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穿书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文by一蒿戈 回廊广屋,高耸瓦顶,淅淅沥沥的春雨滴落化为清水,从黑瓦缝隙中滴落黄土,融入墨色,消失不见。 春雨贵如油,如情人呢喃、如女子低语,缠绵、依恋、密布织就铺天盖地的网,笼罩人间,带来希望和喜悦。 只是眼下,有些扰人。 褚煦煦先是听见了雨的声音,尔后才是尖锐刺耳的话语。 “这都什么点了,氲氲还没醒?不是我催得急,而是大兄那边还在等她去奉药。我这一天天多少事都操心不过来,偏偏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 氲氲可是咱们臻安郡出了名的孝女,便是刮风下雪不曾一日懈怠。怎地今日如此?真该让郡上的人都看看,这孝女如何行事。 哎哟,该不会是病了吧?这家里病的人已经够多了,可别再添一个。呸呸,瞧我这张嘴……瞎说。” 好是聒噪。 褚煦煦眼睛尚睁不开,半抬起身子…… 便有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她:“女公子可算醒了。再不醒,外头那位还不知道说出什么来……” 女公子? 这哭丧脸、力气大如牛的丫头是谁? 褚煦煦望向四周,陶土火炉、黄泥敷粉墙壁、棉垫座椅、小方几,和自己身下偌大的阶梯木地板做榻。 黑白画风的日式榻榻米? 昨夜她不是加班在公司休息间睡着,怎么一眨眼人就到了这?是自己失忆,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出国旅游了吗? 身子太沉、眼皮也沉,褚煦煦脑子里都是一团浆糊。 外头的声音越来越大:“女君,妇早说了,女公子昨夜感染风寒,难免起迟,劳您再宽限一二刻。女公子近来劳累,实在是……” “瞧你老货这话说得,家中就我一人操持,要说劳累,谁能比得上我?我每日,啊!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猫晚,啊!哪件事不需要我来打理,怎么就我没有生病躺下的权利?是不是? 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娘,能比上我这媪人还身子骨差,家里日日好吃好喝养着,也不是让她来伺候我,那是伺候氲氲自己的亲阿父,她这都不肯吗?传扬出去,到底是谁的名声不好听? 你给我让开,你们就惯着她,让我来叫起她这把懒骨头……起开!褚煦君!褚煦君!你给我起来!” 褚煦君??? 这名字有点耳熟……女君、女公子、阿父、妇…… 非得这么说话的书,褚煦煦看过一本。 女主跟她的名字就一字之差,因此她还记得,书名叫《皇帝的娇娇心尖宠》。 褚煦煦:…… 看这书时候可把她气得够呛。 记忆突然袭击而来,褚煦煦“啊”了一声,扶住脑袋,忍着疼。 “女公子……”丫头孔武有力的手扶着她。 “哼,褚煦君,你少装模作样,不就是觉得叔母苛责、亏待了你,才这般给我脸色看,居然让一个老妇在外头拦了我半天。”二叔母冲了进来,见小女娘坐在榻上,低着头,看来真的是不舒服,她转了转眼珠子道,“氲氲,是不是真的不舒服啊?叔母刚急了些,可不是真的怪你。氲氲……” 褚煦煦再抬起头,方才冷静的神色顿时一转,化为柔眼水眸,粉唇微启,声音软糯:“叔母,咳咳,是氲氲身子不适,劳烦叔母挂心,氲氲这就起来……” “哎,别,要不你再躺躺。只是你阿父的药已经熬好了一会儿,虽说是回春了,可这天还寒着,还有这雨下个不停,再放就真的凉了。氲氲啊……” “氲氲明白,叔母且先去忙,我很快就过去朝晖堂。” 褚煦煦起来,丫头很快为她披衣穿戴,卷上浅色的曲裾,头戴一支银柄玉兰簪。 原身可真是有个“好”叔母,堂堂郡中望族大姓,百万田宅财产,作为唯一的嫡女,居然穿得如此寒碜。 这是想下谁的面子? 妇人过来,面带不舍:“女公子,先喝点小米粥,垫垫肚子,这一过去又得半天才能回来,没时间吃东西。” “阿竹,你先过去看看小六,他昨夜没睡好,我有点不放心。我没事的。”褚煦煦淡淡开口。 记忆其实不多,但事有点多,得一件件处理才行。 “喜妹,我们走吧。”褚煦煦落到了大力丫头的后头,实在是虽然原身的记忆有了,她自己也记得全书的大概走向,但是她本人实在是个路痴。 便是原身走过千百遍的地方,她也不认得,不让丫头带路,一旦暴露原身已经换了芯子,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喜妹“哎”了一声,没有多想,就走在了前头。 这个力气大的丫头心思简单,但那个妇人阿竹细腻忠心,不大好糊弄,这才先支开她。 甫穿越,刚装了个壳子,总得走两步,重新适应言行举止。 褚家不愧是臻安郡的大户,亭台楼阁、高门大院、雕梁画栋、气势恢宏,回廊、曲苑、假山、流水、石雕、花草,无一不精致大气,百转曲折。 褚煦煦回头看了一眼自己住的破地方,她睡着了都能被雨滴“嘀嗒”声吵醒,可见一斑。 那是冬冷夏热,穿堂风过,半点也不养人的地。 原身也真是傻,随便来个人说她的八字和褚家不合,得挪地方才能为褚家换风水。 为了阿父阿母的身体健康,她二话不说,就从自己的绣楼里搬出来,也不知道那样的好地方便宜了哪里来的臭丫头。 罢了,原身性格软弱,做的蠢事这都还排不上号,叹气无用。 不过,原身有一件事做对了,那就是把自己招来,为她完成心愿。 好眼光。 至于为何自己在这,怕是熬夜太多猝死,捡了原身一条命,替她完成心愿,对等交易的事,褚煦煦,认了。 眼下褚家的事,最急的当属原身阿父褚夏的朝晖堂。 褚煦煦开口:“再快些。” 喜妹当即加快了脚步,偏偏住得那样远,想赶来都要走一刻钟。 这要真出事,原身根本就赶不及,反而让对手全部布置好了。 她就乖乖等着落套,当待宰的绵羊。 褚家家主嫡长子褚夏的院子,老远便闻到一股极浓极苦的药味,一看便知缠绵病榻已久,闻着都是腐朽沉闷的气息。 明明不是。 喜妹熟门熟路接过外院熬药女娘手中的黑漆刻花盘,上面放着白玉碗。 盘和碗倒是精致,可惜装的是害人的药。 拐过圆形垂花门,进入褚夏的屋,褚煦煦摆了摆手,屋内的丫头福了福身就下去了。 连一声女公子的称呼都没有,之前管家叔母说是怕扰了家主养病,便免去了这些许虚礼。 轻飘飘的一句话,无形中又压了褚家嫡女褚煦君在家中的地位一头,弄得她真成侍药女娘似的。 等门被带上,褚煦煦确认无人,便将药倒掉。 “女公子……”喜妹忙掩住自己即将惊呼出声的嘴。 褚煦煦比了禁言的姿势,然后道:“你现在就去荣和堂的配间请白老先生过来,无论用何理由。记住,先别声张,快到院中时再将动静闹大,明白吗?” 喜妹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了一眼榻上死气沉沉的家主,点了点头,就去了。 褚煦煦捏了捏自己的小胳膊,原身瘦得,竹子都比她还好些。 不过褚夏病了许久,身上也是皮包骨,她应该能行。 褚煦煦来到榻边唤道:“阿父,阿父……” 看来睡得很沉,她半抬起病人,将他的脸侧向一边,脚上勾来大盆,手在病人的后背处摸着穴位,然后将手探入病人的喉咙舌根处,轻压。 褚夏骤然弹起,“哇”地吐了。 002、救父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吐了就好。 褚煦煦清理了病人口鼻的污垢残留,放平病人,侧着他的脸,防止再呕吐回流导致窒息事故。 然后洗净自己的手,再一一为褚夏擦净身上的残污。 做着做着,褚煦煦的眼泪就夺眶而出。 这不是她的眼泪,是原身还留在身体里的反应。 褚煦煦:…… 别呀,这时候又没人,哭给谁看? 啧,浪费了。 褚煦煦控制不住原身的反应,“嘤嘤”的声音,依旧漾在药味、呕吐酸味的屋中。 床上干枯的手突然抬起,抚了抚褚煦君的脑袋:“氲氲,别怕……阿父在。” 褚煦煦抬头,见病人仍旧没醒,只是身为父亲爱护女儿的本能。 原身的一家都是好人,值得她救。 现在就看那大力姑娘给不给力了。 趁着这段时间,褚煦煦在自己的脑海里复盘《皇帝的娇娇心尖宠》一书。 原身父母双亡之后被叔母一手安排嫁给了男主,书中未来的英主皇帝。 英主倒是不假,只是渣男也是个渣男。 成婚不久,新郎便撇下新娘出门打仗,再回来时身旁跟着一位有权有势、身怀六甲的大美人,称这是他在外打仗娶的平妻,要原身宽宏大度,为自己的伟业,和美人相敬如宾。 然后书中就是大量皇帝跟美人卿卿我我、你侬我侬,误会、解开,配角倒霉,然后重复误会解开,配角倒霉,但男女主依旧情深深的情节。 原身自然是那个在男主眼中嫉妒、丑陋的恶毒女配,可原本她只是一个失去双亲的可怜孤女。 家中的五个弟弟,三个为男主的皇位献出了生命。 最后她虽当了皇后,然而成为皇帝眼中钉的原身,不久就成了千万人唾骂的废后,在冷宫过完最后的日子。 而她的嫡子,原本的太子,因气愤母后的不公待遇,和她的两位侯爷弟弟愤然造反,亦被车裂而亡。 其余皇子、公主不得皇帝喜欢,无一不落了个凄惨下场。 原身这一生,从父母双亡、和五个弟弟相依为命,嫁给男主开始,就注定是一场悲剧。 哪怕她是原配,也成了男主和女主真爱之间的“小三”,徒惹笑话。 从头到尾,嫁人不是她能拒绝的,皇后不是她想当的,废后也不是她能做主的,弟弟们惨死她救不了,孩子们结局惨烈,她亦无能为力。 便是那些所谓的恶毒计谋,都是他人借了她的身份,对她的陷害,可男主眼里从来她都是错的。 原身从未害过任何人,她只是太听话、太柔弱,落了在冷宫吐血而亡、孤苦伶仃的结局。 甚至连她自己都认为德不配位,理应如此。 死后只以“贵人”之仪式下葬,皇帝称其“生前已配享皇后尊荣,其弟其子忤逆犯上,其不得株连已是大赦之恩,岂能再配后位的隆重葬礼?” 只因他不爱她,便连一口好棺材都不给。 男主高呼“朕死后亦只有尹后与朕同葬”,她的死只是男女主又刷了一波恩爱情节的工具。 褚煦煦不小心入坑,又本着打开的书就要看完的强迫症心态,把自己气得差点升天,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原身这样的一手好牌,望族唯一嫡女,身份尊贵、容貌无双、性情得宜。 便是父母双亡,解决掉叔母,掌握了自主权,想做什么不行? 五个弟弟都这么有本事,靠着他们,便是不嫁都能吃香喝辣过一生。 《皇帝的娇娇心尖宠》文笔过人、情节流畅,甚至女主都是个好女主,一直相信原身。 男主在认为原身犯错之前,对她也甚是尊重。 夫妻之间也只剩尊重,未尝不是一种悲哀。 书中除了男女主的爱情和原身的背景板,还将男主的事业线描写得极为恢宏大气、荡气回肠。 西邺末年,天下纷争,群雄四起,抉择之境。 追随怎样的雄主,跟选择怎样的丈夫一样重要。 按照褚煦煦自己的心意,她不想选丈夫,但在这古代,女子想单独立户,几乎不太可能,就算有五个弟弟,也不好行事。 幸而书中类我国先秦时代,民风淳朴、嫁娶相对自如。 倒是可以先订个婚,再守个寡,在这乱世想找个随便就死的男人还不容易,计划通。 但哪怕是个名义上的“先夫”也不能随便,褚煦煦把男配们捋了捋。 找到了,皇帝男主的好兄弟,惨死的卫凌大将军。 这可是条真汉子,明明不输男主什么,自己就是一员最勇猛、最正派的大将,只是认定男主是天下英主,一路扶持,最后守孤城被破,英勇就义、全家为国捐躯。 这一役基本奠定了皇帝的赢面,助他登基。 在读者褚煦煦看来,他死得不太值得,死在一群小人手里,而这群小人事后各个都不满皇帝的分封,蹦跶得老高,弄得皇帝再把他们搞死或者弄进大牢一次。 何必呐,就让这个大将军卫凌活着,好好收拾他们。 再挑个备选,她记得有个人丑,但心灵绝美极其温柔的男德选手叫右追。 又追!是个好名字。 很好,首选猛-男将军,温柔丑男备胎,计划很通。 褚煦煦看了一眼门口,喜妹太慢了,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下一秒,屋外传来喜妹老大的喊声:“家主,家主,他不行了,老先生您快点。” 褚煦煦:…… 我可没教她这么说。 老先生给褚夏把脉的时间,叔母如预料中那般赶来,捂着鼻口进来:“怎么就劳动白老先生,氲氲你这孩子,可真不懂事……” 褚煦煦当场开始演:“叔母,都是氲氲不好。今日来迟,竟叫阿父不适,突然就吐了。氲氲实在害怕,还是喜妹她机灵寻了医师过来,叔母,若是阿父有个好歹,阿母、氲氲和弟弟们可怎么办才好。还好,叔母你来了……” “没事没事,大兄必定没事的,多少次都过来了,氲氲先别哭。我过来前让人去请照看大兄的刘大夫了,放心吧。” 这叔母可真有意思,大母无事都在配间安排了个老先生表示孝顺,反而是阿父阿母缠绵病榻,大夫却不在家中,寻常还得着急去请。 这一来一回,人不早噎死了。 真是好盘算。 叔母的眼底亦是一沉,难不成大兄的日子就在今日? 不枉她早上亲自到褚煦君的院中把她叫过来。 这可真是……太好了。 003、换医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03、换医 “这,不太对……”白老先生皱着眉,继续细细把脉。 闻言褚煦煦观察叔母的神情,仍全是关怀着急的神色,好演技。 叔母还安排人去把准备出门的叔父褚秋叫回来。褚秋如今才是褚家的真正掌权人。倒省去褚煦煦还要想借口请人来的功夫。 白老先生起身:“这家主用的药在哪?” 褚煦煦上前指了指地上:“老先生见谅,氲氲进屋见阿父呕吐,一时情急将药摔倒了。阿父是不是因为未能及时用药,才吐的?” 白老先生道:“无妨,你先别急,我再看看呕吐物和药物。” “老先生,要不要先开药给阿父用上?” 叔母忙拉住褚煦君:“氲氲,老先生自有成算,你着什么急,别添乱了。” 还开药干什么,不枉她动了那么久的手脚,总算见效了。 白老先生看了两人一眼,静静蹲下研究。 喜妹在一旁乖巧安静,看完这个看那个,虽然她听不懂今日女公子的话,但总觉得女公子和从前,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可是阿竹说过自己没事不要思考,她想不明白的。 白老先生很快恍然大悟道:“啊,是那个。白苜,放错药了。哪里来的庸医,这是要害病人。” 叔母闻言当即色变:“这,老先生,话可……” 屋外传来一洪亮正气的男子低沉嗓音:“老先生,此话当真?” 随着声响,褚家掌权人、原身叔父褚秋踏进屋内。 他来得急,尾音还带点喘。 褚煦煦看了叔父一眼,记下了他此刻因褚夏之病着急赶来的喘气。 “老爷,你回来了。”叔母忙迎上去。 褚秋不看她,只是跟白老先生客气行礼,又看了一眼榻上的大兄,默默站到了褚煦君的身旁,对她不经意点了点头。 白老先生回礼:“回褚二爷的话,这药方其他都没什么问题,只是有一味药,是错的。不知何故将白术换成了白苜,虽一字之差,但药性相反,导致药方虽无大过,可对病人无益,久而久之,反而是害。 今天家主吐出来了,倒是好事。老夫马上开药,为家主缓解一二。” “如此,便劳烦白老先生费心了。”叔父看了叔母一眼,又行礼。 此时刘大夫正好到了门外和叔母对了一眼,连忙进屋,高声道:“白老先生怀疑我的药方,为保德善馆的名声,老夫不得不开口,和您说上两句。” 叔母上前道:“是啊是啊,老爷,这刘大夫是咱们先前费了老大功夫寻来的医师,一开始也是他让大兄的病情稳定下来不是吗?” 白老先生冷哼了一声道:“别跟老夫扯这个。我说的是有一味药不对,没提药方的事。医者理解不同,这跟你们医馆的名声无关,让开,老夫现在要去开药。”学医之人,草菅人命,听他说话,都是污了他的耳。 “褚家是臻安郡的大户,当初寻到我,也是秉着仁心仁术,今日被疑,那恕老夫技不如人,告辞。此后,望褚家可别记恨德善馆才是。” 叔母着急看了叔父一眼。 褚秋这才道:“刘大夫留步。医道一事,我们确实是门外汉,让您老不高兴是褚家不对。褚大,去拿之前的老山参赠于刘大夫,望您不弃、海涵一二。” 德善馆是臻安郡的大医馆不错,但刘大夫这人,有没有问题就不好说了。 褚秋细细辨别了面前的大夫,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转过头先安慰了侄女一句:“氲氲别怕,大夫说今日吐了是好事。大兄很快就会没事的。” 褚煦煦心想,有她在,自然是很快就没事。可你这句话,未免太空,既如此,又着急过来干什么?是想捞褚夏还是想捞叔母? “既然会好,闹出这么大动静,把白老都请过来是怎么回事?” 褚家的老夫人,一身黑衣金簪,踏了进来,神色不虞,将盘虬的拄拐敲得“邦邦”响,半点不顾及屋中进气少出气多的病人。 叔母忙上前扶住她:“大母,您怎么过来了?” “有人问都不问一句,就把我的医师都叫走了,我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能不来看看吗?”老夫人身宽体胖,走路很慢,说话却很是洪亮。 褚煦煦从方才就一直低着头听周围人讲话,这个褚家老夫人也很有意思。 褚夏和褚秋这两个名字之前自然有个褚春,虽是女娘,但极得老夫人疼爱,只是生下褚夏不久,一场发烧高热就夺走掌上明珠嫡长女的小命。 当时仍在坐褥期的老夫人悲痛欲绝,不知为何把恨意转移到了嫡长子褚夏的头上,对他多了无来由的不喜。 阖家上下,便是老家主看在老夫人新丧女的悲伤之下亦不忍对其多加苛责,想着毕竟是亲生子,哪里会真的有恨,过些时日便就好了。 谁知随着时日愈长,在无人指正之下,老夫人竟将这股对嫡长子的不喜转为怨憎,从未消逝。 褚夏如今空有家主之名,而由次子褚秋得掌家权,其中缘由众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和这老太太的偏心脱不开干系。 难怪叔母敢仗势对原身的父母大肆下手,不难猜出有借了老太太的势的原因。 老太太偏心也就罢了,还耳根软,偏听偏信,被这二房媳妇哄得团团转,对大房就更加挑刺不顺。 连带着对褚煦君姐弟们都不大关注,不到大年大节寻常不让他们到跟前请安伺候。 这让叔母更是对他们一家找着机会,克扣各种用度,毫无顾忌。 叔母如今奶娘也不舍得请,说是医药甚重,连小六的奶--水都换成了低廉的豆汁,小孩子不足年,巴掌大的脸,哭的声音都细,看着就让人心酸。 原身放心不下,白天照顾病榻上的双亲,夜里照顾摇篮里的幼儿,劳心劳力,是个壮汉都支撑不住,何况她一个不比豆蔻年华大多少的少女,频频不支,才去的。 若叔母是罪魁祸首,这隆重打扮的老太太同样是背后的那把刀,不见得无辜。 至于叔父褚秋……褚煦煦冷眼看着,端看他接下来的选择了。 一屋子的人整齐对老太太行完礼,也不见她神色好转:“这屋我许久没来了,还是这老大的味,熏得我脑袋疼。这都投了多少银钱药草进去了,怎么也不见老大他起个身?平白让外头议论咱家风水不好,害老身连个牌友都不肯上门。” 说到“风水”二字,还借故剜了褚煦君一眼,就是这丫头,长得郡上第一美又有什么用? 八字不好,能嫁得好吗? 克父克母,也不知道什么克到她这个大母头上来。 “阿母,倒是劳累您过来,快坐。”叔母招呼老夫人。 老夫人摆手:“既然无事,我是一刻也不想在这待。老二,我话放在这里,你阿母我可离不得白老先生,不许征用他太久,明白吗?” 褚秋面露难色,叔母闻言拽了拽他的袖子,挤眉弄眼。 在孝道的面前,掌权者低下了头:“儿定为大兄另寻良医,不搅扰阿母安养身子。” “咳咳……若说良医,咱们褚家现成的,不就有一位?”外头传来一声细细,却略显刻薄的女子声音。 褚煦煦却是抬头向外看,神色带着几分意外几分喜色。 喜色是原身的。 意外倒是褚煦煦自己的。 没想到她居然出来了。 004、弱母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04、弱母 来人是原身的母亲,花家之女,连城。 褚煦君的父母青梅竹马、伉俪情深,情深到十余年连生六孩,还不带双胞胎,这是何等生产力。 可以说阿母花连城不是在怀孕就是在生孩子的路上,古代的条件,生的孩子多了,妇科病自然也多,子宫脱落、衰老加速、虚弱乏力,失去劳动力是常事。 以花连城这般的身家,保养得宜也不至于落得常年躺在床榻上的结果,其中蹊跷,怕是不足为外人道。 “姒妇,你怎么来了?哟,快坐下坐下。你们这些老妇,半点没有眼力见,也不知道扶着主母点?” 夫妻之间,各自卧榻,住得居然也不近。 一个起不来,一个得常卧,平日里说不到两句话,这家还成家? 怪褚家太大,让叔母安排得“明明白白”。 “姒娣一贯的能干。”嘴上是夸人的话,语气却让人瘆得慌,花连城看向女儿。 褚煦煦不自主来到她的身后。 “方才我说的良医,便是指姒娣了,君姑你觉得呢?”花连城确实体力不支,气虚淡淡道。 却让堂上的老夫人不自觉缩回了身子,语气都不再尖锐:“二房能干不是一天两天了,大房的这么说自然是有你的道理了。” “姒娣阿父生前曾习医术,救得先舅(已亡公公),因此结缘。想来姒娣闻一知二,对药性也是颇为通晓。” 叔母不自觉后背一湿,跪坐在老夫人身旁,为她端茶,方点头道:“不想姒妇重提此事,先父只是乡下一郎中,当不得良医二字,至于我,就更是不敢夸口的。” “是了,二房的阿父若不是运气好,救了你们的阿父,又如何能嫁进咱们褚家当掌权主母?”老夫人喝着茶,大口吹着,哈气说道。 闻言,叔母的脸色都绿了,她最忌惮被人提及不高贵的出身。 君姑这人,自己也就是有些银钱的村妇,要不是战事四起,褚家当时有难,她又如何嫁得谦谦公子先舅。 老东西平时就不灵光,谁说话她都接茬,也不看看气氛。 确实,从前她如何敢和身后站着世家荫庇又容貌绝美的花连城相比? 可那又如何,如今褚家真正的掌权主母是她,称花连城一声“主母”不过是客套功夫。 她再如何有权有势,甚至儿女成群,身子不行,啥也没用。 褚秋这才开口:“丘嫂今日提及阿蓉懂医药,可是有何缘故?” “二弟竟也不知,先前姒娣让人去买了大量的白苜,是方才白老先生说的那味药吧?不想可是用在了此处?” 褚秋闻言,虎目如电射向叔母程蓉。 叔母当即跳起:“姒妇,你……此话何意?什么白苜?” “带上来。”花连城喘了口气,低声道。 屋外便有老媪抓着一散发小女娘:“主母,我,我不知道他们守着抓我,主母,您可要救我,是您让我去买的啊。主母……” “胡说什么,我压根就不认识你,也不认识那味药,如何能让你去买得?说!到底是谁,联合你来诬陷我?要让我查出来,定让你们没好果子吃,挖眼断手,都使得。” “胡吣!说出动私刑这等话,你是想让褚家大祸临头吗?”褚秋高声喝道。 自己的丈夫一出声,叔母便蔫了。 多年夫妻,褚秋哪里还能不明白自己的枕边人是何等货色。 当初阿父碍于救命恩人的面,竟真的让他娶了这乡下蠢妇。 蠢也就罢了,不想竟还是个包藏祸心的毒妇。 “老爷,我错了我一时情急,说错话了。但姒妇指责我的事,我真的没有,真的没有啊,你一定要相信我。姒妇她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消息,你一定要仔细问清楚啊。 老爷,我污了名声不要紧,可我们那在山月书院的两个儿子他们可不能有名声不好的阿母。那我便是立刻自尽,也不能害了他们。” 她又来了。若不是处处顾及和她的两个孩子,加上家中实在无人可用,才让这蠢妇舔居主母之位,不想竟让她处处钻了空子。 他在外掌权,如今天下大乱,诸事纷杂,无法顾及。 可若是这蠢妇敢对大兄一家有任何心思……她怎敢?她怎能? “当初大兄病了,也是我四处求医,刘大夫那天是救下大兄的,聘他医治大兄也是老爷您的意思。这些年,我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么就能凭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贱婢,说不定是谁指使的呐? 我知道这么多年我管家,不堪大用,难免有得罪不少的小人,可老爷和我夫妻一体,怎么能不信我呢?” 他什么时候说不信她了?就开始乱扣帽子。 “确实,刘大夫是你寻来的。丘嫂常年不出门,如何就能指使谁了?都是一家人,事情没有查清楚前,不许乱说。”褚秋沉稳开口。 叔母闻言脸色一喜。 花连城面色平静,惨白不止,想来早已体力不支。 老夫人事不关己,神色不耐。 褚煦煦的心思却是一沉,虽然花连城这招打得太急了些。 但叔父褚秋,他果然还是选择了一家的体面。 可他们还不知道的是,原身命都没了?还要什么体面? “女公子,药煎好了。”有丫头规矩来报。 老夫人立即一拉脸,起身准备回去,叔母连忙跟上去“尽孝”。 褚秋身形仿佛矮了一截道:“氲氲,仔细照顾大兄。此事叔父定会查清。丘嫂,快回去歇息才是。” 花连城不肯说话。 褚秋行礼,离去。 剩下真正的大房自家人。 花连城这才急促咳了起来,她抓着褚煦君的手,眼中恨极:“是阿母无用,这样也不能……氲氲,苦……苦了你和弟弟们。” 原身再次令褚煦煦泪如雨下。 这时哭还差不多。 褚煦煦带着哭腔,慢慢抚着花连城的背:“没事没事,阿母,氲氲长大了。” 换我,保护你们。 花连城累极,不及多说,在外间的木板榻上闭眼休息。 褚煦煦收起眼泪,淡淡道:“喜妹,马上带人去拿一些主母常用之物过来。” “女公子……”喜妹惯例疑惑。 “多搬些。” 喜妹听懂了。 首先,这对恩爱但太过善良的夫妻得先住在一起才行。 花连城聪慧,只是体力太差。 至于褚夏性情敦厚,爱护妻儿,只要他站起来,就不愁大房会被这么简单的一个小人物拿捏。 本就病得不重,只是这时的医术堪忧,且被有心人动手脚。 接下来只要她将药看紧,褚夏大抵很快就能恢复。 至于花连城的身子…… 褚煦煦看着褚夏用完药,明显平复了许多的呼吸声,睡得还算安稳。 她才淡淡在脑海里道:“同意绑定。” 005、系统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05、系统 早在穿越来的初始时刻,褚煦煦便察觉了系统的存在。 只是她不顾冰冷机械音系统夺命般的催促,继续淡然观察着褚家的形式。 虽然她珍惜生命,但也不是谁都能轻易将她捆绑。 若是原身的心愿和她自己的心意相悖,褚煦煦会选择另寻出路,而不是被迫选择。 现在,她同意绑定。 系统冰冷声音欢快内容传入脑海:“宿主你好呀,你终于搭理我了,嘤嘤嘤呀————” “呀”也呀不出波浪线的诡异系统,让褚煦煦不禁头皮发麻。 “有治好原身阿母的办法吗?” “亲亲,当然有啦!接下来,只要————” “再叫我亲亲,我就设置你为打字模式,让你一个拼音一个拼音敲,一笔一划写。” “别别别,小雪特别喜欢说话。”系统乖巧,“首先恭喜宿主获得雪中送炭系统……” “再废话就真的让你变成碳,化成灰。” “嘤呀————”见宿主真的抬手在光滑的界面上设置,系统连忙开启倍速说话模式,“小雪有满足宿主需求的功能,只要宿主取得一定积分进行兑换……” 积分这玩意儿…… “赊账。不谈条件。” “这么虎的宿主小雪还真是……第一次见,好高兴,呀。”系统察觉褚煦煦冰冷的眼神,乖乖道,“检测到宿主需求:治疗因多次妊娠导致的基础妇科病解决办法。叮————您的赊账积分已到账,到期需归还二十倍,当前账号欠款200积分,请问是否立即查看?” “打开。” “恭喜宿主获得妇科病疗养手册及对应药物,初次使用赠送一周疗程。请宿主如果对小雪的服务满意的话,给予小雪五星好评加点赞,比心。” 褚煦煦随手点了“闭麦”模式,开始一目十行翻看手册。 专业的治疗手法肯定不懂,只能看养护注意事项。 手册很是贴心,最后还有十几页的食疗食谱。 虽说“图文仅为参考,请宿主们谨慎使用,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相关问题不接受宿主投诉,敬请知悉”这一行字,也是小得可怜。 但对如今没有du娘的褚煦煦来说,可以说是很贴心了。 末了,褚煦煦突然想起,这是一个胡椒比金子还贵,各种食物都还在全世界散布的古时候。 她能不能吃饱都另说,还想做高级食疗。 褚煦煦:…… 突然有一点绝望。 “阿姊,阿姊……”一个软糯好听的声音引起褚煦君的注意。 褚煦煦察觉自己的衣角有人轻轻拽着,她低头,看见一个粉糯糯的小团子, 脑袋一个要掉不掉的小啾啾。 她没忍住对着小啾啾“吨吨”了两下:“拱拱,怎么啦?” 拱拱大名叫褚恭,是原身的三弟,五个弟弟中最乖巧懂事的一个。 大眼睛大脑袋的福娃娃,到哪里都讨人喜欢。 七岁的奶娃娃已经不喜欢人家拽他的小辫,但这是自己最喜欢的阿姊,便也就忍了:“六,醒了。哭。” 不甘心还是用短短的字,表示自己已经是大孩子了,不能被摸小啾啾了。 “拱拱乖,你去让阿竹把他抱来。” 褚恭比了比外头:“在了。” “拱拱这么棒,那你知道招招在哪吗?”褚煦煦蹲下跟小啾啾平视说话。 褚恭闻言,皱了皱眉,摇了摇头。 四弟招招,大名褚俭,性情内向喜静,是个角落蹲的蘑菇,寻常不好看见他。 拱拱很无奈,拱拱也没办法。 “招招又跟我们玩捉迷藏?那拱拱跟他玩一下好不好?” 褚恭一副今天的阿姊怎么突然胡说八道的模样。 谁不知道老五招招一生的愿望就是一个人呆着,找到一个新的小地方,除了吃饭,半年都能不出来。 阿姊居然让自己跟弟弟玩需要找他半年的游戏,呜呜,他不想,可以吗? 见小萝卜头瞪大双眼,嘴角微微下垂,褚煦煦一扯嘴角,露出一个坏坏的笑。 褚恭突然歪着头道:“阿姊好久没笑。好看。”末了,还忍不住拍着小手。 啊,乖巧可爱小团子说什么大实话。 “拱拱也好看。”褚煦煦其实不大喜欢小孩,可能是原身的元素,加上褚恭确实乖巧讨喜。 逗他,让刚穿书经历一个不算愉快白天的她,有了几分心情。 阿竹抱着小六进来,小婴儿瘦弱得让人心疼,脸颊都不长肉。 不是嘟嘟脸肉肉手怎么算小baby。 奶--水不足的问题……系统估计一天只能让她赊账一次。 虽然她不怕赊,但过犹不及。 “阿竹,之前你说你那做乳母的小姊妹可还得空,可以的话,让她今日便过来帮忙看着小六。” “女公子,这……主母那边?”阿竹面露犹豫,小公子生下来多久,乳母这件事就提了多久,若是掌家主母能同意,小公子也不用日日哭得这么惨,小小一只惹人心疼。 女公子也不用日夜辛勤,瘦成皮包骨了。 是她无能,没能照顾好女公子和小公子。 褚煦煦接过小六儿,见他一双如黑葡萄珠的清澈眼睛望着自己,她更坚定自己的决心:“主母不是在屋里睡着吗?等阿母醒来,我跟她说。” 显然她们说的不是同一个主母。 阿竹闻言,看了女公子一眼。 褚煦煦反而淡然了,原身父母的情况宜早不宜迟,多拖一天都有可能造成不可预料的后果。 褚家老夫人昏庸偏心,叔父独木难支,叔母包藏祸心。 大房势弱,没有长辈支撑,幼弟们又都这么小,各个都离不开人。 怀璧其罪。 细细数来,原身的身边如今竟没有一个可靠之人,难怪先前她这般任叔母磋磨,便是被打压惯了,加之性情酷似其父,敦厚善良,只知隐忍退让,半点不知反抗,才落得废后孤苦的境地。 原还想着多演一演,哄好阿竹这忠仆。现在事急从权,便是阿竹察觉异常,届时再解释一二便是。 阿竹没有多说,交代了句“五公子仍在假山处”,便出门寻乳母去了。 出门碰见喜妹指挥仆人将大房女君的常用物什搬了个大半。 喜妹自己亲自抬着厚重的精致书案,还能空出手跟阿竹打招呼。 阿竹又愣了愣,点了点头,走了。 “轻点,小点声。”褚煦煦交代放置物件的众人,然后道,“喜妹,在东北角立个灶,支个鼎,扔肉、菜和盐块进去,放酱,多一些,但别煮太久,去吧。” “是,女公子。”有得吃,喜妹喜笑颜开去了,哪里管阿竹事先交代过她,这些是大房如今为数不多的分例,得省着点用。 褚煦煦抱着小六儿,一边在脑海里学习要教给花连城的恢复子宫脱落下垂的锻炼姿势。 鼎食的香味很快在朝晖堂散开,褚煦煦分神想了想,从今日起,再饿也不能饿原身,她没有几年的日子好过了,该吃得吃。 006、粗食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06、粗食 好……好难吃。 褚煦煦放下青铜厨具,她知道这个时代,没有调味料,盐巴是奢侈品,糖更加是零星不可见。 猪肉没有阉割,膻味重,是以羊肉更加受欢迎,但没有西域传来的孜然和胡椒,羊肉没有灵魂。 牛因为重农是极尊贵的动物,便是伤害、没养好都会列刑,寻常也吃不到牛肉。 便是有也是因故死亡的老牛肉,柴。 倒是其他野味还不算珍稀,只是进山太容易死,毕竟老虎鳄鱼犀牛大象在如今的野外山林都很常见,一不小心就会被生吃活剥。 如今的百姓做饭方式几乎只有水煮一种,没有我国后世的八大菜系,煎炒蒸炸……等传统老手艺。 缺油缺铁缺铝缺各种食物……啥都缺。 褚煦煦再次感到一丝绝望。 论穿越人对吃的执念,褚煦煦觉得她可以参与一下竞争排行榜。 现在还是先哄怀里的小家伙。 小家伙不肯喝米汤,正“嗷嗷嗷”地哭,但因为吃得不多,力气不大,哭得也不大声,就是伤心,听得人更加心碎。 侧间榻上的花连城被自家小儿子的哭声唤醒,呢喃出声道:“小六,六儿……” 有拱拱帮忙看着,褚煦煦忙进去,端着肉汤给花连城:“阿母,你醒啦,起来喝点东西吧。” 花连城饮食清淡,乍闻见肉腥味,一时有些恶心,摇了摇头。 “阿母……”褚煦煦坚持,这气血亏的人越要进补,循序渐进。 人是铁,饭是钢。 那林妹妹不也是饮食上没有注意,落了个身子不好,为了不值得的人芳魂早逝。 花连城已经休养半年,还吃不下,越吃越少,身子如何能好? 褚煦煦也很能理解,这玩意儿换成她,她也吃不下,但病人有时候是不能惯着的。 花连城看着瘦得脱相的女儿,不忍驳她,到底喝了一口,又一口,最后倒是喝得七七八八。 看来是她太久没吃这些许肉食,竟还觉得饿。 拱拱抱着仍低泣的小六儿进来,怯怯喊道:“阿母……” 花连城招手,把两个孩子一同抱住。 怀里的小六儿像是闻见了味,居然自动自发往花连城的怀里钻,在寻着什么。 母性使然,便是褚煦煦不用提醒。 花连城也忙将小儿子抱入怀中,松开衣襟。 自然而然。 小六儿寻着了他想要的东西,用力吸了起来。 这可是吃--奶的力气。 花连城瞬间倒抽了一口气。 褚煦煦不舍又鼓励道:“阿母,你可以的。” 小六儿不足年,花连城又没亲自喂养,说不定呢? 花连城身子虚,能把自己养下来都是不易。 加上有人存心作怪。 俗话说,只有千年做贼,没有千年防贼的。 这防来防去,哪里真的能好好休养? 小六儿难得感受到了奶香,睡着后,花连城慈爱看着他,然后又喝了不少褚煦煦喂她的鼎食,是带着酱香的菜,比往常的好了不少。 纵是气血大亏,仍不掩其秀丽之姿的花连城一边摸着拱拱的小啾啾,一边对嫡长女道:“氲氲,你做得很好。” 褚煦煦温柔一笑:“今日阿母能来,氲氲很是高兴。” 花连城寻着买白苜的小女娘为褚家大房争取了一次聚集的机会,已经是多方耗费精力。 褚煦煦一定会好好利用,她弯腰将小六儿放在一旁的榻上。 花连城闻言脸上带了一丝懊悔:“可惜,找了这么久的人,竟也不能解决她。” 在原身的意志下,褚煦煦握住花连城的手:“阿母,来日方长。眼下最要紧的是照顾好您自己的身子,小六儿还小,我们都需要您。阿父也一定会好起来的,氲氲一定会做到的。” 她其实不喜欢和人有过多肢体接触,且花连城身上味道不算佳,可其浑身散发的母性,让褚煦煦不由心生亲近。 “氲氲……”花连城看着大女儿哪怕瘦脱相,依旧美丽大气的面容,末了,才笑道,“小时候,氲氲还有几分气性。可弟弟一个个接着出生,你一眨眼就长大了,温柔、顺从、可人。这,也很好……跟你阿父一个样。你阿父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想来阿母又是太久没见你,今日一看,倒觉得氲氲更像是小时候那个喜欢爬树、玩水的小姑娘。她回来了。” 花连城说着,打着哈欠,拥着小儿子没忍住入了眠。 还是太虚弱了。 乳母尚未寻来,倒是暮色时分白老先生又赶来为褚夏诊脉,细细交代了一番之后才回荣和堂。 原身小时候,这位白老先生便是为老家主诊脉之人,老家主对他有恩,是以继续留下侍奉老太太。 白老先生看着不近人情,但在褚煦君小时候总会带甘草糖给她。 这个时代,便是褚家这样的望族大户,糖都不是易得之物,白老先生对这嫡女有一丝怜爱之意。 当然长大之后,褚煦君深入简出,他们便不曾再有接触。 这也是褚煦煦得到原身记忆之后,就近让喜妹去搬救兵的原因。 她需要用的人太多了,医师、乳母、忠仆、府兵…通通都缺。 便是眼下的朝晖堂,来往之人,牛鬼蛇神,原身一概不知,连带褚煦煦也是两眼一抹黑,不明所以。 慢慢来,今日她只是围观,接下来她需要更周密的计划。 掌着烟熏火燎的油灯,褚煦煦用了褚夏书房中的书帛,稍微记录一二。 这个时代还没有纸,刀刻竹简太难为人。 不过不是大篆小篆的鬼画符,而是相对简化的隶书,能看懂褚煦煦已经阿弥陀佛。 阿竹连夜带着小姊妹来了。 褚煦煦好好安抚一番,对着“新入职员工”画好大饼,让她好生照看小六。 乳母哪里听过这般好话,又用了一碗热腾腾的未加盐的鼎食(养奶--水),当即满口应好:“女公子请放心,妇一定好好照顾小公子。” 二弟和三弟年岁较长,在外书院读书。 在家里的四弟可以照顾五弟,两个都算乖巧,不会乱跑。 喜妹跟阿竹则轮流照看生病体弱的褚夏和花连城。 剩下的不靠谱之人全部在外院不许进。 至于褚煦煦,她该睡了。 初春的季节,这古代连沐浴都不方便,褚煦煦躺在木板大榻上,和衣而眠。 如无意外的话,半夜褚夏会醒来一次,那时候她还有一场戏要演。 007、哄信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07、哄信 半夜,褚夏果然咳得很是厉害,急促醒来。 喜妹忙上去扶住他,让他吐得顺畅,又按照女公子的吩咐清理家主的口鼻,避免堵塞窒息。 微微侧躺着的褚煦煦睁开眼,唤人将外头小火炉上热着的米汤送入,她送入里间:“阿父,你总算醒了。” 褚夏其实还不太清醒,只是女儿带着哭腔的声音,让他瞬间热泪盈眶、心头哽咽:“氲氲,氲氲,不怕,阿父没事。” “阿父,喝点米汤。” 依白老先生的诊断,褚煦煦转化理解,褚夏就是抵抗力低,之前有感冒和肠胃不适的并发症,长久治疗不当,感冒引发其他炎症和肺部阴影,肠胃不适无法摄入饮食,可能引起了慢性胃炎。 白术有预防胃溃疡、调理脾胃的作用,但白苜则不同,主治利尿。 这上了年纪,便在现代抵抗力下降、肠胃功能退化也是正常。 只是古代不同,一点小病晓痛都容易没掉。 加上有人连同庸医害他,原文书中并不曾详写,现在看来褚夏便是如此没了。 褚夏用完米汤,又喝了药,肉眼可见脸色好了许多。 喜妹在外头跟阿竹惊呼:“我这是找了个神医?” 被阿竹瞪了一眼,怕她大嗓门吵到熟睡的女君和两位公子。 屋内的褚煦煦扯了扯嘴角,在这里,多大点事带走了一条人命,懂得一点医术便是神医。 而现在她身处其中,很可能别人随便一个动作,因为没有现代到处有的卫生所和医院,她便会没了小命。 褚煦煦顾不得心中难得浮现的一丝复杂情绪,感性无用,还是先想办法解决目前的困境才是正事。 “氲氲,我病了这几日,你们可都好?” 人都躺糊涂了,他躺了可近一个月,把原身累没了都。 “阿父,您好久没醒,算算日子已经月余了。” “什么?”褚夏皱眉,缓缓才道,“……是吗?” 到这份上,他是心善不是真傻,哪里还能不知道他是着了道:“我记得,之前是姒娣寻人来为我诊治。” “阿父,今日阿母好不容易寻到了去买药投入你药罐的小女娘,可是叔母压根不承认是她指使。” 褚夏一着急又咳了起来:“连城……连城,她和小六怎么样了?” “阿父别急,他们都在外头躺着。许是白天累了,这会儿还没醒。”褚煦煦轻拍他,接着带了哭腔道,“阿父,叔母不肯给小六找乳母,小六每天哭,他好瘦呀。”这倒不太需要演,原身就情绪饱满。 褚夏闻言,眯了眯眼,他是良善,但自己的妻儿遭人如此虐待,怎能不气急攻心。 乳母的事,他之前也要插手,姒娣都以“她已经在寻人,他是不是不信她”来推脱。 而连城卧榻,没有精力安排人,也害怕被随意找了不好的乳母,这才一直耽搁。 没想到,姒娣居然越来越过分…… 其实按照原身的性子,压根不可能在褚夏刚醒的时候告诉他这些真相,她和褚夏一样,擅长隐忍和退让,觉得阿父在此刻应当好好休养,怎能让他如此操心。 殊不知,褚夏这般性子,就是要让他知道,便是他的退让才让自家陷入如此的境地,也不想想他没了,他的妻子也体弱,夫妻都不在世,剩下的六个小孩便孤苦伶仃,小的小、幼的幼。 陷入这高门大户,身边没有可用的忠仆护着,叔母对付他们犹如探囊取物。 还是叔母那般愚蠢的对手,就能将褚夏吃抹干净。 虽然这句话看起来残忍,但有时候只当一个好人是没用的。 尤其以褚夏,身为褚家第一继承人,手里握有大量家产、名正言顺的身份,是个单纯的好人,反而害了他。 感叹归感叹,褚夏也是时候承担起自己身为望族大房一家之主的责任,他就算性格无法强硬,但只要知道该站在哪一边就可以了。 这么简单的选择题都做不好,那褚煦煦送完白眼就可以让他继续躺床上了。 褚夏咳完,开口还算有希望:“三弟他怎么说?” “叔父……本也严厉,只是叔母提及宗弟,叔父便没说什么了。” 褚煦煦没有说,叔父说那些会还他们清白、让他们放心的空话。 刀子没有割到自己身上都是不知道疼的。 只是叔父褚秋能力过硬,比起褚夏,褚家更不能失去褚秋这个真正的顶梁柱。 面前的好人就是吃空话的主,说叔父在查,那他就会乖乖睡着,全然相信,再不出力。 “三弟怎能,他他, 他……” 竟是连一句苛责亲弟弟的话也说不出口。 这样的好人啊…… 又气又让人不能下手。 褚煦煦还得好生好气哄着,她低下头:“阿父,你能不能,能不能……别让大家知道你已经醒了?” 褚夏一愣,女儿的意思是? 是他太天真、太无能了,如今居然让女儿为自己筹谋至此。 他贵为嫡长子,除了不为亲生母亲所喜,阿父在的时候,对他很是宽和,待阿父没了之后,他还有情深义重、果断豁达的妻子花连城为他做主。 甚至他的亲弟弟褚秋也比他能干,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无能但很是幸运。 没想到这份幸运竟会被自己家里的人觊觎,是他的无能软弱害了连城,害了氲氲,和他们的五个稚子。 “氲氲,阿父……”褚夏开口,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向来是没有主意,听话而过得很好的富家翁。 让他鉴赏书画诗词,他能引经据典,出口成章。 可让他做决定、定计策,他便是个哑巴。 褚煦煦早猜到了:“阿父,氲氲想管我们自己大房的家。” “什么?你想分家?不行!不行!”褚夏当即否定。 “不是,不是的,阿父。氲氲只是想有能力为弟弟们,为您和阿母做一点主而已。 阿父我们不缺金银珠宝,可我们竟连为您延请名医,为小六请乳母都做不到,阿父,这是为什么呀,为什么呀……”褚煦煦对症下药,徐徐演着她想好的脚本。 “氲氲说得对,说得对,就算阿父不管家,我们也该能自己做主的。阿父和连城的私库……对,钥匙,钥匙在……”褚夏忙翻起自己枕头底下,掏出一把钥匙,“给,氲氲,想要什么都可以,随便拿。” 很好,大房私库的钱到手。 还不够。 褚煦煦的泪没有停:“可有钱,阿竹都没有办法走出后门去买一点肉一点菜,阿父,我们缺的不只是这一把钥匙而已。” “这……” “阿父,我写好了,你只要盖印,让叔父知道你同意就好了。” “同意什么?” “同意我跟着叔母学管家。”说完她设计好的台词,到了最后,褚煦煦的语气已经带了坚定和野心。 夺权第一步,先加入他们。 008、私库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08、私库 “宿主好棒!才来第一天,就已经赚了这么多的积分,清零赊账。原来宿主你根本就不需要赊账嘛,不过一个日夜,200的好感度,太厉害了,为宿主打CALL……” 原来“闭麦”模式居然有时间限制,不知道该说是智能还是智--障。 听到“好感度”三个字,褚煦煦停住了按屏幕的手指:“什么好感度?” “啊!是小雪疏忽了,太高兴了居然忘了基本介绍。”其实根本是宿主太过雷厉风行,根本没时间让它介绍,但这不是个能听真话的宿主,自己必须“乖巧”。 “是这样的,宿主,雪中送炭的积分有五个来源渠道,是不是很人性化……首先第一个就是入门级别的好感度,来自小世界的人物和任务,可自发也可被动获得。比如今天宿主就总共获得了褚夏、褚恭、褚俭、花连城、喜妹、阿竹、乳母……一共213个积分。当然其中花连城和褚夏的占比比较重,值得一提是还有叔母程蓉为宿主贡献了情绪波,兑换比例是0.1:1,因此只有10分。小雪这样说,宿主能明白吗?” 为了避免褚煦煦没有耐心,系统依旧打开了语速倍数。 褚煦煦很快总结出来,好感度,1:1,先从身边人赚取。 褚俭,那个蘑菇蹲弟弟没说话也给了? 不错。 反派叔母居然也能蹭?0.1的兑换值,低是低了点,不过蚊子腿再细也是肉。 她不嫌弃。 系统说得没错,这确实人性化。 “继续。” “另外三个来源,一是名望值,通过宿主在小世界里获得的名气、人气、赞誉来计算,兑换值是10:1,目前为0。” 饭圈人气值? 嘁!真是不禁夸。 这可是孝道至上的古代,便是皇帝也不能例外。 比如她今天对褚夏的要求,被人知道,便是不孝的证据,那她还怎么玩? 察觉褚煦煦散发的冰气,系统不敢废话:“第四个就很适合宿主,是基建表,兑换比例是2:1,无论衣食住行,由宿主在小世界注入新事物,成功实施投入,并获得好评,都能获得各自相应的积分值,本表自动结算。 当然若是收到差评,会导致倒扣,提醒宿主注意。系统开通投诉通道,若觉得积分兑换不合理,可在相应期限内提交,一定在工作日内尽快处理。” 你们机器人还有工作日? 好的。收到。 这个基建表确实合她的心意,也就是她可以大肆搞美食,能得积分,还能一饱口福。 基建细分为新事物、投入实施和使用者好评,和差评投诉通道,确实合理。 加入重点关注。 “最后一个。” 系统更加不敢开玩笑,最后一个来源每次都被吐槽得不行,还不知道这个大魔王宿主会怎么对付她,若是会咽口水,雪中送炭现在就会吞一大口,再开口:“最后一个来源,叫完成率,具体玩法由宿主们自由探索,提醒宿主,该来源同意存在加分扣分选项,请大胆假设,小心验证。” 原本以为宿主听完肯定就会再次跟它再见,没想到看见宿主莫名一笑。 系统更加后背拔凉,忘了,它没有后背。 大胆假设,小心验证,完成率,是吗? 这个她感兴趣,记住了。 总结如下: 好感度,对身边人继续“演”,在原身真情实感的帮助下,难度不大。 情绪波,抓住目前反派叔母使劲薅,反派斗一个少一个,不能放过她。 基建表,专注放手干,怎么作怎么来,一定要让自己过得舒坦。 名望值,不跳出来就先不管。 完成率,有空就多研究。 结束,再见。 褚煦煦收好从褚夏手中获得的信和钥匙,明天先去看看私库。 *********** 穿书的第一天,内容还算充实,但古代没有夜生活,褚煦煦哪怕半夜照顾(哄骗)褚夏,在清晨醒来,仍精神奕奕。 社畜人,不熬夜不算社畜魂。 褚煦煦让喜妹拿黄豆装盆泡上。 黄豆是古代最常见的作物,纯黄豆口感不佳,还不容易消化,是马都会嫌弃的吃食。 可它低廉价美,百姓们就算嫌弃,也没办法不吃它。 拿黄豆做出豆腐,嫩豆腐、老豆腐、冻豆腐、豆腐皮、豆腐泡、豆浆、豆干、油豆腐、臭豆腐、腐乳……想怎么吃都行,可以大大改善口味。 变低廉为宝的首选项目。 褚煦煦跟阿竹先到朝晖堂的私库去。 褚家的掌家权已经到了褚秋的手里,纵是叔母再觊觎大房的私库,但凡提一点,都能被褚秋的眼神射死,是以她很聪明不曾表露心思。 她只是想弄死大房,再直接搬空私库而已。 书中她就是这么干的,原身出嫁时候的嫁妆,啧啧,说是十里红妆,可很多轻飘飘的表面功夫。 便是如此,她又输给了后来的女主一头。 叔母可真是好样的。 私库的账册很是齐全,只是褚夏不善经营,花连城卧榻近一年,无人打理,手中的店铺、田地、庄园,怕是会出不少乱子。 无妨,现在不是落在她褚煦煦的手中了吗? 褚煦煦先指了指了几箱绫罗绸缎、头面珠宝,让阿竹搬出来。 人要衣装,首先要把原身的气场先端起来了。 阿竹应了“偌”,四下无人,她终是忍不住道:“女公子,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多哭几趟,就清醒了。”褚煦煦淡淡道,将她准备好的,柔弱可怜、眼神坚毅的小表情祭了三分出来。 充分展示一个近日备受磋磨的大小姐,幡然醒悟要振作的意志和生机。 阿竹是个勤恳勇毅的忠仆,必定会欣喜她的改变。 且花连城说了,原身小时候也是个活泼的小女孩,那么有勇敢、坚定的一面,也很正常。 果然阿竹激动上前一步:“这样就好,这样最好,女公子放心,阿竹定拼尽全力护主周全。” 这种忠仆的Flag最让人害怕了。 “阿竹,你很好。我需要你用心,但我不需要你拼命。”褚煦煦柔声道。 这是真话。 阿竹难得红了眼睛:“女公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良善,也和家主一样敦厚。” 褚煦煦微微一笑,率先出门。 很好,拿下忠仆。 轻松搞定。 今天依旧是演技过关的一天。 教喜妹做豆腐去。 009、子弟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09、子弟 褚家,后花园。 “好香,好香。” “怎么会这么香?” “哪里传来的味道?” “还能是哪,是女公子在朝晖堂做豆腐……” “这都几天了,再这么闻下去,还吃不到一口,我都要崩了。” “谁不是呢。” “哼,不知道谁之前趁着朝晖堂势弱,落井下石,现在知道馋别人的豆腐了?怎么当初不知道多伸手?现在知道伸手了?” “说什么呢?谁伸手了?” …… “吵什么?”一白衣书生来到院中,淡淡喝道。 “大公子。”一群仆役忙停下纷争,慌乱行礼。 另一同样白衣金冠的书生,行止却多了几分流气:“大兄,下人们不过是碎嘴,别板着脸了。咱们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先去见阿母,我可想她了。” 褚季,二房长子,淡淡看了一眼亲弟弟褚节:“你这是想阿母的钱袋子吧?” “大兄,哎,我的亲哥,我不要面子的吗?” 褚季回头对后面的两个黑衣公子,行礼道:“阿温、阿良,我跟你们二兄先行一步。” 差了一个半头高的兄弟褚温和褚良,同样回礼。 待前方两位兄弟走远,最瘦弱的褚良才淡淡道:“大兄总是这般……知礼数。下人见了他,那就跟老鼠见了猫。” 人高马大的褚温,正在变声期,一口鸭公嗓,横了一眼弟弟,他这张嘴,早晚会出事:“走了。” “他们都说,氲氲做出了什么豆腐,阿兄你就不好奇吗?阿姊什么时候会下厨了?” 褚温淡淡,牵起弟弟的手道:“回去说。” 褚良被拽得差点打了个趔趄。 哎,他都跟自己这粗鲁的阿兄说了多少次了,别老当他还跟小时候那般小,走不动,硬要拖着他。 他是读书人,又不像阿兄这般,孔武之力,四肢发达,脑袋…… 褚温看一眼就知道自己的亲亲二弟又在腹诽他,无所谓,他们还是得先赶紧回去。 在外头都听说这段时间家里不太平。 兄弟俩一路小跑,到了,推开朝晖堂的小院,看见的是……一幅热闹的景象。 东北角的鼎食里正咕咚咕咚,肉、菜、豆腐、酱的香气盈满了小院,惹得院中人饥肠辘辘,大为发馋。 喜妹拿着大勺,一边眼神警告众人,谁也不许上来。 西北角是一架编织花草的秋千,拱拱和招招难得聚在一起,大的推着小的。 一个面无表情,一个也是面无表情。 秋千旁的小石桌,花连城抱着小六,身边是穿着杏黄色曲裾、明媚生辉的褚煦君。 她正在指点仆人压实豆腐,等下就又有一锅嫩豆腐出炉。 灶台上,温着姜汁豆腐花,还加了一点饴糖。 褚煦煦便是用这碗又甜又辣的豆腐花让小蘑菇招招乖乖出来,也让拱拱乖乖推招招荡秋千。 小六儿还不能吃,但他一点也不稀罕,天天搂着阿母不放。 幸而乳母很是尽心,基本没让花连城累着。 女公子居然答应要将做豆腐的方法教给她,她如何不尽心? 这样好吃的东西,外头根本就没有人会。 女公子生得这般花容月貌,居然还这么能干,以后谁有福气娶得这样好的女公子? 褚温和褚良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底看到了诧异。 不都说阿父和阿母都不大好,氲氲和小六也不大好。 可看,这哪里是不好的样子? 倒是两人连夜赶回,催得褚节差点没跟他们翻脸。 他们这会才叫蓬头垢面,毫无精神? “兄,兄!”正对着院门口的拱拱瞧见了,停下动作,大喊出声。 院中人抬头一瞧,连忙招呼刚回来的两位公子。 “三公子、四公子。” 褚煦煦给了两位小豆丁一个眼神。 他们忙离开秋千架,端了姜汁豆腐花递给两位哥哥:“兄,喝。” “好喝。” 万年不开口的老五招招居然也说好喝? 说明真的不错。 花连城也温柔笑着:“回来了。这是氲氲做的。快尝尝。”这些时日,她按照氲氲教的动作,吃她给的药,身子大好了许多,已经能出院坐坐,更是如常照顾小六了,气色看着如常。 “谢阿母,谢阿姊。”两人一饮而尽。 好喝!辣中带了一点甜味,豆腐花像蛋羹,入口即化。 这居然是黄豆做的?好神奇的变化。 “阿姊好手艺,可惜我们不住家,没有这般口福。”褚良开口就是夸。 家里的四个公子都一般在臻安郡最富盛名的山月书院学习,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不近,通常两三月能归家一趟。 叔父褚秋重视孩子教育,不得不说也存了避开自己妻子的意思。 生下长子褚季的时候,褚秋还有时间自己用心教育。 可等生下次子褚节,那时他刚掌家,忙得经常不能归家,次子被程蓉带大,便有些不像样子。 而褚煦煦近来只做了豆腐、秋千,定制了衣裳换着穿,哄着褚夏继续卧床,教花连城恢复锻炼操和吃一周疗程。 以及,防着叔母进入朝晖堂。 叔父褚秋还算给力,虽然无法将叔母禁足,但禁止她进朝晖堂,已经算帮了忙。 她等的就是山月书院放学子们归家的时候,不是自己的两个亲弟弟,而是褚节,这个放-荡-子。 叔母程蓉是有很多破绽,但她最大的软肋是这个不成器的次子。 而想让褚节这样的人有把柄,太容易了。 就让他先成为朝晖堂的盾牌。 “提提就爱开玩笑。那就趁回来了多吃点。”褚煦煦笑得很是柔和,殷勤招待两位弟弟用鼎食,“扬扬,提提,都快吃。” 老二武人,褚温,小名扬扬,眼下用得很是畅快。 老三褚良,小名提提,却戒备看了阿姊一眼。 阿姊这个笑容,为什么看起来有几分眼熟? 待褚良用完美味鼎食,到后院耳房清洗,见着盆里自己的倒影,他明白了:阿姊那般的笑,不就是自己使坏时候的样子? 他们是姊弟,那像不是正常的吗? 不对!不对! 阿姊可是他们这些孩子里,跟阿父的性情最像的人,最是敦厚温柔,什么时候会这样笑? 坏了,在他跟大兄不在的时候,还是出事了。 阿姊她居然变了! 褚温在一旁听见弟弟的大呼小叫,压根不想搭理他。 那可不是变了吗? 阿姊现在变得多漂亮啊! 他又不瞎! 010.晚宴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10.晚宴 四个外头读书的子弟回来,按理晚上是一家人团聚热闹的时候。 褚煦煦还在屋中褚夏的床边,翻着她看得一知半解的书。 花连城刚放下睡着的小六儿:“氲氲,晚宴大家一起用,你怎不换身衣裳?” “阿母可同去?”褚煦煦放下书册,看了一会儿仍旧睡得踏实的褚夏。 这可真是个万事不管的主,说是让他“装睡”,他却很是实在,每天是踏踏实实的睡,任是谁来也看不出半分的假。 花连城对着铜镜,摇了摇头:“今日阿母的操还未练,氲氲先去,若是有事,我再到不迟。” 褚煦煦闻言跟花连城相视一笑,她们都知道今天晚上的宴会不会是吃一顿团圆饭那么简单。 大房父亲母亲未到,算什么团圆饭。 正说着,阿竹捧着一件锦色深衣,喜妹抬着一口漆木匣子进了屋。 鹅黄色绣缠枝莲花锦衣,石榴红光锻镶边领口袖口,四指宽酒红色光锻缀石玉腰带。 宽大的深衣须由阿竹和喜妹两人一起动手,层层叠叠为褚煦煦束起。 头上梳着简单可爱的双髻,一边扣上一对金丝梅花簪,耳上一对明珠,腕上带着细玉镯。 屋中几人对着明媚生辉的女公子,齐齐夸赞。 倒春寒的天,一入夜便是凉意,褚煦煦披着狐裘斗篷,穿过九转曲折的游廊,路过院中的曲湖,她驻了足,抬头看向不远处的绣楼。 雕梁画栋,屋檐飞扬,在夜色中幽静典雅。 这个时代的工匠手艺说巧也巧,能设计出最牢固防震的高塔,糯米灰浆的妙用远比后世水泥坚固,牢不可摧。 只是这等技艺只为少数贵族们服务,那座绣楼便是褚家得一位工匠报恩的产物,谁来不得夸上一句,巧夺天工,绝无仅有。 那原本是嫡长女褚煦君打小的住处,眼下却被一蠢货占据。 褚煦煦看了数息,便转头走了,该是她的,拿回来便是。 再走不到百步,便到了褚家敞亮的中殿。 两旁自有侍女上前服侍褚煦君褪下鞋履,上阶,再卸下厚重的狐裘。 眼下用膳都是一人一个低矮的案几,跪坐在蒲团上,分列两旁。 一屋子的人满满当当已经坐好,只剩褚煦君一个。 左首第一位的二叔母程蓉当即尖声道:“氲氲,这满屋子的长辈、小辈都到了,菜都凉了,只等你一个。这不知孝悌的规矩,可不是二叔母教你的吧?怎么姒妇既已经起身,都未教你一二吗?” 二叔父褚秋神色不耐烦:“小辈之外,数你最小,上头没说话,你少说两句。” 果然二叔母闻言瞧了瞧上头的老太太一眼。 老太太正专心用着二房次子褚节给她倒上的温酒,半点也没搭理进屋的褚煦君。 阿竹扶着褚煦君,一一给长辈们行礼,这才落座。 她的右首下方分别是大弟褚温、二弟褚良。 对面坐着的是二房长子褚季,抬头对着她,微微点头。 褚煦君还了礼。 至于坐在褚季后头的丫头,一身锦衣,蜜色皮肤在橙暖色的光锻映衬下显得又黑了几分。 蜜色丫头抬起鼻孔没有搭理褚煦君,她便也不做回应。 仆妇们鱼贯而入,一一给每个案几送上菜肴。 家常小宴,一道蒸鸡、一道烤大雁,汤是羊肉汤,再加两个腌渍的葵菜和霍菜。 大人的案几上放着混沌的温酒,小辈们的则是更加浑浊的醢酱。 褚煦君自己的案几上则是浓郁香喷喷的米浆。 这个时代没有饮料的说法,酸的口味只有醋,甜的几乎没有,至于口味就是各种奇怪的酱,连蚂蚁、青蛙、蜂窝等昆虫都下去做酱。 褚煦君对此敬谢不敏,提前交代了往后她只喝米浆。 这时偏坐于褚母老太太下首的董舅母笑着站起离座:“原本知道女公子长得好,今日一见,似乎比往日更加精神,这玉般的脸庞,都让人移不开眼了。” 二叔母程蓉当即不乐意:“舅母这是何意?是说我之前对女公子不好,这姒妇起身了,才让氲氲好看起来了?” 董舅母看了一眼褚煦君的神色,回头笑道:“次嫂说的哪里话。这近来谁不知道女公子的父母身体愈加康健,想来身为子女,为父母高兴,这才显了几分气色。我不过夸了一句女公子,怎么次嫂就多心了?” 褚煦君这才看了一眼董舅父舅母。 老太太褚董氏,不只是个偏心鬼,还是个“扶弟魔”,这对舅父母就没少来褚家打秋风,那是恨不得把褚家的库房都搬空为止。 至于为何替褚家长房说话,还不是因为先前大房当家时候,他们想拿多少就拿多少。 任是一车一车的搬,褚夏都还会添头,然后乐呵呵将他们送走。 可换成了二叔母之后,那便是随便拿一匣子腌菜,都要在门口被二叔母的人拦住一番检查的程度。 是以,听说了大房的身体有起色,这才忙不迭过来夸褚煦君。 褚煦君自不会喜欢董舅父一家,但目前敌人的敌人,便可以暂时“联手”。 果然董舅母坐下后就“轻声”道:“女公子也太可怜了些,明明是褚家的嫡长女,偏偏用的吃的都是别人剩下的。也不知道怎么下得去手。” 这话声音恰好大家都听见了,二叔母程蓉和那个蜜色女孩,瞬间涨红了脸,气得说不出话来。 褚良这时凑到阿姊身边,闻着她桌子上的米浆:“阿姊今日怎地喝这个,寡淡无味,要不要试试我的青酱?” 青酱名字好听,实则是用青蛙制成,还是这个时代的特色。 在现代能吃两三斤牛蛙的褚煦君对这黏糊糊的玩意儿敬谢不敏。 褚温道:“你既吃了阿姊的豆腐,便知阿姊的手艺强过你我,怎地倒班门弄斧?” 大哥今日居然能用“班门弄斧”四个字来说自己,这武夫哥哥也是长进了。 褚良端着自己的青酱,回到座位。 二叔父褚秋心头念着前些时候对大哥一家的愧疚,他淡淡对着褚煦君道:“氲氲这些时日制的豆腐,我也尝过了,确实不错。” 褚煦君低着的头双眼一亮,她这才抬头温声道:“谢二叔父夸赞。这豆腐简单易做,氲氲正想着,卖到外头去,也可帮衬家里一二。”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一个小女娘,开口要出去卖什么低贱黄豆制的豆腐,成何体统。 果然二叔母立即跳了出来道:“氲氲,你胡说什么?堂堂褚家的女公子,如何能出去卖那低贱之物?” “二叔母教训得是,我确实毫无经验,正想着,可在二叔母手下学习一二,还请叔父准许。” 这话远比方才那句话来得厉害,一屋子的人都静了。 011.威胁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11.威胁 “这……”二叔父褚秋的神色不明,望了台上仍是不发一言的老太太一眼。 至于董舅母则是脸色一喜和董舅父对视一眼,当即开口:“这女公子大了,也是时候学着如何管家经营之道了。说起来,寻常富贵之家,不过总角年纪便能跟着看账记事。女公子这时候才学,还是晚了呐。” 董舅父喝着温酒,大口大口吃着肉-道:“是啊是啊,晚了。” 二叔母憋着脸色道:“这话说得,大哥姒妇身子不好,女公子孝顺,常在病榻前伺候,这才耽误了的……” 董舅母不等她说完:“既是耽误了,更需要尽快提上日程了才是。何况现下女公子也有心要学,老二家的,你说是吧?” 二叔父褚秋的神色已是犹疑。 二叔母接道:“这不是我不肯,只是咱们褚家一向以孝治家,这氲氲孝敬父母于床前,若是学着管家,必然影响,这一来二去,外头指不定还要怎么说我们,老爷,你看看这……” 老太太放下鹿肉-道:“老大卧病那么久了,总算有起色,一个小女娘天天拿着药罐子像什么话,也是时候该学学其他事了。你不是天天囔囔你一个人管家顾不过来,任哪个小女娘帮你不好吗?” “君姑,我何曾说过辛苦,再者近日有芙儿帮着我,忙得过来,忙得过来的。” 闻言那个蜜色女娘起身行了行礼,这便是董芙,老太太家,二舅父的遗腹女。 老太太一看是董芙便不说话。 董舅母便笑出了声,那个小寡妇的小蹄子,尽坏她的好事:“二叔母这事办的,自家的女公子不教,反而帮起了外头的小女娘,成什么事?” 这话一出,身后的董舅父便拉了她一把。 上头的老太太也横眉瞪了她一眼。 她也是董家媳妇,哪怕再不喜欢程蓉,也不该胳膊肘拐向外头。 董舅母这下不敢再多话,讪讪坐下。 褚煦君听了半响,看了众人的神色,老太太和董舅父吃肉,二叔父吃酒,二叔母站在中间,神色得意看着她。 至于蜜色女娘一副嫌弃多留此地的模样。 管家权是内院之事,其余四个还在习书的外头兄弟不便多言。 阿竹见状已经起身准备去请主母过来了。 褚煦君示意喜妹去拿东西,慢慢一步一步来到二叔母的身边。 绒毛纯色的袜子踩在黑灰色漆木地板上,更衬得褚煦君娇小玲珑玉秀。 “二叔母别急,想来你整日忙碌,尚未尝过豆腐的滋味,趁着今日大家都在,试上一试,还望二叔母给氲氲这个面子。” 二叔母程蓉已然觉得今日是她赢了,褚煦君是没能拿到学习管家的权利,这才直接过来阿谀奉承自己。 哼,褚家的嫡长女,花连城的亲生女儿,你也有今日。 从前的褚煦君就算已经匍匐在父母的病榻前,也不曾对自己好言好语、低声下气过,今日倒是开窍了。 既然如此,她就给这小辈一点面子。 可惜花连城没能过来看看,她的女儿是何等“乖巧”模样。 二叔母坐回自己的位置,神色自傲:“既然如此,就给氲氲这个面子。” 喜妹领着仆妇,在每个人的案几上送上姜汁豆腐花和小葱拌豆腐的凉菜。 此时屋中众人刚用了大块的肉、乌黑的腌菜和腻人的酱,这时尚未有茶饮,想解腻,一碗微甜微辣的姜汁豆腐花,和几口清爽的白豆腐,来得多么及时。 褚煦君一边介绍,一边给了褚温和褚良一个眼神。 武夫大哥褚温还反应不过来,褚良已经起身,来到老太太和二叔父的面前:“氲氲的手艺确实不错,这豆腐花香滑,白豆腐清爽,饭前饭后饭中用着都很是不错。” 老太太这时看在孙子的面上,也用了起来。 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豆腐上,褚煦君才凑到二叔母程蓉的耳边悄声道:“二叔母,想不想知道褚节在书院,哪一天到外头见人时候被发现了?至于见的是哪家莺莺燕燕,说不定二叔母心中有数?” 二叔母程蓉的瞳孔瞪大,侧脸不敢相信看着这个低着头,温婉还在细声让她“慢用”的小女娘。 她方才在自己耳边吐露的话语,犹如青蛇出动,她的脖颈还残留寒意,比外头的倒春寒还冷。 “二叔母,觉得这豆腐如何?”褚煦君又在后头补了句,“接下来怎么做,应该不用氲氲教二叔母吧?” 褚煦君聘聘袅袅回了自己的座位。 董舅母再次起身:“别说,女公子的这两道菜,确实不错,听说是黄豆做的,竟如此天差地别,女公子好巧的心思。” “呵呵,呵呵……”二叔母程蓉尬笑了几声,“女公子确实好手艺,想来氲氲心思玲珑,学起管家事宜来定也是一把好手。就是要兼顾照顾父母,不知道氲氲会不会觉得辛苦?” 褚煦君当即微微睁大美目,不敢相信一般道:“多谢二叔母肯教导氲氲。氲氲必定尽力,不给二叔母添麻烦。” 她在“麻烦”二字上重重咬音,二叔母恨恨坐下。 褚煦君一双美目再怯怯看向二叔父。 二叔父褚秋则淡淡点头:“豆腐确实不错,氲氲好好学,想卖教给仆妇亦可,你便别出面了。” “是,氲氲知晓了。” 褚良一转身,低下头喝豆腐花,心想,阿姊的演技过了,下次自己演给她看看,让她学习一二。 老太太此时起了身,虽然她看不懂,却也知道今日这一顿压根不是什么欢迎四兄弟回来的晚宴,她挽着褚节的手,回了自己的屋。 见老太太出来,已经赶来的花连城正好看到褚煦君拿下学习管家权的一幕,她转而隐藏了自己的身形,对着阿竹道:“氲氲真的长大了,这些日子到底是苦了她。” 阿竹温声道:“女公子确实吃了不少苦,幸而夫人如今身子一日好过一日,女公子便还是有依靠。” “你说得对,我一定要赶紧好起来。” 一主一仆,离开中殿,朝着绣楼而去。 看见老太太助攻一般带走了褚节,二叔母也赶紧跟上去。 褚煦君连忙来到了二叔父的身边。 二叔母接下去一定会去追问褚节,确认褚节有没有在读书的时候做坏事。 而褚节必定咬死不认,二叔母认为没有把柄,转头一定会到二叔父面前反悔。 这时候,褚夏的手书便能派上用场。 012.绣楼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12.绣楼 褚煦君刚给二叔父倒了温酒,二叔父便不大领情:“氲氲,大母既已经走了,你也不用在我这里伺候,早些回去看看大兄为好。” “氲氲替阿父多谢二叔父关心,不过阿父每日已经能清醒一些时候了。还有阿母照看着,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此话当真?那可真是太好了。”二叔父褚秋闻言高兴得一杯酒下肚。 可不是真的,褚煦君的阿父褚夏现在一顿能吃的比董舅父都还多得多。 “那什么时候大兄醒来,氲氲可得告诉叔父,叔父许久未跟大兄说话了。”许是几杯黄汤下了肚,二叔父的眼睛都有些红了。 这个偌大的家,只他一人撑着,外头都是豺狼虎豹,褚秋半点也不敢示弱。 外头都说是他有天大的本事,能以次子之身,掌全家之权,好大的威风。 他的大兄褚夏都被他挤得没边了,谁还能记得褚家有一位大爷,张口闭嘴都是二大爷好。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褚秋能掌这么大的家业,压根离不开大兄褚夏对自己的全力支持。 少时,褚家太公还在的时候,对他们兄弟一视同仁,多有教导,更甚者,老太公对小儿子还存了几分严厉。 倒是大兄从来对这个弟弟一心疼爱。 老太太实则并非慈母,一心只在意自身那间屋子够不够亮堂享受。 褚秋能走到今日这一步,便是在褚家太公离世后,大兄褚夏对自己依旧温和纵容,全力支持。 只是对于褚秋这样性情刚硬的人来说,让他开口对外承认这一事实,几乎不可能。 大兄病倒这些时日,褚秋的心里并不好受,眼下听到褚煦君这一番话,心头的大石才放下了些。 褚煦君趁机拿出了几封手书:“阿父明白叔父心中所思,他醒来不顾阿母劝阻,硬是到书房写的,说是要交给叔父过目。” 这些手书自然也是褚煦君的意思。 让褚夏闲着写一些对二叔父褚秋的心里话,字还不能写得太好,最好抖上几分,每封手书还要加上红辣辣的血手印。 “吾弟,见字如面……兄此遭一病,如烹如煎,方知世间事,十有八九,皆不如意……兄病中常忆起与弟少时无忧无虑,每日只看着弟之笑颜,便是遭了阿父棒打,亦含泪带笑。 而今兄之病,凶多吉少。只在清醒之际,望弟看在兄的面上,对吾妻,尔之丘嫂花氏及子女多有照拂。褚花氏体弱多病,常年缠绵病榻,望弟及姒娣不离不弃。至于兄之子女,他们既不得阿父之庇护,望弟千万看在多年情分,对他们多加包涵…… 兄每次睁眼,屋外夜色沉沉,如兄之命数,晦暗不见天日。妻儿在病榻前,日益消瘦,兄恨不能立即死去,也省去这番拖累。 秋弟,兄痛苦难当,亦不舍你,及妻儿。吾恐弟日夜为兄担忧,纵是病痛缠身,亦想坚持一二。 弟,兄深惧待尔看此书时,兄已不是世间人。然兄不畏死,只怕褚家之担全落于弟一人之肩。兄既为兄,却从未行兄之责,弟多年辛劳,兄又要多亦托付。 兄许弟,无论病痛艰辛,必竭力苟活于世。亦望弟,善待于褚花氏及子女。切记切记!另,氲氲乃兄之独女,已近及笄,她生性温和敦厚,若她有所求,盼能应所请。 兄,再拜。 吾弟,兄……” 二叔父褚秋未读完,褚煦君几杯热酒在一旁,他一饮,豆大的泪珠已悄然滑落。 褚煦君也在一旁擦了擦自己薛定谔的眼泪。 褚秋哽咽道:“兄他……氲氲放心,你想学就学,你二叔母那边,大母那边,有我,二叔父一定给你做主。” 褚煦君低下头,声音低低细细,同样哽咽,拜了一拜:“氲氲先谢过二叔父。” 很好,有这句话在,便是二叔母程蓉再闹幺蛾子,暂时这管家她是能摸到皮毛了。 至于能不能触到里子,就看褚煦君自己的本事了。 褚煦君抬头先是看了自家兄弟一眼,他们跟对面的褚季已经喝在一起,研究豆腐能不能在书院吃到这件事了。 再一看,那位蜜色女娘已经不见了踪影。 今晚这一仗暂时拿下,便用那座被人霸占的绣楼当做庆贺的小礼物吧。 ********* 董芙没想到自己这番出来吃一顿寻常的家宴,便回不去了绣楼。 在门口,被喜妹带着一群侍女拦了下来:“三娘子,我家女公子说了,您的住处不在这。” 董芙的阿父早死,自家阿母带着她,住进褚家,渐渐鸠占鹊巢了这么久,也没听过这事,她示意身后的丫头小渠。 小渠在褚家跟着主子跋扈惯了,立刻上前道:“什么时候,这间馆倚轩轮到一个丫头来做主了?叫你们女公子过来说话。 哦,忘了,她现在还在她那对病恹恹的父母床前,奉药呐,哪里过得来呀……识相的,赶紧让开,否则要你们好看。” 喜妹向来嘴笨,她只奉命过来拦人,至于对方这么牙尖嘴利,她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抬头四望见回廊处有主母的身影。 主母花连城对着阿竹一点头,阿竹又给了喜妹一个眼色。 擅长动手就不动口的喜妹,对着面前仗势欺人的丫头就是一个耳光,“啪”地一声:“是这样的好看吗?” “你!三娘子,她竟敢……”小渠顿时委屈出声。 董芙看样子立刻靠在回廊杆上,低头开始哭泣:“阿母不在,你们竟欺负我一个人,让我连屋都不能回。等阿母回来了,我看你们还敢是不敢,小渠,你没事吧,疼不疼啊?” “疼,好疼啊,三娘子……”小渠顿时跟着哭得震天响。 一主一仆光有声不见落泪,愣是把对面喜妹一群人震住了。 花连城在阿竹的搀扶下,过来。 阿竹放下随身带着的软垫,铺在了绣楼外的石椅子上:“主母,请。” 花连城这才优雅缓缓坐下,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笑意盈盈看着面前两个小女娘的表演。 老太太家的这个二媳妇,董吕氏那个小寡妇,心机深眼光高,确实能耐。 能趁着花连城的病,把她的女儿从这么大的绣楼里赶跑。小寡妇眼下不在褚家,董芙不过一个遗腹女都能在褚家撒野。 既然女儿在前头打赢了仗,她在后院给女儿拿回应有的地盘,权当庆祝。 董芙和小渠见主母过来不说话,渐渐就停下了假嚎的架势。 花连城道:“哭啊,怎么不接着哭,你们不哭怎么能继续霸占氲氲的绣楼。馆倚轩,这名字,谁取的,可真是……难听。” 013.寡妇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13.寡妇 三层高的绣楼前,满池春水被风吹皱,在夜灯的映照下,别有一番景象。 只是回廊下的众人,无心欣赏。 “嗝。”董芙闻言,吓得打了一个嗝。 阿母说过,若是花家主母还在,这绣楼她怎样也住不进去,现在花连城亲自过来审,她如何不怕? 不是说花连城生得太多,身子弱得压根起不来床,怎么突然就来跟她讨绣楼? 可怜阿母回了家祭拜大母,留她一人,压根不知如何应对。 突然,一道比她还可怜,还温婉的声音响起:“花主母,这样说,可是要逼着我们孤儿寡母,无处可去?让外头知道褚家对待救命恩人的遗孤无情无义?” 自远处回廊,一纤细身影,袅袅而来,姿态婀娜,走路也比别人扭捏三分。 她的脸在光影变化之下,露出我见犹怜的秀气脸蛋,和董舅母、老太太压根都不像是同龄人。 回来得真是时候。 花连城淡淡道:“二舅母怎地趁夜回来了,也不事先知会一声,好让褚家安排人去迎接救命恩人的遗孀,不是?没有半点声响,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二舅母做了什么事,见不得人。” 老太太能如此待见她这个姒娣,无非是二舅父无意吃下了老太太的一杯酒,当场中毒而死。 留下当时身怀六甲的二舅母,老太太不敢不照顾。 后来小寡妇在褚家顺利生产,遗腹女董芙自小就在褚家锦衣玉食的长大,过得不比嫡长女褚煦君差到哪里去。 可二舅母吕琴琴未免欺人太甚,竟和二叔母联手,借术士之说,赶走了氲氲,进而让董芙霸占绣楼。 二舅父的那杯毒酒,事后查无仇人,更把当时的老太太吓得够呛。 毒酒蹊跷,遗孀吕琴琴更是蹊跷。 当年的她风姿绰约,在眼下民风淳朴、婚嫁自由的年代,有的是要再娶她之人,可她愣是说腹中有子,也舍不得跟二舅父的感情,不想另嫁,望褚家成全。 老太太哪里会放她走,吕琴琴和董芙这些年拿这个名头,在褚家可以说是横着走。 二叔母程蓉便是克扣大房,也不敢克扣她们孤儿寡母半分。 花连城向来见不惯吕琴琴的矫情做派,没少坏吕琴琴的事。 趁大房弱势,小寡妇这会儿不压着褚煦君她们,更不可能。 吕琴琴来到女儿身边,将她护在身后:“花主母真是爱说笑了。这馆倚轩是黄大师起的名,连城要是觉得不妥,咱们可以到我长姐面前去说道说道。只是天色这么晚了,再打扰她老人家是不是不太合适?” 花连城半点不怵:“是不太合适。还请二舅母和三娘子先回自己的晴乙舍休息,有什么事,明儿个再提不迟。?” 也是,花连城向来不怕褚母,拿老太太压不住她,吕琴琴眼珠子一转:“花主母,这绣楼,当初可是氲氲自己不要,才匀给了芙儿。如今连夜来,说要回去就要回去,是不是有点欺负人了?” 花连城转头嗔道:“喜妹,这是怎么回事?绣楼当年可是老太公亲自开口,只让氲氲一人独居,要养养褚家嫡长女的气派。氲氲也真是的,这么好的一座绣楼,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也是这些年我太宠她了,氲氲难得任性。” “主母说的哪里话,都是他们硬说,大师算出女公子的八字有问题,二话不说就让她搬的,否则女公子那样乖巧听话,什么时候不懂事过?”喜妹替女公子委屈,也就大喇喇的说。 “什么?氲氲的八字有问题?有什么问题?有问题的话,我还能连生五个弟弟,这福气放眼臻安郡,哪家还有?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外头哪个不想把氲氲供在家里,怎么这年头还有哪里来的不三不四的骗子,敢在褚家胡说八道吗? 再说了,就算是氲氲不要的东西,也不能随便轮到哪里来的阿猫阿狗就住进去,那才叫一个晦气。我病着的这些时候,家里是不太像话。” 吕琴琴闻言也没克制住:“花连城!我可是你的长辈,不过敬你几分,你竟如此拿乔,完全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当初黄大师说了,女公子的八字,会克父克母,还让当时姒妇,你的君姑,身体不适。没见她搬出绣楼后,老太太的头疾都好了不少吗?” “胡说!君姑头疾那是吃多了螃蟹又吹风,白老先生又恰好不在,才让你钻了空子。请了那什么劳什子江湖术士装大师,将我的氲氲骗出绣楼,你好请你的黑面女儿鸠占鹊巢,住进了绣楼。 怎么?要不要我找到黄大师,将你送他的那坛子玩意儿说出来,你才肯让开?”花连城凑近吕琴琴的耳边,轻声道。 二舅母董吕氏的神色一下顿住了,她低下头掩饰自己脸上一闪而过的阴鸷,再抬头又是柔弱娇气的模样:“花主母何必咄咄逼人,你想将我和芙儿赶出褚家明说便是,何必拿绣楼说事,这地,我们不住便是了。芙儿,咱们走。” 蜜色小女娘董芙却不肯干了,她来到褚家这么多年,就没有要不到的东西:“阿母,这馆倚轩你不说一旦住进去了,就是芙儿的了吗?怎么今儿个就要走呢?芙儿不走!” “死丫头,没看主母赶人,还不快走,你想被推入湖,还是葬身绣楼吗?一座高楼而已,哪里没有,眼皮子可别太浅了。” “阿母不是说这绣楼整座臻安郡就这么一座,出去了哪里都没有了。住进绣楼才好寻得佳婿良缘……” 吕琴琴一把捂住女儿的嘴。 小寡妇生的女儿只像了母亲一点皮毛,都快把她们私底下的野心扒光了,花连城笑道:“三娘子放心,有你的好阿母在,这臻安郡肯定数你嫁得最好。谁都会吃亏,也不能你吃了亏不是。” 看着吕琴琴硬生生拽着董芙离去,花连城下了命令,“喜妹,去,把不属于氲氲的东西,都扔进这池子里。 阿竹,原来氲氲‘有虞阁’的牌匾在哪,那可是她阿父的好字,快找出来挂上去。” “主母,这事有我盯着,你就放心吧。这儿风大,快回去歇息。” “也是,等会让氲氲回有虞阁看看,缺了什么让她派人到朝晖堂拿。”花连城说着起身回去。 褚煦君在中殿离开时候听了消息,她这个阿母,闻弦知雅意,看着比她上辈子的生母还厉害上几分。 可惜原身竟没有习得一点半点。 明日二叔母和二舅母,这两个二货,指不定还怎么闹腾。 她且还有仗要打,不过先看看这让小寡妇馋得不行的绣楼长的何等模样。 有什么比打赢仗就查收战利品更舒服的事吗? 那就是战利品比自己想象得更好更大。 这座臻安郡负有盛名的有虞阁,三面环水,一面环山,沿着铺就白玉一般的大理石石桥走入。 池子里是冬日里枯萎的莲花,尚没有好景。 待到了夏日,池子的水会由外而内,灌入屋中,形成水帘,再落入,活脱脱的天然空调。 一楼是待客之用,宽敞可容纳百人一齐用膳、聚餐。 布置简单大气,周围是顶天的多宝阁,上头摆满金银玉器,琳琅满目,品位不俗。 一楼到二楼是旋转的小楼梯,一脚踏上,便有声响。 传闻中的响梯。 难怪董芙要改命“馆倚轩”,这是要借鉴馆陶西施踢踏舞的名号,希望自己得一疼她如命的夫差。 就凭她那一身铜色皮肤,哪来的瞎眼夫差? 响梯在褚煦君的脚下,发出不成调也悦耳的声音,她来到二楼的绣阁,四面是如梦似幻的马卡龙色轻纱。 这年头,一匹布一条纱价值能抵上一间大屋,绣楼以纱为布置,皆是少女情怀,难怪董芙半点也不舍得走。 二楼比一楼来得小,以屏风简单相隔。 光是这些形态各异、图画不同的屏风便值得褚煦君细细品赏。 迎面是十二美人绣图,美人风姿各异,环肥燕瘦,让人目不暇接。 接着是孔雀开屏双面绣,后头是富贵花开的牡丹图册。 再有玉石、楠木、金银交错的各色屏风,每间的用途不一,依次是茶室、香室、棋室、琴室、画室、小书房,服饰间,最后才是高榻软枕的寝间。 好家伙,这无异于是所有少女的梦中情屋,原身怎么舍得说搬就搬? 褚煦君看完,就更坚定自己想要在这座绣楼“守寡”一辈子的心思。 有一楼和二楼做对比,褚煦君想不出来三楼还得是何模样才能比过这两层。 褚煦君仍是上了楼,感叹道,还是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若按照现代的话来说,这三楼便是一间密室,一间可以看星星看月亮的密室。 这小女娘独居安全最需要考虑,密室只有原身才知道所在,所以没被董芙“污染”。 密室里有原身从小到大最珍稀的一应物件,还有一些珍贵的药丸、书籍等,都是不二出的宝物,随便拿一件,都比二楼的所有屏风还要贵重。 董芙不似生母,更像她那农夫父亲,是个不学无术的小女娘,一层二层许多物件都蒙了灰。 喜妹带着侍女们在下头打扫,褚煦君在密室好好呆着,看着初春,繁星点点的漂亮星空。 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再回去。 只要能回去,一百座绣楼她也愿意换。 014.耳根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14.耳根 一大早,老太太的荣和堂就热闹得不行。 小寡妇吕琴琴带着董芙过来哭她们没了绣楼。 二叔母在一旁也哭褚煦君那小丫头反了天了,父母没照顾明白就要跟她学管家。 昨夜,她找到机会,问了自己的次子褚节。 褚节一口咬定自己在山月学院,大门不出后门不迈,压根就没出去过,不可能被什么人看过。 那一定是看错了,不知道是什么劳什子玩意儿尽往他头上扣屎盆子,让阿母说出是谁在冤枉他,他一定去打得对方掉牙齿。 二叔母说是褚煦君那丫头。 褚节就更是理直气壮:“氲氲那小女娘天天都在家里呆着,哪里知道我在外头的行踪。” “那指不定是褚温那兄弟俩跟死丫头说的,你是不是得罪他们兄弟了,他们才回来胡说八道?” “肯定是,可阿母,我啥也没做,压根不知道他们嫉恨我什么。” “褚温读书向来不如你,只会舞枪弄棒,褚良读书还成,但作诗也不如你,是不是想着泼你脏水,来给我们二房抹黑?一定是这样的,这小兔崽子,反了他们!阿母这就去找你阿父,给你做主。” 二叔母程蓉气冲冲地就去找自己的丈夫,留下褚节若有所思的模样,大房吗? 二叔父褚秋还捧着大兄的书信,哭鼻子,连书房的门都没有打开,当即把自己的蠢货妻子赶走。 听到二叔母提及褚煦君“挑唆”的内容,因此觉得,次子褚节很可能在山月书院压根没学好,立刻派人偷偷去查。 二叔母程蓉见丈夫压根不信,转身来到了荣和堂,刚要哭大房给自己的次子抹黑。 在老太太一屋子的孙子中,大母褚董氏最疼爱的便是这个长得跟她的救命恩人二舅父很像的褚节,加上褚节嘴甜,每次回来都围在老太太身边,更是哄得老太太对他上心得很。 二叔母认为自己一开腔,很快可以拿捏大房的嫡长女,要学什么管家,她想得美。 二叔母熟练的要开腔,那边的小寡妇董吕氏过来,哭得比她还惨还大声:“长姐,这褚家我们娘俩是待不下去了。芙儿昨夜哭了一晚上,眼睛红得跟桃子似的,都没脸过来见您老人家了。长姐,你是知道的,这芙儿住进绣楼可是黄大师的主意,之前她住进去之后,您的头疾不是立刻就好了吗? 现在,芙儿被花连城那妖妇赶出绣楼,这褚家的风水一转,那可不是在害您吗?” “二舅姑这话,可是在咒大母的身子?”门外传来褚煦君轻飘飘的一句,她慢慢扶着花连城,除下鞋履,踏上木阶。 花连城慢慢坐下才道:“君姑,这二舅母和姒娣也真是的,也不等您一顿早膳用下,一大早就哭哭啼啼,是没想让您吃好饭吧?还有二舅母,张口闭口就是您的身子要不好,合着她才是这家里的黄大师,要真是这样,君姑可真就是要小心了,免得这顿饭还没吃完,就要躺下了。” 老太太闻言,没再搭理满脸哭腔的两位,愣是自己慢悠悠用完了早膳。 褚煦君还在一旁递上了她刚做好的糯米糕,这玩意儿好吃,但费点劲头。 一小颗入口,口齿生香,老太太没舍得,愣是细嚼慢咽,才把白花花的糯米糕吃完。 这一鼓作气,再而衰,两个妇人原想闹,被这么一搅和顿时只能停下。 她们一口热水没喝,就赶来给老太太告状。 花连城母女却是不急不慢过来的,她们饥肠辘辘等着,母女俩却是微笑着,老神在在。 褚煦君还有空观赏着老太太屋中的打扮。 要说老太太,有钱有地位,但这屋子还不及朝晖堂那般死气沉沉的好。 一屋子,满眼的金色,怎么贵重怎么打扮,眼花缭乱看不过来,半点品味不见。 褚煦君便知,老太太的出身不像褚家掩饰的那般气派。 老太太好不容易停下用早膳的手,第一次夸了夸嫡长女:“氲氲近来懂事,知道孝顺老身了。” 这话说着,从前原身可是上赶着要来孝顺老太太,是她从来不肯见原身。 如今自己不过一顿豆腐,一顿糯米糕,老太太倒先夸上她了。 所以说,这人呐,本质还是犯贱得很。 “大母喜欢的话,氲氲每日都给您送来。只是这糯米不消化,还得让白老先生时常看看,不然便是氲氲的罪过了。” “是了,先前老身的头疾是白老先生回来看好的,跟芙儿那丫头住不住绣楼有什么关系?再说,若跟风水真的有关,芙儿住进去后这褚家不也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吗? 氲氲既然要理家,住回绣楼也近些,方便给老身送点心。我说琴琴,这住在晴乙舍也没亏待你们吧?那里我年少时也住过,怎么是嫌弃老身之前的位置不好吗?” 老太太这一番话,直接把二舅母和二叔母说懵了。 不对啊,老太太从前从来不待见长房,任是褚夏、花连城、褚煦君,她什么时候给过好脸,怎么今日就完全不一样了呢? “我说老二家的,你今日不忙着带氲氲看账本,过来我这鬼哭狼嚎个什么劲?要我说,自你掌家之后,到了我这,就没给过好脸。也不知道我们褚家是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了,这么不招你待见。不然你要觉得掌家实在是辛苦,等教会了氲氲,你可以撒手。实在不行,我看老大家的管得也没有不好的地方。” “君姑,这说的哪里话,什么时候的事?我可没有说过辛苦,只是管家确实偶有难处……”二叔母见老太太的脸色不好,忙话锋一转,“这,我马上,马上教氲氲看账。” “谢二叔母指点。” 一旁的小寡妇见了,很快明白定是花连城私底下用了什么功夫,十几年都没把老太太收服明白,怎么就她不在褚家的这几日功夫,老太太竟然完全倒戈。 见老太太吃完就往屋里走,不想搭理她们。 一行人慢慢离开了老太太的屋。 这时小寡妇才开口:“花连城,我看长姐身边的老仆,面生得很,想来是你动的手脚吧?” “二舅母这话,倒是提醒了。原来二舅母这些年,竟然对君姑身边伺候的人了如指掌,一个照面的功夫就能识得,就是不知道君姑若是明白此事,会作何感想?”花连城一个转身,笑吟吟道。 小寡妇吕琴琴伸着手指头,气得瘦弱的身子一哆嗦,转身离去。 剩下二叔母行了个礼,带着褚煦君往前院的账房走去。 母女俩对视了一眼,相似一笑。 不枉她们费劲功夫找到了老太太小时候的闺蜜,成功拿下了这一局。 015.账本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15.账本 老太太幼时有一在乡下的好闺蜜,那是一起在乡间撒野捕鱼上树找果子的交情,只是战乱后,两人不得已离散了。 褚家这么多人围在老太太的身边,可她始终也没有找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便是牌搭子,也时常话说不到一起去。 人老了,不怕没钱,就怕孤单,她在褚家过得不顺,见谁都要挑刺,不免也有此中的缘故。 也是褚煦君的运气好,先前花连城也是大力找寻老太太的玩伴,奈何她们压根不知道老太太的真正身世,这才完全找错了方向。 老太太压根不是褚太公的原配嫡妻,更不是嫡妻的庶妹,而是嫡妻身边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 只因面容不错,加上其憨面刁的唬人面相深得嫡妻的欢心,褚太公爱重嫡妻,这才听从她死前的吩咐,娶了这个完全不符合他心意的续弦。 原配嫡妻并未给老太公留下一儿半女,倒是续弦生了两个堪用的儿子。 便是这样,褚家便有意隐瞒了如今老太太的身世,这才让花连城找错了方向。 如今,当年老太太的闺蜜张氏寻了回来,母女俩把张氏的儿子送进了城里的书院,张氏便依着褚煦君的吩咐,来到老太太的身边。 这每日小姐妹就聚在一起絮叨,张氏一字一句、潜移默化,话里话外把二叔母和二舅母的意图分析掰扯给老太太听。 绣楼和黄大师的话,白老先生和账本的事。 她面上也不站队,只就事论事,再跟老太太推心置腹谈及自己一人拉扯一家人的事,老太太为人耳根本就软,这么念叨一阵子下来,心自然而然便看清了些。 这才有今儿个把二叔母和二舅母轰走的这一出。 回到屋后,还跟张氏道:“还是老姐妹你说得对,这两个人一进屋不管不顾我吃喝了没,就哭。也不怕我晨起不消化,还是老大家的有点良心,知道等我吃完饭,还知道带好吃的。那糯米糕小时候也就吃过大母做过一回,心心念念了好久,谁知道今日又吃上了。真好啊……年轻的时候……” “可不是吗?小时候咱们在大平村,哪个不夸你家大母为人厚道……” 便是糯米糕也是张氏给褚煦君透的底。 好姐妹在屋中说着体己话。 褚煦君这头来到账房,她知道二叔母这口气还没顺下,哪里会那么容易带着自己。 果然一到账房,二叔母程蓉一句话:“往后,女公子跟着我学管家,你们多帮衬着些。” 说完,人一甩脸就走了。 留下一屋子的管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便福了福身,就四下忙活自己的去了。 褚煦君知道二叔母这是在给自己下马威,其实不搭理算是小儿科,她在后世职场上受的冷眼可比这多多了。 褚煦君按下一脸不满的喜妹,她脸上带着微笑,开始在不大的账房里走来走去,这边停个数息,那边停个一时半刻。 很快便有一个耐不住性子的胖管事开了口:“女公子,这账房乃是褚家的重要之地,您这样毫无目的地瞎看,可不行,会坏了规矩。” “感谢这位管事的教诲,不知您如何称呼?” “女公子折煞老妇,鄙姓董。” 董?跟老太太一个姓,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刚好。 “董管事,我初来乍到,有不懂的地方,还请诸位多多指点。”褚煦君很快福了福身。 俗话说,小鬼难缠,有时候一个下人比上头的几位还难对付。 若是不注意,寻常还容易栽跟头。 “女公子说的哪里话,想来便是多做事、少说话,多看多听少说少问,那便是了。” “董管事说得在理,氲氲受教了。”褚煦君想了想道,“既然这看不得,那不知道要去哪里学习学习?” 董管事见状和其余人交流了下眼神,很快下巴朝着账房里间努了努嘴道:“里头,有一些旧账,女公子可找出来,练练手。” 旧账?有意思,她来学管家,先看旧账,这当她的小孩子哄,也行。 褚煦君闻言乖巧往里头走去。 不到二十步,便闻着里头好大的灰尘味。 褚家的旧账堆在这库房一般的地方,二叔母可真是好管家的本事。 “谁在那?出去!”一个粗嘎的嗓音自深处传来。 不曾想,这里还有个账房“扫地僧”,褚煦君低低道:“打搅先生,我是来学习管家的,想看看旧账。” “新来的?她们哄你的,旧账都是烂账,有什么好看的,这里污糟不堪,小女娘还是早点走吧。” “既然知道不是干净场所,为何先生还在此不动?” “我自有我的道理,小女娘管那么多作甚,快走便是。” “我不走。先生不教我如何应付外头的管事,我就不走了。” 里头的声音没了响,褚煦君于是随意整理了一块地方,随手拿了一本都是灰尘的账本看了起来。 扫地僧可遇不可求,就算是猜中了,褚煦君也很是好奇。 最近她的系统收获的反派情绪波涨的还行,但原本换算比例就不高,加上人一直就在褚家这个小地盘,好感度在暴涨之后上升得也不够快。 其余的版块,她也必须尽快走出家门,才有更好的发展。 任何时候的账本门道都不简单,褚煦君不会因此轻看古代人的手艺。 若是没有进门师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师。 花连城倒是看账的一把好手,只是她忙着恢复身体和照顾小六儿,前阵子还帮她拿下了绣楼,若是她自己可以解决的问题,褚煦君还是想靠自己。 不过褚煦君直到夜色暗了离开,也没再听到那位老先生的声音。 回到朝晖堂,花连城在等着自己:“怎么样,是不是一无所获?” “阿母,你都知道了?” “你二叔母最擅长阳奉阴违那一套了,你二叔父那么忙,只觉得她根本不可能违背自己的意图,便是知道这管家的水深,不曾细思便顾不及。都怪阿母之前太忙,见你性情跟阿父一般,竟也没想着让你多学点,这才耽误了。 无妨,还是阿母闲时亲自教你。” “阿母想教我固然是好,可阿母为何不直接拿回管家权?” “从前我便是一心好强,才在外头树了那么多的敌,一朝倒下,反而身后无人。现在我算是明白了,身子要紧、家人要紧。氲氲你想学管家,阿母都支持你。只是要我重回,时机未到,我也放不下小六儿。 “氲氲明白,那阿母就放心做我们家的后盾,氲氲是阿母的女儿,定也能闯出一片天。” 016.救美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16.救美 过了数日,想闯出一片天的褚煦君,依旧在满是灰尘的旧账间,读得头晕脑胀。 原身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设,实在难住了褚煦煦。 这个年头的小女娘想出个门,得过好几道关。 眼下二叔母还在卡她的管家之路,朝晖堂那边褚煦君弱的弱,小的小,她也得看着。 便是大哥二哥回来了,褚煦君一时竟也没有出门的借口。 好不容易外头有小女娘送了帖子过来,说是开春的赏花宴,就算是死对头的王家小女娘送来的,褚煦君也乐得,打开一看,是在十天后的。 这帖子送得也是够早的。 褚煦君放下帖子,再次拿起账本。 屋子里没见过面的“扫地僧”又轻哼了一声,这是嘲笑她没有耐心吧。 倒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给褚煦君递来了橄榄枝。 浪荡子褚节。 褚节是四兄弟中诗词最好的一个,他嘴甜贪杯,最是适合在社交场走出去的一个。 便是二叔父褚秋觉得儿子不太像话,喜欢流连烟花场所,却也不能否认这是眼下家中能致仕的一条路子。 现今想入朝还是举荐制,有人看上褚节的才能,那能开口换来一个当官的名额,对褚家来说都是好的。 是以,褚节惯来是有出门的各种名头。 这日他来到账房堵了褚煦君:“氲氲妹妹,你不乖。二哥自问也没招惹到你吧,怎地,跑到阿母面前说我坏话?” “见过二哥。”褚煦君行礼,才道,“二哥说的是哪儿的话,氲氲为人如何,二哥当是清楚的。二叔母那边我可没有嚼舌根。” “这么说,还是阿母冤枉你了不成。你在家如何能说出二哥出去鬼混的话,哄得阿母对我一顿好削。” “二哥才是冤枉人。二哥在书院难道不曾外出去选过一只鹦鹉送给先生?这等好事,氲氲在家中才得以听闻,为何二叔母要责怪二哥?” 外出是外出,莺莺燕燕,不就是鸟吗? “呵呵,说的是这个莺莺燕燕……”褚节的桃花眼一转,“怪阿母,听不懂好赖话。这才冤枉了氲氲。不得了,氲氲,这些时日不见,你怎么又长大了不少,更好看了,走,二哥给你赔礼道歉,出门给你挑礼物,看上什么二哥都送你,别客气。” 这个浪荡子,早晚有一天死在这张嘴上。 褚煦君作出娇羞状低着头,能出门都好:“二哥说话算话,一炷香时间,我们门口见。看不到你,我可真要去找二叔母告状了。” “放心,不见不散。” ********** 这个年代的街,比后世的乡下集市还不够看。 地是压实了的泥路,路两边不见一个小摊子,只隔着数里在街角摆着一人半高的大水缸,里头常年装着水。 这年头都是木制建筑,以此作“消防”之用。 想买东西,得到专门的“市”才能见着。 坐着褚家精致镶银的马车,褚煦君沿路透过菱形车窗观察,直达目的地。 市倒好认,远远瞧着便有一根高高的竿子,挂着“市”的黑面旌旗。竿子下是穿着木甲的士兵,职责是维护市集秩序。 臻安郡是中州的核心郡县,离贞王的府邸不远,周边更是官员、富户的住宅,人来人往,颇为热闹。 卖什么的都有,布匹、宝剑、竹简、笔墨、青铜、陶器……吃的用的都不少,有粮食果蔬,也有少量的熟食。 当然整条市的味道都不算太好闻。 褚煦君仿佛进了大观园,还看到不少披着头巾,出门做生意的小女娘。 看到一家羊肉疙瘩汤的店,褚煦君便坐了下来,她想开的豆腐摊子也是熟食,自然要到处做做市场调研。 然而褚煦君还是高估了这个年代出门的安全性,也高估了褚节的责任心。 屋里离不开阿竹和喜妹,褚煦君趁花连城还在睡梦中,留了口信就跑。 褚煦君生得这般玉面粉唇,到了这街上,犹如一抹难以忽略的亮色,很快就有人盯上了她。 一坐下,面前就多了几个油头粉面的纨绔子弟。 褚煦君第一时间转头想找褚节,没人。 后悔没带大力喜妹,想想自己在现代学的那几招防身术不知道还够不够用。这副身子骨弱,她也还没来得及锻炼。 系统商城里倒有好东西,只是几个小混混而已,杀鸡用牛刀,自己都心疼。 “这么漂亮的小女娘,用膳怎地没人作陪,幸而我们哥几个,最喜欢做善事,想用什么,阿兄请你了。只要……嘿嘿” “只要你陪我们喝几杯,怎么样?” 纨绔子弟纷纷落座,形成了包围圈,看着面前粉雕玉琢的小女娘,疙瘩汤还没上来,他们都开始流口水了。 “都说褚家嫡女是臻安郡的第一美人,我瞧这小女娘生得,不枉多让,这雪白的肤、玉嫩的手……” “你又没瞧见过褚家小女娘,怎地知道她长得不美?” “你看看,这小女娘生得,小爷真是头一回看见这般令天地失色的美貌……” “这话倒也不假。” …… 对面一高大黑衣的男子停住了脚步。 “公子,怎么了?” 褚煦君低着头,曲裾这玩意儿设计出来就是为了让人跑不动的吧?何况这年头里面都是中空,一不小心很容易走光。 打也打不过,跑又跑不了,眼见对面的咸猪手已经要伸过来,褚煦君在脑海里愤恨要解开系统的禁闭…… 突然一阵风过,又一阵风起,围着她坐的几位纨绔子弟,“唰”一下都到了地上,眼神看起来比褚煦君还要茫然。 随之而来的疼痛让他们呼唤出声:“谁!敢动手打小爷!” “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哥几个是什么人?” “哎哟哎哟,打,快给我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可又一阵风过,纨绔们身后的家丁也跟秋风扫落叶似的“啪啪啪啪”落到地上。 有一小厮收拾战场般这个踹一脚,那个踢一下:“当街调戏良家妇女,你们还有理了,在这等着,到官府去挨板子吧你们。” “还敢叫唤……官爷官爷,这里有流氓,快来……” 灰衣黑冠的小厮喊来远处的木甲小兵,开始交涉,纨绔子弟有一个算一个,想跑,还会被外围的壮汉踢回来。 周边的百姓已经围了过来:“又是他们几个,连日来天天在街上,嘴巴那叫一个臭。” “好歹是有人管管了,忒(tui),该!” …… 褚煦君立在原处,这才看清在她的身边有一位黑衣高大的男子,他的面容隐在阴影下,看不清楚,只是一身锦衣刺绣,看着绝非普通人。 “谁说你长得比褚家小女娘还美?” 男子的声音清冷磁性,如昆山玉碎,银珠落盘。 褚煦君耳朵有一瞬间的酥麻,继而说了实话:“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褚家女娘?” 017.初识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17.初识 气氛,一下变得十分尴尬。 男子周遭本就如冰山般的低气压,一下更是冻得无人敢言语。 褚煦君摸了摸秀气的鼻尖,她起身,行礼:“小女子多谢公子援手,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小女好携家父家母上门答谢。” 她不记得我了? 男子自阴影处跨了两步,走到了褚煦君的面前。 陌上人如玉,男子如修如竹,刀刻般的精致五官,凤眼隐有雷电之势,披着绣金鹰身斗篷,通身的贵气。 身后的斗篷依着男子的步伐而行,褚煦君闻到一股青松干净的味道。 这股清爽的味道拂去了商市里污糟之气,褚煦君鼻翼间一下舒坦了不少。 男子细细打量面前的小女娘。 杏眼桃腮,白皙雪肤,低着头犹如玉面含春,看人的时候如春风拂面,青葱玉指都比旁人秀气了三分。 确实是个令人一见难忘的倾城美人。 所以她长大后,是这般模样? 自己没认出她,也不能怪她没认出自己了。 “无妨,女公子只请我吃一顿羊肉汤,即可。” 褚家规矩森严,在外头得人觊觎不是好事,大可不必闹大,今日这事他会让人压下去。 褚煦君点头:“恭敬不如从命。” 一顿饭免去一堆麻烦,她也同意。 店家的很有眼力见,把一堆壮汉都招呼进自家店里,羊肉疙瘩汤上得很是殷勤。 褚煦君不禁摸了摸自己袖中的钱袋子,她只摸了一把铜板出门,想着是要A大冤种褚节的,谁知对方比她还鸡贼,这会子还没有人影。 下次她再单独跟褚节出门,她就是猪。 男子用膳安静而迅速。 一屋子的壮汉见主人不发话,同样安静而迅速。 褚煦君一小口一小口吃着,面前的羊肉疙瘩汤其实很是地道,她发愁等会要付的钱,愣是食不知味。 男子吃完,吩咐灰衣黑冠的小厮放下银钱,对着过分漂亮的小女娘规矩行礼,斗篷一甩,准备离去。 褚煦君同样起身,乖乖低着头,福了福身。 这时旁边的梧桐树落下了一片枯黄的叶子,掉到了小女娘的头上。 男子一抬手,到了小女娘乌黑的发前,她头上只绾着简单的发髻,带着一只玉兰簪,煞是玲珑毓秀。 打一激灵,男子又放下了手,转身离去。 褚煦君留在原地,看着男子和壮汉们鱼贯离去。 这些壮汉明显是士伍出身,走路行止十分有章法,如今天下大乱,想来战火很快要烧到了中州臻安郡来。 男子究竟是何人,带着士兵为何要乔装打扮? “氲氲,你在看什么呢?”褚节自她的身后出现,差点吓得褚煦君一哆嗦。 “咦,这人,生得怎么有几分面熟。” 褚煦君差点没翻白眼,只看个背影就熟了,社牛一张嘴,谣言跑断腿。 “氲氲,你认识他?” 褚煦君摇了摇头,不想将今日之事扩大:“二哥你跑哪去了?” 褚节这才收回看向男子的目光,一低头:“我这不是上前头给你挑礼物吗?怎地,氲氲连一碗羊肉汤都没给我留着,看看,喜欢吗?” 褚煦君接过褚节手里的布袋子,打开是一尊玉鸮的摆件。 鸮便是猫头鹰,是这个时代“战神”的象征。 玉鸮憨厚中带着霸气,让人见之一喜:“谢谢二哥,我很喜欢。” “喜欢就成。你二哥的眼光,放一百个心。” 回去路上,褚煦君便有了几分疲惫,在马车内闭着眼休息。 突然,褚节一拍大腿:“我想起他是谁了,卫凌啊,琳琅卫氏,如今中州贞王爷底下的第一猛将,跟前红人,寻常都在边界把守,怎么今日是到日子入州述职吗?突然来逛街市了。” 听见这个名字,褚煦君幽幽睁开了眼,低垂的长睫羽覆着,形成一小片阴影,她淡淡道:“二哥确定是他吗?” “就算化成灰我都认得。整个中州哪家好儿郎没跟他比过,幼时出口成章,年少一杆红缨枪在演武场定下中州第一勇士的名号,再往下,又生得那般英俊模样,文武双全、才貌无双,听说他老家的门槛都被踏破了,要不是他家一直守丧,这才迟迟未定下婚事。中州哪个小女娘没盯着他的夫人位置瞧。耶?氲氲怎么也这样问,难不成你也……” 褚煦君心想,褚节倒是猜对了,不过她想要的是“假”的名头。 没想到自己私底下定的第一候选人,在未成婚前居然如此盛名,想来不会稀罕自己“假婚约”的名号,看来她得另做计划。 反正从来计划赶不上变化,褚煦君半点也不觉得可惜,她接道:“二哥,你对卫将军如数家珍,莫不是想投诚?” “说这什么话,卫凌他诗词有你二哥的好吗?”褚节桃花眼横了妹妹一把,说不出的傲娇。 原来是雄竞,难怪褚节对卫凌了如指掌,一个背影都能识得。 出门一趟就撞见了备选一号,不知道什么时候再碰见备选二号。 这个年代的堪舆图贵重,褚煦君没了解当今地图,不知道她的备选二号还远在京州,大抵得再走几个地图才能见着备选温柔丑男。 ********* 回到褚家,夜色已降临。 一进有虞阁,褚煦君便察觉气氛不对。 阿竹和喜妹一直低着头,暗示的眼神往二楼瞟去,大气不敢出。 褚煦君大抵猜中了什么,脚步轻蹋,在悦耳的音乐声中上了二楼,便见花连城垮着一张鹅蛋脸,坐在棋室等她。 “出门一趟,心情倒好。” “阿母,你怎么来了?小六儿呢?” “还知道牵挂别人,怎就自己偷溜出去,一个丫头也没带,出事了怎么办?” “阿母,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跟二哥出去,有他看着我呢。” “褚节那人,还没有你两个小弟弟可靠,指望他?” 虽然花连城对褚节的评断不假,但拿七岁和四岁的奶娃娃堪比褚节,还是有些过于阴损了。 “阿母,我在外头看了,卖豆腐可成。也不用固定的摊位,我们只做源头,让人来拿货,至于零售由人,让她们也能挣点。” “‘零售’这词倒是新鲜,你看账没看出由头,倒开了别的窍。阿母也是这般想的,小六儿的乳母早让她家的老媪和女儿过来取货,卖了数日,另有想一起跟着做的女娘们,明儿个可能就到了。别以为这样就能岔开话题了,想出去看看,也得换个人陪才是。” “这么说,阿母是同意氲氲出门了?” “不然下次让你还趁着我睡着了偷偷出去,醒来不知道得吓个几回。” “阿母最好了。”褚煦君不忘撒娇,“氲氲陪阿母手谈一局。” “也就只能来一局,你那臭棋,阿母可不敢多领教。” 褚煦君陪父母、弟弟们用完晚膳,回到绣楼。 夜里,女子自大榻上惊醒。 她梦见,卫凌出事了。 018.求助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18.求助 梦里,在一座黑山上。 乌压压的人和树影,漫天山火,烧得天地如白昼。 褚煦君在泥地里、火地里,不停救人,不停将一个个她认识、不认识的拖出火坑、泥坑,让他们赶紧跑,离开黑山。 而最后一个,抱出小娃娃之后,房梁再支撑不住,掉落…… 褚煦君将手中的奶娃娃往外扔,自己被黑漆漆的房梁压中了双脚…… 疼得她满头大汗惊醒。 不,那不是她。 她不可能在黑山剿匪救人,那人是卫凌。 在黑山剿匪之后,他落下了旧疾,此后每逢变天,双腿便疼痛难忍。 也便是因为如此,他很早退出了天下之争,选中了书中的原男主皇帝朱祁,至死都扶持着他,成为了男女主事业爱情的垫脚石。 留下了一堆朱祁厚待开国功臣之后的美谈,至于他自己早已尘归尘、土归土。 若是没有这会剿匪时候的后遗症,卫凌可能不会是原来那般的结局。 按照既定方向,卫凌这人,她得救。 虽然他已经不是自己的第一候选人,但卫凌本人和他手底下的那些壮汉,褚煦君想走商路,便离不开各方面的助力,卫凌便是很好一股势力。 他背靠中州最高势力贞王府,其人正直忠诚,可以结交。 送卫凌一个人情,也好将来谈条件。 难道那日,他带人出去便是为了去黑山剿匪? 剿匪是好事,为何要偷偷摸摸? 褚煦君想送这个人情,说来容易,梦里黑山土匪能伤着卫凌,想来都是心狠手辣之辈。 以褚煦君一个小女娘,哪来的人手去帮卫凌逃脱险境。 喜妹在她的榻边睡得比自己还沉,褚煦君擦了擦额头的汗,拿着床头的蜡烛,到外头的小书房坐了下来。 她开始一一思考,该去哪里搬救兵。 褚煦君先是看了褚温的武功路数,走的是刚硬路子,过刚易折,她给了他一套太极功法。 至于褚良,能把马步扎下来就不错了,不过他心思奇巧,褚煦君跟系统换了鬼谷子一书给他。 弟弟们现在已经去了书院,都还在养成阶段,暂时帮不上忙。 现如今的世族大家皆养府兵,褚煦君算了算,光是褚家就养着两百府兵,但如何说服二叔父出兵,是个问题。 看样子得早日让褚夏恢复清醒,起码能在大事上更有说服力才行。 照褚煦君的计划,以褚夏的满腹经纶开一个类似的山月书院,绰绰有余,只看如何运营了。 二叔母那边连看账都不教,更别提会给她捣出什么乱子了。 小寡妇母女俩这些时候倒是安静,但依褚煦君的推断,她们的心思在开春的赏花宴上。 褚家用不上,便只能把主意打在外头。 贞王府,她一个人也不认识,如何上门去“胡说八道”。 倒是有一个人选,按照历史轨迹,此时的原男主朱祁应该已经来到了臻安郡,他想通过卫凌拿下贞王府的支持。 中州地处天下中原地带,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眼下厉王暴--政,天下民不聊生。 贞王还在观望,不曾投靠任何的势力。 卫凌和朱祁相识,便想着过来碰碰运气。 上辈子,卫凌剿匪受伤,一心支持朱祁。 而贞王也松了口,条件是朱祁必须纳一臻安郡贞王的姻亲,以此作为政治纽带,好让贞王放心。 挑来选去,最后选中了臻安郡第一美人,无父无母好拿捏,且还沾亲带故的褚煦君。 这是个乖巧孝顺的孤女,还有着第一美人的名头,虽如今没人在朝为官,只剩殷实家底,但也不算亏待了朱祁。 朱祁最后也“勉强”答应,两人迅速成婚。 两股势力通过褚煦君捆绑成功,很快朱祁便再次出山,征战四方。 或许,那日卫凌乔装打扮便是为了偷偷出去迎接朱祁。 可朱祁若已经进了臻安郡,会住在哪里? 朱祁有求于卫凌,必定会出手。 打定主意,褚煦君见外头天色已熹微发亮,她披上月色绣牡丹的斗篷,来到朝晖堂,寻到乳母。 为照顾婴儿,乳母一向早起:“女公子可是有事吩咐?” “我问你,近来你们家在外头卖豆腐,可见过什么奇怪的人进程。应该带了许多壮汉模样。” “奇怪,壮汉……”乳母想了想,“有了,在城西,他们每日定了两大篮子的嫩豆腐和冻豆腐,这几日老媪只做他们的生意。一屋子黑压压的汉子,说话的腔调也不一样,定是外来人。想来是女公子要找的人。” “除了这一处,别的地址一并告诉我,别告诉主母我来过。”褚煦君一一记下。 留下她要到城西挑选开春宴要穿的新花色,这回她带了喜妹,另有四个府兵,加上马夫,浩浩荡荡六人来到城西大宅子。 跟着卖豆腐的老媪,褚煦君见着了管事的老丈:“我有关于卫凌的消息,烦请老丈速速告知你家主人。” 老丈见是一玉面玲珑的小女娘,眼神诚恳、神情紧张,不自觉便答应了下来。 朱祁正在大屋内,他已经几夜未眠。 如今天下形势焦灼,厉王行事荒唐,他若是不早日争取各方支持,怕是天下百姓受苦。 卫凌已经数日不曾有消息,突然递了消息进来,朱祁想了想,问了问老丈一些细节,便让褚煦君一行人到大堂等候。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褚煦君等到了所谓的“朱祁”,是一位比方才买豆腐还要老的老丈。 原身不认得卫凌不奇怪,她嫁于朱祁的时候,卫凌在外头打仗。 朱祁外出征战的时候,再回来身边卫凌也早没了,倒是添了新娇娘。 哪怕卫凌在臻安郡声名远扬,原身也不曾见过一二。 但朱祁,是她的新婚夫婿,是让她痛彻心扉的夫君,从年轻到年迈,如何能不认得? 褚煦君抬头看向大堂万里江山流水图屏风后头,隐约可见一高大挺拔的身影。 朱祁性情向来谨慎,倒也符合他的手法。 “拜见公子。”褚煦君压下心头的吐槽,规矩行礼。 老丈耳朵不大好使,声音洪亮:“女公子请坐。不知卫凌让你带了什么消息,但说无妨。” “卫凌没有给我消息。”褚煦君转头,说出了实话。 屏风后头传来一阵声响。 惊了堂前众人。 019.进山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19.进山 “但我梦见了。”褚煦君继续说着大实话。 众人听见屏风后的人直接一屁股坐下了。 堂前老丈这才喊了起来:“女公子说什么?” “卫凌眼下正在黑山,剿匪。我没说错吧?” 屏风后的朱祁,好不容易稳住了自己,坐正了身子。 他很可能等来自己想要的人。 卫凌奉王命出城,是以接他为掩护,半路转道去黑山剿匪。 至于为何隐人耳目,则是因为贞王爷和卫凌都怀疑城内有鬼。 黑山匪徒每年都剿,年年死而复生。 内鬼之事早已知晓,只是贞王为人优柔寡断,且心慈手软,加之黑山只是贪墨过路银钱,手上没有过多人命,贞王一直不下决断。 卫凌有心想除内鬼,也只能暗中查探。 贞王心软,眼下四海内乱,主子心软一点总比心狠的好,卫凌对贞王并无意见。 哪怕朱祁听了也认为贞王是这乱世中值得结交之人物。 乱世择良木,并不容易。 朱祁本是庄稼汉,无奈起兵,也是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但现在黑山之匪不除不行。 中州地理位置紧要,然城内只黑山一座天然屏障,若今后厉王攻打,黑山之匪倒戈,中州腹背受敌,届时双面夹击,只能举手投降。 贞王也知道事情到了不得不为之的时候,才让卫凌乔装打扮出城,再由偷偷入城的朱祁暗中将原本卫凌摸出的几条线索一一查探。 内鬼向来谨慎,旁观者清,有朱祁助阵,说不得有奇效。 再者,朱祁要来结盟,这黑山匪帮的内鬼便是他的投名状。 贞王手握中州十万大军,加上州牧的五万州兵亦以贞王府马首是瞻,拿下中州,朱祁的邺军便有对抗厉王之力。 朱祁进城已经七日,卫凌进山满打满算已经三日。 但他探查到的几路人马皆没有动静,眼下正是紧要关头,朱祁不敢轻举妄动。 这时候,褚煦君送上门来,怎么看,都像是内鬼的“先锋”。 朱祁内心已经打定,一定不能放过她。 褚煦君不知内鬼之事,只是知道反正她原本获知真相的方式就很离谱,历来真相都是不为人相信的,索性就把她的离谱做实,自己不妨成为一张“乌鸦嘴”或者“真方士”。 久而久之,她说的事都成了真,褚家嫡长女神算的名头便会有人忌惮。 说不定还能挣点那什么望文生义的“名望值”。 “女娃娃,你怎么会知道?” “我说了,是梦。” “那你还梦见什么了?” “梦见卫凌眼下有危险。” “所以,我们需要派人去救他,是不是?” “听这语气,老丈是不信我了。既然如此,多说无益,告辞。” “你以为,你进得来,还出得去吗?” 褚煦君的来路被门口四个架长木仓的大汉拦住了。 穿书后就面临各种威胁的褚煦君,一下气性上头,她转过身,娇叱道:“朱祁,你给我出来!” 一屋子人被面前秀美小女娘喊破了伪装,一下安静了。 朱祁摸了摸鼻尖,自藏身的屏风后现身:“小女娘,你怎会知道我的名字,又怎会知道我在后头?” “你说呢?”褚煦君被刀子架身,气得小脸通红。 朱祁见面前是这般粉颊透亮、五官精致、毓秀玲珑的小女娘,眉眼间便不自觉带了三分笑。 他不出来不知道,一见面前人,觉出了三分亲近、两分熟悉,放软了声调:“想来是卫兄曾和女公子提及缘故。某款待不周,还望女公子原谅介个。” “不,我就是梦见的。卫将军什么都没跟我说过。”褚煦君笃定她的来源,正如她所料,越离谱越无人相信。 “女公子,说说,还梦见什么?” “多说无益。不如朱公子派人跟我去黑山一趟,我保证原原本本救卫将军出来。” 朱祁这才让人奉上了霍菜羹,自己饮了一口道:“女公子别急,不如留下,慢慢说道,我们也好从长计议,救出卫兄才是。” “事不宜迟,朱公子不信我,大可派人跟在后头,告辞。”褚煦君再次起身。 这次门口的大汉经朱祁点头示意,不曾再拦着她。 但到了大门口,喜妹和马夫却不肯上黑山,马夫哭丧着脸:“女公子,那不能去。黑山全是匪,尤其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小女娘,去了哪里还回得来?小的又如何能活命?” 喜妹则是直接嚎了出来:“女公子,你这样,我回去是会被主母跟阿竹剥皮抽筋的,你想去,就从喜妹的尸首上过去吧。” 褚煦君很是无奈,但马夫和喜妹这一番配合,倒让身后的朱祁更信了小女娘几分。 虽然小女娘说得荒唐,大乱之世,比这荒唐的多得去了。 也许这美丽小女娘身上却有几分神通。 褚煦君直接转身道:“朱公子,不如你再顺便借我一匹马,成吗?” “不行不行,女公子!”喜妹再次扯住褚煦君,差点把她的袖子扯破。 “来人,把喜妹给我敲晕了。”褚煦君无奈下了命令。 眼见四个壮汉要上来,喜妹这才收起了这幅要死要活的德行:“既然是女公子威胁我,那喜妹就跟着去就是了。女公子你不常骑马,还是喜妹带你的好。” “朱公子,两匹马。”褚煦君再次开口。 马夫直接被抛下:“你在这里等我和喜妹,有事再回去褚家报信。” 朱祁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变成了这个走向,他点头,两匹马牵了出来。 再一点头,人已经带了一路兵马跟在了女公子和丫头的后头进了黑山。 三日,卫凌进山无音信,确实他也该去看看了。 褚煦君在现代学过骑马,但古代的矮种小马走山路,那叫一个不顺畅,她开口道:“朱公子,吩咐人把沿途易燃的木堆都销毁了吧,不要留任何一个火种。” “女公子的意思是……” “我梦见了大火,漫天黑夜的大火,卫凌就在里面。”褚煦君的语气很是严肃。 那一瞬间,朱祁几乎要完全相信面前的这个一脸稚嫩,但神情坚定的女孩。 020.道谢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20.道谢 他信个锤子哟。 进山不久,朱祁便暗暗下了心思,他要再开口问一句,就是猪。 反正得到的都是这个小女娘梦见的鬼话连篇。 褚煦君一着急,忘记了自己的超级路痴属性。 “朱公子,那什么,要不,你派个认路的人在前面走?” 四个壮汉之一,方脸一号上前:“女公子,我识得路。” “行,那你带路吧。” 朱祁满脸绝望,褚煦君也不想搭理他。 这个原男主,哪怕他后来还是皇帝,褚煦君也没想给她好脸。 她这时候才迷糊想起,若是剿匪一事成了,贞王和朱祁很快能谈到联姻的事情上来。 褚煦君只记得大概的情节,具体的时间节点无法记得太过清楚,否则也不会靠梦境补充。 虽然她这辈子不再是孤女,可上辈子她孤女守丧都能被“定亲”,也难保这辈子这些人不会继续丧心病狂。 万一她做什么都改变不了原书的轨迹,那她大不了就……死遁。 天无绝人之路,总之,寡妇可以当,死人可以当,但废后绝对不能当。 卫凌,你可千万不能再献身火海了,等着,我来救你了。 ********* 山寨窝点,清冷男人黑着一张脸,眸色沉沉如地狱使者现世。 是他低估了这帮黑山匪徒。 他们只是从不在臻安郡杀人越货,深怕贞王直接下令清缴,但他们没少在郡外的地方,抢人夺命。 这帮杀千刀的。 卫凌甚至在地窖里发现了数十个年轻稚嫩的小女娘,这帮畜生!!! 发现真相的卫凌下了死手,黑山匪帮发现卫凌已经杀红了眼,绝对不可能放过他们的时候,索性点燃山火,要来个鱼死网破。 卫凌分批带的人进山。 黑山寨原以为也只是小打小闹,就跟之前的一样。 没得到消息,也只是简单应付了一下,没想到卫凌一下就杀上了山头,发现了他们的秘密。 他们深知这次落入卫凌手中,必定没有任何生还可能,索性拼一拼,也许还能逃出生天。 黑山寨里那么多老弱妇孺,趁着火势引起的混乱,便是他们逃命的契机。 卫凌有所顾及,但山匪没有。 卫凌下了死命令,他们也来不及思考,各显神通,逃命要紧。 山火大起,从白天燃烧到了黑夜,卫凌将追击的士兵们都喊了回来,让他们先救人。 务必清查每一处黑山的地窖。 * 褚煦君这一行人走着走着,也发现了前头的火势。 她很快让大家拿出手帕或者撕下衣裳,淋上水囊里的水,覆住口鼻,以免烟火导致窒息。 感谢她的迷路属性,将沿路上山的起火点收拾得七七八八,顺路还捡了不少逃窜的山匪。 “公子,有一山匪为活命,举告称山上有一库房,他偷偷看过,还藏着不少的火--药,很快就会引爆。” “有说位置?”朱祁到底是举兵义军的领袖,神情很是镇定。 随行的军爷点头。 “速去查看,那人还在?” 来报的军爷为难:“举告有功,按军法不可杀。” “我不是兵。我来杀。”一旁的褚煦君道。 她看过书,知道黑山匪帮无恶不作,这样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不配称为人。 朱祁是仁义之师,以“儒”治世,他不能做的事,褚煦君一个女子,她来做。 少女以淡蓝色帕子覆面,露出一双美眸,此刻只写着坚毅和果断。 朱祁不记得在见过她之后,自己愣神了几次,只是淡淡道:“杀。” “是,公子。” 一行人按着举告土匪的指示往前走。 走着走着,褚煦君突然道:“不对,这和梦境里的内容不一样。返回。” 朱祁很是无奈,又是梦境。岂能当真? 褚煦君明白她这话没有力度,她观察山势道:“这里靠近水流,再过去,只会更加潮湿,公子,正常情况火--药怎么可能会放于潮湿处?” 她是对的。 “返回。” 这些山匪,便是死了都还要拉山上所有人垫背。 他们回到原来的路线,很快抵达了先前火势最大的山寨窝点。 可四下一片大火之后的废墟,杳无人迹。 不会是库房已经爆炸,卫凌带来的人阵亡了吧? 他们来迟了? 褚煦君见状,只是开始到处找寻痕迹,无论何时,最好的救援时间就是现在。 看着少女一言不发的动作,朱祁还在庆幸,幸好他跟着她过来了。 朱祁下令:“找。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救出来。” 褚煦君下意识,离开随行的喜妹,跟在带路方脸一号壮汉身后,拉着他描述:“有一个碗口粗的房梁,会跌下来,压到人,外头有一棵大树。我想想,长什么样来着,是梧桐,梧桐树,你想想有没有这样的地方。” 一号壮汉想了想,很快带着褚煦君转向来到,出声:“女公子,是不是那里?” 褚煦君顺着方向看去:“像,像的,就是这里。卫凌,卫凌……” 其实梦境所示,褚煦君也并没有如面上的那般坚定,所以她也只能自己验证。 梧桐树已经发焦,一片废墟里,看不出异动。 褚煦君开始扒拉树下的土,一边喊着他的名字。 不知什么时候,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她开始过来。 “将军” “卫将军” “卫凌” …… 在漆黑之中,一双眼里装满浩瀚星辰,睁开了眼。 记忆袭来,在漫天火势中,幸而最后春雨缠绵了一场。 卫凌及手下忙碌着救人,将所有人安置得差不多的时候。 他在最后一间屋子里找到一名小女孩,将她扛在肩上要冲出去的时候,一阵“轰鸣声”起,有什么应声压了下来,他将女孩护在怀里,他的双腿一窒,天地为之一暗。 现在,有人在头顶上呼唤着他。 是谁? 卫凌拿着自己的铁制头盔,开始敲击着地面。 “咚!…咚!…咚!” “等一下,听。”褚煦君细细听了一会,“有声音。卫将军是你吗?” “咚咚!” 土和砂砾埋成堆,漏出了一个洞。 卫凌首先看见了一张秀气覆面的脸,她的眼睛如暗夜了的星光。 是梦吗?否则她怎么会在这? * 卫凌的腿被房梁压住了,他清醒后自己拔了一只,另一只则是进去的兄弟们帮他抬起。 随行的大夫看了,说是再晚,可能便保不住了。如今只是轻伤,好生休养便是。 还有不少的人也被“爆--炸”埋在下头,幸而褚煦君和朱祁来得及时,轻伤有之,大部分都是被烟火熏得难受,或者烧灼到了表面。 那个举告的匪压根对火--药的情况也不明了,都只是为了活命,瞎说罢了。 还不如褚煦君的梦境所示来得准确。 “朱兄……”卫凌刚醒,便拉住朱祁,“……抓住了吗?” 问的是内鬼。 朱祁摇了摇头。 两人一齐看着在整个黑山,漫天火灰中最靓丽的那抹颜色:“她怎么会在这?” 就……离谱。 褚煦君也觉得事情变得很离谱。 她说了是做梦,他们俩愣是把她当成了内鬼,在所有人迅速转移回城西大宅子的时候,褚煦君有幸跟卫凌大将军,在同一间屋子,只不过他是休养,顺便跟朱祁一起审问。 让她交代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褚煦君一肚子火,不肯再帮这两个冤大头,再帮大冤种就变成是她了。 “我都说了是做梦,不然你们让我好好睡一觉,等我又梦见了谁是内鬼,马上飞鸽传信告诉你们,怎么样?” “什么是飞鸽传信?” 忘了,这个年头还没有养鸽子传信的手段,那凭什么告诉你们? 褚煦君翻了个白眼,不肯再说话。 “咕噜噜……” 一时分不清是谁的肚子,总之一室三人,肚子都饿了。 “先传膳吧。” “我要吃豆腐。”褚煦君吃什么都不能不吃好的,忙点餐。 朱祁也不知道是好奇她本人,还是真想挖出一点实话:“你怎么知道豆腐这个新鲜玩意儿?” 卫凌不愧是原男主的左膀右臂,便是伤了腿,也不耽误他坐着办事,这时才解释:“朱兄,她是褚家嫡长女,豆腐就是她做出来的。” “居然是能人,某失敬。” “你失敬也不止这一回两回了,我不在意。”褚煦君立刻怼道。 “罢了,卫兄,我先去外头收拾。”朱祁见小女娘实在不待见自己,或许由卫凌单独审讯还能有消息。 “卫凌,你不能恩将仇报。我这好歹是救了你……们。你先让我回家吧,天色这么晚了,不回去阿母指不定怎么收拾我。我保证有内鬼的消息会立刻告诉你的。” 卫凌摇头。 事情太快,他一下也摸不着头脑。 但内鬼事大,眼下黑山寨犯下的事情这么大,若是不能抓出内鬼,无法给贞王交代。 “我已经派人送消息给褚家主,告知你会与卫家商谈豆腐事宜,一夜未归,想来无妨。” 褚煦君:…… 怪她,又把事情想简单了。 她想过,没搬到救兵,没救下卫凌…… 偏偏没想过,是自己被当成了内鬼。 这叫什么事? 卫凌认识褚家女,从未听过她有任何奇怪的神通。 褚家老大于世事不通,老二滑不溜手也只在商路之上,老大媳妇花氏倒有几分机警,但褚家没理由和内鬼有瓜葛。 不过,褚家他确实没有查过,一晚上查干净了,明日他再亲自送褚家女回去,好好赔礼道歉。 现在,卫凌让人送来清水,他当着褚煦君的面,将自己一脸的黑土灰泥洗净,收起同样污垢的斗篷。 末了,他一瘸一拐来到褚煦君的面前,深深鞠躬:“卫凌谢女公子救命之恩。” 021.至辱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21.至辱 “你这是相信我了吗?”褚煦君到这个时候,心里也有了几分后悔。 她原本可以在朱祁面前伪装得很好,好取得他的信任,而不是直接跳起来,威胁加撒泼,然后变成“内鬼”出不去。 只是原身的情绪影响了她,对原男主一辈子的怨怼,让褚煦君无法在朱祁面前保持她的正常状态。 更无法让褚煦君开口求人。 倒是只有卫凌的时候,褚煦君恢复了她自己的理智。 其实严格说起来,褚煦君认为自己也没做什么,他们到底还是来迟了,没能阻止大火蔓延,也没能阻止爆炸,只是来得及捞了许多人。 褚煦君不知道的是,若是她没来,卫凌的腿不会只是现在的一瘸一拐。 原书中他在床上躺了半年,贞王为他延请名医,他吃了许多苦,也恢复了正常行走,但他的功力大不如前,为此也落下了许多病根。 这个病根让他很快决定在乱世中扶持朱祁,直到他成功。 在后来的守城之战中,更是因为腿伤无法坚持太久,选择了和敌人鱼死网破,他和身后的人全部牺牲了。 “无论如何,卫某欠你一个人情。” “好,将军记着,这个人情我很快就会来取。”褚煦君也不含糊,她做这件事的出发点,就是要卫凌的人情,“我与内鬼毫无关系,救下你,我也不知道老天爷为何选中了我。许是好人有好报,卫公子先前救了我,投桃报李,因果循环。” “于情,我自然相信女公子,但于理,我得为这一身铠甲负责,委屈女公子一夜,待我查清,必定陪女公子回府谢罪。” 由卫凌陪自己回府? 这年头男女关系再开放,婚嫁自如,大都也是一对一的基本关系,男子陪女子上门,他们很难没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这倒符合褚煦君的心意,只是还得冒着被阿母打的风险。 一夜未归,这事还是太大了。 这时,外头喜妹的声音传来:“女公子,主母的手书到了。”一起送来的还有她爱吃了几样小菜。 褚煦君接过,一看:“安心。平安归来即可。” 花连城都放了行,褚煦君便乖乖用着小菜。 卫凌见褚家女愿意安分,留下了一瓶烫伤药,吩咐人看守之后,到外头加入朱祁的善后工作。 剿匪之后,匪徒关押、扣押的平民百姓、男女老少,皆需归置。 受伤的士兵需要及时救治,人心亦需要安抚。 收缴的金银钱财、粮食物什也需要一一安置。 两人忙了一夜,好在都是做熟的事情,依照旧例吩咐下去,再等待下属汇报数据和需要进一步处理的事项过来。 兄弟俩窝在临时的书房里,都是一身的污垢,来不及梳洗。 朱祁多看了卫凌几眼,才道:“卫兄,认识那女公子?” 卫凌不置可否。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哪家的姣好女娘能梦见我一回?” “朱兄还是指望她早日梦见内鬼才是。” 这时,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报!救上来的地窖女子们,有人,投井了。” ********* 褚煦君在陌生的地方,听着喜妹一边给她上烫伤药,一边骂骂咧咧过了一夜。 次日醒来,她一夜无梦,可见原身也不知道什么关于内鬼的事。 在门口又发现了一瓶不一样的烫伤药。 褚煦君没有留意,正想着,不然把上辈子那几个跳梁小丑拉出来一一对号,说不定能有新发现。 外头喜妹拿回早膳,咋咋呼呼道:“不得了,女公子,昨夜山上带回来的小女娘有人跳井轻生了。” 褚煦君皱了皱眉:“人救回了吗?” 喜妹摇了摇头:“人是从井底拉上来了,但大夫说,不想活,就是身体还活着,没什么用。” 无论什么年代,都有这样的受害者,因为他人的暴行,不再珍惜自己的生命。 “去看看。”褚煦君放下黄米粥。 她因为穿书,捡了一条命。 从前觉得这不过是一本书中的小小世界,纸片人,就是纸片人,他们的喜悲不过是作者的一句话、几个字。 但她救下了褚夏,他现在每日能用三大簋豆腐花。 花连城起来了,小六儿有奶吃了。 便是身边一个小小的乳母,身后亦有庞大的一家人靠着她在外头的生计养活。 …… 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 她曾淋过雨,或许她也能撑起一把伞。 城西的大宅子很大,距离城门又近,处理了这般多的山匪,也没闹出太大的动静。 想来事先卫凌和朱祁做了足够的准备。 地窖的十几位小女娘,被专门安置在一间敞亮的屋子里,做医庐。 只是小女娘们,年龄不一、形容各异,相同的是她们脸上形容枯槁的神色。 一个拉起来的白色帘子,里头躺着的据说是今晨救起的轻生小女娘。 她的双眼无波,身形瘦削,像是一块破布,只剩下清浅的呼吸。 治疗的大夫,放下药碗,摇了摇头,出去了。 这样压抑的气氛,未经他人事,莫言他人苦。 褚煦君一时无言,只是走到病人床前,端起了药。 喜妹也跟随女公子的节奏,想端药给她们用。 可是没有人搭理她们。 门口大夫摇着头,抽了一口水烟:“我们能医身,但医不了心。她们不想活,再多的神仙药也难治。” 一室的沉寂,让人心头压得实在难受。 “我,我要……喝药,药……”角落传来一个细微的声音。 褚煦君忙抬起头,来到她的身边。 病榻上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豆蔻少女,皮肤生得雪白,眼睛大大,还有一个深深的酒窝。 她眼睁睁看着全家被黑山寨的土匪屠了,自己惨遭恶暴再带到山上来,之前她因反抗,还被山匪捅中了一刀,送到山下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 “姐姐,你……生得好美呀。”少女看见她,又露出了甜甜的酒窝,“是死前,天上的神仙来接我的吗?” “喝药,姐姐不是神仙,只是给你喂药的姐姐。” “好,谢谢姐姐。” 小女孩乖乖喝完了一碗又黑又苦的药汁,然后笑道:“姐姐,我想……活。我的阿父阿母都冲在我的前头,就为了,我能够活下去。我要活着,我要报仇……” 褚煦君握着小女孩的手,不知不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喜妹,你回家告诉阿母,我晚些时候回去。” “女公子……”喜妹也抹了抹脸上豆大的泪道,“那女公子等我,喜妹去去就来。” 褚煦君开始在这间医庐和自己的临时住所往返,她每日清点医庐里的人数和情况。 有人还是被抬走了,她们这样的苦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 倒是小女孩一日清醒过一日,可大夫说她这样的内伤,当初不过是把掉出来的肠子塞回去,用火钳烫好封上,何况她的身上被不知道多少人拳打脚踢,内伤无数,剩下的日子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她每日不出声,身上不知该有多疼。 但小女孩还是一日日念着,生前家中对她的好,她想好了之后到山上看花,看河边看鱼。 在小女娘的影响下,医庐里喝药的女娘渐渐多了起来: “他N的,不就是被欺负了,我的未婚夫还在外头等我,他要是不等了,我就换一个过得更好。” “家里父兄都没了,那么多的田地还等着我去种,不然就变成别人的了。” “什么?你居然是个男的?那你还不赶紧,起来还能娶好几个小女娘。” “老娘什么都没有,没人没地,但我一定要起来,看这些王八羔子人头落地。” …… “女公子,给我药。” “女公子,辛苦你了。” “女公子,大恩大德。” “小女子来世再报。” 褚煦君这几日一直唱着后世“小酒窝”的歌,在她轻柔的歌声中,小女孩在她的怀里咽了气。 无论她如何求神拜佛,只要小女孩活着就行。 可她还是走了。 她什么都做不到。 022.替罪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22.替罪 臻安郡今年的春雨尤其恼人,淅淅沥沥,断断续续下了半月。 环城河边杨柳依依,在如雾似幻的烟雨蒙蒙中,摇曳身姿。 少年将军一身铠甲,看不出前几日的伤势,只是他的眼神瞄了少女几眼,露出来的一节皓腕上似乎看不见伤疤,可见烫伤大抵是好了。 褚煦君回到褚家的时候,家里已经大乱。 非因她多日来彻夜未归之故,而是老太太褚董氏正在中殿上向二叔父褚秋哭诉,董大舅父突然被捕下狱,定是冤屈,让二叔父尽力营救。 老太太浑身的力气下来,二叔父恍然觉得自己的的胸口“哐哐”地疼。 褚秋很是无奈:“阿母,我已多方派人到州衙探听,实在那边的人半点不透口风,只说上头交代不让看、不让问,便是让人进去送个饭菜都不行。儿一日三趟地问,到后来已经不让近身。儿子使了多少银子,都只拿不肯说,后来便是不肯再拿了。这来回都填了几百两了,儿实在别无他法了。” 旁边的小寡妇吕琴琴一听,都填了几百两了,哪里不心疼:“长姊,想来秋儿也尽力了。这董大兄向来规矩,行事无大过,或许只是被什么贵人牵连,保不定过几日无事也就放出来了。” 二叔母程蓉听得小寡妇那声“秋儿”浑身不得劲,腹诽想着董舅父还规矩,天底下可还有不规矩的人呐?但在君姑的盛怒前,三人得统一战线:“是啊,君姑别心急。官爷啥也没信,现在外头不太平,想来可能是有什么风声,一时误判了。老爷问不到,想来别人也问不到。” 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骂道:“放屁!你们这一个个的,就想着我平日里疼他,巴不得他不回来了才好。哪里会真心去救人?” 董舅母早在一旁哭得撕心裂肺,一听这话哪里还忍得下去:“长姊说得正是。平日里大朗也就是吃得用得多了些,次嫂便没有一个好脸子,姒娣更是正眼都没瞧过你这阿兄。如今他关到那劳什子大狱里头,可不正遂了你们的心意?” 董舅母扑到了老太太身上,鼻涕横流,惹人心烦。 老太太不动身色躲开了她些,一转头正好看到大媳妇花连城坐在下头,面无表情饮着米黄色香气盈盈的豆浆,连忙转移了火花:“我说老大家的,你这一声不吭地,是几个意思?氲氲那死丫头出一趟门,比她大舅父都不着家,这成何体统,传扬出去,我们褚家的老脸往哪里搁?” 董舅父关了几天,家里这事就闹了几天,花连城看戏看得都困了。 吐槽归吐槽,花连城稍微抬了抬身子,想着站起来应付几句了事,眼角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冲了进来,直直往老太太的膝盖冲了过去:“阿母,阿母,大舅父他怎么了?怎么儿才刚醒,就听说他出事了呢?” 是已经躺在病床上,许久未落地的褚家老大,褚夏。 一屋子的人显然都没回过神来,向来只有他们这几个人的战场,突然加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褚秋反应最快:“大兄,大兄,你醒了?都能起身出来了吗?” 一身灰色深衣,头冠都没有仔细戴好,胡子拉碴的褚夏扒拉开自己面前的散发仔细辨认道:“二弟,你怎么没出门忙活,这个点居然在家?” 刚被赫然抱住大腿的老太太在老闺蜜的提醒下,回过了神。 这是她十月怀胎的长子,褚夏。 其实后来老太太褚董氏也知道自己对长子确实过分了些,但褚夏一直是敦厚温柔的性情,不曾怨念。 老太太在褚家又太想维护自己的威仪和体面,更不可能跟自己的亲儿子低下好不容易身处高贵的头颅。 这对母子的关系也就这么梗着,褚夏病了,口不能言,老太太就更是没有梯子下了。 老闺蜜来了之后,时常也和她提及自己跟长子的关系也不好,她那时是产后病了,压根不想看见自己的孩子,更别提亲近他、抱他、哄他了。 长大后才知道原来不少妇人都有这样的病症,但世人还不清楚,便觉得是这个母亲忒狠心些,竟然连自己的襁褓婴儿都嫌弃。 后来她好了之后,想再跟大儿子亲近,可大儿子在外头,常年不回来,连带着徒孙徒儿也跟自己这个大母不来往,老闺蜜张氏的心里很是遗憾。 老太太心想,原来竟是这么个理,如今她这长子都在身边,又是个好--性子,那她还有的是机会。 且现在大儿子一朝病醒,站的也是自己这头,和自己一样着急他大舅父的事,老太太的心里一下觉得,从前是她没发现,大儿子确实是比功利熏心的小儿子贴心。 老太太一把搂住大儿子的脑袋:“夏儿,你醒了?我苦命的儿,我苦命的弟弟哟……” 一边哭着一边眼神还是瞅着掌家的褚秋。 母、兄联手压力,褚秋身上何等的压力。 花连城喝着温度正合适的豆浆,她这夫君出来得也算是时候,不然君姑还不知道要把矛头指向氲氲多久。 只是,城西大宅子的事这么久了,也该告一段落了,实在不行,她去个信催催。 正想着,门口喜妹扶着自己失魂落魄的女儿回来了。 衣裳是好的,比出门的时候颜色还艳丽,头上戴着的珍珠比出门时候的还透亮,只是女儿这气色却是说不出暗沉。 这是怎么了? 褚煦君觉得累了,又淋着缠绵的细雨,不曾多看多想,只在屋外行礼福身:“氲氲回来了。氲氲告退。” 屋里二叔母哪里肯让自己夫君受着君姑的压力,连忙喊住她:“褚煦君,你反了你?数夜不归,回来还是这副要死不活的德行?没看长辈们都在,眼里还有人吗?” 褚煦君这才抬眼看了看自己的阿母花连城,后者朝褚夏的方向示意。 不得了,原身阿父褚夏都起了身,抱的还是大母老太太的腿? 什么情况?家里出什么事了?难道是她连夜未归,连累家中阿父阿母要受罚? 不至于吧…… 褚夏连忙站起了身,朝着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笑道:“氲氲,回来了?哟,这还淋着雨,快进屋,别着凉了。” 阿竹连忙另外递上温度正合适的豆浆:“女公子,快用一碗。” 自家院中女娘们磨豆浆的技艺又好了几分。 老太太尚来不及开口训斥孙女,褚煦君也还没准备好告罪的词汇。 突然听得董舅母一声喜道:“小夏这出来的时机正好,长姊,小夏身上有荫庇之功,换他进去,不管天大的事也掉不了脑袋,把您的弟弟换出来,这两个人都没事,不是正好吗?” 褚煦君心想,她还是低估了无耻之人的下限,他们哪里会有下限呢? 023.幌子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23.幌子 董舅母一人脸上的笑容,扎了满屋子人的心,她自己尤不自知。 褚秋最先气笑了,一是气他们褚家竟养了这么久的白眼狼,二是笑,倒是董舅母这一自私自利的建议,反而给他解了围。 小寡妇吕琴琴心道,果然她这个姒妇就是个猪队友,加上那个进去的董舅父就是一对,偏偏长姊疼爱他们,这才让他们拿的好处一直在她和芙儿的前头。 这下好了,董舅母自己要送死,她也不拦着。 花连城扶着褚煦君跪坐得很是规矩,氲氲回来得正好,赶上了最精彩的一幕。 被对准苗头的褚夏也很是茫然,他这次起身,为的是不让一家人把炮火集中在宝贝女儿氲氲的身上,想来自己醒了,能分散许多注意力,这样许久未归的氲氲回家也能顺利些。 不曾想,往日他对大舅父舅母也不曾不敬,他们竟是这样想送自己去死。 荫庇之功,那也是旧朝,厉王暴--政,若是大舅父所犯之事,正是新人要领之功,那他进去不更是白白送死? 大舅母好盘算,刀子不割到自己的身上,天塌了也不关她的事。 老太太一听看了张氏一眼,张氏皱着眉轻轻摇了摇头,老太太沉着脸,一甩手便给了董舅母一个巴掌:“好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褚家供你们吃穿不够,你们做错事,还要褚家儿郎替你们偿命?这话是怎么说得出口?” 这还不够,又扑上去对着她的胳膊一阵拍打。 饶是董舅母吃得也是油头肥脑,也禁不住老太太年轻时候也是做过农活的身手,一时差点被捶到了地上。 二叔母忙去扶着董舅母,好让她继续对着君姑挨打:“大舅母,你好是糊涂。”说着,摇头晃脑,也不多说,只努力架住董舅母让她结结实实挨打。 董舅母被这一顿捶,人也傻了,怎么都不想要她夫君的性命了吗?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董舅母亦不是什么高门大户教养出来的女子,农妇庄稼上什么粗鲁话都说得出来,劈头盖脸就在中殿上,对着面前的老妇连环输出。 老太太不甘示弱,跟自己这一贯还算容忍的姒娣斗了起来。 褚煦君喝着豆浆欣赏,一转头发现,外头自家院子,安安静静站了一排的黑甲兵。 最右首的灰衣黑冠矮个小胖子,挤眉弄眼,一看就是在忍笑。 排头站着,面无表情的卫凌,清俊高冷,犹如初春山巅上未化的薄雪,晶莹剔透,令人倾羡。 不愧是习武之人,半点看不出伤了腿的样子。 褚煦君差点被嘴里的豆浆噎住,他们什么时候跟着自己回来的? 回头看向身后的喜妹。 喜妹看着高阶上的一幕正目不转睛,感受到女公子的眼神,用茫然而不舍的眼神回应。 褚煦君找回自己失落的回忆,她被医庐的众女娘分神,又记挂着那个酒窝小女孩,卫凌和朱祁跟自己提及的事,她都没有太过搭理。 城西宅子事情告一段落,女娘们或有家人来寻,或是派人送回自己的家,或者等安排出路,卫凌这才一路护送褚煦君回来,他还跟自己说了什么话来着? 最后一句…… “董大力的事,你们别担心。” 董大力?是董舅父的名字? 是内鬼的事,从褚煦君这里卫凌和朱祁没再找到新的线索,反而从褚煦君的“梦”得到启发,他们在外头开始散布,已经抓到内鬼的消息。 继而董大力等人便被带进了牢房里。 有着满座黑山的数百土匪落网,这个线索便显得十分可信。 他们想“钓”内鬼,董大力不过是个筏子,很快就会没事。 那还真是……可惜了。 可董大力真的会没事吗?后来啃原身骨血的人里没了他,很可能是早就是出事了。 躲过这次,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现在,不能让外人看了褚家的“热闹”。 褚煦君虽然不想真的嫁人,也不能坏了自己要订婚的“名声”,她抬头给了老太太的好闺蜜张氏一个眼神。 张氏便借着喝羹的时机,拦着老太太。 董舅母在人家的屋檐下,也骂不过大姑子,早就“呜呜”哭了起来。 二叔父褚秋这时才发现屋外黑压压的一片人,先是忍不住横了二叔母程蓉一眼,才迎了上去。 这个蠢妇,治家无道,竟让这么多外人进了宅,而无一下人敢通传,家是怎么当的? 不中用。 见褚秋到外头迎一威风凛凛、器宇轩昂的冷面男子,屋里顿时也没了声响。 老太太回想方才“大打出手”的场景,一时心虚,瞧见阶下那抹靓丽的褚煦君道:“氲氲,现在人也是大了,心都在外头。不着家了。” 褚煦君忍住白眼,转头便柔声道:“大母见谅,氲氲近日确实不对。然,将军有求,氲氲不敢自专,实在无法才拖延至今。不过,将军告诉氲氲,大舅公不会有事,很快就能回来的。” 董舅母立刻起身问道:“女公子这话可是真的?” 褚煦君被吓到了一般,缩了缩脖子道:“真假,氲氲不敢自断。将军还在门外,大舅姑可前去一问。” 董舅母看向外头的官爷,一身凛然气势,哪里还有方才泼辣的模样,声音低低道:“知道这是哪里来的将军?” 吕琴琴轻轻嗤了一声:“黑甲兵,红缨枪,想来便是贞王爷底下的第一红人,守卫中州的琳琅卫氏,卫凌将军吧?这些日子,一举拿下黑山匪帮的便是他,想来不是假话。不过氲氲出门一趟,就能得将军青眼,本事不小。” 这个小寡妇,说卫凌的事,三言两语又扯到了男女问题上,她的眼里果然只有那件事了。 花连城冷冷道:“君姑,氲氲方归,定然累了,我先带她下去休息。” “是啊,是啊,阿母,我们改日再来跟您请安。”褚夏妇唱夫随。 老太太摆了摆手,能得到自己弟弟没事的消息,这个丫头片子也不算没用。 至于勾搭上什么将军,看人家也没有进门的意思,吕氏那张嘴,不可信。 褚煦君起身,跟着花连城出了中殿,换上鞋履抬头,感受到了一道灼灼的目光。 远处,在听褚秋说话的卫凌,跟她微微颔首。 褚煦君跟着回了礼,转身离去。 不知道那个清冷的目光,一直追随那抹温柔靓丽的浅色背影。 褚煦君不肯回有虞阁,搂着花连城的胳膊一路跟随回了朝晖堂。 花连城察觉女儿心绪不对,只是褚夏沿路一直问女儿事宜,她没找到机会询问。 午膳过后,将小六儿交给乳母,花连城开口要送褚煦君回去。 褚煦君便知道这朝躲不过。 她躺在满是轻纱的高阶大床上,靠着花连城的膝盖。 花连城有一下没一下抚着女儿柔顺的黑发。 褚煦君想,若是花连城知道她最心爱的女儿其实早就没了,她一定也很伤心。 酒窝小女孩的机缘没了,她的机缘又在何处? “阿母,活着好难。” 花连城轻笑:“看来这回出去真的遇到事了,跟阿母说说。” 褚煦君摇了摇头,花连城看似性情冷淡,实则刚烈如火,山匪地窖女娘一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她搂着阿母依旧柔软的细腰:“但,氲氲知道,活着真好。” 花连城回想月前她仍缠绵病榻的那段时光,很难不同意。 天大地大,活着最大。 024.春宴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24.春宴 王府,赏春宴。 臻安郡今年的春,来得虽算早,只是春雨下个不停,倒春寒显得比往日更长了些,街上的人们都还穿着暖衣。 春寒也拦不住前来赴宴的姑娘们,一个比一个更早穿上春日的新薄纱,一边抱怨今年新绸的颜色差强人意,一边炫耀头上新做的蝴蝶簪子。 西邺末年,外头战火四起,中州如今倒成了一方乐土。 少女不知国家大事,仍就眼前的花、衣、食谈天说地,每日的苦恼就是细碎的饰品和书画,不得不说也是一种幸运。 褚煦君躲在人满为患的凉亭外头池子边,拿着手里的鱼食,有一下没一下扔着。 耳边听着衣着鲜亮的少女们的叽叽喳喳,眼前闪现的还是酒窝女孩微弱而坚强的微笑。 花连城怕女儿在家依旧满腔愁绪,硬是把她赶出来参加这死对头王府举办的春日赏花宴。 虽她仍是每日脸上还带着一贯的笑,可最近不爱做豆腐的新鲜花样,每日只拿着黑白两色的棋子自己跟自己下着,神情都有些恍惚。 喜妹瞧着,女公子出门的样子跟在家里也没差多少。 正想着,一个陌生而熟悉的声音响起:“氲氲表姐,你原来在这,让锦儿一番好找。” 褚煦君在原身的记忆里翻找,花锦儿,花连城弟弟的小女儿。 就算如今花连城甚少回花家,这对姐弟还是多有来往,花锦儿性情活泼可爱单纯,这对表姐妹感情还算不错。 只是花锦儿的品味与众不同,褚煦君看了一眼,这莫不是褚家老太太的亲孙女不成?那满脑袋的金饰,她也不嫌沉吗? “明明是你来迟,反倒怪我躲着了?”褚煦君挽着花锦儿,姿态亲昵。 花锦儿反而多看了褚煦君几眼:“先前听人说,你病了,阿母也不让我上门去,现在看了,你是大好了,说话都比往常有力气了。” 这丫头,心思单纯,反而比常人敏锐了几分。 褚煦君一改原身柔弱顺从的性子,连花连城都不曾怀疑,反而是这小妮子一句话就察觉出来了。 只是花锦儿说完也并不往心里去。 “就是你这脑袋上戴的东西,也太素了。”花锦儿看着褚煦君脑袋上,左边珍珠链,右边簪心红蕊钗,愣是拔下自己脑袋后头的两个金钏钩,就要给她戴上。 褚煦君忙要躲她。 小姐妹闹着,身后董芙撩开凉亭的浅绿色罩纱,看着就心下一酸,那对金钏钩子一看就不便宜,花锦儿出手可真是大方:“原来锦儿在这……” 闻言,凉亭里的一众女娘立时转头看向她们。 所有人第一眼都看见了褚煦君,这个扬名臻安郡的第一美人,一身月色曲裾,素淡清雅,都不掩她清丽婉约的绝美脸庞,聘聘袅袅,勾人目光。 在她身边的花锦儿,锦衣华袍,满头珠翠,同样晃得人的眼睛要瞎了。 王府五娘子,亦是今天赏春宴的主办人,顿时过来:“锦儿,怎来得这样迟,我们可是等了你好久。” 花锦儿兀自傻眼:“王家五娘子为何等我?” 倒是在花锦儿来之前,褚煦君就听少女们提及,眼下外头都说贞王爷正在选一位世家女子,要婚配一位手握重兵的好儿郎,以托付乱世之身家。 原来,贞王爷先看中的是花家锦儿吗? 花家如今虽也无人在朝为官,和褚家一样祖上只剩殷实家底和为商、供奉子弟一途,但花家如今当家主母是贞王爷的远房亲戚,也是当朝郡主,从花家中直接挑选,亦在众人推测之中。 她们是推测,还是确有其事? 看花锦儿的神情竟似完全不知。 但花锦儿今日迟来,想来花家有所察觉,又不肯太过暴露。 褚煦君想,花家此举倒是谨慎,可见花家还不似二叔母那般卖女求荣。 只是为何花连城和花家之间这些年来走动愈发不频发,她们因何结仇? 褚家和王家倒是世仇,早年的恩怨已不明朗,只是近些年,依旧斗得如火如荼,褚家开客栈,王家就在同一条街上开酒楼;王家开始购买蚕丝,褚家就去跟养蚕户谈,总之不对着打,两家人都不舒服。 近些年,王家这一辈,嫡系女公子出得多,男丁只见一个,花家却是连出男丁,嫡女只褚煦君一人。 眼下贞王爷要选人,王家自然想出这个头。 其中王家五、六、七娘子三位年龄相差无几,身份同等尊贵,无非五娘子占了个先,可六、七娘子自认才貌都不输她,半点也不肯让。 现在风声传出来,倒是花家占了上风,她们一下同仇敌忾,将苗头对准了花锦儿。 其实众人都还不知道贞王爷选女所要婚配之人,只是方才前厅都说,那人也来了,就是跟卫凌将军站在一起也相差无几,俊美无双。 “旭风公子也来了吗?” “果真能跟卫凌将军相匹?”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 几个胆大的小女娘到隔壁正堂去了一趟又回来,顿时又把两人对比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原本没有心思的女娘一时也都脸颊泛起了红。 王家五娘子掩着嘴笑道:“大家方才都在说,花家娘子好生福气,将觅得一佳婿。” 花锦儿茫然:“什么佳婿?表姐她们在说什么?” 褚煦君不想让花锦儿成为春宴上的热闹点心,拽着她想逃离此地:“没有的事,我们走。” 董芙却不肯放过她:“氲氲,怎么就想走了呢?话说,前儿个旭风公子不是还送你回来,怎么今日,你没去看看他,说说话?” “什么,褚家大娘子和旭风公子认识?” “为啥送她回来?” “董芙,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快说?” …… “哎呀,不小心说漏嘴了,我阿母早说过了,氲氲是褚家嫡长女,又生得这般相貌,将来姻缘自是不俗。看样子,说不定氲氲和锦儿能双喜临门,那可不是正好……” 外头卫凌肯定是和朱祁一同过来了。 董芙这就将她们和他们的婚事这样说道,其心可诛。 褚煦君转过身,一张玉般的无暇脸庞上带着薄怒,她压住了自己,淡淡开口:“芙儿姐姐,你为何这样说话?不是你自己说过,仰慕旭风公子,这才让我跟你过来一同赴宴的吗?” 什么劳什子旭风公子,送她回去的也就是卫凌,不许随便泼我水。 还给你。 025.落水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25.落水 池子不远的竹林里,两位身形挺拔俊秀的儿郎正在这里躲了个清净,反而听见对面不小的声响。 “看来旭风公子的名头不小,这臻安郡的小女娘都为卫兄争风吃醋起来了。” 卫凌眼里只有对面那如玉如珠的清秀女娘,他淡淡回道:“不及朱兄的好艳福,花家女娘可谓是……贵不可及。” “世人都不知卫将军有一张好嘴。”朱祁看了一眼花锦儿的满头珠花,倒也面上带笑,“小女娘生得倒是可爱,只是这,过犹不及,过犹不及呀。” 两人打趣之间,听见对面传来落水的声音,连忙看过去…… 只见一穿着海棠红曲裾的少女,正在池子中扑腾,神情慌张,双手高举,急呼:“救,救命……” 两位公子在岸边一看,都不是心中所担忧的少女,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朱祁还想上前救人,见卫凌却不动,回头询问的眼神看向他。 卫凌却抬头指了指对面那位月色曲裾少女:“你看她……” 少女的落水事情的发生得有些突然。 方才褚煦君的话落,董芙便着急向前,想堵住她的话一般。 谁知脚下一个滑铲,右侧有其他少女挡着,她便落入了左侧的池子里,顿时水花四溅,池底的泥浆泛起。 可,她们明明离得那样远,她再着急还不如张嘴骂她来得快,董芙并不如她的生母吕琴琴那般心计,如此行事,必定有诡。 褚煦君转头看向她的身后,也是董芙的正前方,她落水前眼神似乎是看向对面,对面的竹林里有什么吗? 她一转头,竹林里的两位俊秀公子,一下出于无言的默契都藏了起来。 褚煦君只看见绿竹冒出的新芽有些许颤动。 王家五娘子见状,连忙呼唤出声,作为宴请之人,席上出事,她都摆脱不了干系。 花锦儿也躲在褚煦君背后,睁大可爱的圆眼睛。 褚煦君抓着她的手,看着池底的泥浆却觉得奇怪,董芙落水不久,泥浆能泛得这么快,那就说明……池子并不深。 而且有虞阁建在水上,花连城说过董芙为了住进绣楼,曾用心习过孚水,也就是说她水性颇佳。 果然是计。 既然水不深,那…… 褚煦君拍了拍花锦儿的小手,让她放开自己,她转了一圈,寻来一根竹竿,试探走向池子。 “表姐……危险。”花锦儿着急要抓住她。 褚煦君高声道:“芙儿姐姐同为手足,我怎能见死不救。这池子似乎不深,我试试……董芙,董芙,你别喊了……” 一边故意高声呼唤,褚煦君一边没入池中,她走了一米,池子也才没了她的膝盖,距离董芙还有一米半,董芙能死才怪。 花锦儿见状也明白过来了,跟着高呼:“董芙,池子不深,你个傻缺,快别挣扎了,你快抓住表姐的竹竿,我们这就能捞你上来。” “芙儿姐姐,快抓着我,我……”褚煦君也跟着配合。 花锦儿才是傻缺,骂谁呢? 在池中表演落水的董芙,闻言都翻了个白眼,不然她直接真的淹死自己算了。 可董芙这厢不搭理,其余小女娘却在花锦儿和褚煦君的带领下,跟着高呼:“董芙,快抓竹竿,你是不是瞎……” “你的右边,右前方……” “她是不是分不清左右啊?” “以前就知道她读书笨,没想到这么笨……” …… 这种情况下,董芙再不抓着竹竿,她也没脸见人了。 褚煦君顺利捞着了董芙,两人浑身都是湿漉漉在池边。 不过褚煦君只是膝盖以下湿了鞋袜,外带两个袖子湿了水,手中握着竹竿,满手的泥。 但董芙却是浑身的泥浆,就连脸上都被褚煦君抓她的时候,顺手抹了两把:“芙儿姐姐,没事了,没事了,你没事就好了。” 董芙只恨自己此时怎么没晕死过去,不用面对这般情景。 凉亭内外,池子四周,所有人都看到她这般狼狈模样,而且还是自找的。 这时王家三娘子和吕琴琴赶了过来。 吕琴琴接过自家女儿,掐了她的腰一把,董芙顺势尖叫出声晕了过去。 母女俩离场的时候,只听见吕琴琴低声哭道:“芙儿,阿母只剩你一人了,你要出事了,阿母可怎么办才好?” 吕琴琴惯是会卖惨的角色,想以此博得同情。可今日是董芙自己犯蠢,众人在传的时候也只记得,她如何落水、如何出丑。 落水前,褚煦君还道董芙仰慕旭风公子,只怕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 王家三娘子已经出嫁,今日回来,看情形也知道自己那鲁莽的五妹处理不好,忙唤人来带褚煦君下去更换衣裳,又让人连忙再上一些新的点心,以此转移注意力。 花锦儿跟着褚煦君,在王家女仆的指引下,来到一间偏殿的耳房里更换衣裳。 这个年头出门赴宴要准备的衣裳都不少,就担心出现这般不凑巧的情景。 此时,很多人同花锦儿一般已经反应过来,待女仆出门后,顿时笑得乐不可支:“哈哈,董芙,她……浑身就像滚了泥巴的猪一样,哈哈……” 褚煦君在屏风后,任喜妹一件一件更换她脏了的衣裙,褪下月色的清雅曲裾,换上淡蓝底绿竹边的曲裾,四指宽边绣莲的腰带,整个人更似月下仙子,满身清辉撒向人间。 花锦儿还没笑够,却也被褚煦君这身美色迷惑,半响她吃着莲子糕才问道:“表姐,你说董芙图什么?落这一趟水,啥也没捞着。” 褚煦君对着铜镜,理了理发髻。 喜妹会换衣裳,但发髻是阿竹为她打理的。 花锦儿见褚煦君手生,上手帮她重新盘好头发,褪下两个不搭的金钏钩,换上自己脑袋上一只翡翠九凤钗,一对长流苏水滴状绿玉耳环。 “不想锦儿手还是这般巧。”褚煦君夸她,不想再谈论董芙之举,无论如何,她今日都未如愿。 只是留着吕琴琴和董芙,继续给褚家丢脸,于她也并无好处。 书中不曾详写原身婚前的生活,对这对孤儿寡母的结局,褚煦君亦不清楚,想来只得她自己观察观察,为她们找一个“好出路”了。 026.熊崽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26.熊崽 春日宴出了这样的事,大家也不过一笑而过,继续言谈,最大的谈资自然还是贞王爷要选的佳人。 花锦儿自然是呆不下去了,家里很快就来人将她接了回去。 小姐妹依依惜别。 褚煦君本来要出来散心,结果还是添了烦心,便也想早些回去。 今日出门,褚夏执意要带着两个小豆芽陪同褚煦君过来。 花连城继续贯彻她深居简出的新原则,倒是同意褚夏也出门散散风,他称病在家许久,也是时候出去露脸了。 喜妹回来说,老爷在前厅和人谈得高兴,但拱拱和招招去了后院玩耍,想回去,还得去捞两颗小豆芽。 路痴褚煦君在后院转了一圈,才听见假山那边传来声响。 “褚恭,你都这么大了,还不去学堂吗?” “是不是为了你那个傻弟弟才不去的?” “招招不是傻弟弟。” “你看他那样,不是傻是什么?” “我不许你这么说他。” “我就说,我就说,小傻子,小傻子……” …… 很快,褚煦君听见砸东西和惊呼声,她赶到假山一看,褚恭被推倒在地上,他的身上还有明显被泥土砸中的污痕。 就是这样,那些孩子还不肯罢休,在褚煦君没看到的视觉盲区,有一人拿着小石子对准褚恭的脑袋瓜砸了过去。 一个黑衣束发的身影旋风般拐了进来,一掌抓住扔出的小石头,一掌按着扔石子男孩子的肩膀,控住了他。 石子尖锐,男子白玉般指节分明的手指缝间,很快渗出鲜红的血迹。 小男孩吓得跪到了地上,因而脱离了男子的掌控。 “拱拱,没事吧?”褚煦君先到褚恭身边,扶起弟弟。 褚恭起身,摇了摇头,向来乖巧的神色,满脸倔强,不过是强忍着没有落泪。 六七个男孩见状,纷纷转身就要逃跑。 “站住。” “站住。” 褚煦君和男子同时出声。 蓝衣曲裾女子美得像天上的仙子,神色冷得吓人。 男子无言举着血手,狭长凤眼端详了一下,俊美如天神般高大挺拔的身影对孩子们来说就是无言的威胁。 他们今天不仅得罪了仙子的弟弟,还惹到了一个不得了的高手。 “拱拱,招招,这件事,你们想要怎么做?”褚煦君蹲着,同样看向褚恭护着的褚俭。 性格内向、年纪尚小的褚俭几乎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神情茫然。 褚恭目光在所有男孩身上转了一圈,细细记住每个人,然后神情倔强摇了摇头。 这里不是褚家,他和弟弟都没有受到实质伤害,闹大了对阿姊和自己都没有好处。 “道歉。”男子见状淡淡出声。 六七个男孩看向居中一个黄衣男孩,看他嘟着嘴,朝着男子低下头:“对不起。” 语气敷衍。 “对着他,直到他说可以了。”男子指了指褚恭,“还有,赔衣服。” 在男孩子眼里,赔衣服事小,丢脸事大。 只是迫于大人的威压,王小天还是低下了头:“对不起。” 其他人跟着稀稀拉拉道歉。 褚恭不出声。 男子冷着脸,站到了褚恭和褚俭的身后。 几个孩子道歉的声音便真诚了几分。 “王小天,可以了。”褚恭开了口。 王小天高傲的声音道:“你们等着,衣服很快就会送来。” 孩子们走了,起初只是走得很快,后来一下呼啦赶紧跑了起来,很快没了身影。 褚煦君看了一眼卫凌的手,他怎么又帮她了,这样之前的人情岂不是不够重? 无妨,自己帮他包扎一下,就还了。 褚煦君掏出袖中一方湖蓝色绣芙蓉帕子,走到他面前:“手。” 卫凌低头看着面前少女冷静淡然的绝美脸庞,这张美丽至极的小脸,究竟还有几种他没见过的样子? 初见她在街头淡然如画,哪怕有人为难亦面色不改,后来她勇闯黑山匪帮,犀利坚定得朱祁都颇感拿她毫无办法。 在面对医庐受害小女娘时,她悲悯同情,深感其苦,后来更是难以自拔,几番偷偷落泪,自己不放心送她回家。 才发现这样在外头恣意的女娘在家里却是另一番低头顺意的模样,下午她救落水女娘的时候,也满脸的恭谦温和,她是在演戏? 真是……有趣。 现在弟弟们受了欺负,她便有了几分真实的怒意,但又和面对医庐女娘们被欺负时候的怒意又有些不同。 如今来到自己的面前,她又会是什么样的面孔呢? 这点小伤没有大碍,只是出于好奇,卫凌伸出了手。 褚煦君在医庐跟着习了一些基础手法,看看二叔母程蓉那样是下乡郎中的女儿就算有医术,这个年代几乎只要会包扎的人就会被看成是“大夫预备役”了。 手的划痕不深,创面有些大,她用手将残留的碎石拨掉,清理干净,在没有酒精、棉签的情况下,褚煦君只好对着伤口轻轻吹了吹。 少女细腻的手指划过男子因习武而有些薄茧的双手,吹气如兰让他的手心感到一阵难言的微痒,像是羽毛拂过心尖,又像是蹦蹦跳跳的小鹿,轻轻踩上了一脚。 男子看着面前少女轻柔的动作,确认她的手没有任何之前在山上烫伤的痕迹。 那便好。 褚煦君拿着帕子,在卫凌的手上绑出了个蝴蝶结,好看。 “好看。”卫凌出声,然后道,“谢谢大娘子。” “是小女该谢谢卫将军出手才是。” 这样的她有几分真? “差点忘了正事,听说你在家里学看账有些许阻碍?” 听说,听谁说? 褚煦君些许茫然的神情不知为何让卫凌心头无端喜悦,他不再逗她,快速道:“你的二叔母有些问题,早些时候我已经提点过褚秋。接下来,她应该没办法为难你。若是再有其他难处,可随时让人过来卫府寻我。” 卫凌是寻了借口从前厅出来的,方才后院有女眷出事,他也不好久待,得早些回到前厅:“我走了。” 褚煦君还在失神,什么时候她可以有事就过去找他了? 这句话好像还有几分耳熟,是不是在医庐的时候,卫凌也跟自己说过?但那时她心里太难受了,完全没听进去。 二叔母有问题,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实。 但能让一个守城将军记挂在心上的问题又岂能是小问题? 难道,二叔母居然和内鬼有关系?不能够吧? 若是二叔母有这样的好本事,花连城哪里还能顺利诞育六个子嗣,二叔母程蓉才夺得掌家权? 褚煦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才听得褚恭一声惊呼:“招招?招招你在哪?阿姊,招招不见了……” 027.尹月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27.尹月 在这一瞬间,褚煦君是真的后悔出这一趟门了。 按理说,原身这般谦和恭逊的性情,生得又是这般聘聘袅袅,怎么也不至于落得人缘不好,可在褚家奇葩亲戚的经营之下,她愣是在臻安郡的贵女圈中不受欢迎。 出个门,也没个说话的伴,好不容易来了个小姐妹,还被董芙搅了一通,到底还是落了褚家的面子。 褚夏带了两个孩子出门,半点也没有照看到,七岁的孩子被欺负,四岁的内向崽还在眼皮底子下丢了。 若是方才的熊孩子嫉恨他们,把招招拐到哪里继续欺负,怎么办? 古代贵族住的地方为何这般大?她今天都在王家转几个圈了? 褚煦君找得烦躁的时候,听见一个温柔的声音道:“对,慢点,从右边,过来,小心脚下。这个很好吃的,来。” 听着就是哄小孩的语气,谁想骗他们可爱的小蘑菇招招,吃她这个大姊一记。 褚煦君自一条长长的甬道冲了出来,一掌朝着面前一个弯腰白衣女娘而去。 白衣女娘察觉动静,转过脸来。 这张脸,她识得。 打不得! 褚煦君硬生生刹车,自己没能稳住,一个屁股蹲坐在草地上。 白衣女娘同样被吓得落在地上,手中一个粉糯糯的糕点落地,她又连忙查看左手的篮子里,庆幸道:“还好还好,枣泥山药糕还在。” “你没事吧?” 白衣女娘,这还记得关心对面的褚煦君。 少女的声音温柔可人,长相亦是相得益彰的温婉大气。 这张白皙的美人脸,是上辈子原身的噩梦,最痛苦的地方在于原身并不恨她。 因为无法恨她,所有的痛苦便只能加倍回到自己的身上,恨自己一生懦弱,无法做主。 与他人何干? 尹月,济州清和尹氏独女,书中的女主,朱祁的心上人、白月光和一生挚爱。 在他们的爱情面前,所有人不过是垫脚石和笑话。 原来上辈子,她们离得这样近吗? 面前的尹月朝着她伸出了手。 褚煦君怔怔看着,久久才扶着她,自己起身。 “下次小心。”尹月确认她没事,转身继续对着假山小洞里的小男孩哄道,“别怕,山药糕还有,你慢慢出来,好不好?” 褚煦君拍了拍她:“这位女娘,那个,他是我弟。” “啊,这样,不好意思。我这人……反应慢。”尹月歪着头,想了想,将手中的篮子交给她,“那你喊他出来,这个季节很多蛇都要醒了。里面,危险。” 褚煦君没想到,原女主尹月是这般软乎乎的性子,一下反应不及。 在原身的印象里,尹月不是坏人,至于具体的性情如何…… 尹月一向被朱祁保护得很好,后来朱祁认定原身是个恶人,更不可能让她靠近尹月。 所以,朱祁喜欢的压根就是同一个类型? 原身怯弱胆小,尹月看着也是个甜妹,品味一致,为何两人的命运截然不同? “这位女娘,你要信我。小时候我也常在各个洞里蹲着,有一回就差点出事了。被阿母罚在屋里好一阵子都不能出去呢。”尹月见她没反应,还耐心劝着。 所以原女主小时候也差点自闭? 这个年代的任何动物都不能小觑,毕竟是野外大虫、鳄鱼、犀牛都还十分活跃的时候。 “好的。”褚煦君上前一步,“招招,出来,我们回家。” 一听是回家,褚俭这才慢慢挪了出来,在接过阿姊手中山药糕的时候,不忘给白衣女娘弯腰道谢。 “好乖呀~”尹月被圆乎乎的褚俭可爱道,发出细细的声音。 褚煦君一时不知道是哪个更可爱,乍遇尹月的违和感,让她的脖子“咔咔”半天都转不过来,只好一手抓着一个弟弟,连忙出了王家,准备让喜妹去唤褚夏那个不靠谱的爹过来,一起回家。 不料,褚煦君前脚踏出了王家的高门槛,后头传来声响:“褚家大娘子留步。” 是王家三娘子,身后的女仆捧着大红色的盘子,瞧着是两身小公子的精致春裳,三娘子笑容很是可亲:“舍弟说是褚家两位小公子弄脏了衣裳,让我赶着送来,找了好大一圈都不见,幸而你们还未走。” 褚煦君闻言,心下不虞,王家如此,家风不振,在大门口拦下她,便是要褚家吞下这口气,而不是当着大家的面,为了小孩子的口角撕破脸。 就算褚王两家不和,面上褚夏褚秋也不会真的和王家家主过不去,没看褚夏还过来王家吃酒。 褚煦君看着身后两位可爱的弟弟,低头思索。 “不是这样哟。”白衣女娘温柔缓慢的声音响起,“是有一位黄衣小公子欺负了他们,道歉完还没赔衣服,想来这就是了。” 尹月的声音无辜而清晰。 围观的人群哪里还能不明白,王家独子作为一根独苗苗,娇惯异常,自是跋扈,欺负了褚家儿郎不承认,还让长辈过来泼他们脏水。 “这位是?”王家三娘子面上仍是微笑。 自有一旁热心的夫人过来:“这是济州尹家的小娘子,过来中州探亲,顺便来赴宴热闹热闹。” 清和尹氏,济州自古是专出大儒之地,便是寻常落寞的世家也比其余地方的清贵三分,王家三娘子思忖,便开口:“想来此事当如尹家小娘子所言,是舍弟唐突了褚家弟弟们,还请褚家大娘子勿怪,回头我定好好教训他。今日家中事多,望海涵。” 褚恭踏出一步,虽然身上衣裳污浊,但他声音郎朗道:“王家姐姐,小天已经跟我道歉了,衣服我们便领了。此事,便了。” “褚家弟弟好风范,若是家翁在此,定想收下你当徒儿了。”尹月赞道。 清和尹氏,大儒世家。便是如今尹月的家翁,想来亦天下桃李有名,这是抬举了褚恭,褚煦君忙回:“尹家小娘子抬爱了。” “褚家姐姐,我一见你,便觉得有缘。那个枣泥山药糕,喜欢的话,我把配方写给你。” 褚煦君和尹月携手往大门走去。 留下王家三娘子,听着一众看客们交头接耳:“褚家这么小的儿郎确实有风范,据说是褚家老大自己在家教的。” “他们是不是有几个哥哥都在山月书院就读,那确实是不错的。” …… 什么意思,就是说王小天敢做不敢当,比不上褚家公子哥呗? “这褚家娘子看着落落大方,从前只听说她相貌绝美,如今看来这品行倒名副其实,方才还出手救了自家落水的姐妹,真是人美心善。臻安郡有此第一美人,好名头。” “是啊,这和尹家小娘子站在一起,我们今儿个,好眼福。” “别说什么眼福不眼福,还不看看家中有什么好的儿郎……过阵子啊,那才叫真正的福气。” “说到这个,再好的儿郎,里头那两位没有落下,其余的女娘又岂能心甘情愿嫁人呢?” “想当初,我年轻时候,哪里轮得到他们呀……” …… 王家三娘子心下更是郁郁,原本今日王家设宴,便是为了王家剩下三位小女娘捧的名声,谁知倒让褚家赚尽了风头。 走远的褚煦君没有听见这些话头,她的心思在于,现在碰上了尹月,要不要提醒她一句? 刚认识不足半个时辰,这个原女主已经帮了褚家弟弟两回,褚煦君脚步顿了顿,缓缓开口:“尹家小娘子,留步。” 028.提醒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28.提醒 前头的白衣女娘,闻言转过了身。 举止优雅,翩翩如一只轻盈蝴蝶,惊鸿一瞥。 尹月作为清和尹氏的独女,相貌绮丽、品行端正,为何上辈子跟原身一样,落得婚姻不得自专的地步,原因在于后来尹月的生母骤亡。 尹父很快娶了一位继室。 有了后妈的尹月,很快也就有了“后爹”。 在继室的撺掇下,尹月才跟褚煦君一样作为政治牺牲品,在人人都知道朱祁已经有了原配的情况下,还硬让尹月嫁给朱祁。 当时济州人人都知道朱祁已非池中物,只要卫凌守城得之,他便能从济州直上京州,顺利摘得胜利果实。 而济州的世族大家卡着朱祁不肯放,和中州贞王爷想的一样,一定要让他纳一位当地女子成亲,更好形成同盟,才肯放他从济州通行。 朱祁以自己已有良妻为配,多次推拒不成,战事刻不容缓,他只好答应见一次济州安排的贵女们,说不定能从女方下手说服对方。 在一群华丽衣裳、环肥燕瘦的贵女中,朱祁对小可怜尹月一见钟情。 这一见,惊为天人,朱祁转而就答应了济州人的条件,只要那人是尹月。 被安排来赴宴的尹月就这样被送上了朱祁的花轿,在继母的故意隐瞒安排下,没人告诉她,朱祁已有正妻。 尹月知道自己婚约定是被安排,一时也不曾反对。 婚后见朱祁一表人才,对她亦是情深义重,小夫妻日益恩爱,尹月在怀孕之后才被嫉妒她入骨的继妹告知,朱祁早已有原配,她此番不过是作妾,她肚子里的也只会是庶出。 尹月当日,受了刺激,差点流产。 朱祁不是故意隐瞒,但他对尹月的一往情深,让他几度恨不得自己只有尹月一人为嫡妻。 可夫妻俩都知道,褚煦君本人无过。 从此刻起,朱祁的原配褚煦君便成为了夫妻之间的鱼刺,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而千里之外的褚煦君对此一无所知,还在老家苦苦等候朱祁归来。 褚煦煦当年翻阅到这个细节,只觉得原书行文离谱,完全是为了给男女主之间增加虐恋元素,原身也是够无辜的了。 按世人眼光,朱祁或许从未对不起褚煦君,娶一个落魄望族的商户女,让她当皇后,让他们的孩子当太子。 朱祁身为男主后来的行为都有理由,是褚家过分,是褚煦君教弟、教子无能,便要承担相应的过错。 褚煦君跟着朱祁,尽享荣华富贵,作为一个女配,有何不满? 只是现在的褚煦君换了芯子,她不想再过原身那样的日子,书是那本书,褚煦君多了一条命,只想按照自己的心意好好活着。 今日见了尹月之后,这样软乎乎的甜妹,褚煦君开始相信尹月在最初很可能根本不知道朱祁已有原配。 她也真的为了自己和朱祁的感情而陷入痛苦。 这两位漂亮的少女面临的困境几乎是一样的,原身是女主彻彻底底的对照组,一位在男主的心上,宠得不像话;一位就是被嫌弃的蚊子血,恨不得她主动消失。 尹月和褚煦君一样,不能做主。 现在,褚煦君想提醒尹月。 或许这样的尹月遇到了朱祁,若是没有别人,他们会是真正的神仙眷侣,羡煞旁人。 但她也不该被欺瞒、被安排。 “小娘子,今日得你襄助数次,我心怀感激。我素来有几分识人断相的本事,你是否不日将行远路?” “褚家姐姐竟有这般本事,确如姐姐所言。”尹月不疑有他,很是信任。 “若小娘子信得过我,此行与你同行之人有大凶之象,改为水路,可解。” 和尹月同行的便是尹母邹氏。 来中州探亲,回济州途中,遭遇山匪,尹母为护女儿,背中数刀,血尽而亡。 尹月失母,遭受尹家继室继女欺压侮--辱、吃不饱穿不暖等一系列的虐待,直到遇到男主朱祁,才走上了虐恋但开挂的爱情之路。 尹月此后只虐心,生活上锦衣华服、珍馐佳肴,无一不有。 原书的黑山土匪并未除尽,内鬼亦没有抓到,是以还有残留,见财起意,杀了尹母。 此事在后来也被其他配角告诉了尹月,朱祁自责是自己当时没有清理干净土匪,导致心爱的女人失母,两人又开始了一番她不肯见我,他不敢见我的虐心桥段。 看得褚煦君皱眉:故意留着杀人越货的土匪做什么?过清明节吗? 现在她来了,土匪确实杀干净了。 然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战乱四起,现在水路远比陆路来得安全,就是慢了些。 尹月只要不着急,换成水路,尹母仍在,佛面蛇心的继室没有入门,尹月的际遇大抵会不一样,她能有所选择。 “感谢褚家大娘子诚心告知,我回去后必和家人商量改道。褚姐姐有空一定来济州找我玩,带上弟弟们。我能给你写信吗?” “能,等我养好鸽子。”褚煦君一口应下。 “什么鸽子?”尹月又露出迷茫可爱的神情。 “到时你就知道了。”褚煦君按下心中又被萌到的情绪,淡淡转身,送别原女主。 M的,谁能拒绝真正的软妹?甜滋滋。 朱祁那狗东西可真是好福气。 人还在王家四下寻卫凌的朱祁,突然打了个喷嚏。 谁在骂他? ********** 褚夏喝了不少的酒,一路褚煦君听他掉了一堆的书袋,听得脑袋瓜嗡嗡。 现在她怀疑,花连城是不是已经开始嫌弃自己的笨蛋夫君,才把褚夏交给她带出门的? 回到褚家,比出门前还要热闹了。 吕琴琴带着落了水的董芙,她们到家里的时候,流言已经传成了,董芙心仪旭风公子,示爱不成,一时竟想不开,在王家投水自尽。只是跳水前没好好检查,王家的池子太浅,她没死成罢了。 董芙气得差点说出实话。 她不过就是无意中看到对面两位公子躲着,想着自己落水,随便得哪一位公子拯救,不都能借着此事求得好姻缘? 届时,看褚煦君、花锦儿和王家五六七娘子,还有满城的适婚女娘,哪个不要羡慕嫉妒她? 谁知,今天的董芙赔了夫人又折兵,此后,她哪里还有脸到外头走动? 那些小贱人不得笑死她了。 为此董芙半点不知自省,还在晴乙舍闹得不可开交。 另一边,董大力被放了回来,直奔荣和堂,一个老大粗,伏在自家同意肥胖的阿姊膝盖上痛哭流涕。 看得一旁的褚秋眼皮子直跳。 揉了揉眉心,听不得这对亲姐弟的嚎啕大哭,褚秋将二叔母程蓉带回堂前的书房,背对着她喝道:“跪下。” 二叔母程蓉不敢不跪,眼珠子乱转,不知道这次是为何。 而褚家大房这边,花连城则耐心哄着褚夏用醒酒汤,一边还要拦下他举着笔要到处挥毫的举动。 褚煦君看着这一家子的“日常”,真是好生热闹,她淡淡翻看着红木匣子里,翻看起一张又一张的地契。 这些,她是管不了也不想管了,现在只想挑一个好庄子,开始养信鸽。 好和软妹尹月通信。 029.相邀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29.相邀 不管是不可能的。 褚煦君看着面前古雅散发着清香的梅花笺,一瞬间不是很想拆开。 信笺是贞王府的下人送来的,据管家说,来人十足客气,定让他亲自交到女公子手中。 在二叔母的底下,管家一定收了足够多的银子,才会乖乖将信笺拿过来。 不过这些时候,二叔母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错药了,比往日安分了不少,说是安分,不如说是忌惮。 所以先前卫凌说的“问题”果然不小,能让猖狂许久的二叔母程蓉都收起了爪子。 另一边,董芙此事过后,不知道吕琴琴如何安抚她,近来也不再闹事。 倒是董舅父那边,近来是越演越烈,怕是到了要收场的时候了。 这时候送进有虞阁的花笺,这样的手笔,以褚煦君这些时日和他们的接触来说,不像是卫凌出的手。 明目张胆、有迹可循,倒像是原男主朱祁会做的事。 眼下这前朝“余孽”朱祁在中州臻安郡,就像一块硕大、散发芬芳,上头还沾满蚁虫蜂蝶的蜜。 旁人想方设法地要再往上扑,褚煦君却是避之唯恐不及。 拜托,这辈子,可别再过来了。 “怎么不打开看?”见女儿拎着棋子,下一枚,就看一眼花笺,愣是把它放着,花连城进了棋室,开口问道。 花连城知道褚夏这么久第一次出门就顾着自己喝酒,忘记两个儿子的事,二话不说直接搬出了朝晖堂,倒也没回到那个程蓉安排的简陋院子,而是几乎和孩子们一起住进了有虞阁。 有虞阁这样大,褚煦君很是愿意跟在原身这个只要不是恋爱脑就时刻充满睿智的阿母身边。 拱拱就住在旁边的花房,招招则喜欢书房。 褚煦君又摆下一颗棋子:“阿母,花家可有消息?” 听见这两个字,花连城的脸色都不自觉一沉,淡淡道:“你是想问锦儿吧?” 褚煦君乖巧点头。 “贞王府确实有这个意思,不过他们透露出来的意思也不止这一家。没看你这也有吗?” “阿母……”褚煦君早知道花连城“小心眼”,连忙撒娇,她不就是提了花家一下,她不肯说自己和花家的龃龉就算了,还要故意挖苦自己。 “好啦,都这么大了,还总是撒娇。其实阿母觉得,这件事对锦儿来说,不算是坏事。她性情单纯,喜好也简单,挑个门当户对的也很顺理成章,就算掺和进政治联姻也未必不合适。那孩子看着确是英主,锦儿心只要仍在自己的爱好上,男人能满足她,便是了。这一辈子很简单也就过去了。” “若是如此,阿母为何要选中憨厚无用的阿父?恩爱一生?”褚煦君在缠枝芙蓉漆木贵妃榻上贴着花连城,手指还是“比翼双飞”的手势。 花连城刮了女儿的秀鼻:“不许妄议长辈。换成氲氲待如何?你为自己筹谋,还要为锦儿筹谋不是?” 这事,褚煦君也不是没考虑过,只是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做与不做都是未知结果,没有意义。 这和提醒尹月避开陆路的土匪不同,能直接得到结果。 而在花锦儿这件事上,确实如同花连城所言,这婚事,对她来说并非不好。 只要当事人自己看得开,日子怎样都是不错的。 这么想着,褚煦君打开了古朴的梅花笺,香气一拂:“某拜上,今有一事,恭请褚家女公子明日申时到花船一叙。” 落款是龙飞凤舞、磅礴大气的“祁”字。 果然是他。 青天白日,约女子到花船,模拟两可,这像正事吗? 褚煦君自己判断不了,拿给了花连城:“阿母,你看。” “去,有年轻才俊相邀,氲氲为何不往?”花连城打趣完认真道,“就当为锦儿去探探他的人品,无妨。” ********* 次日,时辰将至,褚煦君换好了寻常的曲裾,头上戴着简单的珍珠发簪,离开有虞阁,不到百步,转头她又想回去了。 一转头,又是一身杏色衣裳的蜜色女娘董芙。 其实董芙长得不算难看,只是她的装扮完全不贴合自己的蜜色肌肤,愈发显得她又黄又黑,更似农妇。 吕琴琴应该也教了,董芙自己不受教,褚煦君自然不会替她操心。 “褚家娘子今日要出门?” “二叔授予我学习掌家权,我出门不奇怪,倒是芙儿姐姐今日难得,也出来了?” 不闹事跟不出门是两回事。 董芙落水之事还没有烟消云散之前,吕琴琴也不允许董芙再出来抛头露脸。 这些时日,关于蜜色女娘和旭风公子的传言还在,董芙一边生气一边又忍不住让人去搜寻回来告诉自己。 “你是要去参加花船会吧?就不怕你的好姐妹锦儿生气吗?” 原来朱祁办的是花船会,还不是皇帝,就当自己在选妃吗? 这狗东西,她不去了。 “嘘……”董芙看着褚煦君身后发出“细细”的声响。 嘘什么嘘? “旭风公子……你怎么在这?”董芙突然娇羞模样。 褚煦君闻言转身,看向来人。 卫凌今日一身白衣,腰间挂着盘龙玉,脱下繁重的铠甲,头上簪着玉钗,淡化了他周遭的凛冽之气,俨然一位翩翩少年郎。 他忽视身后的董芙,直接看向褚煦君:“卫某问褚家大娘子安。朱兄让我来接你。你准备好了吗?” 低头见少女一袭简单曲裾,头上都没有特别的发髻,这一身比她之前参加春日宴还要朴素,是尚未打扮吗? 居然是卫凌来接。 褚煦君转头看了一脸愤懑,半点不愿意离开的董芙,看了一眼有虞阁,实在没地方,只好点了点头:“劳烦卫将军带路。” 说完,她却走在了前头。 路过之前每日来点卯的账房时,瞧见一扇小小的窗,“啪”地一下关上了。 褚煦君没有在意,出了褚家的大门,上了卫凌那通身黢黑,暗金描纹的马车,小小的空间里,清冽青松薄荷味袭来,绯红一下袭上了少女白皙的脸颊。 再转过身来,卫凌跳上马车,大开阔斧,坐定。 褚煦君才开口道:“卫将军,让你的人沿街走走,我不去花船。有几句话,小女想问你。” 030.内鬼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30.内鬼 她不想去那人人趋之若鹜的花船。 在少女掀开几何纹窗帘,朝外看去的时候,卫凌的嘴角不自觉扯了扯。 这位千人千面的褚家大娘子在自己的面前好像不怎么演戏,这让卫凌的心中又多了几分熨帖:“女公子想问在下什么?” 褚煦君放下窗帘回头道:“不如,卫将军先说说,您能告诉我什么?” 在她面前,卫凌总不介意先让步:“之前有一落网的黑山土匪,供述他在上山前曾帮自己认识的一名高门主母转卖过药。据他所说,那人姓程名蓉,所描相貌与女公子的二叔母类似,想来八--九不离十。” 看来自家的二叔母不仅会买药,还会卖药。至于这个药,从何而来,颇耐人寻味。 至于能不能让二叔母从掌中馈的位置上下来,就得看二叔查到了多少。有卫凌的提点,二叔都尚未动二叔母多少,看来二叔母尚未触及二叔的逆鳞。 但至少褚煦君这边想从账房入手,便会容易许多。 “小女多谢卫将军仗义执言。”褚煦君谢得真诚。 “举手之劳,比不得女公子对卫某的救命之恩。”卫凌同样回得真诚。 马车内的青松薄荷味浓了几分,一室无言。 “花船……” “你……” 两人再次同时开口。 卫凌道:“女公子先问。” “这花船是怎么回事?” 卫凌说得坦荡:“想来女公子应该也听闻贞王府在选佳人,相配朱兄之事。” 褚煦君便也不藏着掖着:“沸沸扬扬听了数日,据闻是先看中了花家。日前,你们二人到访王家,想来也是为了此事?” “那日之后,董大力便回到了褚家,女公子觉得我们出来,只是为了此事?” 褚煦君眉眼一转,难怪这么凑巧,他们二人到访春日宴是为了转移注意力,顺便再将一干人放回:“是内鬼有眉目了?朱祁邀我到花船,是为了谈内鬼的事?” 卫凌仔细观察少女认真的神情,她思考的时候,眼角会微微上扬,杏眼盛满星辉,少年将军思忖道:“不妨告诉女公子,花锦儿也在花船相邀之列,还有王家几位小娘子。” 褚煦君心头掠过不祥的预感。 这跟上辈子朱祁相看济州贵女,一眼选中尹月,不是一般的路子? 怎么这辈子反而提前了? “但我来,倒确实想跟女公子谈一谈内鬼的事。” 褚煦君抛开心头的预感,睁大清纯杏眼,一脸想听八卦的模样,事关中州最大的机密,卫凌居然肯告诉她? “我们查到了贞王府的后院管家林二,最后他承认,确实是他勾结了黑山匪徒。每次有暗中清剿的消息,都由他派人送往黑山,是以黑山才屡次来得及转移,不曾留下太多罪证。 这次剿匪,由王爷直接下达命令给我,朱兄在城里城外接应,除了你,无人再得知。林二担心黑山土匪将他供出来,日前主动向王爷自首想求一个宽大处理。” 褚煦君听完,微微皱眉。 “怎么,你也觉得不对劲?” 褚煦君微眯着眼,左眼下一颗棕色泪痣莫名勾人:“疑点不少,你说这林二是后院管家,那他怎么会每次都那么精准知道前头要剿匪的事?既然土匪不曾供出他,藏得那样隐秘,林二又何必在此时自投罗网?” “他说在王爷的马房有一个和他相交甚好的马夫,林二告诉马夫,自己跟黑山土匪有仇,让他得到消息就告诉自己,好让自己高兴高兴。要出动剿匪,马房必定需要提前备马,马夫看在林二每次都给他送好东西的份上,都会提前告诉他。这么多年,从未失手。 他说自己听说黑山土匪落网的消息,还知道了内鬼的事,日夜不安,夜不能寐,又愧对王爷的厚待,煎熬数日,忍不住出来自首。” “马夫这条线听着倒像是真的,但自首还是太像替罪羊了,背后肯定有人推他出来。”褚煦君兀自说着,抬头见卫凌含笑的眼看她。 她才怯怯道:“是我妄断了,将军见笑。” “不,你说的和我们的猜测一样,只是这背后之人涉及甚大,我们不好再往下查。” 什么涉及甚大?既然是王爷的后院管家,估计就是贞王爷家的后院起火了。 贞王爷到底是卫凌的“老板”,这事最终如何处理还得看贞王爷的意思。 便是卫凌和朱祁不甘心,也不好在明面上去拔贞王爷的老虎须,贞王爷再温和,那也是个顶头上司。 道理褚煦君能理解,但这个内鬼很可能才是黑山土匪背后的操手,就这么放过他…… 闭上眼,酒窝小女孩坚强的笑容再次出现在面前,褚煦君道:“卫将军来,是不是想让我见见林二?” 他们知道她有神通,想从她这里再次找到林二的突破口。 这件事,书里压根没有写,或者只是一笔带过,但褚煦君和卫凌一样,不甘心。 既然这个土匪堆里有之后杀尹母之人,那么他们很可能有别的联系没有被找到,褚煦君想试试。 卫凌看向少女的眼神,黑黑沉沉、星光点点,他似乎是叹了一口气道:“林二他此刻,正在花船上。” 褚煦君:…… 绕了一大圈,朱祁还是在“钓鱼”。 贞王爷和朱祁在谈条件拉扯,朱祁看似答应要娶中州的女子为妻,实则在和贞王爷下棋,他也想通过其他的路子来得到贞王爷的认可,而不是简单粗暴的联姻之路。 到底是未来的英主,心计谋略都不是简单的男女之情可以比拟。 褚煦君一时又放下了心头不祥的预感,或许这一世,她真的可以摆脱联姻的命运。 是她的格局小了,既然是英主,为何两次进军都要靠联姻来巩固他的阵营,真正的英主,当有其他手段才是。 褚煦君想,跳开原书的恋爱脑路子,或许他们自有谋划。 “既然如此,还请卫将军带路。”褚煦君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朴素打扮,反正是去“探监”,像个丫鬟一点,也没问题。 卫凌一眼知道了少女的想法,“美人在骨不在皮”,她这般的容貌,就是打扮成乞丐,也没人会轻易忽视了她。 不过,只要她高兴就好。 031.劫囚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31.劫囚 臻安郡,环城河岸,春日杏花枝头闹,透过杨柳依依,几艘张灯结彩、红火热闹的花船颇为吸睛。 已是春末,不久便是龙船节,也难怪近来岸边热闹非凡。 卫凌的马车在中州颇具辨识度,加上马夫训练有素,便是在拥堵的河岸边,也迅速找到了人口。 褚煦君在卫凌的陪同下,挤入拥挤的人潮,而没有被任何人碰到一下,安全抵达花船。 朱祁在一堆脂粉钗环中,老管家过来在他耳边细语了几句,他好不容易抽身来到船头,准备迎接他等候许久的少女。 少女一身白藤色素裙,身边站着同样白衣少年。 没有刻意的打扮,像是无言的默契。 他们促身而立,一样的耀眼,一样的淡然。 少年一举一行都照顾着少女的步伐,避免他人包括自己的碰撞。 少女抬头转身也会不经意看向少年。 他们,很般配。 那一瞬间,朱祁知道自己的心里,有一个角落突然不太舒服。 但他仍是扬起惯常无害而温和的笑脸,迎上前去:“二位不愧是压轴的贵宾,都让某好生等候。” 见是“选妃”的当事人,褚煦君不自觉退到了卫凌身后。 朱祁见状,心头的不适更深,而脸上的笑意反而跟着扩大。 卫凌上前:“朱兄,弟来迟还请见谅。我带褚家大娘子见见他。”男子的手往下指了指,寓意不言而喻。 朱祁忍不住皱眉,只是拉着卫凌上前一步:“此事本由你而定,只是兄叮嘱一句,兹事体大,你确定吗?” 卫凌淡然点了点头。 朱祁笑了笑:“既如此,兄定全力支持。我说,今日兄不曾劳烦卫弟帮忙相邀褚家女公子,你却亲自前往,原来是这般盘算。” 后面这句话,褚煦君听见了。 什么意思? 朱祁没有托卫凌到褚家接她,那卫凌为何拿朱祁当借口? 卫凌黑沉沉的眸子深深看了朱祁一眼,转身示意褚煦君跟着他走。 少年将军的步伐又快又大。 褚煦君努力跟在后头,很快进入阴暗潮湿的舱底,顾不得思考方才的疑问。 林二管家的相貌有些出乎褚煦君的意料。 这样深藏多年,让卫凌都找不到的内鬼,想来多少有点小BOSS的模样,或者是笑眯眯、身宽体胖的笑面虎,或者是纤细瘦削的阴面谋人。 可面前的管家更像是一个普通的路人,走在街上褚煦君绝对不会注意他一二,很难想象这是在中州权贵贞王爷手底下数一数二的高级下属。 也或许正是如此,背后的人才挑中了他。 显然管家林二多少还是吃了点苦头,这会儿在牢中,见有人来,也只是低着散发的头颅,呻--吟道:“王爷,我知道错了……王爷,原谅我,求求您……” 褚煦君在原身记忆和自己看过原文内容搜寻了一番,没有线索。 她对着少年将军摇了摇头。 这也在意料之中,卫凌军清隽的脸庞面沉如水,并不失望,侧身比了“请”的手势,让褚煦君走在水牢前头。 褚煦君依言走向地牢门口,毫无预警,被一把澄亮、闪着银光的弯刀逼退,身后贴上了一堵温暖厚实的胸膛。 “小心。”男子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她的耳侧响起。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褚煦君仍察觉自己的耳后有一阵陌生的酥麻。 卫凌将褚煦君护在身后,上前一脚将手持弯刀的来人踹飞。 又立在水牢门口,一脚一个小朋友。 外头听见动静的守卫也拿着武--器接连赶来。 只来得及看见将军一人屹立在一群倒下的劫犯中央。 守卫们:……将军,倒也不必这么迅速,给他们一点表现的机会。 再看到将军身后护着的美娇娘,他们瞬间懂事的上前清理劫犯。 开始动手搜寻劫犯的标志。 “将军,他们身上有黑山土匪的飞鹰标。” 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这个局,怎么倒更像是让他们安心的? 他们稳坐花船之中,更像是钓人来劫林二。 真的有人“怕林二乱说什么”来了,又是黑山土匪的人。 这样黑神土匪大概就所剩无几的,于是卫凌就会放心跟贞王爷交差,不再怀疑什么。 褚煦君心想,这事就是,对方预判了他们的预判,而就看卫凌他们有没有预判了对方的预判。 卫凌附身,查看晕过去的劫犯身上黑色飞鹰标,一抹,掉色了:“假的。” 很好,卫凌预判出来了。 背后之人显然知道卫凌不相信林二是最终的内鬼,来劫囚代表林二还有价值。但事实上,他可能还就是简单背锅的人。 这些人不是黑山土匪,也可能是随便街上找来混数的人,不是专门的杀手,根本也不用审,他们说出的话,一定会和林二的供词一致。 “走。” “走。” 卫凌和褚煦君同时出声,只是卫凌的动作远比褚煦君来得快,他比她更快到了舱门口。 褚煦君一脚踏上楼梯,上前没刹住车,差点撞到男子。 卫凌连忙抓住少女手腕的衣襟,将她带向自己,以免她踩空掉落。 少女直面男子凸出的喉结。 大喘气一声,呼吸直接打在了上头。 少女身上独有的淡淡果香袭来,盈满卫凌鼻尖。 男子,蓦地不自觉咽了一下,喉结跟着上下滚动。 褚煦君看着,绯红再次浮现少女的双颊,她出声浅浅,带着一丝无意识的沙哑:“他们既然出手,肯定就在周围看着。我们得快。” “女公子和卫某想的一样,但还请,小心。” “知道了。”褚煦君应得乖巧,心里腹诽,要不是他身为将军动作太快,自己也不至于…… 果然这副身子练习棋艺多动脑子没多大用处,还是得先强身健体,重拾武艺方是正道。 离开船舱时,褚煦君闻见一股奇怪的鱼腥味,着急上去甲板的她没有在意。 回到依旧热闹、歌舞升平的船头,压根不知舱底一番劫囚的动静。 有朱祁在此“招摇”,那些闻“香”过来的女娘们一下都扑到了船头,听曲唱戏歌舞。 其中王家五六七,三位娘子成功挤到了朱祁的身边。 朱祁一席华贵衣裳,言笑晏晏,矜贵平和。 不知说了什么,女娘们都掩嘴笑了起来。 趁机,朱祁和卫凌交换了眼神。 卫凌和褚煦君朝着他的方向看去。 褚煦君首先看到了,还是一身金银首饰挂满的花锦儿正在钓河里的鱼。 而她的旁边,站着一位衣着首饰比花锦儿“更金更闪”的樱草色贵公子。 “贞王府二公子,赵诚。”卫凌俯身在褚煦君耳边淡淡道。 说话就说话,离那么近干嘛。 在船头略微寒意的春风中,褚煦君不自然摸了摸自己发红的耳朵。 “怎么会是他?”卫凌仿佛没有察觉一般,继续低-吟了一句。 他们不知道的是,不远处另一艘低调华贵的花船里,有人目不转睛看着这一切。 032.暗结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32.暗结 河岸东侧,精致拢纱的花船上,轻轻浅浅的薄纱编织成各色花朵将船头严严实实包裹起来,神秘而华美。 云雾般烟纱中,一名头戴帷帽的红衣女子素手举着紫砂陶杯,低沉嗓音道:“这样做,他们就会相信吗?” 案几另一侧,一袭桑染色锦袍男子,手里拿着绸布,擦拭一把镶嵌着宝石的剑,他的动作缓慢而轻盈,仿佛身前不是冰冷的青铜,而是女子细腻温暖的柔荑,低着头道:“不会。” “那爷为何还多此一举?”红衣女子放下紫砂杯,声音带着薄怒。 男人的声音带着薄笑:“你又何必故作怒意,你明知他们也不会相信。这么做只是确定,他们在家里不过做戏,根本还没有放弃。不过,那个女人是谁?” 红衣女子摇了摇头,然后噙着笑,一改方才的冷淡,声音带着莫名勾人的情意:“生得倒美,不知和爷心心念念的第一美人比,又如何?” “有你在我面前,什么第一第二美人,与我何干?”男人身子向前,伸脚将女人勾到自己的身侧,没有持剑的手探入帷幕,直接伸向女人的脸,精准把着她的下巴,直接隔着黑纱低头吻向她。 女子拱了拱腰,身子微微向前,呢喃道:“爷,还在外头呢……”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上了船,可没那么容易下去。” “爷,你好坏呀……” 环城河水,一圈一圈荡起波浪。 轻轻撞击着灰色船沿,消失不见。 西侧的花船上,尤不知成为众人焦点的花锦儿看着船下的水纹,疑惑道:“这么吵,鱼儿能上钩吗?诚哥哥。” 赵诚其实不知道答案,只是拍着胸脯:“你尽管等着,诚哥哥去想办法。” 他转身,神情慌张,动作着急,朝着船舱底下而去。 众人一看,卫凌很快吩咐身边灰衣高个男子跟上去。 然后跟着褚煦君神色自然来到甲板上的空暇位置。 褚煦君今日的打扮素净,然而王家五娘子还是瞬间发现对家的出现,跟妹妹们点头示意。 只是一瞧褚煦君身边的男子,她们又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难不成,董芙说的是真的,褚煦君和旭风公子真的有交情不成? 王家五娘子平心而论,还是比较喜欢卫凌那样清冷俊秀的男子,朱祁也不错,只是笑得太多了,不知为何看得她有些发毛。 但卫凌据说仍在“守孝”,而朱祁的婚事近在眼前,她若不抓住机会,很快会被六妹、七妹掀翻。 而六娘、七娘显然想法一致,她们转身又留下了朱祁,凑到跟前问东问西。 朱祁设花船,本就是姜太公钓鱼,没想到自己也成了这些女娘们的“鱼”,他心中藏着气,面上仍是温和应付这几个狗皮膏药般的女娘。 没想到好像摆脱了金子一般闪耀的花家女娘,反而被三个长着章鱼脚似的王家女娘们缠上,不是说中州的女娘高门规矩甚多,看着也没比他们老家不矜持啊?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对白衣似一对的少年少女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他们?”褚煦君压根没有注意周边人的目光都在他们身上,只是盯着浑然不觉的自家表妹花锦儿看。 卫凌心下觉得好笑道:“花家小女娘不是女公子的表妹,这话该问褚家大娘子才是。” 虽然大家都知道花家主母跟贞王爷有亲,同时也都知道这远亲关系确实很远,平日里花家跟贞王府多少还是有走动,花锦儿跟赵诚,辈分不同,但年纪相仿,玩在一起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都知道花锦儿是头号婚配朱祁的候选人,赵诚还跟花锦儿走得这般近,还是在今天的日子,就有些耐人寻味。 褚煦君很认真翻找着原身的记忆,确定花锦儿没跟原身提过赵诚这号人物。 作为贞王爷的二公子,按理应当在臻安郡很有名,不过他很早就被贞王爷送到外头山头读书习武,还是这回贞王爷趁他年节归家,故意留他下来,所以郡中对二公子知道的信息并不多。 “二公子为人……还算实诚。”卫凌不习惯谈及他人是非,想了半天只是一句简单的评价。 褚煦君看了一眼赵诚和花锦儿大同小异的打扮,这么多黄金戴在身上,那确实是……挺实诚的,这两人不会是因为品味一致所以感情不错的吧? 不过也不能排除,二公子赵诚扮猪吃老虎。 他人在外头,家里留管家和土匪勾结,保留自己的势力,也不是说不通。 “其他人就没有不对劲?” “王爷子嗣也颇丰,世子出身尊贵且成年,其余除了常年在外的二公子,剩下的公子都还年幼,目前都没有动静。”卫凌道。 灰衣高个护卫很快回来在卫凌的耳旁低语。 卫凌转而俯身悄悄告诉褚煦君,两人离得很近,男子磁性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少女几乎无法认真听清内容。 “赵诚只是到舱底吩咐人往花锦儿的饵下倒鱼,没有其他异动。”卫凌的声音话落。 众人果然听见花锦儿高兴的声音传来:“上钩了,上钩了……耶,别跑别跑,诚哥哥……” 赵诚又气喘吁吁跑上来:“来了来了……” “好大好肥的鱼!~~” “是不是,说了包在哥哥身上。” “嗯嗯,我们都好厉害。做成什么好呢?” …… 褚煦君心想,看来线索还是只能回到林二管家身上。 卫凌见少女神情些许凝重,他淡淡道:“春日江景宜人,既然来了,不妨好好欣赏。” 褚煦君抬头看向清隽男子的侧颜,如刀刻般的清晰下颌线,上帝在造他的时候肯定比旁人多了一万倍的心思。 见思绪又被男人的美貌转移,褚煦君想到花锦儿的那条鱼道:“卫将军说得是,我去找锦儿钓鱼。” 看着少女轻盈离去的背影,男子在身后,微微失神,才摇头一笑。 不知他身后两个灰衣护卫挤眉弄眼了老半天,自家主子也真是的,约了人出来,都在“办案”上,什么时候他们才能有女主人? “锦儿,这条鱼不如交给我来炖个鱼头豆腐汤?” “氲氲表姐,你也来了,好啊好啊。” 033.苗头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33.苗头 中州的葱吃起来跟后世有名的章丘大葱一样的好口感,用来炖汤调味,更加鲜美。 褚煦君穿书后,想喝鱼头豆腐汤很久了,只是褚家向来只吃腌制得齁咸的咸鱼,还没有掌家权的她想弄一条新鲜的鱼都不容易。 沉迷钓鱼的花锦儿一转头见是褚煦君,先是点头得爽快然后一歪头问道:“什么叫鱼头豆腐汤?好喝吗?” “好喝,汤汁白白得,很浓郁,豆腐跟鱼肉一样丝滑入味,清香扑鼻,营养又美味。”面对软妹,褚煦君的话都比平时多了几句。 这一番细细描述,引得周边听见的人馋虫都起来了,何况是本就好口腹之欲的花锦儿:“诚哥哥,我们到哪里去做鱼汤吃?” 赵诚又是拍着胸脯道:“既然是锦儿的表姐,我们回府里去,就照锦儿表姐说的做。” 褚煦君福了福身,和花锦儿挽着手,跟随赵诚离开了花船。 下船时,她转身看了看笼罩在水雾里的花船。 纵是一席素衣,在褚煦君看不见的地方,依旧有好几双眼睛盯着她。 到了岸边,没有之前卫凌的有意阻挡,这一张光洁白皙的美人面,瞬间吸引了大大小小的注意。 唯独身边贞王府二公子赵诚,他的眼里只有和他一样金碧辉煌的花锦儿一人。 花锦儿照旧褪下头上的珠花,不顾合不合适,依旧往褚煦君的脑袋上插。 只有这时,赵诚才发现原来花锦儿的表姐相貌好像也不普通,然而他还是只顾着和花锦儿说话。 若不是赵诚公子果真性情如此,那便只能说他拥有不俗的演技。 褚煦君自认眼光还算毒辣,或许赵诚真的和背后之人无关。 他在这里,只是很明显跟……花锦儿有关。 看自家天真小表妹的模样,大大咧咧的上花船,旁若无人跟王爷的子嗣玩耍嬉闹,半点没有为自家姻缘的烦恼模样。 要知道这个年代表哥表妹联姻是常事,何况是那么遥远,早就出了五服的远房。 在褚煦君的眼里,花锦儿还是个不通人事的中学生。 但在这本书中,她已经能成为家族的筹码。 只是,赵诚对花锦儿的意图,如此司马昭之心。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父王的想法?这对父子的关系又是如何? 或许,褚煦君一探贞王府,能得知。 花船上的男男女女心思都在两位俊秀的公子身上,至于金碧辉煌的贞王府二公子如何离去,带着谁离去,在当下似乎无人留意。 这也是褚煦君想跟着花锦儿走的原因。 她还记得,刚上船的时候,朱祁的暗示。 好看的男人和好看的女人一样,都会骗人。 何况少年将军生得那样好看,只怕骗起人来也会更厉害些。 褚煦君一开始计划暂定“卫凌大将军”的时候,因为他是书中少数让她看得顺眼又觉得可惜的男配。 但她对“亡夫”候选人计划定得粗糙,明显忽略了一个重要关键,卫凌是朱祁最肝胆相照的好兄弟,选择卫凌,离朱祁也太近了些。 亡夫候选人千千万,褚煦君不至于在一棵树两棵树上吊死。 这时的褚煦君选择忽略卫凌大将军的个人魅力,无论自己脸红了多少次,原身的路子不能再走,她家还有五个崽崽大佬可以傍,不愁将来没有好日子过。 早点结束贞王爷府上的剧情,让男主早日离开中州去发展自己的英主伟业。 至于男配走不走……关她什么事? 联姻这把火没烧完之前,褚煦君且还不能掉以轻心。 ********** 在马车上,一身素衣,听着赵诚和花锦儿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主要内容是“金子的一百种各闪亮的办法”。 听到最后,褚煦君忍不住想,这对小可爱,不在一起开遍黄金连锁店,都令人忍不住觉得可惜。 原身实在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今褚煦君来到了中州最赫赫有名的贞王府。 赵诚的马车很顺利通过了王府的东侧门。 一个诸侯王,便是当地的土霸主。 贞王府,名为府,实则占地有一座宫城的大小,格局分前宫、后宫,前宫有三大殿,后宫则有东西各三宫。 从东侧门到达赵诚居住的西三阁,马车都奔了一刻钟,这要是走,可能一个时辰指定都到不了。 褚煦君心想,花锦儿钓的这条鱼,面子可真够大的。 她都跟着沾光进来,开了眼界。 “这灰土墙面就是差了点意思,我早跟父王说过要做成大红城墙,然后金黄琉璃瓦,那配色,在阳光底下红黄交织,像漫天的晚霞,才叫红红火火。”赵诚一路介绍。 花锦儿很是捧场:“诚哥哥,好有想法,那以后锦儿有别院要建,就按照这样的配色来。不过琉璃瓦不好做……” 褚煦君:…… 你们的这个想法后世有个叫Judy的皇帝帮你们在北方实现了,名字就叫紫禁城。 后继有人,你们就别操心了。 好不容易到达西三阁,赵诚牵着自家锦儿下了马车,指挥着仆人要将鱼带去厨房按照褚煦君的意思做。 褚煦君淡淡开口:“我还是跟去看看吧。” “也成。那锦儿我带你去书房,哥哥新淘了不少的摆件,你有喜欢的一会儿可以带走。” “表姐,那等你好了,再过来找我们。” 褚煦君很是庆幸,终于摆脱了这两个土豪,褪下脑袋上的金色步摇让喜妹收起来。 听得一旁的仆人夸道:“这么地道的砾江鱼,我来中州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闻到。” “您说这是什么鱼?”褚煦君想起,她在关押林二管家的船舱底,闻到的鱼腥味。 “回女公子的话,这是幽州砾江的沙条鱼,等煮熟后味道更是特别,这会儿还不明显。小人本是幽州人,二公子瞧着小人的厨艺尚可,才跟着来到中州。想念这一口家乡菜良久了,今日给女公子露一手瞧瞧。” “那敢情好,劳烦您了。”褚煦君客气说道。 马脚露出来了。 这一框鱼,居然和那伙劫囚是一伙的,他们来自幽州。 黑山土匪和幽州的砾江鱼? 她要赶紧告诉卫凌去。 034.试探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34.试探 褚煦君第二次后悔出门没有做自家的马车来。 第一次是上了赵诚的马车,听了一路的黄金经。 起初她还觉得若是将来她要做淘金的生意现成就有两位冤大头。 后来一想,战乱时期,黄金市场很可能会被这两位败家子搞没,便意兴阑珊,没有认真听了。 第二次便是她着急想离开贞王府,却便花锦儿和赵诚盛情挽留,他们一定要褚煦君陪着他们吃到鱼头豆腐汤,顺便讲一讲黄豆是怎么变成豆腐的事,才肯罢休。 为了保持人设的褚煦君,只好答应留下,然后派喜妹过去跟卫凌传讯。 她的字写得不好,不好暴露,于是拿出自己一条新的丝绸帕子,勾勾画画了一番,让喜妹带过去。 希望卫凌看得懂。 收到第二条水绿色帕子的时候,卫凌有一瞬间的心神激荡,打开见是一条鱼,一把弯刀,一齐躺在一条花船底。 卫凌:…… 他刚才激荡个什么劲? 褚家大娘子难道不识字? 这不可能。 褚家再如何打压嫡长女,也不会让她成为一个目不识丁的女子,这会彻底丢了百年望族的体面。 所以,是因为想说的话,事关机密,她无法直接告知,只是这加密的手法……略显幼稚。 不知道为何,倒符合褚家女娘用“梦话”要挟朱祁带着人跟在她后头进山营救她的性子。 或许果敢聪慧,带着几分与众不同的莽气才是她的真性情。 只是这画,到底是什么意思? ********** 贞王府,西三阁后院。 春日的月华有着几分透亮的皎洁,可惜赏她之人,皆无心。 褚煦君承认,现在她有几分着急了。 但凡有一盘花生米,赵诚跟花锦儿也不能醉成这样。 面前的一男一女,喝着鱼头豆腐汤,加上一人一杯,这个时代的果酒,开始抱着新淘来的黄金摆件说胡话。 “幽州,真不是人待的地方。那个地方,大,石头多。漫山遍野都是石头,哪里比得上黄金好……” “是吗?诚哥哥你不是说,幽州的风景粗矿,有着原始之美,还让我有机会过去,你要带我游山玩水,吃当地砾江盛产的美食吗?” “说对了,都是石头,能不粗矿吗?哈哈哈……” “哈哈哈,呵呵呵,对哦,石头,粗……” 褚煦君第N次扶不住花锦儿,忍不住道:“石头里也能出比黄金还闪的钻石,憨批。” “比黄金还闪的皮,在哪里?” “在哪里?我看看……” 褚煦君继续怀疑自己的判断,赵诚真的会是背后那个推动黑山土匪多年的操手吗? 就这智商? “二公子,二公子,你在吗?我进来了。”门外一个低柔的女子声音,晚风轻送一股玫瑰的幽香,一名身姿婀娜的女子身后跟着数名端着盘子的仆人,盈盈而来。 “二公子有客人在,倒是迎迎唐突了。”女子十分年轻,五官并不突出,但比例很好,一席红衣,发髻飞扬,一举一动,别有一番风情。 原本颠三倒四的赵诚在见到来人后瞬间清醒,换上了一张冷脸:“你来干什么?” 红衣女子仍是十分热情妩媚:“王爷让我送些春裳和糕点过来,还有素日我给二公子买的笔墨纸砚,找了几次,终于有一回碰见了二公子。” “东西放下,你可以走了。” “二公子好生冷漠,我虽为王爷的侧室,之前跟二公子也有几分交情,阿诚为何要在外人面前,如此不给迎迎面子?”郭迎迎风情万种,一扭身子,坐了下来。 红色夺目的曲裾,无论在哪一个角度都颇有曲线感,流畅诱人。 哦豁! 《父王的女人和继子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这红衣女子说话做事比小寡妇吕琴琴还带劲,贞王府的后院这么香--艳--刺--激的吗? 父王安排小儿子的心上人出去联姻。 侧室趁王爷不在勾搭小儿子。 小儿子当着心上人的面和父亲的小妾……这叫什么,你来我往? 褚煦君的眼一下亮了,赵诚的修罗场。 难道让赵诚背叛自己父亲的原因就在这个性感魅惑的女人身上? 父子“反目成仇”的答案是不是就在其中? 红衣女子眼波一转,对上褚煦君,狐狸眼勾人,说话低沉缓慢:“这位小女娘,生得可真好呀……阿诚为何不介绍迎迎认识认识?” 赵诚不言语,看着仍在迷糊的花锦儿。 “怎么,可是嫌弃迎迎的身份低贱,不值得介绍给阿城的朋友?” 赵诚忍无可忍:“你既已是父王的侧室美人,切不可污了王府颜面。” “当初,王爷把我从阿城身边抢走的时候,可从未顾及过王府的体面。 呵呵,让这漂亮小女娘看笑话了。 以前,阿城就喜欢看我似你这般的简单打扮,而不是像花家小女娘那样,花枝招展、披金戴玉的。 只是后来,他觉得我贪慕荣华,为了当王爷的美人,抛弃了他,转而喜欢他认为‘表里如一’的女子,至少把喜欢摆在面上,大家都看得见。 可他忘了,我从来就不喜欢金银珠宝。只有他,他自己喜欢……”郭迎迎也饮了一杯在褚煦君看来很淡的果酒,醉话也跟着一句一句砸在了后院中。 这是我不花钱就能听能看的场景吗? 褚煦君面色淡然,内心尖叫如鸡。 赵诚面色如纸,面对这个成为他继母的女人,他又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只是她已经许久不曾踏进西三阁,自己也远在中州之外,今天,她来,是想做什么? “郭美人,你今日来,到底意欲何为?” 这一声尊称,仿佛让郭迎迎自醉意中惊醒,她只是惶惶道:“没什么,许久未见旧人,说了点醉话。小女娘,别往心里去。阿诚是个好人,你告诉花家姑娘,别介意我,别介意那些没有意义的过去。” 留下似是而非的话,红衣美人郭迎迎像来时那般,留下一院浓郁的香气,离去。 剩下褚煦君和赵诚,面面相觑。 褚煦君尴尬举起酒杯:“呵呵,二公子,喝?” 035.油水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35.油水 星空郎朗。 赵诚派人用一辆金碧辉煌的马车送褚煦君和花锦儿回到了褚家。 花连城见到了她素来疼爱的侄女,神色倒也是欣喜。 花锦儿醉了酒,在姑姑的怀里也是各种撒娇:“姑姑,我好久没见你了~” 母女俩照顾她一夜,没时间多聊。 次日,家中一阵女仆走动,嘈杂声惊醒了在有虞阁纱幔中醒来的花锦儿。 宿醉的疼痛让花锦儿“嘤咛”出声:“唉哟,疼疼,昨儿个,谁打我了?不会是赵诚那王八羔子吧?” “有些人表面上‘哥哥’长,‘哥哥’短的,背地里就骂人王八羔子。好是客气。”被赶到床榻下头休息的褚煦君,枕着美人臂,揶揄道。 “氲氲?我这是,在你家?怎么一大早那么吵?” 外头阿竹过来道:“女公子们,女君请你们洗漱后到中堂一叙。” 花连城昨夜便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褚煦君闻言很快起身,花锦儿扶着太阳穴,又喝了一碗醒酒汤,换上阿竹另外备好的粉色衣裳,跟着出门。 跑了两步,花锦儿才后知后觉道:“氲氲,你回绣楼住了?早说过,你别那么傻……” 褚煦君不回答。 褚家的中堂,老中少,人来得很是齐整,气氛依旧很是微妙。 花连城招呼她们过来坐在离她近的案几上。 阿竹一路上便简单说了情况,不日便是褚家老太太的生辰,往常董舅父都有参与生辰宴会的操办,说白了这事有油水。 只是这回,老太太不大乐意要让他办理,这不,前头就闹了起来。 董舅父向来在宴会上只吃不说话,这回他也不在意来了什么人,先开了好大一嗓子:“阿姊,若是弟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便直说,我改,还不行吗?” 老太太的神色不太乐意,一大早,说是邀请她来用早膳,谁知道还是想在人前把这件事闹大。 从前她看这个弟弟还算听话,怎么去了大牢一趟出来就变了样。 老太太用着面前的桂花糕,食不知味。 这褚家,下头一个两个的也没人帮她说话。 老太太自己也不想想,从一开始,褚家人但凡对她的两个弟弟及家人说上一句半句,她都不乐意,认为褚家在嫌弃他们董家,时至今日,谁还敢多嘴? 董舅父尤在说着:“阿姊,我是你在这世上最后一个弟弟了,我知道你一向最是喜欢二弟,可他已经不在了。他若是在,今儿个阿姊肯定也不会这样对我。 我不过是想好好为阿姊你过一个生日,往常可以,为何这次就不肯了?莫不是嫌弃弟弟被人陷害进了一趟大牢受苦,给阿姊你丢脸了,是吗?” 董舅母抚着丈夫的后背也跟着开了腔:“我以为,只要你回来了,他们就不会看不起我们。谁知道,你回来了,他们居然变本加厉。大力,看来褚家是真的不欢迎我们了。” 老太太的手不停摸着自己手腕上两指粗的大金钏,转头看到下头有人的发饰比她还亮堂,出声道:“这是花家的小女娘吧?今儿个来做客,倒是让你看笑话了。” 董舅父气得差点发出猪叫:“阿姊,你居然说我……我是笑话。你说得对,褚家确实是不欢迎我们了。好,好得很。” 眼见花锦儿差点没憋住笑,褚煦君连忙起身道:“大舅公,大舅姑,大母怎么会如此想?从来,大母对你们如何,你们当是有数的。” 没想到是这个素来安静的孙女替她说话,老太太连忙点头。 “哎,你看看,你们看看,小丫头长大了,这话都会说了。”董舅父瞧着有人开腔,也先夸口。 吕琴琴和董芙在左边案几上不言语,只是带笑看着花连城。 褚夏和褚秋兄弟俩坐一个案几交头接耳,二叔母程蓉在二叔的后头,半点也不敢吭声。 花连城用眼神示意,让你来看戏,怎么你倒参与到戏中了? 褚煦君昨夜偷偷见识了贞王府的“秘辛”,自觉褚家老太太的家事比起那个可弱太多了,她继续无辜道:“舅公想为大母办生辰宴,这是好事啊。只是不知董家带了何物来为大母庆生,拿出来,也好让我们这些小辈长长见识。” 吕琴琴闻言也道:“是啊,大兄你带了什么过来?也好让我和芙儿开开眼界。”这董大力夫妇蠢就罢了,从大牢里出来还一副无辜受害的模样,他们染指褚家老夫人的生辰宴那么多年了,还不知足? 褚家老太太嫌弃自己只是一个寡妇不体面,不曾让她操办,也难怪吕琴琴积怨已久。 这生辰宴能得一笔款,买东西时候又能克扣一层,再厉害些的,外头的商铺记个账,把银子拿出去放个利,这一来一回就是多少的盈息,也难怪董舅父抓着不肯放。 现在褚煦君孩子气的话,捅破了一直以来被忽略的常识。 娘家人要给老太太做寿,只要带礼来添心意就可以了,用褚家的钱为自己出嫁的姐姐在褚家操办生日宴,他一个董家弟弟出面算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一直认为褚家并不接纳自己的一个原因便是,每次她的生辰宴,褚家老家的族老从来都没有派人过来,她好歹是真正的当家主母。 她让董家人办自己的生日宴,便是觉得褚家不会重视自己,这才让董舅父钻了这个空子。 这次是闺蜜张氏提点,如今董舅父到底是沾了事,这样的当口让他操持此事,到底还是有几分不体面。如今老太太是褚家最尊贵的夫人,也不是没有别的人手。 老太太听进去了,这倒是,她要开口,谁不想来承办她的生日宴会。谁知道,别的都还未出声,倒是自家这个一向“乖巧听话”的弟弟先扯开了嗓子不肯。 如今看来,什么听话都是假的,一个不顺他们的意思,就反了天了。 张氏说得对,这个家,到底是谁在做主,得让他们知晓才是。 此话一出,董舅父看向自家阿姊,从来都是他从褚家掏好处,怎么褚家,如此富豪之家,还伸手找他要东西呢? 老太太倒是坐正了身子道:“大力,阿姊也想看看,这次你为我准备了什么?” 036.逐出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36.逐出 这…… 董大力闻言一时哑口。 其实往常他也是懂得先买一些东西来哄哄自家这个傻阿姊的,只是这回他刚从大牢里出来,家里的积蓄被那臭婆娘花了不少,他便不舍得再拿钱出来。 “阿姊,弟弟刚吃了那般大的苦头,你就对我这么狠心吗?” 褚煦君看着花锦儿喝了一口豆浆,自己也用了一口,很是小声而诧异道:“大舅公这话是哪里来的?您这回栽到牢里,难不成是大母送您进去的吗?” 老太太也回过神,一掌拍向弟弟:“氲氲说得是,你进了大牢,指不定是自己在外头做了什么事,倒回来我这,说我狠心。不过是一个生辰礼,你个#@*&*¥#%&……的东西,现在还想来操办我的生日宴,你个黑心鬼,是想从中捞好处吧,别以为我不知道,哈? 老二家的,这次老身的生日宴,就由你来主持,我看看,还有谁敢染指!” 褚秋这才停下仿佛跟自家大兄专心言谈的样子,看了一眼褚煦君,然后清了清嗓子道:“既然是阿母的信任,儿定当尽力。 只是有一件事,儿先请示一下阿母。往常大舅父不曾给家中族老们下帖子,这次,是否还参照旧例?” 此言一处,董舅父的神色便绿了。 老太太的神色也绿,一个大熊翻身,“啪啪啪”就打着自己素来疼爱的弟弟:“好哇你,我想着,为何族老这么多年从不曾来看望,居然是你,你……连一个帖子都未下。你那猪脑子是怎么想的……” “阿姊,是他们不来的,以前我也送过,他们根本就不理我……”董舅父真的送过一次,见族老们不给他面子就再也不肯上门去贴冷屁股了。 “所以你就都不送了,不送了是吧?你这是想褚家永远不接纳我,让我死了魂魄没有地方去是吧?你还是我弟弟,就是这样对我。怎么都进了大牢了,你就半点也没开窍?” “原来我家媳妇说的都是真的,阿姊你就是想我在大牢里死了对吧……” “你家媳妇说?我就说你怎么出来之后整个人都不对劲了,原来是她给你吹的耳边风。她说过什么话,她跟你说了吗?她还想要我的儿子进去跟你换?!” “那又怎么样?!!你们褚家生来富贵,进去了能有我惨吗?我既然是他的舅父,他替一替我怎么了?再说阿姊不是向来不疼他吗?” 老太太一时被自家弟弟的无耻也噎了一把:“那是我含辛茹苦,怀胎十月生下的亲生儿子……” “家中阿父阿母走的时候是如何叮嘱阿姊的,要你一定照顾我和二弟,如今二弟替你死了,是不是也要我死了,阿姊才算是照顾好我们了?” 老太太一生被父母临死前的吩咐捆绑,她把自己卖成仆人,就是为了照顾弟弟,后来她成了继室,扶摇直上更成了一家之主,自认对两个弟弟仁至义尽,不想他们是这般看她。 张氏闺蜜扶了一把老太太,眼神满是怜惜。 连一个昔日没有血缘的乡下姊妹都知道疼惜她,但她照顾了大半辈子的亲弟弟…… 罢了。 到这时候,连吕琴琴都看出情况不对,想上前去,却被花连城一个眼神拦住了。 褚煦君也来到了自家阿父褚夏身边,不希望他上前去“好心”拉扯。 老太太不再拍打自己的弟弟,她回到了自己的案前,还整了整头上的金钗,一字一句道:“我没有照顾好你,你身上穿的,现在吃的,外头住的,哪一样不是褚家,不是我给你的?” “可你,你们吃的、穿的、用的……样样都更好啊,阿姊,你享着天大的福,就看你弟弟吃糠咽菜吗?” “所以大舅父才伸手,倒卖褚家库房里的东西吗?”二叔褚秋跪坐在老太太的案几下,摆出一张又一张的字据。 上头一桩桩,一件件卖的都是褚家祖上的东西,八宝屏风、莲底大宝瓶、黑石麒麟摆件…… 董舅父神情更绿了些,第一时间看向的却是二叔母程蓉。 两人一个眼神来回。 董舅父反而镇定了:“看来阿姊不只是不想让我插手你的生日宴,而是想将我们逐出褚家吧?” “原来,大舅公他们是我们褚家的啊。”褚煦君闻言对着花锦儿又是“童言童语”,花锦儿憋笑憋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老太太还是横了下头的小孩子一眼,然后道:“是弟弟和姒娣心太大,我老太婆容不下你们了。你们小的时候,吃糠咽菜的都是我一个人,现在看来你们是觉得荣华富贵太无聊,想尝尝粗茶淡饭的滋味,那阿姊也实在不好拦着。来人,送董舅父、董舅母出去,以后这样的贵客,咱们褚家不好欢迎。” 董舅母闻言却觉得不好,男人不当家,哪里知道家里柴米贵,她忙上前劝道:“不是,大力,你劝劝长姊,这生日宴不办就不办,都是亲戚,怎么能就不来往了呢?” “是阿姊不顾父母吩咐,不想要我这个弟弟,我还有什么好说的?”董舅父一甩手,一步一横,地都快裂了,人出去了。 他就不信回头阿姊不会来哄着他。 吕琴琴见老太太没有牵连到他们二房,连忙上前劝着董舅母:“姒妇,他们姊弟倆你还不知道吗?不过就是小吵小闹,回头就好了,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你还不快去劝劝大兄先。” 董舅母闻言三步一回头也走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走,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褚秋忙拉着大兄褚夏过来:“阿母,褚家族老那边不如由大兄过去相请,想来今年必会过来。” 老太太心想,让自己出面去求族老,她也拉不下脸,嫡长子褚夏向来在族老们面前讨喜,就让他去:“如此,阿夏,就辛苦你跑一趟了。” 老大褚夏仍是笑得憨厚:“为阿母办事,不辛苦不辛苦,很乐意很乐意。” 看着还算乖巧的两个儿子,老太太心里这才舒坦了几分,弟弟就算了吧,再不济她还有两个大好儿子给自己送终。 她起身回去,准备跟闺蜜好好说道说道。 褚煦君和花锦儿看完一出好戏,正准备扶着花连城回去。 二叔褚秋在这时喊住了她:“氲氲,你二叔母近来身子不适,家里的帐,你帮忙看看。” 褚煦君看了脸色不好的程蓉一眼,行礼道:“为二叔、二叔母分忧,是氲氲该做的。氲氲再多嘴问一句,若是碰上赖账、坏账,不知当如何处置?”比如董舅父那边属于褚家的诸多产业。 “那自然是,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二叔一个眼神,蛮是家主的决然。 “是,氲氲明白。” 哦豁,更多养信鸽的大好田园庄子,看来就要到手了。 037.八卦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37.八卦 褚煦君原本还想跟花锦儿深入聊一聊关于花连城和花家不得不说的事,可眼下有二叔的交代,她得先到账房里去看看。 这回再到管事账房里,情景便和之前的大不同。 管事们见是她,各个放下手头的事,殷勤过来招呼:“女公子来了。” “女公子,这里坐。” “女公子,今日想查什么账?” “女公子,喝羹。” …… 褚煦君经过这些时日的恶补,账也总算看得懂一些,不至于被这些老管事们糊弄。 不过后院管事都是各家房里的妇人,那里头的“扫地僧”算是怎么回事? “我问问,你们知道里面那位,是什么情况吗?” “回女公子的话,他是家主交代的,也没人敢过问。都不大清楚。” “听说好像是跟过老太公,有几分面子,这才留着,也不做事……”俸禄得倒是不少。 红楼梦里的“焦大”? 褚煦君见问不出什么,只是淡淡道:“里头旧账灰也太大了些,派人整理一下。” 管事们连忙摆手:“那可不成,那位,不让动。” 这可就奇了怪了,难不成褚家还藏着什么秘密? 褚家还有一位二叔母和一对孤儿寡母杵着,褚煦君暂时不想动府内的帐。 倒是外头的产业可以先发展,反正豆腐的帐有花连城帮忙看着,接下来的养鸽子也都让她看便是。 “麻烦你们寻一些懂得养鸟的人来。”褚煦君交代了下,又进入旧账房。 管事们心想,不愧是小女娘。一掌家就想着养花养鸟的事,这有什么难的?不想进一步查账的,都好说。 褚煦君自己仍是踏进了旧账房。 “豆腐,不错。”这次居然是“焦大”先跟自己打招呼。 “回头做了豆腐乳和臭豆腐,再给老先生送来。”既然是奇怪的人,想来会喜欢吃点特别的食物。 “你找养鸟的人,做什么?” “养鸽子。”褚煦君如实回答,这人什么都听见了,又什么都看不见的样子,或许还真是个高手,说实话不影响。 只是对面又没了消息。 趁着初夏的好时节,褚煦君带着几位养鸟专业户,准备到外头的庄子里去实地看看。 等着喜妹把花锦儿带来的时候,心想,卫凌不知道看懂她的帕子没有,有没有派人去幽州探查消息。 “氲氲表姐,怎么这么快就要送我回家?”花锦儿人未到,声先闻。 如今整个臻安郡最为瞩目便是朱祁和花家那埋在水面下的婚事,褚煦君可不敢留这尊佛在家。 何况她实在有话要问。 一上马车,花锦儿还在道:“氲氲,你这马车不够气派,没点珠宝什么的,我回头送一些给你吧。” 原身就是低调的性子,褚煦君不搭理她,只是等马车行到城外后才问道:“表姐问你,知不知道为何,我阿母现在都不去花家了?” 花锦儿努力思考了下:“我说为什么我那么久没看到连城姑姑,原来是她真的很久没上门了……为什么呢?我想想。” 在褚煦君不抱太大希望的时候,花锦儿突然一拍大腿道:“我知道了,我听人提起过,好像是跟阿父的一个小妾有关。” 褚煦君:?想起来了……只是为何要拍我的大腿? 花连城的阿父,也就是原身的姥爷,养小妾导致花连城不肯回家? 在原身的记忆里,她姥爷的妾室似乎还不少? 原身的姥姥是不是那位贞王爷的远房胞妹,郡主来着?这姥爷胆子不小啊。 一个小妾而已,以花连城的胸襟,不至于……大概率不是。 “怎么个有关法?”褚煦君追问。 花锦儿歪着脑袋:“不是很清楚。就是那个小妾好像要改嫁,改嫁这件事好像跟连城姑姑有关,至于具体,我知道吗?我好像不知道。” 褚煦君:??? 这年头小妾还能说改嫁就改嫁?这本书的贵族大家玩得还挺花。 “回头我再问问。”花锦儿看着车窗外,兴致勃勃道,“氲氲表姐,我们这是要去哪?” 以花锦儿的性情就算打听此事,大抵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褚煦君淡淡回道:“看鸟。” “啊?!”花锦儿张大嘴巴,她好像听诚哥哥说过,这不是一种很适合小女娘的活动来着,她们行吗? 褚煦君没有含糊,她带着花锦儿和一帮专业人士,在几处她挑选好的田庄“调研”,最后问一下团队,哪一处更合适。 在“老板”褚煦君的鼓励下,大家都给出了意见,认为C处的庄园最合适。 只有一个人眉头紧锁,不肯说话。 褚煦君点名:“没关系,有什么都说说。” 这个人最后说了,其实B最合适,只是我们只拥有了一半,平日要放飞的时候需要用到另一半,这才导致它比不上C。 这句话,得到了所有人的附和。 “另一半在谁手里,能谈吗?”褚煦君上辈子谈案子的时候便是这个模样。 管事们摇头,那个山庄神秘,一向不知道主人是谁。 知道是这种“看鸟”之后,花锦儿放完风筝回来,看了看跟喜妹道:“氲氲表姐变得真的不一样了,真好看。” 喜妹点头:“嗯嗯,女公子病好了之后,是不太一样了。我也觉得这样好好看。” 温婉中带着几分英气,认真果断,确实很迷人。 择日不如撞日。 迷人的褚煦君回来:“锦儿,你们在这里玩,我去拜访一下那边的山庄主人。” “表姐,我放完风筝了,跟你过去。” 一行人到不远的山庄,敲门拜访。 屋中玄色男子抬头望向窗外,正好对着女子一行的方向,他向对面的人道:“失陪。” 绀碧色长袍男子放下棋子,起身看向同一个方向,有女娘来了,还不止一个。 是谁能让自己的好友如此失常,他倒有几分感兴趣了。 褚煦君等人没有被山庄的人为难,直接邀请到了大厅,一炷香时间不到,见到了面熟的男子。 一身玄色,清冷凛然,剑眉星目,挺拔修长。 038.寿宴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38.寿宴 难怪这山庄燃着的香,褚煦君觉得熟悉,是那股清新的青松薄荷味。 褚煦君起身:“原来这是卫将军的庄园,小女子有礼。” 这也能碰上,不愧是她选中的第一候选人,看来他们之间还有几分缘。 少女今日一袭若草色曲裾,很适合初夏的颜色,也衬得她肤白胜雪,清俏可人。 卫凌回礼后,低声问道:“女公子怎知某在此?是来告知答案的吗?” 为了那帕子上的鱼、弯刀和船,卫凌的人在将军奇怪的命令下,已经快把花船上下和环城河底玩坏了。 什么答案?卫将军没解出帕子的画吗? 高估你了,“亡夫”候选人。 “小女并不知,只是恰好隔壁庄园属于褚家。我想整合两处庄园,用来养信鸽,不知将军可否割爱?”褚煦君有礼有节,这卫凌怎么回事,没看见她身后一堆的人,压根不适合谈答案的事。 此时,屋后传来一个爽朗的男子声音道:“哈哈,只是养鸟,想来凌兄不需要某搬走吧?” 不请自来的男子身长玉立,素色衣裳不掩他一双桃花眼的春光。 一屋子的人又来回行礼。 卫凌仿佛才看见别人,道:“这庄园有人暂住,若只是想养鸽子之故,鸟儿飞来飞去不占地,无妨。” 褚煦君没有花钱--达成目的:“那小女谢过将军慷慨之便。” “你们稍坐。”卫凌不顾一屋子人的挤眉弄眼,还是让褚煦君跟他到院中长廊,掏出帕子问道,“现在,可以跟我说说,这是什么意思?” “答案在幽州,砾江。” 卫凌轻声道:“还真是。” 有一属下认出船底的鱼来自幽州,是道地的砾江鱼。 由此,卫凌虽然半信半疑,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的便是这些伪装成渔夫的弯刀刺客和幽州有关。 他已经派人到幽州砾江去探查了。 两人互相解释了一番。 卫凌道:“如此,某明白了,我会再去查那名厨子。” 褚煦君点了点头,看来她的画技还是不错的嘛。 一号候选人也很是靠谱。 然后她一脸想问不敢问的模样,最终还是开口问道:“将军可知赵诚和郭美人的事?” “他们有什么事?”卫凌收起帕子,一脸迷茫。 这个大直男,也只能去查幽州的事了。 倒是卫凌手下有一位虎头虎脑的矮管家看着倒是位会吃瓜的:“将军不妨让手下人再查查,当年赵诚为何会只身前往幽州。” 卫凌点头,看了一眼天光,随意问道:“好。天色已晚,不知女公子用膳否?” 褚煦君毫无防备,摇了摇头。 一行人便留在庄园里,在一屋子人来来回回的眼光中,褚煦君和卫凌淡然用完了一餐饭。 有了卫凌的首肯,养信鸽的进程还算顺利。 只除了桃花眼男子,时常在自家见着一地的鸟屎,气得都不想给卫凌看腿了。 卫凌半点不搭理他,幽州的线索传回来了,看得他眉头紧锁。 正好趁着褚家老太太的生辰宴,过去交流信息。 ********** 入了初夏,天气愈加暖和。 褚家老太太生辰宴这一天,是个艳阳高照的日子,不冷不热,最是舒适。 老太太晨起心情便很是不错,一家人一齐用完早膳,便见褚夏领着一个又一个的族老进门。 他们聚在老太太的荣和堂,谈及褚家的当年。 老太太虽没有插嘴的份,可看着一屋子的人,她这心里就是说不出的高兴。 又想起这些年是自家弟弟耽误了族老上门,心里头更是对他气上了几分。半点不知自家弟弟弟媳在二叔和褚煦君的吩咐下,已经被拦在门外好几次了。 今日在前头迎来送往的褚秋内心很是疑惑。 往常褚家老太太的生辰宴,虽也热闹,那也是董舅父请的戏班子等,拉拉杂杂看起来人多的肤浅热闹,半点城里的大人物没有。 可今日不同,他来来回回接待了几波,看样子都是来找大房的,大兄只去老家请了族老过来,剩下的,依褚秋看,不是寻花连城,便是寻褚家女公子的。 花家丘嫂不出门,那便是他们家嫡长女氲氲,近来都在外头做了些什么? 褚煦君很快被人从荣和堂喊了出来,说是有贵人寻她,商谈要事。 猜来猜去,见到来人一身玄衣,褚煦君很是高兴上前:“可是幽州有了消息?” 男子转过头来,却不是卫凌,他面上是一成不变温和的笑意道:“幽州有什么女公子在等的消息?” 怎么……是朱祁。 他平日里不是穿红就是尊贵的明黄,怎么今日学起卫凌一身黑。 卫凌作为原男主的对照组,两人身量齐高,加之气势皆清贵,褚煦君一时不察,连忙后退了两步行礼道:“小女见过朱公子。” 朱祁虽是义军领袖,但他只以“公子”身份在臻安郡行走,如此称呼和旁人并无二致。 她退了两步。 朱祁心中一窒,面上不曾显现,仍是那般温和的嗓音:“先前,某给女公子赠笺,却来不及在船上和女公子言谈一二。” 是指花船的笺?那可不是来不及,他的身边围满了女娘,哪里顾得上她。 顾不上她是最好的,糟了,难道今日褚家没有别的女娘吗? 应该只是还没到……这里危险。 褚煦君压根不想听原男主说话,一心和喜妹使眼色。 喜妹见自家女公子的眼睛都快歪了,是不是觉得今日她们是主家,在这角落没有待客到位,她犹疑道:“女公子,我去端点心……来?” 别,别,别走啊…… 褚煦君深感平日里她不该只把喜妹当保镖用,她需要培养别的高级秘书,喜妹你的地位下降了,我跟你说。 现在,她只能转过身,距离一米远,低着头客气而有礼:“朱公子见谅,是小女近来忙碌。有失礼之处,还请朱公子看在今日家中有喜的份上,揭过一二。” 这是王家三娘子先前的说辞,拿来用上,刚好,她真是机智。 对面的玄衣男子,作为书中的原男主,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精致五官,黑眸如暗夜之星,闻言他薄唇轻启,笑笑道:“褚家大娘子,怕我?” 039.玄衣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39.玄衣 这狗东西,说什么怕? 褚煦君是怕他吗?她只是不想靠他太近而已。 好吧……她承认。 在目前的局势下,她是怕的。 褚煦君原以为,她还有时间。 谁知她穿书不过数日,联姻便迫在眉睫。 而且还是她自己送上去的,为了卫凌的“人情”。 可就算她没主动,书中的剧情也不见得会放过她。 现在奇怪的是原男主。 原书全文下来,朱祁压根不喜欢褚煦君,从一开始只是尊重她的身份,到后来变成了厌恶嫌弃,至死不愿再见一面,更不肯与她同穴。 怎么现在,老是出现在她的面前? 朱祁远不像表面那般温和无害,全书一万个心眼子,他一人就占了一半。 难不成就像他选中了尹月一样,一开始,褚煦君也是他的个人选择? 他压根不想要贞王爷的首选花锦儿,而另外自己选中了更乖巧温顺的原身褚煦君,现在不过是他的略施小计? 以原身的性情,二叔母那样的角色都能PUA她,何况是真正的高手朱祁。 尹月,腹有诗书气自华,性格善良美好,是个真正的白月光。 原身褚煦君,臻安郡第一美人,温顺谦逊,贤妻良母佳人。 与这二位相比,花锦儿性格活泼单纯,喜好显而易见,品味有些俗气。若不是赵诚那般趣味相投,以朱祁这般深井冰的性情,确实有可能嫌弃。 但这些不过都是褚煦君的猜想,总之任何要把她推入原书剧情的人和事,她都要远离。 褚煦君低着头在思索对策的时候,朱祁也在默默观察着她。 初次见面,这位粉面桃腮的美人,言行大胆,坚毅果敢,聪慧过人。 识破他的伪装,不惧他的软硬兼施,愣是把他忽悠上了黑山,也确实成功救下了一群人,这其中包括美人一开始的目标,他的好兄弟,卫凌。 后来,朱祁也察觉自己的好兄弟和这个特别的美人之间有着旁人没有的默契,他也曾设想,若是自己先遇上的褚家大娘子…… 于是,他带着好奇,屡次试探,却总是被兄弟捷足先登。 美人对自己总是避而远之,除了一开始的主动上门。 朱祁知道贞王爷的打算,若是以自己嫡妻的身份为筹码这件事实在逃不过,他也不介意那人是褚家嫡长女。 褚煦君和卫凌有交情,对自己若即若离,如此,不是更有挑战吗? 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兴趣的女人,朱祁不介意在她的身上多花心思。 见美人低着头,不言不语,似乎很是拘谨,这一面朱祁还未见过,只当她是觉得私下见面不合规矩,展现他体贴的一面:“是朱某说话唐突了佳人,女公子勿怪。” 褚煦君依旧不说话。 内心疯狂OS:谁来救救我,救救我…… 在褚煦君的祈祷下,花锦儿天籁般的声音响起:“氲氲表姐,原来你在这。” 喜妹也端上了茶水点心:“女公子,路上碰见花家女公子,带她来了。” 可以,喜妹你的贴身保镖地位保住了。 褚煦君连忙回到花锦儿和喜妹的中间,有别人在,她心里一下就踏实多了。 董芙和王家三位女娘又岂能落后,她们闻声赶来,王家五娘子四下看了看:“不是说褚家有能工巧匠修的屋子,依我看,也没什么特别的嘛。褚煦君,你就是这么待客,自己躲起来,半点也没来迎接客人吗?是你的阿父阿母卧床太久,没教你礼数吗?” 褚煦君心想,她们是没看到朱祁在这,直接开撕吗? 一转头,朱祁早就闪身从假山溜了,哪里还看得到玄衣的半片影子。 他约的人,他选的地方,他站的位置,早就确保自己不会轻易被发现,更是提前找好了退路。 原男主这狗东西,这心眼子,他不当皇帝谁当皇帝? 卫凌怎么可能玩得过他? 哼,越是这样,褚煦君就越是想帮卫凌。 卫凌的性格也许不适合坐那个孤家寡人的高位,但实权必须得有。 褚煦君还是第一次感谢这些聒噪小女娘们的到来,她们拯救了自己,她也不介意帮一点小忙:“五娘子这般,便是你们王家的礼数了吗?” 六娘子和七娘子向来看不惯爱出头的五姐姐,立刻出声:“褚家姐姐,别误会,五姐是五姐,我们是我们。” 花锦儿在一旁道:“你们来,也不是想看褚家的房子,吃点心的吧?是不是听说朱公子会来?” 董芙还在思考,怎么花锦儿又有内部消息,难不成…… 王家七娘子已经急不可耐:“不是说还有旭风公子也会来吗?是吧,董芙?” 蜜色杏衣的董芙还想还嘴…… 褚煦君隐约看见一个玄色衣角,朱祁又是你,伸出手提醒诸位女娘道:“唔,我刚好像看到朱公子,他往假山后头去了。” 王家三位娘子和董芙闻言,互相看了看,起初还矜持了几秒,见彼此的脸上都蠢蠢欲动,一下就争先恐后,往褚煦君指的方向而去。 卫凌来晚了一步,被褚秋拉住交流了一会儿关于二叔母程蓉背后人的事。 再到荣和堂通传要见褚家大娘子的时候,已经被告知,她方才到后院去见贵人。 贵人? 褚家老太太的生辰,能有别的什么贵人? 心头带着困惑,卫凌想往后院去,被两个萝卜头拦住。 褚恭认出这是那日护着他们的帅气大哥哥,连忙拉着褚俭一起过来,要向“恩人”道谢。 两个萝卜头回来后,在褚煦君的指点下,其实还画了画送给卫凌,已经托人送到了将军府。 卫凌收下,还回了两个很大很高的玩具。 但在识礼数的褚恭心里,这还不够。 两个小萝卜头来得不是时候,卫凌一心着急,却也不能拂了他们的心意。 褚恭道完谢,很是机灵:“大哥哥想找我家阿姊?” 卫凌点头。 “奇怪,方才不是一个穿黑色衣服的人叫走了阿姊,原来不是将军哥哥吗?” 另外的玄衣男子? 此时卫凌的心中才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在呆呆但识路的褚俭的指点下,沿着假山走了过来。 尚未露面,抬头,四个及以上的年轻、热情、红火的女娘们朝着他的方向而来…… 卫凌:??? 040.贵人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40.贵人 表姐妹就势在假山下的亭子落座,看水赏杏花桃花,好不惬意。 尚不知道自己指错人的褚煦君还在心里嘀咕,难道是卫凌还没收到幽州的消息,今天不过来了? 她不是还送了帖子到将军府,怎么这还没有手绘的帕子见效吗? 今日仍是一袭柑子色,披金戴玉的花锦儿半点不在乎其余女娘去“围攻”朱祁的行径,只是吃着枣泥山药糕问道:“奇怪,今日老太太的寿辰,怎么不见四位表兄?” 褚煦君打趣道:“我还以为锦儿心中只有那一位幽州的表兄……” “氲氲表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家阿母说了,做表妹的一定要雨露均沾,对每一位兄弟都要关心。” 这词从花锦儿嘴里出来,幸好没被长辈们听见。 褚煦君边观察亭子对面,边道:“我看你还是听你阿母的话,在家别老折腾金银打造,多读点书才是。褚家四位公子,这次就是刚好遇到山月书院的大考,二叔说学业要紧,便没让他们回来。 为此,大母很是不高兴了一番,还是张氏做了一桌子的家乡菜,她才松了口。二叔赏了张氏好些东西。” “你们家这个张氏有点意思。所以说,连城姑姑说得对,人不管是什么境遇,只要本心不变,办法总比困难多的。”花锦儿感叹道。 “说说,我们家锦儿遇到什么困难了?” “哎呀,我是说以后,以后嘛……”花锦儿喝着豆浆,明显不肯说实话。 再乐观开朗的人也会有她的烦恼,褚煦君爱怜摸了摸小表妹的脑袋,碰到了一头的金钗…… 算了,这样的富贵小公主哪里有什么真正的烦恼,她还是先担心自己吧。 ********* 卫凌到最后居然使出了自家的轻功功底,总算摆脱了那群一直呼唤“旭风公子”的女娘们。 奇怪,原本朱祁来之前,他知道总有女娘围着自己转,但也没有这样……扑上来? 她们怎么了? 散布了“卫凌老家已经不守丧”消息的朱祁,和褚秋在隔间谈天,欣赏着这一切。 好兄弟,应该一同分享“艳福”。 卫凌好不容易找到了褚煦君。 乍一看到那身玄衣,褚煦君差点拉着花锦儿继续落跑。 直到看见不一样的素色玉簪,她才借口要去净室,赶了过来。 “不知为何,今日有人一直跟着我。卫某来迟了。”卫凌看着少女小步跑得有些泛红的粉嫩双颊,语气柔和,“女公子可是等急了?。” 褚煦君很快反应过来,难道刚才她指错了人?那些小女娘扑错人了? 看这事闹得。 就该怪到乱穿衣服的朱祁身上,她就不担这个责了。 “无妨。可是……有消息?”褚煦君不敢再乱提线索的地名。 “是。但和我们猜测的有些许不同……”卫凌正要开口详说,见后头又有人来了,他一闪身也消失了。 褚煦君心想,所以找好退路是你们这些男主男配们的基本技能吗? 回头她也问问雪中送炭系统,有没有类似的功能,就集体欺负她是路痴呗。 跑得气喘吁吁的喜妹一把找到了褚煦君:“女公子,女公子,你怎么跑这了……前头二老爷寻您,说是贞,贞王府来人了。” 贞王府? 藏在树干后的卫凌,心中也是一凛。 他在女仆的身后,对着褚煦君露出脸,神色凝重跟她摇了摇头。 意思是,让她小心。 一个小小的褚家长辈寿宴,也不是整寿,中州臻安郡最高权贵贞王府居然派人来了? 从前褚家朝中有人,自然是不会看重一个当地的小小王爷。 后来褚家落没,但褚老太公还在的时候,褚家也隐隐有臻安首富之势,那时候上门的权贵也还不少。 近些年来,就算褚家不肯承认,但心知肚明,权贵已经不大来了。 是以从一开始花家连城长媳的身份,无形在褚家便高了几分。现在花家主母是郡主,他们家权贵来往不算少数。 褚家老太太脸上已经笑开了花,方才族老们可都纷纷让她走在前头。 褚煦君赶到的时候,褚家全部的人都等候在前厅,包括小蘑菇褚俭。她连忙排在了阿母花连城的后头,花锦儿的身旁。 另一边卫凌提前赶到了前厅,站在朱祁身后,候着。 两人无形又对视了一眼。 朱祁也接收到了。 卫凌这才发现,自家兄弟今日穿得是跟自己一样的玄色,甚至除了玉簪华丽些,连高高的发髻都几乎一致。 他们身形一致,从背后很难辨别二人。 朱兄这是……何意? 贞王府赵家华贵而气派的马车早停在了褚家大门前。 招摇镶金的“赵”字牌子,摇曳在初夏的微风中,彰显着不一样的气度。 待下人放置好杌扎(马凳)后,马车帘子被掀开,一身黄金装饰的赵诚一马当先下来,他早受不了马车内的其他两人了。 见来人是赵诚,花锦儿神色一喜。 褚煦君仍是看向卫凌,正好瞧见小姑娘自己很可能都没有察觉的变化。 卫凌的神色仍是平淡。 那说明幽州来的消息,跟赵诚无关? 可他明明如此活跃。 马车帘子还没放下,一双修长美丽的玉手伸了出来,一袭亮丽红衣曲裾,繁复盘起的高高发髻,发后簪着盛放的芍药,艳而不俗,端是风情。 贞王爷如今最为受宠的侧室,郭美人。 她也来了? 最后一个下车的人,显然身份最为尊贵。 他一袭黄袍,没有赵诚一身黄金装饰,却不掩他一身矜贵气度。 只是单看脸,却没有赵诚那样的清秀,反而显了几分国字脸的憨厚。 但朱祁和卫凌见了来人,率先迎了上去:“参见世子。” 来人是贞王爷的嫡长子,当今贞王府世子,赵信。 在场众人跟着行礼:“拜见世子、二公子,郭美人。” 红衣郭美人率先走在前头:“都起来吧,快别客气,我们不请自来,可别扫了大家的兴。” 按理侧室没有参加他人宴会的资格,但她如今最为受宠,自然与旁人不同。 王爷的宠妾,肯来都是给哪一家的面子。 何况随行的是赵家最为尊贵的两位公子。 还有世子爷。 赵诚很快翻了白眼,找到花锦儿。 世子赵信则是一把抓住卫凌:“卫将军,许久不见,听说你带了人来见我父王?” “不知世子已归,有失远迎,还请世子见谅。这是徽州留阳郡世家公子,朱祁。” “久仰世子。”朱祁上前。 “该是我说久仰才是……”世子赵信如面相一般,是憨厚好说话的人设,很快入了席,连褚秋都能加入谈话。 卫凌却是一脸凝重,看向隔间的褚煦君。 郭美人不似那晚的娉婷风情,沿路皆是贵人的风度,入了席,很是亲和:“我听王爷说过,褚家有座绣楼很是有名,不知今日是否有幸一赏?” 褚家老太太点名:“有的有的,当然当然。老大家的……” 花连城起身正要接过这项陪同的任务。 外头管家唱道:“花家到访。” 花连城皱眉,花锦儿已经过来了,这时候花家还来别的人? 母女俩对视一眼。 褚煦君起身:“郭美人不嫌弃的话,由我为美人引路。” 041.蛇蝎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41.蛇蝎 初夏,围墙枝头的炮仗花开得正是红火。 繁复的回廊间,褚煦君低着头,乖巧在前头带路,内心不住思索。 不出意外的话,郭美人今日是冲着她来的。 甚至很可能那晚,她出现在二公子赵诚的西三阁,也是为了她。 可是,为什么? 褚煦君并不自负,但她察觉,对方很可能已经上钩了。 原身一直是乖巧温顺的性子,褚煦君穿过来后,在外头除了在个别人面前,其余时候都尽量保持原身的形象。 何况她穿过来的时日并不长,这些外人想查她,很可能得到的信息完全不对。 所以,她的突破口来了。 也许,“褚煦君”才是他们认为的突破口。 思定,褚煦君保持谨慎温顺的态度,一路规矩为郭美人介绍有虞阁的方方面面。 她说得随意,郭美人也只是随口夸了几句。 等进了有虞阁,郭美人面上仍是带着笑意道:“你们都出去吧。我和褚家大娘子说几句悄悄话。” 蛇蝎美人,便是伸出了她的蛇信,褚煦君仍感叹对方无处安放的美丽。 难怪所有人都会相信出身不好的她,会成为贞王爷的宠妾。 试问这样的美人,天底下有几个男人能忍住? 喜妹担忧看了自家女公子一眼,缓缓关上了有虞阁的木制大门。 阁内半人高的青铜鼎内燃着幽幽的木质檀香,清新淡雅。 案几上,乳白色的豆浆微微泛着淡淡的香气 ,一旁小火炉煮着绿糊糊的霍菜羹。 郭迎迎扫视了一眼布置,笑容淡了几分:“褚家大娘子,生活无忧、家人宠爱,一应器具都是上乘,住这样好的阁楼,令迎迎好生羡慕。” 阴阳怪气,谁不会? “美人是如今王爷心尖上的人,此话小女担不起。” “呵~”郭美人轻浮笑了一声,“大娘子,你什么都不知道。” 笑声里,饱含暗嘲与风霜。 一个王爷的宠妾,这是比她还好的演技,亦或者是比跟赵诚之间还更不为人知的故事。 “小女愚钝,望美人指点。” “不,不,是迎迎唐突了。或许褚家大娘子正是知道了别人不知道的事,所以他们都一直围绕在臻安郡第一美人的身边。 这样纯真、清丽,干净无暇的美人,便是迎迎见了,也颇为心动。”郭迎迎开始围着褚煦君,转了几圈,最后一句话已经探到了她的脖颈间。 多说点,反派美人。 褚煦君察觉到宠妾郭迎迎比她还矮上几公分,一边还体贴蹲下,好让郭美人可以在她的脖子周围“装逼”。 郭美人这股玫瑰熏衣是真的香…… 褚煦君心里在鼓掌,面上仍是平静中带着迷茫,形状美好的杏眼清澈,黑白分明,还带了一丝让人怜惜的无辜。 郭美人的时间不多,她收起寒暄的笑容,转而冷淡道:“别装了,大娘子,说出你知道的事,我自然不会为难你。” “美人,想知道什么?小女定知无不言……” “还需要我直说吗?你们在花船上都查到了什么,卫凌知道到哪一步?” Binggo!没想到,这王爷的宠妾大美人居然真的跟内鬼有关。 “卫将军要查什么?他找我,只是知道我会做豆腐,想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做法……”褚煦君弱弱道。 郭迎迎见她还在装傻,没了耐心,拔下发间的簪子,尖锐的一端对着褚煦君:“骗人!还要再说豆腐吗?还是你希望这张白皙漂亮的脸蛋上,出现一条或者两条的划痕吗?” “不,美人,你,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你看,那是豆浆,都是我做的……挺好喝的,你喝一下,你就知道了,我真的没有骗你……”褚煦君说着,恐惧的泪水沿着嫩滑的脸庞掉落,梨花带雨,惹人怜惜。 郭迎迎都忍不住要相信她的时候,察觉脑袋一阵眩晕:“你,你……给我下药??” 褚煦君眼看着风情万种的红衣大美人落地时都还是“S”型的形状,感叹,真是刻在骨子里的美人自我修养。 她连手都没伸,任反派摔在地上。 哼,居然敢拿簪子当锐器指着她。 她到底穿了一本什么垃圾宠文,这样的美人看似蛇蝎,怎么手段挺low,智商也堪忧的样子。 褚煦君早在关门的一瞬间,就在脑海里的系统翻找到了她能用的东西,立刻用积分兑换。 感谢郭迎迎自己身上浓烈的香气和屋子里的檀香,一点也没有察觉自己中了迷药。 不过这种开外挂的手法,大概也不能常用,褚煦君不敢赌她下次遇到的反派都这么“天真”。 褚煦君蹲下来,开始搜郭美人的身上。 为什么这么“猥琐”的事情都需要自己去做,果然她养的小弟小妹还是太少了。 最后一无所获,郭美人的身上除了香气,干净得不可思议。唯有她纤细的小腿上绑了一只精致小巧的宝石匕首,贴合了几分她“蛇蝎美人”的人设。 褚煦君蹲坐在台阶上,喝着豆浆,看着面前姿势妖娆的反派美人。 陷入思索…… 直到脑海里每天到点解封的“雪中送炭”系统,冰冷而活泼的声音响起:“英明神武的宿主,郭迎迎她怀孕了。” 难得,这个总是被自己“关禁闭”的系统开口居然有用,不是废话。 “宿主真的太太太太聪明了,瞬间就找到了对付反派的方法,换到了对应的迷药和解药,完全都不需要小雪的帮助呢~~~” 高估了,还是废话:“闭嘴吧,送送!” 怀孕了? 褚煦君摸着下巴,倒是个很好用的信息。 她该怎么利用…… 这时靠近水面一侧的窗外传来低沉磁性的嗓音:“大娘子,大娘子……” 褚煦君认得这个声音,是卫凌。 能不惊动任何人,来到在三面环水的绣楼窗外,是本书后来所有人心中的“英雄”男配简单能做到的。 褚煦君信步来到窗边:“卫将军?” “你没事吧?” 男子一贯清冷的声音,带了一丝着急。 褚煦君淡淡道:“我没事。就是郭美人她,突然晕倒了。” 卫凌:…… 你说谁晕了? 042.身孕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42.身孕 有虞阁内,褚煦君将窗子向内打开。 少男少女之间还隔着一层夏日防蚊的暗纹轻纱。 对视正朦胧间,男子将轻纱一下撕开,露出高冷清隽的面容:“我方便进来吗?” 褚煦君:…… 你们这些男配还喜欢破坏道具吗? 进来可以,把轻纱给我修好。 臻安郡第一美人面色平静,退让了两步,让那个女娘们趋之若鹜的郎君翻身跳窗入屋。 卫凌帅气落地,第一时间看向地上躺着的“S”型美人,转头又看了一眼无辜乖巧的褚煦君一眼。 褚煦君:…… 不会怪我没把她搬床上吧?我可柔弱了。 卫凌过去伸手,按了按郭迎迎的人中,确定人真的不清醒。 然后过来拉着褚煦君到帘后的柱子开始低声道:“她过来找你做什么?” “她,拿着簪子威胁我,告诉她……”褚煦君说着抬头,看着男子面沉如水,怎么了? 郭迎迎居然威胁褚家大娘子,卫凌顿时不悦,身上气场一沉。 “……花船查到了什么,还问卫将军查到哪一步。”褚煦君怕门外随时有人进来,接着道,“我也想知道卫将军这边的消息。” 卫凌也看了一眼大门,简单道:“幽州砾江那边的人是贞王世子赵信底下的,就算是跟二公子赵诚相关,大抵也不会是我们认为的那个关系。反而是这个郭美人,你认为会是跟谁有关?” 郭美人都当着我的面跟赵诚演了一出戏,那自然大概率也是跟赵信,这样一来,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更有意思了。 褚煦君答:“世子赵信。” 卫凌还想问褚煦君为何如此肯定,门外传来喜妹的询问声:“女公子,霍菜羹应该好了,需要我进来伺候吗?” “不用。”褚煦君转头回答,然后问,“卫将军打算怎么做?” “到底都是贞王爷的子嗣。”卫凌一点也不想掺和顶头上司的“家事”,查到这一步已经挺明显的,三个都是贞王爷的人,让王爷自己处理便是。 褚煦君私底下复盘过上辈子男配“影响”卫凌后来守城战死的剧情,那些小人每个都踩了卫凌一脚,才导致他最后用死亡换取了原男主朱祁的成功。 作为卫凌发家的贞王府,也是这其中的一环。 显然为人高伟光、厌恶朝堂争斗的卫凌,对恩人贞王一家都报以信任,无形之中,才露出了自己的后背给小人们。 “将军认为,贞王爷对世子赵信如何?”褚煦君歪着头暗示道。 少女今日一袭薄香色曲裾镶着粉色边,很是适合为自家长辈庆生的小辈打扮,鬓边一朵珍珠莲花簪,圆润可爱,衬着她的棕色泪痣,尽显清纯天然,她的声调同样平静淡然。 卫凌黑眸深深,满眼星辉,看了少女一会儿,道:“我知道了。大娘子自己万事小心。”说完转身翻窗离去。 褚煦君没顾及欣赏男子的帅气身影,她迅速关上窗,确保没有气味,才开门唤喜妹去喊大夫。 卫凌多做了一步,才回到前厅正殿,气氛正好。 世子赵信俨然是交谈的中心,他一眼看见卫凌回来:“卫将军,我才刚回来,便听说,朱兄这番来,是有正事,而且还是好事。” 卫凌看了朱祁一眼,兄弟俩交换了眼神。 虽然贞王府选佳人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但所有人心照不宣,都不曾在人前将事情揭开,男女婚嫁之事在确定之前,向来奉行暗中进行。 如今贞王府世子不请自来,开口还是这般“好事”,显然来者不善。 “谢世子关心,此番朱某确有正事,若是王爷同意的话,想来对你我,都是好事。”朱祁这是把话应下,意有所指。 虽然话题没按自己意料的走,赵信依旧带着笑容道:“看来朱兄心中已经有了人选,不知是何方佳人,能入得朱兄的眼。”说完又饮了一杯酒,借着酒意让大家一同举杯。 这便是装疯卖傻,硬要扣朱祁已经选好某位佳人的帽子在他头上了。 朱祁和卫凌对视一眼,正在想要如何引导话题。 后院有丫鬟来报:“启禀世子,郭美人不知为何突然晕倒,褚家已经延请大夫,正在为美人诊治。请世子勿怪。” 二叔褚秋闻言看了丫鬟一眼,是二叔母程蓉身边的人。 方才他隐约听见郭美人是跟着氲氲到后面赏绣楼,现在贵人突然晕倒,这等大事没有等一个结果,也没有报给他来定夺,程蓉便私自报给了世子。 蠢妇!她的眼里只有跟她跟丘嫂一家斗得火起的鸡毛蒜皮,想借着这事是氲氲出错,丝毫没有顾及褚家的利益。她也不想想,若是郭美人真的出事,现在就告知世子,他们褚家岂能有其他补救的机会? 早晚有一天,褚家会败在程蓉手里,自己看在孩子们的面上对她如此容忍,到底是对是错? 赵信的眼底讳莫如深,神情很快一脸着急:“这,怎会如此?快去探探,有什么消息速速报来。” 他身份再尊贵也是外男,不好直接进入褚家后院一探究竟。 郭迎迎心思深沉,这女人一向不简单,今日才让她去“警告”褚煦君。 那个花瓶美人胆小如鼠,想来简单吓几句,便能告知卫凌和朱祁的事,怎么郭迎迎自己却在这时候晕倒了? 不中用的东西。 另一边,卫凌在过来的路上让人去寻赵诚将郭迎迎晕倒的事告知,这时赵诚一脸不悦来到前厅:“哥,既然身子不适,我们便先回去吧。让府里的大夫看了更好,也省得搅扰了褚家今日长辈大寿的兴致。” 赵诚比赵信对郭迎迎更加不信任,今日他要出门,两人便跟了上来,自己说不过他们,想着就算拒绝,他们也是会去的,不如在跟前看着更好。 现在果然郭迎迎出了幺蛾子,还是早日撤了为好,免得在外头又丢脸。 此时,后院的阿竹来到前厅,高呼:“恭喜世子,恭喜二公子,恭喜贞王府,郭美人有了身孕。” 043.宠妾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43.宠妾 褚煦君必须让郭美人在褚家是因为有身孕才晕倒的消息,公之于众。 否则郭美人回去王府后,出了任何事,褚家第一时间都脱不了干系 。 虽然贞王爷在中州的名声一向不错,可在褚煦君看来,一个用女人的婚姻捆绑政治联姻,还娶了自己儿子心上人的王爷,能好到哪里去? 郭美人看着岁数比她也大不了多少,而赵信、赵诚比她们的年纪都大,用现代的眼光来看,老牛吃嫩草的贞王爷就更不是东西了。 褚煦君对贞王府不抱信任,才没拦着二叔母身边的丫鬟到前厅报信。 反正郭美人晕倒是“好事”,褚煦君连忙找到阿竹让她在世子离开前,说了消息。 褚家老太太的寿宴至此圆满结束。 不仅多年未露面的族老出现了,贞王府更是来了三人为她祝寿,世子在褚家留下朱祁有人选的消息,王爷的宠妾对褚家赞不绝口,随后还在褚家传出了喜讯回去。 老太太一时喜不自胜,在中殿跟族老们畅聊了半天,其余人只能作陪到日暮时分。 褚煦君在之后四下没见着阿母花连城,想起后来花家又来了人,也不知是哪一位。 花锦儿在赵诚走后,很快也跟她告别。 直到睡前,褚煦君都没能见到花连城。 阿竹说主母今日累着,先睡了,不见她。 看来花家来的人,有猫腻。 ********** 外头的事再如何也比不上自家人的事,接下来的日子褚煦君一心陪在阿母花连城的身边,一齐照料下头的三位弟弟。 花连城心事重重了几日,见女儿乖巧在一旁,不曾多问一句,只是每日变着花样,做出新的菜色来哄她多吃几口。 褚煦君记得那一日的夕阳,橙黄如刚煎出锅的荷包蛋。 花连城坐在有虞阁二楼的花窗前,浇了浇身前的君子兰,轻轻开口:“都下去吧。” 阿竹和喜妹闻言退下了。 褚煦君同样放下了手中的陶制喷灌,乖巧坐在花连城的身边。 “想来,你憋了许久不问,不止是你,阿母也憋了许久。”花连城淡淡道,依旧看着窗外漂亮得似一幅假画的夕阳,神情迷茫中带了一丝痛苦。 花连城说,她不是个坏人。 这个人便是花锦儿提过,花家主公,也就是花连城阿父的宠妾,小胡氏。 她生得面容姿丽,体态窈窕,更兼文辞修养,在姐姐胡氏过世后入的门,很是讨得花父的欢心。 其实胡家早在胡氏病危的时候就将小胡氏送进了花家,好继续两家的联姻。 这件事,花父花母,胡氏姐妹,都没有人有意见,是一桩符合世情的“好姻缘”。 花母,便是贞王爷的远方亲戚,当朝郡主,只是如今政局混乱,她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郡主身份,便显出了几分可笑。 起初在花连城的眼里,花父妻妾成群,哪怕儿女双全,后院的宠妾也是一个一个的进府,从未间断。 而花家主母郡主从来没有反对过,只因她也有自己的心上人,虽然郡主行事不似花父这般明目张胆,但两人之间的联姻都是为家族考虑罢了。 平日里这对夫妻几乎老死不相往来,真正相敬如“冰”。 可花家就是在这对诡异的夫妻关系中,保持了一定的平衡。 看看花锦儿作为旁支的姑娘长得这般齐全便看得出来。 而花连城自小看着父母像做生意一般的夫妻关系,她早在心中定了主意,将来她的郎君一定要是她自己的心上人,否则她一定不嫁。 花连城做到了,哪怕褚家老大褚夏性情懦弱,可他仍是她自己选择的专一专情的好人。 直到花家备受宠爱的小妾小胡氏有一日对花父说了实话,她有自己的心上人,请老爷看在她过世姐姐和自己尽心侍奉的份上,放她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花父同意了,找到了花母郡主。 这对夫妻谈生意一般,再次心平气和同意了这件事。 很快花家郡主召回自己的女儿花连城,让她帮个小忙,接纳小胡氏成为褚夏的妾室。 自家生父的宠妾看上了自己的夫君,想改嫁,和自己共事一夫。 不仅自己的生父同意,自己的生母也同意了,转过头来让她成全。 那天花连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回来后才发现自己已经又怀上了第六个孩子。 这导致花连城最后一胎从头到尾都很辛苦,艰难生下小六后,身子已经被掏空,才被二叔母程蓉钻了空子,再到后面花连城和褚夏都倒下了。这对恩爱的夫妻再也无法顾及他们一世恩爱的六个结晶。 上辈子不被人知晓的小胡氏便不能如愿。 现在花连城没事了,小胡氏的问题便又浮出了水面。 她甚至在取得花父花母的同意后,直接来到了花连城的面前。 希望她同意自己进门,自己只是个追求爱情的小女人,她不是来破坏这个家庭,她是来加入他们的。 褚煦君:…… 你们古人是真的会玩。 难怪花连城醒来后性情会突然变了,哪怕在她好了之后,也不肯再争强好胜,而是彻底回归家庭。 她大概认为是自己的锋芒毕露,才导致褚夏被小胡氏选中,甚至在自己的父母的“支持”下,来逼她接受丈夫纳妾。 这件事,最离谱也让花连城最为难的地方,不是拒绝“勇敢无畏”的小胡氏,而是拒绝自己的亲生父母。 花连城不肯再回花家的原因至此也算露出了水面,换成褚煦君她也不想再回去见那对“谈生意”牺牲女儿的男女吧? 就为一个心爱的小妾? 褚煦君被狠狠离谱到,不知如何安慰那个迎风不知道自己已然落泪的豁达女人花连城。 “没想到,阿父居然还挺受欢迎。”褚煦君跪坐在花连城的身边,贴着她道。 花连城破涕为笑:“不许妄议长辈……”然后才想着,自己也是在对着自己的女儿“妄议”长辈。 可那样的长辈…… 先前的花连城不曾对从前那同样温顺乖巧的女儿透露半分,反而是如今病好之后,女儿逐渐有了主意,眼下正是怕她担心,才肯道出原貌。 “阿父知道小胡氏吗?”褚煦君静静问道,这件事作为晚辈,她能做的实在不多。 果然花连城摇了摇头:“你阿父那样的性子,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大抵也是听我的罢了。” 褚煦君很想说“不一定”,可惜她说不出口。 这时,母女俩口中的主角正摸着额头新添的伤疤,不知该如何瞒过自家聪慧的妻女。 044.娘家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44.娘家 “你的额头怎么回事?”果然夕食时,花连城没有漏过自家郎君额头上的新伤口。 褚夏低声道:“就……方才阿母不小心砸了一下。” 老太太原想着,这就攀上了贞王府,谁想事后贞王府就是派人送了个盒子过来聊表谢意,再没有了然后。 这几日见褚家老大一家都没有再去结交的意思,在二叔母程蓉的撺掇下,一时气愤顺手扔了个手炉过去。 褚夏不知躲闪,这就挨了个口子。 二叔母连忙跑了,倒是老太太当下还给了大儿子一盒药膏。 “阿母也不是故意的,这不还给我药了。”见妻女神色不好褚夏继续弱弱道,“氲氲,阿父没事,若是不如此,家里不知还要提贞王府多久。阿父看那日他们来者不善,实在不想勉强氲氲再同他们打交道。眼下郡里的势头并不好,阿父还是有些担心。” 褚煦君和花连城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眼里都发现了一丝惊讶。 一直以来,褚煦君手头上要处理的事情并不少,虽然扶持褚夏也在她的计划小本本之内,但不得不承认序号排得不是一般的远。 便是花家这般逼迫花连城让褚夏纳妾的事,她们事先也没想着要跟褚夏通个气。 事实上,这件事若是由褚夏出面,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一直以来,褚夏的表现……不得不说让人并不信任。 褚煦君发现自己陷入了定性思维,事实上褚夏在身体好了之后,并没有犯过错,他甚至在无人指点之下,三翻四次在老太太面前维护一家人的利益。 只是褚煦君出于对褚夏“软弱好人”的人设,很多事情在一开始就对他没有任何期待。 但花家的事,是关于褚夏自己深爱的妻子。 若是连自己的妻子他都不能出面,这样的男人留在家里真的指望得上吗? 而在那之前,褚煦君认为,该给他一个机会。 “阿父,阿母有事要跟你说。”褚煦君暗示了一把,然后推着花连城道,“快去给阿父上药吧。女儿就不打扰你们了。” 褚煦君离开朝晖堂的时候,没想到夫妻俩很快就决定行动。 ********* 次日坐在前往花家的马车上,褚煦君看着面前都一脸如丧考妣模样的便宜父母,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 花连城看女儿不知所措,一时都有些后悔带她出门。从前她不肯将花家的真面目告诉自家儿女,可确如褚夏所言,臻安郡眼下的局势并不好。 趁能多教女儿一点是一点,也让她对自己的外祖父家里多些认知,开开眼界。 “氲氲,你去了就找锦儿说说话,晚些时候再跟我们一起回家。” “不,阿母,氲氲要同你们一起。”便是花连城不带上她,褚煦君也会想办法上这辆车。 这样离谱的大戏,她一定要跟去看! 花家想着,小胡氏都豁出去上了门,大抵是会有回应,褚家来得这样快,或许会是好消息。 既是为了同一件事,花父花母便在一个偏殿,稍显隐蔽会见了久未上门的女儿女婿和外孙女。 花父看起来是一个长须染染的美大叔,难怪这样的年纪了还能当“段正淳”。 花母郡主和花连城面容有五六成的相似,雍容华贵的面容下,跟保养得宜的花父比起来,难免显了几分苍老。 “连城许久未上门,还以为眼里已经没了我这个阿母了。”郡主开口,便想压自己的女儿一头。 花连城是鬼门关走了一趟的人,很多事情她有了新的认知,她淡淡回道:“女儿久病未愈,未能在阿母膝下尽孝,是连城之过。看阿母气色尚佳,想来过得不错。” 花连城刚强的性格,有一半以上便是随了自己的生母,如今知道生母压根不跟她一条心,想破坏自己好不容易拥有的小家庭…… 之前她还没有选择,现在,她有了。 郡主被女儿一噎,不肯再开口,转而看向花父。 花父笑了笑:“人来了就好,你阿母这些时日经常念叨着你,以后还是常回来,咱们离得又不远,你说是吧,女婿?” 褚夏规矩行礼:“拜见外舅(岳父)、外姑(岳母)。我和连城日前身子都有些不适,许久未登门,还请外舅、外姑见谅。” 花父很是慈和:“好说好说,眼下身子可都好全了?今日过来,让你外姑准备一桌好酒菜,咱们爷俩喝上一盅。” 褚夏身子仍是站得直挺挺,说话一板一眼:“多谢外舅美意。今日来,是刚听闻连城说,花家早先为我寻了一美妾之事。这长辈关爱,褚夏愧不敢受。我早在娶连城之时,便已立誓今生今世心中只她一人,望外舅、外姑成全。这纳妾之事,就此作罢了。” 此话一出,花母身边的老仆第一时间到外头清场,以免谈话被人听见。 花父脸上的笑一时尴尬在脸上,看向花母。 褚煦君安安静静躲在花连城的身后,坐得板正,内心看戏的弹幕早已经弹得飞起。 “卧槽……这是我不花钱就能看的戏码吗?”脑海中的系统开始冷冰冰的吐槽。 褚煦君第一次觉得有观众分享也不是坏事,没有马上禁言系统。 花母的神色不虞,对着女儿道:“连城,你今日来,便是想说此事吗?” 褚夏再次开口:“外姑见谅,这事是小婿的意思,连城怕二老为难,迟迟不肯开口,小婿刚得知,这才赶紧上门来,以免二老误了他人的美事。” “没想到,这褚家老大平日里软趴趴的,倒是护妻的一把好手,有些小看他了。” 褚煦君心想,谁说不是呢? 论正直古板,褚夏认臻安郡第一,其他人还真不一定比得过他。 “夏郎,没事。”花连城拍了拍自家郎君,走上前,“连城回阿母的话,是的,今日来,便是想拒了花家想为褚夏纳妾的提议。” 花父开口:“连城,小胡氏她是个好人家的女娘,为父不过是看在她痴心一片的份上,才想着成全。你阿母也是好意……” 花连城看向自己生父:“恕女儿不能。阿父想着成全小胡氏,就没想过成全自己的女儿吗? 你们夫妻自己同床异梦,就指着天下有情人之间都没有真爱吗?就这么见不得我和夏朗一生一世一双人,非得塞一个人进来,证明我的选择是错的吗?” 045.伪善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45.伪善 “放肆。”郡主神情冰冷,几乎要从案几前起身。 从小,郡主便知道花连城是她的儿女之中意志最坚定、性情最坚毅,也是最固执的一个。 先前,郡主还颇为喜欢这个有主意、有想法的女儿。 花连城选中褚家老大的时候,郡主不得不说,是失望的。 郡主也曾劝过这个优秀的女儿,褚家如今势力大不如前,褚夏为人只是方正博学,实则懦弱无能。褚家主母粗鄙不堪更是名扬臻安郡。 花连城嫁过去,必然是要吃些苦头。身为花家的嫡女,花连城还能有其余更好的选择。 郡主眼里的好选择,在花连城眼里无非跟自己的生父生母那般一样,只是“交易”。 当时,花连城更是一口咬定,她认定褚夏,相信以二人情坚,必能攻克万难。 郡主拗不过自己倔强的女儿,虽然最终同意,对这桩婚姻仍不看好,认为女儿最后一定会回来跟自己哭诉。 这么多年过去了,女儿女婿的感情不变,但花连城也确实受了不少的苦。 郡主看在眼里,但花连城每次回花家,都不曾透露自己过得不好。 母女俩心照不宣,实则各自都还憋着一口气。 小胡氏不过是自己的表面夫婿提出的一个要求,这些年他们之间谈的“交易”不少。 郡主认为这对花连城来说不过是一件小事,一个妾室而已,跟褚家那些不停搞事情的破落亲戚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郡主自认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谁知自己这个主意正的女儿却为了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女娘,进一步违抗自己。 甚至今日还上门来当面指责父母,这些年她可真是养了好一个“孝顺”、刚毅的女儿。 郡主是经过风浪的人,她很快平复自己的情绪,厉声道:“连城,从小阿母对你的教诲都被你吃到肚子里去了吗?既然你们情深意笃,又何必介意一个小妾的事? 放在后院,不过就是一个物件,满足别人的一个心愿追求,给别人一个安身之所罢了,能对你们造成什么影响?再说,你在褚家势单力薄,多一个自己人帮你,也不是什么坏事。 父母不过一个这么小的要求,你不肯答应就算了,还过来如此指责为父为母。传扬出去,褚家儿女今后还能安然无恙吗?” 褚家如今作为名门望族的壳子也就剩一点“孝顺”的名头好听,若是花家将褚夏和花连城今日的拒绝透露出去,褚家今后在臻安郡乃至整个西邺都得蒙头做人。 这也是花连城暗自痛苦了许久的原因。 但现在,有褚夏支持,有女儿支持,花连城她不怕了。 “阿父阿母,你们对女儿的言传身教,连城断不敢忘。只是从小,女儿就不明白,阿父阿母这样的相处,就一定是对的吗?”花连城以为自己今日过来会很难,但问出口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很是平静,“阿父阿母难道从一开始就没有别的选择吗?不是的,只是你们都更爱自己罢了。 你们既舍不得从小到大的家族富贵,也不想舍弃自己一时的心头好。更恰好的是,你们都是一样自私的人,一拍即合,互相成全。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差点以为,我也是这样的人,直到我遇到了夏郎。他这个人纵然有这个不好那个不对,可唯独有一点特别,他是一个极其纯粹的人,他喜欢一个人,一件事,终其一生,一心一意,认定了就不会改变。 我很幸运,我能遇到他。从那时候起,我开始庆幸,庆幸自己跟你们不是一样的人。我以为,不管你们的本性如何,至少你们不曾阻拦我嫁入褚家。虎毒不食子,你们大抵除了自私一些,也不至于是太过糟糕的父母。 事实证明,我还是错了。你们最爱的还是你们自己,小胡氏是什么人?充其量,不过就是我生父的一个玩物,你们居然为了她,枉顾女儿的终身幸福? 是,是我一直高估了你们。在你们这样的人眼里,又怎能懂得我和夏郎之间的感情。夏虫不可语冰,我从不指望阿父阿母能理解女儿,但至少从今往后,可以互相不打扰。 你们这样的生意关系,我不懂,也接受了这么多年。如今女儿可以和夏朗过着简单的日子,阿父阿母连这点都不肯成全吗?昨日小胡氏都能登堂入室,接下来,我们要是不同意,阿父阿母还想如何逼迫女儿?” 见自己的亲生女儿在面前,语气决绝,声泪涕下。 花父忙道:“哎呀,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连城,不是为父硬要在你们之间插上一脚,而是小胡氏她实在一心牵挂于女婿。我也说了,她要是不喜欢呆在花家,我大可以给她安排其他更好的人家,我好说歹说,可她就是不肯呀。我也不忍心看她如花的年纪,日夜哭成一个泪人。 胡家养女也算用心,你也见过她了,那是要人有人要才有才,入了后院,必定会是连城你的好帮手。为父真的只是觉得这是两全的法子,才开口的……不是女儿你说的这样啊,这都是误会,误会了。” 花连城看着自己的生父温润的面容上一脸不忍的伪善模样,从小到大,他就是这样。 小时候,花连城也崇拜过父亲,对自己有这样一个温柔宽和的父亲而感到幸运。 直到后来,她渐渐看清在父亲“博爱”的面具下,藏着的是怎样一颗自私虚伪的尊容,她甚至感觉恶心。 装睡的人,你永远也叫不醒。 这对夫妻他们享受着当下规则的利益,不可能承认他们的行为模式有问题,更有可能,真的会为了父母的威严,继续逼迫褚夏娶小胡氏,让自己的女儿“乖巧认命”。 褚煦君在一旁听着,花连城作为女儿,对父母还是有着期待,才这样跟他们开诚布公,希望他们听到了自己真正的心声,从而做出改变。 作为旁观者,褚煦君很清楚,今日花连城怕是要失望了。 一个柔弱温婉的声音在这时响起;“主公,主母,请开恩再让我跟女公子谈谈吧。” 046.表白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46.表白 来人正是导致这一局面的中心人物,小胡氏。 她一袭白色的曲裾,脑后绑着简单的发髻,面容细长,身姿窈窕,体态自有一股风流。 这样凭一己之力搅动花家、褚家的小妾,气质却是端庄、清雅,哪怕褚煦君看了,都很难对她生厌。 便是花连城昨日见过她之后,也只把苗头继续对准说服父母,而不是放到这个在她看来“无关”的人身上。 褚煦君很快意识到,如此“白莲”到让花家亲人之间公开对立的女子,反而把自己摘干净,必定不简单。 今日来花家,说服小胡氏也是目标之一。 花父花母没有反对,花连城也没有拒绝和小胡氏私底下再谈一次。 外头褚夏陪着花父花母。 与其跟花家那对道貌岸然的外大父、外大母呆在一起,褚煦君借着净手,准备去偷听。 有系统在,这件事确实不难。 躲在高大的树下,隔着窗棂,褚煦君听见屋内清晰的女子声音。 “女公子,事情到今天这一步,妾也没想到。您肯定怪我了吧?”小胡氏的声音很轻很柔,因为她周遭的气质实在太好,便是这样说话也没让人觉得反感。 花连城摇了摇头:“这事,其实和你的关系不大。只是,有一事还请胡姨娘解惑。” 昨日小胡氏上门,花连城尚未有决定,二人只是简单坐了一会儿,没让小胡氏多说,便让人送客。 今日倒是可以问个清楚。 “女公子请说。” “夏郎除了比阿父年轻之外,你究竟看上了他什么?以我所知,我阿母对阿父的人向来都很客气,想来胡姨娘在花家也不至于吃苦。平心而论,褚家不比花家势大财广,进褚家的门,你的日子不见得会比现在好。” 小胡氏人美气质佳,若不是真的看上褚夏,她提出这样匪夷所思的要求,又能图什么? “他,是个好人。我觉得,他挺好的。”小胡氏回答得腼腆。 花连城仔细看着面前的小女娘,她比自己的女儿都大不了多少,难道真是瞎了眼? 见花连城不说话,小胡氏又补充道:“女公子,我是真心想嫁到褚家,在您身边侍奉。我会看账、管家,一定能帮上您的。至于其他的,我都会听您的,绝对不会给您添乱的。” “看来胡姨娘并不想说实话。但我说的是实话,我不可能同意夏郎纳妾,无论那人是谁。胡姨娘,若是想测试我阿父对你的真心,想来你还能顺便得到我阿母的实意,这件事,到此为止吧。”花连城说完准备起身。 “那不做妾,只要能入褚家的门,便是为奴为婢,我都愿意。”小胡氏急了,声音满是诚恳。 花连城停下动作,更为诧异。有一瞬间,花连城都要怀疑是褚家的其余人惹上了这朵棘手的桃花。 窗外的褚煦君同样已经开始思考,难道这小胡氏是哪里来的间谍,一定要进入褚家打探情报? 褚夏不过是她进入褚家的借口? 不对,那她选择其他更为隐秘的身份,厨娘、丫头哪个不是来得更为妥帖,还不引人注目。 这件事,其实从头到尾都透露出诡异。 小胡氏说是看上了褚夏,可从头到尾她找的人都是花连城。 方才,小胡氏出现,眼睛也没怎么看她的“心上人”褚夏。 这点倒还能解释为是处于近乡情怯的害臊。 但从刚才到现在,有一个很违和的地方开始进入褚煦君的脑海。 花连城唤小胡氏是姨娘。 但小胡氏从头到尾喊她,是女公子。 花连城出嫁已经十余载,便是花家的下人也该喊一声“褚夫人”。 有一个更离谱的念头闪现…… 系统也在运算概率同时在脑海里看出那个算出来的答案,用冷冰冰毫无感情的声线惊呼:“不会吧???” “为什么?”花连城问出了口。 小胡氏咬了咬下嘴唇道:“……为了你,女公子。” “什么意思?”花连城尚未反应,怔忪片刻理解之后,神情几乎不受控制。 小胡氏却一发不可收拾:“从我来到花家,见你的第一面起,我就喜欢上了你。 那天,是你出阁的日子,是你最美的时候。在那以后,我最喜欢的便是来到花家找姐姐,听他们说一说你的事。 可我没想到,女公子,他对你压根就不好。你贵为花家嫡女,到了褚家,里外操持,在外头奔波也就罢了,褚家那些人哪一个又是好相与的。身为丈夫,他帮不上你一点忙,还不顾你的身子,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生育。这对女子来说,多么伤身? 我看着你,嫁入褚家之后,便是回到花家也不能说上多久的话,便又会被褚家那些大小的事喊了回去。这时候那个男人又在做什么?他除了读书,给你摘一朵花,还能干什么? 女公子,这些年,您受苦了。阿鸾不一样,我能帮你管家,也能帮你到外头打理铺子、庄园,便是褚家的那些人,我也能帮你对付一二,我绝不会让你一个人承担所有。 看着你在褚家水深火热,纵然我在花家过得舒心,可我不忍心看您在褚家受苦。女公子,就让我到您的身边,为您分担一二,好吗?” 褚煦君承认,她的大脑有一瞬间的“宕机”。 虽说这本书的背景类似先秦,民风颇为彪悍,嫁娶也相对自由,对女性的禁锢不似后代那般严苛。 但面前情节里这样的“开放”还是有些超乎褚煦君这个现代人的想象。 屋中的花连城显然也被震住了:“你,你,我……这,这事阿父阿母他们知道吗?” 小胡氏摇头:“没有,除了女公子,我不曾让任何人知道此事,便是我那去世的姐姐,我也不曾开口。女公子,你要相信我对你,一片赤忱真心……” “真心?”花连城不敢相信,“你喜欢我,拿我父母威胁,要嫁于我认定一生一世的丈夫,这就是你的真心?” 047.PUA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47.PUA “他配不上你,对你不好,你连生六孩,身子大不如前。还有之前你病得都快起不来的时候,他人在哪里? 这样的男人,他不配女公子你为他如此痴情一世,他只会趴在你的身上,吸血啃噬你的一切,女公子……你醒醒好不好?”小胡氏离开案几,跪在花连城的身前,几乎要扯着她的裙角哭泣。 花连城避开她的触碰,在屋中来回踱步:“夏郎配与不配,是我来决定。你没有资格,替我做决定。婚后我做这些,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他人无尤。你凭什么,去断定我的生活好与不好,就凭你对我这几句轻巧的喜欢吗?” “是,女公子,这一切,都是你的选择。可你难道就从来没有后悔过吗?面对褚家那些粗鄙贪婪的亲戚,面对外头那些难缠的小人,面对自己一再受孕而逐渐孱弱的身躯……夜深人静的时候,你难道就没怀疑过,假如当初你不是选择了他,或许你现在就会过得完全不一样了吗? 女公子,你只敢说我没有资格,可你从头到尾都不敢说一句,你过得好,他对你好的话。我的女公子,你真的受苦了啊……” 褚煦君再侧耳听的时候,屋里是长久的安静。 不得不承认,这是一朵很厉害的小白莲。 