知这是一场为煜王府设下的鸿门宴,本王倒也不必前来,遭人耻笑。” 仿佛是落进湖面的一颗石子,打破了表面的宁静。如果要说今日谁最冤,那无疑是煜王妃,只是煜王这话……又似乎在责怪太子。 “依本王之见,诸位大人还是早些打道回府的好,毕竟连兵刃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到这里来,若是再藏了什么刺客,诸位恐怕无处逃生。” 他说到这里,一些大臣也纷纷动了心思,皇宫大内,可不是一般的地方,但偏偏就有一把剑出现在皇上眼皮子底下。 倘若真有人想混进宫里行刺……就今日这安防,真是够危险的。 这么一想,大臣们反应过来,一个个面色铁青。身家性命可非儿戏,倒不如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 “三弟这是不相信皇兄?” 姜泽瑞不欲出头,此时听姜景煜危言耸听,却是不得不开口,他对大臣们一拱手,歉意道:“今日出了此等差错,确是本太子监管不力,但这种事绝无二次,诸位不必惊慌。” “三弟今日受了委屈,皇兄自是知晓,若你心有怨怼,皇兄这便给你赔个不是。” 太子就是太子,跟着皇帝学了不少帝王术,他此时放低身段,却并非是真想向姜景煜道歉,而是要让众人明白,自己对今天发生的事一概不知。只是因为不凑巧被钻了空子,所以不得不委曲求全,将错误包揽。 “这倒不必。”姜景煜帮沈惜之理了理歪斜的衣袖,神情专注而认真,动作也轻柔。他是故意这么做的,他要让所有人知道,沈惜之是沈家孤女,也是煜王正妃,容不得旁人诋毁。 “受了委屈的是本王妃王妃,太子何必向臣弟道歉?” 存心要和姜泽瑞作对似的,他又说,“再者,太子与其在这里说空话,不如好好查查底下的人,那把剑……究竟是怎么进来的?凭一个畏畏缩缩的张四小姐,还是凭那位头脑简单的五公主?要是这两人就能做到这样的地步,那宫里的大内高手,不就成了笑话?” 说完,他也不顾姜泽瑞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只对众人道:“本王惜命,这就告辞了。” 煜王府一行人来时毫不引人注意,离开时却几乎被所有人目送。 他们走后,陆续有大臣提出离开,姜泽瑞好言好语地劝了几句,但姜景煜的话已经被他们听了进去,压根不敢多留。 不多时,大臣们几乎走光了,宴会进行了不但一半,后面的乐伎舞伎们久久没收到传话,等了许久,才被一个太监告知宴会已散。 “怎么这样啊?这才多久,怎么就散了?” “就是啊,我们都还没有上去呢!” “算了吧,咱们就是些人微言轻的小可怜,上面怎么吩咐,咱们就老老实实地做就行了。” “还是苏嫦姐姐幸运,头一个上场的,听说……太子殿下还想让她做娘娘呢!” “真的呀?” 众人惊呼起来,但很快压低了声音。 角落里,苏嫦抱着一只兔子,仰头望着天上明月。她怀里的兔子一动不动,原来是只假的。 人走茶凉。 姜泽瑞硬撑着收拾烂摊子,一众大臣里,只有严丞相留了下来,帮他处理琐事。 月光依旧明媚,宫人们约莫知道了一些方才发生的事,清扫时极尽小心,都垂着脑袋,不敢发出丁点声响。 “今日之事并非殿下之过,还望殿下将息自身。” 风吹得落叶纷纷,严丞相耐心劝着,他是肱骨老臣,百官之首,就算是姜泽瑞,也得礼让三分。 于是他压下心里的火起,勉强挤出笑容,“有劳严相费心,今日这些事虽非我所愿,但终究有我疏忽的原因,才让父皇与诸位大臣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殿下若不介意,老夫可为殿下再筹备一场小宴,以安今日众大臣之心。” 严丞相垂下眼皮,心中自有沟壑。 自家嫡女和太子的婚事本来是要在今日公布的,但不料出了这种事,皇上便绝口不提婚事。 可不论如何,妤儿会成为太子妃,往后严家,便与太子在同一条船上了。太子尚且年轻,未经风雨,他这老头子,自然要费心费力多提点一些。 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的姜泽瑞当然也明白过来,也正因为明白,所以他稍稍定了定神。自己是太子,未来的皇帝,严相是百官之首,自己一旦有了严家的支持,那么往后必定能稳固地位,无可撼动。 不管是煜王,还是姜天宝,都再不能威胁到他。 想到这里,姜泽瑞对着严丞相拱手,道了谢。 “皇上杀了张怜意,又将张大人远调,此番举动看起来是包庇姜臻,但实际上更多的却是为了维护皇家脸面。” 回到煜王府时已经月上中天,因为今日是中秋,所以府上也挂起描了兔儿、丹桂的灯笼,远看别有风情。 回想起在宫里种种,沈惜之心中发凉,抛去那些阴谋算计不说,张怜意虽作恶,却只是姜臻身边的伥鬼。真正如疯狗一般乱咬人的,是姜臻。 可皇帝居然为了一个姜臻,舍弃了张家。 她不由想起沈家,会不会,也是被那些玩弄权术的人舍弃了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安抚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姜臻二人或许早有打算在宫宴上针对你,但那把剑,绝不是出自她二人之手。” 不是为谁开脱,而且以姜景煜对姜臻的了解,她嚣张跋扈,骄奢惯了,也总是用身份欺压旁人。但她是公主,再怎么混账,也断然不会做这种自掘坟墓的事。 她指认沈惜之时漏洞百出,看样子根本就没有提前准备说辞。可天底下有谁能让她在那种情况下撒谎? 看似只是一场玩弄心机的阴谋,但他深深地明白,京城里的水,已经浑了。 风有些凉,沈惜之紧了紧披风,嗅着空气里若有若无的桂花香,“我明白的,那一日我凑巧听到了姜臻和萍儿的对话,知晓她们要在宫宴上算计我。但她那么喜爱荣华富贵,总不愿意因自己行差踏错而失去,所以今天的事,必定不是她主谋的。” “最主要的是,操办宫宴的,是太子,他也应当要负责宫中防卫,但千防万防,偏偏就漏了张怜意的琴。” 沈家从前追随太子,看在父兄的面子上,她不想怀疑姜泽瑞,可眼下种种,都和姜泽瑞脱不了关系。 再加上先前姜景煜告诉过她沈家那些事有姜泽瑞参与的痕迹,所以不管心中怎么想,她都得接受现实——或许是父兄跟随错了人,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文汝在前头提着灯笼,将橘色的暖光融入了月色。 姜景煜在沈惜之的院外停下脚步,他们虽然是夫妻,但从未有过夫妻之实,也从来都只是相敬如宾,可在外人眼里,他们如胶似漆,恩爱非常。对于这样地实情,沈惜之不觉得委屈,反而很感激姜景煜对自己的尊重。 “宫里的慰问礼应该就快来了,到时你不必出面,只说自己气病了。” 今天闹了这么大一场,煜王府绝对是受害者,而皇帝一开始却信了煜王府谋逆的话,所以他在消了气之后,一定会立刻派人送来礼物安抚。 哪怕是明面上假装的,他也会做。 姜景煜了解那位帝王,他越来越糊涂了,当初明明是他害死了母妃,明明是他迫使自己出宫立府。 为人父的事他没有为自己做过一件,而今却妄想父慈子孝,享天伦之乐。 沈惜之一听就觉得不对劲,“那王爷呢?” 先是一声冷笑回应了她,姜景煜说:“煜王在宴上受辱,怒而离京,回天恒山去了。” 月光落在他眼里,像是化不开的冰。 这样的答案一旦传出去,世人就都会知道皇帝偏听偏信,逼迫自己的儿子离京。但只有这样,皇帝才再不会有收回巡查军的借口。 他不会做姜泽瑞的垫脚石,巡查军既然到了他手里,就断然没有再拱手让人的道理。 “我明白了。”沈惜之吸了一口气,突然发觉自己太不了解姜景煜,从前,她只知道他是个无权无势的闲散王爷,而今,他却能踩下太子,分得几分权势。 可事实上,他那些年究竟是真的碌碌无为还是韬光养晦,大概只有他自己清楚。 但如果沈家真的是因太子而灭门,那么她会全力支持姜景煜,因为他们的敌人是一致的。 姜景煜离开时,月亮被云层遮掩,她看到他越来越远的背景,透露出几分寂寥。 没过多久,宫里果然来了人,沈惜之也如姜景煜吩咐的那般没有露面,倒是来送礼的太监以为沈惜之因为生气而故意躲避。 “煜王妃病了的确应该好好养身体,不过煜王殿下总不会也病了吧?” 文汝道:“不巧,王爷趁夜离京,去天恒山了。如今王府由王妃主持大局,不过王妃病倒了,所以还请公公尽快交接了,奴婢也好让人清点入库。” 太监神情一滞,今儿自己倒霉被派了这么个差事,偏偏皇上还吩咐必须见到煜王或者煜王妃。到现在一个离京,一个病倒,就算抛去真假不提,也不好强迫人出来相见。 “这个么……皇上吩咐了,须得王爷或王妃亲自出面,要不,劳烦姑娘再去通传通传?” “这是什么道理?”文汝高声道,“你是要我去追回王爷,还是想要王妃拖着病体来?我看你就是胡搅蛮缠,这些东西煜王府也不缺,你们大可拿回去。” “还想要王妃带病来见,凭你也配?” 话里没有一个脏字,却让太监臊得慌,他赶紧摆手讨饶,“不敢不敢,奴才就是个跑腿的,既然东西送到了,奴才这就带着他们回去复命。” 说着,他果然不再纠缠,甚至没等煜王府的人核对,就赶紧带着一帮子人脚底抹油,溜了。 花瓶里插着妙意方才摘回来的桂花枝,幽幽清香被寒风吹凉,沁人心脾。 文汝带着礼品单子向沈惜之复命,沈惜之简单地看了看,露出冷笑,“皇上这回倒是舍得,送了这么多奇珍异宝,是想塞住煜王府悠悠众口吧。” “往年年节时,宫里也从未送过这等厚礼。方才那太监该口口声声说要见您,我瞧着就是那位还有话要对您说。” 拨了拨灯芯,屋内越发光亮。 “想来不是什么好话,不听也罢。”皇帝待她的态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如今派人送了礼,竟还带了话,多半是想敲打她。 转眼她又把那颗从奇异楼拍来的珍珠拿了出来,教给文汝:“这东西已经不好出现在明面上了,你去找个首饰铺子,帮我将它分成两半,做两个穗子吧。” “会不会太可惜了?” 这珍珠虽没有东珠大,但也是件珍品,要是就这么掰开了,那么别说五千两,连五百两都不值。 要不是容贵妃逮着不放,也不至于弄成这样。 沈惜之没有多少不舍,她分的清利弊,如果不尽快处理了这颗珍珠,或者不小心让容贵妃发现,那么少不了又得被拿捏了小辫子。 “就这么办吧,省的出什么差错。” 这么一来,文汝只好应下。 这一夜,暗潮涌动。 张家死了个庶女,却牵连了一大家子离京,甚至为了夜长梦多,皇帝竟密传他们连夜离京。 偌大的张府,顷刻之间成了个空壳。 张家众人哭哭啼啼,张大人也满心愁怨,他刚升了官,还没风光多久,竟落得个如此下场。 君臣一场,到头来,只令他寒心。 “走吧。” 随着张大人一声令下,车夫扬起鞭子,烟尘卷着马蹄,很快闲散。 城门守卫早就接到了皇帝的命令,照例检查一番后便放了行。 第一百一十二章暗恨生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皇宫里,御书房灯火通明。 书房外,全德好说歹说才劝走了容贵妃,之后他轻手轻脚地回到书房,瞧见皇帝正在假寐。 皇帝年过百半,身体每况愈下,因着许多年夙兴夜寐,劳心劳神,他的模样看起来竟像是六七十岁的人。 “皇上,贵妃娘娘回去了。”全德为他换上热茶,“您今日劳累了,要不,先歇息歇息吧?” 随手挥了一下,像是要挥开全德的声音,皇帝睁开眼,神情疲惫。 “去煜王府的人也该回来了,再等等。” “是,那奴才去外头瞧瞧。” 看着皇帝又闭上了眼,全德知道他这是应了,于是又轻手轻脚出了门。他在门口站了会儿,没瞧见人,思忖片刻,他叫来自己的干儿子提灯,两人一块儿踏进了夜色。 没走多久,全德迎面就碰上了回来复命的太监。 “怎么去了这么久,皇上还等着呢!”全德瞪了那人一眼,拽着他就往御书房去,“也不知道动作快点,那煜王府又不是龙潭虎穴,怎么还将你绊住脚了不成?” 太监唉声叹气道:“哎哟,公公呀,奴才没把事情没办好,实在是没胆子见皇上。” 可拖着他的全德才不在意他的担心,说着:“待会儿皇上问起,你如实相告就行,要是遮遮掩掩的,反而弄巧成拙。” “知道了,知道了。” 说话间就来到了御书房外,全德又交代了一番,这才推门进去。 皇帝抬眼看了他一眼,“东西送到了?煜王怎么说?” “皇上,奴才……”被皇帝询问时,太监突然卡壳,方才准备好的说辞都忘了。全德见他掉链子,连忙悄悄踢了他一脚,太监这才像是活过来一般,急忙叩首道,“回皇上,奴才并未见到煜王,也没见到煜王妃。煜王府的人说煜王连夜去了天恒山,至于煜王妃……煜王妃病倒了,起不来身。” 意外的是皇帝听了这些话却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他像是早知如此。于是索性让太监退下。 这时,全德再次上前,“皇上,夜深了,您万万要保重龙体啊。” 皇帝没有理会他,皱着眉沉思了片刻,他突然叹了一口气,“他这是在怪朕,怪朕在宫宴上怀疑他,怪朕将他当做太子的磨刀石。可……” “他是朕的儿子,朕怀疑他时,朕的心里,也是痛的。” 这话不知有多少真,又有多少假。只有皇帝明白,在宫宴上,他下意识就认为煜王错了,认为他一定对自己心有怨恨,所以想刺杀自己。 可事实证明他错了,但他,并不后悔。因为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所以他固执地认为,姜景煜必定恨他,必定想争皇位。 哪怕自己想错了又如何?这皇位到底会是太子的,他煜王要么乖乖做空有虚名的王爷,要么,就得老老实实做太子的垫脚石! “煜王手握巡查军,今日之后,朕再无理由卸他的权,不愧是朕的儿子,剑走偏锋,厉害得很。” 不知是赞叹还是恼恨,私心里,皇帝既明白自己对不住姜景煜,又恼怒他渐渐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父慈子孝,天伦之乐,都得由自己说了算。要是他姜景煜翅膀硬了,飞出了手去,那就别怪自己卸了他的臂膀。 后半夜,乌云盖顶,遮住了月光,天地之间黑压压如同墨汁。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不要嫁,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知错了!” 姜臻已经闹了大半夜,要死要活的,屋里能砸的东西都被她砸光了。但她不知道疲惫似的,一声声的哭着,喊着,门板被她拍得“砰砰”响,外面的侍卫却像没听到似的。 “我不要嫁给一个废物……我不要……” “父皇,儿臣知道错了,再给儿臣一次机会吧……” “我说了谎,我不该陷害沈惜之,那把琴其实是……” 她靠着门板坐下,胡乱呢喃着。忽然,她听到了开锁的声音,她眼中冒出希望的光来,就在她刚好爬起来时,门开了。 来的人是姜泽瑞。 “你们先下去。”他踏进狼藉的屋内,姜臻看着敞开的大门,突然就想冲出去,但侍卫比她快一步,“砰”的一声又将门关上了。 眼看着不能硬闯,姜臻回过头看见姜泽瑞,一瞬间就落下泪来,她扑过去求道:“太子哥哥,你帮帮我,我不想嫁,我若果嫁给他,那么我的后半辈子就毁了!” “太子哥哥,看在我没有指认你的份儿上,你就帮我一次吧!父皇肯定不愿见我,可是只要太子哥哥愿意帮我求求情,说不定……” “臻儿,事到如今,你还抱有希望吗?” 一句叹息的话问到了姜臻,她讷讷地闭上嘴,手却死死拽着姜泽瑞。 “明明是……” 姜泽瑞低头看着她拽着自己的衣裳,“臻儿,太子哥哥没有害你,莫非你也以为是太子哥哥在琴底做的手脚?” “这场宫宴是太子哥哥负责的,太子哥哥怎么会害人害己?何况太子哥哥当初赠琴,也是因为那张四小姐和你是好朋友,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太子哥哥如何会在意她一个小小庶女?” 他将姜臻的手一点点掰开,看到她因拍门而通红的手掌,脸上流露出几分心疼。 “真的……是这样?” 姜臻迷惑了,那把剑不是她做的,更不会是张怜意做的,而三哥和太子哥哥都矢口否认,看样子也都不像在说谎。 难不成还有别人在其中做手脚? 可是这次的闹剧之下,根本没有人能得到好处。张怜意死了,张家受其牵连。宫宴被毁了,太子哥哥也必定会被父皇责怪。煜王府……煜王府被泼了脏水,差点被当成乱臣贼子。 那么其他的大臣中有获利的吗? 她想不到,或许是因为心力交瘁,让她的脑子只有一团乱麻,关于宫宴的分析,还是她哭闹的这些时间里一点点在心里想明白的。 “当然是真的,太子哥哥何时骗过你?” 拿过桌上的手帕,姜泽瑞将姜臻的手包好,心疼道:“你没什么心机,自然不知道那些心怀叵测的人为了自己的目的能有多恶毒。” 第一百一十三章撺掇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宫宴牵扯到的三方,你、我,煜王府,看似都一败涂地,但你好好想一想,你如今被逼入绝境,我也要收到父皇的责难。煜王府看似是受害者,但这何尝不是个翻身的机会?你看煜王和煜王妃看似受委屈,可其实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反而是你,臻儿,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况煜王府那些乐伎接触过那把琴,说到底,他们有没有动手脚,我们又如何得知呢?” 姜景煜循循善诱,他看着姜臻逐渐动容的神色,很聪明地闭上嘴,不再暗示,而是要让姜臻自己想明白。 “可是三哥……三哥为什么要害我?我还不是为了他好?” 姜臻抹着眼泪,她已经相信了姜景煜的话,如果不是那样,她又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可是她不明白,她只是针对一个罪臣之女而已,自己的亲哥哥,为什么就要对她这么狠心?她没有做错什么,她只是想维护皇家颜面,想让三哥看清那个沈惜之而已。 为什么……要如此害她? 眼中的疑惑渐深,她一边认为自己是被姜景煜和沈惜之害了,一边又一头扎进了死胡同,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的亲哥哥,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忽然,姜景煜叹息一声,“看来你还是没明白。当时在宫宴上,煜王根本没有说几句话,反而是煜王妃,她看似被污蔑,实际上却转头给你泼脏水。煜王不是想害你,而是他太沉溺情爱,被煜王妃迷惑了。” 努力会想着在宫宴上的事,姜臻发现果然如他说的那般,三哥一开始根本没想参与,可当她指认沈惜之之后,三哥竟站了出来,对沈惜之处处维护,甚至不惜陷害亲妹妹。 他好糊涂啊!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沈惜之是个狐狸精,是红颜祸水!她迷惑了三哥,将三哥耍得团团转,太子哥哥,我们一定要揭露她的真面目!” 她激动地拽住姜泽瑞的手,神情有一瞬间的痛苦,“不,她把我害得这么惨,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让她付出代价……对,我要杀了她!” “太子哥哥,你帮帮我吧,帮我杀了沈惜之!她把我害得这么惨,她合该拿命来抵!” 她满心以为姜泽瑞疼爱自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他肯定会答应。 谁知姜泽瑞却摇了摇头,露出几分无奈的神情,“臻儿,太子哥哥也想帮你,但出了这种事,煜王肯定会防着我,我与他已经势如水火。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吗?这些事,需要你亲自去做,只有你才能帮助煜王从煜王妃的谎言中走出来。” 姜臻愣愣地看着他:“那……那我应该怎么做?我现在被软禁着,若有能出去的一天,大约……就是新婚那日了。” 提起这个,她心中万分悲凉,但此时她已经知道自己该恨谁,所以悲凉化作怨恨,恨不得现在就将沈惜之扒皮抽筋,以解心头之恨。 “第一步,你得先离开这里。”姜泽瑞说,“父皇虽然迁怒于你,但只要你做出真心悔过的样子,答应嫁给周卓,那么父皇也不会那么铁面无情。到时,你就可以离开这里。我不能出面帮你报仇,但我会给你留几个高手,你尽可吩咐他们做事。” “只有一点,这事事关重大,你绝不可以供出我来,否则,这太子之位怕是要易主。” 说着,他自嘲地笑了笑,在姜臻惊疑不定的目光中继续道:“不过能为臻儿报仇,就算不做太子,也值得。” “太子哥哥,你别这么说!” 姜臻急了,连忙指天发誓说自己绝不透露一个字出去。 垂眸看着她满脸感动的模样,姜泽瑞心底冷笑,到底是去外头住了几年,脑子越发不顶用了。他不过是故意把情况说得严重,姜臻这傻子居然也信。 不过也多亏她信了,不然,刺向沈惜之的这把刀,可还不好找。 这些日子以来,他在暗中调查沈惜之,却一无所获。于他而言,沈惜之就是他最不喜欢的不可控制的一类人。 当初那些事事发突然,他没能第一时间去沈家搜查,等他再去时,那些东西早已不见。沈惜之是最有可能拿到那些东西的人。所以她必须得闭上嘴,而死人的嘴巴最严。 沈惜之,沈家家破人亡,一切过往都被埋在了废墟之下,你一个孤女,又能翻起什么风浪来?倒不如一同去了,一了百了,说不定一家人还能在黄泉底下团聚。 他扯出一个温润的笑容,温声细语地安慰了姜臻一会儿,在门外的侍卫敲门催促时,他才和姜臻道别。 侍卫打开门,姜臻满怀希望地望向门口,理智告诉她,不能闯出去。姜泽瑞见状满意地点点头,他走到门口,一抬脚就能走出去。 “太子哥哥……”姜臻突然叫住他。 “谢谢你。”她说。 身为公主,她在外人的眼里确实是金枝玉叶,要什么有什么。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因为离京两年,她回来后也总是害怕,害怕自己这里做不好,那里做不好,会被人耻笑。 也会害怕离京太久,和兄弟姐妹们的关系疏远。 可是只有太子哥哥,一直以来都那么疼爱自己。而且今晚他还跟自己说了那么多……以后要是有机会,她一定会报答太子哥哥。 姜泽瑞唇角一勾,“你我是兄妹,不必说这些见外的话。” 房门再次被侍卫锁上,姜泽瑞没有急着走,而是叫来那侍卫,说:“本殿已经劝过五公主,她不会再胡闹。你们也可以给父皇一个交代了。” 这些侍卫都是皇帝的近卫,听他这么说,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向上面复命了。 听着外头越来越轻的脚步声,姜臻呆了许久才站了起来,她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去,是沁骨的凉。 但她似无所觉,接着默默地收拾起满地的狼藉。她要从这里出去,她要报仇,哪怕反抗不了父皇的旨意, 第一百一十四章危机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快要天明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大雨,伴着呼啸的风。雨点被风吹打在窗上,发出嘈杂扰人的声音。 沈惜之从梦中惊醒,可当她要回想梦境时,忽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心中的惶恐在暗示她梦境的可怕。 一阵寒风刮了进来,冻得她一个激灵。 她正要起身去关窗,文汝却已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一只手挡在蜡烛上,她瞧见沈惜之,连忙去关了窗。 回过头来道:“时辰还早,您再睡会儿吧。” 蜡烛被文汝带走,房间内又陷入黑暗。沈惜之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她在心里呼喊027,却没有任何声音给她回应。 她仿佛觉得自己是风浪中的一片叶子,飘飘摇摇,无依无靠,甚至不知道何时会面对为止的危机。 天明,雨未歇。 沈惜之睁开眼,眼底有些疲惫,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两个时辰中,她根本没有睡着过。 文汝和妙意进来为她梳妆,屋外只有雨声嘈杂,但一切似乎尘埃落定,平静得可怕。 与此同时,姜臻把自己收拾妥帖,敲了敲门,告诉外面的侍卫她甘心出嫁,但唯一的念想,就是向她父皇道歉。 侍卫们稍做犹豫,放了她出来。 城门口的清晨最是热闹,迎来送往,做生意的,奔前程的,投亲访友的,在城门口进进出出,繁华又匆忙。而秋雨中行人匆匆。 腹中发出“咕噜”的响声,付韶儿才收回激动的目光,她终于到京城里,她终于……可以让美梦成真,做人上人了! 只是美梦尚未实现,当务之急,是要解决腹中饥饿。 她攥紧手里的几个铜板,咽着口水从一家馄饨铺子前走过,在卖包子的铺子前停下。包子皮薄馅大,冒着热气,散发着香味…… “我……我要两个馒头。”她匆匆把铜板丢下,拿起递过来的馒头就跑。 “嘿!姑娘少了一个子儿!” 可付韶儿的身影早就混入了人群,找不见了。 “唉呀,老刘,人家姑娘也可怜,你看她蓬头垢面的,肯定是逃难来的,你就当发发善心吧。”旁边早点铺子的老板凑过来笑他。 老刘瞪了他一眼,“你好心,你怎么不白送给她?” 那人笑嘻嘻地转身回去,又开始吆喝起来。 蹲在街角躲雨,付韶儿狼吞虎咽地吃完两个馒头,肚子终于不再闹空城计。可是这顿饭解决了,那下一顿呢?她从白菀菀那里偷来的钱财已经在路上用光了,如果再不弄些钱,她就只有流落街头了…… “白菀菀……”她呢喃着,“这个名字怎么有点熟悉?可我在遇到她之前,应该没听过啊?” 可也因为想到了白菀菀,她才想起来自己还答应了白菀菀一件事。这下可好,她把白菀菀的消息带去白家,如果那家人有点良心,肯定会给她一些报酬。 之后,她就可以专心打听煜王府,如果正好能遇到煜王,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了。 青天白日,她又做起了美梦。 在河边洗干净自己的脸,她望着河面的倒影十分不满,从前她在村子里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可一路风餐露宿赶来京城,她居然比之前还要面黄肌瘦。 不过没关系,只要找到煜王,她总会过上好日子的。 怀着这样的心思,她向人打听到了白家的地点。 一路淋着雨,到白家大门口时,她像一只落汤鸡,而她在大门外徘徊时,守在门外的侍卫当她是来讨饭的乞丐。 看了眼瑟瑟发抖的付韶儿,侍卫摸出几个铜板丢给她:“去别处要饭吧,这里不是你能呆的地方。” 铜板砸在水洼,像落在付韶儿卑微心里的一颗石子。她在秋风秋雨里冻得瑟瑟发抖,手紧紧攥着衣裳,愤愤地瞪着地上的铜板,她发誓一定要结束这种贫穷的日子。 深吸一口气,她上前几步,说:“这位大哥,我不是乞丐,我……我是帮你家小姐带信的。” “什么小姐?”侍卫们面面相觑,白家的大小姐方才出门听曲儿去了,要是有什么话传回来,也有柳絮跑路,怎么会找这么个小乞丐? 付韶儿说:“就是白菀菀……” 话还没说完,侍卫就呵斥她道:“快走快走,白家没有这人!” “什么?” 付韶儿愣住了,回过神来她看着侍卫厌烦的表情,突然发觉这里头肯定有事,或许那个白菀菀在白家不受宠,不然,怎么会被家人送到那种地方受苦? 可是如果就这么走了,那她岂不是就没有报酬了吗?没有钱,她又如何能在京城立足,还怎么能去找煜王? 她才不要用自己这乞丐模样去见煜王,她一定要美美地出现在他面前! “大哥,会不会是你们搞错了?白菀菀她就在静安寺,是她让我来报信的!” 情急之下,她想要走上前询问,可侍卫却抽出佩刀,“滚开,说了没有这号人就是没有!” 付韶儿差点撞到剑刃上,她急忙后退,一不小心跌倒在地上,被吓得瑟瑟发抖。“我……我……”她咽了口唾沫,“我走就是了……” 她手脚发软地爬起来,正要离开再想办法时,突然听到一个声音—— “站住!你真是菀菀派回来的吗?” 白老夫人出现在门口,她急切地望向付韶儿,要不是有侍卫拦着,恐怕早已奔了过去。 付韶儿看到了希望,大声道:“是,就是白菀菀让我来的,她在静安寺过得很不好,我见她可怜才帮她带信的!” 白老夫人倒吸了一口气,眼泪突然落下,她攥着身旁丫鬟的手道:“快,快让她进来!” 原来这几日白老夫人身体不爽利,今早吃不下饭,便让丫鬟出门寻大夫,岂料那丫鬟刚巧听见了付韶儿和侍卫的对话,这才急匆匆回去禀告了白老夫人。 “老夫人,此人满口胡言,恐怕是骗子。”侍卫皱着眉道。 “胡说!”白老夫人捂着心口,叫道,“她明明就是菀菀派回来的,让她进来!” 侍卫们却不肯让,他们毕竟是听命与白护军和白蕊心的,这位老夫人又时常闹幺蛾子,此时哪里会听她的? “放肆!放肆!” 白老夫人又急又气,竟说道:“你们要是不让她进来,老婆子我就死在这里,让京城的人都瞧瞧,堂堂三品护军,是怎么逼死她老娘的!” 因为白老夫人以死相逼,侍卫们终于退让了,付韶儿得以如愿进入白家。 但等人进了门后,一个侍卫踏进雨中,赶着去告诉白蕊心。 第一百一十五章要好处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真好,真好,菀菀总算传回消息来了!”白老夫人拽着付韶儿不撒手,“菀菀叫你带什么话?在老身这里,你尽管说!” 佛堂清净,下人们没几个,这会儿唯有外头的风雨声和白老夫人的询问声。 看着她急切的模样,付韶儿却没第一时间告诉她,而是偷偷盘算着。她方才清清楚楚地听这人说什么三品护军,想来是个家大业大的,自己何不敲上一笔?也算是辛苦费了。 这么一想,她说:“今日好冷,我又冷又饿,一时想不起来她说了什么。” 白老夫人皱起眉,下意识就要训斥她,但想着自己的乖孙女还在受苦,又不晓得她托人带了什么话回来。于是只好按捺下急切的心思,吩咐丫鬟去准备饭菜,接着又让人带付韶儿去换衣裳。 好一阵忙活后,付韶儿吃饱喝足,穿的是白菀菀以前的衣裳,料子极好,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但也因此,更坚定了她要敲一笔的心思。 “其实白菀菀她还说了,让我带话是有报酬的,只是她身上没钱,就让我向白家人讨厌。” 白老夫人点点头,“这是应该的。” 说着又让丫鬟拿来二十两银子,“姑娘,你且说吧,说完,还有二十两。” 一听这话,付韶儿顿时喜笑颜开,一共四十两银子,够她挥霍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她在静安寺过得不好,想让人接她回家。”看在四十两银子的份儿上,付韶儿难得好心地提了一句,“我看那个静安寺邪门儿得很,里头的尼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我才住了一晚就被吓个半死。” “尼姑?”这可奇了怪了,静安寺哪里来的尼姑? 白老夫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没有怀疑付韶儿的话。不管静安寺里是和尚还是尼姑,她的乖孙女肯定不好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把她接回来。 事后,白老夫人依照约定给了付韶儿剩下的二十两,“送这位姑娘出府吧,急着走后门,免得不凑巧遇上白蕊心那臭丫头。” 丫鬟点头应下,领着付韶儿就走。 白老夫人静坐许久,忽然叫来一个丫鬟,吩咐她说:“你去找几个可用的人,让他们去静安寺将菀菀接回来。” 佛堂里的几个丫鬟虽然一开始是白蕊心安排的,但在佛堂当差这些日子,早就被白老夫人的钱财给收买了。 但要瞒着主子做这种事,丫鬟还是有些踌躇,白老夫人便横她一眼:“你要是不干,老身自然找得到别人,到时可别怪老身不给你好处。” “老夫人息怒!”丫鬟忙道,“奴婢这就去办,只是……只是若被大小姐发现了……” “自有老身担着!” 见白老夫人夸下海口,丫鬟终于妥协,带着银子出了门。 正巧,付韶儿刚出了白府,白蕊心就出现在正门口,她面色铁青,直奔佛堂而去。但她显然扑了个空。 从佛堂无功而返,白蕊心也没了继续去听曲儿的兴致,她对柳絮道:“待会儿你去佛堂把倩儿找来问话,我倒要看看白菀菀她究竟找了个什么帮手!” 下雨天最是无趣,文汝带着珍珠出门,回来时就给沈惜之带了件趣事儿。 “静安寺那位今儿找可个小乞丐去到白家去,在白家门口赖着了,结果被白老夫人带进了府。后来白小姐追回了白家,可惜那乞丐是从后门离开的。” 妙意坐在矮凳上为沈惜之绣冬日里要用的手捂,好奇地问道:“不是听说白老夫人久病在床,无法起身了吗?” “也就你信这种话。”文汝好笑道,“还不是为了博同情的?依我看啊,白俩又要热闹起来了。” 两人叽叽喳喳地说着,门外的几个丫鬟听着声音为跑了进来,或坐或站,围着沈惜之像喧嚣的黄鹂鸟。 谈笑间,唯有沈惜之沉默不语。她这一整日心绪不宁,却不知是为何,而今听到白家的事情,她蹙了蹙眉,像是抓到了什么东西,但一转眼就无影无踪。 “王妃,白小姐求见。”门外的丫鬟禀报道。 果然来了。 沈惜之心头一跳,事关白菀菀,白蕊心便是和自己一条绳的。 在白蕊心进屋前,丫鬟们嬉笑着散开,静静地垂手站在一旁。 柳絮将伞留在外头,这才跟着一块儿进去了。 屋里没有风雨,白蕊心便解开披风,向沈惜之行了礼,这才说:“王妃听说今日的事了吗?” 沈惜之知道她说的什么,却还是装作不知道,“白小姐指的是哪件事?” 看她戏谑的表情,白蕊心就知道这人肯定知道了,于是她唉声叹气了一阵,自嘲地说:“今日有个乞丐在白家大门口吵闹,我还以为这事王妃已经知道了……毕竟白家以前就是京城里的笑柄,如今关注白家的人可有不少。” 说着,她放低声音,“那人是白菀菀派回来的,已经见过老夫人了,我担心……白菀菀会要求老夫人提前接她回来。” 如果白菀菀回来了,白家指定又要不得安宁。 “如果担心这件事,白小姐应该尽快彻查白老夫人身边的人,将她们拦在府中。”沈惜之眯了眯眼,她也怀疑白菀菀想提前回来,虽然白老夫人已经被软禁,但谁知道她还有没有别的手段? “这个么……”白蕊心迟疑片刻,“佛堂里的丫鬟都是我安排的,应该不会有问题。” 沈惜之忽的笑了,这位白小姐果然不擅心计,不过看在两人还算朋友,她便提点道:“如果真的没有问题,那么本该在佛堂静养的老夫人为何会出现在大门口?恐怕白小姐安排了那些丫鬟后便没再多管了吧?” 就算那些丫鬟是白蕊心的人,在老夫人眼皮子底下放了那么久,且不闻不问,那无疑是给白老夫人收买她们的机会。 白蕊心皱着眉想了想,突然茅塞顿开,她愤愤握拳,“原来是这样!难怪我问倩儿的时候,她支支吾吾,顾左言右,还说老夫人和那乞丐说话时她不在场,原来是被收买了!” 想到这里,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坏了!我出来得匆忙,根本没顾上那么多,要是老夫人真有什么动作,估计这时候都做完了!” 她说着就痛心疾首起来,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见她这么惆怅,沈惜之也有些无奈,怪不得这位白家嫡小姐当初会被一个堂小姐挤兑得那么惨。就她这毫无心机的嫡女,在京城可不好立足。 于是她生了些恻隐之心,“你不如赶快回去,若是有谁出了府,前后门的人都能看到。老夫人用不了白家的人,我想着,她要想接回白菀菀,应该会从外头找人。等你追查到了,就赶紧派人拦截,或许还能拦住。” 白蕊心一拍脑袋,赶紧和沈惜之道了谢,拉着柳絮冲出了门。 第一百一十六章梦中人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听着外头柳絮叫白蕊心打伞的声音,文汝笑了笑,“这位白小姐还真是个急性子,就是不知道静安寺那位是怎么遇到那小乞丐的。” 说者无心,沈惜之确突然愣住了,嘴角的弧度渐渐消失,她心底里生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文汝,你可知道……那小乞丐叫什么名字?” 看她神情严肃,文汝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奴婢只听了个大概,不知那人叫什么。要不,奴婢差人去打听打听?” 沈惜之在心里叫着027,但依旧是毫无声响,她只好点头,“去吧,别让她发现了。” “您放心,绝对不会。”王妃好容易主动打听人,总不会只是因为那乞丐帮白菀菀传了话,但文汝什么都没问。 妙意又拿出了手捂来绣,几个丫鬟也重新聚过去,她们会舞刀弄枪,对这女红却一窍不通。看着妙意拿着绣花针翻飞,几人都好奇极了。 可怜了妙意脸皮薄,硬生生被她们闹得不好意思了。 看着几人相处的模样,沈惜之又想起了从前,沈家的丫鬟都是规规矩矩的,平日里谁也不敢和她说笑。哪怕都恭维着自己,她心里也有些寂寞。 但这些丫鬟都不怕她,更不像是伺候人的,反而像是姜景煜特意挑来护她安危的。 收回目光,她没有训斥这些人,而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静安寺……白菀菀……付韶儿?” 会是她吗? 027曾提醒过自己白菀菀即将和付韶儿见面,算着时间,那乞丐应该也是那几日但静安寺遇见白菀菀的。 可明明应该是仇家的两人,付韶儿怎么会帮白菀菀带信?莫非是她二人还么什么交集,所以并未成仇? 眼下看来,这个猜测是最合理的。但沈惜之心里依旧有挥之不去的忧虑。 不管是付韶儿还是白菀菀,应该都是她的敌人,如果她们联起手来,自己往后的路可就更加难走了。 可这一切都没有证据,沈惜之只好按捺住心思,等着文汝带回消息。 午饭过后,秋雨才歇,可一场秋雨一场寒,满院子的树叶被风雨摧残,满身泥泞。 小半个时辰后,太阳冒了头,白蕊心又踩着枯枝落叶来到沈惜之面前。 “没成!”她语气忧虑,更是恼恨,“王妃猜的不错,那些丫鬟早就被老夫人收买了,我刚出门,后脚就有个丫鬟出了门,也不知她打哪儿找了几个人,给了不少钱财让他们去静安寺接人。我虽然问出了这些事,但终究晚了一步,没把人截住!” 说来也真是丢脸,自己家的事她竟什么都没察觉,要不是煜王妃提醒,恐怕自己到现在都该背蒙在鼓里。那些丫鬟也着实可恶,在自己手里捞了好处,转头却又被老夫人嘿收买了。 她容不下那样的人,白府也容不下,所以她索性将她们发卖了出去,以后是好是坏,可就跟她没关系了。 不管是对白蕊心还是对沈惜之来说,这都不是个好消息。可沈惜之当初把白菀菀弄到静安寺去时,就想过她还会回来,只是没想到这一天居然来得这么快。 如果那些人走得快点,大约只有七八日白菀菀就能回来。 只不过这些到底是白家的家事,要是过问得多了,反而不好。 于是她拧了拧眉,“那白小姐有什么打算?” 这可把白蕊心问住了,她自认自己不如沈惜之,今天更是像个没头苍蝇,什么事都没做成。 她只能叹息着,为往后的日子担心,“还能怎么办呢?老夫人那么向着白菀菀,一旦她回来了,肯定又不得安生。我只希望她这段时间多吃些苦,受些教训。” 要说等白菀菀回来再收拾她的话,白蕊心说不出口,她虽然讨厌白菀菀,但只要白菀菀没做什么坏事,自己是不愿意对付她的。当然了,如果白菀菀不知悔改,自己也不会任揉任搓。 端着热茶暖手,沈惜之顺着她的话说:“那就拭目以待,看她此番回来究竟有没有长进。” 但想来作为恶毒女配,白菀菀不会那么容易痛改前非。 “也只能这样了。”白蕊心嘟囔着。 拿着白老夫人给的四十两银子,付韶儿立刻找了家客栈,直接付了十天的房钱,她来京一路坎坷,几乎忘记了睡在床上的滋味。所以一进客房,她就睡了个昏天黑地。 等她醒来时,已是傍晚,窗外正好可以看到红彤彤的火烧云,像是脚下的热闹京城一般热烈。 她养足了精神,就扑进了自己为自己编织的美梦中——她要去找煜王。 可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太低,说不定根本见不到煜王。所以,她打算先混进煜王府去。 可她虽有心,却从没见过什么世面,在京城里打听煜王府时更是无所顾忌,她这么毫无遮拦的打听惹来了不少暗地里的注意。但她无所察觉,仍旧不知疲惫地在京城里转悠。 傍晚时,文汝带着珍珠回来了,因为沈惜之特意吩咐过只用把珍珠分成两半,做成两个珍珠扣就行。于是把珍珠交给沈惜之后,她就趁机说着打听来的消息,想赖着看自家王妃准备怎么做。 “奴婢已经打听到了,那个乞丐叫做付韶儿,现在住在福来客栈,她在白老夫人那里得了四十两银子,一口气给了十天的房钱。不过更多的事奴婢还没打听出来,但奴婢已经派了人去查了。” 她注意到,说到付韶儿的名字时,王妃狠狠皱了一下眉头,捏着珍珠扣的手指也下意识地用力。 难道真有什么旧仇? “付韶儿……” 她吸了一口凉气,眼中的情绪惊疑不定。 果真是她……她居然已经到京城了,而且还帮白菀菀带了话,那两人在静安寺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在心里疯狂地呼喊027,这一回,027终于做出了回应:“宿主请冷静,付韶儿必定会到京城,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说完,它又沉寂了下去,只留沈惜之无言以对。 但这番话还是让沈惜之冷静了下来,她不能阻止付韶儿的到来,但或许…… “我能杀了她吗?” “给宿主一个小小的建议,在取代付韶儿之前,请宿主不要再有这种想法。” “取代?”她抓住了重点,“你这是什么意思,让我取代付韶儿?” 知道自己无意间透露了不得了的消息,027又装起了鹌鹑。 第一百一十七章示弱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看着沈惜之将两枚珍珠扣改做成了穗子,文汝心里有了点猜测,在看到她翻出自家王爷的玉佩时,文汝已经悄悄笑了。 沈惜之取下玉佩上的穗子,将新的穗子换上。珍珠圆滑,玉也温润,看起来很是不错。 “王妃,玉只有一块,穗子却有两条,这还有一条,您打算怎么处理?”文汝明知故问。 “嗯?”沈惜之装作苦恼,“一块玉佩用不了两条穗子,这条,就先留着替换吧。” “这可不好。” 文汝道:“依奴婢看,不如送给王爷,也好叫外面那些搬弄是非的人瞧瞧,咱们王爷和王妃相敬如宾,可没有外头说的那些幺蛾子。” 自从沈家没了,沈惜之又以罪臣之女的身份成了煜王妃,受到了无数人的冷眼和嘲笑。她从前不知忧愁,如今几乎尝了个遍。 “你说得也对。那就让人把这条穗子给王爷送去吧。”也不知道姜景煜这次去了天恒山,要多久才会回来。 “是!”文汝欢天喜地地出了门。 皇宫。姜臻跪在皇帝面前,脑袋重重扣下,声音哽咽,“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愿意嫁给周卓。” 打量她一眼,皇帝才说:“看来太子果真劝动了你。还是说这只是你的权宜之策?” 姜臻不敢抬头,生怕被发现自己脸上的怨恨,“父皇明鉴,儿臣已经知道父皇的良苦用心,儿臣就要出嫁了,再不能侍奉在父皇左右。故此想向父皇道歉,也想……向三嫂道歉。” “这些事都是儿臣年少无知闹出来的,若因此让三哥和父皇生出嫌隙,儿臣万死难辞其咎。” 听着她似真似假的哽咽,皇帝拧眉沉默了许久,最终不知动了什么恻隐之心,居然真的信了。 “罢了罢了,你既知道错了,就是向煜王妃道个歉。从此安心待嫁,好好相夫教子。” 姜臻心中悲凉,“儿臣谢父皇。” 虽然得到了皇帝的首肯,姜臻却并没有急着去见沈惜之。而是把自己关在屋里闷了好几天,直到被姜泽瑞告知皇帝对她放松了警惕,这才打着要给沈惜之买礼物的借口出了门。 而在这几日里,付韶儿也没闲着,她用白老夫人给的银子将自己收拾一新,又天天捡着好东西吃,不出几天,脸上的肉就长了出来,水灵灵的,放在京城也算中上等。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付韶儿满意极了,根据她自己的梦境,她知道煜王有一位王妃,但那人是个蠢货,成婚三天就自裁了。不过…… 她这些日子打听煜王府时也听到了有关煜王妃的传言,那个女人不应该早就死了吗?怎么居然还活着? 现实与梦境的差异让付韶儿心里有些惊慌,但她依旧坚信梦里才是自己真正的人生。她出身低微有如何?不还是能成为皇后? 不管是煜王妃还是白菀菀,都会成为她的踏脚石! 等等,白菀菀? 付韶儿猛地瞪大眼睛,她努力回想昨日的梦境,她确信自己的梦里出现过白菀菀,而且…… “怎么会这样!”原来梦境里,白菀菀居然是自己的仇人,而且她还做过不少陷害自己的事,虽然最后被自己弄死,但……自己怎么阴差阳错地帮了她?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一心好心去了白家,如果她能早点知道白菀菀是自己的仇人,哪怕她还是不得不去白家,她也不会告诉那老婆子让人去接白菀菀。 倒不如让她一直在静安寺受苦,最好直接死在那里! 她恼恨地把梳子摔在地上,却也不得不将它小心翼翼地捡起来,毕竟,那四十两银子她也花得差不多了。 收拾一番后,她下了楼,又开始打听。 这一回,她打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煜王府要收新丫鬟了?这可真是奇了,往年听都没听说过。” “这有什么?无非是府上的丫鬟不够用了,还不能添几个使唤的吗?” “我猜呀是那位煜王妃闹的,想当初……” 这话钻进了付韶儿的耳朵里,她赶紧凑过去,谁知那人竟摆摆手,“不提了,不提了,别人家的事,少操心。” 付韶儿暗骂一声,但也问着了煜王府的位置,她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有好些人到了,小厮将她们聚拢来,一并带到了后门。 “走走走,正门都是大人物进出的地儿,你们啊,还是老老实实去后门等着!”小厮催促着她们。 付韶儿跟在最后,刚拐了个弯,突然就看到有人从煜王府里出来了,她赶紧停下脚步。 出来的只有两个人,看样子是一对主仆,但她还没瞧见那两人是什么模样,前头的小厮就发现了她。小厮往那儿一看,笑了,“看什么呢?那是咱们煜王妃,收好你的眼睛,要是冲撞了王妃你可担待不起。” 那就是煜王妃? 付韶儿一边点头一边腹诽,看起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有死,但只要自己进了王府,就一定会把她挤下来。 这边的小插曲并没有被沈惜之发现,她此时正带着文汝去赴姜臻的约。 “她突然说要向我道歉,又不想惹王爷生气,不敢到王府来,所以就要我去寻她……”说实话,沈惜之打心底里不相信姜臻,更不相信她会突然改了性子。 “虽然这话有些牵强,但……确实如此。前些日子她面见了皇上,说要向您道歉的事也受到了皇上的首肯。” 所以不论如何沈惜之都得去赴约,不然,就是不给皇帝面子。 姜臻定的见面地点是一处名不见经传的茶楼,位置不算偏僻,就是那周围那一片街坊七拐八绕的,不熟悉的人一旦进去,就很难找到路。 希望不是自己想多了。 看着周围的环境,沈惜之蹙起了眉,而一踏进茶楼,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唯有一个小二打扮的人笑着迎了上来。 “这位就是煜王妃吧?您请!五公主殿下已经等候多时了,今日公主殿下包了场,您二位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 第一百一十八章鸿门宴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热情的小二打破了茶楼里的寂静,上楼时踩在木制的楼梯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沈惜之觉得这声音就像自己此时的心跳。 安静的茶楼,昏暗的角落,以及自己心里叫嚣着的不安。 “王妃!”文汝突然叫住她,低声道,“这里有些不对劲,不如……” “到了,公主殿下就在里面等您!”小二打断文汝的话,在一间雅间外停下,沈惜之给文汝递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踏了进去。 雅间门被里面的丫鬟换上,文汝只能咬牙等着。 沈惜之看了那丫鬟一眼,有些眼熟。 “你也看出来了吧?”姜臻果然在等她,“这丫鬟和萍儿长得有几分相似,我看着她就想起了萍儿,所以弄到了自己身边。” 宫宴上的事牵连甚广,姜臻身边的人几乎被皇帝杀尽,自然也包括她的心腹萍儿。 “没想到五公主还个念旧的人。”她的目光在雅间内的屏风上多停留了一会儿,雅间的摆设还算雅致,但那巨大的不透光的屏风却显得有些突兀。 姜臻让丫鬟给沈惜之沏上茶,意味深长地说着:“我倒是念旧,却有旧人不念我。沈惜之,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有什么能耐能勾得我三哥不惜与我反目?” “或者说,要是没有你,我和三哥的感情还会很好。” 这话里暗含杀机。 沈惜之从容坐下,推开手边的窗,外头就是一片住宅区,她默默地将地形记在脑海里,一边不忘和姜臻周旋。 “我也有句话想告诉公主殿下,人,都是会变的。只是公主殿下太想着从前,想着那些荣华富贵,想着别人应该无条件地宠着你。” 姜臻的脸色变了变,很快就恢复正常,她冷笑着:“随你怎么说,反正过了今天,你就再烦不着我了。” “是吗?”沈惜之面色不改,桌下的手微微攥紧,她将目光移到姜臻身上,“看来公主殿下是不想留我了,可以却还有许多事想向公主殿下请教。” 或许是沈惜之泰然自若的表情让姜臻迟疑了,也或许是她自己心底里也有自己从没发觉的怀疑。 她摸着茶杯外壁,眼中的踌躇渐渐被压了下去。“也好,本公主就当一回好人,让你做个明白鬼。” 果然,她想杀自己。 原来今日还真是一场鸿门宴。 沈惜之微微闭眼,从她进入茶楼……或许还要更早一些的时候,大概就已经被盯上了。但皇上已经杀尽姜臻身边的人,那么她这一次又找了什么样的帮手?是谁在帮她? 再睁开眼,她的眼中没有一点畏惧,这反而让姜臻放下防备,以为她还无所察觉。 “张怜意琴底的剑不是煜王府做的,想来也不是公主殿下自掘坟墓,所以我想问个明白。公主殿下当初指认我,究竟是为了一己私仇,还有有人指使?” “沈惜之!”姜臻一巴掌拍在桌上,“我是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厚脸皮,自己做了事不敢认也就罢了,这会儿在我面前装什么无辜?那把剑只有你有动机,有机会放!你不就是想引本公主指认你,再拿出你所谓的铁证陷害本公主吗?” 她失控地大吼一通,吓得小丫鬟赶紧躲了躲。 “公主何必这么激动?”看着她的反应,沈惜之已经有了个猜测,只是那个猜测有些荒唐。她怀疑的不是别人,而是姜泽瑞,只不过姜泽瑞负责宫宴,如果宫宴出了事,第一个早被问责的就是他,他怎么会…… 但如果换个思路想想,如果自己没有握着姜臻和张怜意的把柄,如果自己没有偷听到姜臻和萍儿的对话,如果自己没有早做准备…… 那么会不会,在被姜臻指认时,她会百口莫辩,毫无反抗的余地,那么自然,煜王府谋逆成了板上钉钉的事,而即便宫宴因此被毁,也不关姜泽瑞的事。 果真是绝好的算计。 可惜千算万算,大概没算到自己有底牌。 “你该死了。” 姜臻没耐心再和她周旋,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后,姜臻将茶杯摔在地上,随着“啪”的一声响,几个黑衣人从屏风后走出来。雅间门被踹开,又进来十来个黑衣人。 “杀了她!”姜臻话音刚落,就觉得脖子上有丝丝凉意,沈惜之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将一把匕首横在她脖子上。 “你们若再敢上前一步,她可就没命了。”沈惜之看了看门口,并未发现文汝的身影,希望她已经逃了。 黑衣人们对此置若罔闻,依旧缓缓地压了过来,逼着沈惜之不得不挟持起姜臻,但显然,姜臻的安危在他们眼里并不算什么。 “退下!退下!你们都瞎了不成?本公主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太子哥哥不会放过你们的!”她无力地叫嚣着。 “原来是太子殿下的手笔。”沈惜之拽着她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露出白皙的脖子,此时,她的脖子上已经有了一条细细的红痕。 “公主殿下仔细瞧瞧,这些人哪一个把你当回事了?他们的主子是太子而不是你,当然不会听你的话。” “闭嘴!你闭嘴!”姜臻害怕地大喊大叫,“你们都聋了吗?本公主让你们退下!” 没有人听她的,沈惜之拧眉,在黑衣人靠近之前把姜臻推出去挡了挡,趁着这空挡,她翻出窗户,心一横从二楼跳了下去。 还好底下有个棚子,落下去才没有多疼。 黑衣人也步步紧追,跟着跳了下来,沈惜之才爬起来,冷不防一道银光从身边砍下,她硬生生拐了个弯才逃过一劫。 “王妃!” 突然,一把剑挡住了她背后的杀机,不知哪里来的另一批人神兵天降,将沈惜之护在后头。 文汝跑来拽着沈惜之就往战场外退,“真是吓死我了,王妃您没事可太好了!” 原来文汝在门外守了一会儿就借口出恭离开了,后来她直接回了王府搬救兵,一路赶来,好歹是赶上了。 “这次多亏了你。”沈惜之握着匕首的手还有些发抖,她抬头看着二楼处,发现姜臻也正趴在窗户上看她。 “是太子在背后捣鬼。”这一趟没白来,至少让她确定了和姜泽瑞的敌友关系。 第一百一十九章 治伤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那些黑衣人训练有素,煜王府的侍卫却也不是吃白饭的。打斗间,文汝带着沈惜之连连后退,却猛地发觉手上有些粘腻。 她慌忙回头,只看到鲜血已经染红了沈惜之的衣袖。 “王妃!” 沈惜之这才收回目光,她掀开袖子,发现手腕处有一条刮痕,大概是自己跳下来时无意间伤到的。 “不碍事。”她打量四周,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却没见一个人来观望,可见姜臻为了今日做足了准备。既想悄悄杀了她,又不想被人发现,估计除了那个小二,别的闲杂人等都被她清场了。 黑衣人们渐渐不敌,但也没有一个转头逃跑的,她忽然若有所觉,抬起头去,只见姜臻被两个煜王府的侍卫给擒住了,为防止她叫喊,还堵住了她的嘴。 “王妃,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走吧。”文汝着急她的伤,看着煜王府的侍卫占了上风,便劝着沈惜之。 手腕处的伤口血流不止,沈惜之想了想,吩咐道:“黑衣人的尸首就在此处,再寻几个擅长隐匿的人藏在附近瞧瞧东宫的人会不会来。另外,将姜臻藏起来,我打算……跟她玩个游戏。” 杀人诛心,她杀不得姜臻,就要让她永远活在绝望中。 最后看了一眼拼命挣扎无果的姜臻,沈惜之被文汝护送着离开了此处。 走到半路,她的伤口已经不太流血的,但一阵一阵的疼痛还是令她脸色发白。 为了不引人注意,她将袖子折了折,藏起了被血染红的地方,因此倒也没有引起旁人注意。 “等等,不回王府,去悬壶医馆。”她看着人头攒动的街道突然说。并且她握着袖子的手一松,那大片的血红就暴露人前。 文汝似是知道了她的打算,正好悬壶医馆已经不远,也就没有反对。 接下来的一路两人受尽瞩目,到悬壶医馆时,沈惜之更是听到了一些细微的议论声。这也正是她所料想的,如果她藏着这伤回到煜王府,即便之后姜臻的所作所为被披露出来,或许皇帝还是会为了皇家颜面令她谎称自己毫发无损——毕竟她的伤谁也不知道。 但如今她将受伤的时暴露出来,往后姜臻或者皇帝要想善了,那是绝不可能的。纵然自己是罪臣之女,但自己更是煜王妃,王妃遇刺,也不算小事。 二人一进医馆,果然也惹来不少目光,一个看似机灵的小药童走上前来询问。 文汝道:“请问季川穹季大夫在不在?我家夫人想请他治伤。” “啊……”小药童发出意味深长的一个音,看着两人不同寻常的衣着,又把脸上的不屑收了回去,说,“我们医馆的大夫医术都很不错,虽然也有一位季大夫,但是……他没什么能耐,怕是治不好夫人的伤。” 稀奇啊! 文汝面色怪异,要真是百无一用,当初怎么能瞧出王妃的病来?看那样子季川穹应是医术了得,可这小毛头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不明白,沈惜之却有猜测,大约还是太医院的那位右院判搞的事,要不是那人,季川穹早就该进太医院学习去。 悄悄拉了拉文汝,后者便说:“既有这人就快些寻来,我家夫人的伤耽误不得。” 小药童还想推荐其他大夫,只听文汝一声冷笑,他立刻收起了摇头晃脑的模样,一边让她们等着,一边嘟嘟囔囔地走向后院。 没走几步他就被一个年轻大夫给拦住了,眼睛往沈惜之那边瞟,“你怎么往后院跑,那两人是什么来头?” 看衣着打扮可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要是能给她们治治病,瞧瞧伤,说不准还能搭上一条人脉。 小药童翻了个白眼,“别想了,人家指明要季大夫看伤。别耽误我,人看着呢!” 他说着挥开那人的手,小跑着去了后院。 “季川穹?”身后的人露出嫌弃的表情,再看看那边等着的两人,他忽然明了,却更加不甘,“不就是个小白脸吗?居然勾搭上了这样貌美的女子!” 自己长得也不差,不如…… 刘程摸了摸下巴,正心猿意马时耳边传来病人的催促,他不耐烦地写了张药方让人去抓药。接着理了理衣裳,笑着走向沈惜之二人。 “王妃,有人来了。”看着来人脸上的笑容文汝就觉得恶心,她上前挡住沈惜之的身影,“你是何人?” 刘程笑着拱手,“这位姑娘,在下是悬壶医管的刘程,后面那位姑娘……应是受了伤吧,不介意的话,可否让在下瞧瞧?” “免了。”文汝道,“我们要找的是季川穹季大夫,识相的就赶紧滚。” 素来听闻悬壶医馆在京城久负盛名,怎么居然出了这么个登徒子来做大夫,当真是没人了吗? 被冷脸相待,刘程也不在乎,他只是温和地笑着,“二位姑娘有所不知,季川穹他如今已经不是大夫了,只是馆主心好,留他在这里捡捡药材,赏他一口饭吃。” “哦?是吗?”沈惜之的声音从文汝身后传来,接着,一只纤纤玉手拂开文汝,“正好,我有一个更好的去处想推荐给季大夫。” 恰在这时,季川穹匆匆赶到,他听到了沈惜之的话,心中有些暖意。又见刘程在此,他想到这人素来喜欢纠缠一些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于是脑子一转,当即跪倒,“草民见过煜王妃。” 这一声喊得刘程腿软,再一看眼前人冰冷的眼神,他立刻也跪倒在地,“草……草民见过煜王妃……” 这两人的声音都不小,登时,医馆里跪了一片。沈惜之皱了皱眉,让他们都起身,文汝小声告诉季川穹沈惜之的伤耽搁已久,季川穹便立刻带着人要去治伤。 “等等!”刘程把人叫住,“王妃,您有所不知,季川穹他前阵子治死了人,现在不能出诊!” 季川穹身子一僵,也踌躇起来。 打心底里不相信这样的事,沈惜之皱眉,“既是本王妃让他治伤,出了什么事,本王妃担着。” 第一百二十章 污蔑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沈惜之的伤口原本不严重,奈何一路走来,又在医馆里耽搁了一会儿,季川穹为她看伤时,伤口边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红。 季川穹小心翼翼地帮她清洗了伤口,再用药包扎,然后写了方子,最终嘱咐她不要让伤口碰水。 除此之外,他竟再没有多说一句话。 收拾完一切,沈惜之几人都松了一口气,季川穹为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要再回后院去捡药材。 但他没有两步,就被人堵了回来。 “李大夫。”他边退边对人拱手。 李大夫年过半百,是悬壶医管的主人,年轻时就进了太医院学习,直到数面前才开了这医馆。也因为有太医院的人脉在,悬壶医馆一跃成为了京城里有名的医馆。 “老夫李识,见过王妃。”李大夫没有理会季川穹,而是对沈惜之道,“王妃恕罪,此人没有行医资格却还为王妃诊治,此是冥顽不灵,老夫一定会好好惩治他。” 来者不善。 这是沈惜之对李大夫的看法,袖子上的红变得黯淡,手腕上骇人的伤被包扎得很好,此时她只感觉得到细微的疼痛。 “李大夫这是什么意思?”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来者,周围已经有几个伸着脖子看热闹的人了。 李大夫不卑不亢,满脸的正气:“老夫不敢有什么意思,只是向王妃说个清楚。此人前阵子治死了人,王妃要此人治伤,总该了解了解他的能耐。” “这倒也是。” 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来,她似乎在回忆,“想当初,本王妃旧疾复发,呕血不止,王爷遍寻京城名医,不管是太医院,还是……李大夫,对了,似乎没找过李大夫,可能是李大夫的能耐……” “不好意思,说远了。当初那么多大名鼎鼎的名医都治不了本王妃的病,怎么偏偏就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季大夫治好了?” 李大夫面色不快:“或许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沈惜之点头道:“既然本王妃的病从前就是他治好的,那么如今本王妃找他又有什么说不过去的?还是说李大夫里怕长江后浪推前浪,被季大夫比了下去?我看这倒是不必,季大夫年轻有为,恐怕舍不下脸与您这位成名已久的大夫相比。” 这下,李大夫的脸变得铁青,“但他毕竟治死过人……” “那么李大夫可有报案?去世的病人家属可有报案?” “并……并未。可那是病人家属看重我们悬壶医馆,为了医馆名声才没有报官,但老夫替他季川穹赔偿了不少钱财!” “所以你就让季大夫留在你手底下为你做白工?” 沈惜之笑了,瞥了一眼季川穹,只见后者的脸色也不好看。别人不知道季川穹的能力,看过了人物介绍的自己为是明白得很,可治死人这样的大事她却没在那介绍上看到,所以要么是假的,要么是因为自己的存在改变了剧情。 但细问之下,她便发现这个李大夫的话里漏洞百出。大夫治死人,向家属赔偿是天经地义的事,可偏偏这李大夫一边说是病人家属为了悬壶医馆的名声,一边却让自己医馆里的大夫宣扬季川穹治死人的话。 这样自相矛盾的话,谁会信? 李大夫看着周围那么多人,下意识要为自己辩驳,“他拿不出钱财,老夫替他赔偿,自然要用他的工钱来抵。” “不知李大夫替季大夫赔了多少?本王妃别的做不了主,但想来若能帮季大夫脱离苦海,王爷要是知道了,也会欣慰。” 听着这话,文汝果真摸出荷包来,看着李大夫,笑眯眯道:“李大夫您别客气,季大夫和煜王府关系不错,便是今儿替季大夫还了这些钱财,也不会逼着他上煜王府去做白工。” 两人一唱一和的样子令李大夫几乎呕血,一旁的季川穹既纠结又感激,他几次三番想说话,却都被文汝给瞪了回去。 想来,自己欠煜王府的人情是还不完了。 “你们……你们……”李大夫的山羊胡子颤颤巍巍,他突然看到季川穹,眼睛一亮,道:“季川穹,你自己说,是要留在医馆,还是……你可要想清楚,今日从这里出去,可就没有哪家医馆敢收留你了。” 他满以为季川穹无处可去,定会死皮赖脸地留在这里,而自己依旧可以压榨他……谁叫这个小子的医术那么好!绝不能让他成长起来! 在众人的目光里,季川穹先是对李大夫拱了拱手,“李大夫知遇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瞧瞧,”李大夫终于露出了扳回一城的得意笑容,“王妃,这可不是老夫不让他走,是他自己愿意留下来。” “李大夫,季大夫的话可还没说完呢。”沈惜之冷笑。 李大夫皱着眉,果真又听季川穹道:“但牛家老人并非是在下治死的,而是他家里人胡乱用药。今日王妃在此,在下想为自己讨个公道。”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李大夫登时冒火,“那事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又岂是你一句否认就可以的?季川穹,没想到你是如此恩将仇报之人。” 声色俱厉下,是他藏在心里的心虚。 “在下已经想过许久,李大夫对在下有恩,不可不报,但治死人,是医者最大的耻辱,在下不愿……自毁前程。还请您恕罪。” 季川穹这些日子也不光是在后院捡药材,当初那个死去的牛家老人他就觉得蹊跷,但牛家人闹到了医馆,他只粗略检查了尸体,就被李大夫以他不好露面的借口留在了后院。 他心中怀疑牛家老人的死亡原因,可没人愿意听他的,等事情了了,他才知道自己居然背上了一口治死人的大黑锅。 他怀疑过,争辩过,甚至去找了牛家人,但那家人却对他避而不见。于是怀疑越积越多,直到今天,听到煜王妃和李大夫的对话,他这个当局者才拨开眼前的迷雾。 “为证清白,在下愿去大理寺,一切交由大理寺彻查。” 李大夫指着他说不出话里,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忍不住嘀咕。最后还是沈惜之将季川穹带出了医馆,这时,煜王府的人也来了,听说季川穹要去大理寺,便帮他领了路。 第一百二十一章 旧仆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以前觉得这位季大夫为人端正,如今怎么却觉得他有些软弱?”看着季川穹离开的身影,文汝有些疑惑,“那李大夫分明就是在压榨他,不想让他这样的青年才俊超过自己,要奴婢说啊,一开始就该去大理寺,洗脱冤屈。” “李大夫毕竟对他有恩。” 沈惜之道:“季大夫重情重义,这几天估计也在纠结,如果不是今日揭穿了李大夫的真面目,他恐怕还要耽搁一些时日,到那时,他治死人的事人尽皆知,就算他真的是无辜的,又有谁会相信?流言传的久了,在旁人看来,那就是真的。” 文汝听着觉得颇有道理,只能哀叹季川穹时运不济,一边想进太医院又进不去,另一边矜矜业业居然还受此冤屈,也真是倒霉。 “他们口中的牛家人估计收了好处,就算去到大理寺可能也不会老实,你派几个人去盯着,看看这些日子李大夫会不会跟他们接触。” 文汝应下了,却也有些好奇,“王妃从一开始就想招揽这位季大夫,如今更要帮他洗脱冤屈,奴婢倒真好奇起来了,莫非这位季大夫身上有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季川穹没有秘密,沈惜之自己才有秘密。 她蹙眉看着袖子上的血污,大大咧咧将其暴露出来,对周围人那些探究的目光不予理会。 “他医术不错,以后若能成长起来,说不定还能把我的病彻底治好。”最主要的是,她记得季川穹在未来的某一次会救姜景煜,如果这时让他成为被李大夫关在后院的白工,说不定他就没法成长了。 其他人对她来说不重要,但姜景煜不能出事。 文汝信了这番说辞,也跟着点头:“不过王妃最近都没有犯病,兴许是好得差不多了。” 沈惜之只是摸着腰间的玉佩笑而不语。 忽然她似乎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嘴角的笑意一滞,赶紧追了两步过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王妃,您怎么了?” 她凝重的脸色吓了文汝一跳。 沈惜之的目光依旧在人群里观望,那个身影也渐渐变得模糊,但她确信,自己看到了那个人。 “秋鸢……”她低声呢喃,那是她在沈家的贴身丫鬟,可沈家满门抄斩,那些丫鬟下人要么跟着死了,要么树倒猢狲散,另寻出路。 况且……如果秋鸢在京城,她怎么可能不来找自己? 难道果真是自己看错了吗? 文汝担忧地叫了她几声。 沈惜之这才回过神,不情不愿地收回目光,“没什么,只是看到了一个熟人。” 回了煜王府一趟,沈惜之才知道自己遇刺的消息已经传给了姜景煜,估计他明天就会赶回来。 一时间,连她自己都有些无奈,姜景煜几次三番为她回京,只怕皇帝会降罪于他。 在王府换了身衣裳,沈惜之又不慌不忙地出了门。 假山后,付韶儿看着她的背影出神。在梦里,她没有见过煜王妃的模样,但她打听到现在的煜王妃是沈家孤女,跟她梦里的身份一模一样。 可是……可是她为什么没有死?为什么还活着?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她攥紧了拳头,这个女人比自己早几个月认识煜王,甚至还是名正言顺的王妃,不知道……会不会对自己的计划有什么影响。 但是没关系,她已经进了煜王府,只要再努努力,她已经能把事情扳回正轨,她一定会成为煜王身边的女人,成为世上最尊贵的女人! “谁在那里?”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付韶儿一个激灵,她赶紧低头认错。 “我……我是今天新来的丫鬟……” “新来的?”妙意怀疑地看着她,此人躲在这里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外府的管事挑丫鬟的标准什么时候得这么松了?怎么什么人都往里带? 虽然这么想着,但她看到这个缩手缩脚的小丫鬟,就像看到了从前的自己。于是心中一软,说:“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这几日你应该和其他新来的丫鬟一起学习王府里的规矩。” 见她没有怪罪的意思,付韶儿赶紧说:“是,我明白了,我只是迷了路。” 她这一开口,妙意又皱了眉,“走那条路,一直走就到了。” “好,我知道了。”付韶儿一直没抬头,走的时候却往沈惜之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才埋头走路。 “真是没礼貌。”她走后,妙意嘟囔了一句,又后知后觉想起来,“我给她指路的时候她分明没看,这会儿居然认得路了……” 她皱起眉,每回有新丫鬟进府,都有那么几个不规矩的,可惜没问她的名字,以后好让安排她离王爷远远的。 但怎么安排丫鬟也不归她管,要不……去找找外院管事的? 唉,为了王爷、王妃夫妻和睦,不被外人搅和,她这个小丫鬟真是操心啊。 一间荒废的宅院里,沈惜之听着侍卫的禀报:“我们的人在茶楼附近等了许久,才有人前去收尸,但那些人也穿着夜行衣,没有任何标识。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就撤了回来。” “既然是一起的,想必姜臻知道他们的来历。”这宅院里关着的就是姜臻,“附近没人来查过吗?” 侍卫道:“来过几个人,但不多时就走了,属下让人跟着他们,还未回来。” 忽然,一个老农打扮的人推开院门,进来后脱下伪装,竟是被派去跟踪的人。“王妃恕罪,属下无能,那些人藏进市井中,失去了踪迹。” “不碍事。”沈惜之敲了敲门板,“不是还有五公主为我们解惑吗?” 她方才和侍卫说话时一点没有藏着掖着,这门板又不隔音,姜臻肯定听得一清二楚。她听到了也好,这才好让她知道自己的“太子哥哥”究竟是个什么人。 她推门进去,屋子里还算干净,姜臻被绑在椅子上,周围也有不少侍卫守着。 看到她进来,姜臻恶狠狠地瞪着她,可惜嘴被堵着,她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像恨不得将沈惜之拆骨入腹的豺狼。 第一百二十二章 谈合作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看来公主殿下都听到了,也好,省的我再多说。” 沈惜之走过去把姜臻口中的布条扯下,嘴上得了自由,姜臻立刻谩骂起来,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公主殿下好歹注意点身份。”她笑着只当是耳旁风。 “你最好快点放了我,不然……太子哥哥一定会将你挫骨扬灰!” 瞪着沈惜之,姜臻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几个窟窿来。今日要是那些人动作快点,要是煜王府的人来得慢点……沈惜之肯定就死了! 可恨!可恨! 她不愿意认输,不愿意相信自己最后的底牌在沈惜之面前居然不堪一击。 “太子?” 沈惜之冷笑一声,也多亏姜臻这么蠢,把姜泽瑞当作救星。“你今日刺杀我的事王爷已经知晓,不久之后,皇上也会知道,你以为,在他们面前,是你这个恶迹斑斑的公主殿下的话可信,还是我这个受害者的话可信?” “但我不得不承认,我也没想到你居然会痛下杀手,若非我今日运气好,怕是要交代在你手上。可我的运气,偏偏就不错。” 在姜臻要吃人的目光里,她对侍卫道:“这屋里可有什么藏人的地方?” 侍卫便说床底有个不大的地窖,但藏一个人绰绰有余。 沈惜之让侍卫先退了出去,又让文汝进来,吩咐她和姜臻换了衣裳。 “你要干什么?滚开!滚开!” 文汝可不听她那些叫嚣的话,三下五除二就把两人的衣服叫唤了。随后沈惜之叫来护卫,“去请太子过来一叙。”又吩咐几个人暗中带着换了姜臻衣服的文汝离开。 而姜臻也被绑上手脚,堵了嘴扔在地窖里。 “见面?”姜泽瑞坐在茶楼里,远远地瞧着那片住宅区。 “她抓了姜臻,不去父皇面前讨公道,反而要和本太子见面,事出无常必有妖。” 说着,他的眉头狠狠一皱,“姜臻那个没用的东西,只差临门一脚就能杀了沈惜之,竟然自以为是地被她拖延时间!” 而且煜王府那群人去得也太快了一些,但……这样岂不正说明姜景煜看重她?看重她什么?一个罪臣之女,有什么值得觊觎的,无非是……她手里有什么东西。 想到这里,姜泽瑞就觉得自己头顶仿佛有一把随时会掉下来的大石头,一天不除掉沈惜之,那些事就有暴露的风险。 “殿下,五公主被转移走了。”手下人赶来禀报。 “果真?”姜泽瑞下意识怀疑,“看清楚了吗?若是有人假扮姜臻离开……” 手下道:“属下看得一清二楚,五公主在离开途中还数次挣扎想要逃跑。” 这也多亏了文汝假扮得像,把姜臻的不安分都表现出来了,这才迷惑了这些人。 “殿下,煜王妃传来消息,若殿下一刻钟后还不去见面,就让人带五公主进宫面圣。” “她以为自己是谁!” 从小到大,作为太子的自己从没有这般被人指手画脚过,但气愤之余,姜泽瑞也不得不多留个心眼。 难不成是沈惜之和姜臻学了一手鸿门宴,要用在自己身上? 可笑! “本太子这就去会会她。”姜景煜还没回来,京城里没人能护得住她沈惜之。 另一边,还有一队人马循着文汝等人离开的方向要去解救“五公主”。 思来想去,姜泽瑞觉得不安全,便又吩咐人去宫里一趟,“就说五公主被煜王妃掳走,生死不明。” 如此一来,纵然沈惜之她能说出花来,只要姜臻真是在她手里,这口黑锅她就背定了。 “王妃,太子到了。” “请吧。”她瞥了一眼床底,方才她和姜臻“友好”地谈了谈,这会儿姜臻老实得很。 姜泽瑞带着几个人踏进屋中,面上依旧是令人如沐春风的笑意,“三弟媳,别来无恙。” 沈惜之没有起身行礼,而是故意把手腕上包扎的痕迹露出来,略有些苦恼道:“实不相瞒,今日差点就见不着太子殿下了。不过事情还算好解决,就是不知太子殿下知不知情?” 一上来就问这样的问题,姜泽瑞不得不怀疑眼前这人的智商,难道她以为自己会老老实实地交代吗? 姜泽瑞恰到好处地露出疑惑的神情,“不知三弟媳说的是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今日五公主带人刺杀我,我与五公主好好交流了一番,听她的意思,那些人,是太子殿下借给她的。只是可惜了,这有借无还的事,还望太子殿下日后少做。” “这绝无可能。” 姜泽瑞拧起眉,一副受了莫大冤屈的样子,“本太子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会做这种事?臻儿年纪小,不懂事,若有什么得罪的三弟媳的地方也希望三弟媳能多担待,这种刺杀的事……应当是误会。” 沈惜之摇了摇头,在和姜泽瑞的对峙中不落下风,“太子殿下以为我请你来只是为了开脱?五公主有没有做这些事我想太子殿下比我更清楚。我也不想再和五公主争来斗去,惹得一身麻烦。” “所以,我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既能让太子殿下脱离这件事,又能让我安枕无忧。” 沉默片刻,姜泽瑞对沈惜之颇有怀疑,但此时也不由生出些好奇。沈惜之看了他一眼,说:“五公主厌恶我,我也不喜欢她,今日之事若是推到她一人身上,太子殿下便与此事无关。或者我也可以带着五公主前去面圣,但父皇几乎将五公主身边的人杀了个干净,那么五公主哪里来的帮手刺杀我?或许皇上会怀疑我用苦肉计,但那间茶楼,那附近的百姓为何会被提前清理?纵然当时出面的不是五公主,但只要父皇出手,又有什么是查不出来的?” 姜泽瑞看了她一眼,眼中浮现出些许忌惮。 “我与太子殿下素无仇怨,也知道这件事若扯出东宫,就不好收场了。恰好我只想对付五公主,所以只好请太子殿下隔岸观火,给个机会。” 她撂下最后一句话,“煜王府的人已经带着五公主往宫里去了,太子殿下是什么意思,可要尽快抉择。” 第一百二十三章 心如死灰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这时,姜泽瑞的手下进来对他耳语了一番,他的脸上便露出恼恨的神情,“本太子真是小瞧你了。” 他派去宫里报信的人居然被拦在了半路!姜景煜究竟给沈惜之留下了多少人手? 沈惜之淡然一笑,“不敢当。我只是想一劳永逸罢了。” 片刻后,他沉住气,姜臻几次三番都没能收拾沈惜之,一次两次可以说是沈惜之运气好,可再三失败,那就不光是姜臻没用了。很有可能这个沈惜之也不好对付。 如今姜臻弄出这些动静,若真要彻查,恐怕真会扯出东宫,如此,得不偿失。 “臻儿下月初一就要大婚,届时,本太子自会奉上厚礼。今日之事,还需三弟媳守口如瓶。” 沈惜之报之一笑,轻轻颔首:“这是当然。” 两人因为不可说的原因达成了短暂的合作,姜泽瑞带着人离开后,沈惜之又等了一会儿,才让人把姜臻弄出来。 另一边,姜泽瑞听着手下人禀报说沈惜之在宅院里并无异动,这才真的离开了。 沈惜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稍微缓解了口中干涩,她瞧见魂不守舍的姜臻,神情浑浑噩噩,目光呆滞。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姜臻从前最大的仰仗是皇帝,可她的所作所为让皇帝心寒,于是又把姜泽瑞当做靠山。可惜,那人只是把她当枪使,如今出了事,也为了自己,将她推了出去。 或许这也只是姜泽瑞的权宜之策,但沈惜之只需要让姜臻听到,毕竟这人鼠目寸光,只看得到眼前的事。所以才会在听到姜泽瑞要舍弃自己时如此害怕。 慢慢喝了一杯茶,沈惜之开口唤回姜臻的神志:“公主殿下到现在还以为你的太子哥哥是在帮你?” 她轻笑了一声,十分的嘲讽。 姜臻张了张嘴,只是喃喃着:“我不信……我不信……”自从她回京以来,是太子哥哥对她最好,也是太子哥哥一次次帮自己出谋划策,对付沈惜之。可为什么……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他就能想也不行地抛弃自己? 为什么会这样?她哪里做错了? 越想越难受,她呜咽一声,崩溃地哭了出来。 哭声没有让沈惜之同情,“公主殿下与其在此伤心,不如想想往后该怎么办。你如今在皇上面前可没有一丁点的好,若是今日之事在捅出去,皇上必定会永远将你舍弃,往后你便是在周家受了冷落、委屈,也无人会为你撑腰。到那时,你可就什么都没有了。何况你差点害死周卓,周卓娶你,多半也是为了泄愤,你在周家没有依靠,会有好日子过吗?” 她每说一句,姜臻的脸色就白一分,到最后,姜臻也想起来自己从前的所作所为,这一刻,她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去掐死那个自己。 “我该怎么办……” 她抓着自己的头发,像个走投无路的困兽,“我该怎么办?父皇已经厌弃我了,太子哥哥也不要我,如果……如果这些事被父皇知道,我就……真的完了……” 穷途末路时她才想起沈惜之来,于是拽着她的手,哀求道:“三嫂,三嫂你救救我,我不想……我……只要你救救我,我什么都为你做!” 掰开她的手,沈惜之神色温柔,“公主殿下,我只是个罪臣之女,如何能帮您呢?不过你喊我一声三嫂,我也不能白听了去。只是不知公主殿下愿不愿意这么做了。” “你说!你说,我一定做!” 姜臻两眼发光,她现在根本不知道该找谁帮忙,眼前这个人……虽然她讨厌至极,可、可只要能帮她…… “既然太子已经舍弃了你,说不准会为了保全自己将你推出去。所以为今之计……你得对今日的事矢口否认,哪怕是皇上问你,你也不能认,若问到了我,我会为公主作证,说今日与公主相见,只为冰释前嫌。如此一来,公主殿下方才能从今日的事里脱身。” 她把话说得很清楚,但这时姜臻又迟疑了,“可……可你方才和太子哥哥说……”要把她推出去。 “我知道今日的事是太子殿下为你出的主意,所以我也知道谁才是我真正的敌人。” 看着姜臻动容的神色,沈惜之眼中划过几分揶揄,这兄妹俩真是一个样,为了自己,能干干脆脆地推出对方。 “当然,如果我们三人都能把今日的事按下去,那才是最好不过的。怕就怕有人不安分,想借题发挥,正所谓有备无患,我先为公主殿下指出一条明路,不是更好吗?” 话说到这里,姜臻冷静下来,她仔细想了想沈惜之的话,果真没发现一点不对的地方。可正是这样,她心里居然更觉得沈惜之此人的可怕。 早知道……自己何必招惹她? “我想好了。”她擦干眼泪,眼中再没有从前的飞扬跋扈,只剩下深深的疲惫,“我会按你说的做,今天,我们只是谈了话,之后的事情就一无所知。我失踪的这段时间里……是我自己想不开,一个人躲清净去了。” 深知自己没了靠山,姜臻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 得到了满意的结果,沈惜之松了一口气,随即按了按眉心,说:“这就好,公主殿下穿着我那丫鬟的衣裳,还需请公主殿下随我回王府换身衣裳。” 姜臻讷讷地点头,起身时趔趄了一下,却只能自己扶着桌子站起来,手软脚软地跟在沈惜之身后。 “混账!”姜泽瑞大发雷霆,“方才口口声声说那人是姜臻的是你,如今告诉本太子你看错了?真正的姜臻在哪里?” 手底下尽是没用的废物,去宫里的那些人被拦住了,追姜臻的却又发现追错了人!还有什么是他们做得好的事? “殿下恕罪!”百口莫辩,只能干巴巴地请罪,“那人……是煜王妃身边的丫鬟,穿了五公主的衣裳,属下等怀疑……五公主根本没有离开。” 姜泽瑞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要是姜臻没有离开,而是在哪个角落听到了自己那番话…… 算了,那个蠢货百无一用,就算她听到了自己的话,想来也做不了什么。 只是那个沈惜之今天的表现令他忌惮。 第一百二十四章近在咫尺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王妃,事情都办好了。”文汝匆匆赶回来,说,“您所料不错,果然有人一直在暗中跟着我们,不过那些人大概发现了我不是五公主,所以又溜走了。” “辛苦了。”沈惜之笑了笑,不就之前她就让人把姜臻送出了府,至于姜臻之后要去哪里,就不是她要担心的了。 “这里的事已经处理好了,王爷那边……还是多看着天恒山的巡查营吧。” 否则这三天两头往回跑,衬得她像个小妖精似的。 文汝便笑道:“王妃您放心,王爷明日回来,最少也要等到五公主大婚后才会走了。那边的事还有卫赫他们呢,王爷是担心您一个人在京城里受欺负。” “那就这样吧,你先退下,我想休息一会儿。” “是。” 房间内陷入寂静,沈惜之才捂着胸口蹙眉,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总觉得身体不舒服。 “027,你在吗?” “叮……正在检测……检测到付韶儿已出现在宿主附近。正在搜索范围……已锁定——煜王府。” “付韶儿进煜王府了?” 沈惜之此刻恨不得揪出027来问个究竟,这么重要的事,居然现在才告诉她! “付韶儿已进入煜王府,并且得到了丫鬟的身份,望宿主再接再厉,抢夺剧情。” 公事公办地说了这番话,027又单方面切断了联系。沈惜之心里惶惶不安,此时又有些担心027来,这个不靠谱的系统,以前倒还有闲心出来逛逛,但近来要么失踪,要么就是去今天这般只说一两句话。 都是令人头痛的事。 休息片刻,沈惜之又打听了季川穹的事情,她这才知道季川穹今日去了大理寺后一开始根本没人受理这件事。 后来是白蕊心听闻,帮着季川穹在大理寺留了案。大约不出两三日就能水落石出。 “外院是不是新招了一批丫鬟?把名单拿来我瞧瞧。” 文汝没一会儿就回来了,说:“名单那边正在整理,要不王妃在稍等片刻?” 煜王府不是寻常人家,挑选丫鬟下人自有一套规则,因为要审查的东西多,故而最后确认的名单就整理得慢。 “不必,我亲自去一趟。”正好去瞧瞧那个付韶儿是何方神圣。 新招收的丫鬟下人都会在一处偏院训练些时日,而后才能当差。沈惜之来时没有知会任何人,因而走进管事书房时,吓得那人差点以为自己做了什么错失。 “见过王妃。”管事连忙行礼。 沈惜之挥手,“不必多礼,听闻外院招了几个新来的丫鬟,故而特来瞧瞧,她们现在何处?名单何时能做好?” “那些人正在后面的院子里,名单就快好了,王妃不如先去看看……” “我先瞧瞧名单。”在一旁坐下,沈惜之想也不想地拒绝了管事的提议。她现在只知道一个付韶儿的名字,压根不认识她的模样,倒不如先拿了名单再认人。 管事也不敢说什么,赶紧把名单整理出来,交给沈惜之,“王妃放心,这些人都是经过层层挑选出来的,若是不懂规矩,也可尽早赶出去。” 她静静地看着名单,名单上不光有姓名,还有丫鬟们的住址,家人情况。忽然,她指着付韶儿的名字道:“此人是逃难来的?可有核实?” 管事瞧了一眼,说:“据她所说确实是逃难来的,属下……属下见她可怜,在京城又无亲无故的,因此一时心软,将她留下了。” 这样的解释便是沈惜之都不好说什么了,只能点点头,起身往后面去。 后面院子里,新来的丫鬟们正在受训,沈惜之没让人声张,只是她越来越胸闷,喉间也似乎又涌起了血腥气。她瞧瞧握紧玉佩,慢慢的,才好了一些。 这一批丫鬟的相貌都不错,沈惜之问:“付韶儿是哪一个?” 管事:“您瞧,就是左边第三个。” “相貌不错。”沈惜之似笑非笑地看了管事一眼,换来管事一瞬间的瑟缩。 “呀,那人……” 妙意也瞧见了,捂着嘴小声凑近沈惜之道,“王妃,奴婢今日瞧见过她,在前院里鬼鬼祟祟的。” 管事也吓了一跳,赶紧向沈惜之请罪,“这这……王妃恕罪,兴许是她刚到王府不识路,一时……走岔了。” “奴婢瞧着倒不像。”妙意想起两人见面那会儿,她下意识就把付韶儿当作了不知天高地厚的狂蜂浪蝶,说,“她当时自称迷路,可奴婢为她指路时她看也没看,最后竟走对了。你这管事,莫不是收了什么好处?” “哎哟,可不能这么说!”管事连连叫冤,“我那家里正好有个和她一般大的女儿,见她可怜,这才动了恻隐之心。王妃明鉴,我这真是……我哪敢收什么好处啊!” 以前那些敢在王府里以权谋私的管事都被王妃给收拾了,他就是个管点闲事,混口饭吃的,哪敢做那些事? 妙意表情讪讪,瞧着管事一副要指天发誓的模样也不敢再说他什么。 “本王妃相信你。” 沈惜之没心情再看了,再怎么也看不出花儿来。但她该如何处理付韶儿呢?既不能杀了她,又不能放任不管。也不知如果将她赶出京城,会不会…… “叮……系统建议宿主将付韶儿留下,便于观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冷不丁的声音打断了沈惜之的思绪,“其实我有个疑问,剧情争夺到底是什么?取代付韶儿又是什么?是不是因为这两件事,所以我才必须和付韶儿相遇?” 脑子里的声音沉默许久,“可以这么理解,温馨提示一句,这两件事的结果,不是她死,就是你活。” 没想到027还开了个玩笑,沈惜之只能说:“那么就多谢你的祝福了。” 扭头离开此处,她不忘对管事说:“她瞧着是可怜,但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希望管事你不要把那些恻隐之心用在不值得的人身上。这个付韶儿既然是管事筛选出来的,那么便将她留下,但本王妃不喜欢她,往后就让她在外院做事吧。” 管事连连应下。 第一百二十五章相认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翌日,姜景煜回京。 他如今负责巡查营的事,应该时时呆在天恒山,却屡次因为沈惜之而回京,这让皇帝颇为不满。因此,他人还没到煜王府,就被召进了宫。 期间,沈惜之在街上逛了好几圈,想再偶遇秋鸢,最终却一无所获 “听说了吗?被悬壶医馆的季大夫治死的病人家属被抓了!” “什么?你从哪里听来的?该抓的不是季大夫吗?” “你知道什么?昨儿季大夫离开悬壶医馆,直接去了大理寺,大理寺刚才就查清楚了。哪里是季大夫治死了人,分明是那牛家人伙同……一块儿害死了自家老爹,推到季大夫头上的!” “这么可怕?呸,真不是人!” “可不是吗,悬壶医馆恐怕从今儿起就要关门了。” 议论声逐渐飘远,沈惜之猜测那人话里不敢说的就是那个李大夫。 “王妃!这儿!看这里!” 人群里,白蕊心向她招手。 不久后,沈惜之,白蕊心和季川穹三人找了一处茶楼说话。 “在下能洗脱冤屈,多亏了王妃一番话将在下点醒。”直到事情水落石出,他才知道那位德高望重,被自己尊敬已久的李大夫居然才是幕后黑手。 李大夫嫉妒季川穹的医术,又不忍杀了他,于是伙同牛家人杀人陷害,好以此永远禁锢季川穹。或许哪一天季川穹泯然众人矣以后,他就会放了季川穹,可这种事谁也说不准。 “怎么,你光谢王妃不谢我?”白蕊心打趣她,“要不是本小姐,你这案子指不定得拖到哪年哪月去呢。” 季川穹连忙道:“是,也要多谢白小姐,在下无以为报,便以茶代酒,敬二位一杯。” 喝了茶,白蕊心也不挤兑他了,几人到底不怎么熟悉,季川穹又是个男子,更不好久留,于是不多时就告了辞。 白蕊心从窗口能看到他混入人群的身影,“听说这人医术不错,就是时运不济,屡次在太医院碰壁。” “白小姐是想帮他?”沈惜之端着茶杯似笑非笑,“太医院右院判与其有恩怨,因此他才未能进入太医院。” “又是以权压人?” 白蕊心吃了一惊,她打小没受过什么风浪,更不知寻常人的苦。只以为季川穹有真本事,就能顺顺利利地进入太医院。 沈惜之提醒道:“白护军的品衔可比右院判高出不少。” “瞧我,怎么把这个忘了。”她一拍脑袋,随即又苦恼起来,“可我爹不一定乐意啊。唉,算了算了,我相信他能凭自己的能力进入太医院。” 和白蕊心分开后,沈惜之又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了一会儿,回到王府时日头已经偏西。见到她的身影,妙意赶紧上前说:“今日付韶儿一直在前院受训,但她隐晦地向管事打听王爷,被管事骂了一顿。” 告密似的模样让沈惜之有些失笑,“看来她确实是个不安分的,让人盯着些。” “是。”妙意笑着点头。 没多久又有人来请沈惜之到主院去。 正好沈惜之心中也有问题想问姜景煜,到书房时,姜景煜难得没有忙着处理事务。 “姜臻刺杀的事情本王已经知道了。”他皱着眉,眼中有化不开的冰冷。他没想到姜泽瑞能说动姜臻,让她变成姜泽瑞手里的一把剑。 但让他更没想到的是,这件事还没等到自己回京,沈惜之就处理完了。 “今日进宫,父皇似乎知道了一些,但姜臻和太子都没认,只能不了了之。” “这是好事。”沈惜之道,“他们兄妹反目,正好让他们去争斗,以免波及煜王府。”但是姜臻有胆子和姜泽瑞唱反调,确实有些令人意外,但再一想,姜臻也是为了自己的后路,便也没有那么难以理解。 姜景煜点点头,沈惜之和姜泽瑞,姜臻两人的谈话他早就知道,便说道:“巡查营已交由卫赫和裴岑负责,本王会在京中逗留一段时间。” “我……我倒是有一件事想问问王爷。” “何事?” 深吸了一口气,她既想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却又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到头来只余失望。她轻轻咬牙,问着:“我想知道……当初沈家死了多少人?” 姜景煜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二十三人,其余人等已被本王遣散出京,另外,还有一些不愿离京的,本王也不知他们如今在何处。” “当真?”她下意识惊喜,沈家数百口人,原本都是要死的,她不知道姜景煜付出了怎样的努力才留得那些人的性命,但这……是她欠下的恩情。 突然,她想起姜景煜带自己去祭拜时的场景,当时她数了数那里的坟冢,如今想来,恰好是二十三座。她当时以为姜景煜只能抢收那么多尸骨,没想到那就是全部。 看着姜景煜点头,她眼中蓄起些许泪花,还好她忍住了鼻间的酸涩,“原来我昨日没有看错,那个人果然是秋鸢。” “你以前的丫鬟?”姜景煜随口一说,“本王恰好知道她在何处,若你愿意,本王可安排你们见面。” 沈惜之轻轻捏着手指,压下心里的欢喜,“多谢王爷。” 姜景煜不是喜欢拖拉的人,他当即就安排了人去知会秋鸢,不多时,沈惜之就在他的安排下和文汝一块儿出了门。 这是一处稍显老旧的宅院,秋鸢在屋里坐立不安地等着,没过多久,她听到了开门声,于是赶紧迎了出去。 “小姐!”她呜咽一声,像只投林的归鸟。 “秋鸢,你还好吗?”手被秋鸢紧紧握住,沈惜之在红了眼眶。她原以为自己是沈家唯一留下来的人,她原以为自己的性命是有数百人的性命堆出来的,没想到……她欠姜景煜的实在是太多了。 “果真是你,昨日在街上瞧着你,一晃眼就不见了。” 侍卫们在暗处守着,文汝也乖觉得没有上前凑热闹。 两人进到屋里,秋鸢颤抖着双手给她斟上茶,随后才哽咽着说了自己这几个月的遭遇。 原来沈家不再后,姜景煜力排众议,将沈家的下人遣散,愿意出京的他便资助盘缠让他们出京,不愿出京的如秋鸢之类,则因为局势不稳,只能藏在姜景煜的手底下。 就算昨天秋鸢也发现了沈惜之,却不能上前相认。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夜行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小姐,奴婢就知道这么多了,王爷说近来有人在查我们的下落,京城待不下去了。” 秋鸢到底只是个丫鬟,当初沈家一朝蒙难,沈惜之也在风雨飘摇中进了煜王府,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心里念着自家小姐,拼着被幕后黑手发现的危险也要留在京城。 可现在…… 她擦了擦眼泪,“奴婢舍不得您,奴婢不想离开小姐。老爷去了,大少爷和二少爷都……可是奴婢不走,就有可能被抓住,被人用来威胁小姐。” 多少的惶恐怨恨都在此刻变成了痛哭,沈惜之与她一样,突逢变故,身不由己,但沈惜之有姜景煜的庇护,秋鸢却只能藏在市井。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了沈惜之,却又要离别。 “会好起来的。”沈惜之拍着她的后背,秋鸢性子软,沈家一朝蒙难,对她的打击不小。 她的喉咙有些哽咽,“王爷会安排好一切的,等事情都了了,我再接你回来,好吗?” 秋鸢却只是摇头,似哭似笑,“奴婢已经发觉了,有人在找奴婢,或许今天,或许明天,他们总是阴魂不散。奴婢是小姐的贴身丫鬟,他们一定以为奴婢知道什么,或者以为可以用奴婢威胁小姐。” “不会的,不会这样。”沈惜之咬着牙安慰,“我不会让你有事。”她一直把秋鸢当作自己的小妹妹,而今她自身难保,竟连秋鸢也护不住。 听着,秋鸢抽抽噎噎地笑了起来,“小姐还是像以前一样,好像有小姐在,奴婢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担心。” 可是如今,她在京城藏了这么久,就要被发现了。她不能成为小姐的绊脚石,所以哪怕……世上最能守住秘密的,不就是死人吗? 发泄着哭了一通,秋鸢终于安稳了心神,“奴婢听说王爷待小姐很好,当初也是王爷救了奴婢这样的下人,王爷是奴婢们的救命恩人。以前,奴婢觉得小姐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没有任何男子能配得上小姐,但如今奴婢不那么想了。” 她的手有些发凉,“如果……如果可以的话,奴婢希望小姐不要错过王爷。” 这些话沈惜之越听越觉得心慌,她拽住秋鸢的手,觉得太凉了,“如果你这样想的话,以后可要时常提醒我,不然,我会忘记的。” 她勉强挤出笑容,“我先送你出京,等以后事情办完,你再把这些话对我说一次,好吗?” “小姐记得住的。” 