褚煦君在心里叹过,哪怕是她,又何尝不为花连城感到可惜。 褚夏这样好的一手牌,都能打成这般模样,让二叔掌权,二叔母夺了掌家权,孩子也任人教诲,谁都能对他大声说话,他还能乐呵呵奉上笑脸相迎。 便是花连城手段万千,一人也独木难支。 小胡氏说得没错,这些年花连城确实过得很辛苦。 之前原身是和褚夏一般的柔弱性子,下头的男孩大的两个常年在外读书,剩下小的三个还稚嫩,在褚煦煦穿书过来之前,花连城又何尝不是一个人在支撑着褚家长房。 哪怕今日,若是没有褚煦煦的支持,或许花连城根本也没有勇气来到花家面对威逼她的亲人。 现在,花连城似乎被小白莲撕开了一个口子。 她究竟过得有多么糟糕,就连一个他父亲的小妾,喜欢她的同时都忍不住同情她。 花连城一向要强,不曾被人如此跪在地上声声泪泪为她打抱不平,直言她自己选择的生活,到最后,一地鸡毛,承载了一堆的苦难。 “女公子,我真的是想要帮帮你,哪怕他还想再要孩子,我也能替您挡一挡他。您的身子可再禁不起那样的折磨了,可这些他会懂吗? 但我懂,我都懂的,女公子。我对他无意,你大可放心,我只是实在放不下您,我日思夜想,希望能在您身边。哪怕只是在你累的时候,为你奉上一碗羹,准备好一盆洗脚水,我都觉得甘之如饴。 女公子,你已经为他,为了这段感情,忙碌了十几年,也是时候,停下来,看看自己,抱一抱自己,为自己做点了什么了。女公子,阿鸾对您,绝无二心,绝不会做任何伤害您的事情。我会很乖的,我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女公子,你看看我……” 花连城看着脚下的小胡氏,神情有了一瞬间的迷茫。 坏了。 站在屋中的花连城也许不明白,但褚煦君听得清清楚楚。 小胡氏现在就是跪着在PUA花连城。 她跪的姿态很低,哭的小脸很美,但她说出的话充满低廉的诱--惑。 褚煦君没忍住上前一步,踩中了地上的一节枯枝,发出了声响。 花连城:“谁,谁在那里?” “阿母,是我。我不放心……”褚煦君现身,怯怯道。 花连城下意识松了一口气:“你都听见了?” 褚煦君点了点头。 在花连城的默许下,褚煦君进了屋。 花连城回到先前她的案几前,褚煦君迅速挨着她坐。 身前小胡氏依然跪成一团小小的白色。 气氛,一时有了几分尴尬。 “小女公子,你应该也希望,女公子的身边能多几个得力的人吧?”小胡氏没有被人偷听到实情的其余反应,而是想再拉一个人入伙。 这个臻安郡第一小美人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小女娘,生得又有几分像花连城,小胡氏对褚煦君自然也是充满好感。 褚煦君点了点头:“确实,如果阿母身边能多几个像阿竹那样的忠仆,确实是好事。” 花连城的眼神清明了些,女儿的话点醒了她,小胡氏说的这些“功能”不就是阿竹一直在做的事吗? 照顾她的起居,为她打理生意、账本,替她跟褚家的那几个亲戚斗。 可面前的小胡氏跟阿竹能比吗? 阿竹是仆,向来忠心不二,遇事第一反应都是护主、听话。 可小胡氏不同,她是良家女,便是嫁给花父为妾,那也是主。 还是个以自己的意愿,能说动花父花母的“主”。 这样的女子放在身边,有谁能放心? 何况,小胡氏对花连城有着这般大的企图和私心。 如今为了能在花连城的身边,现下就如此不管不顾。 若真让她入了褚家的门,那将来褚家长房还能有宁日吗? 花连城醒来之后就是褚煦君最为有力的后盾,褚家长房其余人都还只是己方阵营的潜在对象,不拖后腿就不错了,暂时还指望不上。 若是真让花连城落入小胡氏之手,褚煦君一时竟有了后院起火之感。 疑者不用。 小胡氏这样的PUA高手,就算是个同阵营的人才,褚煦君也敬谢不敏。 这样的人,放进来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倒戈,背后捅你几刀,这谁扛得住? 花连城闻言握住身侧女儿的小手:“胡闹。胡姨娘是你外大父心尖上的人,阿母岂能夺人所好,那就是真的不孝了。胡姨娘,今日这话,我就当听了个笑话。往后,你也莫再提了。氲氲,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小胡氏抬起小脸:“女公子,当初您能做出自己的选择,如今我也不过是随心做了选择而已。同为女子,女公子竟连这样一个小小的机会都不肯给吗?” 褚煦君上前对着这朵娇颜的小白莲道:“今日胡姨娘所谓岂能与我阿母相提并论。当初我阿母的选择,不伤人不伤己,谨遵公序良俗,她和我阿父,从未强迫任何人。 反观胡姨娘打着自己真心的旗号,说服了我的外大父、外大母,甚至差一点说服了我阿母。您这样的人才,到哪里都会有人喜欢你,为你奉上一切。 但那些人里,一定不会有我阿母。道不同不相为谋,还请胡姨娘高抬贵手。” 话落,母女俩转身离去。 剩下小胡氏一人趴在地板上,先是无声落泪,继而放声哭了许久。 048.一叙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48.一叙 离开小屋一段距离,四下无人的小径上,花连城停下脚步道:“氲氲,今日你听到的……” “阿母,氲氲今日什么都没有听到。” 花连城笑道:“无妨,阿母不曾想,竟比你阿父还更有魅力。” 不愧是被褚煦君认定为大后方的女人,这时候还能自嘲,褚煦君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在那一刻,褚煦君有几分明白,为何一身宠爱的PUA高手小胡氏会对花连城一眼万年。 这样独立自主,豁达自省的倔强女性,确实很有魅力。 在前厅的花父花母见只有花连城母女相继归来,她们的身后不见小胡氏的身影,便知道小胡氏没能说服成功。 郡主嘴角提了提,所谓花父的宠妾也不过如此。 “连城,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眼下,你如何打算?” “阿母,连城已经说得很清楚,褚家地方小,容不下太多别路的佛。” “你真的一直没变,性子还是这么倔。过刚易折,有些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日子也就这么过去了。当初要是你听阿母的话,换一个人,哪里还会有今日的糟心事?” “阿母,换成是您,当初能随心的话,您还会选择我阿父吗?” “放肆!你今日议论长辈的事还不够多吗?你自己的女儿在这,你就没想着为她做个好的榜样吗?” “正是氲氲在此,我才想让她知道,世界上不是只有黑跟白,还有很多我们看不到的灰色空间。而我们能做的,唯此心而已。” 见母女俩又掐了起来,花父上前苦口劝着:“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犯不着为了这个急眼。若是一个不好,反而闹到外头去,那怕是会折了你们褚家夫妻之间的体面,可就不好了。” 花父这伪君子,明着劝说,实际上是威胁褚家,花连城“不孝”的名声传出去,会影响褚家儿女的嫁娶。 褚家一家三口,脸色一时都不算好。 褚煦君面色平静:“外大父,眼下臻安郡的形势如何,想来您心里不会不清楚。外头的眼睛如今瞧的是哪一家,或者哪几家,都是有定数的。 在这个节骨眼,不提一荣俱荣,花家和褚家一损却肯定是俱损。这些都是关起门来可以谈的事,真闹到外头,不过是白白让人看了笑话。 我相信外大父和外大母英明决断,不会做出对我们双方全无好处的事来。” 这对老夫老妻看着褚煦君。 面前还只是个小小的女娃娃,小时候也常跟着到花家玩耍。 从前只觉得她生得好,如今正视一眼,明眸皓齿,一双黑白分明的眼,仿佛能看透人心。 花父花母不过是想拿褚家的名头要挟,一时忘了,眼下中州臻安郡内盯着花家的远比褚家的人更多。 外头的人不清楚,花家却很明白,为何贞王府选人第一时间传的人选便是花锦儿。 那是因为郡主先抛出风声,还亲自到贞王府露面的缘故,又让人一番传扬的结果。 哪怕如此,贞王府也不曾真的向花家表示过属意花家女娘的意思。 花家下一辈所出眼下年岁正好的也就花锦儿一个,断然不能随便出嫁。 和之前花连城选人一样,郡主并不满意贞王府的二公子赵诚,他非嫡非长,又不得父亲贞王爷的喜欢,说好听点是常年在外头游学,实际上不就是被贞王府流放,这样的庶子花锦儿嫁过去,有何用? 中州不知道赵信和花锦儿,那也有郡主在背后出手,不想让两人传出过多流言,有所连结。 花家查过朱祁,在天下纷争的局面中,他起事不算早,甚至有被强推的因素,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的名望、势头极好,挂上他的旗号,连战连捷,追随者众。 眼下还是入股的好时候,搭上贞王爷的顺风车,一旦事成,花家往后非富即贵。 只是花父花母如此筹谋,作为旁支的花锦儿父母,却不大愿意“出卖”女儿,是以哪怕是嫡支多方暗示,花锦儿的父母在此事上并不积极。 展示在众人面前的便是,花锦儿对此事完全不上心,弄得众人以为是贞王府有意,花家反而犹豫。如此一来,别的家族还有机会,比如上蹿下跳的王家。 小胡氏回来后,也说了贞王府在褚家老太太寿宴上派人到褚家的事。 花家今日也存了要从花连城这边得到消息的心思,女儿今日既然上门,那更要好好打压一番。 谁知,花连城和往日不同,便是褚夏和褚煦君也都和往日完全不一样。 花父花母意外翻车了,脸色十分沉重送褚家三口离去。 不同于出门前的凝重,褚煦君回程的路上心情却多了几分激动。 真是好一出大戏,令人颇为回味。 花连城看着女儿满面生辉,倒是庆幸孩子今日没被吓着。 褚夏难得为妻儿出了一回头,认为自己的表现也不算差,高兴道:“咱们今日到望荟楼去好好吃一顿,你们看怎么样?” 一家三口欣然到望荟楼前,正要入门,被家中着急的仆人寻到,连忙速报:“大老爷,女君,女公子,贞王府早早派了车过来,说是贵人要接女公子前去一叙。这已经在家里等了半响,二老爷让我们出来寻人。可算找着了,咱快回去吧?” 闻言,花连城的脸色便不好,就是迟钝的褚夏也觉得不对劲。 倒是胸有成竹的褚煦君面色平静,只是难得跟父母一同外出品尝美食的机会在前,她一时还不愿:“王府可有说何事?” “小人不知。”仆人喘着气为难答道,这二夫人管家向来严苛,他今日便是跑断了腿也得完成任务。 “反正他们也等了那么久,就不差再多等等了。阿父,氲氲饿了。”褚煦君拉着褚夏撒娇。 眼下花家的事情暂时解决,花连城也想到楼上包厢,跟女儿多谈谈贞王府的事再去,温声对着仆人道:“知道,你也累了,先跟我们去吃一点东西。” 见仆人还着急要说什么,被花连城身边的李嬷嬷拉了一把道:“女君这么说,定然保你无恙,还怕什么?有得吃就先吃上吧。” 仆人还算机灵,反应过来了连声谢恩,跟着李嬷嬷去了。 望荟楼,二楼包厢。 “那日我便觉得奇怪,怎么贞王府的人会突然上门?”褚煦君还没落座,花连城便着急问道。 “便是阿母不问,我也早就想说了。好像是那回我跟着锦儿到了王爷府,郭美人似乎跟我有几分投缘,想来今日也是她想接我过去。” “胡闹!郭美人那样的际遇,你跟她能有什么地方投缘?”花连城神色不虞。 哪怕是贞王爷的宠妾,出身和地位摆在那,氲氲一个未出阁的大家闺秀,和她相交能是什么好名声? 褚家老太太糊涂,花连城可看得真真的:“要不,今日咱想个法子,拒了她?” 褚煦君倒是很淡定:“郭美人受宠多年,还怀有身孕,想见什么人不得,必然还有其他法子。不如直接去探个究竟,也好心里落个踏实。阿母不必担心,出不了什么事。” 花连城明显察觉了什么:“氲氲,你实话实说,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了郭美人?或者是被她握住了什么把柄?别怕,不管出什么事,都有阿母在。” 真是敏锐而可怕的女人,褚煦君还在想用什么借口忽悠自家的便宜阿母,转头在楼下街上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束发玄衣,身后数排气势凛然的黑甲兵令人望而生畏。 男子身长玉立,面如冠玉,气质卓然,让人第一眼都落在他的身上。 巧了,这不就是郭美人手上握着褚煦君的“把柄”? 玄衣男子若有所察,抬头往上一看。 二人四目相对。 049.二度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49.二度 五月的风,温柔缱绻,轻轻吹落一树白色小花,慢慢落了下来。 玄衣男子立在树下,等待那个一袭堇色曲裾少女,缓缓自红木楼梯而下,抬眼见着她的时候,不自觉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堇色愈发衬得少女气质沉静如水,这样端庄的颜色换成其他小女娘,大多嫌弃“显老”而置于箱底,可穿在面前少女身上,无端让人只会更加正视她,想听她说话。 卫凌近日不在城中,少女今日若只是外出吃席,为何穿得如此素净安详? “卫将军。”褚煦君趋步来到男子面前,稳住自己行礼。 “净手”这个离席的理由今日已经用第二次了,怎么最近她和卫凌见面都偷偷摸摸,见不得人似的? 清隽男子见了她,冰凉如水的眉眼不自觉化了,带着笑意道:“大娘子,好久不见。” 少女没有开口,只是四下望了一眼。 卫凌瞬间明白,解释道:“世子回来后,王爷派我出了一趟城。刚回来,和大娘子打完招呼,还要去贞王府一趟。” 原来卫凌这几天被支开了,难怪郭迎迎带着身孕回去之后,她这里便没了消息。 “你放心,我都派人盯着。”卫凌低声补充了一句。 磁性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褚煦君抬头,这才发现男子周遭风尘仆仆,额间细发因一路疾驰都散落了些许,为他添了几分潇洒魅色,而不只是少年将军一贯的孤高冷傲。 只因他的眉眼太过出色,不凑近看,都没觉得他胡茬都快冒出来了。 只是这副样子,在别人身上是落魄,在玄衣男子身上便是别样魅惑。 男子身上的青松薄荷香淡了几分,这么想着,褚煦君察觉他们的距离又太近了,她退了半步后道:“正好,王府派人来接我前去一叙,不如小女就跟将军一道前往?” 卫凌神色一凛,郭美人不只是王爷的宠妾这么简单,看来是真的盯上了褚家小女娘,他点了点头才道:“大娘子可是跟家人一道出游,你跟我走的话,卫某最好前去知会,方合礼数。” 什……什么就跟你走了? 堂堂将军这话就合礼数了? 褚煦君没有察觉自己的双耳已经发红,转身在前头引路。 卫凌低低笑了一声,柔和了他刀刻般的线条,跟了上去。 褚夏夫妇坐在望荟楼包厢,不察女儿出去一会儿,便有人在帘外朗声问候:“琳琅卫凌请褚家主、褚夫人安。” 花连城示意后,仆人掀开作为间断的几何纹半遮帘。 卫凌和褚煦君前后入了包厢。 纵是尚未修整过的男子清隽面容入室,也让包厢里的人眼前一亮。 他身形挺拔,不卑不亢道:“卫某刚好回城,愿护送褚家大娘子前往王府,褚家主、褚夫人请放心,某必护好她。” “噢,噢……”褚夏还在探头看年少将军身后背着的红缨木仓,试问这中州之内,哪位男子不对这杆象征最高武力的木仓感兴趣?听闻还可伸缩,便是平日里携带出行,也不妨碍男子行走。 花连城拽了刚在花家护了半响的自家郎君,露出温和得体的微笑道:“那便承卫将军的情,劳烦卫将军了。” “褚夫人客气了。”卫凌回道,率先走出包厢,在外等着褚煦君。 “阿父阿母,那我就先走了。”褚煦君迅速行礼退了出来。 果然出来混的都是要还的,早上还是她一脸深沉内心尖叫在看自家父母的八卦,现在便宜阿母花连城呼之欲出的好奇都写在了脸上。 若是寻常时候,便是卫凌上门要带自家女儿出门,作为家长的花连城肯定都要一番询问。 但今日有贞王府的镇压在前,大将军卫凌肯自己送上来给褚家借势,花连城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打卫凌的脸。 至于,事后……可就不好说了。 看自家女儿傻乎乎跟着英俊将军走的背影,估计她压根没想到这一层。 这位年少成名的将军,世人多赞他容貌无双、武艺无敌,竟没人提及他心眼子不少。 花连城转头看见褚夏还在沉迷红缨木仓的模样,不知道自家这位憨憨郎君要是知道面前这英姿飒爽的猪将来很可能要拱了他最宝贝的女儿,还会不会这样轻松放行? 现在,刚解决娘家糟心事的花连城决定好好享用一顿望荟楼的各式招牌菜,至于女儿,等下吃到好的给她打包一份带回去。 ********** 从望荟楼到贞王府的路途并不远,卫凌看着自己一身尘土,怕熏着了少女,只骑着马护卫坐在马车里的褚煦君。 一路无话。 到了贞王府,褚煦君很快被等候在王府大门的老仆团团围住,接走了人。 卫凌还想开口,被王爷的大管家一句“王爷久侯将军”也带走了。 既然是王府召唤了他们,有所准备也是正常。 卫凌摇摇看着那个被围住的堇色身影。 “将军,请。”大管家语态恭谨。 卫凌转身离去。 二度入了贞王府,褚煦君也做好了到王府是要“迎战”的准备,只是等真的看到郭迎迎的瞬间,她没能藏住自己诧异的神情。 原先光鲜亮丽的蛇蝎美人,此时躺在靠窗的床榻上,身形瘦削,面容浮肿,脑袋上绑着浑绿的宝石护额,却不能掩饰她面颊生厌,唇色无光。 “来了,快坐。”郭迎迎勉力振作,提了口气说话,“吓着褚家大娘子了吧?我没事,大夫说了我这是第一次有身孕,磨人了些。” 这也太过磨人了,不过月余的身子,便是刻意掩盖,褚煦君还是闻见屋内已经暗暗燃起的浓郁艾草香,郭美人无疑是早产之兆。 不是说郭美人在王府盛宠,怎么金娇玉贵养着,成了这般模样? 要不是如今郭美人在王府是真的没有对手,褚煦君都要怀疑她这是着了后院中谁的道,有人趁她怀孕体弱,要她的命。 “阿母说,女子生来便命苦了些。美人当好好养着才是,熬过前三个月,许就好了。”褚煦君说着场面话。 “都这么说。我也没想到,这孕吐起来竟是这般难受,好生折腾。我这一躺着,便想找人来说说话。想着,这胎还是托了大娘子的福才得知,这才厚着脸皮,去把妹妹请了来。这些老仆笨手笨脚,没委屈了大娘子吧?” “美人说的哪里话,能陪美人解解闷,是我的荣幸。”褚煦君说着,心里的疑惑却更大了些。 郭迎迎看着身子虚弱,两人来回拉扯了一番,美人当着她的面表演了一个孕吐无物。 下人们好一阵收拾,又去请大夫,她们这时才得独处。 郭迎迎掩着嘴:“让褚家妹妹看笑话了。你也看到了,想来我怕是命不久矣……” 050.三招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50.三招 屋中的艾草香来不及散去,美人在榻上落泪,喘着气,看着她的眼里饱含泪水和绝望。 褚煦君恍惚间,看到了一丝哀求。 大概是看错了吧。 此情此景,褚煦君回忆王熙凤看望将死秦可卿说的那些话,缓缓道: “美人千万不可如此想,这有孕之人身子难受只是一时。等缓过劲儿,那时夏日正好,我家阁楼的莲池会开满莲花,结了莲子,定请美人过府一赏。” 提及褚家绣楼,郭迎迎的身子却不由一抖,她的泪如珠子,不停滑落:“褚家大娘子,那日去有虞阁不是我自己的意思。你要相信我,我和你无冤无仇,何至于突然上门去威胁你。都是他们,他们……” 眼见郭迎迎的身子抖得实在厉害,这戏做得真实在,褚煦君安抚道:“眼下美人养胎要紧,快别多想了……” “褚家妹妹,你真是个好人。可迎迎从小命苦,生来低微下贱,从来身不由己……” “怎么会呢?这满中州都知道,美人是王爷心尖上的人,轻易不能磕着碰着。那日,见美人突然晕倒,可着实吓了我一跳。幸好,大夫诊断之后,是这样的好事。” “呵,好事……可我从未期待过这样的好事发生在我身上,我千防万防……怎么会……” “美人此话可不敢乱说。王爷手握重兵,在中州说一不二,能怀上他的子嗣,对王爷和美人来说,必然是心心念念的好消息。” “不瞒大娘子,从前这话,迎迎自是不敢说的,可既然今日我命不久矣,唤了褚家妹妹过来,无非是想说几句心里话。 这个孩子,王爷根本就不想要,否则为何我今日会是这般模样?我每日吃的喝的东西,谁知什么东西下在了里头,不然我怎会如此辛苦,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头发一大把一大把的掉。 褚家妹妹,我实在是害怕……” 难道是孕期被害综合症? 这孕妇体内激素不稳定,引发一系列后果,按照原身的脾性安慰到这个份上已经很是“尽力”。 下一秒,褚煦君袖子遮了遮眼,跟着落泪,面上柔和同情,哭得很是伤心:“美人……” 心里则在暗骂,系统这个藏在袖中的辣椒水是想呛死她,早知道不如她自己慢慢铺垫。 果然哪怕是高科技都不可过度依赖。 或许是气氛到位,郭迎迎总算说出了她的真正企图:“褚家妹妹,我能不能请你帮一个忙?能不能让我跟你出去一趟,这些日子我实在在屋中闷得不行。 可他们看我看得太紧了,这院里上上下下都是他们的人,我只能求你,带我出去透透气,我保证,出去之后我很快就回来。绝对不会连累你的。” 她这样的情况还想着出门? “美人,贞王府气派恢弘,又正是好时节,不如我陪你到王府后院走走。你这身子还在休养,想来是不能出远门的。” “不,我不想去后院。我就想出府。”郭迎迎声嘶力竭,神情有了几分癫狂。 郭迎迎这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 褚煦君试探道:“不知美人想出去到哪里?” “南城、北楼、游湖、望山……都可以,总之,只要出去透透气就好。” 没有明确目的地,是不敢说,还是目的就是要跟自己出门? 郭迎迎自然是想“害人”的,可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她想做什么? 当日郭迎迎在有虞阁被诊断出有身孕的时候,神情也全然不是喜悦的模样,虽然她很快掩饰过去,那一瞬间还是被一直盯着她的褚煦君察觉。 这个和王府赵家三位成年男子都有关系的美人,她这一胎必然不简单。 但不过短短十余日,就变成这般模样,想来这一胎不是普通的复杂。 事情到这一步,褚煦君已经有些想把自己摘出去了。 王公贵族的家私不是这般容易打探的,便是打探到了,真相又有几人能有命知道? 就算她是当地望族后嗣,在他们这些权贵的眼中,又值当几分钱? 只是现在郭迎迎不知为何就盯上了她一人。 当初要是知道卫凌的人情这么难欠,褚煦君一定重新考虑换个人选。 比如她那个现在影子都没摸着的备选二号。 见褚煦君面露为难,郭迎迎伏在榻上又干呕了一阵,小脸更加煞白,这才委屈巴巴道:“那……好吧,先去后院走走,可以吗?” 这么久了,房间还是只有她们二人,说要寻的大夫一点踪迹不见。 褚煦君早就让系统扫描了郭迎迎一番,结果显示她这一胎的胎象确实不好。 出门是假,想把这胎跟她牵上关系,嫁祸于她吗? 原身这么一个未出阁的女人有什么理由对王爷的宠妾动手? 逻辑在哪里? 王府这样的权贵之地,后院妇人的手段远比她想象的要脏得多。 此地不宜久留。 卫凌去了那么久,为何也没有动静? 再把郭迎迎搞晕一次? 迷药倒是还有不少,可瞧她如此虚弱的模样,到时候不用郭迎迎自己动手,她都能把自己送到贞王爷的面前受死。 疯批美人太过烫手,褚煦君怯怯道:“不如,我现在帮美人去求求王爷?” 这话不过是离开的借口,她算哪个人物,贞王爷哪里知道她,会听她求情。 谁知郭迎迎闻言却道:“好啊好啊,那就劳烦褚家妹妹了,我让人为大娘子带路。” 褚煦君:??? 这反应就更不对了。 褚煦君离开郭迎迎的清芳园,跟着一满脸苦相的老嬷嬷在偌大的王府里,来回穿梭。 今日褚家三口出门,家里留了阿竹和喜妹照顾三个小的。 喜妹没有跟在身边,褚煦君无人可帮她传信。 不过便是喜妹来了,想来郭迎迎也有办法将喜妹支走。 郭迎迎为何想让自己暴露在王爷面前? 她说这些事有人逼她,那人不是赵诚,便是世子赵信。 赵信的目的是什么? 是朱祁还是卫凌? 难道上辈子最后人选是原身,这事跟他们都有关吗? 不行,褚煦君脑海风暴不停运转,她得先想办法逃走。 051.四逃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51.四逃 “哎呀,嬷嬷……”褚煦君再次嘤咛出声,没想到,今日她居然要装第三次要净手的样子,“我肚子突然好疼,能不能先让我方便一下?” 臻安郡第一美人,一席堇色曲裾,乖乖巧巧,满脸害羞。 苦相老嬷嬷一脸不耐烦:“前头有净室,跟我来。” 入了净室,褚煦君在系统里翻找到瞬移的道具,功能是好功能,只是出于不扰乱小世界的原则,道具的限制不少,1分钟之内转移方圆距离100米以内。 贞王府该死的大,系统已经开始倒计时:五,四,三,二…… 褚煦君闭着眼,很快在脑海里回忆出具体的场景,以免转移过程出现断手断脚的惨烈后果。 脑袋一阵眩晕,褚煦君睁开眼,她成功了。 这里是贞王府西三阁,二公子赵诚的地盘。 在赵信和赵诚之间,褚煦君无条件倾向于浑身金晃晃的二公子赵诚。 这里是除了郭迎迎的清芳园之外,褚煦君唯二来过贞王府的地方。 褚煦君观察自己所在,似乎是一间废弃的柴房,她猫在屋里,漂亮的大眼睛向外探望。 有人。 是打扫院落的几位仆人。 褚煦君低下头,将自己藏好,一边疯狂在系统商城里找道具,寻求自救。 求人不如求己。 事实证明,谁也靠不上,卫凌显然是被绊住了。 褚煦君一边还能冷着脸给自己的候选人一号继续扣分。 瞬移道具已经属于商城里积分超高的那一栏。 系统冷冰冰的声音充满了崇拜:“牛X啊,宿主……”这样的道具都能眼睛眨也不眨的下单。 自家宿主看来是信奉“挣得多花得多,花得多自然就挣得更多”的那一类人。 看一眼宿主每日飙升的积分,系统十分乖觉没有继续呱噪。 显然眼下的境况对宿主十分不利。 那样高分的道具之后,褚煦君确实没有翻到其余更满意的物品,“嗤”了一声表示对系统的不满。 换了一堆药品,褚煦君将蹲麻的双腿换了个姿势。 显然这一局,从她进入王府,踏入郭迎迎房间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她的困境。 眼下最好的结果,就是外头风平浪静,她能平安在这个柴房度过一夜。 但显然,郭迎迎不可能轻易放过她。 很快,整个贞王府的人开始在翻找一个堇色曲裾的绝美女娘。 “今日在府里陌生的美人,就带过来了。” “美人那可多了去了,管家,这可怎么找?” “放心,这一位,绝对是美得你们从未见过的那种,很好认的,去吧。” “喏。” ********* 卫凌从关押林二的牢房里出来,便看见这声势浩大寻人的阵仗,他随手抓住了一名年轻的仆人问道:“这是怎么了?” “回将军的话,郭美人刚被害,王爷让我们在府里寻一个绝美女娘,交出去。” 绝美女娘,那便只有褚家大娘子。 她不可能会害郭迎迎。 是他们低估了郭迎迎的心计。 卫凌在贞王爷的书房耽搁的时间不算长,在他着急出来要去寻褚煦君的时候,牢房看守来报,林二出事了,在死前有话只告诉将军一人。 林二的遗言显然十分重要,卫凌只得先赶去牢房听了。 眼下大夫还在抢救林二,情况危急。 不曾想,郭迎迎在外头直接嫁祸褚煦君,借王爷的手抓捕她。 可是褚家大娘子那样一个柔弱的女娘,王府里她并不熟悉,能躲到哪里去? 顾不得自责。 越是心急,卫凌的思绪愈发清晰。 很快前往二公子赵诚的西三阁。 赵诚今日不在。 仆人恭敬来报:“待公子归家,奴必禀告主子,请将军见谅。” 主子不在,卫凌不好强闯。 他立在西三阁的大门口,闭眼,凝神,细听。 数喜间,身前仆人身子几乎要打抖。这可威名远扬的红缨木仓将军。 卫凌这才睁眼,转身离去。 不过十步远,卫凌判断出方位,脚尖一个点地,玄色身影翻墙安稳落地,朝着目标前进。 来到柴房外,他在窗外轻唤:“大娘子……” 是卫凌。 窝在柴房的褚煦君警醒。 这时,月拱门外一拨人出现。 为首的满脸苦相老嬷嬷道:“多谢将军,为王爷寻到罪人。,你们,上。” 又着了道。 卫凌站在柴房门前,满脸冰霜:“什么罪人?” “褚家女娘登门拜访,竟害得美人小产,不是罪人是什么?” “不可能。”玄衣男子冷声道。 “将军这是想为褚家小女娘作保?”老嬷嬷的声线平和,“老奴斗胆奉劝将军一句,得罪了郭美人事小,得罪了王爷,便是将军,想来也不好过。 将军信任这小女娘,更该将她交出来,便是误会,也好过不能争辩的强。” 褚煦君在里头听得清楚,这比上次朱祁和卫凌认为她的内鬼还要离谱。 好你个蛇蝎美人郭迎迎,倒打一耙的本事便是猪八戒都要甘拜下风。 若郭迎迎真的在她来之后,腹中胎儿小产,最后一个和郭迎迎独处的褚煦君自然脱不了干系。 看来今日来贞王府,褚煦君不止得脱一层皮,甚至还可能没了这条命。 好歹总算友军候选人一号是赶来了:“将军。” 卫凌开口道:“在这等着。”转身他要进柴房。 苦相老嬷嬷见两人要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沟通”:“将军,王爷还在等着您。你们还等着干什么,进去把罪人带出来啊。” “我看谁敢!”玄衣男子一动不动,右手伸向他身后披风里藏着的红缨木仓。 老嬷嬷身后的仆人们无人敢动。 卫凌入了柴房。 “大娘子,你没事吧?”清冷男子神色颇为着急。 怎么他们见面不是偷偷摸摸,就是候选人一号问自己有没有事? 原身这招事的体质还挺强。 褚煦君摇了摇头:“就是脚麻了点。将军,我没有对郭美人动手,她陷害我。” “我知道。”卫凌隔着袖子扶了她一把,“林二在牢中中毒,刚才告诉我,他幕后的人是二公子赵诚。” “所以你才过来西三阁找他?” 这丫头平时挺机灵,怎么到这时候反而糊涂了? “我来找你。”卫凌否认,然后道,“眼下我们不得不出去,大娘子,你怕吗?” 褚煦君好歹起了身,腿麻得发颤,脸色平静道:“清者自清。兵来将挡。” “好。想离开时候告诉我。能拦得下我的人,还没出现。”玄衣男子语气铮铮,清隽面容,眼神难得在褚煦君的面前带了杀气。 玄衣男子一手扶着他心爱的木仓,朝面前少女伸出了手。 “那小女便再劳烦将军。”褚煦君将白皙纤细的小手递了上去。 052.实话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52.实话 原本按照苦相老嬷嬷的预计,这押送褚家小女娘的路上定然还要再让她吃一些苦头,受点面上看不出来的磋磨,到了主子面前,她就更不敢乱来,言听计从。 只是一路上,卫凌就是一尊黑脸战神,牢牢守在褚煦君身边。 这一对俊男美人自柴房里出来,还率先走在了前头,半点不是要去伏罪的模样,倒像是主子发号施令。 只是在卫凌拐道的时候,苦相老嬷嬷不得不上前:“将军,这边请。王爷已经在书房等候二位。” 伤的是郭美人,为何去的王爷书房? 这是没有郭美人印证,想直接给褚家大娘子定罪不成? 卫凌开口冷冷问道:“郭美人现在怎么样?” “老奴不知。将军请吧。” 不想,褚煦君躲这一下,依旧还是要到贞王爷跟前。 只是好歹经过她躲藏这个缓冲之后,知道了郭美人的真实打算。 卫凌安抚一般拍了拍少女指尖微凉的小手,才依言转道。 到底郭美人的院子也不适合他们这些外男进去。 贞王府,书房。 苦相老嬷嬷报:“王爷,我们抓到人了。” “进来吧。”守在门口的侍卫这才放行。 在书房里等候的贞王爷没想到来的除了郭美人提及的罪人还有卫凌。 “小凌,怎么又过来了?可是落了东西?” 褚煦君偷偷观察这个中州的实际掌权人,或许是这个时代成婚都太早,已经有了两个好大儿和一堆庶子女的贞王爷看起来也不显老。 看面相,世子赵信和贞王爷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是方脸宽厚有福之相。 见打头进来的是卫凌,贞王爷的语气便柔和了几分。 果然中州皆传言,二人之间亲如父子,看来不是假话。 “参见贞王爷。我与褚家大娘子素来有几分交情,今日还是我带着她进了王府。乍闻出了事,想来这其中,必然有几分误会,便自作主张跟了来,还请王爷见谅。”卫凌入门前,松开了少女的手,行礼,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只是行动间,仍将褚煦君半护在他的身后。 贞王爷闻言,摸了摸自己蓄了短须的下巴道:“原来如此,小凌快坐。至于美人说的今日到访的小女娘便是这位了吧?” “小女拜见王爷,给王爷请安。”褚煦君在卫凌给她暗地里铺着的蒲团上,行了跪礼。 褚煦君明显察觉到一股打量半响的视线。 许久,上头贞王爷的声音方才响起:“褚家养女确实有道,大娘子生得水灵,今日一见,不愧臻安郡第一美人之称。” 这话从位高权重的老王爷嘴里说出来,一点也不正经。 果然,娶了自己儿子女人的老男人,会是什么好东西? 褚煦君依旧跪着:“王爷谬赞,小女愧不敢当。” 这该死的古代,虽类秦汉时期,不似后世那般动辄长跪打骂,到底尊卑有别。 这还是褚煦君穿了之后遇到第一个必须跪着说话的掌权者,她确实有几分不习惯。 贞王爷仍是笑呵呵:“美人说,她和褚家大娘子一见如故,孕期身子不爽利,便请你过府一叙。 只是不知为何,在你二人独处之后,她便感觉浑身不适,大夫方才一看,说美人这一胎突然有了早产之症。 既然大娘子也来了,不如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郭迎迎对王爷撒谎是必然的,只是褚煦君不知道她在自己身上用的是哪一个谎言。 面前憨厚的贞王爷俨然是一位笑面虎,神色和蔼,说出的话也让人如沐春风,只是实际含义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温柔刀贞王爷赵正,笑面虎世子赵信,铁憨憨二公子赵诚……这么一看,周旋其中的郭迎迎本事确实不小。 所以,她只在自己面前露出了孕期早产的症状? 这事有系统扫描为证,做不了假。 但郭迎迎手段不少,骗过这王府里的其他男人,不是什么难事。 枕边人都看不出来,何况是在外围盯着的卫凌。 后宅手段和战场厮杀不同,卫凌对贞王爷赵正的帷内之事不感兴趣,也很正常。 只是这么片刻的思索,上头掌权者面上柔和,暗地里却开始施压,褚煦君察觉气场,再开口时,已经带了哭腔:“王爷明鉴。今日我奉郭美人之召,入府探望。我看到美人的时候,她已经是虚弱、孕吐得厉害的样子。美人还说,还说……” 高台上的王爷已经拧眉道:“说了什么?” “说……她憋得慌,难受,要我带她到外头透透气。小女再不懂事,也知道美人对王爷来说何等重要,眼下美人保胎为上,身子不适,如何敢让她出门? 屋里药味极重,美人又吐了数次,仍哀戚不止……小女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好借口躲到了外头。然后便来到了这,王爷,小女说的句句属实,还望王爷明察。”褚煦君这话连标点符号都是真的。 “你的意思是,美人从头到尾都在欺骗本王?” “王爷息怒。小女已经说出了全部知道的事,剩下的小女不知,也不敢欺骗王爷。”褚煦君跪着,头压得很低,话里瞒是诚恳。 贞王爷能在乱世中掌得实权,靠是可不仅仅是祖上的荫庇和卫凌手中的红缨木仓。 面前的小女娘跪成小小的一团,字里行间并无虚假,且今日还有卫凌为她作保。想来这里头定然有隐情。 沉吟半响,贞王爷问道:“当日美人在褚家诊断出怀有身孕,是何情形?” “回王爷的话,那日美人突然晕倒,传了大夫之后说是因为她有了身孕。只是美人不自知,加上她常年思虑重、气血亏的缘故,这才一时晕了过去。但胎象还算平缓,只要安心养着便是。 美人贵重,小女也是担心她的身体,这才多问了大夫两句,这些话不曾对外透露,还请王爷恕罪。”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贞王爷不得不承认,面前的小女娘,给他的印象十足的好。 远比当年他第一次看见郭迎迎的时候,还要更好。 迎迎美则美矣,实则性情骄纵,大抵是自己老了,脾气变好了,就喜欢她小意女人的作派,平日里这才多娇宠了几分。 再看面前的小女娘,双颊若桃李般生艳,身姿若扶柳般摇曳,便是青涩了些,在这样的场合说话有条不紊,令人信服,自有一股真诚的韧劲。 果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女娘。 这样的小姑娘谁人见了不喜欢,谁人见了又不心生忌恨。 贞王爷心中有了判断,正要开口…… 此时书房外,仆人通传:“王爷,世子求见。” 053.留宴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53.留宴 “信儿怎么来了?”贞王爷没有让自家儿子在外头等的道理。 听见那句“及时”的通传,褚煦君的膝盖不觉一阵酸软。 M的,这样她要跪到什么时候? 方才瞧贞王爷的样子,显然信了她,都差点要让她起来了。 这个狗比世子,这会儿来搅什么局? 世子赵信扫视了一圈,方谦逊道:“孩儿拜见父王。方才自大营归来,见府中动静,才听说美人出了事,过来看看。” 见了自家心爱的儿子,温柔刀贞王爷的面上才有了几分真实的笑意:“暂时是稳住了。只是迎迎说事情跟褚家大娘子有关,本王这才把人叫来问问。现在看,大抵跟大娘子是没什么关系的。回头迎迎醒了,你也去看看她,她在府里,一向跟你最聊得来。” “孩儿明白。只是……”世子吞吞吐吐。 “信儿有什么便直说。” “孩儿想,美人是懂事的人,此等大事不会随意指认。既然说是跟褚家大娘子有关,想来其中可能有些蹊跷。为何平日里无事,怎么这大娘子一来,美人的腹中胎儿就不适了呢?如今美人火气比往常大了些,要是醒来没见着褚家大娘子,怕是会闹上一番。” 贞王爷为难道:“迎迎还在休养,尚未清醒,这……” “父王,这事好办。既然是请褚家大娘子来做客,不妨多留几日。若是有什么误会,大家一起说清楚也好,省得无端害了褚家的名声。 当然,若是真让大娘子受了委屈,我们更该将人留下来,好生安抚才是。 再者,近来美人孕期心情反复,不展欢颜,想来有这么如花似玉的小女娘陪在身边,心情定然会更好些。 父王,您意下如何?” 褚煦君的膝盖跪得泛疼,闻言内心更是有一个草不知当讲不当讲。 原本她也想能跟郭迎迎当面对质,一起飙戏而已。 就算郭迎迎二对一,褚煦君也不带怕的。 但世子赵信一开口,还要将她留在贞王府。 是她单纯了,原来郭迎迎用腹中胎儿嫁祸她,只是他们布局的第一步。 赵信和郭迎迎图的是什么? 他们明明可以直接“绑架”她,却绕了这么大一个圈。 区别在哪里? 很明显,在贞王爷。 毕竟他们也不能随便把她绑了扔到王爷的面前,总要有一个差不多的“借口”。 他们处心积虑,让她出现在贞王爷的面前,意义在哪里? 褚煦君小小的身子微微发抖。 卫凌上前:“王爷,我答应褚家要将大娘子平安送回。不如等美人醒来,身子安好,再将大娘子接来,陪她。” 世子凉飕飕的开口:“卫将军此言差矣。眼下美人只是暂时无恙,让大娘子留下不过是给褚家的体面。卫将军想带走褚家大娘子,是敢保证美人无事?还是敢保证褚家大娘子无辜?” “前者卫某不敢。后者卫某愿意作保。”卫凌冷着脸,语气铿锵。 看着世子赵信差点撕下在人前的笑面虎面具,贞王爷开口道:“哎~此事尚未有定论,你们大可不必急眼。这样吧,天色尚早,大娘子不如先在府里用膳,咱们边吃边说。管家,到花厅去摆饭。” “喏,王爷。” 褚煦君看着外头灿烂的夕阳,橙红的云霞,内心再一次佩服这些权贵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太阳都下山了,还早。 看贞王爷的模样也没有给人再质疑的机会。 这贞王府,真是来一次就开一次眼界。 卫凌的目光停留在少女的身上,只要她流露出离开的意思,便是在今日得罪贞王,他也会带走她。 褚煦君跪在地上:“小女劳烦将军派人到褚家说一声。” 这便是不走的意思。 卫凌看着堇色的小女娘,眸间一片阴沉。 林二说幕后是赵诚,这话卫凌不信,只是林二吐了个名字,便毒发吐血得厉害。看来幕后的人这次是真想要了林二的命。 哪怕看透世子赵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也不是很在乎。 但现在褚家大娘子来到了贞王府。 或许内鬼之事,从一开始,卫凌便做错了,不该贪恋少女的聪慧,将她拖下水。 又或者,从一开始,让他想多看一眼的,便不止是少女流露出的灵光。 还有其他更多他没想清楚的东西。 ********** 贞王爷先行起身,前往花厅。 剩下他们三人的时候,世子赵信突然笑道:“听闻褚家大娘子有预知断事的本领。不知大娘子来之前,有否为自己算算,今日,是喜,是祸?” 原本黑山剿匪内鬼一事已经推出了林二,以卫凌一贯不插手王府内务的性子,大抵不会再往下查。 偏偏冒出来个小女娘,还让卫凌突然就查到了幽州去,打得他一个猝不及防,差点露了陷。 原本,赵信还不想那么早把弟弟拉下水,这都是他们逼自己的。 那女人可真是没用,连肚子里的孩子都用上了,也没能拿下这褚家那臭丫头,还得劳烦他出手。 不过也难怪,毕竟,这丫头身后站的人是卫凌。 那可是卫凌啊……整个中州眼里只有他的盖世无双。 他们都忘了,自己才是贞王府的正统继承人。 世子赵信相貌只是普通,倒是那双眼睛称得上清秀,眼下这唯一的亮点,也泛着嘲讽。 褚煦君淡淡道:“小女自是个没本事的,不知世子所指。” 哼,滑不留手,花言巧语,也就能骗骗父王了,想在他这演戏,嫩着。 世子赵信拂袖而去。 玄衣男子和堇色少女一前一后。 褚煦君低声道:“将军,赵信大抵是做好准备了。” 连自己当时用在朱祁面前去救卫凌的借口都拿出来暗示他们,显然赵信知道得更深。 而且,他人如其名,很是自信。 正如郭迎迎第一次来找她的时候,就知道,郭迎迎和她背后的人,都没有将褚煦君真正放在眼里。 他们真正忌惮的人,是卫凌。 可笑的是,卫凌的眼里却从来没有他们。 赵信、郭迎迎如跳梁小丑一般,将褚煦君强行搅入局,为的是对付卫凌。 堇色少女,立在他的右后侧,沉静如水。 身上有着淡淡果子和花香混合的味道,恬淡清新。 卫凌垂着眸,看不见他眼底的波澜,只是淡淡道:“若是如此,便怪不得我了。” 054.风起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54.风起 贞王府作为王孙贵胄便是一顿普通晚膳的排场也亦不是花家、褚家这样的百年名门望族可比。 只是案几上,菜色虽摆了许多,能让褚煦君入口的实在很少,她只用了几口汤里的素菜。 到底是王府,舍得放盐,盐巴也不是现下的苦盐,还是比寻常街头的好上些许。 王府的花厅布置繁复,不似当下盛行以红黑为主的简练大气之势,这里以浅色为主,杏黄、明黄、金黄交织,富丽堂皇,令人颇有眼花缭乱之感。 随着优美激昂的击筑声响起,一群着青衣的舞女次序入内,载歌载舞,唱的是诗经朴素对称的古调:“菁菁者莪,在彼中阿。既见君子,乐且有仪……” 是一首宴乐的爱情小诗,很是符合贞王爷赵正晚年耽于享乐的特征。 望着面前穿越了时空、原滋原味的歌舞,褚煦君一时也有些错乱。 上一秒,她还跪在掌权者的面前,为自己洗清冤屈。 下一秒,她便成为了掌权者的座上客,在这里歌舞载情,饮宴作乐。 褚煦君一时怀疑,自己简单想维持单身小生活的心愿,是不是压根没有她想象的那样容易。 身处乱世,被人当成砧板之肉,她还能窝在褚家,独善其身吗? 她出现在这里的由头不过是想让卫凌欠她一个人情,让她能再褚家更立足跟脚。 谁知,越卷越深。 而这都还只是一个开始。 案几上的酒酿色泽远比褚煦君之前见过的都来得清澈。 在先秦时代,酿酒技艺粗糙,一樽清酒抵千金。 可见的确是好酒,外头没有家里的豆浆,褚煦君沾了几滴酒,味道确实不错。 可惜是在这样的场景里,她不能失去清醒。 恰如从一开始的穿越之后,她便一直保持清醒。 高阶上是贞王爷赵正的位置,他沉迷歌舞,似乎完全忘了晚宴的目的。 世子赵信在左侧高位,卫凌和褚煦君的位置则又矮了数阶,分立两边。 但世子赵信敬完自家父王,接着人便挨在了卫凌身边,不停攀话。 “平日里在大营,想同卫将军饮上几杯,都被你拒绝了。今日在王府,咱们不醉不归。” “大营不许饮酒,世子可还记得?” 世子看了自家父王一眼:“是了是了,我说的是约将军到外头小酌,小酌。” “卫某不擅此道,怕是要让世子失望。” “不喝也没事,就像这样坐着谈天说话,看看歌舞也是挺好的。” ”平日某巡营忙碌,怠慢了世子。” “哎,好说好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将军不要误会……” 两人拉扯了一番,赵信才找到机会低声跟卫凌说了什么。 卫凌神色一变。 褚煦君心想,世子都不知道自己在摸老虎屁股,那她就等着看戏。 到底,自己是被殃及的小虾米,面前这些人,才是那些大菜。 看着卫凌不再那般高高端着,如冰霜的面具有了一丝裂痕,世子才心满意足回到自己的位置,对着高阶上的人道:“父王,我听闻之前卫将军在抓什么内鬼,这中州护城军在父王治下一贯令行禁止。如今出了这样的叛徒,不知是否已经伏法?” 贞王府从歌舞中分神给自己的儿子:“这事有小凌在,信儿你刚回来,先好好休息,就别操心这个了。” 世子赵信闻言神色难看了起来,果然父王还是更信任卫凌。 但他很快收拾好心情,带着笑意道:“父王,不是孩儿要插--手此事,只是现下大营内私底下已经有了一些议论的声音。到底出了内鬼,影响军心,依孩儿的意思,此事还是尽快办结的好。” 贞王爷拍了拍手,又挥了几下,扭腰转圈吟唱的舞娘们当即停下,跟花厅右侧的演奏队一同鱼贯而出。 管家停下服侍王爷用膳的动作,起身一并带走了其余的仆人。 显然是主子谈话,清场的意思。 褚煦君见状,和卫凌交换了一个眼神,是不是她也可以溜了? 卫凌眼神一转:“王爷商谈正事,不如我先送褚家大娘子回去。” 贞王爷摆了摆手:“无妨,本王记得,当时好像也托了大娘子的福,让她听听,不要紧。” 卫凌的神色比方才更难看了些。 贞王爷看似糊涂,心里比什么都清楚,他可不曾在王府提及褚家小女娘的事。 看世子赵信的样子,今日也是第一次提及内鬼,贞王爷便是通过自己的渠道得知。 难怪就是宠妾郭美人腹中胎儿早产之症似乎和褚家大娘子有干系,贞王爷似乎也不太震怒,没想真拿褚煦君怎么样。 便是因为他提前知晓了黑山剿匪一事的内幕。 贞王爷赵正早年于琳琅卫氏有天大的恩情,卫凌长大后便一直留在中州,为贞王府办事。 早些年,贞王爷为人还算清明正直,性情稍显犹豫寡断,胜在正事上最终还是会听取建议,并不盲从局势。 如今贞王爷年岁渐长,王府内帷愈加不修,宠信嫡长子赵信益胜,在内鬼一事上可见一斑。 卫凌为长远计,才和起事的好友朱祁一拍即合。 人心不古,原本该是简单的事,一旦搅入政局,便是风云变幻。 卫凌私心厌恶不已,只是身处乱世旋涡,他早已身不由己。 但褚家大娘子美好,干净,无辜……实在不该在这里受他牵连。 见卫凌面沉如水,世子赵信突然下跪,道:“父王,孩儿有罪。孩儿其实是听说内鬼一事和二弟有关,这才挂心不已,不得不发。说到底,都怪我这个作兄长的,不能兄友弟恭,这才让二弟误了歧途……” 方才还在听曲赏舞的贞王爷面容一收,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转向卫凌:“小凌,此事当真和阿诚有关?” 卫凌不慌不乱:“王爷容禀,属下方才得知林二在狱中被人下毒,临死前确实吐露出他的身后之人,是二公子赵诚。事出紧急,尚未求证,属下这才未及时报呈,还请王爷恕罪。” 见他从容,贞王爷对着卫凌仍是宽和:“你向来谨慎,何罪之有?” 世子插--话道:“没听错的话,方才褚家大娘子是躲在西三阁没错吧?好像卫将军也是在那寻到的人?我大胆猜测,想来,二弟此时已经不在府内了吧?” 贞王爷额上青筋暴起,下了命令:“来人,传阿诚来。快去!!” 055.云涌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55.云涌 贞王府二公子赵诚被家丁们带走的时候,正和花锦儿一同逛花市。 “诚哥哥,这样式不错。” “锦儿的眼光就是好,回头照着这花样打造一套金错银头面出来,让锦儿戴上。” 花锦儿抿嘴一笑,继续逛着,再回头只看到被捂住嘴,架着走的赵诚,瞪大了双眼的惊恐模样。 “诚哥哥……”花锦儿伸出双手,跟着一慌。 身侧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行礼道:“花家小娘子,老奴是贞王府上。二公子出来久了,王爷想念,让老奴把人请回。二公子说了,他来不及跟小娘子告别,叮嘱老奴安全把您送到家。小娘子,请吧。” 花锦儿:…… 你们王爷想儿子的方式,看起来还挺急。 看了看天色,她今日出来确实挺迟,便是心下不安,也得先回去再说。 ********** 花厅的案几上只剩残羹冷菜。 厅内的数人各怀心思。 赵诚被押着进了花厅,上看看下看看,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才行礼:“孩儿拜见父王、大兄。不知父王着急寻孩儿归府,可是有事吩咐?” 世子冷哼一声:“二弟装傻的功夫可真是一流,事到如今,你不会说你一无所知吧?” “大兄说对了,弟弟还真是一无所知,不知大兄能否施舍一点兄弟情,好让弟弟明白明白?” “你!父王,你看他……” 见自家二儿子很快被仆人抓回来,虽态度仍是不恭,贞王爷的面色却是好了不少:“行了。阿诚,怎么这些日子见天往外跑,想寻个人都等了半响。” “嘿嘿,回父王的话,这不是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启程回幽州。孩儿见中州这些年变化颇大,一时好奇,在外头东看看西看看,这才回来得迟。父王大可不必让人这么逮孩儿吧,让外头人见了还不知道怎么想呢……”二公子赵诚的语气里还带了嗔怪。 贞王爷没忍住揉揉了脑袋:“没看有客人在嘛,还不收起你的浪--荡作派。” 见世子赵信脸色着急又要开口,贞王爷先问道:“父王问你,你可认识林二?” 二公子赵诚一脸茫然。 世子不忿:“父王,卫将军都说,林二死前指认他之所以和黑山匪徒通气,幕后之人便是二弟。二弟向来混不吝,现在林二死无对证,还不是任他狡辩?” 贞王爷看向卫凌。 男子淡淡道:“确实,死无对证,任人狡辩。” “看,卫将军都这么说。不过,军中手段,想让人开口,有的是法子……” “信儿,这是你的亲弟弟。”贞王爷语带警告。 这个年代,重嫡轻庶,一门也只能有一支在朝堂上为官,再多的推荐名额便没有了。 贞王爷为保世子地位,对庶子庶女向来不闻不问。 他不看重赵诚是真,却不能容忍王府嫡长子沾染上兄弟不睦的坏名头。 王府这个世子身上能扶持的东西实在是不多,在外头养出一个憨厚的名头都不容易,只因他自身戾气本就过重。 今日他大概是急眼了。 这也代表内鬼一事,实在不能任由自己再拖下去了。 贞王爷看向二儿子:“阿诚,内鬼林二通匪,死前称,是受你指使。这事你作何解释?” 二公子赵诚:“父王想要孩儿如何解释?我在幽州数年,今年才能回到中州过年,连林二是哪一位都不认得。 黑山匪徒多年作恶,我倒是有听说,这次卫将军出手尽数拿下,大快人心,这事满城哪个不拍手称快。除此之外,孩儿一无所知。 大营是大兄所在之处,便是王府又何尝有孩儿的立足之地,父王,要不你还是将我送回幽州吧,这中州,孩儿也不是那么想呆了。” 世子:“让你解释,你在这里矫揉作派,指责父王苛待你,是几个意思?黑山倒了,你就这么急着回幽州,继续发展势力,好另外扶持别的白山、黄山匪帮来对付中州吗?” 赵诚:“大兄,弟弟是不学无术,不是狼心狗肺。父王,孩儿知道自己一身皆为中州贞王府所出,没了王府,我又是哪颗蒜哪颗葱,怎么可能会让人来对付中州,对付父王。再者,我文不成武不就,哪来的能力去发展什么势力。我是不是得谢大兄,如此高看弟弟了?” “你是没能耐,可你有父王给你大把大把的金子,用来收买林二,好勾结匪徒,为你做事,没错吧?一回生二回熟,便是这次失去了黑山,只要你回去幽州,便能卷土重来。为中州百姓安宁,必不能放虎归山。大兄定要将你拿下,给死在黑山匪徒底下的可怜亡魂们一个交代。” “够了!”贞王爷摔了面前的一个金鼎炉,搭配他那一嗓子将兄弟俩的争吵镇压,他面色铁青,在两个儿子间来回看了两眼,慢慢有了决断。 一直在看戏的褚煦君和对面同样面色平静的卫凌对视了一眼,皆不动。 二公子赵诚对世子赵信不能说毫无威胁,只能说稍有妨碍。 拉他下水不过是顺带,这出戏“演”到现在连一个小高--潮都称不上。 便是贞王爷信了林二的话和世子的表演,要拿下赵诚。 只要二公子赵诚的小命还在,卫凌还是能保他身子不受苦,至于心里的苦,那便不好说了。 这里的看戏人风平浪静。 花厅外头却起了骚动,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闹着:“我看谁敢拦我!王爷,王爷……迎迎求见,王爷,迎迎遭了大罪了……啊,你们松开我,我要见王爷。” 贞王爷示意一旁的管家。 换了衣裳,后脑勺依旧簪着硕大鲜艳芍药花的郭美人一身红衣,唇色娇艳欲滴。 完全不是褚煦君会面郭迎迎时候的虚弱、苍白模样。 可她才刚被大夫诊断“先兆流产”不是吗? 这时候依旧一身红衣红唇……褚煦君沉下眼眸,思虑了起来。 郭迎迎直奔贞王爷的怀里:”王爷,您怎么都不来看迎迎?迎迎被人害了,难受得很……你们倒好,瞒着我在这里饮酒作乐。” 贞王爷熟练拥着怀里的美人,哄道:“大夫不是说你身子不适正在休息。本王这是有要事处理,你乖,先回去休息,一会儿本王就去看你。” 郭美人媚眼如丝:“迎迎不。迎迎不是说了是褚家大娘子害的我,怎么她人还坐在这里好好的?” 056.撕皮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56.撕皮 王府的人这些年显然都习惯了郭美人任性妄为的作派。 郭迎迎点完褚煦君,轻飘飘的眼神才看向下头跪得没有正形的年轻男子:“倒是二公子,他怎么跪着了?” 世子开口道:“美人你身子不适,还是先回去歇息才好。前儿个你不是说想吃小时候的点心红豆酥,我寻了地道的厨娘来,让她做了给你送过去,可好?” 郭迎迎不再盯着二公子赵诚看,却也没搭理世子,仍对着王爷不依不饶道:“王爷,你是不是不信迎迎?真的是褚家大娘子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她这一来一走,我的肚子就不舒服起来了。 这可是我盼了那么久的儿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定不罢休。 再说,若是她心中无鬼,怎么会跑去躲起来,让我们上下一通好找……王爷,您可一定要替我作主啊!” 褚煦君起身,立在二公子赵诚的身边:“郭美人,小女问心无愧。不知大夫对于美人早产的说辞是什么,小女若是真对美人下手,那导致美人身子有碍的又是何物? 是美人屋中早已点燃的浓香艾草,还是美人所说,不知道这王府何人给你下了东西,赖到了小女头上。” “王爷,你看看,她好大的胆子,竟对残害我腹中胎儿一事毫无悔意。 褚家大娘子,原本我也只是想,你年纪轻轻,可能不小心带了什么不利于养胎的物件在身上,才害得我一时身子不适。若是你知错能改,我便也就此揭过。 谁知你不认,转头跑了就罢了,竟在王爷面前还如此信口雌黄,肆意污蔑我。看来今日是我不想计较,也不能够了。 王爷,我知道我素来人微言轻,可事关王嗣,便是我不想争,也只能舔着脸闯进来,为我和腹中胎儿讨一个公道。” 这时,卫凌身边的副官,悄悄入了花厅给卫凌递了消息。 少年将军卫凌是中州的守护神,他的副官在王府自是有一定的出入权。 听得汇报的卫凌起身:“王爷,本来这是您的家事。只是属下和褚家有几分交情,不好袖手旁观。现下庞军医正好到外头侯着,他的为人医术您是知道的,不妨让他进来为郭美人诊看看,也好让王爷放心。” 庞军医早年间为贞王爷医过不好言之于口的痔疮,是以贞王爷对他不会没有印象。 果然贞王爷道:“让他进来。” 郭迎迎不肯:“王爷,我这胎一向是让刘大夫看顾,他的为人您也是信得过。反正我只给刘大夫看,其余人我不要。” 王爷仍是哄着:“迎迎乖,若无事便罢了。现在你胎象不稳,多一个大夫看看,不是什么坏事。你不好好躺着休息,走动这么一番,我也不放心不是。” 世子也道:“是啊,庞军医手法高明,在大营里是排得上号的,寻常都请不动他。美人大可一试。” 郭迎迎对上世子赵信的眼,难道这军医是世子的人? 可世子赵信已经把刀对准了二公子赵诚,从她怀有身孕开始,世子便着急了,这已经违背了他们之间一开始的协议。 是你先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庞军医乃是妙手回春的外科圣手,突然被告知让他化身妇科千金,一时脑袋也满是黑线进了花厅,对着将军卫凌欲言又止,当着这么多的贵人,也只能硬着头皮给王爷的宠妾隔着丝帕把脉。 庞军医把脉得仔细,除了二公子赵诚事不关己,一屋子的人都屏息等待。 半人高的四方青铜锻鼎的香几乎幽幽燃尽,庞军医这才放下手,起身。 贞王爷:“庞军医,依你看,美人这胎象如何?” “回王爷的话,小人不敢隐瞒。郭美人这一胎,似有早产之症。” “是了,今日美人出了点小意外,先前的大夫也这么说。” “啊?王爷,依小人拙见,美人身子底子虚,加上常年用药,从一开始胎象就不算稳固。这女子首胎向来凶险,美人能坚持到今日还是用了虎狼药的缘故。此胎怕是,怕是坚持不过三月。” “此话当真?”贞王爷方才心中被骗的猜测被落实,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耿直军医这才发觉他好像说错话,抹了一脑袋的汗忙道:“王爷恕罪,小人,小人……” 看这情形,贞王爷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挥了挥手,让庞军医下去了。 庞军医离开前又跟将军卫凌交换了一番眼色,慌得佝偻着身子退下了。 还不如去前线镇守大后方,忙归忙,辛苦得很,但那种日子比这种无形厮杀简单干净得多了。 反正牢中那位也差不多了,回头他就跟将军请命。 郭美人看了世子一眼,很快眸中就盈满泪水,衬得她楚楚可怜:“王爷,王爷,您要原谅迎迎。迎迎也是害怕,我们盼儿子盼了这么久,可他竟是个无缘的,我不信命。迎迎想着定让满天神佛救救他,这才没有先告诉您的。 可本来,本来也都好好的,我……就是今日褚家大娘子来了之后,我才觉得更不舒服的,是她,命格不好,之前褚家就有传言,她八字也冲了自家父母。一定是这样,她也跟我相冲,跟我们的儿子相冲……” “迎迎,你,你大抵是疯了。以往你也多任性,本王看你年纪小,不允计较,可这是王嗣,你竟拿她冤枉无辜之人。是不是见瞒不住了,想随意栽赃人,又正好看褚家大娘子不顺眼,就拿她出气? 迎迎,本王念你出身微弱,本性良善,想来对他人也会多几分宽容。可这才过了多久,你怎么就变了?凡是让你不舒服的,你就要他们消失。迎迎啊,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贞王爷一番诉请,这才转过身来,“幸而没有误会褚家大娘子,今日让你受委屈了……” 褚煦君眼瞅着大抵是要提赔偿的时候…… 红衣红唇的美人自高阶上起身,笑得癫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良善,宽容……赵正,这几个词你也配说吗? 我是出身微弱,那二公子赵诚呢?他可是您的亲生儿子,您对他,可有半分慈父的模样?” 红衣美人自高阶飞奔而下到二公子赵诚的身边:“二公子,您受苦了。迎迎来迟了,今日,无论发生什么事,迎迎都会保护你的,你别怕,你别怕。” 二公子赵诚:…… 我本来也不怎么怕。 倒是你这么突然过来,我开始有点怕了。 057.烟波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57.烟波 世子赵信是现场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美人,你在说什么?你怎么能对父王如此不敬?” 疯批美人露了面目,继续开咬:“哈哈,这就不敬了吗? 赵信,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你答应过我什么?无论如何,你都不会对二公子动手,那现在为什么他会跪在这里?你说啊?!” “美人,你累了,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红豆酥我会让人送去,你要记得用。用了就早些睡下,我和父王很快会去看你的。” 这对父子,一样的说辞。 贞王爷回头,眼神在自己最心爱的嫡长子身上来回巡视了几番,慢慢回到高阶上,落座,双手置于膝上。 许久,在世子已经要暗示仆人将郭美人拖下去的时候,贞王爷毫无预警将案几上的玉质镇纸扔到了世子的脚下,一声怒吼:“说!迎迎,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保阿诚下半生无忧。” 上好的白玉卧虎镇纸在铺就的金雀花黄地毯上滚了几圈,发出几声闷哼,终是裂开了缝,安静躺在地上,不再吸引任何人的注意力。 世子赵信被吓了一跳,继而整个人冲向郭迎迎,被大步一跨的卫凌一把抓住:“世子,王爷说了,他要听。” 玄衣男子冰冷的声音在赵信耳边响起,他整个后背一时都泛起了疙瘩。 这个强大的男人,从来都讨厌他。 郭迎迎依旧围在二公子赵诚的身边,她转过身来:“王爷,这话你问问二公子,他的下半生安宁居然要靠我说出真相来换,他的心里会好受吗?” 二公子赵诚已然有些傻眼,小脸煞白,原来美人郭迎迎到西三阁的时候,居然还挺正常的? 看现在这个样子,多吓人啊。 他是真的想回幽州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锦儿妹妹,昨夜连告别都没有说上一句,想来她要担心自己了。 “父王,您……” “闭嘴。”贞王爷冷冷道,“迎迎,咱们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阿诚当年救下了你,将你带进王府,于你有恩。你到底还是知恩图报,这么多年,依旧记着这份情。” 不提往事还好,一提郭迎迎的眼睛都红了:“迎迎怎么会忘记,那年的冬天是那样的冷,若不是二公子,这世上早没有了我,什么王爷的宠妾郭美人。 可有时候,我又多么希望,我能在那个冬天就这样死去,这样我就不用遇上你们。所谓的达官贵人、王孙贵胄,私底下面目有多么丑陋。就这样,也配跟我提良心? 王爷,你的眼里只有世子,二公子不过是病了,没来参加我成为妾室的晚宴,你转头就将他打发去了幽州。 你有没有问过他,想不想去幽州?你从二公子身边将我带走的时候,又有没有问过他的意愿?” “迎迎,都是过去的事了,多说无益。” “不,我要说。 世子爷,你爬上我的床的时候,是不是说过要帮忙将二公子接回中州的话,你都忘了对吧? 毕竟这事已经有些年头了。 不然你不会在我告诉你,我怀有身孕的时候,你说,若有万一,就把这胎安在二公子身上。 世子爷,你什么都有了,二公子他有什么?你竟这么容不下他? 若不是我,你又怎么能够让林二听命于你,如何暗地里勾结黑山匪徒,让他们替你做尽那些肮脏的事,你说对吧?贞王府世子爷赵信。” 世子赵信挣扎得厉害,奈何逃不出卫凌的强力掌控:“郭迎迎你疯了吗?父王,你不要听她乱说。她这显然是对二弟余情未了,为了救二弟她什么鬼话说不出来。 她勾结林二,连结黑山匪徒,替二弟办事,还为二弟怀上孽种,到头来,竟然要将所有事情栽赃到我的头上? 郭迎迎,你以为没了我,赵诚他一个贱婢生的庶子就能当上世子吗?你做梦,就你今天如此胡攀乱咬,我敢保证,你都看不到二弟的死期,因为你一定会死在他的前头!” “世子爷以为迎迎会怕死吗?死难道会比我现在炼狱一般的生活还要更可怕吗?”郭迎迎伏下身子,跪在二公子赵诚的面前,“二公子,在那冰天雪地里,我得了雪盲症,瞎着眼流着泪跟你进了王府。 醒来后,我想,你是一个好人,以后我会在你的身边,当一个好丫鬟,伺候你,这样过一辈子就很好。 可惜,都是因为我这副皮囊……” 红衣红唇美人抚着自己的脸,鲜红的长指甲压在她敷了厚厚脂粉的惨白脸上,留下令人心惊的印子:“二公子,我不曾奢望过什么,出身低微是我的命数,就算被王爷看上,我也无力改变。 再后来,你,世子爷,想要王爷身边有人替他吹一吹枕边风,探听王爷的一举一动,为此你不惜以己身入了瓮,亲自伺候我这个低贱的下人,午夜梦回,想来世子爷应该觉得很恶心吧? 我也觉得很恶心,恶心得我有一阵子什么都吃不下。可那时候二公子已经上了马车,去往幽州那穷山恶水的地方。 世子爷说,你会派人去照顾二公子,也会想办法在王爷面前让二公子早些回来。我信了,我信了啊…… 后来你探听到林二有路子可以跟黑山匪徒取得联系,你用王府大管家的职位威逼利诱,但林二都不肯答应。 可林二他有软肋,他喜欢美人,他也喜欢我的这副皮囊。 你又让我去骗他,你说这样,你就能更快让二公子回来。 林二很快答应了我,居中为你传递消息,很快黑山匪徒和幽州的人迅速发展成为了你的地下势力。 世子爷,你是不是奇怪,我怎么会知道?是你说的呀,你知不知道,你会说梦话? 好几次,你说,什么幽州的矿,黑山的钱……” “闭嘴,闭嘴,你这个疯女人!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世子怒吼完,察觉一室寂静,他看向贞王爷,“父王,父王,她都是胡说的,她没有任何证据,你看她刚诬陷了褚家大娘子,毫无理由,现在她转头就来诬陷我。我看她根本不是怀胎,而是心怀鬼胎……父王,孩儿冤枉啊,冤枉啊……” 站在听众的角度,褚煦君心想,郭迎迎给的细节确实很足,多到她第一次主动打开系统,和冷冰冰的声音一起吃瓜吐槽。 但世子说得没错,郭迎迎这些话听着让人心惊,但没有任何证据,只凭她寥寥无几的信誉,显然不足以让人取信。 便是她说的自己怀了世子赵信的孩子,便是在现代这么早也验不了DNA,何况这胎压根不可能生下来。 少年将军一手轻松制住世子,在此时抬头对着黑脸王爷道:“王爷,方才庞军医来报,林二救不活,但可以用药吊一口气,他此时就在外头。” 058.证人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58.证人 在卫凌身前的世子闻言,脸色一下转白,继而转青又变成黑色:“卫凌,你定要这般与我作对,故意骗我,说林二他死了……” “可怜,我都想提醒他,这林二人还没抬进来开口指认谁,他这就着急上火了?为世子点蜡。”系统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1。”褚煦君冷漠跟评。 卫凌只是抛出林二尚未死无对证,世子便这般如临大敌,跟二公子赵诚置之事外的冷漠模样形成鲜明对比,在场谁不明白哪个才是真的心中有鬼? 但眼下没人会提醒这个自恃父亲宠爱的草包世子。 瘦弱、破败的林二被抬进来,出气多进气少,眼下还清醒,也只是回光返照。 他睁开眼,眼睛里也只看得见那个夺目的红衣美人:“美人,他们、说,你、有、身孕?可、安好?” 不会吧? 郭迎迎难道还真的亲自上阵去骗林二吗? 她这一胎,从一开始,自己都不是真的想要。 贞王爷膝下孩子已经够多了,也早早选定了继承人,除了哄掌中美人开心,这一胎他不可能真的上心。否则在听说褚家大娘子疑似动了手之后,都不会如此平静,还宴请她。 至于和郭迎迎有染的世子赵信,一听说居然结出了恶果,第一反应是如果事情败露,就要推给自己的亲弟弟。 郭迎迎真正的心上人二公子赵诚,胆小的他一向躲这个已经成为自己继母的女人躲得远远的。 到头来,真正关心郭迎迎身子的人,居然是最不可能的后院管家林二。 而现在,这个唯一对郭迎迎真心的人,已经快死了。 红衣美人神情冷漠:“林二,你的时间不多了,说你该说的话便是了。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林二闻言,神色黯然,但并不动怒。 好家伙! 作为钓系美人的郭迎迎,她在二公子赵诚面前是清纯受害者,在老王爷面前是娇俏矫情盛宠美人,面对世子则曲意逢迎,转头就是一刀。 而在林二面前,反而是最清冷无情的姿态,却把人掌控得甘愿为她赴死。 不得不说,这真是拿捏了。 这样一个浑然天成的海王,最终还是败了。 林二喘着气:“王、、爷,恕、小人、不能、、起身、行礼。” “无妨,林二,念你在王府侍奉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要你说出实情,本王会留你,全尸。” “谢、王爷成全。林二、苟活、至今,便是为了、能说出,那个人……”林二涣散的眼神里满是尖锐的恨意,“卫、将军,对、不起,我、、骗了你。指使我的、从来、不、是赵诚,而是……世子、赵信。” 高阶上坐得笔直的贞王爷,身形不觉一萎,到底还是他最不愿意听到的答案。 哪怕他的心里其实能推出真相,两个儿子分别是什么样的货色,作为父亲的他心里很清楚,只是他真的不希望那个人是自己最心疼最支持的嫡长子。 “你撒谎,你骗人!”世子赵信尤在挣扎。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林二已经泰然:“是,我、一直、、撒谎。只有、现在,说了、实话。卫、将军,有人、会、找你。王爷,您、信、、我……” 说完,林二咯血不止。 血腥味弥漫花厅,染红了他身下的地毯。 林二果然留了后手,想来那便是他瞒着世子留下的证据。 这样心思深沉的人,竟着了郭迎迎那样浅显的道。 可见,千金难买,一个愿意。 林二咯得命悬一丝,听得所有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他伸出右手对着郭迎迎的方向道:“美人,你有、没有……哪怕、、一点……” 郭迎迎冷道:“没有,一点都没有。你死了这条心吧。这辈子没有,下辈子、下下辈子也不可能。我压根不想遇见你。” “好、好。”林二闭上了眼,神情平静。 庞军医迅速将人抬了出去,再次远离这可怕的是非之地。 可吓死庞舅姑老爷了。 林二出去了,留下一室的血腥和腐败气息。 花厅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安静。 过了不知道多久,贞王爷缓缓道:“阿诚,起来,扶郭美人去坐好。”语气仿佛只是家宴上的寻常对话。 可二公子赵诚哪敢碰蛇蝎美人一下,只是缩着身子,恨不得现在有洞可以让他钻进去,慢慢挪到了褚煦君下头的案几内。 郭迎迎更是无动于衷,继续无力跪着。 王爷也不甚在意,往他的右侧,看了卫凌一眼。 卫凌早在林二暗示他可能有证据的时候就放开了世子赵信。 只是世子失去了支撑,反而滑落到地上,摊成了一片泥,再无力撕喊。 贞王爷长叹一声,语带哽咽:“唉……说到底,是本王不中用。今日让你们见笑了。 褚家大娘子,迎迎让你受了委屈,贞王府合该给你一个说法。只是今日家事繁冗,不如改日再到褚家致歉。” 这便是要关起门来,收拾残局了。 “ohh,no,nonono……这怎么能不给我看个结局呢?宿主,你别走,求求你了。嘤嘤嘤呀……” 不只是脑海中的系统苦苦哀求,褚煦君也蓦地被憋了一口气,前头那样多的好戏,都不介意让她大喇喇在这看了,怎么这会儿就要赶人了? 褚煦君朝卫凌递了一个眼神。 少女摆脱了嫌疑,眼神灵动而闪耀。 沉浸在思索林二的证据会是什么的卫凌一时愣了神。 下一秒,他听见少女昆山玉碎如银铃般的声响:“王爷,言重了。既然补偿未定,小女一时也想不起需要什么。不如今日便先记下,将来可以请王爷答应小女一件事。王爷放心,绝对在公序良俗之内,不会让贞王府为难。” 见识了半响违法乱--伦的情形,也难怪小丫头开口就带上了“公序良俗”,这无疑是让老王爷心头更加一堵。 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小女娘,敢向他提什么样的请求,贞王爷无力道:“那便应了褚家大娘子。” “哼……”红衣美人嘲讽出声,“过来人奉劝褚家大娘子一句,这赵家人说的话,应的诺,轻易别信。回头可是要遭罪的。” 059.诛心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59.诛心 “迎迎,别闹。”贞王爷仍是哄小孩子的语气。 只是在这当下,褚煦君脑门突然一激灵。 堂堂掌权王爷脾性竟好成这样,他捧在掌上娇宠的美人被自己最心爱的儿子……碰了,而这美人心上还记挂这他另一个儿子,为了心上人不惜在这对父子间各种背叛,便是腹中胎儿亦可随意欺瞒。 到了这份上,贞王爷赵正的语气仍是这般“平和”,可能吗? 上位者的“涵养”好成这样,是不是不太对? 除非……在他心里,这个宠妾已经不足为重,相当于是一个死人了。 蛇蝎美人,褚煦君自然是想敬而远之的。 只是从现代过来的她自有一套守法公民的价值观。 林二作为内应,受到了应有的处罚,哪怕在她的面前没了气息。 对褚煦君来说,仍像在看电视剧一般,除了味道不好闻,不算冲击。 郭迎迎的行事虽然为人不齿,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也确是可怜人。 哪怕现代对孕妇都还能有个缓刑,可在贞王府,郭迎迎眼下已经没有了活路。 其实她从一开始是有别的选择,只是最终走错了路。 红衣美人笑得凄楚:“我闹?要是我早一点闹就好了。 当初在王爷要我做妾的时候,我没有闹,在世子爬床的时候,我没有闹,让我去找林二的时候,我也没有闹…… 现在,我闹了,也已经太迟了。 太迟了……” 贞王爷:“迎迎,诚如你所说,事情有些年头了。大概你也忘了,一开始,我问你的时候,你同意了。 你不是说,你要问问阿诚,或者你要考虑看看,而是直接,同意了。迎迎,这就是你啊。” 杀人诛心。 郭迎迎的面色一下白了,泪珠落下,划过脂粉,留下一道道痕迹,仿佛是面具,一寸寸裂开,变得面目疮痍。 如此这般,依旧掩饰不了她那明媚的长相,勾--人的眼神,斑驳之中仍是美得动人心魄。 她一辈子都想逃离这副皮囊,可她终究还是被这媚相所累。 “阿诚,我问你……” “不,不,不……王爷,我求求你,别!”从一开始疯疯癫癫,破罐子破摔,天不怕地不怕的美人,现在却满脸恐惧。 便是事不关己的二公子赵诚这时也有些不忍。 贞王爷:“阿诚,你带迎迎回来,从始至终,你对她可否有任何情意?” “父王,我可不可以不回答?”二公子赵诚还是心软了,到底是他将人带回来的,才有后续这些可怕的事情。 他不说,就是了。 可赵诚不知道的是,这句“不回答”成了击垮郭迎迎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感觉到身下有一股控制不住的热浪,奔涌而出。 她当然知道赵诚的答案,所以在老王爷开口的时候,她从未想过要去跟二公子提,她有什么资格? 她是自愿成了贞王爷的宠妾,因为她根本就不爱老王爷,可越是这样,老王爷越是在众人面前做出宠爱她的模样。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便是她嫉妒去了西三阁的所有女人,过去装疯卖傻胡乱说话,许是说得多了,最后自己都信了。 在日益的煎熬中,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郭迎迎迷惑了自己,她和二公子赵诚互相有意。 只是二公子表面光鲜,实际上过得并不如意,被父兄迫害,所以才没有办法“救”她。 没有关系,她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贱民,她能帮到他,救他出幽州。 你看,他这不是回来了吗? 现在他说,他不回答…… 他甚至连一个正面的回应都不肯给。 便是否定的答案,也比无关紧要的陌生,来得更在意一些。 原来,二公子赵诚的眼里从来就没有她,当年他只是一时心散,就当是抱回来的一条小猫、小狗,哪里会记挂在心上? 是她贪慕救命恩人、富贵公子的纯粹、美好,无端生了妄念。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自欺欺人。 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习武之人,五官敏锐。 卫凌很快闻到了另一股血腥味,发现来源后,第一时间看向了褚煦君。 郭美人现在真的出事了…… 哪怕方才贞王爷已经确认褚家大娘子是无辜的,可上位者处置难免牵连。 卫凌摸不准现在贞王爷对内帷之事的行事准则,一时没有做声。 褚煦君察觉不对,出声道:“美人,你在流血……” 贞王爷仿佛刚看到一般:“管家,让人送美人回房。既然大夫都说她胎象不好,这胎就不安了吧。” 这便是不保的意思了。 无论什么样的年代,女子生产都犹如走鬼门关,在古代自然益甚。 郭迎迎这胎确实让人一言难尽,但若是她因此伤了根本,最后害的也是自己。 她会得到她应有的惩罚,但褚煦君见不得是这样的手段。 物伤其类,褚煦君疯狂朝二公子赵诚使眼色。 赵诚从案几上起身,欲言又止。 郭迎迎疼得浑身无力,几乎要失去意识,唇色开始发白,她带着破碎的笑容对着赵诚道:“二公子,呵,我是不是从未问过,你在幽州,过得如何?” 她一直觉得二公子赵诚被“发配”幽州是为自己所累,自是不可能问这个问题。 赵诚的眼眶不知道为何也湿了,但他生性豁达,笑着道:“幽州挺好,那儿的人喝酒尤其爽快,还有烤羊肉和馍馍都特别地道好吃,你去了也会喜欢的。除了有时候想家,也没什么。” 这些话,赤忱真心。 二公子一贯如此,便是受了亏待,也从不曾放在心上。 他一直是一个知足、自洽的好人。 不知足的人,是她,不能自洽的人,是她。 是她这颗妄想攀附这份美好的心。 现在,她可以走了。 郭迎迎十分顺从跟着仆人们走了。 仆人们心想,都到这份上了,也是该安分安分了。 如今胎儿没了,还失去了王爷的欢心,从前她跋扈任性,得罪的人可不少,挨过了这一关若还有命在,怕是也得在这王府小心再小心做人了。 说不定还不如他们这些奴才。 褚煦君想跟上去看看,卫凌摇了摇头,开口道:“王爷,属下这就寻来林二的证据呈上。” 贞王爷摆了摆手,神态在瞬间似老了十岁一般。 褚煦君总算跟着卫凌出了这个困住她一晚上,好戏不断上演的花厅。 踏出高高的门槛时,褚煦君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世子赵信仍犹如烂泥一般瘫在地毯上,身旁是那个裂了缝的白玉卧虎镇纸,泛着幽幽冷光。 060.窃贼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60.窃贼 卫凌送褚煦君回去已经是掌灯时分。 褚煦君望了望天,原来尚不到深夜,她一身堇色曲裾已是不觉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来贞王府这一趟漫长犹如半生。 看着少女失了往日的神采奕奕,坐在马车内的玄衣男子,内心一时被自责湮没,没有开口。 从王府到街上,皆比往常热闹了些许,多了不一样的东西,褚煦君一时不明,掀开车帘,疑惑出声:“怎么他们都在挂彩线?” 见少女居然还有心欣赏沿街变化,也没有怪罪不想理他,卫凌心下莫名松了一口气:“端午将近,那是辟邪的五彩丝线。等到了日子,河边还会有龙舟比赛,热闹得很。” 褚家掌家的二叔母向来待大娘子苛责,看她新奇的模样,想来从前很少出门,竟不识这些寻常孩子都了解的习俗。 卫凌自是清冷的性子,只是家中嫡妹最是爱在节日里扎堆,他不得不跟随保护,久而久之,多少知道了一些。 对现代社畜褚煦君来说,所有的节日等于“加班”日,便是难得不需要加班的日子,她最多也就是刷刷某圈,“云过节”了事。 我国古代有许多传统习俗已经湮灭,来了这没有“夜生活”和社畜日子的古代,褚煦君顿时生了兴致:“那到时候天热,做一点冰饮出来卖,肯定热销。” “什么冰饮?” 一路上,褚煦君开始跟卫凌描述,硝石制冰的奇妙。 顺便让他帮忙研究如何获得大量硝石,本书第一男配,不用白不用。 卫凌已经不是候选人一号了,以后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揩得到油,得趁现在。 ********* 到了褚家,褚煦君准备下马车前,卫凌才道:“今日,让大娘子受惊了。” “还是托了卫将军的福,小女才能安然无恙到家。”褚煦君笑容灿烂清透,带着一丝亲近。 玄衣男子看得眼热。 原本想,这么晚了,见大娘子未归,褚家人一定很急。 但门口除了正常的守门人,并无其他。 卫凌心下觉得有异,又不想显得唐突,委婉道:“卫某今日在你父母面前夸了口,谁知竟食言,实在心中有愧。天色已晚,待明日某定上门致歉。还请大娘子告知。” 褚煦君抿嘴一笑:“这两天要来我家致歉的人,实在是有些多了……” 卫凌看着面前这个善解人意的堇衣少女,内心有一处益发柔软。 她从方才在马车上便察觉自己情绪不对,一路哄他到现在,便是不想让他内疚。 这样德容兼备、聪慧有趣的小女娘,看来他们之间的缘分可能会比卫凌自己原本想的要深一些。 “还有证据在等着将军,今日确实晚了,明日待将军来了,再告诉我关于他们后头的事吧。” “好,我会的,明日见。”玄衣男子嘴上说着,挺拔的身子仍是一动不动。 清冷如皑皑高山雪的面容,在连续奔波下,也染上了几许烟尘,鬓边散乱的发丝为少年添了几分不羁。 他一身红缨木仓驰骋天下,年少得名,至今已是戎马之名在外。 在明暗光影之间,男子锐利而明朗的脸部线条尽显,扑面而来的少年感,清澈见底。 少年将军常年铠甲披身,单看长相,实则书卷气清隽而立。 放在现代便是一张风靡校园的初恋脸,再加上他武艺超凡的伟岸身姿,这样的男子,难怪整个中州的老中少女娘都为之疯狂。 已经告别的少男少女,却在门口互相看痴了眼。 将军身后的灰衣黑冠矮个侍从脸色早已挤眉弄眼,变得十分丰富,恨不能立刻跟人分享。 少女回过神,要了命,她一个现代母胎单身的女青年看比她真实年龄小得多的小狼狗竟迷了眼。 褚煦君下意识摸了摸泛红的脸颊,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穿过前院账房的时候,褚煦君再次看到一扇小小的窗,“啪”地一下又关上了。 有什么东西掠过了脑海,一闪而过,褚煦君来不及抓住它。 堇衣女子越走越不对劲,虽然她在褚家一贯没有排场,但今日不同,她这么久未归,阿父阿母不曾寻她,本就奇怪。 连喜妹都没有到门口咋咋呼呼迎她,就更奇怪了。 唯一能解释的便是,家里出事了,他们顾不上她。 可府里现下看起来还算平静。 心头不安,褚煦君加快了脚步,穿过大理石桥和已经结出花骨朵的莲池,到达有虞阁。 抬头见阁内有光,褚煦君心下略定了几分。 推开木质大门,进了屋,看见的却不是熟悉的家人,而是一张蜜蜡色的脸蛋。 董芙,老太太娘家的孤女。 这么晚了,她在这里做什么? 褚煦君往常不喜欢太多人靠近有虞阁伺候,除了喜妹,便是洒扫丫头也只能在她出门时,入内打扫整理。 有虞阁地势微妙,且只有一个出入口,是以褚煦君不太担心安全问题。 方才她回来时候见入口栏杆处无人把守,看来和董芙脱不了干系。 今日褚煦君在贞王府差点被剥了一层皮,疲惫之下眼下她的耐心实在有限。 “这不是芙儿姐姐,但凡姐姐脸色再暗个两层,我都发现不了你了。” “褚煦君,你!”董芙被发现,本就慌乱,一时被褚煦君嘲讽,更是气结。 忘了,董芙不似其母吕琴琴能说会道、巧言令色。 碾压局。 “芙儿姐姐,这么晚了,你独自一人在有虞阁做什么?” 按辈分,其实褚煦君当敬董芙是表姑,只是寡妇吕琴琴存了心眼,她们年岁本来相差不大,褚府一直以姐妹相称,久而久之外头人也跟着认定她们更像“姐妹花”。 吕琴琴老成,知道无论什么世道,女子永远是越年轻越吃香。 董芙:“谁说我一个人的,还有丫头小渠,你没看见吗?” “噢……小渠你怎么跟芙儿姐姐呆久了,也快差不多一个色了。我还以为你是莲花灯台,怎么光站着不出声?” 若说喜妹是丫鬟里的大力单纯牌,那么小渠跟在董芙身边向来拿的是无知跋扈牌:“我家女公子过来拜访大娘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寻不着人,我们……我们这都准备回去了,恰好大娘子你就回来了。” 褚煦君眉眼一转:“偷偷进屋,正好被主人撞见。芙儿姐姐,你莫不是来有虞阁偷东西吧?” 061.画押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61.画押 有虞阁一楼四方立柱上各有一颗硕大圆润的夜明珠,在暗夜里散发着幽幽的亮色。 褚煦君穿书后,除了头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的婚约,大部分时候确实养尊处优。 按照古代贵女们的配置,从擅长针织刺绣到熏衣驱虫,精通庖厨到力壮山河,前后需有二十名婢女才算班底齐全。 有虞阁里设专门的掌灯婢女,褚煦君连火折子都不曾碰过。 夜明珠不比现代的节能灯,光线隐晦朦胧,褚煦君日益习惯,借着光亮在自己惯用的美人榻下落座。 再过阵子,她定要打造出后世的一整套家具,长期跪坐对双腿实在是极大的负担。 作为有虞阁主人的褚煦君越是自在,站在青铜莲花鼎炉旁的董芙越是忐忑。 褚煦君说得没错,董芙确实是来“拿”东西的。 她眼馋有虞阁的一切,不是一天两天。之前褚煦君被八字不合逼出去的时候,她便搜刮了不少好东西带回自己的晴乙舍。 便是吕琴琴见了,说了句“行事小气”便也拿那些东西端详,末了吩咐她多找找一些褚煦君个人的物件,回头也许有用。 自家阿母都不拦着,董芙愈发放肆。 只是褚煦君搬回去之后,有虞阁的婢女看管得愈发严实,今日是难得花连城出了门,连带一家三口。 褚煦君更是从天亮到天黑还不见人影,董芙按捺不住,让小渠将守门的婢女引走,她闯了进来。 褚煦君到底是褚家的嫡女,她回来后,这绣楼不知道又添了多少好东西。 董芙一时差点馋疯了,红着眼这个也想要那个也想拿。 无奈也只能选择最喜欢的几样藏在身上,谁知要走的时候,被褚煦君迎面撞上。 董芙:“褚煦君,你,你怎么能血口喷人?我不过是发现落了东西,才过来找,你可别胡说。” “芙儿姐姐搬走的时候,阿母可是让人把有虞阁上上下下都清理了一遍,便是有几样,也早让人送回了晴乙舍。芙儿姐姐的东西我向来是用不惯的,就是不知这是落了何物?” “你管我丢了什么,我不想说。” 吕琴琴那样精明的女人,难道没有教自己唯一的女儿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此时,外头两位看护婢女急匆匆赶了回来,看了一眼屋内的情形,眼巴巴瞅着女公子。 褚煦君看了她们一眼。 两人便连忙归位,不敢再乱看,只是耳朵尖都立了起来。 “董芙,有一件事,你应该知道。我褚煦君的东西,除非赏你,否则便是扔了,它们也不会写上你的名字。识趣点,自己拿出来,念你初犯,我今天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你不依,我是不知满城有哪家会要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女娘?传出去,你家阿母为你这些年所作的谋划便全化为空了。我的耐心有限……”褚煦君说完,翻身到另一侧的书案,提笔在绵帛上迅速写就。 幸而她这些时日在花连城的监督下,补了不少的隶书。 小渠扯了扯董芙的衣袖,努了努嘴。 丫鬟是有私心的,这事一旦暴露,董芙作为褚家的亲戚贵女,最多声名倒地,可她作为下人,偷主子的物件,打发出去还是处罚轻的。 二夫人并不慈和,她的小命还能不能有另说。 董芙见状,只好跟小渠开始一样一样往外掏。 褚煦君听见声响,转过头,又继续提笔在绵帛上添了几笔。 足足有一刻钟,董芙旁边的小案几都要装满了。 这个时代的物件不小,玉璧、钗环、字帖……,甚至连招招和拱拱的陀螺和弹弓,董芙都取了。 “过来。”褚煦君没再多言,“自己按。” “什么意思?”董芙看着褚煦君推过来的红色颜料,反应过来后,眼睛瞪得老大,“……褚煦君,你别欺人太甚!” “看来芙儿姐姐是想把这件事让大家都知道,那我也不是不能帮忙。”褚煦君准备抽回绵帛。 “小娘子……”小渠出声。 不用自家的丫鬟提醒,董芙一把拉回绵帛:“我按。” 褚煦君动作迅速收起绵帛,现代社畜,凡事留个证据,回头好办事。 董芙良久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留了个把柄在褚煦君这里,越想越气愤的她,转身给了小渠一个巴掌:“贱婢,你方才怎么没劝劝我?” “小渠捂着自己的脸颊,十分无辜。 “用不着在我面前如此作态。”拿到证据,褚煦君着急去朝晖堂,不想再多浪费时间。 董芙反应过来:“褚煦君,你可真是一个好姐姐,自家亲弟弟出了事,你还在外头晃荡了这么久才回……” 褚煦君回身,清凌凌的美目看向董芙。 那是一双生得极好的黑玉水眸,眼睫毛又长又密,不说话低着头都能形成一圈阴影,忽闪忽闪令人艳羡。 此时这双漂亮到极致的杏眼,眼底如古井无波:“滚。” 董芙蓦地心下一惊,不由打了个冷颤,不敢再肆意开口。 从前的褚煦君美则美矣,性情却实在胆小懦弱,面前的人却是灵动清冷,气势不怒自威。 待那对晦气的主仆自大理石桥离开,门口的两个婢女连忙过来跪下:“女公子饶命,我们是被小渠引开,说是朝晖堂出了事……去了知道是被骗了,连忙赶了回来,才,才……” 褚煦君打断她们:“可知朝晖堂怎么了?” “说是六公子好像伤着了,奴婢没有打听清楚。” “罚没月银,撤岗去洒扫三个月。”褚煦君留下处罚,赶往朝晖堂。 ********** 董芙一路哭着回了晴乙舍,半响才等待自家阿母吕琴琴自外头回来,连忙向她哭诉。 吕琴琴每日雷打不动外出,向来晚归。 她在褚家地位尴尬,二叔母程蓉也管不到她,是以她行迹自由隐秘,连董芙都不知道她的去向。 吕琴琴骂道:“糊涂!” 董芙:“可要是不拿出来,她搜出来了怎么办?” 吕琴琴:“便是搜出来,只要你不承认,阿母自有别的法子为你辩解。现在你画押留了证据,届时褚煦君她拿出来,便是铁板钉钉,再难开脱。” “都是小渠,她……” “还想推到别人身上?蠢货,怎么你就半点没有继承我的一点皮毛,跟你那个早死愚蠢的阿父一模一样。气死我了。” 董芙:“那朝晖堂出事了,我们还要过去吗?” “程蓉压根不是花连城的对手,我们就不过去了。”吕琴琴喝了一顿菜羹,半天,放下酒爵,忽然道,“不对,褚煦君怎么会那么迟归?今天贞王府一定出事了,得查查。” 062.烫儿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62.烫儿 朝晖堂如今在花连城和褚煦君的打理下,又往后扩建了三间小院。 前儿个趁着春日,植了许多高大的果树和蔓延的藤萝过来,有些生命力顽强的在这个夏日已渐次开出了白色、黄色的小花,满满当当,清清雅雅,暗送幽香。 僻静反而成了朝晖堂极大的优点,颇有几分意境,愈发有了家主院落的风范。 眼下这处安静的院落,方乱了一阵,才安顿好小六的伤势,一群人聚集在中堂,彼此面色都不好看,案几上的酒是凉的,菜也是凉的。 褚煦君到的时候,正好撞上了这一番场景。 褚夏和花连城的怀里各拥了一个正在酣眠的稚子,是老四褚恭和老五褚俭。 花连城朝着自己女儿歪了歪头,褚煦君便朝着她走去,偎在了她的身边。 上位坐的是老太太,她阖着眼,仍是一副不想管、不想看的样子。 对面是脸色又红又黑的二叔和脸色苍白的二叔母。 二叔褚秋最先打破寂静:“氲氲回来了,可用了夕食?” 褚煦君这么迟未归,二叔母居然没有先发难她,难道是上次二叔的打压效果卓群?亦或者今日又是她出手搞出了什么事? 花连城没有让褚煦君回答,而是一顿一顿拍着怀里的褚俭,低声道:“小六烫着了,你先进去看看他。” 褚煦君皱眉,又看了屋中所有人一眼,便宜阿父褚夏的脸色也十分糟糕,位置朝着花连城,还靠后了几分。 得先知道具体情况才行,她依言起身进了暖阁。 乳母抱着小六,轻声哄着,孩子刚受伤,显然睡得不安稳,粉糯糯的小脸,眉头紧紧皱着。 阿竹见是女公子,拉着她过来指着小六细嫩的胳膊,显然气得不轻道:“腌臜烂心肠的毒妇,竟趁着主公、女君和女公子不在,硬闯了进来,使了手段,用热水伤了六公子,他还这么小,还不足岁,她怎么下得去手?黑心黑肺的玩意儿,该她万事不遂意,早早扫出门去,破落挨打才是……” 褚煦君还是第一次听阿竹骂起人来一个脏字不带。 乳母显然也哭过了:“女公子,她是仲夫人,硬说我给六公子备的牛乳不对,非得马上出去换,其余屋里的人也被她指使走了,剩她一个人在屋中。 女公子,我很快就赶回了,可快进屋时候就听见了六公子的哭声,呜呜……”乳母没忍住落泪,又怕吵着婴儿,连忙收住。 阿竹也哄了哄乳母,今晚还不知道要怎么挨,婴儿疼起来时候乳母的汁水还能给小六儿抚慰。 褚煦君低头查看了小六的伤,婴儿白皙细嫩的半截小臂都上了药,单是看这么大范围的包扎,便知道伤得不轻。 婴儿最是娇贵,寻常用药都要斟酌半天剂量,何况这个时代的孩子存活率低得可怕。烫成这样,一旦后续炎症引起高烧,小六很可能就这么没了。 褚煦君便是系统里有一堆药也不敢随便给这么小的小六用。 虽然是穿书后的便宜弟弟,小六儿也是褚煦君努力救回的宝宝,褚煦君一时还顾不得心疼,只是怒火中烧。 在贞王府受了半天委屈,也不曾失态的褚煦君这时直接掀开缦纱冲了出去:“二叔母,小六他这么小能得罪你什么,你竟要害死他?他可是你的亲侄儿!” 二叔母程蓉连忙否认:“氲氲,你别胡说,我怎么可能想去害一个婴儿呢?” “不然小六这样严重的伤势是他自己动手烫了自己吗?” 小六不足周岁,这话自然是讽刺。 褚煦君在外头自然会被要求得体懂礼,这是在自家中,眼看自己的弟弟被害,她作为疼爱弟弟的姐姐,便是一时冲撞也可以用年纪小糊弄过去。 眼下的情况反而是花连城不好开口。 这是内宅之事,褚夏不好出面,再者他也笨嘴拙舌,说不过二叔母那个蛮不讲理的。 至于花连城的顾忌则是碍于掌家人褚秋的体面,他到底还是会维护自己两个儿子的母亲。 方才褚秋已经连声说了一堆道歉,只是见大兄、丘嫂不吭声才不再出声。 而老太太则是被闺蜜张氏劝来看望一下孙子,其他再多的“公道”她也不懂得主持。 一家人,三方势力,形成了暂时的平衡局面。 直到褚煦君的到来,“童言无忌”打破僵局。 花连城将怀里的褚俭转由丈夫照顾,她面色平静对着上阶道:“君姑,夜色深了,今日为了小六叨扰您老人家休息,儿媳真是过意不去。” 张氏意会,很快扶着老太太起身。 依旧满头金簪的老夫人自觉也完全了任务,点了点头:“婴儿娇贵,今夜要好生看养着,若有不对的地方,就到荣和堂唤白大夫过来。”她都舍得将大夫借出来了,应该够了吧? 虽然老太太智商情商依旧堪忧,但她眼下在张氏的潜移默化之下,对长房的心思确实正了一点点回来。 一行小辈起身相送。 除了二叔母程蓉不想老太太现在离去,张开了嘴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老太太在的话,二叔母还能拉着她偏帮自己,若是走了就是留她一人对付这一屋的人了。 如今褚秋已经强忍自己许久,管家权已经丢了七七八八,再多这么一番折腾,程蓉这仲夫人的位置真真不一定坐得稳了。 老夫人庞大的体型走得晃悠悠,到了门口又转过头来。 二叔母程蓉提了一口气。 老太太只是看了一眼自家出落得愈发水灵的小女娘:“氲氲,下回可不许出门这么晚,女孩子家家外头危险,知道吗?”这丫头能笼络来贞王府,从前倒是小瞧她。 “知道了,大母。”褚煦君也想等老太太走了之后,开始“联攻”二叔母,“端午将至,回头氲氲做甜粽给大母吃。” “好,还是你乖。” 老太太出了朝晖堂的大门。 明明是夏日,一屋子的气氛仿佛冻住了一般。 褚秋见小女娘褚煦君这回也完全不帮腔,一时只能再次看向大兄。 花连城上前一步遮挡住兄弟之间的视线连结:“二弟,我理解你的为难。姒娣,我想着你也不是故意要烫伤小六……” 二叔母没想到花连城如此理智,连忙点头如捣蒜:“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都是意外,我也不想的。姒妇……” 花连城冷若冰霜:“所以,我更好奇的是,姒娣今日过来朝晖堂,这般硬闯,到底想做什么?” 063.长怨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63.长怨 夜里的朝晖堂很是热闹,虫鸣蛙叫,此起彼伏。 这里三个孩子都不大,便是夏日渐热,也不大用冰。 褚煦君用了一碗喜妹奉上的绿豆汤,一边看阿母开始出招。 喜妹一个下午因为六公子的伤势来回奔跑累得满头大汗,衣裳半湿,现下想关心女公子今日夜归的情形,也只能忍着。 褚煦君身上的热气降了一些,见那头二叔母程蓉已是满头冷汗。 二叔褚秋转头忙道:“对啊,不是让你寻常别出门,你过来干什么?说啊……” “我,我……事情多,一下也忘了,让我想想。”二叔母的眼神乱飘,看见褚煦君,想到了什么道,“我是见端午将至,想着过来跟姒妇商议家里要如何操办的事宜,看看几个小的要不要热闹一番。对,我是为了这个过来的。” 怎么可能?花连城身子好得差不多之后,并不跟她争夺管家权,每日在家休养,连门也不爱出,二叔母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过来跟她商量什么端午过节。 也正是因为花连城都不出门,程蓉才不想放过今日的大好机会。 褚煦君接上她方才焦急的语气,显然还在气二叔母的样子:“二叔母管家多年,不会不记得我和阿父阿母一早就请了马车出门,怎么还特地大老远跑过来朝晖堂找人。” 二叔母心虚:“呵,这个,许是事情多,近来忙忘了,忘了。” 褚煦君仍在戏里,一本正经的语气:“现在二叔许我,账本和牌子都由我拿着。家里人也不多,不知二叔母是忙什么,才特地忘了此事?” 两个“特地”都是在示意褚秋,自己的妻子显然居心不良。 二叔母再次抹了抹额上的汗:“我近来身子不好,记性也差了。氲氲,你别生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褚煦君不为所动,继续抛出细节:“二叔母既然身子不好,怎么入了朝晖堂后,还故意把所有人都支走,也没留个人照看自己?” 这便是花连城让褚煦君先进去探望的目的,方才大家都围着小六,花连城未能单独跟身边的下人获得信息,无法对程蓉一击必中。 二叔褚秋的眼神顿时如箭般犀利,显然程蓉今天这一趟是“故意”的。 二叔母连忙解释:“老爷,不是这样的。你也知道,姒妇没有醒来之前,我就一直在物色好的乳母给小六。后来氲氲自己寻了一个,到底年纪轻没有经验,我进屋后,见乳母将酸了的牛奶还要喂给小六,才让她去换一碗过来。我完全是出于好意。 这咱家的孩子都这么大了,我太久没有照看婴儿,一个没注意,小六扒拉了一旁的热水,这才烫着了自己。是我不够仔细,也没来得及护下孩子,确实都是我的错。 老爷您要罚,就罚我吧,反正我近来受的罚也不少,不差这一件。虽然我压根不知道前几次,是做错了什么……今儿个,倒总算是明白的。” 褚秋气得额头青筋暴起,他迟早有一天会被她害死。 为何阿父精明能干了一生,最后为了自己的名声,为他选了这么一门亲事……阿父,您可害惨我了。 褚秋:“你又来了,回回正经事情没说两句,就能牵扯出一二十句关于之前的事,来胡搅蛮缠。这是你对不起大兄和丘嫂,对不起小六,你跟我说有什么用?” 二叔母这才转向长房:“姒妇,这婴儿成长总是难免磕磕碰碰,幸好小六还小,这伤处理也算及时,回头脱了皮,相信很快就能长好的。” 褚煦君差点气得又爬起来,被喜妹按住:“二叔母觉得这事不严重的话,反正您也皮糙肉厚的,不如跟着烫一下,让大夫马上给您包扎,养一养,相信很快也能长好的。” 程蓉原以为今日褚煦君只是气着了,刚刚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从前跟她阿父褚夏一个缩头乌龟样的大娘子,突然变得如此伶牙俐齿、阴阳怪气,让人很难招架。 二叔母转向褚夏:“大兄,你听听,氲氲这么一个未出阁的女娘,说这样刻薄自家人的话,这往后,哪里了得?” 自病痛中苏醒的褚夏最见不得人说他最宝贝的嫡长女:“氲氲还只是动嘴而已,姒娣你可是动了手的。可怜我的小六,还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姒娣你怎么反倒没有半分愧疚的模样,身为长辈,你的慈和在哪里?” 褚煦君母女没想到褚夏今日出息,都懂得还嘴了。 二叔也沉浸在自家大兄居然不是个蚌壳的震惊中。 花连城突然若有所悟道:“所以姒娣你是以为,二弟之前罚你的由头藏在朝晖堂,所以才过来找?你是不是连有虞阁也去翻了吧?你以为,是我说了什么,二弟才让氲氲分着管家,才夺了你的权?” 二叔母程蓉的脸色一下变得非常精彩,白了又青,青了又红,红了又紫。 她其实惯来不是个会隐藏情绪的人,能好好站在这里,都是托了自家丈夫儿子的缘故。 褚煦君很想告诉阿母,还真有人去了有虞阁,但是另一位手脚不干净的蠢东西。 他们不过出门一趟,腹背就有这么几个愚蠢的亲戚在家搞出事情。再这样下去,便是二叔褚秋对褚家贡献卓著,褚煦君都要考虑劝说自家父母,分家。 见程蓉眼下的情形,在场连反应一向最慢的褚夏都明白过来了,连城这是猜中了。 程蓉还真的觉得是花连城“害”了她。 其实这事的源头在程蓉认为无辜懦弱的褚煦君身上,是卫凌为了满足少女想要管家看账的小小愿望,主动、顺便跟褚秋说了两句话。 褚秋知道程蓉不够妥帖,但不知道她不妥帖到那个程度,竟惹来了中州守护神卫凌将军的注意,细思极恐,自然不敢让她再碰褚家中馈。 只是氲氲到底年幼,才让程蓉还管着一些无足轻重的事情。 程蓉涨红了脸,终是忍不住冲着花连城道:“是又怎么样,难道不是你做的吗?花连城,从我入了褚家,你几时眼里有过我?若不是你,老爷怎么会越来越不信任我,再这样下去,褚家还能有我的位置吗? 花连城,你出身高贵,有丈夫疼爱,女儿陪伴,儿子们懂事聪明,庄园铺子无数。可我呢,我什么都没有,不过是老爷为褚家做牛做马,我才跟在身后喝上一口汤,管管几个下人而已。就连这样你都容不下我,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我。 花连城,我受够你了,不过是烫了一下小孩胳膊,就这样不依不饶,难道要我给他一个半大婴儿偿命不成?” 064.撞客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64.撞客 二叔母程蓉尖锐的嗓音在中堂久久响着。 一字一句仿佛被燥热的空气接着,慢慢落地,也落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褚夏怔忪之间还记得捂着怀里两个儿子的耳朵,免得他们被吵醒。 今日小六出了这样的事,褚夏夫妻断然不敢再让一个孩子离开他们的视野。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响起,落到了程蓉的脸上。 那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力量,来自程蓉婚嫁十余年的丈夫褚秋。 二叔母便打得身子往后退了数步,向另一侧弯了身子,她捂着自己慢慢发烫发肿的脸,额上滴落汗珠,程蓉:“你打我?” 褚秋忍无可忍:“你做了那么多的事,我不说,都是为了褚季和褚节的颜面,好让你还能在褚家做二夫人,他们还能一个阿母在。我罚你,是盼你自省,好生规范自己的言行,切莫再犯蠢,做多余的事。 可你,暗生怨怼,因妒将自己的责任尽数怪到了丘嫂身上,巴巴跑来,害了那样小的一个小孩子。半点不思悔改,甚至越演越烈,都怪我,这么久了还看不清你的为人,以为你还有救。 可怜他们,有你这样一个心肠歹毒、恶行恶状的母亲。你害我还不够,还要害大兄他们,是不是整个褚家都要为你陪葬,你就高兴了?” 原本还叫嚣着的程蓉顿时萎了:“老爷,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哪里有这么想过。我做的都是为了你,为了儿子们啊。” 褚秋一个字也不想再听她说,正对着花连城道:“丘嫂,这次害得小六儿烫伤,程氏难辞其咎,我没看住她,也有责任。小六儿的一应医治,都要按最好的来,丘嫂需要什么尽管安排,我这边定全力配合。 至于程氏,便交由丘嫂处置,我不过问。” “老爷,你怎么能把我交给花连城,她一定不会放过我的,老爷,我求求你。不要啊!”程蓉瘫软在地上,哭求道。 这还是第一次,褚秋不是让长房退让,自己暗暗保下他也嫌弃的妻子。 方才褚秋出手掌掴程蓉的时候,花连城还以为褚秋又故技重施,他自己出手了,长房便不好再继续抓着程蓉不放。 看来,这一次,褚秋的心里已经有了进一步的决断。 褚煦君听见了这一巴掌,以她和花连城的性情,都不大愿意为了二叔母程蓉停留,更别提脏了自己的手。 程蓉该打吗?该打。 褚秋和温文尔雅的褚夏不同,他是个能干果敢,深知世间黑暗的当家,当初碍于“孝顺”的名声,早年没跟自己的心上人结成连理,而是顺从褚太公,娶了父亲恩人的女儿。 他想着,自家阿母董氏也多粗鄙,程氏便是一个毫无教养学识的乡野村妇,也不打紧,只要她心性好,其他都是能教的,他愿意为了家族试试。 程氏的生父仁义为医,谁知程氏竟是个黑了心肝的货。 这些年褚秋掌家,气势愈发养得沉稳威仪,可他仍是被自己的婚事所累,疲惫不堪。 程蓉平日里抱怨归抱怨,这是第一次将她的恨意宣之于口,再次刷新了褚秋对她的认知,这一巴掌,褚秋终是出手了。 花连城脸上几乎要露出了微笑。 程氏无德,自入了门,她也受了不少膈应。 但作为夫妻之间的外人,花连城看得很是明白,程氏是真心对丈夫有情。 程氏的心胸狭窄,眼界受限,才怨念丛生,她的眼里装满了自己的郎君,只是她从来不懂自己丈夫的心。她知道自己配不上褚秋,她就算努力了也配不上,越是喜欢,就越是怨得无法自拔,这股恨意生出藤蔓,扎根于程氏的心底,日益生长。 花连城:“二弟,我还要忙着照顾小六。我相信二弟,这次会处置好姒娣。” 褚秋夫妇、褚夏都愣了下。 唯有褚煦君开始整理衣裙,今夜要散了。 见程蓉仿佛要笑了,褚秋很快回过神:“程氏无德,不贤不悌,即日起不再管家,搬进梨园,没有我的同意不得出。” 梨园一向被戏称为褚家的“冷宫”。 程蓉身子仍是发软,她抱着褚秋的大腿:“老爷,花连城都不计较了,你怎能让我到那鬼地方去,我知道错了啊,我会改的,老爷……” “阿季阿节回来的时候,我会让他们过去看你。下去搬吧。” 这是威胁,若是程蓉再闹,她会连自己的两个儿子都看不到。 程蓉被外头的武婢拉了下去。 褚秋:“氲氲,你二叔母不中用。丘嫂身子还弱,接下来便要辛苦你了。有什么需要二叔帮忙的,尽管开口,不要客气。大兄,我不打扰了。” 说完,这个高大沉稳的男子转身离去,背影写满了无力呻--吟。 褚煦君唤道:“二叔慢走,喜妹给二叔送一碗绿豆汤。” 喜妹哒哒去了。 褚夏在妻子的眼神示意下,和仆人一人一个抱着褚恭和褚俭,进了寝间安置。 褚煦君还想跟着花连城进去一起照顾小六,被花连城按下:“你今日在外头必定事不少,小六这儿有我。你刚接全部管家权,明日且还有得忙。先回去洗漱休息。明儿个得了空我们再谈。” 今天对褚煦君来说,确实尤其漫长,她点头道:“今晚先不回有虞阁了,我住隔壁东院。” 花连城一听便知:“有虞阁想来也遭了事,让仆人先收拾一番也好。早知道你看上了东院的樱桃树,一贯给你留着。” “东院难道不是阿母生阿父的气时候,给自己留的地方?” “尽胡沁。”花连城笑骂,看着女儿出门。 还能打闹,看来贞王府的事氲氲也解决了。 从前女儿顺从乖巧,没有一点主意,花连城总担心以她的相貌将来很难保住自己。 如今女儿聪慧伶俐,作为母亲的她同样还是放心不下。 花连城的担心不是空穴来风。 小六一夜睡得不安稳,几个大人都不敢睡过去,迷迷糊糊天亮了的时候,花连城刚传了早膳,便听见外头来报,说一早褚家门口就立了两辆气派典雅高贵的马车。 两位男客,要找的都是褚家大娘子褚煦君。 065.千丝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65.千丝 朝晖堂东院,温馨小巧,布置都是花连城小时的闺阁模样,一草一木都有章法。 褚煦君本以为自己今夜无眠,但昨日行程过于丰富的她很快睡着。 一夜多梦,凌乱无序,力不从心。 醒来,她直摸着脑袋瓜,低声喊疼。 一旁难得让女公子同意她守夜的喜妹一骨碌爬起,摸了摸女公子的额头:“不烫啊,女公子你昨日是不是在外头喝酒了?” 褚煦君伸出手指头:“……就三滴。”这都倒的话,那她还想用这副身子练武强身的计划还能有希望吗? “想来是累着了,要不奴去请白老先生过来看看?”自从白老先生救下了褚夏,喜妹一直当他是“神医”。 “别,小六伤着,别让阿母再担心了。我没事。” 花连城身边李嬷嬷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女公子,外头有客求见。还有账房的管事们都递了牌子过来要请示。” 卫凌昨日和她有约。 这么早的吗? 昨夜回来得迟,褚煦君还没选好今日要穿的衣裳。 “请二叔先去招呼一下卫将军,我晚点过去。” 李嬷嬷为难:“女公子,来的不止卫将军一个。” “还有谁?”褚煦君自己揉了揉太阳穴,起身让喜妹服侍自己洗漱。 侍衣女婢拿了几套平日她穿的浅色曲裾,褚煦君都不大满意。 “还有朱祁公子。”李嬷嬷是花连城身边的老人,早年在宫里伺候过贵人,论辈分还是阿竹的“师父”。 她年纪大了,常年住在自己外头的屋子里,还是花家的人来了,花连城才把养老状态下的李嬷嬷喊了过来,老道的她补了句:“女公子,两位客人是分开来的。” 朱祁怎么也过来了?大抵不是卫凌邀请,他来做什么? “还是烦请李嬷嬷告知二叔。”有原男主在,褚煦君更不能马上出去见客了,“李嬷嬷,小六儿好些了吗?” “白老先生刚来看过,换了一回药,说没发烧便是好兆头,眼下正睡着。” “那就好,劳烦李嬷嬷了。”褚煦君坐在梳妆台前,道,“喜妹,请管事们进外屋。” 接二连三的人和事排队等着褚煦君,她一心二用,选着衣饰,一边跟一帘之隔的管事们有问有答。 先问二叔母程蓉手头有没有要紧的事,不要紧的话就先都停了,回头等她一一重新布置。梨园那边凡事以二叔为主。 昨日的帐,她尚未审阅。褚煦君想了想,交代若是往后她不在的话,先给主母花连城过目,才能结账。 “回女公子的话,昨天的账目屋里那位经手了。” “这样,放下吧。”褚煦君淡淡道,不提她都快了家里还有位“扫地僧”。 其余管事多问及端午节的事项,褚煦君让他们都先按下,眼下家里以小六儿的伤势要紧,近来家里还是安静些,少些折腾。 其余细枝末节先对照往年花连城管家时照办,除了贞王府和花家的一应人情来往需由她亲自过目。 谈到这里,隔着纱帘和屏风不间断在和她们对话的女公子,装扮完毕,起身自屏风后轻移莲步。 一张绝美的脸蛋出现在了管事们的面前,饶是近来每日都能看见女公子的管事们,都不免呆了一呆。 好一个清丽脱俗的倾城佳人,一席若竹色绣缎三绕曲裾深衣,裹着两指宽的绀碧织锦,梳着简单的丽人髻,左右高低错开戴着一对碧环珠花,翠衣雪肤的小女娘,往那聘聘袅袅一站,整间屋子都明亮了起来。 褚煦君问了一句“还有其他事”,见管事们呆若木鸡,无人应答,便率先走出了东院。 转身还是不放心小六,见李嬷嬷守在门口等她:“女君交代,贵人不得怠慢,让妇陪女公子一同前往。” “辛苦李嬷嬷一早来回奔波。”褚煦君对待李嬷嬷很是客气殷勤。 花连城早提点过她,李嬷嬷是有些本事在身上,比起机灵识时务的老太太闺蜜张氏肚子里还更有料。 对待古代真材实料的人才,褚煦君自然摆出“礼贤下士”的模样。 李嬷嬷只是恭谨跟在女公子的身后,连带着喜妹走路都忍不住抬头挺胸、拘谨慎重。 一路上,褚家所有奴仆见到褚煦君,都十分恭敬停下行礼:“拜见女公子。” 和从前三三两两的应付敷衍形成对比。从前是二叔母把持家务,有些她的人自然不待见长房。 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到了第十个的时候,褚煦君于是明白了为何花连城派李嬷嬷过来。 这是给她这个刚上任的“新官”撑门面的。 褚煦君猜到的还只是其一,其二是在今日突然上门的两个公子身上。 花连城隐隐有预感,今日又会是不平静的一天。 从前她不喜褚家的氛围,流连在外掌管铺子的感觉,加之对女儿性情的保护,教给她的本事不算多。 幸而,现在教也不算迟。 行了百步,褚煦君抵达中厅,两旁侍女上前服侍她褪下鞋履,上阶。 明媚清雅少女姗姗来迟,所有人都朝她看来。 褚煦君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走向属于她的案几,在蒲团上跪坐好。 习惯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褚煦君心想,自己穿来这些时日,言行举止都越来越像古人,现在便是头上戴了步摇,她自信能走得端庄优雅。 褚秋一听来了两位现下臻安郡最炙手可热的贵公子,很快顾不得自己那刚搬去梨园的不贤妻,执意要大兄褚夏和他一起待客。 朱祁和卫凌今日是他们一贯的装束,一黑一白,对立而坐,黑白双煞一般,好看是好看,不知为何还有几分吓人。 未来明君和少年将军,这两人联手,想哄人是很容易的。 褚煦君进厅之前,早听见褚夏被他们逗得哈哈大笑,便是褚秋亦是满脸笑意。 这两人,一个稚子受伤,一个正妻不慈,能笑出来,想来是待客、演技和真诚各占了三成。 此时想见的人来了,见着打扮了一番的少女,坐在那里便是一朵含苞欲放的清莲,濯而不妖、媚而不俗。 两位贵公子一时眼睛直了,口也都哑了。 “小女来迟了,望诸位恕罪。”褚煦君开了口。 少女声如银铃,声声入耳。 一屋子的男人都打哈哈带过。 厅中半人高的青铜刻百寿图圆鼎幽幽燃着檀香,晨曦的阳光移了一步,就这么过了一刻钟,他们也没有说出一句有实质意义的对话。 无非是谈天下局势,分析这个分析那个,但要说真心话,是一句没有。 会上的意见不用听,毕竟小会才谈大事,大会全小事。 褚煦君却有些心急,她事情很多,给了卫凌一个眼神后,她借口离开。 在离中厅最近的香樟树下,等待身后的脚步声。 五四三二一…… 身后有人跟来了。 066.万缕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66.万缕 朱祁回神的时候,人已经来到了褚家的大门口。 他无法克制,他想见她。 贞王府的事瞒不住一直盯着的朱祁。 昨日的事,每隔两个时辰,坐在揽月宫里的朱祁不间断收到关于贞王府的密报。 亦师亦友的幕僚在凉亭里陪着他对弈,远处莲香轻送。 一席银色长衫的朱祁,眉头微拧,连战连败。 幕僚扔了棋子,语意从容:“主公分心了,可是有心事?” “先生,若我有所求,当如何?” “人之所欲,只是主公身重,不知所求在当下和我们的大业是否相悖?” 朱祁犹豫了一下,继而摇头。 “那么,这事在以后又是否会相悖?” 这次朱祁没有犹豫,果断摇头。 幕僚其实在第一个问题的时候就得到了答案,他只是笑笑:“那主公自可便宜行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朱祁笑了:“谢先生指点。” “主公言重。”幕僚起身,对着满园的夏日烂漫,缓缓唱道,“四牡騑騑,周道倭迟。岂不怀归?……” 朱祁静静听着幕僚的歌声,心想,他确实分心了,是那个相貌瑰丽无双,行事云淡风轻的女子,让他分心了。 次日一早,在褚家大门口,碰见了卫凌的马车,朱祁一时意外,又觉得毫不意外。 佳人可期,千山暮雪。 他是这样,卫凌也是如此,不奇怪。 少女来得迟,四人在中厅闲谈。 朱祁眼见少女来了又走了。 卫凌率先借口也出去了。 朱祁饮着案几上的酪浆,掩饰自己的神情,他们又有约? 昨夜贞王府凶险,在她身边的人是卫凌,想来她的确更加信任卫凌一些。 无妨,他们相识在前,只是之前他尚未出手。 待剩朱祁一人,褚夏已然被哄得有些忘形,随口道:“朱公子一表人才,正巧细君(内人)乃花家所出,往后便能多多来往。”等真结成亲家,自然是熟了。 “那是自然。”朱祁淡淡一笑,只是他们想的来往可能不太一样。 原来褚家人也是这么看他的,幌子抛得多了,很可能会变成真的,朱祁很快起身告辞。 他想先去贞王府解决他的后顾之忧。 ********* 香樟树高大笔直,织就阴凉。这个年代有许多植物跟后世还不太一样,褚煦君也只是勉力辨别。 听见声响,她转过身,看着面前的玄衣男子。 他们其实只分开了三四个时辰,今日上门的男子卸下铠甲,少了往日的肃杀,面容多了几分温润,满是少年感。 一席不变的玄衣深衣,只在领口、袖口、边沿埋了不一样的暗线,以示区分。想来他的侍衣女婢要比自己的轻松多了。 “我来早了?”男子低沉的嗓音响起,又关切道,“昨夜府上可是有事?今日未见褚夫人。” 你不是点名见我吗?褚煦君:“确实出了点小事,她不便。” 卫凌:“可需要帮忙?” “无妨。”褚煦君放低了声音,“王府如何?” “王爷连夜封锁了消息。” 家丑不外扬,谁家出这事,那肯定都得藏着掖着,最好是带到棺材里去。 褚煦君心想,那你还来那么早做什么,抬头见男子寒星的眸子,亮光点点,一时口快:“但想来这难不倒卫将军?” “世子被软禁,暂未听说其他处置。郭美人没有保住,仍是美人。”卫凌仍是简洁明了的话术,半点不给八卦一点空间。 褚煦君连机器人系统都放出来了,你就给我听这个? “赵诚呢?” 卫凌倒没想到她问这个,酝酿了一番措辞道:“老样子?” 男配你知道你用了问号吗? 褚煦君:“朱祁他……来做什么?” 卫凌深深看了少女一眼,缓慢摇了摇头:“不知。” 要你何用? 少男少女再次像昨夜那般对视半响,不言不语。 夏日香樟摇曳,掉落看不见的细小花叶,甚是扰人。 时光仿佛在这里慢了下来。 “卫将军。”不知谁的声音响起,“过来用些羊肉暮宿汤吧。” 是二叔褚秋,他远远便招呼对面的两人。 少女脸颊“唰”地红了。 “一家有女百家求”,褚秋远比褚夏来得精明,氲氲近来在外头露脸多,便有男子慕名上门。 少年慕艾,人之常情。 但若是在褚府,自家眼皮底下,都看不住,褚秋怀疑自己的丘嫂一定能把他吃了。 褚家实际掌权人连位置都没有走近,就有失风范喊了起来。 自家阿兄也开口说他怎地无仪。 褚秋一时都忍不住想摇醒自家阿兄,是真读书读傻了不成? 少年将军看出了苗头,仍是一派正气,应声去了。 等说悄悄话的两人入了中殿,才发现,白衣朱祁已不知何时离去。 卫凌的心下这才起了警觉,朱祁一向得体,不会做出不告而别的失礼之态,显然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 朱祁登了贞王府的门。 贞王爷昨日遭逢大变,整夜未眠,一时都有些想推辞。 朱祁年少老成,滑不溜手,在老王爷看来,到底还是少了些合作的诚意。 说实话,花家那丫头,就连贞王爷自己也没看上,也就自家的二傻子当成了宝。 按理,急的应该是寻求资源的朱祁,可他日日悠闲。 原本贞王爷就是等着朱祁来求他的姿态,合适的女娘也要慢慢选,是以他也不催。 可经过昨夜,眼看世子赵信和卫凌的裂痕越来越大,贞王爷看得清楚,若是卫凌不在,仅靠赵信一人,他守了大半辈子的中州,想来很难保住,贞王府也很可能大厦将倾,成为别人嘴里的肉。 贞王爷更急于给世子寻找更为合适的盟友,作为地方诸侯,他不求子孙再创辉煌,只是希望他们能在这乱世安稳,最好富贵平安。 朱祁被迎入花厅,他知道贞王爷昨日所受,开口不再跟之前一样打太极,直截了当:“今日朱某求见王爷,只因朱某有一心仪之人,望王爷成全。” 这是看好人了? 贞王爷心想总算有一个好消息:“朱公子相貌堂堂,前程似锦,不知道是哪家女娘有此荣幸?” 朱祁很快说出了一个名字。 贞王爷脸色却随之一变。 067.成交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67.成交 褚家大娘子,褚煦君。 贞王爷很早就听说过这个名字。 花家、褚家祖上多出俊男美女,往后更是一代更胜一代。 到了褚煦君这里,仿佛集汇天地精华,化成了她这样一位冰肌丽色,姣美不可方物的仙姿美人。 自小见过她的人都没忍住对她容颜的夸赞,口口相传,在褚煦君不到十岁的时候,臻安郡第一美人的名头便隐隐落在了她的头上。 其余未出嫁的小女娘自然是有许多不服的,可大多数在见过小小、粉粉一个褚煦君之后,不再言语。 她们比不过,就不去丢这个脸了。 褚煦君是花家郡主的外孙女,算起来也是皇亲国戚的远亲。 贞王爷在褚煦君小的时候见过她一面,虽没看清面容,光是那身段,盈盈站着,便比别人多了三分娉婷。 只是她柔弱无骨,行事怯弱,在老王爷看来,美则美矣,少了灵动和个性,老王爷便对这第一美人的名号,置之脑后。 昨夜,花厅里,别人都走后,只剩下父子二人。 贞王爷坐在高阶上痛心疾首:“信儿,为何你要这么做?” 赵信跪坐在地毯上状似癫狂:“父王,你不知道吗?……呵,那你猜猜。” 贞王爷闭了闭眼:“卫凌他只是一个将军,将来你继位,他仍是你的手下……” 赵信打断他:“卫将军本事滔天,向来不将我放在眼里,父王不会不知道,他留在中州不过是看在您的面子。如今您还在,他就对我如此怠慢,在您身后……卫凌离去不可怕,若是十万州军随他而去,届时我又有什么办法阻拦他?” “那你就勾结黑山土匪,为非作歹,还在幽州建立势力,鱼肉百姓,就为你的一人私利?何其愚蠢!” “在父王眼中,和卫凌相比,我自然什么也不是。我早就习惯了,父王自是不必多说。如今既然东窗事发,我便认了。” 从小,父王便每天耳提面命,卫凌是怎样怎样的好,让他们好好向卫凌学习。 整个中州男子都没人比得过他,何况是先天和后天都不足的赵信,除了世子身份,他又有何能比,可人家压根就看不上这个身份。 更可气的是,在大营内,卫凌那张冷脸从不给自己一点面子,他宁愿对赵诚赔笑,也不肯搭理自己,更从未有一句真话。 贞王爷看着钻牛角尖、走入歧途的嫡长子,满心痛苦、无奈。赵信是他和发妻唯一的孩子,自生下来,他便待嫡子如珠如宝。发妻在生下赵信之后,落了病根,很快撒手人寰。为此,贞王爷更是直接请封赵信为世子,放在身边亲自教养。 现在的贞王爷回头看,也后悔当时对赵信太过骄纵,养成他眼高手低、目中无人的性情,长大后更成了心狠手辣、草菅人命的恶徒。 “你竟成了这个样子,我对不起你的母妃……”贞王爷老泪纵横。 听到父亲提及生母,赵信真的从地毯上爬了起来:“你还敢提我的母妃,你也配……” 眼看世子癫狂,管家在贞王爷的示意下,用柔软的丝缎捆住了他。 贞王爷无力道:“把他先打……绑到他的寝殿。” 发妻临走前留下遗言的模样,盈在眼前,他实在狠不下心,连大牢也舍不得他去受苦。 赵信四肢都被捆绑在他殿内宽敞无边的地平上,嘴里也塞了蜀锦,他瞪着红极的双眼,怒视自家的父亲。 “我知道,你只是太害怕了……”贞王爷坐在儿子身边,跟儿子掏心挖肺了一整夜,“可,信儿,很多时候,我们是可以承认别人就是比我们厉害的。哪怕我们生来尊贵,这个世上本就有许多我们无力掌控的事情。 是我宠坏了你,让你渐渐听不到对你否认的声音,甚至连父王的话也听不进去。你总是怪卫凌不肯给你好脸色,却从未深思过为何他这样做。 卫凌是我在中州立起来的靶子,他有多优秀,忌恨他的人就有多少。可我不管不顾,仍是信重,这样只会让多人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他聪慧,一眼看清,但他顾念恩情,只是隐忍,也甘愿做我手中的靶子。 这时候你作为世子对他再行示好,便是为了自身的安危,卫凌也不能再和你走得过近。这么简单的道理,但凡你宽和一点,随便哪个幕僚都能为你分析。 可本王没想到,被忌恨懵逼双眼最厉害的人居然是你。卫凌是保中州平安的战神,便也是为我们贞王府做事的人,你拉拢不成,居然想除掉他。若是一个卫凌那么好养,我当初也不必……” 贞王爷话到此处,稍有停顿,继续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何况卫凌性情平和,看似清冷,实则最是忠厚义气。只要你本分做好你的世子,本王再以恩情施压,他必能在这乱世护住贞王府,也护住你。信儿,你能明白阿父的苦心吗? ……” 老王爷苦口婆心,说得口干舌燥。 床上被缚的赵信早就闭上了双眼,若是可以他连耳朵也想捂住。 可是老头子的话源源不断,缓慢虚弱的输入,他听得烦不胜烦。 贞王爷了解自己的儿子,他从小金尊玉贵,养尊处优,这样绑着他绝对不可能睡得着。 天色将明,贞王爷才道:“说了这么多,父王只是希望你能放下对卫凌的成见,以后不要再针对他,只要把他当成一尊护着我们的平安符,不就行了吗?” 赵信只在那句父亲明显说漏嘴的话上停留,思考。听到这里,他才睁开了眼。 贞王爷察觉,立刻让人取下他嘴里的蜀锦。 赵信嗤之以鼻:“父王,你是老糊涂了吗?都到这份上了,卫凌怎么可能会放过我?” 贞王爷:“黑山匪徒一事,你只是通风报信,不曾指派他们烧伤抢夺,更不曾和他们分赃,那不过是他们的本性,与你何干?至于幽州的势力,尚在发展,我知道你不放心你二弟和其他弟弟,相信卫凌他也能理解你的未雨绸缪。” 赵信的眼神显然不信,但他身子难受,也没有再说话。 贞王爷也累了,他说出自己的条件:“信儿,只要你答应为父的要求,我可以放了你,你依旧是贞王府的世子,是我的王位继承人,我不会再选阿诚或者其他人来替代你。” 赵信虽知道,其他庶子这些年早就被父王和他一起养废了,可他今日事发,对老头子的处罚自然还是会害怕的。眼下听到这句,他面上不显,实际上心里已经开始转起了别的主意。 说到底,还是他没有卫凌能装,骗不过老头子。 以后,他再改改就是了。 赵信:“父王,说了一晚上,你也累了。孩儿明白的。” 贞王爷目光如炬:“不,我要你以你母妃的名义,向我发誓,如若你还针对卫凌,为非作歹,枉顾百姓生存,你不得好死,你和你母妃便是入了黄泉,也永不相见。” “父王!!”赵信再次气红了眼,果然这个老头子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能信。 嘴上说着最爱母妃,实则连郭美人那样的货色也捧在手心,更别提整个后院他那些满满当当的“小后妈”。 现在,嘴上也说着他是母妃的儿子,是他最疼爱的嫡子,依赵信看,卫凌才是老头子的儿子吧? 事实上,赵信不止怀疑,卫凌是不是老头子的私生子,他还让人查过。便是幽州的士兵和杀手们,如今也还有这项任务,查卫凌的身世是否和贞王爷有关。 赵信也知道这很荒谬,光是看脸,也知道老头子就是跟天仙生,也生不出卫凌这样的好相貌、好体格。 可他不服。 赵信转过脸,表示他的拒绝。 贞王爷便走了,谈了一夜,面对这个冥顽不灵的儿子,他又不舍得打死,也只能跟他耗着。 不过赵信的骨气不值一提。 在朱祁到来之前,赵信就让人将他请来。 因为贞王爷没有松口,下人们不敢给赵信松绑,在他内急的时候,居然让他躺着解决。 赵信无能发怒,只能请来老头子,开口:“孩儿可以答应,但孩儿有一个条件。” 以他得寸进尺的性格,不提条件才奇怪。这样一来,老头子才会真的相信自己。 “信儿,你说。”贞王爷老了,他知道自己是耗不起的,幸好儿子自己想通了。 赵信咬牙切齿道:“孩儿要娶褚家娘子为妾。” 贞王爷皱眉,便是他疼爱自己的儿子,平心而论以褚煦君之姿,赵信便是世子,也是牛嚼牡丹。 何况是做妾? 可和贞王府的基业比起来,一个小小的女子,便是再美,也无足挂齿。 迎迎也很美,还很讨他的欢心,眼下不也被打发了下去,待他身后,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贞王爷想了一会儿,便答应了。 “谢父王,孩儿定会好好待她。”赵信在铺就织锦地毯的地平上,绽放了笑容。 贞王爷已经吩咐人开始准备到褚家提亲的一应物什。 这时,和自己来回周旋许久的朱祁上门,他选中要和中州结盟的人也是,褚家大娘子,褚煦君。 贞王爷很快恢复表情,只是眼珠子一转,便笑了笑:“呵呵,朱公子,好眼光。” 朱祁惊喜:“王爷,您这是同意了?” “那是自然。” 068.选婿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68.选婿 全盘接管褚家管家权的第一天,褚煦君忙得脚不沾地。 细心的少年将军察觉她心不在焉后,很快微笑告辞。 褚煦君也不留他:「证据主动冒出来后,卫将军再来告诉我。」 莫名被少女的形容词可爱到,卫凌点头:「嗯,等它冒出来就跟你说。」 褚秋压根不让自家大侄女亲自送男子出去,褚夏也很乐意再送这英俊少年一程。 褚夏望着客人清隽挺拔的背影,双手放在袖中道:「可惜今日卫将军没将他那出名的红缨***带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能上手摸一摸。」 等这人真成阿兄女婿,到时候估计送一把一样的都成,褚秋没好气道:「阿兄博览群书,文质彬彬,不知什么时候阿兄你竟也崇尚武力?」 「哎,此言差矣,寻常人自然是不感兴趣,可这卫将军又怎会是寻常人?」 「噢?不知这不寻常的卫将军可堪为氲氲的良配?」褚秋转身,凉凉道。 褚夏如雷轰顶,连忙追在弟弟身后:「秋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褚秋晃悠悠道,「这咱家,阿季阿节一心读书写诗,到了大兄的长子阿温才有习武的样子,不如回头让卫将军指点指点阿温?」 褚夏更懵了:「不对,秋弟你方才说的不是这个?这卫将军跟氲氲……」 兄弟俩一个逗着另一个,走远了。 成为对话中心的褚煦君眼下先到梨园,看了一眼很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是二叔母的程蓉。 梨园的嬷嬷问了句:「女公子,仲夫人往后的一应用度?」 「二叔那边怎么说?」 「问了二老爷,让我们听女公子吩咐。」 程蓉当家这些日子,对上不能尽心,对下不能服众,于是对上只能哭闹,对下只能强力镇压,兼严管克扣。 如今她进了梨园,想来暗地里会磋磨她的人也不少,褚煦君道:「那便参照我阿母的来吧。」 「是,女公子。」梨园嬷嬷低头应了,不觉嘴角一笑。 褚家便是主母一应月银也只有五十贯铜钱,花连城向来用的是自己带来的嫁妆,而程蓉出身贫寒,嫁妆二字几乎谈不上。 女公子让比照主母的用度,便是将仲夫人以往中饱私囊的银钱尽数抹了。 褚煦君不止要抹,还要让二叔母吐出来。 她又到账房走了一趟,将其余管事的问题一一回了。 这回旧账房的小门直接关了,褚煦君进不去,午时已近,她也顾不得去找「扫地僧」,便回朝晖堂看望小六。 没有炎症苦恼,接下来孩子的烫伤便是怕留疤的问题,其余中成药、西成药褚煦君没把握,烫伤药她倒是很多。 长房一家坐下来,准备用午膳的时候,褚夏火急火燎跑回来。 花连城:「夏郎你着急忙慌做什么?」 褚夏看了一眼妻子旁边毓秀玲珑的闺女,一下卡住了喉咙,不,他不能说。 看氲氲这样子,显然也还懵懂,万一被他提了之后反而上了心,那才是不妙:「没,我着急看小六。」 「睡着了,过来用膳。」花连城显然不信,打定主意私底下问,将人拉过来坐好,「一起听氲氲说说贞王府昨日的事,省得回头再说一遍。」 褚夏压根就不会撒谎,褚煦君当然知道这便宜阿父心里有事,不过想来以他的性子不会是什么大事,跟着坐定后,将贞王府发生的事,该说的说了一遍,至于不该说的系统瞬移之类的,她直接跳过。 这一顿饭的时间便显得很长,连阿竹跟喜妹都听呆了,差点忘了 伺候。 褚煦君说完,久久,中堂都还是很安静。 连见多识广的花连城半响才道:「没想到那郭美人竟这般危险,想想那日氲氲跟她独处,真是后怕,幸好她那时晕倒了。」 褚夏:「这毒妇竟设计陷害氲氲,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毕竟花家还得在中州讨生活,不好妄论贞王爷和世子的事,且自家女儿主要还是被郭迎迎相邀入府,才有了这一遭。 花连城:「幸而卫将军护下了氲氲,咱们的女儿这才安然无恙。我不知原委,今日竟没有前去致谢。氲氲也不提醒提醒我。」.c 褚夏心想,连城居然也没看出卫凌的企图,竖子可恶,他才道:「卫将军他自己不提,氲氲一个女孩家家又怎好言明。」 花连城奇怪看了一眼郎君,褚夏往常最是重礼,和人言谈相交都要你来我往「你请」「你先」数番,怎么今日怪怪的? 躲在暖阁偷听的褚恭这才拉着褚俭冲出来:「阿母,是卫大兄吗?他又帮了阿姊,那我们再画画送给他,好不好,阿姊?」 褚煦君一看便知褚恭这是惦记上次卫凌回送的那些玩具,想着继续「空手套白狼」。 褚夏问道:「什么画?」 褚恭这才将答谢礼的事跟自家阿父说了。 褚夏想着,既然是外男,便由他们送礼合适,也好过氲氲私下跟卫凌往来,便跟儿子谈起了画什么合适。 褚煦君看了一眼暖阁内,和乳母躺在一起睡得平稳的小六,母女俩挨到一起。 花连城搂着女儿道:「仔细想想,郭美人也是个可怜人。」 后世考古许多人都认为先秦时代的女性地位高到唐女皇过去了都要为他们打cll、喊666的程度。 这话,褚煦君是通过花连城得到了证实。 他们自然不齿贞王爷赵正和赵信父子,花连城甚至对赵诚都没有好感,认为郭迎迎倒霉遇上了这一家人。 「当然她自己也是傻了点,当初便是实在艰难,找二公子奢点银两,也好过跟着他进府,情爱迷人眼,氲氲,往后可要擦亮眼睛。」 褚煦君:「如阿母这般选了一个……好人?」 花连城抬起手指轻轻点了点女儿的秀鼻:「又不敬长辈。」 看着蹲坐在地上和儿子们闹得不亦乐乎的郎君,花连城又道:「还是要选再聪明一点的好人。」 母女俩相视而笑。 ********** 此时,两个同样穿红绿相间曲裾的媒氏老媪,身后壮汉分别抬了二十抬的箱子,自贞王府出来,往褚府和花府去。 老媪们皆笑容满面:「如今谁不知道王府里要出天大的喜事,不想,一出竟还是两门。」 「王爷看重,我跟你说,妹妹,咱们定要把她们谈下,来一出双喜临门。」 「放心吧,老阿姊,我定使出那吃牛的劲。不叫她们跑咯。」 二十抬满满当当的聘礼,颇有声势,一路喧嚣进了褚府。 褚秋第一个收到消息,心想,不愧是武夫,卫凌那小子大气都不喘,动作这么快的吗? 不会他和氲氲方才在树下直接私定终身了吧? 褚家实权人褚秋几乎小跑了出去。 很快,喜妹得了消息冲了回去:「女公子,女公子,不好了……前厅,贞王府来提亲了!」 069.提亲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69.提亲 「什么?」在屋里看账本的褚煦君听到消息,娇花一样的面容顿时煞白。 那确实是不好了,这话不能让外头知道,不过也就喜妹这憨憨丫头敢直接喊出来。 褚家长房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花连城跟着进来看到女儿这般神态,心里顿时有数:「氲氲不用去,让阿母来。」 原身便是被二叔母从头到尾安排好婚事,褚煦君自然想了解这个时代的婚姻制度,可原身内秀,一个黄花闺女,身边一个花锦儿比她还稚嫩。 而家里大篆小篆的竹简褚煦君一时也读不懂,短期内竟不能知道全貌。 但大抵也知道,无论在哪个年代,父母之命都是越不过去的。 见女儿水眸点点光亮,显得急切,花连城终是不忍:「那你便在隔厅看看情形,切不可出来露面。明白吗?」 褚煦君仍是清晨的那套翠衣耳珰,剩下的几百步距离显得尤为折磨。 贞王府的人这时来提亲,给谁提? 褚家长房只有原身一个待嫁的女娘子。 在她救下褚夏、花连城,二叔母程蓉也被打发到了梨园,她拿到了管家权的情况下,难道朱祁还是和原书一样来提亲了吗? 不要怕,褚煦煦,这次跟上次完全不一样,这个年代的女性也不是完全没有选择,她和郭迎迎不同,她一定可以走出自己的路。 长房母女先后进了中殿隔厅,确定安顿好褚煦君之后,花连城才出现在媒氏面前。 见人齐了,红衣绿裙的鲜艳老媪开始了她的表演。 听完贞王府的媒氏欢天喜地说完,褚家中殿一室寂静。 在隔厅的褚煦君无声扯了扯嘴角。 贞王府还真是……让她开了眼界。 媒氏说:「褚家大老爷,夫人,天大的喜事,贞王府世子要迎娶女公子褚氏为世子侧妃……」 褚煦君听见「世子」二字,身子不觉一冷。 赵信,那个心胸狭窄、无耻下作的恶人…… 什么世子侧妃,竟是要让她做妾? 花连城打断媒氏:「小女得贞王府爱重,褚家自然与有荣焉,世子自是金娇玉贵,非旁人可比。只是我那女儿性情胆小,内向柔弱,管家看账、张罗宴客、人情往来,一概不会。怕是配不得尊贵的贞王府世子爷。」 媒氏红唇一张一合,自是和花连城打起了客套。 这才刚知道贞王府的真面目,花连城连郭迎迎都希望她跑掉,又怎么可能会推自己的亲生女儿入火坑。 褚煦君自是信任花连城的,她想了想,黑着脸,离开了隔厅,一路几乎是逃离,到了有虞阁的大理石桥,突然停下。 身后的喜妹看着女公子晦暗不明的脸色,心里直突突,左右眼皮都一起跳。 夏日莲池,已经满是点缀在莲叶碧波里的红莲、白莲,亦是红绿相间,随风摇曳,美不胜收。 褚煦君转身张口下了一条命令,喜妹连忙跑出了褚府去寻人。 回到有虞阁,褚煦君来到二楼棋室,下一步棋,就在绵帛上写写画画。 对方出手了,她虽准备不算足,但绝不会像原身那样毫无反抗。 ********** 拉扯了半响,花连城这才连同褚家兄弟送走了媒氏。 褚夏的战力忽略不计。 最后媒氏已经拉下了脸问他们是否真的要举合府之力对抗贞王府了? 褚秋语气温和,但态度强硬:「媒氏这说的哪里话,便是寻常人家谈亲,自也是你来我往,也总要给我们考虑的时间不是。难不成贞王府的侧妃是今日谈明 日便要送进王府的吗?」 媒氏人是走了,留下了二十抬的大红聘礼。 心急的花连城找到女儿的时候,便看见少女抬起一双眸,清亮透彻,灿若寒星。 花连城瞬间心定了:「遇上那样的狼虎之坑,你倒是比阿母还镇定。」 褚煦君一头窝在母亲的怀里:「一开始知道,还是慌的。」 花连城摸着女儿秀丽的头发:「既然有了主意,那便走吧,君姑那边想来也听到消息了。」 褚煦君淡淡笑了:「还有一个人,想来会比君姑还急。」 花连城牵着女儿细腻温暖的小手:「氲氲跟阿母想到一块去了。」 外头经常忘记,他们褚家可不止一个云英待嫁的小女娘。 ********** 荣和堂。 褚煦君母女未进院子,便听得老太太在屋内好大的声响。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氲氲这孩子有福气,寿宴那时候我就看出来了,那王府果然有意。这不,才多久,人跟箱子就上门了。说聘礼就有多少,二十抬?哈哈哈哈……便是富贵人家婚礼也就这么多了,是不是?」 老太太不知道的是还有五千两的聘金,硬是让花连城给退了。 这时候婚礼还没形成排场之说,便是聘礼、嫁妆只要两家协谈,没有银钱,一匹布、一个簪子也能成事。 以贞王府在中州臻安郡的地位,要娶一个世子侧妃,给出二十抬箱子和五千两黄金,确实很是体面,便是娶世子妃、王妃都当得。 长房母女俩进屋,果然见吕琴琴和董芙已经坐在老太太右侧的案几。 吕琴琴尚能露出笑脸附和老太太:「谁说不是呢?」 坐在她身侧的董芙,却是黑着一张蜜色的脸,两个鼻孔直出气,她向来是不会掩藏自己情绪的。 「给君姑/大母请安。」 「来了,来了,快坐下,快跟我说说,贞王府是怎么说的?」新 花连城笑容得体,眉眼有一丝藏不住的笑意:「媒氏说,如今王府世子妃位尚空。」 这话自然是有的,不过都是极限拉扯时候的配菜。媒氏这么说不过是想把「侧妃」二字摘掉,让褚家看到进了贞王府之后的盼头。花连城直接截取了,放在这里。 老太太一听,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你看,你看,世子妃,那氲氲以后不就是……贞王府的王妃了?」 张氏扶着她,在一旁微笑。 花连城笑道:「君姑快别说,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褚家就氲氲这么一个女儿,我和夏朗还有些舍不得她。」 「老大家的,这说的是什么糊涂话?这样好的亲事,打着灯笼都不好找,何况现在是人家自己求上了门,你们两口子怎么比我一个老太婆还要糊涂?」 花连城便坐着,也不说话,笑意不减看着对面的吕琴琴。 褚煦君观察着,吕琴琴听了这话,面具几乎都要戴不住了,更别提董芙,那双眼睛盯着她,都快冒出火来。 少女此时低着头,扮演一个听见自己被议论婚事而含羞的小女娘,不自觉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璎珞,抬眼看了看董芙,眉梢带笑,娇俏含春。 董芙几乎要呕血,一边难得看出了褚煦君的暗示,她那晚进有虞阁,也拿了一条类似的璎珞。 可恶,凭什么褚煦君一个人占尽所有好事? 老太太高兴了许久也没留她们用膳,她惯来是喜欢吃独食的人。倒是破例赏了褚煦君一个金镯子,分量还不小。 褚煦君红着脸收下了。 从荣和堂出来,吕琴琴开口:「还没恭喜花 主母,今日确是得了一桩喜事。」 「二舅母快别说了,还没应下的事,不作数的。」 花连城挽着褚煦君,似并蒂生的姐妹花般,聘聘袅袅走了,背影里都透着欢快的气息。 回到晴乙舍,吕琴琴比董芙更快摔了屋中的青铜摆件:「凭什么!什么好的都是她花连城的!」 董芙跟着也摔了铜鼎炉,趴在案几上哭:「呜呜,阿母为什么她就是比我命好啊?我不管,这婚事,我不同意,我绝对不同意。」 听到女儿这般出阁的话,吕琴琴非但没有制止,反而冷静道:「芙儿,快起来,你说上次拿到了褚煦君的东西,在哪里?」 070.求救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70.求救 端午,龙舟节,艳阳天。 臻安郡环城河两岸,人头攒动,锣鼓喧天。 全城百姓家家户户男女老少仿佛都来到了河边,稚子坐在父亲肩上,旁边母亲高兴之余还带点担忧。.c 公子们携伴同游,交谈声震天响;小女娘们手里拿着各式骨架伞,伞面瞄着花、草、木、云、鸟等等图案,晴朗天空下一团热闹景象。 贞王爷为与民同乐,特意下令举办为期三日的「赛龙舟」,并拿出了一柄金如意作为彩头,以奖赏在龙舟赛中胜出的佼佼者。 有贞王爷带头,城中其余官绅富商也跟着献出了不少东西做为奖赏,褚家都跟着搬出了一对绘花陶罐。 「这便是据说要与贞王府结亲的褚家?这东西,也不值钱啊,看来褚家如今确实不如从前,不过他们倒是生了个好女儿。」 「好不好的咱不知道,主要是生得美吧?不然王府世子悦美无数,能看上?」 「怎么,你见过?」 老头子摸着不整齐的长髯:「有幸有幸,远远瞧上一眼,曼妙得很,曼妙得很哪。」 「褚家有什么好聊的,最新鲜的难道不是贞王府终于派媒氏去了花家,看来那位济州来的贵公子还是定了花家。」 「不是徽州来的吗?看来你的消息不灵。而且这事传了那么久,早就不新鲜了。」 「那我说一个灵的,听说过贞王府的郭美人吗?」 「就老穿红衣的那位?她行事招摇,自然晓得。」 「对对,就是她,别提了,最近她失宠了。」 「出什么事了?老王爷这么多年,都捧着她,怎么突然就?」 「那这谁知道呢?若不是失宠,贞王爷往年什么时候拿出彩头,听说人都亲自来了,不就是想趁机出来,哎,那个那个呀……」 「哪个呀?」 「懂得都懂,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先前还想着用硝石制冰好在今日引导一番售卖的褚煦君,眼下被贞王府的一手操作,弄得压根没心情出来参加。 连原本似乎有意相邀的少年将军,都不见踪影。褚煦君猜测,大抵是被证据绊住了。 没有证据,偏宠赵信的贞王爷根本不可能真的拿现在的「世子」怎么样,没看还在为他谈「亲事」。 到底是正事要紧,褚煦君也没真的惦记跟卫凌的出门玩乐。 若不是昨夜收到了一封帖子,褚煦君今日都不一定会来。 老太太今年过了一个体面的寿宴,不再因总被嘲笑而拒绝出门,兴趣颇高,兄弟俩自然要陪同,展示褚家的孝道。 花连城依旧留在家里照看小六和褚俭,倒是吕琴琴、董芙也跟在后头出来。 喜妹撑着一柄青绸卉竹伞,遮住一席鹅黄双绕三重广绣曲裾,雪色下裙的女公子。 褚煦君将褚恭交给褚夏,打了声招呼,直接前往环城河边最大的酒楼——居霖楼。 抵达「福星高照」包厢内,粉衣金簪的少女立刻扑了上来:「氲氲表姐,救救锦儿……」 贞王府这样大的动静,褚家自然很快知道,还有另外二十抬的箱子同时进了花家。 证实那位朱公子确实如传言定下花锦儿。 上回花连城回去和父母一番争吵,却不影响她往花家的表弟那边送礼,只是意外地被拒收了。 花连城不甚在意,褚煦君却觉得不对。花家郡主迁怒女儿,可她的礼是送给表妹锦儿的,也全然得不到回应。 褚煦君隐隐察觉,贞王府的提亲,似乎颇有蹊跷。 直到端午正日前一天, 褚煦君才收到花锦儿相邀她去赏龙舟赛的帖子。 面前的小女娘哭得梨花带泪,不过十余日未见,形容消瘦,褚煦君忙为她擦脸道:「这一趟出来不容易,锦儿表妹别光顾着哭了,说正事要紧。」 花锦儿闻言,手背随意往脸颊一抹,眼泪还盈在睫上,当即说了起来:「那日贞王府跟郡主姑婆提亲,说是王府二公子赵诚想聘我为妻。我知道,这跟外头传的不一样,他们都说我是要嫁给那什么徽州来的朱公子。 但我阿父阿母在场听得清清楚楚,媒氏说的就是王府二公子,诚哥哥。说他如今已到了年岁,还未定亲,老王爷知道我跟诚哥哥青梅竹马,答应了儿子的请求,特意上门求娶。 氲氲表姐,你不知道,前阵子有一天诚哥哥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还被王爷派人抓回去了。可把我吓坏了。 不过第二天诚哥哥就写信给我,说他没事,只是暂时出不来,让我别担心他。这王爷对诚哥哥那般奇怪,怎么可能求了就来,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褚煦君面色也变了几变,先安抚道:「既然你心心念念的诚哥哥就要娶你了,你还要我救你什么?」 「是郡主姑婆她,她说,绝不同意我嫁给诚哥哥。她说诚哥哥只是庶子,在王府根本不受重视。明面上是花家高攀,实则是低嫁。我嫁过去后,指不定还会多惨。我阿父说,之前连城姑姑要出嫁的时候,郡主也说过这话。 噢,郡主她还问了媒氏怎么提亲的不是朱公子,把媒氏都给问愣了。」 不愧是青梅竹马,花锦儿说话毫无逻辑跟赵诚有得比。 只是眼下褚煦君思绪翻飞,这跟书里的完全不一样,她也想知道为何朱祁和褚煦君的谈亲对象全都变了。 传言自是不可信。 难道这辈子因为中间她导致的插曲,朱祁和贞王府谈判失败,王爷便没有替他求娶臻安郡的贵女,甚至一气之下,把贵女都捞回自己的王府? 以贞王爷娶了郭迎迎,如今又对美人置之不理的渣男风格,居然也不是不可能。 花锦儿继续擦干净小脸,认真道:「氲氲表姐,我想嫁。思来想去,只能向你和连城姑姑求助了。」 褚煦君:「那赵诚就如郡主所言,有什么好,值得你这般?」这话是想知道花锦儿的决心,也是她的心里话。 赵诚虽不是坏人,可贞王府就是个火坑,花锦儿这般天然,都玩不过郭迎迎一个手指头,去了这对小夫妻就是送菜。 花锦儿歪了歪脑袋,搅着手里的帕子:「我也说不出来……就是,就是……」 褚煦君不再逗她:「婚约之事,不过父母之命。表叔表叔母向来最是疼你,他们同意不就好了吗?」 花锦儿为难:「郡主姑婆在我们家投了大量银钱,若是我不按她的意思婚配,阿父阿母他们是还不起的……」 071.骗局一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71.骗局一 此时的婚约制度涉及了褚煦君的知识盲区,她一时没能明白。 花锦儿解释道:「我阿父阿母不及连城姑姑能干,花家尚未分家,郡主是主母,执掌中馈。」 「既是家族公产,又何来还钱之说?」 花锦儿有些羞愧:「郡主对我,太好了。金银首饰、绫罗绸缎、摆件玉造……无论我开口还是不开口,她都一直送。在这之前,郡主也从未说要我们还她的话,直到……」 花锦儿说不下去,褚煦君握着她的手,明白了。 花家郡主这是把花锦儿当「投资」对象,砸钱的时候态度又客气又洒脱,放长线钓大鱼。 花家肯定不止一个傻乎乎的锦儿拿了她的,郡主必定和颜悦色,对他们家的人有求必应,满足他们各种闲暇时候的各种「小兴趣」,古玩、书画和大把大把的金钱。 而现在,郡主撕开面具,露出了獠牙,花锦儿一家全无招架之力。 那可是花连城的生母,把花连城都整e病倒的郡主。 花锦儿依旧脸红:「我知道不能为了一己之私,陷父母于困境。可我,我还是想努力回应诚哥哥。以前我从未想过能得到回应,我这么普通,也就诚哥哥看得上我。可他是王府公子,婚事全然不能自己做主。现在,王府答应了,我却……」 褚煦君:「表妹,这都是你的心意,二公子那边是什么意思?」 「他自是跟我一条心的,已经在筹钱了。可阿母说,我尚未出嫁,就让夫家如此破费,这个婚约看起来不是长久之相。」 赵诚已经答应解决,以王府二公子的实力,可能会大出血,但不至于出不起。花锦儿已经被郡主养得十足简单听话,她自己没有这样的智慧和门路,还想得到找褚煦君「求助」,加上之前花家明显拒褚家于千里之外的种种迹象…… 褚煦君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她,脑海里转得飞速,很快明白背后的人到底想要什么:「锦儿,婚姻之事,表姐说不上什么话,也劝不了你什么。我会转达给我阿母,你且再等等,看她能不能为你美言几句。」 花锦儿垂眸,点了点头:「无论如何,锦儿都先谢谢氲氲表姐。」 褚煦君笑了笑:「人人都说朱公子好,偏偏这里有人看不上。」 花锦儿奇道:「可他压根没上门提亲啊。别人说成花,有什么用?」 这下褚煦君是真的笑出声,花锦儿这样的小女娘,聪明是真的不算聪明,被自家主母这么多年当成「猪」一样养肥了宰,但她总有这灵光一闪的时候,让褚煦君对她也讨厌不起来。 花锦儿看着面前笑得明媚的美人,呐呐道:「我知道我压根不聪明,也不适合当管家娘子,只有诚哥哥不嫌弃。朱公子那个人吧,眼神黑压压的,我看不透。 就像现在,我也看不透氲氲表姐了。」 褚煦君差点以为自己没藏住,她板着脸:「谁说咱家花锦儿不聪明的,要怪只能怪敌人太过强大。便是我阿母,也没能打过她不是。」 这话实属不敬,花锦儿听了只是道:「不知氲氲表姐这话敢不敢当着连城姑姑的面说?」 「锦儿想提,还想不想嫁给二公子了?」 怀春少女,慢慢羞红了脸。 姐妹俩又说了一会儿话,在龙舟赛打响的时候,花锦儿起身说她得走了。 褚煦君坐在包厢,朝外看了一会儿环城河上,你追我赶的热血场景。 天热,人也热,氛围也热,但褚煦君的心却是凉的。 方才,她骗了花锦儿。 ********** 褚煦君呆呆看完第一局的龙 舟赛,已经产生了初赛的第一个赢家,她幽幽叹了一口气,起身。 在小包间外,一黑衣管事立在一旁,不知等了多久,犹如雕塑一般见了褚煦君方上前:「女公子,我家主子有请。」 褚煦君不说话,笑话,她又不认识他,也不认识他家主子。 管事:「女公子去了便知道。」 褚煦君清冷着脸,喜妹便挡在了管事面前,好让女公子侧身离开。 「花家小娘子也在。」管事补了一句。 褚煦君:…… 前阵子她才刚被郭迎迎「钓」到贞王府,受了一阵惊吓。 她倒要看看,又是哪个「权贵」仗势欺人。 褚煦君跟着黑衣管事来到酒楼顶层,入了层层的轻色缦纱,最后看到了面相憨厚的贞王爷,以及一旁右侧案几后坐着的白衣男子,朱祁。 并没有看到作为「引子」的花锦儿。 褚煦君:…… 又是你,老王爷。 褚煦君低着头,冷着一张小脸,立在正中,像害怕又像生气。 贞王爷和气道:「褚家大娘子,我们这么快又见了。」 您老人家在这中州,那不是想见谁就见谁,又何必做此障眼法。 当然若褚煦君知道是贞王爷,便是想办法让自己真病一场,她也不会来的。 朱祁起身行礼,温润如玉:「褚家大娘子,好久不见。」 褚煦君纵是不喜,来都来了,也做不到掉头就走。 老王爷温和的声音响起:「好孩子,你别怕。只是朱公子想问你几个问题,又不太方便,这才托我,让人将你请了过来。这层本王都包下了,不会有人知道你来过。」 前面是把责任丢给朱祁,后面便是威胁褚煦君了。 白衣男子心下一顿,只是当下面色不显。 今日确实是朱祁听到贞王府派出两趟媒氏后外头的传言,才过来找贞王爷。 看见是他,本在看热闹的贞王爷先道:「朱公子便是不来,本王也要让人请你过来。是不是听见外头传言,心里不踏实了? 唉,也是我人老了,治下不严。近些年臻安郡酷爱传言,从一开始就沸沸扬扬,压根就没有的事,倒让本王也不知道如何澄清了。 花家那边是阿诚想娶花家的小娘子,提了好几次,近来我的身子不好,想着他年纪也到了,便想来个双喜临门。谁知竟还是落了口实,还传到贤侄的耳朵里,也难怪你要着急了。放心,是贤侄的,肯定跑不掉。」.c 朱祁知道关于花家的提亲对象是赵诚,贞王爷没有骗他,因为花家郡主已经私底下故意透露消息给他,说如今赵诚「也」有益于她家的小娘子。 话里话外是让他若有意向,要尽快出手的意思。 郡主的算盘打得环城河边都听到了响,惹得朱祁的幕僚都笑了。 但褚家传出来的大多确实是世子赵信提的亲,也有少数说是徽州或者济州的朱公子,但不多。 朱祁:「王爷误会了。今日来,确实是心急于褚家的结果,但绝没有不信任王爷的意思。朱某诚心与中州缔结联盟,想来王爷不会如此捉弄于某。」 贞王爷:「本王知道贤侄心急,今日热闹,不如将褚家大娘子请来,你们谈谈?」 朱祁想拒绝。 老王爷摆了摆手:「放心,我也会在场,不会让你们单独相处,引起非议。贤侄,机会难得,你可要好好把握。」 朱祁便闭嘴,接受了。 眼下见屋中鹅黄曲裾少女,低着头跪下,缓缓行礼道:「小女惶恐。」朱祁只看到了她乌黑的发,小小一团。 朱祁的心尖,不知怎地,突然就疼了一下。 072.骗局二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72.骗局二 环城河边,居霖楼。 二楼厢房内,屏风后的大床榻上,一美人身形窈窕躺着,身上曲裾微解,露出脖颈,是健康的蜜色。 吕琴琴在一旁:「不行,你们肤色不同,一眼就能看出来。」差了好大一截,褚煦君的白能把白玉比下去,自家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养了十余年还是这个色。 董芙凹造型凹得浑身酸疼,怯怯道:「今日,他会来吗?」 吕琴琴道:「这个不成,还有下一个,怕什么?总能蹲到一个的。」 「阿母,你知道,我只喜欢第一个。」 「那你是只要这一个,还是想看着褚煦君比你先出嫁,嫁得还更好?」 董芙握了握拳:「阿母,我要赢。」 「乖,这才是我的好芙儿。放心,阿母会帮你的。快,转过去,多扑点粉就像了。」 ********** 居霖楼的顶层房间不多,但十分宽敞,四面敞亮,他们坐在屋中,仍听得见外头河面上的热闹,喊声震天,激动人心。 屋中的气氛和外头一比,一个是夏天,一个是冬天。 贞王爷道:「起来吧,坐。」 褚煦君埋着头,由侍女扶着她坐在了朱祁对面的案几后,她仍是垂眸,似怕似羞。 朱祁看了贞王爷一眼,似乎开不了口。新 贞王爷笑道:「褚家喜事将近,也难怪大娘子害羞了。」 褚煦君只是怯怯道:「不知朱公子想问什么?」 朱祁不得不开口:「此事不知褚家可会应承?」 褚煦君皱了皱眉,她嫁不嫁世子赵信为妾,关朱祁什么事? 男主家是住海边吗,管得这么宽?难不成他们达成的联盟,是联手先「逼婚」? 褚煦君摇了摇头:「婚约之事,父母之命,小女不知。贞王爷,之前您曾答应,可以应我一事所请,可还作数?」 贞王爷:「君子一诺,那是自然。大娘子想要本王答应你什么?」那得看看她提的要求是不是自不量力了。 褚煦君继续演:「请王爷准许小女离席。」这么尴尬的场面,她继续「害羞」就还是符合原身的性情。 贞王爷温和:「本王只应承一件事,过了可就没有了。大娘子确定这是你所请?」 「小女确定。」褚煦君俨然要急了,把不敢私下谈及自身婚约的娇态显露。 贞王爷给了朱祁一个无奈的眼神:「管家,备一份礼,送送褚家大娘子。」 鹅黄少女起身的动作极快,背影几欲逃离,却仍是优雅。 朱祁也想跟着起身,为难看了贞王爷一眼。 贞王爷摆了摆手:「本王惭愧,帮不上忙,快去快去。」 目光看着先后离去的少年少女,贞王爷随口问道:「小凌还在天牢那边审人?」 「回王爷的话,一天两夜了,还未出来。」 「嗯,继续盯着。」老王爷道,「唉,都说儿女亲事令人发愁,也没个贴心人为本王分忧……」 一屋子的下人无人敢应话。 ********** 「褚家大娘子留步。」 褚煦君眼见还是在楼梯口被堵着了,没能跑掉,她恨。 留什么步,不是说古人最是矜持,这个时代的人怎么直接当面问? 朱祁这个男主是不是有病?半点不讲武德。 方才她被因骗了花锦儿,心怀愧疚一时不察,又上了贞王府一次当,愧疚都淡了几分,眼下只想逃离此处,赶紧回去。 身后男子的气息越来越近,朱祁像是隐忍至极道:「你这样对我不公平。」 褚煦君:? 说的什么玩意儿? 「从一开始,你就对我不公平。」朱祁的声音低沉、咬牙切齿。 褚煦君被他话语中的疼痛击中,不自觉停了下来:「朱公子,何出此言?」 「朱某不知何时得罪了褚家大娘子,令你对我退避三舍?」 男主果然不讲武德,既然看出来了,又何必往上贴,各自安好它不香吗? 脑海里有着机械的画外音:「宿主,其实平心而论,朱祁还不错,他是男主,靠近他的话,运道加持,对各项数值都十分有帮助,可谓扶摇直上……」 忘记关系统的麦了,不会用成语就不要乱用。 褚煦君一个闪关,客气疏离:「朱公子,是不是找错人了?」 朱祁直视她,英俊面容,黝黑瞳仁,就这么直勾勾看着,不肯让她有半点躲闪:「没有找错,我一直都知道,很早很早就知道。」 褚煦君开始给对方贴金:「朱公子贵气逼人,气势如虹,小女只是性情如此,不知竟无意中得罪公子,望公子海涵。」 朱祁直接戳穿:「大娘子是不是忘了,第一次见面时候,你便直呼我的姓名。」 褚煦君:…… 「当时小女救人心切,情况紧迫,实属无奈。事后公子不也冤枉了我,我想此事当可以扯平。」 是啊,就连第一次见我,也是为了他。你心里那个人是不是,就是他? 黑山剿匪之后,他偷偷送了好几次的烫伤药膏,可没见褚煦君用过一次。 他倒是想扯平,可面前的绝色少女才是不肯放过他的那个。 见男子目光灼灼,褚煦君心想,系统其实说得没错,男女主角是整本书的气运所在,和朱祁过多纠缠,她可能被气运影响:「我若是说出来,还请朱公子别笑话我。」 「大娘子尽管畅所欲言。」 「其实,是因为,朱公子和小时欺负过我的人,长得有点像,小女不知不觉就……往后小女会改正一二。」别了吧,往后最好老死不相往来,你开创你的基业,我发展我的基建。 朱祁的神色一下变得很是奇怪。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褚家小女娘若真是因为这个,虽过于牵强,但这是她难得对他说的一句「真心话」。 「这便是你不肯答应的原因吗?」外貌皮囊之事,朱祁确实无力改变,「不知是哪位贵人,竟能和我相似。」 褚煦君眨了眨眼,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她这理由被拆穿的原因是,朱祁觉得天底下没有几个人能像他这般好看? 倒也是事实,只是朱祁这话是不是就太过自恋?男主原来是这样的人吗? 难怪最后是他夺得江山,靠自己当皇帝的人,哪个心不脏?哪个脸皮不厚? 很多时候褚煦君觉得男主虽然顶着老朱家的姓,但骨子里却是刘家的作派。刘家可还有一个老传统就是双--性…… 当然这件事在如今的风俗里,算不得什么。 褚煦君脑海里疯狂吐槽,没忍住开口道:「其实,那人是位女子。」 朱祁:…… 什么意思? 说清楚,他七尺轩昂,剑眉星目,哪里就女了? 073.骗局三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73.骗局三 朱祁到底还是放褚煦君离去。 回到揽月宫,手下将一个香囊递了上来:「主子,是褚家那边送来,让亲手交给您。」 朱祁面色平静点了点头,回到书房,盯着香囊看了许久。 几番犹豫,终是打开。 里面是一个粉色的荷包,上面绣着的图案是一只……猪。 朱祁:…… 香囊里还有一张纸条,约他明日午后在居霖楼相见。 什么意思?这褚家小女娘当面说他貌若好女还不够,还要送这娘们唧唧的东西来继续侮--辱他吗?新 贴身伺候的长随耳聪目明,自然知道近来主子的心事,凑上前去看了一眼,笑得很是明显。 朱祁没好气:「缘何发笑?」 「主子息怒,仆虽不识字,但知道这定是心仪主子的小女娘所赠。」 朱祁抬头看他,不似作伪哄他的样子,难道有了什么机锋是自己没看出来的? 一只猪??? 是zh(朱)啊。 朱祁薄怒转笑,复又拿起荷包和纸条细细观赏。 不对,这个时间节点不对。 褚家大娘子一向恨不能离他越远越好,便是有事,他们也才刚刚见上,没必要着急再约,何况以荷包相邀,暗示的意味极为强烈。 其中必定有诈,眼下正是结盟的要紧时候。 朱祁下定决心,明日他是一定不会去。 ********** 赛龙舟的次日,河岸边的人比昨日少了些许,但依旧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河面上今日停靠的龙舟不及昨日密密麻麻,气势却更胜,这些都是昨日胜出的前二十只队伍,两岸挤满了他们的支持者,呐喊不止。 依旧是二楼西侧厢房内,屏风后的大床榻上,董芙躺着的姿势已经有些塌软,脸色忿然:「昨日旭风公子一定是忙于公务,才没有过来的。」 「你既已知道他忙,我们的时间有限,也只能抓紧看下一位了。今天这位也很是不错,看着比旭风公子只是文弱一些,阿母可查探到,他可是实打实的武将,半点不虚。」 董芙想着朱祁不输卫凌英俊个傥的风流模样,蜜色的脸悄悄红了,乖巧点了点头:「芙儿听阿母的。」 在吕琴琴的劝说下,安静等着。 ********** 居霖楼二楼另一侧厢房内,褚煦君也约了人,一袭粉衣,安静等着。 其实对方并没有回应,她也在怀疑自己够不够面子请出这位傲娇的主。 若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褚煦君私心里根本不想见这位原身的外大母郡主。 她显然是最固执的那一类人,因自恃聪慧,一生行事偏颇,撞了南墙,头破血流,也不一定会回头。 褚煦君半倚在栏杆上,一边望着下首的热闹景象,一边在脑海里推演,等下见了郡主之后的言谈。 今日之行,褚煦君瞒了花连城,以她同样刚烈护短的性子定不会允许她们私底下单独会面。 褚煦君以她有喜欢的龙船队为由,还是成功出了门。 倒是褚夏一句:「氲氲喜欢哪一只?」 害得褚煦君差点露馅,只是随便诌了一只黑船。 花连城:「氲氲如今当了家,阿母怕是管不动咯。」 惹得褚煦君凑上去撒娇了半响,才梳洗打扮。 无论古今,等人最是折磨,褚煦君最后只能和喜妹认真看起了赛龙舟。 她的眼光不错,黑船又成功胜出,能参加明日的最终 决赛。 褚煦君让喜妹真的下楼去买了几注黑船为魁首的签子上来,如此也好应对回家后花连城的「盘查」。 赛事一了,午后艳阳照耀在环城河上,闪耀着如鱼鳞一般的银光,红白交加,煞是夺目。 已经等了三个时辰,郡主怕是爽约了。 褚煦君等得饿了,喊小厮来点了酒楼的菜,一道豚肉、一道熊掌、几盘素菜。 得亏她来的是这个时候,熊掌也少见,但还是可以吃的美味,褚煦君一口便喜欢上了。 小厮很是热情:「今日有***豆浆,不知女公子是否尝尝?」 褚煦君觉得惊喜:「那便端上来。」 这个时代没有奶茶,酿的酒浑浊也就罢了,口味比醋还酸得让人醍醐灌顶,浑身通透,那滋味,尝过大都不想再尝了。 这时,包厢外响起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豆浆我也要,其他的各式照样都上一份。」 「好咧,公子,女公子稍等。」小厮手脚麻利离开。 褚煦君看向来人。 朱祁随意行了礼,褪下鞋履,上阶,落座,倚着凭几,一副自来熟的模样。 看得褚煦君不觉睁大了杏眼。 少女今日一袭粉色双绕曲裾,腰带绣着芙蓉,双髻同样簪着芙蓉钗,衬着芙蓉面,雪肤香腮,一脸惊讶,憨态可掬,让人不由更想逗她。 朱祁突然庆幸,自己还是来了,尽管那个约他的人根本不是她。 一个粉色的荷包被扔在案几上。 褚煦君拿来一看,居然是她的东西,怎么会落到朱祁手里? 这个样式是,刚穿的时候她跟着阿竹随便绣了几笔,后来阿竹耐心给她绣完了的,小猪佩奇,是小六儿的生肖。 褚煦君又掏到了纸条,褚煦君辨别出了「居霖楼」三个和门口牌匾一样的小篆大字,以及落款是她的名字。 褚煦君:…… 有人用她的贴身之物,假冒她,约了朱祁。 在褚煦君的身边,能拿到这个粉色猪头荷包的人,屈指可数。 一个最明显的人浮现脑海,那个屡次闯入有虞阁偷盗的董芙。 她是惯犯,私底下竟让她藏了这许多。 这些物件是褚煦君的私物,便是私库婢女也不曾入册,是以不曾盘查到。 这样不值钱的东西,董芙也拿,其用意不明而喻。 褚煦君一时涨红了脸,要让朱祁以为她是羞的,当然实际上她是气坏了。 她宁愿面对的是郭迎迎那般狡黠聪慧的蛇蝎美人,也不肯搭理褚家的这几位蠢亲戚。 蠢人难处,尤其是自以为聪明的蠢人,癞蛤蟆趴脚背,尽恶心人。 朱祁见褚煦君难堪,立时收了方才的轻浮模样道:「褚家大娘子,你别恼,这事朱某必定守口如瓶,绝不外传。香囊某也完璧归赵,绝不生事。」 少女芙蓉面,俏生生道:「我们去找她。」 074.骗局四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74.骗局四 朱祁:? 面前少女一如初见的坚定,仿佛说出的话不是要去做这……令别的小女娘避之唯恐不及的事。 从第一次见到褚家大娘子开始,她带给他的感觉一直都很……新鲜。 朱祁似乎永远猜不到少女下一步的反应。 他自小饱读诗文,受规诫教诲,加上先天性格圆滑谨慎,行事向来走一步看十步,看似温润谦和,周到守礼,实际上追求的是权衡利弊之后的结果偏向。 在他加冠之后的这些时日里,不是没有别的意外,但无疑面前翩若芙蓉的少女是最美丽的那一个。 朱祁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待她与别人不同了些,直到现在他也还没想明白。 只是在如今的局面下,他不排斥,甚至很欢迎,在中州娶了她的想法和结果。 朱祁规劝道:「大娘子,这,是不是不太好?」 褚煦君只是看不懂纸条上小篆写的地点,又不是浪费系统积分「翻译」,这才开口图个省事,没想到这机车男主更麻烦。 她还不如直接打开系统,心想换成卫凌他们现在已经到董芙门口了。 卫凌也不会完全听她的,但大部分时候都不会磨磨唧唧、问东问西,直接就跟着她走了。 只在她可能有危险的时候,卫凌会一脸严肃的摇头。 想到这里,褚煦君微笑起身:「我吃饱了,朱公子慢用。」 明明她只用了一杯豆浆,随后喜妹进来,行礼后用木盒子带走了熊掌。 朱祁:…… 「大娘子,等等我。」 褚煦君甚至都没有用到翻译器,朱祁能这么快找到她,很可能她们离得本来就很近。 她在二楼由西至东,缓缓走着,很快闻到了熟悉的浓香,和屋内传出来的声响:「阿母,看到人了吗?」 「快躺下,快躺下,方才小渠已经看到朱公子进了居霖楼,人就快到了,记住阿母之前说的没?」 董芙突然紧张:「要不阿母你再说一遍?」 吕琴琴将女儿转过去:「自己再好好想想,阿母就在隔壁,你别怕,沉稳着来啊。」 褚煦君很快闪身躲在有缦纱遮挡的宽柱后头,看见吕琴琴手脚缩着入了隔壁房间。 一转身,朱祁出现在褚煦君的后面:「听见什么了?」 少女芙蓉面突然眼睛一亮:「来都来了,这才是朱公子这一趟的目的地吧……」 朱祁哪里能不明白她的意思,转身就打算走:「呵,我好像走错路了。」 「欸欸欸,你说她们这是打算做什么?」 明知故问,朱祁:「那当然是……」 不对,朱祁及时刹住了嘴,疑道:「她们是褚家亲戚,董芙还跟大娘子同龄,若是她在这里有任何差池,大娘子就不担心影响到自己的婚姻吗?」 看褚煦君转头一脸「你是不是傻」的表情后继续窝在柱子后面观测,朱祁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某一时关心则乱,都忘了,某还在等待褚家的回应。大娘子又有何愁?」新 本来在前头睁着黑白分明杏眼的少女,身子突然一僵,朱祁说他在等…… 什么意思? 褚家考虑贞王府赵信婚事,朱祁等什么? 朱祁也提亲了?跟哪家提的? 褚煦君:……她是个傻的吧。 其实一直非常明显的答案,这会儿终于钻进了褚煦君的脑袋瓜。 朱祁以为他向褚家提亲了,他果然还是想娶原身。 这还真不怪褚煦君和老百姓们都被误导了, 谁能想到贞王府又这么一手骚--操作,都说不清这是几头骗了。 贞王爷难道不想跟朱祁合作了吗?可能性不大,那就是他认为自己能忽悠过这个集全书气运于一身的男主。 可这,关褚煦君什么事? 说实话,若真是朱祁上门求亲,那褚家能不能像如今这般统一不答应都很难说。 正因为便是原身的父母都在,他们也不一定能拒绝真正的英主男主。 如此,褚煦君便是彻底的孤军奋战。 如今花连城和褚夏,甚至褚秋都站在褚煦君这边,认为贞王府哪怕是世子,也不堪为良配。 于是才有了全家齐心协力施行的拖延战术,和如今她在外头「乱闯」的行动战术。 欺骗男主的名头由贞王爷去担,褚煦君打定主意,装作不知道。 朱祁就这么看着褚煦君一副又是低头不知道思考什么的模样,溜了。 想了想,他唤来贴身侍卫:「卫凌这几日还在牢里吗?」 「回主公的话,是的,不曾看见人出来。」 「继续盯着。」 「喏。」 ********** 没有「偷--窥」尽兴的褚煦君回家后,很快扑到便宜阿母花连城的怀里:「阿母,她们真的去了。」 「你怎么知道?」 「下午我在居霖楼看在她们鬼鬼祟祟在包厢里,一看就是在想什么坏点子。」 花连城淡淡道:「这么多年了,吕琴琴真是一点也没变。一定要抢别人的,才觉得香。也不看看对方都是些什么货。」 「啊,难道当初二舅姑……」也值得小寡妇抢吗? 花连城手里剪着海棠枝:「那倒没有,她的出身不高,这婚事倒是家里给她定的。一进门就把二舅父攥在手心里,很快也有了身孕。」 「最难得的是把大母都攥在了手心里才是。」 「促狭!」花连城想了想,「看这没动静的模样,需不需要阿母再去添把火?」 褚煦君睁着清澈明亮的眸,看着面前平静的阿母,心想到底谁促狭? 不过贞王府世子的婚约,想摆脱还真的得靠她们出力才行。 想当初,褚煦君就想着要给她们安排一门好亲事,这不好亲事找上门来了? 为此,她还帮忙问出极有力的辅助消息放出去了,希望小寡妇不负声名,能成功把董芙「推销」出去。 夜幕星辰,中州大狱。 一身玄衣男子,自黑漆漆的大门出,面色比黑漆还黑,他出来迟了,虽然证据已经完全到手,却才刚知道贞王府上褚家、花家求亲的消息。 卫凌快马驱回府邸,很快又拿了东西往褚家而去。 075.骗局五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75.骗局五 次日就收到花家郡主帖子的褚煦君,忍住了翻白眼,也忍住了一个草(一种植物),还是乖乖收拾打扮去赴约。 郡主的傲娇也是挺值钱,必须浪费别人一天的时间才行。 小六的伤势逐渐好转,花连城拉住她,说不如一起出门——看吕琴琴和董芙的戏。 怕自家阿母撞上郡主,反而扰乱了自己「以理服人」的战术,褚煦君:「阿母,氲氲先去探探情况,一有消息,马上派人告诉你们。」 「也好,是在居霖楼吧?那你万事小心。」花连城交代后,让人也去晴乙舍继续探查消息,顺便让阿竹带着仆人把贞王府那二十抬箱子搬上马车安置好,准备随时能「退」还给贞王府。 ******** 居霖楼,二楼同一间包厢,母女俩神色恹恹坐在床上,困意十足。 等不到人,她们也不敢睡,熬得形容憔悴损。 董芙形象全无咬着包子:「阿母,我都躺困了。」 吕琴琴拍了拍脸颊,振奋一下精神:「旭风公子和朱公子人中龙凤,想来确实有事耽搁。不要紧,世子爷那边有你汪叔牵线,必定能来。」 「阿母,昨日你也是这么说的。」董芙哀怨。 吕琴琴随口道:「那不如算了,我看着也累了,咱们收拾收拾回去吧。」 董芙反而拉着她:「不,不行,我怎么能便宜了褚煦君那个小***,我们继续等!」 「这才是阿母的好女儿。再说了,你用的是褚煦君的东西,他们不来,正好说明,什么臻安郡第一美人,说破了天,他们压根就不喜欢她。」 一说到这个董芙立马就不困了:「阿母说得对极了。是不是我们一开始就不应该用她的,说不定用我的,我们第一天就成功了。」 吕琴琴心想,倒也不至于,自己的女儿几斤几两她还是心理有数的。.. 便是董芙成功嫁出去了,她也是一定要跟着进府去的,不然以董芙的秉性,很可能随时能把自己「玩」回家,到时候褚家都不一定收留她们了。 事不过三,今日一定要成功,都说世子爷不聪慧,应该能骗到吧? ********* 花家郡主订的也是居霖楼的顶层,不愧是贞王爷的「远房皇亲国戚」。 褚煦君到了之后,听郡主嫌弃她要邀请自己,定的居然是次等包厢,嫌弃龙舟上一群粗鄙的男子袒--胸--露--乳,斯文扫地,全然不雅观。要不是自家外孙女递了帖子,这样热的天,她出一趟门是多么遭罪…… 接受了半个时辰的输出,褚煦君脸都快笑僵了,郡主终于引到了正题上:「煦君,你是褚家的大娘子,褚家虽不如花家矜贵,也是名门大户,你还是该学学锦儿,乖巧听话才是。」 褚煦君心想,正事总算是来了,郡主有「霸道总裁病」,妄图用自己的骄--奢--Yin--逸她。 她猜得没错,郡主果然是推花锦儿过来找她的那把幕后黑手。很明显,郡主看出了花锦儿不堪大用。 至于为何这么巧选中褚煦君,这点她不想去深究,也不必深究。是要继续对付自己的女儿花连城,还是没有别的选择,这些都不重要。既然郡主自己送上门来,她不好好利用都对不起郡主。 褚煦君骗了花锦儿的是,她不打算告诉花连城,而是打算自己解决。 至于解决的方式和郡主一个样,都是「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郡主是褚煦君的外大母,而不是她褚煦煦真正的外婆,不让花连城掺和近来,是因为郡主是花连城真正的生母。血浓于血,哪怕郡主无德不慈,花连城也会心 里不适。 褚煦煦则没有这个顾虑,她跟着笑笑道:「锦儿表妹确实乖巧,这才得了贞王府二公子赵诚的青眼,上门求娶,青梅竹马,当为美谈。」 这话直戳郡主的心窝,她脸色当即黑了:「你阿母这些年来就是这样教你的,说话不成体统。」 「惹外大母不快是氲氲的不是,还请您别生气。」褚煦君被唠叨得差点崩了人设。 但风姿仍在的美妇女总裁郡主显然不吃这套,她甩了甩广袖:「连城不可能养出一个跟褚夏一样的废物女儿,在我面前收起你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既然是外孙女约了我,时间也不早了,不如就跟外大母说说心里话。」 不是您方才说了半个时辰的废话吗?想来郡主不曾对花锦儿使出这一个面孔,否则花锦儿大抵能直接跟赵诚逃到幽州去,而不是还向自己求助。 要是真的褚煦君在这里,那得扑到褚夏怀里哭个三天三夜,不过现在在这里的人是褚煦煦:「外大母机警,氲氲岂敢班门弄斧。只是锦儿和二公子心心相印,氲氲也盼着他们二人有情人终成眷属,和和美美。这才斗胆请外大母过来一叙。」 郡主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有情人从来不会是眷属。不过你是连城的女儿,说出这话也不算奇怪。我当然知道锦儿一心只想嫁给赵诚,本郡主也不是不同意,我说过了,只要他们把欠我的还给我,想嫁给二公子三公子四公子我都没有意见。」 说到「欠」字,郡主的眼神一直在褚煦君的身上打转。 褚煦君:「外大母想要他们还的,想来压根不是那些黄白之物。」 郡主:「黄白之物固然好,只是这不是锦儿该给你外大母的最好馈赠。」 「郡主,锦儿性情单纯,心思纯良,或许她做不到郡主所期盼的。」 「不要紧,有人做得到就可以了,我这个人一向宽容。煦君,你如此急于为锦儿求情,你们都是外大母的小辈,若是你代她还的话,外大母可能还会考虑考虑。」 褚煦君心想,到底是露出狐狸尾巴了,谈判桌上谁先说出诉求、交出底牌,几乎就奠定了谁输谁赢的局面,她低着头道:「说来惭愧,二公子提亲是娶锦儿为妻,而世子爷虽比二公子多了一重身份,却是以妾为聘,氲氲心中,很是犹疑。」 郡主嗤了一声:「若只是赵信,我又何必在这里跟外孙女多费唇舌。赵诚只是不中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赵信不是金玉却是败絮,别提是一个世子侧妃的位置,便是世子妃,我也不看在眼里。 可,我的好外孙女,你们都被贞王爷那只老狐狸骗了。你真正的提亲对象,是徽州朱祁,未来的大业英主才是。」 褚煦君适时做出惊讶、不信、娇羞的复杂神情,低下头思索,心想,锦儿表妹,看来还是我先喝上你的喜酒。 郡主补了一句:「外孙女别不信,这可是朱祁亲自告诉我的,他可说了,非你不娶。」 褚煦君:…… 那我可是真的不信。 上辈子他娶的后宫还少吗? 076.丑闻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76.丑闻 「我自然是信外大母的,可王爷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见起初还淡然的少女现已然慌乱无神,郡主饮了爵中的酒:「这,我就不清楚了。许是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朱公子名声在外,有心要投诚的人不少,用个吧女子投诚的也不在少数。想来他们怕泄露风声,有人阻拦,想偷偷生米煮成熟饭?」 这话换成任何一个年轻小女娘想来都会惶惶不安,褚煦君还是颇有疑虑:「可朱公子要在中州选佳人的消息,已经有一阵子了。」 郡主不耐烦:「刚觉得你聪明,没想到也是个傻的,他们要是不提前放出消息,旁人怎么会知道未来的帝王所需?这种信号释放得越久,越能吸引到更多的人,要知道一个未来的皇后之位,能让多少人疯狂。」 褚煦君心想,那我确实不知道,因为我已经不要它了,准备改嫁当个「假寡妇」。 看来疯狂的人是傲娇总裁郡主,野心倒是很大,想掌控未来的皇后为己所用。若花锦儿真坐上那个位置,岂不是容郡主在外头撒野,收了谁的供奉就帮谁做事,总之有皇后兜着。 褚煦君:「外大母,你说得氲氲都觉得害怕了。」 郡主自觉终于拿捏了面前这个靓丽清纯、不经世事的少女:「这有什么好怕的?有外大母在,还能让你被人欺负了不成?现在朱祁喜欢你,咱们便占了先锋,其余人想再来碰运气,也只能在你之后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褚煦君:那可不一定,男主的心思劝你别猜,猜也猜不透。 「难怪,他一直问我,褚家何时才会同意。我还觉得奇怪,世子娶一个侧妃和朱公子有何干系?」 「眼下外大母告诉你,你是不是心中有数了?」 「氲氲明白要怎么做了。」褚煦君低着头,很是谦逊。 郡主突然道:「我听说,那满城小女娘都喜欢的旭风公子,卫凌将军和你走得也很近?」 褚煦君面完有些天然:「旭风公子高风亮节,谦谦君子,阿母和阿父也对他颇有赞赏。」 「倒也是位不错的儿郎,封王拜侯,指日可待。他怎么也没上门提亲?」郡主喃喃。 褚煦君:……想得挺美。 ********** 日光正炙,环城河上,开始了最后的决赛。 能挺进决赛的龙舟队伍都是个中好手,一时河面上竞争十分激烈。 岸上的呐喊声此起彼伏,有人不慎掉落水,索性直接站在河里继续为心仪的队伍加油助威。 热闹都是别人的,郡主只觉得他们吵闹,见状已然起身准备离席:「煦君,往后多到外大母这来,外大母有好些东西,都给你留着。」 这熟悉的投喂套路……褚煦君内心吐槽。 这时,房间外传来尖声惊叫,楼里离得近的人纷纷跑出来,观看发生了何事。 在这锣鼓喧天的热闹场景中,加油声、号角声、叫卖声都掩饰不住这声尖叫,可见其力度何其惊人。 褚煦君听出是吕琴琴的声音:「外大母,这,好像是褚家二舅姑的声音。」 郡主想起自家女儿那些糟心的亲戚,脸色一阵嫌弃:「煦君,你记住,不是什么人都能刚我们攀扯上。这些人,便是正经场合也不该让他们沾上你一点半点。他们若是做了什么污你名声的事,定要立时和她们撇清干系,明白吗?」 听听这话,什么叫又当又立? 郡主自己和她的丈夫花家主君,行的又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举,偏偏她还自诩高贵贞洁,旁人太过低贱还会污她的眼。 吕琴琴和董芙行事轻浮蠢笨,但论起恶心程度,郡 主同样不遑多让。 褚煦君等了许久,好不容易董芙母女终于成事,向郡主福了福身,人赶紧下到二楼,在人群中观察着昨日她探到的房间。 吕琴琴这一嗓子虽然惊了众人,但那房门却未开,显然里头的人正在「交谈」。 很快,酒楼掌柜过来了解情况后,将人群驱散:「惊扰贵客们,今日送诸位水酒一杯,还望大家给个面子。」 人群缓缓散去。 褚煦君这才看到有两个熟悉的身影,先后入了屋。 是花连城和褚秋。 好家伙,「证人」也就位了,可惜她的身份反而不好看「直播」,也只能再借系统的「千里耳」听一次墙角了。 褚秋见了外间之人,当即行礼:「拜见世子爷。」 花连城则是先入里间听董芙母女的词。 董芙衣衫不整坐在床上,只会低着头,啜泣不止。 花连城尽量克制着自己想笑出来的面部表情,化为惊讶:「二舅母,这是怎么回事?」 吕琴琴仍在干嚎,慢慢收了之后才道:「花主母,这……让我怎么开口才好啊……」花连城和褚秋是她让人请的,不然这戏还不好唱下去。 花连城正色道:「褚家的女娘挨了欺负,便是世家勋爵,该讨的道理也是得讨的。二舅母,你尽管说。」 外间世子爷赵信的面色,着实不好看。 褚煦君,你可真是我的克星,又着了一次你的道。 褚秋斟酌着,一时还找不到词来化解面前尴尬的场面。 赵信先道:「王府不会让褚家吃亏,今日之事,待我回禀父王,再做决断。」 吕琴琴冲了出来:「世子爷,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芙儿只是端午出游,就这么受了欺负……您就这么一走了之,芙儿她……秋儿你哑了吗?说话啊!!」 褚秋心想,这都什么事,还是出声:「世子爷……」 里间董芙的哭声更大更吵了些。 赵信:「褚家主,今日本世子亦是遭人构陷,待查明是何人所为,必将他带到褚家进行处置。现在请给我一些时间。」 「什么意思?世子,您是被害,芙儿她就不无辜吗?您还想查,怎么查?让所有人都知道芙儿她遭了此劫,这不是直接要我家芙儿的命吗?我不管,今日世子必要给芙儿一个交代,否则,芙儿下辈子无望,我也会跟你没完!」 「二舅母,不得无礼。」 「到底是谁无礼?我和芙儿本就相依为命,无依无靠,是个人都能欺到我们的头上来,我又有什么好怕的。你是堂堂世子,如此行事,要是天下人知道了,我倒要看看,是谁更遭唾弃?」 077.双妾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77.双妾 「放肆!」赵信怒道,「无知妇人,口无遮拦。谁又知道今日之事是不是你们褚家合谋,害了本世子。」 褚秋忙道:「世子,褚家万万不敢如此行事,那便是到了下头,祖宗怕是都不会见我们的。」 赵信眉眼一转:「褚家主,我本想互相留个体面,既然你们不要,索性也就摊开了。日前王府到褚家下聘,迟迟不得回应。今日我应约前来见褚家大娘,虽于礼有违,可本世子心切,也情有可原。 只是一入房间,什么大娘子压根就没见着,便晕了过去。醒来时候,便是这妇人指着我,说我欺负了她的女儿。褚家主,都是男子,我实话告诉你,有没有这件事,我们心中都是有数的。」 董芙还不一定懂,在场其余三人却是明白了,吕琴琴脸都急红了:「世子,你轻飘飘一句没有,就要这样抵了我女儿今日的苦吗?……」 赵信打断面前妇人的喋喋不休:「证据呢?我问你,你进来的时候,我和她已经都晕了,这事谁能说得清楚?」 听到这里,外头的褚煦君都有一丝紧张,没想到那日在贞王爷面前仿佛失了智的世子爷,今日倒学聪明了些。 也是,他于那事上Yin--浸多年,这些小把戏都不在他眼中,可面对贞王爷和卫凌,赵信很难保持冷静,越是在意越容易失了分寸。 又低估赵信了。 少女的神色凛然,难道最后还是要用上她的垫底方案吗? 屋中吕琴琴嗫嚅着嘴,一时不成言,只是眼泪一直掉。 花连城在里屋开口:「芙儿,我能坐吗?」 董芙像是从另一个世界回过了神,点了点头。 「他们说的,你听懂了吗?」花连城的声音很是温柔。 董芙想了想,做作咬了咬唇:「嗯。」 花连城:「那你……知道或者看见了些什么吗?」 董芙听懂了暗示,她低声道:「世子,我看见了,你的后头有一排连成的黑点,像是……痣。」 世家公子寻常也不会让人得知身上印记,这便是拿捏了他的证据。 外间赵信涨红了脸,又睁大了眼睛,不可能! 男人有没有做过,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身子不疲软,半点没有松快过的感觉,再说了,这丫头比他都黑,压根就不是他喜欢的样子。 那她为何会如此清楚自己身上隐蔽处的标记? 「那又如何?连我身上长了什么都提前摸清楚,果然是你们所有人合谋起来骗我。」赵信仍是嘴硬。 花连城冷冷:「世子的意思是,我们臻安郡随便谁都会知道您身上长了什么东西,长在哪里吗?」 赵信:「花女君这是何意?」两人打着机锋,他自然听得出花连城语气里的威胁。说实话,吕琴琴那样咋咋呼呼的囔囔,赵信只觉得烦,但花连城这样淡然的语气,让赵信联想到卫凌每次清冷的样子……不由心生寒气。 花连城退了一步道:「世子,如果没记错的话,王府向褚家提亲,并不曾具体言明娶哪一位褚家的女娘子。」 日前自家女儿关于眼前此人的言行还在耳边,现在眼前亲眼所见,此人行事乖张,毫无敬畏,绝非良配。若是氲氲真的嫁于此人,才真叫断了往后余生。.. 他们长房不稀罕的人物,有人看得上,花连城实在乐见其成,怪不得她自私心狠,他们才是同类人。 褚秋跟上:「是啊,芙儿自幼在褚家长大,自是我们褚家所出。也算应了王府所请,世子意下如何?」 「怎么,褚家大娘子奇货可居,你们想自己留着,就推了这么个货色出来应付本世子?设 计陷害不说,诬赖威胁在后,真当我们贞王府是如此好欺的吗?」 董芙和吕琴琴顿时哭得更惨了。 花连城:「世子,我过来时候听闻,王爷也在此处。毕竟我们褚家的女子确实受了委屈。这婚姻之事,不如还是请他老人家做主。」 赵信今日是偷跑的,老头子虽然答应放了他,但在证据出来之前,他仍在软禁中。若被老头子知道自己有门路偷跑,还陷入这样的局中,他们之前谈好的事情便可能黄了。 可恶的褚煦君! 赵信举起了手:「不必,一个妾而已。若是褚家不介意,本世子也不介意一次性娶两个,只是聘礼大概是多不了。」 说完,趁褚家尚反应不及,赵信趁机离开了房间。 吕琴琴喃喃道:「妾……是什么意思?秋儿,你怎么就让他走了呢?我家芙儿怎么能做妾呢?哎,你不能走,世子……」 褚秋追了出去。 花连城来到吕琴琴的身前:「二舅母,够了。」 被花连城看透人心的沉静双眸看过来,吕琴琴的声音突然就弱了:「什么就够了?」 「赵信愚钝,但贞王爷可不傻,今日这事闹出去,你们真的敢保证最后不会查到你们头上吗?」 「什么就查到我们头上,你刚也听见了芙儿都知道世子身上的标记,敢情不是你家女儿吃亏受欺负,你不心疼啊。」 「氲氲的世子妃位置被你们这么一折腾变成了妾,你们就开心了?满意了?姑侄共侍一夫,这名声是不是比你的寡妇还好听?」 时下婚嫁再自由,但血缘女子共侍一夫这种事也不会在修德之家出现。 褚太公是发妻亡故之后才收的继室,褚家没有纳妾之风,如今褚家嫡长女要和养在家里的同龄姑姑一同为妾,何其荒唐。 「花连城,你你,别太过分了。芙儿已经这样了,你怎么还能在她的伤口上撒盐呢?」 「哼,会发生今日之事,你们心中有数,褚家若一定一人为妾,那也必是董芙,既然你们想进王府的门,你们大可自去,别拖我的氲氲下水。」 「花连城,你想做什么?」 「我这就去把二十抬的箱子还给王府……」 「不行,不行!」吕琴琴拦下她,「花主母,咱们有话好说,好好说。」 078.私聊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78.私聊 双妾? 褚煦君的思维在理解了这两个字之后,也陷入了一时的呆滞。 愤怒、无奈、狂躁、悲哀……复杂的情绪过后,褚煦君都开始搜寻系统商城里,悄无声息的暗杀法。 到底还是法制思想按下了她的一时冲动,赵信不值得她脏了自己的手。 哪怕换了世界,换了身体,她也还是她自己。 稳住吕琴琴这对寡妇孤女后,花连城出了房间,定了主意,直接想往顶楼去,此事能按住世子爷赵信的只有贞王爷。 在楼梯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拦下了她:「阿母,别去。」 花连城气红了眼:「氲氲,赵信欺人太甚,他竟要,竟要……」 褚煦君也红着眼:「我知道,阿母,我知道,可若是没有足够的理由,我们是说服不了他们的。」 「赵信这样的小人,竟奈何不了他吗?」 「阿母,我还有一法,你且再候我一日。」 「氲氲,你想做什么?」 「阿母,信我一回。」 花连城眼含热泪,点了点头。 ********** 将便宜阿母哄回了家,褚煦君转道,下到了局霖楼的底层,来到一扇黑木房门前,扣响他们的暗号,三长一短。新 房间内响起沉稳磁性的嗓音;「进。」 屋内,一灯如豆。 少女仍是一袭碧衣,轻盈盈,恰似这夏日里的一股清风,让人散去一身燥郁。 玄衣男子跪坐在书案后,盯着面前一个黑漆匣子。 「卫将军。」褚煦君行礼。 「你还是来了。」 「方才的事,想来你也都知晓了。」 「所以那天你才让我安排你秘见郭美人,便是为了问出赵信身上的印记?」卫凌那暗夜里仍闪着星辰的黑瞳盯着少女,暗藏波涛。 褚煦君点了点头。 那日在褚家中殿隔厅听见贞王府乃赵信提亲要娶她当世子侧妃的时候,她便让喜妹速去找到卫凌。 卫凌当时已经为了证据入了大牢,两人相见的时候已是深夜。 褚家大娘子让她无论如何都要赶到,她会等他。 「大娘子就这么确定我一定会来?」 「毕竟小女还是将军的救命恩人,现在有了还人情的机会,想着定要告知将军。」 少女浑身紧绷,她还年轻,虽聪慧,但在藏情绪一道上,显然尚未修炼到家。 便是此时,也还能戏谑开口,卫凌心中一时喜欢,一时心疼,开口便慢了:「出了何事?大娘子需要卫某做什么?」 「我想进贞王府见郭美人一面,越快越好。」 「好,我马上安排。」 褚煦君披着黑色斗篷,跟着卫凌离开。 两人夙夜自后门进了贞王府,很快来到了郭美人的小院。 卫凌:「进去吧,你只有两刻钟的时间。」 「足够了。」 郭美人如今住的地方小而简陋,身边亦没有服侍的人,不曾再惊动其余人。 屋子没有灯,有着丝丝寒意。 褚煦君摸了一圈,直到月色露出寒光,才让她看见床上缩着的一个小小身影,她低低唤道:「郭美人?」 「谁?」黑暗中,郭迎迎平静无波的声音响起,「算了,是谁都无所谓,你是来取走我性命的吗?」 褚煦君:…… 她猜得没错,郭迎迎果然已不留恋人世。 「不,我来,是有几句话想 问美人。」 「褚家大娘子?」郭迎迎话意带笑,「你怎么还敢来见我?」 褚煦君:「你是故意的对吧?你早就猜到这样的结果,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做了。」 「大娘子在说什么?」 「我唯一想不通的是,孩子也是你故意的吗?」 郭迎迎淡淡道:「不,孩子是意外。或者说,是报应。」 褚煦君:「你一直用药,你不想要他们任何人的孩子,除了他……」 郭迎迎:「不要说他的名字,拜托你。」 褚煦君:「你连他的名字都听不得,执念如此,便是到了下头,怕也是转不了世。」 郭迎迎:「那又如何?」 褚煦君:「是啊,那又如何?只要赵信把脏水泼到二公子身上,王爷才能多看这个庶子一眼。而只要他多看一眼,便会明白二公子至诚至善,而他宠爱的世子赵信只是个小人,无才无德。 赵信经过此事,哪怕面上王爷依旧以他为世子,但父子之间裂痕已经产生,将来只会越来越大。更重要的是,王爷确信了二公子的人品,大抵也不会再送他去幽州。如此,你便可以一直看着他。」 郭迎迎:「是吗?所以赵信还是世子,哼,愚蠢的老头。」 褚煦君继续她的猜测:「还有林二,你故意对他冷心冷情,其实是不想他再为你蹉跎,哪怕是下辈子,你希望他能遇上别的好女人。他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将真心捧到你面前的人,你于心不忍。」 郭迎迎:「褚家大娘子是个大善人,便把我也想成跟你一样吗?还真是高估我了,你别忘了,林二是我害死的。」 褚煦君:「害死他的人是赵信,是黑山匪徒,是他自己那颗爱你的心,却走错的道。不是你。」 郭迎迎:「大娘子为何而来?竟不惜颠倒黑白,你想从迎迎这里得到什么?」 褚煦君:「首先,我想要你活着。」 郭迎迎不理解:「我害过你,我们见了两次,我都在害你。」 褚煦君:「我知道,所以迎迎能不能告诉我一件事?」 「我已沦落至此,还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地方?」 「我想知道赵信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胎记什么的……」 郭迎迎笑了一阵:「褚家大娘子绕了这么一大圈,何必呢?你只要说,是要害赵信,什么话我都会告诉你的。」 「不,我是真的想要你活着。我会做豆腐,现在臻安郡有很多小女娘都会找我们褚家拿做好的豆腐,一筐两筐,卖不完还能自己吃,做成冻豆腐臭豆腐能放很久很久。现在她们都能靠自己吃得上饭,有一份营生。迎迎,你也可以。不依附于任何人,我们也可以的。」 「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郭迎迎在黑暗里塞给了她一个物件,把她赶走了。 那一夜,和卫凌告别的时候,褚煦君突然道:「卫将军,能不能让他们以为你这几日还忙于公务,不曾与我相见。」 卫凌没有多问,点了点头:「好,那我便一直待在大牢里审犯人。没人找得到我。」 079.说法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79.说法 深夜的街上,寂静如水。哒哒的马蹄声,规律而清晰。 褚煦君半阖着眼,面容不觉露出疲惫。 卫凌斟酌之下,还是开口:「现在,大娘子可否告诉卫某,出了何事?」 「今日你走后不久,贞王府有媒氏上门提亲,要纳褚家女娘为世子赵信的……侧妃。」直到此时,褚煦君的声音里才泄露了一丝颤抖,白日里,她崩得太紧。 或许,她只是太困了,穿越后,无事她很少如此晚睡,这副身子还是过于孱弱。 闻言,卫凌周遭的气压突然变得很低,他闭了闭眼,好不容易藏起了自己的情绪,再开口声音清冷之中带着几分柔和:「对不起,是卫某连累了大娘子。」 褚煦君这才睁开惺忪的眼,困意让少女的芙蓉面增添了几分她不自知的妩媚勾--人,闻言只是疑惑:「将军此话何意?」 「世子向来与我不和睦,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想来是见我和大娘子走近了些,借机报复,卫某耻之。」 褚煦君好奇:「难道将军身边从前就没有其他走近之人?」 卫凌沉默,他是这个意思吗? 倒是前头驾车的灰衣小胖子开了口:「大娘子您可说对了,我家将军这么多年,身边那就没有别的……唔!!」大概是被另一个黑甲高个子捂住了嘴。 褚煦君脸色流露出淡淡的笑意:「将军,我与您相识结交,是出于本心,你这话便是看轻了小女。明明是赵信此人心胸狭窄,容不得别人比他优秀,今日不是我,也会是别人。幸而家父家母还算开明,这门婚事,我们会想办法推拒。」 「这便是大娘子这么着急让我带你来见郭美人的原因?」 「差不多是吧。」事情未成之前,褚煦君显然不想多说。她和花连城此举有「钓鱼」的嫌疑,还是不拖卫凌这样光明磊落的大将军下水了。 卫凌见了,垂眸沉思,车内再无声响。 将褚家大娘子送回之后,主仆三人归府。 书房内,灰衣小胖子都急了:「不是,将军,你就这么看着?要不,今晚我们就闯入王府把那谁给……」胖胖浑圆的小手比了抹脖子的动作。 旁边黑甲高个男子瞪他:「尽出瞎主意,能不能别给将军添乱。」.. 「李铠,你扮成我再进一次大牢,从地道出,别让人发现。」 「喏,将军。」 留下灰衣小矮子焦急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怎么办怎么办眼看着准夫人就这么……飞了?」 「慎言。」卫凌翻着面前的竹简,淡淡道。 「将军……」 卫凌:「我心里有数。你去盯着王府,有什么消息立即来报。」 「欸……喏。」 ********** 那晚,郭迎迎塞给褚煦君的布帛里明确画出了赵信身上的标记。 褚煦君根据吕琴琴和董芙的交际轨迹有针对性的释放出这个信息,确保她们成功拦截。 谁知道,她们前两日不知在做什么,好在今天赵信出现了。 然而便是这个关键的「证据」信息,也不能让赵信松口,甚至造成了更糟糕的结果。 无耻赵信,愧对他的姓名。 局霖楼底层,知晓楼上全况的卫凌疑惑:「郭美人怎么会轻易将赵信的私--密信息给你?大娘子不会是答应了她什么条件?」 褚煦君摇了摇头:「那倒没有。郭美人她,也不容易。」 卫凌轻笑一声:「大娘子如今已经自顾不暇,还有心思为郭美人说话。」 这还是卫凌第一次跟褚煦 君说话颇有几分阴阳怪气。 褚煦君察觉出来,想到昨夜两人之间的「谈判」,一时有几分心虚。 距离王府提亲已是第二夜,玄衣男子再次深夜探府,事情发酵了两日,他该来了。 有虞阁的顶楼传出声响,褚煦君自二楼床榻上起,披上孔雀蓝金银暗纹缠枝梅花的斗篷,上了三楼,看见一深衣男子令人心动的剪影,他背对着光,夏夜里的微风吹动他的发带向后飘扬。 像撕开古风漫画里走出的俊美男子,一举一动都撩人心弦。 「吵到你了?」少年尾音带笑。 褚煦君一时怔忪,摇了摇头:「只是躺着。」 「还在担心?」 褚煦君点了点头:「赵信阴狠鬼祟,贞王爷反复无常,他们仗势欺人,褚家便是不想推我出去,也得有个过得去的说法。」 少年将军沉默。 忘了,贞王府父子是面前男子的顶头上司,以及下一任可能的顶头上司。 褚煦君道歉:「我无意谈论他们,将军……」 「你说的是实情。在我面前,大可不用如此谨慎。」卫凌心中有了决断,一时沉默不想少女误会了他。 气氛一下安静下来,一股不明气息在少男少女之间萦绕。 褚煦君心想,她好像没有正经请卫凌喝过东西,可今夜卫凌「擅闯」,喊喜妹倒热水来也不合适。 他俩说的话向来在正经场合也不能谈,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便如此信任卫凌,他们之间总有「秘密」。 来之前,少年将军想得很清楚,只是现下人在他的面前,反而紧张了起来,不知如何开口。 月光在少女身上渡了一层朦胧的影,芙蓉面不施粉黛,双眉微微蹙着,一抹愁色令她看起来更加我见犹怜。 久久,男子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大娘子,你介不介意我帮你?」 褚煦君语气很是诚恳:「卫将军一直都在帮我。」昨夜他刚审完证人,二话不说,啥也不问就带她去见郭美人,今夜又过来关心。作为男配,褚煦君都想将他视做蓝颜知己了,这多贴心,多好用啊。 卫凌斟酌开口:「我是说,更直接一点。」 少女的脸上有一丝迷茫。 「卫某想帮忙给大娘子,一个说法。」卫凌朝她走近了一步,风吹动他鬓边的碎发,送来青松薄荷香气。 褚煦君清澈杏眼眨了眨,又眨了眨…… 卫凌说的,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来真的? 080.婚约一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80.婚约一 有虞阁,顶楼,栏杆边。 卫凌自他暗纹襟边袖中拿出一个和朱祁同款的粉色蓝绳香囊递给褚煦君。 褚煦君接过,打开看,是一方白色绣莲花莲荷帕子,正面看没什么,翻过,背面有褚煦君自己绣的一个小篆字体落款——「煦」。 还有跟朱祁收到一模一样的布帛,想来内容大同小异,又是董芙的手法。 「下人说,这个香囊是提亲那日褚家呈给我的,我查了一下,人是董家娘子派的,没有去。」卫凌解释道。 「我在朱公子那也看到类似的香囊,里面也是用我的东西约了人。」 「我猜测,有人想半路拦截,而正好你想移花接木,让别人应下这婚事。只是看来这个别人也有自己的想法。」 那想法可多了去了,这样看来,吕琴琴和董芙她们胃口不小,第一天约了卫凌,第二天约了朱祁,都失败后,第三天才肯约赵信。 褚煦君点了点头:「我承认,我有故意引导她们的成分,不假。」寻常闺阁女儿被人用了自己的贴身物相赠私相授受,便是如今民风淳朴,也该上点气性。 面前的少女坦荡间,还是被卫凌看出了一丝别扭,难怪不让他知晓去见郭美人是为何。 「大娘子聪慧,卫某佩服。」卫凌难得明着夸了一句,迟疑道,「只是大娘子到底云英未嫁,这个法子便是成了大抵也威吓不到世子。」 少女闻言抬头,睁着星眸看他,浓密纤细的睫毛似蝴蝶般蹁跹,月光下的她显得脆弱、纤细。 玄衣男子又近了一步,褚煦君感受到了更浓郁的青松薄荷味几乎要包围了她。 卫凌低沉的嗓音在褚煦君的头顶响起:「贞王府势大,便是大娘子急着要另议亲事,在臻安郡乃至整个中州能与贞王府对抗的人,也不多。 所以,大娘子,你看卫某,觉得怎么样?」 浅色缦纱吹拂过栏杆,在月色下,轻柔曼舞。 这里,很美,气氛到位,面前的人,英俊、气派、温柔、迷人。 褚煦君心想,上辈子她母胎单身直到加班猝死来到古代,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向她……「求婚」? 不知不觉,红晕爬上了她的脸颊,耳朵尖红成云霞。 深夜,阁楼,女子闺房,男女「幽会」,看起来就不是很正经的样子,褚煦君想,这在从前的古早文里,一对恋爱脑怕是要e。 想想原身,被安排的命运,身前身后皆苦;想想花连城,便是自主选择了一生恩爱的男人,连生六孩,数次游走鬼门关;想想郭迎迎、花家郡主、褚家老太太……这个时代的女子,无论正派反派,自由淳朴也无法遮掩婚姻之下的满目疮痍,令人心生怖惧。 褚煦君自脑海中的思绪回神,淡而好闻的青松薄荷香几乎要盈满她的鼻息,不自主,她退了半步,低着脑袋,露出颀长白皙的脖颈。 许久,卫凌才等到少女开口:「卫将军,人中龙凤、少年英才,小女自是和城中女娘们一样,久仰倾慕有加……」 卫凌闻之一喜,谁知下一句话却将他打入深渊。 「小女有一不情之请,卫将军此时伸出援手,想来是囿于你我相交之情谊。诚如将军所言,您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事急从权,小女很难拒绝。 只是我遭女干人所迫,身不由己,将军便是要还人情,也堪称雪中送炭。婚姻此等大事,又是不得已的说法,为了日后留一份余地,不若,小女和将军先以婚约立契,对外就说已有婚约,也可设宴定下名头,同仇敌忾。 只是订婚而已,彼此都还留有退路,待事了,将军若有心仪之人,婚约便可另做商议,以免今日 施恩,来日互生怨怼。」 褚煦君斟酌过订婚一事许久,思考过如何跟备选一号、二号……温文尔雅不失礼貌的谈及「假婚约」的话术,自恃这话分寸拿捏得还算到位。 考虑到让卫凌用婚约还人情,有些不厚道,之前褚煦君也只敢放在心里,作为最没有办法的垫底方案。 眼下卫凌主动提及,褚煦君还是有种想拍大腿的快--感,真真是瞌睡了递枕头,不枉她狂刷男配的好感度。.. 月娘缓缓移动到了乌云后头,玄衣男子白玉般的容颜隐在夜色之中。 褚煦君突然觉得青松薄荷变成了高山寒霜,身上起了冷颤,抬头却看不见男子的神色。 卫凌,不高兴了? 夜幕中,习武之力,卫凌看见少女蹙眉,似是不解,神情间也怕他不高兴。 罢了,还是个小丫头,不知情事,竟以为他拿婚约当儿戏,为她解难,只为了之前的救命恩情,还为他考虑以后是否另有心仪之人。 怎知不是她想以后另有心仪之人? 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小丫头不知一词唤「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卫凌的手捏紧了袖中之物,看来今日这个传家物件,是送不出去了。 「咚、咚、咚……」远处传来打更声。 「卫将军……」褚煦君轻巧出声,语带询问。 卫凌声色清冷:「天色已晚,大娘子先歇下了。明日我会在居霖楼底层,大娘子可前来详谈,记住暗号。」男子修长匀称的手指在栏杆处敲了,三长一短,的节奏。 「记下了。」褚煦君点头,明日变数过多,没有应承是否赴约。 玉面束腰男子,纵深一跃,如鹰似豹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褚煦君目送那抹矫健利落的剪影,缓缓回到自己的床榻上。 原本在贞王府提亲第二日的夜晚,卫凌来之前,她在思考吕琴琴和董芙为何还不对赵信出手,便是出手了赵信不去怎么办;还有明日见了晾她半天爽约的花家郡主,她要如何忽悠这个古代傲娇总裁大妈…… 再有一日便是要给贞王府答复的日子,三天是贞王府下的最后通牒。 再之后,便要开始走婚仪的流程,届时除非有一方死了,或者贞王府主动松口,否则褚煦君不想嫁也得嫁,今日郭迎迎的结局就是褚煦君的明日。 眼下卫凌过来这一趟之后,褚煦君满脑子都是,为什么刚刚卫凌不高兴? 不是他提的要帮忙吗?他们俩订了婚,正好气死世子赵信不是吗?贞王爷也不可能真的拿卫凌怎么样。 借他的名头一用,以后还是可以各过各的,这样不是很好吗? 所以,为什么? 081.婚约二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81.婚约二 居霖楼,底层。 褚煦君在朦胧的光亮中,看着面前男子如刀刻般的完美面容。 氤氲灯光为他蒙上一层细碎的温暖,一如他从出现至今,对她唯有温柔。 想想在二楼发生的事,吕琴琴和董芙也算是「尽了力」,加上花连城出马,赵信果然完全没有被褚家的这个小计俩拿住。 面前的少年将军,可真是个预言家,刀了吧。 还是她低估了古人,高估了自己,褚煦君无声叹了一口气。 碧衣少女神色蔫蔫的,像是正午时候被烈日暴晒的娇嫩芙蓉,无精打采,亟需在日暮时芬的一捧清泉。 卫凌抬手,缓缓掀开了面前的黑漆木盒子。 「嗒」的一声,引起了面前少女的注意:「这是什么?」 卫凌的声音很是沉稳:「是大母交给我的白玉凤凰对佩,让我交给未来的宗妇。」男子单手,比了一个请的姿势,黑瞳深深,看着她。 褚煦君像是被男子的温柔蛊惑,凑近探看,玉在灯下泛着温润洁白的光芒,一对凤凰栩栩如生,羽毛、凤尾、眼睛、发冠……细节之处皆是匠心,仿佛只要月华浸润,能羽化成真。 凤为公,玉带是石青色金银错绦子,下头坠着一颗雕刻梧桐树的同色宝珠。 凰为母,玉带是赤丹色蝴蝶纹宫绦,下头坠着的红色宝珠雕刻着的是朵朵绽放的清莲。 白玉凤凰交颈缠绕,合则圆,分则各有千秋,玉坠子在匣中,散开了极为好看的形状。 褚煦君在褚家见过的好东西也不少,花连城待自己唯一的女儿,向来是锦衣玉食,高床软枕,但她仍是被面前的这对美玉迷住了眼。 「喜欢吗?」男子低沉的嗓音近在耳边。 褚煦君这才将眼神自凤凰玉佩上移开,向后仰了仰,点了点头:「真好看。」 「你喜欢就好,给。」卫凌轻轻端起红坠子的凰佩递给少女,清莲宝珠坠子晃了晃。 褚煦君不敢接:「卫将军的意思是?」 卫凌语意带笑:「不是说好要帮褚家大娘子,且还欠着那么大的人情,卫某怎可食言而肥?这便是你我自小婚约的凭证,只是我家中变故,失去联络,今日方知,竟是故人之女,自是重拾婚约。」 不愧是原书中最可靠的男配,连理由和「定情信物」都准备好了,他们只要再对一对细节,便可以拿去跟贞王爷、赵信盘一盘了。 少女青葱玉手接下了凰佩,赤丹色愈发衬得一双素手白璧无瑕,竟比玉佩还白了三分。 卫凌止住自己一时的心神荡--漾,将另一只凤佩十分自然戴在了腰间,玄衣白佩,煞是醒目。 褚煦君有样学样,也想将凰佩戴在了自己的同一侧腰间,只是素来都有女婢伺候,手笨的她亦无心想学,半响也没戴好。 卫凌怕惊扰了她,低声道:「介意我来?」 褚煦君无奈:「劳烦将军。」 卫凌那双持重兵红缨***的大手,穿过案几,很快成功为褚煦君戴上。 褚煦君侧着身子,靠近男子那一侧的耳朵又染上了红晕。 卫凌没有触及少女,只拂过了腰带上的暗纹和绣花,便有礼退开。 「碧衣凰佩,甚美。」玄衣男子的夸赞随着他身上的青松薄荷送入褚煦君的耳。 「将军谬赞。」 卫凌:「既订立婚约,大娘子对某的称呼可否一改?」 褚煦君想起卫凌的名号「旭风」,难怪他家赠他「凤凰」为佩,思定,她朗声道:「以后人前我便唤将军,旭风,可好?」 卫凌不满意 :「此号多为世人所称,不如大娘子另择一个?」主要臻安郡中女娘们多以此号唤他,卫凌便不大愿意。 褚煦君一下就卡住了,卫凌在家排行老大,总不能叫他「大郎」? 见少女为难,卫凌笑了笑道:「不急,你大可慢慢想。请问大娘子,闺字。」 红霞飞上褚煦君的双颊,她低声道:「煦君,和煦的煦,君子的君。家中唤我,氲氲。」 氤氲帐里香,薄薄睡时妆。 卫凌一时想起此句,耳朵也跟着红了,起身行礼:「煦君,卫旭风有礼了。」 褚煦君只好跟着站起来:「煦君,见过卫……凌。」 卫凌满意了:「倒比将军二字顺耳。」 褚煦君忙扯开话题:「那我们先对对,明日如何应答贞王府的词?」 卫凌看着她,慢慢道:「不急,在那之前,煦君,我们是不是要先谈一谈你说的,「婚约」之事?」 这便是要认真跟她订「假婚姻」?但为何旭风公子你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褚煦君小心翼翼:「依你的意思,我们当如何订才好?」 卫凌看着少女不自觉歪了歪的脑袋,心想,依我的意思是,我们直接把这「娃娃亲」给坐实了,往后我可不会有别的心仪女子,也不想让你遇见别的心仪男子。 卫凌黑着脸道:「既然是煦君的提议,自然以你的框架来订。」 青松薄荷香气一下变得清冽,褚煦君察觉男子的气压,轻声道:「那婚约之书待我回去后拟定了,再跟你谈,如此可好?」 推迟?那行,最好直接取消。 「好,便依煦君。」 「那我们先谈谈「娃娃亲」?」果然说这几个字,旭风公子的面色就是春风,而不是冬天的寒风了。 一灯如豆,少男少女将两人之间的亲事「坐实」言谈,来回推敲确保没有其余破绽。 连日困顿,褚煦君一时有些睁不开眼,卫凌还在斟酌以贞王爷的性子还会不会有其他问题。 毕竟他一向不涉贞王爷的内帷之事,一时把握不定。 转身见少女趴在案几上,压着半边脸颊,可爱玲珑。新 「不谈了,事实就是要有一定的破绽,否则就不像真的了。」褚煦君嘟哝着,不肯睁眼。 这话也有几分道理。 卫凌让人传了膳,自己在一旁提笔记录,从头推敲。 褚煦君在梦中闻见烤熊掌的味道,鼻子忍不住动了动。 卫凌柔声道:「煦君,起来吃点东西。吃完,我们还有个地方要去。」 褚煦君抬头:「啊,晚上就去贞王府吗?」 卫凌正色道:「不,是揽月宫。」 褚煦君:「那是谁的地方?」 她不知道? 「朱祁。」 褚煦君顿时没了困意:「你是不是还知道什么?」 卫凌:「只是猜测,实证不足。但没有朱兄,贞王爷松口的概率会降低三成。」 居然还会用数字说话? 褚煦君:「你有把握说服朱公子站在我们这边吗?」 让朱祁不会再想娶她之类的。 卫凌看着少女,缓缓开口,声音沉稳有力:「我只需要他站在他自己那边就可以了。」 082.婚约三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82.婚约三 灯光下,褚煦君新晋的准未婚夫,一脸严肃,光影之间,衬得他的下颌线愈发清晰。 褚煦君想到可能还被贞王爷蒙在鼓里的朱祁,不自觉咽了咽口水,然后靠近了卫凌道:「既然要去找他,那有几件事,我还需要跟旭风公子交代一下。」 这个名号怎么由她说出来有点奇怪? 卫凌低头看着少女。 这时,黑衣甲兵敲门道:「将军,朱公子来了。」 少女惊诧看着卫凌。 卫凌摇了摇头,意思不是他邀请的,但他确实没有拦着不让朱祁找来。 「煦君,你可信我?」 假婚约都敢提,那自然是信的,少女星眸对着她,点了点头:「信。」 卫凌微微一笑,让李铠将人带来。 朱祁进了屋,仍是一袭白袍,面容未语先笑。 在看见意料之中的少女也在时,朱祁的面色有一丝僵硬,又立即恢复笑意:「来得不巧,卫兄不会不欢迎吧?只是我想着,我也该来了。」 这话,藏着玄机。 卫凌和褚煦君对视一眼,一时都没有开口。 见他们二人总是有着旁人无法插--入的默契,朱祁一下也不想开口。 卫凌毕竟是这屋中主人,率先打破沉默:「朱兄便是不来,我们晚点也是要过去揽月宫拜访。」 朱祁被「我们」二字刺了一下,他转向褚煦君:「原来褚家大娘子不在家中,竟是在此与卫兄……商谈。」 之前朱祁要走贞王爷的门道,也是因为不知为何他在褚家向来见不到褚家大娘子。 今日亦是,朱祁在褚家求见,得到大娘子尚未归府的答复,他思虑一番,转而来找卫凌,不想,这二人又在一处。 褚煦君其实不知卫凌要找朱祁谈什么,但在有了「婚约」之后,她突然也不是很介意,给贞王爷添一个「劲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不知朱公子寻小女,所为何事?」 朱祁再迟钝也能察觉,到了这一步,褚家大娘子还这样问她,并不寻常:「褚家大娘子对某寻你为何,当真一无所知?」 卫凌:「朱兄见谅。近来大娘子适逢婚约大事,心绪杂乱,一时顾不及。」 兄弟为褚家大娘子一副代言的模样令朱祁语气并不扇:「噢?所以大娘子和卫兄在这谈的也是婚约大事?」 卫凌点头:「是。我才方知,原来自小订了娃娃亲的女娘,便是褚家大娘子。只是贞王府恰巧到褚家为世子求娶大娘子为世子侧妃……」 朱祁打断他:「你说什么?」 卫凌眉眼还有几分郝色:「此事我不曾提起,只因遍寻无果,也难怪朱兄惊讶。」 朱祁看了褚煦君一眼:「我是问,贞王府到褚家是为谁提亲?」 卫凌:「贞王府世子赵信,消息不是传遍臻安郡了吗?」 朱祁:「那贞王府到花家又是为谁提亲?」 卫凌:「不正是为了朱兄你吗?」 朱祁看向褚煦君:「大娘子,若是我求娶的是花家女娘,为何我三番数次找你?」 褚煦君不作答。 卫凌:「朱兄的意思是?」 朱祁:「贞王爷答应为我求娶褚家大娘子,而非一开始就提及的花家小女娘。」 本就不太好的气氛一下变得更加僵硬。 「既然如此,不如明日我们一同到贞王府问个清楚。」 三人面面相觑,最终同意。 只是在由谁送褚煦君回去的问题上,卫凌和朱祁互不相让。 褚煦君懒得在这件事上争吵:「多谢朱公子和卫将军美意,小女自行回去即可。」 说完一溜烟跑了。 ********** 褚家,中殿。 吕琴琴和董芙回来后,对着院中已经收拾好的一车二十抬箱子,在家里闹得更大声了。 老太太坐在高阶上不解:「开始不是说是世子妃,怎么变成侧妃了?还要两个?」 花连城、褚夏、褚秋坐在案几边,满脸疲惫,不做答复。 「这是怎么一回事?来个人跟我说说?」 褚秋气不过:「大母,你问二舅母吧,这事,儿说不出口。」 「吕琴琴,不许哭,你说,出了什么事?为何世子连董芙也要纳了?」 吕琴琴看着花连城的脸色,还只是搂着董芙哭,不敢做声。 董芙倒是回来后,就哭不出来了,她这三日在外头也确实是累了。 只想回去晴乙舍休息。 花连城起身:「君姑,还是我来说吧。」 老太太在大儿媳平静的叙述中,一惊一乍:「失身???证据?胎记?这,这,王府他们还有王法吗?你说你们,无端招惹他们做什么啊?」 吕琴琴听见老太太还把苗头对准了她们:「长姊,这事吃亏的是芙儿啊,如今她没了清白,若是不能嫁入王府,往后让她怎么过?」 「你们吃亏?这吃亏的难道不是氲氲的世子妃位,嫡妻变成妾室?到底是谁吃亏?跟谁说理去?」老太太摔了案几上的铜炉。 无人回应。 在花连城告退的时候,老太太还在劝:「老大家的,那二十抬真就不能留下了吗?」 花连城白眼都懒得翻了。.. 褚煦君便是知道出了吕琴琴和董芙的事,家里必定不太平,她绕过账房,直接回了有虞阁。 明日,又要入贞王府一战,又不知道是一番怎样的场景。 花连城在这时找到女儿,她褪了外罩衫,上了高榻,和女儿躺在一起。 褚煦君睁眼看着芙蓉纱帐:「阿母,若是我直接换了个夫婿,你觉得怎么样?」 都这时候了,女儿还能开玩笑,花连城捧场笑了:「只要不是赵信,是赵诚,你阿母我也认了。」 褚煦君:「那可不行,赵诚是花锦儿的。他们本来就准备离开中州,这要知道连阿母都惦记他们,岂不是要连夜逃跑?」 花连城:「阿母倒也好奇,这个时候了,谁还敢站出来跟贞王府对抗?」 褚煦君取下腰间的清莲坠赤丹蝶绦白玉凰佩:「阿母,这是氲氲娃娃亲对象给的。」 花连城这才半坐起了身:「哪来的娃娃亲?是不是我病的时候,你阿父给你乱订的?……看这玉的成色,倒是不差,谁的?」 「阿母连赵诚都能接受,那这娃娃亲只会更好。」 花连城急道:「死丫头,婚姻大事,岂可儿戏?」 褚煦君难得挨了便宜阿母的骂:「阿母息怒,放心吧,假的。」 「假的?给这好玉?」 「只不过是这时候,也只能假戏真做了。」 083.婚约四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83.婚约四 褚煦君在一阵清脆鸟叫声中醒来。 有虞阁三面环水,一面临山,雾气常有,鸟叫声却不大常见。 喜妹端着衣裳进来:「晨醒便有喜鹊窗外报喜,女公子,今日必心想事成。」 「是吗?」褚煦君望着外头时而闪过的飞影,呢喃道。 这倒是连日来唯一的喜讯了。 玄衣男子很早驱车等在褚家大门口。 少年将军仍是一袭玄衣,唯有领口袖口特意选了朱色绣竹襟边,腰间白玉凤佩惹眼,为清冷将军添了一抹矜贵之气。 褚煦君一袭瑠璃色三绕曲裾,腰间坠白玉凰佩,端静娴雅,清逸动人:「卫凌,走吧,不然我阿母就要追上来了。」 卫凌抬眼:「他们接受了娃娃亲?」 褚煦君摇了摇头:「我并未多言,希望此去能带回好消息,而不是媒氏再次上门。届时再提。」 小丫头这是想自己一个人扛着,卫凌淡淡道:「煦君,别怕。有我在。」 褚煦君这才看向坐在对面的男子:「嗯,我知道,卫凌。」便是知道他扛得住,否则怎么敢拉他下水。 到了贞王府,卫凌先进,褚煦君一人留在马车上,等待召唤。 「煦君,无事你再睡一会儿,等会儿我们一起回去。」 「好。」褚煦君乖巧应答。 卫凌的心一下柔软,多看了两眼,转身离去。 这便是褚煦君不让自家便宜父母过来陪着傻等的原因,以贞王爷的性子,很可能只召她一人施压,不会让父母过来商谈。 褚煦君相信贞王爷大抵不会为难卫凌,但一定会继续为难褚家。 便是朱祁,也不一定轻易放过,毕竟原书剧情在那。 褚夏那样温吞干净的性子过来不合适,他不来的话,只有主母花连城更不合适。 等待无疑是漫长的。 其实深度剖析原身成为废后的一辈子,表面上是父母早亡,她落入恶毒二叔母的安排中,不曾想要反抗。 深层次则是在乱世之中,褚煦君作为一枚棋子,成为这些勋贵望族投诚的工具,她本身如何并不重要,她起到的桥梁作用,才是那些人看重的。 她只要听话就可以了。 现在褚煦君到来,改善了处境,她如今不是棋子,却因自己的谋划擅动遭到了「报复」。 世子赵信不可能是因为看上才要娶她为妾,这只是要牵制卫凌的手段,因为她「不听话」,目的也还是要让她「听话」。 若是再来一次,也许不帮卫凌,她就不会招惹到世子赵信。 但无论如何,得到的都是他们要让她「听话」的结果,那褚煦君宁愿还是按照自己的路走,更痛快一些。 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不会放弃让自己拥有的权利——「选择」。不选或者选错都不要紧,但她绝对不能失去选择。 毫无睡意,胡思乱想的褚煦君终于等到了贞王府的召见。 仍是那铺就着金雀花黄地毯的花厅,之前摔落的白玉卧虎镇纸不见踪迹,地毯亦了无痕。 「小女拜见王爷,给王爷请安。」 高阶上的贞王爷笑得意味不明:「褚家大娘子来了,先前大娘子作为小凌的故交来访,今日便成为了小凌的娃娃亲未婚妻,着实令人意想不到。」 褚煦君继续跪着,不做言语。 老王爷看了一眼少女腰间的玉佩,仍是笑:「这是好事啊,好事,快起来,坐吧。」 「谢王爷。」 贞王爷为难:「只是,一下子有这么多的好事,倒让本王一时 ,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卫凌抱拳:「王爷,这门亲事是家母生前遗愿,还望您成全。」 「成全,本王自是会成全的。小凌可怜,父母早亡,来到本王的身边后,我也一直想着要为你物色一名方方面面都好的小女娘。若是我早知你有一门娃娃亲,定为你大力寻找,也不至于今日出了这样的乌龙。 这提亲的媒氏都进了褚家的门,二十抬箱子也送了进去,满城的人都看着,现下若是不作数,倒显得我们王府欺压了褚家一般。」 「王爷的意思是,世子赵信比不上卫兄,亦或者是我徽州留阳朱氏配不上她褚氏?」 朱祁高亢声音自门外传来,才通传道:「徽州留阳朱祁求见贞王爷。」新 贞王爷神色亦是如常:「朱贤弟也来了,快进来,今儿个来得倒是齐整。」 朱祁进了花厅,行礼:「王爷,朱某今日来,就是想问,您为我求娶的究竟是哪家佳人?今儿个,我都糊涂了,还望王爷求解。」 贞王爷仍是笑:「这,别说贤弟糊涂,如今我也糊涂了。这褚家一女,三家求,让我想为信儿纳一贴心的人,都不知该为他如何作请了。」 褚煦君这才起身:「王爷容禀,褚家不止小女一人,还有董氏大娘子自小亦在褚家长大,昨日见世子对她颇为有意。」 「是吗?还有这事,本王竟全然不知。难道是信儿一开始就跟本王说错人了?」贞王爷笑道,「你们不知,吾儿至今卧床不起,喝了多少药,也不见好,还想着能纳一好女娘照料他一二。」 褚煦君开始睁眼说瞎话:「小女的二舅母是这方面的好手,定能为王爷分忧。」吕琴琴是一定会跟着董芙走的,不妨推一把。 贞王爷似乎低头考虑,不孝子,居然又偷跑出去,似乎还落了什么把柄在褚家的手中,竟半点不和他通气,让他今日受三人诘问,进退不得。 朱祁:「王爷,朱某明白您想为世子纳良人的心思,既然如此,又何必答应我,白白让我一番期待,以为能取得褚家大娘子为妻,数次询问,您竟都言语糊弄,今日过来,又添了卫兄一人,不知王爷这是还要将褚家大娘子许给多少人?」 卫凌厉声道:「朱兄,慎言!」 朱祁来到褚煦君面前:「褚家大娘子,从一开始,你就对我不公平。朱某今日便是想求一个明白。」 褚煦君一愣,不明白为何朱祁今日不按昨日他们达成的内容共同对峙贞王爷,而是突然倒打一耙到她的身上。 至于「公平」,朱祁上辈子什么时候公平对待过原身? 现在开口问她? 084.婚约五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84.婚约五 「不知朱公子想要什么样的公平?」瑠璃色曲裾少女,安坐在案几内,抬头看向面前,突然发问的白衣温润男子。 她面沉如水,端静娴雅,字句平和,缓缓起身:「是可以婚配徽州留阳郡的公平,还是嫁给贞王爷世子做妾的公平,亦或者是突然有娃娃亲的公平?如果真的有公平,今日便是说一句冒犯的话,小女都不想要。 我会做豆腐,能酿出清甜的酒和浓香的酱油,知道有一种更方便书写的工具,懂得打造比任何一把青铜宝剑都锋利的武--器……可就算如此,我还是在这里,任由你们安排,要将我嫁给谁。 你找我要公平,我又找谁去要?」 原以为是多冷静的小女娘,原来气性上来,跟迎迎一个放肆模样,贞王爷仍是笑:「褚家大娘子这说的哪里话,一家有女百家求,这满城趋之若鹜的好男儿就在这,你一个都不挑,是不是有些太不知足了?」 褚煦君又行了一礼:「王爷恕罪,小女莽撞了。」 「欸,年轻人,说实话是很好的品质。褚家大娘子在这里自在一些,更好。」 卫凌差点被自家未婚妻的一番「表白」镇住:「王爷,凡事讲究先来后到,婚约亦如是。」 朱祁:「王爷,是我先向您提请要求娶褚家大娘子。」 「实不相瞒,信儿也差不多时候向我提及要纳褚家大娘子。而小凌你这娃娃亲发现的时机,又在本王向贞王府提亲之后,这……」 这个老王爷是真的不要脸,你那世子可是要纳妾,不是娶妻。 褚煦君:「王爷,既无法决断,便以其他法子,论个输赢总是容易的。」 贞王爷开口;「这想法好,不如就在城中办个比试,如何?」 褚煦君差点说抓阄了,反正无论如何,都是要作弊的。 「既然男子有比试,女子亦可,凡事取一个自愿,男女皆通。至于比试内容,可先设题目最后当场抓阄,具体章程小女便不献丑了,交由王爷,您意下如何?」 相当于现代的才艺相亲大会。 不就还是觉得王府威逼褚家吗?是又如何,但比试可给信儿一个在人前展示的机会,阿诚那样的憨憨都有人要,怎么反而信儿会没人看上呢? 「有趣,有趣。那待信儿身子养得好些,便定于七日后,如何?」 褚煦君:「朱公子,这样,公平吗?」 朱祁心想,褚家大娘子果然还是那个第一回见他的果敢女娘,有比试的名头,知道他在择妻的人会更多,他能得到更多的讯息和投诚。 褚家大娘子,反复强调「自愿」,可见和卫凌的娃娃亲也非她所愿吧。 朱祁看向卫凌:「卫兄,按理你的娃娃亲更早,你可愿意?」 更早你不也没退步,卫凌淡淡道:「但凭王爷决断。」 贞王爷结束今天最后一次笑:「那便这么定了。」 *********** 离开花厅,朱祁不禁道:「褚家大娘子,公平起见,是不是我日后去了褚家求见,你可赏脸?」.. 褚煦君怎么会承认:「啊?我什么时候怠慢了朱公子吗?」 卫凌则是黑着脸拉了褚煦君飞速离去,上了马车。 「比试?自愿?褚家大娘子,这是何意?」卫凌看着少女腰间的白玉赤丹蝶绦凰佩,控制自己不要失控。 昨夜他们谈的不是这样,没想到朱祁反倒给褚煦君加压,而非贞王爷。 可褚家大娘子贸然提出这个法子,变数太多。 「卫凌,你也看到贞王爷压根不信我们如今才扔出的娃娃亲,那 就再给他们梯子下罢了。就是要辛苦旭风公子亲手把他们打败一下。」 少女语带软糯,卫凌心中的火一下散了大半,像是不满自己这么容易妥协,他故意道:「那煦君想用什么打败其余小女娘们?」 他见过她的画,形如幼儿,没见过字,想来字比画还可怕。 也见过她的贴身刺绣,不是他自夸,他那骄纵小妹初次的作品都比那还好些。 人倒是聪慧,棋艺可能不差,庖厨手法想来亦不错,不曾听过她提及丝竹之乐,想来也是不会。 褚煦君闻言抬起下巴:「将军小瞧人,我会的可多了。」要不是她被宅斗和内鬼缠身,这会子说不定都把纸做出来了。 「那旭风,拭目以待。」 沉默之后,卫凌又道:「你就不怕我会输吗?」 「你会吗?」褚煦君一时还有些紧张,毕竟下一个会答应她签订「假婚姻」的高伟光男配还不知道在哪里。 卫凌铿锵道:「不会。」 「那你还问,这白玉凰佩我就先不还了。」褚煦君欢快道,「对了,证据自己走路来了吗?」 卫凌摇了摇头:「尚未,倒是那些要秋后处刑的匪徒又陆陆续续吐了一些事情出来。待有眉目了,我再告诉煦君。」 ********** 消息带回褚家,老太太高兴那二十抬的箱子,她还能摸着两天。 吕琴琴和董芙亦是一副,那她们还能有别的胜算的样子。 褚煦君在惊讶于她们的脸皮之余,又有些复杂的情绪。 按现代观念来说下药犯法,董芙以身子谋未来婚事,是蠢,但她不以「失身」观念寻死觅活,就算她们确实诓骗了赵信并未有损失,但毕竟是以这样的名头。 可褚家都很淡定,当事人董芙也是吃好睡好,代表在这个时代,女子并不会因为失了所谓「贞洁」而活不下去,更不用遭受指指点点的「社会」围观。 这是在后世千年之后,都还摆脱不了的「受害者」有罪论,现在还没有。 就……还挺好的。 侧面证明原身在那个时候毫不反抗是多么令人怒其不争的行为,今日哪怕她在贞王府「口出狂言」的时候,堂上三个男人,不也没有拿她怎么样吗? 虽然是三方达成面上平衡的结果,可一个小小的褚家也是在勋贵的争斗中,取得了一点点小进展。 褚煦君,有一点小开心。 算是她测试这个书中世界弹性的第一步,成功。 085.内卷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85.内卷 刚松了一口气的褚煦君,没有想到的是,次日,天光未亮,她就被自家父母自高床软枕中挖了起来。 褚夏问文、书、诗、字、画。 花连城问账本、管事、棋艺、乐艺、庖厨和女红,居然还有马术。 褚煦君:??? 这就相当于在现代,褚煦君不仅要拿到文学博士学位,还要同时掌握会计、管理、设计等学位技能,顺便业余时间要学绘画、下棋和弹琴,新东方厨艺还得兼--职,更别提开车这项必备技能了。 古代君子六艺之外,女子的其他技能她都一一要会。 对不起,原身,是我误会你了,你比我能干多了。 褚煦君继承了记忆和身份,技能却着实有限。 一番考校下来,花连城和褚夏看着面前一脸无辜的女儿,面面相觑后,夫妻俩到一旁说悄悄话。 褚煦君面色淡然,查看小六手臂上的烫伤,如今已不用包扎,露出了一个拳头大小深粉色、起起伏伏的疤痕,婴儿光滑肌肤上变得疙瘩,看得人心里密密麻麻的疼。 乳母每日用褚煦君给她的系统里祛疤膏早晚涂抹,效果暂时还看不出来,祛疤都只能循序渐进,坚持行之。 不过小六儿显然已经缓了过来,如今每日正常饮食,依旧精力旺盛。 长房一家人才渐渐放下心来,只是涂完药的胳膊不能让小朋友去碰去吃,这是家里两个小的近来最乐衷的事。 褚恭玩心还重一些,褚俭却能安安静静呆着,一直抓着弟弟的手,不让他乱啃自己。 夫妻终于议定出来,花连城牵过女儿的手:「氲氲近来遭了不少事,从前学的许多都忘了。不过不要紧,现在拱拱和招招由你阿父亲自启蒙教学,往后你就再跟着一起习文吧。」 褚煦君想了想她那一手狗--爬的隶书字体,点了点头,字可以学,背四书五经就算了。 花连城依旧忧虑:「至于其他,临时抱佛脚大抵都来不及了,只能想想突击的法子。」 她都毕业了那么久了,不要啊……褚煦君如临大敌,搂住自家阿母撒娇道:「这贞王府的章程尚未议定,还不知道如何比,阿母怎么如此紧张?」 花连城点了点女儿的秀鼻:「你以为是阿父阿母急功近利,一定要你在比试中出彩吗?你才刚要及笄,若是能再多留你两年,阿母又怎会要你那么快定下。只是如今世道不稳,阿母亦抗拒不得。 此次,你一人独占城中三名男子瞩意。其中还有两名优秀的男子,多少人眼睛盯着,传出去,私底下她们还不知道如何针对你,更何况直接在比武场上,你不被打成靶子才怪。」 所以那老王爷是打着让别人都来对付她的主意,才提议的公开比武? ********** 很快,贞王府发布了比试章程。 男子分文武二科,女子分文艺二科,四科目下设十余项,初试为自由选择模式,积分制,所有人各自在二科中选一项参加,第三项则要抓阄,三项积分最高前十名进入决赛。.. 决赛为守擂模式,前三名守擂,攻擂者选择项目,守擂者出题,无人答出,则守擂成功,谁站到最后,则为胜者。 比试中男女组前三甲不止有彩头,贞王府还愿为他们牵线作配,当然这仅仅是第一步,往后还靠各自家族商议,但有王府出面谈亲事,这是极大的面子。 这便是把比试的最终目的几乎是明示了,就是给适龄男女一个「相看」的机会,且大家都亮了相,还能互相切磋,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自然,涉及嫁娶之事,比试也设置了相应门槛,以收到贞王府 的帖子,帖子上的人为准,如有事本人可以不参加,但绝不可冒名顶替。 褚煦君应当是第一批收到帖子的人,章程写在帖子背面,颇为规整。 读完,便察觉这其中的门道不小,设置了四十余项目,只有总规则,没有具体各项的考评标准,有些可简单看出输赢,比如下棋、射箭,那主观类别,如诗词、字画、厨艺、女红等,如何界定? 这便给了幕后的人可操作的空间。 姜还是老的辣,要不是知道贞王爷确实想上朱祁的这趟船,她都要怀疑从贞王府上门提亲的那一刻,他就在酝酿这场比试了。 如今天下隐有大乱之势,作为上位者,要稳固民心,一场三日的端午龙舟节还不够,还要举办一场「相亲大赛」。 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已是烈火烹油。 帖子一经发出,立时引起臻安郡中一番震荡。 以褚家也就两个适龄小女娘,褚煦君的帖子率先到了,董芙没有,吕琴琴急得在外头跑了半日。 这还是知道她们母女俩最近捅了篓子,不敢再让褚家出面。 又如,王家三位小女娘,只有四娘子和五娘子收到了,六娘子没有,那还了得。 六娘子的阿父阿母当即到贞王府拜访,为自家宝贝女儿求一张帖子,至于如何求,便不足为外人道。 还有,花家郡主,第一时间又召了花锦儿过去,和她研究帖子上的章程。前一天和褚煦君谈完,已经俨然要松口的郡主,现在又起了别的心思。 花锦儿性情单纯,但女子该学的,她一样都不落,不说文采斐然,但琴棋书画,都还算拿得出手,否则郡主又哪里会在她身上投了这么多黄白之物。 很快,酒楼里每日都有最新消息: 「许家嫡女尚幼,居然要抢庶女的帖子去比试,被贞王府直接收回了帖子。」 「秦家家主是个宠妾灭妻的,嫡子的帖子不肯给钟爱的庶子,把自己心爱的书画真迹赠给老王爷,为庶子拿了一张帖子回来。」 「听说还发给城外一户养蚕儿。可是有什么贤德的名声,这寒门都入了比试?」 「那养蚕儿是个大孝子,家住河边还经常救落水的人,确实是个好的,就是家里太穷尚未娶妻,他自己倒是懂点文墨的。」 「竟还有此事?如此盛事,不知这比试届时能不能让人进入一观……」 「是啊,一定精彩至极。」 086.冰酪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86.冰酪 有虞阁,红绿相间,莲池铺满,莲叶随风摇摆。.c 一楼水帘,如瀑,阵阵送凉。 随着夏日渐热,褚煦君压根不想离开有虞阁一楼水帘的天然空调,外头的消息源源不断传入,可见比试之声势。 准备比试的日子里,褚煦君的生活十分规律,每日除了晨起听褚夏「念经」……她在自己的书案上刻字,剩下的时间就是一边制冰,一边在沙盘里复习隶书。 硝石在此时是炼丹药物之一,不算易得,褚煦君让人在外头为她搜寻一二。 惊得花连城以为她要做什么,直到喝了一碗女儿奉上的冰饮乳酪,二话不说立刻又加派了一倍的人手到外头速购大量。 花连城还来不及思考女儿在此时制冰的意图,便先忙着拦住两个幼--童馋冰贪多,回头闹肚子。 这时,花锦儿来到褚家,进门就拉着褚煦君说悄悄话:「听说,王家四娘子那边这几日已经偷偷聚集了一群女娘子,商量要在比试中狙你。」 狙,这个字,用得很妙。 褚煦君还在跟自己的刻刀较劲:「噢?既然是暗中布置,锦儿怎么会知道?」 花锦儿:「因为她们居然也拉拢我了……」 褚煦君笑了:「你是我的表妹,她们用的什么理由?」 「就是,氲氲说离谱不离谱。她们说,氲氲表姐你抢了我的朱祁公子,问我气不气,要不要跟她们一起。」 本来花锦儿还在着急,这样一来,突然就笑出声了。 褚煦君吹了吹竹屑,放下一节竹简,又拿起一节新的:「话说,郡主对你和二公子的保护工作确实做得不错。她同意你们了吗?」 花锦儿叹气:「本来都松口了,现下好像又有别的心思了。」她顺手拿起表姐刻好的竹简,靠近又细看了几眼,抬头张嘴一时傻眼。 「怎么样?」褚煦君还淡淡问,虽说刻字磨人,但做细活确实能让人的心静下来,手残达人的她好不容易掌握了一项「手工活」,颇为自得。 花·夸不出来·锦儿建议道:「看来表姐是不能选字那一栏了,不对啊,表姐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呢?她们都寻思要对付你来着。」 「这婚约一出来,被针对是必然的,没有比试才要担心,现在大家都摆到明面上,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有什么好担心的?」 花锦儿一拍掌:「有道理。可表姐你就不想赢吗?」 「赢了就要被定了亲事,输了不好吗?」 「啊?」 「锦儿有想选之人,我可没有。」 花锦儿好奇:「他们,表姐就一个都看不上吗?」 褚煦君放下刻刀,搓了搓被压出痕的手指,语气有些无奈:「这不是看不看得上的问题,而是我还不想那么早离开褚家闺阁,去别人家讨生活的问题。」 花锦儿看了看有虞阁的水帘,感受这屋里的清凉,也跟着点了点头:「确实,表姐在家里呆着,哪里也比不上。」 突然花锦儿想到了什么:「表姐你不会想招婿吧?说是这回也有一些寒门学子,品德高尚,只是家中贫寒。」 「想哪里去了?那倒也不至于……虽说没想赢,但我也不会输,能掌握在自己手里的,还是自己握着的好。」 花锦儿看着面前的竹简,再看看淡然文雅,美若天仙的表姐,那股陌生的敬畏再次浮现。 「锦儿,郡主既让你准备,你打算选哪两样?」 花锦儿无所谓道:「我都做一些,郡主觉得哪样好,我选哪样便是了。这样无论输赢她都没办法推到我头上。」 「我家锦儿,聪 明。」褚煦君微笑。 到了夜里,这句话便由别人来问她了。 玄衣男子再次闯入有虞阁,在一楼盯着运转起来的水帘上下看了一圈。 褚煦君看了一眼自己这次保下的窗户轻纱,这可是趁男配撕碎前,出声拦的。 褚煦君怪道:「三层皆有灯,怎么知道我在一楼?」 卫凌:「我不知道,每一层都探探。」 褚煦君:…… 臭流氓。 卫凌拖到今日才来,只因他对褚煦君当时提出比试的意思,心里还是有几分气的。 本来两人的娃娃亲就是假的,没想到谈到现在,连个假的都还没有。 而「罪魁祸首」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更气了。 褚煦君:「参与比试的人越来越多,将军可有把握?」 卫凌的眼睛还在水帘的后头,淡淡道:「这算什么?还没有我之前在勇武场上的零头。」他没有说大话,这次只是适婚男子,他之前在校场上,什么年龄段都有。 那一年,他也不过十一岁。 褚煦君:…… 凡尔赛。 见少女没了声响,在灯下,一双细腻纤长的手摩挲着沙盘,不知写着什么。 「煦君,你准备选什么?」 娃娃亲没定,他怎么还这么叫? 褚煦君看了一眼自己腰间的白玉凰佩,不敢质疑卫将军,摇了摇头:「不知道。」 卫凌:…… 「你是不是,没打算赢?」 褚煦君点了点头:「嗯」。 看了看玄衣男子难看的脸色,又连忙补了一句:「但我也不打算输。」 「我有朱兄平摊敌意,女子组,你怕是众矢之的。竟没有应对之策?」 「有啊,我阿父近来都在为我写诗,让我一一背诵,但我觉得他写得没有我好。」 卫凌眼力好,瞧了瞧她沙盘旁的竹简,明显不信。 「我承认我的字不好,」想了想自己曾经作为线索画给他的帕子,褚煦君又补了一句,「画也不好,但我会背诗,真的。」惊艳绝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那种。 卫凌:「勉强算文,那艺呢?」 褚煦君端了一爵给他:「将军尝尝。」 卫凌不动,只拿寒星黑眸盯着她。 「卫凌,尝尝。」褚煦君改口道。 卫凌喝了一口:「……冰乳酪。」酸爽冰凉,夏日圣品。 褚煦君眨着她漂亮的杏眼,纤长浓密的睫毛似蝶翼扑闪扑闪,似乎是等着夸奖的奶猫。 卫凌红了耳朵尖,又喝了一口,问道:「酸的是什么?」 褚煦君仍是殷勤:「是桑葚,刚摘的不太熟正好,怎么样?好吃吗?」 卫凌终是点了点头:「好吃。」 087.美人鞭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87.美人鞭 水帘「哗哗哗」的水声在夜里,显得尤为清亮。 少女笑得弯了眉眼,一副「我就说吧」的娇俏模样,含笑道:「这便是艺了。可还使得?」 卫凌点了点头,将一爵冰乳酪饮尽,算是通过,又问:「可有其他备选?」 褚煦君低下头:「我的筹算,也不赖。」小学奥数,yyds。要不是英语容易被当成异类,她的口语也很不错啊。 卫凌心想,她才掌账本不久,筹算会好吗? 可看少女如小猫咪的讨喜模样,一时又不忍打击:「女子少习数,倒也是一个法子。」 褚煦君听出敷衍,一副「你说你的,我就随便听听」的模样。 卫凌继续慎重道:「臻安郡习武女娘不多,也有几个,若是她们跟你硬碰硬,你就尽量避开。」 褚煦君:「知晓了,可有名单画像?」 卫凌愣了愣:「我明日备来给你。」 褚煦君问完才觉不妥,这些可都是适龄女娘……不过将军府自有他们的路径,军中讯息总是比褚家来得更准确些。 看着少女低头,卫凌淡淡道:「总之我会拿第一,选你,保下你。你别担心。」 褚煦君抬头,羽睫轻刷:「谢谢卫凌。冰乳酪你可喜欢?」 卫凌不觉又红了脸,点了点头。 褚煦君:「那你多备硝石,回头我将法子教给你府中厨娘,这样你便也能在自家吃到了。」 卫凌的第一个想法却是,为何不是褚煦君嫁过来后,亲自做给他吃? 被脑海里的念头吓到,卫凌慌乱回应,便走了。 褚煦君看着玄衣男子消失在夜里,大概是又忙着去练他的红缨***了。 毕竟在自己这里说了那么多次「大话」,不拿第一看他如何收场。 ********** 眨眼,七日后,到了比试的日子。 这一日,街上比往常都热闹了三分。 虽进不得场,还是很多人来到场外要听声,便是不到场外的,也在自家门前,等着适龄男子、女子从自家门前过,期盼着第一手的「八卦」。 比试场只有收到帖子的男女二组本人和他们的父母一起进场,若是父母不在,才能由别的实际抚养人一同进入。 褚煦君装扮完毕,又将其余要更换的衣裳装了一大箱子带上。 古代压根没有内衣苦茶子,曲裾不利于行,更别提比骑射,必得另备劲装才行。 出门前,撞上董芙,第一眼,褚煦君看出她瘦了,蜜色的皮肤上都能看出黑眼圈重得吓人,可见这几日突击得厉害,也不知道准备了什么东西。 没有给董芙上来搭话的机会,褚煦君一转身就进了马车。 董芙被噎了一把,忘记自己想说的话。 吕琴琴拉着她,还不忘提点她记下的东西。 比试场,由贞王府选定,直到今晨才将地点公布,避免了一些人提前熟悉的不公平做法。 地点在城中西北一座弃用的马场,重新布置之后,眼下人头攒动,人声鼎沸。 像极了高考校外的场景。 男女二组分别有各自入口,为比试「会面」留足了噱头。 褚煦君下车,尚未站定,便听见有人跟她「打招呼」。 「这不是本次的热门人选,褚家大娘子吗?」一个黄衣女子,满头花簪,语气满是嘲讽。 褚煦君其实没认出她是王家哪一位,便当没看见,抬步往前。 黄衣女子被忽视,气道:「褚煦君,如今你是得意了,竟不理我?」 褚煦君疑惑:「你那样是在跟我打招呼?」用这种无理的方式,在今日的公众场合。 「你!哼,别以为几位公子都选了你,你就忘形了。等下比试,你指不定输成什么样。」 褚煦君:「这不是还没输吗?难不成王家娘子已经知道结果?可是事先作弊了?」 「你可别胡说!」 见黄衣女子根本说不过褚煦君,另一粉衣女娘看了看她的身后,关怀开口:「大娘子,怎么就你一人,今日你家父母没陪着你吗?」.. 褚煦君点头:「也不是什么大事,何须劳动家父家母冒着烈日出门?」 其余女娘:…… 这还不是大事,以前只知道褚家大娘子生得好,还不知道她这么能装呢。 一蓝衣女娘又凑过来低声「告密」道:「褚家大娘子小心,听说她们已经都联合起来,要一起对付你。」 「要怎么对付呢?」等你现在才假意「通知」我,我早就凉了。 怎么还认真问上了?蓝衣女娘:「这……我不知道。」 褚煦君反问:「你不知道的话,又怎么知道她们联合起来呢?」 「哼,我是好心提醒,没想到你反倒怀疑我。」 蓝衣女娘退下了,转身看见远处一红衣高马尾女娘,欣喜道:「周二娘子,你来了。」 红衣女娘下了马,身量很高,一身劲装,肃杀冷艳,大步而来,扫视了全场后,目光落在褚煦君身上:「你便是褚家大娘子?听说,旭风公子和你定了娃娃亲?」 果然生得芙蓉面,香腮雪,是能迷惑男子的柔弱长相。 褚煦君在脑海里搜索卫凌给他的画像,特别提过的周家二娘子。 周边的人也还在互相递消息: 「这便是那和旭风公子交过手的周家二娘子?」 「周家是武将之家,二娘子自小习武,常年跟他父亲在外,前阵子刚回来,听说她喜欢旭风公子很多年了。」 「那她一定不会放过褚家大娘子了?」 「本来旭风公子武艺无双,和周家二娘子岂不相配?」 「话不能这么说,两个都是武将,那将来谁服谁啊?」 「你管他将来,现在只要周家二娘子能把褚家大娘子打服了,不就行了?」 「说得好!!」 褚煦君:…… 雌竞不可取啊,集美们! 换成她现代的身手,可能还能一比,只是给她的时间实在太少了,练不起来。 原身现在这个小身板,哪里扛得住周家二娘子的一鞭? 看样子,周家二娘子便是这群「乌合之众」中的武力代表。 还是只能智取。 她可不想为了那群臭男人们受一点伤。 褚煦君乖巧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周家二娘子没有看懂,也不想管,甩了甩手中的美人鞭:「好,等入了场,我要和你一决高下。」 褚煦君更加坚定摇了摇头:「我不。」 周家二娘子&其余女娘:…… 088.眼刀子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88.眼刀子 夏日渐渐升空。 趁诸位女娘都没有反应过来,褚煦君行了礼,立刻转身,让门口的守卫验了帖子后,只她一人,没有父母跟随,比其余人更快入了场。 压根没有搭理慢她们一步到的董芙母女二人。 褚煦君来得不算早,场内的人比起外头少了些,留了空间。 要不是为了提前了解规则,褚煦君这样的「靶子」人设,都想留在最后再进场,就是为了避免方才类似的情景。 喜妹:「女公子,我去把箱子放好。你要不要也去休息会?」 帖子上便有序号,褚煦君是「一」,有专门的一小间隔板,可以休息。 马场简陋,有休息间的女娘不过十余人,这贞王府真把她这个靶子利用殆尽。 不过送上门来的「便利」,不用才是傻子。只是休息间几乎无人把守,谁都可以进,得留人看着她的箱子才行,以免混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夏日便是清晨,热气也早早袭来,马场弃用已久,便是临时布置起来,味道并不好闻。 褚煦君撑着青绸竹伞,闻见一股青松薄荷味,便听见熟悉的磁性嗓音在她身后响起:「煦君,你来得倒迟。我已将诗和厨的细则摘好,你先看看?」 还未转身,便听见周围女娘尖叫:「那是旭风公子吗?」 「是他是他,真好看啊……」 「他在和谁说话?」 「不会就是那什么臻安郡第一美人吧?」 「什么第一美人,都是谬传罢了。」 「他们在说什么啊?」 「看褚家娘子穿这一身,看来是不打算下场比武了。」 「可惜,外头盯着要打她的人,可不少。她就算不想,回头也得换上。」 卫凌五官灵敏,侧了脸:「无关之人言论,你不必搭理。」 褚煦君心想,你是嫌我招的风不够大,直接过来造个龙卷风吗? 但他手上拿的正是自己最想要的,伸手不打笑脸人,少女接过卫凌递过来的布帛:「男女组分别的细则可一致?」 卫凌见她神色淡然:「自是不同。」 少女今日一袭深蓝双绕曲裾,下着同色雪裙,凝练之中颇有气度,头发简单以丝带绑起,斜插一柄攒心桃花银簪,素雅清丽。 面色比以往又白皙了两分,卫凌心想,到底年纪小,被今日的场景震住吓白了,寻思着如何再安慰她。 少年将军嘴笨,来回也只有那两句话。 褚煦君要是知道卫凌所想,就会告诉他,其实自己只是今日涂了比较多的脂粉才显白,还不知道要晒到什么时候,防晒很重要。 「多谢卫凌,我还要再去看看别的。」 「我陪你……」 褚煦君摇头:「别,卫凌,你再跟着我,她们的眼刀真能把我射死,就不用比了。」 卫凌:「好,那你万事小心。」 一身劲装的玄衣男子依言走了,褚煦君看了一眼他腰上的白玉凤佩,回头应该会取下吧?不然打架摔了怎么办。 他们「娃娃亲」的信物就没了。 送走了少年将军,褚煦君还没走到介绍规则的地方,又迎来了另一位公子:「褚家大娘子,我们又见面了。」 「朱公子。」褚煦君行礼,那些小女娘又要对她行注目礼了吧? 怎么就没人关心关心那些重要的规则? 「没想到,我去了褚家数次,依旧还是得在这里才能见到褚家大娘子。」 褚煦君:「近来听闻大家都在家中温习,小女自是不敢 懈怠。怎地朱公子如此胸有成竹?还有空外出。」 「有卫兄在,我也不过是争个第二,何须再费力气。」 褚煦君:…… 不愧是凡尔赛好兄弟,随便就一个第一一个第二。 「小女和朱公子不同,还是得花些力气的,现在要去研读规则,请朱公子自便。」 「望大娘子得偿所愿。」朱祁又看了她几眼,让开了。 男主你是懂阴阳怪气的。 褚煦君在距离规则一米之遥的时候,一张令她生厌的面容出现了。 「董芙是你指使来勾--引我的吧?否则她怎么会用你的东西给我传信?」赵信一脸阴鸷。 白生了一张憨厚的国字脸。 褚煦君没有好气:「小女不明白世子在说什么。世子,你挡住大家看规则了。」 「哼。」赵信不满其余女娘的眼神,举步离开了。 褚煦君这才仔细看起女子组比武类规则,目光在判定输赢的那一行:「以一方落下擂台、无法起身、投降为失败……比武点到为止,不许伤人性命。」 可以投降,只说不伤性命,残了怎么办? 褚煦君撑着伞,将所有规则都读了一遍,不明白的还会再摘录到卫凌给她的布帛上。 旁人见她看得仔细,嘲道: 「褚家大娘子这么认真,是每个都准备了吗?」 「看来褚家大娘子不止容貌过人,还是德艺双馨,姐姐真是好生期待。」 「是期待她败成什么样吧?反正我也很想看。」 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褚家大娘子就算败了,也有的是人抢着要,你们有吗?」 正是脑袋上的金钗比夏日艳阳还耀眼的花锦儿。 褚煦君都怀疑那些女娘不是被「羞--耻」的话气到,而是被她的金饰闪到。 虽然这句话在褚煦君的价值观来看,不值一提,但却是现在她备受眼刀的原因。 这个时代不一样,人类婚姻还是为了提高生存的一个技巧,搭伙过日子是为了更好的活下去,哪怕名门世族也一样,所以原身在上辈子也一直处以「资源」竞争的圈子。 高质量男性和他们背后的身世、地位、荣耀,自然也是女性要争夺的「资源」,可以理解,但没必要浪费在唇舌之上。 褚煦君跟花锦儿、卫凌说过,她不想赢,意思是她不想通过比试「赢」得什么劳什子「夫婿」。 她不否认,她对卫凌是满意的,方方面面都顺眼,选一个顺眼的人作为契约对象,也是她的初试计划,现在正在进行中,虽和她最早预期的有些相左,整体来看她并不排斥。新 但这跟比试输赢关系其实不大,是现在订「娃娃亲」,还是以后,都不要紧。 而她说不想输的点在于,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一次开展商机的机会,她要把褚家大娘子的名头,不是挂在谁的未婚妻名下,而是她本人这里,有好东西。 089.菜刀柄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89.菜刀柄 拦下花锦儿准备力战群芳的架势,让她去好好准备自己的比试,郡主的教诲也不是那么好听的。 花锦儿又横了那些碎嘴子一眼,不放心道:「氲氲表姐,你好好的,我很快就过来找你。」郡主给她选的刚好是褚煦君比不了的项目,字画什么的,凑不到一起。 褚煦君微笑摆了摆手。 顶着艳阳,耐心看完所有规则,思虑过后,褚煦君在木牌上刻下自己想选的项目,然后到抓阄箱前,对着嬷嬷行礼。 王六娘子看见了,倒是想招呼几个人过来插队来着,只是褚煦君手上拿的是与众不同的「一号」。 负责的嬷嬷看见她,主动问候,很是慈和:「小娘子,可选定了?」 褚煦君奉上牌子:「劳烦嬷嬷。」 「小娘子抓一个吧,然后再给妇查验。」 褚煦君不自觉摸了一把腰间的白玉凰佩,然后才伸出小手,抓取了一个。 打开木牌的瞬间,褚煦君看了一眼,不觉松了口气,完成查验。 褚煦君的一举一动都在所有女娘子的眼中,忙互相传信说她已经选好了,好像还抽到了不错的项目,大家快去摸消息,一定不能让她拿第一。 许是一来就被盯习惯了,褚煦君在四下的目光中,越来越淡定从容。 落在旁的小女娘的眼里,便又成了她目中无人,就很气。 ********* 褚煦君先来到「厨」的比试间。 如她所料,会选这项并不那么「雅观」比试项目的女娘并不多,但这才是她今日来的重点项目。 在所有基建项目中,褚煦君最看重「吃」,若是每日饮食皆不能如愿,她就算白捡一条命,最后真成了自由自在的「寡妇」,日子也美不到哪里去。 而饮食也是所有行业里,门槛相对较低的一项,想着一泡黄豆做出豆腐,都能玩出大大的花样,养成那么多的平民百姓,褚煦君对待饮食的心一向很是虔诚。 厨艺此间,备有各类食材,先到先得。当然那些贵得要死,还在世界各地野蛮生长的调味料依旧没有。 先到的三四位小女娘都已经选好了食材,在各自位置上忙碌,没瞧见新来的人。 唯有离褚煦君最近的青衣小女娘面无表情朝她点了点头,褚煦君见她面生,只是跟着回礼,才一一看起了食材,按着自己想好的食谱挑选。 这时,厨艺间突然涌入了一群小女娘。 各个挤着褚煦君过去,对着木架上的食材看也不看,一顿疯抢。 厨艺间唯有十个小灶台,眼下也被一时涌入的女娘们全部先占据。 褚煦君慌忙间记着护住腰间的玉佩,以防被她们撞倒,不自觉退到了青衣小女娘的灶台边。 青衣小女娘察觉情况,先是淡淡问道:「你没事吧?」 褚煦君稳住自己,摇摇头。 青衣小女娘面色清冷,看着面前的绝色少女,语带热络:「你便是月月表妹跟我提过的褚家大娘子吧?」 月月,是原女主尹月吗?褚煦君些许茫然:「我是,姐姐是?」 这时,在那些小女娘疯抢之下,将放置食材的木架都弄倒在地,一时刺耳的声响盖过了青衣小女娘的答复。 只见上一秒还颇为客气的青衣小女娘,霍地拿起一旁的刀,对着面前的木头砧板一拍:「全部给我停下。」 原本就被倒下的木架吓到的小女娘们一时都愣在原地。 王家五娘子第一个不服:「你谁啊,都是来比试的,凭什么指使我们?」 有人拉了王五一把道:「你 别惹她。她是徐家三娘子,她阿父掌中州讼狱,历来最是铁面无私,不留情面。她跟她阿父一个德行,最是古板,没看今年都快二十了,也没人敢娶。」 「原来是她啊,怎么也来参加比试了……是给她发的帖子吗?不会是顶替的吧?」 「快别这么说,她可是讼狱史的独生女,宝贝着呢。」 「我们这么多人,行得正坐得端……」说着又没声了。 哪家的屁股真的干净,作为世族的后代,她们不会想得罪随时能把人送进去的狱官。 「对啊,咱们还是别跟她对上。没有好果子的。」 徐家三娘子不顾她们言语,厉声道:「先来后到,一人只能取主菜三样,有谁多拿了,立马还回来。」 王五娘子看了一眼褚煦君,抬头硬气道:「若是我们不呢?」 徐家三娘子缓缓抚着刀柄:「你也说了,大家都是来比试的。规则外头写得明明白白,你们不肯,我便唤执规嬷嬷过来,既然一场都不好好比,那就都别比了。」 青衣女子盯人的时候面无表情,便有小女娘开始将多拿的食材还了回来。 王五娘子负气转身想走。 徐三娘子:「王五,带着你的人把木架重新架好。」 王五娘子炸了:「徐三,给你面子,你也别太过分了。」 徐三娘子不说话,只是重新握着刀……尚未动作,王五娘子便急:「架就架你别动。」 末了,还瞪了褚煦君一眼:「别以为你次次都能那么好运。」 褚煦君不搭理她,看向:「请徐三娘子安。」 徐三娘子面色仍是清冷:「褚家大娘子果然是个玲珑剔透的人,月月,哦,就是尹月跟我提过,你帮了她一个大忙,说你是个能人,她欠了你一份恩情。只是我们从前不得见,今日倒是有缘。」 她的名声并不好,不大和城中其他女娘们来往,褚家大娘子从前也是个深居简出的,是以不曾见过。尹月说褚煦君的「预言」救下她们母女的事,也不适合在这样的场合谈,被她简单带过了。 想来这便是尹月母族在臻安郡的亲戚之一了,褚煦君微笑道:「尹小娘子言重了,只是我的鸽子还没有养好,尚未跟她通信。徐三娘子也好庖厨之道?」 「闲来无事的消遣罢了,见着你一时高兴,不耽误你选食材。」 褚煦君看着面前波澜不惊的面瘫少女,她这样是「高兴」? 徐三娘子又看了一眼别处满满当当的灶台:「我快做好了,这里便让给你。」 想了想,清冷少女又继续站着:「快去吧。」 这门神一般的模样,是要为她做菜「保驾护航」的意思? 090.野果汁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90.野果汁 青衣少女面无表情,眼睛里却像有一团火。 褚煦君微笑行礼:「多谢徐三娘子。」 道谢完,褚煦君翻看木架,终于看到她想要的食材,虽然被方才的混乱挤碎了一些,幸而没有全碎。 又拿网捞了一条认不得名字、鱼头不小的大河鱼,霍菜、韭菜各一把,鸡蛋三个,五花肉一条,葱姜蒜若干,还有好多袋辨认不出的野果子,不拘大小滋味都拿了。 经过其余小女娘的时候,看见她手里拿的东西都禁不住嗤笑出了声,互相使了眼色:「果然都被我们抢得差不多了,她这是没办法了才选了这些剩菜。」 「哼,看她还能做出什么花来。」 「我们也开始吧。大家认真点。」 作为打工人,基本靠食堂和外卖的褚煦君,厨艺其实十分一般。 但架不住这个年代的菜只有烤跟煮两种,大块的肉就用烤的,其他不分先后全部扔进一个大锅里煮,菜、鱼、肉、糙米都是糊的,盐巴是苦的,舍不得放油、酱、料,再好的食材也煮不出真正的美味佳肴。.. 就凭她平日里吃不死自己的家常手艺,随便也能吊打这群没比她好到哪里的小女娘。 至于向来买各种超市处理好食材的褚煦君,刀工约等于没有,她将鱼洗好,准备要切…… 一旁的徐三娘子见她拿的都是蔬菜瓜果,还有一个个白白的东西,最好的就是一块很小的肥肉,还有这条大头鱼。 这些哪里能做出好吃的?没看旁的小女娘们拿的都是熊掌、兔肉、鹿肉等大肉,还有大量的酱和酿菜,那些混在一起做出来才香。 再看她处理鱼的手法生嫩得很,忍不住出声:「要不,这鱼,我帮你?」 褚煦君微笑:「好,麻烦徐三娘子,我只要鱼头。」 徐三娘子拿刀的手差点一滑,还只要几乎都是骨头的鱼头,那有几两肉能吃,褚家大娘子这是来「输」的吗? 可见她慢条斯理埋头细致处理素材的模样,也不像。 大抵有些神通的人行事都与他人不同些,徐三娘子没有多问,开始杀鱼。 这是她自小的爱好,只是同好甚少,便是尹月也只学一些点心之道,不是真的喜爱之人。 但看褚家大娘子的模样,说不定,以后她们还能切磋。 别的不提,就是这刀工,徐三娘子就想先教一教她。 褚煦君拿出自己广袖中的一个小包袱,这便是她今日的致胜法宝了。 另外她在系统备好了一小仓库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简直就是个小小的粮油店,照搬超市里的调味料栏目要啥有啥,等下的成品实在拿不出手,她就开始撒科技与狠活。 话说,还得感谢最近贞王府老是针对她搞事情,褚煦君的系统积分呈现指数上升,基础的好感值一直都保持高收入,现在贡献最多的人卫凌和花锦儿都榜上有名,她不想提的是,朱祁也挺高的,咳咳。 情绪波,董芙母女始终占有一席之地,郡主、贞王爷、赵信……纷纷加入,最有意思的是郭迎迎,她不仅在情绪波做贡献,甚至好感值也有她的进度条。 最让褚煦君惊喜的是名望值,经过三个人的相继「提亲」,褚煦君的名望值实现了0的突破,开始跳出了第一格,积分高到离谱不说,由此系统直接开发出了一个新的「空间功能」。 不过褚煦君还抽不出时间去体验,她一向信奉「天上不会掉馅饼」「羊肉出在羊身上」的反--诈理念,就像她穿书就要接受这个时代相应落后的生活方式和愚昧的制度理念,系统这样金手指的存在,必然也会有它对应的需求,褚煦君并不想过度依赖。 褚煦君已经开始理解「名望值」的含义了,之前原身「臻安郡第一美人」的名头确实也响亮,但没有对应的获得价值。 而现在,上门提亲的人多了,对应收到的「针对」和「敌意」也多了,「黑红」也是红嘛,总之褚煦君比之前更「有名」了。 褚煦君:……我真的栓! 小包袱里,有两三片有虞阁外头的荷叶,是清晨刚采摘下来清洗干净的。 褚煦君将洗净的小米糙米黑豆混在一起,放入半颗水煮蛋和两三片五花肉,在陶罐里蒸上。 这便是简易杂粮版的「糯米鸡」了。 一边将所有食材处理完毕,鱼头切好了之后,热锅放油,倒切碎的姜葱蒜爆香之后,鱼头放入两面剪一下,倒水没过鱼头开始烹煮。 徐三娘子在一旁看褚煦君倒油的架势,好家伙,褚家大娘子煮东西起来比自己还「狠」。 然后褚煦君将野果、霍菜分别捣碎,做出果汁、霍菜汁,分别放好。 这时候鱼头差不多了,倒入切块的豆腐,继续焖煮。 开始上自己的秘密武器,这时候褚煦君仿佛才察觉徐三娘子直勾勾的眼神,不好意思看了她一眼。 徐三娘子立刻明白,这是到了人家的秘方时候:「褚家大娘子先忙,我去让嬷嬷们判定。」 「多谢徐姐姐为我护法,烦请姐姐判定结束后,也请嬷嬷们过来。」 徐三娘子没有多问:「好。」 褚煦君掏出自己近期所有的硝石,放在大盆里,开始倒入1:1等比例的水,制冰。 等待制冰的时候,鱼头豆腐汤好了。 她开始最后一道简单的韭菜炒蛋,诀窍不仅是放油放调味料,而是在于现在的做法里就没有「炒」这件事。 拿出几个装酒的爵充当冰饮的容器,开始做冰甜野果汁、冰酸野果汁和冰霍菜汁。 霍菜是这时候待客的饮品之一,便是皇帝宴请大臣都有这道菜,这是褚煦君选择霍菜的原因。 至于做果汁是因为没有乳酪,这样的天,没有冰箱空调,她也怕把人给喝坏肚子了。 将鱼头豆腐汤、杂粮版糯米鸡、韭菜炒蛋和各个颜色的冰饮一一摆好,等待徐三娘子带判定嬷嬷过来。 褚煦君专心准备完毕,这才闻见满屋子的肉香,几乎每个灶台都有各式各样的肉,一时杂糅在一起,空气里有些令人腻味。 中州的大概位置大概在后世的河南北、河北南和山西东的部分,有暴躁的黄河母亲,但并不靠海,海鲜不多,肉类不少。 而在这样炎热的季节,肉类,其实并不讨喜。 徐三娘子走后,一直盯着的王五娘子连忙过来:「褚家大娘子这做的什么?一点肉沫不见,难道褚家现在已经落魄到连肉都吃不起了吗?」 褚煦君淡淡道:「往日见得多了,有些腻,今日想做一些清淡点的。倒是我看大家刚刚抢得不少。」 王五娘子:…… 她是在说她们才是吃不起,所以看见了疯抢是吧? 091.清心宴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91.清心宴 王五娘子:「哼,你也就现在嘴硬,看等下你输的时候,指不定怎么哭。」 这会子功夫,褚煦君对这些未出阁「嫉妒」她得到三份提亲的女娘们,基本战力水平有了一定认识,放在蛇蝎美人郭迎迎面前,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便是初中生比她们都还好些。 早年间,一个王后郑袖能够给年轻貌美的新夫人,用计哄她遮住鼻子,让有狐臭的王自己生疑解决美人,已经是极为高端的心计手法了。 再多的便是不停吹耳边风,所以吕琴琴、郭迎迎已经代表了现在极高的「战斗」水准。 褚煦君没有搭理她们,专注在自己的菜上,没有凉菜和水果,也不好摆盘,毕竟她依旧是手残。 这时一个苍老威严的声音响起:「这位小娘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贞王府特设的比试是由你一人来判定的。」 是徐三娘子带来的判定嬷嬷,一列五人,一一品鉴后,给出评分。 每个项目的判定嬷嬷不同,随即抽取也会有重合。但判定嬷嬷必须具备对应的基本文艺技能,这点在规则里有列明。 王五娘子先是低下了头,不敢吭声,然后便开始举手:「嬷嬷,我的菜品好了。」反应倒是不慢。 其余女娘立刻跟上:「嬷嬷,我这边也好了。」 「嬷嬷,我这边是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嬷嬷,我这个加了特制的酱菜,味道不同。您先过来尝尝吧。」 方才出声的首判嬷嬷点了点头,嬷嬷们便开始朝不同的灶台走去。 褚煦君靠近徐三娘子:「恭喜徐姐姐,必定取得了不俗的分数。」 青衣少女面无表情:「褚家大娘子何以见得?」 她确实得到了目前的最高分,只是她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倒不是她性格沉稳,而是她向来面色平淡,起伏不明显,就连亲近的父母、阿兄也不一定看得出她的情绪。 看来褚家大娘子确如尹月所言,颇有「神通」。 褚煦君只是看见徐三娘子端出去的三菜一汤和点心基本吃得差不多,她才猜测开口:「徐姐姐确实精于此道。」 徐三娘子:「她们这么盯着你,你不怕吗?」还有心情恭喜她这个竞争对手。 褚煦君淡淡道:「若我祈盼于一人,或许是会怕的。」但她祈盼的是很多人,很多……客户,格局打开了,事情便显出了不同的样子。 徐三娘子收回查看判定嬷嬷的眼神,多看了褚家大娘子一眼,她如今已过了婚配年岁,从十二-三岁在闺阁开始,家里便为她相看。 非外面所传,她被嫌弃,而是几门婚事都被她想办法给搅黄了,只因她并不想随便就把自己嫁了,那些人她一个都不喜欢。 倒不是真的不想嫁,只是她想要的是,在如今的世道,不多。 她冷眼看着,也听说所有女娘心尖上的旭风公子、新晋热门的朱公子,甚至哪怕不讨喜的世子赵信,都在「争夺」面前的少女。 便是如此,她说没有不「祈盼于一人」,想来是尚无心仪之人……徐三娘子在心里笑了,倒有几分她年轻时候的风采,褚家大娘子有意思。 「家中唤我箐箐,不知道大娘子如何称呼?」 「氲氲见过箐箐姐。」褚煦君微笑道。 这时判定嬷嬷们渐渐聚集到了褚煦君的灶台前,刚才看了一圈,大同小异,都是黑漆漆的大肉块,这样的天气,嬷嬷们能动上一筷子,就很不错了。 直到第五个嬷嬷端起了冰霍菜汁:「嚯,这居然是冰的?」 「什么,冒的不是热气吗?」 「倒是稀奇。」 「尝尝。」 褚煦君:「嬷嬷们好,小女今日做的叫「清心宴」,夏日炎凉,胃口不佳,霍菜汁、野果汁开胃下火,荷叶米饭清香,鱼头豆腐汤鲜甜,韭菜炒蛋营养清爽。还请诸位嬷嬷品鉴。」.. 第五嬷嬷已经将三爵冰饮都喝了一遍:「舒坦,霍菜清淡回甘,酸中带甜,甜中带酸,滋味奇特,通畅。」 虽然她排名第五,但实际上是嘴巴最刁的一个,首判便是怕她给诸位金尊玉贵的女娘们打分太难看,才让她在第五位。 这样起码评分时候,有她们四个人在前面说点好话。 「给我们留点,也给你的肚子留点。」 第五嬷嬷:「这个荷叶包饭完美融合了米、蛋、肉和荷香,这样我能一口气吃三个。 鱼头豆腐汤,这白花花的便是近来街上盛行的豆腐吗?没想到黄豆还能做出这样嫩滑的口感,半点鱼腥味没有,鱼的鲜甜化于嫩滑的豆腐,汤汁白浓,好。 韭菜炒蛋,看起来平淡了不少……原来如此,炒字的奥义居然是在这里吗? 褚家大娘子,这些都是谁教你的,妇想与她深入探讨一番,还请大娘子成全。」 其余几个嬷嬷尚未品鉴出声,都让第五嬷嬷一人说完了。 首判嬷嬷咳嗽了几声:「第五嬷嬷说得不错,褚家大娘子的菜品新颖,制作用心,无人能出其右,判一等满分十分。」 「这个野果汁还有吗?解渴降热的圣物,妇还是第一次见。」 褚煦君:「嬷嬷,不可贪杯,容易着凉。」 「是极,是极,多谢褚家大娘子提醒,我也判一等满分。」 第五嬷嬷:「我给超一等附加分十五。」 此话一出,其余女娘不肯了: 「嬷嬷,这样热的天气,她哪里来的冰?作弊了吧。」 「就是啊,不然我们也带了……」 「她这些连个肉末都不见,怎么可能有嬷嬷说得那么好吃?」 「该不会她这个一号带水分了吧?」 更有人拉着嬷嬷偷偷道:「嬷嬷,她给了你们多少,我们给双倍,不三倍……」 第五嬷嬷甩开那个女娘的手:「可笑。我什么时候收钱吃别人的菜品,若不是今日有规矩在,就你们做的这些,我一口都不会尝的。」 褚煦君:「诸位,冰品还有多的,一人不可贪多,你们尽可一试。」 092.飞花令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92.飞花令 见周围女娘们指指点点,徐箐箐冷着脸道:「你们见谁会带一堆冰块在身上的,便是有,这一路过来也早化了,哪里还能等到制成冰品?」 褚煦君端了一爵给她:「箐箐姐,请。」 徐三娘子接过,一口饮尽,便是常年面无表情的她,瞬间都被酸爽道:「再,再来一杯。」 褚煦君:「好,再试试甜的。」 早有感兴趣的大胆女娘上前跟着一饮,顾不得夸赞,连忙先出手抢下一杯,生怕没有。 如此,便是那些捆绑要对付褚煦君的女娘们也忍不住上前…… 等她们喝了之后,一定要好好骂她。 唔……不行,这种艳阳天,来上这么一爵冰水,又酸又甜,真的太太太太……爽了。 褚煦君,她她她……好生//女干诈!竟耍此等小聪明,收买人心。 可是,喝了一爵,还想再来…… 判定嬷嬷们见周遭人都开始哄抢起一号小娘子的冰饮,如此,结果便十分明显了。 想来,后来人要再超越褚煦君的附加分基本是不能够了。 王五娘子见厨艺间的女娘们纷纷倒戈,气得连忙跑去其他位置报信。 第五嬷嬷抓着褚煦君:「小娘子,有机会可要让我再尝尝你做的新菜品,咱们一起切磋。」 褚煦君:「多谢嬷嬷厚爱,一定一定。」 周遭用完冰饮的女娘们也围着她,一副想问又不敢开口的模样。 她们刚刚联合起来那样针对褚煦君,眼下还想贪对方的嘴,年轻小女娘们到底还是脸皮薄,没有台阶不知如何认错。 徐三娘子看得清楚,随口一问:「大娘子,不知此法可易得?」 褚煦君扫了一圈,将众人的心思看在眼里,慢慢洗净自己的手,挽着徐三娘子往外走:「箐箐姐,此法其实不难……」 小女娘们立起了耳朵尖,都想听却是不好意思跟上去。 「听着倒是不难。」徐箐箐道。 褚煦君也不藏着掖着:「我有心想将冰饮跟豆腐一样,做成城中的买卖,不过还得等有稳定的硝石来源才行。」 徐箐箐惊讶:「什么?那豆腐居然也是氲氲妹妹的手法?」大到预言,小到庖厨的「神通」。 褚煦君笑道:「论厨艺工法,我是半点比不上箐箐姐。今日不过是取了巧法的路子,旁人没有的我有,这才夺了高分,箐箐姐勿怪。」 「小瞧人不是,我出这趟门不过是拗不过家里人,出门散散心罢了,谁会在意第一第二的虚名。机缘巧合能结交氲氲妹妹如此聪慧又貌美的小女娘,倒是意外收获了。往后,我少不得要往褚家去打扰氲氲,只看你欢不欢迎。」 「那等我再得了硝石,就再做冰饮、酸乳酪请姐姐赏鉴。乳酪加一点桑葚、莓果,一冰,那滋味在夏日里比什么都强。」 「勾得我现在就想试。氲氲下一个项目是什么来着?」 褚煦君几要叹气:「是诗。」 「那便不同路了,我在「医」。」 这项比厨艺还要冷门,好家伙,这可真是不走寻常文的讼狱官之独女。 ********** 告别面冷心热的徐三娘子,褚煦君赶往诗文间。 褚煦君不在意别人文艺比赛的规矩,不过相对而言,「艺」需耗费的准备、时间较长,且烈日容易发汗,做起来不雅观,很多人会先完成「文」类的比试再进行「艺」。 只是褚煦君在意「庖厨」能带来的基建能量,和别人背道而驰先去比艺。 而诗文间作为一个风雅不费力 的热门项目,拥有女子组最大的比试场所,自然人数也是最多。 等褚煦君到的时候,屋里的人密密麻麻,比分排名也十分焦灼。 诗文项的比试有统一主题,交题出了隔间后,便视为结束,便是之后到外头又得了好句,亦不能够返回重作。 怕的便是有人出去透题,比别人多了思虑的时间,便显得不公平。 大家比试的项目都差不多,如何取舍便看个人如何统筹安排时间项目以拔得头筹了。 褚煦君进了屋,拿到了主题,一是「四季」,二是「飞花令」。 排名前十的诗文会挂起,供人品评,若觉得自己的不比上头的差,还可找判定嬷嬷们讨教。 褚煦君拿到题目后,几乎没有思索,拿起布帛便开始写。 片刻后,待墨汁稍干,她便提交给了判定嬷嬷:「女娘子稍候。」 旁边便有女娘见着开口:「这不是褚家大娘子?」 「她不是才刚到,这就有了?」 「这么短时间想出来的,能是什么好句?且看着,嬷嬷们如何给她打分吧。」.. 首判嬷嬷看了这些聒噪的女娘一眼,她们才散开了些,又凝神想自己的句子。 嬷嬷们展开褚煦君的诗文后,见字不大好,眯了眯眼,接着神情便是一凛,再细细品读,面色更是凝重了起来。 很快,她将诗文互相传阅,五位嬷嬷展开点评、讨论,倒是迅速达成了一致。 女娘们观察了许久,前面几幅不错的诗文,都得到了如此热烈的讨论,但这么快出结论的还没有。 应该是不好吧? 嬷嬷们定下分数,展示板前的所有诗文全部往后挪了一位,将褚煦君的诗文添作了头名。 这下,所有人看见新的第一,纷纷围了过来。 自褚煦君入了诗文间,自然仍是焦点,只是她方得了厨艺的第一,风头正盛。 此间又都是各自思索,除了刀刻、落笔的声音,安静得很。 是以大家虽然盯着她,但开口的人不多。 眼下见她进屋不到一炷香,便取得了头名,句子也不想了,扔下笔,互相招呼。 后头没看着的女娘:「你们倒是念啊,这哪看得见。」 「别看的好,这字啊,是入不了眼。」 「人长成那样,这字怎么这样?」 一粉衣小女娘挤到前头:「别吵别吵,我来念我来念……」 她敢带头念诗,声音自是清晰而婉转: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刚念了个开头,便有人跟着吟了吟,开始叫好:「好,好一句有情郎。」 「如此直白,不免落俗。」 「这青梅可不俗,青梅代春,春日春心,还有呢?」 「就是,都别嚷嚷,听听下头还写了什么?」 粉衣小女娘接着念: 「梅花开雪中,相看斗奇绝。 绝顶人来少,高松鹤不群。 群玉开双槿,丹荣对绛纱。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中一夜雨,树杪百重泉。」 前头念一句,下面便有人品评一句,这些句子,越念越有味……慢慢便说不出哪儿不好的话了。 粉衣小女娘念完忍不住叹道:「写得这样好这样快,是如何想出来的……」让人不得不服。 褚煦君:都是全文背诵背的。 服吗?服就对了。 093.未婚妻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93.未婚妻 见一屋子的女娘折服于百年后,诗仙、诗圣、诗鬼……等人的诗句,她转身慢慢朝外走。 有这两项第一的保证,如此第三个抓阄出来的项目,虽然把握不大,但也比较有操作空间,压力也骤降了。 褚煦君松了一口气,快走出诗文间的时候,身后有人唤住了她:「褚家大娘子,留步。」 是方才念诗的粉衣小女娘,长着小圆脸,嘟嘟唇,脑袋上也绑着两个可爱的圆髻,看样子岁数不大,她娇滴滴道:「从前不曾与大娘子往来,竟不知大娘子如此诗才。今日之后,我们臻安诗社若没有你,传扬出去,可要被人笑掉大牙。」 身后有一绿衣女娘不满道:「钟园园,你这话也太夸张了些。在她来之前,你可一直占据榜首,不过一首飞花令,我们倒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 「就是,我们臻安诗社,虽然随意洒脱。可这么多年,她不曾流落一句诗词在外,怎地今日突然就有如此佳作。想来她本人对我们诗社是无意的。」 「我听说,大娘子家中有一兄,向来以擅作诗词闻名,还在山月书院习文,或许……」 这些人,真是够了。 褚煦君不爱同她们口舌之争,但也忍不了一个上午皆是此等没有见识的言论:「诸位女娘子若有疑虑,大可翻遍古籍,若有寻到出处,与我今日之诗雷同,我愿舍去这榜首。若无,还请诸位,慎言。」 粉衣钟园园道:「你们别乱说,那褚二的诗文我见过,还不及大娘子的一丁半点。这首诗句我就没在书中见过。我们虽是女子,也不可随口污蔑她人。大娘子,是我们诗社中人无礼了,我代她们道歉。」 钟园园虽然年纪不大,但自小有诗童之称,其余人腹中诗文皆不敢同她比,最开始的榜首亦是她。 她自小酷爱诗文,今日有诸多同好,更是徘徊诗文间,不肯去比其他的项目。 今日见了褚煦君如此好诗,又岂舍得放她离去,便一心追上来,想拉她入社。 可褚煦君深知,她的诗都是后世之积累,她本身毫无诗才,对入社更是没有兴趣。 一杏衣小女娘道:「园园,不管怎么样,我不信写这样一手幼字的人,能写出这样的好诗。你自是渊博,但我阿父也不差,待我去问过他后再来。褚家大娘子,你等着。」 「行,去吧。在那之前,我先去比第三个项目。」 钟园园:「大娘子,她们不懂,但我跟她们不一样,我真的特别喜欢你的诗……」 前面厨艺间是褚煦君拉着徐箐箐走的,没想到出了这诗文间后头跟上了个礼貌小萝莉,她只想简简单单、心无旁骛地赢,怎么就这么难? 褚煦君不想被缠上,出了门没忍住疾步小跑了起来,转角,一个不防,被冒出来的人往回撞了一下。 「啊。」 「小心。」 来人反应迅速,大手一捞,揽住了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往自己的方向一带,稳住她即将往后倒的身子。 见她身后还有人追着,轻松搂着她还顺势退了两步护住,免得后头的小丫头刹不住势撞上他们。 褚煦君闻见熟悉的青松薄荷香,才放下要推搡对方的手,他怎么来了? 「没伤着吧?」头顶传来低沉磁性的嗓音。 自己贴着的结实温热胸膛跟着一震,褚煦君差点无法思考,摇了摇头:「你怎么在这?比完了吗?」 「还没。先来看看你,我这一路就听说你……」 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打断他们:「哎哎哎……褚家大娘子,你没事吧?」 钟园园见把这大诗人差点吓摔着了:「我没 有别的意思,我这人一见好诗就都顾不得了,吓着你了,对不起啊。哎,你谁啊,怎么还揽着大娘子呢,非礼勿动,快松开!」 难得有一个小丫头不识「旭风公子」,原来是臻安诗社的领头羊钟家娘子,她沉醉诗文成痴,不识得他倒正常。 卫凌闻言,确认褚煦君站稳之后,依依不舍放开手,令人无法自持的玲珑身段顿离。 隔着薄薄的春赏,褚煦君察觉腰上热度久久未散,大概是天太热了。 卫凌:「我听闻你拿了厨艺第一,怎么连诗竟也好成这样?」 「这位兄台,我跟你说,大娘子写得可好了,易得无价宝……」 见粉衣女娘要念出来,褚煦君羞红了脸,忙拦住她:「我要去参加第三项了。」她当时只想着先打动女子,并不想当着卫凌的面被念出来。 钟园园不敢再追,只在后头跺脚,想了想,褚家大娘子的诗句确实好,但她的字也着实是差了些,若有人因着此字,不肯多看此诗,便亏大了。 不行,她要将这首飞花令,传颂天下。 粉衣小女娘转身回到诗文间,拿起刻刀和竹简,埋头开始抄录此诗。.. 其余小女娘见了:「园园你在做什么?可是又得了好句?」 「见了褚家大娘子那般佳句,我是再不能得了。我要将她的诗抄下来,好好研习,多多传颂,希望更多人见了她的诗,加入我们诗社。」 「你说得对,我也来,我也来……」 在褚煦君不知道的时候,后世的诗人们很快在这里收获了一群粉丝。 卫凌仍跟着褚煦君:「你的冰饮在这样的季节,想来没有敌手。可我不曾见你写诗。」 褚煦君昵了他一眼,不想解释:「将军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卫凌笑道:「未婚妻博学多识,才貌双全,将来可会嫌弃卫某是个武将?」 「没有将军保卫一方平安,又岂有我们平安闲适吟诗作对,卫凌你少说废话。」 玄衣束带男子闻言朗声笑了,清冷的眉目一下霜雪冰溶,春意袅袅,少年气息初恋感扑面。 褚煦君看呆了一会儿,回过神才道:「瞎喊什么未婚妻,你……」 卫凌:「本我还担心煦君不能位列三甲,那自然我们的娃娃亲便很可能被拆散,今日看来,这声未婚妻阖该还是我卫某唤你褚家大娘子。」 这人,清冷如谪仙、沉稳而勇武……都是谁评断的? 他,他,他就是个流氓。 094.瞄准器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94.瞄准器 深蓝曲裾少女转过脸,往前走,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怪他,方才揽了佳人,一时脑子糊涂了,唐突了她。 卫凌还是乖乖跟在身后:「你抽中第三个是什么?」 褚煦君乖乖答:「投壶。」 为何如此轻易就恼他了? 其实想想,卫凌这般言语,和后世她听见碰过的比起来,根本就是毛毛雨。 从前她从不曾把哪个男人的话当真,怎么今日卫凌只是一两句话,她便羞恼了。 哪里值当她如此?难道是穿越后心里年龄都跟着身体年龄缩小了? 褚煦君自顾自摇了摇头,大概是太着急去比试了。 卫凌听见是这个,面色一下更加轻松。 褚煦君瞥了一眼:「怎么,少年成名的勇武将军,看不起这小小的投壶?还是看不起我一介只会做冰饮的小小女子?」 见少女还带着气性,卫凌顺着道:「看来煦君是听说了我在投壶界的名声……」 「你!」他不只是个流氓,脸皮还这么厚。 卫凌:「谁说你是只会做冰饮的小女子,再说了,这满城也只有你一人能制出冰饮,有这本事哪里还是小小女子?」 流氓、厚脸皮,还擅长狡辩。 这诗文间到投壶间路怎么这么长,半天还没到,他怎么还不走。 卫凌只好提醒她:「我们好像走过了。」 褚煦君脚步一窒,就很气,她这个路痴属性,误事。 见少女不应她,卫凌缓缓道:「煦君,刚逗你的,别生气。别太紧张,你很好,在我眼里,你比这城里任何一个小女娘都还要好。」 褚煦君一时的羞恼,随着这一句郑重诚挚的话语,刹那就散了,随之而来的是上了脸颊的红晕。 好吧,他本质还是忠厚的。 没有回话,褚煦君踏入了投壶间。 卫凌不能跟进去,只好道:「等你出来,来看我赢。」 哪就那么自大,她三场比完了,耗费那么多时间,他还有信心拿到榜首,臻安郡的男子就这么不堪卫凌造吗? 投壶这项休闲活动,还是褚煦君到了这里才在有虞阁跟丫鬟们玩过。 壶跟箭还是弟弟们从学院回来时候送她的。 褚煦君闲时宁可在有虞阁顶楼,在微风中多凹几个瑜伽动作,也不爱对着那个口,做投篮运动。 何况,她根本就没有多少闲下来的时候。 褚煦君很快在系统商城翻到了她想要的东西,八倍镜,备用,红外线,备用……找到了,自动瞄准器。 这个小小的东西所费积分比前面所有备用选项的总和还高,褚煦君眨也不眨就换了。 很快她感受到自己的眼前有了不同的视觉,她的手臂也有了不同的重量触感,不过这超越时代的瞄准器对周围的人来说是完全隐形的。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褚煦君报到后,到嬷嬷处领了十只标注了「一号」的箭。 明明是一号,嬷嬷却挑了许久,才将她的箭筒拿出来。 投壶娱乐性高,但没有其他比试可看性强,屋子里的人不算多。 比了一上午,除了冰饮没有喝一口水,褚煦君也累了,出于对自动瞄准器的信任,褚煦君找到一处空位,拿起箭,对准壶口,随手一扔。进了。 褚煦君看了一眼,贴壶了,不是她想要的居中,这两样分数差了一倍。 有自动瞄准器的加成,就这水平? 褚煦君左看右看…… 不对,是她的 箭有问题,比她在家中的箭沉了不是一星半点,手感也很奇怪。 很快,褚煦君发现她的箭筒内,微湿,看来有人对她的箭动了手脚,将她的箭都弄湿了。 这样一来,她想投出好分数,自然是不能够。 这些人,有完没完? 其实,便是顶着湿了的箭,有瞄准器在,褚煦君要十投十中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她想拿双耳这一类直接加十分的目标却是不能够。 再有,前面两场,女娘们使的法子,虽也膈应人,但不曾造成具体伤害。 抢食材,说她的字不好……都不能对她造成实质伤害。 怀疑她的诗文非她所出,这本就是事实,褚煦君笃定他们发现不了,也无法对她造成实质损害。.. 可偷偷弄湿投壶的箭,这次是水,若下次放的是别的呢? 虽然这个时代的毒,苦于没有合适的容器,光是在没把自己毒死的前提下弄到一点毒药都很难,便是买价格也高得离谱。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么多人盯着她,褚煦君看她们年纪小不计较,她们却可能想要她的命。 古代,确实吃不好穿不好没有电没有手机,但褚煦君很珍惜多得的一条命,所以她努力不惜用后世的成果和知识帮助自己能在这个时代过得称心如意些。 挡了别人的道,她一点也不觉得道歉,关她屁事。 可这个或者这群躲在阴暗处的老鼠,却容不得她,就不能怪她要这些人揪出来。 思定,褚煦君只当做没有发现异常,继续按着方才的节奏扔完剩下九支湿了的箭矢。 十投十中,都是贴着壶边,只有十分。 褚煦君心想,这样够菜了吧? 可仍有盯着她的女娘不满意:「嬷嬷,她的分数不算数,你看,她的箭跟我们的都不一样……」 褚煦君低着头,微微一笑,她都还没做什么,就自己主动出来了。 刚好,她也不是很喜欢这个分数。 「就说,她怎么这么厉害,百发百中,原来又是作弊。」 「啊,怎么说又?她前面也作弊了吗?」 「说写出了极好的诗文,但字一点都配不上,已经请人在查了。」 旁人心想,这么久都没查出来,可见褚家大娘子的功力也很是深厚,读到了别人读不到的诗。 「诗还能提前做准备,这投壶是当下的功夫,怎么作弊?」 「所以她准备了不同的箭?不然箭自己会进壶不成?」 首判嬷嬷闻言过来:「女公子们,此言差矣。我们提供给你们的都是几经砍磨、验证、相差无几的箭矢,确保比试的公平公正。这位小娘子,请让我看看。」 褚煦君很是顺从递上:「嬷嬷请看。」 举报她的小女娘一脸得意抬着下巴看她。 可方才发给褚煦君箭筒的嬷嬷脸色却暗自难看了起来。 首判嬷嬷皱眉:「这箭不对劲,这位小女娘是谁负责的?」 095.报恩者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95.报恩者 在所有人的围观中,发箭嬷嬷主动上前:「首判,是我。可能是我不小心将箭给打湿了……」 褚煦君打断她:「嬷嬷还没有说哪里不对劲,看来你果然是知情的。」 发箭嬷嬷低着头不敢再先说话。 褚煦君:「你知情且还在撒谎!我看了一下,在场的只有我的箭上有刻字。」 首判嬷嬷:「没错,按规定所有人领到的都是同等一模一样的箭矢,并未有任何特别的痕迹,更何况是这样明显的刻字。还不快说实话?」 发箭嬷嬷:「首判,先前有人曾提议要刻字,这您是知道的。是我不小心将一部分箭矢弄湿了,不想被发现,想着拿之前淘汰的刻字箭矢来顶替,这才……首判恕罪!」 这话说得很漂亮,刻字肯定先刻「一号」,倒不像是假话。 褚煦君:「那为何我的箭不止刻字,仍旧还是湿的?」 那嬷嬷的眼神仍是闪躲道:「可能是我取的时候,又不小心弄湿了,我没注意……小娘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吧?」 这话就太糊弄了,首判嬷嬷不让她求情:「小娘子,我们会将她带下去处罚。烦请您换一批箭重新投掷。妇相信以女公子的实力,换了和他人一般的箭矢,一定会取得更好的成绩。」 褚煦君:那是当然。 她还想要自己的高分,本就打算重投一轮。 眼角余光见方才「举报」她的绯衣女娘悄然转身准备离去,褚煦君指着她道:「嬷嬷,既然都是一样的,这位小娘子眼神倒是好,就她一人发现了。」 绯衣女娘身形一顿。 其他好奇准备拿褚煦君的湿箭,自己试试的女娘,闻言也看了过来。 「对呀,雅雅,你怎么看出来的?」 绯衣女娘很是尴尬:「我,褚家大娘子投得好,我方才认真观察了一下……」 有人嗤笑:「想来呀,不是看出来的,是本来就知道的吧?」 首判嬷嬷看了一眼绯衣女娘投壶的成绩,开口道:「这位女公子,请跟我们走一趟。」 绯衣女娘:「我不要,凭什么?」 褚煦君:「嬷嬷,这次箭上沾湿的是水,事小,若是别的,眼下我们可能都没命在这说话。这位小娘子,我和你素未谋面,若你真的无辜,劝你最好还是跟着去洗清一下。」.. 绯衣女娘沉默。 首判嬷嬷规矩行礼:「女公子,发生这样的事,真是抱歉。我们会在小娘子投壶的分数基础上再加十分。」 这下其余对褚煦君因箭不同重投一轮没有意见的女娘们也不肯了: 「那怎么行?这不公平吧?」 「什么嘛,她啥也没损失,这损失的不是我们吗?」 「就是,我不服……」 褚煦君不顾周围女娘反对,领了正常的箭矢后,在一片嘈杂声中,开始如常投壶。 一支,中空。 两只,中空。 三只,贯耳。 四只,双耳。 「咻」」「哐当」「咻」「哐当」…… 周围原本嘈杂的女娘逐渐安静下来: 「有谁算一下,她现在都多少分了?」 「反正早超过十分了。原来人家压根不缺这十分啊。」 「所以她拿不好的箭,才是百发百中。拿到和我们一样的箭,是百发三百中……恐怖如斯。」 「你们说,这样的水准,是靠作弊?」 「告诉我,怎么能做到?这恐怕得换只手才行吧?」 「欸, 连投壶这样的活儿争第一都这么难。」 「好奇怪呀……怎么会有人,不仅长得好,还这么厉害的?」 「不行,我越看越觉得她好看,怎么办?」 「她还很强……百发百中是真的帅。」 「……雅雅,你真的太坏了,居然偷偷害人。」 「就是啊,我可不敢再跟你做朋友了。」 「你说你图个啥呀,跟褚家大娘子比。」 「不自量力呗……」 绯衣女娘忍不住尖叫道:「你们疯了吗?就她……」 这时,褚煦君抬起最后一只箭,面无表情对准了她。 绯衣女娘一下就结巴了,那再怎样也是一只箭:「你你,你想干什么?我可没有害到你啊,要是你敢伤我……我就……」 褚煦君:「你就怎么样?下次在我的箭上抹毒?」 绯衣女娘:「对,我……」 褚煦君微笑着投出最后两只箭。 ——双贯。 有女娘发现了:「喔……你承认了,雅雅,那水真是你故意的。」 绯衣女娘红了眼:「那又怎么样?凭什么旭风公子看上了她,明明他救过我,他的未婚妻应该是我才对。」 「雅雅你在说什么啊?那年旭风公子救的可不止你一个,我们好几个人可都在场。」 有人解释:「就是,马无端受了惊,刚好几辆马车撞在一起,我们都在马车上。是路过的旭风公子及时稳住了暴//走的马儿,免得我们人仰马翻受伤。最多他是第一个抛出布条勾住你衣角的人,最后稳住你的可是你的家奴。你怎么不谢谢他?」 绯衣女娘:「胡说什么,他一个马奴也配,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啧啧,有些人表面上看起来正经,没想到私下里是这么疯狂的一个爱慕者。」 绯衣女娘:「我只是想报答他……」 「就你这样的,旭风公子不止不想要你报恩,甚至会后悔当初救了你吧。」 「我们就不一样,我们感激他,也尊重他。我看不起你,雅雅。」 「你丢了我们女孩子的脸。」 「褚家大娘子,别对她客气。我们支持你。」 「对啊对啊,大娘子你投壶好厉害呀,有什么诀窍吗?」 褚煦君:…… 刚拒绝了一个粉衣小萝莉,又来了一群奇奇怪怪的「报恩慕强者」。 你们慕「旭风公子」的强倒是对的,慕我,就不太对劲了。 首判嬷嬷挡着褚煦君为她解围:「都带走。女公子,我们很快会给你一个交代。」 褚煦君:「有劳。」然后趁首判嬷嬷宽大的身子遮挡,连忙溜出投壶间。 一边在脑海中发出「卸除自动瞄准器」的命令,虽然这玩意儿隐形,但摸还是能感知的。 这些小女娘心目中的「强者」卫凌可还在外头等着她。 以他的敏性,察觉就不好解释了。他总爱贴得很近说话…… 在外头等着的卫凌见少女一脸躲闪,弱弱问:「……投得不好?」 褚煦君看他一眼,语气是关心,可满脸就写着「这么简单的东西能投得怎么不好」的疑惑。 褚煦君:…… 什么强者,真的好烦呀。 096.破阵曲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96.破阵曲 「对呀。」褚煦君没好气,接过喜妹在一旁递过的水喝了一口。 徐三娘子比试完去了褚煦君的一号休息间,喜妹得以跑来送水。 比试场倒也有茶水摊,可褚煦君哪里敢喝。 这时,女子组广场有人敲锣播报:「比试最后一个时辰,现在公布暂列前十名的获胜者,第十名王家六娘子……第七名花家小娘子……第五名钟家七娘子……」 褚煦君察觉不妙:「最后一个时辰,快,卫凌……」 卫凌还在认真听名次,到第五个了,也没有褚煦君,他操心得不行,还要开口提醒:「煦君,男子组入口不在那边,往右。」 褚煦君:…… 停下没忍住推着卫凌往前走。 看得旁边的喜妹,睁大了眼。 什么时候女公子跟卫将军之间,这么熟了,她都不知道。 都怪她没有听阿竹的话,早点培养别的小丫头打理有虞阁,自己好整日跟在女公子身边。 可女公子也太自主了些,经常三言两语就把她打发走了。 喜妹太难了。 卫凌还是慢悠悠的晃:「第三名了……」 褚煦君:「你管她第几名。」 播报响起:「第三名周家二娘子,第二名,徐家三娘子……第一名……褚家大娘子。」 卫凌神色有一分惊讶一分轻松八分欣喜:「原来煦君,这么厉害。」 夸人的话,谁不爱听。 褚煦君:「我才不厉害,现在要去看真正厉害的男子组榜首。」 卫凌将身后的红缨***一提一接一转,便握在了手上,英姿飒爽:「等着。」 说榜首,谁默认是他了? 褚煦君忍住白眼,跟着他进了男子组比试场。 卫凌跟她点了点头,一言不发转身开始比试。 玄衣男子转过身后,周遭气场一凛,和在少女面前的矜贵守礼不同,又回到高山雪岭的姿态。 褚煦君目送卫凌远去,才皱了皱鼻子。 这边的气味远比女子组还要难闻,早有灰衣矮个侍卫等在进出口,拿一白色帷幕给她:「女公子。这边走。」 聊胜于无,褚煦君接过盖上,却察觉一股直勾勾的视线。 她戴上后,看去,又是朱祁。 正好,男子组的播报也进行到最后:「……第一名,徽州朱祁朱公子。」.. 有人讨论为何外州外县的男子也能参加比试。 褚煦君路过他们,心想,很简单,主办方贞王府拥有一切解释权呗。 灰衣小胖子侍卫在前头很是灵活,察觉褚煦君的眼神很快开口吸引她的注意力:「将军等下一共比试三场,射箭、比武和击筑。」 击筑,是高渐离擅长的乐器,卫凌会那个? 小胖子带她绕了一圈,来到了观武台一处极佳的位置:「女公子,这里,视野好。」 「哪个先开始?」 「击筑。将军说那个耗时。」 褚煦君:…… 所以其他两个是能多快? 男子组不似女子组,布置了隔间,以免小女娘受了冲撞。 这里各个比试间只在棚里,连纱幔都没有布置,隔得远些也能听见。 很快,褚煦君听见了乐声。 像筝不是筝,像琴不是琴,乐声很是激昂,很符合玄衣男子的性子。 褚煦君仿佛感受到,他在沙场上的时刻。 前有敌军,他们临阵以待。 号角声起,骑 马冲锋。 两军交战,刀剑来往,你死我亡。 喧嚣、血汗、尘土,乌云蔽日。 抬手,下腰,拦胯……手起,***落,像个毫无感情的机器。 渐渐地,一切归于平静,玄衣男子双眸掩于头盔之下,散发、染血,玄衣被割碎数处,颜色比起初又深了一层,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敌人的血。 可敌人是谁……在另一片时空下,换一种角度,谁又能说得准,他们是不是自己的兄弟? 他一步一步往前走,踏过无数分不清敌友的破碎尸身,慢慢,身影消失在漫天寒雪风沙中。 不知是离开,还是和所有人一样化为战争中的血、泪、尘土。 再不得见。 一曲毕,褚煦君才察觉自己竟湿了眼眶。 这击筑乐,悲亢、激越、雄壮、寂寥…… 卫凌他并不喜战,执***是为了守护所爱之人,而他也有迷茫。 你的迷茫是在于贞王府和朱祁之间吗? 「女公子,快看,将军他到射箭台了。」 束发玄衣男子,拉开弓,第一次便架上了三支箭。 台下看客们很是热闹:「又来了,他这么赶时间,刚才干什么去了?」 「他压根就是想耍帅而已,这么多年,压着我们的次数还不够多吗?」 「你以为人家想屈居在中州吗?去了京州,也照样碾压好吗?」 「那他倒是去啊?」 「呸,臭小子,他真去了,这中州还能呆吗?」 「说得也是。得,那我不看了不行吗?」 「看,为什么不看,看了梦里才能画面不是吗?」 褚煦君:…… 为什么她在女子组斗得焦头烂额,这边其他人就直接投降了? 连做梦耍帅都要用卫凌的画面,你们是有多躺? 支棱起来啊! 一旁的灰衣小胖子斜勾着嘴角,此情此景,他熟悉得很。想当初,将军还没把他们打趴的时候,这些人偶尔还有些挣扎的精神。 现在是一个都没有了,就……确实寂寞。 射箭台上的卫凌,对这一切置若罔闻,三箭发出,破风而去,各中靶心。 再三箭,仍是靶心。 可靶上还是只有三支箭。 「什么情况?」 「基本操作,他又射中自己的箭,看起来好像没射一样而已。」 「你新来的吗?居然还不知道……就是辛苦拔箭的小哥,听说最后都拔不下来,扎得太深了。」 「那算啥,他迟来才好,省得靶都被他射没了。」 「这得是什么样的神准之力?」 「他那成天背的红缨***,看见没?便是大营里那些提双锤、双斧的都没几个能单手提起来。只是他看起来瘦弱文静,便是打了照面,都没几个人记得住他天生神力。可怜啊」 十箭,卫凌射得很快。 连自己都能(在自动瞄准器的辅助下)十发十中,便是卫凌射箭的姿势、风度很帅,褚煦君还是更期待接下来的比武。 击筑和射箭都是个人舞台,男子比武是抽签拿到的对手,没得挑。 这再怎样,起码有点看头。 「女公子,你不知道,那些抽签到将军的公子哥第一时间都想着要换出去。」 「啊?」 你们是真的不卷啊,菜成这样,果然就算到了古代,还是女子对自己的要求更高。 「我们大营里的许多副官、千户倒是很期待跟将军对战,可惜,将军不许他们去换 钱。」 「比武点到为止,能换多少钱?」 小胖子比了一根手指头。 喜妹:「一两?」 小胖子:「一百金。」 褚煦君:……真壕。 097.双榜首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97.双榜首 「不可能吧?」喜妹心直口快,她不信。 「那是你们不知道将军打人到底有多疼。」灰衣侍卫怼完喜妹才发现褚家大娘子一脸感兴趣模样,好像哪里不对劲,他忙道,「欸,不是,将军出来了。」 卫凌自箭台出,脚尖一点,飞身上了比武台。 比武台很快围满了激动的小女娘们: 「旭风公子好帅啊……」 「啊,为什么这样好看的人不能天天看到。」 「信女愿意捐掉十斤肉换每日比武一场。」 「那我愿捐掉黑皮换旭风公子一人练武一次。」 公子哥则是哆嗦:「快别了吧,给这人天天打,是有几条命,顶得住?」 「我的亲妹啊,下辈子咱可不敢当你亲哥了。」 「去去去,天这么热,不回去休息,凑什么热闹?」 「欸,快点啊,怎么还没人上台?我们还想看呐?」 「就是啊,抽签的人呐?」 「不会跑了吧?」 褚煦君失望了。 这比武,是真的不好看。 若是卫凌的单方碾压局,可能也还好点,起码能看看卫凌一个人的身手,在这样明媚的阳光下,那也是很不错的。 按比武项目的规矩,一人最低得打三个,鉴于卫凌的威名在外,判定官一共抽了十个。 便是笃定十个人里,哪怕找遍所有理由,起码也能留三个给卫凌打……不是,对打,场面应该不至于继续不下去。 倒是有一个露出上身的油腻壮硕大叔,拎着倆铁锤上去了。 大家安静了。 大叔二话不说,上去了还先耍了一套锤法。 汉子们鼓励他勇气可嘉,纷纷叫好。 女娘子们不肯:「这什么呀?咦惹,油腻。」 「旭风公子,快打他打他……」 卫凌不动,难得有一个不是军营里的人主动上来。 大叔耍完,抱拳后,率先发起攻击。 雷霆之势而来,卫凌一动不动,抬了一眼,只出了一***。 攻击大叔的下盘。 大叔专注于锻炼他宽广的上身,明显下盘不稳。 这一击,大叔便给卫凌行了个隆重的跪礼,双锤陷入台面,便再也爬不起来。 在台下一片哄笑声中,卫凌淡淡:「承让。」 「什么呀?他就起不来了?太假了吧?」 其他人同情看着他:「那是你不知道卫将军的力气有多大?这大汉的膝盖有可能废了。」 「那倒不会,卫将军打人那确实是疼,但他下手有分寸,平时比划绝不会伤人致残。但那疼是真顶啊……尝过了一次,谁还敢?别问我为什么知道。」 「小伙子,你可以试试啊?」 「我倒是想啊,这不是没抽中吗?」 立刻有九个人围着他,将签子递了过来:「上吗?给钱。」 小伙子:……有病吧。 溜了溜了。 三个孔武有力的判定官上台把大叔抬了下来。 又是一片寂静的等待。 这时,卫凌扫了台下一眼。 剩下九个人呆若木鸡,有一人抖腿没忍住向前迈了一步。 立时被盯着的判定官将人扔了上来。 「不是,那什么,这都是误会,我我……」高个男子举手,「我投降。可以吧?」 丢脸事小,保命要紧。 谁想捱卫凌那一下的疼啊?反正他是不想。 第二个人倒是获得了大家的一致认可:「是个聪明人。」 「识时务。」 「所以我们为什么要过来参加这个比试给他当陪衬?」 「害,第一是不想,噢,现在第二也想不了,第三还是可以想想的。」 「咱斯文人,就是过来吟诗写字下棋的,这台子就是用来欣赏的。」 最后第一个,在其余六人的保证下,被推了上去,怯怯站着,咽了一口道:「在下何常,见过卫将军。」 卫凌看他一眼:「你是城外的孝廉人。」 何常小小的身子,亮亮的双眼:「将军知道小人?」 「原来这就是那个举孝廉的养蚕儿啊……」 「人是个好人。说他运气好吧,家中贫寒得以因德才入选比试。可偏偏他抽中了卫将军的签。时也命也。」 卫凌:「答应了什么条件?」 何常老实:「上台应将军一拳,他们帮我治大母的病。」 卫凌:「你扛不住的,投降吧。」 何常:「不,君子一诺。将军你来吧,我顶得住。」 话落,他的眼神落在了人群里,怔怔地,很快又挺了挺自己瘦弱的小身板。 卫凌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是一群女娘。 在心爱之人面前展示吗? 那他可以成全。 卫凌将红缨***立在台上,左脚向后撤了一步,右手缓缓出掌。 在众人尚未看清的时候,卫凌化掌为风朝着何常而去。 「接住。」 何常尚反应不及,人已落下比武台,将方才那七人压得七零八落。 青衣女娘连忙过去:「我懂医,让我先看看。」 何常本想睁开眼看看自己的伤势,听见熟悉的声音,便继续闭着任人摆布了。 待判定官出声,卫凌转身飞下台,朝着褚煦君的方向而去。 褚煦君看得意兴阑珊。 这比武比得,难怪卫凌熬到最后一个时辰才来,换成她也不想来比。 还不如第一次见卫凌时候,帮自己赶跑了要动手的混混,还有第二次在花船底,他一人打趴所有刺客的样子。.c 可惜当时自己身在其中,未能看见卫凌帅气的全貌。 这么想着,突然发现那围着孝廉人何常的一堆人里,有一个熟悉的面孔,一脸着急。 是徐三娘子。 这两人……有事? 喜妹:「女公子,日头正盛,我们回去休息间,准备下午的擂台赛吧。」 褚煦君点点头。 灰衣小胖子很是殷勤:「女公子,你换我小李就成,有事尽管吩咐小人。」 他们在观武台下碰见比试三个项目完,一滴汗没流的卫凌。 褚煦君:……突然就有点气。 卫凌黑眸含星:「煦君,我的筑击得如何?」 他倒是不以自己一身武力为傲。 褚煦君诚实评道:「恰如天音,应天人。」她很想再几回。 凡尔赛了半天的少年将军这时突然觉得有几分……羞了。 这时,比试场敲锣声起:「让我们恭喜男子组榜首卫凌,女子组榜首褚家大娘子。」 吭! 098.休息间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98.休息间 午时三刻,烈日当空。 比试场分别将男子组、女子组对应前十名,按高到低的次序,绕场敲锣来回播报了三圈。 如此,劳累了一个上午的这二十个人,自己的名声挣了,父母的体面也都有了。 当然也有知道自己儿女拿不出手,早早就进来替他们物色心仪对象的父母,便是比试期间也没有闲着,纯纯把这当成榜下捉婿的另外版本了。 这边看看,那边瞅瞅。 女子组到底还有个避讳,比试间不让进。 至于男子组那敞亮的台子,就任由他人评断了。 卫凌得了褚煦君这一句关于击筑的赞,更是直接跟在褚煦君后头仍往女子组走。 「我送煦君。」 本来和旭风公子的娃娃亲在这次就把褚煦君送上了众矢之的,方才那第一啰更是又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现在卫凌还要一路招摇送自己回去…… 那等下的擂台赛她不得更被针对死? 褚煦君:「卫将军,麻烦您掂量掂量自己的无上魅力,会不会觉得这段路我自己走,比较好?」 她不高兴了,才会唤自己为将军。 卫凌收起方才被夸奖的得意:「我很抱歉给你带来了麻烦,煦君。可让你一人面对她们的为难,我做不到。」 虽然她外表是女孩,心理年龄近三十了。 上午三场比试,她也不靠自己拿下了吗?噢,他进不来女子组的项目间,大概在外面急了一上午吧。 褚煦君不再言语,卫凌就这么跟了一路。 李小胖在后头也跟着讨好了喜妹一路。 可惜这个丫头人看着傻乎乎的,却是个忠心护主的,没能套出什么来,倒是知道这傻丫头喜欢吃桃花酥、山药糕啥的。 李小胖也不急,给她买。 一路继续享受旁人的目光,到了休息间外头,卫凌也没有要走的样子。 褚煦君转头看他还能编出什么花来。 玄衣男子笑得温和:「这天热,不知能不能跟煦君讨一杯冰饮喝?」 褚煦君乐了:「硝石已经在厨艺比试时候全部做完了,短期内是不能够有了,卫将军。」换个借口吧,少年。 「未婚妻怎么没有早说?我家中备下了,随时可以让人送来。」 他还真有得接话,褚煦君直接进入休息间。 卫凌没跟进去在门口道:「如此,才是娃娃亲。」 这副熟稔的样子,任谁见了,不说他们是青梅竹马? 褚煦君气得重重摔了帘子。 逗归逗,卫凌没有再多停留,有些事他还得去布置。 比试场的休息间是临时隔板,没再费功夫做门,只用薄印花帘遮挡。 本想闭眼休息的褚煦君,因为这一帘根本隔不了人,便是拒了卫凌,压根就没能一人独处。 先是花锦儿过来也没上赶着恭喜褚煦君是第一,而是担忧她是女子组第七名,赵诚是男子组第七名,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希望。 「郡主怎么说?」褚煦君打着哈欠道。 近来为了比试,她需早起读书练字,接着处理家中账务和每日琐事,还要练字,原本午后的小憩时间都大为缩减,连养鸽子的庄园都还抽不出时间去看。 豆腐倒基本上全交给了花连城,可硝石制冰以及研制相应冰饮却是无人可替的。 现在正是她每日最困的时候。 原本热得也没有什么胃口,褚煦君只喝了一碗豆浆便要睡了,现在倒是陪着花锦儿用了一盘青菜。 花锦儿把郡主仍是模拟两可的话倒了一遍,褚煦君一听便知,这一对小情侣有点要水到渠成的意思了。 送走花锦儿,第二个拜访的人是粉衣小萝莉钟园园,她同样在女子组榜上有名,可见小小天才的名头不虚。 「褚家姐姐,方才说去查的姐妹回来了,她们一句也没有找到,证实了姐姐的实力,让我带她过来致歉。姐姐,你看……」 「褚家大娘子,是我小心眼、没见识,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褚煦君只得把人又迎了进来。 本还跋扈不信的杏衣小女娘进来后又拘谨道歉了一遍:「这件事我会继续主动澄清的,并为大娘子的诗文抄写传颂。褚家大娘子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尽管提。」 褚煦君:……倒也是不必如此。 她并不想营造才女的人设,有第一美人的称号哪个比得上? 女孩子,谁会想听除了「漂亮」「好看」之外的「有才」这类务实的评价? 何况褚煦君压根觉得自己没有这玩意儿。 钟园园倒是有一点眼力见,另起了话题:「听说姐姐投壶的时候有人鬼迷心窍在箭上动了手脚要害姐姐?」 杏衣小女娘道:「这个我知道,是叫雅雅吧?方才判定嬷嬷已经将她的名讳剔除此处比试,且将她所做作为公示。刚还看见她的父母已经灰溜溜带着她回去了。」 耍了小手段的女子,也算得到了应有的惩戒。 「这样的性子也太可怕了,以后谁还敢见义勇为?」钟园园谈完八卦,又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说出她过来的真正意图:「褚家姐姐,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不行。」褚煦君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面对软妹尹月她都狠不下心,何况是这么可爱的小萝莉,褚煦君不硬气都怕自己一败涂地。 钟园园仍是撒娇:「啊,姐姐听都不听吗?我就想跟你打一下擂台可以吗?我直接告诉你,我会选诗,你就再做上一首好不好?」 你这个「一」有没有可能是另一个「亿」? 小萝莉撒娇就跟猫咪一样,褚煦君眯起了眼,试图挣扎:「钟家七娘子看着年岁不大,这比试……」 「姐姐叫我园园就好了。就是,我才十二岁,还想留在家里多研究研究诗文。不过是我阿母说怕我只爱诗文,还是先给我定个人稳妥,硬让我来的。幸好,我来了,否则就遇不到褚家姐姐了,那可是天大的损失。」 褚煦君还想拒绝,脑海突然灵光一闪,规则里只说初赛前三名接受打擂,没有提到人数限制。 若是太多人一起选她的话,规则会如何限制?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褚煦君想避开有人特意为她而来的比武,哪怕她有让自己不受伤的法子,能事先避免,还是尽量不要冒这个风险。 褚煦君松了口:「那擂台赛,钟妹妹随意便是。」 099.擂台赛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099.擂台赛 送走两位诗社小娘子,褚煦君便让喜妹给花锦儿传了一句话。 这时,额头布满细汗的徐三娘子过来拜访,谈的还是「硝石」的事,但听起来似乎和厨艺没有多大关系。 褚煦君如实说自己带的已经全部用完了:「也是我的厨艺实在不够好,当时不敢留一手,全倒完了。」 见徐三娘子嘴上说着无妨,实则眉眼还是有几分着急。 讼狱官的女儿,严于律己,不至于为了自己贪凉,如此求助一个初识的她。 冰块,可不只有吃的功能,难道是为了某个受伤的人? 褚煦君:「箐箐姐,此石亦是药,或可差人再到丹房、药房一寻。」 徐箐箐:「对,是我一时情急,竟给忘了。多谢氲氲妹妹提醒。」新 褚煦君:「箐箐姐,你先别忙着谢我。其实我也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氲氲你说……」 ********** 午休的时间很快结束了,再出比试场,发现男子组、女子组之间的隔幕已经撤下,中间摆上了两个巨型擂台。 过了初赛,离开场地的人不少,但留下来观赏决赛的人亦是满满当当。 擂台赛男女二组同时进行。 首先前三名获胜者先到擂台上站定。 其余四到七名次选定自己想挑战的对象和项目,经判定官验证后公布。 男子组的动作更加迅速,公布结果第一、二名皆没有人选,全部投了第三名。 这个结果真是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 连后来升至第五名的赵诚都选了第三名,不然他如何娶花锦儿。 第十名的赵信看了兄弟一眼。 赵诚不甘示弱:「哟,这不是第十名的世子吗?哥哥不是一向最希望能有机会跟卫将军切磋的吗?此时不选更待何时?」 赵信:「弟弟怎么会明白哥哥要合群的苦心?」 自己的运气不好,还是靠贿赂第十名,才挤了进来,这时候去跟那两位争,图什么? 图自己的脸被打得还不够疼吗? 赵诚心想,虚伪,还合群。 依照规则,男子组第三名可以反选三位攻擂者。 规则中没有轮空,是对「强者」的挑战。 第三名是一位其貌不扬的男子,他对下面七位兄弟十分客气,笑容亲和:「这,时也命也,弟弟就闭眼选了,没有抽中的兄弟勿怪,勿怪哈。小弟在这先赔罪了。」 然后才是第一名卫凌和第二名朱祁的反选。 按顺序,朱祁先选,他也闭眼,选中了赵信。 二人对视了一眼。 朱祁的笑容微微扬起,温润如玉、如沐春风。 台下的女娘们顿时有人捂住了胸口:「我被击中了……」 赵信:是不是有病?他明明是在威胁我。 而赵诚则落入了卫凌的手中。 赵诚心如死灰,看了女子组的花锦儿一眼。 被牵挂的花家小娘子此时完全顾不得男子组那边的心上人 她一心要完成自家表姐的「吩咐」。 比起男子组的萎靡,褚煦君看的时候觉得不够畅快,等自己上台,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禁流露出了一丝羡慕。 要是女子组也这么「和谐」「友好」「谦逊」……就好了。 隔着中间的徐三娘子,褚煦君都能感觉到周二娘子那气势如虹的刀人目光:「褚家大娘子好运气,这么多场比试,竟没落入我手。」 徐箐箐侧目: 「周二,怎么被你阿父罚去巡边数月,也没收了你的目中无人?」 高大酷妹周二不敢相信:「徐三,你就非得这么一直跟我过不去?是不是看我不喜欢她,你就故意维护她?」 「我跟褚家大娘子如何与你何干?不过是不喜欢你对着谁都吠,自恋是病,得尽早治疗。等下我可以帮你扎几针,看在这么多年的交情,不收钱。」 周二:「呵,徐三是太久没尝过我的美人鞭了吧?」 徐箐箐:「我的弯月刀随时奉陪。」 「褚家大娘子好大的魅力,才一个上午就让徐三为你保驾护航,甘愿为你护卫。」 褚煦君:「多谢周二娘子夸奖,箐箐姐蕙质兰心、聪慧过人,能跟在箐箐姐身边学习,是我的荣幸。周二娘子你羡慕我,也是应该的。」 周二说得没错,她的运气不错。 随手收集到的妹纸,厨艺好、懂医药,还是熟知本朝律法的讼狱官女儿,没想到居然还有能跟周二媲美的好身手,妥妥的大佬属性。 上帝关上一扇门的同时,果然也给她打开了好几扇窗。 这样集各项技能于一身的大佬,炫技就行了,嘴炮的事,褚煦君完全可以自己来。 徐箐箐被褚煦君的阴阳怪气逗乐了。 周二娘子又落了个黑脸的下场。 很快,女子组的选择也公布了。 果然除了一人选周二娘子,剩下的都投了褚煦君。 周二娘子怒目瞪向那个独苗:「你做甚选我?」 小女娘怯怯道:「周二娘子,我是臻安诗社的,这第一名是诗文超凡,第二名同样饱读诗书,我只能选你了。」 什么意思?选了她还要踩她一脚,说她读书不好? 给我等着。 现在决定权来到褚煦君这里,原本七选二,便要有人多承担一轮,褚煦君得选三人。 花锦儿和钟园园是她「内定」的人选,可惜徐三娘子不得选,褚煦君便让她将其他人的信息告知一二。 钟园园带了人来,没法细问。 花锦儿平时知道的八卦都跟她说了。 剩下徐箐箐,有可能他那讼狱官的阿父在家会不小心透露什么「秘辛」。 再结合卫凌给自己送过城中武力值不错的女娘画像。 褚煦君最后能选定的第三人,居然只有……王家六娘子。 她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概率三七分。 王家三位娘子算是自己一穿越就接触的人物,从得到的综合信息来看,王家这三位娘子习武的概率不大。 褚煦君没有看见,王家六娘子被选中时,看台上女娘们彼此握手兴奋了:「成了,成了,有王家妹妹能上台揍她。」 「不枉我们铺垫了那么久,她终于上当了。」 「呵呵,这下可有好戏看了,王家妹妹那双拳可饶不了她。」 「可惜她抽中了三号,不然先把她打趴下,看她还怎么参加后面两场。」 「你们不懂,最后一个上场,压轴才好看。」 100.守擂者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100.守擂者 比试场,男子组擂台。 卫凌已经草草结束和另一名男子关于「力」的比试。 赵诚选的是「棋」,卫凌了解他:「项目你定,具体规则我定。轮流摆残局,三局两胜。」 二公子人不坏,但棋品极慢,一步得走一炷香,卫凌耗不起这个时间。 「行。」赵诚同意了。 说话间,卫凌已经摆完残局留给赵诚思索,把目光集中到了女子组擂台上。 巧合的是,世子赵信选的也是「棋」。 朱祁听了隔壁的规则,只是淡淡放下一枚棋子:「世子,请。」 赵信明白这是常规比法。 从前几乎没有交集的两人开始了棋之间的交流。 女子组擂台。 小萝莉钟园园依照规定,和褚煦君比诗。 钟园园:「褚家姐姐,咱们以何为题?」 褚煦君:「我都不拘,钟家七娘子定吧。」你不出题,我怎么好「背诵」? 「既如此,褚家姐姐倾城色,不如我们以「花」为题,抽百花签定。」 百花签筒送了上来。 褚煦君抽中了「莲花」「牡丹」和「梅花」。 这是送分题。 褚煦君开始动笔。 钟园园也不大在意自己抽中了何花。 褚煦君写一句,她在旁边念一句: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好好,写得好啊。」 「这写荷花莲花还能分辨出层次感,可这牡丹如何动京城?」 「不管怎么说,气势很是到位。」 「先前的飞花令已非凡句,如今这诗,念出来更是口齿生香。」 「我还是觉得之前的飞花令好……」 「都好,都好。」 「咱们臻安郡第一美人如此才情,可喜可贺啊。」 钟园园完全不打算「献丑」,直接送给褚煦君这一分。 二号攻擂者花锦儿和褚煦君商量定好的项目是「筹算」。 假如花锦儿事先知道自己会受怎样的罪,她一定不会轻易答应选择这个项目。 换个别的两个人都能玩的,不香吗? 褚煦君出了几个小学奥数题:移动火柴组成等式,鸡兔同笼以及一个相对简单的数列。 花锦儿疑惑:「氲氲表姐,这个字符是何物?」 褚煦君:…… 遭了,这时候还完全没有阿拉伯数字。 褚煦君有点对不起自家憨憨表妹:「这叫数符,这是一,那是二,这个是三……」 经过褚煦君的解释,花锦儿刚刚读懂了题目。 很快宣告放弃。 周二娘子:「这诗,钟小七连写都没写,就不与你相争,我们无话可说。」毕竟褚煦君的诗,让人一个字都说不出不好。 「可这筹算题,花家小娘子不会,起码出题人得知道答案,才有说服力吧。否则你说不定也只是一个背了题目的人罢了。」 褚煦君很快将答案公布,火柴题和数列不好解释,鸡兔同笼在古代早期便有过记录,以此为例,褚煦君将解法写了一些。 台下也有同好:「褚家大娘子,你这个题目甚是有趣,等你赢了,咱们可以再行探讨。」 说话的人是国学博士,其他人便不敢再开口。 褚煦君向他行礼致意。 如此,褚煦君成功拿下了两局。 此时,周二娘子比试两场,一输一赢,守擂失败。新 徐三娘子两场都赢,守擂成功。 褚煦君只有拿下第三场,才是名副其实的榜首。 王家六娘子摩拳擦掌终于登上了擂台。 判定嬷嬷公布:「王家六娘子选定的项目为「武」。」 褚煦君:…… 她失策了?最终还是没能逃过。 闻言,卫凌快速解开了赵诚布置的两局残局,全身心关注女子组的擂台。 赵诚甚至得不到一个关爱的眼神。 褚煦君:「嬷嬷,请容我换一身衣裳。」 王家六娘子:「褚家姐姐,莫不是怕了吧?」 褚煦君:「是啊。我怕不换一件衣裳,影响发挥。」 王家六娘子:…… 就剩嘴硬了是吧?没事,到时候看看是她的嘴硬,还是自己的拳头硬。 褚煦君确实需要一个缓冲的时间,好让她筛选系统里的道具要用哪一个的后遗症比较小。 诗文给自己立了个才女人设,她不喜欢。 筹算也把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阿拉伯数字带了出来,回头还不知道是引出什么麻烦。 这比武,一不小心用力过度,这个小世界崩了,她这条多出来的小命也就没了。 喜妹整个人都慌了神:「女公子,这怎么会这样,主公主母也没有来,现在要怎么办?这第一不第一的无所谓,可女公子压根不会武,要是伤着了可就不好了……」 「喜妹,闭嘴,给我换那套黑色衣服就好了。」褚煦君打断喜妹的碎碎念。 出发之前,她挑好了一仓库可以用于比武的道具,有玩心跳的、阴的、不要命的、同归于尽的……各式各样的手法。 褚煦君想了想,最后选定了一个她认为最合适的。 原身不会武,突然使出强劲武器,便是花连城自己不怀疑女儿,别人也要怀疑褚家大娘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换上玄衣的少女重新出现在擂台。 王家六娘子趾高气扬:「褚家大娘子,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了吧?不会你又要耍别的花招吧?」 玄衣少女行礼:「王家六娘子,请。」 这套黑色劲装表面看起来和别的女娘一致,褚煦君只在裙子里头加了一件窄脚宽松雪裤,她可无法接受在这样的场合走光。 王家六娘子学的是拳,没有带别的武器。她从小在武学上的天赋在王家看来不是正途,虽然后来在她的哀求下也请了师傅教学,对外却从来不曾提过。 王六自己本人性格虽然不低调,却也不声张。三位姐妹同龄选婿,她很明白这有可能是自己的底牌。 比如若是两位姐姐挑中了她喜欢的男子,她可以用「拳头」稍微劝说一下姐姐,让步。 现在,王家六娘子的拳头把自己送上了比试的最终擂台,只要她赢了褚家大娘子,全城瞩目的旭风公子,便是她的了。 王家六娘子很是兴奋,行礼后,她摆出了架势。 褚煦君立在原地,以眼神示意。 王六握拳冲了过来……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两个小女娘之间的对峙。 这一拳,将决定今日的最终排名。 王家六娘子奋力的一拳挥了出去…… 101.决胜局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101.决胜局 落空了。 在所有人的眼里,褚煦君提前判断出了王六娘子的出手位置,向左侧身精准闪避开了。 距离不过毫厘。 王家六娘子自身的惯性让她还在继续往前冲。 褚煦君顺势往她身后推了一把,王六前后力量不对,身体失去平衡,面朝下,摔了。 台下传出一阵哄笑声。 「本以为这王家六娘子选了比武,身上当是有几分功夫的,怎么一看,倒像花拳绣腿?」 「她那架势还是对的,只能说是没有什么对战经验。这褚家大娘子是个眼神厉害的,让她钻了巧。」 「你的意思是,若接下来王家六娘子发挥出应有的实力,还是有机会打败褚家大娘子?」 「是啊,可惜了,褚家大娘子这一天的努力,最后给人做了嫁衣。」 「有啥可惜的,术业有专攻,她想当第一,自然得方方面面服人。再说,她今日也出了不少风头,不算白来。」 「瞧你们说得厉害,有本事自己上台赢去啊?」 「不过发表一下浅论,小娘子何必这么大的火气。」 台上台下都看得热闹,卫凌却察觉不对,他和褚煦君接触不少,明确知道少女柔弱,并不会武。可方才她确实从容躲闪了王六的攻击。 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朱祁也结束了和赵信的对弈,好奇看着女子擂台,褚家大娘子身上到底还有什么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王家六娘子出师未捷,还摔了这么大一下,亏得她身手敏捷撑住了自己,没有摔到自己的五官,只是四肢受了点摩擦伤。 很快起身,重新调整:「大娘子,刚才你的运气不错,我倒要看看,你的运气能用到什么时候……」 说着,王六又朝她扑了过来。 褚煦君第一下不过是在适应自己的系统道具,她选了「百分百躲避套装」,也就是只要她人在擂台上,没有任何人可以碰到她,她的身体会自动躲避任何人的碰触、击打和伤害。 浅浅试验了一下,确实很好用。 只是这个套装并不具备武力,褚煦君现在在外人看起来不过是有「巧劲」,还得借这股巧劲战胜王六娘子。 褚煦君观察了一下自己和对方的位置。 王六娘子的攻击随之而至,她的拳法看起来很像后世的咏春,密集有劲,绵绵不绝,形成了拳风。 褚煦君在如影随形的拳风中,开启了疯狂的躲闪技能。 王六实战经验确实不多,褚煦君躲得越厉害,她就愈加气急败坏,导致她出拳越来越快,力量也越来越大。 「百分百躲避套装」的使用限制不算多,麻烦的是它得耗费使用者自身的力气,原身的体力并不好,留给褚煦君的时间不多。 她一边躲避王六娘子的攻击,一边观察自己和边缘的位置。 这时,王六娘子的呼吸声开始重了。 褚煦君微微一笑,杏眼一挑:「王六,打不着我吧?」 整个人都上头的王六娘子哪里还禁得起这一激,顿时积蓄了浑身的力气挥出了她重重的一拳:「啊!!」 褚煦君将头侧向右边,成功躲闪。 凌厉的拳风带动她鬓边的发,微微飘扬。 她面色仍是带笑,躲到了仍在诧异愤怒中的王六身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抬起右脚,对着她的腚,给了一下。 这时,两人离擂台边已然十分接近,王六娘子被这一脚,直接踹下了擂台。 「啊……」王六娘子凄厉的叫声又被湮没在了看客们的哄笑声中,「 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六娘子直接气晕了过去。 现在,女子组比试最终结果,胜负已定,褚家大娘子成为了最后的榜首。 徐箐箐最先来到褚煦君的身边:「本以为你我之间还有一战,看来只能留一个小小的遗憾。」她赢了两局,若是褚家大娘子这一局落败,她们二人还需争夺二三名次。 「箐箐姐,快放过我吧。」褚煦君卸下道具累得很,双颊发红,很是优雅喘着气。 「快,给我们榜首递水。」 褚煦君望向男子组擂台,玄衣男子目光全在她的身上,两人相视而笑。 朱祁被那一抹笑,刺到了眼睛,看向判定官。 方才女子组最后的比武虽说不上特别精彩,却是充满了悬念,男子组的判定官很有眼力见这才出声:「卫将军、朱公子,现在你们的决赛比分一致,还请二位抽签决定最后一场的比试项目。二位,谁来抽呢?」..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不如让本王来?」 「拜见贞王爷。」场上的人纷纷行礼。 仍是温和的老王爷此时来到比试场:「朱贤弟和小凌都是这一辈的翘楚,能看到你们比上这么一场,是大家的眼福。」 「王爷说得正是。」 「王爷,请。」 贞王爷取出了牌子,上头写着「武」。 虽然反感这老女干巨猾的贞王爷不知道又玩的什么花样,但仍在喘气的褚煦君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原书中卫凌是曾经的战力天花板,朱祁是未来的天下英主,但在武力上,二人还真从未认真比过。 开篇不久卫凌便受了伤,很快认定朱祁为主,两人一致对外,便是需要切磋,也不可能拿出两人真正的实力。 通过褚煦君这段时间的观察下来,她对书中描写两人是「兄弟」的情谊其实抱有一定的怀疑。 认识是认识,互相欣赏可能也是真的,在后来的肝胆相照亦是不假。 但现在的「兄弟」显然还没有到肝胆相照的地步。 褚煦君没想到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出现,导致了一些蝴蝶效应,她能想到便是可能原作者致力于男主女主的感情线,对事业线的配角人设过于单薄。 现在褚煦君本人在这里,更加直观感受这些人物之间的交集和碰撞,导致出现了个人感受的差别。 一天的比试下来,众人已然疲惫,没想到突然来了这么一场真正的对决,大家的眼神都亮了。 聚集所有人目光的兄弟,对视了一眼,各自站立在擂台两边。 玄衣男子执红缨***,巍巍而立,雷霆风姿。 白衣男子持青铜宝剑,丰神俊朗,翩翩如玉。 随着判定官一声令下,二人行礼后,看向对方。 102.提亲2.0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102.提亲2.0 男子组的最后一场比试,和方才女子组之间的小打小闹明显不一样。 卫凌和朱祁架起了阵势,互相对峙,盯着对方。 虽没有像后世影视表演里的那样搞笑来回绕着圈走,可台下所有人不约而同退离了擂台的防护圈。 便是隔着这样的距离,也能感受到那黑白二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 褚煦君也感受到空气中无形的压迫,这便是传闻中的「内力」吗? 不知过了多久,夕阳晚霞温柔的光芒笼罩了偌大的比试场。 白衣男子率先出了手,剑为所有武器之首,但对上红缨***,尤其是卫凌这样的高手,他的胜算其实不大。 所以,朱祁打这一场的目标,便是一定要「好看」。 他可以输,可是要输得体面。 卫凌很快领会到这个意思,他提着红缨***,顺着朱祁的意思,开始给白衣男子喂招。 一二三四……九十九,一百。 差不多了吧? 卫凌看向对面已经耍了不少花剑的兄弟。 朱祁眼光一闪,很快败下阵来。 如褚煦君这般的外人确实看了个热闹,台下众人也很快在二人对阵中,不断喝彩。 反而徐箐箐嗤了一声。 不等褚煦君问,徐三娘子便道:「卫凌这些年也学得油腔滑调,浪费时间。」 褚煦君闻弦而知雅意:「箐箐姐的意思是,卫将军原本可以很快打赢朱公子?」 徐箐箐伸出手比了个「三」。 褚煦君:「三十招以内?这么厉害?」 徐箐箐摇了摇头:「是三招之内。」 褚煦君:…… 卫凌,那是挺天花板。 她想起了自己听到的击筑乐,他是很强,但他也有他的迷茫。 「箐箐姐不会是在骗我吧?」 旁边的周二娘子横了她一眼:「不懂别乱说。三招已经证明朱祁还可以了。」 得了吧,在周二眼中,卫凌那可是有滤镜的。 这时,贞王爷乐呵呵的声音响起:「好好,精彩精彩。看来,今日的比试,到这里是圆满结束了。诸位赏脸过来,也都累了,明日我们再举办仪式,若有其他意向之人,也可到王府一叙。」 这便是让众人散了,回去商量今日有没有看到合适要定的对象,明日大家再打扮得漂漂亮亮过来参加仪式,大家领了彩头,还可让贞王府做一个见证。 此时,夕阳的余晖只剩最后一抹的霞光。 周二娘子离去前道:「褚家大娘子,别以为有徐三护着你,我就不敢动你,我们后会有期。」 徐箐箐翻了个白眼:「周二,别说大话,以你的身手,能碰到褚家大娘子再说吧。」 比试前,王家三位小娘子聚集了一众小女娘要对付褚煦君,到现在也就剩周二娘子还有对线她的勇气,其余人早趁着暮色,灰溜溜回去了。 褚煦君对这位还算磊落的周二娘子印象倒不算太差。 告别了面无表情的大佬徐箐箐、心怀忧虑的花锦儿和满眼冒星星的小萝莉钟园园……褚煦君这才想起自家的便宜亲戚,董芙和自己的比试项目完全没有相交,她们母女俩今日倒真的安分了不少。 吕琴琴倒是想造作,可董芙是真的烂泥扶不上墙,在需要实力的场合,她很快泯灭于众人。 母女俩早早混迹在男子组挑选,看来看去,都还是不如向褚煦君提亲的那三位。 卫凌在送走贞王爷之后,骑马追上了褚煦君的马车。 少女 还穿着她的玄色衣裳,为她添了几分清艳,看见他仍是笑着:「卫将军。」 「今日累坏了吧?」 褚煦君不自觉点了点头,贞王爷行事太过拖沓,一件婚事从头拖到尾,她却不敢厌烦,事关她在这个小世界的美好生活。 「那回去后好好休息,明日大抵便不会这么累了。」 褚煦君这才歪着脑袋看他:「卫将军今日很是威风。」 「不及褚家大娘子的身手了得。」卫凌其实不想问,只是目光里仍流露出了几分探视。 褚煦君早知他的敏性:「那是,我只告诉你一人,这招我专门练过。」 以躲避作为强大的防守看起来没有攻击那样华丽,却绝对不是简单容易的事。 「阿母说我的身子弱,又不爱带人在身边,便让人教我这个不会伤了别人的法子。我练得不错吧?」 卫凌虽心存犹豫,可看着少女亮晶晶的眼睛,她愿意告诉他,跟他解释,他是高兴的:「嗯,很厉害。」 褚煦君:「哇,这句评论是不是比我拿榜首还不容易?」 「煦君喜欢的话,卫某可以日日说,时时说。」 贫嘴。 褚煦君瞪了少年一眼,不再开口。 大抵真的累得不轻,卫凌很快看着玄衣少女在对面打起了瞌睡,在她的脑袋瓜一点一点快把自己磕醒的时候,顺势滑到她的身边,将她的小脑袋瓜安在自己的肩膀上。 让她一路睡得更安稳些。 卫凌自己也跟着闭上了眼。 在褚家大门口二人告别。 卫凌心情颇佳,直到在卫府门口见到了意料之中的人。 ********** 褚煦君进了家门,当场愣住了。 这场景确实不在她的预料之中。 本只放了一辆二十抬红箱子马车的大院,现下又摆了满满当当的大红色箱子。 「咱们女公子可真是声名远扬,如今上门来送聘礼的人都快踩坏我们的门槛了。」 「那可不,女公子长得这么好看,人又这么好,算这些人没有瞎了眼。」 「也不知道女公子会选哪一个?」 「胡说什么,还不快把东西摆好?」管事们出声喝道,「这是李家的,那是刘家的,欸!那是秦家的,可别放混了,回头弄错了,可就乱了套了。」 褚煦君…… 这可真是乱了套了。 「女公子,主母请您到中殿。」 褚煦君一脸懵,依言过去。 有人上门提亲,一直最高兴的都是褚家老太太:「我就说,氲氲是个有本事的孩子,你们看看,这么多人上门,该不会臻安郡的适龄男子都过来了吧?哈哈哈,这可怎么好意思……」 103.无中生高人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103.无中生高人 褚家,中殿。 夏日的夜,起了微风,不似白日那般曝晒。 褚煦君褪了鞋履,上了阶,入屋给家里的长辈行礼。 褚秋看见她回来,才摆手让下人上了膳食。 花连城招呼女儿到自己身边:「回来了,累着了吧?」 褚煦君蔫蔫地,窝在自家阿母身边,不说话。 单纯高兴的只有老太太一人,其余人的面色就没那么自然。 便是褚夏也能想到这热情如火提亲背后其中的复杂关节,他苦巴着脸:「这下午家里那样热闹,想来我们家氲氲不知道在外头受了多少苦。」 老太太听了这话不乐意:「说的什么话,这公子哥小女娘在外头不过玩乐,还能比得过小时候你们阿母在田间地里头辛劳的苦头吗?这才晒了一日,就心疼上了。那以前……」 话到一半,拐了个弯:「不过我们家氲氲这皮肤又嫩又白,是不能像别家那样在外头。回头大母给你拿珍珠雪花膏。」 「谢大母。」 「欸,乖。」 花连城只是拍着女儿的小手,劝她好歹用点东西,剩下的情绪都藏在她的眼底。 褚煦君有一口没一口吃着菜羹,慢慢思索眼下的情景,只是身心疲惫,脑子压根转不到。 这时,外头吕琴琴人未到,声先闻:「院子里怎地这般热闹?该不会是……」 小寡妇先奔到自家长姐的身前,殷勤笑着。 她身后跟着的董芙无精打采自己到后头的案几上坐着。 老太太近来不大给这对母女好脸色,眼下亦是:「那些全部都是向褚家大娘子提亲的,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吕琴琴眼波流转:「这,不可能呀,怎么会,就没有一家提到芙儿的吗?」 「他们有没有弄错我不知道,反正我老太婆是没有听到。」 见其余人也没有给自己一个好眼色看,吕琴琴默默坐着,眼神往褚煦君身上看了又看。 褚秋开口:「二舅母,先前的事若能善了,我们褚家可以不计较。若是又出了什么事,影响了氲氲的婚事,丢了褚家的脸面,那二舅母别怪我们这些晚辈,不客气了。」 吕琴琴还想发作,花连城淡淡看了她一眼,这才作罢。 见褚煦君显然是真的累着了,花连城早早带着她回到有虞阁。 婢女们早备好了给她沐浴的大木桶和热水,褚煦君舒服地坐着,享受着婢女的按//摩手法。 花连城拿着账本,让婢女出去,开口问:「所以,你是怕露馅,才不让我们跟着?」 褚煦君心里一咯噔,忙坐正了,睁开双眼,以免自己泡澡脑子糊涂被花连城牵着鼻子走:「阿母,你在说什么?」 花连城:「别跟阿母装傻充愣。豆腐跟硝石的事,你说是书上看来的,不过是庖厨间的一点小事,阿母也就不多问。可那泼天一般才华横溢的佳句,什么百发百中,什么数符,还有你躲避的功法,你什么时候学,跟谁学,怎么学?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这些也是书上看了就会的,糊弄谁呢?」 褚煦君:「阿母,这事,说来话长。」 花连城:「那你长话短说。」 褚煦君:「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我这还泡着呢……」 花连城:「好好说话,别总是说不到两句话就开始撒娇。这次你是侥幸没被那王家六娘子伤着,她功夫不到家,你躲得开,下次换成周家二娘子,你怎么办? 阿母见你如今长大了,也懂事了,才对你这般信任,不想管着你。可你拿父母的信任当成放纵,成天让我们担 心。」 褚煦君:「这不是,没出事,还得了榜首回来了嘛。」 花连城:「是,你是得了榜首,这一下臻安郡什么烂的臭的儿郎都涌到了褚家大院了,明儿个就让你二叔在旁边建一个仓库,就专门摆你的聘礼,怎么样?」 原来是上门提亲的人质量太差。 褚煦君想了想自己下午看到了男子组比武那良莠不齐,就连卫凌想薅韭菜都没有一根的样子,确实是上不了台面。 「阿母,你消消气,女儿不是不说,只是我有我的苦衷,既然答应了别人,便说不得。」 花连城本来又气又担心,眼都红了,听到和自己猜测一样的结果,她收起眼泪道:「那你别说了,阿母猜,你给个反应就成。」 「阿母,擦边球是不对的。」 「那放任你在外头啥都敢来,就对了?」 「行行行,阿母,你猜吧。」 「你背后可是有个高人,她教你,但她又不想被人知道,让你不能说出去?」 可以,这便宜阿母是个有武侠情节的,还高人。 不过这解释她自己能接受的话,肯定比她是个未来穿书人还带了个系统的魔幻元素来得强。 褚煦君捏着鼻子发出:「e……」 花连城更加有信心:「你以前胆子小,想来是跟了她这样的世外高人,学了那样多的东西,才渐渐开朗起来。你信守跟她之间的承诺,不能对任何人开口,包括我们。对吗? 其实,阿母不是故意凶你,只是阿母担心,你这一下跃得太高,往后我们如何能保护得了你? 也是之前阿母和你阿父先后病倒了,才让你无依无靠。幸而老天垂怜,天降这等文武全才来教你。新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那你往后要好好孝敬她。不该说的,阿母以后也就不问了。」 也是因为夏郎性情太过温和,庇护不了自家这般相貌才情出众的女儿。自己倒是强硬,可人总有个说不好的时候。 如今她身后有人护着,做阿母的不说支持,至少也不能拖了后腿才是。 褚煦君听得一愣一愣,果然脑补才是最可怕的,关键这逻辑还挺自洽。 无中生出了一位高人,褚煦君不敢出声。 加上水温确实很舒服,她没忍住慢慢闭上了眼睛。 花连城把自己的故事捋顺了,态度也好了起来,又想起之前女儿提过的:「你说那个娃娃亲是怎么回事?今儿个来提亲的人里有他吗?」 等了片刻,没听见响,花连城唤:「氲氲,氲氲……」 冲进去,见自家天仙一般的女儿耷拉着脖子,差点从浴桶里滑了下去,忙一把捞住,喊婢女来伺候她。 一番收拾后,花连城看着睡容恬淡从容、娇美如花的女儿,想想今日的盛况和女儿身上源源不断给出的「惊喜」。 花连城恍惚间明白,或许女儿往后能触碰的生活、抵达的境界已经不是她这个做阿母能预设的了。 104.我的意中人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104.我的意中人 六月的雨,碧纱窗下水沈烟,棋声惊昼眠。 褚煦君醒来,闻见雨后的清新,看见檐下水滴,稀稀疏疏,却是不断。 此时的风云、雨水自是比后世都干净、无污染,屋中空气为之一畅。.. 但昨日的比试场本就是泥土地,一场雨后,想来今日那里的气味会更加浓郁难闻。 古代的基建远远比不上后世,处处青砖水泥泊油路,便是中州臻安郡这样好山好水的地方,在褚煦君的眼里,出了门,都算原生态。 褚煦君起初都当自己是出门「旅游」,和大自然之间好好相处。本质上她能慢慢习惯没有卫浴、水电、手机,可不能一直出门都是山路、水路、泥土路。 朱祁什么时候登基,战乱什么时候结束,她好想把水泥弄出来,搞搞城市建设。 不然水泥一灌,战乱一起,回头便是一夜回到解放前。 现在自己能做的还是庖厨手艺,百姓先吃饱,活下去了再想其他。 豆腐和冰只是她踏出的小小一步,她的系统里已经开始囤积各类农作物、药草的种子、幼苗,以及相对应的农书知识。 只是要等婚约定下来,届时她就可以放手,开始专注事业。 至于未来的对象,他支持的话最好,不支持的话瞒着便是了。 不过在褚煦君的潜意识里,她毫无来由地感觉,若那人是卫凌,他是会支持她的。 路况不好,褚煦君一路摇摇晃晃瞎想。 雨后,也没有影响这座城的人过来参加热闹(八卦)。 这个夏天的比试,可能在很多年以后都还会被百姓们不断提起。 晃到了目的地,不得不说贵人们依旧体面,整个比试场临时铺上了宽木板,防止大家深一脚浅一脚,走不动道。 擂台尤在,挂上了更为喜庆的大红纱幔帘子和装饰,和昨日紧张、试探的氛围不同,今日便像是「吃席」,大家穿得隆重美丽,上上下下谈天客套,脸上都是笑容。 「有听说彩头是什么吗?」 「那个是要紧的吗?不是有谁已经手脚快,上门去了的才更要紧吗?」 「噢,那你听说谁谈成了吗?」 「怎么没有,东边的李林,西边的张刘,北边的陈吴……那可多了去。」 「哟,这么多啊……」 「那可不嘛?不过最抢手的还属榜首那几位,男方女方家里都去了不少人,就连那讼狱官的徐家都有人去了。」 「那家的老丫头,是谁这么不嫌弃啊?」「欸,谁打了我?」 「这郊外可能什么东西掉了吧。最可笑的是,徐家还拒绝了。他们……欸,谁踢我腿了?」 褚煦君在台上坐着,手里的动作不断,自动瞄准结合她袖子里藏着的几颗花生米,很是好使。 这些人谈天说八卦可以,中伤他人就免了。 多少都不是在乎彩头的人,但褚煦君猜徐箐箐应该会想再见她一面的,她人还没来,或许就是跟这些流言蜚语有关。 至于她为何这么早到擂台上,是因为台子下无论她走到哪里,都有陌生公子或者陌生老媪上前来:「褚家大娘子,我是XX,昨日上门提亲了,你看我们家XX怎么样啊?什么时候给个准信,我们也好抓紧看个吉日。……我们家会对你好的,哈哈哈长得这么好,最好三年抱俩,那可就太好了……」 褚煦君:……长得不美,想得挺美。 实在没有办法,来到只有获胜者才能上来的擂台,这才清净了一会儿。 其余人基本都在楼下「社交」,各自打得火热。 褚煦君听听八卦,无视他人的侧目,时间过得很快。 快开始的时候,卫凌和朱祁一起姗姗来迟。 褚煦君看了一眼便拨开了视线。 古人领彩头没有后世综艺节目的幺蛾子,按男女同名次的倒序一一上前,「颁奖嘉宾」都是贞王爷一个人。 这安排颇为紧凑,其余的小女娘上台后也没时间过来找褚煦君的茬。 彩头都放在漆红刻盘里,从文房四宝、金银玉石到如意摆件,看着都不错。 男男女女上前跪拜贞王爷,再听他说上几句话,除了自己的儿子赵信和赵诚,其余人他都问问有没有意中人,来玩得好不好,颇有点「集体婚礼」的意思。 大部分都只是客套话,有或没有随心回答,这样的场合也不会有人真的去计较。 台下的人看得热闹,不时给予鼓掌。 到了朱祁的时候,徐三娘子没来,他独自一人上前。 贞王爷仍是同样的问题:「朱贤弟,怎么样?你可有看中的小女娘?」 朱祁看了一旁站得规矩的玫瑰色少女,淡淡笑了笑,摇了摇头。 贞王爷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又恢复了如常笑容:「朱贤弟的眼高还是高,那再看看,再看看。」 台下顿时更加热闹,纷纷伸出手喊着:「朱公子,朱公子……」 朱祁淡淡退到了一旁。 如此,便到了榜首卫凌和褚煦君一同上台的时候。 以他们二人的名气,台下算是炸了锅,呼声震天,女方喊「卫凌」「旭风公子」「卫将军」,男方喊「褚家大娘子」「大娘子」…… 两方还各自看不顺眼,时不时还互怼两句,一时场面不受控制。 台上的判定官和判定嬷嬷努力维持,久久才平息。 褚煦君领到了彩头,是一顶黄金玫瑰珍珠冠,出乎意料,她很喜欢。 接在手中颇有重量,可见金子的实诚,玫瑰花小而紧促,但每一朵都各有姿态,清晰可见,用珍珠做花蕊,小巧晶莹,玲珑毓秀,玫瑰和珍珠完美融合设计,匠心独运。 贞王爷看向她:「褚家大娘子有眼光,这顶黄金冠便是公主、郡主来了,也戴得。」 「小女谢王爷。」 「哎!如何,褚家大娘子此番下来,可有意中人?」 褚煦君端着黄金冠,感受这令人欢喜的重量,娇羞点了点头。 台下又是一阵哄闹。 卫凌上前一步,领取了他的彩头,是一把宝石匕首,花里胡哨,他淡淡接过。 贞王爷笑容和蔼,仍是问了同样的问题。 不待王爷话落,卫凌便道:「我有意中人。我的意中人是……褚家大娘子。 105.我本是为你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105.我本是为你 卫凌的话落,一直灰蒙蒙的天,突然拨开云雾,夏日雨后霞光透过水雾照耀人间。 玫瑰色一般的霞影映在寂静的人们身上。 少年将军的语气铿锵,说得跟真的一样。 褚煦君一时没忍住也盯着卫凌看,双颊晕染上了和霞光一样的玫红,瑰丽诱人。 台下反应过来的小女娘「哇」地一声哭了:「不,我不信,怎么可以……」 很快引起一堆夹杂哭音的反对声。 卫凌看着玫瑰色曲裾少女,没有多想,拉着她的手,下了擂台,穿越密密麻麻的人群。 少年将军高大的身影一现,许多人不自觉为他们让出了一条道。 灰衣小李在前方牵来一匹高大的枣红马。 卫凌飞身上马,又握着少女的手将她托在身前,驰骋而去。 动作流畅,只在一瞬间。 待二人同骑一乘的身影,消失在比试场的高墙之外,众人才纷纷反应过来,恢复了嘈杂的声响。 擂台上贞王爷的面色讳莫如深。 名次相同的二公子赵诚和花锦儿相视一笑,花锦儿:「我就说表姐会喜欢这个黄金冠吧。」 「锦儿说得都对。呵呵。」 朱祁听着,却完全没有听进去,他的目光就在那对一同离去的少年少女身上。 此时的朱祁尚不知道,往后余生,他无论在什么位置,都要这么看着他们二人,携手而去,共乘风雨。 ********** 六月雨后水雾濛濛,轻轻拂过少女的脸颊。 枣红马驰骋而出,不拘方向。 直到他们离城镇越来越远,卫凌放慢了速度,任枣红马徐徐走在山路上。 褚煦君想问要带她去哪,不知为何,却有些开不了口。 直到卫凌停下,他们在一处平坦开满小花和蘑菇的草地上,周遭是高大的树木,橙金色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落下星星点点的亮光。 照清少女面颊上细碎的绒毛,她像一个晶莹剔透的宝物,漂亮、诱人、易碎。 卫凌翻身下马,将枣红马绑在树上,朝着少女伸出手。 褚煦君避开了他修长均匀的大手,自己翻身下马。 没有看他,缓缓超前走去,有着高大树木遮阴的草地,散发着泥土、青草的清香。 卫凌脱下自己黑色的外罩衫,铺在草地上,拍了拍。 褚煦君含着一汪春泉的杏眸这才看了他一眼,慢慢坐了下来。 眼神还在周遭的无名小花和白伞伞的小小蘑菇上。 卫凌一撩衣襟,随意坐在她的身边,突然轻笑了一声。 褚煦君看向他。 少年笑容清澈:「可是怪我?」 褚煦君:「你……为何如此?」 卫凌面上仍带着笑:「……不知道。好玩吗?」 褚煦君点了点头:「还有点开心。」 「我也是。」 褚煦君的手下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白玉凰佩。 不知过了多久,卫凌再开口语气平和:「昨夜,朱兄来寻我。」 —— 卫府,书房。 一黑一白男子对立而坐。 卫凌:「朱兄,深夜来访,何事?」 朱祁:「卫凌,跟我走吧。」 卫凌:「此话何意?」 朱祁:「从一开始,我来中州便是为了你,卫凌。」 「那和贞王府的联盟?」 「卫凌, 别人看不出来,你跟着贞王爷多年,不会不懂。贞王爷后继无人,在他之后,中州军便会以你马首是瞻,与其和贞王爷谈,不如,你我兄弟二人结盟。」 「朱兄,你当知道,贞王爷于琳琅卫氏一门有恩。」 「卫凌,足够了,这些年你做得远比报恩多得多。经剿匪一事,你还看不清世子赵信为人吗?他非良主,而中州州守此人有识人之明,之后必不会再以贞王府为号令。你想保下中州,唯有你接过中州军营一途。新 和我合作,我保你夺权无碍。」他面上独自一人和几名侍卫进城,实际上在城外有一支军追随保护着他。 「朱祁,慎言。我从未想过此事。若中州不需要我,我离开便是。」 「卫凌,我知道,你的心从不想让你的手执起红缨***,不过是为形势所逼。可之后,形势只会逼你更甚。 贞王爷救你家族于水火,可他老了。之前他逼你执***,往后赵信能逼你更甚。你可以放弃,可你忍心中州百姓落入赵信之手吗? 跟我结盟,我和你一同保下中州。」 「你想对贞王府做什么?」 「卫凌,你还不了解我吗?我不会对贞王府做什么,我只会对做了错事的赵信做什么。只要他不动你,我会留他一命。」 早在朱祁找到他的时候,卫凌早已心生退意,只是心里觉得对老王爷有愧,这才答应引荐朱祁为贞王爷继续保下中州。 届时,老王爷不在,或者他控制不住赵信的时候,他可以放下红缨***回老家,做什么都可以。 朱祁有能力,也有野心,中州易守难攻,自成一方,只要良主得势,有他在稍微周旋,中州大可在天下大乱中,得以保全。 卫凌自认没有野心,他空有一身武力,却不喜朝堂阴暗、人心诡谲。 若非恩情所迫,他不会致仕,做这个名扬天下的大将军,他更喜欢在田间地头的那份闲适淡然。 是以,那些冲着他的身份相貌来的女娘,他在这期间一个也没想过要答应,怕耽误了她们。 可那位杏眼桃腮的少女不一样,她若非被贞王府逼迫,压根不想过早介入婚姻,甚至还要谈假的。 如此,哪怕将来他身无长物,她也不会怪他。他们还会和和气气坐下来,谈他们之间的契约。 卫凌苦笑了一下:「朱兄既是为我而来,那你对褚家大娘子?」 朱祁笑了,前仰后合,笑得卫凌莫名其妙。 「实在是抱歉,卫凌,我之前从未见你对任何一个小女娘这般在意。可为兄又知道你于男女之事无意。我和褚家大娘子第一次相识,便是她为了救你,四处求助。这样好的女孩,为兄岂不是要为你争取一二。 那赵信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察觉的时候,怕来不及,这才先以此法在贞王爷面前周旋。幸而,你和褚家大娘子二人亦是有意,倒显得我在一旁干着急,添了乱。」 朱祁解释了很多,卫凌笑了:「原来如此,倒是劳累朱兄为我费心了。」 106.在意他的话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106.在意他的话 兄弟二人谈话至深夜,卫凌留朱祁宿在卫府。 朱祁推辞了:「既是做戏,明日还得过去做全。瞧这天色,像是要下雨了,那为兄便先告辞了。」 「我派人送朱兄。」 「卫兄留步。」 卫凌在门口目送朱祁上了马车离去。 下一秒,风起,雨落。 灰衣侍卫忙为主子撑伞:「哟,这雨,怎么说下就下了,这大半夜的。」 卫凌面平如水。 李猿没忍住问道:「将军,就信了朱公子今夜的话?」 卫凌看向这个话多但机灵的属下:「你觉得,他哪句是假?」 李猿:「您该问我,哪句是真吧。真的还能费劲挑一两句出来,假的可就太多了。」 卫凌:「朱兄,为人谨慎,走一步看十步,一直如此。他,是个好的。」 李猿:「将军,你真相信他对褚家大娘子无意?」 夏日骤雨,如疾如风,「啪啪啪」敲打着竹节黑绸伞,地上水花四溅。 玄衣男子垂眸,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情。 李猿又道:「但他对您有意,当是真的。」 卫凌被竹伞遮挡,露出清晰的下颌线,嘴角微微一扬,并不欣喜。 李猿蓦地就噤了声。 他家将军平日里清清冷冷,话不多,性格实质很不错。 只是有时遇事一身气场,不怒自威,便是跟在身边伺候的下属都会觉得有那么一瞬间的害怕。 将军的***,可于千里独取敌军之将首,他们这些凡人哪里够他砍。 ********** 揽月宫,笼在雨夜中,看不明朗。 幕僚等到朱祁回来,上前迎他。 朱祁:「先生这么晚,还未入寝?」 「本早睡了,骤雨打醒,一时起了兴致,便过来侯着等主公回来,想着手谈两局。」 这便是有话要跟他谈了,朱祁微笑:「自然,先生请。」 一边吩咐仆人:「煮些姜汤来。」 「主公心细,本这些琐碎之事当由身边之人照料才是,年岁也足。」 朱祁面色如常:「大业未成,何以成家。」 入了书房,幕僚深深一拜:「主公明智,以寥寥数语,情痴为匕,自中州夺得利器,有此人在侧,往上济州、京州甚至冀州都不在话下。」 朱祁扶他起来:「先生如此可是折煞我了,我们在臻安郡耽搁良久,不能再拖了。今晚等雨停了,便传信,预备着动身吧。」 「是,主公。」 「来,先生,请。」 「主公,请。」 幕僚思绪在棋上的时候,朱祁才抬头看了看外头的暴雨,也不知这雨何时会停。 ********** 无名山头高木下的草地,日头渐炙。 少女微微挪动,避开直射在她身上的阳光,安静听着玄衣男子沉稳磁性的嗓音言简意赅的话语。 他是真的不会讲八卦,这样机密的对话说起来也是平淡的几句。 按朱祁自己跟卫凌的说法,他这些时日的行为都是演的,他的目的甚至不是要跟贞王爷结盟,而是想劝自己太过忠贞的兄弟,改投他的门下。 朱祁看上卫凌,这点是明摆着的,上辈子大概是没有钻到贞王府的空子,曲线救国仍是走了贞王爷的路子,娶了原身。 这次,因为她的误打误撞,卫凌知晓赵信在黑山匪帮和幽州势力动的手脚,也更看清贞王爷对世子的偏心维 护,明白恩人已经「变质」,所以朱祁直接跟卫凌摊牌了? 至于什么他一直追在自己身后的行为也只是为了帮自己打掩护,好让臻安郡美人不落入小人赵信手中。 笑话,这种没有和她商量,自作主张、自以为是的做法,果然是男主迷惑行为大赏之一。 正因朱祁不是真的要跟贞王爷结盟,也不想接受贞王府联姻的安排,借着赵信看上褚家女娘的机会,他跟着提同样的对象,让贞王爷二选一,顺水推舟保不齐这联姻的策略就用不上了。 后面见卫凌和自己已经达成一致,朱祁不好一边要撬贞王爷的墙脚,一边又要撬兄弟卫凌的墙脚,这才连忙跑去跟卫凌摊牌,顺便为他言行不一致的行为遮掩,留个体面的借口罢了。 原书开篇原身很快被二叔母安排嫁给了朱祁,至于背后的筹谋作者没有展开写,原身只是哀伤自己无父无母,无力拒绝,对中州臻安郡的变化也一无所知。 现在褚煦君自己出面,和原书的男配卫凌商议契约,反而扭转了局面。 身处一本围绕男女主展开的文,朱祁是主角,轻易动不得,怕崩了书中小世界,和他的联姻才是褚煦君的心头大患。 至于赵信这无耻小人横插一脚的事,褚煦君甚至不怕直接抹去一个配角人物,压根不会影响主线。 现在朱祁主动退出,贞王府也拿卫凌和褚府没办法,她这是要成功了? 卫凌看着少女安静听着,眼眸转来转去,不知道想到什么,神情变幻最后为之一亮,整个人清澈灵动,如点亮黑夜的光。 「你很在意朱兄说的话?」那时在贞王府,朱祁对褚家大娘子的话,离奇又不客气。 闻言褚煦君从自己的思绪中出来,在意是要在意的,毕竟朱祁是男主。 不过只要她改变原身的婚约,以后就不必太在意他了,还不如多跟软妹女主尹月通信就行了。.. 可这些无法跟卫凌这个书中配角解释,褚煦君换上尴尬的神情:「并不。我跟朱公子并不相熟,只是臻安郡的人都知道,他是你带来的人。你们情同手足,这事传扬出去……」 少女的话语未尽,卫凌便明白了:「是我们造成你的困扰了。」 卫凌其实想问,问朱祁是不是真的对褚家大娘子这朵倾城娇花无意。 但他知道,朱祁此人不想说的话,便是自己用尽办法,他会开口,但你无法判断他所说真假,甚至自己还可能钻进他设好的套子里。 昨晚他没有开口。 现在,卫凌也很想问问眼前面若芙蓉的少女,既然朱祁也有意,为何在他们二人之中,她选了自己。 107.谈谈聘礼?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107.谈谈聘礼? 朱祁是许多人眼中包括卫凌自己认为的未来天下英主,自有其过人之处,纵是心思深沉、捉摸不透,他也有很多显而易见的优点。 花家郡主费尽心思便是想将自己养大的女娘嫁于这未来明君。 贞王爷亦不惜代价要和他绑在同一条船上。 朱祁自己多次透露他几次上门,褚家大娘子一直都不见他。若非演的,那是为何? 褚家大娘子倒是会见自己,可她跟自己谈的是「假婚约」。 便是按这个要求,朱祁这人,温润如风,八面玲珑,让人摸不透,向来比他这个武夫更能「糊弄」人,不是更适合和她一起「作假」? 思绪到此,卫凌心底都有了一丝庆幸,哪怕是假的,自己才是被她选中的那个。 煦君,为何选我? 「卫凌……」 「煦君……」 两人同时开了口,相视一笑。 卫凌:「你先说。」 褚煦君想问,卫凌为何将这些都告诉她。朱祁选他,不选贞王府这样的机密之事便有人看出来,也不会真的触及真相。 便是为了解释朱祁的行为,只要告诉她,朱祁的「示意」是假的即可,作为一个闺阁女子,她也不需要理解朱祁在政权上的所做作为。 但卫凌都告诉她这个「外人」,这样对他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就像今日,既然他已经跟朱祁谈过了,他是不是也没必要在擂台上发出那样的「声明」。 万一真得罪了贞王爷和赵信,便是他们无法真的拿他怎么样,可掌权者想恶心一个人的法子多得是。 比如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欺负褚家人,毕竟他们现在是绑在一条船上的人了。 越想褚煦君越觉得很有可能,她小心道:「卫凌,你怎么都告诉我呀?」 她是不是发现什么了?卫凌心头一慌,面色却不显,只是突然看向四周,问道:「方才的黄金玫瑰冠,你没拿着?」 褚煦君这才想起自己颇为喜欢的彩头黄金首饰:「好像忘在擂台了。」还不是有人突然拉着她跑了…… 卫凌:「无妨,会有人送回褚家的。」 也是,这样公开打上她名号的彩头,谁也不敢直接贪了,褚煦君被成功带偏:「你方才想说什么?」 卫凌心想她倒是聊回来了另一个,淡淡一笑:「你也喜欢黄金?我们谈谈聘礼?」 褚煦君脸一下「噌」地就红了,为了改变原书中的命运,她敢于各种骚//操作争取自己的假婚约。 但涉及聘礼嫁妆,她要还敢自己谈,难保花连城会直接给自己来个「小黑屋」套餐。 卫凌见她难得真正娇羞模样,一时看得痴了,忘记原本自己只是调侃,让她转移注意力罢了。 褚煦君等红潮稍褪,抬头见少年直勾勾的眼神,双颊红晕再次飞扬,她无奈低着头:「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卫凌回神:「嗯,我送煦君。」 ********** 高大枣红马驮着两人穿越山间、草原,城郊乡舍,看田野里忙碌的人们,一同玩耍的稚儿和狗。 褚煦君一时有了岁月静好的错觉。 直到看到高耸恢弘的城墙…… 那时从比试场擂台飞奔而出,褚煦君尚未察觉二人同骑的不妥,现下正是艳阳高照,路上行人亦繁多,这样大摇大摆进城,褚煦君倒不考虑现下的民风问题。 而是他们到底是假婚约,在解决问题的前提下能低调处理,是更佳的选择。 在距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的 时候,灰衣侍卫李猿早架好马车在此等候。 「将军。」 两人悄无声息换乘上了马车。 卫凌这才开口:「煦君,我们要不要对一下?」 褚煦君这才想起他们之间被比试耽搁的假「契约」:「哦哦,我心里有了条陈,回去写好后我们再拿给你,商议商议。」 卫凌表情复杂:「听说,昨日到褚家提亲的人,不知凡几。」.. 褚煦君表情也很复杂:「那个,就是浪费一个来回的时间,我阿母生怕退混了。」卫凌不至于在意这点小事吧?那城里天天给卫凌扔帕子、在投荷包的更多。 卫凌无奈:「煦君,我的意思是,卫家尚未上门提亲。」 褚煦君终于反应过来了,那是得对对说法,统一口径。 比如那说不明白跟谁订的娃娃亲。 褚府。 不同以往,卫凌每次送她,会直接在马车上和她告别。 今天,他跟着下了马车,好整以暇。 少年将军偷偷咽了一下口水,这是他第一次上门,蓦然紧张了。 褚煦君回头看没有跟上来的玄衣男子:「噢,对了,把你的红缨***带上。」 虽不明所以,卫凌乖乖背着,没有卸下。 「我先进去。你稍候。」 卫凌点了点头。 褚煦君踏进褚家院子,红箱子比昨日少了一些,但却显得更乱了。 她眼不见心不烦,今日这样的场景,家中长辈们肯定也在中殿,不用婢女通传,她直接过去。 褪鞋,上阶,入屋行礼。 一屋的长辈互相看了看,没有人先说话。 倒是下头案几上的董芙没忍住出声:「褚煦君你果然早和旭风公子有染。还在所有人面前装!」无论她希望多少好儿郎看上自己,心头最青睐的还是旭风公子卫凌。 「芙儿!」别人尚未开始反应,吕琴琴第一个出声喝住了自己的女儿。 眼下卫凌和褚煦君的婚约全城瞩目,且符合贞王府比试定下的所有规则,虽然卫家还未上门提亲,所有人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这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 没看外头那些提亲的人,也只敢在口头上寒酸几句,末了不也得乖乖退了,顺便道一句「恭喜」。 可世子赵信那边,对董芙的事,压根没松口。 吕琴琴这心里千头万绪,都快打成结了,所有办法都离不开褚家长房这头的协助,她和花连城斗了半辈子,现下要求她,吕琴琴自个人还不愿意呐。 自己的傻女儿倒好,一开口还要继续得罪褚煦君。 那可是卫凌亲口在全城人面前许诺出的意中人。 108.玉佩的小故事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108.玉佩的小故事 董芙这话却无端进了老太太的心头:「这,不是说喊得大家都听见了?可现在也不见卫家抬上门来的箱子不是?」这是下意识认同了董芙所说自家嫡孙女和外男私下有染的话。 花连城面色不佳。 张氏在老太太身侧给她倒霍菜羹,摇了摇头。 老太太便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叹了老大一口气。 这时,管家来报:「卫凌将军来访。」 老太太双手合十向上:「老天保佑,神佛在上,可算是来了。」 董芙神色很是复杂,又青又红了一阵,仍是没忍住看向殿外。 旭风公子还真的来了。 少年将军气度非凡,从他初次上门到今日,来的次数也不算少,但今日的目的却是所有人心里门清儿。 褚夏原本看在红缨***的份上,是很喜欢这个明朗英挺的有为少年,现下想着原来他可能早就看上了自己的宝贝女儿。 氲氲才十五岁,及笄都还差了月份,看来这卫凌,也不够正经,身为阿父,褚夏赌气不肯起身相迎。 褚秋了解自己的大兄又钻了牛角尖,他起身到门口亲迎,态度不卑不亢。 卫凌进了中殿,落座,没忍住看了褚煦君一眼,便眼观鼻、鼻观心,任由其他人打量自己。 到底还是老太太沉不住气问道:「卫将军,老身就这么一个嫡亲的孙女,你今日那喊的话,可作数?」新 卫凌起身,做了一揖:「自然作数。今日我自己登门,只因有一事得亲来说明。这事了,便会让媒氏上门。」 老太太晃着满脑袋的金子:「你说你说。」 卫凌:「大父临终,曾交予我信物,言他年轻时曾欠人一大恩,顺势议定了以小辈之间的婚约为报。只是直至大父死前都未曾寻得恩人及他们的后辈。大父此生唯这么一件憾事,托付于晚生。」 老太太:「这便是将军多年不曾议亲的缘由?」 董芙闻言亦巴巴看着。 这话问得没有分寸,卫凌只是微笑带过:「日前,卫某终于寻得信物。便在褚家大娘子身上。」 他看向褚煦君,两人分别端起腰间的白玉佩。 卫凌向前,褚煦君解下凰佩交于他。 对佩合二为一,呈给在场众人传阅。 老太太拿着:「阿梨,你看,严丝合缝,还真的是一对。哎哟,真是好东西,晶莹剔透的。」 褚秋接过后,传给褚夏。 褚夏只是瞥着,双手不接,花连城拿过,看了几眼,再传给着急的吕琴琴和董芙。 老太太:「敢情卫将军和氲氲这是天赐的好姻缘。这可太好了。」 张氏在一旁跟着微笑。 气氛正是融洽,旭风公子文武双全,容貌出众,各方面都是一等一的好佳婿。 老太太便是还没看到他的聘礼,也知道以琳琅卫氏的家底,说不定不比贞王府还差。再说,这么一个剑眉星目的俊秀儿郎立在身前,老太太多看两眼,都觉得跟着年轻了不少,哪里还有不高兴的? 褚秋则是庆幸,便是他已经看出卫凌有意,可贞王府世子赵信婚约在前,难保卫凌不好和主家相争,放弃这门姻缘。没看之前数日也不见他人影,褚秋私心还颇为遗憾,现在自然乐见其成。 褚夏本还不乐意,现在眼神基本落在了卫凌解下放在距离他不远案几旁的红缨***,近看这***更霸气了,好想亲手摸//摸…… 花连城只是和女儿对视一眼,若有所思。 董芙尖叫道:「不,这不是真的。这玉佩我从未见褚煦君戴过 ,不可能是她的。」 吕琴琴按住女儿,瞅着卫凌不善的眼神,忙道:「芙儿,这玉佩如此珍贵,你氲氲表妹自然不会轻易拿出来,平常肯定好好收着,你没见着不奇怪。」 董芙摇着头:「不会的,我该见的都见过了……」 那可不,这可是会闯入有虞阁翻东西自己拿的家贼。 褚煦君:「芙儿表姐是何意?这玉佩我一直收着,你如何见得到?」 见着褚煦君的眼神,董芙不由打了一个冷颤,是了,她还有偷东西的把柄落在她的手里。 可……这个玉佩一定不是褚煦君,她知道的,董芙冲到卫凌身边:「旭风公子,这玉佩不是褚煦君的,你被她骗了,你相信我啊,我知道的。」 卫凌:……我当然知道,这玉佩就是我给煦君的。 卫凌面色为难:「董娘子,你这么说的话,是知道玉佩是谁的吗?」 董芙还没反应过来。 吕琴琴思绪却绕过来了,卫凌家只认玉佩,既然在褚煦君身上,那便是有人传给她的。可既然没人知道老一辈的事,若老太太要硬说是董家,留给董芙的也不是不可以啊。 她眼波一转,故作惊讶道:「这么说的话,我在褚家这么多年,也确实没见过这玉佩。倒是从前在董家,似乎见过类似的。氲氲,难不成是哪位长辈私下里留给你,我们竟没人知道来由不成?」 吕琴琴这话是看着老太太说的。 老太太还没反应,张氏却是看得明白,这小寡妇是厚脸皮,要为自己的女儿抢这一门顶好的亲事,她对老太太道:「这二夫人是说笑了,以前家里哪能藏得住这么一块好玉,怕都是换成面馍馍给吃干抹净了。」 老太太知道闺蜜不会坑自己,跟着笑了,不然她就又要掉进那个小寡妇的心眼子里了。 「我知道。」花连城起身,她的眼睛看着卫凌,「君姑,旭风公子,这玉,是我的嫁妆之一。」 花连城一开口,吕琴琴便知道自己的算盘又要落空了。 「当初,外大母交给我的时候,只说这块玉传女不传男,轻易不要示人。氲氲临近及笄,我近日整理库房,找了出来,氲氲见了喜欢当即给了她。今日,总算知道其中缘由。想来也是机缘巧合,这玉佩得见天日,合二为一。想来我的外大母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 花连城的眼神盯着吕琴琴,似乎在询问:你也欣慰? 褚煦君听着自家便宜阿母这小故事张口就来,和卫凌对视了一眼。 卫凌心想,他可能有把柄在外姑(岳母)的手里了。 109.退聘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109.退聘 夏日一夜暴雨,到了午时又是烈阳照射,热得人心发烫,仿佛那场雨只是幻觉。 褚家没有留卫凌用膳。 卫凌见谈妥后,也很快起身告别离去。 众人有了一定默契,这事得趁早定下。 董芙见状着了魔跟着起身,被吕琴琴一把用力拦住。 蜜色少女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那清风朗月的旭风公子离去。 张氏扶着笑容满面的老太太去休憩。 褚夏按下褚秋,自己起身出门送卫凌。 卫凌大跨步而去,不知道身后跟了人。 褚夏一个文人赶不上武人的步伐,只能出声:「卫将军,留步,留……步。」 卫凌回头,见自己的准外舅(岳父)气喘吁吁,他忙退了几步:「褚家主,有何指教?」 褚夏终是眼馋得紧:「我能不能看看?」 卫凌顿时明白,解下红缨***,将其合上,拿在手中递给褚夏。 褚夏睁大双眼,兴奋扑上去想接下……一用力,对面的少年将军不动如山。 褚夏又低着头,憋红了脸,使了一回力。 卫凌不好意思:「褚家主,这***,有些重量,寻常人无法撑起,我怕伤着你……」 臭小子这是看不起谁呢?褚夏:「我试试。」 卫凌尝试松了一只手。 褚夏差点给自己的准女婿跪下了,还是双手挂在红缨***上狼狈撑住了自己。 卫凌将红缨***立在一旁,朗声道:「褚家主好臂力,宝剑赠英雄,不介意的话,卫某另有好的红缨***,回头还请您笑纳。」 这准女婿果然是个会哄人的,褚夏面子挂住了,开心送别卫凌。 卫凌心想,听闻褚家大娘子生父,褚家嫡长子,一心只读圣贤书,性情温吞厚道,说得不好听便是懦弱当不了起责,被人欺到头上都还会赔笑。 但在卫凌眼中,却觉得他这准外舅性情颇有几分率真可爱,由此可见准外姑的本事,她一人将这不知世事的夫婿护得很好。 不知褚家大娘子在护夫方面会有几分像她的生母。 卫凌加快脚步,安排媒氏将他早就准备好的聘礼今天就送过来。 ********** 灰衣侍卫李猿换上了一身亮眼的粉衣,跟在媒氏后头,抬着十九箱聘礼和两只肥硕的大雁,往褚家去。 到了家门口,尚未通传,他机警听见里头的声音,举起手拦下了一脸喜气的媒氏:「等等。」 褚家院子,花连城坐镇,管事们立在她的身后,端盏倒水。 院里还有许多仆人在收拾其余要退的聘礼,还要一一附上大老爷写的手书和女君准备的点心回礼。 聘礼众多,需识字的管事一一盯着,以免出了差错,让本就不能结缘的家族之间更添了龃龉。 这事已经办了一天了,务必要完成。 吕琴琴挡在一辆马车前,黑着脸摇着头:「花连城,你不能这么做。」 花连城慢悠悠喝着豆浆。 李嬷嬷出面:「董家仲夫人,这是贞王府为世子求娶我家大娘子的聘。现大娘子有了一门娃娃亲,便要退了其他所有人的。贞王府门楣高贵,这事还得趁早,若是得罪了,褚家和董家又有几个银钱够折腾?」 这老家伙,从前跟在花连城身边就给自己下了不少绊子,自己好不容易等到她老得干不动了,什么时候她又回来了? 这一声「董家仲夫人」从这老妇的嘴里唤出来,无疑是在嘲讽她一般。 可为了女儿的婚事,吕琴琴 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贞王府世子亲口说要娶芙儿过府,这聘礼不就……」 李嬷嬷:「既然世子开口,是好事。那仲夫人更不该拦着,我们大娘子这聘礼退了。说不定世子很快就另外派人上门提亲了呢?」新 「不,不行,难保贞王府图省事,就将这聘礼用做求娶芙儿入门的。」 李嬷嬷:「这是仲夫人自己的意思,还是世子的意思?不过也不耽误我们退一趟,可以顺便替董娘子问一问,可成?」 世子赵信那天黑着脸溜了,吕琴琴多次去求见,哪里进得去贞王府,可见赵信压根不想有这回事,吕琴琴没有办法,开始胡搅蛮缠:「总而言之,不能退,不许退!你们要退,就得从我身上过去!放下,不许动!你给我下来……」 马车上的马夫就这么被发疯的吕琴琴跩了下去,一脸无辜看向女君。 花连城悠闲喝完豆浆,舒坦,这小寡妇居然敢当着卫凌的面,意图夺取那白玉凰佩,那这车聘礼,必是要当着她的面,退了的。 「二舅母,有话好说,你这样,多少人都看着,太难看了些。不过是二十抬聘礼罢了,不值当你如此。」 说得轻巧,整个臻安郡便是当年郡主嫁入花府,都没有二十抬的聘礼。 吕琴琴原本清秀的小脸,满是不忿看着花连城。 花连城继续添柴火:「芙儿还小,保不齐会有更好的等着她。」 最好的旭风公子已经在全城人的面前,称他的意中人是褚煦君。 排名第二的朱祁公子,心思深沉,惹得全城女娘痴狂,他却片叶不沾,芙儿那样简单的心性如何入得了朱祁公子的眼。 至于城中的公子倒也有比试排名在世子赵信前头的,但比起身世背景,哪个有世子高? 董芙在知道卫凌和褚煦君要定娃娃亲后,整个人失魂落魄回了晴乙舍,当初贞王府上门提亲时她也气愤,现在却仿佛失去了主心骨。 吕琴琴为女儿打算了一辈子,若是不在这时候为她筹谋另外的婚事,怕是这个女儿就要废了。 她决不能退缩。 这时,门外的李猿认出了贞王府世子赵信身边的一名侍人眼瞅着过来了。 这些时日跟着主子,早就跟门卫打得火热的他,忙提点门卫:「那可是个重要的人,兄弟你快去迎迎。慢了可别怪阿兄没有提醒你。」 门卫上前,一问,连忙进去通传:「贞王府世子派人来访。」 吕琴琴听见这一声,整个人瞬间有了干劲:「来了来了,花……女君,你听见了吗?贞王府他们来人了。」 侍人徐徐入了褚家,见院中热闹,眼珠一转,朗声朝着花连城道:「给褚家女君请安。世子爷派小的来,退聘。」 110.十九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110.十九 侍人的话落地,院子里的人看似忙碌,实则都拉长了耳朵听着。 吕琴琴慌了:「什么?这位爷,您是不是说错了,世子怎么会要退……」 侍人眼里嫌弃,说话却很是客气:「不知这位是?」 管事介绍:「这是董家仲夫人。」 「原来,世子也有话带给董家,稍等。」侍人又转向花连城:「褚家女君,不知道我们王府的聘礼何在?」 李嬷嬷:「都在这,装车完毕,礼单在此,请过目。」 「小的听闻褚家女君办事一向妥帖,果真如此。」侍人慢慢对了起来。 吕琴琴围着他,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侍人很快取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箱子,过来行礼:「褚家女君,礼单无误。世子说,和褚家大娘子无缘,很是遗憾。今后便当她是自家妹妹了。」 「世子客气。」花连城面上无波道。 侍人转了一圈:「方才董家仲夫人何在?」 明明吕琴琴就在他的身边,他似乎才刚看到:「仲夫人,这是世子要纳董家小娘子的聘礼,还请您笑纳。」 此言一出,便有仆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娶跟纳,一字之差,意义可完全不同。 便是世子侧妃,那也能用上「娶」字,纳的话,不提名分,便是没名没分了。挑一个差不多的日子,女子从后门抬进了贞王府便了事,连喜宴都没得摆。 这聘礼的箱子有讲究,小的东西贵重,大的箱子体面,不大不小的箱子里面一般便是添头。 何况原本贞王府的聘礼数量好看,要说最贵重的东西可能都还没有卫凌给褚煦君的那一块羊脂白玉凰佩来得好。 侍人方才又是从二十抬中随便取下一抬便要算做董芙的聘礼,甚至他今日过来退聘是第一要紧,纳个妾的事反而就是顺便。 董家仲夫人吕琴琴和董小娘子今日的脸面是完全被踩在了脚下。可那又如何? 吕琴琴低声:「爷,可听得准?是纳不是娶?」 侍人不再应声,向花连城行礼后,离去。 吕琴琴不顾众人侧目跟了上去。 身为寡妇的吕琴琴这些年下来,哪里还会在乎一个体面? 只要芙儿能入贞王府的门,她再跟着董芙嫁过去,往后世子爷的后院还是个什么样的光景,都不好说。 吕琴琴自己要接了聘礼,由她送侍人出去。 花连城没有说话,人各有志,这是吕琴琴自己为她的女儿选的路。 这时,看完戏的李猿很快让门卫再去通传:「琳琅卫氏上门拜访。」 花连城才露出了微笑:「快请进来。」 —— 本就是谈好的事,李猿和媒氏这一趟很是顺利,带着笑脸回去答复。 老太太一听是十九抬:「怎么倒比贞王府的少了?」 褚秋解释:「阿母,卫将军到底是在贞王爷手底下办事,这是不成文的规矩。您别看数量少了,里头啊,可全是好东西。」 张氏贴在老太太耳边:「这话咱就私底下说说,二老爷的意思是,这将军府给的里子比王府的还要好得多。」 老太太当即笑成了眯眯眼:「好好,不说不说。」 花连城对着礼单将十九抬看了一遍,这才请老太太移步。 便是要让老人家看中了就直接拿走的意思。 老太太还不好意思推了一下,褚秋在丘嫂的示意下,扶着她去一个个上手看。 花连城让褚夏到院子里看着,自己在老太太爽朗得意的笑声中,拿着礼单退 下,去有虞阁。 褚煦君在自己的高床软枕里好好补了一个午觉。 从穿书之后,她可算是睡了一个真正的好觉。 梦里不再是原身被关在那座名为朱祁和尹月的深宫牢笼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弟和儿子,或死无葬身之地,或身陷囹圄,她想扑过去,身后有豺狼虎豹抓住她,撕吞落腹,残留丝血,滴滴自獠牙里流出。.c 她每每在梦中泪流满面。 褚煦君醒来也时常有一瞬间的恍惚,这是原身的恐惧,说她一点也不被影响是不可能的。 为此她在面对朱祁的时候,会出现自己控制不住的反应,她都还没想出办法应对,只能硬着头皮,就当脱敏疗法。 醒来听见棋室有声响,喜妹进屋伺候,悄声道:「女君过来有一会儿了,在棋室等女公子。」 褚煦君点了点头,穿戴整齐才过去:「阿母。」 花连城在自己的棋局里,头也不抬:「你最近写的字如何了,给我看看。」 褚煦君到隔壁的书房,取了来。 花连城看着,眉头仍是微微一皱,嘴上是鼓励:「还算勤勉,你写封手书,喊你山月书院的兄弟回来。」 她这个阿姊定了亲,是该让兄弟们回来高兴高兴,家里两个小萝卜头本来就喜欢卫凌,知道后应该会更高兴有新玩具可以玩。 原书没有提及褚温、褚良和卫凌的关系,不过反正都是假的,她考虑这个做什么? 褚煦君:「阿母,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花连城语气平淡:「问了你就会说实话?」 褚煦君嘟嘟嘴,又上前撒娇。 花连城这才没有好气:「有什么好问的,玉佩的事,无非是你的高人师父给你的,还能有别人?倒是卫将军这样的人才,阿母先前还觉得奇怪,他是怎么看上你的。有了玉佩,反而说得过去了。」 褚煦君瞪大眼睛:「阿母,氲氲哪里就那么差了?」就原身这样貌,褚煦煦活了两辈子,都没亲眼见过比她更美更白的。 花连城也很中肯:「除了皮囊,那是没话说。可人家卫凌少年就在阵前杀敌护国护民,你呢,连一个褚字都写得歪歪扭扭的。阿母不嫌子丑,是怕你入了卫府,人家嫌你咯。」 褚煦君心想,反正她也不会真的入卫府,她才不怕。 「这是什么?」 「聘礼的礼单,你看看,卫凌真是下了血本。阿母不知道要抬出库房多少东西,才能配得上这份礼单了。」 褚煦君急道:「阿母,你别动私库。在出嫁前,氲氲定能挣足自己的嫁妆。」 订婚而已,猴年马月结婚还不一定。 解决了原身婚约的心头大患,褚煦君就准备崛起她的基建大事业。 111.N高人才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高人才 有虞阁。 花连城闻言笑出了声,还笑出了难得的细纹:「你听听,天底下有哪个女娘子还嫌母亲给的嫁妆多的,你倒好,竟要自己挣。乐死阿母了。」 褚煦君一脸无奈,听见楼下阿竹领着褚恭和褚俭进了阁楼,絮叨他们哪怕天热一定不能自己去玩水,也不能多喝女公子制出来的冰水。 花连城笑得开怀,楼下两个小的都听见了,跟着「咯咯」笑:「阿母在高兴什么?」 褚煦君很是有理:「阿母,那豆腐的生意你一直看着,虽是小钱,细水长流,积少成多,聚沙成塔。再说女儿还有许多没使出来的花样,怎么就不信女儿有这本事?」 花连城摸着女儿柔滑的小手:「阿母当然信你。只是阿母就你一个女儿,你想挣嫁妆是你的事,阿母该给的你敢不收着?」 褚煦君依偎在花连城的膝盖上,心想,她晚上就把跟卫凌的假婚约写出来。 回头要是褚夏不争气,几个弟弟也不够体贴,将来她不管在哪里,自己都还能做花连城的依靠。 ********** 夜里,有虞阁一楼的水帘收起。 雄心壮志的褚煦君拟起契约不是很顺利,一来她的想法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需要重新转换表达,二来她的字确实很差。 练字练得发愁的褚煦君愈发看不下去,不堪入目啊。 后者倒是可以两份都让卫凌写。 少年将军的字很好,苍劲清隽,字如其人,透着风骨。 褚煦君写得烦躁,索性先扯来竹简,一刀一笔刻下她的基建计划,明日先去田庄上看看信鸽养得如何,差不多的话,可以开始自己的信息网计划。 无论什么时代,信息永远是无价之宝。 再多多收集硝石,这个夏天才刚开始。 制冰原理很简单,不似豆腐还有个秘方的问题,硝石制冰一看就会,只能从源头造成一定的「垄断」,她才能更好掌握平衡的话语权,以免此法被掌权者纳入馕中,再不肯吐出来,苦的是黔首百姓。 既然有了冰,奶茶也可以安排上,首先要把茶炒出来。 茶叶是本土产品,野地里自己长,只是这时候人们不知道炒茶,茶叶单泡是苦的,煮了吃也不像菜,那是狗都不吃,比黄豆还不受人们重视。 系统里倒是能换到后世各地的品牌茶叶,但褚煦君不知道中州本地的茶是什么品种,回头先拿出来,却没办法形成对应产业。 茶叶这种消耗品,便是褚煦君这样的积分大户也不敢一直投入。 比如要是花连城喜欢上了大红袍,本地只有绿茶,她去哪里找乌龙茶给自家阿母?那不得「氪金」孝顺她? 不过花茶倒是可以先试试,玫瑰、茉莉、菊花……随便加点本土的枸杞、甘草都比那黏糊糊的霍菜羹强。 有了茶,原生态的奶不是问题,但糖是问题。 这个时代盐巴是苦的,糖几乎没有,大部分的甜度都不够。 褚煦君打算浅浅拿出黑皮甘蔗和甜菜种,小面积种上一些,先满足个人需求,待和平基本到来,再行推广。 国人的饮***神是刻入神农尝百草基因的,褚煦君不担心在这个时代会无人问津。 至于高产量的作物土豆、玉米和番薯,马上是生灵涂炭的战争,便是拿出来了,和水泥一样也会回到解放前。 倒是纸,她要寻一个临水的庄子先做起来。 中州人杰地灵,原材料很是好找,不追求高品质的纸张,简单的三步骤便能做出差强人意的草纸。 作为策划高手,褚煦君竹简 刻得飞快,一环套一环,早把契约抛到脑后……迷迷糊糊睡觉前,她想,若是自己这些竹简被后世考古出来,一定会被做为穿越的先例。 有点滑稽。 ********** 次日,卫凌用一箱硝石撬开了花连城的心房,让护女心切的未来外姑同意了他在今日约褚煦君出去。 由奢入俭难,花连城现在每日都离不开硝石制成的冰饮。 褚煦君带上自己不成型的契约,在喜妹的一番精心打扮后,很是自在出门见自己明面上的未婚夫。 在褚夏的监督下,褚家的院子恢复了一贯的宽敞干净,再不见那些花花绿绿的聘礼。 褚煦君得以第一眼便看见那浑身雪白的俊马。 这样高大优雅、线条流畅的白马,就相当于后世的世界知名品牌超跑,一眼就让人追随。 卫凌这人,实在是真tn的上道。 参照白马和超跑的换算法,卫凌将军相当于后世的名门贵族后裔,本身是根正苗红的优质军//官,其人还是可以直接出道的顶流长相,高出身、高学历、高颜值、高双商、高能力、高门槛……n高人才,就这么被她捞着了。 有钱有颜,家无公婆,他还可能早死,世上真是难得能有这样的好事。 褚煦君越想,就看卫凌越是顺眼。 卫凌:「喜欢吗?」 今日的白衣少女,难得打扮比以往精致用心,一出来看见白马//眼睛开始发亮,看起来就是个需要人细心呵护的美丽娃娃。 褚煦君用力点头:「她有名字吗?」 卫凌点头:「叫衣日句。」 褚煦君:「一日良驹吗?好名字。」 卫凌没有解释,只是微笑:「这马性情温和,摸//摸看?」 褚煦君伸出手慢慢靠近:「衣日句,你好漂亮啊。」大眼睛长睫毛,清秀可人,身强体健。 雪白的马儿似乎也很喜欢美人,态度亲昵。 卫凌:「试试吗?我们一起出去跑跑。」 褚煦君杏眼圆睁:「可以吗?」 「她总归是你的。」 「送给我?」 白得一辆法拉利的快乐,褚煦君现在是感受到了。 花连城在高阶上,看着那清隽少年哄走了自家漂亮的小兔子。 她喝着阿竹递过来的莓子酸冰酪,心满意足叹了一口气,自从养好身子后,女儿越来越懂事,她这小日子……是越来越好了。 她家的小兔子显然不会是被少年将军拿捏的角色,自己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褚煦君骑着白马,身后卫凌骑着枣红马为她护行,一路别提有多畅快。 摆脱朱祁和赵信,再把身后这个n高人才签下来,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 废后有什么好当的,古代基建首富+寡妇不香吗? 112.订婚蜜月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112.订婚蜜月 夏日艳阳,天清气朗。 喜妹收拾了女公子出行需备上的一个大箱奁,李猿架着马车跟在后头。 从城中到城郊,两匹漂亮的宝马飞速而过,加上马上一对外形靓丽的男女,不知道多少人停驻观看,停下交流:「这便是那位旭风公子的意中人?」 「那可是臻安郡第一美人,宝马配美人,美人配将军,甚是养眼,甚是养眼。」 「确实相配,怎么以前就没人想过他们两个呢?」 「想得倒美!这第一美人性情腼腆温和,是寻常人得见的?」 「那他们这是定了亲,相约出游?」 「真好啊……」 一行人并不知道旁人是何观感,他们心无旁骛,很快抵达褚煦君心里挂念的信鸽山庄。 卫凌先一步下马,来到褚煦君身边,牵着衣日句,再扶着她下马。 下马的瞬间,褚煦君感受到了何谓乐极生悲。 果然香车宝马令人沉迷,一时跑得畅快舒坦,可苦了她细皮嫩肉的大腿内侧,必定搓伤了。 褚煦君一时差点没站住,卫凌一双稳健有力的双手及时稳住了她,没让少女摔落地,却是差点落入了他的怀中。 隔着微弱的距离,青松薄荷的清新将褚煦君包围,感受到少年独有灼热的体温,她又没忍住酡红了白皙小脸。 不知为何,卫凌也没推开她。 久久,褚煦君耳尖的粉红褪去,她低低道:「……我站稳了,卫凌。」 「好。」低哑磁性的嗓音在头顶响起,褚煦君靠着自己站好。 等李猿和喜妹从后头赶上来的时候,两人不看对方,面色已是如常。 进了信鸽山庄,褚煦君一出现,便有人认出这天仙一般的女主子:「是女公子,女公子来了。小兔崽子,快,快,那信呢?」 一群养鸽人兴奋上前:「见过女公子。您来得正巧了,今日有鸽子送了信回来。正想着差人送到府上。」 褚煦君示意他们起身,面带微笑:「那是很巧,是哪边的来信可知道?」 「回女公子的话,是济州方向过来的。」 济州她目前只认识一位,便是软妹女主尹月。 褚煦君很是高兴,接过信鸽脚上小小的布帛,放在手里并不急着拆开,仍是对着庄里的人温和道:「山庄的事我一直有听说,你们都做得很好,这阵日子辛苦了。」 养鸽人一号:「不辛苦,养鸽子这事我们擅长,开头是乱了些,后面费不了多少功夫。我们平日里还能做些农活,也不耽误,这一切还是多赖女公子照顾。」.. 养鸽人二号:「女公子这边,您看看,这是最开始能送回来信的那窝,各个都精神。」 褚煦君边看边点头。 这几个养鸽人,管事挑得很好,大的问题没有,山庄里管得也不错,一笼一笼的鸽子,精神肥硕,可爱机灵。 卫凌跟在身后,这才问道:「这便是你之前提过的信鸽?」 褚煦君这才看了跟在身后的卫凌一眼,点头:「嗯。鸽子善于飞行,迁徙性强,加上天生归巢本能,只要飞过一次,它们就会按照熟悉的路线往回飞。识途能力好,传递信息准确,还能运送一些小东西,这便就是信鸽了。」 后世现代的战//争、商业中,信鸽都起过很大的作用,到后来大都是比赛作用,没有再投入实战。 但在这个时代,拿出来,还是很强的一项秘密//武器。 作为军中首脑,卫凌很快明白,这样的一群鸽子到了战场上,能发挥出怎样的强大作用,看向这群黑灰肥圆小鸟儿的 眼光便不一样了。 它们不是鸟,而是一个个的情报信息员。这是现成战场上的空中隐形斥候,还是「们」。 卫凌眼睛一亮,开始比褚煦君更为关注信鸽如何培养的细节,问得养鸽人频频看向褚煦君,不知道该不该答,答多少。 这时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怎么都没人告诉我,大名鼎鼎的少年将军是这么一个见色忘友的家伙。来了这么久,也不进自家的庄园,我当是怎么回事。过来一看,欸!是臻安郡第一美人在这,这就不奇怪了,卫凌这样的清冷贵公子都沦陷了。」 褚煦君&卫凌:…… 养鸽人见了来人,倒是纷纷行礼:「桃先生来了。」 「桃先生好。」 一袭素衣的桃花眼男子这下脸色颇有几分无奈。 卫凌奇道:「认识你这么久,我怎么不知道你姓桃?」 褚煦君好奇:「那先生叫什么?」 素衣男子来了精神,这千金娇贵女娘想来能听懂他的话:「美娃娃叫我无名就好。」 褚煦君立即转头对养鸽人们:「他叫桃无名。」 养鸽人们又打了一次招呼:「桃无名先生好。」 不是桃无名的素衣男子:…… 养鸽人一号:「女公子,这位桃先生很是热心。鸽子有时遇到不少难题,我们没按您的要求养过,倒是他都主动帮我们解决了。有些鸽子病了,桃先生还知道怎么治呢,很厉害的。」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褚煦君之前就觉得奇怪,这群人虽然养过鸟,可目不识丁。但她在城中除了待遇方面,几乎没有收到他们传回来需要解决的养鸽问题。 原来是有别的高人在这里帮忙。 褚煦君想明白后,转头对卫凌很是诚恳:「谢谢。」 这位无名高人和她素不相识,自然是看在了「临时房主」卫凌的面子上,才出手帮忙。 卫凌还没说话,素衣男子先喊道:「欸,欸!美娃娃你这可就不对了。忙是我帮的,你谢的卫凌。不带这么偏心的吧。」 养鸽人二号道:「桃先生,您别生气,这位将军是我们女公子的未婚夫,她自然是要偏心一些。」 褚煦君也无奈了,看来是原身的年纪太小,自己待他们又一向温和,导致她在养鸽人面前也没啥威严。 桃无名恍然大悟:「所以你们这是订婚后,携手来这出游?」 褚煦君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新衣服,加上门口的漂亮白色宝马,一起巡视美丽的郊外信鸽山庄…… 她的原意是霸总查看业务,兢兢业业的女强人。 怎么卫凌这一配合,倒真有了几分订婚蜜月的意思。 清醒一点,少女,你们只是「假婚约」,这些都是给别人看的假象。 113.桃无名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113.桃无名 山庄依山傍水,风景宜人。 窝里的鸽子「咕咕」「咕咕」叫得热闹。 褚煦君将目光看向面前的桃花眼美男子,这位隐居在卫凌山庄的男子,连名字都不肯透露,又需要他人庇护,言行举止间却是个实打实的高人。 最关键的是,这位高人一看就很无聊,无聊起来他还不介意乐于助人。 现成的在岗技术管理人才,不能让他跑了。 褚煦君原本就考虑要先造纸,只是她起码得跟花连城报备,抽时间到外头盯着数日,指导他们造第一波的纸。 现在有桃花眼美男在,说不定他一无聊,对造纸感兴趣,褚煦君还可以直接上手带人。 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可以开始考察并实施。 卫凌看着少女的神色一阵变幻,还以为是自家好友的问题惹她不悦的时候,少女转身便拉着他低声问道:「你家这位桃无名先生,什么情况?」 卫凌:? 什么情况? 这位小女娘拉着自己的未婚夫(假的),就问别的美男子,是几个意思? 卫凌心下波澜起伏,面上不显:「什么意思?」 褚煦君不知道自己打翻了什么:「他是不是很厉害?刚好我的山庄缺一个厉害的人。」 卫凌看了一眼满脸写着不正经的好友,心想,无名先生的大名那确实名满江湖,要不是受人「迫害」,一时无法出山,只能在这里指点几个养鸽人。 白衣少女的眼中多了一分算计,在卫凌的眼里,显得俏皮可爱。 只是,当着我的面,要拐走我的人,还是一个极为俊俏的男人? 哪怕这人是他的好友,且还是上了年纪的好友,卫凌的心情都很是复杂:「如何界定厉害?」 褚煦君眨了眨漂亮的杏眼,这道名词解释她会:「比如卫凌将军的红缨***很厉害,阿母觉得硝石制冰很厉害。在养鸽人的眼中,能帮他们解决问题的桃先生就很厉害。」 所以,自己是在她眼中厉害,别的男人是在养鸽人眼中厉害。 卫凌的气不觉顺了一点,低声道:「他的情况有些复杂,我们谈契约的时候,再跟你说。」 契约必定是他们二人在较为隐蔽的地方谈,这桃花眼美男果然听起来有很多秘密的样子。 更想挖他过来了! 褚煦君点头表示理解:「信鸽养得不错,我打算留下多看几日。卫凌你呢?」 卫凌也想起方才自己好友提的「订婚出游」,一下耳朵尖冒出了朵朵红,点点头:「煦君真是爱说笑。你留在这,我必得跟着。到时再陪你回去,否则褚夫人定以为我又把你拐跑了。」 可不是,上回卫凌跟花连城保证能护着褚煦君平安去贞王府,结果前脚她人是回来了,世子赵信后脚就提亲,把褚家长房吓得够呛。 这回,若是卫凌自己回城,将褚煦君独留城外,花连城怕是也敢把他这个几近完美的未婚夫给退了。 褚煦君看了卫凌一眼,眸中一汪清泉,多了三分戏谑。 卫凌看懂了,哪怕只有他们二人知道是假的,可在其他人眼里,确实是褚煦君被少年将军「拐」了。 有少女这一个令人心慌的勾人眼神,卫凌便彻底忘记方才他因为自己的年长好友心中生出来的那份酸意。 褚煦君看了桃无名一眼,唤来喜妹:「你回家跟阿母说,我要做比冰饮更好的东西,得晚几日回去。至于住在山庄的事,你看着安排。」 喜妹顿时苦了一张脸:「女公子,这荒郊野岭,庄子里什么都没有。起码空一天,让我们收拾收拾,安置一 下,你好住得舒适些。」 褚煦君不听:「去,不然之后你都没有冰饮喝。」 喜妹想了想那在她年轻的生命中从未尝过的极致爽//快口感,毫不犹豫去找人回褚府拿女公子的衣裳首饰竹简墨宝爵盏……一应用具。 她则是找了几个山庄婆子,要将这里最好的房间收拾出来,起码在她眼中配得上女公子一点。 李猿跟在她身边道:「喜妹子,这么麻烦做什么。不如我们都去隔壁将军的庄子,那里更完备些,女公子定会住得更舒服些。」为自家主子谋福利,李猿他是最用心的。 喜妹差点对着小胖子抡起拳头:「你再胡说,我就对你不客气。」 这事,便是女公子再用冰饮威胁她,她也只能哭唧唧的不同意。 绝对不行,哪怕女公子跟卫将军已经定了婚约,也不能让女公子一下就这么便宜了这些臭男人。 便是那生得俊美如谪仙的卫凌将军,也不行! 褚煦君不知道喜妹为了维护她,连冰饮都愿意放弃。 原本还想用冰饮将桃无名引到河边,看她要做的纸。 但桃无名在见识过信鸽的能力后,对这个美娃娃天然感兴趣,不用人开口,就自动自发跟着。 完全不在意少年好友的黑脸。 褚煦君来之前早研究过系统里造纸的相关书籍。 造纸是一件上限很高,下限不高的事,便是现代在家小学生都能自己造出一些。 眼下没有要求,褚煦君看了看山庄和不远处东河岸的条件,略微评估了一下,心里有了基础计划。 便开始喊来管事和附近自家闲暇的农人动工。 眼下田里尚未收成,但收一些麦秸秆不是问题。 这个时代有鲁班家族造出来的石磨,之前褚煦君用它来磨黄豆,现在用来碾碎麦秸秆,磨成小小的一根。 将小小一根的碎麦秸秆装入麻袋进行冲洗,挤压。 麻袋是次等的选择,但没有棉花,便没有布袋。. 如此清洗过后的物质放到陶盆里,搅拌成糊糊状。 陶盆都不太大,褚煦君看着量,让力气大的农人做了四五盆糊糊。 如此搁置上数个时辰,到了晚上再来处理。 山庄北方还有一片竹林,能砍下嫩竹尝试另一种做法。 褚煦君便又让农夫到山上去砍一些小竹子回来,她也打算跟着去看看。 河边,褚煦君跟着农夫忙前忙后,管事不会让她动手,但她眼睛和嘴巴都没闲着。 另一边,卫凌和素衣男子坐在平整的石头上,看这看那,更像是出游的模样。 卫凌按照褚煦君的制冰办法,做了冰饮给桃无名。 桃无名喝了一口,惊为天人,继而问道:「小凌儿,你看出美娃娃在做什么了吗?」 卫凌睨了好友一眼,娃娃这名字是你能叫的吗? 114.食铁兽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114.食铁兽 信鸽山庄,河岸边的鹅卵石丛生。 这条往山上竹林的路并不好走。 几名农人顶着日头闲谈: 「这城里来的女娃娃,长得跟仙女似的,怎么喊我们来做这个?」 「我们哪里懂得这些贵人在想些什么,那破烂秆子啥也做不得,她倒当成宝似的。」 「这田里的腌臜玩意儿,他们见了反倒觉得新鲜,也是奇了怪了。」 「何苦浪费我们的力气,糟蹋那样好的陶盆,用来放什么不成。」 「可不是呐。」 「你们也真是,管它做什么,左右我们出这么一点力气,能多挣几个铜板,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话实在,还到山上砍竹子,顺便拿几个笋回去,不是很好吗?」 「说得对,难怪你小子背着箩筐,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 管事听这几个人自己聊了回来,也顾不上,忙拿着竹骨伞要去遮自家白皙娇贵的女公子。 其实管事心中也纳闷着,自家女公子好好跟着将军出游不成,非得折腾这些吃力不讨好的玩意儿。 等管事见着褚煦君的时候,她边上的清冷将军走在她的向阳一侧还不够,正用自己的广袖挡着她的上头,为少女遮阴。 看得旁边的素衣男子眼角一抽一抽。 卫凌眼尖看到管事手中的伞,忙接了过来,这才开口:「竹子让他们砍来便是,你何苦自己走这一趟。」 褚煦君低着头,用心走路,避免被哪颗突然冒出来的石头绊倒:「竹子要细要嫩要小,我还是来看看。」 虽然这时候生态极为良好,但褚煦君还得看着,免得他们知道今天做的是何物,回头直接嚯嚯掉了一片竹林。 卫凌:「今天做的,看着跟豆腐、冰块,都不一样。」 褚煦君笑了,卫凌这话就是说不像吃的呗:「我保证,是比冰还要好的东西。」 少女的笑让卫凌心中更是一顺,他趁机看了好友一眼。 素衣男子看懂了好友的嘚瑟,不就是问出,是比他方才尝到的冰饮还要好的东西嘛。 只是以他被世人多加称颂的脑袋瓜,他也不知道这美娃娃整出的这一套是何物。 便是好友碍眼,他也得跟着,甚至还忍得住不翻白眼。 到了山脚下,农夫们热热闹闹依着山路往上走。 卫凌突然挡在褚煦君的前头:「等下。」 管事知道卫将军的本事,也忙喊那些农人们停下。 素衣男子一脸严肃,从自己的袖中取出弯弓,上前:「在西北方向,走。」 一黑一素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他们面前。 褚煦君知道这个时候的原生态,山里大虫、河里大鳄都很常见,知道大概是有什么猛兽出现了。 片刻后,褚煦君听见了一阵熟悉而陌生,突然令她抑制不住心动的叫声:「嘤~嘤嘤~嘤嘤嘤~~~」 少女的耳朵竖起,猜到了什么,她捂着自己的小心脏,我的天,那是…… 她冲了出去,管事没拉住,连忙硬着头皮跟上:「我的姑奶奶……」 农人们见了,也忙跟在后头。 褚煦君很急,山路很不好走,原身很弱,她跑得很慢,但是她很急:「卫凌,卫凌,不要……卫凌不要……」 西北方,卫凌举起的手,蓦地停下了。 他好像听见了煦君的呼唤。 转身,褚煦君的身影出现在野草堆后头:「卫凌,不要杀它。」 她冲到卫凌身边,被眼前的一幕,冲击到。 黑白双色,白色的巨大身子,腹背都染了血,它的黑眼圈闭着,已经没有了呼吸。 褚煦君再次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她的脑袋有一瞬间的晕眩。 国宝,大熊猫,嘤嘤怪,食铁兽…… 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到,它就没了呼吸…… 牢底坐穿兽啊,是谁干的!!!.. 泪水瞬间盈上少女的长睫,一下惊着了不明所以的卫凌:「不是我动的手,我来的时候,它已经受了伤,几近弥留。」 素衣男子也道:「应该是别的什么见它虚弱,趁机而入,伤了它,它逃到这里。伤它的兽方才被我们吓跑了。」 卫凌小心翼翼:「我去追?」 褚煦君吸了吸鼻子,知道这个时代的人不可能理解后世人对国宝熊猫的痴迷和爱护,她摇头:「别去。」伤了国宝的,肯定也是别的牢底坐穿兽,她也不能接受。 素衣男子突然道:「你们听。」 面前,本来已经不动弹的染血大熊猫身子有了些微的起伏。 褚煦君激动:「又活了?」 卫凌摇头,上前一把拽动大熊猫的身子,残血又喷涌了一些,见少女泫然欲泣的模样,少年心口不自觉跟着一缩,不由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这时,在大熊猫身下,一个小小的绒毛白团子,努力抬起了自己的小脑袋,又趴下,只能努力发出「嘤~嘤~嘤~」的声音。 它的身上染了草屑、血水、泥土……脏兮兮的,可它就是后世国人眼中最珍贵的崽! 看着面前这一小小的脆弱家伙,褚煦君的眼神亮得不可思议,活的,熊猫宝宝…… 她的人生圆满了! 这时农人们也开始激动:「是食铁兽!好大一只,死的,今天大家能吃肉了。」 「这食铁兽可不好抓,力气大得很,爪子尖牙都能伤人。贵人好身手!」 「今天这趟可真是赚了。」 「还有一只小的,快弄死它。这食铁兽可爱吃人了。」 卫凌见褚煦君眼神不善,隐隐要动怒的模样,他迅速出声:「食铁兽是被别的野兽咬死的。山里不安全,你们快砍了竹子下去吧。」 素衣男子和好友对了一个眼神,很快补了一句:「这兽肉晚点由我们庄子煮了,分发给大家,都一起尝尝。」 管事这才骂道:「主子打的肉,你们没干几两活,就想着吃。天底下有这样的好事?」 农人察觉自己的僭越忙道:「哪里敢啊,这不是想着我们人多,可以帮贵人们抬兽回去。说不定能分一点边角料而已嘛。」 「是啊是啊,我们这就砍竹子去。要嫩的是吧?」 褚煦君垂在身侧的双手已然捏成了拳,眼里快喷出火。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生气,但是她实在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 食铁兽在古代传说中是蚩尤的坐骑,也确实吃过人,古人惧怕它们,见死兽要啖其肉,可以理解。 在这个蛮荒的年代,他们不会理解自己因后世物种不断消亡而对国宝产生的感情。 但他们居然要吃熊猫肉!他们怎么敢? 不可以!!! 褚煦君突然体会到了穿越的悲哀,一把要冲出去的时候,玄衣男子将又悲又怒的少女拥入怀中,在她耳边说…… 115.熊猫崽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115.熊猫崽 「我们不会吃它。换成别的给他们。你别急,没事的,没事的,有我在,都听你的。」 男子沉稳温柔的嗓音慢慢传入褚煦君的耳中,鼻尖萦绕的青松薄荷味冲淡了血腥味,少女脑海中被切断的情绪慢慢平稳了下来。 这是褚煦君穿进书中,第一次几近完全失控。 她是气糊涂了,在这个尊卑分明的年代,她可以利用自己的身份,保护国宝。 褚煦煦还是第一次庆幸原身是一个贵族女子。 哪怕她怯弱胆小,但她依然是一个在农人面前有多数话语权的女子。 卫凌察觉怀中的少女不再发抖,放开了她。 褚煦君看了卫凌一眼,眼神清澈坚定,她转身弯下身子,慢慢抱起小小的细绒粉白团子,用自己白色的广袖将它拢在自己的怀中,给它温暖,慢慢走下山。 卫凌则是扎了个矮马步,一把将食铁兽硕大的身子扛在肩上,踏着稳健的步伐跟在少女后头。 素衣男子则是很有眼力见在褚煦君身旁护着,以免少女走不好山路,万一伤着了,自家的好友肯定会慌神。 在砍竹子的农人见着三人,没忍住边削竹子边聊:「哟,瞧将军这一身力气,难怪年纪轻轻,就无敌手。」 「可不是,食铁兽这身量咱们都得几个人想法子才能弄到山下,他倒好,一个人轻松搞定了。」 「就是可惜了贵人身上的好料子,这下估计是不能要了。」 「你是没看到,那小小的女公子才是糟蹋好料子。她穿着那样雪白雪白的衣裳,怀里抱着那个小畜生,都弄脏了。」农人比划了一个抱婴儿的姿势。 「啊,抱回去了?还活着呐?」 「可不是,真是个怪娃娃,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农人又比了比脑袋。 被管事从后头一巴掌拍肩上:「就你话多,等下还要不要吃肉?」 「要的要的,管事别介,我们就是做事一边闲聊,这手里也没停下不是……」 管事依旧骂骂咧咧,这次女公子跟自己出门,结果出了这么个事,回去后小女娃娃要是有个好歹,女君还不知道会如何罚他。 离开农人一段距离后,卫凌和褚煦君有一句没一句确认了她想如何处理这大小食铁兽。 大的要就近埋了,另外用别的肉送给知情的几个农人。 小的,她要养。至于养在哪里,看看团子的情况再定。 褚煦君顺道看了几个泡着糊糊的陶罐、陶盆一眼,确认没问题。 见她情绪不高,卫凌上前道:「煦君,你留在这看着。我去去,很快就来。」 玄衣男子仍是扛着食铁兽,和素衣好友交换了一个眼神。 素衣男子乖乖留在少女身边守着她,他可没有那样大的力气一人扛一头熊。 国宝在手,看样子饿得很是厉害,一直拱着她的广袖,褚煦君一时顾不得身边还想要招揽的桃无名,在脑海里的系统翻找相关资料。 褚煦君做梦也不敢想象她能亲手养国宝,以前只会对着大小国宝的视频捂心口、尖叫、发弹幕,储备知识显然不够。 系统冷冰冰怯怯道:「宿主,图书馆权限太低,查不到。」 毕竟现代谁敢出版认真的《熊猫饲养手册》?是想试试另一本《刑法》吗? 褚煦君二话不说:「升级图书馆。」 系统看了一眼一下就缩水了一半的积分,摸了摸自己并不存在的心脏。 在他不短的统生中,也没听说几个大佬升级系统商城的图书馆,毕竟很多能力不足的宿主是靠嗑免费礼包过活的。 褚煦君找到资料,开始仔细翻查小熊猫能吃的东西。 跟其他的幼崽差不多,小时候能吃奶,三到六个月后就能吃竹子,怕他们营养不良要将其他谷物混合竹子一起做成生馍馍给他们吃。有些大熊猫很喜欢吃水果,偶尔也吃肉。 难怪他们成了活化石,本身发//情难,受孕低、存活率差,又这么挑食。 褚煦君心里嫌弃,一边给崽崽清理杂物,面上则是用无尽慈爱的目光看着绒毛团子。 看得旁边的素衣男子心里都有些发毛,这美娃娃,连他都觉得怪。 又怪又可爱。 卫凌的动作很快,将食铁兽暂时隐藏,他飞身回到不远的山庄,交代李猿安排人去买肉煮肉,再在另一侧的山挖一个大坑。 他则带着袋子、奶、临时做的小窝,喊了几个侍卫一起过来。 他亲自套的食铁兽,不让侍卫知道里头是何物,才让他们抬去给李猿,将它埋了,做个简单的标记。 卫凌带着羊奶罐子和竹筐小窝飞身回到褚煦君的身边。 褚煦君:「快,它饿了。」 团子闻到了食物的味道,再次努力用爪子和头滚动着,「嘤」了一声。 看得褚煦君的心都要化了。 卫凌将陶罐微微倾斜着,将羊奶凑近幼崽。 小熊猫很努力成功吃上了奶。 褚煦君和卫凌相视一笑,有如一家三口的温馨。 素衣男子:…… 此时此刻,我是不是不应该在这里? 远处的农人在夕照下一人扛着一捆细竹,说说笑笑,往回走。 管事提前一步回来问如何处理竹子,看见了主子们喂食的这一幕,心想,女公子就是年轻心大,想得浅,先打杀幼崽的母兽吃,转而喂起了小崽崽,就不怕这小熊仔长大了反噬吗? 从另一个角度看,女公子心也挺硬,管事对待褚煦君一时又敬畏了几分:「女公子您看,竹子拿回来了。」 褚煦君艰难将目光从团子的身上移开:「全部削细了,捆好后在河里用石子压着,让活水冲泡它们。再去运一些生石灰过来,过几日要用。」 「小人明白。您看竹子不少,在河里用石子围上一圈如何?」 「这个方法很好,」她看了看天色又道,「跟农人们说,我们管饭,有肉,泡完竹子还有活干。」 管事:「女公子放心,我们按价雇的人,他们吃不了亏。只一心称颂您恩德。」 素衣男子在一旁道:「美娃娃善待他们,为的是等下事情做完,好跟他们交代别的。」 熊猫崽吃奶花力气,边吃边睡的画面,褚煦君能看一年。 此时见桃无名看穿自己的打算,心思才转了回来。 自己被国宝迷住的样子在这个时代的人眼里一定很奇特,想来已经给桃无名添了奇怪的印象,得好好展示一下造纸术,务必把人给撬来。 .c 116.造纸术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116.造纸术 橙红落日和天空的云、岸边的树一同倒映在河里,汇成一幅静谧悠远的画。 喜妹和李猿踏着落日余晖,身后带着几个端着伙食的妇人和侍卫过来,找自家两个在外头玩得不知归途的主子。 李猿先到卫凌身边汇报了情况。 卫凌将小熊猫躺着的小窝放下,来到忙着指点农人的褚煦君身边:「事情办好了,先吃饭。」 细竹子在河里泡上了,这个按照宋时《天工开物》的法子得泡上一百天,褚煦君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但她今天主要是给桃无名打个版。 褚煦君点了几个分工比较重的农人:「饭和肉来了,你们先去吃。」 「多谢贵人赐肉!」 其余几个农人见自己不是优先,一时心里不太舒服,但见贵人也还跟他们一起,便是婢女劝了也不去,他们也就没有话说了。 没有纱布,褚煦君让管事找来了密度高的竹席,仔细将裂开的缝填补过。 夏日农人在家会自己编凉席,还算好找。 将之前泡着的麦秸秆糊糊从陶罐中捞起,慢慢在竹席上铺开薄薄的一层。 有人手法太粗糙的会被管事喝住:「是不是想现在接一半的钱就走?」 有管事唱白脸,褚煦君就在一边慢慢铺着。 喜妹急得都想给女公子喂饭了:「女公子,你快放下,让我来,再不吃,饭菜都要凉了。」新 褚煦君:「天热,凉一点更好入口。这活,谁来都不能交给你,喜妹你的力气多大,自己心里没数吗?」 一旁正要伸手的卫凌闻言,又缩了一下,后来还是依着少女的手法,开始动了起来。 素衣男子觉得有趣,也跟着做。 褚煦君看着玄衣男子修长均匀的手,铺糊糊的时候,比她都轻柔。 少年将军,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如此铺了一半的凉席,管事唤人交换吃饭、干活。 卫凌牵着褚煦君,来到河边洗手。 河水微凉,褚煦君累了一天,这才轻轻喟叹了一声,突然「嘶」了一声。 卫凌忙低头持着她的手看,白皙细嫩的小手上不知何时开了道细长、微红的口子。 「可能上山时候不小心割到了。」褚煦君回想,她那时听见嘤嘤怪的声音,哪里还顾得上山路旁布满的荆棘。 卫凌自怀里掏出帕子,只是帕子一半被食铁兽的血沾透了,他捏着干净的一角轻轻擦拭着少女沾了水的伤口。 褚煦君其实没觉得多疼,只是看着面前认真的少年将军。 他的眉长得真好,眉峰上挑,轮廓清晰,飞向鬓角,英气立体。 还有优越的鼻梁,完美的鼻额角,折角清晰,山根笔挺,鼻头的肉感恰到好处,让人看了想在上面滑滑梯。 然后是形状完美的薄唇……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关心女公子的喜妹,被素衣男子一把拉住:「我们就在这吃,你快端过来。还有那个窝。」 被打断了的褚煦君,收回了视线。 卫凌依旧垂眸,从广袖中拿出药,慢慢撒在伤口上。 药进入伤口刺痛的感觉,让面前漂亮的小手微微瑟缩。 卫凌轻轻吹了吹,让褚煦君的视线又回到了那勾//人的薄唇上。 素衣男子冷静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迤逦:「我说美娃娃,你这卖了一天的关子,都这个时辰,是不是该揭开谜底了?」 卫凌松开了少女的手。 褚煦君放下,起身,转过来看向她物色好的人才:「桃先生,应该有所 猜测?」 素衣男子指了指好友正在清洗的帕子:「我猜,跟那个类似。」 褚煦君点点头:「嗯,猜对了一项。」 「还有别的?」 褚煦君微微一笑,那可不,纸张到后世,最强大的两项功能一是清洁,比如抽纸、卫生纸等,二是书写,替代泥、石、木、陶、金属等材料记录文字或图画,成为了古代保存信息最有力的工具,再有包装、装饰等其余功能,方方面面都离不开。 想了想,褚煦君拿出尹月寄给她的信,向桃无名示意。 素衣男子和卫凌的神色一下就变了:「你是指……帛书?」 这时,喜妹端着饭菜,李猿端着小窝,他们追了主子半天了,好歹让他们吃上饭。 李猿眼珠一转:「欸,这小崽好像冷了?」 这话瞬间吸引了褚煦君的注意力,转过来端着递过来的小窝,眼神遇到那团粉白绒绒顿时就化为绕指柔。 李猿:「将军,你们吃,我起个篝火。」 褚煦君眼神黏在小熊猫身上,头也不抬交代:「离那些竹席远一些。」 麦秸秆做成的糊糊,简易做法,不能暴晒,只能晾干,否则会失了柔韧性。 用竹子造纸的做法步骤较为繁琐,一般采取烘干法,实在没有条件,晾晒也可以,成品手感会有不同。 喜妹也学会了李猿的法子:「女公子,我给小兽盖一点稻草。」 「要柔要细,小心看着别让它吃了。」褚煦君事无巨细,「奶要多备一些,不拘是什么品种都让它试试,它很容易饿的。」 大熊猫九成的食物都是竹子,由于消化系统跟食性的关系必须不断进食才能维持自身代谢。成年大熊猫每天光是进食都要占据它大部分的时间,剩下便是睡眠和少数的嬉戏、玩耍和社交。 「我记住了,女公子。庄子里的老媪做的熊掌一绝,你快尝尝。」喜妹操碎了心,「我还教他们做了豆浆。」 素衣男子:「美娃娃家还会做豆浆?」 褚煦君:「桃先生尝尝。」 卫凌一双眼盯着农人处理糊糊竹席,一边已经悄声调动了周围的士兵过来。 若这些陶罐糊糊里这样随处可得、简易工序的材料能做出煦君所指称的惊人物件,那他调动人手过来,是必须的。 素衣男子尝了一口米黄色的豆浆,抿着嘴又看了看:「清甜、鲜香,这又是用什么做的?」 褚煦君:「黄豆。桃先生喜欢,明日请你喝豆花,吃豆腐。等再炒了茶,送给先生喝。」 「茶?那玩意儿苦得很。炒又是什么做法?」桃先生的好奇一层累过一层。 褚煦君抛完钩子,不再多说,只是含笑用完晚膳,然后让管事将农人们招来,有些丑话得说在前头。 117.代笔人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117.代笔人 河风带来了丝丝凉意,又被燃烧的篝火化去。 管事一人发了一吊钱。 农人们刚吃完贵人们赏的肉,干了这点并不累的活计,得了能让一家人活大半个月的银钱,皆是欣喜。 褚煦君:「辛苦诸位了。今日是我一时兴起的玩意儿,让大家受累。希望离开这里,回头就忘了此地的所见所闻。若一旦有风声传出去,届时不拘是谁,在这里一个两个,全部都会一起受罪。切记。」 农人们听了这番,心想,不就是女娃娃玩得过头,又觉得丢脸,这花了钱不止,还要提点他们几句,回头让他们不许往外头说就是了。 管事明白了女公子的意思,拉着这些人下去之后又一阵敲打,回来请示道:「女公子,那剩下的这些东西,要怎么处理?」 「辛苦管事忙活一日,你也下去休息吧。」 管事诧异,那些农人脑子不灵光以为女公子是在瞎闹,可管事心里明镜儿似的,这些必不是小东西:「咱就这么放着?女公子,陶罐、竹席在咱们眼里是寻常物件,可也是能换钱的,被人随手拿走,就白忙活了。」 素衣男子往篝火里添了一把柴:「回吧,我在这里看着。」 管事:「桃先生,这,怎么使得?」 「我既想喝你家女公子的豆浆豆花,那自是得出力的。」素衣男子眼神朝好友和美娃娃轮流看了一眼。 褚煦君眉眼笑得弯弯,很是讨喜:「不知先生明日是想喝冰的还是温的?加糖吗?」 素衣男子:「美娃娃看着来,我都行。」 褚煦君:「河里的竹子先不用管,要泡久一点。若明日太阳大,竹席上的便挪进阴凉处,想来先生有人可用。」 方才卫凌后来可是又消失了一阵,她猜到了,才敢让农人全部回去的。 素衣男子摆手,很是不耐的样子。 卫凌端起了小窝,褚煦君立马//眼神就跟了过去。 粉白团子已经睡了许久,该饿了才是,也不知道它更喜欢哪一种奶,还有这附近的竹子怕是都不够两三个月后的它吃上几天。 这可是在出国后把人家吃破产的国宝崽崽! 见美娃娃心跟着自己的好友走了,素衣男子没眼看,自己就着篝火,提笔画眼前的竹席糊糊,他倒要看看这些朴素的东西,一夜风干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必须第一个看见。 *********** 粉白团子的小窝是竹筐,下头垫了稻草再加了一件旧绫袄子,幸而现在是夏日,保暖还不成问题。 回到信鸽山庄,喜妹花了大力气收拾出来的房间,通风之后,没有有虞阁那天然空调的凉爽,为了小熊猫崽崽,褚煦君不让喜妹在屋里放冰。 趁着备洗澡水的时间,褚煦君拿出放了一天的信。 济州大儒的独女,尹月的小字写得极好,灵动风姿,竟隐有几分后世瘦金体的风骨。 古代最初的大篆、小篆到隶书,都讲究古朴厚重,大气舒缓,这小字想来是闺阁中的字,褚煦君见了很是喜欢。 「褚家大娘子安康。 月前得姐姐之警,家母幸而无恙。大恩不言谢,月谨记于心。 家母亦颇为感念,阖家盼褚家姐姐早至济州。 这鸽子竟有此技,姐姐博学,月愧阅书尚浅。 数尝黄豆制成之物,很是爽口,姐姐心灵手巧,月幸得友之……」 软妹女主的用语并不拗口,褚煦君来回读了几遍,闲谈为主,对尹母邹氏具体如何得救并未细说,想来是还不信任鸽子的缘故。 尹月没有说她和母亲的谢礼已经在路上,除了一大堆的物件,箱笼中有信细说。 褚煦君着急知道具体情况,信是肯定得回的,只是自己的字……她那一手不成器的书法,可真是气死个人。 「嘤~」一旁的粉白团子翻了个身,褚煦君分了神。 喜妹备好水,褚煦君一边让婢女伺候自己沐浴,一边思考要如何回信。 躺在大木桶里,她后知后觉自己可以用矮一点的大木桶装那些麦秸秆糊糊,陶罐没办法大力搅拌。 反正是第一次做,下一趟一定更好。 等她出了大木桶,喜妹拿着帕子慢慢一节一节绞干她那过腰的乌黑头发。 褚煦君趴在宽大的榻上。 喜妹很快上手,帮女公子松快松快后背肩膀。 大力丫头这一手劲,在按//摩的时候让褚煦君爱不释手,基本奠定了喜妹第一贴身婢女的位置,无人可替。 褚煦君昏昏欲睡的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煦君,睡了吗?」 喜妹顿时面露不喜,这卫将军在外头,不近女色,名声那样好听,怎么见了她家女公子,就跟熊见了蜜,走不动道了。 白天在外头黏了一天,晚上还要来敲门? 褚煦君不知道贴身丫头的想法,她也在等着卫凌。 披了一件外罩衫,褚煦君开口:「进。」 见喜妹一脸黑,褚煦君哄走她:「我想喝一盏奶。」 喜妹行礼:「女公子稍候。」 她气呼呼开了门,没给卫凌将军好脸色,就走了。 一向太受欢迎的卫凌没想到,(假)未婚妻面对他的时候能保持冷静,连她的丫头都没能给自己一个好脸,真是新鲜。 「将军来得正好,能否帮我手书一封?」褚煦君也想过,让卫凌一个大男人帮自己写闺阁中的信,不太好。 但在软妹前,褚煦君的包袱不能丢。尹氏祖辈都是大儒,她还想让家里的弟弟过去见见世面,若是因为她的字,让尹月觉得褚家的文风不好,得不偿失。 至于为何她的信却是卫凌的字体,大不了往后她就照着卫凌的字体来练习就是了。 毕竟是有「婚约」的未婚夫妻了。 卫凌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小小未婚妻很有意思,但这么想一出是一出,还是第一天见识:「将军不能。卫凌可以。」.. 褚煦君不是很明白卫凌对称呼的在意:「那拜托卫凌了。」 卫凌是一个很合格的代笔,褚煦君说一句,他写一句,不问缘由,不探隐私,也不用担心他会出去乱说。 这可是被未来英主选定的人,以朱祁那多疑的性子能将全副身家交给卫凌,便知道此人可靠。 「煦君看看。」卫凌写好,吹了吹。 褚煦君接过来后,扫了几眼,就比了个大拇指。 字好,言简意赅,尹月看了一定会觉得褚家文风严谨有格,够格当他们济州大儒的子弟。 卫凌不明所以,跟着竖起大拇指,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褚煦君失笑:「就是好,很棒。」 卫凌跟着笑。 褚煦君收起信,坐在案几前,开口:「现在是不是能跟我说说桃先生的情况?」 沐浴过后的少女雪肤泛着粉色,唇不点而朱,散发着自然清新的体香,带着甜果子的花香,披着缠枝芙蓉月白外罩衫,里头是同色轻薄的寝衣,掐出细细的腰肢。 半湿的发拢在身后,只用一根淡果绿色松松绑着一半,整个人慵懒迷人,如半开的清荷恬淡,似半熟的粉苹甜美,纯粹中带着妩媚。 扇形 的长睫飞扬,看他一眼,卫凌身子苏了一半。 此情此景,倾城佳人一开口,问的却是别家的男子。 卫凌下意识反问:「现在我们是不是该谈谈别的?」 118.假婚约·上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118.假婚约·上 半人高的铜制树形灯架上,灯芯「哔波」出声。 褚煦君闻言怔忪了下,樱唇微微张开。 卫凌喉结不觉一滚动,低哑开口:「比如,我们的契约?」 和少年的在意相比,少女似乎没有将此事特别放在心上,卫凌都差点产生或许他们不是「假」的错觉。 褚煦君拍了案几,神情清明:「对对对,这个也很重要。」 卫凌便知道果然是错觉,方才酥麻的感觉瞬间消失了。 褚煦君拿出自己的「草稿」,笑容讨喜:「还是将军执笔,可好?」 卫凌这次没有再执着「纠正」少女的称呼:「可。」 褚煦君瞬间察觉少年的情绪降了几分,她解释:「我倒是写了一半,只是词不达意,字又不佳,还是跟将军面商为宜。」 卫凌:「何处不明?」 少年垂着眸,隐去他丹凤眼底的情绪。光影在他脸上形成对比,将他的硬朗线条化成了清隽透明,一瞬间的破碎美感让褚煦君看呆了眼。 见少女不说话,卫凌抬头见她直勾勾盯着自己,嘴角不自觉勾了勾,只是瞬间便化去,仿佛那抹笑不曾来过。 褚煦君回过神,盯着自己的草稿,不再让自己受少年美色影响,她理了理思路:「这次将军出手相助,煦君很是感怀,不知将军有否别的顾虑?」 卫凌想说,他从未考虑过他们这桩婚约会是假的。 但他既然答应了,为了让少女放下戒心,他开口道:「不瞒大娘子,我在幼时曾遇一个善心的小女娘,她于我有恩。」 褚煦君瞬间明白了,这是有白月光的节奏:「若将军寻到她,如无其他意外,自然按将军的意思安排。」 卫凌看着她,忽略自己心下突然泛起的微酸。 褚煦君神色一凛:「只是有一点,褚家历来无纳妾之俗,若有亦是嫡妻有碍后,才娶的继室。是以,哪怕是你我之间的约定,煦君此生,绝不与人共侍一夫,无论平妻与妾,皆不纳。」 原身便是吃了所谓「平妻」的苦头,便是为后又如何,她一生郁郁而终,所有委屈和苦痛只能打落牙齿含血吞下,从未有过半分的畅快。 她借着褚家还算正常的家风说事,也合情合理。 所以这便是她毫不犹豫拒绝赵信的原因吗? 卫凌正色道:「煦君放心,我们琳琅卫氏不管之前如何,在我之后,必以此风为正。卫某无父无母,家中唯有嫡妹二人,娶妻一事,全凭某一人作主。绝非空诺。」 褚煦君当然知道卫凌家世不俗人口简单,否则如何能将他列为候选人一号,在短暂接触后,哪怕他追求者众,也很难拒绝他的雪中送炭。 虽然卫凌的两位妹妹都挺一言难尽的,但对比别的男子来说,只能算是小小瑕疵,不值一提。 世上没有十全十美,便是一桩「假」婚约,也有自己该付出的筹码。 鱼和熊掌,褚煦君已经在争取了,就不能再计较熊掌上有一点磕磕碰碰。 褚煦君又道:「不知这约,将军认为多久为宜?」 距离原书中卫凌的死期,没算错的话,不足两年。褚煦君心中有答案,但和卫凌相识之后,她对这位郎朗君子,越看越顺眼,定会尽一切努力护住他这一条光明磊落的命。 保命是一回事,婚约的日期是一回事,亲兄弟明算账,有书面协议,留好后路,啥都好说。 卫凌心中也有他的答案,但他开口思路清晰:「三年不短,十年不长。大娘子尚幼,度过眼前这关不难。只是,天下大势葳蕤在即,大厦将倾,不若定在山河初定,天下安稳之 际。」 说到这里,卫凌伸出手,示意褚煦君。 褚煦君将细腻白皙的小手交给他。 卫凌虚扶她的柔荑,翻了一个面,举起手指在她温暖干燥的手心,一笔一划写就。 新——帝。 意思是待新帝登基,开了新的年号,他们的契约为止。 褚煦君点了点头,收回微微发痒的手,开始进行下一步:「将军,此事小女只告诉你一人,连家母亦不知。」 卫凌点头:「我会写进去。唯你我二人知晓,并确保绝无第三人知晓。」 少年将军杀伐疆场的气势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不小心泄露,如何确保,那当然是死人不会说话。 褚煦君忙挥手:「若是家人不小心翻见,总不能直接……」她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卫凌勾了勾唇,就少女打算如何藏这份契约的手法来回讨论了一炷香。 将军的法子把褚煦君说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定了一句:「我一定会藏好的,你放心。」系统花老大价钱是有一个空间,便是天地毁灭了,它都不一定会没。 「那保密一事……」 褚煦君义正严词:「以不能伤人为前提。」 卫凌同意:「下一项?」 褚煦君声音变得俏皮:「将军,这银钱方面……」本来褚煦君也没想占卫凌的便宜,只是没想到他一出手就这么大方。 聘礼是花连城经手,她管家可以,但还未及笄的女娘对自己的婚事没有太大的话语权,若是回头给不出一模一样的,她也很为难。新 光是她腰间这一枚羊脂白玉佩,褚煦君都不好找出一个同款。 她还不能拦着卫凌不出这个风头,毕竟世族大家自有需要维持的体面。 见少女微微皱眉,卫凌笑道:「煦君不必为此烦恼,卫氏虽人丁凋零,也还有几亩薄田和一些家底。 大娘子的本事,卫某是知道的。这点小钱,凭豆腐、冰和你今日提的茶,假以时日也能挣到。 煦君对卫某还有过命的交情,黄白之物,不在你我考虑之内。大娘子若是不收,便是轻视了我对煦君救命之恩的感谢之心。」 褚煦君差点都忘了,她救过卫凌的命。那这婚,该拿的她也别客气。 无论守寡还是解约,她都必须当一个有钱的单身汉。 原来卫凌也会撒谎,什么「几亩薄田」「一些家底」,是「亿」些家底吧? 琳琅卫氏祖上比褚家、尹氏多了好几代,虽然现在只剩卫凌一个顶梁柱,但他本事不小,凭世家几辈子积攒的底蕴,这话都不算是客气,而是糊弄她这个小女娘了。 这个小方面谈得褚煦君很是满意,并认为卫凌本人也有一点不诚实的小瑕疵,不过这点凡尔赛她作为未来的受益人,是相当能接受的。 卫凌也感受到了谈契约的一点小乐趣:「还有吗?」 褚煦君看向草稿的下一个议题,顿时小脸一红:「嗯……将军,那,那……」 就那个啊…… 她忘记提前思考,要如何把不尽夫妻义务说得小清新了。 119.假婚约·下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119.假婚约·下 「嘤~」榻边竹筐里的粉白团子又翻了个身,睡梦中出声,「嘤~嘤嘤。」 卫凌看着面前少女白里透红的脸蛋,顺着她的目光往遮着纱幔的床榻上看了一眼,顿时了悟。 第一时间倒不是难为情,而是有些惊诧于少女思绪的缜密,她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小女娘,居然考虑到了这一层。 后来卫凌数次反思,当初他开口的时机,确实不好,让少女以为他是出于想「帮忙」,反而怕麻烦他,这才为难提出了「假婚约」。 卫凌自然不想答应,但时间紧迫,怕把小丫头吓跑了,无法共同度过当前的难关,顺势答应下来。 哪怕后来他几番暗示,在全城人面前「表白」,少女也都以为他在「做戏」,而非出于真心。 现在再看少女一条条的明细,不像开玩笑,也不像是临时想出的法子,倒像是处心积虑,早有预谋。 为何?他就这么不堪为良配吗? 那她究竟喜欢什么样的?自己的好友那样能干的?那他也不差啊…… 少年不出声,褚煦君更为难了,拨了拨耳边散落的发:「将军,你懂我的意思吧?」 卫凌回过神,不想在此事上逗她,落个自己轻浮的形象:「噢,明白,明白。」 他指了指地上:「煦君,可放心?」 这意思是分床睡,他打地铺,okok,很文明很绅士。 好不容易过了这尴尬的一rt,褚煦君又望向下一个议题,的,更难开口了。 幸而,卫凌闻弦而知雅意,很快接下去:「在子嗣的问题上,天下未定,私以为不好急于成家。何况煦君也尚年幼。」 喂!你是有几分体贴在身上的,就是后面这句可以不用补了。 褚煦君不用看都自己自己红透了脸,起身去取她方才让喜妹放在门口的羊奶。 喝了一口拧起了眉,不加盐的羊奶太腥了,准备留给嘤嘤怪。.. 缓解了尴尬,下一个讨论内容也很奇奇怪怪,褚煦君拐了个弯:「卫将军一表人才、文武双全、丰神俊朗、武艺无双……」 卫凌面对突如其来的夸赞,面色平和,波澜不惊,等着她的「但」书。 「这朝夕相处,小女自知蒲柳之姿,若不小心对将军生出别的心思,定会及时斩断慧根,绝不给你添麻烦,将军大可放心。」 卫凌差点给气笑了:「大娘子这不实之言,卫某不知如何下笔。」 褚煦君歪着脑袋,她确实是拐着弯告诉卫凌,在假婚约里,一方动心就输了。 她就是动了心,也会及时拔除,不给自己未来的美好单身生活添堵。同理,若是卫凌也生了心思,他也不能强留她。 纵是褚煦君相信卫凌是君子,可多少人能过情关?万一卫凌一下脑筋接错了线,不肯履行契约,她还是那句老话,丑话说前头,日后好留一线。 卫凌:「臻安郡第一美人,蒲柳之姿,这话谁信?」 好吧,君子少年也有了一点气性,她这话确实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知道卫凌郎朗如玉,不会占她便宜,褚煦君只好故作娇羞。 卫凌仍是给了保证:「卫某虽是一介武人,必不以任何形式相要挟于吾的救命恩人。若违此誓……」 褚煦君抬头:「不必不必,我信你。」誓言什么的,褚煦君自己念可以,反正她自己不会当真,但卫凌这样的人,他发誓一定是认真的,不能让他说出口。 其实,少女有防人之心,卫凌是高兴的,只是当防的人是他的时候,这口气确实一下不顺。 半响,卫凌落笔:「写好了。」 褚煦君也不敢开口说要看,大不了再多几个版本:「最后一个了。解除婚约的理由,就还是用认错娃娃亲的法子,如何?」 卫凌不喜欢「解除婚约」这四个字,但他认同这个方法,那日上门娃娃亲的细节都不曾提及,便是为了之后留几分余地:「同意,只是……卫家我可以作主,煦君你家的话……」 褚女君花氏聪慧过人,姜还是老的辣,小女娘如何斗过她娘。 褚煦君努了努嘴,她承认现在自己的小肩膀还很单薄,只是挺了挺胸脯:「将军放心,假以时日,届时我一定能做得了自己的主。」 她现在就能拿捏自己,做他的主,以后肯定也行,是他瞎操心了,卫凌又是骄傲又是无奈,写毕条陈交于她。 褚煦君拿过来,一条一条看过去,确认自己看懂了,又压在了身前:「此契贵重,需再三思虑,将军觉得如何?」意思是她还要再看几遍,考虑有没有漏掉什么细节。 卫凌现在确定他关于褚煦君不想订「假婚约」的念头是彻底的幻觉,这小家伙不知道多重视、多慎重、多认真,多不想真的嫁给他…… 克制自己想摇一摇她,问到底为什么的冲动。 少年只是面色清冷:「煦君谨慎,卫某从之。」 定了这么大的一件事,褚煦君心头一松,看了一眼帛书又想起那个在替自己看守造纸的桃花眼美男子:「卫凌,现在可以说说桃先生了吧?」 卫凌本就气不太顺,闻言面色更似落了霜,看了一眼天色,想离去…… 又觉得心不甘,她跟自己订假的,转头对自己好友又如此感兴趣:「煦君对他,为何如此上心?」 褚煦君不察卫凌心中的别扭,只是觉得这桃花眼美男子身上的秘密一定很大,才让一向磊落的少年将军数次不好开口。 「是不好提及吗?那是我为难将军了。」其实她也不是很在乎桃大爷背后的故事,只是想多了解,好知道从哪一方面能更好留住他帮自己搞基建,「那他可会久留山庄?」要是没几天就走,不就白瞎她的心思了。 卫凌闻言面上的霜色更浓了。 他的未婚妻还关心美色好友留不留下? 卫凌已经开始思考自己还有哪个别的地方,能装下那个到处招惹的好友。 明天就送他走! 120.天人宝物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120.天人宝物 粉脸颊的少女不知道自己的话给看中的大佬瞬间造成了「搬家」的危机。 褚煦君还掰着手指头细数:「他会养鸽子,还愿意帮我看着造纸,还是你的朋友,一定懂很多,下一回再碰见这样的冤(大头)……缘,缘分,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当然,我还没感谢将军派人暗中看护。」 原来她只是缺一个养鸽子和看守人吗?虽然要求高了些,看上了一个高人隐士。 卫凌在心里失笑,若是自己天纵奇才的好友知道自己在这个小女娘的心中是这么一个定位,怕是能吐血。 复尔觉得那自己呢?在她心中的定位又是什么? 「小事。」卫凌起身,平复今夜起伏多次的心绪,他看向窗外,指出一个方向示意,「在那,埋了。」又指了指粉白小团子。 褚煦君跟着他来到窗前,很快明白是指那只受伤救援不及的大熊猫。 在漆黑夜色中,褚煦君只能辨明一个大致方向,她那又长又密的睫羽扇了数次,将哀伤收回,带了点鼻音道谢:「谢谢你,卫凌,真的。」 卫凌:「你很喜欢食铁兽?」 「嗯,……」再多的话褚煦君无从解释,只能眨着水汪汪的眼眸看着他。 卫凌被她看得心尖有如小鹿飞窜而过,他淡淡:「那,你喜欢就好。」 喜妹在外头咳嗽得半点也不掩饰,这是想赶「客」了。 卫凌突然想着,还不如他数次闯入有虞阁的时候,无人打扰,今夜确实不宜再久留。 送走卫凌,结束了他们行程特别丰满的「订婚蜜月」第一天。 脑袋一空,褚煦君上榻,闭上眼之前,察觉自己好像忘了一件事。 下一秒,她便陷入周公梦里。 ********** 次日醒来,褚煦君睁开后,一动弹,瞬间回忆起自己究竟忘了何事。 她的大腿内侧,那因为骑宝马衣日句而搓伤的细皮嫩肉。 当时只有卫凌在她身侧,喜妹并不知晓。 后来入了信鸽山庄,沉迷基建和撸崽的褚煦君事情接踵而来,彻底忘记了这个小插曲。 一夜过去了,那伤变得愈发脆弱,一动,便是触之即疼,尴尬得很。 守夜的喜妹尚未察觉,只是一边打着哈欠絮叨着:「这小兽可真能喝,夜里起了好几趟,每次都喝一大罐才睡。累得我够呛……女公子,这样危险的小兽,不如还是交给庄里的人照顾吧。」喜妹倒不是想推辞,而是实在担心女公子的安危。 见女公子低头一言不发,喜妹着了急:「女公子,我不是觉得辛苦,推脱事情。就是这小兽力气可不小,现在不怕,可过阵子是什么情景就不一定了……」 褚煦君出声:「我知道,喜妹,你去拿点柔肤散来。」 喜妹着急:「啊,女公子你受伤了?伤在何处?」 褚煦君:「没有大碍,就是昨儿个骑马,久了。」 喜妹瞬间了悟:「都怪我,太不细心了,竟没有察觉,让女公子受苦了。」 大力丫头一下就哭得水哗哗的,这事其实不怪她。 褚煦君本就知晓喜妹为人胆大忠心有余,心细不足,是她自己不习惯下人伺候,没想着再培养别的贴身丫鬟伺候自己,倒让喜妹承担过多了。 不过贴身人讲究机缘,褚煦君也不强求。 褚煦君:「也是我自个忘了说了,我又没怪你,怎么倒先哭上了?我自己来吧。你去拿白色的亵裤过来。」 喜妹这丫头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要是哄了她,反而会更加发大水,引开注意力便是了。 褚煦君把阿竹照她的说法做出来的七分灯笼打底//裤唤做「亵裤」,不过是中间压了两条线,便诞生了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 她的大腿内侧不尴尬了。 这才将目光转向还在呼呼大睡的奶团子。 啊,太可爱了,她不是还在梦里吧,居然能这么近距离看着梦寐以求的国宝崽崽。 好幸福呀~ 喜妹见女公子的神色便知,这小兽短期之内是送不走了。 她一边给主子布菜,一边道:「女公子,不如给小兽取个名字吧?」 食铁兽跟大虫一样,可不是什么善茬,被其他人知道是要打杀了,可若是给它取了名字,下人们便知道这是贵人的宠物,打狗还得看主人,轻易不能伤了它。 褚煦君脱口而出:「那就叫国……果果。」国宝二字太过明显,会给崽招来侧目。 喜妹嘟哝着:「还挺可爱,原来是个女兽吗?」 当然可爱,这个小可爱回头不知道要吃掉多少金山银山的竹子山。 外头有人敲门:「女公子,桃先生派人来请您过去。」 天色不早了,想来那桃花眼美男子已经发现了「端倪」。 「答应桃先生的豆花做好了吗?」 喜妹点头:「早预备着了,加冰的,加热姜饮的,一大篓子。」 褚煦君用了豆浆,吃了庄子里的酱菜和粗饼,起身走了几步,试了试亵裤。 今日喜妹给她换的是便于行走的双绕曲裾下搭单面雪裙,颜色是耐脏的兰橙色,乍一看快跟黄土地融于一体,头上簪一朵橙色三色堇,和一小串珊瑚珠子络,热烈娇俏。. 褚煦君手里抱着竹筐小窝,她还没想到要将粉白崽崽安置在何处,现在她也不能离开它。 河岸边,素衣男子一夜未眠,除了发丝有几缕飘乱外,双眼有神,面色亢奋,半点不见疲态。 他无法平静,若非美娃娃的妙手,他竟不知世间有这样简单就能做出的好东西。 随手可得的材料,纯费体力、简单好记的步骤,只要天地精华中的风干,得到的是便是薄如蝉翼、柔韧吸墨的好东西。 现在能用于书写的所有材质里,泥、石、陶不提,难刻笨重不易携带直接忽略不计,金属贵重至极,便是帛布亦得是上层人家才偶得之。 竹简、木牍作为现在最为通用的书写工具,实在已经是最优化的选择,也还有不易保存、刻画费事、阅读费劲等明显缺点。 面前的这几张竹席上较薄,先干透了的「纸」,他不敢试,却已经能想象出在这上面能汇出何等万里江山的图景。 这一纸,价抵千金。 而如今散逸在河边,仿佛天人随手撒下的伶仃宝物,熠熠生辉。 121.大佬上车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121.大佬上车 褚煦君离开房间,将昨夜写好的帛布交给养鸽人,让他们寄到济州清和尹氏。 主仆二人并行,褚煦君问:「喜妹,你觉得哪个养鸽人好,我们要带几只鸽子回府,得有人继续照看。」 喜妹起初以为这些鸽子是能吃的,后来知道不是,便有几分意兴阑珊,现在女公子问起,她开始皱眉思考。 果然。 她们还没走到庄子门口,便见一玄衣男子牵着白马,翩翩如谪仙。 卫凌:「衣日句一早便要来看你。」 白马漂亮的大眼睛都眨了一下,看着身边的美人。 美人张口就胡说八道。 褚煦君抱着熊猫崽崽,热乎上前想去看她昨儿个刚得的「法拉利」,可窝里的粉糯团子本来还呼呼睡着,突然就惊醒了一般:「嘤嘤嘤~」一阵乱叫。 「怎么了,果果?」褚煦君不信邪,先退开,小团子便安静了。 再靠近白马,比之前更激烈的「嘤嘤嘤」又响起了。 这么小,醋性居然就这么大。 在国宝面前,「法拉利」也只能让步了。 褚煦君只好和白马漂亮的大眼睛对视了一眼,嘴里哄着手里的粉团子:「好了好了,果果……好了噢。」 卫凌面无表情乖乖牵着衣日句跟在少女身后。 喜妹拿着一大篓的豆浆想跟上去,被小胖子李猿喊住:「喜妹妹,咋拿这么多,重不重,我来帮你。」 「不重,不用。」 「欸,是不是没有好哥哥的一份?喜妹妹,做人可不能这样,我平日里帮你不少吧?这有什么好事是不是都想着你,怎么连一杯豆浆都没有我的份?」 喜妹差点被绕进去,两人很快落后主子一大步。 半天喜妹才想起来,现在豆浆外头街上也不是没有,这小胖子长着憨厚样,咋这么会唬人。 ********* 素衣男子在河边来来回回看着那些竹席糊糊,等日头再上一点,便让卫凌留下的士兵帮着,搭建起一个宽敞的棚子。. 他还让士兵寻来数面平滑的大石头,清洗干净后晾干,在背阴的地方一字排开,将能从竹席上揭下来的四方糊糊倒腾到石头上。 这样竹席便空了出来,可以继续制作更多的「纸」。 褚煦君一行慢悠悠过来的时候,便见桃无名已经忙得不亦乐乎。 士兵又收集了一些麦秸秆,他正亲自用石磨将它们磨成小条。 素衣男子:「美娃娃,你可算是来了。快看看,我守得如何?」 在褚煦君身后的其他人全然被他忽视,感情眼里只有她一个呗。 褚煦君绕场看了一圈,眼神满是惊喜,不愧是她看上的隐世大佬,自觉补充了后续和新的步骤,心思比她细致。 素衣男子异常兴奋:「美娃娃,你说它叫「纸」,对吧?」 卫凌为了守护这里造纸的手法秘密不被泄露,调来的士兵脸一个比一个黑,嘴巴一个比一个还蚌壳,只埋头干活,半天吭不了一个声。 可把素衣男子憋了一整夜,都等不及听听褚煦君的回应。 褚煦君:「对,这便是造纸术。」 素衣男子着急:「麦秸秆的做法我大致明白了,那些细竹子的呢?」 褚煦君将果果的小窝放在一处大石头低处,背风还能晒着一点晨光,这才端了温豆浆给桃花眼美男,慢悠悠道:「竹子还得泡上几日,才能进行下一步。」 「先教我教我,快。」素衣男子自是高人,性情却是见了新事物便会十分狂热,老天爷也拦 不住他。 否则他怎么会在躲藏的时候,还插//手隔壁养信鸽的事。 褚煦君闻言只是仍在翻着竹席糊糊,并不搭腔。 卫凌则是听从方才路上少女的交代,让士兵去收一些低矮宽口的大木桶过来。 见状,素衣男子哪里还能不明白,他转身到河岸边,对着水镜理了理发,掬了一捧清水洗了洗脸,净手后将衣裳重新整理,再回到褚煦君的面前,一双桃花眼笑意吟吟看着美娃娃。 若说卫凌的长相清冷如谪仙,英主朱祁是丰神俊朗,面前的素衣男子则是面若好女的美男子,俊俏如画。 姚之夭夭,灼灼其华。 这样潋滟容光的桃花眼专注盯着一个人的时候,连见惯了原身花容月貌的褚煦君都忍不住愣了愣神。 一旁的卫凌取来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帷幕,压低了磁性嗓音:「煦君,日头晒。」 褚煦君乖乖让正好比她高一个头的卫凌为她戴上,几乎阻隔了那桃花眼的焦点。 上了头的素衣男子并不在意好友的这点小心思,也顾不得感叹自己这一向误他事的「美貌」,他徐徐行礼,动作优雅大气,让人移不开眼:「某,请大娘子,教我造纸术。余必悉心学习,以您的教导为尊。不知大娘子束脩几何?」 束脩,这是要认她为师? 褚煦君可不敢,造纸术不是她所创,在桃花眼美男面前展示也只是为了薅他当智力劳动者,付高薪的经理级别。 她侧过身,受了个半礼,只是微笑:「先生快快请起,束脩小女愧不敢当,只是如今尚不知先生名讳。」 素衣男子郑重道:「此后,桃无名便是余之姓名。望大娘子纳。」他本就是隐姓埋名在这里躲藏,叫什么名字其实并不重要。 褚煦君虚扶了桃无名一把:「我知桃先生大才,为造纸术折腰,非小女所愿。先生愿学,我必倾囊相授,只望先生助吾一臂之力。」 换句话说,大佬,请上我这辆驶向未来的基建之车吧。 「余,愿!」桃无名又是一拜。 褚煦君看向卫凌,眼神欣喜之余,还有几分获得了小成就,要向家里人讨赏的乖巧和小小傲娇。 卫凌伸出大拇指。 褚煦君乐得杏眼眯成弯弯的小月牙,感染力十足。 被桃无名带着,褚煦君将竹子造纸接下来的步骤一一讲解给他听:「细竹嫩竹是造纸术最常用的材料,做出来的会比麦秸秆的更细腻、洁白、轻薄、简便。目前这一批麦秸秆的纸用来换掉厕筹,差强人意吧。」 桃无名差点没破口大骂自己刚认的「女老板」,这样一张纸,放到外头,多少人会拿金子抢着买,她她她……居然要拿去伺候那五谷轮回的腌臜物。 暴殄天物!丧心病狂!不可理喻!难以置信! 褚煦君不知道桃无名内心的激情怒骂,兀自还在说着:「这竹子至少泡个七天,多的话要泡上百日。加上生石灰烹煮八个日夜后,再砍断、舂臼,接下来就是跟麦秸秆一样进行荡料入帘的步骤……」 跟在他们身后的卫凌,垂着眸,听得仔细。 越听越察觉,他好像又看错褚家大娘子了。 122.大道至简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122.大道至简 自家大将军一直都很关注褚家大娘子,这是卫家军上下秘而不宣的事。 当初那一小块白白嫩嫩的豆腐从褚家送至全城各地的时候,消息很快就送到了自家将军的案头。 深闺中的小女娘于庖厨一道有所研制,加上褚女君花氏早有在外经营商铺的名声,卫凌一看自然以为豆腐可能是小丫头兴趣所致研究出来的成果,其母花氏则全力运营。 那时大娘子的处境并不好,家中叔母给她们长房下绊子,为此拿豆腐营生,是一个很聪明的自救法子,且不引人注目。 到卫凌喝了少女亲自端给他的冰酪,他仍以为制冰的后头是花氏的能力为之。 褚女君花氏理应是大娘子背后的那个人。 至于在比试场,少女展示出的诗才、数符能力可能得益于她那博学温和的父亲褚夏。 只是褚夏虽以博学闻名,但性情自在得宜,并不爱与人交际,加上他温吞厚道的性子,多数人都觉得他并无真才实学,这人设不过是花氏为了给自己的郎婿添光,故意渲染的。 卫凌几番接触,他认为褚家主气质儒雅,非外人所言及的草包,以至于学成于褚夏的大娘子在比试场上有诸多外人不得知的学识。 再有便是大娘子的投壶技巧,她的大弟以习武为主,身子弱小训练投掷技巧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 而且褚家大娘子这些能力不是被王府逼到了比试场,褚家轻易不肯展示,也正是证明。 然而,到了他这两日接触到的,只有褚煦君一人会的造纸术。 到了这一步,卫凌不得不倒推重来,开始回忆自己的未婚妻身上的不合理之处。 她的诗才、数符在臻安无人能出其右,但她的字,乏善可陈。这明显是矛盾所在。新 在比试场的守擂赛,她和王家娘子比试时候,那令人叹为观止的躲避技巧,绝非一朝一夕,只用取巧的说法便可以练就的,到底是透出了几分诡异。 还有昨日他到褚府,送硝石的时候,褚女君花氏那无法拒绝的模样。若制冰法真是大娘子母亲所教,这个表现是不像的。 卫凌还有另一层猜测,便是褚煦君背后有高人,一位所有人都不知道的高人。 这本就是能人辈出的年代,卫凌向来不会自大。 这个高人教给了褚家父母给不了女儿的东西,比如造纸术。 自己的好友桃无名对造纸术奉为圭臬,可见其含金量。 若褚煦君背后有令人望而向背的高人,她却在知道桃无名会养鸽子之后,一心想招揽他到麾下。 在造纸术是少女背后的高人所授的前提下,她怎么敢拿出来用以笼络桃无名。 这个假设便也不成立。 卫凌的眼神深邃,当一切可能性都被排除的时候,剩下最后一个最不可能的因素,往往便是真相。 煦君展示出的种种,可能有别人教导的成分,但最重要的,是她自己懂的。 可她又是如何知道的? 为何自己越是靠近她,发现她身上的疑团却越来越多。 桃无名爽朗的笑声将卫凌的思绪拉回,他已经许久未见好友如此开怀的样子。 虽然他是懂得自娱自乐的人,但一身本事被迫躲藏,任谁也不会真正高兴。 现在,他们俩都开心,是好事。 好友有秘密,他也有秘密,褚家大娘子身上也有,这事很正常。 最重要的是,造纸术这等对天下有大裨益的「仙术」,会带来的变化是不可估量的。 桃无名:「美娃娃,你想过用这纸做什么吗?」 褚煦君抬头看他一眼,桃无名便又想骂人了,她将纸造出来首先就是为了换掉她无法忍受的厕筹。 卫凌悄悄勾了勾唇角,或许是他将人想得复杂了。 大道至简,小丫头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掌握了何等重大的「武//器」。 这纸薄如蝉翼,却远比他身上背负的红缨***还要重。 桃无名和好友对视了一眼,他缓缓道:「美娃娃,你知道,这纸若被世人所知,能换来什么吗?」 褚煦君点了点头:「封侯拜将,亦可。只是,它原是轻贱之物所得,小女私心想要它,家家户户可得。」 厕筹不是必须改善的地方,教育读书才是人人必须得到的,造纸是通往这条路的通天大道。 褚煦君的心没有那么大,她一个人做不来这件事,但在卫凌和桃无名的帮助下,她一定可以。 桃无名深深一鞠:「吾愿为大娘子往。」 褚煦君:「此事便是桃先生辛苦所为,小女只是会做豆腐、炒茶之辈。」 桃无名不肯:「美娃娃,不可。此等美名,某怎可褫夺。」 卫凌也明白:「有我在,必护得住。」 褚煦君:「若我所知,不止造纸术呢?在这大厦将倾之际,桃先生是在帮我。小女很是感激。」 闷声发大财的道理,褚煦君很早就明白,她不肯做废后,也不想用这些知识当女帝,官场权谋之事非她所长,仍是老思路,找个靠山,做个逍遥人,是她之所愿。 褚煦君来到小窝,看着面前的粉白团子,若是为后为帝,她可能连这一只小崽都不能随心所欲的养在身边,那还有什么意思? 褚煦君面带微笑:「桃先生,卫凌,我炒的茶,一定很好喝,到时候你们可要捧场。」 那一刻,桃无名一向自诩奇才,突然觉得面前的美娃娃,可能才是真正的小仙女。 桃无名:「我明白了。造纸术的事,交给我便是。」 褚煦君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桃先生,可认识墨家之人?」 桃无名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你是指兼爱、非攻的墨家?」 褚煦君点头,大战在即,想来反对攻战的墨家弟子大抵在这片同时期的土地上,很难生存。可是她还有好多东西,需要跟这个时代最高的工匠结合,她想要墨家的手,打造一套家具。 她承认,是在拥有国宝后,进一步贪心了。但来都来了……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桃无名却若有所思:「我来想想办法。」 卫凌突然领悟,他很可能一辈子都看不懂面前这个漂亮、神秘、聪明的未婚妻。 她,是他的未婚妻。 而现在的自己,真的配得上她吗? 123.请君多多指教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123.请君多多指教 桃无名的兴奋持续了很长的时间。 在一张张纸被揭下,又不停装满木桶,刷竹席的过程中,纸张变得越来越轻薄、干净、洁白。 褚煦君只需要享受最后的劳动成果,这对她来说是很舒服的事。 回去的时候,褚煦君的身边跟了一只熊猫崽,一辆漂亮的白马和一窝「咕咕」叫的肥鸽子。 最终褚煦君还是决定将果果养在身边,继硝石之后,卫凌又多了一项收集嫩竹的任务,最嫩的部分给果果吃,剩下的拿去给桃无名继续造纸。 褚煦君离开信鸽山庄的时候,反复交代桃无名,传播造纸术的同时一定要记住不能弄脏河流,要及时种下一片又一片的竹林和树林。 凡是之后要从事这项工艺的人,先种林再来学手艺,不遵守「保护环境」的概念,不接受「入股」。 桃无名虽然不懂原因,但他现在对美娃娃的话奉为圭臬,便是她用纸当厕筹,他也不觉得不对了。 褚煦君并不知道自己把大佬直接变成了迷弟,源自于卫凌在她身边仍是如常的模样。 次日晚上,褚煦君便将契约拿了出来,一式两份,签字、盖手印:「这些年,请君多多指教。」 卫凌跟着行礼。 再次谈及「假婚约」的时候,他突然变得很平静,少女此等胸襟本事,说她是天女都有人信,自己能得一婚约,已经是旁人不可及的待遇。 甚至那粉白色的食铁兽团子,在卫凌看来,很可能是她得到了另外的神通证明。 不知道自己悄然被「初步神化」的褚煦君还在发愁,养了粉团子之后,她大概率有一段时间不能躺平了。 为「母」则刚,她要出去给崽崽赚「竹子奶粉钱」。 看来又有计划要先提上日程了。 男女主子心绪有了变化,一个在车里,一个在车外。 喜妹在外头一直躲着李猿,阿竹告诉它,那些会「骗」她的人,离得远一些便是了。 现在这小胖子在喜妹看来就是会骗她的人。 一个用力躲,一个不死心追。 喜妹差点脱离队伍的时候,听见熟悉的声音:「喜妹?你怎么在这?」 她一转头惊呼:「三公子,四公子。女公子,他们回来了。」 褚煦君听见声音,掀开车帘:「三弟、四弟……」 褚良开心道:「阿姊,你是来接我们的吗?」 褚煦君:「对啊!」 卫凌骑着马,嘴角微微一勾,没想到她是这样的阿姊。 褚温却是先看见了白马将军,规矩行礼:「褚温拜见卫将军。」 只有熟知哥哥的褚良才能知道,褚温这时的沉稳,实则已经激动坏了。 瞧他走路都同手同脚了。 卫凌颔首示意。 剩下的时间里,两个兄弟的眼睛便都在卫凌的红缨***上了。 褚煦君翻了个白眼,褚家父子真不愧是亲生的。 ********** 原本花连城对女儿又擅做决定,在外头跟未婚夫单独相处数日很不满意,但看见褚温、褚良两兄弟,便只是瞪了女儿一眼,没有先收拾她。 卫凌见他们一家人要团聚,很是识趣没有进门拜访。 褚家不是只有一门他们订婚的婚事。 这次在中殿设的午宴。 为了分散花连城的注意力,褚煦君率先拿出了「纸」。 褚秋起初还不以为意,直到褚夏很快明白,这是能用来更方便书写的用具。.. 他 才问了一句:「哪儿来的?造价几何?」 褚煦君:「庄子那边有人在做,用的材料很简单,也不贵。」 褚秋顿时眼睛就亮了:「在哪里?」 褚煦君:「叔父放心,我已经跟他们谈好,会将纸供应给我们。」 褚秋很是欣慰:「既然是氲氲牵的线,那这卖纸的事便交给你吧。」这时候的二叔还不知道一张小小的纸会带来的巨变。 二房的两位兄弟褚季和褚节比褚温、褚良先一步回到褚家,这两天正为二叔母程蓉的事跟父亲在闹,今日不来参加午宴。 老太太不耐烦他们聊她听不懂的事,开口问道:「老大家的,听说锦儿定了贞王府的二公子?」 花连城见女儿也感兴趣,淡淡道:「是的,君姑。」 老太太显然没听到想要的答案:「噢……是直接求娶还是也先订婚?」 花连城:「也是订婚。虽然二公子娶妻比不上世子娶妃那般隆重,据说也挺繁琐的,便是从现在开始准备,也要到明年才能走完流程。」 老太太看向自家不中用的寡妇:「可惜,芙儿进世子的门,是做妾。」老太太又开始唉声叹气。 董芙很快便要出嫁,这些时日不出房门。 吕琴琴坐在下首,面色也不见尴尬,转而提起别的事:「姒妇,我听说徐家最近热闹得很。那徐三娘子看上了一个寒门子弟,但徐家主不肯,在闹呢。」 老太太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是那个嫁不出去的徐三娘子?她看上谁了?」 褚煦君也竖起了耳朵尖。 吕琴琴笑得做作:「听说呀,是城外一户养蚕儿,这次比试得了机缘也进了场,谁知竟被徐三娘子看中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不肯……」 这话的意思,便是暗示可能连那养蚕儿都没看上老姑婆徐三。 老太太也听懂了:「要我说,这小女娘还是早嫁的好,不然就是徐三这样好的出身,嫁不出去有什么用。徐家肯定要愁死了。这样看,还是我们家好,都有着落。」 吕琴琴达到目的,董芙嫁的可是王府,中州最高门第,做妾怎么了?老太太一介农妇,当年也是运气好,才做了继室。 谁说她的芙儿就没有这样的运道? 另一边,褚煦君的脸色一沉,徐三娘子在比试场主动护着她,也是她计划中要争取的大佬之一。 吕琴琴提及这个八卦的心思,暗合了老太太的心理。 而这,也是这个时代的主流思想。 嫁人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不嫁人怎么可以,不生孩子怎么可以,一定不能离婚…… 哪怕到了后世,这样的思想又何曾消亡过。 甚至就连褚煦君自己,她从后世而来,第一个想的也是拒绝原男主的婚约。 哪怕她现在造出了惠及世人的纸,她依旧摆脱不了这样的命运。 连口舌之争都没有意义。 当夜,褚煦君分别发出了几封信,用的便是她刚造出来的纸。 124.形象策划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124.形象策划 「哇,它是粉的耶。」三弟褚恭趴在竹筐小窝边,和自家阿姊一样形状的清澈大眼睛盯着面前的小团子。 内向的四弟褚俭也悄***跟过来蹲在一旁看着。 「招招,你看,它好小。」 「嘤嘤嘤~」睡梦着的粉团子发出无意识的叫声。 顿时融化了两个小崽崽的心。 花连城看了和谐乖巧的两个小儿子:「马厩里添了一匹新马,后院养了一窝新鸟,还添了个新窝,氲氲的身边是越来越热闹了。」 褚煦君一听便知道花连城还在气头上,她只是赔着笑。 自家阿母对自己的「先斩后奏」向来都是先同意,后算账。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们确实是更像「亲母女」。 倒是褚夏和桃无名一样兴奋,拿着纸来回书写了几张:「写起来虽然没有帛布那般流畅,但手感也不差。氲氲,这纸,贵吗?」 褚煦君摇头:「阿父,不贵的。就是刚开始做得慢,往后想要多少都没问题。」 花连城:「一柄那样好的红缨***都收了,还愁这劳什子纸没有吗?」 褚夏:「连城,那你放下你手中的冰酪,别动。」 花连城为之一噎,这褚家长房一窝可都快被那个冷面将军给收服了。 褚煦君偷笑道:「阿父,拿了我的纸,可是要答应氲氲一个条件的。」.. 褚夏皱眉:「又要说让我独自开书院收学生的事吗?」 很早之前,褚煦君就跟褚夏提及,以他的学识,在家教一个褚恭两个褚俭,都是教,不妨再多收几个看得顺眼的学生。 不拘是名门贵子亦或者寒门稚儿,只要褚夏自己愿意收,就在褚府朝晖堂的后间,另外开一道朝向的门,开辟一座启蒙学堂。 以褚夏的本事和名望,再加上花连城和自己的帮助,绰绰有余。 这在褚煦君的眼里,就是后世的幼儿园,倒不是简单为了几个学生的束脩,褚家是真不差那一点小钱小东西。 术业有专攻,让褚夏去做褚夏的营生交际,他不擅长,但褚夏性格温和,循循善诱,又沉迷群书,可以说是天生的授业解惑者。 难点在于,自小富贵无忧的褚夏其实是一个很没有自信的人。 花连城对此事,不置可否,只让褚夏自己做决定。 于是优柔寡断的褚夏从女儿第一次开口,犹豫到了女儿都有了未婚夫的时候。 褚煦君自然还是希望褚夏能从自己擅长做的事情中,成长为独当一面的模样。 和平年代富家翁无可厚非,但战乱将起,富家读书翁只会成为别人砧板上的鱼肉,无处可逃。 教书育人,哪怕有一个成才,对褚夏本人和褚家来说都是很好的事情。 客观条件来讲,原身输给女主尹月的地方也在于,清和尹氏是百世大儒之家,他们在一定程度上掌握了这个时代朝野上的舆论端口力量。 相当于后世,尹月的背后有着X博、X报、X媒体的联合支撑,哪怕不是尹月的本意,只要涉及到原身和尹月的利益冲突的时候,他们也会很自觉的选择站在尹月的那边,于是原身的舆论形象到后期越来越糟糕。 到原身成为废后的时候,整个东邺国上下都是一片欢呼声,没有人站出来为原身说一句话。 褚煦君看来看去,褚家也有能掌握舆论的力量。 其实二叔的两个儿子都比长房的适合,大哥褚季年轻有为,读书刻苦,二哥褚节颇有诗名,交友广泛,只是有一个二叔母程蓉的因素在,褚煦君很快暂时放弃了二房。 至于自己的大弟褚温习武 ,二弟褚良也读书,但读的偏门,剩下的都还是需要呵护的小豆苗们。 看来看去,褚夏反而是最优的选择,基本符合可以推出的完美形象,他刻板守礼,自有文人的一股坚持,稍微改造一下就是很容易让人信服的样子。 现在的问题就是看中的这个「艺人」,他对「出道」不感兴趣。 褚煦君曲线救国:「是另一件事。阿父,记不记得我跟你提过的清和尹氏?」 小社恐招招闻言轻声道:「山药糕!」他还记得那个用点心哄自己的漂亮白衣大姐姐。 褚夏想了想:「记得。还说想收拱拱做弟子。」 「是,我刚收到信,还问我们考虑得怎么样?」 涉及孩子们的教育,花连城也开口:「济州儒学名满天下,原以为他们只是客气而已,不想竟是真的。他们如此青睐拱拱,再拒绝便是我们不识好歹。」 褚夏犹豫:「只是,温儿和良儿都在山月书院,原想他们兄弟都在一起的,这毕竟是二弟好不容易牵的线。」 花连城:「我知道二弟不易,山月书院也确实是中州数一数二的好书院。只是你也知道,温儿喜武,良儿喜奇。山月书院教褚季和褚节倒是不错,却不适合我们家这两个儿郎。夏郎,我想让拱拱到济州试试。」 「这,拱拱还这么小,济州路途也不算近……」 「七岁正是求学的好时候,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况且都是外出游学,自然要选更好的……」 见父母争吵,褚煦君道:「三弟确实还小,所以我才想着,阿父能不能跟着一起去?」 褚夏顿时哑巴了,让他出那么远的门,身边没有妻女…… 花连城皱眉,想先开口否定,被女儿拽了拽衣角。 是了,以前她便是太护在夏郎的身前,差点导致长房无父无母,事实证明,只要给夏郎一定的机会,他也是会站在妻儿的面前。 褚煦君:「尹家娘子跟我说了,阿父你上次说的那什么《律》什么《集》,他们家有原版。」 褚夏激动了,绞着手心:「可是《鸦吕文集》,欸,上下两册都有?」 褚煦君:「都有都有,还有好多我记不住名字的古籍。若是阿父看了,回头可要教教氲氲。」 「你连个书名都不肯用心记,哪里是真的感兴趣?」 「阿父,这是答应了?」 褚夏:「再看看,再看看。」 花连城一锤子拍板:「这事就这么定了,等氲氲及笄后,我们一家就启程出发。」 褚煦君:啊? 她还打算在中州臻安开创一番事业,才不去济州。 何况,济州可是男主朱祁的下一站,她躲都来不及。 125.创业筹备会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125.创业筹备会 「出发去哪?」褚良活泼的声音自外头传来。 两位洗漱完毕的兄弟进了朝晖堂,规矩行礼。 「兄!」褚恭一下扑到自家大兄的怀抱里。 褚良主动抱起内向的四弟,招招红着脸埋进了兄长的胸膛里,还留着一只眼睛悄悄看这个世界。 褚夏忙道:「济州清和尹氏,想让拱拱去入学。」正好让自家孩子们一起参详参详,看有没有站在他这边。 褚良:「这是好事啊。拱拱,你想不想去啊?」 褚恭还抱着褚温的大腿,抬起绑着小揪揪的可爱小脸,软糯糯问道:「阿兄们也去吗?」 褚良:「你家阿兄倒是很想去,就是不知有没有这个机会。」 褚温冷冷打断:「阿良,不许胡说。」他们在山月书院习书,已经是很好的际遇。 褚煦君明显察觉这对兄弟藏了心事。 近来褚家事多,仔细一算,这次兄弟俩回来的时长间隔确实久了点,不仅端午节没回,之前老太太生辰都说要考试回不来。要不是这次家中订了亲,说不定还回不来。 不对劲。 早习惯阿兄的褚良努了努嘴后,凑到褚夏身边:「阿父,这便是阿姊带回来的纸?看起来又黄又粗,真能写字吗?」 褚夏一下抛开之前的话题,兴致勃勃:「能的,阿良,你看,又简便又快速,就是墨容易散开……」 花连城和褚煦君对视了一眼,决定晚点再找机会问问看。 ********** 臻安郡,东街,廊市。 这里是真正交易「市」的外围,来来往往的人比市里的少,比其余街市的多。 一栋关了门的酒楼,牌子已经被摘下,但门窗却不破败,叫人摸不清里面的情况。 褚煦君自马车下来的时候,楼前已经有了两辆马车,看来她们都比自己来得早。 她熟门熟路自侧门进了里头院子,迎面一个面容普通,笑容喜人的小丫头行礼:「褚家大娘子,阿母让我到门口迎你,不想你就到了。」 「鹊枝,她们都来了?」 「是。」 褚煦君进了一楼大堂,先是被一头闪亮的金饰晃了她的眼,然后才是花锦儿爽朗的声音:「好你个大美人,你约的人都齐了,就剩你自己一个没来。」 褚煦君:「我们家的表妹人逢喜事精神爽,说话都大声起来了。」 花锦儿低声:「表姐也没提请了徐三,她都不说话,老吓人了。」 一旁的青衣徐三娘子和她见礼:「褚家娘子。」 「徐家姐姐。」 「鹊枝,你先忙。」褚煦君和徐三娘子见了礼,看大堂东西完备,先清了场。 徐三娘子倚着凭几,仍是清冷模样:「褚家妹妹邀我们来,说有东西要给我们看?」 褚煦君:「给你们送信的鸽子还在吧?」 花锦儿:「在的在的,你不是交代千万不能煮了,还要好好喂。」 「信也在?」 徐三娘子:「我带来了,这是用何物书写?以前没见过。」 不会是她看中的大佬,观察力很是卓著,褚煦君:「这便是第二样了,叫纸。有人刚做出来的。」 「倒是新鲜。」徐三娘子像是猜中了什么。 褚煦君自案几起身,转了一圈:「你们再看,这楼怎么样?」 花锦儿:「挺大挺干净的,可这,什么都没有啊。」 褚煦君:「就是因为还没有,我才邀请你们来的。」 徐箐箐:「大 娘子是想在这里做买卖?」 褚煦君:「是也不是。是我想和你们一起在这里做买卖。」 徐箐箐:「我猜褚家妹妹是看上了我的厨艺?」 那可不止,还有你的身手和身份。 「冰饮和豆腐,你觉得怎么样?」 「豆腐四季双餐皆可,冰饮能再这个夏日打开局面。可行。」徐箐箐很快进入思考。 「后院可以隔开,一边做豆腐,一边制冰。一楼便是箐箐姐的地盘,你还擅医,往后还可以推出药膳。」褚煦君慢慢道来,「二楼便是留给纸的地方,这个的制作在外头。」 花锦儿听懂了:「表姐,那我能做什么呀?」 褚煦君:「你就做你擅长的。」 「噢~那我擅长什么呀?」 褚煦君指了指花锦儿一脑袋的金饰:「这个就是了。」 「啊!表姐你要帮我实现开金饰店的梦想吗?」 褚煦君:「是也不是。能不能做成还看你自己。」新 徐箐箐有了疑问:「三层楼,风格皆不同。豆腐、冰饮是人皆可饮,书却不是任何人都可读,而金饰更是只有少数人才能供得起。褚家妹妹,这是不是有些矛盾?」她是想说,太杂乱了,看着不是能长久的样子。 褚煦君:「箐箐姐果然一针见血,不矛盾。一楼可以最大的吸引客人,二楼便又限制了一些门槛,三楼我想采取会员制。最重要的是,我们这家酒楼,我打算只对女子开放。」她知道一下成事会更困难,但眼下的局势留给她的时间不是很够。 问题是一定有的,但办法肯定比困难多,先做了再说。 「妙。这世上有只对男子开放的地方,又怎能没有只对女子开放的地方,我赞同!」花锦儿带头鼓掌,「但是我啥也不懂。」 「锦儿,你就做你懂的部分就可以了。」 花锦儿开始掰手指头:「那我会做金饰,会梳头打扮,会做口脂、染指甲……」 这放在现代不就是妥妥的高级美容师吗? 「口脂倒也是一个可以放在一楼的产品……」 在战乱年代,口红的销量却创了新高,这倒是褚煦君今日的意外收获。 三个年轻、靓丽的小女娘越谈越有兴致,聊了半响,徐三娘子才道:「煦君妹妹,怎么会想到,找我们做这件事?」 花锦儿:「是不是之前听我和诚哥哥聊的,表姐你就有了想法?」 这源头可就多了,褚煦君只能说一部分:「计划倒是很早就有的,不过也是因为我正好找到了这家酒楼……」还有那夜,受到了老太太和吕琴琴观念的冲击。 花锦儿摇头:「不对,表姐你是因为定了亲,才着急了吧?至少我是的。经过这次,我再也不要接受别人的救济,以后我都要靠自己。 也不对,表姐你有连城姑姑在,她手上铺子可不少。还有徐三娘子,你好不容易定了亲,怎么也需要出来吗?」 徐箐箐面无表情:「谁说我定了亲?」 一身杀气。 126.凤凰楼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126.凤凰楼 「啊?外头都这么说,说你和城外的养蚕儿……」花锦儿捂住了嘴,看向自家表姐,希望她能救救自己。 都怪她们方才你来我往的气氛太好了,她一时都忘记了,身边的这位徐三可是全城小女娘们都害怕的角色。 她武艺高强,还和她父亲讼狱官一样,铁血无情,不苟言笑。 最可怕的是,她伤了人,能用一手针灸把人医治好了不说,要论及当朝律例,她还能说一二三四……好多条,把自己跟人「动手」的事,冠上各种正当名头。 久而久之,谁也不敢招惹她。 也就是自家表姐厉害,从前她们不见面,一见面就把人给拿下了。 褚煦君也很好奇徐三娘子的「婚事」,毕竟这也是她今日过来的缘由之一。 徐三娘子这样的女中豪杰都要被其他女人这样议论,天理何在? 「你们是说……何常?他确实住在我家。不过我们没有定亲。」徐箐箐依旧冷静,用了一口冰豆浆。 这买卖不管成不成,以后她就能经常喝上这么一盏饮品了,舒服。 花锦儿捂着嘴,只露出水灵灵的眼睛,不敢再说话。 褚煦君淡淡道:「我也听说,是徐家娘子选了何常,但家里不同意。」 徐箐箐皱眉:「我们家向来不爱打听。我跟何常之间不是传言的那回事。而且是阿父主动留他在我家温书的,跟我有关系,但关系不大。」 话说到这,徐箐箐也才觉得奇怪,难道自家阿父是为了此事才留下何常?是吗? 可她和何常彼此之间确实有别的联系,但在她心中和男女之情无关。 花锦儿放下手掌,又冲在了前头:「徐三娘子,那你为何这么多年都不肯嫁啊?我是单纯自己好奇,一定不会出去乱说的。」 她发现了,徐三娘子虽然一直面无表情,但说话平和,听到自己的八卦都不恼,这脾气,很好的。 徐箐箐确实面无表情:「花小娘子心仪你的定亲对象吗?」花锦儿既然打听她的事,自己打听回去很正常。 花锦儿脸红着,点了点头。 徐箐箐依旧面无表情:「那我羡慕你。至今,我不知道心动是什么感觉。 家父虽然担心我的婚事,但不曾逼迫于我。无论外头说成什么样子,他还道,若是在意名声,便不会当这么一个讼狱官。我们家让我慢慢挑,不急。」 花锦儿:「哇,那我才羡慕你。徐三娘子,你好幸福。」 徐箐箐点头同意:「是不错。」 毫不设防的花锦儿已经靠近了徐三娘子的身边,她抓着方才还害怕的女人的手:「徐家姐姐,虽然我不聪明,但心动这种事情,很随缘的。我当初啊,就是觉得诚哥哥身上的金饰很好看,跟我的一样好看。结果,嘻嘻,没想到,他也是这么觉得的。」 「那你果然很适合做金饰。」 「是吧是吧,我跟你说……」花锦儿聊了半天还绕回来,「所以,慢慢来,你说不定也会遇到一个跟你有共同兴趣的男子。」 徐箐箐很认真分析:「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找一个武将、医士……或者厨子?」 花锦儿数了数徐三娘子身上会的东西,嘴巴逐渐张大:「哇,徐三姐姐,你好厉害啊。我们果然不是一类人。」 果然八卦和秘密是人与人之间最永恒的粘合剂,褚煦君看着这两个人一下就拉进了关系,笑笑道:「那锦儿觉得,箐箐姐是哪类人?」 花锦儿很认真:「表姐和徐三姐姐,很像,又不像。你们都一样能干,比我能干很多的那种。但表姐,我说一句实话,你比徐三姐姐, 复杂多了。」 徐箐箐也很认真:「花小娘子的意思是,褚家妹妹的表情比我丰富?」 褚煦君:…… 本来以为这屋就一个憨的,没想到一拉就是两个憨的,凑成对了。 不过本来她要拉的就是技术和金钱入股,这两个人问题都不大。 花锦儿本身没钱,但她背后的花家郡主有得是,不花白不花,自家「外大母」客气什么。 至于销售运营问题,她当初拿下这座酒楼的时候,看中的可不止这一栋楼而已。 「表姐,我们这楼要叫什么名啊?」 褚煦君回过神:「你们各自分的楼层自己取。至于整栋,就叫,凤凰楼。」往后开了分店,就叫熊猫楼、白马楼…… 花锦儿看了自家表姐腰间的羊脂玉凰佩,「噗嗤」笑了。 褚煦君蓦地就红了脸,转移话题:「此事,你们需不需要跟家里商议?」 花锦儿笑得脑袋的金花乱颤:「表姐,你的问题是不是弄反了,现在才问。前面的讨论难道只是闲聊,白日做梦吗?」 徐箐箐:「家父向来不干涉,而且我很喜欢褚家妹妹的冰饮。信鸽很有趣,纸也很有趣……」 花锦儿看着徐三娘子面无表情的「有趣」,心想她说好喝的东西,客人肯定不会相信,但徐三娘子如果这样「威胁」的话,所有人都不敢不喝。 「锦儿呢?」 「诚哥哥说,他都听我的。」 褚煦君:「你还没嫁过去呢。」 花锦儿改口:「郡主也听表姐的。」 褚煦君这才想起,之前端午她「骗」了郡主的事,以郡主那「霸总」般的控制欲,居然没来找她? 得回去问问自家阿母花连城。 ********* 中州,城西。 艳阳照射泥土大地,黑色和红色的旌旗萧萧。 白衣男子今日身披铠甲,为他柔和的面容添了几分肃杀:「卫兄,留步。」 玄衣男子竖起高髻,背着红缨***来送他的好友:「朱兄,此次一别,不知道何日再相逢。」 朱祁幽幽道:「乱世将至,你我兄弟太快相逢,未必是好事。」 他们再见之日,定是战事烽烟已燃遍中原大地之时。 有时候朱祁希望这些事尽快结束,有时候他又希望永远不要来到。 卫凌邀朱祁到一旁的亭子内落座:「朱兄,请。」 朱祁明白他想问的事:「贞王爷不曾为难于我,既放我离开,也不会在路上使绊子。」 卫凌心想,那是因为在比试场的时候,朱祁和世子赵信下棋的时候,慢慢建立起的「友谊」。新 贞王爷见自己的宝贝儿子赵信和卫凌渐行渐远,倒是和朱祁相谈甚欢,这才转而不曾为难于朱祁。 也是自家出了丑,贞王爷和朱祁谈判的筹码弱了,他们之间的结盟实则只是给中州以外的烟雾弹。 卫凌:「朱兄,之前那事……」 「欸,不用急着答复。你和褚家大娘子设宴之时,必要给我送帖子,为兄便是身不能至,也定会给你们送上厚礼。」 「那弟便先送过朱兄。」 「回吧。」 朱祁转身,白衣铠甲,风度翩翩。 卫凌看着他离去,回程的时候,碰见了正从酒楼出来的未婚妻。 127.哄未婚妻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127.哄未婚妻 玄衣将军,红缨***,黑甲卫兵,整个中州只有一位。 两人尚未打个照面。 一立在楼门前的老媪眯着眼笑着招呼道:「卫将军,来接你家大娘子?」 褚煦君这才抬眼看见不远处的「未婚夫」。 少女一袭凤尘灰三绕广袖曲裾,四指宽的琥珀腰带上挂着赤丹蝶绦羊脂玉凰佩,头簪一支凤凰镂空蝶钗,似蝶舞落人间,翩翩惊鸿。 卫凌面色如常跟酒楼的这对老夫妻行礼,心里则为「你家」二字偷偷窃喜,枣红马行至褚煦君身侧。 褚煦君见挺拔男子慢慢过来,阳光撒在他的脸上,为他划出了一道柔和温暖的光芒,她淡淡行礼:「今日出城?」 卫凌下了马,动作娴熟扶着少女入了马车,自己也顺势落座:「刚送朱兄离开中州。」 总算蹲走原男主这尊大佛了,褚煦君心里松了一口气,面上仍是平静。 卫凌观察着少女的神色,见她浑然不在意,补充道:「朱兄当是先回徽州,再前往济州。」 「他这一走,不知道中州多少小女娘目光又转向你了。」话落,两个人都愣住了。 男子呐呐:「原来煦君会在意她们?」 褚煦煦,你在说什么鬼东西?她眼神看向另一边道:「不知眼下中州到济州的路,好不好走?」 卫凌没再抓着她这句话不放,多余解释了一句:「朱兄本就是徽州人,他不是故意从徽州绕路去济州的。」 褚煦君知道他误会了,转回眼神盯着他道:「你的意思是,中州到济州是能直达的?」 卫凌明白了,她是自己想问这条路:「煦君感兴趣的话,在卫府书房,有如今西邺的堪舆图。」 她还没去过卫府,只要人来,他自然能知道她为何想问这条路。上次在山庄也是济州来的信。 少女没离开过中州,不信她会对堪舆图不感兴趣。 褚煦君不上当:「小女非官非军,此物贵重,看不得。且今日我还有事。」 卫凌想了想方才他们碰面的地方,显然自己的未婚妻不是路过:「酒楼你想重新开?」 褚煦君:「这楼要开,但不是酒楼。」 「那是什么楼?」 「叫凤……」褚煦君想起花锦儿的笑,突然住了口。 卫凌修长的手无意识碰了一下自己腰间的羊脂凤佩,内心了然:「凤什么?」 褚煦君理了理自己的广袖:「没什么,还没定好。届时将军路过自然就知道了。」 「煦君先将本想好的名字告诉我。某立刻把从中州到济州的路线图奉上。」 褚煦君没忍住瞪了他一眼,这原本清冷矜贵的人,怎么刚刚订了亲,就变成了这个讨价还价的模样,她忿忿道:「我原想着,将军本是贵公子,飘渺如谪仙,这经营铺子的俗物,不敢劳烦将军。早知将军这般精明,小女当拉将军入伙才是。」. 「原来煦君开酒楼竟不想和她的未婚夫一起吗?难不成这酒楼不需要硝石,也不需要嫩竹?」卫凌仍是轻轻浅浅的语调,光是看他的样子,还以为在念美好的诗经。 说了不是「酒楼」,他还如此这般故意。至于硝石和嫩竹哪个不是他自己开的口,他主动投入的成本,自己没有拒绝,后来不是都以冰饮和纸张奉还,从未跟他计算过这其中的「科技」价值。 「将军若觉得负累,小女自然是不敢再劳烦您。不过造纸一术,我和桃先生另有计划,还请将军收束底下的人,一同守口如瓶。」 小丫头这是真气着了,卫凌忙凑过去哄人:「果果怎么样了?」 「能喝,不能吃。暂时用不着将军大人的嫩竹子。」 「它在褚府还住得惯吗?你那水帘阁后有假山,想来它会喜欢的。」 什么水帘阁?当她是花果山猴吗?她哪里有那本事。 褚煦君仍是没有好气:「果果半天睡,半天吃,还不会玩。将军日理万机,一只小动物而已还用不着这么上心。」 小胖子李猿在外头听着都替自家主子着急,这哄人都不熟练,还喜欢往前撩。 这不是小时候逗弄喜欢的小丫头发髻的戏码吗?将军这是没有童年啊,太惨了。 不对,惨的是未来的将军夫人。 他都想上去替了,算了算了,自己没长着将军那张脸,门票都没有,还想着自己上,做什么春秋大梦。 这么感叹着,听见马车内将军神来一笔:「上心,煦君身边的一草一木,我都上心。」 李猿差点一拍大腿,又连忙慢慢放下,大幅度抚了抚,这是开窍了啊……他再侧耳听,却听不见自家未来将军夫人的回应。 褚煦君被噎了一噎,一下不知道要生气还是不生气。 心想,做戏而已,卫凌现在的演技都越来越好,差点连她都给骗了。 ********* 褚府,卫凌没等到让他送堪舆图的答复,跟着下了车。 眼下两家即将定亲,男方上门是很自然的事,门卫们基本不会拦着。 褚煦君还想继续坐实这场「假婚约」,自然也不会露馅。 卫凌一下车,便察觉府里的气氛不太对,他附耳低声道:「褚府近来可有事?」 褚煦君道:「前阵子二叔母被二叔罚了,现在两位阿兄回来了,想来会多问几句。」 卫凌像是想到了什么:「那身为未婚夫,当去护卫煦君,以免他们动起手了,你不好劝。」 褚煦君眨了眨眼,褚家二房便是闹了起来,她也就是看戏的份,怎么动手了她还会有干系? 再一看少年的神情,便知他必有理由。 先前贞王府世子赵信、郭迎迎和管家林二的事,还落了个证人,至今没有出来。 贞王爷和嫡子赵信之间虽然有了裂缝,但在证据没有出来之前,世子之位仍是被老王爷保下了,卫凌在没拿到证据之前,也不好干涉贞王府的「家事」。 先前赵信上门求亲的时候,卫凌便是以在地牢审证人的理由消失于众人的视线之内,难道便是那次得到了别的消息? 被抓获的黑山匪徒中还有人跟二叔母有干系? 褚煦君伸出手:「那便劳烦将军。」 卫凌:…… 欸,她说了好多个「劳烦」了。 128.父子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128.父子 褚家,梨园。 这个比朝晖堂更偏僻的院落,、因种了一圈两人高的梨树而得名,早年间便是褚家祖辈罚没家中犯了错女眷们的院落。 仲夏益浓,依稀还能看见稀疏的小白花在枝头,更多的已落了土,沾了泥,不复干净。 当家人二老爷褚秋,隐在梨树下踱步。.. 这里清净,平日里没什么人会过来。 只是这几日,二房两位公子,褚季和褚节时常出入,才添了许多伺候的下人来往。 他在树下立了小半个时辰,面色如灰。 梨园,褚秋还是不想进的,他实在不是很想主动看见那个同床异梦近二十年的恶毒妻子。 但程氏给自己诞育了两个子嗣,在对待儿子的问题上,她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尽到了一位母亲应有的责任。 以褚秋的身份自是不能拦着两个儿子尽孝,他来是为了大儿子褚季。 小儿子褚节回家不过两日,就找他闹了十余趟,软硬兼施,次次都能有新的理由和借口,都被他打发走了。 这个小儿子,褚秋是很担心的,小心眼多,过于圆滑,只有小聪明,和他的母亲一样没有大智慧,将来是会吃大亏的。 褚秋每每对褚节严加管教,父子关系本就不亲厚,眼下因为程氏的事,又和他这个做父亲的离了心,往后便更不好教了。 至于大儿子褚季,从小褚秋对这个家族中的长子长孙更是严厉,褚季严于律己,性格稳重,处处满足了褚秋的要求。 只是,他们同样也不亲厚。 褚季回来后,知道自己母亲的事,没有找他,而是几乎住进了梨园。 晨昏定省,便是读书写字也在梨园,每天能待到很晚,就是没再来问候父亲。 褚秋明白他的顾虑,这是害怕程氏住进梨园后,家中下人攀高踩低,暗中欺负程氏。 有两个公子不定期回来看望母亲,那程氏的日子也不至于会太难。 先前褚节一回来了,还发落了几个照顾不用心的下人,这事褚家其余人都没有管。 小儿子褚节一心想「解救」母亲,无论她做了什么事,都不管不顾,反正程氏既然是他的母亲,就没有理由吃这种苦。 褚秋很想知道大儿子心中的想法,这才在处理完一天的事务后过来,知道大儿子不在自己的院落,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梨园。 氲氲接管褚家中馈后,后院清净了不少,再加上中州几大世家都对褚家嫡长女感兴趣,就算是没能结成亲,私底下跟褚秋接触的人也多了许多。 褚秋不敢不和他们接触,也不敢和他们接触太多,处处小心,以防因不熟悉的关系,落入圈套。 褚家的根基这些年,本就不够深厚。氲氲如今的势头是他们的一次机会,褚秋想抓住,更是步步为营。 人本来就累,站得累了,一个大老爷们竟靠在梨树边,昏昏欲睡。 褚季告别仍是怨声载道的母亲,出门后,皱着眉抬头,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瞬间,他心里头的苦涩更明显了一些。 褚季上前,脚下踩中枯枝发出的声响吵醒褚秋,他行礼:「父亲。」 「你出来了?我竟站着都能睡着?估计是这些天日头太大,晒着了。」褚秋摇头,苦笑。 褚季:「阿父,我送您回去休息。」 褚秋不动,他看着面容更似程氏,幸而性情不像母亲的大儿子:「季儿,我们谈谈。」 「父亲,请说。」 褚秋是想跟儿子交心的,可出口的话,仍是像责怪一般:「这几日,为父都不见你 来请安。」 褚季:「儿惶恐。阿母做错了事,二弟他……但儿心中并不反对阿父的处置。只是,父亲或许可以没有妻子,但儿却不能没有母亲。 子曰:「事父母几谏」,阿母她,或许只是需要人,来跟她多说说话。」 所以褚季才每日过来陪程氏,多跟自己的母亲读书,希望用圣人语录点化母亲心中的不甘和怨恨。 褚秋内心颇为震惊,大儿子对待自家亲人的中正严明,让他不由想起自己的大兄褚夏。 小时,褚夏那时和丘嫂尚未有子嗣,丘嫂忙碌,大兄常常在闲暇抱着褚季,给他念四书五经。 一个念得开心,一个听得认真。 褚季是受了大兄的影响,成为了一名真正内修于心的谦谦君子。 在震惊过后,褚秋的心里,无疑是很骄傲的。 「只是阿母她并不喜欢儿的陪伴,儿一时没有顾及,让父亲过来,是儿的不是。」 褚秋读懂了大儿子,褚季不是真的顾不到,而是他在内心为程氏感到了一丝羞愧。但身为儿女,自小学习圣人哲书,他不该怨怼自己的母亲,于是他更愧于去见自己的父亲。 到底还是个未经事的年轻人。 「阿父没有怪你,季儿。你瘦了,可是近来书院温书辛苦?」 褚季:「儿一贯苦夏,让阿父担忧了。」 「子曰:「父母唯其疾之忧」。季儿这样懂事明理,除了关心你的身体,阿父再没别的可以做的了。」 褚季:「儿惭愧。」 「有空多到朝晖堂找你伯父,氲氲手艺不错,近来有几道菜都做得很好,想来你能多吃点,苦夏也是要吃的。」 「儿明白。」 「季儿,过了年,你便到了冠年。如今西邺朝堂之势,想为你谋一官半职,倒不是不易,怕的是,反而让你走错了路。阿父思虑良久,想知道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褚家已经没了人在朝为官,只能走「举孝廉」的路,以褚家如今的局势,想找一条道,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要找谁呢? 乱世将至,无人可投靠。 便是望族都面临这般为难抉择,更别提底层下的老百姓了。 闻言,褚季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每日读书之余,又岂会不觉得痛苦? 父子俩的讨论声渐行渐远。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番对话,被墙内的程蓉听了去,她识得几个字,虽不能完全听得懂儿子说的话,但这个大儿子完全站在了褚家的角度,还每天过来「尽孝」,这是哪门子的孝道? 程蓉安静听着,到后来泪水不停流下,害怕出声惊扰他们,她捂住了自己的嘴。 往后,除了小儿子褚节,她再没有别的希望了。 129.卫氏对褚家大娘子很满意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129.卫氏对褚家大娘子很满意 褚煦君回来的时候,褚节已经在中殿闹了一场。 这些时日,老太太也被自己素来最疼爱的孙子不停上门过来劝说。 褚节能说会道,老太太几乎要失了立场。 还是张氏派了小丫头过去朝晖堂,花连城这才抱着小六儿过来。 一行人,等到褚秋回来之后,夕食的饭菜尚未摆上,便又闹了起来。 褚节跪在中殿,苦苦哀求:「阿父,您如若真的容不下我和阿母,不如我就跟她一起搬出去住,省得留在这里碍着了您的眼。」 褚秋尚未开口,褚季:「二弟,不许胡说。」 「大兄,我是看明白了,你跟阿父就是一伙的。你们就是不喜欢我,不喜欢阿母,没关系,有我在,我不会让阿母继续留在褚家被欺负的。」 褚秋:「褚节,你好好说话。谁欺负她了?她做的那些事,我们不说,你难道要一桩一件拿出来,当着大家的面,再出一次丑吗?」 褚节:「阿父,我们才是一家人啊!阿母做那么多,难道不都是为了我们吗?」 花连城怀里抱着小六儿,冷哼道:「所以不是一家人,程氏就能随便到外头烫了别人家的小孩吗?」 褚节看过去,神情很是谦恭:「大伯母,我素来净重你们。弟弟这次受伤我也很难受,但阿母她一定不是故意的。只是她笨手笨脚惯了,这么多年,没有长进想来她的心里也很是难受。 自家人如果为此,便伤了这么多年的情分,节儿心中又如何能不难过?阿母如今一人在梨园,孤苦无依……」 面对如此茶言茶语,花连城的神色很是冷淡:「阿竹,没记错的话,梨园是在我们褚府里,不是在别的什么乡下别院吧?」 「女君,是的。在府里,多走两步便就到了,环境也很是不错。」 褚节明白今日的关键在于老太太:「大母,旁的不说,我和阿兄的年岁都已经到了。阿母她在哪都是一样,只是她担心,若是旁人相看我们二位兄弟,知道阿母一人不知为何独住梨园,他们不知会怎么想。」 老太太尚未开口,花连城道:「这个好办。二房程氏身子不好,患了病,这才寡居。若是有谁不想让你阿母好好养病,这种人家也没必要继续往下谈了。」 「可是阿母她没有病!」褚节气性上来,又自己压了下去,「大伯母,远的不说,便是氲氲订亲在即,旭风公子琳琅卫氏老家的人来了,不会觉得这件事不对劲吗?届时影响了氲氲,可是我们所有人都不想看到了。」 正在此时,褚煦君和卫凌入了中殿,先后褪了履,着了白袜,踏进中殿。 卫凌笑道:「褚二公子多虑了,我们卫氏上下对褚家,对大娘子都很满意。」 众人起身互相行礼。 褚节不知正巧被听见,被堵了一次,还未开口。 褚煦君道:「二哥,原本旭风公子同意了这门亲事,今日上门,反而是见了二哥在闹。不知道的,还以为二哥是不想氲氲这么早出嫁,故意的呐。」 褚节哪里知道,自家这堂妹掌家后,卫凌如此随意就上了门,他道:「氲氲,你也真是的,哪里能这样管家。旭风公子上门都不曾通报。你还是太年轻了些。」 褚煦君:「方才仆人通传了呀,想来是二哥太激动了,已经听不见别人说的话了。」 褚节转向卫凌:「旭风公子,你听听,我们家这个堂妹,如今可不了得。」被自己一直在追赶的对象,见识了自己回家后的狼狈,褚节心里都快呕出血了。 原本他还想借着自己是旭风公子的哥哥,装一装大舅哥的身份,眼下反而被看了 笑话。 但褚节今日既然已经闹开了,随便因为一个外人的到来就放弃,下次便不能再以这个理由救自己的阿母了,等到了时候他又去求学,机会就更渺茫了。 卫凌:「褚二公子的口才更是了不得。」 褚节:…… 他看向自己最后的同盟:「大母,阿母或许有一二过错,但她这些年在褚家,大大小小事务无不尽心尽力,她也受了罚,应该也够了吧?」 老太太看向褚秋:「这,老二家的,你看呢?」 褚秋看向花连城。 褚夏先跳了出来:「阿母,小六儿他的手臂,你看看,他还不到一岁,这块皮什么时候才能长好啊?哪个看了不骂一声「造孽」!」 褚节没想到连大伯父都变了,张口驳了回去:「弟弟这么小,长大后肯定都不记得了。」 褚煦君:「就因为他小,他受过的苦,就白受了吗?二叔母就不用负责任了吗?」 褚节:「氲氲,你一个女孩子家家,从前安静乖巧,怎么如今变得牙尖嘴利的?你二叔母也没得罪过你,她怎么就不负责任了?」 褚良也跳了出来:「褚节,咱家可不是山月书院,任你嘴皮子上下几句,大家就偏心着你。天大地大,有的是讲道理的地方,岂能任你张口就来?」 褚温提醒:「阿良,慎言。」 花连城敏锐察觉不对:「阿良,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山月书院发生了什么事?」 褚节瞪向褚良:「褚良,我们在谈我阿母的事,你在这里捣什么乱?去去。」 褚煦君:「看不出来,二哥如今好大的架子,这褚家是没人能做得了你的主了。没想到就连山月书院也是一样。」 褚秋忍无可忍出声:「褚节,你跪下!良儿,方才听你的话,似乎书院出了什么事?」 褚节:「阿父,我才是你的亲儿子……」 「闭嘴。」褚秋跪坐着,额间青筋暴起,他仍是柔声问褚良,「良儿,你别怕。说出来,叔父定会为你作主。」 若是关于程氏的家事,褚秋还能任褚节提出相应诉求,褚季到梨园为程氏读书是尽孝,褚节想满足程氏的心愿,虽然方法不对,也是尽孝,身为父亲,他不好拦着。 但若是在山月书院出事,「子不教,父之过」,他不能袖手旁观。 褚良看了大兄一眼:「阿母,你看看大兄,他让我说,我才敢说。」 褚温颇为无语,自家二弟的心眼子,筛子都不敢跟他比,自己无端还要被坑一把,他低着头,不说话。 小六儿在乳母怀中,花连城拍拍大儿子的手背,悄然安抚了褚温,才道:「良儿,你二叔问了,就当如实回答。」.. 褚良自他的案几后出来,跪在了褚节旁边,看了他一眼。 褚节感受到了在山月书院时候,角色的反转。 褚良开口:「大母,之前您做寿时候,孙儿不能及时回来,实在心中难受,虽然孙儿的礼送到了,但那几日还是寝食难安。」 老太太想起面前这个乖孙送的那柄金花,笑了笑;「良儿孝顺,大母是知道。」 褚良语气一转:「可,那天,我们不是故意不回来的,而是……」 此时外头的仆人跑了进来,惊慌失措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老爷,二公子,仲夫人,她,她自缢了……」 130.自缢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130.自缢 「什么?!?!阿母,阿母,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傻事?阿母……」 认真观察程氏的小儿子褚节,他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其实先松了一口气,才带头跑了出去。 其余人在后头跟着。 褚季闷不吭声,出去的动作比往常都急躁了几分。 褚秋神色不明,他对程氏有很多不满意,但从未想过不让她活着。 「唉哟,唉哟……怎么会这样?」老太太跌回了自己的案几后,满脸震惊,硕大的身子需要张氏扶着。 这是没有要跟去看的意思,小辈「自缢」,让她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她可是要先生气再悲伤的。.. 老太太年轻时候是吃了很大苦头的,现在看来虽然也有一些磕磕碰碰,但这样的神仙日子,她小的时候做梦也不敢想,谈何舍得? 可见,那程氏也是个假聪明。 花连城先是看了一眼冲进来报信的仆人,是程氏身边的荇姑。 程氏真是生了两个好大儿,半辈子的护身符,到现在还有人对她忠心耿耿。 她在后头安顿好了小六儿,才慢吞吞起身。 褚煦君和卫凌对视了一眼,也不着急。 这种故意让人发现的「自缢」,怎么可能会真的出事,不过都是苦肉计罢了。程氏要真的想的话,怎么会挑在这个时节? 她们去得晚,才能让他们准备充分,「演」久一点。 程氏就这么想离开梨园? 原本她如果安分待在梨园,或许还能在两个儿子的孝敬下,度过一个不差的晚年。 如今她既然不死心,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花连城挽过女儿的手:「氲氲,有些人,实在是不知道什么叫留给她的后路。」 卫凌跟在了褚家大房的后头。 早年间,琳琅卫氏的家风其实很不好,卫凌父母双亡后,那时年幼的他还是在贞王爷的扶持下,才继续坐稳了卫氏的家主。 就算是这些年,卫氏一门的其他人也未必没有动过心思,只是大都来不及行动,就被处理了。 褚家这点手段,他从小到大,看的不少。 等他们慢悠悠到梨园的时候,程氏已经躺在榻上,被「救」活了,和自己的小儿子褚节抱在一起,哭得震天响。 褚秋和褚季在另一侧站着,不说话,面色是不一样的难看。 眼下这情景,褚家长房一家人只能落脚在梨园简陋的院子里,再进去便显得拥挤又不合适。 卫凌站在褚煦君的身后,凑了过来:「煦君,我进去看看。」 褚煦君转头看他,发现二人之间的距离显得太近了些,她都能感受到背后男子结实胸膛传来的温度。 这古代夏天的衣服确实是厚,虽然天气没有后世温室效应那般可怕,但热度还是挺高的。 褚煦君旁边是自家兄弟,退无可退,大概知道他掌握了一些信息,想进去探探,便点了点头。 花连城也没有拦着,自家准女婿要表现,她也省力。 玄衣男子,身后没有红缨***,依旧英俊挺拔得让人难以忽视,他进门朝着褚秋行礼:「褚二老爷,今日卫某来,其实是为了一桩军中的案子,少不得要做个不讨喜的人了。」 褚秋先是一惊:「卫将军,这是何意?」又想起,他私底下跟自己透露过的消息,难道程氏不如她说的冤枉? 「二老爷,门外的黑甲兵,不会进来,你放心。」卫凌的神情很是清冷,「我只是觉得褚二公子说得对,有些人有些事,早些处置,以免往后有人,心存疑惑,不利于我们两家婚 嫁。」 褚节闻言立马收起自己哭的架势:「旭风公子,此言何意,你想处置什么?我阿母都这样了,你在这时候说这些,是不是不太合适。你和氲氲快是一家人了,便是有天大的案子,在人命面前是不是也得让一让?」 卫凌:「褚二公子,说得对,便是天大的事,在人命面前都不值一提。」 对着在战场血海中归来的阎罗将军,褚节便是再口吐莲花,一时也被他的气场镇住了。 二叔母程氏手还握着自己的脖子,表示她被勒得说不出话,她连忙抓着自己二儿子的衣襟,神色比什么都着急。 一旁的褚秋和褚季见了,神色更是一变。 卫凌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一片狼藉的屋子:「仲夫人这动静有些大。是思虑良久才决定做这件事的吗?」 褚节的狗胆子又冒了出来:「旭风公子,你说话可要讲证据……」 褚秋打断他:「竖子,还不闭嘴!你要想你阿母平安无事,就别捣乱。」 褚节:「阿父,阿母可是我和大兄的阿母。儿知道,你素来不喜她,但你不会为了摆脱她,就勾结外人来陷害她吧?」 褚季:「二弟,你怕不是疯了。」 卫凌笑了:「褚二公子,可真是关心则乱。我还什么都没有说,你怎知就是陷害?」 「废话,我阿母被关了这么久,什么都没有做,门都出不去,能犯什么案?」 卫凌:「我也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能犯这样的案。仲夫人,下次想再这样做的话,绳子可不能再自己用剪刀剪了,这刀口如此平齐,你这屋子的房梁,难不成是嵌了刀具吗?」 在外头听着的褚家大房,本被打断「投诉」山月书院一事的褚良不客气笑出了声,被花连城在背上轻轻一拍。 「还有这椅子,也太结实了些,这是生怕活不下去」卫凌还在屋中摸索,华锋一转,神情愈冷酷,「可你既然想活,又怎么会勾结匪徒,做出那样叛军叛国之事?」 不敢再装说不出话的二叔母程氏着急摆手:「不,没,没用剪刀……」 卫凌:「确实不是剪刀,是用刀割的……」 程氏依旧摆手:「没有用刀,它就是自己烂了,我没有注意看。这梨园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好东西,我就知道我没死成,大家都不会满意,竟还被将军如此怀疑我的用心。我还是死了算了……」 少年将军,声如高山雪:「仲夫人不着急求死。他们如果知道你做的事,便是地下亡魂,都会在半夜来向你索命。」 131.猜到了?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131.猜到了? 玄衣男子此话一出,梨园内外皆心头一震。 花连城看了自己女儿一眼,褚煦君摇了摇头,她有所猜测,但并不知详情。 卫凌不会事无巨细跟自己说,何况听他的口风,这是涉及军营大事。 当时黑山土匪之事,她救了他,很是关心那些被害的附近村民。 卫凌看出她心存报仇之志,也想要她的帮助,才不曾隐瞒。 在男子的清冷声音中,褚节不觉已是浑身冰凉,他先是看了自家阿母一眼,才反应过来:「旭风公子!!人人敬称你一声公子,你就是这样,跑到我家来,威胁我的阿母吗?空口无凭的事,我们褚家,岂容你如此污蔑?」 便是褚季也着急想开口。 褚秋时时都在观察程氏的神色,她的眼神躲闪异常,他的心中更是一寒……原来程氏竟连为母的资格都没有吗?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他们的孩子,却作女干犯科,危害褚家。 卫凌:「褚二公子,稍安勿躁。若是没有证据,我怎敢上门?仲夫人是煦君的二叔母,我比任何人都不希望,褚家出事让煦君难过。 但如果有,便是亲自动手,我也不会让它玷污了褚家。」 程氏急道:「将军,那丫头压根就不喜欢我,她现在跟你好了,你是个军官大老爷,便用你的权势想要害我。 罢了,也是我命该如此。节儿,你放开我,等阿母有了力气,定不会留在这里碍了你们长房的眼!」 「仲夫人程氏,看来你似乎还不太明白,在卫某踏进这屋的那一刻起,你的命,便不是握在自己的手中了。」卫凌转向褚秋,「褚二老爷,先前我跟你说的事,如今已经证实。褚程氏与黑山匪帮勾结,涉Yin及售兵,今天我需带她走。」 涉Yin,售兵……程氏一个名门媳妇,怎么会? 人人都愣住了。 二叔母程氏向来蠢笨,她连握着中馈,都玩不明白,居然敢跟土匪做这一类骇人听闻的交易? 大概也就是因为她蠢笨,才连这种事都敢沾手吧。 卫凌:「至于她在其中所得金钱,褚二老爷先前已经查到了库房,不妨再查得更深一些。」 先前董舅父会被赶走,和他在当时查土匪内鬼之事时被关押颇有干系,但最重要的是他多年来倒卖褚家库房的老物件,这才被彻底扫地出门,再进不了褚家的门,无法再占褚家的便宜。 而在那些时候掌库房中馈钥匙的人正是,仲夫人程氏。 原来,董舅父走得干脆,便是知道,他不先揭开程氏,往后他也还能从她这里得到好处。 或许是程氏被关进了梨园,董舅父无法再获利,才将事情捅了出来。 褚秋闭了闭眼,身形几乎不稳,旁边的褚季扶了他一把。 和父亲的愤怒、不解、失望、震惊比起来,大儿子的眼中多了悲哀。 他知道阿母无知,心中常怀愤懑之情,但不知道她无知到了,和歹徒勾结的地步。 这样的母亲…… 在家族的重大利益面前,褚秋还顾不得安慰儿子,他正要松口的时候,花连城在此时进了屋:「将军,褚程氏刚刚受了伤,可否让她再休息一二?正好,我也有几句话想跟她说。」.. 卫凌拱手:「那卫某在外等候。」 他踏出屋子,褚煦君兄妹俩已经离屋子更近了些,方便他们援驰阿母以及听取八卦细节。 自然而然,卫凌来到了未婚妻的身边。 褚煦君低声问道:「可有证据?」 卫凌:「牢里几个匪徒知道内鬼已经浮出,他们猜到案子就要了结,纷纷又吐了 话出来,一盘事情便清楚了。」 「那你抓到董舅父了?」 卫凌:「猜到了?」 褚煦君眨了眨眼:「我刚刚猜到。」 「从我跟你提亲之后,盯着董大力的人来跟我说他不对劲,便先收网了。他的妻子这会儿还以为他在哪里逍遥,不曾过来闹事吧?」 要不是看气氛不合适,褚煦君都想给少年将军点个赞,这事办得,周到。 花连城先是看向褚秋和两个侄子,缓缓道:「小季、小节,听伯母一句劝,不如你们先出去?」 程氏尖叫了起来:「花连城,我跟你没有什么话说!节儿,你别走,别走……」 褚节为难了。 褚季却是率先踏出了屋子,在院中,站到了离褚煦君他们更远的位置。阿母不曾喊他,这时到外头,是给自己和母亲的一份体面。 褚煦君他们给褚季让了道,目光尽量不看向他。这位阿兄守礼望旧,脸皮薄得很,出了这样的事,他不知道要偷偷在心中悲苦郁郁多久。 梨园主屋便是小小的一间屋子,没有任何隔断,花连城走了几步,停在了程氏榻前的三步远:「姒娣,我也承认,你和我之间向来是没有话说的。只是事已至此,有些话,若你还不想说的话,想来,我是会替你跟二弟开这个口的。」 「你想说什么?花连城,你是故意的吧?故意等到这个时候才来问我。」程氏的眼神仍是慌乱,脖子上有红色的勒痕,这些时日她在梨园瘦得眼眶凹陷,看起来很是落魄可怜。 但这个人,是不值得这份可怜的,倒是真的令人可恨。 花连城:「这么说的话,姒娣确实有事瞒着二弟。」 褚秋:「说,你还犯了何事?」 二叔母程氏:「褚秋!在你的眼里,我现在无论做什么事就都已经都是犯事了吗?」原是质问的语气,只是她嗓音沙哑,多了几分哀怨。 褚秋自己也有一瞬间的怔忪,是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妻子在自己的眼中,无论做什么事,都不是好事了呢? 他们又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呢?程氏有今天,是不是跟他也有关系? 花连城看着二房夫妻俩之间的神色,出了声:「有一件事,我一直都很好奇。当初,阿父守诺说要让二弟娶姒娣的时候,起初二弟是不同意的。 现在的小辈不清楚,可我们都知道,二弟自小有一位心上人封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若是没有意外,两家门当户对,到了年纪便会谈婚论嫁的。 那日,程父过来寻二弟说话。事后,二弟便同意了这门亲事。我们都以为,是程父说服了二弟,终于愿意娶姒娣过门。不久,封氏也很快嫁离了中州,各自安好。 不过我在后来,我倒是听说了一件事。」 132.三角关系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132.三角关系 一阵风过,梨园外的梨树枝头小白花纷纷坠落,被风吹进了院子,飞飞扬扬,身如飘零。 程氏听着花连城翻开往事,她满脸恐惧,嘶吼着:「花连城,你够了,我不想听了。不是有人要将我带走吗?让他来吧。」 褚秋闻言神色亦有几分尴尬。 褚节也看出了不对劲,他的阿母宁肯被抓,也不想听的事会是什么? 「大伯母,事已至此,你重提二十年前的旧事,是不是不太好?」.. 花连城看向褚节。 她的二儿子褚良回来之后,花连城便察觉他不对劲,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 她的大儿子褚温性情温厚,受了委屈不会吭一声。但二儿子褚良不同,他一般有仇当场就报了,这点和她这个阿母相似。 但两兄弟忍到了今日,方才阿良的意思很明显,便是褚节在山月书院作怪。 花连城此人,最是护短。 今日程氏闹了「自缢」这一出,卫将军又在此时提出程氏犯了事,要将她带走。 有褚季和褚节在,褚家不可能对程氏不管不顾。 便是长房不出手,褚秋也必定会动用这些年手里的力量对程氏多加照拂,为的便是两位儿子之后的婚事和名声。 原本花连城手中握有的筹码,在当时程氏伤了小六的时候,她也没想着对程氏赶尽杀绝,何尝不是看在二房的孩子们的面子上? 但褚节,这个二房的阿兄,竟然不顾情义,在外头对褚温和褚良出手。 都是兄弟,无论何事,褚温、褚良眼下平安无事,褚节便不会伤筋动骨。 花连城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受到伤害,对方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 现在,程氏要被带走,她不值得褚家再费丝毫的力气救。若不是程氏狼心狗肺,不会养出褚节这样自私自利的孩子。 今日,便是褚家和程氏恩断义绝之时。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小节,记住这句话,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花连城冷冷的眼看着面前的母子,「二弟,当时封氏是如何知道你在和别人谈婚论嫁的,可是你告诉了她?」 褚秋摇头:「没有。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我以为是后来在我娶妻的时候,她听说了消息,这才……」一气之下,远嫁了之。 二十余年过去了,他们不曾再联系。小辈们也不知这段过往,唯有书房里那一箱东西,他不曾打开,也不敢打开。 花连城:「二弟婚后不久,我曾到常州,见到嫁入韩家的封氏。她告诉我,姒娣在你们婚前,找过她。」 褚秋当即明白了:「是你,竟然是你!」 程氏:「是,我是想去见她。我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老爷如此神魂颠倒,不肯娶我。这有什么问题吗?」 花连城:「当然,是人都想知道自己输在了哪里。封氏名门之后,少有才名,知书达理。想来姒妇知道她的时候,内心必然不好受吧? 但封氏之后,更不好受。因为她不仅知道了,和自己青梅竹马的公子为了父亲之命,在和别人谈婚论嫁。还知道了,他们二人已经在婚前有了苟且。」 便是听到了「苟且」这样的字眼,褚节也不敢出声了。 褚秋面色愈加尴尬:「丘嫂,这也是,她,告诉你的吗?」 花连城:「不,封氏谨慎谦恭,与我只是寻常客套。她只是说,有一个奇怪的女子,不知为何过来找她,再无其他。是我觉得这话有些奇怪,特定多去问了一圈,这才发现了一些蹊跷。 封氏当时不曾答应见来路不明的人。但她在之后又收 到了许多来路不明的东西,外出会有小孩递给她东西,在家里也有人送进了门。她到底还是忍不住打开了,便知道了这些事。所以……」 褚秋双眼无神,颓然跪坐在一旁的蒲团之上:「所以,她才死了心,不肯与我再有任何来往,也很快嫁离了中州,去那鱼水之地。」 程氏嗤笑:「我就知道,这么多年了,你闭口不提她,心里却从未放下过她。那我又算什么?我为你生儿育女,二十多年,日夜在你身边的我,又算什么?」 褚秋吼道:「闭嘴!你一乡村莽妇,何德何能,能与她相提并论?更没有资格去污了她的耳目!你凭什么,去找她,告诉她这些,凭什么?」 褚节这时明白了方才大伯母的提醒,他确实不应该在这里。 程氏嘶哑着:「就凭我阿父救了你阿父!就凭我喜欢你!从你到我家的那天,我见你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你。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瞎了眼,喜欢上了你这个无心无情的男人!」 褚秋神情恍然,难怪! 在他陪同阿父去见程父的时候,不久,程父便拒绝了褚家丰厚的谢金,提出他想结两家秦//晋之好。 几番周旋之下,褚太公答应了,这才有了后来他们二房的悲剧。 这一切的源头……如果当初他没跟着去就好了。 封氏……她知道自己瞒着她,「背弃」她的时候,一定很难受、很痛苦吧?是他对不起她,都是他的错…… 这些年,褚秋不敢打听,甚至在外听见「常州韩家」的字眼,都不自觉避开。 只要不知道,不去想,日子便还能再继续。 花连城冷笑:「姒娣自认「性情中人」,为爱不惜以命相要挟于亲生父亲,逼得程父不得不拉下老脸,为你撮合这门亲事。 但逼了老父还不够,自己更是亲身上阵。程父擅医,姒娣对某些草药也很有心得。比如先前用在夏郎身上的白苜,还有你早就用在二弟身上的蔓草花。二弟,那一日的事情,想来你都还记得吧?」 褚秋睁大了眼,他当然记得! 那是他最后悔、最痛苦的一件错事,便是他不想记得,也不曾在脑海中被抹去。 那一日,在房中醒来,程氏便赤身裸//体在自己的身边躺着,神情娇羞而泪水满面。 指控他在饮酒后,突然兴起要了她。她反抗不得,他必须对她负责。否则她就要把这件事闹出去,到时候便是他不想娶,也只能娶了。 褚秋无法,最终……答应了这门亲事。 程氏事后也遵守她的承诺,不曾将此事透露。原来这压根就是她的计谋,她当然比任何人都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是用计嫁给了自己心爱的男人。 她只告诉了对他来说最重要的那个人,也是程氏的情敌,封氏。 思绪及此,褚秋眼睛都红了:「你骗我?骗了我二十多年?」 133.呵!男人……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133.呵!男人…… 到这一步,程氏也明白,花连城在这个时候进屋,翻起这桩旧事的真正目的。 花连城总算等到了今天,故意看自己快有牢狱之灾、无人支援的时候,让褚秋彻底放弃她,不再救她。 花连城,你可真的是我这辈子的克星。 「花连城,你血口喷人!」程氏的眼里心里仍是对这个面容清冷骄傲女子的恨,她对褚秋说话的强调里又总有着一份凄苦,「褚秋,你说说我骗了你什么?是没给你生儿子,还是没为你做牛做马? 是不是不管花连城她说什么你都相信?而我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在你这里都是错的?」 褚秋第一次在所有人面前承认封氏的地位:「我有心上人,压根就没喜欢你,如果不是你使了手段,我怎么可能几杯酒下肚,就做出那样的事来?」 褚煦君在外头听见这话,忍不住打开了系统,跟冷冰冰的机器人吐槽:「呵!男人……」 小系统:「就是!」其实它没懂,但是第一时间肯定宿主就对了。 二叔在当家方面,还算有才能,但是看他处理程氏时候一而再再而三的优柔寡断,便知道这人在男女关系上,是十足的糊涂。 在这一点上,他还不如原身的憨厚阿父褚夏,起码老好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无条件站队妻儿,甚至很多时候他都将花连城和褚煦君排在几个儿子前头。 反观褚秋,年轻时候既无法为了真爱和家族对抗,后来出了事,就埋在自己的乌龟壳里,自认为做一个好「男人」。 现在多少年过去了,二十年来不曾对所谓的心上人做过任何事,反倒拿她当成「对付」自己妻子的借口。.. 果然人性都是禁不起推敲的。 褚煦君就不信,当时的褚太公会为了程父的救命之恩就如此压迫褚秋,何况是在小儿子还有一个门当户对,明显更加优良的对象的时候。 八成当时程父被自己的女儿程蓉逼得没办法,而褚太公又被程父苦苦哀求得没有办法。 那时候的褚太公,家里有一个分不清是非的继室褚董氏,一个憨厚只知当应声虫的大儿子,那唯一能「帮助」他给出理由拒绝的便只有还算精明能干的小儿子褚秋。 可谁知,褚太公这边刚开口跟小儿子说了,他第一时间也很给力,不同意。 褚太公当然以为下一步,小儿子起码会先跟封氏提及此事,那两家顺势便能定下亲事。 虽然当时大儿子褚夏和花连城只是有了眉目,花家有丧无法过门,但这也不妨碍褚家和封家也先订了婚约,便能把程父那野心勃勃的女儿挡上一挡。 褚太公再答应定会为程氏寻一门好的亲事,奉上嫁妆和厚礼,必不亏待救命恩人的女儿。 如此这般,褚家的名声上也不会有碍,这件事也就过了。 谁知道,被褚太公寄予厚望的小儿子,压根就不敢跟封氏开口。 封家在臻安郡还不算排在前头的家族,但封氏女少有贤名,聪慧得体,她还没有及笄上门求亲的人就不算少数。 褚秋在封氏的面前,一直是不够自信的。他能玩弄一些银钱,但褚秋读书比不上阿兄,性格自认不好,配不上封氏。 是封氏和褚秋青梅竹马,对褚家很是熟悉,她对嫁人没有太大的野心,认为到褚家是不错的选择。 这一点,褚秋心里是有数的。 所以,他刚知道阿父给自己安排了婚事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如何跟封氏开口。封氏本就是勉强选了他,褚家还如此行事,必会将封氏推得更远。 还没等褚秋想好如何开口,便又中了程氏的诡计。 褚秋无奈答应,褚太公自然也没有别的办法,甚至还在程氏有了身孕之后,赶在大儿子之前办了婚事。 这也是为何,褚季和褚节两个人都比褚煦君还年长的原因。 褚煦君把事情一盘,吐槽道:「你说他,当时一慌,不查不问不管,就答应了。现在被阿母一说,他倒是觉得自己不可能随便把人给睡了?那后面两个快二十岁的儿子又是哪里来的?」 小系统:「但如果娶了人,又让人当活寡妇,是不是也很过分?」 褚煦君:……也……是有几分道理。 在这件事上,褚秋虽然行事有一定的判断错误,但被程氏「觊觎」,又使尽手段「骗」到手,某种程度,他居然是「受害者」。 害,这事,还真是不好办。 难怪花连城知道后,直到今天才把事情摊开。 程氏想要证据,花连城给她:「是的,姒娣当时还年轻,行事没有后来的周到缜密。当时,褚家有一老妇无故被辞退,我找到她的时候,她还记得,那日是她看见了不应该看到的事,才主动走的。」 程氏:「花连城,那时候你都还没有入门,就盯着我,在背后调查。你是何居心?」 花连城:「姒娣,若是真无此事,你怎么会知道,那个时候的我,还没有过门?二弟,可见这件事,封氏说的是真,那老妇说的是真,我查出来的也是真。」 褚煦君在心里鼓掌,漂亮,花阿母这逻辑清晰,直接盘出了程氏话里头的漏洞。本来程氏这人说话做事就是胡搅蛮缠,还敢伸手犯罪,就该抓。 当初就不该留那天杀的老妇!程氏心里后悔,当时她确实年轻,不够心狠手辣。 那个老妇说她只是路过,什么都没有看到,她又到了年纪想回去养老,褚太公已经同意了……她一个未过门的女娘,跳出来反对,反而会引起褚家人的怀疑。 若是那老妇看见自己在下药,那她这时候无论说什么,都会再进入花连城的圈套中。 程氏看着褚秋一脸沉寂,这个男人身上有狠的一面,她是知道的。 这样的他,想来是要对她下手了。 程氏笑了,笑声跟哭声一样嘶哑:「你们合起来,不就是想要我消失吗?只要我不在,你们不就如愿了吗?节儿,你方才就不应该救我,让我直接去了刚好。就不必留在这里受这番侮辱了。」 本来褚节,只是觉得自己留在屋中,没有及时退出去,是一个错误。 听完故事,他现在觉得,自己连出生都是一个错误了。 134.休妻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134.休妻 褚家,梨园。 又双听到程氏寻死觅活的话,卫凌在外清了清嗓子:「仲夫人,好了的话,可以启程了。」 程氏:…… 顿时可怜兮兮看向了小儿子。 褚节看向了门外。 在蒲团上跪坐着的褚秋,抬头问了一句:「丘嫂,她,这些年可好?」 花连城有些无语,没有回答。说到底,封氏现在如何与褚秋何干,他要想知道,早些年又在做什么? 娶了妻,还在心底装着白月光,到底不是君子所为。 程氏闻言眼里又漫上了几分阴鸷。 褚秋低着头,起身,到一旁案桌上取了大儿子这几日在梨园读书用的笔墨和帛布,动笔写就:「盖闻夫天妇地,结因于三世之中,纳婚于六礼之下。理责恩义深极,贪爱因浓性。 何期二情结怨,互角憎多,无秦//晋同欢,有参宸之别恨。相看如禽兽之累,如猫鼠之挣,家中不肯贞顺,六亲聚而成怨,九族见而含恨。反目生怨,后代憎嫉,缘业不遂,见此分离……」 这是,休妻书。 程氏:「二十年前,你为了她,不肯娶我。二十年后,你还是为了她,休了我。」 褚秋:「你错了。二十年前,我不娶你,因为是你。二十年后,我休了你,也还是因为你。可能我说了,你不会相信,但在我娶你的一开始,我是真的想和你好好过的。」 他伸出手,想将帛书交予程氏。 程氏不肯接,他便转而放在了榻边。 那一瞬间,褚秋承认,他解脱了。 这么多年,程氏给自己挣了个「去处」,他也终于能放下当初的「错误」,在三十而立的年头,结束了这一段令他痛苦的关系。 程氏一把抓起帛书,用力将它撕碎:「我不认!我是一定不会认的!」 「你现在不接,没关系。我回头再写一封,送到你的牢房里便是。到时,你便是不想接,也没办法了。」褚秋无谓,他转身踏步,跟卫凌行礼后,没有多余的话,离开了梨园。 褚季动了动脚尖,终是没有跟随父亲离去。 褚秋的意思,便是要和程氏断绝关系,她从褚家的大门出去之后,夫妻之间便再无任何情分,是死是活,看她自己的造化。 他的做法,只要卫将军确定褚家是清白的,在世情上便无可指摘。 而今,在花连城的帮助下,褚秋的内心也得到了一定的平静,他的确有错,错在不够聪明在一开始就着了程氏的道。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还为自己无法喜欢上程氏苦恼过,也为自己的冷漠愧疚过,现在这些都没必要了,程氏从头到尾都不值得。 褚秋没有报复于她,他认为已经是最大的温柔。 梨园里,剩下母子三人,满是痛苦和尴尬。 卫凌进屋,和花连城颔首后,转向程氏:「仲夫人,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 褚节挡在了程氏的面前:「卫将军,你不能带走我阿母。」 卫凌冷冷道:「褚二公子想一起到大牢里去,也不是不可以。」 程氏立刻扒拉走身前的小儿子:「节儿,不,不行,你不能跟我一起去那地方,卫将军,我跟你走。节儿,你记得来看我,一定要来啊。」 「仲夫人,请。」 程氏的动作很慢,卫凌也不曾催促。 行到院中,程氏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大儿子:「季儿,你很像一个褚家人,这……也很好。」 褚季闻言,低着头,只是落泪。 「阿母,阿母……」褚节的 哭声很快盖过了大哥的伤心,「卫将军,你能不能对我阿母好一些,这里面肯定是有误会的,阿母不会做那样的事,是不是有人栽赃她?……」 褚节跟着走,声音一句比一句还大。 卫凌:「褚二公子放心,我们办案,必定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罪之人。」 程氏喏了喏嘴,没有开口。 这时,花连城冷冷道:「小季,你去送送你阿母。小节,你留下,大伯母有些话要问你。」 程氏反应过来,现在褚节是褚家唯一一个可能救她的人,花连城这是还想断了自己最后的后路:「花连城,你还想做什么?」 花连城:「小节也是褚家人,我能对他做什么?你放心去配合卫将军的调查,希望你能早日……出来。」 程氏的眼珠子瞪大,想返回,被卫凌用捡来的树枝架住了:「仲夫人,请吧。再不走,便是门口的黑甲卫兵来押着你走了。」 褚节:「大伯母,你先让我送送阿母,我马上就回来,成吗?」 花连城:「小节,你被姒娣……噢,现在已经不是姒娣了,程氏耽误你良多,留下吧,只要一会儿。」新 褚节无奈。 卫凌得亲自押着程氏离去,他看了未婚妻一眼。 可惜未婚妻的眼神里都是「八卦」,少年将军没再留下来一起「看戏」。 褚季跟在卫凌身后,护送程氏离开褚家。 卫凌:「褚大公子,留步。」 褚季看着少年将军和黑甲卫兵离去,久久不曾转身。 ********* 梨园许久没有这般的热闹。 褚节见走不了,只好回来凑到花连城的身边:「大伯母,这是为何?」 花连城:「这就得问问你自己了。阿良,是你来说,还是阿母来问?」 褚良等了许久,连忙踏步进屋:「不劳烦阿母,我来说,我来说。」 现在程氏离开了,他身为男子才好进来。 花连城开口:「都进来吧,外头晒得慌。」省得一个个都快扒到门框边听了。 褚节:「褚良,你可别瞎说。」 褚良乐了:「二哥这张嘴,在书院,也排得上号,就是在褚家,那更是无敌手了。可惜,刚好我这嘴也还不错。反正你人也还在这里,等会儿我要是说错话了,还请二哥指正。」 褚节:「二哥劝你还是别开口了,省得熏着人。」 「二哥这话说得,我和我家阿兄能在书院打扫一个月的净室,还不是托了你那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吗?」 褚节:「你们犯的错,现在回家了,有大伯母给你们撑腰了,就想怪到我的头上,那也要看书院的先生、学生们同不同意? 褚温,你来说,那首诗到底是谁写的?」 135.冒名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135.冒名 「快,快走,这梨园还真是有段距离。等会儿冰酪化了,女君可是要不高兴的。」喜妹领着后头一排的传膳丫头,一路絮叨,「欸,慢点慢点,可别摔了。这大热的天,太阳快下山也还这么燥气腾腾的……」 进了梨园,褚煦君早听见了她在外头嘀咕:「阿母,先摆膳吧。」 花连城没有错过大儿子脸上的木楞为难神情,她点了点头。 梨园位置小,没有多的案几。 除了花连城的四菜两酪一汤摆在了案上,褚煦君让丫头多摆蒲团,其余人直接就地饮用。 褚节见还顾得上吃喝,便觉得今日这事,大伯母可能真的就是问问,很是放松:「氲氲,这道冰饮是你新做出来的。唔,倒是真不错。」 有时候,褚煦君都没看明白褚节这人。 在程氏的教育下,褚节不辨是非,自私自利,巧言令色,但闲着没事的时候,他也就跟没事人一样,没有一点记仇的样子,在她面前仿佛是个缺心眼的。 谁知道他转头跟褚温、褚良他们玩出了八百个心眼子,还得靠花连城出山。 褚煦君颇为无语:「二叔母刚被带走,二哥的胃口倒是不错。」 褚节:…… 「嘿嘿,我这不是给氲氲面子吗?你个小妮子,这时候怎么还往二哥的心上扎刀?」 褚煦君很快想明白了,褚节这还是在跟自己玩心眼,程氏是被卫凌带走的,而卫凌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 褚家老太太和褚夏就是家中的两个吉祥物,辈分大但管不了事,褚秋刚写了休妻书,花连城向来跟程氏不对付,没有继续在背后捅刀就不错了。 剩下的小一辈里,褚季是个年轻的老古板,他不可能干预中州军营办案。 而褚节又刚在学院里得罪了褚温和褚良两兄弟,看来看去,不就剩下一个刚刚掌家中馈的褚煦君。 在褚节的认知里,貌美的氲氲还是个小丫头,性格软乎乎的,跟他也还算亲近,向来很好拿捏。那从她这里下手,走一走卫凌的路子,是必然的。 褚煦君喝着莓子冰酪,不吭声。 褚节:「氲氲,你还是很厉害的。二哥走之前,你还不认识旭风公子,我们这才多久没回来,你就直接将他拿下了,哎呀……」 「咳咳。」花连城连用了两盏冰酪,连忙出声提醒,「阿温,你来回答。」 褚温慢悠悠用着膳,抬头仍是一脸倔强。 褚良很是恨铁不成钢:「阿兄,你在书院里不肯说,我不怪你。可这都到家里了,你总不能让我在阿母面前,还要白白为你担这份污名吧?」 褚温看着弟弟,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很是清澈:「我没有同意。」意思是褚良也没有经过他同意,就在家里把这件事翻出来。 褚节凉凉道:「那不然等你们兄弟俩商量好了,我再来?」 「砰!」花连城重重放下手中的青铜刻花爵。 在场的三兄弟都不自觉抖了一抖,要说褚家长辈中,其实最厉害的还是长房花氏。 不提花连城出身尊贵,最重要的是她的性情,说一不二、雷厉风行,行事公允,眼里不揉沙子。 除了性情最是柔善的长房嫡女褚煦君,小时候他们哪个兄弟没挨过花氏的眼刀子和棍棒教育。 现在褚恭、褚俭和小六儿还小,花氏这些年脾气也温和了些,这才没轮上他们。 褚良肩膀瑟缩了下,忙道:「阿母,还是我来说吧。二哥他在书院的时候,拿了阿兄的诗,当做自己的习作交给了先生。」 在场的人第一反应都是,不对。 花连城 先问了出来:「阿温什么时候会写诗?」 褚节立刻跳了出来:「看吧,我也说了,反正不是他的,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抄来的,正好我来不及写出来,便当做是我的习作交了上去。咱们都是自家兄弟,这样对我们褚家的名声也没有害处。 这三弟都没有说话,偏偏四弟褚良他不肯答应,硬是闹到所有人面前,说我抄了别人的诗。那当着大家的面,三弟又说不出来这是谁的诗,最后他们俩就这样挨了罚。 大伯母,你说说,这事闹得,有必要吗?」 花连城神色严肃:「褚节,亏你大父为你取名为「节」。可你看看自己,读书不勤,作诗不忿,挑挑拣拣,见了别人的东西就据为己有,还沾沾自喜。如此行事,哪一点有所谓文人的气节? 现在阿良回家,气愤不过,说出来后,你竟还无一点知错认错的态度,程氏就是这样教的你吗?」 褚节呐呐,嘟哝着:「干嘛事事都要扯到我阿母头上……那褚温他呢,他也没说实话不是。」 褚温很是认真,声音低沉:「我不能说。」意思是,他不说而已,可他宁愿认罚,也没有一个字的谎话。 褚良日常要被自己这个寡言少语的哑巴兄长气死。 褚煦君听了一通,这才问道:「我能看看那首诗吗?」 褚良很快从自己的广袖中取出了两节竹简:「在这,氲氲你看。」 褚煦君看了一眼,马上转交给花连城:「阿母,你看看。」 花连城以为自己的女儿是读不出来,顾不得瞪她一眼,先出声念道:.. 「乘其四骐,四骐翼翼。 伐鼓渊渊,振旅阗阗。 金戈铁马,如震如怒。 曰归曰归,岁亦莫止。」 以如今的诗风来说,这也算不得是一首好诗,但对学生来说,已经算是一首不错的练习作。 「这写的是,战?」花连城问道。 「是。」褚温答。 花连城:「褚节,我记得,你并不擅此风。」 褚节自诩风流浪子,他的诗,靡靡之音、霏霏之雨居多。 褚节:「大伯母说得是,我一贯不擅写「战」,这才见猎心喜。是三弟说不是他的,我才抄了交上去的,谁知道事后,他们这么不高兴,闹了还闹。」 褚温仍是那句话:「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 褚节:「可你们这么说了,书院的人也不信啊。这凡事讲究一个证据不是……」 褚煦君指着花连城案几上的竹简:「证据不就在这吗? 这竹简是原版,二哥抄的是盗版。认认字迹,不是很明显吗?」 136.开祠堂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136.开祠堂 面对女儿义正严词的模样,花连城无奈:「你啊,跟二位弟弟聚少离多,也难怪不识得他们二人的字迹。」 褚节也是哄自家妹妹的语气:「氲氲还是很聪明的,这事的问题是,竹简上的字迹也不是褚温的。.. 书院的人见三弟说不出竹简是哪里来的,又拿不出其他证据。四弟他又非闹得先生都吵了起来,所有人都看着了,先生只得罚了他们,这才勉强收了场。可不是我想要他们受罚的。」 褚良气得浑身发抖:「二哥你这张嘴,可真是胡说八道。在书院一套,在家里又是一套。明明是你在书院执意说是阿兄抄了你的……」 褚节:「那都是误会,后来我不是改口了吗?」 褚良憋了那样久,又总是被褚良打岔:「是,你改口了。那是因为人人都知道阿兄他从不写诗。你便说阿兄是为了我,特意抄了你的,来给我参考的。书院的那些人,他们这屁话也信!」 他这仿佛要将数月来的委屈、憋闷吐尽,声调都高了不少。 褚温在一旁看着弟弟,眸中也有歉意。 花连城不解:「可这竹简上的字迹如此稚嫩,又作何解释?」 褚良:「这有什么难的,二哥他还能继续编!他说阿兄是好心,但怕我知道后难为情,特意寻了院中的识字小童来抄。既是不认得的童子,所以阿兄才说不出这竹简是谁写的。 然后我见两首诗一样,阿兄又是个不善言辞的,认为是我一下就误会了。又在书院中表现一向不如二哥,长期心中忌恨二哥,这才借此机会指责二哥抄袭。 笑话,我忌恨他什么了?是用二叔母给的东西去贿赂先生,还是在外头有许多名声不好的红颜知己?」 褚节:「哎哎哎,四弟你这越说越过分了啊,明明是一件小事。你们也就是扫了一个月的净室,味道是不好闻了些,我大兄不是还去帮你们了吗?」 褚良:「大兄褚季来帮忙?你可别提了。他也就是过来做做样子,趁机教训我和阿兄,文不成武不就,这才不被书院的人信任,落了弱势。让我们以后勤奋习文,早日超过你们,往后也就不用受这种委屈了。」 到底还年轻,便是后世也只是两个初中生,说到这里,褚良的声音都有些哽咽。 褚温粗糙的大手拍了拍弟弟的背,无声安慰。 褚良气还不顺:「你拍我有什么用?趁早把竹简的主人交代了才是。」其实那一个月大部分时候都是阿兄褚温在打扫,还不让他动手。 花连城在上头,脸色铁青,不说话。 褚煦君缓缓站起来道:「弟弟们这何止是罚了打扫。都说君子远庖厨,何况是那等五谷轮回之所,这是有辱斯文;两位弟弟为此还错过了大母的生辰寿宴,这是不孝。 而最重要的,二哥顶替了别人的诗文,满口谎言还嫁祸给自己的兄弟,褚家在外头的名声,唯你一人所得,这是给兄弟的冤屈,这是不睦。阿母,这事,不能不管。」 褚节今儿个被这个妹妹可戳了好几回:「欸!氲氲,我平日里可待你不薄。我可算是看出来了,合着,你们才是一家人,我们二房跟你们长房不是呗?行,那我明白了,往后你们是你们,我是我,可以了吧?」 花连城也站起了身:「褚节,逞嘴皮之利,是走不了太远的。我们说的,看来你是听不明白。 来人,请家法!」 话音掷地有声。 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褚节:「大伯母,你是在开玩笑吧?他们,扫净室而已,可没有受一点皮肉之苦,怎么就要请家法?」 褚温和褚良面色很是惊讶,没想到连 竹简的人名都没有问出来,自家阿母直接下了决断。 褚煦君倒是不意外,是她想得太少,原来这个时代的书院水平如此参差。 兄弟在外,如此行事,全然不顾及家族名声,难怪花连城震怒。 ********** 褚家的祠堂位于中轴线的最后方,寻常不会开启。 老太太的荣和堂距离祠堂最远,来的时候,见褚家的几名壮丁手持碗口粗的木棍,已然摆好了架势。 堂下四位兄弟以褚季为先,成品字形,整齐跪在牌位前的蒲团上。 老太太哀嚎:「我的天爷啊,列祖列宗在上,大晚上的,这是出了什么事?难道程氏她被带走,居然跟他们有关系?」 褚夏和褚秋后头赶来,刚听褚煦君稍微解释了一番。 花连城冷着脸,没有开口,便是要等老太太来了之后再谈。 褚秋方才写了休妻书后,已经到荣和堂跟老太太交代了一声。 老太太只是关心,程氏犯事会不会连累褚家,对褚秋这时候写休妻书很是赞同:「我看那程氏,也是个不着调,早就该这么做的。谁知道她胆子那样大,这是什么都敢碰啊。难怪她要寻死觅活的,可不是个该死的吗?吓死我这个老太婆了。」 今日的褚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老太太被张氏请到了上座,让她喝着热呼呼的霍菜羹,平复心绪。 花连城声音沉稳:「君姑,他们兄弟四人所犯之事,暂时与程氏无关。只是这事不处理,我担心,将来未必就不会没有关系了。」 千万不能跟程氏一样,那褚家这金山银山可就没了,老太太急道:「那不行,绝对不能像程氏那般。老大家的,快讲讲。」 下首跪着的两个程氏的儿子,闻言神色都不太自然。 花连城眼神转了转:「褚季,书院里发生的事,你来说。」 褚节着急,一旁的大兄按住了他:「事情是因为先生布置了一首「战诗」的习作。二弟不擅长,又想搏名,最后也交上了一首还不错的诗。」 老太太:「这不是很好吗?」 张氏安抚她,让她慢慢听。 褚季:「问题是,四弟说,二弟的诗是抄了三弟的,但三弟说不出这首诗是哪里来的。书院里的人最终罚了三弟和四弟。」 老太太:「所以你们为了一首诗,连我的寿宴,都不回来?压根不是为了那什么试,还骗人?」那是该打一打了,可也没必要为这到开祠堂的地步吧? 褚季点了点头。 大家对老太太向来只关心自己的事,早已习惯。 花连城继续问道:「褚季,这件事,你怎么看?」 137.他确实嫉妒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137.他确实嫉妒 「还能怎么看?」褚节不满,嘟哝出声。 他就不明白了,这么一件破事,来回倒腾,早知他绝对不会碰那首差强人意的诗。 起初看四个兄弟都要跪着的时候,褚煦君还有点迷茫,这事怎么连大兄褚季也要来,在书院读书搞「连坐」? 这会儿,听到花连城问褚季的问题,她是完全明白花连城特意开祠堂的做法了。 不管什么时候,家族的兴衰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红楼梦里讲得很清楚。 四位兄弟一同在书院习文,闹成这样的结果,哪怕是褚节他完全摘了出去,从长远来看,都没有真正得到好处,反而落了个褚家兄弟不和,让人有机可趁的印象。 花连城想在程氏被抓的时候收拾褚节是一回事,但她更想的是,对褚家的下一辈好好进行一番教育,让他们明白兄弟携手的意义。 这件事远比她和程氏之间的妯里恩怨来得更加重要。 不愧是古代的高门主母,格局不一般,褚煦君往后跟自家阿母还有得学。 褚季想了想,又看了看自家阿父,才缓缓道:「私以为,这首诗,都不是三位弟弟的。只有三弟知道那首诗的由来,但他不知何故,不肯说。」新 花连城:「那你认为,今日为何大伯母要你们几个兄弟都跪在列祖列宗的面前?」 褚季给出了答案:「是因为我们四兄弟在书院都犯了错,还请大伯母示下。」 褚节为兄长打抱不平:「这不公平!大伯母,你要说我冒用他人的诗作,为了颜面不承认,这我背。但大兄他何错之有?他还去帮忙三弟和四弟……大伯母,你便是要为长房添脸,也犯不着连我大兄都打吧?」 这是要将花连城开祠堂的做法,打成分割长房、二房的「战场」,拼命拉拢自己的大兄褚季。 确实在所有人的眼里,褚节这事做得不厚道,长房褚温和褚良还受了委屈,至于二房大兄褚季从头到尾,何错之有? 褚秋怒道:「褚节,你住嘴!整件事便是因你而起,犯了错,你还有理了??」 褚节冷哼:「反正不管我做什么,阿父向来都认为我不对,我没话说。可阿父,大伯母这是连大兄都不放过,你平日里不疼我也就算了,也总该疼疼大兄。他最乖了,什么都听你的,这都不对吗?」 褚秋闻言看向花氏,确实,连他都还有些不理解。 尤其是丘嫂刚刚帮自己写出了《休妻书》,现在转头就要对四个兄弟动手,褚秋一时也没能跟上花氏的思维。 但丘嫂向来是站在褚家的立场考虑的,褚秋在这点上对花氏报以很大的信任。 外人不清楚,但褚秋明白,在很多时候,这个家是靠他和丘嫂撑起来的。 花连城看了一圈,老太太和二房自然不会帮她,褚夏是不管不顾都会支持她,但他说不出话来。 倒是女儿眼神透亮透亮的,方才在梨园便是她开口说出了自己想要说的话,氲氲长大了,是懂她的。 现在她顶着其余人的不理解,缓缓道:「不急。褚节,今日大伯母不是要故意以棍棒要挟你。在那之前,我会让你知道,语言的真正力量不在于口吐莲花、扭曲事实,而是在于以理服人、以德服人。」 褚节一向能屈能伸:「我认错还不行吗?大伯母,我不该为了图一个虚名,随意拿了不知所属的诗当做自己的,以后我再不会了。」 花连城:「欺世盗名,确实是一错。还有呢?」 褚良抢答:「还有他不该害怕责罚,继续撒谎,把所有过错都推到我和阿兄头上,整件事唯独他自己还好好的。」 书院里的人还一直安慰这个骗子,让褚节别为了兄弟忌恨诬陷难过,褚良每每听得牙齿痒痒,又都被阿兄褚温在一旁劝下。 他这个阿兄是真的又老实又厚道,对他这个弟弟真没话说,可不能因为阿兄厚道就活该被欺负,那也要看他这个弟弟答不答应。 花连城瞪了儿子一眼,以示对他插//话的警告:「你们认为这件事里,褚节是获益的?」 褚良:「难道不是吗?书院的人都认定他没有抄,而是阿兄抄了他的。连阿兄那么老实的人都背了这样的名声。 而我指出事实,变成犯了嫉妒之罪,是诬陷了褚节的小人。其他人还觉得他以后也能写战诗,就我们两兄弟现在人人喊骂。」 花连城声音很是平静:「褚良,难道你就没有嫉妒吗?」 褚良一愣,是啊,他确实嫉妒了。明明他也不傻,只是因为不爱读四书五经,更不像褚节写那些靡靡之音。 他喜好的是鬼谷子、孙子那般的猎奇之书,却因为被当成旁门左道,被书院的先生、学生排斥。 而阿兄更是因为读书吃力,武道还算畅通,加上不善言辞,被当成了边缘人物。 但褚家在山月书院最受瞩目的还是大兄褚季,他的书读得最好,诗也中规中矩,是先生们眼中最优秀、最看好的学生。 当初先生们便是看在褚季如此突出的份上,一同接纳了他们三位兄弟。 褚良继续辩:「要说嫉妒,我直接去嫉妒大兄不是更快?二哥哪里比得上大兄?」 褚节哪里听得下去:「你!四弟,都这时候还要踩我一脚,你书也没读得比我好啊。还说不是嫉妒我……」 看到这里,连褚夏都有些明白了,低声对着褚秋叹道:「二弟,这山月书院名声虽大,离我们还是太远了些。孩子们还小,去了那看不着,不能随时教导,也是个问题。 当然你费心将他们安排得这样好,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季儿在那里学得确实很不错。说来说去,还是世道的错,害……」 褚秋点了点头,山月书院将褚季教得这样好,他自然而然就把剩下的三个一起打包送了进去,还费了不少劲。 这事当初长房也是同意的,如今阿兄倒「抱怨」上了,有时候他这兄长的不合时宜也让他很是郁闷,褚秋没忍住回了句:「是啊,当初就是可惜大兄不肯自己教,不然他们就不用去那么远了。」 褚夏:…… 欸,连城和氲氲也这么说。 138.不成熟的小建议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138.不成熟的小建议 「我错了,请阿母责罚。」 在褚节和褚良的争吵声中,一个低沉的嗓音响起。 是一向不吭声的褚温,他磕了个响头如是道。 褚良心疼他:「阿兄,我知道你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才不说的,没人会怪你的。」 褚温不说话,只是跪得身板挺直扎实,面露愧疚。 褚良一咬牙也低下了头:「阿母,我也有错。我明知阿兄性情如此,他不肯说一定有他的理由,但我却执意想讨一个公道,不顾阿兄心中的意愿,导致阿兄挨罚,还坏了名声。 但阿兄他何错之有啊?诗不是他写的,是褚节拿去的,他都不计较,是我硬要计较。阿兄为此也挨了罚,今天阿母如何还要他认错?」 排行老大的褚季心中自也是不解。这件事他知道的时候,褚节已经说得头头是道,而三弟、四弟被书院的人指指点点,毫无反击能力。 他当时没有站出来为兄弟求情,便是觉得自己在众人面前开了口,反而把两位弟弟的事坐实了。 他也没有完全不出面,事后他去「关心」,私底下也给先生们求了情,如此他也还是错了吗? 花连城看向一屋子不明白的人,点了名:「氲氲,你来说,换成你,这件事会如何处理?」 褚煦君:「阿母,我不了解书院的情况,说了怕是不符合……」 褚夏支持:「无妨,氲氲,有些时候,就是旁观者清,当事者迷。」 褚秋也道:「是啊,这人情世故的道理无论是读圣贤书的地方还是菜市,一通百通。氲氲,你就说说看。」 褚煦君起身,行了行礼:「那我就稍微说一说我的理解,不到位的地方还请兄弟们指点。 此事,源于一首诗,一首只有温弟知道,别人都不知道是谁写的诗。巧的是,节二哥看上了,拿去用,获了名。是这样吧?」 老太太见漂亮丫头瞧着自己,很自然点了点头应和:「没错。」 褚煦君面带微笑继续:「这事假如良弟不知道,似乎也就这么结束了,至少在节二哥随便拿去用的时候,他是这么想的。难道是他不知道温弟会发现吗?不,他知道,但节二哥不在乎,因为他很了解自己的弟弟,温弟这个人,嘴巴最紧,他便是知道也是不会说的。 事实证明,节二哥的判断是对的,温弟到现在,宁可扫那恶臭的净室,也没有说出这首诗是谁的。那我们再假设,这首诗的作者,后来知道他的诗被节二哥用了,闹到书院的话,会怎么样?」 褚良反应最快;「盗用他人作品,别人来闹,那二哥就惨了。噢,阿兄也不会好过,毕竟诗是从他那里才流露出去的。」 书院会直接处理,也就是看在没有「外人」的份上,假如这首诗是外头书院的,山月书院为了名声,说不定就直接不让褚家兄弟上学了。 褚节质疑:「氲氲,这事没有发生,咱们不能这么假设吧?」 褚煦君委屈:「二哥,不是让我说一说吗?这个前提也是假设啊。」 褚温这时好像明白了:「怪我,没藏好。」 怎么思路还能偏了呢?褚煦君继续引导:「这诗写出来,便是有感而发,需要交流。我相信那人将信交给温弟,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温弟,你不该藏诗,但你也不应该让二哥直接用了这首诗。在一开始,你就该言明,这首诗是别人写的,他不能用。」 褚良为老实人说话:「阿姊,你也知道阿兄这人,十天都憋不出三句话,他怎么拦得住那张口一套套的二哥?」 褚煦君直接道:「不会说话,也有拦的办法。温弟这一身腱子肉难道是练假的吗? 他总能有办法不让二哥把竹简直接拿走吧,也能挡着不让二哥背诵下来吧?」 褚良还有理由:「阿姊,阿兄这人就是有一身功夫,他怎么会对兄弟下手呢?」 褚煦君怼了:「那良弟你还说什么?你倒是直接让二哥下手啊!」 这话倒给褚节说高兴了:「氲氲,我果然没看错你,说得好。」 褚煦君差点没翻白眼,这褚节到这会儿还以为自己是夸他,她不搭理他,继续自己的逻辑:「这便是这首诗的第一层,温弟有保管诗的义务,他看对方是自己的二哥,没做到。 第二层,假设我是良弟,这时候我发现了,二哥拿了阿兄的诗去博名声,还沾沾自喜。这能不气吗?这事能不管吗?那不能,必须管。」 褚良:「对啊,我这不是管了嘛。」 褚煦君笑笑:「这管,有千百种管法,换成我,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二哥拿了阿兄的诗,这句话本身是有问题的。身为良弟,我能不知道温弟不会写诗吗?这诗不是温弟的,但他还是让二哥拿了,事后不说话,这其中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必有内情。 都知道温弟这嘴不好撬,那便只能从别的地方入手。在没有任何证据,而且不跟温弟商量好的前提下,直接闹开,是下下策。」 褚良在扫一个月净室的时间里,也明白自己当时是冲动了,他虚心请教:「阿姊,那你说说上上策是什么?」 褚煦君转了转眼珠子,看了看在场的其他人:「想这么简单就让我说出上上策,那不行。不过阿姊,今天还是可以教你,这个下策啊,便是直接从二哥入手。」 直接捅破,褚节那么爱面子,当然会跳起来,但私底下找褚节,那事情就会完全不一样。 褚节:……他还是不能相信自家这个貌美如花的堂妹啊。 褚良转过弯来:「阿母,我认错。是我的冲动、嫉妒和愚蠢,害了阿兄要受两次罚。先前书院他替我挡了,今天的罚,请让我替阿兄受了。」 褚温摇头:「阿母,诗是我带来的。我领罚,也替弟领。」 花连城还是不说话,面色比方才平静了许多,仍是看着褚季。 褚煦君领会了阿母的意思,接着道:「而这中策嘛,则是从大兄入手。大兄褚季在书院,是先生们心中的优秀代表。有他出面,这件事,很容易便能争取到先生的支持,哪怕是一个都好。 至于如何说服大兄帮忙……」 褚季连忙开口:「煦君堂妹,折煞我了。这事,是褚家的事,便也有我的一份子,是我应该主动帮忙,而不是让弟弟们过来求我。」 褚节为褚季帮腔:「大兄,你一向只专心读书,不关心这些俗事,干嘛要主动搅和?」 褚季看向这个亲弟弟:「你们都是我的弟弟,你们出了事,便是我书读得再好,又有什么用?」 褚煦君声音仍是俏皮:「是的,假设我是大兄,置身事外的时候,他们不会夸那褚季会读书,夸褚节会写诗。而是会说,褚季会读书又怎样,他连自己的兄弟犯了错,都不管。 三个弟弟,一个都比不上他,说不定褚季心里头还不知道怎么高兴。这样的哥哥,换成我肯定不要。我宁可要一个在我犯错时候会打我骂我,但在别人指责我的时候,他仍会挡在我身前的阿兄。」. 褚季听懂了,他守法守礼,刻板守旧,不是他出淤泥而不染,而是太清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这样的人,当暴风雪真正来临的时候,没有人会和他并肩作战。 褚季低首:「大伯母,氲氲堂妹,季,明白了。季,领罚。」 老太太不耐烦了:「这假设来假设去,我也没听明白,怎么就真的都 要罚啊?」 褚煦君恭敬行礼,面色柔和:「大母,我说完了。正好我也不想假设我是二哥了,因为我和节二哥不同,我既不贪图虚名,也不会撒谎。二哥你别生气,这些都是我一些不成熟的小建议,献丑了。」 139.请家法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139.请家法 褚节算是明白今日这一顿他无论如何都挡不过,他叹了口气,摇着头:「大伯母,我承认,您和氲氲妹妹说得,都很有道理。 但这事,过去了那么久,书院也已经罚过了,褚温和褚良他们只是稍微惩戒打扫了净室,我和大兄也没有别的损失。他们从头到尾也没有受一点的皮肉之苦,怎么回到了家里头,咱们自己一家人关起门来说话的事,反而要动手了呢?」 花连城的话语掷地有声:「是的,你和褚季看起来没有损失,褚温和褚良也没有受到具体的伤害。但他们就此蒙受了不白之冤,内心的煎熬远非皮肉之痛能比。 你们兄弟在外一同习书,当兄弟和睦、携手并进。可你们看看,你们都做了什么?一个个,心思不正,遇事不决,枉顾褚家的名声,致使兄弟受辱,白白让别人看了我们家的笑话。 褚节,你偷了别人的诗来用,就那么心安理得,你在书院就能叱咤风云,他们就都捧着你了吗?书院难道就没有一个人不知道你这首诗是偷的?他们只是想息事宁人,你能给他们书院挣名声,先生们便不舍得罚你,于是拿不优秀的褚温和褚良做了筏子。这样的书院,这样的先生……」 褚夏倒是拦了她一下:「连城,话不能这么说。这无论哪里难免都是有一二害虫的。山月书院还是很不错的,这事可能正好遇上了一个不太好的先生,阿温和阿良这才受了委屈。」他方才说了一句,自己的二弟可还不高兴了呢。 花连城看了丈夫一眼,确实,山月书院名声在外,不可能完全不好,可能只是不适合自己的两个儿子,她这话不谨慎,这事容后再谈。 花连城:「夏郎此言有理,只是书院既然教不好你们,那家里该出手的时候,我花氏不会退缩。」 褚温和褚良闻言对视了一眼,低着头都不说话。 花连城看向褚秋:「二弟,他们四个兄弟都罚是我的主意,褚温和褚良交由我自己动手。褚季和褚节的话,还是你来吧。」 褚秋还没有开口,褚节就哀嚎了起来:「大母,大母,你快救救我们。节儿知错了,往后再不会了。念在我们都是初犯,也应该先给一次免罚的机会吧?」 老太太起身道:「这,老大家的,教训这么久了,孩子们也都知道错了。氲氲丫头在家都明白的道理,他们四个怎么可能学不会?不然这一次就放过他们吧,下次,下次一定狠狠教训他们。」 褚秋开口:「不行,阿母。如果现在是太平盛世,那姑且还可以饶恕他们第一回,给他们成长的时间。但如今,外面风起云涌,现在不教,往后才更可能害了他们。」 他已经纵容程氏太久了,褚节这孩子从根上都不太正了,从今天开始,必须掰回来。 花连城开了口:「褚温、褚节各打五个板子。打!」 褚温和褚良齐声道:「儿知错!」 褚秋也道:「褚季打一个板子,褚节杖责二十!」 褚节不敢置信:「阿父,为什么?」二十棍,那他还有命在吗? 褚秋:「为了什么,你心里还不清楚吗?这件事因你而起不说,事到如今,你说了这么多,有半点改过的样子吗?」 褚季认错的同时到:「阿父,二弟的身子骨没有我的好,不如我……」 「不行!快打!等着干什么。要我亲自动手吗?」褚秋下了命令。 祠堂分立两个长条凳,褚季和褚温率先趴好。 褚温和褚良都乖乖上去,面色沉稳,一声不吭罚完。 只是褚良身子骨比起褚温没那么结实,从凳子上下来的时候,踉跄了下,是褚煦君上前扶住了他。新 褚季的责 罚是象征性的一下,很快下来,也顾及了他长兄的尊严。 他亲自过去押着二弟褚节趴到长条凳上。 阿母程氏已经不在了,以后不会再有人护在他的身前了。 褚节看着满屋子的「亲人」,趴着,很快哀嚎出声。 老太太:「轻点,轻点,这可是我的乖孙,可别打坏了。」 「啊!!……」褚节仍是惨叫着。 叫声回荡在褚家祠堂的上空。 ********** 褚家,晴乙舍。 董芙听见了远处传来的惨叫声:「阿母,褚家这是在做什么?」 吕琴琴对着嫁妆箱子,一个一个的盘点,摇头:「后天便是你要过门的日子,谁还管他们现在折腾什么?你别打断我,我都忘了数到哪了。」 「有什么好数的,再数也不会变得更多。我听小渠说,二房程氏被旭风公子带走了?」 吕琴琴嗤她:「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那旭风公子,还不如多想想进了王府,我们要怎么办才好。不行,都这时候了,老太太和花连城要给你的添妆都还没给,我等会儿就想办法要去。」 「阿母,你真的要跟我一起进贞王府吗?」 吕琴琴:「王府那般门楣,难道还会少我一口吃的不成。要是我没有跟着你去,我都担心你在王府活不过几日。」 董芙:「不至于吧?那王府还能吃人不成?那我还嫁是不嫁了?」 「嫁!必须嫁!不说了,早点睡吧,后天你可要做漂漂亮亮的新娘子。」 次日,吕琴琴先到朝晖堂,要见花连城。 被阿竹撅了出来:「女君正忙着为三公子和四公子疗伤,董仲夫人还请改日。」 她很快就要离开褚家,哪里还有什么改日? 吕琴琴转到荣和堂,张氏出来称老太太昨天夜里着了风,见不了人。 无奈,她顺路到有虞阁,想着看看能不能捞点。 进了一楼,听见褚煦君正在跟喜妹讨论:「果果的窝是不是又小了?它长得这么快吗?」 「一天不知喝几顿的奶,那是该长了。」 李嬷嬷出了声:「董家仲夫人,不知何事拜访?」这小寡妇脸皮也不知道是什么做成的,闹成什么样了,她还好意思过来找女公子。 褚煦君抬头:「二舅姑,不是听说你要跟芙儿姐姐一同嫁进王府。你们东西应该不少,这是都收拾好了?」 吕琴琴愣了愣,什么叫一同嫁? 140.为妾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140.为妾 褚煦君这丫头说话是越来越难听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李嬷嬷那个老妇教的。 吕琴琴面上仍是和善:「是啊,芙儿就要出嫁了,往后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想着今天家里一同用膳,叙叙旧。」 褚煦君:「二舅姑这是要回董家去?」 吕琴琴:……死丫头,她回哪个董家。她们母女虽然不姓褚,但衣食住行都在褚家,这会儿赶什么人? 见小寡妇脸色青了又红,褚煦君转头就跟喜妹继续商量:「我早看晴乙舍风水还不错,你觉得在那给果果种一片竹林怎么样?顺便给它建个大大的窝,应该会喜欢的吧?」 喜妹认真的口吻:「晴乙舍那里土最肥了,种什么肯定都长得好,过几天我就让人去收拾收拾。」 吕琴琴见主仆俩当她死了一般,将她们住了十余年的地方之后的改建讨论得热闹,眼皮一跳一跳道:「氲氲啊,你芙儿表姐就要出嫁了,明日一早,你可要早些过来陪她说说话。」顺便带点添妆。.c 褚煦君开口就拒绝:「明天我就不过去了吧。我有事呢。」 「什么事啊?能让你不给芙儿送嫁。」 褚煦君现在才问:「喜妹,明天早上我能安排什么事?」 喜妹:「明天一早我们要去给果果挑好竹子,女公子,你昨儿个就一直在说了。」 褚煦君点头:「对,为了果果,那是得去。急得很。」 吕琴琴看向褚煦君怀里的「果果」,为了一只畜生,这丫头居然不肯去给芙儿送嫁,气得正要发作。 褚煦君起身:「我该去看看温弟和良弟了。二舅姑,你去看他们了吗?」 吕琴琴:「我为什么要去看他们?」 「欸,也是,不过就是褚家的几个孩子受了伤,不是什么大事。二舅姑要回董家的话,得早日回去。」 褚煦君说完,转身离去。 留下吕琴琴气得发抖要摔了一旁的青铜香炉,被李嬷嬷用犀利的眼神盯着。 吕琴琴气得拂袖离去。 ********** 褚家,齐心堂。 来到兄弟俩住的院子时,褚温已经早早起来练拳。 褚煦君诧异:「温弟,你这就好了?」没忍住盯着弟弟的后面看。 褚温对着漂亮阿姊憨厚笑着,身子摆得很正,不给她的机会:「阿母不狠。没事。」 花连城还不狠,为了让兄弟齐心,明显多打了他们好几下。 褚煦君早听说古代的杖责花样很多,有看起来没伤疼得要命的,有看起来很严重但半点不疼的,有又疼又皮开肉绽的…… 想来家里这几个执棍的手底下是有一些功夫的。 褚煦君一边掏出帕子给这个高个弟弟擦额上的汗,一边问道:「良弟呢?」 褚温闻见自家阿姊身上香香的味道,不觉红了脸。 褚良在屋子里喊着:「起了起了,阿姊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褚煦君进了屋:「不是说还想喝我做的冰酪吗?今天的加了枣子,正好给你们补补血。」 褚温跟着进来,用了冰酪和豆花,很快下去清洗一番。 兄弟俩的屋子不常住,东西不多,收拾得很干净,摆的都是男孩的物件,童真童趣,就是没什么绿植。 褚煦君参观了几眼后,凑到还趴在榻上的四弟身边:「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首诗是谁写的?」褚良是长房几个兄弟里最有心眼的,别看他昨日装得傻乎乎,肯定早就在事后调查清楚了,才敢回家「告状」。 褚良喝着冰酪,装没听见:「好 喝,好喝。阿姊你的手艺又进步了。」 「装傻?那以后你都没得喝了。」 「别啊,阿姊,不如你告诉我,其他几个策略呗。」 褚煦君:「行,那我就再教你一个。你也看到我给阿父的纸了吧?」 褚良点头。 「竹简上的字迹或许不好认,但如果是用纸写的话,墨跟纸都比较好判断、辨认写字的时限、比划和痕迹。」 褚良一拍手:「妙啊,我懂了!阿姊你这么聪明,我觉得那旭风公子一个大老粗,配不上你。」 褚煦君差点被豆浆噎住:「你见过长得跟谪仙一样的大老粗吗?」 褚良不敢相信:「阿姊,没想到你居然以貌取人!」 「别打岔,快说。」 「是阿母让你来问的,还是阿姊自己猜出来的?」 「这有区别吗?」 「也对。我后来就查到了,阿兄他跟书院对面武馆里的一个小女娘有来往,八成就是她的。」 「小女娘?温弟他会跟女子说话?」 褚良:「是不是?我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相信。所以说,这男人,就没几个好东西,尤其是长得好看的男人,说话不可信的。」 褚煦君沉思了一会儿,拍了拍弟弟道:「良弟,我看你怎么好像不待见旭风公子?」这不会是个隐形的姐控吧? 褚良惨叫一声:「阿姊,你往哪里打呢?」 「啊,对不起,打疼了?昨儿个敷的药没有效吗?我看温弟都起来了啊。」 「有是有,但我跟阿兄他能一样吗?他就挺喜欢旭风公子那把***的。」 「那可真是挺遗憾的,我本来还想介绍良弟你认识一下旭风公子的朋友,就会造纸的那个。」 褚良上半身起了起:「什么?真的?」 「当然是真的,他还懂奇门遁甲。」 「阿姊,我想见他。帮帮忙。」 「那可是旭风公子的朋友。」 「阿姊的未婚夫,就是我未来的姊夫……」 「你这张嘴。」褚煦君点了点他的鼻头。 如果没想错的话,不久花连城肯定会到山月书院去一趟,那她安排褚良跟桃无名见面,应该也是不错的选择。 ********** 没有八抬大轿,没有人为她添妆,没有喜宴,没有熟悉的亲朋好友,甚至褚家都没有一些红火的装饰,晴乙舍里还是吕琴琴自己带着小渠挂上了一些大红绸布,贴了窗花,才有了一丝喜庆的含义。 董芙起了个大早,打扮好,却止不住不停落泪。 这跟她想象的不一样,她以为自己一定会是风光出嫁,那可是贞王府的门面。 可没想到,褚家竟然一点面子也不卖。 直到天色将暗,吉时将至,花连城才赶了过来:「怪我,这近日家里事情太多,都忘了今日是二舅母和董家女娘的喜事。 只是到底你们是董家人,从褚家大门出去,不大合适。我让人在西北角开了门,挂了彩帘,等会儿贞王府的花轿会在那里将董芙接走。 西北门离晴乙舍也近,这样董芙也走得快些。」 从侧门、后门出嫁,这是真当妾的规矩了。 吕琴琴几乎要气坏了:「花连城!你是故意的?就算你恨我,芙儿她只是一个孩子,你怎么能这样对她?」 花连城笑着道:「唉哟,二舅母这话说得,都已经是要嫁人的女娘了,哪里还是个孩子?她要真是孩子,还能自己爬上别人的位置?」 吕琴琴害得氲氲差点做了贞王府的双妾,这口气,别以为她 花连城就能吞下了。 吕琴琴:「那,褚季他们呢,不是从山月书院回来了吗?作为兄弟,就没有一个人来背芙儿出嫁吗?」 「二舅母还不知道?这几个孩子在书院里犯了错,前儿个在祠堂被打得,这会儿都还起不来床。况且这董芙不是世子的嫡妻,没那么多讲究。」 董芙这下哭得就更大声了。 「芙儿你哭什么?你阿母会随你一同进王府,哪里还有什么牵挂的,快别哭了,不吉利。」 这时,有仆人突然来报:「女君,卫将军过来了。二老爷让我请您过去。」 董芙抬起了头:「旭风公子来了?他来为我送嫁了吗?」 花连城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都要给贞王府世子做妾的人,还惦记着氲氲的未婚夫婿。 这脸皮,不愧是吕琴琴的女儿。 141.扫地僧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141.扫地僧 褚煦君收到通传,便赶到了中堂。 她见外头有几株漂亮的竹苗,心想,卫凌还记得给果果送食物,想来今日过来应该没有什么要事。 定了心,褪了履,进了屋,身量颀长的卫凌转身跟她见了礼。 早出来接待的褚秋道:「氲氲,你来了。将军说他提审了程氏后,需要从褚家再带走一人。」 卫凌朝着今日的未婚妻点了点头:「叫谢敖,是褚家的账房先生。」 褚煦君一愣,账房里的扫地僧? 卫凌见少女神情有异,原本他没听她提起过褚家这号人物,以为只是寻常的帮凶,见未婚妻的神情,低声问道:「可有不妥?」 褚秋:「将军,这事想来氲氲也不清楚,还是我来说吧。我们褚家内庭账房的唯有一名男子,便是这叫谢敖的老丈。他年岁已高,且是家父的故友,会留在褚家也是上一辈的渊源。 这,贸然让人带走他,我们会愧对先父的遗言。不知程氏有否说谢敖做了什么?」 卫凌:「程氏承认她转卖褚家库房之物,有几次便是由谢敖为她搬运、居中介绍,所得钱财,谢敖也有份。」.c 这时花连城的声音从外头传来:「不可能。谢敖是君公的旧友,说是有恩未报,故不敢离去。这样守信重恩之人,绝不可能跟程氏勾结。」 花连城看着董芙和吕琴琴自西北角被贞王府的花轿接走后,才赶了过来。 董芙还有一顶小轿可坐,吕琴琴却这个想跟去的小寡妇只能跟在花轿旁边走路。 本来吕琴琴还想要褚家安排了马车才肯走,是贞王府来的媒氏道:「这昏时已至,不可误了时辰。夫人你爱走不走。」 吕琴琴这才作罢。 一旁的董芙甚至还在念叨着她要再去见旭风公子一面。 花连城不想再看再听,连忙命人关上西北角的门,赶来中堂,先用了一杯豆浆,喘了口气。 褚煦君很早就想知道账房扫地僧的故事,她见卫凌为难,开口道:「不如我带着谢先生,跟将军走一趟。」 程氏的意图很明显,她在牢中等了一日,知道褚秋不会出手,而褚节也很可能被花连城用计留在了褚家出不来。 她便只能再拉褚家一个人来自救。 卫凌是褚煦君的未婚夫,他做事细致,连褚家仲夫人被捕的消息一路上都不曾泄露,若程氏随意攀扯褚家的其他人,都可能伤及褚煦君。 卫凌必然不会登门去带人。 正好程氏知道还有一个人,褚家不会对他置之不理,那便是账房里那个不怎么见人的谢敖。 这人在褚家的地位特殊,程氏掌褚家中馈的时候向来也只当他不存在,其余的都由褚秋去打点。 作为褚太公的恩人之女,又使了手段才进的褚家的门,程氏特地查过谢敖,知道这是褚太公施恩之人。 便是了解谢敖的事,程氏才坚定提出以「恩情」要挟褚太公,一个对恩情如此看中的老人,不会轻易拒绝救命恩人的唯一要求。 而现在,这个谢敖,便是褚家会为程氏出手的关键。 褚煦君都想明白的事,花连城和褚秋又怎么会不懂? 花连城瞪了女儿一眼:「订婚宴都还没办,你就这么急着帮自己的未婚夫?」 褚秋倒是对褚煦君很是感谢:「氲氲,你肯出面,二叔很是感激。」 若不是褚煦君主动,那便是他要跟着谢敖过去见那恶妇,想到她骗了自己二十年,还对封氏下手,褚秋心里都恶心不止。 褚秋还怕丘嫂拦着,急道:「谢老先生年岁大了,脾气不好,将军 和氲氲,你们多担待些。」 花连城看了褚秋一眼,估计杖责褚季和褚节加上她不看好山月书院的事,褚秋的心中还是有些疙瘩。 罢了,反正氲氲要去,那就让女儿去忙吧,这也是她掌家中馈进一步立威的好时候。 花连城为女儿理了理衣裳:「将军,照顾好氲氲,她身子不好,去了可别受潮。」 卫凌:「花女君,放心。」 褚秋也很积极:「我亲自去跟谢敖说。」 这么久了,褚煦君终于见到了「扫地僧」的真实面目。 但是这老先生出来,戴着比他的身子还长的帷幕,啥也看不见,语气很是不好:「那程氏胡说八道,随便什么人来,就要带走老夫。褚太公走了之后,这褚家越来越不像话,还有半分当年名门望族的样子吗?换成老太公还在,我看今天谁能带我走。」 褚秋跟在谢敖身后,面色很是为难,对着卫凌致歉:「请将军看在谢老先生身子不利索的份上,原谅他介个。」 卫凌:「谢老先生,程氏所指控之事,需要您到牢中和她对峙。为的也是褚家的清白,还望老先生见谅。」 黑色帷幕里的谢敖不动。 褚煦君笑着道:「账房先生,这么久没见你,还是这么中气十足的。你不是说喜欢我的豆浆吗?我最近还做了冰酪,可好喝了,咱们去马车上用一用,怎么样?」 「冰酪,听着就适合夏日喝。那老夫就走这一趟吧。」 好不容易才把老先生哄上马车。 褚煦君转头,见卫凌不动,她道:「也有将军的,便是小女没得喝,也不能没有卫凌的,放心吧。」 花连城在一旁凉凉道:「既是卫将军搜寻来的硝石,怎么说都是要请将军饮用的。」 卫凌连忙跟褚煦君一同出发。 花连城说完,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儿子褚温,满眼热忱看着玄衣男子。 如果说褚夏只是看中红缨***的气概,那自己这个沉迷武学的傻儿子怕是真的想跟在卫凌身边习武了。 中州大营吗? 那地方,有贞王府世子赵信,还是别了。 山月书院的事还没有完全了结,花连城也该为孩子们找找别的路了。 ********** 中州,大牢。 卫凌:「不如你别进去,我保谢老先生安然无恙出来。」 