秋鸢抽回手,怕自己手上的凉过渡到沈惜之手上去。 但是看着沈惜之越来越凝重的表情,她吐出一口浊气,做出轻松的样子,“奴婢就是太害怕了,奴婢胆小,怕黑又怕冷。奴婢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小姐,小姐一定要好好的。” 天色渐晚,秋鸢要趁着夜色出京,于是沈惜之只好离开。 可浅淡的夜色中,她越来越心神不宁。 她回首看到秋鸢在一队侍卫的护送下走进夜色中,今晚没有月亮,周遭的一切都是昏暗的。 刚行至京郊的树林,忽的有飞鸟扑棱着翅膀划破寂静的夜。 “有人来了吗?” 秋鸢紧紧攥着自己的手,她只是个普通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能看到浓重如墨的黑。 侍卫们警惕在周围,压抑中,秋鸢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哪怕她再吃顿,也发觉了情况不妙。 “走。”侍卫头领低声吩咐,一行人便把秋鸢护在当中,缓缓前行。 但事与愿违,不知哪里传来的声响令人惶然,电光火石间,秋鸢只看到无数支带火的箭从树林里射出来。侍卫们慌忙抵挡,知道对方来势汹汹,便想先掩护秋鸢离开。 “把人交出来。”戴着面具的人声音冰冷。 侍卫们对视一眼,依旧把秋鸢掩护在身后。 只听那人冷笑一声,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血红。 “别打了……你们快逃吧……” 秋鸢一步步退后,她只是个普通人,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也从来没有人愿意为了保护她而舍弃性命。她知道自己的斤两,也知道这些人是为了她家小姐,可她不值得…… “你们快走啊!我绝不会出卖小姐!” 她抽出用来防身的匕首,她只是个卑微的小丫鬟,更不知道那些人自以为的什么消息,她只有这条命,当不得这么多人为她拼死。 她太懦弱,也像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刻,所以没有半点求生的信念。 被争抢的人居然想要自杀,对方显然吃了一惊,慌忙中只能叫人拦住秋鸢,但那些人来不及动手,便见秋鸢颤抖着手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她最后看到的,是煜王府的侍卫果断撤离的场景。 她输了,她以为今日那些话只是自己触景伤情,她也以为自己可以离开京城,安安分分等着小姐事成后接她回京。 可她的运气,一向不好。 火光下,秋鸢神色安宁,仿佛只是睡着了,戴面具的人怒骂一声,“废物!一件事做不好,两件事也做不好,要你们何用!” 他怒气冲冲地策马离开,不久后又返回,却发现秋鸢的尸体不见了踪影。 一定是被煜王府的走狗给带走了! 他差点被气得撅过去,大力甩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了姜泽瑞的脸。 这个秋鸢是他暗中追查了许久的人,当初沈家那些下人被姜景煜遣散送走,自己哪怕想抓几个人来拷问也无从着手。但不久后他就查到此人并未离京,为的……大约就是那个沈惜之。 他迫切地想抓住可以调查当初那些东西的机会,但是他近来的动作被姜景煜发觉,而今他亲自带人来拦截,竟连一具尸体都拦不住! 姜景煜,看来你藏得还挺深。 树林的另一头,几个身穿夜行衣的人匆匆掠过,向着京城外疾驰而去。 忽的一人停下脚步,他抬起头,是裴岑。 “城外接应的人应该到了,尽快出城,免生意外。” 余下几人纷纷点头,歇息片刻后又沉默着前行。前方只有黑暗,他们却要冲出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求助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一场秋雨洗刷掉所有痕迹。 转眼,离姜臻大婚只有七日,这些日子,姜臻再没有出现在沈惜之面前,甚至不曾出宫。她看着越来越近的婚期,看着那些几乎把自己刺瞎的红,满心悲戚。 这一日,一辆马车匆匆如今,直奔白府。 白菀菀回京。 白蕊心不愿留在府上让自己不自在,左想右想,带着满腹牢骚找到了沈惜之。 “白菀菀回来了?”妙意的手捂已经做好了,沈惜之正拿在手里瞧,“我也有所耳闻,听说她回来时只有一辆破旧马车,与她从前的派头不符啊。” 白蕊心做了个幸灾乐祸的表情,说着:“我远远地瞧了她几眼,发现她面色苍白,瘦弱不堪,想来是受了不少的苦。希望她能痛改前非吧。” 不过她在静安寺无依无靠,受了苦也没法诉说,但如今回来了,可还有老夫人给她撑腰呢。谁知道她究竟会痛改前非,还是会变本加厉? “对了,还有一事。” 白蕊心把白菀菀抛在脑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前些日子我想让我爹帮季大夫进太医院,可我爹是个老顽固,说什么不想以权谋私,我又没有别的法子,于是……就想请王妃帮帮忙。” 沈惜之也点头:“季大夫确实是青年才俊,若能进太医院,想必会大放异彩。” “就是啊,可我怎么跟我爹解释他都不听,唉,要不是那个右院判,季大夫何必受这些苦?” 她支着下巴,脸上的表情颇为烦恼,“季大夫人也不错,怎么就怀才不遇呢?” 她大约没发现,自己提到季川穹时神情会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带着些小女儿的懵懂。 但旁观者清,沈惜之看得明白,她想,这位白小姐,大约是春心萌动了。 “正巧季大夫先前也于我有恩,不过当初我提议让季大夫进太医院时,季大夫想要凭借自己的能力进去。” “那是他不明白人心险恶!”白蕊心立刻道,“他现在肯定不那么想了,他本来就有能力进去,就是……被小人挡路了而已。王妃,您要不就先斩后奏,把他弄进去,再叫他知道也不迟啊!” 白蕊心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她可怜兮兮地点点头,想求沈惜之答应。 见她这样子,沈惜之没忍住揶揄,“想当初,白小姐可是不愿意与我交好的。” “那是我不知王妃的秉性。” 白蕊心颇为不好意思,那时她被白菀菀诋毁,以为和白菀菀交好的沈惜之也是个心机深沉的恶毒女子。谁知如今反而是自己求着人家帮忙。 这时,文汝进了屋里,低声道:“王妃,白家堂小姐来了。” 白菀菀刚刚回京,不和白老夫人哭诉,不找自己的手帕交联络感情,突然找自己做什么? “我可不想和她遇上,王妃,我就先告辞了。” 白蕊心赶紧逃跑。 又等了片刻,估摸着白蕊心已经躲开白菀菀离开了,沈惜之这才让人放她进来。 许久不见,白菀菀果然瘦了一大圈,大约回来的这段路也是舟车劳顿,不过……白老夫人派出去的人花了七八日时间才将白菀菀弄回来,与她预计的时间有些出入。 “见过王妃。”白菀菀低着头,乖乖行礼。 沈惜之没吭声,抬手让她起来。 “与王妃分别日久,如今再见王妃,让我十分欣喜。” 白菀菀的脸色比刚回来时好了一些,但仍旧透着不正常的苍白。 沈惜之仔细瞧着她的模样,忽然从她眼里看到了仇恨。 果然,身为恶毒女配的白菀菀,就算吃了苦头,也不会那么容易痛改前非,更大的可能,是她会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不过沈惜之也做足了准备,她现在不怕白菀菀作妖,而是担心那个付韶儿。 想着,她便计上心来,迎着白菀菀难以压抑的愤恨,她轻轻开口:“你这样的表情倒不像是欣喜,不过你能在静安寺那样的地方找到为你带信的人,运气确实不错,不然,你如今也站不到本王妃跟前。” 捏着拳头,白菀菀在心底里提醒自己不能冲动。在静安寺的那些日子,她几次三番以为自己坚持不下来,可因为痛恨着沈惜之这个害自己到静安寺的罪魁祸首,所以她又一次次坚持了下来。 但现在听她提起那个人,白菀菀心里又是一阵怨恨。 她咬着牙泄出一丝狞笑,“若非王妃从中作梗,我也不会到静安寺去。所以,我一回京,第一个来找的就是王妃您。” 怎么样,沈惜之,看到我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你是不是又怕又惶恐?我没有如你想的那般折在静安寺,我,回来了! “我以为你会先找付韶儿。” 沈惜之对她扭曲的面容视若无睹,她轻轻抚摸着手里的手捂,手捂里层是白雪似的兔绒,触之柔滑。 她静静地等着白菀菀。 果不其然,新仇旧恨撞在一起,白菀菀暂且压下了对沈惜之的怨恨,毕竟沈惜之一直是她的仇人,而付韶儿,却是那个令她在绝境中绝望的人。“她在哪里?那个贱人……” 虽然不管怎么说,要不是付韶儿,自己也不能提前回来。 但白菀菀去静安寺走了一遭,又被付韶儿哄了一回,在她心里,对付韶儿的怨恨早就超过了那丁点感激。 “付韶儿在白老夫人那里要了四十两银子做报酬,随后投身煜王府,如今已是个外院的小丫鬟了。” 沈惜之笑着向她解释,“你若是想找她道谢,本王妃可允你们见面,算是给堂小姐的归京之礼。” “哼,你以为我会这么容易被你牵着走?” 白菀菀上前一步,待要再说,却听沈惜之道:“你一回京就来寻我,我自然是受宠若惊的。不过你可要想好了,我能把你弄去静安寺一次,就能把你弄去第二次。” 她轻蔑地瞧着白菀菀,“别以为离京一趟就生了能耐,上赶着来讨没趣。” 冷漠的话语让白菀菀愣在当场,她随即反应过来,恼恨地咬咬牙,却不愿低头,“我……我要见付韶儿!” 她斗不过沈惜之,可以慢慢想办法,难道她还斗不过一个小丫鬟? 第一百二十八章仇视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沈惜之让人给她带路,自己去见了姜景煜。她虽答应白蕊心帮忙,但她毕竟不在朝堂,太医院那些事情她也不能插手。 姜景煜听了她的来意倒没有多说,轻而易举地答应了。临走时,沈惜之突然想起来,问他:“王爷,不知……秋鸢她安全离京了吗?” 姜景煜写字的手忽的一顿,一个墨点滴在宣纸上,也滴在了沈惜之眼里。 见他久久不说话,沈惜之垂下头掩饰住脸上的表情,她轻声呢喃,“我知道了。” 她没办法去责怪姜景煜,可也没办法让自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跨出书房,姜景煜却拉住了她,“太子想用秋鸢威胁你,送她出城时……抱歉。”自己那些手下伤得多,死得少,其中也有秋鸢的功劳。如果不是秋鸢果断自裁,那些侍卫肯定会拼死保护她,可姜泽瑞派去的人太多了。 “我有什么资格让王爷抱歉呢?”她语气落寞,“我只是个罪臣之女,无权无势,王爷能让我做风光的煜王妃,能让我知道自己的仇人已经很好了。” “那日听秋鸢说话,便觉得心里不安。说到底,都怪我自己无用。” 她挣来姜景煜的手,踏入的秋风中。 她一定会扳倒姜泽瑞,一定会让沈家沉冤昭雪! 手中的温度消失,姜景煜讷讷地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忽觉那种失去的滋味十分不好受。 “王爷……” 文汝悄悄出现,她看着沈惜之的背影,只觉得心累,“王妃不会怪您的,不过您要是有空,也要多陪陪王妃。” 毕竟王妃肩上担的是沈家的血海深仇。所以自然没多少心思去想什么儿女情长,所以……所以王爷您要多主动一点啊! 文汝眼里是明晃晃的期望,姜景煜却冷冷道:“多嘴。” 文汝委屈,却只能在自家王爷威胁的目光里硬着头皮追着王妃离开。 “主动么……” 低低的呢喃被秋风吹散,像是从未出现。 按照规矩,王府新来的丫鬟要受训半个月,而后才能被分去各处伺候。因此这些日子,付韶儿哪怕早就听闻姜景煜回京,也因为时时在管事的关注下,找不到脱身去寻他的办法。 “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相貌姣好的丫鬟不满地嘟囔起来,“我来王府可不是学这些的……” 许是有一颗不知天高地厚的心,一到王府,却才知道自己连见煜王的机会都没有。 “许姐姐,管事说再有几日咱们就能被分去各处了,不过……听说那时候的日子可不如现在清闲。”样貌清秀的丫鬟笑着说,“咱们现在还能偷偷懒,以后可不能了。” 许宜翻了个白眼给她,“小莲,你们这些小门小户里出来的自然只是想当个丫鬟,补贴家用,我却不同,我啊,就是想要近水楼台先得月。” 她得意地笑了笑,她的家室原也不怎么好,但她知道自己最大的倚仗不是家室,而是这张脸。 被唤作小莲的丫鬟讨好地笑着,她看似怯懦胆小,平日里没少被别的丫鬟欺负挤兑,但只有许宜愿意和她多说几句话。可是小莲心里明白,这个人不是可怜自己,而是想显摆她的能耐。 眼下这些人都只有一只脚踏进煜王府,却已经开始勾心斗角起来。 小莲突然看到了一个身影,她放缓声音,似乎无意提及:“要说咱们这些人里相貌最好的……除了许姐姐你,就该是那个付韶儿了吧?” 许宜表情一顿,扭头也看到了付韶儿,她顿时像吃了苍蝇一般阴沉着脸,“呸,别把她和我相提并论。那小蹄子一天天就会围着管事转,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付姐姐她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人呀。”藏起眼中的恶毒,小莲柔声说,“或许是许姐姐你误会了,付姐姐找管事可能真的有事呢?” “闭嘴。” 许宜恶狠狠瞪了她一眼,“别跟我提她,晦气死了。” 付韶儿的身影转眼就离开了这里,许宜皱着眉只觉得烦人。原本她以为这些丫鬟都不如自己,谁知那个付韶儿……不知怎么回事,这些日子长得是越发好看了。 现在还在受训,就有些个府上的小厮时不时跑来,就为了偷偷看那付韶儿。长得便如狐媚子一般,平日里还装得清高,多恶心!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一个丫鬟忽然跑来,“据说来了位贵客,管事要我们去伺候呢!” “这就能伺候人了?”许宜疑惑,“既是贵客,哪里轮得到我们伺候?” 丫鬟说:“就是这么说的,听说是来考验我们的。” 她这么一说许宜就明白了,她赶紧整理了一下衣裳,边走边祈祷来的是为公子哥。 可惜,公子哥没有,白菀菀却有一个。 她也不知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被忽悠到了这里,只记得自己来了不久,沈惜之也接着到了,还拉着管事絮絮叨叨嘀咕了几句。 随后,沈惜之不知去向,那管事却不理自己想找付韶儿的话,说什么想请她考核考核丫鬟们的能耐。 于是这会儿,白菀菀只能压着脾气,端坐在花厅里。 不多时,走进来几个丫鬟,外头还有几个在探头探脑偷偷瞧她的,瞧得她是个女子,便忙不迭向后面的人传话。 “女的?”许宜颇有些怨怼,“我还以为王爷会来呢。” 那样一来,她不就有机会了? 突然,她耳边传来一声嗤笑。 定睛一看,居然是付韶儿。付韶儿打量她一眼,笑得十分恶劣,“就你这样还敢肖想王爷?”煜王是她的,不管有多少花花草草,她都要拔干净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多管闲事。” 许宜冷冷地瞪了她一眼,瞧见管事来了,这才不情不愿地站好。 管事从几人身边经过,脸色是难得一见的严肃。 “你们来王府也有些日子了,可一直教你们规矩,却没有机会练手。正好,今日来了贵客,你们就是伺候伺候,若是伺候得好,兴许还有赏呢。” 他的一番话让丫鬟们多少生出了些欣喜。 唯有许宜撇着嘴满心不情愿。付韶儿也暗自揣摩着,来的既是“贵客”,那应该就不是王府里的人,可惜了,她原也以为能见到煜王呢。 “茶沏得这么烫,想害谁?滚下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分外眼红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随着一声怒喝,一个用手捂着脸的丫鬟跌跌撞撞跑了出来,外面的几人赶紧围了过去,却见那丫鬟放下手,大半张脸红得吓人。 “她……她拿茶水烫你了?” 丫鬟们突然惴惴不安起来,里面那位“贵客”可是会动手的。 “我……我真的是不小心的,我不知道茶水还烫着……”丫鬟又痛又急,一时间也解释不清。 “行了,都让开。”管事开口后,众人这才冷静下来,他走上前,捏着丫鬟的下巴瞧了两眼,道,“没什么大碍,你也是自个儿讨嫌。要伺候人,却犯了浑。泼你一头烫茶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不过……” 他看着惊慌不定的几个人,深知打一棒子还要给个枣的道理,“王府里主子,王爷,王妃也都是明事理的人,可就怕遇些今日这……行了,都紧紧你们身上的皮,好好伺候着。若有人连这点苦都受不了,尽早滚出去。” 连敲带打的一番话似是一盆凉水兜头泼下,丫鬟们面面相觑,虽是害怕,却没有一个当真敢临阵脱逃的。 管事满意地点点头,让丫鬟们进去伺候,而后又叫了身边的小厮让他带着那个被烫伤的丫鬟去处理伤。 不远处的阁楼里,沈惜之临窗而坐,静静地瞧着那边的情况。可惜她瞧不见花厅里的情况,哪怕离得这么近,也看不上好戏。 她微微蹙眉,低声吩咐了几句,文汝便点头应下。 “没用的东西!”白菀菀又砸了一只茶杯,丫鬟瑟瑟发抖的跪在跟前。哪怕一开始,白菀菀教训这些人时是有些作威作福的感觉,可一连训斥了三五个丫鬟,她便有些不耐烦起来。 这一回沏茶的丫鬟做得规规矩矩,让人挑不出错,但她仍旧不由分说将人骂了一顿。 “白小姐,”管事垂手走来,“地上脏了,须得让人清扫一番,白小姐若不嫌弃,还请移步院中。” 白菀菀抬头,见花厅里已经没有丫鬟了,“本小姐可不是真来帮你们训练丫鬟的,这些个蠢东西没一个能用,还是尽早赶出去算了。” 管事面色不改,只是笑着:“辛苦白小姐了,白小姐不若好人做到底,再帮帮忙,外面……还有不少新来的需要白小姐提点呢。” 他说得好听,又赔着笑脸,便是白菀菀也没法说什么。于是只好咽下了这口气,心中更恨极了沈惜之。 她今日明明是来找沈惜之麻烦的,却被沈惜之给忽悠到此,既没见到付韶儿,又没法扭头离开,实在是憋屈。 地上一片狼藉,茶杯的碎片散落四处,看到这些,白菀菀才算出了点气。 她和管事一并出了门,瞧见院子里有一张石桌,丫鬟们已经在那边站定,桌上也摆好了茶具糕点。 白菀菀径直走过去,粗略算着还有七八个丫鬟,便是一人奉一次茶,她也只要摔了茶杯,骂上一两句,不过多久就能脱身。 “怎么是她……”人群里,付韶儿踮起脚看了一眼,顿时花容失色。 白菀菀……她已经回来了?可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要是被她看到自己,那岂不是…… 付韶儿想起来自己的梦,下意识把白菀菀当成了仇人,她只想着白菀菀会因为自己偷窃的事记恨自己,完全不认为白菀菀会因她传消息的事而感激。 毕竟……在梦里时,白菀菀做得那些事真是太令人恶心了。 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付韶儿还没和白菀菀见上,她就约莫能猜出白菀菀看到自己时的反应了。 她绞尽脑汁想对策,排在自己前面的丫鬟却已一个个被训斥了,茶杯又摔了几个。白菀菀似乎突然想到了新的点子,要丫鬟们跪在茶杯碎片上。 丫鬟犹豫了一下,立刻被白菀菀甩了巴掌,于是她不敢再多想,膝盖一弯就要跪下。 关键时刻,管事不得不出手,只见他稳稳的拉住丫鬟,满脸笑容,“白小姐,您是王府的贵客,却不是王府的主子。主子们狠不下心训斥这些丫头片子,故而才劳烦您管教管教。不过这种……” 他低头看了地上的碎片一眼,笑意更甚,“这种无端折磨人的法子,还请白小姐带回自个儿家中去。” “你!”白菀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突地冷笑,“方才还说什么请我管教,这会儿倒充起好人来了?好啊,你们煜王府的都是好人,就我一个是恶人,本小姐就不在这儿受气了!” 她说着就要走,后面的付韶儿悄悄松了一口气,看得许宜莫名其妙。 就算害怕挨打挨骂,也不用这么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吧? “许姐姐,我好怕,这位贵客走了也好,我们就不用挨训了。”小莲低声嘀咕,语气庆幸。 “有什么好怕的?”事情还没轮到自己头上,便不是什么大事。许宜更乐得看那些丫鬟哭哭啼啼。 小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只觉得虚伪。 “白小姐见了这么多丫鬟都觉得不满意,不如,再见见最后一个?”管事依旧带笑,“是位故人。” 这“故人”二字压得极低,一出口就让白菀菀顿住了。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又一屁股坐了回去,她这是想起来自己今日的目的了。 不等管事叫人,她率先道:“付韶儿在哪儿?过来伺候着。” 方才还庆幸的付韶儿乍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寒毛都快立起来了。她浑身一抖,下意识就要逃,结果在她前头的几个丫鬟纷纷让开,露出了她的身影。 无奈之下,付韶儿只能硬着头皮慢慢挪过去,这几步路就像是在越过一道天堑。期间,她思绪万千,一时想着自己的行踪是怎么被白菀菀发现的,一时又想着自己应该怎么躲过去。 可路总会走完。 她微微抬头瞥了眼白菀菀,被后者发现了,竟直接甩了一巴掌来。 “谁允许你偷看本小姐?” 付韶儿忍着疼痛,眼中含泪,“小姐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又是一巴掌落了下来,“你还敢狡辩?” 这下,付韶儿不敢说话,但白菀菀仍旧打了她一巴掌,“不说话?是不是在心里咒骂本小姐?” 这下子,丫鬟们看呆了。 “原来……方才……这位贵客已是留手了。” 小莲捂着脸,隐约替付韶儿觉得疼。 第一百三十章 恶意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这是公报私仇! 付韶儿的脸颊火辣辣得疼,她心中气恼且怨恨。想着自己不过是偷了白菀菀一点银子而已,并且她那时没有盘缠,只是……只是借来用用罢了。 更何况要不是自己,她白菀菀也没办法回京,说不定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在静安寺。自己明明是她的恩人,可这人竟恩将仇报! 梦中的场景似乎在她眼前重现,虚虚实实的两个人影恍惚间交叠在一起,让她分不清真假。可不论如何,她知道,眼前的这个白菀菀恨上了自己。 她咬着牙不肯低头,这个女人,即便这时再怎么嚣张,往后也一定会被自己踩在脚下! 可惜,此时不是往后,白菀菀仍能拿着身份压她一头。 “怎么,哑巴了?” 白菀菀看着她的样子心中颇为痛快,当初自己走投无路,不得不让付韶儿帮自己带信,可自己为给了她报酬,即便少了一点,可紧着花也不是不能坚持到京城。 这付韶儿倒是干脆,偷了自己所有的银子,害得自己被问清那个老尼姑发现私藏银子,挨了顿打…… 身上的疼痛变成心中的仇恨,面对付韶儿时,白菀菀恨得直咬牙。 “说话啊!”又是一巴掌甩在付韶儿脸上,打得她眼冒金星。 “奴婢……”她努力压着昏沉的脑袋,“小姐教训的是,奴婢无话可说。” 手却在暗中捏紧,总有一日……总有一日她要让白菀菀再嚣张不起来。 白菀菀嗤笑一声,道了句“没意思”。 付韶儿对管事投去求助的眼神,管事却不知怎的全当作没看见。 “行了行了,今日受了教训,你们都警醒着些,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自己心里清楚。”管事看着这些多多少少被白菀菀斥骂责难过的丫鬟,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他家那丫头与这些丫鬟差不多大,只因自己在王府当差,有些积蓄,故而过得是无忧无虑。与这些动不动就受打挨骂的小丫头不同。 不过…… 他看了眼白菀菀,王爷,王妃都是明事理的人,若是这些丫鬟不犯错,倒也不会责罚。 今日既受了这位白小姐的责难,兴许往后遇到这些事时,不会手足无措。 丫鬟们仿佛被这句话唤醒了精神,连忙点头称是。在白菀菀面前,管事也不好多提点,只能让她们先下去收拾收拾。 付韶儿也想开溜,却被白菀菀呵斥住了,“本小姐还没让你走,长着脑子怎么不顶用?既然你这么蠢笨,本小姐也只好多费费心,好好教教你。” 听着这话,付韶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想向管事求助,可一转头,管事竟带着那些丫鬟离开了。 “你有没有在听本小姐说话?”一个茶杯砸在付韶儿额头,没有流血,但还是痛得厉害。 她恨,恨这个自以为是的白菀菀。 梦境与现实的巨大落差让她惶恐,她自小长在乡野,没学过什么规矩,如今投身煜王府,也只学了点皮毛。所以面对白菀菀咄咄逼人的问话,她抖动着嘴皮子,什么都说不出来。 此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白菀菀也不用再藏着掖着,她便一脚踹翻付韶儿,居高临下瞪着她,“看看你自己多可怜,任打任骂还不能还手,像只丧家之犬。如果你当初老老实实那些那些银子离开,再向我祖母传去消息,说不定本小姐回京后还能念在你的那丁点好上,将你收做贴身丫鬟。到时候不说荣华富贵,却是比你现在过得好。” 可她一瞬间变了脸色,“可你这贱人不知好歹!你竟敢偷本小姐的钱财,害得本小姐……”自己挨打的事绝不能被人知道。她冷冷地笑着,“你错过了向本小姐摇尾乞怜的机会,今日,本小姐就是特意来折磨你的。” 付韶儿眼里含着泪,她这时也明白过来,原来不管自己怎么说,怎么回答,白菀菀都铁了心要整她。 可是…… “我偷了你的钱财,是我不对。但你当初的那些银钱根本不够到京城!你既想让我帮你,又不肯许以厚利,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恶意在心中生根发芽,这时,她将白菀菀当成了头号敌人,就连那个早该死了的沈惜之都要往后排。 “更何况,要不是我,你也不能在这时回来。静安寺那个什么地方你比我更清楚,你早一日离开,就早一日脱离苦海,你该感谢我!” 回应她的是白菀菀伸出来的手,狠狠拽住她的发,将她甩在满是碎片的地上。碎片扎进肉里,立刻就有殷红的鲜血冒出来。 白菀菀看也不看,见着她惊慌地要起身,便一脚踩在她手上,将她的手往碎片上压。 “感谢?”她漠然垂眸,“付韶儿,你得知道,感不感谢是本小姐说了算的。你如今身在京城,只是个最低贱的丫鬟,本小姐一句话就能让你受尽折磨,让你无声无息地长眠。” “不……”身上的疼痛让她几乎听不清白菀菀叽叽喳喳在说些什么,她使劲想要把自己的手救出来,可白菀菀踩得太用力,除非…… 她忽然想到自己的美梦,想到自己决定离家时……毒害了自己的亲人。她一路风餐露宿,几次被贼人盯上,要不是一心想着要到京城来做人上人,她早就死了无数次了! 白菀菀?她只是自己路上的一块绊脚石而已!只要掀开她,自己的路就能坦坦荡荡! 她眼中忽得生出一股戾气,这让她暂时忘了白菀菀的身份,她顾不上被踩的手。弓起身子,出其不意地把白菀菀撞了个人仰马翻。 “啊!”白菀菀也恰巧摔在了碎片上,她惊叫着要起身,而付韶儿却在这一刻看到了希望。四下无人,如果……如果白菀菀死了…… 正当她要付诸行动时,管事匆匆赶来,一看到这情况登时白了一张老脸。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他指挥着跟过来的人扶起白菀菀,连连对她赔礼道歉。 白菀菀脸色苍白,似鬼一般,她怨毒地盯着付韶儿,像是要把她拆骨入腹。 “还不快送白小姐去看伤!”管事急切地叫喊着,他不过是带着这些丫鬟去收拾了一番,怎么一回来就成了这样子? 目光看到付韶儿的惨状,管事更是头疼欲裂。 第一百三十一章 性格大变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与白菀菀想比,付韶儿伤得更重,丫鬟们七手八脚地把两人分开,在管事的吩咐下又飞快地跑出去请大夫。 阁楼里,沈惜之闭目不语。 许久,她才睁开眼,眼中兴味颇浓。 “白菀菀从前谨小慎微,恶毒的心思都藏在心里,如今却……”她皱眉想了想,“恶毒得明明白白。她性格大变,要么是静安寺出了什么事,要么,是她和付韶儿的矛盾如血海深仇。” 看来不管是静安寺,还是那两人当初发生的事情,都值得深究。 文汝明白她的意思,立刻道:“王妃放心,奴婢这就派人去查。” 沈惜之点头,忽而面上带了些笑意,“我让白菀菀来训练丫鬟,可没让她作威作福,恐吓她们。待会儿送白菀菀回去时,顺道向白家要一笔给丫鬟们看伤的赔偿。” “是,奴婢记住了。”伤钱不要紧,要紧的却是……这位白小姐一回来就跑到煜王府,对府上新来的丫鬟责罚打骂,甚至有丫鬟因此受伤。 这种消息一旦传出去,哪怕白菀菀从前的事被人忘却,但只要联系上这件事,就一定会唤起从前的记忆。 到时候,白菀菀一样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这就是沈惜之为白菀菀准备的“惊喜”。既然白菀菀好不容易回了京,却不知老老实实躲在白家,要来找晦气,自己又如何不遂了她的愿呢? 丫鬟们找来的大夫正是季川穹,他如今已不在悬壶医馆,但为了温饱生计,便走街串巷帮人瞧瞧病。 这样的生活不好赚钱,但他无怨无悔。只是偶尔遇到那位白蕊心小姐,他便陡然生出些卑微的心思,只盼着两人再不要相见。 踏进院子,季川穹还皱着眉,问了病患在何处。白菀菀率先被丫鬟们带来看伤。 不远处,几个丫鬟留在付韶儿身边,她们以前看不惯付韶儿拍管事马屁,但今日看到付韶儿比她们都惨,心里又生出了些许的怜悯和窃喜。 “扶姐姐,你伤得这么重,应该让那大夫先帮你瞧瞧啊。”小莲看着她手臂上的鲜红,又怕又有种莫名的得意。今天这么多人都挨打挨骂,可她却逃过一劫,真是幸运。 几个丫鬟也都打起了抱不平。 付韶儿咬着牙,她恨白菀菀,可此时却不能不让步。“她是官家小姐,我怎么敢与她争?” 短短的一句话让丫鬟们冷静下来。 “这倒也是,你看着就皮糙肉厚的,那位白小姐细皮嫩肉,定不如你能扛。”许宜的话看似赞扬,却是取笑。 她向那边望了一眼,“不过你也真倒霉,怎么就……哎呀不说了,反正以后应该也遇不上了。” 付韶儿瞥了她一眼,暗暗记下了仇。 那边白菀菀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由别处的丫鬟送了出去。 “季大夫稍等,还有个丫鬟也受了伤。”管事叫住正在收拾东西的季川穹,一边向付韶儿招了招手。 “去吧去吧,到你了。”丫鬟们催促着她。 付韶儿在季川穹面前坐下,不经意的一眼却让她愣住了。 这个人……这张脸……好熟悉! 但是付韶儿确定自己没有见过他,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在自己的梦里出现过。可他在梦里是敌是友? 她拼命回想,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晚上做的梦一旦醒来,就很容易忘记。要不是她一直拼命地记住最初的那个梦,或许……她真的以为那些都只有“梦”。 可是不行,她要把梦变成现实! “姑娘?姑娘?” 不知不觉,季川穹已经帮她处理好了伤口,但见她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便出于好心叫了几声。 付韶儿一个激灵回了神,“怎么了?” “姑娘的伤口有些深,这些日子切莫沾水。”季川穹耐着性子说了些要注意的地方。 而后他开了方子,丫鬟们没有一个识字的,只好交由管事拿着。 季川穹收拾了东西就要走,偏偏这时候付韶儿灵光一现,虽然什么都没想起来,却还是下意识抓住了季川穹。 “姑娘还有什么事?” 好歹忍住了甩开她的动作,季川穹想着,眼前这位是病患,说不定还有什么想问的。 可事实上,付韶儿张嘴无话,却在众人的目光下不得不硬着头皮道:“没什么,就是想谢谢大夫。大夫长得面善,像我故乡的一位哥哥,所以……还请大夫您不要介意。” 原来是背井离乡,乍见到眼熟的人,倒也可以理解这反应。 季川穹点点头,笑着道了别。 付韶儿也眉目含笑,心底里却越来越着急,她肯定这个人在自己的梦里出现过,而且很有可能……很有肯定是和自己有什么关系的。 她初来京城就被白菀菀记恨,煜王也一直没见到面,如果她能在这时寻到一个靠山,那么她的日子大约会好过一点。 不过在季川穹离开后她还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方向,她在思索,可在别人眼里,她这就是不自量力。 “回神了!”许宜推了她一把,“人都走远了,你能不能把自己那怀春的表情收一收?看着怪膈应人的。” 她搓了搓手臂,似乎想把鸡皮疙瘩搓下去。 摸了摸自己的脸,付韶儿有心交好那个大夫,但现在没底气,不能让人知道,“你想多了,我只是看他面熟。” “可不是吗,面熟、面熟,好像真跟你很熟似的。”大概因为管事离开了一会儿,许宜的嗤笑声没有掩饰。 付韶儿觉得她像只苍蝇似的烦人,可也不得不忍下来。 不多时,管事回来了,招呼着丫鬟们收拾了地上的狼藉。 阁楼里,只有一杯早已凉透的茶水。 “付韶儿,季川穹……”沈惜之呢喃着两人的名字,忽得笑了一声,付韶儿心比天高,一边想勾搭姜景煜,一边又想拿下季川穹。可到头来她注定一个都得不到。 “王妃,听闻季大夫这些日子一直在街巷里提着药箱为人看病,看样子十分凄惨。” 文汝在她耳边说道。 “这也好。” 沈惜之神色平静,“我有我要走的路,他有他要走的路。纵然我能让王爷立刻将他塞进太医院,可以他的性子,是绝不愿答应的。他如今走街串巷,虽说苦了一点,但更能得百姓喜爱,也是一件好事。”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便是如此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主动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送白菀菀回白府的正是沈惜之院子里的丫鬟,将人送到后,她们没有离开,而是客客气气向白菀菀讨要“赔偿”。 “你们在胡说什么?” 白菀菀立刻反驳,“是煜王妃请我过去的,我还在王府受了伤,你们倒真有脸向我讨赔偿?” “奴婢们也是依规矩办事,您就莫要为难奴婢们了。” 丫鬟们笑嘻嘻的,并不在意白菀菀难看的脸色。这会儿正在白府大门口,到时拉拉扯扯,丢的是白菀菀的脸。 发觉她们都是无赖,白菀菀恼怒不已,但她也知道这些丫鬟做不了主,肯定是那个沈惜之在背后捣鬼! 可恶!难怪她今日纵容自己在煜王府收拾那些丫鬟,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这会儿人来人往的,都瞧着呢。您还是早些给了赔偿,奴婢们也好早些离开,免得让您难堪。” 似是踩中了白菀菀的弱点,她脸色阴沉,四下一看,果然有不少人往这边瞧着。她是怎么也没想到沈惜之居然这么不要脸。 “等着,我让人去拿银子。” 可她还真不能让她们在这里闹事,否则…… 她怒气冲冲地进了白府,丫鬟们在后头嬉笑着:“那您可要快点呢!” 看着人走远了,丫鬟们相视一笑,一个说:“府上新来的那些丫鬟也真够倒霉的,偏偏遇上了白家堂小姐这么一位煞星。” “可不是吗?”有人高声接话,“一连摔了十几个茶杯,还叫人跪在碎片上,这还是在王府呢,可不知她对自家的丫鬟是如何的。” 又有人道:“谁做了这位煞星的丫鬟,可造孽呢!” 一人一句将煜王府的事说了个明白,白府门口的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不知道该不该管。 周围听了这些话的百姓也一个推一个,嘀嘀咕咕地走远了。 白菀菀拿了银子出来,丫鬟们早就闭上了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她不明所以,将银子仍给丫鬟便下了逐客令。 丫鬟们的事情已经做完,果然不再纠缠,干干脆脆地走了。 但看着她们离开的身影,白菀菀咬了咬牙,偏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回来了?”迎面碰上姜景煜时,他竟破天荒主动开口道,“可有空闲,带你去个地方。” 沈惜之盘算着自己接下来确实无事,便点头答应。 身后的文汝悄悄偷笑,看来王爷也不是那么没救。 两人坐上那车,从前是沈惜之时不时看两眼姜景煜,而这回,她却觉得姜景煜在偷看自己。可她没胆子回首瞪他,于是只能暗中捏着拳头,心中七上八下地想着他到底要干什么。 她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偏偏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在姜景煜跟前,就做不出假装无事的模样。 她在怕自己? 姜景煜微微拧眉,想了想,就移开目光。罢了,她本来从一开始就畏惧自己。 可心里仍旧有些不痛快。 马车在郊外停下,姜景煜率先下车,在文汝疯狂的暗示下,在沈惜之下车时伸手将她扶下来。 秋风徐来,带着些凉。 这地方很是熟悉。看到周遭景象,沈惜之愣了一下,这里可不就是天恒山吗? “本王没能保下秋鸢,只抢下了她的尸身。依她从前的心愿,将她与沈家人葬在一处。” 姜景煜牵起沈惜之的手,有些不自在的僵硬。 “我一直将秋鸢当成妹妹看待。她自小没了家人,在沈家长大,大概也早就把沈家当成了自己的家。” 她任由姜景煜牵着,也不知是没反应过来,还是顺心而为。 这一回,两人轻车熟路。 秋鸢的坟冢是新添的,在树林的掩映下,一般人找寻不到。但她有时也会怕,怕姜泽瑞阴魂不散地寻到这里来,扰得地下的人不能安眠。 手指划过墓碑,似是轻柔地抚着秋鸢的脸,“如果她一开始就离开京城,那该多好?” 姜景煜站在远处,听不清她在说什么。文汝却突然冒了出来,低声道:“王爷,您这时应该过去安慰王妃。” 冷冷地瞥她一眼,姜景煜略略思忖,“当初便该让你和裴岑一起去元州。” 文汝赶紧认错,“奴婢还要伺候王妃呢,奴婢若是走了,王妃叫人欺负了可怎么办?”她立刻祸水东引,“就像那白菀菀一回来就找王妃麻烦,王妃不好动手的事,便能由奴婢代劳了。” 这番话倒没惹得姜景煜反驳,“对了王爷,王妃似乎对府上新来的那个叫付韶儿的丫鬟关注颇多,像是……有仇怨。不过奴婢提议将人赶走时,王妃却并未同意。似乎是想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没听过的名字在姜景煜看来都是不重要的,“随她去。” 文汝倒还想说什么,可沈惜之却已经收拾了自己的情绪,向这边过来了。 “回去吧。”她说。 逝者如斯,总不能一直活在痛苦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将真相大白于天下,那才能对得起逝去的人。 巡查营留在天恒山另一边,但天恒山绵延起伏,两处倒是离得颇远。 今日天色已经不早,在关闭城门前赶不回去,于是姜景煜做主,带着人去了巡查营。 巡查营藏在山中,易守难攻,也颇为隐蔽,只是巡查军正在组建,目前营中只有姜景煜的手下。 “属下见过王爷,王妃。”卫赫出来迎接,此时夕阳西下,山中黑得更快,巡查营里已点起了火把。 姜景煜安排好一切,就要去巡视。 “王妃,先去歇息吧。”文汝提醒沈惜之。 巡查营是姜景煜手里最重要的一股力量,即便巡查军尚在组建,但巡查军会由他亲自督建,甚至往后便能成为他的亲军。 但他也明白,皇帝和姜泽瑞都不会这么轻易地让他成功。 山里温度偏低,沈惜之睡着总觉得身体发凉。深夜里,文汝偷偷摸了进来,往她被窝里放了一直汤婆子。 温暖得像个小太阳。 沈惜之迷迷糊糊地想着,不多时就睡了过去。 夜色里,文汝在风中搓了搓手臂,和守夜的卫赫嘀咕:“王爷大费周折弄来的汤婆子,自己却不给王妃送去,真是……”不开窍。 卫赫表情惊恐,“姑奶奶,你别跟我说,我可不想被你连累。” 没用! 文汝狠狠初踹了他一脚。 第一百三十三章 密谋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沈惜之这边正在安眠,京城里,却另有一场风雨。 “殿下,求殿下救救老臣!” 随着“扑通”一声,说话的人跪倒在姜泽瑞跟前,他向前爬了两步,想要拽住姜泽瑞的袍子,“殿下,那些事情……那些事情都是空穴来风,请殿下再给老臣一点时日,老臣定能……” “给你时间?谁给本太子时间?” 姜泽瑞踹开他,再把手中的东西掷到右院判身上,那不过是几张轻飘飘的纸,可却似有千斤之重。 右院判看也不敢看,哆哆嗦嗦地哀求着:“求殿下给老臣一次机会吧,老臣为殿下……为皇后娘娘……” “闭嘴!”姜泽瑞冷冷地呵斥着,“你到底惹了什么人?那些事情除了你怎么还会有别人知道?你这老贼,到底还隐瞒了什么?” 说起这些事,姜泽瑞只觉得头疼。连平日里面具似的温润笑容也不再装出来了,此人乃是太医院右院判,在太医院二十几年,从前是容贵妃提点他,后来则是自己把他弄到了右院判这个位置上。 而姜泽瑞之所以这么重用他,便是因为他曾帮着容贵妃在宫里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丑事。其中不乏有谋害皇嗣,谋害后妃的事。 而这些,世上本不该有第四个人知道,偏偏……这证据都莫名其妙地摆到自己书房了。他再怎么信任此人,也不得不多为自己考虑。 右院判不知他的心思,情急之下,什么都说了。 原来右院判为容贵妃和姜泽瑞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也怕有朝一日自己会被他们舍弃。于是就暗中留下了证据,想在穷途末路时为自己博得一条生路。 哪知道还没用上,一转眼就成了催命符。 他爬到这个位置上,得容贵妃和太子信任,捞了不好好处,得到的越多,就越不愿意放手。 他佝偻的身影在烛光中像一棵将被催折的树,姜泽瑞看了他许久,他笃定这人不敢背叛自己。因为他老了,有妻儿老小,他手中有自己和容贵妃的把柄,自己又何尝没有留个心眼想以此拿捏他? 可现在,有一个在暗处的人发现了他们之间的事,更发现了那些……证据。一旦东窗事发,以父皇对皇嗣的看重,哪怕是自己,也挡不住天子一怒。 姜泽瑞心里有了主意,他亲自将右院判扶起来,在右院判期待的眼神中问道:“你儿子在太医院数年,应该有能力顶替你的位置了。” “殿下……” 右院判浑身哆嗦,知道姜泽瑞这是要弃车保帅了。 “来人!”姜泽瑞道,“右院判畏罪自杀,与家中自缢。” 翌日清早,伺候的小丫鬟久久不见人出门,推门而入…… “啊!” 姜泽瑞满以为解决了右院判,把一切都推到死人身上,就再无后顾之忧。 谁知朝堂上,皇帝竟以右院判畏罪自杀一事命人彻查。 目光相接时,他只觉得浑身发冷。 难道……那些东西是父皇的手笔?难道父皇是在警告他?难道…… “太子,事情怎么样了?” 景仪宫里,容贵妃一见到姜泽瑞就急忙迎了上来,“那右院判他……” “他死了。”姜泽瑞脸色不好,“但父皇竟让人彻查,也不知是查他,还是查我们。” 容贵妃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怎么会这样?那些事本该谁也不知道,怎么一夜之间就谁都知道了似的?” 心中有些猜测,姜泽瑞道:“大概是事关皇嗣,父皇年老,越发看重皇嗣,得知右院判谋害皇嗣后会让人彻查也在情理之中。右院判已死,那些证据我也已经销毁,只要贵妃沉得住气,兴许就能逃过一劫。” “你说得是。皇上如今就剩下这几位皇子,殿下又是储君,看重那些死去的皇嗣有什么用?这天下终究是殿下的。” 她笑着吹嘘了一番,心里却渐渐冷下来。 那些事情是她和太子一起做的,可如果东窗事发,皇上会保谁?他必然舍不下太子,可到时候查都查了,总得让人出来顶罪,那么最危险的人莫过于是自己。 皇上日渐老去,与自己的情爱已淡,最是靠不住的。而天儿还不能和太子,甚至不能和煜王抗衡,她得为自己和天儿筹谋一番。 “贵妃这些日子好好休息,父皇若有问起,贵妃应该知道怎么回答。” 姜泽瑞今天跑这一趟不过就是来提醒容贵妃切莫自乱阵脚。容贵妃也是聪明人,听他这番话后便点点头,收起了惊慌的表情。 见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姜泽瑞也不多久,可刚踏出门,就被一个人拽住了手臂。 “九弟?”姜泽瑞眼神一暗,不知道姜天宝在这里站了多久,有没有听到…… “天儿?” 容贵妃听到动静出来,冷不防看到姜天宝的冷脸,她心里“突”的一声瞬间慌乱,但也只是一刹那的时间,她就冷静了下来。 “你这孩子,拽着你皇兄做什么?快松手,别耽搁了你皇兄的事。” “他能有什么事?”姜天宝冷笑起来,“谋害……” 这两个字一出口,姜泽瑞就总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顺势将他压在朱红的柱子上。嘴边噙着笑,语气却带有威胁,“九弟,有些话,你不该记得,也不该说出来。” 姜天宝愤怒地瞪着他,奈何被捂了嘴,姜泽瑞一瞬间挣脱的手就压在他脖子上。姜天宝能感受到那只手在暗中使,像是……忍不住要杀了他。 “太子,这是误会,误会!” 容贵妃低声道,周围有想上前的宫女,被她以兄弟玩闹给拦住了脚步。 “天儿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会说,殿下您就饶他一次吧!” 姜泽瑞眯了眯眼,似在权衡,他慢慢松开手,表情和煦地为他整理衣领,看起来兄友弟恭,方才果真像玩闹一般。“你刚才听到什么了?”他问。 姜天宝咬紧牙关,想要不管不顾地揭发他们,却在看到容贵妃担忧的目光时,咽下了那些话。 他不甘不愿道:“我……什么都没听到。” 第一百三十四章 京城风语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姜泽瑞走后,容贵妃赶紧拉着姜天宝细细打量,生怕他受了什么伤。 “别碰我!”姜天宝隐忍着,他想质问她为什么会和太子一起谋害皇嗣。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母妃是天底下最坚韧,最风光的女人,她一直为自己遮风挡雨,为自己谋划前程。 可他从来没想到,这背后居然…… 彷徨、疑惑和那些不得不咽进肚子里的情绪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一时接受不了,推开容贵妃跑了出去。 “天儿!” 她害怕就像两年前一样,他的天儿一扭头,就走了。 宫女太监们见状急忙围了过来,太监问道:“贵妃娘娘,要不要奴才们将九殿下追回来?” 容贵妃殷红的唇动了动,只能发出无声的叹息。她看着那个越来越远的背影,缓缓摇头。 自己在后宫沉浮数十年,为的是自己,为的是天儿。总有一天,天儿会明白她所作这些都是不得以,都是有苦衷的。 跑出去的姜天宝漫无目,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可等他回过神来,自己居然到了御书房外,他踌躇着。 “你怎么在这里?” 姜天宝回头,竟看到了姜臻。 “不说就算了,别挡路。”姜臻一改往日的张扬,今天居然穿浅色衣裙。她脸上也再没有从前的嚣张,只剩下浓浓的疲惫。 她从姜天宝身边经过,被叫住了,“站住,你……你不是不喜欢周卓吗?” 这人今日好奇怪。 姜臻瞥了他一眼,要是唤作从前,她应该和他大吵一架,但她现在太累了。“喜不喜欢,愿不愿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就是我在父皇眼里的价值。还有,奉劝你一句,别被太子骗了。” 姜天宝悚然一惊,“之前我劝你离他远点,是你自己不听劝告,才落得如今下场。” 她今天太不对劲了,就算当初有宫宴的事,听说后来她被软禁,还是听了太子劝告,才去向父皇请罪。按理说她和太子的应该不会差。但她怎么回说这些话? “你闭嘴!” 姜臻恶狠狠地瞪着他。两人从前都是嚣张跋扈的性格,如今却因为截然不同的原因有了变化。姜臻看着他,便想着,他和太子都是一起养在容贵妃膝下的,与自己自然不同。兴许就是自己瞎操心。 “你等着吧,总有一天,你会比我更惨!” 她心中忽得又生出一些不甘,也懒得再和姜天宝纠缠,便绕开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边,沈惜之几人刚刚回京就听了不少关于白蕊心的风言风语。 被弄明奇妙咒了一番,姜天宝也冒出火气来,但见她进了御书房,又发不出脾气,只好阴沉着一张脸离开这里。 …… “听说白家那位堂小姐昨日一回京就去了煜王府,在那里作威作福,打伤不少丫鬟。最后被煜王府的人送回白家,还给了不少赔偿呢!” “胆子真是大!那可是煜王府,她就不怕么?” “哈哈哈,怕什么?想当初,那位堂小姐还敢在煜王府门口找人做戏,硬生生把自己害去了静安寺!” “对对,听说她本不该这么快就回来,都是因她找了个带信儿的人。那白家老夫人眼瞅着白护军和白小姐都不在府上,偷偷摸摸找了人去接!” “这可是奇了怪了,我要是她,好不容易能回京,应该老老实实躲在家里才是。居然又闹幺蛾子。” “你?哈哈哈,你还是老老实实颠你的勺去吧!” 随着一阵哄笑响起,胖嘟嘟的大厨一边笑骂,一边回了后厨。 “王妃真是有本事。”文汝一边给沈惜之布菜一边夸赞,“闹出这么一件事来,那堂小姐定然要在家里躲上一阵了。” 沈惜之语气淡然,“她要是不找我麻烦,也不会有这些事。” 她看着对面一副没有被动过的碗筷,心里有些不自在。原本姜景煜要和她一块儿吃饭,谁知刚坐下不久,他就被手下人叫走了,似乎是有什么要紧事。 不过仔细想想,她和姜景煜在一块儿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 满桌子菜色香味俱全,她却提不起什么兴致。 文汝见状也不知如何是好,她不敢责怪自家王爷匆匆离开,可也不想看着王妃闷闷不乐。 这还真是……气死旁观者啊。 “站住,你要去哪里?还嫌自己不够丢人吗?”白蕊心在大门口拦住了白菀菀,“你想回京,回来了,你想去找煜王妃麻烦,也找了。你还想怎么样?” “跟你没关系!”白菀菀刚刚才知道昨天的事居然已经传得满城风雨了,她不甘心,她不甘心! “分明是沈惜之她让我帮忙管教丫鬟,我不过是说了她们几句,凭什么就要被扣上这样的帽子?” “你还委屈上了?”白蕊心撇撇嘴,“你昨天刚回京就去了煜王府,不就是想去找煜王妃的麻烦?再说,你确实烫伤了一个丫鬟,还打伤了一个,这是不争的事实。” 白蕊心说得有理有据,白菀菀却气得要死,她红着一双眼眶,看起来并不可怜,反而可怕。 “我没有做错!都是她们的错!我要去找沈惜之,她屡次害我,她凭什么置身事外?” 她怒吼着,被她烫伤的那个丫鬟笨手笨脚,沏的茶那么烫,活该被她泼茶。那付韶儿更是可恶,哪怕是将她杀了,自己也没有错! 白蕊心被她吓了一跳,脚下趔趄了一下,得亏被柳絮给扶住了。 眼看着白菀菀疯疯癫癫得吓人,她连忙叫来丫鬟,命人将她带回房去。 摸着“突突”直跳的胸口,白蕊心看着她的背影直犯嘀咕,“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啊,莫非是去了静安寺一趟,疯了?” 柳絮连忙安慰道:“小姐,以前堂小姐什么阴谋诡计都憋在心里,防不胜防,如今好歹能让人看出来不对劲,早做准备了不是?” “你这么一说也有道理,不过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呢?那静安寺真是什么人间炼狱不成?”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 第一百三十五章命案(一)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转眼到了姜臻大婚的日子。 作为公主,哪怕快屡次三番做出恶毒之事,触怒龙颜,遭人耻笑,但该有的场面姜臻一样都不少。 大街上喧嚣热闹,沈惜之却没有半点凑热闹的心思。这几日她那得清闲,白菀菀没再来嫌麻烦,付韶儿那边也有人盯着,暂时没发现她有什么大动作。 不过前两日倒是发生了一件不小的事。太医院的那位右院判十年前勾结当时的一位贵人害死一位嫔主腹中的皇嗣,后来又因职位之便收受贿赂,草菅人命。右院判虽在东窗事发后自尽而亡,想把所有事情带进棺材。 但偏偏皇上要彻查,于是查出了这些陈年旧事。右院判一家举家入狱,男丁斩首,女眷入了奴籍。 这样的责罚太重,以至于不少人猜测皇上实际查出来的比明面上这些还要严重。不过这些话只敢私底下说说,谁也没胆子触怒龙颜。 “右院判搅得太医院乌烟瘴气,皇上下旨清查太医院,如此一来,季大夫就有机会进太医院了!”白蕊心捧着热茶欣喜不已。 她说着凑近了一些,“我先前才请王妃帮忙,没多久右院判就出事了,王妃,这莫非是……” 沈惜之猜测这事和姜景煜有关,但姜景煜一直没向她透露过什么消息,于是她摇摇头道:“我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这一点白蕊心当然知道,她压低声:说不定是王爷……” “多想无益。” 沈惜之随口扭转话题,“你来时不是跟我说白菀菀似乎有些失心疯了吗?你要是担心,可以寻个大夫给她瞧瞧,依我看,季大夫就不错。” 她这么一说,白蕊心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这关我什么事啊?” 白蕊心拉着一张脸,“老夫人都没发觉白菀菀不对劲,偏让我察觉了,我再给她找个大夫……她那般黑心肠的人,我干什么要帮她?再说了……” 她嘀咕起来,“我好些日子没看到季大夫了,像是躲着我一般。” 不知不觉,愁绪笼在眉眼上,像棵被风雨摧残的小草。 沈惜之像是没听到她最后的嗔怪,“白菀菀的确不值得你关心,那么你大可以当作不知道。若是白老夫人对她多留心一点,应该会发现她的异常?” 不过白蕊心虽然嘴上说着不乐意,但沈惜之大约也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怕是不忍心看着白菀菀继续疯下去。可话又说回来,白菀菀那样的人,确实不值得白蕊心的关怀。 “我……”白蕊心纠结不已,眉毛都快拧成结了,“我不想帮她,可也不能……我还是让人知会老夫人一声吧。免得白家真不知不觉出了个疯子,叫人笑话。” 虽然白家早就成了笑话。 “王妃,出事了!” 今日一过,煜王府里新来的的丫鬟们就要被分去各处当差,可偌大王府,自然是有好的,有不好的地方。 若走了运能到王爷身边伺候,说不定飞上枝头变凤凰指日可待,可要是倒霉去了后厨,或者成了粗使丫鬟整日洒扫洗衣,那可就没有希望了。 新来的丫鬟们对此心知肚明,为了过上好日子,卯足了劲得拼命。管事对她们私底下的争斗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要是有人敢到他跟前行贿献殷勤,那就只有被扫地出门的后果。 在亲眼目睹管事处理了一个想行贿的丫鬟后,其余人心有余悸,明面上的争斗没了,私底下,却闹得更加可怕。 而今日之所以会惊动沈惜之,便是因为出了人命。 白蕊心原是想凑个热闹,但和沈惜之一块儿到达现场时才知道是命案,她顿时尴尬,下意识就要告辞。 但柳絮却灵光一现,悄悄在她耳边嘀咕:“小姐,外头都说王妃手段了得,把煜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之前还处理了一些欺上瞒下的刁奴。小姐您不若借此机会瞧瞧王妃的能耐,往后,也便于管束府上的人。” 白蕊心顿时心动了,她虽是嫡女,但在治家这方面实在是不知从何处下手。若是她能如王妃一般精明,哪里还会被白菀菀诋毁抹黑? 府上的那些丫鬟,也必然不敢对她阳奉阴违,做墙头草。 只是到底出了人命,也不知王妃会不会愿意让她留下。 她的疑问很快就被柳絮给解决了,“小姐,您就与王妃说,您只在远处瞧着不就行了?” “这倒也是。”白蕊心四下一看,不远处正好有一处凉亭,因入了秋,风凉,便在亭子上绑了垂帘,人在亭子里,便是隐隐约约,瞧不清楚的。 她不好意思觍着脸求沈惜之,自己便站得远了些,让柳絮帮忙传话。 不一会儿,她瞧见沈惜之回头看了她一眼,柳絮也正冲她眨眼,她就知道事情成了。 尸体被捞上来时已经有些浮肿,但最可怕的是那张脸,被毁得不成样子。有些胆小的丫鬟一边小声呜咽一边直犯恶心。 “王妃,您还是不要看这些晦气的东西了。交由尉迟来查便好。”文汝生怕沈惜之看了尸体会不好受。 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付韶儿,沈惜之忍住心中的恐惧,“无妨,先问清楚情况,尉迟来时就不必再耽搁时间了。” 她看向管事,“你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管事也是倒霉,这人是昨日夜里落水死的,那时夜黑风高,便是和她住在一块儿的丫鬟都不一定能说出她是什么时候落的水,又是什么时候死的,自己又哪里知道? 但还好他聪明,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找来这些丫鬟,问了一些话,如今,正好说给王妃听。 “此人名叫许宜,和她同屋的丫鬟说她是昨日夜里……啊,做日戌时以后,就没人再见过她了。今日一早,有人发现她的手串落在水边,一番寻找后没发现人,最后是在水里把她给捞上来的。” “原本……都说是她不小心失足落水……” “哦?你看看她的脸,再与本王妃说说什么叫失足落水?” 尸体的脸实在不好看,但只要瞟一眼,就绝不会让人以为她是什么失足落水。 管事也方想到这一层,脑门儿上的汗顿时落了下来,直呼“恕罪。” 第一百三十六章命案(二)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丫鬟们个个敛声屏气,缩手缩脚地站在院子里,但还有两人跪在管事身后,一个是付韶儿,一个是…… “你叫什么名字?”掠过付韶儿,沈惜之问那丫鬟。 被问到的人眼眶通红,像只惊慌失措的兔子,“奴……奴婢小莲,是许姐姐同一屋的。” “你呢?”例行公事般问着付韶儿。 付韶儿先是愣了愣,她悄悄看了沈惜之一眼,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个人,在自己梦中绝对是死了的,而且在她看来,这人还是个蠢货,放着那么好的煜王不要,防着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不要,偏偏想不开寻死。 当初她对这个沈惜之嗤之以鼻,甚至想着若是自己一开始就能嫁给煜王,那么她绝对舍不得死。可现在,她只知道沈惜之还好好的活着! 她的神情惊疑不定,倒像是做贼心虚。最后还是管事久等不到她的声音,轻轻咳嗽提醒她。 “管事是想替她说?” 沈惜之脸上的表情难得严肃,“本王妃何时连一个丫鬟的名字都不能知道了?还是说你这丫鬟心里有鬼,许宜的死莫非与你有关?” “没有,绝对没有!” 付韶儿悚然一惊,她哪里会想到自己胡思乱想耽搁的这些时间居然被沈惜之定义为杀人凶手。她连连摆手,脸色煞白,“奴婢叫付韶儿,许宜她……她昨天是与我、与奴婢发生了一点矛盾,吵了一架,但是奴婢绝对没有杀害她。” 没想到简简单单的一句问话还牵扯出这么一条信息来。沈惜之盯着她看了两眼,很想就此将她当作杀人凶手,但是不行。如果她仅凭这这点信息就如此武断,那边去亲手断送了自己在王府的威信。 她移开目光,让自己冷静下来。缓步走到水边,她略略抬手,发现水边的栏杆高至她的腰际,一般人想要翻越过去尚且要费些礼,如此,管事那番失足落水的话就更是个笑话了。 水面波光粼粼,夏日里遗留下来的荷花荷叶的枯枝败叶早就被收拾干净,无风时,水面便像一面镜子。 她将手搭在栏杆上,许宜的死必定是谋杀,王府里竟藏了一个杀人凶手,若是不找出来,总会令人心惶惶。 但其中最值得怀疑的就是这些新来的丫鬟,可她们与许宜有什么矛盾? “王妃……”这时,一个细若蚊音的声音响起,她扭头一看,说话的竟是那个叫小莲的。 小莲瑟缩着肩膀,说:“启禀王妃,昨日许姐姐和付姐姐吵架是为了……为了争抢去王爷院子里伺候的名额。只是许姐姐更厉害一些,把付姐姐气跑了,不过后来听说……去王爷院子里的人不是许姐姐,而是付姐姐。奴婢和许姐姐是一个屋里的,傍晚时就听许姐姐说要找付姐姐对峙,问她……问她是不是贿赂了……管事。” 说到这里,她似是害怕地看了管事一眼,但管事跪在前面一些,她只能看到管事的后脑勺。 “许姐姐平日里是不太好相处,但这些日子也没有同谁发生过争执,除了……” 她意有所指的话就差明晃晃地说付韶儿是凶手了。 “她昨晚根本就没有找过我!”付韶儿气急,自己是和许宜争吵了一番,她想接近煜王有什么错?可后来……“奴婢更没有贿赂管事,昨晚甚至没见过管事。” “对,对,老奴要安排这些丫鬟的去处,昨日一直在琢磨,从下午开始就让她们收拾东西去了,老奴在那之后就没见过付丫头。而且这二人争吵的事老奴也是后来才知晓的。” 管事似乎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老奴想着许丫头性子好强,又几次表现出想……不轨之心,于是想把她安排去前院当差。付丫头沉稳一些,便……便将她安排去了王爷的院子。” 他垂下头,不敢看沈惜之。 文汝在她耳边耳语:“王妃吩咐的将付韶儿安排得远远的,奴婢早就知会了管事,没想到他竟当做不知。” 声音压得很低,除了沈惜之谁也没听到。 但眼下还是得先处理这命案。 “不……不是的……” 小莲哭着摇头,“奴婢看到了,昨晚付、付姐姐和管事在那边假山后见过面,就在付姐姐和许姐姐争吵后不久。王妃,奴婢好害怕,许姐姐她虽然高傲了一点,但是罪不至死啊!许姐姐是奴婢们中最好看的,她也最爱美,没想到会……” 隐约的情绪从她眼底浮现,她捂着脸呜咽,肩膀抖动,十分可怜。 “你胡说八道!” 付韶儿瞪着她,一把拽过她的手,“我只是不小心在那里摔了一跤,管事扶了我一把而已!” “那你们为何撒谎说不曾见过?”小莲带着哭腔反问。 付韶儿张口无言,还能有为什么,不就是不想惹麻烦而已吗? “我……”思绪翻涌,她在脑子里想了很多,说道,“许宜的死跟我没关系,我就要去伺候王爷了,从此跟她便不是一路人。我何必在这时候犯下命案,如果处理不好,那不是自掘坟墓吗?” 她一辈子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最多就是给至亲下毒,可她也是逼不得已的。如今莫名其妙被扣上杀人的罪名,付韶儿慌乱之余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许宜死了,自己最有嫌疑,可杀死许宜对她没什么好处,那么许宜的死对谁有利? 她似乎从一团乱麻中抽出了一根线头,却因为脑子不够灵光什么都想不出来。 “你说看到付韶儿和管事见面,只有你一个人看到还是?” “回禀王妃,当时许姐姐也在,许姐姐以为付姐姐对管事行贿,就想冲出去找他们理论,但奴婢把许姐姐拉住了。但是后来回到房间,许姐姐突然说想出去走走,结果再也没回来……” 看着哭得伤心的小莲,沈惜之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你能看到付韶儿和管事是在什么时候?许宜出门又是什么时候?” 小莲想了想,说:“看到时是傍晚,在那前些时候,许姐姐就说要找付姐姐对峙,所以寻了出来,奴婢担心许姐姐,就一起出来了。许姐姐再出门就已经是夜里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命案(三)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小莲把所有时间,所有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这让她的证词更加可信,也让付韶儿和管事越发心慌。 毕竟他们一开始并不知道私下见面的事被人看到过,所以都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默契地瞒了下来。但偏偏小莲就是个人证,现在她的种种说辞就指向付韶儿和管事。 “就算我刚才隐瞒了一些事,但我根本没有杀害许宜的动机。” 付韶儿急急为自己解释,她的确看许宜不顺眼,可她明天就可以接近煜王,以后更有的是机会收拾许宜。又怎么会这么做? 小莲有些迟疑道:“或许……是付姐姐怕行贿的事被许姐姐发现,所以许姐姐找到付姐姐理论时……” “我根本没有行贿。”付韶儿气得咬牙切齿。 小莲打了个哆嗦,连忙说着:“我……我就是胡乱猜测,付姐姐,我没有那个意思……” 她慌乱地摆着手,“因为我知道的都……都说明付姐姐有些可疑,如果付姐姐是清白的,应该不会怕这些话。” 她还是平日里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可沈惜之却觉得她不似表面看起来的那般无害。她现在的种种证词都说明付韶儿有最大的嫌疑,可若按照她的说法,付韶儿和管事都有嫌疑。 但是小莲下意识把管事排除在外,这说明她笃定凶手是付韶儿。 “看来此处最有可能杀人的就是你了。”她看向付韶儿,“方才你和管事都隐瞒了见面的事,偏偏却被许宜和小莲看到,后来许宜独自找你理论,你怕她泄露你和管事的秘密,于是……杀人灭口?” 这条线索说起来很清楚,可却有最大的一个漏洞,付韶儿不止一次表明她将要去伺候姜景煜,所以她没有必要杀害许宜。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如果真是她做的,那么查出来后她就会断送了自己的后路。 果然,付韶儿并不认下这样的说法,她满心怒火,再一次重申自己不可能杀害许宜。 “那你为何隐瞒自己和管事见面的事?”沈惜之冷冷地盯着她,转眼又看向管事,“手还是说管事你当真把她当做了自己的女儿?” “王妃恕罪!”管事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老奴路遇付丫头摔倒,出于好心将她搀扶起来,安抚了几句,并非是什么贿赂。老奴便想着既是不打紧的事,就没有提。” 恰在此时,尉迟带着手下赶来了,沈惜之让文汝将情况对他解释了一番。 也不知沈惜之信没信管事的话,但是她没再提两人隐瞒见面的事,而是问着三人:“说得再多都是空口白话,你们各执一词,可有证明自己清白,或者指认凶手的证据?” 三人埋头苦思间,尉迟也了解了目前的情况,向沈惜之请命搜查命案附近,以及三人的房间。 “奴……奴婢想起来了!”小莲突然对沈惜之叫道,她指着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说,“奴婢记得许姐姐昨晚出门时腰间带了一个香囊,那香囊据许姐姐说是她娘的遗物,而且做得十分精致。但是尸体上却没有,兴许是落在哪里了。” “也有可能是掉在水里去了。”她小声补充着,“但这应该也算一条线索吧?” 沈惜之点点头,让尉迟带人去查。 另一边,付韶儿惴惴不安,她总觉得这件事太针对她,不管是自己昨天恰好和许宜吵了架,还是小莲所说的许宜最后出门是为了找她。而且……如果自己再不做点什么,说不定就真要遭殃了。 她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昨天到今天的事一幕幕在她脑海里回想。不论是和许宜的真吵还是摔倒后管事的安慰,亦或者是…… “我昨晚见过许宜。”她忽然说,“昨晚我起夜,因为太黑了,所以叫了同屋的金巧陪我。我……当时实在太黑了,我提着灯笼,忽然看到有一个人,不,有两个人往水边走。当时金巧催了我一句,我就只匆匆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那个人,我肯定那就是许宜,但她后面那人是谁……我想,应该问你吧?” 沈惜之注意到小莲突然变了脸色,但因她一直都是一副害怕的模样,那一闪而逝的惊慌倒没有被多少人注意到。 小莲捏着手指,皱眉道:“许姐姐出门后我就睡下了,如果她和什么人见了面,我也是不知道的。” “你分明是想陷害我。”付韶儿恼怒指着她说道,“如果不是我昨晚看到了许宜,如果我没有和金巧在一起,你是不是就笃定凶手是我?” 小莲没有说话,只是哆哆嗦嗦地抹着眼泪。 “金巧是谁?出来说话。”沈惜之眼底浮现出些许叹息。 一个丫鬟缩手缩脚地站了出来,她走上前哭丧着脸道:“回禀王妃,奴婢昨晚确实和付韶儿一块儿起过夜,但是奴婢走在前头,催了她一句后她说那边有人,奴婢随意瞧了一眼,只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不能确定那是不是许宜。” 听着这样的话,付韶儿恨不得拽着她回到昨天,让她好好看看那究竟是不是许宜! “你不是说看到了两个人?”沈惜之问道。 付韶儿只好压住心里的不痛快,不甘不愿地说:“我看到许宜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只不过那人只露出半边身子,其余的都被花木给遮住了。我的眼神一向很好,不会看错。” 忽然,“啪啪”两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付韶儿懵了一瞬,才惊觉自己莫名其妙挨了打。 “你在这里学了这么久,竟还是如此没规矩。该怎么与王妃说话你不明白吗?” 文汝甩甩手,又站到了沈惜之身后。 付韶儿捂着脸发愣,她哪里做错了?回想自己的一言一行,她突然神情愤懑,若有的问题,不过出在“奴婢”二字之上。 但她是要做煜王妃,要做皇后的,凭什么要给沈惜之这个本该死去的人为奴为婢? 她咬着牙强忍泪意。总有一天,她会站在所有人之上! 第一百三十八章 嫁祸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沈惜之注意到了付韶儿扭曲的面容,却仅是皱了皱眉。 现在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小莲和付韶儿最大的倚仗就是两人都有证人,只不过小莲的证人就是那个已经死去的许宜,而付韶儿的证人又不能帮她确认她看到的就是许宜。 如此一来,两人都像说了实话,又都像在扯谎。 但如果付韶儿没有说谎,如果她确实看到了许宜,那么跟在许宜身后的人就很值得怀疑。 沈惜之突然开口:“你们都站起身来。” 几人不明所以,但都老老实实地起了身,沈惜之看着几人的鞋子,都是干干净净的。但小莲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下意识屈了下膝盖,遮住自己的鞋子。 沈惜之对文汝低声吩咐了几句,文汝便立刻点头,转身离开。 “这里虽看得着,却听不清,真是急人。”白蕊心将手撑在桌上支着脑袋。不过她如此看着倒也觉得王妃威风,若有朝一日她也能这般有威严就好了。 “能看一看也是好的。”柳絮只得安慰,可后头的话还没说完就见白蕊心伸手将她拉到一边。 “王爷来了。”她嘀咕一声,“怎么站得那么远?难道不是来看王妃的?” 湖水另一边,姜景煜立在树下,原本搜查完毕该去向沈惜之禀报的尉迟此时站在他身后,乖觉地把自己查到的说了。 姜景煜略略颔首,让他过去复命。 “王爷既然来了,就不帮帮王妃?”尉迟简直奇了怪哉。 而回应他的,只有姜景煜的冷眼。 他打了个哆嗦,连忙告辞。 眼看着尉迟走到沈惜之跟前,似乎说了什么。姜景煜眸光微暗,今日出了命案,虽然死的只是个小丫鬟,但显然是谋杀,王府里容不下杀人凶手。 他本以为长在深闺中的沈惜之遇到这样的事情会不知所措,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把一切处理得井井有条。 或许煜王府,的确该有一位女主人了。 “启禀王妃,属下等在付韶儿的房间窗下找到了一只香囊。”尉迟让手下把香囊呈上。 沈惜之让侍卫把香囊拿给小莲看,小莲一脸惊讶,并且表示这就是许宜的香囊。再拿给其他丫鬟看,那些人也都如此认定。 香囊是许宜的东西,而它出现的地方又实在令人遐想。付韶儿脸色一白,犹如一盆凉水泼下来,付韶儿如坠冰窟,“一个香囊能说明什么?或许是许宜她不小心掉在窗外的。” 尉迟可怜地看了她一眼,补充道:“这香囊是在你屋内发现的,就在窗户底下,一个阴暗的角落里。” “你的意思是我拿的?我为什么要拿?”许宜死了,她的一切东西就都有可能惹来祸端,自己又不傻,为什么要留这么个晦气玩意儿? “付姐姐,你当然没有理由拿许姐姐的香囊,但也有可能是你和许姐姐争执的时候,她不小心落在你房间里的。昨日许姐姐出门时香囊还在她身上,可许姐姐死了,香囊就出现在你的房间里,付姐姐,你就承认了吧!” 小莲捂脸痛哭起来,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许姐姐就算再什么让你讨厌,你也不能杀了她呀。” 人证物证俱在,付韶儿简直百口莫辩,她唯一能依靠的金巧却还在回想自己看到的人是谁,根本顾不上付韶儿。 忽然,她拽来金巧,手上的力气大得惊人,“对了,我那房间还有金巧,你说,你说昨天许宜有没有找过我?昨晚我们可是一起睡下,一起起夜的,如果许宜找我,你也一定知道,但是她没有对不对?” 金巧快被她吓哭了,声音发抖,“我……我哪儿知道啊?昨天傍晚开始我就在慧儿她们的房间里跟她们一块儿说话,知道天彻底黑下来我才回的房间,在那之前,我和你根本不在一处。你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我一概不知,你要怎么说啊?” 没用,没用! 付韶儿被金巧气得直吸凉气,她一个不注意,手上的力气也越来越大,痛得金巧龇牙咧嘴。她连忙挣开,退后几步远离了付韶儿。 “我没有……”如果被认定为杀人凶手,她的一切就都完了!付韶儿忽的跪在沈惜之跟前,哪怕自己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求她,“王妃,我……奴婢真的没有杀人,王妃你相信奴婢……” 神色复杂地看着付韶儿,沈惜之退开了一些,这是个绝好的机会,一旦把杀人的罪名推到付韶儿头上,她就全完了。煜王府不会要一个杀人凶手,她的后半辈子,或许只能在大牢里度过,亦或者,会立刻被斩首,一了百了。 但是她做不到,她曾想过要干干脆脆地杀了付韶儿,永绝后患。可027阻止了她,如今又有一个机会摆在眼前,更没有027的阻拦,她却……依旧做不到。 罢了,就让她再多活一些时日吧。替代付韶儿有许多办法,杀了她,仅是下下策。而且按照027的反应,付韶儿是个重要人物,如果她刚到京城就死了,那么那个所谓的“剧情争夺战”还怎么进行下去? 不急于这一时。 但看着她沉默不语的样子,付韶儿的心一点点往下坠落,她恍然想起自己的梦,想起自己一步步来到京城的路,那么长,那么坎坷。 她的未来应该是由数不尽的荣华富贵铺成的,而不是如现在这般,在一个该死之人的脚下奴颜婢膝。 她要替代沈惜之,她要成为煜王妃,她要做皇后! 然而现实巨大的落差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崩溃时,一串脚步声传来。 “王妃,找到了!” 一双沾了泥的鞋子和一条有泥点子的裙被扔在三人脚下。 付韶儿努力让自己冷静,她看着这两样东西颇为眼熟,而后才想起这是每个新丫鬟都有的鞋子和衣裙。可以说,人手一套。 “这有什么用?”她竟脱口而出。 文汝不满地看了她一眼,却没有说话。 第一百三十九章 嫉妒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时至秋日,夜里更深露重,凶手将尸体抛入水中,而水边泥土松软潮湿,凶手脚上难免会沾上泥土。不过时间太仓促,凶手又在王府中不能走太远,所以没能把这些东西处理了。” 沈惜之让侍卫检查许宜的尸体,果然在她的后脑勺处发现了一处重疾击打的伤。 如果单单将许宜推入水,不光要翻越栏杆——许宜若清醒着,必然会挣扎呼喊。再者,她要是清醒着落水,也一样会呼救,到时候引来其他人,那凶手的事情就败露了。 “所以你先将她引到水边,再趁其不备打晕了她,随后划烂她的脸,最终将她推下水,是吗?” 她在小莲跟前站定,这个一直以为就唯唯诺诺,哭哭啼啼的丫鬟的脸上忽然没了恐慌。她只是绝望地扯了扯嘴角,眼中一片黯淡。 “我本以为这件事天衣无缝……”她落下泪来,“其实,我打昏她以后,先将她摁在水里,她醒了几回,又被我打昏了。最后我也不知道她是被我打死的,还是被溺死的。在把她推下水前,我划花了她的脸。只不过那时已经太晚,我就把鞋子和衣裙藏了起来。” 小莲平静地交代了一切,她掩盖杀人事实,嫁祸付韶儿时伪装得天衣无缝。此时被揭穿,也坦然得可怕。 尤其是她对杀人的描述,让人不寒而栗。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付韶儿都以为自己要栽在这里了,谁知峰回路转,真凶居然是她! 被付韶儿拽着打了几下,小莲的发髻散开,无比可怜,但没有人同情她。 沈惜之让人拉开两人,小莲这才对她吐出两个字:“嫉妒。” 嫉妒令人丧失本性。 小莲说:“许宜和付韶儿是奴婢们中相貌最好的,付韶儿和管事走得近,谁都知道她的去处一定不错。许宜总吹嘘自己模样美丽,一定能进主院,伺候王爷。昨天她们大吵了一架,奴婢就想着机会来了。奴婢嫉妒许宜,她没脑子,但空有一副好容颜,容貌就是她的本钱。奴婢也嫉妒付韶儿,她与奴婢一样的无权无势没背景,却偏偏总是让管事另眼相待。” “奴婢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于是奴婢挑拨许宜,让她找付韶儿理论,只是没想到遇到她和管事见面,许宜当时就想冲出去质问,奴婢却说,如果直接露面,可能会被他们反咬一口,而且管事也是奴婢们惹不起的。晚上,奴婢又对她说,夜深人静,是问话的好时候。奴婢出门一趟,说是出恭,其实就在外头转了一圈。回去后,奴婢对许宜说,付韶儿和管事在湖边见面。” 她抹去脸上的泪,“后来奴婢把她骗到水边,趁她不备打晕了她……后来的事,王妃您都知道了。” 煜王府里出人头地太艰难,谁不想一朝美梦,飞上枝头变凤凰?许宜和付韶儿是最有可能接近王爷的人,她嫉妒,又痛恨。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许宜,嫁祸付韶儿。如此一来,就解决了两个心腹大患。 “你很聪明。”连沈惜之都不得不惊叹于小莲的果断和决然,“但杀人偿命,煜王府容不下你。” 尉迟见状立刻让手下绑了小莲,她被带走时,忽然回头对沈惜之说了一句:“如果王妃是小莲,会怎么做?明知道希望就在眼前,却要收手吗?” “你看到的不是希望。”沈惜之说,“是深渊。” 小莲不知道的事,哪怕没有许宜,哪怕没有付韶儿,她也不一定能如愿到主院去伺候。与她一同的丫鬟有那么多,难道她要都杀光,让管事不得不选自己吗? 这样的希望,只是笼罩在深渊上的镜花水月,一脚踩下去,才知回头无路。 小莲被带走后,仿佛有一层无影的阴影浮在众人心头。在他们眼里,小莲只是个笨手笨脚的胆小丫头,被许宜欺负得死死的。 谁也没想到,她会用那么狠毒的手段杀害许宜,并且冷静地布置后路,让付韶儿差点成了她的替罪羊。 但与众人的惶惶不安不同,付韶儿可以说是死里逃生。她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当她身上发凉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就湿了。 她狠狠咽了一口唾沫,以为事情就此结束,谁知这仅仅是开始。 “本王妃以为,管事选人完全是公平公正的。”她垂眸看着偷偷松气的管事。 管事一个激灵,立刻道:“王妃明鉴,老奴绝对没有假公济私!老奴与付丫头是清清白白的。” “本王妃何曾说过你们不清白?”一声嗤笑在他头顶响起,“你曾与本王妃说过,把她当作女儿对待。此次事中你二人隐瞒见面之事,虽不至于生出大错,但对本王妃隐瞒,便是对煜王府不忠。” 她把话说得这么重,像一块大石头压在管事头上,管事正要求饶,又听她说:“但据本王妃所知,付韶儿乃是孤女,你对她多有关怀情有可原。既然如此,本王妃也不妨做一次好事,让付韶儿做你的义女如何?” “好。” “不!” 两个人的回答截然不同。管事惊讶地看着付韶儿,但忍了忍,终究没说话。 沈惜之意味深长地看向付韶儿,“你接受管事好处时,也拒绝得如此干脆吗?你是孤女,在煜王府里做丫鬟无依无靠,本王妃为你找了个靠山,为何不愿意?管事虽在王府里做不了多大的主,但照顾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奴婢……奴婢父母尸骨未寒,奴婢还没做好准备……”她无依无靠又如何?她未来身份尊贵,绝不能有一个做奴才的爹! 沈惜之到底是什么意思?她这是在取笑自己出身低微,还是在说自己只配做下人的女儿? 不管付韶儿如何想,管事叹了一口气,求道:“王妃恕罪,既然付丫头不愿意……” 沈惜之目光冷静,“本王妃说的话已经不顶用了吗?”她不能杀了付韶儿,今日又不得不帮她洗脱冤屈,心里早就憋闷得厉害。如果再不做点什么,她实在不痛快。 付韶儿张了张嘴,想要拒绝,可偏偏她不能。 最终,她只能认下。 第一百四十章 落花有意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新来的丫鬟们分去了各处,却没有一个人被分到主院,如果小莲得知此事,不知道会不会气得从地下爬出来。而许宜,也死得真是冤枉。 “那管事三个月前死了女儿,因其尚未出阁,便没声张,悄悄办了丧事。奴婢问了些人,那付韶儿与管事的女儿长得是有几分相似的。” 秋风一起,文汝连忙去关了窗。“其实要奴婢说,那付韶儿虽然有点可怜,但王妃何必帮她找靠山?就是要让她在王府里受点磋磨才好。” “我哪里是在帮她?”沈惜之笑了笑,“她是个眼高于顶的,估计心里还不乐意,觉得管事那身份太低了。” 付韶儿想做人上人,她偏要用手段把她拽着,让她知晓自己的高低。何况管事是煜王府的人,以后拿捏起来更方便。 文汝想了想,也觉得付韶儿多半会如此,于是心里更加不乐意起来。 “周家的事怎么样了?”沈惜之忽然问道。 数日前,也就是出了命案那天,姜臻和周卓大婚。她在王府没有出去瞧热闹,后来才知道大婚当夜,姜臻就刺伤了周卓,差点手刃亲夫。 周家娶进一位公主不假,却更是娶了个煞星。 当夜,姜臻就被软禁起来,第二天周大人更是上奏皇帝,说姜臻得了失心疯,为确保其安全,希望能让姜臻独居一院,免得伤人伤己。 也不知皇帝当时的心情如何,反正是应下了。 这事也在京城里传了一圈,徒留喟叹。 堂堂公主,金枝玉叶,如果不出意外,那应该是嫁给皇亲贵戚,状元探花郎的。可谁知到头来她竟嫁给了一个废人,还在当天就失心疯了。 文汝答道:“五公主并未有什么失心疯,都是周家想囚禁五公主所找的借口。那周卓也并非真心想娶五公主,而是想……毁了她。” 这些都是煜王府的探子在周家找来的消息,或许其实皇帝也知道这些,但他选择装作不知道。 周卓不能找姜景煜报断腿之仇,只能退而求其次,把仇恨都算在姜臻头上。明为娶,实为折磨。 但有此结果,都是姜臻自作自受。 因此沈惜之心里没有多少对她的怜悯。 “王妃,季大夫求见。” “王妃,白小姐求见。” 一前一后两个丫鬟来禀报,两人对视一眼,一人说:“季大夫在前院偏厅等您。”末了又补充一句,“王爷恰好也在。” 另一人说:“白小姐就在院外。” 沈惜之想了想,先见了白蕊心,她吩咐文汝道:“季大夫多半是因太医院之事而来,既然王爷在前院,我就不好去见季大夫,你去与他说,让他专心准备就是。” 文汝面上带笑,脆生生应了句“是”。得亏她聪明,这些日子明里暗里跟王爷说那位季大夫和王妃来往颇多,这才让王爷有了一些危机感。 不过话说回来,王爷也实在太不关心府上的事了,若非如此,季大夫又怎么会只找王妃而不找王爷? “白菀菀她真疯了!”白蕊心一见到沈惜之就像见了主心骨,她耷拉着脑袋把事情告诉了沈惜之。 原来那天看到沈惜之解决了命案,白蕊心心里敬佩不已,又想到自己家里那些乌烟瘴气的情况,就有了想打理家事的心思。 她回到白家,果真大刀阔斧地整顿一番,拔除了不少蛀虫。但白菀菀是她心头的一根刺,她想着无论如何,家宅和睦都很重要。 于是让人把白菀菀可能得了失心疯的事悄悄透露给白老夫人。白老夫人是个偏心到了没边的人,对于白菀菀,她一直很上心。听了这样的消息果然就为白菀菀找了大夫。 那大夫也有些本事,果真查出白菀菀的不对劲来。 “大夫说她还没完全疯,但就在疯的边缘了,只要再稍微前进那么一步,就得疯!”白蕊心拍着胸脯觉得后怕,“静安寺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那么可怕?” 说到这里,沈惜之突然想起之前让人去查静安寺的事,只是文汝还没回来,她只好压下这件事。 “白菀菀病了,便不会再闹事,你也可以趁机打理府上事务。”沈惜之给了她一个中肯的建议,“你当初被白菀菀挤兑,府里府外应该没多少可用之人,如今何不多为自己谋划?” 白蕊心听后眼珠子一转,似有些心动,但很快就蔫了,“我也是有心无力,若是我能有王妃这般的本事就好了。” 不管是大事小事,还是人命案子,都能干脆利落地处理好。她如今真是有些嫉妒煜王能娶到王妃了。 但掌家这件事,她必须做。 于是白蕊心赖着沈惜之向她取经,等正事说要,不可避免地又说到了季川穹。 听着白蕊心抱怨季川穹躲着自己,沈惜之无言浅笑,“季大夫眼下就在前院,我还以为你们商量着一块儿来的。” 白蕊心顿时有些脸红,她才不会告诉王妃自己就是看到季川穹往这里走才借口跟过来的。 对于儿女情长的事,沈惜之自己都没搞清楚,更不好贸贸然向白蕊心出谋划策,于是只能闭口不言,让有情人自己去摸索。 “启禀王妃,王爷来了。” 文汝先一步回来禀报,随后姜景煜和季川穹一前一后走来,两人一个冷漠如冰,一个温润如玉,往哪里站都能吸引不少目光。 看到白蕊心的刹那,季川穹的脸上有些不自在,为了掩饰,他对沈惜之拱手行礼:“在下见过王妃。” 白蕊心撇了撇嘴,偏跟他过不去似的告辞道:“王妃既有要事,那我便先告辞了。” 得了沈惜之点头,她快步离开,路过季川穹身边时她刻意放缓脚步,重重地哼了一声。 你躲着本小姐,本小姐也不乐意见你! 柳絮尴尬地跟了上去,想向季川穹赔不是,又怕自家小姐再生气,只能歉意地对他笑了笑。 看着这副场景,沈惜之不由失笑,“白小姐十分有趣,季大夫觉得呢?” 季川穹看到了她表情中的戏谑,垂眸道:“在下不敢妄言。” 接着,便又听到一声冷哼,这回,白蕊心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失心疯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闲话不多说,沈惜之见季川穹尴尬,便开口问了他的来意。 季川穹松了一口气,说:“在下承蒙王爷,王妃提携,今日特来向王妃道谢。” “要道谢只与王爷说就是了。”她意有所指,“我瞧着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得知白小姐在此才来的吧?” 这两人,看似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事实上却是两情相悦。只是白蕊心洒脱,以为喜欢就是喜欢,而季川穹出身贫寒,更知道两人之间的天差地别。 于是一个找,一个躲。找着了,却又碍于面子说自己不在乎。 季川穹被说穿了心思,他只能笑笑,说了几句话后就告辞离开。 这时,姜景煜才把东西交给沈惜之,“静安寺的消息。” 沈惜之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这东西让人送来就行了,王爷怎么亲自跑一趟?” 姜景煜没说话,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是兀自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沈惜之不明他用意,只好先看了起来,看着看着,她的眉毛不自觉拧了起来。“静安寺居然早就没了,如今那里头全是……” “疯子。”姜景煜冷冷地吐出两字,“僧人离开时没有把消息传出来,那里面的疯子又伪装成比丘尼,再加上白家人把白菀菀送进去时大概没有认真核对。这才弄出这种事。” 一个正常人,在疯子窝里生活了那么久,被逼疯也是有可能的。 沈惜之心头有些发凉,当初027让她把白菀菀弄去静安寺,会不会就已经知道了这情况? 难道是特意让白菀菀去遭罪的?不,应该是为了让她和付韶儿见面,可系统能预知她们见面后一定会发生矛盾吗?还是说让她们相见后的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发展? 走到这一步,她才惊觉自己被越来越多的迷雾遮掩。 前方茫然,回头无路。 她压下心里的惊慌,“静安寺的事太过可怕,若是传了出去,恐怕……”而且静安寺那些尼姑其实都是以前因犯了错而被送过去的大户人家的女子。如今或许她们的家人已经不再,那么一旦揭露出来,她们又该何去何从? 京城中倒是有善堂,但谁会愿意和一群疯子住在一起? “王爷打算怎么办?”她把问题抛给姜景煜。 “这件事不能泄露出去。”白菀菀毕竟是因沈惜之而去的静安寺,怕就怕这件事会连累沈惜之。 他面色不改,唯有眼中思绪翻涌:“本王会让人将她们转移,以免白菀菀泄露事情。”可转移以后该如何处置?如果为她们找寻家人,那静安寺的事依然会被人知道。 “其实王爷不必担心我。若白菀菀把静安寺的事说出去,我也可以说自己不知情,毕竟我的确不知静安寺的情况。而如此一来,或许还能为那些女子找到家人。” 失去了家,沈惜之才更珍惜“家”。那些人也曾是风风光光的夫人、小姐,却被推进地狱,再爬不出来。 见她这么说,姜景煜也换了个思路,于是他便点头:“可以,本王会派人追查她们的身份,若能让她们回家,自然最好。” …… 付韶儿认了义父,不当差时,就要和管事回家,管事姓郑,妻子卧病在床,唯有一独女,数月前意外身亡。为了不让妻子上心,郑管事并没有把女儿死亡的事告诉她。 可是事情瞒得辛苦,郑管事一边安抚妻子,一边绞尽脑汁地想法子。在见到付韶儿时,他想到了办法。 付韶儿和郑管事的女儿有几分相似,他就想着,自己的女儿死了,却可以找个人来代替。 于是就这样,他几次给付韶儿开后门,几次给她便利,甚至为了她忤逆沈惜之的意思,想将她安排到姜景煜身边伺候。 虽然最后并未成功。 “事情都与你交代清楚了,”郑管事推开院门,不停的啰嗦,“待会儿见了你娘,可莫要叫错了,我那女儿名唤郑芍,与你的名听起来一样。” 他见付韶儿脸色不好,又说:“义父知道你还念着亡父亡母,义父既认了你做女儿,就会好好善待你。你心气儿高,多半看不上义父,往后义父也不会挡你的路,但至少现在,义父可以帮你不少。” 付韶儿这才有些动容,她就是看不上这身份,更看不上郑管事这小宅院。可郑管事说得也没错,现如今,她只是个小丫鬟,反而要靠郑管事在煜王府提携自己。 可她的人生本不该如此!她应该在遇到煜王之初,就跟在他身边,之后为他排忧解难,与他同进同出。直到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她不该是个低贱的丫鬟。 她暗中咬牙,可不得不认清现实,“我都知道了。” 郑管事瞥她一眼,眼中有些犹疑。这是他第一次找人假扮郑芍,也不知…… 他推开房门,立刻就有咳嗽声响起,接着就有人问道:“可算是回来了,芍儿也回来了吗?来,过来让娘好好瞧瞧。” 郑管事低声道:“你娘患有眼疾,瞧不太清东西。”所以他才想出假扮的法子。 郑夫人急急地催促郑管事赶紧走过去,不顾伺候的小丫鬟那疑惑的眼神,把她赶走了。“不要着急,勺儿刚回来,你就让她先歇歇。” “呸,说是去你表兄家玩,结果一去就是几个月,你叫我这个做娘的怎么能不担心她?” 郑夫人笑着骂道。 郑管事连忙告饶。 原来寻常夫妻应该是这样的。 付韶儿有些迷茫,她的家……她爹一天到晚只顾着田地里的事,她娘要照看孩子,要喂猪喂鸡。两人清早分别,日落方才见面,可一脸懵不是争就是吵。她那个家,算是家吗? 或许一包毒药毒死他们,让他们在地底下做一家人才是最好的。 不过这家夫妻虽然看似恩爱,但那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都是她的垫脚石罢了! 她扯着嘴角笑了笑,走过去说着:“娘,我回来了,你这些天身体好点了吗?” “好好好,看着你回来了,娘就好了。”郑夫人眯着眼睛盯着她看,甚至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你这孩子,都瘦了。” 一靠近,付韶儿才闻到她身上浓浓的药味,强忍着甩开她的冲动,在郑管事的目光下,十分不情愿地说了几句好话。 第一百四十二章 人心难医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滚!滚开!我没病!” 两三个丫鬟都拉不住白菀菀,她一边挣扎一边胡乱抓了手边的东西往须发皆白的老大夫身上扔去。 “哎哟,我的乖孙呀,你歇歇,让大夫给你瞧瞧,好不好?”老夫人欲要上前又怕被殃及池鱼,只得担忧地抹泪。 “我没病为什么要看大夫?”白菀菀听不进去。 老大夫被药童扶着,方才他给白菀菀把脉时白菀菀突然暴起,狠狠推了他一把,他这一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 “乖孙没病,只是祖母看你这些日子食不知味,就想着,找个大夫给你调理调理身子。你乖乖让大夫看看,吃了药就好了!” “我不要!” 白菀菀想也不想就拒绝道,“我不要看大夫,我不要吃药,我没病!没有!” 眼看着她疯得厉害,像一头红了眼的牛,丫鬟们叫苦不迭,老大夫也来了脾气,语气不善道:“既然不愿看大夫,何苦叫我这老头子白跑一趟?老头子我这就告辞了。” “别……”白老夫人忙不迭想把人叫住,可小药童回头瞪了她一眼。 “这位小姐疯得厉害,你们还是去找更厉害的大夫吧。” “你说谁疯了?”丫鬟们差点没拉住白菀菀,俱是惊出一身冷汗。 师徒俩走出门去,小药童还在嘀咕:“疯了就是疯了,还不让人说了!师父,您不要紧吧?” 老大夫摆摆手,扶着腰叹气。 疯成这样,再不医治,往后怕是再也治不好了。 白蕊心听闻消息匆匆赶来,正巧和这师徒俩打了个照面,她有心想打听一下情况,谁知那小药童警惕地盯着她。再看老大夫的样子,恐怕情况不妙。 她只得尴尬地笑了笑,刚走两步,又吩咐柳絮去那些银子给老大夫做伤药费。 踏进房中,白菀菀已经被丫鬟们拉着坐了下来,白老夫人在一旁哀哀戚戚地抹眼泪,满屋子的人愣是没有一个敢说话的。 看着屋内的狼藉,白蕊心狠狠皱眉,她是不想管白菀菀的,可爹爹不在府上,老夫人又只会偏心,若是自己不站出来,就该乱套了。 可面对白菀菀,她也没有多少耐心,当头便道:“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没疯,怎么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 “你不过是来看我笑话的罢了。”白菀菀怨恨地盯着她,似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舌。 “看你笑话?”白蕊心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你这位白家堂小姐,老早就是个笑话了。” 白菀菀握着拳头,喘着粗气,看得丫鬟们忧心忡忡,生怕她又突然暴起伤人。 老夫人看着她受气,顿时收了眼泪,面容从和蔼可亲变得尖酸刻薄,“你这是什么话?外头那些人乱嚼舌根,你也跟着他们欺负你妹妹?” 白蕊心听得直想笑,“什么妹妹,我爹就我一个女儿。白家上下也只有我一个嫡亲的小姐,话我就放在这里,你们能听就听,不能听就回佛堂去。” 她乍一说出这样的重话,让白老夫人和白菀菀都愣了一下。从前这白蕊心可是从来不管家事的,如今倒像是要拿她们开刀。 “还有你。”白蕊心看着白菀菀,“有病就治,可别到时候真失心疯了,那眼下的荣华富贵,可就没你的份儿了。”她恶劣地笑了笑,像一根刺扎在白菀菀眼里。 “你简直是放肆!你怎敢诅咒菀菀!”白老夫人气得拍案而起,她正要破口大骂,却被白菀菀给拽住了。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白蕊心,气恼过后,理智就回到了脑子里。她突然想起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不对劲,或许她真的……不,她不可能疯,她尚且有大好的年华,有似锦前程,她不能失去。 白蕊心见她冷静了一些,这才哼了一声,挥手让丫鬟们退下,可白老夫人像防贼似的防着她。她也不在乎,见丫鬟带上房门,这才说:“看你这样子是舍不得荣华富贵,冷静下来了?我今日来,可不是什么担心你,而是不像让我们白家出一个疯子。要是你真疯了,我便只好把你送回老家去,免得丢我家的脸。” 一番话把关系分得明白,白老夫人脸色一变,又要骂街。 “老夫人要是富贵日子过多了,我也可以多费费心,让你去陪你小儿子。” 这下,白老夫人也不再吭声了。她要是舍得这样的好日子,先前就不会赖在京城。 沉默许久后,白菀菀警惕地打量着她:“你是不是知道静安寺的事?” 白蕊心摇头,“我没兴趣关心你的事。我知道,你的好祖母肯定把什么都告诉你了,没错,就是我让丫鬟知会她的。不过么……” 她不屑地笑着:“你与从前不同了,夜里疑神疑鬼,睡得直挺挺像个死人,还总是莫明奇妙出现在后院,打水、劈柴……这可不是你这位金贵小姐会做的事。你这么反常,我总不好装作不知道。” 她每说一句,白菀菀的脸色就黑一分,还好她没兴趣细数白菀菀做过的其他耸人听闻的事。 “你想清楚……” “都是沈惜之,若不是她,我不会去静安寺受苦,我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 白蕊心脸上的笑容被惊得消散,她看了白菀菀两眼,发现她又露出了先前的癫狂表情。 她心道不妙,却见白菀菀猛地扑了过来,拽着她的衣领痛骂:“都怪你!都怪你!沈惜之,我要你变得和我一样,我要你死!” 原来她把自己当成了沈惜之。白蕊心咳嗽起来,可白菀菀的力气大得可怕,她怎么都挣脱不开,扭头一看,那位吃斋念佛的白老夫人竟移开了目光。 “来、来人!”呼吸的间隙,她高声喊了一句。 “闭嘴,闭嘴!”白菀菀死命捂住她的口鼻,眼中全是癫狂的恨意,像是要把她置于死地。 “小……啊!小姐!快来人!”柳絮刚给老大夫拿了银子,走到门口就听到一声呼喊,她推门一看,差点把自己吓死! 第一百四十三章 错献殷勤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咳咳咳……给我点水。”白蕊心捂着发痛的脖子,眉毛就没有松开过。 白菀菀又被摁在了椅子上,而且这一回,白蕊心还叫人将她绑住了。任凭老夫人哭天喊地一通也没用,她记得清清楚楚,白菀菀方才想杀自己,而白老夫人,她的祖母,冷眼旁观。 令人寒心至极。 她不做害人之事,但也容不得别人害她! 柳絮端来茶水,一低头就能看到白蕊心脖子上的红痕,她顿时红了眼眶,“小姐明知道堂小姐的情况,怎么还把下人都遣散出去?” 疯子本来就很可怕,更别说和疯子待在一处了。 白蕊心示意她无碍,扭头让人把白老夫人送回佛堂:“老夫人要潜心修行,若再让本小姐知道老夫人出了佛堂,你们的命,就不必再留了。” 她对老夫人隐忍再三,退了又退,可老夫人还是那般令她寒心。不过也对,她只知道自己有个小儿子,还有个孙女叫白菀菀,仅此而已。 往后,白家的老夫人,就只是老夫人了。 丫鬟们被白蕊心突然的狠话吓了一跳,可不敢挑战她的地位,连忙推着拉着白老夫人离开。 喝水润了喉,她又看向白菀菀,也不知这人刚才是真疯还是假疯,可那要置她于死地眼神,是绝对骗不了人的。 白菀菀把自己当作了煜王妃,那岂不是她……就那么恨煜王妃? 短暂的头疼之后,她对众人道:“堂小姐身染恶疾,需在府中静养,养病期间,不可踏出院子半步。若叫本小姐知道你们敷衍做事,或者收了谁的好处,本小姐便将你们拖出去填井。” 一连惩治了老夫人和白菀菀,丫鬟们总算瞧出了些明堂,没有一个敢忤逆的。 看着白菀菀被人带走,白蕊心不免又头疼起来,“白家已经闹了那么多笑话,绝不能再出一个疯婆子。这病,她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 看着她“砰砰”拍着桌子,柳絮见了忙安抚道:“小姐,你还是先担心担心您自己吧,这样的伤痕……奴婢看着都觉得疼。” 经过柳絮的提醒,白蕊心似刚觉得疼痛,她捏着帕子轻轻触碰脖子,疼得龇牙咧嘴。白菀菀是下了狠手的。 柳絮急着要找大夫,白蕊心却将她拽住,脸色有些不自然,“旁的大夫我信不过,你去将季大夫先来吧。” 柳絮愣了一下,“小姐从前头疼脑热,不都是找孙大夫……” 白蕊心瞪她一眼,“叫你去你就去!”笨丫头,就知道拆台! “对了,再让人去煜王府递个消息,把白菀菀的事告知煜王妃。” “是,奴婢这就去办。” 消息传到煜王府的同时,传话的丫鬟脑子一热,把白蕊心差点被白菀菀掐死的事一并说了。 沈惜之本不想掺合这事,不过一想到白蕊心与自己也算朋友,知晓她死里逃生的消息后总不能装作不知道。 这边沈惜之刚出了门,冷不丁付韶儿就从拐角处探出头来,原本她应该在郑管事帮助下进主院伺候煜王,谁知被扣了老大一顶黑锅。即便洗脱了冤屈,也没能再去主院。 虽说自己能摘去杀人的罪名是沈惜之明察秋毫,但……该是她的东西,她绝不会放手。沈惜之早该死了,那就该老老实实死去,还活着挡她的路做什么? 贪念蒙蔽了她的双眼,让她在美梦中越陷越深。 “沈惜之,你别怪我,能站在煜王身边的人只能是我。” 低声嘟囔了一句,她看着沈惜之的身影消失不见,立刻垂着脑袋离开这里,她一路上看似胡乱转悠,实际上却逐渐接近主院。 主院守卫森严,也没什么进出的人,她咬咬牙,转头离开。 不久后,付韶儿端着一碗参汤前来,她埋头往前走,果然被侍卫拦了下来。 “站住,你是何人?” 付韶儿乖巧道:“这位大哥,奴婢是王妃院子里的,王妃吩咐让奴婢来给王爷送参汤。” 一个侍卫上前揭开盖子,里头果然是参汤。 “王妃身边有不少人手,怎的让你这个面生的来?”而且王妃那院子里的丫鬟个顶个的都是高手,以前也没见王妃用别的丫鬟做事。 付韶儿心里“咯噔”一声,心跳得“咚咚”的,她怕自己暴露,连忙又扯谎道:“只因王妃方才出了门,在门口临时吩咐的。这是王妃的一番心意,还请大哥放奴婢进去吧。” 但侍卫还是不太信她,正要再问上几句时,忽然听尉迟道:“这是哪里来的小丫鬟?送什么东西来的?” 付韶儿的脑袋垂得更低了,又把方才的话复述了一遍。 “稀奇,王妃就算出了门,让文汝跑一趟也不是什么难事,你……是那个新来的?”上次的命案现场,尉迟见过这个被陷害的丫鬟,那时还觉得她可怜,如今却要重新审视她了。 真是出师未捷,付韶儿心里打鼓,她一心想和煜王拉近关系,却不知煜王府里的种种情况。 她正绞尽脑汁想说辞,有听到尉迟在说话:“王爷,依属下看,此人形迹可疑,应当彻查一番。” 听闻“王爷”二字,付韶儿激动得就要抬起头来,但她还是忍住了。不过她睁大眼睛往上来,视野里果然出现了一片玄色暗纹袍,她顿时一喜。 好歹是相遇了,已经踏出了第一步,以后的好日子便指日可待! 她欢喜地想着,连尉迟话里的威胁都没听出来。 “你说你是王妃院中的?”冷冽的声音十分好听,让付韶儿万般遐想。 “是。”她压住心里的激动,却不经意在欢喜的语气里泄露了真情,“王妃吩咐奴婢来给王爷送参汤,王爷您趁热喝了吧。” “王妃院中……” 她听到姜景煜意味不明地咀嚼这几个字,因为低着头,也没看到尉迟怜悯的目光。 忽然,玄色的衣袍从她的视野里消失,“带下去,查。”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让付韶儿如坠冰窟。 付韶儿被侍卫控制起来,炖盅摔在地上,她惊慌中抬头,“王爷,王爷!”悲伤的语气没能换来姜景煜的回头。 怎么会这样! 也什么!她只是想让美梦成真,她一定、一定会成功! 第一百四十四章 探病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唉呀,好痛……季大夫你能不能轻点儿?” 一走近,沈惜之就听到白蕊心的痛呼,而且看样子季川穹也在这里,她以为白蕊心伤得很重,岂料刚一进门,就看到白蕊心装模作样地拧着眉,脸上非但没有一点痛苦,眼中甚至还有些许笑意。 反观季川穹,却是满脸的无奈。但虽是如此,看着白蕊心脖子上大片的红痕,他还是没有撂挑子走人,甚至有些憋闷。 三品护军家中的嫡小姐,多么金贵的人,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看着两人间仿佛只有一层待戳破的窗户纸,沈惜之悄悄退了出去,招手叫来柳絮,问她:“今日发生了何事,你原原本本地同我说说?” 柳絮看了眼屋里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两人,轻轻叹了一口气,大不敬地埋怨起来:“都是堂小姐突然发疯,似乎把小姐认作了您,死命地掐小姐。老夫人就在一旁看着,理也不理,要不是奴婢恰好听到小姐的叫声,恐怕就……” 说起当时的情况她还有些心有余悸,“还好小姐没有什么大碍,而且也没让奴婢们传信给老爷。否则,堂小姐定然在京城里待不下去。不过小姐已经将老夫人软禁在佛堂,堂小姐也被看管了起来,只希望不要再出什么差错了。” 传话的丫鬟可没有柳絮说得清楚,沈惜之如今听着,也觉得可怕。谁都不知道发起疯来的人力气有多大,而白老夫人本来有机会救人,却视若不见。如此行径,白蕊心将她软禁佛堂并不过分。 她又往屋里瞧了一眼,只看到季川穹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给白蕊心擦药,而一直痛呼的白蕊心,此时侧着脑袋,仗着季川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便满脸兴味地瞧着他。 实在不敢打扰。 不过看起来白蕊心确实并无大碍。 她放下心来,向柳絮问了白菀菀的住处。柳絮似乎猜到了她的意图,便叫了个丫鬟给她带路。 丫鬟是个机灵的人,一路上只埋头带路,并不多嘴。带到了地方,她就上前同守在这里的丫鬟婆子说了几句,紧接着,婆子们就放了人。 不过在知道沈惜之的身份后还是嘱咐了一句:“堂小姐疯起来七八个人才拉得住,王妃可要小心。” 沈惜之点头表示知晓。 踏进院子,一股秋风拂过,吹得落叶纷飞。她看到白菀菀坐在窗前,看着落叶的眼神沉静又黯淡。 她这样子倒是安静。 “看过大夫了吗?” 丫鬟道:“今日请了大夫,可堂小姐不愿医治,将大夫打出门去了。” 沈惜之眯了眯眼,看来静安寺之行确实让白菀菀吃了不少苦头。她若是就此疯了也好,省得再找自己麻烦。 看过了人,她也不想多留,可要走时,白菀菀竟发现了她。 “站住!”白菀菀“腾”地站起身,“沈惜之,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害我害得还不够吗?”如今竟还找上门来了! 要不是翻窗不雅,白菀菀怕是早就翻了出来,可她也没打算就这么和沈惜之说话,她的身影从窗边消失,很快推开门跑了出来。 丫鬟婆子们怕她伤人,连忙上前阻拦。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对不对?你和白蕊心那贱人一样,我根本就没病!我也没有疯!” “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看着她这副疯疯癫癫的样子,沈惜之一句话也不想说,白菀菀会落得今日的下场,全是因为她自作自受。静安寺的那些日日夜夜会成为她一生的噩梦,这也是对她的惩罚。 “你可还记得付韶儿?那个被你责罚了的丫鬟。”沈惜之目光沉静地看着她,“要不是你伤了她,煜王府也不会要你的赔偿,而你,自然不会被京城人耻笑,最终又陷入两难之境。你与其仇恨我,不如想想自己真正的仇人。” 她勾起一抹轻笑,来了个祸水东引,“你想清楚,你回京之后,有白老夫人护着,白护军和白小姐都奈何不了你。若无意外,你大可重新来过,可你弄伤付韶儿,还传了出去,岂不更让你的名声受损?” 白菀菀忽然安静下来,她像是在思考,沈惜之也不着急。她这番话的确是在误导,她没那多时间一一对付她们,倒不如让她们自相残杀去。 “你说得对。” 白菀菀吃吃地笑了一声,“付韶儿……她也该死,你们都逃不掉,谁都逃不掉!但是……” “我不傻。沈惜之,你也很讨厌付韶儿吧?要不然,怎么会故意把她送到我手上?你想借我的手除掉她?你有什么筹码?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她自以为看透了沈惜之的目的,就开始在心里打起算盘来了。 然而沈惜之并未上钩,“付韶儿如今在煜王府,我要是想收拾她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我不过去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你不珍惜,便好好在这里当你的疯子吧。” 一句话又触到了白菀菀的逆鳞,她大叫起来,却被丫鬟婆子们拽着,寸步难行。 “你别得意,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她对沈惜之怒目而视。 沈惜之只留下一个不屑的微笑,而后转身就走。 当日白菀菀到煜王府时,她是觉得有些不对劲,而后听了白蕊心的话,又得知静安寺的真相,这才猜测白菀菀可能疯了。 但经过今日的试探,她发觉白菀菀即便没有疯,也离疯不远了。白菀菀性情大变,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和情绪,这样的人是最危险的。 跟着丫鬟回到白蕊心的院子时,季川穹已经离开,白蕊心的表情没什么异常,不过就是眉眼里的笑意更浓了。 “王妃!”白蕊心见了她连忙起身行礼,“听柳絮说您去见白菀菀了,没出什么事吧?” 见着她担心的模样,沈惜之摇头道:“白家不能有疯子小姐,白菀菀的事必须尽快解决。要么送她离开,要么找人医治。”如果白菀菀疯了,那么待字闺中的白蕊心多少也会受影响。 第一百四十五章 嫌疑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白蕊心叹了一口气,忧虑又浮上眉眼,“我也想找个法子解决了这事,但她又不肯让大夫治病。若是送她离开,老夫人又要寻死觅活,我可不想让我爹伤心难过。” 虽然老夫人对自己见死不救让她心寒,但血浓于水,她知道自己爹还是想着老夫人的。 早知道白菀菀是个祸害,当初就不该容她进府。 …… “王爷,查清楚了。”尉迟收到底下的禀报,赶紧转述给姜景煜,“那丫鬟名叫付韶儿,是外院郑管事的义女。前些日子她被污蔑杀人,当时是王妃处理了那件事。而且王妃也不曾让她送过参汤。” 尉迟有些唏嘘,“说起来还是王妃还了她清白,她居然背着王妃做出这种事。”看了眼姜景煜俊美的侧脸,尉迟心里表示理解付韶儿。毕竟王爷一表人才,如今又有巡查军在手,难怪付韶儿想近水楼台先得月。 “还有呢?” 尉迟愣了,“王爷指的事?” “她进王府之前的事。”姜景煜面色发冷,不是他多疑,而是他一见到付韶儿就有种奇异的感觉。似是一种……呼之欲出,但绝非是自己乐意的情愫。 付韶儿身上一定隐藏着什么。或许是谁安插进来的眼线。 尉迟一拍脑袋,说道:“付韶儿不是京城人士,据说是逃难来的。” “就这些?”语气不善,姜景煜冷笑一声,“滚去查清楚。” 尉迟自知理亏,果真滚了。 另一边,沈惜之刚回到煜王府就被妙意逮着了,妙意神色慌张,“王妃您可算回来了,那个付韶儿,果真不安分!” 沈惜之一听就皱起眉,白菀菀的事还没处理好,付韶儿又弄出什么事来了? 妙意没等她提问就自顾自说了起来,把付韶儿自作主张拿沈惜之当挡箭牌给姜景煜送参汤,而后又被揭穿,罚跪在院子里的事说了。 她恶狠狠吐了一口浊气,“要不是王妃,付韶儿恐怕早就被当作杀人凶手给许宜偿命了。她不知感恩,竟还想……还想……”做丫鬟的,名贱,可也不能背地里做这种事啊?但话又说回来,要是当着王妃做这种事,那才更恶心。 听闻姜景煜毫不留情地揭穿付韶儿,而且还派人把她查了个彻底,沈惜之不由发笑,“让她跪着去,跪完了,再知会郑管事一声,让他好好管束自己的‘女儿’。” 妙意不太乐意如此,“王妃又是帮她洗脱冤屈,又是给她找郑管事做靠山,她竟如此回报王妃。倒不如打一顿,赶出去算了。” 她以往胆子最小,绝不敢说这种打打杀杀的话。可付韶儿对不起沈惜之,她便觉得无论什么样的责罚都不够重。 “要是能这么做,我早如此了。” 沈惜之半是叹息地嘟囔了一句,她既要装作对付韶儿的所作所为不知情,又要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实在有些艰难。 “罢了,我去见见王爷。” 付韶儿跪在外院,来来往往不少丫鬟下人。煜王府里的主子只那么两位,平日里也不太责罚人,而再往下,各处的管事经过一次大换血,也不如以往的管事那般动不动就要打人罚人。 因此,乍一看到跪着的付韶儿,众人来往经过时多少会议论上一两句。 郑管事远远地看着,脸上焦急,却不敢出面保她。 “从前有幸见过郑管事的女儿几次。”文汝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郑管事身后,“她与管事的女儿果真有几分相似。” 管事不知不觉背后发凉,他刚想转身,却被文汝阻止,“管事以往为付韶儿做的事还没过去呢,大家心照不宣罢了。王妃的意思是,她既做了你的女儿,你就该好好管教她,免得明天、后天,又打着王妃的名号去行那等龌龊之事。你可懂了?” 脑门儿上流下豆大的汗来,瑟瑟秋风中,管事只觉得周身发凉。 他大气也不敢出,连连点头道:“懂,懂了。我保证,芍儿她以后绝不会再做这种糊涂事,求王妃网开一面。” 文汝意味不明地冷笑一声,终究没再说什么。 看着院子里那个倔强的身影,郑管事万分无奈。芍儿从前最是乖巧,绝不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到底不是同一个人,她,不是芍儿啊! 沈惜之踏入书房使,尉迟重新找来的消息刚刚放在姜景煜面前。 “退下。”姜景煜一声令下,尉迟就忙不迭逃出门去。 “看看。”他对沈惜之招手,后者便走过去,拿起案上的东西看了起来。 “她这一路走得够远。”时间太短,尉迟最多只拿到付韶儿进京一个月前的消息,但这已经足够让人震撼了。 “她一个弱女子,孤身一人,跋山涉水入京,本有机会为白菀菀效力,留在白家。到了煜王府做丫鬟……王爷,这故事有点长啊。” 她戏谑地看着姜景煜,她知道付韶儿的目标就是姜景煜,但这并不妨碍她的打趣。只是不知为何,一想到付韶儿是为了姜景煜而来,她心里就有些不自在。 好在姜景煜没察觉出什么,“她的来历不一般,本王会让人继续调查。”没有说直接赶走付韶儿,是因为他认为付韶儿身份成疑,贸然赶走她可能得不偿失。 “王爷说得没错。”沈惜之只知道付韶儿是原定的女主,也不知她会不会对姜景煜有什么影响…… 悄悄皱起眉,她观察了一下,没发觉有什么不对。 但打量的目光惹来了姜景煜的注意。 沈惜之面露尴尬,“王爷不要误会,我只是……只是没想到付韶儿会故意勾……讨好王爷。幸亏她没有成功。” 她不知道自己说这话时的表情有多像只皱眉的狐狸,我没察觉到自己的话中有多浓重的酸味。 心头不知为何生出了些许别样子的情绪。姜景煜垂眸压下,“太医院被清理出不少蛀虫,新一次的考核名单明日就能出来,季大夫应在其中。” 沈惜之被转移了注意力,不自觉点头,“季大夫年轻有为,没了右院判的阻碍,定能如愿进入太医院。” 说完两人又沉默下来,有些紧张,有些期待。 门外尉迟数着地上的落叶,冷不防看到枯黄的草地上,竟长着一株脆弱的,本不该在这个时节开花的花。 第一百四十六章 痴人说梦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那不是付韶儿吗?怎么跪在那里?”好奇的丫鬟伸长了脖子张望。 身旁的人轻蔑笑着:“你既然认识她,怎么竟不知道她干的好事?” 问话的丫鬟是和付韶儿一块儿进府的新丫鬟,被分去了比较偏的地方洒扫,也是无意路过这里。 丫鬟面色尴尬,却看出了身旁人对付韶儿的不屑,她立刻说道:“好姐姐,我和她不是一路人,要不然,她先前怎么会被人诬陷?还不是因为她本身就不干净!” 这理实在是歪,旁边的人悄悄翻了个白眼,但一想到付韶儿干的事,竟有些赞同。她便也不再卖关子,直说着:“还不就是在今日早些时候,王妃前脚刚出了府,她后脚就借着王妃的名义去给王爷献殷勤去了!这不就是什么……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吗?” 嫌弃般撇了撇嘴,“她啊,也就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以为人人都是她想攀附就能攀附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特意拔高了声调,生怕付韶儿听不见似的。 问话的丫鬟也有些尴尬,但更多的是偷偷把隐秘的心思藏进了角落。 “原来她竟这么不知检点……” “可不是吗?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捡了个管事做爹也够本了,居然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真是笑死人了!” 阴阳怪气的声调拖得长长的,丝毫不差地钻进了付韶儿耳朵里。 但她强忍着要冲上去杀人的冲动,死死攥着自己的衣摆,拼了命地让自己冷静。 她知道,自己这次失败了,如果咽不下这口气,贸然去找那些嚼舌根的丫鬟闹事,可能……她就真的会被赶出去。 她不要离开,她要留在煜王府,就在姜景煜身边,她要做姜景煜的妻子! 那个破旧的小村子距京城万水千山,她不是一样走过来了?眼看着美梦就在眼前,她能放弃! 正是回想着自己梦里的那些荣华富贵,付韶儿才一次又一次地坚持了下来,她一定,一定会实现自己的美梦! 又过了一会儿,来往的丫鬟们嘀嘀咕咕的像是故意要让她听见似的。但见她毫无反应,便又觉得无趣,这才匆匆走了。 “多久了?”沈惜之看着那个跪着的背景,心里不知在盘算什么。 郑管事低着头道:“回王妃,已有两个时辰了。芍儿她身子弱,还请王妃高抬贵手。” 沈惜之便戏谑地瞧着他,“你口中所说之人,是芍药,还是韶华?”芍药是郑芍,韶华是付韶儿。 郑管事从前叫付韶儿作“付丫头”,认为义女之后唤作“韶儿”也无可厚非,可奇怪的是,郑管事说那两个字的时候,眼睛里有怀念,有痛惜。 他对付韶儿哪有这样的情感? 郑管事果真慌乱了一瞬,紧接着露出苦笑:“王妃聪明绝顶,老奴的确思念爱女,正巧她和芍儿的名字相似,就想着叫一两声,慰藉自己。” 沈惜之轻轻哼了一声,对他这样自欺欺人的行为不作表示。 眼看着那边付韶儿的身子晃了晃,郑管事慌乱地踏出一步,而后才想起什么,又求着沈惜之饶恕。 “郑管事莫要弄错了,是王爷让她在此跪着,而非是本王妃。你要求,也该去求王爷,何必在本王妃面前惺惺作态?” 闻言,郑管事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但也果真没再纠缠。 “你要想清楚,你的好女儿,利用本王妃的名号向王爷献殷勤,如此不知捡点,不懂规矩的丫鬟,在旁的府上,是要拉去填井的。” 沈惜之轻声细语说着最狠的话,听得郑管事直打哆嗦。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可不能再失去一个了! 一时间,郑管事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突然他福至心灵,说道:“王妃放心,付丫头绝不会再做这种事……老奴……回去就请红娘帮她说媒,必定会呀半年,不,在三个月内让付丫头成家!” 成了家,相夫教子,就不会再有这种不该有的心思了。 沈惜之这才缓缓笑了,拍了拍郑管事的肩膀,十分好心道:“如此,那本王妃就静候佳音。等付韶儿大婚之时,必定送上一份厚礼,聊表心意。” 当然,她敢肯定,付韶儿绝不会愿意嫁人,因为付韶儿从一开始就是冲着姜景煜来的。但现在么,付韶儿认了义父,而她的义父想为她找一门亲事。 说起来也算父母之命,就是不知道付韶儿这回逃不逃得过。 转身时她眉眼低垂,敛去了一切情绪。她要活着,要为沈家平冤,就绝不能对姜景煜放手,绝不能退让。 可也或许,除此之外,她心里还有另外一种情愫。 月上中天时,付韶儿体力不支晕倒在地,郑管事听闻此言,却不敢求姜景煜,而是又求到了沈惜之跟前。 沈惜之索性让他带着付韶儿回家去,又给他呢父女放了几日的假,!好让郑管事有时间找红娘物色女婿。 “王妃真是心好。”妙意还对付韶儿的所作所为耿耿于怀,“可那付韶儿不值得王妃如此的好心。” 丫鬟们聚在一起,也叽叽喳喳开始声讨起付韶儿来。 “王妃,要不让奴婢去给她一些教训?”文汝拨开众人,站了出来。 沈惜之看了她一眼,“你想怎么教训她?拖去巷子里打一顿?” 文汝摸了摸鼻子,讷讷道:“也不是不可以这样……”只是怕付韶儿挨不住自己的拳头,横死当场。 “用不着如此麻烦。”沈惜之剪下一点烛花,“等着吧,这几日付韶儿估计会很忙。” 没错,忙着应付郑管事和红娘。 文汝几人面面相觑,嘴上说着“明白”,暗地里却打算连夜去探探付韶儿的底。 深夜,郑管事家中。 付韶儿幽幽转醒,一张嘴才发觉嗓子干得厉害,她想起自己只在去见煜王的前些时候喝过水,算起来,已经很久了。 她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却发现自己的膝盖痛得厉害,好不容易双脚落了地,却连一步都走不出去。 她缓了一会儿,强忍着疼痛走了两步,却一个不察摔倒在地,弄出的声响惊动了郑管事。郑管事连忙进屋,急急忙忙扶起付韶儿,帮她倒了水。 喉咙有了水的滋润,付韶儿一连灌了好几杯,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窗外,偷看的文汝悄悄撇嘴,无声无息地离开此处。 第一百四十七章 妥协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堂小姐这几日天天呆坐着,动也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瞧着吓人得很。” 白蕊心来探情况时,守着白菀菀的丫鬟婆子们俱是怨声载道。 远远地看着白菀菀的身影,白蕊心心底里似乎也被蒙上了一层恐惧,“她整日除了坐着,就没有别的举动?” 丫鬟道:“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送了饭,她就吃,端了水,她也喝。就是不说话,奴婢们瞧着心里慌得很。” 要是一个正常人,她便会说话,会哭,会笑,哪怕如前几天一样大发雷霆,也比现在呆坐着像个假人一样要好得多。 白蕊心皱了皱眉,“她如今看起来过于安静了,若是现在找大夫,也不知她会不会像之前一样暴起伤人。” “呀!堂小姐她看过来了!”被白菀菀盯上时,丫鬟吓了一跳,连忙提醒白蕊心。 白蕊心扭头一看,那人果然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这里,就在她心里发毛时,白菀菀突然勾起嘴角,轻轻笑了笑。 和以前一模一样的,温柔到虚假的笑! 白蕊心心中“咯噔”一声,想着白菀菀不会是经过这些变傻了吧? 却见白菀菀突然走了过来,袅袅婷婷,一如往昔。 “姐姐这么怕我?”白菀菀走到她跟前,再没有前几日的癫狂疯魔。 看着她这样子,白蕊心反而更加疑惑,白菀菀却似看穿了她,笑道:“菀菀这些日子不懂事,让姐姐担心了,以后再不会如此。” 看起来像是恢复了正常。 白蕊心皱眉间也冷静下来,她打量着白菀菀,后者便大大方方任由她打量,脸上的笑容端庄得体,温柔又和煦。 恢复了? 不,不可能,那老大夫说过,如果不经过治疗,白菀菀不可能恢复。可要说疯得更厉害了……也不像啊?她看起来就像离京之前,装模作样的样子。 保险起见,白蕊心还是决定让大夫给她看看。 “你看起来恢复得不错。”她试探道,“不如让大夫给你瞧瞧,免得又突然犯病。” 白菀菀面色不改,依旧是轻声细语,“那就有劳姐姐了。” 奇怪!太奇怪了! 一个疯疯癫癫的人,竟然突然恢复如常?而且前几天一提到看大夫她就要死要活,现在竟能面不改色了? 要不是白蕊心相信那老大夫的话,此时恐怕都得相信白菀菀恢复了正常。 她心里没底,也就没再多留,急匆匆就要吩咐人去找大夫。 送走白蕊心后,白菀菀在原处站了许久,心怀忐忑的丫鬟小心翼翼地劝她:“堂小姐,这里风大,您要不还是进屋里歇着吧?” 白菀菀这才看了她一眼,随即露出温柔的笑容,“也好,有劳你了。” 她转身离去,丫鬟愣在当场,既怀疑白菀菀恢复正常,又怕她是回光返照一般,一会儿功夫后就又疯了。 但好在白菀菀最终没有再疯,甚至在白蕊心的注视下,乖巧地让大夫诊治。这大夫正是前几天来过的那人,他医术颇好,又大概了解白菀菀的情况,由他治疗,再好不过。 老夫人拧着眉毛沉吟许久,闭口不言,开了方子后,才和白蕊心在外头说话。 “堂小姐的病其实并未好转,反而是……”越陷越深。 他叹了口气,又说:“好在堂小姐意志坚定,还有回旋的余地,只是这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治好的。还需得循序渐进,慢慢来。这期间莫再让堂小姐受什么刺激,也最好不要出门,免得突然犯病。” 听着这些话,白蕊心忍不住往房间里看了一眼,恰好白菀菀也突然看向她,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转瞬便不约而同地移开了。 白蕊心烦恼地皱着眉,白菀菀这病看似减轻,实则加重,又反复无常,实在让人不安。 和老大夫约定每隔三日就来复诊后,白蕊心叫来守着白菀菀的丫鬟婆子,给她们说了平日里要注意的东西,更让她们时时刻刻盯着白菀菀。 丫鬟婆子们不知内情,只当是白蕊心念及姐妹之情,众人对白蕊心的印象更加好了。纷纷表示会认真做事。 “姐姐走了吗?”丫鬟端来黑乎乎的汤药时,白菀菀问了一句。 见丫鬟点头,她轻笑起来,那些汤匙搅动药汁,“姐姐待我如此之好,我又能回报姐姐什么呢?” 她的呢喃落入丫鬟耳中,丫鬟没忍住说了句:“只要堂小姐您好好的,对小姐来说就是最好的事了。” 闻言,白菀菀又笑起来,什么是“好好的”?她的好姐姐,联合沈惜之那贱人一起害她到如此地步,便是“好好的”吗? 她绝不会如此。 她白菀菀,不是疯子,她要拿回属于她的一切。 对了,还有那个付韶儿,她在自己最卑贱时踩了自己一脚,仅仅是一顿教训怎么足够? 白蕊心刚离开白菀菀的院子,后脚就马不停蹄地去了煜王府。她把白菀菀的事和沈惜之一说,后者顿时有了兴趣。 “听起来有些意思。”但在听了白蕊心所说的一切,尤其是白菀菀性情恢复后,她立刻拧起眉头,察觉不妙。 “看来她很想恢复,如果不是有大夫诊治,在旁人眼里,她大概已经恢复如常了。” 白菀菀善于伪装,没想到被她的伪装被自己撕下来以后,竟又披了回去。而这一回,她却伪装得更加厉害。 无论如何白菀菀都是个难以掌控的祸害,她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白菀菀在脑子糊涂时先去对付付韶儿,而不是自己。 白蕊心无奈地点头,以前白菀菀伪装得单纯无害,却四处抹黑自己,好不容易自己翻身了,她竟又变得那么…… 头疼,真是头疼。 忽然,她看到一个步履匆匆的小丫鬟,便问道:“听说前几日有个小丫鬟借着你的名号去……讨好了王爷?” “那丫鬟叫付韶儿。”沈惜之说,“受了一番责罚,只是念在她初犯,并未赶出府去。” 付韶儿的行为已经惹了姜景煜不快,而且姜景煜这些日子一直在调查她,相信不久之后就能有消息。 最主要的是,据她所知,郑管事在付韶儿膝盖受伤卧床后,就一直在寻找红娘,只是没有告诉付韶儿。但就在昨日,他大概是找到了合适的人选,便知会了付韶儿。 总之,此时的郑家,一团乱。 第一百四十八章 逼嫁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自从被罚跪伤了膝盖,付韶儿就卧床养了几天,她装得乖巧,一副老老实实养伤的模样。而且为了不让郑管事多心,还口口声声保证自己绝不会再胡乱来。 可心底里,她无比怨恨。 她记得最初的梦,记得自己在梦里是如何得风光无限。但现实如同一把利刃,划开她的美梦。 受了罚,她不怨姜景煜,却恨沈惜之。如果沈惜之按照她梦里那样死去,或许自己就能更容易站在姜景煜身边,而不是唯唯诺诺像个贼。 她本来都打算好了,等自己伤好以后,就再回到煜王府,重新筹谋,总有一天,她能博得姜景煜的好感。 可谁知…… 郑管事推门而入,看到脸色阴沉的付韶儿,当即劝到:“爹给你物色了几位青年才俊,都是不错的人。你在煜王府做了那种事,传出去,是有有损清白的,幸而你人微言轻,没人会故意传你的事。” 见她不为所动,郑管事说得更加情真意切,“爹知道你有那样的心思,可你也要想想,自己配不配得上?如今你惹了煜王,又惹了王妃,如果不尽快成婚,在煜王府里恐怕待不下去。” 听到这里,付韶儿才有了点反应,她紧紧握着拳头,语气又臭又硬,“除了煜王,我谁也不嫁!再好的人我都不嫁!” 郑管事听得气急,煜王那是凤子龙孙,普天之下就没有几个人比他好的,寻常人家的女子哪个敢肖想? “红娘在外面等着,你收拾收拾就快出来见见。”干巴巴地撂下一句话,郑管事转头出了门。 “我不嫁!”付韶儿“砰”地踹倒凳子,她历经千幸万苦,在流寇手中死里逃生是为了姜景煜,而不是为了嫁给什么青年才俊!她只要姜景煜! 独自生了会儿闷气,付韶儿怎么也不甘心。久等不到她的郑管事来敲门催了一回,付韶儿不知道郑管事究竟发了什么疯,但她明白,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 于是她心一横,轻手轻脚地打开窗,翻窗逃了。 郑家的宅院不大,但付韶儿怕遇到郑管事和红娘,便一点没考虑走大门出去,她看了看高墙,返回屋里搬了两个凳子叠在一起。然后踩上去,在摇摇晃晃间爬上墙头。 跳下去时她没站稳,崴了脚。 可一想到能逃过郑管事的控制,她就欣喜若狂。 都怪沈惜之!不知有什么毛病竟然给自己找了个义父,不光是个下人,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她爹。呸!她付韶儿绝没有这样低贱的爹! 就在她翻墙逃跑了一会儿功夫后,郑管事迟迟等不到付韶儿出来,以为她还闹着脾气,就又去催了催。可屋子里静悄悄的,让他突然有些不安。 “你家姑娘莫不是跑了?”红娘扭着腰肢,浓妆艳抹的脸上挂着不耐烦的表情,“郑管事,你可别忘了,为了给你找女婿,老娘我可是忙前忙后好几天,你家姑娘要是跑了,这辛苦费你也不能昧了老娘的。” 郑管事尴尬地笑着,拍了一阵门,却没有回应。 他心里渐渐不安,强行破门而入,却发现付韶儿早已不见。 他心中发苦,一边赔笑着给红娘拿了钱,并保证一定会劝付韶儿接受现实。可刚一送走红娘,他也没急着出去找人,而是急匆匆去王府找到沈惜之。 彼时白蕊心还在王府没走,郑管事来禀报时她便也听了一耳朵。 “郑管事还记得当初是怎么保证的吗?”沈惜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付韶儿跑没跑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三个月之内的结果。” 说着,她悄声吩咐文汝去打探付韶儿的动向。 郑管事满头冷汗,连连表示自己绝对会劝回付韶儿,“可……可三个月的时间会不会有点急?王妃也知晓的,付丫头她一时接受不了别人……” 目光像是能看穿他的心思,沈惜之语气淡淡:“要么就一个月,郑管事看着办吧。” 本想卖个惨,多讨点时间,谁知反而越来越紧迫,郑管事再不敢耍小聪明,再次保证会在三个月之内把事情完成。 看着郑管事匆匆离去的背影,白蕊心不由咋舌:“没想到这个郑管事居然这么在乎付韶儿,他们也没认识多久吧?” “他是付韶儿的义父,我安排的。”沈惜之眯起眼睛,她知道郑管事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老实,不过她可以装作不知道。就连郑管事阳奉阴违,打算把付韶儿安排去主院,她都没追究。 或许所有人都以为她忘了,但她想的却更多一些。郑管事如今是付韶儿的义父,在煜王府当管事,月钱应该不低,此时付韶儿不如郑管事,而且因为义父义女的关系,不能反抗得太厉害。 所以此时,郑管事可以帮她控制付韶儿。 但如果付韶儿没有在这里栽跟头,反而是爬了起来,说不定往后会爬得比郑管事还高,那么,郑管事就会成为付韶儿的累赘。 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对付韶儿来说,都不是好事。 她不能立刻杀了付韶儿,却能用别的手段给她找麻烦。 听了沈惜之的分析,白蕊心又是一阵惊叹,表面上看起来是退让,实际却是以退为进,算计深远。 两人走过长廊,穿过垂花门,正要拐弯时,一个行色匆匆的丫鬟不小心撞到了沈惜之。 丫鬟抱着满怀的衣裳,即便撞到了,也没撒手。她迷迷糊糊看清楚是沈惜之,立刻惊得求饶:“王妃恕罪,奴婢一时没看到您……” 衣裳太多,有些遮挡视线,又是在拐角处,难免躲得不及时。 沈惜之没有为难她,教训了两句就让她走了。 没过一会儿,文汝带回了付韶儿的消息,却是用有些怪异的目光看向白蕊心。 “付韶儿从郑家跑了出来,她不知怎么崴了脚,在街上偶遇了季大夫,她开口求救,季大夫就顺手帮了一下。但是……” 文汝诡异地停顿了一下,“付韶儿突然抓着季大夫的手,一副很是欣喜的样子,不过季大夫立刻挣脱开了。” 沈惜之听后还没怎么着,白蕊心就先忍不了了,“她怎么如此不知检点!” 季川穹的手,她都没抓过!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失窃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付韶儿的行为太过失常,她的目标应该只有姜景煜,又怎么会在大街上拉扯季川穹? 就算她想在此时为自己找一个靠山,也不该如此大张旗鼓。 一股不安的情绪在沈惜之心底蔓延,忽然,她听到文汝的询问:“王妃,您的玉佩呢?”在去打探付韶儿之前,她还看到王妃的玉佩好端端地坠在腰间,怎么这会儿便没了? 沈惜之下意识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她顿时脸色一变,声音发冷,“丢了。” 文汝和白蕊心俱是大惊失色,一个是知道那玉佩意味着什么,一个是见着沈惜之难看的脸色,猜到了玉佩的不同寻常。 “奴婢离开时还看到了玉佩,会不会是落在哪里了?奴婢这就去找!”文汝急着要寻回玉佩。 沈惜之的脸色难看至极,文汝离开后,自己身边就只有白蕊心,但如果玉佩落到地上,哪怕自己没发觉,白蕊心走在她身后半路,应该是能看到的。 可其实,还有一个人…… “方才有个抱着衣裳的小丫鬟撞了我一下,可能是那个时候……”她拧起每,自己小心谨慎这么久,居然可能被一个冒冒失失的小丫鬟给算计了。 文汝连忙问了丫鬟的模样和离开的方向,沈惜之细想了一下,把自己记得的都说了出来。末了,还问文汝:“王爷今日出府了吗?” 文汝一愣,老实道:“还未,不过王爷今晚要去见太子。” 在府上就好。 沈惜之松了一口气,她一时大意把自己的保命符给丢了,如今只能靠着姜景煜保命。为免出意外,她立刻就要去找姜景煜,白蕊心也不好久留,当即告辞。 巡查营已经建好,巡查军也正在筛选招收,如果不出意外,姜景煜明早就要前去天恒山主持大局。 不过意外总会来。 “王爷只管忙,不用管我。”沈惜之赖在姜景煜的书房,她有些日子没来了,发现书架上的书卷又增加不少,而且有好些都是志怪游记类的。 她兀自挑了一本坐在远离姜景煜的地方,偷偷看着那人,再想起自己一时大意丢了玉佩,她心里的愧疚就越来越重。 姜景煜忍了又忍,可不管他怎么无视,那道属于沈惜之的目光就是如影随形,死死粘在他身上。 他索性搁下手中的笔,问她:“王妃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我说了怕你受不住。 沈惜之摇摇头表示什么都没发生。 诡异的气氛就如此在两人之间蔓延,直到文汝急匆匆地闯进来:“王爷,王妃的玉佩……丢了。” 紧跟着进来的尉迟这才来得及提醒:“王妃也在书房。”低声说完,立刻逃了。 “丢了?”这下,姜景煜果真放下了手中的事,起身缓步向沈惜之走去,那样子压迫感十足。 外头人人惧怕的冷面阎王,此时就在沈惜之跟前,她悄悄捏着袖子,不得不承认自己面对生气的姜景煜有些胆寒。 “王爷放心,我一定会把玉佩找回来。”她急忙保证。 可看着姜景煜那样子,显然是不相信自己的。丢了玉佩是自己理亏,她垂下脑袋,不再挣扎。 奇怪的是,姜景煜居然停下了脚步,扭头问着文汝:“丢了多久?” 文汝也松了一口气,“回王爷,约莫有两刻钟了,奴婢派人四处寻找却未找到。而且曾有一人冲撞了王妃,奴婢查到那人形迹可疑,很可能是她偷了王妃的玉佩。” “玉佩丢时你在何处?”如果她跟在沈惜之身边都能让玉佩丢了,那着实过于无用。 “奴婢当时正在寻找付韶儿的下落,所以并未在王妃身边。” 得到这样的回答,姜景煜又看向沈惜之,“出去。”冷冰冰的,毫不留情。 文汝张张嘴想要帮沈惜之求情,后者却悄悄冲她摇头,而后乖乖出了书房。 谁都看得出来姜景煜正在气头上,沈惜之也不敢触他霉头,她想自己去找找玉佩,说不定就能找着。可又担心姜景煜一生气,突然就要出门散心,而他一离远了,自己必定吐血。 门外,尉迟悄悄凑过来,“王爷很宝贝那块玉佩,一时生气是必然的。王妃不要太伤心。” 并非是伤心,而是忧虑自己性命的沈惜之点点头表示理解,如果姜景煜把沈家的玉佩弄丢了,她也会生气恼怒。 都是自己太大意了。 没过多久,文汝灰着一张脸出来了,她看到沈惜之还没走,露出些许惊讶的表情,但她还是下意识安慰:“王妃您不要太担心,眼下最可疑的就是那丫鬟,如果真是她偷的,一定能追回来。” 看着紧闭的书房,沈惜之眉间的疙瘩像是怎么都解不开。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文汝看着她的脸色,咬咬牙问道:“王妃就不问问奴婢为何先来找王爷,而不是去找您吗?” “我知道。”沈惜之似有些叹息,“我院子里除了妙意,都是王爷安排的人,出了事,自然先找王爷。”而且她试探了多次,文汝对姜景煜的行踪颇为了解,要说她只是普通丫鬟,谁信? 不过就算知道,她也一直没有戳破,毕竟文汝和那几个丫鬟除了听命于姜景煜之外,对她别无二心。既然如此,又为什么非得要知道真相? “你去忙吧,我想再待会儿。”又找了个借口不想多说,沈惜之忽的靠在柱子上,表情忧虑。 她不想对不起姜景煜,却丢了他最宝贝的东西。 文汝看着这样的沈惜之,好像收敛了满身的防备,变得脆弱不堪。可她做不了什么,只能轻叹一声,又忙着追下玉佩的下落去了。 书房里的人没有出来过,沈惜之也没有离开,或许里面的人知道她没走,又或许根本不在意她。 守卫的尉迟好几次想劝她离开,但看着沈惜之的样子。他又把话咽进了肚子。 傍晚时,姜景煜总算想起了要赴姜泽瑞的约,冷着脸走出书房。但尉迟在他面前拼命地使眼色,想不注意都不行。 第一百五十章 意料之外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夕阳的余晖落在地面上,只差寸步就能攀上沈惜之的裙摆。 忽的,一个人影挡在她身前,截断了橙黄的光。 “王妃一直等在这里。”尉迟暗戳戳地提醒。 姜景煜眼中划过些许幽深的光,最终却是转身,“送王妃回去。” 偏在这时候,文汝赶了回来,她差异地看了靠着柱子浅眠的沈惜之,再一看姜景煜的动作,立刻明白过来。 她心一横,大声道:“启禀王爷,行窃的丫鬟已经抓到,但据她所说,玉佩被她丢在了街上,奴婢带人去寻时,玉佩……已经不见了。” 边说边偷看沈惜之,在看到她眉头微蹙,似要醒来时,文汝偷偷松了一口气。 不过在此时醒来的沈惜之多少有些忧愁,方才文汝的话她听得明白,抓到了窃贼,却没找到玉佩,最坏的结果是玉佩已经被人捡走,不知去向。 目标从一个人变成全京城的人,怎么看都只是个坏消息。 她偷偷打量姜景煜的表情,以她的方向,只能看到他的侧脸,虽然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沈惜之却似乎能从其中琢磨出一种名为暴怒的情绪。 “继续查。”姜景煜撂下冷冷的几个字,看也没看沈惜之,举步便走。 文汝这才赶紧去将沈惜之扶起来,“王爷应该是去赴太子的约了。” 沈惜之心里一惊,她睡得糊涂,这才想起来这件事。姜景煜这会儿正在气头上,自己不敢去招惹他,但也不能就此让他远离自己。 于是她很快想到了一个主意……跟踪。 文汝抓到了行窃的丫鬟,寻找玉佩的事都交给了底下的人去做,她担心沈惜之暴露,咬咬牙,头一回做跟踪主子的事。 京城里繁华,夜幕初降,街上的商铺,热闹的酒楼,甚至是寻常人家都陆续点起了灯笼。 借着昏暗的光,付韶儿把手中握着的玉佩摸了又摸,隐在黑暗中的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 她记得,她记得这块玉佩,这是煜王的东西!在梦境里,自己成了皇后之后,煜王便把这块玉佩送给了自己。 如今……她居然提前得到了!这一定是上天给她的机会,让她能够以此接近煜王,然后慢慢地站在他身边! 她想起两个时辰前,自己偶遇了季川穹——她想起来,那是在她梦里,对自己一往情深的人。她欣喜地想和季川穹诉说自己的委屈,可那人现在根本和自己不熟! 她为自己的行差踏错而后悔,满脑子想着要怎么和季川穹打好关系,可一时不察,崴了的那只脚又一个趔趄,害她摔倒在地,但她也因此看到了角落里的玉佩。 这是她的宝贝,她的筹码。 付韶儿知道姜景煜看重这块玉佩,而自己之前贸然的举动又让姜景煜对自己厌恶,如果在这个时候,她把玉佩还给姜景煜……他一定会对自己改观! 这是绝好的机会! 付韶儿激动地想着,眼下郑管事逼着自己嫁人,但如果自己在姜景煜跟前露了脸,或者借此机会往上爬一爬,看那郑管事还敢逼迫自己! 她正想着明日一早就是煜王府求见姜景煜,可偶一抬头,她竟就看到了姜景煜的身影。 这么多的巧合,连老天都在帮自己! 她在人群中被挤来挤去,却脚步坚定地往那边走去。 “王爷,有人过来了。”尉迟注意到了那道炽热的目光,他一扭头,准确地找到了付韶儿的身影。 那不是上次自作聪明的丫鬟? “她怎么在这里?”一直关注着姜景煜的沈惜之也发现了付韶儿,难道她还没学乖?又想凑到姜景煜跟前去做什么? “王妃小心!”文汝拽了她一把,让她免于被醉汉撞到。 沈惜之连忙低头看路,眉毛却紧紧蹙起,她总觉得付韶儿此时出现在这里有些不对劲。 “她……她真是……”文汝瞠目结舌的话引得沈惜之抬头,在人群中张望了一下,看到那两人时,她眸光一寒。 付韶儿总算走到了姜景煜面前,虽有尉迟虎视眈眈地拦着她,但她心里依旧欣喜非常。她想要的就在眼前了。 “王爷……”她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软和下来,“奴婢偶然捡到了一块玉佩,之前曾在王妃身上见过,就猜测可能是王妃落下的。”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露出玉佩的一角,“但王妃对奴婢颇有微词,奴婢不敢去找王妃,只能……找您了。” 双手摊开,那块几乎让整个煜王府鸡飞狗跳的玉佩就静静地躺在她手心。姜景煜冷漠的表情也终于有了些许裂痕。 尉迟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文汝突然被沈惜之拽了一把,紧接着,温热的触感落在手背。她下意识低头,却见昏暗的光下,有一片血红。 “王妃!” 就在付韶儿交出玉佩时,沈惜之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好像都在被摧残,鲜血止不住地从口中溢出,她的视线也在顷刻间变得模糊。 “警告……警告……正在遭受病毒攻击……”027冰冷又急促的声音在脑海里闹腾。 隔着人群,她模糊地看到那人转过头来,明明不应该看清楚,她却似乎真的看到了那人脸上的慌乱。 沈惜之无力地倒下去,被文汝接住,在她快要失去意识时,她恍惚地想着,玉佩离自己不远,姜景煜也没走出范围,最大的意外,是付韶儿。 可当初她和付韶儿距离那么近,自己也仅仅是有些难受罢了,如果说付韶儿接近姜景煜,自己就会受到影响,可为什么那一日付韶儿向姜景煜献殷勤,自己却没有事? 一定有什么地方被她忽略了过去,是付韶儿,还是姜景煜? “王妃!王妃!”周围的人群散开,文汝慌乱之余看到大步走来的人,像是看到了救星,“王爷,王妃她……” 姜景煜从文汝怀里抢过沈惜之,她此时的脸色白得吓人,口中呕出鲜血,像一朵稍纵即逝的昙花,风华过后,便没了生机。 他的心里从来不曾这么慌乱过。 第一百五十一章 影响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沈惜之今日穿的是浅色衣裳,夜里光线昏暗,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裳,看起来越发吓人。 怀里的人明明很轻,姜景煜却恍然觉得自己抱着的是他拥有的一切。很不对劲,但他不反感。 文汝下意识想要跟上,却被尉迟拽停了一步。一块玉佩被塞进她手里,尉迟的神色难得严肃:“王爷今日赴不了太子的约,我先去知会一声。” “快去快回。”文汝轻轻点头,小跑着追上了上面的人。 短暂的慌乱过后,大街上恢复如常,付韶儿身旁人来人往,她却一直盯着几人离开的方向。 那块玉佩明明是她捡到的,这也是她讨好煜王的机会,为什么、为什么会被那个沈惜之破坏! 她早该死了,却拖着这样的身体苟延残喘,为何不干干脆脆地去死?至少那样会少受些苦! 微凉的夜风吹动她的发丝,吹醒她心底里,藏着的凶狠。 沈惜之醒来时,刚过了丑时,外头夜色浓重,房间里只留了一盏灯。她捂着额头回想起今日发生的种种,试探着在心里喊道:“027,你在吗?” “宿主有何吩咐?”失踪了很久的027难得出声。 沈惜之没心思和他计较,忙问:“我今天为什么会吐血?玉佩和姜景煜都在我不远处,按理说不该会这样。” 正因为有这样的疑问,她在昏迷时都胡思乱想着,可一醒来,脑子里那些乱糟糟的想法就都没了。 “根据检测,付韶儿是原定女主,也是姜景煜原定的爱人,她的出现,会让姜景煜受到一些影响。” “那为什么她给姜景煜献殷勤那次没出事?” “因为那一次,姜景煜对她的怀疑大于对她的兴趣,而这一次,她因送还了玉佩,让姜景煜对她生出好感。” 停顿一下,027又说:“但好在宿主及时打断……” “如果你指的打断是呕血不止,我希望下一次能有更安全的方法。” 027便不说话了,大概也是知道沈惜之这次的死里逃生有多不容易。 如果她没有铤而走险跟踪姜景煜,亦或者和姜景煜的距离不足以让他发现自己,那么一旦付韶儿因送还玉佩的事获得姜景煜的好感,沈惜之多半会对病毒的攻击无力抵御,甚至,被抹杀。 当然,这样的情况027并未告诉自己这可怜的宿主,以免她心生退意。 “看来只要姜景煜对付韶儿产生好感,我就会遭殃?” “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是的。” 027的回答让沈惜之陷入沉思,她原以为给付韶儿找些麻烦,她就没机会接近姜景煜,谁知这回却实在是大意了。 这时,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文汝端着一碗汤药进来,她看到醒着的沈惜之,脸上露出笑容:“季大夫说得果然不错,王妃正是这时候醒的。” “是季大夫救的我?” 文汝放下汤药,走过来扶起沈惜之,说道:“旁的大夫王爷也不放心,正巧季大夫以前为王妃诊治过,便寻了季大夫来。不过……季大夫只说您是失血过多,旁的再看不出什么来了。” 失血过多,她呕血呕得那么厉害,当然会失血过多。 文汝为她端来药,沈惜之的一只手便撑在床边,可手底下的触感有些不对劲,她掀开被子,发现那块失而复得的玉佩静静地躺在那里。 她一时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王爷竟然没有拿走。”她弄丢了这东西,按姜景煜对玉佩的宝贝程度来说,应该不会再放心给她了。 似乎看出了她的不解,文汝安慰道:“王爷既将它送给了您,就不会再要回去。王爷今日是有些生气,不过和王妃比起来,一块玉佩算什么?” 说着她就笑起来,不遗余力地帮自家王爷正名:“您呕血那会儿,王爷一发现您就毫不犹豫地过来了,连玉佩都没来得及拿。王爷待您……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吗? 她对姜景煜,似乎……也是不一样的。 沉默着喝了药,沈惜之又躺了回去,“我想再睡会儿,你先出去吧。” 文汝不敢打扰,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去。 “027,你还不打算告诉我真相吗?”姜景煜是男主,付韶儿是原定的女主,“原定”二字很值得深究。那么她是谁?她是本该在大婚三天后就死去的人,却因为杀了姜景煜,而不得不陷入没有尽头的轮回,直到系统的出现…… “你之前说过的替代,又是什么意思?” “甚至于你更早以前说过的,剧情争夺战,不该跟我解释解释吗?” 一个个问题抛出去,027却再也没有回答,好像在刻意逃避。 另一边,姜景煜尚未睡下,他的面前当着刚刚查到的付韶儿的所有情况。 文汝刚到,还没进去就被尉迟提醒了一句:“付韶儿有问题,王爷正在气头上,你注意点。” “知道,谢了。”文汝没有踌躇,抬脚走了进去。 她站在一个不远不近地距离处,“启禀王爷,王妃已经醒了,不过情绪有些低落,可能是……”她闭着眼睛坑主子,“可能是看到您和付韶儿……所以气急攻心。” “你说什么?”姜景煜冷冷地看着她。 文汝顶着压力,嘴硬道:“奴婢所说句句属实,自从与王爷交换了信物,王妃就再也没有吐过血,可如今只是看到付韶儿接近王爷,王妃就又犯了病。” 沉默之后,姜景煜甚至有些咬牙切齿,“滚下去。” 门外,尉迟看着文汝全须全尾地走出来,顿时倾佩不已,“我都不敢去触王爷霉头,你倒好,直接火上浇油,佩服。” 文汝送了他一个白眼,“要不是看着王妃那么难过,我才不敢拿小命来玩。要是卫赫在就好了,怎么着也能劝劝王爷。” 尉迟嗤笑:“我看劝王爷是假,分明是你自己想他了。” 文汝抬起的脚还没落下,就听里头传来声音:“你们要是闲着,就滚去元洲接应裴岑。” 此话一出,两人顿时都成了鹌鹑,一个赛一个的安静。 第一百五十二章 耀武扬威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付韶儿深夜才回家,郑家静悄悄的,出了郑管事夫妇,平日里还有个伺候郑夫人的小丫鬟,这会儿几人都睡下了,但付韶儿进屋时一点也没有考虑到几人,弄出的动静在夜里更显刺耳。 因这宅子不大,又为了能更方便地照顾郑夫人,当初郑芍的房间就在郑家夫妻旁边,如今付韶儿成了“郑芍”自然也住在这里。 她听到隔壁屋里传来一些响动,似乎有郑夫人的咳嗽声,随后静默了片刻。 “笃笃”的敲门声响起时,付韶儿就猜到了来的是谁。她一开门,果然看到了郑管事。 郑管事的脸色不太好,“你无故离家也就算了,怎么还回来得这么晚,你娘她很担心。” “娘?”付韶儿再也没有掩饰什么,她的嘴角轻轻撇了一下,想起了自己在村子里的那个大概已经死了的娘。“她是不是我娘你应该很清楚。” “你!”郑管事脸色一变,却压低了声音,“逼你成亲的事是我不对,但你若是不成家,还如何在煜王府当差?你知不知道王妃将你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此话一出,付韶儿就想起了街上的那一幕,她本来把玉佩还给穆王,应该给他留了个很好的印象。就在她要乘胜追击时,却不料那个沈惜之要死要活的,害得自己被煜王抛下! 一个早就该死了的人,动不动就吐血,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不过没关系,她已经把玉佩还给了煜王,明日就借着这个由头去煜王府卖个好。再怎么说,自己为煜王找回了宝贝,也算是大功一件。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郑管事突然有些后悔。她这样子到底有哪一点像自己的芍儿? “我知道。”付韶儿不耐烦,悄悄翻了个白眼,“实话告诉你吧,我今日捡到了煜王的玉佩,已经物归原主了,对我而言这是个好机会。你想一辈子做个下人,我可不想。” 说罢,她理也不理郑管事有些呆愣的表情,一把关上了门。 先前还以为这个郑管事能帮扶自己一把,让她往上爬,所以对认义父这事她虽然不乐意,却也没有反抗得那么狠。可谁知这个人居然如此窝囊,一点忙都帮不上,真叫她后悔! 郑管事在门外叹息着,又在院子里呆坐许久,被夜风一吹,才轻手轻脚回了房间。 “咳咳咳……当家的,芍儿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听说你这几日请了红娘上门,是不是芍儿她不想……咳咳……不想嫁人?” 没想到郑夫人也还没睡。 屋里没有点灯,模模糊糊什么都看不清,郑管事也就没有掩饰脸上的表情,语气却是平静的。 “你就放心吧。”他说,“芍儿回王府办点事,她受主子看重,这才回来得晚。” 郑夫人似信非信,“王府里也不是没有她的住处,怎么还要个小姑娘走夜路?” 一句谎话出口后,接下来的借口就顺畅很多:“芍儿也是担心你,方才还问起你的情况。快睡吧,芍儿是个好孩子,不要太担心。” 郑夫人这才放下心来,皱着眉陷入浅眠。 而一直安慰郑夫人放心的郑管事却怎么也睡不着。芍儿是好孩子,付韶儿却不是省油的灯。 天光大亮,沈惜之迷迷糊糊醒来,喉咙有些干涩,忍不住咳了两声。 妙意和文汝闻声而入,有条不紊地伺候着沈惜之起床。 “王妃先用早饭吧,汤药还有一会儿才煎好。”妙意给她递来拧好的帕子。 “你们今日怎么了?”沈惜之看了两人几眼,隐约觉得她们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在她的目光下,妙意率先支撑不住,红着眼睛,连告退的话都没说出口就跑了出去。文汝倒还好些,却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莫非是我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你们想先给我哭哭丧?”沈惜之半开玩笑道。 “王妃您就……别开玩笑了。”文汝的话里似乎夹杂着叹息,“奴婢直接告诉您吧,免得您一会儿出了门瞧见,心里更不痛快。” 沈惜之一抬下巴,示意她说。 “是付韶儿……”文汝咬咬牙,破罐子破摔道,“她今日一早进了王府,求到了王爷跟前,说自己已经知错,想继续留在王府当差。她昨晚又送回了玉佩,王爷不可能不给点面子,原本王爷的意思是给她安排个清闲点的差事打发了。谁知她恬不知耻,想跟在王爷身边。”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王爷自然不允,她又拐着弯,说想求得您的原谅,想在您身边做事。王爷……王爷他……” “他答应了?”沈惜之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她知道姜景煜对付韶儿有所怀疑,也知道看在玉佩的份儿上,他不会不给付韶儿一个机会。 不过把人放在她这里,是什么意思?还想试探,还是真因为027所说的什么“原定女主角”产生了兴趣? 文汝垂下头,闷闷道了声“是”。 自个儿昨晚才去王爷那儿给王妃打抱不平,今儿付韶儿就被安排进了院子,她都有些怀疑这是自己惹恼了王爷的缘故了。 但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王爷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不过文汝跟在沈惜之身边许久,早就“背叛”了主子,“也不知王爷这是何用意,明知道王妃您不喜欢付韶儿。” “这是付韶儿借着玉佩求来的,而玉佩又是让我不小心被偷了的。说起来,还是我大意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拧着的眉舒展开来,沈惜之搁下帕子,“走吧,该见的总要见。” 一打开门,果然就看到红光满面的付韶儿。她似乎一直等在院子里,原本跟着沈惜之的起个小丫鬟都离她远远的,排斥的意思不言而喻。 付韶儿不受影响,笑着给沈惜之请安:“奴婢付韶儿,今日有幸被王爷提做二等丫鬟,给见过王妃。” “二等丫鬟……”沈惜之轻轻呢喃,随即笑了一声,“我这院子里丫鬟不少,院门口却还缺一个看门的,你去吧。” 第一百五十三章 打脸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付韶儿脸上的笑容一顿,愣是有些不敢相信,她已经从最低的粗使丫鬟变成了二等丫鬟,竟还要去做粗使丫鬟守门的活儿? 她肯定是在羞辱自己! 可这回她误会了沈惜之,因为她一出现在沈惜之面前,沈惜之就觉得浑身难受。像是又要呕血的前兆。 她知道付韶儿会对自己产生影响,却不得不把她留下,所以衡量一下,便想打发她去最远的院门口。 她这是无心之举,却让付韶儿误会至深。 “素闻王妃宽宏大量,没想到连奴婢都容不下。”付韶儿突然做出泫然欲泣的模样,“奴婢知道王妃不喜欢奴婢,可没想到王妃会对奴婢如此……如此羞辱……” 要不是知道她的秉性,沈惜之差点就信了她。 冷冷地盯着她,沈惜之道:“有些话可说,有些话不可说,你可要想清楚了。” 付韶儿低头抹着莫须有的泪:“奴婢知道先前做的事让王妃恼了,可奴婢已经知错,再不会不自量力。奴婢如今只想好好做事,王妃却让二等丫鬟看门,不是折辱奴婢又是什么?” 这些日子以来,付韶儿也学到了一些东西,她明白和沈惜之硬碰硬的下场不会好过,甚至不能直白地告诉煜王自己的心思。 但是她可以委婉着来,就比如昨晚,一块玉佩换来一个机会。因为她在煜王面前示弱,把自己伪装成了个无所求的小可怜。 那么这一招或许也同样适用于这里。 哪怕沈惜之不上当,她这院子里的丫鬟总不会也都是人精吧?看到自己被欺负,应该是会产生同情的心思的。 这样一来,她只要讨好了院子里的这些丫鬟,得到她们的人可,那么以后的日子或许会好过一些。甚至,说不定能架空沈惜之。 她想得很美,因为自从进了煜王府,即便是在受训的日子里,被许宜带人孤立,却有郑管事暗中帮着。因此她没吃过什么苦,更不知道高门大院里丫鬟的生存之道。 她只是想起来那个装可怜的阿莲哪怕是杀了人,没到最后一刻都没人怀疑她。 于是经过一晚上的琢磨,付韶儿觉得自己明白了,装可怜,博同情,也是一条出路。 可惜她面对的是沈惜之。 沈惜之一抬下巴,文汝便走到付韶儿身侧,一脚踹在她的膝弯,迫使她跪下。“同王妃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还敢站着?” 付韶儿顿时吃痛,脸色发白,“奴婢说的句句属实,王妃就算生气,就算动手,奴婢也不会改口。” 她以为自己大义凛然的样子会让旁边的丫鬟刮目相看。 “你这样信口雌黄,算什么句句属实?”沈惜之俯身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声笑道,“你那日跪了数个时辰,怎么还没学会该怎么跪?” “我……”她想起了那日的不堪,“奴婢是王爷亲自提上来的二等丫鬟,奴婢的身后,是王爷。” 沈惜之听着,越发觉得这个付韶儿奇怪。要说她有心机,却能说出如此荒唐的话,可若说她单纯,又能借着玉佩讨好姜景煜。 实在是矛盾。 不过既然撞在自己手里,就没有放过的道理。 “你说得对。”沈惜之拍了拍她的肩膀,接着直起身,“不过你或许忘了,我是王爷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发妻,王爷不在我身后,他在我身旁。想来只是处理一个二等丫鬟的去处,王爷不会不给我面子。” 她说得风轻云淡,可自己也知道付韶儿不好处理,因为付韶儿毕竟找回了玉佩,在姜景煜眼里,有颗些许份量。 不耐烦地挥挥手,沈惜之不想再多说,“小庙哪能容大佛,你自个儿去门口呆着,别叫我动手。” 一大早上水米未进,沈惜之已经有些饿了。 她走后,院子里热闹起来。付韶儿揉着发痛的膝盖起身,一扭头看到那些叽叽喳喳的丫鬟,她心思是看不上这些人的,此时却不得不和她们拉近关系。 只见付韶儿虚弱地笑着,冲几人道:“敢问姐姐们,王妃她一直是这样的吗?” 那几人面面相觑,不知交流了什么。其中有人应道:“王妃一直如此,你是新来的,可能不太了解,以后就会习惯了。” 语焉不详的话让付韶儿更加确认了什么,她细细地吸着凉气,状若无意地抱怨,“王妃一直这么残暴,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姐姐们能坚持这么久真是不容易。” “都是做下人的,哪里还能挑三拣四?”又一人说了话。 “可不能这么说。”付韶儿一瘸一拐地走近,“我看姐姐们就很好,如果我是做主子的,定然会好好待姐姐们。” 她一口一个“姐姐们”叫得毫不犹豫,那几个丫鬟的笑容也越发深了,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但你只是个丫鬟呀。”有人说。 “丫鬟怎么了,丫鬟不也可以做主子?”又有人接了话茬。 “对对对,不过我们就不要肖想了,倒是这个新来的,长得也好,又为王爷找回了玉佩,怎么着都比我们有机会。” 说来说去总算说到了点子上。 付韶儿忍着膝盖的疼痛,假装慌乱,“这些话可说不得,王妃她……” “有我们帮你瞒着,怕什么?” “对啊对啊,再说你也只在门口守着,有的是机会溜走。” 丫鬟们七嘴八舌地说着,付韶儿恍惚间似乎回到了梦里,美梦之中,她好像就是这样如众星捧月一般的人物。 而不是在这里,给一个该死的人当丫鬟。 有人推了她一把拉回了她的神志。她低头遮住眼里的不满。 “你们在哪里做什么?都没事做了吗?” 妙意叉着腰出现在院子里,她看到付韶儿就来气,更没想到平日里对王妃那么维护的几个人,此时居然围在付韶儿周围,像是把她当作了王妃似的。 其中一人走了过去,故意大声道:“傻丫头,你平日里不也被王妃欺负得很惨吗?今天来了个二等丫鬟,很是了不得。” 趁着付韶儿收回目光,她悄悄在妙意耳边道:“那人像是脑子有毛病,我们在耍她呢。” 第一百五十四章 妒妇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忍不住往那边看了好几眼,妙意听了丫鬟的解释后心里才好受了一些。但看着平日里一块儿玩闹的人竟围着那不知好歹的付韶儿,她摆不出好脸色来。 “你要是不喜欢她,便先伺候王妃去,这里有我们。”丫鬟笑了笑,她知道妙意心思单纯,做不来虚情假意的模样。 “唉呀!你不说我都快忘了!” 妙意一拍脑袋,脸上的别扭变成了担忧,“我方才本来想出去打听打听付韶儿的事,谁知居然……听外头的人说王妃……”她压低了声音在丫鬟耳边说了自己听来的消息。 丫鬟玩笑的神情也微微改变,安慰道:“别太担心,有王妃在不会出事的。” 胡乱地点点头,妙意匆匆离开。 付韶儿不经意扭头,正好看到她离开的背影。她心里突然有些不乐意,眼下这院子里这么多丫鬟都站在自己这一边,那人好不识抬举。 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几个丫鬟给引走了。 丫鬟们的热情让付韶儿有一瞬间的怀疑,如果沈惜之身边的人当真如此容易倒戈,那她又是如何稳坐煜王妃的位置的? “守院门可是个好差事!”一个丫鬟一把拉住付韶儿,满脸的羡慕,“王爷来的时候,就能第一个看到王爷,而且这院子里头谁不得规规矩矩的?但在门口,王妃又看不着,便能……” 她给付韶儿使了个眼色,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其余几人也忙不迭叽叽喳喳说起了守院门的种种好处,听得付韶儿都快以为沈惜之把这差事安排给自己是阴差阳错帮了她。 但哪怕这是真的,她也不相信。 她要做煜王妃,要做姜景煜的皇后,而眼下她最大的阻碍,就是沈惜之,所以无论如何,除非她死,否则,她就永远是自己的死敌。 妙意轻手轻脚进了门,她不想把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告诉王妃,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如此。 心里忧愁地叹着气,她轻轻开口:“王妃,奴婢方才……方才听了些消息,很是不好……” 看着她犹豫不决的模样,沈惜之立刻就知道那些消息必定和自己有关。 “瞧你这样子,嘴上都能挂个油壶了。”文汝看她情绪不对,忙着打趣道,“有什么消息你说就是了,好的坏的都有王妃在呢,你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要王妃怎么想法子?” 妙意一想也是,这才哆哆嗦嗦说出口。 原来昨晚付韶儿向姜景煜归还玉佩,而沈惜之又在不远处呕血的事不知被什么人大肆宣扬了出来。事情越闹越大,今日一早,沈惜之就得了个“妒妇”的骂名。 女子的名声不管是待字闺中还是成了家,都是一样的重要。 沈惜之之前虽说也被人传过她和周卓的谣言,可那些谣言根本没有证据,而昨晚的事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 再经过有心人的造势,沈惜之便又遭了一场无妄之灾。 妙意说完红了眼眶,“王爷对王妃如何,奴婢们都看在眼里,奴婢昨晚虽然不在现场,可也知道王爷着急您,连玉佩都没顾得上。也不知是那个混账传出了这样的话。” “是啊。”文汝看了眼沈惜之,见缝插针地给姜景煜正名,“王爷待王妃一往情深,煜王府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外头那些话,许是谁嫉妒王妃您。” “肯定是那个付韶儿!” 妙意想起付韶儿做的那些事,气鼓鼓地把她想策反院子里的丫鬟,自己上位的事说了出来。 这下,沈惜之再冷静都不妨被惊了一下,“她真是如此?”自己院子里的丫鬟除了妙意,可都是姜景煜安排的。付韶儿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偏要自己往火坑里去? 看着妙意点头,沈惜之和文汝都有些哭笑不得。 “想坏我名声的左右就那么几个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做了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文汝,这件事你去查吧。” 眼下她已经挑明了文汝的身份,吩咐起这些事来更是理直气壮。 文汝却没有半点不乐意,王妃还是王妃,哪怕知道自己的身份。 白家。 “王妃病了?” 白蕊心刚听了柳絮一句话就急着要去探望沈惜之。然而柳絮先拦住了她,随即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白蕊心的表情顿时变得恼怒,“从前就有些关于煜王妃的流言蜚语,当初闹的沸沸扬扬,到头来不都是假的?如今竟还有人如此下作!” 有些话她说不出口,便在心里补充着,煜王妃是什么身份?那个叫付韶儿丫鬟又是什么身份?若真是嫉妒,何必要留她这么久?甚至还帮她洗脱了杀人的冤屈! 说沈惜之是妒妇这样的话白蕊心是怎么也不相信的,私心里,她更愿意认为昨晚的事是付韶儿刻意为之。想借着送还玉佩的机会气沈惜之。 想到了这一点,白蕊心又吩咐道:“煜王妃身子虚,你去挑些补气血的药材,待会儿一并送过去。” 柳絮赶忙应下,一踏出门,却差点和白菀菀撞个满怀。 “堂小姐!”她叫了一声给屋里的白蕊心提醒,“您怎么来了?” 白菀菀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抬手挥开她,噙着笑进了屋。 “姐姐今日有空吗?”她直白地问道。 白蕊心张嘴就要说“没空”,却又听白菀菀说:“我方才在门口听姐姐提到什么煜王妃,莫非姐姐也想去探望煜王妃吗?” 怀疑地打量了她一眼,白蕊心又看向她身后的丫鬟,那丫鬟偷偷摇了摇头,可也不好在这时候解释。 白蕊心暂且相信了那丫鬟,如今白菀菀身边都是自己安排的人,而且她也不像从前那样放任丫鬟们不管,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白菀菀还能收买她们,那就只能说明自己这个嫡长女做的太没用了。 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白蕊心没有直说,反而是提了句:“我去不去倒是没什么影响,不过这恐怕和你没关系。凭你以往做的那些事,还是先不要去见煜王妃比较好。” 第一百五十五章 姐妹之情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白菀菀面不改色,像是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 “这是因为以前不懂事,做了许多错误的事情,这些日子以来,我也想明白了。我更知道那些事情不会过去,我要是独自去煜王府,恐怕会被打出来。所以,这才来求姐姐给我个机会。” 听着这样冠冕堂皇的话,白蕊心差点翻脸。口口声声说知道自己错了,这样的借口她之前不是没有找过,可结果如何呢?不是被送去静安寺,就是在煜王府里殴打丫鬟。 白蕊心一想到这些,她就对白菀菀越发的不信任。 白菀菀大约也是想到了这一层,竟然在白蕊心面前跪下,神情低落,一如她从前柔弱的模样。 “还请姐姐成全我一回。我已经想好了,只要想煜王妃道了歉,我便……回去……” 回哪去? 自从白菀菀进了京城,就忘却了自己的来路,她把自己当成白家的嫡女,把京城白家当作自己的家。哪怕是被送去静安寺,她也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白蕊心一时有些动摇,她讨厌白菀菀,以前也因她而被名门贵女们排挤,白菀菀如今的表情,像极了当初……明明在背后做了下作的事,面上却满脸无辜。 她被白菀菀害得够惨了,难道还要帮她? “小姐,都准备好了。”柳絮提着几只盒子在门口道。 白蕊心心一横,抬脚便往外走。 “姐姐!” 白菀菀声音哽咽,“好歹是姐妹一场,姐姐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吗?” 脚步微顿,接着便又快步走了,“我曾经相信过你很多次。” 在白菀菀咬着牙,眼中冒出几分癫狂时,她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最后一次。” 说完,白蕊心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巴掌,柳絮也惊讶得发愣。 “小姐您怎么……” 心里后悔得直咬牙,她脸上却挤出一个浅笑,“没事,她不是说道了歉就回去吗,她要是真能如此,也算给咱们白家送走一个麻烦。” “可是……”忍不住往后面望了一眼,柳絮看到白菀菀不远不近地跟着,脸上除了笑意倒没有别的什么。 但她心里总觉得不舒服,“可堂小姐她真的会信守承诺吗?” “谁知道呢?”白蕊心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煜王府外,白蕊心顺利进了府,白菀菀却果然被拦了下来。直到白蕊心点头表示是一路的,她才被放进了门。 “以前竟不知道姐姐的面子这么大。”白菀菀轻轻柔柔地说着,捏着手帕的手指有些发紧。 这番话有些阴阳怪气的,白蕊心皱着眉说:“你以前进煜王府也畅通无阻。” “这倒也是。”白菀菀眯了眯眼,将帕子攥得更紧了。 自从去静安寺走了一遭,她好像真的疯了,而那段癫狂的日子过去之后,她又时常会想,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落得如此地步? 她只是想要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想要一辈子锦衣玉食,有什么错? 她想,她是没错的。错的是那个霸占着煜王的,自私自利的沈惜之。 两人在偏厅里等候的时间里,文汝刚好查到了一些东西。 “那些流言不是昨晚开始传的,而是今天早上,突然就传了起来。” 昨晚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因为其中不光涉及到了煜王和煜王妃,更有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鬟,谁都不知道那小丫鬟在两人之间是什么样的存在。 “最初的流言是关于付韶儿的。”文汝笑了笑,她出入院子时都能看到付韶儿兢兢业业的守在院门口,也不知那几人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如此心甘情愿。 不过这样也好,她不在院子里,王妃便甚少能瞧见她,心情也不会受什么影响。 可没想到王爷居然还真能答应了付韶儿的请求。 把心里那些纷纷扰扰的念想抛开,文汝说:“一开始,先是有人说付韶儿归还了王爷的玉佩,王爷对她一见钟情。而王妃却突然呕血,打断了两人……”其实那些消息比她叙述得还要肉麻,她立刻掐断了话茬。 “后来传着传着,就变成王妃嫉妒付韶儿年轻貌美,得王爷喜欢。于是用呕血的法子来夺得王爷的关注……” 这番话里的信息也颇为怪异,文汝按了按眉心,十分无奈。 妙意虽不知道她心里有多少无奈,想法却和她不谋而合,“这样胡说八道的话,竟然也会有人相信?京城里女子那么多,怎么王爷偏就对一个付韶儿一见钟情了?再说了,王爷一心寻找玉佩,如何会在意她?还有王妃嫉妒她的……更是无稽之谈!说她嫉妒王妃还差不多!” 听她竹筒到豆子似的说完,文汝沉默着点头,表示自己的想法和她一样。 “空穴来风的事情本就是无稽之谈。”对于两人为自己打抱不平的心思,沈惜之是明白的。也正因此,她才能如此冷静。 她失去了那么多东西,都是永远也回不来的,与此相比,她那一而再再而三被人践踏的名声,又算得了什么? 反正无论如何,她都会把背后捣鬼的人给揪出来,让他一辈子铭记这件事。 “这些谣言是从哪里流出来的,查到了吗?” 文汝老实交代道:“奴婢目前只查到这些,不过有一点很值得关注,谣言最开始传出来的地方,离郑家不远。” 不是她疑神疑鬼,而是和付韶儿有关的,都值得关注。 沈惜之知道她心中自有沟壑,这件事交代给她后,自己只需要等待结果。 “那就去查吧。”她低声笑着,“这些谣言出来得这么巧,又是小丫鬟,又是煜王妃,如果只是有人闲来无事胡说八道,这件事根本不会弄成这样。定然是有人谋划之后,大肆宣扬,这件事对谁最有好处?” 文汝和妙意对视一眼,心里都想到了一个人。 无论是最初的谣言,还是流传之后的消息,其中最让人在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还是那个无权无势,却疑似被煜王看上了的付韶儿。 “莫非这件事是她做的?可她哪来的时间?”文汝有些不解。 谣言是今早开始传的,虽然不确定是什么时候,但她知道,付韶儿为了在王爷面前露脸,今日天还没亮就守在王府外了。 她应该没有时间做那些事。 第一百五十六章 再道歉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眼下还没找到实质性的证据,沈惜之也不好说谁是幕后黑手,只能让文汝继续追查。 文汝刚出了门,后脚就有人来禀告说白家姐妹求见。 “两位小姐,王妃身子不爽利,还请二位随奴婢走一趟吧。”妙意来接两人。 白蕊心的脸上浮上了几分担心,要是以前,她自然可以直接去沈惜之的院子,可是今天带着白菀菀,她要是在直接过去,那就太不懂礼数了。 路上,白蕊心还想向妙意问问沈惜之的病情,妙意却只是说“不知道。” 白菀菀倒是安静,目光沉静,好像从始至初,她那些癫狂的日子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妙意偷偷打量着她,却也不敢做得太明显。“今日院子里新来了一个守院门的丫鬟,二位小姐可能没见过,往后若是有事,便是她来接二位了。” 看着白菀菀冷静的面容,她又说:“那丫鬟名叫付韶儿,昨日捡到了王妃的玉佩,归还给了王爷,因此被提拔了上来。” 这句话说得很委婉,却不难理解。 “我也记得那块玉佩是王妃的,莫非是刚巧遇见王爷?”白蕊心随口问道。 “兴许是。”妙意说,“昨日的事已成了莫名其妙的流言,只有付韶儿当街归还玉佩是真的。二位便当个乐子听听吧。” “到了。”她侧身给两人让道,扭头时瞥了一眼白菀菀,却并没有看出什么。 院门口,付韶儿脸色煞白,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白菀菀,但在刹那之间,她就低下头掩饰了自己的情绪。 对了,除了沈惜之,还有这个白菀菀也是她的仇人。不管是梦里也好,是现实也好,白菀菀都令她厌恶。 沈惜之对她来说是非死不可的异常,她对沈惜之没有恨,只是单纯地想让她死。但白菀菀又不一样,她差点害死自己! 眼中的仇恨在低头时被很好地掩饰了过去。 白蕊心看到她时有些惊讶,而后便是去看白菀菀的表情。 “姐姐看我做什么?”白菀菀脸上一片柔和,“以前是我不懂事,如今不会了。” 说着,她甚至靠近付韶儿,亲昵地拉起她的手,她张口欲说道歉的话,紧接着反应过来,只是歉意地笑了笑。 “虽是我做的不对,可你这样的身份,如何受的起我的道歉?”话不中听,在场却无人反驳。 唯有付韶儿死死咬着牙关。 “别做出这副下人的样子。”白菀菀将手里的帕子塞给她,笑着说,“你当初要是乖乖为我做事,哪里还会在这里受罪?这帕子你拿着,以后有什么难处,只管到白府找我。” 看着她这样温柔的模样,妙意不自觉吸了一口凉气。 白蕊心的表情里也露着疑惑,这真的是白菀菀吗? 白菀菀扭过头看到两人见鬼似的样子,顿时笑了,“怎么这样看着我,我的衣裳脏了,还是脸上有东西?” “没、什么都没有。我们进去吧。”白蕊心把疑惑收进心里,白菀菀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就算是以前装模作样的白菀菀也绝对不会这样低声下气的和一个丫鬟说话。她一向是趾高气扬的,她是小姐,是主子,丫鬟下人对她来说只是工具罢了。 可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白菀菀看起来顺眼多了,如果她能一直这样下去,兴许也不是回头无岸。 白菀菀向着点头,明媚的笑容底下藏着的东西,只有她自己清楚。 听着几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付韶儿才睁开紧闭的双眼,在看到自己手里的帕子时,她的眼里顿时浮现出痛恨和厌恶的表情。 “恶心!恶心死了!”她狠狠地将帕子扔在地上,抬脚踩了几下,看着那块洁白的帕子染上污泥,她心里才痛快了一点。 “她到底在发什么疯?”发泄过后,付韶儿又疑惑起来。 她坚信白菀菀不会突然变成这样,她虽然只在静安寺呆了一晚,回京后除了挨一顿打,受一顿刁难,也没和白菀菀有多少接触。 可是她绝对敢肯定那个疯狂的人才是真正的白菀菀。可白菀菀如今装成这个样子是晚做什么? 为了博得沈惜之的信任?为什么?那样对她有什么好处? 付韶儿想不明白,看着地上脏兮兮的帕子,她本想随便扔了,然而定睛一看,帕子上居然用金线绣着夹竹桃。 她的脸色变得怪异起来,沉默片刻后,忍着脏将帕子提了起来,藏进了怀里。 妙意让两人等了片刻,去请沈惜之时把白菀菀的不对劲跟她说了一番。 “变好了?”沈惜之听闻后也有些惊奇,“那位大夫的医术那么好?”当初她可是听说白菀菀差一步就会跌入疯癫的深渊的。 妙意见她不太当回事,急着说:“奴婢虽然没瞧出有什么不对劲,可……可就是这样才太不对劲了!” 先前那位白家堂小姐几次上王府来都是拼了命的搞事,如今却是老老实实收敛了性子,变得温柔小意……根本就是变了一个人! “我知道你的意思。”沈惜之找把人安抚了下来,“可不管怎么说?人都来了,我总得去见她,否则倒像是我怕了她似的。” 妙意一皱眉,“那您可得小心点,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又会等了?” 片刻后,沈惜之见到了白菀菀,白菀菀果然和先前不一样了。她安静、从容,好像已经把所有的癫狂都摒弃了。 沈惜之收回目光,向担心她的白蕊心道了谢:“旧疾复发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白蕊心却不敢苟同,“总之我虽然没看见实际情况,但听人说,王妃当时的样子吓人得很。若是有机会,还是将那旧疾治愈了吧。” “我自然也想。”沈惜之淡淡地接着话。 她有几分心不在焉,却很关注白菀菀。 白菀菀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起身便在她面前跪下,“王妃恕罪,菀菀以前蠢笨莽撞,屡次得罪王妃。如今,菀菀已经知错,今日厚着脸皮来向王妃道歉。” 她说跪就跪,说认错就认错,这让白蕊心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不过沈惜之却打量着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我记得你以前说过类似的话。”结果如何,不言而喻。 “求王妃给菀菀一次机会吧,只要能得到王妃的原谅,菀菀做什么都愿意!” 她说得情真意切,还膝行至沈惜之跟前,从矮桌上端了一盏茶举过头顶。 “我知道王妃已经不信任我,但……还请王妃给我一个洗心革面的机会。” 沉默地看着她,沈惜之慢慢向茶盏伸出手去…… “启禀王妃,王爷和太子殿下来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送大夫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沈惜之瞥了一眼白菀菀,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看来这茶是喝不了了。”她拿过白菀菀手里的杯盏放回矮桌。 白菀菀的笑容滞了一瞬,边起身边说:“以后总有机会喝的。”目光在杯盏上停留了一瞬间,垂在身侧的手想抬起来,却被她抑制住了。 白蕊心没看出不对劲,拉着白菀菀就要告辞。 “茶还热。”走到门口的白菀菀关心地说着,“王妃莫要浪费了。” 迎着她的目光,沈惜之果真端起了茶盏,做出要喝的样子。但看着她出门后,沈惜之嘴角的笑意不再,只剩了满脸的冰冷。 正如白菀菀在静安寺受了刺激才会变成半个疯子一个道理,她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变成现在这样子。是说她现在在吃药,可这才几日功夫?若那大夫有本事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把半个疯子医治成正常人,那么他定然早就功成名就了。 可白菀菀的转变究竟是因为什么? 不等她想清楚,姜景煜和姜泽瑞以及一个看似瘦弱的老者先后走了进来。 沈惜之起身行了礼,心里虽然疑惑,却没有看姜景煜一眼。 姜景煜也只低头喝茶,两人心照不宣地做起了陌生人。 不过很快这种诡异的安静就被打破了。 “之前就听说煜王妃身有呕血之疾,当初三弟可是遍寻名医,却无人有法子。听说昨日又……恰好这位金大夫对此种病症颇为了解。今日便带了来。” 如果不是知道了姜泽瑞可能和沈家灭门的事有关,沈惜之差点就要被这位太子殿下给骗了过去。 她等着姜景煜拒绝,姜泽瑞说得好听,为了她的病症送来大夫,实际上这大夫却肯定是个眼线。 自己都明白的事,姜景煜不可能不知道。 可她等了会儿,没听到姜景煜的回答。 眉头皱了一瞬便松开了,她想岔了。如果姜景煜能拒绝,这两人就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是拒绝不了,只好带来让自己拿主意。“有劳太子殿下费心,不过之前看了那么多大夫都无济于事,兴许是注定好不了的。” 说着瞥了一眼姜景煜,“今日恐怕不能留金大夫了。” “总要多看一两个大夫,说不定就遇到了有本事的名医。”姜泽瑞一副为沈惜之两人着想的样子,“三弟大婚已久,却迟迟未有子嗣,或许就是煜王妃的身子太虚弱。若能痊愈,父皇想抱孙子的愿望便能早些实现。” 这下子,沈惜之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原来姜泽瑞是担心皇长孙不是出自东宫,既然如此,那么这个金大夫的存在恐怕还兼顾了监视自己肚子的任务。 如此说来,就更得拒绝。 “皇兄说得不错。” 姜泽瑞放下茶杯,素来冷漠的脸上竟破天荒柔和了几分,“惜之身体不好,确实难以有孕。若有金大夫帮忙调理,不出一年,煜王府就该有好消息了。” “是……是吗?那可得提前恭喜三弟。”姜泽瑞嘴角一抽,差点被姜景煜突如其来的直白惊得忘了自己的目的。 沈惜之呕不呕血他不在乎,父皇的身体江河日下,却越发看重子嗣。可当初若不是他莫名其妙地坚持着什么,自己早便能立太子妃,甚至有皇长孙。 又怎会在这时候让人暗中看着沈惜之的肚子? 姜景煜随意供手算回了礼,“借皇兄吉言。” 他这坦然接受的样子反而把姜泽瑞弄得忘了话。 沈惜之同样对他的决定十分不解。 “虽然臣弟相信皇兄,不过事关重大,容不得一点马虎。”姜景煜徐徐开口,“还请皇兄允许臣弟看看金大夫的本事。” 姜泽瑞哈哈一笑,痛快应下:“这是当然。” 金大夫也是见过一些风浪的人,他没有像寻常大夫一样恼怒于姜景煜对自己医术的怀疑。他摸了摸胡须,当即就要为沈惜之诊脉。 “金大夫在京城虽没什么名声,可在金大夫当地,却是声名显赫。”姜泽瑞似乎胸有成竹。 金大夫一开始也以为沈惜之只是寻常的呕血之症,诊脉时难免大意了些,可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他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沉重。 沈惜之知道其中原有,她呕血,是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病毒,而到现在027都没能找到彻底杀死病毒的办法。 对于金大夫,她不报什么希望。 事情的结果也如她预料的那样,金大夫垂下的头,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挑挑拣拣却只有“气血两虚”四个字。 “金大夫,本王想要的是原因,不是结果。”姜景煜的表情又恢复了冷漠。 金大夫有口难辩,只能说道:“王爷恕罪,王妃这样诡异的病症老夫见所未见,还请王爷再给老夫一些时间。” 没想到“声名显赫”的金大夫竟如此无用,姜泽瑞的表情有些阴沉。但他阴恻恻地看了金大夫两眼后,也说道:“看来煜王妃的病确实不好治,如此,三弟不如宽限一些时日,让金大夫好好查查医书,翻翻旧例。” 金大夫连忙点头,“正是如此。老夫行医数十年,治过不少呕血的病人,却从未见过王妃这样的病症。” “让金大夫看我这病实在是难为他了。不如……劳烦金大夫看看这杯茶?” 沈惜之将矮桌上的茶杯往金大夫那边推了推,妙意赶紧端上递给了金大夫。与此同时,她也想起来那杯茶的来历,站在一旁紧紧盯着金大夫。 在沈惜之那边丢了面子,金大夫这回下定决心要一雪前耻。可他研究来研究去,心里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这就是杯普通的茶。 他脸色一变,以为那煜王妃故意想给他难堪。可忽然,一股浅淡得不注意就很容易被忽略过去的香味在鼻尖飘了过去。 “这茶……不,这是被毒茶。” 金大夫的语气在一瞬间变得笃定。 在场几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尤其是姜泽瑞,刚才他们进来的时候,那杯茶就摆在沈惜之手边,这期间她没动过,更没有人帮她换上新茶。 如果那杯茶出现在自己手边……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下毒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金大夫还不知几人的想法,他在自己当地也是颇有名望的,意外得了当今太子的青睐,心里多少生出些得意。 但没想到今日一出手就功败垂成,如今恰好瞧出了茶水的不一般,正好能扳回一城。于是他更细心地解释了一番。 “这种毒在京城中应该并不多见,因其药材只生长在深山中,而且即便中了毒,也只会产生幻觉,并不致命。若是误实,只昏睡一夜也就罢了。可要是长时间被此毒侵扰,恐怕会变成半个疯子。” 金大夫说着盖上茶盖,对沈惜之拱了拱手表情自己说完了。 “金大夫果真不是浪得虚名。”沈惜之面色从容,就仿佛那杯茶中的毒是她自己放的。 姜景煜目光微沉,看了她一眼。茶中的毒绝非沈惜之下的,在他们进来之后,沈惜之就没碰过那杯茶。 而她也不可能自己给自己下毒。 会是谁? 他突然想到离开不久的白蕊心和白菀菀,恰在这时,沈惜之也看向他,“不知王爷是怎么打算的?有太子做保,金大夫的本事毋庸置疑,可如今季大夫也正为我调理身子。若两位大夫撞在了一起,恐怕不好。” 这是和很显然的道理,一个病人,同时看两个大夫。往轻了说,可能吃的药便不一样,往重了说,那就是不尊重大夫。 但留下金大夫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她知道茶里的毒肯定是白菀菀下的,但她没能当场揭穿,即便后来追究白菀菀,那人也可以说是她污蔑。 如此一来,查出了毒药的金大夫可就是一个很好的人证。当然,姜景煜和姜泽瑞也可以作为人证,因为自己根本没碰这杯茶的事,他们应该都看在眼里。 可姜景煜和她关系匪浅,不好做证人,姜泽瑞又是仇敌,就更不可能为她作证了。 似是明白沈惜之的想法,姜景煜故意思忖了片刻,说:“虽说有些对不住季大夫,但或许金大夫真能找出治愈之法。不如就请金大夫先在府上住下,再想法子?” 金大夫暗暗松了一口气,连忙表示自己会尽全力。 姜泽瑞也选择性地忘记了那杯茶,在姜景煜向自己道谢时,他顺势接下,再提了告辞的话。煜王府不是个好地方,毒茶都能端到煜王妃手上,若是自己不小心,或许也会着了道。 “皇兄今日辛苦,臣弟送皇兄一程。”姜景煜站了起来。 姜泽瑞也不推脱,和他虚与委蛇起来,“哈哈,好,那就有劳三弟了。” 金大夫被安排在客院,也跟着两人一块儿离开。 院门口,去清洗了帕子的付韶儿才站了一会儿就看到几人出来。她连忙规规矩矩地站好,方才这几人进去时,她刚好擅离职守,所以没见着煜王。 等人走近了,付韶儿轻轻柔柔地拜倒:“奴婢恭送王爷。” 一个人在她跟前站定,接着,便是一句:“抬起头来。” 付韶儿顿时一喜,却在一瞬间反应过来这个柔和的声音并不属于煜王。她顺从地抬头,看到了一双含笑的眼睛。 “三弟怎么如此暴殄天物,让这么标志的人来守院门?” 姜泽瑞话问出口就愣了一下,却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这么说。他不过是无意间瞥了这丫鬟一眼,诡异地觉得她对自己有些不一样的吸引力。 可再细看一番,除了一张好皮囊,她却再无长处。 对着他略有些探究的目光,付韶儿心里忍不住发笑。果然,拿不下姜景煜不是她的问题,没能和季川穹打好关系也不是她的问题。 应该说,正常男人见了自己的反应,真应该是眼前这人一样才对。 她故作害羞地低下头,挡住了自己眼里的得意。 “皇兄若是喜欢,不妨将她带回东宫。” 