来都来了,就当参观古代的牢房,褚煦君:「我也正好见见二叔母。」 谢敖:「走不走?天都黑了……」 三盏美味的莓子冰酪都没能让扫地僧说话的冲劲少一些。 褚太公估计是怕这老先生得罪太多人,才给了一屋子让他自己呆着的吧。 很快,褚煦君便后悔了,这古代牢房,确实没什么好参观的。 第142章:提审指认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42章:提审指认 阴暗,潮湿,几只肥大的硕鼠旁若无人在墙角逡巡。 提审的地方设在朝外的一个小堂间,尚能通风,味道不会太难闻。 这个年代的官员制度不是褚煦君了解的任何一个,类似先秦,但也很有多不一样的地方。 比如卫凌是掌军营的将军,不在边防巡视的时候,在中州他享有抓捕审讯权,提审时候还需有讼狱官、郡尉三人同时在场。 讼狱官将惩罚建议给郡尉,郡尉定了之后,给郡守备案,若有不同看法,则提请给中州州守决断。 褚煦君在这里见到了传闻中的徐讼狱官,徐三娘子的父亲。 和他配合的郡尉几乎不会否了讼狱官的任何提议,看也不看直接通过,是以徐讼狱官在臻安郡乃至中州,名头和风头一贯都很大。 见到卫凌身边的貌美女娘,徐讼狱官严肃开口道:「此案提审不能有旁听者。」 卫凌介绍道:「徐讼,这位是褚家大娘子。」 徐讼立即想到了什么,声音柔和了些道:「若是想探望程氏的话,待我们审完,会给你时间。」 褚煦君行礼:「小女是来作证的,徐讼。」 这时一名瘦削模样的文人跑进了堂间,行礼道:「小人拜见卫将军、徐讼。郡尉大人说他还是不舒服,仍让小人过来记录,回去后呈给他即可。」 卫凌和徐讼狱官不置可否。 记录员转身:「这便是谢敖了吧,怎么没上刑具?」想来之前提审程氏的人也是他,对案情很是熟悉。 或许这个所谓的郡尉压根就没出现过吧? 卫凌:「谢敖年迈,能过来已是不易。」 闻言,在场其余两人心中难免起了疑惑。 程氏倒卖褚家库房物件,她不便出面,若真要选中人,怎么会是一个年迈老人? 库房老物件不乏又大又重之物,此事最好还是选年轻力壮者更方便。 既是私下倒卖,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便不会再由一个年迈老人去找别的搬货人,如此也会增加被发现的风险。 三人心中有数,当下有狱卒提了程氏到堂间。 程氏褪下了绫罗和发饰,只着薄薄的白色单衣,狱中并没有对她用刑,只是她面若憔悴、神色悲戚,不复在褚家趾高气扬的模样。 记录员喝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作为三人里没有官职的人员,他自认要做的事最多,也喜欢耍官威。 卫凌和徐讼自然不会跟他争。 程氏不敢抬头,不知堂上都坐着什么人,她怯怯答:「妇乃臻安褚家二房媳妇程氏。」 卫凌见少女神色不对,补了句:「程氏,你已收到褚家的休妻书,再报。」 程氏不吭声。 记录员再次喝道:「说话!」 「启禀老爷们,妇为臻安郡黑沟村村民程氏。」 记录员继续问道:「昨日你在倒卖褚家库房一案中,说你曾有一帮凶姓谢名敖,你抬头看看可是此人?」 程氏这才抬起头,看向左侧脱下帷幕的老人,其实她也没怎么见过谢敖,随便看了两眼:「是,是他。」 谢敖:「胡说!你压根就没见过我。」 记录员还想喝令这随意开口的老人,被卫凌一个眼神制止。 程氏:「谢敖,平日里我们虽都是传信为主,但我既然将那么多贵重之物交给你,自然是会偷偷观察你的,所以我很熟知你的长相。这一点,你不知道,很正常。」 谢敖满是褶子的脸色,张了张嘴,明显有话要说,又闭嘴不提。 记录员看了看手中的竹简,问道:「谢敖,程氏指认你,帮她倒卖过三次褚家库房之物,一个麒麟镇纸,一柄翡翠如意,还有一把青铜匕首,你可认?」 难怪这三个都是小东西,程氏看来是充分考虑过了。 谢敖:「回大人们的话,老……我从未和程氏私底下有任何接触,更不可能有过任何帮她倒卖褚家物件的交易。」 程氏:「你撒谎!不过是见我已被褚家休弃,恨不得上来再踩一脚罢了。」 谢敖:「我们之间到底谁撒谎,你心知肚明。你说与我传信,用什么传信,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传信,可有其他凭证?」 褚煦君闻言,心想,不愧是扫地僧,她想过来帮忙,说不定只是旁观他如何胜利而已。 程氏回道:「我当然记得。第一次是你找府中的丫鬟传信,说有事相商,如果我不来,你就要把我的事告诉老……褚秋。 我在账房后头的假山和你赴约,那时天很暗,你说看见我将库房的物件拿给了外人。若是不想被其他人知道的话,就要将库房的东西交给你去转卖,还威胁说必须五五得利。我答应了,很快就将一个麒麟镇纸交给了你。新 第二次你在给我的食盒里放了竹简,我又拿了一柄翡翠如意给你。最后一次是我主动将青铜匕首放在假山下,再给你的账本中夹了一个竹简,想来你也拿走了。」 谢敖:「编得很完整。请问第一次我找的是府中的哪个丫鬟?」 程氏明显梗了一下才道:「她……已经离府了。不知道去往何方。」 谢敖:「能到当时仲夫人身边传话的丫鬟,非二等不可。请问她是家生子还是外头买的,哪年哪月入的府,又是哪年哪月离的府?」 程氏:「太久了,我不记得了。我见她随便就帮你递了口信,害怕事情暴露,就将她提前辞了出去。」 谢敖嗤笑:「一个可能知道你秘密的下人,以你的手腕,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程氏回不了话,转而叩首道:「大人,妇所说句句属实。你们也看到了,谢敖此人口齿伶俐,老女干巨猾,明明是他先要挟的我,现在口口声声不肯认。大人,妇请求即刻搜查谢敖住所,定会有所收获。」 谢敖平日里独来独往,住在哪里都没几个人知道,程氏猜测他必然有别的秘密,只要她让人去搜,谢敖一定会慌。他慌了,便会掉入她的陷阱,到时褚家就不得不出手帮他,顺便自己也会获利。 记录员和徐讼、卫凌交换了一个眼神。 褚煦君在谢敖的脸上看出了一丝慌乱,扫地僧显然不想让人搜索他的地盘。 谢敖:「大人,程氏所言,空口白凭,完全拿不出对应的证据。就凭她的胡乱指认,就要搜我的住处,我不服。」 程氏:「谁说我没有证据?我在给你的铜币中,刻了字。大人,只要你们去搜,一定会有收获。」 第143章:朔月之夜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43章:朔月之夜 哪怕程氏说的是假话,但她既然给出了具体的实证,眼下提审团便不得不派人前去谢敖的家中搜寻。.. 记录员开口:「将军、徐讼,你们看?」 徐讼:「若真如程氏所言,卫将军不妨派人走一趟。」 卫凌点了点头,看了少女一眼,让身边的李铠去安排。 程氏嘴角一勾,到现在才看清卫凌身后有一抹亮色,是一袭白色曲裾的褚煦君。 褚煦君也和她对上了视线:「二叔母,别来无恙。」 程氏冷哼了一声:「褚家大娘子,你的二叔已休了我,又何必来这里假惺惺?」 「放肆!」记录员喝道。 他早看见卫凌身边绝代之姿的美娇娘,略一思索便明白这小女娘的身份。 徐讼狱官和卫将军都是记录员要巴结的大人,自然也要站着褚家大娘子的身边。 褚煦君:「是啊,二叔母既然已经被休,凡事讲究一个好聚好散,又何必抓着我们褚家的老恩公不放。谢老先生这样的年岁,你都不肯放过他,小女只好替二叔走这一趟。」 程氏:「你们不知道吧?所谓的老恩公背信弃义,在你们褚家背后插刀,这样的小人,你们都要护着?那我呢,你们又是如何对我的?把我送到这里,就是你们的报答?」 褚煦君:「敢问二叔母,可还记得,是如何跟谢老先生勾结?第一次是天黑的时候,具体是哪一天?」 程氏垂下眸:「……不记得了。」 褚煦君笑:「是不记得,还是编不出来?」 程氏:「要怪只能怪,你们褚家一日落败过一日,若是我当机立断,倒卖库房,如何还能供你们褚家人骄奢Yin逸。别的不说,就褚家大娘子那座奢华的有虞阁,寸土寸金才建成的绣楼,若不是有我,勉力经营,你们褚家,还能有这些年的体面吗?」 褚煦君走到堂下:「卫将军、徐讼、代郡尉三位大人容禀,小女承蒙家中长辈信任,刚掌褚家中馈。我们褚家虽朝中无人,落魄了,但幸得几亩良田和祖上产业,一啄一饮尚能兼顾,完全不似程氏口中那般。 褚家除了如今四名子弟就读于山月书院,每年束脩支出较大之外,其余长辈皆修身于内,不曾有过大手大脚等陋习,程氏所言全是污蔑。」 记录员乐呵呵:「褚家大娘子放心,褚家家风如何,我等都是有数的。」他被那声「代郡尉」喊得浑身通透舒畅。 褚煦君继而道:「谢敖老先生乃先大父褚太公时留下的老恩公,平素深居简出,不爱与人来往,外人甚少得知。家中长辈几度要请谢老先生安度晚年,只他每每提及,当年先大父对他有恩,数十年不得报,他于心不安,故不肯离去。 大人,试问这样知恩图报之耄耄老人,又怎会跟程氏狼狈为女干。还请大人们明鉴。」 徐讼开了口:「褚家大娘子,你所呈之事,我们必会考量。只是在搜查之人没有回报前,我们暂不能下定论。」 程氏闻言,勾起了嘴角,得意看着褚煦君。 下一秒,徐讼又开口道:「念在谢敖年岁已高,来人,赐座。」便有狱卒拿了蒲团上来。 谢敖打了配合:「谢大人。」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这貌美的小女娘。 褚煦君也喜道:「小女谢过徐讼。」 程氏笑不出来了,这证明堂上几位大人显然更为采信褚煦君方才的那一番话,心中的天平已然有了倾斜。 不行,她得再赶紧想出法子来。 眼下只审了最简单的倒卖库房一案,董大力一口咬死她,这事完全没有可辩的空间,只能拉别人下水。若是这时 无法让褚家出手,往后的涉Yin和涉兵,她更是百口莫辩。 程氏:「我想起来了,大人。那日是四月初一戌时初,朔月日,那便是第一次谢敖威胁我,他也要分一杯羹的日子。」 褚煦君:「程氏,你可确定?」 程氏点头:「确定。因为我回去的时候说了句,天怎么这么黑,身边伺候的人回我说,是朔月的缘故。而褚秋向来在戌时初回来,我有赶到,想来不会超过戌时二刻。」 褚煦君思考:「四月初,已经是我从你手中,分得掌家权的时候。你到那时,居然还能打得开库房?」 程氏:「哼,我掌褚家多年,多一个备份钥匙很正常。」 褚煦君:「如此,倒真是我的疏忽了。巧的是,四月初一,我找过谢老先生。大人,程氏,她撒谎。」 记录员:「褚家大娘子,速禀。」方才徐讼给谢敖赐座,没想到这个老古板比自己还会讨卫将军的欢心,那他还得再努力才行。 程氏:「褚家大娘子,那么晚了,你去找一个老头子做什么?」 褚煦君:「那时我刚要入账房学习,但程氏暗中下绊子,谢老先生常年在旧账房中,我便想向他请教。当时我研制出了豆浆,夜里见老先生账房的灯还亮着,便带了豆浆过去。 老先生起初还不肯,后来是我软磨硬泡,谢老先生答应教我。而那日,也正是四月初一戌时初,我待到了亥时方归。谢老先生一直在旧账房里教我,直到我送他出府。程氏,敢问你见的是哪一个谢敖?」 程氏:「不可能,你这是做伪证!我有荇姑为证,你有何人?」 褚煦君:「荇姑是你的仆人。要这么作证的话,那天陪着我去的人有喜妹,后来阿竹见我久久不归,我阿母问话,她还派人来寻我。大人,我的话,千真万确。」 徐讼:「谢敖,可有此事?」 谢敖点头:「我年纪大了,但那我是第一次用了女公子的豆浆,确实美味,倒让我忘了那天的黑夜,黑得见不着光。」 程氏:「大人,他们联合起来骗人,我真的记得是那日……」 褚煦君又道:「大人,那日因为阿母派人催我,我回得急,路上手还被沿路的草划了一道。后来,卫将军见了,还赠了伤药给我。」 这便是卫凌坚持让程氏报自己的身份,而非褚家身份的原因。 若她还是褚家儿媳,自己是褚家未婚女婿,那他便不能在提审间了。 由此,卫凌也成为了谢敖的证人。 记录员问道:「卫将军,那日可是四月初?」 卫凌点头:「褚家大娘子所言,属实。」 程氏闻言瘫软在地,完了。 第144章:谢敖不对劲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44章:谢敖不对劲 「报!我们到谢敖家中搜寻,并没有搜到任何可疑之物。」 记录员大喝一声:「大胆程氏,竟敢信口胡诌,扰乱公堂,你有几条命够你在这里假话连篇?」 程氏顿时趴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呜咽」只是哭。以往她在褚家总是拿自己的「性命」开口要挟褚秋,现在到了这里,她才明白,自己有多怕死。 卫凌和徐讼对了一个眼神,程氏倒卖褚家库房之事已然很是清晰,接下来的案情涉及军营,其他人不好再留。 卫凌:「徐讼,我带人到褚家查抄程氏住所。」 徐讼点头:「劳烦卫将军了。」 「职责所在。」 褚煦君和玄衣男子对了眼神,她扶着谢敖,出了这令人觉得压抑的提审堂间。 上了马车,谢敖手中拿着帷幕,沉声道:「老夫,谢女公子还我一个清白。」 那一夜,褚煦君压根没来过账房,大家心知肚明。 那又何妨? 褚煦君微笑:「谢老,客气了。我既陪着你来,自然没有让你被人诬陷的道理。」不知道今天踏出的这一步,距离她收服扫地僧还有多远? 卫凌晚了一步才上他们这辆马车,神色不明,看着谢敖,没有开口。 谢敖戴上了他的帷幕,露出疲态,闭眼休息。 褚煦君觉得不对劲,看向卫凌。 卫凌摇了摇头。 褚煦君垂眸,思绪无果,以为是军营的事,便也跟着闭上了眼。 一路无话。 *********** 到了褚府,褚秋先接走了谢敖,好生宽慰老恩公。 李铠奉命带着黑甲卫到程氏的住处搜寻。 褚秋只当不知道。 褚季听说了消息之后,来到褚节的屋中,一是照料他,二是看着他。 褚节被重责二十杖,在褚良那个小身板都能跑跳起来的时候,他还只能躺在榻上,每日哀嚎。 褚秋请了好几个大夫来看他,还去找褚煦君,拿了好些药,但他自己不肯露面。 褚季在父亲和弟弟之间游走,他其实嘴笨,也无力调和这对父子之间积蓄已久的矛盾。 褚府进门院子,褚煦君想去拐角处的马厩看看衣日句那匹法拉利,卫凌低声跟她道:「谢敖,不对劲。」 李铠方才带队搜查回来之后在他耳边说了句:「谢敖的住处,很是奇怪,就不太像是一个人住的地方。」具体他也说不上来,他一向不如李猿那般能说会道。 谢敖得褚家信任,卫凌特地提醒自家的未婚妻。 褚煦君疑惑:「有问题?」扫地僧有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很正常,只希望他不是虚张声势便好。 卫凌:「现在还说不上。」 褚煦君点头:「我明白了。替果果谢谢你的竹子。」 卫凌知道自己得去忙了,不舍多看了两眼,便转身去寻李铠。 黑甲卫来褚家干的毕竟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好事,褚家没有阻拦他们,卫凌没有多停留,很快返回。 程氏的案子审得很快,她倒卖褚家库房的宝物和其他的比起来,倒是最无关紧要的小事。 她涉及往黑山匪徒那边牵线介绍良家妇女到山上卖-Yin,此事本就小不了。更严重是的,她牵线了往黑山匪徒倒卖兵器,这事便触及了极其严重的底线。 卫凌提前告知褚煦君,程氏会判斩,秋后行刑。.. 反倒是董大力因为只涉及倒卖库房宝物,需要关上一阵子,放出来后,需要一件一件将宝物赎回给 褚家,其他倒没有什么损失。 董大力却因为受了程氏影响,成为后来谋害卫凌的一把刀,这是后话。 程氏入了刑,二房的三位男子心中都不好受。 褚家这些时日,气氛都好不到哪里去。 在花连城的掌控之下,程氏和董大力的事没有过多宣扬,府里没人敢说漏嘴,臻安郡对褚家出的事,知情得并不多。 只知道褚家二房褚秋和程氏不睦已久,休了妻。 其他人见状更多的是想着为褚秋介绍新的主母。 对褚煦君来说,褚家送走了董大力、吕琴琴、董芙这些不省心的亲戚,又拔除了程氏这颗毒瘤,她终于能对褚家的账务和内务来一次彻底的清查。 谢敖经过此事,将旧账房打扫一新,在对账中出了大力气。 褚煦君记得卫凌提醒过她的话,事事留心观察,一时也看不出具体是哪里不对劲。 这日,花连城让李嬷嬷又领了几名婢女过来有虞阁,交代她起码要选出一位贴身伺候。 如今褚家清理得差不多,她也该再多养几位心腹,这些都是她掌过眼,精心挑选的,让她选个合眼缘的便是。 褚煦君在解决了二房程氏的糟心事之后,又大力整顿了褚家的账务和内务,剩下的时间都将精力放在了凤凰楼的筹备上。 花连城领了四个婢女来之后,褚煦君很快就感受到了有虞阁不同以往的竞争氛围。 作为「老板」的褚煦君处处感受到了讨好,便是喜妹也生怕自己的位置被顶替,很是卖力。 幸而花连城的眼光一向很好,褚煦君便是在如此殷勤的氛围中,感受到了「帝王」般的享受,这个为她按摩捏肩,那个为她剥好果子,这个能把果果照顾得妥帖,那个在沐浴更衣上很有一套……古人奢靡生活真的令人很难拒绝,褚煦君就这么一步一步被「腐蚀」了。 在差不多有了想法的时候,她先把喜妹留下来守夜,悄悄把人给哄好了:「喜妹,你是最早跟了我的,在我心中,不论来了多少个,你都是最无可替代的那一个。再说了,她们哪个力气比得过你,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说得喜妹又哭又笑,狠狠表了一番衷心。 褚煦君这才问起:「那你觉得她们哪个往后更能帮你分分忧?」 这话术,不是跟喜妹抢大丫头的位置,而是帮喜妹这个大丫头分担工作。 喜妹当即一抹眼泪,开始思考,毕竟这些时候她都在抓其他人的弱点,一时要转变思维找出一个好的……很快她也想到了:「那个麦子,人还不错,踏实肯干,做事不马虎,手脚也利索,人也听话。」 这不又是喜妹2.0吗? 褚煦君也在脑海里想了想,这个麦子她也有印象,身量小小的,一条粗辫子很有特点,人长得清秀干净。 看来麦子是这批人里最聪明的一个,她不急于在自己面前表现,而是先笼络了自己身边最稳固的大丫头喜妹。 喜妹这人,好哄但不好骗,没看连卫凌身边的人李猿都不能将她拿下。 最奇怪的地方在于,褚煦君觉得,麦子长得居然有几分眼熟。 她可不是原身,来这里还不到一年。 褚煦君以为,或许是麦子之前在褚家别的地方伺候,她这才有了印象。 直到这日,她到账房,抬头看见谢敖,满脸的褶子,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睛。 褚煦君想起来了,这双眼睛,她最近在有虞阁也经常看见。 谢敖,褚家的老恩公,耄耄老人。 麦子,刚到她身边伺候的年轻小丫头。 脑海里响起卫凌说过的话,谢敖,是真 的不对劲。 这个她一开始就看中的扫地僧,怕是有大秘密。 褚煦君开口,闲聊一般问道:「谢老先生,我还没问过,你家中都有些什么人?」 第145章:山月书院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45章:山月书院 旧账房里经过打扫,重新布置。 清除了旧物,整理出了两个案几,中间半人高的青铜莲花鼎,燃着幽幽的檀香。 账房里的物件怕潮怕火,没有放置冰桶,在这炎炎夏日,褚煦君基本只在晨时过来。 谢敖闻言,清澈的眼睛怔忪了片刻,回道:「老头子不讨人喜欢,至今无儿无女。」 褚煦君不作声。 谢敖翻着手中的竹简,添了句:「倒是家中附近捡了几只小猫小狗,偶尔他们还会来看看我。」 褚煦君:「谢老先生便是我们褚家的长辈,二叔必会照料您养老的。」 谢敖不再说话。 褚煦君神色也恢复如常。 ********** 这一日,到了褚家兄弟们要回归山月书院读书的日子。 除了只能半坐起身的褚节,托大兄褚季回去告假。 三兄弟骑着高头大马在前头,后头的马车里,褚家长房三口分坐三边。 花连城:「氲氲,你如今掌家中馈,又何必跟我们走这一趟?」 褚煦君:「阿父若是要办书院,这也是一次市场调研,何况我都没离开过臻安城。」 花连城又听了一个新鲜的词——市场调研,一时沉默。 褚夏:「欸,氲氲,为父可没有答应。只是这山月书院确实不适合你两位弟弟。咱家免不得要走这一趟。」 褚煦君不再多话,撩开车帘,看向外头。 花连城这明摆着是要去山月书院给儿子们讨一个公道,也就是褚夏还认为他们是过去「寒暄」告别的。 这等好事,褚煦君岂能错过? 山月书院所在小镇不远不近,快的话可以到镇上过夜,慢则可以路上过夜。 花连城心急,他们赶到镇上客栈过了一夜,次日起身便直接来到山月书院的山脚下。 书院虽在半山腰上,但托了学生们的福,已经俨然辐射出了一个小村市模样,僻静而方便。 沿路风光秀丽,还有几处可以落脚饮水以及书生们可以对诗饮酒的小亭子,可见山月书院的掌院人中有擅长经营之人。 山月书院不收女学生,褚煦君哪怕作为家眷,也不允许入内。倒是花连城因着是学生长辈,可以进去。 这个时代的其他书院没有特别拒绝女子入学,看原女主尹月便可知,她是尹氏独女,自小条件得天独厚,远比其他求学之人更满腹经纶。 书院本就可以独立设立,有孔圣人的有教无类,自然也有分成男子和女子的专门学院,褚煦君遵守规则,倒也没有气不顺的地方。 目送其余人进了书院之后,褚煦君带着新晋的贴身丫鬟麦子,在周边闲逛。 路过了一家距离山月书院不远处的武馆,褚煦君认了认牌子,抬脚就走了进去。 院子不大,很快一个穿着短褐麻色衣裳的小女娘上前问道:「这位女公子,我们是私人武馆,不是参观的地方。」 褚煦君微笑:「我知道。叨扰,我是来找人的。」 少女一袭湖蓝三绕曲裾广袖,端的是清丽娇俏,如玉的面庞一笑,对面的粗褐女娘一时都看呆了问道:「女公子找谁?」 褚煦君:「我找对面山月书院褚温的朋友。」 粗褐女娘一愣:「不知女娘是他什么人?」 看样子是认识的。 是她的运气好,还是这武馆人少,一找就着,褚煦君:「敢问小女娘,可识得我阿弟?」 粗褐女娘连忙摇头:「不不,他不认识我。不过他常来这里找我阿叔 。褚娘子可是要见我阿叔?」 褚煦君抓住面前小女娘的手腕:「小娘子帮帮我,我阿弟他据说犯了事,书院的人要罚他,想来很快就不会待在山月书院了。他怕来不及,托我过来跟武馆的朋友道个别。」 粗褐女娘有些情急:「他怎么了?出了何事?」.c 褚煦君:「具体我也不清楚,说是抄了别人的诗,挨了棍子,还不肯说是谁的诗。阿弟的性子一直都这样,答应了别人不管何事,都一定会做到。就是个死脑筋,太刻板了些。」 粗褐女娘不解:「就为了一首诗吗?」 褚煦君:「都说山月书院学风严谨,向来对此事严惩……」 「胡说八道!真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这种话,亏他们也说得出口。」粗褐女娘开了骂,「兔子还不吃窝边草,每年连我们武馆的学生都要抢,他们非得整得一家独大,方才罢休。现在还敢跟他们对着干的书院、书屋早都已经倒闭了,也就剩我阿叔还在支撑着家里祖上留下来的这份产业。 对不起,我说多了。女公子勿怪。」 褚煦君还听得起劲,也知道不能过问太多:「我们离得远,竟都不知道详情,既是如此,那我温弟离开这破书院也好。只是这被书院罚了之后被辞的学生,往后总是不好再另寻书院的。我阿父阿母来之前都不知道愁成什么样了。」语气很是担忧。 见对面小女娘还在沉思,褚煦君作势要告辞:「不过我也算完成了温弟的嘱托,既然找到了这里,小女便托姐姐替我传个话。温弟被罚,身子不爽利,我们还得尽快送他回家医治。」确实不爽利了一晚上,第二天才没事。 粗褐女娘急道:「他受伤了?严重吗?」 褚煦君掩着脸,呜咽:「我不知道,温弟他,怕我担心,不让我知道。」毕竟伤的地方,便是亲姐弟也不适合看。 粗褐女娘像是下定了决心,拱手行礼:「褚家娘子,你在这里稍等。我马上就来。等着我。」 褚煦君愕然,等小女娘走之后,才微微一笑。 麦子见小院除了一处较为平整的演武场,其余地方都种上了寻常的霍菜,她寻了一处在墙角树荫下的大石头,用衣袖擦了擦,才请褚煦君过去坐下。 褚煦君这时候察觉出新贴身丫鬟的细心之处了,若换成喜妹,这会儿估计还和她站在大太阳底下「叭叭」这武馆的八卦。 麦子就不同了,无论主子做什么,她都做好自己该做的,照料好女公子便是。 粗褐女娘的确回来得很快,拉着她们就往山月书院跑:「走,我们去替褚公子讨个公道。」 褚煦君勉强跟上才道:「那山月书院不允无关女子进去。」 「褚娘子放心,我自有法子。」 很快,三个年轻女子对着书院后门长满杂草的狗洞,面面相觑。 第146章:不是要钻狗洞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46章:不是要钻狗洞 褚煦君在现代,进不去的地方也很多,比如图书馆、医院甚至餐馆里锁了门或者备注了「非工作人员勿进」的门。 这些都是尊重别人的工作,可以理解。 褚煦君在电视上看见主角们钻狗洞的情形,或许是为了任务、为了救人,更多的还是搞笑的成分,她是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这件事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直到粗褐女娘拿出钩锁,「唰」一下蹿上了墙,翻过,消失,又很快打开了后门,对着她们招手。 褚煦君才回过神,不是要钻狗洞。 粗褐女娘:「幸而今日大黄不在,不然还不会这么顺利。」 原来这武馆女子盯的不是狗洞,而是狗。 褚煦君从「狗洞」二字中回过神,才问道:「小娘子,为何带我们来书院?」 粗褐女娘:「啊?我没跟你说吗?褚温那首诗是我写的。」 褚煦君适时做出惊讶神情:「啊?这……」 武馆女子道:「我姓武,单名一个采。诗是我随手写的,不想给褚兄添了麻烦。原也没让他到这一步都不说,谁知给他添了这么大的麻烦。让他被罚退院,我实在过意不去。」.. 这武馆女子年纪比温弟还小吗?只是看着她晒成麦色的均匀皮肤,自己估错了,还喊了她一声姐姐。 褚煦君自然不是随意踩进门的武馆,但武采直接被自己三言两语就勾了来,也是褚煦君一开始没想到的。 自己久未演戏,没想到依旧宝刀不老。 「武娘子,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褚娘子放心,这书院我还算熟,他们这会儿应当在议事厅。跟我来便是。」 ********** 山月书院,议事厅。 褚家和山月书院的「谈判」并不顺利。 书院的院长没有出面,只有两个管事见了他们。 山羊胡瘦管事开口便不和善:「褚季是为了弟弟褚节,耽误行程。褚温和褚良,你们二人今日又是为何无故晚归书院?」 全然不顾褚温和褚良的父母在场陪同的脸面。 方脸胖管事连忙出来打圆场:「褚家主、褚女君勿怪,魏管事行事一贯严厉,也是为了学生们好。两位远道而来,想来是有事?」说完瞪了满脸作怪的褚良一眼。 花连城皮笑肉不笑:「无妨,严师出高徒。不过犬子倒不是无故。只因知道他们在书院遭遇之后,罚了家法,受了点皮肉之苦,不利于行。这不是怕先生们怪罪,我们这都陪了过来。」 方脸胖管事眼皮扯了扯:「褚家治家严明,索某佩服。只是「一事不二罚」,这褚温和褚良犯的也不是什么大事,院里也罚过了,自不会对他们兄弟再有其他看法。褚家主、女君,倒也不必赶来,学生在我们山月书院,你们是可以放心的。」 花连城:「当然。山月书院声名远播,在外人眼里看来一向都是好的。怕的是,我们褚家两位犬子配不上书院的教导。我们今日来,便是想,领他们回去。」 山羊胡瘦管事冷哼:「原是存了不肯继续就读的想法。褚温、褚良,你们可是觉得院里之前给你们的判罚不对?」 褚夏开口道:「没有没有,先生们误会了,怎么会?他们兄弟一点也没有觉得,是我们家听了觉得不对,连夜开了祠堂,把四兄弟挨个打了一遍,这不,褚节还在家里躺着过不来。」 这一番都是真话,配上褚夏温厚老实的脸,两位管事便是觉得话里话外//阴阳怪气,一时竟也不知如何辩驳。 书院当时罚的只有褚温和褚良,但褚家明说把四兄弟都打了,打 得最狠的还是被他们认定无过的褚节。无疑褚家认为书院对褚温和褚良不公平,他们不仅要过来讨公道,更不想让孩子们继续留在山月书院。 这怎么可以?书院的学生只能增不能少。 花连城第一次发现在这种地方,自己的老实丈夫说话竟然比她好使,于是安心跪坐在一旁的蒲团上,跟另一边的小辈一起看戏。 褚夏继续道:「是这样的,这整个臻安郡乃至中州,哪个不知道山月书院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可惜我那两个儿子,生性蠢笨,在书院读了这么些年,不说比不上小季和小节那般伶俐。便是我那大儿子小温,竟还没有我在家教他另外两个弟弟的懂事,你说说,这不是浪费我们大人费心将他们送进书院的心思吗? 山月书院的束脩可是整个臻安郡最贵的,要早知道他们的资质如此平庸,还不如我自己在家教他们就好了。送过来这些年,不学好便罢了,再气着书院的先生们,便是我们褚家的罪过了。两位先生,便当是为院里减轻负担,让我们把孩子们带回去。你放心,小季和小节,他们还是很喜欢呆在山月书院的。」 两位管事看了一眼旁边的优秀学生代表褚季,见他面不改色,心下仍是满意的。 褚夏这话说到这个份上,山羊胡瘦管事也坐了下来,不吭声。 剩下方脸胖管事还在努力:「褚家主这说的哪里话?褚温和褚良他们都是好学生,这……要不你们自己说说,可想继续留下啊?」 褚温和褚良低着头,齐声道:「谢先生成全!」 山羊胡瘦管事在一旁:「哼,还是因为先前罚了你们,记恨在心,一放回家,就寻了父母过来,***。你们兄弟俩,压根就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早点回去,也好。」 方脸胖管事:「魏管事,此言差矣。欸,褚家主、女君,你们看,孩子也交了一年的束脩过来,好歹学完今年,说不定回头孩子们就改了心意。」 褚夏:「先生提醒了我,今年交的束脩里,有一方烟砚,其他的都好说,烦请院里把这砚退给我,那可是难得的好砚。我托人寻了许久才得的这一方。要不是为了孩子,哪里舍得?」 方脸胖管事想起已经躺在自己多宝阁上的好东西,哪里愿意再拿出来:「这,这……实不相瞒,此事我俩做不得主,不若等我们请示院长之后,再答复你们?」 花连城厉声:「二位既然做不得主,便请能做主的来跟我们说话。」 方脸胖管事:「只是不巧,院长他如今云游,尚不知归期。」 这便是「拖」字诀了。 第147章: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47章: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褚夏仍是乐呵呵的,很好说话的样子:「明白,我们都明白,管事也辛苦,不好做。既然如此,不若这样,我们来都来了,今天就先把孩子领回去,砚呢,也先还给我们。等你们院长回来了,他要是不同意,我们再过来商量。」 面前的褚家主一脸敦厚,说出的话明明不合理,却让人不觉得违和,他这张脸有着极大的信服力,听得胖管事都有些傻眼:「褚家主,这不合规矩……这,欸,魏管事,你倒是说句话啊。」 山羊胡瘦管事:「褚温和褚良本就不守规矩,这有何妨?让他们走!」 「魏管事,这时候你就别添乱了。他们这一走,等院长回来了,我们怎么跟他交代?」胖管事居中,两头转,急得一头汗,「褚季,你也劝劝弟弟。」 魏管事不耐:「褚家兄弟二人,不思进取,旁门左道,先是犯了书院门规,又不满判罚以至退学,传扬出去,还有哪家书院敢收他们。不用索管事你在这里充当好人,你看他们褚家有否领你的情?」 花连城冷声:「魏管事这话,是不是过了?」 褚夏接过:「是啊是啊,方才我好说歹说,不追究实情,也是为了给大家留一个体面,我们褚家儿郎到了外头,哪个不抢着要?做先生的,当面如此奚落学生,简直不堪为师,有辱斯文!」越说越气愤。 魏管事怒火直往皮上冲:「实情!你们褚家还想追究什么实情?那诗不是你们自己拿出来的,又说是二哥抄了三弟,说来说去,不都是你们褚家自己的事。闹成这样,还过来讨公道,真当我们院里差了你们这两个不学无术的学生不成。」 此时,外头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先生错了,这不止是褚家的事。」 方脸胖管事一抬头看见来人:「怎么又是你?我们书院已经不收你们武馆的霍菜了,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你快走吧。」 武采踏进门,不顾自己沾了泥的鞋溅了议事厅的红毯一地,看得方脸胖管事眼皮又开始抽抽。 「我来,是因为那首诗,是我的。我问问,山月书院遇事便是没有任何查验,随意判罚的吗?」 武采的眼神和褚温对了对,视线上下扫了他,见他跪得端正,一时也没看出是哪里的伤。 不过褚温向来是能忍的性子,便是疼得厉害,他也能照常行走。在武馆里被她阿叔练得那般狠,也不曾听他抱怨过一句。 其余人的视线也都在这二人身上。 褚温很快起身,行礼后道:「诗是她的。」 山羊胡瘦管事冷笑:「呵,什么时候武馆的女娘也会写诗?」 「乘其四骐,四骐翼翼。 伐鼓渊渊,振旅阗阗。 金戈铁马,如震如怒。 曰归曰归,岁亦莫止。」 武采慢悠悠背了出来,还拿出了三支快被磨薄了的旧竹简:「我背得没错吧?这里还有我先前修改过的草稿。哪位能做主的人,看看?」 褚夏先接了一支:「多谢。」 方脸胖管事也抓了两支,递了一支给不情不愿的魏管事。 魏管事捏着他的山羊胡,慢悠悠回忆道:「确实跟之前的字迹相类。」 「怎么样,信我了吧?」武采翻了个白眼道,「要不是我阿叔不喜我写诗,我又没忍住给褚温看了,硬塞给他,让他不说出去,褚温也不会招来这祸事。」 方脸胖管事眼珠子一转,率先喝道:「褚温,你果然不遵守门规,在院里读书,竟私自到武馆,与人私会,你可知错?」 武采:「你这个死胖子,胡说八道什么?一个先生随便就说出私会二字,这就是山 月书院的水准?是你们书院武术教得太差,褚温学无可学,另投了阿叔这样一位名师。 我跟褚温是正儿八经的朋友,你们当着褚温家人面前都这样猖狂,那在他们家人看不见的时候,指不定还不知道怎么欺负他。褚温性子这么老实,从来不曾说过你们一个字的不好。你们羞是不羞?枉为人师,还不许别人另投高明,无耻至极!」 粗褐小女娘噼里啪啦说了一串,把方脸胖管事堵得脸红脖子粗。 山羊胡瘦管事:「这事已经数月有余,你恰巧在这时候突然闯进来,焉知不是与褚家合谋,为的是败坏山月书院的名声。」 褚煦君在这时,戴着帷幕,才自门外踏入:「败坏山月书院名声的人,怕是二位管事才对。」 两位管事看不见褚煦君的模样,只看身段和纤纤玉手都知道对方是不可多得的美人,愣了片刻后,方脸胖管事开口:「小娘子,我们书院不接纳女客,还请你自重。」 「这位管事真如武娘子所言,污蔑之言张口就来。我只是进了山月书院,便成了不自重,不知情的还以为这里不是书院,而是别的什么地方。」褚煦君语气沉稳,「我只不过初到贵地,晃了一圈,便找到了诗的主人。 而当初书院,不辨青红皂白,不作任何核实,便随意定了我两位弟弟的错。这事,我阿父阿母慈善,不欲计较,没想到山月书院咄咄逼人,竟还不许人退学。看来今日这公道,便是我们褚家不想讨,也只能讨了。」 说完,她拿出准备好的纸张,放在了褚良面前:「会写吗?」 褚良很快明白点头:「阿姊放心,很快。」别的他不在行,说点大实话还不会吗? 竹简刻字慢,但这纸可不同。书院的议事厅自然不能少了笔墨,褚良能在瞬间写出一沓。 两位管事还是头一次看见这样轻薄、柔软、麻色的方块物件,没忍住凑了过去。 褚良提笔就写:「兹有山月书院不公不义,因抄诗一事,不经查验判罚学生在前,不允学生退学在后。更贪墨学生束脩……」 两位管事还在震惊于这物件居然能做书写之用,然后才反应过来褚良写了什么。 褚煦君来到花连城身边,不怕事大:「良弟,你写好了,我们都跟着抄。这纸我还有的是,我们就贴遍这整座山,我不信山上山下就没有一个公正之人。我们要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两位管事:…… 第148章:这天又聊死了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48章:这天又聊死了 「褚娘子,这事可就这么说好了,回头一定先紧着我们书院,可不能反悔。价格方便都好说,好说。」方脸胖管事笑得眼皮都是褶子,「这烟砚马上就让人送到褚家主手中,你们稍候。」 「褚良,你写好没有?这么慢,褚季,你帮他写了得了。褚温,你人高马大,就拿着贴到议事厅,还有大课外头去。」山羊胡瘦管事语气仍是不善,说出的话,已经不再夹枪带棒。 陪着褚温一同去贴被褚煦君称为「大字报」的武采人还有点恍惚:「那什么纸,就这么厉害?一拿出来,这两位管事的嘴脸,啪,直接变了个样。」 褚温看着一贯表情丰富的粗褐少女,想了想,久久才挤出两个字:「好用。」 武采翻了个白眼,忘了这就是个吐不出屁的锯嘴葫芦,难怪他们被派了这么个任务。 事情回到一刻钟前。 褚煦君用着风轻云淡的语气,说出要将山月书院任罚学生、歧视教育以及贪污的事,一五一十写出来,到处去贴「大字报」,公之于众,让大家看看声名远播的山月书院是如何「管教」学生。 大字报的内容还是当着他们的面马上写,马上就贴,若换成竹简、口头宣讲,他们山月书院这两个管事可不带怕的。 竹简刻不快,一根一根串起来又重,串要时候,挂更要时间,条件十分有限。 至于口头宣讲,他们褚家才来了这么几个人,压根没人认识他们,怎么可能直接听他们说。 但这位小娘子拿出的纸不一般,看着比帛布粗糙了不知道多少,但效用一目了然。 按照现代的换算法,相当于口口相传和网络数据爆炸的区别,那传播速度呈几何指数增长,根本拦不住。 就这么会的功夫,褚良已经在写第二张了,褚温跟着也抄了起来。 有褚夏和花连城在,两位管事也不能拿出先生的威严,勒令他们不许抄。 这抄好了,拿到外头去,再以武馆人的腿脚,不用半天,这事就能传播到整个山头。 到时候山月书院就算要派人出去,揭下大字报之前,纸张上的内容也会先被他们自己人看见。 管事们便是要解释,拿不出对应的纸张,就没有同样的传播速度。如此,山月书院的脸面等于被彻底踩在了脚下,就为了一首莫名其妙的无名诗。 权衡利弊之下,胖瘦两位管事,第一时间默契看上了「纸」这样的东西:「褚家娘子,你说这个方方正正的东西,叫做,纸?」 褚煦君:「对,我们褚家有卖,只是这价格嘛……也就不到帛布的三十成。」 寻常人家压根用不到帛布,便是勋贵人家帛布一年一个人也用不到十块。以三十分之一的价格来算,相当于一年能有300块帛布,天天写都不心疼。 这样的价格对漫天需要书写的山月书院来说,已经是天大的便宜。 胖管事在心中一算,顿时惊为奇物,恨不得压住褚良那只乱写的笔,这样好的东西,写这些污糟事作甚,暴殄天物! 实际上,以古代的人力、物力,在桃无名等人的心目中,这纸相当于没有成本,是褚煦君带来的天上宝物,堪比遍地可拾的黄金。 除了褚季,其余褚家人对视了一眼,氲氲跟他们说过,这纸不用她花钱,可以源源不断供应褚家。 褚煦君明显是要贵卖给山月书院,好好压榨一笔,甚至不止一笔。 不能实际惩罚这些让褚温和褚良受委屈的家伙,先让他们长年累月的大出血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两位管事闻言双眼都亮了:「此话当真?」 褚煦君随意 点了点头,又道:「欸,别转移话题。他们的事还没处理。」 方脸胖管事顿时换了一张面孔:「唉哟,这都是误会,误会。褚家主,你说说,何必闹成这样。凡事讲究一个好聚好散,今日你们过来,我们相识一场,都是缘分。孩子是好孩子,在哪里教不是教,都是可以商量的嘛。」新 褚夏接道:「那砚的事……」 方脸胖管事笑道:「这是小事,我马上让人给您送过来。」 花连城:「我们褚家的孩子不能平白受委屈。」 山羊胡瘦管事终于正眼看他们:「褚良这不是已经在写了吗?只是,这事闹得人尽皆知,对褚节是不是不太好?毕竟他也是你们褚家的一员。」 山月书院把事情约束在了书院内,是以连武采都不晓得,出发点是为了遮丑,但确实在某一种程度上也保护褚家的名声。 教育是多方的事,褚节的过错,褚家也有责任。 花连城没再纠缠,点头同意:「当初没闹到外头去,今日便也在内部解决吧。你们看,贴在哪里好合适?」她的眼神看向最稳重、了解书院情况的褚季。 褚季心知肚明,这还是为了他亲弟弟褚节的脸面,想了想道:「书院议事厅是一处,这里先生们都会过来。至于学生们,三日上一回的大课外头,也可贴一处。剩下的,便是明日的晨练,还请管事代为声名,务必将真相告知大家。」 褚季的提议,在场的人都同意。 大字报的内容便更换了,只就武采的诗,褚温如何拿到,褚节如何盗用进行说明,书院对褚温和褚良的判罚道歉,并付赔偿。而褚节罚扫三个月的净室,且在学业上予以扣分、察看的记录。 褚夏、褚季和褚良研究大字报的内容。 花连城、褚煦君则就纸的买卖和两位管事一一勘定价位和细节。 武采和褚温两个人在一旁听得有些傻眼,现在由他们二人到外头跑腿。 有学生看见了大字报,看了一眼知情的两人。 褚温这个闷葫芦是问不出来的,旁边那名粗褐女娘也不是好惹的。 学生们便是再好奇大字报如何来的,一时也问不到。 两人往回走的路上,武采想了想,咬了咬唇,还是问出口:「褚温,你不在这里读书了,下一步如何打算?」有没有想过,来我们武馆? 褚温:「听阿姊的。」来之前,阿姊跟她提过,她有人选了。 「那,你还会来武馆找我……我阿叔吗?」武采低着头,「你知道的,你是他这些年教过最满意的学生了。虽然他不曾认真收你为徒,嘴上不提,但他心里是一直把你当成他的徒弟的。」 褚温:「学完了。」 武采:……瞎说什么大实话,这天又聊死了。 第149章:要不要跟我谈笔生意?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49章:要不要跟我谈笔生意? 半山腰,远处白云幽幽,碧空如洗。 石子山路上,少年和少女皆脚步矫健。 粗褐少女很快恢复如常:「褚温,那个什么纸,你也有吗?我找你买,回头写了诗,再给你寄,成吗?」 少年方正的脸上,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两人回来找阿姊拿了一点纸,说要一同去武馆告别。 褚煦君没想到第一笔纸张生意居然是过来鼎鼎大名山月书院给弟弟们讨公道的时候,谈成的。 家里卖豆腐积少成多让她自己有了开凤凰楼的本钱,而山月书院两个不好相与管事付的定金,都足够凤凰楼接下来第一个月的开支。 她看了看武采,跟花连城打了招呼,跟了上去。 议事厅里,两位管事还跟褚夏和花连城「闲聊」,褚季陪同。 管事们不察,花连城的话题都在书院的具体事务上,为了那张薄薄的方块纸,态度很是诚恳,半点不敢敷衍。 褚良回他们兄弟在书院的住所收拾东西,差点被上前来问八卦的同学,绊住脚。 他不肯多说,人类的想象力脑补才是最可怕的,等褚节回来,这一切有他好受的。那一个月,他们吃过的苦,褚节必定要双倍奉还。 以褚季的方正和经受家法教育,必不会让管事们出尔反尔,不将此事真相告诉书院学生。 何况管事还想找褚家买纸,这等消耗品是长期的买卖,他们褚家还会来人。山月书院能做得如此名声浩大,必然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至于这锅粥里一些坏的老鼠屎,只能等院长回来或之后其他时机,再提了。 离开书院一段路程后,褚煦君摘下帷幕,开口道:「武家妹妹,方才听,你家在卖霍菜?」她适时对两人的称呼改了口。 武采似乎没有察觉,点了点头。 蓝衣少女的眉目如画,笑容温婉:「那,要不要跟我谈笔生意?」 武采被面前少女的光彩迷了眼,恍然间又点了点头。 褚煦君见到了武采的阿叔,那是一个身形高大魁梧,满脸正气的汉子。 有褚温在,简单谈完之后,本来计划好到武馆的「告别」也变得有些奇怪。 按照谈好的生意,他们很快就会见面。武采方才还萦绕心间的几缕忧思,瞬间烟消云散。只想着,要如何更好种家里的霍菜,赚上一笔养家糊口的钱。 便是褚温,在武馆门口流连了一会儿,担心不常出门的阿姊这两日车马劳顿太过劳累,连忙送她回到了书院门前褚家的马车里。 要走的时候,被花连城喊住:「温儿,你也上来。」 褚温:…… 花连城冷淡的声音继续道:「还是你想要我去问阿良。也不是不可以。」 褚温顿时皱着脸上来了。 褚煦君跟自家阿父窝在一起,闻着褚夏身上淡淡的墨香,闭着眼,假寐,实则提起了耳朵尖,听这对母子间的对话。 对着这个闷葫芦儿子,花连城开门见山:「你和武馆是怎么回事?」 褚温:「闲着,练武。」便是跟自己的阿母对话,他也是言简意赅,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多。 花连城射出第二个话题:「那位武家女娘,又是怎么回事?」 褚温:「她,话不少。」 花连城:…… 意思是,武家女娘靠着一张嘴跟褚温交上了朋友。平日里,褚良的话也不少,褚温可没这样的耐心。 闷大高个在外头比机灵的二儿子更快结交到红颜知己,这是花连城没想到的。她一直以 为,自己这个闷葫芦大儿子,指定得等加冠后,家里再给他安排一门亲事。 武家那小女娘,虽衣着寒酸,但人看着干净精神。这眼光跟花连城还有些像,当年她也是图褚夏人老实厚道,加之有一点才华。 谁说,练武不是才华? 花连城自觉问完了:「你到武馆学武这么久,估计也没正经给人家拜师礼吧?这样,我跟你阿父多留几天,回头带好东西上门去,就叫「武家武馆」没错吧?」」 褚温点头,转身就走,到褚良身边一同骑马。 听褚良关于他走的时候,书院那些人的目光和探问,自个儿乐得不行。 马车上的褚煦君心想,这就谈完了? 她还等着花连城因为门不当户不对,棒打鸳鸯,让她再看一场戏。 自己还是低估了花连城的胸襟,不过褚温和武采还小,倒也不至于,只是最后这一句不太对劲,褚煦君问出声:「阿母,我们还要留在这吗?」 花连城早知道丈夫和女儿在偷听:「是我和你阿父留下。你不是打算带着温儿和良儿去拜师吗?还有卖纸的事,得你回去张罗。你还留在这做什么?」 褚煦君现在可觉得她跟花连城母女感情「太熟了」,以至于花连城现在都不待见她了:「阿母,我怎么觉着,弟弟们回来后,你就不疼我了?」.. 花连城笑了:「胡说。你带他们兄弟去认好先生,阿母一定更疼你。」 褚煦君:…… 「你都不问问我带他们去拜谁,就这么相信女儿的眼光。」 花连城:「老大除了你那耍***的未婚夫还有更好的人选?至于阿良,他古灵精怪的,拜你那个做纸的先生,再合适不过。你还认识别人?」 褚煦君叹了夸张一口气:「阿母,女儿在您面前,当真是一点秘密都没有。」 花连城轻斥:「不成体统。」 褚夏这才亲昵摸了摸自家女儿的脑袋:「好了,氲氲,你阿母逗你的。这山月书院附近有上好的石雕和木雕,我们打算挑选一些,再回去。至于为何现在去选,你猜猜?」 褚煦君掰了掰手指头,算算日子,啊,是原身快到了及笄之礼的时候。 这个时代女子的及笄之礼在她们满十六周岁的七月初七。 有虞阁的莲花开得正盛,正是隆夏之际,少女及笄将至。 同样在准备给褚煦君及笄礼的还有她的准未婚夫,旭风公子卫凌。 先前自家妹妹及笄的时候,他都是直接给了足足的银钱,让她们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到了自家未婚妻的时候,卫凌在书房苦思良久,把李铠和李猿折腾了个遍。 直到及笄的前一天晚上,也还没有睡一个好觉。 第150章: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50章: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 告别留在半山腰客栈的褚家父母,三姐弟率先离去。 褚良抬起弯下的腰,望着父母毫不留恋的身影:「阿父阿母这是故意抛下我们,专门找机会独处的吧?」 褚煦君愣了愣,所谓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 三人赶到臻安郡郊外,顺路先到信鸽山庄的河流边。 外界动荡,他们沿路回来都看见了不少的流民,留给褚煦君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虽是临时到访,他们很快找到了桃无名。 当时河岸边的小小试验地,如今已经成了附近吸纳最多工匠的地方。在桃无名的指点下,俨然已经是一个步骤流畅、分工明确的造纸坊。 按照褚煦君的意思,这些工匠如今都必须严格遵守造纸坊的规定,技术最成熟的一批,有意向的,会在市场差不多的时候,放他们出去单干。 后续他们之间会共享最新的造纸技术,确保相对良好的竞争趋势。 一块豆腐,一张纸,原料都低贱,但豆腐流于小市民,无人争,纸却完全不一样。 现在的工匠或许人人还不一定清醒认识自己手中掌握的是什么,但光看书院的管事一眼便知,作为四大发明之一的纸,必将成为未来改革的利器,这是早晚的事。 褚煦君的系统里拥有最先进的造纸术,她也不怕别人抢过她。 作为成功的项目投资和策划人,褚煦君深知要放手的道理,她既是「老板」,把握大方向即可,剩下的细节和具体操作,都放手交给桃无名。 往后的凤凰楼,在走上轨道之后,她也会放手。目前在筹备阶段,自然得多花心思。 褚煦君带着两位弟弟,在造纸坊里还没参观多久,就看见了数日未见的未婚夫。 一杆红缨***,还没有他那张如谪仙般的面容来得光彩夺目。 褚煦君看了一眼造纸坊外围的士兵们,对着桃无名无声笑了笑。 桃无名不背这个锅:「美娃娃,他们毕竟是他的人,这可怪不得我。只要不是泄露纸作坊的消息,这点小事情,我是管不了也不想管的。」 褚煦君一行人正在仓库,她翻着最新的一批纸,对着两位弟弟低声道:「人,可都来齐了。至于能不能拜得成,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褚良从看到桃无名的第一刻,人就激动了起来,手紧紧抓着阿兄的胳膊,都把褚温捏疼了,声音都高了几个度:「阿兄,是他吗?是不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还给阿姊办事?这可能吗?我的天啊!我不是在做梦吧?」 褚温默默用力,把弟弟的爪子扒开,并尝试保持距离,往旭风公子的身边凑了凑。 桃无名是初次见兄弟俩,虽不似美娃娃那般艳光四射,但五官端正,眉眼肖似其姐,不失青年才俊。 他弯了弯桃花眼,微笑要打招呼,发现弟弟褚良双眼放光,他优雅举起右手拇指轻轻放置在自己的唇上一会儿,确认褚良点了点头后,才道:「褚家两位弟弟好。」 褚温抓着弟弟点头:「褚温拜见桃先生、卫将军。」 褚良都结巴了:「褚良拜见……桃,桃先生。」 再一转头,又恢复了正常:「卫将军。」虽然他疑似是自己偶像的朋友,但他首先还是抢走自己阿姊的男子,不能全信。 玄衣男子跟他们一一见礼,自然而然来到了未婚妻身边。 几日未见,她是怎么做到又美了几分的。 不过初次见面,褚煦君没想到,他们直接带不回可爱的褚良弟弟。 这家伙,完全被桃花眼男子迷住了眼。褚煦君不得不怀疑他们知道桃无名 的真实身份。 出于对某人的信任,褚煦君决定顺其自然,该她知道的时候,她自然会知道。 信鸽山庄离褚家不远,又有卫凌派军保护,褚良在这里,家里人自然是放心的。现在的问题怕是褚良放飞后,压根就不想离开桃无名身边,到了时间反而不舍得回家。 届时,花连城要过来抓他,可就不关褚煦君的事了。 过些日子,武叔和武采护送霍菜过来,再带着纸过去卖给山月书院。正好褚良认识武馆的人,便是她不方便,褚良也可以在这里牵线。 这便是褚煦君跟武馆谈成的生意。 武家武馆常年收的弟子不多,反而是靠着卖霍菜有些进项,便是卖不掉也能自己吃,饿不着。 正好,褚煦君早就想养自己的商队。 在古代严苛条件的情况下,经商的门槛其实很高。 西边进货东边卖,北边进货南边卖,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尤其是当下烽烟隐隐四起。 这支商队需要财力、物力和武力,其中不仅需要擅长经营、识路和眼光的人,必要的武力和人品都是不可或缺的,若是见财起意之人,便是引狼入室。 更重要的是,必须有相应的背景。否则到哪里过路,谁都敢收你一笔,要知道人跟物在这个时代都是可以换取钱财的。 那经的便不是商,而是千里送人头了。 褚煦君有眼光、物力和财力,现在可以说是背靠琳琅卫氏,她也算是有了相应的背景,还是最强硬的「军//方」。 如今,她还需要的便是识路和拥有武力的忠诚之人。 武家教导褚温多年,不说知根知底,但人品是通过褚温和褚良多年验证的,简直是顺路捡到的人才。 双方一拍即合。 褚煦君第一次给的价码并不高,她现在下的还是散单,不固定。 要看的是武家的霍菜收获季节和山月书院接下来和他们订的纸张数量,以及由谁主定。 他们都还不熟练,处于磨合期。 至于,褚良,也被桃无名看成是美娃娃褚「先生」对他的信任和考验。 桃无名的背后有敌人,他还在躲躲藏藏,造纸坊被他看成是自己重新崛起的一次机遇。 有「纸」这样宝物捏在他的手里,假以时日,他便有了跟对方谈判的资本。 至于褚良能从他这里学到什么本事,就看他自己的天资了。 桃无名天纵奇才,但他自认不是一个好的先生。太多事情在他的眼里看起来太过简单,以至于他无从引导学生,从无到有,得靠学生自己的领悟力。 褚煦君没有交代,褚良也没有开口说要拜师,桃无名也只当不知。 就当是一个过来学习造纸的年轻人,闲暇时会跟在桃无名身后端茶倒水、殷勤问候,只是他远比造纸坊的任何人都来得勤快。.. 工匠们对桃无名是出于对智慧、知识和技术的敬畏,见褚良是女公子带来的小公子,忙不迭也得跟在他的身后端茶倒水、殷勤问候。 褚良性格活泼,是有几分厚脸皮在身上的,桃无名感念褚煦君将造纸坊交给他,是不会介意将褚良带在身边的。 剩下闷葫芦老大褚温,褚煦君看了一眼跟在身边,清冷如皑皑高山雪的少年将军,心里有些犯难。 第151章:只剩下嘴硬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51章:只剩下嘴硬 旭风公子卫凌不曾听闻他师从何方,他是少年在军营中一***一拳靠自己打出来的将军名头。 桃无名那般的奇人异士,他们需要找人授予他们的传承,否则不仅是他们自己的损失,更是世间的损失。 但将军这样的人,大都是靠天分和自身实践,加上一点天道运气才诞育出来的几位将才。 褚温天分如何,褚煦君说不好,也看不准,但卫凌身边大抵是不缺「徒儿」的。 送褚温过去,无疑是给他增加负担,卫凌已经帮自己良多。 虽说人情这种东西,欠得多了,似乎就更不用介意,但他们之间的婚约毕竟是假的。 物质好还,人情却是难还。这不就是当初她要去救卫凌的逻辑? 褚煦君一向伶俐,换个场景,她大抵是有说辞的,今日这般却显得突兀,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正思索着,卫凌先道:「褚三公子,你们兄弟从书院学成归来了?是以四公子方才直接留下帮桃先生的忙。」 这话说得妥帖。他们二人实际上是退学,换成学成归来,无疑是给褚家众人留了体面。 褚温低着头,不作声。 卫凌直接抛出了橄榄枝:「正是青春好年华,若是得空,要不要到军营里,去看看?」 褚温闻言激动得抬起了头。 褚煦君内心也不得不感慨,卫凌他,是真的上道啊。.. 军营哪里是那么好进的?整个中州,能决定军营定员的也就那么几个人,正好卫凌手中肯定是有名额的。 相当于后世直接分配参军,空降进入训练营。 先前褚煦君也给了褚温功法书籍,但武将的实力不在实操中打磨,是不可能获得真正的进步。 身为穿越者,褚煦君只是想,带着家人好好活着,这也是原身的心愿。 原身是配角,褚煦君穿到书里,平白能多一世过活,她也只想靠自己的能力,避开原来的悲惨结局,而非跟主角们争夺什么气运。 为了躲开朱祁的婚约,她不得不借了卫凌的势。 桃无名是无意之中撞进来,靠着造纸术,收服的人才。便不是他,说不定褚良最后一个人也会成为她的帮手。 至于褚温,若是又靠着别人走了这条坦途,褚煦君的心里有些别扭。 她也看过几本书和电视剧,所谓的大女主也不过是靠着光环和有权有势的爱慕者,自己真正的智谋是不多的。 褚煦君不认为自己有多聪明,若不是有她,褚温这时也还在山月书院安心读书,或许不开心,但那是他本来的路数。 如今卫凌直接将他塞进去,那便会占了本来别人的命数,这,并不公平。 她选了卫凌,书中的他至死单身,所以她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褚煦君:「这,可符合规定?」 这个时代的职业具有「传家」性质,铁匠的儿子打铁,绣娘的女儿绣花……几乎不会思考别的路子,「跨界」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褚家祖上没有出过从武之人,是以将身材魁梧痴迷武艺的褚温照旧送进了山月书院习文,不曾想过试试武路。 卫凌听明白了,少女这是有所顾虑:「军营也到了招兵的时候,先进去集体训练,后面会有专门的选拔流程。这点你们放心,营里无论是谁都有举荐的名额,但最后能不能留下,还得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褚煦君松了一口气,若是如此,便不算不公平。 褚温见状,连忙行礼:「温,谢过将军。」 卫凌扶他起身:「纵然没有我,以你的资质,自己到 军营报名,都会成功的。我不过是为我们自己提前招揽一名人才罢了。」 褚温被自己的偶像夸得脸红了。 褚煦君也发现了,清冷谪仙一旦遇到正事,嘴皮子也不是不利索,他只是不爱说废话罢了。 到了这时,她也察觉自己在遇到卫凌相关的事情上,似乎越来越纠结了。 这不是什么好现象。 只是目前,他们还需要捆绑在一起,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便只能船到桥头自然直了。 天色不早,害怕错过今日,褚温直接在半路上,被准姐夫扔到了军营里,让他径直去报名。 「介绍人」卫凌一句话也没有多交代。 要不是褚温性情简单,顾着平复自己内心的激动。换成褚良,肯定要忍不住怀疑自家这个姊夫是不是为了跟阿姊独处,才如此急躁。 卫凌跨上马车的时候,褚煦君掀开绣福纹的车帘,在往外看,眉头微微皱着。 「担心了?」卫凌看着夕阳曦光下,沐浴在柔和光圈中的蓝衣少女,美得像一个所有人都不舍得打破的梦。 褚煦君放下车帘:「慈母多败儿,慈姐也一样。这里,应该比山月书院更适合他。接下来看他自己努力了。」 说是这么说,少女放在膝盖上露在广袖外的小手,捏得发白。 卫凌将手放在身侧,捏紧,语气松弛:「还要麻烦你这个不慈阿姊,派小厮过来给他送一些常用的衣物。不过小厮是不能在军营住的。」 褚煦君抬头,眼里有光,这个意思是小厮可以每天往家里送关于褚温的消息。 只要小厮不是褚温的人,听家里人的话,想听什么细节没有。 「不麻烦的。」 卫凌:「这个军营离郡里不远,褚温至少三天就能回来一趟。」 褚煦君:「那敢情好。将军肯帮忙,我自然是放心的。」 卫凌看着这个浑身都柔软,只剩下嘴硬的少女,心里像有小兔子噗通噗通地跳。 车外传来麦子平静无波的嗓音:「女公子,城门将近。」 褚煦君几乎要笑出声,麦子和喜妹不同。 喜妹赶人,满脸不高兴,总会被李猿想办法先拦着出声,直到卫凌跟着到褚家门口。 麦子为人沉稳,让李猿无机可乘,这可就抓到机会「劝」卫凌下车了。 这话一出,卫凌只好比计划中提前起身,还补问道:「你的凤凰楼,怎么样了?」他想喝少女亲手制的冰酪了。 褚煦君差点回答,临了收住了口:「谁跟你说那叫凤凰楼?」 卫凌笑笑,在麦子平静而严肃的面容中,跳下马车。 突然,玄衣男子回头,看似不经意问了一句:「你叫麦子?」 麦子连忙低头,行礼。 男子又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好面熟。 第152章:及笄前夕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52章:及笄前夕 城门前,风吹,激起一层热浪。 麦子身形沉稳,纹丝不动:「回将军的话,奴原先也在褚家,近来才被女君派到女公子身边伺候。」 这话回得完整,特意告诉卫凌,她是褚女君花氏安排的人,想让他放心。 也正是如此,擅长审人的卫凌立即看出了她的破绽,方才他故意施压问话,若是寻常小丫头就算回答得出来,也不会如此镇定。 少女身边的新丫头,一定不简单。是好是坏,一时还判断不出来。 按照卫凌的习性,他早在褚家布好了眼线,往后又多了一个关注对象。 而这一切,现代人褚煦君尚不知晓。 ********** 解决山月书院的事后,褚家人进入了新的忙碌。 褚夏从书院回来后,知晓两位儿子新的动向,便安心继续自己教导两位小儿子的课业。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褚煦君过来朝晖堂总能看见褚夏在奋笔疾书,用新造出来的纸撰写教程,也就是每日的备课。 母女俩看破不说破。 花连城现在更忙了,先去信鸽山庄关注二儿子褚良一番,又每天亲自关照给大儿子褚温送饭的小厮,早晚都要过问一遍,瘦了没?黑了没?有没有受伤? 除了之前每日照顾小六,看着豆腐生意,还多了一项,给女儿亲自筹办及笄礼。 这是自褚煦君定了亲之后,褚家主办的宴会,想要来的人,可以说是无孔不入。 光是花家,花连城都拒绝了不下五次。 这个及笄礼,纵然会有风雨,褚家不但得办,还得风风光光的办。 她花连城要让全城的人看看,她们褚家的女儿,配他一位旭风公子、少年将军,绰绰有余。 褚秋不仅要应付急着在当日上门的各家勋贵,还要分出心思关注小儿子褚节。 褚节的臀好得差不多了,他多方打听程氏的消息,被褚秋硬生生压了下来。 在褚煦君的及笄礼前,其他兄弟忙着赶回来,而褚节故意在此时离家,赶回山月书院上学,不肯留下来给妹妹凑热闹。 褚节这是跟家里彻底生了嫌隙,二房的人自然忧心忡忡。 但长房一家不是很在乎。 褚节回去书院,还有他们送的一份大礼在等着他。 希望他不后悔在褚季不在书院的时候,独自回去「勤奋刻苦」。 家里筹划得热闹,褚煦君知道,但花连城不让她了解细节。 褚煦君便体贴自家阿母,将所有心思投入到凤凰城的筹备中,便是喜妹和麦子打探来了,她也不听,宁愿埋头撸已经大了几圈的国宝果果。 倒是和其他两位小姐妹碰头的时候,花锦儿和徐箐箐都提醒她道,她的及笄礼一定会有很多人来「凑热「闹」,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褚煦君不置可否,一个小女年的成年礼,有什么好凑的? 她笑道:「那不是正好,谁来我们就发一张凤凰楼的宣传单,岂不是多多益善?」 花锦儿瞪大双眼:「表姐,你现在可是一颗心都要把这座楼做起来了。」 那是当然,凤凰楼是她要打造出的第一个模板,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套用现代的壳,但会不会失了这个时代人的魂,褚煦君心里也是没底的。 原书有剧情可以走,她的创业便是系统也不能给她开个卦,判一下能不能成吧? 现在的褚煦君每天要决定的事情,又小又多。 二楼的纸,做到了前期,反而是最简单的。就算没有凤凰楼,这 样的好东西随便摆一个小摊,都能卖断货。 褚煦君打的主意是二楼的纸散卖,每天定额,先到先得。至于大宗买卖,则可以另外商谈价格、定量以及运输方式。 三楼主要由花锦儿负责,但她明显是个犹豫不决的双鱼座。 是以大到装修风格,小到口脂颜色,褚煦君都需要跟花锦儿一步步参谋。好在花锦儿有事先合作过的工匠,配合起来还算得力。这层以精致贵重的定制款为主,前期也不用备太多的货。 一楼有徐箐箐这样的大厨看着,省力了不少。但餐饮的安全永远是再小心都不为过的。 二楼卖纸,三楼卖饰品、彩妆,都是高端甚至是不可替代的产品,在客流量不大的时候,有制作保底,只要请一个掌柜看着门面都行。 但一楼冰饮和豆腐一条龙,光是厨娘的挑选,就费了不少心思。 三个小女娘都从家中选了人来,首先肯跟着出来做的人就不多,其实还要看手艺、卫生和忠诚度。 褚煦君一度都想从每日来挑豆腐的人里,选几个自力更生、精明能干的,问他们要不要来她的冰饮店打工。 这时原先酒楼里的孟掌柜一家人,冒出了头。 孟父本有合伙的厨师,盘下这座楼经营,还算有声有色。 但他们摊上了一个好赌成性的儿子,欠了一大笔债后跑路了,债主上门,逼得酒楼经营不下去,大厨没办法也走了。 褚煦君那日经过的时候,债主们正上门,抓着孟父一阵打。 她命人报官,等待官兵到来的时候,发现这栋楼正在转让,结构和位置倒是很合适,顿时起了心思。 孟父想转出酒楼,还儿子欠下的赌债,只是还没谈成,债主们一直上门。 正巧,褚煦君连人跟楼一起盘下。 他们的女儿孟鹊枝倒是意外之喜。她旁观酒楼,孟父孟母擅长经营,但若是没有合伙大厨,他们一家人不一定还能单做。 于是闲暇一直缠着大厨,逼得他教了好些当家手艺。只是尚未学成,大厨苦于生计,便离开了。 孟鹊枝对一楼的冰饮豆腐店,上手很快。她感激褚家女公子危难之际,出手相助,买的价格合适,更收留他们一家。 这座酒楼位置不差,好些人也过来看,他们都知道孟家遇难,趁机压价。孟父还想再熬一熬,他们就等着孟家熬不下去。 这时候出来一个褚家大娘子,二话不说直接交易,说是救命恩人不为过。 在忙而不乱的筹备中,褚煦君的及笄礼,凤凰楼的试营业,同时到来。 第153章:试营业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53章:试营业 七夕,如期而至。 对全城的小女娘来说,乞巧节都是一个不小的节日。 选在这一天试营业,三位合伙人都很赞同。 清晨,褚煦君照常被「嘤嘤嘤」声音吵醒,今天她一定很忙碌,昨夜虽然激动,也早早睡了。 睁开眼,人逢喜事,精神立时清爽。.. 麦子端着长寿面过来,清汤细面,两颗鸡蛋,飘着葱花,看起来令人食指大动。 洗漱毕,褚煦君换上金丝银线白衣曲裾,这是花连城为她定制的「寿袍」,穿上去飘飘欲成仙,一看便是富贵小仙女,既符合及笄的女娘身份,也适合她今天的「老板」喜庆要求。 褚煦君用完长寿面,顾不得再撸一把果果,便到朝晖堂请父母去参加她的「开业剪彩」。 沿路,花连城的小心思便显了出来。红幔、彩灯,象征家中的喜事。 被人珍视,总是高兴的。褚煦君到的时候,褚夏和花连城还在用面。 她便给两个脸上还有睡痕的小怪兽穿衣打扮:「今天给阿姊当花童,好不好?」 乖宝宝褚恭很开心:「嗯嗯。好吃的。」 社恐褚俭很纠结,去吧,人多很可怕,不去,又没有好吃的。 反正褚煦君没有给小弟选择的机会,直接一把抱上了马车。 褚温请了半日的假,午时才能过来。 褚良则是先到凤凰楼二楼做准备。 这些时日,他不停在信鸽山庄、凤凰楼和褚家三地一线,来回奔跑。早就看上了褚煦君的那匹白色宝马,只是狠心的阿姊听了:「看第一月的盈利,满意的话就给你买一匹。」 他又不是没有良驹,转头一看,老马还是有一匹的,像衣日句这样膘肥体壮的良驹,确实没有。 对宝马的渴望,让褚良干起活来更有了斗志。 褚家大大小小到的时候,往热闹的楼前一看。 花锦儿身旁站着同样一身黄衣金冠的赵诚,这对小情侣,要不是自小锦衣玉食养起来的矜贵,都架不住他们这般暴发富的穿法。 面瘫徐箐箐身旁是更为面瘫的徐讼狱官,不想铁面无私的徐讼还会为女儿的酒楼过来亲自站场。 褚良的身边则是站着谪仙一般的将军卫凌。 原本褚良学他的现任师父,一身素衣,颇有几分儒雅之风,但在玄衣旭风公子的对比之下,压根没有小女娘的眼光落在他的身上。 虽然他才豆蔻年华,但架不住连温阿兄都有了红颜知己,他能不急吗? 直到看到自家马车出现,褚良才把温文尔雅的待客微笑挂在脸上。 孟家作为大后勤,处处张罗,忙得满面红光,身累,心里高兴。 凤凰楼前,舞龙舞狮,孩童嬉戏,左右邻居,过往民客,皆驻足旁观。 褚煦君率先下了马车,和大家一一见礼。 卫凌很快站在了她的身后。 褚煦君第一眼发现,少年将军的衣领袖口,也纹了金银错线,和她的新衣互相映衬。 炮竹声声,红绸漫天,少女脸色跟着一红。 徐讼居中,褚夏、赵诚、卫凌、褚良分立后头。 女眷们站在前头,齐齐剪彩,拉下了遮挡牌匾的红布,露出三个苍劲大字,凤凰楼。 两只舞龙舞狮各得了大红包,褚恭带头领着一群孩童得到了糖果,是这个年代最好吃的麦芽糖。 接着,有褚煦君、花锦儿、徐箐箐带头,领着众人一一从一楼开始介绍。 一楼,冰饮间,上书「畅然居」,孟鹊枝站在最前头。 一袭白衣,戴高帽少女,抬手给大家演示用硝石制冰,加入提前备好的各色饮品,摇制成莓子冰酪、冰豆浆、果子饮、和霍菜饮。 再一一倒入褚煦君让人特制的青铜小盏,人手一盏,免费品尝,可供选择,再要喝便可要按价收费了。 「这配色倒是不错,看着有食欲。」 「冰的,这居然是冰的?」 「味道可真好,你选的是什么?」 「莓子冰酪,你不选可真是可惜了。」 「我一个大男子喝霍菜饮,才是正常。」 「呵呵……」 「掌柜的,这是用什么制的怎么瞬间就成冰?」 褚煦君也不介意他们知道答案,反正中州及附近的硝石基本上都已经囤在了凤凰楼的地下库房里。 便是他们要买,届时运过来,夏季也几乎结束了。这段时间想要解馋,还是只能先来凤凰楼,消费买单。 隔壁是豆腐间,上书「清白居」,一道小葱拌豆腐,彰显立意。 徐箐箐进入清白居,做好姜饮豆花和白豆花,放置洗净的空芦苇杆做吸管,他们还能边走边参观。 褚煦君下一步要做的茶和蔗糖,都还在试验中,刚开始只推出这两样,也能先赚一波夏季的饮品钱。 虽是女儿主抓的小食店,徐讼看起来表情也兴趣缺缺。 铁面无私的徐讼跟大家抢一盏冰饮、一碗豆花,那不像样子。 褚良很快察觉,将徐讼恭请到二楼。 二楼开阔,四周及居中都是一人高的书架,展示出各类成色的纸张,最上层是书写好的成品,作品以四书五经为主。 后头较为文雅的一层,展示的是褚煦君先前在比试场流露出的诗词。 成品之下,是对应摆放整齐的书写用纸,贴心标好每卷的价格。 徐讼作为第一位雅客,踏上二楼,都顾不上看上书「惠及居」的门匾。 这便是……可以用于书写的纸? 颜色以麻色为主,往里走,明显书写的效果愈佳。 徐讼径直走到了最里,看见了唯一一副洁白如雪的画作,这样的好东西…… 作价几何? 徐讼低头,便是清廉的他,都忍不住想捂住胸口,便宜,好便宜! 想买,想都买…… 收到褚煦君邀请的臻安诗社代表钟园园领着五六个小女娘过来:「褚家姐姐,都是她们,害我们这会才到,错过你说的什么剪彩了。」 白衣少女笑容谦和:「来了便好,不迟。」 上回在比试场,最质疑褚煦君才华的小女娘先发现了什么:「你们快来,这里有用纸写好的飞花令……」 诗社小女娘们叽叽喳喳:「这叫什么?又轻又薄的,居然还能写字?」 这时褚良站在楼梯口的展示台,文房四宝具备。 他绽放最完美的笑容,拍拍掌,吸引大家的注意后,方道:「劳驾,现在是纸张的展示时刻。」 第154章:开门红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54章:开门红 褚良清脆的声音一出,原本还散落在各处角落的来客,迅速而优雅聚集到了褚良面前。 一楼还有人源源不断上来,也迅速围到展示台前。 褚良:「我需要一名帮手。」 别人还在左盼又看,钟园园很快扬声:「我来我来。」 小小的身子挤过人群,来到案前,圆圆的脑袋圆圆的嘴:「需要我做什么?」 褚良伸手示意:「竹简,纸张,钟娘子选一样?」 钟园园很快做好了决定:「自然是纸张。」 褚良简单教导了一句:「方法同帛布一样。」 他拿着一沓写好的纸,恭敬点了站在最前的徐讼,行礼道:「劳烦徐讼,随意抽取一张。」 徐讼应了。 褚良再将他抽出来的纸张内容朝大家展示了一圈:「大家可看清了?」 有人出声:「是蒹葭。」 「是的,没错。」 「看清了。」 然后褚良手执刻刀,再取一竹简,对钟园园道:「钟小娘子,准备好的话?我们这就开始吧。」 在大家又羡慕又好奇的目光之下,钟园园提笔写就这首她已经滚瓜烂熟的诗。 褚良则慢悠悠一刀一笔刻了起来。 钟园园一气呵成,写完,放下墨笔。 褚良才只刻了第一行「蒹葭苍苍,白露为霜」,他放下刻刀:「钟娘子,感觉如何?」 钟园园:「比起帛书略有滞涩,但比起竹简,方便太多。还有好多种类别,褚四公子,我还能试吗?」 褚良只是微笑朝着台下问道:「还有别的公子女娘,想试的吗?」 台下一群人纷纷举手,主动围了上来。 钟园园自知失去良机,她转头跳下,很快跟在徐讼身后,两人默契而安静开始扫荡各类纸张。 见试写纸张的人差不多了,褚良拿出了一个陶盆,十分诚恳道:「凤凰楼以诚待客。纸张虽好,缺点亦十分明显,它怕火怕水,易燃易潮。大家请看。」他抽取一张颜色最深的纸用火折子点了起来。 众人随着他的动作,下意识几乎都想向前救下那张无辜被烧的纸。 浪费了这样的好东西。 褚良瞬间又拿出了一壶水,倒入盆中,又取了一张纸,湮灭。 缺点的展示没有让在场任何人对纸失去兴趣,反而更加想上前进行试写,更多的是直接尝试购买的。 「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实诚的。」 「对啊,不仅都说了,还直接展示缺点。」 「怎么这么多人,什么时候轮到我们?」 「什么?」钟园园娇滴滴的萝莉嗓音再次吸引了大家的目光,「每样一人限购十卷?」 徐讼也道:「这是不是太少了点?」 钟园园:「既然开张,怎么没有多备点呢?这么少,哪里够的呀?」 其余还在展示台前慢悠悠排队要试手的人当即一窝蜂转向书架上的各式纸张,跟着开始扫荡。 钟园园还在跟掌柜吵货存的时候,徐讼走到慢悠悠在刻竹简的褚良身边:「褚四公子,开门迎客,总有多买的法子。」 褚良起身行礼,又朝他的身后比了比,顾不得多说,朝着前面喊了道:「纸张容易撕坏,这可不必帛布,当心!」 这一嗓子,那边争抢的两个人这才停下了动作,还笑呵呵回道:「褚四公子说笑了,这要是帛布,我们哪里敢这么抢?」哪来那样多的月钱。 徐讼看了一眼,热闹的惠及居,这下也不太放心自己买下存在柜 台的纸,把它们都抱在怀里,走到转角。 面前有两扇门,一则写着,男宾止步,二则写着,来者是客。 徐讼推开了右边的门。 而楼下的孟鹊枝和徐箐箐则眼睁睁看着,越来越多的人进了凤凰楼,看也不看他们,直接要挤上二楼。 褚煦君忙带着孟掌柜,在楼梯口,好心哄着:「二楼已经客满,给您取个号码,这是我们的新品冰饮,请您品尝。」 在等待孟掌柜喊号的同时,他们多数会逛一下饮品,多付一下几个铜板。 由此,冰饮和豆腐哪怕是在免费第一盏的情况下,也有了进项。 ********** 二楼迎接徐讼的,是一间茶室。 檀香点点,居中是一架木制八扇花开富贵四季屏风,隐约可见人影:「请坐。」一个好听的声音道,不辨男女。 徐讼跪坐在案几蒲团上,正对面也是一面展示各类纸质的书架,却没有表示价格和数量。 「开门见山,请先生挑选。」 徐讼:「都要的话,作价几何?」 屏风后的人,声音带笑:「那我们细谈。」 臻安诗社的小女娘们买完限额都聚集在了钟园园身边,她才反应过来:「褚家姐姐怎么不见了?」 「园园快来,这里还有门。」 褚良一边刻竹简,一边眼观八方,和善道:「各位姐姐,尽可上去看看。」 钟园园推开左侧的门,是一道云梯,旋转而上,她带头走了上去。 孟母站在三楼笑盈盈等候她们。 漂亮的成衣,精致的首饰,眼花缭乱的成套胭脂、口脂。 她们一下看花了眼,转了起来:「这一套,我一整套。」 往常时候,女娘们大都在家,等候掌柜上门,带着最好最新的布匹,再由绣娘量体定制。 便是头面也是送到家里由她们挑选,这是氏族贵女们的体面。 只是今日,她们在二楼买纸不够过瘾,上了三楼,一时便收不住手。 花锦儿这才冒了出来:「小女娘妆安,眼光真好。这一套,连同头面,得半个月才拿得到。」 「花家姐姐,这也太久了。不如这一套直接就让我先带走吧。」.. 花锦儿:「这是样衣,尺寸不合的。你到里间,让绣娘给你量一***吧。」 钟园园喜欢口脂,在试妆台玩得不亦乐乎:「这款番茄红,名字真有趣,颜色也正。」 「瞧瞧,衬你,显白。」 「这一盒上面写着夏,难道之后还会有别的套盒?」 「这个也是,上头画着月亮,写着七夕,真是应景。」 「难不成还会有中秋、年节?」 「说不定就被你猜中了。」 「褚家姐姐这是要把我们的腰包都掏空了。进一趟凤凰楼,还能留着银子出去吗?」 「园园,你说还有一扇门后,会是什么?要不是有人,我是想进去看看的。」 「我今天带出门的已经花完了,不想再试了。」 「这有什么?记了账,回头来结便是。」 「作为褚家姐姐的诗迷,你居然想赊账?」 「我错了……我立刻把这一套带回家。」 第155章:贺煦君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55章:贺煦君 凤凰楼一楼,在红幔之下,立着一个五颜六色分格子的大转盘。 起初还让褚夏带着褚恭、褚俭他们转着玩。 花连城上下逛了一圈,心里明白了几分,再看到大转盘上的字眼,和旁边各色的小东西,连忙在周围扫了一圈。 见不止门口立了一排五六个侍卫,便是周边别的商贩、路人中也有乔装打扮的,如此安全问题是无虞的。 再者现场有将军卫凌在,方才在一楼楼梯口,二楼茶室间,便是三楼也有男宾,仗着身份想强闯,还是卫凌派人,看了他们「一眼」,才平息。 这样的场合,女娘们都不肯在旭风公子面前失了「风范」,公子们也不想在将军面前,失了他们的「体面」,一时凤凰楼都是欢声笑语、和谐务必。 花连城先带着人回了褚家。 徐讼下楼的时候,面带微笑跟自己的女儿告别。 徐箐箐:「阿父,那你先到褚家等我,可好?」 徐讼点点头:「晚点派马车过来接你。」本来一个小女娘的及笄礼,他是不打算去参加的,现在抱着手中的纸,必须得去。 「不用,我跟褚家的车也是可行。」 「开业,你们三个掌柜都跑了,他们要买,找谁去?」 徐箐箐:「二楼是重头戏,有褚良看着。再者我们不走,他们想多买的人,不都得摸过来了。」 徐讼了然。 「阿父,你指定买得够多了。开业当日买满1贯及以上者,能换抽奖的机会,来来来。」 褚煦君看了一眼他的成交额,笑眯眯道:「徐讼,您这,得转一百次才够。」这是跟二楼茶间主人谈了多少的买卖额。 徐讼也不含糊:「那我转一次,剩下的徐三帮我慢慢转了。」 于是,徐讼顶着一张公正严明的脸,大掌一动。 其余人又都围了过来。 「恭喜徐讼,喜获惠及居九点九折购物卡。」 钟园园她们买够了,又凑上了热闹:「这个今天就能用吗?」 褚煦君笑笑,转换了话术:「可以当成积分。」.c 有人好奇:「这上面最大的奖是什么?」 褚煦君:「您瞧,特等便是纸张不限购一月的权限,一等则是今日免单。」 「哇~」 钟园园仔细盯着看,看到了两个最小最小最小的格子上确实写着,她立刻卷起长袖:「我也来。」 然后面无表情的徐讼没忍住又转了一次。 「恭喜徐讼,喜获畅然居再来一盏。」 「恭喜徐讼,喜获美人居积分卡一张。」 「啊,都好想要!怎么还没轮到我!」 等徐讼登上马车,徐箐箐的手里也堆满了各式的礼品券。 钟园园只转了十下:「褚家姐姐,纸真的太少了,头面还只需付定金,我还想转盘。你们再等等,我去敲二楼右边的门。」 诗社小女娘们也跟上:「我们也去,我们也去。」 果然女人才是最大的消费群体,何况是这群年轻的小富婆。 「别忘了一会儿到褚家吃酒。」 虽则都在七夕及笄,但刚好她们没撞上同岁。 褚煦君没喊住他们,看了看时辰,将敲锣的杖递给孟父:「孟掌柜,我们得先走了,有什么事你便到二楼问茶间先生。」 「是。女公子及笄大喜。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请女公子不要嫌弃。」 及笄的贺礼,大多人家已经提前送到了褚府,由人一一登记造册,再记性相应的回礼。 孟掌柜这显然送的是第二份礼。 褚煦君显然不想收,他们一家原本自食其力、衣食无忧,被小儿子拖累,重新再来,也不容易。 孟父道:「是小女闲时绣的抹额,不贵重的。」 「既是鹊枝的心意,我便收了。快去忙吧。」 「欸!」 褚煦君又看了一眼,身后的人出声:「可要等徐家和花家娘子一并过来?」 哪怕在这人声鼎沸的喧哗街头,褚煦君闻见了他身上的青松薄荷味,转身摇头:「我们先走,再派车。她们会看情况的。」 上了马车,卫凌才递了一个古朴的雕花木匣子:「贺煦君,开门大吉,财源广进。」 做什么也不能跟钱过不去,褚煦君便接了,匣子颇有重量:「现在能打开?」 卫凌点头。 是一支很眼熟的攒心玫瑰金簪,褚煦君想了想:「这是三楼美人居的……镇店之宝?」 当初花锦儿做出它的时候,就跟她说过:「别看这只簪子又秀气又精致,体量不大,但它用的是顶顶的实金。城头老梁的手艺,他可是伺候过楚宫夫人们的,楚地最是挑剔,寻常他可不会点头。摆在楼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人挑中。」 这才第一天,就被买走了。 「花家小娘子,也肯?」 卫凌:「本来不肯,说是送你的,她就点头了。」 褚煦君心下了然,八成是挨了花锦儿的「刀」。 花锦儿平日里看着傻,一旦涉及金子,褚煦君两辈子都没认识比她更精的人。 不过都是给凤凰楼做的账面,褚煦君不好开口,心下回头等卫凌生辰的时候,她也得用心给他送礼才是。 一细想,才发现自己压根不知道卫凌的生辰。 一时居然还有几分心虚。 「还有一点时间,顺路先去一个地方?」卫凌提议。 正在心虚的褚煦君点了点头。 确实顺路,是在距离褚家不到一里的一处宅子。 卫凌边走边介绍道:「原来的人家迁出臻安郡,我买了下来,重新布置了一番,你且看看。」 褚煦君心想,不会吧?只是订了个「假婚约」,一个首饰就算了,转手又送一套中心地段的房产,这,她有些拿不动。 宅子前头是常见的三进格局,卫凌直接带她到第三进的后院,不见山不见水,入目是大片大片的竹林,青葱毓秀,似乎还能听见「嗡嗡」的蚊子声。 真正的竹林远不似电视剧打斗场景那般,清风飘逸,蚊虫密密麻麻,尤其夏季,多得令人头皮发麻。 褚煦君震住了,不是怕蚊虫。 而是她瞬间明白,卫凌送的不是房产,而是这片精心移植过的竹林。 为了国宝熊猫崽崽。 第156章:有果园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56章:有果园 嘤嘤怪长大后的住所问题,褚煦君是一直放在心上的。 果果的母亲死了,它还这么小,便是大了,放回山野也不现实。 褚煦君自认狠不下这个心。 褚家不小,但这不是像朝晖堂那般,位置合适可以直接对外扩建的问题。 食铁兽是凶兽,褚夏往后还要开幼儿园,更不可能将凶兽和幼崽放在一起。 褚煦君翻出自己手头有的田地、铺子、庄子,像信鸽山庄那般的自然还有不少,可太远了。她一天都不能不看见果果。 至于像这样的中心房产,离褚家够近,但改建移植费心费力,何况褚煦君现在还没有这般的财力。 她开一个凤凰楼,还能得到回报,而且凭已有的一点小手段,见效也会很快。 若是为粉团子直接砸一个乐园和竹林,实话实话,她还没有这般实力。 算上褚家的底蕴,或许有,要知道光是前二叔母程氏和大舅公董大力倒卖出去的库房老物件,真正算起来,价值不知几何。 但褚秋不想要泄露程氏的事情,让褚家蒙羞,这事他都愿意忍下。 换成褚煦君如今拥有的,她便肉疼不已。 但褚节她可以不管,褚季却是真的无辜。 思来想去,又看还能躺在她身边的果果,翻个身都还要费老劲,褚煦君便只能一而再再而三把这件事放在脑后。 大不了,让果果回到信鸽山庄,她可以每天都骑着衣日句,过去看一眼。 现在,卫凌直接把答案交到她手上。 这个园子够大,也够荒废,往后便是山林,离褚家又是这样的近,果果的储备粮也到位了。 竹子都还很新,可见费了不少心力才刚办成。 见少女神情怔忪了很久,卫凌知道自己送对了,又似乎还是吓到他了:「刚寻到这里,我便觉得适合果果。原想是要跟你收一点租金的,不过正好你的及笄之喜,便抵了吧。煦君觉得如何?」 这话一出,房产没给她,只是租给她养熊猫,租金当礼物,分寸拿捏得这般好,褚煦君再无其他可说的,许久才道:「果果定会喜欢这里的。」 卫凌见她收下,心里头高兴,不枉他那几日都没睡好,继续介绍:「前头院子也收拾好了,纱窗都打得很牢,想要来住上几日,午憩、办事都还便利,虽不及你的水帘凉爽,库房里硝石不少,你多放点冰便是。」 褚煦君一想,她的有虞阁是绣楼,大有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意思,待客不方便。 账房里其他管事兼具,褚煦君是想有自己的地方,这里顿时显得很合适,相当于租了个办公场所。 孟掌柜一家现住在凤凰楼,往后也是要搬的,还能做「员工宿舍」,反正她租都租了。 褚煦君的眼光顿时打量了起来,问道:「前头不见牌匾,这里叫什么?」 卫凌:「哎呀,百密一疏,竟忘了取名。不如煦君帮忙想想。」 褚煦君可真是怕了,前头凤凰楼取得她还算满意,还是被各种取笑,后来各个楼层直接放给她们自己取名。 只是,正好,她脑海里闪过一个名字便道:「有果园,如何?」 有虞阁,有果园,一个意思,卫凌满意了:「这个好,就叫这个。」 褚煦君也反应过来,红着脸道:「该回去了。」 卫凌:「煦君先行,我这就让人去定制牌匾。」 是了,他们不适合今日同到,想来卫凌不过就是想先送这个礼罢了。 褚煦君回到马车,心里还是止不住的高兴,果果有地方了,她还顺便有了写 字楼和员工宿舍。 卫凌才是她的金手指吧?比那个憨憨的雪中送炭系统好用多了。 ********** 七夕午时的褚府,门庭兴盛,车水马龙。 褚秋在门前迎来送往,不得已还到门房喝了口水,休息片刻,问躲懒的褚夏:「阿兄,这原本回的帖子不少也不至于这般景象。早上氲氲的凤凰楼是做了什么赔本买卖,这些人突然都涌了过来?」 褚夏认真道:「好像就做了个大转盘,买多了能去转。」 褚秋:……算了,问自家傻阿兄大抵是问不出来的。 他又补了句:「有几个直接问我要谈纸的事,难不成他们都是为了纸来的?」 褚夏一拍大腿:「有可能。氲氲的凤凰楼里,一个人一种纸只能买十卷,可把大家都馋哭了。」 褚煦君的手法,后世叫「饥饿营销」。 褚秋虽然不懂这个名讳,也在瞬间领悟这招的魔力。 「连徐讼狱官都上门,可真吓着我了。」 褚夏很淡定:「氲氲跟徐三娘子合作,徐讼过来,不是很寻常的事?」 褚秋:「这里头还有徐三娘子的事,不是只有花家小娘子吗?」 褚夏安慰他:「女孩子家家的事,我们两个大老粗哪里会明白。」 褚秋:「徐讼满腹经纶,他的事我也说不上话。」 褚夏摸着后脑勺:「秋弟,我去,我去,行了吧?」 褚夏又喝了一口水,这才认命又心里窃喜上前,和一个认识又不认识的客人说话。 这时,花连城在中殿隔间,接待自己的亲生母亲,花家郡主。 是以,才不能到门口为褚秋分担一些压力。 花家郡主登门的次数屈指可数,她便是将亲生女儿嫁了过来,也不曾真正看得起褚家。 以她的傲慢和矜持,便是她一个「口谕」,女儿就必得屁颠屁颠奉命回去见她才是。 可在褚家和卫将军定亲的消息传出,花家郡主已经下了不知多少口谕和帖子到褚家。 花家传来的消息,自然第一时间告知女君花连城,而她次次都直接压下,半点也不搭理,更从未告知女儿。 褚煦君每每觉得奇怪,花家郡主怎么还没来寻她,但每次见阿母,都被其他事情压下去了,也来不及搭理。 直到今日,花家郡主屈尊降贵,自家外孙女的及笄礼,她出现了,不算太掉分。 老太太压根就没跟郡主打过交道,见花家郡主脸色不好,她在隔间也只跟其余族老家的亲戚交谈。 除了郡主,在席面上的小女娘,一个个脸色也都不怎么好看。 她们是来看旭风公子的,更想知道他是如何就落入褚煦君这样一个草包手中的。 .. 第157章: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57章: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不是褚家大娘子自己的及笄礼吗?怎么来了这大半日,也不见她本尊?」.c 「是啊,敢情她这个做主人的,比我们这些客人都尊贵。」 「她再尊贵,还能越过自家郡主外大母去?」 「就是,我们这些旁人倒也罢了,怎么能让郡主在这里等她呢?也太不懂事了些。」 「不会现在就仗着攀了将军的高枝,便如此目下无尘,狂傲自大了吧?」 「哼,也不瞧瞧自己几斤几两重,何德何能配得上那风光霁月的旭风公子。」 以王家大小娘子为中心的几张案几,小女娘们叽叽喳喳,阴阳怪气。 钟园园刚被请入了屋便听了这么一耳朵:「我当是谁在这里大放厥词,原是连我们臻安诗社都进不来的王家娘子。」 王三娘子之前倒是诗社里的骨干,她成婚要退社前想牵线自家三位妹妹进诗社,镀一层金,好作嫁资。 那时正逢年纪小、有诗才的钟园园「新官」上任,对着王家三位小娘子一阵考较,发现她们腹中并无几滴点墨,很是公正无私将她们三人剔除出了诗社名单。 这事,王三娘子还是靠自己的几分薄面为他们遮掩下来,钟园园当时对社情不熟,并不知情。 眼下王家自己撞了上来,钟园园自不会给她们留什么脸面。 王四窘红了脸道:「钟园园,我入不入诗社跟今天的事有什么关系?」 钟园园:「可不是嘛。我也好奇,人家褚家大娘子的嫁娶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怎么,我们今日到褚家做客,她大娘子待客不周,我们都不能评述一二了吗?」 诗社女娘一号:「怎么,褚家是短你吃还是短你喝?嗯,这是冰饮啊,外头如今买都买不到,你们这都不满意?」 王五身旁的小女娘试了一口:「是上回在厨艺间褚家大娘子做的那个,五颜六色的,我寻了好久,外头都没有。」 诗社女娘二号:「对啊,今天褚家大娘子开了一家酒楼,里头就有卖,往后你就找得到了。」 「太好了……」 「咳咳。」王六出声提醒这位小女娘的立场,她便不敢问在何处了。 「敢情大娘子是为了行商之事,才不在这里,那又何必广邀宾客在此等候她一人,都把我们请去那什么凤凰楼,为她贺喜,顺便照看照看她的生意,不是更好?」 这时褚煦君回来了:「王六娘子说得在理,那下回我便直接邀请你过去。届时,你可不能吝啬,要多光顾我们才是。」 徐箐箐跟在后头:「正好,我手中有我阿父抽中的积分卡,正好送给王六一张,提前谢过了。」 最后头的花锦儿本来也要开口,看见花家郡主瞪过来的神色,顿时乖乖走了过去。 连徐讼狱官都在凤凰楼花了钱,众小女娘一时不敢吭声。 花家郡主这才开了嗓:「煦君今日好大的威风,老身在此恭候许久。」 褚煦君和花连城交换了一个眼神。 瞬间明白,想来是花连城拦了郡主许久,郡主这才上了门来。 终于见到了褚煦君,花家郡主也终于被请动,跟着花连城往晴乙舍而去。 董芙出嫁后,晴乙舍被收了回来,名字不改,只完全修整,变成了会客室。 早听闻褚家有一栋精致的绣楼,满城谁也比不上,今日女儿居然没邀自己过去。 花家郡主一如那冰冷泥塑的佛,细眉长眼,软硬不吃。 留下徐箐箐和花锦儿在席面上,褚煦君借着更衣后脚过来了。 「煦君拜见外大母。」 「今日得见你一面,可真是不易。」 花连城:「阿母说的哪里话。」 「老身往褚府递了多少次口信,煦君一次都不能踏入花府?」 褚煦君:「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竟一次都不知。定是门口那些传信的人,有眼无珠,不识得外大母家的小厮,回头我一定教训他们,望外大母勿怪。」 郡主:「丫头,你今日这份婚姻来得不易,千万不能像那些小女娘说的,失了分寸。那旭风公子傍的是贞王府的身,可你褚家……」 话到此处,顿了顿,便是要她们母女二人开口,求她,好借郡主的势。 可褚家如今压根不登花家嫡支的门,便是有来往的也只有花锦儿一家。 花家郡主都要自己亲自过来了,这口,花连城母女二人自然是不会开的。 「丫头,我怜那锦儿,自然也是疼你的。今后,你大可常来找外大母,老身不会亏待你的。」 褚煦君道:「外大母的好意,煦君自然是明白的。只是我与将军约定,此生一世一双人。将来花家若有妾室想外放,将军是万不能答应的。煦君这是怕日后伤了您老人家的心,这才不敢上门。」 花连城忙拿帕子掩饰自己差点冽开的嘴角,这丫头,还替自己记着上回郡主要塞妾室过来的仇。 郡主:…… 话说到这份上,郡主也算是明白了,她阴沉着脸:「你果然不是个省心的。先前便拿话诓了老身,转而就攀上了卫凌,放走了朱祁,你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老身不清楚。」 褚煦君心想,我打的主意,你还真不一定清楚。 「锦儿的婚事,我先前是松了口,可纳征问名……一套程序下来,指不定哪个环节还能出了差错。你就这么放心?」 「外大母,事不过三,同样的手段对着一个人使,便是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何况那贞王府又岂是好相与的?氲氲不想将来外大母会吃亏。」 赵诚一心要娶花锦儿,这才给了花家郡主面子。 郡主自家郎君都抓不住,连亲生女儿的心也失了,如今倒想来拿捏她一个外孙女的婚事,也不知道她那眼高于顶的眼神是怎么看的。 原先的褚家可能还会想依附郡主,换得一些权贵的名声。 如今,看看外头,那些捧着金子银子要到褚家买纸的当朝官员、各家氏族,那才是真正掌握了将来的命脉。 可惜,花家郡主在这改朝换代的狂浪中,抓着自己的那点矜贵不放,最终只会被西邺末年这艘烂船拖累。 第158章:比那尸人生蛆还臭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58章:比那尸人生蛆还臭 花家郡主愤然离去,花连城送她出府。 「别了,若不是真心,老身也不差你这两步。」 花连城:「阿母,何必说这些气话。在外人面前,总是要维持一些体面的。」 她不那么在乎了,也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你!」花家郡主又被刺了一顿,气呼呼上了马车。 褚煦君回到中殿隔间。 席面上,有许多夫人们先前还不曾见过这臻安郡第一美人。 褚家落寞,流于商户殷实之家,花连城未出嫁前还能同她们来往,待结了这门亲,又常在外头走动,往常是上不了她们的席面的。 如今,攀了中州最有含金量的佳婿,褚家的分量瞬间便升级了。 这些夫人们跟着家主们过来,目光看向褚煦君自然是带了几分审视。 试问,夫人们在为自家女儿挑选郎婿的时候,怎么可能会没有打过卫凌的主意。 臻安郡的梦中情人,旭风公子最后定了这么一位。 而女娘们的眼光则更不加修饰,先前在比试场还没有定论,便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如今尘埃落定,更是嫉妒、激愤,有些人看她的目光跟淬了毒似的。 先前人不在,夫人们还未开口,如今见了人便窃窃私语了起来:「原来旭风公子喜欢的是这样的……」 「口气也忒大。臻安郡第一美人,还不够?」 「美则美矣,弱柳扶风,貌美性娇,倒不似……」 这话一出,大家便意会了:「先前褚家不让她出来,原是存了这般心思。」 「不都说,花魁们自然是要藏得深,让人不得见,心痒痒,才更值钱吗?」 「哈哈哈,钱夫人你这比喻可真是……」 「那旭风公子是个武人,寻常不知如此手段,可不就着了道吗?」 「怪我们,女儿养得太规矩。」 「规矩点好。」 这话便太恶毒了,是把褚煦君一个良家闺阁女儿比成了青楼风尘女子。 高阶上的老太太不明所以,还跟着笑,被身后的张氏扯了扯袖子。 「哐当」一声,有人摔了酒樽,清冷的红衣女子道:「言辞影随,不想你们这些妇人之污言,竟比那尸人生蛆还臭。」 褚煦君尚未入座,抬头看去,竟是在比试场上,屡次看她不顺的周二娘子。 也就她才能面无表情说出尸人之蛆,想来这事也就她这淌过战场的武将儿女才见过。 李嬷嬷贴了过来,在褚煦君耳边说道:「女公子,这钱夫人,手底下养了不少女娘,皆称为义女,平素最喜送给各家各府,伺候各房老爷。」 若不是女君这会不在,李嬷嬷岂会拿钱夫人这等污糟人的事告知女公子。 「可是钱老将军的那位钱夫人?」 「正是。」 钱老将军是卫凌之前的老上司,卫凌年纪轻轻顶了老将军的位置,钱府自然看不惯卫凌。 只是这钱老将军年岁有五六十,钱夫人看着也不过四十上下,想来是继室。钱家要维持先前老将军的人脉,便由钱夫人做这等事。 换做平常,在座也有许多贵妇瞧不过钱夫人的作为,但今日来到褚家,不免更多的是看戏的姿态。 这话也就钱夫人自己敢做也说得出来,其余人配合取笑,便是嘲笑褚煦君,让她下不来台了。 到底是做将军夫人的,周二娘子这一声,也没能震住钱夫人,她起身笑盈盈道:「周二娘子,这是做甚?老身说了什么惹你不快,又何必摔坏褚家的东西。褚家大娘 子在及笄之日尚要出门做生意,你如此作派,便是为了维护她,可说不定她还要心疼自家一盏酒樽。」 周二素来以鞭子为器,不擅口舌之利,顿时气结,落了下风,也不能再摔一次案几上的东西,又不甘心坐下,转头看着一袭金丝银线白衣曲裾,美若天仙的少女。 褚煦君走到周二身边:「酒樽粗糙,可别伤了周二娘子才是。只要周二娘子心头畅快,便是摔个千百盏,褚家亦不在乎。 倒是钱夫人,见多识广,不重商利,想来褚家今后是做不得钱府的生意。 若要论藏,钱夫人府中的义女们各个才是教坊司一绝,想来今日褚府的女先儿不够热闹,镇不住场面,往后还需请教钱夫人才是。」 一屋子的人本就看着她们,此话一出,更是静了半响。 褚煦君这话不假,但没人想到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竟会把直截了当捅破钱夫人那档子事,这是半点也不怕得罪人。 钱夫人顿时咬牙切齿,她能拿那起子事污人,何曾被人如此反噬过,脸色顿时气得铁青,不知如何下得来台。 花连城这时回来,看着地上碎裂的酒樽:「这是怎么了?哟,钱夫人,怎么气色这么不好看,可是我们招待不周?方才前头钱将军还寻了我家夏郎,说想要一些纸,不知可使得。.. 但去过凤凰楼的都知,这纸都是限了量的,老将军也生了气。今儿个钱夫人也气着了,可如何是好?」 众人方才早听了钟园园数人在夸那凤凰楼,吃的好喝的稀有,胭脂颜色正,最重要的是,卖一个叫「纸」的好物件,堪比帛布,价比那竹简还低。 她们尚不知此物稀奇,这会儿连钱老将军开口都买不到这样一卷纸。有许多丫鬟在此时进了屋,在夫人、小女娘们耳边低语。 待酒樽收拾干净,钱夫人离了席,有些少女们还在不忿,夫人们的脸色则是直接换了一张面孔。 几个反应过来的小女娘围着褚煦君,假借问冰酪的情况。 较有权势的夫人们则是围着花连城,也不谈纸,反而是相邀她们母女何时到自己府中一叙,也有夸这及笄礼办得好的。 剩下的几个挤不进去,便扑到老太太身边。 老太太一高兴,却是听不懂那什么纸的,不过她知道凤凰楼有很多金子,大嗓门就夸了起来。 众人一听,要纸没有,金子她们还是有的。 场面一时更加热闹。 中殿男席上,卫凌听到此处,这才收了精神,开始敷衍别的敬酒宾客。 他周遭冷冽,寻常也没有几个敢凑过来的,惹得褚夏都很想往这个未来女婿身边靠。 那些要买纸的人,太可怕了。 卫凌心想,少女这么快就不需要她的庇佑了。 自己还得加把劲,否则那一纸假婚约根本绑不住这只已经展翅的玉凰。 第159章:世人眼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59章:世人眼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这样的热闹持续了整个席面,这群宾客,从凉菜吃到熊掌,再到后头的甜品都不肯放过。 褚家众人都收了许多邀请,待到暮夕时分,好歹送离这些变脸宾客。 七夕要乞巧,徐箐箐、花锦儿留下了,她们晚点还要等到褚良回来,跟她们说说凤凰楼第一日试营业的情况。 臻安诗社的钟园园等人苦苦缠着褚煦君,大有要留下同她一起过乞巧的样子。 「褚家姐姐,这样的好日子,好歹赋诗一首,给我们解解馋。」 「是啊,褚家姐姐。」 「要不然,一句,一句都好。」 「求求了。」 褚煦君不喜「才女」这个头衔,当日比试迫于无奈,借了后世之名。 但看着小女娘们一副拿着碗筷喊「饿饿」的模样,又记着今日凤凰楼的盈利,她们不知道出了多少力。 七夕的诗不少,她便道了一句:「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好了,你们该上车了。」 诗社小女娘们念得痴了,钟园园才哀怨道:「为何那周二能留下?」 褚煦君回头看了一眼高傲的红衣女娘:「她的手伤了,需要包扎。」 钟园园这才没话说,谁叫今日那些泼妇中伤褚家姐姐的时候,是周二冲到了前头。 终于送走了诗社小女娘们,褚煦君忙安排剩下三位小女娘到晴乙舍的后院中,一同沐浴。 晴乙舍靠近莲池的耳房,挖通了,用空竹接道引了水,又参考炕的方式烧热水。 褚煦君在家便拥有了室内小澡堂的待遇,考虑到有虞阁结构完整,她便只动了晴乙舍。 先前也就母女俩享用过,花连城舒坦得话都不想多说。 一日辛劳,尚未结束,此时泡上一个热水澡最是得宜。 面无表情的徐箐箐为面色高冷的周二娘子的手上药。 高冷的周二娘子没忍住「嘶」了声。 徐箐箐:「周祝,能为褚家大娘子出头的人多得是,这不像你。」 周祝:「还不是你们的动作太慢了,你以为我愿意。」 徐箐箐:「你这张嘴……比我阿父的还硬。」 能得跟徐讼狱官一样的评价,周祝也不乐意。 徐箐箐:「氲氲是因跟卫将军结了亲,今日才得了这许多仇视。钱夫人首当其冲,卫将军又不是不在场,哪里轮得到我们。 他这时都不肯出面,往后若是我们不在氲氲身边,又当如何……不对,难不成,你就是不想让卫将军出面?你该不会对他还……」 周祝的高冷不复,朝这位几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徐三喊道:「徐箐箐,你可别瞎说!别说现在卫将军已订了人家,我周二不是那等夺人所好之人。就是从前的旭风公子,我也只是想靠我的美人鞭战胜他那柄红缨***罢了。」 徐箐箐盯着她看了半响,才道:「那怕是有难度。」所以周祝对卫凌,居然只是兄妹般的情谊,她是站在卫凌的立场上维护褚煦君的,倒是不坏。 周祝冷哼,不接话,不难还算什么挑战。 耳房里,花锦儿先跃入浴池,继而大喊:「徐三姐姐,周二姐姐,你们快来呀。」 周祝掏了掏耳朵:「她好生吵闹。」 徐箐箐淡淡点了点头。 周祝歪了歪脑袋:「你这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只是这张脸毫无动静,发现这个真相的人不多。 就像全城的人都不相信,徐讼其实是一个性子宽和大度的老好人。 世人眼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周祝小的时候,老是跟在卫凌身后跟他讨教,以至于长大了,所有人都认定她喜欢卫凌,非他不可。 用这个理由躲避家里人的催婚倒是不错的法子,但若是给别人造成麻烦,非她所愿。 眼下卫凌已订了亲,这个「麻烦」就得她自己亲手破局,只靠伤一下手便完成了,等于几乎没有成本。 徐箐箐换上素净的寝衣:「你来不来?」 周二撇了撇嘴角:「来呀!」 怂了便不是她周二。 褚煦君泡着池子,累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满脑袋都是糊的,听着她们三人有一句没一句闲聊。 还是徐箐箐发现得快,将差点滑入浴池中的褚煦君捞了起来:「氲氲,氲氲,快醒醒。」.. 花连城赶了过来,众女娘对月穿针、祈拜,不过走了一个形式。 褚秋倒想具体问问那纸是如何一回事,见还有「外人」,便也不开口。 等到褚良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中,先到账房朝着还在等着他的三位女娘道一句:「偶有瑕疵,大体无事,明日细谈。」几乎要伏在地上,他今日说太多话,站太久了,生平罕至。 褚煦君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道:「今日只是试营业,便有了开门红,是好事。阖当浮一大白!」 褚良闻言顿时有了力气:「我也能喝?」他如今才十三岁,在褚家还不是能喝大酒的年纪。 山月书院规矩不算太严,但奈何自家阿母的家法严啊。 褚煦君还没说话,门口便传来声响:「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我带了桃先生的桃花酿。」是一身清冷玄衣的谪仙男子。 另一边备好酒的麦子便微微一笑,不出声了。 褚煦君:「卫凌,桃先生他如何了?」 卫凌:「已经在凤凰楼歇下了,说明日再商议纸的运输问题。」 褚煦君:「武叔他们可抵达山庄了吗?」 褚良:「先前已经来回送了一趟,山月那边又定了一批,还没运过去。」 褚煦君:「山月那边……」 卫凌给了花锦儿一个颜色,她忙道:「停停停,氲氲表姐,你方才累得都差点淹水里了,我们这会儿先喝酒吃饭,明日再对账说话!」 褚煦君笑笑:「好。今日午时吃得腻了,晚上便用点青菜粥。来,祝我们凤凰楼生意兴隆,年年岁岁有今朝。」 徐箐箐接:「祝一帆风顺,财源广进。」 花锦儿:「金日开业,日进斗金。」 褚良:「开张之喜,秋香之气!」 卫凌:「八方来客,紫气兆祥。」 众人看向埋头喝粥的周二,她才皱着眉道:「开业大吉,天天数钱!」 好一个天天数钱! 第160章:动,咱这就动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60章:动,咱这就动 一刻钟后,卫凌有些后悔自己亲手带过来这瓶桃花酿。 好友跟自己说,这酒度数并不高,胜在味香。 他也尝了,比米酒低得多,却也是难得的清酒。 花锦儿是第一个醉的,指着卫凌的鼻子,东倒西歪:「你,我跟你说,我、才不管你、长得有多好看、、多能打,你、一定要对氲氲表姐、好,否则,我……就让诚哥哥、给我好多、好多金子,我就是偷偷、砸,也要砸、砸死你。」 这时候的褚煦君还能淡定笑着,也不拉架:「锦儿,你这给的,也算是幸福的死法之一了,呵呵。」笑得很是好听。 卫凌不能真跟一个酒鬼,何况还是维护自家未婚妻的小女娘计较,正好赵诚驾车过来接人。 「是、诚哥哥。咦,我怎么看见诚哥哥了,嘿嘿。我还没睡呢,他怎么、就到我的梦里来了?」 锦儿傻丫头,你这是暴露了什么哟。 赵诚本还不悦,一听这话,偷着乐揽着自家未婚妻:「欸,锦儿,锦儿,是我呀,我来接你了。欸欸,走这,这,才是咱们回家的路。」 送走嘴巴不把门的花家小娘子,转头,周二娘子看起来也很正常,脸色依旧白嫩,半点不上脸,只是一个劲抽出鞭子,甩到卫凌面前:「咱们,来比,我进步了,你快看看。」 徐箐箐见状过去捞她:「你的手才刚受的伤,快别乱动。卫将军,你快夺她鞭子。」那美人鞭上的倒刺可不是开玩笑的。 卫凌轻松躲过,笑笑:「不行。周二娘子最是忌讳别人动她的鞭子,还是让她自个儿拖着走吧。」 周祝这下不肯:「卫凌!你为什么不跟我打,是不是瞧不起我,从小到大你都瞧不起我?凭什么,就因为我是个女娘,就没有上阵杀敌的资格吗?啊!」一向高冷自傲的少女此时声音带了些哭腔。 徐箐箐在一旁哄她:「有,你有着呐,谁敢不让你去,我这就去帮你骂死他们!」 周二娘子转头看她:「你是谁?噢,那个面瘫徐三!好,那你去骂!就凭你这张脸,他们看到了就会怕!嘿嘿,嘿嘿……」 徐箐箐:…… 一下就不是很想帮了,到底还是没有松开靠在柱子边乱晃的她。 周二娘子还大着嘴巴,注意力转移到自家「闺蜜」身上:「他们都说,你喜欢养在你家的那个养蚕儿,叫什么何常的,是真的吗?」 徐箐箐面无表情:「你听谁胡说,没有的事。」 徐箐箐扶着周祝两个人往外头的马车走,红衣女娘还在絮叨:「是你阿父不同意,还是那个养蚕儿不同意,我拿鞭子抽他们,你信不信?我也不会让人欺负你的,你放心。」 褚良听着在一旁大笑:「哈哈哈,周二娘子说她要去抽徐讼狱官,明天等她醒来,我就问问,吓不死她!」 得,这也是个迷糊的了。 要不是看见徐箐箐踩空了马车的脚凳,差点摔着,还以为她真的没有事。 卫凌差了管事把褚良送回他的屋中,又传了消息到朝晖堂,免得后半夜无人看着,出了什么事。 现在就剩看似正常,实则一直对着空酒瓶在傻笑的褚煦君,他的未婚妻了。 卫凌让麦子收拾账房里的残局,然后准备自己扶褚煦君回有虞阁。 麦子不想让他们独处,也只能加快收拾的动作。 「喝,怎么没了?」褚煦君拿着酒瓶倒摇,不肯,嘟哝着,「酒没有了,卫凌,那我们……去看星星,好不好?」 卫凌这时都还没有发现问题的严重性,轻声哄道:「好,我们回有虞阁,那里就能看星星。」 「好。有虞阁,看星星。」褚煦君恢复乖巧,但她半点不动。 卫凌这时察觉不太对劲了。 褚煦君歪了歪头:「嗯?车怎么不走,没油了吗?」 卫凌顾不得分辨什么「有」与「没有」,忙把要钻到案几底下检查「油」的娇小未婚妻捞了出来:「动,咱这就动了。」 将褚煦君翻个面,拦腰公主抱起,直接往有虞阁走。 留下麦子在后面瞪着眼,这,要不要报告女君去? ********** 在卫凌怀里的褚煦君并不老实,她的两靥生粉,口吐兰香:「这车,怎么还烫烫的……大夏天,空调开反了吗?」 调什么孔? 在自己怀里还不肯老实的小仙女,卫凌一时无奈,心想下回必定不能再让她沾酒。 怕她乱动,卫凌脚尖一点,加快速度,直接掠过莲池,上了三楼。 水汽、纱幔拂过褚煦君的脸颊,她嘀咕:「坐这飞机云朵还能飘进来?」 什么鸡? 卫凌将她放稳在蒲团上,倚着栏杆,拿过一旁的两个引枕,想让她靠得舒服点。 褚煦君顺势却躺了下来,夏夜星空,对着她一闪一闪,亮晶晶。 「卫凌,你看,从前,我都没见过这么亮的星空。」少女的声音满是向往。 卫凌不禁在距她一尺的地方躺下,试图用跟她一样的视角看星空,醉酒后的星空会比较亮吗? 还是,从前在二房打压下的她,不是住在这里,也无暇仰望这一片星空。 「嗯,因为我们站得高。」 少女否定了他:「不,不是……」三楼哪里高,现代钢筋铁楼,想要多高就有多高,离天空那样近,也没有这般干净、澄澈的星空。 可,那才是她的家。 是她活了二十余年的地方,有熟悉的家人、朋友、环境。 也不知道她在那边如何,若是突然没了,家里该有多难受? 这里车马很慢,一生显得更加漫长。 少女的泪瞬间自眼角滑落,晶莹剔透,无声,却牵动了卫凌的心。 为何,她哭了? 可是在凤凰楼开业不顺,还是及笄礼上那些人的污言秽语,惹她不快? 到底她才十六岁,平日里看起来总是风轻云淡,也有花氏在她身后撑腰,她是这些人的主心骨,凤凰楼可以说是她的心血不为过,没有她,褚家更不会有现在崛起之象。 是在无人察觉的时候,她心里委屈,却不曾透露? 第161章:什么火?什么雷?什么风?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61章:什么火?什么雷?什么风? 夏夜清风送来莲香,蛙声鸣蝉一片。 灿烂星河,横亘紫空。 一道耀眼白光拖着长长的尾巴,飞速滑落。 「是流星!」褚煦君坐起,双手合握,闭上眼睛,「快,许愿。」 少女眼底半湿,长睫微颤,微风吹拂她方才卧倒时不小心散落的鬓发,芙蓉面,粉唇微张,甚是撩人。 卫凌一时看呆了,待少女睁开清泠泠的一汪泉:「你没许愿吗?」 少年将军回神,不自然撇开眼,反问:「你呢?许的什么愿?」 褚煦君只是酒后一时感伤罢了,她能来到这里,车马很慢,刚好能让她再好好享受一次人生。 她是知足的,那滴泪是思乡,在这个世界不会有同类人的寂寥而已。 内耗是无用的,一颗不同世界,同样的流星便又让褚煦君振作了起来:「既是许愿,说出来便不灵了。」 「或许有人能帮煦君实现也未可知。」卫凌嘴角噙着笑道。 少年如谪仙,盈盈独立人间,清冷不可高攀。 一抹笑,让少年隽秀面容沾染了温柔。 其实很多时候,这个背负绝世红缨***的将军都是温柔的。 「那我就提前感谢这个不知名的……活雷锋。」褚煦君捂着嘴,打了个优雅的哈欠,累了一天,情绪宣泄,酒意稍褪,困意便上了头。 什么火?什么雷?什么风? 卫凌发现今夜他更摸不透这个臻安郡第一小美人,无妨,她如今已经及笄,下一步便是他继续盖章…… 想到这,或许是方才的酒劲上来,卫凌面颊微红,撇开眼神道:「煦君,我的家里人来信,她们从琳琅出发,不日便会抵达臻安郡……」 褚煦君无意识点了点头,慢慢伏在了一旁的案几上。 「届时便是我们的订婚仪式,你想在家里办还是卫府办,或者都办?」卫凌久久没等到回复,转过头来,发现少女不知何时睡着,微微敞开的交领曲裾,露出少女白皙肌肤,隐约的线条起伏。 卫凌红着脸视线离开,她倒是很放心自己。 有虞阁三楼风大,不能彻夜安睡,得挪她进里屋。 二楼有灯,卫凌唤声:「来人。」没有动静。 「煦君,煦君……」轻唤少女,也没有反应。 他弯腰将少女抱在怀里,轻盈似柳絮,幽香暗送。 少年身子蓦地一僵,镇定下楼,眼神不敢乱看,将少女送至她的榻上。 怕唐突佳人,转身便要离去的时候,才想起了还有一事。 自广袖中取出一卷包裹好的物件,放置在她的脚垫上,想了想,又到隔间书房取了纸笔,写好后一同放着。 没忍住盯着少女平静的美丽睡颜看了半响,直至楼下传来喜妹敞亮的声响:「麦子,你是怎么看着女公子的,我一直守在楼下,她压根就没有回来……」 麦子不吭声。 两人回到二楼,见女公子乖乖躺在自己的榻上,鞋袜摆得很是整齐。 喜妹瞪大眼睛:「见鬼……唔。」 是麦子捂住了她的大嗓门,凑在她的耳边低语:「嘘,别吵醒女公子。」再用手指了指了外头。 ********** 夏日曦光透过床幔照到床上,婀娜身姿,微微一动。 少女睁开了眼,先是遮住亮光,然后捂住了脑袋:「……嘶。」 「女公子,您自知酒量不佳,下次还是别喝了。」 说话的婢女背对着她,褚煦君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在 账房,那语气莫名跟扫地僧老头子的傲慢腔调相似。.. 麦子倒了水,背着光,走到榻前,递给她:「女公子请用。」 褚煦君收回自己不靠谱的念头,半起身,接过来饮了一口:「什么时辰了?」 喜妹带着一群伺候洗漱的婢女进屋:「辰时初了(早七时)。女公子,昨夜你是怎么回来的?」 这话问得褚煦君有些许茫然。 麦子见状,心想一屋子的婢女,如何问得,便拿脚踏上的东西递给她:「女公子,昨夜有人落下的。」 褚煦君避开喜妹的问题,接过东西,打开,是一款精致的青铜袖箭,铁制箭头,弓部末端刻了一只展翅凰鸟。 附上一张纸:「煦君投壶百发百中,想来射艺亦佳,及笄欣喜,望纳。」 字迹苍劲透着风骨,便是这易散开的纸,也看得出是卫凌的一手好字。 再看落款,正是「旭风」。 褚煦君一直以为这是外头封号,原来竟是他的字吗? 以字相称,是不是太亲密了些? 一次及笄而已,卫凌便送了三个礼。 玫瑰簪子和之前比试得到的彩头玫瑰冠配套,有果园以后便是果果的乐园,至于袖箭,值此乱世前夕,女子防身之用,最是合适。 作为假婚约对象,他是不是太有心了?自己连他的生辰都不曾留意,褚煦君不免继续心虚。 想到这里,昨夜的记忆突然回笼,卫凌最后是不是说了关于他们婚约的话? 是什么来着? 欸,更心虚了…… 直到用过早膳,和褚良一同出发来到凤凰楼,褚煦君也没能记起。 褚良上了马车,摸着脑袋瓜,嗔道:「阿姊,你不讲道义,那酒是你同意让我喝的,怎么阿母昨夜便知,早上就光骂我一个,呜……」 褚煦君自知理亏:「是阿姊的错,以后我们自个人在凤凰楼喝,让桃先生直接把你带走回山庄。」 褚良顿时坐直了身子:「那不行!岂能劳烦桃先生照顾我。」 这小子,在偶像面前还挺有包袱。 姐弟俩还在马车上,便见凤凰楼外头这个时候已经排起了长队,多是粗布衣裳之人,有些佝偻着身子,有些昂头挺胸,后者想来是得到纸消息的世家派了下人过来。 褚煦君开口:「麦子,我们走后院。」 楼里的盛况亦然,有孟掌柜热情招待,加上卫凌倾情「赞助」的保镖维持秩序,一时还能放心。 其余人都已经在二楼茶室就位,等待他们。 除了桃先生依旧在屏风后,剩下的分坐外头案几,鹊枝早布置好各式冰饮、豆浆,以及一应昨日的数据。 大家各自见礼,在褚良无声拜完桃无名之后,褚煦君淡淡开口:「凤凰楼试营业第一次集体会议,开始吧。」 第162章:便是哭,也有纸擦眼泪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62章:便是哭,也有纸擦眼泪 褚良起身,清了清嗓子:「首先,由我汇报一下,昨日试营业第一天,二楼惠及居纸张售卖的基本情况。 第一天共准备黄纸五类两千卷、白纸三类三百卷、草纸四类千卷,全部售罄。今日已双倍上架。」 褚良坐下,花锦儿跟着要起身,褚煦君示意她坐着说话。 花锦儿便不麻烦,爽利开口:「三楼美人居昨日成衣款成交十人,预定三十二人;首饰款成交五人,预定十五人;彩妆类成交八十五,预定一百五十三人。已全部收取定金,安排工匠开始动工,首日预售款预计半月全部完成。」 徐箐箐:「一楼畅然居及清白居由我汇报。畅然居成单五百三十三人次,清白居成单三百一十二人次。硝石库存一仓,黄豆一仓。」 众人转向屏风后。 桃无名含笑的声音透了过来:「茶室纸张大宗交易三十六家,黄纸一万五千卷,白纸五千卷,草纸一万卷。昨夜已安排造纸坊装货,今寅时武家已分批出发,预计午时全部送到,收回尾款。」 褚良听着有些惭愧,先生一人谈成的交易,他在惠及居谈成的都还不到他的零头。 褚煦君边听边对应数据,因不算支出,没有纯利,便不报收入,来不及高兴这大量的数据,她接着道:「汇报结束,谈问题。」 这时众人皆想开口,桃无名柔如春风的嗓音抢了先:「楼外排队以纸张的噱头为主,那么便由我先来。如今才刚开始,纸张只我们一家,昨日想强买强卖者不在少数,必得未雨绸缪。 美……大娘子,打算什么时候造纸坊可以放出第一批成熟工匠?」 褚煦君:「先生预计什么时候?」 桃无名:「可先让工匠们预备着,他们从设立到成品也还需一段时间,届时也可填充我们的空白,也不至于让其余人虎视眈眈。」 褚煦君点头:「好,务必让他们跟我们保持联系,若有破坏定价者,我们保留追究的权利。」 「某明白。」桃无名不知道美娃娃哪里来的这些奇怪词汇,没听过偏生越念,越觉得说得合宜,「另,造纸坊我有预备装车的人手。但武叔他们说,这样大的交易额,物品贵重,运送的人手不够,且他们并不熟识臻安郡,还需熟人带路。」 褚煦君:「缺人应该是都有的问题,等武叔回来后,我们最后再来商议。下一个。」 花锦儿抢了先:「彩妆的势头远比我想象的要强,薄利多销,我们准备的套装、类别远远还不够。还有诗社的人表示想要加上表姐的诗……」 褚煦君:「诗的事再议。现在可以先上秋品,实在不够,就从之前的草稿里选良那等的添上。」 花锦儿还有问题:「女客反应,男宾止步确实方便。但她们若是想让家中郎君买来送他们,如何能够?」 褚煦君笑着:「别人送的总是比自己花钱的香。你告诉她们,试营业以女子体验为佳,也是为了提供更好的服务,往后便会放开。具体时间再议。箐箐,你说。」 徐箐箐依旧面无表情、慢条斯理:「我的问题和纸先生的一样,主要是人手不够。二楼、三楼容客有限,大部分客人集中在一楼。 便是做饮品的人够,在大堂内招呼的人显然是不够的,如孟掌柜那般娴熟的,也是少数。人一多,难免摩擦不断,我们还得趁早准备。」 什么「纸」先生? 屏风内又换了姓的「桃」无名一时也很是无奈,又有些逐渐释然,名字不过是符号而已。 褚煦君思考后道:「孟掌柜有经验,想来也会有相应的人手,还是等武叔回来我们再一起商议。」 徐箐箐:「夏日快过去了,煦君你说的茶,什么时候能好?」 褚煦君想了想,便是茶快炒好,糖也需要至少一季才能长成,她道:「我尽快去看看。除了人手问题外,还有吗?」 众人摇头,褚煦君接着道:「首先,每一层楼的人一定要管好,我们刚开业势头好,难免会有人趁着我们制度未立,寻找空子,若有发现异常,要第一时间报上来。 纸张的买卖最为要紧,按序号一定要严防私底下串号的问题。二楼取了「惠及」二字便是希望,所有人都能用得起纸,用得到纸。我们绝不会缺大宗交易,但百姓们便是哭,我也希望他们能有纸擦眼泪。」 褚良忍不住道:「阿姊,那也太浪费了些,昨日我展示的时候烧一张淹一张,那些贵族子弟尚且不忍心,何况是普通老百姓。」 褚煦君语气从容而坚定:「终有一日,凡我国民者,都不会觉得用纸,如厕,是浪费。」 这下连其余三人的脸色皆是一变,继而便是敬服:「一定会有那一天。」 喊完口号,褚煦君连忙补充具体措施:「我们发放的筹子上有特殊标记,一层是明,颜色为绿,此颜色贵重,普通人家不舍得毁去,寻常人家亦不易制,记得回收;二层是暗,筹子以特殊材料制成,我们可进行验证,这一点暂时保密,若有发现,我们当场验证,以免被人挣了口头便宜。」新 褚良在这时也都不得不佩服自家阿姊,连一份简单的筹子,她都周密计划过。 这还是他从前知道的那个厚道、温柔,唯唯诺诺的阿姊吗? 果然,先生说得没错,人的潜力是无限的,永远不要看轻任何人,包括自己,还有身边的亲人。 「明白。」众人齐声。 褚煦君刚留了个秘密,又温和笑道:「昨日我租了一处园子,叫有果园,就在凤凰楼和褚家中间,有一大片竹林的便是。等这阵子忙碌过去,我们往后便在有果园那里聚会商议,另凤凰楼的雇员也有地方住。」 徐箐箐疑道:「账上尚未有盈余,煦君哪里来的大手笔?」褚家世族底蕴,地段好,可不好轻易寻得。 花锦儿笑嘻嘻:「指定是昨日表姐收到的及笄礼之一吧?」 桃先生:「这位置选得倒好,往后小良儿便可住那员工宿舍,省得跟我来回跑。」 褚良正色:「先生,我愿跟在您的身边伺候。」 桃先生故意板起脸:「我不愿意。」 褚良:…… 气氛正好,褚煦君道:「昨日,凤凰楼开门红,诸位辛苦,往后,煦君拖赖大家,齐心协力,让凤凰楼红红火火,遍布中州大地。」 褚良:「岂止,要遍布西邺才是。」 褚煦君心想,那时,她的凤凰楼坚挺,西邺也不知还在,是不在。 第163章:闹事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63章:闹事 「散会。」褚煦君拍板,等其余人离开到自己的岗位上忙碌后,才起身走进屏风后。 桃无名仍是一袭素衣,很快将早就准备好的大宗交易账目,递给她:「美娃娃,你设计的这个表格,一目了然,横向、纵向,皆可对比,不知省却多少功夫。幸得有纸,否则以竹简之限,也不得如此便利。美娃娃造福世人,千秋万代。」.. 褚煦君先是点头,excel,yyds。 她早在之前培训过几人做账的新法子,否则就试营业的客流量,光是统计都要花上一夜,大家就不用休息了。 见桃无名后面越说越离谱,褚煦君连忙摆摆手,专心看起了具体三十六家的名录:「可有特别需要注意的?」 桃无名喝了一口美娃娃送给他品尝的第一批茶,不超三日,他便离不开这清苦的滋味,解腻、清香、悠远,特别适合他这样的「世外高人」,然后才道:「备注一栏有标记,星号那几个都旁敲侧击,想要买断我们的造纸方子,昨日不过是投石引路。 另外那一页没有成交的,欸,还是太年轻了些,容易让某磕着牙,某胆子小,便只能将他们请了出去。美娃娃看看,是不是需要让我那最近挺闲的好友出手。」 话落,外头传来磁性嗓音:「你才忙第一天,就说我闲?过河拆桥你称第二快,无人敢称第一。」 桃无名半点没在背后说人坏话的别扭,坦然招呼:「大将军来啦,快坐下,品茗喝茶,美娃娃送我的,香。」 卫凌闻言哀怨看了一眼今日一袭白染橘金绣花双绕曲裾少女。 她做出的新东西,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成为第一个试用之人。 褚煦君本就心虚,见卫凌眸深似海,点点委屈,借递名单的缘故,悄悄凑过去道:「试验品,苦。回头有更好的再给你。」 桃无名不满:「美娃娃,我还在这呢,听得见啊。」 褚煦君起身:「卫凌,今日过来,可是有事?」 卫凌看了一眼纸上名录:「你先忙,我和桃无名谈谈。」 自从好友有了新名字后,卫凌一旦叫这个名字,准没好事。 桃无名还是乖乖给好友泡了新茶,第一遍的茶最苦了,哼。 ********** 褚煦君到各个楼层走了一趟,二楼惠及居仍是重中之重,展示台试写的人还是很多,褚良不再自己做展示,而是带着感兴趣的其他人做,他仍是那个刻竹简的人。 先生说了,***修身养性,上工同时兼得,美哉。 褚良掌点名之权,他遵从概率原则,抽签为准,十分公平。 褚煦君最怕三楼,上去了总有不知从那里冒出的诗社小女娘缠着她,要念诗。 她便躲在绣娘隔间,裁定几个口红的新名称后,连忙走后院通道到一楼帮着孟掌柜招呼。 她一出现不久,便闻得污言秽语入耳:「臻安郡第一美人,何苦在外抛头露面,可是卫将军大老粗一个,不懂怜香惜玉?」 「就是,若换成是我,定了这娇滴滴的大美人,哪里舍得她出来这般受苦?」 「你就别痴心妄想了。就凭尔等之姿,如何会有这般福气?」 「切!这褚家也不知道是烧的哪门子高香,突然有了这运道,攀上了卫凌——旭风公子的高枝,一下就旺了起来。这不,连同这霉运连连的酒楼到她手里也红火了起来。」 「什么?这酒楼之前出了什么事吗?」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楼呀,谁接谁倒霉!就说之前那个吧,本来也做得不错,谁知儿子是灾星,惹得全家破财,不得不卖楼求生。」 「咦,你看,那不是从前酒楼的孟老板吗?」 「还真是,怎么自个儿的生意不做,给一个小女娘端茶送水,卑躬屈膝,你不管你自己的儿子,不已然是富贵老板一个吗?何苦来哉!」 孟掌柜原本满脸和善的笑意,被堵在嗓子眼里,一时不上不下,他看向褚煦君。 褚煦君点了点头:「留人问话。」 这些人的腔调,和她昨日在家中及笄宴上听到的言辞有几分相仿。 昨日她刚得罪的人,今日便调查得如此仔细,上门闹事。 这开门做生意,肯定会挡别人的道,只是不知道今日是哪路人。 周围的侍卫都是卫凌的人,听得第一句,早就要出手,被下楼的褚煦君示意拦下了。 现在孟掌柜让他们出手,一个比一个还利索,恨不得使出全身功夫,把那些腌臜烂货全处理了。 侍卫们围了过来,那些人挨打得浑身疼,嘴上仍在叫嚣:「做什么,我们上门来,给你们送银子的,你们想做什么?!」 孟掌柜:「几位贵客的银子,我们怕是挣不起,这边请吧!」 带头的人撒下漫天铜板:「怎么,还有上门送钱,不要的老板吗?」 周围本来还好好排队的人,为了捡铜板一下便乱了起来。 便是有不贪图的,也被挤得乱了套, 「欸!你们要带我们去哪里,我们不跟你们去,是不是要带到没有人的地方,杀人灭口啊!凤凰楼就是这么做生意的吗?」 这话一出,孟掌柜和侍卫们反而更不好动他。 一楼混乱,门口亦有了更多人上前围观。 褚煦君道:「既然如此,不如就在这里,好好说道说道。」 「有什么好说的,我们上门买纸,你们恶意赶客,大家都看到了?是不是?」 「凤凰楼不卖酒,怎么诸位像是醉酒走错道……」 「那还不是臻安郡第一美人的名头太过响亮,我们舍不得错过,是吧?嘿嘿,哈哈哈…呃!!」 蓦地,笑声戛然而止。 二楼茶室窗户,伸出一双修长均匀的手:「这么臭的嘴,不要也罢。」 周遭便有小女娘尖叫出声:「是旭风公子,他今日也在。」 「不枉今日我们又来一趟!」 「啊!刚刚他的动作,你们看到没有,好帅!」 「就算没有动作,旭风公子也帅……说话声音也好好听!」 褚煦君:…… 试营业第二天,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 第164章:算盘响到天外去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64章:算盘响到天外去 凤凰楼的对面,客栈上房里,有女子笑得猖狂:「阿母,你快看看,褚煦君的脸色,哈哈哈,太精彩了……」 「还是钱夫人的计谋好,花几个小钱,让人上门去闹,比我们自个人去,既省力,效果又好。」吕琴琴看着面前妆红抹绿的妇人道。 钱夫人面上噙着笑:「你们现是王府上的贵人,如何轻易出面。褚家如今门楣是高了,连我轻易都攀附不起了。」 吕琴琴:「钱夫人这是哪里话,您才是真正的将军夫人,褚家一个小娘子,不过是卫凌的未婚妻而已,别提尚未成婚,便是一个订婚仪式都不曾有。跟您如何能比?」 钱夫人叹气:「这人走茶凉,将军如今年迈,我哪里敢在外头自称。旭风公子如日东升,人中龙凤,他又不肯顾及老将军曾提携过他的情谊,我们又哪敢去讨嫌。」 吕琴琴轻拍钱夫人的手背:「我知,你前儿个在褚家受了委屈。都是我们褚家这些长辈没有教好她,让她如今仗了势得意。 小孩子家家,不过及笄之岁,就到外头掌这么大的生意。开酒楼岂是容易的,我们这是让她先吃吃亏,知道外头的风雨,她也就不会这么妄自尊大,懂得跟我们这些长辈多多讨教了。」 董芙突然喊道:「是旭风公子,他也在。」 吕琴琴磕着瓜子:「哼!还真是,刚订上的小娘子,稀罕得紧,天天得来看着。」 闻言,董芙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好了。 她抬进贞王府的第一夜,世子赵信压根就没到她的屋里来。 吕琴琴跟进王府,像老妈子那般四下打听,才知世子的后院中,世子妃、世子侧妃未立,但妾室、通房、外室里里外外数十人,不知良几,这还不算那些悄悄没了的。.. 世子抬新妾室的第一夜,就被不知哪个小妖精迷了去,不曾出现。 赵信没来她的屋,第二天到她屋里闹事的小妾一二三四五号,纷纷过来奚落她。 便是吕琴琴护着她,也被一同骂了:「老妇跟着女儿一同进府,打的是什么主意?老王爷是刚没了个郭美人,可他也只喜欢俏生生的嫩货。小寡妇虽然新鲜,但估计王爷是啃不下嘴咯。」 这话一落,屋里便打了起来。 世子赵信赶来,想要各打五十大板,就当处理好了。 吕琴琴悄悄递了话:「我们可以帮世子对付褚煦君。」 赵信当夜,才留在董芙的屋中。 董芙便是进了王府,也要靠着褚煦君才能得到世子的过夜,这让母女俩对褚煦君的恨意又上了一层。 褚煦君的及笄礼,世子赵信不去,她们也还没有出府的权利。 倒是钱夫人突然跟她们牵上了线。 三人正看着戏,突然她们的上房,有什么砸了过来,惊得三人尖叫出声。 楼下的褚煦君顿时朝着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卫凌敏锐,飞身到了对面。 跟在他身后的三名黑甲卫,将三女一一押到了凤凰楼前。 凤凰楼的喧哗,早已引来了在市巡逻的护卫兵,不过见卫将军已在现场,他们只是立在外围,并不出声。 钱夫人、吕琴琴、董芙三人被押着到了楼下,跟褚煦君为首的一群掌柜们对视。 褚良耐不住性子:「这不是董二舅姑,芙表姑……还有钱夫人,可真是巧了。」 吕琴琴很快恢复她一贯温和的表情:「是啊,巧了。今儿个,真是热闹。」 褚良:「热闹到董二舅姑直接到我们对面住下,就近观赏吗?」 她们尚未回答,闹事的汉子纵是被一 顿捆绑,也不肯被忽视:「你们亲戚,跑这里叙旧做什么,还不快给我们松开?……唉哟!」 侍卫很快又赏了他们一拳。 有挨不过的凑到老大跟前:「老大,我们这样,可还没领到剩下的钱,闹得差不多就行了。」 他们这老大,别的还好,就是容易一闹事就上头,经常闹得收不了场,才越混越差。 老大:「什么叫差不多?啊?!」 另外一个也凑过去:「老大,我看那三个就很像找我们的人,直接跟她们讨钱了吧,家里孩子还饿着,估计又不能回去看他们了……呜呜。」 「不许哭,你确定没认错?」 「管他认没认错,说不定还能多要点钱。」 有道理。 他们便挪了方向,抓人:「夫人,行行好,我们照你们吩咐的过来,搞臭这凤凰楼。你们也不提前说,这里有将军看场,我们这样被带走了,家里可要怎么办?」 剩下的跟着喊:「夫人,行行好……」 钱夫人、吕琴琴、董芙三人顿时色变,董芙更是躲到自个阿母身后。 钱夫人被抓住了衣襟,连忙退后:「胡说什么呢?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你们。」 吕琴琴下意识也跟钱夫人保持了距离:「就是,这些人嘴里的话哪里有一句能信的。你们不会信了这乱攀咬的话吧?」 花锦儿冷哼:「怎么在场这么多人,他们不攀咬别人,只攀咬你们了?」 吕琴琴:「估计是见我们是亲戚,故意这么说的吧。」 徐箐箐面无表情:「那看来这些人很聪明。」 围观群众听得懂的忍不住噗嗤笑了:「上门闹事的能聪明到哪里去?」 「这什么亲戚,估计是眼红凤凰楼开张大吉,过来泼脏水,谁知道一下就被发现了吧?」 「姓董,是不是那挺有名的寡妇?据说跟她儿女一起进了王府……」 「啧啧,这打的什么主意,算盘响到天外去了。」 「既然都进了王府,怎么还来凤凰楼折腾褚家大娘子?」 「早先董家娘子是不是传出爱慕旭风公子不得,还落水的丑闻吗?」 「噢……这是不死心啊?世子他,嘻嘻,知道吗?」 「这跟那个老将军的继室又有什么关系?」 「害,那位继室干什么的,你们不知道吗?这臻安郡多少个府里,有她送去的人,八成啊,是早就勾结在一起了。」 原本过来看戏的三人,反而成了被讨论的中心,她们神色黑了又白,红了又青,煞是五彩缤纷。 卫凌跟褚煦君对视了一眼,清朗道:「既然如此,不如一同走一趟吧。」 董芙不敢相信的目光看向面前依旧英俊令人心动的脸庞:「旭风公子,你,你要带走我们?」 第165章:老弱残兵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65章:老弱残兵 无视董芙如丧考妣的神情,卫凌照常将一干人等带走。 钱夫人和吕琴琴「狡辩」的声音依稀还传了过来。 褚煦君目送她们离去,转头对周遭围观人群道:「大家也都听到了,这些人的话都是信不得的。搅扰了大家过来凤凰楼的兴致。今日每人除了免费送一杯冰饮之外,到了二楼还能免费得草纸一张。 孟掌柜,按顺序给他们发个筹子。」 「太好了……」 「谢谢东家。」 孟掌柜:「别挤别挤,一个个来,都有的,都会有的。」 押送纸张的武馆等人在午时前准时回到凤凰楼,但来客汹涌,众人轮流吃饭的时间尚来不及,原定的会议只好先推迟。 到了申时(下午15点)后,二楼零售纸张售罄,人流才开始缓和了些。 茶间桃无名迎接完三十家大宗订单后,也挂上了「今日售罄、明日请早」的牌子。 加上武叔、孟掌柜,一同参与会议。 众人喝着茶,缓了一口劲的时候,卫凌也回来了。 褚煦君抬头看他。 卫凌主动道:「确实是她们三人指使,时间地点都对得上,她们没有证据证明己身。钱府和王府来人领了她们回去,剩下的人罚了钱,照例关押。」 既是贵族女眷,如此行事回去后自然有她们各自的缘法,当务之急还是凤凰楼的人手严重不足,先解决内忧再着手外患。 徐箐箐开了口:「孟掌柜,一楼人员最是混杂,柜内柜外都需要不少人手,您看?」 孟掌柜起身,仍是拘谨:「回徐东家的话,之前老丈不敢随意开口。现下生意兴隆,若是东家们有要求的话,先前在酒楼几位帮工的人手还算伶俐,身家也干净。老丈前去问问,想来他们是愿意回来的。」 褚煦君:「甚好。工钱先按你们之前的给三个月,之后看表现酌情再定,人数五到十人皆可。」 孟掌柜行礼:「谢东家。老丈这就着手去办。」 褚煦君:「武叔,桃先生说,你们这边人手亦是不足,加之不熟悉臻安郡地界,这边您有什么想法吗?」 武叔沉稳道:「褚家大娘子,人手这一块,我们武馆先前有些身手还不错的人,到外头寻了别的差事,我可以找他们谈谈,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干。至于路况的问题,其实不止是臻安郡一家,纸张唯凤凰楼独有,往后售遍中州是必然的。我想,得抽出专门的人手,制作堪舆图……」 卫凌说话:「武叔,容某一句,路况方面的问题,我想,军中有相应的人手。只是,他们大都……身有不便。」 战场无情,能全须全尾回来的是上苍保佑,自也有缺胳膊断腿、耳聋眼伤的残疾人士,光是一点抚恤金治病也许都不够。他们为国为民,却落了个无人照顾、受家人嫌弃的下场。 卫凌一直致力于解决老弱残兵的问题,只是靠他一人,到底力所不逮。 武叔先是夸赞:「妙啊,军中有斥候,那可是一等一的好手,让他们跟着我们做保镖之途,不知他们会不会觉得委屈?」 武叔憨厚一笑,众人心中纷纷夸赞此人会说话办事。 卫凌神情亦是一松,今日来便是要讨论此事,他没有跟褚煦君私下商议,便是不想伤了其余共同拥有人的利益,他看向褚煦君道:「你们放心,介绍过来的都只是小问题,上不了阵杀敌,一身力气、军纪、见识都是有的。」 褚煦君道:「有果园那边也还空着,若是能寻一些人帮忙种种竹子、管管家,添些人气,也是很好的。」 卫凌点头:「有,有的,我这就让人先 带一批过来看看。」 花锦儿默默思考道:「这么说来,表姐,其实我也认识一些手艺不错,但家里不肯让她们专门出来做绣娘的小女娘……」 褚煦君:「若是真的手艺不错,我们也可以让她们住到有果园去。你去想想法子。」 如此一来,有果园便要分出前后、男女分开住的地方了。 花锦儿很是惊喜:「好的,我会认真办的。」 一阵讨论之后,救急的第一批人手及后备人手都有了着落,褚煦君道:「人,永远是最重要的,不论先来后到,务必互相促进,共同进步。我经验不足,年岁亦小,做得不好的地方,你们也可以跟我提。」 「表姐英明,我等佩服得五体投地。」花锦儿第一个夸她道。 徐箐箐道:「我比你虚长几岁,还不及你目光远大,当互帮互助。」 武采:「谢褚家姐姐给了我出门到处游历的机会。对了,山月书院的院长回来后,那两位管事便被革了职。院长说他不日会过来,亲自跟你们再谈纸张的事。」 褚煦君点头:「好,知道了。」 「散会。」 ********** 会后,褚煦君拉着卫凌前往她的另一片靠东南的山庄,这里种了茶跟甜菜,还有少量的黑皮甘蔗。 取名「奶茶山庄」。 褚煦君一来,山庄的管事迎了上来:「女公子,今日刚好出了新茶,口感更佳。」 「糖的话,你们可制成?」 「有的,按照女公子说的方法,甜菜跟甘蔗都产生了红糖。只是,甘蔗成活得少。」 「没关系。都先拿过来看看。」 褚煦君请卫凌进了屋,二人对坐,品茗。 管事拿进了新的一罐茶叶,褚煦君闻了闻,取出一把,倒入陶壶,加入热水,第一遍洗净陶壶和陶杯,第二遍才倒了一杯,端给卫凌。 褚煦君的茶艺其实一般,只是她所在后世地界,无论待客还是饭后,都习惯了喝茶。 卫凌接过,学着褚煦君闻上一闻:「清香。」 这里炒出来的是绿茶,褚煦君慢慢品喝了一口,终于有了回甘的滋味:「这个好,就照这个法子,多收一些茶来炒。」 「是,女公子。」 「麦子,赏。」 麦子意会,把人带了出去,关上了门。 卫凌尚未喝出茶的滋味,只觉得颇为回味,没忍住又多喝了几口。 褚煦君道:「卫凌,造纸坊那边会一直缺人,你还有人可以送过去吗?」 第166章:琳琅卫氏嫡女二位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66章:琳琅卫氏嫡女二位 卫凌确认道:「煦君的意思是?」 褚煦君笑得温柔:「造纸的手续并不繁杂,需要的地方也不用大。若是他们有一人会,多人帮,往后他们也可以另起一地专门造纸,想独立销售亦可,寄凤凰楼脱销亦可。」 便是只有脚,也能用脚进行搅拌,便是只有手,那能干的便更多了。只是聋哑的话,更不成问题。 纸张便是按照如今的利润,他们只是想养活自己,当是不成问题的。 卫凌望着面前绝世容颜的少女,她的灵魂仿佛在发光:「我替他们先谢过褚家大娘子了。」 褚煦君:「是我该谢他们才是,所有人都应该谢谢他们,真正的无名英雄。」 造纸坊是褚煦君和桃无名的心血,卫凌先前没想到这一层。 直到褚煦君和武家武馆谈成,卫凌才回过神来,或许她是想组建自己的商队。有些老兵只是年岁到了,不足三十的年纪,军营嫌老,却很适合跟着她干。 褚煦君:「直接将人领给桃先生和阿良,他们会处理好的。」 卫凌:「造纸坊也还有我派过去的侍卫,他们也一定会帮忙的。」 褚煦君微笑:「那再来尝尝我的手艺?」 卫凌起身,到她的身边,看她的纤纤细手,有条不紊的动作。 褚煦君打开管事给的糖盒,拿出一小块红色的糖,放入热水。 取奶倒入方才泡开的茶,再加糖浆,和方才用硝石制好的两块冰块,又给卫凌倒了一盏:「这叫,冰奶茶。」 卫凌:「奶茶山庄的奶茶?」 褚煦君点头:「对。」 虽然没有珍珠和芋圆,得等她系统里的番薯、土豆和玉米。 但红豆、绿豆、花生……这些东西回头是可以先备上的。 卫凌惊:「是甜的。」 褚煦君:「嗯,这是用甘蔗和甜菜制的,比麦芽糖甜不少。」 卫凌一饮而尽。 褚煦君早发现,喜欢冰酪的旭风公子,私底下喜欢吃甜食,她道:「茶和奶茶,你喜欢哪个?」 卫凌:「只要煦君泡的,都喜欢。」 褚煦君闻言,小脸一红,忙接着喝冰奶茶掩饰。 她只是昨日收及笄礼收得手软,想处理一下内心面对卫凌时的心虚。 比起脸红,那她还是心虚着吧。 ********** 忙碌的日子,时光瞬间即逝。 凤凰楼三日试营业结束,一月后一结算,光是纸的利润就已经让前期投入接近回本。 纸张的材料价贱,最多的便是人力的支出,托时代的福,这时候的人力价亦是极低。 最贵的要属桃无名的知识投入,但他恰好分文不取:「美娃娃,我于纸张一途,所图甚远,你肯将它全身心交给我,岂有不足?再要回报,那便是某贪心了。」 一楼有徐箐箐投入,三楼有花锦儿投入,褚煦君最大的支出便是凤凰楼这栋楼本身以及自己的一应策划。.. 褚良帮工便是他交给桃无名拜师的束脩。 有果园的租金是她的及笄礼,硝石的库存有一半是花连城自己的积蓄。 武叔精明,他们的工钱全部直接抵算纸张,运回山月书院附近售出,书院学生半天就能抢完,都不用考虑别的路子。重复投入购买、售出,很快他们便能存够扩建武馆的钱。 剩下的便是孟掌柜一家及其余人工投入。 三位女东家月底结账的时候,顺便分了钱。 二楼属褚煦君独有,一楼徐箐箐和 褚煦君平分,三楼花锦儿只占三,七是褚煦君的出资。 褚煦君算了算自己手头上的「现金」,她有种冲动想直接把有果园买下来。 罢了,还是先看看可以开分店的类似酒家吧。 等她跟卫凌的假婚约散伙后,她再买有果园不迟。 当日,褚煦君的美好心情,在听到琳琅卫氏的船已经到了码头时,梗住了。 男方的家里人来了,「待嫁妇」,也就是她,总是难免会有几分压力的。 原书中,卫凌的妹妹们不是原男主朱祁的追求者,就是朱祁成了皇帝之后的妃。 笔墨不多,但也都不是省油的灯。 卫凌和褚煦君提过,他长期在外,和妹妹们相处不多,只知道她们一个喜静一个喜动。 褚煦君表示明白。 是夜,花连城安排李嬷嬷跟褚煦君谈了谈,这女子跟婆家人要守的一些「规矩」。 褚煦君起初不是很感兴趣,事实证明,是她狭隘了。 李嬷嬷得花连城看中,是她自身的本事。 她出身不高,自小变卖成了奴,凭自己成为了贴身丫鬟,嫁了人,不得夫家看中,她也不惧,重新回到花连城身边,成了最得力的嬷嬷。 「女公子,女子一生最要紧的仍是自己,夫家得以扶持自然是好,不能亦是造化,我们都能凭自己走出一条道来。」 褚煦君听得很是热血,睡前总结了一下,花连城跟李嬷嬷都是一类人,那就是听自己的话,也让别人听话。 这么想着,没忍住笑出了声,一夜安眠。 卫凌自己到码头迎接两位妹妹,在卫府安置好。 次日,派了马车接褚煦君到卫府做客。 说来也奇怪,这竟是褚煦君第一次亲到卫府。 卫府也是卫凌的将军府,风格大气敞亮,一应器具、摆放皆是军营作派,线条刚硬、冰冷,便是院中也少有绿植。 给人的感觉和初见旭风公子一般,皑皑如高山雪,不好靠近。 果然褚煦君人尚未到殿上,便听厅内有娇俏女子声道:「大兄,你这府邸,也太没有人气了,看着都冷。褚家大娘子竟没有嫌弃吗?」 小女娘此言不客气,有温和男子为她注解道:「阿凝,卫兄是伟男子,府邸自然气派非凡,你是水乡里长大的女娘,难免不适应。」 又有一清冷女子声道:「沈兄说得对,小妹不喜欢,不见得咱们未来的嫂嫂不喜欢。」 卫凌道:「我去看看,褚家大娘子应该快到了。」 女仆正在为褚煦君褪履,卫凌出来,两人视线正好对上。 卫凌不自觉看向少女着白袜小小的足,踏在木质地板上,显得特别小巧毓秀。 少年将军耳朵尖一红。 褚煦君没注意,行礼后,脖子伸得长,她现在倒是对里头的人感兴趣了。 第167章:候选人二号温柔丑男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67章:候选人二号温柔丑男 原书中,卫凌的两位亲妹妹,琳琅卫氏嫡女,同样是原男女主朱祁和尹月感情中的女配们。 大妹,卫冷衾,性情内敛沉稳,容貌不及大兄卫凌和小妹卫冷凝,也是三兄妹中最低调不出名的一个。 小妹,卫冷凝,花容月貌,吴侬软语,名门贵女,性情娇俏,追求者无数。 其中数汝南沈家嫡幼子——沈右追最为执着,从汝南追到琳琅,最后又追进了京州,一路跟随,至死方休。 然,卫冷凝并不接受其貌不扬的沈右追,她爱的是大兄的好友朱祁,矜贵端方、英俊潇洒,令她一见钟情。 原书中卫冷凝多次对原女主尹月欺瞒、下手,朱祁甚是不喜她。 但卫凌立功至伟,最后被选嫁入皇城的是大妹卫冷衾。 朱祁的白月光自始至终只有尹月一人,卫冷衾只是占了卫妃的名号,并不得宠。 但亲姐妹至此,仍是反目成仇。 让褚煦君感兴趣的不是这对最后反目成仇的姐妹花,明面上以后她的小姑子,而是卫冷凝的追求者,沈右追。 这便是褚煦君当初定下的候选人二号,温柔痴心丑男。 至今还没有三号,所以沈右追的分量依旧很重。 当然她已经签下了一号候选人,对二号也不过是好奇罢了。 她连二号的姓都没有记住,可见还是卫凌更重要些。 解决掉自己的心虚,褚煦君步履沉稳,姿态优雅入了中厅。 厅内数人同样起身,双方见礼,卫凌一一介绍。 众人只见站在卫凌身旁的女子,竟全然没被旭风公子的风采所遮掩,反而清雅丰姿,遗世独立,聘聘袅袅,自有一股风流。 褚煦君依次行礼,大妹卫冷衾,面容英气有余,略显尖锐,五官虽精致,比例不佳便显得只是清秀。 小妹卫冷凝,标准鹅蛋脸,小鹿眼俏嘴唇,难怪诸位公子见之忘忧,前仆后继。 而沈右追,作为最坚定的追求者,多年下来成了卫氏一家的好友,这等追求的技术,也不知卫家小娘子究竟是何等铁石心肠,半点也不曾应允。 褚煦君一见其貌,不提颜控卫冷凝,便是她明知沈右追专一、痴情温柔男二人设不倒,也还是不忍多看他几分。 脸型瘦削,尖嘴猴腮,小眼睛歪嘴巴,看着就不像个好人,却是实打实的好人。 惨。 褚煦君看了一眼,都心疼了,但还是不大想伤自己的眼睛。 沈右追有着一副好嗓子:「褚家大娘子和卫兄,郎才女貌,甚是般配。难怪卫兄寻觅多年,一朝为之倾心。今日某此行不虚。」 卫冷凝开口便是骄纵气息:「怎么,难道你不是为着陪我,才来的中州吗?」 沈右追:「自然是为着你,你来是祝福卫兄,我自当也来送上祝福。」 卫冷衾收回探究的眼神,温和道:「褚家大娘子在,你还耍这些小性子。毅之兄就别哄她了,没的给阿兄丢脸。」 卫冷凝起身到她身边:「阿姊,未来嫂嫂也是自己人,我这是真性情流露。阿姊,反而是你,是不是有了嫂嫂,你就不疼我了?」 卫冷衾点头:「是啊,以后有嫂嫂疼你,就不需要我了。」 褚煦君一看这姐妹相处,卫冷衾也不似原书那般死气沉沉,卫冷凝如今跟卫冷衾很是亲近。 毕竟一母同胞,父母早亡,他们三兄妹相依为命。 卫冷凝哪怕再骄纵,为了一个男人,和自家最后的亲姐姐反目成仇,只能说,原书里真是为了反派而反派了。 褚 煦君心想,现在在自己面前的,才是真正的姐妹花。 「初次见二位妹妹,一点薄礼。」 麦子和喜妹分别奉上一个红木匣子给她们。 打开,有一卷用红绳捆好的精致白纸、一支同款的莲花簪子和两只夏日套装口脂,颜色选的是最受欢迎,最不挑人的豆沙和番茄红。 至于沈右追,褚煦君不知道他会在此,便是知道,也不需要她初次见礼。 卫冷衾对白纸最感兴趣:「这便是如今风靡中州的纸张了?瞧着确实轻薄。」 褚煦君:「都是凤凰楼的一二产品,若是喜欢,便可叫人再送过来。」 钟爱打扮的小妹卫冷凝则是对照两人的簪子和口脂,两盒一模一样,未来嫂嫂是个会端水的。 臻安郡制首饰的技艺比不得吴越之地的成熟,但这口脂的颜色却是新奇,卫冷凝夸道:「嫂嫂好眼光,颜色漂亮得很。」 沈右追:「我瞧瞧,是什么颜色,以后也给你们跑个腿,一起买来。」 卫冷凝照例嫌弃他:「你一个大老爷们,哪里会懂这个。再说了,女子的口脂颜色,自然是越多越好,谁耐烦一直看同一个颜色?」 沈右追:「别人我不知道,是你的话,涂什么样的都好,就算不涂也是俏丽好颜色。」 卫冷凝明明眼里有笑,心里乐得很,面上一副不耐烦他的模样,转而凑到褚煦君身边:「可是嫂嫂今日涂的颜色?」 自家小妹虽然娇气,这口口声声的「嫂嫂」却让卫凌心中很是熨帖。 难怪卫冷凝被家里宠着,她并不是个小傻子,嘴巴甜着呢。 褚煦君:「这两个,叫豆沙跟番茄红,都是我们楼里最时新的颜色,我还没有,想来不是。」 卫冷凝:「这就是阿兄的不是了。怎么嫂嫂自家的东西,自己都没有了,是不是阿兄小气了?」. 卫凌没有说话。 卫冷衾捏了捏自家小妹俏鼻:「你呀,都说你聪明,实则是个缺心眼的。阿兄若是送了,那你是不是又要说他没给我们两个妹妹送?得了便宜就别卖乖了。」 卫冷凝这才呵呵笑了起来,声音玲珑清脆,身旁的沈右追都听呆了。 「大娘子,我不懂吟诗作对,平日里好作丹青,你看看,可还中意?」卫冷衾谦逊得体递上了一副卷轴。 褚煦君示意,麦子和喜妹一同扶着慢慢打开卷轴。 画面在众人面前浮现,是《皇城牡丹花开富贵图》。 肆意盛放的牡丹,娇贵鲜艳,满蕊攒金粉,含棱缕绛苏,人间第一香。 褚煦君抬头,见卫冷衾——上辈子的卫妃,一双清澈双眸注视着她。 第168章:重生者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68章:重生者 卫冷衾,她重生了。 在冰冷的皇城里,见证了皇帝和尹后一生一世的爱情,而她最后以贵妃之仪下葬,不过是全了朱祁爱护旧臣的名声。 她那无尽的悠悠岁月,无人问津。 长夜漫漫,她数尽地砖的细缝,屋檐瓦片的雕花,夏日听雨,冬日看雪,身旁无一人可诉。 她看着长兄死于守城,最亲爱的小妹痛恨自己,悔恨而死。 最后的最后,卫家剩她一人。 她活得没有意思,却也不敢死。 高高在上的卫妃,似深宫中的一抹幽灵,人人还艳羡她身居高位、锦衣玉食,不似那遭唾弃的废后褚氏,她爱惜羽毛,得享身后名。 在她被病痛折磨之后,垂垂死去,闭上眼,她睁开,回到了少女时,阿兄卫凌还在中州当将军,小妹卫冷凝还会亲热唤她「阿姊,我们来扑蝶」。 那日,她高烧不退,泪流不止。 原来,上辈子,到了最后,她也是后悔的。 后悔入了宫,后悔在阿兄死后,没有护住妹妹。 最后悔的是,自己碌碌无为、虚无缥缈过了一生。 苍天有眼,让她重来一次。 这一世,她会过得不一样。 还未打算好,便听说了阿兄在中州要订婚的消息。 上辈子,卫凌至死也不曾娶妻生子,朱祁厌恶卫冷凝,所以朱祁只能把他所有荣耀都加诸在卫冷衾一人身上。 卫冷衾顿时觉得不对劲,既然她能重生,不代表别人没有跟她一样的奇特际遇。 又听说了订婚对象是褚家的大娘子,褚煦君。 卫冷衾心头更加疑惑,那正是上辈子的废后,朱祁的原配嫡妻。 阿兄竟抢了朱祁的原配妻子? 这,是怎么回事? 为此,卫冷衾不顾大病初愈,坚持登上了过来中州的船。 只是船行路慢,她再着急也没有用。 终于,在今日她见到了褚煦君。 上辈子卫冷衾初进宫,拜见皇后的时候,奉上的便是这一幅自己画的《皇城牡丹花开富贵图》。 她心存测试,想看出褚煦君的破绽。 外人不了解,只是人云亦云跟着骂废后。 但卫冷衾跟皇后打过交道,在她眼里,褚后也不过跟她一样,是这皇城里的可怜人罢了。 可怜归可怜,卫冷衾也不想褚煦君靠近自己阿兄是出于别的目的。 面对未来小姑子审视的目光,褚煦君温和一笑:「谢谢卫大娘子,虽我不懂画,也看得出大娘子画技甚佳。你可试试用纸,若是喜欢,我再让人给大娘子送来。」 卫冷衾点头,退下。 面前的褚煦君跟上辈子的褚后,不大一样。 具体什么地方不一样,卫冷衾一时说不出来。 卫冷凝:「阿姊,你准备的见面礼这样好,也没跟我打声招呼。我送的不如你,嫂嫂可别不疼我了,才是。」 她送的是一个红玉缠枝腰带,说不好是含蓄了。 只是卫冷衾的是自己的画作,心意上更深了一些。 褚煦君仍是夸道:「卫小娘子好眼光,谢谢,我很喜欢。」 「嫂嫂喜欢就好。我们初来乍到,不知这臻安郡都有什么好玩的?」 这还真问倒褚煦君了,她看向卫凌。 卫凌:「就属你最贪玩,我让李猿带你们去逛逛?」 卫冷衾道:「大娘子,我看这纸很是不错。」 褚煦君自然明白:「大娘子 既然喜欢,不如我们便到凤凰楼一探。」 卫冷凝不疑有他:「好啊好啊,嫂嫂带我们去吧。走走走。」 ********** 夏日炎炎,风和丽日。 三位小女娘一辆马车,卫凌和沈右追骑马在外一同护卫。 卫冷衾:「中州人杰地灵,是个好地方。」 褚煦君:「不如吴越,精致富饶之地。」 二人仍在客套。 卫冷凝:「这一路行来,我看着倒是有趣。说是这有一吃食,叫豆腐,是黄豆做成的。」 褚煦君:「小娘子想试,那凤凰楼里便有。」 「真的?嫂嫂好本事,配我阿兄,有些可惜了。」 褚煦君微微一笑。 这时候的卫冷凝估计还不曾见到朱祁,没有为他着魔,不是原书中执拗固执,中了邪般的模样。 爱慕朱祁的卫冷凝讨厌尹月,又何尝喜欢废后原身。.. 「咳咳。」车外传来卫凌清嗓子的声音。 卫冷衾不禁握着妹妹细腻的小手。 车里车外的人都笑了。 若是卫凌不堪配褚煦君,那她做何要陪她们出门? 「阿兄,凝儿说错话了。等会到了凤凰楼,你还会为我挑新的头面吧?」 沈右追:「凝儿别怕,卫兄不肯,我给你买。」 「哼,那我自己买。」一番相处下来,卫冷凝其实不讨厌沈右追,但让她接受,无论如何也是为难。 沈右追其人,初见颇有几分碍眼,但只要一刻钟,他便能让人如沐春风。 别说汝南老家,以沈家的人品、门楣,梦想嫁给沈右追的不在少数,便是在琳琅,看中他的小女娘又岂是少的。 卫冷凝也跟他说得很清楚,沈右追只是呵呵乐:「我知道的,我只是想呆在你身边,看你高兴我就高兴。以后的事,咱们以后再说。」 卫家对沈右追倒是放心。 卫冷凝还小,压根没开窍,他们也不急着给她定。 众人抵达很快凤凰楼,依旧人山人海。 只是褚煦君亲自带着,一路直接通行前往三楼。 其余人见是褚东家亲自招呼,乐得不过来帮忙,她们每天都要忙坏了。 这事让人从心底高兴,但累也是真实的累。 卫冷凝是人来疯,一见这热闹的场景,高兴得看不过来:「嫂……大娘子,楼下那白白嫩嫩的便是豆腐?那旁边五颜六色的又是什么?」这在外头,她还是收了称呼,很快被面前琳琅满目的彩妆胭脂、口脂吸引了。 褚煦君:「小娘子,你先坐,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一会儿都能见着。」喜妹到一楼端东西上来,麦子则从库房中取了各式的纸。 卫冷衾见了不同的纸,便细细看了起来,随意端过一旁的冰奶酪,用了一口,目光顿时看向这盅红白相间的饮品:「……是冰的?」 刚用豆浆的卫冷凝看了过来:「什么?是冰品?」 卫冷衾看向卫凌:「阿兄,在中州每日都用着这样的好东西?」 枉她甫一重生,就为卫凌担心受怕。 第169章:还是个小馋猫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69章:还是个小馋猫 三楼左侧楼梯口「男宾止步」的牌子依旧醒目,如今凤凰楼采用的是「白名单」的方法。 卫凌作为全城女娘的梦中情人,成为白名单第一人,往后参照的便是他这个标准。 有卫凌在场,三楼当日的营业额都要翻上两番,没人不欢迎他。 花锦儿这些时日看到他,都比看到她真正的未婚夫赵诚要开怀三分。 赵诚也在白名单之内,用的是一掷千金的法子。 当月在凤凰楼消费金额前十名的男宾可进入白名单,榜一保留白名单一年的权限,剩下的后九名则要继续努力。 有了白名单,自然也设了黑名单,不限男女。 比如世子赵信,只要他出现在这条街上,侍卫们便会出动,不让他靠近凤凰楼。 还有先前过来闹事的钱夫人、吕琴琴和董芙,一例划入。 往后她们参加臻安郡中的名门设宴,时常无法在凤凰楼的话题中加入。 黑名单是褚煦君一开始就定的做法,开门迎客,可有些人她就是不想伺候。 至于他们请了别人来买,这就不在限制之内了,毕竟得换名头来买,本身也挺憋屈。 白名单则是拗不过想上三楼的「冤大头」的实在太多了,褚煦君不砍他们这一刀都对不起自己和合伙的小伙伴。 是以,卫凌跟着她直接上了三楼,除了让剩下的小女娘腰包更加存不住,花锦儿的眉眼多扬起了几分笑,没有引起其他骚//动。.c 喝着茶,卫凌迎着亲妹妹「质问」的目光,略带了几分得意点头:「嗯。」 卫冷衾放下了纸,喝了旁边的豆浆,又试了卫凌手中不放下的茶。 好怪,再喝一口…… 这时,卫冷凝被褚煦君允许喝一口冰奶酪,然后就将她的脸掰回到自己的手中。 这个时代的妆容其实偏好橘调,对黄皮肤十分不友好。 卫冷凝长相是俏丽,打扮也是小女孩的模样,但褚煦君很快发现了她这张脸另外的可能性。 一双浓密平直的自然野生眉形,眉尾自然拉长,俏丽的小女娘五官线条顿时显得流畅、干净。 眼妆和底妆都轻薄透亮,剩下的便是画上极为饱满的烈焰红唇。 换上一对呼应的红宝石耳环,乌发拨得浓密。 这时刚在二楼订了大量纸张送往汝南的沈右追,刚刚进入前十名的白名单,一脚踏上三楼美人居。 抬头第一眼,美人如斯,摄人心魄、艳而不俗,灵动至极。 他的眼睛都看直了:「小凝儿,你是小凝儿?」 卫冷凝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同样被摄住,还是被沈右追的表现逗得心中更是大喜:「不是我,还能是谁?大娘子,你的手,可真巧。」 褚煦君只是拥有现代最基本的出门妆容基础,偶尔闲暇学过几个仿妆,她最拿得出手的便是港风复古,黑发红唇。 只是这个形象和原身并不相配,没有趁手的工具,她也不曾尝试。 到了花锦儿开设美人居,卫冷凝还是她第一个见了,就没忍住动手的五官面容。 太适合了,浓眉大眼,犀利而风情的美,加上她这般喜欢「出风头」的娇俏性子,褚煦君便放开一试。 其余人顿时也被吸引凑上来道:「这个妆容好好看,我也要我也要。」 「这个口脂是哪一个?」 「真的耶,是哪里来的小女娘,居然能让褚家大娘子亲自动手。」 「早听说美人居这许多彩妆都是褚家大娘子的手笔,今日一看,那指定是了。」 花锦儿:「咳咳,看来是平时我没照顾好你们咯?」 「哪儿敢啊,锦儿姑奶奶,你最好了。快让大娘子教教我们。」 「表姐,你看,这是民意,你可不能拒了我们啊。」 褚煦君看着她们,还有一旁得意洋洋欣赏的卫冷凝:「抱歉抱歉。今日尚不得闲,不过我用的胭脂、口脂,便是这几样,你们可以先试试,改日一定过来教各位姐姐。」 其余人见状便抓着卫冷凝:「大娘子不得空,那这小娘子可不能走,让我们看看,参谋参谋,总可以吧?」 众星拱月的感觉,卫冷凝很是受用,勉为其难点了点头,像一只骄傲又着实漂亮的小孔雀,转头又看向褚煦君:「大娘子,我的冰酪……」 还是个小馋猫。 麦子见状端给了她。 卫冷衾在一旁笑道:「大娘子,照顾完小妹,可否得闲帮我解答一二?」 褚煦君忙道:「卫大娘子请讲。」神情还有一丝娇羞慌乱,怕待客不周。 卫冷衾顿时觉得,面前伶俐温柔的女子其实和上一世没有什么两样。 那是尚未遇见朱祁前的褚氏,而非在那座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城里生生熬了不知多久的废后。 二者有不同,多么正常。 卫冷衾行礼:「大娘子可称我一声阿衾,不知道如何称呼你?」 褚煦君回以微笑:「煦君。」 「阿兄说,这叫茶?」卫冷衾端着手中的罐子道,「原来茶不是菜,这般的做法喝起来,竟清香回甘。」 她内敛沉稳,难怪这般喜爱茶。 「是的,炒制之后便可得。阿衾喜欢的话,我把法子告诉你,吴越那边的茶做出来,或许味道不同。若你以后得了好的一罐,可要分我才是。」褚煦君说着又泡上了一杯奶茶,「再尝尝这个。」 茶叶和糖的储备都不够,褚煦君尚未定好奶茶的价格,还没开始卖。 这一套只在平时她亲自做来待客。麦子近来跟随,早知道她的习惯,只要端的盘子上都会备好一罐茶叶、一盒红糖、一盏奶和一袋硝石。 「甜的。」卫冷衾尝了后道。 不愧是兄妹,反应都一模一样。 「还可以按自己的口味再添加,这是糖,再加茶或者奶都可以。」 被疯狂学习妆容的小女娘挤出来的沈右追,来到他们这边的柜台,用了一杯卫凌递过去的奶茶,喝了一口顿时道:「这个好喝,给小凝儿留一杯,她一定喜欢。」 卫凌看了褚煦君一眼,褚煦君便笑着道:「那请问沈公子,你自己喜欢吗?」 沈右追笑得憨厚,只是那抹笑在他的脸上又露出了几分阴险的意思:「喜欢,凝儿喜欢的,我就喜欢。大娘子,她可看中了什么没有,我都买下。」 褚煦君:「想来,我还没有沈公子了解小娘子的喜好,不如你到处看看。」 她随手指了一个方向。 卫凌看过去,心想,看来花锦儿又要摆出新的三楼美人居镇楼之宝了。 第170章:订婚宴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70章:订婚宴 从凤凰楼出来回去路上,卫冷凝没忍住时而掏出小铜镜检查自己的红唇有否瑕疵,又拨了拨头发。 无论沈右追如何夸她。 卫冷衾则是看着制茶的法子,又转而正反面研究纸张,乐在其中。 卫凌两位妹妹远没有原书中那般尖锐对抗,褚煦君不觉也松了一口气。 在褚府门口告别卫凌兄妹,褚煦君没有察觉卫凌似乎有话没有开口的模样,转身入了府。 俗话说,长姊如母,她在外头「伺候」了两位小妹妹半响,不觉也有些累。 回到有虞阁,窝到花连城身边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跟卫凌只是「假婚约」,她干嘛要那样「迎合」未婚夫的家人。 大概是到了凤凰楼,身为老板的自觉吧。 卫冷凝确实是很好的彩妆「模特」,卫冷衾擅画,还对制茶感兴趣,吴越那边在后世的顶级茶叶可不少,说不定她能帮忙找到更多的好茶。 褚煦君给自己「洗脑」完,蔫在阿母身边不肯动弹,看着果果在篮子里慵懒翻身。 花连城拥着女儿:「卫家又没有公婆,可是那两个小姑子不好相处?」 褚煦君摇了摇头。 「那可是琳琅那边来了什么不好相与的长辈?」 褚煦君愣了愣:「卫凌他没有说。我今日也没有见着。」 花连城:「我可听说了,是小时候抚养过长房嫡幼女的姑母,这次也跟来了。像是身子不适应行水路,换乘了陆路,也不知道怎地晚了,还没进城来。」 褚煦君闻言,垮了垮脸色:「阿母,这订婚宴,能不办吗?」 花连城温和笑笑:「从前或许我们是可以不办的。可现在你那凤凰楼一开,纸张一卖,不止咱们臻安,整个中州闻讯而来。再过不久怕是外面几个州的都要过来买。便是我们不办,外头也会想着法子挤进来,连你阿父都收到了不少帖子。 再说了,旭风公子这样的好郎婿,你不早早订下,就不怕被抢走吗?」 褚煦君:「是我的,便是无风也会落在我头上。不是我的,便是我全副身家扑上去,人家也未必肯搭理我。」 花连城:「你肯这么想,倒是好的。订婚宴交给我就行了,谁来你都只谈生意,成不成?」 褚煦君这么一想,简单多了:「那就辛苦阿母了。」 「不辛苦,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等你订婚礼毕,我们打算到济州清和去一趟,那才叫长途奔波。」 褚煦君:「什么?阿父他同意了?」 花连城看向女儿的眼神全是戏谑的灵光:「他还在犹豫,所以先带他去看看。」 这样说的话,便是届时褚夏不想同意也会跟着同意了,不过是来回一趟的功夫。 褚煦君:「只是凤凰楼这边,我不知道能不能抽出这两三个月的空档……」 花连城:「你留下。我和你阿父带着小的三个去,便成了。」 褚煦君不同意:「那怎么能行?」 「家里中馈由你把着,凤凰楼又刚开业,而且你甫一订婚,卫凌离不开中州,你怎么走得开?就当我和你阿父成婚这么久了,一同出游,有什么可担心的?」 褚煦君知道花连城说得在理,一时安静了下来。 还是留给她的时间不够,眼下也只能如此处理了。 后来,褚煦君不止一次后悔她今夜没有坚持。 ********** 褚府,订婚宴。 眼下褚家在臻安郡一时风头无两,一张小小的纸在中州掀起轩然大波。 如果说纸张虏获了男方市场,那冰饮、首饰、彩妆则收服了女方市场。 从前只有豆腐这些流于老百姓间的小吃食,现在出门前后,到处都在谈论凤凰楼的新鲜物件。 外头为了凤凰楼一支二楼靠前号码的筹子,都愿意出高价竞相购买。 卫凌和褚煦君的订婚宴,更是一张拜帖难求。 褚家老太太如今的牌搭子多得数不过来,便是家中族老们也时常过来找她说话。 但老太太也学乖了,只打牌说话,一旦涉及纸张等的买卖,她就头疼,听不懂。 那些老妇人在心里卖她老货一个,可也不敢真的得罪,更不敢直接不来。 褚秋每日的饭局多到见到熊掌、炙肉都害怕,也就吃青菜豆腐胃里还舒服些。. 他想到大兄褚夏这里躲懒,发现大兄在撰写教程之余,也会出去跟人谈论一二。 褚秋便无处去了。 订婚宴上,男席有卫凌坐镇,一贯风平浪静。 女宾,卫冷衾和卫冷凝一来被其余贵女围着,可她们满心满眼都是自家未来的嫂嫂褚煦君。 王家女娘们围着骂:「也不知道又使了什么妖媚法子,连卫凌的妹妹都那么巴着她。」 「说什么胡话,还不快住嘴。」王三娘子这次也跟了来,她的夫家多次不曾购得纸张,婆母指桑骂槐暗示便是王家那几位小女娘屡屡得罪了褚家大娘子,才导致他们家被牵连的。 王三娘子心虚,肩负使命过来,哪里还敢让自己的妹妹们在褚家的席面上捣乱。 「三姊,你怎么就那样怕她?」 「等你们进得去凤凰楼的时候,再来质问我不迟。」 「谁稀罕呐……」 「你不稀罕?阿父阿母稀罕,我稀罕,你们姊夫也稀罕。现在能闭嘴了吗?」 没有王家小女娘们带头闹事,褚煦君这边便清净了许多。 头疼的是花连城,花家郡主带着花锦儿照常出席,她想到四处招呼,还总被郡主喊回来陪坐。 那个晕船换乘马车到了中州的卫氏姑母这次如期到场,半老徐娘,很有风韵,一袭深紫曲裾,颇为惹眼。 她随意看过褚煦君,给了一只宽手镯之后,便在仅次于褚家老太太、花家郡主的座位上,开口将卫凌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来回捣腾他的事迹三五遍了。 偏生席面上的老妇、少女都喜欢听旭风公子小时候的事,极为捧场。 卫氏姑母一家独大,说得红光满面,喝着豆浆嫌淡,吃了几口冰酪又点了好几盏过来,才继续夸卫凌。 便是连褚煦君都听得津津有味,小声问卫冷凝道:「卫凌小时候真的这么干过?」 卫冷凝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煦君阿姊,阿兄的小时候,我尚未出生。」 卫冷衾补了一句:「回头煦君阿姊若是找阿兄求证之后,务必告诉我们两个求知的妹妹。」 褚煦君摸着她手上的大镯子,顿时乐了。 第171章:二叔青梅的八卦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71章:二叔青梅的八卦 卫姑母说得兴起,转而说起她听说的小道消息:「对了,你们可知道韩封氏?」 「可是嫁到常州韩氏的封氏大娘子吗?」 「正是。这次我从琳琅过来,经过常州,可了不得了,听说那封氏守寡后,寡廉无耻,Yin//秽长辈,惹得那长辈竟昏了头,人在病中也执意要纳她为继室!」 妇人们吃惊:「什么!那封氏的君姑如何忍得?」 卫姑母摇头,面容极致夸张:「可不止,那辈分还要长一辈!便是她的君姑又能如何?」 女席上顿时抽气声四起:「天啊!」 「这,闻所未闻……」 褚煦君和花连城交换了一个眼神,这常州韩封氏不就是二叔小时候的青梅竹马对象? 怎么二叔前脚即将成了鳏夫,她竟先一步守寡了? 这个八卦说得不明显,意思就是封氏的丈夫死后,她便勾搭上了丈夫的爷爷,那便是韩太公想要纳她? 比秦可卿跟自己的公公偷//女干的辈分还不止,也比六十岁的唐玄宗娶二十岁的儿媳妇杨玉环的程度离谱。 古时早熟,二叔如今不过三十出头,封氏这是选了跟她五、六十岁的韩太公……这口味也太呛人了。 褚煦君再次被古代的大瓜惊到。 卫姑母仍是得意:「据闻,韩氏不肯让家族蒙羞,拒绝了封氏的要求。封氏竟不知又攀附了谁,独自离家,现已经不在常州,不知道跟谁往那济州去了。」 「怎么会是往济州,而不是回我们中州?」 有知情人叹:「封氏如今落寞,家中就两位耄耄老人,谁能护得住她?这样的心性,肯定是要寻更大的高枝去。」 确实,封氏今日无人到褚府参宴,也不能让这个订婚宴变了味。 卫冷衾起身到她身边,轻声劝道:「卫姑母,你喝多了,这衣裳也沾湿了,我扶您去更衣吧。」喝冰酪都能醉。 卫姑母:「我哪有喝……噢,确实湿了,失陪失陪。」 花连城开口:「阿竹,给卫夫人和卫大娘子带路。」 卫冷凝这时一脸尴尬,贴在褚煦君耳边说话:「嫂嫂你别介意。虽然这卫姑母养过我几日,那不过是她在夫家不得宠,见阿兄被贞王爷看重,故意到我身边想做恩情。之后阿姊见她照顾我不尽心,告诉阿兄后,就把她赶走了。 这次旁支长辈要来看你的人多着呢,也不能一个都不让,这才挑了她跟着。她这张嘴,就是不能沾酒……」 褚煦君回以安慰一笑:「这不算什么,阿凝若是见着我家的二舅姑和二叔母,那才让人开眼界。」 卫冷凝:「嫂嫂是见过世面的,倒显得我小气」。 这话夸得,这小孔雀怎么没跟沈右追多学学说话之道。 褚煦君想了想,还是开口:「不过她说的这个封氏……」 卫冷凝忙解释:「她也是道听途说的。这一路过来,在船上无事,一靠岸补给,常州、抚州、湖州的,要什么消息没有。姑母就是挑了跟中州有关的,博眼球罢了。」 褚煦君不再多问,心下却起了怀疑,为何独独是往济州。 先前卫凌跟她提过,朱祁回了徽州后要往济州去,便会路过常州…… 是她太敏//感了吗? 她不记得书中有无关于常州韩氏的细节了。 这些时日,她多在回忆关于琳琅卫氏的内容。卫凌守城时候,战死而亡的幕后小人们,其中有一个便是卫冷凝的追求者之一。 还是后来被她选中的一个长相不错的凤凰男。 见到了候选 人二号后,褚煦君愈发看卫凌顺眼,保下卫凌的命,也是褚煦君的目标之一。 可是怎么找出卫冷凝身后这个凤凰男?还有一个是在卫凌身边的副将,背叛了他。 与其追问韩封氏的八卦,不如多观察观察卫凌身边的小人,好给卫凌提醒才是。 可褚煦君不了解卫凌身边人的结构,至今也知道他身边有李铠和李猿两个贴身侍卫。副将的人选或许她见过,但一个也不认识。 回头再问问通过了军营选拔的褚温。 订婚宴后,褚煦君好不容易将八卦置之脑后,听到风声的褚秋却不这么想。 次日,花连城提及他们为褚恭、褚俭挑选书院,要出发前往济州清和尹氏一探。 这是正事,且花连城铺垫许久,一路的行李也打包了不少,连信鸽都带了几只。 褚秋还来不及为阿兄的勇气赞叹,忙跟着开口:「我也要去济州一趟。」 褚夏和花连城对视一眼,他开口道:「二弟所为何事?」 褚秋显然知道自己的理由不够强硬,改口:「这,氲氲的纸很好,中州有她的凤凰楼在,大抵足够。济州乃儒学发源之地,纸张在那里应该更有潜力,正好跟你们一同去探探。」.. 花连城:「若是为此,有我便也足够了。二弟莫不是忘了,凤凰楼未开之前,我便经商。」 褚秋呵呵尬笑了两声才如实道:「丘嫂定然知晓我的心意,又何必明知故问。」 「啊。」褚夏被妻子捏得出声,温和劝道,「二弟,此事不妥,其中道理,想来你比我更明白。」 褚秋:「我知道,我便是一直为了「不妥」二字,隐忍至今。现在外头说兰儿的话,难听成什么样?我不信兰儿是这样的人,大兄,她是跟我们一起长大的人,你信吗?」 花连城:「我们自然是不信的。可二弟,从前你不肯为她争取,程氏的事了,你也不肯主动,如今她出了事,你才主动……」 褚秋:「我知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但若是连现在她出事,我都不曾出现,我才彻底没有机会。」 褚夏和花连城没有再开口。 褚秋补充:「阿母那边我自会去说。」 花连城:「还有一事,程氏秋后问斩,你这一走,打算让谁去?」为程氏收尸。 褚秋闭了闭眼:「季儿和节儿。他们该去送他们的阿母一程。」 花连城点了点头。 褚煦君这时才道:「二叔,我也陪二位阿兄去。」 「不行!」x3。 三位长辈齐声喝道。 第172章:出发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72章:出发 「阿姊,我们真的不能带走果果吗?」褚恭在马车里,怀里还抱着软乎乎、白花花的熊猫崽崽。 一旁蹲坐得规矩的褚俭同样眼巴巴看着褚煦君。 褚煦君看了一眼已经大了三倍的熊猫崽崽,再看向面前明显也是崽崽的两个小弟:「不行。不过等你们回来,阿姊另外送你们两只小猫咪,怎么样?」 内向褚俭点头,他接受了,果果是熊猫,猫咪也是猫,他:「也要白白的。」 褚恭大一些,他知道二者不同,改口道:「我可以要小狗狗吗?」狗狗更活泼一些。 褚煦君统统答应:「好,可以,可以。在外面要听话,不要乱跑,知道吗?」 两个崽崽乖巧点头。 褚煦君很是受用,一人摸了一把。 这时,阿竹和乳母抱着小六儿上了马车。 「把果果给我吧。」褚煦君抱着熊猫崽下马车,见它要醒来了忙交给麦子。 醒着的果果有多「熊」,便是被国宝萌得不行的褚煦君也经常招架不住,它们的力气是真的太大了。 花连城还在上下打点,到每一处马车看了一眼,然后才到女儿面前。 褚煦君先在她面前开口:「阿母,都备好了吗?济州那可比中州冷,冬天的衣裳、炉子……」 花连城打断她:「好了,到底谁是阿母? 我警告你,去看程氏的事,阿母绝对不同意。别以为家里长辈都走了,你就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一个小小女娘,去刑场……」新 褚煦君连忙搂着她的手撒娇:「阿母,我知道了,我真的知道了,你这几日都说了十几遍了。我也答应十几遍了,你要不信的话,那我要如何证明呢?」 一旁的褚温和褚良跟着保证:「阿母,你放心,我们会照顾好阿姊的。」 花连城不信任看着这两位明显被女儿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儿子,她转头:「卫将军,你一定要看好氲氲,别什么都听她使唤。」 玄衣将军一身正气:「褚女君放心,我一定看好她。」换来褚煦君一个嗔视,惹得少年心中一颤。 「阿母,尹家小娘子给我回信,她说会去接你们的。记得给我写信、回信。」褚煦君说着,眼眶有些红了。 褚夏也就算了,这还是第一次花连城要离开她那么久。 花连城是这个世界,给了她同等母爱关怀的女性,褚煦君对她的依赖和依恋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 褚秋在一旁:「阿兄,你看看,氲氲只挂念丘嫂。都看不见我们两个老头子了。」 褚夏:「去去,氲氲看不见你是真,怎么会不牵挂她阿父。」 褚煦君:「阿父,你在外,要听阿母的话……」 褚夏:…… 还不如不牵挂。 褚秋笑着:「氲氲,我会照顾好你阿父的。」 花连城又一一交代褚温和褚良,自己也红了眼睛哄着女儿:「好了好了,我们去了不过一个数月的事,很快的。」 褚煦君不只一次后悔:「阿母,我得闲了会去接你们的。」 花连城笑笑不说话。 褚秋看了时辰:「上车吧。」 望着缓缓起行的马车队,褚煦君的泪落在了风中。 立在褚府门前的一对璧人,缓缓挥着手。 褚煦君转过身,擦眼泪,落入了一个温暖宽广、充满薄荷青松的怀抱:「没事的,我在。」 「呜呜……」褚煦君放肆掉了几滴泪,她丢人了。 褚温体贴站远了一些。 褚良却是面露不喜 ,几次要开口被褚温压下,终是打扰:「阿姊,我先回凤凰楼了,你要一起吗?」 褚煦君从某人的怀里抬起闷红的脸颊:「我要去有果园,你先走。」 褚温也跟着告别:「将军,阿姊,那我也回军营了,有什么事记得告诉我。」 「你去吧。」褚煦君唤来褚温身边的小厮,「阿和,女君不在,三公子缺了什么,你直接找李嬷嬷,一定要照顾好他。」 小厮笑得和顺:「女公子放心,女君也是交代再三,保证少不了一根毫毛。」 褚煦君这才上了卫凌的马车。 卫凌:「什么时候让果果搬去有果园?」他看着那小兽的身形愈大,心下不免担忧。 虽则,少女的袖箭在他的教导下技艺精进,可他仍是不放心。 褚煦君思绪不在这上头,淡淡道:「再过些时日。」 ********** 有果园如今是另外的一番景象。 院子一处宽敞无遮挡的所在,站满了上门求筹子的各色人。 边上有数名伶俐清秀的小童在门外守着,不让他们进去。 选了小童,是因为他们只做交代他们的事,其余话听不明白,便不会被人「利用」。 两人悄声自侧门入,卫凌护送褚煦君到她每日处理凤凰楼事务的账房,今日徐箐箐跟花锦儿都还没有过来。 褚煦君朝卫凌点了点头,他自己到前院去看望在这里做事的老兵们。 翻了翻昨日的帐,褚煦君起身到后院,过路的数名女娘纷纷跟她打招呼。 有几名少女都是那次黑山剿匪中,那间医庐里,幸存下来的女娘。 那些遭受了不公待遇的女娘。 褚煦君找到她们,若是愿意,便请她们过来做事。 她们无一例外选择不到凤凰楼,而是在这里,隐身到幕后,学着刺绣、编织、炒茶、造纸、做豆腐……只要是能活命的一技之长。 闲暇时候,她们会帮她种竹子,学着如何看护幼崽。 卫凌告诉她,这里面有一些便是当初程氏「介绍」她们到黑山去的。 当初黑山匪帮里有一个程氏的「故旧」,他认识她,不知掌握了什么把柄威胁程氏,让她帮忙去给里面,土匪头子的爱妾治病。 治了几次,程氏不知怎地帮忙做起了这等勾当。 一个名门贵妇,堕落到「拉皮//条」。 褚煦君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程氏的脑子里是装了什么才会走这样的一条道。 褚煦君不是圣母,只是有了交集,她便没有再忘记。 程氏的落网,她一直想告诉她们。 等秋后处斩那一日到来,褚煦君自己不能去,她要问问,她们想不想去。 这个世道,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美好,处处都有阴霾。 可,也没有那样不好。 第173章:秋后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73章:秋后 秋风起的时候,孟鹊枝在凤凰楼一楼卖冰饮的位置,慢慢换到了居中的茶室,上头牌匾——「甘茗居」。 硝石的库房被好生看顾着,只取少量在外头备用,不再大量搬出。 豆腐、豆浆则不同,一年四季皆有不同菜色。 调味料的缺失,让甜、咸豆花之争都不够热烈。 便是臭豆腐,没有了辣跟油,似乎也失去了那么一点灵魂。 但百姓们还是很喜欢这个让更多人养活自己的黄豆制成之物。 到了冬日,其实最不可或缺的便是锅子。 只是火锅需要那般多的调味料,褚煦君便是有着一栋凤凰楼,都不敢轻易动开火锅店的念头。 只有清汤跟菌菇汤的火锅,不能叫火锅。 胡椒到了唐朝还能作为跟千金等价的珍稀之物,褚煦君自己在家吃一锅还能成,真开店,便是皇亲国戚,都不能天天吃,怕不是要倾家荡产。 甘茗居跟冰饮,跟着季节实现了过渡,不过这杯茶,从一出现,就没有作为免费品尝的饮品,像之前那般推销。 茶叶虽在国土遍地可见,但在有意识的种植之前,便跟野菜一般,不是量产。炒茶的工艺复杂,一步错,味道便不对劲,整锅便废了。 奶茶山庄那边至今做好的库存也不多,只能做精了卖。 朱祁已经前往济州,按照原书的时间线,大战在即,先收割个快钱。 孟鹊枝跟着褚煦君学泡茶,学了个八成。 褚煦君是业余的,孟鹊枝却有灵性,茶到几分几点能出最香的味道,她很快就琢磨了出来。 甘茗居里只设了五六个雅座,除了敢谈大宗纸张交易的贵人敢走进来,平头老百姓也只敢在外围伸长脖子看看。 他们护着手中的筹子,一步一步排队,可架不住孟鹊枝把那茶一泡,幽幽的茶香四溢。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 褚煦君近日得了几罐乌龙茶,类似后世的正山小种,一泡便满室香气,令人口齿生津。 喝起来少点意思,但用来在一楼吊客人的胃口,最是合宜。 一些常到二楼茶室的客人,一闻这味,便知是纸先生递给他们喝的茶水。 他们也数次询问,可否购买茶叶。 纸先生只是摇头不说话。 现在一楼甘茗居摆了出来,也明确了,想买茶的门槛,便是能入得二楼茶室。 众人喝不到,也乐意闻这股与众不同的香气。 再久一点,进来凤凰楼的客人便知道,若是甘茗居没有单独的客人,孟小掌柜从一开始泡的茶,会捧到外头,给最早的那一批客人免费品尝。 当然这样的机会,极为少见,全凭运气。 ********** 凤凰楼门前,茶香悠远、沁人口鼻的时候,褚季和褚节提前一天回到褚家。 褚季仍是一贯谦谦君子的模样,只是原本合身的院服变得宽大,脸颊愈加瘦削,下巴尖得能戳人。 他神色苍白,照常出席了为他们兄弟准备的宴席。 席上人数寥寥,听闻二叔褚秋前往济州,褚季的神色一下呆住了,很是复杂。.. 褚煦君没有多话。 褚节不出现,一回来就呆在屋中,不肯出来,让人送饭菜和酒进去。 活像个幽灵,怨气沉沉的幽灵。 褚煦君倒是问了几句褚季:「大兄,书院那边纸张的情况如何?」 褚季:「眼下无论先生、学生都在用,武馆那边偶尔也能买到,大家都在抢。 」 「可有人找你问询?」 褚季点头:「不少。」 「那阿兄可愿牵线?」 褚季:「这是氲氲一手辛苦才成的买卖,兄如何能舔着脸分这一杯羹。」 褚煦君:「阿兄,前儿个在祠堂说过了,我们是一家人。难不成你们兄弟才是一家人,姐妹便不是了吗?」 褚季忙道:「自然都是。」 褚煦君拿出一罐茶:「这是凤凰楼近来出的新品。阿兄也不用多做什么,带去书院,给你的同窗泡一泡,若他们感兴趣,便可以给他们一张纸条,让他们过来。」 褚季接过:「原来这也是氲氲的主意。阿兄知道了,能帮上氲氲的忙,定会努力。」 「阿兄重心仍是学业为主,这不过是给阿兄的消遣罢了。」 知道褚季心情不好,饭后,褚温让褚季看自己近来在军营中的进益。 褚良也给褚节展示,自己跟着桃先生的所学。 褚季面上仍是温和,回到住处,看了一眼灯火尚在的弟弟屋中,他走到了门口,复又转身回了自己的地方。 这些时日,他跟亲弟弟该说都说尽了,显然他没有听进去,在书院也开始避着自己,一心沉溺于酒色,功课也浑浑噩噩。 本以为归了家,有阿父看着,好歹也能让他清醒几分,谁知阿父直接离开了中州。 阿父不肯原谅程氏,二弟不肯原谅阿父和褚家其余人的做法。 那他自己呢? 他能原谅吗? ********** 次日,褚煦君起来的时候,麦子来报,说兄弟俩已经先出发,到菜市口刑场。 喜妹:「一口包子一口汤都不用,倒是带走了一大盒子的好酒好菜。」 褚煦君没有再说话,她出门的时候,看见玄衣男子立在府前。 「你今日不用到大营?」 「来接你。」 菜市口有秋后问斩,他是将军,需调派士兵守卫。 这些时日,只要卫凌无事,他便会过来褚府和凤凰楼接送自己出门、回家。 像一个尽职尽责的「男朋友」。 便是他有事无法亲自过来,李猿也一定要替主子跑一趟,告知将军现人在何处、做什么,几时过来接她。 眼下局势并不安稳,贞王爷只派副将到边界巡守,而留卫凌在军营练兵。 每家每户,越来越多的人被征兵入营,卫凌当是忙碌的。 只是褚煦君一心投入到凤凰楼,加上随着生意越大,褚家越来越繁杂的人事来往中馈,竟也不比一州的将军轻松。 两人时常披星戴月而归,在路上闲谈数语:「妹妹们,可要在中州过年?」 卫凌:「她们说,若是嫂嫂留她们,便继续待着,否则卫府冰冷无趣,她们还不乐意。倒是姑母已经快马送回琳琅了,不会再来。」 褚煦君一时便语塞了。 他们只是订婚,「嫂嫂」二字,他是如何说出口的? 今日,他们却没了闲话的兴致。 花连城苦口婆心,严禁她亲到现场。 只是她忘了,凤凰楼离「市」不远,只要上了屋顶,都不用垫脚尖,便能看到菜市口的盛况。 褚煦君没去,直接上了顶楼,望着那个早早围满了人的方向。 第174章:冤枉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74章:冤枉 秋高气爽,红叶萧瑟。 这里人头耸动,现场却极为寂静。 程氏是和数十名落网的黑山土匪一同行刑的。 在牢里,吃过一顿儿子们送来的好饭菜。 程氏仍是不死心,她边吃边问:「节儿,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季儿,你说话啊? 难道你们要眼睁睁看着阿母去死吗?我白白生了你们两个会读书的儿子。养到这么大,还不如山村屠夫,会为他们的阿母举起哪怕一把烂斧头。亏你们还跟那褚秋学得什么知书达理,我呸!」 褚季一言不发。 褚节泪眼婆娑:「阿母,我知道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太晚了,来不及了……文书已经送往京州,复核盖印了,呜呜呜呜,阿母……是儿不孝。」 「哼,你少哭得假惺惺。我知道,他们一定会想办法瞒着你,不让你出来。可这么久了,你们宁肯在书院呆着,都没有来看阿母一眼。阿母在这里过得是什么日子……褚家,他们,落井下石,使了法子让人都来糟践我,他们都欺负我……」 死囚今日有单间待遇,但其余人还听得见:「你这张嘴也就现在还能吠了,睁眼说瞎话的破落户,什么玩意儿!是当我们死了吗?谁欺负糟践你了,自己做的那些事,你死一百次都不够,还有脸哭!」 程氏:「听到了吗?她们就是这样对我的……啊!为什么,凭什么……」 褚季脸快低到尘埃里,止不住眼里的泪。 褚节抱着母亲,两个人只是干嚎,泪花不多,仿佛他们受了天大的委屈。 「节儿,阿母便是死了,你也要继续为阿母伸冤,你听到了吗?阿母是冤枉的,都是那些黑心肝的土匪诬陷我……」 一旁的土匪横她:「妹纸,咱们是一起死的,到了下头,没有这些锁链,老子的拳头可就不长眼睛了。」 程氏便小声道:「节儿,你听到了吗?阿母不能跟他们埋在一起,不然到了下头还会被欺负的。褚家墓地里我是看好的,就埋在褚秋旁边,我等着他!」这话说得咬牙切齿。 褚节为难,却哄着:「好,儿明白。」 程氏却发现了:「你撒谎!到这时候了,你还在骗阿母,是不是褚秋他不肯?他居然不肯让我葬入褚家祖坟,他……好狠的心。他这般视我的真心如粪土,我要咒他,生生世世都不得人爱,做猪做狗都没有人爱,哈,哈哈哈哈啊啊啊!……」 狱卒们:「时辰到了,走吧。」 兄弟俩从牢狱中出来,两脸麻木走到刑场。 褚家这些时日在臻安郡势如破竹,无人可挡,加上褚秋的保密工作做得好,当地氏族乡绅也愿意卖他这个面子,妇人们也不想承认她们跟褚家二房程氏有过往来,是以过来观刑的贵人不多。 黑山土匪在之前闹得沸沸扬扬,贞王爷要重申法度,现场的平头百姓满满当当。 有几个公子哥见了兄弟俩的模样,笑道:「褚家兄弟,大义灭亲,某佩服佩服。」 褚节顿时冲上去,跟他们打了起来,被维持秩序的士兵们扯开了。 李铠认出了是褚二公子,并不徇私,把闹事的这几个都一同绑了。 原本一路还在喊冤的程氏见状,顿时骂得更难听,在冤情中夹杂愤怒,称她被屈打成招,他们官官相护,蛇鼠一窝…… 有几名戴着帷幕的女娘们再没忍住:「你还冤枉?当初我不过十岁,是你好言哄骗了我父母,将我卖进了黑山,如今不过罪有应得。」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显然程氏是半点也不善:「呵,我哄你的父母,是你的父母到现在还在哄你吧?他们如果不都推到我的头 上,你怎么还愿意为他们做牛做马呢? 承认吧,你的父母就是嫌弃你是个赔钱货,故意捏造了一个别人。我去你家,不过是看你们可怜,施舍布粥给你们,没想到遇上一家子烂人,朝我这样泼脏水。」 「那他呢?我亲耳听到,他跟你说,选来的人成色越来越差,还比不上你的颜色。于是,你送来的越来越小,越来越年轻……你,呸!」 程氏:「我根本不认识你们,是谁请你们过来,这样说我的坏话?你们在今日这样说话,往后还有人敢要你们吗?哈哈,估计是他们也给了你们不少钱吧!看,大家都是为了钱,没有谁比谁高尚……」 褚煦君在楼顶上,听着程氏依旧毫无悔改之心。 但监斩官是谁,如何能让程氏公然这样为自己辩解,上下污蔑,存的是什么心? 卫凌指了指一个方向:「看,世子出来了。」 赵信藏在高台后头,噙着笑听着程氏大放厥词,面上阴沉沉。 卫凌和褚煦君,如今靠着凤凰楼倒是得意。 如果可以,赵信还不是很舍得程氏这样的一个「人才」这么早就死去,只是她犯的事,翻无可翻,救不下来。 倒是褚家还有别的亲戚,轻易便被他哄了来。 吕琴琴和董芙虽然不错,放在明处,暗里也还是要有别的人做一些事。 那个褚节,似乎也很不错…… 赵信一双眼瞄来瞄去,喝了一口茶,唔,褚煦君人不懂事,做出来的东西倒确实对他的胃口。 只可惜,他只能让别人帮他买,这口气……无妨,等他把凤凰楼全部拿下,届时便不用买了。 几位帷幕小女娘今日能来,已是鼓足了勇气,被程氏一张嘴,说得啜泣不止,无力还击。 周围也有不少人对她们指指点点,她们围在一起,已心生退意。 这时,一些人互相搀扶着,姗姗来迟。 他们或少了一条腿,断了一条胳膊,不然就是只有一只眼,一只耳朵,或空荡的衣袖下没有手掌。.c 但他们身形挺拔,收拾得很是整洁干净,自有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度。 人们不自觉给他们让了一条道出来。 为首的人被搀扶着,双眼无神,显然眼睛有不小的瑕疵,他对着一个方向,镇定开口:「那老夫和我身后的这群兄弟呢? 我们在阵前杀敌,你勾结土匪,把我们的护甲头盔转卖给土匪的时候,你可想过是谁在护卫你们的安全吗?」 第175章:问斩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75章:问斩 秋风将胡子老兵的话送往整个菜市口。 此言一出,百姓哗然。 眼下征兵得紧,谁的家里没有送人到军营,去赴那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战场。 一件护甲、一个头盔,到了战场上便能为自己的父亲、丈夫、儿子增添一个保障,更好护住他们的一条命。 现在让他们知道,谁抢了自己亲人身上的一片甲,那都得跟这些歹人拼命。 「叔,是这边,方向错了。」排头老人身边的独眼老兵,看了半天,将他转了个方向。 胡子老人半点不慌,改了改朝向,仍是一脸正气:「你冤枉?那谁来还我一双眼睛,一条腿? 我们兄弟们能活下来,是幸运。能站在这里看你伏诛,今日便能到他们坟前,敬上一杯酒了。 那些因为你,你们,戴了假护具上战场的人,你有想过会害了他们?午夜梦回,你还能在用他们的命换来的高床软枕上,睡得安稳吗? 你不配为人,甚至不配一刀了结,这样的好结局。我的兄弟们,有人被砍烂肚子,抓着他们的肠塞不回去,有些生生疼了几天几夜,才彻底断气。 如果可以,我多么希望等下砍你的刀,能钝一些,能让你多尝一尝我的兄弟们他们所吃过的苦。」 老残兵们愤然一声:「你不配为人!!还我兄弟命来!」 周遭百姓想着送别家人参军的情景,不禁泪如满面,跟着高呼:「还人命来!」 「还人命来!」「还人命来!」「还人命来!」 士兵们还得好声劝着,让他们后退。 不防让几个身手敏捷、身强体壮的农夫爬上高台,对着程氏一顿拳打脚踢,才被士兵们好言相劝扶了下来。 行刑的刽子手也就这么冷眼看着,不再磨刀。 有知情的,偷偷凑到褚季、褚节兄弟旁边,暗戳戳给他们一下两下。 褚节被绑着,不能回手,只能怒目瞪视。 形势比人强,他也不敢开口回嘴。 一旁的褚季却是乖乖跪着,闭着眼睛,任人打骂。 直到此刻,肉体带来的疼痛才让他的心不似烈火烹煎那样痛苦。.. 他为父母之间冷漠至极的冷血婚姻郁卒,为阿母如此害人害己的罪恶之行痛苦,为二弟完全不站在情理的糊涂难受,这一切的一切,没人可以和他分担。 褚家长房敬爱于他,只会加倍安慰他,阿父可惜他为母所累,也只会补偿他。 可他内心,觉得自己并非全然无辜。 这么多年,他无视父母内心的煎熬,只是享用着他们对他的疼爱,家族对他的荫庇,不曾为他们分忧解难。 父母和弟弟走到今天的这一步,和他的置身事外不可能没有关系。 他在人们的谩骂中,终于失声痛哭。 不知过了多久,周遭的人声散去,喧哗不在。 有人扶起了他,公事公办道:「结束了,你们去收敛尸首。等天黑就不好办了。」 褚季如梦初醒,解开二弟身上的绳索,两人到了高台上,面对至亲的尸首。 ********** 褚煦君看到黑墨一般的浓血扬起的时候,卫凌便将她按在自己胸口,转而抱起她,回到了屋内。 薄荷轻松的味道,拂去了仿佛传扬过来的血腥味。 这里有一间临时的休息室,是后来整理出来,以供掌柜和雇员们临时用餐休息的。 卫凌让旁人都退下,屋内案几上温好了一盏酒,一杯奶,和一壶茶。 果果也被抱了出来,放入 她的怀中。 柔软的触感,让褚煦君冰冷的心和四肢,缓缓恢复了知觉。 有些事,没有亲身经历,永远无法理解别人的苦痛。 哪怕是今天,褚煦君也不觉得她能感同身受,便已经是这般的难受。 那身在其中的他们,又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这些不是个例,而是汇聚在千千万万的历史中的集体写照。 就是知道,褚煦君才更难受。 人如蜉蝣,沧海一粟。 她是如此的渺小,能做到的事如此有限。 往常在她怀里死命翻腾的果果,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只在她的怀里「嘤嘤嘤~」叫唤,朝着她一拱一拱的。 褚煦君被它哄得神情一松:「怎么,你也想麻麻了是不是?」 她也想家。 这里的阿母花连城已经走到了济州,每天被原女主尹月陪着,吃好喝好玩好。 褚夏有尹氏大儒,沉迷于他们的藏书,不亦乐乎。 便是褚恭和褚俭也在尹氏学堂里,尝试上学,适应良好。 花连城和尹月倒都纷纷给她寄信,几乎保持每天都能收到信的频率。 褚夏、褚恭、褚俭大概率是得长时期留在济州了,花连城怕小六儿不适应,还得带他先回中州。 不过褚秋寻找封兰的计划却没那么顺利。 褚恭和褚俭的学业不能再耽误了,褚夏一时也不想离开。正好有褚秋继续留在济州,花连城确实已经起了说服褚夏带着两个孩子先留下的心思。 尹月闻言,还想跟着花连城再到中州过来玩一趟,从徐箐箐的口中得知开业的情形,她也想亲眼来见识一下凤凰楼的模样。 花连城给她带来了冰饮、豆腐和口脂,但她想亲自到臻安郡品茶、造纸。 褚煦君自然很是欢迎,不过这两日她还没收到来信,估计他们又到哪里爬山登高,忘记她了。 「喝茶。」 「我闻到桃花酿的味道了。」褚煦君不依。 卫凌:「青天白日,咱们还是说点正事?」 褚煦君后背一红,想到自己上回醉酒的模样,乖乖捧着热奶喝。 「我看褚二公子的模样,似乎不太对。」 褚煦君:「他如今和我们长房不对付,家里谁的话也不听。」熊孩子,青春叛逆期。 「赵信被王爷放了出来,对凤凰楼虎视眈眈。这些时日,他跟董大力私底下也有接触。」 这可不太妙。 「凤凰楼的事我等下就开个会,再让徐姐姐帮忙打探消息。」 「嗯,防患于未然是应当的。但我还是更喜欢釜底抽薪。」 褚煦君:「你的意思是,当初管家林二死前留下的证据?」 「这么久了……今日黑山土匪伏诛,再小心翼翼,也该出现了。」 正说着,一身披铠甲的将士不顾阻挡闯了上来:「将军,末将有事禀报。」眼神看向褚煦君,大有外人在,他不好开口的意思。 褚煦君也看向他,眼神颇为审视。 卫凌只是直接道:「王副将,有话直说。」 「济州消息,厉王下令围城,已行至禹城,距济州不过百里。」 第176章:失联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76章:失联 定性思维害死人。 褚煦君在听到围城的那一瞬间有几欲昏厥的感觉,是原身留在她身体里的惊恐情绪。 是她大意了,她太相信原书了,认为济州是原男主朱祁和原女主尹月相识的场景,书里满是风花雪月,一见钟情的激动和缠绵。 她才放心花连城带着褚夏他们整整齐齐到了济州游学。 现在看来,他们一个不落,无异于是去送人头的。 褚煦君哪里能想到,在男女主谈恋爱的背景,居然是入驻京州的厉王不满徽州朱氏近来的势头太盛,直接派兵打算将他们消亡在萌芽中。 王副将话还未尽:「另有常州韩氏水兵一路,往北上逼近济州门户,凉水关。」 卫凌闻言脸色愈加不好看,他扶住几乎坐不住的未婚妻:「我得先去王府一趟,你先回褚府,好吗?」 说完,不等回答,玄衣男子转身跟着他的副将消失在凤凰楼下的泥路上。 他是守护中州的将军,也是未来助力朱祁夺得皇位的守城之将,他有属于他的使命。 褚煦君喝了一口凉茶,醒了醒神,这是军中消息,想来还没扩散出去,她确实得回家稳住剩下的褚家人。 这么说着,褚煦君出了门口,见喜妹正在收拾地上碎掉的陶片:「真是的,被四公子吓了一大跳,这可是一整套的大宛陶,女公子很喜欢的……」 「刚才四公子来过了?」褚煦君出声问,面色苍白。 喜妹起身:「是的,女公子,四公子像是有事过来,站了一会儿,就跑了。我在后面喊他,都没有回我。」 遭了,褚良肯定听见了王副将的话了。 褚煦君下楼找到桃无名,素衣男子正送完客人,打开了一包新茶,听到她的问题,道:「褚良啊,刚是来过,跟我说他有事去军营找褚温,让我帮忙照看一下二楼。」 闻言,褚煦君漂亮的小脸神色更加苍白了几分:「走了多久?」 「有一刻钟。怎么了,美娃娃,你神色看起来不太好?」桃无名低头倒了一杯温水给她。 再抬头,哪还有小女娘的身影。 今天褚家人怎么回事,一个比一个手脚还快。 「这位小娘子,方才有一位小年轻过来找褚温,很快褚温便告假走了。」赶到军营,门口的侍卫喊了负责的百户过来回话。 百户和侍卫就算不知道这位漂亮小女娘是谁,也常在自家将军身边看见她,哪里敢怠慢。 「有说去哪里吗?」 百户摇头:「只说家中有急事,便走了。小娘子找他有事,留话,等他回来我就跟他说。」 「多谢。」褚煦君回到马车,故作镇静发号,「回褚家。麦子,你顺路去有果园看看三公子和四公子在不在。」 若是不在,那便是连最后的褚家人都送往济州了。 上辈子,原身的兄弟,在战场上没了两个,在后来又被砍了三个,剩下一个被废的太子。 原身不想当这个皇后,就是不想再看兄弟命丧战场,死无全尸,只有两个空空的衣冠冢。 那一年起,她摆在屋中的牌位又多了两个,心中悲恸,禁不住对着朱祁日夜痛哭。 起初朱祁还宽慰她几分,多了便不肯再见她。 战场上丢了性命的战士那样多,作为他的嫡妻家中连这点牺牲都想不开。 朱祁到后来怨原身不够大气,丝毫没有一***的格局。 褚温今年十五,褚良才十三,知道他们的结局后,褚煦君如何忍心再看他们去送死。 有果园没有,褚家亦没有。 褚温和褚良压根没有回来。 而褚季和褚节安葬了他们的母亲程氏,便连夜回了山月书院,不肯多待。 家里只剩一个不知愁,嫌弃没有孙子陪她用膳的老太太。 褚煦君蹲坐在有虞阁半响,开口道:「麦子,请桃先生过来。」 李嬷嬷开口:「女公子想在哪里待客?」 褚煦君:「到晴乙舍。」 李嬷嬷点了点头:「女公子勿急,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褚煦君这才想起,为何花连城和尹月接连数日都没有来信,怕是,他们现在才知道,而济州早已被围。 桃无名来得很快。 美娃娃从未这样着急请过他,到了晴乙舍,他弯腰行礼。 褚煦君喝着麦子泡的乌龙茶:「先生眼下过来,当知我所为何事。」 桃无名自有他的门道,虽是晚了一步,他淡淡点头。 「那先生亦知,我心所忧。」 桃无名劝道:「两位小兄弟,一心报国,是好事。」 褚煦君听桃无名这话,软弱无力,是的,乱世出枭雄也出英雄,这个时候他们都认为投身从戎是很有抱负的一件事。 若褚温和褚良跟着卫凌守城,褚煦君便是不舍也说不出话,但他们兄弟二人这样冲去济州,无异于送死。 没有意义的牺牲,褚煦君并不认同,现在她或许还有救他们一家人的机会。 褚煦君:「先生教我。」 桃无名诧异:「大娘子,你是说?」 褚煦君:「我知先生经天纬地之才,定能明晰天下局势。便不是今日,为了凤凰楼,我也当知。今日,是有些赶鸭子上架了。」 桃无名:「只要大娘子想知道的,某必知无不言。」 说是这么说,桃无名并不觉得一夜的恶补,美娃娃能听明白多少。 但出乎他意料,褚煦君一点就通。 桃无名说得兴起,拿出纸笔,画就天下地图,图文结合,言简意赅。 按照褚煦君的理解,眼下就有点像三分天下,明面上是厉王刚刚进京,挟天子以令诸侯,占据中原核心势力。 等于后世的魏国曹操。 只是他口中的这个天子,已经很久没有人见过了,到底还在不在,没人说得准。 而朱祁是前朝后代,名正言顺,众望所归,且实力不弱,已经占据了东边半壁。 像东吴孙权,没有大乔小乔。 差别在于朱祁起势晚,还缺一定的时间猥//琐发育。 眼下便是厉王不打算再给他时间,想直接把人赶下车。 剩下的一些小侯小派,对这两个也都不服,各自为王。 连有诸葛亮的蜀国都称不上。.. 了解完天下大势,剩下的褚煦君专心问济州的具体情况。 第177章:无中生“友”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77章:无中生「友」 晴乙舍,一灯如豆。 秋风带来的凉意在深夜里更甚。 屋内的两人浑然不觉,连喜妹过来为褚煦君披上斗篷都无所察觉。 桃无名在地图上各圈了两处:「禹城和凉水关分别是济州的上下门户,禹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厉王派兵过来,不过是想守住济州,让他们无处可逃。 而凉水关,向来是济州的……纳降之地。」桃无名的语气一顿。 常州韩氏无权无势,但他们手中握着吴越之地水路命脉,后世的漕帮早些便是韩氏破败后的子孙所立,可见其源远流长。 这些水性极佳的部曲,一转身便是一支训练有素的水兵。 若厉王没有常州韩氏,断然不敢直接围剿济州。 济州西接高山,东临深海,但西南边的凉水关水路四通八达,厉王军从北方过来,禹城门还没撞几下,剩下的人都能慢悠悠打包好家中贵重之物,全家从凉水关逃逸。 便是厉王军打开了禹城,也只能得到一座空城。 等军队离开了,他们再从水路回家,除了来回奔波,几乎没有损失。 同理,从禹城他们也能走。 但眼下两头包抄,济州城便有如瓮中鳖。 褚煦君闻言,陷入沉思。 陶壶里的热水烧开,乌龙茶的香气氤氲。 麦子端着晚膳过来:「先生,女公子,用点东西吧。」 褚煦君这时才察觉自己早已饥肠辘辘,她喝了一碗热豆花,吃了几口霍菜,又拿着一只香喷喷熊掌开始啃,一边眼睛还盯着济州城的地图。 反而没什么胃口的桃无名看着美娃娃大快朵颐,仍是优雅的姿态,心下不觉失笑。 褚家大娘子的心胸远比他还要宽广,桃无名吃了几筷子的豆腐,喝了一口乌龙茶,自觉做好了心理准备,开口道:「大娘子,想不想听,关于我……一个朋友的故事。」 褚煦君抬头,无中生友的故事?她喜闻乐见:「洗耳恭听。」 「我这个朋友,他年少成名,天纵奇才,声名远扬,能说会算,传其有姜公之才、周易之能。」 便是说他是再世诸葛亮,能掐会算,天生谋士,得之能得天下。 「那时天下纷争四起,很快有人三顾于他,他也出了山,为其出谋划策,让他用最快的速度成为了一方诸侯,声名鹊起。这时,他原本用三寸不烂之舌,为其兵不血刃劝降了十座城。但我……这位朋友一转身,这位起兵的王,便下令屠城。哪怕只有一座,这位谋士名嘴的信誉便毁于一旦。还有一座城的无辜老百姓,生灵涂炭。」 褚煦君对桃无名的「这位朋友」先提及信誉,再提及性命,挑了挑眉。 桃无名没有察觉:「自此,我这位朋友认为,他和他的这位王,道不同。他和王吵了极其激烈的一架后,不顾王的反对,亲身到那座城去吊唁。而那些认为他言而无信的人,在王的眼皮底下把他抓走了。 我朋友,用情理和这些绑走他的人达成了一致,借此,以死逃离了王的掌控。但那王,生性多疑,依旧几番追捕。无奈,我这位朋友只好隐姓埋名,立誓再不出山。」 明白了,桃无名是那位天纵奇才,而入主京州的厉王便是那位言而无信的暴主。 难怪,得罪了「曹操」,纵然有天大本事,都得隐姓埋名。 只是桃无名为何今日跟自己说这些……褚煦君一下顿悟,他以为自己要请他出山? 褚煦君苦笑,她哪里有这样大的本事? 她一穿书,就决定不当废后,便是深知自己能力极为有限,借系统之力, 赚一赚能让她高床软枕、锦衣玉食的钱还说得过去。 至于混入政治场,和我国的祖传老阴比们斗智斗勇,褚煦君可以连夜扛起包袱,跑路。 她选中卫凌和沈右追,也是知道这两位于仕途都没有执念。 卫凌执***是无奈,而沈右追虽然后来也继承爵位,是一军主帅,但他更像是给全城勋贵们到军中带娃的。 只有那些稳操胜券、到此一游的仗,皇帝才派他去,顺便各路神仙将自家成器不成器的孩儿扔入军中,去镀一层金,回来好继承家中的爵位和财富。 这样的人,便是入了政治场,也能如萧何那般,做一个养生的道士侯爷,该退场时就退场,绝不至于像韩信,落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 也就是说,这类人傍上了是金大腿,出了事也能全须全尾,非常适合褚煦君的世界观和生存观。 而跟卫凌多接触,更了解,他是那种遇上了就能扶一把的冷面热心肠,这价值观跟褚煦君的也很相配。 桃无名则是卫凌身边的好友,是褚煦君顺便捡到的SSR。 等下,这位天纵奇才是被看不惯屠城的义士们给绑了的,后来他们达成一致,最后桃无名到了卫凌的庄园,当隐士。 难道,卫凌还曾是当年的「义士」? 罢了,这种无中生「友」的故事听听就算了,知道越多,风险越大。 桃无名铺垫了好一会儿,见褚家大娘子眼珠子转了转,仍是埋头啃那只硕大的熊掌。 他只好自己给自己接腔:「大娘子,我虽不及我的朋友那般有指点江山之能,但于济州被困,也有几分自己的见解。」 还带自己夸自己的,你们这些天才真的很需要别人的掌声。 褚煦君这才抬起清亮的眸子:「桃先生,有没有不需要借助红缨***的办法?」谁的心中没有几条馊主意,但是没有一条能跳过少年将军。 光是说服卫凌的时间,褚煦君现在都能到济州了。 什么红缨***?哦,卫凌啊…… 桃无名被一噎,这身在中州,想要救济州,旭风公子是现成最好用最无敌的工具,为什么不用? 素衣男子桃花眼对上美娃娃漂亮的杏眼:「你的意思是,想要像我那位朋友那样……兵不血刃?」 褚煦君点头。 桃无名自信「嘿嘿」一笑:「除非,我那位朋友出山。」 第178章: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78章: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 桃无名就是自己想出山,还非得挣自己一个恩情。 这些祖传的老阴比…… 褚煦君拢了拢身上的烟绿色绣莲斗篷:「……怎好强人所难,不知先生的这位朋友,有无一二徒弟?名师出高徒,或许,能救我们的急?」 这便是问,作为桃无名徒弟的褚良够不够格了? 「若有能跟着学习十年八载的徒弟,或许能够为师父出征,但我这位朋友这些年四处躲藏,还没来得及养出这么一位高徒,可惜了。」桃无名摇头晃脑。 褚煦君不再说话,便是褚良可以,她也不想褚良再次轻易丢了性命。 答应了桃无名,难道把这张ssr送给朱祁吗? 她还想留着帮卫凌守城。 眼下,卫凌身边的小人一个都没有挑出来,桃无名多智近妖,有他在卫凌身边,褚煦君才更放心一些。 实在不行,两个都一起带去吧。 「桃先生,天色已晚,不如就在褚家歇息。明日我再来请教。」 桃无名看了看面沉如水的美娃娃,她大概是拿定了主意,只是不知是什么主意。 厉王请他,尚且需要三顾,自己都送到褚煦君家门口了,她还如此矜持。 桃无名:「如此,便叨扰大娘子了。」 素衣男子便安心在麦子的打点下,住在了晴乙舍的客居。 ********** 褚煦君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翻来覆去。 惹得床边的熊猫崽崽也「嘤嘤嘤」一整夜。 守夜的喜妹起来,得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这一日清晨,济州的信鸽没有来,派去沿路打探褚家两兄弟的人也没有消息。 从中州到济州有那么多条路可以选,褚煦君便是派出了人,能不能找到褚家兄弟是一个难题,便是找到了,如何劝说如此果断就冲的倆兄弟回来更是难题。 褚煦君有些后悔,她本打算借着凤凰楼,逐渐建立起自己的消息脉络。 道理很简单,无论打什么样的仗,信息永远是最重要的。 所谓富人和穷人之间,打的也是信息差。 举个简单的例子,房市还未开始的时候,一些人先得到了消息,有能力的直接下手楼盘,能力低一点的也能买个几套,等楼市起来,这些先手便是赢家。 再等房市有什么落水的消息,那些人再早早先退了,如此损失几乎没有。类似的情形多来几次,他们便慢慢成了金字塔尖少数的那一拨人。 褚煦君知道原书情节,算是拥有了信息差,但她错失细节,仍是让原身的至爱亲人陷入了困境。 和尹家有亲的徐家,今日也得到了消息,徐箐箐一早过来:「我听阿父说,厉王军先发制人,到禹城楼下,已经叫骂了三天三夜。济州军死守,不曾派人迎战。想来,城中人手是不够的。」 褚煦君:「朱祁呢?不是说他已然到了济州。」 「朱氏的邺军倒是守在凉水关,可他们并不擅长水战。」 我国地广物博,古时中原战场大都借黄河母亲之势,而一旦扩大,便有渡江之忧。 草船借箭、火烧赤壁便是例证。 再有,真正白手起家的后世皇帝老朱,便是早期对战陈友谅,因为没有堪以匹敌的大船,惨败。 这让老朱的心中有了阴影,在他当皇帝之后,东南的船越造越大,才有了后来太监马三保——郑成功下西洋的故事。 朱氏发兵徽州,以险山奇石闻名天下,不擅水战倒也正常。 厉王失去了 桃无名后,这是又得了哪一路高人的指点,如此抓住了邺军的死穴。 按照上一世的路子,厉王是等到朱祁和尹月结亲,继中州娶妻之后得到了十五万兵力,又拿下济州借道成功,才大力发兵,誓要拿下邺军。 与此同时,西戎勾结匈奴,浩浩荡荡的二十万大军,大肆进攻冀州延城的消息也传了过来。 若是朱祁抛下济州,去抵抗西部外侵,无疑是将离京州一步之遥的皇位拱手让给了厉王。 可他若是置外敌不顾,也会彻底失去民心,无缘问鼎天下。 厉王早已失去民意,可以不在乎。 但朱祁以「仁」起兵,打着「清君侧」的旗号,不能任由西戎和匈奴践踏国民。 这时,卫凌率中州军站了出来,带着十五万大军前往冀州延城,答应朱祁会以死守城。 看似是十五万对阵二十万,可西戎匈奴擅长骑兵,卫凌带的却只有一万五的骑兵,实力相当悬殊。 卫凌此举,抱着必死的决心。 正因为他的举动,邺军大获鼓舞,一鼓作气打得厉王节节败退。 当他们转入冀州,要驰援卫凌的时候,才发现他们晚了一步。 他们赶上将西戎和匈奴赶出冀州,却只来得及收殓卫凌和中州军的尸首。 世人都知道,是卫凌中州军的牺牲换来了朱祁的新朝天下。 但这一次,厉王先发制人,把势力还不够的朱祁压在了济州。 邺军打的就是借道济州而上的主意,从无到有,征战多次的全部二十万大军在此,却被卡在了凉水关。 无论走哪一步,济州其中一方的老百姓都会受损。.. 朱祁再次陷入两难的局面。 这时候,便是和尹月结亲,得到济州护城军五万的支持,他们加起来也抵挡不住厉王三十万大军、常州韩氏五万水兵和五万护城军的四十万大军。 足足十五万之差,唯一的可能性,是还没有和中州达成协议的十五万军,能来救援。 卫凌入了王府,一个日夜,还没有消息。 近来,贞王爷身体老迈,时常卧病,才有世子赵信出来走动。 徐父亦过去王府,查探。 褚煦君来到晴乙舍,仍和桃无名喝着茶。 她在等。 可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这时,有一个眼熟的小厮瘸着腿,浑身破布、泥土,一拐一拐回来了:「女公子,阿和回来了。呜呜呜……」 「你们倒是来人扶着他,先不急着哭,深呼吸,把话说清楚。」褚煦君起身,沉稳道。 小厮依言做了,他跪不下去,也坐不了,深呼吸后,找回了自己的语言:「三公子和四公子他们被抓走了……」 「在哪里?」 「在元水和洹水的交界处。不止是他们,还有很多从中州往济州去的,尤其是骑马、坐车的那些贵人,船倒是一辆都没有,都被水兵抓走了。四公子把我埋了起来,让我回来报信,呜呜……我回来晚了,女公子,你快去救救他们。」 两个出门越塔,直接送菜的家伙。 褚煦君让人把小厮抬下去:「让白老先生过来好好医治他。想起别的什么再来告诉我。」 一室寂静。 这是一个很糟糕的消息。 此时,门外又来了一个人。 是卫凌身边的侍卫李铠,他一贯干脆:「大娘子,将军让我来跟你说句话,说之前林二管家埋好的证人,今天出现了。」 终于。 这,是一个很好的消息。 第179章:先手棋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79章:先手棋 贞王府。 褚煦君等人被守卫卡在门口,便是卫将军身边的侍卫李铠带着他们也进不去。 外头传言贞王只是人老了之后,一点点小毛病,受了点风寒,便要缠绵病榻许久,大部分时候人还是很清醒的。 可看贞王府门前加倍的守卫和严密的盘查,褚煦君怀疑贞王爷很可能已经病入膏肓,这么传,不过是为了稳定中州的局势。 正当他们在门口和其余一样进不去的人急得转圈的时候,赵诚出现了。 可他的话也不管用,守卫:「二公子,请别为难小人,没有王爷的口令或者牌子,我们不能放任何人进来。您想出门倒是可以随意的。」 褚煦君上前:「是二公子托我来,我有治贞王爷的灵丹妙药,你们不让我进去,后果担待得起吗?」 赵诚和她对视了一眼:「对,她是我请来医治父王的。父王好起来了,绝不会罚你们。但若是耽误了医治父王,看我到时报告父王,他如何收拾你们。」 守卫们对视了一眼:「好吧。」 褚煦君带着身后四五个人便准备进去。 「慢着,不能这么多人都进去。」守卫这次丝毫不肯再给商量的机会。 褚煦君顿了顿,转过身,先对桃无名道:「先生,能否代我给你那位朋友传话。」 桃无名的神情顿时抖了一下,若有尾巴都能翘起来:「美娃娃,你说。」 褚煦君神情严肃:「我想请他,要么找到雍城秦氏买下他们所有的战马,或者远至河西走廊,带回一批天神战马。」那便是后世汉武帝垂涎欲滴的汗血宝马,将来可助卫凌一臂之力。 桃无名:「你的意思是……」 「中原多年战火,你猜西北夷狄匈奴他们可会轻易放过这次机会?」褚煦君简单提点道。 桃无名点头:「大娘子深谋远虑,我必将话带到。我敢保证,他不会让你失望的。」 褚煦君:「我自是十分信任先生的,放眼天下,此事唯有先生能办到。」 这话里话外都不带上桃无名的「朋友」二字了,桃无名满脸兴奋、激动:「某,必全力以赴。」 先前厉王多么会伪装,他才上了对方的贼船。 他这些时日在褚家大娘子身边,先被她手中掌握的技术折服,然后才完全被她的胸襟、气概、学识折服。 这一次,他不会再上错船了。 厉王可压根不会在这个时候想到西北的那些蛮人,更不会顾及他治下的平头老百姓黔首们。 「至于出行的人选,你可以找武叔他帮忙。劳烦您,把这个交给武叔。」褚煦君拿出一卷纸。 武馆若是通过这次达成西北一路通行,那对接下来的生意无异于如虎添翼。 纸上是她早就写好,能在西北找到的胡椒等香料,以及最重要的棉花和紫苜宿的图样。.c 紫苜宿是养出汗血宝马最主要的饲料,至于作为后世最重要的经济作物棉花,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桃无名收下卷纸,挑了一匹枣红大马,出发了。 褚煦君转向跟来的徐箐箐:「箐箐姐,接下来桃先生、我和阿良要不在凤凰楼一段时间了……」 徐箐箐:「你放心,一楼完全可以交给鹊枝和孟掌柜,三楼一直是锦儿妹妹在打理,至于二楼桃先生不曾露面,便是换了个人谈,相信客人们也不会有意见。至于展示台,我相信武采完全可以胜任,并且她非常感兴趣。 煦君,我这时才明白,平日里你总要求我们四处轮岗,便是计划着这一天的到来吧?」 褚煦君原本只是想着, 她必然是要开连锁分店的,总要有别的能统筹反一楼事务的人才。 没想到这一步棋先应付到了发生在济州的战况,便让箐箐姐继续认为她果然神机妙算吧。 「凤凰楼交给箐箐姐一人,我完全放心。我想说的是,我希望箐箐姐接下来,注意收集一下来往的各路信息,就在楼里。」 徐箐箐恍惚了下:「信息?」 褚煦君:「对,很多人不知道自己不经意的一句话透露出了多少的资讯,而这些便是决定我们下一步方向,重要的凭证。」 徐箐箐师从父亲徐讼狱官,很快明白其中的奥义:「我明白了,若是如此的话,我需要引荐一个人到楼里帮忙。这人,便是何常。他心细、观察力极强,我阿父对他亦很是看重。」 何常这一身本事和好的品性,难怪,徐讼把一个寒门学子在家安置,大力培养。至于徐箐箐为何立刻想起他,旁人都看得清楚,唯独她自己糊涂。 褚煦君点头道:「我不在,凤凰楼由箐箐姐全权做主,想添人除人都可,只是锦儿那边还烦请箐箐姐多解释一番。」 徐箐箐:「你可别小看锦儿妹妹。之前董芙和钱夫人的事,她回去告诉郡主,打算要早些成婚,好进入王府替我们看住董芙。」 褚煦君倒不知道花锦儿有此打算。 「锦儿妹妹知道你忙,便打算成了之后再告诉你。」 褚煦君叹道:「她长大了。时间不多了,凤凰楼后院和顶楼都养了一窝信鸽,往后我们以此联系。」 徐箐箐自也是有一肚子的话要问,但见守卫们盯着,她只是担忧道:「你是不是要去济州?若是可以,我也想跟着去,只是阿父身边只我一人。尹家妹妹那边,便拜托煦君为我看顾她一二了。」 「有箐箐姐在,我才敢放心交付,安然离开中州。」 这位可是不输给桃无名的隐形大佬。 桃无名估计都打不过她。 徐箐箐:「放心吧,回头我就让周二过来给凤凰楼当守卫。」 褚煦君惊讶:「周二娘子她会肯吗?」 「她啊,只是不想被人说是上门来欺负卫凌的未婚妻而已。你不会知道,她最眼馋我们楼里的什么东西。」 褚煦君:「难不成……」 「等你安全回来,我再告诉你。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 在比试场厨艺间,相识的两位小姐妹,从一开始便相见恨晚,此时她们紧握双手,明亮的双眼对视了半响。 赵诚在她们身后很是着急。 褚煦君这才转身:「二公子,我们走吧。」 徐箐箐留在门口,看着那道瘦削而优雅的身影。 这一去,便是煦君更大的战场了。 在徐家三娘子的眼中,褚煦君可不仅仅是那位风光霁月旭风公子的未婚妻,这一层简单的身份。 她就是褚煦君,而非附庸他人。 第180章:川贝枇杷膏和双黄连口服液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80章:川贝枇杷膏和双黄连口服液 「我需要留两名助手。」 以这样的借口,守卫不再阻拦,喜妹、麦子得以跟进了王府。 褚煦君到贞王府的次数不多,但每一次都让她记忆深刻。 在她穿书之后,看过的那么多场「戏」里,王府里的戏码精彩程度都能排上前三。 这一次入府,比起往常又不大一样。 本以为门口的守卫已经多得可怕,谁知道进了王府,守卫才叫一个密密麻麻。 褚煦君这一路走来,短短一刻钟就见到了十支以上的巡逻队伍。 每次他们都赫然停下,跟赵诚行礼:「二公子。」然后一双双眼睛上下盯了褚煦君主仆三人半响,才放行。 便是一贯大胆的喜妹在这样的阵仗之下,都收起了她的叽叽喳喳。 反倒是印象中没怎么见过世面的麦子,神情十分淡定。 喜妹认为是麦子压根搞不清状况,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 终于,他们来到了贞王爷的书房。 这倒出乎褚煦君的意料,她认定贞王已经病入膏肓,人居然能来书房。 只是一靠近,褚煦君便明白了,书房药味浓得比她刚穿书时候,褚夏那病了数月的朝晖堂还要重。 贞王爷这是直接住在了书房。 前者要么是贞王爷勤勉,放心不下政务,要么是书房里有什么贞王爷放心不下的重要物品。 能宠出郭迎迎这样美人的老王爷,对于年迈之后的他,勤勉是不太可能的。 那便是书房里有重要的东西。会是什么,能比得过老王爷自己的命。 没办法,每次进贞王府都得一番生死挣扎,褚煦君怀疑自己已经得了「贞王府DST」,只要一靠近王府,脑海里便不自觉思索,以免掉入什么不知名的陷阱而不自知。 书房里跪坐着的都是老熟人。 世子赵信,少年将军卫凌、报信的王副将,还有很少出现的徐讼狱官。 两夜不见,除了本就留着胡子的徐讼,其余三人的胡茬都已经浮现,可见他们是一齐在这里死耗。 唯独不见老王爷的身影。 书房西侧重重帷幔之后,传来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阿诚,听说你为本王寻了名医。」 虽然声音有些变化,但听着还算有力,下一秒老头子便咳了起来,半响还没有结束。 书房里人人都很淡定,可见这是老王爷的常态。 久咳不止,哪怕在后世也是老人很常见的症状。在这个医疗手段十分贫瘠的古代,却是夺命连环刀。 老王爷终于止住:「咳咳,让她进来吧。」 卫凌见是自己的未婚妻,岿然不动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他一抬眼。 褚煦君看向他,两汪清泉看得未婚夫一时心神激荡。 自己两夜未归,她的家人又发生了那样可怕的事,煦君一定害怕极了。 卫凌这般想着,眼神变得温柔。 一旁的王副将看得遮住了眼,在卫凌身后的李猿则是两眼星星。 褚煦君抬步要走,卫凌摇了摇头。 未婚妻则是给了他一个更为信任、水灵的眼神。 卫凌没能拦住她。 旭风公子不知道的是,他的未婚妻从见到他的这一刻开始就已经入了戏。 事关生死,褚煦君可没打算把时间花在说服某人的唇舌之上。 至于为何卫凌和自己都耗在了贞王府书房,那是因为兵符在老王爷手中。 无兵符调动大军,哪怕是将军卫凌 都是造反的死罪,便是有滔天的功劳也只能抹平。 十五万中州军自是都听从卫凌的命令,只是没必要埋下这一层隐患,之后卫凌还要带着他们奔赴西北战外敌,必须名正言顺。 厉王围城济州,是为了逼朱祁的邺军就范,而不是真的为了屠城。 要不是褚温和褚良被抓走,事态都还没有到这么紧急的一步。 卫凌已经派了李铠前去,但这还远远不够。 褚温和褚良在原书中是此次战役的炮灰,褚煦君怕他们挡不住原书情节的「魔力」。 褚煦君入得重重纱幔,越走进一步,药味愈浓。 很快,她来到了老王爷的面前。 面前的老人似乎一下苍老了十岁,从前的他精心保养之下,看起来像是郭美人的父辈,如今便是真正的祖辈。 贞王爷认出了她,这样年轻貌美的生命,多么耀眼夺目,又是多么的刺眼!新 他看向床头一个平平无奇的仆人,仆人开口:「怎么会是你,褚家大娘子?」 原来是「配音」,难怪外人听着,也觉得老王爷身体「还好」。 床榻的右边是药,左边则是一个又一个繁复花样的痰盂。 老王爷怕是浓痰塞喉,无力发声,幸而有仆人通达他的心意。 赵诚解释:「父王,褚家大娘子寻得了良药。您知道的,她如今经营凤凰楼,有许多不同寻常之物。」 仆人看了老王爷一眼:「二公子居然要让王爷试药?」 褚煦君从系统里拿出了一瓶川贝枇杷膏和一盒双黄连口服液。 既然是咳嗽浓痰,那止咳化痰是第一位的,秋日干燥,褚煦君忙起来自己也喝。 至于双黄连,可是连孕妇、哺乳期的宝妈唯一能喝的感冒药。 总结,就是不伤身。 褚煦君先是干了一瓶双黄连,又拿来勺子,喝了一口川贝枇杷膏,一滴不剩,给仆人和一旁的大夫示意。 带着高高黑冠的大夫闻了闻,分辨出了一些中药,居然还有这样的配比,他思索了几分,朝着贞王爷点了点头。 贞王爷早失去了味觉、嗅觉,但他仍是不吭声。 在场的人都明白了,便是褚煦君自己喝了,她也能事先备好解药。 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道:「父王,我来。」 赵诚照着褚煦君的法子,吸了一口双黄连,苦的。 再喝了一口乌漆抹黑、黏糊糊的川贝枇杷膏,薄荷提神,还有点甜。 奇奇怪怪,反而让人想再喝一口。 过了片刻,贞王爷看着依旧挺立,五官皱在一起的二儿子,在又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后,缓缓点了点头。 仆人伺候贞王爷,依葫芦画瓢,用了药。 褚煦君也不指望立马见效,她不懂医。 只是选了安全性最高的两种中成药,大夫都认可的话,她才更有把握。 是她低估了后世历经千锤百炼的上市多年的老牌子。 下一秒,贞王爷对着痰盂,一阵猛吐。 褚煦君从系统中捞出了一瓶自己最喜欢的超级雪松,偷偷喷在广袖中,作势害怕低头闻了闻。 可惜了,外头的人形青松薄荷味没进来。 第181章:卫家军八千精英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81章:卫家军八千精英 书房,重重纱幔中,贞王爷终于闻到了熟悉的龙涎香,感受到久违胸臆间的欢畅。 大夫连忙上前把脉,半响摸着胡子:「王爷,确实好了不少。哎呀呀,神药,真乃是神药。」 见大夫笑眯眯望着少女的眼神,褚煦君心知肚明,只是十分有礼朝着王爷的方向。 想要中成药的配方,第一她不知道,第二还得看老王爷的意思。 她的库存也是有限的。 贞王爷一向欣赏褚家大娘子的识时务,哪怕她看不上自己最爱护的嫡子,不肯嫁入王府。 服了一盏霍菜粥,老王爷才开口:「这次多谢褚家大娘子出手相救。」 「王爷客气了,药是我无意间得到的,平日里止咳化痰,疗效甚好。是以听了二公子的担忧,斗胆前来献药。还得多谢王爷不计前嫌,给小女这次机会。」 这便是让贞王爷忘记他们之前的嫌隙,先戴了高帽。 贞王爷:「褚家大娘子的口才,本王先前早已领教。不知道大娘子此次前来,可也是为了济州之围?」 褚煦君:「王爷明察,小女确实是为了家人。」 贞王爷起身:「既然是同一件事,便一同议吧。」 这是允许她加入讨论,褚煦君看了看给出去的一瓶和一盒,早知道,她就给个残底了。 不过那也只有不到七天的量,底牌还是有的。 老王爷慢慢挪到了书房外,跪坐在他往常的高坐上,仆人跪伏在地,当他的靠背。 「父王/王爷。」外头的人整齐行礼。 赵信先开了口:「我竟不知褚家大娘子还有这样好的医术,先前……呵,真是可惜了。」 可惜不能纳她为妾,董芙那个草包,如何能跟臻安郡第一美人相比。 褚煦君:「世子谬赞,也是因缘巧合,得了适合的药。」 赵信:「大娘子的巧合,真是不少。认识这么久了……」 「小凌,咱们谈正事吧。」贞王爷适时打断嫡子的阴阳怪气,他拼着老朽的身子也要为嫡子打算,偏偏这个不孝子还一根筋要将最大的助力往外推。 他怎么会生了这么一个蠢儿子,简直比老二赵诚还笨。 卫凌:「王爷,济州被围,属下恳请带兵救困。」 贞王爷:「本王想问问,小凌你打算带多少?」 卫凌:「厉王之军加上常州护城军、韩氏水兵,和邺军的二十万大军,相距十五万。」 贞王爷:「那本王再问,中州共有多少兵力?」 卫凌:「中州十万大军,五万护城军,正好十五万。」 贞王爷:「所以,小凌,你想要中州全部的兵力去救援济州,是吗?」 卫凌:「不。属下恳请王爷,让我带着琳琅卫氏八千精英,前往济州。」 在场所有人皆是一愣。 八千跟十五万,连零头都不到。 世子赵信嗤笑:「八千,无异于杯水车薪,卫凌,不是我说,你也太自大了吧?」 王副将也很急:「将军,这……万万使不得。」 李猿也很是茫然,一直着急要递上手中关于林二管家留下的证据。 卫凌只是看了褚煦君一眼。 少女的眼神虽也不懂,却满是信任(入戏很深的褚煦煦)。 半响,贞王爷叹了一口气:「小凌,你……明知本王的条件。」 卫凌沉默不答。 贞王爷的心思,昭然若揭,便是世子赵信也明白,他不想推拒。 在场的人 ,不知道贞王爷的条件怕是只有傻乎乎的赵诚:「父王,您要如何才出兵救济州?」 赵诚不懂,但也明白不能让厉王得势,那天下才是落入虎狼之手,不得安宁。 贞王爷厉声道:「阿诚你懂什么?十五万是中州的全部兵力,全部派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世子:「就是,二弟,不是我说你,真是啥也不懂。若是厉王见我们无端加入战局,一时不快,都不用他亲自到场,只要让常州的护城军调转兵马,他们拿下无人防护的中州,便犹如探囊取物。」 赵诚:「那便让卫家军八千留下,我不信这八千精英对抗不了纸老虎常州护城军。」 贞王爷神色了然:「原来小凌,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留下八千让他这个老人家安心,可谁不知道…… 世子补充:「卫家军既然姓卫,难保大难临头,他们护的到底是中州,还是卫凌?到时候,怕是旭风公子一声令下,八千精英便会朝着他飞奔而去,而我们中州还被蒙在鼓里。父王,这中州军到底是我们赵氏的中州军还是他们卫家的?」 贞王爷快气疯了,这两个蠢儿子,一个胳膊肘直接往外拐,不记得自己姓赵。 一个倒是只记得自己姓赵,忽略了他一心想把卫氏留下继续当赵氏的守护神,否则赵氏便是有十五万军队也禁不住这两个傻儿子折腾。 赵诚全然信任卫凌,是无能。 而赵信又想让卫凌替他办事,又连一根骨头都不给,是贪,是杀鸡取卵,自取灭亡。 贞王爷半生筹谋,换来了卫凌这样好的将军棋子,怎么自己的儿子就是留不住他,到这个节骨眼上还给自己挖坑。.. 但他还需要儿子们留下来作为见证,两个儿子赶出去,他便是一个人面对卫凌的人了。 这屋子里,除了他们父子俩,剩下的无论男女老少都是卫凌的人,贞王爷是老了,心是偏的,但他不傻。 「都给我住嘴。」贞王爷又摔了一个雕刻孔雀笔洗,喘着大气,「小凌,本王只听你说。」 赵诚面有喜色。 世子依旧一脸不爽。到底谁才是老头子的亲生儿子? 自己的这个世子之位,若是他不在场,怕是老头子都能直接送给卫凌吧。 哼! 面色清冷的卫凌心里其实比谁都着急,济州有朱祁,他不仅是自己的兄弟,更是邺国未来真正的希望。 济州还有煦君的家人,她没有哭出来,还找来药救下贞王爷,帮自己忙。 卫凌啊卫凌,你纵是有一身本领,不也得到自己的战场上,才能真正施展拳脚。 世人的称赞都是虚无,你自己明白,你怕是连自己的未婚妻都比不上。 卫凌:「属下恳请王爷,让我带兵前往济州救援。」 这便是答应要跟贞王爷谈条件了。 李猿跟王副将都一脸着急。 褚煦君淡淡在数系统里,她还能买多少川贝枇杷膏和双黄连口服液。 答案是,数不清。 第182章:打仗之前离不开的扯皮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82章:打仗之前离不开的扯皮 「好好好,济州危难,本王怎么会见死不救。」贞王爷乐得又咳了一阵,「这样,本王给你十万中州军,包括你的八千精卫。不过剩下五万护城州兵在州牧手中,本王无权,这你们是知道的。」 这时,一直不出声的徐讼狱官开了口:「王爷,这事下官可以给州牧上书,相信他定然会,慷慨解囊,伸出援手。」 贞王爷瞪了一眼多年「故交」徐讼,这个老家伙,就知道他上门来,除了看自己死了没有,就肯定没有好事。 「这个不劳徐讼狱官了,我相信以旭风公子之能,五万的数目差距,不在少数。小凌,这可远比你只带着自己的八千精英去,好得多了,是吧?」 只带八千精英,只能表达他的诚意,并不会真的给厉王带去威慑。 卫凌行礼:「属下多谢王爷。」 众人恭候贞王爷的「条件」。 贞王爷:「只是这打退了厉王之后,你也知道,我们赵氏无异于便站在邺军这一边。朱公子有能耐我是知道的,可赵氏一门的荣辱便跟小凌你挂钩了。 本王垂暮,接下来的便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我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我这几个不成器的儿子。小凌,中州的安危和我贞王府一脉的荣辱,我这个老头子就都交托给你了。」 徐讼冷哼,他最关心的还是贞王府,而不是中州百姓。 卫凌回:「王爷放心,中州军既然在属下的手上,必不会让中州失守,让百姓遭殃。 至于贞王府,世子文武双全,二公子亦至诚至信,余下的小公子们聪明伶俐,他们必能承王爷之志,属下何德何能。」 这话的意思是,中州卫凌自是会保。但贞王府在老王爷赵正之后,何去何从,便不在他卫凌的职责范围了。 没有卫凌站队贞王府,这兵符是交在谁的手上,便难说了。 比如以徐讼等人的意思,那自然是要归还未来的明君。 贞王爷很不高兴:「小凌,你这是不是不太妥帖……」他真正想说的是,过河拆桥。.c 卫凌这才接过李猿手中的卷纸:「王爷,这是林二管家先前留下的证据,悉数在此,请王爷和徐讼过目。」 贞王爷没想到他甩出这一手,拉下脸,有徐讼在,他仍是拿过了证据。 徐讼没想到还有这一出,接过证据的副本,一目十行。 贞王爷早猜到纸张里的内容,转移了焦点:「这便是凤凰楼里售出的纸,很是奇巧,褚家大娘子好心思。」 看戏的褚煦君继续扮演好她的角色:「王爷谬赞。先前管家林二在小女面前吐血而亡,小女几度噩梦,很是关切他到底留下了什么。」 聪慧的少女拉回了话题。 徐讼连忙接道:「下官看明白了,这是世子赵信和林二之间前后的书信往来。这里面有摘录,世子是如何让林二去获取黑山的信息,又是如何让黑山匪徒去帮世子杀人牟利的,更是如何泄露每一次我们要前去剿匪的消息的。」 世子一脑门的青筋:「胡说八道!林二和黑山土匪们皆已伏诛,现在冒出一个不知所谓的证人,就要栽赃在我的头上……」 徐讼声音不大,但义正严词:「证人留下的是世子的亲笔竹简,还有他说,黑山匪徒的印记还是世子为他们设计的。世子很是引以为傲。赵信,你还有何可狡辩?」 原来那黑色飞鹰是赵信的手笔,褚煦君回忆了一下图案,就……还挺中二的。 ——你永远不知道对手会给你留下什么样的证据·系列。 赵信涨红着脸,他没想到等了这么久,所谓的证人在他都娶了不知几门 妾室之后,还能冒出来。 林二居然藏了这么多东西,那他干嘛要替郭迎迎去死啊!神经病! 贞王爷闭了闭眼:「小凌,你这是何意?」 卫凌:「王爷,我无意于贞王府里的「家」事,证据提给了徐讼狱官,我相信,您和徐讼会给中州百姓一个真正的交代。 而我也会奔赴我的战场。属下保证,有我在一日,永葆中州、贞王府不会有任何一名歹徒、外敌侵入。」 贞王爷面容哀伤:「小凌,我就这么一个嫡子,从小,看他一步一步长大。你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而我,一个老人,就这么一个简单的愿望……」 这是开始卖惨了,褚煦君偷偷翻了个白眼。 徐讼凉凉道:「王爷,世子是贵人,刑不上大夫,除了受一点刈刑、流刑之苦,保管他性命无忧。」 就是脸上刺个字,印个符号,发配到西北去放牛羊,西南去挖竹笋,或者东南沿海去捡贝壳。 贞王爷:「徐讼,你……」谁不知道他不仅要留住赵信的命,还要护住他的王位。 可卫凌不肯,他既然不肯,又想要走兵符,带走十万中州军,他……狼子野心! 贞王府右手握着兵符,气急攻心,忍不住又咳了起来。 褚煦君站了出来,语气诚恳:「王爷,我遇到的神医,也只给了我这么一小瓶和一小盒,配方亦不清楚,王爷,您可要保重身子啊。」 好看着您亲爱的儿子奔赴流刑。 没有配方便代表,就是大夫知道,也要实验许久,还不一定得到同等药效的药方。 好一个臻安郡第一美人,她如此花容月貌,竟比郭迎迎你蛇蝎美人的心还狠。 先送神药给自己,又告诉自己这是最后的健康时光,有什么比给了希望又失去更痛苦的事。 在性命和心爱的儿子前途之间,贞王爷拿出了兵符:「卫凌,徐讼,本王可以交出十万中州军的兵符。但你们必须要保住信儿的王位,听清楚了吗?是王位!」这是直接赤裸裸不要脸的要求了。 徐讼严厉:「不行!」任何人,无论是谁都不能在他的眼皮底下逃脱刑罚。 卫凌快一步抢下了兵符:「徐讼,您和王爷谈着,我先行前往点兵。」 「啊?」徐讼难得磕磕巴巴,然后松口,「你去,你快去,这里交给我。」 贞王爷着急但是咳了起来,伸长了手,无力夺回。 赵信则是被赵诚和李猿制得死死的,世子破口大骂他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二弟。 赵诚都当耳边风,自从定下了锦儿,他就勤加锻炼,这不,就帮上忙了。 褚煦君算是明白了,原来不管要打什么样的仗,事先的扯皮绝对是少不了的。谈判桌上,看不见的硝烟才更可怕。 这也不算是我国的特色了,纵观世界,哪一国都一样。 第183章:温柔是致命“毒”药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83章:温柔是致命「毒」药 拿到兵符,不顾身后一堆人,卫凌牵着褚煦君的手,直接离开贞王府。 他现在最要紧的是去点兵,好带大军出发。 幸而早在朱祁离开中州之后,他们一直都有在准备,粮草、招兵、训练。 在那之前,他还要跟自家的未婚妻好好告别,安抚好她的情绪。 不然万一他在前线打仗,一回头,少女就撕掉了假婚约,找到了更好的归宿。 褚煦君满脑子想的是如何骗过对方,然后自己也悄悄跟上。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夫这时候还有心思风花雪月。 这是把厉王的四十大军置于何地? 「今日,多亏你带了药来。」为了告别,心急的卫凌让另一副将先行,他坐着马车,「王爷到底还是我的恩人。」 「你放心,那药还有。我会交代人暗示送给赵二公子。」褚煦君柔声道。 温柔是致命「毒」药,无论男女,天底下都没人能逃过。 看着还在为自己着想的体贴少女,从前她在自己面前,从客气有礼到尽显少女娇俏,但还未有如此柔和姿态,卫凌果然心潮澎湃:「你放心,厉王并不打算真的攻入济州,朱兄也定会护住城中百姓。尹氏是大族,他们的府兵比旁的都还能耐些,你的家人必会安然无恙。 至于褚温兄弟,他们都有些拳脚功夫,韩氏水兵抓他们,大约只是不想让人混入凉水关,不会无端伤及性命。」 这些话褚煦君是相信的,从桃无名的叙述中,这还是我国古代义战之时。 义战的意思,便是一方没有做好准备,甚至没有正好衣冠,另一方也会退一步,等待对方整理好,才在行礼后,开始打斗。 是的,这时候打仗,还需要行礼。 春秋战国的分水岭,便是春秋只是争霸,让其余国家臣服、认可,这时候不管多小的国家都还能在大国之间苟存。 战国便完全不同了,吴越之争后,他们发现原来国与国之间还有直接吞并的法子,顿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这才进入了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战国时代。 而在这个穿书世界,显然作者借鉴了讲究的这一点。 不然卫凌这样高风亮节的将军,是如何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褚煦君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切开黑了。新 参考厉王,现在在城门下,派人出来和济州军「论道」,这是符合「道义」的。 虽然听过的人都知道是在讨论「国粹」。 「我明白。」褚煦君赞同未婚夫,这时其实无论卫凌说什么,除了真的结婚,她都会同意。 卫凌:「此去,不知得花费多少时日。我担心西北戎狄,会趁机而入。」 褚煦君心想,你思考得没错。果然上辈子他也不是毫无准备就站出来去守城的。 候选人一号,作为高伟光的顶级战力,是有脑子的。 「我会让五万州兵大部分转移到在中州北部,好接应。」卫凌继续道出他的安排。 褚煦君握住了少年将军的手:「我相信你,你是中州真正的守护神,有你在,我们中州老百姓才能如此安居乐业。我心里和他们一样,一直是感激你的。你放心往前,我会在后方,安心等你归来。」 卫凌盯着自己被握住的大手,虽然不是他们第一次牵手,但却是少女第一次主动。 面前,细腻、纤长、白皙的小手,二人交握,黑白分明。 她是那样的白,比雪拟,比花娇,比水柔。 卫凌想拥她入怀,终是用所有的毅力忍住了:「褚府到了。煦君……我们后会有 期。」 「平安归来。」褚煦君很快就红着脸,松开少年温暖的手,有些焦急和仓促下了马车。 伪装成她是害羞的模样,实际上她真的很着急。 快走,快走,她也要回府去做准备了。 喜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麦子早整理好了出门的包袱,这是去战场,要带的都是能救命又紧要之物,又带着李嬷嬷和张氏过来。 褚煦君一一交代,顾不得是不是事无巨细:「张姑姑,老太太那边你要安抚好她,让白老先生多给她开安神的汤药,千万不能让她出门。 李嬷嬷,果果它大了,你将它送到有果园去。你每日去信鸽那边,看看有没有新的消息,褚府我就交给你了。」 「女公子,你放心吧。」 「女公子,万事,以性命为要。女君对你,一定以此为先。」 「我知道的,李嬷嬷。」褚煦君看着面前经历岁月蹂躏,沧桑而严肃的老嬷嬷,眼眶有些发红,但现在不是让她情绪激动的时候。 褚煦君转身,骑上喜妹牵出来的衣日句。 白马漂亮却显眼,它的脚力最好,一时也没有别的选择。 喜妹和麦子都要跟上来,褚煦君:「你们跟住了就来。」在这个走剧情的主线时候,两个配角丫鬟都会比她安全。 「驾!」 少女一身玄衣,策马奔腾,潇洒离去。 那一瞬间,许多人以为是旭风公子刚刚在道上,驰骋而过。 ********** 卫凌清点好大军,顾不得什么仪式,趁夜出发。 从城门而出,卫凌回过头,朝着褚府的方向,多看了几眼,才率先策马先行。 浑然不知道,他心心牵挂的少女已经先她一步,离开了臻安郡,前往济州。 入了夜,山上,破庙。 褚煦君第一次独自离开中州,而且她是个路痴。 系统经过这么久,终于定位好了一些大的城镇,根据褚煦君问来的资讯和她亲自的探勘,才精准制定了中州到济州出行的路线。 这个功能就有点像游戏里的「开荒」,得褚煦君本人亲自到了,视野才会打开,而不是昏沉沉的一片,啥也看不清。 在系统里的地图,中州臻安郡和山月书院附近,连未知名的小路都有。 除此之外,地图上其余地方都是暗的,因为褚煦君本质上是个还没有出过州的「宅女」。 这一路,还要避开韩氏水兵和常州护城兵的搜捕,先前卫凌送给她的袖箭,被褚煦君贴身携带。 系统武//器不少,但还是先用原始的比较安全。 这时,破败的山庙外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有人来了。 褚煦君拿着袖箭,躲在神像背后,对准了入口。 第184章:暗度陈仓三人团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84章:暗度陈仓三人团 入耳是有些熟悉的女子声音:「我真的不是去玩的,而是有重大消息要送给阿兄。」 另一个女子声音更为娇俏,也更熟悉:「阿姊,你骗人。若是送消息,你大可遣人过去,更简单的,我们碰不上阿兄,但沈右追作为粮草官,他可是每天都要给阿兄汇报的,你叫他去传话,不就可以了吗?为什么要这样乔装打扮,偷偷摸摸跟过来。」 「乔装打扮是眼下战局,我们不打扮,难道大咧咧让人知道我们有钱,来打劫我们吗?」 「看,阿姊,你果然是有备而来。连这些细节都想到了,还骗我是事急从权。」 「那是因为你要跟来,我才想出了这些细节。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肯定得照顾好你的。」 「好阿姊,唔……」娇俏声音还撒了一下娇,又嫌弃,「这麻衣太粗糙了,硌得慌。」 「就说你受不了这一路的苦,干嘛不留在中州,你还可以去找嫂嫂,那是她的地盘,便是阿兄不在,她也会照顾好你的。」 「阿兄不在,嫂嫂的家人都陷在济州,我怎么能这时候去打扰她。你和沈右追都不在,还想放我一人单独在卫府,我才不要呢。现在常州那么危险,你不会还想要送我回琳琅吧?」 「话都让你说完了……还不快过来,冷不冷?饿不饿?」 褚煦君现在很尴尬。 她自然听出,这是卫凌的两个妹妹,卫冷衾和卫冷凝。 卫冷衾出于不知道什么原因,跟在卫凌的大部队后头。而任性的卫冷凝不管不顾也跟了上来。 巧合的是,她们暗度陈仓的三个人,走的是同一条道。 不对,褚煦君故意挑的小路,水路不可行,海路暂时也过不去,大道太显然,只能走山路。 可卫凌带着十万大军完全可以直接跟韩氏水兵杆上,然后往北去支援济州军。 但两位妹妹跟的是卫凌,撞上了妹妹,大概率也很可能撞上卫凌。 也就是说卫凌也选择了山路,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他们不会想到一块去了吧? 褚煦君现在不出去的话,窝在神像背后,也可以等她们入睡之后,再悄无声息出去。 系统里有食物,她有一身的躲闪和射击技能,这也是她敢单身独闯的底气。 可褚煦君唯独漏算了,人类还有三急,她现在就有点急。 总不能在这里亵渎了神像,良心还是会痛的,何况还有难以避免的声响。 正在这时,前方卫冷衾:「嘘,安静!」 「你们是谁?」 一个淡淡的声音道:「……我们是过来找人的,无意冒犯。」 卫冷凝:「慢着!你们要找谁?」 仍是淡淡的声音:「我们马上就走……」 卫冷衾:「不许走!」 褚煦君听见了搭弓箭的声音,也看到了月光折射出匕首的光芒。 最关键的是,她也认出了第三拨来人的声音,微微叹了一口气,为了避免大水冲了龙王庙,这时她便是不想现身,也得现身了。 放下袖中箭,褚煦君走了出去。 卫冷衾又拉着卫冷凝退了两步:「是谁在那里?」 「别动。」 褚煦君淡定点燃了火折子:「自己人,都放下。」 喜妹一见她很是激动:「女公子,我们寻着你的GG标志,找了过来,你真的在这。」 GG是果果名字的首字母,褚煦君听到喜妹奇怪的发音,这才发现,这个标志似乎不那么「吉利」。 大战在即,还是得图个吉利的。明天 她就改成YYDS! 卫冷凝很是惊喜:「是嫂嫂!阿姊,你快放下。」 麦子也悄无声息收起了她的匕首。 褚煦君多看了麦子两眼,再看这奇怪的气氛,仍是淡定道:「都饿了吧?」 众人:…… 卫冷凝:「我早就饿了,嫂嫂。」 褚煦君看着卫冷凝落脚的地方,发问:「卫小娘子,你的脚烫不烫?」 卫冷凝仿佛才发现一般:「啊?!好烫。」她跳开了地面。 「我在这里埋了一只叫花鸡。」褚煦君淡淡道,这可是系统出品,放了好多贵死人的调味料。 就这一口,也只能分了。又不舍又不觉得亏,褚煦君很是矛盾。 麦子上前照着她的指示挖了出来。 卫冷凝不客气,咬了一口鸡腿:「唔唔唔,这个好好吃,阿姊,你快尝尝。」 卫冷衾矜持咬了一口,她一肚子愁肠,没什么胃口,也惊叹:「往后阿兄可真是太有口福了。」 褚煦君将鸡胸肉和鸡屁股分给只想啃窝窝头的贴身丫头,接话:「现在先享了口福的可是卫大和卫小娘子。」 便是卫冷衾没有心情,也微微一笑。 卫冷凝凑了过来:「嫂嫂,你怎么也在这啊?」 说完就被自家姐姐撞了一拐子:「这么好吃的鸡腿都堵不住你的嘴?」她自己也一肚子的秘密,并不想跟人现在就交换。 不比卫冷衾别扭,褚煦君反而很是坦然:「褚家人,除了老太太,现在都进了济州,想来,我是该比谁都急。」 卫冷衾看了过来,这个褚煦君和上辈子的废后真的太不同了,那个温柔敦厚的女人这时只会窝在家里哭泣,跟上辈子听说了阿兄战死消息的她一样。 不停哭泣,然后稀里糊涂就进了皇宫,还是痛恨她的妹妹死前告诉她,是有人背叛了阿兄,可惜卫冷凝没有查到。 卫凌,她那为国捐躯的阿兄,命不当绝。 卫冷衾后来一直在查,但背后的人势力隐藏太深,她也只知道阿兄军中身边,一定有人。 无非便是那几个副将之一。 这辈子,卫冷衾早早找到了副将们的家人,暗中观察,总算让她收到了一些线索,锁定了几个。 而这辈子,阿兄比之前还更早上了战场,她如何能不担心。 济州原本是无事的,朱祁在遇到尹月之后才有事。 而现在的变数,便是面前阿兄的未婚妻,上辈子的废后,褚煦君。 卫冷衾不否认,她同情上辈子后来的废后,却更喜欢面前这位自信独立的褚家大娘子。 若她是唯一的变数,是不是代表,她也会是阿兄这辈子的救星? 卫冷衾不停在思考,越是和褚煦君相交,她便更坚定了一分,想拉褚煦君做盟友。 只是现在还不到最后一刻。 第185章:你是哪一位扫地僧?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85章:你是哪一位扫地僧? 破庙四处漏风,五个小女娘围在丫鬟捡来,麦子轻松燃起的火堆边。 抽象面容的神像,不知所属,低眉善目看着她们。 卫冷衾慢慢咀嚼着细嫩喷香的鸡肉,思绪飞转间,提了一口气道:「嫂嫂,你别担心……有卫氏在,定会保你们一家平安。」 不仅有阿兄,还有重生之后的她。 「谢谢卫大娘子,我自是相信卫将军,也关心他的。不然我也不会……在这里。」褚煦君此言,无疑是当着两位妹妹的面承认她对卫凌的「感情」。 女子信任男子,牵挂男子,这不是爱,是什么? 单纯的卫冷凝很是感动:「嫂嫂,阿兄若是知道,定会……恨不得早些打败那些狂徒,尽快娶嫂嫂进门的。」她也很盼望看到这一日。 褚煦君:…… 身为这个世界的一员,关心一个能左右战场胜负的将军,这不是很正常吗? 我只是演戏,你们千万别当真。 有褚煦君这一句话,破庙里纵是环境萧索,气氛一时良好。 守夜的时候,褚煦君拉着麦子:「我跟麦子守上半夜,你们先睡吧。」 一只叫花鸡继续奠定了褚煦君在这个临时「打野」五人团的地位,卫家姐妹听从吩咐坐靠着一根柱子相依着休息。 喜妹纵然想陪着女公子,也知道她跟麦子两个伺候的丫鬟是要分开的。 褚煦君一句话安抚了大力丫头:「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派你守着卫家女娘,我最放心。」 喜妹听到「最信任」三个字,挺起了鼓鼓的小胸脯,特意挑了个靠近姐妹花的位置,闭眼就睡了。 褚煦君:「麦子,我们到外面看看。」 麦子敏锐察觉,女公子这是有话要跟自己说。 褚煦君认真巡视了破庙周边,查看有无抓捕的小陷阱,同时悄悄把她在系统里买的「结界智能机」,一寸一寸在破庙的周边种下。 这个结界智能机功能一目了然,便是在目标周围设下保护结界,有人靠近或者破坏都会提醒。.. 就是释放的时候比较麻烦,需要一步一步靠近慢慢种下,也就比搭帐篷简单一点。 走的时候倒是方便,可以一键带走。 到了新的地方,就还得重新一颗一颗钉子种,范围也有限制。 褚煦君买的是最高级别、最大范围的产品,轻松将破庙包裹住。 麦子从出了破庙就做好了被询问的心理准备,可看女公子慢悠悠晃了一圈,很是认真的模样,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她向来心思过重,从前不成熟的时候也很是闹了许多笑话。 终于,褚煦君停靠在一株高大的香樟树下,目视前方,眼观八面:「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说实话?」不曾指名道姓。 麦子四下探望,才道:「女公子是在问我?」 褚煦君跑了一天马,身上又不舒服,又困又累,没有好气:「不然这荒郊野岭,是问鬼吗?」 麦子察觉女公子没有太大的耐心,但她敷衍习惯了:「奴不明白女公子的意思。」 「你很聪明,很能干,心思细腻,观察力强。经常在我们都还没有明说的时候,你就会将事情做到了前头。你这样的能力,之前只在褚家做一个丫头,本身就很让人惊讶。 李嬷嬷要是有你这般的才华,现在的老太太说不定就换成她了。」褚煦君不打算再兜圈子,但话语仍是沉稳平和,不见起伏。 这般讳莫如深、胸有成竹的模样,麦子也不受干扰,她低着头,垂着眼,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可我桩桩件件所做都不曾妨碍女公子,奴是站在女公子这边的……」 「我知道,你是个好的,不然也不会留你到今日。只是接下来……兹事体大,我不能再留一个不知底细的人在身边。你是最锋利的匕首,我想知道,你的刀刃朝着何方?」 「麦子的刀刃,会永远朝着女公子的敌人。」麦子抬起了脸,过分清瘦的她,犹如风中倔强的小花,疏离冷漠,似刚开锋的宝剑,锐利无比,闪着银辉。 褚煦君不离今夜问话的初衷:「我总要知道,你究竟是谁?我喊的麦子是真正的麦子,还是已经不知埋在何处的亡魂。」 就算是扫地僧,也得有个出处来由,而不是平地一声雷冒出来的石猴子。 麦子动了动藏在袖中的手,摸了摸匕首的刀柄,给自己添了点勇气:「麦子是真名。女公子,我叫谢麦麦。」 姓谢? 开了口,麦子接下去的话也很顺利:「谢敖是我的大父。」 褚煦君:「难怪,你们的眼睛长得一模一样。」 麦子笑了,道出真相:「褚家账房的老头也是我。」 褚煦君第一次惊诧了:「你会易容?」一直以为她穿的是甜宠文,谁知道还有武侠功能的易容? 麦子点头。 「那现在你的模样是?」不都说易容大佬本貌都是超级无敌大美人吗? 麦子思考了一下:「和我原来的样子,有七八成像。」她是这么认为的。 褚煦君才将关注点拉回:「你一身本事,为何要在褚家当丫头?」 麦子恢复了一点小女孩的俏皮:「当初老头子可不觉得我会有一身本事。他欠了褚家的恩情,一直没觉得他还上了。 自己在褚家当老账房先生也就算了,他老得要死的时候,还硬让我答应留在褚家,继续等到报恩的机会。」 难怪谢敖总是一个人待在满是灰尘的旧账房里,脾气古怪也从不与人亲近,想来「他」不是真正的谢敖,自然不想跟人接触太多,被发现了「她」这个天大的秘密。 按照这个推论,她真正呆在账房的时间根本不多。 「你说,谢家没有后代,只有一些小猫小狗。」褚煦君盘过其中的细节。 麦子在心中赞叹,女公子居然连她一句无心的话都还记得,可见女公子不知多早就发现了端倪,她还一直以为自己藏得不错:「狡兔三窟。我每个家附近都有一些帮我探风的小家伙,可不就是小猫小狗嘛。」 褚煦君的脑海里自动理解,这是易容大佬的情报网。 「你留在我的身边,就是谢老所说,报恩的机会?」 第186章:迷路的野兔肥羊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86章:迷路的野兔肥羊 秋风摇曳,香樟树的叶子飞扬。 一提起这个,谢敖也很是怄气:「老头子让我留下来,报恩不成,反而又欠了女公子另外的人情。」 说的是程氏诬陷她,褚煦君前去作证:「此事,是褚家对你不公,大抵不算人情。」 欠了就是欠了,她谢麦麦恩怨分明,一定会还:「其实老头子执意让我发誓留下,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曾起过卦,说褚家三代以内会出一位名动天下的贵人,让我实在找不到别的机会,也一定要帮衬这位贵人。」 按照原书,谢敖的卦象也没有错,褚煦君半生母仪天下,活下来的弟弟都是侯爷,儿子也当了十几年的太子。 只是便是神机妙算,谁又能算到原身残破的结局? 褚煦君不置可否。 「原本我以为会是二老爷褚秋,谁知他风风火火成为家主后,同样泯然于众人,连自家后院的火都灭不动,还烧到了我身上,可恨。 后来,褚家看来看去,除了小豆丁们,也就剩花女君还像样。我又早早到她身边,埋了个小丫头的棋子。但她病了之后,也变了。 这时候,女公子一枝独秀。其实,不是我选择了您,而是冥冥之中,就注定了你我之间有缘。」 褚煦君失语:「所以,这个缘分让你到今天,才跟我说实话?」 谢麦麦开口,老气横秋:「老头子说,我们这样的人都是暗棋,只有不在明面上,才拥有最大的胜算。」 谢敖究竟是怎样的人物,才会教出麦子这样的能力? 而这样的人,又是怎样欠下褚太公的恩情,总觉得这其中的故事只会更精彩。 但褚煦君一直看中的扫地僧原来是看起来比原身还稚嫩的小女娘,她顿时心绪有些复杂:「麦子,你今年多大?」从她问询开始,终又喊了这个名字。 谢麦麦一时差点没跟上,她浅浅时光的人生中,扮演过太多的角色,有些是为了生活,有些是为了乐趣,唯有扮老头子在她看来,是责任和正事。 过于丰富的体验,让她一时失神,想了想才得出了正确答案:「我今年,应该是十四。没错,再几个月就满十四岁。」 难怪她说这个小丫头片子的模样跟自己有七八成的像,褚煦君沉吟道:「麦子,你,太小了。」 谢麦麦很不习惯,她扮演过那么多的角色,从未有人说她「小」这个字眼,从老头子去世之后,她独当一面,风里雨里,都是一人孑然走过。 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遇到危险,她换一张脸皮即可:「我上能演九十九,下能演九岁。这跟我的真实年纪有什么关系?」 褚煦君:「我不知道褚家对谢家,恩情几何。但我知道,你这样的年纪,这样的天分才华,不适合留在我身边,端茶倒水。更不应该陪着我,到前方那些厮杀天下的地方去。」 谢麦麦有些懵了:「我很有用的,见过我的人,都想用我。我会扮成女公子的模样,我还能扮成卫将军……」 褚煦君伸出拇指制止了她:「这样的话,从此以后不可再说了。就是因为你这般的厉害,我才不想你年纪轻轻就折在了不合适的地方。你该有更广阔的天地,有你自己想做的事,活得更恣意更精彩。」 凌晨的山风,很是料峭,褚煦君微微缩了缩身子,系统里倒是有一沓的羽绒服,可也不能当着易容大佬的面拿出来。 风让小丫头的脑袋清醒了一些,她幽幽道:「虽然我一直不服老头。但其实他比我,更了解我自己。女公子,我现在很庆幸,老头子让我留在了褚家。我终于等到了你。你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虽然我说不出什么,但我 知道,你就是不一样。 我想见识更广阔的田地,就应该追随你,这就是我想做的事,在您的身边,我一定会活得很精彩,很自由。」 主仆的话散在了风中。 久久,褚煦君开口:「走吧,去叫醒喜妹。我冷了。」 「好咧,我这就去。」一番交代后,麦子的步伐都变得活泼了起来。 庙里有遮挡,还有小火堆,褚煦君身子热了起来,混沌中睡着了。 「滴——滴——滴——」 她被系统刺耳绵长的警示声震醒了,神识尚未清明,已经明白发生了何事——有人闯入了她设下的结界。 而外头守夜的人,显然还没有察觉。 褚煦君悄然起身,推醒了同样警觉的麦子,两人一前一后出去查看。 喜妹和卫氏姐妹,都打起了盹。 褚煦君在那一瞬间,有了打游戏遇到「猪队友」的真情实感。 麦子将她们摇醒,还贴心捂住了嘴,不让她们出声。 「滴嘟——滴嘟——滴嘟——」 结界的提示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响。 来的人很多,她们对付不了。 「走,从后面走。」褚煦君当即下了判断。 卫冷凝还没反应过来,姐姐卫冷衾抓着她,按着褚煦君指示的方向就跑。 喜妹被麦子带着,也往前,没有多废话。 褚煦君跟在卫氏姐妹花身后,回头看,麦子落在了最后,给了她一个眼神:我来断后。 思绪间,褚煦君扔给了她一堆的弹丸,也点了点头:随便用。新 闪光弹、烟雾弹、流星弹……堪称空投的武//器包。 麦子观察着四面的动静,随手藏了进去,女公子这样的神人,给的定是奇物。 无脑用就完事了。 破庙后是一大片茂密的森林,易于躲藏,但也不好快速前进,沿路都是荆棘、利草、水珠。 都是娇滴滴的女娘,跑起来,衣裳都撕开了不少,卫冷凝数次都忍住到了嘴边的惊呼,她好疼,跑得好难受。 喜妹很快一手拎着一个,带着她们往前跑,可速度明显降下来了。 褚煦君知道,这样她们很可能跑不出破庙的追踪范围。 还是她见过的世面太少,一遇到危机,首选就是先跑。 来者不知是是何人,但褚煦君相信系统的判断,那样的警报声,她从未听过,类似的也就是太空站快爆炸的声音,那是真的会被炸成渣都不剩,成为宇宙里的无名碎片垃圾。 这一路,不会容易,但褚煦君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模式。 她不断观察,周边是否有破局的关键。 这时,前头有男子的声音响起:「他奶奶,上头不知道在干嘛,赶成这个死样子,我都快憋死了。」 「就是,快回去吧,免得又是一阵罚。」 「……都别动,前面有声音。」 「还不少呢」 「不会是迷路的野兔肥羊,倒叫我们碰上了吧?」 褚煦君:…… 妈的,她们这几只弱鸡可不就是肥羊! 跑不动了,干他丫的! 第187章:五个臭皮匠一个帮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87章:五个臭皮匠一个帮 前方的树叶、草根晃动,是那几声粗矿的男子们,在慢慢靠近。 褚煦君拉着身后三位小女娘蹲到了一处,四人都屏住了呼吸。 卫氏姐妹花在她们主仆的中间,喜妹手中是她惯用的一口沉重的大锅。 褚煦君抬起了袖箭,在缝隙中瞄准、射出。 「啊!」 射中了,有人倒下了。 「是埋伏,快呼救。」 遭了,有人跑回去破庙喊人。 褚煦君起身,瞄准,又射中那人的后背。 「哪来的小皮娘子……」男人的话音被打断,一口大锅盖中了他的后背。 高大的男子晃了晃身子,又站住了,没晕:「谁打我?」 他转过身,露出了后背。 褚煦君一箭射中他的膝盖,男子跪下,正好够得着身高的喜妹一锅拍在他的脑门上。 男子左摇右晃,口齿不清,终是倒下了。 「再打!」 对战,补刀是关键,褚煦君下令,喜妹一把大力敲得那男子的脸都要埋进土里。 许久,卫冷凝道:「他,他,死了吗?」 喜妹:「没有。我这是杀猪敲晕的法子,放心,死不了。」 四人还在庆幸。 黎明前的夜,最是黑暗,她们没有发现还有一个黑色的身影,朝着破庙的方向窜走了。 谢麦麦躲在破庙高大的香樟树上,人来得太多了,放眼望去至少在百人以上,分工明确,很快四处都有人看守。 明显是护甲军队,她对付不了,蹲得快跟树成一体了,也没有找到机会出手。 这时,有人来报信:「老大,老大,林子里有人,把我们的人都干趴了。」 「胡麻子,那你还敢跑回来?怎么没跟他们一起躺下。」 「他们手中有家伙,我这不是怕是探子,赶紧回来嘛?毕竟咱们……」 「闭嘴!哼,等下收拾你。你们几个,跟去看看。」 「是。」 为首的黑胡子老大坐在神像下,大口大口吃着肉,满脸横向。 树上的谢麦麦一听,不好,肯定是女公子她们被发现了。 幸好这一行人并不机警,越看越觉得奇怪,看着是军队,可言行举止却流里流气的。 谢麦麦在夜色中顺着树根而下,跟着那一小队人出发,悄悄解决了最后的一个,换上了他的衣裳,再出现,神情俨然跟之前的那个小兵一模一样。 胡麻子在前头带路,他身形矮小,动作却利索:「就在前头了,我亲眼看着一个「咻」,他就倒在这,另一个被人用一个很大很圆的武器,砸没了。」 「人呢?胡麻子?」为首的兵抓起胡麻子的领口,恶声恶气道。 「你敢骗老大?」 「没有,没有,我怎么敢呢?是真的,我亲眼看到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人就没了呢……」 「咻!」 「咻!」 「咻!」 三箭应声而至,最外围的三人很快倒下。 「谁!」 「出来!」 这个十人小队,很快摆出了阵型。 最末端的小兵嘴角带笑,一把匕首,捅进了身前的腰,又一转,自下而上***了旁边小兵的腋下。 「咻!」 「咻!」 「咻!」 他们这次有了防备,袖箭被打掉了。 褚煦君扔出了一个烟雾弹,趁对方视线混乱, 而她们躲在暗处,认清了位置,一齐冲了上去。 喜妹的一口大锅气势汹汹,看准就砸。 卫氏姐妹花,拿着褚煦君递给她们的药粉,冲上去对着这群大汉一阵洒。 让她们去干辅助的活,药粉会让他们昏昏欲睡、浑身发痒。 至于是睡还是痒,就看个人素质了。 褚煦君则是老办法,拿着袖箭仍是对准他们的膝盖、大腿、腰//臀等让人无法行动的下/半/身部位。 很快其余九人纷纷倒地,哀嚎出声。 喜妹又一口大锅盖过去,迅速结束战斗。 谢麦麦连忙出声:「女公子,是我!」 躲过大锅,但她没有逃过姐妹花的药粉攻击。 褚煦君连忙将解药给她,让她服下:「你跟来了?破庙是什么情况?」 谢麦麦吞下解药,然后看着喜妹很是娴熟,一手一个,拖着这些大汉往密林去。 褚煦君:「我们发现了一个陷阱大坑,正好把他们扔进去。怎么还有这么多人?」 谢麦麦比出了手势:「等等。」 她走到躺倒的人群里,揪出了那个矮小的胡麻子:「是继续装死,还是我真的送你一程?」 状如烂泥的胡麻子立即清醒,神情猥琐而害怕:「好汉们饶命,饶命。」 卫冷凝娇笑,她将装满药粉的小瓶子小心放好:「哪里来的好汉。」 卫冷衾横了妹妹一眼。 天要亮了,褚煦君开口:「换个地方。」 不过半夜过去,亲自解决了十个壮汉的小女娘们,好像变了另一副模样,快速分工,前后有形,离开了此地。 埋了十个兵的大坑,吃了解药的卫氏姐妹花把他们身上的护甲、衣服都扒了。 喜妹用早捞好的藤条,将他们绑得严严实实,又盖上了仍旧撒上药粉的陷阱草盖。 也就是说,在他们昏迷、发痒的时候,头顶上还会源源不断掉下药粉,保证他们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就是跑不掉。 她们则躲在了另一侧,看得到大坑,也不会轻易让人发现。 谢麦麦仍是小兵的模样,抓着手中的胡麻子:「说,你们是什么人?」 胡麻子:「你不是跟我们一起的吗?你这个卧底,叛徒……」 褚煦君拿着袖箭对着他:「说。」 胡麻子又跪下了:「我说,我说。我们是韩氏的水兵……」 谢麦麦一巴掌抽得他嘴角泛血:「撒谎!你们这根本不是韩氏的装束。」 褚煦君看了她一眼,不愧是情报头子,她还知道韩氏士兵们的制服样子。 胡麻子:「真的,我发誓没骗人。韩氏他们着急要成立军队,都是从周边招募的,我们本来就是,别的强……军。他们哪里会给我们发新衣裳。」 什么强军,根本就是强盗吧。 难怪谢麦麦看他们不成调的模样。 「韩氏水兵不是在围困济州凉水关,你们在这条路上做什么?」 「大哥说,说,中州那边更好,他们一定会发兵济州,没有卫凌,中州就是一座空城,我们可以趁机过去……嗯……」胡麻子收了声。 在场的都听懂了。 土匪变成军官,又成了逃兵。 他们是进了军队,收获了最前沿的消息,转而要到中州抢劫,发血淋淋战争财。 这群人渣!禽兽! 第188章:封兰是红颜祸水?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88章:封兰是红颜祸水? 清晨曦光的密林里,谢麦麦揍人揍得拳拳生风。 「嗷,嗷,嗷!唉……别打了,女侠饶命,女侠饶命!我什么都没有做啊,我一个人都没有杀过啊!只是跟在大人们身后一个跑腿的而已。」 「你可别侮辱了那些勤恳正经营生的跑腿。是你自己非要为这些强盗土匪做事,为虎作伥。」卫冷凝呸了一声。 「你们这些贵小姐哪里知道我们的苦啊。地里没粮,官家欺压,劳役繁重,难道小的就不想好好做事吗?我们也实在没办法。」 卫冷衾:「墙头草!」 胡麻子不再说话,只是殷殷呜呜的哭。 褚煦君按下心中的厌恶,她就不该浪费那些珍贵药粉留那些人一命,留下他们一命,还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百姓要遭殃,她严肃道:「济州那边,你都知道什么?」 胡麻子抬起头:「女侠,你们想知道什么?只要留我一命……」 谢麦麦又没忍住打了他一下。 胡麻子委屈:「女侠,我还什么都没有说。」 谢麦麦仍是凶狠:「……还不快说。」 褚煦君:「韩氏为什么突然招兵围攻济州?」 胡麻子:「这,我们小人物哪里会知道大人们的盘算。」眼珠子滴溜溜转,看来是想拿捏一二。 褚煦君抛出她的猜测:「你们入了军,让你们做什么,你们老大不肯?」 逃兵哪里有正规军的「福利」,杀人放火都还能当成是「军饷」的名声。 成王败寇,上头的人想管进城军队烧伤抢劫的行为也不一定能管束得住。 打了胜仗,不能抢东西,那还有谁会跟他们去过脑袋栓在裤腰带上的日子。 所以当初,刘邦杀入咸阳接受投降的时候,约法三章,是如何收取了一大//波的民心。 胡麻子:「所有进韩氏水兵的人,都在说韩氏是为了抓他们家逃走的荡//妇。那妇人让韩氏丢尽了脸面,又跟人跑到了济州,受济州富豪庇护。他们一气之下,才跟厉王合作发兵,誓要逼他们交出那妇人。」不对。 这话听着就不对劲,若是真痛恨那妇人,想要一个女子死去,什么样的办法没有。 但韩氏显然是想要那妇人活着。 不惜同厉王勾结,更集结了常州各方大小势力,连土匪、强盗一概不拒。 哪怕在这重视名声过于一切的时代,只是为了「面子」,韩氏也不至于如此行事。 卫氏姐妹花对视了一眼,卫冷衾道:「嫂嫂,这话,我们来的路上也有听说。但我们都认为不过是韩氏为了维护面子在说大话,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做。」 褚煦君很快将信息关联起来:「你是说,那人是封氏?」 守寡后跟自己丈夫的爷爷勾搭,让老人不顾所有人反对要娶她的封氏,同时也是褚秋到济州的目的——为了他的青梅竹马兰儿。 封氏此举,无异于宠妃褒姒不爱笑,西方海伦万人迷,引发战乱的红颜祸水。 可究根结底,封氏再Yin//乱,深层次也是「乱//伦」问题,在这个皇室兄妹、姐弟都「情根深种」,远嫁还要回来「一家亲」的年代,虽然她找的对象年龄太大了些,可这就能让韩氏豁出一切吗? 除了表面上封氏是祸水的原因,是不是她掌握了韩氏什么了不得的秘密?韩氏便是为了这个秘密,不惜一切代价。 这世界上能让人兴师动众、孜孜不倦追求的唯有「利益」二字。 封兰手中的秘密,怕是连厉王都心动不已,才这么急切围攻了济州。 胡麻子:「对对对 ,好像是这个姓氏。所有人都抢着要去找这个封氏,我们老大得到了消息,不肯跟人分享,就被那些更大寨子的排斥了。老大觉得被下了面子,他一气之下,就带我们离开了凉水关。 不过半路上又不知得到了什么消息,决定去中州了。」 果然还是利益问题,但这个进了破庙的强盗头子消息听起来非常灵通,褚煦君:「你们老大,有什么特点?」 胡麻子卖自家老大干脆利落:「能吃,能打,百发百中,特别会抓各种天空飞的。」 褚煦君一激灵:「那他爱吃鸽子吗?」 「爱,怎么不爱,他还说最近抓的鸽子都挺肥的,但是没有以前的好吃。」 褚煦君:…… 不好吃的八成是养出来的信鸽,家养的自然没有野外的香。 难怪这强盗头子的消息灵通,都是自己家养的信鸽送的,那能不准吗? 所谓成也信鸽,败也信鸽。褚煦君她们今日被这群人围困,居然是自己造成的,这消息让她一时气闷。 谢麦麦也想明白了:「女公子,他们人多,少说以百计。」 褚煦君当然是想出气的,可惜双手难敌一个军。 「卫家大娘子,你们跟着卫将军,他朝哪里走?」 卫冷衾想了想,辨别了一下天空的方向,指了指东北方。 古代人的方向感真是令人嫉妒,褚煦君拿出信号弹,连发三次。 「女公子……」谢麦麦紧张。 她这一发弹,哪怕援军真的会来,最快过来的肯定还是破庙里的那群逃兵。 褚煦君满脸怒意,原本不敢对来人下死手,现在知道这些人手上都染了鲜血,他们的目的还是几乎没有防备的中州,怎么可能放他们走。 她低头开始整理自己的箭筒:「胡麻子,你去,告诉他们,我们都死了。」 胡麻子:「不是,女侠,出来的这一支小队都没回去。老大肯定不会相信我的话。」 「药粉给你,你知道该怎么用。」褚煦君递了瓶子,「至于解药,只要你没把他们带来,我就会给你。」 胡麻子是怕死的墙头草,但他手上确实还没有沾过人命,他点了点头:「女侠,那我走了。」 胡麻子一瘸一拐的身影消失了。 喜妹:「女公子,我们就这么放他走?」新 褚煦君:「当然不是。麦子,先给我们上妆吧。」 卫氏姐妹花:? 都这时候了,她们凤凰楼东家的嫂嫂居然还有心情化妆? 第189章:神他妈三角关系最稳固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89章:神他妈三角关系最稳固 谢麦麦依言忙活了起来。 很快五个小女娘变成了之前的小兵模样,他们大摇大摆,远远跟在了胡麻子的身后。 心里都在盘算,方才嫂嫂/女公子给她们的武器、药粉,等下要用什么样的姿势出手。 压根没想过要怀疑褚煦君的决定。 跑又跑不掉,还留下了一堆的证据,只能莽看看了。 五人装扮的小队慢悠悠到了火堆边,这里一看就是给那一百个人做饭的地方。 破庙中,胡麻子的惨叫声,随风听得很清晰。 「你个%¥*@#¥%……他们都死了,你怎么还活着?还想来骗我……说,方才放的那亮光是什么东西?」 「老大,我真的没骗你啊,我发誓……那东西就是他们身上的玩意儿,我也不知道啊。」 五人团:…… 这个墙头草嘴里真的没有一句实话。 火堆边架起了几口大锅,行军一般只有啃干粮,有什么吃什么。 也就这帮强盗,大大咧咧要去打劫中州,还敢在路上大吃大喝。 伙头兵趁夜忙活,还要做早饭,不满道:「你们怎么才来?」 他们这只半路加入韩氏水兵又叛逃的杂牌军,各色人马乱得很,伙头兵只认了衣服,对是谁来帮忙不是很在意 五人团各个瘦弱,一看就是只能当伙夫的料,去了别的地方肯定也不让进。 她们顺利加入,喜妹和麦子抢着干活。 卫氏姐妹花哄着伙头兵。 褚煦君则是吸引其他巡逻、路过、打算偷吃的强盗,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麦子趁机在伙食里下了药。 破庙里的军官吃着小灶,一边看着打骂胡麻子为乐。 也不关心那几个有去无回的排头小兵。 这时候五人团一边洗着青铜炊具,偷偷咬一口怀里的馍馍,在脑海里慢慢回味过来,为何褚煦君要将胡麻子「放回来」。 卫冷衾若有所思:「嫂嫂,这是麻痹敌人的政策。连胡麻子的命都能放过,这些人更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 卫冷凝恍然大悟:「嫂嫂好聪明。」 喜妹跟着道:「而且,有胡麻子在,他们的注意力就不会在我们身上。主子们都是这样的,有其他的事,就不会注意底下的人在做什么。」 谢麦麦:「这就是喜姐姐偷懒的法子?」 「谁说我偷懒了。女公子,我们说得对不对?」 还在观察那些四处聚集的逃兵,褚煦君回头随意道:「我放胡麻子,是因为三角关系是最稳固的。」 什么三角关系? 谢麦麦很快回味过来,她们五人和百人逃兵团是两方势力,放入了胡麻子这个搅屎棍,强行制造出了让两方都不信任的第三方,故意制造不存在的「信息差」。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故布疑阵。 不愧是她选中的卦象贵人。 褚煦君不知道后面四人团奇奇怪怪的心思,她只是看着那些人狼吞虎咽,估算着时间。 行军就算煮热食,也逃不过五谷杂粮,褚煦君故意做的便是大量的水汤,路上便是能喝上一口热乎的都高兴。 她们扇着风,自然有更多的逃兵过来用上一口掺杂了「料」的汤汤水水。 「差不多了,走。」 擒贼先擒王,褚煦君等人去破庙里准备收餐具。 「站住,你们来干什么?」 「屠老让我们过来收东西。」屠老是她们听到的伙头兵负责人的名字。 伙头兵自然得是老大信任的人。 果然看门的让她们进去了。 被吊起来的胡麻子看到她们,毫不夸张,眼神都亮了。 老大身边的汉子迷离眼神:「屠老头从哪里找来的这些瘦杆,一个比一个身姿体态还好?」 卫氏姐妹花,褚煦君哪个不是真正名门出身的大家闺秀。 落入色批的眼里,各个都是好货色。在这种时候遇到一个「有眼光」的,真不是什么好事。 老大剔着牙:「老二,你少动心思。」 「老大,反正我们都是天黑才赶路,中州十几万的大军还要走几天,又不着急。让我先快活快活,怎么了?哎,就是你,过来!」他挑中了最细皮嫩肉的卫冷凝。 褚煦君心里一紧,她不敢让五个人分散行事,难免有了现在不受控的局面,只能赌一把了。 她袖箭一扬,击中了吊着胡麻子的……绳索。 老大的一摔陶碗:「妈的!胡麻子,你果然叛变了。」他抬起了他不离手的神弓。 谢麦麦一个匕首,横身向前。 远程不及近战,谢麦麦得了先手优势。 卫氏姐妹花冲着那个油腻到她们的老二狂撒药粉。 破庙中的其余人也反应过来,她们不对劲……只是一起身,这些人便觉得晕眩,纷纷倒地。 外头的逃兵们喊着:「敌袭!敌袭!快起来……」 一边纷纷冲过来,陆续倒在了破庙门口,叠起了罗汉。 「哎,谁压我,你妈呀,快给我起来!」 「啊,好痒,好痒,谁来救救我。」 「你别过来……」 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破庙中老大和老二负隅顽抗,不敌药粉之力。 谢麦麦劫持了老大:「都不许过来,不然我一刀解决了他。」 老二轻蔑一笑:「呵,天真,杀了老大,其他人都能上位,你们动手吧。」 说完,他也晕了。 反而抗药性最强、懂得防备药粉的胡麻子很是坚挺:「杀了他!女侠,以后我带着剩下的人投靠女侠!」 褚煦君:…….c 你们这些逃兵还真是不走寻常路。 「好,那你们先打一架,谁赢了,我就给解药。」 老大被抓,剩下的强盗毫无纪律,还没晕过去的,身上痒得不行,刀剑你来我往,拳脚相向。 叼着狗尾巴草的伙头兵负责人屠老拎着裤腰带过来:「老子不过就是解决了一泡尿,你们这些人就打出了狗脑子。被一群娘们糊弄成这个德行,还不快停下。 只要先抓住她们,要什么解药没有?」 屠老一边骂着,一边打杀了斗得最狠的几位。 剩下的狗脑子们顿时恢复了一点清醒,朝着她们扑了过来。 第190章:迟来的援军也可爱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90章:迟来的援军也可爱 五个人趁乱躲到了神像后头,被打上叛徒标记的胡麻子也跟了进来。 褚煦君和谢麦麦护着身后的人,一人把着一边的道。 屠老头提着手中半圆的杀猪刀:「我已经金盆洗手,才开始做羹汤。老大救过我的命,你们谁想杀他,也得问过我手中的刀。你们谁没有吃过他猎的飞鹰,打的野兔,一包粉就让你们晕了脑袋。还不快把人扶起来。」 几个中了药粉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屠老,你怎么不自己扶?」 屠老头几欲吐血:「你们比我杀的猪还笨。也不看看,基本就剩我一个人没中毒。不留着我对付她们,谁拿解药给你们?」 果然,他没喝汤水,方才也不在现场,没碰过药粉。 这个计谋最怕的便是漏网之鱼。 谁知她们一挑,就挑中了眼神不好的伙头兵,没想到又有隐藏大佬。 褚煦君:…… 她是不是有什么吸引大佬的ff? 「胡麻子,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把你抓出来,放入烧开的锅炉,煮成肉汤。」屠老还在威胁。 喜妹则将解药示意给胡麻子看。 褚煦君在这时开口:「没有解药,他们都活不过今夜。放我们走,解药可以给你们。」 狗脑子们又开始叫唤:「屠老,放她们走吧。」 「是啊,屠老,我们上有老下有小,还没到中州,就交代在这里了。」 「屠老,以后我们给你做牛做马,你就答应她吧。」 屠老笑了:「女娃娃,你又骗我。若这真是杀人不见血的毒药,只要等他们都死了,剩我一个老头子,你们有什么好担心的,为何要急着答应给解药。所以,让我猜猜,这个毒药根本就不致死,对吧?」 「那你们可以赌赌看。」褚煦君神色淡定,「如果毒药不致死,之前去找我们的那十个人,为什么一晚上还没有回来?「」 「是啊,昨天老大就让他们去了,到现在也没有看到他们。」 「还有她们身上的衣服是阿巴他们的,这药粉真的能毒死人。」 「屠老,救救我们,我们还不想死啊……」 「离我远一点。」 「你看,屠老你都这么怕,你也只是猜,你也知道这是毒药对不对?」 「放她们走!」 「交出解药!」 「她们骗人!」这时一个声音叫了出来,是被她们唬住的胡麻子,「阿巴他们没死,只是被埋在了后山。这药,毒不死人。」 这胡麻子,还真是不改他墙头草的本性。 这跟他们之前谈好的不一样,到现在解药还不肯给他。 褚煦君没忍住分神看了胡麻子一眼。 而屠老头便是抓住了这一个间隙,他手中的刀朝着褚煦君飞了过去。 「小心,女公子!」谢麦麦惊呼出声,飞身过去…… 屠老冷哼一声。 褚煦君后退,但她的身后就是卫氏姐妹花,总不能拿其他女娘的性命挡刀,不说狠不狠心,而是她的动作根本就没有那么快。 她的闪避系统提醒她退开,可她没办法带着卫冷凝和卫冷衾一起躲。 方才的结界智能机又有动静,褚煦君只能赌这时候来的人,会不会是他…… 她在等。 「吭!」一声沉闷的兵戎相接破空而来。 一柄鲜亮的红缨***,击中了半圆菜刀,将它钉在了神像的下半身。 大不敬,大不敬! 得罪了,救人一命胜造七 级浮屠。 褚煦君这才看向飞身而来的玄衣男子,他一身铠甲,满头束发藏在银冠里,他握住了***,动作帅气逼人,满眼却是藏不住的惊诧。 就算是迟到的援兵,也很可爱。 红缨***指着面前的屠老,一脸肃杀:「是谁给你们的胆子,动我的女人!」 褚煦君想捂脸,这中二的台词。 卫氏姐妹花见过自家阿兄又激动,又害怕,浑身的紧张一松。 