原来是太子! 付韶儿心里更是欢喜,面上却惊慌道:“不知是太子殿下,奴婢……奴婢给太子殿下请安!” 或许是她兔子一般胆小慌乱的模样取悦了姜泽瑞,只听他笑道:“虽说这丫头看起来讨人喜欢,不过既是三弟的人,本太子又怎么好抢了去?” 虽然心里因这句话有些失落,但付韶儿不敢表露出来,更重要的是,如果太子真要带她走,她自己还得掂量掂量呢!毕竟她的目标是煜王,现在都这么艰难,若去了东宫,离得远了,岂不是更难? 柳眉渐渐蹙起,她听到两人又说了什么,接着慢慢走远。不过正在想事情的付韶儿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因为她忽然想起……太子似乎也在她的梦中出现过。 不过太子是煜王的兄长,梦里,自己又和煜王如胶似漆,要说在梦里见过他,也不令人意外。 “王妃真不打算找白家小姐吗?”白家两位小姐刚走,王妃的茶水中就查出被下了毒。这么巧和的事,或许并非是巧合。 可如果没有金大夫,那杯毒茶不知会不会进王妃的肚子。 妙意盯着那杯茶,像盯着什么洪水猛兽。 少量毒不致死,用得多了,却能把人毁了。 “找她们做什么?直接告诉她们我的茶水被下了毒?”沈惜之让人把东西收下去,眼不见为净。“我知道这是白菀菀做的,但她已经出了煜王府,若说出去,怎知她不会反咬一口说我陷害污蔑她?眼下那些流言蜚语还没解决,若再生出事,我的名声到不重要,可煜王府的名声不容有损。” 当然,即便是金大夫没查出来,她也不会喝那杯茶。白菀菀的转变太快,太突然。又在她面前跪着求原谅,看起来是痛心疾首,可她奉茶的态度却十分坚定。尤其是临走时提的那一句,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喝那杯茶的。 她这番话说到了点子上,妙意也明白过来,却是唉声叹气十分的恼怒,“那位堂小姐几次三番陷害您,明明被送去了静安寺,却又找到了机会回来。还不知悔改,一而再地找您麻烦,实在是……实在……” “实在是害人不浅!” 踏进门的文汝接了一句,她看向沈惜之,点了点头。 第一百五十九章 父母之爱子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付韶儿被郑管事叫了过去。 “我正在当值呢,有什么事非要现在说?”自从昨晚撕破了脸,付韶儿在郑管事面前连表面功夫都不想做了。 郑管事张了张嘴,有些苦涩:“我听说你被提拔做了二等丫鬟……就是在这里守门?” 本来付韶儿都要劝着自己接受这个现实了,可现在他又这么说了一句,且带着明晃晃的,令她烦躁的关怀。 “二等丫鬟就做不了守门的事了吗?”她吐出一口气来,“好歹是个清闲的差事,更何况这还是我自己提出来的。” 她咬了咬牙,原本她是想呆在煜王身边,被拒绝后便退而求其次,别的地方又不能经常见到煜王,便只好来这里。不过其中还有她一点别的心思……她想在沈惜之面前炫耀,炫耀她的本事。即便被安排得远远的,即便差点就要被逼婚,她还是力挽狂澜,回到了煜王府。 可沈惜之根本没有被气到,而且还像个没事人似的! 她看着沈惜之,发现她是那样的从容,那样的沉稳,好像自己在她面前只是一个跳梁小丑,根本引不起她一点注意。沈惜之越是美好,她就觉得自己越是丑陋。 她意识到这一点后既惶恐又觉得解脱。 可没关系,沈惜之不是有呕血之症吗?听闻昨夜还差点丢了命,或许这就是注定的事。她没死,却也不能好好活着。 看着她脸上变化的神情,郑管事又不自觉的将她和郑芍对比了一番。他发现两个人就是两个人,哪怕她们长得再相似也是不一样的。 “你知不知道外面的那些传言?” 可有些事情做都做了,这个义女,是他认了的,他便会把她当作自己女儿看待,哪怕这个女儿并不安分。 但父母之爱子,则为计之深也。 见她面露疑惑,郑管事解释道:“原本是想给你造势……外头传言,昨夜王爷对你一见钟情,却令煜王府妒火攻心当街呕血。” “哦?这些传言到挺有意思的。”如果煜王真对她一见钟情了,那还有沈惜之什么事? 她不明所以的样子,让郑管事不免着急了一些,眼看着四下无人,他便说道:“你还不明白吗?那些传言都是我让人说出去的,为的是将你抬到明面上来,让你和王爷搭上关系。可方才我又出去听了一圈,不知为何那些传言就变成了……诽谤王妃的话。” “妒妇”二字对女子来说足以压倒她们的名声,郑管事也不知为何明明是想给付韶儿造势,到头来竟害了王妃。 他也是因此才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于是来找了付韶儿通气。 “我担心王妃会派人追查。你警醒着些,莫要露出马脚。” “你做的这都是些什么事?”付韶儿也明白过来,她顿时又惊又怒。不是恼怒于郑管事让人传谣言,而是嫌弃他没能控制好那些谣言。 若要为自己造势,何必再加一个沈惜之。现在好了,反而引起了沈惜之的注意。 郑管事也有些后悔,但多说无益,他只能安抚着付韶儿,让她多加留心。 两人匆匆见面,又匆匆分开,付韶儿走后,郑管事在拐角处多呆了一会儿,觉得时机到了,才收拾好情绪,从藏身之处离开。 他在煜王府矜矜业业许多年,如今却做了一件陷害主子的事。他心中惴惴,却想着,为了女儿,什么事他都能做。 以前,芍儿那么乖巧懂事,他却总恼她不听话,如今看到和她有几分相似的付韶儿,就想把对亲生女儿的愧疚都补偿给他。 与此同时,他没有想过对错。 忽然,他看到了不远处的文汝,他脚步一顿,立刻就要绕开。 “郑管事就这么见不得我?”偏偏文汝发现了他,扭头看了过去,“我这叫守株待兔,郑管事,你说对不对?” 她眉眼带笑,语气松快。却叫郑管事惊慌不已。 “原来是文汝姑娘,不知有什么啊?”郑管事强忍住心中的忐忑,他在心里安慰着自己,这才多长时间?王妃不一定能有本事查到他头上。 但文汝一句话就打破了他的侥幸。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王妃想请您喝茶。” 郑管事一个哆嗦,“这……这……我还有要事在身,不如……下次?” 文汝露出理解的表情,接着说:“郑管事放心,从今往后,你就再也不会有‘要事’了。” 他闻言惊疑不定地看着文汝,却见她目光冷冽,没有半点笑意。 郑管事到底没躲过去。跟随文汝进院子的时候,他还和付韶儿打了个照面。看到付韶儿惊疑不定的表情,他只能悄悄对她摆摆手让她不要自乱阵脚。 既然被查到了,那就是躲不过去的。 “王妃,人带到了。”文汝行礼后退到一边。 “郑管事,又见面了。”沈惜之也没想到,外面那些流言蜚语居然是这个人在背后捣鬼。不过想想也有些道理。付韶儿如今是他的义女,又肖想姜景煜。 他这个做义父的,为义女铺路也没什么不对。 可错就错在他没用对办法,因此,不但没有帮到付韶儿,反而害人害己。 “没想到郑管事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她没有直白地说什么,可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郑管事挣扎了一番,放弃了,他跪倒在地,说:“此事……是老奴一人所为,老奴一时糊涂,以为让付丫头和王爷搭上关系,便能带着一家子飞黄腾达。老奴糊涂,还请王妃……责罚吧!” 好一个一时糊涂。 可沈惜之有些不明白,付韶儿并不是郑管事的亲女儿,又做了那些丢人的事,他为何还要如此维护她? 他脸上有悔恨,又绝望,沈惜之试探着开口:“其实我更怀疑付韶儿,如果郑管事肯指认她,那么……” “不,王妃,这些都是老奴做的,付丫头她毫不知情!”郑管事叫道,“是老奴利欲熏心,都是老奴的错!” 父母之爱子…… 沈惜之眼中划过些许莫名的情绪,脸上却没有分毫动容。 “既然付韶儿已经做了二等丫鬟,那么郑管事应该也能安心回家养老了。”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卸郑管事的职。 郑管事跌坐在地上,久久没能应声。 第一百六十章 变故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得知此事的付韶儿一下差就连忙赶回郑家,刚进门就撞见了伺候郑夫人的小丫鬟。丫鬟愁眉苦脸的,拎着个包裹,看样子正要走。 丫鬟见了付韶儿,唉声叹气地跟她打了声招呼。 付韶儿见她这样子,多嘴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 丫鬟像是终于找到了倾诉对象,也不管付韶儿想不想听,立刻竹筒倒豆子似的说道:“郑管事把我辞退了。”她吸了吸鼻子,自己在郑家做了好几年的丫鬟,平日里也只是伺候伺候郑夫人。以前芍儿小姐待人和善,将她当作姐妹,如今却…… 她紧了紧手里的包裹,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我伺候夫人好久了,早就把夫人当作了亲人,如果……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我也可以少要一些月钱的。” 可她的关心没有得到付韶儿的理解,付韶儿从她的话里大概猜到了郑管事的意思。多半是因为他被沈惜之辞退,没有多余的钱财来请丫鬟了。 心里有些不乐意,认了个下人做义父,她本就不愿意。可那时郑管事好歹是个管事,月钱也足够花销,但现在,竟然要自己供一家子吗? 她摆摆手让丫鬟先走,丫鬟叹了一口气,犹犹豫豫地迈开脚步。 屋子里,郑管事正在给郑夫人喂药。 “就是喝个药而已,那用得着你来喂?”郑夫人嘴上嗔怪,眼里却都是笑。 “今天回来的早,没什么事。”郑管事轻描淡写地说着,“对了,圆圆家里出了点事,要回家一趟,我已经答应了。她这一去,可能要好几个月才能回来。” 几个月的时间,足够自己重新找一份事做了。虽然可能比不上在煜王府时的月钱,但到底不能让付丫头一人承担这一家子的花销。 郑夫人点了点头,语气温和,“圆圆是个好丫头,你有没有多给她些钱财傍身?她长大了,或许这回是要回去相看人家的。” “对了,芍儿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呀,少操心。” 郑管事又切断了话题,郑夫人刚要说话,一勺汤药就被送到嘴边。她无奈地张嘴喝下,心里却还想着两个丫头的事。 “你说,是不是我拖累芍儿了?” 付韶儿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她听到郑管事的安慰,听到郑夫人的叹息。她的眼里有一瞬间的动容,紧接着,却被更浓重的怨恨给代替了。 说得再好听又有什么用,他们口中的“芍儿”根本就不是自己,他们的关心都是想着自己替代的那个人。 捏紧手中的帕子,付韶儿忽然隐隐约约嗅到了一股怪异的清香,但是很快就被更加苦涩的汤药味给掩盖了过去。 她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很快恢复了正常。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帕子,帕子已经被她清洗干净,绣着的那一朵夹竹桃也分外可爱,尤其是那些金线…… 她慢慢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房间,手却一直抚摸着帕子上的金线。一开始,她做了那个梦,以为现实也是那样美好。可进京的路真的太难,太苦,她的盘缠花光了,就挖野菜,摘野果。 直到有一天,她又梦见了美梦最后,自己成为皇后,坐拥天下的那一刻。梦里,有金砖铺地,有白玉栏杆,有无数的珍宝散落在自己眼前。 她仿佛一瞬间就明白了,她不光要姜景煜,更要那泼天富贵! 是她的!都是她的! 付韶儿痴迷地把帕子放在鼻子下用力嗅着,她没有发现自己的表情变得越来越诡异,更没有发现鼻间的隐约的香味变得越发清晰。 白蕊心二人回到白家,正好遇到了来给白菀菀复诊的老大夫。白蕊心让柳絮跟着过去,且吩咐过后将人带到自己跟前。 白菀菀今日实在是太反常了,让她放松之余又有些担心。实际上,如果硬要说的话,白菀菀现在变得既不像从前,也不像疯子。 她不知道白菀菀怎么会变成这样,只能期盼着大夫能看出问题,给她带来好消息。 等了没多长时间,柳絮就带着老大夫来了。她把白菀菀的情况一说,老大夫便也皱起眉,“这……这倒是奇怪。老夫今日为堂小姐复诊,并未查出有什么不对劲。表面来看,堂小姐的病情甚至正在好转。” 这一番话让白蕊心陷入了迷茫,“可她真的很不对劲,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老大夫不了解疯癫之前的白菀菀,但看着现在她的样子,和疯癫时的确完全不一样。他便也以为白蕊心说的也是这个意思,于是说:“既有转变,总比一直疯疯癫癫要好。小姐还是不要太担心了,只要坚持医治,堂小姐痊愈指日可待。” 挣扎了一瞬,白蕊心顿感无力,她可算是明白了,这大夫根本没理解自己的意思。 “好吧,我会让人一直监督她吃药的。”要是情况还是这样,大不了她再找人另寻大夫。 袅袅青烟从香炉中飘散出来,白菀菀将一块帕子倾覆其上,帕子上绣着一朵娇艳的夹竹桃,用金线勾边,将花朵衬得越发妖冶。 白蕊心安排的丫鬟们都怕她,因而从不敢在她的房间里多留,但这些正好给了白菀菀机会。 她轻轻闭上眼,贪婪地嗅着空气里的香味。这是她的秘密……那个……疯子给她的秘密。 可惜了,原本今天那块帕子是要给沈惜之的。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但是给了付韶儿那个贱人,也没什么不好的。原本为了让沈惜之着道,她将帕子处理了一番,让帕子上的香味可以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哪怕是过了水,香味还能停留个半日时间。 丫鬟突然敲门:“堂小姐,您的药好了。” 白菀菀便起身去开了窗,让房间里的香味显得没那么浓郁。 “进来吧。” 丫鬟端着汤药进来,忽然闻到了什么,打了个喷嚏。白菀菀脸色立刻黑了,“药放下,出去!” 丫鬟也被熏得不好受,连忙放下药碗:“那您可千万记得喝啊。” 说完忙不迭逃出门去。 “啊切!啊切!”丫鬟揉了揉鼻子,打喷嚏的声音引来旁边人关心的问话。 “没什么啊,就是堂小姐屋里太香了,我这鼻子……啊切!”她把鼻子都揉红了,欲哭无泪。 房间里,白菀菀厌恶地看了眼汤药,端起来就干脆地将其倒在了窗下的花盆里。 她没有疯,更不需要吃药!都是沈惜之将她逼到了这个地步! 第一百六十一章 去留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虽然已经知道了始作俑者,但外面的那些谣言依旧沸沸扬扬。沈惜之知道,照这样下去,她若想除掉“妒妇”的这个名头,最好的办法就是忍气吞声,成全姜景煜和付韶儿。 可她除非是死了,否则绝不会这么做。 不过虽然她还没有想出法子,但文汝却欢天喜地地进来了,“王妃!事情已经被压下去了!” 沈惜之有些意外,“怎么回事?” 文汝笑了笑,连忙交代了事情。“是王爷听闻了此事,二话不说让人抓了那这个乱传谣言的人,统统扔去了大牢,而后……” 她故意卖了个关子,在接受到沈惜之疑问的眼神后,说:“王爷还昭告天下,说此生只会有一位煜王妃。” 试问天底下哪个男人愿意放着三妻四妾不要,非得只求一人? “王爷这番话说出去后,引起了轩然大波,然后……就被皇上召进宫了。”文汝两手一摊,想帮自家王爷卖惨,“王妃,王爷待您是一心一意的,只是王爷他肩上担着太多责任,心里装着太多事。您又是……那样的身份,因而王爷对您最好的保护,就是把您藏在人后。” “不过想来王妃是藏不住的。” 文汝笑了笑,沈惜之也深以为意,该多躲藏的时候她从没藏,反而是和那些人斗得不亦乐乎,虽然没闹到皇帝跟前,但说不定那一位早就知道了。 现在姜景煜又……又把她捧得如此之高,兴许,就是要让她堂堂正正地站出来。 可他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办法? 喜欢吗? 她想起姜景煜冷漠的眼神,而今回忆起来,他看着自己时,眼里却从来没有轻视。或许有些人的感情炽热如火,要经历风浪才会相拥,也或许,有些人的感情是细水长流,在数不清的回眸与眼神的交汇中,生根发芽。 看着她沉思的模样,文汝笑着退了出去。 姜景煜已经在御书房里跪了一个时辰,那位九五至尊方才放下手里的奏折。“本以为能清闲几日,没想到你那位煜王妃却是个不安分的。” 外面的一些风风雨雨一般是传不进宫里来的,而沈惜之自从进了煜王府的门,却隔三差五被流言蜚语纠缠,连累皇家名声。 “你若还想好好当你的煜王,组建巡查军,便……休了她吧。”自从中秋宫宴上出了那样的事后,皇帝对姜景煜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漠。庶子就是庶子,没有继承大统的资格,而他,甚至算计自己的亲兄弟。 年纪越大,越看不了手足相争的事。 姜景煜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又瞬间松开,“但此事错不在惜之。” “你以为朕不知道?”皇帝重重地拍着桌子,“你为了沈惜之多次忤逆朕,如今还要一错再错吗?你可还知道她是罪臣之女,骨子里就流血谋逆的血!” 又是如此,又是这样的话。 沈家那些事情的真相如何还不好说,他的父皇,却已经急着要斩草除根了。究竟是怕真相被剖析出来,证明他作为皇帝却一叶障目,残杀忠良,还是因为他已经查不到了不对劲? 他垂下的目光中带着挣扎,他知道自己最好的选择是答应下来,休弃沈惜之,再韬光养晦,壮大自己。 可是…… 他如何能做到? 那个人,在新婚之夜时疑似想要自杀,又屡次呕血垂危,是她一次次拽着自己才挺了过去。她背负着沈家二十三条人命,就因为是“罪臣之女”,便该被诋毁,被催折吗? 或许,的确如此。 于是他开了口,声音沉稳:“儿臣明白了。” “你说什么?”皇帝被他这句话弄得有些茫然,但很快,姜景煜就解开了他的疑问。 “父皇明鉴,沈惜之是儿臣的发妻,为了……皇家名声,在她犯错之前,儿臣不会休弃她。但儿臣愿意为父皇排忧解难,将她送出京城。” 他说的话那样直白又无情,他抬起头,眼里一片沉静,无悲无喜。 看着被自己视作垫脚石的儿子,他忽然想起曾经,想起多年前那个女子眼中炽热的爱意,哪怕被时光消磨了这么多年,依旧滚烫地映在他的脑海。 本该因他的顺从而开心,皇帝却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或许是因为想起了那个人。 “你这些话,究竟是真心,还是想先将她送走,等风头过了,再接回来?” “若无父皇准许,儿臣怎敢接她回京?”他反问的这一句让皇帝没了怒气,于是索性挥手让他滚了。 然而等人走了,他却又想起从前。 “她就死在朕面前,替朕喝了那杯毒酒。” 全德垂着手,只当自己是个聋子。 “到底是上了年纪,喜欢胡思乱想。”皇帝自嘲一句,却不自觉地想着,若是那个人还活着,姜景煜会不会不是这般模样? 他知道自己对不起许多人,却从不后悔。 出宫的路上,姜景煜和姜泽瑞狭路相逢。 “三弟,才一夜不见,竟让为兄刮目相看啊。”京城里也就那么几位皇子,姜泽瑞更是把姜景煜当作最大的对手。今日姜景煜那一番言论出来后,他就知道事情要闹大。 罪臣之女,嫁给一个王爷已经是天大的恩情,而这位王爷竟口口声声说只会有她一人。这岂不是平白给自己招祸端? 姜景煜对他拱手,脸上没有一丝异样,“皇兄的好事也快近了。” 姜泽瑞被岔开话题,却也不生气,他拍了拍姜景煜的肩膀,满安慰的口吻,“以前以为三弟是个冷木头,没想到三弟动了心,是如此的……轰轰烈烈。”他噙着笑,冷冰冰的,带着些嘲讽。 姜景煜是雷打不动的漠然,点点头便走了。 身后,姜泽瑞变了脸色,但很快就恢复了。明明可以安安分分地握着巡查军和自己抗衡,却为了一个女人走到如此地步,真是……天助他也。 玉佩上的穗子不小心散开了,沈惜之索性拆了下来,打算重新编个平安结。可手里的线却像铁了心要和她闹别扭似的,怎么都不肯听话。 房门突然被打开,文汝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她的性子素来沉稳,此时却慌得口不择言。 “王妃……王爷他……” “明日送你去明月山庄,收拾东西吧。” 手里那半颗被线缠绕的珍珠突然从手里滑落,磕出一条裂缝。 第一百六十二章 离京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秋高气爽,是个出行的好日子。 昨夜姜景煜只撂下啊一句话就再没有提过,沈惜之却猜得出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她此次离京,更是离开了姜景煜的庇护,一路上,甚至哪怕到了明月山庄,或许,都不太平。 于是她只带了文汝一个丫鬟,妙意和其他人都被她留在了王府。不过临行时,妙意哭哭啼啼地嘱咐了许多。 “王妃,您真的不多带些人吗?外头不比王府,要不就让奴婢跟您一块儿去吧?”她本是个无依无靠的小丫鬟,要不是得了王妃提携,怎么能有今日? 她不明白王爷和王妃本来好好的,怎么突然就闹成了这样,一夜之间,好像什么都变了。 “都怪奴婢没用,不能跟着您离开……” 小丫头的金豆子说掉就掉,大门口,车马却已备好。沈惜之只好安慰着她:“谁说你没用了?我正好有要事要交代给你,正好,你留在王府,也能帮我守着这里的情况。” 闻言,妙意才擦了擦眼泪,红着鼻子有些不敢相信,“王妃说得可是真的?那……那奴婢要做什么?” 突然间倒还真想起了一件事,“你帮我看着付韶儿,我如今离开王府,说不得有些人便会蠢蠢欲动。” 妙意微微瞪大眼睛,心里也想起了付韶儿做的那些事。“王妃放心,奴婢一定好好看着她!”还是王妃想得周到,若王妃不留几个人在府上看着,说不定,那个付韶儿又会故技重施,不要脸地勾搭王爷! 这么一想,离别的愁绪霎时被冲淡了不少。 登上马车时,她不经意间扭头瞥了一眼,正巧看到了慌张躲避的付韶儿。但她的目光淡然地掠了过去,好像并不是在看付韶儿,而看着冷冷清清的煜王府。 马车缓缓前行,走上了繁华的街道。 此次出行简直可以称之为大张旗鼓,虽然带的丫鬟只有文汝一个,但随行的侍卫却足足有三十人,马车也用了七八辆,大摇大摆地招摇过市。 就像是告诉京城里各个势力——她沈惜之就要离京了。 热闹的大街上,来往的行人看到了煜王府的车马,免不了交头接耳地嘀咕。 “那是煜王府的马车啊?里头坐的是谁?” “傻吗你?肯定不是煜王,就是煜王妃了呗!” “对对对,我方才远远地瞧见了,马车里是煜王妃!”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都要到年底了,怎么在这时候出京?莫非是……因为那件事?” 说出这句话后,嘀咕的几人脸上顿时露出了怪异的神情。要说那位煜王妃也真是够倒霉的,一直以来被流言蜚语缠身。昨儿煜王亲口捧了她下把,也不知其中出了什么事,今儿煜王妃竟是走了。 “反正……又不是我们传出来的,我们只不过跟着说了几句而已……”有人嘟囔了一句。 “对啊,京城里那么多人都在传,说不定,根本不是什么谣言,就是她不洁身自好,才被煜王扫地出门的。” “……” 旁人的议论声传不到沈惜之耳朵里,但她却看到那些人探究的、看好戏的眼神,于是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放下小窗帘,她缓缓闭上眼睛,这一去,不知会面临何种危险,姜景煜却什么都不告诉她。 究竟是不信她,还是另有隐情? 可话又说回来,自己这一走,付韶儿肯定会借机生事,倒是那白菀菀,兴许再找不着仇恨对象了,也不知会变成何等模样。 “王妃,天渐冷了,这是妙意给您做的手捂,她手里还有副没做完的护膝,昨晚赶了一夜也没赶好。就没给您带上。” 文汝见她神色忧愁,绞尽脑汁才找了这么一个话题。 不过沈惜之却看的开,“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避避风头而已,总会回来的。” “是这样的。”文汝悄悄松了一口气,又说,“王爷……大概是有难言的苦衷,您……” 她一抬头,却发现沈惜之已经闭上了眼,装着听不见。 “走了,真的走了!”亲眼看着沈惜之上马车离开,付韶儿喜形于色,差点笑出了声。沈惜之就是她最大的阻碍,如今走了,终于……她终于有机会了! 她欢天喜地地就要去找姜景煜,然而半路上却被妙意给拦住了,“你不去守着院子,在这里做什么?” 一个臭丫鬟,也好拦她? “这位姐姐,王妃如今都走了,守着那院子也没用了不是?我就是想随处走走而已。” “随处走走?”妙意可不是以前那个好糊弄的小丫头了,王妃走了,她就要为王妃守着这煜王府的后院! “你当王府是你家不成,想走哪儿去就走哪儿去?”她一叉腰,刚巧看到两个拿着扫帚的外院小厮,于是把人叫住,说,“两位小哥,劳烦你们来帮我一下,把这个不守规矩的丫鬟带回她该呆的地方。” 妙意时常跟在沈惜之身边,小厮们也都是认得的,又听她这么说,以为是付韶儿犯了什么错,想也不想就点头答应了。 付韶儿觉得不妙,脸色一下子黑了,“你们想干什么?我可是王爷亲自提拔的二等丫鬟,敢动我,你们担得起王爷的怒火吗?” 小厮们果真犹豫了一下。 “呸!你要不要脸?你再是王爷提拔的,却也只是王妃手底下的丫鬟,如今王妃刚走,你就想攀着王爷做白日梦了?”她凶神恶煞地骂了一顿,对着两人道,“王妃不过是去修养身子,王爷也亲口说过只会有一位王妃,你们还把这人当成个不得了的了。其实,她就是个恬不知耻的……”她骂不出肮脏的话语,忍了又忍,瞪着两人让他们赶紧动手。 “你……你们……”付韶儿恨得要死,除了这个妙意,沈惜之那一院子的丫鬟都被自己收买了。原本趁着沈惜之离开,是她最好的机会,可今天偏偏碰到这个贱人! 小厮们上前一人一边捉住她的手臂,付韶儿挣脱不得,但一转头,就看到了救命稻草。 第一百六十三章 纷纷扰扰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王爷……王爷您救救奴婢吧,王妃刚走,她……她就联合这两人欺辱奴婢!” 她顺势跪下,两个小厮被突然出现的姜景煜吓得呆住了,没能拽住她。妙意眼看着付韶儿又要博同情,赶紧跪下道:“王爷明鉴,她原本是王妃院子里守门的,今日王妃刚走,她就擅离职守想……想偷懒,奴婢只是想将她带回去。” “没有,你胡说!”付韶儿有一张好皮囊,此时哭得梨花带雨,很是惹人怜爱,“奴婢也不知怎么惹到了她,就让人捉了奴婢,对奴婢喊打喊杀。王爷,奴婢好歹是您亲自提拔的二等丫鬟,却被如此……” 妙意简直快气死了,也越发觉得付韶儿不要脸。明明是她自己擅离职守,疑似又要去勾搭王爷,现在反而说成了自己的不是。 王妃刚离开她就这样,再过些日子,那岂不是要蹬鼻子上脸,真把自己当第二位煜王妃了? 可生气归生气,她却没敢在姜景煜面前破口大骂。但心里难免为沈惜之感到委屈。 姜景煜今日穿着玄色骑装,束起了发,本就凌厉的眉眼里像是掺了冰渣,动得吓人。 他垂眸看着哭得可怜的付韶儿,“你想如何?” “王爷?”妙意有些不敢置信。 付韶儿却是暗中欢喜,果然,天底下没有哪个男人会不喜欢自己这张脸。煜王虽然只说了短短四个字,可却把选择权都交到了她手里,这不就是……另眼相待吗? 她悄悄抬头看了看那人,虽没从他的脸上看到怜爱,但她没有放弃。“奴婢……奴婢不知为何会被王妃厌弃,奴婢想……呆在主院伺候王爷……” “不要脸!”妙意忍不住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付韶儿以为姜景煜会答应,谁知他的脸色虽然有了变化,却仅是皱了皱眉,似有些失望。 “既然如此,你今日就调去主院。” 他撂下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付韶儿喜不自胜,连忙爬起来,对妙意露出个得意的表情后直冲冲追着姜景煜去。 看着她那得瑟的样子,妙意狠狠咬牙,眼睛里蓄起了泪花,却倔强地憋住了。她一跺脚,急匆匆回了院子。 “站住。”尉迟拦着了没眼力见的付韶儿,“王爷的意思是让你守院子,这就又要擅离职守了?” 前进的脚步顿了一下,付韶儿看到那个没有停留的人影,忍不住想要追逐,却无可奈何。“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是要伺候在王爷身边的。” “你?”尉迟可见了她不少次恨不得贴到王爷身边的行径,更何况现在王妃刚刚出门,这丫鬟就忍不住又要故技重施。于是他压根儿没想给她留面子,“你要是不滚回去做你的事,就赶紧收拾东西滚蛋。” 他甚至握上了剑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付韶儿骇得退了半步,看到那个越来越远的人影,最终只能跺跺脚,转身离开。 这只是一时的,总有一天,她会把美梦,变成现实! “王妃离京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点告诉我?”白蕊心也搞不明白,怎么好好的说走就要走? 她急急忙忙就要出门去看,柳絮赶紧将她拽住,“小姐您就别去了!奴婢方才问了人,煜王府的车马都快走到城门口了,您这会儿就算跑得再快也追不上了呀。” “怎么会突然离开了呢?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她絮絮叨叨得还是不放心。煜王妃好歹帮了自己许多次,眼下她突然离京,自己却连送都没送一程。 “小姐您不如换个角度想想,今日没送能送王妃,来日,等王妃回京时,您再去接不就好了?” 诸如此类的对话因为沈惜之的离京,出现在了不少地方。 帕子熏好了,却送不出去。 白菀菀恨得眼睛都红了,她死死地捏着帕子,像是掐着沈惜之的脖子。 “她走了……她怎么可以……她怎么能突然就走了!”自己的计划才开始,就要因为仇人的离开而被迫结束吗? “不,不!没有人可以逃,没有!”香炉上的青烟突然变得十分碍眼,然而白菀菀迷茫的眼神却忽然变得坚定。 对了,沈惜之走了,不是还有付韶儿在京城吗?她不能找沈惜之报仇,却还有付韶儿啊……哈哈哈!付韶儿,你可别像沈惜之一样偷偷逃走啊…… “天这么冷怎么还开着窗?”严夫人一进门就让丫鬟把窗户关上。 严渃妤嘴上说着没事,喉咙里却泄出几丝咳嗽。 严夫人心疼极了,将她手里的书抽走,“大夫都说了你这身子要静养,不能劳神,怎么还整日整日地看书?你啊,得先把身子养好了,日后嫁给太子,才好为皇家开枝散叶。等生出皇孙来,你的地位也就算稳了。” 自己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严夫人当然是操心不已。原本中秋就要公布两人的婚事,可偏偏因为一场闹剧搁置了下来。她也问过老爷了,若不出意外,初冬时皇上便会直接给两人赐婚。 严渃妤抿出一抹微笑,藏起了眼里的不耐烦,“娘,就算我没法生孩子,有您和爹爹在,太子也不会冷落我的。而且……”她面上微红,“我觉得太子是真心待我,断不会因为那些事对我生出嫌隙。” 而且她私底下问过大夫,她这身子要是生孩子,绝对是九死一生。若是太子知晓,应该也不会逼迫自己吧? 对于这样的话,严夫人不好说什么。只能期盼着太子是真心喜欢自己的女儿,否则……她不敢细想。 “不管怎么样,这段日子你就好好养身体,那些书本也少看,不能劳心费力。”严夫人故作严肃道。 “娘,我知道了。”严渃妤抓着严夫人的手撒娇,她今日心情好,“听闻沈惜之离京了,她一走,我便觉得今日的天气都好了不少。” 听她这么说,严夫人眼里反而露出几分惋惜。到现在,她都还记得煜王妃那夜里噙着淡漠笑容的回首。 可到底不是一路人。 “有刺客!保护王妃!” 马车忽然一阵颠簸,随着几声呼喊,沈惜之被彻底惊醒。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夜袭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马车停下的同时,兵戈声划破夜空。 文汝从座位下抽出两把剑,一把递给沈惜之防身,一把有她自己握着。她掀开小窗帘,沈惜之便也看到了外面的景象。 出了刀剑声,再无旁的响动。 突袭的杀手都穿着夜行衣,如鬼魅一般从黑暗里冲出来。事发突然,哪怕煜王府的侍卫反应再快,也不免左支右绌了一会儿,情况并不乐观。 文汝皱起眉,“王妃小心,奴婢去看看情况。” 明知道自己是个拖累,沈惜之此时只能强迫自己沉住气,她嘱咐文汝:“小心。” 未免成为活靶子,沈惜之放下了小窗帘,手里握着冰冷的剑柄,脑子里却在飞快地思索着。自己离京时那般招摇,的确也是想引起各方势力的注意,但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按捺不住了。 会是谁呢? 她目前仅知道姜臻曾对她痛下杀手,但当初姜臻的那些人,应该都是找姜泽瑞借的。更何况姜臻现在被困在周家,自顾不暇,又如何有心思找人刺杀她? 莫非真是姜泽瑞?他是太子,却被姜景煜算计,先是被卸了职,再是搅黄了宫宴,让他的陷害功亏一篑。可他为何要杀自己?哪怕他当真和沈家的事情有关,自己如今已是个孤家寡人,手里甚至没有能为沈家沉冤昭雪的证据…… 证据……如果今日的杀手是姜泽瑞派来的,那么……他是以为自己手里拥有能够扳倒他的筹码吗? 但是想归想,在一切事情还未明朗前,今日的人可能是姜泽瑞安排的,也可能是姜景煜的某个仇敌在背后动手脚。 然而一想起姜景煜,她的思绪就有些收不住了。他知道自己如今遇险了吗?会不会,他还在煜王府里,受着付韶儿明里暗里着迷恭维? 心里不知怎么有些酸楚,虽然姜景煜从未对自己说过什么重话,对那些莺莺燕燕也不曾留意。可一想到付韶儿的身份——是预订的女主,和姜景煜这个男主,天生一对。 可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外面的侍卫拼死拼活,她却在此儿女情长,若非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她甚至想冲出去与他们并肩作战。 但实际上,她只能紧紧握着剑,最大的用处就是在危机来临之时好好保护自己,以免拖人后腿。 忽然,马车轻晃,她的手下意识地握得更紧了,眼睛也警惕地盯着车门。若是侍卫挡不住杀手,她得拼尽全力为自己争得一分生机。 似乎有人在推车门,沈惜之不自觉皱起眉,在车门被推开时,她狠狠挥动了手里的剑。 “铮——”的一声响起,那人挡住了沈惜之的剑。 一击不成,沈惜之又要再挥,而这时,那人才忍不住出生,“你……看看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惜之才不可置信地睁大眼,夜里没什么光亮,唯有几个火把可怜兮兮地照亮些许地方。 “你怎么来了?” 姜景煜,他不是应该在煜王府吗? 她脸上的惊讶和眼里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欣喜取悦了姜景煜。于是他压下这一日偷偷摸摸赶路的艰辛不说,弯腰进了车内。低头看到她手里还握着剑,于是掰开她的手,发现手心里已是一片压出的红痕。 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姜景煜忽然想着自己应该提前把计划告诉她。 沈惜之像是没注意到他的动作,还是锲而不舍地问他:“你怎么……” “为了引蛇出洞。”姜景煜把剑立在一旁,掀开小窗帘瞥了一眼战况,“那些人跟了你一路,本在也正跟着他们。” “是从东宫出来的人,姜泽瑞等不及了。”他说。 “太子?”沈惜之蹙起眉,“果然是他,可是为什么……” 姜景煜说:“沈大人手里有太子的罪证,那日应是他去沈家……”“抄家”二字在唇边停留刹那,没有出口,“他去时什么都没找到,你又是沈家唯一的活口,自然联想到了你。”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就什么都说的通了,难怪姜泽瑞几次三番试探她,难怪他不惜利用姜臻也要杀自己。 “可我什么都不知道,哪怕他杀了我,也不过是杀了一个无用之人。”父兄的那些事情从来都不告诉她,好像他们不牵扯自己,自己就能独善其身似的。其实不还是搅进了这浑水里。 她抿了抿唇,藏起眼里的痛惜,看向姜景煜,“那日去沈家的是你,你可知道些什么?” 姜景煜眸光微暗,“尚在追查。不过这些事情你有资格知道,本王派了裴岑回元州,他父亲元大人应该知道一些内情。他此次进京,也是为了沈家。” 眼眶有些发热,原来他已经背着自己做到了这个地步,悄悄深吸了一口气,扯出一个笑容,“多谢王爷了。” 姜景煜仅是摇头,“在追查这件事的时候,本王查到了一些更有趣的东西。”沈惜之被勾起了好奇心。姜景煜便也不卖关子,把两年前发生的事说了一些。 “王爷,王妃,都处理好了。”文汝敲了敲车壁,“不过只抓到三个活口。” 那些杀手显然有备而来,眼看着要败,便慌忙逃跑,可不多时就被截住,于是纷纷服毒自尽,阻止这三人已是费尽了力气。 姜景煜没让沈惜之下车,他走后,文汝立刻进了车里,看着沈惜之要掀小窗帘,立刻将小窗堵得严严实实。 “外面又是尸体又是血,王妃还是别看了。” 沈惜之没有强求,沉默着坐了回去。今日的确是惊心动魄。不过她也有些好奇,姜景煜留给姜泽瑞的“惊喜”究竟是什么? 两刻钟过后,外面姜景煜让众人再次启程。沈惜之鬼使神差地掀开小窗帘,一眼就看到外面的惨状……她还以为姜景煜方才在让人收拾残局,看样子却并没有那么做。 在文汝开口前,她放下了手,转过头幽幽地看着文汝。 “刚才……”文汝不久前下过一次车,她摸摸鼻子,说,“王爷刚才审问那三个俘虏去了,撬开了他们的嘴,果真是太子搞的鬼。” 只说结果,对于那惨烈的过程,文汝提也不提。 第一百六十五章 干等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摇曳的烛光下,妙意正红着双眼缝制护膝,这是她昨晚没赶出来的,今晚怎么说都要做好。等有机会了,再给王妃送去。 门外,几个丫鬟商量一番,最终一个人被推了进去。 那人回头瞪了几人一眼,轻手轻脚走过去,“妙意,你今日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白日里一句话也不说,现在又不出去吃饭……王妃要是知道了,会担心的。” 兴许是搬出了沈惜之,妙意这才有了反应,她看了丫鬟一眼,瘪着嘴换了个方向,用后脑勺对着她。 丫鬟实在无奈,伸手夺过了她手里的东西,“你要是不说,我就自己去打听,要是打听到什么不好的……” “要去就去!”妙意赌气,可一开口,心里憋着的话就像有了发泄的出口,“都是那个付韶儿,煜王妃前脚出府,她后脚就又要去勾搭王爷!你们之前还说耍着她玩,我看,她就是被你们捧着,真将自己当作王妃了!” 这番话说出来,妙意抹了抹眼睛,“我就是为王妃感到不值,当初付韶儿被污蔑杀人时,是王妃帮她洗脱冤屈。她怎么能恩将仇报?王爷也是,一听付韶儿想去主院,他竟然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非议主子是大不敬的,但妙意哭哭啼啼的可怜样让丫鬟莫名其妙地也对自家王爷生出了一丁点不满。 “王爷不是那样的人。”门外的几个丫鬟也涌了进来,七嘴八舌地说开了。 “王妃出府不久,王爷也跟着去了,所以就算付韶儿现在在主院也没用——她又见不着王爷!” “对呀,王爷就是看在她还了玉佩的份儿上才迁就她的。” “对对对,我也想起来了,不过王爷离京的事还未声张。” 妙意泪眼婆娑,“真……真的吗?” 几人面面相觑,卖主子卖得干脆。“当然是真的,我们骗你做什么?” “可要是王爷悄悄离京,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妙意一语致命。 支支吾吾的几人说不明白,只能换个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 “这个不重要,你只要知道王爷对付韶儿一点意思都没有就行。而且付韶儿也绝不可能代替王妃。” 妙意打着嗝,忽然扑倒最近的一个丫鬟怀里,哭道:“我还以为……吓死我了!” 她生来卑贱,是王妃把她拽出了泥淖,在她眼里,王妃值得世上最好的一切。如果王爷真舍弃王妃,移情付韶儿,她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王爷对王妃怎么样,难道你还看不出来?放心吧,天大的事,王爷都会为王妃顶着的。” 妙意哭够了,她看着几人露出不好意思的笑来,接着便点头,鼻音浓重,“姐姐们说得对,我……”她纠结地拧了一下眉毛,“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不会在怀疑王爷了。” 几人被她这样护着沈惜之的样子逗笑了,说了几句话便又热闹起来。 忽然,有人说:“你们猜,付韶儿会不会还在等王爷?” 一句话又让气氛凝滞了,一个丫鬟微微咋舌,“主院晚上是不让下人伺候的,她应该早就跟着丫鬟回房休息了,不过……” “不过看她那样子,也有可能想守着王爷回来。” 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讥讽。也不知那付韶儿哪里来的信心,居然会以为王爷能看得上她。她也不想想,当初王爷力排众议迎娶王妃时,差点把皇帝老儿气得要杀人。 如此的深情,岂是她说拆散就能拆散的? “算了,不提她了,如果她要是愿意等就让她等去吧。反正现在夜里凉得很,冻她些时候,也算是教训。” 这话得了众人的附和,不多时又嘻嘻笑笑起来。她们从前也曾是妙意这样的小姑娘,可后来不得不与过去的自己告别,所以在与妙意相处时都不自觉把她当作了妹妹。 平日里她们自己欺负欺负也就罢了,怎么还能让别人欺负了去? 从妙意房间离开后,几人互相看了看,眼神交流毫无障碍。 主院里,付韶儿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她在主院等了足足一天了,竟连煜王的影子都没见到。但是她有信心,她现在如愿接近煜王,以后的时间还长,她一定能拿下他。 怀着这样的心思,她稍微换了个站姿,让站得酸痛的腿轻松了片刻。 主院里静悄悄的,只有巡逻的侍卫不时走动,付韶儿有心和主院里的人打好关系,可那些丫鬟下人却似瞧不上她似的。刚一入夜,甚至就偷懒躲走了。 付韶儿心里冷哼,她才是不一样的那个,等煜王深夜归来,发现主院里只有自己在等他,肯定会被她的温柔小意打动。她在心里冷笑,这些人啊,到底只能一辈子做下人。 忽然,她听到了一些声音。 莫非是煜王回来了? 她打起了精神,不自觉站得更规矩,脸上却故意做出疲惫的模样。然而预料之中的事情并没有出现,她皱起眉,向着墙角走去。 “听说王爷今日回来得晚,主院里的下人都早早下差了。” “唉呀,他们贯会偷奸耍滑,等王爷回来,发现主院没人,肯定要生气的。若非我不能在主院伺候,我一定会等着王爷回来,但时候,王爷肯定会注意到我。” “哈哈,就是呀!不过你真能等到后半夜去吗?天这么冷,也不怕冻坏了?” “你懂什么?为了得到王爷的青睐,一点冷都受不了可怎么行?” 似乎是有几个丫鬟从主院路过,正巧给付韶儿带来了消息。 听着越来越远的脚步声,付韶儿才意犹未尽地直起身,眼里是势在必得的坚定。 果然,主院里的下人都是懒骨头,都不如自己。她笑了笑,又回到一开始站立的地方。她原本都打算在等一时半会儿就回去的,可现在已经知道了煜王回府的时间,那…… 那就再等等! 冷风吹得她瑟瑟发抖,她索性找了个背风的地方站着,心里怀着的,是对美梦的憧憬。 主院外,几个丫鬟轻手轻脚走远了,这时,被拦住的巡逻侍卫苦着脸发问:“几位,我们已经耽搁了一些时间,能不能……” 几人痛痛快快地放了行:“去吧,记住别说什么不该说的。” 侍卫头领点头应下,心里不免为付韶儿感到悲哀。好好的丫鬟不做,非要肖想王爷,这下好了,被这几位姑奶奶盯上,实在是惨。 第一百六十六章 心事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丑时,付韶儿躲在背风处昏昏欲睡,可刺骨的冷意让她的意识一会儿恍惚一会儿清醒。身上也莫名觉得忽冷忽热,她咳嗽了几声,想着这样也好。 等煜王回来,发现自己为了等他而感染了风寒,他必定会更加感动。 可煜王到底什么时候会回来?那几个丫鬟说的是真的吗? 脑子里一团浆糊,付韶儿模模糊糊望着天上钩子似的弯月,隐约觉得自己抓到了什么东西。 可她太冷了,又冷又困。 不知何时,她终于吃撑不住,在寒夜里沉沉睡了过去。巡逻的侍卫又来了一次,竟没能把她吵醒。 趁着夜色赶了个把时辰的路,车队终于停了下来,沈惜之也在轻微的晃动中醒来。她掀开小窗帘一看,煜王府的侍卫和姜景煜带来的暗卫已经开始安营扎寨了。 不过此时接近寅时,离天亮也没多久了,再加上一夜的奔波,众人并不挑剔休息的条件,因而不多时,简单的营寨就形成了。 为了隐藏行踪,甚至没有生火,只在周围撒了驱除蛇虫鼠蚁的药粉。 姜景煜给沈惜之带了水,“太子多疑,那些人没能回去,他多半会再派人打探虚实。” “我明白。”沈惜之点头,夜里冷,喝着凉水尤显如此,好像一口水下肚,身上好不容易积攒的热气都被驱散了。 “王爷是要去天恒山,还是……”姜景煜早就说了此行是为了引蛇出洞,正巧目前来说,天恒山和明月山庄还是同一个方向。但以现在的速度,最迟明日,两人就要分道扬镳。 “去明月山庄。”姜景煜说,“太子不会就此罢手,他早晚会知道本王也已离京的事。事情已经做了,送你一程也无妨。” 最主要的事,姜泽瑞一旦出手,这一路便不会太平。 沈惜之拢了拢身上的毯子,惊心动魄的意外过去,当时看到姜景煜时,说不惊讶,不感动那都是假的。 哪怕姜景煜又冠冕堂皇的理由,但她还是忍不住会想,这个人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是因为自己而来的。 可看着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她忽的压下了自己的心思。旁人都说煜王和煜王妃琴瑟和鸣,文汝也总提及姜景煜对自己的好。她也不是察觉不到,而是姜景煜的感情,太谨慎小心,仿佛她是一只胆小的兔子,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被吓跑似的。 而她,便在这种谁也没说清楚的,只有旁观者看得明白的事情里,患得患失。姜景煜或许不知道,不被承认的喜欢,和爱,有多让人惶恐。 但她这身份,又如何能去说喜欢?如今仅仅是姜景煜一句维护自己的话,就被逼得离京,是自己连累了姜景煜。所以,那些话,就更说不出口了。 一开始,她和姜景煜假装感情好,不过是为了哄骗外人,谁知竟把自己也骗了进去。 “那就多谢王爷了。”她说。 而后是两人久久的沉默,直到沈惜之又昏昏欲睡时,她感觉到马车轻微晃了一下,一阵凉气钻了进来,但很快又消失无踪。 寂静中,她陷入沉眠。 她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是个旁观者,看着自己在和姜景煜成婚三天后自缢而亡,看着付韶儿被莫名其妙的巧合推到姜景煜身边,看着他们……琴瑟和鸣。 忽然感受到一阵心悸,她拼命让自己从梦里挣扎出来,随即蓦地睁开双眼。 透过小窗帘,她看到了模糊的光。 “027,你在吗?” “系统待机中,有事请留言。” 没明白前半句,沈惜之却听懂了后半句,她轻轻吐出一口气,盯着那片光在脑子里说着:“在我陷入那个轮回的时候,我杀了姜景煜二十三次,才换来一个和付韶儿争抢的机会。可我做了一个梦……” 她又闭上眼,“如果世上有注定的事,那我和姜景煜,从一开始就不该在一起,是吗?如果,我放弃……” “世上无难事!请宿主不要消极怠工!” 待机中的027突然诈尸,似乎也是发现了自己的急切,停顿几息,027又说:“虽然宿主权限不足,但您的好帮手027已为您大开方便之门。” 说了冗长一段铺垫后,“根据检测,付韶儿已不具备成为此位面女主的资格。同时,宿主……宿……滋滋……”027突然卡壳,发出难听的噪声。 沈惜之被惊得回了神,正要发问时,027恢复了正常,“宿主已具备……滋滋……资格,请继续努力。” 最关键的地方沈惜之依旧没听到,但被这么一打岔,她也没了方才那些颓丧的心思。如果她一开始就没接近姜景煜,甚至不了解付韶儿,或许她会想,失败了就失败了,反正自己注定要死。 可此时,她忽然想嘲笑刚才那个因为一个梦就陷入自暴自弃中的自己。 付韶儿配不上姜景煜。 这是她不能放弃的理由。也或许,还有其他的理由。 “别在放噪音了。”沈惜之掀开毯子下了马车,一边活动筋骨一边跟027对话,“哪怕只是为了沈家,我也不能就这么放弃啊。” 027沉默了许久,在沈惜之吃过早饭,稍微修整片刻又开始启程时,才慢悠悠冒了出来,“总之,请宿主抓住机会。毕竟,这是最后一次……” 最后几个字说得模糊,沈惜之没没听清楚。 文汝在马车上陪她,今日天气好,她便将小窗帘绑到了旁边,让阳光钻了进来。可不经意的一抬眼,她就看到了姜景煜是身姿,他带来的暗卫又不知藏到了哪里去,但他自己却大摇大摆的,像个活靶子。 她忽的轻轻笑了,终有一日,她会让姜景煜明白,她有能力和他并肩。 煜王府中。 付韶儿清早是被来当值的丫鬟叫醒的,醒来时,她浑身发热,一张嘴,声音哑得不像话。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王爷这几日又不回来,做给谁看啊?”丫鬟阴阳怪气地话让付韶儿直接懵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惊喜”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什……什么?”付韶儿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了,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到了丫鬟身上,“你说王爷不回来?为什么?是谁说的?” “我哪儿知道?”丫鬟白了她一眼,“今早巡逻大哥说的,昨晚叫你走你不走……不对呀,你根本没回房睡觉,难道在这里守了一夜?” 丫鬟章是发生了什么新奇的东西,又章是惊讶于付韶儿的自作多情,“真是倒霉啊,在冷风里冻了一晚上,都冻傻了吧?” 看着丫鬟脸上明晃晃的讥讽,哪怕付韶儿的脑子此时混乱的就像一团浆糊,但她也明白过来自己昨天晚上究竟做了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 甚至于她想起了昨晚的那几个丫鬟……主院的丫鬟早就离开了,当时又那么晚,哪里还会有丫鬟三五成群地在主院外走动?要是被巡逻侍卫发现了,多半会把她们当做刺客。 可自己……可自己居然就那么傻乎乎的信了! 付韶儿顿时又羞又恼,一把推开幸灾乐祸的丫鬟站了起来,紧接着她的脑袋恍惚了一瞬,眼前的景象也模糊起来,但好在很快就恢复了。她咬咬牙,抬脚就走。 身后,丫鬟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身影,脸上的刻薄嘲讽消失不见,但嘴角却噙着一抹冷笑。有些人就是不自量力,看不清楚自己的斤两,就凭她这点心思也敢肖想王爷,实在是可笑。 倒是王妃院子里那几个人……丫鬟撇了撇嘴,昨晚上那么好玩的事,居然不叫上自己! “下去……你们都下去!”容贵妃攥紧了手里的密信,不知废了多大力气才能如此平静地让宫女太监们退下。 待到人都走光了,她便扑到桌前,颤抖着手展开手中的密信。 今日一早就有个小太监来给自己送东西,口口声声说是皇上赏赐,她自然不疑有他地接了下来。可她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信封是极普通的,还规规矩矩写着:两年前,九皇子。 紧紧是这几个字,就让容贵妃心惊。但她早就派人追查着那件事,虽然一开始她想着会不会是自己的人送来的消息,但这个猜想很快就被她否定了,因为她为了安全,并不直接和那些人联系。可欣是这封密信竟送到了自己手上。 她强迫自己冷静,拆开信封,里面的消息不多,却足以让她再一次慌乱。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她低声呢喃着,脑子里还想着信中的内容,手却已经点燃了蜡烛,将那封密信烧毁。 “怎么会是他。” 看着火焰吞噬着密信,容贵妃狠狠闭眼,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些或许不一定是真的,或许是那个人的仇敌,为了挑拨二人关系伪造出来的。 可……可密信中提及还有证据…… 容贵妃皱起眉,姜天宝是她的亲儿子,若不是两年前出了那样的意外,他应该是皇帝跟前最受宠的儿子,而不是在外受苦后回来时,依然不受待见。 她也曾想扶持自己的儿子成为太子,成为皇帝。可如今姜泽瑞和姜景煜斗得正厉害。要是在这时候把天儿推出去,说不准不但不能渔翁得利,还会被双方敌视。 所以她按兵不动,压下了这个打算,想等着那两人斗得两败俱伤时再出手。 但如果这个密信上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她的仇敌就在眼前,自己又如何能冷静? 与此同时,东宫之中,姜泽瑞派出去打探人带回了坏消息。 “全被杀了?”姜泽瑞紧紧皱眉,“煜王府的是为不过三十几个,本太子派出去的五十人,竟是酒囊饭袋吗?” 手下不敢隐瞒,说:“殿下息怒,煜王昨晚带着暗卫夜行,才导致我们的人刺杀失败。” 闻言,姜泽瑞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姜景煜他竟私自离京?哼,好,本太子正愁找不到他的把柄!” 姜景煜一个王爷,离京也就罢了,竟还带暗卫追着沈惜之去,若是往大了说,便可以直接告他意图谋反了。 “他自己找死,本太子怎么说也得帮他一把。还有,继续派人追杀沈惜之,此事宜早不宜迟。” 手下连忙点头。 姜泽瑞便也开始琢磨着要如何弹劾姜景煜。 沈惜之不杀不行,或许她甚至有可能把手里的东西告知了姜景煜,自己不能冒这个险,所以,最好还是把两人都解决了。 于是他秘密下了追杀姜景煜的命令。 “启禀殿下,五公主求见。” 熟悉的称呼,却不是熟悉的人。 姜泽瑞做得绝,更不想见一棵被他用掉的弃子。可回绝的话还没出口,姜臻就闯了进来。 “太子哥哥应该不会不愿见我吧?”她带着面纱,一双眼睛水润温柔。 姜泽瑞的表情瞬间变得温和,先让下人退下,接着道:“臻儿能来看太子哥哥,实在令太子哥哥高兴。这些日子政务繁忙,倒没什么机会去瞧瞧你。” “太子哥哥的确是大忙人。”姜臻随意找了把椅子坐下,仿佛没看到姜泽瑞眼里的深思一般,她抿唇一笑,“太子哥哥不如猜猜我今日为什么而来?” 姜泽瑞自然猜不到,也不想猜。但他对姜臻在周家的事略有耳闻,她不是……被软禁了吗?周家怎么会放她出来,而且还是独自出来? 这几个疑问摆在他面前,让他又些许不妙的感觉。 “太子哥哥,你怎么不说话?” 姜臻撑着下巴,除却眼里不时倾泻出几丝痛恨,她此时和从前那个敬重姜泽瑞的姜臻一模一样。 但也有些不一样。 姜泽瑞不动声色地离她远了一点,笑道:“太子哥哥猜不到,臻儿就别卖关子了。” “也是。”姜臻笑了笑,“太子哥哥是日理万机的大忙人,怎么有空猜我这颗弃子的心思呢?” 似乎是有些恼怒于她把话说得太明白,但姜泽瑞脸上划过一丝不满后就再没有别的情绪。 “我啊……我就想来问问太子哥哥,你害得我如此凄惨,要是我死在你跟前,午夜梦回时,你会不会害怕?” 只见姜臻缓缓揭开面纱,她的上半张脸完好无缺,下半张脸的脸颊却沟壑纵横,甚至没了一小块嘴唇,哪怕闭着嘴,也能看到些许牙白。 第一百六十八章 自刎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你说啊!” 姜臻一把扯下面纱,让姜泽瑞直面自己丑陋可怖的脸。 “你一直以来就把我当作棋子,需要的时候就说尽好话,哄得我被你算计了还沾沾自喜。等我没用了,你就一把甩开我。你做得这么绝情,如今又何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 外面的侍卫听到动静就冲了进来,却也被姜臻这副样子吓了一跳。 姜泽瑞倒是不怕姜臻的质问,而是若公主死在了东宫,对他而言会很麻烦。 于是他只能先行安抚:“臻儿,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你可能对我有什么误会。” “误会?”姜臻睁大了眼睛,眼中蓄起泪水,她摇头道,“没有,没有误会。我都知道了,我什么都知道。你算什么太子?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能拿来当筹码,当棋子,你不配做太子,更不配做皇帝!” 一声声的斥骂惹起了姜泽瑞的怒火,他沉着声,“五公主疯了,还不快将她拿下,送回周家去?” 一听“周家”两字,姜臻就浑身颤抖,眼里的惊恐仿佛顷刻间就要溢出来。 “不,不,我不要回去……我不要!” 她忽然抽出袖子里的匕首,横在自己脖子上,她没想着装腔作势地做戏。手上微微使劲,脖子上就留下了一道血痕,一丝鲜血蜿蜒而下。 她的眼泪也跟着流下,“太子哥哥。”她说,“别的事情我都可以不追究,就当是我为自己的愚蠢付出的代价。但是,你告诉我,张怜意琴下的剑,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姜泽瑞语气笃定。 “你撒谎!”姜臻叫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 她又伤心又痛恨,几乎拿不稳匕首,因此,她脖子上的伤痕又深了些许。 看着那流出的鲜血,姜泽瑞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地跳。不能让姜臻死……至少不能死在东宫。 “好了臻儿,”姜泽瑞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着,却并不承认那些事,“你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说出来,太子哥哥一定会帮你。你是不是在周家过得不好?你先冷静,然后太子哥哥带你去见父皇,请父皇为你做主,如何?” 似乎被他这话打动了,姜臻丑陋的脸上浮现出几分挣扎。就在姜泽瑞给手下使眼色让他们夺去匕首时,姜臻的眼里忽然又涌出泪水,她看着姜泽瑞,像是恨,像是怨,再没有了从前的倾佩。 姜泽瑞察觉到了不妙,侍卫们已经扑了过去,但姜臻的动作更快。锋利的匕首划来脖子,鲜血飞溅。 “我……只是……想……想要……你的道歉……” 她倒下时,视线是模糊的,说话的声音里夹杂着“嗬嗬”的气声。她不知道自己的太子哥哥有没有听到最后的话,但她看到他脸上的慌乱——多可笑啊,自己明明应该是看不清楚的。 遗憾的事,她的太子哥哥,哪怕看着她死,都不愿意说出实情。原来自己……不过是他眼里的一粒灰,一捧土。 下一瞬,侍卫们把姜泽瑞护住,有手快地想帮姜臻堵住冒血的脖子,却无济于事。 “姜臻……” 姜泽瑞低声呢喃,语气近乎悲痛,双手却紧紧攥着。 你到底还是死在了东宫,就这么想给我找麻烦吗? 下人想收拾收拾姜臻惨烈的尸体,但姜泽瑞思忖片刻,阻止了,“将五公主的尸体抬上,随本太子入宫,面圣。” 姜臻以自刎这样的方式死在东宫,如果要追究下来,他或许会受无妄之灾。既然如此,倒不如先下手为强,只是得得罪周家。 皇帝看到姜臻的尸体时,怒得直接召了周家一家人入宫。 “父皇节哀,臻儿今日到东宫寻儿臣,儿臣本想开导她,谁知……”姜泽瑞唇边有一抹苦笑,他直直跪在皇帝跟前,道,“都是儿臣无能,没能留住臻儿。” 亲眼看到女儿这样凄惨的尸体,皇帝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他的确狠心,能让亲儿子做踏脚石,能把亲女儿推进火坑。 但他亦是个父亲,丧女之痛,恍若切肤。 “臻儿到死都想着你,却不愿意向朕求助。是朕害了她。”人死之后,才觉得自己做了错事,可却已经于事无补。 皇帝召得急,周家人也不得不动作快点。可当真见到了皇帝,见到了姜臻的尸体,却又都后悔自己的急切。 瞥了一眼神色各异的几人,皇帝开口道:“周爱卿,你上前看看,此人可是你周家的儿媳?周卓,你也好好看看,她可是你的发妻?” 周家三人跪在地上,脸上均是惊恐和不解。他们明明把姜臻关得好好的,她怎么会突然跑出来,还死了! 周大人率先反应过来,说道:“皇上息怒,五公主自嫁入周家以来,便一直称病,不愿与我儿圆房。甚至还差点……因此,臣等不得不将五公主的居住挪到后院。五公主也不怎么出来走动,老臣实在不知为何会如此。” 他的脸色很不好,多是惊吓,但细看之下也确实像不知情的样子。倒是周卓,一个劲地盯着姜臻看,脸上的神情疯狂又可惜。 “周卓。”皇帝注意到了他,“你说。” 原本周卓不良于行,又是驸马,皇帝随口许了他一个可以见天子不跪的特权。但此时在盛怒的皇帝面前,他还是只能用怪异的姿势跪着。 “回禀皇上,五公主她早得了失心疯。让她独居一院之后,儿臣就没关注她了。”扯了扯嘴角,他又说,“毕竟公主殿下差点手刃亲夫,何况儿臣又是个废人,几次三番都差点被公主要了命去,还怎么敢和疯了的公主接触?” 他的理由很充分,语气里虽有痛恨,却也不是不能理解。 最后到了周夫人,她被姜臻的惨状吓得脸色煞白,说话时还有些磕磕绊绊,但到后来就越说越顺畅了。 “这……这……我……我是不喜欢五公主的,可眼不见为净,我也不会这么折磨她呀!五公主本来就疯了,说不定是她自己……” 皇帝的脸色越发难看。如果真如他们所说,什么事情都没有做,那姜臻又何至于要偷跑到东宫自刎?而且她脸上那些伤痕一看就有些日子了,必定是在周家受的罪! “没一个说实话的。” 突然有个女子抬起头来,是和周家人一块儿进宫的丫鬟。 第一百六十九章 哀莫大于心死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丫鬟是周家三人出门后遇到的,因能帮周卓推轮椅,这才跟了进来。 皇帝注意到了她,“你知道什么?实话说来。” 丫鬟便磕了个头,笑着说:“奴婢知道五公主在周家所遭受的一切,也知道五公主今日自刎的真相。这二者背后有不同的罪人,不知皇上您想先听哪一个?” 这番话一出口,就让周家人以及姜泽瑞暗暗捏了把汗。 她好像知道不少东西。 皇帝也发觉到了,没多想,让她先说了姜臻在周家的事。 丫鬟便嗤笑一声,“作为父亲,皇上竟不先问问公主的死因吗?”被皇帝怒目而视后,丫鬟也不怕,“皇上何必如此小肚鸡肠,便是说句实话都不行了?但话又说回来,交代完要交代的,奴婢就要赴死,追随公主去了,又何必怕您呢……”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在场的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一个心有死志的人,不怕天,不怕地,自然也不怕皇帝。 这时,丫鬟不拖沓了,说道:“公主嫁给周卓后,新婚当日是想杀了周卓的,可没成,反而被周卓打了一顿。第二日,公主就被传为失心疯,被关进了……柴房。皇上您不也同意了吗?” 丫鬟不在乎这些人因她的话而神色聚变,“之后,周卓对公主非打即骂,当然,周大人和周夫人都知道。却助纣为虐,为了让他们儿子高兴,不把公主当人。皇上要是不怕公主的尸体,不妨揭开公主的衣裳瞧瞧,身上的伤,还要多呢。” 她不等周家人反驳,又继续说:“皇上虽然不在乎公主的死因,但奴婢还是得说。当初……公主从太子手里得了一把琴,转手送给了张怜意。后来,出了宫宴的事,公主为保全太子,一个人担下了所有,却反而被太子当作弃子。那日公主会同意嫁给周卓,也是因太子撺掇她刺杀煜王妃,甚至借给公主人手。但是后来太子舍弃了公主,所以在皇上面前,公主没认,太子也没认。今日早晨,公主不知怎么得知了所有事情的真相,央求奴婢帮她逃走,而后,公主交代了奴婢所有事情。” 说到这里,丫鬟的口中溢出鲜血,原来她早已经服了毒。 “公主之所以惨死,你们所有人,都是凶手。” 说完这句话,她就倒在了地上。她为姜臻豁出了性命,在场的人却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但她说的没错,这里每一个人,都要为姜臻的死负责。是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把她推进了地狱。 可谁又能说姜臻是无辜的呢? 周卓差点被她害死,皇帝也为了包庇她舍弃张家,而姜泽瑞…… 姜泽瑞心中惊涛骇浪,心思转得飞快,“父皇明鉴,儿臣不曾做过那些事。”一句干巴巴的解释似乎苍白无力,他继续说,“臻儿已亡,何人能证明此人说的话是真的?且不说臻儿到死都要来找儿臣庇护,父皇……” “够了。”皇帝的声音十分苍凉,他满目复杂地看着这些人。所有人极力遮掩的丑恶被明晃晃地揭露出来,“朕……相信你,臻儿也是信你的。” 姜臻找上姜泽瑞,不光可能寻求庇护,也有可能是寻仇。 但皇帝没说。 他看向周家几人,那几人都噤若寒蝉,没有一点方才据理力争的样子。 “朕的五公主,金枝玉叶,却在你们周家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 皇帝抓起手边的东西就砸了过去,周卓年轻气盛,兴许是知道今日躲不过去,当即说着:“公主又怎么样?她要杀人,就得让她杀吗?她既然嫁给了我,就是周家的一条狗!我要她如何,她就得如何!” “卓儿!” 周大人和周夫人满脸惊恐,一个劲地求皇帝开恩。 “爹,娘,你们不用求他。他连自己的女儿都不在乎,这么冷血的人,又怎么会在乎咱们?”周卓想站起来,却挣扎了许久都无用,他赤红了眼睛,“姜景煜断了我一条腿,姜臻害我差点丧命,就因为他们是凤子龙孙?我呸!他们什么都不是!” “来人,把他们带下去!”姜泽瑞喊道。 “殿下……殿下息怒,殿下,老臣是您的夫子啊,您就不能看在老臣的面子上……老臣只求您能保住卓儿!” “求他干什么?他不也是个奸诈小人!” 周家人的求饶声和谩骂声远去,场面一下子寂静下来。姜泽瑞挤出几分安慰,“若是早知道臻儿在周家过的这样的日子,儿臣说什么都要将她带离苦海。” 皇帝的眼珠子僵硬地转了过来,有几分诡异,“你不知道?”他问姜泽瑞,“太子,你有几件事是不知道的?又有几件事是朕知道的?” 姜泽瑞一听就知道不妙,连忙道:“父皇息怒,儿臣并未有任何事情隐瞒父皇,方才那人的话不可全信啊!” “她都拿命逼朕相信了,你要朕如何能不信?” 看着自己的嫡长子,皇帝眼中既又悲痛,又有失望。有些事情他知道,却可以装作不知道,但有些事情,他绝不能容忍。 太子可以算计煜王,因为煜王是自己为他准备的垫脚石。他也可以算计姜臻,因为姜臻自己愚蠢,百无一用。 但他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留下把柄,让人拿捏。 姜泽瑞面色沉痛,“若父皇要儿臣的命……” “糊涂!”皇帝斥道,“朕要你的命有何用?朕是要你谨小慎微,做事周全!” 亲女儿的尸体才让人抬下去,此时,就已忘记了。 姜泽瑞虚心受教,想的却是若能让自己尽快继位,又何必再“谨小慎微”? 但他此时并不敢将心思表露,只能诚惶诚恐地说着“儿臣知错”,这话有几分真假,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而他此时也明白过来,因为自己是太子,是天子看重的继承人,所以,无论他做什么,这位天子都不会怪罪,甚至还会帮他隐瞒。 那么或许,他可以做得更多? 不,不能如此冒进。 姜泽瑞压下了眼里的蠢蠢欲动。 第一百七十章 往事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父皇,儿臣还有要事禀报。”姜泽瑞再次叩首,他忽然想起了姜景煜离京的事。只不过被姜臻一搅和,让他差点都忘了。 皇帝瞥了他一眼,惜字如金:“说。” 姜泽瑞咬咬牙,说道:“不知父皇可知晓三弟私自离京,护送煜王妃的事?” “你说什么?”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皇帝心里恼怒,姜臻的事情才落下,姜景煜竟又因儿女情长,私自离京! “请父皇明鉴,儿臣所说句句属实。三弟表面上让煜王妃离京,实际却悄悄追了上去,不知……是有什么打算。” 皇帝气得差点拍案而起,“反了他了!那沈惜之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如此……咳咳咳……”他突然猛烈地咳嗽了一阵,“如此不将朕放在眼里,实在是……” 一句话没说完就又咳嗽起来,姜泽瑞赶紧起身给他递了茶水。 “三弟沉迷情爱,若是一般女子倒也罢了,煜王妃却是罪臣之女,只怕三弟倾心于她,会被引入歧途。” 姜泽瑞缓缓吐出一句若有若指的话,让皇帝微微沉思。 片刻后,皇帝却道:“罢了,不过是送她一段路,若真抓着不放,岂不显得朕小气?让他去吧。” 一道暗芒飞快地在姜泽瑞眼中划过,他有些不可置信,但看着皇帝明显不愿多说的表情,他只能咬牙点头。 这到底是为什么?姜景煜私自离京的事情可大可小,他不是惹了父皇不快吗?父皇为何不借机惩治他? 姜泽瑞的脚步忽然一顿……谁说这不是惩治呢?可父皇惩治的人,是他。 当初他就因善堂的事失去民心,因此,父皇才将姜景煜提拔上来,而今,大同小异的事情又发生了。 父皇不相信姜臻的死如此简单,亦或者说,他相信了那个丫鬟的话。因此,他才在姜景煜离京的事情上轻拿轻放,不就是想告诉自己…… 可恶!他的身体都那么差了,为什么还以为他能拿捏住自己? 姜泽瑞的脸上挂着温润的笑容,心中却又恼又怨。 周家三人被斩首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而后又快马加鞭传到了姜景煜手里。 “皇上曾为保全皇家颜面舍弃张家,如今亦是如此舍弃了周家。” 沈惜之虽然和皇帝接触不多,但也从蛛丝马迹中明白了那味九五至尊的意思。大臣,没了一个还能有人顶上来,可皇家颜面一旦失去,就无法挽回。 不过这件事里又涉及到了姜臻。 “本王原以为让姜臻知道真相,她多少会给太子惹些麻烦,没想到她还是为了太子舍了自己的性命。” 旁人只知五公主在夫家受尽屈辱,因此绝望自刎。但作为把真相告诉姜臻的姜景煜,他却知道更多的内情。 因此,对于姜臻自刎,却没伤到姜泽瑞半点的事情,他只能认为是姜臻还念及太子对她的好。 但带着利用的好,只是镜花水月。 对于姜臻,沈惜之虽不喜,但逝者已矣,她也没说什么,最多就是唏嘘两声。毕竟姜臻对她可是够狠的,不但三番四次地陷害,更想要她的命,这样的仇人,断不会因为她死了就能原谅。 修整的时间已经过去,侍卫们开始收拾行礼,文汝远远地看着两人,很自觉地没有去打扰。 “王爷不是说还有一个惊喜吗?”沈惜之问他。 姜景煜微微眯起了眼,“很快就知道了。” 这一路走得不安稳,一拨杀手失败后,不出几日就又会有另一拨杀手追赶而来。以至于姜景煜不得不下令快马加鞭,让原本半个月的路程缩短到了十天。 这十天里,大大小小的劫杀约莫有七八次,有两三次沈惜之死里逃生,却都是被姜景煜救了的。 到明月山庄的这一天,沈惜之从马车上下来,甚至有一种自己终于得见天日的恍惚感。 庄主宋明月早就得到了消息在门外迎接,山庄里的小厮们帮着搬东西,一时间热闹无比。 这里原本就是休养生息的好地方,因此在沈惜之之前就有几人住在这里,他们听闻是煜王府的车马,纷纷出来凑热闹。 “王爷就送到这里吧。”沈惜之身上披着薄披风,秋风吹乱了她眼前的发丝,这几日的惊心动魄让她似乎对姜景煜有了新的认识。 当初,她也曾疑惑过为什么一个无权无势的闲散王爷能做这世间的男主,如今倒觉出些味道来了。他不过是收敛了利爪,韬光养晦罢了,却有人当真以为他是软柿子。 “本王送你进去。”姜景煜看着那些明里暗里偷看的人,一抬手便有侍卫护卫在旁。 他此时身着轻甲,兴许是离开了京城,抛却了一些伪装的无能,显得意气风发。沈惜之想着,眼前的这个人,应该才是真正的姜景煜。 他合该是这般耀眼,这般引人注目。 皇宫。 自从意外撞破了容贵妃和姜泽瑞的密谋之事,姜天宝就一直躲着两人,而后又听闻姜臻自刎,虽然外面都说是周家逼死了姜臻,但他却觉得事情不一定是那样。 他甚至还记得姜臻当初提醒他远离太子的话,这么一想,如果他真的是在周家受了委屈,想找人帮助,她最不会去找的,就是太子了吧? 这样的想法让他心惊。 如果……如果姜臻的死真的有蹊跷…… “天儿,你在想什么呢?”容贵妃让人端来莲子羹,“你有好些日子没来探望母妃了。” 姜天宝被吓了一跳,思绪回笼后就皱起眉,“要不是母妃今日急着召见……”自己根本不会进宫。 “怎么,母妃还不能见你了?”容贵妃嗔怪道,随即让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你这孩子……母妃知道你心思单纯,接受不了那件事。可……可没关系,以后啊,母妃只一心一意地帮扶你。” 当初得到那个消息的时候,她立刻就派人去查那个太监的开路,结果那太监就像凭空出现似的,根本找不见人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戏耍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后来她思前想后,抱着宁可信其有想法,顺着那密信上的线索查了下去,这一查,竟然…… 她不自觉握紧了拳,下一刻,就被姜天宝发现,拉着她的手,将她的手指捋直,“儿子蠢笨,比不上太子和煜王,母妃还是别在儿子身上白费心思了。” “怎么会白费?”容贵妃反手抓住他,“天儿,你不明白,母妃从前一直在养虎为患,甚至害了你!如今母妃绝不会再让他好过!” 即便是太子又如何,他害得天儿被污蔑为不详,让天儿离京两年!两年,足以让皇帝忘却天儿。 哪怕天儿如今回来了,皇上却还记着那子虚乌有的事,不肯多看天儿一眼。这一切,都是姜泽瑞的算计! 姜天宝的眉毛皱得更紧了,他一时之间没弄懂容贵妃的意思,“母妃,您到底想说什么?” 容贵妃紧紧拽着他,压抑着自己的愤怒,“你该知道的,天儿,两年前,一个术士说你带晦气,是不详之人,需要去慈恩寺住满两年,方能祛除晦气。” 此话一出,姜天宝的脸色也变得不好了,他推开容贵妃,很是不耐烦,“都是两年前的事了,还提它做什么?要不是为这件事,父皇也不会对我不闻不问!” “当然要提,母妃告诉你,当初买通那个术士胡说八道的人就是太子,他用这法子让皇上与你生出隔阂,让你受了两年的苦。” 容贵妃越说越恼怒,“母妃说过,无论害你的人是谁?母妃都会让他付出代价。” “可你们不是还……”姜天宝半信半疑,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太过惊吓。自己的哥哥,居然就是害自己的人。而且在不就之前,他还和自己的母妃商量着…… 这时容贵妃也想起自己帮着姜泽瑞做的事情,脸色霎时冷了下来。“那是因为母妃还不知道害你的人是太子,如今既然知道了,自然不会再帮他。” “天儿,你记住,母妃能帮他,亦能帮你,母妃手上也有太子的把柄。是你的东西,母妃都会帮你抢过来。” 深秋的风像是蓦地变得寒冷,尤其是一场秋雨落下,妙意送的手捂就派上了用场。 还有两三个月就到年关了,除了在此时才住下的沈惜之,明月山庄里的其他客人都已陆陆续续离开。 不过山庄里的下人都是这附近的,要到年节时才会回家,因此就算客人走得差不多了,山庄也并不冷清。 沈惜之过了几天清闲日子,又接到了妙意几人的传信,几人把付韶儿彻夜等待姜景煜的事情当作笑话告诉她,且又说…… “白菀菀又找上付韶儿了?看来我离京之后,有不少人闲下来了。” 秋雨淅淅沥沥,溅起地上的泥水,弄脏了仍旧怒放的菊花。 “那二人不和,争斗是迟早的事情,王妃您就坐山观虎斗吧。”文汝笑道。 “的确如此。”她们都得越厉害,就不会那么容易想起自己。 明月山庄外,两个人影被雨幕扭曲得有些模糊。 “王爷,都解决了。”尉迟看着立在雨中,望着明月山庄方向的人,有些腹诽,却不敢明说。 也不知道王爷是怎么想的,明知道太子不会善罢甘休,确定愿亲自守在这里拦截,也不肯到明月山庄里去告诉那位。如此默默地守护,实在是好男儿的典范。 雨中有淡淡的血腥味,雨水在姜景煜紧皱的眉间蜿蜒而下,似乎是想抚平他眉间的沟壑,却只能匆匆滑落。 “裴岑那边有消息了吗?” 尉迟正了正脸色:“他们已经到达元洲了。太子的注意力都在我们这边,裴岑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 姜景煜淡淡地“嗯”了一声,毫不犹豫地收回投向明月山庄的目光,转身欲走。 “对了,王爷,明月山庄的账目已经送到了。”尉迟说。 明月山庄的秋风吹倒了京城里。自从傻乎乎冻了那么一夜,付韶儿就病了好几天,她后知后觉那天晚上自己着了那几个丫鬟的道。可等她痊愈之后再想找人,竟束手无策。 原本她在沈惜之院子里拉拢的丫鬟们也一个个说自己不知道。付韶儿怒火中烧,又因为找不到那晚的丫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而她不知道的是,表面上对她嘘寒问暖的几个丫鬟一转头,就关起门来商量着要怎么再整她一回。 “你们还记不记得前几日白家堂小姐登门拜访——王爷王妃都离京了,也不知她要拜访谁。” “拜访付韶儿吧?”有人说。 “毕竟那两人可是有旧仇的,要是让她们狗咬狗,岂不是很有趣?” 几人相视一笑。 恰好这日白菀菀又登门拜访。 “付姐姐!”一个丫鬟叫住付韶儿,急急忙忙把手里的托盘塞给了她,“我突然肚子痛,劳烦付姐姐你救个急,把这糕点送到前院花厅去!” 付韶儿皱眉就要拒绝,可那丫鬟似乎真是着急,直接摸了两块碎银子出来,“就一次,就这一次啊!我先去了!” 说完就捂着肚子急匆匆跑了。 “麻烦死了。”付韶儿收了银子,虽然更想阳奉阴违,但也想着自己此时没什么事,跑一趟也就跑一趟。 然而踏进花厅,她立刻就想扭头离开。 “这么怕我?”白菀菀发现了她的动作,笑着对她招手,“没想到王爷,王妃都不在府上,看来我来得实在不是时候。” 付韶儿只好硬着头皮过去,她看到白菀菀今天依旧拿着一块绣夹竹桃的帕子。而她丢给自己的那一块,如今正压在她的床板下。 深吸一口气,付韶儿走过去放下糕点,“白小姐慢用,奴婢不是前院的丫鬟,就不打扰白小姐了。” 她刚退了一步,白菀菀就瞪了过来,“本小姐让你走了吗?”忽然又露出笑容,“我们好歹也是旧识,你就这么对待我,不太好吧?” 她揭开茶盖,一手端茶,一手遮挡,刚抿了一口就柳眉倒竖,抬手将泼了付韶儿一头。 “什么破茶,难喝得很!” 第一百七十二章 手段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一切又像回到了当初。 付韶儿被唤醒了那一日屈辱疼痛的记忆,她一抿嘴,一两滴茶水就从唇缝中渗进口中,茶香清幽,却又好像还有一种奇异的香味。 她来不及多想,因为白菀菀又有了动作,但这回不是发难,而是语气懊恼道:“唉,我这些日子吃着药,可没什么效果,容易情绪失控,真是对不住你了。” 什么意思? 付韶儿忍着想破口大骂的冲动,有病就去治,总找她麻烦做什么? 像是发觉了她的愤怒,白菀菀眼中划过一抹笑意,从袖子里拿出一只香囊来,“本来是想送给王妃的,可今日王妃不在,又让你受了委屈。这香囊就当是赔罪吧。” 如此轻描淡写,仿佛刚才故意为难的人不是她。付韶儿脸上警惕,“白小姐,无功不受禄,你的东西,奴婢不敢要。” “这有什么?”白菀菀温温柔柔地笑了,一点没有刚才的失控抓狂,“就是个小物件,只不过用的料子好了些,里头的药材也名贵一点罢了。也就是要送给王妃,不然,我可舍不得。” “送给王妃”这几个字打动了付韶儿,可她还有些挣扎,“这么说来,奴婢就更不敢……” “行了。”白菀菀站了起来,拉着她的手将香囊塞了过去,“既然是要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拿回去的道理?你若是不要,就丢了吧。” 说着,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后,付韶儿盯着手里的香囊像是盯着什么烫手山芋,可……她面露沉思,这可是送给“王妃”的。但现在落到了自己手里…… 恍惚间她闻到了一丝香气,眼前的场景仿佛被扭曲、打碎,她心里悚然一惊,但她摇了摇头,再细看时,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会不会是这几日没休息好? 付韶儿抹了把脸,悄悄把香囊塞进袖子里。 如今煜王和沈惜之都不在,她一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而脑海里的梦境似乎也在一点点消失。她不想忘记,现实里得不到的东西,连梦也要消失吗? 妙意等丫鬟在暗处看着白菀菀离开,多少有些失望。 “原以为这位白小姐是来找付韶儿麻烦的,没想到竟是送东西。”一人说道。 “听说她一直在吃药,可能是病情好转了一些吧?” “先前她还送了付韶儿一块手帕……” 几个人嘀嘀咕咕一阵,却谁也不知道白菀菀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东宫。 “这是第几次失败了!” 自从沈惜之离京,姜泽瑞派了一拨又一拨的人去劫杀,结果呢?有去无回。哪怕姜景煜也随行护送,可他哪来的本事坑杀了自己那么多人? 莫非还有别人在帮他? 不,不可能,朝堂上的政敌几乎被他肃清了,剩下的,不是支持自己的,就是忠于父皇。前者他不担心,后者多是老臣,待自己继位,便也会忠于自己,他也不用怎么费心。 可姜景煜他们,究竟是怎么毫发无损地走到明月山庄的? 手下埋着脑袋不敢触霉头,姜泽瑞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能就此放弃。 “再加派人手……必须杀了沈惜之!”沈惜之是沈家最后的血脉,也最有可能知道那些东西,她一日不死,自己就一死不得安宁。 虽然,姜景煜也有可能知道了,但事有轻重缓急,等杀了对他威胁最大的沈惜之,再处理那个废物不迟。 手下连忙应了,他前脚离开不久,严渃妤就踩着点来了。 “太子……” “谁让你进来的?” 严渃妤被惊了一下,行礼的动作行了一半,要拜不拜的,甚是尴尬。她惊疑不定地看着姜泽瑞,面露委屈。 “殿下若是不想见臣女,臣女这便离开。” “慢着!” 姜泽瑞悄悄握紧拳头,再抬眼时,脸上的不耐烦已经消失无踪,他紧握的手慢慢松开,语气温柔,“方才有个不懂事莽撞丫鬟打翻了茶盏,并非有意对你发脾气。” 他虚虚地扶起严渃妤,没让她继续保持那个尴尬的动作,接着便让丫鬟上茶,最后才又看向她。“听闻你前些日子受了凉,怎么不好好在府上休息?” 看着身边这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男人,严渃妤也抛却了刚刚的一点点不愉快。“昨日身体就大好了,不过听爹爹说……” 她的脸色一向是病态的苍白,今日为了见姜泽瑞,她悉心打扮了一番,双眸含情,面若桃李,就算是这样犹豫的表情,也能做得欲语还休,引人怜爱。 哪怕是姜泽瑞也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不过爱意少,算计多。自己是太子,她是丞相嫡女,的确是天作之合,待自己娶了她,以严丞相对她的宠爱,自己便也能得到严家的鼎力相助。继位之事,再不会有半点差池。 这么想着,他看向严渃妤的表情越发温和,“在本太子面前你与无拘束,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听了这话,严渃妤心里的大石头才好像落了地,她定了定神,轻声说道:“殿下应该知道,臣女的身子孱弱,如今又与殿下有了婚约……臣女是想,在成婚之前修养一段期间,争取将身子养好了,只是京城里没什么休养生息的地方,便想来问问殿下的意思。” “原来是这样。” 姜泽瑞笑了笑,张口就要说几个修养的好地方,可突然,他反应过来,于是道:“要说修养的好地方,当属明月山庄。眼下将近年关,去明月山庄修养的人大多也已离开,此时前去,最是安静。而且听闻明月山庄的雪景,亦是一绝。” 严渃妤也笑着,“臣女也是这么想的。” 去修养当然是假的,而明月山庄,有沈惜之在。 这是严渃妤向严丞相争取来的机会,她想帮助姜泽瑞,可她一介女流,什么都做不到。只是无意间,她偷听到父母的谈话,提到了沈惜之……幸亏她当时没有离开,这才知道了一些事情。 她低下头,顺着姜泽瑞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靠在他胸膛。 虽然自己仍然不清楚太子和沈惜之之间的仇怨,但这是她证明自己的好机会。 第一百七十三章 见面(一)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严渃妤说走就走,离开那天,严夫人唠叨许久,似乎还是不想让她去。 “娘,放心吧,女儿只是去修养一阵子,能出什么事?”严渃妤笑道。 严夫人轻轻叹气,她哪里不知道这里头的弯弯绕绕?无非是为了太子,就要去试探煜王妃。可煜王妃哪里是那么好拿捏的?明月山庄又那么远,若是出了事,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急于证明自己的严渃妤知道严夫人心里所想,但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回头路。 这一日,姜泽瑞也特意来送行,他是天之骄子,又贯会做表面功夫。三两句话下来就把严渃妤哄得喜笑颜开,严夫人见状也不好说什么。 等马车开始前行,严夫人拽着严大人的手臂直抹泪:“我这心里怎么也不踏实,要不,还是多派些人跟着妤儿吧?” 严大人道:“煜王妃离京也不过三五十人随行,妤儿如今还不是太子妃,若派头太大,恐会让人诟病。” 话是这么个道理,严夫人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只是心里仍旧担忧得很。 “行了,有太子在,操那么多心做什么?”严大人语义不明地说了一句。 严渃妤身体差,一路上虽然没遇到什么意外,但她离京第二天就病倒了,因此拖慢了进程。可她又急于到明月山庄去会会沈惜之,于是下面的人也只好埋头赶路。 半个月后,一行人终于到了明月山庄。 而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京城中风平浪静,似乎因为姜景煜和沈惜之的离开,再没有了暗流涌动。 “咳咳咳……”马车门刚被推开一条小缝,冷气就争先恐后地往里挤,严渃妤喉咙发痒,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 “快关上!”身旁的丫鬟叫着,连忙给严渃妤披上厚厚的披风,将她遮得严严实实。 这时候山庄里的客人走得只剩了沈惜之一家,但严渃妤却又撵了过来。 庄主宋明月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听到了咳嗽声,赶忙让丫鬟找了个汤婆子送过去。 汤婆子被严渃妤的丫鬟苗儿接下了,她试了试温度,将之放到严渃妤怀里,“这里的人办事还算周全,小姐您先忍忍,奴婢让她们先把屋子弄热乎了。” “不必了。”严渃妤伸出纤细白净的手,没一会儿又缩了回去摸着汤婆子取暖,“出门在外,不必这般讲究。” “可您的身子……” “穿这么多,够了。” 苗儿这才退步,先行下了马车,在马车旁等待严渃妤。 寒风吹得严渃妤难受,她缩手缩脚的,又穿着厚厚的冬装,远远看过去似一只雪球。 山庄的管事迎了过去,嘘寒问暖一番,又连忙为他们安排住处。 严渃妤耐着性子,可已经被冻得有些恼了,但管事还是没眼力见,一个劲地问东问西。终于苗儿忍不住了:“你这人真是的,有什么话不能边走边问吗?非要堵在这里叫我们小姐受冻,若是小姐受了凉,你担待得起吗?” 被这么一顿说,管事依旧是笑呵呵的,“恕罪恕罪,最近客人少,生疏了。诸位里边请——” 严渃妤乌泱泱带了一大群人,伺候的丫鬟、婆子,随行的小厮、护卫,派头堪比煜王妃来的那一日。 只不过煜王妃来时有煜王护送,这人嘛,虽然人手带得多,但在另一个方面可就输得彻底。 宋明月冷冷地在一旁看着,明月山庄的雪景是一绝,因此每年冬天来观雪景的人都不少。可如今方才入冬,满目萧条,这位从京城来的丞相嫡女,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你是说严渃妤来了?” 面前的小桌上正煮着茶,袅袅青烟缓慢消散,底下的碳烧得通红,沈惜之伸出手取暖。 她这些日子过得悠闲,没有京城里那些尔虞我诈,虽然偶尔还是会有杀手潜进来,但在她遇到危险之前,那些杀手就会被解决。 不过……姜景煜去了天恒山,却是不能相见。 文汝点头:“是,刚到不久。而且看样子还病着呢,不知道专程跑这一趟是为什么。” “自然是为了我。”沈惜之加了点碳进去。又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太子派来的杀手没能得手,又屡次失败,他自然想知道这里的情况。可他是太子,又不能轻易离京,我猜,严渃妤就是他的耳目眼线。” 看来这里的清闲日子也过不了多久了。 “真是如附骨之蛆一般!”文汝柳眉倒竖,“派人追杀还不够,竟还要让人来监视。” 沈惜之倒不怎么激动,甚至于,她早就想到了姜泽瑞会派人过来盯梢。只是没想到来的竟然是严渃妤,他就不怕自己的准太子妃有什么差池吗? “轻点,都轻着点儿!”苗儿指挥着众人搬东西。 严渃妤挑了一处离沈惜之最近的居所,她刚站稳脚跟,旁的没坐,先让丫鬟去煎了药。而后躲进屋里,咳了个惊天动地。 “这些可都是小姐的宝贝,千万不能磕了碰了!” 院子里下人们忙前忙后,苗儿看了下情况,发现煎药的丫鬟带着药过来了,她连忙撇下这里,前去将药讨了过来。 “我给小姐送进去就好,你先下去吧。” 丫鬟点头,可忍不住问:“苗儿姐姐,你说小姐为什么要遭这些罪啊?现在又没有雪景能看,还奔波劳累,实在是……” 苗儿瞪了她一眼,“多嘴!不该你问的就别问,去院子里帮忙搬东西吧。” 丫鬟只好吐吐舌头,果真去帮忙了。 屋子里暖烘烘的,严渃妤的脸上也被烘出了绯红,她捂着嘴,像是要把这些日子受的劳累都化作咳嗽咳出来。 “小姐,您先喝药吧。”苗儿把药递上。 “咳咳咳……放心吧,咳……我一会儿喝。” 苗儿急了,“早知如此,就该带个大夫过来,您也就不用这么难受了。” 严渃妤摇了摇头,她神情疲惫,目光却十分坚定。沈惜之抢了她的端砚,又害她颜面尽失,这样的仇怨,不能不报。 第一百七十四章 见面(二)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可是自己如今这身体实在是太恼人,像个濒死之人,她真是受够了! 严渃妤深深地呼吸两口,平复了一下情绪,“苗儿,你挑几样拿得出手的东西给煜王妃送去,探探那边的情况。” 虽然她早就知道沈惜之只带了一个丫鬟在身边,可万一呢?要是她到明月山庄以后又多挑了几个伺候的人,那可就没那么好对付了。 苗儿应声退下,不多时,就提着礼物到了沈惜之的院子。 沈惜之身边只有文汝贴身伺候,但院里院外还是有明月山庄的丫鬟听候差遣,可人也不多,没什么威胁,因此苗儿囫囵看了一圈,心里就有了点底。 在苗儿等候时,沈惜之有些讶异:“这就等不及了?”她可不认为严渃妤一到明月山庄就遣人前来真是为了打好关系。 “你去把东西收下吧。”一个丫鬟,哪里用的着自己亲自去见? “是。”文汝垂首,出门后果然看到了东张西望还以为做的很隐蔽的苗儿,“严小姐真是有心了,劳烦替王妃谢谢严小姐。” 她轻轻巧巧地接了礼物,却看也没看。 苗儿收回乱窜的目光,笑得亲昵,“都是小姐的一片心意,不打紧的。不过王妃这里的人好像有点少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这位姐姐可千万不要客气。” 果然是来试探的。 文汝心里发冷,那位严小姐可真是不安生,刚到了山庄,自个儿的身子还没好,就巴巴地来打听情况了。 她不动声色道:“王妃行事不喜张扬,这山庄的丫鬟也不少,有什么事情都能搭把手,是以……” 她缓缓勾唇,说出了苗儿想要的消息,“虽然王妃身边只有我一人,却已足够了。” 一抹惊讶浮现在苗儿眉间,她状若无意地问道:“如此说来,若出了什么事,岂不是来不及……” “慎言。”文汝突然表情一冷,把礼物塞回了苗儿手里,“我当你是严小姐派来的人,因此对你好言相向,你却一口一句要出事,这不是在诅咒王妃吗?既然你们严家巴不得王妃出事,这东西还是不要送来得好。” 她突然变脸,让苗儿愣了一下,紧接着却像是抓到了什么东西一般,心里涌上一股欣喜。越害怕的东西就越会欲盖弥彰,煜王妃果真只带了这么一个人,而且很有可能煜王妃也怕出什么意外,所以又后悔了。 这倒好!只对付一主一仆,省事得很。 她嘴上服软,笑眯眯地把礼物推出去,“唉呀,这位姐姐,我就是嘴笨,口不择言,姐姐你就大人大量饶我一次吧。要是这该送出手的东西被我带了回去,小姐会恼了我的。” 只见文汝微微皱眉,似乎也发现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大。她轻轻哼了一声,满脸不乐意地又接了回去。 “算了,东西我替王妃手下了,你回去吧。” 苗儿欢欢喜喜地点头,自以为文汝什么都没察觉出来,却不知她在套文汝的话,文汝亦在套她的话。 检查过严渃妤送的东西后,文汝将其随意丢在一旁,回到房间里向沈惜之禀报。 “看来严小姐确实是为了王妃来的,只是不知道她究竟有什么目的。”是为了打探情况,还是为了……王妃的性命? 文汝拧着眉,眼里是深深的担忧,严渃妤背后是丞相府和东宫,她此时出现在这里,绝对是个天大的麻烦。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目前的消息太少,沈惜之也琢磨不透严渃妤的目的,不过她知道,总归不太好。 毕竟暗地里有杀手虎视眈眈,明面上又有严渃妤不知会使什么手段。看来为了自己,太子真是下了血本。 严渃妤刚歇了会儿就看到苗儿回来了,她赶紧问了情况,苗儿道:“小姐放心,煜王妃身边果然只有一个丫鬟。只是明月山庄的丫鬟也不少,可有钱能使鬼推磨,想来不会对小姐造成阻碍,关键时刻,还有可能成为帮手呢。” “很好。”严渃妤松了一口气,恍惚间似乎连呼吸都顺畅了不少,“太子只让我盯着煜王妃,可既然都到了这里,若是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对不起自己辛苦跑这一趟?” 最重要的是,她咽不下夺砚之仇。 但因为她身体的原因,一连几日她都卧床养病,这期间,一直是苗儿帮她打听山庄的情况。 等严渃妤身体大好时,天上飘起了柳絮似的雪花,是今年的初雪。 沈惜之便是在这样的小雪天里,终于和严渃妤见了面。 “没想到王妃还煮得一手好茶。”外头小雪飘飞,屋子里暖如三月。哪怕从苗儿口中得知了沈惜之目前的情况,可以严渃妤的近体性子,仍旧特意来见了一面。 “粗茶而已,恐怕严小姐喝不惯。”她可没忘记那日宫中,严渃妤嫌弃的模样。 严渃妤却似没听出来,浅浅的抿了一口茶,眉头顿时微蹙。果然不是什么好茶,污了她的口。 她张口想虚与委蛇一番,可看着沈惜之脸上浅淡的笑意,她就不可抑制地想起了那天晚上沈惜之的阴谋算计。 上不得台面的罪臣之女,就只会背地里使手段了! 两个人表面上和和气气,气氛却冰冷得可怕。苗儿忽然低声道:“小姐,到该喝药的时辰了。” 这一声唤回了严渃妤的神志,她歉意地笑了笑,“如此,我便只能先行告辞了。” “不送。”沈惜之笑得温润。 一踏出院子,严渃妤就问苗儿:“你说的那件事果真可行?” 苗儿点头,“小姐放心,奴婢打探得清清楚楚,那些怪力乱神的事情最不好说了。而且奴婢方才在煜王妃的院子里瞧了瞧……”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谄媚。 “很好,这次,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严渃妤眉间的阴霾散尽。 入夜,一批黑衣人悄然潜入明月山庄,雪还在下,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一场精心策划的暗杀,已经揭开帷幕。 第一百七十五章 雪夜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快点快点……嘘——小声点。”苗儿轻手轻脚地招呼几人,“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那些下人给支开了,动作都麻利点!” 几个人敛声屏气,手里都抱着些东西,看着像白布。 几人摸到沈惜之的房后,月黑风高,到处都是黑压压一片。“煜王妃住在二楼,省了我们不少事,东西呢?快拿来!” 房间里,沈惜之蓦地惊醒过来,在一片黑暗里,她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像是风呜咽着划过树梢,又像女人拖长了声调的哀叹。 她没有轻举妄动,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 可偏偏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卯足了力气吸引她的主意。 忽然,文汝从外间走了进来,她手里握着烛台,另一只手挡在烛火上,以免它突然熄灭。文汝的脸上有几分凝重,她轻声开口:“王妃,外面……要不奴婢出去看看吧?” 沈惜之这下也没了睡意,从那些弄明奇妙的凄凄惨惨的呜咽声里,她听到了一个颇为耳熟的声音。“装神弄鬼。”她起身下床,借着文汝带来的烛火点上了屋里的蜡烛,“去把她们堵了嘴扔出去。” 文汝正要点头,却在这时,有个什么东西打在窗户上,两人只看得到一个模糊的,人形的影子。它扑扑棱棱的,好像下一刻就要破窗而入。 沈惜之的脸彻底黑了,从严渃妤到明月山庄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会有阴谋算计等着她,可大半夜装神弄鬼又是为哪般?像吓死她吗? 到底是谁给严渃妤出的这个馊主意! 看着她阴沉的脸色,文汝福至心灵,匆匆忙忙就要出去处理了那些半夜闲着没事干的人。可突然,窗户被撞开,一个白色的人影在窗外晃荡,它被做成人的模样,不光有四肢,还有一个圆脑袋。 只可惜脑袋上的五官画得太潦草,且是用血红的颜料画的,一眼看过去,十分吓人。 饶是沈惜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了一跳。 文汝眼疾手快地扑到窗边,一把拽住那个东西,果然摸到了一根竹竿,她手上用劲,将那东西连带竹竿一起抢了进来。 没了遮挡视线的东西,沈惜之从窗边望下去,正好看到几个忙着躲闪的模糊人影。可底下太昏暗,看不清究竟是谁。 “奴婢这就是追她们!”文汝撑着窗户就要翻出去。 “啊——” 底下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就响起了接二连三的哭喊和求救声。 怎么回事? 沈惜之思考了一瞬,忽然看到夜色里有几个模糊的却行动迅速的人影。 是杀手! 文汝也注意到了那些人,她赶紧关上窗,拉着沈惜之就往后退。 惨叫声没有持续多久,就销声匿迹,仿佛是一场幻觉。 苗儿缩在阴影处,恨不得把自己蜷成一团,融进身后的墙壁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抑制不住地问自己,她不就是听说明月山庄里曾死了人,就带着几人装神弄鬼,想吓唬煜王妃吗? 而且后来她们被发现了……可、可是在逃跑的时候,她们居然遇到了……遇到了那些可怕的黑衣人! 为什么?他们是煜王妃的人吗? 就因为吓唬了煜王妃,所以要付出性命? 苗儿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像一团浆糊,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她怕,怕被发现,她想逃,腿脚却软绵得厉害,根本没办法支撑她逃离这里。 她只能等,等危机过去…… 夜风送来浅淡的血腥味,刺激着苗儿几乎崩溃啊神经。 “出什么事了?”严渃妤被隐约的打斗声吵醒,她下意识叫苗儿,却后知后觉想起她去收拾沈惜之了。 难道是沈惜之那边出了事? 没等她想明白,一个丫鬟就满脸担忧地走了进来,“小姐您醒啦?听说是山庄里潜入了贼人,庄主正派人捉拿呢,小姐您不要太担心,再睡会儿吧。” “什么贼人?”严渃妤掖了掖被子,不想让自己好不容易暖和起来的身体受到凉气的侵袭。 丫鬟也说不清楚,“传话的人没说,不过庄主也派了侍卫在咱们院子里守着,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可严渃妤的眉头没有松开,“苗儿她们去了多久了?还没回来?” “约莫有个把时辰了,尚未回来。” 这一句话直叫严渃妤心里越发不安。 听着外面的打斗声,她猜测打斗的地点应该不钻,甚至有可能就在沈惜之那院子。 这可真是巧了。 她冷静地让丫鬟退下,轻轻咳了两声,却完全没有睡意。如果贼人恰好去了沈惜之的院子,再恰好了结了她,那自己不就坐收渔翁之利了? 院子里亮起火把,打斗声不绝于耳,沈惜之被保护得很好,却也因此,她有更多的心思观察目前的情况。这一批杀手,比之前的厉害很多。 可严渃妤也到了明月山庄,太子竟然不顾严渃妤的安危也要杀了她吗? 那么严渃妤又知不知道,这是太子的计划? 杀手来势汹汹,但沈惜之身边早就埋伏好了煜王府的暗卫,再加上明月山庄的侍卫协同作战。一场惊心动魄的暗杀不出片刻就消散无形。 “没有活口。”和之前几次一样,被抓的杀手会立刻服毒自尽。 “天色晚了,王妃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文汝在房间里检查了一番,才放心地请沈惜之进去。 沈惜之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杀手一次比一次厉害,这或许是太子被逼急了,也可能……是他不能再等了。 没过多久又下起雪来,呼啸的寒风一吹,吹走了满院子的血腥。 “好冷……”苗儿瑟缩了一下,抖着肩膀浑浑噩噩地醒来,忽然,她回想起了那可怕的场面,连忙闭上嘴,大气也不敢出。 她侧耳倾听了一会儿,没听到什么声音,便以为那些人已经离开。她哆哆嗦嗦地站起身,小心翼翼地从藏身之处走出来。 四下无人,连和她一块儿来的丫鬟的尸体都不见了,要不是脸上的疼痛和身上的血,苗儿自己都要以为那不过她做的一场噩梦罢了。 但现在,噩梦终于醒了! 她激动地差点热泪盈眶,恨不得立刻回去! “咦?漏网之鱼?”一声轻叹在苗儿耳边响起,她最后看到的,是文汝冷漠的眉眼。 为什么…… 她带着疑惑不甘的死去。 甩去剑上的血,文汝面露嫌弃,“留着终归是麻烦。”何况,她还有胆子吓唬王妃,简直死不足惜。 第一百七十六章 始作俑者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细碎的小雪飘落在明月山庄,消息送达姜景煜手里时,他刚处理完几个眼线,眉眼间尽是寒霜。 一边要派人追杀沈惜之,一边又在巡查营里设置眼线——太子果真是个大忙人。 “王妃可安全?”他将染血的剑递给手下。 尉迟道:“王妃一切安好,只是……”眼角稍有些嘲讽,“严小姐的丫鬟扮鬼吓唬王妃,被发现时恰好与那些杀手撞了个正着,被灭了口。” “嗯?”姜景煜擦手的动作一顿,这倒真是狗咬狗了。 接着他转而又问:“京城局势如何?” 尉迟还没答话,卫赫就拿着一封密信进来了,他说道:“是裴岑传回来的消息,他们已经拿到了东西。只是还有一部分关键的,为了保险起见,他们并未带回来。或许还得由王爷亲自走一趟。” 姜景煜颔首,只要拿到一部分,后面的就好说了。只可惜他如今被太子和皇帝盯着,没法脱身去元洲。 尉迟说:“容贵妃那边的事也已顺利进行,就是不知太子有没有发现。不过……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容贵妃是没能力扳倒太子的。” “本王知道。”姜景煜说,“可好歹能让太子手忙脚乱一阵,也好让王妃安稳些时日。” “一滩浑水,既无人搅动,便由本王代劳吧。” 京城,风平浪静了那么久,也是时候该乱起来了。世人皆以为他无权无势,无勇无谋,可这样的人,也最容易让人放松紧惕。等容贵妃和太子争斗起来,他们又可知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计划? 卫赫和尉迟对视一眼,不再多言。 京城。景仪宫。 两个太监提着灯笼开路,几个太监拖着一个半死不活的老太监步履匆匆。若遇些人问,便说:“这老东西偷了贵妃娘娘宫里的物件倒卖出宫,被抓个正着。” 景仪宫里静谧非常,冬日的夜里,连虫鸣鸟叫声都听不到。 老太监被扔在容贵妃跟前,她一抬手,宫女太监便识趣地退出门去,只留下了几个心腹。 老太监哆哆嗦嗦,连话都说不清楚。 “你,抬起头来。” 听到容贵妃的声音,他才战战兢兢地抬头,可只看了一眼,便又害怕地低下头去。 容贵妃使了个眼色,一个太监便狠狠抓着老太监的领子往上一提,恶狠狠道:“贵妃娘娘让你抬起头来。” 老太监忽的嗷嚎了一嗓子,畏惧道:“贵妃娘娘……娘娘饶命,娘娘饶命!”他害怕得直发抖,像是尘封的噩梦被人无情地揭开,变得鲜血淋漓。 他这副样子落到容贵妃眼里,那些尚未被证实的猜测忽的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她怒目而视,可气到极点,反而冷静下来。 “本宫还什么都没问,你就要本宫饶命,还是说你真以为本宫能饶了你……”她冷笑不已,“布衣道人?” 被叫破了曾经的名号,老太监惊慌不已,甚至连连摇头,“不不……草民不是……” 容贵妃看着这个人,两年前,他风光无限,他出现的地方接二连三发生“神迹”,因此,被皇上亲自接见。可后来,他竟断言天儿身带晦气,必须去慈恩寺住两年,方可消除晦气。 本就是胡言乱语! 她当时无力与皇帝争辩,只能看着自己的亲儿子被送出去。后来,她四处追查,查了整整两年,最后却是因一封密信查到了线索。 而追查到此人的时候,他还在远离京城的一个镇子里逍遥自在,唯有她的亲儿子,受两年的苦!这且不说,晦气的事一旦说出口,在皇上眼里,天儿就怎么都不好了——作为九五至尊,也怕影响国运。 “要不是你,天儿怎么会被皇上厌弃,怎么会一蹶不振?”容贵妃恨不得将他拆骨入腹。 她也想,想把自己的亲儿子推到那个位置上去,让他做太子,做皇帝。可就因为这个术士的胡说八道,就再无这样的机会。 布衣道人诚惶诚恐,止不住地“砰砰”磕头,他此时不再否定,而是说:“草民罪该万死,死不足惜!只求……只求贵妃娘娘放了草民一家老小!” 虽是个胡言乱语害人的家伙,可一旦自己的家人有危险,就又变得可怜起来。然而他装神弄鬼糊弄人时,却不曾想到自己也会遭报应。 容贵妃冷眼看着他,“当年你也没有放过本宫的天儿。” “但是……” 她话锋一转,“本宫留你还有用处,只要你做得好,你那一家子,自然无碍。可你要是做得不好,你们,便再黄泉底下团聚吧!” 绝望时的希望最是让人难以拒绝,布衣道人老泪纵横,哭着道:“草民一定为娘娘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到这时,容贵妃还是怎么看他怎么觉得不顺眼,可如今还需要他,又不能真把人弄死了。于是她索性眼不见为净,让人将他拖了下去,那些人自然会告诉他该怎么做。 老嬷嬷将茶奉上,轻声道:“娘娘,那老东西不老实,何不直接杀了他,再另寻人做事?” “你以为本宫愿意?”容贵妃横了她一眼,“若是可以,本宫自然也想随便找个术士另做一场‘神迹’,可解铃还须系铃人,当年污蔑天儿的是他,如今最能为天儿正名的人,也是他。否则,皇上可能会起疑心。” 帝王自古多疑,怪力乱神之事又玄而又玄,如果她随便找个术士,说什么“九皇子是祥瑞降世”,如果没有两年前的事,皇帝或许会信。可那件事之后,他绝不会信。 这就是帝王的疑心。 老嬷嬷便不说话了,为容贵妃轻轻捏着肩膀。 “你说……本宫道理哪里对不起他了?非要逼得天儿远走才甘心?” 老嬷嬷知道她说的是谁,却只能说:“娘娘恕罪,老奴不敢妄言储君。” 容贵妃冷哼一声。储君?若不是有自己的帮助,他一个失了母族庇护的人,凭什么能稳坐太子之位? 只可惜,自己看清他真面目时已经太晚,以至于他已站稳了脚跟。可这有如何? “哪怕本宫不能扳倒他,也绝不会让他高枕无忧!” 第一百七十七章 “祥瑞”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祥瑞!祥瑞!” 天还未亮,大街上雾蒙蒙的,早点摊子刚刚支起来,街口隐隐约约就走来一个人影,那人影看着有些瘦弱,在寒冷的初冬清早,竟还穿着单衣。 那人步履蹒跚,摇摇晃晃地走着,一边走,一边神经兮兮地喊着“神迹”“神迹”,那声音迎着风声,似哭似笑。 “见了鬼了!”早点摊的老板嘟囔一句,“大清早遇到个疯子,真是晦气!” 那人正是布衣道人,他跌跌撞撞地走到早点摊前,一张脸猛地凑近了正在生火蒸包子的人:“神迹!哈哈哈!神迹啊!” “滚滚滚,疯老头!” 布衣道人被推搡了一把,可他仍嬉笑着,没走几步就摔了一跤,他飞快地爬起来,又向着另一边走去。 “神迹!神迹出在九皇子身上!” “老朽眼拙,错把珍珠当鱼目!如今,报应来了!” “报应!报应啊!” 他一边走一边似哭似笑地喊着,惊醒了尚在梦中的人。 景仪宫里,容贵妃睡眼惺忪,可听了心腹的禀报,眼里的睡意顿时消散,只剩下冰冷。 “他倒是能跑,一早上从城东喊到城西……果真是为一家子操心啊。”她说得嘲讽轻慢。 老嬷嬷低声道:“看样子,传到皇上耳朵里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是自然。”容贵妃起身梳洗,“如今也算是传遍了,就算太子及时抓住且杀了他,他那些话已经说出了口,必定会让皇上注意到。只是兵行险招啊。”如果皇帝偏心太子,反而去追查布衣道人…… “处理干净了没有?” 老嬷嬷道:“娘娘放心,绝对不会让人查到什么。只是……那传来密信和递消息的人,还未查出来。” 容贵妃拧了拧眉,说起来她之所以能突然知道当年的真相,又顺利地抓到了布衣道人,多亏了那送密信的背后之人。可同时,她在明处,那人在暗处,这种私底下的事又最容易被抓住把柄。 所以在受那人帮助时,她也在暗中追查那个人。可那人藏的太深了,像个缩在泥淖里的王八。 居于高位多年,她可不喜欢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虽然那背后的人尚未以此要挟,但到底是个不稳定的因素。 “继续查。”这话说得多少有点无力。两年前的事她查了那么久却无济于事,而那人一出手,就把线索递到了她手上。如此一来,她自然知道自己和那人的差距但若是放任自流,她也是做不到的。 这一日的天是阴沉沉的,天上的云层层叠叠,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就在姜泽瑞收到消息,令人杀了布衣道人时,皇帝的人手便恰好赶到,救了布衣道人一命。 “可恶!”姜泽瑞错失了解决心腹大患的机会,他记得那人就是两年前散播那些关于姜天宝身有晦气谣言的人。当初他一时心软,放那人离京,可谁知两年后,他竟又回来了。 而且……还呼喊什么“神迹”,父皇一定会联想到当年的事。 可他怎么会回来? 姜泽瑞一个激灵,立刻让人去查容贵妃近来的动作。 和姜泽瑞想的一样,皇帝本来是听布衣道人呼喊什么“神迹”“九皇子”,这才将人弄进宫里。可一见到他,皇帝就想起了他。 “是你。”皇帝眼里情绪复杂,“朕记得,两年前,你并非是如此说的。” 布衣道人此时疯疯癫癫地被人押着跪在皇帝跟前,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又似乎受了什么惊吓,一双眼睛瞪得吓人。 有人道:“禀皇上,此人疯了。” 可布衣道人一听这话就骂道:“你才疯了!疯了!老朽这是顿悟了!哈哈哈!老朽瞎了眼,害得宝珠蒙尘,此是老朽的报应啊哈哈哈!报应!谁都逃不了!” “疯言疯语!”那人呵斥一声,一脚将布衣道人揣倒在一旁。 但布衣道人依旧似哭似笑,嘀嘀咕咕翻来覆去说什么“神迹”“九皇子”。 皇帝听得直皱眉,“当年你布衣道人所到之处,出了几次神迹,如今你又提起神迹,是为哪般?” 当年自己确实是听了这人的话,又为了给太子铺路,便把老九送去了慈恩寺。如今旧事重提,不知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布衣道人听明白了这句话,他神秘地笑了笑,两手比划着:“神迹就在九皇子身上!没错,是神迹!” 他突然又哈哈大笑起来,接着,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呼道:“老朽害了皇天庇佑之祥瑞,老朽——这便以死谢罪!” 皇帝眉头一动,“拿下他!” 话音刚落,只见布衣道人推开一个太监,直直撞在柱子上,众人只听得闷雷似的“砰”的一声,血花便开在了柱子上,开在了地上。 “启禀皇上,属下等在九皇子府中的水池边发现了一块奇石……” “怎么会突然出现了一块石头?”容贵妃眉间忧虑,亲昵地拉着九皇子的手,不时安慰地拍一拍。 目光转向穿着龙袍之人,容贵妃道:“天儿,你快把事情说清楚,这块石头究竟是怎么来的?” 姜天宝抿了抿嘴,“儿臣也不知道,是今日早些时候,被下人发现的。”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容贵妃语气担忧,嘴角却有笑意。 “听闻这种石头在古书上曾有记载,祥瑞现身之地,就会出现这样的石头。”她意有所指。 她说这话也不怕被皇帝叩一个别有用心的名头,毕竟——“臣妾记得两年前,皇上看重的那位术士还特意将书上所记载的这石头给皇上您瞧过。” “是有此事。”皇帝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那石头,一夜之间,莫名其妙出现了这么个东西,究竟是怎么来的? 两年前口口声声说老九身有晦气的人,如今竟反口说他是祥瑞,且还以死谢罪。这里面究竟是有人故弄玄虚,还是真有此事? 看着他沉思的样子,容贵妃就知道这件事成了大半。 “可当年那术士不是说天儿他……” “此事,朕自会彻查。” 第一百七十八章 求不得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启禀殿下,布衣道人他方才在皇上面前撞柱而亡。” 姜泽瑞眉头微动,喉咙间挤出一声冷笑,“死了?哼,他倒是死得痛快。”早知他如今这么心甘情愿地赴死,自己当初就该送他一程。 手下人继续说:“属下等寻到他一家老小时,他们一家十二人,皆已被灭口。” 灭其满门,这是何等的仇怨? 姜泽瑞目露沉思,但如今人既已死了,他再不能从死人口中探听消息。“继续盯着容贵妃……” “启禀殿下,九皇子府上发现祥瑞奇石!” 姜泽瑞手一抖,纸上就落了一点墨,像一个烫在心口上的丑陋的疤。 “天儿,怎么不高兴?” 祥瑞奇石的事一出,这位被天子冷落了两年的皇子又站在了风口浪尖,而这一回,他并非是什么晦气缠身,而是祥瑞降世。 “世人就是如此愚昧,连天子也是一样。”容贵妃轻蔑一笑,其实这不过是布衣道人的旧把戏罢了。可世人还是为了什么“神迹”“祥瑞”,就失了理智似的。“本宫查过了,那布衣道人根本就是个坑蒙拐骗的神棍,他当年弄出来的什么神迹也都是些障眼法,用来哄人玩儿的罢了。” “天儿,如今你不但洗脱了当年的冤屈,还摇身一变成了祥瑞,皇上必定会重新看重你。” 听了这话,姜天宝才有了点动静,他刚回京那会儿嚣张得不得了,可自从姜臻出了事,自己的母妃又和太子密谋,他就变得疑神疑鬼,谨小慎微。 他到底也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半大小子。犹豫了会儿,他说:“母妃,您告诉我,当年……是不是太子他……” “是他。”容贵妃干脆告诉了他,“兴许是见不得你受皇上青睐,所以想出了这么个法子。”当然,她更倾向于,太子让天儿失势,是为了让自己不得不帮他。 而自己,也当真扶持了他这么久。 容贵妃以为姜天宝回愤怒谩骂,会怒其不公,然而,他只是低落地“哦”了一声,就低下头去,再不吭声。 “天儿?”容贵妃发觉了不对劲,“皇上知道当年你是冤枉的,肯定会因愧疚而补偿你,你不是一直想得到皇上的看重吗?为何到了此时……” “我没有。”姜天宝坚定地摇头,眼里却有些迷茫,“如果父皇是因为子虚乌有的晦气,或者如今虚假的祥瑞而厌弃我,又补偿我,那就不是我想要的。” “天儿,你……” 姜天宝吸了吸鼻子,抬起头又是一条好汉,“母妃,儿子想通了,父皇根本不在乎儿子。父皇可以牺牲姜臻,可以利用三哥,他又为什么不会利用我呢?” 看着他这副样子,容贵妃又恼又心疼:“胡说!你如今是天降的祥瑞,皇上如何会利用你?你还是他的亲儿子,金尊玉贵的九皇子。天儿,你听母妃的,两年前你失去的东西,母妃一定会帮你拿回来。” “拿不回来的。”姜天宝笑了笑,“因为儿子失去的东西,是儿子从来没有拥有过的。” 他看清了,他的父皇,位高权重,九五至尊,可以因为晦气把他发落到慈恩寺。而他不信,忍了那两年,拼了命地爬回京城,以为两年过去,父皇就会像以前那么信任他。谁知,心里一旦有了刺,不管过多少年,都会觉得难受。 但最可笑的是,如今因为什么祥瑞,父皇竟然…… “母妃,你看看父皇赏赐的那些东西,儿子回京时他的不闻不问,现在送来那些破玩意有什么用?” 不过是因为一个可笑的“祥瑞”。但那都是假的,他只是姜天宝,一个想得到父亲认可的可怜虫。 他不知道姜臻穷途末路时,有没有怨恨过父皇,反正,他看清楚了,他恨。 到这时,容贵妃才从他强忍着难过的眼睛里看出了那底下藏着的东西。“可他是你的父皇,你说九皇子,等母妃为你扳倒了太子,扳倒了煜王,你就可以继承大统了。” “儿子不想要。” “啪”的一声过后,姜天宝脸上浮现出一个巴掌印,“你怎么能这么说?”容贵妃扳着他的肩膀,几乎是咬牙切齿,“你不做皇帝,本宫如何做太后?” 姜天宝垂着眼,“母妃养着太子,等太子继位,母妃一样可以做太后。” “那不一样!”她这辈子想做皇后想了二十几年,可皇帝偏偏让一个死人占着皇后之位,她根本没办法!若是太子继位,那么太后还是那个死人,自己不过是个太妃。可要是自己的儿子做了皇帝,那便又不一样了。 姜天宝不为所动,只是说着:“母妃不妨想想,父皇为了太子,舍弃了姜臻和三哥,让姜臻死而蒙冤,让三哥带煜王妃退离京城。他还让严相嫡女和太子成婚,一切,都是为了太子,父皇把所有的都给了太子。我们,不过是太子的垫脚石而已。” 他不傻,自从回了京城,他就知道自己踏进了浑水之中,而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也不是瞎子,他会看,会观察。他无心争皇位,所以旁观者清。 他拉下容贵妃的手,把自己的肩膀解救出来,“母妃,父皇从没有把我们当儿子,当女儿看待。他的儿子,只有太子。” 说完这些,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景仪宫。 京城的天很小,很窄,比慈恩寺的天空还要低沉。 所以,他离开了京城。 “娘娘……九殿下已经平安离京了。暗中有我们的人跟着,娘娘大可不必担心。”老嬷嬷低声道。 “离开了……” 容贵妃似乎轻叹了一声,又似乎没有。“天儿为什么会走?” 老嬷嬷不敢妄言,心里却明白,若不是有贵妃默许,九殿下又如何走得出京城?可奇怪的是,皇上竟也没派人拦截,那可是“祥瑞”啊。 “本宫想起来了。” 容贵妃抚摸着自己染得红艳艳的手指甲,“是皇上,是太子,逼走了本宫的天儿。兴许,等他们都不在了,天儿就回来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引蛇出洞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明月山庄。 经过一夜的修整,明月山庄又变得安宁平静,夜里的血腥味无影无踪,就连那些惨烈的尸体,都已经被处理好了。就像是清扫了地上的落叶那般简单。 严渃妤醒来时愣了好一会儿,甚至没想起来昨日夜里的惊心动魄。 “苗儿?苗儿?”她似乎受了凉,有些头疼,喊了好几声都没见苗儿进来。 “小姐,您醒了?”一个面容稚嫩的丫鬟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要伺候严渃妤梳洗。 严渃妤拧着眉,“苗儿呢?” 丫鬟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嗫嚅道:“回小姐,苗儿姐姐她……死了。” “苗儿死了?怎么可能?” 昨夜苗儿还兴冲冲地带着几个人要去收拾沈惜之,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了?“是不是被煜王妃……” “不,不是这样的。”丫鬟哭丧着脸,说,“昨夜山庄里来了贼人,恰好撞见了苗儿姐姐她们,就……就把她们都杀了。她们的尸体被管事送了过来,但太吓人了,不敢让小姐您瞧见,就让管事带去埋了。” 严渃妤咬着唇,“那煜王妃有没有出事?” 丫鬟摇头:“煜王妃并未受伤,只是受了惊吓,病了。” 自己的丫鬟死了好几个,沈惜之却毫发无损。严渃妤一时有些恼火,昨晚那些人分明就是冲着沈惜之去的,凭什么死的却是她的人? 而且苗儿跟在她身边七八年,是自己的心腹,就这么……死了? 严渃妤一时接受不了,剧烈地咳嗽起来。丫鬟见状连忙帮她顺气。 喘匀了气息,丫鬟又给她端来汤药,严渃妤目光阴冷,“既然煜王妃病了,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明月山庄比京城要冷些,落了一场小雪后,凛冽的寒风就呼啸而来,严渃妤刚一出门,差点就被风吹得生了退意。可她不能退,她不相信苗儿几人的死,与沈惜之无关。 甚至她还怀疑,就是沈惜之设计害死了她们,嫁祸给昨晚的贼人。否则,为什么偏偏是苗儿几人死了? “王妃,严小姐来了。”文汝远远地就瞧见了那个裹成粽子一般的,被一群人簇拥而来的严渃妤。明明是个未出阁的官家小姐,虽然身份高些,可如今却在王妃面前端架子。 也不怕树大招风,被吹折了腰。 沈惜之手里端着热茶,她早知道严渃妤会走这一遭。严渃妤仇视她,昨晚又让丫鬟扮鬼吓唬她,眼下大概也知道自己的丫鬟死了,因此,多半又想来借机生事。 但是恰好,她需要一个和严渃妤接触的机会,她很想知道,当严渃妤知道是太子派来的杀手杀了她的丫鬟时,她会有什么反应。 正想着,严渃妤就已经走了进来,开门时挤进了一阵寒风,最后一个丫鬟走进便顺手关上了门,隔绝了寒冷。 “王妃真是好兴致。”严渃妤似笑非笑,“听闻王妃昨夜才遭了刺杀,受惊病倒了,如今一看,却是悠闲得很。” “外头天寒地冻,寒风凛冽,听闻严小姐身子骨弱,没想到还能走到这儿来。”她笑道,“我想着,自个儿可没这么大脸面。” 看着她怡然自得的模样,严渃妤心里越发怨愤,昨夜里该死的人明明是沈惜之。“王妃未免太妄自菲薄了一些。”她深吸了一口气,“王妃昨夜死里逃生,我该来恭喜才是。可是,我手底下有几个蠢笨的丫鬟彻夜未归,今早才知道她们竟死在了王妃的院子里。那几个到底是跟了我好几年的心腹,我便厚着脸皮,想来问问王妃究竟对昨晚的事情知不知情?” 沈惜之低笑了一声,“严小姐这是在质问我?” 严渃妤不说话,只是紧紧地盯着沈惜之,但那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实不相瞒,严小姐,你一来便说我昨夜死里逃生,便也该知道当时情况危急,我身边只有一个丫鬟帮衬,自顾不暇时,哪里还有闲心去替严小姐操心?再者说,我也想问问严小姐,你那些丫鬟大半夜里不睡觉,跑到我这院子里做什么?” 被反问了一番,严渃妤愣了一下,找不到借口。 “不过严小姐若想为你那几个可怜的丫鬟报仇,我这里也有个消息。” 温热的茶下肚,驱散了一些冬日的寒冷,“昨夜苦了山庄里的侍卫,帮忙活捉了一个杀手,严小姐猜猜,那杀手说什么了?” “什么?” 脱口而出的两个字从嘴里倾泻出来,严渃妤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她猛地反应过来,自己今日明明是来找沈惜之要说法的。没想到竟一直在被她牵着鼻子走。 严渃妤抿了下唇,语气没有方才那么轻松了,“王妃不想说就罢了,何必拿这种只能靠凭空猜测的问题来问我?莫不是想看我笑话?” 沈惜之微微挑眉,也不知是和严渃妤没什么交集还是怎么,她总觉得如今的严渃妤似乎没有当初那般冷静了。 不过这也是好事,越不冷静,越容易露出破绽。 “那杀手说……”沈惜之轻轻勾唇,“他来自东宫。” “满口胡言!”严渃妤柳眉倒竖,气得不能自已,“竟敢这般污蔑太子殿下,即便你是煜王妃也脱不了罪责。”这个沈惜之究竟是真傻还是装傻,竟然敢拿这样的胡说八道来蒙骗她。 “我猜严小姐也是不信的。” 沈惜之没有在意她探究的目光,“话我已经说清楚了,严小姐若想寻仇,自可以去问太子。但我也好奇,严小姐来明月山庄的事太子应该知情,可为何仍旧派了杀手来?不怕拿些杀手错杀了什么人,或者不小心冲撞了严小姐吗?” 此话一出,严渃妤才思忖起来,只是一口气被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憋得厉害。 但她也知道,毕竟……昨日夜里苗儿几人就是被牵连的。 可她绝不相信这是太子做的……就算是太子做的,太子也一定会让那些杀手看仔细些,免得错伤了她。 “严小姐可以慢慢想。”沈惜之看着她惊疑不定地神色,好心提醒她。 第一百八十章 下毒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当怀疑的种子种下,不管发生什么事,它都会生根发芽,愈渐蔓延。 沈惜之知道严渃妤多半不会相信她的话,即便是信了,说不定还会知会太子,让太子警醒。 对此,文汝也是一样的疑惑,“王妃贸然向严小姐提及这些,怕是会打草惊蛇。” “本来就是要打草惊蛇了。”沈惜之摸着怀里的汤婆子,她有些日子没见姜景煜了,但也能猜到他此时或许脱不开身。而她思来想去,觉得留在明月山庄不是长久之计,一个姜泽瑞,一个严渃妤,都在明里暗里地算计自己。 她看着文汝,认真道:“我需要找个机会回京。” “可皇上不是……” 若不是因为皇上,王妃也不会被迫离京。 “皇上是厌恶我,可若煜王妃出了事,必须回京,他就没有借口阻拦——除非他想让天下人知道他容不下自己的儿媳。” 最主要的是,京城乃是天子脚下,太子之所以敢一拨又一拨地派杀手来,无非是因为这里天高皇帝远,自己若死了,也可用一句意外身亡盖棺定论。 到那时,她可就再没有机会了。 文汝还想劝她:“明月山庄很安全,若是回了京,那才危险。” “你想让我躲在这里让王爷孤军奋战吗?”沈惜之笑了,她不是菟丝花,她不愿意一直躲在姜景煜背后。或许姜景煜还不明白她的心思,可她明白。 而且姜景煜忙于巡查军的事,不好时常回京,若自己在京中,还能帮他探听风声。 “若是王妃出了事……”文汝忧心不已。 “没有什么事情不需要付出代价。” 茶水煮开了,“咕噜噜”冒着泡,溢出的茶水落在炭火上,发出“呲呲”的声音。外头的天空低垂阴沉,像是静静等待着,有朝一日,能有一缕日光冲破云层。 几天后,一只鸽子扑棱飞进严渃妤的窗,她连忙起身取下鸽子腿上的信筒。 “怎么……会这样?” 信不长,也就几句话而已,可这几句话,仿佛重若千斤。 果真是太子派来的杀手。严渃妤心里发寒,如果那日夜里是她遇到了杀手,那些人也会毫不犹豫地杀了自己吗? 可太子为何能如此轻描淡写地用一句话就做了了结。 她继续往下看着,忽的手一抖,那张纸条就飘摇着落下。 丫鬟见她发愣,想要捡起纸条,却被严渃妤呵斥了出去。 严渃妤深吸一口气,弯下身子将其捡可起来,接着沉着脸,一步步走向火盆。纸条一触到炭火就飞快的燃了起来,霎时间就只剩下了黑色的灰烬。 “沈惜之……你别怪我。” 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家破人亡还能做王妃,如此殊荣,是你享了不该享的福。也算……此生无憾了吧? …… “殿下,都办好了。” “嗯。”姜泽瑞紧皱的眉头松动些许,“九皇子找到了吗?” “殿下放心,我们的人正跟着九殿下,只待殿下一声令下,就可以……”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姜泽瑞冷笑,“蠢货,本太子要他死得有用。” 这些日子以来,他忙着追查容贵妃,果真查到那布衣道人是被她找回来的。那块莫名其妙的奇石也是她做的手脚。 他也不得不承认容贵妃有些手段,当年那些事他藏得那么深,却依旧被挖了出来,不光如此,布衣道人那个废物竟在两年后倒戈,到他究竟知不知道,他那一家老小,都被灭了口? 只是没想到姜天宝居然私下离京,没了容贵妃的庇护,反而让自己有了机会。 然而京城的事多且复杂,再加上容贵妃突然对付姜泽瑞,他一时捉襟见肘,手底下的人除了派出去跟踪姜天宝,其余的都被他留在近处护卫。 如此一来,明月山庄那边就再不能刺杀,但好在有一个严渃妤在那儿。姜泽瑞知道那个蠢女人一定会听自己的,毕竟,他们往后要做夫妻,帮他,就是帮自己。 …… “寒冬腊月的身子寒冷,这羊肉汤最是暖和,给煜王妃送一盅过去吧。” 羊肉汤到沈惜之面前时还冒着热气,并且芳香四溢,光是闻着就能让人食欲大增。然而文汝看着这羊肉汤却像是看着什么洪水猛兽。 “以王妃与严小姐的关系,突然送这东西来,估计是……”有问题。 “027,在吗?”沈惜之久违地找上了027。 “叮……休眠结束,请宿主吩咐。” 沈惜之瞥了一眼热乎乎的羊肉汤,“商量一下,若是我中了剧毒,你能不能帮我拖几日?” 027仿佛卡了壳,“正在检测,请稍候。” 过了一会儿,027道:“根据检测,宿主的剧情完成度已过半,但……但……滋……” “宿主想要什么样的拖法?”这个声音比方才的声音多了点情绪,沈惜之大概分得出来,公事公办,冰冷无情的027,和这个027是不一样的。 像是为了证实沈惜之的想法,一只黑猫凭空出现,悠闲自得地舔了舔爪子,“请宿主尽快决定。” “吊着一口气就好。”沈惜之有些手痒地想摸一摸它。 027瞥了她一眼,“可以,十天。”而后有点怨愤,“主角系统逃了……一点点,可能会给宿主造成麻烦。请宿主努力苟活。” 虽说还是不怎么有耐心,但似乎是看在沈惜之抢了不少剧情的份儿上,027不吝于用一点能量给宿主开后门。 毕竟…… 都二十几次了,也不容易。 那双猫眼里似乎有光划过,027伸了个懒腰,又回到了系统之中。 “王妃?王妃?”文汝叫了她几声,以为她临时后悔了,便想把羊肉汤倒了,“奴婢还是上庄主多派点人手保护王妃吧,而且此事还未与王爷商量……王妃!” 只见沈惜之拿起勺子便毫无顾虑地喝起了汤,那从容不迫的样子,让文汝不免怀疑这羊肉汤里究竟有没有毒。 然而不久后,沈惜之脸色一便,一手推开文汝,“哇”得呕可一口血。 “027!”她在脑海里呼喊。 “放心,死不了。”027语气淡淡。 第一百八十一章 垂危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眼看着丫鬟做贼似的回来了,严渃妤连忙问她:“怎么样,她吃了吗?” 丫鬟哆哆嗦嗦地点头,脑子里还不由自主地会想着沈惜之呕血的场景,她一开口,居然有些哭腔:“奴婢……奴婢亲眼看着煜王妃呕了血,小姐,奴婢杀人了……” “真是胆小如鼠,不堪大用!” 严渃妤呵斥了她一句,转而又露出温柔的一面,“算了,你这小丫鬟能做到这些也不错了,放心,我会善待你的家人。” 丫鬟明白过来,满脸的惊慌:“小姐!小姐求您给奴婢一条活路吧!奴婢什么都不会说,奴婢什么都不知道!求求您了……” 她跪在严渃妤跟前,脑袋“砰砰砰”磕在地上,却无法让严渃妤松口。 丫鬟听到一声轻笑,接着便有一只白净的手扶着她的肩膀,她以为严渃妤回心转意,顿时惊喜交加,“小姐……” “你要记清楚。”严渃妤笑道,“你因一件小事记恨煜王妃,于是在给煜王妃的羊肉汤里下了毒,而你,也畏惧受罚,同样喝了毒汤。” “来人!”严渃妤叫了一声,便有三四个婆子走进来,这些都是严夫人给她使唤的心腹,她舍不得让这些人去毒杀沈惜之,便只好放弃一个小丫鬟。 婆子们三两下绑了丫鬟,将她堵了嘴,像是处理一头待宰的的羔羊似的扭着她出了门。 “咳咳咳……”严渃妤用帕子捂着嘴,药喝多了,口中好像随时都有一股苦味。 明月山庄这一趟山高水远,又病了一场,但是她不后悔。她果真让太子明白,她也是有用的。 想着那个温文尔雅的人,想着他是太子,是储君,严渃妤不由得就笑弯了眼,“苗儿……”一张口,她就冷了脸。 沈惜之,真是死不足惜! 婆子们一路拖着丫鬟到了隐蔽处,其中一人还端着一碗羊肉汤,气味诱人。 “唔唔唔……”丫鬟惊恐地看着几人,眼睛瞪得都快出血了。可几个婆子不为所动,抓着她的头发让她被迫扬起头来,紧接着又掰开她的嘴…… “哎哟!什么东西?” 端着羊肉汤的婆子刚刚走近,手上便觉发麻,那药羊肉汤也随之落到地上毁了。 几个人立刻警觉起来,虎视眈眈地看着周围,丫鬟眼里也燃起了希望的光,期盼着有人能来救她。 然而什么都没发生。几个婆子议论纷纷,“人老了,手也不稳了?” 端碗的婆子有苦难言,“唉呀,怨我怨我,药也没有了,反正小姐只吩咐杀了她,不如就……”她做手势在脖子上一抹。 “动手吧。”一个人说道。 可惜谁也没有利器,不然,倒真可以抹了她的脖子。 片刻后,婆子们散去。 文汝从暗处走出来,看着像是没了呼吸的丫鬟,抱着试一试想法给她喂下了一颗药。 “咳……”丫鬟突然有了气息。 文汝顿时惊叹,可现在不是惊讶的时候,她招手叫来两个暗卫,“带回去养伤,先什么都别说,等她急了,再告诉她是王妃留了她的命。” 吩咐完,她才急匆匆出了山庄,追上了沈惜之的马车。 沈惜之这会儿已经不再吐血,可脸色差得很,她要是一闭眼,看着就与死人无异了。 “想问什么?”她看着文汝上马车后就吩咐启程。 文汝也不隐瞒,“回王妃,奴婢方才看着那丫鬟咽了气,可那颗药一吃下去,就……” 沈惜之气若游丝,她就知道文汝会问,不过她没办法如实相告,毕竟那颗药是027又为她开了一次后门才弄来的。 “那是我多年以前偶遇的一位神医所赠,放了那么久我也以为没有了,没想到……咳咳……” “王妃还是好好休息吧,奴婢都明白。”那样活死人肉白骨的灵药是可保命的,“只是觉得给了那丫鬟太过浪费。” “只要用在合适的地方……”沈惜之艰难呼吸,这可比她当初呕血时痛苦多了,她身上仿佛无时无刻不压着一块大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就不会浪费。” 文汝见她神色倦怠,便也不再多问,只是最后说了句:“奴婢已经把消息传给王爷了,我们快马加鞭,一定能在十天内赶回京城。” 十天,是027给沈惜之的时限。 沈惜之虚弱地闭上眼,在马车轻微的颠簸中陷入浅眠。 巡查营,尉迟脸色凝重地拿着文汝的传信给了姜景煜,他尚未开口,姜景煜就脸色大变,拿起配剑便要亲自去接人。 “王爷!”尉迟叫住他,“如今巡查营中尚有旁人眼线,您此时离开……” “难道你要本王放任她不管?”姜景煜声音发寒,却仿佛还有些轻颤。 沈惜之她怎么能如此以身犯险?难道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吗?在不知道是什么毒的情况下坦然吃下,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这时,姜景煜竟有些痛恨自己的无能。 他可以在天恒山搅动京城的风云,引得太子和容贵妃相争,可到底不在京城,消息的来回也需要时间,他就不可能面面俱到。 难道沈惜之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想要脱身回京,就为了帮他关注京中局势? 一想到这里,姜景煜就不知道说什么,他的确想过安排一个人在明处为他探听京中消息,可他从没想过要把这任务交给沈惜之。毕竟,她那样脆弱。 似乎知道自己触了姜景煜的逆鳞,尉迟不敢多说,倒是卫赫说道:“王妃能用此计,说明王妃有万全之策。王爷若突然离开巡查营,可能会引得人心惶惶。” “我倒觉得,王爷太看轻了王妃。”尉迟突然说,“王妃兵行险招,都是为了王爷,而王爷为何不多给王妃一点信心?” 这话点醒了姜景煜,他轻轻闭上眼,什么都没说。 巡查营初次招募一万人,大多是姜景煜亲自审查的,可也有的是混水摸鱼被别有用心之人塞进来的眼线。他这些便日子一直忙于此事。 他若是突然一走,那些暗地里盯着的人多半不会在按捺。 于是姜景煜只好忍着离开的念头,用了大半夜的时间安排好了所有事,然后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向着明月山庄方向离开。 他要去接那个人,还要问问她,究竟把自己的命当成什么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相遇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另一边,严渃妤早就让人收拾好了东西准备离开明月山庄,然而不知为何,她却逗留了一会儿,想等沈惜之身亡之后,再毫无顾忌地抽身离去。 然而,她得到的竟是沈惜之垂危回京,早已离开的消息。 严渃妤脸上有些许错愕,那样的剧毒,沈惜之早该毒发身亡了的,怎么能逃出生天?不,或许沈惜之已经死了,这不过是混淆视听的谎言罢了。 定了定神,她又问几个婆子:“你们给那丫鬟灌下毒药时,可有亲眼看到她毒发身亡?” 几人面面相觑,最终道:“是,老奴们亲眼看着她死的。”只是前半句不同而已,但结果一样。 严渃妤不疑有他,这才松了一口气。果然,沈惜之根本不可能有命活着回京。 但她却是时候回去了。 严渃妤来时浩浩荡荡,离开时却有些仓促狼狈。 可明月山庄大门紧闭,严渃妤要离开,山庄的人却不开门,如此僵持了下来。直到宋明月出面,说:“严小姐息怒,并非是我们不愿让您离开,而是近来山庄外有猛兽出没,在下也已下令封闭山庄,等猛兽掠食离开,再开庄门。” 怎么突然就有猛兽了? 严渃妤不信,身旁的婆子淬道:“煜王妃都能离开,我们小姐便不能走?即便真是有猛兽,有这么多护卫,无论如何也能拿下它。” 宋明月脸上笑呵呵,“息怒息怒,毕竟煜王妃情况特殊,若强留王妃在此,在下可担待不起。” 他的话引得严渃妤侧目,他这话说得有些意思,莫非他已经知道沈惜之死了,怕牵连明月山庄,故而放她那丫鬟带着她的尸身离开? 像是印证严渃妤的话一般,宋明月又叹息着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明月山庄留不住王妃,只盼着 她们遇不上外头那些野兽。” 严渃妤垂下眼眸,“既然如此,那我多等几天也是无妨的。” 总之沈惜之已经死了,又离开了明月山庄,那么她也就不必着急追赶了。 “对了,”严渃妤咳嗽两声,道,“既然附近有猛兽扰人,宋庄主若需要人手,尽可吩咐。” 宋明月当即感激了一番,“严小姐深明大义,在下正打算组织人手去驱赶那些蠢东西。” 严渃妤点点头,她吹了点风,有些头疼。既然出不了山庄,便又让人调头回去。 这一日,宋明月果真派人出去了,毕竟做戏,就该做全套。 “小姐,您的药。” 屋子里暖融融的,严渃妤压抑的咳嗽声断断续续,她抬头时,脸上憋出了病意的红。“都两天了,外面那些猛兽还能清理干净?” 丫鬟道:“听说还没有,而且昨日夜里,有猛兽闯入山庄,捣毁了一处小花园,不过那地方没什么人,因此没有伤亡。” 严渃妤闻言皱起眉,“真是些该死的东西。” 如此下去,她何时才能回京? 宋明月站在狼藉的小花园中,脸上有些肉痛,“做戏……装装样子就行了,谁让你们真毁了……损失从你们月钱里扣!” 几个侍卫急得抓耳挠腮:“这不是庄主您追求效果逼真吗?” 宋明月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为了留住严家那小姐,何至于要毁了自己的东西啊?不过话又说回来,她敢毒杀王妃,也难怪王爷要她“病死”在外了。 “行了行了。”宋明月摆摆手,“下午再出去一趟,向严小姐借点人手,后面该怎么做你们应该知道。” 几人乖乖点头,“知道,不就是……”让那些人被“猛兽”拖走吗? “文汝,什么时辰了?”沈惜之睁眼时,只觉得眼前的景象重重叠叠,模糊不清,她眨了眨眼睛,视线也没能恢复。 文汝没说话,沈惜之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向自己靠近,她满脸呆滞,眯起眼睛想要看清楚。 那个人靠近了,却反而有些踌躇,他看着沈惜之苍白的面容和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心里一阵一阵的疼着。 “文汝?”沈惜之的唇色和脸色一样煞白。 “她不在。”人影俯下身,伸出的手轻轻发颤,在她眼前晃了晃。 沈惜之好笑不已,虚弱地抓着他的手,“王爷,我没瞎。等回了京城就好了。” 姜景煜反手抓住她的手,冷得入骨,“本王已经让人和季大夫联系,让他做好准备。” “你……为何……”极低的声音里藏着叹息,沈惜之废了些工夫才明白他的意思。 眼睛看不清,她索性就闭上眼,姜景煜仍握着她的手,但她浑身都冷,感觉不到一丝暖意。这是027说的,开后门的代价。 “太子屡次派人暗杀,又安排了严渃妤在明面监视。王爷,明月山庄不比京城安全,既然两地都有危险,我又何必不选个能帮助王爷的地方呢?” “虽然突然回京会惹怒皇上,倒作为仁义之君,又怎能看着自己的儿媳毒发身亡?”所以,她才有胆子忤逆皇上,拼得一条命也要回去。 当然,她也猜到了明月山庄的背后是姜景煜,但她想让自己更有价值,让姜景煜知道,她能做的有很多。 一直以来,她似乎都在姜景煜的庇护之下,为沈家沉冤昭雪本该是她的责任,然而这个人,一并担了过去。 可她做不到把所有的危险都给他,自己却安安稳稳地躲在他的羽翼之下。 如果她不能和他并肩站在一起,那她和白菀菀,和付韶儿……是一样的,想得到,却又不愿意付出。 心中的猜测被她证实,姜景煜来时本来想着,要好好教训这个私自做决定的人。可看着她虚弱的模样,听着她平静地说要和自己一起担风语的话,他心里的火气,突然就没了。 素来冷峻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缝,他的眼里,也开始有了温暖。 马车外,文汝站在马儿旁边望着头顶的月,不远处是追着姜景煜而来的卫赫。 “你说,王府里是不是要有喜事了?” 卫赫懵了一下,“王爷要娶侧妃了吗?” 文汝脸上的伤春怀秋顿时烟消云散,她翻了个白眼,“这话你可别在王爷王妃面前说,容易挨打。” 第一百八十三章 幻觉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殿下,严小姐传回来的消息。”侍卫将一张纸条递上。 姜泽瑞展开一看,只一眼,他就收起了从容的表情,“沈惜之死了?”算算时间,那就是自己的消息刚到严渃妤手里,她就下毒杀了沈惜之。 出乎意料的迅速。 不过除掉了沈惜之,沈家再无血脉,就算姜景煜想利用沈家对付自己,也没那么容易。 这个意外之喜让姜泽瑞忽略了严渃妤提到的沈惜之的尸体正在回京的路上,就连后面严渃妤被暂时困在明月山庄的事,他都没皱一下眉头。 但也不能放任不管,她为自己做了这件事,总得安抚一番。“让严小姐在明月山庄好好修养。这边的事情完了,本太子便会派人去接她。” 私心里,姜泽瑞知道严渃妤是一颗很好用的棋子,可她一直病怏怏的,弱柳扶风一般,看着倒不像是个狠心的。他本是只想让严渃妤监视沈惜之而已,可一次次刺杀失败,容贵妃那边又突然反水,让他左支右绌。 因此才不得不让严渃妤毒杀沈惜之,当然对于这个打算,他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谁知严渃妤还真做成了这件事。 肉里的一根刺被拔除,姜泽瑞心情大好。 不久后,又有人传来姜天宝的消息。 “人还跟着吗?” 手下道:“回殿下,我们的人一直跟着,并未被发现,只不过……” “不过什么?”心情正好的姜泽瑞没有摆出冷脸,“他私自出京,父皇却并未追究,连祥瑞奇石的事都不再提了,可见容贵妃这次并没有帮她的好儿子重新获得父皇的看重。” 说到这里,他有些揶揄,容贵妃心狠手辣,可到头来却只能为他做嫁衣。 手下不敢妄言,只是说道:“九殿下出京后一路走走停停,像是在游山玩水。” “哦?”姜泽瑞挑眉,哼笑道,“到底还是个孩子。” 玩笑过后突然压低了声音,“好好盯着他,若有异动,便先绑了。”好歹能用来威胁容贵妃。 中毒的第七天,沈惜之的眼睛快要彻底看不见了,但是眼睛不好使后,她却能敏锐地感觉到姜景煜的情绪。 她不能把027的事情说出口,只能拽着他的袖子,一遍又一遍地说到了京城就好了。 也不知姜景煜听进去了没有,她只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又很慢。 “明日就能到京城了。”仗着沈惜之看不清,姜景煜把愁绪挂上了眉眼。明月山庄到京城足有半个月的车程,但他让卫赫日夜兼程,也只能把时间缩到八天。 他从未有哪一刻觉得京城如此之远,明明只有一天的距离,却因为心里揣着沈惜之,所以每时每刻都在担惊受怕。 郑家。 付韶儿已经两天没出房门了,不是她不想,而是不能…… 事情要从两天前开始说。 那一天,她一睁眼就发现整个世界都变了,她好像看到了满屋子堆金积玉,下一瞬,却又看到姜景煜就站在她身边——一如梦里的场景。 她以为自己身在梦中,可当她走近时,一把凳子绊倒了她,于是眼前的幻觉散去,入目又是普通到极点的房间。 付韶儿坐在地上吸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又做梦了吗?可为什么她明明醒了,还能看到梦里的东西? 做了白日梦? 付韶儿想笑,又因为疼痛笑不出来。 她今日还得去王府当差,不论如何,她都要等到煜王,要得到煜王的爱和财富。 怀着这样的心思,她打开了房门,但又一瞬间,她好像看到整个世界都开始旋转起来。眼里的世界被拉扯,被揉碎,变得天旋地转,变得支离破碎。 付韶儿愣住了,她使劲揉了揉眼睛,眼前的场景恢复正常,可没一会儿又变得不一样。 她吓坏了,赶紧关上门,再揉揉自己的眼睛,再开门…… “这到底是怎么了!”她心里又惊又怕。 “死丫头,都到京城享受荣华富贵了,怎么不把你爹娘兄弟接来?” 一个怨毒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开。 “丧门星!丧门星!” “臭丫头你想偷看是不是?还不快去给你弟弟妹妹做饭?” 付韶儿如遭雷击。 “不,不可能!” 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惊恐扭头,却瞬间看到了让她失声尖叫的一幕:“啊!” 她的爹娘,弟弟妹妹……本该死了的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她明明……那天晚上她明明给他们的饭里掺了砒霜,他们应该死了! 一件被她刻意抛在脑后的往事被揭开,她跌倒在地上,看着那些人对她露出恶毒的狞笑。 “滚!滚开啊你们!” 她从不后悔毒杀自己的家人,因为她本该享受荣华富贵,而不是做他们的奴仆!是他们先伤害自己,是他们不把她当人! 所以这么久以来,哪怕是午夜梦回之时,她也不曾梦见过自己的家人——她不觉得有所亏欠,自然不会愧疚。 可现在,这些人竟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纵然付韶儿再大的胆子,这时也不由得慌了神。 “你们已经死了!”她叫道,“死了!还来找我做什么?我没有对不起你们,都是你们自找的!” 说着,还拿起手边的凳子砸了过去。 但“砰”的一声过后,那几个人居然没有消失,他们嘻嘻哈哈地笑着,就连付韶儿两个胆子小得像老鼠的妹妹都露出了狰狞的表情。 付韶儿吓得半死,但她明明看到凳子穿过了几个人的身体,所以她知道,这些都是假的。可又能怎么样呢?除了紧闭双眼,她没有任何办法让自己看不到这些东西。 可就算闭上眼,那些声音,又好像蒙着一层雾,无孔不入地往她耳朵里钻。 “滚开……你们滚开啊……” “韶儿?韶儿?你怎么了?” 郑管事焦急的声音在付韶儿耳朵里响起。 这声音就像是黑暗里的一缕光,把付韶儿牵引出迷雾。 她像是一瞬间抓到了救命稻草,惊喜地抬起头,想要求救,然而…… 第一百八十四章 生病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郑管事”和付家几人站在一起,咧开嘴笑着。 他们一句话都不说,又好像说了很多。可付韶儿已经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突然,她的额间猝然有一点银光闪过。 “正在……连接……” 和027如出一辙的声音因付韶儿的昏迷而无人知晓。 再醒来时,郑管事就站在付韶儿床边,就连不良于行的郑夫人都坐在一旁,焦急地看着她。 “太好了,太好了……”郑夫人差点喜极而泣,“芍儿,你真是吓死娘了,怎么就突然……” 想起当时付韶儿在屋里惊叫,郑夫人心里就阵阵发紧。要是再晚一会儿,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可迷迷糊糊的付韶儿还以为此时看到的又是幻觉,郑管事怕她说出什么不对劲的话来,赶忙道:“韶儿,醒了就好。你娘都守了你大半天了,既然醒了,爹就先带你娘回去休息了。” 付韶儿这才回过神来,她愣愣地看着面容憔悴的郑夫人,忽的伸出手抓了她一把。 抓得到,是真的。 郑管事惊了一下,郑夫人却将另一只手盖在她手背上,说:“芍儿刚醒,我还想多看看她。” “不……”付韶儿缩回手,满眼的惊疑不定,“我……我就是不小心做了个噩梦,缓一下就好了。你们先出去吧。” “可是……” “既然韶儿都这么说了,就让她先休息吧,待会儿我再去请个大夫来给她开点安神药,没事的。”有郑管事在旁劝说,郑夫人这才松了口。 两人离开后,付韶儿呆呆地盯着门板,她记得清清楚楚,她看到了那些东西。可是……怎么会呢? “滋滋……” 突如其来的噪音吓得付韶儿一个哆嗦,“谁?是谁!”她以为自己又幻视幻听了。 然而那个声音就像垂死之人的无力挣扎,只发出一个声响就再没了反应。 不对劲…… 付韶儿摸着胸膛,她此时心跳如雷,不知是吓的还是如何,是不是……她病了? 郑夫人被郑管事扶着躺下,屋里的光线有点暗,她忽然抓住郑管事的手,面露疑惑,“我怎么觉得……芍儿她长变了?” 郑管事身子一僵,安慰道:“胡说什么呢,兴许是你眼神不好,看岔了。”一句话出口,接下来的话就说得更顺畅了,“再说,你也好几个月没见着芍儿了,难免觉得有些不同。” 似是认同了这个说法,郑夫人这才点点头,她的身体本来就虚弱,为了付韶儿还守了大半天,这会儿早就疲倦不堪。 于是在喝过一次药后,郑夫人就被睡意席卷,陷入黑沉的梦里。 为她掖了掖被角,郑管事若有若无叹息了一声,随后轻手轻脚地出了门。他站在门口想了想,敲响了付韶儿的房门。 尚在惊慌之中的付韶儿没有答话,在郑管事又锲而不舍地敲了一阵后,她的眼珠子动了动,像是突然回神。 “我想休息了。”虚弱的声音传到郑管事耳朵里,他皱了皱眉,没有强求。 付韶儿便在这惶惶不安之中度过了两日,她时常会闻到一些莫名的香味,也会一不留神就看到一些怪异的东西。 她的精神被折磨得几乎崩溃,短短两日就变得面黄肌瘦。 “叮!” 又一个莫名其妙的声音在她脑袋里叫嚣,“滋滋……连接成功……滋……” “启动最低耗能。” 付韶儿瞪大了眼睛,她害怕,心里又有一股莫名的激动。 “剧情引导——请宿主前去寻找季川穹治病。” “治病?”付韶儿低低地惊叫了一声,“你是谁?我为什么要治病?” “请宿主立刻……滋……执行。” 这声音便落了下去,像是被一股诡异的力量给掐灭了。任凭付韶儿千呼万唤都不再响应。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直接在她脑子里说话?是鬼怪?还是……和她的梦境一样的神秘力量? 她不能确定,可这好像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仿佛是上天派来帮助她的。对,就是这样的感觉! 付韶儿蓦地一喜,她想到了,自己的美梦绝对是真的,这个奇异的声音不就是证明吗?而且它还说出啊季川穹,一定不是幻听! 惊喜之余的付韶儿猛地掀开被子,跌跌撞撞就要出门去。但下一瞬,她动作停顿,返回身子将自己梳洗打扮了一番,因为许久没进食,她不光肚子饿,眼前还有些花。 她翻箱倒柜找了些东西吃,收拾完毕后便立刻出了门。 季川穹早已经进了太医院,他勤奋好学,天资聪颖,很快就成为了那一群人中的佼佼者。后来更是拜在太医院庞院使门下,如今正在庞院使名下的安乐堂中帮忙。 付韶儿有些日子没有关注他,却也知道悬壶医馆没了,周折打听之下,便打听到了安乐堂。 站在安乐堂外,付韶儿不由自主捏了捏衣角,她暗暗想着,自己之前和季川穹接触过,但他似乎对自己没什么意思。是不是……应该换一种方式? 片刻后,付韶儿进入了安乐堂,等待了许久,她才知道原来季川穹并未在此坐诊,她白等了。 “季大夫?”被付韶儿拉住的大婶看了她一眼,露出明白的笑容,“季大夫在那边抓药呢,去晚了说不定就被别的姑娘尚了。” 原来她把付韶儿当作了季川穹招惹的狂蜂浪蝶。虽然有些不同,但付韶儿今日的目的便是如此。 她还是想抓住季川穹,给自己留一条路。 “季大夫……” “姑娘的药方呢?”季川穹随口一问,而后伸手要接药方,可手中迟迟没有东西,他疑惑地抬头,“姑娘……付姑娘,你的药方呢?” 付韶儿脸色苍白,季川穹一眼就看得出来她生了病。付韶儿嗫嚅道:“季大夫,我没有药方,我是……想请你帮我看病的。” 她再不想从前那样认为只要自己施舍一点点好意,就能把季川穹拿捏在手里了。所以她学着伪装自己,向他示弱。 然而季川穹只是皱眉:“抱歉,付姑娘,在下如今尚未能出诊。” 第一百八十五章 撞个正着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付韶儿的眉眼似乎哆嗦了一下,像脆弱的野花,“可是……季大夫,我相信你的能力,也只有你能救我了。求求你,救救我吧……” 她哆哆嗦嗦地哭起来,引得不少人侧目。 季川穹有些束手无策,“付姑娘,不是在下不想帮你,而是……” “求求你了季大夫,只这一次。”付韶儿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她模样标致,又哭得梨花带雨,一时间让不少人同情可怜。 “哎哟,季大夫,你就帮小姑娘瞧瞧吧,怪可怜的。” 此时安乐堂里多是中年人,一个个都是“热心肠”,他们不问缘由,一人一句要季川穹帮忙。 “就是嘛,季大夫你医术不错的,这姑娘又求着你,就帮帮她吧。” “季大夫以前不就是给人看诊的吗?现在抓药也就是暂时的,早晚会出诊,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七嘴八舌的言论让季川穹皱起了眉,付韶儿见着有这么多人帮她,心里正偷着乐。 “在下不能擅离职守。”季川穹说。 “我可以等。”付韶儿立刻接话,“我可以等季大夫你下差,我真是没办法了,如果不是……我也不会来打扰季大夫。” 她说得真情实意,又落着泪,让季川穹信了几分。 “好吧,劳烦付姑娘你再等等。” “小姐,您等等奴婢!”柳絮小跑着追上白蕊心,“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 白蕊心掀开衣袖,手腕上有一小片擦痕,是她不小心蹭到的,“自然是去找大夫。” “啊?”柳絮愣了一下,忽的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开口,“小姐,季大夫在安乐堂,您找得到路吗?” 白蕊心的脚步顿住了,她佯装凶狠,“谁说我要去找他了?不过既然你提了,那就去找他瞧瞧吧。” 柳絮偷着笑,引着白蕊心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安乐堂里,付韶儿等了约莫有个把时辰,她起先有些紧张,怕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看到幻觉,闹出笑话。但好在她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出现,病人渐渐少了,季川穹也忙活完,让另一个人接替了他的事情。 “季大夫。”看着向自己走来的人,付韶儿眉眼弯弯。 季川穹点了点头,对于付韶儿,他其实并不想过多接触,可他是医者,应该对病人一视同仁。“付姑娘这边来吧。” 坐下后,付韶儿伸出手去,季川穹给她把了脉,询问了她的情况,而后脸色变得有些诡异。 “季大夫?”付韶儿轻轻开口,“我到底是怎么了?” 季川穹拧着眉想了许久,终于确定了什么,“在下曾在一本医书上看过,深山中有一种植物,晒干制粉,加入一些其他药材,最后的成品能让人产生幻觉。付姑娘的情况与这很是相似,不知付姑娘最近有没有使用什么药粉,或者熏香之类的东西?” “没有。”付韶儿坚定地摇头,可忽然,她不知怎么就想到了白菀菀给她的香囊。因为那是送给“王妃”的东西,她的虚荣心作祟,便一直将其挂在床头。 难道是白菀菀? 她那么厌恶自己,有足够的动机陷害自己,而且自从那天以后,白菀菀就再没去过煜王府,说不定,就是她想做的事情已经做成了。 想到此处,付韶儿咬了咬牙,白菀菀真是个害人精,害沈惜之不成,就来害自己! 季川穹便没有多问,开了药方递给她。付韶儿伸手要接,手指却突然绕过纸张,摸到了季川穹的手。 “季大夫,今日真是谢谢你了。”她两手握着季川穹的手,脸上也没有什么怪异的表情,看着就像是真心实意的感激。 挣了一下没挣开,季川穹脸上的温润有些挂不住,正当他要开口时,一阵凳椅翻倒声传了过来。 “小姐!”柳絮既想痛骂那一对狗男女,又担心白蕊心,犹豫时向季川穹淬了一口,“下贱!”这两个字是送给付韶儿的。 说罢她就追着白蕊心出去了。 季川穹下意识想追出去解释,但最终忍住了。他使劲挣开付韶儿的手,脸上半点笑意也无,“付姑娘,你可以去抓药了。” “季大夫……”付韶儿又泫然欲泣,“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你别误会,我只是想感谢你……” 如果是寻常男人,见到她这副样子早就心疼了,可季川穹不一样,他冷静地收拾了东西,什么话也没说就走开了。 可恶。 付韶儿在心里怒骂他不解风情。 “小姐!”柳絮在河边追上了白蕊心,她嘴角哆嗦,“您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季大夫是好,可他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人拉拉扯扯,如此有伤风化,不知检点的人,如何配得上小姐? “你说什么傻话呢?” 白蕊心在她脑门儿上敲了一下,笑得有些难看,“本小姐就是想散散心而已。他们郎情妾意的,看得我扎眼。” “这样啊……”柳絮还是有些担心,“要不奴婢叫人把他们套了麻袋揍一顿吧?或者……”她的声音低了下去,“直接抢了季大夫?” 白蕊心被哄笑了,只是那笑容里有不易察觉的难过,“胡说八道,本小姐岂是那样强人所难的人?” “不过我想着,天底下能治得住付韶儿的,大约就只有煜王妃了吧?”煜王在京时,付韶儿就会使些手段讨好煜王,煜王离京后,她又飞快地招惹上了季川穹。 不是白蕊心心有嫉妒,而是她实在看不上付韶儿那样的行径。 柳絮附和道:“是呀,若是煜王妃能早些回来就好了。” 官道上,马车疾驰。 “王爷,是东宫的人。”姜景煜和卫赫一并坐在马车外,方才他们才经历了一场厮杀,因此姜景煜不想把身上的血腥气带给沈惜之。 “明日就该进京了,总会遇到。”姜泽瑞时刻关注着他,发现沈惜之没死,也是早晚的事。 “加快速度。”他吩咐道。 东宫。 “没死?”姜泽瑞的脸色几次变幻,“沈惜之还好好的?” “回殿下,煜王妃应是强弩之末,性命垂危,因此煜王着急带她回京救治。”那马车跑得飞快,可不就是急着救命吗? 第一百八十六章 生死一瞬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黑沉的夜里落起了雪,飞雪无声。 “他们明日就会进京,立刻去劫杀沈惜之,不论付出什么代价,必须杀了她!”姜泽瑞面容冷峻。 沈惜之没死,这对他开说无疑是一个糟糕透顶的消息。因此,哪怕她命悬一线,哪怕她性命垂危,也得让她死得彻彻底底的,他才能安心。 更何况,姜景煜有了理由让沈惜之回京,而严渃妤下毒的事情,他们又是否知情?如果他们回过头来追查,查到严渃妤,就就相当于查到了丞相府,再接着,便是自己了。 没想到自己前几日还在夸严渃妤手段干脆,做事迅速,如今这么快便又怨着她行事大意了。 可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姜泽瑞抓起披风就往外走,他得去一趟丞相府,给严丞相通个气。 “王爷,又有杀手追来!” 马车奔得飞快,黑暗给飞箭包裹上一层天然的伪装,好在马车够结实,没被挡下的箭矢没入木板,入木三分。 在暗处随行的暗卫借着夜色和杀手缠斗在一起,挡住了片刻攻势。 沈惜之紧紧抓着座位让自己没那么颠簸,她的眼睛在这样昏暗的场景里彻底看不见了。忽的她感受到一阵寒风,伴随而来的是轻微的血腥气。 她不认为是闯入了贼人,毕竟马车飞驰,除非那人是高手,否则就算上了马车,也不会如此安稳。 “是我。”简单的两个字就让沈惜之放下戒心。 姜景煜检查了马车小窗户的插销,又给沈惜之披上了厚厚的披风,虽然有些滑稽,可要是马车颠簸时她没坐稳摔了,有披风挡着,也不会摔得太痛。 温热的呼吸就打在沈惜之的下巴处,她有些不自在,微微抬高下巴,不料却被人揉了一下脑袋。 还在愣神时,她听到姜景煜呼了一口气,“明日就进京了,太子这是铁了心要劫杀我们。”所以今晚的杀手会接连不断,但只要坚持到进京,就能有喘息的时间。 沈惜之点了点头,仗着眼睛看不见,就索性闭上眼,听着外面的打打杀杀,便感受得到京城的血雨腥风。 在她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时,一双温热的手忽然轻轻笼在她耳朵上。 “休息一下。”姜景煜说。 原以为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肯定睡不着,但不知是因为身体太虚弱,还是因为有姜景煜在身边。 当沈惜之被惊醒时,她不知已过了多久。 “王爷当心,前面是悬崖!” 身体有一瞬间的失重感,沈惜之尚在愣神,便感觉一股冷风扑来,她被人卷出了马车。 随即,耳中炸开一阵巨响,是马车滚落悬崖的声音。 她失神地睁着空洞的眼,身边人的臂弯很稳,带着她掠过一片刀光剑影。 深宫里灯火不熄,皇帝披衣而起。他的两个好儿子,在京城外厮杀得热火朝天,他甚至猜得到明日一早,那些朝臣的上奏内容。 无非是手足相残。 “混账东西!”皇帝摔了尚未看完的折子,“争得如此难看,非要给旁人瞧笑话吗?” 哪怕那两人跑得远远的,只要别让他发现,便是争得再厉害他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哪一任皇帝没经历过手足厮杀?况且他心知肚明,这两人相争,必定是太子得胜。 可偏偏就不知收敛,闹到了自己跟前。 “启禀皇上,事情是如此……”心腹大将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但他也只知道沈惜之病重,姜景煜亲自去接的事情。 皇帝对此十分不满意,“若只是病重,太子何至于非要拼个鱼死网破?”他嫌弃道,“再去查。” 大将领命,却又听皇帝道:“那沈惜之不该留,若有机会,便解决了她。”皇帝并不知道姜泽瑞之所以这么疯狂,就是为了杀沈惜之,然而他却误以为是姜泽瑞和姜景煜之间的争权夺利。 但机缘巧合的,他的目的和姜泽瑞不同,敌视的人确是一样的。 天边无光,沈惜之也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好像这一路,都有刀剑声相伴。到底是因为自己,才连累了姜景煜。 她早该想到,姜泽瑞那般警惕自己,她在明月山庄时就遭受了数次暗杀。而她一旦回京,姜泽瑞再想下手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所以才会这般疯狂地想要在她进京前杀了她。 “叮……” 在逃亡的过程中,沈惜之没怎么说话,她怕姜景煜因此而分心。兵戈声中,她也没注意到脑海里的声音。 “警告!警告!正在遭受攻击,正在启动休眠模式!” 本就模糊的视线变成了一团浆糊,沈惜之气血翻涌,呕出一口血来,可她咬着牙一声不吭。她还没来得及思考这所为的“休眠模式”是什么,脑海里仿佛有一个弦突然断了,她昏过去时,脸上的错愕还没消失。 “沈惜之!” 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叫她,可,她已经做不出反应了。 是不是……在贸然回京这件事上,自己做错了?如果她不一意孤行,想要帮姜景煜共担风雨,那么他们也不会遇到这一路的追杀,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可是她不后悔,她就是想站在他身边,而不是做攀附他们菟丝花。 这一日天亮时,京城外血流成河,不光是姜泽瑞的人,还有收到皇帝命令,想要借机除掉沈惜之的人,都在这数个时辰的追杀里疲惫不堪。 而最让他们觉得可怕的,是那个庸碌无为的煜王,他眉眼肃杀,满身鲜血,却把怀里的人保护得很好。那怕用自己的肉身去挡刀也没让她伤到分毫。 城门大开时,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停止了打斗,却警惕地防备着敌人。 姜景煜翻身上马,在城门守卫差点喊出“敌袭”时,一骑绝尘。 今日,是沈惜之中毒的第八天。 “警告!因遭受不明攻击,宿主的休眠剩余时间为:半个时辰。” 系统的声音冰冷无情,027急得团团转,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破系统攻击自己,以至于给沈惜之吊命的时限从十天缩短到了八天,而且只剩下…… 半个时辰了! 他急不可待地化作黑猫钻了出来,仗着没人看得到自己,就扒在姜景煜的肩膀上搭顺风车。 “王爷请留步,皇上急召。” 第一百八十七章 拦路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不知是皇帝太看重姜景煜了,还是严丞相闲来无事,他竟然亲自来“请”姜景煜。 一行人站在街中,严丞相带头,身后是以全德为首的太监。 倒像是问罪。 姜景煜面不改色,驾马直冲。 人怎么挡得住横冲直撞的马?几个人脸色煞白,严丞相却脚下生根似的立在了那里。马近了,姜景煜一勒缰绳,严丞相便看到高高扬起的马蹄。 接着一股腥风扑来,姜景煜竟然直接驾着马从他们头顶越过,只留下些许马蹄上掉落的尘土。 “严相?”全德掐了一把隐约哆嗦的大腿,对山崩与前而面不改的严丞相很是佩服。 然而他却不知道,严丞相刚才不是不想躲,而是躲不开。 但这些没必要让人知道。 严丞相面色阴沉,“既然煜王忤逆抗旨,我等便只能实活实说了。” 清早的街上还没几个人,他看着那一骑绝尘的背影,心里多少有些没底。昨夜太子突然拜访,给他带了那样的消息来…… 而今沈惜之垂危回京,自己的女儿却还在明月山庄,虽然她信中传言说是山庄外有猛兽出没,可为何沈惜之走时风平浪静,妤儿要离开时却…… 这事不能细想,还是得尽早把人接回来! 姜景煜没有带沈惜之回煜王府,而是将她送至安乐堂,恰好卫赫和文汝在他被拦路时早一步找了过去。因此季川穹一见到姜景煜,就领着他进了后院。 这一路上,不管如何颠簸周折,沈惜之都紧闭双眼,若不是她胸口还有微微的起伏,姜景煜甚至无法坚持将她送到此处。 “劳烦季大夫了。”他立在门口,鲜血在垂下的指尖汇聚,滴落在地上。 季川穹点点头,他一见沈惜之就知道她情况危机,因此也顾不上寒暄。 京外的腥风血雨催生了京中的暗潮,不出片刻,煜王带着垂危的煜王妃回京一事,便人尽皆知。 “王爷,皇上又派了人来。”卫赫低声禀报。 姜景煜在沈惜之脱离危险后才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这期间,皇帝已经派人寻了三四次。 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人,姜景煜眼眸微垂,“不见。若再来人,只说煜王妃性命垂危,离不得人。” 为了回京,沈惜之豁出性命,他自然要帮着她把这件事闹得轰轰烈烈,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煜王妃,是被皇帝逼出京城的,而今濒死,皇帝竟还容不下她。 卫赫明白他的意思,当即就去回了宫里的人。 黑云压城,山雨欲来。 “叮……休眠结束。” 沈惜之眼睫微颤,胸口的沉闷之气似乎霎时间就消失了,她睁眼时,被光亮晃了下眼睛,下意识要闭眼时,一只手挡在她眼前,投下一片阴影。 她扭头一看,是姜景煜。 “王爷。”她虚弱地笑了下,瞧着周围的环境,“看来这场厮杀,是我们赢了。” 她平安回了京城,往后还要把严渃妤,把严家,甚至是太子拉下水。 皇帝偏心太子,宁可让自己所有的儿女为他做垫脚石,那么当太子的丑恶面目暴露人前,皇帝会为了他,与天下人作对吗?还是说,他会为了太子,牺牲严家? “恭喜宿主已经有了思想觉悟。” 黑猫027似乎有些哼笑,迎上沈惜之疑惑的目光,自顾自解释着:“姜景煜是要做皇帝的,宿主接下来以及最终的任务……就是这样。” “现在倒是不藏着掖着了?”沈惜之有些好笑,却也接受良好。毕竟从她察觉到姜景煜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庸碌无为后,就格外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兴许从借善堂的机会踩着太子组建巡查营后,他就从人后,走到了人前。甚至于此番与太子的厮杀,他似乎再没有隐藏自己的实力。 027矜骄地不理她,可迟迟没等到她的追问,又耐不住说:“主角系统死灰复燃,但它藏的深,目前还没发现它。” “你不是说已经将它回收了?” 说起这个,027就是气得不行,一身的黑毛像是炸开了似的,“那个失职者,藏了一缕意识潜伏在暗处。要不是……”要不是沈惜之遭受攻击不得不进入休眠状态,自己也不会察觉。 当然,这么丢脸的事情027绝不会告诉沈惜之。 鼻尖有些苦涩的味道,原来是姜景煜给她端来了药。 想着自己一意孤行,以身犯险的这件事,沈惜之摸摸鼻子,闷声喝了下去。不过刚一张嘴,姜景煜就捏着一颗糖送进了她口中。 沈惜之眉眼带笑,“虽然危险了一些,但换来了严家的把柄。” 她把那原本早被严渃妤毒杀的丫鬟的事情告诉了姜景煜,“不过严渃妤顺利给我下毒,她应该不会在明月山庄久留了。” 这时候姜景煜的神情才有些不一样,他捻了捻手指,像是在回味方才柔软的触感,“她回不来了。” 看着沈惜之面露疑惑,他说:“本王要她在明月山庄久病不起,药石无医。” 说话间露出了几分杀意。 沈惜之不是什么圣人,严渃妤要毒杀她,即便没有成功,她也不会说什么原谅的话。毕竟,有些事情,不是她死,就是严渃妤亡。 “可她到底是丞相府的嫡女,若死得蹊跷,怕是会惹出祸端。” “让严小姐去明月山庄的,可是太子。”姜景煜意有所指。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若不是为了帮姜泽瑞监视沈惜之,严渃妤便不会以病弱之躯冒着寒风去往明月山庄。也就不会因一场风寒,被夺去性命。 如果严渃妤就这么死了,不论如何,姜泽瑞和严家之间,多少会生出一些嫌隙。只是他们大概已经派人去接严渃妤了。 “咳咳咳……来人?来人!”严渃妤觉得浑身都冷,她瑟缩着,想让自己的身体暖和一些。 大开的窗边,一个丫鬟从容不迫地撕碎纸条,将其扔进火盆里。而后才转身走向严渃妤,“小姐怎么了?” “你……咳咳……去把窗户关上,本小姐不能受寒,你不知道吗?” 丫鬟表情惶恐,立马认错,“小姐息怒,奴婢知错了。”却没有要去关窗的意思。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主角系统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严渃妤气极,“混账东西,你听不懂本小姐的话吗?滚下去,让别人来伺候。”她苍白的脸色更像虚张声势。 丫鬟诚惶诚恐,“小姐您忘啦?前天夜里猛兽闯进山庄,咬死了咱们不少人。” 有这件事吗? 严渃妤迷茫了一瞬,自从那天没走成,她当日就受了风寒,一直不好。这几日更是迷迷糊糊的,一时像被火炙烤,一时像坠入冰窖。 她恍然信了这话,迷迷糊糊问着:“这都几日了,怎么还没解决那些猛兽?带出来的侍卫还有吗?让他们一并出去将猛兽赶走。” “小姐放心,他们都出去了。”而且永远不会再回来,“您先休息吧,奴婢去给您拿药。” 随意点了点头后,严渃妤拉紧被子便闭上眼假寐,然而她忽然瞪大双眼…… 她想起来了,这个丫鬟,她从未见过! 此次出行她带的人虽然不少,但挑的丫鬟都是眼熟的,也因此才用得放心,可刚刚那人……是谁? 而且即便是猛兽伤人,何至于把她身边数个丫鬟婆子都咬死了? 不对劲,一定有什么问题! 她浑身无力,却有着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力气,硬生生掀开被子下了床。无孔不入的寒冷刺入骨髓,她打了个哆嗦,摇摇晃晃地向门口走去。 打开门,却看到了满脸笑容的丫鬟,丫鬟有些惊讶,“小姐,您正病着呢,怎么能随便起身?奴婢给您拿来了汤药,快喝了吧。” 丫鬟背后是落着雪的苍白天空。 “煜王殿下,您就随老奴走一趟吧,皇上正在气头上,非要见您不可。”全德满脸愁容,他本是皇帝身边的总管大太监,这会儿却苦哈哈地求着姜景煜。 看了眼沈惜之,姜景煜让文汝寸步不离地守着,而后才说:“煜王妃在明月山庄遭遇暗害,本王也确实该向父皇问个明白。” 全德可不敢问这里头的东西,当今世上敢向皇上问罪的,可就只有眼前的这一位了。 他走出安乐堂,付韶儿正巧就在不远处,她连忙要上前打招呼,可只见得姜景煜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付韶儿咬了咬唇,煜王妃垂危回京,煜王为其抗旨的事情已经传遍了京城。她甚至幻想着,若是煜王也为自己做这些事,那该多好? 而且那个沈惜之,为什么总是这么好的运气,总能在鬼门关前被拽回来? 她想不明白,心里头有一把名为“嫉妒”的情绪越来越茂盛,纠缠得她喘不过气。 犹豫了一下,付韶儿还是踏进了安乐堂,她现在没本事拿下煜王,难道还拿不下季川穹? 但今日季川穹没在前面给人抓药,打听了一下,她才知道季川穹这几日都要为沈惜之医治。想着自己病时他百般推脱,心里又觉得不平衡。 “你是什么人?”付韶儿走进后院时,一个七八岁的小药童拦住了她,“若是病人,还请在前面等候。” 付韶儿说:“我是……是煜王妃的丫鬟,是来伺候煜王妃的。” “这样啊。”小药童脸上的警惕消失了,“那你去吧,不过病人现在需要休息,你别打扰她。” 付韶儿点头,“我知道。” 看看,沈惜之,这么多人都在乎沈惜之。可原本,这些都该是属于她的啊! 捏紧拳头时,指甲嵌入了掌心,付韶儿看到紧闭的门突然打开,文汝端着一只空碗走了出来。她如惊弓之鸟一般被吓得躲到了一旁。 再探出头来时,文汝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她刚才看到卫赫跟着煜王走了,现在文汝也离开了,屋子里……岂不是只剩下沈惜之一人? 如果这时候她略施小计,让沈惜之一命呜呼…… 付韶儿的眼里冒出一点银光,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冒险,可脑子里好像有个声音在催促她,让她放手去做。 鬼使神差的,付韶儿蹑手蹑脚走了过去,她轻轻推开门,看到沈惜之正在休息,那样子,真像是命不久矣。 该怎么做呢? 这是个绝好的杀了沈惜之的机会,忽然,她脑子里响起了一个短促的、尖锐的叫声,吓得她差点惊叫起来。 然而也正是这样,她清醒了过来,慌不择路地夺门而出。 病床上,沈惜之睁开双眼。 “027,查到了吗?主角系统的意识是不是藏在付韶儿身上?” 原来,早在付韶儿踏进后院时,027就发现了她,并且让沈惜之支开文汝,给付韶儿靠近的机会。 “差不离了。”027说,“可惜被它发觉,逃了。” “当初你信誓旦旦地说主角系统被回收,现在它就剩一缕意识了,你还抓不住它?”沈惜之多少有些无奈,而且也更加觉得027没用。 “而且,我身上的病毒也还没消除,你说,我要你有什么用?”以前这病毒弄得沈惜之惶惶不可终日,虽然后加有了玉佩,勉强不受影响。但玉佩也会弄丢,若再出一次事,她又该如何? 被质疑的027百口莫辩,只能甩了甩尾巴,钻进了沈惜之的脑海,再不理会她。 另一边,付韶儿冲出安乐堂后,被刺骨的寒风一吹,才惊觉自己居然出了一身冷汗。可对于自己进入沈惜之的房间,又逃出来的过程,她居然记不太清了。 明明是刚刚才发生的事情,她竟觉得像是雾里看花,又好像刚才的事根本不是自己做的。 龟缩在她脑海中一角的主角系统差点被027抓了个现行,此时也不敢再出来。 难道自己还病着? 付韶儿疑惑极了,那天她从安乐堂回去,就把房间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把白菀菀给的手帕和香囊都给烧了。而且吃了季川穹开的药后,她的状况就一天比一天好,又怎么会突然再犯病? 惶惶不安时,付韶儿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白菀菀居然正向这边走来! 这个贱人,自己还没找她麻烦,她竟然自己凑了上来。可恨自己现在根本没办法收拾她,若是美梦成真,她何必怕一个白菀菀? 第一百八十九章 废掉的金手指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恼恨之余,付韶儿却只能不甘不愿地对她退避三舍。 白菀菀倒也瞧见了付韶儿,她的目光在付韶儿身上逗留了片刻,似乎一眼就看透了付韶儿的痛恨。 于是白菀菀心情大好,又见她现在安乐堂门口,猜想着她或许已经知道了手帕和香囊的秘密,不过那又如何,她有能耐找自己麻烦吗? 既然没有,那便只能受着了。 没有因为付韶儿停留,白菀菀径直走进安乐堂。 “可恶!” 付韶儿跑到无人处,这才敢发泄出心里的怒气,她一拳头砸在墙上,反而把手给擦伤了。 真是事事不顺! “呵……废物……”冷冰冰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嘀咕一句。 付韶儿大惊失色,“谁?谁在说话?别躲躲藏藏的,有本事你就出来!” 在系统里看着她这副胆小的样子,主角系统万分瞧不起她,明明自己都开了后门让她知道了剧情的发展,她居然还混得这么差!要是自己再晚一步醒来,估计都要跟她一块儿被销毁了! 想着就很怨愤,主角系统不耐烦道:“别找了,我是……上天派来视线你美梦的使者。” “什么?”付韶儿陡然一惊,“你知道我的梦?” 主角系统:“不光知道,而且,还是我让你预知了所有剧情。”可惜这个蠢货在有金手指的情况下,还沦落至此。 但是不管主角系统对付韶儿有多少不满,如今的情况就是它不得不和付韶儿成为一条绳上的蚂蚱。因此,它只说对自己有利的,“我对目前的情况进行了分析,虽然你失去了大部分剧情,但是还能在南下的时候把剧情争夺回来。但时候再刷刷男主的好感度,也不是没有机会翻身。” 这一番话里有太多是付韶儿听不懂的东西,可是一时之间信息太多,让她有些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问了。 主角系统也不着急,说完话后就等着她开口。 好一会儿后,付韶儿才如梦初醒,“原来你……原来我做那个梦是因为你?可你为什么到现在才出现?现实和梦里的事情根本不一样,沈惜之不但没死,反而还活的好好的!她抢走了我的一切!” 这些日子以来遭受的委屈和不甘总算有了发泄的机会,付韶儿像是个怨妇一般喋喋不休,“就连白菀菀也瞧不起我,也能欺负我,在梦里,她明明被我算计得很惨。”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当初梦境的印象越来越浅淡。她恨白菀菀,便死死记得白菀菀在自己梦里的凄惨下场。可自己是怎么对付她的呢?却又想不起来。 “既然是你让我做了预知的梦,可为什么会不一样?”她讷讷得呢喃着。 “是你自己愚蠢,把一手好牌打烂,要不是没法换宿主,你以为我还会帮你?”主角系统开启嘲讽模式,“再说了,要不是我醒得及时,你现在都不可能知道香囊和手帕的秘密。” 更可恶的是,如果不是自己只剩下这么一丁点能量,它绝对要放弃这个愚蠢的宿主!她知道预知梦这个金手指有多逆天吗?而她,居然只想着美梦成真,却不付出一点努力。 付韶儿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没办法否认。她确实知道很多事情,可是……可是当初她一心想找到煜王,过上好日子。等她再想回忆梦里那些关于自己如何一步步成为皇后的剧情时,她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但是更主要的是,现在的煜王,眼里只有沈惜之。 “不管怎么说,我还有机会,是吗?” 这会儿看起来倒是没那么蠢了。 主角系统:“的确是这样。” “可沈惜之没死。”付韶儿语气恨恨,“不仅如此,煜王好像真喜欢上了她,我已经慢了一步!要不——” “你帮我杀了她吧!” 主角系统仿佛预见了自己暗杀沈惜之,反而被027那个狗鼻子找到的后果。但它怎么可能露怯,于是说:“系统不能插手宿主之间的事情,而我也劝你三思而后行。毕竟现在沈惜之已经积累了不少剧情,更是夺得了男主的喜欢,你要是想杀她,还得借刀杀人。” 这些话半真半假。 付韶儿却全信了,但她还是不满:“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她一天不死,就一天会是我的绊脚石。你都有本事让我预见未来了,居然没能力杀一个人吗?” 把杀人说得像砍瓜切菜一样简单,主角系统简直服了付韶儿的理所当然。更何况现在沈惜之身边有027保护,自己要想下手那是千难万难。 而且最让主角系统想不通的是,当初休眠前自己明明给沈惜之下了病毒,一旦离男主远了,或者是靠近女主付韶儿,就都会呕血不止。按理说,她应该早就没命了啊! 如果自己的安排都没问题,那么要不是沈惜之的剧情已经争夺了很多,要么就是付韶儿的剧情被抢走后,她的女主设定变得越来越淡——直到被沈惜之顶替。 虽然没有实体,但一想到那样的后果,主角系统还是忍不住想打个哆嗦。“行了,你有本事,你怎么斗不过她?别把自己的没用说成是别人的过错。”想当初自己带的那些宿主哪个不是人中龙凤,现在这个,居然又蠢又坏,就差把“恶毒”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付韶儿咬了咬牙,想反驳又无话可说。“没错,我是斗不过她,可不是有你吗?”她一点不害怕这个“使者”,反正它是来帮自己的,那就该帮到底。 “你说吧,我该怎么做?” 主角系统也说累了,没心思在谁对谁错这个问题上纠缠。它暗戳戳小心翼翼地查了之后的剧情走向——因为它已经背叛主神的缘故,它只能查到原来的剧情。 “年后,南方有轻微的干旱,皇帝会安排几位皇子南下巡视,南下途中,你会遇到……” 它一口气把剧情都找了出来,但想到付韶儿的接受能力,便只挑了几个重要的剧情说。说完还质疑了一下付韶儿的脑子,“你记住了没有?如果剧情没有被改变,你就按这样的安排来走剧情。” “放心。”付韶儿胸有成竹,“这次绝对内问题。” 第一百九十章 再下手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怎么又来人了?”小药童满脸不乐意,“都说了病人需要静养,方才已经见过外人了,你不准进去。” 被他拦住的白菀菀面色和蔼,她轻轻笑起来,让人见之便觉亲近。“我是煜王妃的朋友,听闻她病了,故而前来探望。”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小药童面对笑脸相待的白菀菀,语气不由自主放缓了,“朋友也不行啊,刚才有个自称是煜王妃丫鬟的人,说什么受命来伺候煜王妃,结果一转头就跑了,真是可恶!” 难不成是付韶儿? 白菀菀心中揣测,“我和那人不一样,你若是担心煜王妃劳累,不妨替我问一声,若是煜王妃愿意见我,我再进去,如何?” 小药童想了想,觉得也不是不可以。于是让她在此等候,自己去传话去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一个接一个地来瞧我的死活。”沈惜之说着就让小药童把白菀菀放进来。 但这也说明她回京的消息已经传遍,如此一来,一部分目的便达到了。她就是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煜王妃被下毒暗害,不得已回京。只有这样,皇帝才没办法用她私自回京的事找麻烦。 看着沈惜之苍白的面容,文汝心里十分不待见来找事的付韶儿和白菀菀,“王妃应该静养才是,便是晾着她们也无妨。” 对此,沈惜之却有别的打算,“那日她给我下毒,没曾想并未成功,如今我性命垂危,是她下手的最好时机。若是再等几日我养好了身体,她反而会瞻前顾后。” 引蛇出洞,不给“蛇”一个机会,她又怎么会出来呢? 话音落下不久,白菀菀就踩着枯黄的落叶踏进病房,房间里隐约有苦涩的药味,她的目光随即落在了沈惜之脸上。 就像是不堪一击的泥娃娃,好似只要轻轻一碰,她就会支离破碎,这实在是……太好了。 藏起自己心里的幸灾乐祸,白菀菀面露担忧,“王妃怎么病成这样了?身边竟也只有一个伺候的人,都说王爷宠爱王妃,怎的也不知多给王妃安排几个丫鬟?” 瞧瞧,都性命垂危了,不光煜王不在身边,连伺候的都只有一个人。看来外面那些传言并不真实,亦或许,她已经在煜王跟前失了宠。 “这就不劳白小姐操心了。”文汝笑着说,“王妃需要静养,王爷便勒令下人们不准来打扰,若不是王妃看白小姐在外头等得可怜,今日也是进不来的。” 沈惜之佯装呵斥了她一句,“在白小姐面前不许胡说。”说着又看向白菀菀,“让白小姐看笑话了。” 笑话?白菀菀忍着怒气,被文汝一说,她自己才像个笑话! 不过没关系,沈惜之卧床不起,她跟前又只有一个丫鬟,这正好是自己的机会。正所谓趁她病要她命,可不就是这样? 想着,白菀菀便把心里的不痛快压进了角落,她走近,在病床边的凳子上坐下,唉声叹气了一番,“王妃离京时还好好的,这才多久,竟变成了如此模样,真叫人唏嘘。” 要不是她那日下毒的事被沈惜之知道,此番看着她虚与委蛇,恐怕沈惜之都得信她三分。然后此时沈惜之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她自己演个够。 察觉到沈惜之不会理自己,白菀菀擦去好不容易挤出来的两滴泪,“我瞧着王妃面色憔悴,今日便不打扰王妃了。” 恰好此时小药童在外头提醒她不要久留,打扰病人休息。 沈惜之颔首:“白小姐有心了。” 白菀菀一走,文汝就忙不迭在她经过的地方检查起来,最后在床底下搜出来一只香囊。随着香囊被她捡起,一股奇异的香味便飘散出来。文汝的目光涣散了一瞬,再看向香囊时,便如同看着洪水猛兽。 她立刻把白菀菀坐过的凳子和香囊一并带了出去。 病床上,沈惜之也察觉到那只香囊不简单,应该就是她上次下在自己茶水里的东西。据金大夫说,那会让人产生幻觉,而若是长此以往地接触,就会让人精神崩溃,分不清幻觉和现实。 看来白菀菀不光想害自己,更想让自己和她一样变成疯子。 门外,文汝把香囊包了一层又一层,又轻声叫来一个暗卫,“这东西令人防不胜防,去查查白菀菀是怎么弄到的。” “文汝,你进来。”沈惜之在里面喊着。 白菀菀刚要走出安乐堂,忽然,文汝急急忙忙跑进大堂,焦急地叫着:“季大夫?季大夫在哪里?王妃情况不妙……” 听着这话,白菀菀心中“咯噔”一声,这和当初沈惜之污蔑自己将她气吐了血的场景何其相似!她怎么能……她竟然故技重施! 怪不得,怪不得沈惜之都要死了,竟还有心思见她,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可方才白菀菀去往后院,是许多人都看到了的事情,她刚一出来,煜王妃的丫鬟就急着找大夫,这里头说不定就有什么情况! 另一边,季川穹赶紧丢下手里的事情就要去看沈惜之。 文汝我不多留,反正她喊出那句话后,这些人一定会怀疑白菀菀。 果然,文汝和季川穹一离开,安乐堂里的人就对白菀菀指指点点起来,要知道,煜王妃虽然垂危,但季大夫已经将她的情况稳定了下来,刚才也有个自称是煜王府丫鬟的人进了后院,可煜王妃一点事也没有。这会儿白菀菀进去再出来,煜王妃便不好了,要说白菀菀什么都没做,谁信? 白菀菀此时成了众矢之的,她又气又恼,可要是这会儿离开,岂不就是她心虚逃离?因此,白菀菀不但不能逃,还得回去祈求沈惜之性命无虞。 她回到病房时,沈惜之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但她肯定,沈惜之和自己离开时并无区别,怎么就不好了? “白小姐怎么又回来了?”沈惜之疑惑地看着她,忽的想起了什么,“莫非是文汝大惊小怪,让白小姐担心了?” 白菀菀皮笑肉不笑,“我前脚才走,王妃后脚便不好了,我如何能不回来瞧瞧?”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下饵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沈惜之心中暗笑,却面露忧色,“说起来倒是我不好,方才不知怎么出现了幻觉,兴许便是这样才让文汝惊慌失措,去寻了季大夫来。” 幻觉?这么快? 白菀菀的目光在床底逡巡瞬间,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却不想自己的表情都被沈惜之看在眼里。 “或许是王妃没休息好,这才出现了幻觉。”她眉眼里的恼怒一瞬间被平复了下去,脸上的神情又变得温婉,“王妃还是多休息休息吧,我也不打扰王妃了。” 这一次,白菀菀离开的脚步都显得轻快。 文汝在门口瞧着她的背影,只是面露冷笑,王妃不过略施小计,她就以为自己得手了,真是个蠢货。 静静地观看了这场无声的争斗,季川穹苦口婆心对沈惜之道:“王妃近来须得静养,少思,少虑。”若日日与这些人勾心斗角,劳心费神,那王妃的身体何时才能大好? 身为病患,沈惜之自然不能不听大夫的话,于是只好乖乖点头。 皇宫里,姜景煜刚受了一顿责骂。皇帝骂得累了,沉闷地喝着茶。 对于他私自带沈惜之回京的事,皇帝既愤怒又无可奈何,毕竟现在煜王妃中毒垂危的事情人尽皆知。他若在此时责罚姜景煜,便显得他不近人情。 可他的好儿子,竟然三番五次抗旨不遵,让自己三请四请! “朕果然是看走眼了,”气得将茶杯掷在姜景煜脚边,“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大张旗鼓地带了个将死之人,让朕说不得,罚不得,你为了她,连朕都算计。” 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愤怒,为了一个罪臣之女,自己的儿子,居然敢和自己唱反调。 姜景煜低头,“惜之在明月山庄被人下毒暗害,命不久矣,儿臣不得不将她带回京城医治。” 生气,不过是气自己私自带沈惜之回京。可姜泽瑞对自己的追杀,甚至是严丞相当街阻拦自己,这位天子却闭口不言,装作不知。 到底是父子情薄,姜景煜心里已经不再有奢望。 皇帝却是不信,嗤笑道:“一出苦肉计罢了,你真当朕不明白?” “父皇英明神武,自然无所不知。”随口一说的话没有任何诚心。 皇帝听着觉得刺耳,更觉得这是在嘲讽自己,可不管他说什么,自己这个儿子都只会阳奉阴违——为了沈惜之!一个罪臣之女,有什么好的? 姜家先祖幸幸苦苦打下的江山,容不得任何蛀虫! “滚出去!”皇帝眼里容不下沙子,更容不下一个想要谋朝篡位的沈家,以及沈家的血脉。 