胡麻子嘴一向比脑子快:「这位将军,你搞清楚,到底是谁先动的手?」 谢麦麦的匕首真的上了胡麻子的脖子。 方才要不是这根墙头草,女公子也不会身陷危险,她差点失去了自己人生的方向。 「女侠饶命!」 这句话,她已经听腻了。 「处理了。」卫凌下令。 身边的李铠和李猿熟练带人去干活,该绑的绑,该问话的问话,等候主子命令。 卫凌转身,看着这辈子生命里最重要的三位女性,卸下方才浑身的紧张和恐惧。 差一点点,他就有可能失去她们之中的一位或者几位。 卫凌:「现在可以先告诉我,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褚煦君不想在这里演英雄救美,又质问又表白的戏码,她想先跟他说说韩氏和封氏的事,一口气提了上来,却因为日夜奔波和精神紧张,这副身子不中用,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卫凌一如既往接住了她。 褚煦君:…… 这也不是她想要的戏码,阿喂! 这破身子…… 「不要送我回去,听我说……」褚煦君强撑着说完,才晕了过去。 卫凌看着怀里,哪怕穿着一身破烂兵服,在他眼里依旧美得令人心颤的少女。 他该拿她怎么办? ********** 「嗬!」 梦见自己做了小学老师面对一屋子不听话的小孩子,吵闹、乱跑、告状,还有拿着打火机要烧掉她教案的熊孩子…….. 褚煦君一口气差点没上来,醒了过来,满额头的细汗。 摇晃、颠簸,位置逼仄,是一辆她没坐过的马车。 不对,她们走的是山路,马车根本行不通,除非这是回中州的大道…… 历史上秦皇为何要统一车轨道,便是因为六国的车轨大小不同,轨道也不一致,一旦切换国境,根本就行不通,强行很可能车仰马翻。 同理,大道跟大道之间都不一定通行,何况是山路。 卫凌还是要将她送回去吗? 她出声唤人:「麦子?喜妹?」 上来的是神色复杂的卫凌,见她醒了,他松了一口气,可对她先斩后奏的行为,他还是很生气。 现在卫凌能理解花女君每次都拿女儿没办法的感觉了。 少女看着他,明亮清澈的大眼睛,写着坚定和倔强,她没打算服软。 卫凌几不可闻叹了一口气:「你醒了。觉得怎么样?」 开口,仍是忍不住先关心她。 第191章:阿兄身边有叛徒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91章:阿兄身边有叛徒 面前的男子为了钻进马车,脱下了高帽,一身玄衣铠甲,英姿焕发。 只是眉宇间微微皱起,煞气愈发重了,让人不敢对视。 脑袋瓜还是嗡嗡响的褚煦君无视未婚夫的一身凝重,开口娇呼呼问道:「她们人呢?」 卫凌答非所问:「我听妹妹们说了你们这两天的事。你知道,这一路,你们有多危险吗?但凡一步踏错,都活不到我赶过来。」 「信号弹我之前在有果园给你放过,你一定知道。」褚煦君不自觉开始辩解。 作为统帅,卫凌更知道战场上的意外有多少:「若是我没有看到,或者他们看到了没有告知我,再有我要是脱不开身,都可能来不及救你?」 「那我总有能活下来的办法。」 「受了重伤、半死不活的活法吗?褚煦君!」 这是第一次,卫凌跟她这样高声说话,可见其胸中怒气。 一军主帅的气场,杀伐果断的戾气在小小的马车里散开,褚煦君差点被「割伤」。 少女微微瑟缩的模样落入卫凌眼中:「我,我不是故意要凶你……」 避无可避,褚煦君还是只能展开这场「辩论」:「卫凌,便是英勇如你,也会受伤。我们是人,都一样。」 「不一样。我身为将军,我有我的使命。你们应该好好在家,保护好自己,我也会保护好你们。」 褚煦君:「那你呢?谁来保护你?」 卫凌怔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习惯开口:「我可以保护自己……可……」 褚煦君打断他:「我也可以!卫凌,我也可以保护自己。我是你的未婚妻,我也是你治下的百姓,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 卫凌想起出发前,她也是这么「哄」着他:「这就是你口中的相信,你是故意的。好让我放心,你才能偷跑到这里,让自己陷入危险。」 「我没有偷跑,也没有必要。我是一个自由的人,我也有我想做的事……」 她跟古人较什么劲?褚煦君不打算继续她一开始就想避开的争论,停下来尽量平和道:「算了。卫凌,我得到了很重要的资讯,你要不要先听我说?」 卫凌继续怔住:「什么叫算了?」 少年将军这无辜的质问语气。 褚煦君:…… 为什么现在她这么像一个「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的渣男?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 褚煦君眨了眨漂亮的杏眼,摆事实讲道理:「你知道为什么,我能护住你的妹妹们吗?」 「因为她们相信我,不曾质疑我的每一句话。」 「我们五个人,拧成了一条绳,所以我们撑到了你来的时候。」 卫凌坚持他一开始的命题:「若是我不来?」 「结果是,你来了。战场上没有如果。」褚煦君越来越平静,「卫凌,你从来也不是孤军奋战。你带着十万军队,前往济州跟朱公子他们的二十万大军汇合。这跟我们五个人等来你,是一样的道理。」 卫凌:「我既穿上这身铠甲,便做好献出己身一切的准备。但煦君,那不包括你们,我不能失去你们其中任何一个。」 这话从一位将军口中说出,已经极尽坦诚。 褚煦君:「所以我们来了,为了保护你。你的妹妹们,跟我是一样的想法。她们说了为什么过来吗?」 「阿衾说,她有秘密要告诉我。」卫凌。 「你听了吗?」 「她一个女孩子,能有什么关于军中的秘密,若只是女孩心事,我想等 凯旋回来再听也是一样的。」 这就是战场上自大的男人啊,褚煦君想。 她掀开了车帘,道:「正巧,我也有秘密想告诉卫将军。我知道,你想要我们乖乖回去。只要你听完我的话,接下来如何安排我都认。不如喊上卫家大娘子,我们一起谈谈?」 从认识卫冷衾的第一天起,褚煦君便知道这位上辈子的卫妃心中藏了事,可相处这么久,她也不曾开口。 或许那些话,卫大娘子只想对卫凌说,今天或许便是时机。 卫凌:「说完,你就会听我的安排?」 褚煦君严肃点头,反正说完了,就由不得卫凌安排了。 卫冷衾急于跟阿兄说话,可卫凌不听,她也不能将「叛徒」二字直接喊出来。 那会大大不利于稳定军心。 一听到阿兄召唤,本就担心褚煦君身体的卫冷衾急忙赶了过来。 卫凌朝大妹妹的身后看去:「小妹没有跟来吧?」 卫冷衾摇头:「沈公子一直拉着小凝,我这才过来。」 沈右追一贯是个会看眼色的。 卫凌:「你有话要跟阿兄说?」 卫冷衾看了褚煦君一眼:「嫂嫂身子可还好?」.c 褚煦君点了点头,然后神色清明看着她:「我还好。」 卫冷衾咬了咬唇,这是最佳的时机,褚家大娘子也是她可以信任之人,她对待阿兄的赤诚之心不假,心下一定,她低声道:「阿兄,你的身边有叛徒,而且是一位副将,或者是几位副将。」 卫凌原本就心绪起伏,闻言神色顿时更冷:「胡闹。小衾你一向最是稳重,怎么会跟小凝一样,信口开河?」 卫冷衾很是着急:「阿兄,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相信,这是我这些年从几位副将家人身边调查到的事,你看呀。」 卫凌接了过来,看了几眼,震惊了几下,很快恢复镇定:「便是副将家人行为有亏,那也不代表是副将本人的意思。他们久在军中,对家人难免管束不及。你王叔他们都是跟我了很多年的老人,若是没有他们,我也很难在一次次的战场上活下来。他们身上的许多伤痕,都是为了保我挨的。 王叔他们是幸运的,还能跟在我身边。其余人,煦君也见过一二,不肖我多说。若是这样,我都不肯信任他们,不说卫家军,往后我还如何统领中州军。」 卫冷衾:「阿兄,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我身为你的妹妹,也不可能无缘无故拿这样重要的事情骗你啊?」 卫凌:「好,小衾,便是我信你,这个消息你是从何得来的,你总得告诉阿兄吧?」 卫冷衾低头,神情倔强而为难。 这种时候,她如何说,自己是重生才知道的,那阿兄更不可能相信她了。 「是我告诉她的。」一旁的褚煦君镇定开了口。 第192章:为之起兵的秘籍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92章:为之起兵的秘籍 什么? 兄妹俩齐齐震惊。 卫冷衾一时藏不住的惊讶神色没有逃过卫凌的观察,她们就在他的面前联合糊弄他。 卫凌差点都要气笑了:「这便是煦君方才说的秘密?那煦君又是如何得知的?」 和卫冷衾的着急相比,褚煦君淡定多了,她从来没有想要一次性就让卫凌相信,但她还是给出了证据:「是信鸽拦获的,不止一次。起初我也很是惊讶,叛徒这样的事,谁经历了都不好受。 我又实在很是担心将军的安危,我不曾接触过军队,但我想,副将们和卫家军息息相关,大娘子当是会知道一二。几番思虑之下,便和大娘子一起商议。」 「是,嫂嫂跟我说了之后,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立刻去查。阿兄,他们真的不对劲。这个,孙毅家中突然有了大量金银,石家则是有人嫁到常州当妾,皮家和京州的书信往来也很奇怪……」 褚煦君递上了她拦获的一些消息,便是卫凌再相信他的副将们,也不会看不出其中的古怪。 这件事副将们做得隐秘,褚煦君比他们更加隐秘。 卫凌是磊落之人,褚煦君何尝不是,只是证据确实不够,她也不想先让卫凌和副将们受到影响,士气于一军来说,是致胜的关键之一。 何况,上辈子那些副将在这时也未必就露出了马脚,他们很多是在对抗匈奴联军守城中,失去了希望,乃至于背叛了卫凌,背叛了自己从军的初心。 褚煦君知道,确实不止一个,所以她得比他们更加沉得住气。 卫凌认真看了起来。 褚煦君和卫冷衾对视了一眼,知道将军开始听进去了:「卫凌,我相信军中大部分跟随你的人,无论副将、小兵,他们都是好的。怕的就是其中的老鼠屎……会让我们失去你。」 卫冷衾:「是啊,阿兄,嫂嫂对你如何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我更是你的亲妹妹,我们不可能故意拿这种事害你的?」 褚煦君:「我知道你是怕我们被人利用,但什么人能同时让我和一向沉稳的卫大娘子被骗呢?卫凌,你一时无法接受,我们理解。只是希望今日我们的提醒,能让你引起重视。他们都是你的人,他们如何,你是最清楚的。也只有你,才有权力对他们实施赏罚,我们只要你,平安归来。」 卫凌依旧沉默,沉默着收下了褚煦君的信件和卫冷衾搜集的手书。 这个上辈子最终带走卫凌的秘密,令人沉重,但他们都需要坚强面对。 良久,卫凌先是深深看了未婚妻一眼,开了口:「这件事……小凝知道吗?」 卫冷衾摇头:「没有,我一直瞒着她。」作为妹妹,又是心疼又是松了一口气,心疼阿兄接下来要面对的情形,又庆幸他终于听进了她们的话。 褚煦君也道:「事关重大,知道的人全部在这了。」这样大的秘密,无论谁听到,都可能惹来杀身之祸,褚煦君断然不会轻易开口。 卫凌:「你们,做得很好,辛苦了。以后若有动静,便直接告诉我,不要再私底下查探,太危险了。」 在将军沉重的审视下,褚煦君几乎要举手:「我还有消息。」 一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卫凌表情差点失去管理:「还有?」 他身边的副将可能出了不止一个叛徒,还不够打击吗? 褚煦君仍是老神在在:「是常州韩氏水兵的消息。」 卫冷衾反应过来:「对,阿兄,我们这一路听到了不少事,破庙里的人也告诉了我们……」 卫凌:「这些待李铠他们审讯之后,便会知晓。」 她们知道得够多了,也够危险了。 时间不多,褚煦君直接道:「韩氏想要的封氏,在朱祁手里。」反正这个消息她不打算替韩氏守着。 卫凌:「你怎么会知道?」 褚煦君:「我猜的,但应该八//九不离十。封氏是厉王和韩氏都想要的人,却被朱祁率先带走了,所以才有了这一场合围济州。」 卫凌依旧不解:「他们为什么要封氏?」 褚煦君摇头:「这就得去问封氏才知道了。」 兄妹俩这下都不明白,卫冷衾:「嫂嫂,我是漏了什么关键信息吗?」 她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吗?胡麻子泄露信息的时候,还是她们提醒的褚煦君。 怎么褚煦君这会儿像是读书时候翻过了一页,知道下面的剧情,而她们还在上一页。 褚煦君笑着提点了一二,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卫凌很快明白:「常州韩氏故意抹黑封氏,给了自己一个出兵的理由,掩盖了真实目的。」 卫冷衾:「所以,封氏不是真的跟韩太公有染?」她在封氏身上看到的就是八卦和丑闻。.. 褚煦君:「这事八成还是跟韩太公脱不开干系,试问如果封氏手中握有韩氏的秘密,那又是谁能给封氏的呢?」 卫凌:「你家二叔给你传了消息?」 这下换成褚煦君惊讶:「你怎么会知道我二叔他……」是为了封氏才去的济州。 卫凌:「我自也有我的消息。」 副将叛徒们会想方设法避开他,所以卫凌暂不知内女干,但对于别的消息,他也有自己的渠道。 褚煦君第一次对褚家周边的黑甲兵起了疑,但她没有细思,只是道:「二叔他入了济州,遍寻不及。想来想去,唯有朱祁有这本事,不让人透露出封氏的消息。韩氏知道,封氏一定在朱祁手中,邺军二十万的军力他们敌不过,故而他求助了厉王。韩氏的这一个秘密能将厉王都勾来,可见威力无穷。」 卫凌思忖之后,缓缓道:「我倒是听说过,韩氏驭水有方,除了他们的造船之法独特之外,还有一本秘籍,更能让他们乘风破浪,在大海上航行无阻。只是这本秘籍已然失传。」 参考秦时,当时骗了秦始皇的徐福敢出海,也是拥有极大勇气和才能。 这可是海边随处都能看到大鲨鱼、鲸鱼的时代,也没有辨认方向的罗盘(汉时才有)。 韩氏有此秘籍,那确实能称之为一方利器。 难怪厉王心动,京州、济州、常州都临海,若是能从海上出发,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都对战局极为有利。 本来他跟朱祁之间就必有一战,有韩氏相助,他自然愿意立刻出手。 褚煦君心想,若只是航海秘籍,她的系统里有指南针、地图和航海日记等,想来封氏手中的那本秘籍都还远远比不过她。 她一直苦苦思索济州兵不血刃的破城之法不得。 或许她也能拿出一本「秘籍」。 第193章:破局之法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93章:破局之法 「有了。」褚煦君眼睛亮了亮。 卫氏兄妹凑过去听了褚煦君的初步计谋。 卫凌:「不行,绝对不行。我今日就将你们送回中州。」 「中州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你就敢保证中州绝对安全?」 卫凌:「有徐讼狱官和周家在,他们也不是吃素的。」 卫冷衾也不肯回去:「我觉得嫂嫂的法子很好,阿兄眼下可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卫凌:「煦君的办法自然是极好的,但人选完全可以另外商量。」 「这个秘籍只有我知道,便是你要让别人来,你就确定你找到的人,不会背叛我们吗?」褚煦君又握住了男子的手,「卫凌,我和卫大娘子,是最好的人选。我们绝不会背叛。」 她又来骗他了,卫凌看着第二次被握住的手,明明有清醒的认知,心中仍是止不住的激动。 一旁的卫冷衾一副「学到了」的样子。.. 「但你会骗我。」卫凌淡淡道,听着仍是有几分委屈。 「我承认之前,就是担心你不肯,没有跟你全部交代。」褚煦君心想,事实证明,她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她的语气柔软:「卫凌,现在,我都将计划全盘托出,没有半点隐瞒,你就信我们这一次吧。」 说是这么说,该瞒的部分还是得瞒着的。 「是啊,阿兄,让我们跟着,一定不会坏您的事。」 「你跟小凝都得回去。」 「阿兄,你偏心。至少让我们留在沈兄身边,他会照顾好我们的。」卫冷衾不肯死心。 褚煦君的计划里倒也需要别的女子来混淆的部分,不过她还有喜妹和麦子。 这对姐妹花,还是交由卫凌决定,她多开口,万一卫凌又反悔,他有一百种送她回去的办法。 就算她有一千种再跑的办法,但无疑是浪费时间。 卫凌让褚煦君的丫鬟回来照顾她,带着还不放弃的卫冷衾下了马车,他需要时间去布置计划。 修整半日后,卫凌和褚煦君他们朝着不同的方向出发。 出发前,褚煦君和卫冷衾对视了一眼。 她们俩,还有需要「交代」的时候,但不是现在。 ********** 韩氏水兵驻扎地,主帐。 「这么多天了,邺军那边还是没有消息?」 「厉王那边怎么说?」 「不急,我们在外围有粮草。可济州,秋收还来不及开始就被我们围困,存粮肯定很快告急。届时,才是我们攻势之日。」 「可还有一面是我们顾及不到的。」 「你是说海上?哼!若是那***直接拿出东西,我们不是更好抢?也好过找了这么久,都寻不到一点踪迹的强。」 「就是,我们就怕她不露头。有这些说话的功夫,还不如快快出去寻来?」 「是!」 「报,有信!」 「这是什么东西?怪轻薄的,从前没见过。」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四弟,你总是这么急躁。」韩老大递给了下首的人,「老三,你最是谨慎,看看。」 韩老三一时眼皮抖了抖,这阿兄总是防着他,就怕信上有毒,也要先毒死他才是,但他仍是颔首:「是,阿兄。」 展开,韩老三面露思索:「有趣,有趣。」 韩老四抢了过来,弄破了一角:「这什么破烂玩意儿。是那***来信?老三你怎么还这么淡定?」 他们寻了这么久,那***都一直藏着 ,现下肯出来,不是正好。真以为韩氏那么想上厉王那辆末日西山的船吗? 韩老大接过韩老四粗鲁甩过来的信件,看完沉吟:「老三你为什么说有趣?」 「虽不是竹简,但这明显不是那***的字迹,是一个胆大的骗子。」 「哦?老三你居然还知道她的字迹,呵呵。」韩老大这声笑,意味不明,「也是,当初你跟老二最为交好,看过也不奇怪。那你说说,这封信,我们应该怎么处理?」 「事有古怪,想来有诈,我们不处理。」 韩老大不出声。 韩老四叫嚣:「我们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消息,就这么不管?万一真如她所说,她直接给别人了呢?」 韩老三:「她手中的东西又有几个人吃得起?除了我们韩氏,她还能找谁?」 韩老大下了决定:「***必定还有别的条件,这人无论是谁,自然也有,我们不搭理,急的自是她们。」 「阿兄睿智。」韩老三捧他道。 「不,是老三聪明机智。」 韩老四翻了个白眼:「合着就我一个人笨呗?有种,你们冲锋时候别喊我。」 「老四英勇,最是无人可及,来,大兄敬你。」韩老大先干为敬。 韩老四直接拿着坛子喝了起来。 韩老大看了一眼韩老三,后者自斟自饮,从容样子。 ********** 「女……君,我们等了这么些天,他们怎么还没有消息?」 泽水边,凉亭,一戴着黑色帷幕的女娘,素手喝着丫头泡的茶,淡淡:「无妨,再送便是。」 「若是再无消息。」 「那就继续送,除了主帐,别的地方也要多送。」 数日后,韩氏营地到处都在谈论一则消息:「听说了吗?那封氏手中握有韩氏的秘籍。」 「你怎么也知道?」 「不是说要在泽水公开竞拍,价高者得吗?」 「什么?原来大家都听说了啊……」 「你说那秘籍会是什么?」 「这封氏就是韩氏口中的荡//妇吧?」 「那她说的话能信吗?」 「我们都知道的事,那指定上头贵人们也都知道。这封氏骗了我们不要紧,得罪了那么多贵人,她这是活腻歪了吧?」 「反正韩氏也不想要她活命,她有什么不敢的?」 「就是因为她没有什么不敢的,我们这才有了机会。你们去不去?」 「去什么?」 「去泽水啊。说是感兴趣的都能去拍一个底价,反正都是一次机会。」 「那就去。韩氏承诺我们的,啥也没看见。这些时日,也抓了不少货,他们得了的东西,吐出一星半点了吗?没有吧!」 「就是,眼下有别的路子,咱们就去闯他一闯。」 「一起,一起。走走走。」 如此,韩老四是彻底坐不住了:「阿兄,他们都去竞拍了。」 韩老大还就着火光在看堪舆图:「竞拍什么?」 「就是那***手中的秘籍。她不止给我们一个,这是几乎整个营地里的人都知道了。」 韩老大朝老三摔出了手中的竹简:「老三!你还说她不好找下家?」 韩老三没有避开,额头顿时砸出了血花。 第194章:搅乱一池死水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94章:搅乱一池死水 「我们费尽心思要隐瞒的事,就这么被所有人都知道了?你还不快想想办法。」韩老大怒吼。 韩老三感觉鲜血流了下来,带来一丝一丝的痒,他没有去擦,只是缓缓行礼:「阿兄,此人颇有心计。目的就是想让我们自乱阵脚,眼下若是我们入了套,她才是真的女干计得逞。」 他是韩氏庶子,靠不停献计才走到了韩老大的身边。 不同于韩老四,他同是嫡子,老大的亲弟弟,无论何时何地,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无人责罚。 而他只能逆来顺受。 可若是不如此,他会和那个不肯听话的庶子韩老二一样,不知什么时候就没了一条小命。 眼下风口浪尖的封氏是韩老二的遗孀,一朝守寡竟攀上了大父,哄骗了他手中隐藏多年的秘籍。 封氏仗着秘籍想要为不明不白死去的韩老二主持公道,实则是以一介女流妄图韩氏的掌家权。 他和韩老大、老四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当然立即出手对付封氏,哪怕丢了韩氏一时的名声。 谁知封氏竟然还勾搭上了朱祁的邺军,趁乱逃到了济州。 实在无法,他们才联合厉王,围攻济州,想要逼朱祁交出封氏。 但朱祁不肯。 很明显朱祁定然也是知道封氏手中握有强大的秘籍,不顾济州和常州百姓的安危,也要留下封氏。 这无耻小人,亏他还以「仁」起兵,天下人都被他的伪装给骗了。 但厉王派人驻扎禹城,兵力虽多,若是抢攻也要花费时间,一时打不开济州的北城门,还浪费大量财力、兵力。 凉水关,韩氏水兵也不敌朱祁的兵力,只能让朱祁不敢贸然去北城救援。 他们眼下形成了微妙的平衡死局。 彼此耗着,最互相得利的法子,不过是拼一城的储备。 济州被困,等他们弹尽粮绝,便是厉王和韩氏不费吹灰之力的胜利之时。 因此韩氏水兵才守住路口,不让任何人进城救援。 韩氏虽已联手,目前优势在他们,但也怕逼得太紧,在朱祁手中的封氏,直接将秘籍交给了朱祁。 是以,他们表面答应厉王,按兵不动,实则还是命令手底下的人,一定要想办法混入城中,找到封氏,最好将她活捉,让她交出属于韩氏的秘籍。 现在,这个无端冒充封氏的女子,直接将韩氏秘籍的事捅了出来。 韩氏五万护城兵加五万水兵,十万人里,成分复杂,一时集结利益混乱,很容易被撕开口子。 一旦有人搅乱了水,很多人会趁乱浑水摸鱼。 韩老大自然明白这一点:「难道就这么任由她不管,等底下的兵都跑了不成?」 韩老三:「她这么做,不过是逼我们跟她谈。那我们就跟她谈谈,前提是她必须停下她那些小动作。」 「好,那你给她回信,快。」韩老大催促。 韩老四:「老三你写好了,我亲自去送信。我倒要看看,这藏在暗处里的***还有多少能耐!」 韩老大:「老四,不许轻举妄动,在我们拿到秘籍之前,不管此人是真是假,命还得留着。」 「阿兄,我知道了。你都跟我说多少遍了。」 韩老三的动作很快,韩老四风风火火出去了。 韩老大这才掏出帕子,凑上前来,给老三擦了擦额角:「疼不疼?」 「不疼。」声音平和。 韩老大含笑:「下去医治吧。」 「谢阿兄。」 ********** 泽水。 「女君,他们总算回信了。」 帷幕女子接过阅毕,淡淡:「谁送来的?可有留客?」 丫鬟笑着回道:「他自称是韩四公子,我们不留,他还很是生气。没办法,只好把人请来喝一杯女君亲自泡的茶了。」 骂骂咧咧的韩老四被五花大绑扔了进来:「你个jn……」 话未说完,脖子上就挨了一个冷刀,丫鬟的声音渗着寒气:「韩四公子,若是不会说话,这张嘴可以不要了。」 「来者是客,怎么就把人给绑了?」帷幕女子声音从容,很是讲究待客之道,「绑就绑了吧,解开费功夫,快上茶。」 韩老四被强硬跪坐着,一泡热水就倒进了嘴里,下巴被扶着,不许吐掉,烫得他喉咙直接掉皮。 帷幕女子看了看信,开口:「嗯……韩四公子的开价我很是满意,不如就写信告诉韩家主,我将秘籍卖于韩四公子了如何?」 那封信明明就是韩老三约谈、提条件的,哪里有什么出价内容? 「画谁不哒(胡说八道),你个骗子!」韩老四烫得话都说不利索,嘴巴里发红,脸色也气得发红。 帷幕女子:「你说得对,可是韩家主他们还不知道。他们只会觉得你……韩四公子才是个骗子。」 韩老四:「我阿兄才不会上你的当。」 帷幕女子:「我听说韩家主身边有一智囊,是自小有神童之称的韩三公子。韩家主和你一母同胞,自然是相信你的。可韩三公子他会不会希望韩家主身边只剩他一个可靠之人呢?这可是我拱手送给他的好机会。」 韩老四立刻否认:「神童是我那早已死去的二哥,你的消息根本是错的。」 帷幕女子:「那就是说,剩下的都是对的?我只希望韩三公子能在韩家主面前多多为你美言了。来人,送信。」 「你,你……」韩老四起身又被身后的侍卫带了下去,屋外传来被揍的惨叫声。 用传闻中封氏手中的秘籍搞了竞拍,韩氏水兵纷纷来人投了价,难免就要和帷幕女子身边的人打交道,试图套取消息。 他们便趁机反向套取消息。 这一切还得益于,当初胡麻子告诉他们,韩氏水兵成分复杂,多是周边的强盗、土匪、水贼之流,才能更快以利益拨动他们的心弦,搅乱济州围困这一池死水。 帷幕女子目光一直朝着西北的方向,终于她看到了那一抹约定好的信号。 她面露微笑问道:「褚家公子和其他人的位置都摸准了吗?」 第195章:为什么要背叛他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95章:为什么要背叛他 丫鬟也看到了信号,神情跃跃欲试:「回女君的话,摸准了。我们的人也已经潜入,确定了位置,还跟褚四公子接上了头。」 有那么多人都过来「漏」消息给他们,想不早早定位到都难。 韩氏的阵营漏得跟筛子一样,找到人容易,忍着不把人赶紧救出才难。 人力不足,韩氏抓到人都想让他们充当兵力,是以大都没有下死手。 不过身上的财物自然都被剥夺殆尽。 当初褚温和褚良双手难敌对方数十人,又想保护一起的百姓,这才束手就擒。 褚良倒是很快低头,谋了个不大不小的职位。 褚温死脑筋不肯,幸在褚良想方设法保住了阿兄。 难就难在韩氏水兵之前看他们很紧,消息传不出去。 现在帷幕女子的人潜入,有褚良里应外合,他们这些时日捞出了一些身体不好、被折磨得紧的百姓,先救治上。 剩下的,则充当褚氏兄弟的人手。 褚良假意顺从,来都来了,他不搞一//波大的,都对不起这些时日他师从桃先生的教导。 当然更对不起阿姊的「信任」。 虽然褚温死脑筋,但见褚良拿起刀剑对准的是和厉王勾结的韩氏,他也很快拿起了自己的***。 帷幕女子听取了细节的汇报,沉吟后开口:「现在开火煮上浓浓的豆腐羹,让大家吃饱,备战。黎明,我们动手。」 黎明前,是最黑暗的时刻,也是即将迎来曙光的前夕。 济州,要乱了。 ********** 凉水关口,邺军。 「啊!!……」 「做什么?见鬼了吗?」 「对,对,我见鬼了……」 「守军,主公,他们都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 「就是,跟见鬼一样,消失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二十万的大军,是说不见就不见的吗?」 「您看嘛!」 守城军一看,昨日还在关口,熙熙攘攘,看不到头的圆帐篷,全部不见了。 只剩下原本驻扎的坑坑洼洼,和四处散乱熄灭的火堆。 看起来走得很急。 「难不成真见鬼了……」守城军嘟囔着。 「报,有人要出城。」 「出什么城?这时候是去送死吗?」 一个温婉清浅的声音传来:「将军,我不是去送死的。而是送他们去死的。」 走上城墙的女子一脸拔情绝爱,带着肃然杀气。 守城军:「夫人,你怎么来了?」 「别多问,派人送我和我的丫鬟出城便是。」 「夫人,水兵驻扎在前,你若是出去,生死……」 「将军放心,生死我自负。」 「好。开城门。」 「开——」 「城——」 「门——」 那个一身白衣戴着黑帷幕的女子,骑着马,身后跟着一个丫鬟,身形萧索,远行而去。 ********** 从中州往济州禹城的山路,前行艰难。 带头的玄衣男子和所有黑甲兵一样,牵着马,背着他的红缨***,一步一个脚印,日夜兼程。 累了就停下啃窝窝头,大部分时候埋着头,不说话。 只听取身边副将们的汇报,坚定下几道命令。 好不容易,远远 看到了禹城的轮廓,以及城墙下,密密麻麻的大军。 少年将军下令,原地休息、整兵,入了夜,最安静的时候出动。 余下的几个时辰,卫凌没能得到好的休息。 副将们一个接一个过来找他说话。 「将军,卫家军没来,您还是不要带军进营,我自请当先锋。」 「王副将,你夜里眼神不好,还是跟在我的身后就好。」 「……谢将军。」 —— 「厉王暴虐无道,派来的陶达贪生怕死,他一定会带精锐掩护他出逃,不如我带人在北方埋伏,定然将他拿下。」 「孙副将,此行以救援济州为主,邺军比我们晚动身,不知能到多少。时不我待,还是保证能拿下厉王军的战力为主。若是三十万全歼,厉王走投无路,不知他会如何行事。到时候受苦的还是百姓。」 「将军思虑周到,是孙毅想当然了。」 「孙副将一心为军中着想,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 「将军,山路难行,前几日又下了雨,夜里凉,你半年前腿才伤了。这个护膝是我家老婆子给我多做的,你穿上,对膝盖好。」 「多谢吴叔,吴婶的手艺自然是好的。」 「跟吴叔客气什么。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你家吴婶还老念叨着,让你去吃饭。你最喜欢她烤的兔肉了。」 「是啊,许久没有吃到了。」 「将军,你别担心,我们趁夜来袭,谁也没想到我们会从这条路过来,定会一举成功。你就别跟以前一样,一到大战前夕,就睡不着。不过就算将军睡不着,也是战场上最英勇的那一个,我们谁都比不上。」.. 「吴叔说笑了。」 —— 卫凌闭上了眼,此行他故意不放卫家军在身边,希望抓到他们的马脚。 但他现在也分不清楚。 这些从小看他长大,在战场上护着他,以他为天,在军营里,当他是自家小辈一样爱护的人,究竟哪一个会背叛他。 为什么,要背叛他。 ********** 济州,禹城外,厉王军营地。 夜幕之下,借着篝火微弱之光,训练有素的分支小队悄悄潜入。 在哨兵出声前,敲晕,拖走。 入帐,睡梦中,不知多少敌兵丢了小命。 一刻钟之内,分支小队取得了不小的战果,直到有人发现惊呼:「敌袭!」 「敌袭——四面八方都有——」 「走水了!粮仓走水了!」 「快来人……」 战争,打响了。 黑甲兵自西南方而来,趁夜偷袭厉王军。 曦光照亮,等厉王军反应过来的时候,任他们如何打骂都无动于衷的禹城门,从里而外,打开了。 涌出的军队随便一点,都不止五万之数。 两军合击,号称三十万军队的厉王军,一夜间,死伤无数。 守城之将陶达,夜夜笙歌、饮酒至深夜,醒来,发现敌军杀入阵营,顾不得脑袋上的铠甲还不整齐,带着三万精锐护送自己,逃出济州,赶往京州。 卫凌的中州军、济州护城军和朱祁的邺军,成功汇合。 朱祁的邺军派出了一支小队追赶,余下的人留下。 厮杀持续了一个日夜,禹城的厉王军,已然惨败。 最让人担心的还在凉水关。 若是她们的计谋没有实现,不提五万人的杂牌兵,还有五万的常州护城军也能毁掉济州南。 此战,便仍是败了。 第196章:调虎离山之计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96章:调虎离山之计 凉水关,韩氏阵营,消息不断。 「报,先前抓的人,他们跑了……」 「跑了?怎么会跑?跑了多少?」 「都,都跑了……不知道是谁带着他们……」 「废物,全都是废物。」 —— 「报,有一女子,称她手上有主帅要的东西,她在凉水关西北的虎泗口,等主帅,过时不候。这是信物。」 韩老四:「是大父的笔迹。当是封氏无疑。」 「太好了,她终于肯现身了,我不信这次抓不住她。」 「走,老三,你跟我一起去。此女狡猾,话里话外没有一句准的,我信不过她。」 韩老三点头。 这时,又有探子:「报!泽水女子的消息,说……」 「说什么,吞吞吐吐做什么?」 「说四公子瞒着主帅,报了秘籍的价。但她不满意,也不喜欢四公子这不敬重主帅的言行。她想亲自跟主帅商谈,还附上了这个,以表她的诚意。」 韩老大接了过来,没看懂递给了韩老三:「不可能!老四他不可能背叛我!你看看,这鬼画符是什么东西?」 韩老三对前半部分不置可否,只是细细辨认纸上的内容:「……竟是……罗盘。此物,我只在小时候听二哥提及,说是大父教他的。」 哼,大父最是疼爱素有神童之称的韩老二,若不是他及时下手,现在韩氏还不知道是由谁来当家。 「你确定是老二跟你提过的?不会是假的吧?」 韩老三:「不会有假!罗盘是航海必备之物,若有此物,便是在最漆黑的夜,我们也能确定航行方向,是航海神器。」 「既然这么好,我们留下便是,就不必到泽水去了。」 「只是,这纸上缺少了最关键的如何指南的步骤,是不完整的。」 「什么?给了一张不完整的,这就是泽水的诚意?我看还是去虎泗口,最完整的肯定还是在那个***手里。」 探子这时战战兢兢开口:「主帅……」 「干什么?!没看我们在议事,还不快退下。」 探子瑟瑟发抖:「泽水女子说,若是主帅不去,她就让人割下四公子的头颅,示众。」 「哐当哐当——」 韩老大顿时清理了自己的案几,把触手可及的物件全部扫落。 韩老三捏紧了手中的罗盘纸张,恨不得记下每一个细节。 「还有什么没说完的吗?」 探子:「没,没有了。」 「那滚吧。」韩老大一顿发泄后,艰难恢复了镇定:「老三,你看,现在怎么办?」 韩老三低下头,弯腰行礼:「阿兄,我不知。逃走的俘兵,暂时可以不管。另外两个,明显是调虎离山之计。」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跑的人就跑了。调虎离山又如何?我们既然是虎,她们是兔,自然有不及的地方。我们多带点人便是了。只是虎泗口和泽水……」分别谁去? 韩老三:「但凭主帅决断。」他已经尽了警示的义务,剩下的不是他能决定的。 韩老大难了,他不能放弃韩老四,泽水那边必须有人去救下自己的同胞弟弟。 但他并不全然信任韩老三。 韩氏秘籍定然还在封氏手里,韩老三若是去见了封氏,难保他不会拿了秘籍之后,威胁自己的家主之位。 韩氏如今可是掌了五万水兵和常州护城军。 若是有秘籍在手,凭借老三的智慧,还能将水兵变得更强,届时自己 不会是他的对手。. 但若是让韩老三去了泽水,韩老四的小命可能就不保了。 有韩老大在,韩老三还能忍一忍韩老四,若是给老三机会,他一定会亲自捅老四一刀。 秘籍,也有可能真的在泽水女子手里。 况且,书是死的,韩老四的命只有一条,若是没有韩老四,谁来替他训练水兵和护城军,他可没有韩老四的身手和在军中的威望。 「老三,泽水那边,我得去救老四。封氏,便由你去解决,我只要秘籍,封氏可以交给你。」 韩老三低着头,语气仍是平淡:「是,定不负主帅之命。」 韩老大还想要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你去吧。免得误了那***定下的时辰。」 韩老三转身,踏步要离开营帐的时候,听到身后的阿兄,用淡淡的语气道:「老三,你离家也很久了。淑姨娘许久未见你,定然很是想念。中秋将至,等我们拿到了秘籍,你们母子就可以好好团圆了。」 这是威胁。 韩家女君拿捏了韩老三的生母姨娘性命。 若是韩老三不听话,淑姨娘吃不好穿不暖还是小事,主母一声令下,将她直接发卖了也没人能说什么。 便是亲生儿子的韩老三,都不行,这便是世家里,嫡庶有别的命运。 韩老三藏在广袖中的手握成了拳,良久,他才转身:「弟多谢阿兄体谅。中秋,该是我们阖家团圆的日子。」 韩老大很满意;「你说得对,我这就去把韩老四接回来。阿兄等着你的好消息。」 「是。」 ********** 泽水距离韩氏的营地不远不近,刚好和西北的虎泗口,成对角线的最远距离。 兄弟二人各自带了一队不少的人马,分头而行。 泽水帷幕女子很快见到了韩老大。 韩老大开口:「老四在哪里?」 身边的丫鬟出声,隔壁便传来了韩老四的大笑声,开口却声带哽咽:「阿兄,哈哈,阿兄,哈哈,救……哈哈哈哈,我。」 韩老大面色微变,语气犀利:「你们对老四做了什么?」对女子送上来的茶,看都不看。 帷幕女子:「韩家主,何必如此紧张。我看四公子,不太开心的样子,让人逗他开心罢了。你听,他不是还在笑吗?」 隔壁一声:「笑!」 「哈哈哈哈……」更像是哭泣的笑声传来。 帷幕女子:「韩家主,既然来了,自然要有最基本的信任。一口茶都不敢喝吗?」 韩老大:「我都来了,你尚且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我如何信得过?」 帷幕女子住在茅草屋,周边很是空荡,藏不住多少人的样子,便是女子一身华服,气质高贵,韩老大自恃带的人够多,也没真的将她放在眼里。 只是忌惮韩老四的性命以及她手中可能有的秘籍。 帷幕女子轻轻叹了口气:「阿兄,也不是没见过我的容貌。」 她揭下帷幕。 「封氏,竟然真的是你!」韩老大震惊,「那在虎泗口的人又是谁?」 第197章:韩二、韩三之死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97章:韩二、韩三之死 凉水关,虎泗口。 一袭白衣的封氏,直接褪下了帷幕,看着面前从前熟悉的人,神情有一瞬间的复杂:「老三,没想到是你来了。」 「我也没想到,丘嫂会真的出现。」韩老三的惊讶不比封氏少,这个女人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胆大。 秋风吹过,带起了一地的风沙。 漫漫狂沙中,二人对视。 封氏拿出了秘籍,示意韩老三,又缓缓收了起来:「如君所见,秘籍在我手中。现在,他们都不在,老三,我就问你一句,当年韩二到底是怎么死的?」 韩老三:「真相就是韩家主告知你的一切。丘嫂,斯人已逝,丘嫂又何必执着。」 封氏:「韩二自小待你不薄,老三,你就半点也不怀念他,不想为他复仇吗?」 韩老三:「二哥身子向来不好,丘嫂也是知道的。可惜二哥不能多陪丘嫂一段时日,我也很是遗憾。」 封氏的声音有些激动:「为何你还要护着他们?你知道,我根本不在乎这本你们人人都为之疯狂的秘籍,我只想要为韩二昭示真相,为我惨死的亡夫复仇。只要你告诉我,秘籍原原本本给你,我还可以告诉你,韩太公教给我的话。日后你当上韩家主,他们就算握住你的把柄,你也能为自己做主了。」.. 韩老三神色闪过轻蔑:「丘嫂,我原以为,你能说服大父给你秘籍,还能让拥有邺军的朱祁信任你,想来是有所长进。没想到,你还是这样的天真。」 封氏的面色冷了下来:「我一直以为,你是因为有把柄在他们手中,才助纣为虐。我认为,你是韩家还算有良知的人,不会帮着他们对韩二下手。但就算我要把秘籍给你,你都不肯告诉我韩二骤然离世的真相。老三,我敢说,他是整个韩家对你的最好的人,就是这样,你居然都能对他下手?」 韩二死得蹊跷,等她赶回来的时候,全家都告诉她,天气寒冷,韩二不慎掉入寒潭,就算救上来,还是引发了旧疾,没能救下他。 封氏知道,韩二怕水,他不可能轻易靠近水源。韩家这是睁眼说瞎话,认为她一介女流,不可能为自己的丈夫讨一个公道。 韩家就是一整个阴森地狱,而韩二是照亮她生活里的光,他睿智、包容、宽和,最后惨死于他的善良和对家人的盲目信任。 封氏的悲伤持续了好一阵子,终是下定决心要寻找出真相,她选择了从韩太公处下手。 他是最疼爱韩二的大父,最终封氏也拿到了秘籍,但她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韩太公……同样是禽兽,便是有这样的长辈,韩家才养出了一窝的豺狼虎豹,全然不识「良知」二字。 韩老三:「丘嫂,有些时候,一些没有理论依据的猜测,都是没必要的,只会让人自寻烦恼罢了。丘嫂不肯接受二哥暴死的事,内心过于痛苦,精神折磨之下,突发奇想认为二哥的死有异,于是看谁都像是凶手。 我们韩家人,谁的脏水你没泼过。看在你对二哥一片情深,我们都忍了。可你后来自己又做了什么事?简直把我们韩家的脸面践踏在脚下,居然还有脸来质问于我?无论你问再多次,我还是只有那句话,二哥死于意外落水和旧疾突发,救援不及。 我知道,丘嫂怪自己当日不在家,没能见二哥最后一面。二哥生前对我的好,我不说,但心里都记着。便是因为这份好,我才更要劝丘嫂……节哀。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有我们各自的责任。你把秘籍交给我,让韩家的御水之术,发扬光大。我相信,二哥在天之灵,也会支持丘嫂这样做。」 「啪!」封氏一个用尽全身力气的巴掌,韩老三的脸不受控歪向了右边。 他抹了嘴角的血珠,轻笑:「哼,韩家的兄长都是喜欢教训人的,丘嫂也跟着学坏了。这一巴掌,看在二哥的面子上,我不会跟丘嫂计较。封氏,我最后说一遍,交出秘籍。」 封氏握住因用力过狠,几乎要脱臼的手:「否则你要对我如何不客气是吗?我想知道,老三拿了秘籍之后会怎么做?是交给韩家主继续做他的走狗,还是另立门户和韩家主对着干。直到你也爬上家主的位置,再将那些人踩在脚下,又成为和他们一样,视人命如草芥,可以随意手刃兄弟的恶人。韩家,简直是人间炼狱,一个比一个还恶心。」 这一掌打掉了韩老三的耐心:「丘嫂,你就骂吧。就凭你能哄得大父信任你,你这张嘴的能耐……想来天下人都知道了。不过你也就是最后能逞强一下了,二哥死前没有留下遗言。我给丘嫂机会,你可以说说,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封氏:「我要今日之后,世上再无韩氏一门。」 韩老三:「那丘嫂这胃口……」 他的话没能说完,便见封氏身后,涌出了一堆服装各异的人。 是从韩氏大营的逃兵。 「他们……」 褚良带头喊道:「冲啊!」 褚温第一个持***杀了上来。 韩老三面色大变:「……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封氏淡然慢慢戴上黑色帷幕:「韩家主对你并不信任,来的是你,带的兵不会多也不会是精锐。而你对自己的智谋也一向自信,何况我一介女流,在你们的压制下,也只会拼命逃跑。老三,韩二曾开玩笑告诉过我,对付你这样的人,不用客气,打就完事了,你就怕肉体上的疼。是我认为你还有点良心,今日也确实浪费我的口舌。」 韩老三:「你……丘嫂,我没有对二哥下手啊,你不信,我又能怎么办呢?今日你冤枉我,来日黄泉路上,你如何对得起二哥?」 「那你大可以亲自去跟你二哥喊冤。你没有下手,其实我是信的,毕竟,你向来只动口,不用亲自动手。我想动手的那两个人,现在在泽水吧?」 韩老三到这时哪里还会不明白:「我们中计了。泽水也是你们的人?」 封氏上了马,准备远离战场,留下了最后一句话:「让你死得明白。是我们都是泽水的人。老三,后会无期。」 褚温冲过护着人的韩氏水兵,来到韩老三面前,一***刺了过来。 「啊!」韩老三的声音消失了。 白衣女子的身影在漫天风沙中,渐渐消失。 倒在地上的韩老三,死死睁着眼睛,但他看不见了。 第198章:真假“封氏”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98章:真假「封氏」 泽水,茅草屋。 韩老大面前的「封氏」仍是一贯的冷静,微微一笑,喝了一杯热茶:「怎么,哪里还有一个封氏吗?这我就不知道了。想来我的消息不如韩家主的灵通,不过我送过去的罗盘结构图,想来是能证明我的。否则,韩家主又怎么会亲自过来?莫不是真的兄弟如此情深?」 韩老大收起方才没有掩饰住的惊讶,心下松了一口气,若面前便是封氏,那他做出亲自到泽水的选择无疑是最正确的,虎泗口的封氏无疑是假的,他根本不用不放心韩老三,只要拿下面前的贱女人就可以了。 但他没必要透露出自己真的在意韩老四,以免给了对方把柄。 思绪到此,韩老大露出了丑恶嘴脸:「哼,我又没有做出姒娣那般不要脸的事,怎么会没脸过来?你都敢大摇大摆出来,我和老四自然更可以。」 「封氏」笑了:「外头传的话,水分如何,想来韩家主比我这个当事人更加清楚。好多话,都是我听到别人说,才知道我竟做了那样的事。你们真正的韩家人都不顾你们祖宗几代的脸面,那我一个被你们扫地出门的寡妇,又何必多此一举,为你们操心呢?」 韩老大:「废话不必多说。什么条件,你才能交出秘籍和老四。」这个女人浑身上下也就一张嘴皮子了得,他不能跟她绕太多圈子。 「封氏」:「韩老大没有报价,实在没有诚意。若我说,二者你只能选一个呢?」 里屋的韩老四适时传出声音:「哈哈……呃……阿兄,救我,呜,哈哈……」 韩老大的脸色又臭了一分:「我全都要。封氏,不要给脸不要脸,趁老子还有耐心的时候,赶紧将老四放了,再将秘籍交给我。我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封氏」差点笑了:「今日亲眼所见,才知道韩家主的脸,不仅大,皮还真的很厚。」 韩老大嗤笑:「怎么,就凭你们这么一点人,还想留下我和外头的兵吗?」他的自信是有底气的。 「封氏」:「难道你以为韩老四是单身一人过来的不成?他不也留在隔壁……享乐了吗?」 韩老大:「虚张声势的事,谁不会?封氏,你也就这点本事,是不是朱祁也不堪受骗,索性把你赶出了凉水关?那你更该早日投靠我们,也省得连累了济州和常州两城的百姓。看在大父给你秘籍的面子上,你想当大父的妾室,我们也不是不能成全的。桀桀!」 最后这两声笑,让「封氏」身边的丫头没有忍住,一口大锅盖了过去:「对不起,女……君,我没有忍住。」.. 韩老大「啊」了一声,支起了自己的刀,又被大锅敲了过去。 奇怪的是,外面所谓韩氏的兵,一个也没有露头。 丫鬟急道:「麦子,你好了没啊?」 从里屋里出来了一个跟韩老大一模一样的人。 「封氏」跟韩老大废这么多的话,不过是要近距离观察他,好成功「替代」他。 韩老大顾不得惊讶,他的武力本就不高,加上事出突然,大锅丫鬟的动作很快,直接哐哐几下将他敲晕了过去。 麦子扮成的韩老大,大大咧咧走上前,特别惹人厌:「女君,你看我像不像?」 「封氏」这会也撕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真容:「这面具,倒是贴合。就是戴久了有点闷。」 外头的李铠进来:「女公子,韩氏过来的人都拿下,换好衣裳,准备好了。」 褚煦君指了指瘫倒在地上的人。 李铠意会将晕在地上的韩老大拖进里屋,五花大绑后跟韩老四呆在一起,才问道:「女公子,他们要怎么处理?」 褚煦君抬头看向屋外,见一袭白衣的女子款款而来。 「能处理他们的人,这不是来了?」 真正的封氏在侍卫的带领下,进了屋,放下帷幕,几乎不用打量,定睛在屋中最耀眼的少女身上:「你,便是褚家大娘子吧?」 收到消息的时候,封兰也很是惊讶,但花连城之女的名头,中州军的到来,不用朱祁花时间劝说,封兰便决定亲自出城,配合褚煦君的计划。 她等待了许久,连邺军主公朱祁都没能给到她的机会,一介刚及笄的小女娘献出了大胆的计划。 「见过封家婶婶。」褚煦君行礼。 「快起来,起来。不愧是连城的女儿,有她的胆识和气魄。这事,我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 褚煦君看向面前的女子,封氏看起来比自家阿母还要年轻,想来是没有生养的缘故,三十出头正是盛放的年纪。 人要俏,一身孝。 一袭白衣的封兰,清丽高冷,因着一心复仇,满脸的拔情绝爱,气质凛然,便是身形娇弱,也让人不敢小觑。 不愧是让二叔褚秋半辈子都没有放下的女人,曾经沧海难为水,见识过封兰,褚秋哪里还能看得进程氏。 眼下不是让褚煦君八卦、感叹的时候,她指了指里屋:「韩大、韩四都在里面了,身上中了毒药,这是解药。」 封氏看向里屋的眼神,淬了毒一般,回转过来的时候,看向另外两名跟韩大、韩四一样长相的人:「那他们是?」 扮成韩大的麦子和被打扮成韩四的李猿,藏在高大形象里的他们都不禁抖了抖。 好可怕的眼神,不愧是能引得两军对阵、「名」震天下的女子。 褚煦君:「他们是要带我进韩氏大营的人。事不宜迟,这里便交给封家婶婶了。韩二公子和婶婶受到的委屈,想来,不日便会昭示天下。」 封氏看向褚煦君的眼神才有了一丝的柔意:「我知道怎么做。多谢褚家大娘子筹谋。此行危险,望多珍重。」 「封家婶婶,我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阿母也很想念你。我们不日定会再见。」有褚秋在,褚煦君不怕再见不到这位美妇人。 「好,那我等着那日。」 褚煦君仰着脸,让麦子在她的脸上继续捣鼓。 很快,韩老大(麦子)、韩老四(李猿)让人(李铠)押着封氏(褚煦君)和她的丫鬟喜妹(戴着一口大锅)。 一行人带领着韩氏水兵(部分卫家军假扮)和剩下的卫家军,浩浩荡荡,往韩氏大营而去。 目送他们离去的封氏,看向身后跟来的一些逃兵。 他们都是韩氏一门的受害者。 收拾好心情,封氏的眼神如同着了火一般,走向里屋。 她,终是迎来了真正的真相。 第199章:一个也跑不掉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199章:一个也跑不掉 「听说了吗?主帅带回了封氏。」 「什么?那不是秘籍也在他们手中了,我们竞拍都失败了?」 「这不是明摆的事吗?」 「不止带回了秘籍,还有一只精锐骑兵加入了我们。」 「都这个时候了哪里来的精锐?那主帅身边还有我们的位置吗?」 「谁知道呢?」 「这仗也不打,天天就在这里耗着,现在无论哪边都不来人了。咱也捞不着货。」 「就是,都快闲出屁来了。吃的更是恨不得一点肉星都不见,还不如我们从前自己的日子过得好。」 「怎么?听这话的意思,是想重操旧业?跟阿兄说说,接下来打算往哪个方向走?」 杂牌兵闲谈不到半日的功夫,便听说了常州护城军拔营,准备回去的消息。 「啊?这就不打了?」 「tnnd,咱还真的是为了抓一个小娘们出的常州。」 「韩氏这是在耍我们?」 下一秒,杂牌水兵们发现,他们好像被包围了。 ********** 凉水关,韩氏营地。 褚煦君作为「封氏」被带入韩氏军营,「韩老大」麦子将她和丫鬟就近关押在隔壁的帐篷里。 「韩老四」李猿尚未安顿好李铠等人,护城军陆将军便闻讯赶来。 哪怕没有做好准备,麦子也只能将人请了进来。 褚煦君带着八千卫家军,拿下韩老大和韩老四之后,之所以要潜入韩氏营地,便是不想放过这五万的杂牌水兵。 而五万常州护城军便是他们最大的顾忌。 八千卫家军或许可以勉强拿下鱼龙混杂的杂牌水兵,其中还不包括韩氏的正规水兵,大胆估计在一到两万。 韩家三兄弟分别带走了不到五千人,这才让卫家军几乎毫无损失直接潜入。 但若是直接出手,难保护城军不会察觉。.. 五万正规军,便是八千精卫在正面迎敌之下,也没有胜利的把握。 何况,卫凌将他旗下最精锐的部队交给自己,褚煦君自然不会想让他们白白去送死。 韩氏三兄弟出去太久未归,必然也会引起怀疑。易容进营,从内部瓦解,高风险,但是高回报。 在禹城的消息传来之前,他们最起码得熬过这一两日。 和韩家主平起平坐的护城军陆将军,对三兄弟擅自决定,半点都不曾和人商量的行为早就不满,这是彻底坐不住了。 陆将军长得圆润,笑容可掬:「恭喜啊,恭喜韩主帅,听说你得偿所愿,寻回韩氏罪人,还喜得一路强军。」 褚煦君会见韩老大不过一刻钟,麦子只能依着判断出韩老大的性情,那便是毫无主帅之风,一个十足的女干诈小人。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也只有麦子能做到千人千面,她见机行事:「哪里哪里,陆将军,不仅消息灵通,来得也快啊。」 陆将军在心里暗骂韩老大阴阳怪气,做人不厚道,这会儿连个大哥都不喊了,嘴上却是夸赞:「那支强军,我见了,装备齐全,训练有素。韩家主好能耐啊,这是藏了一手杀手锏,到这时候才露出来?你要是早让他们过来,咱们不就有冲锋陷阵的先锋队了吗?」 褚煦君一行人偷听着,心里暗骂陆将军也是小人,自己的护城军不肯出,又看不上杂牌军,让精锐们去对阵邺军,直接送死。 麦子:「陆将军说的这是哪里话?老弟我也是费了许多心思,这不,听说了秘籍的消息,他们才真的投靠。你这样说,被领军的听了, 说不定就趁还没安顿,又跑了呢?到时候,谁来赔偿我们韩氏的损失,陆将军吗?」 陆将军收起了微笑:「韩家主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有了其他的支持,要弃护城军不顾了吗?过河拆桥也要把先前谈妥的条件兑现了,我们护城军立刻拔营。秘籍必须跟我们护城军分享,不然你就自己去跟州牧交代吧。」 麦子露出了笑:「陆将军,陆兄,怎么就急眼了呢?秘籍确实到手了,但也得解不是,这韩老三还没回来,没有他我们谁也看不懂。一个两个的都是好消息,坐着等喝着等是一样的,正好军中士气不足,不如我们趁机犒赏一下,热闹热闹,你觉得如何?」 陆将军仍是一脸怒意。 麦子拿出了秘籍:「你看,秘籍在这里又不会长脚跑了。陆兄,是小弟说错话了。秘籍到手了,济州又撑不了几天,胜利在即,该高兴才是。」 陆将军眼睛盯在秘籍上,又不敢暴露心思:「若不是你们韩氏行事诡异,我实在没法给州牧交代,又怎会着急过来?」 「是是,老弟我都明白,老四,让人送好酒好肉上来,我们跟陆兄,今晚不醉不归。」 李猿难得有比李铠还高大威猛的时候,走路虎虎生风:「等着,马上就有。」 麦子把陆将军哄住了。 漏得跟筛子似的的韩氏水兵还是听说了,护城军要走的消息。 日暮时分的这场酒肉,大家都抱着最后一顿的心思,吃喝、痛骂得厉害。 褚煦君等人故技重施,下了不少的药。 卫家军看准了韩氏自家训练有素的水兵,先悄悄收了一波。 陆将军被麦子和李猿这两个人精联合灌酒,一心想多打听秘籍的他不知不觉就醉了。 这可是褚煦君从系统里拿出来的真正二锅头,度数远不是现在的酿酒技术能比的。 保管陆将军醒来,头疼欲裂,寸步难行。 一夜对付了过去,褚煦君一行压根不敢合眼。 又一日的黎明时分,他们感受到了自东北方地面的动静。 李铠进来:「女公子,是将军,他来了。」 卫凌日夜兼程,已经三天三夜不曾合眼的他,拼命从禹城赶往凉水关。 他来得比其余的消息还要快。 韩氏水兵和常州护城军,大部分还在睡梦和酒肉中迷糊的时候,卫凌带着剩下的中州军,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有精锐八千卫家军在营地里两相呼应,韩氏一门和他们的同谋、走狗,如封氏所愿,一个也跑不掉。 第200章:韩门易主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00章:韩门易主 禹城和凉水关外的巨大动静,很快便传扬了出来。 城门打开,老百姓们陆陆续续上街,交换着消息。 「禹城的厉王军真的退了?」 「中州的旭风公子卫将军来了,这才解了我们的困。不然那点粮草,真是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能不能守住都难说。」 「旭风公子真乃当世侠义之士,愿诸天神佛保佑他,一生顺遂。」 「那凉水关又是怎么回事?不是说韩氏也带了十万水兵过来吗?」 「韩氏和厉王军一丘之貉,要我说还是邺军靠谱,这次他们不费我们城内一兵一卒就抵挡住了厉王军,往后这天怕是要变了。」 「靠谱什么啊?要不是邺军带了韩氏的仇人过来,我们济州哪里就会陷入这般危险的境地,当真是无妄之灾。说要变天这么久了,他不也还没这个能耐吗?」 「啊,人真的是朱公子带来的吗?」 「你不知道吗?我都听说了,凉水关当日放了一名女子出了城门,不到一个日夜,韩氏水兵纷纷落网。那不就是他带来的吗?」 「欸,我可听说了啊,那根本就是韩氏污蔑了人家清白的好女娘。这女娘也争气,说要揭开韩氏名门的丑陋面目,我看韩氏在这之后怕也是要玩完了。」 「什么丑陋面目?是韩氏那个乱//ln***吗?还有比这个更刺激的?」 「你可别乱说啊,压根就没有这回事,都是韩氏泼的脏水,他们现下正着急要澄清了,免得小命不保啊。」 「真的假的?在哪里?我们都去看看。」 「说是在韩氏水兵面前痛哭流涕,不停忏悔,内容还发了檄文,告知常州、济州二府,你看看,都写在那上头呢!」 「我也去看看。」 ********** 凉水关,韩氏营地高台。 五花大绑的韩大和韩四,被千奇百怪的药折磨得不甚清醒。 在封氏层层剖析之下,一个字一个字交代了自己当初的行径。 封氏用着褚家带来的纸笔,落字成文,让他们当着十万水兵和护城军的面,供认自己所犯: 「我,韩氏家主韩同,为一己私欲,合谋害死同氏兄弟排行第二的韩申,是为不仁;事后隐瞒真相,不惜污蔑韩申遗孀封氏,是为不义。更为了夺得封氏手中的秘籍,发兵围困济州,是为不忠;枉顾百姓性命,随意掠夺他人钱财,是为不耻。 我上愧天地,下愧父母之教养,是残害手足、恶意发兵、自私自利、无恶不作的禽兽,我不配存活于世,当立即伏诛,下地狱……」 韩四在一旁:「阿兄,阿兄,别念了……哈哈哈。」 他中毒比韩大深,便是解了一半,身上仍是不受控制,不时跟发了疯一样乱笑。 当韩大念着封氏写的词的时候,便是一向厚脸皮的韩四都觉得……耻辱。 他们兄弟如今居然要跪在天下人的面前,承认自己的罪行。 韩四一向敬重韩大,看着声泪涕下、不堪受苦的兄长,也不禁怀疑,这还是他从小就服从的韩老大,韩家主吗? 韩四硬着骨头不肯念,高台之上,早备有军中刽子手。 以韩大和韩四之罪孽深重,一刀了结都算是便宜了他们。 封氏旨在让韩大亲口承认自己所犯过错,让天下人都知道,韩氏出了这样无耻的小人,事后他们才没有任何翻身的余地。 卫凌带着中州军赶过来包围了凉水关韩氏营地的时候,常州护城军陆将军人在营帐里,还未完全清醒,便喊着要立刻投降。 其 余成分的韩氏水兵,便也跟着投降。 战场上不杀降。 中州军认了他们的降,暂时不杀。 但卫将军不认他们的全部清白,让人一个一个查清楚,身上背的何等罪行,按律处理。 封氏带领当时的无辜百姓,从泽水边带回了韩大和韩四。 此时陆将军身为护城军的投降首领,脱下铠甲、身穿白衣,跪地迎接中州军和封氏。 他开口便称封氏为韩氏「代家主」:「韩代家主,我们州牧和韩氏有过协议,你再怎样都是韩氏的人,要替我们守住护城军啊。」 封氏面色更加冷淡:「我姓封,不姓韩。常州州牧跟韩氏之间的约定,与我何干。陆将军,你既投降,如何处理,当是中州和济州的决定,还是好好跪着吧。」 陆将军俯首,不知道在心里骂成了什么样子。 然而,韩氏一门易主的消息还是随着檄文不胫而走。 往后,韩氏居然要由当初被他们污蔑的荡//妇当家做主,此等反转大戏,古今未闻。 ********** 外面围绕韩氏和三、四个州的戏很是热闹,褚煦君身处营地次一级的帐篷,反而安静了下来。 简单的木板上,躺着浑身绑着白布条的俊帅将军,面容有着些许苍白,线条清晰的薄唇,发干得很是明显。 褚煦君用帛布自制了简单的棉签,沾了水,正小心翼翼为他一寸一寸湿润他浅色的唇。.. 军医说他身上都是皮外伤,不甚要紧,最主要的是太过疲累了。 连续赶路、作战,对人体的伤害极大,他的神经崩得太紧,才会在见到人之后,松了一口气,随即晕厥了过去。 战场对一军之将要求严苛,历史上的战神天花板、汉武帝的外挂之一骠骑将军霍去病,英年早逝的原因便是他数次千里骑行、不要命的打法。 不仅是对身体的负荷,还有精神上对战场形势、行军布置的高精度要求。 放弃后勤补给的高速行军,对将领的身子损伤都极大,一次还能养,数次基本上是回天乏术。 霍去病为汉武帝带来了极为辉煌的胜利,一路跑到匈奴祖宗的地盘上,封狼居胥。 荣耀至极的同时,是霍去病被掏空的身体,外表看不出来,实际上五脏六腑都埋下了极深的衰老、痼疾隐患。 卫凌这次,便像是被掏空了一次,有药是其次,重点是需要好好养着。 汉武帝和整个汉民族需要胜利,霍去病不是没有好好养着的条件,但他为国为民选择了放弃。 原书中,卫凌去对抗匈奴的时候,同样是选择了放弃。 褚煦君看着少年将军漂亮的五官和为了包扎伤口***出来的漂亮线条,为了避免自己另一方面的胡思乱想,只好开始别的胡思乱想。 正想着,她不停擦拭湿润对方嘴唇的手,被握住了。 第201章:第一次被少年将军气着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01章:第一次被少年将军气着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褚煦君的神色一喜,没有松开手,只是关切问道。 卫凌的神情还有一丝的恍惚,他常年警觉惯了,甚少有完全放松的时候。 毕竟自他懂事起,哪怕年岁尚幼,父母双亡,无论是面对要夺家产、无人肯照料他们的亲戚,还是到了军中,一人凭本事,站到了如今的位置。 他的身后还有两个年幼的妹妹,无人能替他遮挡,也无人可成为他的依靠。.. 若是没有这份警觉,他很可能早就不知身在何处。 是煦君,他的未婚妻。 数日奔波,褚煦君一袭素衣,不施脂粉、头上连一根简单的木簪都没有,长发简单绑起,仍旧遮掩不住她白皙到自然发光的精致面容,她看向自己的眼中,有着温和的关切。 卫凌神色清明,更加放松了下来,呓语一般:「你还在。」 褚煦君笑了,这是行军都跑傻了:「我不在这里,会在哪里?」 卫凌直直看向她。 褚煦君意会,解释了一句:「小温和小良已经进城去找了,城门未破,想来他们当平安无事。」 卫凌:「外面如何了?」 褚煦君:「我直接让李猿进来跟你汇报。」外头那么多事,她哪里说得清楚。 握住她的手紧了紧,卫凌:「我听你说说,你知道的事。」 褚煦君心想,卫凌这是太累了,让李猿他们过来,免不得他又一番思虑,她点了点头:「庞军医说,你需要休息。不止身体需要,神思上更要。你就听我说,不该你想的事,就别多想了,成吗?」 先前庞军医也这么说过,但卫凌没有放在心上,他不到二十年华,还年轻,眼下见褚煦君皱着眉,他淡淡一笑:「什么是我不该多想的事?」 褚煦君杏眼瞪了他一下:「这就是不该想的事了。」 卫凌:「好,我明白了。我答应你。」 褚煦君想了想道:「最精彩的莫过于,封家婶婶问完韩大和韩四的事之后,让他们在全军面前,忏悔认错……」 如此打脸的爽文情节,褚煦君想大肆渲染一下当时的情景,卫凌已经先道:「他们的命还不能这么快了结。」 褚煦君被打断,心想,他是病人,先顺着他的话说:「封婶婶也是这么说的,准备把人带回常州之后,估计还得再打脸一次。」 卫凌又道:「封氏怕是要成为韩氏新的家主。」 褚煦君瘪了瘪嘴,卫凌这不八卦的人设,不仅听他说事没有乐趣,便是跟他聊八卦,都很扫兴,但她还是夸赞:「外头都这么说,不快是你啊,卫凌,猜都猜得这么准。」 卫凌察觉少女的兴致没有方才的高,想了想自己刚刚答应她的事显然没有做到:「抱歉,我习惯了。你继续。」 褚煦君:「算了,你想知道什么,我来告诉你好了。」 卫凌心想,他想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真正成婚? 但他谨慎开口:「煦君,我为我之前的阻拦和不信任道歉,此行,若是没有你的计谋,我们不会这么顺利快速拿下对方,解了济州之围。」 突如其来的夸赞,让褚煦君不是很有防备:「我相信便是没有我,韩氏水兵质量不高,只是五万之差的数,你也能打一个很漂亮的胜仗。」 他能赢,但或许要折损极大的兵力。 厉王军是皇城军,装备齐全,光是骑兵数量便远超地方军。 便是韩氏水兵和常州护城军不足为惧,若是没有周全的计划,或许他们也要跟对方耗上三五个月,那对局势是大大的不利。 「只是,若是还有下次,我依旧不会放心,让你到这样危险的战场上……」 卫凌的转折同样让褚煦君猝不及防,她以为经过这一次的生死历练,卫凌会对她增加几分信任,没想到自己挑中的候选人一号,居然是个藏得很深的大男人主义,她从前怎么没有发现? 也是,卫凌再如何都是古人,指望他家风严谨,不娶妾室或许可信,但让一个掌一州之兵的男人,让出他的后背给自己的女人,或许是不可能的。 褚煦君神色一沉,卫凌敏锐察觉,他也抿了抿嘴角:「我知道,我们的婚约……」 在褚煦君的眼神警告之下,卫凌没有说出其他的话,只是继续道:「我如今只是煦君(名义上)的未婚夫。让你在战场上受我管束,尚不足够。但这是我的底线,请煦君尊重。」 他,居然用假婚约,来「茶」她? 因为婚约是假的,他只是一个假的未婚夫,自己不能要求她,那他还开这个金口干什么? 褚煦君还是第一次被少年将军气着,一时不太习惯,只是抽出了自己的手,不知如何回应。 李铠的声音自帐篷外传来:「将军,邺军来人。」 闻言,褚煦君直接退离床榻,转身准备出去。 卫凌深吸了一口气,暗恼自己这话说得不合时宜,才开口道:「过一刻钟,请人进来。」他要起身穿衣。 褚煦君没有招呼,无视卫凌想要她帮忙的眼神,直接走出了帐篷。 意外地,和邺军来人撞了个正着。 一身铠甲,英姿焕发。 怎么会是朱祁? 邺军大败厉王军,他这会儿不在济州趁机收揽民心,争取民望,好早日进军京州,名正言顺。 从禹城巴巴赶来凉水关做什么?派个差不多的将领来请卫凌进城再谈便是了。 「大娘子果然在这,朱某有礼。」朱祁仍是朱祁,彬彬有礼,翩翩君子。 哪怕是一身的金色铠甲,冷然肃杀,也依旧温文尔雅。 褚煦君收起方才气鼓鼓的模样,跟着行礼:「朱公子。」 「许久不见,大娘子一切可好?」 哪怕如今书中的走向已经产生了明显的变化,在原身的影响下,褚煦君碰到朱祁,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依旧是,离开,不要搭理他。 这股原身的情绪已经几乎形成了惯性,褚煦君面色不自然,礼貌回应:「我都好。朱公子有事,不耽误你了。」 褚煦君抬步就走。 身后的金铠甲男人,黑色双眼盯着那抹素衣难掩花容月貌的身影。 数月不见,她及笄后,出落得愈加风姿绰约,让人移不开眼。 离开后,他对她,便多了一份不知名、不可解的想念。 得知她在此处,他便是过济州不入,都赶来了。 可她依旧没有给自己一个好脸色。 朱祁无奈摇了摇头,入了帐篷。 第202章:凤凰男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02章:凤凰男 愤怒让褚煦君带着一股气,快速走了一段路。 双脚和大地的快速接触,让褚煦君胸中的郁闷少了一些。 进入韩氏营地不久,她尚未安定下来,便等到了卫凌的第二次援军。 少年将军风尘仆仆进入军营,下了一连串的命令之后,便倒了自己的身前。 和其余人一起扶住他,直到在榻前等到他醒来。 期间,褚煦君被少年英俊相貌完美身材影响,都不能好好思索接下来自己的动向。 眼下,济州必是要入的,只是怕错过和花连城、褚夏等人的踪迹,褚温和褚良两兄弟先行,她当时走不开,此时也最好留在凉水关等待消息后再动身,或者跟着军队一起进城,目标明显为好。 封氏已经动身前往常州。 两地距离不远,她必还会到济州来跟她们见面。 不提二叔褚秋的「心愿」,若封氏真成了韩氏的家主,关于那本「秘籍」的内容,褚煦君也想添一二助力。 等到17世纪,航海霸主最先是哪一个国家还不一定。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她不在凤凰楼,不知箐箐姐和锦儿的情形,还有桃无名也不知道到了何处,他和武叔西北收马之路,不知道顺不顺利。 褚煦君往无人处,埋头思索,转角处撞见了人。 女子惊呼:「哎……」教养让两人都把剩下的惊呼吞进了嘴里。 只是捂着胸口看向来人:「嫂嫂!」 是卫冷衾。 卫氏姐妹花说服了卫凌,得以留在后勤粮草处,由沈右追帮忙看顾。 卫凌只带了一小部分粮草,带军赶路,剩下的人则跟在后面,不紧不慢直接抵达凉水关。 卫冷衾问道:「阿兄他醒了?」都知道卫凌只是太累了,她也没有去打扰兄嫂的相处,不知道自家阿兄一醒来就把褚煦君惹毛了。 褚煦君点头:「邺军正好来了人,他们在谈事。」 卫冷衾自然而然挽过了褚煦君的手,引着她往一个方向走去。 路痴褚煦君察觉卫冷衾有话要说,是了,她们俩似乎都对接下来的剧情很是「熟悉」,褚煦君是穿书,那卫冷衾又是什么? 褚煦君自然不想交代自己的事,但如果卫冷衾想跟她交心,她可以交代一点点。 凉水关营地后邻水的草地上,秋日处处可见不知名的野雏菊。 有一对少年少女在草地上,说话、散步,面上皆是暧昧的气息。 少女的脑袋上戴着一定雏菊制成的花冠,天真烂漫。 少年说了什么,少女低头含笑。 活脱脱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 卫冷衾面色凝重:「嫂嫂,我有事想向你请教。我知道现在拿这个事跟你谈,为时尚早。虽说长嫂如母,但你和我阿兄尚未……」 怎么又听到和卫凌的婚约之事,褚煦君想跳过这个内容,直接道:「卫家大娘子信任我,是我的荣幸。」 看来卫冷衾故意把自己带过来,不是要看卫冷凝和人谈恋爱,也不是要跟她交心关于她们身份「有异」的事。 卫冷衾:「好。嫂嫂,你也看到了,小凝她又有了新的追求者。」 褚煦君微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卫家小娘子身边一直都不缺乏追求者。」她暂时没看出什么异样。 卫冷衾仍是一脸为难而坚定:「她还小,若是别人,我自也是不会拦着。只是唯独这人,不行!」 褚煦君定睛多看了那位相貌出众的少年。 她顿时想到了原书剧情,在守城之战中,背叛卫凌的人 里,有一位卫冷凝的追求者。 卫冷凝追求朱祁不得,转而接受了一位相貌不差的男子,不顾对方家世不好,执意要嫁,还让卫凌大力扶持他。 是妥妥的凤凰男。 凤凰男也有建功立业的,只是这个傍上卫冷凝的凤凰男贪生怕死,最后害了卫凌。 褚煦君眯起了眼睛,她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卫冷衾细细观察着褚煦君的神色,知道她明显也想到了什么,急答道:「韦庄,吕不韦的韦,田园山庄的庄。」 原来这就是那位在卫凌背后捅了他一刀,让他不能活过守城的人。 褚煦君的眼里顿时神色复杂:「跟我说说,为什么他不行?」 卫冷衾:「他最后会害了阿兄。」 褚煦君:「跟那些副将一样?」 卫冷衾:「是的。可要说服阿兄怀疑他的副将已经很难受了,而且这次,副将们表现都不错,没有露出什么马脚,阿兄不见得还会信我。若是让他再跟我一起,不让小凝跟韦庄在一起,阿兄怕是压根不会同意。但我说的,小凝根本就不听我的,她现在已经完全被韦庄迷住了。」.. 褚煦君:「我能问问,大娘子为何知道韦庄的事吗?」 卫冷衾的神色一凛:「嫂嫂便当我是做了不好的梦,心神不宁吧。」 这个理由褚煦君原本也想用,但她只是笑笑:「正好,我也有些未卜先知的能力。你放心,我相信你,也不会多问。」 「我就知道,嫂嫂一定会帮我的。」不知从何时起,卫冷衾对褚煦君的信任早已超过自己的想象。 或许因为她们是同过生共过死的人,或许是因为她们都知道了未来的剧情,并且同仇敌忾。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还是得从卫家小娘子身上下手才是。」 卫冷衾很是担忧:「我试过了。原本小凝还会高高兴兴跟我说她和韦庄的事,在我泼了几次冷水之后,她都不太肯跟我说了。现在我们之间只要提到韦庄,她都快翻脸了。所以我才想让嫂嫂劝劝她,想来她会听你的。」 褚煦君:「陷入爱情里的男女啊,是听不进道理的。何况你担忧卫将军的事没有发生,小娘子是个有主意的,莫要因为一个无足轻重的男人,伤了你们姐妹之间的情分。」 卫冷衾若有所思:「嫂嫂的意思是?」 褚煦君微微一笑,看着面前旁若无人的小情侣,开始跟卫冷衾讨论接下来的对策。 对付卫凌那样有底线、在某件事上一根筋的暖男,她暂时没有办法。 但对付通敌卖国、欺负卫冷凝的渣男,褚煦君大可以牛刀小试。 第203章:都是大舅哥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03章:都是大舅哥 天色渐暗,韦庄开口:「虽然想要时时刻刻看到你,凝凝,但天快黑了,你不回去的话,卫家大娘子她……怕是会不高兴的。」 卫冷凝很是不舍:「我也舍不得你,庄庄。」 继而不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阿姊她这么不喜欢你。我现在都有点不想理她了。不过你放心,你这么上进努力,我跟阿兄引荐之后,他一定会喜欢你的。」 少年的眼神一亮,衬得他愈发丰神俊朗。 卫冷凝看得呆了呆,小脸一红,跑开了。 没几步,又回头,见少年果然还站在原地等她,卫冷凝挥了挥手:「庄庄,明天见。」 「明天见。」少年热情挥手。 直到少女的身影消失,他才收起灿烂的笑容,趁无人注意,不自觉换上了一抹轻蔑的笑。 卫冷凝高兴回到帐篷里,见阿姊在做着女红,她收起快乐的神色,自顾自坐着,摆弄着手里的花冠,不主动说话。 卫冷衾倒是换了神色:「韦庄送你的?」 卫冷凝:「是啊,他自己做的,他的手可巧了……」 卫冷衾不同以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道:「案几上有沈公子送了润肺的银耳羹过来,行军可不比在家,这可是好东西。说是入了秋,喉咙容易不舒服,喝了会好些。」 卫冷凝:「他这样不好。」从前她没有喜欢的人,现在她有了,自然不能再跟沈右追太亲近。 卫冷衾心想,不喜欢的人便是金山银山都给,也比不上心上人随手摘的一点破花烂草,她仍是开口:「沈公子送给我的,多了我留着给你。自从你跟韦庄有眉目之后,他可在你面前出现?人家心里透亮着呢。」 卫冷凝不想分辨沈右追的心思,韦庄那样的长相,便是身世低些,跟她站在一起才相配,她一见对方就喜欢。 何况韦庄为人上进,将来肯定会有出息的。 卫冷凝倒听出了阿姊今日语气里没有再跟她气急败坏说,一定不能跟韦庄在一起的话,她试着道:「沈公子都接受了,那阿姊你呢?」 卫冷衾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是对韦庄有什么意见,只是太快了些。我是想你多观察观察。」 卫冷凝快速道:「我相信他,韦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阿姊,你给他一些机会,你一定也能发现他的好的。」 卫冷衾点头:「好,既然他是你认可的人,自然除了那张脸,也有别的好处,看你跟他在一起,这么开心。」 「对啊,阿姊,我跟庄庄在一起,可高兴了。他今天跟我说……」 卫冷凝开始滔滔不绝,恋爱中的人便是一根草,都能说出个花来。 卫冷衾左耳进右耳出,只是心想,嫂嫂说得对,她得先站在妹妹的角度上看问题,才能打入「内部」。 若是直接站在妹妹的对立面,更是把卫冷凝直接推给心思深沉、心机不正的韦庄。 上辈子她吃过的亏还不够吗?若不是卫冷凝的身边有一个能说会道、添油加醋的韦庄,说不定她们也不会在她入宫后,直接姐妹情散。 更或者,卫冷凝之所以迟迟找不到叛徒的踪迹,便是跟韦庄有关。 哪怕后来,卫冷凝看清了韦庄的真面目,她也逃不出身边人的桎梏。 卫冷衾暗笑自己,重活一世,其实还是没有多大的长进,她总以为自己握住了别人不知道的先机,但若是她遇事还是如此盲目、冒进、优柔寡断,说不定还是会重蹈覆辙。 最重要的还是她要改变自己,从而改变家人的命运,像嫂嫂那般。 只是上一世,她遇到唯二两个的好男人,一个是 阿兄卫凌,一个便是对妹妹情有独钟的沈右追。 都跟她有太深的关系,不能选。 而阿兄的好友、未来的皇帝朱祁,实在算不上是什么良配。 其他人,她深锁后宫,也实在不知道有谁。 是以,她目前没有选择,甚至都做好了自己孤老一身、自由自在的准备,那样其实也很不错。 卫冷凝见阿姊面带微笑,心下一愧:「阿姊,对不起,这些天我因为庄庄的事,跟你闹不愉快。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是最最在意你的,连阿兄排名都要靠后。」 卫冷衾摸了摸妹妹的脑袋瓜:「我知道,前几天我也急了些,我也有错。照你这么说,你是真的对沈公子无感了?」 卫冷凝:「什么呀?阿姊,我什么时候对他有感了,一直都当他是兄长而已。本来我也不知道什么才是喜欢,直到我看见了韦庄……」 又来了。卫冷衾心下不耐,面色不改,既然如此,她就可以进行下一个步骤了。 嫂嫂的计谋张嘴就来,都不用亲自动手,自己按照她说的去做,就不信渣男不会露出他的狐狸尾巴。 ********** 卫凌醒来,和朱祁谈完,一一部署。 中州军就地驻扎,其中卫家军更是由李铠亲自带着,留在凉水关,继续处理水兵杂牌军,怕是常州和济州的讼狱官都要忙到过了年去。 卫凌则带着剩下的人,跟在朱祁身后,进济州城。 济州不可能让中州军悉数入城,便是驻扎,眼下他们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有醒目的邺军标志,褚煦君便不怕其他人找不到她,安心跟进城。 只是在这之前,她跟卫凌似乎有了默契,避开彼此,不碰头。 倒是朱祁,时不时就到褚煦君的面前晃悠。 褚煦君于是最常跟卫氏姐妹花呆在一起。 当然卫冷凝全身心谈恋爱,路上几乎都陪在心上人身边。 卫凌还没有空听妹妹引荐,韦庄于是还在沈右追的底下做事。 卫冷凝还怕韦庄被沈右追为难,时刻跟在韦庄身后,便是对沈右追的警示。 可怜的沈右追,褚煦君见着他,人又消瘦了两分,本就不堪多看几眼的长相愈加面目可憎。 备胎苦、备胎难。 倒是卫冷衾对沈右追多了几分善意,经常无事陪着他说话。 很快,还未入济州城,便传出了卫氏小娘子看不上汝南世家沈右追公子,但卫氏大娘子倒是对他青眼有加。 沈右追这也算是「左右逢源」了。 无论如何,沈右追都能喊卫凌一声大舅哥。新 听到消息的卫凌:??? 第204章:你在躲我?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04章:你在躲我? 听到军营「八卦」的韦庄,心里其实有些急了。 没想到,他入了卫冷凝的青眼,却还是让那丑家伙走在他的前头。 卫冷凝得宠又如何,她始终是最小的女儿。 卫冷衾才是卫氏的嫡长女,按照本朝惯例卫冷衾才能得到最多、最好的嫁妆,最大的排场。 起初他想要「勾搭」上的也是卫冷衾,但卫冷凝人傻好色,先骗到了,他也不介意临时换个目标。 说不定,以他韦庄的本事,能够很快同时收下两个姐妹花。 谁知,粮草营里空降的顶头上司沈右追转头就跟卫冷衾打得火热。 呵,这丑男,也不看看自己长的什么样。 便是家世优越、人品过关又如何,卫冷凝一遇到自己还不是把沈右追嫌弃到土里去了。 不过卫冷衾姿色平淡,本来也是踏实的人,和沈右追确实相配。 现在最关键的还是让卫凌见他,自己才能从不冷不热的后勤营位置,再往上爬一爬。 沈右追所在的汝南世家虽也是世代武官,但他在军中不过也是在粮草营镀一层金,很快便会离开的。 沈家在汝南又不是没有自己的军队,沈右追干嘛要空降跟自己争? 粮草营是个好地方,安全性高,权利也不小,否则他当初也不会钻营到这里来。 若是可以,韦庄也不想到一线去。 所以,他更加要到卫凌面前露脸,作为将军的妹夫,掌管一军的粮草,顺理成章吧? 卫冷凝不会也是在哄他的吧? 不会,小丫头现在一心都在自己身上,说不定是卫冷衾和沈右追从中作梗。 韦庄又是好一番哄着卫冷凝,她总算回去努力,说卫冷衾答应先见他一面。 现在大家还在军中,他才有机会,往后入了城,军民分别,想见卫冷凝一面可能都不容易。 卫冷衾答应了卫冷凝,确实在入城前,路上休息的时候见了他。 只是韦庄一看便知,卫冷衾看向他的时候,神色倨傲,是打算来警告他的,而非卫冷凝以为的「好好见一面」。 韦庄心下好笑,他巴不得卫冷衾对自己再「坏」一些,这样他才能更加博得卫冷凝的怜爱。 但无论韦庄如何茶言茶语,要勾卫冷衾对他冷眼相向。 卫冷衾只是神色冷淡,说出的话让他都挑不出错了,半点也没有急躁的模样,甚至礼数做得特别足,让卫冷凝看得很是姐妹情泛滥了一把。 不对劲。 卫冷衾之前他也接触过,人确实沉稳,但事关卫冷凝,她挺容易激动的。 怎么今天,就跟修炼了一般,成精了吗? 两人达成共识,想要私底下谈谈,卫冷凝很快被他们联手哄走了。 时间紧,韦庄也急:「女公子可是有话要吩咐我?」 卫冷衾奇道:「不是韦公子有话想跟我说的吗?是小凝跟我说,你想见我的。」 韦庄:「我知道,女公子对我有误会。我对小凝是真心实意的,请你答应让我们在一起。小凝她很在意您,我不想让她不开心。」 卫冷衾:「如果我不答应,你就不会跟小凝在一起吗?」 韦庄:「自然不会!我跟小凝情定三生,不离不弃。」 卫冷衾:「自然如此,你跟我说这话,是不是也没什么必要?你对小凝的情意,你们互相明白便好。」 韦庄:「女公子究竟不喜欢我什么地方,我可以改。」 卫冷衾:「我对韦公子没有任何意见,只要你对小凝好就是了 。我也只能做自己的主罢了。」 韦庄:…… 这跟他想的不一样,怎么卫冷凝不在了,面前的女人还跟他一样在演? 卫冷凝这会儿肯定还躲在角落听他们说话,韦庄的表白可能有效,但最重要的是卫冷衾没有对他恶语相向。 这样不能惹得卫冷凝对他怜惜,那他还能得到什么承诺的好处? 又一句答应安排见卫凌的空话吗? 韦庄想搏一次:「既然如此,女公子能不能让我见卫将军一面?小凝去提了,但卫将军一直未有空闲。」 卫冷衾很惊讶:「原来你是想要见阿兄一面吗?小凝没有跟我说啊。」 卫冷凝赶紧进来:「韦庄,你!眼下济州刚定,阿兄忙得脚不沾地,但他答应我的,就一定会见。一事不劳二主,原来你竟也是要麻烦阿姊这件事。」 韦庄连忙哄她:「我只是想着,你们姐妹俩若都是一齐推荐,说不定能更快见到卫将军。我想要快点出人头地,这也是为了能早日娶你过门。」.c 卫冷衾悄悄翻了一个白眼,还是要靠着自家阿兄才能娶他的妹妹过门,这叫什么上进啊? 就是嫂嫂说的,叫那什么凤凰男! 不过嫂嫂也说了,要让小妹醒悟,还得是韦庄自己原形毕露,如此谁也不是那个恶人,将来不会惹得小凝怨念。 小妹确实被他们养得太任性、单纯了些,可放任她被骗,卫冷衾自认也是做不到的。 只是希望她吃一堑,能长一智。 今日多少只是撕开了韦庄的一个口子,能引起小妹的警惕,也不容易。 入城在即,卫冷衾又跑到了嫂嫂的马车里,想要跟她汇报一下进度。 走到马车前,听见自家阿兄的声音:「煦君,你在躲我?」 卫冷衾脚步一顿,趁没人看见,赶紧溜了。 原来阿兄嫂嫂最近在闹别扭吗?她太沉溺于关注小妹的感情,居然都没有发现。 自家兄妹两个都陷入了爱情的旋涡里,只剩下她一人独醒。 再抬眼,是形容憔悴,令人不忍直视的沈右追,卫冷衾忍不住想叹气,他想来也是尝尽了爱情的苦楚。 就让她上前去喂他一口「解药」,比如韦庄和卫冷凝第一次吵架了。 再让沈右追给那家伙多安排一点活干,免得他天天闲着就来打自家兄妹的主意。 谁知沈右追一看到她,差点要跑,卫冷衾追了上去:「沈兄,你干嘛也要躲我?」 沈右追反问:「还有谁在躲谁?」 卫冷衾:……跑题了。 第205章:卫凌“版本”狗血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05章:卫凌「版本」狗血 沈右追为人一向敞亮,很是不好意思道:「就是,最近,营里的风声不太好。你也知道,我这转头就跟你……不好,对你们不好。」 卫冷衾噗嗤笑了:「沈兄,这事怪我。没提前跟你说清楚。」 沈右追疯狂摇头:「不不不,这怎么能怪大娘子。你一向谨慎本分,这唯一不好的名声,居然是因为我,罪过啊罪过。」 卫冷衾仍是笑:「沈兄没发现,都是我故意为之的吗?」 沈右追:「啊?」 褚煦君当时提议,也是说让卫冷衾在有外人看着的时候,说话故意离沈右追近一些,看着他的眼神要跟看见典藏的古籍和画卷一般,双眼发亮而温柔。 卫冷衾一点就通,沈右追为人端方,若是和他合议,他肯定不会同意。 她把褚煦君的原话转达:「其实是我想看看,若是小凝转头看到一直等在她身后的好男人,有一天也是会消失的。那她会不会也赶到怅然若失,会不会反而开始在意你?要知道,人性是很复杂的。」 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只有等到失去了,才开始学会珍惜。 沈右追不自欺欺人:「从前若是她没有喜欢的人,那还有可能。但现在……不可能了。皮相真的就那么重要吗?或许是吧。」 卫冷衾真情实意道:「我不知道别人怎么看,但沈兄在我眼里,千好万好,那什么韦庄跟你,不,他都不配跟你比。」 这话在从前,以卫冷衾的矜持稳重,沈右追是不可能听到的。 看来大娘子在另外一位大娘子的影响下真的改变了。 「大娘子对我另眼相待,我很是感激。只是……各花入各眼罢了。」 沈右追很早就在他们卫家人面前,恰到好处的流露,为何他对小妹情有独钟。 他说,卫冷凝身上有一股他没有见过的活力和率真,像是小太阳,无论什么时候看到她,都是艳光四射,让人觉得活着就很有盼头。 自己是一池看似平稳的死水,只有在遇到她之后,才活了过来。 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来自灵魂深处的喜欢。 但凡和沈右追深交、相处的人,谁不羡慕卫冷凝能得到这样一位清贵君子全心全意的喜欢。 虽然在自家人的眼里,小妹长得好,条件也不差,但卫冷衾说实话,沈右追内在的美,远比小妹外在的光芒来得更加耀眼。 只是小妹身在福中不知福,卫冷衾总不能强按着她的头去喝沈右追的水。 「现在,是我请沈兄帮帮忙,韦庄他不对劲。只是,我跟他接触得少,抓不住他的把柄。」 沈右追为难:「小凝……娘子她,认为我会对韦庄不利。我也不好出手。」 他还是不想让卫冷凝认为他不好。.. 卫冷衾手把手将褚煦君传授的要领教给他:「韦庄这个人,就是茶了点。你要比他更茶,才能不让我那傻白甜小妹站在韦庄那边。我会继续给韦庄点火,你呐……这样,那样……」 褚煦君的话术被卫冷衾学了个七七八八,把沈右追唬得一愣一愣的。 两人凑在一起滴滴叨叨,看在别人眼里,自然认为这两人的关系,果然,又更近了一步。 进城这一路上,军营里的人吃瓜都吃饱了。 卫凌来找褚煦君也以自家两位妹妹的「桃花」为借口…… 呸,他本来就关心亲妹妹。 褚煦君这会儿被堵在马车上,除了微微挪了挪臀,神色很是淡定:「卫将军说什么?」 谁躲谁,不是两人默契一起躲的吗? 卫凌偷偷倾了倾,声音很低:「……最近营里的消息,你听说了吗?」 褚煦君随手翻着已经被她看完的常州檄文(封氏发的),假装镇定:「哪方面的消息?」 「就是我妹妹们的消息。」 褚煦君看着小动作很多,话却很慢的少年,她直接给出选择题:「你是说小娘子跟韦公子,还是大娘子跟沈公子?」 「这么说,都是真的?」卫凌见她眼神凌厉,人一下坐得板正,但身子还是朝着未婚妻的方向,「不对啊,沈兄从来全副心思都在小凝身上,他要是早喜欢上小衾,我们全家都不用这么头疼了。」 确实在外人看来,从性格来说,卫冷衾跟沈右追,一个沉稳一个妥帖,都是善解人意的名门之后,很是相配。 奈何沈公子有一颗叛逆、向往太阳的心。 卫凌清醒后,不只说大实话,表情丰富。 褚煦君见招拆招:「那既然现在沈公子回头是岸了,卫将军不是应该喜笑颜开、喜出望外?」 卫凌很快回答:「万一沈兄这是曲线救国,只想借故继续留在小凝身边。那小衾多可怜啊,不……是他们三个都可怜。」 褚煦君这才看了一眼「未婚夫」,难得他这正儿八经的脑袋有了一点八卦的脑回路,听着还有几分道理……个鬼。 「在卫将军眼里,沈公子,就情圣到如此地步吗?」 卫凌凝重点了点头。 这三角关系被这么一提,要不是褚煦君需要着手解决,她都想直接看戏了:「卫家大娘子又不傻,她难道会看不出来吗?」 卫凌还能解释:「怕就怕在,小衾一向非常疼爱小凝。万一小衾为了替小凝留住德才兼备的沈兄,说不定会做出不在意自己名声的事来。不然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传出风声。」他谨慎措辞。 褚煦君这下确实惊住了,卫凌「版本」的狗血程度,她确实是没想到:「卫将军这么说,我也不敢肯定了。要不,你去问问?」 卫凌一副「我要是能去问就不用在这里」的样子,理直气壮。 褚煦君察觉他们之间的气氛不知为什么又变好了,果然八卦就是容易拉进人们之间的距离。 要是世间人人爱八卦,说不定会变得更加和平。 但她还是闷着一口气。 这次妙计解困济州,封家婶婶在檄文中,重点夸耀了她,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功绩是属于她的没错,懂得都懂。 反观卫凌压根不是真心认为她聪慧、勇敢,还是想把她拘在家中。 褚煦君不认为自己是大女人,但这口气,她必不能让。 第206章:亲姐血脉压制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06章:亲姐血脉压制 褚煦君没有想好,具体要怎么个「不让」法。 其实卫凌说得也没错,他们之间不是真的婚约,卫凌的想法如何,关她什么事? 便是卫凌要拘着她,褚煦君有的是不搭理的办法。 届时只要假婚约一解除,他们之间桥归桥路归路,他能管她明天要去济州还是京州的吗? 不能。 只是现下,抛开还未解除卫凌的守城之死,褚煦君也没想真的解除婚约。 这纸婚约,到目前,除了卫凌这次「大男人」,其余的方方面面,褚煦君对卫凌没有九成九的满意度,都是因为怕他骄傲。 褚煦君从签下假婚约后,几乎不会想到解除的事。 有一个挂名的对象在,行事诸多方便。 直到这个挂名的对象突然举起了手…… 果然,一切关系,只要保持适当距离,才是最舒服的。 卫凌对未婚妻的情绪向来敏锐,察觉她仍是冷脸,陷入了沉思,只好继续剖析心声:「我看那韦庄,好像不太对劲。小凝一心要我见他,小衾不说话。你怎么看?」 褚煦君:「卫将军,是指哪方面?」 卫凌:「韦庄这个人,我要不要见?」 原来书中的战力天花板也不是那么轻信这个凤凰男。 但是他这副过来跟自己商议家事和公事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这不就跟皇帝让后宫女人谈论了前朝政事,又说一句「后宫不得干政」是一样的吗? 用了自己的计,过河拆桥说下次还是不许出来? 褚煦君的气未消:「卫将军天下无双,英明睿智,想来是不需要我这个在后方安居在家的小女子出什么主意吧?」 卫凌:…… 看来在送未婚妻回到花女君身边之前,他没有争取到「和解」。 ********** 凉水关距离济州中心城不远,一行人各怀心思,来到了城门。 刚解了围城之困,城门守备很是紧张,勘验入城十分严格。 城门外要进城的人排起了很长的队伍。 朱祁命人前往,跟城卫们交涉。 麦子眼尖,发现有熟人等在了城门口,上前招呼:「褚三公子、褚四公子。女公子在前头。」 「是麦子?」细心的褚良发现怎么好像今天的麦子长得又不太一样。 但他们守在城门已经数日,等待得焦急,没有多说。 在邺军和中州军一排整齐的车队中,褚煦君掀开了车帘,看见了两个四肢完整、明显黑了几分的弟弟,面色先是一喜,心下一松。 虽然不记得这两位兄弟具体亡故的时间、事件经过,但印象中跟济州城确实有关。 至少他们先逃过了眼前的一劫,那便是好的。 继而想起,这两位兄弟在发现家中老小在济州被围时失联之后,直接信也不留一个,就携手跑到前线的事,褚煦君脸色一沉,又放下了车帘。 兄弟俩本还着急的脚步,跟着一滞。 下一秒,车里传来冷静的声音:「还不上来?怎么,是需要阿姊下去请你们吗?」 来自亲姐血脉中的压制,兄弟俩迅速低着头上了马车。 他们擅自行动的事,在找到父母、弟弟之后,便遭到了来自母亲的狂风暴雨。.. 所以他们每日天不亮就赶紧出来,四处搜寻阿姊的消息,确认她还没有进城之后,便等在了城门口。 就是为了避免遭遇花连城每天的「教育」。 谁知,就算找 回了阿姊,还是先要挨一顿骂。 兄弟俩这几天被骂习惯了,耷拉着脑袋,很是乖巧的模样。 褚煦君近看了他们二人,确实全须全尾,没有大的磕磕碰碰,至于小伤就在所难免。 既然他们能在这里等着自己,肯定是找到了在济州的褚家人,报过了平安。 褚煦君思定,便继续冷着脸。 褚温是个闷葫芦,可以不开口,但褚良显然不能有这个待遇,他颤颤侧着抬起了头:「阿姊,这一路可还顺利?」 褚煦君:「有褚三和褚四公子在前面为我开道,还能有什么不顺利?」 果然是亲母女啊,连阴阳怪气的语调都几乎一模一样。 人高马大的褚温很是直接,抬脚就要跪下认错。 褚煦君:「别动,这车子小,可经不起褚三公子的折腾。」 褚良扯了扯阿兄,脸上的笑脸不变:「阿姊,我们进城时候,凑巧就碰到了尹家人,他们知道家人的消息,就带我们过去了。都挺好的,褚恭和褚俭都长大了不少,就是都很担心你,让我们过来守着。」 褚煦君:「这才几天,拱拱和招招就长大了?是不是再过几个月,就能跟你们一样上前线了?」 褚良无奈:「阿姊,我们可是好心出来,等着你。阿母生了我们老大的气,也包括你的。看在我给你通风报信的份上,少说几句吧,你看阿兄都快埋到马车下了。」 褚煦君闻言脖子一缩,卫凌让她留下,她都敢梗着脖子不高兴,但这人换成花连城,她也想学一学褚温,跪下的话能不能少受点骂? 她眼珠一转:「通风报信就想让我消气?」 褚良:「到了济州的地方,我会尽量吸引阿母的注意力,让她少骂阿姊,怎么样?」 褚煦君:「成交。进城门还有得等,说说你们这一路的情形?」 褚温和褚良被救出后分到的是护住真正封氏的任务,和封氏都没有多说几句话,就赶往济州城。 兄妹俩明明是同一个战场,却没有碰到面。 统一阵营后,兄弟俩开始交代,当然大部分是褚良在夸耀自己多能打、机智,褚温依旧面无表情。 褚良说得多了,想打探阿姊的消息,褚煦君只是淡淡叹:「排队的百姓这么多,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褚良:「城卫们认识我,要不我去跟他们说下?」 他们也参与了对抗韩氏水兵,这事在封氏的檄文里,写得绘声绘色,是以兄弟俩在济州城,都有了小小的名气。 褚煦君在现代都讨厌插队,她不想搞特殊,只是问道:「他们怎么会认识你们?」 褚良:「封婶婶的檄文写得好,阿母看了,赞不绝口……」 褚煦君突然意识到,这说明,花连城很可能猜到她不只是过来济州而已,还参与到其中。 糟了。看来她要挨的骂,内容可能会超乎她想象的丰富。 这时,城门中央放置的好几道大路障,被纷纷移开,有人出城门高呼:「朱主帅、卫将军,我来迟了,未曾远迎。」 第207章:尹月挡箭牌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07章:尹月挡箭牌 「是济州州牧。」褚良看到来人,介绍道,「这些时日,他都在街上安抚民众,物价被哄抬得人心惶惶,不好人家天天都在收拾行李,准备跑路。便是消息传来,也还是有人担心。」 完美说明了,城内的人想出逃,城外的人想进去。 古时的消息慢,何况识字的人并不多。 州牧天天在街上晃悠,难怪褚良会认识他。 朱祁和卫凌在离州牧百米远就下了马,迎了上去。 三个位高权重的男人开始寒暄。 周围百姓都看着: 「这便是打败了厉王军和常州韩氏的两位将军?」 「他们都回来了,这说明,济州是真的没有再被围了吧?」 「看来是真的了,先前厉王军毫无声息大军就到了禹城,州牧都还反应不过来,难怪大家害怕。」 「太好了,那我也就不用着急进城了,家里的田都还没收成。害,出了这事,都不知道被糟蹋了多少。」 「是啊是啊,兵都要打进来了,谁还有心情收稻和黍。」 「现在好了,可以放心了。」 「走吧走吧。」 朱祁和卫凌自然明白州牧相迎的心思,很是配合。 把济州战事已经平息的事补充了细节。 很快,褚煦君便跟着精神抖擞的军队进了城。 想了想,她道:「小良,你快去请尹家小娘子到我们家看我。快!」 褚良恍然大悟:「收到,明白,我马上就去。」有外人在,花连城不好「发挥」,他们姐弟俩说不定能「清净」一晚上。 可他们人生地不熟,谁也不认识。 幸好阿姊人缘好。 褚温:「我跑马快。」便是老实的褚温也有些遭不住自家阿母这一回的深刻教育了。 还不如打一顿了事,一顿不够,可以多打几顿,也比这慢刀子磨人的舒坦。 褚良:「一起一起,不然阿兄你话都说不明白,惹得尹家小娘子以为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兄弟俩先跑了之后,褚煦君吩咐驾车的麦子:「慢点。」 来济州前,没有家人的消息,她很是心焦。 现在有些庆幸路上被卫氏姐妹花的「感情」绊住了脚。 在关于她的安危问题上,卫凌肯定跟花连城穿同一条裤子,褚煦君没有别的帮手了,必须拖到原女主尹月来「救」她。 跟在济州州牧身边的卫凌,眼角发现褚家兄弟俩连跟他打招呼都没有,就又跑了,心下有异。 褚温最后立了功,虽他还未正式编入军营,但他擅离的行为,作为他的引荐人,卫凌自然也是要教训一番的。 只是眼下,他还得先应付眼前济州州牧的接风宴。 ********** 尹月收到消息,来得比褚煦君想象得还要快。 依旧是软乎乎的漂亮脸蛋,看到她,满眼都是星光:「我们终于又见面了,煦君。你不知道,我这几日都在担心。」 当「笔友」这么久了,两人之间都不生疏,褚煦君:「我在城外也很担心你们。」 「我们其实就是虚惊一场,你可不一样,你在外面亲身经历……」 褚煦君想捂脸,这封兰的宣传能力到了后世都能成为运营推广好手,最差都是个大V级别,瞧瞧这才几日,谁都知道她干了些什么。 这都突破了古代消息传播慢的极限了吧? 她连忙打断:「我们回去再说吧。」有了救星,她也要回去安抚一下自己的五脏庙了。 这一路吃得都不怎么样,她现在饿得很。 尹月没有怀疑为何褚煦君非得等到她来,才在兄弟俩的带领下慢悠悠回到褚家在济州置办的住处,单纯以为她是「姊妹情深」。 在战事的阴霾下,济州街道上都空了不少,没有了往常的热闹和风光。 尹月也不忙着介绍,细心说起褚家到了济州的情形:「这一处地方,褚夫人选得好,离尹家的学堂不远,方便照顾。褚家主对我们学堂也感兴趣,在家父的引荐下,可以每日到学堂,跟先生们交流……」 叙述中,完全没有提及尹月在其中的帮助,但褚煦君听了,心中有数。 济州、中州虽然离得不远,建筑风格不大相同。 中州臻安郡地势低平,有大的河流穿越,建筑舒朗,大气。 济州虽然临海,但中心城依山傍水,房子合乎自然,讲究亭台楼阁的布置,偏好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意境。 花连城选的位置在一条深巷中,周围都是大宅,闹中取静,很是适合读书。 褚良找尹家借了小厮先传了消息回来,否则他们兄弟回来,阿母又能多一条教育的理由。 收到消息的褚家父母早在门口侯着。 原本焦急的神色看到马车的身影,伸长了脖子,花连城一肚子的话,在看到先于褚煦君一步下车的尹月之后,换上了温和有礼的面容。 褚家两个孩子都交到了尹家手中,自家丈夫也十分仰慕尹家大儒们的风采,花连城作为一家主母,对待尹家的嫡女小幺尹月,那自然是如春风化雨,和蔼可亲。 和尹月寒暄之下,偷偷瞪了女儿一眼,知道找「挡箭牌」,便是心虚了,还有肯定是褚良去通风报信的。 孩子长大了,翅膀是硬了,心眼用在了对付自家阿母身上,好得很。 褚煦君扑到了褚夏身边,嘤嘤娇弱表达思念和焦虑。 褚夏比褚煦君哭得更早更凶:「我的好女儿,让阿父看看,是瘦了,还黑了。」 褚煦君:…… 倒也是不必如此实诚。 「呜,我的乖氲氲,这一路上受苦了吧?你也真是,再担心我们也不能自己跑过来。可把阿父吓坏了。」 花连城仍是嘴角带笑:「好了,夏郎,尹家小娘子也在,也不怕她看了笑话。都先进屋再说吧。」 尹月也跟着抹泪:「怎么会呢?褚姐姐确实是受苦了……」 花连城忍住白眼,挽着尹家小娘子,在前面带路。 这几日没有去学堂的褚恭和褚俭也偷偷跑了出来,抱着自家阿姊,不肯撒手:「拱拱,你这些日子乖不乖啊?招招,有没有想阿姊啊?」 两颗小豆丁乖巧点头,内向的褚俭还红了小脸。 有弟弟们和尹月分散花连城的注意力,褚煦君心想,等下填饱了肚子,她就想办法早早歇息。 让暴风雨留到睡醒再说吧。 第208章:新地图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08章:新地图 济州,州牧府。 出乎卫凌的意料,他在接风宴上,「逃」得很不顺利。 按照排序,朱祁来得比他早,带的军队比他多,守城比他久,且二人已经打过一阵子的交道。 但钟州牧对他的热情明显远胜于朱祁。 晚宴上,钟州牧几乎就盯着他一人,攀话、对饮,话里话外对他十分关切。 和长袖善舞的朱祁不同,卫凌一向为人清冷,在中州上下都知道,他不爱此等场合。 便是贞王爷在寻常的宴会上都不会过多为难于他。 中州军过来驰援济州,卫凌跟来,不过是要探讨接下来的天下形势,传达贞王爷的意思之类的常规交接。 他最担心的还是西北的动作。 但钟州牧此举显然不同寻常。 一向在宴会上帮衬他的朱祁,这回没有帮他的意思。 卫凌好不容易在李猿的圆滑下,才离开了州牧府。 李猿:「将军,我们拒绝了钟州牧,今夜要宿在何处?」 卫凌看了他一眼。 李猿;「我马上去想办法。」 卫凌:「先送我到褚府。」 李猿:「这,初来乍到,也不知道济州的褚府在何处?」 卫凌:「往尹氏学堂方向,到了再问问。」 「不愧是将军。」李猿拍完马屁。 这个方法确实聪明,但等卫凌找过来的时候,褚煦君已经按照计划,早早睡下了。 连尹月都没有回去,和褚煦君住在一个小院。 褚煦君对尹家主母有恩,尹家没有什么意见。 且看尹月的神色,怕是有许多话想跟她私底下聊。 同样憋了一肚子话的花连城在深夜和丈夫一起接待了旭风公子卫凌。 今日全家团圆,褚夏是高兴,花连城是气得,还未睡下。 花连城:「卫将军深夜来访,可是有急事?」自己的女儿要跟来这战乱啊之地,她还不至于怪罪到未婚夫的头上,但显然也没有特别欢迎。 一旁的褚夏也很是好奇。 卫凌能找到济州褚府所在已经很是不易,不可能立刻就摸到褚煦君新的闺阁中,老实入府拜见。 想了想,他将在州牧府中的情况说了出来:「我初来乍到,不知道济州的情况。想来想去,唯有过来褚府,请教一二。」新 堂堂中州将军,过来问他们的意见。 夫妻俩对视一眼,这是正事,褚夏的神情都严肃了几分:「卫将军稍候,我让二弟过来一起参详。」 褚秋到了济州后,每日都出门,就为了找到封兰。 后来事发,他知道一切之后,更是心急,想要一人赶往常州。 花连城摆事实:「封家姐姐如今俨然是韩氏的新家主,之前的污蔑都还没有洗清,脚跟尚未站稳。你一个身份是青梅竹马的男人,着急忙慌赶过去,别人会如何看她?」 褚秋:「我可以隐藏身份,自然不会害她。」 花连城很是直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二弟,我说句不好听的,你这么过去,是为了一己之心,完全是在给她添麻烦。」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颇有能力的男人,人到中年休了原配之后,跟老房子着了火的男人一样,一心只有追随年少的心上人,突然眼盲了一般。 褚秋要跟来济州找人,花连城拦不住,只好把人好好看着,但她此时说的,确实是扎心的实话。 被泼了冷水的褚秋冷静下来。 花连城才道:「若是按 檄文所说,这回氲氲帮了封兰,她定会再过来拜访我们。不过是早晚的事,二弟只要再多些耐心。」 被迫耐心的褚秋之后便不再日日出门,只待在自己屋中,沉溺过去时光,不爱出来。 今日褚煦君回来,褚秋这才出来赴宴。在席面上他自然想多问关于封兰的事。 但心知肚明、演技精湛的褚煦君用完晚膳,便不顾有外人在场,神情疲惫、哈欠连连,看得家人于心不忍。 褚秋再着急,也只能继续憋着,想着最迟明日他便能得知。睡得并不安稳的他,被阿兄一喊就过来了。 几个人商议了济州的情形后,卫凌得到了不少信息,但也只是猜测。 天色已晚,花连城道:「卫将军赶了过来,是不是尚未有落脚之处?」原本自然是州牧安排,但眼下州牧诡异,他们还是小心为好。 卫凌点头,神情为难。 谪仙一般的男子,便无论是什么样年纪的女子看他的面容,都会不忍心。 花连城虽不至于色令智昏,但她一心软道:「隔壁的宅子我刚买下,尚未修整,将军若是不嫌弃,便和军官们先将就。倒是两个妹妹可以跟氲氲一同住下。」 卫凌喜道:「多谢褚女君雪中送炭。」他立即派人去接卫氏姐妹花过来。 花连城:「你驰援济州,是天下英雄。这是我们当做的。」 她不说是因为他是褚家未来的女婿,只说他自己的身份。 这是将卫凌住在褚家的理由,归结于为国尽忠,以免有心之人,过度解读。 ********** 褚煦君次日醒来,便听说了卫凌住在隔壁,卫氏姐妹花也来了的消息。 对现在头顶一方风暴的褚煦君来说,卫凌住哪里她不关心,但「外人」又添了一对卫氏姐妹花,短期内还不会离开。 果然,好人是有好报的,不枉她为卫冷衾出谋划策。这不一睡醒,就有了现成的解决办法。 有这对姐妹花在,花连城要找她单独训话就没那么容易。 在外这些时日,褚煦君的衣食住行条件水平大为下降,昨夜才舒舒服服沐浴了一次,睡在柔软的绫罗绸缎里。 一大早来找她的人便络绎不绝,喜妹和麦子十分勉强才把人挡在了外头。 等褚煦君真的睡醒,尹月正好过来了:「请她进来。」 原女主对褚煦君有一堆的事情要说,褚煦君何常对原女主不是充满好奇。 这一世,朱祁和原女主之间的故事在济州进行到了哪一步? 还会有上辈子的「选妃」吗? 两人尚未开始寒暄,外面又传来了卫氏姐妹花的声音。 她们住在褚府,自然要过来打声招呼。更别提卫冷衾有多想跟褚煦君碰头了。 褚煦君这时才反应过来,卫冷衾,作为上辈子的卫妃,她肯定也认识原女主尹月。 只要让她们两个见上一面,卫冷衾身上的神通,或许会更清晰。 而且现在沉迷于韦庄的卫冷凝明显还未见过朱祁。 不知未来的英主和凤凰男谁会胜出。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第209章:男主不在场的修罗场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09章:男主不在场的修罗场 有瓜在前,褚煦君不顾疲惫,也暂时忘了肯定还在盯着她的便宜阿母花连城,表面淡定,透露出恰到好处的热忱和礼貌。 在脑海里打开已经早就开始摆烂的系统:「感谢宿主,一同吃瓜,笔芯。」. 卫冷衾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看见了尹月。 这个上辈子,无论是爱她还是恨她,都让人嫉妒得无法无天、又无能为力的女人。 她有一瞬间的怔忪。 上辈子,在他们这些外人眼里,不死不休、斗得如火如荼的两个女人,怎么会凑在一起? 画面看起来还十分和谐,一个清媚一个纯美。 难道自己关于褚煦君的猜测,是凭空想象。 褚煦君压根不知道尹月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 还是上辈子她们本来是好友,后来也跟卫氏姐妹花一样,分崩离析。 造成这一切的男人,正是在济州的朱祁,未来的明君。 这也是卫冷衾在让阿兄知道军中有叛徒之后,还执意要跟来济州的原因。 知道她们姐妹花暂住褚府的消息,卫冷衾又惊又喜。 惊的是阿兄不知在州牧府出了什么事,居然会做如此安排,喜的是她巴不得继续跟褚煦君在一起,事事请教,有主心骨。 以卫氏的财力,随便在济州购得房产是小事,都不用阿兄出,卫冷衾自己随便的私房,只要是钱财方面,她都可以想买哪套就买哪套。 当然现在,她便是真买了,也不会吭声,能住在褚府,靠近褚煦君,久一点是一点。 现在让卫冷衾回到她刚重生的时候,肯定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对上辈子皇后的关心都远超过皇帝。 说来也奇怪,朱祁来接卫凌的中州军回济州,可这一路上,他们愣是没碰着。 沉迷于韦庄甜言蜜语的卫冷凝最近眼里都看不到别的异性。 卫冷衾自己更是会直接躲着来人。 朱祁事情没处理完,每天在帐篷和马车里的时间最多,像是被厉王针对得很了,不大喜欢抛头露面。 想想被厉王逼到隐姓埋名的桃无名,可理解一二。 最好卫冷凝这辈子都不会碰到朱祁,卫冷衾也巴不得离他远远的,离那座孤寂幽冷的城远远的。 但现在,尹月出现了。 她在这里,那朱祁离她们还会远吗? 褚煦君观察完卫冷衾越来越淡定的神色,如常开口为她们互相介绍。 尹月一听说卫氏姐妹花的身份,顿时把自己摆在了褚煦君闺友这边的位置,收起她在褚煦君面前的松快姿态。 夫家的受宠小姑子,都是传闻中难对付的人物。 这些时日,尹家颇有变动,她也不似从前那般,天真恣意了。 四个上辈子跟原男主最有关系的女人,齐聚一堂。 但源于没有参与的原男主,这个所谓的修罗场压根没有擦出任何火花。 卫冷凝没心没肺让褚煦君看她这一路上用心给韦庄绣的袜子:「韦庄的生日快到了,我不想拿随便买的俗物糊弄他。自己动手做的东西,最有心意了。嫂嫂,你看看?」 这个从前讨厌女红,不碰针线的女人,为了韦庄,扎得手指头好多个洞。 褚煦君和卫冷衾对视一眼,心想韦庄巴不得卫冷凝拿各种「俗物」砸到他身上,最好能把他疼得嗷嗷疼才是。反而是千金小姐自己的心意,韦庄压根不会放在眼里。 可惜,韦庄的甜言蜜语哄得卫冷凝真的相信他是个有伟大志向、不爱黄白之物的人。 这话自 然是不能说的,褚煦君看了看:「卫小娘子做得比我好多了。」 卫冷凝眉眼弯弯:「嫂嫂蕙质兰心,定是在哄我。这么能说会道,以后阿兄肯定被你吃得死死的。」 一旁的卫冷衾心想,并不,嫂嫂还敢给阿兄脸色看,并且持续了一段时间。但面上仍是附和自家傻小妹的话,毕竟还是自家阿兄,她自然也得帮忙哄着未来的嫂嫂。 尹月见状,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悄悄感叹不愧是身负神通的煦君姐姐,两个未来的小姑子这是早就收入馕中,压根不需要她瞎操心。 倒是自己,家里的事都不能为母亲分忧。 昨日褚煦君虽然抓来尹月当「挡箭牌」,但还是轻易看出了她眉间的不愉。她为褚煦君担忧的泪,很可能是处于自身的压抑情绪。 褚煦君靠近尹月:「虽说现在住的是褚府,认真说起来,我说不定都还没有当初介绍宅子的尹小娘子熟悉。月月要是不急着回府的话,不如带我们逛一逛?」 尹月心思单纯:「好啊好啊,我自是乐意。」 她们陪着褚煦君再用了一回简单的早膳,便齐齐出门。 卫冷衾当下很是有些恍惚,上辈子的死对头,带着她们姐妹花逛新宅子的画面,她真是想都不敢想。 何况尹月居然还给褚煦君介绍宅子。 换成上辈子,褚煦君就算真住,定然也要给宅子搜个底掉,以免尹月不知在哪里挖了个坑。 但这辈子,中间没有隔着一个男人的她们,是闺中蜜友。 卫冷衾突然脑海又闪过了念头,这辈子其实已经跟上辈子有很多不同了,她们已经拥有了新的身份,自己和妹妹也会过上不同的人生。 面色平淡的卫冷衾内心其实已经波涛汹涌,直到褚煦君来到她身边,挽着她的手。 看着面前年龄相仿、谈话投机、步伐快、玩心重的尹月和卫冷凝,褚煦君故意跟他们岔开了距离后,才低声道:「韦庄生日的时候,卫大娘子跟沈公子都送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韦庄是沈右追的下属,他送东西不算太奇怪。而自己对韦庄可以是爱屋及乌,送一个也没什么。 只是卫冷衾对这个形容词不太理解:「华而不实?」 褚煦君直给:「就是看起来很贵但其实不是的东西。」 她还眨了眨眼。 卫冷衾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 褚煦君也不多提醒:「按我说的,试试。」 卫冷衾点头应承。 解决完偷偷使招,褚煦君又来到尹月身边,现在该听听原女主的心事了。 第210章:尹月家丑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10章:尹月家丑 济州四季分明,天空湛蓝如洗,云卷云舒,将秋高气爽展现得淋漓尽致。 陪夫陪子陪读的「三//陪」花连城闲着无事,将宅子好好收拾了一番。 玲珑曲折,转角都是小设计,四人最喜一处霜叶红火的小枫林,让人端来茶和点心,稍作休息。 尹月尝了一口:「这些时日,吃了不少褚夫人用豆腐做的东西,不知什么时候也能尝尝煦君姐姐的手艺。」 褚煦君:「我既吃了你的糕点,自然会还。现在给月月小娘子亲手泡上一盏好茶,如何?」 塑料姐妹花都是互相追捧,也就是只有真情实感,她们才能如此自然的,一个直接「索取」,一个现场「反击」。 卫冷衾内心依旧感叹,面上不显:「嫂嫂的茶,我们都喝过了,今日我们就不跟尹家小娘子抢这一杯茶了。」 得到了锦囊妙计,她要赶在小妹的袜子之前,先把自己跟沈右追的礼物买好,哪怕是泥巴裹了层假铜,也得花费时间不是。 跟沈右追透个底让他直接付钱就好,免得他真的送了个大礼,那就真的亏了。 尹月闻言小嘴一扁:「为什么我跟煦君没能在一处。」这是真为了一杯茶,都有想搬家的冲动了。新 姐妹花被逗笑,乐呵呵先告辞了。 褚煦君给了麦子一个眼神。 麦子心领神会,随便用借口带走了喜妹。 直到褚煦君换另一泡新茶的时候开口:「月月,有心事?」 尹月这才察觉,这里被清了场,她顿时红了眼睛:「煦君姐姐……」 「不急,你慢慢说。」褚煦君见尹月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她猜道,「可是上次回来的时候,还是出了事?」 尹月先摇头,想了想又点了点头:「那次我听了你的话,回去跟我阿母商量。她倒是同意让我走了水路,只是她怕我阿父在济州无人照顾,仍是执意要走陆路,不过她在我的坚持下,带了足够的府兵。回来的路上还真的遇到了劫匪,幸而府兵们给力,管家更是直接拉着阿母跑了许久,人是平安到家,主要还是受了惊吓,大病了一场。 等我走水路到家的时候,便听说阿父他纳妾的消息。」 纳妾在古代太过正常,都发展成了分阶段的职业。 但清和尹氏以儒立身,有许多限制纳妾的条条框框,比如要三十没有子嗣才可纳妾,妾必为良之类的。 尹月的父亲俨然有下一辈的家主之势,他和尹母邹氏奉父母之命,这些年相敬如宾,儿女双全,成为了济州中心城的佳话。 谁知,尹父突然又开了一朵花。 「那人是阿母的陪房丫鬟,趁着阿母病重,居然跟我阿父……」软妹说不出硬话,只是眼尾气得发红,出于教养她只是淡淡叙述,哪怕眼眶里积满了泪水,也忍着不掉落。 「从那以后,家里的情况就变了。大父听说后,对我们的态度也变了,现在的尹家人为了争家主,不停过来找麻烦。可阿父他还是只顾着宠爱新的陪房小妾,阿母忍不住跟他理论,只是换来更加冷落的结果。 更过分的是,这次济州被困,阿父居然只记得带着怀孕的姨娘要逃,还要阿母一定留在济州,照顾大父和其余亲眷。 煦君姐姐,我不明白,怎么一个人会一下就变了。阿父从前儒雅俊秀,对阿母体贴礼让,对子女严而不溺,谁能想到一朝就成为了别人的丈夫跟父亲,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他了。你说,姨娘是不是真的给阿父下了蛊?只要解了之后,阿父就还会是从前的那个阿父。」 这个世界上唯一不变的,就是改变。 人在遇到 自己无力承担的变故时,难免希望有玄学的存在。 作为一个穿书和拥有系统的人,褚煦君不敢说世上没有蛊毒,作为外人,她更相信,尹父只是自己想变就变了。 可能妾室是他的外界变因,但主因还是在他自己身上。 无论男女,变心就是变心,剩下的便都是借口了。 这人是尹月的阿父,滤镜还在,自然会为他痛苦、难堪。 原来书中的磨难,并不会完全消失,它会以另一种形式回到角色身上。 尹府的姨娘还是姨娘,只是没有像原书中直接成为继室。 尹月作为嫡女,身份依旧、荣耀还在。 这便是她还没有跟朱祁碰上的原因吗? 尹月道出家丑,不过是实在需要一个出口,褚煦君安静听着,持续献上热茶。 喝茶总比喝酒伤身的好。 尹月:「现在阿母每日总说,已经对阿父死了心。但我看得出来,她还是会为了父亲的偏爱、冷眼而独自神伤。阿母为了掩饰,便一心投入给我相看。尤其在她听说,你跟旭风公子定了亲之后,更是每日都要打听,这城中的哪家的男子如何、如何。听得我每日昏昏欲睡……」 这话题,急剧一转,不过也确实是书中女子长大后要考虑的一等一大事。 哪怕是褚煦君穿书而来,不也在第一时间考虑要找谁当这个「冤大头」——呸,未婚夫。 褚煦君:「那月月喜欢什么样的?」 尹月歪着头,仍是优雅的模样:「我也不知道。煦君姐姐定了亲,是不是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 褚煦君一时哽住,这话她也没什么发言权,不过她还是举了一个适当的例子:「就像卫家小娘子,她喜欢韦公子,满心满眼都是他,吃饭睡觉想着他。有时候便是人在身边,也还是会想他,分开后就更想了。」 尹月若有所思:「所以,煦君姐姐是怕自己太想卫将军,才跟过来济州的吗?」 褚煦君闻言差点被入口的茶呛着:「我不是,真没有……」 尹月听着她的否认三连,心中越是笃定。 褚煦君吃瓜翻车,自己也被吃瓜。 系统在她的脑海里笑得好大声。 送走神情比初来时轻松了几分的尹家小娘子,褚煦君转身。 是许久未见的阿竹,褚煦君来不及上前叙旧,便听她垂眉道:「女君请女公子过去。说是刚收到常州的信,封大娘子很快就会过来拜访。」 褚煦君:…… 该来的还是会来。 第211章:褚煦君的五指山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11章:褚煦君的五指山 褚煦君认命来到同样命名为朝晖堂的父母小院。 图一个方便,褚煦君住的也仍是有虞阁,而卫氏姐妹花便住在客居晴乙舍。 满心在计算等下她要说几分留几分,谁知花连城直接给她吃了一个闭门羹。 褚夏刚回来,花连城倒是放他进去。 跟着大儒学,褚夏都会开玩笑了:「氲氲,你及笄长大了,但阿母终究是阿母。」 这便是说,她褚煦君再是孙悟空,花连城手上也有能镇住她的五指山。 秋日太阳一落,空气便凉了几分,如此褚煦君才被请了进去。 小六儿如今正在学走路,在褚夏的大腿上蹦跶得很是欢快。 花连城收回落在父子俩身上的眼神,看向女儿:「不躲了?」 褚煦君:「阿母哪儿的……」 花连城:「站在那,先别过来。」女儿一说话就爱撒娇,从前花连城放心于她的分寸,出了济州的事,她现在都快不认识女儿身上的「分寸」二字了。 褚煦君只好乖乖站着。 花连城:「怎么,不再多躲几天。一听说封兰要来,你就忍不住了。你在其中究竟做了多少事,这么害怕阿母知道?」 褚煦君:「封家婶婶要来,忍不住的人自是二叔,也不是我。」 花连城:「不许贫嘴。」 褚煦君有些转过弯来:「难不成封家婶婶压根没有过来,是阿母在骗二叔。」 花连城气得甩出了一封信:「你自己看。你什么时候有的心眼子我都不知道,直到你用在了我,你阿母身上。」 褚煦君哪里还敢看信:「阿母说的哪里话,氲氲什么时候瞒过你?这来济州,也是实在担忧您和阿父、弟弟们。若是小温和小良不这么赶过来,指不定我还守得住……」褚良那家伙说要帮她,结果一天都撑不过,就别怪她这个当阿姊的了。 花连城:「他们俩挨的骂只会比你更多,你少扯别人。交代自己的事,不然等我从别人嘴里听说,你就会晓得阿母的真正厉害。」 褚煦君:「阿母,你现在生气,我就觉得很厉害,很害怕了,不能再多了。」 花连城:「那你快说。」 褚煦君是不信坦白从宽的,挑挑拣拣说了一些。 褚夏听到女儿还敢去围观战场,吓得脸都白了:「那战场上飞尸断腿什么没有,你哪来的胆子?」 这就遭不住,若是他们知道是自己带的军入敌营,不是要直接晕倒? 封兰知道她兵分两路的计划,至于她带着卫家军去做什么,她猜得到,但没有亲眼所见,褚煦君就不担心被「暴露」。 如此花连城最后还是后怕得哭了,褚煦君贴着阿母,不敢说话。 花连城:「是不是你身后的高人教你的?你师父可没生你养你这么大,我们可就你这么一个女儿……」 褚煦君哪里敢保证自己一定无事的话,甚至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再犯。 她都让桃无名去买马了,等卫凌去延城的时候,她肯定也是要跟的。 褚温和褚良不敢过来,褚恭和褚俭洗漱做了作业,一家人围在一起用了晚膳。 褚煦君回去的半路上,碰到了二叔褚秋。 褚秋如今泡茶的姿势很是娴熟。 从朝晖堂出来的褚煦君没什么兴致,直接道:「二叔想问什么便问吧。」 「她,怎么样了?」 褚煦君:「封家婶婶和韩二公子生前是一对贤伉俪。韩二公子死后,婶婶为亡夫复仇,持了韩氏秘籍才会有如此多的谣传。封家婶婶乃女中 豪杰,令人钦佩。」 褚秋:「这些我都听说了。我是想说,她,她看起来,还好吗?」 这便是想问细节了,褚煦君:「我和封家婶婶碰面不足一炷香,不及详谈,再多的我便不知了。」 褚秋:「是瘦了还是胖了?」 褚煦君:「我不知道封家婶婶从前模样,无从判断。」 褚秋叹气:「氲氲,你是不是也觉得二叔这样,不妥?」 褚煦君:「二叔是长辈,自有决断。封家婶婶是一个特别而坚定的女子,不能为世俗所判定。」 她的意思是,封兰是带刺玫瑰,生机勃勃。 而原本意气风发的二叔,倒成了儿女情长的痴情汉,有这功夫不如好好教育褚节,或者给褚季安排一门好的婚事。 这样的「普信」褚秋出现在封兰面前,还要以「救世主」自居,能拿下韩氏一门的封兰会搭理他才怪。 但褚秋却有了另外的理解。 侄女的意思是,封兰不会受世俗束缚,他们说不定……还有可能。 褚煦君言尽于此,起身行礼,走了。 到了韦庄生日的这一天,钟州牧在中心城举办了盛大的开放式晚宴。 设置了流水席,主要目的还是要营造「太平盛世、欢声笑语」的良好环境,安定民心。 至于别的小心思,在送到褚府的帖子里便流露出了几分。 在褚府的三个小女娘都受到了邀约。 这是一场作秀,有那么多是百姓过来吃流水席,便不适合宴请闺阁女子。 卫冷凝要给韦庄过生日自然是不会去的。 卫冷衾看在阿兄的面子上,需要露一下脸,褚煦君想了想便陪同她去。 花连城想到那夜卫凌来到的面色凝重,吩咐了几句:「去了,无事就早早回来。济州这几日还没有完全太平。」新 京州的厉王还没有具体的旨意。 护城军、朱祁邺军和卫凌带来的中州军,这些力量都还盘桓在周边,就说明济州没那么快恢复平静。 这个钟州牧明显是个会来事的,他掌着护城军和通往京州的直接要道,自然也想跟朱祁谈谈条件。 但他不直接跟朱祁谈,反而用卫凌来兜圈子。 这跟贞王爷的手段是相反的,不过倒是跟朱祁有些相似。 褚煦君想了想书中,没有关于钟州牧的印象,对宴会的兴趣还比不上韦庄收到礼物之后的反应。 「小情侣」吵架自然比老男人的政治黑幕来得有意思。 思想一松懈,到了之后,才发现又入了一个套。 第212章:谁说男人里没有祸水?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12章:谁说男人里没有祸水? 济州,州牧府。 这一场宴会确实是精心操办,流水席从一大早便开始了,济州城的老百姓都围了过来,大呼钟州牧是为民的大好官。 听得肚子圆溜的钟州牧笑得合不拢嘴。 贵人们的席面则是在黄昏时刻,吃的是晚宴。 两个席面开了不同的门,以免两厢碰撞。 到了济州变得极为忙碌的卫凌,今天驱着马车过来接她们。 只看到两个人的卫凌:「怎么不见小凝?」 卫冷衾面色平淡:「她身子不大爽利,我便作主不让她去了。钟州牧想来不会介意吧?」 卫凌关切:「哪里不舒服,有没有请大夫来看看?一场小宴,无妨。」 卫冷衾:「阿兄放心,就是一点小毛病。」不说实话,一则不想破坏阿兄的心情,二则小妹这段糊涂感情,还是少些人知道比较好,三则她跟嫂嫂在其中的小手段,更不想让阿兄知道。 这是女人间的秘密。 卫凌不再多问,深深看了一言不发的未婚妻一眼。 褚煦君一袭深蓝曲裾,发髻是麦子刚跟尹月家的丫鬟学的济州新样式,梳得比中州的高一些,戴着雏菊样式的簪子,一朵蓝紫色的小花,清新脱俗,和秋日相呼应。 下马车的时候,卫冷衾让阿兄扶着,转头褚煦君则是扶着麦子的手下来。 卫冷衾探了探阿兄垂着眸子的表情,这是还没有和好? 褚家大娘子的脾性跟上辈子完全不同,不知为何,她反而不同情阿兄。 有小妹那样的例子,在男女关系上,还不如嫂嫂这样不卑不亢的来得合适。 宴会是男女分席,她们很快跟卫凌分开,跟着州牧府的丫鬟来到席面。 两人来得晚,到的时候人来得不少。 钟夫人圆脸上布满了亲切的笑容:「这是卫家的姐妹吧?旭风公子那样的人儿,他的两个妹妹长得更是人比花娇,看着人心情都好了不少。」 卫冷衾想解释,褚煦君出于奇怪的心里,按下了她。 褚煦君:「不知道尹家可来人了?」 钟夫人闻言面上笑容又添了几分:「来了来了,你们认识尹家小娘子,那就更好了。」 尹月乖巧坐在自家阿母旁边,优雅端庄的面上,有几分的无奈。 是了,尹母如今最是关心尹月的婚事,这样能够结交的场合,自然也会带她一起过来。 但她小时社恐,便是长大了也不会喜爱这样的场合。 见到她们二人,尹月的眼神一亮。 钟夫人介绍道:「尹夫人,这是琳琅卫氏的两位千金,卫将军的妹妹。说跟小娘子认识,我就带她们过来了。」 尹月看着褚煦君觉得奇怪,但没有贸然出声。 阿母想见褚煦君,当面道谢良久,不过是被州牧府的宴席抢了先。 褚煦君给了她一个眼神,尹月悄悄点头。 尹母不知道女儿什么时候和卫氏姐妹有的交情,但她推了推:「去吧,别跟阿母坐在这里了。你们小女娘在一处,才好说话。」她也更好给女儿打探别家儿郎们的情形。 三人行了礼,很快坐得离夫人们的区域远了些。 尹月才问道:「怎么回事?煦君姐姐,她们不认得你?」.. 褚煦君:「来日方长,最后总会认得的。」 尹月:「阿母一直想给你下帖子到家里来坐坐,今日在这里先碰上了。」 褚煦君:「无妨,那我明日便上门拜访,不知月月可欢迎?」 尹月:「当然。求之不得。」 开了席,褚煦君吃到了不一样的熊掌做法,吃得很认真。 豆腐等东西还没有传到济州贵人们的席面,但现在贵得离谱的炒茶却是先传播了过来。 这是大儒之乡,跟茶的气质很是适配。 褚煦君喝着茶,也比喝着糊糊们强些。 长袖善舞的钟夫人过来,和她们关切了几句。 三位小女娘还算自在,夫人们那边却对她们很是关注:「来的那位是哪家的小娘子?生得倒是真的好。和尹小娘子坐在一起,居然都不输。」 「就是这吃相啊,太随性了些。」 「吃相怎么了?优雅得体。也不知道婚配了没有?」 「卫家大娘子尚未有消息,想来是还没有的。」 「那敢情好啊。我家二郎正值好年华……」 「你这人,一看到好的,就要先抢。」 另外一边的年轻小女娘围着一个穿红色曲裾的圆脸小女娘:「钟四娘子,你快看,尹小娘子身边。」 尹月生得好,门第好,性子好,才华横溢,芳名远播。 钟四娘子从小就被人跟她比着,不过她阿父的官位高,围在她身边的小女娘一向不少。 钟四娘子举着杯子人就过来了:「我还是第一次见,生得比尹月还要好的小女娘,你是哪家的?」 褚煦君吃着麦子为她分好的熊掌,还没空出嘴来。 卫冷衾:「琳琅卫氏,从中州过来。」 钟四娘子:「你们是旭风公子的妹妹?」 闻言,她的脸色突然变得娇羞了起来,轻声细语的:「这席面的菜用得可还习惯?」 褚煦君配合点了点头,这家熊掌比中州望荟楼的味道还香上几分。 卫冷衾早已习惯自己一报家门,其余小女娘都会因为自家兄长而变得奇奇怪怪的样子。 难道嫂嫂便是因为不想成为「公敌」,才顺着误会认下? 身为卫凌的妹妹,卫冷衾从很小的时候在外头宴会享受的便是亲近、追捧。 从前阿兄总以守孝的名义,不肯轻易定下哪家的小女娘。但只要谁跟卫凌走近些,哪怕被放在一起讨论的小女娘,都会被群起而攻之。 更别提作为未婚妻的褚煦君,能够名正言顺站在卫凌身边的女子,受到的针对和冷嘲热讽了。 谁说男人里没有祸水?她看阿兄就挺像的。 卫冷衾就这么看着,褚煦君以卫凌妹妹的身份,简单几句话就把对面几个小女娘的身份都扒了个干净。 钟四娘子不客气道:「尹月,你让让。」她要坐在卫凌妹妹的身边。 尹月喝着茶,一脸神情茫然,她挨着煦君姐姐坐都不行? 第213章:煦君,这是……吃醋?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13章:煦君,这是……吃醋? 褚煦君当即挽着尹月的手:「月月身上味道好,我喜欢。」 尹月红了脸,她小时候有些自闭,尹母不大带她出门,没有其他朋友。 长大后,情况好了些,依旧不敢出门,尹家就这么一个嫡女,倒是好好为她张罗名声。 不常露面的美人才更引得人关切。 但就是这样,她依旧没有朋友。 还是第一次有人在宴会上,面对钟四娘子,选择了她。 钟四娘子脸上不好看的神色闪过,但她还是开口邀约:「一直坐着也是无趣,不然我们去玩投壶?」 褚煦君不为所动。 卫冷衾打圆场:「我们刚到济州,舟车劳顿就不了。」 钟四娘子:「这么说,你们是看到外面打仗的情形了,怎么样?我想去军营,可阿父都不肯。上战场多好,威风凛凛。」 褚煦君放下熊掌,冷冷道:「战场,不是小女孩比赛。钟四娘子慎言。」 钟四娘子就这么被气跑了。 褚煦君的神色淡然不改。 剩下的人分成了两拨,一拨去哄钟四娘子,一拨仍留在她们这边。 尹月见识了褚煦君在各位小娘子之间的游刃有余,宴会离别时,她叹道:「我总算能想象出,煦君姐姐在中州开凤凰楼的样子了,当真是一张巧嘴,左右逢源。」 褚煦君:「月月,都会揶揄我了。小心尹夫人觉得我带坏你了。」 「怎么会呢?」 上了马车,褚煦君便察觉了一股低气压从自家未婚夫身上传来,在这个秋夜,冻得人激灵了一下。 褚煦君:「卫家大娘子人呢?」 卫凌:「我让人先送她回去。卫氏小娘子难道不知吗?我原来竟不知,你就这么想当我妹妹?」 褚煦君:…… 这是吃了大蒜?开口就这么冲。 褚煦君没有说话,她闻见空气中的酒味,像是在清冷薄荷雪松林间倒入了一杯威士忌,有些醉人。 她脸色悄悄一酡。 卫凌面沉如水:「……还是你就这么不想承认你是我的未婚妻?」 褚煦君:「卫凌,你喝醉了?」 卫凌:「我没有。」 褚煦君:「那你这是借着酒劲发疯?」 卫凌闻言,清醒了几分。 褚煦君冷冷道:「济州形势复杂,我承认,没有跟你商量,但我没有别的意思。」 关于战场上,褚煦君要在哪里的问题,他们之间没有结论,这事只是假设,不好谈。 但关于现下的情形,褚煦君也不是喜欢留话,导致各种误会的人。 里不长嘴导致的憋屈情形,她不爱看。 到了自己身上,这几日要不是卫凌太忙,她也会愿意跟他一起分析。 有事说事,不把情绪留过夜,不香吗? 卫凌不说话,但面色好看了许多。 褚煦君反应过来:「不对。女宾席上的事,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卫凌:「钟州牧说,钟四娘子惹了你不快,他特意过来跟我说一声……他是故意的。」说着反应了过来。 褚煦君:「钟州牧完全说反了,是我惹了钟四娘子不快。不过是年轻小女娘席面上那点争锋的小事。她们一听我是你的妹妹,还想把我身边的人挤开,我不冷一点,撵都撵不走。不得不说,这可不是旭风公子的未婚妻能有的待遇。」 这话只是如常叙述。 卫凌却听出了不同的意思:「煦君,这是……吃醋 ?」 褚煦君睁大眼睛,她吃什么醋了? 原来像卫凌这样的谦谦君子,也会跟普信沾边,这么自恋的吗? 当然说他普信是有些过分了,天之骄子,人家有自信的资本。 上辈子,卫凌在清剿中州黑山土匪的时候受了伤,哪怕他来到济州,在众人眼里,也只是一个投靠了邺军朱祁的手下。 充其量不过是战力厉害了些。 可这次不同了,卫凌逃过一劫,更甚者在褚煦君的计谋加持下,成为了击退厉王军的主力。 是他,带领军队穿越济州西侧的重重山脉,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来到了禹城,夜袭厉王军,和禹城守军、邺军共同夹击,大败厉王军,解了济州之困。 钟州牧原本对朱祁的赏识,在卫凌的光芒之下,都少了几成。 最重要的是,朱祁从徽州往济州,是为了过路,前往济州。 济州原本中立,是朱祁二十万邺军的到来,导致了济州的危机。 先前钟州牧不敢得罪朱祁,但现在,卫凌带着中州军来了。新 在钟州牧没有求救的情况下,虽然卫凌是看在了朱祁的面子上,但一个是带来战事,一个是解决了战事。 两个都是少年英才,卫凌本身的战力还远远在朱祁之上,在两位兄弟平起平坐的形势下,钟州牧更加看重卫凌,其实是很明显、很简单的抉择。 这样导致济州的各方势力,更加复杂。 济州之困,不早日解决,西北那些急于在秋日抢够过冬物资的战狼,难免会有异动。 钟州牧不思国家形势,而意在挑起济州多方的势力之争,不过也是为了自己身上的几分利益,看在褚煦君的眼里,自然便看低了钟州牧几分。 这个情形,是方才褚煦君通过问及几位小女娘的情形,观察、总结得出来的。 至于卫凌,想来在他来的第一天夜里,就已经思虑清楚了。 卫凌要面临的情况更加复杂,他现在不是很在意钟州牧,他更在意自己的是自己军中的叛徒。 在钟州牧的煽动之下,朱祁的态度也变得很是扑朔迷离。 朱祁在中州想招揽卫凌,眼下卫凌主动出兵援救济州,他自然认为是投靠之举。 但卫凌只言及是义举,跟投靠不投靠的没有关系。 济州有难,中州有实力、距离不远,没有不救的理由。唇亡齿寒,若是济州失守,难保中州接下来不会被战火延及。 卫凌这么一说,钟州牧对他就更是满意了。 站在钟州牧的位置上,换成朱祁,他也会很满意卫凌。 为此,朱祁的心思便不明朗了起来。 如此复杂的局势,褚煦君一时借了个假身份,分析分析,合情合理。 至于这个未婚夫喝了几杯酒,听了几句话,就过来给她脸色看。 她解释了,就成了吃醋? 这是什么道理? 褚煦君不知道她弄乱了顺序。 卫凌是在听了钟州牧的话之后,才开始喝了几杯。 现下这个因为未婚妻在意她,而面容带笑,心情恢复舒畅的男人,褚煦君不是很想搭理。 吃不吃醋的,他高兴就好。 越解释,是越描越黑。 卫凌一高兴继续道:「钟州牧有暗示,若是我同意,钟夫人娘家有马场,养了不少好马,可以商量……」 褚煦君闻言却是来了兴趣:「什么好马?有战马吗?在哪里?有多少?」 卫凌:…… 一听到马,这就是要嫁的未婚夫都可以直接送了是吗 ? 她这,哪里有半分吃醋的样子? 第214章:煦君生得比旭风公子还好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14章:煦君生得比旭风公子还好 二人言谈间,济州褚府到了。 马蹄的哒哒声在深巷中,显得格外悠远。 比起中州褚府的宽敞透亮,褚煦君觉得这样的深巷也颇有几分意境。 褚煦君邀约:「卫凌,进府坐坐?」 卫凌梗着脖子:「你这是为了好马,才请的我吗?」 这个男人为什么喝了酒,突然变得这么幼稚? 褚煦君耐着性子:「我是想请未婚夫,喝一碗醒酒汤再回去。请卫将军屈尊降贵,可以吗?」 麦子闻言先行入府准备,交代膳房煮醒酒汤,还要去跟女君报备一下,卫将军跟着女公子回来了。 花连城这时候不会过来打扰。 卫凌这才先行跳下车,人还是很稳的,褚煦君让他扶着下了马车。 不得不说,天下武力的天花板,下盘就是稳。 花厅里,褚煦君泡着茶。 灯下的美人,被氤氲笼罩,光影间柔和她的美感,让人看得赏心悦目。 及笄后的她,历经战火,褪去了原本的青涩婴儿肥,愈发显出女子的明媚清丽。 喝了酒的卫凌收不回自己盯在未婚妻身上的目光,强硬冷着脸道:「我已有婚约,已经拒绝了钟州牧。」 褚煦君奉上茶,神色不改:「拒绝就拒绝了。生意还是可以谈的。」 卫凌:「你不是已经让桃无名到西北去买马,还没有消息吗?」 他是一军之将,购买战马的事,自己亲自经手,在中州容易被贞王府忌惮,便是到了济州,也得防着其余将领,比如他的好兄弟,朱祁。 但卫凌无意争天下,这种话,说出去压根就没有人信,他便不提,往后做出的选择,自会有人知道。 如此,这本就是褚煦君的主意,由她经手最是合适。 褚煦君:「有没有消息,都不妨碍我们收别的好马。让州牧府安排我们过去马场,骑玩一番,是不是好马,还是能看出来的。」 卫凌点头,便是西北的马好,收过来后得先养,再配合训练战术,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若诚如钟州牧所言,济州有好马,用来先行训练,确实是好事。 卫凌:「我来安排。但这回小凝肯定也要跟着。」 意思是,褚煦君要以他的未婚妻身份参加。 褚煦君:「第二回肯定是要揭开身份了。我还得向钟夫人好好赔个不是。」毕竟是钟夫人娘家的好马。 卫凌瞪着她。 褚煦君意会:「也要向未婚夫赔个不是。」 卫凌却道:「煦君,是不是很辛苦?因为我,让你走到哪,都被人盯着。」 褚煦君:「我生得跟将军一样好,被盯着有什么奇怪的?」 若是原身,被如此针对、忌恨,怕是都会不敢出门。 但褚煦君比原身更爱她的美貌,便是没有卫凌,她这样的容颜,开一座凤凰楼是极有好处的。 毕竟生得好的人,向来不怎么会被拒绝,生意好做。 至于争风吃醋,这种能拿来套取信息和换取资源的小事,褚煦君不会放在心上。 若是换成别人,她还乐于看戏,自己身处其中,也只能「废物」利用了。 卫凌闻言轻笑:「此言差矣。煦君生得比旭风公子还好。」 褚煦君嗔了他一眼:「醒酒汤喝了,卫将军早点回去休息。」 卫凌本想过来看看不舒服的小妹,但他喝了酒也不好进妹妹的闺房,便开口道:「帮我去看看小凝?」 褚煦君:「自然,不需 卫凌交代。」韦庄的生日好戏,她肯定要去听个尾巴。 卫凌:「我的两个妹妹都特别喜欢你。」他很欣慰。 其实卫氏姐妹都不算好相与的性子,尤其是卫冷凝,为人骄纵任性,褚煦君容貌比她尤胜,以卫冷凝的脾气,就算褚煦君是过了门的嫂子,卫冷凝也不一定会给她好脸色。.. 但就是这样,褚煦君都迅速将她们一一收服。 不愧是自己选中的未婚妻,现在的问题是他还没将未婚妻收服了。 若是她真的吃醋,是不是钟州牧那边也能利用利用? 卫凌满腹心思回了隔壁。 褚煦君没有送他,赶往顺路的晴乙舍。 还没进去,便听见卫冷凝清晰的哭腔:「韦庄太过分了,他明显就嫌弃我的手艺。」 褚煦君心想,他那是嫌弃手艺吗?根本是嫌弃穷酸。 她出声:「这是怎么了?」 卫冷凝闻言立刻搂着她:「嫂嫂,你来评评理。韦庄的生日,我连州牧府的宴会都没有陪你们去,专门去陪他。他倒好,收到了阿姊和沈右追的礼物,摆得精细,反而是看到我袜子的时候,脸色都变了。」 褚煦君:「啊?真的吗?怎么能这样。」和憋笑得不行的卫冷衾交换了一个眼神。 卫冷凝:「那还能有假?我看得真真的,他看到我从黑木珍珠匣里拿出来的袜子的时候,满眼就写着两个字,失望!他居然敢失望!气死我了。」 褚煦君:「你有没有告诉他,你绣了几天几夜,手都扎破了?」 卫冷凝:「我这时候说干嘛,我转头就跑了。他连追都没有追过来,说是要去州牧府等着阿兄。」 韦庄这是心想,要是能护送自家对象去州牧府,说不定能蹭一次高端宴会,认识更多的贵人。 谁知,傻乎乎的卫家小娘子,直接过来陪他过生日宴。 虽说在酒楼定了好大一桌子的菜,可这些菜再好也比不上州牧府的一碗熊掌。 韦庄白日里收到了卫冷衾和沈右追的大匣子,里面都是金箔摆件,一个比一个还大,看得韦庄这心里,高兴得不行。 面上让同一间屋里的士兵们不要追捧胡闹,心里实则得意得不行,连沈右追都要给他送礼,这是粮草营谁也没有的待遇。 卫冷衾表面对他那样冷淡,还不是会因为卫冷凝接受他,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谁知,卫冷凝送的是自己绣的袜子。 一双绣相极差,大小都不一样的臭袜子,她也拿得出手? 还不如说她送的是那木匣子,起码上面还有珍珠呢。 第215章:我不要跟他在一起了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15章:我不要跟他在一起了 其实原本,若是没有卫冷衾和沈右追的大盒子,不管卫冷衾送的是什么,韦庄看在她用心订菜给自己过生日,挣了十足脸面的份上,都不可能真的对一双袜子的小礼物展示出嫌弃。 现在,卫冷衾和沈右追送的都是又大又贵的东西,那在韦庄看来,卫冷凝送的只会更大更贵更气派。 有韦庄认为的「珠玉」和既定印象在前,卫冷凝一双饱含心意的袜子看在韦庄心里便更不值钱了。 上辈子能哄得卫冷凝不选沈右追,下嫁的凤凰男自然不会如此简单,只能说韦庄现在还嫩,被褚煦君和卫冷衾一出手,不小心露出了更多的迹象,被哪怕是在热恋中的卫冷凝察觉了,心也冷了一分。 卫冷凝哭着道:「呜呜呜……我不要跟他在一起了。」 卫冷衾闻言神色一喜,被褚煦君按下。 热恋中的小姑娘,在生气时候说的话,根本不能作数。 许多朋友这时候傻乎乎上去劝,后来被「卖」的还少吗? 褚煦君只是问:「那小娘子还要请卫将军见他吗?」 卫冷凝小手一挥:「不见了不见了。我都不想见到他了,何况是阿兄。」 褚煦君:「好,我们都听你的。趁着天气还不冷,我们改日去马场玩,好不好?」 卫冷凝不置可否。 卫冷衾看懂了褚煦君的暗示,只是哄道:「去吧,你不是一向喜欢骑马的吗?」 卫冷凝:「那是家里有好马,外头的骑不习惯。」 那好马,还不是沈右追送的,人家送礼物都是一式好几份,保证让卫冷凝又风光,别人又抓不到她什么错处可说。 卫冷衾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但她只当不知道。 卫冷凝想一出是一出:「不行,阿姊,你的礼物要拿回来。不能便宜了他。」 这是把失望哭泣转成愤怒了,但还想去跟对象纠缠不清。 褚煦君摇了摇头。 卫冷衾忙哄:「这送出去的东西,哪里还有退回来的道理。又不值几个钱,算了。」 闻言卫冷凝更气了:「就是,他居然拿我亲手制的东西,跟几个钱相比。不行,我……」她开始转来转去。 「再找什么?」 「我要找剪子,把那袜子给绞了。」 褚煦君忙给她递上。 卫冷凝一顿乱剪,把袜子绞得稀碎,眼泪一抹。 这是泄了气,有几分能安心睡的模样了。 卫冷衾借口送褚煦君到有虞阁:「看嫂嫂的意思,小妹这是还不到时候?」 褚煦君:「估计只要那人在她面前晃个两次,小丫头的心就又回转了。」毕竟看脸。 卫冷衾面上表情顿时也很复杂,又气小妹不争又很是无奈,想翻个白眼,也不足以表达她的心情。 褚煦君安慰她:「现在已经是好转的情况了,想彻底清醒除非韦公子一夜变丑。不过,你可以把送他的礼物,再买个差不多的,摆在显眼处,最好让小娘子每天都能看见。」 时刻提醒卫冷凝,她看中的美貌少年,人长得好看,话说得好听,可能仅此而已。 妙啊!卫冷衾眼神一亮:「我明天就去买。」一个哪里够,反正她选的就是金的,大的,亮眼的。 给韦庄的成色极差,给自己买就可以精挑细选了。 卫冷衾决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都做一个浑身有金光点缀的女子。 现成的参照都有,就向凤凰楼的三东家花锦儿看齐。 ********** 褚煦君还不 知道她的一个小小建议会让身边多出一个跟花锦儿般金光闪闪的人物。 次日醒来,她写了几个条陈,让麦子通过鸽子放了出去。 有之前破庙逃兵老大的前车之鉴,她决定启用「密语」。 密码本加看起来不知所谓的内容,麻烦是麻烦了些,不过可能会给他们之后的行踪,省去更多的其他麻烦。 褚恭和褚俭还小,每日学堂来回。 褚煦君今日跟家里一大两小一同到尹氏学堂去。 在门口,一大两小进去了,她同样被拦在了门外。 但学堂外的小童很是客气:「小娘子,想来是要到隔壁的桦橡学堂,不识路的话,我带您过去。」 桦橡学堂也是尹氏创办的女子学堂,规模不大,也只有贵族女子才会过来学个一年半载,她点了点头:「劳烦。」 学堂有专门的参观渠道,她进去也不过是远远能听见有女子声响在念书罢了。 学堂环境清幽,处处设计,兼顾了隐私和开放。 道谢后,没有耽搁太久的褚煦君这才出发前往尹家。 细节处见真章,尹氏学堂名不虚传。 也难怪褚家四兄弟之前就读的山月书院只是在中州小有名气,跟尹氏学堂这样享誉天下的学府,都没有资格放在一起对比。 她到尹府做客,总得亲眼见识自家人在学堂里的模样。幸而她准备了不少的好礼。 尹母果然如尹月所言,对褚煦君十分热情,做足了准备。 在门口把人迎进去,备上好的点心和茶,对褚煦君准备的每一样礼物都赞不绝口。 正牵着褚煦君的小手,跟她谈,自己从中州回到济州,一路上遇到劫匪之后的凶险,多谢有她提醒,自己才保住了性命。 否则自己一走,儿子还好,就一个尹月以后还不知会如何。 尹母说着,红了眼睛,一旁的尹月眼眶里含着水。 这时,外头传出闹起来的声响。 尹夫人眉头一皱,开口问道:「怎么了?」 有嬷嬷进来:「女君,是倚杏院那边,说是身子不舒服,要请大夫。」 尹夫人神色自然不虞:「说是哪里不舒服了吗?」 嬷嬷:「还是老一套的说辞,无非就是肚子疼、吃不下。」 褚煦君低着头,装没听见。 尹夫人:「该请大夫就请吧。」 嬷嬷:「她说之前的大夫不好,看也看不出什么,想要换一个。」 尹夫人:「那大夫是伺候尹府多年的老人了,这一时要换也不是那么好换的。」万一不好,她这个主母还得落个居心不良的名头。 门口传来丫鬟的喊声:「女君,姨娘她是真的不舒服,求求您给她请大夫吧。若是姨娘肚子里出了意外,回头主君是会怪罪的。」 这便是当着客人褚煦君的面,挟孕在威胁主母了。 第216章:宠妾灭妻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16章:宠妾灭妻 闻言一屋子的女子面色都不好看。 尹夫人忍住气,面沉如铁。 尹月则是低着头,气红了眼。 褚煦君则是有些微的尴尬,她第一次上门来,就遇到了妻妾闹起来的场景。 「反了天了她!」嬷嬷见主母面色不佳,顿时怒骂。 尹夫人摆了摆手:「罢了,差人去请吧。」 只是一时换大夫,确实没那么好找。 不到一刻钟,门口又来了新的丫鬟,扑通跪下就磕头:「女君,姨娘她疼得都快晕过去了,一个劲问大夫怎么还没到,她是不是快死了?求女君救命!」 嬷嬷骂:「住口!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 「嬷嬷,我们也实在是急了。这主君每天一日三餐都要来看我们姨娘,若是他回来看到我们姨娘这样,一定心疼坏了,肯定会怪我们伺候不周的,嬷嬷要救救我们的小命啊。」 尹夫人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对褚煦君仍是温和:「今日本想请煦君留下来用餐,看来是不能够了。月月,你好生送煦君回去。改日我再好好请煦君到外头酒楼好好用餐。」 褚煦君起身行礼,目送尹夫人的身影离去。 尹月知道今天便是留下褚煦君,说不定就要见到家里闹翻的尴尬场景。 虽然外人都知道得差不多了,到底还是要给彼此留一个体面的。 花厅到门口的距离不远,褚煦君反而拉着尹月上了马车:「你说,新姨娘是你母亲的陪房?」 尹月很是难为情点头。 褚煦君:「按理她的卖身契还在尹夫人手里,她怎地就如此猖狂?」 尹月:「当初她一有身孕,不知如何哭闹,阿父就从阿母手里拿走了她的卖身契,早已烧成了灰,她如今已经是自由身了。」 褚煦君:「我记得尹夫人娘家邹氏是在中州,那陪房应该也是从中州带过来的?」 尹月:「是啊,这姨娘当时过来的时候年纪都还小,阿母向来怜惜她,没想到她居然趁着我们不在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罢了,一个巴掌拍不响,若不是有阿父纵着,给她十个胆,也不敢如此欺辱阿母。」 褚煦君只是道:「我的意思是,这卖身契可能还有一份。」 尹月茫然。 褚煦君解释:「我不知道济州的规矩如何,不过在中州,卖身契在官府是有底档的,若要成为良民,不仅主家手里的这一份要销毁,还得到官府那边消档,才算完成。若这姨娘的卖身契是中州官府存档的话,想来你们尚未过去登记?」 这些还是因为她创办凤凰楼后,在招人以及让人住进有果园之前,了解到方方面面的情况。 古时的身份阶层和现代不同,她很是下了一番功夫,分清她要请什么样的人,才不容易陷入奇怪的纠纷里。 不然这边人培养好了,那边主家拿一纸契书把人要回去,他们白白损失了一个人手不要紧,最可怕的是这个人手知道了凤凰楼的信息,直接捅给主家,那凤凰楼还有何秘密可言? 尹月第一次听说卖身契两州不同的说法,眼神亮了起来,很快又松了下去:「可是,若是姨娘知道后,又一番哭闹,说不定阿父就会压着阿母让人去给她登记。」 褚煦君:「中州规矩,登记消档必须是原来的主家,也就是说尹氏作为主家的姻亲,也没有权利为别家的奴婢登记。这件事,只有邹氏的人去办。便是尹夫人同意,你认为,中州邹氏作为你们的娘家,会轻易松口吗?」 若是真的如此,那她也无能为力了。 娘家和尹母都要任由一个陪房丫鬟踩到自己头上,自 己软弱,别人如何能为她们刚毅? 尹月闻言差点鼓掌叫好,忍了半响她道:「若是阿父手眼通天,买通了中州那边……」 褚煦君:「你们可以去找讼狱官徐老见证,他最是公正严明。不过可别说是我提的。」 尹月:「煦君姐姐,你让我怎么谢你才好?」 褚煦君:「其实便是没有把柄,以尹夫人的身份想要拿捏这位妾室,并不难。说到底,还是尹夫人太过善良心软之故。」 尹月想辩解几句,那是阿父偏心太过了,阿母不想闹得太难看,是以忍让。 褚煦君先道:「你也心善。」 这种事情,只要有一个强硬,这种人便不可能这般闹。 这位姨娘不过仗着不要脸和泼皮,得到了好处,于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要脸。 尹夫人和尹月都是得体之人,一再退让,自然被对方一层一层剥皮。再如此这般下去,尹府还会有她们母女俩的容身之地吗? 褚煦君给完意见,心情很是一般回到褚府。 尹氏学堂很好,但尹家嫡脉,宠妾灭妻,乌烟瘴气。.. 花连城见她面色不好,询问了一番,感叹:「往日也听过几句碎言碎语,不想那妾室竟是如此放肆。尹氏大儒风采,竟也出了这样一位不肖子弟。尹夫人这日子,是不好过。」 尹家是跟自己女儿有交情,花连城自是有到尹府去,但不想给人谄媚之态,是以跟尹夫人并不相熟。 眼下听说这般情景,心里对尹夫人是有几分看轻的:「若是你阿父敢如此,我肯定带着你们……直接搬走。断然不会留下看他们浓情蜜意。」 褚煦君:「可这不是太便宜他们了吗?」 花连城:「有什么好便宜的。他们自轻自贱,我才不屑与他们为伍。」 褚煦君:「至少得好好打一顿,不,要好几顿,让他们一身伤。再带走银两,让他们做一对苦命鸳鸯,看没了钱财,他们之间还能不能爱得死去活来。」 花连城一直盯着女儿看:「氲氲,看不出来……至少,便是你嫁过去琳琅,阿母也不需要为你太操心了。」 说着又想起自家女儿是连战场都敢闯的胆,又补了句:「不,你打不过卫凌。我还是要担心一下。」 褚煦君心想,她打不过不会用别的法子吗?她又不傻。 不曾想,褚煦君刚给尹家支了一招,当天,尹府便闹了起来。 第217章:为琳琅卫氏省钱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17章:为琳琅卫氏省钱 次日,褚煦君正在马厩里,看着下人清洗她的法拉利,白马衣日句。 一身金光的卫冷衾陪着她。 有时候褚煦君一恍惚,都以为是花锦儿在身边。 卫凌把钟州牧府的帖子送过来了,只不过这几日秋雨陆陆续续下,并不是去马场游玩的好天气。 钟夫人派人来说了,等天气好了,随时可过去马场看看。 看似没有为当日谎称身份的不高兴,不过这得等见了人才知道了。 小情侣那边,果然不出褚煦君所料。 凤凰男不过是过来褚府等了卫冷凝两次,好言相劝,卫冷凝便又答应和韦庄一起出去玩耍,嘴上说着:「我倒要看看等我生辰时候,他会送我什么东西,再决定要不要彻底原谅他。」 实际上,每天还是细细描眉打扮,和韦庄在秋雨里,玩耍嬉戏。 卫冷衾脸色不好,默默把身上的金子戴得更多,屋子里的金箔摆件,再添几件。 再过去隔壁,在沈右追面前晃荡。 沈右追很是疑惑:「卫妹妹这几日似乎有些不同。」 卫冷衾点头:「对,我突然觉得人生在世,该尽兴时当尽兴。」 比如卫氏家中的钱,与其让小妹将来挥霍给凤凰男,不如她现在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好歹是用在自己人身上。.. 沈右追:「理是这么个理,但每天都送东西,是不是太……尽兴了些?」 卫冷衾:「阿兄和嫂嫂都没说什么,沈公子是不乐意吗?」 沈右追:「乐意乐意。卫妹妹眼光好,便是选金饰,都比别人多几分出其不意。」 反正他总会回礼,不让卫家吃亏。 而浑身金光加持的卫冷衾,再加上她日日都给卫凌和沈右追送的好东西,韦庄每次看到,心里越来越不得劲,他怎么是先拿下卫冷凝,而不是财大气粗、大方温柔的卫冷衾,不然那些金啊银啊不都是他的了吗? 现在,不就是嫌弃了一次卫冷凝的袜子,她居然连答应要让卫凌见他的条件都不肯再帮了。 理由是她不高兴,她一直都是这么任性的。 「你之前不是说喜欢我所有吗?包括任性,你都觉得是可爱的。」 韦庄哪里还能再说她不能任性,女子当以男子为天,温柔顺从的话。 于是一方心里觉得委屈,另一方心里也觉得不得劲,卫冷凝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早了:「我怎么觉得韦庄,没有从前那样好看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韦庄公子现在心里有怨气,对大小姐自然没像原先那样捧着。 卫冷凝这样的娇气,别人不捧着她,哪里能行,自然觉得看韦庄那张俊脸也不顺眼了。 卫冷衾:「是吗?我都没注意。在我看来,小凝、阿兄,还有嫂嫂,都是顶顶好看的人,没人能比得上。」 这话明面上是夸三位,实际上是隐晦表示,以韦庄之姿,压根配不上卫冷凝。 卫冷凝一愣:「这倒是。阿姊最近好像天天都去找沈右追。韦庄都跟我提了好几次,说你给他送东西,都没给我送。」但韦庄关于他们的猜测,卫冷凝不想接话。 不过送东西这件事倒是可以旁敲侧击。 卫冷衾心里暗想,看来嫂嫂的布置果然有效,面上只是淡淡:「济州东西不比我们琳琅的精致,也不似中州嫂嫂手中的巧思,都是你看不上的。何况韦公子财疏,你若每日披金戴玉,他可能还会觉得你在给他施压,不利于你们好好相处。」 卫冷凝:「阿姊都是为我好,我自然是明白的,不像韦庄,一天天在我耳边嚼舌根。他 就是怕我穿的用的比他好,真是的。」 卫冷衾达到目的,便继续解释:「你们都忙,我现在只能买买东西打发时间,在济州又人生地不熟,剩下也就一个沈兄了。这几日雨下得,到处湿哒哒的,哪儿都不好去。不过沈兄这人吧,有君子之风,和他呆在一起,总是让人觉得舒服的。」 这话卫冷凝更是没办法反驳,沈右追的脸让人不敢恭维,但他的性子,便是连她这样挑剔的人,都是没得说。 但凡他没长着那样一张看起来不像好人的脸,卫冷凝说不定都会犹豫一下。 卫冷凝也发愁:「那是阿姊能容人,眼里不会只盯着别人的皮相。但我怎么就不行呢?」 卫冷衾心下一惊,从前无论他们家谁来相劝,卫冷凝对沈右追都一副装死的样子,也不肯承认自己是看重颜值,才不肯接受他。 怎么今日她这一番无心的实话,反而让自家眼高于顶的小妹开始了反思? 嫂嫂,真的是神。 但她仍是做着手中的女红,笑了笑:「就像嫂嫂说的,你喜欢看漂亮的人儿,每天对镜照她个百八十遍,哪里还需要看别人?」 卫冷凝顿时就不愁了:「说得对,嫂嫂还送了我一面铜镜,我决定每天带在身上。」 是啊,她自己已经拥有上好的样貌,身边人的皮囊又真的那么重要吗? 韦庄长得是不错,自己还得哄着他。 可沈右追,从来就只有他哄她的份,若是自己给沈右追做一双袜子,沈右追能高兴三年。 反观韦庄,哼,不识货! 从那日起,卫冷凝便不再过于主动去找韦庄了,总觉得意兴阑珊,反而更愿意陪着阿姊挑东西。 有时卫冷衾还假意:「这个不错,你要不要买给韦公子?」 卫冷凝本来或许悄***有心思,被阿姊一挑破就梗着脖子:「凭什么?他都还没送我东西呢。」 卫冷衾笑笑,很好,她又为自己家省了一笔冤枉钱。 这钱就给嫂嫂买一件好的玉镇纸。 济州的金饰浮夸,但玉饰勉强还可以,配得上中州第一美人。 等韦庄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心里其实是犹豫的,现在卫小娘子冷落他了,自己是要继续追求,还是转头追求明显更有利益的卫大娘子? 他一犹豫,等他再过去褚府,要求见卫冷凝的时候,一次都再没见到人。 褚煦君看卫冷衾又是送礼,又是给自己贡献了一堆关于小情侣的八卦,连一旁的衣日句都睁着漂亮迷人的大眼睛,像是安静听着。 卫冷衾苦恼:「嫂嫂,我现在每日最难的就是要在小凝面前憋笑,都憋瘦了。」 憋瘦了可还行。 衣日句洗干净了,八卦听尽兴了,这时尹月派人过来向褚煦君求救的消息才传了过来。 第218章:应当能算是个好人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18章:应当能算是个好人 秋日的雨,比起春日缠绵、夏日乍现,多了几分肃杀和料峭之意。 白衣曲裾女子纤细身影奔走在落雨的街。 说是奔,只因她神色惶惶,满是凄楚,实则衣襟禁锢,速度并不快。 她要快点,再快点。 才能回去救阿母。 阿父不让府里的人出去,她派不到车,身边的丫鬟比她胆子还小,还想尽办法拦她。 也不怪府里的人,是她从小就不爱和人接触,丫鬟们遇事第一个想法都是先护着她,这也是阿母一直的教诲。 可现在阿母出事了。 她不能跟兄长们一样,乖乖听阿母的话,要么住在学堂,要么住在军营不回家。 阿母不想让他们陷入家中如今的悲屈和选择之中,若不是济州刚结束战乱,说不定阿母也会将她送出去。 她一直都是这般隐忍、委屈,有大家闺范。 不知道面前模糊视线的是她的眼泪还是大雨,尹月尽量让自己不去想,集中注意力在自己的脚下。 雨天的泥路并不好走,她已经磕磕绊绊了几次,终还是倒下。 一身白衣都沾染了黑泥。 「小娘子,没事吧?」一个低沉、温柔的男子声音穿透雨帘响起。 尹月不敢回答。只要她趴着,会不会让人觉得她已经死了,就不管她了? 快走。 男子沉稳的声响传来:「下去看看。」 怎么还是要管她,尹月仍是害怕,侧着脸出声:「我没事,没事。」 有人隔着衣裳扶了她起来,托着她走了一段,到了檐下,为她披上一件深色的厚斗篷。 尹月抬头,看见马车上挂着军旗,写着「邺」。 是邺军的人。 尹月:「公子,能不能找你借马?你放心,我一定会还给你的。若是寻不到,你可以到尹氏学堂找人。」 「可是尹家小娘子?」 尹月不说话。 「那日,我在钟州牧府的宴会上,远远瞧见了小娘子。在下徽州朱祁。」 宴会是他难得能看见褚家大娘子的时候,倒是这个白衣小娘子,一直都跟在她的身边,这才有了几分印象。 他的马车已经跟了一段,怕她出事。 尹月:「请朱公子安。今日多谢,但我真的需要……」 朱祁:「可是需要传信?不若让小厮去吧,我看你的脚,可是伤着了?」 尹月用斗篷掩了掩自己右脚。 朱祁温和:「小厮动作快,我陪你在这里等消息。」 尹月咬了咬唇,没有过多犹豫:「那就有劳朱公子了。」 小厮领了令,解了马,在雨中疾驰而去。 今日新识的一对男女,坐在马车里。 尹月自知她此时的狼狈,同时在内心感激朱祁一言不发的体贴。 她现在心早已纷乱如麻。 ********** 褚煦君初听到小厮报信的时候还有些恍惚:「尹月求救?」 会不会太夸张了些? 宠妾灭妻再过分,那姨娘再如何也不敢伤了主母性命,膈应肯定是无时无刻都膈应的,但以尹夫人的退让和软弱,如何让尹月发出救命的消息? 是尹父疯了吗? 但小厮手中拿着尹月的兰花簪子。 「帮我跟阿母说一声。」褚煦君拜托了卫冷衾,便跟着去了。 这事说不定还是她引出来的,就不让花连城跟过去了。 她未出阁,到尹家闹,还能说是小孩子脾气,若是花连城掺和进去,可能会连累在尹氏学堂的父子俩三人。 褚煦君朝麦子点了点头,后者便先行到尹府,看看情况。 既是救命,褚煦君不能不顾,但也怕上当受骗,在济州更得小心行事,如此麦子若是发现不对劲,也会回来报信。 雨还没有停,褚煦君仍是坐着马车过来,等她到尹府后门的时候,正好听见身后的声响。 插着邺军旗的马车上,朱祁下来了。 紧接着身披黑色斗篷,一身泥的尹月也下来了。 来不及惊讶,尹月便扑到她的身边:「煦君姐姐,你来了。」 褚煦君安抚:「我来了,我在这。发生了什么事?」.. 眼睛却是盯着面前仍是一脸温和的朱祁。 该不会是他欺负了尹月吧? 尹月:「我们先进去再说。」 朱祁:「尹家小娘子,某在此候一候,若是有事,请吩咐。谁都有个不趁手的时候,相逢是缘,不用太客气。」 褚煦君先问:「朱公子,怎么会在此处?」 尹月方察觉她的不周到:「煦君姐姐,这是朱祁公子,我在路上碰到了他,幸好他帮我给你传信。」 面前的少女一袭青衣曲裾,数月不见,她出落得愈发水灵,褪去童真,添了女子风韵,褚煦君一脸戒备:「朱公子,好巧,你怎么也在这?」 朱祁淡淡:「褚家大娘子,路见不平,乐于助人,我想,我应当能算是个好人。」他承认,他行事大都有目的,但整体来说,他当是符合公序良俗的。 今日的事,真不在他的计算之内。 褚煦君克制不住原身对他的诸多负面情绪,现在的朱祁当然是个明面上的好人,而且还是个收服人心的未来明君。 尹月:「朱公子,今日您帮了我大忙,改日答谢。」 两厢行礼,朱祁便看着两位明丽的少女匆忙离去。 侍从在一旁请示:「主公。」 朱祁举起了手:「在这等等。去查查。」 他便回到马车上,车内有一股清幽的香气,尹氏小女娘今日虽看不清容貌,但观其身段、仪态,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小美人。 真巧啊,想介绍给他的两位美人,她们居然是老相识。 既然是老相识,美人遇事,他碰上了,自然是要再等等看,能不能护上一把的。 褚煦君抛下「男女主感情线阴谋论」,安静听尹月说话。 尹月压抑住自己的哭腔,怕没把事情说清楚:「煦君姐姐,我回来就把你跟我说关于卖身契的事告诉了阿母。她很是高兴,说她真的是气糊涂了,都没想起来还有这事。 昨天阿父回来后,他们果不其然又因为姨娘的事吵了起来。往常不过是一阵喧哗,摔几套青铜鼎、灯的事。但直到今晨,阿父还在闹着要打阿母,没打成,在祠堂跪了一夜,现在又把阿母关起来,我去送饭,都不让。 阿母还说……说要跟我阿父和离。」 第219章:女子离异,不赦于重生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19章:女子离异,不赦于重生 尹月这番话没什么逻辑,但基本说清楚了。 看不出来,昨日还在隐忍的软包子尹夫人邹氏,今天就说出了要和离的豪言壮语。 褚煦君都要忍不住怀疑,尹母邹氏是不是在昨日被穿了? 多么熟悉的套路,开局被渣男惩罚,这时被穿,然后一改懦弱、无能的姿态,变得强硬、坚定,来一套脚踏渣男、手打白莲的爽文操作。 就是这和离的说法不够先进,大多都是喊着直接「休夫」。 褚煦君一路脑海风暴,到了地方,看到了人,便知道她想多了。 尹月:「大父如今不在府中住,其余叔伯都住在学堂,尹家没有分房,看起来也差不多了。」 这便解释了,为何尹父如今在府里,权柄最大,都没有其余长辈和妯里能来相劝一二。 尹月是个自闭包,褚煦君救过她们母女俩的命,昨日又给她出了个好主意,自然而然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找她。 被关在屋中的邹氏,见女儿带来了褚家大娘子,一点也没觉得奇怪:「大娘子,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让你见笑了。」 褚煦君很是得体:「作为月月的朋友,我义不容辞。」 若是没有她当初的提醒,是不是邹氏便不会活下来,知道令人难堪的真相,忍受宠妾灭妻的苦楚。 虽然被土匪劫杀,是惨死。 但她是为了救女儿而死,那时候她还是个拥有世俗眼中幸福的女人,她心中是充满爱离开人世的。 现在,邹氏的心中充满了恨意和怨念,在她活下来之后,可能都没有再过上一天好日子。 受伤赶路,丈夫变心,身边人的背叛,婚姻家庭的分崩离析…… 午夜梦回,她会不会觉得当初不如死了算了? 褚煦君想得很深。 邹氏看着面前两位年轻的少女,眉眼变得柔和:「月月,好孩子,别哭,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大娘子,幸好你来了。无论如何,我都还在。」 邹氏的脸隐在窗棱后面,门帘遮挡着,褚煦君看不清她的全貌。 但她明白了邹氏的意思。 为母则刚。邹氏还在,姨娘尚且如此跋扈嚣张,若是邹氏不在,那从小胆小怕事的月月,她最疼爱的女儿,往后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指不定会被姨娘随便塞给哪一户人家,凄苦度日,那她才是真的在地下,死不瞑目。 褚煦君:「尹夫人,您需要我做什么吗?」 邹氏:「大娘子,那我便也不客气了。月月其实什么都懂,只是她少不经事,胆子又小,接下来要做的事,还希望你能一直陪着她。我相信有你在,她一定会做得很好。」 褚煦君点了点头。 「月月,擦干眼泪。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字每一句,你都要好好记着。」 这听着怎么那么像遗言? 不过女子离异,不赦于重生。 尹月着急:「阿母,你真的要跟阿父和离吗?」 邹氏:「不和离,便是他要给我写一纸休书了。」 昨日那一巴掌,已经打掉了他们夫妻十多年的情分。 一个变了心的丈夫,只因为她不肯让娘家去给妾室消了奴籍,便威逼她说要休妻,言语间,在妾室挑拨之下还动了手。 褚家大娘子不过刚及笄,但昨日她神色间的怜悯,让邹氏又愧又怒。 她堂堂书香门第出身的尊贵嫡女,这么多年相夫教子,做一个合格的贤妻良母,一遭容颜老去,竟被自己身边的陪嫁丫鬟倒打一耙还欺辱到她头上。 连女儿的闺友都同情她,这还是她的救命恩人。 自己沉溺于过去的夫妻情爱,认为丈夫不过是一时糊涂,还要等着他回心转意,谁知不过一次小小的说不,丈夫恶语相向,竟还动了手。 如此懦弱、不肯面对事实的她,对得起当初褚家大娘子好言提醒留下的一条性命吗? 当时她就是莫名心神不灵,总觉得尹家出了事,谁知她鬼门关走一遭回来,面临的是双重背叛。 便是两个儿子也希望她容忍。 唯有一向懵懂的女儿站在自己这边,从那时起,月月便开始知道了人情世故。 尹太公失望于这个从小培养的嫡长子,最后功亏一篑,不肯再跟他们一同起居。 尹父也不想再忍受家中其余人的奇怪目光和不停劝阻,不如分开居住,留下长子仍在学堂做事。 便是他无法继承尹氏学堂大儒之位,但他的两个儿子,也是尹氏的嫡长孙,同样出类拔萃。 儿子继承便也是他这个阿父继承,他有这个信心。 儿女已经长大,他又寻到了爱情的滋润,糟糠之妻若是温顺,不妨留着,但她既然不听话,就别怪他不客气。 邹氏看着一夜天明,从她下定决心起,早已思虑周详,一字一句交代。.c 尹月忍着泪,乖乖应下。 「都听清楚了吗?」 「嗯。」 「那快去吧。」 褚煦君若有所思,她能理解邹氏眼下还不肯出来的原因,但她还是担心。 有一道亮光映射了出来。 褚煦君明白,那是邹氏握着护身的刀具。 尹月:「煦君姐姐,我们走吧……唉哟。」 褚煦君忙扶着她:「怎么了?」 尹月这才道:「我的脚扭了。不过朱公子刚已经带我去看了,没什么大碍,过后休养几天就好了。」 都怪她,太自不量力了。明知一身羸弱,还非得亲自去报信。 这时麦子带着一妇人过来:「女公子,我带了人来。」 尹父将邹氏的身边人同样锁在了柴房里,麦子方才搜寻了一番,不过只救了最眼熟最着急的一个。 妇人是昨日站在邹氏身边的嬷嬷,她也扑向自己的主子:「女公子,都是奴不好,没能好好护住您。我去寻斧子,放您出来。」 邹氏的声音很冷静:「不必,你去打开私库,整理好我的嫁妆。晚点老彭过来,你就跟着他走。」 「女公子,您一日一夜没有吃东西,这怎么行啊?」 邹氏:「那样才好。」 那样看起来才惨,更容易让人站在她这一边。 不就是嘤嘤哭啼的那一套吗? 第220章:衣冠都遮不住你的禽兽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20章:衣冠都遮不住你的禽兽 尹府,倚杏院。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夫君,还是把女君放出来吧,她一贯娇生惯养的,哪里能受得了这种苦?」 尹父一边享受女子递到嘴边的果子,一边骂道:「她受什么苦了?你从小伺候她,你才是受苦的那个。杏娘,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一直被她欺负。」 「是夫君救了我,杏娘此生无以为报。」 「我们如今是夫妻,别说这样生分的话。你好好养着身子,给我生一个大胖小子,就是最好的回报。」 「大夫都说了,肯定是儿子。只是我的身子骨这些年落下了不少病根,大夫也说,如果不能好好养,能不能生下来,都不好说。夫君,我不是故意给女君找麻烦的,我只是实在太害怕了…」 女子说着,眼泪吧嗒吧嗒落在了男子手上,惹得他一阵怜惜:「快别哭了,杏娘。我知道,都是那老妇,狠心,不肯好好让人医治你,还摆出贤惠模样演给谁看?你放心,多请一个大夫算什么,便是三五个,都使得。现下她出不来,我不在的时候,你自己做主便是,我会跟下人们交代。」 杏娘满脸惊慌:「夫君,这可使不得。我不过是个姨娘,他们哪里会听我的?」 「不听的人,我已经都关起来了。再不听,你就再把他们关起来。剩下的不就听了吗?何况,我才是尹家的主君,他们哪里敢不听我的话?」 「夫君对我真好。」杏娘小手划着男子的老胸。 尹父被她勾得腹下火起握住她的小手:「我的心肝,不对你好,还要对谁好?快别这样了……」 「怎样啊?」杏娘的手依旧不老实,话锋一转,「如今杏娘不能伺候夫君,你会不会偶尔想起女君啊?」 尹父一脸嫌弃:「我想她做什么。」 「可女君昨日说要和离,夫君就不担心吗?」 「有什么可担心的,那不过是我先说要休妻,她怕了,才故意提和离,想要我妥协罢了。她做梦。」 「夫君,休妻万万不可,女君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虽说她曾对不起夫君……哎呀,我这嘴,说完不提的,又忘了,该打。」新 尹父闻言面色一沉,还是握住她的手:「犯错的是她,你打自己做什么?哼,要不是你提醒,这么多年,我都还被蒙在鼓里。什么邹氏嫡女,书香门第,也做得出此等下作龌龊之事。」 「夫君,不气不气。都是我的错,都过去了,不该说的。快忘了吧。」 「背叛之耻,如何能忘?她还好意思在我面前做贞妇得体之态。若不是看在这么多年和孩子们的份上,我早休了她。哪里还能让她在府里作威作福,欺负到你我头上来。真是想想,我一天都不想再看到那丑妇。」 「夫君,消消火。不想见就不见,尹府地方大,办法多得是。」 尹父收到提醒:「这地方还比不过学堂一间小院,不若把她送去别院,自生自灭,眼不见为净。」 「啊?夫君,这样,大宅那边如何交代?太公向来疼爱女君,断然不会同意的。」 「阿父如今不喜我,我又何必去自讨没趣,要他同意做什么?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他亲生的儿子……」 这时,院外一声巨响:「你要不是我亲生的,早被老夫打死了,还能留你在这,胡作非为,胡言乱语!」 一老丈手里抓着戒尺,被周围的人扶着,才没有冲进来。 还是尹月闷哼了一声,老丈才停下挣扎的动作:「月月,是不是脚又疼了?」 尹月摇头:「大父,你答应我不动怒的。」 「这圣人听了都忍 不了。」老丈用三尺长的戒尺当成拄拐,稳住自己。 褚煦君在一旁看着,心想不愧是教书一辈子、桃李满天下的大儒,连老的时候拐杖都用着教书的戒尺。 「阿父,你……你怎么来了?」尹父忙把杏娘从自己身上拨了下去,冲出房门,还不忘理了理衣冠,紧了紧被妾室拉扯得很低的衣领。 老丈:「衣冠都遮不住你的禽兽之心,竖子还不给我跪下。」 尹太公不想进那污秽之地,尹月扶着他在外头石凳上坐下。 原本大父就是急性子,虽满腹经纶、教书育人,也不改他风风火火的脾气。 尹父见一院子的小辈,哪里能拉下老脸跪得下去:「阿父,有事你唤儿子前去指点便是,至于带人听墙根嘛……」 尹太公:「若不是我今日过来,还不知我用心教了一辈子的嫡子竟是这样的伪君子。长媳何辜,你竟殴打、辱骂,关押她,一个日夜,一碗水都不给。你就是这样为人夫的?是谁教你宠妾灭妻的?老二,去,让他给我跪下。」 身穿橘红曲裾的女子冲了过来,声音哀戚,哭得动人:「太公,都是杏娘的错,你不要责罚夫君,要打要骂就冲着我来吧。」 「我教训自己的儿子,有你什么事?」 尹父却是心疼不已,都不用弟弟来押,自动跪下:「阿父,是儿子的错,和杏娘无关。你要打要骂,我都受着,杏娘如今怀有尹氏的骨肉,求阿父放过她。」 「什么尹氏的骨肉?长媳为你生儿育女,那才是我们尹氏的骨肉。这么多年,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杏娘跪着膝行到尹父身边:「夫君,快别跟太公争了,杏娘怎么样都没事的。你快服个软,就没事了。」 尹太公一辈子清流,脾气爆但他严于自律,掌家多年,亦是家风严谨恭肃,也不知是哪里突然风水歪了,碰上这么一个搅乱家中安宁的女子。 面对调皮捣蛋不服管教的稚儿,他能有一百种拿捏的办法。 但他的贤妻早一步离世,除了子嗣,洁身自好的他身边几乎没再有别的女性,哪里抵得过面前的这朵小花。 为了顾及嫡长子,他之前用心培养的继承人的颜面,今日他都没让其余人跟过来。 一时竟不知从何骂起,身边的亲孙女又气又急,眼眶发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似乎置身事外的褚煦君一时不察,对上了尹太公的眼神,老者对她点了点头。 褚煦君这才向前一步,问出心中疑惑:「姨娘方才说,尹夫人对不起尹大爷,不知是何故?」 尹父骂:「你一个女孩子家跑我们家里,偷听质问,又是何故?」 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我也想知道,我哪里对不起老爷?」 第221章:真是,晦气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21章:真是,晦气 邹氏被慢悠悠扶了过来。 自小养尊处优,便是出嫁近二十年来,这也还是她第一次遭受这般苦楚。 挨打、挨饿,被关,再加上精神上的双重背叛。 邹氏本就纤细袅娜,如此这般,憔悴不少,愈加惹人怜爱。 尹太公对长媳一直都很满意,当年还是他亲自到中州去求娶到的。 今日一见,长媳这般模样,才会二话不说、气呼呼直接冲到了倚杏院。 跟尹父的眼光,两相对比。 杏娘无论相貌、气质、谈吐都称不上一个美字。 她幼时跟着邹氏,如今岁数虽不及主子,但也不算小了。 孕期她的腰身宽了一尺,脸上也长了不少斑点,为了遮掩,脂粉涂得很厚,白得吓人。 邹氏哪怕今日落魄,肩背依旧挺直,身上的曲裾一丝不苟,只是乌黑长发散了下来,随意绑在了身后。 不似往常会仔仔细细梳起来,不让一根头发散乱。 褚煦君来回看了两眼。 杏娘除了一把好嗓子,剩下的,实在没法跟她的主子对比。 尹父自小读了尹家半壁的书,是实实在在的满腹经纶,不想他竟无半点识人之明。. 杏娘闻此质问,畏畏缩缩躲在了尹父身后,似是害怕的样子。 尹父:「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还要来问我们吗?」 邹氏朝尹太公的身边走去,抬了胎眼:「我确实不知道。」 她是从什么时候知道他们在一起的呢? 是那次他们在书房里,自己去敲门时候,杏娘的娇态,脚下虚浮,书房里满满的香靡之气。 还是丈夫过来她的房间,只喝杏娘端上的汤饮。 亦或者,是直到他们被自己撞见在净室里的动手动脚? 但真正刺痛邹氏的是,仆人要去拽拉杏娘的时候,丈夫一把将她护在身后,对自己冷眉横对的样子。 那一夜,她对镜哭到了天明。 往后,丈夫依旧把她护在了身后,只要面对她的时候。 今日再看,邹氏突然有点麻木了,这样的一对男女,她又何必为了他们浪费一点心神。 尹太公喝道:「把话说清楚!」 杏娘还拉扯着尹父的袖子,暗暗对着他摇头。 尹父:「事到如今,你还顾着她的面子干嘛?」 杏娘还是摇头。 「你放心,一切有我。」尹父按下她在身后,「杏娘一直让我不要说出来,怕你在尹家待不下去。她事事为你设想,偏偏你连她肚子里的小生命都容不下去。今日,可是你们要问明白的,回头可别怪我。」 邹氏:「说吧。」 尹父正要开口,杏娘抢了话:「是,是我告诉老爷,女君在出嫁前,有一心上人,他们郎情妾意。」 尹太公:「这我在为你上门求娶前,便已知悉。有何可说道的?」 这个时代的女子,婚前有几个追求者,是好事,还能为自家女儿涨名声,只要婚后没有了便可。 杏娘:「当年,那位公子去参了军,负伤回来后,还过来找女君。」 所有人看向邹氏。 其中尹父的神色,可谓屈辱含恨。 邹氏摇头:「此事,我完全不知。」 尹父:「你撒谎!若不是为了他,你怎么会突然要回中州探亲?时隔多年,他对你念念不忘,写信写诗博你一笑,你已为人妇,却还是想回去看看他。杏娘都跟我说了,你也写了回信,交代她,烧了。不过她觉得不对, 没有烧掉,这才被我发现。」 邹氏淡淡:「信在哪里?」 杏娘:「女君,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觉得,您如今已成了家,老爷对你,一心一意,从无二话。你记挂从前的情人,这样不对,一时犹豫,就……」 尹太公:「信呢?」 尹父:「阿父,你怎么都不肯听我们好好说话?」 尹太公:「到底是谁没有好好说话?」 他儿子那半壁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竟听不出这么一个搬弄是非、两面三刀的话语。 是他的教育出了问题吗?尹家的女子太少,又不许狎妓、通房之风,便是伺候的人也多以小厮为主,接触得少了,这才让老大辨别不出她们? 杏娘:「我当时情急,告诉了老爷,事后害怕得很,就烧,烧掉了……」 褚煦君问道:「按姨娘的意思,尹夫人当写了不少的信,一封都没有了吗?」 杏娘:「后来女君似乎察觉了不对,没再给我了。我也不知道她是没有写了,还是……」 褚煦君继续问道:「敢问姨娘,那位公子回来找夫人,可是找的你?」 杏娘:「是,但我觉得不好,不对,拒绝了。可能因为这样,他们就没再找我了。后来就不知女君是如何得知的了。」 褚煦君:「公子的人是在什么时候找的你?」 杏娘:「是去年年节前,有一次我出门为女君买头油……」 邹氏身旁的嬷嬷道:「胡说。女君的头油什么时候需要你去买?」这杏娘,就仗着一张嘴甜,年纪还小,水都抬不了一桶的时候,就让女君千里迢迢把她从中州带到了济州。 邹氏家里看杏娘能逗女儿开心,便也同意了。 这丫头只会说漂亮话,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把事情推得干干净净,谁去告状没得都惹了一身腥。 但她的心眼多,女君身边的位置都容不下她,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还让她成了姨娘。 真是,晦气。 杏娘又扯了扯尹父,尹父喝道:「我们主子说话,有你一个下人什么事?」 尹太公的戒尺又挥舞了过来:「什么时候我们尹家有这样的规矩?她又算是什么主子?」 尹父和杏娘纷纷躲闪。 邹氏:「杏娘从前在我身边的时候,确实不需要去做这样的事。不过我经常丢一两个小东西,不知道此事,姨娘能否给个交代?」 尹父:「我们在说信的事,你扯别的做什么。」 杏娘开始哭:「女君,信都烧掉了,我现在手上没有证据,就当我是胡说的吧。老爷,你要相信女君,她对你从来都是尽心尽意的……」 除了尹父一脸不舍,众人脸色都跟吞了苍蝇似的。 第222章:他居然骗我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22章:他居然骗我 清官难断家务事。 尤以男女之间的感情拉扯之曲折、细碎、反复,折磨人更甚。 褚煦君在过来济州之前,认为大战前各方利益的拉扯已经够烦人了,不想一朝在一个大儒成风之家,感受到了离婚官司的琐碎、离谱。 比春雨扰人,比蛛丝盘旋,比乌贼斩不断、黏糊糊的八只脚还要麻烦。 一炷香时间都快过去了,他们连一件事都没有扯清楚。 夫妻十余年,儿女都已经能订人家的年龄,那想吵,真的能吵到老。 尹太公:「没有证据,那人总还活着,派人去问清楚。」 尹父冷哼:「他贼心不死,就算问了也定然会站在邹氏那边维护于她,哪里会肯说真话?」 邹氏这才幽幽一叹:「他便是想说,也没有机会了。中州周氏彧郎早在十年前,不敌匈奴,为国捐躯。杏娘,来找你的人,是周家的谁?」 此言一出,众人一愣,一时还没有反应了过来。 杏娘也愣了,继而眼里闪过了一丝恨意,她答:「女君,是周家七郎身边的书童,檀墨。」 褚煦君不知周氏彧郎,但她知道周氏七郎,那是箐箐姐发小周二娘子的小叔。 周二娘子醉酒时候念叨过,若不是她小叔早早战死沙场,这中州哪里轮得到今日旭风公子的威风。 她小叔才是真正的风光霁月,周家武学世家,汇聚了几辈人的养分,滋养出了周家七郎的风采,谁知为守雁门,小叔还是牺牲了。 但那场仗很复杂,周家七郎匆匆下葬,身后名也不显。 这样的一位公子,便是负伤退伍,又怎会和已婚女子,纠缠不清。 褚煦君看了邹氏一眼。 邹氏似乎明白了:「周彧郎上阵前,确实与邹家议过亲事,但他一心保家卫国,不想耽误别人,很快此事便不再提起。我记得,在那之后,你还可惜了很久。周彧郎是人中龙凤,见过为之倾倒,可以理解。杏娘,一直仰慕周彧郎的人,是你,不是我。」 杏娘敷着厚粉的脸色白了白:「女君,我只是一介贱民,如何敢肖想七公子……」 邹氏:「这件事,看来我是最后明白的人。而早在我看出来之前,周彧郎身边的小厮、书童,比如檀墨等,却都明白了。杏娘,你说这是为何?」 尹父渐渐也松开了护住杏娘的手。 杏娘:「檀墨会识得我,那是因为先前七公子总是派他们给女君送礼,才会认识的。否则仰慕七公子的人不知凡几,檀墨他们又怎么会一一记得呢?」 不得不说,杏娘编造了一个很合适的人。什么样的人才能让邹氏念念不忘,俊秀的为国将领周家七郎自然是很有资格,所以尹父一听才会深信不疑。 邹氏:「杏娘,从前我真的小看你了,你居然这么聪明。这么短的时间,狡辩得很好。十年前,阿父说跟随周彧郎上阵的亲卫团中,有人做了逃兵。周父悲愤之下,命人追杀,生死不论。你这么聪明,要不要猜一猜,这个逃兵叫什么名字?」 此事周家是暗地里做的,知道的人不多,邹氏也是因跟周彧郎多了一层关系,才得知。 杏娘连周七郎的死都不知,更别提逃兵的事。 她的脸色更白了,她早知道自己被骗了,却不知被骗得如此凄惨:「那个杀千刀的檀墨,他居然骗我!」 再遇檀墨,杏娘的心情无疑是复杂的,但更多的还是惊喜。 七公子回来了,虽然他受伤了,但是那样的一个伟男子,便是受了伤,也比得过世间的所有别人。 只是七公子一直不出现,檀墨也不让 她去看他。 檀墨说,七公子现在受了伤,心性大变,是他发现公子心里还记挂着邹家娘子,才自作主张过来,没想到还真的能遇到她。 杏娘想去照顾七公子,从前以她的身份根本够不着的天之骄子,现在他受了伤,只要她能在他的身边照顾,是不是就有可能一直照顾下去? 在邹氏和七公子不再议定亲事的时候,杏娘在心里还偷偷怨过邹氏,他们没有机会,自己便不能作为陪房过去伺候七公子。 现在,老天待她不薄,又重新让檀墨找到了她。 檀墨说,七公子讳疾忌医,不让人给他看病,主子没有命令,他手上没有钱,也不能去给公子买药,很是担心。.. 于是,杏娘开始拿自己的私房钱给他。 檀墨说自己买了药,加在每日的饮食给公子,他现在好了不少,还拿了公子的画出来,说他都有心情作画了。 只是他的买药钱又没有了,往后要养的药方越来越贵,他也很是发愁。不过公子已经开始想见人了,说不定很快就会见杏娘。 杏娘已经没有钱了。 过几天,檀墨说,公子药断了,得了风寒,没办法见她。 杏娘很急,她开始偷邹氏的东西出去变卖。 邹氏一生顺遂,驭下一向宽和。就算和周彧郎谈崩的婚事也几乎没有影响她,其他的小女娘依旧和她亲密来往,甚至还因为觉得周彧郎不喜邹氏,才「抛弃」了她,对邹氏多了几分同情。 但杏娘却愈加怨起了邹氏,甚至邹氏要带她到济州来,她都认为邹氏背叛了七公子,所以她应该呆在邹氏身边,看好她。 偷了东西,邹氏必然是有发现的,但她没有声张,于是杏娘愈发明目张胆,甚至在嬷嬷告状的时候,谎称她有一个义母病了。 邹氏便原谅了她。 这个蠢女人。 杏娘给檀墨的钱越来越多,但她见到他的次数越来越少。有一次檀墨受着伤来见她,面上都是青肿,说七公子还是不见人。 问伤从何来?檀墨说是自己跌的。 那是她第一次在心里起疑,檀墨却开始出乎意料的……追求她。 杏娘先是鄙夷,几次收了小东西之后,在一次酒醉,她也就从了。 便是跟檀墨有了首尾,杏娘依旧还是没能见到七公子。 那日,檀墨兴高采烈过来找他,说找到了一个神医,可能可以治好公子,只是光是见到神医的费用便不低。 杏娘告诉他,她有了身孕。 在那之后,她再也没见到檀墨。 第223章:签是一定要签的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23章:签是一定要签的 是不是檀墨找到的神医已经开始医治七公子了? 但凡神医都是有些怪癖的,所以檀墨出不来了。 还是七公子遇到了什么意外?檀墨不敢来告诉她。 亦或者会是什么呢? 杏娘开始在檀墨从前跟她碰面的地方不停来回转,希望碰见一两个熟人。 直到一天,有一群肥头肥脑的男人背着她说话:「看,那是不是老墨的相好?」 「老墨欠了一大堆赌债,哪里能找到相好?」 「老墨现在不见了,咱们找她吧?」 杏娘跑了,杏娘开始想办法对付自己的肚子。 那阵子她一直不舒服,邹氏要回中州,便没有带她。 杏娘不敢吃随便抓的药,她小时候见过许多大了肚子之后就没了的女人。 杏娘爬上了尹老爷的床。 老爷的床并不好爬,他不信自己会喜欢他这样的「老人」,也不是很看得上杏娘这样的皮相。 但杏娘手上有檀墨给他的,所谓七公子写的信。 老爷开始相信她了。 她成功了。 但她还是很害怕,她依旧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她也害怕老爷发现真相,害怕邹氏报复,于是她开始挑衅邹氏。 杏娘想把肚子里的孩子嫁祸给邹氏,只要邹氏害她没了肚子,往后很多事可以更好说。 没了孩子,她可以找老爷要一大笔钱,离开尹府,去找七公子和檀墨。 那样是不是邹氏也会高兴,她把老爷还给她了。 在杏娘看来,邹氏是一个好人,就是对下人太好了点,太蠢太软弱了点。 尹老爷那样的聪明人,不也被她骗了吗? 这些,是不是檀墨潜移默化教给她的呢?杏娘不敢深思。 邹氏果然是个蠢货,她为什么没有告诉自己,七公子早就死了,那个檀墨居然还是逃兵。 自己怀上了害死七公子的人的孩子。 杏娘的眼都红了。 此时尹父的神色已经变得奇怪,他紧紧盯着杏娘,但她没有发现。 「女君,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都是檀墨,他骗我,他骗我……」杏娘这下哭得真实了许多,「信是他给我,我不认得七公子的字迹,可那是檀墨给我,我自然信他了。」 邹氏:「这个信在哪?」 既然是「七公子」的信,杏娘自然不会烧。 此时此刻对檀墨的恨意升到了顶端,杏娘亲自去拿了回来。 邹氏看了两眼:「檀墨,会仿七公子的笔迹。这是檀墨写的,他在兵营染上了赌博的恶习,是怕被砍手砍脚才跑的。」 杏娘开始干呕。 没有人扶着她。 尹父再傻,这下也回过神,周彧郎已死,邹氏再如何也不会给他写信,那杏娘又何来的苟且之信? 有这一个最初的骗因是假的,接下来的一切,便全作不得数。 尹老二这时提醒了一句:「大兄,姨娘这一胎,你要慎重。」 尹父的眼也跟着红了:「杏娘,你……」 邹氏无视两个红眼的人:「误会已经解除,接下来请尹老爷签字吧。」 尹父疑惑:「签什么字?」 邹氏:「尹老爷数次要休妻,鉴于尹家冤枉了我,我想,这和离书当签得。」她将写好的一纸文书递给了尹父。 上头邹氏已经先签好了字。 尹太公先开了口:「逆子!长媳这样好的妻子你尚且留不住,要你何用?」 邹氏:「太公不要气坏了身子,尹家除了尹大老爷,其余人待我皆不薄,我铭记在心。只是如今……还望太公成全。」 「不,我不同意。」尹父嘶吼。 尹太公也拿过了和离书。 邹氏:「条件可以再商量,但签是一定要签的。」 见多识广的尹太公也没想到他这一生还要在这个岁数处理原定继承人的离婚事宜,一下不知说什么。 邹氏:「尹老爷考虑考虑,我先走了。」她优雅行礼,不舍看了看女儿几眼,转身…… 尹太公道:「月月,这几日你跟阿母去外头散散心,她受了委屈,你好好宽慰她。」 尹月:「是,大父。」 尹父无能狂怒:「不许走,都不许走。」. 尹太公拿出戒尺一下一下用力:「她们是可以不走,该走的人是你,滚,你给我滚出尹家!」 尹父也不想留在老父亲面前挨揍,没有多想,起身也要离去。 「慢着。」尹太公,「把你的人带走。」 指的是在地上吐得晕倒的杏娘。 尹父面色沉如锅底,喝令:「带走。」 有仆人要上前。 尹太公:「你的一衣一鞋,一针一线,都是尹家给你的,仆人也是尹家的,要带走就自己带走。」 尹父:「是不是我身上的衣服都要脱下来?」 尹太公:「提醒得对。老二,动手。」 尹老二今日过来纯纯就是陪老爷子,二话不说就上前。 尹父穿着一身素衣,走到杏娘身边:「是你自己跟上,还是我亲自动手?」 杏娘便幽幽转醒:「老爷……」 「闭嘴。」尹父失去了原本的所有耐心。 热闹的倚杏院,尹太公身边只剩下老二:「长媳那边,你多让二媳她们去劝劝。老大现在是不可能了,你们也别把人逼得太紧。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老二想了想,应了下来。 ********** 邹氏还在尹府待了这么半天,扯了这么多的皮,不过是为了给老彭留出搬运嫁妆的时间。 褚家大娘子说得对,一个人,最重要的是掌握自己的经济命脉。 不需要寄人篱下,看人脸色。 至于面子,宠妾灭妻的尹夫人,又有什么面子? 这个时代,对女子的要求很神奇,自在人心。 便是以邹氏的身份,只要她愿意离开尹府,也不缺乏别的追求者。 尹月怯怯开口:「阿母,我们去哪?」 邹氏的决断下得快,走出尹府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一切顺利得她还没回过神,可见一个人只要够坚定,也没有那么难。 孩子都已经那么大了,女儿贴心,方才完全站在她这边。 老彭买宅子的动作可能很快,但要一下入住,怕也没那么妥帖,她不想住到有跟尹父过往的任何地方。 褚煦君适时开口:「邹夫人若是不嫌弃,不如到我们褚府做客几日,阿母定然欢迎。」 邹氏和尹月对视一眼,同意了。 母女俩还要简单收拾。 褚煦君知道她们要说说话,便先告辞,回去安排。 一出尹府门,发现两尊铠甲,一黑一白,杵在了门口。 第224章:得看是哪一位卫夫人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24章:得看是哪一位卫夫人 「你怎么来了?」褚煦君对着迎上来的未婚夫问道。 看似在倚杏院最后的交锋,褚煦君和尹月在邹氏地吩咐下做地准备却不少。 光是到尹氏学堂请一趟尹太公的功夫,堪称过五关斩六将。 褚煦君才隐隐明白,尹月在信中告诉她,长房被针对地意思。 她们依旧从后门走,远远看见朱祁地马车还在原地。 回来地时候,马车也没有走。. 尹月是顾不得,褚煦君是不想顾。 这会儿,天色已经暗了,褚煦君走的是正门,朱祁的马车挪了个位置,卫凌也过来了,二者形成掎角之势。 近来,褚煦君少见未婚夫,不知他在忙什么,但从隔壁送来的礼物一直不少。 玄衣男子,浑身肃杀清冷,直到遇到未婚妻,才扬起一抹笑:「我来接煦君回家。不知朱兄为何也在此?」 朱祁:「我和尹家小娘子有旧。」 褚煦君暗暗翻了个白眼,听尹月的意思,他们今日才相识,哪里来的旧? 原男主真是不改他睁眼说瞎话的本性,偏偏他一贯温和有礼,说话可信度极高。 卫凌一听:「既然如此,那我跟煦君便先告辞了。」 朱祁:「明日在马场,愿能与卫兄跑一场。」 卫凌微微一愣:「好说好说。」不是说不来吗?小衾打听去马场的人,他都说没有别人。 不过小衾大抵是照顾小凝,应该无妨。 褚煦君上了卫凌的马车,急问:「明日就去马场?」 虽说现在雨停了,但早上雨还那样大,天也阴沉沉的。 卫凌:「钟州牧急了。」 褚煦君其实也急,桃无名那边的消息不定,西北的动静却不小。 只不过比谁更沉得住气罢了。 卫凌:「听说,尹家长房夫人,要和离?」 褚煦君眨眼:「消息这么快就传出去了?」 想想,今日尹府搬嫁妆的动静,还有尹氏学堂,尹太公的出行。 无论在哪里,八卦一向是传得快的。 「你怎么会过来……帮忙?」卫凌想了想,找到了措辞。 「我就是陪着尹氏小娘子而已,也没做什么。邹夫人一人可敌。」 卫凌:「听着,你挺敬服邹夫人?」 褚煦君:「一个能及时止损,从泥潭里自拔的女性,当然值得敬佩。」 卫凌:「确实勇气可嘉。」 褚煦君:「看来日后的卫夫人若有同样想法,亦能得到卫将军的支持。」 卫凌闻言似笑非笑看着她。 末了,才道:「那就得看是哪一位卫夫人了。」 褚煦君没有回话。 ********** 褚府。 花连城听了褚煦君的一番叙述,颇为唏嘘。 待邹氏和尹月到达褚府,受到了极为舒适的接待。 褚煦君陪着尹月,又延请大夫再为她的脚看了一番。 花连城则陪着邹氏谈心:「想我怀小六儿那会儿,也想过要和离来着。」 尹月震惊看向褚煦君。 褚煦君茫然摇了摇头,那时候她都还没穿书了,确实不知道。 花连城便把花郡主当时的要求,和自己的心境这般那般说了说。 听到花连城的这朵来自自家小妾的「桃花」,邹氏的神情亦很是震惊,这番两位夫人交了心,往后邹氏在褚府便能安心静养一段时日。 送走大夫,尹月才道:「我看煦君姐姐似是认识那位朱公子,不知我想给朱公子表达谢意,送什么合适?」 褚煦君:…… 难道这才是上辈子的发展路线? 这问题她还真的不会:「我与朱公子并不相熟。月月还是自己裁定为好。」 心里则在思索,若尹月还是成为了尹后,那她们之间友谊的小船可就很难说了。 ********** 次日,老天爷倒是赏脸,天气舒朗。 卫凌一早过来接她们。 卫冷凝热情问道:「尹家小娘子不和我们一同去吗?」满面显然是对昨日听到尹府夫妻离异的好奇。 褚煦君:「她昨日伤了脚,今日不便。」 卫冷凝便没有忍住:「嫂嫂,尹小娘子的父母真的和离了吗?」 褚煦君点头:「邹夫人坚持。」 卫冷凝:「哇……那尹老爷就同意了吗?」 褚煦君:「早在他跟邹氏身边的丫鬟不清不楚的时候,就由不得他同不同意了。」 卫冷衾也问道:「那尹家老太公也同意?」 褚煦君:「这个,就不清楚了。想来我家往后还得不安静一阵子。希望不会搅扰到你们姐妹。」 卫冷凝满目放光:「哪儿的话,是我们姐妹暂住褚府,搅扰了你们才是。」看来还会热闹好一阵子,有戏看! 褚煦君:「褚府就我一个女儿,有你们陪着,我阿母求之不得。」 卫冷衾一看便知,轻轻拍打妹妹:「又淘气。」 卫冷凝立刻躲到褚煦君怀里:「嫂嫂,你看我阿姊,她又打我……」 自从卫冷凝收回了在韦庄身上的心,她们姐妹的感情又上了一层楼。 卫冷衾思绪还在尹月身上,上辈子她家中已无亲生母亲,父亲娶的继室苛待于她。 此事,成为朱祁心疼爱她的很大一个部分,果然这辈子又不一样了。 按照昨日的说法,尹月是摆脱了宠妾灭妻的不慈父,跟在了亲生母亲身边。 没有了尹氏大儒之族,朱祁还会娶她吗? 马场到了,钟州牧夫妇迎了上来。 钟夫人颇为阴阳怪气:「原来这才是卫家小娘子,褚家大娘子,你可骗苦了我。」 褚煦君连忙告罪:「都是小女的错,钟夫人大人有大量,别跟小女一般见识。」 卫冷凝:「钟夫人不要怪她,都是我,那日身子不适,托大娘子替我过去,这才有了误会。」 钟夫人便是心中真的不快,也不敢真的给她们脸色看:「到底是你们小娘子之间逗趣,我要真的在意,便显得我小肚鸡肠了。想我年轻时候,比你们都还要淘气呢。」 褚煦君:「钟夫人一看便性情不凡。今日您请我们过来马场玩,还未来得及道谢。」 钟夫人便顺势:「哪里哪里,你们肯来,是我们的荣幸。这是我家那不成器的两位儿子,想来你们还不曾见过。老八,老九……」 「见过小娘子。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我们。」 三人看着面前的两位,加起来有四人宽的公子,一时差点笑不出来。 原来,还在这等着。 第225章:不想让你骑别的马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25章:不想让你骑别的马 雨后的秋日马场,味道实在不好闻。 但马场里地马,确实不赖。 「这是贺州马,看看这牙口、马尾、四肢,不是我自夸,整个济州都没有这般周正地。纯种的不多,不过配种之后地好马也不少,您看看。」钟夫人自己就介绍得很清楚。 连牙口都会看,显然是行家。 卫凌和褚煦君对视了一眼,内心自然是满意地:「看着棚子不少。」这是想打听数量。 钟夫人留了个心眼:「很多是后来才建地,也有担心他们再继续杂交下去,成色不好的缘故。」 卫凌:「贺州马自然是不错的,就是矮了点。」 挑货的才是真心买货,钟夫人心里也有了底:「确实不高,但耐力、脚力都是顶顶的好,便是上山下山都不费劲。京州好几次派人来看了,看中的可不少。」 就是京州那些大户,总是仗势,要他们成为皇家贡马。 贡什么贡?那不是让他们白白送上去的意思吗? 也不看看厉王配吗? 褚煦君笑笑指了指卫氏姐妹花的方向:「看,小娘子的骑术真不赖。」 卫凌接:「想不想也去溜溜?」 钟夫人自然也得开口:「褚家大娘子快试试,我帮你选上一匹,如何?」 他们自然都应了。 卫冷凝本来对雨后骑马不抱太大的希望,这会儿却真正策马奔腾。 钟家八郎和九郎虽然心宽体胖,但不愧是州牧家的子弟,伺候起人来,好话连篇。 原本钟八和钟九自然也不耐烦应酬,但一看卫家姐妹花,都是好颜色。 卫冷凝别提,娇花一朵,便是卫冷衾内敛沉闷,但也是第二眼美女。 两兄弟使出浑身解数,不顾马场泥泞,牵着姐妹俩走过泥土场,到一处草还没完全枯的地方:「小娘子,这里就可以好好跑了。你试试。」 卫冷凝:「好,那你放手吧。」 「小娘子注意安全,有事就喊一声,千万别客气。」 「大娘子,你要不要跟小娘子一起?阿母说了,今日一定要让你们痛痛快快的,才好。」 卫冷衾便跟着和小妹一气就跑了两圈。 卫冷凝见两兄弟离他们有一段距离,在马上凑近道:「阿姊,我都快忘了,跟同龄人相处的舒坦。」 卫冷衾听明白了。 不是同龄,而是同阶层。 韦庄的皮相再好,说话的再动听,在相处过程中,卫冷凝还是要一直照顾两人的阶层之差。 有时候彼此之间提及的事务,对方根本都不明白。 卫冷凝没有饿到吃草根、老鼠,韦庄也不知道当初卫氏父母双亡的时候,他们兄妹也还有很多钱,为何要如此恐惧的缘故。 韦庄又是极为自卑自负敏感的人,很多时候卫冷凝一句无心的话,他都要闹。 钟八和钟九胖了些,但五官周正,待客周到,说话更是有一副好嗓子。 卫冷凝已经许久不曾有这样舒适的社交圈了。 褚煦君选中了一匹贺州马,正想去找卫氏姐妹。 但很快衣日句瞧见了,冲了过来,不停嘶鸣。 褚煦君:「衣日句这是怎么了?」 卫凌:「她不想让你骑别的马。」 褚煦君愣了愣,笑出声,尽量稳住自己:「真的吗?衣日句,你醋性这么大。我就骑一会儿,你看,它也是白色的……」 衣日句着急围着他们转圈,转到了褚煦君的后头,举起了前蹄,想踢这一匹白马的屁股 。 卫凌骑着去拦它。 衣日句是他训练过的,不会没有分寸。 褚煦君往前跑,只好开口:「衣日句……行行行,我马上下来。」 重新夺回主人的衣日句很是得意,一心驮着主人跑了个畅快。 褚煦君再没顾得上跟任何人说话。 凉亭下,钟州牧凑到了自家夫人身边:「谈得如何?」 钟夫人:「看着有意向,还没开价。」 钟州牧:「中州贞王爷病很久了,卫凌不可能出得起价。」意思是,得拿自己的身份来做筹码。 钟夫人:「可他已经有了未婚妻。老八、老九后院人也不少了。何况,你之前不是属意邺军?」 钟州牧:「见了人,有了对比,才知朱祁远远不及卫凌。卫氏姐妹都是嫡女,老八、老九便是拿出正妻之位,也不相配。未婚妻,倒确实是个麻烦。你看这褚家大娘子,有没有可以下手的地方?」 钟夫人被褚煦君骗过一回,早就想着找回场子:「哪里没有?这褚家大娘子不过去了尹府一回,第二趟再去,那邹氏便闹着要和离,你说说,这其中,跟她关系如何?」 钟州牧微微一笑:「夫人火眼金睛,这其中必然是有不小的关系。」 至于有什么样的关系,就看他们怎么编了。 卫冷衾在来之前,问过阿兄,确定没有别的外人过来,但她心里还是存了担忧。 褚煦君见她也不能骑别的马,一行人便决定辞行。 钟家兄弟还在说着不忍、不舍的话。 卫冷凝嘴角一勾,转过脸,看到马场入口有一身形俊朗、相貌不凡的男子。.. 她张口问道:「那是谁?」 钟八看过去,撇撇嘴:「那是徽州朱祁,邺军主帅。这次他想借道济州。」 钟九接道:「那厉王军便是为了他,才围困我们济州的。」 「卫将军和朱主帅相交甚笃,小娘子没见过他吗?」 卫冷凝摇了摇头,这样好看的人,她若见过,必然记得。 钟八:「想来,是他自视甚高,觉得哪个小娘子见了他,都会想嫁给他,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才好。如此,小娘子才从未见过。」 卫冷凝一听,皱眉:「堂堂一军主帅,竟如此自大?」 钟九:「他若是不自大的话,如何会引来厉王军的大军?」 钟八转回话题:「不过若是卫将军不来,我便见不到小娘子,那可是一大憾事。」 两兄弟一唱一和,卫冷凝没再搭话。 卫冷衾换了衣裳,出来看见朱祁正凑到自家阿兄身边说话。 她连忙看向自家小妹,卫冷凝只是淡淡:「阿姊,你等我换身衣裳。」 唔,看起来是没碰上? 回去路上,褚煦君只能问卫氏姐妹,骑马的体感如何?再和卫凌讨论,需要多少银两能拿下。 一行人回到褚府,卫冷凝一下车,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韦庄来了。 第226章:我喜欢上了朱祁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26章:我喜欢上了朱祁 「你今日去了何处?」 卫冷凝不情不愿过来,听到的便是一句质问,顿时更没有好气:「我去何处,与你何干?」 韦庄怒意上升:「你知不知道我在这里等了好几个时辰。」 卫冷凝:「是我让你等的吗?」 韦庄深吸一口气,耐心哄了一句:「……是我想来看看你。」 卫冷凝仍是冷着脸:「何事?」 韦庄看着远处地一排黑甲兵,仍是忍不住问道:「卫将军,他有空见我了吗?」 卫冷凝大概是想明白了什么,指了指身后地马车:「阿兄就在那,有本事你可以自己过去。」 韦庄:「凝凝,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你会帮我引荐吗?」 卫冷凝:「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为何帮你?」 韦庄:「凝凝,你这是生我气了吗?你看,你送我的袜子,我每日都穿着。」 卫冷凝一脸嫌弃:「不洗地吗?」 韦庄一时卡壳。 卫冷凝不想多说:「我们已经分手了,以后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韦庄:「不,我不同意。凝凝,你这一定是气话对不对?」 卫冷凝摇头,转身。 韦庄想到他今天听到地马场消息:「你,你是不是移情别恋?」 卫冷凝气得转过身,指着韦庄地鼻子:「对,你说得对。」 韦庄:「是谁?是不是钟家的哪一位公子?」 卫冷凝:「连钟家都知道,你调查我?」 韦庄仍是问:「是谁?难不成是沈大人?」 卫冷凝不说话。 韦庄又踏前一步:「你骗我的,你没有喜欢上别人。我们不分手,好不好?」 卫冷凝灵机一动:「我喜欢上了朱祁,朱主帅。他比你好看,也就比我阿兄差了一点。」 韦庄嘴巴动了动,终是拂袖而去。 卫冷衾听到小妹的再次表白,整个人被雷劈了一样,目瞪口呆。 褚煦君有几分同情,忍不住还是觉得好笑拍了拍卫冷衾,让她回神。.c 卫凌本想去隔壁继续研究阵法,一听这话,也转而踏入了褚府。 褚府外早停了不少的马车。 邹氏的客舍花厅里坐满了人。 花连城陪坐得满头包,尹月更是低着头,恨不得堵住耳朵。 尹氏来了不少女眷,来来回回的车轱辘话。 无非是什么,尹父已经知错了,孩子已经这么大了,年纪也不小了,日子凑合过,怎么就要离了呢? 离了的话,尹月接下来的婚事要怎么办,作为母亲,怎能不为儿女着想,该忍的时候,还是要忍的。 茶也早就不上了,但她们还是稳稳坐着。 这些人里,有几个是真心来劝和的都不好说。 邹氏只是摇头,也不怎么接腔了。 和离书没签,还是面上的妯里,邹氏也不能把人拒之门外。 谁知请客容易送客难。 邹氏已经在心里暗暗盘算,不然她先搬到那一座山里,过一阵清净日子,清苦一些也无妨。 尹父跟杏娘被尹太公赶出家门,贫困夫妻百事哀,何况尹父知道杏娘骗了他,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他的。 没有看到这两个人狗咬狗一嘴毛,心里还有些不甘心。 阿竹这时进来通报:「女君,徽州邺军主帅朱公子,请了大夫,过来为尹家娘子治伤。」 尹府的女眷一听:「主帅,什么主帅?」 「是朱公子,尹月什么时候认识了他?」 见邹氏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有人才忙问:「月月伤着了?怎么伤的,可还严重?」 邹氏:「今日小女有伤,就不便留诸位了。」 「要不要请阿兄过来?这月月伤了,阿兄肯定是会心疼的。」 「不劳烦了,请吧。」 邹氏「着急」给女儿看伤,她们只好起了身,还对花连城说:「褚夫人心善,和姒妇又谈得来,留她在此做客几天便好。只是尹府那边还需要姒妇操持,要推拒褚夫人的热心,我可过意不去。」 花连城微笑都快定在脸上了,也不搭腔,好不容易把人都送出去了。 邹氏很是为难:「劳累你了。明,不,今日我就搬到别院去吧。」 花连城牵着她:「她们认了门,今日一窝蜂,不过是给家里应个卯,否则尹太公那边不好交代。明儿个起,她们来的人就不会这么多了。你若换个地,她们还得一窝蜂再去请安,说不定还怪你不给她们省事。」 邹氏崩了一天的脸都笑了:「我算是知道,煦君那丫头的嘴是跟谁学的了。月月但凡能有你们的一分,我往后都不用担心她了。」 「那就更该安心住下,这宅子还是邹姐姐帮我找的,你过来住,最是合适不过。正好让月月跟着我们,学学。」 邹氏笑着过去看女儿的情况。 朱祁侯在母女俩住的客舍外头,很是客气:「这是我军中的老医,最擅跌打损伤。」 「朱公子有心了。」 尹月这脚来回看了三个大夫,再不好都要不好意思,只是行动慢了些,内服外敷,并不碍事。 但朱祁却大张旗鼓上了门。 这是何意? 花厅里的众人,心思不一。 褚煦君和卫凌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朱公子是拒绝了钟州牧?」 卫凌摇头:「不清楚,但或许是钟州牧先转了风向。」作为风口本人,他很是无奈。 褚煦君:「朱公子这是想要尹家的支持?」 济州清和尹氏大儒世家,一直像一个没有缝的鸡蛋,朱祁想吃,是狗咬王八,无处下嘴。 现下,尹父宠妾灭妻,邹氏提出和离,闹得不可开交,倒是终于让朱祁找到了机会。 或许原书中,朱祁对尹月的一见钟情,也全是他计划之内的产物。 最后也许动了真心,但起初的目的,也许只有朱祁自己才知道。 卫凌:「这一次厉王军围困济州,若是有济州大儒们帮忙,为朱兄执笔,想来朱兄进驻京州的路会平顺很多。」 说直白点,就是找代笔的,为他说好话的,扯扯大旗。 卫冷凝凑过来听见了,好奇问道:「那他也应该是去尹氏学堂拜访尹太公,怎么带着大夫过来找小娘子?」 褚煦君:「现在尹太公最希望的事情是什么?」 卫冷凝:「噢……尹夫人邹氏回去。阿姊,你说呢?」 「啊?」卫冷衾从方才大脑就已经宕了机,她千方百计,谁知道自家小妹还是对朱祁「一见钟情」,这可如何是好? 邹氏累了半天,大夫说了无事,便让尹月去跟年轻人说说话。 朱祁或许有别的心思,但以他的身份自然也在邹氏挑选女婿的名单上。 等朱祁十分有礼扶着尹月到了花厅。 卫冷衾双眼无光,正在考虑放弃挣扎。 卫冷凝和尹月眼中升起冉冉的好奇。 卫凌则是眯起了双眼。 褚煦君眨了眨眼,悄悄打开了系统。 来呀,一 起吃修罗场的瓜。 第227章:小丑竟是我自己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27章:小丑竟是我自己 中州的褚家待客花厅也是平日里家里聚集的地方,基本是原先褚太公在世时候地模样。 老太太本是农妇,谈不上有何审美,更不可能去更改褚太公地手笔。 褚煦君有点明白花连城要跟过来济州的意思,瞧新褚府花厅,一草一木都按花连城地意思摆放。 多年媳妇熬成婆。 花连城现在是「别住」,加上她手中掌有地经济权,过地完全是自己的小日子,真正的当家主母,说一不二。 换成是褚煦君,也会想在济州多留一阵。 之前想回去,大抵还是担心在中州的三个儿女罢了。 麦子上了酒,为褚煦君斟上一杯,给她使了一个眼色。 这小家伙……到底都学了什么东西? 居然看出她想「看戏」,上的酒怕是后劲不小。 快,给在场的年轻人都满上。 六个年轻人对面而坐,关系交错。 有三兄妹,有未婚夫妻,有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有交心的好闺蜜,还有刚萍水相逢的恩情。 原本卫凌和褚煦君面对面,两个妹妹各自在他们的下首。 卫冷凝自是亲昵挨着嫂嫂。 又多了两个人之后,卫冷凝很是自觉起身挨着自家阿姊。 褚煦君上前扶着尹月落座在卫冷凝原本的位置上。 卫凌同样起身恭请朱祁往高阶主位上座迎去,这是对一州主帅的敬意。 纵是卫凌未婚,却依旧能在褚家代她迎客。 朱祁看得明白,只是推却:「金日来,谈心交友,无关身份。我来得少,就坐这。想来褚家大娘子不会介意?」 他转向尹月的下首,在卫冷凝的对面案几后跪坐了。 卫冷凝先是看了一眼尹月不便走动的脚,剩下目光便都在朱祁身上,他落座对面,客气微笑。 少女脸颊便无声的红了。 褚煦君看了看,朱祁那袖子下摆在膝盖位置都相差无几的优雅端庄坐姿,颔首:「朱公子自在便可,只望不是我们褚府招待不周。」 朱祁:「诸位都是少年英才,能与你们结识,是朱某之幸。」 卫冷衾:「朱公子说笑了,您才是自徽州而起的一颗明星,我们不过是闲散游玩的闲人。」 听到小妹那一句「喜欢」,卫冷衾的心神都乱了,现在看朱祁还直接上门,坐在小妹对面,她方才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又极力压下了。 重来一世,很多事情变了,但也有一些事是不会变的。 比如小妹的「好色」。又比如朱祁确实拥有不逊色于卫凌的好颜色。 若是顺顺当当,老天爷又何必送她回来再走一遭? 冷静,卫冷衾,她不能又在一开始就走错路。 要向嫂嫂学习,步步为营,见机行事。 褚煦君一听,这是酒都还没喝,上辈子的「卫妃」便因为自家妹妹,跟未来明君杠上了。 她于是放下了作为主人要提请的手中杯。 卫冷凝一听便知道自家阿姊在犯什么毛病,她方才不过是为了激走韦庄随口一说。 朱祁这人来头大,相貌不凡,刚刚见过,两人有机会认识又正好不认识,作为假把式很是恰好。 谁知哪怕是她已经跟阿姊解释了,卫冷衾依旧不认同她的随口一说,这把火都点到了朱祁头上了。 近来她阿姊的脾气是不是变了?从前有这么大火气吗? 卫冷凝:「我常听阿兄提起朱公子,今日总算得见真人,小女敬你一杯。」朱祁算是遭了 她的鱼池之殃,她不太好意思。 面对面两个俊男美女,对举一杯,卫冷衾脸更绿了。 褚煦君差点看乐了,为了避免失礼,她忙问:「月月,你的脚,大夫有交代不能饮酒吗?」 尹月今日也算是家中遭了大事,她哪里管自己这没有伤筋动骨的脚,只是道:「喝。」 麦子便给她满上。 尹月二话不说,一饮而尽,并不清澈的浆酒顺着她颀长脖颈而下,引人遐思。 在场两位君子顿时目不斜视。 卫凌也察觉两个妹妹不对劲,靠近自家妹妹:「小衾,你们在褚府住得可还习惯?」 卫冷衾点头:「挺好的。女君为人潇洒大气,嫂嫂细腻关切,待我们无不友善。阿兄你尽管去忙,我会照顾好小妹。」 卫凌心想自己果然是不称职的兄长,哪怕留下妹妹们,也没有将她们照顾好,幸而还有煦君。 他自饮了一杯。 卫冷衾:「先垫垫肚子,小凝,你也是。别光顾着喝酒。」 褚煦君闻言,也安慰道:「月月,你不是想尝尝,我们中州的豆腐。这是臭豆腐,爱者爱之,恶者恶之,两极分化。」 尹月分了心思:「居然有人喜欢吃臭的东西?」 卫冷衾:「有,在越州还有一道臭鱼,都是闻着臭,吃着香,尹小娘子,快试试。」 尹月趁着酒劲,鼓起勇气沾了一点酱汁:「是甜的?」 褚煦君:「对,加了酱菜、胡萝卜和青瓜。」她也夹了一块,毕竟辣椒根本没有,她也不舍得放。 尹月便大着胆子也一口放进嘴里。 朱祁这才玩笑道:「看来我离开中州太早,竟没有尝到此等美食。今日算是托了尹小娘子的福,才吃到了。」他仍是面带微笑夹了一块,掩袖一尝。 卫冷凝看得仔细,朱祁并不喜欢。 卫冷衾看小妹直勾勾盯着朱祁的眼神,暗暗警告她,可惜小妹压根没有看到。 朱祁入口便直接咽下,道:「确实,别有风味。」 社恐尹月没有接朱祁的话,她能跟他坐在一起,还是托了他帮了她的情分,不好完全不搭理。不然她连卫凌都不敢直视。新 朱祁开口:「我听说,褚大娘子还开了一座凤凰楼?」就在他离开之后。 卫凌:「是,当中最有特色的还属冰饮,等天热的时候,便能再尝一二了。」 朱祁看向至交好友,不嘚瑟会死吗? 卫凌举杯,神态亲切:「届时,若还能跟朱兄对饮,我邀朱兄一同品鉴。」 朱祁:「一定,一定。很是期待。」 朱祁:呵呵。 系统冷冰冰:「啧啧,宿主,我没看错的话,他们是在争你的醋吧?」 褚煦君:…… 修罗场的小丑竟是我自己! 第228: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28: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褚煦君再一次,庆幸自己早早订下了「婚约」。 哪里有什么修罗场,都是错觉。 在褚煦君一杯酒都未提的情况下,现场几位年轻人已经喝了起来。 尹月不用说,借酒浇愁,一杯接着一杯,豆腐也没少吃。 卫冷凝则是对朱祁很是热情,坐在对面,兄长好友,长得好看,最重要的是,她地心里还有一点点愧。 朱祁这样圆滑地人物,哪里会拒绝卫凌最亲爱小妹的敬酒,二人气氛十分和谐。 卫冷衾自然是要拦着地,但这是在褚府,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嫂嫂难看,她地办法是,她也跟着敬酒! 卫凌一看,两个妹妹这么「帮」自己,他当然也要自己上。 他跟朱祁是好友没错,但这家伙在中州时候没少「抢」煦君,此仇不报,他就跟朱祁姓。 朱祁被三兄妹灌酒,褚煦君乐见其成,这家伙诡计多端,从不吃亏,醉了好套套话。 有麦子看着尹月,朱祁在尹月之前先醉了。 双颊酡红,眼神迷离,在案几上一趴,任谁喊都不动弹。 卫凌并不擅酒席之风,姐妹花一看也赶紧退了。 褚煦君忙道:「麦子,快让人呈醒酒汤上来。」 主仆对了一下眼神,麦子很快端上了一碗放了黄莲地醒酒汤:「朱公子。」 朱祁一闻味,脸便转了个向,朝着尹月的这边。 褚煦君便过去,挡着尹月:「朱公子,不想你不胜酒力,这该如何是好,还是喝一下吧?」 朱祁继续装死。 卫凌过来了:「煦君,还是我来吧。」他看明白了,准备「硬来」。 朱祁立刻推开了卫凌,作势要去净室,如此卫凌只好派小厮跟着,免得他真的酒醉,发生意外。 很快甩开小厮的朱祁,在无人处,恢复了清明的神色,卫凌三兄妹齐心协力,好得很! 他悄声回到花厅,隐藏。 朱祁一走,厅里顿时无趣,卫冷衾一时不敢再提小妹的「对象」问题。 卫冷凝对尹月家的事感兴趣,也不好直接问,便只能借着酒劲「催婚」:「阿兄,预计何时娶嫂嫂过门?妹妹可比你急。」 褚煦君和卫凌同时一噎。 此事,卫凌也只能看向她,他倒是想快,奈何佳人压根就没想嫁人。 从未婚妻的态度来说,她不是不想嫁他,只是不想嫁人。 这其中的区别还是很大的,至少他没被「嫌弃」,不是吗? 若是不喜自己,卫凌也无话可说,体面退场便是。 可褚煦君不是,卫凌怀疑,她可能都对婚姻不感兴趣。 若不是有贞王爷施压,自己都订不到一个这么好的未婚妻。 越是观察褚煦君的凤凰楼,卫凌越是坚定自己的判断。 她甚至只身一人都敢上战场,这是普通一个小女子敢做的事吗? 哪怕是中州周二娘子,武学世家,一身绝艺,不跟随周家大军,她也不一定敢自己上阵。 但煦君,她敢。 这让卫凌又惧又喜,惧的是她不顾惜自己的性命,喜的是,她是如此与众不同的女子。 褚煦君放下酒杯。 平日里,姐妹花也常如此说着,褚煦君都是一笑而过。 今日,当着未婚夫的面,褚煦君再不说话便显得太过敷衍了。 这时,厅内一声巨响。 是尹月青铜爵重重砸向案几的声音,还有她一声软乎乎的:「可气! 」 在外头隐藏的朱祁都吓了一跳,顿时明白过来他等到了自己想要的。 褚煦君和麦子对视了一眼。.. 尹月,这是,醉了? 麦子摇了摇头,证明自己给的酒不多,后面都换成果饮了。 怎么后劲还是上来了? 卫冷凝却是两眼放光,直接凑到尹月身边:「尹小娘子,什么可气?」 「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系统:「不愧是大儒出身,她这讲故事,还起了个调。」 褚煦君面无表情关闭了系统的「哔哔——」,幸好朱祁出去了,不然让尹月自己暴露,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可软妹也确实需要发泄,她本就有些自闭社恐,再压抑下去,怕是会成疾。 这年头哪里有人会看抑郁症? 褚煦君不敢拦。 眼睁睁看着卫冷凝捧哏:「谁?怎么无耻了?」 尹月一时又支支吾吾,她本性内敛,便是借着酒劲,半天也没找到形容词,然后才道:「她……她被人骗了之后,竟也跑来骗人。可就是这般,也总有人,上当。」 卫冷衾有感而叹:「人心便是如此,很容易被人钻了空隙。」 尹月:「可那么多年的扶持与共,竟也敌不过一句轻而易举的谎话吗?若是因太过爱重,爱极生恨,可既然是爱,在恨之前都不肯先问一问吗?还是根本就没有信任,过往一切都是做戏,那也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别人可能听得迷糊,褚煦君却是听懂了,尹月哪怕醉着,也没有跑偏,让她痛苦的依旧是跟自己有血缘关系,有过美好记忆的父亲,而不是那个半路***来的骗子姨娘。 杏娘被骗,很大程度上是她咎由自取,人心不足,痴心妄想,被檀墨一再得逞,骗财骗色,人财两空。 两个都是无耻之人,相信他们的人才会痛苦,比如相信了杏娘的尹父。 可跟尹父相关的人,何尝不也深陷泥潭。 尹月早已泪流,梨花带雨,无声处惹人怜。 褚煦君让人调了蜂蜜水给她:「月月,非你之过,无需自责自省。我无法说,我能体会。但我知道,人要往前。」 尹月一抹泪:「煦君姐姐说得对,过往如云烟。阿母尚且没有沉溺往事,作为她的女儿,更不该让她担忧。」 褚煦君点头:「那你有没有打算做点什么?」 在她们来往的书信中,尹月对他们家族的本职很是感兴趣,便是为人师。她有学识,耐心十足,家学渊源,再是适合不过。 只是碍于她害怕与人交往的性情,一直没有付诸实现。 褚煦君劝过,但「不敢」二字,并不好跨越。 如今,反而是机会,化悲愤为勇气和力量。 原书中,尹月作为女主,哪怕是一朵真正被放在掌心宠的娇花,也当有她自身的韧性,否则只是善良,如何能走到最后? 光是看男女主的拉扯,那韧性……可能还很出类拔萃。 尹月:「煦君姐姐的意思是,我可以试试?」 褚煦君点头。 尹月拿着蜂蜜水,依旧一饮而下:「好,我明天就去。」 与此同时,后院花连城也在让人调制蜂蜜水。 被女儿认为坚强、清醒、果断,让人敬服的邹女士,在花连城面前,还在喊着:「干!连城,来!」 第229章:尹月识字班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29章:尹月识字班 褚府,花厅。 卫凌出声:「李猿,去看看朱公子,怎么还未回来。」 听到此处,朱祁便理了理衣裳,正了正衣冠,踏步而来:「某失礼了,还请诸位勿怪。」 褚煦君:「我先送月月回去,诸位稍坐。」 卫凌:「既是如此,我送朱兄回去。小衾,帮着煦君收拾收拾。」 卫冷衾:「阿兄,我省得。」 话到此处,朱祁自然顺势告辞,他已经得到了最关键的两个字——「骗子」。 卫凌扶着「酒醉」的朱祁,上了马车,还想问几句。 朱祁很快又倒在了马车座上。 卫凌冷笑,还在演,这无赖。 ********** 次日,尹月扶着脑袋,头疼欲裂。 母亲倒是带走了自己地嫁妆和仆人。 但尹月孑然一身,诚如大父所言,她和尹父一般,一啄一饮,一针一线都取自尹家。 于是,她只带了阿母送给自己地一些贴身之物,连丫鬟也没有带走。 褚煦君先派了喜妹过来照顾她。 「小娘子醒了?还难受吗?」 「我这是怎么了?」 「昨夜小娘子醉了,女公子还很是自责。」 自责的褚煦君来了:「我来看过两次,你总算是醒了。昨日酒烈,让你遭了罪。」 尹月满脸通红:「是,是我不擅饮酒,让煦君姐姐见笑了。」 啊,真正地软妹,好可爱。 褚煦君在脑海里尖叫完,递给她一张纸:「这是我想地几个提议,你看看。」 尹月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提议,一看便明白,是关于她去做先生地提议。 眼下尹家还没有放弃让邹氏回心转意,若是尹月回去尹氏学堂,便是女子学堂,那里也满满当当是尹家的人。 光是昨日来褚府的妯里也够让人瞧的,尹月去了,怕是更不得安宁。 尹月一看便明白:「煦君姐姐的意思是,我自己做?我能行吗?」 又来了,这一个两个的,之前褚夏也是,如今尹月也是,明明都是一顶一的先生好苗子,为何如此没有自信? 古代是真真正正的「精英式教育」,只有金字塔尖的那么一小搓人能识字。 要不为何民国文人辈出,那些可都是真真正正的世家子弟,才有条件在幼时就接触四书五经。 现代人小时背一本千字文、百家诗,长大都能拥有不一般的底蕴。 何况是这些真正的「童生」。 褚夏和尹月放到现在,就是别人摸都摸不到的文科博士生,只是让他们先教一教幼儿园。 最重要的是,他们二人,志,正在此。 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 「实不相瞒,你当是知道,我阿父亦有志在此,而来到尹氏学堂,便是他踏出的第一步。可从你出生,便站在别人的第一步,甚至最后一步,试问月月,有何不敢?」 套用一句话,别人一辈子向着罗马前进,尹月出生就在罗马。 尹月顿时被鼓舞:「煦君姐姐,说得极是。阿母是勇敢的,我也不能给阿母丢脸。我,我要做,我可以。」 褚·悠忽·煦君继续道:「不如,我们先找几个来练练手?」 尹月一愣:「啊,这么快吗?」 当然要快,不然怕你明天醒来,再一想,又不肯了。 先拉来人手,以尹月的性子,自然不好拒绝。 「我阿父可是有两个,不,三 个现成的学生,那就是我的三位弟弟。月月,自然是教女子为主,我想想,先教谁。」 一旁的喜妹举手:「我,我我,女公子,喜妹想学。」 她算是看明白了,为何麦子如今能一直跟在女公子身边,而她反而更像是留在家里伺候的丫鬟,便是因为她不识字,而麦子,她居然识字。 虽然这不合理,但麦子就是识字了。 那她也行。 阿竹倒是识字的,小时还想教她,但她坐不住,很快就放弃了。 现在,机会再次来到了她的面前,她一定要好好把握。 褚煦君看向尹月:「能收吗?」 尹月深吸一口气,紧绷的太阳穴放松了些:「能。」 喜妹高兴得行了大礼:「多谢女公子,多谢尹小娘子。」 尹月倒也很快:「那我就先教你认千字文吧,这是极好的开蒙书。」 没想到的是,喜妹次日又拉了两个女仆过来。 她们低着头,换了干净的衣裳,跟着喜妹行了拜师礼。 这样,三个人便更像样了。 在邹氏还在担心女儿会不会走不出父母和离阴影的时候,尹月已经每日都在思考,该教喜妹她们什么。 三人的品性不一,还得因材施教。 邹氏大为放心,便决定再待在褚府一些时日。 如花连城所言,尹府那边看她油盐不进,来的人跟次数便逐渐少了。 他们没对着长房落井下石已经很不错,不会真心期待长房再次和睦团圆。 而尹父,现下他还有一些私产没有花光,想来还在等着她回头。 可笑。 这日,邹氏要去看看新的宅院,路边的乞儿交给了她一个信封。 阅毕,她心绪复杂。 ********* 「阿姊,阿姊,好消息。」褚良人未至,声先到。 褚煦君淡淡:「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做事?」 褚良:「嘿嘿,自家有什么可藏的?你不是让我私底下去接触那马场吗。我找了些人,还是阿兄军中的人,那些人都识马,探了口风。」 褚煦君还在看中州送来的每日简报,有了固定住所后,她便是这般跟进凤凰楼的情形。 幸好她早有当脱手掌柜的打算,凤凰楼离了她,也运转良好。 「如何?」 「那马场的马是真的不少,足足有上千匹,你上次去看的那个马场是最早最大的一个,别的地儿还有呢。就是这贺州马,只能长在贺州的野地里,离了那,便是留了种,慢慢也都不成样子,都是他们不断从贺州买过来的。这条路线一直把在他们手中,当成传家宝。眼下马场里的贺州马,估计还不到两百匹。」.c 那确实不多。 最好,她要全部拿下。 让褚良先去用膳,他一直想知道自家师傅桃无名的动向,褚煦君先瞒着。 他们敢跑到济州,回头就敢跑到西北,明明能正大光明的去,褚煦君便不肯让褚良舒坦。 正思索着,不知道封兰快到济州了没有。 卫冷凝过来,探头探脑的。 褚煦君觉得好笑,问道:「怎么了?」 卫冷凝扭扭捏捏过来:「阿姊,她,不可理喻。」 姐妹俩,又吵架了。 褚煦君一猜就知道:「又是为了男人?」 第230章: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30章: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嫂嫂,你……变了!」卫冷凝本还别扭的眼神一下瞪大望向褚煦君。 嫂嫂不是一向最温柔的吗? 褚煦君难得调侃了一下,又恢复了知心姐姐地模样:「你们姐妹感情深厚,让人好生羡慕。」 这倒是说到了卫冷凝地心坎里:「阿姊待我,如母如姐,现在啊,还有点如父,好是啰嗦。」 褚煦君仍是笑着。 卫冷凝还是发愁:「我不过是随口攀扯了一下朱公子,你跟阿兄一听就知道,我是在开玩笑。可她就不依不饶的,昨夜你也看到了,她平日里那样和善地一个人,竟针对起了朱公子。」 褚煦君:「是啊,朱公子昨夜醉得可不轻。」假地。 卫冷凝:「嫂嫂,那可不是我灌地。都是我阿兄和阿姊,他们……不对,阿姊是为了我,那阿兄又是为何……」 褚煦君连忙打断她的思绪:「你阿姊怎么说的?」 卫冷凝:「都是老话,担心我,有一个韦庄已经让她操心了许久,短时间内,她怕是无法承受换一个。我哪有要换……欸,我也知道,我阿姊只喜欢沈右追,换成别的,她都觉得不对。」 褚煦君倒不想提沈右追,她也不自觉为这个豁达疏阔的男子感到可惜。 起初她还想着,若是情况合适,说不定能为他们两人牵线。 只要认识了沈右追,谁不想成全他呢? 这两个人,只要卫冷凝回头看到了沈右追,他们应该是会幸福。 但越看,褚煦君心下不忍觉得,卫冷凝,是有点配不上沈右追。 配不上沈右追的全心全意,卫冷凝还会伤他许久,甚至许多次。 只是无论外人如何看,鞋子合不合脚还得是穿上脚的人才知道。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韦庄是会成为危害卫凌的人,所以褚煦君伸手和卫冷衾一起解决。 至于朱祁,上辈子他不喜卫冷凝,宁选毫无感情,作为符号的卫冷衾入宫。 同样拥有上辈子记忆的卫冷衾大抵也是恨着朱祁的,她自然也不愿意让卫冷凝跟朱祁再有瓜葛。 褚煦君已经斩断了原身和朱祁的姻缘线,她已经满意了。 剧情仍是要继续的,朱祁是选尹月还是卫冷凝,褚煦君不能说乐见其成,但她隐隐间觉得不好过多干涉。 褚煦君:「关心则乱。经一事,长一智。我相信小娘子有朝一日,定会让大娘子对你,刮目相看。」 再一次,卫冷凝又被哄走了。 ********** 邹氏拿着信,不停思索,是谁给她的信,背后的人有何目的? 信的内容,对她来说,是有利的。 是关于杏娘和檀墨的实证。 那一日,不过是引起了尹父对杏娘的怀疑,趁机,她提出了和离。 而有了这个,尹父知道后,哪怕杏娘如何巧舌如簧,也会拔除尹父对杏娘最后的信任和怜惜。 背后之人,是想让她告诉尹父和杏娘,让她再出一口气吗? 邹氏想了想,放下了。不知道背后的人,总让她觉得不安。 她是想要尹父和杏娘继续纠缠,也好过尹父直接放弃杏娘,不肯签字的好。 既然已经决定放下,一切还是干脆些。 信被她收起来之后,不久邹氏又拿到了新的内容。 是檀墨的下落。 这次背后的人,还留了一句话,是友,非敌。 此地无银,邹氏都有些乐了,藏头缩尾,莫非是杏娘的仇家? 这一次,她决定用了。 女儿的腿脚还不便,况且她口条一向不利落,邹氏独自出门。 杏娘很好约。 几日不见,她已经褪下了绫罗绸缎,变成了先前的丫鬟模样,甚至比之前还不如。. 在邹氏身边,杏娘从未受到亏待。 杏娘涂着厚厚的口脂,试图让自己的气色看起来好一些。 邹氏开口:「看来,我离开后,杏娘的日子,并没有更好过。」 杏娘仍是摆着谱:「夫君留下了我,让我好好养胎。他每天都在家里骂女君……」 邹氏打断她:「尹大府里已经没有女君了,也不能去学堂工作,确实只能闲赋在家,陪着姨娘。他还在骂的话,便是在意,也没有要签字的意思?」 杏娘一副邹氏痴心妄想的样子:「他只是还想谈条件,女君是还想着要回来吗?」 邹氏反问:「你希望我回去吗?」 杏娘一噎,她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尹大的信任,这些日子,他对她不闻不问,不过是还留着她当老妈子一样照顾他罢了。 尹太公也太狠心了,这是他当初选定的继承人,如今说赶出家门就真的什么都不给。 杏娘最近都开始变卖尹大给她的首饰了。跟尹大开口要钱?他哪里经手过钱的事? 邹氏看出来了,杏娘居然还真的考虑让她回去。 杏娘根本不爱尹大,她找上尹大当跳板,只是想处理掉腹中孩儿。 可她此举,却毁了他们一个家。 「我不会再回去了。杏娘,这是檀墨的下落。」邹氏拿出信封。 杏娘一惊,伸手就要拿。 邹氏按住。 「女君,你想要我怎么做?」 邹氏:「我希望尹大早日签字,杏娘多劝劝他,便是。」 杏娘:「老爷如今怎么会听我的呢?」 邹氏作势要收起信封。 「听的,老爷听的,我会让他答应签字。」 作为「定金」,杏娘拿到了一样东西:「这是,我送给檀墨的玉坠?」 邹氏:「我给你两天时间。」 杏娘的动作很快,邹氏在褚府等到了尹大上门。 曾经的夫妻,如今相对,只剩无言。 尹大的长袍是旧的,袖口拉了丝,鞋底有泥,没有了往日一家长房嫡子的气势。 尹大:「你如今是得意了,又跑去威胁杏娘做什么?」 邹氏:「今日,我们只谈和离书。」 尹大:「和离,休想,休妻倒是可以给你写一封。」 邹氏依次拿出信封:「这是杏娘和檀墨的来往信物,一些证人证词,以及,檀墨的下落。」 尹大顿时牙龇目裂:「你告诉杏娘了?」 邹氏:「你觉得,若我告诉了杏娘,她还会继续留在你身边吗?」 尹大:「你到底想怎样?」 邹氏:「和离,签字。嫁妆我已经拿回,月月跟着我。」 尹大:「我不会签。这些东西你爱留着就留着吧。」 邹氏目送那个和自己共同生活了二十余年的男人离开。 她本来也不想闹得太难看。 接下来,不能怪她。 第231章:故友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31章:故友 「听说了吗?清和尹氏继承人要跟他的正妻和离。」 「是我知道的那个清和尹氏吗?尹氏学堂地那个?」 「就是,不然还有哪个?」 「继承人说是长房尹大老爷,他不是只娶了一个妻子,传为佳话吗?一个小妾都没有,孩子可都是从嫡妻肚子里出来地。」 「后来不就有了吗?姨娘肚子都有了,可把尹老太公气得,把尹大老爷都赶出家门了。」新 「做得好,尹氏学堂在我们济州鼎鼎有名,老太公家风严谨,这样的学堂才是我们济州大儒地风范和代表。」 「要我说啊,有个姨娘也没什么,家里婆娘老了,他们尹家又不是没有条件,干嘛要那样苛待自己地儿子?老太公也太严厉了些。」 「其实本来,尹大老爷宠妾灭妻地事,在济州被围困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那尹夫人也都一直忍着。」 「那怎么现在闹着要和离?」 「听说,是中州来了一位小娘子,她才入了尹府不到一天,尹夫人就闹着要和离了。你听听……」 「这么邪乎?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这是哪位小娘子,手伸得这样长,家里也不管管?」 「就是那位我们济州大恩公卫将军的未婚妻,褚家的大娘子,她是尹家小娘子的闺友。」 「哎!褚家我知道,新来的,他们家不是好几个人都在尹氏学堂吗?这怎么学生的女儿还跑去拆了先生家里的婚事。这,这,尹大老爷要去哪里说理?」 「可靠吗?这事,褚家大娘子就一小丫头,人家尹夫人会听她的吗?」 「尹夫人现在都住进褚家了,你说,不是她搞的鬼,是谁?」 「褚家大娘子这图的是什么?尹家小娘子真是引狼入室哟。」 「砰!」花连城冲进有虞阁,喝了一大口的水,将青铜爵摔在案几上,好大的声响。 褚煦君从她的小书案上抬起头:「阿母,这是怎么了?」 花连城:「你说你,去掺和别人家事做什么,现在外头都是怎么说你的,那些话,便是放在我身上,都难听得很。」 褚煦君低着头仍是看着她的帐:「看来钟州牧做得很成功,济州人都有心思在街头巷尾谈八卦了。他们不忙着往外逃了?」 花连城镇定了些:「你的意思是,有人在针对你?」 褚煦君:「不一定是针对我。」 花连城很快有了猜测:「卫凌给你惹的祸?」 「又不是卫凌去大街上传我的流言。」 「都这时候了,你还替他说话。我们褚家产业又不在济州,人家能盯着你的,不就是卫凌的未婚妻头衔?谁又看中卫凌当女婿了?」 「一直都有人看中卫凌当女婿。一个个去查,哪里查得过来?」 「你去尹府,邹夫人要和离跟你有什么关系?这个人并不了解你,只能从你最近的行迹下手。你们去钟夫人那边的马场还顺利吗?」 褚煦君赞赏看着花连城:「阿母真是英明,三言两语间,对方的诡计灰飞烟灭。要是街头上乱说话的人但凡有一点阿母的明理,就好了。我也不至于突然被泼脏水了。」 「少给我灌迷魂汤了。我们家又不做马场生意,你突然要买马,是不是还是跟卫凌有关系?」 褚煦君摇了摇头:「不,我做的事,跟天下有关。」 花连城取下鬓边戴着的一朵鲜花砸向女儿:「女孩家家,天下考虑你还差不多。别说大话了。」 「谢阿母赏。」褚煦君接过粉中带橘的娇花,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这时 ,阿竹过来:「女君,封家故友到了。」 是封兰,她总算来了。 花厅里,封兰仍是一袭白衣,梳着高高的发髻,只在脑后戴一朵秋日海棠,耳上别着桂花珠坠。 比起褚煦君初见她的时候,又多了一股当家气势。 「封家姐姐,你可算是来了。」花连城很是热情。 「我也早盼望着拜见连城妹妹,今日可算是见着了。」封兰看向褚煦君,「煦君,我进济州听到的便是你的消息,看来这些人用来用去也没什么别的招数。」 褚煦君:「封婶婶,倒是正好赶上了热闹。」 花连城瞪了女儿一眼,迎请封兰落座。 「阿兰,阿兰……」二叔褚秋激动的声音传来,他站在花厅口,束冠都斜了几分。 封兰转过身,镇定行礼:「褚二兄,好久不见。」 二叔褚秋这才站直了身子,端正体态,正步踏到封兰面前:「兰妹妹,许久未见,你……可好?」 封兰微笑:「我一切都好。」 花连城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坐吧,封家姐姐。」 褚秋:「对,就当自己家一样。」 褚煦君也跟着翻了一个白眼:「封婶婶,试一试我们家的茶。」 封兰:「我早听说了,这茶也是煦君想出来的法子,确实比别的汤饮都多了几分韵味。」 褚秋:「兰妹妹喜欢的话,我送你几罐新茶。」 花连城接过话:「封家姐姐,韩氏如何了?」 褚秋:「他们可还有欺负你?你告诉我,我一定帮你。」 众人:…… 这对话是没办法进行下去了。 封兰起身:「褚二兄,借一步说话?」 褚秋欣喜若狂:「好说好说。」 花连城安排二人到了隔间,只留二人对话。 褚秋激动得人根本坐不住,他起身,转了好几个圈,眼神都在封兰身上打转。 她一点都没有变,还是当年那样的风采。 「兰妹妹,这些年,我无时无刻没有想起你,想起我们从前的时光。」 封兰:「多谢褚二兄挂念,少年最是童趣,那时着实美好。」 褚秋:「我竟不知韩氏是一个狼窝,兰妹妹这些年,苦了你了。」 封兰:「先夫是一个极好的人,我倒是时常怀念着他。」 褚秋一时无言。 隔间屏风后,花丛间,藏着几个弯着腰的身影。 「这就是那封兰?」 「确实称得上是红颜。」 「你家二叔这明显是余情未了啊。」 卫冷凝低声的问。 藏在最后的尹月红着脸,有点后悔自己怎么傻傻跟来了。 第232章:旧情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32章:旧情 花厅隔间燃着龟甲香,正是秋日上好桂花的香气。 封兰闻着:「连城妹妹竟还记得我最喜爱的香气。」 褚秋:「你最爱桂花香,桂花头油,桂花糕,桂花酒,桂花茶,无一不喜。便是首饰,也有一半要桂花样式,帕子也绣着桂花。当时封叔还直说是当初给你取错了花名。」 封兰:「褚二兄好记性。我在韩家,便有一座兰桂园。先夫他身子不好,却总在闲暇为我植桂。而他,正好喜兰,园子里一半地兰一半地桂,相得益彰。可惜,先夫离世后,我离家不久,兰桂园便不复存在了。」 褚秋:「兰妹妹,若是你还喜欢,不妨再植一园?我……」 封兰打断他:「褚二兄,过去的便过去了。再植一次,也不会是原来地兰桂园,先夫他也不可能再活过来。而我,会继承他地遗志,让韩氏重回正轨。」 褚秋又是一阵无言。 「干脆!」 「不愧是能拿下韩氏地女子。」 「原以为会看到旧情复燃,没想到……」 「青梅竹马是很美好,一世一双人才是正道。」 封兰:「怎么都在谈我的事,褚二兄,这些年如何,听闻你膝下二子皆出色。」 褚秋:「我……就那样吧,与世间男子无异,娶妻生子,延绵家业。」 封兰:「是啊,少有人如我这般坎坷。」 褚秋:「兰妹妹做得很好,你一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封兰:「多年未见,褚二兄仍知我,此乃幸事。」 褚秋心里苦,封兰,你其实也知我心意,却如此这般,堵住我,不肯让我透露真情。 「我还有事要跟煦君她们商议。」 褚秋让封兰先行,他需要留下整理自己的心情。 在屏风后的褚煦君连忙改道,从另一边跑回花厅,赶在封兰之前落座。 封兰见褚煦君鬓发微散,并不出声。 年轻人的好奇心,都重。 封兰:「先不提韩氏,煦君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褚煦君和花连城对视了一眼:「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是生意的事。」 「没谈拢?」 「对方压根都没想谈。」 「那正好我来了,去帮煦君探探?」 褚煦君自然欢迎,三人议定。 封兰很快派人开始跟钟夫人家的马场交涉。 褚煦君又跟褚良交代了一番。 送走了弟弟,转身,屋里坐着一玄衣男子。 渊渟岳峙,清风不渡。 这还是在济州后,卫凌第一次深夜「悄悄」探访。 褚煦君好奇:「你怎么进来的?」从前有虞阁他能飞檐走壁,这新宅子可只能爬窗。 卫凌:「走进来的。」 褚煦君:…… 近看才发现他的神情略微烦躁,只是他一贯清冷自持,不易察觉。 「煦君,街上的流言因我而起,我会解决的。」 褚煦君逗他:「他们冲着我,是想为你介绍哪家的妙龄女子?」 今日为着这谣言,邹氏和尹月已经跟她道歉了两炷香,若不是正好封兰过来谈了正事,母女俩还能说更久。 卫凌闻言,皱着的眉头微松:「你不介意?」 褚煦君:「如果我说,在我收下你的玉之前,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你会不会觉得我有所图谋?」 卫凌:我求之不得。 「卫将军身边的位置,不好站,我早就明白了。幸好 ,我并不畏惧挑战。」 卫凌:可惜你身边的位置,根本没打算让人站。 「这些日子,小衾和小凝的事,劳烦你挂心了。」 这句话没头没尾的,褚煦君解释:「少女心事,情窦初开。你身为阿兄,又当爹又当娘,确实不易。我也不过是在她们斗嘴时候,帮着开解开解罢了。上下嘴皮子的事,没有费什么劲。」 卫凌:你也是少女,你的情窦,开了吗? 话虽如此,韦庄的事,并不好处理。 能让卫冷凝这么快就看清韦庄的真面目,亦没有和家里人离心,这其中,他的未婚妻功不可没。 「对你易如反掌的事,对我们却是涌泉之恩。她们喜欢跟你相处,却给你添了麻烦。」 「卫家姐妹真诚至性,与我投缘,便不叫麻烦。」 「煦君,可想要什么礼物?」 褚煦君还真有一个:「之前跟你提过,骑兵的阵法,你可有参详一二?」 卫凌觉得好笑:「是你要的礼物,不是给我的礼物。」 煦君,你这么一心为我,有时候,我都要怀疑,你对我,也是有情意的。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防患于未然,国泰民安,便是最好的礼物。」 卫凌深受感动。 「这样,凤凰楼才好多多开分店。」 卫凌不感动了。 两人研究了一阵兵法。.. 褚煦君自觉头昏脑涨,幽幽问了一句:「也不知,桃先生他们到哪里了。」 这时,卫凌跟着幽幽道:「煦君,我好像找到了……内女干。」 这两个字,卫凌说得尤为艰难。 褚煦君愣了好半响:「你确定吗?」 「钟州牧以马场为聘,要我和他们联姻的事,不知怎地在军营里传开了。」 褚煦君:「钟四娘子?」 卫凌点头。 「她欺负过月月,不是很配。」褚煦君点头评足。 无才无貌,便是身世也一般,最重要的是,脑袋空空,心亦不善。 卫凌不禁笑了:「那煦君觉得何人与我相配?」 自己说这个做什么,顶着发红的耳后根,褚煦君硬着头皮:「旭风公子已和我有了婚约。你说呢?」 卫凌:「自然是褚家大娘子最为适配。」 褚煦君:…… 他们为什么开始互相调//戏? 讲回正题:「你怀疑谁?」 卫凌不敢再逗未婚妻:「外头传你破坏尹氏的谣言,在军营散布有马场为聘的消息,钟家想上车的手段并不高明。」甚至十分令人厌恶。 「但是,马,对士兵们吸引力极大。」 不然她也不用斥巨资让桃无名去买马了,那可是,巨资! 还看不见回报。 「是的,所以很快有人找到了我,希望我答应钟州牧。」 褚煦君愣了愣:「不止一个?」 卫凌点头。 「你全都怀疑?」 卫凌还是点头。 第233章 第233章:怀疑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33章:怀疑 全部怀疑,那不是等于没有怀疑? 卫凌这是在自欺欺人? 见少女神情不解,卫凌稍作解释,末了听到未婚妻似乎是喟叹的声响:「你说,若是我们把钟州牧要以马场为聘的消息,放出去,会如何?」 卫凌一想,便明白了其中地关节。 原来,煦君地大度,是这般的「大度」。 流言甚嚣于尘,与人争辩无益,倒不如釜底抽薪。 他,很是赞同。 ********** 济州,州牧府。 钟夫人这几日地心情很是得宜,外头传地话,她每日都让人来报,越听越是解气。 不过是外州来投靠尹氏地小丫头,初次登门无故就骗她,让她讨了好大一个没脸。 连女儿都过来怪她,上门来的女娘身份都没有弄明白,害她讨好错了人。 钟夫人一顿「你是州牧嫡女,讨好别家女娘做什么」骂走了,但心里还是堵着一口气。 钟州牧在济州这些年,可以说是土皇帝,上头厉王得位不正,皇帝多年没有出来,对下没有约束力,不提加税,便是税收不及时,也不可能真的对他怎么样。 济州又以大儒为著姓,这些人最是清高,钟州牧平日里哄着他们,就算做得过分些,只要面上不显,他们冲着他这张老脸也不会骂到他头上来。 钟州牧是济州男人堆里的第一,自然而然钟夫人便是脂粉女人堆里的头号人物。 她顺风顺水嫁了几位女儿出去,连带在娘家她也有极大的话语权,被捧得高了。 突然被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娘诈了一把,心里不提有多不得劲。 别提那褚家大娘子只是卫凌的未婚妻,便已经成了卫凌的将军夫人,在济州的地界,能拿她怎么样? 就是邹氏,从前的尹夫人也只能到她跟前凑个趣,且邹氏肚子里全是墨水,两人压根不对路数。 现在邹氏成了下堂妻,还投靠到了褚家,正好来个一网打尽。 在济州,想跟她斗,哼!还得再修炼个几年。 钟夫人满心得意,直到钟州牧满脸怒气回了府。 「老爷,您今日可真早……」钟州牧跟她早已没了感情,不过维持夫妻表面,往常回来也是到宠妾那里,怎么直接过来了? 钟州牧一挥手让下人们都下去,一甩手就将钟夫人案几上的摆花全部打落。 外头的仆人听见好大的动静,赶紧离得更远些。 钟夫人站在原地不动,以免碎片弄伤自己,面上维持平静:「老爷,这是怎么了?」 「你干的好事。现在外头都在传我们要以马场为聘,跟卫凌联姻的事。你是怎么做的?」钟州牧怒不可遏。 钟夫人这才变了脸色:「不可能,这件事,不过是哄骗卫凌的。从前我们也一直这么做,从未失手。为了让卫凌相信,只在军营里传,外头我都小心让人看着的。」 钟州牧:「那我是怎么从我下属口中听到的?他们还在怪我,这样的好事居然没找他们,反而找一个外人。」 钟夫人:「我马上回去看看情况。」 「快去。」 外头天色已晚,钟夫人亦没被挽留,等她赶到马场。 管事见了她,各个都着急忙慌:「夫人,您可算是来了。不知怎地,今日有不少家的订货都上门要退,而且都是跟您……订下的。」. 钟夫人不得不信,她尽力维持平静问道:「都有哪几家?」 「丁家、席家、龚家……他们还说什么,既然有为婿便能得的便 宜法子,何必又要花费大价钱只买这一二匹。说得小人都糊涂了。」 钟夫人:「都交给我。你们下去吧。」 管事:「对了,夫人,有一常州过来的商人,说有一笔大生意要跟你谈。」 钟夫人:「现在乱糟糟的,你去看看就行了。」 管事:「我也是这么说的,不过他们说,若是我们出面,他们也就是个寻常商人。若是跟夫人谈,他们出的价码才是真正的高。」 「行,那带来我见见。」 ********** 钟州牧一早来找卫凌。 「钟州牧,未曾远迎,还请恕罪。」 「是我不请自来,还请贤弟勿怪。」 「你看我这,刚找的新地方,乱糟糟的,怠慢了钟州牧。」 「哪里的话。是我们济州招待不周,让卫将军受委屈了。」 钟州牧的扯皮是卫凌最讨厌的那一套,半天都说不到一句有用的东西。 「我新得了一罐茶,钟州牧尝尝?」 「那便搅扰了。」 一盏茶喝得差不多了,钟州牧才瘪着嘴,委屈道:「卫将军,便是谈不拢,又何必如此赶尽杀绝?」 「州牧说的是哪里的话?」 「我和夫人惜将军之才,愿和你缔结良缘,更要以马场为聘,这是何等诚意。将军当日拒绝,我便也不再提起。可这消息怎么会让外头的人知晓,如今夫人和小女受了委屈,我这心里头也跟火煎似的。将军是否该给个交代?」 「州牧说的意思,我不明白。外头的人知道了什么?」 「将军这是打算跟我装傻到底?」 卫凌这才变了脸色:「钟州牧,我们之间,装傻的人到底是谁?州牧明知我已有婚约,依旧要以强势迫人。我的未婚妻何辜,她入济州不过数日,竟被全城指责、唾骂。不过因为她是某的未婚妻,就要受此攻讦。换成是钟州牧,岂会坐视不理?」 「你,你这是承认了?」 「州牧,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些年,钟夫人娘家的马场许过多少人,可要我一一言明?我带着中州军解了济州之困,入了城不过商议后备之事。钟州牧此举,无异于恩将仇报。若再有一次,还有何人会解你钟州牧之困?」 「将军,中州军可不是我求着你们过来的。何况,我赏识将军,更在朱主帅之上,这等恩遇,却也换来了将军的背后一刀。将军跟我,彼此彼此。」 「朱兄乃不世出之英主,州牧今日无异于以卵击石,我言尽于此,州牧,请吧。」 「试问谁不想要那个位置,你空有一身才干,竟要将荣华赠与他人,愚不可及。」 钟州牧始终不信卫凌会没有那般念头,恨铁不成钢了多次,也只能愤恨转身。 这时,一道王令自京州往济州而来。 第234章 王令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34章:王令 褚府今日也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之所以是「也」,实在是自从邹氏入住后,尹家的访客就不曾断过。 眼下除了尹太公不好出面,怕是尹家往下的各辈都来人劝过了。 卫冷凝也从一开始留在府里听个声响,到后来半点也不感兴趣。 和离虽少见,但邹氏意志之坚为她所钦佩。 倒是尹家地各路人马,也给她增长了不少见识,好言相劝没有,倒是冷嘲热讽居多。 女子若一定要嫁人,真无异于第二次投胎。 邹氏也不算选错了人,到后来竟也落得如此下场。 卫冷凝想到韦庄,若是她自己选地这位贫困、虚荣的男子,自己怕是还会比邹氏更加惨淡。 幸而她有英明、睿智地家人,祝她脱离苦海。 至于朱祁,在卫冷衾调查之后,告诉卫冷凝,朱祁曾跟卫凌争过褚煦君之后,卫冷凝便全然没有了好感。 跟自己抢嫂嫂,不行! 秋日渐寒,居家地卫冷凝转头对尹月地识字班有了兴趣。 卫冷衾早加入其中,她教的是画,不过是给学生们换换脑子,添个趣。 丫鬟们也在准备束脩。 尹月得到了不少的帕子、绣花和绦子,她们还要再送,尹月:「你们只要习好字,便是最好的回报。」 毕竟这是褚府的丫鬟,她们也有自己的事要做,不过是褚煦君开了方便之门,又给了她面子。 褚夏和尹月每日还会交流他们的教学心得、课案,褚府里有越来越多的丫鬟想要习字。 卫冷凝对文书不精,但她会吹笛。 少女们习字、画画、吹笛,褚煦君会陪着她们,看自己的账本、阵法和堪舆图。 亦是秋日里的褚府一景。 封兰因她们谈好的事,住到了别处。 二叔褚秋从此就更不能在褚府见到他人了。 钟四娘子上门的时候,见到了整整齐齐的四位女娘子。 她们刚结束了一日的课程,在研究褚煦君说的,月饼。 说是一种可甜可咸的应季点心,好吃,就是容易发胖。 钟四娘子上门的时候,就后悔她没有多带一些人给自己涨涨气势。 她看向唯一没见过的女娘子:「这位便是旭风公子真正的小妹了吧?果真是风华绝代的佳人。」 被点了名的卫冷凝一听,这是上门来找茬了。 真当她在琳琅的「混名」是白得的,如此公然上门来欺负她的未来嫂嫂:「钟四娘子,看来眼神不佳,这屋里有褚家大娘子在,我跟她比,不过秋萤与明月,不值一提。」 褚煦君:……倒也是不必如此自谦。 钟四娘子一噎,她身边的粉衣小娘子提醒了一句:「我见褚府外有一俊秀男子,似乎是在等她的心上人,不知是不是在等卫小娘子?」 韦庄又来? 这些时日,为了躲着他,卫冷凝都不好出门。 褚煦君:「卫小娘子的追求者如云似花般多,哪里随便来的小子就敢攀附。这位小娘子,可不好如此以讹传讹。以免旁人以为济州的淑媛便是这般,轻信多舌。」.. 粉衣小女娘红了脸,气的。 钟四娘子:「褚家大娘子确实好口舌,难怪当日赴宴,连我阿母都被你蒙在鼓里。」 褚煦君:「不过是无心之举,哪里比得过钟家有意为之。」 说起这个,钟四娘子得意了起来:「尹月,这就是你一心要结交的好友?她这是想害你家破人亡。」 尹月小拳握得死紧,憋红了小脸道:「钟四,你胡说。我尊重阿母的选择。你们不过外人,道听途说、穿凿附会、猎奇而已,谁是真正为我好,我还看得明白。」 卫冷衾:「钟四娘子一介淑媛,不好妄议他人和离之事,这让外头知道了,便是有马场为聘,也谈不了好人家。」 钟四娘子红了眼眶:「卫大娘子,我可没得罪过你。」 「褚家大娘子又何曾得罪过钟四娘子。」卫冷凝冷哼,「这些年,对我阿兄前仆后继的女子何许多,但能入他眼的不过一个。其余人,自不量力。而钟四娘子,便是连这些过江之鲫,都比不过。」 两个小娘子开始比拼「过江之鲫」的小女娘。 听得褚煦君扶额,果真是小学生斗嘴。 尹月睁大眼睛又有些新奇,卫冷衾淡定喝茶。 这时,麦子带着一面生的仆人过来:「女公子,家里唤你回去。」 被打断的钟四娘子很是不愉:「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 仆人着急:「女公子,家里出事了。」 「能出……你说什么?」钟四娘子这才看向他。 仆人只好透露道:「京州来了王令。」 钟四娘子火速告辞。 剩下四人也起身,想着四处去打听。 卫凌在这时到了:「小凝,你跟韦公子还没有说清楚吗?」怎么日日在褚府门口都能看见。 卫冷凝:「早说清楚了,他想来褚府当门神,我也不好拦着。」 卫冷衾:「当褚府门神才能被阿兄看一眼。我看韦公子很可能不是为了小妹。」 卫冷凝一叹:「欸,我知道我的魅力一向不及阿兄,再来个嫂嫂,只好垫底了。」 卫冷衾扶着她:「无妨,再如何,都还有阿姊给你撑着,不怕。」 卫凌无奈摇头:「再贫嘴,还想不想知道王令说了什么?」 卫冷凝很快道歉:「我知道后,马上就把韦庄赶走,派人看着。」还跟卫凌眨巴眨巴眼。 卫凌看向未婚妻:「煦君怎么不说话?」 褚煦君:「嗯,我在思考卫小娘子说的排序问题。」 「嫂嫂……」 卫凌跟着笑了,缓缓才道:「厉王令济州州牧即刻进京述职。」 ********** 「老爷,厉王这时候是什么意思?」 「夫人,你说你的马场又被人毁约又是什么意思?」 「阿父,阿母,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 「闭嘴。」 「回你的屋去。」 「既然不让我知道,又何必匆忙让我回家。」 「还不是怕你在外头乱说话,那褚府是你能轻易去的吗?」 「不去褚府,卫凌那我又进不去。」 「你……还不带女公子回房。」 钟四娘子被下人带走。 钟夫人顾不得马场的订货,柔声道:「老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钟州牧埋着头想了许久,半响才恶狠狠道:「是朱祁,他阴了我。」 第235章 是你?设了局!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35章:是你?设了局! 卫冷凝没忍住叹道:「这厉王的脸是不是也太大了点?」 不打一声招呼就派兵围城,被灰溜溜打跑之后,又自觉名正言顺、马后炮发出王令要人跑过去跟他交代。 人说,打一巴掌,给一颗枣。他这是打完一巴掌,躺在地上还喝令别人把脸送上来给他再打一巴掌。 哪里来的底气? 褚煦君都怀疑就厉王这脑子是如何最早入驻京州,狭天子以令诸侯地? 靠痴心妄想吗? 卫冷衾:「咳咳,小妹,慎言。」 卫冷凝翻了个白眼:「阿兄都敢黑灯瞎火,把人一顿狂揍打跑,我们还慎言什么啊?」 褚煦君问道:「钟州牧,他会去吗?」 虽说一开始济州城大开门户,让朱祁地二十万邺军进来,但他们到现在也还没有通过济州直达京州。 哪怕厉王军和韩氏水兵、常州护城军合围失败,邺军也还被关在济州境内。 当初厉王军围城,在卫凌中州军赶来的时候,济州护城军也加入了痛打落水狗地行列。 这可是许多人亲眼所见。 可济州只要一日不让邺军通行,明面上它就还是王都地城,京州王令,让一州州牧入京述职,天经地义。 钟州牧,有反心吗?那必然是有地,他都明目张胆鼓励卫凌和朱祁相争,自己好从中得利。 整个济州城都知道钟州牧已然快反了。 但厉王就是抓住他尚未反的时间,他敢不去,也就相当于让朱祁的邺军直通京州。 他便是一颗废子。 朱祁和卫凌都不会再搭理他。 便是他收到王令后,推脱着不去,厉王便是没有军队,也还能派人把钟州牧就地正法。 说不定人已经跟着王令一起来了,就等着他下一步动作,看是给他一刀,还是护送人进京。 厉王脑子进了水,想要出一口气,也不想想钟州牧没有倒戈,才是给了京州喘气的时间。 从此事得利最大的便是掌握邺军的朱祁。 他可以直接跳过济州,邺军已经在禹城,只差一道最后的关卡。 说起这最后一道,若是朱祁花一点时间硬闯也不是不可以。 但褚煦君旁观者,显然朱祁把时间花在了别处,比如清和尹氏。 邹氏这几日的动静可没有瞒着她们。 但无论如何,朱祁做戏得好,留下禹城这一块遮羞布,便是钟州牧最后的底气。 现在厉王自己要掀开这块遮羞布,只要钟州牧不搭理,他一定会死在厉王手里。 而他要想去京州,禹城那里还有朱祁的邺军等着他。便是不走禹城,海上也不见得钟州牧能跑得掉。 济州到京州再拖延也不过数日的车程,若是骑马还能更快。 钟州牧就是想扯皮,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 问完,卫凌看了她一眼。 褚煦君便立刻起身。 卫冷凝在她身后喊着:「嫂嫂你去哪?」 褚煦君:「我去看我有多少现钱。」钟州牧走与不走,都是死路一条,没什么差别。 那她得赶紧去。 卫冷凝:「嫂嫂是缺钱使了吗?那我的给她。」 尹月也傻乎乎要跟着回去拿钱。 卫凌笑道:「不用,她这是赶着要去收马。」 钟州牧危机在即,钟夫人一定会跟着跑路。 跑路最需要的是什么? 钱。 褚府花厅外的封兰听到 动静,便转身离开。.. 褚秋还在一旁问:「怎么不进去?」 「煦君已经知道了,便不需要我多嘴了。」封兰淡淡道,「倒是褚二兄,多日未归家,不如正好去找褚大兄坐坐。」 「兰妹妹,这是嫌弃秋兄了。」 封兰:「我知道煦君能干,但她已经订了人家,往后褚家还是得靠褚二兄才是。」 「兰妹妹良言,我谨记在心。济州城西新出的鸭子,做得不错,我们今日去尝尝?」 封兰摇头:「不了。我去找一下连城妹妹。」 她过来济州是想还褚煦君的人情,没想到倒给自己扯了一朵往年的旧桃花。 只是当年的红玫瑰已经成了触及生厌的蚊子血,她有了自己心底的白月光。 这回,可能要跟连城妹妹告别了。 ********** 济州,州牧府。 「褚家大娘子,这时上门,来做什么?」 「我来给钟夫人雪中送炭。」 「你还想买马?」 「难道钟夫人这时还有别的选择?」 钟夫人当然是想出手的,她娘家的马场早已被她视为囊中之物。 先前常州商人本来已经定下了这一次马场的新旧马匹,可以让他们马场提前过个好年。 可王令一出,常州商人便再无影踪。 再加上因为马场为聘的消息传出的退单,现在马场滞留的一千马匹,光是每日耗费的粮草都让钟夫人心颤。 便是她想出手,一时竟没有大买家。到这时,钟夫人自然也明白了:「是你?设了局!」 「钟夫人哪里的话,若不是你一直想抬着价,不肯卖给我,我又何必出此下策。再者,我如何能计算到,会有王令?今日钟夫人的局面,都是你们贪心所致。」 「我卖。」钟州牧从后屋走了出来,横了钟夫人一眼。 褚煦君淡淡:「钟州牧,可吓了小女一跳。」 钟州牧没有心情寒暄:「马场的马可以全部按市价给你。我还有一个条件。」 褚煦君觉得好笑,这时候钟州牧还有条件。 「卫凌可以留下你,但他要纳我们四娘子为侧室。」 褚煦君:「市价的一半。侧室,不可能。」 钟州牧:「你……别不识好歹。」 玄衣男子在此时进屋:「钟州牧,不识好歹的人,是你吧?」 「卫凌,你,放肆!」 褚煦君:「钟夫人,我们签吧。有这一半,你们便是要逃,路上也能少许多辛苦。若是去中州,我还可以给钟夫人我们凤凰楼的贵宾卡。」 钟州牧怒吼:「谁说我们要逃?」 卫凌:「这么说,钟州牧是选好了要往哪里走?」 「与你何干!」 卫凌背上的红缨枪瞬间来到他的手中:「钟州牧,你说呢?」 「是你,你跟朱祁一直是一伙的?」 「我卫凌,执***,只为天下。从未伙同。」 第236章: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36章: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 尹氏学堂,后殿书房。 「尹太公,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一定做到。」 尹太公手执不离身的戒尺,满是皱纹地脸上,一双细目紧紧盯着身前地温和白衣男子。 那日,尹太公从尹府离开,在门口他上前致意,留下姓名,很快便上门到学堂递了拜帖。 在大雨中救下尹月,只是敲门砖。 尹月当日若无人救援,谁知会被什么人拐走、绑走,以她的容貌,从此万劫不复。 要怪,就怪自己地儿子人到中年却如此犯了糊涂,为了一个满口谎言地妾室,殴打、关押、威胁元配,又严禁全府上下出门,让他地孙女慌不择路,急得忘记了自己的安危。 以至于引来了面前的这尊庞然大物。 徽州朱祁,可信吗? 在他上门之前,尹太公也曾衡量天下局势,钟州牧让徽州二十万邺军过路,其实是济州人大多数的选择。 不失为明智。 尹太公暗暗赞同,但谁也不想无端被卷入朝廷之争。 若是尹大还是之前的尹大,或许为了清和尹氏更上一层楼,他们可以选择投靠朱祁,为尹氏子孙的未来加码。 清和尹氏在大儒之道上已经走到了顶峰,问鼎便是绝路,想要再往上,便只能染指皇权,出山为当今掌权人所用。 但如今尹大不堪为用,继承人之争未定,尹太公自知年迈,再为家中牵线,日后有了隐患,退路何在? 眼下尹大成了尹家的一道口子,朱祁撕了上来。 他登门拜访多次,看在孙女的份上,尹太公与之详谈。 朱祁开门见山,他想要清和尹氏乃至济州大儒们为他此次进京背书,争取天下舆论站在他的这边。 邺军起兵为「仁义」,这话是徽州自己编的。 如今他离京州只剩一步之遥,便要寻人将「仁义」二字坐实,还有什么比济州大儒更强有力的正道支持? 有恩,只是让朱祁更好开口,便是没有救下尹月,朱祁对清和尹氏仍是志在必得。 二者互有所需,言谈也算和洽。 朱祁提出要求,他的价码一是尹氏子孙前程,二是往后他愿意照顾尹月。 至于是怎样的照顾,朱祁道:「某尚未成婚。」 他确实尚未娶正妻,家里的妾室、通房和她们生下的庶子,自然是不作数的。 尹太公说他要考虑。 今日正是要给出结果,他甚至没有问及尹月的意见,只是道:「朱公子龙章凤姿,得天独厚。我尹氏女性情胆小、软弱,怕是不堪为配。若是你真怜惜于她,认作义妹,已是朱公子不弃。」 但凡心存高志的男子,才会一再推迟选妻,便因心中知道自己往后身份更重。 朱祁在这个年岁都尚未娶妻,可见他把自己的妻族之位看得有多重,若是能在登位之后,再选京州高门淑媛为配,那才得宜。 只是他再次奉上妻位,又被嫌弃了一回,心里一时也有些不舒服,他仍是温和面孔:「某谨从太公之意。」 *********** 王令之下,济州的形势更为紧迫。 征求(通知)过尹月的意思,朱祁挑选了黄道吉日,登门褚府,风光认妹。 对于当日朱祁的飞来一恩,所有人心里都颇有猜测。 眼下突如其来的认妹之举,反而让大家心里的猜测落了个实处。 在邹氏这里,尹太公没有逼她,反而为女儿寻了个更大的依靠。 齐大非偶,朱祁对大部 分人来说的确是良人,但以尹月的性情来说,朱祁若是对她有情还好,若只是家族联手,那为妹自然是比为妻更为恰当。 谁都看得出以尹月之闭塞柔弱,将来位高权重的朱祁哪里会将她看在眼中? 尹月本是温顺的性子,一听自家大父跟阿母都同意,她也确实要还恩,没有多想便同意了。 还寻了极好的硬白纸,写就诗句,赠与义兄。.. 朱祁笑纳,赠了更多的礼物,其中以一顶绿玉珠和白玉珠交相镶嵌的兰桂之冠最为夺目。 围观了这一场认亲仪式,褚煦君和卫冷衾应该是心绪最为复杂的两位。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上辈子的恩爱男女主,这辈子成了「兄妹」? 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 卫冷衾瞬间决定她要将小妹看得更紧。 卫凌对朱祁此举,偷偷认为,朱祁对他的未婚妻还未放下,连赠礼都是当时煦君最为喜欢的玫瑰花冠同款。 敬酒时候,卫凌皮笑肉不笑。 朱祁抿嘴受了。 邹氏借更换衣裳的理由,将朱祁唤到偏僻凉亭:「朱公子,敢问,此物你可识得?」 是那些关于杏娘和檀墨的信封。 既成了「一家人」,朱祁坦然:「邹夫人慧眼,确为某所得。」 邹氏看着他。 朱祁解释道:「此物在夫人手中,最为有利。某之所求,今日已得。断然不会再有其他所图,夫人尽管放心。」 尹太公才是做主之人,只是他的门并不好入。 邹氏这边的布局虽然也重要,不过是借她的手解决尹父。 尹父自大,先前谈的时候价码太高,俨然以国丈自居,朱祁不欲和他深交,但筹码却是当时就搜寻好的。 现在交给邹氏最是合适不过。 他不想露面,是一事不劳二主,若是尹太公知道他还跟邹氏有「交易」,怕是不会轻易松口。 眼下,局势正好,朱祁便说了实话。 邹氏道:「多谢。往后小女还托朱公子照顾。」 「应该。」 仪式将尽的时候,暮色沉沉,尹父才匆匆赶到褚府,直接略过隐隐期待他的女儿,怒气冲冲往邹氏而去。 夫妻俩再次相对。 尹父低沉道:「杏娘现在何处?」 邹氏淡淡拿出:「这是檀墨的下落。」 尹父又要伸手。 邹氏:「这是和离书。签了,你便能立刻出发去找到杏娘。」 「果然是你!杏娘这些时日不停劝说我签字,也是你威胁她的吧?」 邹氏:「杏娘走的时候还早,你越早拿到,越有机会追上。签吗?」 「不是说还要议定具体内容吗?月月是尹氏女,不能跟你。」 邹氏:「她的确是尹氏女,只是如今陪在我身边而已。」 「你看看,朱主帅那般人物,居然不谈婚论嫁,只是认个义兄有什么用,月月又不缺兄长。她要真跟着你,怕是会毁了。」 邹氏:「认作兄妹是尹太公的意思。你,不知道吗?」 尹父一噎:「笔呢?」 第237章:新秘籍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37章:新秘籍 「你这把年纪了,离了我,还有谁会要你?」尹父签完不忘讽刺。 「只有没断奶的孩子才会考虑要喊谁娘的问题。尹老爷,给,希望你能把杏娘尽早追回。后会无期。」 尹父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邹氏成功和离了,一时居然还有些恍惚。 尹月不知该为父母难过,还是该为阿母一人高兴,她惆怅道:「阿父居然为了姨娘地下落,答应和离。」 「月月,他不是为了杏娘,而是身为男人地自尊。外人说他宠妾灭妻,我才跟他和离。那无论他现在对杏娘的观感如何,无论杏娘愿不愿意,他们都要死死捆绑在一起,否则他地面子何在呢?不过是看透了他罢了。」 尹月依偎在母亲身旁。 看女儿泫然欲泣,邹氏安慰:「既然看透了,就无谓伤心。他不失为一位好父亲,想他地时候,月月就去看看他。」 尹月摇摇头,但也没说出什么。 卫冷凝跟着卫凌出来送朱祁地时候,看见韦庄居然还躲在街角。 「你怎么还来?」卫冷凝美目瞪着他。 韦庄许久没有看见她,见卫冷凝似乎比记忆中还要美丽,一时添了几分柔情:「我好久没看到你了,实在是……」 「住口!你我之间,没有情意,都是谎言,你再来多少次都是一样。」 韦庄再不清醒,也被这阵子的冷漠泼醒了,他仍是开口:「那卫将……」 「还有我阿兄跟我阿姊,你死心吧,他们都不会见你的。没将你赶走,是我阿兄和沈右追他们处事公道,你还是庆幸自己没被扫地出门,好好做事为好。」 韦庄不死心:「我见朱公子也……」 卫冷凝翻了个白眼:「来人啊,以后见他一次,打一次。不必来报。」 柔弱秀气的韦庄被下人拖了下去,转角很快传来闷哼和求饶声。 不远处朱祁坐在马车上,放下车帘。 卫凌的妹妹吗? 倒是有趣。 ********** 沈右追再次见到卫冷凝的时候,恍如隔世。 不过数月而已。 「怎么沈兄愣了呢?是太久没见着,认不得了吗?」卫冷凝热情招呼。 这辈子,再如何他也认得她;「怎么会,不过确是许久未见。」 「是啊,沈兄忙得褚府几次宴席都不曾见你,只好我过来寻人了。你有这般忙,怎么你手底下的人倒闲得很?」 沈右追紧张:「是韦庄他……我可给他安排活了。」 「他无关紧要。在济州你可还习惯?」 沈右追:「我一向都好。」 「听阿姊说,你想回汝州。」 「是家中来信,颇有挂念。」 「他们又催你婚事?」 沈右追觉得好笑:「不,是当局之势,我回去更好。」 汝州是武家,眼下京州局势快要分出胜负,他留在此处,若是被邺军朱祁带走,汝州沈氏便有了人质在京州。 届时沈氏想在汝州自在逍遥,便不能够了。 沈右追只要不被朱祁带走,去哪里倒是无所谓的。 卫冷凝摇头表示不懂。 沈右追只是淡淡一笑,表示她不用懂。 多年好友,今日颇为尴尬。 卫冷凝只是笑笑道:「那你有空来找我和阿姊玩。」 朱祁正好从卫凌的书房中出来,远远又看着卫凌的小妹如同一只灵巧小鹿消失在云霞之下。 屋内男子 的眼神追随了她很久,直到再也看不见。 温和男子嘴角含笑,看来她倒是也很受欢迎。 *********** 封兰来得快,走得很是隐秘。 在凉水关口,有人轻轻撞了她所在的货船。 「怎么回事?」 「封婶婶,我来送送你。」褚煦君解下帷幕,在星空下一张白得发光的小脸熠熠生辉。 清冷如谪仙的玄衣男子背着红缨***跟在她的身后。 封兰跟卫凌行礼,才嗔她:「你又偷跑?不怕回去连城妹妹打你?」 「来送封婶婶,阿母不会责怪我的。」褚煦君上前去撒娇。 「夜里寒,快进来喝口热乎的。」封兰招呼他们进了船舱。 她作为韩氏新家主有自己的一个主舱休息,位置颇为宽敞。 褚煦君一边观察:「这便是只有韩氏能造出来的大船?」 封兰点头,眉头微锁,毫无自夸之意。 褚煦君淡淡:「婶婶可是见过了朱公子?你将韩氏秘籍奉于他了吗?」否则,只是相识之褚家对她的恩情,何必着急亲自赶到济州一趟。 常州韩氏那边的情形可不容乐观,封兰还是执意要过来。 封兰几乎没有吃惊,这些都是外界猜测,但在聪慧的褚煦君面前,她也不必隐瞒:「这是当初他帮我的条件,自是要兑现的。」 「除了秘籍,朱公子还有别的要求吗?」 猜不透褚煦君的意图,封兰便不猜了,如实相告:「他想要韩氏为他造船出海。」 「婶婶答应了?」 「我倒是没有拒绝,但我提的条件他答应不了,此事大抵是作罢了。」 造船出海可以,朱祁入驻京州后,韩氏这边需要的人、物、钱,朱祁都要提供,缺一不可。 朱祁供不起,只能淡淡一笑,作罢。 「那婶婶为何愁眉不展,可是担忧韩氏未来之路?」 「我不需瞒住煦君。能取信于未来帝王,对韩氏倒也不失为一条路。只是往后韩氏再想在水上独树一帜,却也是不易。」 「我正是来为婶婶送上新秘籍。」 褚煦君奉上一本用纸订好的册子。 这些时日她在系统中,摘抄能用的海上知识、地图、船长日志和大船图纸,装订成册,奉上。 封兰翻开,看了两页,目眦欲裂,心神旌荡:「这,这,煦君你从何而来?」 「婶婶,不问来处,你可敢一试?」 「有何不敢!」封兰坚定道,继而问,「可我何以为报?」 褚煦君:「只要封家婶婶在未来某日,煦君提及,无论何时,能从海上而来,那便不负今日之托。」 封兰:「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那,封婶婶一路顺风。」 「后会有期!」 两人上了岸,换乘骑马。 卫凌问:「煦君真要过去?」 褚煦君如美玉般清晰的侧颜,语意振奋:「桃先生已归,自然要去速见。」 钟夫人娘家马场虽已到手,不过杯水车薪。 还得是桃无名带回来的战马方能一战。 第238章:坑蒙拐骗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38章:坑蒙拐骗 乌氏,城门。 一满脸络腮胡的壮汉,头戴高帽,满身金银,深情握着面前文士之手,一口别扭的汉话道:「桃,不知何时何日才能再见先生。当日若是没有先生,我早已不在人世。」 说着,涕泪而下,闻者伤心。 「是大王吉人天相,自有天佑。」文士深深一揖,「离开大王,非我所愿,只是某与人有约,已为大王停留,再不启程,某寝食难安。」 「我知道我知道,答应我,回去后一定要来信,我会日日夜夜盼望。」 「必不相忘。」 两人相拥而泣。 周遭侍人都跟着洒泪当场。 唯有文士身后地大汉,面无表情,催促:「先生,走吧。」 如此,高帽大王追上来相送了一段又一段,哭了一场又一场。 实在不能再送之后,一步三回头,总算离去。 文士上了马车,洗面,更衣。 一旁大汉:「先生,好戏法。」 「武叔,你就别笑话我了。」 当日收到褚东家地示意,武叔带着武馆一半的人跟随桃无名来到西北,他们趁着秋日地好气候,一路赶到西北。 原本以为此行必是十分不易。 但桃无名展示了他毕生所学,那就是,坑、蒙、拐、骗。 比如方才地乌氏大王。 日前他还只是太子,被争权地弟弟弄到野外,射伤,被桃无名救下。 桃无名入了宫,很快太子带伤登基成了大王,还想封桃无名为国师,被婉拒。 乌氏大王追问桃无名想要何物。 他们带走了大量的金银、马匹、粮草、香料和果干,最重要的是能养出汗血宝马的紫苜宿种子。 这还是花费时间比较长的一次,只因乌氏大王长着一张壮汉的脸,身长八尺,却有一颗嘤嘤哭泣的少女心。 对救命之恩的桃无名缠绵悱恻异常。 乌氏城中已有许多关于他们的浪漫流言,听得武叔一阵鸡皮疙瘩。 最凶险的是在义渠的时候,桃无名以卦师之名被请入王宫。 但义渠王性情多疑、喜怒不定。 桃无名令武叔以卦师名义大肆从商人手中购得骏马,率先离城。 他们逃离之时,桃无名殿后,差点被义渠王一箭射在后背。 又逃了许久,才摆脱了义渠王的追杀。 在义渠之后,他们积攒了足够的金银,然则马匹是西北之宝,寻常商人买卖数匹容易,并不轻易出售大量给他们这些陌生人。 不卖还是好的,动辄得咎他们就会被彪悍的西北戎人带走关押,斩于马下。 桃无名无奈只能再次以身入王宫,再次取(骗)得贵人的信任,以贵族身份购得大量马匹。 武叔第一次见的时候,目瞪口呆,直到后来无论听到什么他都能保持面无表情。 武馆的人倒是想跟着学一二,但想要到达桃无名的境界,他们需要强大的语言天分、表达能力,满腹才学、易经八卦,过人的应变速度和处变不惊的心理素质。 最重要的,他们要有桃无名这般的如花容颜,让人见之心善,不由自主信任他,追随他。 显然,大部分人都不具备相应的能力。 又经过了白狄、长狄、西羌……等小国,他们购得的马匹已经陆陆续续送回了冀州延城。 人手不足一直是他们的问题,只能来回的用。 直到入了匈奴境内,他们刚买下棚子,桃无名不过到外头转了两圈,回来变了脸 色,要立刻启程。 武叔:「怎么了?我们还差两千便满一万之数,你先前不是说匈奴的马虽不算好,但十分擅战……」 桃无名一改他入西北之后的吊儿郎当,严肃异常:「计划有变,匈奴有异,我们撤。要快。」 他们撤离匈奴的当天,今年冬日的第一场雪,落了下来。 最后另一支队伍在雍城买到了两千匹马,一万匹马停驻在了延城关外。 这是当初褚煦君划下的城池,桃无名选好了地址,良马养于此,撒下紫苜宿,往后还要多加训练。 他该回去给美娃娃报信了。 ********** 泽水,往日关押韩大和韩四的茅草屋里。 卫凌四处勘探:「当初你便是在这里抓住他们?」 身子绷得很紧,脸上却是故作放松的神态。 她居然在这么仓促、草率的地方,插手当时有十万军的韩大三兄弟。 而他居然听她的话,远上禹城,不在她的身边。 他简直不敢相信,她有多少幸运在身上,才能毫发无伤,成功拿下韩氏水兵的控制权。 褚煦君坐在麦子唯一打扫好的一处案几边,喝着随身带的乌龙茶:「卫大将军,是谁从禹城赶来,便一声不吭晕在了我的面前。」 卫凌回应:「所以我听说你让庞军医将我上下查看,确保我只是太过疲累,没有其他致命伤,才肯放心。」 褚煦君红着脸给他递了一杯茶,不再说话。 早知道,卫凌要在这里算他们之前进济州前的帐,褚煦君必定不让他跟着。 只是先前得罪了钟州牧,虽然他人如今不在济州,但强龙都不跟地头蛇斗,褚煦君不敢贸然只带麦子出门。新 尹月着急自己出门撞上了朱祁,认了个义兄的教训,让褚煦君更坚定了在这个时代安全第一的信念。 李铠审完的韩氏「不良」成分已经交给了封兰,让她带回常州处置。 如此,封兰便更能在常州,以韩氏家主的身份立足。 在护城军撤离之后,李铠戴着剩余的中州军,已经转移到了禹城。 禹城距离延城,更近了。 卫凌仗着没有亲信,亲自过来护送。 是啊,他的军营十余位的副将,可还不知道谁是忠谁是女干。 卫凌一直望着门外,担忧道:「你确定家里不会发现吗?」 褚煦君之前刚回褚府的时候,答应得好好的,封兰来了,花连城问了一遍细节,后怕得又押着褚煦君发誓不许再这样鲁莽。 谁知她今日又敢让喜妹易容成她的模样,跑来泽水。 故犯。 褚煦君:「只要喜妹不开腔,问题不大。」 大半夜的,喜妹能找谁说什么话。 一旁知道喜妹会说梦话的麦子,十分识相的闭嘴。 褚煦君:「桃先生怎么还没来?」 正说着,仍是一袭素衣,桃花眼潋滟的男子入了屋:「褚大娘子,某来迟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屋内的人皆是一喜。 桃无名顾不得寒暄:「某有急报。匈奴已和夷狄联手,相信不久他们便会南下。」 第239章:认主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39章:认主 自从厉王军围困济州,西北的动向,便是猜测之内最坏地事。 但当它的消息真的传来,人的心里也并不好受。 褚煦君和卫凌对视了一眼,她道:“先生一路风尘,辛苦。” 桃无名摇了摇头,身上风霜,但不掩他一双桃花眼炯炯有神:“大娘子信任于我,某不负所托,方是存世所在。” 卫凌:“马在哪儿?” 桃无名:“在外头。我们骑了数匹回来,由好到次等,都有。” 冬日并不适宜骑马、行军,古时打仗几乎不会选在天寒地冻之时,对双方都是不小的考验。 那时,士兵们亦没有御寒之物,很容易没到战场便死伤无数。 参考西方无论多强的王,一到俄罗斯便“冰”败而归,可知。 马匹,更是娇贵之物,路不平,很容易磕伤膝盖,便无法成行。 但桃无名带回的马,便是在这冬日,膘肥体壮,健硕精神,让人见之心喜。 “这样的马,有上万之多?”卫凌喜道。 桃无名点头:“卫老弟,你跟我们东家熟,买的话,肯定给你最大力度的优惠。” 卫凌:…… 到底谁才是你托生托死的至交好友? 