若非如今沈惜之濒死,为了颜面,自己不能再罚她,他定要处理了那沈家余孽。 景仪宫中,容贵妃也知道了今日的种种消息,“煜王倒是有本事,连皇上都敢算计。”对于沈惜之中毒垂危的事,她也将信将疑,甚至怀疑这是两人回京的计划。 “娘娘,您看……”嬷嬷递上一封信给容贵妃。 “哪儿来的?”一边问道一边拆开了看。 嬷嬷道:“老奴也不知,方才院子里洒扫的丫鬟在地上发现的。” “这是……” 容贵妃漫不经心的眼神变得凝重,我捏着信纸的手甚至微微颤抖。这竟然是沈惜之中毒的内情!原来,竟是严渃妤给沈惜之下的毒! 严渃妤背后的丞相府和东宫,她此番毒杀沈惜之,必定牵扯甚多。可这消息是真是假?又是谁安排的?会是那个帮自己找出布衣道人的神秘人吗? 种种疑虑在容贵妃脑海里形成,原本按她谨慎的性子,即便信了这些事,也绝不会贸然行动。然而她现在铁了心要给姜泽瑞使绊子,如今有这样的把柄,她怎么可能放弃? 烧毁密信后,容贵妃立刻收拾了一番,“随本宫去见皇上。” 姜景煜刚踏出皇宫,天上便飘起了雪花,上了马车后,卫赫的声音传来:“王爷,事情都办好了。明月山庄那边也已安排妥当。” “去安乐堂。”姜景煜说。 皇帝刚发了一阵火,连全德都被撵出了御书房。眼见得容贵妃来了,全德赶紧将人拦下:“贵妃娘娘留步,皇上有令,今儿谁也不见。” “连本宫也不见?”容贵妃看着那紧闭的门,“本宫听闻煜王妃中毒濒死,事关皇家,不可放任不管。” 这些事全德不敢多说,只能苦着脸劝:“还请娘娘放过老奴吧,老奴实在不敢忤逆陛下的意思。” “好吧……”容贵妃轻叹一声,“可煜王妃中毒一事,似有内情,若是不查,怕是会让天下人看了皇家笑话。再者,若连煜王妃都能被人下毒,那旁的凤子龙孙,兴许也……” 这话她自然不是对全德说的,她声音颇大,明摆着要让皇帝听到。 果然,她话音才落,御书房里就有了动静。 “全德,让贵妃进来说话。” 容贵妃已有好些日子不曾见过皇帝,如今看到他满脸憔悴的模样,心里先是一惊,可还没说过,皇帝便看着她,说:“你平日里不是会关心煜王妃的人,今日为何突然说这些话给朕听?” 果然不是好糊弄的。 容贵妃也知道自己今日举动贸然,皇帝又是多疑的性子,绝不会轻易信自己。 于是她恭顺道:“臣妾的一点小心思果然瞒不住皇上。此番煜王妃中毒,实在太过蹊跷,臣妾想着……臣妾斗胆,怕此事是一出苦肉计。” 这猜测倒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但她怎么有胆子在自己跟前明晃晃地搬弄皇子是非?这可算得上是干政了。 目光随即变得深沉,“你可知这番话会给你招惹祸端?” 容贵妃面色忧愁,却仍说着:“臣妾明白,可如今煜王几次三番争权夺利,太子他……若此番是煜王使用的苦肉计,就是为了带煜王妃回京与太子争权呢?太子可是皇上的嫡子,亦是养在臣妾膝下,太子宅心仁厚,不会在皇上面前胡说八道。可臣妾一个女人家,愿意厚着脸皮说这些。” 只是一番拳拳爱子之心。 第一百九十二章 追查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回到景仪宫,容贵妃屏退左右,这才松了一口气。果然,只要搬出太子,皇上就不会不管这件事。 她想起自己说的那些话,其实不过是想让皇帝误以为沈惜之中毒的事情当真是煜王想的苦肉计。而她又暗示皇上煜王回京可能是为了和太子争权,如此一来,不管是对太子的偏心,还是对煜王的不满,皇上必定会追查这件事。 但时候,她再慢慢引导,哪怕皇帝发现自己查的东西与煜王无关,而他,也收不了手了。 都说伴君如伴虎,她和皇帝相伴二十余载,从来不曾对他有过什么阴谋算计,她无非是想做皇后。可皇帝给她的是什么?是一个虚与委蛇的白眼狼! 拳头狠狠砸在桌子上,容贵妃面容狰狞,“本宫连布衣道人的命都搭进去了,捏造了一个天降奇石的祥瑞,皇上甚至不曾多问过天儿一句。可当年,他又是怎么对天儿的?” 要不是他只在乎太子,天儿何至于负气离京?哪怕皇家无亲情,他如此对自己的亲儿子,也未免太冷血。 “本宫倒要看看,等你查到你的好儿子头上时,会有什么反应?” 沈惜之一躺就躺了半个月。飘落的雪花也从细碎如柳絮,变得纷飞似鹅毛。 这期间,付韶儿老老实实地守在主院,似乎学乖了。白菀菀倒是经常借着探病的理由来看沈惜之,而后偷偷留下小药包,但是有文汝在,她藏的那些东西无一例外都被清出了沈惜之的病房。 “听说严小姐病死在了明月山庄。”文汝端着药进来,“刚传回来的消息,严家人估计要疯了。” “严家和太子不是半个月前就派了人去接吗?”沈惜之随口一问。 “是呀。”文汝道,“他们到明月山庄的时候严小姐已经不太好了,他们原想带严小姐快马加鞭回京治疗,可重病之人哪里受得了舟车劳顿?后来倒是传了消息回京,严家便派了大夫去,谁知还是没把人救回来。” 其实严渃妤的死沈惜之早有预料,只是由文汝说出来,便像是在听一件闲事。当初姜景煜说过要让严渃妤病故,也不知如今的结果是不是他弄出来的。 “严渃妤一死,严家必会追查……那个丫鬟现在怎么样了?” 她说的是那日差点被严渃妤毒杀的人。 文汝说:“她倒还好,毕竟差点被严小姐害死,我们的人没有多说什么她就答应作证了。而且在严家人带着严小姐的尸身回京时,她恰好出现在回京路上,被一并带了回去。” 沈惜之略略思忖,“让她开始计划吧。” “是,奴婢这就去做。” 出门时遇到了姜景煜,文汝赶紧给他使了个眼色。 踏进病房,姜景煜随便寻了个话头,“你知道严家的事了?” 沈惜之颔首,“方才听文汝说了。严家不会善罢甘休,我早已安排了那丫鬟回严家,只要严家开始追查,太子就跑不了。” 她连算计别人时都格外冷静。 姜景煜也带来了自己手里的消息,“皇上也在查我们这回的‘苦肉计’,有容贵妃引导,他很快就会查到明月山庄。” 若是只由一个小丫鬟说出明月山庄的事情,严家人未必会信。但如果,皇帝也查出严渃妤下毒的事呢?那么小丫鬟自然就会告诉严丞相,严渃妤下毒,是受了太子的撺掇。 如此,既将煜王摘了出去,又能让严家和东宫生出嫌隙。 这一天,严家分外热闹。先是严渃妤病死的消息传回,哭晕了严夫人,而后竟有传言说严渃妤给沈惜之下毒,导致她垂危回京。最后是跟着严渃妤去明月山庄的丫鬟被救回严家,她是严渃妤带到明月山庄去的仅剩的一个知情人。 正值年底,不少人闲了下来,家家户户都热闹得紧,也都盼着京城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好当作笑话谈资。 丫鬟面黄肌瘦,一看就受了不少苦,曾与她相熟的丫鬟都来安慰,就连严夫人一醒来都要见她。 “夫人,奴婢没用,没能……没能保护好小姐!”丫鬟哭哭啼啼的,肩膀抖动时都让人担心她把自己那一把瘦弱骨头给抖散了。 严夫人掩面流泪,严丞相虽好一些,可也忍不住眼中酸涩,“你知道什么,都说出来。” 丫鬟抽噎道:“奴婢……奴婢不知从何说起……那一日……那一日之后,奴婢就被小姐赶出了山庄。” 严丞相拧眉,“哪一日?你仔细说。” “是……” 宫中。 “启禀皇上,属下已查清,煜王妃所中之毒,是严小姐所下。” “什么?”皇帝皱眉,“不是苦肉计?此事如何又与严家扯上关系了?” 沈惜之,严渃妤……严渃妤,严家……太子? 不好! 皇帝神情一滞,可借他之手查出沈惜之中毒之事,又是为了什么? “那一日,小姐受到了飞鸽传书,不过奴婢没有资格近身伺候,也不敢偷看小姐的东西。只知道小姐看了穿书之后就让……让奴婢们做了一锅羊肉汤,小姐亲自看过,又让人送过去给煜王妃。不久后煜王妃就中毒了,小姐听闻后很是开心,无意之中说几句话,意思约莫是小姐帮……”她的声音抖了一下,“帮太子除掉了煜王妃,太子以后必定会更加看重小姐。” “这不可能!”严夫人道,“妤儿她最是善良,怎么会毒杀煜王妃,怎么会为了太子……” 丫鬟瑟缩了一下,双眼含泪,“夫人明鉴,奴婢不敢说谎,因为那日给煜王妃送羊肉汤的人正是奴婢。而且后来小姐担心奴婢胡说八道,便要让奴婢先行回京,只是半路上遇到了猛兽,和奴婢同行的那个护卫被咬死了,奴婢四处躲藏。谁知奴婢坎坷回京,居然……” 她说着又忍不住痛哭起来,“若是奴婢赖着不走,或许就能帮助小姐了。” 如此主仆情深,让严夫人根本说不出责怪的话来。 望着外头漫天的雪,严丞相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太子这是……”当初只说让妤儿帮忙监视煜王妃,顺便调养身子,太子却让妤儿以身犯险,给煜王妃下毒。 若这件事被查了出来,严家……该如何是好? 第一百九十三章 互相猜忌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可严丞相更咽不下这口失去女儿的怨气。 让下人带着严夫人去休息,严丞相就进了宫,他甚至没有收拾自己憔悴的面容,明摆着要让皇帝知道自己的丧女之痛。 与此同时,姜泽瑞也受到了消息,他先是一愣,没想到严渃妤竟会病死在明月山庄。而到此时,他也只可惜自己失去了一颗好用的棋子。 “殿下,严丞相进宫了。”手下人禀报到。 景仪宫的嬷嬷低声道:“娘娘,太子殿下和严丞相进宫了。” 睁开眼,容贵妃轻轻冷笑,“好啊,好戏就要开始了。” 她没办法明着对付太子,借着严丞相的手也不错。可就怕……严丞相舍得下自己的亲女儿。 但不管今日的宫里有多少腥风血雨,被姜景煜勒令修养的沈惜之都无缘得见。 但却听到了些风声,据说那一日严丞相和太子在御书房里呆了足足两个时辰,具体说这些什么外人谁都不知道。但后来,严渃妤被匆匆下葬,严夫人常伴青灯古佛,而严丞相,明面上依旧支持着姜泽瑞。 虽然如此,但沈惜之并不着急。明面上的风平浪静只是一时的,兴许这水底下,早已是惊涛骇浪。 然而她看得清,容贵妃却被仇恨迷了眼,“没事?他怎么可能没事?他撺掇严渃妤给沈惜之下毒,甚至间接害死了严渃妤,他凭什么……” 他凭什么还能独善其身? 对了,他是太子。 一直以来,皇上就对太子无条件地纵容着,偏心着, 甚至可以让所有的皇子、公主,都做太子的垫脚石。 从未有过如此绝望的时刻,容贵妃手里还握着姜泽瑞撺掇严渃妤的证据,可如今,拿不拿出来又有什么区别呢? 同日,当禁足令传到景仪宫时,容贵妃心如死水,“本宫真是傻,这么多年都看不清。” 老嬷嬷安慰着:“娘娘宽心,您是太子养母,太子继位之后,不能亏待您。”否则,就会落个不孝的罪名。 容贵妃疲倦地摆摆手,“下去吧,本宫静一静。” 一颗石子投进京城这潭死水里,只击起了小小的水花,便又恢复平静,仿佛……一切安宁。 第一个来景仪宫探望容贵妃的人,是姜泽瑞。 两人互相猜忌着,容贵妃恨他陷害姜天宝,姜泽瑞则怀疑容贵妃知道自己撺掇严渃妤给沈惜之下毒的事,所以她才明里暗里哄着皇帝追查。 谁知,一查就查出了自己。 想起自己和严丞相在御书房对峙的场面,姜泽瑞的脸色就不太好。要不是父皇到现在还偏心他,自己恐怕会失去严丞相这个助力。可惜严家没有第二个女儿能嫁给自己。 容贵妃对他倒还保有表面上的示好,毕竟现在还不是暴露自己的时机。 “太子真是有心了。”容贵妃虽被禁足,可皇帝并未有别的责罚,因此还算体面。 姜泽瑞暗里试她的话:“贵妃娘娘突遭禁足,可父皇却并未吐露分毫缘由,不知是不是那些事情被父皇发现了?” 这小子,明着不好问,就拐弯抹角起来。 容贵妃心里冷笑,眉毛拧起,“其实本宫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若说那些陈年旧事被发现,可皇上只将本宫禁足,再没有其他动作,不像知情的样子。” “本宫如今离不开景仪宫,不知太子可否……替本宫探探皇上的口风?若知道一二,也好想想对策。” 她唉声叹气地倒真像不知情,说完后又暗示姜泽瑞当初那些谋害妃嫔、皇嗣的事情他也有参与。 姜泽瑞眼里的疑虑渐渐淡去,他知道先前天降奇石的事情是容贵妃做的,可姜天宝已经离京,容贵妃又再无别的动作。今日这番话,又像是真的毫无所知。 “若真是因为此事,贵妃倒可放心。”姜泽瑞安抚她,“毕竟人死不能复生,父皇总会接受现实。” 说得好像那些妃嫔肚子里的,不是他的兄弟手足。 但容贵妃脸上真露出了轻松的表情,“太子说得是,皇上毕竟宠爱太子,又怎会为那些尚未出世的倒霉孩儿,与太子反目?” “是本宫多虑了。”她又笑了起来,一如从前的雍容华贵,让姜泽瑞看不出丁点端倪。 景仪宫一行莫非就要如此无功而返? 姜泽瑞皱眉,想要再试探时,容贵妃却突然说头疼,他便只能告辞。 乌云沉沉,冬日的雨像是刺骨的冰刃,容贵妃不由想到她的儿子,不知在这样一片寒冷的天地里,他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东宫里。 “来人。” 姜泽瑞思来想去,总觉得不踏实,他对手下吩咐,“让跟踪九皇子的人动手,此事,不容有失!” 不管容贵妃有没有撺掇父皇追查,她定然已经知道当年自己让布衣道人设计陷害姜天宝的事。那个女人,虽然是恶毒如蛇蝎,但对于姜天宝,她一向是当作命一般的疼爱。 既然她已经成了一个不确定因素,那么,为了让她冷静下来,自己只好借姜天宝一用。 至于父皇那边……他不也认为自己的那些兄弟姐妹,都只是垫脚石罢了吗? 既然父皇当年连最疼爱的姜天宝都能舍弃,那么如今,父皇也会一直支持自己吧?毕竟君王,总是无情的。 雨丝落在官道上,久了便渗入泥土之中,马蹄踏过,飞溅起泥水。 “快追!” 林子里,姜天宝被容贵妃安排的人保护着,且战且退,后头的黑衣人紧追不舍。突然,姜天宝脚下一滑,栽倒在地上。虽然冬天里他穿得厚,但方才为了跑的快点,他已经把披风扔了,于是这一下,他被摔了个七荤八素。 “九殿下!”护卫想来拉他,却被一箭穿心。 鲜血溅了几滴在姜天宝脸上,他惶然回头,惊恐地发现身边的侍卫只剩了三四个。 他顾不上恐惧,连忙爬了起来,这时,马蹄声由远及近,他来不及多想,卯足了力气冲出林子。 “救命!救命!” 他大喊着,声音和后面的刀剑声混在一起,一支箭擦着他的耳朵飞出,吓得他双腿一软。 “什么人?” 几匹马在不远处停下,姜天宝没听清他们细碎的谈话,怕他们不愿意救自己,连忙说:“我乃当今九皇子……” 第一百九十四章 救人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沈惜之终于大病初愈,回到了煜王府。 一切一如从前,院子里的丫鬟们总是嬉笑怒骂,付韶儿也时时守在姜景煜不远处,幻想着有朝一日能美梦成真。 临近年关,夜里偶尔会有人放烟花,和雪花一起绽开,似是天上的细碎的星。 “还记得白菀菀给你下的毒吗?”姜景煜给她披上了披风,“那是静安寺的尼姑给她的方子,那尼姑,本王已经处理了。” “白菀菀留着还有用。”沈惜之想利用白菀菀和付韶儿争斗,自己好渔翁得利。 姜景煜倒没问这么多,“本王把她留给你。” “另外,容贵妃前几日寻了本王。”没能把太子扳倒,甚至没让太子折损丝毫,这让容贵妃一腔怒火发泄不得。而今京城里除了姜景煜,就只有七皇子和八皇子,但那二人一向喜欢独善其身。 然而容贵妃又不愿意就这么放下仇怨,再加上她派出去保护姜天宝的人和姜天宝一块儿没了消息,这让容贵妃又惊又怕。权衡再三之后,和姜景煜联系上了。 当然,姜天宝失踪的事情容贵妃瞒得紧,并未告诉姜景煜。 沈惜之微微拧起眉,“容贵妃没得选了,可她养育太子长大,无论如何,太子都不会在明面上对付容贵妃。因此,这也是容贵妃的退路,若到时容贵妃与王爷合作,却弃了王爷呢?” 容贵妃的支持固然重要,否则,姜泽瑞也不会在她的庇护下顺风顺水。但同时,容贵妃以前可是和太子是一路人,突然倒戈姜景煜,沈惜之并不太相信。 “确实如此。”姜景煜道,“但若是她放弃那条后路呢?” 沈惜之面色疑惑,“王爷的意思是……” “前些日子,裴岑几人回京时在路上遇到了逃命的姜天宝。”姜景煜低声说着,“追杀他的,是太子的人。” 巧合的是,在裴岑救下姜天宝的第二日,容贵妃就找了自己。像是知道什么,又像是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是这样……”九皇子是容贵妃唯一的儿子,她对九皇子的看重人尽皆知。而太子竟然拎不清,要对九皇子下手,如此,容贵妃或许会一怒之下与太子决裂。 “那九皇子现在何处?若是被太子知晓,恐怕……” “放心,”姜景煜说,“他现在很好,也很安全。”说不定还过上了他喜欢的日子。 对于他的话,沈惜之一向是相信的,“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做?” 没等姜景煜说话,文汝就匆匆来报:“启禀王爷,王妃,容贵妃请王妃一叙。” 两人对视一眼,商量后决定先按兵不动。 景仪宫里,沈惜之再次见到容贵妃的时突然发现她似乎有了老,那是一种在浑浑噩噩中生出的绝望。 屏退了多余的人,容贵妃开门见山道:“本宫今日请你来,不为旁的,只是想知道……天儿他还好吗?” 沈惜之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当初裴岑他们救了姜天宝的事情就连自己也是刚刚才知道,这说明他们瞒得紧。可容贵妃怎么像已经知道了似的? 她这是真的知道,还是在诈自己? 在容贵妃隐含探究目光下,沈惜之从容不迫地饮了一口茶,无辜地笑道:“贵妃娘娘说得哪里的话?九殿下的事,贵妃娘娘都不知道,我又哪里去得知?” “你当真不知?”容贵妃紧紧盯着她,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罢了,本宫知道,不拿出点诚意来,你是不会说实话的。” 她看起来早已经做了准备,起身离开了一小会儿,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些东西,“当年右院判替本宫在后宫排除异己,出了不少力。后来他被扳倒,那时候皇上也查到了不少东西,可皇上隐瞒了下来。那可不是因为皇上宠爱本宫,而是因为那些事情,和太子有关系。” “太子在宫里宫外做下的龌龊事,不比本宫少。反正这些事皇上也知道,这些东西留在本宫手里就无用了,但说不定你和煜王能弄出什么花样来。” 虽然是些没什么用处的证据,但聊胜于无。沈惜之收下了,这才说:“贵妃娘娘慈母之心,九殿下若知道了,定会开心。” 容贵妃的手悄悄攥紧,“你们果然有天儿的消息!他……天儿他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突然失踪?是不是你们……” 毕竟自己曾帮着害过沈惜之,容贵妃不得不把情况想得坏一点。 沈惜之哭笑不得,“若是煜王府劫走了九皇子,我还在这里与贵妃娘娘说什么?难道不该紧紧瞒着吗?” 这话倒也不假。容贵妃的脸色却还是不好,“天儿没什么仇敌,唯有本宫树敌颇多……还是太子……难道是太子?” 看到沈惜之轻轻点头,容贵妃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自己在天儿身边安排了那么多人,却还挡不住太子要对他下手。就算没我感情,那也是他的亲弟弟啊! 不,不对,这也不是太子第一次对天儿下手了,当年,他不也收买了那个布衣道人吗? 容贵妃脸上悲喜交加,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她许久之后才平复了心情,低声对沈惜之说:“天儿不喜欢京城里的争斗,既然在你们那里,本宫想着……也只能麻烦你们了。” 沈惜之对此没什么异议,反正即便容贵妃想要人,她也不会给。 而对于突然倒戈的容贵妃,哪怕她有些绝好的理由,沈惜之也不敢太相信她。 日子过得飞快,就跑过了一轮新年。 “你的机会就要来了。”主角系统提醒付韶儿,“南下是你唯一的机会,必须抓住。” 这几日主角系统一直在念叨这两句话,听得付韶儿烦不胜烦,“知道了,我记得住,你烦不烦?” 主角系统气得跳脚:“你还好意思嫌弃我?这段时间以来,你有想办法刷男主的好感度吗?你根本靠近不了男主,你怎么这么没用?”简直不像自己带出来的宿主。 “我能怎么办?他不是和沈惜之黏在一起就是去什么天恒山,我甚至找不到偶遇他的机会!” 一说起这些付韶儿就恼怒异常,她已经从主角系统口中得知自己是女主,也就是姜景煜命中注定的另一半。可现在呢?姜景煜身边是沈惜之那个贱人! 看着她怨天尤人的样子,主角系统既嫌弃又不得不给她出谋划策,“等着吧,你还有机会。” 机会机会,都说了这么久了也不嫌烦? 第一百九十五章 小动作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在主角系统的不断烦扰之下,付韶儿不得不想办法接近姜景煜。可她再姜景煜眼里的存在感太低了,哪怕自己留在主院当差,哪怕自己总想引他注意,可全都无济于事。 这一切都被主角系统看在眼里,它不由得想着付韶儿要是失败了,自己也就再不能翻身。 不知是它影响了付韶儿,还是付韶儿影响了它。一人一系统在争吵过后便自觉地开始商量起来。 可一个接一个的办法都没他们否定了。 付韶儿急得团团转,“这样不行,这样不行!沈惜之那贱人和煜王的关系越来越好,再这么下去,我怎么有机会拆散他们?” 她倒是想得清楚明白,主角系统沉默良久,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了,当初我……算了,跟你解释也没用,你记不记得沈惜之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吐过血,或者突然昏倒的事?” “有。”付韶儿声音发寒,“当初她时常突然呕血,可是……我也是听说,听说她一靠近煜王就好了。而且那一次……”她把自己捡到玉佩又还给姜景煜,惹来沈惜之呕血不止的事情说了。 大概是觉得这是重要线索,她说得十分详细。 主角系统听后又沉默了许久,在付韶儿快没耐心时,才说:“没错,沈惜之身上有我种下的病毒,那种病毒是有针对性的,对于沈惜之来说,只要她离男主太远,或者离女主太近,都会让她身体不适,甚至死亡。” “但是她没死!”对于沈惜之本该死去,却偏偏不死的事情付韶儿一直耿耿于怀,这就像卡在她喉咙里的刺一样,稍微一想,就觉得难受。 她甚至怀疑主角系统说的什么“病毒”都是胡扯的。 主角系统却没能听到她的腹诽,本来冷冰冰,毫无起伏的声音这时居然有些兴奋:“错不了,要么是她及时靠近男主……但是她不可能永远和男主在一处。所以,她更有可能找到了替代物品,说不定……就是你捡到的玉佩。” “什么?”付韶儿又惊又恼,“这么说来,我岂不是救了她?” “放心,只要再偷走玉佩,支开男主……保险起见,你可以偷偷靠近她,以她对你的排斥,但时候效果绝对翻倍。” 付韶儿将信将疑,“这样真能行?可她……我怎么偷得到她的东西?要是被抓到了,那岂不是要把自己搭进去?” 要不是主角系统没有载体,它绝对会向付韶儿赠送一对大白眼,“你不敢动手,就不能让别人帮你动手?你之前不是一直说自己收买了沈惜之院子里的丫鬟吗?她们伺候沈惜之衣食住行,总有机会接近她,偷走玉佩。” 这么一说付韶儿也想起来了,她两手一拍,眼里隐约闪着光。 没错,她没机会动手,但是能让别人帮她啊!而且那些人不是早就不想伺候沈惜之了吗?当初还捧着自己……要是自己开口,她们一定不会拒绝,只不过要防着那个文汝和妙意。 说干就干,付韶儿又擅离职守,她打听到今日沈惜之出了门,便偷偷靠近沈惜之的院子,不多时就和几个丫鬟搭上话了。 “我们还以为你去主院享福了呢,怎么有空回来?” “就是嘛,享福也不带带我们?” 丫鬟们七嘴八舌说得付韶儿哑口无言,她心里恼火,要是自己真享福去了,哪里还会回来找她们?可脸上不但不能有怒火,还得堆着笑。 “你们说笑了,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 丫鬟们也都笑了起来,落在付韶儿眼里,便觉得她们在嘲笑自己。 心里对自己说了好几个“冷静”,付韶儿才又说:“好了,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事请你们帮忙。”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几人,也有些担心自己离开了这么长的日子,这些人不会再帮着自己。但她明显想多了,只听几个丫鬟笑嘻嘻地表了诚意,说着:“你是要做王妃的人,以后我们还得靠你呢,要帮忙,你直说就是了。” 果然如此。 付韶儿心里嘲笑这些人的愚蠢和善良,可事实上,要不是她们这么好骗,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可是……跟了沈惜之那么久,她们真的会真心实意地帮自己吗? “你快说呀,要我们做什么?”丫鬟们见她面具思忖,立刻就又开始喋喋不休,扰乱她的思绪。 “是这样的……” 付韶儿架不住这么多人追问,尽量委婉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其实我……我当初不是捡了王爷的玉佩吗?可王爷又送给王妃了,我想着,我能捡一次,也能捡两次……” 她说着就看到几个人面露疑惑,于是只好说得直白:“简单来说,我想给自己创造一次接近王爷的机会,只是王妃那块玉佩我拿不到,只好请你们帮帮忙。” “是这样啊……”一个丫鬟拖长声调,目光有那么一瞬间变得冰冷,但在付韶儿扭头看她时,她脸上又恢复了笑容,甚至拉着付韶儿的手,亲昵地说着,“就这么点小事还说得那么婉转,只要能帮到我们未来的王妃,这些事都不算什么。” “真的?”付韶儿眼神发亮。 “真的!” “绝对真的!” “今晚子时,你在……” 丫鬟们絮絮叨叨地交代了付韶儿见面的地点,且信誓旦旦地保证绝对把东西带给她。而后又急急忙忙把她推出了院子,说是沈惜之快要回来了。 这些人的举动有些奇怪,可细想起来,却又没什么不对劲。付韶儿想了想,只好压下心里那股怪异的感觉,迈着步子离开了这里。 院子里,丫鬟们见她走了,急忙凑到一块儿商量起来。 而这件事,也在沈惜之回来后一字不差地被她知道了。 “她想要玉佩?”她轻轻一嗤,这可是她的保命符,当初弄丢了一次,差点没了命,如今怎么可能再弄丢? 丫鬟们纷纷点头,却是没了面对付韶儿时的懒散。 “027,你说付韶儿她是不是已经知道玉佩对我的用处了?” 说是为了找个接近姜景煜的机会,可偏偏盯上她的玉佩,这举动,十分值得耐人寻味。 “大概率是的。”027说。 “既然她想要,那就……” 第一百九十六章 挨打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接近子时,付韶儿搓着手躬身闯进寒风中。 她和丫鬟约定的地点是一条幽深的小巷子,因为四周都有墙院挡着,一天到晚甚至见不着丁点阳光,所以这条巷子阴暗潮湿。在冬日里,付韶儿甚至因为看不清路,好几次踩滑,差点摔倒。 “什么破地方!”她小声嘀咕着,“就不能找个正常点的地方吗?” 自然不会有人回应她,黑暗里,仿佛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不知怎么,付韶儿突然有些害怕,她下意识放缓呼吸,可总觉得有什么人在暗处盯着她似的。 但这里除了她,再没有别人。 付韶儿贴着墙角,不再往前,她张了张嘴,泄出几分惊惧,“有……有人吗?你们来了没有?” 她低低喊了一声,可静谧里,唯有自己的心跳“砰砰”如雷。 算了!说不定是那几个贱人不敢偷玉佩,白跑了这一趟! 付韶儿为自己寻了个退缩了借口,她定了定神,立刻就要往回走。 突然,她听到了凌乱的脚步声,她还以为是那些丫鬟终于来了,可等脚步声靠近了,她又觉得不对劲。 就在主角系统后知后觉提醒她离开时,一只手凭空抓来,在黑暗里挥舞了几下,就抓住了付韶儿的头发。 “放开……放开我!你们是什么人?” 一股臭味随即靠近,“嘿嘿嘿,难得啊,是个小娘子!” 付韶儿差点被这味道熏吐,她强忍着恶心,憋着气说:“我是煜王府的丫鬟,你最好……”放开我…… 那只手突然使劲,将她掼到墙角,付韶儿吃痛大喊,那个人哈哈大笑着,对她上下其手,“发了发了,这次发了!嗯?怎么一个子都没有?穷鬼!” 那人似乎是因为没有找到银子而被激怒了,对付韶儿挥舞着拳头。 “我……我有银子!我有!” 付韶儿不知被伤到了哪里,只觉得痛得慌,她听这人的意思像是求财,于是连忙说:“我回家去给你拿,你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 不管怎么说,暂且先稳住他,等自己脱身了,哪里还会给他半个子? 突然头皮一痛,恶臭味扑面而来,“小贱人,你想跑?哼,没有银子,把你卖到勾栏院里去,也够我吃顿好的了!” “不要!你行行好,我家里真的有……” “哎哟!”随着那人一声痛呼,头上的力道猛然减轻,接着,付韶儿又听到几声棍棒挥舞的声音。 一簇火苗成了黑暗里唯一的光源,丫鬟扔下木棍,帮着付韶儿推开那乞丐,她执着火折子凑近,焦急道:“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快,我带你去医馆!” 对于那只伸过来的手,付韶儿冷着脸打开了,她甚至对于这个救自己于水火的丫鬟并不感激,“别在这里假好心,这不就是你们想看到的吗?” “你在说什么胡话?”丫鬟吃了一惊,“明明是你自己走错了地方,怎么还怪起我了?” “走错了?” 付韶儿面露错愕,下一刻,就听丫鬟说道:“是啊,我都等了你好一会儿了,要不是听到你呼救的声音,我也找不到这里来,你要是不信,就跟我过来看看。” 付韶儿将信将疑,却没再挥开丫鬟的手,借着火光,丫鬟瞧见了她那张青青紫紫的脸,想笑却不敢笑,只得埋头走路。 巷子口,丫鬟指着旁边的一条巷子说:“白日里我们是怎么说的?你偏偏还要走错。” “可是我来的时候那里明明被堵住了……”她当时也有些迟疑,可却想着,她们总不会约自己在死胡同里见面。 丫鬟也说不清,“我进去时还没被堵着,兴许是后来哪个多管闲事的人干的。好了,不说这些,你的伤看起来吓人得很,先去处理了吧。” 丫鬟热情的关心让付韶儿有些不自在,她想起自己刚才对她的冷脸,抿了抿嘴,问她:“你叫什么?以后……等我做了王妃,必不会亏待你。” “鸣音。”鸣音笑着道,“有这句话,我可就放心了。但是王爷不是早就说了只会有一位王妃吗?你这么胸有成竹,是有什么办法了?” 办法是有的。 付韶儿摸着脸上发痛的地方,心里不知到底该说什么。 “或许你可以找几个帮手。”主角系统悄悄提醒。 是了,自己要做煜王妃,要做皇后,没有帮手怎么行呢?可自己现在就是个小丫鬟,又没背景又没权势,唯一的依靠……就是系统了。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有些与众不同。”半夜里可没有什么医馆还开着,两人只好往郑家走。 夜色里谁也看不清谁的神色,鸣音便也没关注付韶儿,“你好像有如神助一样,一来就认了管事做义父,后来又捡了王爷的玉佩,得到王爷的青睐。现在更是在主院过得风生水起,你说,是不是有高人指点你啊?” 听着这番话,付韶儿警醒了一瞬,谨慎道:“就是运气好而已,没有别的东西。” “真的吗?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啊,我也觉得王妃运气不错,就是……王妃有时神神叨叨的,还会自言自语,说什么‘剧情’啊‘病毒’什么的。” “你说什么?”付韶儿猛地顿住,幸亏主角系统及时让她冷静。 “我怎么冷静?”付韶儿语气惊慌,甚至没忍住低声问了,“你从来没跟我说过沈惜之也有系统!”系统是自己的倚仗,如果沈惜之也有个系统,她的优势不就全都没有了? 鸣音还以为她是跟自己说话,但因为她声音太轻,所以没听清楚。“你说什么了?王妃?虽然王妃有点奇怪,可说不定是王妃有什么奇遇呢,所以才能做王妃啊。” “胡说八道!”付韶儿情急之下抛开了脑子里的主角系统,她似是下了决心,说,“其实,王妃有的,我也有。而且我的系统比她的更厉害。” 可鸣音哪里听得懂什么“系统”,见她这副急着证明自己的样子,只好点着头,“我知道了,你别急。你这么厉害,你的系统肯定也很厉害,可是王妃现在得王爷独宠,你到底要怎么办啊?” 顾不上脑海里的警告声,付韶儿脑子一热,全吐露了出来,“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未来的事情。” 但到底还有着警惕心,因此只说了这么一句。 “原来是这样。”鸣音笑了笑,悄悄收起了手里被轻轻挥动的帕子。 这可是从那老尼姑手里得到的好东西,用来迷惑人的神智最好用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真相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过了一会儿,付韶儿似乎是被冷风吹得总算清醒了一点,她想起了自己今日的目的:“你把玉佩拿来了吗?”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郑家大门外,鸣音也不犹豫,直接将玉佩给了付韶儿。 回到房间,付韶儿有些恍然,“我刚才……不知道怎么脑袋好像很懵,就好像……”就好像当初被白菀菀的手帕和香囊影响了似的。 主角系统没有吭声,似乎是生气了。付韶儿也不惯着它,谁让它隐瞒了沈惜之有系统的事情? 027幻化的黑猫懒散地趴在桌上,听着鸣音向沈惜之禀报,时不时甩一下尾巴,悠闲又慵懒。 鸣音把今夜和付韶儿见面的种种如实相告,虽然对于那所谓的“系统”她仍是不知道,可却乖觉地什么都没问。 听完了她的话,沈惜之没说什么,“你先下去吧。” 转眼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她自己,烛火摇曳,不甚光亮。 “看来主角系统和付韶儿达成了共识,他们合作了。” 黑猫睁开眼,复又闭上,“早晚的事,不过现在还能确认一件事,那就是主角系统不再隐藏了,要么是它弄到了足够的能量,要么是它负隅顽抗,只能孤注一掷。” “我希望是后者。”沈惜之吹灭蜡烛,“付韶儿现在以为我没了玉佩,一定会想办法支开王爷。” 正如沈惜之想的那样,付韶儿得到玉佩后翻来覆去无法入睡,她一边想着要算计沈惜之,一边想着再拿这块玉佩给自己创造机会讨好煜王。 她辗转反侧,主角系统也觉得心烦——虽然系统并没有心。 但还没等付韶儿想出个前后,沈惜之就被严夫人请了去。 丞相府离煜王府可算是远的,于是付韶儿便省了心,只要看着煜王不让他去找沈惜之,那么沈惜之必定会再次呕血。 但这可是个好机会,她到底该去惹沈惜之难受,还是该留下讨好煜王? “我认为应该先除掉沈惜之。”主角系统冷冷地说道。 “她?”付韶儿不太乐意,“她离得远了,有没有玉佩在身边,肯定会呕血,只要我拖住煜王,说不定她便会呕血而亡。再说了,丞相府守卫森严,我如何好跟进去?” 听她的意思,是想接近姜景煜。主角系统顿时觉得她目光短浅,太愚蠢,“解决了沈惜之以后,你有的是机会刷姜景煜的好感度。但要是今天没解决沈惜之,你就只有等到南下时才有机会了!” “我知道。”付韶儿浑不在意,“都是一样的,反正沈惜之今天肯定没救,我为什么还要再跑一趟?” “你!”主角系统差点被她气死,难道这个蠢货一点都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吗?刷男主的好感度,和弄死沈惜之,明显是后者更重要! 对于主角系统的唠叨付韶儿听也不听,她如今在主院当差,只要多留点心,就能接近姜景煜。但时候再把玉佩交给他……便又能讨好他了。 付韶儿想着便兴奋不已,慢慢靠近了书房。 丞相府。 自从严渃妤死后,严夫人受不了打击,绝望之下常伴青灯古佛,丞相府里便多了个佛堂。 沈惜之被人引进佛堂内,可惜抬眼,看到的却是严渃妤的牌位。 “妤儿虽与太子有婚约,却到底尚未出阁,入不了皇家陵墓,也入不了严家祖坟。我又不忍心让她变成孤魂野鬼,便自作主张将她供在这佛堂。” 严夫人布衣荆钗,脸上未施粉黛,显得苍老憔悴。 她无意在自己女儿的灵前和沈惜之谈话,便将她带到花厅坐下。 屏退左右之后,严夫人紧盯着沈惜之,轻声开口:“煜王妃如今不比从前了。” 沈惜之不知该如何答话,好在严夫人没在此纠结,接着说:“今日请煜王妃过来,其实……是想请煜王妃向我说句实话。” 一来便让自己瞧见了严渃妤的牌位,沈惜之想着,严夫人要问的大概率和严渃妤有关。 定了定神,她道:“严夫人请问吧。” 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严夫人捏了捏手里的帕子,张口要问,却又怕得到让自己无法接受的事实。最后还是那压在心里许久的疑问占了上风。 “外头都说,煜王妃中毒,是妤儿所为,敢问煜王妃,这话可是真的?” 严夫人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抖。 果然如此。 “这件事严夫人应该很清楚了。”沈惜之道,“在明月山庄是,严小姐受太子撺掇,下毒害我。不曾想我逃过一劫,严小姐却……” “为什么?” 严夫人面色苍白,“妤儿怎么会害你?太子怎么会让妤儿以身犯险?” “当初严小姐借口去明月山庄时,严夫人就该想到会有这结果。”沈惜之垂下眼,“何况……皇上不也证实了这件事吗?” 这句话像是压垮了严夫人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的眼中猛地蓄起了泪水。当初妤儿身边的丫鬟逃回来时她没信那些话,哪怕是后来妤儿病故,外头的传言沸沸扬扬,她也不信自己的女儿会做出那种事。 直到太子…… “他害了我的妤儿!”严夫人捂着胸口痛心不已,“他害了我的妤儿……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连皇上也偏心于他,我的妤儿……何至于此啊!” 哪怕自己心里总有那么一丁点的侥幸,然而所有人的话,所有证据都说明那人是罪魁祸首。 可自己能做什么?她甚至不能将真相公诸于众,因为他是太子!他是储君!于是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妤儿头上,他清清白白,让妤儿做了他的刀俎! 她伤心的哭声引来了丫鬟们,看着丫鬟们七嘴八舌地安慰严夫人,沈惜之自觉退远了些。 直到严夫人稍微冷静了一些,她才淡然开口:“严夫人说太子是罪魁祸首,可严小姐又当真无辜吗?”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不管严渃妤有什么借口,她妄图毒杀自己是不争的事实。 而严夫人要的“真相”,自己也算带到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再作妖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刚出了院子,迎面就碰到了严丞相,但看样子,他像是专门在此等着沈惜之。 即便隔着老远一段路,严夫人那痛不欲生的哭声隐约可闻。严丞相头一次对沈惜之行礼,“老臣见过煜王妃。”当初他是如何尽心尽力帮助太子的,而今就有多后悔。 或许在妤儿要去明月山庄时,他更应该阻止,而不是为了讨好太子,遂了她的愿。本以为只是个不痛不痒的小任务,谁知竟然会成为永别。 “严丞相不必多礼。”沈惜之看着他似乎也憔悴了不少,便知道丧女之痛,不光只有严夫人一人承担。 可她又做错了吗?严渃妤害她在先,若不是有027在,她甚至有可能当场毙命。虽然喝下羊肉汤是她的计划,可若是不喝,严渃妤又怎么可能只下一次手?若自己一朝行差踏错,便真的有可能再无来日。 袖子底下的手悄悄捏紧,沈惜之原以为严丞相是来问罪的,并且也做好了准备,然而严丞相却平静地说着:“煜王妃不必如此紧张,妤儿的事情,老臣早就知道真相。只是不敢相信,害怕相信而已。” 严丞相倒看的开,可那苦涩勉强的笑容正无声地诉说着他的悲痛。“害死妤儿的真正凶手,是太子,也是老臣。”如果他能早日看透太子虚伪的真面目,如果他阻止妤儿去明月山庄,那么这一切,或许就不会发生。 他的豁达令沈惜之惊讶,却只能点头,“还望严相节哀。” 看着她要走,严丞相忽然问道:“妤儿果真是病故的吗?” 刚踏出的脚步被这句话钉在原处,沈惜之略略回首,眼眸微垂,“严相的话,我不太明白。” “妤儿身边有那么多护卫、丫鬟,老臣派去的人到达明月山庄时,却听闻他们都成了猛兽嘴下的亡魂——这种话,老臣不敢轻信。还请煜王妃替老臣解惑。” 他声音不大,语气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平静的。到就在这平静之下,沈惜之听出了杀意。 他果然不好唬弄,而严渃妤身边的人死尽,似乎也确实蹊跷。 “我从明月山庄离开时已经性命垂危,陷入昏迷,所以明月山庄发生的事情……”沈惜之歉意一笑,“还请严相恕我无能为力。” “原来如此。”严丞相也笑了笑,“是老臣失言。” 沈惜之轻轻颔首,抬脚便又要走。 严丞相的声音随着寒风传来,“煜王久不在巡查营坐镇,恐生变故。” 这话是提醒她巡查营会出事? 可她回过头时,严丞相已经离开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 沈惜之细细想着,严渃妤出事这么久,严夫人今日才寻了自己打听情况,而严丞相的态度也十分微妙。像是怀疑严渃妤的死有她的手笔,又像是要舍弃太子,追随姜景煜。 可不论如何,如果严丞相与姜泽瑞反目,对自己和姜景煜的好处不可估量。 一路上理清了严家和姜泽瑞之间的事情,不知不觉就走回了煜王府。而她的身影刚出现在此处,等待许久的妙意就窜了出来。 “王妃,那付韶儿又作妖了!” 随后鸣音也探出头来,对沈惜之挤眉弄眼。 “出了什么事?你慢慢说。”沈惜之道。 这一下可打开了妙意的话匣子,只听她唠叨着:“就在王妃您出府后不久,付韶儿就跑到了王爷跟前去,说她又捡着了您的玉佩!她简直是胡说八道,您出门时,奴婢可是亲眼看到您把玉佩放到怀里的!可奴婢对王爷说她撒谎,王爷竟也不管。付韶儿这会儿……就在王爷跟前呢!” 她急急忙忙交代了一切,就要拉着沈惜之去主院。 后头坠着鸣音和文汝两人,“你没告诉妙意?”文汝一看妙意的样子就明白她对昨晚的事情一无所知。 鸣音俏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我忘了。” 一进主院,沈惜之就看到了付韶儿,她站在姜景煜不远处,整个人都似乎洋溢着喜悦。然而在看到沈惜之时,她嘴角的弧度凝固了,脸上浮现出不可置信。 “你不是说沈惜之只要远离煜王,就会……难道她找到的替代物不是玉佩?”那自己岂不是白忙活了? “不可能。”主角系统极力否认自己会出错,“根据你上次捡到玉佩的情况来说,沈惜之的替代物绝对不会是其他东西。” 既然什么都没错,那出错的,就只有可能是沈惜之! 莫非她已经收集到足以抵抗主角病毒的剧情了?还是说她把姜景煜的好感度刷满了,让她……成了第二个女主? 不论是哪一个猜测,都让主角系统感受到了灭顶的危机。 随着沈惜之走近,付韶儿更像是见鬼一般地盯着她,脸上的欣喜也完全被惊恐替代。 “她好端端的走过来了,一点事都没有……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就是你胡说八道弄错了!” 主角系统气得直想跳出来把付韶儿打一顿,但最终也只成了一句:“不可理喻!” 付韶儿也在气头上,为了得到这玉佩,她昨晚可是挨了一顿打,如果玉佩对沈惜之没有影响,那么出了刷煜王的好感度,就别无他用了。 对,没错!她拿着玉佩并非没用,不是还可以讨好煜王吗?她上一次求来了在主院当差的机会,这一次,怎么也能随行在煜王左右吧? 悄悄深吸了一口气,付韶儿让自己冷静下来。 “听说王爷赠我的玉佩又丢了?” 沈惜之终于走近了,似笑非笑地看着付韶儿,那目光仿佛能将她看透似的。 咽了一口唾沫,付韶儿硬着头皮说道:“回王妃,奴婢……确实捡到了您的玉佩。” “拿来我瞧瞧。”沈惜之对她伸手。 付韶儿先是看了一眼姜景煜,见他没有动作,这才不情不愿地把玉佩给了沈惜之。 玉佩是假的,因为真的玉佩在她怀里。 不过姜景煜这样子究竟看没看出来玉佩的真假?他不会真以为自己又把玉佩弄丢了吧? 沈惜之看似在看玉佩,实际上却是在观察姜景煜。 忽的,如背景一样的煜王殿下轻轻抬眼,声音冷冽,“王妃怎么总是丢三落四?” 第一百九十九章 假的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不,我没有…… 沈惜之抿唇腹诽,她蹙眉想着对策,却又听姜景煜对付韶儿说。“这玉佩你是在何处捡到的?” 付韶儿胡诌了一个地点。姜景煜又问她是何时,付韶儿又随口说了个时间。 只问了这两个问题,姜景煜就不再说话,付韶儿一时也有些惴惴不安,偷偷瞧着他的脸色。 忽然,沈惜之笑着开口:“你说得倒是有模有样的,不知这一次,想向王爷讨什么好处?” 他这话问得太直白了,付韶儿脸色微变,正欲说话,就听到一声脆响,原来是煜王将沈惜之手里的玉佩掷到了地上。 玉佩被摔得四分五裂。 一院子的人连忙跪地,天上的愁云仿佛一瞬间压在众人心头,让人无法呼吸。 “一个假玩意,也敢在本王面前耍弄?” 姜景煜一声呵斥,吓得付韶儿双腿发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王爷……”她懵了好一会儿,“奴婢……奴婢不敢欺骗王爷,这玉佩,真的是奴婢捡来的!” 他怎么突然发火了?还说玉佩是假的!这明明是鸣音帮自己偷来的,怎么会是假的? 她若有所觉地抬头,竟发现沈惜之正看着自己,尤其是察觉到自己的目光后,沈惜之更是对她笑了笑…… “糟了!”脑海里的主角系统发出惊叫,吵得付韶儿心烦意乱。 “王爷息怒。” 沈惜之竟会帮着付韶儿说话,“我看此人不像是会空穴来风之人,不如问个清楚明白,再处置不迟?” 好歹是有人救自己,付韶儿连忙点头,“对对,奴婢半句假话也无!这玉佩是……是……” 她的眼睛突然瞪大,因为她看到——沈惜之拿了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出来! “可我的玉佩一直没离过身,你那块假货,又是从哪里来的?” 拿出玉佩的同时,沈惜之一只手轻轻搭在姜景煜的肩膀上。虽然不知道姜景煜看到假玉佩后为何会如此气愤,但假货毕竟是她弄出来的,她心虚。 于是她索性把玉佩塞到姜景煜手里,让他翻来覆去看个遍。 沈惜之动作迅速,姜景煜甚至还没来得及生气,一低头就看到了手里的东西。像是她小心翼翼的讨好。 于是心里那点火气不知怎么被平息了不少。 姜景煜摩挲着玉佩,不知在想什么。 付韶儿已经被惊得不知所措了,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却只能在脑海里求助于主角系统。 “你快出来啊!我该怎么办?玉佩居然是假的!” 但是主角系统没有及时出现,也像是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一样。 外物靠不住,付韶儿只好自己想办法。 “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便只好将你打发出去了。” 听到沈惜之这句话,付韶儿下意识摇头,“不,不行!我……” 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忽的,她眼睛一亮,“其实,这玉佩不是奴婢捡到的,是王妃的丫鬟……那个叫鸣音的丫鬟给奴婢的!她说、她说她急需钱财,就偷了玉佩给奴婢,让奴婢帮她卖出去!” 临时编的胡话连她自己都要信了。付韶儿伸手想抓住姜景煜的衣摆,却被他毫不留情地挥开了。 “王爷,奴婢所说句句属实,奴婢不敢哄骗您!” “鸣音?你过来。”沈惜之直接叫了鸣音过来。 “奴婢见过王爷,王妃。”鸣音一直低着头,刚巧懵看到付韶儿希冀的目光。 昨夜还说少不了鸣音好处,今日就要把她推出去顶包。 鸣音看透了付韶儿,虽然这是早有预料的事情,但还是忍不住在心底里骂她。 姜景煜这时才吝啬地给了鸣音一点目光,只不过那眼神太冷,冻得鸣音差点破功。不过好在身边有付韶儿,拖着她回过神来,“鸣音,玉佩就是你偷给我的对不对?就是你想要钱财,所以让我卖出去,对不对?” 她一声声急切的问话不像是求证,反而像孤注一掷的豪赌。 迎着那双焦急的,恶毒的眼睛,鸣音缓缓摇头,“启禀王妃,此人所说的事,奴婢并不知晓。奴婢从未偷过玉佩,更没想用玉佩换钱财。” “你说什么?” 付韶儿抓着她的衣裳,愤怒地叫着:“明明就是你把玉佩给我的?你怎么能忘?你怎么能害我?” “我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凭什么要认?”鸣音推开她,脸上的表情再不像昨夜那般卑微地讨好。 直到这个时候,付韶儿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也被人算计了! “呲呲……危……危险……” 脑海里,主角系统的声音伴随着一阵阵的异响,不过付韶儿正在气头上,根本没在意它。 “成功抓获。”027趁着空隙向沈惜之通知进展。 “辛苦了。”沈惜之不露声色。 其实,不光是对付付韶儿,这次的计划,更重要的是对付主角系统。当初027说那家伙藏的深,不轻易出来,而今根据昨晚付韶儿透露给鸣音的话,沈惜之推测主角系统或许不再那么谨小慎微了。它很有可能和027一样一直在付韶儿背后指导。 而主角系统知道的东西不少,甚至还能耗费能量让付韶儿预知所有剧情。可对于沈惜之来说,付韶儿对以后的剧情知道的越对,对她就越不利。 她本来也打算今日随便寻个借口出门,让付韶儿伺机行动,但严夫人的邀请,正好如她所愿。 跪在地上的付韶儿还在向姜景煜求饶,沈惜之看姜景煜并没有插手的意思,便说道:“付韶儿,你几次三番害我,如今更是不知从哪里弄了块假玉佩来,妄图引起我与王爷不和,其心可诛。” “我没有!”付韶儿大喊,“这玉佩就是鸣音给我的,是她想害我!” 紧接着她像是明白了什么,“是你!是你让她这么做的对不对?你怎么能如此歹毒!” 沈惜之听着直想笑,这人想偷她的玉佩,再向姜景煜献殷勤,明明是她先做了恶人,怎么到头来竟成了自己的不对? 难道就是因为自己没有立正挨打? “住口。”意外的是姜景煜竟直接下了令,“来人,将她逐出王府,不准她再踏入王府半步。” “哟,这是舍不得你被人骂?”027冷不丁来了一句。 第二百章 倚老卖老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那日之后,煜王府里少了一个叫付韶儿的丫鬟。 沈惜之也终于没忍住问了姜景煜,“王爷就不问我为什么要那么做?”鸣音好歹是姜景煜的手下,自己吩咐鸣音的那点事,只要姜景煜想知道,就一定会知道。 只不过她还是有些好奇,因为姜景煜,什么都没问她。 看着她好奇的模样,姜景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她一再想用玉佩之事向本王讨要好处,如此贪得无厌,留之无用。” 确实是个好理由。 沈惜之却不知为何有些失望。 “对了,那天严夫人找我去……” 她把自己在丞相府的事情一一说了,最主要提到了严丞相最后的那句话,“或许是严丞相在暗示巡查营有可能会出事。” 姜景煜:“本王已经让尉迟和卫赫回去坐镇了。” 一时间两人又没话说了。 沈惜之只能告退,偏偏027还在幸灾乐祸,“你都抢了那么多剧情,怎么还没把人弄到手?这样可不行啊。” 好像自从解决了主角系统,027就异常得瑟。027的声音原本是冷冰冰的,可这些日子,就好像突然有了情绪似的。 “要不给你推荐个百试百灵的好办法?”027孜孜不倦地推销着自己的手段。 “王妃,郑管事求见。” 随着文汝的声音响起,027总算放过了沈惜之。 “不过是为了付韶儿,不见。” “是。” 但没一会儿,文汝就白着脸来了,“禀王妃,郑管事说,若是见不着您,便要在死在王府门外。” 沈惜之神情一顿,“要不是知道付韶儿的身世,我都要以为她是郑管事亲生的了。” 郑管事被人领进了王府,从前他在这里当差,出入畅行,如今,他竟要以死相逼才进的来。 看着煜王府里熟悉的景色,郑管事心里悲凉。 “草民见过王妃。”他在沈惜之面前跪倒。 “你是为了付韶儿来的?”瞥了他一眼,沈惜之就说出了他的来意,“命令是王爷下的,你找我,也无济于事。” 郑管事悄悄打量着她,“王妃您说笑了,韶儿她……都知道是王爷为了您,才将韶儿赶走。” “既然知道,又何必来白跑一趟?” 直白的问题问得郑管事无言以对,他一时也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冲动。可都到这里了,又怎么能走回头路? 都说啊,儿女是父母前世的债。付韶儿虽不是自己的亲女儿,可如果真有前世,自己肯定是欠了她的。 郑管事求道:“韶儿少不知事,得罪了王妃,还请王妃给她个机会。” 说的话倒是恬不知耻。 “她用一块假玉佩想在王爷面前编排我,这便是你说少不知事?” “她……韶儿她还是个孩子……” 沈惜之不由嗤笑,“她今年已有十九,天底下哪有这般大的‘孩子’?即便你是她的义父,将她视作孩子,我又为何要容忍她?” 郑管事被堵得哑口无言,最后竟耍起了无赖,“王妃今日若是不松口,草民……草民就在王府在长跪不起!” 想当初,白菀菀也用过这招。 “你要是真这么做,可就晚节不保了。”沈惜之面露冷笑,“想你郑管事从前也算小有能耐,如今竟为了一个付韶儿,抛下了脸面。你若想成为全京城的笑话,尽可以去外头跪着试试。” 这番话掷地有声,说得郑管事面容耳赤。但他仍旧死鸭子嘴硬,“但韶儿她肯定是无心之举,她说过了,那玉佩是一个叫鸣音的丫鬟给她的,她也不知道是假的,她就是……就是……” “你连谎话都说不清楚,还妄想让她再进煜王府?” 沈惜之这回直接甩袖就走。 也不知付韶儿给郑管事灌了什么迷魂汤,郑管事竟真将她当作亲女儿一般。 看着郑管事离开的背影,沈惜之叫来文汝:“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文汝道:“还有郑夫人,不过她身体虚弱,常年卧病在床。” “我记得当初郑管事说过,他亲女儿的葬礼并未大办,认付韶儿做义女,也是为了代替郑芍。那么做母亲的,会认错自己的孩子吗?” 这个问题文汝没法回答。 郑管事灰头土脸地回了家,付韶儿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事情没成。她面色阴郁,这几天她随时随地在呼喊主角系统,可它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半点声音。 可是她的脑海里却多了一些东西——像话本一样的前段,结合主角系统对她说过的话,付韶儿猜测那应该就是以后的剧情,是主角系统就给她的后路。 “沈惜之……你为什么偏偏要和我作对?” 明明知道所有剧情的人是她,明明被系统选中的也是她,甚至最该功成名就的还是她!可为什么会出现沈惜之?她应该乖乖地去死,乖乖地当自己的垫脚石! 郑管事想向她解释自己碰壁的事,可付韶儿仅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就转身回了房间。郑管事只好独自叹息。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自己的房间里,郑夫人就透着门缝看外头的情况。 芍儿,怎么变得如此蛮横无理了? 郑管事被煜王府辞退后,就找了个在绸缎庄做账房先生的差事,每日里早出晚归,去向沈惜之求情那日,是他第一次请假。 付韶儿回不去煜王府,却不愿意坐以待毙,可她知道的剧情有限,主角系统又不知去了哪里,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寻找后路。 思来想去之后,付韶儿还是决定先去和季川穹打好关系。 两人前后脚出了门,不多时,鸣音潜入郑家,而且还带着圆圆。 房间外,鸣音嘱咐圆圆:“该怎么说你都知道吧?郑管事和付韶儿联合欺骗郑夫人,那付韶儿还想霸占郑家的钱财,你作为忠心耿耿的丫鬟,怎么能坐视不理?去告诉郑夫人真相吧。” 可怜的圆圆两眼含泪,“可是……可是夫人身体不好,如果知道了小姐她……现在有个能代替小姐的人……也挺好的。” 临门一脚竟然反悔了! 鸣音暗暗恼怒,嘴上劝道:“可那个冒牌货只是想欺骗二老,骗取钱财,难道你忍心看她把二老骗个精光?” 想想那结果就觉得可怕。圆圆连忙摇头,下定决心一般敲了敲门。 第二百零一章 另投明主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对于付韶儿来说,她最重要的目标是煜王,然而此时她根本没办法再接近煜王,便只能退而求其次,只盼着能把季川穹握在手中。 在梦中时,季川穹明明对自己无微不至,甚至可以说是百依百顺,为何现实总与她作对? 付韶儿突然想起,之前她和主角系统抱怨时,那个不靠谱的家伙说过,她在梦中之所以能得到季川穹的真心,是因为她帮助季川穹进了太医院。 而在现实中,是沈惜之帮季川穹铺了路。 好像自己所有无法掌控的事情都和沈惜之有关,付韶儿心中怨恨。现在她也明白了,不管是鸣音还是那块假玉佩,其实都是沈惜之对自己的算计。为的,就是把自己赶出煜王府! 她心里想着事,又埋头赶路,一不小心就撞着了人。 还没看清楚目前的情况,付韶儿就被人推搡开了,接着传来呵斥:“何人如此大胆?” 她愣了一下,刚抬头就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太子……太子殿下恕罪,我……我不是故意的。” 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怨恨不满,顿时都被下得跑去了九霄云外。 姜泽瑞看了她两眼不是他的记性有多好,而是付韶儿的这张脸,让人想忘都忘不掉。“你是……煜王府上的丫鬟?” 付韶儿脸色骤变,心里一番盘算,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关于姜泽瑞的剧情来,虽然并不是很多,但她发现在原本的剧情上,姜泽瑞是喜欢自己的,并且为了和煜王争抢自己,处处给煜王使绊子。 虽然结局并不好,可现在,她想到了一个办法。 眼中落下两行泪来,付韶儿肩膀微颤,看起来十分脆弱,她抬起头,露出自己毫无防备的模样,说:“回太子殿下,奴婢其实已经……已经不在煜王府当差了。都是奴婢愚笨,以为捡到了王爷的玉佩,便满心欢喜想还回去,谁知,谁知居然捡了块假的……” 她算是交代了来龙去脉,却将自己摘了个干净。 “倒是个可怜的。” 姜泽瑞说不清自己为何见不得她哭泣,他不认为这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当初在煜王府见她时,自己便觉得有些异常,如今又是如此。 难道她做了什么手脚?是为了接近自己? 他低头的模样掩盖了自己眼中的猜疑,又因语气的温柔让付韶儿放松紧惕。 “奴婢如今再无去处,若非想着自己清白无辜,倒真想……真想一头撞死算了。”她哭泣的模样让人心疼,偷偷抬眼时,发现姜泽瑞的神情果然变了。 他露出些微的怜悯和无奈,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女子,轻轻开口:“罢了,你既无处可去,便到东宫做个丫鬟吧。” “真的吗?”付韶儿美目圆睁,欢喜之色不像是假装,看着姜泽瑞点头,她连忙谢恩,“多谢太子殿下!” 她自然是欢喜的,虽然没有和季川穹打好关系,但是有了太子做靠山,自己怎么也能过得好点。再说,太子也不是对自己没有好感,若是真的不能得到煜王,她便尽心尽力帮太子继位,自己依然可以做皇后。 如此种种的白日梦快要将付韶儿掩埋,于是她并没有看到姜泽瑞落在自己身上的探究的目光。 不过是试探一句,她竟真的答应了? 姜泽瑞不免冷笑,看来,自己猜得果然不错,这个能蛊惑人心的女子,的确是有目的地接近自己。 一个欢喜,一个猜忌,却谁都以为自己能拿捏对方。 付韶儿要在明日一早去东宫报道,于是还剩下大半天的空闲,她想了想,还是没有放弃季川穹。 毕竟无论是自己依稀记得的梦,还是主角系统留给自己的剧情里,太子最终下场凄惨。即便自己愿意帮他继位,可也不能把所有的筹码都押在他一个人身上。所以争取季川穹,也是不能放弃的。 她走出去老远,姜泽瑞也走远了,却吩咐着手下:“查清楚她的来历。”一个能扰乱自己心智的女人,最不能留。可自己只要一动灭杀她的念头,心里便好像有一个声音在极力阻止自己。 那么她究竟是什么来头?她对自己又是否有用? 一切都是不可知的。 安乐堂中,付韶儿如愿捡到了季川穹。如今他一边在太医院学医,有时间便到安乐堂坐诊。他年轻有为,长得也俊郎,年轻的姑娘家脸皮薄,不敢与他说话。便有着妇人时时打探他的底细,时不时还想为他说亲。 付韶儿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季川穹被一群妇人围着,要不是顾忌着这里是医馆,恐怕都得吵起来。 “小季啊,要不要给你放个假,把你的人生大事给解决了?”庞院使是安乐堂的老板,偶尔也会来巡视。 季川穹连忙起身行礼,“您说笑了,在下……”他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妇人们,似有似无地叹了一口气,“在下一贫如洗,家徒四壁,恐误了姑娘年华。诸位若不是为了看诊而来,还请不要耽搁病人的时间。” 庞院使笑着点头,他如何不知道自己这个学生的心思?甚至他也想给这小子介绍个姑娘,可惜啊,儿孙自有儿孙福。 一众妇人面面相觑,不知谁开了口:“季大夫年轻有为,要是能入赘……” “对啊对啊,虽说入赘不好听,但总比你在这里做个穷大夫好多了……”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噤声。这里可是医馆,她们也是一时大意,没想到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庞院使脸色一变,季川穹连忙替他做了恶人:“诸位见谅,这里是安乐堂,若诸位不为看诊,还请先行离去。” 原本就是她们说错了话,这时谁也不好再赖着不走。于是笑呵呵地嘱咐季川穹好好想想,接着就鱼贯而出,她们一走,安乐堂里就空了不少。 付韶儿就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心里不由惊讶,季川穹……他不是个穷困凉倒的倒霉小子吗?要不是这样,剧情里,自己帮他进入太医院后,他也不会对自己死心塌地。 可现在……他居然变得这么抢手了? 季川穹正向庞院使道歉,庞院使拍了拍他的肩膀,用过来人的口气劝道:“你啊,若是心里有人,可不能闷着不说。你不主动,当心姑娘家跟别人走了。” “您说笑了。”季川穹面露苦色,她那样的人……自己是配不上的。 第二百零二章 噩耗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自己到底该怎么赢得季川穹的心呢? 郁闷地离开安乐堂后,付韶儿陷入了迷茫,她还以为剧情要围着她走,也以为季川穹还是那个需要自己去拯救的穷小子。 可不一样了,什么都不一样了。每一个人,她见过的每一个人都和梦里的,和剧情里的不一样。她到底该怎么做? “付姑娘,明日别忘了到东宫报道。” 挡在她面前的是姜泽瑞的侍卫,她方才才见过。 付韶儿神情一震,对了,还有太子! “我知道了,一定不会忘记。”她黯淡的眼神仿佛有了光亮,既然谁都和她预想的不一样,那么,就只能抓住那个一样的,成为她最后的倚仗。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侍卫皱了下眉,悄悄潜入了安乐堂,不久之后又再次离开。 郑家。 圆圆磕磕绊绊地把所有事情都向郑夫人说了,说完后,郑夫人还没怎么着,她就先两眼泪汪汪了。 郑夫人在她自责的目光里轻轻叹气,“你这孩子……”苍白的手指点在她的额头,“我的女儿,我还不清楚吗?” “啊?”圆圆呆愣住了,以为郑夫人不相信自己的话,连忙说,“我……我说的都是真的,真的芍儿小姐她已经……已经……现在这个是假的,她其实叫付韶儿,原本是煜王府的丫鬟,因为和芍儿小姐长得有几分相似,老爷就将她认作义女,想要让她替代芍儿小姐,免得您知道真相后会伤心。” 屋子里燃着炭火,窗子开了一半用作通风,光亮透进屋里,郑夫人的脸色却苍白如纸。 “我知道了。”郑夫人心疼地给圆圆擦去眼泪,“圆圆,她不是芍儿,我这心里一直就这么猜测着。只是不敢告诉自己,不敢确认,不敢相信我的女儿已经……” 说着,她又开始叹气,眼神里有细碎的泪花,连嘴角都有些颤抖,却一直不曾落泪,不曾把自己最后的伪装卸下。 “夫人……我……” 圆圆抓住她的手,看着她的表情,不知她是伤心还是早有所料,所以只剩下释然。 “好了,辛苦你来告诉我这些。” 郑夫人把手腕上的镯子取下来,就着她的手给她戴上,圆圆连连摇头,郑夫人虽是体弱,此时的力气却大得吓人。 “你听我说。”郑夫人安抚着她,“芍儿不在了,你和芍儿情同姐妹,这原是给芍儿准备的嫁妆,她命不好,用不上。你就替她用了吧,啊?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把这东西交给你,相信芍儿也是愿意的。” “可是……我……我哪里能要夫人的东西?” “你说得什么话?” 郑夫人立刻冷下脸,用一副不容拒绝的口吻说着:“我说给你,你就拿着。也算是有个念想。” 圆圆哭得直打嗝,最后还是郑夫人放过了她,让她先回家去。 走到门口,圆圆总觉得不放心,她又回过头来踌躇道:“夫人您……您要好好的,芍儿小姐虽然回不来了,但是奴婢……奴婢一直将您当作家人,以后,奴婢为您养老送终!” 说这番话时,小丫头仿佛在发光。 郑夫人笑着冲她轻轻挥手,让她放心离开。 门外,鸣音早就等候多时。 “说完了?”她冲屋里看了一眼,可还什么都没看到,房门就被圆圆关上了。 “说完了。”圆圆神情恹恹,走路时都有些心不在焉,差点摔个狗啃泥。 这副小可怜的模样倒真有些像妙意,鸣音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慰着:“放心吧,这些事,郑夫人早晚的知道。与其让她一直生活在谎言里,倒不如早点说清楚。” “可有时候谎言也是好的。”圆圆撅着嘴,还在摇摆不定。 离开郑家后,圆圆还是不放心,正要去找郑管事时,郑管事居然提前回了家。她想了想,自己已经不是郑家的丫鬟了,把付韶儿的事情告诉郑夫人也不知是对是错,这会儿,还是不要去掺合了。 回到家,郑管事下意识先看向了付韶儿的房间,随即才回到自己的屋里。 他刚一进门就被吓了一跳——郑夫人居然坐在房里,看样子像是在等他。 “这大冷天的,你怎么不好好休息?”郑管事放下手里的东西,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等身上的寒气散得差不多了才走过去。 郑夫人低垂着头,等他走近才动了动眼珠,放下自己肩膀上的手那样熟悉,他眼里的关切也仿佛从未改变。 “我听说了一个故事,觉得有些可笑,就想说给你听听。”她噙着笑,温柔如初。 虽然感觉有些怪异,但郑管事不疑有他,直接问了:“什么故事?” “这个故事啊……” 她开始说了,说一对夫妇,膝下有个女儿,可他们的女儿突然去世,丈夫担心妻子受不了打击,就找了个和女儿有几分相似的女子来替代他们的女儿。 可假的就是假的,他的妻子最终还是知道了真相…… “你说,妻子知道真相以后,会怎么做?” 郑夫人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像是替自己问,也像是替故事里的妻子问。 郑管事的脸色猛然变得煞白,他尚未来得及解释,就见郑夫人居然笑了,“瞧你,不就是个胡编乱造的故事吗?怎么吓成这副样子?” “没有的事……”郑管事无力地解释着,“不过这故事,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身边的人却像是没听到他的问题似的,自顾自说着:“唉,芍儿也该回来了吧?她啊,一向爱玩儿,这不,一大清早就跟着圆圆出去了,还说什么帮我带包酥糖回来,到这会儿也不见人。” 轻轻咳嗽了几声,郑夫人不良于行,刚起身就摔倒在地,郑管事连忙拉住她,她甚至能感受得到拉着自己的那只手在微微颤抖。 “你说的是……”是一年前的事了!郑管事心中如惊涛骇浪,他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可是……可是…… “韶儿也好,韶儿很快就能回来了,她是我们的女儿,她是个好孩子。” “你骗我!” 郑夫人猛地发作了,她转身一巴掌打在郑管事脸上,这时,郑管事才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我的芍儿死了!你怎么能瞒着我!怎么能以为找个人来替代她,她就还活着?你怎么这么狠心,你凭什么不告诉我!” 第二百零三章 认清现状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郑夫人痴傻了。 郑管事心中有愧,好几日不见郑夫人开口说话,只以为她正在气头上,便也没多想,依旧是早出晚归,可他没想到,郑夫人一开口,竟是…… “今天是初八,芍儿的生辰……”郑夫人一早就醒了,眼神直愣愣的,嘴里嘟囔着,“当家的,你怎么还不起来?芍儿的生辰礼物你准备好了没有?” 郑管事一听这话竟惊起了一身冷汗,“芍儿她……” 看着郑夫人茫然的样子,郑管事心里突然有了个可怕的猜测,“夫人,芍儿今年……几岁?” “你怎么了?”郑夫人奇怪地看着他,“芍儿今日正好满十五,你莫不是忙得忘了?” 十五…… 郑芍死的时候,明明是十九岁。 郑管事今日又请了假,急匆匆去了东宫找付韶儿。 东宫比煜王府有过之而无不及,处处都是亭台楼阁,便是在里面做下人的,也比寻常人家的下人要有面子得多。 付韶儿在东宫也随着丫鬟们住通铺,并且刻意隐瞒了自己是个账房先生的义女这件事,只说自己父母双亡,被太子捡到了东宫。 在她刻意的引到下,丫鬟们都以为东宫的太子殿下对她不一般,平日里便也都捧着她。 因此郑管事一露面,付韶儿就下意识想避开。但最终避无可避,只好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说话。好在东宫守卫森严,郑管事不能入内,付韶儿见他时小心翼翼地避过了自己的熟人。 “你来做什么?我还要去当差,没多少时间同你说话。” 面对她的不耐烦,郑管事除了低头别无他法,“韶儿,你娘她……她有些不好了,你能不能抽点时间回去看看她?” 知道这个时候,郑管事依然觉得和郑芍有几分相似的付韶儿可以骗过郑夫人。甚至觉得只要郑夫人看到了付韶儿,就会像自己一样自欺欺人,觉得芍儿还在人世。 付韶儿皱着眉,她从来不愿意认这对义父义母,但郑夫人没做过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再加上郑夫人的温柔贤淑,让缺少父母之爱的付韶儿偶尔会有那么一丁点的动摇。 再加上郑管事如今希冀地看着她,付韶儿可有可无地点点头,敷衍道:“我知道了,有时间我会回去的。” “那你……” “韶儿?你怎么躲在……这位是?”一个采买的丫鬟刚要进门,突然瞥见了付韶儿两人,她面露疑惑,“你不是父母双亡的孤女吗?” “这是……”付韶儿抢在郑管事说话前辩白道,“这是我的远亲,听闻我在东宫当差,就来看看我。” 说着,她催促着郑管事:“郑叔,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很好,你先回去吧。” 闻言,郑管事有些惊讶地看向付韶儿,心里多少有些悲戚。原来她从不愿意在外人面前承认两人的关系,既然如此,当初又为什么要答应呢? 丫鬟上下打量着郑管事,忽然说:“远亲啊……韶儿,你孤身一人在京城,可得擦亮眼睛,别被什么有心之人给唬弄了。” 她明摆着在说郑管事不像个好人。 付韶儿索性拉着她往大门里走,“知道了,我和他也不太熟……” 这话语声落到郑管事的耳朵里,百味杂陈。 自己当初虽然只是想让她替代芍儿,以免妻子伤心。可他到底为付韶儿做了不少事,甚至因为她,弄丢了在煜王府的差事。 如今她竟然……这般撇清与自己的关系。 方才付韶儿嫌弃的眼神在脑海里浮现,那张和郑芍有几分相似的脸上没有郑芍的单纯乐观,只有满心算计。 另一边,沈惜之见了郑夫人。 郑夫人不能行走,也没办法亲自联系沈惜之,恰好这天圆圆不放心她,前来探望,加之付韶儿和郑管事都不在家,郑夫人便让圆圆帮自己约见了沈惜之。 而郑夫人从始至终都是个正常人,她装疯卖傻,只是想提醒郑管事,他们的孩子叫郑芍,不叫付韶儿。 然而在见了沈惜之之后,郑夫人才知道了先前的种种,才知道自己的丈夫早已被煜王府辞退,那个付韶儿,更做了不少令人不齿的事情。 郑夫人端起茶杯,手却有些颤抖,“都是怪我……怪我……” 她索性两手捧着茶杯,脸上有泪痕,却没有怨恨。 沈惜之便觉得这人活得凄苦却通透。 “郑管事也是不想让夫人难受。”她说。 郑夫人露出苦笑,“王妃莫要安慰我了,我那当家的拎不清,帮着那付韶儿做了不少错事。要不是王妃宅心仁厚,便不仅仅是辞退这么简单了。” 不管是郑管事还是付韶儿,他们在煜王府的所作所为虽然不至于伤天害理,但没有哪家容得下他们那般别有心思之人。 所以郑夫人面对沈惜之时,虽不至感激涕零,却也生不出埋怨。 她态度很好,沈惜之不免想听听她的意思,“夫人既然知道了实情,接下来想怎么做?” “我?”郑夫人一愣,“我是个命不久矣的人,这些劳神费力的事,还是得麻烦王妃。” 让一个刚得知爱女死讯的人想这些,确实会有些为难。沈惜之思忖片刻,按她原本的打算,是想引起郑家的不和,让郑家夫妻和付韶儿争斗。可郑夫人这般无辜,她那个法子倒是用不了。 想了想,她说:“郑夫人与郑管事已上了年纪,倒不如回乡颐养天年吧。” 郑夫人愣了愣,随即点头,“也好,这京城里也没什么能留恋的了。就回去,将芍儿一并带回故乡,让她有个安身之处。” 两人的谈话没有持续多久,沈惜之离开后,郑夫人一个呆坐了许久。 这一日,郑管事虽然心情低落,但想着无论如何也要让付韶儿回家,便硬生生在东宫门外等了她大半日。 傍晚时,付韶儿的身影总算出现,她目不斜视地直往前走。郑管事想着她不愿认自己,便也只是默默地坠在她不远处。 此时,他也不求付韶儿真能把自己当作义父,只想着能让她劝劝自己的妻子…… 第二百零四章 死讯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可当她推开门,床边一个人影突兀地闯进视野。她晃眼看过时,还以为郑夫人坐在那里,可目光忽的落在她的脖子上,付韶儿顿时起了一身白毛汗。 “啊!!” 她的尖叫着控制不住地颤抖,后一步赶来的郑管事看到屋里的场景,差点昏厥过去。他抬脚进房间时被门槛绊了一下,脑袋往地上一磕,便不省人事。 付韶儿吓得快傻了,她顾不得去找什么人帮忙,只是想着郑家夫妇死了,她就再不事谁的义女,往后她在东宫,便不用刻意隐瞒。 她付韶儿,是个孤女,绝不是什么管事、账房先生的义女!她是要做皇后的,她绝不能有这样卑贱的义父母。 胸腔里的心脏跳得就快蹦出来,付韶儿粗粗地喘着气,出门后将郑家的大门一关,再装作若无其事地往东宫而去。 夜幕初降,圆圆刻意“路过”郑家,却不见有光亮,疑惑之下她推开了郑家的院门,院子里静悄悄的,像是藏着什么秘密。 夜里的低声浅语落进耳中时像是隔了整个人间,沈惜之在噩梦中睁眼,那些不经意传入她耳朵的声音总算慢慢清晰起来。 她起身点上蜡烛,让在外间说话的文汝和鸣音入内,美目一扫便瞧见了她们脸上的茫然。 “出了何事?” 两人对视一眼,文汝道:“回王妃,郑夫人她……自缢了,郑管事摔伤了脑袋,昏睡不醒。” 沈惜之神情一顿,就听鸣音接着说:“不久前,那个叫圆圆的小丫鬟慌慌张张地找到了奴婢,将这件事告知。她且说自己先去了太子府,可付韶儿避而不见,这才……” 说话间,她被文汝拉了一下,这才连忙住嘴。 “还想瞒着我?”沈惜之做了噩梦,此时毫无睡意,便捡了白日里和郑夫人脸面时的场景回忆。那时,郑夫人半点没有表现出想要自缢的模样,只是当沈惜之问她的打算时,她像是从来没想过一般。 是因为她从未想过给自己留后路,所以就懒得想了吗? “郑夫人不能站立,她是怎么……” 文汝低声答道:“郑夫人将绳子拴在雕花床格子上,她没法站立,脖子挂上去,整个身子便往下坠。” 因此,郑夫人的死状看起来才那般诡异可怕。 鸣音也说:“圆圆刚出了王府,郑管事被她找人送去了安乐堂,可郑管事没醒,她也不知该如何处理郑夫人的事。” “而且……”她的急着说道,“有人看到郑管事和付韶儿在傍晚时一块儿回了郑家,但不久后付韶儿就独自匆忙离开。” 从这些只言片语中,沈惜之拼凑出了时间线。应该是付韶儿和郑管事一同发现了郑夫人自缢,至于郑管事是怎么摔倒的,大约只有那两人知道了。之后付韶儿离开郑家,最后便是圆圆前去探望。 太子府外,圆圆哆哆嗦嗦地哈着气倔强地等候。她今晚来了两回,第一次没见着付韶儿,只好去找鸣音帮忙,这是第二回,可付韶儿还是不肯见她。 真是白瞎了老爷夫人的一片苦心! 虽然老爷找付韶儿是为了让她替代芍儿小姐,可老爷夫人对她简直没话说,真如对待芍儿小姐一般。如今出了事,而且是性命攸关的,她居然避而不见,而且…… 圆圆吸了吸鼻子,傍晚的时候付韶儿明明回了郑家,为什么又一个人跑掉了?老爷又怎么会摔倒?这和付韶儿有什么关系? 老爷在安乐堂昏迷不醒,付韶儿又避而不见,这些事情,她根本找不到人问。 望着威严屹立的东宫……不,太子府,当初有消息称太子与严丞相嫡女有婚约,太子随即便离开东宫,入了这太子府。不过太子府便是东宫,外头那些人便没怎么刻意改口。 “太子府”三个字在夜色里被门口的火把照耀得熠熠生辉,可在圆圆心里,她不明白,不明白那位东宫之主,那位太子殿下,怎么能容得下付韶儿那样无情无义的白眼狼? 忽然,一辆马车渐行渐近,圆圆眼睛一亮,心生一计,这个时候到太子府的,要么是太子,要么是权贵大臣。自己没办法见到付韶儿,还不能创造办法吗? 她想着就要上前,结果肩膀不知被谁按住了,她还没来得及呼喊,就被人捂着嘴拖远了。 姜泽瑞携着一身酒气下了马车,冷不防一扭头,正巧看到两人拐入角落的身影。 “那是何人?”太子府这么多护卫莫非是吃素的?人都走到门口来了,还不知道处理? 护卫道:“回太子殿下,那是……来寻人的,属下等见她可怜,便没有……殿下恕罪!” 姜泽瑞懒得呵斥他,“寻什么人?” “好像是找一个叫付韶儿的丫鬟。” 慵懒的目光忽然变得锐利,姜泽瑞眯起眼,却再看不到那两个身影,并且也不再过问了。 门口的一群人护送着姜泽瑞入内,墙根下,付韶儿呼出一口憋了好久的气,她拨开花草树枝,起身时眼前发黑,可她不敢逗留,赶紧摸索着走了。 其实圆圆来的两次她都在这里偷看,而且那死丫头第一次来的时候,居然在门口大吵大闹,说她恩将仇报,无情无义……最重要的是,郑管事居然没死! 要是死了才好,死了才干净! 好在郑管事还没醒,若是他醒了,再知道自己没管他和郑夫人自己跑了,那结果肯定不好看。 如果他不说什么倒还好,要是把这事传出去,自己岂不是要背上个不孝之名? 不行,不能让郑管事有机会说出来! 原本凌乱的脚步变得坚定,在成为皇后的路上,谁也别想阻挡她! “嘘……我是鸣音,你先别出声。”停下脚步后,鸣音悄声对圆圆说道。 圆圆愣了愣,想说话,又发觉自己被捂住了嘴,于是只好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会轻举妄动。 鸣音这才松开手,又拉着她走了好一段路,圆圆仔细辨别着方向,发现这不是去煜王府的路,而是往郑家去的。 “鸣音姐姐,是王妃有什么吩咐吗?夫人的尸首还在郑家,可我买不起棺材,只能先将她放在床上。要是老爷能醒来还好,要是醒不来……”说不定自己就要准备两幅棺材,而且还有可能回到那街上插个草标,卖自己,葬东家…… 正胡思乱想着,鸣音直接塞了只荷包给她,“王妃看得起郑夫人,想让郑夫人体面下葬。” 圆圆感动得不行,两眼含泪,“多谢王妃一片好心,可我哪能做主啊?老爷还没……”没醒?没死?这两个词都不好说。 第二百零五章 心意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鸣音有些无奈,“郑管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呢,总不能一直把郑夫人的尸首放在那里。你先收着吧,总能用的到。” 说话间,两人到了郑家。 正如圆圆所说,她将郑夫人放在了床上,被子盖到郑夫人的下巴处,挡住了她的脖子,不仔细看的话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那条郑夫人用来自缢的绳子也被圆圆收了起来。鸣音检查过后,发现并无异常,于是又招呼着圆圆离开。 “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回到煜王府的时候,沈惜之还没睡下。 在辗转反侧之时,沈惜之问027:“如果我现在让付韶儿身败名裂会如何?” 就像她之前问能不能直接解决了付韶儿一样。 027这次的回答有所不同,“虽然机会就在眼前,但不建议宿主直接跳过剧情。” “又是剧情?”沈惜之想了想,说,“都到现在了,我总该有点资格知道你所谓的剧情争夺战了吧?” “当然。”027没有犹豫,挑选了一些沈惜之可以知道的事情言简意赅道,“总得来说,这个世界是一本书,而书中的剧情,是随着姜景煜和付韶儿发展的。但你要生存,要……要……”当207要说出来时,就会响起一阵“呲啦”声。 显然027也意识到了,于是另起话头,“简单的说,你就是抢了付韶儿的剧情。”这么说又好像没说一般,“剧情可以抢夺、改变,但不能跳过、放弃。并且属于付韶儿的剧情还没走完,你的任务也尚未完成。” 兴许是涉及到一些隐秘,027说得云里雾里,沈惜之也听得云里雾里,“也就是说,我还要留着付韶儿?等她的剧情走完了,才能……若是她的结局是长命百岁呢?难道我还要和她争一辈子?” 027意味深长地说:“事实上并非如此,当你积累的剧情足以抵抗她,亦或者抢夺了她的大部分剧情,你就可以……她,成为这个世界的……” 关键的几个词总被规避,沈惜之已经习以为常,“那么她的剧情还有多少?” “无可奉告。”冷冰冰的声音可不似刚才那样鲜活。 下一刻,027跳出来补充:“触及权限。”又停顿片刻,“其实回收主角系统后,我发现它将自己的权限剔除一部分给了付韶儿,所以付韶儿现在应该能感知到后续剧情,而且有可能会拥有一些系统权限,也是因此,上头封锁了这条剧情线。” “你们系统都是这么……”沈惜之想了一下,“不靠谱?” 先前让她被盅了个什么主角病毒就算了,回收主角系统被逃跑也算了,如今,居然还让付韶儿“可能”拥有了权限? 大概是无法反驳,027瞬间装死。 一夜过去,郑管事依旧没有醒来。鸣音带着消息回禀了沈惜之,原本,这种事情只要吩咐下去就好,王妃完全没必要过问什么。可王妃既然想知道,自己也只能多跑两趟。 她又说圆圆得知郑管事没醒后也不再等他了,出了安乐堂就去寻人买棺材去了。和付韶儿那个义女想比,因为下人的圆圆比她更有心。 听着这些,沈惜之只是点头。 还有半个月就是春节了。 沈惜之望着外头的雪,不免想到从前,过年时,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坐在一起。哪怕外面风雪再大,心里,都是暖的。 可今年,她似乎要孤苦伶仃地过了。 “王妃?”进门的文汝叫了她一声,见她回神,便说,“王爷来了。” 姜景煜? 是了,今年不是还有姜景煜吗?沈惜之心里一轻。 姜景煜是顶着风雪过来的,沈惜之看到他的时候,他发上的雪花还没融化。 随着他站定,外头有些嘈杂声。文汝和妙意赶紧去外头看了,而后文汝笑着回来问道:“王妃,王爷带了好多东西来,像是要给咱们发压岁钱呢。” 沈惜之惊讶地看着他,而那张俊美无铸的脸依旧冷漠,不过眼底里到底多了些许温度。 “宫里送来的,本王用不上,就送来你这里让你挑挑。” 按照惯例,过年前不久,宫里都会分发一些东西,用以赏赐群臣。沈惜之笑了笑,走到门口掀开厚厚的帘子瞧了瞧,院子里的丫鬟们个个喜笑颜开,真像在发压岁钱一样。 “多谢王爷了。”心里淡淡的苦涩就这样被冲淡了。 她回身捧着一杯热茶坐下,想了想,还是把郑家的事告诉了姜景煜。毕竟他也知道,当初是自己故意让鸣音拿了假玉佩去撺掇付韶儿。 虽然那一回,他好像没有生气,可付韶儿到底是原定的女主,他原定的……爱人。沈惜之怕他被付韶儿影响,所以才出言试探。 把郑家的事交代完,她又说:“付韶儿如今在太子府,这件事或许会让她身败名裂。” 她不想那么明显地盯着姜景煜,可总忍不住看他,想知道他的意思。 “王妃!” 妙意突然捧着一物件进来,两手合拢,神神秘秘的,她的话打断了沈惜之的思绪。接着她欢欢喜喜地上前,将东西放下,原来是一只玉蝉。 “这东西好生乖巧!”妙意献宝似的给沈惜之看,“外面还有好多,奴婢再去瞧瞧。” 说着,她便要转身,可身子刚转过一半,又回身像姜景煜行了礼,这才忙不迭跑了出去。 被她一打岔,沈惜之就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本王早与你说过。”姜景煜也端起热茶,升腾的水汽仿佛给他的眉眼笼罩了一层温柔,“你想做什么,尽可去做。” 这句话一如从前,沈惜之便也想起了,自己的身后好像一直有他。 “你大可不必试探本王。” 姜景煜语气淡然,“本王的王妃,只有你一人。”他的妻子,也只有一人。 是么…… 沈惜之低头喝水,掩饰着自己偷瞄的目光。天底下能将情话说得这般冷漠,大约只有他一人了。 虽是腹诽着,嘴角却弯起了一抹弧度。 她垂下眼,竟不知这时姜景煜也正扭头看她,一眼,就看进了眼底。 第二百零六章 狠心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姜景煜还带来了一个消息。 “皇上已准备在年后南下。” “南下舟车劳顿,皇上的身体怎么能支撑得住?” “所以皇上并不会去,而是让诸位皇子,并权贵子女出行。”姜景煜的声音透着凉,“不过是想把看不惯的支出京去,好下手罢了。” 沈惜之不置可否,如今天下也算太平,要说让皇子和贵胄子弟南下也不算什么大事。可……姜景煜还得坐镇巡查营,南下一行必不是十天半个月的事情。 等姜景煜离了京,那么巡查营会落到谁手里可就不好说了。 皇帝此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巡查营。 “巡查营就在京郊,他是怕王爷有反心。”都说天家无情,便连亲情都是奢求。或许这诸多皇子公主之中,唯有太子是真的得到了皇上真心偏爱的。 姜景煜微微颔首,他如何不知道呢?可知道了又能如何,天子之令,谁敢不从? 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他眸光发冷,“本王,的确有反心。” “哐当”一声,沈惜之失手打翻了茶杯,迎着姜景煜冰一般的目光,她拿帕子捂着手背,“王爷便不能寻个无人处再说这些话吗?若是被有心人听去了,别说巡查营,就是煜王府都有可能易主。” 另一边,她心里有些欢喜,毕竟连谋逆这种大事姜景煜都愿意告诉自己,这说明他信任自己。 可这些话,如何能轻易说? 她眼里的担忧不似作假,听到声音的妙意急急忙忙进来收拾了地上的杯盏,等妙意退出去后,姜景煜才缓缓开口。 “本王说这些话便是让你安心。”他敢在这里说这番话,便是笃定此处没有什么眼线细作,也是想告诉沈惜之,他护得住她。 “南下的目的地尚未定下,若可以去元洲,沈家的事情便很快就可以解决了。” 外面的雪越落越大,像是纷飞的鹅毛。 付韶儿请了一天的假,她担心郑管事会醒过来。虽然自己没有动手伤害郑管事,可也对他见死不救,她怕郑管事一怒之下说出那些东西给自己招惹麻烦。 地上铺可一层积雪,踩上去有些松软,有些湿冷。 安乐堂里,付韶儿找到了郑管事,一般来说,安乐堂里不会留病人。但要是需要长期观察治疗的话,病人是可以在安乐堂里暂住的。 不过这时就要过年了,病人也没几个。付韶儿悄悄走进郑管事的房间,这房间比不得当初沈惜之住的地方。 她关上门,左看看,右看看,搬来一张凳子挡着门。她看着病床上的人,心里没有半点恻隐之心。 “你摔就摔了,为什么宁愿昏睡不醒都要苟活着,乖乖去死,别给我留下麻烦不好吗?” 郑管事紧闭双眼,无动于衷,像是根本听不到付韶儿的声音。 自己可是大摇大摆走进安乐堂的,如果郑管事这时候死了,自己岂不是最有嫌疑?捂住郑管事口鼻的手慢慢缩了回去,付韶儿又恼又恨。 要是圆圆再慢一步,或许郑管事就死了。那个死丫头真是多管闲事! 可眼下她该怎么办?不能让郑管事醒来,又不能让人知道是自己做的…… 她低头沉思,没有注意到门外的脚步声。 忽然,病房门被推了推,推门的几道带动凳子。付韶儿听到动静后猛然回神,连忙退到桌边坐下,又眼疾手快地给自己倒了杯水。 凳子被推倒,圆圆也看到了病房里的人。 “你怎么来了?”她拔高音调,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凳子心觉不妙。于是赶紧走到病床前,看到郑管事没出什么事,才松了一口气。 付韶儿便觉得她碍眼,明明只是郑家的丫鬟,与郑家夫妇无亲无故的,居然这么紧张他们。 衬得她好像……过于冷血无情一般。 这么想着,她的表情便不由得有些刻薄,阴阳怪气地说着:“躺在病床上的可是我的义父,我怎么就不能看看看他?” 圆圆睁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她居然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 “昨天傍晚你是和老爷一块儿回家的,可出来的只有你一人,老爷现在就躺在这里,你也好意思说这话?” 被看到了? 付韶儿脸色一白,却梗着脖子不认:“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确是和义父一块儿回去的,可我走的时候义父还好好的,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 顿了顿,她翻了个白眼,“兴许是他自己不小心摔了的,跟我可没关系。” 这副厚脸皮的样子把圆圆惊到了,小丫头没见过什么风浪,以前还以为付韶儿真能替代郑芍好好孝顺郑家夫妇。如今付韶儿的真面目露出来了,圆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病床上的人还昏迷着,似乎两人的吵闹并未让他受到分毫影响。 圆圆急得都快哭了,看着付韶儿没脸没皮的样子,气得直接把她拽了起来,推搡着她往门外去。 “你干什么?别推我,我自己会走!” “你就是个白眼儿狼!要不是老爷夫人,你当初能在煜王府里兴风作浪吗?” 圆圆一边推搡一边码她,付韶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手上使劲一推,就把圆圆推了个仰倒。 “你们在干什么?不知道病人需要静养吗?”闻声而来的药童毫不客气地教育起两人,看到付韶儿时,忍不住说了一句,“怎么又是你?一来准没好事……” “你!”付韶儿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讥讽,当即就要发作,而这时她不经意瞥到了季川穹的身影,于是连忙收敛了脸上的埋怨。 “晦气!”她低骂一声,赶紧埋着脑袋避开了。 不是她不想和季川穹打好关系,而是现在的情况,圆圆和那个小子肯定会联合起来挤兑她。要是让季川穹误会了可就麻烦大了。 离开安乐堂后,付韶儿赶紧回了太子府,心里却一直在盘算着要怎么无声无息地解决掉郑管事。她绝不能让郑管事醒来,让他有机会说出真相。 可事实上自己也没做什么事,不过就是看到郑管事摔了,以为他死了,害怕之余跑掉了而已。要是追究下来,肯定没自己什么事。 她如此安慰自己。 忽然,她看到纷纷扬扬的雪花,心里冒出了一个绝妙的计划。 第二百零七章 雪夜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入夜,雪下得越来越大,郑管事还是没睁眼,圆圆叹了会儿气,她不能一直守在这里,收拾好一切后就轻手轻脚出了门。 不久后,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出现在病房外,她四下张望了一会儿,此时夜深人静,唯有雪花簌簌。 于是她轻轻推开门,房间里光线昏暗,她只能凭借着白天的记忆走到窗边,将两个窗户大打开来。寒风夹着雪花飘进来,冻得她一个哆嗦。 固定好窗户后,她又走到病床前,将郑管事的被子掀开,随意拽落在地上。 夜里天寒地冻的,要是冻上一夜,说不定就死了呢? 付韶儿没觉得害怕,只觉得解脱。 没有郑管事拖后腿,她一定能过得更好。 然而就在她走后不久,病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眼中是深深的绝望。 “郑管事醒了!” 圆圆欣喜地将这事告诉了鸣音,“我今早去的事情,老爷就已经坐起来了,季大夫帮老爷检查过,没什么大碍。真是太好了!” 鸣音打着哈欠,“那你有没有问郑管事当天的情况?究竟是付韶儿推了他,还是他不小心摔的?” 飞扬的眉眼立刻耷拉下来,圆圆撇撇嘴,“我忘了。不过没关系,我这就去问问!” 她说着便向一只雀鸟,投入了风雪的怀抱。 鸣音在原处想了想,还是把事情告诉了沈惜之。 “让他们自己解决吧,以后不必向我汇报了。”沈惜之往火盆里扔了一块碳,这事若不是和付韶儿有关,她也不会在意。不过虽然这是个绝佳的让付韶儿身败名裂的机会——只要让郑管事亲口说出那日是付韶儿推倒他,那么计划就成功了。 可又能如何呢? 付韶儿的剧情还没走完,她如今即便身败名裂,也能绝处逢生。 鸣音不知她的想法,倒是有些同情圆圆:“郑家那小丫鬟倒是衷心,就是不知道……如果郑管事说他是自己摔的,那么付韶儿最多就是见死不救,甚至于如果他是在付韶儿离开以后摔的,那么就和付韶儿无关了。” “都是郑管事自己的选择。”虽然郑管事从一开始就表现得偏心付韶儿,甚至可以为她忤逆自己,让她能接近姜景煜。 但……发妻和义女,他会怎么选? 若不是他一意孤行让付韶儿替代郑芍,郑夫人也不会在突然知道真相后绝望自缢。 郑管事醒来的事情,付韶儿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而且是她……去安乐堂打探郑管事死活的时候听到的消息。 彼时,郑管事如同行尸走肉,虽然季川穹说了他并无大碍,但病在心里,药石无医。 这一日,付韶儿远远地看着郑管事,不知道他是怎么醒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昨晚做的事情有没有被发现。 忐忑之时,郑管事若有所觉,向她望去,他的眼神是平静的,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付韶儿吓了一跳,竟然有些不敢与之对视。但当她再看过去时,郑管事居然已经走了。 又过了几日,郑管事身体大好,圆圆把鸣音给的银子转交给了他,郑管事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当天收拾了一切,要将郑夫人带回故乡安葬。 那个时候,付韶儿就躲在郑家外不远处看着,她心里有个猜想,觉得郑管事一定知道了自己在那天夜里做的事情。可他为什么不指认自己?为什么要放过自己? 难道又是因为自己和郑芍相似? 她想不明白,因为她从未得到过父母手足的疼爱,于是把郑管事,郑夫人对她的好。都当做是别有所图。但实际上,到头来竟是她还得那两人天人用隔。 可要不是郑管事让她假扮郑芍,郑夫人又怎么会绝望自缢? 圆圆哭着给郑管事送行,风雪迷了她的眼睛,天地苍茫。 所有人,做错了事,就得付出代价。只是郑管事付出的代价尤为惨重,他甚至失去了活下去的依靠。 京城内一处坊间,这里居住着各种各样的人,苦读学子、贩夫走卒,都是人世间最普通的人。 “三哥,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如今的姜天宝只是个寒窗苦读的“书生”。窗外的梅花开了,别的书生能吟上几句诗,姜天宝就只会说“好看”。 自从那天被救以后,他就被人辗转带到了这里。不得不说,藏在幕后黑手的眼皮子底下真的挺让人害怕。 “不确定。”姜景煜没有安抚他,只是实话实说,“你现在的处境还很危险。” 姜天宝面色阴郁,“能有什么危险?”话说出口后他又觉得自己的语气有点不对,忸怩了一下,干巴巴解释,“有三哥在,我不会有事。” 姜景煜看了他一眼,当初他喔嚣张跋扈和姜臻不相上下,如今倒是学乖了。“本王不能护着你一辈子。” “喔……”姜天宝低低地应了一声,从窗口探出的身子缩了回去,有些可怜。 到底还是个少年。 “若是你想见容贵妃……” “真的?”少年飞扬的神采一点也不见刚才的落寞。 姜景煜只好点头,“本王会去和容贵妃商量。” 如今,姜泽瑞还没有放弃对姜天宝的追踪,但是好在他并不知道是谁救走了姜天宝。而容贵妃又在深宫,守卫森严,不管是姜天宝进宫,还是容贵妃出宫都不容易。 纷飞的大雪掩埋了郑家的庭院,圆圆看着大门上的锁,不知怎么有些难过。 白家,白菀菀的房间里依旧点着浓烈的熏香,丫鬟们都不爱进屋去伺候。 “都这么久了……”白菀菀捏着手里的帕子,“她怎么还没事?难道是那些香囊被发现了?” 她有些坐立不安,如果香囊被发现了,沈惜之难道不该找自己麻烦吗?怎么可能什么事都没有?沈惜之又不是那种软弱的性子。 可如果没有被发现,沈惜之早就应该出现了幻觉……就像当初的付韶儿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 白菀菀思来想去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最后她一咬牙,决定自己去一探究竟。 然而就在她刚打开房门时,她眼中的世界突然发生了变化。外面煞白的雪,突然变得猩红,院子里守候的丫鬟,也猛地变成了面目狰狞的怪物。 白菀菀心里一突,她知道,自己这是着了道了。她赶紧关门退回房间,可是不对呀!她已经吃过了解药,怎么可能还会中招? 她不会制作解药,却有那尼姑送她的一些存货,而解药难闻,所以她才时时刻刻在房间里熏香,就是想掩盖味道。 眼前的场景在不断的扭曲,变化,白菀菀只能凭借着记忆,走到妆台前打开盒子。 然而里面空无一物。 什么时候…… 倒下时,惊恐的表情在她脸上定格。 第二百零八章 二月天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王妃,白菀菀被送去医馆了。”文汝笑着把一只匣子交给沈惜之,里头放着的正是白菀菀寻找的解药。 沈惜之随意一瞧,语气冷淡,“她这便是害人害己。” “那这些解药……” “给王爷送去吧,你们不是弄出了什么新玩意吗?”当初鸣音接近付韶儿,从她口中套话时用的就是那东西。不过起初虽然好用,但多使几次就没了效果。 文汝笑着应了,“也不知这解药和季大夫的医术比起来如何。” 白菀菀一病就病了好几天,她痊愈那天,正好是除夕。 除夕之夜,会有一场盛大的宫宴,原本,沈惜之应该跟着姜景煜赴宴,然而皇帝视她如眼中钉,于是她索性称病推脱了。 新年,辞旧迎新。 夜空里绽开烟火,把雪花也染得璀璨。 煜王府里,文汝受沈惜之之令,带着人往各个院子送赏赐。丫鬟们也都换上了新衣裳,笑作一团向沈惜之讨要压岁钱。 “你们也不害臊,多大的人了,还要压岁钱?”妙意护在沈惜之身边,张牙舞爪的像只小老虎。 丫鬟们面面相觑,笑嘻嘻地将她拖远了。 院子里冷冷清清,妙意几人的笑声也渐渐远去。 她裹上披风,坐在院子里抬头看天上的烟火。以前,过年时,沈家里也很热闹。 在烟火声中,她忽然听到了沉闷的脚步声,是踩在积雪上的声音。她还以为是文汝,结果一扭头,居然看到了姜景煜。 他手里提着一盏灯笼,把周围的雪映得暖烘烘的,好像就连他的面容,都因此软化。 “王爷?”沈惜之回过神来,“你怎么……”不在宫里? “宫宴无趣,便回来了。” 姜景煜慢慢走近,随后将灯笼放在石桌上,伸出一只手,“压岁钱。” 他手里有一片红,沈惜之拿起来捏了捏,里头约莫是银票。 “多谢王爷了。”她笑着说,就像从前,从父兄手里接过压岁钱一般。只不过从前她接的是亲情,如今呢? 院子外的阴影里,妙意被鸣音拽着,几个人挨挨挤挤地往里头看。“王爷和王妃总算……” “唉,真是不容易啊。” “就是嘛,一会儿是白菀菀,一会儿是付韶儿,都想跟咱们王妃抢王爷!” “王爷都没给咱们发过压岁钱!” 丫鬟们沉默一瞬,“王爷给你,你敢要吗?” “我……不敢……” 新年一过,时间就跑得飞快,最后一场雪消失后,宫里传来了好消息。原来去年中秋时的那位“嫦娥”,名唤苏嫦的女子,被皇上纳入后宫,三千佳丽,再添一人。 “原本二月就要南下,目的地是丰州,但昨日元州干旱的消息传到了圣前,于是临时改变计划,南下一行,将元州作为目的地。” 姜景煜从宫里回来时带来了南下的消息。 “元州?这么巧?”姜景煜说过,如果可以去元州,那么沈家的事情多半就能水落石出。但是这来了瞌睡就送枕头的好事,怎么看怎么有些凑巧。 “元州已经有三个月没有下雨下雪,如今眼看着就要春种了,但是田地干涸,种不下去。” 姜景煜解释道,“元州知府是裴岑的父亲,他也向本王传了消息,目前来看,元州的旱情还不算严重,他已决定挖渠引水。此番南下元州,并非是为了赈灾,而是让贵胄子弟与皇子们前去历练。” 离预计的出发日期还有两天,沈惜之有些纠结,“王爷这一去,巡查营不知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不如我留在京中?” “不可。”姜景煜摇头,“京内京外是一样的危险,本王离京,谁还能庇护你?何况你不想亲耳听听裴大人的话吗?” 事关沈家清白,沈惜之当然想听。 看着她纠结的模样,姜景煜眼底的冰霜消融,“本王会将尉迟和卫赫留在巡查营。严相也会在暗中相助。” “原来王爷已经想好了退路?”沈惜之忽的笑了,自己还真是白担心一场。“太子大概怎么也想不到,是他自己把严家推向了王爷。” 何止是严家?姜泽瑞推向自己的,还有容贵妃。 有了姜景煜的保证,沈惜之便放心地开始准备起来。皇上已下令,南下一行,一为历练,二为巡察,因此,不管是皇子也好,贵胄子弟也好,只能带三五个随行侍从。 因此,沈惜之只挑了文汝让她跟随,姜景煜那边也挑选了两个高手。甚至因为担心沈惜之的身体,他还找了季川穹,季川穹念及二人的恩情,便答应一起出行。 与此同时,付韶儿也得到了随行姜泽瑞的机会。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久,这两个月来,她一直在姜泽瑞面前表现,为的就是让他记住自己,让他给自己随行的机会。 在她的脑海里,她知道南下时会发生的大致事情,也知道其中有一件事,促使了煜王和自己定情。 她一定要好好利用,一定要让美梦成真。 太子府的丫鬟们不知付韶儿的想法,只觉得她幸运,一时间羡慕的,嫉妒的,说酸话的都聚集在她身边,让她烦不胜烦。 终于,两天时间转瞬即逝,众人在粼波湖集合。此次四位皇子系数出行,三品以上的大臣子女也做陪衬。算下来足有二三十人,这些人的背景都不容小觑,也不容有失,于是随行护卫的,是皇帝的御林军。 二月,风尚且有些凉,粼波湖边却热闹非凡。 “听说此行由太子殿下带队!”娇俏的少女拉着身边人唠叨。 “太子乃是储君,自然是此行的领头人。”那人语气淡淡。 “你不懂!”少女笑嘻嘻说着,“太子如今……如今可没有婚约,若是此行能让太子看上眼,回京之后,可不就能直接做太子妃了吗?” 她眨眨眼,说得十分坦然。 “那你好好努力吧。”女子挥开少女的手,离开热闹的人群,向湖边走去。 少女跺了跺脚,连忙追了上去,“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我开玩笑的,我哪能配得上太子殿下?” 沈惜之踢着脚下的石子,石子咕噜噜滚落湖水中,这天下,看似河清海晏,却还有沈家那样的不平事。 “王妃好生悠闲。”白菀菀捏着一根刚刚抽芽的柳条走来。 沈惜之看了她一眼就回过头去,“不去和那些贵女们打好关系,寻我做什么?” 第二百零九章 落水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有些事,尽在不言中。 对于白菀菀曾想用药害自己的事情,沈惜之心知肚明,而白菀菀也同样怀疑那些事沈惜之是知道的。 于是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又不约而同地转开。 湖面上游荡着几只野鸭,仿佛正应了那句“春江水暖鸭先知”。 不过白菀菀当初想去试探沈惜之时,却不料反而把自己弄进了医馆,一耽搁,就到了今日。并且她仍旧没有放弃试探之心。 她不相信有人能抵挡得住那种药的侵扰。但这话应该怎么开口呢? 一阵微凉的春风拂来,白菀菀抬脚往湖边走,“春景如画,不知王妃能否赏脸说几句话?” 她手里的柳条迎着风晃晃悠悠,沈惜之瞧着不远处的人群,并未露怯,于是她走过去,笑着附和,“确实是美景。” 两人缓步在湖边溜达,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后,白菀菀还是没找到打探的机会。眼看着离人群越来越远,她心里焦急,刚转身要说回去的话,然而脚下却猝然一滑。 “扑通”一声,水花惊飞了不远处的野鸭。文汝三两步走上前来将沈惜之拉远了些,随即,更远一些的人才匆匆赶过来。 “救命!救……” 白菀菀不识水性,想要扑出水面,却反而离岸边越来越远。好在护卫中有水性好的,及时把她救了上来。 “呕……”她吐出肚子里的水,脸上的湖水和泪水混在一起,分不清楚。 春寒料峭,白菀菀被冻得瑟瑟发抖,可她没顾上喊冷,而是一边哭着一边说:“王妃若是对我不满,直说就是,何必要将我推入水中……没想到王妃如此狠心!” 谁也没料到还有这种事。 白菀菀哭得厉害,又是一副瑟瑟发抖的脆弱模样,自然勾起了不少人的怜悯之心。一群人七嘴八舌地安慰她,又有丫鬟拿了帕子给她擦水,忙忙碌碌下来,倒把沈惜之抛诸脑后。 似乎都信了白菀菀的鬼话。 唯有晚来一步的白蕊心听闻后柳眉倒竖:“白菀菀,你要脸不要脸?你是怎么落水的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脚滑便脚滑,还好意思诬赖煜王妃?” 刚才白菀菀落水的场景正巧被白蕊心看到,因此,她才对白菀菀不要脸污蔑沈惜之的事愤怒不已。白家光明磊落,怎么偏有白菀菀这么一颗老鼠屎? 也正是因为有她这个白家正儿八经的嫡小姐在,众人让开了些许,却也咂摸出了一点阴谋诡计的味道。 白菀菀眼珠子一转,继续哭着:“姐姐,我……没错,都是我脚滑,和煜王妃无关,都是我的错。” 她呜呜咽咽地承认,却更像是被人胁迫一般。 “你!”白蕊心气得不行,她刚要说话,忽然发现袖子被沈惜之拽了一下。紧接着,她就听到了沈惜之的声音。 “白菀菀,凡事都要有个证据,你口口声声说是我推你落水,你有证据吗?”她面色从容,没有丝毫慌乱。 “我……”白菀菀眸光闪烁,咬咬牙说道,“我没有证据,方才我和王妃远离人群,应该……没有人瞧见。” “胡说!”白蕊心冷哼,“我瞧见了,当时你在转身时脚滑了一下,栽入水中。” 白菀菀下意识捏了一下手指,眉目低垂,“姐姐与王妃一向交好……” 言外之意就是说白蕊心为沈惜之做伪证。 忽然,沈惜之冷嗤一声,“既然你都说了,当时无人瞧见,那么,你可以说是我推了你,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你是自己落水,污蔑于我?” 这一下子,白菀菀愣住了,看热闹的众人也反应过来。 原来白菀菀也只是说的空口白话,她也没有证人能证明是沈惜之推了她。只不过她会装可怜,让人先入为主地将她当作了受害者。 这时,人群里传来白蕊心的嘟囔声:“我都说了我看到了,你们怎么就是不信?再说了,即便我再瞧不上白菀菀,她也是白家人,我总不至于处心积虑地说谎害她吧?” 白菀菀可怜兮兮地抹着泪,“都是我的错,姐姐,王妃,你们不要再说了,是……是我自己……” 她几度哽咽,说不下去了。 “你们也太欺负人了吧?”一个娇俏的少女声响起,“一个推人落水,一个说谎做伪证,这不是存心逼人家……” 她旁边的女子拽了拽她,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话。 沈惜之随意看过去,这周围的人虽然都没再说话,可脸上的表情似乎都是同意少女那番话的。 她不由得冷笑,看着风平浪静的粼波湖,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讥讽,“如果哽咽几声,掉几滴泪就能将自己伪装成可怜无辜的受害人,那么大理寺恐怕早就被泪水淹没了。诸位都是贵胄子弟,人中龙凤,居然连这般拙劣的污蔑行为都看不出来,或许不该参与此番南下。” “你这是什么意思……” 有人不满地反驳。 “虽然你是煜王妃,但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就是啊,也就是仗着煜王狐假虎威……” 听着这些人对沈惜之的埋怨,白菀菀偷偷笑了。虽然没打听出沈惜之为什么没有受香囊的影响,但是能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哪怕是落了水,也是值得的。 众人越说越来劲,从一开始的就事论事,不知怎么演变成了近乎诋毁。 一开始说话的少女害怕得缩了缩脑袋,往旁边人靠去。 “早跟你说,不要乱说话。”女子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到底没忍心说重话,而是环视一眼,说,“你看看这些人,个个都是名门出身,却因为一件不确定的事对煜王妃出言不逊。即便是那个白菀菀,也不一定真是被欺负的。” 她拽着低头认错的少女离开人群。 众人的话语越来越难听,文汝和白蕊心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甚至想开口辩驳。可最终抵不过悠悠众口。 “白菀菀,我们打个赌。” 沈惜之垂眸看着幸灾乐祸的人。 “什么?”白菀菀脸上已经没有了惊恐畏惧,像个胜利者一般。 “就赌……”沈惜之眯起眼,看到渐行渐近的人影,“不久以后,变成千夫所指的人,会是你。” 第二百一十章 独角戏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白菀菀神情一顿,眉眼收敛,霎时又变得可怜兮兮。 “我不明白王妃的意思。”她缩了缩肩膀,求助般看向周围。自己几次三番没能收拾沈惜之,她就不信这次还会失败。 此时以姜泽瑞为首的几位皇子也到了,众人连忙熄了声,给几人让路。姜泽瑞一贯是翩翩公子的模样,江闵文和姜闵武两人素来会躲懒,和京城里那些附庸风雅的文人们相处得不错,两人也最厌烦这样的场面,于是他们不远不近地坠在后头。 沈惜之看过去时,目光掠过了跟在姜泽瑞身边的付韶儿,最后将视线落在那人身上,沈惜之垂下眼眸,低低地唤了一声:“王爷。”随即扫了一眼白菀菀,嘴角一勾,“您再不来,我就要让这位白家堂小姐欺负得抬不起头了。” 本来主持大局的应该是姜泽瑞,偏偏这事涉及到煜王妃,自然,由煜王处理更合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姜泽瑞不好说什么,淡然一笑,看似心胸宽广,更让众人佩服。 他装得不在意,付韶儿却没他那么好的演技,恨不能伸长了脖子往那边看,好不容易才忍住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众人给姜景煜让开路,也让被挡住的白菀菀暴露出来。她连忙藏好脸上的怨愤,露出委屈的表情。 “出了什么事?”他环视四周,最终看向白菀菀,“劳烦白小姐给本王一个交代。” 白菀菀身子一抖,有些不可置信,以眼下的情况来看,受欺负的明明是自己啊!煜王怎么能不惩处“凶手”,反而要她给什么交代? “白小姐兴许是在想借口。”沈惜之亲昵地执着姜景煜的手,好笑地看着众人惊疑不定的模样,“好在我也是当事人,能与王爷说说实情。” 她朱唇微启,说道:“方才白小姐邀我同游,正要回去时,她不小心掉落水中,我不过是没来得及拉住她,便信口胡说,污蔑于我。” 这话可与白菀菀的话大相径庭,周围的人也没几个相信的,因为他们先入为主地信了白菀菀的话。 “王妃说的是真的。” 在静默中,白蕊心的声音尤显得孤军奋战,“我亲眼所见,白菀菀她是自己落水的。她不就是会哭几声,会讨你们可怜吗?” 白菀菀孤零零地坐在地上,像只被抛弃的小狗。 她的嘴唇被冻得发白,嗫嚅着哭诉:“姐姐,我……我没有……我知道你和煜王妃交好,今日的事,也都是我的错好了。姐姐,王妃,你们千万不要怪罪大家,他们都是一片好心……想为我鸣不平罢了。” 此话一出,周围人的目光都变得复杂起来。一边是他们认为的可怜的白菀菀,一边却是如今风头整胜的煜王府,怎么都不好选。 忽然,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像一根羽毛轻轻落在众人心头,只见沈惜之眉目含笑,说着:“既然你都认了,我也就不好说什么。但你此番污蔑我,是不是得向我道个歉?” “你……” 白菀菀愣住了,她这是以退为进,怎么这沈惜之居然还真就骑驴下坡,让她认错? 正当她想说话时,又听沈惜之笑呵呵地问姜景煜:“王爷以为如何?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何况此番白小姐为了污蔑我,可是实实在在地去水里扑了一遭,怪可怜的。” 风有些凉,她拽着姜景煜的那只手被吹得有些冷,下一刻,一只温热的手反将她的手包裹在手心。 “可以。”姜景煜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他仿佛将周围的人都疏离在外,却偏偏握住了沈惜之不松手。 随着他话音落下,白菀菀差点气昏了头,然而她一张嘴就被灌了一口风,呛得她脸色泛红。 好一会儿,她才两眼含泪:“王爷!臣女会有此一遭,分明是因为王妃,您怎能如此令人寒心?王妃的确金贵,可难道臣女就该受欺负吗?” “咦?” 沈惜之语气疑惑,“你方才不还说是你自己落水的?怎么又受了欺负?白菀菀,白小姐,你这改口改得着实有点快啊。” “我只是……只是……” “你只是发现又没能害我,所以,心急了是吗?”沈惜之笑着替她说完了话,随后看向众人,“她白菀菀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们未有耳闻?” 这些人没说话,沈惜之便替他们回忆。“当初,她在煜王府门口长跪不起,以此要挟,后来又大张旗鼓地弄了几十人在煜王府外闹事。甚至让白家一次又一次地成了京城里的笑话。如今你们还愿意上她的当?” 也不知是不长记性,还是因为这些人太蠢。 “再说了。”她理直气壮地装柔弱道,“我身子虚弱,能不能推倒你还不一定呢。” 白菀菀听得这话,简直快要被气得昏厥,更让她难以相信的是,姜景煜居然也颔首附和沈惜之的话。 “王妃身娇体弱,确实动不得手。” 他的目光越发冰冷,看着周围的贵胄子弟们:“若是连这点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最好尽早放弃南下。” 南下一行不知会发生什么,要是这些人总是如此随波逐流,怕是要惹出不少事来。 他的话像是打在众人脸上的巴掌,有聪明人经过沈惜之的提醒果然想起了白菀菀曾经的所作所为,可再一想自己刚才的行径,脸上顿时像开了染坊一样变得五颜六色。 站在人群之外的少女小心翼翼地拍着胸脯,“我……我想起来了,那个白菀菀以前可做过不少坏事呢。这次莫非真的又是她在陷害煜王妃?” 她身旁的女子没有说话,沉默着点了点头。 情况一下子急转直下,白菀菀心中一抖,总算明白过来沈惜之与自己打的那个赌是什么意思了。她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却还可怜兮兮地说道:“臣女从前……确实做过错事,可去了一回静安寺,臣女已经知道了自己的错误,再不敢犯。难道就因为如此,臣女做什么都是错的吗?” “你做得对错你自己才清楚。”沈惜之笑着看她,“你从静安寺回京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到煜王府寻我麻烦,这件事人尽皆知。如此,你也好意思说自己痛改前非?” 她越是淡定从容地数着白菀菀的“旧账”,白菀菀就越发难安,而今她身边也没有帮衬的人,湿漉漉地跌坐在地上,叫人又可怜又可恨。 第二百一十一章 揭穿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我想起来了……白菀菀以前就不是个好东西,硬生生把白家拖累成了全京城的笑话。她心思歹毒如同蛇蝎,今日说不准还真是她污蔑了煜王妃。” 也不知说嘀咕了一句,场面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一边是众人不太愿意承认自己方才的错误,另一方面,却又有些相信那人的话,认为白菀菀在自导自演。 白蕊心见状连忙说着:“事情就是如此,我都说了我方才全瞧见了。要不是这样,我应当竭尽全力保住白家脸面,而不是指认白菀菀。”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如果不是自己的性子不允许,白蕊心说不准还真会装一回瞎子。但她不想帮着白菀菀诬赖好人,更不要说被白菀菀泼脏水的还是煜王妃。 方才众人没几个相信白蕊心的话,此时她又说了一番,众人才借口寻了台阶下。 “白大小姐说得有理,正所谓帮理不帮亲,而且又是唯一的人证,看来这件事……”说话的人偷偷瞥向沈惜之。 紧接着就有人接话:“这话说得不错,煜王妃的品性大家都是知道的,再加上白大小姐作证,煜王妃必定是清白的。” 这些人都是贵胄子弟,一个个的在出行前都被自家爹娘提点,更尤其让他们注意煜王。那位可毕竟手握巡查军,若是他有心争权,只让巡查军在京城里烧杀劫掠一番,就可闹得人心惶惶。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煜王妃又不是没人撑腰。 一时间,众人都在权衡。 沈惜之虽然好笑于这些人的愚蠢,但也不好一下子将他们全得罪完,于是便笑道:“事实胜于雄辩,诸位不是已经知道真相了吗?” 瞥了一眼神色慌张的白菀菀,她说:“不过南下之行才刚开始就出了这样的荒唐事,要是再走下去,不知……” 谁会愿意在身边放一个随时可能陷害自己的人? 白菀菀一个激灵,悄悄下狠手掐了自己一把,顿时眼泪直流,“王妃恕罪,我……” 一句话尚未说完,她就脸色苍白地晕了过去。 季川穹在混乱种被人从远处捉来,他甚至来不及看白蕊心的表情就被人催着给白菀菀诊治。 想当初在煜王府门外时,也是自己拆穿了白菀菀假装昏迷的事,如今…… 季川穹心里叹息,如今倒是真晕了。 “回禀王爷,王妃,白小姐受了寒,加之心慌,因此昏迷。” 看着湿漉漉的白菀菀,众人这才想起来她被救上来后只用了一块厚厚的帕子简单擦拭。这春寒料峭的,她又被晾了这么久,难怪会晕倒。 “这可怎么办?”有人直犯嘀咕,“我可不想和她一块儿游玩,谁知道她会不会突然陷害我?” 贵女们都有此担忧。 “要不……让人送她回白家吧?只要她不随我们南下,就不用担心了。” 这话得到了许多人的附和,却也有踌躇的,“这不好吧?她毕竟晕了,要是就这么丢下她……白护军那里可不好交代。” 三品护军,虽说在这些人的背景里不太够看,可那毕竟是得了皇上青睐的武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眼看着众人陷入了纠结,白蕊心只好让丫鬟先将白菀菀抬上马车,给她换身衣裳。 正在混乱之际,姜泽瑞突然开口:“既然是受了皇命南下的,纵然她品性低劣了一些,也不好送她回去。” 太子开口,谁能说个“不”字? 他还意味深长地瞥了沈惜之一眼。 沈惜之只当作没看到,也笑着说:“太子殿下说得不错,或许白小姐只是一时糊涂,才将计就计污蔑于我。” 眼看着这两人都开口了,其余人也不好说什么。尤其是沈惜之又说着:“诸位若是担心白小姐再欲行不轨,只需要离她远一些就好了。” 于是众人茅塞顿开。 春风乍起。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出了京城,踏着初生的草芽南下。 原本白蕊心和白菀菀同乘一车,然而白菀菀昏迷未醒,白蕊心也不乐意和她同乘,于是启程时,她死乞白赖上了沈惜之的马车。 路边已有了春意,白蕊心眉眼飞扬,“这下可好,都知道白菀菀的真面目了,谅她这一路也不敢再造次。” 沈惜之毕竟是煜王妃,决计不是白菀菀一个三品护军家的堂小姐能惹得起的,且不说她竟还算计污蔑,又被当场戳穿。 但没想到太子会横叉一脚,给了白菀菀一个不得不南下的理由,而且沈惜之居然也点头同意。 白蕊心便有些不理解,“王妃受了那般委屈,就是硬把白菀菀送回去也没人能说什么。反而是太子,先前便袖手旁观,没想到居然会帮白菀菀说话。” 这人竟有胆子怪罪太子? 沈惜之有些失笑,“有太子为她说话,我要是一意孤行送她回白家,反而会将自己陷于不利的境地。而且白菀菀回了京城,说不准她会因怀恨在心而造谣污蔑呢?到时我们已然离京,没法阻止她胡说八道,这是其一。” 对于白菀菀的品性沈惜之心知肚明,“其二便是这么多南下的贵胄子弟,若是偏就她一人来了又回,京城里的风言风语会怎么传?所以她没得选,等这件事随着南下之行而淡去,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管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情况,结果都不会美好。 “这还真是没法子……” 白蕊心嘟囔了一句,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太子为什么会帮白菀菀说话。 如果她再次问出口,说不定沈惜之会给她答案——无非是因为那位尊贵的太子殿下看到白菀菀陷害她,于是想要借机利用白菀菀给她使绊子。 他善于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 比如姜臻,比如严渃妤。 世人都说天家无情,或许这就是答案。 白家马车上,白菀菀在轻轻的晃动中睁开了眼,她第一时间爬起来掀开小窗帘,发现自己并不在京城,马车也没有往京城的方向走,这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然而她的举动都被伺候的丫鬟看在了眼里。 第二百一十二章 前行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浩浩荡荡的车队在路上走走停停,贵女们捏着帕子追着穿花蝴蝶,公子们折扇半开,吟风弄月。 此行其实就是游玩,只不过目的地是有些灾情的元州。 这些事他们心知肚明,但与他们不同的是,沈惜之在此行中并不觉得快活。 “元州的旱情当真无碍?”将一条垂柳枝绕成圈,沈惜之随口问着。 他们出京已有半月,一路上走走停停。而且一起出行的都是些年轻小辈,爱玩,爱热闹,再加上他们几乎从未出过京城,一路玩闹起来,就收不住心。 偏偏沈惜之心急,恨不得立刻到达元州,得知当初的真相。 姜景煜知道她的迫切心思,随意瞥了一眼,就发现姜泽瑞在不远处若有若无地看了过来。他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声音平静,“裴大人已经挖渠引水,想来灾情很快就能得到控制。” 明知道答案就在那里,却不能马上前往,沈惜之的心情有些糟糕。 和她一样心情不美妙的白菀菀一个人闷在马车上,阴郁地看着外面活蹦乱跳的男男女女。 自从……那天被沈惜之揭穿以后,白菀菀修养了好几天,如今虽然身体大好,但她能感觉到,那些贵女公子们都在疏远自己。 可恨她尚不知道自己昏迷时发生了什么! 但无论如何,肯定和沈惜之脱不开干系,可恨!可恨她当时没能害成沈惜之! “你这是什么表情?” 白蕊心刚走过来就瞧见了白菀菀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你那么盯着煜王妃,不会是怀恨在心吧?” 她挑挑眉,觉得也不是不可能。毕竟白菀菀真就是一个小肚鸡肠又记仇的小人。 白菀菀面色一僵,“姐姐误会了,我只是在看风景罢了。” 白蕊心嗤笑:“我可没有从前那么好骗,你是什么样的人,如今已是人尽皆知,所以我劝你还是收敛些比较好。” 说着,她冷哼一声,懒得再和白菀菀废话了。 又速度缓慢地前行了半个月,众人达到一处山脚下,山下路边的野草再不像一个月前那样脆弱柔嫩,而是抽出了新的根茎,郁郁葱葱,便是摔倒在上面也不会感觉到疼痛。 和那些嬉笑着玩闹的人不同,沈惜之微微蹙起眉头看着层峦叠翠的山峦,虽然她不知道付韶儿究竟还有什么剧情,但这两天,她的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另一边,付韶儿悄悄从姜泽瑞身边偷跑掉了,她在山脚下胡乱地转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从不确定变成了胸有成竹。 这里是文山,她就是在这里……和姜景煜定情的。 一丝绯红浮现在脸上,付韶儿闭上眼,回想着脑海里凌乱的剧情。 忽然,和她同行吃够姜泽瑞的丫鬟寻了过来,“殿下正在找你呢,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丫鬟伺候了姜泽瑞好些年,算得上是他半个心腹。 “我……”付韶儿灵光一现,说,“我方才看到了一只兔子,就追过来了。” 丫鬟随意点头,招呼着她随自己回去。 姜泽瑞是此行的领头人,而且他又是太子,因此身边无时无刻不跟着几个公子哥。付韶儿刚回到他身边,就被丫鬟催促着给他们上茶。 茶叶也是挑了好的带,冲泡过后溢出清香。 沏上茶后,付韶儿见姜泽瑞没有询问自己的意思,于是只好自己开口:“殿下,奴婢方才瞧见了一只野兔钻进山林。如今万物复苏,这文山里应该有不少猎物吧?” 说者有意,听者也有心。 她话音刚落,陪着姜泽瑞喝茶的几人就说开了。 “文山连绵不绝,曾经还是皇家猎场,猎物自然不少。只是圣上当年忧心文山离京太远,来回需得车马劳顿,便另寻了一处猎场。因此文山倒是被人渐忘了。” “林兄说得不错,如今时节正好,想来这文山之中应是有不少猎物的。” 两人说着相视一笑。 其余几人也都点头,神情中不免透露出些许向往。 他们都是年轻人,一路上,那些贵女们嬉笑怒骂,扑蝶采花,他们这些人既不可能与贵女们玩到一块儿去,也厌烦了整日无所事事。 所以一听到“猎物”二字,便都眼神发亮。 姜泽瑞猜到了他们的心思,便笑着放下茶杯,说道:“既然如此,不如来一场骑射比赛?” 几人正有此意,于是连忙点头。 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不多久,下人们就牵来了马匹,又为各家的少爷们准备好弓箭。 看着这一切,付韶儿心里得意。 她已经知道事情的发展了,原本在这里,煜王会因为猎一只鹿深入山林腹地,接着被猛兽攻击。而后他虽然杀死了野兽,但也身受重伤,而且彻夜寻找,并最终将他救回营地的人,是她自己。 就是因为这样,自己对煜王有了救命之恩,于是才能在他心里有一席之地。 时间正好,公子哥们摩拳擦掌准备大显身手,贵女们也不玩闹了,含羞带怯地看着那些意气风发的身影,交头接耳地嘀咕着谁最有可能拔得头筹。 为了确保安全,姜泽瑞先让护卫们将文山外围搜索了一遍,确认没有大型猛兽后又向众人交代了几句需要记住的路线。 随即,姜泽瑞翻身上马,率先冲入山林。 有他领头其余人也纷纷策马而去。 这个时候,付韶儿就在旁边看着,直到最后一匹马踏进山林,她都没看到煜王出现。 “怎么回事?” 她不由嘀咕起来,“哪里出错了?煜王怎么没有去狩猎?” 一边嘀咕一边往煜王府的马车边去,没一会儿,她就发现了姜景煜正在草地上坐着,他身旁的沈惜之侧身躺在一块柔软的毯子上。而姜景煜的身影正好在她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这个该死的女人这么好? 付韶儿嫉妒地几乎发狂,原本,被煜王宠爱的应该是自己,被煜王照顾的也该是自己!凭什么沈惜之能轻而易举地得到她得不到的东西? 第二百一十三章 联手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人踩在草地上的时候几乎不会发出声音,然而付韶儿刚踏近一步,文汝的目光就去利剑一般刺来,惊得她出了一身虚汗。 “我……” 她下意识就要开口解释,“太子殿下组织了狩猎比赛,奴婢想来问问王爷参不参加?” 她收敛了眉眼,让自己看起来更加乖巧。 自己好歹在主院伺候过,而今身为太子府的丫鬟却又来知会煜王,王爷应该能明白自己的心意吧? 这么想着,付韶儿又往前走了一步。 “站住。” 姜景煜瞥了她一眼,“本王不参加狩猎,你走吧。” 不参加? 付韶儿懵了一下,要是煜王不去狩猎,那就不会因为去追一只鹿而深入腹地,也就不会被野兽袭击,需要自己救助。 偏偏他一个“不参加”,就断了自己所有的念想。 “这是太子殿下亲自组织的。”付韶儿勉强解释着,“王爷还是去……” “好吵……”沈惜之呢喃一声,鸦睫轻颤,缓缓睁眼。她的声音打断了付韶儿的话,也让姜景煜侧目。 沈惜之的眼神是清冷的,脸上却还残留着乍然初醒的茫然。 “吵醒你了?”姜景煜低声询问。 沈惜之点头,“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了一些声音,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时她才抬头,后知后觉发现付韶儿就在不远处。沈惜之微微挑眉,有付韶儿在,绝对没好事。 果然,下一刻她就听姜景煜说道:“太子组织了一场狩猎比赛。” 太子? “太子?”沈惜之疑惑地看着付韶儿。 付韶儿只得咬着牙强迫自己低头,“是太子殿下组织的。”她一心想让姜景煜参加,好让自己的目的得逞,于是补充说道,“文山以前是皇家猎场,猎物非常多,所以……” 这原本是从旁人那儿听过来的,付韶儿说得磕磕绊绊。 沈惜之侧耳听了一下,果然听到了隐约的马蹄声,不过声音越来越远。 “你如今跟着太子,既然话都带到了,可你怎么不回太子身边伺候,却在这里耽搁?” 付韶儿闻言就偷偷看向姜景煜,不过后者从未给过她一个眼神,“奴婢曾经也是伺候过王爷的,离开王府也是因为误会,所以有这样的事,奴婢才好心来问问王爷的意思。” 听起来理由很充分。 “不就是来带个话,哪儿来这么多要说的?”转眼,白蕊心也过来了。她以前不太了解付韶儿,可自从听说她用假玉佩妄想向煜王示好以后,她就不待见付韶儿。 “奴婢只是……” “你的一片好心我和王爷都受不起,你还是去伺候太子殿下吧。”沈惜之直接撵人。 付韶儿脸色煞白,忍了好久才让自己冷静下来,但临走时,她还是不死心对姜景煜说:“太子殿下已经带着几位公子先行进山了,但奴婢相信王爷文韬武略,定能在此拔得头筹。” 离开煜王府的范围后,付韶儿再不掩饰自己的表情,她咬着牙狠狠将脚下的草踩在地上,随即用力蹭了蹭。 “没用的东西,只会拿这些死物发泄。”一声轻蔑的嗤笑传来。 “谁?” 付韶儿身子一抖,下意识抬头看去。 马车里,白菀菀侧目看她。 别的贵女们这会儿都看热闹去了,偏偏白菀菀还缩在马车上。 付韶儿铁青着脸退后几步,却梗着脖子回她:“我再没用,也比你这个被逼得走投无路,只能整天憋在那车上的人要好。” 这里可不是京城,白菀菀又被众人孤立,付韶儿想起她曾经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就气不打一出来,在恼怒之下,倒没有多怕她了。 看着付韶儿强装镇定的样子,白菀菀怪笑了几声,“看你这样子……”她将手臂横在小窗边,下巴搁在手臂上,“是遇到什么神医了?还是你根本就没接触那香囊?” 她的话刚刚说出口,付韶儿就变了脸色,果然,就是白菀菀这贱人想害死自己。 再想到更远之前的一些事,付韶儿的表情就越来越难看,她警惕地看着笑吟吟的白菀菀,像一只浑身竖起了尖刺的刺猬。 “你也就只会用些下三滥的手段罢了。”她二人从静安寺开始,不,从自己那个梦里开始就注定是仇人。 看着她咬牙切齿,白菀菀也只是笑笑,毕竟在她眼里,对付付韶儿可比对付沈惜之容易得多。 “看来你真是遇到有本事的大夫了。”白菀菀佯装叹息,“就是不知道沈惜之找的大夫和你找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付韶儿悚然一惊,“你也给沈惜之……”刚说了半句话她就堪堪停住,这才反应过来白菀菀的意思。 自己是中了招的,可因为及时向季川穹求助,这才得以痊愈,可沈惜之又是什么时候被下了药的?她应该……也是找的季川穹吧? 看白菀菀这样子,应该是想问出季川穹来,而后再做打算。 想着,她就露出冷笑,“你以为我会告诉你是谁救了我?别想了,你绝对不会知道的。” 白菀菀神情一滞,嘴边的笑容也渐渐变得冰冷,“你就这么点心胸,难怪会被赶出煜王府。实话告诉你,沈惜之不好对付,你,我,都不是她的对手,但如果我们联合起来呢?” 不是白菀菀不想故技重施,而是此番随行的大夫就有七八人,如果恰好,那个能解她的药的大夫就在其中,自己岂不是又要白费功夫?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的解药不知被谁给偷了,她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把自己也搭进去。 所以只要知道了那大夫是谁,她便也可以让他为自己制作解药。 她的算盘打得响亮,却忘了自己和付韶儿已经是死敌。 “我和你联手?”付韶儿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要是你在背后捅我一刀怎么办?你又不是做不出那样的事来。再说了,你现在被挤兑孤立,比我更不受待见,与你联手,倒不如我自己做。” 只要能劝得煜王去狩猎,自己就有机会救他,也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就在他身边。 至于太子……既然有更好的选择,她又怎么会还想给人做丫鬟? 第二百一十四章 狩猎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瞪着付韶儿离开的背影,白菀菀差点咬碎一口白牙。 “堂小姐,水来了。”白府的丫鬟唤回了白菀菀的思绪,她冷静地接过水,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 曾经,不管是容贵妃还是姜臻,都愿意帮自己成为煜王侧妃,如今姜臻死了,她多次求见容贵妃,却被拒绝得彻底。 方才付韶儿也没说错,她如今在这些人眼里,就是个阴险小人。他们必然会对自己心生警惕,如此一来,自己要想拉拢帮手,几乎让不可能的事。 到底该怎么办? 明媚的日光照耀在大地上,山林里,时不时有动物窜过,意气风发的男子们挽弓搭箭,正中目标。 文山广袤无垠,因此进了山林后,众人分散开追着各自的猎物去了。 在紧张激烈的争斗中,沈惜之和姜景煜同乘一骑,悠哉悠哉地闲逛便显得格外突兀。 提议打猎的,正是沈惜之。 她一直注意着付韶儿,更知道付韶儿还有没走完的剧情,而且这一路上,付韶儿都老老实实地跟在太子身边,如今突然反常地来找姜景煜。 而且还那么急切地想要他去狩猎,要说这其中没有别的东西,她是绝对不信的。 所以沈惜之猜测,在付韶儿的剧情里,她一定在这里,或者这一段时间里和姜景煜发生过什么。 毕竟是要抢夺剧情,因此沈惜之才提出了狩猎。 她两手空空,倒是姜景煜拿着弓箭,山林里偶尔能遇到狩猎的一两人,但越往里走,就越不容易遇到人。 “有只兔子。”沈惜之悄悄对姜景煜说道。 她怕惊跑野兔,说话时身子微微往后仰,带起些许冷香。 姜景煜没说话,熟练地挽弓搭箭,那只兔子却似有所觉,肥硕的屁股往旁边一扭,就躲了过去。而且它并未就此逃离,而是慢悠悠地回过头,好似在看着两人。 沈惜之不由笑了:“这兔子好像挺通人性。” 身后的人再次挽弓搭箭,却没有射出,“要活捉?带回去养着也好。” 却似突然被吓着了,兔子两腿一蹬,窜进了草丛。而后却停了下来,又望着两人。 姜景煜收起弓箭,控制着马慢悠悠地前行。等他们靠近了,那兔子又机灵地跑开,仿佛狩猎的人不是他们,而是这只兔子。 山林另一处,姜泽瑞又射杀了一头鹿,手下看着他身后的“战利品”,说道:“殿下,煜王和煜王妃已离开外围,向着文山深处去了。” “哦?”姜泽瑞手一松,飞出去的箭擦着一头小鹿扎进树干里,小鹿被惊得慌忙逃窜。 姜泽瑞并不恼怒,而是说着:“煜王心高气傲,本太子交代注意事项时并不肯听,如今他一意孤行,追着猎物而去,本太子又怎么好阻止?” 手下一听便明白了,连忙颔首退下。 看着郁郁葱葱的山林,姜泽瑞无声地笑了,当初文山之所以被父皇舍弃,其实并非只是路途遥远。而是这文山内里地势险峻,从前就有几回在狩猎时发生有人失踪的事。而也有幸运从文山内里逃出来的人,却已身受重伤,不治而亡。 现在姜景煜这么急着去送死,自己当然乐见其成。 要是他死在了文山,还省了自己动手。 林中野草渐渐没过了马膝,兔子仍旧走走停停,像是在遛着他们玩儿。只是偶尔,兔子的身影会被野草遮住,每到这时,只有它自己现身,才能被发现。 “等等。” 沈惜之忽然抓住了姜景煜的手,“我们已经走得太深了,还是先回去吧。”她看了眼兔子,那小东西也正瞧着她,十分灵性。 如此精明的生灵,难道真是由这山林天地养出来的? “它在引导我们。” 姜景煜又拉开了弓,“这种东西,应是被人训练出来的。” 像是感受到了杀气,兔子竖起耳朵,慌忙躲进草丛。但随即,一支箭破空而来,刺穿它的耳朵,深深地扎进了土里。 姜景煜翻身下马,用沈惜之给的帕子裹住兔子受伤的耳朵,而后将它提起。兔子精神恹恹,唯有两条后腿胡乱蹬着,十分的不服气。 此处的树挨挨挤挤地生长着,枝繁叶茂,几乎遮住了阳光。 沈惜之想要下去查看,却被姜景煜拒绝,“别下来,这里可能有毒蛇。”他将马栓在树干上,又将受伤的兔子绑了四条腿,交给沈惜之拿着。 他不让沈惜之下马,自己却只身在附近搜寻。 怀里的兔子在轻轻发抖,有些可怜兮兮的,沈惜之抚摸着它柔顺的皮毛,却并不心软。 不多时,姜景煜沉着一张脸回来了。沈惜之眼尖地发现他的箭囊里多了几支箭。解开缰绳后,姜景煜翻上马,凭着记忆往回走。 来时有兔子走走停停,倒不觉得远,回去时却有着枯燥,“王爷发现了什么吗?”沈惜之在静默中寻了话头。 “文山中有山匪。” 姜景煜目视前方,实际上却也在警惕着周围的情况,“那只兔子应该是山匪训练出来的诱饵,刚才那附近的草丛里有遗落的箭,本王检查过,应该是不就之前留下的。” 这么说来,文山就是个很危险的地方。 可既然有山匪,朝廷怎么会不知道?而且这条路线还是皇帝亲自选的。 连天子都被蒙在鼓里,难以想象那些山匪究竟藏得有多深。 就在两人往回走时,付韶儿仍不死心,再一次寻到了煜王府的车马。 可附近并没有看到沈惜之两人。 付韶儿心里突然有些慌乱,恰好她一扭头就看到了文汝。 她也顾不上文汝对自己的不待见,问道:“文汝姐姐,王爷和王妃怎么不见了?”她眼珠子一转,又补充道,“许多人都去等狩猎结果了,王爷不去吗?” 这样拙劣的借口让文汝瞧不上,她笑着道:“这就有结果了吗?王爷和王妃方才一块儿进山狩猎了。不过也多亏你提醒了王爷。” 付韶儿的脸色顿时臭了,“原……原来是这样啊。” 明明是她想借机和煜王打好关系,凭什么又是给沈惜之做了嫁衣! 不行,她得追过去,不管怎么说,这是她的机会! 第二百一十五章 山匪(一)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老远就看到付韶儿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山林,文汝悠哉悠哉地坐着喝茶,突然,她若有所觉地回过头去,正巧发现白菀菀慌忙缩回脑袋的模样。 此番南下,是王爷和王妃曾进感情的最好机会,哪只居然还有这两颗老鼠屎在,白白废了兴致。 “王妃和王爷的感情真是让人羡慕。”白蕊心提着一盒点心过来。 文汝给她让了位置,并谢绝了她的点心。 丫鬟给白蕊心置好矮桌,沏上了茶,悠闲自在的模样让白菀菀心中恨极。 山林里,付韶儿望着郁郁葱葱的树林心里有些没底,她现在还在外围的外围,路尚且好走,不过这时,她已经看到太子身边的那个丫鬟向自己走来了。 她知道那人是太子用来监视自己的,于是她心一横,加快了脚步。 “付韶儿,你站住!”后面的丫鬟果然叫了起来,“殿下让你在营地等候,你想去哪里?” 呸!她才不会傻兮兮地等着,放弃唾手可得的机会。 付韶儿只当作听不见,埋头赶路。她怕被丫鬟追上,于是放弃了平缓的前路,钻进了一条小道。 丫鬟坠在后头,眼睁睁看着付韶儿的身影窜进了山林,消失不见。 “果真是个不老实的!”丫鬟低骂一声,却没再追逐。 反正等太子殿下回来,绝对会收拾这不听话的蠢东西。 为了甩掉了丫鬟,付韶儿只顾着埋头赶路,完全忘记了分辨东西南北,更没注意自己走到了哪里。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丫鬟被自己甩掉以后,她松了一口气,可一抬头,她就愣住了。 这是哪里? 她往后看,路呢? 此时将近晌午,遮天蔽日的枝叶却遮挡了阳光。营地里的人开始准备午饭,正好狩猎的人陆续回来,便用着猎回来的作为食材。 忽然,贵女们一阵惊呼。 “太子殿下!是太子殿下回来了!” “好多猎物,此番定是太子殿下拔得头筹!” “这是当然,你也不想想有哪个二愣子真敢赢了太子殿下的?” 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中,姜泽瑞和几人骑马归来,贵女们矜持,只敢交头接耳说着悄悄话,但眼里却都是倾慕。 “王爷和王妃也该回来了吧?”白蕊心伸长了脖子往山林里看,却只看到陆续回来的几位贵胄公子。 营地里热火朝天,白蕊心却时不时看向山林入口的地方,一直等到晌午过后,各家的千金、公子酒足饭饱,各自寻了地方小憩。 直到这个时候,山林里传来马蹄声,白蕊心睁开睡眼惺忪,在看到沈惜之两人的身影时终于松了一口气。 文汝给两人留了饭菜,在沈惜之吃饭时瞧见了那只肥硕的兔子,鲜血已经把它耳朵上的帕子染红。文汝以为这是两人寻到的猎物,便询问道:“王妃,可早奴婢把这只兔子处理了?” 沈惜之眼尖地发现兔子似乎抖了抖。可惜兔子被五花大绑着,想跑也跑不掉。 “不用了,”沈惜之说着,“我和王爷在山林里发现了一些东西,这只兔子大约是被人训练出来,引诱路人的。” 不过她瞧着这兔子挺聪明,闲时也能解闷,便让文汝给它处理了伤口。 之后她又吩咐文汝:“待会儿便把东西收拾好,随时准备离开文山。” 虽然没提山匪的事,但文汝已经猜到了一些,她看着四周嬉笑怒骂的男男女女,眉头不由轻蹙。 这些人的背景可都不容小觑,若是在南下途中出了什么事,肯定会引起动荡。 两人说话间,不远处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姜泽瑞神情温润,眼神却有着戏谑,“三弟,为兄知道你的担心,但这条路线是父皇亲自指定的,必然已经勘察过了。你如今拿了几支箭回来,便要为兄相信这里有山匪,实在难以让人信服。” 几支普普通通的箭散落在地上,姜景煜的脸色如同地上的箭一样冷,“这几支箭上的泥土并不多,箭身也还算干净,并没有长久被风吹雨打的痕迹,应是不久前留下的。” “三弟,你太杞人忧天了。” 姜泽瑞佯装叹息,“即便文山有几个喽啰山匪,我们带了二百御林军,难道还护不住吗?再者说,若真有山匪,为兄也可将计就计,清剿了他们,福泽百姓。” 此话一出,几个贵胄子弟连忙附和。 “太子殿下说得不错!要是没有山匪也就算了,要是有,就剿灭他们,也算立了功!” “是啊,我可是好不容易出一次京,要是能参与剿匪,我爹肯定会对我刮目相看!” 不管是为名还是为利,甚至于只是因为抱有侥幸心,或者是对御林军的盲目自信,这些人没有一个愿意提前赶路,甚至还想借此建功立业。 看着这些人脸上的跃跃欲试,姜景煜的话如一盆冷水浇下:“文山地势险峻,若有山匪在此,必定会占山为王,他们甚至躲过了父皇的勘察。若要清剿,大可与蔚县官府合作,而不是如此不自量力。” “三弟。”姜泽瑞不满地看着他,“难道你还信不过为兄吗?” 说着,他缓和了脸色,“这会儿大家正在兴头上,这些败兴的话就不必再说了。” 姜景煜抿起薄唇,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身后,众人又嬉笑起来,没有任何人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回到煜王府的车马处,姜景煜把事情告诉了沈惜之。 “他们不信?”抚摸兔子的手顿了顿,沈惜之的眉头很快松开,“这些京城里的贵胄子弟们,约莫从未见识过山匪的丧心病狂,不知者不畏。” 春风正好,撩起河边垂柳的丝绦,“那我们要怎么办?” 姜泽瑞不相信有山匪,或者说,他相信随行的护卫的御林军可以抵御,甚至反杀山匪。如此盲目的自信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姜景煜思忖片刻,“多加警惕。” 煜王府的暗卫还未赶上他们,因此,除了警惕周围的动静,他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哪怕是去提醒御林军头领,而他们又是听命于姜泽瑞的,说了等同于没说,甚至有可能让姜泽瑞觉得他们越殂代疱。 沈惜之也只能无奈地点头。 这会儿那些人玩得正高兴,如果在此时让他们突然离开,说不定又回生出麻烦。 好在下午的时候一切如常,有几个好事者甚至把姜景煜那番劝告的话当作笑话说给众人听,惹来阵阵哄笑。 入夜,天上星河璀璨,营地里燃着几堆篝火。 早已迷路的付韶儿就因为看到了火光,所以才找到了回营地的路。当她狼狈的身影出现时,监视她的丫鬟也如附骨之蛆一般出现,嘲笑道:“这是怎么了?搞成这个样子?不会是去闯了什么龙潭虎穴吧?” 付韶儿瞪了幸灾乐祸的丫鬟一眼,却累得懒得说话。她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河边洗漱,忽然又看着远处的沈惜之出神。 她有一种感觉,仿佛自己将要失去什么,却又好像已经失去了。 一股无名怒火在她胸腔里燃烧,都是因为沈惜之! 明明是自己劝着煜王去狩猎的,结果沈惜之将自己赶走后,反而恬不知耻地跟着煜王进了山林。 她怎么能这么下作? 几滴水滴突然溅到付韶儿脸上,她回过神来,就看到白菀菀正瞧着她。 “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想对付沈惜之?”她在付韶儿不远处席地而坐。 “和你没关系。” 付韶儿想着她先前自导自演陷害沈惜之的事情,赶紧离远了一些。 她的动作也勾起了白菀菀的回忆,“怕我?”她嗤笑着,“放心,你还不配让我以身犯险地算计。” 可付韶儿并不信她,匆匆洗了手便赶紧走了。 河边,白菀菀面容扭曲,目眦欲裂。 水面上倒映着星河,丑时过后,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万籁俱寂。 第二百一十六章 山匪(二)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深夜里,营地的篝火只留了中间的一堆,火光微弱,映得周围的树林如同鬼影。 忽然,一支带火的箭“蹭”地射在帐篷上,猝然起了火。 “有刺客!” 伴随着刀剑出鞘之声的是从树林里射来的箭。 一时间,马儿惊恐的嘶鸣声和人们的怒骂声交织在一起。兴许是怕火势失控,射了十余支带火的箭后,山林里就亮起了火把。 山匪们趁夜来袭。 休息的帐篷被烧毁了几处,众人惊叫着跑出来,被御林军护卫其中。混乱时,沈惜之也被姜景煜拽了出去,然而火光很快就灭了,周遭昏暗又混乱,不知谁撞了谁,沈惜之只觉得一直拉着自己的手猝然离开。 她像一片轻飘飘的树叶,被挤来搡去。 耳边是贵女们的哭闹声,有的畏惧,有的埋怨。 “怎么真的有山匪!” 女子们哭哭啼啼,“怎么办啊!我的帐篷被烧毁了,我这衣裳还是贵妃娘娘赐下的云锦做的,也毁得不成样子了!” “不就是一件衣服吗?哭什么哭!” 也有不耐烦的人听着周围的哭闹语气不善。 “天呐!煜王说得都是真的!山匪!好多山匪!” “不要怕,大家不要怕!我们有二百御林军,一定不会有事!” “可是山匪都是些刀尖上舔血的家伙……我的丫鬟……刚才被他们一箭射死了!” 刚才放火用的箭不过十来支,都是用来引起恐慌混乱了,没想到竟有个可怜虫死在箭下。 可这会儿众人没心思幸灾乐祸,毕竟他们正面临着大敌,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出事的会不会是自己。 沈惜之终于站稳了,但她费劲地看着附近,却很本没看到姜景煜的身影,而且她现在站的地方正巧靠近混战圈。山匪们拿着火把,行动比摸黑的御林军精准得多。 但是很快,御林军中也点起了火把,虽然这些人都是皇帝近军,但京城这些年太太平平,面对不要命的山匪,他们竟隐约有些捉襟见肘之状。 但过了片刻,练家子和半吊子的差距就出来了。尤其是二百御林军,绝不容小觑,在付出了些许代价之后,御林军反把山匪压得死死的。 沈惜之看了眼战局,小心翼翼地往安全区退,可一个人影竟鬼鬼祟祟摸到了她身边。 “大哥!碰到硬茬子了!”一个五大三粗的山匪甩掉刀刃上的血滴,一张脸在明明灭灭的火光下显得狰狞可怖。 山匪头子看着眼前的一切目眦欲裂,很是不甘心:“这么大一块肥肉,难道就这么放过了?” 白日里他们知道文山脚下来了一群肥羊时,就计划好了要趁夜袭击,他们甚至以为那些护卫不过尔尔,谁知道…… 刀光剑影映在山匪头子眼里,他狠下心,道:“咱们也有二百多兄弟,跟他们拼了!这群肥羊身上肯定有不少好东西,而且还有那么多女人,只要拿下他们,咱们后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兄弟们!杀啊!” “杀啊!” 山匪们突然斗志高昂,杀得赤红了眼。 情况不妙。 被保护起来的贵女公子们听到越发激烈的兵戈声,原本小声的啜泣声立刻变成了惊恐的哭喊。 “爹!娘!你们在哪儿啊?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怎么办啊,他们要杀过来了!” “早知要……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到底是谁选的路线啊,为什么会遇到山匪?如今天下太平,风调雨顺,怎么还会有山匪?” 要是沈惜之听到这话,估计会嗤之以鼻。如果当真天下太平,又有谁愿意落草为寇,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可现在,沈惜之自身难保。 一把匕首抵在她的后腰上。 在大敌当前时,还有人想在背后捅她刀子。 “你早该死了,为什么还会活着?”付韶儿一只手捏住沈惜之的肩膀,一只手藏在黑暗里握着匕首,“你也有系统,是你的系统帮你活下来的?” 沈惜之僵着身子,却意外地看到了姜景煜,他和几个山匪缠斗在一起,却不落下风。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从容道,“大敌当前,你竟还想着害我,看来王爷将你赶出王府的决定是对的。” “闭嘴!” 付韶儿恼怒了,“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我早该成为王妃,甚至成为皇后!你这个贱人,白日里还抢了我的机会,你死不足惜!” 她情绪激动,几乎握不稳匕首,好在沈惜之畏寒,从帐篷里出来时顺手拿了件披风披上。若非如此,付韶儿的匕首早就刺进她的血肉了。 但在付韶儿愤怒的话语里,她找到了重点,“机会”二字可以涵盖很多,但联系到付韶儿,沈惜之猜测那应该和她的剧情有关。 可付韶儿没有给她多余的思考时间,她怪笑两声,如鬼魅一般在沈惜之耳边说道:“不过……今天你躲不掉了,我杀了你,完全可以嫁祸给那些倒霉的山匪。只要你死了,我就有的是机会接近王爷。你的下场是曝尸荒野,而我,会成为皇后。” 她语气阴冷,捏着沈惜之肩膀的立刻收紧,握着匕首的手也刚要用力。突然,沈惜之猛地一侧身,挣脱了她的桎梏,正当沈惜之要挡下她的匕首时,付韶儿狰狞一笑,顺手推了沈惜之一把。 “沈惜之!” “大哥!抓到一个!” 温热的鲜血洒在脸上时,姜景煜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原来付韶儿那一推,刚好把沈惜之推给了一个山匪,而此时,山匪已经处于下风,是强弩之末,恰好需要一个人质。 沈惜之被粗鲁地从地上提起来,山匪靠近时,带着浓重的血腥味。那血淋淋的刀刃,就梗在沈惜之的脖子上。 “让他们住手!”山匪粗声粗气地喊道,“不想让她死,就赶紧停下来!” “住手!”姜泽瑞忽而喊了一声,他一直被保护得好好的,和与山匪缠斗的姜景煜相比,他的身上甚至没有沾上一点血迹。 姜景煜刚刚张嘴,就听姜泽瑞说:“尔等宵小,可知你们抓的是当今煜王妃?若煜王妃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他目光冰冷,像是无声的警告。 山匪却哈哈一笑,“煜王妃?哈哈哈,没想到还抓了个要紧的,你们,要是不想让她有个三长两短,就交出所有家当!” 姜泽瑞做出思忖的模样。 沈惜之几乎猜到了他的想法,以自己的身份,如果被抓便会成为山匪们最大的仰仗和筹码。偏偏姜泽瑞还点破了她的身份,这只会让山匪们更想用她换好处。 可真能与山匪谈条件吗? “煜王妃?她不好好呆着,怎么被山匪抓了?” “我一点银子都不想给他们!我的衣裳啊!” “煜王妃怎么总是拖后腿,要不是她,御林军都该赢了!” 在自己的利益受到影响时,人们总是乐于把不满发泄在旁人身上。 忽然,众人神情一顿。 “我乃当今煜王,若要人质,本王比她更合适。” 似乎为了显得可信,姜景煜扔下了配剑,但刚踏出一步,就被山匪呵斥住了。 “你别过来!”他可还记得这人方才的可怕,自己又不傻,怎么会放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不要,偏要个煞星做人质? 姜景煜只能生生止了脚步,火把被重新点上,他的脸上却一片冰冷。 山匪没有耐心再耽搁,“想好没有,是要她的命,还是……” “我们可以放你们离开,但其余的,想都不要想。”姜泽瑞眉头微蹙,也有不少人奇怪于他的决定,但他是太子,谁也不敢说什么。 “你们!”山匪怒火中烧,嚷嚷着,“她不是煜王妃吗?你们居然不愿意救她!” “煜王妃深明大义,想来也绝不会愿意给你们钱财,让你们逍遥法外。”姜泽瑞说得大义凛然。 沈惜之被要挟着,刀刃就贴着她的皮肉,甚至只要她一动,就会划破脖子。 付韶儿让她陷入危险,姜泽瑞让她背负骂名,实在是……好算计。 第二百一十七章 险境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山匪在怒骂着,地上的鲜血点缀成了冷漠的花。 终于,面对死不松口的姜泽瑞,山匪也没有办法,只能啐了一口唾沫,一边让其余山匪撤离,一边挟持着沈惜之做挡箭牌。 对于身陷险境的煜王妃,有人埋怨,也有人惶恐。连煜王妃都能舍弃,那他们呢? 确认山匪们已经退走后,御林军开始收拾残局,姜景煜知道自己方才的决定会让人生疑,于是只好解释道:“那些山匪穷凶极恶,若真给了他们好处,岂不是助纣为虐?而且他们已经退走,未免夜长梦多,我们今晚趁夜离开。之余煜王妃,本太子会派人前去解救,一定会将煜王妃安全带回来。” 在他如此言之凿凿的保证下,众人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毕竟太子殿下说得也没错,他们怎么能助纣为虐呢?而且有御林军前去救援,想来,煜王妃应该不会有事……吧? 可一个女子,被山匪抓去,即便没有发生什么,也会于清白有损。 众人心思纷乱,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无心再睡,于是收拾好残局之后,都沉默不语地上了马车,开始赶路。 车马前行时,护卫清点了人数,对姜泽瑞道:“殿下,煜王不见了。” 姜泽瑞眉头都不见皱一下,“煜王妃被掳,我那爱妻如命的煜王弟弟,自然要去救人。” “那咱们的人……” “此一行尚不知有多少艰难险阻,与其在文山里漫无目的地寻找,不如先护送大部队离开。你说呢?”他轻飘飘瞥了一眼过去。 护卫连忙低头,“属下明白。” 这人退下后,姜泽瑞又叫来自己的心腹,“这次是送上门的好机会,山匪或许已经解决了沈惜之,但她的运气实在太好。如果山匪没能解决她……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想要杀了沈惜之的心,从未改变。 手下立刻颔首,接着勒转马头吩咐了下去。 山林里,文汝追上姜景煜,“王爷,就让奴婢随您一起寻找王妃吧。”那些山匪明显不是好相与的,太子又摆明了不会救援。而且山匪们为了不被追踪,甚至熄灭了火把,摸黑赶路,这样的情况下,王爷一人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救得回王妃? 她面色焦急,却听姜景煜说:“你跟着太子离开,本王会把她完好无缺地带回来。到时候本王会给你传讯。” “可是王爷……” 姜景煜抬起手,手里抓着兔子耳朵,“这东西应该是山匪养的,主子都走了,它定然会跟着离开。” 文汝张张嘴,十分不信任那只肥嘟嘟的兔子,“就让奴婢……等找到了王妃,奴婢再追他们去吧?王爷,再耽搁一时,王妃就多一时的危险!” 随手将兔子扔下,姜景煜蹙眉颔首。 火把在文山脚下绵延,山匪们远远地看到了他们离开的场景,于是冷笑着让沈惜之也看,“什么煜王妃,现在可就是一条丧家犬了!” 没有理会他们粗俗的谩骂,沈惜之又丢下一颗小珍珠。在被挟持的这一路,她悄悄拽下了腰上的珍珠链子,一路走,一路留下记号。虽然……大部队已经趁夜离开,但或许,还会有人来救她呢? 见她神情恹恹的也不吭声,山匪们顿时不乐意了,忽然,埋头走路的一个山匪说道:“大哥,他们都跑了,这女的留着还有用吗?” 没错,肥羊都跑了,留下人质还有什么用呢? 沈惜之心里警觉起来,但她只是略略抬了抬眼皮,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她不知道姜泽瑞是怎么说服那些人一块儿离开的,但她肯定,姜泽瑞必定存了让她死的心思。不管是故意让山匪带走她,还是如今,丢下她离开。 “怎么没用?” 山匪头子细细打量着沈惜之,发出“嗬嗬”的阴笑,“这么细皮嫩肉的娘们儿,放在哪儿都是抢手货。而且还是个王妃,滋味肯定不同。” 一股莫名的凉意席卷了沈惜之的心,这些山匪穷凶极恶,眼下姜泽瑞已经带着人走了,他也不见得会留下人手来救她。那么她该如何应对? 威逼?利诱? 她轻轻咬着舌尖,轻微的刺痛让她渐渐冷静。 忽然伸来一只手,将她推倒在草丛,杂乱的枝丫划破了她的手臂,眼前的山匪摩拳擦掌,眼冒金光。 “027,你倒是帮我想想办法!”她心里焦急,被绑在身后的手胡乱摸到了一块尖锐的石头。 “正在启动……” 沈惜之心中猛地一痛,眼前昏花,猝然间呕出一口血来。 “什么东西?”山匪头子吓了一跳,蒲扇大的手刚要触碰沈惜之,结果便眼睁睁地看着沈惜之又“哇哇”呕血。 “咳咳……”太久没呕血,突然之间的晕眩让沈惜之有些难以适应,“027,用不这这么……咳咳咳……” 027诡异地沉默了一下,“应急系统尚未启动。” 沈惜之这会儿来不及想什么,一狠心咬破了舌尖,费力地抬头迎着几个山匪惊恐的目光。 “她她她……这么不经摔?” “我没使劲啊!” “老大,她不会要死了吧?” 山匪们面面相觑,刚生起的一些旖旎心思就这么被吓跑了。 口鼻中全是血腥味,沈惜之喘了一口气,“我……实不相瞒,我身中剧毒,毒发时会呕血不止,而且我的血中也有剧毒,但凡被人沾染,也会中毒。” 山匪头子脸色变幻,最终啐出一口唾沫,恶狠狠骂道:“天杀的小娘皮,敢哄你爷爷!” 但他骂虽骂,却不敢再伸手碰沈惜之。 “你们要是不信,大可试一试。”沈惜之像一条濒死的鱼,口中呕出的血却红得吓人,“我这血只要沾染一点,便会如附骨之蛆,药石无医。” 她呕血的模样太过可怕,让山匪们踌躇不定。山匪头子忽的抹了把脸,扬起冰冷的长刀便要挥下,“送佛送到西,爷爷给你个痛快!” “若是血溅当场,你们这些人恐怕谁都逃不掉!” 剑刃“噌”的一声从沈惜之脸颊划过,留下一丝血痕。 山匪头子瞪了她一会儿,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声,随后呼喊上其余人匆匆离开。 没过多久,一个精瘦的人影窜了回来,像猴一样三两步来到沈惜之身边,却见她还呕着血。那人登时“噔噔噔”往后退了两步,骂了一声晦气,随即赶紧转身离开。 身后,沈惜之已经有些意识不清了,那人离开后不久,沈惜之气息奄奄,她的口中,鼻中,充斥着血腥味,却已分不清自己还有没有呕血。 莫非自己就要折在这里了? 山林里夜风拂过,树叶挨挨挤挤,“簌簌”响动,忽有一簇火光跳跃在沈惜之的视野里。她手上不停地用石头锋利的边缘磨绳子,一边眯起眼,费力地看向那边。 是谁? “找到了吗?”这是个陌生的声音。 难道是来救她的?姜泽瑞的人吗?他怎么会这么好心? 又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还没有,那群山匪心思缜密,不但没有点火把,还将一路上的痕迹遮掩了,很难寻找。” “也没看到煜王妃的尸体。”另一个人加入了聊天。 那些人沉默了片刻,“煜王妃应该还被山匪挟持着,再找找看吧,若是……” “殿下吩咐了,勿留活口。” 沈惜之悚然一惊,目光飘忽不定。根据火把的位置来看,那些人离自己不远,随即她又目测了一下,自己被那些山匪推倒在草丛里,恰好遮住了自己的身子。 如果不出意外…… “那里有血迹!” 一个人突然低声叫道,“去看看。” 刻意放缓的脚步声像是落在沈惜之心头上的鼓点,她收敛声息,背后的手却在扔在费劲。 突然,有人用剑拨开草丛,“是煜王妃!” 那人面具惊喜,手上便毫不犹豫地刺来! 第二百一十八章 脱险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兔子不是一般的聪明,知道姜景煜是伤了自己的人,一开始还老老实实带着路,等进了茂密的山林,就开始往深深的草丛里窜。 姜景煜折下食指粗的树枝,毫不犹豫地刺向兔子,这一次,树枝扎进了另一只耳朵。 “王爷,您看地上。”文汝轻声提醒。 原来是兔子蹬着腿挣扎时无意间将一颗小珍珠从草堆里刨了出来。 姜景煜拾起珍珠,他恍惚记得这是沈惜之的东西。文汝也在一旁说道:“这会不会是王妃留下来的标记?” 为了证实这个猜想,两人在附近寻找了一番。果然又找到了一颗。 茫茫山林,至少,他们已经知道了正确的方向。但如此一来,那只兔子就完全没有了利用的余地。两人细心地循着有珍珠的方向而去,忽然,姜景煜眸光凝滞。 他挥开一片树叶,捡起底下的玉佩,当初沈惜之为了这玉佩,不惜将沈家的信物用来交换,怎么会轻而易举地抛下它? 心中渐渐发冷,姜景煜加快了脚步。 电光火石之间,沈惜之费力地扭动身子,原本向着她心脏而去的剑便划破了她的肩膀,可身上的伤还不及呕血之痛,她狠狠吸了一口气,在那人身子还没站稳的时候一脚踹在他的腰间。 那人没想到自己不但没得手,反而还被阴了一把,于是怒气冲冲地对身后几人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杀了她,解决殿下的心腹大患!” 后面几人才如梦方醒,纷纷拔剑而来。 沈惜之睁大了眼睛,温热的鲜血洒在她的眉眼间,而她却仿佛突然失去了全部力气,任由自己的意识陷入黑暗,而脑海里,却一直映着那个人的身影。 耳边仿佛有絮絮叨叨的声音,还夹杂着几声“咕咕咕”的鸡鸣声。眼皮好似被什么东西粘在一起,又好像坠了千斤重物,任凭她使劲浑身的力气都睁不开眼。 忽然,在嘈杂声中,她隐约听到了脚步声,那人似乎走到了她的身边,随即将她扶了起来。一只手绕过她的肩膀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嘴,苦涩的药汁随之而来,但汤药只在她的口中淌了一瞬,就顺着嘴角流出。 “后生,这么喂是喂不进去的。”一个老妇人的声音响起,“这人昏迷着,使不上力,没法吞咽,你要不……”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沈惜之的脸颊上,一口药汁被渡进她的口中。 老妇人没再瞧下去,转身出了门。 喂过药后,沈惜之的嘴又被轻轻掰开,清水冲淡了她口中难以忍受的苦味,不多时,她听到脚步声远去,而她自己也无法抑制地再次陷入黑暗。 暮春的阳光温柔遣眷,沈惜之放在身侧的手忽然抖了一下,她像是坠入深渊,又被人拽回人间。 她猛地睁开眼,入目是破旧的房间和极其简单的家具。 而她混乱的记忆只停留在文山的夜里。 这时,一个老妇人推门而入,她满头银丝,脸上是被岁月留下的皱纹,然而她的目光虽然混浊却温柔。看到沈惜之醒来,便笑了笑:“醒了就好,你相公可担心你呢。” 说着,她对着门外喊道:“后生,你家夫人醒了,快把药端来!” 沈惜之张口想要说话,喉咙却一阵发痒,话没说出来,反而是咳嗽了一阵。老妇人赶紧给她倒了碗水,半道却被一个匆匆进来的人给抢了去。 “你这后生,风风火火的。”老妇人拍拍手,嘀咕了一句,又说道,“吃过药再休息休息,过两日就好了。” “多谢。”姜景煜扶起沈惜之,话是对老妇人说的,目光却没从沈惜之脸上移开分毫。 她的脸上有一道伤痕,是被利刃所伤,但好在并不深,如今已经结痂,留下沉淀的红。 喝了几口水后,沈惜之缓过气来,抬手推开了他的手腕,她的目光逡巡一圈,“我们这是在哪里?那些人……不是山匪,是……” “我知道。”姜景煜放下水碗,转而捞过药碗,“先喝药,之后再从长计议。” 看着黑乎乎的汤药,沈惜之愣了一下,恍惚间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但她想不起来。于是她轻轻晃了晃脑袋,就着姜景煜的手乖乖喝了药。 又休息了片刻,沈惜之在老妇人的建议下出门晒太阳。这是一户普通的农院,但院子里晒着一些药材,她目光一闪,看到姜景煜正在用药碾子碾药。老妇人坐在一旁的藤椅上,岁月静好。 看到沈惜之出来,老妇人笑呵呵地对姜景煜摆摆手,道:“后生,这些先放着吧,做你的事去。” 姜景煜擦了手,对她点点头,便向着沈惜之走过去。 “那晚追杀我的不是山匪,而是太子的人。”沈惜之这会儿的脸色还有些苍白,“我亲耳听见他们提到了太子。” 姜泽瑞果然没想着救她,反而是想借机杀了她,“文汝呢?”当时情况危急,她明明看到文汝和姜景煜一起解决了那些人,如今怎么只有他一人? “你昏睡了将近两天,文汝追着大部队去了。这里已经不在文山的范围内,我们可以借机先一步去往元州。” 晒了会儿太阳后,沈惜之的脸色好了一些,“太子派出的人不可能只有那么几个,他们此时或许还在文山搜寻我的下落。” 姜景煜静静地听着她的话,并未告诉她自己连夜带她离开文山的途中,便遇到了太子的人,但那些人再没有回去报信的机会。 这里是个小山村,所有人都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老妇人是这村子里唯一的大夫,但也是半路出家,会治的病不多,平日里也没有多少人来求医问药。 修养了两天后,沈惜之偶然发现了院子里新鲜的草药,老妇人上了年纪,平日里的药材都是村民上山时帮她采的。 老妇人叫沈惜之帮忙处理药材,状若无意道:“姑娘,你这相公很是不错啊,你这伤病老婆子治不好。将你弄过来后,你相公又连夜上山,找了草药回来,没想到几碗药下去,你还真好了。莫非你相公是大夫?” 一不留神扯下了一片叶子,沈惜之笑了笑,“不,他不是大夫。” “不是啊?”老妇人啧啧称奇,“那是怎么寻到这些药的?唉,长江后浪推前浪喔!” 沈惜之不知该说什么好,其实她也想不明白,姜景煜对药理一窍不通,怎么就认得这些药材,甚至能救回她? 夜里,一群村民“呼啦啦”闯进了院子,恰好沈惜之二人都在房间里,因此并未被发现。 “钱婆子!快出来!我家当家的……造孽啊!怎么就遇到了一群天杀的贼人!” 女人的哭天抢地声打破了平静,老妇人赶紧走到院子里察看情况,“他这是……” 几乎是被人抬着进来的男人痛哭的哀嚎着,他的右手手掌整个被切下,血淋淋的骇人得很。他的一条腿也以一种诡异地姿态扭曲着,一看就是断了。 老妇人叹了一口气,“这伤老婆子我治不好,你们谁家有牛车,赶紧将他送到县城里去看看吧。” 此话一出,女人越发绝望,嚎啕大哭着,“当家的,这是倒了什么血霉啊!凭什么那么多人一块进山,偏偏被你碰到了山贼?你要是倒了,咱家可怎么办啊!” 女人哭得伤心,周围几人脸色虽然不好,却也没说什么,毕竟他们就是和牛二一起上山的人,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房间里,沈惜之暗暗觉得不妙,“那人遇到的难道是那群山匪?”那些山匪穷凶极恶,又被御林军重创,的确有可能离开文山,另寻落脚点。 但姜泽瑞已经带着御林军离开,山匪若是聪明,就不会这么快离开文山,要是再遇到姜泽瑞一行,岂不是自寻死路? “不是山匪。” 姜景煜沉声说着,“今晚进山采药时,我遇到了太子的人,但他们并未发现我,所以……”自己为了尽快赶回来,也没有解决那些人。 沈惜之无意间忽略了他的自称,“看来这里也不安全了。” 院子里的人匆匆得来,匆匆得走,但不一会儿,那些人再次闯了进来。 “钱婆子!你家里是不是藏了人!” 第二百一十九章 逃亡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第二百一十九章 “吵吵闹闹,还让不让老婆子睡觉了?” 老妇人骂骂咧咧地走出来,看着这些凶神恶煞的人,她一点不落下风,“怎么着,老婆子治不了就是治不了,还想老婆子给他偿命吗?” 众人没听她说什么,而是给几个人让了路,那些人个个黑衣蒙面,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几个黑衣人一言不发,立刻开始搜查,然而在院子里,房间里翻箱倒柜许久,竟什么都没找到。 几个村民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牛家媳妇的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发髻上系了细细的白布条,她唯唯诺诺地站在几个黑衣人旁边,语气却十分恶毒,“老爷们,这个钱婆子是咱们这里唯一一个会点医术的,要说伤了病了,肯定得往她家里来。” 老妇人盯着他们看了许久,忽然笑了,“牛家的,你家那口子就是让这些人给伤了的吧?你的心真是好啊!” 听着老妇人毫不掩饰的嘲讽,牛家媳妇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头上的白布条垂下来,好像一条冰冷的毒蛇。 “老不死的东西!”她骂了一句,飞快地走到药架旁捡起新鲜的草药交给黑衣人,“您几位瞧瞧,这老不死的就会治个头疼脑热的病,从来没采过这种东西,肯定是给别人用的!” 老妇人只是冷笑,眼前这些人平日里对自己虽然算不上多敬重,但因为只有自己会点医术,因此也不敢在她面前放肆。这下倒是露出真面目来了。 在屋檐底下坐着,老妇人看到那几个黑衣人接过了草药。 “是补血的。”一人说着抽出寒光凛冽的剑,问着老妇人,“他们往哪里去了?”草药上还带着泥,肯定是今天采的,那两个人说不定刚走不久。 老妇人冷哼一声,“忘了!”黑衣人见状便要威逼利诱,老妇人又说,“老婆子我孤苦伶仃,穷困潦倒,你们给那些白眼儿狼许了什么好处,也得给我老婆子一份儿。要不然,老婆子宁愿死了,也要让你们像没头苍蝇一样胡乱找去。” 她把无赖演绎得淋漓尽致,村民们不大乐意,“几位爷,她就是个老东西,给了她钱财她也用不上啊!”要是给她分了银子,那落到自己手里的,不又得少了? 村民们都有这样的担忧,纷纷附和。 几个黑衣人却没有犹豫,直接摸了几块碎银给老妇人,于是老妇人喜笑颜开,一点不犹豫地指着一个方向说:“你们要是早两个时辰来刚好能逮着他们,唉,怎么就来晚了呢?” 白花花的银子仿佛散发着难以让人忽略的光,牛家媳妇和村民们也赶紧讨好处,“几位爷,路可是我们带的,这领路钱……” 回应他们的是黑衣人的冷笑,村民们察觉不对,再要争论时,几人已经顺着老妇人指的方向离开了。 “白……白忙活了……”牛家媳妇又哭起来,她的丈夫死在这些人手底下,她还给他们带了路,这群人竟一个子都没给! “哭什么?那老东西不是……” 此话一出,村民们便贪婪地看向老妇人。他们这村子贫穷闭塞,就刚才那点碎银子,足够他们花上一年半载。 察觉到他们的心思,老妇人一把将手里的碎银子撒了出去,引得众人疯狂抢夺。 贪婪底下,众人露出丑恶的嘴脸。老妇人摇了摇头,步履蹒跚地进了屋,她想起那两人离开时告诉自己,若有人寻来,就如实告知他们的去向。 活了这把年岁,老妇人如何不明白那两人是不想她陷入危难?可叹萍水相逢之人都能如此明白,而朝夕相处的村民却被贪婪蒙眼。 而她到底给那些人指了别的方向,只盼着那对苦命鸳鸯能早日逃出生天。 与此同时,刚离开的几个黑衣人联系上了同伙,给他们留下线索之后便急匆匆要去追杀沈惜之。 对此全然不知的沈惜之二人还在连夜奔波,因为不知道这次追来的究竟有多少人,为了保险起见,两人商量后决定立即离开,去往元州。 然而两天后,追兵还没赶到。 沈惜之明白过来,“看来他们去了别的方向。”至于为什么会追错方向,这可就得问那老妇人了。 “附近没什么草药。”姜景煜说着把玉佩递给沈惜之,“文山中捡到的,忘了还你。” 沈惜之面露惊喜,“原来是被王爷捡到了。”那时她扯下珍珠链子想做记号,却可能把玉佩一并扯了下来。这些日子她提也不敢提,就怕姜景煜生气。 她将玉佩收进怀里,“这回,我可不会再弄丢了。” 修整了一会儿,两人便要再次上路,然而文汝竟突然出现,“王爷,王妃!”随着她来到的还有一只白胖兔子,兔子两只耳朵上各有一个洞,沈惜之一眼就认出了它。 文汝拨开树丛,像是看出了两人的疑惑,说道:“这次多亏了这小东西,不然我大概还要费好一番功夫才能追上来。” 原来那天将沈惜之安置好以后,文汝就追着姜景煜那大部队去了,她只是个丫鬟,也没什么存在感,突然回去并没有被发现。今日,她也是趁人不注意脱离出来的。 “那些人刚出了文山的范围,路线未变,下一个目的地依然是芦镇,而且奴婢打探了一下,太子至少派了五十人来追寻王妃的下落。” 文汝带来的消息很有价值,至少让两人知道了他们连夜离开的决定没有错。哪怕姜景煜再厉害,以一敌五十也是不可能的。 “看来山匪一事并未打消他们游山玩水的心思。”沈惜之心下微松,“他们在路上至少要耽搁两个月才能到元州,我们还有时间。” 早一日到达元州,她便能早一日得知真相。而太子应该还不知道裴大人的立场,所以,要是可以不暴露裴大人,自然是最好的。 兔子蹦到姜景煜脚下,缩成了一团。 “它这是……”看着讨好似的白兔子,沈惜之不明所以。 文汝笑着道:“它那两只耳朵都是被王爷伤的,而它跟着山匪久了,估计也学会了弱肉强食,这是认了王爷做老大呢。” 像是听懂了这话,兔子慢悠悠地趴到了姜景煜的脚背上。 而姜景煜嫌弃地踢开它,没使多大劲,“你带着它先去元洲,裴岑已经赶了过去,他会接应你。” 如果这兔子真会认路,那到时候文汝要找他们也会很容易。 文汝点点头,提起不情不愿的兔子很快就消失不见。 “那个老东西竟敢骗我们!”黑衣人们追了两天,别说人了,就连人走过的蛛丝马迹都没发现,最可气的是他们当初对老妇人的话深信不疑,还传了讯,让后面的人赶来。 于是当这些人发现上当以后立刻就往回走,半路上便遇到了追来的同伙。 一群人狭路相逢,面面相觑,最终又回到了村子。 “她一定知道正确的方向,再去问她,要是不肯说,便先杀了她!” 然而两天前还能中气十足骂骂咧咧的老夫人,如今早就成了尸体。 她的尸首还是村民们给埋的,可惜连一口薄棺都没有。 看到黑衣人们去而复返,村民们还以为又有了发财的机会,巴巴地追过去问,结果正触了霉头,被一剑封喉。 “杀……杀人啦!” 惊叫声在村子里传开,黑衣人烦躁地扔下碎银,让那哭闹的人立刻闭嘴。 没有正确的方向,他们只能费时费力地分散寻找,但最可气的是,经过了两天的耽搁,那两人必定跑远了! 第二百二十章 阴差阳错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和沈惜之二人的惊险逃亡不同,由姜泽瑞带领的一群人顺利到达了芦镇,文山的事才过去两三日,如今能在芦镇歇脚,众人不约而同放下心来。 因为人数众多,因此姜泽瑞命人包下了芦镇几家较好的酒楼,准备在此停留几日,稍作休整。 客房门刚一关上,白蕊心就露出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王妃和王爷还没回来,连文汝都不见了,会不会……” 对于姜泽瑞舍下沈惜之的事,白蕊心一直耿耿于怀,可太子殿下又承诺了会让人去救援,可实际上到底去没去,谁知道呢? 可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哪里敢管那些事?于是只好每天盼着那两人赶紧回来。 柳絮在一旁安慰,“小姐您就别多想了,王爷和王妃吉人自有天相,定能逢凶化吉,安安全全地脱身。” “哪有那么……咳咳……” 原来是刮了一阵风进来,白蕊心咳了几声,吓得柳絮赶紧去关窗,可是没一会儿,白蕊心又开始打喷嚏。柳絮一摸她的额头,竟是发起了高热。 都说病来如山倒,白蕊心的病来得又凶又急,不一会儿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这会儿夜幕初降,众人都忙着吃喝玩乐,竟没人发现和他们走了一路的同伴病了。 柳絮在客栈的后院里找到了季川穹,等他给白蕊心把过脉,又开了方子后,柳絮就急急忙忙出门去抓药了。 房间里点着蜡烛,忽然,滚烫的烛泪似血一般滚落。 看着床上烧得迷迷糊糊的人,季川穹皱了皱眉,目光在一旁的水盆和帕子上停留一瞬,便要起身去找人来伺候她。 然而刚打开房门,旁边的一扇门也恰好打开,白菀菀戏谑地盯着他,“季大夫,这大晚上的,你怎么从我姐姐房间里出来?” 她的目光或许灼热,充满恶意,季川穹下意识隐瞒了白蕊心生病的事,“白小姐说她的房间里有老鼠,在下是来送老鼠药的。” “老鼠啊?” 白菀菀面色揶揄,伸出手来,“正好,我这房间里也有老鼠,季大夫的老鼠药还有没有多的?” 她就不信了,难道这个季川穹还真是…… 一包药粉被季川穹放到她手里,“还有剩余,切记不要误食。” 居……居然真有…… 白菀菀的脸色变了变,突然冷冷一笑,那模样好像在说自己早就看穿了季川穹。 而后者顺势关上门,对她一拱手便离开了。 将药包重重地掷在地上,白菀菀眼睁睁看着季川穹的身影消失。 忽然,她四下一看,正巧没人。 房间门开了又关,白蕊心已经快烧糊涂了,她费力地睁开眼,看到白菀菀正在往桌上的茶水里放着什么东西。 她心里惊慌,再仔细一想,柳絮和季川穹竟都走了! 这个人想干什么! 就在她惊疑不定时,白菀菀晃了晃茶杯,让药粉化得更快,她扭头看到惊恐的白蕊心,心里十分痛快,便得意地笑了起来。 虽然面上看起来镇定,可白菀菀端着茶杯的手还有是些颤抖。京城白家,只需要有一位小姐就够了,至于是嫡小姐,还是堂小姐,有什么重要的。 她如今的身份太低,配不上煜王她也认了,可如果她顶替了白蕊心成为白家唯一的小姐。那么,怎么着也能做个侧妃吧? 这不过是刚才看到老鼠药的突发奇想,白菀菀却疯狂地将其付诸实践。老鼠药是季川穹给的,又没有人看到她进来,她完全可以嫁祸给季川穹。 走近白蕊心,白菀菀趁着她浑身无力,一只手狠狠捏开她的下巴,茶杯边缘卡在白蕊心的唇齿间…… 茶水还是温热的,却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味道,白蕊心不敢多想,她疯狂地挣扎起来,茶水呛得她咳嗽不止。 好歹将一杯茶灌完了,白菀菀却不管有多少是真的被喝下去的。她细细地为白蕊心擦拭水渍,“堂姐,这是季大夫给你开的药,我这不是在帮你吗?” 白蕊心止不住得咳嗽,脸上浮现出两坨异常的红。她此刻恨急了白蕊心,但除了怒视她根本无可奈何。 “只不过啊……”白菀菀还细心地黑她掖了掖被角,“这是老鼠药,吃了,可不能治病。” 她把足足一包药粉都加到了茶水里,就不信毒不死白蕊心。 可白菀菀又怕耽搁久了,柳絮会回来,于是匆匆离开,可嘴角的笑容一直没有压下来。 老鼠药…… 白蕊心受了一场惊吓,身上出了不少汗,哭着哭着,居然抬手擦了擦眼泪。她愣了一下,嘴巴一撇,还没来得及哭闹,就见季川穹去而复返。 “砰”的一声,季川穹手里的东西掉落在地上,“出了什么事?”他急急忙忙过去察看。 因为被白菀菀死命捏着下巴喂药,白蕊心的下巴处有由红变青的淤痕,嘴角也破了皮,渗出一点血来。 自己这才刚走多久?怎么就…… 季川穹目光一凝,还发现了她濡湿的衣裳和被子。 他急急问道:“刚才谁来过了?” “还能是谁?”白蕊心恼火死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觉得自己自己快要死了,这会儿能说能闹都是回光返照,于是哭得更凶了。 “你没事给白菀菀什么老鼠药?她……我就要死了!季川穹,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想当初,她是有那么点……不,如今也是喜欢他的,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是因为他的老鼠药而死的! “老鼠药!” 季川穹低呼一声,再顾不上什么男女之防,立刻为白蕊心检查起来。不多时,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还好……” 看着他这副样子,白蕊心气得直翻白眼,“干什么好?我要死了,都是你给白菀菀的老鼠药害死了我!你以后……以后……” 她忽然撞进一个怀抱,淡淡的药香撩拨着她堵塞的鼻子。 “那不是老鼠药。”她听到季川穹说,“我方才出门时遇到她了……” 季川穹简单地交代了一下,“那里面只是一些用来增强体质的药粉,不是老鼠药,不是。” 白蕊心在他怀里打了个隔,脑子有点懵。 “小姐,您的药……”来了…… 柳絮震撼地看着抱在一起,又飞快分开的两人,赶紧把药放下,乖觉地出了门去。 天呐,小姐终于得偿所愿了! 可是……小姐的下巴怎么好像受伤了?难道是季大夫…… 她甩了甩脑袋,晕乎乎地站在门口,没一会儿,季川穹就急急忙忙地出来了,看到柳絮时,甚至连招呼都没敢打便匆匆离开。 季川穹慌乱的样子正好被白菀菀看到,她自以为自己的事情办成了,心中正在欢喜,可突然,她的视野里居然出现了白蕊心的身影。 “不可能!”为了更好地监视,她刚才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借口就在了白蕊心对面的房间里,这会儿便真真切切地看到白蕊心。 “什么不可能?”房间里的女子好奇地凑了过来。 白菀菀脸色变幻,移开的目光,“没什么,我先走了。” 打开门,白蕊心又恰好和柳絮一块儿进了房间,好像刚才现身,只是为了给白菀菀看似的。 而事实上白蕊心也正是这么想的。 她知道白菀菀一直对她抱有恶意,却没想到白菀菀会做到这一步。如果季川穹给她的真是老鼠药,那么自己恐怕已经没命了。 讲这些讲给柳絮听了以后,柳絮惊慌地捂着嘴,“怎么会……早知如此,奴婢就该时刻跟在您身边!” 白蕊心苦着脸喝下了药,又躺了回去,“我看她有那样的心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要有机会,她总会下手的。” 但是好在…… 她忽然红了脸,想到了那个有些淡淡药香地怀抱。 第二百二十一章 另攀高枝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但白菀菀做的事情出了白蕊心和柳絮。、季川穹三人,再没有第四个人知道。而且那药粉也不是真的老鼠药,一点证据也没留下。 因此,哪怕是心里再怎么恼怒,白蕊心这会儿也只能忍气吞声。可她打定了主意,等回了京,便让爹爹把白菀菀送回她老家去。 这一回,谁求情都没用! 这边的事情没有引起什么波澜,天字号房中,付韶儿跪在地上为姜泽瑞擦脚。而她的心,却还在文山徘徊,她一边幸灾乐祸于沈惜之被山匪抓走,凶多吉少,一边又恼恨煜王竟也追着沈惜之去了。 而自己,一点离开的机会都没有。 忽然,一个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在本太子面前,你还有心思想别的事?” 她的下巴被挑起,于是就看到了一张温润如玉的面庞,说实话,如果不是知道煜王才是最后的赢家,她甚至愿意留在太子身边。 可这也仅仅是想一想而已,当然如果真的到了不得不选择太子的时候,她也会拼尽全力帮太子夺位。 但奈何付韶儿想得虽好,确实在没有聪明的脑子。 下巴上的力道变重了一些,付韶儿连忙回神,“回禀殿下,奴婢不敢。” “不敢?” 姜泽瑞忽的狠狠将她甩开,看着她跌倒在地,脚下一揣,那盆洗脚水便溅到了她身上,甚至打湿了几缕头发。 另一个丫鬟乖乖地跪下给姜泽瑞擦干被打湿的脚。 “本太子最容不得心有二主之人。” 他的面容是温柔的,语气也是温柔的,偏偏说出来的话,让付韶儿惊恐畏惧,“前些日子因忙于赶路,便忽略了你那日私自进山的事。听闻你那天还劝说煜王进山,你是想从前的主子了?” 就算付韶儿再蠢,也听得出他话里的冰冷,于是她赶紧跪下,“殿下饶命!奴婢……奴婢那天只是……” 她一时没想到好的说辞,姜泽瑞的声音便又响起,“怕什么,本太子又不吃人。你啊,想着煜王也没什么,甚至回到他身边去,都没什么。” 擦脚的帕子被他仍在付韶儿身上,“但你记着,你是本太子的人,若要回到煜王身边,必定是为本太子打探消息。若你胆敢有半点背叛之心,本太子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奴婢遵命!” 付韶儿慌慌张张地应了,而她却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不管是在她的梦里,还是在她模糊记得的剧情里,都应该是她利用太子,而不是……不是被他拿捏啊! 到底哪里不对?哪里出了问题? 实际上自从到了太子府当差,姜泽瑞就没和付韶儿摆过脸色,因此让付韶儿误以为自己还能如梦里一般利用他。 可她不知道,姜泽瑞之所以对她如此宽松,只是因为她的异于常人。而现在,看着眼前唯唯诺诺的人,姜泽瑞心里那点莫名其妙的悸动已经完全消失。 不过是个有点趣味的女人罢了,在见过她的胆小和愚蠢之后,姜泽瑞就再没有当初的心思了。 “下去吧。”他施舍一般地说着。 付韶儿犹如又活了一次,赶紧退了出去。 在走廊上被夜风一吹,付韶儿清醒了不少。 “太子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对我根本没有梦里那般的喜欢……煜王,你到底在哪里啊!” 事到如今,付韶儿既想接近姜景煜,又想拿捏季川穹,还妄图利用姜泽瑞。然而,实际情况却和她想得大相径庭。 她又急又怕,而且没有主角系统和她商量,她总觉得自己束手束脚的。 突然间她神色一变,眼疾手快地躲到了一旁,但下一刻她又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季川穹一个人在后院里,这正是个好机会! 她想了想,使劲在自己的手背上掐了一把,又揉了揉眼睛,接着就可怜兮兮地走了过去。 “季大夫……”她柔柔弱弱地开口。 “谁?”季川穹一反常态的有些慌张,在看清是付韶儿后甚至提后了半步,“付姑娘,有什么事吗?” 付韶儿没有细想他的不对劲,将自己的手伸出去给他看,“我这手不知怎么的起了一片红痕,麻烦季大夫帮我看看吧?” 眼前的手白皙柔嫩,加上手背上的红痕,好似把周围的皮肤衬得更白了一些。 但季川穹根本没有细看,粗略扫了一眼就拿出一只瓷瓶给她,“先用着吧,擦了药一个时辰内不要沾水。” 说完这些,他居然转身离开。 “季大夫?季……” 瞪着手里的瓷瓶,付韶儿心中怨恨更甚。 不管在哪里,抬头能看到的都是同一轮月亮。 几个太监提着灯笼,走过长长的青石路,轻车熟路地拐进景仪宫。 “娘娘,皇上今日又去了嫦贵人那里。”老嬷嬷轻轻为容贵妃按揉头上的穴位。 “又是那‘嫦娥’吗?皇上倒是喜欢她。”容贵妃甚至没有睁眼。 那位嫦贵人便是中秋宫宴上献舞的苏嫦,自入宫以来,便盛宠不断,什么金银珠宝,绫罗绸缎,都络绎不绝地往她那里送。 而且,她还是太子送给皇上的人。 老嬷嬷有些忧虑,“还请娘娘恕老奴多嘴了,可皇上已有两个月没有踏足景仪宫了,如此下去……您的地位怕是……” 容贵妃轻轻挥手,老嬷嬷便停下动作,垂着手立在一旁。 “新欢在怀,还想着本宫这人老珠黄的老人做什么?”她轻蔑地笑了笑,或许她年少时也曾爱慕过皇帝。 可是自从知道他将天儿视作垫脚石之后,她对皇帝就再没有了一星半点的情谊,是他,先让她凉了心的。 何况皇帝越是忽视她,她便越有机会和天儿相见。 几个太监规规矩矩地进了房间,容贵妃早就屏退了宫女,在太监们进来时,甚至连老嬷嬷都被她支了出去。 老嬷嬷带上了门,门一关,几个原本缩手缩脚的太监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熟练地分散守着各地角落。 唯有身量最矮小的太监吸了吸鼻子,抬起头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母妃。” 这是这两个月来,姜天宝第二次进宫见到容贵妃。 第二百二十二章 旱灾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烟花三月,在春暖花开之际,沈惜之两人接近了元州。 在一个月里,他们唯有一次被姜泽瑞的手下追上,但因那时追来的只有三人,均被姜景煜解决了。而且他们藏的深,一路都走着小道,踪迹不容易被发现,之后的一路更是畅通无阻。 然而在快到元州时,他们却遇到了另一伙山贼,只是相对于元州的山匪来说,这些人还未到那穷凶极恶的地步。 可山贼就是山贼,见着两人身无分文,便起了歹意。 逃跑之际,沈惜之回忆起那些人的打扮,“他们不像一般山匪那样凶神恶煞,而且看起来稍显瘦弱,莫非是附近落草为寇的百姓?” 可这里接近元州,有州府衙门坐镇,按理说这附近不应该有山贼才是。 姜景煜拉着她的手,用夺来的剑砍断前面的树枝,说着:“他们的武器也并不趁手,打扮更像庄稼汉。” 正因如此,他也怀疑那些人是被逼无奈,落草为寇,所以才没打算和他们刀剑相向。如果他们真是走投无路的苦难百姓,那么,这就是朝廷的责任。 “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沈惜之被绊了一下,快跌倒在地时被姜景煜拉了一把,可身子往前跌的瞬间,她猛然发现脚下的泥土十分干燥,甚至出现了细细的皲裂。 干旱? 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三个月前,从元州传到京城的消息。如果不是因为干旱,他们这群京城贵胄子弟出行的目的地也不会变成元州。 跑得远了,也或许是那些山贼放弃追逐,两人停下来歇息时身后的山林又恢复了平静。 过了片刻,两人走上官道,却见路边有一处茶棚,可已经人去楼空。 春日里风光虽好,但长久的奔波让沈惜之下意识抿了抿干涩的唇,“十天前我们遇到了一场春雨,但直到现在都再没有碰到下雨天。” 她走进茶棚,这些搭在官道边的茶棚就是为了赚点过路人的茶水钱,一般来说,用水是比较多的。但这茶棚搭得简单,内里有三口半人高的大缸,缸里没有一滴水。甚至似乎是因为太干燥,水缸内壁上还有些白色的附着物。 再一看周围的模样,土地皲裂,植物蜷缩着叶子,这里接近山林,却连虫鸣鸟叫声都少得可怜。 姜景煜从另一边走来,说道:“元州的干旱情况很可能已经变严重了。我们得尽快赶到州府。” 沈惜之也沉着脸点头,他们来的路上只顾着赶路,但是没怎么注意周围的环境,因此每次取的水也只够两三日的。原以为今天就能赶到州府,没想到情况却比想象的要糟糕。 两人没有逗留,加快速度赶往元州府。 刚进了州府,一只白兔子就窜到了姜景煜脚边,沈惜之晃眼一看还没认出它来,直到文汝和裴岑的出现才知道这兔子竟然是文山的那只。 可现在,连兔子都瘦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王爷,王妃,请随属下来。”