褚煦君乐了。 地方简陋,但她要犒劳回来的大功臣,先让麦子将准备好的酒肉饭菜端上来,让他们吃好喝好。 再将马儿带到褚煦君准备好的城外山庄里藏好,留下看管之人好好养着。 褚煦君和卫凌齐刷刷看向桃无名。 桃无名一愣:“怎么都这样看着我呢?” “先生,可要进城?” 桃无名早年得罪厉王,一直躲在中州的眼皮底下,便是在凤凰楼,也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到西北买马,一路更是乔装打扮,至今身份依旧安全。 他们自是要共同探讨骑兵阵法的,卫凌无法久留此处,桃无名需要进城。 但眼下,济州有朱祁。 他是厉王的对头,未来的明主。 很可能是桃无名的“救星”。 桃无名点头:“城,自然要进。” 褚煦君:“可需要伪装一二,我有好手,包管先生无人识得。” 桃无名:“那便劳烦大娘子。” 麦子上前动作。 褚煦君在一旁:“先生既已出山,可要拜见有贤之士?” 桃无名笑了笑,被麦子一瞪,连忙恢复面无表情好让麦子作画:“大娘子,我知道你所指何人。我见过他,确是良主。只是,如今我已认主。” 褚煦君:“可是西北有贤人?” 桃无名:“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一旁的卫凌也指了指她。 褚煦君愣了:“可,我最多只是一介商人,并无高官厚禄……”她的目标在于改善在这个世界的生活条件,便是卫凌之“妻”,都只是假的。 她想要的衣食住行,只有自己能改,无人可替。 所以充其量,她就是个商人,如何能让天纵奇才桃无名认主。 桃无名正色道:“敢问天下,还有何人能制得那一张纸,又无私教导百姓;还有何人将黄豆制出豆浆、豆腐等物,让百姓更能饱腹;又是谁在战乱前,高瞻远瞩,让我远行购马。大娘子,早在你制纸之时,我便已拜倒在您的……” “咳咳。”卫凌在一旁出声。 桃无名又不怕他:“大娘子风采夺目,倾华之盖,某深深拜服。” 褚煦君侧了个半身受了他的礼:“先生大才,得之我幸。正好,我还有一些新的制法,不曾提及。” 比如盐石提纯、水泥、能让面包翻倍的酵母,还有高产作物。 桃无名在坦诚之后,这次终于把他们之间的“名分”定了下来,很是高兴:“我也带回了一些种子,似乎是大娘子提过的……” 卫凌打断他们:“先进城。” 西北战事再起,他得回营见朱祁。 ********** 钟州牧跑了,朱祁命人在禹城放走了他。 眼下济州无主,朱祁堪称无名之主。 卫凌等候了几个时辰才见到了人。 伪装后的桃无名陪着卫凌再次见到了朱祁。 听到西北的消息,朱祁沉吟了半响:“卫兄,可有打算?” 卫凌:“有了马,接下来自会勤于操练骑兵。” 朱祁:“济州马场的贺州马,数量远远不足,质量又非上乘。” 卫凌:“聊胜于无。”至于延城的马,那是煦君的。 朱祁:“辛苦卫兄了。原本还想等京州的消息传来,看来便是冬日,邺军也要先去京州一趟。如此,才可能在匈奴南下之时,赶往冀州。” 卫凌:“朱兄,可有把握?” 京州之前的三十万大军仅余三万,但京州是国都,仍有禁军、皇城卫和国都巡防营,一圈包围着一圈,数量和战力依旧不可小觑。 朱祁:“时间是赶了些,我必全力以赴。只是冀州那里……” 卫凌:“待我回一趟中州,朱兄等我的好消息。” 朱祁沉吟道:“我不及卫兄。” 外族入侵,他想的还是先去京都。 而卫凌便是头顶还有贞王,他若要进京,谁也拦不住他。 可他的第一选择是赶往冀州,抗击外侵。 卫凌:“朱兄此话,某惶恐。” 朱祁:“不过你我兄弟交心之言,不必放在心上。” 这时,朱祁注意到卫凌身后的侍卫,他们这般对话,侍卫依旧波澜不惊,可见心志非凡。 “这位小兄弟,我从前没有见过。” “是某的新副将。”卫凌苦笑。 卫凌提过,他身边的人近来骚动频繁。 朱祁便知,这些跟着卫凌的副将,心比主将还大,眼见京州在即,何人能忍? 他面上安慰了卫凌几分,实际上心里才放下了对卫凌更大的忌惮。 卫凌能干,但他的手下不及自己的忠诚。 也是卫凌偏安,难免他们野心躁动。 朱祁倒是也看上了好几个副手,但若是他们跟卫凌不和,自己是万万不能再接纳了。 朱祁相劝:“若他们不驯,最好在出发前往西北之前,谈清楚。” “某明白。” 卫凌带着桃无名离了朱祁的卫所。 “如何?” 桃无名想了想道:“远观有王者之气,近侍则有王者之意气。”一字之差,天差地别。 卫凌摇了摇头:“回中州之前,营里还得处理一下。” 桃无名脚步顿时欢快:“某去寻大娘子探讨西北之新物。” 卫凌回到军营,交给了沈右追一个名单:“这些人,先处理一下。” 其中,韦庄赫然在第一个。 不及他们多商议,李猿进来:“将军,贞王府传来消息,老贞王赵正,病逝。” 第240章:小人之火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40章:小人之火 “怎么会?”桃无名将消息带给了褚煦君。 之前她离开的时候,留了足够地药。亦或者,只是治标不治本吧,非她之责。 只是心里隐隐觉得奇怪,但手头的事太多,很快将念头甩了出去。 其实如此,更有益于卫凌带走中州军前往冀州延城。 只是赵正死后,世子赵信继承王位,他自是不可能支持卫凌。 军资所需,是一个极大的问题。 想到此处,褚煦君更专注于和桃无名一起搞基建。 桃无名带回来的种子里,除了改善口味的香料、调味料,最惊喜的是,有棉花。 虽然品种单一、产量低,来得迟了些,那更得趁现在。 而褚煦君则告诉桃无名,水泥的配比。 桃无名惊叹异常。 两人开始在城外的山庄做实验,早出晚归。 花连城见女儿没安分一阵子,叹了口气,也只是在她早出和晚归时,更用心准备她的膳食,免得冬日里也没养出两斤肉。 桃无名倒是成了褚府的常客。 褚煦君称他是中州凤凰楼过来的账房先生。 但看褚良对其的黏糊劲,花连城不停猜测,这位是否就是女儿身后的高人。 对待桃无名便显得愈加礼遇。 桃无名在褚府通行无阻。 这日,他在后院月拱门前,差点撞见了一位女娘子。 素衣黑发,温柔典雅,见之可亲。 为何……好生面熟。 “小娘子,小心。” “抱歉……” 这男子声音,好生耳熟。 卫冷衾停顿了下,抬头,面前男子络腮胡、高冠帽,素衣长衫,并不常在的搭配却奇异的在男子身上融合。 只是一双桃花眼,看着颇为眼熟。 但眼下,她顾不得:“公子见谅。小女急于寻小妹。”转身便要离去。 他早知褚府里住了卫氏姐妹花。 桃无名心想,难怪我觉得面熟,原来是卫凌的亲妹,那五官相似便不足为奇。 他摇了摇头:“小娘子可是有急事?某可能相助一二?” “我是卫凌之妹……” “请卫家大娘子安。” “我还有一个小妹,她昨夜不知为何未归,我寻遍褚府,不见人影,连她的丫鬟都不见了。我阿兄和褚家嫂嫂这些时日事忙,实在不行,我只能拜托褚夫人了。” 桃无名:“不急,小娘子不见之前可有何征兆?” 面前男子的声音沉稳有力,卫冷衾不觉冷静了下来:“没有。阿兄交代过,我们都乖乖在府里,甚少出门。小妹虽然好动,但从未夜不归宿,定是出事了。可在人生地不熟的济州,她会去哪里呢?” “我相信大娘子。小娘子她近来可有仇家?” 卫冷衾先是摇头:“我们到济州不久,尚来不及……” 又想到了什么:“韦庄,一定是他。” 桃无名:“好,那我们先去找韦庄,也派人到小娘子常去的地方找找。” 不知不觉,卫冷衾便听了这个络腮胡男子的话。 她抬头看他的背影,确实很熟悉。 到底什么时候见过呢? ********** 漫天火光,照耀了男子狰狞的面容:“我让你们把我赶走……烧吧,都烧光吧!让你们看不起我!哈哈,活该!” 乱窜的火舌朝他喷来,他狼狈落地,又逃出了一里,才回头。 堪称俊秀的脸庞,五官扭曲注视着面前的大火。 等军营里的人发现之后,男子迅速逃窜。 只是救援不及,珍贵的粮草在无情的火光中,逐渐化为灰烬。 副将们聚集在卫凌的书房,哪怕谪仙般的主将面如沉铁,他们依旧吵得不可开交。 “将军,我就说,你如此随意把人赶走的行为不妥,这下,出大事了吧。” “是啊,若不是不服者众,人心惶惶,以至于失职脱岗,哪里会至于粮草营被毁。” “肯定是谁存心报复,一定要抓他们归案。” “抓了人有用吗?他一个人能当粮草吗?就算不止一个,我们十万大军吃什么喝什么?” “将军,先前马场免费的马你不要,我们也不好说什么。但眼下,您决断有误,致使粮草损毁,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卫凌这才抬了抬眼:“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副将们顿时沉默。 卫凌继续扔出更大的雷:“西北有变,我欲前往。” “这,将军……” “将军,我是粗人,别怪我说话难听。我们是中州军,可不是你卫凌一人的军队。” “西北冀州的百姓,他们是不容易。可老王爷才刚去世,尸骨未寒,你就要带着他的人,去送死吗?” 卫凌手执红缨木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诸位,若是想走,卫某恭送,绝不强留。” “那,粮草呢?总不能让我们饿着肚子回中州吧?” “粮草我会想办法。现在,想离开的,出列。” 副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将军,我的命是你救的,无论你在哪里,我老孙就在哪里。” “孙毅尚且能够忠主,我王忠誓死追随将军。” “呸!老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 石威:“若将军真能解决粮草问题,那去冀州延城打匈奴狗贼的人算我一个。” …… 便是粮草没有出事,这一场对话也在卫凌的计划之内。 既然知道他们心中有异,若是再一意孤行,将他们带到延城,那对百姓、对副将,对他自己,都是不负责任。 卫凌:“人各有志,中州军职责所在,护卫中州。冀州延城是我的决定,你们有想法的,现在提出,我绝不怪你们。若是尔等不服,我亦可带走我的卫家军,你们另选主将,回到中州。无人可以指责你们,包括我。” “将军,你说的这是哪里话?匈奴狗贼戮我同胞,此仇不共戴天。怎么会是你一人之事?” “我们都去了西北,怎么跟中州老王爷交代,别忘了,是谁养着我们的?将军,我要回中州。” 卫凌点头。 有人带头,便有更多副将走了出来。 卫凌面无表情:“带着你们的人,可以随时启程。” “将军,粮草……” “在凉水关,有你们的粮草。” “将军,你早算到我们会离开?” 卫凌摇头:“不,那是新到未入城的粮草。我们多年共事,这是最后的情分。望君珍重。” “将军……保重。” “后会有期。” 这时,卫冷衾派的小厮过来,卫凌才知道卫冷凝失踪的消息。 第241章:误导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41章:误导 她的头好痛。 床好凉好硬,她好冷。 屋子里没有碳吗? 她还记得嫂嫂给自己和阿姊送了上好地银霜炭,烟尘极少,不伤口鼻。 怎么丫鬟没有给她点上,定是犯懒了。 卫冷凝痛苦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地方。 记忆回笼,她被韦庄那小人骗来,敲晕了。 是他,将自己关了起来。 想去净室,卫冷凝才发现自己的手被绑在了身后,嘴里也绑了布条。 韦庄,他想做什么? 为什么要绑自己? 他人呢? 还有昨日跟着她过来的丫鬟呢?怎么只剩她一人。 卫冷凝越想越怕,漂亮的小鹿眼盈满了泪。 谁来救救她? 阿兄,阿姊,嫂嫂……还有,沈右追,你们在哪啊? 凝儿好怕…… ********** 收到消息的几人在褚府碰面。 沈右追:“是韦庄。昨日他突然来告诉我,小凝出事。他说约了小凝,可是她答应要来,却没有见到人。回来问了,人也不在褚府。他思来想去,只能来找我。我便离开了粮草营。” 卫凌:“你离开后,他找了粮草营几个被除名的士兵,相约他们喝酒。这些人心中有气,很快响应。韦庄在酒里下了东西,趁无人时,烧毁了粮草营。” 卫冷衾:“什么?粮草营没事吧?” 桃无名开了口:“你放心。卫将军故意放走这些人,便是要他们露出马脚。只是没想到韦庄如此恶毒,竟直接对粮草下手。” 沈右追点头:“嗯,粮草我事先有准备,烧掉的是不能吃的芦苇和石子等物。现在的问题是,我在韦庄告诉我的地方,没有找到小凝。” 连粮草营都舍得作为钩子,可见卫凌为了查出内奸,下了多大的功夫。 卫冷衾:“怎么办?韦庄他,敢烧粮草,会不会也对小凝下手……小凝她……” 褚煦君揽着卫冷衾:“小衾你先别慌。韦庄已经落网,相信很快就会问出来的。” 卫凌:“小衾你别怕,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他朝着褚煦君点了点头,去审讯室,亲自“看一看”卫凌。 麦子进了屋:“女公子。” 褚煦君招她:“怎么样?” 麦子拿出信笺:“这是以往韦庄给卫家小娘子的传信。” 她们后来问道,昨日卫冷凝只是接到了口信,便脸色一变,出了门去。 那传信的下人知道卫家小娘子没有回来,吓破了胆,不敢告诉,直到次日卫冷衾才发现人不见了。 麦子也去问了被关起来的下人:“信笺上有一股桐花香气,下人也说传话的人,身上也有一股桐花之气。而济州,唯有城北一处有桐花林。” 桃无名接道:“是奴市。” 卫冷衾:“什么?韦庄居然要把小凝卖掉为奴?这狼心狗肺的……” 她教养所致,骂不出什么东西,急得只是掉泪。 上辈子小妹再如何折腾也不曾被绑架,是不是她做错了? 才导致小妹遭了此难。 天道有定数,改变了,苦难会以别的方式呈现。 可既然不允许改变,老天爷你又何苦送我再来这一趟? 桃无名:“卫家大娘子先别急,奴市也有自己的规矩。韦庄想必也不敢轻易出手。” 沈右追:“我们去看看。” 一行人前往奴市。 褚煦君在马车上,心里却隐隐觉得不对:“小衾,你说,小妹她明知韦庄为人不正,二人又已决裂,怎会轻易答应去见韦庄?” “肯定是韦庄又使了什么手段,才会骗得小妹只身前往。小凝性情娇骄单纯,她哪里想得到韦庄已经准备下狠手。” 卫凌:“都怪阿兄。没有看好韦庄,让小妹陷入危险。”他算错了人心。 褚煦君柔声道:“现在还不到自责的时候。我相信小妹她吉人天相,定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说是这么说,褚煦君已经在系统商城里开始搜索:定位、GpS、搜寻犬等替代产物。 济州城北,奴市。 过午,现下奴市已歇。 他们带人来,四处询问,确实有数人都称在早上的奴市看见和他们描述穿着一样衣服的女子。 但人牙子把脸盖了起来,不让人看,只是不停夸赞:“你们看看,她这身上衣裳,这身段,这乌黑发亮的头发,还有她这小手,手指圆润光滑,玉脚没有任何划痕。什么样的人家才养得起这样的贵女,买回去你们肯定不亏。” “卖了吗?” “很多人感兴趣,但人牙子要价高。早上没有碰到好的买主。听说他要去寻高门大户,看有没有感兴趣的老爷想要外室的。” “问到人牙子的住处了吗?” “有,将军,这边。” …… “你们是谁?哎!不能进来,不能……哎哟。” “说,早上你们卖一个贵女,在哪里?” “买卖也不是这么做的,你们感兴趣也别这么硬闯啊!” “废话少说。” “还在呢,在后面柴房。客官,您这也太心急了。这样的货色,心气高着呢,就得多饿她几天,身子虚弱了,跑不了。回头到了闺房,也别有一番情趣……” 人牙子污言秽语不断。 桃无名守着戴着帷幕的卫冷衾不让她过去。 褚煦君却觉得不对,身上的系统道具没有反应。 卫冷凝不在这里。 奴市的人说看到衣裳,但没看到脸。 城北唯一的桐花林,可那是之前的信笺。 韦庄身上的味道…… 那不是桐花林。 褚煦君:“麦子,除了桐花林还有什么会有桐花的味道?” 麦子睁大双眼:“桐油。那个味道更重,才会留得这么久。不在这里,在城南,那里有一个桐油作坊。” “卫凌,快!” 城南。 卫冷凝的身前站着两个高大的男子,他们神情猥琐,一边yin笑着,一边解着裤头:“那小子还真没骗我们,确实是绝色。” “怎么穿得这般的素,不是说让我们尝尝名门贵女的滋味吗?” “说你没眼光,不这样穿,怎么把人偷出来。这样的细皮嫩肉,不是千金小姐,还是什么?小娘子,别害怕,爷会让你很快乐的。” “嘿嘿,嘿嘿。” 第242章:不是你的错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42章:不是你的错 沁染桐花油味道的潦草屋子,被缚在榻前无法行动地粗衣美人,睁着盈满水光地小鹿眼,眨也不眨看着面前的两个形容猥琐地恶男。 恐惧、愤怒、不安、迷茫……交织在她地心头,压住了身子又冷又饿地疼痛感。 韦庄!他竟敢如此待她。 思绪到最后,怒火滔天。 阿姊说得没错,她的确眼瞎,才会看不穿韦庄那浅薄皮囊下的恶毒、小人之心。 是她引狼入室,招致了自身的祸端。 更可怕的是,不止是她,韦庄的目的也一定不止是她。 他会害了阿兄! 是她带来韦庄,养大了他的野心,从而害了阿兄。 不能死,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要回去给阿兄报信。 别哭,卫冷凝,冷静,冷静下来! 好好想想,要怎么办。 热泪被女子生生压了回去。 「对,这样就对了,乖乖的,你不出声,我就帮你解绑,好不好?这样我们俩都快活……」 另一人反对:「不行!放了她,喊起来,跑出去怎么办?」 「真是没本事,有我们哥俩在,还愁她跑走?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不好好享福怎么能行?」 卫冷凝依旧没有出声,只是直勾勾看着眼前已经被美色迷乱发癫的男子。 「我们说好了噢……你,真香!」男子的手很急,几乎是硬生生将卫冷凝嘴里的布条拽了下来,「美,太美了。光是这张脸,睡一次,让我现在死了也值得。」 男子的垂涎几乎化为实质和着他的口臭、怪味一齐扑面而来。 好臭! 卫冷凝顾不得嘴唇被缚的疼痛,下一秒立刻就屏住了呼吸。 「你看,这不是很乖吗?」男子扑了上来,一张臭嘴在她的唇角和脖颈乱动。 卫冷凝用尽全身的自制力让自己不要喊、不要动,她要冷静,要找寻机会一招制敌。 嫂嫂教过她的。 他们有两个人,自己只有一次机会。 另一名男人也没忍住,伏在卫冷凝的身下,解下了她的绣花鞋,褪了她的白袜:「这么贵的鞋,果然只有这样完美的脚,才能相配。」 脚底传来的战栗,让卫冷凝的恶心到了极致。 她浑身欲作呕,强压不下,往前吐的姿势撞到了男子。 一巴掌挥了过来:「安分点。」 异样陌生的疼痛让卫冷凝有些怔忪,眼泪再次盈上长睫毛。 「撕拉!」 男子撕破了她的粗裳,一把抓住她的里衣。 她的脚被抓住,她没办法踢人…… 卫冷凝再也忍不住叫唤:「不要……」 下一秒,身前一凉,身上一松,萦绕在面前的臭味远了一些。 「啊!」 「是谁!敢打……」 惨叫声相继而起。 一件文墨清荷香气的外衣罩住了她,有人轻声道:「别怕,小凝,我们来了。」 「带她走。」 这是阿兄的声音。 在她身边的是……沈右追的味道。 沈右追拦腰抱起了她,仿佛她是一件易碎品:「可有伤着?」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在他的怀里摇了摇头。 见卫冷凝被带走,褚煦君入屋,卫凌一下一下亲自打着那两个渣滓。 血肉横飞,两人早已无力痛呼。 褚煦君从身后抱住了他:「再打就死了。他们不值 得。」 身前的男子浑身滚烫,他斗大的拳头凝聚的力量让人恐惧。 渐渐地,他松开了手,转而牵住她的手,喝令手下:「带走。」 温度不断从手传了过来,褚煦君也握住了他的。 马车上,卫冷衾和沈右追把卫冷凝团团围着。 桃无名看到了他们紧握的双手,下意识看了卫冷衾一眼。 麦子淡淡驾车离开。 ********** 卫冷凝的事,没有让人知道。 眼下钟州牧不见了,朱祁无心管这座城。 城中表面平静,繁华依旧,实则再一次风声鹤唳。之前逃的人,几乎都又回来了。 这次没有明显的危机,他们虽然担心,但不约而同都如常过日子。 卫冷凝回来便发起了烧,呓语不断。 卫冷衾哭得不能自己,沈右追守在床前,寸步不离。 吃了庞军医的药,一夜过去了,仍未退热。 褚煦君拿出了系统里的XX芬,混在温水里给卫冷凝喂下去。 受了惊吓的少女,退了热,总算是睡着了。 卫凌守在屋外,一动不动。 光是看背影,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褚煦君走过去,靠着他。 男子左侧的肩膀一僵,随即劝自己放松,他听到少女柔和的嗓音:「不是你的错。」 「是我,没有照顾好她们。」.. 易地而处,现在谁敢伤害褚家的那些小豆丁们,伤了她的亲人,褚煦君一定不会放过。 「韦庄呢?」 「留着,让小凝亲自处置。」卫凌的声音冷冽,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褚煦君将他牵到有虞阁的外间。 男人的手很有力量,但他只是如一个迷路的孩童,乖乖跟着她。 「有些东西,我很早就想给你了。」褚煦君拿出她准备好的包袱,「这是退热的,刀伤的,感染的,还有虫害……我都一一写好了。尤其是退热的,这是救命的药,你要贴身放着。」 是系统里的药,褚煦君不懂医,也不敢随意教导。 这些药,纵是磨成粉,用纸包好,也能看出不同。 褚煦君说完,看着他。 若是他问,这些从何而来?她该如何作答? 这是她身处这个世界最大的秘密。 从前他也应该有过怀疑,这这是她第一次将这么明显的破绽交给他。 卫凌深深看着她,将包袱挪了过来:「具体要怎么吃?」 他没有问。 褚煦君不觉松了一口气:「里面都有写,什么时间吃,怎么吃,没事也不能乱吃。」 卫凌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 「千万别丢了。」 「煦君给的东西,我自是百般珍藏。」 褚煦君:…… 这话听着没错,但怎么那么奇怪? 「济州也不太平,我出发之后,你如何打算?」 褚煦君的眼神开始闪烁:「济州人爱纸,我打算再开一座楼,就叫熊猫楼。怎么样?」 卫凌一看知道她没说实话,只是道:「果果的那个熊猫?」 褚煦君点头。 熊猫楼的确要开,但不必她主事,她有别的计划。 卫凌眼睛眯了眯,他的未婚妻总有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正想问。 门外李猿的声音传来:「将军,中州贞王府传来鸡毛令,让将军带回十万中州军,即刻启程。」 第243章:深藏不露的小狐狸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43章:深藏不露的小狐狸 中州的鸡毛令,只是打断了卫凌「逼问」褚煦君地一次好时机。 老贞王赵正已死。 世子赵信便是继位,也要等京州国都地皇令才能名正言顺继任贞王。 眼下,京州有多久没见过小皇帝。只是一个厉王,还没有能力发出皇令。 信中,中州指责卫凌不忠不义,没有赶回来为老贞王上香。 别说赵信还不是真正的贞王,更所谓:「将在外,有所不受。」 卫凌挥手,让李猿去应对。 李猿当即手书一封令人涕泪地悼文,然后称,中州军一定谨遵世子之令,立即拔营出发。 信也同样粘上了鸡毛,让人送走了。 应付完赵信,卫凌再转头过来,少女已经换上关切地神情:「骗了赵信,可军饷要怎么办?」 养军队无异于烧钱,这么多张嘴要吃饭,冬日天冷要穿衣,还有护甲、兵器。.. 买了马,没有人,也称不上是骑兵。 「便是我回去了,他也不会发军饷。」 褚煦君还是很担心:「济州已经被朱公子接手了,地方四库和钟州牧留下地税收怕也被他收入了馕中,假如钟州牧还有留下的话。眼下济州明面上已经没有钱了。」 卫凌惊叹看着少女,这些,她如何得知? 褚煦君连忙道:「桃先生教我良多。」 卫凌见她实在焦心,透露了一句:「常州韩封氏找过我。」 褚煦君愣了愣。 是她把卫凌太当成谦谦君子了,从未想过,他可是一军主将,兵不厌诈的头目。 封兰可是上了朱祁的船的人,他居然还能从朱祁的手中挖出钱来。 朱祁倒是想帮卫凌养兵,可养了之后,那算谁的? 中州贞王,还是徽州朱家,还是主将卫凌? 卫凌自然是拒绝了。 他无意与朱祁争锋,但他也有自己的意志,有自己的军,才能有自己的意志体现。 褚煦君很快明白:「那我们是不是也能找一找清和尹氏、鲁郡孔氏、东海徐氏……」 别的不说,尹月就在褚家,这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卫凌笑了笑:「他们也给我写信了。」 写信就含蓄了,是都送礼了吧? 也对,这可是救了济州的大功臣,这些世家们有所表示,也很正常。 当初卫凌直接住在褚家隔壁,是示弱。 让世家看到卫凌的「寒酸」,他们才会更毫不犹豫的扑上来。 褚煦君:…… 本以为是条忠犬,没想到还是只深藏不露的小狐狸。 ********** 在褚家大娘子的部署下,桃无名这些时日忙得脚不沾地。 济州现在的人很慌,他想收楼跟收人倒都是容易的事。 但研究水泥、栽种棉花,开新的造纸工坊,最重要的是跟武叔一样的运输人才可太缺了,不是一个,而是要一批又一批。 他不缺听话的农夫、工匠,他缺的是识字、看账的「管理」。 每日无论多忙,他都会拿着一盒济州的小点心过来看看卫氏姐妹花。 凤凰楼有徐家和花家的小娘子,而这两位便是桃无名在济州看中的「管理」。 其实尹家小娘子也不错,不过她一心只在教书,且有教无类。 桃无名十分尊重。 晴乙舍的外间,大病初愈的卫冷凝趴在窗边赏雪。 脚边燃着银霜炭,身上披着 白狐裘,卫冷衾在弹琴给她听。 卫冷凝迷迷糊糊之际,沈右追日日陪护。 只是等她醒来之后,不知为何,沈右追便再也没有来过。 卫冷凝身子虚,还不能出门,便天天这样看着,话变少了,也不爱笑。 卫冷衾一曲毕,幽幽道:「今日沈兄还是没有来。」 卫冷凝冷嘲道:「他不会再来了。」 「小凝,你究竟跟他说了什么话?」 卫冷凝:「阿姊猜。」明明是俏皮话,她的语气却很淡很轻,仿佛下一秒要融入面前的雪景里,消失不见。 从小到大,卫冷凝没有受过这般的折磨。那日的情景,便是卫冷衾都不敢多思多想。 做阿姊的日日看着,便是担心小妹受不了当日的刺激,在无人注意的时候轻生了。 那她和阿兄都会承受不住。 卫冷衾摇头没有再说话。 桃无名这才出了声:「卫家大娘子、小娘子妆安。」 丫鬟立刻搬来屏风隔开卫冷凝和外间,放下纱幔。 这些时日,她不见外男。 卫冷衾这才道:「桃先生,快请进。外头下着这样大的雪,你怎么还过来了?」 「向日坊的桃花酥,小娘子喜欢,我路过便带了些过来。」 「桃先生有心了。」卫冷衾对他一向客气又礼貌。 桃无名此人满腹才华,便是说故事都比别人动听几分。 卫冷凝不想见人,但喜欢听桃无名说外面的故事。 最好听的便是他说的西北趣闻。 桃无名编了一个叫阿凡提的人,讲他在西北各国游荡(坑蒙拐骗)的故事。 在那个地界,叫阿凡提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一屋子的人每天都被桃无名逗乐,丫鬟给的反应也十分热烈: 「这个大王也太蠢了些。怎么阿凡提说什么,他都信。」 「主要是阿凡提太聪明了,换做是我,我也是会上当的。」 「那些大王可都是心甘情愿给阿凡提送东西。」 「也就一个叫什么义渠的大王,他机灵一些,一直防着他。」 「我不喜欢他,他差点把阿凡提杀了呢。我害怕。」 「没事。先生说了,那里啊,到处都是叫这个名字的人。没了这个,还有下个。」 「总之,大王们不是被这个骗,就是被那个骗。」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哈哈哈哈……」 卫冷衾也道:「桃先生说起故事来,仿佛亲身经历一般,让人都要怀疑你才是这个阿凡提了。」 桃无名闻言,对着卫冷衾慢慢眨了眨眼。 卫冷衾先是悄悄红了脸,才发现,是她猜对了吗? 夜里,丫鬟服侍姐妹俩一同上了榻。 卫冷衾这些时日都陪着小妹,不敢让她一人独自休息。 起初卫冷凝还会整宿整宿做噩梦,这些时日才好了些。 卫冷衾闭上眼,听到身边的人轻声道:「阿姊,你别害怕。我不会自尽的。」 一双冰凉的小手握住了她。 卫冷衾侧身,看向仍闭着眼的卫冷凝。 她瘦了,原本娇丽的面庞更显出了几分冷艳。 卫冷衾的心口像被针刺了几下,密密麻麻的疼:「阿姊知道。」 「告诉阿兄,明日,我去见韦庄。」 第244章:唯有,武力可以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44章:唯有,武力可以 卫凌打算把韦庄打包送过来。 卫冷凝拒绝了。 她要亲自去看他。 到了地牢门口,裹着大红狐裘斗篷的卫冷凝,乌发红唇,冷着一张小脸:「阿姊,我自己进去。」 卫凌朝着大妹妹点了点头。 卫冷衾往小妹手里塞了一个汤婆子,乖乖留在马车上。 韦庄住的是地牢里「最高配置」地刑房,一路都是各式各样地刑具。 奇形怪状挂在墙的两面,高高地火炬燃着,刑具在一明一暗之间,血光乍现,显得愈加瘆人。 刑房里,浓浓地血腥味挥之不去。 正中四肢被绑着,挂起来地血人,便是韦庄。 卫凌不让人伤他的脸。 失血、受刑让韦庄原本清俊的面容发青发紫,毫无唇色,两只大大的眼睛睁着。 现在的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认出来人的瞬间,韦庄的眼睛亮了:「小凝儿,凝凝,咳咳,你来了。」 「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你没事吧?他们没有伤着你吧……哈,哈,你还活着。难怪,难怪,卫凌不肯让我死。」 卫冷凝不发一语。 她看向四周,最终选了一个顺手的武器——一柄浑身发黑的长鞭,鞭尾有倒刺。 「咻」——长鞭利落,但挥鞭的人没有经验,发出了软绵的声音。 「小凝凝,你这是在挠痒痒吗?来啊,使出你吃奶的力气。」 从前的她,便是被这张脸,欺骗,被他的花言巧语灌了迷魂汤。 她不会是第一个,之前必定还有其他无辜的小女娘被这个恶魔拖下了地狱。 但只有他,应该活在地狱。 卫冷凝没有搭理他,言语无法让一个无耻的人知耻。 唯有,武力可以。 卫冷凝挥鞭越来越顺畅。 韦庄的话越来越少,变成了冷哼,但他不肯求饶。 卫冷凝累了,她拿出了一颗药。新 韦庄不肯张口。 卫冷凝捏住了他的下巴,忍着恶心,塞了下去。 卫凌在一旁伸手,让他咽下去。 韦庄慌了:「这是什么药?卫冷凝,你说话!」 卫冷凝依旧没有开口,转身离去。 「阿兄,他需要每天都有人打他,还有,不要让任何人跟他说话。」 「药呢?」 卫冷凝嘴角一勾:「不用管。」 不说出的药,以韦庄的脑补才最可怕。 最好他别把自己给吓死。 卫凌:「你放心,便是我走了。也还会有人「照顾」他。」 卫冷凝要留着他,警告自己曾经犯过的大错。 卫冷衾等得急了,出来迎她。 卫冷凝握着阿姊的手上了马车。 马车悠悠向前行。 「阿姊,原来看一个人,不是看他的脸,也不是听他说的话,而是看他做了什么。」 观其言,察其行。 卫冷衾握着她的手,没有说话。 受了这样大的罪过,才醒悟。卫冷衾宁愿小妹还是之前的懵懂。 可她拦不住,世人万般皆是苦。 她和小妹已经算是幸运。 「我跟沈右追说,让他来提亲。他便不再来了。」卫冷凝苦笑着。 卫冷衾心下诧异,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卫冷凝也不需要,蓦地 ,她突然道:「阿姊,桃先生,他是个好人。」 飞来的一句,让卫冷衾更是大为尴尬,她才看到外头刚刚路过了向日坊:「可是你想吃桃花酥了?」 卫冷凝笑了。 是她这些时日第一次真诚的笑:「阿姊,我并不喜欢吃桃花酥。喜欢吃的人,是你啊。」 卫冷衾拥住小妹:「小凝,我不知道沈兄如何想。但我知道,他不可能真的……嫌弃你。他定有他的顾虑,你不要多想。」 卫冷凝:「我知道。他不是嫌弃我。他只是怕,我以后就赖上了他。那样,我便不是真正的我了。」 沈右追何其体贴,何其善良,何其光明磊落。 他在她醒来之后,察觉她因遭此难,觉得自己变得「不好」,刚好身边有一个沈右追,不会嫌弃。 于是卫冷凝紧紧抓住了他。 像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但沈右追不是。 卫冷凝依旧很好很好,她不应该在被人欺负之后,责怪于己身,从而「屈尊」于他。 沈右追这么想,也这般对她说了:「小凝,在我心目中,你是最好最好的女娘。但请你原谅,我这次不能答应你。 你我同行,应当在你眼里有我的时候,而不是在此时此刻。 无论如何,你都该拥有世间,你看见的,最美好的一切。 不要现在做决定。 很抱歉,我可能要离开你一段时间。」 说完,他就走了,他的礼物不断,但他不再来了。 这是很绕的一段话,卫冷凝起初只是知道,她被拒绝了。 那个世界上对她最为执着的人,在她开口求他的时候,也放弃她了。 现在她知道了。 原来他在等,等她重新站起来。 若在当时,沈右追趁势而入,答应了她。 那她从此只会依附在沈右追的身后,认为自己不值得,往后余生只能留在沈右追的身边。 当一个无人看见的影子。 可是为什么呢?是韦庄做错了事,她只是受害者。 她的身边还有那么多爱她,以及她爱的人,只是一个韦庄,凭什么就要毁掉她的人生。 沈右追不想变成她沉溺、堕落、自轻自贱的理由。 他依旧在意她,追寻她,但他不会趁人之危。 这样的君子啊……宁愿让她恨他,怨他,怪他。 也不想要一时虚假的欢愉。 他要的是完整、自信、天真、快乐而自由的卫冷凝。 以后谁再说沈右追这人最是「随意」,她卫冷凝就跟谁急。 这人眼光,毒着呢,要求也高。 不过,她卫冷凝配得上! 知道卫冷凝出门之后,沈右追再次出现在了褚府门前。 卫冷凝下了马车,看见了他。 他依旧鼠目、尖嘴、猴腮,不像个好人,见之生厌,不忍再视。 可他也依旧心胸疏阔、举止谦谦,是一个真正的昂藏伟男子。 卫冷凝目不斜视路过沈右追。 卫冷衾停在了门口,慢了一步。 沈右追跟她行礼后,追上了在皑皑白雪中身穿大红斗篷的女子。 等到了晴乙舍,卫冷凝褪下了斗篷,寻了一个物件握在手中。 沈右追入了门,笑吟吟看着她。 这人,笑起来就更不像个好人了。 卫冷凝拿着手中卷起来的硬纸,冲上去,对着来人一顿敲。 迟来一步的卫冷衾听见屋中沈右追在哀嚎 。 她的脚步一顿,突然就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落了下来。 太好了,小妹她又回来了。 第245章:乱世歌舞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45章:乱世歌舞 一阵大雪过后,济州满城银装素裹。 褚府,在褚煦君的主持下开始大举办宴,地点就在桃无名选下的「熊猫楼」。 起初地一两场,更像是私宴,只有少数人收到了帖子。 帖子上说熊猫楼有纸出售,以及一个暂时保密地好项目。 出于猎奇心理的人稀稀拉拉赶来了。 熊猫楼地门前,远比他们想象中地热闹。 红灯笼和街上白雪相互辉映,容貌过人、让人眼前一亮地门童有序接待着门口的车水马龙。. 没有帖子的人,只要随意交上「份子钱」,即可进入。 寻常百姓站在门口,垫垫脚尖,就能看见一楼歌舞欢腾、人头攒动的热闹场景。 地冻天寒,熊猫楼前有一大鼎,下头燃着碳,不停有仆人倒入洗好的谷粮、肉酱、豆腐,还有大块的猪肉、羊肉、牛肉,甚至有一两片的熊掌,以及腌制好的酸菜。 无论是谁来,都能分得一碗。 没有碗的,便用劈开的竹筒给他们盛着。 青铜鼎的热气和香气再次吸引了大量的过路人,停驻不肯离去。 便有贵人好奇停下,交了份子钱,要入内一观。 至于交多少份额,小童只是端着笑脸:「诸君随意,请看。」 楼前立着一块板,写着份子钱的前二十名。 起初第二十名只要1金,再往后便是十金,二十金的涨。 更有甚者,只要来人看到他的死对头,排在他的上面,离开的时候也硬要再交一次份子钱,亲眼看着自己在板上把对手挤下去,才肯离去。 板子上的纸写满了就拿新的一层一层往上贴,用的是最新最白最不晕墨的薄纸。 更让人相信这悄然冒出来的熊猫楼里,是真的有纸可卖。 进来后,舞台上不停有歌舞表演、曲艺弹奏,四周的案几只要空着便可随意落座。 招招手,便有小童过来,吃喝可点,酒、茶、水亦有。 越是乱世,热闹、喧嚣的歌舞便越镇定人心。 想想在战乱年代的大城市里,那一座人人知道的百乐门,名扬一时、鲜花般的女子,便可知。 济州被困,相应产业跟着萧条,更有世家逃亡时,根本顾不上家里养好的歌姬、舞姬、乐师等。 他们自小被养成了依附主人的性子,一朝被弃,大多流落街头。 桃无名趁机收了飘香院的花魁、红袖招的曲魁、潇湘馆的舞娘…… 包吃包住有月钱,在舞台上的赏赐可以留下一半,要求是不许闹事、伤人、偷盗等,想离开的时候提前三到七天说一声即可。 这些各个青楼里的女子,有些还是之前的对家,刚来的时候住在熊猫楼后院,互相斗得跟乌鸡眼似的。 直到桃无名拿出抽签的大木盒:「出场顺序抽签来定。」 她们这才把目光转向了这座楼目前的「主人」,桃无名和褚良。 尤其是看起来嫩生生的褚良,瞬间被热情、姿色不同的小女娘湮没了。 家风严谨的褚良哪里见过这个阵势,青楼女子热辣那是真的辣,每日回家他身上不知被塞了多少的帕子、香巾、玉绦带。 害他刚开始的时候回家都要躲着自家阿母,免得被她怀疑自己去干了什么不正经事,平白无故要挨打。 这些褚煦君都不管,只是有一日让他领着几个军医过去,替这些女孩子检查身体。 她们突然就变得安静了。 深陷红尘,她们多数身上都有问题,昼夜颠倒、作息不定,肠 胃问题都是最基本的,主要是妇科方面的问题。 那是要什么菌就有什么菌。 褚煦君有系统里的青霉素、清洗液,不算很怕。 只是最可怕的梅//毒,还是有几个女孩子没能抗住。 在那之后,这些女子见了桃无名和褚良都恭称「先生」和「小先生」。 她们开始相信,熊猫楼只是收留她们,也只做表演的工作。 有几个病没好,就偷偷接客的女子,被发现后,就辞退了。 剩下的女孩子,愈加安分。 她们收起了从前故意学的各种笑容,专注在歌舞、乐曲之上。 歌舞不过是熊猫楼最初的噱头,褚煦君没有用她们挣钱的意思。 天气实在太冷了,一盒口脂已经不足以不够吸引力让人出门了。 可大军出发在即,卫凌每日在军营练兵,都不知归期。 褚煦君在路上看见她们的时候,想出了这个法子。 起初,在褚煦君让桃无名接收她们的时候,桃无名惊讶之下,并不能理解,只是单纯的服从。 而一套组合拳下来,这些小女娘乖乖在熊猫楼里,每天不争不抢,完成自己的表演任务。 这时,桃无名才深深敬服。 他没有看错,美娃娃是果真心怀天下。 谁说只有马背上的人,才是英主。 这个深闺小女子,世间少有人能及。 安顿下来之后,她们陆续接来自己认识的一些还未有着落的小姐妹,恳请桃无名给她们继续治病、收留她们。 桃无名不是特别为难:「可是我们每日的表演是有定数的。」 「没关系,我们可以带着她们一起上台,我们也会多编一些热闹的舞蹈、歌曲,先生,求求你了。」 在她们跪下来之前,褚煦君统统都答应下来。 慢慢地,开始有小女娘请求要见女公子,她们有话要跟她说。 褚煦君才知道,原来古代的青楼女子有一些是真的被当成「间谍」养的。 来青楼的人,非富即贵,放浪形骸间,他们能说出的信息有多少,他们自己都不一定意识到。 但这些不容于世的小女子自有她们生存的智慧,她们很快察觉,开了熊猫楼,给了她们安身之处的女公子——她缺钱,很缺很缺。 褚煦君听了一段时间之后,便让麦子跟她们接洽。 由麦子整理好,每日跟她汇报。 得到女公子信重的歌姬、舞姬、乐师,越发使出浑身解数,将进来的人留下。 一楼越来越挤,他们眼睁睁看着拿着帖子上门的人,直接被请到了二楼。 那里有包间雅座,尽赏一楼风光的同时,肯定还有他们不知道的好事。 很快,熊猫楼一张帖子跟中州凤凰楼的签子一般,重金难求。 第246章:水泥“施工队”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46章:水泥「施工队」 褚煦君放在济州纸的库存是极其有限的。 时间紧,冬日成品也慢,新地纸作坊工人不成熟,每日出纸数有限,库存数一时提不上来。 只能依靠武馆地人不停一趟一趟的从中州往济州运,中州那边凤凰楼在稳定客流地前提下,也紧着济州地新楼来。 熊猫楼地纸张买卖谈法,便与中州完全不同。 济州世家贵族圈中不知道的是,拿到熊猫楼帖子的人,走的几乎都是卫凌的门道。 他们给卫凌「写了信」,收到了「谢谢」和一张可以进入熊猫楼的帖子。 于是这些有所示意的人,便知,这熊猫楼亦是旭风公子的路子。 拿着帖子愿意上门来的人,买纸都很是爽快,几乎有多少要多少。 这中州出的纸确实是好东西,无论白色黄色土色,各有各的好用。 比如家中早已拿不动竹简、木牍的长辈,换成纸之后,便拿得动了。 贵人喜欢精美的白纸,打造出了文房四宝,便是送礼的佳品。 寻常人家也喜欢用纸来包一些心爱之物。 至于有人居然拿粗纸用作厕筹之物,老百姓谁听了,不骂一句「奢侈」「不敢想」。 在库存不够之下,随着上门的人越来越多,褚煦君始终压着一个客户最高能订的量。 最重要的是,能订下最高量的人,会告诉他们关于「水泥」的消息。 桃无名亲眼见识到了水泥的成型,再经他的巧舌一转。 客人们皆是一惊:「你是说,能快速修路的新奇之物?」新 桃无名画下了成品,展示给他们看。 客人盯着,似乎无法想象:「这要价几何?」 桃无名说了实话:「价低,只是人手不足,我们只能先给出价最高的前三家,铺上一条路出来,剩下的要等。」 有的客人便嗤之以鼻,什么都没看见,就要人出高价。 这还是看在纸的份上,才勉强听一嘴。 这卫将军的人,想薅他们的羊毛想疯了吧? 也有人一听,便珍之重之,只是执意要看到成品,才肯出价。 谈了几次,没有结果。 褚煦君没有等,招到了人后,便让桃无名先开工了。 选址有三处,褚家和隔壁卫凌暂居之处,清和尹氏学堂和原本的州牧府门前。 州牧府是官邸,尹氏学堂清幽,褚府则是自住大户人家。 各有代表。 比起还能自己动手的纸张,水泥便显得不那么通俗。 褚煦君只是将原理给出,眼见桃无名将纸上的知识吸收后,又集结了一队的工匠,很快研制出来。 有后世提供的流水线作业模式,不出数日,褚府门前便多了一条覆盖整条小巷的平整水泥路。 不怕水,不怕晒,干净平滑,马车在上畅通无阻。 和之前在压实土路上的颠簸比起来,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动静了。 舒适! 这样的好东西,怎么现在才拿出来? 围观的人聚集到了褚府门口,花连城趁机将人迎了进来,为褚夏和尹月的学堂招幼子学生。 卫冷凝恢复往日的欢颜之后,她们姐妹俩都在桃无名有意无意的邀约下,到熊猫楼里帮忙。 姐姐卫冷衾对桃无名的工作感兴趣,便帮着他每日整理账本、文书。 桃无名并不介意让她知道,自己在屏风后,如何「谈生意」。 起初卫冷衾几要忍笑,到后来都能淡然处 之。 他果然就是「阿凡提」。 褚煦君一见卫冷衾跟在桃无名身后的样子,俨然是后世秘书的模样。 不过桃先生看她的眼神…… e…居然还是办公室恋情吗? 只是眼下褚煦君忙到无心「八卦」。 而妹妹卫冷凝则对青楼女子十足感兴趣,沈右追不放心,也不曾阻拦,只是每日乖乖陪着。 有他们加入,熊猫楼的歌舞便更像样了。 看台下卫冷凝投入、着急,时而喝彩时而嫌弃的模样,褚煦君心想,离卫冷凝亲自登台的时间大概是不远了。 等到褚府门前的水泥路一通车,许久不见的卫将军留着胡茬过来了。 褚煦君一见便笑:「许久未见旭风公子如此模样。」 卫凌这才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咧嘴一笑。 他在练兵之余过来,是想要派一个连过来学习如何制作水泥,然后派他们先行开路。 古时的远游是很难的,没有现成的路,几乎人人都要有野外生存贝爷那样的百般本事。 一路上,遇山得爬,遇林得砍,遇坑得填,遇兽得捕,遇匪逃不过也得打。 这些还不算最费事的。 遇到河流有两种选择,首选是填,不然装载粮草的车马过不去,这便顾不得上游会不会洪涝,下游会不会干旱。实在填不了,那就得临时造桥。 这花费的时日,不可谓不久。 济州到冀州前半段还算有路,后半段越往西北几乎是荒野。 所以当日卫凌带路军队从山中出现的时候,厉王军根本不敢相信。 荒野行军,非名将不可得。 桃无名能带着武叔他们,从西北带着万数良马而归,亦是不易。 现在有更好用的法子,卫凌不会不选。 褚煦君没有二话便同意了:「一支够吗?他们什么时候出发,来得及吗?」 水泥的成分不复杂,便宜易得,才能成为平价物普及给老百姓。 不然古代工匠发明的加了糯米的黏合剂更强,经过千年,便是地震也不倒。 但这种粘合剂的要价实在是太高,只有富贵人家才用得起,到后世更是建造寺庙、佛堂才用,无法普及。 开路军可以沿路收集水泥的材料,确实可以先行出发。 褚煦君一问,卫凌也开始咨询关于水泥的问题,于是桃无名和褚良也被喊来了。 人类的所有问题到最后都是数学问题。 他们要计算好分成几队前后施工进行,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到达冀州延城,再配合练兵的速度,何时出发。 四个人埋头算了一通。 等他们算好,到外面来看的时候,熊猫楼已经被前来想要抢水泥「施工队」的客人挤满了。 而后院则是前来想要跟着施工队走的老百姓。 冬日里,地里不种粮,他们整日闲着,能跟着赚一天的钱是一天。 这个什么熊猫楼的水泥这么火爆,肯定很缺人。 第247章:信息“号码牌”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47章:信息「号码牌」 熊猫楼前的鼎食还在燃着,前头后头都是满满的人。 剩下卫氏姐妹花在楼里顶着,便是歌舞不断,她们也需要每天安抚各路人马,喉咙都快冒烟了也顾不上喝一口水。 偏偏她们又做不得主。 姐妹俩商量着换了阵地。 原本地客人由卫冷凝去劝,她长着一张娇俏生艳地面容,便是拒绝的话,客人也爱听。 来地人见问不出什么,转而打算攻略下美人。 送礼、问候、邀约,无所不用其极。 卫冷凝都直接拉着沈右追,表示她名花有主。 来人见了沈右追,压根不在意道:「小娘子如花容颜,怎么选了这么一个无颜男子,实在是不相配。」 「以貌取人,到底是谁不配?」 沈右追便乐着,把人「好生」送走。 而在后院地卫冷衾则是在花魁们地帮助下,将来「应聘」的百姓,一一进行登记。 古代青楼养花魁十分仔细,她们识字、断文、词曲、诗歌无一不精。 只是帮着问询、登记,难不倒她们。 不过她们都统一戴上了帷幕,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有男子登记完出去的时候一句:「这熊猫楼连一个下等奴仆,身上都是香的。」 门外守着的童子听见了,回来学给卫冷衾听。 花魁们接下来便不怎么用脂粉了。说话那个人的名字也划掉。 等褚煦君回来后,亲自下厨给姐妹俩做了一顿羊肉锅子。 冬日里,热腾腾的锅子,里面填满了花椒、胡椒、辣椒的奇妙味道。 姐妹俩吃得浑身火热,为了这顿锅子,她们还可以再继续努力。 褚煦君看了情况后,做了抉择。 水泥堪称是一次性的买卖,修了之后,往后不知道多久再修缮一次便是。 成本又低廉,实在要不了太高的价格。 他们只收了定金,但要排在施工队的前面,不以身份地位,而是以「信息交换」为优。 谁能提供最新、最准确、最重要的消息,尤其是京州和西北方面,褚煦君便会让人先去替他们的门前修路。.. 能够排到前面的人,本来卖消息就是险事,只开一次口,出了门也不敢再多说。 另一方面从百姓里挑能用的工匠,快速带着,修个一次两次,便也很好用了。 还让他们家中有懂针线、编织的妇人、女娘也让她们一起过来登记,等棉花成熟的时候,便是用上她们的时候。 去棉籽、弹棉、纺织等大量工序,从一朵棉花到成为身上的衣服,在没有去籽机和纺织机的现在,只能完全依靠人力,加上培训的时间,现在招募也不算早。 如此这般,水泥很快在济州城里成了奇妙一景,熊猫楼彻底打开了场面。 谁能先在家门口修上水泥路,便是一等一的面子,哪个不上门来捧着,问他们如何拿到了靠前的「号码牌」。 继熊猫楼之后,褚府也几乎被攻陷了,要不是军营进不去,卫凌怕也出不了门。 便是连客居在褚府的邹氏都不能避免。 在和离签字之后,消失的妯里们又纷纷前来,开口为各自的娘家、亲戚和熟人攀人情,想知道如何在别的世家前面先修到水泥路。 也不是没有人想着私底下招揽水泥施工队的头子,但他们说了,配比握在东家手里,他们离了亦是无用。 于是有心人抓着褚煦君和桃无名,想买配比的方子。 得到了十分淡然的回应:「 贵客,想以什么消息来交换?」 济州被围困后,故步自封,哪里有那样多没听过的新消息,只能再换法子。 有人见他们只是倒入了材料,搅拌就能成,便在一旁围观自己悄悄试验。 但很快就发现,他们随意搅拌,根本无法达成同样的效果。 买不到配比,又无法「抄袭」,只能继续来到熊猫楼,投下份子钱,争取靠前的位置,最好在过年前先给自己家门前修一条漂亮的水泥路。 被包围的褚府,大门紧紧关闭。 花连城招够了学生,每日看褚夏仔细教着那几个小萝卜头,焕发出了新的光彩。 褚恭和褚俭无论去学堂还是在家,都有人陪着。 褚俭依旧是不爱说话的模样,但不再总躲着人。 褚恭则是更为八面玲珑,十足讨喜,简直是孩子堆里的万人迷。 小六儿的周岁到了,花连城一看褚府这架势,她不耐烦蹭女儿的面子,去招待这些攀高踩低的「贵人」,便不打算大办周岁宴。 只是想一家人简单聚一聚,吃女儿冬日里倒腾出的锅子。 有了桃无名从西北带回的调味料,种下了一点都不发芽的辣椒后,褚煦君便大肆从系统商城里「偷渡」。 胡椒这些本土无法生长的昂贵之物,不能量产,但满足自家人的口味,这点小要求还是可以的。 花连城设了宴,把外头一个个不着家的儿女喊了回来。 褚温一身灰泥土,闯了进来。 差点被门口那些围着的人当成施工队的头目抓走。 这万一是个褚家人,抓到手里,不就能问出配比了吗? 在军营训练、战场实践已经滑不留手的褚温半点不费力回来,只是终于被发现他近来接手了军中的水泥施工队。 褚煦君诧异:「温弟要去?」之前她在卫凌身边看到,褚温已经成了他的亲兵。 这次的水泥先锋队虽是后勤,但能影响到卫凌这只精兵提前到达战场的时间,具备十足的战略性。 卫凌这是打算栽培褚温了。 褚煦君的心情很复杂,救下了褚温一次,不知道还能不能救下他第二次。 但她不会阻拦男儿展翅飞翔。 褚温点头:「武采带队。」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纯靠别人猜。 是武馆里的奇女子,跟着褚煦君来到凤凰楼后,事事争先,便是去往西北,她也不甘人后。 到了济州后,她便不再跟着武叔运纸、运马,而是很快掌握了水泥的制作法子。 卫凌要人,桃无名便将最好的武采给了他。 褚温见是武采,便主动要求要帮忙。 卫凌早就等着未来的小舅子开口,褚温或许还不明白水泥先锋队代表着什么,别的副将可是争着抢着。 花连城一听:「武采啊,我记得她,是个好女孩。」 褚温突然就别扭起来:「阿母,我先去洗漱。」 落荒而逃。 第248章:可否愿意随我入京?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48章:可否愿意随我入京? 小六儿刚学会走路,最是不想要人扶着的时候。 他胳膊上的烧伤好得七七八八了,一家人才放下心来。 地上铺着厚厚地地毯,褚恭和褚俭围在弟弟地身边,老喜欢逗他。 小六儿性子急,总是气得想追,人小又跑不动。 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个哥哥哈哈大笑。 花连城一边喊:「不许逗小六儿。」近来连内向的诸俭都活泼了不少。 转过头来望着大儿子灰溜溜地背影,她在后面摇头:「我这也没说什么啊。他这副样子,什么时候人家才看得上他?那丫头跟着氲氲,往后可了不得。」 褚煦君闻言便吃吃笑了。 花连城瞪她。 褚煦君:「阿母这是连自己女儿都夸,我都不好意思了。」虽然面上毫无羞涩之意。 也想要阿母夸奖地褚良冒头:「阿母,我去找阿兄。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你还能陪着去不成?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又等到什么时候回来。」 褚煦君便拥着花连城不说话。 谁都盼望和平早点到来。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它才能来。 花连城:「你大母在中州让人传了好几次信,我看,我们再不回去,她便快忍不住过来了。外头兵荒马乱地,怎么放心她老人家独行。」 褚秋沉稳的声音响起:「丘嫂,还是我回去吧。正好,也该给那两个小子相看人家了。」 褚季和褚节其实早已到了年岁,只是先前褚秋根本不放心程氏看中的人选。但她当时依制有决定权,褚秋自己掌家,没人能拿捏他,索性便一直拖着。.. 正好褚季听话,褚节爱玩,对于这方面并不着急。 如今两个孩子便是守孝也可以先谈谈看,若是旁人问起为何这么迟,便说是先前侍奉母亲医药多年之故。 程氏被斩首的事,中州知道的不多,大多只听闻是急病而亡,见褚家二房讳莫如深的样子,旁的着急想给褚家二老爷介绍继室的人,便纷纷猜测,褚家眼见是要得势,他们这是故意压着,想往后纳个更好家世更强的继室。 其实是褚秋自己早已看好了继室人选——封兰。 奈何落花有意。 封兰离开之后,褚秋难得在一家团聚时露面。 先前褚秋以次子之身管家,如今长房日子越来越红火,声势越来越大,自己则深陷婚姻和爱情的泥潭,难免心气不顺。 他一来,开口便决定回去。 褚夏看着他,欲言又止。 其实以褚夏在济州办学堂的趋势,两兄弟在这时分开,对褚家一门的发展来说,未必没有好处。 褚煦君借机问道:「二叔,正好,你要不要带一支水泥队回去?最起码咱们家门前得有。那样大母肯定高兴。」 褚秋闻言低头思索了起来。 花连城故作高声打断女儿:「氲氲,家宴不许提生意。二弟,快吃。今儿个的羊肉,鲜得很。汤底加了蚌肉,济州临海就是有这个好处。」 褚秋难得展颜露了微笑,接过丘嫂的投喂,侧着脸跟褚煦君示意,他们晚点再谈。 两人在案几底下比划,褚煦君则暗自松了一口气。 沉迷青梅竹马感情的褚秋就跟着了魔似的,现在还顾得上褚家和家里两个被放养的兄长,便是好事。 浑身长着反骨的褚节不提,便是褚季也是容易钻牛角尖的性子,褚秋在这个时候扔下他们不管,跑到济州追爱。 往小了说是风流,再不疯狂就老了。 往大 了说,这是人到中年,突然就糊涂了。 褚秋再不喜程氏,两个孩子也是褚家正儿八经的后代,这样做无异于寒了他们的心。 可褚秋替兄长管家,一直背负的都比褚夏要多。 以褚夏软和的性子,不鼓励褚秋疯狂一把就不错了。 褚家其他人都没有资格对褚秋的决定置喙,便是花连城也只能旁敲侧击,耐心劝着。 其实若是封兰进府跟她做妯里,花连城是一百个同意的。 但封兰心系亡夫,一心要振兴韩氏漕运加海运发展,人家婚后过得远比褚秋大开大合,精彩纷呈得多。 褚秋是落后了,也难怪封兰看不上他。 希望追爱不顺能刺激褚秋重新上进。 褚煦君想做的事太多,她的身边还是太缺可用之人了。 济州的无名之主——朱祁,今日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也上了门来。 在给小孩子送上厚厚的周岁礼之后,稍坐片刻,对香气四溢的锅子无动于衷,很快起身去找尹月了。 暂居褚府的客人们很是体贴,送了礼之后,不耽误他们一家人的天伦之乐,邹氏母女和卫氏姐妹在各自屋中享用锅子。 朱祁没有直接入门,而是让人过去。 尹月被丫鬟寻了借口出来的时候,看见一身白衣金冠的朱祁站在庭院。 若不是身后有一株红梅,他几乎要跟皑皑白雪融为一体。 「朱公子,原来是你找我?」尹月行礼。 朱祁微笑:「这么久了,你还是忘了唤我一声「义兄」。」 尹月连忙改口:「义兄,可用食了?」 朱祁点头:「我不饿。非是义兄今日想逼你喊人,而是我即将起程离开,时日不多,不多听你喊几声,怕是不知何时才能听见。」 尹月仰着小脸:「义兄要走?」 「早日进京,也好为卫贤弟分忧。」关于战场上的大事,朱祁没有多提。 一时沉默。 尹月低着头,她一向寡言少语,寻不到话题,在心里暗自着急。 突然,肩梢微微被触动,她抬起头…… 朱祁的手刚拂过她穿着白狐裘粉黄斗篷的肩膀:「沾了雪。」 尹月又羞涩低头,听见男子低沉的嗓音道:「月妹,我来,想问你一句,可否愿意随我入京?」 闻言,她诧异抬头,水眸里茫然不知所措。 「有些突然,吓到你了吧?让你离开从小熟悉的环境,确实不易。只是我寻思,义妹阿母如今的情形,大抵是不想继续留在济州的,中州那边,也不在她的考虑之内。既然如此,你是我的义妹,对邹夫人我也有一番职责。 不瞒月妹,义兄从小父母早亡,是叔父、婶母照顾我长大,我起事后,一直孤身在外。如今有了亲人,一时心里也是不知如何高兴才好。京州危机四伏,但我保证,定护你们周全。」 尹月咬着唇,还在犹豫。 男子又道:「此番孤注一掷,或许我只是想要在最后的时光里,有亲人陪伴。」 第249章:此符,如同见我本人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49章:此符,如同见我本人 簌簌的白雪无声落了下来。 朱祁眼见面前的少女,一张白皙透亮地小脸,听见他这番心声,已然动容。 她轻启粉唇:「义兄,容我考虑考虑。」 朱祁绽放更温柔地微笑:「那是自然。能随我一道,义兄求之不得。便是一时不愿意,之后同意了,随时来信,义兄会立即派人来接你们。我知道你有褚家大娘子养的鸽子,送信极快。」 尹月点头:「我记住了,义兄。你不知道一开始我拿到鸽子地时候,都好担心它们半路被人烤了吃。」 朱祁没忍住摸了摸她地脑袋:「下雪了,进去吧。」 尹月:「那……义兄照顾好自己。」 朱祁点头。 目送尹月进了屋,男子转身,换上了另一副面容。 看着软乎乎地,还不好哄。 得换个法子。 朱祁无动于衷地锅子,到了夜里,在卫凌夜访时,摆在了他的面前:「这味道……」霸道至极。 卫凌:「里面便是你让桃无名从西北带回来的香料?」 褚煦君点头:「这香料在我们这,长不了。只能一直这么运过来。」 少女满脸无奈、可惜。 卫凌一听便知:「这么说起来,这一锅子还金贵得很?」 褚煦君:「那是。不是自家人,我还不给吃。」 说完,看自己谪仙般的未婚夫身上散发出了不一样的光芒,她这才发觉失言, 想改口只是「名义上」「一时的家人」都不合适,只好看着仍旧留着胡茬的卫凌偷着乐。 乐完,他连忙补上礼物:「抱歉,今日无法赶来参加小六儿的周岁宴。枉费褚女君给我这个「自家人」送了帖子。」 还提。 褚煦君瞪了他一眼,看向面前的盒子:「你不是已经送了一块麒麟玉了,阿母说那玉色极好,当下就挂在了小六身上。」 「煦君为我留了锅子,我岂能失礼。」 「给我的?」 「打开看看。」 褚煦君掀开盖子,一惊,手一抖,又关上了。 这东西,怎么那么像……虎符? 「像吧?别怕,只是我的贴身令符。此番我去冀州,若是有事寻我,手持此符,如同见我本人,进入军营无阻,还可调令卫家军。」 「八千?」这是褚煦君记得的数量。 卫凌淡淡:「是九万。」 先前和副将谈话,中州军只回了三万,剩下的七万人悉数跟随了卫凌,再有先前韩氏水兵里五万中有一万干净的人投靠了过来,加上原有的八千人,将将凑成了九万之数。 其中,骑兵有两万之数,比之前稀稀拉拉的三五千数好太多了。 褚煦君见卫凌一边涮着羊肉,一边给她讲述。 「如此,赵信怕是不能善罢甘休了。」 十万中州军是已故老贞王养出来的,虽是仗着少年将军卫凌的名声,但老贞王实打实出钱出力,没有他,便没有这十万人。 赵信眼下继位不正,见只有三万兵马回城,怕是能气吐血。 「外侵在即,他的事,便缓缓吧。」 「何时走?」 「三日内。」 一时这对未婚夫妻相对无言。 褚煦君将令符拿在手中,看得仔细。 灯下的少女,美得不可思议。 见符如见人,煦君,有它在你身边,你看见它,会不会多牵挂我一分? 即将分离的他们不知 道的是,赵信在他们回来之后,已经不成问题。 ********** 花连城担心给女儿添麻烦,自己不爱见「贵人」,不过见邹氏的人,她都让人放了进来。 邹氏和离后,济州城里的女眷大都看不起她,很快就将她剔除了世家贵妇圈子。 入冬后的赏雪、围炉、踏雪寻梅等交际,一概不给她发帖子,但是闲言碎语可没少说。 笑话她,一把年纪了因为丈夫纳了妾室,就闹着和离。这还是清和尹氏家风好,尹大还是头一次纳妾,收的还是邹氏身边的人,又不年轻又是自己的心腹,有何不好? 从前邹氏独享丈夫,从未有过和她们一样的后院糟心事,现在看邹氏受苦,她们嘴上不说,心里自是乐见的,纷纷嘲弄邹氏是从前享福太过,现下受不了委屈,开始「遭了报应」。 说归说,一朝发现她有用了,这些私底下编排邹氏的贵妇们又蜂拥而至。 甚至还有直接带媒氏上门,企图用一门新的婚姻来让邹氏低头,为他们登记上熊猫楼修水泥路的本子。 媒氏来了,给她介绍的对象,不是年迈好色便是身有残疾,仿佛除了这些,邹氏便没人要了。 尹月陪着,只听第一次,差点气病了。 邹氏宽慰她:「我们闲着也是闲着,她们要上门来找骂。我们也不必客气,就当练练嘴皮子和胆量。」 尹月窝着一肚子火,听着阿母每日跟她们在花厅交锋,大为震惊之下,发愤要认真学起来。 褚煦君听说了之后,乐了好半晌。 就尹月那软乎乎的性子,怼人不就跟小猫咪挠痒痒。 别说,还挺想看的。 这日,邹氏的客人名单上,添了一个人。 是尹父。 再进褚府,他的神容比之前还要憔悴。 尹父拿了邹氏给的地址,找到杏娘的时候,是在一处荒无人烟的田野,不远处便是乱葬岗。 天上盘旋着守尸的秃鹫,乌鸦的叫声,让这地方看起来愈加阴森恐怖。. 杏娘在一处无名小坟前,烧着纸钱。 尹父走近,细看她的时候,她的脸上没有一滴泪。 杏娘一向娇柔的声音,变得冷漠:「原来,你早就死了。何必呢,你若是还在我身边,说不定就不会死得这么惨。死无全尸,连个坟都没有。这是不是你欺主,背叛七郎的下场? 其实,我应该很早就知道你是在骗我了。只是人哪,就是不切实际。当你用七郎做胡萝卜,吊在我前头的时候,我如何能不心动?那可是七郎,是我这辈子、下辈子都无法企及的男人。你的出现,就像是,为我圆梦一般。」 尹父听到这里,忍不住拽着她:「啊!杏娘,你骗了自己,又何苦来骗我?你现在说这些,那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杏娘歪着脑袋,抬头看他:「是你啊,老爷。当成什么,我想想,啊,有一个词,叫冤,大,头!」 尹父不敢置信:「你是疯了不成?」 杏娘仍是笑着:「还有一个词,叫,接,盘,侠!你是不是更喜欢这个?」 第250章:竟是个被养傻的蠢蛋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50章:竟是个被养傻的蠢蛋 杏娘大概是真的疯了。 「老爷,你真地好好笑。夫人她对你全身心地信任和爱护,可你,只听我一句话,便否认了她的全部。你好蠢啊。」 「毒妇!住嘴!你……」尹父推搡她。 杏娘不肯,倒在地上,肚子大得吓人:「其实,我只是想让人帮我解决这个肚子。无论是生下来,有人当他地阿父,亦或者,弄掉它,有人给我负责。都可以。新 其实,说白了,我只是怕这个孩子拖累了我,我怕死啊,老爷。」 「你怕死,于是你转而毁了我家,毁了我和小莹地感情,那是养你护你多年地恩家,你……好恶毒!」 杏娘冷哼:「老爷这话说得,毁掉你们家的人难道不正是你自己吗?是你从来就没有相信女君,看了我给你的假信,又不敢去质问她关于周家七郎的事。你只敢跟我一起暗暗地怀疑、恨她,于是你宠我,看着女君难受,你就有了那么一点高兴。然后你就更宠我,想看女君更难受。 可,她难受了之后,她直接不要你了。哈哈,真是,干得漂亮……」 尹父目眦欲裂,对着这个女人,他骂不过又不能打,恨恨地踢了旁边的树干一脚,「哎哟」一声,脚生疼。 杏娘转过来对着小坟:「我其实不介意女君对我不好。可是她为什么要告诉我,檀墨是在骗我,七郎死了,七郎,他死了啊。檀墨骗我……骗我得好惨啊……」 她突然爬上前,赤手空拳开始扒坟。 寒地里的硬土,将她的指甲撕裂开,鲜血淋漓,十指连心。 尹父让请来的人,上前将她带走,在一旁嘶吼道:「不用管她肚子里的野种。」 好不容易带回去后,杏娘依旧疯疯癫癫的。 请了大夫来看,没说出个所以,开了药吃。 杏娘在家里就跟个游魂似的。 被尹太公赶出家门之后,无人照料,尹父过得其实并不好,只是他拉不下脸皮承认自己做错了。 现在,杏娘疯了。 昨夜尹父半夜醒来,看见杏娘悄无声息趴在他的榻边,肚子顶了出来。 她这般折腾,奇怪的是肚子竟一点没事。 杏娘伸出手,她之前指甲劈裂了,又不肯让大夫抓着一个个拔掉,好重新长好。 现在裂开的指甲乱长,看起来被用了刑一般扭曲。 指甲越长,随意往肉里扎,杏娘手干不了任何事,整日整日地疼。 「老爷,我好疼啊……」 黑发披面,白衣森森,声音凄凄,似恶鬼一般。 尹父吓得大叫:「啊!!你别过来!」 杏娘还在喊:「老爷,你救救我啊。老爷,救救我……」 尹父不敢再睡,次日,人迷迷糊糊便间便来到了褚府门前。 看见褚府围满了人,起初心里还有些怕,幸好他顺利进来了,也如愿见到了邹氏。 她还是肯见自己的。 看见他心神不宁的样子,邹氏好心给他倒了一杯水。 尹父喝了,缓缓开口:「杏娘,她,好像疯了……」 邹氏耐着性子听完,突然发现,原来尹父……竟是个被养傻的蠢蛋。 从前她怎么没有发现。 清和尹氏在尹太公一代已经到了顶,太公往下只想选守成之人。 尹大听话温顺,性情平和,依从尹太公的安排,按部就班,让他往东不会往西。 待人处事亦有章法,看起来很像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尹大的前半生都十分顺遂,便 是邹氏生三个孩子的时候,他都在自己的书房里温书。 睡醒,孩子已经生出来了,小小一个,还会自己长大。 邹氏也不曾喊苦喊累。 夫妻双方分工明确。 尹父为人正派,每天的生活十分规律,学堂和家里,尹太公、夫人和孩子,便是他的一切,外头都很少去。 在学堂听尹太公,在家里听夫人的,他不多问不多说。 男孩有尹太公教,女孩有夫人教,孩子找他要啥给啥,哪个孩子会觉得这样的阿父不好? 就连三餐,尹父都没有怎么变过样式。 从前邹氏觉得这样,似乎也没有哪里不好。 直到杏娘,在尹大的世界里横空出世,他突然就招架不住了。 这样一个蛇蝎心肠、自私自利的奴仆,想怎样处置都不是什么大事。 可尹大他,处理不了。 「夫……小莹,她是你的人,不然你去把她带走吧?她的肚子那样大了,看起来吓人得很。」 邹小莹连气都没有动:「怎么,之前你敢打我骂我,把我和身边的人都关起来,不给我吃不给我喝。轮到杏娘,你就一点不会了?」 果真是妻不如妾。 这些时日,过来让她练嘴的贵妇实在是有点多,突然遇到这么一个从前熟悉的陌生人,一时居然不太适应。 尹父嗫嚅道:「我那时只是太生气了……我承认我处置不当。现在是杏娘,她,她看起来不太对劲。她跟你不一样,你人比较好……」 邹小莹:「尹觉,你不会说话可以不说话。 宠妾灭妻,听信一面之词,怀疑诬陷我,乃至动手动脚,这叫一个简单的处置不当?你尹觉的眼里是没有了王法吗?我还要多谢你夸我一句人好吗?人好,所以活该被你打骂、关押、欺凌。 现在知道杏娘是一个恶人,你就跑来求我替你做事。请问是给你的脸?」 尹觉瞥着脸不肯看她:「说什么求……再说了,杏娘她本来就是你带来的仆人,是你的责任……」 「在你跟她行苟且之事的时候,你怎么不记得她是我的仆人?你现在知道跟我说责任,不觉得有点太可笑吗?」邹小莹双手环胸,「尹觉,既然你说我人好,那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你签了和离书,我们之间已然没有关系。至于杏娘,她如今是你的人,是好是坏,不过你一句话的事。 实话告诉你,要不是现在我觉得你还能给我带点乐趣,让我看看戏,否则我是一秒都不想看到你。跟你说话,我都泛恶心。」 尹觉:「你,你你……」一顿之后,被赶走了。 尹父走后,尹月才从屏风后出来,她低低道:「阿母,你别生气。」 邹氏笑了笑:「我没气。从他打了我的那一刻,我就再也不在乎了。月月,一个人如果不在乎,那便什么都伤不了她。」 第252章:红叶寄相思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52章:红叶寄相思 这一次的准备工作,远比褚煦君匆匆从中州赶往济州来得游刃有余。 延城比济州更早在她的计划之内。济州是花连城等人失联,褚温兄弟葫芦娃救爷爷去送,她才赶来。 而延城,这个上辈子葬送卫凌的地方,褚煦君一早就在心里加了红笔。 熊猫楼「准掌柜」有卫氏姐妹花,桃无名和褚良二选一,留下一个。 以花魁们的喜好,大抵会是可爱的小褚良。 花连城将孩子们真的教得很好,褚良这般跳脱,但他看花魁们的眼神,依旧清澈纯洁。 混迹青楼的女子何等敏锐,她们不自觉护着他,就像是自家的弟弟。 至于货物,纸张按照原定价格,原定模式。便是卫凌走后,已经适应纸张的济州人,不可能不继续用它。 褚煦君半点不担心销量。 时近年节,歌舞只会越来越人受欢迎。 而最火爆的水泥队按照排序统一进行,除非有重大消息,不再变更。 熊猫楼没有凤凰楼的根基,在最初的设计便以简单粗暴为主。 卫氏家风教养之下,一座楼的生意难不倒卫氏姐妹。 而褚府则有花连城。 在安慰不停落泪的软妹尹月后,褚煦君母女之间拉扯了一番。 褚煦君:「阿母,我保证,我只是到一两个城市去收购粮草,探查市场,完了就回来。我一路都会给家里写信。」 花连城瞥了她一眼,明显不信:「说说,都去哪两个地方?」 褚煦君老实回答:「通州安城有黄米小米,灵州庆城盛产稻谷,这两地沃野千里,最是适宜。」 花连城想了想:「离冀州延城倒是都不太远。」两个都是在繁华之州里的小城,偏僻,恰好还都在延城的边缘。 女儿真是会挑地方。 褚煦君开始扯大旗:「阿母,西北百姓受匈奴、西羌等夷狄之苦日久,卫凌主动,没有跟任何人请缨,是义师。但他缺粮是一定的。」 这是大义,花连城叹了一口气:「你如此着急开熊猫楼,我便知道了你早有打算。儿女大了,你们一个个都要走,我又能说什么?但延城,你一定不能去。」 褚煦君再三保证加撒娇,花连城同意了。 桃无名和褚良师徒之间,还是桃无名胜出,能够跟着褚煦君,再带上武馆里可靠的运输(认路)团队。 在一日大雪过后,褚煦君沿着先前大军的路线出发,系统再次开启了探路开荒功能。 让褚煦君没想到的是,她一出济州城,就病了。 这副身子的底子不强,从一开始褚煦君还有要锻炼强身健体,最好学习拳脚功夫的宏图大志,到后来只能坚持瑜伽,保持健康状态。 怕匈奴一过冬便南下,卫凌大军无奈冒着冬日严寒出发。 冬日里更容易冻死人,棉花来不及,褚煦君只能跟着走。 上路不到三日,便重感冒、发高烧。 这时,她才肯承认,自己的心里其实是着急的。 匈奴会集结各路大小军,带着他们凶猛的铁蹄,践踏国土、抢劫百姓。 反观卫凌,如今只有可怜的九万人马,还不足两位数。 可恨那朱祁连一点兵力都不敢分给他,卫凌也不曾说什么。 内忧外患,内忧确实也更为要紧。 褚煦君这一病,把跟随的人都急坏了,尤其是喜妹和麦子已经两夜不曾合眼了。 退烧药让她昏昏沉沉,难得她今日醒来还算清楚,哑着嗓子:「请桃先生和武十三叔过 来。」 两人火速赶来,隔着屏风,在外头问候:「美娃娃/东家,感觉如何?」 「好多了,让你们担心了。」褚煦君清了清嗓子,「我这身子拖累,便只能劳烦你们二位先进城。」 「尽管吩咐。」 「十三叔,你们到了安城之后,便扮成商人,同一天到各大粮店里买粮,无论多少都买下。」 武十三叔:「不问价格?」 褚煦君点头:「是。买完再告诉店家,你们还要更多,最好让他们答应从其他地方运粮过来。桃先生,我们的本金你知道,只有一百万金,我想总共购得十万石粮食,价格的话,便需要你帮着参详。」 桃无名粗粗一思考,有了个模糊的概念:「大娘子是想,炒粮食的价?」 褚煦君简单解释:「嗯,低价大量买入,等价高后卖出,再等粮食下降稳定后购走其中的六到七成,安城不大,能买到五万石大抵是不成问题。」 这也是后世金融市场的常见做法,需要的是对数字、人情极为敏锐的人。 褚煦君有一些经验,但她对古代风情还不够练达,所以只挑选了小城入手。 一来这些小城价格和金额总数在他们的可控范围,二来在延城附近,同样备受匈奴干扰,在这里的官府不会过多干预,三来受战乱影响,粮食价格波动很正常,他们的做法不容易被发现。 否则以一支商队之力,搅乱当地市场影响民生,一旦被官府关注,他们很可能会人财两空。 风险不可谓不大,但战乱时行险招。 就算是现在撒下高产作物,也没办法立刻产出十万石的粮食。 这几座城,在厉王的治下,官府管了还不如不管,这般做,也为后来朱祁的新朝更好接收。 当然以褚煦君的身份考虑到这个层面,是托大了些。但她不说,桃无名却全部明白了。.c 他深深一拜:「大娘子深谋远虑,某一定办好。」 褚煦君:「拜托各位了,我会尽快赶到。若是价格不如人意,我们尽快转换。十三叔,到了当地要租好大船和马车,人手不用熟,但给的价要比旁人高一些。」 「明白。」 留下主仆三人,其余的人立刻出发。 褚煦君尽力让自己沉稳下来,再急她这个病不会好,病不好人会更急。 心力交瘁之下,她会赶不及到通州安城收粮。 迷迷糊糊间,麦子拿了一封信进来:「女公子,是卫将军的信。」 这封信先是寄到了济州,又辗转来到了她的手中,信已经迟了两日,想来卫凌出发不久就寄出了。 「起程路上看见鲜艳的红叶,想起煦君有一件领口、袖口绣着红叶的曲裾,与君相衬。」 褚煦君拿起随信附巴掌大的红叶,确实鲜艳,好看。 没发现自己的嘴角微微一笑。 第251章: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51章: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出于继续「看戏」的心理,邹小莹倒是让人去给尹太公报信。 一直关注的尹太公早就知道了,气得在学堂里拿着戒尺,逮到谁就骂谁。 惹得一众弟子乖如鹌鹑。 他怎么会养出那样愚不可及的儿子,幸好及时止损。 可是看看这些剩下的,一个个,也不顶事。 当时他的阿父告诉他,尹氏在他去后不能再独大。 尹太公担心孩子们太过突出放纵,有意往本分了养,没想到各个养成了温吞的草包。 内斗倒是很厉害,外强中干,气死老爷子了。 尹氏男子不显之后,倒是女孩各个毓秀玲珑,还颇得老爷子的心意。 尹月看着阿母一脸悲尽的淡然,面色复杂,最后乖乖点头:「我记住了。」 邹氏看着女儿低沉的模样,便不忍心提醒,以尹觉的性子大概是会来找她帮忙的。 到时候估计尹月又要难受一番。 尹月想了想提起:「阿母,之前义兄过来找我。问我,我们要不要跟他一起去京州?」 邹氏没好气道:「京州现在都还不是他的。带我们过去干嘛?」 原本邹氏对朱祁亦是抱着看女婿的心态,直到从他手里拿到了檀墨和杏娘的证据却不肯光明正大给她,再到今日朱祁私底下找尹月谈话。 邹氏便觉得不太对劲。这个起义的主帅看着光明磊落的,行事却透着一股小家子气,还没有褚家大娘子来得舒坦大气。 他在战场上如何,邹氏不清楚,但在人际上,此人喜欢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这样看,朱祁认尹月为「义妹」,也透着一股不同寻常。 尹月解释:「他说,眼下的情景,阿母现在也许会不想留在济州。我觉得此话有些道理……」 邹氏细看着女儿的神态,突然问道:「月月,我问你,你对你义兄可有想法?」 尹月眨了眨眼睛,一时没明白过来,蓦地歪了歪头:「什么想法?」 邹氏顿时笑了,她的傻女儿,还没开窍呢。 看着阿母这一笑,尹月突然明白了,急道:「阿母,他是我义兄。」 邹氏:「阿母知道。不过朱公子也算是人中龙凤,能够比着卫将军的人物,他这一趟进了京州,若是成功,不可限量。当然阿母没有要你攀附荣华的意思。只是他对你有恩,月月若是就势看上他,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见阿母只是认真的探讨,尹月也沉下心来,再想想那个总是温和笑着的男子,她迟疑道:「义兄人是很好,对我也很好。但我总觉得,这个人……有些远。怎么说呢,就是他总是笑着,卫将军倒是不爱笑,但若是选一个人一同坐着,我宁愿选卫将军。」 邹氏逗她:「是卫将军更为俊美,还是他不说话,你也不用说话?」 尹月无视阿母的调侃,认真道:「是卫将军比较真实。义兄他,好得不像真的。摸不到这个人。」 邹氏这下倒是真的放下了心,她的女儿也傻,不过看人还算准确。 甚至比她还好,跟了尹觉半生,今日才发现他是个傻的。 到底是什么蒙蔽了自己? 邹氏摇了摇头,甩开渣男前夫:「若是如此,京州倒也不是不可以去。不过我们就不跟朱公子进京了。我观褚家行事,他们必然也是会去的,到时候跟着他们一起。」 「煦君姐姐也会进京吗?」 「你看她熊猫楼的生意如此之好,水泥这样的好东西如何能不呈给皇帝。只不过现在大家看不到皇帝罢了。」 尹月 若有所思。 ********** 他们这群人,陆续离开了济州。 褚温和武采是褚煦君最先送走的人。 朱祁走的时候悄无声息,若不是州牧府留下了朱祁的一个班子主事,或许济州城里还没有几个人发现。 他的大军停在禹城率先出发,自己由一支精锐单独护送进京。 其他人不知道,但清和尹氏却早已在京城号召大儒们为朱祁造势。.. 眼下厉王在皇城,坐立不安。 与安静的朱祁相比,卫家军拔营离开的时候,济州城显得十分轰动。 他们为卫家军加油鼓劲,卫凌趁机又收了一波的信,继续大力囤积粮草、兵器,花钱如流水,一眨眼便看不见新进账的银子。 褚煦君为卫凌送行,有卫冷衾在,卫凌的行礼收拾得很是妥帖,没有太多她需要操持的地方。 再者,她压根没思虑到这一层。 沈右追仍是卫凌军中的粮草官,他再次面临跟卫冷凝的分别。 上一次,还是「好友」,如今他们之间的关系,只隔了一层更薄的纱。 沈右追是一贯的耐心等待,卫冷凝则是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恢复了多少。 而且她之前已经开口过一次了,以卫冷凝的傲娇,决不允许自己再开口。 暧昧是最好的恋爱状态,两人都十足享受。 卫冷凝也检查沈右追收拾的行礼,这件嫌弃不够保暖,那个护膝嫌弃不够风雅。 沈右追只是带着笑看她,她说什么都应。 卫冷凝:「你答应我,一定照顾好你自己?粮草重要,但人更重要。」 这话,连她的阿兄卫凌在一旁也不能反驳。 沈右追无一不应,也没有想在这个紧要关头确定下来。 倒是卫冷凝无声红了眼眶,沈右追更加温柔哄着她。 卫凌看着这对待定小情侣的纠缠,悄悄看了一眼自家的未婚妻。 比起褚煦君的淡定,卫凌不安了许多:「钟州牧不在,济州比有赵信的中州安全,如果还是不放心,常州封氏那里,也是不错的选择。」 这是担心她跟在他后面,进了冀州延城吗? 褚煦君:「你放心,我会跟我阿母商量。家里阿父和弟弟都在济州,大抵暂时不会离开。」 意思是,有花连城看着她,她这次想跑,没那么容易。但卫凌上当过,听着还像是哄他的。 不过卫凌还是选择相信她,只是心里再不舍,大军已经蓄势待发。 褚煦君心里急,只是面上不显:「匈奴善战,人数也不少。你可有把握?」 卫凌斟酌道:「原本没有,不过有你让人带回的良马,胜算还是有的。」 (桃无名:总之我在你这里不能拥有姓名?) 褚煦君正了神色:「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卫凌义正严词:「必不负所托。」 「保重。」 卫凌行礼,转身离去。 心想,怎么跟他想象中缠绵的告别,一点也不一样? 倒像是皇帝点兵,酬军仪式,就差一杯酒了。 转头,褚煦君再次确认了济州的相关事宜,准备出发。 第253章:鸿雁传军·情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53章:鸿雁传军·情 褚煦君含笑:「拿我那个珍珠红木匣子过来,装起来吧。」 喜妹应声去了,乖巧等着。 褚煦君疑惑看她:「有事?」 喜妹:「女公子不回信吗?卫将军肯定等着呢。」然后示意麦子。 麦子也劝:「是啊,女公子。小年近了,卫将军大约是想家了。」方才女公子瞧见红叶,气色都好了许多。 看来情意可缓人心。 这两个丫头!褚煦君红着脸,信中提及红叶,想起的不是衣裳,而是身上有红叶的她。 收到卫凌的信,也让褚煦君的心中稍解。 她瞒着众人,自己急病了,身负御敌众任的卫凌却还有心情在路上赏叶赏花。 褚煦君提笔,出于成年人的羞耻心,她再忙也好好练字,现在的字从狗爬变成了儿童体,圆润可爱:「收悉。红叶的颜色恰似将军背上的***一样。武采他们修的水泥路,极好。」 后面这句便是暗示了,她也出了济州。 希望旭风公子也别又吓着才好。 两个丫鬟看着褚煦君放下笔,面上仍是笑着。 ——卫凌吓坏了! 在收到褚煦君的回信之前,他先收到的是桃无名的「告密信」。 信里简单写着:「美娃娃出济往通安,病。」 然后才收到了褚煦君夸奖「自家」水泥路的书信。 两厢结合,卫凌很快得出了具体结论。 他的未婚妻,果然完全没按照自己的意思,济州、中州和常州,她都不去,而是他前脚一走后脚就跟着同一个方向,去的是通州安城。 那里只是一个小县城,她想做什么? 看着好友信中一个大大的「病」字,卫凌思虑交加。 他了解好友,若不是严重,不会特意写信过来提醒。 煦君病了?什么病?病了几日?什么情况? 可自己的未婚妻只字未提,那是严重还是不严重? 桃无名觉得严重,但是煦君自己不甚看重,所以好友才写信提醒? 可煦君出行定是有要事,她不会置自己的身体于不顾。 卫凌是太了解自己的好友,定是自己在济州得罪了他一二,他才故意写信,但不写清楚。 若是煦君不愿意说,那卫凌只能回信给好友「求」他,告知未婚妻的相关情况。 他咬着牙,给桃无名的信加了鸡毛。 又没忍住给未婚妻写了一封,隐含担忧与哀怨情绪的内容:「见鱼思水,口却不能言。飞鸟与鱼,近能相望,触不可及。」 褚煦君已经能自己坐起,用一碗去了油的羊肉汤熬煮出来的小米粥,还打了一颗鸡蛋进去,香喷喷,对病人尤其友好,能补充体力又很好吸收消化。 路上还能有这般精致的营养餐,麦子和喜妹功不可没。 她用完粥,才拿起卫凌的信。再收到信的第一个念头是,是不是太频繁了些? 写得也不是很厚,寥寥几句话,还有军中一些近况。 褚煦君看完,鸟啊鱼的,E…什么意思? 清冷谪仙写心里话为何是这个风格? 幸好她提了一句武采,卫凌似乎受到了某种启发,他在信中也提及了褚温和武采两人。 原本褚温跟在武采旁边,一起做同一队任务。后来武采见褚温动作利索,便将他安排另外带了一队。 褚温:…… 但还是一言不发乖乖去了。 现下他们已经快修到冀州延城。 不过卫 凌自己准备提前离开大军,要去桃无名他们养马的郊区山庄看看。 另外,卫凌似乎在粮草营发现了两个不干净而面熟的东西——是应当还在牢狱里的董大力以及应当在山月书院的褚家二哥褚节。 程氏生前就跟董大力一起倒卖褚家的公库财物,现在褚节走上了他阿母的老路。 这两人搅合在一起,来到卫凌军中,不得不让想到他们背后很可能跟世子赵信有关。 赵信自然贼心不死。卫凌已经让沈右追暗中好好看着他们。 现在他们自以为在暗处,实际上是明处,就当做是军中故意养的「间谍靶子」吧。 提到沈右追,卫凌又道,小妹卫冷凝一日往军中寄两次信,一次是东西,一次便是厚厚的信。 他说没想到,小妹一旦动情,如此轰轰烈烈。沈右追人在粮草营那么辛苦,都没瘦下来,每天乐得满面发光,看起来都圆润了不少。可能就是爱情的滋养。 褚煦君没发现自己的未婚夫在信中变得「八卦」了。 她认真一一回应,先提到的是董大力和褚节,这两人毕竟是褚家人和褚家的亲戚。 赵信怕是对着卫凌,狗咬王八无处下嘴,才选了褚家的漏洞,塞到了军中。 褚煦君表达了她的歉意和担忧,到底是褚家连累了卫凌的大军。 又提了沈右追苦等卫冷凝多年,也算是苦尽甘来,先前他们差点没能成,她还很是担忧。 这当事人的别扭,便是旁观者清,也无法全部看透。 只知道,先是卫冷凝拒绝了沈右追,然后是沈右追拒绝了卫冷凝(真不敢相信),最后还是卫冷凝把沈右追「打」服了? 总之从卫冷衾口中听到的版本便是这般,她大为震撼,不能理解。. 曾经褚煦君也想过,要如何让颜狗卫冷凝接受温柔丑男沈右追。 到最后已经差点连「玄学」都整出来,比如她扮演个神算,像提醒尹月那般,告诉卫冷凝,沈右追才是她的真命天子。 接下来就看她信不信了。 不过韦庄的出现,让这个计划流失了。 想到卫冷凝吃了一回苦,回头真的看见了沈右追。 而沈右追也「硬气」了一回,拒绝了卫冷凝。 爱情再如何,也讲究一个对等,这样才不算委屈了沈右追。 如今卫冷凝一天两封的信,不过是沈右追从前辛苦投资才得到的小小回报。 不过褚煦君在信中只是浅浅一提,又感谢了一下卫凌照顾褚温和武采。 剩下的便是大为猜测赵信的计划、匈奴延城里的行动…… 这些时日褚煦君人躺在病榻上,醒着的时候,脑子里的思绪可没怎么停过。 如此这般,信还是不太厚,寄了出去。 第254章:旭风公子很是心累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54章:旭风公子很是心累 麦子和喜妹不知道自家女公子书写的内容十分的「公事公办」,只是看她眉头紧锁,一会儿奋笔疾书,一会儿停下思虑,再拿起来细细端详。 麦子低声道:「大凡女子给男子写情诗,也不过如此了。」 喜妹点头,又切切:「可惜我只习了字,还远远不到能帮女公子写诗的程度。」 麦子对喜妹「好高骛远」的性子很是了解,闻言只是笑笑,不鼓励也不打击。 这样她们之间的相处才会越来越和谐。 褚煦君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伪装」得不错,是以连身边人都觉得她心系卫凌。 不过目前这个「误会」,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 卫凌收到了信,比上次的厚,心下先是一喜。 打开一看,粗略翻了一下全文,仍旧没有一字提到「病」,其他的事情倒是说得不少,连还没有发生的事都猜得挺详细。 就是对她自己的事,是一点都没提。 他暗示卫冷凝关心爱护沈右追,怎么她就只跟自己「客气」道歉,为什么要道歉? 谪仙旭风公子拿着信,很是心累。 之所以不直接问,是卫凌信奉与其说不如直接做,当下军情是第一要务,他便是再关心再紧张也无法立刻到她的身边去照顾。 身不能至,嘴上关切倒显得他虚伪。 只是不知实情,心里便忍不住更是焦灼。 桃无名的回信迟迟还没到,那到底是严重不严重? 不知未婚夫忐忑不安的褚煦君在能下床的时候,便不顾身边人反对,立即安排马车继续往通州安城前进。 寒风旅途,并不适宜养病。 马车里,褚煦君时而一阵阵的咳嗽,让麦子和喜妹都跟着心里揪紧。 女公子还严令不让她们给家里报信,估计便是卫将军那肯定也瞒得死死的。 现在只能希望桃先生在安城闲暇之余能透露一二。 在女公子一阵急促的咳嗽之后,麦子出声:「女公子,天色暗了,不如我们寻一处地方先歇下?」 褚煦君摇头:「咳咳,不,继续走。」 喜妹:「女公子……夜里寒,你这样赶路,再把身子拖垮了,可如何使得?」 褚煦君:「我的身子我知道。安城那里价格不能马虎,拖不得。」 什么时候是价格的最高处,什么时候是价格的最低处,不身入其中无法判断。 褚煦君自认对数字的敏感性一般,但她对人性的观察足够。 她在后世买卖基金的时候,靠的是对身边人的感受,当众人日益狂欢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褚煦君便会收手。 而当大家还在沉闷的时候,褚煦君也会对看中的企业及时买入,并不人云亦云,盲目跟随。 一路上,褚煦君都在听着外头的动静。 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她醒来听着声音问道:「这是第几波的车队了?」 安城显然热闹起来了,有许多商队拖着沉重满车货物入了城。 也不知是不是粮食。 喜妹数着:「好像是过路的第十支了。」 褚煦君心里有了数:「麦子,我们还有多久到?」 麦子看了一眼东方:「天亮了,我们就能进城了。」 入城需要登记路引,褚煦君等人有中州和济州的双重手续,还算顺利。 进了城,桃无名早安排了人在城门口等着,很快将他们接到了下榻的地方。 这是第一次操控粮 价,桃无名不知前后要花费多少时间,他们前几天住在客栈,后面便租了一处不起眼的小院,前后左右都是平头百姓。 进城路上,远远便看到百姓大冷的天拿着容器在粮店外等候,神情焦灼。 褚煦君等到看见粮店开了门,记住了大概的价格才到小院中。 便是周围的邻居也都在讨论:「这粮价再高下去,便要买不起了。你家里囤了多少?」 「哪里囤得起啊,都是今天去,能买到明天的粮便不错了。」 「欸,都是战乱惹的祸……这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褚煦君跟桃无名了解了一下现在手头上的粮食存量以及现银,稍微睡了半个时辰后,又出门,在街上到处闲逛。 买得累了,就到茶馆里坐一坐,听听周围人的谈话。 没想到,她在中州做出来的茶,已经传到了这个偏僻小城,还做出了替代品。 或者说是「次品」。 口感不及中州她细细炒制的清香,还微微发苦。 但安城本身不产蔬菜瓜果,靠着喝茶倒也能补充相应的植物元素所需。 参考蒙古、西藏地区每日都要喝奶茶,形成相应民俗文化便可知了。 因此,这里倒比中州和济州先发展出了茶馆模式,尤其在这寒冷的冬日,赶路时候进来喝上一杯热茶,再谈谈天,交流交流感情,最是惬意不过了。 今日茶馆说的大都也是粮食的问题。 褚煦君听了半天,心里有底,回去后定了一个价格区间,便让武十三叔他们将手头上所有粮食都卖出去。 先前他们进城,一夜间将城里的主食大量购入,放在手中。 等库存不足粮食开始涨价后,慢慢放出一部分回到市场。 现在各大粮店还从外地调货进来,再加上褚煦君手中的存粮重新放入,价格便会慢慢再往下降。 而这时候,将粮食低价买入,高价售出,他们手头的本金已经翻了倍,等价格够低的时候,便可以真正购入粮食,离开安城。 武十三叔很快回来报:「东家,都卖出去了。有几家给的价不到最高,若是再等几天,他们也会愿意买的。」.. 褚煦君微笑:「没关系,我们的本金也够了。价格再高的话,老百姓就要吃不起了。十三叔,这些日子城里有人过来学做豆腐吗?」 桃无名观望价格,武十三叔带大部分人各自打扮去买粮,还有七八个人,住下之后,便开始做豆腐,在城中的东南西北各个方位进行售卖。 褚煦君交代过,不买黄豆。 哪怕其他的米类涨势凶猛,黄豆的价格依旧十分低。 茶叶耐存,但豆腐不行,没有人传过来。 武十三叔:「有啊,第二天就有了。有人都学成开始去卖了。」 冬天里,能喝上一口热热的豆腐汤,哪怕只撒上几粒苦盐,对老百姓来说都是很幸福的事。 褚煦君闻言,心下一松。 第255章:这人是谁,不够厚道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55章:这人是谁,不够厚道 粮食倒卖最终受到影响的还是百姓,世家贵族门阀是不会在乎的。 虽说只有短短一阵,但也可能掏空百姓本就几乎没有的储蓄。 豆腐在这时候进入补充刚好可以作为缓解粮食短缺的一部分,在他们走后,还会继续发挥它的作用。 手上握着大量的本金,褚煦君安排了卖豆腐走街串巷收集信息、准备码头大船和马车队,自己每日跟桃无名相伴到街上,依旧和第一日一样,东看西看。 像一个悠闲的贵妇,出门,不拘是什么新鲜物件,都买上一些,最后便是到茶馆。 和褚煦君安静戴着帷幕在角落听不同,桃无名此人,一到茶馆自带「善辩」光环,不知不觉就会吸引一堆人到他的身边辩起了某事。 不拘是京州形势还是西北接下来的战况,桃无名一人可战群儒,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褚煦君听到的信息也多,但辩着辩着,很容易掺杂古代她并不知道的典故,时而露出茫然的模样。 在桃无名还没嫌弃陪女人逛街的时候,褚煦君先觉得善辩光环的桃无名太过惹眼,两人便分开行事了。 武十三叔每日过来跟东家汇报最新的粮价。 褚煦君会综合进行考虑。 在粮价跌破他们最开始的购入价格时,武十三叔肉眼可见着急了起来。 但褚煦君只是笑笑,让他们再等等,并不给具体时间。 十三叔一急,只好在院里加紧练功,带着剩下商队的人一起。 褚煦君不出门的时候,便是窗前看着一群壮汉穿着单衣,虎虎生风。 倒也是一景。 说起来,她还未见过卫凌练功的模样,那样谪仙般的脸,不知可比十三叔他们会多出如何的风采。 这一日,商队的人觉得毫无预兆,褚煦君却突然道:「可以了,开始买吧。买了就直接送往冀州延城。水路、陆路,十三叔看着安排,安全抵达便是。」 光是一个城,他们便买入了八万石的粮食,远超出预计。 这在之前,便是商队的人都没有想到。 看来这个时候的人对价格炒作的意识还很是懵懂。 留下最初的本金,褚煦君等商队买得差不多的时候,准备撤离。 在城门口,褚煦君打开车帘,眼神一愣,立刻唤道:「停。麦子,你去看看。」 路边添了许多农户带着粮食,在冬日里,叫卖着。 但并无多少人感兴趣。 麦子很快去而复返:「女公子,他们是附近的农户,早几日听说了城里粮食价高的消息,带着存粮赶了过来。但是等他们赶来的时候,粮食已经降价了。进城还要加税,索性不进城就地卖了,好补贴来回的路费。」 褚煦君想了想:「让十三叔他们一并收了吧。」 麦子:「女公子,这样我们的本金就……」 褚煦君:「我知道,没关系。」 既然遇到了,就管一管。 看来还是得想想其他的办法,或许是时候让高产作物「问世」了。 连城门口的农户都陆续回了家,安城里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是有人进城来布了局。 现在价格回落,一时无法再继续了。 这人是谁,不够厚道。居然没让本地商户帮着,有钱大家一起挣。 这人,也太厚道,这是不想过多影响老百姓。 谁也没想到,以一己之力在粮价上动手脚的是一个在街上闲逛的少女。 一行人离开按着计划前往灵州庆城。 抵达延城郊区在看良马的卫凌继续收到了桃无名的信,得知了动向,但他还是没有提到褚煦君的病如何。 想来是好了,才能辗转各地。 只是少年将军依旧在行军榻上辗转不得眠。 ********** 有了第一波操作,到了灵州庆城,武十三叔他们熟门熟路开始购进粮食。 这里的粮食产量比安城还要高,价格比安城最初还要低一些,波动一向也比较大。 不过庆城更为闭塞,街上没有什么好逛的,褚煦君这回便跟着一块卖豆腐。 在路上奔走的日子,马车比不过后世便捷的交通工具,为了度过漫长而颠簸的时光,褚煦君时常与桃无名互通有无。 桃无名教她古书上的典故,俨然是先生模样。 不过他讲的比一般的老古板有趣得多。 更多的是类似庄子里的寓言故事。 褚煦君听得津津有味。 她 则是拿出自己画的一个她理想中的古代城市模样。 比如城市按官府、居民、市场、作坊、仓库进行划分,基本设施有干净的水泥街道,基于都是木头房子需要放置的救火大水缸等,行路需有规则,避免马车撞及过路人。 最重要的是,要有洗浴房。 现代人穿到古代,没有电、手机可以早点睡,但基本等于零的卫生条件则需要长期痛苦的适应阶段。 褚煦君做出纸后,不再用厕筹是其一。街道随地便溺都很常见,这个可以用收集肥料的做法来改善。 古代人不常洗澡到什么程度,可能只有出生洗一次,死的时候洗一次。新 一生也不剪头发,浑身跳蚤,谁也不嫌弃谁。 因为古代烧热水都难,加上家徒四壁,漏风洗一次澡着凉,容易得感冒,感冒会死。 可以理解。 这就需要在棉花制成的衣裳流入市场后,加以改善。 若有一个洗浴房,先检查有无跳蚤,有就将毛发剃光,再洗一通澡,衣裳都能提供相应服务。 别的不说,这对过路的商队都是极佳的享受。 说到这里,褚煦君还是隐瞒了她手上的三大高产作物。 她需要地,最好还有官府的支持。 中州当时卫凌身后的贞王府千疮百孔,后继无力。 济州则先是被钟州牧把持,后又有心眼一堆的朱祁。 至于常州,封兰一心在漕运和海运,造船是她的第一要务,也是褚煦君跟她合作的主要方向。 光是这样的构思,就已经让桃无名深为折服:「大娘子为民思虑甚远。」 桃无名走后,喜妹奇道:「女公子刚跟桃先生说了什么?我看他走的时候,差点没跪下。」 这话一点也不夸张,桃无名看美娃娃的眼神又多了敬意。 说一个不恰当的类比,大概就跟看到传说中的神明降临一般。 第256章:不知名买地小富婆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56章:不知名买地小富婆 桃无名在幼年便是「神童」,天纵奇才,智深似海,难免自负。 他因造纸术跟了褚煦君,在凤凰楼之后,坦白了自己从前是厉王谋士的身份,前往西北购得良马,再到济州的时候,一份水泥又让他叹服。 最近的颠倒粮价,是桃无名他们常用的春秋笔法,他便显得有些「飘」了。 「对付」这般的天才,便得时常「敲打」。 褚煦君想拉拢这个高端技术人才,这才又祭出了自己思虑良久的城市计划。 天才又一脸敬佩走了。 灵州庆城的「购粮」计划同样十分顺利,不过本金较少,只收到七万石的粮食。 收手的时候,商队的人都意犹未尽,忙问:「东家,我们下一步到哪里?」 褚煦君笑着道:「我们不买了。本来想直接去延城,现在可能想到阳城看看。」 武十三叔没有掩饰一脸的遗憾,但他很快抖了抖精神就问:「去阳城做什么?」 褚煦君笑笑:「这阵子辛苦十三叔和大家了,先歇息歇息。」 她本来无意,但看到灵州安城这样肥沃的土地,明白这里可能类似后世的天府之国,她一时心动。 若是在这里种植高产作物的话……光是想象,褚煦君都有些激动。 她唤来了桃无名:「其实,我还有一种比炒粮食价格更好的办法。」 桃无名仍是用星星眼看着她,若不是褚煦君知道这只是天才对她的敬意。新 面对这样一双多情桃花眼,是很容易产生误会的。 喜妹这几日看桃无名的眼神就不太对劲,偏偏麦子使坏不肯告诉她。 褚煦君直接拿出了金黄、颗粒分明的玉米:「这个叫做玉米,简单说,最高的产量可达亩产上千。」 她观察过了,古代亩产在土地肥沃、精心种植下,也只能达到亩产两三百斤。 玉米、番薯、马铃薯这三种在后代都能高达三千,上千是洒洒水。 便是古代没有养料、套种的前提下,也能轻松翻倍,后期达到六百、八百绝对不成问题。 亩产上……上千!!! 桃无名一时捂住了胸口。 这是什么概念? 桃无名脑海里冒出了——活民无数! 褚煦君索性又扔下了一个重磅:「这样的高产物,我手上有三种。你看……」要不要都种种看? 之所以先拿出玉米,是因为和灰不溜秋的土块番薯和马铃薯比起来,玉米能得一「玉」字,长得比较好看? 看着美娃娃露出了「太多不知道选哪个」的表情,桃无名大口呼吸,伸出手,表示让他缓缓。 褚煦君指着堪舆图:「灵州地好,庆城不能留,我们去这里——阳城。你看我们买哪块地好?」 古代真好啊! 她现在已经是个说买地就买地的小富婆了。 在认识褚煦君之前,桃无名一直以为自己的人生已经够丰富多姿了。 他少年成名,遇见乱世女干雄厉王,入他麾下,为主扬名,尔后道不同,分道扬镳,继而隐姓埋名躲藏王军追杀,蛰伏等待时机再出山。 在这之前,桃无名打破脑袋可能也不会想到,自己再出山的历程是跟着一个女娃娃,造纸、水泥、辗转各地买马买粮,纵是蓬头垢面、尘土满身,那时他也还算是一个风采依旧的美男子。 现在他进入了新历程——开始沉迷种地。 但凡他是个「人」,都不能抗拒「亩产翻倍乃至上千」的诱惑。 在逃亡的时候 ,便是乞丐、士卒、倒夜香他都扮过,农夫倒真没有,毕竟以田为生的农夫,两只脚都扎根在田里,是不会到处跑的。 桃无名当晚抱着玉米睡觉,次日便制定好相关计划,带着整队人马到达阳城。 ********** 阳城,顾名思义,日照、水源充足,是天赐的农作物生长圣地。 武十三叔等人本闲不住,想到隔壁的悉州,效仿桃无名再买一批野生野长的野马回来。 悉州荒凉,兽性凶狠,他们敢闯,勇气可嘉。 只是一听说,有天赐的高产仙物,顿时放弃了这个原本热血的想法。 和能活民无数的粮食比起来,还在野地里撒野的良马便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听说这个叫「玉米」的仙物,产出的金黄颗粒人吃得香,剩下的部分还给牛马羊吃都特别好,总之浑身都是宝。 这还走什么? 武十三叔立刻切换回本职行业,担负起护卫职责。 玉米为种,自然需要大量。 褚煦君从系统里突然拉出来,未免吓人。 她在庆城的时候便让人拉了两辆车,由武十三叔等人严密保护这个天降的仙物。 至于为何仙物在他们东家手中这种小问题……他们都觉得是理所当然。 外人看不明白,以为造纸和水泥是桃先生的功劳,他们这些自家人,跟着东家,哪里会不知道谁才是背后真正的主? 便是之前不懂的,这次跟着东家到两城购粮,价格可都是东家在做主的,剩下的也都懂了。 纸和水泥都信手拈来,那天降仙物给她有什么稀奇的? 也就是现在龙椅上面的人掐得火热,还没发现他们东家的神奇之处。否则,在他们看来,东家便是天上「神女」的化身,下凡来渡化众生。 褚煦君不知道身边的人心里都已经把她「神化」了,只是他们朴素的价值观,不会让他们想太多而已。 一个字,神——可以解释一切。 如今商队已经很有经验,进城前有一波先行,到前面探路,安排住处,打听消息。 等褚煦君和桃无名来了之后,直接入住,换上当地的服饰。 这次要买地,不像之前那样躲着官府的人,他们这回要「拜码头」。 在忽悠上头方面,谁也不会跟桃无名抢。 他可是连赫赫有名的厉王都差点忽悠瘸了。 当然他自己也差点着了道,两败俱伤。 在埋头背朝天面朝土的经历之前,桃无名换上一身锦衣,带着扮成褚煦君的丫鬟等人,大大方方到当地的阳城郡守衙门走访。 第257章:胡椒能使鬼推磨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57章:胡椒能使鬼推磨 褚煦君容貌太过出众,大病一场又让她添了几分西施捧心的破碎感,让人见了大为怜惜。 先前到通州和灵州购粮出行,她一直戴着帷幕。 现在要跟着桃无名去「涨见识」。 她扮丫鬟,便是换上再粗糙的衣服,瑕不掩瑜,那张小脸依旧熠熠生辉,容光焕发,引人注目。 何况还有这头非富贵人家养不出来的乌黑长发。 麦子连忙拿出工具为女公子换一个普通的妆容。 样子对了,一走路又不太对:「女公子,背弯一些,低头脖子向前,我们做丫鬟的,是不会比主人更直更快,但要时刻保持倾听的姿态。」 褚煦君表示受教了,只是她天生直角肩、天鹅颈,一时只能尽量低着头。 如此耽搁了时间,再到阳城郡守府衙的时候,他们已经晚了不少。 衙役们不耐烦招呼,桃无名熟门熟路,开始摆行头,用鼻孔看人。 身骑良马,手中是最精致的纸扇,腰间别的小包,隐隐散发着胡椒味。 胡椒,不仅在这交通稍显闭塞的阳城,便是整个西邺大陆,都价如千金。 衙役们当即迎了上来:「公子是外地来的?」 桃无名姿态高傲:「告诉你们大人,我,要送他一个直达天听的政绩。」 随手将胡椒香包扔在了他们面前。 门卫森严的郡守府衙,他们就这么进来了。 靠一包胡椒? 虽然知道胡椒在古代金贵,但没有见识的褚煦君亲眼看到还是惊呆了。 阳城天高皇帝远,且大家心照不宣,现在皇帝压根不出来,郡守向来无事保平安,人在其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有如此狂人,他一听先是嗤笑,然后看到了面前的胡椒香包。 这个玩意儿倒是稀罕,比钱都好使,便把人迎进来,看看能不能再「揩揩油」。 都知道阳城的地好,粮食不值钱,赋税比别的城都重,他手里头的银钱可不多。 桃无名见了郡守,依旧神情高傲。 郡守心里很快把他打成傻子那一派。 两人一番口舌交锋,郡守知道他是来种地的,说是有神物,亩产可以翻倍。 郡守一听,原来这傻子还想骗人。 亩产是你说翻倍就翻倍的,哪里来不知凡尘俗物、娇滴滴的贵公子,他见过田里的东西吗? 郡守捏了捏鼻下小胡子中的一撇:「好说好说。」眼神各种瞄着案几上的胡椒。 阳城地好,但地处盆地中,附近山川多,有不少山沟沟里的劣田,产出不易,无人耕种,那是流浪狗都不去的地。 他正好拿这些田来换给这傻子,拿到更多的胡椒粉。 皆大欢喜。 之前桃无名带回来的胡椒粉还有,褚煦君在家里吃的都是自己系统里的后世胡椒粉,更细,更能和食物碰撞出美味。 这是胡椒能使鬼推磨啊! 褚煦君眼睁睁看着,桃无名用十包粗制的原始胡椒,跟阳城郡守买下了十亩的地。 褚煦君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最好土地相连。 如此他们也好保护,形成区域性种植。 阳城郡守看着十包的胡椒粉,笑眯了眼,发财了发财了。 「本官保证,都是连成片的,你放心。要有一处断开,你们回头过来找我。」 这昏官敢这么说话,那便是符合要求。 桃无名和褚煦君对视一眼,当即签了契书。 留下阳城郡守看着他们 ,心想,多傻的骗子啊,也不说要先看一看,就这么签字了。 十包胡椒粉,能抵万金,那些劣田白送都没人要。 郡守在内心狂笑,心想这哪里来的豪门傻子,人长得不赖,怎么身边的丫鬟却姿色普通。 不过转过身去,那身材、风采倒是一点不差。 不知若是他开口要来,傻子他肯不肯? ********** 果然便宜没好货。 阳城郡守如此轻易松口,卖给了他们十亩的……劣田。 地势崎岖,坑坑洼洼,多石、结块、灌溉不便、土质贫瘠。 他们便不是行家,一看也知道这些地,便是流民都不会多看一眼。 种不出东西,他们再辛苦也无济于事。 桃无名一看,神色一沉,但褚煦君却眼前一亮。 十包胡椒粉换来的一块足球场大小的地,还要什么自行车。 这地,高处种上耐寒耐旱耐贫瘠的玉米,用春季马铃薯——玉米——秋季马铃薯间作模式,再结合耐阴喜温的红薯。 三种都能种齐。 周边再种葱、蒜、豆类等,既然是在山腰处,种上茶树也不是不可以。 十亩不大不小,用做实验田最合适。 以卫凌军中的量计算,十万石粮食也只够他们吃上一百多天。 十亩按照翻倍产量计算,不过四千左右,只够他们吃四天。 任重道远啊! 褚煦君也没想一口吃成胖子,她一脸淡定,桃无名便知神物不惧此劣田。 「先找人来翻一小块地吧。」褚煦君也只有技术指导,让她这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来,动动嘴皮子都比她下地的好。 动作太慢。 现成的人手也有,武十三叔他们之前在武馆的时候没有学徒,要吃饭便只能自己种,他们家出产的霍菜山月书院都收。 可见除了护卫、运输、认路……等,他们还是种地的好手。 居家、旅行必备。 不过褚煦君就这么一批可用的人,各个都是宝。 趁着阳城冬日无雪,她不吝啬花钱先找人把十亩地整理一下。 翻出一块小的田,进行实验,再计算后续的时长、种子量和成熟收获期。 冬日,没办法,他们还得先搭一个暖棚。 实验田要等发芽、生长、成熟,不过粪坑倒可以先提上日程。 桃无名扮过倒夜香的,却没想过他现在要带人去捡粪,不管是人的还是动物的。 乍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件事得由他们有「身份」的先带个头,不然底下的人不会认真对待。 褚煦君点头:「没错,这是作物天然的肥料。露天堆放在坑里,发酵一段时日后,用来浇灌土壤,再以套种养地。假以时日,劣田可变良田,产出也会加倍。」 本身玉米就是高产,加上肥料,再翻两番。 那就是八百斤! 桃无名整个人都没有问题:「那确实是好东西。」 不就是捡粪吗? 他马上就去! 第258章:背后之主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58章:背后之主 很快,继金黄玉米之后,桃无名又见到了两个黑不溜秋的神物,一个叫地瓜,一个叫土豆。 褚煦君思考了一下,番薯和马铃薯,虽很好解释了是外来产物,但乍听不好区别,还是本地名更为接地气。 桃无名也在想,神物倒是起了个好的俗名。 只是这瓜没有其他瓜的长,这豆可比别的豆大了好多倍。 不过无论黑瓜白瓜,黑豆黄豆,只要能吃,都是好瓜好豆。 翻地、盖棚,育种、培土……耕种是一件一直有活干的事,忙得一眼看不到头。 古时种地的是百姓,最后饿死的也是百姓。从古至今,一直都是底层人民在痛苦挣扎。 但以农为本,是经过实践检验的真理。这句话的分量,褚煦君到了古代的这些时日,更加深有体会。 无论天灾、人祸,百姓很容易就会饿肚子,一年到头能不愁没有下顿,便是好日子。 在和平年代成长的褚煦君,同样很难想象,只是这一路走来,见得多了,她便知道自己的脚步还是太慢了。 把三大作物的种植要领讲解给武十三叔之后,褚煦君便只能当甩手掌柜了。 只是对待如此高产的神物,便是桃无名都不敢随意。 他和武十三叔每天会整理好一堆的问题过来问她。 褚煦君每次一听,同样两眼一抹黑,她只能深夜点油灯,到系统里找答案。 翻着大量似是而非的农业指导书,再抄成现在的竖体文书,哪怕是做成最简易一条一条的备忘录形式,也十分累人。 但这是关乎亩产翻倍的民生大事,加上她以一己之力搅乱安城和庆城粮价的些微愧疚之心,褚煦君更加不敢懈怠。 她写累了,难得跟系统抱怨:「你们既然会穿越各个位面,为何没有提供对应时代的书籍做旧功能?否则只靠一个人一张嘴皮,如何能快速传播先进理念和知识?你们不是高等社会产物,这么不先进吗?」 系统乖巧道:「宿主,我们是有建议系统的。」 但系统哪里真的敢麻烦这个冷硬宿主自己提交,他更为乖巧道:「这边您刚刚提交的建议,我已经上传了,会在七个工作日内予以答复。」 褚煦君这才想起最初系统好像是有五个功能来着。 只是她的积分来得太快,一直只把系统当成八卦吐槽机、定位仪和仓库,从未认真对待过。 这时才随手翻了翻,第一项的好感度对她来说相当是送分题,对她来说只是数字而已。 无感。 第二项的反派情绪波,在二叔母程氏之后,主要提供者便是董芙和吕琴琴。 但她离开中州之后,到了济州,钟夫人和钟四娘子贡献了一波。 剩下的居然寥寥无几。 只能说,她还是挺讨人喜欢的。 最近明显变动的是第三项的基建值,隐隐有超越好感度跃升第一的趋势。 从她做豆腐开始,再到最近的三大高产作物,若是玉米、地瓜和土豆成功洒向西邺的百姓,那基建值的积分无疑会十分可观。 这也是系统很快就提交了褚煦君建议的原因。 宿主的积分越高,兑换的商城数量越多、质量越好、成交量越大,系统自然也会跟着提升,它自然无所不应。 这个宿主虽然十分不好沟通,性格脾气硬,但她的实力更硬。 系统这些时日在其他同僚面前,腰板都挺得很直。 虽然他并没有真的腰板。 不过剩下的两个项目——名望值和完成率,便不太理想。 本来就不知其解。 完成率除了在她订婚、成立凤凰楼和熊猫楼的时候有大变动,还有便是她的足迹踏遍中州、济州、通州、灵州之后,慢慢产出了一点分数。 剩下的名望值则更为奇怪,它有预告功能。 比如在造纸前后,在收下花魁们歌舞之前,都有类似的预告:「宿主此举可能大大提升您的名望值,希望您再接再厉。」 然后便没有了然后。 大概是这个项目太难懂,没人搭理,系统发明的「推广」功能吧。 褚煦君倒是有点明白了。 因为造纸的名声她给了桃无名,花魁歌舞则是褚良的,她是背后的人,而人们并不知道。 许多人看褚煦君,还是只记得她是旭风公子卫凌将军的未婚妻。 褚煦君轻扯嘴角,一笑。 系统有一度便十分忿忿不平。 凭什么传播知识、干实事的人是宿主,但她却将名声拱手让给他人。 原因很简单,虽然书中的定位是类似没有太过压制女性地位的先秦到汉时期,但本质上这依旧是一个男权社会。 有男人在前面顶着,更有利于纸张、水泥等先进后世技术的传播和发展。 和自己的一介名声比起来,褚煦君更注重事情本身的发展和实效。 桃无名想要重新出山,造纸术能为他添加对抗厉王的底气。 当所有人都从他手中买纸的时候,厉王便是想要再对他下手,都得看看天下人同不同意。 而褚良,虽然褚家不曾提及,但他如今是被选中的下一代继承人。 褚秋势头逐渐比不上褚煦君,褚夏一如既往不顶事,花连城退守家庭。 在程氏之后,褚季和褚节便是排名为长,也不被家里纳入考虑。 长房嫡长子褚温跟着卫凌走的是武道,日后他便是封官拜将,家里生意上的事还是需要一个具体掌权人,褚良性情、智谋、兴趣,无疑都很是合适。 当然只让他做生意,多少委屈了他,不过他还小,以后能走到哪里还不好说。 熊猫楼里的歌舞,无形之中捧高了褚良,倒是意外。 想来是桃无名也在为徒弟铺路,这个名声给褚煦君不如给褚良来得更为合适。 桃无名想「讨好」褚煦君是一定的,但褚煦君是好友的未婚妻,从她身上无处下手,从她看重的家人最为合适。 褚良跟桃无名最为亲近,肯定第一位选他。 于是面对系统的跳脚,褚煦君如常点了静音,不再搭理。 再者,谁说现在的人们不知,以后他们依旧不知? 到那时候,只怕是她不想要,都推不掉了。 多思无益。 褚煦君继续提笔,跟书中对面不相识的农业知识斗智斗勇。 ********** 三种作物相继发芽的时候,大家高兴坏了。 「东家太神了,这棚子一盖,天赐之物冬天也能发芽!」 褚煦君在这时收到了一堆的信件,没有加入这一场狂欢。 她转道来阳城停留是计划外的事,所以中州、济州和冀州的信累积了不少才一齐收到。 褚煦君强迫症,按时间先后顺序看了起来。 事后,她有些后悔,应该倒着看最新的消息才是。 因为最后两封才是最能影响全局的变故。 第259章:想刀一个人的眼神藏不住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59章:想刀一个人的眼神藏不住 天降横财,当时轻松拿了十包胡椒粉的阳城郡守十分好奇询问后续。 「你带他们去看了那些劣田,也没说什么?」 亲信回道:「回郡守的话,那男子乍一看倒是不太高兴,不过他身边的丫鬟说了几句话后,男子神色如常,便让我们走了。」 郡守捏着小胡子,也不甚在意道:「不时过去瞧瞧,有什么消息就过来告诉我。」 「是,大人。不过依小人看,那些劣田要种,起码也要修整一年以上。」 郡守点头:「我看也是。没有大动静的话,就不必管他们。」 稻谷娇嫩得很,哪里是那么好伺候的,也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不事生产小傻子,搞笑嘛这是。 在不久之后,郡守一直都在怀疑自己当初为什么看走了眼。 这两个人能搞出的动静可太大了,都快顶破天了! 「你说什么,他们就到外头捡粪之后,有东西发芽了,大冬天的这怎么可能?」 ********** 褚煦君才读到中州的书信,花锦儿问她能不能在过年赶回,参加她和赵诚年前的婚礼。 她都能在字里行间,想象出花锦儿满头金花,说话总是比手画脚的可爱天真模样。 这时,阳城郡守突然派人来请桃无名。 没有意外的话,他们会在阳城地界这些沃土上,一直种下去。 目前还不能得罪当地郡守。 虽然此人一看便不是什么好官,这些时日打听到关于他的消息,更是极为令人不齿。 褚煦君想要更多的地,跟官府一人打交道也比跟盘根错杂的世家上下交涉来得快。 她只得放下信件,重新换衣裳,又扮成丫鬟模样跟在桃无名身后到了郡守府衙。 这一回,收到消息的小胡子郡守显得客气了许多:「听说,先生大才,在冬日里都能让作物发出芽来。」 居然不是骗子,这谁能想得到呢?不怪他。 桃无名在地里捡粪,每日对着一堆黄土,看得如珠如宝。 但人一到衙门,他依旧十分高傲:「郡守的消息倒是灵通。」 郡守:「凑巧凑巧。只是不知先生有何妙招,可否告知本官一二。想来这便是当初你说,要送给我的政绩吧?」 见郡守一副「还不速速送上来别让我等着」的无耻模样,桃无名轻蔑一笑,不答。 小胡子也肯放下身段:「本官猜测,可是跟日前先生让人到处搜罗那夜香有关?」 桃无名闻言脸色一沉,更是不肯再搭理。 他的一世英名就跟那粪土挂钩了! 要知道造纸、水泥、高产物可都是美娃娃的手笔,他没有功劳只剩下「粪土」的苦劳了! 郡守见人脸色不好,却还没有离去,那便是有要求没有提,能往下谈。 他便也不着急,地在他们这,人不会跑,打定了主意,只是一杯接着一杯敬酒,眼睛还时不时落在桃无名身后的丫鬟身上。 他没有看错,虽然这丫头脸没有什么看头,但一举一动十分有风韵,只是一会儿,他便十分意动。 他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只是简单的一抬手一驻足,就能让他心痒痒的女人了。 小胡子郡守的眼神让褚煦君十分厌恶,她低着头避开。 桃无名察觉,要速战速决,开了口,想要买更多的地。 这一回,郡守不答应,且直接暗示了丫鬟一眼。 桃无名尚未有反应,褚煦君甩了脸色:「你做梦!」直接出了门。 郡守当即也拉下了脸,这臭丫头好大的胆子,她长成那样,自己看得上她,是天大的福分。 她这是给脸不要脸了? 「先生,你看看她……」 桃无名却无声笑容灿烂,假装醉酒,跟着摆手离去。 他们这一走,小胡子这一回十分不高兴,喊来亲信,让他带人立刻去把劣田上的棚子给砸了! 桃无名出门便恢复了清醒,整理衣裳上了马车。 褚煦君已经卸下了伪装,一张小脸白得发光,方才明显的怒意已消。 桃无名:「美娃娃可是有了主意?」拂袖而去,让他跟着心中很是畅快。 褚煦君自省:「是我把种地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阳城的地好日照好,可是人,却不好。」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这个小胡子——碍事。 这样压榨民脂民膏的Yin//色贪官,留着过清明吗? 桃无名心领神会:「只是不知,美娃娃若是出了手,可有后续可以接管阳城郡守的人?」 褚煦君愣了一下。 不愧是在厉王底下声名远扬的谋士,她只是想让郡守伏诛,而桃无名已经想到了把人直接解决的办法,这才问后续要找谁? 一时忘记这不是后世的法制社会。 褚煦君说实话:「暂时没有。」 「不过让一个人听话的办法,我相信桃先生有的是。先通知十三叔,今日郡守怕是会有所行动,让他把人抓住,别打杀了。」 郡守亲信的动作很快。 他可是早就知道这群过来种地的人,随手便能拿出大量的胡椒粉。 他也想要啊。 郡守自己都吞下去了,半点没漏出来,也不怕呛死! 但早收到消息的武十三叔他们的身手,远比这些在一城里狐假虎威的衙役来得更加干脆利落。 褚煦君很快收到已经绑了人的消息,不能等过夜,直接带着人又到郡守衙门。 郡守正跟一左一右的美妾在床上逍遥快//活,被下属紧急喊了起来。 一肚子的火,来到院中看到一地被绑,想嚎叫又不敢的衙役,跪在前头的正是他最看重的亲信。 郡守的小胡子气得都飞了起来:「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桃公子,你无故绑了我的人,闯进郡守衙门,意欲何为啊?!」 褚煦君脆声答道:「郡守此言差矣!是这些人趁夜闯到我们的田里,意图破坏棚子和我们的新作物。他们口口声称是郡守指使,我们过来是想问问,郡守大人,你又意欲何为?!」 小胡子一看,顿时脑袋一空。 面前的女子,生得美极,艳极,平生未得所见! 可他何时见过这般容貌堪称极品的大美人? 再一看这一举手一抬眼,是那个傻子的丫鬟。 她她她……这也太好看了! 第260章:下官参见都护巡察使按大人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60章:下官参见都护巡察使按大人 郡守愣在当场,只差没有流下口水。 亲信等人见状,暗暗翻了个白眼。 虽然他们方才撞见这美貌女子的时候,心神同样一个激荡,但好歹现在他们的性命攸关,能不能先分一个眼神给他们? 亲信出声试图唤回主子的心神:「郡守,救命啊!!!」 郡守的眼神在褚煦君和亲信之间艰难转了几下,勉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开口否认:「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陆壬,快说说,你们大半夜跑去人家的田里做什么?」 陆壬收到指示,心领神会:「大人,冤枉啊!我们只是换班如常巡视,看到他们那个棚子觉得新奇,才去多看了几眼。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堆的人,就把我们绑来了这里。」 郡守想骂「胡说」,你们没讲他们哪里会知道要过来衙门里***,那漂亮丫头不也说是你们声称的? 他再低头一看,还有人直接穿着衙役的衣服去搞破坏,那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吗? 这些蠢材。 也是他们这些年跟着他,在阳城鱼肉乡里惯了,郡守带头作乱,其他人上告无门,亲信们自然愈加猖狂。 这么多年,亲信们被如此绑上门来的还是第一次。 阳城地里好养活人,农民们大都本分,便是偶尔闹一闹,只要郡守出面,三言两语都能让他们安分。 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刁民」? 郡守换上哄人的面孔:「桃公子,你看,确实是误会。这外头冷得很,咱们到里面说?里头缓和。」 这大猪蹄子嘴上喊的人是桃无名——他认为能作主的人,眼神却一直黏在了褚煦君的身上。 黏糊糊的目光如蛆,让人浑身发毛,恶心、愤怒,令人作呕。 褚煦君离他更远了两步,麦子动作迅速,趁郡守转身,洒了一把药粉在他身上。 几人入了花厅,桃无名没有等到郡守开口,直接站在高阶上。 郡守还来不及反应这一介傻子怎么跑到了上位。 只见桃无名拿出了一卷橙黄色的锦缎,高呼:「阳城郡守听令!吾乃西邺都护巡察使按,因公务身至阳城。发现郡守魏达德以权谋私、侵夺民田、操纵赋税、受贿敛财等诸多劣行。 陛下命我纠弹百官,察举非法,考察民情,审录冤枉,可就地审理。魏达德,你可知罪?」 褚煦君算是亲眼目睹了什么叫睁着眼说瞎话。 花厅外的武十三叔等人,早已见怪不怪,甚至还掏了掏耳朵。 当初在西北,桃无名扮演了无数小国的无名太子、继承人等,信手拈来,现在只是在一个偏远山城,扮演一个假官员而已,算不得什么。 魏达德终于把眼神从褚煦君的脸上彻底收回,看向面前这个一向高傲清俊的锦衣男子,第一反应是根本不相信,他浅浅一笑:「桃公子,这种事兹事体大,可不兴作假。我们阳城,立城百年以来,从未有过上朝的巡察使按到访。敢问你的官服、官印呢,可否容我一观?」 此人作恶无事,倒也是恶人有贼胆,一时没直接被吓住。 桃无名闻言一笑,满厅生辉。 郡守魏达德这才发现,原来这个一直用鼻孔看人的傻子,竟生得也这样好。新 先前的高傲不过是他故意为之,示人以蠢,让人轻易放下对他的戒心。 这么一想,魏达德对桃无名是京官下派的说法信了一分。 众人便见桃无名拍了拍手,便有外头的一名高瘦童子,端着木盘进来,上面躺着一套和郡守制式相同,颜色不同的官服,上头的补子更 加精致。 这名童子是武十三叔的远房侄子武虎,一路跟随他,虎头虎脑很是聪明伶俐,褚煦君认得他。 心下想,桃无名作为能哄骗住厉王的人才,手法和工具准备也太充分了。 桃无名又从袖中拿出四四方方的官印,对着魏达德一晃而过:「郡守大人,现在你可信了?」 这不是什么平民百姓都能有的见识,也不是什么样的贵公子敢偷偷做出来的私服和私印。 纵然这一行人没有半点巡察使该有的派头,但那么漂亮、浑身气派的美人儿,想来也只有京州的风水才能养出来的。 也只有京官能让这般相貌的女子跟随,才能护得住她。 魏达德信了,从鼻子哼出了老大一口气,埋头行礼:「下官参见都护巡察使按大人。」 在他身后本还有到了府衙就挣扎着站起来,不肯跪下的衙役,看到这一幕,也连忙跟着跪得扎实,心下都是惶恐。 桃无名落座高阶上的案几后:「很好,总算认了人。我们该谈谈你的罪名了。」神情在公事公办之间还掺杂了几分不屑和嫌弃。 郡守看出来了,嘴巴动了动,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既然身份是假的,那之前说的名字大概也是假的吧。 问了名,好查证。 桃无名还未出声,他身后端着官服的武虎率先出声,正在变声的公鸭嗓喝道:「大胆!你还不配知道我们大人的真名。」 武十三叔硕大的身躯躲在外头憋笑。 这孩子真是要逗死他了,这句话不过上回听过先生讲了一次,他就记住了,还活学活用。 果然跟在先生身边,他是个会「养」孩子的。 桃无名对着小童温柔道:「哎,不许对大人无礼,罪名未定,好歹还是一城郡守。」 意思是,很可能等一下就不是了。 郡守:「巡察使大人,冤枉啊。这一定是外头的小人故意中伤下官。我在阳城多年,不敢说鞠躬尽瘁,但也是兢兢业业,一刻不敢辜负皇恩。大人,您一定要明察秋毫啊。」 桃无名:「魏郡守稍安勿躁。今天晚了,明日有的是证人可以过来跟大人对质。来人……」 看了一眼外头被绑着跪在雪地里的亲信,以及其余傻站在一旁,尚未反应过来的衙役。 桃无名摇了摇头:「算了,十三叔,先将郡守大人关到后院的柴房吧。」从今天起,魏达德的舒服日子是到头了。 郡守一听叫唤道:「不行!大人,就算您是都护巡察使,也不能这样无凭无据就将我关押吧……啊!」 话未说完,小胡子突然在地上打滚了起来。 第261章:为一城百姓作主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61章:为一城百姓作主 「啊,好痒……怎,怎么回事,痒死我了……啊!」 郡守大人突然在厅里的地上打滚。 桃无名看了一眼褚煦君。 褚煦君面无表情,倒是她身后麦子脸上一乐。 桃无名挑了挑眉,没改他的决定:「十三叔,快,郡守大人不舒服,快扶他去后院柴房休息。」 武虎放下官服,天真的语气道:「大人,郡守再这样抓着自己,肯定会抓得一身伤的。」 桃无名很是体贴:「那为了郡守大人着想,你们要好好绑着他,免得他受伤,要绑紧一点才是。」 郡守目眦欲裂:「巡察使!啊……」他浑身扭得不行,又痒又痛,如万蚁钻心,一时不知道该往哪处下手才能让自己舒服一些。 扭着的郡守被带走了。 桃无名看了一眼外头的人:「剩下的,你们带下去关起来。就关在你们平时关的地方,明白吗?」 将他们和以前看押的「犯人」关在一起,哎哟,那牢里一定很热闹。 衙役们面面相觑,有一人带头走上前来:「是,大人。」 桃无名见他高大威武,方脸大气,很快点了他的名让他当新捕头:「让主簿过来见我。」 「现在?」 一双桃花眼看向他,有问题? 年迈的主簿就这么被新捕头从被窝里挖了过来,见到满院狼藉。 衙役上下平日都是认识的人,今日要对「兄弟」下手,两相之间吵得不可开交,被绑的一方不服,另一方趁机报平时的仇,暗地里打一拳踢一脚的不在少数。 听说是来了个京州的巡察使大人,把郡守也抓了。老主簿便如常参见了「巡察使大人」,面色一点不变。 桃无名淡淡:「我要查看鱼鳞图册。」鱼鳞图册记载的是各州县市土地情况。 老主簿:「大人,府衙库阁需要小人和郡守两把钥匙才能打开。」 桃无名扔了出来。武虎手脚麻利,早将郡守的东西全部搜刮了过来。 老主簿弯腰:「不知大人要哪一年哪一个方位为主?」 都是木牍竹简,他确实只能搬「一点」。 这府衙还藏了这么个人才,桃无名:「我想要一整片的好地,用来培育新种。你看哪里合适?」 老主簿表示知道,转身走了。 褚煦君便是为了地来的:「你猜他会拿哪里的地来?」 桃无名胸有成竹:「阳城最好的地,都在马家手中。马家这些年给魏达德送了不少美妾黄金,想来二者,密不可分。」 褚煦君看得都不困了:「若这个主簿真的拿了马家的地来……」 桃无名:「那表示,此人有用。」 他笑了。 褚煦君见他扮啥像啥,眼下一身官威,又看了一眼被武虎随意放在一旁的官服,见厅内只有自己人,轻轻道:「做得挺真的。」 桃无名更乐了:「因为就是真的啊。」 话落,刚要进来的武虎被门槛一绊,连滚带爬到了桃无名脚下:「先生,你吓我……」抱着桃无名的腿,只差没有嘤嘤哭泣。 桃无名轻轻踢了踢他:「行了,撒开!公鸭嗓就别撒娇了,你才吓人。」 褚煦君愣了一会儿,很快明白过来。 是厉王给他的。 当初,厉王怕是真的想留住他的吧。 只是没想到,最后他跟了自己,在偏僻山城捡粪种地,还要对付郡守那般小人。 老主簿去而复返,递上木牍。 桃无名掀开看 ,眉毛一动。 褚煦君便知,确实是马家。 桃无名放下鱼鳞图册,看向他:「黎主簿,在魏大人身边多年,不会不知道你拿来的这卷,代表着什么吧?」 老主簿五官跟定住一样一动不动:「大人说要最好的地。」 「我也说了,我是要为皇上在阳城培育新种。马家的地,我的新种种下了,还能看到收成吗?到时我要如何跟皇上交代?」 老主簿:「那便是大人该考虑的事。」 桃无名:「你从前也这么跟魏达德说话?」 老主簿:「魏大人不曾找小人要最好的地。」 还挺会噎人!魏达德怎么会留这么一个老家伙在府衙里? 桃无名:「马家的人抓了来,郡守里的牢关得下吗?」. 老主簿这回抬了抬眼:「一城之牢,只问该不该抓,不问关不关得下。」 桃无名:「既然如此,黎主簿,你去马家把这块地的主人带过来吧。有几个,就带几个。」 多带点没事。 这老主簿是故意的,他不在意上面的人是谁,既然他们敢拿下魏达德,那就让他们去对付马家。 可对付马家,对老主簿有什么好处? 没有。 也就是说,他为的不是自己,而是身为主簿之责。 一城主簿,和郡守一样,都当是为了一城百姓作主。 既然想干活,那就帮忙做事吧。 魏达德敢让这样的老家伙留下,他就敢让人做事。 方才提的新捕头很快主动请缨:「我陪黎主簿去。」 桃无名点头:「多带点人。」 新捕头一时没明白,是让他们多带点衙役,还是多带点马家的人来? 他还来不及问,老主簿已经转身走了。 新捕头连忙跟上。 ********** 天亮了,跟随被抓来的马家身后,还有一群自动自发过来的百姓。 马家在阳城根基深厚,上头无论换谁作主,他们马家始终屹立不倒。 这一任魏郡守还不是郡守的时候跟马家就极为交好,阳城无人不知。 怎么会突然让人抓了马家的人,虽然只是两个旁支的庶子,但他们依旧姓马。 两个马家庶子平日没少在乡里作威作福。 便是见他们被绑着,也无人敢对他们喊打喊杀。 只是不自觉跟在身后,想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冬日里的寒冷,都不能挡住老百姓过来的心。 但桃无名人在府衙,一时还顾不上审马家的庶子。 他只是让武十三叔先去认认地,看看情况,差不多的话,就请周围的农户过去翻地、堆肥。 而他今日要审的是昨日还是威风凛凛的魏达德。 不过几个时辰,郡守被痒痒药粉折磨得,小胡子都乱了。 褚煦君让麦子给了他一个时辰的药:「大人,一个时辰,想来是足够你交代罪行了吧?」 终于浑身让人发疯的痒停了下来。 魏达德缓了缓,看到站在远处的大美人。 便是远远的一眼,都让人觉得美如画。 思绪到此,他突然低头,不敢再看。 便是看了美人一眼,他吃够了浑身发痒的苦头,恨不得有人敲晕他,也好过这无时无刻的折磨。 但美人可以不看。 罪行? 他没有。 第262章:我,把自己毁了容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62章:我,把自己毁了容 桃无名是天生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 这是褚煦君听了半天堂审下来最大的感悟。 马家两个庶子,一脸无所谓进了府衙,在看到跪在地上魏达德的时候,脸色就崩了。 桃无名没让他们下去,而是在一旁跪着看。 关于魏达德的罪行,一查简直哪哪都有,可是最关键的证据,却是个难题。 麦子早被桃无名选中,让她出去查。 褚煦君不知桃无名让麦子查什么,麦子回来也不曾透露。 当然她查事的时候,有可能几日都没有回来。 喜妹当然很不满意:「我们的职责是照顾好女公子,你这样日日不归,是什么意思?」 麦子开始哭:「桃先生让我去管捡粪的农人,我这些日子身上臭得不敢靠近女公子,忙完了才回来。喜姐姐,不信,你闻闻。」 喜妹被麦子吓跑了,回来时候给她端了一碗燕窝粥:「女公子赏我的,你快喝了吧。」 女公子果然还是比较心疼她这个旧人的,那小麦子就让她来照顾好了。 免得到时候就剩自己一个人照顾女公子了,喜妹觉得自己真是大肚。 褚煦君见麦子回来,微微一笑:「在外头可受了欺负?」 麦子跟着笑,她认的女公子,不关心她事情有没有办成,只关心她做这些不同寻常人的事,有没有受委屈。 她摇了摇头。 「还想去帮忙?」褚煦君仍是温柔。 麦子点头。 「完整出去,要完整回来。跟着我种地,不是更安全吗?」 麦子:「现在只有我能帮助桃先生了。帮他,便是帮女公子。」 这是被桃无名洗脑了吧? 果然纵然是个小天才,也还是太年轻了,斗不过桃无名那样的老狐狸。 在一堆麦子提交给桃无名的大小事件中,桃无名选中了一桩魏达德凌//辱女子案。 在桃无名选这桩案子的时候,谢麦麦对桃先生的观感又上升了一个层次,查起案子来就更尽心了。 「魏达德,你可认识堂下女子?」 来人戴着厚厚的黑色帷幕,跪在堂下,细细小小,却并不让人觉得柔弱。 魏达德自然摇头。 桃无名看向女子,她便五体投地跪下:「小女小苍,拜见大人。」 「小苍,你今日来,所谓何事?」 「小女要状告阳城郡守魏达德,强抢民女,女干//Yin凌辱,还打伤她的双亲,以至双双自尽。小女还要状告马家,是他们将民女送到了魏达德手上……」 此言一出,门外百姓指指点点: 「郡守好色之名,早有耳闻。没想到流水般的女人送进府里,还不够他用。还要自己抢?」 「这魏大人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马家不会给他安排。还用他亲自抢吗?」 「送上门来的哪里有抢来的有意思?大人的心思,我们不懂。」 「这上头坐的是新来的郡守大人吗?他能审魏大人吗?」 「我听说了,不是郡守。是什么巡察使,听说能监斩百官呢,那肯定能审。」 「也不知道是不是做做样子,不会最后还是官官相护吧?」 「这话你也敢说。」 「看下去就知道了。别吵别吵。」.. 魏达德打断小苍:「胡说八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马家庶子也连忙跟着喊:「是啊是啊,我们马家是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 桃无名 喝道:「喧哗公堂,来人,掌嘴!」 衙役们不敢动。 桃无名看向新捕头。 新捕头看向老主簿。 老主簿一动不动。 新捕头便动了,上前,先给马家两位庶子一人五下。 最后来到魏达德的面前。 小胡子横着看他。 新捕头举起了手…… 啪!啪!啪!啪!啪! 魏达德的嘴角很快渗出了血丝。 「好!」围观百姓忍不住叫好。 桃无名还算满意,若是无人,他就只能让武虎出来打了,不然还有麦子也行。 「本官没有让你们说话,就不许张嘴,明白了吗?」桃无名仍是笑意吟吟。 马家庶子倒是低下了头,他们算是明白了,今日他们就是被家里踢出来顶锅的。 说什么府衙的人肯定不会动马家,让他们跟着走一趟,看看出了什么事。 家里一定很快就把他们救出去,回去后,必然对他们大大的补偿。 为了大大的补偿,他们跟着府衙的人来了。 现在连是什么罪都没有说,就先挨了打,还是打嘴巴。 这可是故意侮辱人的掌罚。 魏达德双眼的恨意则是燃得很,他何时被这么对待过? 桃无名:「小苍,你接着说。」 女子:「是,大人。我本是马家的农户之女,两年前的五月三十号,马家突然派人到我家,说是新郡守大人看上了我,要我过去服侍。我不肯,他们就把我绑到了魏大人的床上。 后来,我逃回了家,才知道,我阿父阿母为了救我回来,被他们的人打伤了。一个伤了腿,一个有内伤,无人照顾,不想受苦,两个人吃了老鼠药自尽了。死后,无人收尸…… 这两年来,小女四处寻人,想要为我家讨一个公道,可是没有人帮我。小女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逍遥自在了两年。大人,求您为小苍和我的阿父阿母作主!」 桃无名看向明明想开口,但在等他指示的魏达德。 还是怕打的。 他点头示意:「魏达德。」 魏达德这才开口:「巡察使大人,她满口谎话。我府上的人都是养尊处优,无一人受苦。我根本不认识她。至于她说父母之事,一定是他们自己身不勤体不快,自己活不下去了,想栽赃到父母官的头上。 大人,她的一面之词,你不会真的信了吧?她若真到了我的府上,里里外外都是人,她是如何逃走的呢?」 「那是因为我,把自己毁了容。」小苍这时脱下帷幕。 原本一张清秀的小脸,被不知什么钝器所划伤,留下一道一道疮痍的疤,创面可怖。 如鬼似妖。 她当初是故意的,故意划伤,故意不治,留下这样可怖的疤痕。 面对周围抽气害怕的反应,小苍的声音很是平淡:「当时我满脸是伤,身上都是血,府里的人见了都害怕,无人拦我。 加上魏达德此人,喜欢调//教女人,平日里魏达德无论如何打我,府里的人都刻意不会管我。 我就这样逃了出去。」 第263章:拉着他们一同到地狱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63章:拉着他们一同到地狱 毁容少女的话落,公堂内外一片寂静。 门口围观的百姓,讨论声一直不绝于耳,也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眨着眼,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有几个女娘在低声啜泣,设身处地,她们说不定已经选择了臣服,和痛苦共沉沦,活得没有知觉,生不如死。 但小苍没有,她在***权势和乡绅地主的联合压迫下,面临一无所有的情况下,依旧选择保存了自身。 她始终没有被驯化。 在身边人都要毁了她,没有人帮助她的情况下,哪怕是自毁,她也成功逃离。 可逃离之后,厄运依旧在等着她。 父母惨死,深仇大恨。 绝望之下,她依旧没有被痛苦打败,孤身一人,不惧怕权势报复,执意要为全家人讨一个公道。 她苦苦求告,便是无门她也坚持。 直到她等来了,现在堂上新的巡察使大人。 麦子其实很容易就查到了小苍。 毕竟小苍的动静不小,周围邻居谁都知道她一心和郡守、马家对抗。 而魏达德和马家看一个农家女,就像看一只苦苦求生的蝼蚁。 他们根本不会怕她这样一个曾经被控制过的女人。 她光是要靠自己活着就要费劲所有力气,便是她什么时候跳出来,他们都自信有能力随时把她碾死。 蝼蚁怎么可能会伤到他们? 就是这么一个他们连低头一下都不愿意看到的蝼蚁,在这个时候跳了出来。 小苍上告的路子有多难,光是想象都觉得无法企及。 曾有一段时间,小苍只能希望老天爷能不能在什么时候降下几道雷劈死他们。 不然她实在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可她还活着,只要活着,她就要讨一个公道。 一开始小苍并不相信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女孩,麦子。 她一直都在了解,往上告的渠道,并未听说这段时间有什么大人下来了。 而在这之前,来骗她的人不少。 说给多少银子就能把状纸递到哪里哪里,如何写诉状,如何排到前面的位置,都一一有讲究。 小苍本就靠自己绣花来挣一点活口的钱,再加上被骗走的钱,三餐不济之下,她瘦弱得不像正常人,活活像个幽灵,加上面容可怖,她住的地方连小孩都不敢靠近。 麦子第一次见她的时候,留下了一点碎银。 小苍不肯收:「他们也有人先给我钱,后来还是骗了我。」 麦子便不再为难,不过每日还是过来看看她,带着豆腐和黄豆。 在麦子当着她的面吃了之后,小苍跟着吃了一口:「这个是什么?」 麦子便开始教小苍自制豆腐。 当那一袋黄豆都变成白白软软的豆腐时,小苍终于相信了麦子。 一个拥有这样技巧的人,不会是跟他们一样的人。 高高在上的人,看不到黄豆这样的贱物。 而那些骗子,更不会真的把可以活下去的生路教给她。 今日清晨,小苍天还未亮就早起在冷风中磨黄豆的时候,麦子上门了。 这么早…… 小苍眼睛不觉亮了:「你说的时间到了,是吗?」她可以去讨一个公道了。 麦子点头,眼眶不自觉湿润了。 小苍也红了眼,但是她的眼泪早在逃出来,脸上的伤口不停发作,以及知道父母死于非命时,流干了。.. 这个世界 上,原来还有人会为她这样低贱的性命落泪。 小苍麻木的心,轻轻颤动了一下。 收拾好自己,小苍跟着麦子离去的时候,她在心底发誓,今日便是死在公堂之上,她也要拉着魏达德和马家的人一同到地狱去。 魏达德当然记得这个女人。 起初他也喜欢那些温柔可人的女子,说什么就做什么。 后来,他渐渐体会到了,征服烈性女子的乐趣。 看着她们从满脸倔强再到乖乖匍匐在他的脚下,竟让Yin//浸官场多年的他,体会到极致的快感。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而面前的这位,可以说是他遇到过最为烈性的一位,她甚至成功逃了出去。 可惜她的脸已经毁了,再带回来他也倒了胃口。 但真让他死了,魏达德觉得没有意思。 他想知道,她还能如何挣扎。哪怕他根本不想再看见她。 她的名字是叫做小苍吗?哪个苍? 算了,他根本从来就不曾在意。 魏达德,已经忘记了。 便是这张满目疮痍的脸庞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魏达德发现自己也不记得她曾经的样子了。 他倒是模糊记得,她的脐下三寸有一颗红色的痣,别有风味。 除此之外,他都忘了。 这样卑微如尘埃的女人,是怎么敢再跳到他的面前,指着他的鼻子要他认罪? 魏达德木着脸:「我说了,不认识你。巡察使大人,除了这个女人的话,还有别的证据吗?」 小苍:「大人,这是当时魏达德送我的玉坠,我带了出来。若不是他,我绝买不起这样的东西。」 无论她之前饿成什么样,她都不曾把这个玉坠当掉,为的就是它能发挥证物的作用。 那些来骗她的人,只要他们说出讨要这个玉坠,她就会用扫帚把人打出去。 魏达德:「我不记得我有这个玉坠,便是有,也很可能早丢了,不知如何辗转到了她的手上。或许有人不嫌弃她这张脸,刚好是赃物,便给了她。 小小女子,好深的智计。」 小苍闭了闭眼,她早就知道不会如此容易,她高呼:「大人,我知道,魏达德的大腿内侧有一块黑色的胎记。」 堂外的百姓窃窃私语,听到这话,更是信了小苍八//九成。 魏达德还要争辩,桃无名一个眼神,他被新捕头押到堂后检查。 三人很快回来了。 桃无名:「小苍,你说,这块胎记在哪一边?」 「是右侧,状如星芒。」 魏达德:「大人,她肯定是买通了我身边的人,才会知道我身上的胎记。」 桃无名:「魏郡守,那就只能怪你身边的人,出卖你太快了。在这个人没有浮出水面之前,本官宣判,阳城郡守女干Yin少女、间接至两人伤亡,证据确凿。身为郡守,知法犯法,草菅人命,罪加一等,依律处斩!」 闻言,魏达德身后的两个马家庶子一人吓尿了。 新捕头一脸嫌弃,将二人带下去,关进牢里。 只要保证他们吓到了就好。 魏达德:「大人,你这是乱来!我不服!我要上告!」 桃无名:「不急,这才第一起案子,回头攒着,你再一同上告。就怕到时候不知道你有几条命,够律法砍。」 惊堂木一拍:「休堂!」 第264章:他终于敢生病了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64章:他终于敢生病了 有魏达德因奸淫农家女判了刑,打开了他定罪的局面。 闻风而来的百姓,争着相告这些年魏达德的所作所为。 在无人可用的情况下,老主簿的身影在寒风中摇摇欲坠。 褚煦君也帮着为百姓登记,听取他们的控告,再一一整理,选取有相关证据链的案件、合并,交由桃无名审理。 与此同时,魏达德身上的痒痒粉没有停过,只要他不上公堂辩护,就不给解药。 以至于后来,魏达德都有些期盼上公堂了。 桃无名连审了半个月,都还有人从偏僻村庄进城来告状。 魏达德眼看下马已成定局,马家对他们送出来的两个庶子不闻不问。 至于新任巡察使派人占下的地,他们也当做不知道。 任由武十三叔,随便种地。 马家私底下,开始动作,要烧“都护巡察使按”这个新灶,探了口风:“巡察使想要的地,尽管拿去。不知巡察使还想要什么别的吗?我们马家都能一一满足。” 桃无名不搭理他们,一心只理百姓。 在阳城这样的地方,马家这种乡绅地主比皇帝束缚不到的郡守魏达德还难对付,得慢慢来。 忙碌了一阵子之后,褚煦君在一日睡前才打开之前她没有读完的信。 突然惊坐而起,尚不及反应。 这时,屋外传来了麦子的急呼:“女公子,是延城的急信。” 报信的人连滚带爬进来:“女公子,将军,他,他受伤了。” “什么?!” 这匈奴人还没南下,卫凌是怎么伤的? 可报信的人被褚煦君、麦子和喜妹连环的问,他也不知道细节。 褚煦君连夜告知桃无名。 桃无名在案牍上刚眯了一小会儿,又连忙起身。 “现下延城的事都是大事。美娃娃你放心,阳城有我在,定然会将地里的新种完成。” 便是新种不也是为了给延城提供后续的粮草吗? 对这个“巡察使大人”,褚煦君自然是有信心的,她担心的是别的:“若是魏达德的事发,京州那边……” 桃无名:“朝廷眼下根本无力管辖到这么远的阳城。便是开始管的时候,我想,到了那时,这身官服某也穿得。” 先把人杀了,到时候皇帝换人做,不管是谁,桃无名都能顺势把阳城接管下来,或者扔出去。 他总能脱身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褚煦君没有怀疑:“为了新种,委屈先生了。” 以桃无名之才,一国辅政之主都当得,让他做一城小小郡守,确属大材小用了。 “大娘子此言差矣。为民办事,不分大小,只分缓急。而这延城,便是急。” “先生不想到延城去吗?” 桃无名叹了叹,那自然是想的:“先前大娘子既已想到让我到西北购良马,想来延城的局势,你比我更胸有成竹。阳城这边,暂时无人,待事了一番,我必带着成熟的新种过去找你们。” 定下来后,褚煦君反而不急了。 天色已晚,延城的事态不明,此番过去延城不能仓促。 虽说褚煦君一直在准备着,但她不差这一个晚上。 武十三叔开始点跟过去陪护的人。 褚煦君到厨房,让大厨们按她的说法,用玉米、地瓜、土豆做了满满的菜。 直接烤玉米、烤地瓜、烤土豆……一瓮一瓮的玉米粥、地瓜粥,玉米、地瓜、土豆切成泥蒸肉沫饼,搭配这里的白米饭,十分下饭。 玉米饼、地瓜饼、土豆饼堆成一摞一摞,还有玉米饺子,玉米肉汤…… 还有必不可少的豆腐、青菜。 整个商队的人都被叫醒,府衙里则请了老主簿和新捕头过来。 一大早,就吃上了这么扎实的饭菜。 玉米好看又甜,颗粒分明,很是好认。但地瓜和土豆,外形相似,口感也相类,许多人都分不清。 褚煦君:“地瓜比较甜,带丝。土豆白一点,更细更绵。多吃一阵子就知道了。” “东家,这便是我们在种的神物吧?” 桃无名:“是新种没错。东家提前给的福利。” “谢东家。”壮汉们高呼。 桃无名侧脸跟老神在在的老主簿低声说了句什么。 向来面无表情跟雕塑差不多的老主簿,突然变了脸。 他先是更为认真品尝面前的菜,他的牙齿掉得差不多了,玉米不太吃得动,但地瓜和土豆,他吃着,很香。 老主簿慢慢起身,来到了褚煦君的面前:“老丈,为阳城百姓,谢过女娘子。” 褚煦君哪里敢受这么一个老寿公一拜。 以古人三十岁就是老人的标准,这老主簿就是活化石,阳城的宝。 “黎主簿,快快请起。用得可还好?” 老主簿:“我已经很多年没吃过这样香甜的食物了。听大人说,这些亩产高,也不挑田?” 褚煦君:“是的,价格也不高。” “那黄豆做出来的豆腐,也是女娘子带来的吧?” 褚煦君但笑不语。 当晚,老主簿回去后……病了。 新捕头为他给桃无名传话:“大人,主簿说,这么多年,他终于能松一口气,休息休息了。” 看到阳城后继有人,他终于敢生病了。 ********** 次日,天光熹微,褚煦君坐上马车,特意经过那十亩田。 有许多百姓聚集在附近,听武十三叔教导他们如何种植新种。 褚煦君便在马车上,没有下去。 出了城门,在关口的一处亭子,马车停下了。 麦子:“女公子,前头是小苍。” 她走之前,为小苍的脸,做了几幅面具,以后她可以不带帷帽出门了。 “天冷,让她上来吧。”褚煦君,“我们走得急,没跟你告别。倒让你慌忙过来了。” 小苍没想到她居然还如此亲切,一时道谢的话都在嗓子眼卡住了。 来找她的人是麦子,最后判魏达德刑罚的人是桃无名。 可小苍心里知道,若是没有面前这个美如天仙的女子,他们不会到阳城来。 是她来了,带着他们来,救下了她,和阳城其余的百姓。 褚煦君对她很有耐心:“麦子说,你想留下。那你想走的时候,随时告诉巡察使大人,他会安排的。” 这里,太多人知道小苍的故事。如果她想重新开始的话,褚煦君想,济州的熊猫楼,或许她会愿意去。 那里也有一群可怜人。 这样一棵在荒野沼泽里倔强生长的小草,褚煦君不忍她继续独身悲苦。 “若是为了祭拜你的父母,我们也可以想办法帮你带走他们。” 小苍抬头,她仍是以真面目来见恩人:“女公子,等我看到新种丰收之后,我就带着我阿父阿母,到你说的熊猫楼去。” 她笑了。 虽然伤疤斑驳交错,但她身上坚韧的光芒是这样的耀眼。 送别少女,褚煦君踏实坐在马车上。 这时,她就怀念现代,一架飞机,她当天就能马上见到卫凌。 或者,一部手机,打个视频,她也能看到卫凌到底是什么情况。 还有谁能伤他? 第265章:卫凌的“伤”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65章:卫凌的「伤」 通州安城,灵州庆城、阳城,褚煦君选的这三处粮食产地,都在三州交界处,距离冀州延城都不算远。 只是阳城内多山,褚煦君还是命人赶路。 尚未到延城,沿路麦子便打听到了消息:「外头都在说,延城来了一位公主。」 公主? 连喜妹都知道:「皇上还小,哪里来的公主?」 褚煦君当即反应过来,是书中一笔带过,在之后成了前朝公主的赵紫芙。 她死的时候以丫鬟的身份下葬了。 是为了彰显朱祁的全方位登基。 现在赵紫芙还活着,她怎么会到延城来? 「说是,京州派她过来督军。」 「是吗?她带了多少兵马?」 麦子摇头:「未带一兵一卒。」 喜妹奇道:「她没带兵马,那来督哪门子的军?」 褚煦君闻言,陷入了沉思。 直到进了城,都没有再开口。 ********** 在卫将军的军营前,褚煦君等人被拒绝进入。 「女娘子,军营非等闲人可入,你快走吧。」 褚煦君没有拿出卫凌给她的令符,只是先来探了一次口风,看看情况:「我们走吧。」 「女公子,那我们先去哪里?」武十三叔不敢让东家自己过来冀州阳城,分了一支护卫过来。新 「和往常一样,找一处离营地近的院子。今天先住客栈吧。」 冀州和之前去的地方都不一样,沿途很是荒凉,看见的人都是一群又一群的流民。 褚煦君仍是沉思着。 喜妹想开口,被麦子拉去做事了。 一整天,她都没有再出声。 到了夜里,听见熟悉的「咚,咚,咚」声。 有人在敲她的窗户。 过了一会儿,那人熟门熟路爬了进来。 褚煦君好整以暇在榻上等着。 打量面前许久未见的玄衣男子——气色不错,腰杆扳直。 褚煦君:「将军看起来,并没有伤。」 卫凌一脸恍然大悟:「谁去传的话,告诉你,我伤了?」所以你才这么着急赶来吗? 褚煦君没注意,倒是真的诧异:「不是你?」 卫凌摇了摇头:「眼下延城形势不好,说心里话,此时我在这里,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你。」 黑暗中,褚煦君的眼神一闪:「看来卫将军很不欢迎我。难怪我们连营里都进不去。」 卫凌察觉自己因为未婚妻还是赶了来,一时情急说错了话:「你没用令符,我便知道你猜到了。」 褚煦君思考了一天,自然不会在答案要揭晓的时候跟未婚夫置气:「所以,外头说的是对的,军营被公主把控了?」 卫凌:「表面上是。」 也对,若是军营真的被把控,外头又怎么会传出这么多的消息。 那说明上头的人,把控不住。 又或者…… 「你故意的?」这个答案是肯定的,褚煦君又抛出一个问题,「是谁让她过来的?」 「不幸的是,我猜是她自己要过来的。」 褚煦君冷哼:「看来朱公子在京州的形势不好过。你这一伤,他就更难了。」 这些京州争夺龙椅的人,在匈奴虎视眈眈的情况下,依旧选择了先内斗。 而卫凌这个愿意抛弃自身功名甚至是性命,一力来到延城对抗外侵的人,成了他们要争夺的香饽 饽。 他们一不给人,二不给钱,三不给粮,四——居然还要派人来管着卫凌。 说无耻都是夸他们! 皇帝一直不现身,突然出现了一个有名有姓的公主。 这是多大的名头,她来了。 她身后代表的是谁?是小皇帝,还是厉王,亦或者只是她自己? 这些,卫凌都不知道。于是,他只好适时的「伤」了,躲起来看看情形。 他是愿意抗击外敌,但也不愿意傻到成为别人的肉盾。 他有了未婚妻,还没大婚成亲呢。 卫凌:「现在我住在外城,你也跟着我走吧。这里不安全。」 褚煦君仍是疑惑:「公主连我也盯着?」 「我怀疑,就是她的人截胡了我给你报信的人。」 难怪信鸽里没有提,是亲自跑过来送的口信。 卫凌身系西北门户,褚煦君听了不可能不动。 「不过,她可能没想到,来的是一位小女娘。」卫凌的声音里带了笑。 还是人间最好看的小女娘。 褚煦君有些想明白了:「她们觉得你在后面有人,故意钓我出来。」 卫凌点头:「之前你从安城送来的粮草,刚好跟她同时到了。」 那难怪了,有这么大批的粮草,任谁看了也眼馋。 同一时间到,也就是说,京州明知匈奴的打算,却还是只派了个公主过来夺名声。 此计,不可谓不毒。 公主以千金之躯,亲身而至。这让世人对京州的选择天平难免有所倾斜。 而刚进京的朱祁,在卫凌还没有明确倒向他的时候,便无形中比厉王少了正义之名。 而现在京州打的就是一个谁更「名正言顺」的问题。 虽然背后依旧是靠武力支撑,但现在谁先把名头搞顺了,将来继位后要面对的阻力、收拾的人也就少很多。 历来抢夺皇位后,还需要争夺一番,便是这个道理。 既然那个位置,人人都能抢,就算你坐上去了,为何我也不能试试呢? 而「公主」,这两个字无疑是正统的代名词,同时这是一把双刃剑。 谁都不想这样的「公主」继续活着,提醒世人。 但谁都不愿意成为杀她的那把刀,那更是直接给世人攻讦的把柄。 某种程度上来说,赵紫芙这三个字就是活靶子,用来彰显夺权之人的「仁义」,同时也让那些想复辟的人见了,蠢蠢欲动,贼心不死。 是个烫手的山芋。 她敢站在人前,和各方势力周旋,也是需要极大勇气和智慧。 上辈子她便是到死,名字也只出现在两行字里了。 「系统,你能探知这本书,还有别的宿主吗?」之前的卫冷衾,褚煦君没有问。 可这个公主,来头不小。 系统很快回答:「不会,一本书里最多只有一个系统。否则会失衡。宿主放心!」 呵~ 褚煦君冷哼,那卫冷衾是怎么知道的? 现在还多了个莫名其妙的公主。 系统不敢说话。 马车上,护送褚煦君一路到外城的卫凌也不敢说话。 两人三言两语之间,再次默契交流了各自的情形,当然主要是延城内外的情况。 卫凌知道高产作物,但作为桃无名骗术的「受害者」之一,他还真不是特别关心好友如何「坑蒙拐骗」。 现在,褚煦君开始考虑,她当初选择卫凌,是不是也上了贼船? 第266章:外城流民军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66章:外城流民军 这一世,冀州延城的形势,在匈奴还没有决定南下的时候,内部居然先变得如此复杂。 也许是因为原书这时候的笔墨都集中在男主和女主缠绵悱恻、互表情愫的过程上。 隐去了本就是烽火连天、争夺不断的西邺大地上的战况,还有京州劝权势更替的血腥阴谋。 这比褚煦君原本设想的只要抓出卫凌身边的叛徒,又上了一个层次。 眼下卫凌身边的叛徒还没有影子,似乎有点被蝴蝶掉的意思,反而是别的东西先跑出来了。 原书中,前朝公主赵紫芙的存在,同样是作为影响男女主深情真爱的一个插曲。 那时朱祁刚进京,别人告诉尹月,前朝公主还在,为了彰显仁义,朱祁作为新帝应该纳了公主,以收买旧朝人心。 后来尹月更听说了前朝无论新臣旧臣,都开始逼迫朱祁。 毕竟是皇帝贡献了自己的后宫位置,大臣们又没有什么损失。 可朱祁每每过来找尹月的时候,闭口不提。 那时新帝入京,万事待定。 后宫连褚煦君和尹月两位平妻的位份都还没定,尹月也不敢问,为此病了一场。 朱祁才知道原来是前朝公主此人成了尹月的心病。 然后,赵紫芙很快便死了。 她甚至只活在了人物的言语中,作为背景板,连出场说一句话都没有。 而那时的褚煦君人虽进了深宫,但朱祁娶不娶前朝公主,压根没有人问过她一声。 所有人都知道,济州清和尹氏的掌上明珠尹月才是朱祁心尖上的人,不娶公主只会是因为对尹月的感情。 至于原身,有谁在乎? 连原身自己都不在乎。 朱祁最后没有娶公主,也是拉动了褚煦君和尹月两人身后的势力,让他们看到新帝不娶公主,他们的人才能登上后位。 他们已经把人送到了朱祁身边,在最后时刻不出力,什么时候出力? 想来赵紫芙便是死于朱祁的暗中指使,和争夺后位朝臣的共同手笔。 不过那都是原书的事了。 褚煦君这才发现,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原身。 看来跟卫凌的联系紧密之后,她离主线是真的越来越远了。 一个背景板的公主,相貌、性情,皆不知。 褚煦君颇为头疼。 现在还能换人吗? 可惜,候选人二号温柔丑男沈右追已经得偿所愿,和卫冷凝打得火热的时候,乍临别离,更添了相思。 纵观全书,至今也没找到三号。 再看看褚煦君穿书后,身边吸引的女性比例远比男性大得多。 褚煦君第一次反应过来,这是为什么? 似乎她一出现就跟卫凌挂在了一起,然后就再没有别的男性对她有所表示了。 是她的魅力不够,还是他们都没有自信赢过卫凌。 好处是褚煦君不需要应付,要知道烂桃花也是十足的麻烦。 坏处就是现在想挑个新人头,一个都没有。 唯一一个跟着她的高端人才,还是卫凌的好友——天纵奇才桃无名先生。 客观来说,便是年龄大了点,他的长相也是相当不俗。 只是作为对象来说,不太行! 桃无名是真的智深似海,自己是靠“金手指”,带着后世的高科技光环令他臣服。 脱去这一层,褚煦君没有信心玩得过他。 想来想去,褚煦君再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旭风公子,这张脸是真的太有说服力了。 她要是别的男人,看到这般谪仙身边的女人,估计也不敢上来自取其辱。 何况还是个武力值超高的谪仙。 凑合过吧。 还能离是咋地。 ********** 有卫凌的人带路,他们一行畅通无阻。 到了延城外,热闹非凡。 外头的李猿便有心让未来的将军夫人,看看这些时日将军的成果。 褚煦君掀开车帘细看。 延城荒凉,本就人烟稀少,加上战乱和寒冬,更是民生乱相。 现在,原本城外荒芜的地方,被大大小小的帐篷占据。 若是有贵人路过,怕是以为聚集的贫民窟,嫌弃一眼,便不会再想靠近。 但褚煦君仔细看了,发现这些帐篷虽然密集,但划分规整,四面连粪水都很少见,味道也不冲。 竟比中州的臻安郡不是主干道的地方,还要干净。 卫凌介绍:“这些都是靠近匈奴和夷狄的边界流民。这些时日,慢慢汇聚了过来。” 流民是一城之主很害怕的东西,他们代表了大量的混乱、饥饿和疫病,十分棘手。 古代每逢战乱、灾荒,还会有主城专门安排军队,出城用刀木仓驱赶流民,不跑的便会被当场击毙。 本来是由百姓组成护卫百姓的兵,举起刀剑,对准的是别处因天灾人祸活不下去的百姓。 可粮食和地方是有限的,这些源源不断的流民过来,谁能养得起?养活了带来疫病,传染了全城,没有医药,如何使得? 所以赶走、杀了是最省力的办法。 这便是野蛮原始、适者生存的古代半奴隶半封//建社会。 褚煦君顾不得感叹,她沿路看到,有一队一队的人穿着很单薄的衣裳,在一圈一圈的晨跑。 褚煦君反应过来:“你把他们收编,成了兵?” 卫凌笑了笑:“准确来说,更像是匪。” 之前在济州外,卫家军收下的韩氏水兵,便有几万的匪。 不同的是,在这里他们抢的对象主要是外敌。 之前桃无名买回来的马就在这城外村的不远处。 养人不能让他们一直闲着,得忙起来才不会生事。 卫凌没管这些人,只是让原来的副将带着他们,分趟往边界去,抢回的东西都算他们自己的。 流民最后在荒野上,活下来的大多也会成为匪,是以在这里他们融入得很快。 抢了粮回来,吃不完还能换取、买到想要的东西。 延城土地干旱,树木少见,帐篷搭起来快。 另外,一旦匈奴南下,他们还可以随时转移,像蜗牛一样把家背在身上。 延城是匈奴南下的一大关口,他们停留在这里,知道自己是延城的先锋军(敢死队)吗? 第267章:同帐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67章:同帐 古时打仗,奴隶就是这么用的。 先派一拨人在外头消耗对方的武//器,等一大//波奴隶死得差不多了,他们再冲上去,打一通,赢得就快。 奴隶在古代的贵族眼里都不算东西,还比不上一个称手的家具。 大概在匈奴人一直到家门口肆虐的时候,他们便知道了吧。 自己出生在此地,便注定了掠夺与被掠夺的命运。 留在这里,还有军队可以保护他们。 就算是匪,只要能拿起刀木仓,又有什么区别? 再走远一点,褚煦君闻见了食物的香味。 是鼎食。 当时,天寒地冻,褚煦君让人在熊猫楼前,放置了鼎食。 冬日里,一碗热乎的汤,是最能吸引人们的存在。 鼎食好煮,只要源源不断倒东西,到了后来,便是不倒都好吃。 随时过来,都能吃上一口,浑身舒坦。 “这便是最初吸引流民们过来的东西?”褚煦君问道。 卫凌点头:“还是借鉴你的法子,煦君脑子就是活络。” 褚煦君马上想到:“这样的话,军中的粮草是不是早就不够了?” 卫凌是来护卫边境的。 谁能想到,他一个将军自己打仗、养军就算了,还要拿出粮来养这么多的流民。 这样好的盟友,谁看了谁不眼馋? 那公主不来才是个傻的。 可褚煦君就怕她不是个傻的。 卫凌:“我自己一直派人在外头采买,当然他们买的远远比不上你送来的多。还有这些人,跑累了就会出去看看。等他们换了一波,这城郊的粮便会多起来了。 我们到了。” 这一排拥有最大、最白洁的帐篷,巡逻的士兵罗密有致。 帐篷外,有几个药炉,散发着草药的怪味。 “你吃的药?” 卫凌点头:“……毕竟我是伤着了。”毫无惭色。 谪仙能跟桃无名成为好友,他必然也是一只狐狸。 可惜褚煦君明白得太晚了。 大大的帐篷,内设是卫凌一向简单的风格。 最凌乱的是书案,堆满了各式的纸张、竹简和木牍。 卫凌随着褚煦君的目光看过去,面上有一瞬间的尴尬。 李猿在这时进来,神色为难:“将军……” “何事?” “这,女公子的帐篷要安置在何处?” “住我的。” “得嘞。”李猿作势要退下。 “等等。现在还有哪个帐篷空着?” 未婚妻住他的帐篷,他自己是要去别的地方住。 李猿真是恨铁不成钢,转过身继续为难:“将军,副将们都准备回来过年,尚未有空缺。而您的左侧是每日办公的副使他们,右侧则是为您诊治的医官们。庞军医……您也知道,我可不敢跟他开口。” 副使和副将的地方自然是不能挪的。 医官里,那庞军医可不好说话。 要是开口让他换位置,庞军医能在整个年节耍性子。他手中的刀,同样是卫家军中最好用的一把刀。 厉害着呐。 煦君出了济州还病了,他还打算让庞军医过来好好看看。 卫凌开始低头想,哪个副将的呼噜声最小,脚还不臭的。 褚煦君道:“无妨,帐篷够大,再搬一座屏风和床榻进来便是。” 这是愿意同住的意思。 卫凌抬头:“煦君不介意的话,便委屈你了。” 她的眼神停在卫凌的铠甲身上,满脸好奇它的重量,没说话。 李猿出去,跟李铠使了一个眼色。 这个家真是不能没有他李猿! 李铠不搭理他。 李猿转而去找喜妹。 喜妹差点叫出来:“什么!?女公子要住在将军帐中?” 麦子扯了扯她的衣角:“李副官,我们还有随行的商队,麻烦您好生安置。” “麦子妹妹放心,你们的位置我也安排好了,又近又好。女公子暂时用不到的东西,你们也可以先放着这。” 喜妹还是急:“女公子怎么可以在未婚前跟将军住在一起,这要是被女君知道了,会把我的脚打断的!” 麦子:“喜姐姐,你知道公主来了吗?”· “知道啊,这不是到处都在说。” 麦子循循善诱:“那你觉得,堂堂公主,为什么会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喜妹捂住了自己的嘴:“你是说,公主是为了……”她的手指了指卫凌的将军帐。 麦子只是定定看着她,不作答。 喜妹就已经自己完成了攻略:“那不行!将军是我们女公子的,谁也不能抢走。” 麦子继续低头整理女公子的东西。 “我们要快点送过去,住的地方不好,东西更要堆起来,让女公子舒适些。” 麦子:“女公子多日未沐浴,我去安排看看。” “快去快去。” 于是卫凌出去隔壁帐处理了一下军务,再回到帐外,便听见了里头潺潺的细水声。 帐布隔音不佳。 “女公子,这西北地方风沙大,女君让你带的雪花霜,可要每日仔细涂面和身子才是。” 少女娇俏而舒适的声响:“是好东西,就是油。” “凤凰楼还调出的绛云露,那个不油,不若搭配着隔日用?” “好,听你们安排。” …… 脑海中闪过不该有的画面。 卫凌的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 四下看,所有侍卫都被人安排到了十米处远。 想了想,卫凌转身到练武场,提木仓开始……练武。 等场上的人都被他掀了一遍,找不到人之后,他才回去。 他走后,跑走的人探出了头: “将军走了?” “真走了?” “将军今天怎么回事,他都好久没来揍我们了。” “不是说将军夫人今天过来了吗?可是将军夫人惹了他不快?” “哪能啊,都还不是夫人,哪里敢真的惹上座大人?” “那这是为什么啊……” “我不管,我要出去‘进货’了,你们去不去?” “去!!!” 出去打架也比在营里被将军打,来得好。 …… 这回卫凌的帐篷毛毡没有封死,他一进去,便迎来少女灿若春花的笑容:“你回来了。” 卫凌怔忪点了点头。 “快来,我煮了地瓜粥、玉米棒,还有土豆泥。你试试喜欢哪个?” 在用屏风隔开的中间有两个案几,上面摆满了黄的白的橙的美食。 卫凌:“这些都在阳城种下了?” 褚煦君:“我走的时候,已经发了不少芽。等过了春,看能不能收一茬过来。桃先生会安排的。” 卫凌:“我听说,他不仅下地,还跟着去捡粪了?” 褚煦君睁着杏眼:“那都是谣言,他只是去看着而已。你知道,这件事,若是我们不去,他们不会认真做。” 卫凌还是乐,就算是看着,这个名声也栽到了好友的头上。 两人如话家常,气氛良好。 麦子把喜妹带了出去。 天色暗了。 天色又亮了。 次日,延城外的人们都在热烈讨论:“听说了吗?将军夫人过来了。第一天就把将军给打了!” “什么?将军夫人也会武吗?功夫比将军还好?” “哈哈哈,会啊,那个床上的武。” “噢,噢噢,噢噢噢……” 第268章:他们就是天生一对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68章:他们就是天生一对 夜幕寂寂。 卫凌灿若星辰的眼,睁着,看着帐顶。 他努力让自己的耳朵声音集中在外头的荒野上,可冬日寥寥,没有虫鸣蛙叫。 于是,屏风另一侧的声音,在五官敏锐的将军听来,便显得更加清晰。 她翻了一个身。 衣服有细微的窸窣声。 他能想象,绣花绸被包裹着她,隐约的起伏曲线。 又翻了一个身。 不翻了。 …… 她睡着了? 卫凌也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了什么?她方才是不是说话了?会不会是想喝水? 卫凌想了想,还是起了身,慢慢探了过去。 她又说了一句,还是听不清。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卫凌更凑近了一步。 “美男……”褚煦君笑了。 卫凌好像反应过来了,原来,他的未婚妻会说梦话。 他笑了笑。 可下一秒,少女喊了一句“好烦啊”,一拳就这么突然挥了过来。 卫凌没有躲过。 少女的力气比他想象中大了很多。 次日,褚煦君在用早膳的时候,看到卫凌左侧突兀的熊猫眼:“这下,像不像果果?” 褚煦君眨了眨眼,迟钝道:“……是我打的?” 这屋子里就两人,卫凌不可能自己揍到眼睛,答案只能是她了。 “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就是力气大了些。” 连旭风公子——常胜将军都说她力气大。 褚煦君有些心虚,其实是系统的功能加成,她身子虚,但是挥拳加上瞄准器,一定又准又重。 “抱歉。我拿粉给你遮一下?” 卫凌摇头:“不用。毕竟……我伤了嘛。” 褚煦君:…… 这个倒也不用靠她来坐实吧? 不足半日,整座城郊的人,似乎都知道了这件事。 这要不是卫凌故意为之,她褚煦君就把姓倒过来写。 当天下午,公主赵紫芙便驾临了城郊。 作为女眷,加上褚煦君本人的好奇心,她没有耽搁,过去见人。 卫凌有一座专门待客的小帐篷。 褚煦君终于见到了前朝惨死无名的公主。 平心而论,赵紫芙生得并不美,普通的样貌,但身上有从小到大,金堆玉砌起来的贵气与雍容。 便是在一众美仆中,第一眼也让人看到了众星拱月的赵紫芙。 她穿着一套紫色绣芙蓉的曲裾,腰带是五指宽镶玉的墨绿。 深绿色便是到了明朝,也还是极为金贵的颜料,是京城里最顶级的色调。 若是设宴,更是人人恨不得穿一身绿色。 公主脑袋上挂着满满的珠翠,一时分不清主次。 “小女拜见公主。”见了人,定了基调,褚煦君行着不太规矩的宫礼。 便有公主身边的美仆切切笑出声,表示嘲讽。 赵紫芙冷了脸:“拖下去!” “公主,饶命啊!” “别打死。”赵紫芙这才转而对她柔声道,“妹妹快起来。贱婢无礼,可别惊着了你。” 这是下马威。 褚煦君仍是微笑。 赵紫芙:“幸好妹妹在年节前赶了来,否则本宫与卫将军还说不到两句话,到时可要如何督军。现在,有你在,就好了。” 原书中,褚煦君没有见过赵紫芙。方才公主见了她,神情亦没有异样。 这一世的赵紫芙到底有何神通? “只是,妹妹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赵紫芙嘴角是完美的弧度,是对镜练习多年的结果,为她添了几分和善,“比我想象中美太多了。” 话中有话。卫凌那样的美男子,自是要找个有品德的女子为妻,而不是以相貌为先。 “公主谬赞。”褚煦君敷衍。 “谬赞不谬赞的,妹妹的美都是在那的。只是身为女子,有容貌自然是好,但更重要的,还是品德上佳,才是正理。夫妻之间,当互爱互敬,有商有量。妹妹怎好,一言不合,就动手呢?” 先夸,再敲打,用道德说事。 初见的印象,公主这是想当“仁德”的代名词? 赵紫芙身上背着前朝公主的名号,而她只要不行差踏错,无人抓住她的把柄,她可以活很久很久。 上头的人会要她时不时出来让大家看看,她还活着。 当然在活着之后,她自然要将真正的凭靠抓在手中。 而军队,便是上位者最大的实力标志。 赵紫芙来延城,一是彰显朝廷的名,二是她身上加了德行,三来,真正的目的,怕是卫凌和他手中的兵。 只要她想活着,这条是必走的路。 至于她为何也跟别人一样,执意要选卫凌?这才是让褚煦君怀疑她本人也有上辈子记忆的原因。 褚煦君打都打了,卫凌本人都没有说什么,哪里轮得到别人来说三道四。 她笑了:“公主您有所不知。卫凌……他,呵,就喜欢小女这样的呢。” 在帐篷外躲着听墙角的李猿差点喷笑。 被神情诡异的将军瞪了过来。 李猿忙捂住自己的嘴。 女公子那一声“呵~”可太传神了。 卫凌则又在心里赞叹自己的未婚妻,她果然聪明,不说也明白他想做什么。 他们就是天生一对。 帐篷里一室沉寂。 赵紫芙身旁的嬷嬷开了口:“放肆!在公主面前,岂容你一介民妇污言秽语。” 褚煦君:“书云,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而淫者见淫。这位嬷嬷,想来是心中有淫,才觉得我说的话,不好吧?” 李猿又忍不住无声笑了,书里哪有什么“淫者见淫”,女公子居然还会编书。 板正的嬷嬷一下气结。 赵紫芙:“嬷嬷,你别气。”转头就要开口教训…… 褚煦君打断她:“公主,小女只是说了真话。小女初来乍到,公主便大驾光临,跟小女说话也和蔼可亲,小女心中喜不自胜,只是没想到公主身边的人听不得真话。那往后,小女还能不能跟公主说实话了呢?” 赵紫芙眼珠转了转,她改口道:“能,当然能。是池嬷嬷失礼了,褚家大娘子,不拘小节、天真活泼,本宫,很是喜爱。” 这当然是假话。 只是她没想到,原以为是变数的女人,居然生得这样美,又这么蠢。 美丽而蠢,是男人最喜欢的类型。 刚好,赵紫芙她现在也喜欢这样的人,用起来才正好不是吗? 第269章:她早就该死了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69章:她早就该死了 公主赵紫芙确实是第一次见褚煦君。 包括她知道的,被朱祁放在心尖上的人——尹月,她至今也没有见到。 在厉王兵临城下,谈成条件进城后的一段时间后,赵紫芙开始陷入了噩梦之中。 梦的内容一直是同一个。有时候重复,有时候会往下走。 但结局是相同的,那就是她不久就会死了。 她每日就在梦里死了一遍又一遍。 每每醒来,不太容易分清身处现实还是梦境。 最初的疼痛让她几乎难以起身,到后来逐渐有些麻木。 最可怕的是,梦里没有显示谁是凶手。 她知道自己的存在,是很多人的眼中钉,太多的人要杀她,所以她躲了起来。 哪怕这里什么都没有,每天要干很多很多的活。 可她还活着。 梦里她是中毒死的,七窍流血,死后无碑。 很多时候,赵紫芙都不知道,是身为公主,死于悲惨痛苦,还是七窍流血的身体疼痛,这二者到底哪个让她更难以忍受。 起初,自然是被疼痛袭击,皮囊受苦引发了极度的恐惧。 慢慢地,她习惯了最后的疼痛过程,甚至有时候可以在那个时刻到来之前,在梦中把自己唤醒。 避免了日夜的折磨,回到冰冷的现实里,继续分析梦境里这一次给出的新内容信号。 第一次做梦的时候,赵紫芙的想法是,原来她是这么死的,倒是符合她的认知。再等到做梦的次数多了,她领悟过来,她相信自己最后是这么死的。 她其实早就该死了。 赵紫芙,在先帝的公主里排名二十三。 她的母妃是一不知名的宫婢,在皇帝酒后被宠幸,无人得知的时候,生下了她。 宫婢难产而亡,她生下来,连自己的生母都没有见过。 至于她的父皇,她几乎也不算见过。 父皇的孩子太多了,他又太老了,一个个都认不过来。 何况,他根本就不在乎,他只在乎自己的享乐。 要不是有几个同样的宫婢看她可怜,把她养大,不停告诉她,她是公主,应当在年节的时候去拜见自己的父皇,她最好求着他,这样她的日子可能会更好一些。 她去了。 在重重的纱幔之后,父皇的身影隐在其中,几乎不现身,只是传出他酒意深重的嗓音。 靠着自己的嘴甜和识时务,她才真正当起了公主。 有了父皇的「疼爱」扯虎皮,她之前的日子过得不算差。 那些救过她,养着她的宫婢也被她好好保护起来。她平时身边用的都是其他的人。 废了死了,她也不管。 在厉王进城的时候,依旧是这些宫婢将她藏了起来。 她躲在木板下的暗间,从木头的缝隙间,眼看着那些宫婢一个个,被杀死在她的面前。 鲜血自缝隙中流了她满头满脸,把她的曲裾染得更深,血腥味弄得她整个头都在发晕。 靠着小小暗间里藏着的水和硬得发干的饼,在她连尿都喝的时候,外头一切似乎平静了。 她溜了出来,混入她从小最熟悉的宫婢群体中,睡在人挤人的大通铺,每天醒来干活到深夜,只吃一顿。 慢慢她才知道,宫里除了最小的皇弟,其余人都死了。 夜夜笙歌,饮酒,宠幸美人,声音总是戴着浓浓醉意的父皇死了。 那些在后宫耀武扬威,每天都在你争我夺的宫妃美人也死了。 她那么多的兄弟姐妹,见过没见过的,跟她吵没跟她吵过的,都死了。 只剩下一个新的皇帝和没人知道的她了。 赵紫芙便更加小心翼翼,她长相普通,又总能笼络到最有用的人,她又活了下来。 然后她便开始做噩梦了。 赵紫芙渐渐相信这是上天给她的一个预警。 其实无论是自己的身死还是无名,这些对她来说似乎都无关紧要了。 若是她对这座皇城有一滴的感情,那她会想着跟随父皇而去。 但她没有。 她只想活着。 至于被夺国的深仇大恨?在自己的小命不保,且对父皇这种代表着家人的词汇,都显得陌生的时候,她甚至没有这个概念。 直到那天,她被派去照顾,很久没在人前出现的皇帝。 赵紫芙的皇弟。 观察了很久,又想了很久,赵紫芙终于确定,这个皇弟,是假的。 她有些兴奋,这一定是厉王的把柄,她能用这个跟他谈条件。 在赵紫芙看来,厉王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她的父皇是一个很简单的人,他只想舒服躺着,不想知道任何会让他觉得难受的事。 但厉王杨贾不一样,他想知道所有的事情,哪怕会让他难受得想杀人,他也一定要知道。 残忍自负,矛盾多疑,而且他不如天下人说的那样,不在乎自己的名声。 恰恰相反,他很在乎,尤其是在他离梦想中的龙椅那样近的时候。 只是因为自己早年的一些做法,到底还是传扬出去了不善的名声,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再如何补救也不太来得及了。 其他的对手更是抓着这一点不放。 所以厉王留了一个皇弟,用来证明自己进京是「名正言顺」。 反对他的人已经够多了,他已经没办法一个个打服了。 他杀的人太多,很多厉害的人都被他杀了,现在手中的兵掌控力是有了,但剩下的人,比如那个带着军队去往禹城,又逃回来的陶达,这样的蠢材都算不错的了。 厉王自己能带兵,但他现在比最初惜命多了,不肯轻易上战场。 在这样的情况下,赵紫芙见到了厉王。 见父皇的时候,她大部分时候是笑,哪怕是哭,也得配合着父皇笑,如此父皇才会愿意见她。 但第一次赵紫芙见厉王,便是怕得一直哭。 只要想想自己的亲身经历,赵紫芙哭得很真切。 厉王没有三头六臂,他甚至比一般人还要瘦弱,个子很高,头发已经花白。 长着一双狭长而爱笑的眼睛,笑起来,像个和蔼的大伯伯。 赵紫芙哭到不能自已,慢慢伏在了厉王身下。 厉王低下头,笑着看她,声音阴柔:「他们说,你是公主?」 居然还有一条漏网之鱼。 第270章:只要她抢过来便是了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70章:只要她抢过来便是了 「叔叔,他们说假话。我从小就跟宫婢们一起长大,干活。我怎么会是公主啊。」赵紫芙脸上有着明显的恐惧,和一点懵懂,哭得也不丑。 她是故意露出身上的信物,让人看见,等着别人去告密,等着厉王主动召见她。 「你叫我什么?」厉王突然笑了起来,他的身边已经许久没人敢这么跟他亲近了。 赵紫芙等他笑完。 厉王抓着她抱住自己大腿的手,翻开来看。 这不是一位养尊处优的公主,应该有的手。 粗糙、干瘪、裂开,指甲缝隙都脏了,还有厚厚的茧子,非长期干活不可得。 「可有人说,你叫赵紫芙,是西邺的二十三公主。」厉王拿出信物,「乖儿,你可认得此物?」 赵紫芙面露喜色:「原来它在这里。我还以为丢了呢。」 「它是你的吗?」 「现在是我的。」意思,之前是别人的。 面前女孩的理直气壮,再次逗乐了厉王,他更为温和:「噢?那你告诉叔叔,本来是谁的?」 赵紫芙便低着头,表明若是可以,她不想说。 厉王却更高兴了:「……那个人可是死了?」 赵紫芙想了想:「我拿的时候,她已经不会动了。」 「很好。以后,你便是西邺的公主。」 「啊?可我没有名字。」 「没关系,从现在开始,你有了。就住在星辉阁,怎么样?」 「好啊,那里又大又高。」 厉王还是笑,没有放开她的手。 「叔叔,这个我能拿回来吗?」 厉王将信物递给了她。 「谢谢叔叔。那个偷我东西的人在哪?」 厉王好奇:「你想怎么做?」 「当然是打她。」 「如果你打不过的话,怎么办?」 「那只能暗地里动手了。但一定不能放过她。」 厉王再次哈哈大笑,手无意识捏了捏她。 赵紫芙忍住了恶心,任他牵着。 在那以后,赵紫芙「又」当上了公主,恢复了「趾高气扬」,只在厉王面前伏低做小。 她的梦境还在继续。 很快她抓住了其中的一抹信息,在她被下毒的时候,京城已经不是厉王在做主。 新的主人,姓朱。他有两位妻子,第一位只是占了名分,第二位才是他的真爱,姓尹。 于是,在赵紫芙的推动下,厉王让陶达带着三十万大军出发了,打算先下手为强。 姓朱的当了皇帝,她死了。那假如换了人当,她是不是就能活下来? 可惜,陶达是个草包。厉王再生气,朱祁也还在进京的路上。 赵紫芙在梦中又得到了最新的进展,关于守护延城的卫凌。 于是她来了,在没有一兵一卒的情况下。 厉王只给了她一支能护送她抵达的禁军,问她敢不敢? 「只要叔叔让我去,我就去。」 「你是西邺的公主,委屈你了。」 「叔叔是对芙儿最好的人,我不委屈。」 「好孩子。」 头发花白的老头,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恶心。 但他仍只是喜欢摸她,并不真的动手。 和年迈的厉王相比,赵紫芙看到卫凌的时候,都没忍住眼前一亮。 这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梦里预示,他以残躯守护了延城,抵挡住了 西北铁军的入侵。 也是他,一力护着朱祁进军了京州,拿下了厉王。 赵紫芙不能理解,她平生没有遇到过这样一心不为自己的人。 卫凌手中有兵,他自己也身负才干,为什么会服从于朱祁? 若是进京的人,不姓朱,改姓卫,她是不是也就不用死了? 梦里再次告诉了她答案,那是因为卫凌的腿残了。 残疾尚且不能做官,何况是当皇帝。 好可惜…… 醒来,赵紫芙让人帮她查这些人的消息。 当她知道,卫凌还没有残的时候,她想立刻赶到冀州延城的心,都着急了几分。 等赵紫芙真的看到卫凌的时候,浮上来的念头便是,她一定要抓住他! 但他已经有了未婚妻,还是上辈子朱祁的第一个大老婆。 这是怎么回事? 赵紫芙也很快想明白,很简单,梦毕竟是梦。 梦里的卫凌腿还残了,现实也不没残吗? 也有可能他是在之后残的,现在赵紫芙也不能直接告诉卫凌:你会伤了腿。 这样的伟男子,寥寥无几,自然是会有很多人抢的。 她的父皇生成那般,肥胖得五官挤在了一起,不也还是有很多人争着抢着上他的床。 卫凌这样好,只要她抢过来便是了。 但卫凌开始躲着她,明明自己什么都还没做,他受了伤,不肯见她。 没关系,她可以先把他的未婚妻喊来,处理掉。 有人跟她说,在外头直接解决比较好。.. 赵紫芙不喜欢,她喜欢亲眼看到人。 只要看到人,她就会知道,要如何解决对方。 这是她的本能。 没看到人,如果派出去的,杀错了,又骗了她,那怎么办? 没看厉王那般厉害,到现在也没发现她原本就是赵紫芙。 当时信物确实被宫婢带走,她爬出来的时候,也真的捡了回来。 半真半假,向来是最被人相信的话。 现在,褚煦君来了。 在梦里,她还是皇后。 宫里的皇后,都是很辛苦的,她们很多事不能做,很多话不能说。 但所有的美人还是想当皇后。 赵紫芙能理解她们。 褚煦君长得这样好看,姓朱的都不喜欢,那尹月得美成什么样子,才能让姓朱的神魂颠倒? 不过褚煦君一开口,赵紫芙便猜到了,难怪朱祁不喜欢。 男人都喜欢会装的,骂人、打人、说真话的,他们都不喜欢。 要会哭,会笑,会扮蠢,会使小性子。 而面前的美人,她居然喜欢说真话。 原本赵紫芙想好的所有招数,在现在看来,都不如顺着面前女子展示出来的方法好用。 褚煦君「天真」道:「那公主便常来看小女。我会很多时新的美食,到时候请公主一一品尝。」 池嬷嬷依旧面露不屑。 赵紫芙却笑得灿烂:「正好,本宫便是为了年节的事来的。这延城外,百姓众多,本宫为皇弟亲到延城督军,自当与民同乐。」 第271章:他诈她的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71章:他诈她的 又来了。 这些京州的大人物又来收割卫凌刚养好的「韭菜」了。 有本事自己去养百姓,养军队,一天天过来抢,算什么本事? 褚煦君内心开骂,面上却依旧笑得单纯:「太好了,那我就能常见到公主了。可惜军中的帐篷不够用,我跟将军都只能合用一个。再说,这帐篷也太简陋了些,公主金枝玉叶,怕是委屈了公主。」 池嬷嬷没忍住:「孤男寡女,便是订婚,也不当在婚前行此荒唐。你,简直……」 赵紫芙没有呵斥嬷嬷。 便是连她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她的确知道,男人有很多心思,便是厉王老成那样,父皇胖成那样,他们也还是会有别的心思。 可是,没有人,会直接讲出来。 他们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在面前套上一个好看的借口,比如仁义、道德,品性…… 赵紫芙心里不屑,但她在面上一直也是照做的。 在宫里,她的趾高气扬都是在面对已经打败的人,才会显露。 平日里,她出门还是会装一下的。 这个褚煦君怎么回事,她是连装都不会吗? 对褚煦君的现代灵魂来说,男女合租一屋,有什么问题吗? 要不是原身的年龄还太小,能真的睡到卫凌那样的谪仙,上辈子的褚煦君在现代做梦都会笑醒。 当然,碍于合约,怕真睡了惹出麻烦,褚煦君还是会克制自己的。 赵紫芙连留下用一顿晚宴都不曾。 「我是不是把公主吓跑了?」今日的晚餐,还是许久没有尝到的地瓜粥。 也不知是太久没吃到,还是古代的食材比较原始,激发出了地瓜更纯粹的味道。 卫凌更喜欢吃玉米:「不必在意。」而且未婚妻把公主吓跑了,不是更好吗? 显得她在意自己。 褚煦君看着卫凌似乎有些得意的脸庞:「她会相信吗?」 相信她是这么一个愚蠢的笨蛋美人。 太久没演戏了,技艺居然有些生疏,都没自信了。 「加上我脸上的伤,她大概是会相信的。」 毕竟要不是太蠢,怎么会动手打卫凌呢? 赵紫芙没有那么聪明,或者说没有她自认为的那样聪明。 她能活下来,还成为厉王捧着的公主,靠的是她在宫城里的野性和直觉。 褚煦君没忍住瞪他,就一定要提自己不小心打了他的事吗? 以卫凌的身体素质,估计到了晚上就该消了不少,可看着他似乎还加重了。 不会故意留的吧? 不对,褚煦君反应过来了:「我们隔着屏风,那么远,你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床边?」 不然她怎么打得到他? 卫凌:「你是不是不知道……」少年做出欲言又止的样子。 褚煦君冷哼:「我可不曾梦游过。」别又想哄骗她。 「那大概就是我梦游过去了吧。」不能再继续讨论这个,卫凌挑起新的话题,「我让庞军医来给你看看。」 「看什么?看你越来越黑的眼眶,还是我突如其来的梦游?」褚煦君没有好气,没想到她找到的「君子」,演技居然跟她有得一比。 卫凌很是温和,神来一笔:「无名跟我说,你出了济州就大病一场。」 桃无名居然连这事都跟卫凌说了? 不是褚煦君质疑卫凌跟好友们的交情。 而是看原书中卫凌一心扶持好友朱祁上位,都会以为他 们二人能好得穿同一条裤子。 但事实上,在褚煦君看来,他们之间的兄弟情,可能比塑料也硬不了多少。 至于桃无名能将性命交到卫凌手中,但他们平时相处不是你损我,就是我吐槽你。 感情倒真实了几分,就是不太像是会私底下谈论关于她病不病这种事情的样子。 褚煦君脸色不大自然:「早好了,就是着了凉而已。」 卫凌更是变了脸,「大病一场」,不过是他诈她的,这个反应,更是坐实了她当初一定病得很厉害。 「延城百姓和卫家军都当记得你的名字。是你的粮,喂饱了他们。」 褚煦君听到这话,妥协了。 这个旭风公子,居然「威胁」她。 她要是不看医生,就要将她是幕后「粮食爸爸」这件事公之于众。 闷声发大财,才是硬道理。 她还要扮蠢去对付赵紫芙,哪有时间给自己「搏名声」。 于是,庞军医来了。 很快,褚煦君便发现,这位便是在老贞王爷面前都不卑不亢的老军医,对她的态度居然很是恭敬。 「很早便要来拜访女公子,今日终于再次得见。」 这样的美人,庞军医自然记得他们初见的时候。 「麻烦庞军医了。」 「不敢不敢。」 庞军医诊得仔细。 久到,外头的卫凌和里面的喜妹、麦子都面色凝重。 卫凌出声:「庞军医,如何了?」 庞军医回过神:「哦,回将军的话,女公子身子没什么大碍。前阵子确实伤了元气,不过这些时候养了回来。就是……」 褚煦君:「但说无妨。」 她不会真的有什么问题吧?比如灵魂跟原身的身子不契合之类的? 「女公子别担心,就是你的身子底子不知为何比别的差了些,我想多看看,再开对证的药。」 常人体质分阴阳,分虚实,但褚煦君的体内却十分矛盾,似乎二者都有,互相对抗,才导致她底子不好。 当然正常的起居没有问题,只是若是要练武,便是不能够了。 再者,要孕育下一代,可能也会比较困难。 真的不能练武啊,那是挺遗憾的。褚煦君早察觉了,很快接受。 至于下一代……古代生孩子的死亡率,早就让褚煦君望而生畏,便是美男也不能让她拿自己的第二次生命冒险。 这个也可以忽略不计。 庞军医一一说着。 褚煦君道谢,丫鬟一个去拿药,一个去熬药。 她这才发现,帐篷内的气氛不太对劲。 卫凌沉默了。 褚煦君这才反应过来。 她不想生,却不代表卫凌不想。 琳琅卫氏家主,嫡脉独苗苗,他肯定是需要继承人的。 想到这里,褚煦君对他温婉一笑。 卫凌的心火顿起,他看懂了。 他的未婚妻意思是,反正他们是假的,解除了婚约之后,到时候他想找谁生都可以。 真当他是谁都可以吗? 第272章:同居的“坏”处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72章:同居的「坏」处 两人意见不一致的时候,便显露出了男女「同居」的坏处来。 天色已晚,褚煦君也不好说要出去哪里(躲着),既然要喝药,一时也不能「睡遁」。 卫凌的面色明显不佳,可褚煦君向来是不惯着他的。 正当气氛僵持的时候,两个丫鬟先后进来了,手中并没有药。 屋中的男女齐齐看向她们。麦子明显感觉气氛不对劲。 喜妹却没有察觉似的:「女公子,拿药、煎药,庞军医都说他要自己来。倒像是怕我们抢了他的方子似的。」 褚煦君不解,看向卫凌。 卫凌想了想:「你给我的退烧药,有一次我拿了出来,给了一位高烧不退的病人,他对此药好奇,我曾言及是你给我的。」 作为军医,他是对药好奇了。 褚煦君点了点头:「无妨,那我们就等着吧。」 卫凌出去了。 留给未婚妻睡前洗漱整理的空间,也给自己梳理心绪的时间,他去找沈右追。 沈右追放下卫冷凝今日写来的信,还没有回信,就看着未来的大舅哥在这里,一杯茶接一杯茶地喝,黑着脸,但人不说话。 眼睛上的黑圈,越来越明显。 卫凌不想醉醺醺回去,大晚上的只能喝茶。 沈右追好心提醒:「这般饮茶,今夜怕是会无眠。」 褚家大娘子曾提醒他,这茶里有什么茶碱,容易导致睡眠不好。 卫凌一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沈右追:「卫兄为何心神不宁?难不成,你这里,真是褚家大娘子……打的?」 卫凌不想告知内里真相,只是问道:「从前,小凝不搭理你的时候,你都是如何排解的?」.c 这话,卫凌从前不好问,毕竟像是在揭对方的伤疤。 而那时沈右追几乎从不因为卫冷凝的不予回应,苦闷。 哪怕后来她喜欢上韦庄,他也是只是担心她,大过于自身的愤懑。 这是一个十足厚道、温柔的男子。 沈右追一听,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们二人现在住得这般近,女孩子给自己喜欢的男孩气受,那是很正常的。 男女思维本就不同。 沈右追想了想道:「小凝是小凝,我是我。 我有喜欢她的意向,她自然也有不喜欢我的自由。人生漫漫,我能提前遇到心仪且般配的女子,已经是一大幸事。 能看见她每日如花笑靥,便是风雨交加的日子,我也觉得阳光明媚。她的存在,便已经让我的心里比往常多出了十分的欢喜,夫复何求? 我从不需要排解,因为遇到她之后,我几乎没有不开心的日子。」 卫凌有些模糊的感觉到,在情感一事上,自己远不如沈右追心胸开阔。 原来他一直以为自己还算谦虚,到底世间女子的争相追捧,让他有些迷失了方向。 自大了。 直到遇见一个不怎么「搭理」他的,卫凌心里头别扭了起来:「若是,小凝她还不肯嫁给你呢?」 沈右追:「小凝还小,再者她前头还有你们二位兄姐,她晚点出嫁,这很正常。况且,我们现在不是很好吗?」 他都还没谈够,何况是心性浪漫的小凝。 卫凌顿时手里的茶也喝不下去了,他为什么要主动过来找沈右追吃狗粮? ********** 庞军医没有找到机会开口。 褚煦君直接让人给他送了一整包的退烧药,以及她从配方 表上抄下来的,是中文部分的成分。 至于化学成分,她也抄不明白,再多的,便爱莫能助了。 庞军医大为感激,送回了一罐治跌打损伤的良药,特地指明,能涂脸,哪怕是眼睛。 卫凌回来。 乌发披肩,浑身散发着香气的褚煦君趴着等他。 卫凌:「怎么还没睡?」 褚煦君端着手中的药:「我给你涂一下?」 卫凌没有拒绝,主动靠近。 未婚妻一看就懒懒散散,怕是早困了。 他心下的火一下便散了一半,跪坐着,仰起面,侧着脸,闭上了眼。 褚煦君拿出药,一点一点为他上着:「忍着点。」 少女指尖温润,柔滑,身上的兰草香幽幽往他的鼻翼钻。 褚煦君的手尽量轻柔,眼睛却不由自主看向面前完美的脸庞。 下颌线清晰,鼻梁高挺,纤长的睫毛,菱形薄唇,五官无一不精致,单看脸满是少年感,再看他宽肩窄腰大长腿…… 不能再看了。 褚煦君干巴巴道:「好了。」 卫凌没有动,褚煦君不知怎地,也跟着不动。 半晌,少年低哑嗓音道:「我没关系的。」 什么没关系? 褚煦君一开始以为他说的是脸上的黑眼圈,然后才意识到,他说的是,她的身子不易受孕,没关系。 这怎么可能? 他可是古人啊。便在卫家他是一言堂,他也不能没有继承人。 那岂不是浪费了这般好的相貌才能基因? 这话,褚煦君是不大信的。 卫凌起身:「早些歇息。」 褚煦君愣愣,回到被窝里。 再说了,他们是假婚约,他不介意这个,做什么?卫凌他,想到哪里去了? 迷迷糊糊,褚煦君还是睡着了。 梦里,她三年抱倆,又抱倆……一大群跟卫凌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萝卜头围着她,喊阿母阿母阿母…… 她被吵醒了。 外头天光大放,褚煦君甩开一脑袋满满的小屁孩。 太可怕了! 卫凌不见了身影,他一贯早起。 褚煦君不甚在意,她用了早膳后,便到后头集中煮饭的伙头营帐篷处。 年关将至,褚煦君打算跟营地里的人,一起吃饺子过年。 从今天起,他们要开始烧饼,用她带来的玉米、地瓜和土豆。 这三样东西烤出的饼,尤为香甜。 然后擀皮、做馅料,包饺子。 一屉一屉的蒸饺,一锅一锅的汤饺,往外头的各个帐子,各个鼎食点送。 士兵们吃过后,感念将军夫人的恩情,纷纷过来帮忙。 人人面上洋溢着年节的喜气,纷纷讨论:「你吃的那个是玉米吧?我这个是地瓜。」 「地瓜更甜一些,甜丝丝儿的。我们换着几口吃。」 「好啊好啊……」 「将军夫人真是好人啊!人来了,还带这样好吃的东西过来。」 「是啊是啊,也不知道过了年之后,还有没有得吃。」 「现在有就吃着吧。」 「说得对。」 这时外头有人高呼:「安康公主到!」 第273章:如何将猪阉割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73章:如何将猪阉割 赵紫芙过来的排场依旧很大。 她带来的人很快在宽敞的点兵台前搭了一个高高的棚子。 赵紫芙优雅坐在里头,哪怕寒风刺骨,她也挺直着身子。 左等右等,没有等到卫凌和褚煦君闻声过来觐见。 她只好派人过去。 过来伙头营的池嬷嬷板着脸道:「褚家大娘子,公主让你安排人,将这些要施恩的粮食,搬到棚子,由她亲自布施给士兵和流民们。还有,公主已经来了一刻钟,你该过去拜见公主了。」 脸上还嫌弃一身都是面粉的褚煦君。 不成体统,哪家的闺阁女子像她这般? 褚煦君头也不抬:「嬷嬷没看见我在忙吗?公主那等我有空就会过去。至于抬粮食的人,得找将军安排。这儿可没人听我的。」 一直被拒绝的池嬷嬷:「你!这是打算抗旨?」 褚煦君觉得好笑:「旨?圣旨在哪,安康公主是打算僭越,直接发布旨意吗?那我可得让将军好好上书到京州,申辩申辩。」 褚煦君只差没说出,赵紫芙配吗? 池嬷嬷却不敢承认自己说错话:「你,给我等着。」 赵紫芙身边放着这样的蠢人,她自己知道吗? 怕是知道的,不过又蠢又坏的人有时候很好用,赵紫芙便继续留着罢了。 池嬷嬷想去找卫凌,可根本没人告诉她,将军在哪里。 好不容易,有人开了口,她顺着地方找过去,那地的人又说将军刚走了,去了别的地。 池嬷嬷就这么被溜了整个大营,等她回到棚子前,赵紫芙早已不耐,这里太冷了! 她抬头见池嬷嬷,披头散发,好不凄惨:「这是怎么了?」 「公主,您要为老奴做主啊!他们欺人太甚,根本就没把您放在眼里。我跟褚家大娘子说了,她压根就不理我,还将我轰了出来。我去找将军,翻遍了大半个城外,都没找着他。公主,他们这是公然藐视您啊!」 赵紫芙听到这里,自然也生气:「去,让人把褚家大娘子抓过来。」 卫凌在年节会去看望老兵、残兵,还有一些在今年于军中有恩的小人物。 压根不在意是安康还是安平公主过来。 他倒也吃到了褚煦君送过来的烧饼和饺子,听着沿途的人纷纷在夸将军夫人。 卫凌的脸上一直挂着与有荣焉的笑,惹得一些小女娘看着,红了脸庞。 这时,已经走到城东的卫凌才听到消息:「将军,不好了,公主说要去抓夫人!」 赵紫芙?她想做什么? 伙头营,围着满满的人。 禁军过来的一小队人马,在对上他们的时候,顿时气势弱了不少。 褚煦君看见了,给麦子一个眼神。 麦子便招呼着人过去:「禁军大哥,这一年辛苦了吧,这是我们女公子让人做的地瓜饼,甜着呢,赏脸尝尝?」 本来虎视眈眈看着禁军的士兵们,也纷纷跟着,将做好的吃食塞满他们的两只手。 手中有食物,便提不了刀剑。 带头的人还是尽责说了句:「褚家大娘子,我们公主请您过去。」 褚煦君还是笑:「公主真是太热情了,你快吃,吃完跟她说,我忙完就会过去陪她的。」 这些「领导」,想要扮演好人施恩收买人心,只是露个脸就要底下的人把功德贴到他们的脸上。 钱不出,人不出,动动嘴皮子,还要人哄着他们。 做什么春秋大梦? 褚煦君 这会儿自然明白,这便是赵紫芙那日说的——「与民同乐」。 那就让她一个人在这大冷天「乐」去吧。 赵紫芙屈尊降贵,坐在四面透风的棚子里,足足吹了一小时的风,还要维持自己端庄仁德的形象,不敢抱怨。 等了许久,池嬷嬷重新绑好了头发。 想继续站在赵紫芙身边最近的位置,已经有别的嬷嬷顶替了她。 办事不力,还想得公主的信重,是不能够了。 只要一次,公主便不会再给多的机会。 赵紫芙一直如此,她身边的人争得跟狗似的,她也不在乎。 禁军的人迟迟未归,身边守着她的人,闻见了满街上的香气,早已蠢蠢欲动。 赵紫芙终是忍不住:「走,去看看。」 伙头营里,褚煦君说是来帮忙,实际上也就动动嘴皮子的功夫。 她身上的面粉都是她伸手试擀好的皮软硬程度时候,不小心沾上的。 营中的火一直烧着,整个人热烘烘,吃了一大碗的饺子,伙头兵还一直想往她的手里塞东西,褚煦君便指点道:「地瓜和土豆炸了之后,片的、条的、块的,都特别好吃。」 「现在是来不及晒了,等出太阳时候,晒一晒,那就更香了。」 「油的话,可以用肥猪肉来炼。」 「怕猪肉的味道太腥,可以把猪先阉割了。」 然后褚煦君的小案几上,便摆满了地瓜条、土豆片(薯片)等点心。 赵紫芙过来的时候,看见她,没冷着,没饿着,虽然是在污糟混乱的伙头营,但她众星拱月。 人人跟向日葵一般,朝着她,听她说话,等她示下。 火光照亮了褚煦君那张熠熠生辉的小脸,比什么都还要好看。 然后公主凑近了,就听见褚煦君在跟伙头兵们说「如何将猪阉割的事」。 赵紫芙:…… 这个话题是一个女子该说的吗? 何况她还是未来的将军夫人? 卫凌,他都不管的吗? 「末将参见公主。」卫凌赶过来了。 赵紫芙收拾好再次被震惊的表情,转过身,以最完美的表情:「将军快快请起。」 然后卫凌的眼神便落在了自家未婚妻的身上。 周遭的人都安静了。 褚煦君才结束她关于猪仔阉割后,肉味有多香,红烧肉放糖有多好吃的话题。 「公主,你怎么亲自过来了?都是我太忙了,赶不过去,公主不会怪罪吧?」 赵紫芙:…… 你在忙什么?说猪的事情吗? 欸,她连那个字都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褚煦君又对卫凌道:「公主说过,她要在年节与民同乐,没想到她这么早就过来了,公主真是一心为民……」.. 卫凌:「不想公主竟一片诚心,是末将安排不当。沈将军,今日犒赏军队的事,便劳烦你带公主过去吧。」 沈右追:「末将收到。公主,请吧?」 于是赵紫芙连一张饼、一个饺子都没吃到,就被沈右追带走了。 第274章:烟花,好看吗?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74章:烟花,好看吗? 直到深夜,赵紫芙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城内的府邸。 这还是之前的延城郡守府邸,多年失修,赵紫芙不过勉强住着。 至于郡守本人,早就缺岗多年。 京州无人愿意到延城这穷山恶水的地方过来。 赵紫芙过来之后,更能体会厉王听到她愿意过来的激动心情。 她原以为在宫中,自己宫婢一般的日子,已经苦极,谁知这外头才更可怕。 难怪人人都要往宫城里钻。 这次她真的受罪了。 没想到,犒赏士兵居然是这么难的一件事。 到处都有那么多的「刁民」。 沈右追带她去的地方,又臭又小又挤。 那些人,都想抓着她,有些是热情的感谢,有些还想问,自家的男人只是受了一点小伤,能不能再回到军中去? 不然家里都要饿死了。 还有那些浑身脏兮兮的小孩,会伸出黑黢黢的小手,抓着她的绫罗,跟她要糖吃。 她用尽浑身力气才没忍住逃跑。 「嬷嬷,我今天那套衣裳,快拿去烧了。」赵紫芙躺在浴桶里,有气无力道。 因为觉得身上太脏了,她在浴桶里多泡了一会儿,又撑着给京州厉王送了一封信。 很快,赵紫芙病了的消息就送回了城外。 褚煦君好奇:「沈将军都带公主去了哪里,她都吓病了?」 沈右追面上无害:「就是城西那,欸,他们只是太热情了些,没想到公主竟吓着了。那是我的过错了。」 城西的那些人,无非就是贪了点,比如送了个烧饼就想多要十个。 赵紫芙倒是连忙送了出去。 然后对方就觉得还能再要,赶紧想迎赵紫芙进去,不继续薅一层皮就不放她走。新 至于故意不拿饼,只想求让家里伤残人士继续参军好能吃上一口饭的,不也很正常吗? 求到最后全家都跪下来啊,蹭在赵紫芙的脚下,他们那样可怜,沈右追也不能上前去拉他们。 拉公主的话,那更不合适了。 只好让公主受点委屈了。 而公主穿得那样好,小孩子看到了,大过年要颗糖吃,多大点事。 赵紫芙后来就赖在车上不肯下来了,都是嬷嬷们去的。 城西这些打不得骂不得,轻不得重不得的滚刀肉,有人在前头顶着,沈右追自然要多跑一跑。 无论赵紫芙身边的嬷嬷们如何暗示,沈右追都一副「公主仁义」「公主为民请命」大义凛然的模样,嬷嬷们不敢再劝。 赵紫芙更是不敢说她要先回去。 就这么耗了一天。 「最后公主连看我一眼都不肯,就驱车走了。我连一句恭送公主都说不上,欸,真是失礼。」 沈右追讲完,还很是遗憾,逗得一屋子的人都乐了,他还继续:「公主怎么就病了,城北还有几户人家,他们也很可怜呢。公主见了一定会泪洒当场。要不,我再去请她?带病犒赏百姓,这都能载入史书了!」 这家伙,真是个人才。 一旁在穿戴铠甲的卫凌看着他。 沈右追就是故意的,他不满自己被派去「哄」公主。 这才过来,逗那主仆三人,明知他今天没时间,还不留空间给他。 卫凌见他闹够了,才开口:「我要去巡城了。煦君,你要不要一起?」 褚煦君愣了愣,就,挺突然的。 她一时没有拒绝,便默认了下 来。 喜妹嘟嘟囔囔,为女公子披上一件厚厚的红狐裘斗篷,拿了个孔雀蓝汤婆子,还有褚煦君之前画好,让绣娘制出来的古代版围巾。 裹得严严实实的褚煦君跟着卫凌,上了马车,然后下车爬上了瞭望台。 新年,卫凌作为将军,会亲自巡城三日,这是他一直以来的规矩。 「冷不冷?」 卫凌问了一句废话,褚煦君瞪了他一眼。 深冬,在这又冷又干的大西北,不下雪也冻人。 「你能来,我很高兴。」卫凌又道。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要在今夜有她陪着。 许是害怕赵紫芙的为难,又许是沈右追太有趣,她听了他一夜的故事,自己一时没忍住就开了口。 在她没有否认的时候,卫凌有些后悔,天太冷了,帐篷里他一直让人燃着上好的银碳,她的榻上也铺了厚厚的几床被子。 他不该让她来的。可是她要来,他的心里又实在是高兴。 褚煦君笑了笑。 「我是说,你来了,他们才吃上这样好的年节食物。」 褚煦君:「是因为你,他们才能在这里过一个好年。」 没有武力守护,她有再多的高产作物,在这乱世,都不敢拿出来。 来都来了,这样好的气氛,褚煦君在系统里,买了一点烟花和仙女棒。 「有火折子吗?」 褚煦君拿出:「帮我点上。」 仙女棒亮了起来。 卫凌一惊。 这是何物?居然会弹射出这样的火花? 「这叫仙女棒,好看吗?」褚煦君递给他一根。 烟花配谪仙,更添了一点梦幻感。 卫凌大着胆子接过,火光四射的,然后仙女棒就燃完了。 他闻了闻:「这是什么味道?」 褚煦君没听见,系统给的烟花有点古老,她还在研究如何点火。 她选的是拿在手里的简陋版,总不能把木头制的瞭望台给点了。 「好了好了,应该可以了。」褚煦君点了一支,拿在手上,「看。」 她指了指天空,卫凌跟着抬头。 十余秒后,一朵绚烂的白花冲上黑夜,点燃了星空。 卫凌瞪大了眼。 褚煦君一边欣赏烟花,一边看谪仙的面容,一时不知哪个更好看些。 卫凌:「这是……」 褚煦君:「这叫烟花,好看吗?」 「好看。」卫凌愣愣点了点头。 于是褚煦君就把一整包十支的烟花全部轰炸上了夜空。 褚煦君在瞭望台放烟花放得开心。 两人不知道台下已经乱成了一团。 「怎么了怎么了?」 「什么声音?」 「是匈奴又打过来了吗?」 「什么情况,还让不让人过年了?」 「他们哪里管我们过不过年。」 「快跑快跑……」 「跑去哪里?这里有卫将军,怕什么?」 「对噢,忘了,今年我们有将军了。」 「还在响……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275章:火//药才是制胜法宝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75章:火//药才是制胜法宝 一朵朵耀眼白花在天空绽放,最终沉寂,只留下星星点点,和弥漫在空气中的难闻味道。 褚煦君不无遗憾道:「这里太高了,如果换个地方,我们还能放一些红的绿的紫的黄的,五颜六色,观赏性更佳。」 卫凌不在乎颜色,他满是好奇:「这是用什么做的?」 褚煦君见他神色认真,远不是方才的温情小意。 她正色看了看手中的烟火,想起了关于古代四大发明之一——火//药。 这是能做为热武器的基础,而国人却只拿它来做喜庆的烟花和炮竹。 显然她也是那个看到喜庆烟花的人。 但卫凌,看到的,是火//药。 这个就更超出褚煦君的知识范围了,但她知道这个很重要。 现在反应过来后,她反而觉得奇怪,怎么自己居然没有提前想到? 大概还是和平年代的生活惯性。 便是穿越了,她想造纸是因为忍受不了厕筹和用草木灰做「卫生巾」的难受。 她记得硝石制冰,是因为古代没有空调,怕热。 水泥是出行实在太不方便,她还想要自己的臀,不被马车颠到散架。 而三大高产作物,是因为古代的主粮是糙米,真的不太好咽下。 这些无一不是关乎褚煦君身为一个小女人衣食住行的方方面面,购买良马是因为匈奴骑兵战力汹汹,而古代西北的汗血宝马又实在如雷贯耳。 直到今日,居然才记起火//药才是制胜法宝,大概是灯下黑了。 最重要的是,制冰跟火//药拥有同一种原材料,那便是硝石。 这都没让她联想起来,她这脑子是比不上其他的穿越前辈了。 褚煦君愣了愣道:「我记得要用到硝石,还有木炭,最重要的硫磺。你闻到的味道,便是它。」 系统知情知趣在脑海里提供了相关的基础知识。 这么一提醒,卫凌便想起这味道,他是闻过的,那些地下温泉有些地方不时会有这样的味道。 卫凌:「配比呢?」原材料重要,配比更重要。 褚煦君摇头:「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得等我查查。」 卫凌便拉着褚煦君:「走,我们去找右追和庞军医。」 褚煦君被急拉着:「哎,我的汤婆子。」 卫凌停下,她拿回了。 许是觉得动作太慢,卫凌一个转身将她翻了一个面,直接拦腰抱起。 往瞭望台下奔去。 沿路有士兵在问候:「将军,可是出事?」 「没有,安抚好大家。」卫凌回应。 「是,将军。」然后目不斜视将军怀里有个女人这件事。 很快将军抱着将军夫人夜奔的消息取代了「出事了」的谣言。 比起匈奴南攻,大家显然对将军的「私房事」更为喜闻乐见。 而被卫凌抱在怀里的褚煦君,她的第一反应是,不愧是猛男,虽然长着一张谪仙的脸,核心力量强成这样。 然后才是,天啊,这沿途都有人看着呢! 沈右追刚要追问那些动静是哪里来的,又被将军抓住,发现不需要他多做什么处理「谣言」了。 对这一场由他们二人起,又由他们二人消散的「误会」,沈右追还能多说什么? 只能「原谅」了他们。 很快,卫凌说出的话,便让沈右追忘却了这件「小事」:「你说,能自己出火的武器?」 卫凌点头:「对,硝石本来就 囤了些,木炭易得,就是这个硫磺,我们还要请教一下庞军医。」 硫磺能治皮肤病,医士大都会有收集,也知道该如何收集。 庞军医一听是这样的大事,没忍住多看了褚煦君一眼,他有种预感,这事很可能又跟这漂亮的小女娘有关。 收集硫磺一二不难,难的是一时间要大量。 最重要的是,他们不知道配比。 褚煦君很快查到了,硝石75%,硫磺10%,木炭15%。 难的是,要如何将比例转化成古人能理解的数字给他们。.. 之前硝石制冰,1:1,很简单,半数他们能理解。 现在这个在没有分数的情况下,褚煦君很难表示。 她想了个办法,拿出一张纸,裁成了十条大小长度相等的纸片。 三个男人盯着她的手看。 她取了一张纸片说:「这是硫磺。」 面前的三人点头。 褚煦君又取了一张纸片,再拿出一张又对折成两半,取其中的一半:「这是木炭。」 然后她将那一半放入其他七张,凑成一堆:「这是硝石。」准确来说是硝酸钾。 三人纷纷点头表示懂了。 硝石占比例最大,木炭其次,硫磺最少。 他们这时也顾不上问,为什么褚煦君会懂这些。 时间紧,任务重,有那功夫先做出第一道火//药来,不好吗? 在这之后,便是「同居」一个帐篷,褚煦君也很难能见到早出晚归的卫凌。 再加上,他们选取了一个远处的空旷地方,时不时炸了两三声。 褚煦君便留下,主要还是用高产作物来安抚外城区的士兵和百姓。 冬日里,他们闲着也是闲着,便来问能不能种玉米、土豆和地瓜。 褚煦君乐于见他们在自家进行实验,哪怕只是帐篷前后地里,能买下一小块的土豆。 便是匈奴来袭,别人行到此处,能挖到一点粮食,也是好的。 有粮食和将军夫人在,众人对后山处,时不时传来的声响,便渐渐习以为常。 有人说,那是旭风公子在驯服山神,学本事。 渐渐还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褚煦君听了,颇为佩服古人的想象力。 公主赵紫芙的病,拖了一阵子,方才好了。 但她已经不想再亲自到外城了,京州的信还未到。 赵紫芙不死心,这些时日还是不停请褚煦君到她的府衙来。 褚煦君每日收到帖子,都不搭理。 有本事赵紫芙就自己过来,她每日忙着,没空。 赵紫芙慢慢反应过来,这小门小户的女人,不仅没有见识,而且嘴上说什么要经常陪她的压根也是假话。 她就不应该相信世界上有人会只说真话。 不就是有一张脸吗? 送帖子没有用,赵紫芙这日派了人过来传话:「褚家大娘子,公主有请。她说了,你若是不去,你的家里人,可就不一定会如何了。」 褚煦君停下手里分割地瓜的手,一愣,延城还有褚家的家里人? 第276章:想尚公主,都不配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76章:想尚公主,都不配 后知后觉,褚煦君想起了,一开始卫凌跟她提到过的,董大力和褚节,他们跟来了。 她仍是笑脸:「好的,嬷嬷,我知道了。你跟公主说,我马上就到。」 过来传话的嬷嬷翻了个白眼,这不知好歹的破落商户女,每天都这么糊弄公主。 只是她的态度一直很好,到了晚间还会让人去传话,说她忙忘了,请公主见谅。 对方的礼仪做到位了,她们反而不好说她什么。 如此循环往复,赵紫芙纵然呕得要死,还是没能在自己的府邸见到她。 她是个光杆「公主」,手中只有一支禁军,光是在府邸里保护她,都费劲。 赵紫芙曾暗示卫凌派兵过来保护她,卫凌同样装傻,置之不理。 不愧是未婚夫妻,套路都是同一个。 赵紫芙开始明白,她的名头在京州好使,那是因为在她身后的厉王手中有兵。 有人欺负她了,身边会帮忙收拾。 可到了这里,她一个公主的名头,哪里比得上卫凌手中九万十万的兵力来得实在。 这里可是匈奴人会时不时南下的城镇。武力远比所谓的权势伤人。 没见,只是卫凌的未婚妻,都敢对她一国公主视而不见。 可让赵紫芙自己出钱养兵,凭她手头的那点积蓄,能养几个? 她倒也以厉王的名头办了几次宴会,宴请城中贵户。 在匈奴的眼皮底下,敢留下来的,哪个没有倚仗。 他们倒是整齐来了,也送了些不大不小的礼物,看了看公主,回去报告了一番。 后来赵紫芙再请人来,肯搭理的便不多了。 至于那些还愿意搭理的,一种是要尚公主的。 有一个公主在手里,他们也能更好收买人心,自己招兵买马,不说能打入京州,最起码能更好对抗匈奴入侵,也是好事一件。 一种则是要赵紫芙帮忙在中间替他们跟厉王传话的。 但这两种,赵紫芙都不大愿意搭理。新 偏远山城里的人,就是生得像卫凌那般天仙,想尚公主,都不配。 至于传话的人,给的东西那样小又少,真当她赵紫芙在京州没有见过世面吗? 这些人慢慢也知道,这位相貌普通、名头不知虚实的公主,胃口大得很。 如此,赵紫芙的手中依然没有人,能帮她把褚煦君带过来。 见不到人,赵紫芙的那些宫中法子都使不上。 别看褚煦君身边常年没人,但只要公主派人过来,周边各个看着他们都像盯着肉似的。 只要她们说出一句不敬的话,他们都能扑上来。 是打是杀,公主又能为她们出头吗? 显然不能。 就在这时,褚节找上了门。 有一说一,褚节继承褚家人的样貌,生来自有一股风流。 只要不把他跟卫凌放在一起,单看颜值还是可以的。 他来到郡守府邸求见公主,言及他是褚家大娘子的阿兄。 守门人,见他生得相貌堂堂。 嬷嬷听说是褚家人,想了想还是报给了公主。 赵紫芙一听,倒是来了兴趣。 褚节长得不错,又会说话,句句都说到了赵紫芙的心坎里。 赵紫芙很快就透露出了她的烦恼:「王爷让我来督军,可我一介女子,不好整日和卫将军坐谈。倒是褚家大娘子我见她年轻可爱,总想她能过来陪我一二。你也知道,这延城荒凉,无聊得很。但 大娘子似乎不太喜欢本宫,总是请她不来。」 褚节:「我那妹妹,世人都夸她。但我看,性情古怪得很,竟惹了公主不快,小人作为阿兄替她给公主道歉。」 赵紫芙心里舒坦,面上和蔼:「哪里就那么严重,我不过是想寻个说话的人罢了。」 褚节:「公主大度,妹妹却是不能不给公主赔罪的。不如这样,我们捉弄她一下,也好让公主寻个乐趣。」 赵紫芙来了兴趣:「你说说。可不许伤人。」 褚节便这般那般说了,赵紫芙大喜,便依着他的话去办。 消息递到褚煦君这边,她这才找到沈右追问他关于董大力和褚节的事。 最近卫凌主力在火//药那边,军中的事务忙得沈右追焦头烂额,他抬头想了想:「噢,是那两个人。他们怎么了吗?」 褚煦君:「……听说是落到了公主手里。」她便把嬷嬷的话传了一遍。 沈右追挥手:「不可能。董大力天天就在营里找人赌钱,左手小指头被砍了,也不改。褚节倒是灵活一些,到处找人聊天,说话,收集一帮小弟。估计是他自己送到公主那里去了,他既然喜欢,就去那呆着吧。」 褚煦君一听,便也把这事抛在了脑后。 谁知她不急,褚节却急了起来,主动跑来露了面。 一来就没有好气:「如今,氲氲的面子是大了,便是谁来请,都抬不动你了。」 褚煦君手中在写阿拉伯数字,她发现没有数字,很多时候确实很不方便。 她打算试行教学,如果用得好,自然而然会传播出去。 褚煦君头也不抬,淡淡问道:「二哥怎么会在这里?」 褚节一噎,半天才道:「……你都能来。怎么我就不能来?」 「几时到了?怎么今日才来见我?」 褚节:「到底你是阿兄还是我是阿兄。怎么我还没问你,你倒问上我了。」 褚煦君:「我倒是想认阿兄的。只是不知如今二哥心里,还有几分装着我们褚家。」 「我生是褚家人,死也是褚家人。倒是你,也不知道死的时候姓的是卫还是褚了。」 褚煦君心想,我两辈子都姓了褚。真要比,你还真比不过。 「二哥只身一人跑到冀州,二叔他可知晓?」 「阿父眼里只有常州那个贱妇,哪里还顾得上管我。」 眼看褚节三言两语被褚煦君挑动了情绪,跟着来的嬷嬷提点了他一句:「二公子,说正事吧。」 褚节这才咽下对封兰的斥骂:「氲氲,公主三番五次请你过府,这是何等荣耀,你怎能置之不理?要让家中大母知道了,指定会让你挨板子。」 褚煦君槽多无口:「二哥要是觉得荣幸的话,我们都是褚家人,想来你去跟我去是一样的。何况二哥生得敷面赛雪,说不定公主见了你,还会更加高兴几分。」 褚节:…… 这是什么意思? 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第277章:煦君可是……想我了?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77章:煦君可是……想我了? 褚节气急败坏道:「氲氲,这才多久,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二哥我可是个读书人,如何能跟那些……算了! 我去见公主,那还不是因为你不懂规矩。平白得罪了公主,你可知公主背后的人是谁,你这样,是置我们褚家的生死于不顾。」 褚煦君:「公主背后的人是谁,我不感兴趣,倒是二哥,你背后的人又是谁?」 褚节:「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一介白衣,哪里有什么背后的人?」.. 褚煦君一试,看来他还不知道。 不知之前花锦儿传给她的重磅消息。 中州那边估计是将消息掩盖了下来,褚节大概是联系不上,所以才着急寻新的出路。 只是这褚节脑子也不知是装了什么东西,中州明明有个卫凌,他却四处投靠一些破败势力。 便是为了程氏,那也是程氏罪有应得。总不能,褚节将程氏的死怪到了卫凌头上。 褚煦君:「二哥,看在你还是褚家人的份上,奉劝你一句,若是你脑子不清醒,最好跟大兄一样,回书院多读几年书,也好过出来丢人现眼。」 褚节:「你!褚煦君,明明是你仗着卫凌未婚妻的身份,得罪了公主。你就不怕我被迁怒吗?你可知,董舅公也在此处,若是连累了我们二人性命,家里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褚煦君笑了:「二哥,今日若我不是卫凌的未婚妻,你以为你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吗?」 话到此处,褚煦君凉凉看了一眼褚节身后的嬷嬷:「你以褚家人的身份自居,可做着的却是损害自家人利益的事。董舅公当初如何对我们家里,多年来吃我们家住我们,还偷盗公库转卖,以至于被大母亲手赶了出去。这些事,你要是跟着某些人一起忘了,我也不介意多提醒你。 今天,看在你是褚家人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若是再有下次,别怪我对二哥,不念及手足之情。现在,给我滚出去。」 一旁的嬷嬷算是看明白,这个小白脸,说是褚家大娘子的哥哥,可这不懂规矩的女人压根也不听他的。 何况,这小白脸根本就说不过她。 褚煦君一声令下,周围便有人将他们赶走。 嬷嬷没有出声,也一起赶了出去。 喜妹担忧道:「女公子,若是家里知道了……」 褚煦君:「放心,有阿母在。」 褚节,在原书中,不停以原身的家里人身份,在外头没少替褚家惹麻烦,更是一直欺压原身的五个亲弟弟。 原以为是程氏对他的影响,谁知他是从根上就坏了。 褚煦君对褚家的感情,很大一部分是源于原身和花连城。 懂事听话的弟弟还能管,这种烂掉的二哥,不要也罢。 夜里,卫凌听说了消息,倒是回来早了一些,赶上了晚膳。 褚煦君便让人添了两碗玉米饺子。 卫凌:「褚节来过了?」 褚煦君点点头:「说了一些不知所谓的话,让人将他赶走了。到底是给你添麻烦了。」 卫凌:「谁家没有几个恼人的亲戚。之前小凝也没少给你添麻烦,也不曾见你跟我抱怨什么。煦君……我们……」 斟酌了很久,不知该用何等词汇「我们以后是夫妻」「我们一荣俱荣」……都不合适,卫凌最后道:「你跟着我,有福都是你跟我一起享,而我一直是有难让你同担了。所以这点小事,不会对我造成任何影响。倒是你,别太在意。」 褚煦君倒没想到,自己在卫凌心中,居然如此「高大上」。 真正高 大上的难道不是这个一直站在百姓面前的威武将军吗? 气氛不知为何矫情了起来,褚煦君问起正事:「火//药的事,怎么样了?」 最终她还是贡献出了这个传统称呼。 不过军中有另外的叫法——天火。 很符合古代的唯心主义。 卫凌:「威力比之前的好了一些,不过还是不太够。引线的办法也还需要改进。」 褚煦君不知卫凌心中想达到何等的效果,卫凌说过,至少也能炸开一处的城墙,而且用量的范围他们还得一一实验。 「别太心急,这是大事,还得慢慢来。」 卫凌点头:「我知道。」 「将军要是真的知道,我就不会整日整日看不到你了。」褚煦君没忍住道。 卫凌闻言愣了一下,突然道:「煦君可是……想我了?」 褚煦君:…… 她,她哪有? 这不是对同居「室友」的正常关心而已吗? 褚煦君:「尝尝这个玉米饺子。」 吃吧,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 褚节回来后,在公主这里受到了冷遇。 回到和董大力住一起的小屋中,里面依旧是乌烟瘴气,一群人赌得很大声。 褚节踢了几下破败的屋中杂物,让他们安静下来。 他来到延城许久,一事无成。 中州那边最近没有任何消息,带来的钱财已经快被董大力赌完了。 原本该运过来的东西,却没有动静。 褚节在狭窄的榻上,翻来覆去。 他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实在不行,舍了中州那边的消息,搭上京州也行。 褚节又给公主府送了不少礼物,告诉公主,他有天大的消息要说。 赵紫芙又冷了他几次,终于见了他。 「二公子,你不老实,既然是天大的消息,怎么会到现在才想要告诉本宫?」 褚节跪着:「公主,绝不是小人有意隐瞒。而是此事,太过重大。若无确切证据,不敢告知公主。」 赵紫芙:「那你现在调查清楚了?」 褚节点头:「公主……」 他迟迟不肯开口。 赵紫芙屏退一二。 褚节才道:「公主,卫凌他私吞军晌,倒卖军器,以劣质武器充当军//火,这是置延城门户不顾,要断送西邺军队士兵性命啊!」 赵紫芙睁大瞳孔:「此话当真?」 褚节:「我之前在军中的粮草营做事,不小心发现了。可卫凌在军中只手遮天,我实在不知告诉谁。 直到等来了公主,您是京州来的督军,此事,只有公主出面,才能还军中士兵一个公道。」 第278章:即刻捉拿卫凌归案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78章:即刻捉拿卫凌归案 赵紫芙心里很激动。 没想到这个小白脸居然能给自己送来这样天大的一个消息。 她来到延城后,最大的苦恼便是没有一个能够拿捏住卫凌的把柄。 至于未婚妻褚煦君不过是附赠的边角料,赵紫芙从小到大最熟悉的便是女人间的斗争,所以想先对她下手罢了。 没想到,这样的把柄居然是褚煦君的自家人褚节送过来的。 赵紫芙:「二公子,卫将军怎么说也是你未来的妹婿,何况你还在他的军营中效力,出这样大的事,难道你都没有想要先找他问一问吗?」 褚节再次五体投地跪下:「公主,事到如今,小人不敢再瞒您。我和卫凌,有不共戴天的杀母之仇,而我的妹妹一心只向着他。我只能自己为我的阿母复仇了。」 赵紫芙:「那本宫要如何才能知道,这些不是你为了复仇,编出来骗我的呢?」 褚节心想,这个公主也不是那么好糊弄,这明显是要自己给出具体凭证了:「公主明鉴,给小人一百个胆也不敢骗公主。我知道卫凌放劣质武器的库房所在。何况,小人也不是简单会被仇恨蒙蔽的人,若是卫凌做好他的本职,我也没地儿找他的破绽不是吗?」 赵紫芙:「噢,仓库在哪?你可确认过?」 褚节拿出了延城的堪舆图:「公主请看,是这个位置。这些时日,里面还源源不断进了一些。我一直盯着,绝对不会有错。」 赵紫芙:「没想到这卫凌看着光明磊落,私底下居然做如此勾当。褚节!」 「在!」 「本宫现在命你为督军侍卫统领,即刻捉拿卫凌归案!」 「是!末将遵命!」 ********** 褚煦君很快就听说褚节拿着公主的鸡毛当令箭,满城风雨闹着要抓卫凌的消息。 她毫无惧意,只是好奇道:「他哪里来的胆量和人,要抓卫凌?」 褚煦君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对一国公主如此「无礼」,主要是赵紫芙背后的「人」实在是不太给力。 在对抗匈奴跟一个虚张声势的公主之间,褚煦君自然选择先喂饱百姓为主。 要知道,便是来延城之前,坐拥九万兵马的卫凌,只要他不是盲从之人,都可以直接无视身带皇命的赵紫芙。 何况是现在加上一座外城人口的卫凌,冀州延城周边的流民还在不停往这里赶。 搭建帐篷的范围越来越大,都按着原本的四区划分而定。 居民区扩得最为明显,而原本乏善可陈的交易「市」区,在褚煦君一直不停收粮食之后,也吸引了周边不少商人过来。 从古至今,都不缺乏敢在战乱时候,发掘商机的人。 中州凤凰楼和济州熊猫楼如今的八成净收益都源源不断送往褚煦君手中,以供她拥有不停买粮的资本。 而灵州阳城和冀州延城有新种,能在冬日发芽产量的消息传出去后,褚煦君有时候甚至能用一小袋的新种,换取到了一车的粮食。 虽然只是糙米、黑米、黄豆等价贱的粮食,其中不少还掺着沙土,吃起来黏黏糊糊,没有所谓的口感,只能果腹。 但这对褚煦君来说是不赔本的买卖,何况她本来就想要推广高产作物。 在如今内忧外患,不能从上而下推行的情况下,商人居中,也能起到一定的推动作用。 流民和商人的不断涌入,给延城外城带来了新气象。 而这些人,在匈奴南下的时候,都能纷纷举起手中的刀(菜刀、农具等等)随时加入卫凌的先锋军,一呼百应,成为他 的战时兵。 沈右追在学会阿拉伯数字之后,在褚煦君的提点下,就开始找人帮他统计外城的新人口数。 他拉了一堆小童子,他们学阿拉伯数字快,思维简单,教好之后,是很得力的「普查」人手。 每天能让他们带一竹筒的鼎食和一小捧的黄豆回家,许多人都愿意把小童送过来帮忙。 便是这样的情况下,沈右追在短时间内都还未能统计清楚加入的人口数。新 可见外城人口之众。 在这样的情况下,赵紫芙和褚节加起来也不过一支禁军百人之数,他们怎么「抓」卫凌? 麦子回道:「他好像是找了城中的贵户,要了点人手。」 褚煦君:「我猜,这个贵户一定是想除掉卫凌的那一拨。」 麦子:「女公子一猜就着。他天天都在延城西口那里,说卫将军倒卖军械,用劣质武器将原本的武器库存换走,中饱私囊。他早就想为民除害,奈何卫将军人多势众,他只能让老百姓一起帮他。」 褚节居然懂借助信息差,制造舆论。 褚煦君一听,都忍不住想,褚节的确是有些小聪明在身上的。 卫凌在延城内外的声誉日隆,那么多人在短时间内拥戴他,总会有人眼红他。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褚节一人的力量不足,只能借助「无知」百姓的力量,让卫凌失去「信仰」,无疑是能重伤卫凌的。 这人,有小聪明,却用在内讧上! 以他的聪明他不是不知道猛虎匈奴等夷狄在侧,他是只在乎自己的一己之利。 褚节自小在中州便眼红卫凌,到如今恨透了卫凌,一心只想拉卫凌下马,而没有想过这会对西北的局势造成什么影响。 原书中,害死守城英雄卫凌中的那群人里,肯定也有像褚节这般的小人。 褚煦君心头火起。 麦子察觉,她挑着话头道:「不过一开始的时候,不少人都拿沙土去扔褚二公子。听说他受了不少伤。」 果然什么电视剧里拿烂菜叶子和鸡蛋砸笼子里的贪官污吏那都是假的。 对古代的百姓来说,菜叶子哪怕是烂的都珍贵无比,何况是一年都吃不到一颗的鸡蛋。 怎么可能拿来如此浪费。 用沙土倒是符合实际,西北砂石多,用石头怕砸死人,沙子最多糊他一脸。 谁让褚节眼瞎心瞎成这般! 「那他带伤还在坚持,真是顽强啊。」褚煦君吐槽道。 言语间,她们到了。 一身伤的褚节正站在居中的高台上发言:「卫凌他只手遮天,蒙蔽了你们!我们不能再被他骗了呀!」 第279章:今天就打你这个骗子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79章:今天就打你这个骗子 褚节一向是褚家兄弟里,口条最好的人。 他头上绑着白色绸条,脸上还有好几处鼻青脸肿的地方,至于其他衣服遮住的地方可能就更多了。 可便是这样的形象,却更为他的说辞增添了说服力。 他身后的仓库门户大开,脚下搬了一些破败的武器,任百姓自由上前查看。 那些甚至都不能称之为武器和护具,甚至从仓库拿出来这么一小段路就都散了架,材料更是用手指头都能戳得动。 这样的东西,如何能护住在战场上厮杀的士兵们? 百姓们看得脸都气红了,更加摔坏了一堆。 褚节:「你们都来看看啊,堂堂的卫大将军便是要用这些东西让你们在战场上为他拼命。他自己呢?到时候就能踩着你们的尸体,爬上高位! 而你们的阿父、夫君、儿子,都会因为他,死在那匈奴人的马蹄下。你们还要对他感恩戴德吗?这样的将军,还配称作将军吗?」 今日好不容易没人拿沙土砸褚节了,有人认真问了:「你是谁,若是将军真做了此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中州褚家二子。你们应该都听说过,卫凌之前便是中州的护城大将军,而他订婚的人家便姓褚,是我的妹妹。有这一层缘故,我入了卫凌军中的粮草营,负责搬运这些武器和护具,我才得以发现卫凌私底下的动作。 但我实在是过不了良心这一关,现在我们延城有了督军的公主,我终于能将事实告诉大家了。我知道我人微言轻,但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啊。」 「是将军夫人的哥哥啊!那他说的是真的了。」 「对啊,将军夫人是姓褚没有错。夫人还一直在外城发粮,褚家的人不会坏的。」 「我就觉得奇怪,卫将军哪来那么多的粮养活流民,原来竟是用这些武器换的吗?」 「那样我们现在活下来,以后也活不下来啊。将军这是何苦呢?」 「你们这就信了吗?」 「不然呢?除了要带兵的将军,有谁会故意去做这些不能用的武器和护具,这不合理啊?」 围观的百姓热烈讨论着。 褚煦君眼看有几个很明显在其中带节奏的人,只要百姓说一句卫凌的好话,他就能在瞬间扭转风向。 加上褚节在高台上的声泪涕下,越来越多人跟着哭了起来。 他们不敢相信给了他们一口粮的将军,现在喂饱了他们,是为了将来更好送他们去死。 「不管怎么样,没有将军,我的弟弟妹妹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可你们现在不过是多活了这一段时间,他还是要用你们的啊。」 「那也比别的人好,其他的将军来了,只会直接赶我们去送死。起码现在我们还活着,活着就还有别的希望。」 「真的是这样吗?那以后我还能不能吃外城将军给的东西了,可是不吃我们又能去哪里呢?」 杀人诛心! 褚节和他找来的帮手居然能把他们辛辛苦苦用真金白银换来的粮食变成了「毒药」一般,让百姓都不敢再毫无犹豫的接受。 往后,这些流民在接过粮食的时候,都会想着,卫凌什么时候要送他们去死? 本来他们在这里能够活下来,等匈奴真的来的时候,他们是自愿冲在前头保家卫国。 这跟今日听了褚节的话,知道卫凌是故意让他们活下来,将来赶他们去送死,完全是两个南辕北辙的效果。 褚节好手段! 真真假假,完全扭曲了最初卫凌设定外城的打算。 或许起初,流民在此安家,也逃不过最终惨死外侵的下场。 但前提是,卫凌一定会挡在他们的身前。 现在百姓哭的是,他们不是害怕死在卫凌身前,而是提前为他们被推着去死感到深沉的悲哀。 从前他们吃不饱,饿到人恨不得立刻死去,就不用感受到肚子里有一个深深空洞的痛苦了。 现在他们吃饱了,人一闲下来,他们就知道怕死了。 褚煦君穿越过来的这段时间,她能深刻感受到底层百姓的思维是很直接的。 简单说,便是不理智、人云亦云、没有逻辑、几乎不思考的「蠢」。 这样的百姓和奴隶对统治阶级来说自然是最好管理的,所以一代传一代,他们一直不善于思考。 褚煦君不能不觉得悲哀,但也是这些人,是她要救,要维护的人。 没有他们,才没有希望。正是这些人,养活了国土上的所有人,他们身上的可怜色彩更浓。 而可恨的是,大肆愚弄他们的人。 褚煦君闭了闭眼:「麦子,让我下去。」 麦子让开了。 今日她带了商队的所有人马,还有周边不少卫家军的精英,但她还是不敢大意。 「是将军夫人,她来了!」 「将军夫人,那人说的是真的吗?」 「夫人,你快告诉我们啊!我们相信你说的!」 褚煦君板正着身子,抬头挺胸,徐徐往高台上走去。 披着深蓝色狐裘斗篷的美人乌发红唇,不言不语,散发着摄人的气场。 人群中自动自发为她让出了一条道。 远处,一辆黑色的马车里,赵紫芙特意借了不显眼的马车,躲起来看戏:「她真的来了。」 可恶!凭什么,她就一个人,她怎么敢出来! 那些人怎么一个个都主动给她让位,她明明只是借着卫凌的风头,居然比她一个真公主还要风光! 高台上,褚煦君面无表情看着褚节。 褚节看着她上台,斜着嘴笑,抽动脸上的伤,顾不得「斯哈」吐气,强撑着道:「氲氲,你总算是露面了!怎么,卫凌他自己不敢来了吗?堂堂旭风公子,居然要躲在你一介小女娘的背后……」 「啪!」 褚煦君抬手给了褚节响亮一个巴掌! 台下的人比方才还要寂静。 褚节不敢置信:「你,你居然打我!」 「我今天就是要打你这个骗子!诸位,乡亲父老们,这个人满嘴谎言,没有一句实话。」 「夫人,他不是你的哥哥吗?」 褚煦君定定看着台下的人:「他不是!褚家没有这样道德败坏的小人子弟!」 第280章:拜见天女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80章:拜见天女 「太好了!我就知道,将军是不会骗我们的。」 百姓们再次爆哭。 台下带节奏的人和台上的褚节对视了一眼。 他们也很快反应过来:「可是,你看,他们俩长得是不是有点像?居然不是一家人吗?」 褚煦君看到麦子带来商队里的人也下了场:「你的眼神可真好,这台上的骗子,被打得肿成这样,你还认得出来。可真是奇了怪了。」 那人周围一直都听他的,此时也不自觉离他远了些:「是啊,从刚开始你说的话就有些奇怪。」 「你长得人高马大的,也不像是会来拿将军粮的流民。」 流民大都瘦弱,这样高大的人若不是从小都没饿着,是不可能长成这样的。 「这么说的话,你是不是跟台上的骗子是一伙的?」 「大家别听他的!」 褚节只好试图在高台上拿回主场:「诸位诸位,妹妹这是跟我置气,故意不认我的。氲氲,你怎么回事?再怎么样,你也不能不承认我是褚家人,是你的二哥啊。 卫凌眼下欺压百姓,你居然要跟他同流合污吗?为了一个外人,我们身上流同样的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你就这样全然不顾吗?你就不怕褚家祖先,怪你吗?」 褚煦君:「我的二哥聪明伶俐,英俊潇洒,他眼下正在中州的山月书院习书,年年都得先生赞赏,将来定能成为一心为百姓做事的好人。而你,贼眉鼠眼、猪头一个,如何能跟我亲爱的二哥相比? 我今日要是不来教训你这个冒充二哥、谎话连篇的骗子,那我们褚家祖先的棺材板才是真的按不住!不提祖先了,便是二哥,他要是知道,有人在外面用他的名义这样抹黑他从小到大的楷模榜样卫将军,只怕我二哥会忍不住亲自从中州跑过来打你。」 前头听得褚节还很是暗爽,没想到氲氲如此看好他,谁知话锋一转,他不仅暗讽他的行为会让祖先死不瞑目,居然还将卫凌说成是他的偶像。 呸!谁会认一个杀母仇人做楷模!氲氲今日实在是恶心人! 褚节:「你!我什么时候当那小人卫凌是我的楷模了?你胡说!……」 褚煦君:「说你不是二哥,还在这装。二哥不止一次跟我说,卫凌少年一战成名,文武双全,便是身世坎坷,也不改其志,是中州所有男儿都该学习的榜样。 在我跟卫将军定亲的时候,他还戏称,若是他为女儿身,也恨不能嫁与卫将军为妻,如今也算是跟他结缘,他高兴得很。那日,二哥还喝得酩酊大醉,和卫将军称兄道弟。以二哥对卫凌将军的赞赏和维护,绝不可能这般诬陷于他。」 褚节气得要吐了,他哪里要嫁卫凌了? 不由自主地,他看了远处公主的马车一眼。 赵紫芙坐在马车里,摔了手里的汤婆子,同样生气:「无耻小人!居然敢骗我!」 当时跟着褚节去的嬷嬷一时也不敢说话,她自觉那日褚家大娘子是认识褚节的。 但公主正在气头上,她跟褚节又没有什么交情,犯不着为他做保。 而隐在台下,褚节找来的同伙,也在主家的指示下,散去了不少。. 百姓们还在求证:「将军夫人,这么说来,卫凌倒卖这些武器和护具的事,都是假的了?」 「肯定是假的!」 「一定是这个骗子为了骗我们反对卫将军,将他赶出延城,好让原本的人得利。」 「把将军赶走,谁来抗击夷狄?他们吗?」 「当然是为了将军已经养好的流民,把他赶走,我们不就可以留下为别人效力了吗?到时候 种地、服役、养马、伺候他们,哪个不能做?」 「是啊,天底下还有谁会像将军和将军夫人这般养着我们,我刚才居然还怀疑将军。」 「是啊,我真是该死啊,我一家可都吃着玉米、土豆和地瓜呢!」 「呜呜呜,我再也不怀疑将军了。将军夫人,你们一定要留在延城!延城不能没有你们。」 「将军,夫人,我们错了!」 褚节在这里忙活了几日,全身上下被打得没有一块好皮,而褚煦君出现在这里不到一刻钟,尽数化解了他所有的努力。 他恨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褚节万万没想到,妹妹居然会亲自不承认自己的身份,从源头瓦解了百姓对他的「信任」。 褚节咬着牙威胁:「氲氲,你这样对我,一定会后悔的。别忘了,那些在中州的人,如今的贞王爷可不是曾经对卫凌有恩的老人了。他一定不会放过卫凌的!」 褚煦君懒得搭理褚节的无能狂怒,不过「天火」的现世需要一个契机,不妨拿今日现成围观的人群来做个「见证」。 她朗声道:「诸位,你们一定很好奇,为何今日是我来,将军却没有现身。他不是不在乎你们的信任,而是他现在忙着在开发「天火」,大家请看!」 她再次拿出一箱烟花,由麦子亲自点燃。 「砰!砰!砰!」 火光炸开的瞬间,百姓都慌得蹲在地上,差点落荒而逃。 还有围观热闹的小孩子,吓得哭得震天响。 可见将军夫人这样娇滴滴的一个美人老神在在站在一旁看着。 便有胆大的小孩呼喊着:「天上开花了,好漂亮!」 「真的,五颜六色的!」 「这是……天火!是天火!」 「这就是最近城外一直有的响动,将军他果然征服了天火!」 「那将军夫人就是天女了!她一定是天女!拜见天女!」 「拜见天女!」 「拜见天女!!」 「拜见天女!!!」 褚节离烟花很近,慌得跌落在地:「这是,是妖火!」 褚煦君手中拿着一盒摔炮,对着褚节一把一把扔:「对天火不敬,小心它惩罚你!」 「啊!啊!你别过来啊!」 「快看,天女手中有天火!」 底下的人于是拜得更加虔诚了。 远处,卫凌、沈右追和庞军医放下手头的实验,赶来。 他们三人只是褚煦君理论的搬运工,没有褚煦君,就没有天火。 而她居然冲在了前头,把他们吓得够呛。 庞军医一脸不赞成,但也没忍住想跪下去拜天女。 沈右追则是幽幽道:「我先前还以为你是不好对未来的大舅哥动手。现在我总算明白,为何你不出来处理了。你便是想看未来嫂子,站出来吧?」 卫凌没有搭理他们。 他只是看着高台上,那美得不可思议的女子。 煦君,为了维护他,终于愿意站在了人前。 这样的「天女」,他卫凌何德何能? 第281章:我早就不想活了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81章:我早就不想活了 从前,褚煦君无论拿了多少新奇的东西出来,她都不肯站在人前,承认是她的功劳。 便是这「天火」,她也声称是卫凌在研制。 不过她会用、敢用,而且百姓都是第一次看见,那自然而然会跟她挂钩。 最重要的是,她今天会站在这里,是为了维护他。 卫凌的心口变得很满很满。 另一边,赵紫芙摔了马车里的东西——她居然也敢称天女? 赵紫芙一介承天命的公主,都不敢自称为天女! 那些愚民!瞎喊什么! 一直隐藏在台下的董大力,本还想冲上去为褚节助力。 多他一人为褚节的身份做保,两个人肯定能吵赢褚煦君那个女娃娃单枪匹马。 可在他看见天火之后,顿时吓得屁滚尿流。 他突兀的跑出去之后,又看大家一起跪了下来。 董大力也没忍住跟着跪了下来。 完全没想到这个从前看着她长大的小女孩,怎么会突然变成了天女。 褚节被摔炮炸得毫无形象。 从此刻起,无论他说什么,都不会再有人相信了。 在麦子让商队的人绑了他的时候,褚节甚至感恩戴天:「快,快带我走。我不要再留在这里了。」 褚煦君对着台下的人道:「这便是将军征服的天火。」 「太好了,有天火在,我们便不怕那些匈奴夷狄了!」 「就是,最好他们现在就过来,看将军带着我们将他们打得屁滚尿流!」 「便是他们不来,我们也要冲过去,把他们赶回老家!」 「不不不,格局小了!我们要将他们连老家都一起端了!」 「对对对!」 天火的出现,瞬间就让百姓明白其中的威力。 更何况是延城里还在观望卫凌等人的贵户,还有在城外盘桓的商人,这些人见过世面,更懂得天火的能量。.. 从此,装满流民的外城怕是会比延城本身更像延城了。 褚煦君指着脚下的破烂武器:「这些,你们都可以拿走。想做什么都可以。就当是骗子给你们的警示!」 留下破烂,将来不知还会被有心之人如何利用,继续栽赃到卫凌头上。 但这些作为武器,说是破烂,其中的材料倒也是真实可用的,便是用做柴火烧也不错啊。 「多谢将军夫人!」 「快拿一个回家,放着。我们再不信将军和夫人,都不用天火,我们就该拿块豆腐撞死!」 「还是别糟践豆腐了,那可是将军和夫人带来的天上美食!」 「对对对,还有玉米、土豆和地瓜,都是天女带来的圣物!」 「我拿回家就做一个天女的神像,日日参拜,定能护卫我们全家平安顺遂!」 「这个好这个好,我也要我也要……」 「你会做吗?也帮我做一个?」 褚煦君听得内心大为惊叹,明明他们都亲眼看见玉米、土豆和地瓜都是种在地里,从土里长出来的食物。 这也能将她跟天女画上等号? 褚煦君在百姓们虔诚的眼神中……溜了。 这时才看见过来接她的卫凌。 「煦君,今日风采过人。」卫凌夸她。 褚煦君翻了个白眼,她都是为了谁! 这事还是得怪褚节和程氏,上梁不正下梁歪。 见褚煦君身后一整个商队的人还在盯着,卫凌连忙正色道:「你打算如何 处置褚节?」 「子不教,父之过!送回中州,让他阿父教训他!」 「可中州那还有赵信……」 褚煦君这才发现,他们居然没有通过气:「啊,你也不知道吗?」 世子赵信,如今的准贞王继承人,他早就死了! 褚煦君对着被绑起来,关在伸展不开牢笼里的褚节道。 褚节整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怎么,怎么可能?你一定是骗我的。」 「我可不像你,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我这人,只说实话。」 鬼扯!她都敢睁眼说瞎话,说自己不是她的二哥。 可那是世子赵信,板上钉钉的未来贞王爷。 氲氲,她再如何大胆怎么敢扯这样的慌? 「怎么,怎么死的?」褚节都结巴了。 褚煦君便是为了不赘述,才让卫凌跟来,一起讲的。 事情说起来,还有点魔幻。 赵信死于在他心中已经全然不重要的一颗棋子,老贞王爷的最后一个宠妾——美人郭迎迎。 那一夜,王府里张灯结彩,在举办二公子赵诚和花家女娘锦儿的新婚礼。 老王爷才死不久,热孝成婚,是赵信和花郡主的共同合议。 花郡主担心夜长梦多,同意了。 而赵信则是看明白,他手中关于卫凌的把柄太少,但褚煦君不一样,她在乎的人似乎更多。 比如花锦儿比起董芙,跟她的关系便更加密切。 董芙无用,那便将花锦儿招进王府,好好利用。 新婚,前院,热热闹闹,人声鼎沸。 后院,郭迎迎不知用了什么借口,将原本在主持婚礼的赵信引到了她住的偏僻院落。 而董芙和吕琴琴同样跟着。 郭迎迎跟赵信同归于尽。 董芙跟吕琴琴也中了砒//霜燃烧的毒,五脏六腑具有损伤,药石罔顾。 她们没有马上死,而是会渐渐说不出话,吃不下饭,活着比死了还要痛苦,长达数月后,才会死去。 花锦儿跟赵诚去的时候,赵信倒在一旁,穿着酒红色的长袍,死不瞑目。 董芙和吕琴琴母女俩则是争相推开对方,想他们求救,半点没有母女间的亲情。 郭迎迎还残留了一口气,她看着花锦儿,良久。 花锦儿在信中写道:「她像在看我,又不像是在看我。好像是透过我在看她,或者是别人。我知道她喜欢诚哥哥,但她不讨厌我,当然她也没有祝福我。」 郭迎迎转向赵诚:「二公子,我杀了他!至于罪人可以是她们两个,或者是我,都可以。我不在乎。只要把你摘出去,就可以了。」 赵诚:「你本可以活。」他可以帮她,好好活的呀! 郭迎迎摇头:「可我早就不想活了。不这样做,我也无法保证完整杀死赵信!」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你跟她说,对不起,我答应她的没有做到。」 赵诚像是明白了什么:「她不会怪你的。」 「那二公子呢?怪过我吗?」 赵诚:「我……」 郭迎迎像是摇头又像是点头:「你当然不会!你这辈子就不会怪人。我终于看到你成亲了,二公子穿婚服的样子,真好看!」 说着,她从喉咙里咳出大量的黑血。 砒//霜燃烧的毒,深入肺腑,沉痛而缓慢。 赵诚:「我,我不知道……」 花锦儿气得要死:「你这人,不管他愿不愿意,从某种程度上,郭娘子,他欠了你。下辈子,他该还你。 哪怕是一捧花,一碗水,他理该让你展颜至少一次。」 赵诚:「对,对,对,我会的。我会的。」 郭迎迎摇了摇头:「不了。我这样的人,下辈子,我们还是不要再遇到的好。」 美人闭上了眼。 花锦儿哭得不能自已。 第282章:我不难受,我才不难受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82章:我不难受,我才不难受 其实,郭迎迎那时候并没有答应过褚煦君,她会活下去。 但她显然是挣扎过的。 褚煦君想了很久,终于明白,会不会是在她给了郭迎迎一些善意之后,她才下定决心除掉赵信。 郭迎迎这样做,是为她自己复仇,也是为了赵诚,还有为了她。 为了这个世界上唯二两个对她释放过善意的人。 赵信对赵诚的恶意从未停歇过,哪怕赵诚不和他争,赵信也不可能真的放过这个目前成才了的亲弟弟。 郭迎迎那般聪慧,自然也猜到了赵信是要对褚煦君不利。 否则压根跟她没有交集的吕琴琴和董芙,她没必要连着带走她们两个。 现在吕琴琴和董芙的毒不知道到了什么程度,想来花锦儿是想等到她们死了之后,才公开赵信的死讯。 至于她们二人会不会闹出事,这点,相信花锦儿便完全能制住她们二人。 她们病了,想要在最后的时光舒服一点,都得求着花锦儿为她们请大夫。 赵诚则联系上原本被贞王府一直压着的中州州牧,让他出来主持一州事务。 州牧自然喜闻乐见,反而更为捧着赵诚。 褚节不耐烦听完褚煦君的叙述,不太敢相信:「所以,赵信,堂堂世子,熬到了如今要继位的时候,就这么被一个自己看不起的女人杀死了,愚蠢!愚蠢!」 他气得大骂,骂着骂着就哭了。 赵信死了,他以为最大的靠山没了。 最重要的是,赵信跟他一样,同样对卫凌深恶痛绝。 以后他要怎么办? 连那些破烂武器护具都是赵信一己之力给他运送过来了。 现在赵信轻易死在了一个女人手里。 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难道现在他还能指望公主赵紫芙来救他吗? 「你们打算如何处置我?」 褚节的目光像淬了毒一般盯着卫凌。 褚煦君:「依你所犯,该罚的罚完后,让二叔来接你回去。」 「我不回去!他现在哪里还有半分为人父的样子?」 「那你自己呢?你又有几分为人子的样子?」 褚煦君不想再搭理这个小人,转身离去。 卫凌留下看了他一眼。 褚节还在狂怒:「卫凌,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等着!」 狱卒拿一把碳土快速塞在了褚节的嘴里:「将军,他出言不逊。您看,我们怎么收拾他?」 卫凌看了他一眼:「面上别让人看出来。」 「是。」 褚节只是冲着他来,那这条命还能留着。 ********** 西北,荒漠,冰天雪地。 一高大粗矿男子,从温暖的帐篷里冲了出来。 身后跟着的奴仆安慰他:「木木脱,你别生气了。大王说得也没错,眼下这天气,便是南下抢来的东西也不够多,不够好。白白浪费了我们的好马、好男儿。」 被称为木木托的男子,收敛起伪装的怒气,恢复了平静:「我知道,但那是之前。现在,所有人都不停往延城那边赶去。再晚一点,我们只怕是连那点东西都抢不着了。」 「不是有新种?说不定能赶上新的收成,嘿嘿。」 「你当那延城来的新将军是吃素的吗?」 奴仆还在乐:「西邺哪里有能打的将军,跟我们的大王比,跟木木托你比,都不堪一击。就像我们刚吃到的,那豆腐一样。」 说起来,那豆腐又白又软,可真好吃啊。 木木脱没有反驳奴仆。 南边的地又大又好,但南边的人,跟牛羊似的,都被养傻了,一副待宰的模样。 老天厚待南边的人,给了他们最好的水和地。 但老天也没有亏待北边的人,这样软弱的人群就是等着他们这些凶猛善战的天生战士去收割的。 木木脱再想南下,没有得到大王命令,他也动弹不得。 直到天火的传言过来了,大王私底下召见这个最有野心的儿子:「木木脱,你去,替父汗看看,那天火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是!」 ********** 夜幕降临。 卫凌为难地看着面前还在一个劲喝着酒的未婚妻。 只见她的双目迷离,面颊酡红,自有一股风情。 喜妹和麦子都被她自己赶出去了。 褚煦君:「喝呀,你为什么不喝?」 「我晚点还要去巡夜,不能再喝了。」 「噢,那是不能喝。不能酒后上岗。」褚煦君又歪着脑袋,「你刚是不是已经说过了?是我忘了,忘记了……」 卫凌看着显然已经糊涂了的未婚妻,起身准备出去安排一下。 「你,别走,别走。陪我喝!」 卫凌:「我不走,我就到门口去一下。」 「就一下?那好吧,一下。」 卫凌虽然头大,莫名觉得这样从未见过的未婚妻,十足迷人可爱。 他白日还在感叹,自己配不上「天女」。 到了夜里,未婚妻又变成了一个好看又惹人怜的凡俗女子,有情有义,知爱知恨,会遗憾、愤怒和不甘。. 卫凌到了门口吩咐让人给沈右追传话,让他今夜替自己巡视。 沈右追知晓是因为将军要照顾喝醉了酒的将军夫人后,一时感叹都是他现在还「单身」惹的祸。 认命出去溜大街,一路上心里都在打腹稿,如何让小凝答应先给他一个「名分」。 喜妹煮了醒酒汤递进来,这件事她做得很不熟练,实在是女公子并不嗜酒,几乎就没有这项业务。 倒是花家小娘子贪杯得很。 卫凌拿回来哄着褚煦君:「喝一些,不然明日醒来该难受了。」 「我不难受,我才不难受。她自己不爱惜自己的性命,我为什么要替她难受?」褚煦君嘟着嘴,避让着那碗药。 跟个小孩子似的。 真……可爱。 「你看,好喝的。刚我陪你喝,现在你陪我喝,好不好?」 褚煦君觉得这话还算公平,想了想,便喝了一口:「唔,不好喝。」 「你就是在替她难受,才觉得不好喝的。」 「我没有!她明明可以好好活着,不管是什么身份,她就算要走,我也能帮她。为什么她要这么做?那个烂人值得吗?便是那个好人他又值得吗?谁能比得上自己的选择重要?」 第283章:难道是赐婚?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83章:难道是赐婚? 卫凌顺着她:「对对,你说得对。她太傻了,都不为自己想想。」 「你说得对!她就是太傻了,为什么这么傻……不对,都怪你,为什么没有早点解决那个烂人?」 卫凌:「是是是,是我没有早点出手。」 褚煦君又自我否定:「也不行,你也不好出手,毕竟他是你恩人的儿子。可是他明明,就很恶心人!还是怪赵诚那家伙,太不中用了。偏偏锦儿还看上了他……」她就这么毫无逻辑,东拉西扯了一夜。 卫凌大抵明白她是在为郭迎迎的死,感到不值。 她也不是忘了郭迎迎在最初对她的恶意,只是她还是忍不住感叹。 煦君,她的善良一直都跟他的认知不太一样。 她不敬畏赵信那样如今天生比人尊贵的世家官宦子弟,而是觉得陷入其中的郭迎迎可恨可怜可叹。 「或许,她只是想恕罪罢了。」卫凌跟着一叹。 「可是这个世界上,该死的人一向都不会认错。」褚煦君说完,便倒头趴在了案几上。 卫凌将她抱起,轻轻放到了床榻上,让她侧着躺好。 看着她安静下来的容颜,伸手捋了捋她鬓边散落的发。 「卫凌……」 她在梦中唤他。 「我在。」卫凌不由自主回了一句,明知她压根听不见。 「你要好好的……」 卫凌心头一震。 褚煦君还在呢喃:「要活着……」 「好,我答应你!」 ********** 公主在府邸里连发了数日的火,近身都几乎无人敢前去伺候。 扯到她头发的婢子打了,长发也被剃了,上了热汤、铺不好床、没拿对衣裳的婢子都被发卖了,剩下几个老嬷嬷也都被骂了。 直到这日京州总算来了人。 众人刚一听到京州有消息,心里还高兴了几分,但一听到来人的头衔,心里的高兴一下又冻住了。 怎么会派他过来? 这人是厉王的心腹,但跟公主一向不太对付。 果然赵紫芙一听便发出这般的质问,底下的人都跪得十分整齐,恨不得把自己抠进缝里不出来。 「本宫乏了,让他先侯着吧。」 外头的秦公公听了,人也不恼,他留下话:「既然公主不得闲,那我便先去给卫将军颁旨吧。」 话传了回来,赵紫芙又急了:「跟去听听看,都有什么事。」 「是,公主。」 仆人出去跟在秦公公身边好说歹说,就是打听不出什么消息。 ********** 延城外,「天火」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外城的人口又呈现爆炸式增长。 卫凌还是躲在山里,各种搞火//药实验。 褚煦君和偶尔露头的沈右追被那些所谓的「商人」围追堵截。 压根不知道这些各路来的人马,背后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 但褚煦君给他们留了口子,要见她,提「天火」不行,但是说卖粮食比较有希望。 再者没有带粮食来的人,他们想要送礼,希望排队加塞的,麦子都把礼物收了,至于女公子见不见,另说。 于是京州来的秦公公,手里握着圣旨,公主晾着他,好歹传了话。 延城里找不到一个卫将军也就罢了,出了延城,也找不到。 倒是很多人给他指路:「想找将军是吧?见不着的,去找天女吧。她喜欢粮食,送礼也可以。」 秦公公听见去问路的亲信回话,愣了半晌才蹦跶出了两个字:「荒唐!」 但这是延城,便是真天子的命令都不顶事,何况他拿的,谁知道是真是假。 褚煦君便收到了一枚宫廷的***:「京州来的?」 是赵紫芙搬的救兵? 看来厉王对冀州还是挺重视的,也不知道他在京州跟朱祁斗成了什么样。 消息虽然都在关注,但商人如今都不大往京州走动,她反而知道得不全面。 赵紫芙那藏在深宫的女子,知道厉王喜欢吃什么穿什么,几点睡觉吃饭,但不一定会知道厉王和朱祁斗到哪一步。 「看样子,倒是十分明显。」 褚煦君听出来,来的人是宦官。 古人都喜欢留胡子,是英俊勇武的象征,难得见到面上干净的男子,便十分容易辨别。 当然卫凌在察觉她不喜欢胡茬男子之后,特意每日修面。 延城男子便纷纷跟风。 但麦子眼尖,她判断出来的,大抵是准的。 褚煦君:「那便见见。」 秦公公在分别吃了三个玉米饼、地瓜饼和土豆片之后,见到了卫凌的未婚妻,褚家大娘子。 寻常女子,不过是借着一个未婚妻的名分,竟狐假虎威,在延城作起主。 秦公公一进帐,便摆起了谱:「京州有旨。」 褚煦君不动,她问道:「敢问是给何人的旨?」 「那自然是给卫凌大将军的。」 褚煦君一脸「那就不关我事」的表情:「他不在。公公不若在外城稍待。」 「放肆!圣旨岂容尔等怠慢。」 不能怠慢他们也已经怠慢了,褚煦君为难:「便是知道圣旨贵重,小女不敢擅专。」 这话还算得体。 「那咱家就在这等,你速速让卫凌大将军归来接旨。」 「将军刚进山,他行踪不定,怕是真的要等个几日。」 「那难道就让我们在这干等着吗?」 褚煦君领会:「小女马上安排人护送公公进山!来人……」 秦公公气结:「你!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进山?」 他哪里是要进那大雪漫天,猛兽四伏的山,他只是想让卫凌大将军快点出现。 褚煦君一脸无辜。 这样无知的小女娘是怎么成为将军的未婚妻,可见卫凌眼光不佳。 秦公公换了语气:「咱家来到京州,第一个见到的便是褚家大娘子。咱家见大娘子面向平和,觉得跟你投缘,不妨先给你透个底。」 褚煦君一脸「你说,我听」。 「这道旨意怕是会对大娘子不利。大娘子早做准备。」 褚煦君:「比如说?」 秦公公:「咳咳。大娘子想想你在冀州的倚仗,是什么。之后可能便再不能够了。」 褚煦君的倚仗?.c 现在她有「天女」的头衔,不过在京州这些大爷的眼中,怕还是「卫凌的未婚妻」。 这道旨意,难道是……赐婚? 第284章:未婚夫的“烂桃花”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84章:未婚夫的「烂桃花」 赐婚的男方自然是这位京州来的公公一直点名的卫凌。 那女方是谁? 答案似乎显而易见,首选自然是赵紫芙。 她是公主,又被厉王握在手中。 厉王想跟朱祁争取卫凌,用赵紫芙联姻,卫凌拒绝不了,全天人便会知道,旭风公子已经被捆绑在了厉王的阵营。 至于旭风公子已经有了未婚妻? 一个未婚妻而已,在政治上,算什么? 赵紫芙本人知道了吗? 为什么是传旨的人先过来,赵紫芙那边最近也没什么动静。 按理来说,不可能不知道。 那这是她求来的旨意吗? 她自己想要尚卫凌,所以才一直针对她? 褚煦君顺着问道:「按公公的意思,小女当如何做准备才是?」 秦公公喝了一口丫鬟奉上的热茶,心里一路被冷落的气才顺了些:「将军龙章凤姿,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哪个女子不钦慕。大娘子若是觉得可惜,不妨,退一步?」 这个女人,好不容易过五关斩六将才站到了卫凌身边。哪怕尚未成婚,也巴着卫凌不放,跟到了延城这个荒凉之地,霸占住了军营。新 让她退让,岂会甘心? 褚煦君继续不吝赐教:「那要退到何处?」 秦公公喝茶的手一滞,这小女娘真是个傻的不成,非要他点得如此明显吗? 「能得天子赐婚的女子自然是不同凡响,当然大娘子资质也算优等,可是到底不能相提并论。」 褚煦君听懂了,这是让她退一步,给卫凌做妾? 她还是不是还要感谢对方还想让她继续留在卫凌身边? 她穿书后,拒绝成为跟原女主平起平坐的平妻废后,转向早死的男配卫凌,订立了一个假婚约。 现在,卫凌倒是「出息」了,已经可以尚公主。 她若是跟公主一起做卫凌的「平妻」,以原身的破落世家商户女资质,在这个时代都算「褚煦君」高攀了这一对郎才女貌。 便是做妾,能够跟着伺候公主,也是天大的福分。 褚煦君现在不是跟尹月争男主了,而是跟一个死而复生的公主争男配了。 一时不知道该算出息,还算是倒退。 褚煦君自己一通分析,反而气不起来了。 她知道以卫凌的条件,会有很多人,一直要给他送女人。 这还不算那些自己前仆后继要自己爬上卫凌的榻的女人们。 在中州,董芙和王家娘子们都还算矜持的,她们只是表达了倾慕,甚至还很是爱惜自己的名声。 到了济州,给卫凌「写信」的那些人,便随信附了不少美妾和歌姬舞姬,只是卫凌看到这些女子,便会连信都一起退了。 之后济州的勋贵们才消停了些,只送钱粮和贵重物品。 当时卫家姐妹花就住在褚家,有她们的「帮忙」,褚煦君到卫凌离开济州之后,才听说了这个消息。 当时她便感慨,但凡卫凌不自觉一些,她很可能都要很久之后才知道自己的男人已经不干净了。 可谓防不胜防。 便是到了延城外城之后,一个西邺唯一的公主也「送」了过来不提,延城中想拉拢、打探卫凌消息的贵户们,哪个不是先送几个女娘过来「讨好」。 到了此处,卫凌一律按照军中的规矩办事,一概不见。 但被卫凌「迫害」得厉害的沈右追偶尔会忍不住跟褚煦君「嚼舌根」,说便是在外城,还有许 多女扮男装闯进军营,自己要爬上卫凌榻上的女子。 其中有一个最厉害的,已经藏到了卫凌的被褥中,差点被警觉的他一***刺穿。 他及时收住了手,但那女子的肋骨还是断了好几根。 卫凌故意让人把那擅闯女子的伤势说得严重些,那些艺高人胆大的女娘们才消停了些。 在她们眼里,有时候伤重比直接死了还要更惨。 沈右追便是帮卫凌散步消息的那个人,这件事他亲口说出来,由不得褚煦君不信。 褚煦君一听,发问:「那床藏了女人的被褥,卫凌还用吗?」 想想埃及艳后不就是把自己裹在一条毯子里直接送给了凯撒,多么香艳、流传千古的故事。 沈右追一时差点跟不上她的脑回路,直愣愣回道:「将军直接换了个军帐,还把放进人来的那些守卫们都罚了,往后才没有人敢。」 反应过来后,沈右追还夸赞褚煦君:「大娘子这样直接跟将军同吃同住,是最聪明的做法。」 他也很向往以后小凝效仿她最敬服嫂嫂的做法,忍不住憧憬了起来。 未婚夫太受欢迎,但他守身如玉。这要算是卫凌的错吗?似乎也不合适。 基于「婚约」准则,她甚至还要帮卫凌挡这些「烂桃花」。 这算什么事? 褚煦君再次看向白面公公,突然反应过来,这个公公不对劲。 他是不是跟圣旨中卫凌的赐婚对象不对付?也就是说,他跟赵紫芙不和。 要知道,战乱时期,圣旨能不能出皇城,甚至出京州,都是证明掌权者的实力。 这个秦公公能被厉王委派,起码也是个心腹。 京州不顾卫凌身上已有婚约,自顾自给他赐婚。秦公公作为颁旨的人,自然要为主子考虑,想方设法「解决」卫凌已有的婚约,也就是解决她。 正常的步骤,难道不是劝她知难而退,主动退婚。到时候说不定京州看她识相,还会给予嘉奖。 但秦公公的圣旨未颁,先劝她,留下跟赵紫芙「一争」。 原本她会是卫凌明媒正娶的嫡妻,现在一个天子旨意便要让她退步,她能甘心吗? 自然是不能。 所以她若是能留下,定然会跟卫凌的赐婚对象,斗个你死我活。 秦公公打的是这个主意——厉王身边的人,斗得也很厉害嘛。 褚煦君想通了这一层,便继续套秦公公的话,将京州的情况猜了个大概。 厉王还是很发愁朱祁的,天天都在给他写信,哄他单人进京。 只要他一个人来,厉王准保叫他有去无回。 而朱祁也先跟厉王称兄道弟,但他说在没看见天子现身之前,是万万不能入京的。 你说是天子让我进京,那天子,人呢?让他出来说话。 要是厉王你真的对天子动了手,那我朱祁便要清君侧,为天子报仇! 第285章: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85章: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京州的厉王和朱祁两人还在先礼后兵,也不知道是他们先斗出个结果,还是匈奴的联兵会先南下入侵。 秦公公后来被哄顺了,见褚家大娘子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对付。哪怕没等到卫凌,也愿意先下去休息,侯着。 这时,麦子从外头进来,在主子耳边低语:「桃先生到了。」 这倒是一个十足的好消息。 褚煦君让人赶紧将他迎了进来:「桃先生,你来得倒快!」 桃无名早到了一会儿,被那什么京州的秦公公还卡了一道,心里更是焦急:「我在阳城听说了天火的消息,如何还能坐得住?」 褚煦君听出桃无名多少有点责怪自己怎么藏了这一手的意思,她笑笑:「你这一走,阳城不得乱了?」 桃无名:「有黎主簿那个老不死的在,阳城再过二十年都乱不了。」 「阳城的地,如何了?」这还是褚煦君关心的头等大事之一。 桃无名:「我送了头一批的产出过来,不是很多,你等会看看。现在这些都不急。我听说,卫凌他要尚公主?」 褚煦君看向眼神乱飘的喜妹,传得倒快。 也不知道桃无名什么时候收服了她身边最忠心的丫头。 不过人类的本质是慕强,像桃无名这样有一点年纪的智性恋对象,哪个小女娘见了不迷糊。 以喜妹对读书人的崇拜,桃无名估计能排在她心目中的前三名。 褚煦君不搭理这话,执意:「我们先看看地里的收成。」 桃无名还是气急败坏:「不行!卫凌呢?他在哪!敢背叛你,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啊嚏!」 在雪山里的卫凌,刚看过了新的一批火//药的开炸效果后,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将军可是冷了?」李铠站在他的身侧,为他挡风。 卫凌摇头,望向西北方向,出了什么事吗? 心有所感的卫凌提前出山回城,很快收到自己要「被尚公主」的消息,第一时间问道:「夫人她知道了吗?」 百姓很是同情看着他:「是夫人亲自接待的天使。」 其余的小女娘则是一脸愤懑,一副将军果然是「负心汉」的模样。 卫凌:…… 他要完。 李猿很快出主意:「要不我去把那京州过来颁旨的人……」他比了一个嘎脖子的姿势。 回头只要说他们根本就没有收到旨意,便是厉王真的当了皇帝,远在京州也奈何不了将军。 卫凌按住他。 匈奴人就在塞外,现在还不是跟厉王彻底撕破脸的时候,不然他也不会任由赵紫芙在延城里「作怪」。 先前他虽然支援了济州共同对抗了厉王,但那完全可以说是因为相邻,害怕唇亡齿寒的缘故。 厉王的来信中,更是将此事直接推到了已故的老贞王爷头上,半点没有指责「忠诚」「尽职」「善战」的卫凌大将军。 天下之争,原本也就没有永恒的敌人和朋友。 厉王眼下还肯「示好」,几路人马看起来就还是一致对外的模样。 天下人「有志之士」信不信另说,最起码,在延城还算能稳住军心和民心。 只是外城的人,大多信服「天女」褚煦君,对公主没有好感,才出现眼下的反应。 若是卫凌以后真的同意娶了公主,这些百姓也不会真的认为公主赵紫芙本人如何。 这个时代的王公贵族天然有不一样的身份色彩,他们在百姓眼中做什么都是合理、可信、聪明的 。 卫凌先去找褚煦君。 她埋在玉米、土豆和地瓜堆里,看得很仔细。 虽然个头小了点,但她尝了玉米,甜得很。 桃无名:「按这次的产出算,亩产四百是没有问题的。其他的土地,都在赶着春种了。」 他发现身边人退步的动作,转过头看向卫凌,当即冲了上来,当然他不可能真的打得过卫凌,只能口头威胁:「你要是敢做那什么驸马,我保证把美娃娃藏得,你这辈子到死都找不到她!」 卫凌还在看褚煦君的脸色,见她显然更关心地里的作物,随便打了声招呼:「你什么时候到的?」 桃无名:「刚到的,喂!你听到了没有?」 卫凌示意,李猿立刻献出了一小盒的火药:「先生,您来得正好,想不想看看,这是我们今日新出的天火。」 桃无名当即人就被勾走了。 卫凌走到未婚妻身边。 褚煦君:「今儿个回来得倒早,就这么着急接京州的旨意?」 见未婚妻语言嘲讽,卫凌心里不知道为何反而松了口气,她不是全然不在意,那就好。 卫凌忙道:「李猿刚还说,要去把旨意直接拦截了。」 褚煦君瞪他,这人,明知这事不可能,还拿出来堵她,她笑笑道:「那敢情好啊,京州天使现就住在客帐,那里挺好下手。」 卫凌看着她,眼睛十分明亮:「知道煦君也不想要我尚公主,我心里十分高兴。」 他有一瞬间还是十分担忧,褚煦君会直接将他推出去,他们只是假婚约,不是吗? 而他选择了公主,她无奈退婚,这对她来说是很好的一个「理由」。 天下人也不会觉得是她的错,她往后还是可以有许多选择。 褚煦君莫名嘴硬:「毕竟我们商议的时间还没到不是。」 赵紫芙那样的女人,怎么配得上n高人才的卫凌,她想解决婚约,也不至于推卫凌入「火坑」吧。 卫凌:「我就知道煦君此人仗义!但旨意如箭在弦上,不能不接。除非……」. 褚煦君心中的雷达作响,这话不能应,应了便是她掉坑里了。 但卫凌自己说了下去:「虽然急了些,但我们可以马上成婚,如此他们这道旨意,便不那么好操作了。煦君觉得如何?」 褚煦君不回答。 卫凌还在劝:「假订婚跟假成婚,一字之差,其实没关系的。我还是愿意遵守合约。难不成煦君起初就没想着要和我完婚吗?」 褚煦君:…… 她当然不能承认自己压根就不想办婚礼。 这时,李铠从外头过来,脚步匆忙:「将军,匈奴……来袭!」 下一秒,他们看见城门口燃起的狼烟。 第286章:我已经答应过你一次了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86章:我已经答应过你一次了 秦公公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等来了卫凌,却还是未能将手中的旨意颁出去。 眼下狼烟四起,匈奴肆犯。 他帐中跟随来的文人雅士听见消息,都乱得不行,自己反而是最为镇定的那一个,他收起眼中的鄙视,发令道:「马上回延城。他们不会这么快打到这里的。」 「公公,那旨意……」 秦公公瞪了亲信一眼:「对卫将军来说,抗击敌犯自然比他的终身大事更为重要。便是传回京州,我们也不会被怪罪。」 秦公公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便逃回了城里,他一路上都想好了,若是卫凌大胜回来,届时这道赐婚旨意也可以视为对他的褒奖。 至于若是卫凌回不来,那厉王也不会怪他连一道旨都宣读不出去,说不定还会夸他机灵,事情办得不错。 毕竟一个名声在外的公主,许了一次和从未许过,还是有些许区别的。 怎么看,他这算盘打的都不会有错。 ********** 卫凌顾不得自己第一次的「求婚」被打断,深深看了褚煦君一眼后,转身:「走,去主帐!」 褚煦君先让人将新种收了起来,然后看着这座外城,弓兵、步兵、骑兵……按着平时的训练,各自分工好,迅速归位。 女人、小孩和老人都集中到广场后一个大大的空帐篷里,继续制作大量干净的白纱和绑带。 医帐中,庞军医在检查重新析出来的高浓度酒,说是可以用这个东西消毒。 卫凌到主帐中,讨论前方探子们送回来的最新消息。 「这次还是木木脱主打头阵,此人骁勇。他们分三路去了陇镇、平镇和固镇,洗劫一空。」 「天还这么冷,他们来的人这么多,居然能分出三路吗?」 「不,是那些镇上的人许多都已经来我们这里,他们抢不到,先后去的。」 「动作倒是很快。」 「他们都是白天休息,夜里出发,养了一群狼先锋,到了就先闯入,他们再入场收集粮草、金银和人。」 「往常他们至少要等开了春之后,才会南下。现在年才刚过,大雪还封了不少处的山,他们怎么就下来了?」 桃无名作为参谋:「天火的消息传了出去,他们再不动,才是奇怪。」 「是啊,将军早有预言,这次匈奴会更早南下,还真是猜中了。」 「将军,我们要如何应对?」 眼下是各抒己见的时候,有人答:「那自然是要前去迎敌。不能眼睁睁看着百姓遭殃。」 「木木脱养的那一支狼先锋不可谓不棘手。」 「我们现在不是有天火在吗?狼最怕火,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天火是我们终极武器,人家的先锋一来,就消耗掉我们最后的手段,那这仗还怎么打?」 「那你说,狼先锋要怎么打?又跟之前一样,派流民出去送死吗?」 卫凌坐在高位,安静听他们在下面争吵。 一军主将,这是很常见的场景,他们自会提他们的,想怎么说都行,但最后拍板的人是他。 等他们吵得差不多了,卫凌才道:「我去会会木木脱。」 「将军,这怎么可以?」 「将军,我替你去就行了!某愿为将军一战。」 「是啊,将军,延城这哪里能离得开您?」 他们又吵了一波。 沈右追和桃无名没有说话。 很快夜深了,褚煦君让人送了热腾腾的鼎食过来,足足加 了一小只豚肉进去。 卫凌边吃边说完他的部署,不再商议,到城外巡视了一圈之后,回到他的帐篷里,褚煦君已经忍不住困意眯了眼。 但今晚她睡得不踏实:「回来了?」 卫凌放慢了脚步:「吵着你了?」 褚煦君摇头:「本也没认真睡着。你是要出发了吗?」 卫凌点头,才想起黑暗中她看不见,开口声音低哑着:「明天就走。」 「骑兵都带走吗?」 卫凌摇头:「开路军。」 褚煦君不懂,只是开路都需要卫凌亲自去吗? 卫凌像是知道她心中困惑,解释了一下:「我没见过对方主帅,也没跟他们的狼队交锋过,我得亲自去看看,才知道怎么打。」 居然还带狼! 褚煦君便道:「那早些歇息。」 「好。」卫凌合衣躺在床上。 听见她问道:「明日我能去送送你吗?」 「求之不得。」卫凌睡了。 褚煦君听见他平缓的呼吸声,也跟着睡下了。 这等了许久,不知何时落下来的大石,终于还是来了。 上辈子这是一场惨烈的胜仗,这辈子,一定不会重蹈覆辙。 ********** 卫凌出发的阵势做得很足,西北的人都被匈奴打怕了,是时候该给他们一些信心。 原野上,大片的车马排列着,旌旗在寒风中烈烈地响。 卫凌没有喊话,只是拿出他的筑,击了一息。 漫山遍野的呼喊声:「卫将军旗开得胜!旗开得胜!」 这时,一身红衣的褚煦君来到他的身边,她还是塞给他一个药包,恨不得把防弹背心都拿出来给他,最终只是淡淡一句:「平安回来。」 卫凌看着面前轻轻忧愁的丽人,笑道:「我已经答应过你一次了。」 褚煦君诧异:「什么时候?」 卫凌:「上回你说梦话的时候。」 褚煦君:…… 是她打了他一拳那次还是喝醉酒那次?.. 见未婚妻愁容稍退,卫凌道:「我走了。等我回来。」 褚煦君应了一句:「我等你回来。」 卫凌没忍住:「等我回来后,继续谈我们没谈完的事。」 褚煦君反应过来,他指的是「成亲」,也答应他:「好!」 卫凌怕自己再不走,会坏心地让她在此时答应真的「嫁给」她,于是夹了一下胯下的马,领先离去。 沈右追在一旁,看着两人之间噼里啪啦的火花,心想,看来大兄的婚事不远了。 不过距离他娶小凝,还要先解决一下阿姊卫冷衾的婚事。 这么想着,他转头看向不远处同样留在城中的素衣桃花眼美男。 这个,好像还不错? 桃无名眼见沈右追偷偷向他靠近,打听起了他的生平经历,不禁警觉了起来。 怎么,是有人认出他从前是厉王的旧臣了吗? 第287章:卫凌走后,褚煦君很忙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87章:卫凌走后,褚煦君很忙 卫凌真的走了。 白天忙碌的褚煦君还没那么深的感觉。 到了夜里,偌大的帐篷里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哪怕榻外一齐睡着担心她的喜妹和麦子。 褚煦君的心里也总觉得空荡荡的。 便是今日,她也总有不时的错觉,那个高大威武的身影好像会毫无预警在下一秒突然出现。 他的身后一直都跟着黑甲卫和满满当当的人。 但在人群中,他永远是最亮眼的那一个。 在褚煦君的眼里,也只看得见他。 一贯清冷如谪仙的面庞,在看到她那一刻,眼里会不由自主地散发光芒,像是眼睛会笑。 褚煦君忍不住想,他现在到了哪里? 可跟匈奴的联军碰上了? 会不会受伤?又会不会又把药给他手下的士兵,自己扛着伤? 喜妹的呼噜声轻轻传来。 满头思绪的褚煦君翻了个身。 麦子低低的嗓音响起:「女公子,你也还没睡着?」 半晌,褚煦君低低「嗯」了一声。 麦子含笑的声音传来:「我也是。不如我跟女公子讲讲,从前大父教我易容时候的故事吧?」 褚煦君被勾起了兴趣,这可是谢家不外传的秘辛。 在麦子低缓而有趣的叙述中,暂时放下忧虑的褚煦君没能熬过困意,睡着了。 ********** 桃无名很快发现了在沈右追平凡的长相之下,一颗「八卦」的心以及优越的品性。 这个人就算知道了他身后的巨大秘密,大抵也不用担心他会出卖自己。 至于他想「八卦」,桃无名微微一笑,只要他能拿天火的配方来换,想要听多少故事,桃无名都能立刻「编」出来。 沈右追倒是不介意将开发天火的事情交给桃无名。 现在庞军医的兴趣都在高浓度酒精上头,「消毒」这件事,褚家大娘子说过,非常非常非常重要,比起某一种神奇的药,消毒可以说是军医最为基础的事。 毕竟军医以外科为主,消毒确实关键。 而且除了消毒之外,褚煦君还顺嘴跟庞军医科普了一句:「人类血型是有分类的。」 庞军医整个人都激动了:「意思是,有时候流血是可以让别人帮忙的?」 「对,输血之前要先确认是不是同一血型,如果不知道的话,就都找O型好了。」 「怎么输血?」庞军医又开始问。 褚煦君想了想针倒是好做,正好让他们找来橡胶试试。 国土上是没有后世主要用的橡胶树,但有一种被人称为橡胶草的东西,成品没有树的好,但可以替代。 于是庞军医就更忙了。 天火的事落在沈右追手里,那外城的事就没人做了。 桃无名这时候加入,沈右追求贤若渴,而且桃无名这人脑子特别好使。 沈右追在感叹这人好用的同时,又觉得他太精明了,阿姊卫冷衾为人稳重而中正,若是真跟桃无名在一起,怕是会被彻底拿捏。 那还是算了。 两个在卫凌走后,慢慢合作起来的男人,同时也慢慢达成了一件共识,那就是褚家大娘子最近一副在找活干的模样。 她想干活的时候,那随便能扔出的东西,可就真的完全超乎他们的想象。 他们求之不得。 于是桃无名和沈右追非常默契,联起手来,开始给褚煦君「找活」。 褚煦君从前自是有诸 多顾虑的。 现在这座外城几乎是卫凌和她联手打造的,无论她做什么,都有一堆的拥护者和信仰者,不用担心有谁会怀疑她,剥夺她的成果。 加上白日过得充实一些,忙碌一些,辛苦一些,到了夜里,她比较能睡得着。 没了顾虑加故意为之,她索性便放开了手。 比如她打算先用水泥和沙石盖一间石头房子,里面要打造好温泉、马桶、化粪池一体化的浴室。 夏日的热水在西北可以用晒的,到了冬日,引温泉是最舒服的选择。 家具她要用上好的木头,拔步床、罗汉床、梨花橱、五斗柜、太师椅、贵妃榻、美人卧、八仙桌、多宝阁、矮脚凳……统统来一套。 至于卧房要有冬夏之分,夏日清凉,四面通风,冬日西北冷,自然要烧炕。 褚煦君选好了要盖屋的地址,画好了草稿示意图,这才见到了一直在外头到处修水泥路的褚温和武采。 现在外头开始打仗了,他们便不好继续四处修路。 不过正因为有他们修造的基础上,卫凌他们一行人很快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木木脱他们的身后。 武采见到褚煦君很是高兴,拉着她絮叨了好半晌。 褚温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上则有些怅然。 褚煦君问道:「温弟怎么了这是,不高兴看到阿姊吗?」 褚温惶然:「没,没有。」 武采解释道:「他啊,这是想跟着卫将军出去打仗,这才心神不宁。」 这对小家伙之间相处的模式,褚煦君看出来,这依旧是还没「变质」的友谊。 果然,她跟花连城都放心得太早了。 褚温是找到了心仪的小女娘,但距离小女娘成为他的对象,可能还有半生那么长的时光。 这还是在半路没有杀出程咬金的前提下。 武采长得不是小巧白皙的模样,但她人很是精神向上,谁看了都觉得神清气爽,忍不住想愈加靠近。 在民风淳朴的这个时候,喜欢她这个类型的,大有人在。 从前武馆里不景气,她身家不厚。 现在武馆的人都成为了褚煦君背后的商队,武采跟着走南闯北,一身的本事,但凡谁要先下手,褚温可能都要失望了。 就看这一会儿的功夫,武采手底下的水泥队都有多少人过来请示问题了。 比起寡言少语的闷葫芦,长袖善舞的武采才是水泥队真正的「队长」。 那仰慕武采的人只会多不会少。 到时候说不定还得她这个阿姊,豁出老脸为亲弟弟去撮合撮合。 至于想上战场这件事,卫凌不点他的兵,他最好就在大后方好好呆着。 于是褚煦君将手中的草图只递给了武采:「你看看。」 武采一看便两眼放光,褚温想凑过去,褚煦君都不让,示意麦子。 麦子便带着褚温去找沈右追和桃无名。 麦子不提点。 沈右追和桃无名缺人得很,见来个了「能干的」,半点也不客气。 心里怅然的褚温便过上了白天跟着桃无名研制天火,夜里跟着沈右追盘点外城大小事务的忙碌生活。.. 褚煦君也不介意自己的年轻弟弟每日来回两头跑,就该让他见见这世间「社畜」的险恶。 她自己则埋头于打造自己的新房子,在匈奴南下之后,她依旧过着忙碌甚至有些平静的生活。 这日,从延城里出来了一队小女娘,找上了门。 第288章:真的没有想“抢”着做妾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88章:真的没有想「抢」着做妾 嘴里叼着一根草,指挥水泥队干活的武采疑惑道:「这外头在打仗,她们居然还敢在这时候出城?」 眼看这水泥队已经快被褚煦君培养成这个时代的建筑「梓人」,褚煦君的心里也颇有成就感,她淡淡道:「许是前头风声大,这会儿雨点不见,就没放在心上。」 这些娇滴滴养在家里的贵女,或许连她手中的天火都没有听说过。 褚煦君拍了拍手,自从离开中州,她也很久没见到群起而攻之的小女娘们了,去看看热闹。 这阵子,她能感受到,系统里的反派情绪值涨幅都变小了。 在程氏之后,赵信、董芙和吕琴琴在郭迎迎的选择之下,一夜全灭。 灵州阳城的郡守魏达德也曾活跃过,前段时间还有暗地里活动的董大力和褚节,在天火之后,现在只靠公主赵紫芙一人,显然是不太够的。 说起这赵紫芙,也不知是初生牛犊,无知无畏,还是真的因为她的尊贵出身,对所谓「天火」是一点不怕。 也可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外城的客帐中,一群衣着鲜艳的小女娘,对着寒碜的帐篷指指点点,眉头都皱得紧紧的,语带嫌弃:「这外城也真够乱的。要不是大家陪着我,我还真不敢一个人来。」 「谁说不是呢?果然是小门小户的女人,居然就在这样狭窄破旧的地方接待我们。」 「难怪公主都说,这褚家大娘子对她都很是不客气。不亲眼来看看,都不知道,居然这般猖狂。那可是京州来的唯一公主。」 「姊妹们,还是少说点,好歹是人家的地盘。」 「是啊,我倒是觉得,卫将军来冀州的时间不长,能将外城这么快打造起来,就已经很不错了。人多得很呢。」 「怎么?还没勾搭上卫将军,你就先替他说上话了?」 「安静。别没见到人,就先将底细都漏了。别忘了,我们今日来,是做什么的。」 褚煦君站在帐篷外,听了一会儿,看来最后发言的这个小女娘,颇有威严,她一开腔,剩下的人都不说话了。 不过这短短的几句话,褚煦君也能拼凑出她们会现身的大概情形。 赵紫芙,这躲过原书死期的公主,还真是生命不息,折腾不止。 褚煦君这才入帐篷:「我来迟了,还请诸位见谅。」 跪坐在案几后的众女抬头,看见一张明媚生辉的脸庞,她一入帐,原本黯淡无光的狭小室内,顿觉蓬荜生辉了起来。 公主没跟她们说,褚煦君居然生得这样美! 原本他们见到了所谓京州来的公主,长相、气度却也不过如此。 再加上赵紫芙故意拱火,众女心中不觉信心大增。 可才看到了褚煦君的第一眼,有几个人心中都产生了退意。 她们敢来,自认相貌、才华、性情等几样都不差,但看见褚煦君这般过盛的极致容貌,她们站在她的身边,可能都等不到卫将军来发现她们身上的优点了。 毕竟人都是注重皮囊的动物。 在卫将军初到的时候,她们没见过卫凌的真颜,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等到卫凌貌若谪仙的名头传扬出来,她们也跟着听说了卫凌不近女色的性情,甚至动手重伤主动投怀送抱的女子。 这让她们对卫凌更加好奇,但家里人想方设法,都未能让她们见到卫凌。 直到公主在得知京州旨意之后,在秦公公的「暗示」下,开始以「卫凌是未来驸马」的名义举办宴会。 席上,赵紫芙「平易近人」,不断暗示她将来不介意 卫凌「纳妾」。 她不像卫凌原先的未婚妻褚氏,她那人善妒、心胸狭窄,不许卫凌靠近别的女人。 不过卫凌对未婚妻情有独钟,公主虽也苦恼,但大概率还是会留褚氏成为卫凌的妾室。 众女一听,公主的言下之意,不就是——若她们干掉褚氏,就能上位。.. 于是,她们结伴来了,想看看褚氏。 方才最后开口的蓝衣方脸小女娘显然察觉了众人的退意,她不屑一笑,是对同伙,也是对褚煦君:「早听说褚家大娘子,颇有派头,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有蓝衣方脸小女娘打头阵,其他人也不甘示弱:「都知道大娘子先前不过是仗着卫将军未婚妻的身份。现在……就不知道她往后还哪里来的底气了。」 褚煦君心想,她的底气当然足得让你们想不出来。 若不是她,这些小女娘哪里还能安稳坐在这里,合起来「欺负」她。 有人故意凑近:「褚家大娘子,你一直住在外城,怕是不知城里近来最热闹的事吧?」 褚煦君自顾自坐下,向前一探:「何事?」 那粉衣圆脸小女娘便喜道:「公主一直请我们赴宴呢。说是京州有旨意,不日就要招卫将军为公主的驸马。」 赵紫芙知道旨意了。她还大肆让大家知道了,秦公公也没拦着? 噢……秦公公没能见到卫凌,旨意没颁出去,那肯定得告诉赵紫芙,否则厉王那边不好交代。 倒是赵紫芙玩的这一手……到底是有多不想到外城来? 之前沈右追吓她吓得这么有效,居然只是一直拱别人过来。先是褚节,然后是秦公公,接着是延城里对卫凌感兴趣的小女娘。 但是赵紫芙找的人,一节更比一节弱。 褚煦君都有点想再把赵紫芙招出来,让沈右追再去吓一次。 看来她在卫凌离开后,确实是太「无聊」了些。 褚煦君一脸「居然有这回事」的浅显愤怒表情。 便有一个黄衣鹅蛋脸的小女娘也靠近她,好心劝道:「褚家大娘子你也别恼。那毕竟是公主,咱们世家再如何也不敢跟公主比,不是吗?况且,公主她大度,说了,并不介意你继续留在卫凌的身边。 你没去见她,许是不知道这回事呢。」 别的小女娘便笑了:「颜九,都说你心善,但你也不能话哄褚家大娘子啊。我们都听见了,公主的原话,可不是这个意思呐。」 「就是,公主难道不是觉得卫将军天姿之人,皇上的意思是,希望他能早日开枝散叶。作为公主,她并不介意多一些姊妹共同服侍将军,这才让我们过来先见一见褚家姐姐。」 褚煦君:? 这些头脑简单的小女娘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她真的没有想「抢」着做卫凌的妾! 第289章:包,能治百病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89章:包,能治百病 三观不同,不必强融。 从前那些和她争的人,哪怕是董芙,好歹争的都是正妻之位。 而这些所谓延城的贵女,居然听从公主的吩咐,过来跟她争做一个「妾」。 还是一群妾室中的一个。 褚煦君不能理解,并大为震惊,且不想再跟这些「古人」继续打交道。 褚煦君便不压着性子,她自己演足了从「不敢相信」到「绝不接受」,再到「你们在做梦,我绝不会同意」,「但你们都来了,那我该怎么办?」的几个层次。.c 就一边表情夸张,一边后退,然后麦子、喜妹跟武采就冲上去,动作夸张,骂骂咧咧将这些上门来的小女娘赶了出去。 喜妹拿的抹布,麦子拿的扫帚,武采则是她在外头那擀平水泥地的棍子…… 原本雄赳赳气昂昂来的小女娘们万万没想到,会遇到这一番「粗鲁」的操作,吓得纷纷尖叫,跑了出来。 蓝衣方脸小女娘躲过了武采的攻击,指着她的鼻子:「褚煦君!你怎么敢!你……」 褚煦君哭唧唧:「你们都敢来欺负我,我为什么不能将你们赶走!我相信,就是卫凌在这里,他也会替我主持公道的。」 粉衣小女娘迎面遭遇了扫帚,恨道:「他都已经要成为公主的驸马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春秋大梦!你看看自己,能跟公主比吗?」 褚煦君:「我才不跟任何人比较。而且,做春秋大梦的难道不是你们吗?好歹我还是卫凌的未婚妻,你们这些人,怕是连卫凌的脸都没见过吧!」 黄衣小女娘差点吃到喜妹手中的脏布,威胁道:「那你等着!等卫将军回来后,看他还愿不愿意看到你!」 其他小女娘不敌「武力」,嘴上却不放过:「有公主在,你一定会为今天的举止付出代价的!」 外头可是有匈奴如狼似虎,延城的人是怎么养女儿的,让她们一点武力值都不带,居然就敢到她这里来「耀武扬威」「欺善怕恶」。 是梁静茹给她们的勇气吗? 那她们的羞耻心又是喂给狗吃了吗? 褚煦君:「那我就在这里等着。等卫凌回来后,看是你们被收拾,还是卫凌收拾你们!」 外头有不少关心天女,纷纷过来围观的女子看得哈哈大笑,小女娘们跑的时候,她们在外头也不忘「帮忙」,这个踢一脚,那个绊一下。 「这些什么人啊,真是有够不要脸的,这么明目张胆抢天女的男人?就不怕遭天打雷劈吗?」 「就是,真是想男人想疯了。还是这么多女人肖想一个男人!也不看看,卫将军那是她们能想的吗?」 「不是……我怀疑这延城里是没有男人了吗?」 「哪儿能啊!跟着卫将军出去的都是我们外城的人,城里一个男的都没有跟着,哪里会没有?」 「欸,只能说城里的男人,都没有种!她们只能出来外头找吧。可怜哟……」 「有钱有势,又怎么样?还不是找不到男人!」 褚煦君自认是戏精,但怼人居然还没有这些土生土长的流民厉害。 那些遭打遭骂的小女娘们本就气得满脸通红,捂着身上挨到的打,又辣又疼,现在听了外头围观百姓的话,更是气得连马车都差点爬不上去。 她们长这么大,都还没有受过这么大的侮辱! 「你,你们!都给我等着,我一定要回家,让阿父过来把你们外城给铲平了!」 「就是,还有让公主过来,砍你们的脑袋!」 「让你们再这样乱说!」 围观百姓恨 不得手中拿着一把瓜子,斜着眼睛:「我说为什么她们找不到男人,原来是这脑子都坏掉了。」 「傻子!赶紧回家去找你们阿父,问问他,为什么外城会越来越大,也没人管?再来看看,是谁能铲平谁吧!」 「公主又如何?我们褚家大娘子可是天女,天火你们知道吗?」 「怕是你们一听天火,能吓得你们躲在被褥里不敢出来,哭着喊阿母了!」 「快回家吧,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这要是我养大的女娃娃,我能把她们的腿打断,脸都遮起来,不敢让她们轻易出门。省得到时候乡里乡外都知道我生了个傻的哟!」 「哈哈哈哈哈,说得是。」 小女娘们仓皇而逃。 褚煦君觉得今日听到女娘们的生活目标,也算是脏了耳朵。 她需要通过在系统「买买买」,来洗一洗自己受伤的「心灵」。 系统:「宿主,快住手,我的积分啊!」 「我花了你不是也有好处,哀嚎什么?」 系统:「可是你买这些衣服、包包有什么用?这是古代,你也穿不出来啊!」 褚煦君才看了一眼自己疯狂下单的高定礼服和限量包包,叹了一口气,找回场子:「你不懂!包,能治百病!」 系统:…… ********** 这日,武采嘴里哼着歌,正在盖石头房子的屋顶。 屋顶是很重要的步骤,褚煦君过来「监工」,好奇问道:「采儿今日心情不错?」 武采难得羞涩了几分,从兜里掏出了一把红色的果子:「给,煦君姐,这是褚温从山中采来的野果,甜着呐。」 褚煦君接过一看,分辨了一下外形,再尝了一颗,还真是——后世养生圣品之一,咖啡和可乐都要搭配的红果果,枸杞子。 是她忘了,这可是国土上出产最优质枸杞的地方,没有之一。 不止枸杞,还有一味性格最「渣」,和谁都配得不要不要的中和药物——甘草。 褚煦君夸了一句:「是很甜。」 武采又掏出了一把:「还有这个,别看灰溜溜的,根也甜得很呢。」 果然,虽然一个要在旱地,一个要在水边生长。 但以古人嗜甜的天性,西北人必然知道这两样东西。 不知道甜菜在这里能不能长得好? 褚煦君一边吃一边想,才看见麦子似乎在调侃武采。 武采那麦色小脸红得都看出来了。 褚煦君才反应过来,武采觉得甜的怕不是果子,而是懂得送她这些甜果的人吧。 褚温,她那闷葫芦弟弟,每日跑马来回,累得半死半活,反而开窍了? 第290章:溜狼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90章:溜狼 开窍是不可能真的开窍的。 都不用褚煦君多问,很快她就知道,这甘草是桃无名给褚温,而枸杞则是沈右追给的。 褚温不喜欢吃甜,转手这才给了武采。 但褚温那人,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武采这是误会了。 麦子还在为武采感叹。 褚煦君:「温弟怎么就不知道给他阿姊送,我也喜欢吃甜啊。」 喜妹在一旁:「女公子想吃甜品了吗?我去厨房给你做。」 麦子看着喜妹屁颠屁颠去了,她反而笑了:「是我看得没有女公子清楚。」 褚煦君:「你清楚什么?欸……温弟眼里没有我这个阿姊呐。」 麦子便乐得不可开支,跑去帮喜妹的忙了。 这话传到了褚温耳朵里,那天褚煦君回到帐中,便看到案几上,满满当当的红色枸杞和棕色甘草。 褚煦君笑了:「喊庞军医来。」 现在褚温肯定知道这外城周边野生的枸杞和甘草都长在何处了,她跟庞军医说,药草是可以专门培育的。 庞军医两眼又一阵发亮。 褚煦君:「而这两种,便是西北的宝。」 庞军医点头如捣蒜:「我知道,我知道。我马上去找褚三公子!」 开始种药草。 ********** 陇城西,一群野人般的流民嘴里也叼着红色的枸杞子。 他们停留在此处,闲聊打屁:「你说,他们还会追上来吗?」 「肯定会。」 「那怎么现在还没看到人影?」 「怕什么?他们不来,那我们就再去。」 「嘿嘿。说得对。」 「将军真的是神了,他怎么就能算得那么准?就带着那些人溜来溜去,什么狼先锋,哈哈都快溜成二狗子了!」 「什么将军,那是老大!老大!」 说错话的兵蛋子挨了打,马上改口:「是,是神一般的老大。」 「那你也不看看,咱们神老大可是能娶天女,那能不神吗?」 想起天女,他们就想起了外城中热乎乎的鼎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喝上一口热乎的。」 「你想回去你先回去。老大选了我们,能跟上来,才是真正的幸运。」 「说得对!要不是老大,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是我们追着他们跑,而不是他们把我们赶尽杀绝。」男子的声音到后头已经有了一些哽咽。 他曾是西北的兵,后来又成了流民,是到了这里,才又成了兵。 有人拍着他的肩:「只要我们跟着老大,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对!」 「老大威武!」 「老大威武!!」 「老大威武!!!」 正在眺望远处的卫凌听见了他们的欢呼,没有搭理。 自从变成了「流民」,他们经常是这个「本真」的模样。 其实已经差不多了,他摸清了木木脱这支队伍的特性。 这些日子,他们这群人也混了不少「内女干」进来。 他们一心都在问天火的事情。 但这些「流民」原本对待他们都还乐呵呵地,说什么答什么,但只要说天火,他们就一直摇头,说没有这回事,不可能,都是外头瞎说的。 除了否认,就是否认到底。 于是不止一个内女干送消息回去:「木木脱大人,天火是真的。」 「他们真的有天火。」 木木脱摔下内女干送过来的消息。 奴仆在一旁问道:「木木脱,探到踪迹了,还让狼群过去吗?」 「去。」 「可,我们的狼剩得不多了。」 「狼群不够,那就你们去。」木木托目露凶光。 奴仆便连忙下去布置了。 他才抢了不到五座城,就碰上了这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流民。 偏偏他们的身上有粮食、武器和衣裳,甚至还有盐和茶。 本来木木脱这一趟就是下来打探消息,东西倒是其次,但这些人这样有本事,谁看了都知道他们一定有了不得的渠道。 于是,他们来来回回跟了有大半个月。 除了知道有「天火」这玩意儿,但具体长什么样,威力如何,一无所知。 狼群却被他们的陷阱抓得七七八八。 这群狼可是木木脱用人肉养出来的,人肉吃得多了,他们一点都不怕人,还会等人落单的时候,厮杀上去。 木木脱不是不心疼狼,但他一向愿意「赌」。 好赌之人! 便是卫凌对木木脱的认识,他一次比一次抛出更大的引子。 现在已经到了最后,可以出手的时候。 卫凌有一定的犹豫,他要援军过来的消息才刚发出去,这时候就动手,没有和援军交接,有一定的风险。 但木木脱是赌徒,只有比他更敢赌,才有必胜的把握。 卫凌在战场上,本来也是个赌徒。 他犹豫了一息,是为了那抹在等他回去的丽影。 但也只犹豫了这一刻。 卫凌便下令:「动手!」 ********** 「中计了。」 木木脱捂着他腿上的伤,满脸扭曲道。 奴仆则是在心中道,是又中计了!都不知道第几次了。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也没见他们有多少骑兵,就能将他们耍得这般团团转。 他只是受了皮肉伤,扶着木木脱艰难往退路去。 那野人头子是直接冲着他来的。 他怎么会知道?他的身边也有女干细? 「木木脱,我们回去吧!」 木木脱苦笑:「回哪里去?」 「当然是回到大汗的身边去。」 「不!我现在这个样子,回去了,父汗他会亲手杀了我的。不能回去。」 「那我们去哪里?」 「去白狄。找我认识的人。」 「但你的伤……」 「没事,走。」 木木脱被奴仆扶上马,快速离去。 草丛中,一群野人们伏着身子,为首的便是卫凌。 他的满脸都是黑泥,谪仙的面容现在跟流民看起来没什么两样。 「老大,要不要直接去解决他?」 卫凌摇头:「跟上去。」 「老大……此人凶狠,我们好不容易才快抓到他。」 旁边一人揍他:「老大说什么就做什么。你还能女干过老大?」 他又被揍了:「瞎说什么女干,老大那是英明神武!」 卫凌依旧不搭理他们。 西北除了骑兵凶猛,最难的便是在茫茫戈壁荒原,找到敌军所在。 若是黄沙四起,他们很可能对面都不相识,擦肩而过。 现在,有人带着他们到敌军去。 求之不得! 第291章:延城历史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91章:延城历史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石屋的进度远比褚煦君想象得要快。 夏屋和家具还在打磨,她的炕倒是先烧了起来。 躺在热乎乎的炕上,放着案几,吃一顿饭,别提有多舒畅。 麦子和喜妹惊奇得都说不出话。 选址的地方,后面便有一条结了冰的小溪。 现在可不是后世那到处受了污染的臭水沟,这便是结结实实的河景房了。 喜妹爬上了炕半天说不出话,到了外头却把那炕说得天上有地下无。 整个院子还没建好,褚煦君也只是先来试了试。 这般神奇的东西,谁都想来看一看。 褚煦君索性就开放了「样板间」,还让武采担任「服务」,给她跟每个来的人,说他们是如何搭建这炕的。 这样冬日里温暖的存在,谁人看了不眼红? 沈右追和桃无名已经先排上队了,等这座屋完工,便能轮到他们。 其他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来学! 褚煦君不知道的是,西北人原本是不懂烧炕的,他们主要发明的是火墙。 但是她不了解,反而把炕的文化先带到了西北。 最近,外城不断有军队出发,且没有一个人回来。 虽然时间不长,但褚煦君明显察觉城中的人心不稳。 她能做的,便是用「安居乐业」来稳住民心。 果然此法一出,老百姓便不再盯着今日又走了多少人,谁的父亲、丈夫、儿子都走了,而是在想,要怎么凑出人来,把火炕先建起来。 她们看武采一个女孩子,说起事来条理清晰,办起活来手脚利落,那她们也不是不可以啊! 全城又有了新的话题,新的盼头。 褚煦君的样板间每天都有很多人来,她也不介意将图纸分享出去。 冬日寒冷,夏日高温,全年无粮,这都是这个年代死亡率居高不下的原因,战乱、天灾当然也是一个。 可便是平常的日子,他们也过得艰难。 只要学习的人越来越多,活下来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武采在每日来的人里,发现了一抹靓丽而奇怪的色彩,她觉得不对,上前去套了话。 褚煦君便收到了消息:「你是说,城里的小女娘,也出来学?」 「嗯,看着不大,她好像是对火炕很感兴趣的样子。」 「之前来过客帐吗?」是那群听了赵紫芙的话,过来争「妾」的糊涂女子吗? 麦子想了想:「似乎没有。」 「找个机会,带来我看看。」 褚煦君很快见到了面前一个鹅蛋脸,眼睛清澈明亮的女孩子:「你便是第一个做出火炕的人?」 「你喜欢?」 女孩点头:「嗯!我最怕冷了,这个好,一看就暖和。还有鼎食也好,方便!」 褚煦君:「你常来外城?」 女孩这才摇头:「没,没啊。也就一两次。」 褚煦君便不说话,递了一杯热茶给她。 女孩低头随意喝了一口,反而瞪大了清澈的双眼:「嗯?这是什么?好好喝!」 「这是菊花茶,加了一点枸杞和茉莉花。」.. 菊花和枸杞她知道:「什么是茉莉花?」 茉莉花生长在南方,还是卫氏姐妹花从她们那带来的。 褚煦君便画给她看。 女孩子:「是白色的这个吗?」 「对。」 褚煦君只当她是好奇的女孩,让 人送了她回去。 但她不让人送。 麦子跟了一趟回来道:「是扈家的小娘子。」 这扈家是延城历史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扈家前几代都是延城的郡守,可以说是真正的源远流长。 但不知从哪一代开始,他们便拒绝再当延城的郡守,家中无论男女、中年老少全都蜗居在家,也不跟城里的人多加走动,谁来打听,更是完成不搭理。 也不介意百年的交情是否会毁于一旦。 便是京州来了旨意,劝了他们许久,继续在任上,不然破格提他们当州牧也不是不可以。 扈家人依旧推拒。 最后京州方面也接受他们不再做郡守,那也当举荐一二堪当郡守的人。 他们仍是继续上告罪的折子,也不提其他合适的人选。 于是延城郡守就这么空置多年。 但原本郡守的班子还在,他们便按照原有的步子,延城也没乱。 扈家人就这么闭户了数年,等卫凌和褚煦君到来的时候,延城贵户中,仿佛他们家已经成了「历史」了。 只偶尔提一句:「扈家啊?他们都不大住在城里了,好像都搬到城郊去了呢。」 「很久没见咯。」 而就是这样的扈家,一个小女娘瞒着家里,不断跑到外城来。 她想做什么? 扈家人,又想做什么? 在褚煦君有意无意的放纵和观察下,扈家小女娘到外城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武采甚至开始手把手教她,如何制作水泥,如何铺炕…… 城中的人们也习惯了武采身后跟着个小女学徒。 她们甚至也都起意要将家中的女娃娃送来跟着武采学习本事。 武采力所不能及,她能教得了扈家小女娘,大都是她本人聪慧之故。 那日,褚煦君查到资料,知道了火墙的事,武采还没反应过来,反而是扈家小女娘自己研制了出来。 武采当即报给了褚煦君。 褚煦君笑了,扈家人,真是有意思。 好好的政道老路不走了,选择急流勇退,倒是各个当起了「科学家」。 科学大佬好啊,国土上的政治家,层出不穷,但肯沉下心来研究一样东西的人,太少了太少了。 她不知道扈家小女娘在扈家的程度如何,但显然是很不错的。 武采看出了,褚家大娘子也抱着让她带人的想法。 但她喜欢赚钱,可教人,耐心实在有限。 她好不容易找到褚温,跟他抱怨:「我要是像你那样有耐心就好了。」 「你写诗,有耐心。」 褚温反而夸她。 武采:「我要是像你阿姊那么聪明就好了。」 褚温想了想道:「桃先生和沈先生,聪明。」 武采顿时蹦了起来:「对啊!***嘛要自己来,我不够聪明,自有聪明人。」 于是,次日城中人,收到的消息是:「想要跟在武小娘子身边学做事,得先过她身后的徒弟。」 「话说,她的小徒弟叫什么名字来着?」 「好像听见是姓胡?」 「不是姓尤吗?」 「武家小娘子本事大,那她的徒弟我们可以先试试看啊。」 有扈家小女娘的加入,褚煦君很快收到,她的房子已经竣工了。 正好,眼下春暖花开,她正好办个乔迁礼。 第292章:这是把她当成许愿池?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92章:这是把她当成许愿池? 卫凌走的时候,那时候大雪还时不时封山。 现在石屋后的水面已经化冰,许多人会到这里来钓鱼。 只是春寒料峭,喜妹看她看得很紧,只让她到屋顶上看人垂钓,不许她靠近危险的小溪小河。 屋子建成了,武采又来问她灵魂深处的问题:「东家,这屋要取什么名?」 从画好草图开始,褚煦君便在想这个问题。 可惜「无名」二字已经被桃先生先占了。 褚煦君的心愿就是,世界和平。 眼看这日,再也躲不过去,她望向远处冒出绿芽,不知是什么名的绿藤,想了想道:「便叫,何归堂吧。」 「哪两个字?」 「如何的何,当归的归。」 武采:「好的,我记下了。」 然后她捞着麦子出去了:「做什么,你方才那般表情?」 麦子摸了摸脸,她现在跟在女公子身边,是越来越露相了,这都藏不住:「你没听出这个屋名的意思?」 「什么意思?我还以为是规矩的规呢,毕竟咱们东家,眼里就没什么规矩。」 麦子:「那你就这么想好了。」 武采当即抱住她的手:「好姐姐,麦子姐姐,快告诉我。」 「女公子,这是在想念将军了。」 武采依旧一脸迷茫:「我看东家每日忙碌得很,不像啊。况且打仗,哪里有那么快就好的。」 麦子念道:「何归,就是何不归?」 武采:「啊!还真是……不像啊。」 麦子看着武采摇头晃脑去打造牌匾,打了一个出来后,她又为难了。 「褚温,我这字,不太行。」从前在武馆家里,武采好歹是一个「诗人」,字还是能看的。 但到了这里,这可是东家的新房子,绝对不能随便糊弄。 她那个字,放上去,就是糊弄。 石屋里那么多新奇没见过的玩意儿,牌匾是脸面,便十足重要。 褚温:「桃先生、沈先生。」 意思是挑一个,他去开口求人。 武采:「东家说得对,小孩子才做选择,我两个都要。」 于是他们一人跑一边。 桃无名听了这个名堂,微微一笑。 在武采看来,那神情跟麦子差不多,只不过麦子多了几分担忧,而桃先生则显得调侃多了一些。 武采心里腹诽,面上仍是殷勤伺候。 桃无名提笔,尚未落笔才问了一句:「武小娘子是只找了我,还是有找别人?」 武采:「哪里能,我当然是只找了先生。桃先生跟我都是一同为东家办事的,咱们算起来是自家人。再说,东家身边论文采和风采,桃先生那都是一等一的,还有谁能比得过您去?」 桃无名这才落了笔。 武采在心中叹道,幸好是她来了桃无名这边,换成褚温肯定就被套出来了。 不过那是武采自以为的,桃无名还是看出来了,他写完了三个大字还不够,落了款、盖了印,甚至赋了短诗! 武采在一旁耐心等着。 桃无名面色从容送她出去。 就不信,女娃娃不会选他的。 褚煦君跟武采是一样的,小孩子才做选择,她两个都要了。 桃无名的字确实好,放在外头。 而沈右追的字古朴有意趣,褚煦君选在了书房。 牌匾一放,红布一遮。 褚煦君有意让全城的人都一 起热闹热闹,驱散大军久去未归的阴影。 这日,何归堂的门前热闹非凡。 褚煦君甚至让人搭了流水席,还是最常见而熟悉的鼎食。.. 在院子正中则摆了十张拼接而成的八仙桌。 西北的良木不多,也难为武采居然能调动人力物力,送来了这许多的好木头。 最好的木头产地,灵州自然是首选了。 褚煦君尚未放入什么私人物品,便任由城中人参观她作为「样板间」的新家。 没有家具,天天都要跪着,真的很耗「腿」! 她现在在家可以不「跪」了,到了外头最好也不用跪。 一群人围着院中的八仙桌和配套的高椅都看不过来。 褚煦君发的帖子也很随意,直接抽签。 只留了一桌请公主赵紫芙、秦公公和城中的一些贵女。 扈家小女娘也在邀请名单。 剩下的便是沈右追和桃无名提供的一些名单里,她直接抽。 抽中的便能坐上桌,吃席。 开席之前,褚煦君还是凤凰楼和熊猫楼的那套规矩,舞龙舞狮,剪彩。 这一回,她还多了一道放鞭炮的程序。 褚温取得了放鞭炮的光荣任务。 一来他有参与天火的研制,不怕,二来也是他参与了天火的研制,阖该他来。 褚煦君一听,便知道沈右追和桃无名这还是在为她的家里人铺路。 先是褚良,然后是褚温。 剩下的三个还没长大的小豆丁,想来,很快也会加入他们「报恩」的名单中。 公主赵紫芙的那一桌,还空着。 褚煦君也不等他们,炮竹声响,人群鼎沸。 「我的天,我的天,这比之前的天火还要大声!」 「哈哈,热闹!爽快!拜见天女!」 「拜见天女!!!」 这些时日,经常接受膜拜的她,已经有些习惯了。 但她没想到,老百姓又开发出了她新的功能。 「求天女,保佑我家那口子,在外平安。」 「求天女,让我家的小子,健康长大,无病无灾。」 「天女,信女愿求一如意郎君,恩爱两不疑。」 「天女,我只想发财,多多赚钱!」 「天女,只求今年地里丰收,无灾无难。」 褚煦君:…… 这是把她当成许愿池吗? 那你们要不要扔一下硬币? 她整个人正在裂开,没想到身边的武采也跟着道:「天女,我想要在西北开一座白马楼。」 褚煦君:…… 她们居然还记得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武采惦记的是这个。 倒不是她不想开,而是她在外城大肆搞基建,买粮草,所剩无几,囊中羞涩。 白马楼只能推迟了。 但她收到了武采的心愿,已阅。 属于她的第三座连锁铺子,老板也预定好了。 现在就差一座楼了。 褚煦君扶起她,吩咐:「开席吧。」 「开席——」 这时,从屋外闯入一个浑身血淋淋的男子。 他蓬头垢面,分不清面容。 外城的人哪怕都涌到了这里,也还是战时状态。 不可能放无关的人到褚煦君面前。 褚温却是一把将阿姊护在身后。 褚煦君向前一步:「你是?」 男 子的声音嘶哑喊着:「夫人,将军夫人,将军他……他战死了!」 第293章:卫凌,战死了?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93章:卫凌,战死了? 死了? 周遭的声音似乎突然消失了。 褚煦君愣愣地想,这意思是……她穿越设定的第一个目标,就这么成功了? 她可以进行下一步,直接当寡妇了? 周围的声音似乎又回来了,炮仗的声音响得吓人。 会不会是鞭炮的声音太响,导致她一时幻听了? 这阵子她梦里总是出现卫凌重伤而亡的各种画面,才导致听见这样的话吗? 梦里,卫凌不是背后被人刺中一刀,就是乱箭穿心,还有敌人的长***一击插入他的心脏,烧死、冻死、摔死…… 就算救回来了也不治而亡的……死法琳琅满目。 不。 不是幻听。 已经有百姓开始哭泣:「将军……」 「不可能,将军他,怎么会……」 「呜呜,没有将军,我们以后要怎么办?」 「夫人,她要怎么办?她每天都在等着将军回来呢……」. 「噢,可怜的夫人,呜呜……」 「说清楚,卫凌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高呼,这是桃无名冷静的声音。 报信那人才收起一身的颤抖,深呼吸后,缓慢道:「将军他带了小队,深入敌营……没有等到我们援军的到来,就被敌人,手刃了。」 沈右追问道:「将军的尸首呢?」 「我……我是先行官,王副将派我先回来通报消息的。这是,将军身上的信物,有了这个,这一路我才畅通无阻。剩下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好,辛苦了,扶他下去休息。」 事情说得很清楚了,卫凌真的……死了吗? 周遭的哭声渐渐大了起来,一群人捶胸顿足,以头戗地、撞墙的,拿着武器乱挥舞的……都很多,也没人顾着去拉别人。 这是时代的印记,他们的婚礼有简有厚,但他们的哭丧,大都十分「隆重」。 具体表现在恨不得跟着去死上一遭,否则都是不够「诚心」。 褚煦君心想,她现在是不是应该应个景,晕倒一下? 但她没有。 褚煦君开了口:「卫凌的信物呢?」 众人听见夫人的声音,哭嚎的嗓子不自觉小了些。 沈右追将一个物件递到了她的面前。 褚煦君接了过来,上头还有血。 这么久了,也不知道是谁的。 透过血迹,褚煦君辨认出来,这枚信物她也有一样的。 是卫凌身上的令符! 他能交到自己手上的东西,必然是独一无二的。 这枚令符,大抵是真的了…… 喜妹、麦子和武采等人一脸担忧看着她。 褚煦君闭了闭眼,然后道:「开席吧。」 是啊,这些东西准备了好久,将军和夫人最讨厌浪费粮食的人了。 他们不能辜负夫人的心意。 于是一堆人从地上爬了起来,坐在了位置上,抹了抹眼泪,开始吃吃喝喝。 他们安安静静,不敢多交谈。 有人吃着吃着,又忍不住流下泪来。 看同桌的人盯着她看,连忙解释道:「是被好吃哭的,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你说得对,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都是将军跟夫人给我的。」 「那我们就更不应该浪费,大家,吃起来!」 「吃!」 「快吃!」 褚煦君坐在主位,看什么食物都像是卫凌那张谪仙般的脸,只不过一会儿便带了血。 她吃不下。 外头突然传来声响:「你们,等等,让小的进去通传一下,等一下,你们不能……别进去啊!」 有人闯了进来。 外头的看守人自然是希望通传之后,好让里头的人——主要是夫人,能有个整理心情的时间。 别让在这时候上门的人看了笑话。 「本宫来迟了一步,不知这乔迁宴的主人,可会恼了本宫?」赵紫芙那久违的声音传了过来。 早不来晚不来,在这最不该来的时候,她来了。 赵紫芙本来就在犹豫,她许久没有给褚煦君一点颜色看看了,今日阖该要去露面了。 但她又实在是不喜去外城。 谁知在这时候,卫凌战死的消息传了过来! 这下,看褚煦君还怎么猖狂得起来。 赵紫芙连给众人反应的时间都不曾,她坐在褚煦君身边:「欸,怎么说呢,褚妹妹,你也算是会挑日子的人了。」 褚煦君看向赵紫芙依旧浓妆艳抹的脸,她那血红的嘴巴一张一合,她却有些听不清。 「卫将军少年英才,怎么会突遭此难。妹妹,你可要节哀啊!」 周遭的人愤怒看着这个「公主」。 愤怒? 褚煦君像是接收到了什么讯息,她突然咬了一口面前撒了甜粉的地瓜条。 这是她平日最喜欢吃的小甜品。 糖浆让她闷得死死的胸口缓了过来,她看向赵紫芙明显幸灾乐祸的面容:「公主在说什么?小女怎么没听懂。」 赵紫芙一噎:「你……他们不是说,卫凌没能回来?」 褚煦君还在吃东西:「这是谁误传的消息,公主应该将散播此谣言的人诛杀,以免扰乱了军心。卫凌,他……好着呢。」 这些不止赵紫芙糊涂了,众人也糊涂了。 但他们都信得过夫人,只是安安静静吃着手中的饭,一边听着她们那边的动静。 赵紫芙身边的方脸小女娘出了声:「褚家大娘子,你莫不是在装傻?卫凌战死的消息,现在就跟长了翅膀似的,满城都在疯传,你以为你现在否认了,卫凌他就还能活着回来吗?」 褚煦君记得她,是那次过来争「妾」中最有威严的一位,显然也是这群围在公主身边小女娘中,地位最高的一位。 「黄三,你前阵子不是还让家里帮你跟卫将军牵线,怎么今儿个听到卫将军死了的假消息,你倒是很高兴的样子?」 原本在武采身后的扈家小女娘气得向前一步,出声呵斥。 黄三娘子看着她:「你……扈悠?!你怎么会在这!」 「怎么?连你们这些从前我家门都进不去的人有帖子,我扈悠就不能有吗?少打岔,卫将军大义守卫冀州,他死了,我们冀州延城的人会如何?你们就没有想过吗?」 反而一个个听了消息,就赶过来欺负卫凌的未婚妻。 脑子没点大病都干不出这事吧? 第294章: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94章: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 一句话,让赵紫芙一行遭受到了百姓们更为赤裸裸、杀人般的注视。 赵紫芙瞪了黄三一眼,不会说话干嘛还要强出头。 黄三娘子委屈低下了头,其实在她刚听说卫凌战死的时候,心头也是难过的。 但公主派了人来说要来赴宴,她们跟上车的时候,见公主一脸兴奋。她们便意会到,公主这是想趁机「找回场子」。 哪怕她们似乎觉得哪里不对,也不敢公然对抗公主。 谁知扈悠她居然也在此处,还帮着卫凌的未婚妻说话。 不对,他们扈家不是都搬出延城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褚煦君的宴会上? 这肯定代表了什么…… 黄三想不出来,但她心里打定主意,今天回家就去告诉家主。 赵紫芙不在意扈家,她看向依旧吃喝得「香甜」的褚煦君,真的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听到的消息。 若是卫凌真的死了,这些人怎么还会吃喝得进去? 地上可还有一堆红火的气象,难道她真的被人骗了? 不可能! 卫凌虽然来的时间不长,但以他在延城的声势,哪里有人敢拿他的生死开玩笑。 赵紫芙打定了主意,出声:「褚家妹妹,我身边的人不懂规矩,说错了话。卫将军的消息传来,想来最不好受的便是你了。你今日言行无状,本宫都能理解。本宫这心里,何尝不是火烧火燎,难受得紧。」 赵紫芙捂着没有半滴眼泪的脸,装腔作势。 褚煦君:「若是卫凌真的没命活着回来,难道公主要为卫凌守寡?」 赵紫芙:…… 她堂堂公主,能下嫁不是京州出声的野腿子卫凌,已经是卫凌天大的福气,居然还想让她为卫凌守寡? 再说了,只是婚约而已,赵紫芙又不傻。 只是一时,她不知如何接话。 褚煦君便当她是默认了:「公主和卫凌相识不过数月,竟待卫凌如此真心,卫凌也算是值当了。只是这消息,不是真的。小女现下去查何人,为何要故意散播假消息。失陪了。」 褚煦君便告退离去了。 留下赵紫芙一行,面面相觑。 褚煦君,她又把自己甩在了这里。 她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一天天就知道装傻糊弄她! 可恶!!! 秦公公便是在此时赶来的,他收到消息,震惊之下先去了郡守府邸找公主。 听说了赵紫芙已经先行一步去了外城,他暗叫不好,连忙赶着过来。 到底是没能赶上,这公主估计又捅娄子了。 卫凌若是真的死了,冀州不久便会乱套。 身为一国公主,不想着西邺门户,不想着黎民百姓,反而只盯着一个得罪过她的小小女子。 这劳什子公主,也就在宫城里还能逞能,到了外头,连个小门小户的女人都比不上。 秦公公也只能在心里腹诽,他来到公主身边:「小的见过公主。」 「是你啊,你这时候来做什么?」 赵紫芙不搭理他,褚煦君又给她甩了脸色看,她哪里敢跟一群刁民坐在一起,转身就往外头离去。 秦公公赶来,连一口热水都喝不上,又跟了上去:「公主,现在冀州危,延城危,公主当立刻做决定。」 赵紫芙似乎才后知后觉道:「匈奴他们真的要打进来了?那本宫要赶紧回京州。」 秦公公:…… 他耐着性子:「公主此时万万不能离开,若是你这一走, 无疑是将冀州拱手让给了外敌。传回京州,怕是……」 厉王不会允许她这么做的。 赵紫芙很快明白过来。 都是那卫凌太过无用,梦里他不是成功守住了延城吗?怎么这匈奴人才来了几个,就将他弄死了? 赵紫芙:「秦公公,你现在跟我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公主,卫凌没了,眼下正是您为京州收服人心的时候,这时候您站出来,便是京州力挽狂澜,此举会大大助力京州。」他们对话,也不能直接提厉王,而只能以「京州」二字替代。 在跟朱祁对抗的过程中,公主成为守护延城的代表,厉王便更有胜算。 赵紫芙不肯:「现在延城连一个守城的将军都没有,本宫站出来,不是明摆着告诉匈奴人过来杀我嘛。秦公公,你把本宫的安危置于何处?」 秦公公已经开始后悔自己过来劝说赵紫芙了,若不是他只是个阉人,无法出现在人前,延城又早已没了郡守,他何苦要来劝这个只顾自己利益、没有脑子的野种公主。 「公主,您也不需要多做什么,只要在这个时候,以跟卫凌有过婚约的名义,为死国的将军举办葬礼,那么,人心自然会站在您这边。」 赵紫芙一听,葬礼? 葬礼能收的金银钱,可不少。 再者,她跟卫凌的婚约,在她为他举办葬礼之后,也算是仁至义尽,便算做解除了。 到时她回了京州,能有几人知道这件事,她还能再挑其他更好的驸马人选。 「秦公公,难得你也有肯为本宫真正盘算的时候。这个提议不错,本宫准了。既是你提出的,便由你亲自督办!」 秦公公一听便知道,她这是让自己全出的意思,说不定到时候回收的金银钱,她还要拿走。 这也没办法,只能到时候让来的人出两份好了。 秦公公便伏在马车上:「是,小的遵命。」 然后他又一口热水没喝上,被赶下了公主的车驾。 秦公公一肚子火回去,但事情还得办。 只是他心里的气不顺,便把这事又传到外城告诉了褚煦君。 褚煦君知道赵紫芙要给卫凌办葬礼的事,不是从秦公公这里听说的。 而是扈家小女娘。 扈悠她当日回去后挨了罚,还不顾身上的伤,给她传信。 桃无名和沈右追听到这个消息,都急得不行。 褚煦君当着赵紫芙的面不肯承认卫凌的死讯,其实他们也能理解。 但若是真的让京州来的人给卫凌办丧事,这无疑是给京州加砝码。 此事,万万不可! 褚煦君见了他们二人:「我知道你们很急。」 但你们先别急。 「我也打算办一个春祭。」 两颗一流的脑子一愣,什么春祭? 第295章:一个让人心疼的可怜女子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95章:一个让人心疼的可怜女子 祭祀是这个朝代很有特色的一件事。 有一度成为评定皇帝政绩是否过关的评断标准。 一个在位时,能在一年里举办多次祭祀的皇帝,一定是一个好皇帝。 而那些多年都办不起一个祭祀的皇帝,大抵都在史书上都被骂得狗血淋头。 这些桃无名跟沈右追在跟她讲解历朝历史的时候,都提到了不少。 褚煦君起初听了,一笑而过,只当是西邺特色。 听多了几次之后,她开始明白过来。 祭祀是需要很多东西的,钱财、人力、牲畜……还需要支持他的官员,算出好日子,肯出席祭典。 否则皇帝也只能口头说说而已,做不得数。 而这些东西和人,皇帝自己必须从底下的人手里挖出来。 能祭祀多次的皇帝,说明他对这个国家的掌控力还是足的,最起码官员和地方诸侯都肯听话。 一个强而有力的皇帝,也难怪史书会给予正面评定。 所以,很多皇帝一听到,上天有灾,祭祀安抚民心;风调雨顺,祭祀以章德绩;祖先托梦,诸侯进京,春花秋月夏雨冬雪,祭祀祭祀祭祀……都要祭祀。 褚煦君从中得到了启发,乔迁宴变成了卫凌的报丧,那她就再办一个春日祭典。 行程都是现成的,祭典就在外城的空地上,燃起篝火,煮上鼎食,不拘是谁,都可以过去。 就图一个象征和热闹。 外城的人听了,都忍不住唏嘘:「夫人,这是不肯承认将军已死。她太可怜了……」 「谁愿意接受将军就这么没了呢?这个祭祀来得好啊,我想去看看。」 「谁会不去呢?」 这明摆着是给将军的衣冠冢,丧葬礼啊! 不去的人,都是没有良心! 就该把吃过将军和夫人粮食的,全吐出来! 于是,祭祀在准备的时候,便迎来了越来越多的人。 鼎食都不需要桃无名和沈右追亲自准备,有商人会自己过来,为鼎食不停添上米、豆腐、肉酱、盐…… 不只是外城,连延城里的贵户不少都过来,添上一把柴火,一把新米。 他们不喜的是卫凌对他们的不肯折腰,而不是不佩服,这样一位迎难而上,一心为民抵挡外侵的英雄。 听说卫将军的未婚妻还不肯接受卫凌已经战死的消息,只肯让人举办这一场春祭。 迎接冰雪融化后的春天,祈祷来年丰收。 一个让人心疼的善良、可怜女子。 欸,他们往后就多照看她几下吧。 扈家人也来了。 这次扈悠手上戴着厚厚的手套,乖乖跟在长辈的后面。 临走,她来拜访褚煦君:「大娘子。」 见美丽如天仙的女娘一脸平淡,还关心她道:「手还疼吗?」 扈家都是科学家,手宝贵着。 所以扈家的体罚都是抄书。 之前都是用刻刀写在竹简、木牍上头,现在有了纸,就全部抄到了纸上。 一开始的纸不够好,都抄完了,那就再抄一遍。 正好顺便温书了。 扈悠此次便是要将扈家的藏书全部抄一遍,手都抄肿了,出门不够雅观。 这才戴着武采给她送的手套:「是东家的主意,绣娘的手艺,你若是觉得不够精细,大可让人拆了自己重做。」.. 扈悠立刻就戴上了:「这就很好,我很喜欢,替我谢谢大娘子。她还好吧?」 武采:「就……挺好的。」 完全不像一个即将守寡的人,这可是褚煦君自己的原话。 扈悠很是愧疚:「大娘子,介绍一下,我是扈家的十三娘子,单字悠。之前瞒着家里,与您相交,却不曾赤诚以对。家里人今日便是押着我来,与大娘子重新结识,望大娘子不弃。」 扈家这是要出山,而且是一出山就为她站台的意思吗? 他们之间,彼此心里都是知道底细的。 只是之前扈悠不肯告知家里的名讳,褚煦君要用的是人,而不是哪家的名头,半点也不介意。 现在,扈家却肯在这个时候出来帮她? 不,扈家帮的是不是她,而是延城,是冀州,是天下万民。 有扈家的人重新出山为褚煦君背书,延城内外在这场春祭中,像是融合在了一起。 春祭热闹,以公主赵紫芙的名义办的卫凌葬礼,来的人竟然寥寥无几。 起初还有几家人来,他们在秦公公那里交了一份钱,到了赵紫芙跟前还要再交一份钱。 早先来的人不敢不交,出去后都嚷开了,贵户们谁还愿意来? 不是心疼两份钱,而是觉得京州的公主和公公此举,太不厚道。 他们宁肯将这些钱都投到城外的鼎食里去,好歹还能听个响! 赵紫芙听说了消息,第一时间当然是认为秦公公办事不力:「可恶!我就知道他过来找本宫,能有什么好事?那些钱肯定都被他自己吞了!让他马上过来见我!」 秦公公不肯来。 他这次是真的被气病了。 两人斗得厉害,但他们不约而同的行径都是往京州送信,说卫凌战死,他们已经在冀州做了这个那个……然后再问厉王,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京州? 全然不顾京州在收到卫凌战死之后的消息,会是何等震惊! 冀州延城门户无将,京州的事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厉王:朱祁,你立刻给老子进京来! 朱祁:厉王,不如我们也办个春祭,到时候皇帝总要出来露面让我们看看了吧? ********** 从卫凌消息传回来的那天,褚温便一直都守在褚煦君的身边。 她住在帐篷里,他就站在门口。 她若是回到何归堂,他就会跟着上炕,陪着阿姊吃一口热乎的。 褚煦君知道身边的人,看守她,像是一个随时会倒的病人。 她的身体没有病,但她的心一定是病了。 褚煦君无法解释。 她不是故意认定卫凌没有死,而是她确定这件事。 这事说起来还得感谢赵紫芙,她那天一来,褚煦君被愤怒一刺激,人反而精神了不少。 有时候,敌人是必要的存在。这不,发挥了他们的余热。 这一精神,褚煦君便发现了,作为信物的带血令符,和她手中的令符,不一样。 信物是假的。 她那「战死」的将军,怕是真的在回来的路上。 第296章:高超到都隐形了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96章:高超到都隐形了 倒春寒的日子里,扈家老太公在孙女扈悠的孝顺下,睡在了温暖的炕上,一整夜终于有了个好觉。 又吃了扈悠从外城带回来的豆腐,口感细腻嫩滑,还有土豆泥、地瓜片,全部入口易化,解决了他这个老人多年来,没有牙齿嚼不动东西的一大困扰。 扈老太公吃得饱、睡得香,整个人心情都好了不少。 这日,扈悠便邀请褚煦君到扈家做客。 扈家多年来,门户不开,这一开门,邀请的便是才来延城不久,战死的卫将军未婚妻。 此举释放出的信号,便足够全城的贵户们想个头破血流了。 褚煦君欣然赴约。 扈家哪怕是在世家里都是排得上号的,能够掌一城,还能拒绝出任郡守后全身而退,其中不知道有多少能让人学到的宝。 她受到了扈家上下的热情招待。 褚煦君到的时候,已经是午后,扈老太公正在午歇。 扈女君招待她用了一顿下午茶之后,便让她跟年轻人一起玩。 褚煦君一身白衣,头上只带着木刻的兰花簪子。 衣裳饰品是喜妹和麦子准备的,多少要有「守寡未亡人」的样子。 想要俏,一身孝。 褚煦君这一身,便清丽脱俗得让人移不开眼。 扈家年轻的子弟正在踢球。 不是马球,而更像是延城本土的蹴鞠,也就是后世的足球。 分成两队,形成对抗,以一个圆形空心木球进洞门得分为准。 跟在扈悠身后大美人的到来,让这群男孩跟喝了鸡血似的,打得不可开交,局势愈发精彩了起来。 原本只是凑个热闹的褚煦君也不禁在看台上,看得津津有味。 难怪扈家人关门闭户这几年,小一辈也不觉得长辈的桎梏太过残忍。 首先扈家有万卷藏书,供他们抄写、摘读,再有奇技巧术,也能让他们学个五年十年,便是一人无趣,还有这蹴鞠,对抗成赛,颇有意趣。 扈家人,的确有意思。 比赛结束了,上场的小伙伴们才下来一番擦汗、净面、换衣才来拜见扈悠和褚煦君。 扈家的其他小女娘不比扈悠活泼胆大,但也是聪慧好客、美丽娇俏的小女娘。 他们纷纷讨论起方才的战局:「要不是你们一直围着梁哥哥,让他施展不开,方才我们一定不会输的。」 「输就是输了,你们就是每次都太依靠扈梁的入球技,一旦失去了他,就没别的法子了。」 「谁说的,我们也有很多看门本事,今天都来不及使出来好吗?」 「是吗?那我看了这么多年,你一次都没使出来,可见这技法确实很是高超。」 「高超到都隐形了呢!」 褚煦君闻言轻笑。 人群中突然安静了一下,少男少女看着她,都忍不住微微红了脸。 扈家人很早就听说到外城天女的名声。 以他们的能耐,甚至挖到了一点「天火」,拿回家后,那一炸,几个小屁孩又多抄了四五日的书。 但天火的威力不假,这「天女」的名头自然也多了几分真实度。 而且天女除了天火之外,带来了玉米、地瓜、土豆等高产作物,她还会做炕床和各式各样轻巧简便的家具。 最近家里他们便动手做了不少的桌椅,行坐起卧都方便了不少。 他们本就对褚煦君心怀好奇,所以扈悠能一直往外城跑,也离不开家里兄弟姐妹的大力「掩护」。 但让他们没 想到的是,褚煦君生得竟这样的美。 他们知道卫凌的谪仙名号,也知道褚煦君是他的未婚妻。 但这个时代的人,只要有点身份的,外人都喜欢夸一夸他们那若有似无的容貌。 便是那公主赵紫芙,生得那样普通,不也很多人在外传扬她的美丽无双吗? 是以,扈家人对外貌之谈,一向都不在意。 但褚煦君的美,如此天然而沁人心鼻,无论男女老少,见了她,都忍不住想亲近。 「哟,梁哥哥,就说你怎么半天都没出来,原来我们只是稍微洗了个脸,你是直接换了身漂亮衣裳,才过来。」 「漂亮是漂亮,但有褚家大娘子在这,谁还顾得上看你啊?」 青春英俊的少年在兄弟姐妹的调侃声中,红了一张白面,但他还是过来行了个规矩的礼:「扈梁拜见褚家大娘子。」 褚煦君坐在高椅上,正要起身,旁边的扈阿姊按住她:「他比你小,给你行礼正合适,你就别起了,受得起。」 「对对对,大娘子受着就成。」 「梁哥平日里仗着自己聪明,身手又好,什么时候跟谁服过软?」 「也就是见了你那天火之后,这才认了栽。」 想来扈梁平时跟兄弟姐妹的感情实在是「好」,这一个个的都拆起了墙来。 见扈梁红着脸,仍板正立着。 褚煦君道:「看来梁小哥这是见识过天火了?」 「可不止见识过,他还亲自拆解,安装成了。」 就靠他一人? 单独分析出火药的成分,那可真是个开创型的科学家了。 褚煦君正好奇着,有仆人来请:「褚家大娘子,老太公醒了,想问您方便的话,过去见上一见。」 「我这就跟您过去。」褚煦君起了身,跟诸位点头致意后,离去。 扈老太公正在自己的小堂屋里,品茗,有茉莉香片和乌龙茶。 「这茉莉,还是小悠儿从你那学,这股味道,在我小时候,还闻过。」 难道扈家从前跟江南还有关系? 「煦君拜见老太公。」 「可别多礼。你这般才情的人儿,便是我老头子年轻个几十岁,定会下苦功夫,追求于你了。」 褚煦君:「……」 什么意思? 在她心目中德高望重,急流勇退的老头,一开口竟如此轻佻? 「吓着你了吧?」一旁斟茶的美妇人道,「他年轻时候憋得狠了,到老了,一点都不正经,你别害怕。」 褚煦君只能一笑。 另一边,刚入了外城的男人,胡子拉碴,听着亲信来报:「说是夫人这会儿正在扈家。老大,你等会儿听了,别生气……」 男人看向他。 亲信耷拉着脑袋道:「现在城里都在说,将军没了之后,扈家有意于夫人。」 男人:「……」 他这才「死」了多久? 就有人盯上来了? 第297章:闹鬼了?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97章:闹鬼了? 想来若不是扈老太公这般「胡来」,扈家也不会至今还是延城的一个「传奇」。 但他接着说的话褚煦君有很多压根没听懂:「外城好,延城原本已经是座死城了,有外城在反而将它盘活了。」 「女娃娃,你别担心。便是那将军不在,还有你在。依老夫看,你才是这外城的魂。 至于守城的人,不在乎年龄和性别,便是外贼来了,老夫也还能抵挡一二。但若是没有你,也就没有国土上鲜活的城。」 「只是,京州那边的情形,你还需早做准备。不过我观你这步棋,下得也比京州来的人,要巧妙得多。 是步好棋!」 褚煦君一句都没听懂,她看向美妇人,后者仍是笑眯眯,也没有要给她解释的意思。 扈老太公看着她,又是轻佻的语气:「女娃娃,老头子是不能看了,但我家中还有一些不肖子孙,如果你看得上眼的,就尽管提。」 褚煦君:「……」 说得好像她要一打,扈老太公都会毫不犹豫把子孙送给她挑选似的。 见面前少女的神情,扈老太公又乐了:「不过若是暂时都没有看上的,小丫头你回去之后,最好得病一病了。」 「好了,我累了。改日再请丫头你过来说话。」 褚煦君就这么被请了出去,美妇人送她出来:「小悠儿,跟着你,颇有长进,就劳烦大娘子费心了。」 「不敢。」 美妇人回到屋里,听着老太公念叨着:「心性纯粹,浑然天成,佳人难得啊……」 褚煦君接收了一堆的哑谜,到了门口,还有扈家少年少女们蜂拥过来送她:「大娘子,有空要再来呀。我给你准备你喜欢的千层糕。」 那个红着脸的高大英俊少年被人群推了上来:「大娘子,我能到外城去看看吗?」 褚煦君:「随时欢迎。不过你会不会对天火的那座山,更感兴趣?」 扈梁否认不了:「那里,我也能去吗?」 他要想去,怕是桃无名举双手双脚赞成。 褚煦君点头:「你来了就找褚温,他可以带你去。」 「谢谢大娘子!」 褚煦君离开了扈家,虽然她听不懂扈老太公的话,但最后这句,「装病」,她打算实施。 春祭已经告一段落,京州那边也该收到卫凌「战死」的消息了,赵紫芙和秦公公这两人在延城里最近不对付,她也是时候躲起来看看情景。 褚煦君回到帐篷,一入帐,便察觉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想了想,又退了出去,道:「温弟,我们回何归堂。」 要装病的话,还是在她那打造好的石屋中,来得方便。 藏在帐篷里的人,在心里一咯噔,到底还是没有先跟过去。 ********** 春日回暖的天,西北不大有雨。褚煦君这一病的日子,还算舒坦。 在她「病」了之后,石屋起初也还热闹过一阵子。 外城里的人都带着不少的好东西来看她,一筐鸡蛋、一只鸡、一条鱼…… 都是百姓心中最好的粮食。 褚煦君一概都不见,只让喜妹、麦子和武采接待。 到后来,武采干脆跟水泥火炕施工队,出去跑了,也不肯再过来帮忙。 沈右追和桃无名一听消息,也着急上了门。 这两人,褚煦君还是要见的。 其实在他们二人见庞军医半点不慌的时候,心里多少有了底。 但他们知道,褚煦君有多重要,仍是在百忙之中赶 来看一眼。 卫凌「死」后,沈右追要忙军中的事务,他本是武将世家,卫凌不在,更显出了他十成十的本事。 至于桃无名,仍是埋头天火之中,有天火在,卫凌都能没了,可见还是武器不够有力。 褚煦君见他画出了火铳的基础原型,便看似不小心将她准备好的热火器图纸大全露了出去。 从此桃无名依旧穿着素衣,但那双桃花眼已经快成了熊猫眼的专属。 风流气息逐渐消亡。 扈梁到山中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么一位沉迷于火铳设计的天才人物,无形中对他又尊敬了几分。 桃无名感受到了「不修边幅」的好处,于是在邋里邋遢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不过来见褚煦君,他难得还是收拾出了几分人模人样。 看得扈梁差点不认识这位「便宜」师傅,然后便开口他也要跟。 被桃无名一个眼神,褚温便将人拉走了。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这扈家小公子对褚家大娘子是什么心思,要不是看在他手艺确实不错,脑袋瓜也机灵,惜才之下才留他一命。 否则便是扈家又如何,敢觊觎他好友的未亡人,也得问问他手里那未成形的火铳才行。 褚煦君一身白衣,满脸精神,接待了这二位左膀右臂。 沈右追和桃无名一见,对视了一眼,便立刻拿出手中的工作,希望褚家大娘子指点一二。 褚煦君:「……」 这是见她没受影响,又想将她当拉磨的驴来使。 褚煦君顿时就捂着胸口:「麦子,麦子,快,拿我的药来……」 麦子:「……」她哪有什么药,不管了,随便拿点糖糕。 桃无名顿时指着沈右追的鼻子:「都是你,大娘子身子还没好呢,你还拿你的军务烦她,你是何居心?」 沈右追没想到先被倒打一耙:「桃先生才是好本事,大娘子给了你一整本的图谱还不够,你这都研究不出来,不如就躲在山中别出来丢人现眼了,还惹得大娘子心烦!」 两人吵闹着出去了,一出石屋便是眉头紧皱、愁眉不展,十分担忧褚家大娘子病情的模样。 戏做得,一个比一个还足。 两人一走,褚煦君腰也直了,背也挺,药也不吃了。 这时她又瞥见院子里刚做好的藤蔓秋千,无风自动。 褚煦君心神一凝。 近来石屋中有不少稀奇事,喜妹最近夜里呼噜声都小了,睡得不安稳,便是觉得这屋中似乎……闹鬼了。 私底下,喜妹都想找巫婆来驱驱邪,被麦子极力制止。 连褚煦君都察觉了,她睡前看的书,有人收起来不奇怪,但被翻到她没有看到的地方还做了记号,就真的是见了鬼了。 画了一半的图谱,会有人用不一样的颜色补上后半部分,还补得有模有样。 她没吃完喝完的东西,一眨眼有时候都会被吃光了。.. 诸如此类的事,每天都有。 哼。 倒是相配,一个装神弄鬼,一个装病,巧了。 第298章:战死的将军回来了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98章:战死的将军回来了 李猿最近也不是很看得懂自家将军的迷惑操作。 他们之前紧赶慢赶从西北荒漠回来,不就是担心夫人听到将军的死讯后,太过担心吗? 可将军人是回来了,却还是每天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连带着他们也不能在外行动。 想吃什么东西,都得藏着掖着,不大爽快。 李猿愁:「阿兄,你说将军这是图什么啊?」 寡言的李铠盯着他,不说话,意思是将军自然有他的打算。 「原本都以为将军挺急的,没想到他回来后倒不急了,反而还有点乐在其中的样子。」 李铠:「不可能。」 将军是正人君子,哪里会真的喜欢这些偷摸进女人闺房中的闲情雅趣,不成体统。 李猿看懂自家阿兄的意思,顿时都愣了愣——不会吧?到现在阿兄还认为将军他是个「纯粹的好人」吗? 就不说在中州时候,将军爬了多少次未婚妻的门和窗,便是到了济州都没有消停过。新 而来到冀州,更直接都睡一个帐篷里了。 阿兄对将军的滤镜厚成这样,到底是傻,还是纯粹太过崇拜? 李猿拍了拍阿兄的肩膀,带了点同情。 李铠无情挥开他的爪子:「换我去看守了。」 李猿:欸……寂寞如雪,还不如找喜妹那个小丫头聊天呢。 可惜将军死了,他也不能给喜妹送红果子吃了。 ********** 褚煦君病着,不必再见人,只需要回复鸽子和人送来的消息。 系统里收取她的意见,开始输出了可以匹配穿书朝代含有大量现代知识的书籍。 有很多可供选择的选项,比如时间范围、内容、分析讲解、图文、材质等。 如果没有想要的选项,宿主还可以私人定制需要的书册,只是花费的时间更久,积分也高得吓人。 不过褚煦君的基建值如今也高得吓人,对她来说几乎等于「免费」。 于是她闲着没事都会订阅上几本,然后等到手了,好好看看。 很多内容她都看不太懂,主要是检查系统出品的书,泄露了一些不合适的内容。 于是不懂也得硬看,成了极好的催眠物。 这日,午后,褚煦君倚在美人榻上,手中的书掉落在地,她微微闭上眼,又睡了过去。 不久,便有阴影笼罩在了她的身上。 男子心下好笑,又不好好盖着褥子,这么一睡,醒来肯定着凉。 他等了等,确定少女沉入梦乡后,才伸手拿她的斗篷盖到她的身上。 还想着细心掖一掖的时候,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你到底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面前的少女依旧闭着眼,卫凌有一瞬间以为是自己的幻听。 下一秒,少女睁开灿烂的星眸,还带着些微迷离的红晕。 卫凌笑了:「什么时候发现的?」 那一瞬间,褚煦君非常确定,自己很想……打他! 这么想,褚煦君也就伸出了手:「还敢问我是什么时候?你什么意思?装死还上瘾了是吧?」 「啪~啪~啪~」打人的声响,越来越大。 屋外的喜妹疑惑:「里头是不是有什么动静?」 这时一阵喵叫响起,喜妹:「原来是猫啊……」 这么近距离的情况,卫凌再次被打懵了。 第一下挨着了,后面的那几下也不好再躲开,只好杵着让未婚妻出气。 见未婚妻的脸气红了,小手也红了,卫凌才哄着她道:「再打,外头的人就要进来看了。」 褚煦君这才气呼呼停下,小脸鼓鼓的。 卫凌握着她的手:「打疼了没有?」 这个男人,身上也太硬了吧。 她的手都疼了,褚煦君杵着脖子:「不疼!」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什么?故意去死的吗?」 卫凌:「我答应过你,平安过来,怎会不顾惜自己的性命?」 「那你说说,这假消息是如何传出来的?」 卫凌的眼眸一暗;「当然是那些真的想要我死的人。」 「还真是内女干……」褚煦君也猜到了,「但若你不是真的伤重,他们怎么敢散布假消息?」 卫凌道:「因为他们太久没有收到我的消息,所以恶向胆边生,发起了夺权。」 褚煦君骂道:「在这种共同对抗匈奴的时候,他们的脑子是被门夹了吗?」 卫凌:「夹没夹我不知道,正好在匈奴合击前,清除军中的害群之马,便没有太早拆穿他们的阴谋。只是担心你……」 还装!褚煦君没忍住又拍了他一下:「那你人都回来了,为何迟迟不肯现身?」 她气的不是他的假传死讯,自古将军「假死」的还多吗?他们在战场上要躲的岂止的明***,更多的是看不到的暗箭。 褚煦君本来也不气,而是见他继续装神弄鬼,今日是睡得不够沉,才发现他来了。 睁开眼,见他人还好好的,居然还笑得出来,一时才起了性子。 卫凌:「我……其实也不知道。」 大抵有些近乡情怯吧。 起初他自然是很担心收到假消息的未婚妻,路上都不知道跑没了多少匹马。 不过在他进了城后,收到有人大胆觊觎他的未婚妻的消息,一时更是火起。 他倒是想看看,他不在了,有多少人敢轻举妄动。 然后便是他发现,未婚妻似乎并不悲伤。 虽然她「病」了,但她的小日子依旧过得不错。 卫凌心里更慌了,刚回来的时候不出现,后面就更不想出现。 反正都是守株待兔,演一个跟演一群都是一样。 褚煦君没想到是这样不负责任的答案:「莫不是,你不想回来谈我们之前的话题?」 卫凌一愣,之前的话题? 是他开口让她嫁给她的事? 她还想着要嫁给他?! 卫凌一喜:「谈!我们现在马上就谈!」 褚煦君:「谈什么谈。你都死了,我是要嫁给你的牌位吗?」 「不是说,你连我的葬礼都不肯办,只是办了春祭。」 「是啊,给你办葬礼的是公主,要不你去跟她谈谈同一件事?」 卫凌被一激也道:「我听说扈家小公子,似乎有意于你?」 「什么意思?扈梁他……」褚煦君反应过来,口不择言,「岂止!你一死,连扈家老太公都有意于我呢!」 卫凌:「什么?那老家伙,我现在就去宰了他!」 第299章:夫人的屋中藏了男人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299章:夫人的屋中藏了男人 外城,何归堂,一棵几人合抱大树后面。 豆蔻少女小鹅便住在这大树的后头,与将军夫人住的何归堂毗邻。 将军夫人住进何归堂后,小鹅和她大母都觉得与有荣焉。 每日,小鹅会带着她做好的叉子到小溪边捕鱼。 钓鱼她没有多少耐心,不过她有一手无师自通的叉鱼技巧。 之前还会有一些半大不小的男孩子见她孤身一人,想来抢她的鱼。 不过在将军出发后,整座外城男孩子都少了很多。 再等到将军夫人住到何归堂后,小鹅每日都会将捕到的鱼送过去,就更是见不到人来抢她的鱼了。 起初何归堂收了一次她的鱼,当成乔迁礼,到后来何归堂里的厨娘便跟她谈好,每天都可以买她的鱼,有多少就买多少。 不拘她捕到什么,都可以送过来。 收到这消息,小鹅回去告诉大母,她们都高兴坏了。 她们祖孙女二人,能在外城好好活着,都是托了将军和夫人的福气。 大母的腿脚不好,每日会在家里对着天女的木头神像跪拜,祈求她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将军战死的消息传来,祖孙俩都哭了整整一日。 次日,小鹅出门去捕鱼的时间便晚了些许。 一开门,便有邻居上门:「小鹅,这是我今天钓到的鱼。你不是每天都给夫人送鱼吗?我看你出门晚了,就先给你送过来。你看,要不要?」 小鹅看着他手里偌大的肥鱼:「要!谢谢开叔,我去卖了钱,就拿来给你。」 「不,不不,不用了。夫人她……现在应该很伤心吧。欸……」开叔摆了摆手,叹着气走了。 小鹅还是将换来的鱼钱放在了开叔家里。 夫人病了,还能吃得下鱼,想来也是好的,她要好好捕到更好吃的鱼,给夫人补身子。 不止是小鹅一个人这样想,邻居们很多也都这样想,那之后小鹅往何归堂送的鱼就越来越多了。 她都快成为夫人专门的收鱼户了。 但是这几日,小鹅大母觉得不太对劲:「小鹅,你怎么了?这几日,大母看你,神情不太对劲。」 小鹅慌慌张张:「没,没什么。大母,我去溪边看看。」 有时候捕到的鱼太小,还吃不得,小鹅便用石头围了一个小池子,就当养着,她还插了一根杆子,上头画着天火的模样。新 周围的人便知道这是养给天女的鱼,他们不会偷,反而还会往里面投小鱼。 小鹅来到养鱼池对着小鱼儿絮叨:「怎么办?我看到的一定不是真的,夫人她……欸,不会的……吧?」 她捕鱼技巧高超,便是因为眼神好耳朵好,大抵是不会看错听错的。 这些时日,夫人的屋里真的好像有男人的声音! 而且不止一次,小鹅听见了,甚至还看见了一个高大挺拔的背影。 城里的人都在说,将军战死后,延城里好几家贵户的公子哥都盯上了夫人。 可就是这样,将军夫人她就选了别人了吗?夫人能这么快从将军的伤心中走出来,也……挺好的。 但是,就……欸…… 一定是那些男人,他们对着夫人花言巧语,骗取了夫人的信任,一定是这样的!他们真过分!都不是什么好人! 路过的开叔:「小鹅,你在说谁不是好人?」 小鹅吓了一跳,自己絮叨着,说漏了嘴:「没,没有啊。」 开叔反而放下手中的钓竿:「是不是有谁欺负你 了,你告诉开叔!」 如花般年纪的小丫头,最是容易被人骗了。到时候被骗了身子骗了感情,还不知道要如何伤心。 一辈子还可能都被毁了! 小鹅本来还在摇头,然后想了想问道:「开叔,如果有男人骗了我家阿姊,但我想提醒她,应该怎么办?」 开叔:「你家不就祖孙两个,哪里来的阿姊?」 小鹅:「不是,就我去何归堂里,认的小厨娘阿姊。」 开叔:「噢,那你怎么知道她被骗了?」 小鹅:「我就是知道啊……」 「你看,你都说服不了开叔,怎么能让你阿姊相信你呢?」 一老一少开始在溪边掰扯,越来越多人停驻下来,听小鹅阿姊被骗了的故事。 ********** 何归堂。 「咳咳!」褚煦君正喝着豆腐鱼头汤,被喜妹说的一嘴八卦,呛到了。 「女公子,没事吧?」 褚煦君擦拭了嘴角:「你说外头在说我们这的小厨娘怎么了?」 「说是她刚死了丈夫,又被外头的男人骗了,还把人藏在屋中,不让知道呢。」 「那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喜妹睁着大眼睛,很是老道的语气:「欸!这天底下哪里有不透风的墙,屋里藏着一个大男人,哪个过路的不长眼睛耳朵的啊?」 内屋传来一声闷哼。 喜妹听见了道:「女公子,你这屋里的猫好像越来越多了。声音都跟人似的。」 褚煦君:「是……是吗?」 用膳毕,褚煦君一人留在屋中,美人榻都躺不下去,坐着发呆。 屋内的「猫」走了出来:「猫主人,你这是怎么了?」 褚煦君看面前的男人一张俊脸还笑得出来:「再这么下去,不如我还是直接定那个扈家的小公子,如此外头的谣言便可不攻自破了。」 「我们不是说好,扈家老太公的命留着对延城有用吗?」卫凌欺身向前,「何况哪里是什么谣言,夫人的房中,确实有一个男人,不是吗?」 褚煦君微微后侧,转开了脸:「是啊,是那我不能说的,已经战死的将军。」 卫凌低声笑了,磁性的嗓音带着灼热的气息喷在了她的脖颈,引发一阵颤栗:「煦君再等等。副将们的第二道消息应该快到了。」 褚煦君顿住,脑海里差点无法思考,久久才道:「第二道消息是什么?过了这么久了还没传回来。」 卫凌:「想来,应该是我的「尸体」吧。」 如此,才是真的将他战死的消息,坐实了。 褚煦君:「到那时,只怕我是真的要办你的葬礼了。」 卫凌:「不,我还是比较期待我们的婚礼。」 褚煦君向后倒的腰已经弯得不能再下了,退无可退。 这时,屋外想起麦子冷静而有些激动的声音:「女公子,女君他们到了!」 第300章:大冤种褚煦君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00章:大冤种褚煦君 面前一直欺身的俊脸男人,下一秒瞬间消失在她身前。 褚煦君还来不及反应,花连城已经冲了进来:「氲氲,氲氲,我的女儿啊……你受苦了。」 她一进来就紧紧抱着女儿。 褚煦君闻见花连城身上熟悉的花香味道,迅速回抱住了她:「阿母,你们怎么来了?也没先递个消息。」 花连城:「我们要是说要来,你肯定不同意。我又不会同意你的不同意,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就说褚煦君的「先斩后奏」都是继承花连城的特质。 褚夏依旧乐呵呵:「连城,你快放开氲氲,你把她勒太紧了,我看她的脸都红了。」 花连城连忙放开女儿:「阿母忘了,哟,是挺红的,这一路上都听说你病了,这么久了,都不见好。」 褚煦君:「哪儿的话,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外头的话哪里能信。」千万不能让他们听见什么她屋中藏了男人之类的「谣言」。 花连城:「就说我的女儿哪里是离了男人就不能过活的人,卫凌那孩子,确实是可惜了……不过,氲氲这样好,这样年轻,哪里怕找不到更好的?你们订婚日子也不久,哪里就至于一病不起。」 他们身后可跟来了卫氏姐妹花,褚夏连忙出声提醒:「褚恭、褚俭、褚让,过来见见你们阿姊。」 三个小萝卜头,这才全部冲上来围着褚煦君:「阿姊,阿姊,我们来看你了。」 褚煦君一把抱起小六褚让:「你们怎么也来了?学堂不去上了吗?」 褚恭上过学后,说话更是得体:「不去了。阿母说我们就跟着阿父,何况尹家阿姊也来了。」 济州的尹月和她阿母邹氏都跟来了,现下喜妹正安排她们入住客房,没来打扰他们一家人先团聚。 花连城:「熊猫楼就剩一个褚良留下,我们走的时候,他只差没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了。我让他早日从那些女娘中培养几个好的,他就能过来跟我们一起了。」 喜妹进门道:「女公子,卫家女娘说,想祭拜一下将军的牌位。」 丧礼没有办,牌位倒是有的,褚煦君在耳房里简单给卫凌设了一个,反正是假的,她仗着「生病」,平日里也不怎么祭拜。 好好一个大活人天天在屋里,有什么好拜的。 褚煦君:「那你带她们去吧。」 这一句话,让花连城奇怪看着她。 褚煦君还在跟三个弟弟玩,没有在意。 花连城想,大概是自己的错觉 入了夜,何归堂举办了接风宴。 沈右追听说了卫冷凝来的消息,当即扔下一堆军务,赶了过来。 卫冷凝开口就骂:「你为什么没有照顾好我阿兄,你……」然后就扑到他的怀里死劲哭。新 「是是是,都是我不好。小凝,你别哭了。」他看着对面同样哭红了眼的卫冷衾,很是为难。 卫凌「战死」的消息,越少的人知道真相越好,否则容易露出破绽。 虽然心上人投怀送抱,但见她哭得如此伤心欲绝,整个人都消瘦了,沈右追的心里对着那个假牌位,都忍不住想翻白眼。 瞧瞧卫大将军干的好事!他最近擦屁股擦得整个人都上火了! 能提前见到卫冷凝是好事,可每天对着心上人的泪目,他这要如何瞒得住! 桃无名跟褚温从山中赶了回来,他也先来见了见卫冷衾。 卫冷衾见是他,反而收住了眼泪。 桃无名:「节哀。」 「先生与我阿兄,莫逆之交,当一同节 哀。」 于是这接风宴的气氛,很是奇怪。 卫冷衾提着精神:「嫂……煦君阿姊,你这何归堂建得可有新意,还有这些家具,先前都不曾见过。」 桃无名:「还有那冬日火坑,才更是一绝。」 卫冷凝强撑着过来赴宴,她见褚煦君虽有几分病态,但神采依旧飞扬,一时心中不悦,脸上却也忍着,只是埋首随意吃了几口,便借故先退下了。 沈右追跟了前去。 卫冷衾很是尴尬,见褚煦君面色依旧沉稳,这才心下稍安。 邹氏和尹月这才跟褚煦君见礼。 褚煦君见邹氏气色愈发好了起来,看来尹父那边的日子估计过得很不好吧? 那可就太好了。 邹氏:「我们跟着花女君过来叨扰,还望大娘子见谅。」 尹月:「是我一直想见识一下西邺山川,西北风光,这才跟着过来的。」 褚煦君:「说的什么话,你们能来,我求之不得。邹夫人,月月,你们也看到了,外城这里百废待兴,尤其是私塾和学堂,我一时还顾不得。现在好了,阿父来了,你们也来了,我们就有帮手了。」 桃无名:「是的,明日就让武采他们过来,我们选一选学堂的位置。」 褚夏:「那敢情好啊,我早就写好了教案,桃先生,你有大才,有空帮我瞧瞧?」 桃无名:「褚主君这是哪儿的话,教育是重中之重,能有您这样的教育人才,才是兴旺之基。」 接风宴这才勉强算是顺利结束。 何归堂当初的设计,并不十分宽敞,在一众帐篷中,石屋本就特别显眼。 现在济州一行人过来,便是住得下,也稍显拥挤。 夜里,跟阿母同住的褚煦君便见不到卫凌。 卫凌倒是去守着自家两个妹妹一夜。 他心有愧意,但大妹卫冷衾还好,小妹卫冷凝那般冲动的性子,她知道了,怕是等于全城都知道了,他便不好露面。 谁知,卫冷凝的冲动是方方面面的。 次日,武采带着水泥火坑施工队便过来了,很快又划定了何归堂前后左右的地,开始建学堂和新的院子。 武采的身后还跟着扈家的小公子扈梁。 卫冷凝见此人眼生,问了沈右追,见他神情怪异。 她便忍着不发,转头自己出去打听。 她模样生得好,又是卫将军的妹妹,很快便问到了关于将军和夫人方方面面的消息。 卫冷凝冷着一张艳脸,冲进了褚煦君的屋子:「嫂……褚家大娘子,我敬你是我阿兄的未婚妻,不想,你居然是这样对我阿兄的。阿兄他尸骨未寒,你竟然就……你对得起他吗?」 褚煦君:「……」 卫凌!都是你找的事! 她如今是真成了个大冤种! 第301章:去跟你嫂嫂道歉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01章:去跟你嫂嫂道歉 褚煦君冷着脸:「我怎么对不起卫凌了?」说着,她眼泪就下来了。 卫冷凝自己脸上也有泪,但她从未见褚煦君哭过。 她是真的喜欢褚煦君这位嫂嫂的。 所以在见到她认定的嫂嫂居然不为自己的阿兄逝去难过,又听说了褚煦君开始在延城找下家,甚至屋里还时不时藏了男人的消息,她一时怒急攻心,来不及思考,便冲了过来。 正是因为真心喜欢,所以她才更加失望和难过。 「褚煦君!我对你太失望了!」 若说褚煦君是梨花带泪,卫冷凝便是嚎啕大哭。 褚煦君一时居然哭输了! 卫冷凝此人便是传说中的软硬不吃,没看沈右追苦等多年,才等到她踢到铁板后,回了头。 什么被收服,都是假象,卫冷凝根本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信奉者。 真想放她出去跟赵紫芙斗一斗,这两个不就是卧龙凤雏吗? 卫冷凝:「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期待你成为我的嫂嫂!是,我阿兄他是英年早逝,但我这一路上都在担心,你会有多难过! 我也不是想着,你就一定要为我阿兄守寡还是怎样……但人非草木,你从前看着是那般喜欢我阿兄,难道都是在做戏吗? 我要是不来都不知道,你竟然……褚煦君,你是不是没有心!」 褚煦君心想,她是不是还得感谢卫冷凝对她还心存期待,没有说太多过分的话? 卫冷衾这时进来:「小凝,你在说什么!快给大娘子道歉!」 卫冷凝哪里肯:「阿姊,你不知道……外头的人都在说……」 卫冷衾:「小凝,不管外头的人说什么,我都相信大娘子的为人。我知道这些时日,为了阿兄,你太难过了。但我们不能因为自己难过,就去指责他人。阿兄,他生前,不是这么教你的。他不在了,你就都忘了他的教诲了吗? 若是阿兄还在,看到你如此这般对待大娘子,他会有多难过?」 卫冷凝:「阿兄他对褚煦君那样好,褚煦君她会念着吗?」 卫冷衾:「大娘子对你同意那般好,你又念着了吗?小凝,做人,不能是白眼狼。」 卫冷凝不敢相信:「阿姊,你竟然为了褚煦君,这样说我?」 卫冷衾:「小凝,一个人在悲伤、愤怒的时候,才更能看出本性。我对你,也很失望!」 卫冷凝哭得更大声了,冲了出去。 卫冷衾见褚煦君神色担忧:「放心吧,沈兄会一直陪着她的。大娘子,对不住了,小凝她……真的被宠坏了。 我知道你不是不难过,只是有时候,我们还不能停下来,只顾着难过。」. 上辈子阿兄也没能活着走出延城,原以为重活一世,会改变。 但这不怪任何人,也许便是阿兄的命数。 现在延城还在且更加欣欣向荣,这都是褚煦君的本事。 卫冷衾不会迁怒,她在悲伤之余,甚至还在庆幸,这一世,还是有改变的。 比如她们姐妹俩没有因为朱祁决裂,比如妹妹找到了真正的幸福。 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卫冷衾依旧感激褚煦君。 褚煦君十分无奈:「你还是去看看吧,卫小娘子心里是十分在意你这位阿姊的。」 卫冷衾点头:「那我先失陪了。」 褚煦君坐在太师椅,对着面前的何归堂扩大堪舆图,一时不想落笔了。 「我很抱歉!」卫凌的声音从书房后传来。 他走到她的身边,伸出手, 想抹去她脸上的泪滴。 褚煦君转过了头,不让他碰触:「你该说抱歉的人,不是我。」 任何的隐瞒,无论善意与否,无论目标多么伟大,都会带来一定的伤害。 为了家国大义,他们却需要联合起来伤害最亲近的家人和爱人。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悲哀? 褚煦君甚至不能责怪卫冷凝的关心则乱,可她也背负了误会和委屈。 「是不是无论卫小娘子说了什么,做嫂嫂的都要承受?」褚煦君没有忍住。 卫凌心下一窒,密密麻麻的疼痛,他哑着声音:「不!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包括我自己。我只是想,我刚刚不能先追出去,我要先留下来跟你说声抱歉。现在沈右追应该哄住了小凝,我再去押着她过来跟她这辈子唯一的嫂嫂道歉! 煦君,你等着。」 褚煦君才发现她刚刚直接开口自称嫂嫂,卫凌更是加码「唯一」,她连忙扯开话题:「沈公子就是为你们兄妹俩做灭火工作的吗?」 多么可怜的「消防员」!不过,他可能甘之如饴吧。 沈右追再次接受佳人的投怀送抱,一边听得脑袋更大更方了:「你是说,你听了外头的消息,跑去骂了她?」 卫冷凝:「我哪有骂她!但我就是对她很失望嘛!她怎么可以这样对阿兄!」 沈右追耐着性子:「你阿兄最希望的就是褚家大娘子一辈子幸福快乐,哪怕他不在了。就跟我对你的期盼是一样的,就算给你幸福的人,不是我,只要你一切好好的,我就心满意足了。你阿兄若还在,不知得多难过……」 她真的做错了吗?卫冷凝抬头,美丽的脸上都是迷茫。 下一秒,一个似乎在梦里的声音响起:「不,我不难过。但我会让小妹你知道,你该有多难过。」 屏风后头出现了一道阴影,高大威猛,熟悉又陌生。 「是……是阿兄吗?」卫冷凝的声音轻轻发抖。 男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小凝。」 卫冷凝在沈右追的扶持下站了起身,她扑向了阿兄的怀抱:「阿兄,太好了,你还活着……阿兄……」 卫凌安静等她哭完:「不哭了,小凝。你还有事要做。」 卫冷凝泪眼朦胧:「阿兄你说。」 「去跟你嫂嫂道歉!」 卫冷凝:「……」这可真是她亲阿兄了。 「你嫂嫂房里藏着的男人就是我。你无端听信谣言,误会了她,我们卫家子女,敢作敢当!」 卫冷凝收起眼泪,她最近哭得真是够多了:「好,我马上去。」 但褚煦君,不见她。 麦子出来传话:「女公子说,她得去伺候房中藏着的男人。」 卫冷凝:「……」 她真的知道错了! 嫂嫂! 第302章:小姑子的“殷勤”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02章:小姑子的「殷勤」 被拒绝的卫冷凝殷勤起来,竟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她毕竟「师从」沈右追,有多年「被追」的经验,哄起一个人来,再加上她那张谁见了都不忍心苛责的漂亮脸蛋儿,事半功倍。 卫凌倒是不开口帮小妹的。他自个儿都还没有拿下未婚妻,自家的小妹倒好,还敢给未婚妻脸色看。 但还有卫冷衾和沈右追旁敲侧击。 虽然卫冷衾口口声声说将小妹宠坏了,可每一次,无论卫冷凝做了什么事,她也还是会站在妹妹这一边。 至于沈右追,便是卫冷凝想杀人,他也只会在一旁递刀,兼帮忙放火埋尸,甚至在被人发现之后,沈右追还能为卫冷凝顶替杀人罪名,只愿保她一世平安喜乐。 褚煦君此人,待她好的,她会一报还一报,一针一线都有道理。 待她不好的人,基本上都已经死得差不多了。 卫冷凝先前跟韦庄的纠葛,褚煦君也算是上心,不过为了照顾卫冷凝的「面子」,褚煦君跟卫冷衾都是偷偷下工夫。 以卫冷凝「目中无人」的脑子,大抵也只觉得都是自己遇人不淑,又自己醒悟。 她能因为一个「失望」就对她指责相向,无理取闹。 褚煦君对人的「失望」,则是,真正的「目中无人」。 或许她不会对卫冷凝再做什么,但在褚煦君的眼里往后也不会再有她这个未来的「亲人」。 若是卫凌、卫冷衾跟沈右追有意见,那——就让他们有意见好了! 褚煦君对待卫冷凝的「冷淡」,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卫冷凝失落之下,身边的人都劝她:「眼下阿兄/卫凌的事不能暴露,想来褚家大娘子这才喜怒不形于色。她是不会真的不理你的。」 「我明白的!」卫冷凝认错的态度倒是不错。 褚煦君也没想到,自己的冷淡反而换来了卫冷凝对她愈加的「另眼相看」。 这人,不待见她的,她怎么还更来劲了呢? 褚煦君便一心建造新的学堂和扩建石屋,将她置之脑后。新 但花连城却看出了端倪:「卫凌那妹妹,近来怎么回事?阿母怎么瞧着,这卫凌没了,她对你反而更殷勤,更上心了呢?」 褚煦君:「有吗?」 花连城便叹气:「你如今是大了,管不到你了。不过若是卫家有什么过分的要求,阿母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褚煦君也来了几分好奇:「卫家能有什么过分的要求?」 花连城:「你没给卫凌办葬礼是对的,他们卫家又不是没有人了。指着你一个没有过门的未婚妻,替她们家操持。我倒也不是对卫家姐妹俩有什么意见……」 褚煦君:「那自是当然,阿母有意见的话,也不能让她们跟着咱们这一路到了这里。看,我还在给她们扩建屋子呐。」 花连城:「这些倒没什么,他们兄妹俩自幼没有双亲,这见了投缘,多照顾几分也是应该的。再者,她们在熊猫楼里来回帮了不少的忙。但是,有一点,现在卫凌不在了,她们若还是要你进卫家的门,阿母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褚煦君:「啊?阿母,你这是想到哪里去了?」 「那不然,那个小丫头能对你这么殷勤?」 褚煦君:「……」 她总不能说卫冷凝得罪了她,这也没点来由不是。 只能哄着问花连城喜欢在石屋里摆放多宝阁还是玲珑柜糊弄过去。 以卫冷凝如今对褚煦君的「殷勤」程度,花连城的怀疑很快便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不得不提,卫冷凝的娇纵性格很多时候跟她的小聪明也是有关系的。正因为不算傻,反而才更容易骄傲。 卫冷凝不能让褚煦君对自己增添了此等误会,只好暂时对不起阿兄了。 反正阿兄也「骗」了她们,如此便互不亏欠。 于是褚煦君发现,何归堂开始有不少媒氏上门,每日都有小公子来送画像上门。 此举连扈家小公子都惊动了。 扈梁进了门,却不知道要以什么理由去见褚家大娘子。 他在院子里,踟蹰,听见假山后,有女子轻声惊呼。 扈梁担心有人遇险,连忙赶了过去,见一白衣曲裾女子,面若芙蓉,浑身书卷气,她面前是一缸水,水里浮着几条鱼。 女子没有察觉有人靠近,对着鱼缸惊叹:「怎么会这样,是我把它们都养死了吗?」 扈梁越过女子,看了鱼缸一眼:「放心,它们没死。」 「嗬!」尹月无端又被吓了一跳。 扈梁连忙退后一步行礼:「抱歉,惊了女娘子。小可是扈家公子。」 尹月:「我听说过你,跟着桃先生和武采他们做事。」 扈梁:「不敢,是褚家大娘子不嫌弃,才让我能跟他们学东西。」 尹月:「你刚说这鱼没死?」 扈梁点头:「对,我小时候也养过,这叫黑斑,估计是你喂得多了,它们吃得多了,睡觉时候就很爱翻鱼肚皮,看起来确实很像死的。」 「没事就好。是我喂得太多了吗?」 扈梁:「也是它们一向不知道饱饿,回头你少喂点就好了。」 尹月起身行礼:「谢谢扈公子赐教,我是济州尹家,过来探望褚家姐姐。」 「尹家小娘子有礼。大父对清和尹氏,深怀景仰,不想在这里遇到了尹氏后人,当是小可之幸。」 尹月:「我不过尹氏女流,扈公子抬举。」 扈梁:「不,我家姊妹听说了尹氏女在济州也筹建女子学堂,都很想一睹为快。」 尹月教书后,跟人接触得多了,对「招生」也颇有几分心得,她长相清纯甜美,可亲可敬,跟人多聊几句,都很能让人感兴趣。 「是吗?我听煦君姐姐说,扈家女孩子家学渊源,各个聪明毓秀,只是可惜还不得引荐。尤其那扈十三娘子,胆识过人,令人敬佩。」 二人便因为几条鱼开始聊了起来,尹月也很快便见到了扈家更多的「女学生」。 ********** 另一边,卫凌听说了自己的小妹在为自己的未婚妻「相看」的消息。 一时哭笑不得。 卫冷凝振振有词:「阿兄,这事你也不能怪我,我总不能让褚女君误会我别有心思。反正跟你一样,都是在做戏,你不会真的介意吧?」 卫凌:「……」 他想了想,道:「李猿,你去催一催他们。」怎么运送一个尸体而已,半天都还没到。 李猿顿时明白,只是离开后不能看这里的大戏,有点可惜。 但「催人」这种事,阿兄李铠是做不来的,也就只能他去了。 第303章:卫凌的“死尸”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03章:卫凌的「死尸」 学堂尚未搭建起来,但招生工作是可以先进行的。 以褚煦君「天女」的名义,外城里好奇过来的人不会少。 但开春正是农忙的季节,家里能送来的幼子都送来了。 还远远达不到褚煦君的预期,她的目标是——扫盲。 褚煦君不敢说扫天下人的盲,但若是一个延城外城的人都没办法解决,往后想扫盲就更不可能。 开春农忙导致家里便是适龄的少女几乎都会留在家里帮忙,只有受疼爱的几个稚子才会被送来。 而送来的稚子便是聪慧的,他们自小便见识家中被匈奴南下抢夺的情景,大部分都只想舞刀弄枪,继承「卫凌将军」的衣钵,到战场上去杀敌,没几个真正有耐心坐下来习字的。 再加上,本朝真正的文雅文字还是难懂的小篆,隶书只是私底下方便流传的文字。 若是官方雅字,那必得是小篆不可,甚至在涉及祭祀等事,还必得是大篆方才使得。 在这个书籍匮乏的时候,便是家学渊源的人家,学小篆没有个三五年都不能成。何况现在的隶书也不比后世的简体来得容易。 幸而褚夏是一个很「柔软」的人,他教人识字,本就是从幼子抓起,先入门。 入门后,温故知新,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识了字,开了智,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一个人再到外头,那见识眼界便不可同日而语。 是以,褚煦君找他谈了几次后,他很快便「开窍」了。 外城的人,连找几个帮忙看教案的文人都没有,目标定得太大,并不现实。 于是,褚夏和尹月便在广场煮鼎食的地方,摆了个棚子。 在春祭外城人开始种植新种之后,鼎食便不再随处可见。 他们招人很灵活,来的人,他考较一番,识字的,鼎食里能看见肉。 不识字的,问:「若是你来找我,每日学上三个时辰,能有一碗鼎食,可愿意?」 不拘年龄、男女、身体康健与否。 若是有遇到家道中落,逃到外城求一个安稳的读书人,褚夏便直接用一碗加了熊掌的鼎食将人留下,笑眯眯:「某这里,实在是缺先生。」 再一谈待遇,来人很少不动心。 尹月和扈家小女娘们交流心得,她们也有好些人愿意过来帮忙。 只是在外城女子的数量本来就少,这主要跟战乱的原因有关,女子体质加生育原因,成活率就更低了。 眼看女先生都要比女学生还多,褚煦君便想了一个法子。 年轻女娘不肯来的,便先教留在家里的长辈。 这个时代的「长辈」,也不过三十出头,在后世还正是一朵花。 战乱能活下来的老人,都是宝。 比如小鹅家的奶奶,她腿脚不便,眼睛也不大好,在家里只是勉强做点家务活,小鹅连烧火做菜都不敢让她动手。 但若是能每日都出来走动、跟人说说话,小鹅很是愿意每天扶着她到广场来。 鹅奶奶起初还不大好意思,她都这个岁数了,出去学字做什么? 小鹅:「天女说了,我呢,每日上学的时辰都要去捕鱼,正好您有时间,学了之后还能回来教我。他们那还管一顿午饭。」 鹅奶奶乐道:「管饭好啊,这样你中午就不用来回多跑一趟了,可以多抓点鱼。」 「那大母可要好好学,你学得好了,我才能跟着学会不是!」 鹅奶奶:「那我再拉着隔壁的她们一起去!」 「那就更好了!天女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 如此,扈家小女娘们每日跟着尹月,开始写很大很大很大的字,不然她们的眼睛看不见。 亏得桃无名早又在延城外成立了造纸坊,他对造纸坊信手拈来,教会了人,挑好了管事,就撒手不管了。 延城草木不丰,他就打通了冀州到灵州的商路,来来回回的运送木材、粮食、枸杞和甘草,互通有无。 外城的人有造纸手艺的,定制了大面积的纸,这样教学的时候,方便了不少。 老奶奶们学起字来很慢,倒是学着褚煦君的阿拉伯数字,快得很。 这些活下来的老人,心里都透亮着呢。 于是,尹月这些先生最喜欢的,便是一节「故事课」。 老奶奶会各自准备好要讲的故事,专门在这个放松的时间,分享她们自己的或者是认识的人经历。 扈家有些小女娘起初也不大看得起这份教书的工作,男子读书还能扬名立万,教这些都要过身的老奶奶,图什么呢? 渐渐地,她们从这些老奶奶身上学到了,处世的智慧,看人的眼光,以及遇到挫折时候的自我排解。 还是拿鹅奶奶举例,幼时丧父,嫁人丧父,老了丧子,可她依旧每日乐呵呵过来习字。 回家后,教小鹅一遍,自己也温习了一遍,她腿脚不好,眼神不行,耳朵也不大好使,却因为心里敞亮,是学生里的小小领头人。 「天女」褚煦君来了几次,早就点了她做「班长」,肩膀上戴着一个红色宽宽的臂幅。 小鹅见着奶奶每日把臂幅小心脱下,放在床头,次日又认真戴上。 「没想到这把年纪了还当上了头头。」 小鹅乐得直不起腰。 「小鹅,你也跟着大母一起去吧。鱼,可以直接跟邻居们收,不然就养大池塘里的鱼就行,少挣点,跟大母去习字。听说先生们每日鼎食里都有熊掌呐。你这么聪明,肯定也能当个女先生。」 小鹅祖孙俩便一起来了。 诸如她们这般的情形整个外城都在发生。 渐渐,帐篷里的学堂成了气候。 褚煦君就开始出「考卷」:「让男女一起,举办一个单元小考。」 考试的dn动了! 学生的生涯里,怎么能少了三年高考五年模拟? 可以不排名,但不能不摸个底。 全城投入背书、复习的热潮中的时候。 城外有一群人,踏着焦急的步伐:「总算是到了。」 「再不到,我都怕,将军的魂魄夜里把我们都给吃了!」 「不许胡说!那可是将军的英魂,他生前是我们的守护,死后怎么会伤害我们?」 「……」 其余士兵看了一眼棺材,这话,你敢说,我们都不敢信。 第304章:我想再看看将军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04章:我想再看看将军 「听说了吗?将军的尸体到了。」 「什么?那快去看看!」 「回来了吗?我们的卫将军……呜呜呜……」 原本将军和夫人合住的帐篷,便作为卫凌暂时停灵的地方。 麦子心想,幸而近来女公子的东西大都搬到了何归堂那边,否则她心里还觉得晦气。 褚煦君听到消息后,在屋中停留了稍许,她想,卫凌大抵是会有话传给她的。 麦子一边给她做「稍微憔悴」的打扮,尽量往楚楚可怜的方向。 果然,很快,李猿的口信便递了进来:「将军说,夫人若无事,大可不必过去。」 这是他想自己扛着的意思。 褚煦君想了想:「麦子,我们走吧。」 这些内女干上辈子能害卫凌一次,这一世虽则卫凌早有防备,也得做「假死」之道,自己只干坐着,心里到底不太放心。 褚煦君出了门,花连城迎面而来,她叹了一口气:「阿母知道你一定会过去的。我来也不是要拦你,只是望你多多保重自身。」 褚煦君看着花连城渐生的白发,郑重点了点头。 女儿出了门,花连城站在原地,摸了摸鬓边的白发。 身后的阿竹道:「女君,放心吧,女公子她看到了,眼神里都是不舍呐。」 花连城还是叹气:「不枉我早上起来,特意染出来的。」 这些年,她回归家里,儿女孝顺,丈夫贴心还有成长,可算是把年轻时候没享到的福气都享着了。 她虽然跟在家人身边一直在旅途上,但她早年间就习惯在外走南闯北,若是真的呆在一处,她才憋闷得很。 只是如今女儿的婚事,太波折了些。当初她就觉得卫凌主动上门,两人一拍即合,郎才女貌,运气都有点好过头了。 这事她在其中都没有多操心。果然,这世上哪里有不需要操心的儿女婚事。 罢了。 「快快,咱们去找夏郎,也得让他看看。」 「主君见了岂不也得跟着愁白了发。」 「就是得他发发愁才是。最近天天围着学生转!」 阿竹乐呵呵笑着,很是高兴见着女君这些年恢复活泼的模样。 ********** 卫凌的灵柩前。 「沈大人,我们尊称您一声大人,是因为将军生前对您颇有倚重。甚至他出发前,都将虎符交给了你,我们也不曾有二话。只是如今将军不幸战死,这虎符,您再拿到手中,是不是不太合适?」 「吴副将说得是,大军不可一日无主,如今将军归来,为了让他安心,沈大人是不是该早日交出虎符,给合适的人,才是?」 什么才叫合适的人?他们吗? 沈右追冷哼:「你们便是这样让卫凌安心的吗?他灵柩在此,尚未下葬,你们就为了一个虎符,争得如此不可开交?」 「大家稍安勿躁,将军尸骨未寒,我们便如此不和,将军在天有灵,都不会安息的。」 「王副将!你就一直这么护着沈大人,是何意图啊?难不成就一直让他一个汝南世家的人,掌着我们卫家军的虎符吗?」 「对啊,那这卫家军以后是姓卫,还是姓沈啊?」 褚煦君人未到帐篷门口,便听到里面传出来的争吵声。 哼,这些副将! 卫凌还活着的时候,一副为主将肝脑涂地的模样。 现在当着卫凌的「死尸」,就吵成了这般。 「夫人到!」门口沈右追安排的侍卫一 见着夫人,便大声通传。 褚煦君整理好表情,这才入内。 一屋子的副将见了她,少女一身素白,神情哀戚。 他们又转头看了看王忠的方向,后者点了点头,他们便跟着退后了一步。 褚煦君不管他们私底下的眼色,她只是朝着卫凌棺材的方向,一步一步踏向前去。 一步,一落泪。 看得沈右追跟着两眼迷离,大娘子真是好演技! 褚煦君跪不下去,上完香后,便坐在一边的蒲团上,默默流泪。 少女美丽的脸庞,哀伤得令人动容,帐篷里一时都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许久,吴勇硬着头皮向前一步:「大娘子,节哀。是我们回来迟了。」.. 褚煦君抬头,蓄满泪水的秋眸望着他:「吴副将,你们护送将军回来,小女感激不尽。」 被她的眼神看得一愣,吴勇只能嗫嚅道:「节哀,节哀。」 王忠暗叹他是名副其实的「无用」,自己在她身边一跪:「大娘子,眼下还不是悲伤的时候,我们……」 褚煦君眼神无辜:「现在不悲伤,那要什么时候难过?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吗?到底是沙场男子,英勇……不像我,只是一个弱女子。王副将,我想再看看将军……好吗?」 王忠为难:「这,将军被狼群撕咬,我们收回来的时候,已经血肉模糊,怕是会骇着大娘子……」 哼,狼群早就被卫凌拆解散了,这些日子卫凌藏在她的屋中都当成睡前故事说了。 褚煦君先是瞪大双目,惊骇过后,悲伤更甚:「我,我不怕,我不应该怕。王副将,您这就开棺吧!」 皮猛道:「大娘子,这种时候你就不要再添事端了!」将军的尸体是他寻了一副相似装扮而来的,这大娘子跟将军亲近,若是看出什么,回头责任都在他的头上。 褚煦君:「我只是想再见将军一面,你们就如此咄咄逼人。难道,这棺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孙毅道:「大娘子,我们敬你是将军的未亡人。但你可不能当着将军的灵柩乱说话。回头惹得兄弟们不快。」 褚煦君:「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王副将说了,将军已经血肉模糊,全城的百姓肯定都不希望将军就这样到了阴间,不成人样,都吃不着一口香火。他生前龙章凤姿、英姿焕发,我只是想让他走得体面些。这点小小要求,诸位不会都不肯吧?」 副将们面面相觑。 褚煦君才一副想起什么的模样:「对了,这是将军生前交给我的令符,我想应当放在他的身边,好让他有个念想。」 副将们的眼神都亮了,卫凌的贴身令符,可号令卫家精英中的八千精英。 虎符只有一个,但能得到令符也不错,不是吗? 第305章:大娘子晕倒了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05章:大娘子晕倒了 一身白衣的俏丽少女,手持古朴厚重的青铜令符。 此令一出,原本应该是最反对开棺的皮猛立刻上前一步:「夫人,将军的尸身便是我收殓的,便由我来打开吧。」 其余副将立刻反应过来,皮猛这小人…… 孙毅:「皮猛,棺材板厚重,你一人哪里抬得动,还是我来帮你吧。」 一开始声音就很大的吴勇也无声凑了一个角。 剩下一个王忠依旧显得很不合群:「夫人,你身上有令符,更代表了将军对你的倚重。令符贵重,你怎可轻易示人?」 还在盈盈落泪的褚煦君抬眼,更加楚楚可怜,迷茫而惹人怜:「还有这般缘故吗?王副将,我,我不清楚……」说着,她便将令符慌乱藏了起来。 其余几个副将见状便瞪向那王忠。 沈右追走到了棺材无人站定的一角,沉声道:「那,我们便起棺吧?」 又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慢着!」 所有人看向角落。 「栗不耳!你又想捣什么乱?」吴勇出声训斥自己手下的部将,「不好意思,夫人,他一向没有规矩惯了。」 「副将,我什么都还没有说,你怎么就说我捣乱呢?」栗不耳在众人或指责或好奇或不屑的目光中,来到灵前。 他看也不看褚煦君,只是持了一炷香:「夫人想看将军的遗体,小将也能理解,只是想最后再给将军敬香,告慰他老人家在天之灵。」 众人:……卫凌还这么年轻,怎么就成老人家了? 栗不耳上了香,走到了沈右追身边:「沈将军,您是文官,一贯瘦弱,还是我来吧。」 沈右追也不恼,便退了一步,示意「请吧」。 「一二,三……」 随着棺材板的往后推开,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开始弥漫了整个帐篷。 排在前头的几位副将首当其冲,他们强忍着。 只是王忠以悲恸神色捂住口鼻之后,众人才跟着有样学样。 褚煦君仍是神色哀戚,在众人不敢相信又敬佩的眼神中俯身向前,看着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一时更加悲从中来。 幸好她来之前,买了系统里的鼻腔失灵剂,否则这会儿怕是也无法从容展示「哭技」。 皮猛离得远了:「夫人对将军一片情深,令人佩服。只是你也看到了,将军他确实……已经无法分辨了。若不是他身上有将军的信物,我们当初也无法辨认。」 褚煦君哭着,声音已经带有怒意:「你们居然让将军以这般模样,一路回来。不行!我绝不同意将军就这样下葬,我要找人来为他妆奁一二。」 「夫人,将军的尸首一路回来已经耽误了不少时候,从冬到春,再不入殓,怕是不合适啊。」 「再者,夫人要从哪里找来能人为将军收殓呢?」 「是啊,夫人,谁有这般手艺?」 褚煦君:「这个你们不用为***心,我早就找好了。」 「夫人……三思啊!」 褚煦君:「将军这副模样,我若是放任不管,我怕他半夜都会来托梦,骂我没有为他好好着想。怎么,将军难道这一路不曾到你们的梦里吗?」 众人:「……」 岂止是入梦,他们这一路就没有太平过。 将军死得冤,一路冤魂不散。 多少士兵都在夜里看见「他」的身影,幽幽打转,也不说话,只是目露凶光看着他们,一副要索命的模样。 这一路不少士兵便被吓跑了。 褚煦君这么一说,他 们就更安静了。 麦子依言进来,脸上绑着女公子给她的「口罩」,手里提着工具。 褚煦君对着她点了点头:「开始吧,劳烦你了。」 麦子便无声开始工作。 干他们这行的,爷爷也没少带他去挖那些恶人死后的坟。 死尸什么的,谢麦麦见得不少了。 当然修饰尸体只是借口,更重要的是找出这句死尸的「破绽」。 褚煦君仍是坐下来给卫凌烧着纸钱。 沈右追开了口:「诸位,你们长途跋涉,不如趁此到外头喝几口热汤吧。」 早有忍不住的偷偷退出了帐篷,众人便依言陆续离开了帐篷。 剩下之前最后为卫凌上香的栗不耳,他依旧跪在角落。 沈右追:「你怎么不去吃喝?」 栗不耳瞪他:「为将军守灵,吃喝又算什么?」 一旁的石威冷哼一声:「装模作样!」便甩袖而去。 褚煦君和沈右追对了一个眼神,看来此人有话要说。 沈右追出去「伺候」那些副将们。 副将们依旧不大搭理他。 屋里剩下还在哭的褚煦君,还在忙的麦子,和还跪着的栗不耳。 麦子的动作一向利落,很快便完成了工作。 众人再次入账。 麦子叹道:「女公子,我已经尽力了。将军是无法再恢复他生前那般俊秀帅气的容貌了。」 褚煦君:「辛苦你了。」 沈右追给了她一个偌大的白封,两人在帐外交换了消息:「怎么样?」 麦子:「略有眉目,多亏了那个栗不耳,给了很多细节。」 沈右追:「那你去忙吧。」 麦子点头离去。 ********** 卫凌的尸身收殓后,据传是听到消息就先晕过去了的卫氏姐妹花,缓过来后,这才过来祭拜自家阿兄。 姐妹俩的眼睛红肿得都跟桃子似的,过来跪在褚煦君旁边,又是一阵哭嚎。 哭丧可是一件力气活,褚煦君显然还没有古代女子修炼出来的「功夫」。 瞧她们那哭肿的眼妆,画得很是不错,还不影响美貌,等下她也去画一个。 于是褚煦君像是被卫氏姐妹花的哭戏带动,她眼泪也跟着掉个不停,一口气没喘上来,眼前一黑,也晕了。 卫冷衾一看便知:「快来人,大娘子晕倒了!」 卫冷凝心想,是该轮到嫂嫂休息了:「大夫呢?大夫,快来人啊……」 喜妹便进来扶着「晕过去」的褚煦君,一边也是鬼哭狼嚎,让大家都知道将军夫人伤心得晕过去了! 然后回到了何归堂,褚煦君听见喜妹耳语,当即清醒,总算能休息了。 可不到一刻钟,外头便有副将找上门来。 这些内女干,真是一刻都不让她休息。 第306章:说给自己无缘的子孙后代听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06章:说给自己无缘的子孙后代听 麦子通报:「女公子,来人是皮副将,他有话要跟您说,挺急的。」 褚煦君并不搭理,埋头:「今日的溜糟鱼片不错,开胃解腻,是小鹅送来的鱼吧?」 喜妹:「可不是,那小丫头近来习了字,每日过来总喜欢跟小厨娘们交流呢。」 褚煦君:「春日到了,是吃笋的季节。」 「明儿个就让他们送嫩笋过来,女公子是想吃笋片鱼汤还是冻豆腐笋煲?」 「想吃笋包了,要用糯米做的面皮。」 「我亲自给女公子做。」 麦子也不着急,转身出去:「皮副将,大夫说了,女公子她这是伤心过度,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您看……」 皮猛想了想:「那等夫人醒了之后,定要告诉她,我来过了。」说完拢了拢身上的黑色斗篷,转身离去。 「一定一定。」 麦子进来汇报。 喜妹嗔道:「想求人,居然一点耐心都没有。」 麦子:「怕是被其他副将知道他过来找女公子吧。」 卫凌跟褚煦君说过这几个副将的脾性,皮猛此人有些技艺,向来自恃几分小聪明,倒没想到他会是第一个过来「示好」的人。 褚煦君:「晚上留个门,注意看还有没有别的过来的人。」 卫凌到现在也没过来,想来是到各处去做最后的布置。 今夜怕是一个不眠夜,褚煦君喝了一盅燕窝银耳莲子羹后,和衣躺在罗汉床上,假寐。 不出她所料,更夫打了两个响,何归堂的后门便有了动静。 早就在后门侯着的麦子,举着手中巨大的棒槌就要落下,那人惊呼:「我是吴勇,军中副将,过来寻夫人有事。」 「怎么大半夜过来,也不让人通报!不知道还以为是做贼呢。」麦子嘀嘀咕咕。 吴勇喝道:「别啰嗦,夫人可还醒着?」 麦子:「等着!我去传话!」 吴勇:「夫人身边的丫鬟居然如此无礼!什么东西……」 褚煦君披着一件绣芙蓉的祥云披风,坐在九折瑞兽石屏后,接见了吴勇。 「吴副将,深夜到访,不知所为何事?」褚煦君将声音压低,是哭后的沙哑。 吴勇见屏风后的风姿,是他平生所未见的撩//人,一时竟有些忘了自己准备好的说辞。 白日他见少女梨花带泪,心神便旌荡了起来,说是为正事而来,不知私心又有几分:「夫人为将军伤心太过,不知身子可好些了?」 「多谢吴副将关心,小女无碍。」褚煦君压着心头的恶心,应对着。 吴勇说着起身,靠近屏风:「夫人,此事是机密,我怕,隔墙有耳。」 褚煦君轻蔑一笑,卫凌说过吴勇都是别人使的出头鸟,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份贼胆。 见少女不出声,吴勇便以为她这是同意了,转过身,便越过了屏风,瞧见了让他心神不宁的美人:「夫人……」 褚煦君面色一冷,袖中的箭已经对准了会让对方断子绝孙的地方,回道:「吴副将的机密是指什么?」. 吴勇无视少女的冷淡,娇柔有娇柔的美,面色一冷却更添风情,此等绝色卫凌无福消受,阖该轮到了他:「夫人,王忠他们各怀鬼胎,哪怕在将军生前,私底下都有不少的小动作,何况是今日将军战死,他们哪里会真的安分。」 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褚煦君:「吴副将的意思是?」 吴勇擦了擦嘴角忍不住的口水,又凑近了些:「夫人就不想知道,王忠他们的阴谋吗?」 「我见王副将多信任吴副将,难道吴副将跟他们不是一伙的吗?」 吴勇:「他们倒是一直没放弃拉我入伙,但我吴勇对将军忠心不二,岂能跟他们同流合污?」 褚煦君:「是吗?那吴副将今日来,是想告诉小女什么?」 吴勇的眼神不再掩饰:「夫人……将军不在了,你如花女眷,又何必苦守寂寞。你手中有令符,我吴勇,一身武艺,你我联手,共掌卫家军,岂不美哉?」 褚煦君的声音冷如冰霜:「你便是为此背叛卫凌的吗?」 吴勇向前进的动作一窒:「夫人说的哪里话,背叛将军的是他们,我可没有! 我一直都在劝他们,将军不肯入主京州,选择镇守西北延城,自然有将军的打算。是他们一直不服,想要位极人臣,认为是将军斩断了他们的***富贵。 我没有这么想,将军又没有拦着他们去京州过,怎么能把这件事怪到将军头上了?是他们没有能力自己入主京州,别的大军又看不上他们。将军对他们仁至义尽,他们倒好,反而对将军产生了怨念。 尤其是那个王忠,哪里有半点忠臣的样子,还有孙毅墙头草一个,至于皮猛,更是不值一提。 我对将军一直心服口服,只是觉得将军放着你这么一位大美人,不早早娶进门,才是真的可惜。」 吴勇离褚煦君已经很近了。 褚煦君:「吴副将说什么这么多,还是没有告诉我,王副将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吴勇:「我说了此事机密,夫人不如附耳过来,让我慢慢说给你听,如何?」说着,他已经凑过了脸来。 褚煦君冷哼:「吴副将还是慢慢说给自己无缘的子孙后代听吧!」 她袖中的箭,就要发射…… 身后突然出来一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吴勇自褚煦君的身边踢开,抓着他便是一顿揍,一拳一脚都使了狠劲。 「哎哟!哎哟!哎哟!是哪里来的孙子敢打爷爷……」吴勇当下被打得闷哼不止,待见了来人,脸色就跟见了鬼似的,「将……将军,你的魂魄怎么跑到夫人这里来了?」 真是个傻子,魂魄怎么能揍得拳拳到肉。 没看他眨眼脸都成猪头了。 卫凌好好出了一顿气,一声不吭,把人给打晕了。 跟随而来的李猿迅速将人带了下去。 真是可恨,这些内女干,还得留着,后面有用。 卫凌这才来到褚煦君的身边:「煦君,我来迟了。」 褚煦君收起袖中的箭,真是……可惜了! 她还是很想让这种人断子绝孙的! 第307章:手段果然老辣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07章:手段果然老辣 「你袖中的箭,瞄的位置好像不太对……」卫凌好奇问道。 褚煦君微微一笑:「没什么。」 卫凌脑后一阵发凉,只是道:「煦君何故要接见他们?」 褚煦君:「他们冲着令符而来,正好借机问出点讯息。我也没想到,你手下的人……胆子不小。」 「吴勇擅断水势,千军之中都能找到突破口。我也不知道,他私底下竟然是个好色之徒,还敢对你……」卫凌越想还是不太解气,「等一切水落石出,我定将他五马分尸。」 褚煦君将他抛到脑后:「看来王忠才是这次反你的头目。」 卫凌:「何以见得?」 褚煦君知道,王忠多次在战场上,为卫凌受伤,二人私底下的感情亲如叔侄。 「今日,我去给你上香。你不在之后,剩下的士兵大多以王忠马首是瞻,便是这几个副将也都在看他的眼色行事。 他虽装得一副为人正直的模样,但其实最反对我开棺。眼下他还隐忍不发,想来是因为还没完全清除掉,你留下的心腹吧?」 卫凌不出声,褚煦君便知道,他也猜中了。 良久,卫凌叹道:「王叔一直跟我说,他老了,得为他的子孙考虑,若他能在有生之年,在京州安顿下来,便不算辜负他们王家祖宗的殷切期盼了。 在我出发到冀州的时候,他便一直郁郁寡欢。我说让他不用跟来,想的是只要我从延城回去,便会将他一家人带到京州。可他大概是以为我要扔下他不管,执意跟来。 我孤身入其余部落的时候,他一次也不肯跟随,大抵便是开始在布置了吧。」 褚煦君:「只是你没想到他会做到这个地步。」 卫凌:「我想,便是我现在告诉他,我原有的打算,他大概以为我只是在哄他的吧。」 他看向她,面容如谪仙,眼神如深海。 褚煦君拿出了今夜让那些副将们趋之若鹜的令符。 卫凌按住了她,手指与她的相触:「给了你的东西,我便不会再要回来。 煦君,我原想,这辈子将你拦在身后,为你挡风遮雨,可你已然成长为参天大树,甚至还给了我荫庇。 得君如此,夫复何求?」 ********** 次日,褚煦君画好了红肿的桃子眼,又到了卫凌的停灵帐篷里。 没想到,早有一堆人在等着她。 褚煦君一入帐,卫冷衾便将她拉到了身后,戒备看着身前的众人。 王忠出声,和蔼道:「小衾,从小王叔也是看着你长大,我只是想为你阿兄主持公道,你大可放心。我不会对褚家大娘子怎样的。」 褚煦君:「这是怎么了?」 王忠:「把人带上来!」 不是吴勇,不是皮猛,而是另外一张略微陌生的面孔被五花大绑,扔到了卫凌的排位之前。新 褚煦君眼看着皮猛的神色轻松了下来。 王忠高声道:「诸位,昨日褚家大娘子在众人面前示以令符,此人石威,是我手底下的部将,竟然瞒着我,私会褚家大娘子,以图令符。大家说,他这么做,会是为了什么?」 「石威你居然想染指令符,我们卫家军精锐轮得到你一个破落军户来执掌吗?」 「石威你狼子野心,我说你从未对将军表过忠心,原来是如此的白眼狼!」 「当初可是将军力排众议,带你回营,你便是这般报答将军的吗?」 满脸胡子的大汉对着众人的唾骂,昂着头:「我没有!是王忠诬陷我,兄弟们, 你们睁大眼睛看看。褚家大娘子,你可识得某是哪位?」 褚煦君依旧躲在卫冷衾的身后,颤颤巍巍:「我……我不认识他。」 王忠冷笑:「褚家大娘子自然是不会承认了。来人啊,带上来。」 一名粗布衣裳的妇人进了帐来,对着将军的灵柩磕头,然后又对着褚煦君的方向磕头。 麦子提醒道:「是后门看管的老妈子。」 妇人低着头:「女公子,你原谅我,但我只是如实说,不想竟害了你。」 王忠:「你只管如实说来,不会有人怪罪。」 妇人:「我是女公子住所看管后门的,昨夜,有两名大汉,先后来找女公子。有一人被赶走了,另一人到了夜里,被接……接进去了,就再也没有出来。」 孙毅:「老妇,你可看清了,是否是此人?」 妇人:「夜里太黑了,我认不得。只知道来人很高很壮,满脸的胡子。这人是有点……像他的。」 喜妹冷哼:「一会儿说看不清,一会儿又说像,道理都是你一个人说了不成?」 这老妈子当初还是她招进来的,平日里做事也勤快,谁知竟是个背主的老货。 妇人便嗫喏着不敢再开口,王忠让人带她下去:「诸位,昨夜石威整宿未归,又说不清他去了何处。事情已经很清楚了,现在只要当着将军的面,给大家伙儿一个交代。 石威,你是自己将令符交出来,还是让我逼褚家大娘子呢?大男人,一人做事一人当,让一个女人为你背锅,不合适吧?」 褚煦君算是看明白了,这石威到底是谁的人也说不清楚。 不过,王忠的目的很明显,那便一样是为了令符。 现在就算褚煦君拿出她的令符,只要石威也拿出一个,那么真假便难辨了。 以王忠在军中的威信,就算石威手中的那个是假的,也会被当成真的。 更可怕的是,往后无论褚煦君说什么话,都不会再被取信。 因为在卫家军和外城大军的眼中,她都被打上了「通//女干」,背叛卫凌的标志。 难怪连卫凌都要以「假死」来逼他露出真面目,王忠此人,手段果然老辣。 片刻后,石威看了褚煦君一眼,然后喊道:「我交代!」 褚煦君的心神一凝。卫氏姐妹花都护着她,在一众士兵杀人的眼神中。 王忠便让手下一刀断开了缚住石威的绳索。 石威伸手入怀,慢慢站了起来,然后他笑了:「王副将,你是不是以为我要掏出昨夜你给我的假令符,然后让大家相信,将军的令符已经到了你的手中? 可惜,我要说的是,我压根就没有什么令符。」 第308章:将军诈尸了!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08章:将军诈尸了! 这反转……在场的人都愣住了,怀疑的目光或直接或偷偷打量着王副将。 王忠一向和善的面容目露凶光,石威这小子……难道他…… 石威:「而且昨夜,我也不是说不清去了何处,我可是有人证的。进来吧!」 帐篷进来一个面生的中年大叔:「我是在城西开小酒馆的店老板,昨夜这人从申时就过来我的店里喝酒。后来醉倒了,还赖在店里不肯走,一整夜直到天亮了才离开。」 这人穿得破破烂烂,一身臭味,出手却很是大方,不仅在酒醒后付清了酒钱,还多出了一个金币,让他过来帮忙作证。 孙毅:「店老板,入了夜,人都要闭眼休息,你怎么就敢保证他中途没有离开你的店呢?」 店老板:「回这位军爷的话,那是不可能的。他喝了大半夜的酒,又没给钱,喝到丑时,到了卯时被人接走,中间才不到一个半时辰,我都一直守着。保证他一直趴在那案几旁,连姿势都没变过。」 皮猛:「那你还真是好心,竟没趁着他醉了,掏空他的酒钱,把人扔出店去。」 店老板:「这,军爷,哪能啊,我们都是小本生意,哪里敢这么对待客人。再说了,那个时辰店里也不止我一个人,还有其他几位客人,都有看到他,能跟我一起作证的。」 开小酒馆的,哪里会没碰上几个不讲理的客人,店老板从前当然也这么干过。只是这个军爷邪门得很,一靠近他,他手里握着的双刀就竖了起来,眼睛也没睁开,怎么就那么机灵! 这下店老板没办法,才能容忍他占着半天的位置。 也多亏他没硬来,不然今天这一个金币的钱就挣不到了。 一个在西北战乱中开酒馆的老板岂能没有这点眼力见? 店老板话说到此处,虽则王忠也还示意亲信继续派了人去延城那个小酒馆调查,但在场的人大都信了石威的话。 石威:「这下,我的话总有人信了吧。褚大娘子,不介意的话,你能不能把你手中的令符再出示一下?」 褚煦君便将令符拿了出来。 卫冷凝心急,将令符高高举着,转了一圈,好让众人看看:「都瞧好了,我阿兄的令符还在嫂嫂身上,大家可别听风就是雨。倒是王叔,你存心诬赖我阿兄的未亡人,这是为何啊?」 再次看到令符的众人窃窃私语:「是啊,若是方才石威真的拿出了别的令符,我们从前又没见过这枚令符,除了将军再世,谁还能断定他们二人的令符是真是假。」 「石威说王副将故意给了他假的令符,目的就是为了真令符吗?」 「这不是把我们都当傻子吗?」 栗不耳喊道:「王副将,这时候装傻不合适吧?解释解释?」 王忠仍是笑着:「我有什么好解释的?我跟大家一样,不过是受了石威的蒙骗。他故意设局让人来告诉我,他拿到了褚大娘子的令符,让我将他捉到众人的面前,想揭穿他,结果他在背后刺了我一刀。石威本就是我的部下,现在无论我说什么,你们也不会再相信我了。」 褚煦君出声:「王副将,假如真的如你所言,石威他是图什么呢?他告诉你作了一个局,把他自己抓起来,联合我一起被诬陷,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被抓进去,可能还死无全尸吗?若不是你许了他什么好处,让他出面,今日我们怕是看不到这一出了吧?」 众人再次醒悟:「是啊,按照王副将的说法,石威这么做,可说不通啊。便是石威存心要设局给王副将,那也得他对令符有意,才会钻进去。」 「差点又被王副将给绕进去了。」 王忠这才看向 这个他一直都不放在眼里的卫凌未婚妻,他笑着道:「褚大娘子,好利索的口条。一张嘴,颠倒黑白。」 石威:「咳咳,我不说话,王副将的眼里是不是都看不到我?你怎么就以为我只会有一个证人?在你昨晚跟我说话的时候,就没人听见吗?」 王忠心下一笑,不可能,将军不在,除了沈右追,整个军营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仔细检查过了才敢跟石威托盘而出他的计划。 石威跟了他许久,一直都不服卫凌,王忠才设法将人收服了下来。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倒打自己一耙,但石威能找到证人将他自己完全摘出去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不可能有人躲在他的军帐,不被发现!石威一定是在故意吓唬他,这个看似粗犷的男子,心眼居然这么多! 王忠:「石威,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告诫你,你这吹牛说大话的毛病再不改,总有一日你一定会在这上面吃大亏的。」 石威:「我也很好奇,究竟要如何,王忠你才会撕下你这伪装了几十年的面具,让大家知道你是何等的一个小人?昨夜你告诉我的话,你敢笃定没人听见,那么你就不怕……有「鬼」会听见吗?」 话落,帐篷内无端起了一阵风,将卫凌灵柩前的油灯吹熄了! 很快便有士兵惊呼:「是将军……」 「是将军的亡魂回来了……」 「将军这是见不得人在他死后欺负夫人呢!」 「将军回来了,要惩戒恶人!」 卫冷凝哭喊了起来:「阿兄,是你吗?阿兄,你看到没有,他们都在欺负嫂嫂,欺负我们……阿兄,你快来啊!」 褚煦君看着沈右追安排的人见缝插针「散布谣传」,还看着卫冷凝当着她的面开始演了起来。 那她只能跟着哭得十分委屈了…… 卫冷衾也开始揉眼睛。 士兵惊恐,副将们安抚不住,家属哭闹……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王忠:「石威,将军灵前岂容你胡言乱语!」 石威:「到底胡言乱语的人是谁,等我的证人到了,一切便会很快见分晓。」 他也很急,可惜时候未到! 如此,将军灵堂里出事很快传了出去。 「听说了吗?将军诈尸了!!!」 「什么???」 第309章:奈何有人多疑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09章:奈何有人多疑 「不是都说那尸体不是将军的吗?怎么就演变成诈尸了?」 「将军死后,几个副将都在争权,闹得灵堂不可开交。将军这是看不下去了,才出来的!」 「可若是尸体都不是将军的,不就代表将军没死吗?」 「那些副将啊,不仅争沈大人手中的虎符,连夫人手中的令符都不肯放过。夫人都被欺负哭了呢。」 「都哭得晕倒了!」 「夫人太可怜了,又不能对着这些自己人用天火!」 「这都什么自己人啊!」 「欸,要是将军真的没死就好了!他一定不会让夫人这么被欺负的!」 「是啊,夫人被欺负了,将军都没出面,那大概是真的死了吧。」 「说了这么多,那尸体到底是不是将军的啊?」 「你怎么一直都问同一个问题,不是应该更关心活着的夫人才是吗?」 「喂,这个问题也很重要啊,喂!」 何归堂。 卫凌正坐在太师椅上,看着面前正在补妆,被欺负得很「惨」的将军夫人——褚煦君。 「好像有一边不是很红肿?」褚煦君照着镜子,比对眼妆对称程度。. 麦子:「眼睛本来就不是对称的啊。女公子,你的眼睛再红下去,主君的胳膊可就要废了。」 褚煦君疑惑:「我的眼睛红不红,跟阿父的胳膊有什么关系?」 喜妹:「那当然是女君只要看到女公子的眼睛红了,就会心疼得一直掐主君的胳膊。」 麦子:「女君不能拦着女公子不去守灵,我猜那是压抑的,才掐主君的胳膊。」 褚煦君忍住笑,眼神在卫凌的胳膊上打转,这倒是个好法子,卫凌的胳膊想来比阿父更能扛得住她掐吧? 屋里只剩两人的时候,卫凌问道:「你盯着我的手臂看什么?」 褚煦君不答反问:「石威,是你的人吧?」 卫凌点头。 「那能给他作证的人也是你吗?」所以才不能这么快出来露面。 卫凌摇头:「我不知道,大概是李猿或者李铠。」 确实这两个将军的亲卫也跟着死在了荒原上,不能露面。 「你还在等什么?」 卫凌笑了笑:「乱。我在等,他们乱起来。」 如今的军营确实更乱了。 卫凌不在,还有个最受拥护的副将王忠顶了上来,有他在,纵然同样包藏祸心,军中隐然以他马首是瞻,一时还乱不起来。 可现在,在石威的「倒戈」下,王忠的真面目一半暴露在了人前。 本来就不服的人,自然会一个接一个蹦跶出来。 吴勇被他们下了药关了起来,生不如死。 皮猛现在也不敢过来找褚煦君了,剩下一个孙毅本就是墙头草,还在四处晃。 还有个不服输的栗不耳,吴勇不见后,他也跳了出来。 这些人在军中,四处拉人,都开始搞起了团战。 褚煦君:「你还嫌现在不够乱吗?」 卫凌:「只有够乱,才能完全逼出他们身后的人。」 褚煦君诧异:「除了赵信,还有人在你的军中安插人手吗?」 卫凌:「煦君还是不要了解我背后的全部敌人比较好。」 褚煦君睨了他一眼,开始数:「京州厉王派了赵紫芙和秦公公,朱祁那边有尹月和邹夫人……」 卫凌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朱祁会从她们两人身上得到消息?」 大概 连朱祁也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吧。 褚煦君也不说话,要猜大家一起来猜。 卫凌想了想便道:「难怪你一开始就送信鸽给尹月。」 那些信鸽怕是会先到褚煦君手里,然后才回到尹月那边吧,说不定还会改头换面一番。 「可邹夫人一向防备着朱兄,你怎么连她也……?」 褚煦君:「我并不多疑。奈何有人多疑。」 卫凌笑了。 是啊,朱祁他一向多疑。 只有一个尹月,他还不肯取信,若是从邹氏那边旁敲侧击,他自己综合得来的,才肯信。 尹月是原女主,褚煦君为了保住卫凌的命,怎么可能会不想办法从她那边打探消息。 不过尹月本性单纯,怕是不知道自己成了朱祁打探的工具,哪怕她一句夸奖褚煦君或者是卫凌的话,都会被朱祁当成密报,加以研究。 褚煦君大都不加以干涉,有时还会添油加醋。 「济州那边钟州牧后来已经失踪了,常州有封家婶婶看着,难道是你的老家?」 卫凌:「我的老巢还不至于出问题,不过有人的老巢就不一定了。」 ********* 距离卫凌灵柩帐篷不远处的一处石碑处。 一个闷闷的男子声音道:「老将军有何指示吗?」 另一个声音更为尖锐:「我家主子说了,答应你的事,我们已经做到了。王忠眼下威望已失,剩下的就要看你自己了。」 「若我真能拿下卫家军,老将军答应进京后的条件,不会骗我吧?」 「副将大人,我家主子的诚意已经给了,现在不是你跟我们谈条件的时候吧?」 「好,给我三日,我必让你们看到成果。」 「两日。两日后,若你失手,我家主子说了,他也不是没有别的选择。」 「两日就两日。」 次日,皮猛受了重伤,在灵柩前闹了起来:「是你,王忠!是不是你派人来刺杀我?」 王忠过了一夜苍老得特别明显:「皮副将,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年轻人,我杀你做什么?欸,不要如此轻易便受了别人的挑唆之计。」 皮猛一身包扎得鼓鼓囊囊:「我们军中最擅长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人,除了你,还有谁?你少在那里天天装作好人!要不是石威跳出来,我还蒙在鼓里,吴勇那家伙不见了,是不是也是你动的手脚?」 王忠:「我老了,往后军中是你们的天下。我动了你们,对得起卫凌吗?」 孙毅:「你还敢提将军的名讳,若不是你,将军会在这里停灵这么久,还不能安葬吗?」 皮猛:「孙毅,你少来!你平日里最听王忠的话,是不是你们联手,想要我的命?我告诉你们,老子走前,就是拼死也一定要带走你们两个!」 褚煦君人站在帐篷外,这些内女干真的是……乱呀! 第310章:我敢给,你敢拿吗?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10章:我敢给,你敢拿吗? 今日,要出门的沈右追,被门口的人拦了回来:「十九叔,你怎么来了?」 门口一人蒙着眼,手中持着木棍:「你阿父让我来问问,你什么时候才肯回家?」 沈右追将人扶了进来:「快了快了。我马上去让人做十九叔你最喜欢的米糕来。」 「从小到大,嘴就甜。你阿父已经急得连我这个瞎子都派出来了,你还打算敷衍他吗?」 「这哪里是敷衍啊!十九叔心里跟明镜似的,你肯定把这个外城里里外外都摸了个遍才过来的。你就说,这里是不是事情扎堆,我是真的走不开。」 「当初老将军是让你过来跟着卫将军学习,如今你把人都学没了,居然还不肯回去。老将军让我来问问你,是不是已经嫌弃汝南的兵,只喜欢卫家的军了?」 「哎哟,阿父这话,什么叫我把卫凌学没了,我可不敢嫌弃老爷子手里的东西,可真是折煞我了。」 十九叔:「若说是为着卫家的小娘子,我也听说了,不是已经追到手了吗?是时候把人娶回去,为自家效力了吧?」 「哪能呢,卫凌没了,小凝还得守孝。这不还得个两三年吗?再说,我头顶上哪个阿兄不比我有出息,阿父那哪里就轮得到我出力了?」 「怎么,你排行小了,就等着享福了?你上头的几个兄弟,他们在外头领兵,就指着吃上你安排的一顿伙头饭都不能够了吗?」 「能,能,能!这不阿兄们都还年轻,就让我在外头历练历练,过几年再回去,肯定也将他们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正说着,外头的人来报:「沈大人,昨夜过来刺杀的人,我们已经处理好了。」 沈右追很是淡定问道:「昨夜来了几个?」 「比前儿个还多了五名,各个都是好手。」 「好,辛苦你们了!」 「应该的。」 等人走了,十九叔才道:「我说怎么不肯走,原来你已经握着卫凌的虎符了。平日里我见你的手段也挺缓和的,怎么他们就对着你来硬的,反而对那边的来软的?敢情是觉得我们汝南人提不动***了吗?那也还有十九叔我手中的棍!」 「欸,放下放下!十九叔您这棍子轻易可不能出山,卫家军里哪有人招架得住。」 「是啊,可惜你当初怕吃苦,连一棍也不肯尝,到现在,只能让卫家军来保护你了吧?」 沈右追便连忙给十九叔递亲卫端上来的米糕。 十九叔吃了米糕:「这味倒是正。说真的,你既然都拿着虎符了,不然就把卫家军并入汝南吧,如此也不算辱没老将军的名声。再多的兵,你阿兄他们都带得起。」 沈右追闻言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阿父他……原来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吗?」 十九叔放下米糕,手也伸向了一旁的木棍。 ********** 褚煦君今日没再画着红肿的桃子眼,和褚家人一同用了早膳。 褚恭抱着热腾腾的地瓜饼过来:「阿姊阿姊,那个大哥哥真的……没了吗?」 褚煦君喝着面前的地瓜粥:「为什么这么说?」 褚恭脑后绑着小小的髻:「虽然外头的人都在哭,说大哥哥没了,也有些人说,他还在。」 「那拱拱觉得呢?」 褚恭歪着脑袋:「招招觉得大哥哥还在,我也是这么觉得的。阿姊,你别太快难过。」 「好呀,阿姊知道了。你们快吃完早膳,好到阿父的学堂里帮忙,知道吗?」 「知道了。阿姊,我昨日教会了五个人,数符呢。」褚恭点头,然 后继续说,「只是他们只有一个能把1到10念清楚。」 「不着急的,当初拱拱不也花了几日,才学会的吧?」 褚恭挺胸昂着头:「哪有,也就两日半!」 「是,拱拱最棒了。」见一旁内向的褚俭也向着她,褚煦君摸了摸他的脑袋,「招招也很棒!」 小六儿见状,也从乳母的怀里出来,跑到她的身边,支着个大脑袋。 褚煦君也摸了摸小六儿还没长齐的毛发:「乖乖!」 一旁的花连城:「玩弟弟倒是开心得很,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抱上自己的娃。」.. 褚煦君:「……」 知道卫凌没了之后,没先催婚,倒先催生是什么道理? ********** 卫凌的灵柩前,皮猛倒下了,王忠倒下了,甚至石威、栗不耳也倒下了。 只剩下了一个孙毅,他还站着。 皮猛率先骂道:「孙毅,你居然勾结外军?还让他们闯入我们卫家军!」 孙毅:「少来了!平日里你们可没少骂我是中空的墙头草,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背后也都在各自找人吗?只不过是我的援军来得比你们更快罢了!」 王忠:「孙毅!平素我待你不薄,将军待你更是亲厚,你怎么能如此背叛他?」 孙毅:「王忠,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的脸皮比我的还厚!在我们这群人里,卫凌对谁最好,你心里没点数,我都替你脸红!他人前人后一口一个「王叔」敬着你!你呢,你是怎么对他的?他还没死的时候,你就忙着夺权了,这话我没冤枉你吧?」 石威:「孙毅!你个小人!我要杀了你!」 栗不耳在他身后拽他,使劲捂着他大腿上的伤:「你再动血就要流光了,还是先顾着自己吧。」 「你放开我!」 两个时辰前,孙毅领着一支银甲兵埋伏在周围,袭击了他们。 将军灵前,别说是带兵,便是兵器他们也不会携带在身上,孙毅将他们一举拿下。 王忠:「孙毅,到这份上,你背后的人都还不肯露出真面目吗?」 孙毅:「着急什么?等我把兵符和令符一同拿在手里,才好送你们一起跟将军上路,不是吗?」 褚煦君和卫氏姐妹花在一旁跪坐得好好的,闻言冷笑:「孙副将,令符在此,我敢给,你敢拿吗?」 孙毅:「你,你扔过来!」 这时,外头有兵闯了进来,见帐篷内一片狼藉,只冲着唯一站着的人传话:「不好了不好了!匈奴兵,他们,他们又到了!」 第311章:卫凌,你,你真的没死?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11章:卫凌,你,你真的没死? 怎么会? 先前的匈奴兵不是都被卫凌击退了吗? 而且卫凌还假扮野人跟在他们身后,到匈奴周边的各个联盟部落,一一击破。 是因为他们这些没有跟随的人,故意在后方支援不及时,卫凌他们才会因为弹尽粮绝,被一个小小部落给围攻击败,死无全尸的。 现在,怎么又有匈奴兵来了,听着还是大举进攻? 没有谁会拿一两支散军围城,那必得是十万人数以上。 这一路都没有什么消息,代表他们连沿路的城镇都没有掠夺,而是直驱延城。 传信兵喘了一口气然后道:「而且他们都喊着要复仇什么的,气势尤其宏大!特别吓人!」 报仇? 这便是王忠他们几个副将没有亲身上前线的坏处,而且将领的素质不一,他们能力不足,无法判定出当前的局势。 误以为卫凌已经将西北匈奴和联盟打了一波,实际上那木木脱根本不敢逃回自己的阵营。 卫凌每次都会放走几只小老鼠,带他们找到的依旧是别的小老鼠。 石威大笑:「哈哈!你们,以为将军已经替你们把匈奴都杀光了,迫不及待希望将军战死,现在,没了将军,匈奴人来了,老子看你们要怎么办?」 栗不耳:「出去迎敌啊!王忠、皮猛……孙毅,以你上场杀不了几个人的破烂身手,你能对抗得了匈奴的骑兵吗?」 褚煦君拿着令符:「孙副将,这令符你还想要吗?」 孙毅眼波一转,心一横:「拿!为什么不拿!匈奴人来了又怎么样!从古至今,逃跑的将军又不止我一个。 当初是卫凌太傻,非得要到这西北来,他若是不来,又岂能在这里丧命!该是我夺了他的将军之位,你们……趁还有一口气在,就替我去抵挡那些匈奴骑兵吧!来人,把他们押下去!」 孙毅转头对着三位女眷:「至于你们,在人前的时候,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当有数。否则你们应该也很想一起到地下去陪卫凌吧?到时候我不会介意送你们一程!」 卫冷凝气得想冲上去,被褚煦君拦在了身后。 卫冷衾看着褚煦君淡定的神色,知道她定是有了主意,朝着小妹摇了摇头。 褚煦君看着明明恐惧却还是得意忘形的孙毅,还有平日里都踩着孙毅的王忠他们灰扑扑被押出去的身影。 大概谁也没想到,最后会是一个总是捧着他们的墙头草,反而将他们都推倒,他自己爬上了将军之位。 而他夺了将军之位的第一个决策,便是想逃? ********** 匈奴来袭,全城戒备! 孙毅手持令符,找到沈右追:「大人,现在你还拿着虎符,难道是想亲自出去迎战匈奴吗?」 沈右追遮挡住身后的十九叔,递出了虎符:「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粮草官,哪里有这样的本事,自然是交给孙将军,便宜行事。」 广场,孙毅站在点将台上,看着底下满满的士兵和百姓。 王忠等人纵是满脸不服,也被押着立在台下。 褚煦君她们三人同样在一旁,看着孙毅在台上踌躇满志。 孙毅:「将士们,现在匈奴来势汹汹,势要为卫将军曾经手刃过的木木脱等人报仇。卫将军明明已经战死于他们之手,他们却依旧以此名义袭击我们,可见不仁。将士们,卫将军不在了,现在他们还想踩着卫将军的尸体,凌辱于我们,这能忍吗?」 「不能!不能!不能忍!」 「百姓们,匈奴他们多年来 奴役你们、抢夺你们、猎杀你们,这口气,我们能吞下吗?」 「不能!不能!不能!」 「好!现在,将流民聚集于前,开城门,让他们出去和匈奴战上一战!」 众人:「……」 石威忍不住骂道:「将军和夫人的城里哪里还有流民?孙毅,你这是……倒行逆施!」 孙毅:「石威将军忠义,可是愿意率先领流民到城外和匈奴一战!谁愿意追随他去啊?」 无人吭声。 孙毅:「怎么?将军养着你们,让你们吃饱穿暖,不就是为了此刻吗?敌军来袭,你们居然都不愿意为了将军的恩义,举起手中的工具,到外面迎战匈奴吗?」 原本还同仇敌忾、士气满满的将士和百姓们,全部冷着一张脸看着台上陌生的孙毅! 孙毅尤不自觉,哼,等这些人出去送死之后,他就想办法带着想活命的人跟他一起赶到京州。 有虎符和令符在,他不信没人想活着跟他走,到时候这边的人死光了,他说自己就是卫家军的继承人,有谁能反对? 到京州封官拜爵的日子,指日可待! 快出去,送死吧!你们这些眼里从来都看不到我的替死鬼!都去死吧! 石威开了口,便跟着要出城去送死,若是他挣扎,连想死在匈奴刀下都来不及,而是会直接死在跟孙毅一丘之貉的银甲兵手上。 众人敢怒不敢言,孙毅眼看已经摆出了不满的神色,还要继续发号施令。 一道清冽、冷静、饱含威严的声音响起:「那你呢?孙毅!从前我养着你,让你吃饱穿暖,还让你执掌副将名义,你便是这样报答我的?让我手下的黎民百姓和忠贞将士,替你去送死吗?」 卫冷凝激动得抓住身边褚煦君和卫冷衾的手:「是……是阿兄,他终于来了是吗?」 「是将军,是将军啊……」 「他没死,将军没死!」 「我就说将军不会这么轻易死的,你们还不信我?」 「将军都诈尸了,怎么会死呢!」 「这时候就别乱说话!」 「太好了,太好了!」 「将军……」 皮猛腿一软:「将军,他回来了……」 王忠站得更直了些,卫凌没死,他终究是败了。 石威和栗不耳则是面露喜色:「将军,将军!」 孙毅的声音都颤抖了:「卫凌,你,你真的没死?……这不可能,这一定是假的,我们亲眼看着你……王忠!你又骗我!」 王忠苦笑,他曾经也以为卫凌是真的死了。 不过是他们自欺欺人罢了。 卫凌自点将台高处落下,一袭黑甲,黑色绣玄虎披风,红缨***在手,谪仙面容,他走到褚煦君面前:「我来迟了!」 .c 第312章:内奸一个不留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12章:内女干一个不留 褚煦君看着面前天神一般降临的美男子。 原来电视剧那些自带光环的出场,真实到了眼前的时候,只有更帅气、更迷人、更让人忍不住心动! 褚煦君红着脸,回应不及。 卫冷凝瞧着二人倒是笑了:「阿兄,你的眼里就只有嫂嫂了。能不能看一眼我们两个,你的亲妹妹呀?」 卫凌抚了抚小妹的额,转身才面对着台下的将士和百姓:「我回来了!」 台下众人迎着那天神一般的男子,传来盛大、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将军,我们要开城门吗?」 「将军,我们要先去冲击匈奴兵一波吗?」 「将军……」 卫凌一笑:「我们不开城门,这座城没有流民!」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将军威武!」 「将军,你没死的话,为什么要躲起来呢?」 「是啊,将军,这些日子,夫人的日子可难过了!每天那眼睛哭得都肿了!」 「你们在说什么呀!将军不出现自然有他的考虑!」 卫凌:「抱歉!让你们担心了!是我识人未明,用人不善,才导致军中毒瘤横生、小人不断。他们一手炮制了我的死讯,又将外城搅扰不得安宁,现在他们趁着我不在,更要将你们扔给那凶残的敌兵! 内女干不除,我不敢将你们的性命轻易交到他们的手中。这些时日辛苦你们了!」 皮猛骂道:「卫凌,看来你不仅红缨***耍得好,戏更是演得好,竟将我们都骗过了!」 卫凌:「皮猛,非是我擅做戏,而是你们,都巴不得我真的死去,对吧?」 皮猛:「王忠告诉我的时候,我是不信的。可我去到乱葬岗,明明看到了你的破烂衣裳、鞋子,还有你身上的信物,甚至连你的红缨绦子,都散落了一地。若非如此,我们怎么会轻易相信!谁知道,这不过都是你故意的!」 卫凌:「我没有故意……那一仗,王忠不曾及时救援,我们也的确遭到了夷族的围追堵截。我受了伤,才留下那么多的痕迹。我没想到的是,这倒成了你伪造我尸首的细节证据。」 可惜,他身上连另一半的令符都可以丢,唯独跟褚煦君成双成对的凤凰玉佩,一直戴在身上。 麦子告诉褚煦君,尸首身上没有凤凰玉佩的时候,褚煦君心里更是十分笃定。 卫凌:「将士们!皮猛伪造我的尸身,意图谋取虎符和将军之位,违反军令,斩立决!」 「斩!斩!斩!」 卫凌的眼神在剩下的人中看了一圈,王忠低着头不肯和他对视,孙毅则是在他宣判皮猛的死刑时,先吓尿了。 皮猛尚且没有成功,而孙毅他连银甲兵都带到了「卫凌的灵柩」前,卫凌会如何待他? 尿骚味在将台上弥漫开来,卫凌没再看这个丢人现眼的家伙,他点头示意。 跟在他身后的李猿和李铠分别上前扶起石威和栗不耳:「二位勇士,快快请起。」 石威、栗不耳:「不敢不敢!」 卫凌指着他们:「石威,栗不耳,忠心为主,不改立场,他们为维护我,身受重伤!往后将士们不可错认这二位兄弟!」 「石大人!栗大人!」 李猿:「二位大人,你们身受重伤,快随我到医庐去先包扎吧?将军还有许多布置等着二位帮忙呢!」 栗不耳:「石威伤重,快带他去找庞军医吧。我不过些许皮肉伤,定能随将军立即大战一场。」 石威:「猿兄弟,我没事,让军医过来帮我简单收拾一下,即可!」 李猿和李铠一人提着一个:「二位大人,万万不可逞强,你们伤没好的话,将军回头是会怪罪我们的!」 「哎呀呀,疼疼疼……」 二人哀嚎着去了,不能接着看剩下的大戏,心中颇为遗憾。 卫凌微微一笑,继而脸色一沉:「将人提上来!」 一人神情哆哆嗦嗦,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正是被撒了痒痒药之后,他自己抓出来的。 孙毅定睛一看:「你是,吴勇?短短几日,你怎么就成这副模样了?」 卫凌:「这是副将吴勇,在我的死讯之后,意图盗取军中令符,被抓获后,不知悔改,判处……斩立决!」 孙毅:「卫凌,你……你别太过分了!」 王忠这时才出声:「原来,他也落入你手了。」 卫凌:「原来,王叔一直在等的人居然是吴勇吗?」 王忠凝神不说话,是啊,吴勇那夜跟他说要去寻救援,之后便消失了。 哪怕孙毅带了银甲兵进来,他一时伏诛,甚至卫凌出现,王忠都面色不改。 早在褚煦君借故要开棺的时候,王忠便知道,卫凌的死讯必有蹊跷。 卫凌失去了他们的「忠心」,那他必然也在寻求救援。 王忠赌的便是,吴勇的救兵会先他一步来到。 毕竟,他们已然回城,而卫凌哪怕不死,也必是重伤躲在匈奴部落,动作一定没有他们来得快。 只是没想到,孙毅居然比他们更快。 他别的没学会,倒先学会了噬主。 可原来,吴勇也是骗他的! 王忠笑了:「我对将军不忠,也难怪,他们无一人忠于我了。我认了!」 卫凌仍是问出了口:「王叔,可是我有哪里对不住你?」 王忠抬头看他,卫凌这是到了最后,还要让自己帮他做一场戏,更好收服这城中的将士和百姓吗? 有这个必要吗? 这座城早就姓了「卫」不是吗? 但面前的少年似乎还跟第一次入营的时候一样,他打输了,只是看着面前的人,一遍又一遍喊着「再来」,那般坚定、顽强、不服和……脆弱。.c 像一匹幼虎,哪怕牙齿未丰,不减半分气势,不知疼不知伤。 夜里,王忠为他抹药,他满头大汗也不肯出声,只是问:「王叔,我今日如何?可有进步?」 「你还这么小,着急什么呢?看你都伤成什么样了,还要继续打!」 「呵呵,那就是有进步了。」 这样好的一个孩子,谁看了不心疼呢?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长大了,成长得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好。 他长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君子。 而王忠,他却老了。 第313章:内奸,还有一个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13章:内女干,还有一个 面前的少年将军,他是如此年轻,意气风发,犹如初生的朝阳,照耀人间万物。 他始终记得自己最初执***的那颗赤子之心,是为了守护万民,天下太平。 他半点也不在意,自己明明离京州是那样的近。 为什么朱祁可以,他却不想?只要简单的,对换一下位置。 卫凌跟朱祁比,差在哪里? 王忠很清楚,差在卫凌更在意百姓,而非朝堂。 可这么多年,王忠已经变了,他不怕死,但他怕自己奋斗、辛苦多年,什么也不曾给自己的子孙后代留下。 王忠真的想背叛卫凌吗?他不想。 他暗示过,提点过,建议过,只差没有求他,可卫凌依旧固执地来到了这荒凉的、没有希望的西北。 这里是西邺的大前线! 难道让他的子孙后代也在这流民堆起来的城里,跟他一样什么也没有的长大吗? 卫凌坐拥那么多,他的手中甚至有天火,可他还扮做野人那般跟匈奴人周旋。 那可是天火,甚至连他的未婚妻都被人称为天女,那卫凌不就可以做天子了吗? 多么顺理成章的事情! 但卫凌在这样的局面下,却选择像一个野人一般,死在了一个无名的部落。 太可笑了!真的太可笑了! 面前的少年没有算计,对他是一贯的真诚,他只是单纯的想知道答案。 到了这一步了,他难道还不明白自己的所思所想吗? 王忠艰难道:「我若主动赴死,将军能否善待某的家人?」 卫凌:「王家人若无行悖逆之举,自可善终。王叔,你到底还是在怪我?怪我不肯问鼎那个位置。」 王忠:「不,是我自己太贪心了。我在你这样的年纪,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排头兵,可你已经是名动天下的少年将军。 你的身边有可摘取天下的谋士,被称为天女的美娇娘,你的好兄弟正在京州进行最后一步的征伐。 卫凌,我问你,便是你真的没有夺嫡之心,可天下人会信吗?你的好兄弟,他会信吗? 可不管他们信不信,我是信的。便是这份信任和我的野心互相侵蚀,最终我的欲//望占了上风。卫凌,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只是从前我一直认为,你对不起你自己,罢了。」 王忠的话落,唇角渗出了血丝。 卫冷凝惊呼:「王叔,他……」 卫凌低着头答道:「服毒自尽了。」 褚煦君没有说话,以卫凌的人手,不会搜寻不出来,是卫凌要给王忠留一个全尸的体面。 至于王忠的这些话会给将士们多少警示,卫凌和褚煦君都不知道。 孙毅在一旁喊道:「卫凌,我也要留一个全尸!求求你,赐我一杯毒酒!我想要留一个全尸,那样也好啊……」 卫凌:「孙毅,勾结外军,残害手足将士,不忠不义之徒,处五马分尸!」 孙毅爬过来:「将军,将军,饶命啊,我都是学王忠和皮猛的,都是他们教我的。为什么你要独独这样对我啊……」 卫凌:「拖下去!」 孙毅怒吼:「卫凌!卫凌你不得好死!你这般功高盖主,他们定然不会放过你的,你个傻子,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卫冷衾低声呢喃:「这下,军中所有内女干都该除尽了吧?」从她提醒阿兄起,似乎过了不久,又似乎过了很久很久。 褚煦君却道:「不!」新 卫凌:「是啊,还有一个。」 卫 冷凝眼看着阿兄走到了沈右追的身前。 卫冷凝瞪大双眼:「阿兄,你什么意思?他怎么可能会是内女干?」 沈右追镇定看着卫凌。 他身后的十九叔却一步向前,挡在了沈右追的身前:「小家伙,我怎么说来着,你对他们倒是忠诚,到头来,他们却依旧怀疑你。」 沈右追不回答。 卫凌和褚煦君的眼神也都盯在十九叔身上。 现场的沉默让十九叔反应过来:「噢……他们不是怀疑你,而是怀疑我?」 眼睛蒙着布的男子,无声笑了:「为什么,我哪里露出了破绽?」 沈右追平静开口:「那日,你让我收下卫凌的虎符,在我「生气」后,故意作势拿棍子要打我,其实都只是十九叔在试探吧。」 十九叔依旧不解:「不应该啊,是我的演技退步了吗?连孙毅来的时候,他要拿虎符,我都没有拦着你。」 沈右追:「十九叔一向演技高明。正是因为你没有拦着我,才显得更加可疑。」 卫凌:「我猜,你这回过来,汝南老将军应该是让你多方下注。不拘是谁,只要能分化卫家军,都是胜利。」 十九叔:「那银甲兵装扮都跟中州周家的一样,为何卫将军会怀疑到汝南军的头上?」 卫凌:「中州周家在跟州牧联合之后,确实抱有不小的心思,但被他家的周二娘子拦下了。我们早就收到了消息,周家军一个兵都没能过来冀州。反而是汝南军,表面平静,私底下动静却不小。」 「既然如此,那我便无话可说了。」十九叔蒙着眼的脸,依旧平静,「只是卫将军,这其中,还有不少误会。可否容我细说?若是将军有所疑虑,尽可先将我缚住。」 十九叔扔掉了他从不离身的棍子。 沈右追:「卫凌……」 卫凌:「但说无妨。」 十九叔:「传闻中的少年将军果然名不虚传,你明知单打独斗,你不一定会是我的对手,都这么放心吗?」 卫凌:「单打独斗不行,有什么关系,这可是在我的军中。」意思是,围殴不就行了? 十九叔这时才哈哈一笑,单膝跪地:「卫将军,京州之乱,天下皆知,汝南偏安一隅,但老将军年迈,此行他只是想和将军结盟。不管您信或不信,在我出发前,我们并不知道「卫凌战死」的消息,是在那之后老将军才让我相机行事。 我深知这小子不可能和你反目成仇,但见你军中副将同室操戈、背叛四起,我便趁机浑水摸鱼。」 卫凌:「你想让他们内讧,杀光卫家军的副将,届时便是沈右追不肯接手,汝南世家也有的是人可以接手。」 十九叔:「卫将军,你不能不承认,你若是真的战死,这便是最好的办法,否则你也不会将另一半的虎符交给右追,不是吗?」 沈右追难得拔高声音道:「十九叔,卫凌信任于我,不是汝南军夺权的理由,也不是我沈右追夺权的理由!」 第314章:将军真脱了,才看两眼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14章:将军真脱了,才看两眼 蒙着眼的男子望着可以说是自己一手抚养长大的少年,能感受到他现在的孤愤不平。 少年从小就是一副沉稳平和的模样,甚少有如此强烈的情绪浮现。 他出身富贵,又是嫡幼子,父母兄姊皆疼爱于他,不曾过多要求和责难。 沈右追养成了知足常乐、平安喜乐的性情,对汝南沈家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孩子,不说给家族添光多少,至少也是增色的一部分。 沈老将军身边是嫡子长子留了一堆,抓在身边狠心操练,片刻也不松懈。而这个稚子年少说要出去历练,老将军笑呵呵地同意了,任他自己挑选去处,金银车马都管够。 谁知到头来,也不知道是他运气好还是不好,相中的军队竟比留在汝南老家的儿子们带出来的军队,都还要出息。 何况知情的人都知道,当初这小子相中的根本是人家的妹妹。 十九叔的神情颇有几分意趣:「难得能见到你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只是,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没什么意义?匈奴大军在外,眼下我们更着急的,应该是先商量合作,对吧,卫将军。」 「我不同意!」沈右追出声,「我不同意卫凌跟我们汝南军合作。十九叔,我这就送你回去。」 十九叔看不见卫凌的神情,只是感受到他也为难的摇头,便对着他的方向,无奈一笑,被沈右追拉着走了。 「慢点,你老是忘了,十九叔我是个瞎子!」 沈右追:「我就没见过比你心眼还多的瞎子,感情你眼睛看不见,是都换成心眼了吧?」 十九叔:「孩子大了,不由人了。好歹我也将你养到这么大,你连尊重二字都没有了吗?」 沈右追:「……」孩子闷着不肯出声。 卫冷凝担忧看着离去的二人。 褚煦君朝着她的肩膀拍了拍,她便点了点头,跟随沈右追他们而去。 卫凌刚回来,杀了几个内女干副将,命令全城各司其职,沈右追现下被「自家人」绊住,剩下的事,桃无名便逃不过了。 卫冷衾过去帮桃无名的忙。 周围的人散去了,只剩下卫凌和褚煦君二人。 卫凌想了想,还是朝着他的「灵柩」帐篷走去,那里应该被李猿改头换面了。 换成商议军事作战的主帐,只是他刚杀了那么多人,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敢「畅所欲言」。 两人肩并肩同行,一路不停有人跟他们二人示意,他们一边点头,褚煦君问道:「你会跟汝南军合作吗?」 卫凌:「这事便看右追的意思。毕竟是他老家的人。」 「你不介意十九叔浑水摸鱼?」 卫凌:「换成是我,对军中情况不熟悉,在那群副将里,要挑一个出头的,必然也会选最好控制的孙毅。吴勇和皮猛他们二人在你们提醒我之后,我查到他们的家人已经被收买,自然只把他们当做对外的内女干棋子。吸引上来的,大都私底下处理掉了。」 也就是说,卫凌自己就竖了三面内女干的旗帜,让想对他下手的人都有处可去。一个墙头草,一个有勇无谋,一个有点技艺的小聪明,随君挑选。 他真正的忠臣是石威和栗不耳,分别各自埋在副将的底下。 大概除了王忠是真的出乎卫凌的意料,最后真的背叛了他。 想到这里,褚煦君突然问道:「你说你受了伤?」 卫凌:「……」过了这么久,居然被杀了个回马枪。 「我方才跟他们说了那么多的话,你就抓住了这个要问?」.. 那时候他突然传来死讯,后来知道人 没死,只觉得「活着就好」,哪怕受点伤也很正常。 只是他哪怕已经回到了城中,还在她的身边不停打转,就是一直不肯露面。 等到他被她发现的时候,又来胡搅蛮缠,她一时又给气忘了。 难道…… 「所以你那时候才一直不肯主动露面,便是在养伤的缘故吗?都伤在了哪,那得多严重才会被皮猛他们当成死了,还捡尸回去?」 卫凌笑了笑:「煦君不是要在这里,让我将衣服扒了,让你检查我身上的伤口吧?」 褚煦君:「……」 这个无赖! 还是上一秒她觉得像天神一般的男子吗? 她转身要离去。 卫凌好笑拉着她的手:「我错了。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就不想多看看我吗?」 褚煦君:「将军若真的脱了,那我才好多看两眼。」 卫凌:「是我,是我想多看煦君两眼。」 褚煦君这才道:「这会儿我要去吩咐人煮米汤,失陪了,将军。」 卫凌不解:「煮米汤做什么?」 褚煦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看中了汝南军这次带来的骑兵吧?」 汝南军在南境,那里本地出产一种矮脚马,脚力强、体力足、韧性极好,虽则身高不占优势,但训练后不失为十分优良的战马。 沈老将军独具慧眼,在开发出矮脚战马之后,便不让任何人从南境贩售一匹矮脚马出去,死死掌控在汝南军中。 当初便是桃无名要买马,都无法从汝南挖出一匹,可见世人眼馋的程度。 沈老将军肯让十九叔带骑兵过来,实际上也代表了老将军的诚意。 卫凌:「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煦君。」 那就代表,卫凌那些藏着的如今训练有素的骑兵,尚未全部赶到延城外城。 大抵跟天火的研制有关,天火容易吓着战马,大概转移过几次。 褚煦君:「我有一计,能让我们争取更多时间。」 守城,最需要的便是时间。 因为匈奴远道而来,补给不足,只要能撑住,匈奴退兵指日可待。 但卫凌好不容易把这些人勾离老巢,他想要的,不仅是守城,最好是剑指那些匈奴人的老巢! 如此卫凌需要的时间就更多了。 那一夜,外城中,有许多人都煮起了米汤。 白色的浓汤,进肚子的没有几口,反而都倒入了墙外的沟渠里。 汤汁从沟渠弥漫到了城墙外。 远远望去的景象,让城外的匈奴探子心惊。 「大汗,那延城外有一大片白色的马尿,弥漫不止。这城里不像是没有马的样子。」 「不可能!延城从哪里来的马匹?从前我们也来过,若是真有,他们怎么可能任我们来去自如。」 「之前便听说有人在西北不断购马,难道都是送到了此处?」 大汗睁开眸子,沉声道:「大军就地驻扎!再探!」 第315章:是不是搞错重点了?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15章:是不是搞错重点了? 城墙上,一袭素衣的男子,桃花眼一眨:「啧啧,也就咱们东家,才有这样大的手笔,那些可都是白花花的粮食!灵州阳城稻谷产出的上等精米!」 一身轻甲的武采俯下身,查看那些米汤的颜色和浓度:「还真是跟马尿很像耶,东家真的是神了。」 十三叔:「桃先生现在是真的将自己当阳城的父母官了,才会这么心疼阳城出产的好东西。」 卫冷衾在一旁诧异:「……阳城的父母官?」桃先生什么时候去外头当了官? 桃无名按下十三叔:「那时在阳城,我跟十三叔说过,假如我是阳城的官员,会如何管理之类的大话,没想到被他当真了。都是玩笑话罢了,让卫大娘子见笑了。」 卫冷衾笑着:「原来是这样。桃先生别太担心,煦君教我们如何用最少的米煮出这样的颜色和浓度,她不会真的浪费粮食。」 武采:「是啊是啊,东家是最在意粮食的人了。其实还有人建议东家用石灰煮来代替,能省粮食。但东家说那东西有毒,若是周围的孩子、动物不小心吃了的话,害了性命便不好了。」 十三叔:「是啊,东家一向良善。说是马尿,实则是上等的米汤,也不知道到头来便宜了哪些小动物。」 武采拉着他:「十三叔,我们快回去跟东家汇报这边的情况。若是没有我们帮忙,那些煮米汤的人定会偷吃。毕竟是珍贵的阳城米!」 十三叔被拉扯着:「哎呀,采丫头,你拉着我做什么?我会自己走。」 武采的眼神变幻:「啧啧,十三叔,难怪你到老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你没看出那两人……嗯?」 十三叔摸着他最近养出来的小胡子:「你是说桃先生跟卫家大娘子他们……有点意思?」 武采一边点头,一边脚步飞快。 十三叔:「那不对啊。这桃先生怎么好像怕卫大娘子知道他在外头是当官的来着,这不是反了吗?哪个女娃娃不希望嫁给有志成功之士,这丫头怎么倒像是反过来了。」 「十三叔你还不算笨嘛!正是!这卫家大娘子似乎有些邪门,她呀,也不是说反感,就好像是对那些当官的权势之人,尤其不怎么感兴趣。」 「难怪,桃先生故意要说我那些话是开玩笑呐。」 「也许桃先生他也正好是不慕权势的人呢?」 十三叔:「哼!采丫头,我说在这点上,你可就不如你十三叔的眼光了。桃先生那人,对小官小位自然不放在眼里,他所图呀,大着呢。」 武采:「真的假的?」 十三叔似乎察觉自己说错话了,周围的百姓看他的眼光不太对,这才回过神来:「什么真的假的,你管桃先生做什么。那不是你能够得着的大家伙,你就看好你家的褚温就行了。」.. 「什么我家的……十三叔,你这嘴呀,尽胡沁!」 一旁的百姓看着他们打打闹闹过去,侧着目,表情都很奇怪。 有人唤他们:「快走啊,停在这里做什么?匈奴野狗都来了,你们还不慌不忙的!站着等死吗?」 「是啊,匈奴大军都在城外,天天叫喊大骂,我家离城墙近,夜里睡觉都听得到。我整宿整宿都做噩梦!」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将军和夫人都在忙,我们也不能干坐着等他们来救。我们要努力,帮上忙!」 「对对!看有什么趁手的工具都拿起来,别落人后了!」 「但……」 「哎呀,你们看,就连夫人身边的人,都还悠哉悠哉地,就好像根本没把匈奴野狗们放在眼里似的。」 「对啊,我方才还听到他们在讨论桃先生跟将军妹妹似乎有点意思呢。」 「什么什么,桃先生跟卫家大娘子在一起了吗?」 「啊,他们两个吗?这么一想,是还挺配的嘛。」 「可不是听说桃先生已经有点年纪了。」 「哪个男子有点年纪了还能像桃先生那般风姿,我立刻下嫁!」 「还下嫁,那也得桃先生那般伟岸人物想娶你才成吧?」 「喂,你们,话题是不是跑偏了?」 「管他的,天女都不紧张,我们瞎紧张什么,万一坏了天女的事,就糟糕了。」 「再说你不想知道桃先生跟卫家大娘子的事吗?」 「沈大人跟卫家小娘子已经是板上钉钉了。现在就剩卫家大娘子没有着落了,若是大娘子没跟桃先生在一起,那得多少人看上大娘子啊?」 「啊,我的沈大人!!」 「什么!我的卫家小娘子!」 「你们在做什么梦?」 「我不管,拔斧子吧!现在卫家大娘子是我的!」 「那我替桃先生先弄你……」 到了晚间,让人不再煮米汤的褚煦君停下来,闻了一天米香的她,满脑子都想吃糯米鸡和偌白的米碗糕。 这时她听到的八卦内容已经是「桃先生跟卫家大娘子早就定亲,打算在将军打跑匈奴后,就立刻成亲」的消息。 从主帐回来何归堂,打算看一眼未婚妻,再去看骑兵到了哪里的卫凌一脸茫然:「小衾跟桃无名?什么时候的事?那老匹夫!」 卫冷凝更是没处理好沈右追和十九叔的事,就直接跑去找自家阿姊:「阿姊,你要嫁给桃无名,什么时候的事?」 卫冷衾刚换下一身沾了米疙瘩的衣裳:「啊?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桃无名哭笑不得,进了何归堂:「你们就是这么管理外城的吗?外头匈奴大军他们都不管,只管我什么时候成亲!这像话吗?」 卫凌冷着脸:「你真的要娶小衾?你都这么老了?」 桃无名:「什么呀!我……不是,我怎么老了?……」 屋外,武采拉着十三叔,还有一脸迷茫跟来的褚温:「十三叔,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褚温指了指自己:「还有我!」 叔侄俩吓了一跳,武采轻声骂:「褚温!你那么黑,躲在这里想吓谁?快进来点,别被他们发现了。」 褚温恍然大悟:「你们说的?」 十三叔立刻否认:「压根就没有「们」!」 武采:「十三叔,你……过分了吧?」 褚温跟他们交流完毕想了想,去找自家阿姊。 褚煦君茫然:「能变白一点的东西?」这是看多了米汤,反应自己皮肤太黑了吗? 那不就是面膜吗? 不是,你们这一个个地……是不是搞错重点了? 到底把已经入侵到家门口的匈奴大军放在哪里? 第316章:三万骑兵在此!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16章:三万骑兵在此! 褚煦君也认真反思了——是不是因为她先带了个不好的头? 毕竟那个在大军来后,带领全城开始煮「饭」再倒掉的人,正是她本人。 她尚且悠哉煮饭,全城百姓看着她这时候还能「浪费」粮食,又怎么紧张得起来? 不过百姓懂得自己放松,也是好事,打仗的事就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比如那个刚战死回来的卫凌大将军。 他跟桃无名不知道商议了什么之后,便出去巡视他的骑兵团了。 十九叔也很快「说服」了自己养大的沈右追,跟在卫凌身边,跟他讨论「是你八我二还是五五开」的战术哲理问题。 卫冷凝找到满脸沉重,埋头在案桌前处理一堆军务的沈右追:「你……没事吧?」 沈右追抬起一张平静的脸,在看到心上人的时候,眼睛闪起了光,又很快恢复了黯淡,摇着头:「我没事。让你担心了,小凝。」 「十九叔,他没打你吧?」 沈右追苦着脸:「小凝,你不知道,我们汝南沈家,打人从不打脸!」 卫冷凝大惊:「那他打你什么地方了?你怎么也没让大夫看看?」 沈右追:「我……真的没事,欸。」 卫冷凝一想,大概是什么不好示人的地方,脸色一尬,随之又道:「所以,十九叔还是去找我阿兄了吗?」 沈右追点头:「阿父他老女干巨猾,居然让十九叔带了骑兵过来。要知道我家这支骑兵从不对外,阿父也是舍血本了。十九叔必然不会让我拦着他的。」 卫冷凝:「你不同意吗?」军务她也不是很懂。 沈右追:「我不是不同意,只是……」 卫冷凝见他脸色,有几分明白了:「你只是不喜欢十九叔用来「谈判」的手法。你不喜欢他们瞒着你,把你当成长不大的小孩,所以你才站出来反抗一下,结果还是像一个孩子那般被教训了。」 沈右追:「……」倒也不必说得这么直白。 不过他的小凝一向如此。 卫冷凝倒了一杯他最爱的茉莉香片给他:「是不是觉得我怎么突然开窍了?因为在你们所有人的眼里,我就是那个小孩啊!你们以为我没有尝试反抗过吗? 可你想想,我阿兄,名满天下的少年将军,他靠一柄红缨***驰骋天下,几十万的将士都听他的号令,他怎么可能听我一个小女人的话?噢,嫂嫂的话除外。 再看我阿姊,不提她从小就被夸着沉稳懂事长大,就说她后来,就更是换了一张面孔似的,聪慧细心,处处优先,我就更比不上了。全家本来就我一个最小,哪怕来了个嫂嫂,也只有更英明神武的份,我那是拍马都赶不上。 后来,就算我找了个对象,你也以平和玲珑见长,到哪我都是被人唠叨的主。不过我现在已经习惯了,当最小的也没什么不好,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有人帮忙扛着。 这么看,我跟你,就是一对啊。十九叔从小把你养大,至于沈叔父就别说了,他都养大多少个儿子了。我们在他们眼里那都是不够瞧的。 虽然你跟我阿兄看似平起平坐,可我阿兄至今的地位,都是他一***一马打下来的,你也看到,哪怕到现在还有那么多不服他的人,最后还是被他一一收服了。 这样的人,我们怎么比吗?」 卫冷凝说了一堆,见沈右追的神色变化,她又连忙补了一句:「不过,你看,你坐镇后方的本事还是很厉害的,那么多琐碎的小事到了你的手里,都变得井井有条、条理分明,你还是很能干的。」她还比了个大拇指! 沈右追大为震撼:「小 凝,你这口条……」 卫冷凝眨了眨漂亮精神的小鹿眼。 「……是大有长进了啊。」 贬了他半天,最后还是说了一句他就适合处理「成堆的小事」,偏偏他这口气就这么顺了。 毕竟小凝说了,他们就是一对啊! 卫冷凝与有荣焉:「那是!所以我今儿个找你,就是想问,你看出桃先生跟我阿姊,他们是一对了吗?」 沈右追:「什么!他们已经是一对了吗?」 卫冷凝:「啊?这么看,你早就知道了?」 沈右追连忙承认:「没有没有!我确实想过,他们两个好像,有点般配。但是后来我觉得吧,桃无名那人太聪明了,我怕阿姊她真的嫁过去的话,会吃大亏的。」 卫冷凝点头:「就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桃先生那人作为自己人,大部分时候看着是挺靠谱的。但是要当家人,我总觉得我们都会被他打包卖了,还帮忙数钱。」 沈右追:「这,倒也不至于吧?」他们也是不笨的呀! 卫冷凝有理有据:「我跟阿姊帮忙打理熊猫楼的时候,看着那褚良,才多大啊,跟着桃先生学了才多久,做什么说什么都是一套一套的。这就知道那桃先生,他不仅自己女干诈,教出来的小徒弟都这么女干诈。阿姊她善良纯真,绝对不是桃先生的对手!当然我对桃先生本人还是很尊敬的!」说来说去,还补了马后炮! 这样就算传到桃无名的耳朵里,卫冷凝也不会被「记恨」的,她真是个小机灵。 沈右追跟着发愁:「可是,我们说了哪里算。万一阿姊真的喜欢桃先生那样的怎么办?毕竟你也说了,桃先生哄起人,那谁招架得住。阿姊性情单纯,接触的男子也少,肯定识破不了。」 「是啊,我也担心得很……」 桃无名:「……」 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做,就被众人打成了这般形象! 从前看着,大家不是都挺「尊敬」他的吗? 而这一切,卫冷衾都被蒙在鼓里。 在知道阿兄把内女干都处理好了之后,卫冷衾终于放下心头大石,不再特意打听军营的消息。 卫冷衾来外城的时日不久,她一向深居简出,没有人故意在她面前提起这件事。 于是她只是觉得怎么自己一出现,大家似乎都安静下来看着她。 ********** 城西,卫凌看着已经全部到齐,养足了精神的战马,露出一笑。 骑兵统领:「将军,三万骑兵在此,请将军示下!」 「好!随我一起出城,一举击溃匈奴!」 第317章:不做一个贪心的人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17章:不做一个贪心的人 何归堂。 夜深了,花连城路过女儿的屋,见里头还亮着火光。 「女君。」喜妹端着茶盘出来,行礼。 「这么晚了,氲氲还在喝茶,是要几点才休息?」 「阿母,你来啦?」褚煦君手里拿着外城的堪舆图,这才放下。 花连城探了个头:「阿母从前也路过不少的城镇,但从未见过一个地方,像外城这般,有活力。」 褚煦君:「活力,这二字,阿母用得可真好。」 「氲氲,你做得很好。我从未想过,你天生这么适合做一城之主。」 褚煦君:「我哪里做得了外城的主?」 花连城:「外头的人看不明白也正常,你就别想诓阿母了。这城,卫凌做了个壳子,但你才是真正的主魂。卫凌他是今日出城迎敌吧?」 褚煦君点了点头。 石威和栗不耳依旧守着城门,卫凌亲自带着骑兵绕后。 这战,估计在凌晨时分,便能打响了。 见女儿思忖的神情,花连城:「我看他才是你这么晚睡不着的原因吧?」 褚煦君倒是一脸正派:「事关一城生死,我不能不挂心。」 这外城一笔一划,后来是她一步一个脚印丈量出来的,她怎么舍得外城毁于一旦? 花连城:「我年轻时候,选中了你阿父。便是不想一辈子被压在一个男人底下,你外大母贵为郡主又如何,外大父他还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夏郎敦厚,听话……」 褚煦君笑道:「还温柔多情、满腹才华!」 花连城才不是小丫头那般会脸红,她肯定:「氲氲说得都对。虽然刚开始的日子也不大容易,现在都熬过来了。可你倒好,选了一个那般有本事的郎婿,别人只要担心自家郎婿今日归不归家,有没有沾花惹草,会不会乱花钱。 而你往后,像这般在灯下熬着,想他今夜战况如何,会不会有什么刀剑往他身上招呼……等到天亮,他还能不能直着回来,这种日子还多着呢。氲氲,你会不会觉得苦?」 褚煦君满不在乎:「大不了还像上次,他真的死了,我好好给他送葬之后,再当个有钱有闲的寡妇,往后余生也不用伺候任何男人和一大堆的孩子,岂不自在?」 花连城:「……」 她端详女儿的面容,反应过来:「你这是在哄我,还是你真的这样想过?」 褚煦君心想,她岂止想过,她这想法就从未断过。 但她能在古人面前说实话吗? 花连城却道:「若是你外大母也如你这般想就好了,想来她的余生说不定会好过些。」 褚煦君不解:「郡主她过得不好吗?」 花连城:「也不怕你知道,我也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发现的。阿母她大概早就后悔了,后悔答应过这样的夫妻生活。」 褚煦君:「为什么?她不爱自己的情郎了吗?」 花连城:「她的情郎一直还是很多。只是,她在最开始,或许是认为,她的丈夫最后一定会回到她的身边。这么多年过去了,大概是认为自己失败了。」 褚煦君明白了:「郡主不是真的爱上了她的丈夫,而是认为自己居然没能笼络住自己的丈夫,她……丢脸了。」 嫁入花家的郡主,这人不仅双标还贪心。哪怕一开始她答应夫妻各自玩,不过当初认为花父最后一定会臣服在她的裙下,才故意为之吧。 谁知这么多年过去了,花父一如既往的「滥情」,甚至在跟郡主生下孩子之后,心思也不曾回转到妻子郡主的身上。 花 父是真的将郡主当成了「合伙人」。 而郡主将花父看成没到手的「裙下臣」,说不定还使了不少的手段。 花父估计也看出来了,但他选择装傻。 不装傻的话,就只能守着郡主那样一个霸道不讲理,自私自利的女人过日子,花父当然不肯。 郡主的自尊心也不允许自己「认输」,但她无疑在这些年的博弈中,是处在了下风。 所以她才想靠下一辈来争个输赢。 谁知,女儿花连城不受自己的掌控,便是外孙女褚煦君,更是不爱搭理她。本来已经握在手心的花锦儿,也在褚煦君的帮助下,逃走了。新 花郡主必然是很不甘心的吧? 褚煦君在花连城身上,看到了原生家庭对一个人的长远影响。 哪怕现在花连城的生活过得很是自在,她还是会拿郡主母亲的那一套跟自己的选择做对比,然后再思考女儿的选择,到底会走向何方? 褚煦君笑了笑道:「阿母,你放心,虽然我不知道我最终会如何,但我一定不会成为一个那样贪心的人。」 郡主什么都想要,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本来拥有的东西,慢慢从她的手中流走。 花连城笑着:「对,我们不贪心。脚踏实地过好每一天,现在,你该睡了。事情怎样都是做不完的,养好精神,明天才能做得更好。」 氲氲比她还要豁达。 花连城还只是想着找一个「弱夫」,到底还是逃脱不开,一个幸福家庭的概念。 而氲氲大概早就明白,无论什么样的境地,她自己都要过得很好。 花连城放心了。 ********** 凌晨,启明星在天空一闪一闪。 「将军,我们到了。」 卫凌明亮的眼神,看着面前的敌营,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些人将会成为他这一生的宿敌。 他希望,自己能在今日,将他们全部了结在此处! 「将军,人数跟我们预估的差不多,匈奴五万骑兵,尽在此处。另有五万步兵,还有西羌、白狄和夷族等部落人数都在五千不等。」 「集中打骑兵,不放一个匈奴人离开,其余部落可以先不管。点火!」 随着黎明的熹微,抹了磷粉的箭,开始射向匈奴的大营,火花四射。 战火,打响了! 匈奴人在睡梦中,惊醒,便见火光漫天。 主帐内:「大汗,他们从后面打过来了!」 「谁?」 「是卫凌,他带着骑兵,起码在三万以上。」 「大汗,城门开了,还有骑兵和大量流民,他们夹击了我们……」 「大汗,快做决定吧!」 第318章:有生之年,永无宁日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18章:有生之年,永无宁日 外城里外夹击联合攻打匈奴大军的时候,扈家小娘子过来何归堂拜访褚煦君,带来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消息。 「你说,公主跟秦公公都不见了?」 扈悠点头:「对,听城里的人说,前几日去拜访的时候,他们就都不见客了。有人觉得奇怪,等了数日之后,在昨日闯了进去,才发现里头早已人去楼空。平日里那些护卫着公主的禁军们也都不见了。」 「他们是一起走的吗?」 按理说,这两人一直都不对付,哪怕最后秦公公似乎因为卫凌的死,选择跟赵紫芙站在一起,但他们可能会一起回京州吗? 「这就不知道了。」扈悠摇头,「若说是京州的旨意,按理说便是我们各家没有收到消息,郡守府那边也会有风声才对。」 这扈家,明着已经辞退延城郡守的官位那么多年,可他们到现在实际上还是延城的「无冕之主」。 扈家说没有收到消息,那便是真的。 「我猜,他们是逃回去的。」扈悠这句话声音便小了很多。 卫冷凝瞪圆了眼睛:「他们对我家阿兄就这么没有信心。」 扈悠也很是同仇敌忾:「岂止,他们对我们扈家也是这么没有信心。」 褚煦君喝了一口热茶:「我想,他们大概只是对自己没有信心罢了。」 希望他们逃回去这一路,也能像他们来时那么顺利。 ********** 匈奴大汗不敢相信看着面前拦住他的人:「阿勒雅,你们西羌居然……要背叛我吗?这么多年了……」 西羌首领阿勒雅手握弯刀:「本布泰,我们西羌归附你多年,每年都将夺来的那么多粮食、盐铁上贡给你。我们不求跟你共富贵,只是希望能保部落平安。 可你呢?你居然派人将邺人带到我们的部落里,那日我回去,我们西羌大大小小几个部落,男人全都死了。 我带来的人,就是我们剩下的将士。现在,要打邺人的是你,要跑的人也是你。本布泰,要跑可以,用这把匕首取下你的心头血来!只要长生天,放过了你,我阿勒雅今日也会放过你。」 一把匕首被扔到了大汗的面前:「阿勒雅,我没有!我绝对没有让人去劫杀你们的部落。」 阿勒雅怒道:「这是木木脱的手札,我在那些邺人身上找到的。木木脱是你最疼爱的儿子,如果没有你的命令,他会带人去吗?」 大汗:「木木脱一直都没有回来。他早就落入了邺人之手,这些都是他们的女干计,阿勒雅,你可别被他们骗了!」 「便是女干计,也是你将他们引来的。你要为我的族人,付出代价!要么,你去杀死邺人,要么,你一刀刺中心脏,能活就走!」 「阿勒雅,你肯放过本布泰,可问过我手中的铁锤了吗?」身后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 「白狄……」大汗本布泰满脑袋的冷汗,「辛西,你也要背叛我们之间的联盟吗?别忘了,当初是你求着要我庇护你们部落的。」 「本布泰!当年若不是你一直偷偷怂恿夷族过来攻打我们,你在背后当好人,我实在没有办法,这才投靠的你!这些,你的好儿子木木脱早就告诉我了。」 又是木木脱!这该死的逆子,人没有回来,事情倒是给他搞了一堆。 「喲,本布泰这里一向这么热闹!」 「夷族的人也来了,你们一向是爱凑热闹的。」 「怎么,要放走本布泰?也行,等他走了,我看他能不能躲过我的射日弓!」 大汗本布泰已经不想再问理由了。 狼 群里的老狼王,一旦老了,本就会被年轻的狼王所替代。 他早就啃不动肉了,还要用西邺的豆腐煮成肉色,在这些「狼」面前,吃出酣畅淋漓的模样。 本布泰本来是想,夺下延城,他们部落还能是草原上的王者。 可惜,长生天这次没有站在他这边。 帐篷外,此起彼伏的响声,他们一向自傲的骑兵被那突如其来的天火,轰炸得四处乱跑。 早已不成阵型。 「天火」,果然是草原上的克星,也是他本布泰的克星。 那邺人的将军,叫什么来着——卫凌。 「你们现在只盯着我,却不看看那延城的新主卫凌。他若不死,我们草原接下来在他有生之年,将永无宁日。」 本布泰举起了匕首,刺入了自己的右胸。 ********** 京州,朱祁手中的匕首也正比在厉王杨贾的胸前。 「延城误了本王!」厉王披头散发,满眼的不甘心。.. 朱祁胜利在即,不介意让厉王死得明白些:「是你不了解卫凌。他是天生将才,何况他身边还有能人对匈奴的情况,早有准备。死讯,肯定是假的。」 厉王听信赵紫芙和秦公公的话,知道卫凌的死讯后,邀约朱祁不成,以延城无将,请朱祁到延城驰援。 正好被朱祁抓住了把柄:「卫凌活得好好的。厉王满嘴谎言,不过是想继续执掌京州。」 有这一个漏洞,朱祁的军队终于可以踏足京州皇城。 至于那龙椅上的皇帝,自然是假的。 真皇帝早就死于厉王之手。 朱祁赶来,不及救援,痛心疾首。 国不可一日无君,众臣自然是三请他加冠,登上皇位。 这一切,只要厉王的头颅,在城外示众,京州便完全在朱祁的掌握之中。 厉王败局已定,但他的眼神依旧凶狠:「这样的将才,跟你比,如何呢?他会乖乖听你的话吗?就像你,从来都不听我的话一样,不是吗?」 朱祁:「我跟你不一样。」 厉王大笑:「我们都一样! 只是我前面没有一个人,能像我这样,帮你杀了皇帝,让你顺理成章继承帝位。到底是我的运势不及你,我认了。我只恨,我不能活着看到,你的运势在这之后消逝的那天。 我进京的时候,也像你这样,得意,自大,高兴极了。你又能高兴多久? 我承认卫凌,他确实是个好将军……」 而我留给你的那位公主,也是一位「好」公主。 厉王受罪多日,断了气。 朱祁的脸色,在极端喜悦、亢奋和怀疑、不安之间交错,逐渐变得骇人。 第319章:煦君,嫁给我!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19章:煦君,嫁给我! 匈奴现任大汗本布泰死了! 卫凌这一仗打了很久,他不见疲惫。 将士们也不见疲惫。 匈奴人,从邺国建立,便是邺人的噩梦。 是挂在全邺人头顶上的一把重锤,不知他们什么时候又会出现在国土上,烧伤抢掠。 这是第一次,他们将匈奴人从自己的土地上赶了出去。 所有人都想着,要将他们赶得远一些,再远一些。 还有西羌、白狄和夷族……这些跟随在狼群身后的野狗,同样都要将他们驱逐得更远。 ********** 城门口的喧嚣声,离得越来越远。 一个接一个的好消息,不停传了回来。 赢了! 将军赢了! 我们赢了! 匈奴人被打跑了! 将军去把他们赶得更远了,将军到了他们的老家啊,掀了他们的老巢,那些部落联盟被打得七零八落! 将军是神! 天降神明,护佑我民! 外城广场上每天都是满满的人,他们都在自发地庆祝。 煮上了鼎食,燃起了篝火,女子们打扮得鲜艳靓丽,孩子们欢呼歌舞,老人会走出来,坐在街边,笑着看他们歌舞。 许多人都搬出了家里酿好的酒,不拘是谁,都乐意分享。 褚煦君走在街上,也经常被他们拉着敬酒。 那充其量就是「酸饮」,酸得整个人表情都无法控住。 她只喝了一口之后,对任何人端上来的酒都敬谢不敏。 卫冷凝完全融入了其中,她在熊猫楼跟着花魁舞魁们学了好几手,西北人人擅舞,她换上他们的服饰,学习他们热情旋转,肩膀抖啊抖,脖子扭啊扭。 沈右追眼神落在她的身上,几乎都快忘了那跟随卫凌而去的十九叔。 跟十九叔有什么好斗气的呢?他现在的人生难道不够圆满吗? 褚夏和尹月的学堂里,正在教胜利的诗歌,也鼓励每个人写诗。 不拘是三个字、四个字,叠词拟声,他们吟咏欢歌,有滋有味。 扈梁在学堂里帮忙过一阵子。后来不知道为何,他又不来了。 这些时日,他重新出现了。 尹月仍是笑脸迎接他:「你好久没来了,可是家中忙碌?」 扈梁耷拉着脸,想了想还是摇头:「不是。是我缺乏勇气。」 尹月的小脸满是疑惑。 扈梁:「先前,我曾仰慕于褚家大娘子的机智过人。」 尹月满脸都是认可:「煦君姐姐确实令人倾慕。谁见了都难忘。」 扈梁:「但后来,我又整日与尹小娘子为伍……」 尹月:「噢……有人说你了?」 扈梁点头。 尹月:「我起初出来教书的时候,说我的人也很是不少呢。便是我阿母和离的时候,说她的人就更多了。」 扈梁:「我不及尹小娘子及邹夫人,勇气可嘉。」 尹月:「不,我小时候连跟人说话都不敢。我是在煦君姐姐和阿母身上,学到的。不要紧的,你还小,现在也走出来了不是吗? 你看,这世上有那么多人,他们想学一个字,都不得。我们要教的人还有那么多,那么多……我才走过了济州和延城,还有好多地方要去。光是想到这些,我都没有心思,去考虑什么闲言碎语。 有那个时间,哪怕我能多教会一个人写他自己的名字,该有多好。」 扈梁深深一拜:「某,受教!」 他一直在家,被捧着长大。便是全城都在疑惑扈家为何急流勇退,那些街头巷尾的话也不曾传到他的面前来。 少年慕艾,便被人嘲笑「多情至圣」,更有说他在卫凌死后,才敢喜欢褚家大娘子。 而将军没死,他就不敢了,转而喜欢上了褚家大娘子的闺友尹家小娘子。 倒也是会挑。 他便一时羞愤,又躲在了家中。 如今大败匈奴,全城欣喜,他耐不住,想出门看看。 褚家大娘子那样的光芒,没有几个少年能够抵挡住内心的喜欢。至于他跟尹小娘子,则是因为真正对教育感兴趣。 现在看来,他不如尹小娘子纯粹。 但那是之前,此后,他也将坚定自己的道心,不再被外界言语所干扰。 而另一个才刚知道外界言语的卫冷衾,在听说了关于她和桃无名的「粉色谣言」之后,有过一时的错愕。 她和桃先生吗? 卫冷衾笑了,算起来她活了两辈子,但其实还没有认真喜欢过一个人。 上辈子,她是皇帝为了嘉奖卫家的门面——卫妃。 这辈子,她一直在避免三兄妹再次悲剧的故事,也确实有心躲开权势之类。 桃先生是阿兄的好友,嫂嫂身边的能士,甚至自己在最初见他的时候,也有过几分的面熟。 相处下来,桃先生他……是个好人。 自己两世也算是个好人吧,世人都喜欢把好人凑到一起,倒也不稀奇。 桃先生是大才之人,想来不会把这些玩笑话放在心上。若是自己当真了,才可能惹了笑话。 于是卫冷衾一番开解,便纯当没有这回事。 而好不容易想了办法让卫冷衾知道,关于外城「大胜之后他们要结婚」的流言后,桃无名便一直在观察卫冷衾本人的反应。 但,卫冷衾行事如常。 见了他,也不害羞,也不别扭,仍是大大方方打招呼、微笑、行礼。 桃无名心想,大概是自己会错意了吧。 难道是他真的年纪大了? 城里关于胜利的消息传了一波又一波,这日卫凌带领大军终于回来了。 城门,原野上马车粼粼,战马嘶鸣声不断。 铠甲反射着霞晖,映照出了五彩斑斓的世界。 真的打赢了! 褚煦君想,故事到这里,应该就没事了吧? 连女主角尹月都在这里,见证了他们的胜利。 朱祁远在京州,想来还能继续做他的皇帝。 卫凌没死,他将匈奴人都打跑了。 原书中的故事,是不是就完全不一样了? 褚煦君改写了原主的人生,往后就可以过自己随心所欲的日子了吧? 那个人逆着夕阳而来,谪仙面容拢在阴影之中。 只看得到他完美的挺拔身形,一步一个脚印,铿锵有力,又激动又有韵律,每一步都走得那样好看。 他下了马,来到了她的面前,狭长丹凤眼深情望着她。 他似乎很高兴。 下一秒,毫无预兆,卫凌说:「煦君,嫁给我!」 第320章:我不同意办婚礼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20章:我不同意办婚礼 他说出来了。 回来这一路上,起初卫凌还在盘算着,这场胜利对冀州延城,对京州,对天下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延城内外加起来二十几万的卫家军可能在之后会遇到何种的情形。 再到后来,卫凌的满身满心都是她。 城门外,她来迎接他。 一袭红衣,身骑白马,眼神追随着他。 那双美目还带着一丝茫然,恬淡静美,让人移不开眼。 这一路走来,她一直都在他的身边。 无论发生何事,她都依靠着自己的智慧、谋略和双手来解决,在他没有开口的时候,帮助他走出了一条康庄大道。 最重要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眼睛就再也无法从她的身上移开。 这样集奇特、颖慧、匠心、美丽、善良于一身的女子,既然遇上了,断然没有再放手的道理。 卫凌身后的李猿心头一喜,将军这是开窍了啊! 将军得胜,大军归来那是一国之君才有的门面和实力,还有什么比这样的夫君求娶更强有力的场面? 李猿很快起哄:「答应他,嫁给他!」.c 「嫁给他!」 「嫁给他!」 褚煦君:「……」 这是什么令人迷惑的求婚场景? 没有鲜花、没有戒指,没有单膝跪地,有的只是一群风尘仆仆归来的胜利之军。 她承认,这很气派。 褚煦君前后投入了多少的金银、武器和粮草才养出这万千景象。 这是一支将匈奴联盟赶回老家,在他们的地盘上祭祀天地之后,才能养出的锐意之军。 但凡男子,谁能抵挡一望无际的将士、良马和触手可得的胜利。 但他们眼下回来,还有好多事亟待处理,卫凌在这个时候捣什么乱? 罢了,看他们人人高兴,且让他们开心一会儿好了。 卫凌见她不回答,翻身上了白马,将未婚妻拥入怀中,手执缰绳,率先策马离去。 身后一群将士见状欢呼得更加大声。 想来,很快他们就能喝到将军的喜酒了! 褚煦君心想,若是卫凌想挥洒他胜利的喜悦,那她…… 就只能再放一次烟火给他看了! ********** 幸而,卫凌捞着她没能跑出去多远,就被沈右追和桃无名追回去「干活」了。 何归堂,褚煦君的小屋里,此时很是热闹。 「我不同意。」没想到一向最是温和的褚夏,居然第一个表示否定的意思。 褚煦君怀疑,褚夏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不」这个字,她第一时间看向在褚夏身后的花连城。 花连城摆了摆手,表示这可不是她的授意。 果然下一秒,褚夏自己就破功笑着说:「氲氲,当然这不是代表我不同意你跟卫凌在一起的意思。将军得胜归来,正是得志之时,希望再添一喜的心情,我也能理解。 只是现在这个时间,又是在延城……我自然也没有觉得延城荒凉的意思,只是综合来看,为父觉得现在谈办婚礼的事,不大好。」 褚夏到底还是不会说服人,这话说得便不够圆滑。 花连城这时自然也跟着表态:「我也同意夏郎的意思,若说我们回中州,或者是琳琅,办了婚事,尔后想在延城热闹一番,那自然不是不可以。但若是就在延城办,许多东西都不大方便。再者,当初说好,你刚及笄,年纪还小,要过两年才出嫁的。」 褚温在一旁,不置可否。他倒不觉得这时候阿姊在延城热闹一番有什么不好。 这是阿姊一手创立的城,她肯定是喜欢这里的。 到那时,说不定还能连带着武采也要学她的东家,那自己不是有希望了? 褚夏本想说,家里排行更长的褚季和褚节尚未成婚,但他想到褚节干的那些污糟事,便没有不合时宜开口。 褚恭不懂:「阿姊要跟大哥哥成婚?那我们是不是能吃糖了?」 褚俭也在一旁:「糖,吃糖!」 小六儿便也配合地哈哈大笑,露出他刚长好的几颗乳牙。 屋外的卫氏姐妹花见他们一家人在商量,便没让麦子进去通传,转身先离去了。 「这事,阿兄也不跟我们打个商量,搞得我们猝不及防。」 卫冷衾也很苦恼:「阿兄什么时候跟我们商量过。眼下卫家没有长辈,没人帮忙张罗,确实是不方便。」这时候便觉出了父母早亡的更多坏处来了。 卫冷凝:「但想到嫂嫂能早日过门,我怎么那么高兴!」 卫冷衾跟着一笑:「可不是吗?但这里什么都不方便,你也听到了吧,想来褚家女君肯定也不同意呢。」 卫冷凝:「那怎么办?有了!我们去找扈家帮忙,他们是这延城的地头蛇,想要什么还是有的。」 「我看你平时还算机灵,怎么这会儿犯起傻来了?」卫冷衾轻轻戳了小妹的脑袋瓜。 卫冷凝挨了这一戳,反应过来了,那扈家小儿郎曾有意嫂嫂,阿兄怎么可能让他们帮忙。 不把扈家拒之门外就不错了,她确实是又犯傻了。 「难道阿兄并没有要在延城办婚事的想法吗?」 卫冷衾:「但眼下,阿兄也不可能回琳琅啊。」大军得胜,京州那边也该有个结果,定是要召卫家军进京的。 卫冷凝:「冀州离中州更近,嫂嫂会不会更想要回中州。那里也算是阿兄的第二故乡,赵信也死了,很合适啊?」 卫冷衾摇了摇头,她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被家人包围的褚煦君依旧没有表态。 毕竟她手里还攥着一纸假婚约,她迎接大军归来,上一秒还在想,要畅享摆脱原身命运,「自由」后的新生活。 下一秒,卫凌开口没有商量的「求婚」将她拉回了现实。 她距离有钱有闲、无忧无虑的「寡妇」生活大概还是有段距离的。 卫凌想娶她,是为了婚约,还是…… 褚煦君没有深思,她只是反手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所有储蓄。 前期凤凰楼、熊猫楼加上沿路收来的粮食投入,养出了攻打匈奴的胜利。 可荒原上会一直有他们西邺的对手,在这片土地上,他们一直都是此消彼长的能量。 不过眼下开创的和平局面,差强人意。 想要日子过得更如意,她还是需要更多的钱。 褚煦君于是投入了新的忙碌,开展新的项目。 新的项目等于新的收入。 武采当时许的愿,天女帮她实现了! 第321章:白马啸西风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21章:白马啸西风 各州的情况不同。 中州繁华安稳,才有了当时褚煦君一举开办凤凰楼的底蕴。 凤凰楼用横空出世的「纸」奠定无人可替的基础,再以豆腐和夏日冰饮配以佐料,而金饰和茶叶则是继续搜罗贵人们的钱包,打开了局面,渐渐丰盈凤凰楼的账面。 济州在当时的战乱之下,有了太平歌舞起势,以水泥为噱头,纸张为继,战前主要以信息为主,褚煦君为取得不同大大小小的消息让步了许多。 而现在,冀州延城——西北的中心和门户,这里有一座他们自己打造出来的外城,褚煦君心中的盘算自然更大。 如今她手中握有的资源不少:灵州阳城有沃土良田,高产新粮;中州臻安郡的造纸工坊已经形成产业,龙头依旧握在凤凰楼手中,茶叶和糖也有很大的市场,只是产量不丰;而意料之外的济州除了水泥,还有本土的盐。 四州之间,现在最重要的便是运输,古代的路不是难走,而是几乎根本没有路,下一步她要打通属于自己的交通网。 水路有常州封氏,陆路有从济州到冀州之前铺好的水泥路,灵州到冀州之前为了运粮,也有一条通行的山路,虽不算宽敞,但这条路本就难开。 现在的问题是,褚煦君如何将他们联结起来,交通网不仅要有路、有人,最重要的是要有倚仗。.. 她现成的倚仗自然是卫家军。 可卫凌现在能在中州、冀州、济州和灵州铺设这样的交通网吗? 褚煦君在堪舆图上将这四州圈了出来,这无疑是扼住了西邺的中枢躯干,没有一个上位者知道后会放过他们。 除非,他们就是龙椅上的人。 可卫凌没有问鼎之心,褚煦君也不想走那条黑暗肮脏之路。 那便只能「偷」着来了,做尽量不吸引人注意的「无冕之王」。 思定后,褚煦君卷起手中的纸张,找到在主帐中面容平静中带几分不耐的卫凌。 大战之后的事务繁琐,沈右追和桃无名忙着追求他的妹妹们,并不打算继续为这个大舅哥「拼命」。 于是卫凌被他们两个冠以「你现在打赢了仗,正是风光的时候」,然后就把他塞在军帐中。 因为他这时候说话「好使」。 卫凌觉得自己就像个被供奉的「金刚」,大部分时候平静,有时候怒目,甚至还有几次春风化雨的时候,面对全军和全城人的「祈求」。 那是在她来之前。 卫凌几乎快要消逝的耐心在看到未婚妻的那一刻,全部归位。 其他人笑呵呵看着两人,有些胆大的还会开口说声:「恭喜啊。」 褚煦君点头示意。 卫凌:「怎么亲自来了?」 就一副笑得很不值钱的样子。 褚煦君:「我有一笔生意要跟卫将军谈。」 卫凌的笑容收敛了两分:「你要开白马楼?」 怎么人人都记得她随口说的名称? 褚煦君:「这只是小生意。我想谈的是这个。」 她将手中雪白的卷轴递给他。 「又是你所谓的策划书?」卫凌边笑,打开,渐渐脸上温和的面容变得严肃、认真。 他深吸一口气:「煦君,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褚煦君伸出素手,点了点她写在堪舆图最上端的两个字——「地下」。 卫凌便又笑了,他跟煦君之间的默契向来不需言明,指了指另外两个字:「快递,这是什么意思?」 褚煦君:「其实就是如今的驿站,取新词,不让 人探知。」 她在「物流」「驿站」「联通」……等词中,还是选了最让女人心动的两个字。 「你要兵跟马,设立快递站,组建这四州的联络交通网?」 褚煦君:「对。」 卫凌:「怕是之后便不止这四州吧。」 褚煦君:「对。将军意下如何?」 卫凌:「如何合作?」 褚煦君很认真:「常州和灵州由我负责联系,中州和济州你我各半,你出兵马,我出资。」 卫凌:「煦君这是要跟我共建商队的意思?」 褚煦君一愣,卫凌想要军队转商队吗? 「西北之势,互市商贸能解。」 褚煦君明白了,在西北大势开展商贸,将草原上需要的东西,教给他们、卖给他们,等他们离不开西邺的盐铁、布匹、粮草、茶叶等物的时候,谁还会愿意跟他们打仗? 一打,啥也没有,谁舍得? 草原骑兵不能一呼百应,势力便再也聚集不起来。 求同存异,谁吞并谁,看后世便知道了。 褚煦君:「我想的是先图四州,将军想的是,国土。」终究是她的格局退了一舍。 卫凌:「当是先前煦君大力投资粮草的回报,如何?」 褚煦君:「有一事我要先说明,白马楼,我要以「天火」为噱头。」 卫凌:「你想继续摸清延城周边的水有多深?」 ********** 这两人一谈妥,外城的局势便更忙碌了起来。 城中百姓都认为是将军娶妻将近,等到他们听到鞭炮声响,来到一栋张灯结彩的石楼门前一看,牌匾写着「白马楼」。 楼内还有一牌匾书「啸西风」。 是桃无名的字,他虽未解深意,也觉颇有意趣。 早听说褚家大娘子当年在比武场,曾以名诗夺冠,想来确是深藏不露。 楼前,武小娘子身穿一袭红色曲裾,笑迎客来。 晚来的百姓好奇:「这是什么?不是说是将军和夫人的婚宴吗?」 「白马楼,卖东西的。」 「卖什么?」 「据说什么都有,连天火都卖。」 「天……天火都敢卖?将军同意了?」 「说不定啊,就是将军要卖的。」 「那这天火我们也买不起啊,怎么那么多人赶着进去。」 「纸你想不想要?水泥队要不要?高产作物的种子、盐石、茶叶……据说还有冰饮……欸,我话还没说完呢?」 「有这么多好东西,你怎么还不进去?」 那位客人:「我这几日喝得兜比脸还干净,那武小娘子让我来这里帮忙宣传宣传,之后答应给我一盏新茶,想选纸的话也可以……怎么又走了?」 「当然是去问问,我能不能也做那个啥,宣传!」 白马楼二层,隔间茶室里,褚煦君/卫凌/桃无名/沈右追,不定时坐在屏风后,见慕名而来想买「天火」的客人。 「天火是真的吗?」 屏风后传来一笑:「真的。就看客人能出得起什么价格?」 客人也一笑,为了天火,他们什么都出得起! 第322章:生辰快乐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22章:生辰快乐 天火作为降维级别的武//器在这个时代的吸引力是致命的。 白马楼这些时日见到的「客人」,什么样的都有。 扈家老太公更是在家气得,点名要褚煦君立刻过去见他。 褚煦君没空,只让人回了一封空信过去。 扈家老太公见信后在屋里又骂又笑,然后便在家出题折腾自家儿孙。 随后,扈家获胜者代表来到了白马楼,他们的人进去后不久,便抬着一箱东西兴高采烈走了。 又过了数日,扈家后院传出了许多吓死人的动静。 此后,更多在背后观望的客人来到了白马楼,纷纷言明:「一切价格都好说」。 有些客人被请到了上座,褚煦君想要他们手中能制出转轮的匠人,还有对解剖学感兴趣的鬼医等等。 总之都是最尊贵、最难得、最「干净」的各个层面的科学家。 有些客人则是被卫凌派人跟在后面悄悄解决了。 还有一些人被扈家请到了家里,好好「喝茶」。 这个茶一喝,基本上没有再出现。 大部分的人,都会得到一串象征性的鞭炮,若是女子,褚煦君还愿意给出仙女棒,让他们感受其中的「魅力」。 然而只能感受这一次,就再也无法碰触。. 心急难耐的客人们,犹如见到半遮面的美人,只能不断加码,直到给出白马楼感兴趣的东西。 四州的交通网正在搭建中,但很快,问题也逐渐浮现。 褚煦君对济州送过来的盐石不满意,这些苦的涩的黄的……在她心中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盐。 桃无名则是对灵州的高产作物不满意,这远比他期待的产量低得太多。 常州封氏也直言想要见褚煦君一面,商议关于海上「秘籍」的事,大抵是设计上有问题,想要更多的细节。 而在济州的褚良几乎每三天都要寄出一封他要过来「团圆」的信,对象是在延城的所有人。 什么端午都要过了,他还没在……花连城被这絮叨的儿子,哭得不想回信了。 而「快递站」的设立,因为没有模板和标准,也有许多疑问,需要东家亲自到场解释。 问题聚集在一起,褚煦君等人碰面,大家也都意识到,他们似乎已经到了要「分道扬镳」的时候。 桃无名一向是先行者:「我回灵州,主抓高产作物,现在回去,刚好能赶上夏种。十三叔要跟我一起……」说完,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看向了对面其中一人。 武采本就着急发言:「我希望留在延城,看顾白马楼。请东家准许。」 麦子色少女星星眼看着褚煦君,眨啊眨的,还抛媚眼。 褚煦君:「……」就还是多少有一点,辣眼睛。 卫凌:「褚温留下,守延城。」 褚温立即起身,椅子随着他激烈的动作,倒下的声音也没遮住他的声音:「是,将军!」 也不知道是因为卫凌的「提拔」激动,还是因为可以留在武采的身边激动。 褚煦君笑着:「阿父应该暂时不会走,你要好好照顾拱拱他们。」 「是,阿姊。」这弟弟也憋不出别的话了。 沈右追:「我要送十九叔回汝南,小凝想跟我一起去。」他笑眯眯看着卫凌。 「大舅哥」的脸色一沉:「小凝……」 卫冷凝凑了过去:「对啊,阿兄,嫂嫂说那里的矮脚马好,让我过去帮忙看看呢。」 「看看」的意思,就是要「薅」回来,有多少就带多少回来。 褚煦君笑着道:「是啊,汝南是个好地方,那里说不定有好的橡胶,就辛苦了卫小娘子了。」 橡胶是个顶顶好的东西,在场的人都知道。 卫冷凝暗自跟褚煦君比了一个「赞」,然后跟沈右追眼神交流。 桃无名顿时羡慕的看着沈右追,果然先下手的好处还是很明显的。 卫冷衾在这时突然道:「阿兄,我也想到阳城去,嫂嫂说那里的沉木好。还是食铁兽的故乡,说不定我也能遇到一只果果的同伴。」 桃无名一喜,又强力忍住的表情,到最后看起来有些扭曲。 卫凌:「……」 原来他离家在外打拼,将两个亲妹妹留在家里的时候还没感觉。 现在妹妹们都有了自己的想法(nnren),主动要求要跟「别人」走的时候,卫凌的心中感受便大不相同了。 在众人聚集的会议上,他一时只能梗着道:「你们都决定好了,就好。」 褚煦君:「说起果果,我也很是想念,也不知道大成什么样了。信里都说,有果园被糟蹋得不成样子。我的计划是,经由中州去一趟常州,再到济州,说不定还会到琳琅去一趟。」 这没个半年一年的时间,是完不成的。 卫凌闷闷道:「我去京州。」 补了一句:「李猿跟李铠跟我去。」 也没别的人能跟了。 他这相当于是孤家寡人去的京州。 京州现在凶险,他一人身负卫家军,还是将匈奴联盟军打跑的胜利之师,本来就该由他独身进京。 卫凌设想中的情形,应该是他的未婚妻,两个亲妹妹和一堆异父异母的亲兄弟都想要进京,被他婉言劝下才是。 谁知,她们倒早早做好了决定,要「离他而去」。 散会后,大家便做鸟兽散。 卫凌转头想跟未婚妻说话,都被麦子满脸着急直接拉走了。 李猿进来,看见将军,谪仙般的一个人,落寞坐在偌大的会议室里。 他便连忙溜了出去,这时候就不要去触霉头了。 入了夜,沈右追还传了口信,让卫凌代为巡城。 卫凌叹了口气,起身由李铠牵着马,自己完全不把着方向。 然后卫凌被带到了一处黑漆漆的地方:「这是哪里?」 有亮光,星星点点。 映照着他熟悉的美丽脸庞:「卫凌/阿兄/将军,生辰愉快!!!」 今儿个竟是他的生日吗? 「是不是又忘了?」 「嫂嫂,他就是这样,常年在外,长大后根本都没过一次生日。」 「阿兄,嫂嫂说这叫蛋糕,她第一次做出来的,你快尝尝。」 「嫂嫂说这里的奶是最正宗的,打出来的那什么奶油特别好吃。」 「要先吹蜡烛,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精致小巧的烛火。」 褚煦君端着蛋糕,脸蛋不知是被烛火映照,还是被他们的话说红的,她轻声而温柔道:「许一个愿,放在心里。」 卫凌听话闭上了眼。 我希望,你能早日真的喜欢上我! 第325章:月神夫人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25章:月神夫人 「朝晖」二字是一个很虚很大,并不常用的公主封号。 而比如尹月的封号「漱安」,才是一国对公主更正式、期待更高的名头。 据说是因为赵紫芙仍住在「星辉阁」的缘故。 哪怕封号可笑,原书中的炮灰赵紫芙居然能从厉王的手中成功过渡到了朱祁的身边。 以褚煦君在延城跟她的接触,难道这草包公主还有什么自己没有发现的「金手指」吗? 喜妹很是不忿:「女公子,我们要不要赶紧进京?没见过这样的公主,胡搅蛮缠,怎么就一定要招将军为驸马?这朱……新帝跟将军也是旧识,怎么会不知道他已经定亲,还颁布这样的旨意。」.. 褚煦君让送信人离开,继续淡定分盐石:「以成色、大小、质量为划分,成色最重要,一等、二等和三等,残次品的话要卖,可以用作别的添头。」 下首的人看着表情未变的东家,十分乖巧:「是,东家,我们知道了。」连忙依次退场。 褚煦君继而问道:「果果在做什么?今儿个怎么没听见她的声音?」 喜妹大为惊讶:「女公子你难道要骑果果进京吗?虽然路不远,一路上还是会吓到人的。」 褚煦君:「我何时说我要着急进京了?」 喜妹:「可……」您的将军又要被抢了啊! 赵紫芙换汤不换药的计俩,暂时还不在褚煦君的眼中。 自延城一别,已是近一年的光景。 她回中州后,将果果带在了身边。 四州之间的交通网已经基本建成,常州漕运通向海运的路,开始在试行,济州的海盐晒法已经大有改进。 凤凰楼、熊猫楼、白马楼的生意蒸蒸日上,纸张、茶叶、豆腐、高产作物……开始辐射四州周围,随着商路传到了四面八方。 黑皮甘蔗和甜菜的制糖技艺也得到了提升,褚煦君终于喝上了心心念念的奶茶。 随着水泥路和火炕的普及,快递站也开始源源不断向她输送消息,配合信鸽,褚煦君的通信网可以说是四通八达。 作为这三座楼背后最大的东家,褚煦君依旧隐在人后。 只是果果经常闹腾,又不肯让别人带。 褚煦君只好时常骑着她,去山林里奔跑,不知为何经常救下,去山中捕猎受伤的路人。 只能说是这个时代的山林太过危险。 久而久之,民间开始有了关于「月神夫人」的传说。 「她一袭白衣,骑着黑白食铁兽,手持桂弓,在月华照耀下,犹如救世主一般出现。」 什么桂弓?那只是卫凌送她的袖箭,毕竟她「百发百中」。 因为有时候她忙到太晚,只好夜里骑着果果出去,黑灯瞎火的,也只有月光能照到她的身影。 「她就是那三楼背后之主,点石成金,手中神物,层出不穷。」 肯定是被她救下的人,想要报恩,跟随后看到她经常出入那三座楼。 都是果果太显眼,哪怕她戴再长的帷帽都遮挡不住。 「传闻她是因为性情活泼,喜爱人间,经常偷跑下凡,被发现后才被罚降世,要帮助一千零一个人之后,才能重回天界。」 褚煦君:??? 这说法又是从哪里来的?她没把一千零一夜抄出来吧? 她只是穿书了,又无法抵挡国宝「嘤嘤怪」的诱惑而已。 救下那些人,都是意外。 这一年里,新帝跟秦王都是「君臣相宜」的佳话。 朱祁到底是忍不住出手了吗? 新帝的旨意,赵紫芙的故技重施都无法让褚煦君提起进京的念头。 可一场烟花雨,在秦王府下起来的时候,那一夜,京州震动。 褚煦君这才开始收拾行囊。 是时候,在延城分道扬镳的他们要重新聚集了。 ********** 京州,红叶漫天。 秦王府在中秋佳节前收到了一封署名为「月神夫人」的帖子。 管家如常将人迎了进来。 那一日,秦王如常的夜宴被一名女子夺尽风头。 她一袭白衣,带着雪白的帷帽,只是透露出的朦胧身形,一出场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秦王府,来者不拒。 歌姬、舞姬、乐师堪称京州之最。 在一片艳色之中,这一抹清丽的身影,端坐在末席,手里举着莹白茶具。 那瓷光都不及她纤手的细腻白皙。 她的身边顿时就围满了贵家公子、文人墨客,彩衣罗裳,君子翩翩。 女子只是淡淡一句:「听闻秦王府,有夜宴霓虹,五光十色,飒是美妙。」 声如黄鹂,婉转娇啼,那帷帽遮盖之下,定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小娘子,你来迟了。那一日,秦王命人放了整整一夜,之后我们无论再如何想看,秦王都不肯再放了,说那是他仅有的库存,心情一好全放没了。他自己也心疼呢。」 「王爷在何处?」 「小娘子第一次来,不知道吧?秦王他不是每晚都在,想要碰见他,需要一些运气。」 「公子想来有些别的手段吧?」 「嘿嘿……」 「小娘子别听他胡说。这秦王府,有好几道大门。第一道嘛,谁都能进。可这一位,连第二道都进不去了。」 「你也不过是曾被请入第二道门而已,用的是你不知道哪里偷来的飞翼,之后秦王便再也没让人请你进去了吧?」 「你知道什么!秦王说了,只要我还能再研制出飞得更高的东西,我就能进第三道门了。」 褚煦君这才淡淡品了一口茶,是汝南寄来的普洱,不过是年前的品种。 茶不算好茶,这宴,果然也只是卫凌对外迷惑人的噱头。 就是不知道,来者不拒的秦王府,那朝晖长公主又来过几次? 褚煦君又淡淡问道:「我以为,王府里能见到长公主,陛下不是赐婚了吗?」 「嘘——小娘子慎言,秦王不让人提她。想来他大概是很不想当这驸马吧。」 「对啊,听说秦王,在他只是大将军的时候,便有一心爱之人,珍爱如宝。两人都已经定了亲,他是绝不可能当驸马的。」 「王爷不过是骗人罢了。若说定了亲的女子,我们来这么多次,可曾见过?王爷身边,别说是女人了,便是一只母蚊子都不曾见过。」 这时,李猿从门外回来,看到那女子,脚底一滑,差点跌倒。 他急急忙忙闯了过去。 周围的人见了,连忙对着他又行礼又亲热:「李亲卫,王爷可回来了吗?」 「猿哥,可要跟我们喝一盏桃醉,楚红馆的头牌娘子绿樱的佳酿,外头千金难得一杯。」 李猿没有搭理众人,只是对着那女子一拜,接着把人迎入了方才他们说的第二道门,第三道门…… 男子们面面相觑,这,她是谁? 秦王爷怎么就直接要见她了? 第323章:月光下离别的吻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23章:月光下离别的吻 「阿兄,你许了什么愿,想来定是跟嫂嫂有关系?」 卫冷衾一脸期待看着那蛋糕:「小妹,都说不能说出来了。阿兄,快切蛋糕吧。」 褚煦君笑了,谁会想到,这兄妹三人,都有着爱吃甜食的隐藏属性。 蛋糕是莓子味的,用的是现在能在野外找到的野莓,酸酸甜甜,小小一个但味道跟奶油融合后,很是美妙。 众人快乐分食蛋糕。 桃无名凑到好友身边:「刚才是不是不高兴了?」 沈右追也过来了:「卫兄,这可都是嫂嫂的主意,先抑后扬嘛!」.. 桃无名:「对啊,美娃娃这么精心为你准备生日,说不定还有更大的礼物在后头呢,你该开心才是。你也知道的,实在不是我不愿意跟你去京州,只是那里毕竟有太多人认得我。我去,不合适。」 不说厉王,便是跟随厉王的那些王公大臣,当年视他为眼中钉的可不在少数。 桃无名去了,被当做卫凌的同伙,会增加卫凌被打击的筹码。 沈右追连忙道:「卫兄,我去了也不合适。你这一进京,不知道多少人要将美娇娘送给你。我们都知道你一心只有嫂嫂,而我一心也只有小凝,进京后没办法帮你挡着,也不合适。」 卫凌转过身不想理这两位,他来到未婚妻身边:「谢谢你为我做的蛋糕。」 褚煦君:「也是延城本身产出的奶好,我便试试,效果还不错。到时候放在茶室,可以更好‘招待客人了。」 未婚妻一开口仍是「生意经」,周围的人见状慢慢对了眼神,散了。 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这里便只剩下他们二人了。 卫凌打破沉默:「煦君是不是还有别的惊喜要给我?」 褚煦君确实准备一个古朴而精致的铜表。 男人嘛,表是象征。 虽然在这个时代是降维的技艺,卫凌的身份够高,他能藏好就是了。 可褚煦君一时觉得别扭,现在突然就不好拿出来了。 她便还是从系统快速买了仙女棒出来:「其实,还是这个,怎么样?」 卫凌有一瞬间的怔忪,重复向来不是他未婚妻的风格。 或许是她原本准备的东西,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想到这里,卫凌却更忍不住期待:「这个很好,我喜欢。」 空地上,两人点燃了仙女棒。 在灿烂的火光映照下,看着少年难得纯真的谪仙容颜,褚煦君突然意识到,这一次离开冀州后,她要很久看不到这张长在她心巴上的脸了。 上辈子他死在了这里,这座被小人占据的城。 后来被送到京州,新帝朱祁供奉起来的是他的尸身。 年纪轻轻、没有留下儿女的尸身。 这一世,他要孤身进京。 没人知道,那里有什么正等待着他。 作为他「在意的人」,他们一个都不能去,这样会成为他的掣肘。 若是只有他一人,无论出什么事,以他的本事他随时都能离得开,也能逃到任何一处有他们自己人的地方。 京州想留住他,不得,想找到他,也不得。 而最可能也是最平和的结果,便是他进京,被最后的胜利者封官拜爵,君臣相宜。 哪怕只是一时,都能给这片久经战乱的国土留下喘息的空间。 那样,褚煦君有把握能建立起更庞大的商业帝国,能保护好自己,还有她想保护的任何人。 哪怕那个对手是皇亲国戚,甚至龙 椅上的本人。 褚煦君从一开始就不曾想过要投靠朱祁。 在她的心里,朱祁留着,是因为他在书中是一位能稳固江山的好皇帝。 而在私心私事上,她并不相信他。这一直都很矛盾,褚煦君也一直都在寻求答案。 「抱歉,要让你孤身进京。」 卫凌:「我可带了数万的卫家军精锐,不是孤身。」 但那数万人不会进城,只能隐在城外护着他。 若他真的遭遇不测,剩下延城的十几万大军和这数万精锐加起来的近二十万大军,就算能为他报仇,他也不在了。 褚煦君在一开始是抱着「守寡」的打算,可若是卫凌真的不在了,她知道她一定不会开心。 至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会难过。 哪怕他们的婚约解除,这样的谪仙也该活得好好的,自由自在。 「其实,我准备了这个。」 深夜,仙女棒,谪仙面容,以及这是他的生辰,还有即将离别,这些都让人突然变得脆弱而感性。 褚煦君拿出了她包装得很完整的红丝绒盒子:「打开看看。」 卫凌那一刻的心跳,快得能从嗓子眼看到。 他慢慢解开了蝴蝶结,拿出那个精致的圆形小玩意。 「这叫铜表,上面有数符对应十二时辰,我替你戴上。」褚煦君低着头,她的动作很慢。 卫凌还是看到了她发红的耳后,心神一时在这个精致的铜表和少女羞红的绝美容颜之间转换。 最后还是即将面临分别的心绪战胜了对这个超前小东西的好奇:「这才是你原本准备的礼物。怎么一开始还不想给我的样子?」 褚煦君:「没,没有啊。」只是送表的含义,对她这个现代人来说太过亲密了。 后来想想,他们之间可是连凤凰对佩都交换过的人了。 对古人来说,这亲密程度也就仅次于送肚兜和亵衣了。 「煦君,这个东西,贵重至极,是不是代表我在你的心中,多少有一点分量?」卫凌低沉好听的嗓音一字一句,「分离在即,煦君能够跟我说实话吗?」 西北的月亮,垂直,很大,光照着这对俪人。 男子靠得很近,身上的薄荷青松融合了一股细微而奇妙的香气。 褚煦君反应过来这个味道是什么的时候,脸色变得更红。 那是属于卫凌荷尔蒙的味道。 她惊慌仰后,却发现他的手,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在她身后隔空环着他。 他们之间没有碰触,气息却早已逐渐交融。 「我……」褚煦君想走了:「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唔!」 剩下的话,被吞没在了一股柔软里。 是野莓子酸酸甜甜融合着浓浓的奶香味。 在很久很久以后的梦境里,褚煦君一直都能闻见这股雪松薄荷野莓味。 又清新又香甜,引人垂涎。 第324章:镇北大将军秦王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24章:镇北大将军秦王 褚煦君自香艳的梦境中醒来,一脸懊恼。 这时,京州的消息终于传了过来。 京州厉王死了! 而比厉王死了更重要的消息是,皇帝也早就被厉王杀死了。 所以,厉王的确该死!杀得好! 但没了皇帝,邺国之后要怎么办? 幸好,这不是有勤王进京的仁义之师朱主帅吗? 朱祁的动作当然很快,在消息传来的时候,他已经在拥戴他的王公大臣三请之下,荣登龙椅,继位新帝。 他本就以「仁」起义,祖上跟西邺有亲,虽然是早已出了五服,几百年的关系,便不改国名,史称「东邺」。 冀州延城百姓终于对将军不办婚礼的事情有了定论: 「原来是因为这样,皇帝死了,将军肯定是提前知道了,这时候要守国丧,自然是不好办婚事的。」 「欸,真是太不凑巧了。」 「瞎说什么?这也是我们能讨论的吗?」 平头百姓议论皇家生死,是大不敬。 「将军跟夫人体贴我们,怕我们失望,还特意开了白马楼,也当成是延城的喜事一桩。」 「你说得对。夫人真是太好了。我今天要再去白马楼买东西!」 「你居然还有钱吗?」 「嘿嘿,我是没了。但你肯定还有对不对,借我点?明日我替你把那几垄地给翻了怎么样?我翻地的功夫你是知道的,你不是还想多种一些地瓜吗,说是你家婆娘特别喜欢吃地瓜条……」 「借钱不行。不过我聘请你翻地怎么样,每日包一餐,这样你就有钱去为夫人花钱了?」 「你这小子……成交!」 卫凌得到的消息并没有比城中百姓早多少,便是扈家竟然也没能提前打听出来。 「京州这是刻意隐瞒天下人,还是……只是防着冀州?」 「以他的性子,如今荣登大宝,自是巴不得天下人皆知。」 「那便是只防着我们了。」 如今尚未议定年号,但王公大臣们并不着急。 新帝正当壮年,且他起事至今竟尚未娶正妻,后位空悬。 当下要务便是选后,有多少人想送他们家的女子到那个位置上。 于是,众臣便道,幼帝早被厉王杀死,新帝便不用为幼帝固守国丧的规矩,今年便可定为东邺元年。 而新帝眼下当广选秀女,充盈后宫。 新帝以邺国连年战乱之下,国库不丰,当缩减用度,不宜大肆选秀拒绝了。 那京州大臣更是欣喜若狂,皇帝仁慈,臣等愿送家中淑女进宫伺候皇帝。 新帝微微一笑,彼此之间进入了挑挑拣拣的环节。 朱祁自小被叔父叔母抚养长大,眼下他们被封承恩公府,府衙的门槛都快被京州旧臣新贵们踏破了。 这些事,等传到延城的时候,百姓们才反应过来,原来将军跟夫人今年还是可以办婚事的啊! 只是,这时,他们才发现,何归堂已经没有了天女夫人,唯有学堂的褚先生一家。 便是尹先生也不见了。 白马楼剩下了武小娘子,而坐镇军营的则是褚家大公子。 褚温在褚家排序为三,但延城的人只认他为大公子。 「将军跟夫人是走了吗?什么时候?」 「肯定是新帝召他们进京了吧。」 「为什么无声无息就走了?我竟没能送送他们……呜呜呜。」 「大概他们就是怕我们这般吧,夫人最 是心软,见不得我们哭的。」 「那,我不哭了。将军和夫人于我们有天大的恩,他们进京,新帝必定是要褒奖他们的。」 「是啊,希望他们进京能加官进爵,说不定夫人还能当上诰命娘子呢。」 「将军跟夫人一定要和和美美,长命百岁。」 「会的会的,我回家就去拜天女!」 不久,新帝封护卫西北有功的卫凌为镇北大将军,赐封「秦王」,赏金银百万、京州大宅、皇庄铺子等的旨意,传遍了大江南北。 另有,济州清和尹氏之女,系帝之义妹,封漱安郡主,清和尹氏太公为太傅,进为殿上臣。 在新帝继位后一堆又一堆的嘉赏中,这两个被单独拎出来讨论得最多。 卫凌功高盖主,新帝和他少年为友,对其全身心信任,不曾命他交出兵权,是以天下人对新帝赞誉,对卫凌则是艳羡不已。 至于这突然冒出来的清和尹氏,他们不曾投入一兵一卒,只是在最后进京的时候,不停为新帝打嘴炮。 说清和尹氏如今是踏入官场了,但备受关注和疼爱的也就一独女,封了郡主,且新帝经常召其入宫陪伴,风头益盛。 而尹太公奉为太傅后,便称病,差点被抬着进宫谢恩。新帝便恩准他病愈后再进宫。 自此,尹太公都不曾在出现在人前。 众人对尹氏独女感兴趣的原因,是起初所有人都以为这是新帝在野时的心爱之人,后见称其义妹,封郡主,才放下了大半的戒心。 大部分改以结交为主,希望帮忙牵线,让漱安郡主替他们在新帝面前说好话。 漱安郡主看似柔和谦恭,待人礼仪十足,只是不曾与谁多亲热一分,或看轻谁一分。 郡主府的门第似乎好进,但实际上把控严密。 而新贵秦王的府邸却不同,镇北大将军的新园子都还没有全部修整,便日日举办宴会。 秦王府,大门常打开,任谁想进,递了帖子,送上礼物,便可进去欢闹一宿。 只要度过了这一夜,便可以对外称是秦王的「密友」了。 在京州,秦王「喜欢交朋友」的荒唐名声,渐渐盖过了他抵挡匈奴联军、天降战神的凶名。 新帝曾劝谏过秦王收敛,秦王只是笑笑。 后,新帝认为秦王如此是家中无人管束,一道赐婚的旨意再次颁布全国。 朝晖长公主贤德益章,淑慎谦恭,招镇北大将军秦王卫凌为驸马,愿二人结两德之美,恩爱极重,二体一心。 褚煦君「再次」收到卫凌要当驸马的消息,她正在济州教人将盐石挑出几个等次。 只是这样简单的动作,便能叫所有盐石卖出跟之前天差地别的价格。 朱祁哪里找来的长公主?朝晖这名头原书也没有啊? 送信人这才道:「东家,这朝晖长公主便是先前的二十三公主。朝晖是她的新封号。」 赵紫芙?她还没死? 第326章:要怀疑你……窒息了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26章:要怀疑你……窒息了 她来了? 听到报信的时候,卫凌的心比李猿的脚步还乱。 但见他缓慢起身,轻斥:「慌什么?」 李猿:「王爷恕罪,是属下失礼。」 将军进京后,是越来越能装了。我就不信主子你能比我镇定? 花厅中的人,正坐在窗边,漫不经心赏着院中的红叶。 她的帷帽只是半掀着,露出肤如凝脂的白皙面容,侧颜琼鼻、樱唇勾勒出的流畅丰盈线条,一笔一划,寸寸都点在他的心尖。 一年了,少女如同逐渐绽放的含苞芙蓉,原本的青涩清丽,化为夺目的光华,点缀在她完美的容颜之上,如羽化仙子降落人间,惊鸿一瞥,让人再难相忘。 「清霜醉红叶,淡月隐芦花。」卫凌低沉磁性的声音自月拱门传来。 褚煦君转过头,见到如今的秦王——褪去了少年锐利的锋芒,眉眼臻化成熟,更见韵味。 少年谪仙更似刚出世的剑仙,一身刀光剑影,清冷气息不经意间便会割伤靠近他的人。 入了京,他收起剑气,隐于眸间,举手投足,气势威压更甚,只是贵为王胄在华裳之下透露出一股风流之气,一眨眼一颦眉让人见之愈加心动。 才放他出来一年,原本的谪仙都快变成妖孽了,这番惊世风华,试问天下有哪位女子能抵挡得住? 褚煦君:「早听闻京州此地红叶最有韵味,如今一看,果真如此。」 卫凌一步一步走近她:「月神夫人若想过来赏叶,直接告诉本王便是。为何要藏入席间……我这夜宴看似藏龙卧虎,不过是骚客小人。本王知道你见了他们,好是心焦。」 离别前的月下一吻后,他们便分别近一年。 有时梦中回味,醒来,他都不知道那是真的发生过还只是他妄念中的月下梦境。 唯有腕间的铜表,提醒着他,那是真的。 褚煦君泰然坐着,看向他:「难不成王爷是怕我知道,这一年里,你还有除了长公主之外的别朵桃花吗? 我喜欢红叶,可不喜欢桃花,还是烂的那种,未婚夫。」 卫凌:「我此生就只有一个未婚妻。」 褚煦君:「那便不枉我急着赶来,给未婚夫过生日了。」 二人慢慢凑近,褚煦君能闻见男子身上那薄荷雪松香,不曾逝去的记忆又袭来。 同样的月华漫天,同样的男女对望。 女子一笑,月光为之失色。 卫凌一愣。 白色的帷幔一闪,将他纳入了其中。 两人之间的距离相差不过分毫,褚煦君低声说:「你这院子里,藏了多少眼睛和耳朵?」 卫凌闻着鼻尖清新花香气,他有一瞬的怔忪,听见未婚妻冷静而防备的声响,他才道:「……数不清。」 这下换成褚煦君愣住了。 军营要防备人的手段千千万,卫凌不想放人进来,便是一只蚊子也飞不进来。 「你是故意的?」 「是啊,就像煦君今天一样故意。」卫凌的声音慵懒,细细碎碎吐气在她的脖颈。 褚煦君似乎才反应过来,他们二人之间,这样的动作太过亲密了。 刚才好像还是她主动拉着他过来的…… 但卫凌一开口就称呼她为「月神夫人」,便是在提醒她。 所以褚煦君反应过来后,两人才故意言语「碰撞」。 卫凌点燃了烟火,便代表京州有变。 她想问是何变故,这才着急拉他过来。 以 朱祁那样的性情多疑,褚煦君也能理解卫凌将秦王府打造成「来者不拒」的模样,便是敞开了让朱祁他来看,来听。 若是卫凌藏着掖着,秦王府怕是不可能在京州屹立超过一年。 可就算卫凌让朱祁如此「畅通无阻」,怕是朱祁也还是半信半疑吧。 「他信了吗?」 卫凌淡淡一笑:「你觉得呢?」 「你点了烟火。」 「这事,等所有人都到了,再说吧。」 「他选定了后位之人?」 「煦君果然聪慧,确实跟此事有关。」 朱祁用后位「吊着」满朝文武整整一年,看着下头的人争破了头,如今筛选应该也到了最后关头。 「他找到了可以一起对付你的人?」 「但凡我有二心,那便谁都可以对付我,不是吗?」卫凌一笑,「煦君,不是我不愿意和你亲近。只是,我再不出去,外头的人恐怕就要怀疑你是不是……窒息了。」 至于为什么会窒息,当然是因为……她被人用什么堵住了嘴,所以才会无法呼吸。 褚煦君顿时羞红了脸,一把将他推了出去。 卫凌仍是笑:「你最慢出发,却是最早抵达。不过想来他们也快了。饿了吗?还是我先带你去看看,你的住处。」 褚煦君:「你在秦王府安排了我的住处?」 「当然。」 你可是这府邸唯一的女主人! ********** 出了花厅,便有下人抬着一顶轿子。 褚煦君:「……」有必要这么夸张吗?同一个园子,到她的住处还需要坐轿子。 卫凌见她的神色,知道她向来不喜人力抬轿,便示意他们跟在后头。 「果果呢?」 「在临时租住的院子里,估计闹腾得很。」 「这里有竹园,等会你看过后,满意的话就让人接她过来。」 虽然月华不盛,褚煦君也看得出这园中尚未修整完毕:「王爷院子处处还需修缮,便先建了竹园,有心了。」 「毕竟是一起救下的果果,养育她也有我的一份。这园中是前朝被罚大臣的旧邸,正好原有一处小小的竹林,我便顺势将之扩建。不过京州气候不及南方,也不知道果果会不会喜欢吃这里的竹笋。」 「无妨,她近来还特别喜欢吃苹果。」 果然还未走到竹园,褚煦君便放弃走路的念头,这处废园也实在太太太太大了! 她乖乖坐轿。 倒是那个将军大步如风跟在她的身边。 褚煦君本以为竹园已经是卫凌很有心的表现,等到了她的住处,她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用心。 卫凌他这是直接将中州褚家的有虞阁搬了过来吗? 在离竹园不远处,三面环水,背后靠山,一座三层高的建筑,迎风而立。 在月华之下,展现出它的古朴风雅,秀丽雅致。 第327章:果果,拦住他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27章:果果,拦住他 褚煦君震惊之下,暗想,她什么时候展示出喜欢有虞阁的模样吗? 虽然那座楼,一楼是天然空调,三楼可以观星,环绕着莲花池很美,到了季节还能吃莲子跟藕,是一座兼顾性能和美观的雅楼。 可那是一整座的木头房子,天知道哪怕四面是水,她住在里头的时候也很担心一旦着火,要如何自救。 她甚至还组织过褚家的婢女们,火灾自助手册的相关训练。 等走近了,褚煦君才发现,卫凌在这方面确实心细如发,这是一座石头房子。 有虞阁是褚家原有设计,但她在延城建的何归堂,是石头结构,防火功能比起木头不知好了多少倍。 连通往阁内的蜿蜒石桥都是大理石面,这在古代可是被当成「玉」的珍贵东西。 褚煦君:「王爷这般奢华,某人见了应当很高兴吧。」 卫凌若是同从前一样吃苦耐劳、任劳任怨,在皇宫里的朱祁怕是夜里都不敢闭眼睡觉。 「是啊,我还专门进宫去哭了一趟,说我已经没钱修缮园子了。」卫凌唉声叹气,「他也就留我吃了一顿饭,没多给我一个铜板。」 「圣旨不是说赏银百万?」 「后来就说国库不丰,拨不出银两,欠着呢。」 「皇庄和铺子?」 「都是皇亲国戚的烂账一堆,说不定还得我自己出钱摆平,否则得认庄子上的管事欺负。」 居然都是面子功夫!那卫凌哪里来的钱?在延城时候,褚煦君早就摸清了,卫凌的账面比他的脸都干净! 而他要进京,那交通网也是从她手里走的账。 「那这有虞阁你花了多久建成?」 卫凌想了想:「都是军中跟着武小娘子水泥队里打磨出来的好手,也就三四个月的光景。本王尚未让人入住,今日便请煦君拨冗赏光了!」 明白了!那水泥队不就还是从她的三座楼里抽出来的钱? 借花献佛,卫凌玩得是真的溜。 褚煦君熟悉得就跟回了家一样,甚至连木制的响梯都「复制」了过来。 不过最精心打造的地方还是三楼,想来那些年卫凌的空门没白闯,他自然对三楼观星台印象是最为深刻的。 二楼倒是分了区,多宝阁上都还空着,更细致的地方还等着她这个主人自己添上。 褚煦君有几分咬牙切齿:「王爷真是费心了,小女当真是无以回报。」 她人又不常住京州,建那么漂亮的房子,又不是后世的四合院,几千万买能涨到几个亿! 卫凌笑得妖祸众生:「月神夫人下凡辛苦,肯下榻在此,便是本王的荣幸了。」 这时,下人正好送上了餐食。 都是褚煦君喜欢吃的,烤得又松又嫩又劲道的熊掌,无糖豆浆和清炒野菜,再看那一盏澄亮的焦糖色。 褚煦君:「京州都有人开始喝奶茶了?」 「这可是京州,什么都不算太过奢侈。」 意思是,哪怕她建了一栋有虞阁,都不必心疼。 也是,她是未来的首富,这点气魄还是要有的。 何况这是秦王府邸,天底下比这气派的园子,怕也没有几座。 二人用完餐,喜妹和麦子也送了果果过来。 褚煦君陪着国宝玩了一会儿。 夜已深了,众人这才发现秦王卫凌压根没有要离开有虞阁的意思。 喜妹和麦子面面相觑。 麦子道:「王爷,果果一向只肯让女公子骑。这么晚了,它该回去了,女公子也要休息 了。不知王爷能否试一试送果果回去?」 这丫头胆子也是真够大的,居然敢请秦王替她家主子「做事」? 褚煦君却道:「不用了,果果今夜就睡我旁边吧。」 能跟国宝一起睡,是多少人做梦都没有的福气! 她明白麦子的意思,是想暗示卫凌该离开了。 但丫头不知道的事,这秦王就算从前门走了,很快也会从三楼「熟门熟路」的进来。.. 王府的园子这般大,褚煦君也不想明日醒来还得花时间找卫凌在哪里。 麦子却想,还是女公子聪明。 有果果在,猛兽守床,便是什么人都能将他赶走! 女公子对果果一向有求必应,以果果那「排外」的性子,现在连衣日句都退避三舍。 果果,今夜女公子的「安危」就靠你了。 卫凌看着主仆三人加一猛兽如临大敌,心下觉得好笑,只是和衣躺在一楼的罗汉床上,不再言语。 他要真的想做什么,十只食铁兽加起来也拦不住他。 ********** 认床的褚煦君在这仿造有虞阁的拔步床上,一夜睡得极其安稳。 只是梦里的月华这次变成了她自己的帷帽,那股雪松薄荷香几乎要化为实质将她包裹在其中。 果果熟悉的重量压得褚煦君差点喘不过气来,她一把醒来:「救命,果果,你知道你有多沉吗?」 面前偌大的脸,无辜的黑白眼眶便楚楚可怜看着她。 褚煦君臣服:「好好好,我错了。你不沉,是我力气不够。我们果果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国宝祖宗这下满意了。 褚煦君从床头的匣子里拿出一个苹果扔给她。 看着果果安心吃她的早餐。 这时,一楼的卫凌听到了动静,踩着响梯上来。 沉稳、矫健有力的男人步伐,褚煦君连忙对镜看了下自己晨起的面容,头发散乱,双眼浮肿,脸也水肿…… 褚煦君:「果果,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拦住他!」 卫凌听力敏锐,停在了响梯口的书房外,朗声道:「宫中今晨传召,煦君可要随我一同入宫?」 这么快…… 看来昨夜秦王府进了一个女人的消息,已然传进了宫里。 何况,这来头不明的女子还直接住进了秦王建成后便没让任何人靠近的那三层高阁。 或许新帝已经坐立不安了一整夜,这才清晨便有急召。 可褚煦君哪怕是卫凌的未婚妻,也没有任何的名头,不经宫中传召便可能随意入宫吗? 这个时代的皇宫这么好近? 褚煦君:「我能跟去?」 卫凌的笑意传来:「煦君自然是不能。不过本王的亲卫可以。」 第328章:谁能为后?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28章:谁能为后? 褚煦君一想便明白了,难怪卫凌这么着急过来提醒她。 意思是让麦子过来为她乔装打扮。 褚煦君一边变装一边吃着点心。 卫凌便在棋室等候,喝着豆浆,吃着绿豆酥,为她讲解宫中现在的情形。 「现今,后宫常住的有京州四姓家的女子,姚家、江家、徐家、陶家,其余的也大都是她们的各自附庸。另外承恩公夫人和漱安郡主也时常进宫。」 褚煦君插话:「朝晖长公主不在宫里?」 卫凌:「她如今住在自己的长公主府,当然她想进宫,自是方便的。」 「我猜,她的长公主府应当离秦王府很近吧?」 卫凌笑笑:「不及煦君此刻便在秦王府内。」 当上秦王的卫凌,如今四两拨千斤的手法愈发高明了。 褚煦君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还在这里优哉游哉准备:「王爷今日无需上朝吗?」 这事,托赖西邺几任皇帝的偷懒,本就是三日一小朝,七日一大朝。 逢急事的话,司马能提请传旨,加朝会议事。 不过这一年来,便没有过加朝的事。 「本王一月能去两次,就差不多了。」 战神成了秦王后,心满意足,对朝堂之事,不感兴趣。 但秦王再如何荒唐,只要新帝召唤,他一定会立刻进宫。 一开始卫凌想过,要扮成对成仙道术感兴趣的养生之王爷,但他之后还要娶煦君为妻,这条路便行不通。 又不能学尹太公那样得了「老病」。 于是只能选择——爱玩。 为了自然也是迷惑住整个京州上上下下的人。 京州这进宫的四姓,大有来头。 若说此时天下世家的奋斗目标,便是为了成为京州脚下的四姓,依附着他们的弟子和门生更是无数。 想来当年的延城扈家,便是无缘这四姓,不肯再努力,选择了急流勇退。 京州四大官职——司马、传旨、廷尉和御史大夫,都在这四姓身上。 这些官职跟后世不同,褚煦君研究过,司马类似丞相,在四个里面最大,如今掌握在最前头的姚家手中。 传旨更像掌印太监,不过不是真的太监,皇帝的圣旨便是靠着他传到天下,可以说是皇帝的耳目。 廷尉掌司法,御史大夫便是手握监督之权。 往下基本都叫大夫,这个职位比较灵活,什么人都可以称为大夫。 至于谁大,就看谁的手中管的是实权。 比如治粟内史大夫掌天下农事,类似后世六部中的户部,就是皇帝手中的钱袋子。 而管着国库的也有个大夫,但他平日里还得靠治粟内史和其他人,二人之间高下立判。 四姓隐约以姚家为首,如今对姚家女为后的言论也最是盛行。 往下,传旨是江家,这便是跟姚家对着干的另一股势力。 当然若这两家合得来,那皇帝就该担心自己是不是已经被架空了。无论谁做皇帝,肯定都要想办法将丞相和传旨对立起来。 御史大夫向来都是丞相的人,陶家便是姚家的先锋军和传声筒。 而廷尉掌司法断刑,徐家向来中立,严厉刚正但名声是四位里面最好的。 至于里子如何,外人便不得而知。 与之对应的,后宫之中,姚家女势大,陶家女依附。 江家女则是和她们对着干,试图拉拢置身事外的徐家女。 而养育皇帝的承恩公夫人支持的便是 风头最盛的姚家女。 江家身后的是朝晖长公主。 漱安郡主尹月中立之余,相对跟徐家女更熟络一些。 所有人都知道,这四姓女必有一人为后,其余三人或为夫人,再次一等便是贵人。 上辈子的原身和原女主在入宫后,名分未定时,两位平妻都被称为贵人。 后来原身为后,尹月为夫人,再到后来,原身被废,尹月称为了尹后。 京州四姓的故事,褚煦君听了一路方问:「这四女的性情容貌如何?」 卫凌仍旧没有说八卦的天赋:「都说陶女貌美无双,姚家女和江家女争无盐之名,徐家女饱读藏书,最为博学。」 褚煦君却听出了意思。 依附姚家女的陶家女最为貌美,两大势力的女儿相貌都一般。 难怪赵紫芙选了跟她一样相貌一般的江家女。 姚家女则必然选对皇帝有恩的承恩公,以示对皇帝的亲近。 若是真的亲近,姚家就不该「逼」朱祁立他家的女儿为后。 可姚家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们不进,便是退。 眼下就看朱祁如何平衡京州四姓,达到自己的权势在握了。 难怪秦王卫凌这一年能「平安无事」,朱祁还没把京州完全握在自己手中,自然需要秦王这一张强有力的王牌。 若是朱祁拿下了四姓,对卫凌的态度如何便不好说了。 赐婚赵紫芙便是一个信号,一个对天下人示意皇帝亲近卫凌的面子工程。实则仍旧是朱祁对卫凌听话与否的试探。 褚煦君:「你觉得谁能为后?」 卫凌:「本王没有见过她们,说不准。不过……」他伸手比了个二。 褚煦君笑了,二桃杀三士。 朱祁是能用这「阳谋」之人。 ********** 这个时代的皇城更像是褚煦君后世去逛的西安,而非故宫的琉璃瓦红宫墙玻璃房。 广屋回廊,以黑为贵,宫女和太监穿着红黑相间、尾巴拖得长长的曲裾,低着头无声而有序在其中游走。 银甲护卫来回巡视。 在高墙外,秦王卫凌便下了马车,带着两个亲卫,一左一右,手持宫牌,入了一道又一道的宫门。 「拜见秦王!」 作为东邺唯一的异姓王,秦王卫凌在皇城中,名头自然很响。 褚煦君还看见有几个侍卫跟秦王的亲卫——主要是李猿,挤眉弄眼,显然这是没少去参加秦王夜宴的人。 麦子的易容春秋手法,让她变成了一个高大笔直的红面壮汉。 新帝在他书房后的暖阁里召见秦王。 这个地方同样是新帝待秦王亲密的表现。 平日里能进来的人也就是承恩公夫妇、漱安郡主,再来便是秦王了。 京州四姓作为旧臣,想入新帝的暖阁还不可得。 第329章:臣信不过长公主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29章:臣信不过长公主 秦王毕竟是在新帝起兵时便跟着的炙手可热的「新贵」。 在济州新帝被困,秦王果断支援,后来更是一力守卫西北,打跑匈奴,为新帝入京提供了极佳的契机。 他远在西北延城,却跟清和尹氏为新帝打出了极为漂亮的声势仗。 有此功,新帝待他们跟抚养自己长大的承恩公夫妇一般亲厚,情有可原。 况且,让京州人没想到的是,有少年战神之名的秦王卫凌英勇善战不假,貌若好女不假,私底下却是这般荒唐挥霍。 想来是出身乡野,从小又无人教养,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缘故。被封秦王后,便飘了。 虽然这并不影响京州人依旧想将家中女子塞进秦王府的心思,但在朝野,不少人自会放下对秦王的戒备,转而全身心攻略皇帝身边的后位。 至于,皇帝宠幸的清和尹氏只有一个独女愿意出来走动,也不见她同任何权势联姻。 承恩公夫妇早已年迈,膝下又没有出息的子侄,唯有一个骄纵跋扈的清平郡主最惹眼。 新帝想要宠幸他们,就宠着无妨。 反正京州权势、官位四职依旧掌握在四姓手中。 无论东邺还是西邺,京州的战场依旧是熟悉的他们四家。 只不过每次要抢的「宝物」不大相同罢了。 上一个回合,他们联合赶跑了原来的四姓之一——扶持厉王后来逃跑的袁家。 袁家落寞,姚家这才扶持了后继的陶家补位。 磨合了近一年,新帝的后位是时候该定了。 白面红衣太监恭敬将秦王迎进了暖阁:「请王爷在此稍候,皇上正在见廷尉大人,很快便会过来。」 「劳烦公公。」 然后太监便出来,跟他们两个亲卫笑了笑,一同站着。 褚煦君起初站得很正,旁边李猿咳了一声,她才发现李猿站没站相,也不怎么搭理这个看似在皇帝面前得眼的红衣太监。 她便一改姿态,耷拉着腿,眼神上下将这宫内高高的房梁看了个遍,也没数清上头几只瑞兽。 红衣太监笑着:「这亲卫大人,看着面生。可是头一回进的宫?」 李猿:「原来那兄弟病了,这拿来暂时凑数的。怎么,洪公公,不行吗?」 洪公公:「秦王爷想带什么人进宫自然都是使得的。亲卫大人,可别多心。」 终于,远处响起脚步声。 没有响鞭清道,高呼声很是清朗:「皇帝驾到!」 褚煦君跟着跪下了。 她差点忘了这一茬,膝盖一下磕着大理石了。 这时,褚煦君看着面前有一绣黄金五爪龙的黑色缎面靴,停在了她的身前。 新帝玄衣高冠,望着这一抹应当是陌生的身形,驻足。 许久,那双靴子消失,进了暖阁,一抹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响起:「卫贤弟,你可算来了。」 「臣拜见皇上!」 「你来得正好,朕一个上午还不曾用东西,贤弟来了陪我。」 曲裾宫女低着头捧着盘子鱼贯而入,案几上便摆上了各色餐食。 用膳时,需要伺膳,洪公公领着他们亲卫二人进入。 褚煦君站在卫凌身后离门口近的位置,看了一眼餐食,没有什么胃口。 她在西北延城做出的家具,也没有传到此处。 想来是京州人看不上「乡巴佬」的东西。 幸好卫凌为她打造好的有虞阁里,有各色新式家具,她可以不用一直跪坐着。 看来 ,在京州想捞钱,先赚上一笔家具费用应当是没问题的。 告诉卫冷凝,将从灵州阳城运过来的木头,分个三六九等。 比如第一等的金丝楠木,限量只供应一套,必定要让京州那群人抢破头。 褚煦君的思绪兀自翻飞着。 卫凌的膳食自有李猿去招呼。 这时褚煦君听到她被提名:「卫贤弟身后这侍卫面生得很?」 朱祁跟他身边的太监怎么一个样,都关心一个新来的侍卫做什么? 褚煦君明白卫凌想让她入宫,自然也有想让她观察新帝朱祁的打算。 但她现在是侍卫,自然不可能眼睁睁一直盯着皇帝看。 卫凌笑了笑:「确实是新来的。」 褚煦君向前一步,压低嗓子:「栗不群,参见皇上!」 借了栗不耳「弟弟」的名号。 新帝:「这名字,倒有几分意思。」 「力」不群嘛。 褚煦君闻言便退回了卫凌身后。 朱祁也收回了心中疑虑,大概是自己昨夜没有休息好的缘故,这个高头大汉怎么可能会是褚家大娘子。 褚煦君和卫凌都习惯了朱祁的风格,这人说正事之前都要铺垫上很久。 一顿饭毕,朱祁敬了一杯酒,这才似乎无意道:「朕听说,昨夜卫贤弟在府邸内招待了一位女子?」 卫凌:「让皇上见笑了,王府里每日都招待了不少女子。不知皇上问的是哪一位?」 朱祁只好摇头,宠溺笑着:「你呀,如此荒唐。可是不将朝晖长公主放在眼里?朕已为你们赐婚了,不是吗?」 卫凌便起身,跪着:「皇上恕罪。长公主先前是逆贼杨贾身边的人,臣早跟皇上提过,的确信不过她。」 原来,卫凌用的是这个借口。 褚煦君便觉得奇怪,连秦王府那些做门面的客人居然都知道卫凌不喜成为驸马。.z. 抗旨不遵,不服赐婚可是死罪。 卫凌肯定表示过拒绝,怎么朱祁居然放过了他。卫凌用的是长公主可能会对新帝不利的理由,他这般「赤忱」为主,朱祁自然不好降罪。 朱祁:「朕明白,可长公主毕竟是西邺的二十三公主,天下人的眼睛都看着。朕,不好办。有你帮朕看着她,我才放心些。」 意思是,正因为不好办,才想交给你,朕的心腹大将军去办。 朱祁还是一如既往地鸡贼。 卫凌:「皇上深思熟虑,臣岂敢不从。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便是当上驸马,长公主也不一定会对臣敞开胸怀。臣有一人,想荐给皇上。」 这两人说来说去,都不曾提及卫凌在中州定了亲的事。 褚煦君了解京州四姓的事情后,知道他们有许多世家子弟为了结交更好的姻亲,上一秒休妻甚至杀妻,下一秒就提亲的故事不可胜数。 朱祁沉吟半响,喝了一口酒,才问道:「贤弟想荐的是何人?」 第330章:秦王,来玩呀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30章:秦王,来玩呀 暖阁里,龙涎香的味道很浓。 卫凌道:「回皇上,此人,曾是小时养育过长公主的宫女。她告诉臣,长公主幼时便是由她们抚养长大,长公主定会信得过她。」 朱祁笑笑:「倒是不失为一个好人选,那便由贤弟安排。只是长公主多次对朕提及,她对你心向往之,或许她对你,更会知无不言。」 卫凌抛出了挡婚的新人选,朱祁又杀了个回马枪。 卫凌笑笑:「那臣想,长公主的心仪对象怕是不少。臣至今还不曾在府邸内见过长公主。」 朱祁:「……」明明是秦王府一直将赵紫芙拒之门外。 「长公主毕竟是女子,她可能面皮薄了些,想等着贤弟去公主府献殷勤。」 卫凌:「臣不擅长此事,让皇上见笑了。」 朱祁只好宽容笑笑,今日不再逼他了。 ********** 离开暖阁,秋日的风吹着深宫里变得稀疏的杨柳枝,带来了一丝寒意。 登基后的朱祁变了,又似乎没变。 而这座上辈子困住原身的深宫,这辈子,注定她只会是其中的一名过客。 褚煦君若有所思。 在她身后的李猿突然低声道:「好戏要上场了。」 卫凌瞪了李猿一眼。 转角处,走来了许多衣着颜色鲜艳的女子,看着不像那些规矩森严的宫女。 「来了来了,秦王出来了。」 「王爷……你许久都不进宫来了,姚家娘子有请。」 「我们陶娘子准备了新的蜜汁桃酥,还请秦王品尝。」 「秦王,江娘子新得了一本棋谱,想跟秦王参详。」 卫凌眨眼便被这些娇俏女子包围了,衣服也被拉扯得不成样子。 褚煦君:「……」 谪仙堕妖,便是如此画面吧。 李猿挤眉弄眼,半点没有替自家主子解围的意思。 秦王荒唐,后宫四姓女子为了争后位,居然也要争取他的支持。 哪怕是打听一番今日皇帝的心情,都好啊。 这时候的皇城,外臣觐见宫中女子的规矩还没有那般森严,是以秦王进宫居然可以结交这些「选秀」的女子。 褚煦君一时惊叹。 在花丛中的卫凌,笑得比女子还娇艳,问:「栗不群,你想先去哪里看看?」 褚煦君想了想:「有些饿了,不如去吃陶娘子新制的点心。」 于是桃红女子便欣喜:「秦王,这边请。」 其余女子不忿:「又是她。明明秦王自己也这般好颜色,何必去看那陶家女的歌舞。」 「这就是你想错了。自古无论男女,都喜爱上佳容颜。」 「哼,陶娘子也不过是为姚娘子做嫁衣,真以为最后会选她吗?」 「就是,便是姚娘子最后当上了,夫人也只会是我们女公子的。轮不到她!」 「好了好了,我们先回去禀报吧。在这里吵闹,小心回头皇上责罚。」 「才不会呢。皇上宽仁,对我们一向心软。」 褚煦君故意放慢脚步在转角听了一会儿,这就是卫凌想让她听见的吧。 朱祁心软吗? 那确实是他一直想打造的形象。 桃红曲裾女子引着他们到的也的确是姚娘子的院落:「陶娘子拿了点心过来给姚娘子品评,这会尚未离开。秦王请。」 褚煦君选了陶家,自然也知道是会一同见到二人的缘故。 姚娘 子的院落敞亮,景致颇佳。 花厅内有佳人和一群宫女款待。 第一眼,很难不注意到跪坐在侧边的那一抹艳色。 这般容颜,到了后世便是可以恃靓行凶的顶流之花。 但在接下来的对话中,褚煦君便知道陶家选了一只听话的羔羊。 陶家将这陶燕养成了听话温驯的性子,让她进宫后,一切都听姚艺的话。 陶燕知道的是,只有听姚娘子的话,她才能活下来。 自己这般的容貌,到了外头,没有强力的庇护,靠自己,她也是无法存活的。 她能养在陶家,然后被送入宫中,寻到姚家庇护,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姚艺则是八面玲珑、处事不惊的模样。 但褚煦君在沈右追身上见过真正的八面玲珑,在桃无名身上见过处事不惊,她便知道,姚艺其实已经慌了。 否则,宫中女子为何连秦王都不放过? 她们不知道此举会引来他人猜测吗? 实在是新帝的心思,让她们都捉摸不透吧。 新帝让她们进宫半年有余,七日会轮流召见一人。 剩下的时候,无论她们用了多少法子,始终都无法见到新帝。 不过,新帝不会拦着她们跟其他人来往。 陶燕的点心做得确实不错。 听他们的对话正在叹息,这秋日不适宜歌舞,不然陶燕会一种极美的羽衣舞。 旋转、下腰到极致,在春日里绽放,会美过所有生机勃勃的春花。 光是听他们描述都让人想一观。 「姚姐姐又在夸耀燕燕的羽衣舞了,可惜,又不是姚姐姐自己会的。」屋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声响。 是那苦等许久,不见秦王离去的江家女,江霓珊。 一红衣曲裾女子,满头金玉,盈盈而入。 其实,外人的评述是刻薄了。 姚艺跟江霓珊都不算普通之姿,只是放在陶燕面前便显得完全不够看。 除了卫凌这般过盛的容貌,谁在陶燕面前能与之争辉。 朱祁也算是有定力了。 「江妹妹来了。」姚艺坐着,不起身相迎,俨然是女主人之态,「可有相邀徐家妹妹一同过来,我很久没看到她了。」 「徐雪向来早睡,这个点早就不开门了。」江霓珊敷衍她,然后对着卫凌娇俏撒娇,「秦王爷,我得了一个新棋谱,想给徐雪看,可她说她早看过了,这才想找王爷一同切磋。不想王爷迟迟不来,我还想着,是被燕燕的舞艺给绊住了。」 卫凌:「是这桃酥,精致小巧,亲卫贪嘴,本王一时没注意时辰。」 众女这才看向在后头吃得尽兴、吃瓜看戏的褚煦君。 她一时不备,抬起了头。 江霓珊瞟了瞟,惊奇道:「王爷这是换了新的亲卫。这汉子,倒是生了一副颀长的脖颈。」 易容改变样貌,一时无法缩短褚煦君本来的天鹅颈和直角肩。 不想这江家女,居然生了一副锐眼。 第331章:桃花朵朵开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31章:桃花朵朵开 出了皇宫,上了马车,卫凌那一双眼便一直在褚煦君的脖子上打转。 褚煦君暂时没有卸下伪装。 今日入宫只见到了一名故人,她的心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z. 见卫凌的眼神没有收回去的打算,她只好问道;「王爷,这是怎么了?」 「江家娘子,说得极对。未婚妻这脖颈,确实无人能出其右。」 褚煦君瞪他一眼,说得好像他刚发现似的。 卫凌却不改色:「方才我差点以为江娘子会向我讨要你。」 褚煦君奇道:「她会吗?」 卫凌不回答。 褚煦君懂了,眼下所有人都在等一个破局之势。 四个女人之中,谁会成为这个破局之人? 卫凌靠近她:「江娘子会不会我不知道。不过本王倒是有几分心急。」 褚煦君不搭理他:「王爷这是在宫里戏还没演够吗?不过你打算何时让我这个未婚妻露面?」 卫凌仍是没有个正形的模样:「不如就明日如何?正好,小衾和小凝她们入了京,我们便可以办婚礼了。」 什么都没有准备,哪里像是要办婚礼的样子。 「好啊,可要我将家父家母从冀州请回?」 卫凌:「这倒不用了。京州危险,只要你本人在,父母的角色倒是好办的。」 褚煦君这才严肃道:「你是认真的?」 「煦君,我何时不认真过?」 「已经到了我们不成婚,无法解决的地步了吗?」 卫凌知她还是在说假婚约的事,正在酝酿情绪,突然马车一个急刹。 他忙将佳人——现在还是一个高头大汉褚煦君揽着,护住她的脑袋。 褚煦君撞进一个雪松薄荷的胸膛里。 李猿的声音传来:「王爷,前头是承恩公府的马车。」 承恩公? 卫凌跟朱祁的叔父叔母能有什么干系? 「给清平郡主请安!」李猿的声音传来,这仍是给自家主子提的醒。 卫凌的脸色微变。 褚煦君在卫凌的怀里,一猜便知,恨恨道:「你果然不止赵紫芙一朵桃花!」 她找了个未婚夫而已,一天天就给自己戴有颜色的帽子,她就算拥有西北大草原,够他跑吗? 「秦王,卫凌,我知道你在里面。是不是你昨夜迎进府里的那个女人也在里面?卫凌,你给我出来!」 卫凌给怀里大汉一个安抚的笑容,然后露面:「清平郡主,这么晚了,寻本王何事?」 「卫凌,你让开!我要看看,藏在你马车里的到底是哪一个女人!」 褚煦君从自己的记忆里找出这清平郡主是何许人也。 承恩公夫妇的嫡长孙女,朱祁的表侄女。 公府里唯一受封的郡主,可见老公爷对其的宠爱。 她这是也看上了卫凌,跟朝晖长公主赵紫芙抢未来夫婿吗? 是了,公主府跟承恩公府各站一个未来的皇后人选,自然是不对付的。 看,这才是真正喜欢卫凌女人的样子。 不像赵紫芙,她在西北与其说是喜欢卫凌,不如更像是在欺负褚煦君,只想夺得延城人对她这位公主的爱戴。 赵紫芙本人想嫁给卫凌,不过从前是顺着厉王的意思,现在便是顺着朱祁的意思,她也知道自己最大的筹码便是驸马的位置。 二十三公主从来不介意自己成为别人的棋子。 她便是靠这样,还活着,甚至在 朱祁手中拥有了自己的长公主府。 褚煦君看到了鲜活闹腾的清平郡主,她现在都有些期待看见赵紫芙这个旧人了。 「郡主,我的车里没有女人。」 「你又骗人!昨夜那么多人都看到了,一个白衣女人,进了你的府邸就再也没有出来。」 卫凌的声音有些冷淡:「郡主,知道得这么清楚,是在监视本王的秦王府吗?」 看见这张让全城女人疯狂的妖孽面容,突然露出的那一抹杀气,清平郡主朱砚华心下一虚:「我,我哪有!只是今日城中便都传遍了。我这才知道的。卫凌,你要是真的没有藏人,为什么不敢让本郡主查一查!」 「清平郡主是本王的什么人?有什么资格搜查本王的私驾!这事便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也是本王占理。」 清平郡主一下无言,她在跟男人闹情绪,这人在跟他讲道理。 「我,我不管!我就是要看!」 「李猿,我们走。」 「秦王!卫凌!……」清平郡主在后面气得跺脚。 褚煦君:「让她查了又如何,这车里本就没有女子。」 卫凌看着她不说话。 「你是故意的?」 有新帝的瞩目,清平郡主的闹事,这样进了秦王府的那个女人,名声会越来越响。 全城的人也会一直盯着秦王府,想知道那个女人,也就是她的来头。 毕竟是未来的亲王妃。 卫凌他这是在钓鱼。 「就不怕清平郡主进宫去闹吗?」 「她一定会去闹。但新帝不会听她的。」 是啊,朱祁怎么可能让别的朱家人真的再跟卫凌建立任何亲密的关系。 所以朱祁才扔出了一个更好的朝晖长公主,赵紫芙。 这位新帝怕是没有想让他们之间任何一人活着。 清平郡主连带着承恩公夫妇搅入其中,应该让朱祁很是困扰吧。 卫凌越招清平郡主,朱祁跟承恩公都会对卫凌更加介意。 偏偏这两个女人,卫凌眼下都动不得。 清平郡主是朱家人,动了是对新帝不敬。 朝晖长公主是先帝的姐姐,动了是对先帝不敬。 动辄得咎,卫凌这事是进退两难。 朱祁自己深陷选后的泥潭,也要看着卫凌左右为难。 这新帝的心眼子怕是比针眼还细! 褚煦君:「你钓的鱼什么时候会来?」 「这就看我送到她身边的人,进言得如何了。」 「你什么时候找到赵紫芙身边的宫女?」 「其实,这人煦君也认识。」 那便是先前被厉王派到延城去传旨的秦公公,而不是宫女。 卫凌在朱祁的面前又虚晃了一枪。 这事跟赵紫芙能重新回到朱祁身边,当上长公主,还有不小的关系。 当时他们二人在冀州延城,因惧怕匈奴的铁蹄,双双逃回了京州。 秦公公更先找到了门路到了新帝朱祁的面前,告诉她赵紫芙还活着! 当时朱祁正愁无人可用,秦公公正好送了个先帝的长公主。 而赵紫芙到新帝朱祁的面前,一开口的要求便是:「恳请皇上,杀了秦公公!」 第332章:漱安郡主开府宴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32章:漱安郡主开府宴 大殿之内,半人高的青铜鼎里燃着龙涎香。.z. 朱祁听到面前这个唯一存活下来西邺公主的要求,淡淡问道:「是他告诉朕,你还活着。这样,你还要杀他吗?」 赵紫芙的面色愤然:「他是一个只为自己的小人,向皇上举荐我,也不过是为了他的一己之利。我可不想如了他的愿。」 朱祁便笑着:「既是长公主的意思,一个下人而已,自然是按照你的意思去办。」 这个赵紫芙…… 心够狠。 为了向他证明秦公公跟她不是一路人,她是诚意来投靠的「孤女」,竟杀掉保了她的秦公公。 如此,赵紫芙的身边以后不会再有投靠她的人。 新帝便会真的信任于她。 朱祁确实也表示接纳了她,让她依旧住进宫里的星辉阁,封她为朝晖长公主,赐封了长公主府。 而秦公公,本就是厉王身边的旧人,但他依旧低估了赵紫芙的愚蠢和狠毒。 在引颈就死之际,挥刀之人为他准备了尸体,将他养在了宫外。 秦公公不知是谁救下了他,只等来了让他继续潜伏在长公主府,从此为间的消息。 便是没有此人,秦公公也不会放过一心要杀他的赵紫芙。 有时候最了解你的人,便是你的敌人。 秦公公对赵紫芙的秉性一摸一个准,他乔装打扮后,很快又成为了长公主府里的长史。 赵紫芙扶持江家女,成为新帝和秦王之间的棋子,这其中秦长史自是出了不少力。 烈火烹油,朝晖长公主的势力越盛,风头越紧,距离她自取灭亡的时间便也就更近了。 从皇宫回秦王府,路上必会经过长公主府。 果然,又有马车拦在了秦王他们面前。 为首一人,绿袍黑冠,身后跟着长长的人马:「朝晖长公主恭请秦王入公主府一叙。」 李猿:「秦王今日进宫与皇上饮酒,身子不适,不便入府,辜负长公主相邀,还望长公主恕罪。」 「王爷只要入府,长公主只是有几句话想问,想来不会很久。还请王爷不要为难小人。」 卫凌掀开车帘:「若我执意不入的话呢?长公主难不成要让人押我不成?」 那绿袍长史想了想,终是让开了。 他们拦不住战神秦王。 只是等马车过去后,这些人马各自往自己身上划了几刀,进府跟长公主哭诉:「那秦王蛮横,伤了我们,也不肯进来拜见公主。」 赵紫芙恨得红了双眼,卫凌! 无论在延城还是京州,他还是一如既往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摆驾,进宫!」 于是不到一日,秦王府在迎进一白衣美人后,便接连为此女得罪清平郡主和朝晖长公主的消息,在京州疯传。 一时,秦王府的夜宴又热闹了三分,他们纷纷打听那日的美人到底是谁。 「难不成真的是秦王的未婚妻?」 「不会吧?」 「那这皇上的赐婚怎么办?」 「秦王再胡闹也不能拒婚吧?」 ********** 秋菊盛放之时,漱安郡主府终于落成,尹月特意举办了一次开府宴。 漱安郡主深居简出,难得公然大办盛宴,一时京州上门的人络绎不绝。 但见,郡主府中的花厅没有案几、铺垫,而是八仙桌、太师椅、圆凳、罗汉榻和多宝阁。 多宝阁上摆满的全是各色绽放的新菊,错落有 致。 一时众人在其中欣赏游玩,匹评论足。 尹月在自己的闺房选着穿搭,神情不解:「煦君姐姐,我就让你坐在身边,就可以了吗?」 「对,能让这些新式家具在你的开府宴上露面就很好了。」褚煦君依旧一袭白衣,长长的帷帽。 如今街上这一番打扮突然开始盛行。 便是到了席上,十个小娘子里有七个都穿着白色曲裾。 「你这宴办得倒是好。」 「扈公子是一把好手,我几乎都没有操什么心。」 当时,卫凌进京州,除了尹月和邹氏跟随,扈家也派了不少子弟进了京州。 只是卫凌的门路太危险,扈家最终选的是郡主的路子。 眼下还没有到新帝面前,倒是先在尹月的府上帮了不少的忙。 「漱安郡主到!」 「拜见郡主!」 尹月身前身后都是华服婢女,浩浩荡荡来到了花厅,接受众女的拜见:「诸位请起,府邸初建,若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大家见谅。」 「郡主太客气了,你府上的这些东西,我们都还没有见过呢。」 「是啊,郡主这是在哪里打造的,这样坐着舒服多了。」 「我回去就让阿父也为我打造一套,郡主快说。」 尹月:「承蒙大家喜欢,今日我把家具的掌柜给大家请来了。」 站在她身后的白衣褚煦君这才上前一步,她的帷帽没有掀开,好听的声音清晰传到了诸位耳中:「这些桌椅床榻最关键的在于选取什么样的木头,要怎样的制式,最好要量取相应的尺寸,如此坐行起卧,才会更加舒适。」 「什么样的木头最好?」 这时,外头通传:「承恩公夫人到,清平郡主到!」 众人又是一番起身行礼、互相问候。 承恩公夫人老态明显,一朝得势,脸上的骄矜几乎都不带收敛:「看你们方才谈得热闹,都在说什么?」 有贵女便凑上前去:「我们见漱安郡主府上的新家具,颇为奇巧,正在打听,好回家后也做一套。」 「确实跟往常所见不大相同,不愧是皇上最疼爱的郡主,用的东西也比别人好上许多。」 清平郡主冷哼了一声。 一样都是郡主,她在京州的名声便远远比不上这外头来的尹月。 再一看满座女子几乎都是白色曲裾,跟传闻中秦王的未婚妻一个打扮,心中更是不舒服。 「大母,我向来就不喜欢菊花,太过寡淡了。可你非要过来,果然除了这家具不同些,也没有什么新奇的嘛。」 满室穿得「寡淡」的女子面色顿时不忿。 承恩公夫人拍了拍心爱的孙女,只是道:「这家具不就很好吗,你想不想药,大母让人给你做一套。」 褚煦君想,金丝楠木的主人,这不就来了吗? 第333章:夺后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33章:夺后 最初,尹月会随卫凌入京州,是因为当时家中尹太公的书信,当然也离不开朱祁不断的热情邀约。 再者,邹氏没有反对。比起西北苦寒,自然还是京州更富庶一些。 且朱祁是新帝,没有拒绝他的理由。 尹月便踏上了行程。 京州才是读书人的目的地,尹月自然也是想要一观的。 只是她没想到,来了之后,一转身她就变成了深受新帝宠信的漱安郡主。 以尹月的内向怕事性子,不可能不慌。 她这一慌,就跟自家太公一起,躲了起来。 后来,慢慢也就习惯了。 反正有事她就躲着,这个郡主似乎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难当。 煦君姐姐来了,想要一个让家具亮相的机会,尹月从前承了她那样多的恩,这点小忙自然是要帮的。 只是没想到,承恩公夫人今天居然会带着清平郡主来了。 这两个郡主可不对付。 要封郡主,朱家自己有多少女儿没有。偏偏朱祁封了一个外姓义妹郡主,还宠得很。 对比之下,承恩公夫妇心里自然不会好受。 但这漱安郡主为人乖巧,承恩公夫人找不到她的茬。 朱祁一碗水也尽量端平了,他们之间便也算相安无事。 尹月依旧是软和的性子,这样的场合,邹氏也不大出来走动。 她眼看女儿声势渐起,愈发藏了起来,不肯让自己给女儿添麻烦。 新帝施恩,尹家无法不受。推尹月出来已经是避其锋芒的做法。 往后,尹月的婚事怕是连尹家自己都无法做主了。 幸而女儿不是骄矜之人,尹太公要重用尹月,邹氏没有反对的道理。.. 承恩公夫人跑来在漱安郡主上耀武扬威,尹月不想破坏褚煦君的计划,便先看向她。 褚煦君安抚笑笑,开了口:「回承恩公夫人的话,方才我们正提到,家具最关键的地方在于选取好的木材。这跟建房子是一样的道理。」 「这话不假。」 「眼下,我们呦鹿楼有一套最好的金丝楠木,用来做家具再好不过,坚韧柔软、纹理层次都是最顶级的。这木头不易得,眼下也就只有一套。」 清平郡主点头:「那就是它了。多少钱都不要紧,快点做好了,送到我们府上。」 「好,我们会尽快派人到承恩公府上,量取尺寸,一定打造出郡主想要的风格。」 其余人的面色自然便不大好看。 褚煦君再道:「除了金丝楠木,往下紫檀木、黄花梨、酸枝木都是很不错的。」 众女看在漱安郡主的面上,都定了不少的木材。 但等清平郡主一走,她们还是忿忿:「哼,不过是一座公府,便要用最好的。就没想着,他们订走了,那宫里头要用什么?」 「漱安郡主,你这脾气也太好了些。」 尹月:「不过是俗物。承恩公夫人和清平郡主喜欢就好了。」 眨眼,从漱安郡主府里就献上了一座金丝楠木的贵妃榻到新帝面前。 朱祁见之心喜,自然送了许多贵重的回礼。 这时他便听说了,全城最好的金丝楠木做了一套最好的家具,进了清平郡主的闺阁。 在那之后,清平郡主有数月都不得入宫。 ********** 有家具打开了京州的局面,褚煦君很快选中了一座不算起眼的楼——呦鹿楼,便悄然办了起来。 采取私人定制的 形式,唯有做过家具的人家,才能出入。 可这呦鹿楼里头的好东西却不断出现在新帝、秦王府、漱安郡主府、承恩公府……等等。 京州四姓的家里自然不能免俗。 起初还嫌弃这些新贵的眼光,后来便各个都成了呦鹿楼里的常客。 桃无名还在灵州阳城当着他的郡守,新帝上任,他愣是把一堆新官给忽悠成了。 在京州主事呦鹿楼的则是褚良。 只是褚煦君低调行事,他便也只是褚二东家。 要给京州勋贵打造家具,免不得要入府一观一测,来回再运送,安装。 如此,各个家里都去摸了一遍。 褚良便将手里的人挑挑拣拣撒了出去,在各家都埋了眼桩。 褚煦君在秦王府住的日子,比她想象中平和了许多。 卫凌将有虞阁保护得跟铁桶一般,倒是褚煦君手中收到的各项信息每日都要筛选一番。 「姚家动了。」 这日,卫凌过来,解下身上的红缨***道。 褚煦君从一堆分类的盒子里,抽出姚家的那一栏:「姚松进宫了吗?」 「陶迪自然跟着,江决也进去了。」 「剩徐家没有动。皇上没有召你吗?」 「是啊。那便等着吧。」 ********* 大殿之上,朱祁仍是笑意盈盈坐在龙椅上,看着下头满满当当的人。 姚松率先开口:「臣有一物要奉予皇上。」 说罢,在他身后的姚艺盈盈向前,跪在了新帝面前,长长的袖子遮住了手中之物,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分毫。 但朱祁便知道了,这是他遍寻不得的「遗诏」。 其实说不上是遗诏。 只是当初先帝为厉王所迫,曾写过一封罪责厉王的旨意,但他不敢发出去,只是偷偷交给了身边一个亲密之人,让他想办法送出去。 后来,朱祁哪怕登基后,也一直在找这封遗诏。 现在,遗诏是不是真的交给了姚家已经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这封可以帮朱祁正位的遗诏,在姚艺的手中。 他想要的话,便要上前牵起姚艺的手,那无疑是昭示着要封姚艺为后。 本来,朱祁便要在姚家跟江家中挑选一个为后…… 端看这二人谁能给出更大的筹码。 朱祁等了很久,有时望着清和尹氏的义妹,他都有些恍惚。 在他心中,藏着一抹姝色,如果可以,他会封她为后吗? 但现在,姚家已经逼到了他的面前。 江家收到消息才赶了过来。 姚松看向江决,他身后同样跟着一身华服的江霓珊。 江霓珊的手里也有一个木匣。 与姚艺不同的是,她的木匣高高举过头顶。 江决一脑袋的汗,跪在新帝面前:「皇上,臣愿奉厉王之虎符。」 第334章:奴,愿侍奉皇上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34章:奴,愿侍奉皇上 一个是先帝的遗诏。 一个是厉王的虎符。 遗诏能正名。 而虎符更不必说,能号令厉王之万数遗兵。 当初他入京,只是以先锋军对战禁军,厉王手中的兵符未出。 若无虎符和军书,点不了兵,这些军户往后便只能散了。 姚艺抱着手中的木匣,手指冰凉,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江家怎么敢? 他们一个传旨,居然敢交出厉王的虎符。 姚松怒目瞪着江决,新帝已然掌控了大殿,殿外的侍卫竟没能为他拦下旁人进来。 他看向了跟在姚艺身后跪着的那位光彩夺目的美人。 陶燕本是瑟瑟发抖的身子一僵,她看向显然已经跪直了的姚艺。 她的美貌,唯有在皇宫才能活下去。 深吸了一口气,陶燕起身,朝着新帝缓缓走了过去。 在姚松背后的陶迪暗自握紧了拳,眼下的局势若是陶燕能帮助姚家破局,往后陶家才能更进一步。 陶燕跪了下去:「奴,愿侍奉皇上,一生一世!」 没人能抵挡如此的美貌。 朱祁温和看着她:「你真的愿意吗?」 他们已经僵持了一夜,已经过了这么久,他也早知道宫中四女的性情。 此话一出,殿下众人内心一震。 难道…… 陶燕感受到一只手扶着她的腰。 朱祁朗声道:「朕已有美人在伴。不敢再耽误姚家淑女、江家淑女。」 姚艺和江霓珊二人身形摇摇欲坠,怨恨的眼神顿时齐齐射向了那一朵大殿内最娇艳的鲜花。 是他们低估了新帝的心性。 姚松道:「皇上,您是一国之主,想要多少美人皆可。只是您不可无后,国不可没有公子。此二女,皇上,尽可挑选一人为后,另一人可为夫人。」 江决道:「但凭皇上做主。」 意思是,无论朱祁选了谁,今日这两个木匣,他们都会奉上。 是心高气傲的姚艺,还是骄傲冲动的江霓珊? 可惜,不能真的选陶家,软弱而听话的陶家。 朱祁上前扶起了江霓珊的手:「你父母早亡,朕心里一向怜惜于你。你可愿为后?」 江霓珊的泪涌了出来,木匣便递到了朱祁手中:「妾,愿意。」 他们二人经过姚艺身旁的时候,朱祁停了下来,看了一眼她的手中物。 姚艺立刻跪地:「妾愿同二位姐妹一同侍奉皇上,望皇上成全。若是皇上嫌妾粗鄙,妾……」她的声音哽咽。 陶燕一张绝美的脸比姚艺的还要苦涩:「姐姐,万万不可这般说。」 朱祁便为难看了江霓珊一眼,然后道:「能得姚夫人相伴,是朕之幸事。」.z. 另一个木匣他也碰到了。 成了! 后位已定! ********** 江家女为后,姚家女、徐家女为夫人,陶家女为贵人的消息,在傍晚便传了出来。 暮色四合,三位大人离开的时候,在宫门前撞见了刚要进宫的徐尧。 陶迪:「廷尉大人,来得倒是巧。」对这个捡漏的人,陶迪自然恨得牙痒痒。 陶燕破了局,却只得了个贵人。 姚家女也没能当上皇后。 此后姚家如何,陶家如何,都未可知。他们是绑在一起的蚂蚱,没想到新帝不想选他们, 整件 事看起来,便是徐家最没有动静,可徐家女依旧得了一个夫人。 徐尧面无表情行礼后,没有说话便离去。 江决得意先行一步。 陶迪还在忿忿。 姚松看着远处几只野鸟,叹道:「罢了,江家居然能找到厉王的虎符,是我们输了一筹。」 「皇上手中已经有了秦王,又何须那厉王的虎符。眼下清和尹氏垂垂老矣,不正是更需要名分之时?」 姚松便看了陶迪一眼,不说话。 他选了这个补位的人,智商确实不太够用,但够用的人已经站在了姚家的对面。 江家出了一个皇后,只要再生下小公子……姚家便真的落在他们之后了。 陶迪回去后却有些想明白了。 新帝最需要的仍是虎符,这代表了什么? 代表了新帝压根就不像他表面展示出来的那般信任秦王。 为何?一个如此声色犬马的秦王,再养个几年,还能再上战场吗? 就像当年的厉王,后来也不曾再亲自带兵。 消息传出来的同时,秦王府还接收到了陶家突然也派了人过来参加夜宴的消息。 之前陶家一直都没把秦王府放在眼里,一心只捧着姚家。 今日新帝到底是如何选定的后位? 难道是陶家只居了一个贵人之位,这才打算另外试探吗? 「煦君果然猜对了,选了江家女。」 江霓珊比起姚艺更加没有城府,更适合做靶子。 想来上辈子,朱祁也是把原身当成靶子了吧。 原身乖巧,他就培养原身的家里人不断闹事。 最后他们全都死了。 褚煦君却隐隐觉得不对:「江家到底给出了什么筹码?」才让朱祁下定了决心。 这时,宫里传召秦王入宫。 卫凌神色一凛:「我去了。你便安心待在有虞阁。」 褚煦君点头:「我明白。」 朱祁得了大筹码。他会在卫凌面前露出马脚吗? ********** 皇宫,暖阁。 卫凌到的时候,朱祁已经喝过了一盏酒。 「恭喜皇上,喜得美人。」 朱祁便拿手指着他,对身边的人道:「你们看看他……去,把他的酒倒满,你来迟了,罚上三樽!」 卫凌:「皇上,臣错了。还请皇上饶过臣这一回。」 「你还是这样,一向不喜饮酒。」朱祁感叹,「贤弟,有时候朕经常恍惚,似乎回到了从前刚认识你的样子。」 「想来那时臣应该有许多惹皇上发笑的时候。」 朱祁跟他对饮。 「卫贤弟,朕都定了后位。你呢,是不是也该接受朕的赐婚了?」 「皇上,臣不堪匹配朝晖长公主,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朱祁的神色突然一冷:「行了,卫凌。朕的后位都填了人,你是不是也该让你府上的那位美人,现身了?」 「她是你的未婚妻,褚家大娘子,没错吧?」 第335章:当然是退婚另寻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35章:当然是退婚另寻 暖阁里,树枝状宫灯里的火光晃了一下。 卫凌放下了手中的青铜酒爵,面色凝重:「果然什么都瞒不住皇上,臣的未婚妻确实不久前进了京。此事并非是臣故意隐瞒,而是她,对臣……不太满意。不怕皇上笑话,她眼下还在跟臣闹脾气,都不肯显露于人前。」 朱祁面露诧异,仍是带笑:「哦?贤弟如今贵为秦王,她居然对你还不满意吗?」 她私底下竟是这般小儿女情状吗? 还是,她现在对当初选择了卫凌,而当初对她示好的自己已经荣登宝座,她感到后悔了吗? 卫凌面色依旧为难:「臣的未婚妻她可能和旁人不太相同。她不在意我富贵与否,只是听说我进京后……拈花惹草,很是不虞。她和我订下婚约之时,便约定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知道这些事后自然是不高兴的。」.. 原来如此。 她不在乎富贵。 朱祁:「娶妻娶贤。若是褚家大娘子如此不知分寸,正好贤弟便顺应旨意,当长公主的驸马吧。」 卫凌:「臣倒觉得未婚妻这正是对臣在意的表现,况且臣对未婚妻亦是一片真心。还望皇上成全。」 朱祁想了想白日里,那几位女子纷纷表示愿意一同服侍他的模样。 而卫凌的未婚妻却是半分也不愿意跟人共享一个男子。 心下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朱祁:「不如这样,你让褚家大娘子进宫,朕安排她和长公主见上一面。若是她们能和睦相处,那贤弟的问题也可以迎刃而解了。」 卫凌:「……」 他当然不想同意。 于是这一夜,卫凌被留在了宫中,不得出去。 外头却觉得,皇帝刚定下四美,夜里却仍是和秦王对饮,可见对其爱重,兄弟情深。 ********** 卫凌回不来。 褚煦君一早也被召入了宫。 这回,是江霓珊的宫女在门口等候,将她迎到了未来江后的听阈阁。 她到的时候,四美已经齐聚。 连那日没有露面的徐雪也坐在了姚夫人的对面。 廷尉大人的女儿,狭长丹凤眼,眼距略宽,放在后世,便是一张标准的时尚鲶鱼脸,是能抵御时光的骨相美人。 不同其余人的热络,徐夫人只是淡淡朝她点了点头。 江后坐在高位,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褚家大娘子,听说你早进了京。秦王那家伙,将你藏得真好。这般的美人,今日,我们才得见。」 褚煦君不说话,面色却不像是高兴的模样。 姚夫人见状出声宽慰她:「你放心,皇上向来喜欢秦王的陪伴,这才不肯放他出宫。你来了,还能不让秦王跟着你回去吗?」 褚煦君便道:「秦王他不过来吗?」 一脸的天真胆大,无知无畏。 这女子,虽说是秦王的未婚妻,不过是外头过来的粗鲁女子,见了她们,一点规矩都没有,神情间也不见半点谨慎姿态。 姚艺便看向陶燕。 陶燕会意后,轻声解释道:「褚家大娘子,秦王是外男,在宫里是不方便跟我们女子们一同坐谈的。」 褚煦君:呵呵。 她可是前不久才亲眼看见你们这些人一同热闹的场景。 江霓珊,暂定的皇后便道:「大娘子,秦王年少有为,潇洒个傥,能得这样一位夫婿,想来大娘子自是十分满意的吧。」 褚煦君摇头:「不。他生得好,太惹人注意了。在我心中,夫妻之间当 平凡相守,而不是像他这般,朝三暮四!」 众人:「……」 这时徐雪才更加仔细看了这位容貌之间光彩夺人的女子一眼。 陶燕生得是整个京州都知道的好,但她胆小怕事,眉宇间总带着一抹散不开的忧虑,便显得小家子气。 而面前的女子,雪肤花貌,明明没有和她们一般显赫尊贵的出身,但言行举止丝毫不见怯意。 是被家里宠坏了吗?才这般直率天然,说出如此天真的话。 便是从小在家里养尊处优长大的徐雪,不也得为了家族利益,不顾她的个人意愿,被送进宫了吗? 这秦王的未婚妻,开口竟是要那战功显赫的秦王跟她相守一生。 徐雪开口问道:「若是秦王一直如此,褚家大娘子意欲何为?」 「当然是退婚,另寻合心意的男子。」 众女忍不住都倒抽了一口气。 她们昨日可是跪在皇帝面前,才得到了确切的身份。 可这女人,对着秦王那般天人,竟然说不要就不要? 陶燕忍不住说出心里话,叹:「这天底下还能有几人比得上秦王的地位和风采!大娘子,三思啊。」 姚艺瞪了陶燕一眼,这蠢货莫不是忘了她们今日的目的正是要劝此女知难而退,而不是劝她还留在秦王身边。 褚煦君:「若非如此,民女今日为何要进宫?便是想着,还可以再挣扎一番。」 众女:「……」 总觉得「挣扎」这二字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尤其扎心。 像褚家大娘子这般随心,真正挣扎的人是她们才对。 「朝晖长公主到!」 赵紫芙一进宫先被皇帝召见,质问她:「为何还没有拿下秦王?」 「皇上,秦王只在您的面前服软,压根就没把我放在眼里。我也是无计可施。」 「当初我们说好的,无论如何,你都会让他当上你的驸马。今日秦王的未婚妻也进宫了,你说服她,让秦王答应。」朱祁在跟赵紫芙打交道的过程中,明白了直言是最有效的办法。 否则这公主,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都能当做耳边风。 赵紫芙眯了眯眼:「那秦王的未婚妻怎么办?」 朱祁:「只要秦王成为驸马,他自然就再没有未婚妻了。」 赵紫芙退下了。 一出大殿,她露出了阴鸷的笑容,褚煦君,原来你真的到了京州。 这里是本宫的地盘,本宫定叫你尝一尝我在延城受到的怠慢和苦楚。 只是方才她在问皇帝关于褚煦君的意思时,为什么她突然察觉到有些怪异。 皇帝想让秦王没有未婚妻,但他对这个女人似乎没有敌意。 第336章:本宫说你得罪,便是得罪了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36章:本宫说你得罪,便是得罪了 赵紫芙摇头,挥去脑海中奇怪的想法。 或许只是因为皇帝压根就不在乎一个小女子罢了。 毕竟眼下皇帝一心一意想让自己嫁给卫凌。 而且自己支持的江家女也打败姚家和承恩公府,成为了皇后。 皇帝跟自己还是一个阵营的。 听雨阁。 江霓珊跟自己同一阵营的赵紫芙一向亲近,她迎上前去:「长公主来了,快快上座。」压根忘了自己是皇后,不需要迎她。 原本该次于皇后一个座位的朝晖长公主,便跟江霓珊一个台阶。 毕竟尚未举行册封仪式,皇帝的婚书也还未发到她们家中,不算正式。 「褚家大娘子何在?」朝晖长公主摆了摆手,跟诸位夫人见礼,她身后的嬷嬷便喝道。 褚煦君心想,赵紫芙今日来是想让她好看了? 「跪下!」 二次进宫,褚煦君这回有所准备,她在自己的膝盖上绑上了轻薄透气、防护功能绝佳的护膝。 果然,进宫后江后的听阈阁还没有安置新的家具,依旧要跪坐。 可那不代表,她就愿意对着赵紫芙下跪,服软。 江后今日是领了皇帝的旨意,要劝下褚家大娘子,不想朝晖长公主一来便如此跋扈行事。 其余人转了转眼珠子,一想,这样倒也无妨。 这褚家大娘子没点见识,方才还在殿内大放厥词,压一压她的气焰也好。 褚煦君仍是跪坐在自己的案几上,淡淡道:「长公主,便是犯人要定罪,也该先说清是何罪状。今日要民女下跪,可有缘由?」 嬷嬷:「褚家大娘子言行无状,先前在冀州延城得罪长公主,来人,押着她跪下。」 嬷嬷身后两位大力嬷嬷眼看便要上前,麦子一挡。 褚煦君:「敢问民女是如何得罪长公主的?」 赵紫芙可不想让人知道她在延城被褚煦君轻慢的具体细节,她只是道:「本宫说你得罪,便是得罪了。」 一向清冷不开口的徐雪闻言道:「长公主,这便不讲理了吧?」 江霓珊闻言也道:「是啊,长公主。褚家大娘子初次进宫,皇上还吩咐过我,要好好招待她。长公主若是实在气不顺,不如让她好好跟您敬一盏茶,赔罪如何?」 徐雪:「江娘子,褚娘子并无具体过错,如何就要赔罪?」 可便是江霓珊的面子,徐雪也不肯给。 姚艺:「不愧是廷尉大人的女儿,无论什么罪行都要列个清楚明白。」 徐雪:「我朝明律如此,可有不对?难不成姚娘子是要对先祖定下的律法表示质疑吗?」 徐雪一口一个「娘子」,便是不肯以如今定下的位分称呼,她这是想要如何? 难道私底下徐家已经跟秦王府勾结上,她才这般护着秦王的未婚妻吗? 所以徐雪哪怕没有到皇帝面前求他,也能得一个夫人之位? 陶燕仍是和事老姿态,低声劝她:「徐夫人,你又何必为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如此得罪人呢?」 徐雪便知道姚艺这是怀疑上他们徐家了,她朗声道:「今日无论是陶娘子还是旁人,只要有任何不公,我都会出声。而非论交情。」 褚煦君不知如何得到了这位新晋徐夫人的青睐,她只是对着徐雪微微一笑,然后起身:「长公主,今日你我所为何来,我想,不如便开门见山吧!」 