往日里潇洒快意的裴岑此刻也收敛了他的肆意,眉眼间有深深的愁绪。 文汝也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两人进州府时那些守卫没有仔细盘查,问起裴岑,他边走边说:“最近逃难来州府的人越来越多,父亲让守卫不准将难民拒之门外。但今日进来的人少一点,毕竟……州府的情况也越来越严重了。” 大街上人影稀疏,州府本应是繁华的,而今却显得处处荒凉。还好现在是春天,没有夏日的燥热,一些衣衫褴褛的难民缩在别人家的屋檐下,更多的,是聚集在早就干涸的河道边。 但奇怪的是,在这样的场景里,偏偏有一家商铺前挨挨挤挤,只不过人太多,瞧不见里面的情况。 几人来到衙门,不巧的是裴大人出门去了,于是沈惜之只得暂时压下自己的心思。 “近来水越来越少,贵比黄金。”文汝苦笑着给两人倒上水,“听闻附近还有活不下去的百姓落草为寇,裴大人劝了好几次都没能把人劝回来。” “那些山贼?”沈惜之惊了一下,“我们今日来的时候遇到了一群山贼,看样子倒像是庄稼人。” 裴岑点头,“是那些人,如今已经是三月了,庄稼种不下去,那些米面商人又哄抬物价,百姓们吃光了用做种子的粮食后,父亲也曾开仓施粥,但如今已经无能为力。眼下元州的一边要面临旱灾,还要面临饥荒。” “可当初裴大人不是传信说要挖渠引水?” “那是三个月前的事。”裴岑看着沈惜之,面色痛苦,“之前挖渠引水的确解了燃眉之急,但后来天不下雨,河流竟也枯了,再引不了水。父亲传到京城的信去了一封又一封,回来的消息倒是说了要派人来赈灾,可……到底没人过来。” 三个月…… 沈惜之一行人离京时,元州虽有灾情却没人放在心上,而三个月后,竟变成了如此模样。 文汝也叹着气,看着裴岑又气恼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她说着:“王爷,王妃方才可看到了街上的场景?人如行尸走肉,却有几家商铺外门庭若市。其实,那几家都是米行面商之类的。百姓们无水,无粮,水源问题得看天意,粮食,却得看那些商人的脸色。” “这是何意?”沈惜之问道,“天灾之下,难道还有人想扯火打劫不成?” “自然是有的。”文汝说,“那些人看到出现旱情时,就大肆收购粮食,百姓们不知其意,被忽悠着卖了粮食。后来灾情越发严重,那些商人却一直压着手里的粮食,裴大人开仓施粥了两个月,粮仓都快空了。于是那些人便开始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虽是如此,每天到商铺前买粮食,乞讨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在利益之下,人心最可怕。 裴岑收拾了一下心情,说:“没错,父亲今日出门,正是去和那几个奸商商量去了。” 原来奸商还不止一两个,州府里足有七八个商人联合在了一起,起初把州府的粮食收在手中,等到百姓们和衙门都坚持不下去了,再抬高物价,以便赚钱。 第二百二十三章 奸商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就在几人说话间,裴大人回来了。 他是一位儒雅的中年男子,乍一看,沈惜之还以为见到了自己的父亲,她愣了一下,才发现原来是裴大人和他爹的气质差不多。 和裴大人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在旱情之下,那人依旧红光满面,手里甚至正拿着一块葱油烙饼。 “那人姓米,是一家米铺的掌柜,也是个奸商。”裴岑低声哼道。 裴岑对姜景煜一抱拳,向裴大人走去,几句话的功夫,裴大人就先让手下带着米掌柜去偏厅等候。 米掌柜脸色不快,咬了一口烙饼哼哧哧说着:“我说裴大人,时间不等人,可别为不打紧的事耽搁了,要是这生意做不成,饿肚子的可不是我。” 裴岑立刻就想收拾他,好在裴大人将人拦住了,语气却也不好,“贵人来访,自然要去见见,兴许贵人一来,这元州的难处就迎刃而解了。” 这话说得米掌柜噎了一下,旱情开始至今已经有三个月了,裴大人作为元州的父母官,肯定已经向京城递了消息。而如果京城那边的人来得快点,约莫就是最近能到。 而且一旦京城里有人来赈灾,那他们这些人手里积压的粮食岂不就…… 米掌柜狐疑地向裴岑过来时的方向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看到。裴大人也显然不需要他的首肯,丢下他便与裴岑一块儿走了。 “老东西。” 他嘀咕一声,“外头受渴受饿的人那么多,竟还沉得住气?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么多年可不知道昧下多少银子呢!如今要买粮食了,居然为了区区几千两迟迟不肯点头,还想做衣食父母官?我呸!” 骂得痛快了,他又咬一口烙饼,却不小心抢了一下,再吞咽时,便觉得噎嗓子。 “水呢?水在哪儿?”他气呼呼地问着带路的捕快。 捕快看了他一眼,“实在不好意思,衙门里也没水了,再走两步就到了偏厅,您要不歇一歇?” 米掌柜恼恨不已,刚要反悔离开,却又想起裴大人刚刚的话,只好硬生生在偏厅里坐下了。 “老臣参见王爷,王妃。”裴大人说着就要行礼,沈惜之却轻巧地避开了。 “裴大人无须在意这些虚礼,元州旱情严重,还是尽快想想解决办法比较好。” 裴大人看向姜景煜,看到他点头,又看了一眼沈惜之。最后,他才轻轻点头,面上露出一点笑意,“二位坐下说吧。” 因米掌柜还在等候,裴大人只好长话短说:“眼下的事想必犬子已经与两位说了,方才那位米铺的米掌柜二位应该也瞧见了。旱情之下,几个奸商联合起来,哄抬物价,今日老臣正是与他们周旋去的。” 裴大人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他们想用原本价钱的五倍将一批陈年旧米卖给老臣,在原来的情况下,那一批米只需要五百两,如今,他们却开出了二千五百两的天价。老臣纵然是砸锅卖铁,也凑不出那么多银子。” 可要是不买,又无法继续施粥赈灾。 因此他将米掌柜带回衙门,打算先买一部分。 “不过在数日之前,那些人对老臣还是避而不见的,如今改变主意,大概也是怕京城来人赈灾后,他们的粮食会砸在手里。” 说到这里,裴大人问两人,“不知王爷,王妃可知晓京城里有没有来人赈灾?” 两人对视一眼,姜景煜压下了这段时间的奔波坎坷,“这些事本王并不知晓,但可以查。” 沈惜之也点头,“原本我们此番南下的目的地就是元州,而今灾情严重,只要消息传到了京城,那么太子殿下也一定会知道。若是太子知晓了,又怎么会放过赈灾这样好的收买民心的机会?” 这话在场的人都明白,当今太子,一朝储君,若是因赈灾之事俘获民心,那么对于他来说就是锦上添花的事。 可这些人更明白,太子可立,也可废。 裴大人静静地看着姜景煜,“太子不知何时会到,殿下该出手时,便要出手。” 虽然把赈灾一事当作垫脚石不太好,可为了长远之计,也只能如此。 “本王明白。”姜景煜颔首,他原本只是想尽快带着沈惜之到达元州,拿到关于太子和沈家的证据,让她得知真相。 可现在一看,眼下正有一个好机会放在他面前。 偏厅里,米掌柜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了人来。他难以忍受地时不时咽着唾沫,可喉咙不到噎得慌,还干得厉害。而且这破衙门实在可恨,他坐了这么久,愣是不给一口水!这让他本来就不多的耐心快要用完。 终于,他看到了裴大人和跟在他身后的一男一女。 米掌柜登时就笑了,“我说裴大人,这俩就是你说的贵客?” 裴大人点头,甚至让出了主位给姜景煜坐,看着他的动作,米掌柜脸上的不屑表情僵了僵。在这州府,裴大人的地位可以说是顶天的,如今他居然让这个陌生人坐了主位! 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难道是京城里来赈灾的?坏了坏了,要是赈灾的人来的这么快,他们手里的粮食不就…… “听闻你打算卖一批陈米?”姜景煜刚坐下不久,就有人给他端了一杯水过来,清水比茶水解渴,如今水更比粮食还贵。 米掌柜看着便不由自主咽了一口唾沫,“是有这么回事,大人您是不知道这行情,那一批米卖二千五百两已经很便宜了!但看在大人您的面子上,就自作主张给你抹去一百两如何?” 看似是个很大的优惠,但和平常价比起来,还是狮子大开口。 姜景煜露出冷笑,冻得米掌柜一个激灵。 “二千五百两,可以。”姜景煜凉凉开口,还不等米掌柜喜笑颜开,又说,“但我要新米。” 这下子,米掌柜的脸色变得难看极了。 那些陈米其实已经在仓库里放了好几年了,如果不能卖掉,那就只能喂耗子去。而新米,他们还得留着做后手呢! “米掌柜也是生意人,不如再加五百两,凑够三千两,连新米带旧米,一块儿买了。” 沈惜之突然开口。 第二百二十四章 对策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三千两…… 米掌柜心动了一下,但他定了定神,说:“可以是可以,但重量要去掉一半”似乎连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多了,于是又说,“新米和旧米可不一样,你们可要想好了!” 得寸进尺说得便是米掌柜这样的人。 姜景煜抿了一口水,茶杯“砰”的一声磕在桌上,杯中的水却没有洒出一滴,“重量不能变,若是做不成生意也无妨。两日后朝廷的赈灾粮便会到达此处,到时候,你们手里的粮食还有价值吗?” “你……” 他这番话可是说到了米掌柜心坎上了,他们前些日子还对裴大人爱搭不理,原因是什么?不就是因为手里捏着粮食,京城的赈灾粮又迟迟不到,所以有恃无恐吗? 可现在……居然就只有两天的时间了! 看着他犹豫不决的样子,沈惜之也笑了,“这也说不定,要是我们此时派人去通知一声,让他们快马加鞭,或许要不到两天的功夫就能到来。” 这两人一唱一和,用莫须有的“赈灾粮”把米掌柜唬得一愣一愣的。但米掌柜也不是傻子,他的确有点拿不准这件事,但在利益面前,也也不想让步。 “这样吧!”他满脸肉痛,说,“新米就……减掉三成重量,旧米全部给你们,还是三千两,一次性付清,如何?” “不如何。” 姜景煜深情淡然,“看来你是不想做这生意了。既然如此,裴大人,不如送客?裴岑,你便辛苦跑一趟,让他们快马加鞭把赈灾粮送来,最快明日,百姓们就可不再挨饿。” 裴岑铿锵有力地说了一声“是”。裴大人被这一套一套的事弄得有些懵,他下意识点头,突然就见米掌柜一拍大腿,差点哭了,“行行行!三千两就三千两!新米旧米一块儿算,就这么定了!” 生怕米掌柜反悔,姜景煜给裴岑使了个眼色,让他把刚才临时写好的合约递了过去。米掌柜立刻瞪大了眼睛,一副受了欺骗的样子,再接过合约一看,他差点被气死。 合约上写的正是几人刚才说的事,可这些人怎么就能笃定他会答应那样的条件?难道自己是中了这几人的计谋?他这么一想,气不打一出来,正要发火时姜景煜却先不耐烦了。 “你到底签不签?再敢浪费时间,你们手里剩余的粮食也别想卖出去。”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看着姜景煜一副不想跟自己磨叽的表情,米掌柜心里的一点怀疑竟全部散了。他大笔一挥,立刻签上自己的名字。 “大人别急,这就好了,不知您是用银子还是银票啊?” “米掌柜别急啊。”萧初容笑着对裴岑说,“难得米掌柜如此配合,先请米掌柜去休息休息吧。” “什么意思?”米掌柜心里又生起一股不妙的感觉,他大声道,“裴大人,你可是这里的知府,难道连你也……” 裴大人只是笑笑,“非常时期,非常之法,若非你们利欲熏心,也不至于会走到这一步。” “合约都签了,你们难道想赖账?”米掌柜叫道。 “白纸黑字,自然不会赖账。”沈惜之收好合约,一字一句说着,“不过米掌柜你强买强卖,作为受害人,我们自然要请裴大人主持公道,所以这几日就要委屈委屈米掌柜了。” 米掌柜又气愤又不解,“我可是清清白白的生意人,如何就强买强卖了?你们有证据吗?” 然而没有人还想再听他的辩解。 原来这就是几人刚才商量出来的对策,用三千两,把新米和旧米一起买下,新米用来施粥赈灾,旧你用来以备不时之需。 而且最重要的是,旁米掌柜签下合约,如此一来,他用高于平时五倍的价钱把米卖给裴大人,便是坐实了趁火打劫。虽然沈惜之还想让他把价钱说得高一点,但目前裴大人加上沈惜之二人身上的财产,就只有三千两。 于是便只好暂时用这三千两创造出最大的利益。 “我朝并未推行与此相关的律法,若施以重罚,这些脸上定然不敢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沈惜之说着。 商人买卖本无过错,可他们在旱情之初就大肆收购粮食囤在手中,旱情严重时,在高价卖出,甚至连那些陈年旧米都拿出来以高价售卖。 富裕的百姓本就不多,不少农户更是因为买不起粮食而沦为乞丐。 “会有的。”姜景煜道,“那些奸商也会因此付出代价。” 带上银子,姜景煜亲自带着裴岑和一行衙门里的好手前去米掌柜的铺子里购买粮食。如今,米掌柜的铺子早就关门了,但在后院仓库外,还守着好几个凶神恶煞的打手。 再看过了合约,自己姜景煜带来的银子时,几个打手就打开了仓库,“你们不要进来,在外面等着。”打手一点没给姜景煜面子,姜景煜粗略看了下,里面的粮食远比合约上写的多得多。 看来,米掌柜还打算循序渐进地做买卖。 将一袋袋粮食搬到马车上,姜景煜让官差们守着,并对逐渐聚过来的百姓说道:“这些是官府高价收购的粮食,会用以赈灾施粥,还望诸位稍安勿躁。” 一听是官府收购的,有些人停住了脚步,却还有人叫嚷着:“就算是官府买的,官府会发给我们吗?如果官府和这些奸商一样心黑,一样只想着囤给自己怎么办?” 这也是很多人关心的问题。 姜景煜看着那个面黄肌瘦的人,说道:“若是不信,半个时辰后自可去衙门外等候,若到时候没有施粥,衙门里的粮食,任取。” “真的?”那人将信将疑,“要是真这么好,怎么不直接发粮食给我们?” “没有水,就是发给你们了,你们也做不成饭。”他的语气很冷,说的话更让人绝望。 是啊,没有水,连饭都做不出来。 有不少人下意识抿了抿嘴唇,姜景煜从一些人眼里看到了跃跃欲试,“衙门里的水并不多,只够用来熬粥,你们要想好,是要粥,还是要水?”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不对劲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此话一出,百姓们果然陷入了沉思,他们现在饥渴交加,什么都想要,可却没有能两者兼得的办法。 “要……” “要粥吧!粥里不也有水吗?” “对对对,粥稀一点也没事,太渴了,我们太渴了!” 听着百姓们的回答,姜景煜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这边正热闹着,看着那一袋袋被扛上马车的粮食,百姓们眼里都露出渴求,但到底没有人动手去抢,因为他们无水做饭。 街尽头,一个商贾打扮的人匆匆赶来,“衙门的人在搬粮食?怎么没用去放着旧米的仓库搬?米掌柜呢?” “住手!住手!” 最后一袋米被搬上马车时,那商人和几个随从总算是赶到了,商人走近一看,果然发现是米掌柜铺子里藏着的新米。 他眉头一皱,刚要冲姜景煜发火,却见姜景煜冷着脸,一副睥睨众生的模样,顿时被惊得忘了说话。 好在身旁的随从见他没吭声,立刻跳出来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敢私自搬运米掌柜铺子里的粮食?” 姜景煜带来的可都是衙门里的人,那些衣裳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的身份。而且还有裴岑这个知府之子在旁,这人有此一问,明摆着多此一举。 这时,铺子里的几个打手锁上了仓库门,忙跑了出来说道:“刘掌柜误会了,误会了!咱们掌柜和衙门的人做了一笔生意,您看看!” 他急忙把合约交给刘掌柜,还有那刚揣进怀里尚未捂热的五百两银票。 “五百两是用作取粮食的证明,另外的二千五百两银票已经交给了米掌柜。”姜景煜见粮食已经搬完,周围不少人眼巴巴地看着他们,望眼欲穿。 “本……钱货两讫,刘掌柜,告辞。” 说着,他就让裴岑带路回衙门。 “慢着!” 刘掌柜一目十行看完合约,叫住姜景煜时嗓子差点岔劈了。而姜景煜仅仅是对裴岑挥挥手,就让他先行带着人回去衙门。 “三千两,新米带旧米,他怎么可能会跟你们做这种折本的买卖!” 那米掌柜真是个蠢货,之前他们可是商量好了的,用二千五百两的价钱把那批旧米卖出去,他如今倒做了好人,只添了五百两,就让他们折了近五千两! 当然,这也只是刘掌柜按照他们一伙奸商的算法算出来的。 实际上,如果按照原来的价钱,这些米甚至卖不到一千两。 但被利欲熏心的刘掌柜显然不会明白这些,他只知道自己的腰包失去了一个鼓起来的机会。 姜景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白纸黑字的合约,刘掌柜要是不信,大可向米掌柜求证。若无别的事,便告辞了。” 瞪着姜景煜离开的背影,刘掌柜久久无法平静,这可不是米掌柜一个人的生意。当初,他们一伙八人,收购粮食,高价倒卖,如今早已是一体的了。 原本今日他们和裴大人扯皮,那个穷鬼却怎么都不能松口,于是才让米掌柜跟他走一趟。谁知居然会…… “真是不怕让人笑掉大牙,说什么折本,结果还不是赚得盆满钵满?” 忽然一个讥讽的声音闯入刘掌柜耳朵里。 接着,另一个人也跟着说:“赚的都是丧良心的钱,也不怕损了阴德!” 刘掌柜瞪大眼睛,向着说话的方向看去,可那边有好几个面黄肌瘦的人,一时间根本认不出是谁在说话。 他却是不怕被说闲话的,这世道,有良心的都没好下场! 再不理会那些人或怨恨或恳求的目光,刘掌柜走进了米掌柜的铺子,几个打手帮着姜景煜搬好了粮食之后又守在了仓库门口。刘掌柜问着几人:“米掌柜回来了没有?” 一人说:“掌柜的一个时辰前去了衙门,还没回来过。但合约都签了,可能回了家去。” 刘掌柜点点头,又去了米掌柜的家找人。可米夫人听闻后满脸疑惑,“我那当家的没回来啊。他今儿一早不就跟你们商量正事去了吗?” 这可奇了怪了。 刘掌柜脸色阴郁,看这情况,米掌柜根本就没回家,也没回铺子——他身上可揣着将二千五百两的银票,竟还敢在外头瞎逛? 不,不对! “走,去衙门瞧瞧。” 他后知后觉想了起来,不管是所谓的三千两还是合约,都只是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的一面之词,自始至终,米掌柜都没有出现过! 那人是谁?他把米掌柜怎么了? “杀人灭口”几个字刚浮现在他的脑海里,立刻又被否定了。那人能指挥官差,身份肯定不一般,如果背上了杀人的罪名,岂不是自寻死路? 与此同时,衙门外支起了简单的棚子。为了节约时间,沈惜之甚至还让人搬了一口大锅出来,准备在百姓们的眼皮子底下熬粥。 她面生,州府的百姓根本不认识她,可她又在棚子里帮忙,因此,不少人都在打量着她。不一会儿,姜景煜也出来了,他倒是百姓们交口称赞的大好人——毕竟是他去米掌柜的铺子里取了粮食的。 这边的锅刚刚支好,百姓们就一传十十传百,没过多久就都知道了衙门将要施粥的事情,于是不约而同地赶来。 大锅里加上水,下了米,由衙门里烧了几十年锅的邱老头烧火,不一会儿就把火烧得又大又旺。周围的温度随之增高,而温度一高,就让人越发觉得口渴,于是围着的人又悄悄退开。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棚子前竟然排起了长队。 衙门的小牢房里,米掌柜缩着自己肥胖的身子,他又饿又渴,前不久吃的那个烙饼在他肚子里逛了一圈早就连渣渣都没有了。 “来人啊!来人啊!我要饿死了,要渴死了!” 他大喊大叫着,可没人理会他,不一会儿,他没了耐心,开始叫骂起来。 他根本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了,他明明和裴大人签了合约,白纸黑字,板上钉钉!可怎么就进了大牢? 米掌柜叫骂了半晌,骂得嗓子都干了,却连一个人影都没看到,于是他只好渐渐安分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生意人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刘掌柜还没到衙门,就从欣喜的百姓口中得知了衙门要施粥的消息。他一阵冷笑,“裴大人果然是爱民如子的好官啊!施粥,施吧,你们施舍得越多,我们的粮食就能卖得越多。” 自然,赚到手里的更多。 这么一想,他心里关于米掌柜去向的担忧反而没有那么重了。 衙门外的棚子里,官差们在维持着秩序,一锅粥熬得不干不稀,百姓们拿着碗排起长队,望眼欲穿。 沈惜之忙碌时手背不小心碰到了锅,被烫出一条红痕,姜景煜见状便将她赶到了一旁,裴岑立刻补上了沈惜之的空缺,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分到粥的人也顾不得什么讲究,蹲在一旁就开始吃起来,但因知道这粥来之不易,即便再饿,他们也只是小口小口地喝着,并不敢一下子吞个底朝天。 一锅粥是不够的,于是又立刻开始熬下一锅粥。 刘掌柜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群人眼巴巴地盯着一口大锅垂涎的场景,可也有不少人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他的心里生出了一点怪异的感觉。 “掌柜的,我都打听到了,衙门给粥能吃饱,还有点米汤,要不小的也去……” 随从舔了一下嘴唇,有点不好意思。虽然跟在刘掌柜身边只要肯干活,用不至于太饿肚子,但那粥里有米汤啊! “没用的东西!”刘掌柜气不打一出来,衙门施粥的米还是从他们手里买的呢!凭什么这些人就能受百姓爱戴? 他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们在旱情之初大肆收购粮食,只是为了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高价倒卖,赚着染血的钱财。而衙门免费施粥,自然更得民心。 随从缩了缩脑袋,不敢再提,暗地里却想着让自己的媳妇来取粥。 “王爷,王妃,那边的人是刘掌柜,以前做面粉生意,旱情开始之后改囤了粮食。”裴岑一边盛粥一边对沈惜之两人说,“此人贪婪,恐怕不好对付。” 而且他们现在根本没有足够的银子用来购买粮食。虽然这一回从米掌柜手里买来的粮食不少,但州府的百姓太多,那些粮食约莫只够支撑五日。 姜景煜已经让文汝去传信询问京城赈灾的消息,却尚未有回音。 远远地瞟了一眼,沈惜之说着:“我去会会米掌柜。” “掌柜的,米掌柜应该还在衙门里没出来。”另一个随从打听到了消息,对刘掌柜说。 刘掌柜狠狠拧着眉,没出来?难道是被扣住了?可那合约白纸黑字写着……再者,裴大人一向光明磊落,若他早有这般魄力,哪里还有他们这些奸商的事? 州府的衙门在另外一处,衙门里设有小牢房,用来临时关押一些人。 官差给沈惜之领了路,走到关押米掌柜的牢房外后,官差就识趣地避开了。 “你!”乍一看到沈惜之,米掌柜都激动得快哭了,“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一没杀人二没放火,只是老老实实做生意而已,你们凭什么抓我!” 他只不过是生意做得比较黑心罢了。 “米掌柜是生意人,我也只是想和米掌柜做生意而已。” 沈惜之的话米掌柜是绝对不信的,哪有做生意做得把人送进大牢的事?亏她还能用这么一副无辜的模样说出这种话,简直是只笑面虎! 被他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沈惜之神色坦然,说着:“不过我想做的这笔生意比较特殊,但绝对不会让米掌柜失望就是了,所得的好处,可远不止三千两。” 既与米掌柜做成了生意,却又让他蹲大牢,其实无非是为了震慑。米掌柜此人贪婪软弱,好追逐利益,是比较好拿捏的,就好比先给他点教训,再给他一颗甜枣,若是他不接这甜枣,那么他最后便一无所获。 果然,在利益的驱使下,米掌柜一听“好处”二字,目光就闪烁了一下,撇着嘴嘟囔起来,“你们不讲理,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虽然自己手里的两千多两捂得热热乎乎的,让他心动,可对于这些一言不合就让他蹲大牢的人他根本不敢相信! 可他即便努力表现出一副不配合的模样,但那双闪着精光的眼睛已经出卖了了他。沈惜之便静静地等着他后面的话。 果然,米掌柜冷哼着,伸出肥硕的手掌来,肥短的五根手指支棱着,他哼哼着:“你们用的出示一下你们的诚意,今日这三千两对你们来说只是毛毛雨吧?” 他晃了晃手指,意思不言而喻。 “五千两?”沈惜之嗤笑道,“你们发了这旱灾的钱,不管是三千两还是五千两对你们来说有什么区别吗?或者说……” 她意味深长地笑着,“我们给你的并非钱财,而是身份。” “什么意思?”米掌柜抿了抿唇,心底里有个猜测,可那猜测太过于虚无缥缈,让他不敢置信。 “自古商贾乃是贱籍,你们这些人或许早已家财万贯,但一入贱籍,子孙后代皆受其影响,甚至不能入仕。” 随着沈惜之的说话声响起,米掌柜感觉自己胸腔里的心脏在“砰砰砰”地跳着。他咽了一口唾沫,“你们……真的可以?” 沈惜之点点头,“我能让你的子孙后代脱离贱籍,这是惠及子孙的事情,纵然你有三万两、五万两,没有门路,也于事无补。” “真……真的?” 米掌柜瞪大了眼睛,那伸出的手也在半空中尴尬得不知该怎么放了。 他在元州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商户了,可偏偏就因为是商人,所以,哪怕赚了再多的钱,他也没办法让自己的子孙后代成为读书人,光耀门楣。 因此,眼前这人的条件才如此得让他心动。 眼看着沈惜之点头,他又冷静下来,“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如果这是你唬弄我的,那我岂不是要赔死?” “你可以不信。”沈惜之冷笑,“但你要想清楚,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你的子孙后代也就再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了。” “何况州府的商人不止你一人,只要我将这条件放出去,有的是人愿意与我做生意。” 这番话终于让米掌柜下定决心,“好,你想让我怎么做!” 第二百二十七章 做生意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第一天施粥从下午一直忙活到夜幕四垂之时,第二日,裴大人就出了告示张贴四处。将衙门每日施粥两次,领粥之人需在领粥后在官差处登记的决定告诉百姓。而这样做是以免有人多次领粥,让旁人挨饿。 于是这一日,刘掌柜一眼就看到了衙门外乌泱泱一群排队等候的百姓,他心里越发觉得不妙,可同时,他也在盘算着,若是衙门的粮食用得太快,他们势必会再次购买。眼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就要往自己的荷包里飞,但米掌柜如今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这让他心里有些没底。 “刘掌柜,别来无恙啊。”忽然,米掌柜胖乎乎的身子出现在人群外围,他摸着圆乎的肚子,笑得满面红光。 “你怎么回事?”刘掌柜下意识就要问他情况,“昨日你是被扣在衙门里了?他们有没有对你用什么手段?” 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米掌柜,可刘掌柜越看古怪。这人身上似乎没受过伤,脸上的表情也像能开出花儿来似的,可见这一天一夜过得不错。 但他们可是和衙门对着干的奸商!米掌柜在衙门里走了一圈居然毫发无损,这让刘掌柜心生怀疑。 莫非这蠢货向衙门投诚了? 米掌柜是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怀疑,哼笑着说:“老哥,放宽心,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这裴大人是数一数二的清官,我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哪里会在我身上用什么手段?” “那你这是……” “嗨呀,不就是跟他们做了回生意而已,不打紧,不打紧。” 米掌柜摆摆手,随着来接他的随从一块儿离开了这热闹非凡的是非之地。 然而他这番话说得太让人摸不着头脑,刘掌柜又生性多疑,可琢磨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只好放弃。 回商铺的路上,米掌柜一张脸上时时都带着笑,差点让开接人的随从吓得傻了。 “掌柜的,昨天衙门的人……” “知道,知道,不就是粮食吗,让他们搬去吧。” 随从喉咙一哽,看着容光焕发的米掌柜,心里也生出一股诡异的感觉,他眼珠子一转,试探道:“掌柜的,莫非您和衙门的人……” 然而这话刚出口,米掌柜脸上的笑容一收,恶狠狠地等着他道:“不该你问的就憋着。” 随从吓得一缩脖子,连连称是。 元州遭遇旱灾,茶楼酒肆一概关了门,二沈惜之和姜景煜今日取拜访的,正是一位靠着开酒楼白手起家的商人。这位商人也曾是元州的传奇人物,可他中年丧妻,晚年接连折损了三个儿子,许多人都说是他当年做生意时昧良心,损了阴德。 然而也正是这个人,在元州旱情好好出现时,便看准时机囤积粮食,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囤了多少,唯有与他一伙的米掌柜向沈惜之透露过,那商人手里的粮食,足够元州百姓吃上个把月。 沈惜之和姜景煜扣响一处宅院的大门,不多时,便有人打开门问着二人:“你们是什么人?要是买粮食的,自去徐记良食铺等着开门。” 小丫头的脸色本来臭臭的,但看清楚两人的衣着打扮不像是开乞讨或者卖惨求收留的人,于是表情稍微好了一点。 “我们来找徐老,想与他做笔生意。”沈惜之说着。 小丫头一听,嘴又撅起来了,“都说了去铺子里等着,你们是不是听不懂话?” 沈惜之依旧好脾气地说道:“我们不是为了买米。” “不是买米?那有什么生意能做?”小丫头面露怀疑,而这时,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丫鬟走了过来,将小丫头拉到一旁,对沈惜之二人点头。 “老爷让你们进来。” 沈惜之和姜景煜两人是生面孔,而且一到元州就与米掌柜做了生意,解了州府百姓饥渴交加的燃眉之急。 对于这样的人,徐老不可能不知道,也不可能没有调查。 沈惜之两人到花厅的时候,桌上已经摆了茶水,走过来的路上,他们看到徐家下人的模样也比外面的人要好一些。因此,他们断定徐老手里一定有非常多的粮食,更或许还有水。 “坐吧。” 徐老满头银丝,脸上是经过岁月摧残的皱纹,但他的目光依旧锋利,甚至让人隐约可见得他年轻时的痕迹。 两人就此坐下,徐老慢慢的啜着茶,“老夫纵横元州这么多年,没想到连你们两个普通人的身份都查不多,实在是让老夫有点好奇啊。” 徐老这是向他们解释同意他们进来的原因。 “徐老是生意人,我们今日也是为做生意而来,只要生意做成了,旁的又何须在意?”沈惜之笑道。 徐老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忽然哈哈一笑,“说的不错,老夫就是喜欢与你们这般爽快的人做生意。但是……” 他话音落了下去,“昨日衙门花了三千两买了米掌柜的粮食,你们又能拿出多少来?老夫丑话先说在前头,凡事有利才有合作,若是你们想空手套白狼,哼!” 这偌大徐家里养着的打手可不是吃素的。 沈惜之面色从容,甚至缓缓笑着:“徐老眼中的生意就只能用钱财来衡量吗?” 徐老脸色微变,就听姜景煜开口了,“元州徐家,往上追溯两百年,也是出过状元的名门望族,如今入了商贾贱籍,不知徐家先祖在天有灵,会不会痛心疾首?” 手里的茶杯猛地便端不稳了,徐老嘴角一抽,耷拉下来,“后生,打听别人家的往事,可要想清楚后果。” “后果?” 姜景煜扯出一抹冷笑,“让徐家脱离贱籍,让你徐家的独苗能科考入仕,这后果,你可要?” 徐老猛然一惊,但他沉沉浮浮几十年,见过许多大风大浪,脸上没有表露出来,挥手先让下人们出去了。 最后他才看向姜景煜,问道:“你们真能做到这件事,那么老夫收的那些粮食按原价卖给你们也无妨。” 徐老可不是米掌柜,他懂得需要先亮出自己的筹码,如此,生意才能长久。 第二百二十八章 乌合之众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在沈惜之两人和徐老达成协议之时,以刘掌柜为首的几个商人也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毕竟那米掌柜自打从衙门里出来后的几日,那可真是容光焕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碰上了什么喜事呢! 而原本和米掌柜一起收购粮食又高价出售的几个奸商个个都是人精,见米掌柜如此反常——最主要的,这变化是从米掌柜出了衙门后才出现的,于是他们心里多多少少起了疑,私底下便一合计,偷摸背着米掌柜聚了一回。 几人以刘掌柜为首,就在刘家碰头,书房门一关,众人就都卸下了故作的轻松。 “米掌柜是怎么回事?这两日他那铺子彻底关了门,只让人守着仓库,他自己还躲在了家里,我今日想去他仓库里提点粮食出来,都没能进去!” 这些人一开始就是合作关系,因着米掌柜铺子里的仓库大,就把大半粮食弄了过去存着,可现在想再弄出来,竟成了不可能的事! 几人喝着白水,都是忧心忡忡的模样,另一人说道:“当初我便说,米掌柜不老实,那些粮食放在他那里,就犹如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早知如此,就该放在徐老那儿存着。” “说起徐老……刘掌柜,徐老今儿怎么没来?” 刘掌柜放下杯子,笑着说:“这点事哪用的着惊动徐老?米掌柜从衙门出来后就不对劲,可能已经和衙门的人达成了什么协议,但现在他还压着不说,我们也不必挑明了,先把粮食弄出来才是最重要的。” 听闻此话,几人纷纷附和,“的确如此,米掌柜不是还在衙门那里赚了三千两?谁知道他买的是自己的粮食,还是咱们的粮食?” 说到底都是为了利益,忽然,一人迟疑着问道:“米掌柜从衙门里出来那日,我在路上遇见过他,他说着……京城赈灾的车队不出两三日就会到州府,如今怎么什么消息都没收到?” 为了能让他们的利益最大化,这些人可是时常注意着赈灾的消息,如果京城来的赈灾车马到达元州附近,他们定然能知道。 可现在却…… 几人面面相觑,心里都有些猜测,可又摸不准。 “要不,还是问问徐老的意思?米掌柜卖给衙门的那批粮食可吃不了几日,他现在又压着咱们的粮食,不让咱们赚银子,难道咱们还不能请徐老主持公道?” 此话一出,众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动摇,毕竟……米掌柜那铺子里的仓库中放着的都是新米,都是他们的身家性命,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一人独占了去。 “老爷!老爷!不好了!” 一个中年管事突然推门而入,面色惊慌:“粮食……好多粮食!都在衙门里!” “什么?” 四下皆惊。 “现在州府里的粮食都在我们几人手里,米掌柜不开仓库门,我还特地安排了自己人一并去仓库外守着,存放旧米的仓库虽然没那么多人把手,但也都是我的人!衙门里怎么可能有粮食!” 刘掌柜再冷静不下来,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着,面露凶光。总之,不管是米掌柜的仓库还是放着旧米的仓库,只要没有他的话,就绝对不可能开仓门。 管事茫然地摇头,“不知道啊,方才一得到消息老奴就来告诉老爷了。” “衙门里有多少粮食?”有人急切地问道。 “这倒是不知,但、但据说能再施个十天八天的粥不成问题。”管事道。 闻言,几人的脸色臭地像活吞了苍蝇。 “还不成问题?问题大了!” 有性子急的人拍着桌子说道,“衙门里有了粮食,咱们就没了先机,这可不行!刘掌柜,你且问问你手底下的人,衙门的米是不是从米掌柜仓库里弄的?” 刘掌柜下意识要反驳,但他最终只是沉着脸点头。 另一边,他又提醒道:“虽然我们收来的大半粮食都在米掌柜的仓库里,但我相信诸位手里多少都还留着一些,都回去查查吧……总不能真是赈灾的人来了……” 如果是赈灾的人,他们不可能听不到消息。 几人经过短暂的慌乱后就冷静下来,“你们说,会不会是徐老?他手里的粮食,比我们这些人的总和都多,而且只有徐老,才有这般大手笔啊。” “说这些都为时过早,先去查一查。”刘掌柜说。 几人聚得匆忙,也走得匆忙。刘掌柜立刻询问了手底下的人,发现他们并未开过仓库,于是又按捺不住去了衙门打探消息。 衙门外,正好到了施粥的时间,百姓们老老实实地排着队,有条不紊地等着轮到自己。而且经过几日的调整,百姓脸上多少都露出了些轻松的表情。 原本怨声载道的州府,仅仅是过了几日工夫就又如这春季一般焕发了生机。 刘掌柜看得心惊,他又绕到了后门,后门大开,正巧能看到里面的衙役在搬动东西,他心里猜测,估计是在搬粮食。 可那些粮食究竟是打哪儿来的? 究竟是何人敢断他们的财路? 一时找不到答案,刘掌柜只好先回了家,正巧,先前离开的几人也不约而同地回来了,他们互相交代了消息,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他们手里的粮食都没有少。 “米掌柜的仓库也没有被打开过。”刘掌柜阴沉着一张脸,目光从几人身上掠过,“也没有听说有赈灾的人到达元州,如此一来,最后只剩下徐老……” “当初是徐老牵头让我们囤积粮食的,怎么会突然反水?”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衙门里,姜景煜随手把传信递给沈惜之看,说着:“京城里派来赈灾的人还有半个月才能到,太子也得到了元州干旱的消息,已改了计划,往元州而来。如果不出意外,太子和赈灾车马到达的时间差不多。” “半个月……”沈惜之烧掉了信纸,“足够我们做很多事情了。” 这些日子一直忙于施粥赈灾,她反而没有时间询问裴大人,如今他们已经和徐老达成了合作协议,便能放松一阵子了。而且,她也能趁机问一问关于沈家的事情。 “不过巡查营的事真的没关系吗?” 第二百二十九章 迟来的真相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正如他们所预料的那般,姜景煜离开京城一个月后,皇帝就对巡查营下手了,可他倒也知道巡查营是自己让姜景煜弄出来的。 皇帝明面上不好做什么,便将巡查营交到了朝中一个毫无背景的小将军手中,让他做巡查营副将,实际上却是成为了皇帝的傀儡。 因此乍然知道这消息后,沈惜之心里有些没底。皇帝必然会利用那副将一点点布置自己的势力,最后拿捏住巡查营。 “这倒不必担心,庄将军是严丞相安排的人。”姜景煜道,“皇上一直觉得本王会利用巡查营与太子争权,于是本王就让他以为自己掌握了巡查营,如此,他才会放下戒心。” 如此父子疑心,倒也是可笑。 这时,裴岑出现在门口,对二人拱手道:“王爷,王妃,我父亲想请二位借一步说话。” 两人对视一眼,而后点头。 裴岑带着两人到达书房,在一幅画前停下,他掀开画,随即不知按到了什么机关,只见画后的墙壁突然出现了缝隙,裴岑伸手一推,便推开了一扇门。 门内是一间密室,看起来不大,却亮堂堂的。裴大人听到声音后便转身,对二人行了礼。 “王爷,王妃。”他又给裴岑使了眼色,裴岑立刻闪身出门,为他们把风去了。 沈惜之看了眼姜景煜,见他颔首,便也点头,“裴大人。”密室里空落落的,只放着简单的桌椅,看起来就像只是为了谈话而设的。 裴大人请两人坐下,说道:“这些日子有劳王爷,王妃帮忙赈灾,老臣感激不尽。如今总算有了些空闲,便请了二位前来。” 沈惜之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见裴大人对她摇了摇头,道:“这些事说来话长,老臣与沈大人虽只做过三年的同窗,但情谊深厚,犹如知己。可惜后来聚少离多,而入仕后,沈兄蒸蒸日上,只因老臣不想卷入京城里的争斗,便求了个远离京城了元州府做官,我们二人也少有往来,于是旁人便不知我二人私交甚好。但忽有一日,沈兄秘密找到老臣,说自己将要做一件事,若成功了便能还天下一个太平,若是不成功,兴许会家破人亡。” 说到这里,裴大人苦笑着摇了摇头,“都怪老臣人微言轻,没能救得了沈兄。” 他看向沈惜之,看到了她眼里的哀愁,随即又看了看姜景煜,低声说着:“太子位高权重,还没登基就想做皇帝,于是私底下笼络朝臣,贪污受贿买卖官职,任何一项都足以让他被弹劾。沈兄效忠于皇上,原本被皇上指派辅佐太子,可后来竟发现自己被太子利用,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和太子同流合污。于是他在暗地里搜集证据,却没想到……反被太子先一步……” 听着这些话,沈惜之不由得抓紧了姜景煜的手,“这么说来……我父兄果真没有做那些事?” 裴大人肯定地摇头,“从未做过。” “那我父兄……”她的眼前突然有些模糊,“他们果然都是清白的,他们从来没有……” 可这些真相来得太迟了。如果皇帝当初便能得知真相,结果会不会不同?可她却也明白,皇帝那么偏心与太子,即便当初得知这些事,可能……依旧改变不了什么。 但现在,至少她有了能够让沈家沉冤昭雪的机会,能让父兄在九泉之下安息。 裴大人叹了一口气,起身去取了一只匣子来,“当初老臣让裴岑送了一部分证据到王爷手里,但那些都不足以让太子倒台。这里的证据,才是最重要的。” 他将匣子慎重地交给沈惜之,道:“沈兄与沈家两位公子蒙此冤屈,还望王爷,王妃,能还他们清白。” 姜景煜接过了匣子,“本王会的。” 从沈大人将沈惜之托付给他时,他就知道这是自己必须做的。 沈惜之冷静下来之后,就从姜景煜那里要了匣子里的东西看,那里面有太子买卖官职的账本,也有他草菅人命收受贿赂的证据。 “没想到天下太平,竟只是表面上的太平。”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难怪这一路走来并不太平,不管是文山的山匪,还是元州附近落草为寇的百姓,都是这太平天下的“不太平”。 姜景煜将东西收了起来,免得沈惜之再看了,触景伤情,“仅凭太子一人就能做到这种程度,不光是因为他位高权重,更是因为皇帝的放任纵容。” “可皇上还不知道这些事。”沈惜之说着,“如果他知道自己辛辛苦苦治理的天下,以为自己是贤君明主,却被太子的这番动作让百姓怨声载道,他还会偏心太子吗?” 毕竟太子是因他的纵容而肆无忌惮地做了这些事,百姓们不会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只会知道是他们的天子,害他们受苦。 一边是自己竭尽一生的目标,一边是打着自己的名头胡作非为的儿子,他会怎么选? “至少百姓不会愿意让一个犯下累累恶行的人做皇帝。” 姜景煜说,“太子近些年来越发急切地想要继位,或许也是怕自己的这些事情败露。”等太子成了皇帝,这些事便能永远被尘封。 这些沈惜之都明白,太子曾对她明里暗里的打探、陷害,其实都是因为害怕她父亲收集的那些证据都到了她的手里。 不过现在太子在元州旱情严重之时带着人游山玩水,纵然他得到消息,及时改道前往元州,他也已经失去了取得民心的最好时机。 甚至若是百姓们知道他一路游玩的事后,会对他心生怨怼。 就如当初善堂的事一般,太子一旦失去民心,就失去了先机。但是恰好,这些日子以来,是他们帮着州府百姓度过难关,也是他们日日在衙门外施粥,早已被百姓们记住了。 所以不管太子之后会做出什么事来帮助百姓,但他在百姓的心里,也总不如沈惜之二人。 总之,谁能笑到最后还未可知。 第二百三十章 闹事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赈灾的车马还有半个月才能到,虽然沈惜之两人从徐老手里收购来的粮食尚未结清款项,但那些粮食确确实实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然而也正是因为这些突然出现的粮食,让刘掌柜等人如鲠在喉,难以冷静。毕竟若是没有那些粮食,裴大人说不准还要有求于他们,而眼下衙门的粮食充足,够百姓吃上一阵子,要是赈灾的车马来得及时,或许他们囤积的粮食指不定得砸在手里! 思来想去,他们决心要弄个明白,可没人敢去质问徐老,于是便气冲冲到了米掌柜家里。 那米掌柜一向是个软弱的,当初几个奸商商量着将大半粮食囤积在米掌柜的仓库里,也是想着他好拿捏,必定不敢有什么心思搞小动作。 可眼下偏偏就是这个米掌柜,成了他们唯一能知道真相的线索。 乌泱泱六七个人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米家的下人惊慌不已,一边堆笑着招呼几人,一边悄悄让人去知会米掌柜。 不一会儿,米掌柜迈着沉重的步子来了,走几步就要擦擦脑门儿上的汗。走到几人面前时,他已经气喘吁吁,还笑着道:“稀客啊稀客,请,请!” 他也约莫能猜到这些人来的目的,可他坚信这些人绝对找不出自己的错处来——他只是关了铺子,深居简出而已,那些粮食可还好端端地放在那儿呢!他既没有中饱私囊,又没有偷摸着和裴大人做生意,这些人,总不能硬生生给他安个莫须有的罪名。 几人压着怒气到了偏厅,每人只有半杯水,米掌柜陪着笑,“家里的水没剩多少了,几位不要嫌弃。” 几个人嫌弃不已,都没有去动手边的水,米掌柜倒不在意,这些人不喝更好,待会儿还能倒回去,留作下次再喝。 米掌柜“咕噜噜”就喝了半杯水下肚,他一抹嘴,道:“你们的来意我大概知晓,不过嘛,衙门里的那批粮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也不清楚。这些日子我一直待在家里,消息甚至比你们知道得还要晚。” 他开门见山,让几人皱起了眉。刘掌柜更是直接问道:“你那日在衙门里究竟做了什么?为何一出衙门,就闭门谢客?而且没过多久,衙门就有了一批莫名出现的粮食?” 米掌柜老实巴交地摇头,“我是真不知道啊,我那仓库里的粮食都放在里头,一粒粮食都不少。” “不可能!”急性子的掌柜一巴掌拍在桌上,气呼呼道,“之前明明说好了,哄骗裴大人买下那批旧米,你却用三千两的价格连新米带旧米一块儿卖了去,岂不相当于拱手送人?你一出衙门就似喜上眉梢,怎么可能真和衙门没有关系?” 虽然其他人没有明说,可那表情都显示了他们和这掌柜是一样的想法。 米掌柜缩了缩肩膀,似乎也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近来的反常,他摸了摸鼻子,不太想承认。毕竟脱离商籍的机会太少,如果他告诉这些人,他们动了心思和自己争抢这个机会怎么办? 当时那两人可是说了的,他们可以帮自己的儿子改户籍,却不可能让所有商人都脱了商籍。而他如果把这消息放了出去,这些奸商指不定会为了子孙后代斗个你死我活呢。到那时候,自己肯定争不过他们。 就只能成为失败者。 要是做生意亏了钱财但也没什么,顶多是再花上十年八载地就能东山再起,可要是失去了脱离商籍的机会,他得后悔一辈子,就算是百年之后,也会愧于见先祖。 因此,米掌柜一咬牙,梗着脖子道:“我不过是做成了生意高兴而已,要知道,卖出去的那批粮食我当初花了一千两不到就收到了手里。这么一转手就赚了两千两,我就不能乐一乐?” 这话倒也有几分合理,但几人怎么都不肯相信,逼迫着米掌柜说实话。 米掌柜先是慌了一阵,而后不胜其烦,又怕自己真顶不住压力把真相抖落出来,于是他一咬牙,不论刘掌柜等人说了什么,都一口咬定自己毫不知情。 这么一来,他就似耍了无赖,刘掌柜等人又是在他的地盘上,无论有多少不满,却都没办法真对米掌柜做什么。 掰扯了好一阵,刘掌柜几人再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只好愤愤然离去。然而还没等几人走到门口,就被徐老堵在了路上。 “回去了?”州府的人都知道,徐老近些年来深居简出,不常露面,要说亲自到别人府上拜访那更是天方夜谭。 可现在他竟到了米家。不过徐老似乎并不是为了米掌柜而来,他对刘掌柜等人道,“来都来了,老夫就借米家的地盘与你们说几句话。” 这么一来,刘掌柜等人便是想走也走不了了,于是一群人又顶着茫然的脸色回了偏厅。这时米掌柜刚坐下,屁股还没热乎就见几人又回来了,且还簇拥着徐老,他心里一个激灵,那肥胖的身子竟灵活地窜了起来。 连忙迎上徐老,“不知徐老光临寒舍,真是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他脸上堆笑,扭头又对下人们吩咐要上好茶。 如此的区别对待却没让另外几人心生不满,因为他们都知道,在州府的商人里,徐老才是举足轻重的那一位。 将徐老请上主位,刚才刘掌柜几人没有喝的半杯水又摆在了他们手边,这会儿,却有几人下意识端起来抿了一两口。 徐老的目光转了一圈,脸上露出不怒自威的神态,“今日诸位都在,老夫就借机说几句话。” 旁的几人不敢拒绝,个个都点着头,全然是要言听计从的样子。毕竟当初他们囤积粮食的主意还是徐老提出来的,如今衙门突然有了一大批粮食,他们群龙无首,这个时候说不定徐老能力挽狂澜的有法子。 唯有刘掌柜暗暗捏紧了藏在袖子底下的手。表面上却也恭敬地点头。 只听徐老缓缓开口说道:“老夫与衙门做了笔交易,那些粮食也是老夫卖给他们的。老夫知道你们手里囤积了不少粮食,若是你们愿意可以以原价两倍的价钱卖给老夫,若是不愿意,就各自处置吧。” 第二百三十一章 转机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这话像是猛然炸开的惊雷一般落在众人耳朵里,米掌柜一个哆嗦,打翻了茶杯,杯里还有浅浅一点水,却都洒了出去,让他心疼不已。 旁的几人虽然没有如此失态,却也没好到哪里去。 刘掌柜呼吸一滞,直直盯着徐老:“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初囤积粮食,高价出手,可是您给指的路,如今您一声不吭与衙门合作,让我等如何自处?” 有了他开口,便有人接话:“不错,徐老您也知道,原本咱们预计以五倍的价钱把粮食转卖出去,您这一搅和,竟让咱们白白损失了万八千两,这……不太好吧?” 也有人眼珠子一转,在心里算计着盈亏,“您既然已经把粮食卖给了衙门,咱们也不好说什么,可用两倍的价钱买回去,会不会太少了些?” 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些人也是如此。他们因利益联合在一起收购粮食,而今一听闻徐老和衙门做了生意,就想着要将自己的利益争取最大化。 这些人的心思徐老自然也知道,但他更知道这些人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他面上平静,让人瞧不出端倪,说道:“以两倍的价钱卖给老夫,足以让你们大赚一笔。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卖给州府百姓,但赈灾车马很快就会到来,到时候你们还卖的出去?要知道,为了这笔生意,你们多少人被百姓痛骂,若等百姓有了别的选择,必定会舍弃你们。” 徐老分析得头头是道,而几人虽然没得到赈灾车马接近元州的消息,但一听到徐老所说,也都信了七八分。 除了刘掌柜,其余几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动摇的神情。米掌柜又让下人给他倒了杯水,心肝宝贝似的捧在手掌心里,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正所谓商场如战场,米掌柜也瞧出了一些端倪,他就说衙门怎么会突然有了一批粮食,徐老又怎么会突然到他家里来。原来……都是徐老做的,莫非那两人也和徐老达成了合作?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得没错,也好在徐家只有徐老的孙儿一根独苗了,就算多占了一个名额,那两人应该也是有法子的吧? 就在米掌柜思绪翻涌之时,他听到了刘掌柜的声音,“按徐老的意思,那我们岂不是也可以直接把粮食卖给衙门?” 就算是以两倍的价钱卖出去,也可以算是送了裴大人一个顺水人情。而要是卖给徐老,他再以他的名义卖到衙门,到时候在裴大人跟前露脸的可就是他一个人了。 徐老看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终于变了,露出似笑非笑的模样,“你们可以试试。” 可以试试,那就是没得试。 刘掌柜变了脸色,原来徐老这是打定了主意要算计他们,好让自己在衙门做“好人”。可明明一开始提出这个计划的就是他!凭什么他说要囤积粮食他们就囤,而他想要好名声,他们就得甘心牺牲? 老不死的东西! 徐家都要绝后,竟还如此不讲理! 虽然众人都猜到了徐老的心思,但徐老如今还是州府商人中数一数二的人物,而且他也不知道究竟和衙门达成了什么协议,如果徐老真有本事让衙门不买他们的粮食。 那么他们就不光得罪了徐老,还得罪了衙门。 如此里外不是人,简直诛心。 这件事最终以刘掌柜等人的退让而落幕。 米掌柜看了一场好戏,送走几人后还乐呵呵的想着,好在自己得了先机,先一步和那两个大有来头的人做了交易。如此,才能置身事外,高枕无忧啊。 另一边,几人离开后立马又去了米掌柜的铺子,要将里头的粮食提出来卖给徐老。米掌柜不再霸占着仓库,立刻就让人开了仓。 这一日,络绎不绝的粮食被送进徐家,没过两天,那些粮食又被送到了衙门。 如今衙门里的粮食多了,百姓们每日吃都吃得饱,脸上的笑容多了,不知由谁而起,纷纷传颂着裴大人和身份神秘的沈惜之二人的好。 不过有人欢喜有人愁。 “如今衙门里粮食充足,不但能撑到赈灾粮到来,甚至还能支撑得更长远。而今州府的百姓们不再挨饿,太子若想取得民心可是十分不易的。” 姜景煜也点头,”对于沈惜之两人来说,有这样的结果,再苦再累都值得。 “只可惜天不降雨,旱情似乎越来越严重了。”沈惜之神情忧愁,“人都是贪婪的,如今百姓们不必挨饿,但吃饱了饭,便会想要能喝足水。到底还是要下雨才能解决这些事。” 可下雨是老天爷决定的事,他们能做的,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马蹄声踏碎了春日的暖阳,白蕊心脸色煞白地躺在马车里,忽然,她神情一变,扭头干呕了一声。 柳絮听到动静连忙帮她拍了拍背,见她呕不出什么东西来,便扶着她半坐起来,给她喂了一颗药丸。 “小姐您再忍忍,很快就能到客栈休息了。”柳絮心疼地说着。 白蕊心咬碎药丸,一股刺骨的清凉直冲脑门儿,让她的呕吐感少了很多。 她靠着车厢,揉着发疼的脑袋,“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就在前些日子,太子突然得到了什么消息,当即就要改道直接去元州,而且一路上还快马加鞭,让他们受尽颠簸。 好在这一路上跟着几个大夫,起先还能施点药帮着金贵的贵女们调养着身子。可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出现了呕吐的症状,还是季川穹及时做出了止吐的药丸,让众人得以喘息。 柳絮帮她揉着太阳穴,马车颠簸时,小窗帘就一晃一晃的,不小心晃得高了,就能看到外头的景色。 看着白蕊心难受,柳絮也生了些怨怼,“小姐您不知道,昨日太子殿下让人腾了几辆马车出来,在上头装了好几大桶的水。也不知兴师动众运几桶水做什么。” “水?”白蕊心心里一颤,忽然想了起来,“当初我们离京时就听闻元州闹了旱灾,如今往元州运水,莫非是……” 马车突然停下,外头传来不知是谁的声音:“到客栈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绑架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疼…… 沈惜之费劲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了片刻之后她的脑子也终于一并清醒过来。 四下尽是黑暗。 她这是在哪里? 她只记得昏迷前自己刚结束施粥,被一个哭闹的可怜兮兮的小孩子拽着往他家里走。因为那孩子说,他的娘亲重病,起不来身,他向旁人求助却无一人愿意帮他们。 于是,他求到了沈惜之面前。 可她跟着那孩子走过一处拐角时,她眼前一黑,再醒来,就是如今的模样了。 仔细一想,那孩子当时表情惊慌,眼神飘忽不定,可她只以为他却关心自己的母亲,所以才哭闹慌乱。 然而没想到,她谨小慎微,却还是栽在了一个孩子的手里。 沈惜之的手脚都被绑着,她闻到了空气里弥漫着的腐朽的木头味,猜想这是间柴房。而正对着她的,比她高处许多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通风窗户,窗户破了几个小洞,光亮从外头挤进来。 看着那些许的光,沈惜之想着自己跟那孩子离开时正是晌午以后,这会儿应该是下午——她并不认为绑架她的人会让她昏睡一整天,那样既不保险,又容易出问题。 而且若是姜景煜知道了自己失踪的消息,也必然会开始寻找,州府就这么大,绑架她的人越是耽搁时间,就越容易败露。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 忽然,略显凌乱的脚步声靠近了,沈惜之这时才发现自己方才一直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这或许说明这地方远离人群,但目前州府里涌进了不少难民,要说没人又清净的地方……实在不多。 但不等沈惜之想出个所以然来,外面的人“砰砰砰”砸起门来,沈惜之咬着唇没吱声。 短暂的沉寂后,外头的人说话了。 “行了,肯定还没醒呢。”一个人说道。 “刘掌柜弄得药就是好。”另一个人也呵呵笑着,“这样都不醒,那不是任人宰割?” 一声冷笑传来,只听最先开口的人讥讽道:“想动她?我看你却不要命了。刚才没听人说吗?这人可是煜王妃,那煜王这会儿满城地搜查。查到这里,是迟早的事!” 说到这,另一人也恶狠狠骂着:“呸!刘掌柜也真不是东西!要绑人,居然不查查底细,现在可好了,不能放,不能杀,活脱脱是个烫手山芋!” “谁叫咱哥俩倒霉呢?等着吧,等风头过了,就把人放回去……” “等等等!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还不如……” 沈惜之放缓了呼吸声,隐约听到外面的人说着:“不如咱们把房门打开,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等她醒了,自己就走了。” 这样也好。 沈惜之巴不得这两人快打开门,让自己“自生自灭”。她动了动被绑在身后的双手,绳子勒得手生疼但不知是不是给她绑绳子的人太敷衍还是怎么,在沈惜之的努力下,绳子居然松了一些。 开锁的声音在她耳朵里像是天籁,忽然…… “你们在干什么?” “糟了!是刘掌柜的人!快走快走!真是倒了霉了,就不该听你的话!” “你不也同意了?” 锁“砰”的一声落在门板上,也落在了沈惜之的心上。 听着外面慌乱的奔逃声和谩骂声,她猛地一使劲,将手挣了出来,但同时,她一低头就看到了手腕上被磨破了皮而出现的血红。 不多时,外面的声音终于停了,她小心的蹲在门边,刘掌柜的几个手下赶走了先前的两人后就赶紧来看情况。 一个人戳破了糊门的纸,瞪着一只眼睛往里看。 那只眼睛里有些不可置信的表情,然后又仔仔细细看了看,他忽然怪叫一声,“糟了!他们把人放跑了!” 原来刚才他们并不是想开门,而是想关门!想欲盖弥彰! 可恶!太可恶了! 几个手下急急忙忙捡起那两人落在地上的钥匙打开了门。 他们一股脑涌进柴房,却忽略了藏在门后的沈惜之,沈惜之看准时机便往外冲。 忽的,一个人乍一扭头,叫道:“她在那里!” 跑得远了,高个子的男人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啐了一口唾沫骂道:“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这下子咱俩真就里外不是人了!” 绑架了煜王妃,却又背叛了刘掌柜,他们不但拿不到钱,还很有可能会被煜王抓去蹲大牢。 矮个子面色阴狠,他思忖良久,低声说着:“还有一条路……” 他望着衙门的方向,“咱们去找煜王,把煜王妃的消息告诉他,这么一来,就算得罪了刘掌柜,好歹也卖了煜王一个人情。” 两人一番合计,都觉得这个法子不错,但又担心沈惜之在刘掌柜手下的手里会有什么损伤,于是赶紧去了衙门。 正巧,在路上就遇到了姜景煜。 两人便依着计划告诉了姜景煜,然而姜景煜仅是冷笑,便让人拿下他们。 “方才,刘掌柜传来消息说是你二人绑架了煜王妃。”姜景煜说道。 这两人刚才为了增加可信度而自报了家门,正巧,姜景煜不久前才听过两人的名字。 两人大惊失色,当场赌咒发誓,矮个子道:“王爷明察,这都是刘掌柜的污蔑说辞,草民一向老实巴交,从不敢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而且王妃确确实实在刘掌柜手里,王爷要是再晚去一刻,或许就……” 他故意没说出后面的话,姜景煜脸色微变,沈惜之失踪已经超过了两个时辰,他刚发现时便挑明了他和沈惜之的身份,为的就是让幕后之人知晓这件事的严重性。 并且州府有理由绑架沈惜之的人就那么几个,而他们虽然有些胆子,却是绝对不敢伤害皇室人的。 他看了两人一眼,将他们交由裴岑处置,而自己也带着人去了他们所说的地址。 人少的,安静的地方,是州府西边的荒郊。 沈惜之没有来过这里,却也知道应该往人多的地方跑,但后面的人穷追不舍,几次三番都差点撵上她。 终于,沈惜之听到了说话声。 第二百三十三章 幕后黑手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看着凌乱的荒宅,姜景煜的脸色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里里外外都没有沈惜之的影子,而且一切的线索都表明她已经离开了这里,但地上的脚步又似在提醒姜景煜——她是被人追着奔逃的。 “继续找!” 他沉着声下令。 有人的声音,这就说明她离安全的地方越来越近了。 可同时,她的体力也在迅速流失,后面的人也追得越来越紧,每一刻她都是在逃命。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劲风,她的肩膀被人大力一扯,她原本是要往后跌倒的,可她使尽了力气往旁边一靠,身子就不受控制地砸在一扇门上。 门是虚掩着的,在她将要颠倒在地的时候,她抓了一把门板,竟然有悬而又悬地稳住了身体,接着又跌跌撞撞的往前跑了几步。 后头几人似乎被她这么好的运气给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之后,也立刻追了过去。 沈惜之从后门闯入,经过了后院和走廊,她眼前无路,于是一把推开了前门。与此同时,后面几人也追上了她,这回, 身后的人像是没有控制住力道,她被一把推到了大街上! 而且她的一侧不远处就有一人骑着骏马飞奔而来! 她来不及多想,因为她这次没有办法稳住身子,她双膝一弯就那么跪在了地上。 “轰隆——”一声,雷鸣掩盖了少年惊慌勒马的声音,也惊住了大街上的若有人。 沈惜之顾不上发痛的膝盖,忽然觉得脸上有什么凉丝丝的东西,她抬起头,就看到这位所有人都用一种炽热的目光仰望着天空。 下雨了。 久旱逢甘霖。 “煜王妃!” 有人看到了跪在地上的沈惜之,惊喜地叫着:“是煜王妃帮我们求来了雨!” 刘掌柜的几个手下这时候也再顾不上要抓沈惜之的事情。原本他们穿过那处宅院就到达了,这热闹的大街上,本就没有机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抓走沈惜之。 而且现在下雨了,这样的惊喜让他们猝不及防,眼下又听了这么一句话,他们看向沈惜之的目光再也不是阴狠的,而是一种愧疚和惊慌。 但是没有人知道沈惜之这会儿已经痛得站不起来了,她的双手手腕被勒破了皮,没有进过及时的处理,又奔波劳累了一番,这会儿已经是血淋淋的一片了。 而且她也感觉自己的膝盖疼得钻心,隐约还有一点粘稠的感觉,如果不出意外,应该也是见血了。 雨越下越大,淅淅沥沥的声音打在瓦片上,地面上,倒真有一些春雨绵绵的感觉。 突然,一个人影挡在了她面前。 她目光一转,看到了姜景煜那张阴沉的脸。 而姜景煜没有看她,而是看着她的手腕和膝盖处的殷红,就像在看一个小可怜。 视线猛地发生了变化,沈惜之被他一把抱进了怀里。 衙门里,沈惜之处理了伤口之后就见了被姜景煜扣下的两个人。 一个高个子,一个矮个子,见到沈惜之的时候还一口咬定两人并未绑架她,并且还表示若不是他们提供的消息,姜景煜还不一定能够及时找到沈惜之。 对于这样的说法,沈惜之并没有发表意见。 两人见状还以为有戏,一边想着,他们绑架沈惜之的时候并没有让她看到脸,而且他们离开的时候,沈惜之可并没有醒来,她大概率不会认出他们来。 因此,两人抱着侥幸的心思,滔滔不绝的狡辩着,等狡辩的话再也说不出来,就巴巴的等着沈惜之两人做决定。 “王爷,王妃,您二位可要想清楚呀,若是没有我们兄弟俩,王爷,您能找到王妃的下落吗?”矮个子又一次若有所指的说道。 他话音刚落,沈惜之便点头道:“是他们没错了。” “什么?”矮个子惊叫道,“这不可能,王妃,您可不能污蔑好人!” 矮个子也在附和:“就是,咱哥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居然就这么抓了我俩,还要打要杀的,这天底下究竟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沈惜之冷笑,“若不是你们两人知道了我的身份,怕引火上身,又怎么会临时起意告知王爷?你们当时不还想让我自生自灭吗?若真是想救我,在刘掌柜的手下来时,又怎么会想也不想地只顾着自己逃命了?” 此话一出,两人的脸色均是一变。原来他们说话的时候煜王妃居然是醒着的!并且他们的心里也有着庆幸,如果自己没有告诉煜王关于煜王妃的消息,那么他们或许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么想着,两人都老实了不少。 沈惜之思忖片刻,又说道:“我也知道这件事是刘掌柜在幕后指使你们,并且那几个追我的人已经被抓了,他们都承认是受了刘掌柜指使,若是你们也能那般识相……” 矮个子快速地说道:“没错!没错!我们都是受到了刘掌柜的指使,我们并不知道王妃您的真实身份,后来知道了,便告诉了王爷您的下落。现在我们……我们还能指认刘掌柜!就算将功补过!” 将功补过?想得但是美。 其实沈惜之骗了他们,刘掌柜的几个手下嘴硬的很,怎么都不肯供出刘掌柜来,于是他只好略施小计,让这两人指认刘掌柜。 姜景煜看她问得差不多了,便让人将两人带了下去。 不久后,刘掌柜被“请”到了衙门。 久旱之后的一场雨让无数人心中松快,这会儿正是三月多,如果这场雨能下得透了,那么粮食兴许就能中得下去,而这些日子所受的苦,也终于能够有了好的结果。 但在那些又重新充满希望的人,没有刘掌柜。 见到沈惜之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输了。 而沈惜之也没再审问刘掌柜,也不想知道他绑架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刘掌柜一进衙门,就被拿下了,高个子和矮个子两个小混混也知道这时候自己应该做什么,于是想也没想的就供出了刘掌柜。 至此,事情终于告一段落。 第二百三十四章 赶到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细雨不断飘落,明显有逐渐加大的趋势。 街道上、巷院里,数不清的百姓在欢呼雀跃。干枯瘦弱的手里捧着罐子、锅碗瓢盆等物件,昂头望着苍天,口唇嗫嚅,泪如雨下。 小桃巷的刘婶子抱着独孙孙,终是忍不住嚎啕大哭。 “老天爷终于开眼了啊,煜王妃是活菩萨啊……孩儿他爹娘,你们怎么就没撑住,呜呜呜留下我老小祖孙俩……” 因为这场天降旱灾,类似的悲剧数都数不清。邻里街坊们顾不得安慰谁,按耐住悲伤,疯了一般在储存雨水。与此同时,几个护卫羁押了刘掌柜走出家门。 路边行人见此一幕,认出了那天价售粮的黑心商贩,瞬间怒红了眼睛。 只见好些个老弱妇孺,随地抓起一把石子,扬起胳膊照着刘掌柜的脑袋,狠狠掷了出去。 百姓们闹着,要官府衙门狠狠惩治那些钻进钱眼里,没了良心的恶人。 领头的侍卫不闪不避,沉声将刘掌柜绑架煜王妃,试图加害的事情讲了一遍,表明煜王会将其严惩。 结果大家愣了片刻,而后打骂的更厉害了。 “煜王妃给我们求来了雨,是我们的大恩人,这畜牲竟然还想加害她!” 一个妇人怒吼出声,一挥手,带着一群人扑过去,侍卫还没来得及作何反应,瞬间就被大家挤到一边。 刘掌柜的惨嚎、求饶声不绝于耳,然而没有一个人对他生出哪怕一点的怜悯之心。这些苦,本就是他该受的。 这场雨下下停停,足足三日后才停歇。 有粮有水,百姓们不会被饿死渴死,元洲的旱灾算是缓解了一些,可灾后重建的事儿还多着呢。 姜景煜和沈惜之各有各的忙,不知不觉,几日过去,被抛之脑后的太子等人姗姗来迟。 沈惜之带着人给百姓们分完药粥,刚回到房内,准备换下衣服,歇歇脚、喘口气。 就听到下人来报,隔着门道:“启禀王妃,太子带人马上就要进城了。” 沈惜之轻轻地勾唇冷笑,面色带着掩饰不住的倦意,她如今已经知道了真相,而燕林池终究晚来了一步,元州之灾的功臣非姜景煜莫属。 文汝手上动作不停,见着沈惜之的模样便约莫猜到了她的意思,“王妃与王爷此番劳累,终于能得偿所愿了。” 是啊,得偿所愿,她想要为沈家平冤昭雪,而姜景煜…… 沈惜之能清楚感觉到,她的身子疲惫极了,可这会儿精神头却非常好。 她非常期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儿。 城门口,姜泽瑞骑着高头大马,带着护卫气势汹汹、高调进城。那冗长的车队里带着从京城而来的贵胄弟子们,此时他们大多听闻了元州的事。一想到他们一路游山玩水,那被山匪追逐了煜王夫妇却不声不响地做了这等大事,这让他们多少有些难以接受。 然而随着车马进城,比起欢喜,百姓们多的是惊愕。 一个妇人眼疾手快,匆忙将路边的孩子拽回怀里,下一刻,杂乱的马蹄便从那处踩过,可谓惊险。 可是,并没有人敢对此作声。 天潢贵胄,他们没事还是躲着为妙。 得了消息的裴大人还未做好迎接的准备,当初藏藏掖掖不肯出力的一些大小官员们就闻讯赶来,各样的人存着各样的心思。大部分还是琢磨着过后该怎么向太子示好。 这拍马屁、献殷勤的机会可是难得,送上门来的,嘿。 两方人马在街上碰着,姜泽瑞从马上一跃而下,怒气冲冲,一脚踹翻领头的官员。 怒呵道:“混账东西,你们就是这么做地方父母官的?灾情如此严重,为何早不上报?” 说完扭头环顾一圈四周,看到百姓们虽不至于衣衫褴褛,却多的是骨瘦如柴,面黄肌瘦之人,他心里略微松了口气。 幸好他赶过来了,只要他安顿好这些灾民,就是大功一件。 可自小金贵的太子殿下并不知道,这些人受灾已久,若无沈惜之几人与裴大人、州府商贾周旋,怕早已没了命。 姜泽瑞怒瞪一眼官员,“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灾情速速报来。其余人等去后面接应运水的车辆。” 他面色紧绷,语气满是担忧。 说出口的话里,每个字都透露着对灾情的重视。 被随手指到的人一愣,疑惑且小心翼翼道:“回禀太子殿下,托陛下洪福,前几日已经天降甘霖,百姓们如今已经不缺饮水……” 正说着,胳膊肘突然被旁边的同僚杵了一下。 掀起眼皮子一瞄,却不小心看到太子眉头微蹙,一些尴尬的神情稍纵即逝。 都到这时候了,再迟钝的人也反应过来,大事不妙。 垂在身侧的拳头紧握,掌心刺痛。姜泽瑞后知后觉瞧见了自己鞋尖上的一些湿润泥土,这是他方才震怒之时沾上的。 既然天降甘霖,他运的那些水又有何用? 眼看着姜泽瑞拧眉的模样,有官员抖起机灵,装的满脸愁苦,“殿下,虽说百姓们如今有粮有水,可这灾情还远没解决呢。” 姜泽瑞也不是蠢货,不过是被姜景煜抢先一步罢了,他还有的是机会。 “是本殿心急了。”他将一切说成关心则乱,“天降甘霖实乃好事,但天意难测,那些水便先储藏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吧。” 抬手招来亲卫,姜泽瑞吩咐几句,竟然是让自己随身伺候的大夫去医治病民。 几个官员对太子这一番举动是交口称赞。 奈何,他手下的人单单是采办药材,就碰上了一堆麻烦。 正愁药材价高花谁的银子呢,又收到消息说煜王夫妇已经筹够了药材,还安置了流民所,一日三顿施药布粥。 好家伙,根本没有他们能插得上手的地方。 而且现如今沈惜之在百姓们心里,声望甚高。 大伙儿眼里只看得见煜王夫妇的辛苦,只领他们的情,对旁人总带着几分警惕,甚至听不得任何人说煜王夫妇坏话。 那州府官员也是有意思,竟越过裴大人,自作主张把太子安顿在姜景煜隔壁院子,只一墙之隔。 第二百三十五章 出乱子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于是姜泽瑞在频频收到手下人进展不利的消息,并且气的砸了一套茶具,拔剑砍坏桌椅数张后。 沈惜之在屋里听乐了。文汝也抿嘴偷笑,非常幸灾乐祸而且无所畏惧。反正姜泽瑞看不到她。 同行的贵女等人被安顿在稍远些的另一个院里,出入都很自由。 沈惜之略疑惑,这也好几日了,付韶儿却一面未露,并未追着姜景煜献殷勤,这可不合常理。再有那白菀菀,也不知为何没个动静。 然而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并未多想,反倒高兴落得清净。 结果出门一走动,便碰上了姜泽瑞,付韶儿一身利落的衣裙,正跟在他身侧,柔声说着什么。 姿态略显亲昵,更多还是付韶儿单方面的。 沈惜之正要给姜择瑞行礼,突然,一穿着破旧汗衫的小伙子有匆忙来禀,说是有人闹事。 这下谁还顾得上什么礼节,沈惜之抬脚就走。没成想没走出多远,就发现江泽瑞等人在身后紧紧跟着。 沈惜之没管姜泽瑞,匆忙赶到现场一看,发现并非想象中那般有人恶意闹事,而是一群人在争抢一个孩子。 约莫七八岁的小姑娘许是被吓着了,怯生生躲在一边。 一边儿是以一个精瘦,一看就不好惹的婆子为首。另一边……沈惜之正疑惑,引她来的小伙子就出声解释了那人身份。 竟然是春风楼的老鸨? 沈惜之并没有立刻走过去,而是站在一边,听他们面红耳赤地吵架。反倒是江泽瑞示意手下去带人分开了扭打在一起的几人。 春风楼的老鸨没想到竟然惊动了太子。一时间非常惶恐,嚣张的气势瞬间减弱几分,变脸似的,委屈起来。 扑通一声跪下,行叩拜大礼,哀嚎道:“哎呦喂,太子殿下,您可千万要给民妇做主哇!” 这声音颇大,惹得不少人侧目。 竟然真的是太子? 妇人也是傻眼,见状不再犹疑。直挺挺跪下,膝盖砸在地上都能听见响、咚咚咚,磕了三个头,成功震慑住看热闹的人。 紧接着,那婆子便哭,一把鼻涕一把泪,指认春风楼老鸨拐卖她的孙女。 “太子殿下,您不信的话,可以喊那孩子过来,孩子虽说年纪不大,也总是认得清坏人和奶奶的。” 姜泽瑞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下人将小孩带过来。 谁料不管谁问话,小姑娘都不搭理。 低低垂着头,恨不得把下巴和脖子粘在一起。 那婆子紧张得直骂,“你这丫头,这会儿还当锯嘴葫芦呢,今儿你要是被那老鸨子带走,这辈子就都毁了。” 听起来倒像是关心孙女的普通老人家。姜泽瑞如今正愁无法收揽民心,心中一番合计,便拉下身份亲自问了小姑娘话。 结果小姑娘很不给面子,只掀着眼皮撇他一眼,就又立马转移了目光看向别处。 那目光压根不像个稚童,死气沉沉的,让谁看了都没法喜欢起来,更何况是金尊玉贵的姜泽瑞?可这里许多双眼睛看着,他不能在此时放任不管。 老鸨子见状,反而神色轻松,慢悠悠的从袖里掏出一卷纸。 “刘老婆子,别以为你心里那点小九九,老娘不清楚。你一家子快要饿死,渴死的时候,拿这小丫头卖给我换了粮食和水。现如今又蛮不讲理,想把这孩子要回去,不就是想再把她卖一次给那什么员外家的傻儿子冲喜吗?” 姜泽瑞顺势扭头看过去,冲老鸨子沉声道:“你此话当真?” “民妇万万不敢欺瞒殿下,您大可命人去那刘婆子家左右查证,刘婆子平时是怎么对这孙女的,一查便知。” 刘婆子死不承认,一口咬定就是老鸨拐走了她家娃娃。至于问她小姑娘为什么不说话,则借口说是小孩年纪小受了惊吓,甚至质问起老鸨,是对她可怜的孙女做了什么? 那底气,分明是笃定姜泽瑞找不到证据才能有的。 沈惜之差不多明白了原委,眉头微微蹙起,目光一直放在那小姑娘身上。 这件事追根究底,实在不好解决。 那刘婆子显然不是什么好奶奶,春风楼的老鸨更不用说了。还有那小姑娘的爹娘,要么就跟那老太婆是一伙的,要么压根护不住孩子。 就这么僵持了不过一会儿,刘婆子就忍不住了,两只眼珠子贼兮兮的转悠,乘人不备,忽然扑过去就将小女孩抱在了怀里。 春风楼的老鸨见状,恼怒地呵斥了一声,哪能让她如愿?于是也去抢。 两边的人再次大骂着动起手来。 小姑娘的胳膊、手被拉扯着,疼得咧嘴直哭。可是两边的人谁都没有疼惜她的意思,手上愈发使劲。 “都给我住手!” 沈惜之实在看不下去了,那刘婆子根本没有把小姑娘当成亲孙女。怕是真打算直接抢了孩子就转手再卖出去。 当真是畜牲不如! 这一声呵斥震住了不少人,他们显然是认识沈惜之。 几个侍卫三下五除二,利索的将人分开,顺便将小姑娘带到沈惜之跟前。 刚才面对太子,还默不作声的小丫头,这会儿眼泪汪汪的昂头望着沈惜之,毫不犹豫的伸手扯住她裙摆,哑着嗓音哭求,“王妃娘娘救我。” 姜泽瑞看得直皱眉他堂堂一国太子在这儿,竟还不如沈惜之一个妇道人家值得信赖。可想而知,就连些稚儿都对沈惜之信任有加,那对姜景煜…… 他故而有了不妙地感觉。 但这事儿就是个剪不断、理还乱的麻烦,就算沈惜之再能耐,想必最后也只能把那小丫头还给刘家人。 到时候他再派人暗中跟踪,关键时候把小丫头救下来,狠狠处置了刘家人,定能赢得百姓心中声望。 能不能扭转局面,就看此一搏了。 可这既是姜泽瑞的机会,也是沈惜之的机会。 要想助姜景煜荣登大宝,民心,必不可少。沈惜之知道姜泽瑞此番就是来争抢民心的,但她偏偏不让他如意。 “小姑娘,告诉我,你想跟他们谁走?”她轻声问着。 “王妃娘娘,我娘死了,被她害死的,”小孩边哭边说,抬手直直指向刘婆子。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中毒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童言稚语激起人心中千层波浪。 小姑娘可不管那些,咬牙切齿的道,“我宁愿在春风楼当个伺候人的小丫鬟,我也不想跟她回去那个家。” 小孩儿眼底透露出来的恐惧和绝望,绝对做不了假。 沈惜之闭了闭眼,心情无比沉重。换口气,沉声开口,“春风楼亦不是你该呆的地方,你身世可怜,又无依靠,不如日后就来我身边做事,如何?” 小姑娘的眼睛亮得像星子,重重地点头。 这边站着姜泽瑞和沈惜之两尊大佛,老鸨就算再不乐意,可也没法去蜉蝣撼树。于是堪堪赢得了皆大欢喜的结局。 老鸨子僵硬地接过银子,很是财迷的打开荷包往里看了一眼,随即便惊呼,“五十两银子!” 她柳花花什么场面没见过,心里早就划过各种念头,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卖煜王妃一个面子,把小丫头白给她。 可没想到这煜王妃如此讲道理,给足了赎身钱。 “小丫头的卖身契在这,王妃您收好。”说完还谄媚的笑了两声。自旱灾以来,她的春风楼便关门谢客,当初收下这小丫头也不过是她一时心软,如今这丫头倒是遇上贵人了。 但刘婆顾不得得罪人,要是孩子被那王妃娘娘带走,王员外那边可是会要了她老命的。 想明白其中厉害关系,刘婆子两手一摊,立马倒在地上撒泼打滚,直呼,“没天理了,煜王妃强抢孩子啊。” 小姑娘害怕得躲在沈惜之身后。 “来人,将关系此事的一干人等全部送去府衙,查清楚前因后果,看看刘婆子所言究竟有几分真假。” 周遭围观百姓对此没有任何异议,甚至都在夸煜王妃菩萨心肠。 至于姜泽瑞,他的一番打算完全没有用武之地,也活生生变成了沈惜之的衬托。 天色渐暗,姜景煜风尘仆仆的进门。一眼就看见屋里正热闹,主要是白蕊心在说话,季川穹时不时搭腔。 看见姜景煜,二人忙起身行礼。 姜景煜摆手,走到沈惜之旁边坐下,“不必多礼。”他不是爱凑热闹的性子,这会儿看着沈惜之弯弯的眉眼,竟问了一句,“在说何事?” “听笑话呢,”沈惜之抿了口茶水,示意白蕊心继续说。 白蕊心看了眼季川穹,才鼓足勇气,回道,“回王爷,我们在说这一路上走来的事儿。还有付韶儿,她不知何时竟与太子殿下不清不楚了。后来还想勾搭季大夫,但是没成功,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季川穹跟着作证,只是他到底是被付韶儿“勾搭”的那一个,说起这种事时,面色有些尴尬。 沈惜之一手支着下巴,饶有趣味地看着姜景煜。她只知道付韶儿费尽心思想攀上姜景煜,可这回南下,她却选择了姜泽瑞。是好事,也是坏事。 另一边院子,姜泽瑞面对屋里一片狼藉,面色阴狠,呵退了付韶儿,抬手招来暗卫。 他并未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沉默着从隐秘的暗匣中取出一只玉白的小瓶子,重重放在暗卫手中。 暗卫捧着那东西,忍不住一哆嗦。 “一山不容二虎,从前小瞧他了,如今他羽翼渐丰,不得不除。去吧,谨慎行事。” 暗卫心里清楚那是剧毒,所以谨而慎之的小心收起来。转身出门,被不知哪儿来的的一股燥热的风一吹,竟然才觉得身子暖和了些。 待他的身影消失,暗处,付韶儿捏断了一根纤细的树枝。 是这个时候吗? 她不确定,自从主角系统消失以后,她记下的那些剧情逐渐变得凌乱,她只记得…… 不久后,季川穹却因为刚才付韶儿的一番话,心中波涛起伏。想了想,扭头又回去面见姜景煜。 “王爷、王妃,在下方才见了付韶儿,她……”将那番奇奇怪怪的话转述给二人听后,姜景煜面上看不出喜怒,屋内几人沉默不语。 当天夜里,突然起了大风,雷声轰鸣却没见一滴雨。 第二日一早,天色尚未大亮,煜王院里传出一声惊呼,“快来人,传大夫,王爷中毒了!” 紧接着,屋里院内就是一阵兵荒马乱。院门紧闭,没人进的来,更没人出的去。侍卫将伺候的下人尽数控制起来,严阵以待,等着主子处置。 屋里,姜景煜双目紧闭,唇色紫黑,胸膛起伏微弱,整个人好像随时都会去了。 州府内和随行的大夫个个大汗淋漓,颤着手、扯着嗓子讨论毒性,怎么解毒等事。 季川穹早些时候被太子传唤了去,迟迟回不来,他们解不了毒,顶着沈惜之要杀人的目光,穷尽毕生所学,才把姜景煜体内毒性勉强抑制住。 看着这番景象,沈惜之只觉得自己胸腔里好似有一把火,灼得她皮开肉绽,却又因那点火的温热,让她缓过了呼吸。 果然…… 她想起昨晚季川穹说的那番话,他说付韶儿旁敲侧击让他多注意姜景煜的身体,尤其是……毒…… 付韶儿偏偏与季川穹说那些话,今日姜景煜又真的中了毒,要说这与付韶儿无关,沈惜之无论如何都不相信。 可现在季川穹回不来。 几个大夫叽叽喳喳似鸟叫,沈惜之强忍着心里的颤抖,吩咐文汝:“去告诉太子,就说……王爷身中剧毒,回天乏术。他若还有点人性,便让他放季大夫回来,彻查此毒。” 人都要死不活的了,无论如何姜泽瑞都不可能再扣着季川穹。 果然,文汝这一去一回,就带回了季川穹。他一回来,屋子里的大夫们就都被赶了出去,只留下沈惜之一个“闲杂人等”。 “还来得及!” 季川穹立刻施针,忽的,姜景煜喉咙一震,咳出一口黑血。血未落到地上,全被沈惜之用痰盂接住了,紧接着,她擦干净姜景煜嘴边的乌血,面色沉沉。 不多时,姜景煜睁开了眼,一眼就看到了沈惜之,“本王无事。” 可下一刻他的眼睛又不可抑制地闭上了。 “此毒剧烈,虽然为防万一,在下昨晚让王爷服下了解毒丹,但……”毕竟昨晚不知是什么毒,那解毒丹功效有限,但好歹他们的准备没有白费。 将痰盂藏好,沈惜之轻轻“嗯”了一声,“太子来势汹汹,是存了要害王爷的心,此事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第二百三十七章 无力回天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千盼万盼,终于门开了。 “怎么样了?”白蕊心慌忙询问沈惜之。 可沈惜之面色灰颓,只是摇头不愿多说。再加上后面跟出来的季川穹也是一样的垂头丧气,这模样众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怎么可能?”藏在暗处的付韶儿瞪大了眼睛,“季川穹怎么可能救不了……明明是他解了煜王的毒,怎么会这样?” 她现在毕竟是姜泽瑞的丫鬟,可不好出现在这里。然而她心里还藏着一点美梦,依旧想接近煜王,可……煜王竟然死了? 白蕊心不敢相信,又红着眼睛去问季川穹,季川穹面如死灰,垂着眸子,僵硬地摇了摇头,“白姑娘,那毒狠戾,且异常罕见,微臣见所未见,救不了王爷。” 万万没想到,就连季川穹也解不了煜王的毒。裴大人一行和几个大夫又慌又急,偏偏无计可施,焦躁得仿佛热锅上的蚂蚁。 有的人偏不信,怂恿着旁的大夫进去悄悄,大夫还在犹豫,沈惜之就已让开了路,一番话也不知是对谁说的:“王爷受剧毒折磨,若有不信之人,大可进去一观,但还请勿要打扰王爷。” 此话一出,提议的人不好意思了,大夫却狠狠心,进了屋,没一会儿就出来了,面上惊恐,“煜王殿下果真……去了!” 没人注意到,季川穹不知何时被付韶儿拉扯出院子,二人在偏僻角落里停下。 再次确定周围没人看见,付韶儿定了定神,不可置信地问他,“季大夫,你为何不给煜王解毒?” 季川穹面露疑惑,“付姑娘这话好生奇怪,你为何认定我就能解毒?” 面对季川穹探究的眼神,付韶儿也说不上话来,只是一口咬定他就是可以。 直觉这里面有问题,季川穹轻巧试探,“方才已有大夫确认王爷已……死者为大,还望付姑娘莫要胡说。” “你!”付韶儿怒急,“不可能的!” 季川穹不置可否,神色泰然的站着。 没办法,付韶儿灵机一动,咬着嘴唇纠结道:“其实我也不敢确定,只是我做了个梦,梦到王爷中毒,只有你能治。那梦太真了,现在王爷也的确中毒了,我就想着死马当活马医,所以才敢笃定你能救。” 是这样吗? 二人都没发现,沈惜之不知何时,突然走到这边来了。付韶儿说的话,尽数被她听清。 果然自己多就一个心眼是对的,虽然主角系统消失了,但付韶儿显然知道了不少剧情。就连姜景煜中毒的这件事也……那么她究竟还知道多少? 而自己要争夺的剧情,又还有多少? 眼下付韶儿和姜泽瑞成了一丘之貉,如何付韶儿利用自己知道的剧情帮助姜泽瑞,那么自己和姜景煜要面对的危险就更多了。 真是刻不容缓。 之后二人的对话也不必再听下去,沈惜之心事重重的回到院里…… 这边,季川穹对付韶儿说的话将信将疑,面对她的急切催促,重重叹口气,“付姑娘,该面对面总要面对,梦境一说实在天方夜谭。在下告辞了。” 说完,季川穹不管付韶儿再怎么喊,步履匆匆,头也不回的走了。 白天人仰马翻的折腾许久,也没什么效果。沈惜之便只留下季川穹守着,禀退了其他无干人等。 院子里灯火通明,下人严阵以待,可这一晚,姜景煜的屋外,挂的是白灯笼。 那刺目的白让付韶儿心慌意乱,她不相信,怎么都不相信!她要亲自看看! 天不亮的时候,付韶儿就又来了,可还是没能进姜景煜的屋子,她看着沈惜之,踌躇道:“太子殿下听闻王爷噩耗,所以让奴婢来……” 这话好笑,昨日不见姜泽瑞有什么表示,今日一早缺派个人微言轻的小丫鬟来?不知是恶心谁。 当然,沈惜之也心知肚明这不过去付韶儿借口。 可她没有将人赶走,而是客客气气地请她喝茶,“王爷已去,难得太子殿下还记挂。可这人死如灯灭,一切前尘过往终将逝去。” 付韶儿听得心焦,浑不在意地胡乱点头,忽然,沈惜之轻声道:“付姑娘,你觉得这场争斗里,谁会是最后的赢家?” 付韶儿想也不想,冷笑一声后脱口而出,“当然是煜王。” 煜王,是她的梦中情人,她本该是煜王妃,是皇后! 结果话音刚落,乍然间喷出一口鲜血。一旁季川穹被吓了一跳,赶忙给她把脉,结果却发现什么问题都没有。 付韶儿吐着血,心跳如雷,慌张不已,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变了,内心极其不安,尖锐的指甲刺破掌心都没发现。 呕血了。 沈惜之不动声色地让开些许,脑海里是027的声音,“恭喜宿主成功扳倒女主!请再接再厉!” “解释解释吧。”她冷漠道。 027这回爽快得很,“付韶儿剧透,最后一点光环被剥夺。” 短短一句话里有两个沈惜之不明白的词语,但意思约莫是好的。 这一日,煜王下榻的院子外换上了白灯笼。 州府百姓听闻噩耗,裴大人以身作则,领着一家老小与乌泱泱一片人围在院外,哭声隔着两条街外都能听到。百姓自愿穿上白衣,为煜王送行。 随后徐老亦带着人奔赴于此,再有后来听闻的,也都三五成群地来了,阵仗之大,令人心惊。 外头的动静惊动了姜泽瑞,他仅是冷笑,派了手下人也去露了面,以免落人话柄。他倒也想派人去查查姜景煜的尸首,但那边院子里里外外乌泱泱全是人,进出不得。所以这念头刚起就被他掐灭了。 姜景煜是正儿八经的凤子龙孙,便是死在京外,尸首也是要运回京城的。 于是第二日,沈惜之一行人就名正言顺地离开了元州,只是护送的人却大多是姜泽瑞安排的,为的,便是想在路上把沈惜之一并解决了。 可早见识过姜泽瑞这般手段的沈惜之二人又怎么会任人宰割?于是在文汝和裴岑的掩护下,两人趁机脱身,甩开那慢悠悠的车马队伍,暗地里带着证据奔赴京城。 第二百三十八章 大白于天下 - 穿书后炮灰女配成团宠 - 江沅沅 脱身之后的事情就简单得多了。 沈惜之个姜景煜两人在暗卫的护送下快马加鞭回了京城,至于后知后觉发现他们已经逃离的姜泽瑞,虽然也派了人手追杀,却仍旧没能zai两人进京之前把人拦住。 进京之后,两人也没闲着,沈惜之自知皇帝厌恶自己,可事关沈家,于是她抄和姜景煜一同进宫面圣。 “混账!” 皇帝怒喝一声后将手里的东西掷再地上,可他仍了一个,面前的桌上却还有许多——关于沈家蒙冤,关于太子结党营私,欺上瞒下的证据。 他没想到自己尚未退位,自己那好儿子就胆敢做下这些事,更没想到眼前这个从不背自己看好的儿子,竟会做到这种地步。 他狐疑地看向沈惜之,意味深长道,“煜王,你做这些莫非都是为了这个沈家女子?” 姜景煜面色不改,“父皇明鉴,太子犯下数罪,铁证如山,并非只有沈家受冤。” 这话说得没错。 皇帝好歹是皇帝,看着那些证据时他就知道,如果姜泽瑞不尽快继位,他做的那些事情一旦败露,他就再不能翻身。 可那是自己最偏心的儿子,让自己的嫡子! 权衡一番之后,皇帝沉声道:“此事朕自会处理,你二人在元州赈灾有功,且回去等着赏赐吧。” 可两人谁都没动,皇帝皱起眉,“连朕的话都不听了吗?” “不是儿臣不听,而是父皇……”姜景煜抬头看着他,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敬重,孺慕,或许让因为他已经看清了自己的父亲。 “让父皇太糊涂。”他说,“父皇不如与儿臣赌一把。” 刚听了他反驳之辞的皇帝还没来得及发火就又皱眉,“你还怕朕偏心不成?” 见姜景煜不吭声,皇帝只好冷哼一声,“罢了,你想赌什么?” 回京的官道上逼尘土飞扬,路边茶摊上歇脚的行人脸色难看地捂住口鼻,待灰尘散去后纷纷抱怨起来。 “小心着些!”忽然有人说,“没瞧见吗?方才过去的那是当今的太子殿下!” “太子?如此行色匆匆,莫非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也有人嬉笑,“就算有大事又如何?总不会与咱们这些小老百姓有关……” 姜景煜赶在沈惜之两人进京后第五天也回到了京城。他此番是带着护卫回来的,那些贵女公子都被他扔在了元州。 他原本要进宫面圣,却被告知皇帝今日出了宫,受煜王所邀,在一家酒楼落脚。 “烟雨楼?”一个声音传来,说话的竟是付韶儿,“那里……那里是……” 她已经知道自己被姜景煜,被季川穹给耍了,恼怒之下,她竟果真投入了姜泽瑞的麾下,而且死皮赖脸跟了回来。 姜泽瑞见她脸色不好,别过了太监后问她,“你知道什么?” 姜泽瑞如今信任付韶儿,是因为付韶儿谎称自己知道姜景煜的秘密。 而现在,莫巧儿还真就找到了关于烟雨楼的“秘密”。 “那里是煜王的地盘,用来收集消息。”她说。 这下,姜泽瑞不得不多想。他毕竟晚了整整五天才回京,谁也不知道五天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父皇难得出宫,今日更是去了姜景煜的地方,如果……如果出了什么事,姜景煜首当其冲就是罪魁祸首。如此一来,说不定自己不光能一石二鸟,还能独善其身。 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姜泽瑞把事情吩咐下去之后就留在了宫里。 回京的这一路上姜泽瑞都没有听到什么风声,便以为姜景煜什么证据都没拿到,而现在他要面对的就只有自己对姜景煜见死不救之事了。 小半日过去,姜景煜没等到回音,又过了两个时辰,还是什么消息都没有。他心中不耐烦了,刚打开御书房的门就愣在当场。 付韶儿被五花大绑丢在门外,他派出去的人也…… 看到了一抹明黄,他脸色大变,跪了下去,“儿臣参见父皇。” “这些人是在烟雨楼附近抓到的。”姜景煜走了过来。 姜泽瑞心中不甘,又听皇帝道:“朕今日从未出宫。太子,朕的皇位注定是你的,何必急于一时?” 一瞬间,姜泽瑞仿佛觉得天塌了。 他竟然跳进了这么低劣的陷阱! “父皇!父皇你听我解释!” 皇帝没有理会他,任由他被押了下去。 这是那天姜景煜和皇帝打赌的事,赌姜泽瑞会不会急于向皇帝下手。而刚才他们就从那些人口中得到了姜泽瑞的计划。他想让皇帝死在姜景煜的地盘,再行嫁祸之事。 “但是太子终究是太子。”皇帝警告姜景煜,“这一点,你记清楚。” 姜景煜拱手,嘴角有些嘲讽,“儿臣谨记。” 可不久以后,皇帝突然驾崩,正在大牢里的姜泽瑞被放了出来,急匆匆地就要继承大统。 “是时候动手了。”沈惜之提醒着。 姜景煜点头,“放心,不会让他如愿。” 于是一则关于太子弑君夺位的消息不胫而走,与之一同喧嚣尘上的还有他结党营私,草菅人命的各种铁证。 随后严丞相拿出一道传位密旨,上面种种,总结起来不过一句话。 “太子无德,传位于煜王。” “不,不可能!”姜泽瑞发狠得想撕烂圣旨,被姜景煜一把夺过。 沈惜之面露痛快之色,当初她和姜景煜回京见了皇帝之后就知道他还对姜泽瑞抱有希望。也正是因此,他们才按兵不动,没有把那些证据散播出去。 后来姜泽瑞行差踏错,或许心急,竟然毒杀了皇帝,想以此尽快继位。 而皇帝一死,也就再也没有人能阻止他们对付姜泽瑞了。 姜泽瑞发了疯,像一头失控的猛兽,他哈哈大笑起来,“就算是这样你们又能如何?这里已经是朕的天下了!来人!来人!” 他已把自己当做了皇帝,可呼喊了好一阵,却没有一个人上前。 再愚蠢的人都知道事情不对劲。 “太子殿下总算也尝到了孤立无援的滋味。”沈惜之嘴角含笑。 这一日的宫里一如往常的安宁,除了那位死在龙椅前的太子殿下,他到死都想当皇帝。 付韶儿倒是机灵,见到姜泽瑞败北就混进了宫女之中,却仍旧被拎了出来。在询问了027之后,沈惜之干脆利落地解决了她。 “叮——恭喜宿主成功争得所有剧情,夺取女主身份……新世界正在生成……”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