赵紫芙只是见连压褚煦君一头都没有,怒上心头:「褚煦君,跟本宫谈事,你还没有站着的资格。来人 ,给本宫掌嘴!」 褚煦君能带麦子一人进宫就不错了,哪里及得上朝晖长公主身后一群又一群的奴仆。 眼看那些嬷嬷已经抓住麦子,朝着褚煦君而来。 「住手!」 「漱安郡主到!」 外头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尹月?她这时候过来做什么? 赵紫芙:「漱安,我跟你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拦着本宫做什么?」 尹月行礼:「长公主,我同褚家大娘子有旧。说起来,她还是我家的救命恩人。所以,今日不得不为她,拦上一拦。」 赵紫芙离开冀州延城太早,没有和尹月碰上。 但回到皇城的这些时日,赵紫芙在皇帝手中,早就试过,只要跟尹月撞上,她都必败。 赵紫芙退了一退:「本宫只是想让褚家大娘子跟本宫好好说话,她屡次不敬本宫」 尹月牵着褚煦君的手,让她坐到自己的身边:「褚家大娘子是我的座上宾。我想,长公主当会给我这个面子吧。」 赵紫芙气再不顺,面容在掠过尹月姣美的面庞时,想到皇帝先前的训斥,她按下了胸中这口气:「褚煦君,皇上已经下旨,招秦王为本宫的驸马。你和秦王的婚约,从此不作数。」 褚煦君:「回长公主的话,秦王跟民女不是这么说的。他说,此生秦王妃非我莫属。皇上那边他也一直都在请求收回成命,让我安心准备婚事即可。若非如此,以民女的心性,自是不肯与人共夫的。」 赵紫芙曾在延城宴请贵女,称不介意卫凌三妻四妾。 褚煦君,这又是故意的吧? 在座其余女人的脸色,又岂能好看? 赵紫芙:「这么说,你是必然不肯退婚了?」 褚煦君:「婚约之事,当由夫妻双方二家做主。我想,便是长公主,也没有夺人所爱的权力吧?」 赵紫芙:「你就不怕,今日你走不出这皇城吗?」 褚煦君:「那民女便是死也要伸冤了。不知,当今皇上是否要为了给长公主赐婚,而想要民女的性命?」 「朕没有!」 「皇上驾到!」 朱祁想,是他低估了她。 当初那个小女人在中州,面对着贞王府的威压,都不曾服从。 今日,便是皇权逼身,她也同样面不改色。 多年未见,她出落得愈发娇艳,如朝阳下盛放的牡丹,待人采撷。 「参见皇上!」 一屋子的女人起身行礼。 卫凌跟在朱祁身后,来到了褚煦君的身边,对着尹月微微一笑,表示谢意。 然后牵着褚煦君的手,将未婚妻安置在了自己案几旁边的位置。 案几之下,他的手依旧覆着她。 幸好赶上了! 第337章:打一个赌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37章:打一个赌 在知道褚煦君入宫之后,卫凌执意闯出暖阁,往听雨阁而来。 皇帝无奈,只好跟着。 对着赵紫芙,朱祁面色一冷:「朝晖,朕让你跟褚家大娘子面谈,可不是让你这般威胁她的。」 赵紫芙:「皇上,当初褚家大娘子对我毫无敬意。我不过是想讨回一口气罢了。哪有威胁她。」 朱祁:「往后你们都是一家人了,又何必争这一口气?」 众人心神一凝。 皇上的意思是…… 「贤弟,我看褚家大娘子为你,不惧生死。既然如此,齐人之福你当享得,你意下如何?」 卫凌跪坐得笔直:「皇上,臣当日跟褚娘子定下了死誓,若违此约,臣当五雷轰顶,不得好死。还望皇上怜惜臣一条性命。」 褚煦君:「……」 他们哪有定下这个誓言。 其余女子却是一愣,艳羡、嫉妒,脸色逐渐扭曲。 这褚家大娘子好狠的手段! 徐雪跟尹月若有所思。 朱祁脸色更加不好看,这卫凌……竟有诸多拦下赐婚的法子。 可惜,他要当个「仁君」! 褚煦君开口道:「皇上,民女有一个提议。不知可否一说?」 朱祁:「褚娘子但说无妨。」 褚煦君:「既然民女与长公主相争,不如就打一个赌,分出胜负,胜者得保婚约。」 卫凌:「……」把本王当赌注了吗? 他们当初可没有这个约定。.. 皇帝心想,一个赌约,能动手脚的地方自然很多。 他看向赵紫芙:「朝晖,你意下如何?」 赵紫芙:「但凭皇上做主。褚娘子,你想赌什么?」 褚煦君:「既然赌约由民女提出,至于赌的内容,便由长公主定下,如何?」 在场的人都是一震,褚娘子居然这么有自信,她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 也对,若不是由褚煦君自己提出来的赌约,想来赵紫芙不一定会同意。 卫凌和尹月脸上亦是十分配合露出震惊。 相比之下,尹月的担忧神色更加真实一些。 赵紫芙想了想,便招来嬷嬷,写下了一个纸条,呈给了皇帝。 朱祁阅后,点了点头。 赵紫芙:「我们来赌,粮草。」 徐雪顿时开口:「这,太不公平了!」 朝晖长公主和一个平民女子,赌军中粮草,褚娘子再如何,便是倾家荡产,能拿出多少? 朱祁瞪向他新立的夫人,这主意可是他同意的。 褚煦君思索:「包括武器吗?」她可不想将天火轻易相让。 赵紫芙:「不包括,只要粮草。无论输赢,都将做为军中粮草,献给皇上。时间便以一月为限,以运送到皇上指定的军北大营为准。」 粮草运送需要时间,再加武器便太欺负人了。 哈哈,她真是太聪明了,想得出这般赌注。 褚煦君跟卫凌对视一眼,这不是巧了,撞她手里了吗? 「民女同意!」 「皇上起驾!」 朱祁走下高台,到了褚煦君的面前,他停驻:「褚娘子,若是你之后……云英未嫁,朕必为你安排一门好亲事。」 褚煦君低着头:「民女先谢过皇上。」 这是预设她一定会输了。 赵紫芙跟在皇帝身后,横了她一眼,离去。 姚艺一副为她打算的样子:「褚娘 子这又是何苦。一桩婚事,难道要拖累家族,为你葬送吗?」 陶燕:「是啊,褚娘子。秦王虽英勇,可这赌约一出,你家里如何会同意。往后,还有谁愿意纳你?」 江霓珊:「莫不是,褚娘子嘴上说着,愿意为秦王争取,实际上,已经在心中早早放弃?」 卫凌:「不,她不会的。多谢诸位夫人关心。容我们先失陪了。」 他们终于离去。 很快身后传来声音:「褚娘子留步。」 是徐雪:「我会让家父送一些粮草给你,但是估计也不多,可能不足千石。」 「徐夫人有心了。民女记下您这份恩德。」 徐雪挥了挥手,走了。 卫凌看向她,意思是咱们什么时候和廷尉大人家有联系了? 褚煦君一挑眉,意思是,就今天。 宫门前,尹月也追了上来:「煦君姐姐,要不要我让人送一些到王府里,做做样子。」 是啊,今日尹月公开站在了她的身边,是得「做做样子」。 「尹氏清贫,先送一百石,到后面再送一百石,即可。」 「那我中间再去皇兄面前,哭诉一番。」 「月月真聪明。」 褚煦君跟卫凌这才回到了他们自己的马车,对视了一眼。 这才无声笑得前俯后仰。 ********** 街上关于赌约的消息,不胫而走。 褚良从呦鹿楼,着急赶回了秦王府:「阿姊,我听外面说,你跟那长公主打赌了?那我们要不要赶紧把手中的粮草都运过来。」 有虞阁内,褚煦君悠闲翻着手中的账册:「不,要送也是给长公主送。」 一旁的秦王在为她磨墨。 「什么?怎么还给对方送粮。」褚良震惊,「不对,你们,怎么还这么悠哉的样子?」 卫氏姐妹花也冲了进来:「是啊,阿兄,你怎么能答应这种赌约呢?」 卫冷衾追在后面:「小凝,你想想,灵州阳城和冀州延城如今在谁的手中?」 褚良:「便是中州、济州和常州的粮,我们也能很快收购运送。」 褚煦君这才抬头:「所以现在最难的是,我们要算出,给对方送多少粮,我们留多少粮。」 天下粮仓之数,他们不一定能算过治粟内史。 但有高产粮在手,加上对京州形势的把握,只要保证赵紫芙手中的粮比他们少,即可。 他们还可以趁机赚取赵紫芙(背后的朱祁)一笔。 难的是,若是拿出来太多,难免告诉了朱祁,他们手中握有粮草之权。 这便不好了。 于是,这些主动送上来的人手,开始跟着一起计算,各州的产量和囤粮。 卫凌主要分析,谁会送粮给皇帝,送多送少。 赌注一出,当晚,秦王便出现在了自己的夜宴上。 酒足饭后,开始「纳捐」。 于是从这一日起,秦王夜宴上的人便越来越少了。 能送来十石的已经是愿意继续上门结交的了。 至于私底下跟秦王相邀,要用粮食跟卫凌谈交易的人。 不得不说,有几个还是相当出乎意料。 比如,陶家。 第338章:第二个赌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38章:第二个赌 长公主府,在消息传出去后,整条街都围满了想要进府的商人、门生。 他们举着手里的帖子,挤到公主府的长史面前:「大人,看看我,看看我,我手中有粮,就停在城外,想运到哪里都可以。」 「大人,我的粮,一定是最多最便宜的。让长公主先见见我吧。」 「大人,我的手中有新粮。」 「不,长公主她不喜新粮。」 「大人,大人!我可以白送,白送,送给长公主!」 长史看了他几眼:「噢……那你跟我进来吧。」 目送着他被迎进去,剩下的其他商人:「太过分了!居然还有白送的。」 「真是一点退路都不给我们留。」 被领进门的商人隔着屏风见到了长公主。 在他的前头还有好几个商人在排队。 传出来长公主的声音已经很不耐烦:「这个价不行,贵了。」 「可长公主,我的粮是最新收上来的粮,口感也最佳。」 「本宫不需要。」 「请吧。」 被请了出去。 长公主:「你的粮可以给到这个价格,不会是不能吃的糟粕吧?」 「不,怎么会呐。不过确实是粗粮而已。」 长公主:「如果你还能再低一成,有多少本宫都收。」 「这,好,好吧。」 到了他这里,长公主的神情才和缓了些:「你说,你可以直接送给本宫?」 「是的,是的,长公主。我手中有五百石。」 「才五百。」长公主,「本宫手下了。那么,你想要什么?」赵紫芙才不信有什么免费的东西,定然是有所求。 「小人,小人想要长公主允许小人在外面为您的赌注,下注。」 要开第二个赌啊! 长公主笑了,让她平常的相貌添了几分妩媚:「好啊,不过这个赌的庄主得是本宫!」 「那是自然!一切听从公主吩咐。」 **********.z. 秦王府,有虞阁。 「送进去了吗?」褚煦君问道。 「白送上门的粮食,朝晖长公主岂有不要之理。」褚良笑了,「至于赌约,还是她自己要求要做庄的,买了一百股她自己赢的签子。」 褚煦君便淡淡点了点头。 褚良有所担忧:「阿姊,长公主收了这么多的粗粮,我们还一直在给她送,到时候她的数量不是会非常可观吗?」 「没关系。」褚煦君安抚他,又道,「你要是实在担心的话,就去把城外的粮,反复运上几趟。」 褚良眼睛一亮:「我马上去。接下来一定让长公主府发现,我们又多了许多粮。」 然后他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问道:「可,这些粮要说是谁送来给秦王府的呢?」 毕竟现在,明面上谁也不敢公开支持秦王府,联合得罪皇上和长公主。 褚煦君手中的笔不停:「就说是……承恩公府的吧。」 「哈哈,这个好,这个好。」 爱慕秦王的清平郡主自然是不希望长公主招秦王为驸马,而承恩公夫妇也正为皇帝最后没有选他们支持的姚家女为后,在跟皇帝赌气。 承恩公府就是要送一点粮草给秦王府,怎么了? 外头连给清平郡主的理由都编好了:「清平郡主这招好啊!长公主哪里有一个不知什么来路的女子来得容易对付。清平郡主解决了长公主,之后不就可以轻松拿下秦王了。」 等消息传到了皇帝耳中,他立即质问承恩公府。 清平郡主自然会哭诉,她没有送粮,她哪里来那么多的钱。 但皇帝自然不信。 他将承恩公府子弟在外头印假铜钱的证据,扔到了承恩公的面前。 这下,承恩公闭嘴了。 皇帝早不喜承恩公夫妇以长辈之尊对自己的辖制,可这二人对他有养育之恩。 若是处理不好,天下人的嘴岂是那么好堵住的。 「不孝」的罪名,任何一个帝王都承担不起。 这下,被抓住了把柄,皇帝答应开恩处理,承恩公府好歹消停了不少。 可粮食已经送进了秦王府,朱祁只好召赵紫芙入宫,让她加大力度继续收粮。 赵紫芙为难:「皇上,前阵子便宜的粮都收得差不多了。再收的话,这价格就下不去了。」 「那可是朕的将士。如何只能吃那些粗鄙之粮。」 「可,皇上,您给我的钱,要买好粮的话,肯定会输给秦王的。」 「朕再给你一倍。」 「谢皇上。」 这回,长公主府外等候的商人给出的价,开始变高了。 长公主一改前态,无论新粮旧粮,价高价低,一律都收下。 褚煦君看着手里的账面,去年她手里的旧粮清得差不多的时候,可以收手了。 她最大的金手指是自己的系统,只要「一键」,她都能在最后把差距补上。 当然这无中生友的场景太过惊悚,还是要尽量把差距控制在最小范围内,降低被发现的风险。 「赌面如何了?」 褚良道:「差距前几天变小了一点,这两天又回到了最初的九比一。」 「差不多也到时候了。」 「话说,这些时日王爷在忙什么?都没看见他。」 褚煦君淡淡道:「他啊,在准备婚礼啊。」 褚良脚下一滑,扶着一旁的多宝阁:「什,什么婚礼?」 褚煦君不想搭理他:「谁的都行,要不办你的?」 褚良知道无法从阿姊的嘴里套出真话,赶紧溜了。 ********** 眨眼,一个月赌约之期到了。 为了见证赌约的结果,皇帝专程带着大家到军北大营秋猎,同时清点最终的粮草数目。 昨夜的结果,在日暮时分,已经呈在了皇帝的案上,朱祁看后,神情很是欢愉。 他不信一夜之间,秦王能填补上这上万石的差距。 朱祁兴起,清晨便出发,打猎归来。 高台之上,纱幔之间,皇帝洗漱完毕,过来赴宴。 粮草官早侯在一旁:「皇上,是否现在就揭晓赌约的答案?」 高台之下,左左右右、里里外外都是等候关于秦王婚约结果的人。 京州这一次,长公主和秦王未婚妻之间的赌约,下注的人不知凡几。 皇帝点头。 粮草官便举着手中的布帛:「朝晖长公主共备下粮草,十五万两千四百八十石。而褚家娘子的粮草数为十五万三千七百三十石。」 秦王的未婚妻赢了! 第339章:神女觐见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39章:神女觐见 这,怎么可能? 皇帝看向粮草官,这个结果,跟他昨日确认过的数目不一样。 粮草官是同一个粮草官。 是谁,在结果上动了手脚。 他眯起眼睛:「你,是谁的人?」 粮草官:「皇上哪儿的话,臣自然忠于陛下,忠于邺国。」 朱祁的眼睛扫过台下的众人。 四美和朝晖长公主的神色都是同样的诧异。 徐雪还算有一丝喜色。这女人不知为何对褚娘子心存好感。 不过徐家向来是中立门户,皇帝身边的纯臣就这么一个独苗苗,动不得。 至于高台里外众人克制不住的或苦恼、或狂喜,自然是跟他们下注赌约有关系了。 京州四姓中,四家的神情都还算镇定,本来这事跟他们的关系就不算大。 唯有姚松抬头,跟皇帝对视了一眼。 朱祁便知道的,这粮草官是姚松的人。 这是来自司马姚松的反击。 皇帝以长公主的婚约和秦王的未婚妻做赌,便能在短短一个月筹备了二十万石以上的粮草。 这是皇帝在逐渐掌权的象征。 姚家此举,便是要让皇帝知道,在这京州,皇城里到底是由谁作主? 一个事关朝晖长公主和秦王的赌约,他姚家却能掌握最终的结果。 皇帝你能得到粮草没有错,但你依旧会输。 「这跟昨夜你附上来的结果,不同。」 粮草官:「皇上,昨夜核对之后,秦王府又派人送来了新的粮草。我们无奈只好按数点算。臣在结果出来之后,就一直想向皇上汇报。可皇上身边的人都说不能打扰您休息。清晨,臣赶过来,还是没能见到皇上。皇上,都是臣的过错。」 「方才,你竟不曾提醒朕。」 「皇上,众目睽睽之下,臣实在不敢贸然提醒。皇上,都是臣的错。」 意思是,若是让天下人知道皇帝不是一言九鼎,有损皇帝颜面,那就更糟糕了。 同样为了颜面,朱祁也不能动这个粮草官。 朱祁看了朝晖长公主一眼。 朝晖长公主立刻站了起来:「皇上,这个结果,我不服!我请求复核粮草之数。」 朱祁:「是啊,贤弟,你居然能帮着褚娘子在短短一个月内筹凑到如此多的粮草,朕不得不感到惊讶。」 朝晖长公主:「褚娘子,你是不是作弊?」 褚煦君:「长公主,民女一介小小女子,除了乖乖交上粮草,还有什么办法能动摇我们之间赌约的结果。」 姚松起身:「皇上,若是不信的话,老臣立刻派人,重新点算。」 外头赌赢的人便不同意了:「这么多的粮食要算到什么时候?」 「就是啊,明明就是秦王府的粮草更多。」 「你们!」其他输得精光的人恨得牙痒痒…… 卫凌起身行礼:「回皇上的话,臣之所以能以小小差距赢了长公主,是因为有故人相助。不知皇上可曾听说过,月神夫人的名号?」 陶迪接了腔:「月神夫人,可是在四州之中,声名远播的下凡神女?传闻中,她撒豆成兵,点石成金,轻轻一挥,地里便是成片的粮食。对她来说,粮草自然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朝晖长公主:「荒唐!便是神女,也该是帮着皇家天子这边。」 卫凌:「是啊,臣里里外外都是皇上的人。月神夫人自然是帮着皇上的。难不成长公主是想要凌驾于天子之上吗?」 赵紫 芙立刻:「皇上,我绝无此意。」 朱祁见这个先帝之姊跪着,难道卫凌是想要用神女的名号来解决这个来路本就不正的长公主吗? 他当然也想解决赵紫芙,只是不是现在,不是这个朝晖长公主的身份。 「起身吧,朕从未疑你。」皇帝道,「贤弟这么一说,朕倒是对这位月神夫人很感兴趣。贤弟既然能得她相助,想来也能请她过来,觐见吧。」 卫凌:「这……臣,愿一试。」 褚煦君:「皇上,长公主和民女的赌约已经有了结果。还请皇上,成全民女和秦王之婚约。」 朱祁:「不急。待朕见过月神夫人后,自会给出结果。」 这狗皇帝,他还想拖。 ********** 有虞阁里,众人正在劝褚煦君。 卫凌:「煦君,我们大可让别人扮做月神夫人,你不必亲自进宫。」 麦子:「是啊,女公子,我扮成你,已经有十成像了。」 褚煦君:「你有办法让果果驮着你,进宫吗?」 麦子:「这……」果果只会把她翻下来。 卫凌道:「食铁兽到了宫门口,也进不去。只要我们能在那里,偷梁换柱。前头由你骑着果果,后面仍由麦子进宫即可。」 褚煦君摇头:「你们都下去吧。我和王爷单独谈。」 卫凌:「煦君可是有所顾虑?」 褚煦君:「我总觉得,若不是我亲自去,换成别人,他都不会放过。」 月神夫人是民间传扬的神女。 若真有此人,自然当留在天子身边。怎么可能放她出宫? 至于留下之后,会是什么结果,可想而知。 「你不想让别人为你牺牲。」卫凌明白,「可,我又如何能让你以身犯险?」 「我们都没想到,秦王、姚家和陶家联合,反而让他更激起了斗志。如果能用一个月神夫人的名头解决,已经是最小的代价。何况这本来就是假的。」 卫凌不说话。 「在这之后,他就无法以朝晖长公主逼你当驸马了。你安心继续准备我们的婚事就好了。」 卫凌:「麦子,进来吧。」 「你想做什么?」.. 「月神夫人身边怎么能没有小厮。」 褚煦君扮成月神夫人,骑着果果到了宫门口。 下了食铁兽,带着卫凌扮成的小厮,一路由宫人带领着,来到了一处高楼。 「皇上说,既是神女,当幽居高楼,便在此处接待。还请神女稍候。」 褚煦君便在靠窗的案几上跪坐了下来。 一炷香后,朱祁踏着坚定的步伐,满身龙涎香而入。 不及褚煦君跪拜,朱祁便开口:「不知朕可有幸,一睹神女姿容。」 第340章:忽悠大法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40章:忽悠大法 神女的声音淡淡,悠远,似从遥远天际而来,几乎不辨男女:「天子,你我之间,本不该有此会面。」 这便是天音吗? 神女,她称自己为天子。 朱祁难掩激动:「所以,朕果真是真命天子吗?」 没想到,这也能忽悠。 系统买的「仿真神明设备」,又名「忽悠大全套装」。 褚煦君继续忽悠:「紫气腾升,天神庇护,自然是天子无疑。」 朱祁不解:「朕是天子,神女既已降世,为何之前不曾在朕的面前现身?」 「我降世乃天罚,是为了化解我与前人之因果。天子你无因无果,你我自然无须相见。」 「神女的意思是,您跟朕的秦王有因果吗?」 「非也。我的因果,准确来说是和秦王妃褚娘子有关。剩下的,天机不可泄露。」 朱祁的神情还有些恍惚:「是这样吗?正因为跟褚娘子有关,神女才扮成褚煦君的模样。」 下一秒,他的神情变得阴暗:「亦或者,你本身就是褚煦君,假扮神女进宫欺瞒于朕?」 褚煦君的气势更盛:「天子,你以为你有紫气护体,我便奈你不得吗?」 朱祁一抬眼,见神女面前的青铜炉里,突然就冒起了火。 而神女手中,也有一团青色的火。 朱祁的面色霎时又变了,青变成紫,紫又变红:「神女,真的降世!朕冒犯神女,还请神女恕罪。」 「罢了,你是天子。你我之间,今日种下了因果,来日,到了天上再解决吧。」 他死后还能上天? 说着,褚煦君便拉着她身后的小厮,跳出了窗外。 那里早停着一座五彩缤纷的神船,载着神女和她的侍人,逐渐飘向了远方。 皇帝在窗边,看得出神。 神女…… 褚煦君…… 你们之间有何因果? ********** 「这是热气球,一会儿我们飘到无人处就能降落。」褚煦君对着脸色煞白的未婚夫解释。 她知道,自己方才使的手法,怕是连卫凌都吓着了。 「你的手……刚着火?」 「是低温燃烧的东西,一点也不烫。」褚煦君解释,「那炉火里,是被我扔了镁条。记得吗?你之前不是也见过?」 卫凌看着这从未见过的神物气球:「煦君,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神通?」 褚煦君:「有啊,我的神通就叫做,科学。你记住这两个字就好了。难不成我真的会是神女吗?真是神女又怎么会跟你订下婚约呢?」 是啊,当初她迫于贞王府的压力,若真是神女,她又何必求助于自己。 主要是当神女,完全没有当首富寡妇来得自由自在。 这个神女的名头根本是被人杜撰后,她才拿来用的。 是朱祁那狗东西逼得太紧了。 「别想了,难不成秦王不想娶我当王妃了吗?」 「想,我们明日,不,今夜就成婚!」 褚煦君:「……」 那也太急了吧。 ********** 事实证明,一夜成婚是不太可能的。 褚煦君跟卫凌正好飘到了不远处的林间,她吹了吹口哨,等待果果将他们送回秦王府。 门口又有宫里的天使过来传话:「皇上传召秦王妃,褚娘子即刻入宫。」 没完没了。 「就说褚娘子 今日被神女附身,还昏迷着,等醒了再入宫。」 「皇上说了,便是抬,今夜小的们也要将褚娘子抬进宫中。」 要不是朱祁非常在意自身的安危,早就冲进秦王府了吧。 褚煦君无奈,换了一身衣服,进了宫。 朱祁不敢在高楼见褚煦君,只是连忙命人将那座楼取名为「月神楼」。 大殿的暖阁内,朱祁一直盯着褚煦君,看得她的心里发毛。 皇帝的声音才缓缓响起:「朕想,封你怀君夫人,设怀君台,以嘉奖你助力粮草之功,天下首富之实。褚娘子意下如何?」 这是怕得罪神女?想通过她,施恩于神女。神女点石成金,那自然是首富无疑。.. 以褚煦君如今的实力,确实也称得上是首富。 见褚煦君神情犹豫。 朱祁加了筹码:「如此,你嫁于秦王为妻,便算是门当户对了。怀君夫人,和朕的镇北大将军自是匹配的。旁人也无法再说什么。」 我跟卫凌之间最大的阻力难道不正是皇帝朱祁你吗? 直接赐婚不是更简单吗? 算了,她自己的婚姻自己把握,也不是很希望由朱祁赐婚得来的名头。 「其实……」皇帝的面容变得苦涩,「褚娘子,朕一直在等。」 少女抬起头看她。 秋水剪瞳流露出迷茫的神色。 「等你后悔选择了卫凌。当初,朕也表明想娶你为妻,不是吗?如今朕荣登大宝,他不过是一介王爷。难道,褚娘子就不曾想登上母仪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后位吗?」 不,她不想。 上辈子的废后,原主当够了。 褚煦君低下头:「民女惶恐。民女资质愚钝,从不奢望。」 「可在朕的眼里,你比任何一个女子,都更堪匹配后位。」 朱祁是醉了吗? 以他的骄傲和自负,他在之前也不肯服软,而是一心想要威逼卫凌和她退婚,之后再来「施恩」于她,不是吗? 「朕不惜给秦王赐婚,便是想要,你能转过头来,看一看朕。」 褚煦君无奈:「皇上,神女曾言,民女和秦王前世有不解之因果,今生才有夫妻之缘分。民女请皇上成全。」 拜托,你都选了四个美人在身边,还在这里跟我演哪一门子的情深? 上辈子的朱祁,好歹只钟情尹月一人。 这辈子男主跟女主倒是分开成了兄妹,朱祁也不改他「渣男」本色,愣是用四个女人来跟前朝形成羁绊。 同时还要用赵紫芙来牵制卫凌,破坏他们之间的婚约。 这个男人,是不是离开了女人,就不会治理朝政了? 「若是神女说的……」朱祁连忙请褚煦君进宫,便是怕得罪了神女。,「朕便是贵为天子,也换不来褚娘子的一番真心。」 「皇上,您仁德昭昭,顺应天命,是邺国百姓之福。民女望邺国在皇上的治下,太平和顺,海晏河清。」 干点正事吧,朱祁! 第341章:怀君夫人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41章:怀君夫人 等候在宫门口的卫凌,一袭大氅,拦不住这深秋的寒意。 面前的宫门终于缓缓拉开。 一袭青衣的少女,在宫人的陪伴下,慢慢走了出来。 「等很久了吧?」 少女的面容是一如既往的恬淡,她的眼里还有着一丝不同的光彩。 「冷着了吗?」卫凌将手中的斗篷披在她的身上。 褚煦君摇了摇头:「卫凌,我们回去,办婚礼吧。」 谪仙男子,眼里在那一瞬冒出的光,褚煦君心想,她可能永远都会记得。 「煦君,你不知道,为了这一刻,我等了多久。」 ********** 秦王即将大婚的消息传出,秦王府当夜又进了两拨刺客。 一拨往有虞阁去的,一拨往秦王的书房中去。 手下处理好人,来到有虞阁汇报。 褚煦君:「看来秦王府也非铜墙铁壁了。」 「今夜而已。」卫凌老神在在。 想也知道,派来刺杀她的是承恩公府的清平郡主,而刺杀卫凌的大概是宫里的人了。 褚煦君:「正好我也得选一处让王爷来迎亲的地方。」 从秋猎回来,月神的名号传扬出去之后,褚煦君便命人在京州多买几处宅子。 狡兔三窟。 「月神夫人」也得有自己的一处落脚处不是。 当初褚良在寻粮仓的时候,将京州的园子看了不少。 婚礼最是繁琐,太远的别院、庄子褚煦君都不想去,光是路上功夫就得花费不少,累人得很。 最好,她上了一趟花轿,没走两步就到了秦王府的那种。 不过京州地贵,园子大都有主,便是无主的园子,也不是谁都能买的。 剩下的都是动不得的荒废园子,一时还真是不好选。 褚煦君「度蜜月」的温泉山庄定好后,还没选定要出嫁的地方。 反正褚家长辈们,她一个也没通知,但凡大事、细节她都可以自己做主。 婚事大都由卫凌一手操办,可她不能从有虞阁出,再进有虞阁。 这日邹氏上门:「我们月月跟你有缘,不如你便在漱安郡主府出嫁,如何?褚夫人没有进京,凡事由你们两人自己操持,难免会手忙脚乱。」 褚煦君想了想:「那便劳烦邹夫人和漱安郡主了。」 不知朱祁是不是故意的,等秦王府定下迎亲的日子,皇宫里,封怀君夫人的仪式,钦天监也选好了日子。 便是在他们婚礼的前一天。 朱祁是想累死她吗? 外头的风声四起:「这褚家大娘子是什么来头?当一个秦王妃还不够,皇帝为何还要封她一个夫人的头衔?」 「据说是首富,不是吗?」 「她,一个中州来的小门小户,怎么可能?」 「难不成,那月神夫人,其实是她?」 「神女……那天,很多人都看到了。神女进宫后,架着天船飞离了皇宫。后来骑着食铁兽又入了秦王府。」 「是啊,便是在那之后,皇帝便下了旨要封褚娘子为怀君夫人,嘉奖她捐授粮草之功。」 「那是不是谁去捐粮草,都能得封?」 「胡说,若是如此,天下的商人岂不是要上天了。那就乱套了。」 「所以还是只有秦王妃才得以登上怀君台啊。」 「其实还有一个更奇怪的消息,有人说,这月神夫人背后有三大,不,现在已经是四大楼,更手握水陆两道 ,手中财富不知凡几,区区几十万粮草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所以,皇上封一个怀君台,是为了想从怀君夫人手中,获取更多吗?」 「嘘!这话,你也敢乱说。我们就当个看客,欣赏一番怀君夫人的风采便是了。」 ********** 封赏当天,大冷天,凌晨三点,天还未亮,褚煦君便进了宫。 一番华服打扮,褚煦君到了月神楼前的高台祭拜。 皇上一声令下,高台立起,还刻了一座神女像。 褚煦君便对着酷似自己的神像参拜。 司仪念着祭天地的卜辞。 帝后、夫人、贵人和百官皆在台下观礼。 褚煦君领了自己的印章和圣旨,面向右侧的皇帝。 朱祁望着华服之下,美得不可胜收的女子:「望怀君夫人,此后一生顺遂,万事如意。」 褚煦君行礼:「叩谢皇上隆恩。」 因夫妻婚前不能见面的习俗,卫凌今日不得入宫观礼。 接下来褚煦君到月神楼一楼换第二次衣裳,然后要到皇宫外游花街。 楼外传来喧嚣:「长公主,皇上下令,月神楼唯有神女和怀君夫人得以进入,还请长公主回避。」 「凭什么,这座楼,连本宫都不能入。」 「长公主,这是皇上的命令。今日是怀君夫人封赏之日,想来皇上不会愿意看到有人对怀君夫人不敬。」 「她不过一介贫民……」 「长公主慎言!」 「那你让她出来,本宫有话要跟她说。」 楼里的褚煦君开口:「让长公主进来吧。」 赵紫芙趾高气扬进来,见褚煦君跪坐在铜镜前,半点没有起身要行礼的意思。 她身后的嬷嬷:「怀君夫人,便是今日得封夫人,见了长公主也当行礼。」 麦子:「圣旨言明,怀君夫人在月神楼内无需参拜任何人,便是皇帝亲至此处,也无需跪拜。长公主,你莫不是要越过皇上去?」. 赵紫芙满脸怒意:「褚煦君,你装神弄鬼,唬得了别人,唬不了本宫。」 褚煦君:「长公主,我们也算认识了一段时日,我观你对秦王并无多少情意。你执着于招卫凌为驸马,处处得罪人。长公主就没有思考过,为何他们先后都要你嫁入秦王府吗?」 赵紫芙:「本宫是龙子凤孙,秦王也称得上是人中龙凤。放眼天下,也就他还堪配本宫。虽然秦王有眼无珠,竟相中了你,而一直拒绝本宫。但在没有别的人选的情况下,本宫对秦王也还算满意。」 「一个将就之人,也值得长公主如此大费周章吗?」褚煦君选了一只不那么重的芙蓉钗,「若不是秦王对我穷追不舍,我也实在不愿意跟任何人抢一个男人。」 这无知村妇,又在炫耀! 「你喊本宫进来,就是为了说这些无聊的话吗?」 「不,我是想提醒长公主,远离秦王府,或许长公主的命还能活得久一些。」 第342章:辟火图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42章:辟火图 赵紫芙怒道:「你竟威胁本宫?」 褚煦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接下来她要去「度蜜月」,想在离开京州前,给朱祁「添点麻烦」,否则她又何必在今日跟赵紫芙这个脑袋空空的蠢货说话。 「长公主,你我虽龃龉不断,但要你命的人从来都不是我。我言尽于此,长公主好自为之。」 「怀君夫人,游街的花车到了。」 「哼,一个夫人的头衔,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褚煦君,你背靠着的不过一个秦王,等哪日他倒下了,你又要如何自处?」 褚煦君:「至少我还有人可靠。长公主,你的靠山又在何处呢?」 赵紫芙看着她聘聘袅袅而去的身影,再次气歪了嘴。 本来秦王也会成为她的靠山,还不是一直被你夺走了。 这时赵紫芙身边的宫女开了口:「长公主,奴听怀君夫人的意思,似乎有些蹊跷。」 「你想说什么?」 「皇上一直想让公主嫁入秦王府,或许只是想以你为刀,对付秦王呢?」 赵紫芙笑:「岂止。秦王不也是对付本宫的那把刀吗?」 身后的宫女闻言一惊,原来赵紫芙她都知道吗? 或许她在人前那些无脑的言论,才是她不为人知的保护色。 「当初秦公公将我推到皇上面前的时候,这便是他为我选好的坟墓。本宫是长公主,除了在这深宫里的手段,天下之大,还能居于何处?若是不做出听话又惹事的样子,他们才觉得奇怪吧?」 赵紫芙又呵斥她:「你也真是的,在宫里说这些话做什么,不会回到府里再跟本宫提吗?你先回去吧,本宫今日不想看到你了。」 「是,奴奴多谢长公主慈悲。」 「哼。到听阈阁去。江霓珊那小蹄子当上皇后之后,是有些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找她去!」 ********** 四面透风的花车到了宫门前的时候,晶莹的雪花自天空缓缓落下。 是今年的初雪。 好兆头。 大冷的天,宫门两道旁仍是围满了来看怀君夫人的京州百姓。 「怀君夫人……」 少女和孩子疯狂扔着手里的帕子和鲜花,被寒风吹红的脸颊,也难掩欣喜。 一袭层层叠叠白衣曲裾的褚煦君跪坐在花车里,身上贴满了她从系统「偷渡」的暖宝宝,手里抱着汤婆子,头上戴着长长的帷帽。 帷帽纱上簪满了青绿色的细碎小花,像浪漫的婚纱裙摆笼罩着她。 道路两旁的人惊叹:「怀君夫人真美啊!」 「啥也没看到,你就瞎说!」 「你才瞎子,拥有这般体态、风采之人,便是没看到脸,也知道她定是个大美人。」 「就是啊,你看怀君夫人身上的帷帽多美啊,我也要做跟她一样的戴出来。」 「连老天都赏脸,下了初雪。怀君夫人,定能保佑我们过个好年。」 「怀君夫人……」 褚煦君渐渐听不清身边人的欢呼声,只觉得嘈杂。 再一抬头,她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她方才似乎在人群中,看到了西北延城那每天给她送鱼,是叫小鹅的丫头。 再一眨眼,她好像看到了远在灵州阳城的桃先生。 然后才是,她最熟悉的阿母——花连城,还有褚夏、褚温、武采…… 是她的亲人,他们瞒着她,进京了吗? 褚煦君:「喜妹,是我眼花了吗?」 喜妹抹了 抹泪:「是女君,她们真的来了。」 游花街便被褚煦君提前喊停了,本来要游满五条街,剩下的三条街她就不肯去了。 让麦子顶替她坐在花车里,她则上了褚良停在转角的马车。 褚良也红着眼,开始驾车。 褚煦君开口提醒:「你要往哪里去?」 褚良:「噢,我们该去漱安郡主的方向。」他方才差点习惯性往秦王府过去。 姐弟俩的狂喜在见到花连城之后,顿时被劈头盖脸而来的训斥给吹散,跟初雪一同落到了地上。 「氲氲,你是家中长女,你的婚事,居然打算瞒着长辈,就在这京州,无媒苟合吗?若不是常州封姐姐给我送了消息,我跟你阿父居然还被蒙在鼓里。」 「还有那个怀君夫人到底是什么东西,你这是嫁给了皇帝,还是嫁给了卫凌当秦王妃。阿母都要糊涂了。什么都不跟我们商量,还听说你是那什么,月神夫人,你是真的要上天吗?」 常州封兰在一旁对褚煦君歉意笑了笑。 封兰原本是想从常州赶来给褚煦君送祝福的,没想到是从她这里走漏了消息,倒是成了这一顿叱骂。 褚煦君是她的救命恩人,她的婚礼,封兰无论如何都得到场。 邹氏:「褚夫人,氲氲也只是担心你们的安危。当初,若是我知道月月进京后,会当上这什么漱安郡主,我怕是也不愿她来的。氲氲是个极有担当的孩子,你们该骄傲才是。 况且,明日就是她大好的日子,往后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不是你的贴心小棉袄了,还舍得这般言辞吗?」 这里是漱安郡主府。 花连城自然是会给邹氏这个面子:「都是孩子不懂事,居然来这里叨扰你们。多谢你们照顾她了。」 「哪儿的话,从前我们在济州、冀州都承蒙你们照顾,现在不过是表达一点心意罢了。相识一场,氲氲也就跟是我的女儿一样,能看着她出嫁,我这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一场出乎意料的接风宴,这才顺利落幕。 夜里,褚煦君依偎在阿母的怀里。 花连城:「我看了,卫凌准备得很好,除了长辈,该有的全都有了。」 褚煦君头上有黑线:「阿母,你们既然来了,索性就留下来。我还舍不得离开你们身边了。」 「要不是你办婚姻,你以为你阿父舍得离开延城吗?他在那里别提有多自在了。卫凌势大,你一直未雨绸缪,阿母可不愿意留下来给你添乱。」 「阿母……」 「好了。卫凌是你自己选的夫婿,嫁过去,没有公婆长辈需要伺候,两个小姑子也同你熟络,阿母似乎是没有别的要操心的。不过,夫妻相处,不比行商简单,都是博弈。 便是你阿父性情平和,阿母尚且得费心神哄他。你跟卫凌,都是说一不二的个性,往后还有得磨。」 见褚煦君一脸「不至于」吧? 花连城便知这事还得女儿自己亲自去闯:「好了,我要去看看小六他们,这个,你自己看看吧。」 还以为能跟阿母最后一起睡的褚煦君,捡起她抛下的东西…… 辟火图。 翻开,这是…… 古代的春宫图,a//v课程。 第343章:秦王大婚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43章:秦王大婚 作为现代来的理论老司机,褚煦君抱着欣赏古代艺术的眼光,脸不红心不跳,翻了翻。 虽然画质有待提高,各种姿势已经很丰富了。 有些她还得仔细分辨才看出头尾。 褚煦君闭上眼睛的时候,才想到,她为什么要看这个? 她跟卫凌是假夫妻,这不是她现在应该操心的话题吧? ********** 为一个进宫被封怀君夫人,褚煦君已经起过一个大早了。 第二日,到了自己出嫁的日子,她毫无紧迫感。 麦子跟喜妹再如何努力,褚煦君都不愿意再早起。 最后眼看女公子已经有起床气了,两人不敢再起劲。 等花连城过来一看,天已经大早,女儿还在床上,什么都没有准备。 她亲自去掀了新娘子的床:「秦王接亲的人很快就来了,你这一辈子就这一天的日子,快起来。」 褚煦君心想,那谁知道是不是就这一次呢? 封兰也过来哄着她:「氲氲,做新娘子的人了,没事的,你闭着眼,起来,都是别人动作,不需要你。」 褚煦君毫无惭意,还真的闭着眼坐了起来。 任由周边的人洗漱也不大动弹。 直到擀妆娘子过来,拿着细线为她去除脸上绒毛的时候,褚煦君这才被疼得一激灵,睁大了水灵的眼睛。 那娘子还在笑:「褚娘子已经是我见过,脸上最白最细腻之人了,一会儿的事,忍一忍哈。」 妆娘还一边念着吉祥话,动作一点也没停。 花连城看着女儿是真的怕疼,眼睛都眯上了,她才出声,让阿竹塞了一个大大的红封过去:「妆娘子,这样就行了,麻烦你了。」 再由其他人开始为褚煦君化妆、铺面、修眉、抹粉,穿戴上深绿色绣着祥云、凤凰、花鸟,甚至还有一只黑白分明果果的喜服。 这时,麦子才开口道:「清平郡主今日也过来为女公子添妆。外头漱安郡主拦她半天了呢。」 「承恩公府把她放出来了?」 之前清平郡主被家里禁足,是以这些时日没闹到她面前。 「穿着婢女的衣裳过来的,大概是偷跑的吧。想也知道她过来能说什么好话。」 宫里头四位美人给她添的妆,行头也很足。尤其是徐雪给她的那对龙凤镯子,分量重得很。 「她带了什么添妆过来?」 「好像是一个梨花手钏。给女君气得,想找人把她撵出去。」 大好的日子,哪里能送寓意不好的梨花这玩意儿。 褚煦君道:「别让人去通知承恩公府,她想看,就让她看个够。」 反正是她自己找不痛快,真要砸场子,褚煦君会让清平郡主「记忆更加深刻」。 喜妹满脸喜气:「女公子,王爷已经来了。外头正在拦门,王爷还念了一首催妆诗。」 「我可不听。」褚煦君有些难为情拒绝了,「褚温人呢?他们不会在今天打起来吧?」 褚温最想跟他这个姐夫切磋,可卫凌已经很久不跟人动手了。 「那倒没有。不过四少爷和五少爷正在跟他们比投壶。」 褚煦君扭了扭脖子:「麦子,脖子上这个帝王翡翠太沉了,换一条吧。」 「不行。女君说了,这条帝王翡价值连城,女公子今日必须戴着。」 「那手指头也没必要戴这么满吧?拿一个最大的红宝石,这个留下,其他的,还有这个,剩下的收起来。」 红宝石是褚夏给 她的。 至于这个克拉数极大的钻石戒指是褚煦君在系统里为她自己买的。 无论真假,这个婚礼,家人在侧,新郎有求必应,温馨满满,褚煦君是里子跟面子都有了。 一场真正的古时婚礼,褚煦君也算是圆了所有少女关于婚礼的梦想。 以秦王的武力,哄好了四个弟弟后,便不管其他人,成功闯了进来。 花厅里,褚夏和花连城坐在上席。 褚夏热泪盈眶,老父亲泪流不止,还是花连城顶了他一肘子,他才说出了吉祥话,给了一个红封,喝下了自己的茶。 花连城只是红着眼,望着手持团圆扇,富贵牡丹图的女儿,说了祝福的话语,喝茶,递红封。 一旁的邹氏、封氏、阿竹等人也都又哭又笑。 门口,褚温稳稳背起了他唯一的阿姊。 褚煦君低声道:「温弟,我这一身老沉了,你走慢些。」 褚温想摇头,又点头:「不沉。我慢慢。」 这个忠厚、寡言的大弟弟声音听起来也有些哽咽。 褚煦君看着褚夏落泪,花连城红眼,都不及这时,褚温的沉默来得让她突然有了泪意。.. 犹记她穿越之时,全家病的病,小的小,只剩下她孤身一人,而现在他们都围在她的身边,欢喜雀跃、满身红气送她出嫁。 那些眼红她的小娘子,绞着手里的帕子,恨恨看着英俊不凡、谪仙妖孽一般的镇北大将军秦王。 褚煦君的眼前也开始朦胧。 这时身侧的男子温柔出声:「我会对你好,对你很好很好的。咱们不哭。」 有人哄,褚煦君的泪就这么落下来了。 上了花轿,有娘子上来继续为她补妆。 喜妹还抽空往她的嘴里添了两个点心:「女公子,你也不能吃太多,这婚服腰身紧,多吃两口,就有小腹了。」 褚煦君的愁绪一下都散了:「喜妹,你别说话。」 花轿周围的人都跟着乐了。 转过了三条街,到了秦王府前。 秦王在花轿上射了三根箭,他亲手牵着新娘,进了王府。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牌位)。 夫妻对拜后,褚煦君还在想,秦王花厅距离有虞阁还有半天的距离,她穿这一身要如何走过去的时候,身侧的男子已经将她拦腰抱起。 司仪李猿顿时乐得:「送入洞房!快快快……」 「哎哟,王爷你这也太着急跟我们喝酒了吧?」 「哈哈哈……」 「就你话多,就你话多……」那人被围殴之后,气氛更加和谐了。 褚煦君将脸藏在团圆扇后面,羞了半天,才道:「你,你放我下来。剩下的路,我自己走。」 「可我想一直抱着你,走过万水千山,我的王妃。」 第344章:洞房刺客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44章:洞房刺客 新娘子就这么一路被抱到了布置成婚房的有虞阁。 身后的丫鬟、嬷嬷互相都悄***使眼色乐,互相传递了一个「王爷真宠王妃」「王妃以后可有福气」的眼神。 到最后,新娘子只有一个念头——镇北大将军的核心力量可真强啊! 自己再轻盈,也堪比两袋大米。 这一路,也不见卫凌流汗、大喘气,毫无疲态,甚至嘴角还带着一抹笑。 进了有虞阁,卫凌还要继续抱着她上二楼。 褚煦君忙出声:「可,可以了。」这要踩着响梯上去,以后她就无法直视这座每日要来回的响梯了。 新郎这才将新娘子,万般珍重的放下。 秦王不顾众人的围观,直视美丽的新娘,移不开眼的时候。 外头煞风景喊着:「王爷,他们还等着给您敬酒。」 卫凌根本不想搭理这些外人。 可这时,小厮跑来通传:「王爷,皇上驾到。您得速去接驾才行。」 皇帝能来恭祝他的大喜,是何等恩赐。 这是京州臣子无不期待的荣恩。 卫凌闻言神色不明:「王妃稍候,我去去就来。」 褚煦君盛装的面容,微微抬起眼。 那一瞬间的神颜,看得卫凌的心,不禁一颤。 褚煦君轻声道:「我等王爷回来。」 *********** 等新郎前脚一走,褚煦君便出声:「帮我把这头卸了。」 卫冷衾跟卫冷凝估计也在前厅帮忙接待。 一屋子围着满满的婆子、丫鬟,面面相觑,一个拿着红色剪子的嬷嬷道:「王妃,这新婚礼可还有好几道手续需要王爷来,才能完成,不如您且再等等。」 褚煦君一个眼色,喜妹便拉着那嬷嬷:「走吧,今儿个大喜的日子,我陪嬷嬷去喝上几杯。晚点,王妃一高兴,肯定还有赏。」 她在有虞阁住了这许久,里外的丫鬟都被调//教过,也就这个今日请来的福气嬷嬷敢这么开口劝她。 麦子过来给她卸头上的金银首饰,一边问:「王妃饿了吧?想吃点什么?」 褚煦君:「你到前头去看看,什么情况回来跟我说。随便整个小面,再温上一壶梅子酒给我。」 那嬷嬷又劝道:「王妃,这大喜日子,喝这些汤汤水水的不雅观,整两口点心进肚便是了。那合卺酒还没喝,王妃可别自个儿喝醉了。」 麦子:「王妃心里有数。嬷嬷快自个儿下去吃酒吧。」一边塞给她一个红封,把人给带了出去。 厨房早备好一碗汤汁熬得鲜浓的阳春面,上头卧着两个煎得金黄的荷包蛋,撒了细碎青葱,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一盘红烧得松软入味的蜜色酱肘子。 猪肉的来源是之前褚煦君在西北教过让人阉割后的猪。 还有一口一个的小包子,甜的咸的,以及开胃消食的小小山楂丸。 褚煦君旁若无人祭好了五脏庙,本想将身上的喜服脱了,好好沐浴一番。 想了想那个将自己一路抱进有虞阁的年轻有为、英俊非凡的夫君,为表基本的尊敬,她还是忍住了。 只是和衣躺在了一旁的贵妃榻上,无声补了补眠。 梦里居然都是昨夜她看过的白花花的人影交叠影像。 褚煦君惊醒,额头细汗,面色娇红。 见屋中的红烛燃了一半,褚煦君出声:「什么时辰了?」 麦子进屋:「王妃醒了。您也才歇了两个时辰。」 四个小时了,卫凌怕不是在酒席上要喝死过去了。.z. 「王爷那边什么情景?」 褚煦君坐了起来,让麦子替她重新梳拢头发。 这时喜妹跑了进来:「王妃,不好了,外头皇上走了之后,宾客都跟疯了似的一直给王爷敬酒。我看王爷,喝得人都不大清醒了。」 军营里那些大汉,竟然会不敌京州这些文人臣子吗? 「沈大人他们没有帮着吗?」 「哪里会没有。沈大人早就伏在一旁,不省人事,小娘子在照顾他。剩下的人还是直冲着王爷而去。王爷也是的,竟半点也不推挡着。他这样,等会儿还要如何洞房?」 褚煦君饮着茶,差点噎住:「让人煮好醒酒汤送到前院去。多煮一些,一直送。」 喜妹:「就这样吗?王妃不让人把王爷救回来吗?」 麦子解围:「大喜的日子,如何能拦着?」 褚煦君想到方才的梦,她突然有些心悸。 真结了婚,卫凌他不会有关于那方面的想法吧? 不过褚煦君现在,更担心的是,自己会不会也有那方面的想法…… 毕竟谪仙蜕化成妖孽,确实也很可口。 怕就怕她半推半就,弄假成真。 这副身子还不到十八岁,她可不想那么早吃药伤了身子。 可,避孕那玩意儿她倒是能从系统里买,一时她也不知要用何种理由让卫凌戴上。 她只是理论上的老司机,真到了「战场」上…… 这种事想起来还是让少女满头包。 所以现在,卫凌在外头应付酒席,醉了酒,对她来说,能躲过一时是一时。 夜一寸寸深了,外头的脚步乱起来的时候,褚煦君才发现,今日她是白担心了。 卫凌是被人抬着进来的。 起初褚煦君也以为是他喝得太厉害了,一旁的李猿哭喊着:「王妃,王爷他遇刺了!」 主仆二人身上的红衣染上了发黑的血。 「什么?受伤了吗?」褚煦君这才收起自己满脑袋的迤逦和尴尬,「快请庞军医过来。」 「大喜的日子,军医们也都喝醉了。」 「那就让人请外头的大夫过来。」 「有人,有人去请宫中的御医了。」 有虞阁内外顿时乱做了一团。 褚煦君靠进被放在喜床上的男子,有人伸手勾了勾她的小指。 她回过了神:「让请御医的人回来。今日大喜,皇上刚走,不宜再惊扰圣驾。」 「可,王爷他这要怎么办?」 「我看了,不是中毒,只是皮外伤的话,我先处理。军医那边赶紧给他们灌醒酒汤,无论泼水还是什么法子尽快把人带过来。」 「是,王妃。」 褚煦君看着躺在床上,闭着眼,脸色有些苍白更似谪仙的男子。 新郎官,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345章:为了度蜜月,是不是太拼了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45章:为了度蜜月,是不是太拼了 「拿剪子、纱布、酒精过来,去烧热水,闲杂人等都出去。」褚煦君连下了一番命令。 只剩下她和新郎的时候,她才俯下身子,靠近他,低低出声:「卫凌,你伤哪了,告诉我?」 床上的红服新郎顿时睁开眼,神情坦荡:「煦君看包扎哪里方便,就给我包上。」 褚煦君没好气:「我看,干脆全身都包起来好了。这样,就很方便!」 「煦君,这样我们那个你说的什么蜜月假期,就可以很长了。」卫凌笑着解释。 只是为了一个度蜜月,就要假装在洞房花烛之夜,挨了刺客一刀,是不是也太拼了? 这不比后世想方设法要请假休息的人丧心病狂得多? 褚煦君:「还是宫里派来的人吗?」 「是啊,趁着大婚,人多眼杂,混进了不少。煦君,我也确实喝了不少酒,那一刀是真的差点没有躲过。」 「这回请御医被我拦下了,回头宫里指定还要派人来,你要怎么装?」 「这个煦君不用担心,庞军医那有的是能扎住我的穴道装病的法子。」 褚煦君的脸色依旧不好看。 卫凌才道:「婚事没有被拿捏,想来接下来不知会有许多难办的差事在等着我。上个月,光是旱灾、洪灾都有不少……还有人提过汝南军的事。眼下能借蜜月,挡一挡也好。」 听到真实情况,褚煦君才道:「王爷是不是该先跟我这个王妃商量一下?我也没想到,您一手策划的大婚,居然还包括新郎遇刺。大喜之日,秦王被刺受重伤,外头的人不会想,难不成是新王妃跟秦王八字不合,冲撞了你的缘故?」 卫凌:「这个理由也不错,这样你以后还可以少进京。」 事已至此,褚煦君无奈:「酒喝得多不多?难不难受?」 卫凌本想摇头,看她的脸色依旧不佳,揉着脑袋:「喝得是不少,想吐,还有点头疼。」 「那正好,你就把这些戏都做全了吧。」褚煦君转身。 卫凌拉住了她:「煦君,我们的合卺酒还没喝,王妃不好丢下我不管吧?」 褚煦君皮笑肉不笑:「受了伤的人,就不要喝酒了。光是喝药跟醒酒汤就够了吧。」 「那怎么好意思,让煦君陪着我,喝那些东西。」 褚煦君便回到她的贵妃榻上,转过了身。 等庞军医到有虞阁做了做样子,清空了那些惊惶未定的下人。 有虞阁里便只剩下新婚的夫妻二人。 红烛发出了「哔波」的声响,卫凌才悄声问道:「煦君,你睡了吗?」 「睡了。」 男子笑了,然后才认真道:「刺客那一下过来,我这才临时想到的主意,绝不是故意隐瞒你的。」 卫凌是在跟她解释。 背对着他的褚煦君睁开了假寐的眼,她其实没有真的生气。 卫凌做事一向有分寸,虽然这事有些离谱,时机也不能说不对。 她大抵还是在躲避那些迤逦的梦境吧,不敢面对盛装而又带着战损面容的新郎官。 「以后,我对煦君,绝无隐瞒。不对,我一向对你都不曾有所隐瞒。」 这亦是实话。 褚煦君淡淡道:「天色不早了,睡吧。」 卫凌:「洞房花烛,我们还有最重要的事没做呢。而且,煦君,我好像,有些饿了。」 作为新郎,他才是真正一整天没有吃进什么东西。 褚煦君又让人将小厨房之前给她备好的膳食同样上了一份。 至于什么最重要的事,她就当没听到。 饭菜端上来之后,褚煦君便躲回贵妃榻:「你吃吧。我实在是困了。」 卫凌拉着她的手:「我吃我的。你可以趁机做一做重要的事。」 褚煦君:「……」 她一个人要怎么做? 卫凌跑到梨花橱那边,提出了一个半米高层层叠叠的木匣子:「这些,都是卫家的一些小积蓄,往后便都交给王妃你打理了。趁现在,你盘一盘。」 原来是这件「最重要的事」。 褚煦君说不清自己的心情是上还是下,她尽量维持面不改色道:「我不是已经收了不少卫家的田庄铺子当嫁妆了吗?」 「那些只是我这一年在京州攒下的东西,这些是在琳琅老家的产业。有些边角料我已经挑掉了,这些都是不容易变现的土地、田庄、铺子和一些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的产业,你看看。」. 作为首富,褚煦君的口气也不小:「我如今要打理四州加上京州的楼,精力也有限。卫家的东西不如就交给……」 她看到了什么,顿了顿。 卫凌给她的这个地方,后世专门出产大闸蟹跟小龙虾。 ——馋了。 卫凌见她的神色笑了笑:「琳琅虽是个小地方,胜在地理位置优越,处于中枢,煦君喜欢那里的茶叶和茉莉花,我想当还有别的是煦君你喜欢的东西,这才让人都送过来。」 褚煦君认真翻了翻,很快便发现了问题:「这个庄子,数目好像不太对,为何他们的产出一年比一年少,人却一直在增加,就是土地的亩数都没个准。」 卫凌一口一个小包子:「不愧是煦君,这么快就发现,我老家的人都在糊弄我的事。」 褚煦君:「你这是家产,还是麻烦?」 「煦君这是哪里的话,家产哪里能有不麻烦的事?」 说得好有道理,她竟无法反驳。 四州的交通网还得仰赖「秦王」的声威,这些家产便算是她对应付出的「人工费」吧。 褚煦君低头继续翻了翻,再抬头。 卫凌不知在何时端着两杯酒靠近了她:「这便是煦君说过的,仪式感吧?」 鬼使神差的,褚煦君端了过来,在卫凌的带领下,两人手挽手,对饮下交杯酒。 酒是她今夜一直温着的青梅酒,口感温润清甜。 卫凌放下了两个酒杯,转个身的功夫,他的王妃又躲回了贵妃榻上。 卫凌一个箭步,俯身将娇香连被抱入怀中。 褚煦君一惊,杏眼圆睁:「你,你要做什么?」 「我可不想因为我受了伤,就让秦王新娶王妃和我分床睡,得了不受宠的名头。不知本王是否有幸,能和王妃……同床共枕?」 只是,同床共枕而已吗? 第346章:秦王他不对劲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46章:秦王他不对劲 事实证明,褚煦君最初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 卫凌确实是君子。 他把褚煦君放在床上后,自己动作迅速上来,笔直一躺,很快便平稳呼吸。 这一日,他折腾的功夫可比自己多得多。 这样都不累,那可真是战士了。 褚煦君仍是忐忑了不知多久,终是抵不过浓浓的睡意,闭上了眼睛。 她不知道的是,身侧的男子在那之后醒了一次,拿着红色的小剪子,偷偷剪下了她的一簇头发。 再和自己的绑在一起,放入一个红色香囊,想了想,带在了身上。 二人的新婚夜,过去了。 ********** 褚煦君醒来的时候,身边早已没了人:「王爷呢?」 喜妹的脸色不大好看,洞房花烛夜,新郎受了伤,显而易见,他们肯定没有完成应当完成的任务。 「宫里来了御医,要给王爷诊治。王爷担心惊扰到王妃,便搬去了他的书房。」 「什么时辰了?」褚煦君见外头天光大亮,「怎么没人喊醒我?」 卫氏琳琅老家没有长辈过来,褚煦君不需要敬茶,是以没人喊她早起。 「王爷说,昨日王妃辛苦,下令不让人打扰。」 是卫凌会说的话。 褚煦君:「御医已经来过了吗?」 「这个时辰,应当是走了。」 褚煦君洗漱打扮,赶到书房的时候,卫凌正在榻上翻着书:「你醒了。昨夜睡得可好?」 褚煦君跳过这个话题:「御医说了什么?」 「大概如实进宫去汇报我的伤体去了。庞军医扎得真狠,我方才可是真的疼。」 褚煦君一脸「装病活该」的神情:「那温泉山庄,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我让沈兄连续写几个要求皇上为我寻找刺客的折子。过几日等御医不来了,便说我们去养病。」 刺客是谁派来的,卫凌就让谁去查,过几日上头被烦得不行了,自然会恨不得放他离去。 外头关于秦王结婚大喜之日遇刺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幸而,褚煦君让褚良将花连城他们先行一步去另一处温泉山庄度假散心。 这个消息等他们知道的时候,大概也已经踏上了离开京州的路。 至于无论是朝晖长公主还是清平郡主在外头,说她就算跟月神夫人结识,却是秦王「扫把星」的言论,秦王府一概不理。 等皇帝松了口,卫凌和褚煦君便立即出发,前往温泉山庄。 ********** 冬日里,在温泉里泡着,喝着浮在水面上的温酒、果酿,吃着小菜、点心、糖果。 泡得舒服之后,再趴着由贴身伺候的丫鬟来上一顿极为舒坦、力道正好的按摩之后,便能进入一场睡眠质量极好的美梦里。 醒来之后,踏雪寻梅,暖炉手谈,听着小曲,赏着歌舞,不亦乐乎。 这便是褚煦君想象中美好的蜜月内容。 自她穿书以来,不能说日子过得差,只是确实没有太多休息的时候。 眼下,二人已经成婚,对手要出的招,就让子弹飞一会儿吧。 抵达之后,最初的行程和褚煦君想象中的并无二致。 褚良会在这段时间处理好所有事情,若非十足重大,绝对不会来打扰她……他们。 可渐渐地,褚煦君开始察觉,身边的人不太对劲。 最主要的是,秦王他不太对劲。 这次出 游的名头,褚煦君自认是度蜜月,实际上是为了秦王养伤。 褚煦君泡的温泉池子自然得跟卫凌一起的无疑。 池子之大,鲲鹏都能炖得下。 何况她还穿着长袖的里衣,这不比后世的泳衣泳裤,保守得更多? 同床共枕,卫凌尚且君子端方。 后世都在一个池子里游泳的褚煦君对此更是坦然待之。 她闭着眼,在池子里浮浮沉沉,感受全身的毛孔都在呼吸。 听见丫鬟退下的声音,她不动,有沉稳的脚步声靠近,她也没动。 直到唇边有人递上温酒:「王妃,如此良辰美景,可要与本王共饮一杯?」 褚煦君这才一惊:「王爷,你……」 卫凌的唇音几乎贴在她的耳朵上:「有人在看。」 褚煦君便一笑:「自是恭敬不如从命。」然后她举杯十分豪爽,一饮而尽。 看到卫凌不对劲的神情,褚煦君便知道自己这演技不对。 在卫凌的主导下,两人又来了一次让人脸红心跳的合卺交杯。 卫凌这才退开对她道:「本王失礼了。」 那些人走了。 褚煦君这才看到这位妖孽身上的里衣早在不知何时撒开,露出了里面和他的下颌线一样清晰的线条。 温泉水停留在他的身上,顺着沟壑往下流,没入了视线不可及的地方。 卫凌跟随她向下的视线,无声一笑。 褚煦君这才回神:「这里也不安全了吗?」 卫凌:「也不尽然。或许是煦君的家里人担心也未可知。」 褚煦君一想。 秦王新婚之夜受伤,那洞房花烛夜自然不能成功。 这也符合花连城的风格,让人偷偷过来打听。 不会吧?刚结婚就催生吗? 若是敌人倒是好办,可若是有自己人,确实不大好处理。 夫妻房事总不好到处宣扬。 少女低着头,一袭薄纱里衣紧紧贴在曲线毕露的美好***上,她顾着思索,一时没有察觉。 卫凌原本得意的笑,在见到让自己血脉喷张的画面之后,察觉身上的反应,让他变得笑不出来。 不过,这只是一个开始。 让褚煦君察觉最不对劲的时候,是这日她的衣裳半露,趴在温泉池子边的榻上。 身后麦子正在她的脖子上,尽情释放手法。 褚煦君闭着眼,听着耳边传来不远处的清音。 卫凌不知何处寻来的盲人击筑手,弹得一手好曲。让人听了,如痴如醉,尤其适合这样的冬日温泉时光。 昏昏沉沉之间,褚煦君察觉到,身后的榻陷得更深。 在她背后游走的手,也换了一个人的。 褚煦君想要抬头,看向来人。 那人温暖的大手轻轻移到她的脖颈,耳边再次贴着一个温热的嘴唇:「有人。」 褚煦君的声音闷闷:「这次,又是谁?」 卫凌低沉的嗓音一下一下敲击在褚煦君的心头:「之前都是王妃伺候本王,也是时候让王妃体验一下,本王的手法。」 第347章:王爷被王妃一把推倒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47章:王爷被王妃一把推倒 烂透了! 卫凌的按摩手法! 简直就是单纯的大力杀手。 褚煦君在一次被按得浑身战栗,疼得天灵盖都要被掀飞,忍不住惊呼出声的时候,她忍无可忍翻转过身,一把将卫凌推倒,欺上前去:「王爷,还是该我伺候你才是!」 卫凌察觉到,他安排好的人,在看到这般的动作后,连忙撤退。.. 王爷被王妃一把推倒什么的,这种画面她们要是真看了,难保王爷不会在事后,想要一双她们没看过的眼睛。 但卫凌可不会在这个时候告诉他的王妃,已经没人盯着他们这件事。 褚煦君一心想要「报仇」,使劲了浑身的力气,却只换得卫凌浑身舒坦的模样。 半晌,脑子一热的褚煦君冷静下来,她大概是被温泉的热气蒸得脑袋缺氧了,一时糊涂。 她跟一个战神争什么力气? 于是卫凌闭着眼,没再等到新婚妻子温润的小手试图撼动他的身躯,为他送来屡屡不可言说的碰触。 一转头,身后早已空无一人。 ********** 在这之后,褚煦君开始下意识避开了卫凌。 她一连三日不肯再去泡温泉。 山庄里的下人为此惊惧不安,毕竟短短几日,所有人都能看出这位秦王妃是秦王放在心尖上的人。 而秦王是如今京州最受皇上重视的新贵,他们巴结都还来不及。 褚煦君让人推说是自己体弱,不能每日都去。 下人们是镇定了不少,可王爷他又有理由凑了过来。 「王妃身子不好,本王心中甚是忧惧。」 「王爷是近来……太闲了吗?」 卫凌:「这可不能怪我。我听说皇上派到琳琅的人回来了,也不知道接下来会给我带来什么惊喜。」 「你们老家要来人了?」 之前在中州的时候,也听说过卫家旁支也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当初卫凌兄妹三人父母双亡的时候,若不是有老贞王爷的支持,旁支都扑上来要吞掉他们。 后来卫凌愈发出息,这才基本打压下他们,掌握了卫氏一门。 从他们定下婚约起,卫凌安排在老家的人,就一直尽量避免他们离开琳琅,过来找他新婚妻子的麻烦。 「来肯定是会来的。只是他们一向不聪明,容易受人唆摆。这回不知背后的人,要如何摆弄他们。」 褚煦君意会:「所以在那之前,我们的关系要做得更天衣无缝,免得被他们钻了空子。」 卫凌执起妻子白皙的柔荑:「我们本就天衣无缝,不是吗?」 褚煦君同样深情回望着他的丈夫。 假如,她的手没有在案几下掐着他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 在交通不便利的古代,哪怕如今褚煦君自己打通了四个州的交通网,让她一直在马车或者船上,她也不乐意。 尤其在这寒冷冬日,她这才定了一个简单的温泉蜜月行程。 自由的时光总是显得如此短暂,褚煦君觉得她只是跟卫凌斗嘴了几日的时光而已,对京州的人来说,他们的八卦已经又换了一轮。 大抵朱祁觉得之前用外人赵紫芙来对付卫凌的招数不好使,这才找来了卫凌的老家人。 幸而,卫氏姐妹花如今一个跟着沈右追在汝南,一个跟着桃无名在灵州,参加完婚礼便又匆匆回去。 她们喜欢在外头能一展天地,而非在京州的束缚。 姐妹俩常年不在卫凌身边,朱祁刚被京州四姓缠得不行,这才没有把眼光落到她们二人身上。 在温泉山庄的他们尚未起程,消息已经传了过来。 卫凌:「我的大伯母说,他们养育了我们兄妹三人,如今我飞黄腾达,把他们扔在老家就算了,还仗着如今的声势,让他们把这几年傍身的田庄铺子都要上交给我。他们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进京讨个公道。」 褚煦君看戏一般:「真的吗?」 「我老家的人,十个有九个都说曾养育过我们兄妹三人。如果说,到了节日上门打秋风,从我们的碗里还要抠出一块肉也算养我们的话。」 「那你给我的田庄铺子果真是他们的吗?」 「是我早亡父母借给他们,用了十余年,他们便都当成自己的了。」 「啧啧,我们再不回去,秦王府是不是都要被他们塞满了?」 「只怕如今有人养着他们,不会住在秦王府。」 在宫外养着他们的人,首选自然有朝晖长公主赵紫芙,承恩公府清平郡主也养了几位客人,甚至漱安郡主的府上也住了一家。 褚煦君:「……」 琳琅卫氏可真是家大业大,人口众多。 一听他们回来的消息,秦王府上的帖子收得不少。 如今秦王已经娶妻,夜宴这件事自然不能再随意举办,进府的人管控得更加严谨。 不过卫氏老家的人早已经摸熟了,在京州只要说起他们最为熟悉卫凌的大小故事,有的是捧场的百姓。 秦王府门不让进,他们就在门口说道。 妖魔鬼怪,总要先见上一面,才知道如何应对。 卫凌不耐烦搭理:「在我小的时候,他们就惯用这些招数。说上几日,没人听,他们就不会一直唱下去了。」 褚煦君:「先前你只是卫氏的继承人,他们尚且不可罢休。如今你贵为秦王,他们自然更是铆足了劲要分上一杯羹,何况这背后还有支持他们的人。」 「我只是不想,你进府后,过的不是舒心日子,而是跟这些人斗气。」 「你当初把田庄铺子交给我,不就是希望我出力吗?」 「这个跟那些可不同,田庄铺子有收益,跟这些人说话,只会觉得浪费力气。」 「我平日里不出门倒不妨事,可你总不能一天到晚被他们堵在王府。有些事,或许我这个外人还更好说话。」 「外人」二字秦王可不爱听:「那你先去,若是他们给你脸色看,你尽可不搭理。我一定会给你撑腰。」 「有王爷这句话,我这心里,就踏实多了。」 卫凌看她一脸开始演的模样,心想她怎么对这事还挺感兴趣? 比起应付卫凌的「缠绵」招数,褚煦君现在宁愿有人直接过来跟她找茬。 这般面容的谪仙缠起人来,她现在梦里都是白花花的人影。 吃不消,吃不消。 第348章:一身顶顶男人味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48章:一身顶顶男人味 秦王府,花厅。 今日上门来的是三伯母,她长得慈眉善目,见人三分笑,开口对褚煦君都是满满的夸奖。 「我说着,是何等人物,能将那长公主跟清平郡主都比了下去。王妃生得这般模样,在外头那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王爷眼光倒是一贯的好,不愧是他阿父的亲生子。」 卫凌提过,这三伯母,早先差点成为了卫父的继室。想来,对当初这桩无头官司居然还忌恨在心? 她生得一般,是认为卫父没看上她的相貌,转而投向了卫家别的兄弟。 后来知道卫父追随卫母而去,言辞间连卫母也一同恨上了。 只是这三伯母向来佛面蛇心,外头估计都听不到说她不好的话。 如今正是三伯母一家寄住在漱安郡主府,想来是邹氏和尹月想帮他们看住人的关系,本以为选的是一只兔子,没想到选了一条蛇。 褚煦君让人看茶:「三伯母在京州住得可还习惯?」 「哎哟,王妃肯认我这个三伯母,真是让我诚惶诚恐。小凌,就是王爷他一向记恨我们这些长辈,不肯让我们入京,更别提喊我这一声三伯母了。幸而那漱安郡主是个极为温和之人,待我们无有不应……」 褚煦君打断她:「那就好。听到三伯母这般,我就放心了。」 三伯母:「……」 不愧是小门小户女,没点教养。她的「但」书都还没出来,怎么就截断她了? 「只是,这住在外头,哪里有在自己家的舒坦,这漱安郡主毕竟是外家。我们还是想着,如果方便,还是得由自己人照顾为好。」 「三伯母这话说得也极是。这京州天寒地冻,是不及琳琅暖和温润。等来年京州天气舒朗,三伯母再进京来玩。可定了何时要走?」 三伯母的意思自然是要让身为秦王妃的褚煦君,请他们入府居住,照顾他们。 没想到褚煦君的话头一转,三伯母变成说他们要回琳琅老家的意思。 三伯母今日上门探探风头,看着是温温柔柔、客客气气的小门小户女,没想到竟这般难对付。 三伯母的话锋变了:「王妃,王爷他公务繁忙,自然有顾及不到的地方。我们这几人来得不是时候,当初不能住到秦王府,幸而也没落得无人招待。 只是,王爷再不待见我们,这远房亲戚来了,是不是也该请我们都过来吃一顿饭,让我们好庆祝你们新婚小夫妻百年好合一番。」 褚煦君面露为难:「三伯母,实在不是我们不好客的缘故。而是之前王爷他遭了刺客追杀,眼下身子都还没有养好。刺客的下落不知所踪,上头也还没查到背后到底是谁想对王爷出手,这才不敢贸然请人上门。尤其三伯母等都是自家的长辈,到时候害长辈们遭了殃,那可都是我们的罪过了。」 三伯母:「听王妃的意思,那我们这一顿饭,是吃不到了。」 褚煦君急道:「哪能啊,三伯母这说的哪里话。等开了春,天气好了,王爷的敌人也找着,解决了。到那时,自然欢迎三伯母大驾光临,我们一起吃一顿团圆饭。只怕还要等三伯母抽空过来呢。」 开春,天气,还有卫凌的敌人……解决? 就卫凌如今这副势头,他的敌人会有解决干净的时候吗? 褚煦君还笑了笑:「三伯母,喝茶,喝茶。」 三伯母起了身:「不了,今日王妃这茶,我是喝不动了。」 褚煦君神情委屈:「我知道,这是去年的茶叶了,不好。只是王爷新开府,我又是新人,一时没收着好的茶叶,还请三伯母不要怪罪。」 这, 褚家女,居然还跟她倒哭起穷来了? 三伯母还是维持着温和的面容,脸色却是铁青着,拂袖,走了。 卫凌在花厅后,听到了全程,哈哈大笑出来:「往常,我总是跟他们板着脸,让他们拿大道理压得我快喘不过气。今日看来,还是王妃这软钉子的法子好使得多。」 「王爷心中对他们有气,看到他们这气就更加不顺,难免会中了他们的圈套。我小时身边都是二叔母、二舅姑她们围着,话听得多了,自然学会了不少。让王爷见笑了。」 这茶叶茶语,卫凌一听,面露心疼:「煦君,从前也是过苦日子来的。往后秦王府,王妃尽可做主,让你不顺心的人,咱们都可以不见。」 坏了,褚煦君方才的戏,没收住,映射到卫凌身上,把人都给唬着了。 说到她现在最害怕见到的人,其实正是卫凌自己。 这家伙是不是入戏太深了? 每回见到她,都是含情脉脉,秋水都没有他来得深沉,看得褚煦君每每脸红心跳,都要先瞥过眼去。 就像现在,他又来了。 可她自己有时候也演得起劲,比如刚才。 何况卫凌都是在有别人的时候,才贴上来。 等到二人独处的时候,卫凌仍是再君子不过的模样。 褚煦君几次想和他谈谈,话到嘴边,反而被他清风明月、问心无愧,给收回去了。 于是,演变成了这般模样。 赶跑了三伯母,连一顿晚膳都不曾给她留。 卫凌的心情舒畅,多用了一盘红烧肘子,连带着褚煦君也多喝了一碗清笋鸭子汤。 这笋还是从果果的手里夺下来的,是竹园里摘得的冬笋。 滋味不及春笋的嫩,胜在新鲜。 褚煦君带着果果去散步。 她似乎是闻见了投喂官身上的笋味,一个劲凑到她身边,闻她。 果果不是个爱洗澡的小丫头,抓她入屋洗澡得费老大的劲,到了冬日,怕她着凉,养护的人也不敢让她洗太多澡。 热烘烘的味道上来,就算是国宝,褚煦君心下都膨胀了,有些嫌弃。 说起这个,褚煦君想到,还有一件她更不好对卫凌启齿的事。 谁能想到,谪仙一般的男子,镇北大将军秦王卫凌,他居然不爱洗澡。 最初跟卫凌相识的时候,他几次都是风尘仆仆的模样。 一身黑甲,胡渣明显,满面风霜。 行军在外,在所难免。 离得远了,又被将军一身英勇气概吸引,那时只怕认为他一身都是顶顶的男人味。 现在,躺在她身边的,那也确实是一身男人味,也确实顶。 第349章:泼王爷一盆水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49章:泼王爷一盆水 后世的电视剧里,那些长得天人一般的男演员,下了戏也不会轻易靠近其他人。 众所周知,戏服是不能洗的,有勤快消毒就不错了。 加上演戏时候经常反季节来,大夏天穿着羽绒服,嘴里含着冰块,假装嘴里冒冷气的模样。 下了戏就冲到房间享受空调加电风扇的快感。 拍戏期间下来,那身上的味,哪里敢往别人身边凑。 都说去参观过摄影棚的人,在之后都会对影视剧的爱情幻灭。 那些男女深情的美好画面,都是主演对着摄像大机一次次拍出来。 根本没有面对面的浓情蜜意。 同理,褚煦君穿到书里之后,便知道书中世界,源于作者笔触,但不会描述出所有内容。 比如,谁能想到她随机选中的天花板战力男配当「舍友」,谁知他浑身上下,几乎都是优点的同时,他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小缺点,就是不爱洗澡。 卫凌对自己是不是太不见外了? 这个亲密的人才知道的小缺点,她也不是那么想亲身感受。 其实这件事在很早的时候应该就有苗头。 在西北延城,她跟他在一个帐篷里住过。 那时候卫凌时常巡视到了深夜,回来,和衣一趟,一夜便过去了。 战场在即,生死难料,谁也不会在意这种小事。 何况西北尤其缺水,天气干燥,便是褚煦君自己,一周能洗上一次便是天大的待遇。 大都是每日擦澡,简单解决卫生问题。 到了京州,繁华之地,便是再缺水,古代的条件不好,怕湿发感冒,也不至于会少了秦王爷和秦王妃的那一桶洗澡水。 婚后有刺客共同「加入」的洞房花烛之后,他们便前往温泉山庄。 在温泉山庄几乎每日泡澡沐浴,卫凌的这个小缺点又正好隐藏住了一些时日,暂时没有提到面上来。 直到回来,看着仍是每日在夜里,依旧回来就躺下的秦王。 褚煦君才确定,卫凌他好像,真的,不爱洗澡。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褚煦君现在能理解,难怪那些进入围墙的人,都说,两人相处往往都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导致了夫妻感情之间的决裂。 比如颇有情趣的妻子嫁给了一位会往她的盆栽里扔烟头的丈夫,便是那丈夫再如何英俊潇洒,多金多才,妻子还是毅然选择了离婚。 在后来嫁给了一位会帮她做花架、填土,收自种小辣椒的同道中人。就算同道中人不及前夫的富贵,二婚女子也甘之如饴。 现在,卫凌不爱洗澡、身上有味、头发油腻这件事,便是让褚煦君为难住的一件「小事」。 秉持他们只是「假婚约」夫妻,褚煦君不会想着改变卫凌,自然是先改变自己。 有虞阁夜里开始燃起清甜的鹅梨帐中香,褚煦君也在睡前往自己的脖颈、耳后和手腕,沾上香脂,难受时候便拿来在鼻翼闻上一闻。 间隔数日,她便会让人换下一整个床上被套、枕巾。 再让人伺候秦王每日起身后换上新衣物。 就算在一张床上,卫凌也谨守君子风度,不会越雷池一步。 如此这般,褚煦君起初睡得也算踏实。 可这般动静传了出去之后,街上便有关于秦王爱重王妃,几乎日日都要更换寝具的风流之说。 那得是何等激烈,才需要每日更换。 卫凌在外,总有人私底下对他挤眉弄眼。 他面 上风平浪静,实则心里也在想,王妃如今每日燃香、喷香,难道是心存「勾引」他的意思吗? 可在人前时候,王妃倒是还跟自己扮作深情模样。在人后,煦君似乎还是没有开窍的样子。 他总不能扑上去。 这种事,女子会错意算是乌龙趣事,男子会错意那便是下//流了。 第一次褚煦君点香的时候,卫凌那夜的心神还有几分期待。 直到那只熟悉的玉臂横过自己的胸前,卫凌几番天人交战,试着伸手压住了她。 那女人在睡梦中瞬间就抽离了,半点不留情面。 吓得卫凌一下就闭上了眼,假寐。 直到感受身边仍是平和的呼吸。 他便知道,她那是真的睡得很熟,只是不习惯有人压着她而已。 接下来,王妃更是让人大量送制香过来给她,之后在呦鹿楼单开了一个香脂系列。 卫凌便知道是自己不知第几次自作多情。 自己的王妃依旧一心在事业上,燃香大概是为了亲身试验产品而已。 不过既然王妃喜欢,卫凌那阵子每日回来,会带一瓶新的香脂过来给她。 褚煦君心想,他倒是察觉自己近来喜爱用香。 但是这个「罪魁祸首」没有察觉,他才是让她开始大量用香的那个人。 宝宝心里苦,但褚煦君不知如何开口。 再换寝具下去,秦王夫妇每日大战七次的流言就不知要传成什么样了。 褚煦君也没想到,成了婚,会成为京中「夫妻恩爱」的这种楷模。 他们怎么就光传换寝具,就没想到,他们一夜传一次水都没有。 传水不才是古代女子受宠的标志吗? 换被套,那只是因为秦王妃她有一点点洁癖而已。 褚煦君思来想去,开始暗示,她提了一句「温泉」,卫凌便说:「王妃喜欢的话,可自去,路上来回小心。」 一副十分体贴的模样。 是我想泡温泉吗?是我想让你多泡温泉!! 褚煦君又提了「凫水」,卫凌点头:「王妃想学凫水吗?我自是会的,不过天冷不合适,等天热了,我再教王妃,如何?」 卫凌还挺高兴。学凫水,听起来就是让人心潮澎湃的三个字。 褚煦君:「既然如此,那我便将净室改一改,到时候引了水进来,便更方便了。」 「便依王妃。」 很好,虽然卫凌不想现在游泳,但至少把泳池先盖起来,踹他下去的机会,还会少吗? 可这些都是治标不治本。 褚煦君已经都想在卫凌回家必经之路上,泼他一盆水,肯定能让他马上就洗澡。 最终,她还是放弃了这个「丧心病狂」的「明示之举」。 这日,卫凌回来,便听麦子道:「王爷,王妃在净室,等着您。」 净室? 「王妃可是在沐浴?」那他不方便进去吧? 「王妃只说您去了便知。」 卫凌又激动了。 煦君不会是,邀他共浴吧? 第350章:王妃邀请本王共浴?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50章:王妃邀请本王共浴? 「王妃?」 凫水池内,热气腾腾,一室氤氲。 卫凌在烟雾缭绕中摸索前行,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着。 往常他只有在战场上,面对强大的对手时,才会有这般浑身血液沸腾的快速跳动。 新的凫水池加建在有虞阁后,有山有水,池水的引导进行得很是顺利。 有专业的水泥队在手,加上前有一楼的天然流水设计,凫水池照搬后,悄无声息便把这凫水池建了起来。 褚煦君试验过一次后,便选好时机,放好了水,静静在里面等待着她今日的「猎物」——秦王。 就不信,这样大的手笔,还不能成功把卫凌扔进池子里。 丫鬟报了信后便识相退下了。 褚煦君听见了卫凌熟悉的磁性声响,心下一喜,脚步一动:「王爷,我在这。」 卫凌察觉在氤氲之中有人牵住了他的手,温润如玉。 少女的声音,婉转莺啼,在隐约只看得见窈窕身形的时候,又多了几分不知名的魅惑。 「王妃,今日好雅兴。」 「想邀请王爷试一试新的凫水池,不知王爷可有兴致?」 「自然。」 褚煦君拿出手中黑色缎带:「那,王爷便把眼睛先捂住,让我带着你,感受一番。」 煦君……她挺会玩。 卫凌想接过在他手中划过的缎带时,褚煦君抽走:「王爷,您是战神,还是我来绑好了。」 「好。」卫凌声音带笑,十分配合蹲下了身子。 他的娇妻显然视线也不太好,在他的脸上摸摸索索,把他的头发解得差不多了,才成功将细线挂在了他的耳后。 为了能将这个男子从头到尾都洗一遍,褚煦君特意将缎带做成了口罩绑带的样子。 进凫水池前,卫凌的外裳已经褪得差不多了。 「我看不见,便只好劳烦王妃帮忙了。」 褚煦君:「好说好说。」 只要能把你扔到水里泡到你皮掉,我怎样都行。 反正古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脱下里衣。 很安全的! 等到她一动手,才发现一脱,卫凌那拥有完美肌肉线条的上半身,就这么露在了自己的面前。 她神情一愣,手却无意识放在卫凌的裤腰带上。 被男子温热的手一碰触:「煦君,这里还是留着吧。」 褚煦君像被电着一般,连忙撒开:「我,没看到,刚摸错了……」 卫凌低低一笑,那暗藏的气息顿时惹得褚煦君小脸一红。 正想着,幸好他眼睛被捂住,没看见。.. 「我以为,看不见的人应该是我才对。」男子磁性的嗓音继续道,「我很好奇,煦君本来是想摸哪里?」 哼,身材再好,脸再英俊,不洗澡也是让人石更不起来的。 褚煦君拿起手中的一小方块:「这个,皂脂,是我让人刚做出来的新品。正好让王爷试验一下。」 「好。那便请煦君扶我入浴池吧。」 什么浴池,这明明是游泳池。 褚煦君不想跟他计较细枝末节,她本来就想极力避免尴尬,可这件事本身就处处尴尬。 把今天最困难的部分熬过去就好了。 以后只要她说有新皂脂请秦王一试,让他自己进凫水池就可以了。 褚煦君做好了心理建设,扶着男子,慢慢往水里去:「抬脚,这里有一个台阶。对,另一只脚。站稳了,朝前,先放下一只脚,摸到台 阶后,再放。有吗?」 「有的。」 「再下两个台阶,你就可以尝试坐下来了。」 卫凌闻着满室都是少女身上的馨香,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脚下,很快顺从妻子的「指令」,坐了下来。 察觉到周围一下没有了声音。 「怎么了?」 褚煦君自己泡进池子的时候,是坐在了第三节台阶,正好露出肩膀及头部以上。 可她忽略了两人的身高差,卫凌这般坐下后,还有大半个身子露在外头。 劲瘦的宽肩窄腰,一下更直接暴露在自己的面前。 他的肌肉线条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模样,不会让人产生油腻和恐怖感。 他一说话,性感的喉结就在自己的面前滚动。 褚煦君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虽然味觉告诉自己不行,但视觉上真的香,特别香。 久久等不到妻子的指令,卫凌疑惑道:「煦君……」 「噢,没事,我算错了。你可能还得再往下一个台阶。」 卫凌明白了,很快往下挪。 不行,她还能看见秦王的两个小太阳在自己的面前晃。 「呃,不介意的话,再往下挪一点。」 卫凌调侃道:「这段时间本王应该没有得罪煦君,王妃该不会是想在这个池子对我泄愤吧?」 褚煦君:「这个泄愤的方法是不是太……」香//艳了些。 「……温柔了些。」 「确实。」卫凌说着,还是依照妻子的指令行事。 褚煦君不觉松了口气,很好,这个位置正好合适。 确保他在池子里的时间,面前没有会让人想屏蔽的画面后,褚煦君便温柔将池子水轻轻泼到了他的身上,一边问道:「水温还好吗?」 其实泡澡应当先在入池前冲水,但是她方才若是如此,就太像捉弄卫凌了。 秦王很是受用:「王妃真是体贴,挺好的。」 身上湿了便该用香皂了,褚煦君可没有勇气帮他涂:「请王爷伸手。」 卫凌感觉一个滑滑、湿湿的东西落到他的手中。 「这个皂脂的味道,王爷还喜欢吗?」 卫凌便低头一嗅:「闻着有几分熟悉。」 「是王爷衣裳一贯用的青松薄荷熏香。」当初她闻到的便是这股味道。 上当了! 「王妃对本王的喜好,倒是熟知。」 「那便请王爷一用。」 卫凌拿着那小巧的皂脂慢慢在身上小麦色的皮肤上滚动着,留下一道道清浅的白色划痕。 褚煦君没想到,便是这样寻常的画面由卫凌做起来,都充满了冲击力。 她忍不住想转过身。 男子似乎察觉了什么道:「我看不见,可否麻烦王妃为我梳洗头发。」 「好,好的。应该的。」 褚煦君一伸手,便往卫凌的脑袋上抓去。 在卫凌开口提出这个要求之前,他压根没想到自己的头皮会遭遇如此劫难。 在头发又被王妃不小心扯到的时候,卫凌没忍住「啊」了一声。 第351章:玩一种很新的东西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51章:玩一种很新的东西 「啊!」 王爷进去后,新的凫水池里传出一声闷哼。 听着似乎还是男子的声响。 外头一直在岗的暗卫和听力极好的麦子听见后,忍不住在心里咋舌:「没想到王妃跟王爷玩得还挺大,听着好刺激。」 卫凌不知道他们的心声,否则定要让他们也感受一下这番刺激。 听见男子的惊呼,褚煦君也吓了一跳:「是王爷在喊吗?」 她就没听见过卫凌失控的叫声。 卫凌哪里能承认,顿时摇头:「不是我。可能是外头传来的。」 褚煦君:「不好意思,王爷,我的手法生疏,让你受苦了。」 卫凌很坚强:「不妨事。是本王考虑不周,不该让王妃做这等粗活。不若王妃解开我的带子,我自己来便是。」 「不,不行。」 过不去心里的坎,褚煦君哪里能让卫凌看到自己现在红得跟猴屁股一样的脸。 褚煦君最初决定要这样做的时候,便知道不容易。 但她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这么不容易。 褚煦君补上理由:「既然答应了,便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区区小事,哪里算辛苦。」 卫凌不敢真的打击妻子的积极性。 她主动邀请自己共浴,这是多大的一个步子,把人吓跑了,就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了。 不就是头皮被扯、头发解不开而已吗? 能有多疼! 下一秒,还是,疼疼疼…… 坚强战神卫凌绝不屈服! 他努力告诉自己那不是自己的头皮,他一点也不疼。 眼眶里开始微微湿润的时候,褚煦君终于结束了整理长发的过程。 开始为他涂抹洗头发的皂脂。 卫凌此时已经毫无知觉,挤出笑容道:「王妃,这池子似乎很大,不妨一起?」 他拨动水的时候,久久都感觉不到水纹被墙壁一挡回旋的波浪,说明这池子远比他想象的要大很多。 看来王妃是真的喜欢温泉泡澡,才会让人建这样大的地方。 这是一个很值得好好培养的兴趣爱好,不是吗? 褚煦君婉拒:「我,方才已经先洗过一次了。今日便不必了。」 卫凌神情稍显落寞:「我还想也帮煦君梳洗一番长发。」 褚煦君继续灌迷魂汤:「女人的头发麻烦得多,王爷这双手,当执***守卫天下,如何能我梳理三千烦恼丝。」.z. 卫凌心想,能为她梳去烦恼丝,才是他更大的心愿。 他一低头,妻子手中的泡沫便抹到了他的眼睛和耳朵。 「啊,抱歉抱歉……」 卫凌:「……」 他希望,下次这样甜蜜的细碎折磨,还是可以少一些的。 等头发稍微过了一遍水后,卫凌便打算起身。 才刚抬起臀部,便感觉他的肩膀被人一按:「王爷,稍待。我让人进来为王爷更衣。」 他要起来了,那怎么可以? 自己不就要直面他下半身衣服贴紧的画面? 褚煦君在这时恨不得被绑住眼睛的人是自己。 卫凌:「方才王妃不是说不能半途而废吗?」 褚煦君:「不,不是,其实,是我忘记拿王爷的衣服进来。怕王爷着凉……」 听到如此明显的借口,卫凌一把将脸上的黑色缎带扯下,自池子中起身。 水花从他的身上,顺着他的身躯流下,很快就要暴 露了什么…… 他他他,怎么起来了…… 褚煦君心虚得一惊,脚步不自觉退后,忘了自己身后正好还有一个台阶。 「小心。」卫凌忙上前,大手揽着妻子的细腰,将她拉近自己。 台阶正好抹去了他们之间的身高差,褚煦君正面对上一张滴着水的谪仙面容。 虽然卫凌不爱洗澡,但他现下这副样子的确如仙子出浴,洗得一尘不染,露出天人精心刻画的线条。 近看,依旧有一种让人惊心动魄的美。 少女檀口微张,杏眼秋眸写满惊慌。 她一贯镇定,眼下犹如一只受惊的小兔子,颤巍巍,尤为惹人怜爱。 她的粉唇近在咫尺,水润光泽,仿佛等待他人采撷。 少女紧致的身躯一贴,卫凌脑海中理智的弦便断了,不经思考低下头,吻住了这段时光里,对他来说,不知何时结束的日夜折磨。 好甜……好软……好香。 等卫凌反应过来的时候,怀中的美人儿早已虚软在他的怀中。 这一室氤氲,加上自己一时不控,没有给她喘气的空间。 晕过去了吗? 卫凌随意披上一旁的衣裳,连忙抱着妻子回到床榻上。 外头的暗卫和麦子见了,心想,天啊,王妃都晕倒了。 果然! 王爷和王妃他们在玩一种很新的东西。 卫凌坐在床榻边,守在王妃的身边,思考,自己要不要在这个时候,掐醒她。 见她呼吸平稳,良久,他嘴角一抿。 可能还是不要比较好。 ********** 她不活了! 太丢人了! 清醒过来的褚煦君,在一片空白后,记忆慢慢回笼。 她崩溃了。 为什么她能穿书,却不能让时光倒带。 她要回到自己建好凫水池的那一刻,便是卫凌把她臭死,都不请他进去。 臭就臭,那也比这般丢脸来得好。 不过是勤快换被套而已,外头都能把秦王传成一夜七次狼。 现在她在浴池里晕倒被秦王抱回去,那她这个秦王妃以后还有名声可言吗? 京州的流言是一回事,褚煦君向来不太在意。 更重要的问题是——这是第二次卫凌吻她了。 上回,离别在即,卫凌生日,月光之下。 亲完,褚煦君就跑了。 这一跑就是近一年。 再回来的时候,两人回到了若无其事的状态。 便是洞房花烛夜,在卫凌的「受伤」之中,褚煦君安然度过了。 蜜月温泉之旅,褚煦君也「毫发无损」。 现在她倒好,为了一个「小细节」,自己给自己挖了坑,自己跳进去,怎么不直接拿土把自己直接埋了。 卫凌,他这又是什么意思? 亲都亲了,人哪儿去了? 正想着,外头传来那熟悉的磁性嗓音:「王妃醒了吗?」 她醒了,但不敢出声让人知道。 可是她的肚子不争气,饿得咕咕叫。 外头的卫凌笑了:「不用。我听见了。先去备膳吧。」 怎么办?怎么办? 他来了! 换上一袭新玄衣,束着玉冠——他实在不敢再留出理由给妻子碰他的头发。 谪仙战神靠近他,见她醒来,脸上茫然而无措。 他坐在床边,牵起她的手,自然而然,再 次低头,在她的脸颊印上浅浅一吻。 第352章:更加难以启齿的误会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52章:更加难以启齿的误会 第三次了。 脸颊温热的那一瞬间,褚煦君只有这一个念头。 他离开她的脸颊,温柔问道:「醒了?感觉怎么样?」 褚煦君下意识伸手抚上方才被亲吻的位置:「什么怎么样?」 见她怔忪迷糊模样,卫凌没忍住点了点她的樱唇:「这个,怎么样?」 下一秒,少女的脸色再次红了起来:「……我,我不记得了。」 卫凌轻轻捏着她的下巴:「是吗?那要不要我再帮王妃回忆一下?」 褚煦君拍开他不安分的手:「不……不用了。」 什么毛病,跟电视剧里的男人一样,就喜欢抬人下巴。 气氛一下僵了。 褚煦君试图补救:「我想起来了,那个皂脂,王爷觉得怎么样?」 卫凌若无其事起身:「王妃亲手所制之物,选的还是我最喜欢的香味,自然无有不好。我很期待下次跟王妃再共浴之时。你的心意,本王都收到了。」 他收到了什么? 褚煦君下床,披上外罩衫:「你知道了?」 知道她是为了让卫凌「爱上洗澡」,才如此大费周章。 卫凌点头。 褚煦君心想,那就好。 看他好像也没有恼羞成怒的样子,毕竟这点小细节,有些男人哪里会容别人置喙。 是她小题大做了。 褚煦君放松了道:「那池子的水每日放的话有点浪费,我还想让果果跟我们一起,你觉得呢?」 卫凌坐在丫鬟送上来的餐食旁,闻言看她,心想,他们两个人的事,掺和一只食铁兽要做什么? 这样不太好吧?外头的话到时候肯定会更难听。 见他神色不明,褚煦君心想,果果再是她心尖上的国宝,在古人眼中也是一只猛兽。 大抵他是介意要跟一只猛兽共池。 「若是王爷介意的话,那我就再给果果单独建一个。」 卫凌当然介意! 在那件事上,他想给妻子最完美的体验。 卫凌解释:「嗯,我想果果应当更喜欢在有竹子的地方吧。她会更为熟悉。」 「还是王爷考虑周到。」 知道王妃累到晕倒的厨房,端上来的一边是清淡的地瓜粥、小菜,另一边是温补的鸽子菌菇清汤。 褚煦君跟卫凌交换了一个彼此心心相印(?)的神情,愉悦用完膳后,察觉到身下一湿。 她神色尴尬,到净室去更换自己伪装在月子带里的现代女子福音——卫生棉。 为此,她又在系统里提交了一条建议:「希望系统增加回收不适应当代的垃圾分类回收站。」 看,她还提出了分类。 系统冷冰冰代为提交了建议。 本以为垃圾回收会是很麻烦的一件事,显然她低估了高位面的科技能量:「没想到宿主是如此关心环保的人士,很多宿主都不曾考虑过这个问题。我们会立即安排。」 系统成立后,也没想到主要用来回收某人的月事带。 褚煦君用「对方是没有感情的机器」来给自己洗脑,避免更奇怪的尴尬。 卫凌作为武人,对血腥味尤为敏感。 在王妃神情不自然进了净室再出来之后,便明白发生了何事。 本想在今夜趁热打铁的卫凌,心下不免为之遗憾。 依旧安稳入睡的褚煦君不知今夜自己逃过了什么。 她只觉得自己已经解决完了近来萦绕在她心头最大的麻烦。 次日,卫凌回来,见妻子依旧面带喜气拿出新的皂脂:「王爷,要不要再试试新的产品?」 卫凌疑惑看了王妃一眼:「还是等王妃方便的时候再试吧。」 昨夜对卫凌来说又是一场更为浓烈的折磨。 想到妻子依旧安稳的睡容,卫凌的眼神都忍不住带上了一抹哀怨。 褚煦君一愣,什么她方便的时候?.. 她哪里不方便……噢,那个不方便。 不对,等等,卫凌的意思是…… 褚煦君脑海里灵光一闪,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了什么令人更加难以启齿的误会? *********** 卫凌对外的「伤」,差不多该好的时候,皇帝关于秦王的任职也下来了。 任命镇北大将军为京州巡防营统领。 京州非对外作战的有三支军队,一是守卫皇家的禁军,负责大内的治安防护。 二是邺国每个州都会有的护城军,京州护城军,负责对外敌的守护戒备。 三来,则是京州独有的巡防营设置,职责最为复杂和不明,到了最后,便是禁军和护城军不管的,或者不想管的,都会落到巡防营的头上。 三个军队的头子都叫统领,光看负责的内容,地位便可见一斑。 朱祁照例喊卫凌进宫,一番抚慰之后,开口让他到巡防营大展拳脚。 卫凌心想,巡防营刺头又多又杂,京州多少子弟都扔在里头,一块转头落下来都能砸到几个四五品官,他要如何展拳脚? 皇帝也真是「用心良苦」。 面上仍是诚惶诚恐谢恩了。 见卫凌没有推辞,朱祁这才换上聊家常的温和面容:「近来,都听说你和王妃恩爱两不疑,夫妻相融,朕听了,甚是欣慰。」 卫凌:「臣不及皇上勇猛。」 后宫四位美人,现在已经有两人同时传出了好消息,分别是皇后江霓珊和贵人陶燕。 这不是朱祁勇猛无敌,是什么? 朱祁闻言,神色却并不好看。 陶家怀孕,他们地位低,这倒没什么。 皇帝最防着的还是一家独大,对他处处掣肘的姚家女。 不过皇后的身孕却是他被算计。 朱祁一直认为江霓珊大大咧咧,没想到对他下起药来,快狠准。 反而是他私底下最努力的徐夫人,却无半点动静。 卫凌无意中得知了江霓珊在宫中寻药的消息,再看自家懵懂的妻子。 不禁大为扼腕。 情绪复杂的两名男子,此时此刻,彼此都不肯再继续面对。 「臣告退!」 大家心知肚明,巡防营统领不是什么好的差事,而是一块烫手山芋。 但面上依旧对卫凌大肆道喜:「恭喜秦王!贺喜秦王!」 有了这个借口,卫氏的老家人纷纷上门,要求秦王妃办一次卫家的团圆宴。 第353章:不醉不归的卫家宴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53章:不醉不归的卫家宴 秦王府,有虞阁。 「这差事,王爷如何打算?」用着膳,褚煦君喝着排骨玉米汤,随口一问。 换成别的女子,听到堂堂镇北大将军秦王,明明备受皇帝宠幸,到头来却领了这样鸡肋的一个职位,往后只会麻烦不断,身为妻子怕是会止不住的发愁和责备。 卫凌见妻子发问,神态自怡,只是闲聊一般,关心有之,怨怼全无。 「这巡防营里等着我的事,只会多不会少。见招拆招吧。」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卫凌一笑,他的王妃一向懂他。 现在的秦王做得越好,才会更让人想拼命找他的错处。 皇帝明面上对他的宠幸,实则有「捧杀」的味道。所以他才更不能真的出错。 只是那巡防营里,卧龙凤雏不少,便是他不想惹事,那些京州旧姓看他不顺眼的又岂会是少数。 褚煦君这才提起另外一事:「琳琅老家那些人想过来赴宴,王爷看,要如何安排?」 提起他们,卫凌的神色一凛:「这宴,我和军中的人简单办一场便可以了,届时王妃方便抽空出席一下。至于这秦王府,是那些人想来就能轻易进得了的吗?」 卫家人为卫凌三兄妹的童年制造了无数的劫难和悲惨,若不是他拼了命挣出了一条路,说不定他们三人早已不在世上。 如今他只是不待见这些亲戚,没有蓄意报复,都已经是他看在同一个卫姓,手下留情了。 褚煦君便不说话。 卫凌反应过来,刚还说「但求无过」。 若是这琳琅老家的人没有安顿好,可不就是在让人抓住机会往上告吗? 之前他只是空有秦王的虚衔,没有领职。眼下有了职务,旁人才更好鸡蛋里挑出具体的骨头。 「那依王妃的意思是……」 「不过一顿饭的功夫,正好趁着这件事一起热闹热闹。军营里的兄弟对他们大抵也会很热情吧?」 卫凌一听便知王妃在打什么主意:「那是自然。」 一声令下,全军出击。 ********** 秦王府自设有园子起,便夜宴不断。 府里的管家对设宴的流程再熟悉不过,这回只是一个吃酒的席,信手拈来。 秦王府没有大肆张扬,对外称办的是家宴。 便是巡防营里,卫凌请了几位下头的干事,一个桌子的名额里,居然连一个来的都没有。 倒是有几个中庸派,送了礼物过来透露了口风,原因是秦王府这家宴少请了最重要的那一两号人物。 是姚家?还是江家? 卫凌一时也没放在心上。 如此,这宴上剩下的便是自个亲近的军营将士和琳琅老家的人。 男宾席上,琳琅老家人坐的席面最是热闹,将士们围得层层叠叠,排着队轮流对着他们敬酒,给足了实在的「体面」。 卫凌在一旁喝着王妃给自己专程上的白色果汁,满脸似笑非笑看着。 还是得听王妃的话。 既然他们一直想来,他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 把人抓到跟前来,看着他们这样「喝得尽兴」,果然才更解气。 今日卫凌老家的长辈们带着小辈上门自然是想趁着这时候秦王有了新职务,还是巡防营里最大的统领,让他帮忙给小辈子侄们安排一二位置,岂不是他一人开口的事。 这才不枉是一家人。 谁知刚上门,各个还来不及开口,就被一群认识不认识的军 官灌得七晕八素。 王妃令下,王府的下人伺候很是到位。 看见谁醉倒了就扶下去喝醒酒汤、催吐,然后他们就会被热情的将士们继续找到,继续喝。 今天琳琅老家的男人都必须「不醉不归」。 而女宾席上,褚煦君要面临的也是琳琅老家的「侄女」问题。 主要集中在秦王的表妹……们。 几位七大姑八大姨带来的女孩子,莺莺燕燕,形形***。 相貌上不及秦王妃那般清水芙蓉、天香国色,胜在江南水乡养人,各个也是冰肌玉肤、娇花胜雪,年轻的女孩不用特意打扮也是一朵花。 被带来的她们依次上来拜见秦王妃,或娇羞或开朗或高傲……褚煦君是一个也记不住。 三伯母依旧是最和善的模样:「我就跟你们说了,王妃是个好的,这不,小凌他还是设下了卫家宴来款待我们。」 大伯母一脸高高在上:「这叫什么好?她要真是个好的,还能让我们到现在还住在外人家里。我们进京都多久了,也不见她过去看望我们,把我们接过来。这王府这么大的地方,她一个人住着也不嫌冷清,也不害怕。」 二伯母冷冷清清的模样,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对着席面上的菜色,不甚满意,开口问道:「冷衾和冷凝那两个丫头也真是的,小凌现在京州发展得好。她们倒好,从前念叨着要跟长兄在一起,现在反而尽往外跑,这是什么道理? 这么多姐妹过来找她们,都没能见个面。果然是没有父母教养长大的孩子,一点都不懂礼数。」 一番话听得坐在褚煦君身边的花锦儿和扈悠脸色很是不好。 花锦儿——如今的贞王妃,刚诞育下一子,便抛下依依不舍的丈夫赵诚,进京看望她。 扈悠则是在延城打败了一众共同竞争的兄弟姐妹,这才获得了在扈梁之后的进京资格。 她一进京,头一个便是到秦王府来拜访。 这两人到的时机不早不晚,正好赶上了这一场秦王府的卫家宴。 花锦儿闻言,神色一淡,将怀中幼子交给身后的乳母,开了腔:「这位夫人看着也不像是有父母教养的样子,礼数这二字,我也没从你的身上看到一丁半点。」 当了两年的贞王妃,如今的花锦儿士别三日,一身气度,开口不怒自威。 几位长辈先是一震。 首当其冲的二伯母指着她:「你……」说不出话来。 大伯母怒目看向褚煦君:「小凌家的,你难道就这么看着外人欺负你二伯母吗?」 秦王妃姿态得体:「身为秦王的正室,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有人当着我的面污蔑王爷的亲妹妹。」 第354章:秦王有表妹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54章:秦王有表妹 秦王妃此言一出,女宾宴席上便有了几分肃杀之意。 身为女主人,对客人之间的龃龉不加以化解,反而火上加油。 这卫凌的正妻是不是太硬气,也太不顾大局了些? 在这时,一位身着青绿曲裾的小娘子起身含笑道:「姨母的意思,只是太想念二位姐姐了,这才心直口快,带了几分责怪。长辈爱惜小辈,都是爱之深责之切,她没有别的意思。」 三伯母跟着道:「是啊,王妃,你二伯母向来最是面冷心热,都是一家人,哪里有什么污蔑不污蔑的。」 二伯母:「还是我家侄女青莲会说话,免得王妃真的误会我,就不好了。」 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卫凌对他们这些老一辈心存怨怼,便是他们进了京,也不肯跟他们有所来往。 老的可以不搭理,但小一辈,卫凌总不能再继续迁怒他们吧? 是以,少年少女们纷纷出场。 这些女孩子自然是在今日要想方设法留在秦王府。 看是能直接傍上秦王,或者在他们的帮助下,搭上别的贵人,都看她们自己的造化了。 今日看这青莲便是个口齿伶俐,冰雪聪明,识时务的。 三伯母:「王妃,眼下秦王府冷冷清清,冷衾姐妹俩又不在,不如就让青莲她们留下来,闲暇时多陪陪你,也好啊。」. 大伯母:「是啊,王妃,你总不能真如外头传言那般,一人独占秦王,如此你也要考虑一下自己的名声才是。」 古时人都好客。 有朋自远方来,都要出钱出力把对方伺候好了,留个十年八载都不算是事。 像这样探访远亲,留下孤女一同居住的都不在少数。 图什么呢? 秦王府留下这么多娇滴滴的表妹,管她们吃管她们住,还要管她们吃穿用度,平日里相处打不打架。 最后还要为她们寻一门好亲事,若是没有好亲事,说不定还要「贡献」出自己的丈夫,让她们一同上床。 浪费时间、金钱,还恶心人。 青莲上前行礼:「王妃,我会制香、画花样子,也会击筑、跳拂袖舞,还望能留在您的身边,伺候您。」 其余表妹顿时对她侧目,表情或嫉或恨,或怜或惊。 褚煦君看着面前最为突出的小娘子,显然她是今日宴会上最为棘手的人物。 她跪在自己的面前,小手瑟瑟发抖。 被养成这般的性子,想来她所出身的家里,也不是什么温柔窝,怕是从小也受尽亏待,才懂得察言观色。 可她也太明显了些。 制香、击筑、跳舞……无一不比照着秦王府里近来传出去的喜好来。 这青莲,来之前怕是被专门训练过。 一个可怜的诱饵,让目标对她怜惜,转身联合起来,在背后给目标一刀。 褚煦君看着她,神情似乎颇为动摇。 三个伯母对视了目光,心想,看来今日有戏了。 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自厅外传来:「我们秦王府冷清惯了,向来不喜外人四处走动。还有,我家王妃的名声好得很,不劳你们几位费心。」 卫凌正在欣赏男宾们「你来我往、觥筹交错」的一边倒景象,这时收到李猿在耳侧的提醒,连忙起身赶赴女宾席。 褚煦君听见「我家王妃」这四个字,脑袋上都落了几条黑线。 「拜见王爷。」一群女娘子连忙起身行礼,眉梢间都是偷偷瞥着谪仙男子的害羞和怯意。 她们幼时其实也见过卫凌。 只是那时卫凌丧母之后又丧父,常年都在军中习武,摸爬滚打,身上不曾有一块好颜色,脸上也常常都是污物。 那时候的表妹们见到他,哪个不是躲得远远的,「扫把星」「邋遢鬼」「小蛮子」……仿佛靠近他就会跟着倒霉似的。 可等到男孩渐渐长大,跟随大军征战,连战连捷,回来时候一身玄衣铠甲,长发高束,露出白玉般无人能及的清隽面容。 那些幼时嫌弃过他的所有女孩,无一不变成跟在他身后的痴情女子。 一口一个「表哥」「堂哥」「将军」……叫得亲热,只要得他清冷目光看上一眼,那便是整个夏日里女孩最甜蜜的心事。 刚才不见卫凌,那些表妹还不肯对着抢走表哥的女人——如今高坐的秦王妃,献殷勤,对跪得彻底的青莲更是在心中表示鄙夷。 现在表哥来了,她们一个个面色激动,跟打了鸡血似的。 一鹅黄曲裾女子自恃胆大开朗:「表哥,我们少时还曾在河边一起嬉戏、放风筝,怎么会是外人呢?」 秦王一脸平静,对这些所谓表妹们不假辞色:「我幼时从不曾有这份空闲去放风筝。倒是见过你们,不知道是哪个,在放风筝的时候,曾被我养的野狗追得差点掉进河里。」 其他表妹开始嘲笑这个鹅黄女子。 她面色又红又紫:「不是,不是我,那个人真的不是我。是你才对吧,我们这些人里,就属你小时候最爱放风筝了?」 「我可从不会靠近野狗的。」这话说完,察觉似乎不太对劲,连忙又偷偷看向英俊秦王。 她可没有说秦王是野狗的意思。 其余人又继续用唾沫湮没了她们两个「先锋」。 卫凌说完,便慢慢走向王妃,对她温柔一笑:「今日的席面,王妃可还满意?」 哪有人问自家席面,自己满不满意的。 褚煦君回以一笑,有卫凌这一打岔,她便直接忽略了还跪在一旁的青莲。 席上表妹们开始争锋,无人再理会自己,青莲只好识相退下。 她回到了二伯母身边,脸上泫然欲泣。 二伯母瞪了她一眼:「没用的东西,看你回去后如何跟你家里交代。」 青莲的神色在瞬间变得更加绝望。 褚煦君给了麦子一个眼神,她便出去交代要多盯着这个女人。 琳琅老家的侄子们在前厅今日没有一个不是被扶着回去的,而带来的表妹们也没有一个能成功留在秦王府。 次日,秦王开始到巡防营就任上岗。 褚煦君则陪着自己的表妹——花锦儿。 可宝妈根本就无法和她说上几句话,不一会儿就要分神照顾襁褓婴儿。 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褚煦君最着急也是给那时候营养不良的小六儿找乳母。 想起那时候的小六儿,褚煦君望着贞王府小世子的神情满是柔情。 好不容易小魔头睡着了,花锦儿跟乳母说完话,转头看见自家表姐拿着拨浪鼓,一改在商场上的杀伐果断,少见的柔态。 「表姐,你跟秦王打算什么时候自己生一个啊?这样就不用羡慕别人家的小孩了。我进京前可就听说了,表姐夫他在那方面特别努力,对吧?」 第355章:婚后男人就变了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55章:婚后男人就变了 哪方面特别努力? 一夜七次,什么的,真的全都是谣言。 可褚煦君能解释吗? 她只能转移话题:「你们新婚燕尔,又刚诞育麟儿,你家王爷怎么就舍得让你只身一人进京。可别说是太过想我,这锅表姐我可不背。」 闻言,花锦儿面色一改,让乳母带着小世子先下去后,才皱着眉头:「我现在其实有点同意郡主所说,果然男人婚后就没有一个可靠的。」 褚煦君跟着一惊,当初花锦儿跟贞王府二公子赵诚可谓两小无猜郎情妾意,终成眷属,都不顾家中反对,毅然决然在一起。 幸而他们的运气也不差,顺利成婚,之后赵诚更是一跃成为了新贞王。 又正值京州风云变幻,赵诚跟中州州牧、卫凌的关系都不错,很快也得到了京州的认可,成为名正言顺的贞王。 虽然现在贞王府在中州的势力远不及当初老贞王在时那般庞大,但赵诚本就是守成之人。 他们夫妻二人,如此本已经是画上了「公主跟王子幸福生活在一起」的童话结局。 而且还是身边的人纷纷助攻,赵诚拿下贞王府的位置,可是连自己的手都没有弄脏过。 这样的运道,谁看了谁不羡慕? 「诚哥哥他,当上王爷后就变了。」 见褚煦君脸色似乎觉得意外又觉得情理之中,赵诚突然就继承了这辈子没想过的王位,不变是不太可能的。 花锦儿倒也先解释了一下:「也不是通常所说的那种变。只是我们本无意于王位,受了他人恩德,这才得到的东西。在那之后,诚哥哥便不太对劲。他时常深沉思考的样子,夜里也会不停梦魇。」 「表姐,外人不知道,可我们都知道,老贞王和赵信的死都不太寻常,虽然诚哥哥对父兄感情不深,可也不是全然没有感情。我想,他的心里应该还是难过的,其中对那名女子,他的感情应该是最为复杂的。 「我没有怀疑他对我的感情掺杂了其他,他对她,大抵愧疚多过于怀念,想怪她,也不能,不怪她,也不能。加上王府事务他并不熟悉,中州州牧也给了他不小的压力。那段时候,他时常喝得酩酊大醉回来,在我担心得不知怎么办的时候,这时我有了身孕。」 「在那之后,诚哥哥似乎好了。他不再喝酒,每日都会回来陪我,对待王府事务也渐渐熟悉,夜里也不再那么做噩梦。我想,是对孩子的期待,治愈了他。」 「但在我生下孩子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是那时候,他在府中有了一位从前照顾过美人的婢女,他们会在一起谈起她,便是因为如此,诚哥哥的情绪才逐渐稳定。可关于这名婢女,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一直对我刻意隐瞒。」 褚煦君听到这里,才出声:「你发现了?所以单独过来京州?」 花锦儿摇头:「我知道煦君表姐的意思,不过他们没有在一起。至少在我发现的时候,还没有。过来京州是早有的计划,在年底时候诚哥哥也要入京述职。只是我发现这件事后,便提出由我跟孩子先进京。表姐你是不是要说,这样不是更给了他们在一起的机会?」 是啊,这时候丢下赵诚,贞王妃又不在,别说那个已经有了特殊位置的婢女,更让其他有心之人有机可趁了。 褚煦君知道,在花锦儿心中,她跟赵诚也是一世一双人,不会再有其他人。 「郡主知道后,也是这么说的。不过若是这样,诚哥哥他就背叛了我,我想他也不是最初我喜欢的那个人了。我只是认为,诚哥哥需要一点时间,来让他看清,对他来说,究竟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褚煦君在这时,才真正 对花锦儿刮目相看。 人与人之间的亲密关系中,很容易会渐渐丧失敏锐和包容。 往往最残忍的话语都出自最熟悉、最亲密之人的口。 而花锦儿是他们夫妻中,保持冷静的那一个。 赵诚这人,善良有余,清醒不足,他犯了所有人都会犯的错误,那便是失去之后才开始缅怀。 可在缅怀和后悔的时候,他们往往都忘了,忽略了现在拥有的一切和身边人。 乍看,花锦儿愤然离开中州,扔下贞王不管,是她任性、胆大。 实则,她是给两人留出了空间。 赵诚的性子,没有失去,便不会重新重视。 花锦儿何尝不是在赌。 只是她衡量过赌注,若是败了,不过是失去了一个心爱的男人,她还有王妃的位置和板上钉钉的世子。 跟在煦君表姐和徐箐箐的身边久了,花锦儿从郡主的思维困境中走了出来。 赵诚再好,也只是一个男人而已,最重要的仍是自己。 「所以,这段时间,就要麻烦煦君表姐收留我和臭小子了。」 「你能留下,我求之不得。正好呦鹿楼那边你有兴趣看看吗?」 花锦儿疯狂点头,她不仅是贞王妃,还是凤凰楼最早的东家之一。 除了别人给她的身份,她自己也早有了立身的本钱和一技之长。 便是跟赵诚实在过不下去了,她带着臭小子,也不怕养不活她们母子二人。 只是想到这里,花锦儿还是忍不住提醒道:「虽说表姐你现在跟秦王才是真正的新婚燕尔。但秦王远比诚哥哥更有本事,更出息,人也长得俊成千上万倍,表姐你可千万要守住自己的心。这样就算秦王变了,你也还是我的表姐。」 褚煦君心想,秦王婚后的确是变了。 变得如狼似虎,奇奇怪怪,比从前还要黏糊、缠人和深情。 「还有,十月怀胎种种不易,当初我也什么都不懂,虽说我不后悔生下臭小子。但再来一次,我是会慎重考虑的。」 花锦儿这都是肺腑之言,非亲密之人不可说。 褚煦君动容道:「秦王有那么多的表妹,都不及我有你这样一个好表妹。」 「表姐,你又取笑我。不过秦王那些表妹,确实不能掉以轻心!」 褚煦君拿着拨浪鼓,敷衍:「好的好的。」 谁知,秦王的表妹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还真能惹出幺蛾子。 第356章:王妃温柔一笑,王爷背后一凉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56章:王妃温柔一笑,王爷背后一凉 京州,呦鹿楼。 褚煦君望着面前陌生的小厮:「你是说,有人在王爷从巡防营回来的路上拦住了他,还是个女娘子?」 今日是褚煦君到呦鹿楼巡视的日子,不过她向来扮成顾客,进楼还会买走不少东西。 在她快离开的时候,门口有王府下人打扮的一名小厮拦住了她:「是的,王妃,那人都拦了三天了,好多人都看见了。不过王爷并没有搭理那位小娘子。王妃大可放心。」 这话是故意来让她不放心的吧? 既然卫凌没有搭理,为什么这名眼生的小厮还要专门过来向她通报。 褚煦君好奇:「是谁派你过来的?」 小厮的面上有些迟疑,低着头道:「是管家,让我来告知王妃一声。」 他在撒谎。 秦王府的管家是卫凌用惯了的老人,向来不爱自作主张。 本来褚煦君还没想明白这其中的关窍,等秦王回来,一如寻常跟她坐在一起用膳。 褚煦君想要开口的时候,突然便明白了。.. 那名小厮背后的人,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三天了,卫凌回来,却对这件事只字不提。 这时如果王妃知道了,作为妻子,她的心里是不是难免会有什么想法? 比如开始怀疑秦王和那个不知姓名的小女娘。 褚煦君笑了,既然对方想看这出戏,那她又如何能让对方失望? 「王爷,这几日可还适应?」褚煦君为他夹了菜。 巡防营里,他才刚过去。许多东西都还在水下,没有浮上来。 唯一确定的是,巡防营对新来的统领都抱着「走过场」的想法。 卫凌想了想道:「目前还好。就是巡防营的伙食不大好,幸而王妃早上让人给我带了点心出门。饿的时候,还能垫一垫肚子。」 褚煦君:「既然如此,那我便让人每日给你送餐过去吧。」 「那便劳烦王妃了。」 「营里头其他人是怎么解决的?」 「这巡防营里正经留到下午执勤的,就没几位。我看他们大都中午回去,下午无事就不过去了。」 这般脱岗,褚煦君:「从前的统领都不管吗?」 「这里面,不是姚家的小舅子,就是江家的小侄子,还有那陶家妾室的兄长,都在营里熬了不少的资历。那伙房便是陶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掌的,不知道私底下贪了多少,做菜那是恨不得半点油花都不见。」 「这就难怪不好吃了。王爷打算出手吗?」 「确实,路上汤水不好送,每日劳烦王妃派人送来,也不是办法。我倒是想换个人过去,一时没有什么特别好的人选。」 褚煦君:「我这里倒有一个,你看那扈家小娘子怎么样?」 卫凌诧异:「她会做饭?」 好像只听说她会做炕。 「不,我回头教她承包伙房就可以了。」 「既然是王妃推荐,自然无不可。」 「直接换,大抵会直接得罪陶家。上回陶家送来的粮也不少,不如我给王爷推荐一个法子。」 那便是后世盛行的公开招标。 褚煦君如此讲解一番,卫凌很是赞赏:「便按王妃的法子办。」 两人谈完,褚煦君才反应过来她差点忘记问那路上女子的事了,连忙补上:「我听说,这几日有人在路上专门拦着王爷。」 卫凌一愣:「有吗?」 秦王府和巡防营的距离可不近,每日来回都 要一个时辰打底,他每日归心似箭,哪里会分出心神注意到路上有什么阿猫阿狗。 李猿在一旁补上:「有啊,王爷。小的不是提醒过您,那跟在二伯母身边的小娘子,这几日都在路上等着您嘛。」 卫凌疑惑:「本王都不记得的事,是谁专门到王妃面前去嚼舌根的?」 褚煦君:「他说是管家交代的。这不,我得连忙过来问一问王爷嘛。」 「林叔跟了我多年,若不是为了我,他还不愿意进京。不会是他。」卫凌听出她的意思,「你是想顺着他们,去接触那人吗?我记得,好像是叫青莲吧?」 褚煦君温柔一笑:「王爷倒是记得清楚。」 卫凌、李猿等人,后脑勺突然一凉,这屋中的温度好像突然降了不少。 卫凌:「李猿,听王妃的话,下去安排吧。」 褚煦君便喝着茶,不言语。 对方大概是也急了,没有等到李猿安排。 次日,青莲便受着伤,苍白着一张清秀的小脸,躺在了路边。 卫凌:「李铠,去救她。」 李铠疑惑:「救,救去哪里?」 李猿十分激动:「兄长,离这里不远有一处王爷的别院,咱们就去那吧。」 李铠:「……」作为我的亲弟弟,你为何如此兴奋? 「养在王爷的别院,那不是会让别人误会此女跟王爷有关?王妃岂会善罢甘休。」 「你放心吧,这处别院还是王妃安排的。务必让他们好好联系联系。」 李铠:「……呵呵,王妃还真是费心了。」 过了一阵子,褚煦君察觉李铠跟在卫凌身边的次数少了很多:「李猿,近来怎么都没有见到你阿兄?」 李猿笑容暧昧:「托王妃的福,我阿兄长这么大,好不容易开出了一朵桃花。」 女子受难被救,确实很容易跟救命恩人,发生一点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青莲这是见靠近卫凌无望,转向了他的手下李铠了吗? 李铠那般的纯情保镖,遇上这等手段高超的黑心莲,那不是分分钟沦陷。 古时的娱乐节目极为匮乏,以至于他们秦王府的消息一直被人惦记,来来回回都快炒出花了。 看,这出才是真正的话本情节,还是现场版。 「什么现场?」扈悠进屋,听到了个尾音。 近来,为了招标巡防营的小伙房项目,扈悠来得十分勤快。 花锦儿都觉得自己受了冷遇,两人差点对上线。 褚煦君便如此这般跟扈悠聊了聊关于后世的霸总、替身、白月光、带球跑文学。 没想到,扈悠给了她一个大惊喜,很快写出了一个情节跌宕起伏、引人入胜的话本。 褚煦君:「呦鹿楼要有新项目了,扈悠,你取个笔名吧。」 扈悠正在想,是要叫「延城菜菜子」还是「有扈来幽」的时候,外头她的丫鬟进来:「女公子,不好了。负责去巡防营投标书的干事被打了。」 第357章:王爷的戏是真好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57章:王爷的戏是真好 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 卫凌在巡防营伙房里出的这一招,明眼人都知道他这是要赶跑那个陶家的关系人。 这人找到姚家的关系户上峰:「大人,我这伙房每月进到您袋子里的收益可有这个数,您不能就这样看着不管吧?」他比了五个手指头。 姚家的小舅子斜着眼看他:「不是我说。这些年你也贪得太过了,那伙房根本就没人去吃。你做得这么明显,也难怪新统领一来,就要拿你下手了。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们总得给他这个面子。你这忙,我不好帮啊。」 因为姚家女没能当上皇后,陶家出的力不够,这阵子姚、陶两家的关系本就十分微妙。 陶家关系人不满:「这话的意思,大人是不肯帮我了?」 见他的语气不善,姚小舅子又岂会客气:「何况你说有这个数,我看不见得吧。」 「你这是要过河拆桥了?」 「有谁能给你作证呢?」 两人谈崩了,陶家关系人眼看自己的伙房就要被新来的秦王统领夺走,一不做二不休,在巡防营外,就将那来招标的人给打了。 招标肯定不止一家,他让人挑了两三家打,指望这样便能把剩下的人都给吓跑了。 他一出手,头一个便是势头最好的扈家干事。 事情就发生在巡防营外,这不抓回来,巡防营以后在京州还能有什么好名声? 姚家小舅子过来,对着卫凌皮笑肉不笑:「王爷,我们巡防营虽说没什么大出息,可这么多年也算相安无事。没想到,您刚来做这个统领不久,就出了这么一件事,真可谓是,出师不利啊。」 江家小侄子应和:「是啊,王爷是不是今日出门没有看看黄历?这才在今日见了红。」 卫凌不搭理这闲话的两人,只是问道:「米主簿,这事,你认吗?」 陶家妾室的兄长米肃:「王爷,你抓到人就说是我打的,有什么证据吗?」 「扈家干事指认的人,是米主簿家的长工,从你家出来到巡防营外,没有再到过别的地方。米主簿,他是你家的人,想来不少人都认识吧?」 「或许是别的人收买了他,故意来栽赃我的。」 「米肃,你怕伙房被他人招标夺走,是以对别的投标人痛下杀手。本王想,去你家查的人,应该也快回来了。等下,听听他们怎么说吧。」 米肃急了:「你什么时候派人去我家?」 他家哪里经得起人查,他一慌,其余姚家的、别家的也慌了。 这些年,米肃「上供」给他们的,若是有记录…… 卫凌:「我听说好像有一本了不得账本。」 姚家小舅子瞪了米肃一眼,这家伙,居然还在私底下记账:「米肃,你就认了吧。我们会替你向王爷求情的。」 江家小侄子:「不过是姚家的一条狗,你开口求情的话,王爷凭什么听你的。呵呵,不自量力。王爷,既然有线索,一定要好好查噢。人手不够的话,我不介意帮一帮王爷。若是王爷轻易放过他们的话,我们江家可不同意。」 江、陶两家不对付,他可没收过米肃的钱。 卫凌先对陶家下手,江家自然没有意见。 姚家一个外家的亲戚,就妄想把持着巡防营,问过他们江家了吗? 米肃很快就招认了。 姚家的人离开后,江家小侄子将他一张粉面皮肉凑了过来:「哎呀,现在王爷安排的人受伤了。这伙房可要怎么办?不如,还是我给王爷送点人手。王爷可不要跟我客气啊,哈哈哈……」 他笑着走 了。 卫凌明白过来,难怪米肃会那么冲动,便是姚家的人不肯帮陶家,他也不至于那么快就对他的人动手。 还是距离巡防营这么近的位置。 那个所谓米肃的人,说不定真的被收买了也不一定。这是巴不得米肃被收拾。 这时,巡防营里的牢头过来告诉他,米肃的长工已经不敌刑讯,自尽身亡了。 江家这是好好借了自己的手,斩断了姚家的一只臂膀。 说到底,不过是一个伙房而已。 秦王想要,他们不介意给他。 但不在这里面掺杂一些水分,获得一些好处,便枉费他们是姚家和江家的人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扈悠依旧在秦王府里跟褚煦君,继续聊下一本的情节。 扈悠:「那人,本就是找来的幌子。江家满眼只盯着姚家跟陶家,根本没有仔细查一查那些去投标的人。不得不说,王爷的戏,演得是真好啊。」 褚煦君这才看向她:「悠悠何出此言?」 「王妃无论刮风下雨每日尽心往巡防营送餐食,闲着没事还将提盒洒了几次,也不知最后喂到王爷肚子里的有多少。王爷怜惜王妃辛劳,这才将苗头先对上了一个小小的伙房,这巡防营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就不怕落一个别人说他好口腹之欲的名头。 以投标之名,又做出了王爷手中无人的假象,这不明摆着引人下套吗?就差没对着巡防营的人说,新来的统领就是个好享受的,不喜巡防营的伙食,又心疼妻子,想要整顿一下伙房,却还没有人手。王爷这戏,难道还不够好吗?」 褚煦君:「王爷确实没有人手。否则这怎么会拿此等小事麻烦延城来的扈家大小姐?」 扈悠一下便知自己嘚瑟过头了:「扈悠能得王妃器重,实乃三生有幸。只要能为王妃鞍前马后,便是让我亲自到巡防营的伙房洗手做羹汤,扈悠也甘之如饴。」 「就数你嘴甜。」 有仆人来通报:「王妃,卫家仲夫人现在王府门前,说,我们拐走了她家的侄女,来讨一个说法。」 是那「面冷心热」的二伯母,过来为失踪在外的青莲「主持公道」了。 李铠亲自下场,跟黑心莲周旋了这么久,青莲表妹终于出招了。 这二伯母连门都没有进,直接就在门口吆喝,显然是想来一个先声夺人。 「二伯母来了,快请她进来。」 仆人为难:「我们说了,可卫家仲夫人死活不肯。办事不力,请王妃恕罪。」 褚煦君:「那你现在就去请大夫过来,阵仗大一些。就说我少不经事,被二伯母此举吓着直接晕过去了。」 第358章:三个女人一台戏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58章:三个女人一台戏 仆人到王府门口这么一说,二伯母哪里敢再不进来。 她们进京这么久了,或许知道的事情不算多。 在关于卫凌的身上,也知道,得罪卫凌本人不一定有事,但若是真的动了秦王妃,那她们就一定会有事。 二伯母进来,一杯茶也没能得到。 既然秦王妃被「吓晕」过去了,自然要等她清醒了才是。 二伯母不知道第几次后悔今日她不该自己一个人过来,她一个人哪里说得过秦王妃。 可那大伯母住在长公主府上,和她暂住的清平郡主家,两人不对付,她去了见不到人。 三伯母住在漱安郡主府上,倒是好找。可近来,三伯母正忙着把自家的子侄跟漱安郡主绑在一起,顾不上她。 二伯母又实在被自家的大嫂催得急了,这才过来。 「王妃既然身体不适,不如我改日再来。」 下人怎么可能让她离开:「王妃晕倒前,很是担心。一再交代务必要留下仲夫人。请仲夫人莫要为难小的。」 二伯母再一看,门前又多了数名侍卫。 她又道:「我要去净室,总可以让我去吧?」 下人:「就在花厅后头,我带仲夫人过去。」跟得又这般紧。 二伯母等得整个人心神都不宁、神经紧绷的时候,外头传来:「清平郡主到!」的通报声。 如此,二伯母借着清平郡主的光终于见到了额头上绑着抹额的虚弱王妃。 其实二伯母不知内情。 清平郡主寻常还进不了秦王府,今日其实是郡主借了仲夫人的名义。 那日,清平郡主在跑出去,偷偷观看了他们二人的婚礼后,回去之后大病了一场。 可纵是如此,她依旧忘不了自己在大街上对卫凌的惊鸿一瞥。 一眼,误了她的终身,可清平郡主依旧不悔。 褚煦君被「吓晕了」,唇上没染脂红,我见犹怜。 她不过寻常女子,何其幸运,能被卫凌护在手心。 清平郡主收起眸间的嫉妒和艳羡:「秦王妃,你身为小辈,如何这般对卫家的仲夫人不敬。」 褚煦君楚楚可怜:「二伯母,若是平日里我怠慢了您,您尽可派人过来说一声,为何要在人前如此污蔑于我。我孤身一人在京,伺候王爷本就战战兢兢,今日又出了这样的事,二伯母这是要让我在王爷面前无法容身。」 二伯母:「王妃说的哪里话。我只是太着急要寻回青莲,这才过来的。」 褚煦君一脸茫然:「青莲,是那日在宴上您带来的小女娘,她怎么了吗?」 清平郡主哪里能接受她被忽视:「你少装蒜,若不是你们扣下青莲,钟夫人又怎会连日担心得吃不下睡不着?」 「清平郡主这话从何说起,从那次宴会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青莲了。何谈王府窝藏了她。」 清平郡主恶毒一笑:「莫不是,秦王她瞒着你,将青莲藏了起来?而你全被蒙在鼓里。」. 褚煦君:「不瞒郡主,王府中馈全由我一人掌管,便是王爷在外的家产,我都悉数接收。王爷信重于我,我不曾私自做主,让人染指王爷的产业。」 这个女人,她这是在自己面前炫耀吧? 卫凌他就这般信任她,凭什么? 二伯母:「可青莲她确实是说出门去寻秦王,后来就不见了。」 褚煦君:「二伯母,这话说得奇怪,青莲为何要寻秦王?」 清平郡主:「这表妹找自家的表哥,理所当然。秦王妃,你莫不是连王爷的 自家亲戚都不允许来往吧?」 褚煦君:「清平郡主不知道,王爷他向来喜欢清净。府里进了旁人他都不太高兴。王爷常说,只希望跟我到田园乡间,男耕女织,平凡度日。他小时候多劫多难,见了琳琅老家的人总会做噩梦。那些表妹表弟什么的,王爷都不爱见。 作为王爷的妻子,我又怎么能不顾王爷的身子,违背他的意思呐?」 这话一出,清平郡主脸色便十分精彩。 骗鬼呢,卫凌进京后最热闹的就是秦王府上的夜宴,还有谁比他更喜欢热闹? 还是这女人进京后,秦王才为了她,变得喜欢「清净」。 她还知道卫凌做噩梦,她能离秦王那般亲近…… 二伯母:「秦王妃可不敢乱说。秦王不爱见我们这些长辈,可这和他的小辈何干。他小的时候,表弟表妹都还没有长大。他堂堂一个王爷,说什么做噩梦,也不怕人笑话。」 褚煦君擦着眼泪:「我总算知道王爷幼时过的是什么日子。他小时候无父无母怜爱,长大了连做噩梦的资格都没有了。王爷他是人,可不是什么给别人撑脸面的工具。」 二伯母说不出话。 这时,青莲扑了进来,跪在二伯母的脚下:「姨母,青莲回来了。都是青莲不是,惹您担忧了。」 二伯母怒目:「青莲,你这死丫头,死哪里去了。不知道二伯母这些时日找你找成什么样了吗?差点都为了你得罪秦王妃,还不快去赔罪。」 青莲跪着过来:「王妃,王妃,都是青莲不好。我二伯母只是关心我,若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代她向王妃赔罪。王妃想要打我骂我都可以,只求你原谅姨母,不要怪罪于她。都是我不好……」 清平郡主这下也来了劲:「秦王妃,你还说没见过青莲,那她怎么会在你们秦王府现身?」 二伯母抓住青莲的手臂,掀开她的衣袖:「死丫头,你这是在哪里被谁欺负了,怎么一手上的痕迹,是不是谁在外头打骂了你?你在我们家,好歹是娇滴滴的女儿,不曾让你吃苦受罪。谁让你要去找你表哥,这下受欺负了吧?」 青莲:「不是,不是表哥。是我,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伤的。不管秦王的事,也不关秦王妃的事。」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褚煦君静静的看着三个人的戏码。 也难怪这青莲会被选中,还能「拿下」李铠,瞧她这收放自如的演技,三金影后都要说一句「佩服」。 原本清平郡主和二伯母站不住脚的理由,在她现身之后,火焰都燃了起来。 两三句就把源头栽到了秦王夫妇的身上。 清平郡主一副「秦王妃,现在看你怎么说」的得意神情。 第359章:望王妃成全我和青莲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59章:望王妃成全我和青莲 「青莲,我问你,今日你从何处来?」褚煦君依旧一脸镇定,定睛看着面前满脸泪水,娇柔虚弱的青衣女子,一字一句问她。 清平郡主冷嘲热讽:「秦王妃,你该不会是怕青莲她当着我们的面,说出实话,故意这般威胁于她吧?」 褚煦君:「郡主,我说过了。今日算起来,是我第二次见到青莲,我想,我没必要在这样一件事情上撒谎。」 青莲抬起头,细声胆怯道:「回王妃的话,我,我这几日就住在秦王的别院……」 二伯母尖叫:「是真的吗?是不是秦王带你过去的?」 清平郡主眯了眯眼:「秦王妃,看来秦王手中还有王妃你不知道的别院所在。」 青莲:「不,不是的。我没有在别院见过秦王。来照顾我的另有他人。」 二伯母温声道:「青莲,有郡主在这,你别怕,尽管说出实话,郡主会为我们做主的。就算秦王妃不肯,若是秦王真碰了你,那你就有资格进秦王府。秦王妃拦不了你。」 清平郡主的眼睛瞪向青莲,这丫头,居然还真的有本事爬上秦王的床。 她一时又想打秦王妃的脸,一时又不知道要不要打死这个不要脸的小***。 看向秦王妃那依旧平静的面庞,清平郡主心想,还是先解决这个女人,剩下的都不会是她的对手。 「青莲,你说实话。本郡主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青莲伏在地上的身子微微发抖:「王妃,郡主,姨母……青莲 、青莲见到的男子不是秦王,而是他身边的侍卫,李铠大人。」 二伯母的神色一变:「你,你个死丫头,胡说什么呢?侍卫自然会跟在秦王的身边,怎么会只见到他一人?都说了郡主会为你作主,你怎么还不肯说出实情?」 青莲:「姨母,我没有胡说,这就是实情。我跟李大人已经……」 看着少女露出娇羞的神色,在场的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清平郡主的神色也很奇怪,她果然以卫凌的心性,他不会随便碰别的女人,心下一松。可这样又失去了对付秦王妃的借口,扭曲得很。 褚煦君:「若是侍卫的话,王爷赐给李大人一座别院,也在情理之中了。青莲,你便是有事在外,也不该让家里人担心才是。」 「姨母,我出门后被野兽所伤,幸得李大人救下我,又让我在别院养伤。我想着,他既然是表哥的侍卫,那我住下当是无妨的。我不是故意不给姨母送信的,而是一开始我的头受伤,失了忆,没想起自己的身世。等我想起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我怕……」 好家伙,连「失忆梗」都出来了。 二伯母:「你怕就不让人告诉我,我差点都让人给你家里报丧了。一个黄花大闺女,出了门,寻不着,这事……我的天爷啊,你让我怎么跟你阿父阿母交代?」 「姨母,李大人,他、他很好,对我也很好。你要我向表哥示好,可我们都知道,表哥他心里眼里都只有王妃一人。虽然我只是一个庶女,可我也不想去跟王妃争。姨母,你就成全我跟李大人吧。」见姨母不想搭理,青莲又转了方向,「王妃,您帮帮我,我对李大人是真心的。我想跟他在一起,生生世世。」 褚煦君:「青莲,我第一次见你,你说想要服侍我。第二次见你,你又换了个想服侍的人。那我该信你哪一次呢?」 青莲:「王妃,之前是我不懂事。家里让我要想办法留下来,我不敢不从。没能留下,他们就说我就算到外头求表哥,也要让他答应我进府。我一个弱女子,除了听话照做,又能如何呢?直到我受伤,差点进地狱走一关 我才发现了,我的心之所向。 不过之前我对王妃所言,也是真心的。只要我能跟在李大人身边,他是表哥的侍卫,我也愿意做王妃的婢女,尽心伺候您。王妃,求您首肯,我跟李大人是两情相悦。」 二伯母:「快住口,你一个待嫁女,说出这般不知廉耻的话,是嫌你在外头丢的脸还不够吗?」 外头传来一个清晰的男子声:「我第一次听说两情相悦是丢脸的话。」 话是李猿教给他的,高大挺拔的李铠一身黑甲入了花厅:「属下李铠,拜见王妃。」 「李铠,你来了正好。方才青莲的话,你也都听见了吧?」 李铠转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原本冷淡的眼瞬间变得柔和:「是,我都听到了。」 「原本该由王爷做主,不过小娘子既然求到了我这里。那我便先问问,你的意下如何?」 「望王妃成全我和青莲。我愿娶青莲为妻,此生不渝。」 青莲望着面前的男子,泪水模糊了她的眼:「铠哥哥……」 二伯母:「青莲,婚姻之事,父母之命。你竟敢无媒与他人苟合,这话传到你父母的耳朵里,就算他们认,我也是不认的。今日你要敢跟这个男人走,便别想再进你家和卫家的门。」 「李铠是本王的人。卫家的门,我想本王也是能做主的。青莲如此便等同于进卫家的门。有何不可?」门外传来秦王清冷的嗓音,随后他进了屋。 「我来迟了,王妃。」卫凌满是温柔,诧异道,「你怎么戴着抹额,可是这屋里有谁欺负了你?」 这时男子的眼才扫了扫花厅里的其他人,一副她们敢欺负王妃,就别怪他手下无情的模样。 喜妹别的不行,告状一向是第一名:「王爷,今日仲夫人在大门外不知为何说是王府窝藏了青莲小娘子,要我们一定要交人出来。王妃完全不知这是怎么回事,被吓晕了一回。」 「王妃体弱,胆子又小,她们竟如此不敬于你。二伯母,你这是想对我的王妃做什么?」 二伯母此时声如蚊蝇:「我,我哪里敢对王妃不敬。只是青莲她说出门去找王爷,有一阵子了,都还没回来,我这才……」 「青莲的父母托二伯母照顾,二伯母却不上心。本王的侍卫无意中救下了她,没想到二伯母反而不领本王的情。看起来,倒是本王多事了?」 第360章:王妃“投怀送抱”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60章:王妃「投怀送抱」 二伯母脸都吓白了。 秦王持续输出:「本王当初就该让李铠见死不救,也省得二伯母上门来,吓坏了王妃。都是我回来晚了,王妃你别怕。」 褚煦君现在是挺怕的,主要是怕憋不住笑。 她便顺势瘫软在王爷怀里,将脸藏在他的胸前,闷着声、抖着肩。 卫凌这时都有些感谢这些上门来不识相的人了。 若非她们,王妃如何会轻易对他「投怀送抱」,哪怕只是将他当成遮掩的工具,获利的人还是他不是吗? 二伯母:「小凌……不,王爷,青莲跟着我进京,是想找一户好人家。现在她这样,我回去没法跟她的父母交代。」 卫凌轻轻拥着王妃,神色柔得能掐出水来,慢慢转向找茬的人,脸色一变:「怎么,你的意思是,本王的侍卫还配不上她?二伯母这到底是看不起谁?」 二伯母:「这……」 明眼人都知道,她这是想讨要聘礼的意思。 清平郡主:「谁家培养一个女孩子都不容易,难道秦王的侍卫就可以这样白得一个清白人家的小娘子吗?」 卫凌瞥一眼看她:「清平郡主你一个闺阁女子,承恩公让你这么出来插手别人家里的婚事吗?是不是不太合适?」 清平郡主好不容易得了他一个正眼,听到的却是这般话,顿时又气又羞,她甩袖瞪了二伯母和青莲一眼,转身准备离去。 二伯母一慌:「青莲,你说话啊,哑巴了吗?」 青莲抬起头,满是泪水的小脸上,似乎下定了决心:「姨母,若是您执意不肯的话……青莲也实在没有办法,我已经是李大人的人了,此生此世只认他一人。不管什么身份,只要能在他的身边,青莲就心满意足了。」说着,她楚楚可怜看着李铠。 李铠望着她的眼神,同样深情。 「青莲,你这是要跟家里决裂的意思?」 「是的,姨母。若是您这般想的话,那便是吧!」 见清平郡主的身影已经跨出了第一道门,二伯母着急:「青莲,这可是你自己选的。将来你可别后悔!」 李铠:「青莲,你方才说的,可都是真的?」 青莲:「对不起,铠哥哥,为了留在你身边,我方才撒谎骗了他们。说,我们已经……」 「不,不会的,这不是谎话。」 青莲惊喜:「铠哥哥,你的意思是……」 「我说了,我要娶你,青莲,你愿意吗?」 「我,愿意!我愿意的,铠哥哥!」 面前的小情侣喜极而泣,抱在了一起。 卫凌清了清嗓子:「那座别院你们住得还习惯的话,就将那里用做你们的婚房吧。」 上司出手就是一套京州的郊区别墅房,好大的手笔。 李铠半跪,青莲跟着伏身:「多谢王爷!多谢王妃!」 刚互相表明心意的小情侣,退了下去。 褚煦君看着他们二人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互相试探的距离,红着耳朵离去。 「这下,青莲算是把戏在我们面前都补全了吧?」 一旁的喜妹本来还在欣慰看着,闻言神色一愣。 秦王半点不惊讶:「不在我们面前当众脱离原家,她也不相信我们会轻易相信她吧?」 「这些法子,真的是二伯母教她的吗?我看她比二伯母聪明多了。」 「不是卫家,也不是二伯母的娘家。而是青莲那嫡母背后的骆家。骆家向来以联姻见长,她们家养出来的女子,手段和花样都让人不可小觑。 嫡母对自己的女儿或许还有几分疼爱,但对庶女的管教,则完全不同了。这青莲出了师,选中哪一家作为踏板都是她们自己的本事。骆家只会等着收取果实。若是她们做不到,那便不容她们再做选择了,多的是可以送出去为家族牟利的地方。」 褚煦君听着卫凌的讲述,内心不禁一寒,一股恶心自腹部泛起。 这样的人家……简直就是从骨子里烂透了。 被褚煦君授意,一直躲在屏风后头看戏的扈家小娘子这时才探出头来:「可我看方才那青莲小娘子对李侍卫含情脉脉的眼,那若即若离的距离,原来都是她演出来的吗?」 那是正正好暧昧的距离,没有经过训练的人都不一定能把握得这样准确。 不像她现在跟卫凌的距离……褚煦君这时才发现她整个人还被高大的王爷环在怀里,两人看起来亲密无间。 她心里头一颤,一边调侃自己,这就是结了婚的夫妻之间,不常有什么「客气」的距离。 她不着痕迹让开:「被耽搁这么久,王爷也饿了吧?该传膳了。」 扈悠见状便打算开口告辞。 她方才敢留下来看清平郡主、二伯母跟青莲之间的戏码,但当电灯泡的话,秦王的眼神也没比他的红缨***钝到哪里去。 「悠悠也一起吧。」 秦王妃很少主动邀约,扈悠想了想秦王夫妇之间的地位,在二者之间,她还是打算遵从秦王妃的命令。 「那便叨扰了。」 再加上听说了秦王妃被琳琅卫家人吓晕过去,急忙赶过来的花锦儿和褚良,这一顿晚宴便十分热闹。 秦王今日已经挣到了「福利」,神色间便不大计较。 褚良听扈悠说完了「转播」,提起了旁人:「清平郡主都被放出来了,那之前被辞去赐婚的朝晖长公主怎么没有消息?」 卫凌闻言瞪了自家小舅子一眼。 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卫凌婚前惹来的那么多桃花,哪怕在他婚后都还不曾放过他。 卫凌本就躲都还来不及。 褚良从来就对卫凌的好感有限,何况这位姐夫老是给自家阿姊「惹麻烦」。 不仅公主、郡主招了一堆,据说他老家的什么表妹表姐也不少。 哼,这就是阿姊说过的大猪蹄子本蹄了。 褚煦君也好奇道:「是啊,长公主近来在做什么?」 这题扈悠她会:「听说,皇上在挑选城中的良人,不知是打算为哪一位皇家女赐婚。」 花锦儿也凑热闹:「可我听说的是,朝晖长公主她自己选了不少的良人,都被皇上一一否认了。」 作为呦鹿楼的主事,褚良的消息更是灵通:「还有还有,漱安郡主那边的不少人选,皇上是满意了,但郡主她自己不满意。」 褚煦君闻言,眼前一亮,这不就是古代的男子选秀吗? 新项目(摇钱树)这不就又有了吗? 第361章:古版“男人装”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61章:古版「男人装」 席上的八卦讨论得越来越热闹。 卫凌瞪得了小舅子一个,也不能一直瞪贞王妃和巡防营里的伙房官扈家小娘子,只能摆出专心致志奋战面前美食的样子。 褚煦君听到这里,却放下勺子,让麦子拿来纸笔,开始写写画画。 几人都熟知,秦王妃这般模样便是有了新想法。 褚良兴奋道:「阿姊,你又想到什么了吗?」他一定要让呦鹿楼在他的手中超过其他三楼。 卷死他们! 花锦儿:「嘘!良表弟,别吵表姐,打断她的思路就不好了。」 褚煦君:「不会,这个项目最适合大家集思广益了。都说好酒不怕巷子深,但好男可就不一样了。这么多贵女在挑良人,我们可以提供给他们‘出道的好路子。」 简单说就是包装。 当然呦鹿楼推出的包装必须货真价实,可以有夸张的艺术成分,但不能虚假、诈骗。 「要怎么包装呢?」 「悠悠你写出那样好的剧本,你觉得怎么样包装最好?」 「那当然是黑猫白猫都放在一起,拿出来比比。而且不管黑猫白猫,都要夸成好看的花猫!」 「对了,我们就办男子选秀,真人来看不大现实,但是画报就没问题了。」 褚煦君要出东邺国的「男人装」杂志。 秦王就这么听着自己王妃嘴里挂满了「男人」「选秀」「天团」的字眼。 这些人越谈越兴奋,卫凌想走,又怕他不在,等下漏了什么让自己更无法接受的关键信息。 等晚宴散了之后,王妃自净室出来。 卫凌接过王妃手中的帕子,熟练为她一节一节绞着半湿的长发:「煦君,那个什么选秀,你真的要办吗?」 褚煦君脑海里都是新项目,没过脑子便道:「想要办好画报,好的画师很关键,先不论他的画技如何,但要紧的是他一定要如实作画。」 若是出个画王昭君那般的画师,看银子画美画丑,他们的杂志口碑很容易崩塌。 「我在想……若是贞王知道,他的王妃在京州,每日对着一群男人的画报,会不会责怪我们?」 褚煦君听话知音,这是拿花锦儿在点她呢。 她抿了抿唇,微微一笑:「放心,男子选秀是因为现在行情正好,之后我们也会出女子选秀的。」 要不然男人装为何以热//辣女子为封面? 这等营销心理,身为首富的褚煦君如何不懂? 卫凌:「我不是这个意思……」 褚煦君转过头盯着自家郎君看了几眼:「其实放眼整个京州,也没有几张脸能比得上我面前的这张,局限在未婚男子,是不是太过狭隘了?」 卫凌被妻子的眼神摄住,一时脑海里忘了思考。 褚煦君的声音依旧魅惑:「王爷要不要考虑加入,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蝉联好多届的冠军,这样我们给出的奖品相当于还是进自家的口袋,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卫凌脑子回过神,眼神变得凶狠:「王妃就这么不介意我的画报流落入别的女子手中吗?」 敢情她夸他,就是因为他这张脸能帮她挣到更多的钱吗? 褚煦君的笑容更加明媚:「介意啊,所以我打算冠军的首封就只有单独一张,而每次都要由首富怀君夫人拍下。看得到但摸不到,那些小娘子们还不得杀红了眼,就不信她们还能管住自己的腰包。」 适龄的良人每年可不会太多,就算是韭菜割完一茬又一茬,也有良莠之分。 可卫凌这张脸,最起码还有十年的保质期。 卫凌想通了其中的关节,耳朵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突然就红了:「那你怎么保证,每次都是由你拿到?」 「当然是——暗//箱//操//作啊!」褚煦君找回了下午她主动扑进王爷怀里的面子,眼下心情十分良好。 卫凌无奈:「明明我这个真人就在王妃眼前,煦君你又何必那么麻烦,去争夺一张没有半点温度的画报?」 褚煦君一愣,抢回了他手中的帕子:「差、差不多了,我自己来就好。」 什么意思? 卫凌他怎么又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 褚煦君又想到,现在每日清晨她都是在卫凌的怀里醒来。 幸而她都比卫凌早醒一步,满脸懊恼将自己抽身出来,挪回原来的位置。 她已经这么馋卫凌了吗? 一定不能让他知道! 秦王也很苦恼,他近来每晚趁妻子睡着之后,把人捞在怀里。 又故作比她晚醒,不让她发现自己的小计谋。 她还真的就没有发现。 是他做得还不够明显吗? 明明他已经按照她的吩咐,隔天就到凫水池里用她给的皂脂将自己里里外外洗得很干净了。 她怎么没有接收到自己的暗示? 卫凌不知道的是,他好好洗澡,王妃非常满意,睡得就更安稳了。 ********** 呦鹿楼。 一群为了「男人装」而来的贵女们聚集,十分热闹。 「这一期,我一定要抢到秦王的唯一一张首封。」 「你是不可能抢过我的。你家阿父给你的首饰,你应该当得差不多了吧?」 「笑话,你才当首饰呐。这呦鹿楼的画报卖得这样好,选的可都是我家出产的颜料。够我买上这一年的首封。」 「那你不知道吧,这些来选秀的贵公子,都跑到我家订最新的腰封,我家的生意不知有多好?」 「你们傻不傻?秦王早就有秦王妃了,你们争他做什么?我看那墨香公子和萧玉郎,都是正当年,一个温润如玉,一个浓烈耀眼,他们不香吗?」 「你才不知道吧?这些最好的良人可都要等到宫中的人挑完,才轮得到我们。不如趁现在,他们名草还没有主,先看个够。」 「我就不一样了,我就是喜欢把自己看中的小正太投到顶峰的滋味。养成,才是王道!」 「快快快,新的一期出来了没有?」 「我已经等不及了。」 「上一期以生日的月份选出了十二魁,听说这次是以四季花木来定的调子,萧玉郎一定是盛夏里最耀眼的九重葛,能与太阳肩并肩,我要为他咣咣撞大墙。」 褚良在顶楼,听得露出了歪嘴笑。 不愧是阿姊,画报里的这些描述词汇用得他们闻所未闻,又如此贴切。 很快就风靡了整个京州。 哈哈哈,他卷赢其他三座楼,指日可待! 第362章:你一票我一票弟弟就出道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62章:你一票我一票弟弟就出道 长公主府。 有人欢喜有人愁。 呦鹿楼造成的满城追捧,看在朝晖长公主的眼里,她恨不得杀了呦鹿楼背后的主人。 「嬷嬷,你说,这呦鹿楼难不成是上头示意,否则他们为何恰好在这个时候搞出这么多的幺蛾子?」 长公主的身边人都知道,那什么画报上有好多是先前长公主看中的人选,却都被皇上一一否认了。 原本这些人都还每日守在门外,递帖子、送礼物求见长公主。 现在这些人被呦鹿楼的「男人装」选中了之后,全城的贵女疯狂追捧之下,哪里还会再肯下血本来讨好长相不好、脾气又差的长公主。 也难怪赵紫芙这几日气都不顺了,她边说边咳嗽。 嬷嬷伺候她喝药道:「长公主,都是那些商人见惯的下作伎俩,再过阵子就不新鲜了。」 赵紫芙推开药盅:「不想喝了,日日都喝,也不见好。我这裙子腰身又宽了几寸,脸颊瘦得都快不能见人了。」 嬷嬷哄她:「长公主这是纤细合度,天生丽质。京州贵女想要减个几两肉,都不能够呢。」 赵紫芙这才面色稍霁接过药。 嬷嬷又道:「近来天气不好,长公主才得的风寒,太医不是说了,只要好好调养,好好喝药,很快就会痊愈。那可是专程照顾皇上和皇后的太医,医术是整个邺国最好的。可见皇上对长公主的器重,还是喝了吧。」 赵紫芙闻言冷笑一声,到底还是把药喝了,依旧满肚子的火:「还不是呦鹿楼的人,害我上火,这病才加重了。嬷嬷,你上次说这呦鹿楼主事的人是褚煦君的亲弟弟?」 「是的,都知道这呦鹿楼主事常年戴着一个银色面具,说话的腔调也很是奇怪,暗卫们可是查了许久,才查到褚公子的头上,肯定不会错的。」 「难不成这一切都是褚煦君在搞鬼?」 嬷嬷笑道:「长公主,老奴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有哪个女人会将自己的夫君画报放出来,任人赏玩。现在秦王妃光是要跟那些争秦王首封的贵女们,都要抢得头破血流。」 「说得也是。大概是我多心了。」 见长公主服药后睡下,嬷嬷端详了她的神色半晌,出门去见长史——秦公公。 *********** 漱安郡主府。 邹氏进来的时候,见女儿不知在看着手中何物,连她进屋都没有察觉。 等看清她手中的东西,邹氏笑道:「可是被阿母抓到了。先前对这些人不是看都不看,怎么今日倒上心了?」 尹月被阿母当场抓包,想把画报藏起来都来不及了。 邹氏看见她翻开的那人:「没想到月月喜欢的是这一款,难怪便是宫中递出来的人选,你一个看上的都没有,原来是他们都太文弱了。」 没错,尹月的审美便是那些粗犷、健美、高大,野性未驯、充满男人味的壮汉。 现今流行审美正是秦王那般,虽则他有镇北大将军的威名,一身腱子肉也不少,但他的长相如谪仙般,不见一丝烟火气。 尹月的审美比较偏门,她喜欢的这款一直垫底。 「阿母,龙傲天真的很香。你看看他吧,弟弟已经连续两个月排在最末了,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他投进了前十二名。 都说什么那排第二的萧玉郎,浓烈似火!明明是我家弟弟才是真正代表夏日的气息,那些人的眼光都不行。阿母,你慧眼识珠,定会选出对的那个吧?」 邹氏觉得好笑:「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都是煦君搞出来的花样,你要真的喜欢这 什么龙姓之子,直接去找她不是更快的。」 「不行不行,自己喜欢的弟弟就是要自己支持才可以。阿母,你一票我一票,弟弟就能早日出道了。」 邹氏:「那不然,你还可以直接去求皇上,让她给你赐婚,有漱安驸马爷的名头,他要想进前三甲的话,应该还是能冲一冲的。」 「弟弟是用来追的,不是用来真的放在身边的,那就没意思了。」 尹月虽然对着画报如痴如醉,真的有那样壮硕的男子到了她的眼前,她说不定是先流口水,还是吓得逃跑都不一定。 邹氏总算明白了,她的女儿这完全就是「叶公好龙」。 可一直守在漱安郡主身边的扈梁听到了风声,已经坚持锻炼了一个多月,希望焕然一新的他能让郡主对他另眼相看。 邹氏也听说了,只希望这小伙子知道真相后,不会更加难以接受。 不过扈梁这性子也算是百折不挠。 他通过漱安郡主的路子,上了朝堂。 皇帝因为他跟自家义妹亲近,虽然用了他,但言行之中对他无不苛责。 扈梁从未放在心上。 外头的人不知扈家老太公折腾起人来,花样百出,不过只是阴阳怪气的指责而已,对身经百战的扈家人来说,犹如隔靴搔痒。 只是皇帝此举,却有些微妙。 他看似对义妹的婚事颇为上心,实际上对漱安郡主的未来良人挑剔万分。 邹氏这心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 承恩公府。 清平郡主刚听说呦鹿楼里,秦王作为首封出现他的画报时候,第一个反应便是:不可能。. 哪家商人敢得罪正当头的秦王,拿他做噱头。 可等呦鹿楼挂出了一张秦王巨幅的画报时,清平郡主立刻就杀红了眼。 老国公夫妇想劝她一劝,清平郡主依旧红着眼睛:「我已经听话,不再去真的打扰秦王夫妇。现在不过是纸片人而已,大父大母难道连我这一分的寄托,都不允许我拥有吗?那孙女活着,还有什么盼头?」 老国公:「你大母养你这么大,就是让你这般开口闭口轻贱自己的性命的吗?」 老国公夫人将她护在身后:「好了好了,她说得也没错,不过就是个假人罢了,大家都去买,凭什么她堂堂郡主,买不得?」 老国公:「就是你这般护着她,才将她宠成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德行。将来我们不在了,她一人要如何?」 「难不成你真要看着她剃掉头发,去做姑子吗?」 「我看她就是去做姑子,都比现在好……」 清平郡主不管两位老人家为她吵成什么模样,只是痴痴看着手中画报的小小一片拼图:「真好看啊!」 第363章:做题跟作弊,选择做法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63章:做题跟作弊,选择做法 秦王卫凌的首封被褚煦君牢牢把握在手中的同时,呦鹿楼的人看着秦王的画报被制成一片片的拼图,投入盲盒。 不禁在心中感叹,太疯狂了,太丧病了,太变态了……他们好喜欢。 一张首封,得不到,没关系,这不是有拼图吗? 只有买得够多,运气够好,早晚都能拼到一个完整的脸,不是吗? 如此,他们根本不需要发愁「男人装」的销量问题。 秦王本人知道拼图后,哀怨了一句。 王妃立刻道:「放心吧,拼图压根就没有放出完整的版本。」 秦王满意了。 褚良倒是担忧过若是被人知道后该怎么办。 褚煦君:「若是公开来闹的,就说工艺问题,还没投入。若是私底下来找的,你就给她一张限量拼图碎片,我不信她不会帮我们继续保密。」 褚良一边感叹自家阿姊是真的……狗啊。 不,是天生吃商人这一碗饭,走了。 如今,京州最受吹捧的画师,一张好画甚至可以抵一金。 不过他们至今还没有查出,是谁给秦王做的画。 深藏功与名的褚煦君心想,你们当然找不着。那可是系统出品,画风介于写实和仙气之间。 众所周知,古画以抽象为主。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传神和本人相一致的风格,一时之间争相模仿。 呦鹿楼有提供给公子们的画师,贵公子家中也有自己养得起的画师。 有自家不断供应的纸张,外头有的是要进来复制画画的学徒。 如此在保证画的质量不断提高之下,现在褚煦君缺的是可以当「编辑」的人才。 她倒是可以拿后世的题材借鉴一番,但毕竟两者有水土问题,她也不是专门人士。 所幸,高手在民间。 古代贵公子们,也有自己能整花活的才能。 他们的主要体现就是——取代第一名。 古人的武侠精彩就是莽,不仅第二名想战胜第一名,便是排名外的也想直接战胜第一名,争取一炮打响! 于是,不仅小女娘们盯着秦王(的首封和拼图),那些已经出道准备出道的公子哥也无一不盯着秦王的动向。 秦王身负战神之名号,想通过肉体上的博弈来打赢他,虽然不能实现,但只要能跟秦王多站在一起,就不愁这个月的画报里没有他的版面和话题。 于是每天蹲守在巡防营外,对秦王提出挑战的年轻公子哥,络绎不绝。 邺国比武之风流行,哪怕秦王是王孙贵胄,敢于对他提起挑战,不仅不会视做对上不敬,反而是男子英勇无畏的表现。 卫凌当上将军后,便几乎不再与人比武。 是以,这些挑战的人,他几乎看也不看,直接略过。 第一个向秦王挑战的人,画报里的成就有了。 其他照抄的人也跟着来了。 眼看巡防营门外拦住秦王的人,都快让他进不了营的时候。 褚煦君便提点扈悠。 扈悠那个伙房便把这些公子哥以秦王的名义请了进去,用一餐,再把人送走。 秦王对挑战他的人,以礼相待,这也是一个好名声。 同时这些贵公子又免费替她的伙房打了一波招牌,慕名而来的小女娘们不少。 可巡防营对外不开放,扈悠便开始了外送服务,忙得不亦乐乎。 这日,褚煦君无意听到秦王终于回应了那些挑战的贵公子。 他道:「本王是有家室的人了。便是受一点皮肉伤,我家王妃都会心疼,眼睛都会发红。本王舍不得她难过。」 褚煦君:「……」 又拿她当挡箭牌。 秦王此言一出,给他的第一名又加上了「宠妻」的名头,一群小女娘又是哭泣自己没能拥有秦王那般完美的男人,一边又疯狂地买他的盲盒,继续开拼图。 于是秦王妃提供了一种不伤身的比试方法,那就是——考试。 这一招在西北延城的时候,褚煦君就用过了。 秦王自觉在自家王妃的调//教之下,哪怕是数符,他肯定也比其他人学得更好。 不过这次的题目,秦王看了一遍后,很自觉来磨自家王妃,想要答案。 褚煦君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他:「堂堂王爷,你居然想要作弊?」 谪仙面容一脸平静道:「不,在做题跟作弊之间,本王选择了做法。」 然后他拍了拍手。 下人鱼贯而入,每个人手中都端着一个红木盘子,上头用红绸盖着。 秦王向她眨眼:「王妃,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褚煦君好奇起身,掀开了第一个盘子,是一串玫瑰红玛瑙福禄寿手串。 第二个是一对东珠蝴蝶纹饰耳钉。 第三个是一件纯白狐裘。 褚煦君明白了,秦王的做法指的就是——「贿赂」她。 从前她要的是科技型人才,这回她要的是创意性人才。 简单以文理科来论,之前的题目是理科,有唯一的解。 这回的便是文科,没有标准答案,全靠个人急智和一定的文字素养。 换成桃无名和沈右追,这样的考卷,他们一人能答三套还不重样。 秦王也是文武双全,但他字写得好,脑筋急转弯跟需要修饰的文书确实有些为难他。 他宁愿去耍两个时辰的红缨***,也不肯做这一份卷子。 褚煦君还没翻完红绸,见后头的物件越来越贵重,她便停下道:「王爷,这只是第一份。我还是有安排数符卷子的。」 「不行。」 卫凌摇头坚持。 褚煦君便明白,这位爷是打死也不肯让自己的画报落入别人之手了。 她掀开最后一个红绸,惊讶道:「糖葫芦?」 在这个极度缺糖的时代,来到同样一个地域的京州,却无法吃到最正宗的糖葫芦,褚煦君心里不得不说,十足遗憾。 哪怕她已经种出了黑皮甘蔗和甜菜,做出了让人满意的糖。 可糖葫芦的手艺,却不是那么容易复制。 褚煦君让小厨房研究了几次,都不正宗,不是山楂太软,便是糖浆太硬。 她便放弃了。 红盘子里躺着的,是她目前看到最像的成品。 在卫凌期待的目光中,她试了一口。 唔……好好吃。 是记忆中的味道。 第364章:独守空闺的一夜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64章:独守空闺的一夜 秦王的「做法」成功了。 「我已经把那位匠人请进了府邸,王妃想吃,随时都可以让他做。」 褚煦君没能经住秦王的糖衣炮弹,接受了为他答卷的条件。 出题一时爽,自己做题起来,哪怕是开卷考都倍感煎熬。 不过秦王倒是信心满满去了考场。 测试的结果,让秦王妃不大满意。 这些贵公子们,说他们聪明吧,答出的题,八成都不能用。 说他们不聪明吧,又似乎一眼就看出这些题目似乎跟画报之间有关,是以答题方向,提出来的话题都跟自己的长处有关系。 若是测试结果不过关,其实只能说明,是考卷有一定问题。 褚煦君又给出了第二份理科生答卷,这次的结果就好多了。 但她不死心,把文科生的卷子交给褚良。 褚良很快回收了几分答卷,其中有几张匿名考卷上的想法都很不错。 褚煦君一问,褚良才告诉她,其中有好几个都是从济州跟过来的花魁。 结果当然是一律录用。 而在巡防营的考试中,一些公子哥也成功进入了秦王的帐下。 卫凌挑人不看门第,还真按考卷的成绩来。 巡防营里,姚家和江家人看秦王这般胡来,半点也不在意。 早听说过战神荒唐的名声,正经男人谁会登上那样的画报,还是榜首。 可偏偏听说那画报还很受欢迎,有几个公子哥就是因为登上了画报,传扬出了名声,很快喜结良缘。 如此,便有更多人到呦鹿楼去「毛遂自荐」。 没想到秦王便是有了封职,当上巡防营的统领,还是这般不务正业。 当初皇上让他来,应该是期待他有所作为。 可见秦王如此,皇上似乎也不曾加以指责。 外头的人看不明白,只觉得,看来皇帝的重心并不在巡防营身上。 便照旧过从前的日子。 秦王如今在巡防营有了人手,对褚煦君来说,最大的区别便是,卫凌回府的时间越来越晚了。 一开始会派人来跟她说,今夜不回来吃晚膳。 直到有一回的说辞是:「王妃,王爷说他今夜不回来了。请王妃不用等他。」 褚煦君应了声。 卫凌不回来,用膳时候有花锦儿跟扈悠,还有一个咿咿呀呀的小崽子,时间不会过得很慢。 等到今夜,卫凌他不在有虞阁。 褚煦君自己一个人慢慢泡着澡,又将头发一寸一寸擦干。 手中拿着最新的画报样刊,对着灯,翻不了一页。 她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等他。 卫凌再晚都不会不回来,果然结了婚,男人就会变吗? 他不回就不回,自己为何要等他。 一赌气,她放下样刊,躺在拔步床上。 麦子剪了灯芯,下去了。 独守空闺的这一夜,身边少了一个人,褚煦君愣是翻来覆去,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闭上了眼睛。 ********** 这时的秦王,躺在巡防营那硬邦邦的床板上,同样瞪着白纱帐,不能成眠。 起因是那日,下值的时候,天突然降大雨。 卫凌神色如常要骑马冲回家的时候,旁边一个公子道:「哎呀呀,这样大的雨,王爷竟然无人来给你送伞吗?」 李猿瞪了他一眼,那他手中的蓑衣是什么? 这罗天 ,又来捣乱。 只是此人在几次考试中,都名列榜首,王爷现今对他是有几分器重。 这人,长得还比不上李铠,唯独有一点本事,便是向来号称最懂女人心。 此人是家中幺子,老母人到中年才得一子,疼爱得如珠如宝。 在他之上还有十数位阿姊,更有疼爱他的阿父小妾数十位。 从小他便在胭脂粉里长大,今日不是五姨太要他陪着赏花,便是十七姨太让他帮忙选衣裳。 在这样的环境中,也亏得他阿父管教甚严,人虽然长得有点歪了,但还有几分赤子之心。 对于优等生,上峰都是有几分宽容的,秦王道:「我骑马,不爱穿蓑衣罢了。」 罗天:「我的意思是,看,王爷,这天一黑,我家里要给我送马车、伞,亲自过来,直接在门口等着,都有好几房。不说王爷跟王妃夫妻恩爱,我还以为今日能见到王妃呢。」 秦王嘴硬:「之前送过。我让她不用辛苦。」 罗天哪里看不出来:「还是王爷懂得体贴人,天儿我往后还要跟王爷多学学。」 卫凌冒雨闯入了雨帘。 很快罗天浑身没有一点湿,上了马车。 秦王回到府中,王妃一看:「怎么浑身都湿了?」 秦王:「王妃也知道,外头正下着大雨吗?」 褚煦君:「知道啊,我还让喜妹她们把芍药跟月季花移进来,省得淋坏了。这几个品种都不易得。」 秦王:「你就记得花会淋湿,可记得你的夫君,我也会淋湿?」 褚煦君不解:「可,你的马车上一直都备着蓑衣呀。」 秦王盯着她看了几眼,终究只是进屋换下了湿漉漉的衣裳。 那一天,清晨醒来,褚煦君发现自己没在卫凌怀中。 他早已起身,在院中练***。 往后,秦王回家便越来越晚。 卫凌在向罗天取经。 罗天心知肚明,自然不可能直接「指导」自己的上峰。 而是经常拉着秦王和一帮一同进入巡防营的同僚,到伙房里吃酒、聊天。 席上,罗天总要跟这些半大不小的公子哥,介绍如何抓住女人心。 什么欲擒故纵、以退为进,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秦王在高位上,似乎只是一人独饮。 但罗天都保证让他听到。 「这女人,得宠得哄,但不能太上赶着。两个人之间,不能只是一个人全然没有底线。」 「我知道,天哥,你这说的就是那画报上提过的,叫做,舔狗!对吧!」 卫凌在一旁听了,他全中。 可自家的王妃天女一般,她值得。 每回卫凌准备起身回去的时候,罗天又会上来敬酒。 「王爷就不好奇,你一夜不回之后,王妃会是什么反应?」 鬼使神差,卫凌留了下来。 这时,天外「轰隆」雷声作响。 卫凌翻了个身,坐了起来。 这样雷鸣电闪,他不在身边,她,会不会怕? 卫凌终究还是起了身。 第365章:我会亲自去接王爷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65章:我会亲自去接王爷 夏日惊雷,紫电如刀似剑,毫无预兆,劈开暗夜,让人望之心惊。 床榻上的褚煦君无端被惊醒。 她并不怕雷,到底今夜睡得不够安稳。 习惯性看了看身边的位置。 冰凉无一人。 起身,拢了身上的外罩衫,她望着窗外大门的方向。 这时,响梯传来了蹑手蹑脚的动静。 褚煦君以为是守夜的麦子她们听见了她起身。 她轻声开口问道:「麦子,是你吗?」 风将她的问候吹了过去。 没有回应。 褚煦君的背后一凉,头皮一紧,不自觉抽出罗汉床的暗屉,慢慢拿出放在里面的袖箭, 这个时候,会是谁? 往常若是卫凌在她的身边,她几乎从未想过自己的安全问题。 毕竟作为战力天花板的男人就在自己身边,光是站着,就写满了「安全感」三个字。 何况他还每夜都寸步不离。 那时候在延城,她能那么快答应住在同一个帐篷,说不定在潜意识里便是认为,战乱之中,在卫凌的身边,她一定是最安全的。 而卫凌会死于背叛,但她一定不会是那个人。 对卫凌来说也是安全的。 果然,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现在卫凌不过一夜不在她的身边,她不仅睡不安稳,便是连一个突如其来的声响,都会让她惊魂不定。 褚煦君在内心苦笑,但手中的袖箭握得更紧了。 这里是秦王府,但这里更是在朱祁治下的京州。 说不定有人一直在等着卫凌不在她身边的这一日,便是雷电交加,对方也不愿意错过这一次的机会。 会是谁呢? 是皇宫?承恩公府?京州四姓?还是呦鹿楼的竞争对手? 响梯的声音越来越沉,越来越近,那人慢慢露出了戴着黑色斗篷的身影。 「你,你是谁?」 对方没有出声。 褚煦君的手已经打算扣下…… 「煦君?」低沉磁性的男子声响。 「卫凌?!」 他放下斗篷上的碓帽,露出熟悉的谪仙面容:「煦君怎么还没睡?」 卫凌熟门熟路点起了早被风吹灭的灯火。 褚煦君望向他的靴底,他一路回来,脚底沾了泥,这个时辰太晚,他没有换靴子。 是以自己方才认不得他上楼的声音。 褚煦君暗笑,也是自己方才太紧张了,便是真有外贼想进来行刺,又怎么敢堂而皇之走响梯上楼? 她跳过他的问题:「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赶回来了?可淋着雨了?」 「只是打雷,雨还没下来。」卫凌脱下他的斗篷,「我吵醒你了?」 褚煦君:「是今夜的雷来得太突然了。」 「罗天那家伙,硬是拉着我们留了下来。巡防营的硬床板我不太习惯,想着,还是回来的好。丫鬟在底下睡着,我便上来了。没有吵醒你就好。」 若是褚煦君这时脑子还清醒,便能感觉到,每回秦王解释得越多,就代表他的心里越有鬼。 卫凌说完,进了净室去换下衣物。 褚煦君没有察觉对方落跑般的身影,她也连忙回到榻上,躺着。 卫凌在净室暗恼,他明明就是担心她,才赶回来的。 谁知一看到她,自己还是半句话都不敢说。 他大概是永远修炼不到罗天那般 哄女人的本事了。 出来后,看着似乎已经安然入睡的妻子。 他上了榻,察觉到她不太安稳的气息。 卫凌躺下后,睁着眼,久久才问:「王妃,下次还下这么大雨的时候,你会派人给我送伞吗?」 褚煦君:「下次,我会亲自去接王爷。」 夫妻双方结束了这一场莫名的「冷战」,终于安稳入睡。 ********** 一夜没有睡好,但一早宫中便传来消息,让夫妻俩前去赴宴。 自宫中两位美人怀孕后,宫中除了皇帝生辰,便甚少举办盛大的宴席。 这回是承恩公的生辰,皇帝为表对他的孝顺,特意在宫中为他庆生。 给承恩公送礼倒是小事,但承恩公因为清平郡主的事,向来不喜秦王,他们一开始便没有打算要过去。 许是承恩公一家人都不讨喜,进宫为他庆生的人少了?宫中才又特意送了旨意出来请人吗? 果然一路上,匆匆赶去的人不在少数。 「这承恩公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好像是承恩公跟皇上求旨,为清平郡主赐婚,但不知谈什么没谈成,皇帝只好下令为他庆生来安抚承恩公。」 「皇帝对承恩公夫妇可谓是尽心。」 「照理,这不过是他们一家人的事,折腾我们这些外人做什么?」 「在宫里,这种话你就少说点吧。」 褚煦君打着哈欠,勉强跟着大家给高阶上的江皇后行礼。 江皇后已有七八个月的身孕,体态丰腴了些,但神情间很是自得。 显然这个孕期她过得还算是舒心。 褚煦君没入了一群女眷中,期望能找到一处偷偷打盹的地方。 可这些女人如何肯放过她。 「秦王妃,你家秦王蝉联榜首,也不知那画报都落入了哪位女眷手中。」 在我手里,多谢你们操心了。 「还有拼图,听说xx好像就差一两块拼图,就能拼齐了。」 那是不可能的! 「照我说,这呦鹿楼也太过分了。不是说他们是月神夫人的产业,秦王妃你跟月神夫人交好,怎么没让她对你手下留情?」 「哎呀,秦王妃我看你的气色好像不太好。」 「是啊,恕我失陪。」褚煦君起身,在宫女的带领下到更换衣裳的偏殿。 「哎呀,看看她,德不配位,没有尊贵的出身,偏偏能嫁给秦王那般的天之骄子。」 「是啊,现在就是受到反噬了吧?」 「看她还能得意多久。」 褚煦君没有听见这些闲言碎语。 她在更衣的屏风后,寻到了一处罗汉榻,脱下外罩衫的时候,她望见窗外,有一张熟悉的面孔,一闪而过。 是没在宴会上看到的徐夫人,她这是要去何处? 几乎一夜未眠的褚煦君没有多加思虑,很快陷入了梦乡。 她在一片嘈杂声中醒来。 外头有人在大喊: 「快来人啊。」 「陶贵人早产了。」 「姚夫人她死了!!!」 第366章:妾是杀人凶手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66章:妾是杀人凶手 陶燕? 她的孕期只比江霓珊的早了些许,只有八个多月,那确实是早产。 「王妃,你醒了?」望风的麦子进来。 「外头这是怎么了?」 「有人说是,姚夫人想要杀陶贵人,陶贵人反杀了她,眼下受了惊吓,早产了。孩子还不知能否成功生下来。」 果然一进宫就没有好事,这听着怎么这么复杂? 女子产子,是以命换命。遇上了…… 「去看看。」褚煦君稍微整理。 陶贵人的院子陶然居里里外外的人都慌了:「稳婆呢?快去找稳婆。」 「去找了,提前这么多日子,还没备好,一时也没这么快。」 「那就去找太医来。」 「皇后在宴席上,拿不到牌子。」 「那,那先快去烧热水。还有那人参片,快去拿出来。」 「动作都快点……」 没人顾得上拦着褚煦君主仆。 想来,其他人都知道现在陶贵人的院子就代表了麻烦,还往上凑的大抵也没几个。 「啊!……」 屋子里传来女子的惨叫声。 还有人在争吵:「不许动。」 「这是我们姚夫人的身子,你们现在不让我们动是什么道理?」 「她想来刺杀我们陶贵人,现下你们把人带回去,以后我们要去哪里说理去?」 「瞎说什么!明明是你们陶贵人对我们夫人意图不轨,否则她怎么会死在你们陶贵人的手里!」 姚艺的尸体还在屋子里? 褚煦君闻言不顾麦子的阻拦,趁着混乱进去。 看了几眼,地上都是散乱的陶罐碎片,桌角上还滴着鲜血。 姚艺仰躺着,面容狰狞而可怖。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腐臭味。 「啊!我好疼……」里屋的惊呼声又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死者已死,生者还在挣扎。 褚煦君先越过死者,往前走。 只是隐约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不过,她又不是名侦探柯南,哪里能一眼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屋中榻上的女人,满脸惨白,凄惨问着:「皇上,皇上他来了没有?」 宫女颤巍巍:「贵人,今日是承恩公生辰宴,皇上他许是醉了,这会儿还没有过来。」 陶燕面如死灰:「……他不会来了。」 「不会的,贵人。我们已经再去请。你现在就安心把孩子生下来,皇上他很快就会过来的。」 「他不来,你这孩子就不生了吗?」褚煦君出声。 「秦……王妃,你怎么会在这?」 「你还有力气关心别人,不如先调整好自己的呼吸,把力气花在生孩子上头才是正理。」 「是啊,贵人,你现在就一心生孩子就好了。剩下的事先不管了,好吗?」 「啊……」 「拿快帕子给她咬住,少说话少叫喊。」褚煦君冷静的声音开始在屋子不停响起。 「热水、剪子、纱布。」 「参汤准备好了吗?」 「太医跟稳婆哪个先到了,就让他们直接过来。」 「去库房里多拿几处屏风出来,将外头姚夫人的身子都围起来,谁也不能擅动!」 「陶贵人你是早产,孩子不大,生下来再考虑养活的问题,你再加把劲。」 「剩下的人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管住人的出入,别 让人再惊着陶贵人!」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稳婆来了,太医也来了。 一脸潮红的朱祁、肚子大得有些吓人江皇后也来了。 皇帝:「皇后,你先回去。」 「皇上……」 江霓珊知道朱祁这样的神色便是不悦,只好一步三回头哀怨走了。 一屋子的人噗通跪地行礼。 陶然居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他们这些下人怕是都逃不过处死的命运了。 眼下他们的脑袋不过是暂时还在而已。 满满当当的人里,皇帝看向这里的「异类」:「秦王妃,你怎么会在此处?」 褚煦君来不及回答,屋里这时爆发出了欢呼声:「生了,生了……」 「呜哇呜哇……」还夹杂着一两声的婴儿哭泣声。 虽然细微,但早产儿还哭得出来,显然情况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好。 稳婆将洗干净的婴儿裹在粉色的襁褓里抱了出来:「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喜得皇子。」 饶是一向镇定的朱祁此时脸上也有着初为人父的欣喜:「好,太好了,赏,统统有赏!」 一屋子宫人的喜悦并不太明显。 姚夫人的尸身还在,案子未处理,这不过是缓刑罢了。 「皇上,求您为姚夫人做主啊!她死得好惨啊!」一青衣宫女冲上来,伏地大哭求助。 朱祁这才看向一旁围起来的屏风,下头还有已经干涸变黑的血迹。 原来这一屋子的血味,不仅代表着生,还代表着死。 另一宫女不甘示弱道:「皇上,贵人她早已经疼得晕过去好几回了。」意思是,这时候还要审讯自家主子,是不是太惨无人道了? 两家的宫女都在为自己的主子争取。 朱祁神色犹豫着。 这时,里屋又有宫女出来:「皇上,贵人她请您入屋,她想向你亲自认罪。」 闻言皇帝的脚步抬起,走向里屋。 褚煦君打算跟上去的时候,瞧见外头有人示意,看来是担心她的卫凌请了内应过来看她。 她摆了摆手。 这时候的「剧情」正精彩,她怎么能走开。 在方才的发号施令之后,此时无人敢拦她,她便跟着进去了。 里屋很快清理完毕,用艾草香遮盖了满屋子的血腥味。 头上绑着抹额、唇色发白的陶燕想起身行礼,被朱祁按了回去:「你是皇子之母,于国有功。这时候就别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了。」 「皇上,妾有罪,妾是杀人凶手。姚夫人她……是我杀了她!」 朱祁:「燕燕,你说的可是真的?」 陶燕敢请罪,眼下思路已经十分清晰:「皇上,自从妾有身孕之后,姚夫人便时常过来看我。今日她又来了,只是不知为何她突然发起了火。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拿着刀,嘴里喊着要杀妾。妾这条命死不足惜,可妾想着,肚子里还有跟皇上的骨肉,一时不敢自专。妾尖叫着躲开姚夫人的追杀,一路摔了不少的东西,等妾回过神来的时候,姚夫人她不知什么时候,被绊倒在地,头上磕着,倒在了血泊之中。 妾赶紧喊人,喊太医想医治姚夫人。这时,妾的肚子开始疼得厉害。再那之后……妾便知道,姚夫人她已经不治而亡了。皇上,都是妾的错,是妾害死了姚夫人。求您依律惩治!」 第367章:朝堂的景象换了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67章:朝堂的景象换了 褚煦君亲耳听到了犯罪嫌疑人的自述。 若真如陶燕所言,那她便是自卫,姚夫人持刀想杀她,一尸两命,结果被反杀。 陶燕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想尽办法,逃过死劫,便是姚夫人死了,那她也是无罪。 贵人哭得声嘶力竭,认罪态度又这般诚恳。 朱祁哄她:「好了,你刚诞育子嗣,这些事等查清之后,再来商谈不迟。」 陶燕:「皇上,妾这条命本就是依附皇上而生,现在又欠了姚夫人的债。妾该以命抵命,只是,妾的孩子还那样小,请皇上宽容妾一些时日,待吾儿再大一些,妾定会自裁,给姚姐姐赔罪。」 朱祁的声音仍是温和:「朕都说了,你先别想这么多。都说女人在月子里,哭不得,往后会见风落泪,伤了身子,朕如何舍得?」 「皇上……」陶燕闻言感激、害怕、怜惜、后悔等复杂的情绪上涌,身子虚弱之下,又晕过去。 朱祁的眼底毫无温度,开口:「将皇子交给乳母抚养,让廷尉带人进来,查案。」 他起身,才见身后还站着,眼睛瞪得大大的秦王妃。 皇帝有一瞬间的尴尬。 褚煦君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似乎不应该在这里,她福身行了行礼,正准备退下。 「秦王妃,你也留下吧。或许廷尉想要问你一些话,也不一定。」 褚煦君:「……」 害,好奇心害死猫。 事关皇嗣还有皇帝的女人们,她到底还是撞进来了。 「臣妇遵旨。」 皇帝走了。 在廷尉进宫之前,褚煦君寻到了自家在外头焦急得不行的夫君。 卫凌已经差点连如何围城,拿下皇位,救下自己的妻子,步骤都想好了。 「你没事吧?你怎么会过去陶然居?」 「我没事。让王爷担心了。」 「那我们先回去吧。这宫里现在乱得很。」 「还不行。得等廷尉派人来问话。」 她毕竟是秦王妃,又与此事无关。 听说陶贵人醒来后,还开口为她请功。 褚煦君自然不肯吃这种带着血的功劳。 简单叙述了自己的所见所闻,秦王夫妇二人便被准许离宫。 还不到宫门前,便见姚家和陶家的人都跪在宫外的广场上。 姚家人更有披麻戴孝者。 白发人送黑发人,何等伤心。 两家人怒目相视,若不是有宫中侍卫在场,怕是能当场打出狗脑子。 当初,是姚家提拔陶家,陶家也全然以姚家马首是瞻。 如今为了利益,这两家也到了拔刀相向的时候。 陶家人见是秦王的马车,派了人过来:「陶家子拜谢秦王妃救护贵人之恩。」 褚煦君不肯露面,她当时只是不想见死不救,后来纯粹是对真相感到好奇。 没有真的想站陶家的队。 卫凌掀开车帘:「陶公子,王妃只是举手之劳,不用放在心上。」 皇宫里出了这样大的事,坐在马车内,褚煦君看沿街店面依旧人来人往,没有半点受影响的模样。 是啊,纵是一生一死,世人的日子该如何还是如何。 ******** 秦王害怕王妃受了惊吓,府邸里的师傅连做了数日的冰糖葫芦,便是想用甜食来抚慰秦王妃的心。 褚煦君吃饱睡足,其实她心理状态还好,但送上来的甜点,不吃白不吃。.. 宫里的消息一日新过一日。 陶贵人先产下一子,江皇后的宫里摔了好几套的青铜器和陶罐。 本来她的孩子能占得嫡长子的名号,现在却被那个充数的女人捷足先登了。 江霓珊自然想趁着陶贵人这次犯事,将她一举拿下。 没有了母亲,那么小的皇子能不能好好长大都难说。 可徐廷尉手底下的人,油盐不进。 江决也劝女儿,好好养胎,耐心等待一个结果。 很快,办案的人找到了证人,是自主出来作证的徐夫人。 她说那日,她到御花园赏花。 是的,皇上最为宠幸的徐夫人,不肯出席承恩公的生辰宴,独自跑去赏花。 谁也不敢说她什么。 从她的宫殿到御花园,正好会路过陶然居。 她看见了。 看见姚夫人举着什么东西冲向陶贵人。 可过了一会儿,里头又没有什么动静,徐雪心想或许是她看错了,便走了。 谁知,后来听说,竟发生了这样的惨剧。 徐雪的心里有几分后悔,若是当时她进去的话,或许…… 她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便是因为她当时的漠然,姚艺没了性命,现在她出来说话,能护下陶燕,便等同于是护下刚刚诞生的皇长子。 如此,廷尉便能结案了。 陶贵人是因为姚夫人对她举刀相向,这才慌乱求生。 姚夫人自食其果,丢了性命。 陶贵人无罪,且诞育子嗣有功,当赏,晋升为陶夫人,另有金银首饰、绫罗绸缎,以抚慰她差点蒙冤的委屈。 徐夫人大公无私,作证有功,赏千金。 姚夫人行刺陶夫人,有罪,但也已以命抵罪,故不再追究。 姚家死了一个送进宫的嫡女,皇帝竟也没有为姚家讨公道,甚至还想要追究。 姚松理所当然病了。 司马之位空悬,皇帝更为信重江传旨和徐廷尉。 至于陶家,虽然陶夫人晋升,还生下了皇长子。 但听闻皇长子因早产体弱,养得很是艰辛。 陶家人上告,为了皇长子的安康,他们不敢再蒙皇帝过多恩德。 朱祁允了,还为皇长子取了「娇娇」的小名,只希望他能好好活下来。 陶家的御史大夫,也形同虚设。 姚、陶两家,两败俱伤。 很快,姚家又送了一个女孩进宫。 皇帝接受之后,姚松才又重新站到了朝堂上。 但满朝的人都看得明白,姚松老了,满头白发。 而江传旨、徐廷尉意气风发。 这朝堂的景象,已然换了。 褚煦君在家里吃了一茬又一茬的瓜,但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秦王喂她吃冰糖葫芦:「怎么,心神不宁的?」 「我总觉得很奇怪。这一切,都像是一个局。」褚煦君说出实情,「其实,那日我躲在偏殿,不小心看到了徐夫人。她似乎不是朝御花园方向去的。」 第368章:守护王妃的天真善良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68章:守护王妃的天真善良 卫凌闻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差点咽下了山楂的籽,他着急吐出来后,一时便开始打嗝。 谪仙打起嗝来,怎么还有点可爱。 褚煦君喂他喝水。 半天,也还没好。 秦王正难受,听到妻子冷冷的声音道:「卫凌,我觉得,我们是不是该解决一下假婚约了?」 卫凌瞳孔一震,一吓。 「停了吗?」褚煦君又温柔问道,「我小时候,打嗝停不下来,阿母也会吓我一吓,才停了。」 卫凌:「……」 所以是故意的,那方才那句话是作不作数? 天知道他多害怕。 这是要弄假成真,有这么幸运吗? 还是要跟他和离的意思? 卫凌不敢说,也不敢问。 褚煦君突然站起来了:「我明白了!姚夫人她可能也是在吓陶夫人而已。陶夫人那时有了身孕,她突然打嗝,姚夫人怕她打太久的嗝对孩子不好,这才故意拿刀吓她的。姚夫人不是真的要杀陶夫人。但陶夫人却信以为真,反手杀了她。」 「我那时就觉得,那把刀不对。姚夫人若是真的要杀陶夫人,怎么会那么草率,用的是桌上的青铜小刀,她大可自己带一把。那是她顺手而已,她没有真的想杀人。」 卫凌跟褚煦君一同思考:「或许她只是不想带自己的武器过去,她没有想过自己会失败。若是她真的杀了陶夫人,拿着的是对方的刀,事后她能有更多的解释,她也更好逃脱。」 褚煦君:「你想想,若是姚夫人真的忌恨陶夫人怀孕,那陶夫人又怎么会每日乖乖让姚夫人过来找她。」 卫凌:「陶夫人一直依附姚夫人,她不敢反抗。」 「陶夫人的肚子已经八个月大了,姚夫人要真想动手,在前面三个月不是更好吗?这么久的时间,她都找不到机会吗?她要真的不敢反抗,怎么现在倒在血泊里的人是姚夫人,而不是如今的陶夫人。」 「为母则刚,她是为了腹中胎儿。」 「对啊,她就是为了腹中胎儿。或许,是陶家对陶夫人下的指示。姚家陶家两家要拆伙,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可突然做戏拆伙,全京州的人都不一定会相信。所以他们故意做了一场戏。」 「可姚家为了一场戏,拿自己的女儿去送死吗?」 「姚家是想让陶家女送死,不过是陶家看到自己的女儿先怀了孕,不想再听姚家的话。陶燕本来依靠姚艺,以后她有了肚子里的孩子可以依靠,这才敢杀了姚艺,还真的让她找到了机会,杀死了姚艺。姚家、陶家早就做好准备了,那天才来得那样快。 姚家认输认得太快了,半点没为姚艺挣扎,还又送了一个女孩子进宫。这是他们商量好的,所有人都被骗了。」 不愧是姚家,他们蛰伏了下来。 把江家推了上去。 江霓珊已经是皇后,她还怀有身孕。 陶家有子,但皇子孱弱。 若是江霓珊成功诞育子嗣,那是她最风光的时候,也是她的死期。 「那徐夫人呢?她是真的看到了,还是她……」做了伪证。 「我想,徐夫人很可能被利用了。陶夫人知道她的行踪,特意让人在路上,引着她去看到了。试想,整个皇宫由谁来作证,最为可信,除了徐夫人,还有谁?她是徐家的人,她一开口,廷尉那边自然不会怀疑。皇上信任徐家,也信任徐夫人。 陶燕,好厉害的手段。」 褚煦君不知道是什么让陶燕产生了这样大的变化,徐雪这般也是被陶燕「拉拢」 了。 徐雪对褚煦君伸过手,若是徐雪不知情的话,往后陶燕不知会不会坑了她。 之前陶燕对姚艺言听计从,一转眼,她也能拔刀相向。 「我要进宫去见徐夫人。」 卫凌:「派人提醒她,多的是法子,你何必亲身犯险。」 「徐夫人此人,最为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便是因此才被人利用的,若只是简单去信,她很可能不会采纳。」 卫凌知道褚煦君说得是对的:「你相信我,我一定有办法让你见到徐夫人。」 之前她搅入那场风波,卫凌的心头便十分不安。 「只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徐夫人真的知道真相,她会怎么做?如此,对朝局又会有怎样的影响?」 姚家蛰伏,陶家势弱,并不是坏事。 褚煦君眨了眨眼,这就是她不适合做政客的原因,若是徐夫人也一如这般天真…… 「我会问问她的。」 卫凌温和一笑:「好的,我来安排。」 煦君她要守护徐夫人的天真,至于她的天真善良就由他来守护。 ********** 卫凌的动作很快。 递了信,徐夫人很快请旨要出宫到天君观祈福。 徐雪深入简出,难得提一次要求,朱祁无有不应。 褚煦君也早早去天君观,等候。 「王妃这么着急见我,所为何事?」 褚煦君开门见山,如此这般说了。 徐雪一愣:「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那日确实走了不一样的路,我看见御花园有不寻常的花色,这才调转了方向。事实上,不过是有人在树上挂满了祈福的绦带,选了奇怪的蓝色,我才觉得新奇。 她们便是这样算计我的?」 为何说是她们?褚煦君抬头的眼神泄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徐雪嗤笑:「你以为就凭陶夫人从前的本事,她能让人挂满一整片林子,便是她身怀六甲,没有借助姚家的能量,她也不能够。 在姚艺的眼中,陶燕这一胎都是为了她生的。我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姚艺会对陶燕动手,你这么一解释,就说得通了。」 「徐夫人觉得奇怪,为何……」 「这里面不是两条命,而是三条命。没有陶夫人,小皇子能不能平安长大,都是个问题。江皇后怀有自己的子嗣,在那之前,她还不会动小皇子。等她也生了皇子之后,就很难说了。 之前这些疑点我当时也跟廷尉府的人说了,但他们没有查出来。毕竟我是唯一的证人。 若是她们没有说好,怎么会一个看见的人都没有?是我被耍了。」 第369章:和亲匈奴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69章:和亲匈奴 徐雪的脸色说不上好看。 她自以为正直,实际上都在对方的计算当中。 「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娘,我确实被她们拿捏住了。」 「徐夫人打算怎么做?」 徐雪看着面前女子担忧她的神色,笑了笑:「你是怕我会不顾一切去翻供?」 褚煦君怔忪看着她。 「不,我不会的。」徐雪没有多说。 褚煦君:「我只是担心,徐夫人信任陶夫人,之后很可能会再被她利用。」 「你放心。我从未信任过她。或者说,我几乎不信任何人。」徐雪,「之前我会出来作证,也是经过阿父首肯的。只剩一个江家,也比姚家还在的时候,容易些。」 是啊,她们都是深陷在其中的人。 就像上辈子的原身那样,哪怕她不想争,可她依旧是皇后,她和她的家人依旧成为了政治的牺牲品。 徐雪道:「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没有一个逼你做事的家族,可以拥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褚煦君:「徐夫人,任何时候,你都有选择的权利。」 「家族培养了我,不就是为了让我听话,做他们希望我去做的事,为家族谋福利。比起姚家、陶家,至少我阿父还会愿意跟我解释,也不会干预我进宫后的所作所为。 姚艺她,或许到死,都还不知道她被自己的家族抛弃了吧。姚家发现自己送错了人进宫,想改,姚艺就只能去死了。我相信姚松是真的为了她的女儿,哭得病了。但事后,他还是能若无其事回到朝堂之上。」.. 是啊,朱祁不是不想用姚家,而是想打压之后,再用姚家。 毕竟,平衡才是王者之术。 如此,皇帝的治下有江家、姚家、徐家,三家达成了平衡,他的地位便稳固了。 「秦王妃,你特定约我出来,告知我此事,我很感激。不过我想,接下来,你该担心的,是你家王爷才是。」 是啊,文官之间的内斗随着后宫的争端暂告一段落,接下来,皇帝的手该是伸到武将之间了。 而卫凌的名头怕是在武将里的头号。 ********** 见了徐雪之后,褚煦君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 来接王妃的秦王担忧道:「徐夫人她,说了什么吗?」 褚煦君:「她说,接下来……怕是要对付你了。」 卫凌:「要对付本王的人,一直都有。王妃你别担心。」 褚煦君突然道:「长公主那边,如何了?」 赵紫芙一直都是朱祁拿在手中要对付卫凌的棋子,以朱祁的性子,他不会那么简单就放过她。 「你若是担心,今夜我就再召秦公公过来问问。」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秦公公:「皇上似乎想要长公主和亲。」 「跟谁和亲?」 秦公公低下头:「……匈奴。」 卫凌坐着的是太师椅扶手,当即就碎了。 朱祁!他这是想打谁的脸? 秦王以打跑匈奴联军名震天下,如今皇帝却在他还在的时候,指定地位最为尊贵的朝晖长公主和亲匈奴。 「长公主她怎么说?」 「自然是不肯的。病了好大一场,到现在都还不能起身。」 「照顾好她,她还不能死。」 「是,小的明白。」 秦公公送来的消息十分准确,京州很快收到有西北使者组团要来觐见。 全城上下一片欢欣 鼓舞。 旧朝之时,西北从未派使者来朝,向来都是直接抢了就跑。 一时之间,京州对秦王的追捧更上了一层楼。 「都是因为我们有战神秦王,他英勇杀敌,将那匈奴狗贼千里追杀,吓破他们的够胆!」 「是啊是啊,匈奴人不来,我们天天看秦王那美轮美奂又言行无状的模样,都忘了,他手中的红缨***是何等神勇了!」 「秦王再贪玩,那也是不世出的天降神兵,岂容尔等污蔑?」 「哈哈哈哈……对对对。」 先前,呦鹿楼将秦王首封的名头炒得再火热,也不及此时,他杀匈奴之名来得疯狂。 烈火烹油,自取灭亡! 秦王府现在就是被放在火上烤。 朝堂之上,朱祁一句话「秦王与匈奴素来相熟,那便由秦王代朕接待匈奴使团」,更是将秦王继续推上风口浪尖。 接待外朝来使,向来是皇家继承人才能有的荣耀,眼下皇上只有一襁褓幼子,而秦王独得此尊荣,可见皇上确实厚待。 姚家担心:「皇上,匈奴忌惮秦王,世所皆知,这般安排,会不会惹得匈奴大汗不快?」 江家:「姚大人,你替那匈奴人担心什么?他们要是不服,有本事打赢秦王,便是。」 朝堂何时如此扬眉吐气,便是想打压武将也不是在这个时候,一群人纷纷点头:「就是就是。」 「秦王,您尽管放心,我们礼部一定配合您,将行程安排好的。」 「是啊,万一秦王你带着他们去逛那呦鹿楼,可就不好了。」 「哈哈哈……」 下了朝,他们还来打趣卫凌。 卫凌连忙溜回了家,一心只想着,他现在要生个什么病好? 褚煦君在家,推敲着朱祁的打算,以长公主和亲的理由把人调来京州,再让打赢他们的战神卫凌接待他们,加以羞辱。 朱祁这是想要激怒匈奴?还是只想为难卫凌? 秦王若是对匈奴人接待得不好,惹得两国之间,关系不融洽,那他就得负责解决。 以匈奴人对卫凌的恨,秦王压根就不可能接待得好,他也不能接待好。 你打杀了匈奴联军,一朝为臣,就对他们卑躬屈膝,是何道理? 这便是想让天下人看见卫凌从神坛上下来吗? 他自己做了再多的荒唐事,只有京州人知道,可这些不涉及公事,外头的人知道后不过是一笑置之。 现在朱祁一出手,褚煦君才知道自己便是已经成为了首富,想以钱财抗击权势,到底还是不够力。 夫妻俩发愁了一阵子,装病到底伤身,褚煦君的系统里便是有药,她也不想轻易让他尝试。 这一日,秦王从巡防营回来,神情便不大对劲。 他跟在李猿身后,好奇探头看着她。 李猿一脸犯事的修勾模样:「王妃,王爷他、他中毒了!」 第370章:王爷他七岁了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70章:王爷他七岁了 中毒了? 褚煦君抬头看,卫凌站得好好的,只是一脸好奇天真,目光也都盯在她身上。 这看起来,不是还好好的吗? 「中了什么毒?」 李猿低着头,不敢多吭声:「王妃你可以问问王爷。」 卫凌拽着李猿的袖子:「她,她好漂亮,猴子,这位姐姐是谁?」 猴子?姐姐? 李猿不敢回头,只是反而躲到了王爷身后:「王妃,猴子是我小时候的诨名。王爷他还记着。」 褚煦君有些反应过来了:「小时候?多小?」 李猿:「好像就……七八岁?」 褚煦君脑子有些空白,对着卫凌招招手:「你过来。」 卫凌听话,走路一蹦一跳到了她的面前:「姐姐你喊我吗?」 「来,告诉姐姐,你几岁了?」 人高马大、英俊潇洒的谪仙战神,睁着丹凤眼,娇俏一笑:「我七岁了。」神情有些娇羞还有些骄傲。 褚煦君:「……」 李猿跪在地上,一副「他有罪」「他想死」「他要怎么办」的模样。 这时褚煦君的袖子被人扯着:「姐姐,我饿了。」 褚煦君还能怎么办:「好好,那你告诉姐姐,你想吃什么?」 七岁的卫凌给出了答案:「我要吃甜糍粑。」 褚煦君继续看向李猿,那是什么东西? 李猿解释了一番。 简单来说就是琳琅的一种甜品,面粉揉成手掌大小的饼倒上特制的甜酱汁,便是了。 果然,七岁的小卫凌非常「诚实」,主动暴露出了他喜欢吃甜点的真相。 「好,姐姐知道了。」 褚煦君让厨娘端上来的全部是甜口的菜,粥是地瓜粥,饼是南瓜饼,红烧肘子,糖醋排骨,再加上冰糖葫芦、冰乳酪,甜的豆腐脑,连拌菜都是加了不少的甜酱油。 哄着小卫凌吃上之后,褚煦君想走,他还不愿意。 「姐姐,这个好吃,你快尝尝。」 「好的好的。我也吃。」 「姐姐,这个糍粑不对。」 「哪里不对?」 小卫凌歪着头:「小凌不知道。」 「没事,那姐姐再试试,好不好?」 「姐姐你真好。」 好不容易等他去净室的时候,褚煦君终于抓到机会让李猿解释。 「王妃,小的该死。那是庞军医研制出来的药,他喝醉酒的时候跟我说过,这一批的药效很奇怪,但没有毒,只是吃了之后会不太正常。我一听就起了主意,偷了来,放在了罗天的茶里。」 褚煦君:「你跟罗天有仇?」 李猿当即告状:「王妃,王爷最近就是总听他的话,才没有回来用膳,甚至夜不归宿的。」 褚煦君点头:「那这个罗天确实该!」 「对吧,王妃!」 褚煦君瞪他一眼。 李猿又老实了:「可不知道为什么,那茶却被王爷喝了下去,等我发现的时候,王爷就……已经变成这样了。」 「除了年纪变小,还有什么别的症状吗?」 李猿生无可恋,变小就已经很严重了,他可是秦王啊! 「目前是没有了。」 褚煦君盯着卫凌去的方向:「庞军医怎么说?」 「他自然是先将我臭骂了一顿……」 「你不该骂?」 李猿又蔫了:「王妃说得对。他说这个 药目前还没有研制出解药,也只能先吃了一些清心解毒的药丸。他还说,有些人吃了之后,过一顿时间就自己好了。但是这个时间需要多久,就不好说了。」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吗?」 「我是第一个发现的,让庞军医看过之后,就连忙带着王爷回来了。噢,罗天那边我得去试探看看。还有我阿兄……他肯定要打死我了!」 「那你去跟青莲求求情,说不定就没事了。」 「王妃你不降罪了吗?」李猿只差没痛哭流涕。 「你是王爷的人,等王爷醒了之后,你再请罪吧。现在先把事情解决了才好。」 「匈奴使团已经在路上,三日后就会到了,现在皇上那边我们要如何交代?」 「这事由我去跟皇上请命,你就负责让庞军医尽快拿出解药便是。」 「是,小的明白,多谢王妃!多谢王妃!」 小卫凌的声音传来:「姐姐,姐姐,你在哪啊?」 褚煦君连忙过去:「来了。」 她都有点怀疑,卫凌是不是故意喝下那杯茶,装病了。 不会的。 成熟的卫凌最是温柔,他向来最怕给她添麻烦了,恨不得把什么事都替她做了。 便是装病,他也不会选择这么一个让她茫然四顾、束手无策的法子。 连她都怀疑,何况是朱祁,皇帝如何肯信卫凌在这当口突然中毒得病,还没有解药? 这等大乌龙,说出去谁能信? 天色已晚,或许哄小卫凌睡下之后,他醒来便能恢复清明。 无论是大小卫凌,都不喜欢洗澡。 褚煦君答应给他吃好多甜糍粑,他才肯进入池子,泡了个澡。 换了衣服,让他在拔步床躺下之后,小卫凌睁着无辜的眼睛:「姐姐不跟我一起吗?」 褚煦君:「……」 之前确实是一起的,不过现在她有点躺不下去。 「小凌儿长大了,该自己一个人练习睡觉了。」 「阿母之前也是这么说的,可她很快就过世了。她死之前,对我说,不该让我那么早练习的,她后悔了。」 褚煦君:「……」 这谁顶得住? 不就是一起睡吗? 睡! 褚煦君乖乖被哄上了榻。 梦里,她的左边是果果,右边是七岁的卫凌,两人都黏糊着她,抢着她,半点不让。 果果使出千金顶的力气让自己起床。 小卫凌有样学样,也要冲过来…… 褚煦君目瞪口呆:「你,你不要过来啊!」 你可是战力天花板,这一顶,谁受得了? 卫凌谪仙般的脸庞逐渐靠近……她惊醒了! 表情柔和的小卫凌躺在她的怀里,嘴里咬着手指,神情一片满足。 得,没希望了。 这毒一看就还没解开。 「姐姐,我们要去哪里啊?」 「要去见姐姐的老板。」朱祁可不就是秦王府的顶头上司? 「老板是什么人啊?」 「是很让人讨厌、又不得不去对付的一种生物。」 「既然讨厌,我们可以不去见吗?」 「可惜不行。如果说不见就不见的话,老板还能说讨厌吗?」 小卫凌被绕了进去:「那我要骑马。」 褚煦君:「……」 「不行。」.. 「为什么啊,姐姐。」 为了让你清醒之后,没有那么多社死 的场面。 我的小秦王! 第371章:他变小了,也变诚实了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71章:他变小了,也变诚实了 一路闹腾的七岁小王爷,进了皇城后,似乎也被这座城的威压和气势镇压住了。 「姐姐,我不想下去。」卫凌在马车里开始抗拒。 「王爷,咱们刚才说好什么?」 「凌儿会听话。有糖吃。」 便是小时候的卫凌,何时吃过褚煦君手中制成的方糖,还是水果味的。 七岁的甜食爱好者,抵挡不了此等诱惑,乖乖答应了褚煦君的所有条款。 「还有呢?」 「不可以叫姐姐……姐姐。」说着,他就捂住了嘴,「要叫王妃。」 「等会儿你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小卫凌本来以为是跟着姐姐出来玩的,没想到,她在即将抵达皇城时告诉自己,若是不来,他们可能会有危险。 小卫凌的神色一滞,眼神哀伤:「是像阿父阿母那般消失后,再也见不到了吗?」 小孩的理解有所偏差,但无疑是卫凌心中不曾说出口的痛楚。 褚煦君严肃点了点头。 小卫凌坐正了身子:「我会乖的,姐……王妃。」 下了马车,卫凌还是没改他的习惯,躲在褚煦君的身后,一双丹凤眼谨慎看着四周。 褚煦君停住低语:「王爷,除了那位,你不能落于任何人后。明白吗?」 卫凌这才满脸害怕又听话,踏步向前。 无论是几岁的卫凌,都很勇敢。 褚煦君不自觉微微一笑,牵着他的手,和他并肩同行:「我们一起走吧。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一点熟悉?」 卫凌望向皇城的高楼、望塔、穹顶和雕龙刻凤的台阶,点了点头。 「既然是熟悉的地方,那王爷会不会不那么怕了?」 卫凌摇了摇头:「我不喜欢这里,很不喜欢。」 褚煦君:「……」 他变小了,也变诚实了。 「那我们就争取早点离开,回家去,好不好?」 「好。我会努力带你离开的,王妃。」 原来小时候的卫凌居然是个「直球」选手吗? 褚煦君分神想道,有点可爱。 ********** 月神楼。 皇帝望着面前一座泥塑的女像,发呆。 月华照着神像,光洁圣雅,酷似月神夫人的面庞,恬淡慈悲。 她甚少会主动入宫。 便是之前为了跟徐雪传信,也是由秦王想办法让她们二人在宫外见面。 那日徐雪回来,皇帝便迫不及待地去见她。 不过徐雪依旧没什么变化。 褚娘子,你似乎很不喜欢这座城,为什么? 明明这里有世人想要一切的富贵和荣耀,而只有你对这里,视如水火,避之不及。 是朕让卫凌接待匈奴使团的做法,终于让你们忍不住了吗? 你们在此时入宫,想跟朕说什么? 皇帝的心头有了千万种思绪,都被他一一按下。 洪公公在前头引路,见不是往皇帝日常处理政务的大殿,而是那座月神楼。 褚煦君的心头只觉不妥。 她握着小卫凌的手不觉一紧。 卫凌转头看她,眼神满是担忧。 褚煦君这才对着她,安抚一笑。 之前朱祁见卫凌,都在暖阁。 而今日是他们一起,皇帝便选了以她为先的月神楼。 在外人眼光,她是秦王妃。 可在皇帝这里,她的排名居然在秦王之前吗? 「臣/臣妇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不必多礼。」朱祁在此时还没有察觉出事态的严重。 直到褚煦君让他屏退左右后,平常叙述出了事实:「皇上,王爷他中了奇毒。」 朱祁看了一眼,意思十分明显:不像啊。 「秦王的心智退化成了幼时。」褚煦君问他,「王爷,你几岁了?」 「王妃,我跟你说过,我七岁了。你没记住吗?」 朱祁:「……」 之后自然是一番叫太医诊治的寻常步骤。 褚煦君观察皇帝神情,他自然是不信的。 太医汇报,如秦王妃所言,皇帝只是淡淡问道:「那,秦王可还能握***?」 老太医头低低,身子抖啊抖:「皇上恕罪,老臣,不知。」 「退下,不许多言。」 「老臣,明白。」 匈奴使团抵达在即,若是让他们知道,此时他们的天敌——战神秦王中毒受伤,无力一战,对邺国并不是什么好事。 原本这一切都在朱祁的计划之中,谁想居然会出这样大的岔子。 褚煦君跪着赔罪,这是该走的流程。 皇帝待她一向温和:「秦王妃请起。此事非尔之过,定是那匈奴人狡诈,在此时对秦王下了毒手,秦王一时不察,为他们所害。朕会重新安排人接待匈奴使团,只是秦王中毒一事,务必要隐瞒。这些时日,你们便住在宫中,也好让太医毫升照料。」 褚煦君:「……」 朱祁把卫凌中毒的事归到匈奴头上,倒是省了让他怀疑卫凌身边人的弊端。 但没想到,朱祁竟然想要将他们留在宫中。 皇帝没在更换接待使的问题上为难他们,其实心里还是不信的吧? 朱祁望向女神像:「不知秦王妃能联系上月神夫人吗?」.. 神女解决一个小小的毒,不在话下吧。 褚煦君:「……」 这东西,她还真没有。对症下药的东西,她哪里敢随便给卫凌吃。 「皇上恕罪,月神夫人游历天下,向来都是她找到我。」 「朕不过随口一问,秦王妃无需如此惶恐。接下来,你安心照顾秦王便是。」 皇帝走了。 意思便是,秦王夫妇从即日起要住在宫里的月神楼。 小卫凌扯了扯她的衣袖:「姐姐,我们还不能走吗?」 褚煦君:「老板喜欢我们,要留我们多待几天。」 「啊!」小卫凌很是为难,「我没看出他有多喜欢啊。」 月神楼没住过人,虽然宫女打扫得一尘不染,条件却远远不及秦王府自家的有虞阁自在、应有尽有。 皇帝留下的宫女不敢怠慢,也只是按部就班送来一日两餐,月神楼连浴间都很是简陋。 毕竟神女是神仙,不食人间烟火,自然也不需要五谷轮回之所。 看着窝在她身后的小卫凌,褚煦君暗叹,看来她这是要无痛当妈。 打开系统,开始一站式买买买。 第372章:姐姐等我长大娶你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72章:姐姐等我长大娶你 失策了。 褚煦君带着中毒变小的卫凌进宫,那日担心皇帝迁怒,她没带婢女和侍卫。 谁知狗皇帝一开口,他们便被留在了月神楼。.z. 自穿书后,身边从不缺人照顾的褚煦君,一下回到了解放前。 之前那次从中州离开到加入济州战局的路上,也是无人照料,但当时一心顾着战局,不曾担忧衣食住行,只想着快点,再快点。 眼下,身边不止她一个,还有变小的七岁王爷。 第一天,两人吃过宫女呈上来的饭,胜在是精米和烤肉,还能勉强下肚。 哪怕配的是久违看不出原料的菜糊,两人也算果了腹。 月神楼空荡荡,啥也没有。 夜深无事可做,他们便早早入眠。 在有虞阁,卫凌都要跟她一起睡,何况是这陌生的地方。 褚煦君让卫凌往榻上一躺,她睡在了外头。 可能是幼崽的体质占了上峰,卫凌不需要人哄,很快便入睡了。 在幼崽的影响下,褚煦君也慢慢阖上了眼。 很快,夏日炎炎,褚煦君被热醒了。 有虞阁取天然空调流水之便,后来褚煦君又很快用硝石做出了冰饮,她在夏天就没有吃过这样的苦。 皇城虽繁华,可去过故宫的人都知道,古代为了防止刺杀和火灾,城里高大的树木便是御花园都极少,便是害怕有人躲在其中对贵人行刺。 如此,宫殿再精致,用尽金丝楠木和玛瑙翡翠,也不敌它冬冷夏热不宜居的事实。 否则后来为何有避暑山庄、颐和园和圆明园,都是皇宫贵族花大价钱建造的避暑花园。 月神楼同样是宫中建筑,热起来,要人命。 褚煦君看了一眼在一旁熟睡得满头大汗的小家伙。 系统有解决的办法,只是有外人在,她无法解释。 眼下,卫凌睡着了,还是变小的他,或许可以糊弄一二。 褚煦君从半空中拿出了充满电的小型电风扇,打开开关,一吹。 科技改变生活,电力将风送到了她的身上。 她活过来了! 只要明日她在卫凌醒来之前,将风扇收起来,就可以省去解释的一番功夫了。 想法很美好,只是无论大小卫凌都十分自律。 褚煦君睁开眼的时候,小卫凌已经蹲在电风扇面前,左看右看,研究了半天。 褚煦君:「……」又失策了。 「姐姐,你醒了。」 「姐姐,这是何物?」 褚煦君急中生智:「这是,月神夫人送给我的天物,寻常不可示以外人。」 小卫凌:「凌儿一定不说。姐姐你快收起来。」 小时候的卫凌真好骗啊,更可爱了! 褚煦君便当着他的面,将电风扇藏进薄被,实际上是收进系统里去充电。 假如他们还要继续呆在这个破地方,那她晚上也离不开它。 小卫凌这时却指着外头的神女像:「我知道了,月神夫人就是祂,对不对?」 褚煦君点了点头。 「她跟姐姐长得好像啊,真好看!」 小卫凌的词汇量不多,但胜在实诚。 褚煦君便蹲在他面前:「那是祂好看,还是我好看?」 七岁的卫凌不知道这是一道典型的送命题,但他还是给出了标准答案:「姐姐最好看,谁也比不上。」 褚煦君还来不及满意,小王爷又打出了直球:「 姐姐,你等我长大后,就娶你,好不好?」 褚煦君:「……」 她要怎么说? 他们已经是夫妻了呀! 不愧是小卫凌,哪怕只有七岁,认定了目标,也不曾改变! ********** 如何在隐瞒秦王的病情之下,成功更换匈奴使团接待使而不被朝堂上下有所怀疑? 在这一点上,朱祁无疑已经成长为了成熟的帝王。 距离匈奴使团入京不足三日,皇帝离开月神楼后,当夜便去了江皇后的听阈阁。 次日,皇帝便传出了,取消秦王的接待使资格,转由江决代理。 众人哗然,都在齐声骂江决这只老狐狸。 当初江决在朝堂之上,那般拥护秦王当上这个接待使。 事后由江决掌的礼部更是全然配合秦王,把接待的工作、细节安排得妥妥当当。 谁知原来江决是在为自己铺路,他这哪里是配合秦王,根本都是在为自家做事。 皇帝不过是去了江皇后那里一趟,许是皇后以怀中子嗣哄着皇帝答应下来。 秦王如何肯接受这临门一脚的侮辱? 噢,那秦王确实肯。 他是打败了匈奴联军的战神,又岂能甘心去「伺候」那帮瘪三? 难道江决跟秦王之前不过是在打配合? 还是只能说,母凭子贵,江皇后腹中子尚未诞育,居然也能从秦王手里抢下一块肉。 江决临危受命,面上不敢推拒皇帝。 心下也十分存疑,皇帝对他的说法是思虑良久,还是觉得交给秦王不够妥帖,由江传旨办事,朕才更为放心。 礼部配合的指令确实是江决自己下的,如今皇帝要交给他,他似乎也没有理由拒绝。 回去后,面对众臣明面恭喜,私底下侧目的误会,江决只是传了信到宫中,十分委婉骂了皇后。 眼下江家局面大好,又何必争夺这一个锦上添花的匈奴使团接待使之位。 身为皇后,只要安心诞育皇嗣,好好抚育孩子长大即可,外头的事,皇后大可不必操心。 江霓珊高高兴兴接待了一回皇帝,次日便受了家里父亲这般指责,气得腹痛不止,当夜便要生产。 与陶夫人不同,江皇后已经足月,稳婆和太医都随时就位。 纵是如此,江皇后要生之前的愤怒还是让宫人们处理起来猝不及防。 江皇后捂着肚子,提醒贴身宫女把阿父送进宫来的信给烧了。 宫女顾及皇后的肚子,烧得迟,还留了个尾。 等皇帝到来的时候,屋中一股烧焦的味道,他命人查看后,找到了被烧掉的一角。 江霓珊自然有所察觉,她一边产子,一边还要生家人的气,一边还要顾忌皇帝是否有所发现。 结果,便是她原本顺利的一胎,在最后时刻,胎位不正,脚先出来,难产了。 第373章:你现在是在生孩子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73章:你现在是在生孩子 七岁的卫凌不仅目标一致,而且十分可靠。 他起得比褚煦君早,还能帮褚煦君穿衣、备膳、点火、认路…… 能干得褚煦君都有几分不好意思:「我才是姐姐,怎好劳烦你呢?」 「可姐姐是我将来要娶的儿媳妇,便是凌儿还小,也不能让姐姐辛苦。」小卫凌给出了十分暖心的答案,下一秒又恢复孩童心性,「姐姐如果想奖赏凌儿的话,不如就给凌儿一颗莓莓糖?」 是的,战神卫凌最喜欢的口味是草莓方糖。 莓是本土品种,不过还不及后世那样的口感。但褚煦君从系统买的草莓糖是最正宗的,小卫凌根本无法抵挡。 果然喜欢的东西越粉,打架越狠! 可卫凌再能干,眼下也不能解决褚煦君一个最简单的急需问题。 炎炎夏日,她昨日没有沐浴,又流了一身汗,今日她再也忍不了,一定要洗澡。 可她传唤了宫女,等了一两个时辰,都不见有人来。 褚煦君不知道的是,月神楼在宫中的地位崇高,皇帝看中,不许他人靠近,已经隐然有了禁地的意思。 虽然看重,却不适宜居住,说句不恰当的比喻,更像是皇帝在祭祀祖先的地方,无人敢不敬,但也不会去给死物安排衣食住行。 上头没有吩咐,照看月神楼的宫人不敢擅自做主。 说到底,还是朱祁太狗,不曾吩咐清楚,也或许他对秦王夫妇给他添的麻烦同样心生不满,这才故意为难一二。 不过既然皇帝只让他们留下,不曾多交代,也没让他们不许出门。 褚煦君一横,踏出月神楼。 宫人下意识便要拦:「秦王妃,皇上让你们在此住下。」 「皇上可有说不许我们出入的意思?」 宫人摇头,可也没说准许啊? 褚煦君:「只要你们能抬来热水让我沐浴,我也不想为难你们。」 什么进宫就要委屈自己的想法,褚煦君可没有。 月神楼好歹也是以「她」的名义建成,还堪一住。 至于在生活条件苛刻于她,是当她首富名头是假的吗? 褚煦君拿出了一金。 便是在宫里,这也是足够让他们开口的。 可宫女依旧面带难色:「王妃,并非我们为难。只是眼下皇后发动了,宫里的人都去听阈阁侯着,太医、稳婆、御膳还有御柴间都要紧着皇后那边。其余地方的安排都是有份额的,先前月神楼不曾有过分配,是以一时我们准备不及,还请王妃恕罪。」 江霓珊要生产了?那确实一下是顾不及其他地方了。 「皇后产子,情况如何?」 其中一个宫人神情为难,另一个宫人眼馋金子,倒是大胆:「说是,难产……」 褚煦君的表情惊讶,实则是把金子的位置放得更明显:「怎么会?皇后这一胎先前不都好好的吗?」 褚煦君眼下住进月神楼,相当于她在外头的消息都送不进来,便是宫中有内应,这么短的时间,何况是动辄生死的宫里,她也不会轻易调动他们。 宫人见都开了口,怕金子被抢了去,忙跟着道:「好像是因为匈奴使团接待使被江家夺走的缘故。」 「你说得不对,这对江家来说是好事,皇后怎么会因此难产。」 「都说是江传旨成功争夺走了,皇后为什么要不高兴?」 褚煦君听着她们辩来辩去,大抵明白了什么:「有说是什么原因难产吗?」 「我知道,是脚先出来了。」 金子落入了这人之手。 褚煦君便趁着她们争夺之际,拉着小卫凌,走出了月神楼:「你记得怎么去听阈阁吗?」 小卫凌凝神想了想:「这边。」问也不问为什么。 幸而在四美未定位之前,拉拢过卫凌,否则他如何能记得。 「姐姐,是想救人吗?」 褚煦君承认:「是啊,我就是见不得孕妇无端受罪。」 这是唯独女性承担的苦难,无法置之不理。 小卫凌突然停了下来:「我阿母便是难产而亡。」 褚煦君这才一愣,卫凌三兄妹都甚少提及早亡的父母。 怕问及伤心事,褚煦君也不曾开口。 没想到居然是为此。 「说是胎儿太大了,熬了两天两夜,母子没能熬过,就这么去了。」 这一刻的卫凌突然变得成熟而脆弱。 褚煦君踮起脚尖,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少年抬起干净的脸庞:「姐姐,如果皇后也是这样,你会出手救她的,是不是?」 「我答应你,一定尽我所能。」 「姐姐这么厉害,一定能做到的。」 听阈阁内外,有皇帝坐镇,井然有序。 可这也掩饰不了屋内,女子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情况并不乐观。 褚煦君找了找系统,有一套孕情监测仪器,那便得入内了。 皇帝听见通传,想了想还是让他们进来。 「秦王,怎么来了?」 卫凌不回答。 便是皇后难产,朱祁的脸上仍是镇定居多,甚至被女子惨叫声惹得有一些心烦。 褚煦君:「我们不请自来,还望皇上恕罪。」 朱祁突然心有所感:「可是月神夫人有所指示?」 当初他的皇长子也是在褚煦君的帮助下,才成功诞育的。 虽然现在身子瘦弱,养得艰难,好歹目前还没有什么坏消息。 褚煦君便就坡下驴:「还请皇上让我入内看看皇后。」 「朕准了。」 褚煦君这才进了里面。 产房里,所有人都很努力,除了皇后本人。 不用仪器测试,褚煦君都能看出江霓珊此时心神大乱。 她太疼了,却还有心神在考虑,阿父为何要这样骂他。 皇帝虽然来了,可不曾出声安抚于她?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她怎么会难产,是不是有人害了她? 种种思绪之下,江霓珊的心率过高,腹中胎儿渐渐缺氧。 皇后见到褚煦君来到,心神更加不定:「你,秦王妃你这时来做什么?」 江家可是刚夺走了秦王接待使的位置,她是来报复自己的吗? 褚煦君觉得江霓珊也是够离谱的,她不曾行礼,径直到了榻前,吼道:「皇后,你醒醒!你现在是在生孩子!」 第374章:本宫一定要杀了你!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74章:本宫一定要杀了你! 果然父母要诞育子嗣之前真的应该考一下资格证。 哪怕是如今邺国最尊贵的父母预备役。 在如此紧要关头,外头那个觉得吵闹,不耐烦。 里头这个更绝,居然都没在认真生。 褚煦君:「你不疼吗?你为什么还不认真?你和你的腹中胎儿都快没命了,你还有心思考虑我来做什么?我现在真要做什么的话,一脚踩在鬼门关上的皇后您又能怎么样? 先把孩子生下来,剩下的一切再说。」 「是啊,皇后娘娘,孩子已经看到脚了,你再加把劲啊!」 江霓珊被褚煦君镇住了,一时只顾着反驳她:「不行,我没有力气了。」 有些人天生容易搞不清事情的重点。 之前就知道江霓珊是四美中神经最粗的一个,只是没想到能粗成这样。 褚煦君:「没有力气就喝参汤。您是皇后,有什么喝不起的!」 「可,我好累,我好想睡……」 她已经疼了一个日夜,身为皇后,江霓珊什么时候这般不能安睡过。 她性情暴躁,疼痛难当,自然也不可能好好吃东西。 「累也比死了强!」褚煦君嘴上这么说,还是给她塞了一口系统里的巧克力,据说是后世顺产生娃补充能量必备圣品。 她还是这个世界里第一个尝到的人,连卫凌都还没有这样的福气。 江霓珊猝不及防,感受到嘴里香甜的味道,她顺从身体的感觉咬了一口,不改怼人本性:「你没生过,你怎么会知道我现在有多难受!」 褚煦君脸色一沉:「算了!还是把肚子剖开拿出孩子,再缝上,速度来得比较快!」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江霓珊一吓,巧克力一咽,力气一使,下头孩子出来了半个。 稳婆喜道:「娘娘,出来了,看到身子了。太好了,就是这样。」 褚煦君还在做准备工作:「酒精、点火,针线、纱布……还有,刀,小一点,但一定要锋利。」 一回生二回熟,褚煦君第二回进入皇宫的产房,指令下达得比之前还要稳狠准。 江霓珊怒吼:「褚煦君!你疯了吗?本宫是皇后!你胆敢杀害本宫!皇上……救救臣妾啊,皇上!」 有力气呼救,为什么没力气生孩子? 褚煦君姿丽脸庞现在看起来特别像反派:「娘娘,我都是为了你好,再拖下去,你跟孩子都会有性命之忧!不如,下刀来得利索!」 见外头的皇帝根本没有反应,江霓珊低声泄愤:「褚煦君!本宫要杀了你,本宫一定要杀了你!!」 「那也得皇后成功生下皇子,活下来,才能实现了!」褚煦君这时手里已经握着刀…… 一屋子的人居然都被镇住了。 江霓珊气坏了,又一使劲:「你们,都瞎了吗?没看到她要对本宫做什么吗?」 稳婆仍在尽责:「娘娘,对对,就是这样,头要出来了啊!头出来就没事了啊!」 「使劲,再使劲……娘娘,是个小皇子,您一定要努力啊!」 「对对对,就是这样……生了生了!」 「啊!」江霓珊憋红了脸,方才她几乎失去理智,现在顾忌外头皇帝在场,她不能像个泼妇,「褚煦君!你给本宫记住!」 只是嘴里的香甜,让她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没忍住又回味了一番。 褚煦君对于她在瞬间拉满了江霓珊的仇恨不以为意。 在孩子啼哭声响的时候,她便放下了刀,无意再跟江霓珊进行小学生菜 鸡互啄的行为,她悄悄溜出了产房。 先是站在卫凌的身边,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对着皇帝行礼,脸不红心不跳:「恭喜皇上,喜得嫡子。」 离得这样近,外头自然什么都听见了。 皇帝的面色一言难尽,他当然知道褚煦君此举是为了刺激皇后,让她生下孩子。 江霓珊心性急躁,孕后多思多虑,又不听劝,褚煦君才这般故意使用激将法。 总不能是因为褚娘子对天子还心存什么想法,故意要害皇后嫡子。 便是里头的丫鬟和稳婆不也明里暗里帮着她。 眼下若是责怪她对皇后无礼,可若是没有她帮忙,很可能便没有皇后母子平安的局面。 可江霓珊到底是皇后,只是一个王妃,不能如此下了皇后的面子。 朱祁道:「月神夫人,当真让秦王妃来,砍开皇后的肚子吗?」 秦王妃不行,但月神夫人可以。 褚煦君一听便知道,皇帝居然是在帮她找台阶下,她正色:「皇上,只要是能救人,不伤天害理的法子,都是好法子。」 「天人行事,自然不需与凡人解释。秦王妃今日救了皇后母子的命,皇后母仪天下,当感激你才是。」朱祁提高了声调,一听就是在pua里面的江霓珊。 眼看朱祁还要开口奖赏于她的样子,褚煦君瞥见稳婆抱着嫡子出来:「皇上,快看看皇嫡子。」 稳婆上前道喜。 趁机,褚煦君拉着小卫凌溜了。 在离开听阈阁一段路程,确认他们安全后,褚煦君憾道:「忘了正事,我是要出来找洗澡水的。」 「是真的吗?」一路都沉默的小卫凌突然出声问道。 「什么是真的吗?」 「用刀剖开肚子再缝上,是可以的吗?」 「你,你……」褚煦君点头,「对,在消毒措施、缝合手法得当、孕妇经得住疼和流血的情况下,可行但很复杂,在现在的环境中,危险性也极大。」 小卫凌显露出了成熟:「我明白了,姐姐。」 「可是在遗憾,你没有提前知道。」若是知道,许是能救下卫母。 「我不遗憾,有些事情是定数。我只是希望以后有更多的人知道。以免像我这般,在小的时候便失去阿母。」 「凌儿是个好孩子。」 「那姐姐,你是答应了吗?长大后就嫁给我,好吗?」 褚煦君突然觉得,不是小卫凌忘了,他们已经成亲了。 而是在他的意识中,他还记得,自己不是「真的嫁给」了他。 可怕的战神,便是中了毒,潜意识里也比别人清醒几分。 第375章:他,做噩梦了吗?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75章:他,做噩梦了吗? 好在,月神楼的宫人们没有欺骗褚煦君,回去后他们就有了一桶洗澡水。 不知是看在她给出的一金份上,还是皇后诞育嫡子,宫人们顾得上月神楼的份额了。 褚煦君备上换洗的衣裳,准备洗个战斗澡的时候,发现小卫凌也拿了一套衣裳跟在了后头。 衣裳是秦王府在得知主人不得出宫后,送来的。 只是东西进得来,人却进不来了。 褚煦君转过身跟无辜的小卫凌对视了一会儿:「王爷这是?」 「我都跟阿母一同洗,她还说我搓背力道不错。」 看着小卫凌高大的身躯,得意的神情,褚煦君耐着性子解释:「母子可以一起搓澡,但姐弟不行哦。」 七岁的小家伙不能理解:「为什么?」 褚煦君忍住自己的拳头:「没有为什么。姐姐习惯一个人洗澡。我就冲一冲,动作很快的。」 「那我帮姐姐搓背吧!姐姐这么照顾我,凌儿也希望能帮上你一点忙。」 小卫凌摆出他最可爱、最真诚的姿态。 以往他都是靠着这副面孔,无往不胜。 但褚煦君当着他的面,把门关上了。 小卫凌但凡再慢一点,都能撞到他又挺又高的鼻梁。 陌生的地方,褚煦君洗得又慢又快。 慢是因为不熟悉。 快是因为她没有洗得特别仔细。 比起她,小卫凌则是好好嬉戏了一番,才肯乖乖上床。 褚煦君又费力弄干了他一头长发,才让他闭上眼休息。 左右他们俩现在白日无事,无需早起。 褚煦君从系统里拿出救命稻草电风扇,这才跟着进入梦乡。 很快,褚煦君被奇怪的动静弄醒。 睁开眼,旁边的人不见了。 准确来说,是头不见了,但看得见脚丫。 褚煦君:「……」 小孩子睡觉喜欢翻身她倒是知晓,之前在家里褚恭和褚俭那两个小孩,便是午休,没人看着也能从这头睡到那头。 可卫凌他这么大的人了…… 噢,他中毒了,现在七岁。 七岁睡觉翻身那确实很正……正常个鬼。 褚煦君先将被折腾得一塌糊涂的薄被捡到床上,到床尾看见那个走失了的小孩。 小卫凌的脸上挂着可疑、会反光的小珠子。 他,做噩梦了吗? 「阿母……」 想来今日直面皇后难产的景象,对他来说是记忆里同等画面的冲击吧。 他大概会想,生母之前是不是也如这般,受过这样的苦痛,却没能如江霓珊那般幸运,成功诞育子嗣。 没想到七岁的小卫凌便已经这般能忍,只是孩子心性显露,这才在睡梦中暴露。 思及此,褚煦君没有喊醒他,只是轻轻拍着他,唱起了小时候在现代的母亲哄着她的歌谣。 「星星在眨眼,月儿对你笑……船儿摇,船儿摇……」 噩梦中的孩童,渐渐松开了紧缩的眉。 ********** 褚煦君算了算日子,才发现自己漏算了一天,今日正是匈奴使团进京的日子。 不过接待使按照路线,让他们先入住驿馆后,安顿好,再对京州游玩一番,等皇帝定下召见他们的日子才能入宫。 而匈奴使团也很硬气,刚入住,召来医官对队伍里水土不服的人进行整治后,开口便是想要拜访那位让他们连战连败的镇北大将 军战神秦王。 江决底下的人自然不搭理他。 但使团自己有办法寻到了秦王府,被告知秦王并不在府上,而是进了宫的消息。 使团问及:「江大人,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入宫觐见皇帝陛下?」 「不瞒诸位大使,皇后诞育嫡子,近日来宫中大喜,想来皇上还要过些时日才能见你们了。大使,京州风景瑰丽,又不少新奇的物件,不妨先游历一番,以免皇上责怪我们,招待不周了。」 「江大人的好意,我们都领了。我们一定不会在皇帝陛下面前说你的坏话。」 江决:「……」 这两地文化差异,让他一时也不知如何回话。 褚煦君在宫中也陆续收到了消息,看来朱祁是打算拖着。 最好是皇城接待匈奴使团之前,卫凌已经解了毒,恢复神智。 否则届时一个七岁的孩童如何能应对恶意满满的匈奴使团。 到时候便不是匈奴使团臣服来访,而是邺国在匈奴面前丢脸了。 丢脸事小,一旦匈奴觉得邺国可欺,回去后便卷土重来,这和平便又被打破了。 宫中太医和庞军医也还没有拿出可行的解药。.. 倒是这日,小卫凌开始在寻找着什么。 「怎么了?」 「姐姐,我的***哪里去了?」 这么小,他就练起了长***吗? 果然天才是不可以用凡人的眼界来限制的。 褚煦君便让宫人为他寻来几柄长***。 在金子的能量之下,月神楼的东西开始多了起来。 褚煦君甚至能喝到硝石制出的冰水了。 「你先练着,我再让人去取你的***来,可好?」 秦王的武器也只会在秦王府放着了。 小卫凌点了点头,他几日不练***,手感生得很,并不挑。 这时,听阈阁的宫女过来请秦王妃过去。 皇后要见她? 「皇后可有说是何事?」 宫女毕恭毕敬:「今日是小皇子的洗三礼,当日秦王妃对他有恩。皇后请您前去观礼。」 江霓珊会对她感恩? 那也是当着朱祁的面,被压迫才承认的吧? 「皇后还请了什么人?」 莫不是皇帝想请她,托了皇后的借口吧? 「秦王妃前去一观便知了。」 褚煦君心想,那日小卫凌在听阈阁受了点小小的刺激,她便自己一个人去,不喊他了。 「等秦王练完***,要让他多喝水,少吃点心,不能喝冰水。」 「明白了,秦王妃。」 褚煦君便跟着宫女来到了听阈阁,没办法她是个路痴,这弯弯绕绕的皇城,她认不得路。 出乎褚煦君的意料,听阈阁里,皇嫡子的洗三礼没有她想象中的热闹。 洗三一向是较为亲近的亲人参加的仪式,若是连她一个外人都请,想来其余人便更多了。 可褚煦君到的时候,甚至连主角皇嫡子本人都不在,他被抱到暖阁里,正在进行洗礼。 「参见皇后。」 「秦王妃来了。」 江霓珊一脸慈和,似乎已经全然忘了当日她诅咒褚煦君的情形。 「皇后娘娘凤体安康,我便安心了。」 江霓珊:「说起来,这还得托了秦王妃的福……」 这是反话吧? 一定是吧? 第376章:巧克力的诱惑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76章:巧克力的诱惑 江霓珊的面色依旧慈和:「那日秦王妃给我吃的灵丹妙药,助本宫顺利产子,本宫和皇嫡子才能顺利活下来。」江霓珊显然把这话练习过了,「皇上说过,秦王妃是月神夫人在人间的使者,手中自有旁人不知道的神通。本宫这几日不见秦王妃来访,只有本宫亲自请你来了。 只是秦王妃只要好好跟本宫说,本宫又怎么会不信呢?秦王妃当日也不必如此吓唬本宫了。」 只能说,朱祁的cpu是有效果的。 但江霓珊说来说去还是想翻旧账,要用朱祁那套abc她。 褚煦君不上当:「皇后娘娘,我也不过是依照月神夫人吩咐行事。」 江霓珊笑了:「秦王妃放心,本宫不是那等不分是非的人。月神夫人和秦王妃都是本宫和皇嫡子的恩人,本宫心里是感激的。这是本宫的一点小小心意,还请秦王妃笑纳。」 宫人端上了一个大红木盘,里面是一支攒心玛瑙珠花,做工精致,一看便是出自花锦儿的手。 进的还是自己的钱包。 褚煦君自然是要先回拒…… 江霓珊:「秦王妃若是拒绝了,便是仍在记怪本宫了?」 褚煦君便收下了,按礼,洗三是她该给皇嫡子礼物,没想到反而是她先挣了一支珠花。 见她收下了,江霓珊本就不是耐心的性子,便开口道:「秦王妃不知道,太医说过,难产对本宫的身子损伤不小,需要仔细调养。现在是今日精神头足了些,这才召秦王妃过来叙旧。实则本宫每日睡眠很长,照看皇嫡子的时间都少了许多。本宫这心里……」 演上了,哭身体不好,然后呢? 「本宫知道秦王妃身上有许多月神夫人的神通。那日给本宫吃的东西,便与寻常不同。本宫不敢贪心月神夫人眷顾,只是秦王妃手中若是还有,无论多少金银,本宫都愿意跟您换取。」 那日吃的东西——巧克力? 所以皇后这是馋上了后世的丝滑巧克力? 确实,巧克力的口感没有多少人可以抵挡。 便是吃了巧克力就会脱毛的狗,也都忍不住。 但人跟狗毕竟不同,江霓珊贵为皇后,竟然会为了一颗巧克力向她服软吗? 江霓珊也不想。 但她清醒后也曾命人去寻找,御膳房制作,皆无果。 她连一个名字都不知道,只描述出了口感,以及吃了之后觉得人都有力气的功效,着实为难了宫人。 看着秦王妃诧异的神情,江霓珊不死心:「至少,秦王妃不介意告诉本宫,那物是何名吧?」 这巧克力的原材料本土出产不了,便是到她们身死,都还没能传过来。 说出去,坑了谁都不知道。 褚煦君:「皇后娘娘,并非我不肯告知。只是月神夫人当初也只交给了我,并未多言。我也实在不敢骗娘娘。」 江霓珊的神情很是失望。 褚煦君:「不过当初,月神夫人给了我两颗。如今还剩一颗,我愿奉给娘娘。」 没有留下包装,褚煦君的手里用纸包着一颗黑色的小方块。 难怪江霓珊误认是仙丹,都是黑色,闻着还有一丝苦。 宫人将小方块捧着奉给了皇后。 江霓珊拿过一闻,就是这个味道,又苦又浓,吃下去却有百般回甘滋味。 见她珍视的模样,褚煦君连忙出声:「月神夫人交代过,此物三日内需食,否则便要扔了。」 江霓珊:「本宫明白了。」 当夜,朱祁便踏足了听阈阁。 皇后刚诞育子嗣,自然无法伺候皇帝。 皇上深夜过来,自然也不是为了看皇嫡子。 而是在他批阅折子的时候,听见了暗卫汇报皇后得了秦王妃——也就是月神夫人再赐的仙丹一颗。 可他等了半晌,也不见皇后过来拜见。 得了仙丹,皇后居然打算自己服用,甚至没有跟他分享的一点意思吗? 皇后,江家,好得很! 朱祁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便已经到听阈阁了。 没有提前通传,江霓珊也被打了个触手不及:「不知皇上要来,有失远迎,还请皇上恕罪。」 「无妨,皇后刚诞下皇儿,当好好休养才是。」皇帝扶起她,「朕听闻秦王妃再奉仙药,但皇后似乎不舍得用?」 表面是在关心皇后,实际上是想探听仙药的虚实。 江霓珊再蠢也知道,皇帝这是什么意思:「皇上恕罪,非臣妾不肯服用。只是此等唯有哺乳女子可以服用的仙药,秦王妃愿献,臣妾不忍辜负月神夫人的爱重,打算沐浴焚香,再行服用。皇上如此关心臣妾,臣妾心中喜不自胜。」 幸而秦王妃离开前,特意叮嘱了她一声,此物唯有女子可用,且还是像她这般的哺乳女子方才有效。 朱祁听见这一番话,无疑是在问他:怎么,皇上,孕妇所用仙丹,您也要抢吗? ********** 被皇后安然送回月神楼的褚煦君眼下还不知道后续,她没有告知小卫凌便离开了。 回来后,宫人告诉她,王爷见不着王妃,都不肯用膳。 褚煦君:「王爷苦夏,没有胃口。还劳烦你们拿两盅酸酪过来。」 「是小的照顾不周,还请王妃见谅。小的马上去取。」 听见她的脚步声,本来端坐的小卫凌抬起身子要过来,复又坐下,侧着脸,不肯和她主动打招呼。 「王爷,这是生我的气了?」 「姐姐自己出门,没有喊凌儿。」 「听阈阁不是什么好地方,姐姐担心你又做噩梦,你练***正起劲,这才没有喊你的。」 小卫凌:「我一回头,姐姐,就不见了。」 虽然神智降回七岁,但身体记忆没有缺失,小卫凌耍了一套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练成的好***法,回头正期待姐姐的夸赏时。 那个原本在树下品茶,看他耍***的温柔姐姐不见了。 就像之前,总是会看着他的阿母,说不见就不见了。 「好,姐姐答应你,下次一定跟你说了,再走,好不好?」 「你还想走?」 褚煦君头疼,果然七岁的崽,就没有不熊的。 第377章:还想再拦本宫一次吗?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77章:还想再拦本宫一次吗? 褚煦君花了一晚上的力气,将七岁的小王爷哄好。 其中,用了不下五块水果方糖、两柄红缨***、一身竹叶长袍、一个弹弓…… 最终,褚煦君已经开始思考要不要拿出童年制//霸法宝,魂斗罗等掌上游戏机的时候,她先掏出的象棋,成功吸引小卫凌的注意力。 楚汉争霸的象棋距离现在还有数百年的光阴。 褚煦君会下,但不精,说完规则,不过几个回合后,小卫凌便开始反败为胜,再无败绩。 七岁的小王爷不及成年那般知道给心爱的女子台阶下,他赢得高兴,神情间还摆出「就这?」的模样。 再输一局,褚煦君直接将象棋盒子合了起来:「我们来换个玩法,下盲棋。」 七岁的小王爷不知道成年人世界的肮脏。 盲棋没有规则,纯靠运气。 就不信,比运气,卫凌他还能一直赢。 事实证明,哪怕褚煦君她是「月神夫人」,战神小卫凌的运气也比她略胜一筹。 好歹不再是一面倒的战局。 也是,卫凌再如何也是从无败绩的战场之王,排兵布阵对他来说本就是信手拈来,自己跟下象棋,那不是送入虎口吗? 盲棋对卫凌的吸引力自然不及正常对弈,褚煦君见孩子气消了,打着哈欠,不顾他炯炯有神的双眼,径自准备休息。 小卫凌无奈,乖乖上床。 到底中了毒,幼崽的体质让他比闭着眼假寐的褚煦君更快入睡。 褚煦君再次掏出电风扇,一系列动作之后,速速入睡。 ********** 次日,褚煦君醒来,见早就不再运转的电风扇已经被早起的小卫凌收到了他的薄被中。 小孩人却不见了。 估计是一早便去练***了。 外头秦王府送来秦王的红缨***,皇帝那边自然也知道。 朱祁想,还算不笨,知道要拿***过来装装样子,是以并不拦着。 否则便是威震天下的大将军,皇帝面前的红人,又岂能携带武器入宫。 褚煦君这头已经起了身,外头中屋却没有动静。 月神楼的宫人谨遵洪公公吩咐,知道秦王妃乃天女信使,她们不过是宫人岂有资格伺候仙人。 是以,寻常不会主动入内,褚煦君不吩咐,她们不会动弹。 但这般安静,也不大寻常。 没了小卫凌帮她穿衣,褚煦君好不容易将绣着红莲的曲裾广袖穿明白,这才起身出去。 见一群人围着一张罗汉榻,正中是小卫凌跟对面一群宫人,赫然是在玩象棋。 小卫凌这是玩得不尽兴,一大早便找到人陪他。 而且是一对多,他不介意一群宫人们讨论后再出招对付他。 听见褚煦君的声响,小卫凌第一个发现了她:「姐姐,你醒了?」 褚煦君看了一眼棋盘,依旧是战神的赢面很大,宫人们不过是在挣扎。 但小卫凌的态度闲适,宫人们也自觉有趣,神态十分认真,不曾敷衍秦王。 「练过***了吗?」 小卫凌这才苦着脸:「……还没。」 到底是幼崽,居然也有玩物丧志的时候。 褚煦君直接霸占了棋盘,跟宫人们玩起了盲棋。 小卫凌不舍看了一眼棋盘,他就是不想将盲棋教给宫人,没想到姐姐又来这一招。 有宫人先去备膳端着早膳过来给秦王妃的时候,一边机灵请示:「王妃,不 知此棋我们可否自己雕刻一副,私底下也能寻个趣?」 皇城中不许赌钱,但在几乎没有娱乐的古代,赌钱始终难以避免。 这棋就不一样了,不是赌,也能消耗一下时光,道具跟规则都很简单。 「你们谁会刻?」 有一个白面、个子小小的公公举起了手:「回王妃的话,小的家里之前便是做雕刻的活计,碰见时疫后,就剩我一个人活下来,便入了宫。」 「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刀刀。」 「是个好名字。那你多刻一些,刻得好的话,我跟你买。」 「这,如何使得?」 「需要材料吗?」 「小的本来打算捡一些膳房劈柴剩下的边角料。这东西我们能用,实在不敢贪图王妃的银钱。」 「那你刻你的,我给你材料的话,你再刻给我,剩下的材料你可以自己留着。」 宫人不敢再推辞王妃的赏:「多谢王妃!」 这时,外头传来了宫人为难的声响:「朝晖长公主,清平郡主,皇上交代过,月神楼无旨不得入。」 朝晖长公主:「同一个理由,还想阻拦本宫再一次吗?」 近来,赵紫芙缠绵病榻。 先有风寒,再有被气着,加重病情,接着便是皇帝要她和亲的事,更是让赵紫芙直接一病不起。 这阵子倒是奇怪,自从匈奴使团进京后,她的身子倒是一日好过一日。 皇帝有着「和亲」的念头,赵紫芙自然倍加关注匈奴使团的消息,知道他们要进秦王府被拒。 这才知道,原来秦王夫妇不知何时住进了皇宫。 秦王府俨然将朝晖长公主列入黑名单,无论如何折腾,都不好进去。 赵紫芙眼下的重点在于如何拒绝掉匈奴和亲的命运。 自古和亲的女子,哪个能善终? 在那陌生的国度,茹毛饮血,被父子兄弟尽辱,吃不好睡不好环境恶劣还是其次,便是不熟悉的民俗也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两国之间,对她这个和亲之女的恶意。 不知何时何地,她便会轻易被人抹去。 天高皇帝远,她死了,邺国又哪里会知晓? 从她答应和亲的时候,人只要入了外邦,便完成了使命。 再无人会在意她的死活。 便是邺国长公主又如何,去了那里,才是真正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赵紫芙存活到如今,难道要落得比梦中上辈子还要悲惨的结局吗? 她自是不愿意的。 身子一好转,赵紫芙便立即进宫,她要继续跟皇帝谈条件。 她要让皇帝知道,除了和亲匈奴之外,一个长公主之位,还能有别的用途。 不过皇帝并不想见她。 倒是一转身,赵紫芙看见清平郡主也入了宫,急冲冲朝着某个方向而去。 是月神楼。 清平郡主到月神楼去,自然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为了卫凌。 她们俩都是看上了卫凌。 不过清平郡主是真的看上,而赵紫芙选择卫凌是权衡的结果,而非真正的男女之情。 在秦王妃有人选之后,赵紫芙便转了道。 没想到清平郡主居然不死心吗? 如此,赵紫芙略一思索,便跟了过来。 两人一同被拦在了月神楼外头。 第378章:药,有问题?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78章:药,有问题? 清平郡主没吃过月神楼的瘪,她也忿忿道:「本郡主想来祭拜月神夫人,没想到都不能够吗?」不让人祭拜的庙宇,那心还诚吗? 「郡主见谅,这是皇上亲自祭拜的楼宇,便是皇后都不能入内。月神夫人的庙宇如今遍布京州,郡主自可择一处人烟鼎盛,前去祭拜。」 里头的褚煦君听得一清二楚。 许是朱祁拦人的法子也不差,这两个人来得比褚煦君想象得还要晚一些。 尤其是清平郡主,褚煦君还以为他们入住的第二天,郡主便会闻声赶来。 没想到匈奴使臣都进了京,清平郡主才收到了消息。 褚煦君又从系统里拿出一副象棋:「刀刀,你去。将这副棋给她们,说明规则,赢的人才可以进来。」 「王妃真是人美心善,如此两位贵人也不好再为难我们了。」 褚煦君一笑,她不过是闲着无聊,想看这对卧龙凤雏菜鸡互啄罢了。 刀刀是个会说话的,他出去后,也给了长公主和郡主台阶下。 「王妃不敢有违皇命,不过身为月神夫人的信使,她想了法子,只要二位贵人决出胜负后,胜者即可入楼拜见。」 又是皇命,又是天女信使,层层压下来,长公主和清平郡主对视一眼,都心想,我不可能输给对面这个草包。 什么长公主,不过是前朝不受宠的末位公主,早听人说她自小是在宫女可怜之下,才能在这皇城有一口饭吃,这才勉强存活。 她的生父皇帝压根都不记得她是哪位。 识字习文都是后来的事,六艺,赵紫芙又能懂得多少? 也亏得她命大,别的龙子凤孙都死了,就剩她一人独活,还遇上仁慈的东邺新帝,也就是她的亲堂叔,否则赵紫芙哪里还有命活着,还一直跟她争秦王卫凌。 当初要不是她,或许卫凌早就成为了她的裙下臣,哪里轮得到褚家那个小门小户女,捡漏当了秦王妃? 再者,她那个什么「朝晖」的名号,不过是个虚名,压根比不上自己「清平」二字端庄大气的好。 清平郡主朱砚华看不起朝晖长公主赵紫芙,后者又何尝看得上她。 便是朱祁,也不知是隔了几代的王脉之血,如今落草为王,成了新帝。 朱砚华不过是仗着自家承恩公夫妇在新帝年轻时候,为新帝提供了一片瓦一碗饭,如今她才借了荫庇,成了邺国最响亮的刁蛮郡主。 说是郡主,不过是才入京没多久的土包子,朱砚华的肚子里能有多少墨水? 虽说漱安郡主一直捧褚煦君的臭脚,也入不了赵紫芙的眼,但平心而论,尹月就远比朱砚华来得顺眼得多。 大家不过是看在承恩公的面子上,又知道朱砚华上不了什么台面,这才对她多加避让。 她哪里比得上自己,是在真正的血海尸身中爬出来的亡灵,谁想要她的命,赵紫芙就不会放过谁。 二人思索毕,都微微一笑,互相致意。 「清平郡主,请吧。」 「那便请朝晖长公主赐教了。」 原本看起来似乎在统一战线的两名贵人,瞬间因一盘棋便剑拔弩张。 刀刀在心中暗想,秦王妃好计谋。 不过一个寻常打发时间的玩意儿,瞬间就瓦解了月神楼的困境。 自己一定要好好刻出好的象棋,得了这位贵主的赏识,往后他的福气还在后头。 三局两胜制,互相各有一胜一负后,第三局成了平局。 卧龙凤雏的对抗,并不好看。 但局中人杀红了 眼,两女一时对弈,不觉起了胜负之心。 眼见天色已暗,刀刀便劝道:「两位贵人,不若等二人有了胜负之后,再行入宫。再迟一些,这宫门就要落钥了。」 这么迟了,皇后诞育幼子,陶夫人那边也有皇长子,徐夫人最不喜被人打扰。 无法,二人只好相约出宫。 一个眼神,又上了同一辆马车,继续厮杀。 赵紫芙一个不留意居然就入了朱砚华的独立小院。 「上的是你的马车,阖该入我承恩公府的门了吧?」清平郡主起了头又悄声道,「你若是不来,回头我大母寻了我去,你可就没有对手了。」 赵紫芙瞬间就有了优越感。 她一人独享长公主府,无人可以管教于她,不似朱砚华,连在外呆得晚了都有人喊她回家。 自小从未沐浴过亲情之恩的赵紫芙不觉有长辈为小辈思虑周旋的好。 「看在清平郡主没有本宫来得自由的份上,今日便应了郡主的请吧。」 清平郡主一边翻着白眼,一边比了请的姿势。 二人酣战已久,回到府里匆忙用了晚膳后,继续对战。 承恩公夫人听到清平郡主回来的消息,打探后得知:「你说,郡主今日只见了长公主,二人只是做游戏,并无其他?居然没去招惹秦王夫妇…… 既然如此,就让她们二人玩吧。你们也警醒些,别惊动了老爷。」 赵紫芙与朱砚华酣战了一夜,直至天明,清平郡主不敌困意,在一旁睡下。 这时,赵紫芙才露出笑容:「是本宫赢了。」 她恍惚起身,执意要回长公主府才歇息。 清平郡主身边的丫鬟早被吩咐过,不能让长公主离开,万一是她赢了之后,自己独入了月神楼,郡主便亏了。 如此,赵紫芙也被安顿在了承恩公府。 待她一梦醒来,身子竟是许久未有的轻松。 外头嬷嬷道:「长公主,您可算是醒了?您昨日不曾服药,小的可担心坏了。」 这一刻,她的心头突生疑窦。 许久未有的轻松,是否正是因为她昨日一天都没有服药的缘故? 药,有问题? 那么端给她药的嬷嬷呢?有没有问题? 嬷嬷是小时候养育过她的小宫女,后来回到她的身边。 那时候良善的小宫女如今也为了别的私欲,要害她吗? 是谁? 是一直被她针对的褚煦君?是护着褚煦君的有眼无珠秦王? 亦或者,是那高高在上,明摆着要将她的婚事作为筹码的新帝朱祁? 还是别的?厉王的旧部回来报仇? 不,厉王手法狠毒,不会用这种绵里藏针的办法。 赵紫芙在这一刻,突然有些想念那个她怎么看都不顺眼的秦公公。 那人虽然处处针对,但有时候他说出的话,确实是一针见血,能让她瞬间明了局势。 可惜,那样聪明又讨厌的一个人,被她开口「求死了」。 第379章:斗地主?贴条子?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79章:斗地主?贴条子? 褚煦君没想到一盘象棋便轻易解决了像牛皮膏药一般的两位贵女烂桃花。 不过,聪慧的小王爷却没有那么简单就被拿下。 象棋,他们一个要走正规,一个要盲棋。 于是,褚煦君又掏出了一盒跳棋。 跳棋一打开,还没讲解玩法,小王爷便对五颜六色的玻璃珠十分感兴趣。 两人便先玩了一阵打弹珠。 褚煦君没想到,这居然是个耗费体力的游戏。 她终究不敌战神卫凌的「腰力」,站起了身,把小卫凌抓到了案几前,开始教他正规的玩法。 不过比起象棋,卫凌对跳棋的兴趣不大。 褚煦君在扑克牌和飞行棋之间纠结了一秒钟,决定,Allin。 飞行棋基本是纯粹的运气游戏,和象棋类似。 但扑克牌的玩法,千奇百怪。 只要卫凌会算牌,他便会立于不败之地。 所以褚煦君第一个教给他的玩法,是抓乌龟。 大小鬼牌便是乌龟,在那之前,阿拉伯数字已经教过了,还要先教「JQK」的正确念法。 事实证明,卫凌不好「赌」,只要是运气类游戏,他的耐心不足一炷香。 褚煦君便把最盛行的斗地主玩法教给了他,自己便打着哈欠要去午休。 就让小卫凌去虐宫人们吧。 颤抖吧,凡人! 不过月神楼的宫人没有遭虐,褚煦君一觉醒来,听说皇帝召了秦王去暖阁。 看来是朱祁撑不过匈奴使团的压力了。 外朝来使,邺国的气度当是不惧。 以皇后嫡子的名头支撑这许久,该见了。 朱祁独召秦王,只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他在月神楼的眼线、太医的案呈,都在告诉他,秦王的毒未解。 小卫凌在宫中住了这段时日,听到皇帝召见,他比先前淡定了许多。 行礼毕,昔日的兄弟,如今的君臣,一大一小,四目相对,无语。 直到卫凌掏出了藏在袖中的扑克牌:「皇上,我们来玩牌。」 朱祁内心充满了绝望,还真是童心未泯,值此使者在外之际,堂堂秦王还有心玩牌。 罢了,战力不敌,多思无益,玩就玩吧。 皇帝不知他这一点头,二人便厮杀到了天明。 期间,有朝臣一二觐见,也被皇帝拉入了战局。 「皇上,黄河沿岸锄县、毕县、鸠县皆有洪涝之相,是否派人加固河堤?」朝臣一边汇报国事,一边喊,「三带二。」 「管上。」朱祁面不改色,「召治粟内史过来一同商议,再定要派多少人、修多长的河堤过去。河道官也一起过来,带上先前的河道图。秦王也一同参详参详。」 小卫凌面色沉稳:「臣遵旨。要不起,过。」 轮到皇帝开始出牌…… 如此边谈事边打牌,朝臣们发现唯有秦王敢赢皇帝,那他们自然是要放水的,只是这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扑克牌结束后还要数剩余的牌数,再在脸上贴上白条子。 故,朝臣们能出则出,只要扰乱出牌顺序,最后在手中剩的都是小牌,如此脸上也不会被贴得太狠。 皇帝和秦王脸上贴的自然是最少的条子。 褚煦君则在月神楼等得焦躁,天色已晚,皇帝为何留小卫凌那般久。 可是小王爷言行无状冲突了皇帝,亦或者朱祁是故意不想让他回来? 到底这是皇城,褚煦君没有贸然到皇帝 所在处求见。 终于等到了内应送来的消息。 「河道官说,王爷在暖阁跟他们玩一种叫‘斗地主的牌,在场的人脸上都贴了不少的条子。不过他让王妃放心,秦王脸上的条子不多。河道官奉旨入宫,谈完了政事才被准许离场,这才送了消息过来,还请王妃见谅。」 斗地主?贴条子? 敢情她在这里连挖地道逃出去的法子都想好了,卫凌却是在跟皇帝玩耍。 比算牌,他们二人自然是不相伯仲。 他现在年纪「小」,又不懂得让,也亏得有别人让皇帝赢,否则秦王又不知不觉被皇帝记上一笔了。 左右,皇帝不可能亏待了秦王不给他吃喝,再者他个子也够高了。 褚煦君这般想着,便先上了床。 理智上她知道不需要担心,但情感上依旧翻来覆去了一阵子,才阖上了眼。 ********** 次日,褚煦君醒来,难得小卫凌还躺在他的身边,脸上的条子都还没有撕干净。 他们这是鏖战了一夜吗? 今日可是匈奴使臣要进宫的日子,卫凌尚且扛不住还在入梦,朱祁想来只有更困的份。 熬了个大夜的朱祁,虽然双眼之下有乌青一圈,精神却比往常放松。 当上新帝后,他日夜思索的日子还少吗? 这样一夜无眠到天光的时候,朱祁自己都数不清。 刚入皇城之时,除了兴奋、激动、紧张……更有对自己性命的担忧,他躺在龙榻上,心如火烧,身似寒冰。 冰火两重天,让他不知过了多久,才敢在这陌生的地方安眠。 如今只不过是斗地主了一夜,顺便处理了不少的政事,对他来说,实数常态。 玩牌还比自我内耗来得强些,不觉光阴那般难熬。 看来此法,可以常用。 秦王也说了,他那边不止有扑克牌,还有别的。 皇帝顶着两只熊猫眼朝见匈奴使团。 匈奴使团被冷遇了这些天,见了皇帝,其他小部落如白狄、夷族、西羌等跪得都很快。.. 唯有匈奴使臣只是微微屈膝,神情颇为倨傲:「匈奴可汗使臣,拜见邺国皇帝。」 「怎么,匈奴使臣的膝盖这是受了伤,跪不下去吗?需要帮忙吗?」都不用上位者暗示,朝上武将便出声嘲讽。 匈奴使臣:「匈奴与邺国是邦交之国,我这次奉可汗之命,为他迎娶邺国朝晖长公主为阏氏,不知皇帝意下如何?」 武将继续应答:「区区朝贡国,竟妄想娶我邺国公主,你们匈奴的诚意在哪里?」 皇帝闻言,亦是脸色一沉,虽然他没有真的想要赵紫芙前去和亲。 但匈奴使臣开口迎娶长公主居然是为夫人阏氏,而非皇后可敦。 匈奴人,放肆! 第380章:本王在此!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80章:本王在此! 皇帝的脸色一黑,下头的人精们自然看得懂是何意。 近来在朝堂上寻常都闭眼不开口的姚松在这时幽幽瞥了江决一眼。 很明显,这武将胆大,开口却没说在点子上。 不过这也符合他们的特征,能说出帝王心中所思的武将,大抵也就今日缺席的那位。 秦王的缺席,江决的顶位,在愤怒于江家胃口太大的同时,秦王却一反常态龟缩于皇宫,朝堂之上自然也猜测纷纷。 随着匈奴使团的入京,他们登门被拒后,有一个风声随之传了出来。 说是秦王不喜匈奴来使,故半点也不肯给他们好脸色。皇帝担忧之余,才将秦王「扣」在宫中。 贵为秦王,这般小性,自是会被其余政客看笑话。 可平头小老百姓,尤其是西北多年在匈奴铁蹄之下的受难者,不由对这位「任性」「真性情」「耍小性子」的战神秦王又多了不少好感。 无论秦王是何故,他的缺席肯定是经过皇帝首肯的,否则再宠幸也不至于如此这般毫无动静,甚至可能便是皇帝做主了秦王的缺席。 面对匈奴使者不可避免的刁难,若是往日,这时当是为首的文臣司马姚松开口为邺国挽尊。 只是如今朝堂隐然以传旨江决为首,且接待使一职亦是他从秦王手中夺走,故姚松等人冷眼旁观,并不开口。 江决在心里大骂姚松、陶迪等人,他既然是接待使,本就是在匈奴使团面前唱红脸的角色,若是连他都跟匈奴使臣撕破脸,这次的来访不就是在他手中搞砸了吗?对邺国来说难道就是好事? 可满朝除了几个没脑子的武将,居然没有别的文臣跳出来唱白脸,跟他一起打配合,他手底下自是也有人,但都不够格。 江决在接手这个烫手山芋时,便知道秦王入住了月神楼。 毕竟是后宫,他不便入内,本想让皇后去打探一二。 谁知赶上皇后诞育皇嫡子,比起区区使团,对江家来说,自然不敌由江家皇后诞育的皇嫡子健康成长来得重要。 且江决刚「指点」了皇后一番,如此便不好再让她出面去旁敲侧击了。 故而,江决完全没跟秦王对上线,不知他如今是何情形。 思及此,江决眼神看向了徐尧。 再中立的廷尉,在面对外邦的下马威时,也当出来为皇帝说说话吧? 可徐尧不负他滚刀肉的名头,依旧面不改色,半点不给回应。 在高位上的朱祁,自然将下头几位大臣的眉眼官司看了个明白。 这也是为什么皇帝要一直「宠幸」秦王的原因。 卫凌不是这些心有七窍的、满腹坏水的老狐狸。 虽则他的实力是心腹大患,朱祁无限防备他的根源在于,卫凌真正想要的东西,到最后若是朱祁给不起,卫凌很可能会自己争取。 他一直都有这份实力,缺的在只是契机和他的心性使然。 哪怕到了那般地步,卫凌也会正大光明,不会和下头的这些人同流合污。 高阶上的皇帝微微闭了闭眼。 匈奴使臣的眼神转了一圈,答得很快:「皇帝陛下,我们可汗自然是有诚意的。」 随着他的示意,一个壮汉在使团队伍中站了出来。 江决:「来使,这是何意?」 匈奴使臣:「我们匈奴人向来以武会友,来到邺国自然也想会一会。你们这边不是有句话叫不打不相识吗?我们大汗想娶中原公主,自然也要证明我们有这个能力,不是吗?」 武将:「放肆!皇上面前,岂可 容尔等刀剑相向?」 匈奴使臣:「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中原的皇帝见不得刀剑血肉吗?那实在是我冒犯了。」 「你……」武将明知失言,还想开口。 江决挥手让他下去了:「皇上,您的意下如何?」 朱祁清了清嗓子,知道该轮到自己开口了:「外邦使臣之间切磋,亦无不可。点到为止。」 匈奴使臣:「皇帝陛下神武英明。」 满朝听得这不像话的吹捧,反而面色更不佳。 ********** 听到匈奴使臣今日要入宫的消息,朝晖长公主早就进了宫,焦急探听大殿上的消息。 陶夫人似乎早就得到皇帝的示意,将她邀请到自己的宫殿,明面上是陪着她。 实则,是「看着她」。 「你说皇上答应要殿上比武?可有人应战?」 「回长公主的话,殿上武将无有不应。只是……」 「只是什么?你快说呀!」 陶夫人见状:「朝晖,喝口茶,不着急,有皇上在呢。」 「只是那匈奴使臣带来的人高大威猛、力大无穷,已经打赢了三位,暂无败绩……」 赵紫芙顿时大骂:「什么?蠢材!都是无用之人!这些武将平日里都在做什么?他们拿着邺国的俸禄,竟无半分用处吗?」 皇帝的心中此时何尝不是这样想,他坐在高座上,眼睁睁看着他们一败再败。 先朝中内耗过重,能用之人太少,若非如此,朱祁又岂能成为新帝? 可那是在他上位之前。 现在眼看武将孱弱,使团们得意,邺国人心中岂能畅遂。 匈奴使臣:「皇帝陛下,我匈奴勇士威猛。如此可证明我们可汗有资格迎娶邺国长公主为阙氏了吧?」 江决:「使臣此言差矣。我们可从未将此切磋看做是长公主和亲的资格战。使臣怕是误会了吧?」 「大家都看到了吧?邺国无人可保护长公主平安,我们匈奴的勇士可以。她不嫁给我们可汗,难道要嫁给匈奴勇士的手下败兵吗?」 使团们互相对视,眉眼都是笑意:「是啊是啊,公主当配勇士,且要是最厉害的勇士。」 武将叫嚣着:「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们邺国有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将军秦王卫凌,他才是真正的勇士。」 匈奴使臣:「那他人呢?不在啊!莫不是见了我们匈奴勇士,便望风而逃了?」 「是啊,他要不是不敢跟匈奴人打。我们西羌也是有勇士的!」 「秦王在哪?让他出来啊!」 满朝文武低着头,拳头纷纷握紧。 「本王在此!」清冷的男子声响起,众人望向了殿门外。 铠甲束发,英姿勃发,锐不可挡! 第381章:就这?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81章:就这? 一阵风过,扬起了男子鲜红的披风。 犹如旗帜,迎风招展。 在一众使臣惊讶、恐惧、愤怒的目光中,卫凌没给他们任何人一个眼神。 他昂首阔步,径直来到了高阶之下:「皇上,臣巡视京畿来迟,请皇上恕罪!」 比起文臣、武将的欣喜,知晓内情的皇帝心下只喜了一分,但他很快笑意吟吟:「爱卿辛苦了,何来怪罪之说,快快请起!」 秦王抬头的那一瞬间,一直盯着他的皇帝,心下便知,卫凌的毒还没解开。 那样澄澈的眼神,漆黑的瞳孔,只在稚子的脸上方能得见一二。 卫凌的毒还没解,那只能是褚娘子让他来的。 她一向聪慧,这是相信他能应付吗? 事到如今,也不能任由匈奴使臣在朝堂之上猖狂,卫凌只要出现,便是对他们的一次打脸,何乐不为? 看见秦王出现,殿上的气氛为之一震,大家都在等着秦王接下来为他们扬眉吐气一番。 谁知秦王行礼后只是依旧冷着脸回到了他原本的位置上。 姐姐告诉自己,只要在最靠前的案几空位上落坐即可。 秦王虽然缺席,但今日大殿之上绝对不敢漏了他的位置。 至于其他人,他只要冷着脸,有人找他打架就打,打完就能走了。 姐姐说会做好一桌子新的菜等他回去,还有更多好玩的棋在等着他。 战神卫凌的名头在西北大草原上远播,已经成为了夜里止啼、威吓婴孩的一尊生动形象。 方才还在猖獗的匈奴使臣在此时一个个如鹌鹑般。 见秦王眼里「目中无人」,那打得正上头的匈奴勇士往前一站,他不懂中原话,只能看向使臣。 使臣心想,秦王卫凌以红缨***驰名,大殿之上不能持刀剑,是以他们带来的是匈奴体拳二术最为强悍的勇士。 只比身体的肉搏之战,卫凌不一定有胜算。 一个将军再厉害,离开他的武器,那柄***,不足为惧。 只是来之前想得很完整,上了大殿,果然也不见秦王,更是欣喜若狂,谁知秦王一朝现身,那骨子里的恐惧一时还是占了上风。 匈奴使臣咽了咽口水道:「秦王,久闻大名,今日终于得见。」先前他们去了秦王府,但压根没见到人。 秦王不负他看不上匈奴人的名头,在大殿之上依旧对他们目不斜视。 好不容易来了个卫凌如此硬气,文臣武将自然也不会帮腔。 匈奴使臣此时也只能:「不知秦王敢不敢接受我们匈奴勇士的挑战?」 秦王这时才转过头:「打。」 人狠话不多。 两人站定后,匈奴勇士便率先出拳,攻了过来。 卫凌只是躲闪着,一边观察他的拳法走势。 方才打输的武将简单包扎后,站在了观战的最前头。 那壮汉体术无双,拳法更是精妙,他们在他的底下都不能走过十息。 虽说他们都不是靠拳头上战场的将士,但输了就是输了。 见威名赫赫的秦王只是躲闪,他们也怕秦王跟他们一样,离了武器,在拳法上不是那匈奴人的对手。 「秦王,上啊!别怕他!」 「你可是大败匈奴联军的常胜将军,收拾一个区区武士根本不在话下。」 「我们手中没有武器受制于人,秦王你可不能输啊!」 江决真是服了这几个干啥啥不行还在这边给自家倒喝彩的武将了,邺国无将! 洪公公在一旁低声道:「这秦王手中没有***……」 朱祁也曾是上战场的主帅,如何能不知。 匈奴人抓住了这一个空隙,无疑是让他们骑虎难下。 但凡换一个地方,皇帝都可以允许他们持械比试。 在这大殿之下,如今改变规则,便是对皇权的藐视。 丢一次脸和皇权失了威仪之间,朱祁的心中自有衡量。 眼下,也只能看卫凌的。 若他真是败了,之后再安排一次比武,找回场子便是了。 这一次的失利,最大的代价不过就是朝晖长公主和亲的名头不是可敦,牺牲一个赵紫芙,朱祁还承担得起。 眼见自家的勇士得势,匈奴使臣自然喜不自胜:「看来这秦王的名头,也不过如此嘛?」 「秦王,你敢不敢接勇士一招?」 「光是躲,算什么本事?」 小卫凌对朝堂之上的博弈此时根本不知情,他只是沉下心来,对付面前的大块头。 他的身材高大,但他的拳术确实不错,赤手空拳比起武强、掌法、暗器都来得更为笨重,常有雷霆万钧之势,少有灵动之态。 此人的拳术却十分奇诡,难以判断下一步。 这才引起了小卫凌的兴趣。 他谨遵姐姐的吩咐,不发一言,也不管周边的喧嚣声。 在看清对方的拳势之后,他失了兴致。 此时对方一拳直呼卫凌的门面,他不躲不闪…… 大殿之上,只闻拳风呼呼,心下都不由一惊。 匈奴使臣则是满面狂喜。 「铿!」 卫凌伸手接住了对面的铁拳。 接着,众人尚未看清的时候,卫凌出手,一扫腿,那一举大胜三人的匈奴勇士便重重跌倒在地,捂着他的下盘,哀嚎不止。 秦王长身而立,静静看着面前的对手。 匈奴使臣急道:「巴达,你起来啊!巴达,你还能再打!」 显然,倒在地上的巴达已经不能再回应了。 卫凌这才看向跟他说话的使臣,眼底写满了淡然,出口却是:「就这?」 他记得自己跟姐姐开口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姐姐不只脸黑了,那一日他一颗莓莓糖都没有吃到。 可见这两个字是「不好」的。 既然是不好的东西就可以送给跟他打架的人。 闻言,匈奴使臣的脸顿时就绿了。 武将们欢呼:「不愧是秦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区区匈奴大汉,岂会是战神的对手?」 「就这?」 「你们还有人吗?」 江决依旧想捂脸,这些人是不是忘了方才是谁输了,跟匈奴人巴达一样躺在地上哀嚎? 无论如何,今日这一局,是秦王胜了。 第382章:七岁的卫凌更好控制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82章:七岁的卫凌更好控制 「皇上,臣衣襟染血,容臣下去更衣。」小卫凌这才回到了皇帝跟前,对他行礼。 至于更衣后,那肯定就去吃饭、玩棋,不会再来了。 朱祁心知肚明,对着他笑意吟吟:「秦王今日辛苦,洪公公,快带秦王下去,好生伺候。」 没想到,便是中了毒回到幼年的卫凌,还有这般身手。 皇帝望向秦王离去的方向。 若是他一直这样,能打,稚小,是不是也不错? 七岁的卫凌,远比二十岁的他来得更好控制不是吗? 秦王离去之后,匈奴使臣自然不敢再嚣张。 他们改口,希望迎娶朝晖长公主为匈奴大汗可敦。 朱祁只说考虑,并不应下。 ********** 得知皇帝还没有答应匈奴和亲的消息,赵紫芙颇为虚弱回到了长公主府。 她不敢留在皇宫的星辉阁,若是朱祁真的要她和亲,自然会将她扣在宫中,就像秦王夫妇那般离不得月神楼。 一路上,她都在想,如果她早已嫁给卫凌,和亲之事肯定不会落在她的头上。 卫凌那样强大,能在大殿之上痛击匈奴勇士,保下邺国的脸面。 否则今日怕是皇帝便不得不答应匈奴,让她成为匈奴大汉的阕氏。 阕氏!为妾! 她是堂堂的邺国公主,居然要沦为和亲的妾室。 赵紫芙在长公主府,推掉了嬷嬷递上来的药盅:「本宫不喝!若是要让我去和亲,我宁可先去死!」 「长公主,这再如何,总不能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啊。」 赵紫芙笑了:「我的身子如何,还有人在意吗?我自己都不在意……」 嬷嬷苦口婆心:「公主,便是前路命运多舛,一副好的身子,或许也能支撑着你脱离困境。」 赵紫芙看向她。 老妇的神情哀戚,目中的关怀不似作假,若她没有背叛,为何还会日日端来这会让人死得更快的汤药? 赵紫芙扑向仆人的怀抱:「嬷嬷,我不想去匈奴,去了那里还不如早点死了算了。起码不会遭此奇耻大辱。」 「长公主,人一旦要死,还不容易吗?事情还没到那一步,若公主身体垮在前头,往后才是真的任人摆布。」 赵紫芙的手紧紧抓着嬷嬷的衣襟,在她的怀里闷闷道:「可是嬷嬷,这药我喝了觉得更难受,不喝反而还好点。」 嬷嬷顿时神色大惊,她看了一眼四周,也低声道:「真的吗?」 赵紫芙颤抖着点头。 嬷嬷很快镇定:「长公主,这事老奴会去查,你放心。老奴一定会护公主周全。」 把长公主伺候完毕,好不容易等她耐不住困意,闭上了眼睛。 嬷嬷关上门后,找到了公主府的长史,也就是秦公公。 「我照你说的,让长公主不要再一味和秦王夫妇作对。可你为什么还要对公主下手?」 秦公公:「嬷嬷此话是何意?」 「长公主的药有问题。身为长公主府的长史,你怕是早就知道了吧?」 「有人对公主下药了?」秦公公震惊,「谁告诉你的?」 「是长公主自己发现的。事到如今,你还想隐瞒吗?给公主看病的人是你请的,药是你让人去抓,熬好端来的。除了你,还会有谁?」 「那只怕是长公主不想喝药的借口吧。你也知道,她从小最是不喜喝药。嬷嬷,你向来由着公主,这康健之事,难道你也要由着她胡来吗?」 「长史,你每日都出去跟不知道什么人见面,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不过是之前看在你为公主办事尽心尽力的份上,我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你居然放任有人对公主下药,你再不说实话,我这就去向长公主告发你!」 说着,嬷嬷便要转身。 手放在了门上,突然她瞳孔睁大,后背一凉。 她低头一看,一把尖刀刺中了她的胸膛,鲜血直流。 嬷嬷不敢置信,幽幽倒下。 秦公公拿出手帕,擦着他手中不小心沾染到的血:「麻烦。」 ********** 月神楼。 「姐姐,我打赢了,姐姐。」 褚煦君等来了欢欣雀跃的小王爷,拿出手帕擦了擦他额间的汗:「慢点,王爷。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赢。」 「那个人的拳法也挺厉害的,所以我一开始就看出他的下盘不稳,还是等到摸清他的拳头路径之后,才一举打败他。」小卫凌这才卸下在大殿之上的威严和清冷,在她的面前絮絮叨叨,「姐姐,凌儿这么厉害,等我长大,你一定要嫁给我,好不好?这样我就可以保护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那你要快快长大。」褚煦君只是顺着他的话说,眼神都在自己布置好了的饭菜上。 突然,卫凌像是想到了什么,皱起了眉头:「不对。我还有要保护的两个妹妹,小衾和小凝……她们俩在哪?为何我都没有看见她们。是不是有人带走了她们?是三姑母还是二伯母?」 褚煦君察觉他的状态不太对:「王爷,你忘了吗?我们现在是在宫中。她们两个不在这里,所以暂时无法见到她们。」 「我为什么会在宫中?我不应该是在琳琅吗?不,我应该是在中州,跟着贞王爷……我为什么会在这?小衾,小凝……」 卫凌捂着脑袋,神情显得十分痛苦,很快便晕了过去。 褚煦君上前扶着倒在踏上的男子,呼唤道:「来人,传……」 要传谁?能传谁? 这里是皇宫里的月神楼,不是秦王府,庞军医也进不来。 往常皇帝安排的太医会每日过来为他把脉,偶有所得的解药也会带过来给他。 至于庞军医的药会有专门的渠道运进来。 皇城中,传召太医需要有皇上的旨意或者是皇后的牌子。 江霓珊诞育皇嗣,眼下的六宫之权由徐夫人协理。 「让人到徐夫人,请她帮忙传召太医。」褚煦君想了想又道,「方才是谁送王爷过来的?」 「回秦王妃的话,是洪公公。」 「那便让人跟上他,请他过来。」 「是。」 可直到卫凌发起了高烧,月神楼也不见一位大夫。 褚煦君给他喂下了一颗退烧药后,在一旁守着。 突然灵光一闪,是不是朱祁根本不想再让人治好「年幼」的秦王? 第383章:不做人的狗东西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83章:不做人的狗东西 为什么? 先前皇帝颇为关心秦王的伤势,每天都会查看他的案呈。 今日,不过就是小卫凌去打了匈奴人一趟,就令皇帝改变了做法? 褚煦君略一思索,便明白了。 因为秦王赢了! 不做人的狗东西! 她担忧匈奴使臣在大殿之下欺压邺国,好生劝七岁的小卫凌前去应急。 总算没让邺国被匈奴人按在地上摩擦。 朱祁倒好,一见卫凌就算中了毒,也能打。 很快便发现,这样的秦王对皇帝来说,更好用,更好掌控。 于是皇帝便开始不顾秦王现在的死活。 卫凌已经完成了震慑匈奴的任务,那么现下,他若是真的死了,有匈奴使团在,朱祁便有了挡箭牌。 赵紫芙也被安排给了匈奴人和亲,两个碍眼的人一下可以靠着外邦全解决了。 而不是一定要将他们二人捆绑在一起。 朱祁! 所以,褚煦君是真的讨厌肮脏的政客。 对比之下,商人也女干诈,但他们行事可以诡谲,却不似政客这般轻视人命、过河拆桥、无法无天。 毁灭吧,政客! 褚煦君眼见卫凌饱受毒药、病痛折磨,在心中不断盘算着。 可不管她走哪一条,都无法抛开先治好卫凌。 在这段时间,褚煦君已经将系统商城里所有的解药都买了一遍,再加上她一直囤着的各类速效救心丸,怎么样也能将卫凌死马当活马医个两三遍。 只是卫凌遭罪了。 月神楼是呆不得了,她要想个办法出宫回家。 ********** 半人高的青铜鼎内放置着一整块的窖冰,散发着丝丝的凉气。 朱祁半坐在罗汉榻上,微微阖着眼,听屏风后面的人击筑。 褚煦君猜测得对,也不对。 身为皇帝,不可能不想要一个跟自己契合、更为听话的武将。 但朱祁并不想要卫凌真的死去。 最起码,不是现在。 内有满朝文武尚不清明,皇帝也还没培育好下一个武将。 外有匈奴联军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卷土重来。 若卫凌一死,虽则现在有打赢匈奴的胜算,但无人再给草原震慑,难免他们又一直南下骚扰,于边疆国土、百姓不利。 至于放走卫凌这个想法,从未在朱祁的脑海里出现过。 他和她,不在他的眼皮底下,朱祁都不会放心。 思来想去,朱祁在知道卫凌身子在对战有异之后,便决定延缓他的诊治。 想到卫凌此刻正在受苦,朱祁的心中自有几分畅意。 可想到褚娘子会一直细心呵护着他,心口又难免有微微的酸意。 朱祁打定主意,待卫凌病到危急,再行出手。 如此,便能省去卫凌在大殿之上扬名的恩赏,反而还让秦王夫妇欠皇帝一份恩情。 朱祁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这时,徐夫人来求见。 这可是稀客。 徐雪生性寡欲,唯爱自由。入了宫,她如同折了翼。 往日,便是皇帝过去,她也只是如常接待。朱祁在她那里,并没有优待。 不过这皇城中,少有清净。 朱祁每每去了月神楼后,总忍不住内心的嫉妒和猜疑。往往他会去找徐雪。 那里,倒是难得的清净。 徐夫人寡言少语,他不说,她便不会主动开口,只在一旁抚琴作画。 朱祁便可自己看书品茗。 因为哪怕是徐雪面无表情,朱祁也能感受到她身体里对自由的哀鸣。 有别人的痛苦相对比,朱祁的心里多了一丝平和。 比起江霓珊的聒噪、陶燕的迎合,皇帝对徐雪的「偏爱」便多了几分。 看在宫人们的眼里,自然也将徐夫人的待遇提上了几分。 今日徐夫人过来,连洪公公都喜气洋洋过来请示。 上回徐雪过来还是为了出宫见褚煦君一面,想来今日大抵也逃不开和她有关。 朱祁的嘴角不自觉带上了一抹笑:「传。」 徐雪进到暖阁,仍是一袭素衣,鸦发简单盘起:「臣妾参见皇上。」 「雪儿,你来了。皇后仍在休养,这些时日让你帮忙协理宫务,看着你都瘦了。可是颇为辛苦?」 徐雪摇头:「尚可。」 她当然看得明白。 皇帝表情温和,语气温柔,但他的眼底在看到宫里这几个女人的时候,压根就没有任何的温度。 他厌烦江霓珊,轻视陶燕,对她,则是看戏的心态。 如猫对手中猎物,如人对笼中鸟,都是戏弄。 皇帝对她们不在乎。 无妨,徐雪对皇帝,亦不在乎。 出身徐家,才是她入宫的宿命,和高座上是哪一位皇帝无关。 至少朱祁不比先帝无能,比厉王暴虐,甚至朱祁年轻、英俊,举止温和有礼。 民间和京州不知多少贵女羡慕她们,想要入宫服侍帝王。 若不是秦王招揽了太多的风头,这座孤寂的皇城里还不知道要添多少野心满满的小宫女。 朱祁:「雪儿今日来,可是宫务上有什么需要朕定夺的地方?」 「这是上旬的宫账,请皇上过目。」徐雪递上理由。 皇帝看也不看:「这不过半日,雪儿便将账册整理好,真是能干。」 徐雪懒得再周旋:「皇上,宫里如今唯有臣妾未有音信。家里为臣妾延请了民间名医,想要进宫为臣妾调理身子,还望皇上恩准。」 这徐雪……是想来暗度陈仓。 褚娘子送了信到徐雪处,传召太医的牌子倒是送到了。 不过皇帝将太医都安排了出去,无人可到月神楼为卫凌看病。 徐雪不提为何没有太医值守的事,反而拿自己的肚子当筹码,要请外头的大夫。 至于外头的大夫一来,不就有人可以为卫凌缓解一二了吗? 宫里上下都知道,算上惨死的姚夫人,都是徐夫人最为受宠。 如今唯有雨露最多的徐夫人肚子里没有消息,难免有人说三道四。 徐家关心,徐夫人求到皇帝面前,顺理成章。 至于为何徐雪的肚子会没有消息……皇帝心想,她这辈子大抵都不会诞育子嗣。 朱祁的脸色半怜惜半是怒意:「可是有人说了什么,传到了雪儿的耳朵里?让朕的雪儿受了委屈?」 徐雪抬眸看了看皇帝。 朱祁,这是想处理那些嚼舌根的人,避开了她请大夫的要求。 「皇上,您知道臣妾向来不在意那些。」徐雪的手放在了自己平坦的小腹之上,「只是臣妾太想要一个和皇上的结晶。」 朱祁暗笑,有趣!原来徐雪也会这般……做戏。 第384章:闯宫门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84章:闯宫门 「皇上,不好了。那秦王妃带着人,执意要闯宫门。」 在皇帝和徐夫人双双对视的时候,一小黄门冲到了洪公公的面前,急道。 朱祁听见了:「外头是什么人在吵闹?」 洪公公连忙进来汇报。 皇帝起身,离去前,他多看了一眼徐雪。 这两女人,这是打了一场配合? 徐夫人起身,拢了拢身上的衣裳,嘴角微微一撇,然后又恢复一贯的淡然。 褚煦君,不愧是她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位另眼相看的女子。 ********** 宫门前。 「让开!」丽色女子冷着脸道。 「秦王妃,要出宫门必得有牌子。这是规定。」 「牌子不是给你了吗?」褚煦君给的是之前秦王能出入宫禁的牌子,「怎么,莫不是这牌子还能过期了不成?」 「这……」侍卫为难,他们都收到不许放秦王夫妇出宫的命令,可这道令都是你知我知,并无明面上的旨意,秦王妃现下不认,真是上头神仙打架,他们这些小鬼遭殃。 可要在皇城里讨生活,这些事,哪天不遇上几个。 秦王刚打败了匈奴使臣,正是为国争脸的时候,侍卫心生敬佩,不觉放柔了姿态:「秦王妃,你是知道的,我也不过是听命行事。您想出宫,以今日秦王之威武,想来该会同意才是。」 褚煦君又扔出了金子:「大人,并非我蓄意为难。而是秦王病了,我这才着急出宫,事后必会亲自来告罪。」 「病了?」侍卫的眼神却一转,探向了马车内。 本来他还担心便是他们这些侍卫加起来都还不够秦王一手捏的,这才对秦王妃毕恭毕敬。 若是秦王病了,那一个王妃而已…… 褚煦君察觉了侍卫的眼神变化,拿了钱居然还想不办事,她收回了金子,袖中的箭便抵在了面前侍卫的腰上三寸:「这样的话,能开门了吗?」 侍卫的神情都变了,他镇守宫门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硬气,不惜武力要出去的女眷。 皇城之下,皇权威严,便是有天大的事,也不至于对着他们出手。 小鬼难缠,若是往后他们想在这一道门上为难秦王府,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秦王妃,你这……」 「开门!」褚煦君只是冷着脸,又将手中武器压紧了一寸。 侍卫的心一紧,手一扬:「开、开宫门!」 高墙之下的转角处,洪公公着急出声:「皇上,这秦王妃……」 来之前,皇帝明明十分着急,可到了之后,他反而停下了脚步。 不出面,也不走,只是静静看着。 出声提醒的洪公公没能得到皇帝的任何眼神。 朱祁只是看着面前神色凝重,乌发飞扬的少女。 能让她如此着急,不惜违背宫令,必是卫凌情况不容乐观。 可她宁可自己带着卫凌离开,也不想来求他。 甚至为了拖住他,还让徐雪过来。 一恍惚,朱祁似乎又看到了在中州时候,那个在权贵面前依旧傲然而立、不卑不亢的佳人。 当初,若她选择了他,今日也会因为他的身子不适,而独闯龙潭虎穴吗? 哪怕只有一分为了他…… 宫门开了,那辆载着让他在意的人的马车扬长而去。 宫门关了,皇帝回了神。 洪公公察觉到主子的心情方才极好陡落为极差,一时不敢吭声。 「朕记得,那侍卫好像是江家安排的人?」 「是。皇上记得不错。他……」 「派他去监管河道。」 从皇城守卫官到外放去管随时会发洪涝的小监护,看似平级,实则是降级。 不过违背宫令,至少是保住了一条性命。 如此,皇帝是为了维护秦王夫妇,又不想此人往后刻意刁难他们。 但凡看得明白的人,都知道今日这事就翻篇了,秦王府的宠幸只增不减。 ********** 回到秦王府,庞军医早就在一旁候着。 外头,李猿脱下长袍,赤身***,跪在有虞阁外负荆请罪。 褚煦君和李铠一同扶着将军进府的时候,冷冷一声:「与其跪着,不如先搭把手。」 说不如做,诚心的歉意化为行动来得更为合适。 李猿闻言当即爬了起来。 秦王府多日没有主子,上下一片人心惶惶。 今日主人方归,一时都是松快之后殷勤的劲。 褚煦君本也忧心忡忡,在麦子和喜妹等人的伺候下,也逐渐缓了过来。.. 只要多进宫一次,她都能感受到那些被禁锢在深宫的女人,内心是何等的孤寂落寞,在高墙之下,竟无一处安身。 褚煦君一直以为原身懦弱,可她也在那烫人的高座之上,生生熬过了那么些年,直到她油尽灯枯。 有外挂的药品在,卫凌倒是成功退了烧。 诊脉时,庞军医的神色凝重,许久都不曾出声。 一屋子的人,噤若寒蝉。 「奇怪……」庞军医喃喃自语。 褚煦君用着许久没能喝上一口的豆浆:「庞军医,王爷他如何了?」 「回王妃的话,王爷他这毒好像是解了。」 「解了?」 庞军医:「想来便是解药起了作用,才导致了高烧不退、昏迷不醒。王爷身子骨一向强健,这烧已经退了,多半是无事。」 李猿:「既是无事,怎还诊断这么久,吓死个人。」 庞军医瞪向这罪魁祸首:「这不得知道是哪一个解药,否则下回谁又服了,可怎么办?」 李铠将自家让人不省心的弟弟拖走了。 庞军医:「王妃,我再开一些解除余毒、镇定安神的药。」 褚煦君起身来到他的身边:「王爷,我们回来了……」 一屋子的人互相使了眼色,纷纷退下。 褚煦君照顾卫凌一夜,加上闯宫门一路的紧张,在知道卫凌无事之后,绷紧了的神经这才真的松懈了下来,闭上了眼,便沉沉睡去。 梦中,褚煦君听见有人唤她:「煦君,我回来了。」 她缓缓睁开了眼,面前的男子,神情清明,眼底一片星辉。 「卫凌?」褚煦君哑着嗓子出声。 「是我。」 第385章:全城催婚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85章:全城催婚 眼前一花,香风入怀。 卫凌尚来不及展开的笑容停在嘴边,低头看着面前的黑发。 「你醒了。太好了……」少女发紧的嗓音微微有些哭腔。 男子伸手抚上她的发顶:「这段时日你一个人,累了吧?」 磁性嗓音带来的温柔,让少女的喉咙跟着一紧,她的眼眶湿润,在他的怀里轻轻点头:「是有点。」 埋首胸前,感受青松薄荷味带来的放松,褚煦君放任了自己片刻。 不知过了多久,卫凌没有察觉到胸前的湿意,他笑着道:「王妃的意思,我可以理解为,是答应嫁给我了吗?」 褚煦君闻言抬起了头:「这是七岁小王爷要的答案吗?」 久久,男子磁性的嗓音道:「煦君,你知道的,这是我要的答案。」 ********** 等了数日,也不见有秦王妃闯宫门的消息传出,皇城里居然没有降下对秦王府的惩处。 朱祁这是放过了他们? 褚煦君和卫凌不再对此事进行商议。 认真说起来,朱祁放任臣下不管的做法并不在理。 可他是皇帝,有谁能跟他论理?.. 秦王府主人归位,逗留在京州驿站处的匈奴使团闻风而至。 依旧吃了闭门羹。 一切似乎归了原位,日子照旧往前走。 可不知不觉又有了一些不同的地方。 比如卫凌近来逗留在有虞阁二楼的时间多了起来。 他才解了毒,还算病着,一直待在屋中好像也无可厚非。 只是褚煦君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自那一日起,她无论做什么,总是时不时想起卫凌的那句话。 他是什么意思? 在脑海里思索了千百遍,却没有一次问出口。 褚煦君的感觉没有错,卫凌确实是故意待在有虞阁。 他想找出之前他们订下的婚约。 便是七岁的自己,也还记得,他们之间的婚嫁不是真的。 奈何当初留下了「证据」。 他手中的那份,想销毁容易,可王妃手中还有一份。 以煦君的性子来看,那张纸怕是藏得极深。 换成任何女子,这份婚约都是手中极大的「武器」。 煦君看成是她自己一个人的武器。 别人若是拿到了,只会当成是针对她的「把柄」吧。 毕竟秦王妃的位置,眼馋的人也不算少。 只是对她来说……她可能也还是看不上。 卫凌想毁约了。 他一生磊落,唯独此心让他不知如何说出口。 趁着这些时日,不用去巡防营,多待在房中,不自觉动起一点歪心思。 他们二人之间已经只剩一层窗户纸,但身为战神,不打没有保证的仗。 卫凌想要走这最后一步,若是煦君拿出那张纸,这一步棋便没有必胜把握。 但找了几天,卫凌一无所获。 见煦君似乎已经开始怀疑他的意图,卫凌这才有所收敛。 秦王夫妇之间的气氛越来越诡异。 先前还住在府上的花锦儿早已被夫婿贞王爷赵诚追了回去。 扈家小女娘扈悠也搬出去,到离巡防营伙房更近的别院居住。 这府里没有一个可以调和的人,夫妇之间便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也始终没有互相拆穿。 这日,尹月亲自上门送来拜帖,延请 秦王夫妇到漱安郡主府参加她的生辰宴。 朝晖长公主、清平郡主、漱安郡主可谓是京州的三朵金花。 眼下长公主订下了跟匈奴和亲的婚事,剩下的两位郡主被盯得更紧了。 尹月自己是极其不愿办这场宴会,奈何皇家、自家都给了不小的压力。 站在尹月自己的立场上,她知道自己的婚事已经到了全城瞩目的地步。 到了这时,她都有些感谢前头还有个执意追求心上人的清平郡主为她分担了不少的火力。 在父母没有离异、她没有遇到褚煦君之前,尹月对自己的婚姻便是如同父母这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相夫教子,平安一生。 可在那之后,一切都变了。 她和阿母离开了济州,在延城创办了私教,她有了自己挚爱的教育事业。 入了京州,迫于家族站在了新帝的势力这边,她成了漱安郡主。 哪怕不能抛头露面,尹月也没有放弃自己想要成立女子书院的目标。 暗中筹谋的她,对自己的婚事并不上心。 从前尹月对婚事顺其自然,现在她知道要找一个会支持她继续创办学院的婚姻对象,几乎不可能。 既然如此,以漱安郡主的身份,反而更好行事。她的心底难免对众人热衷的婚事显出了几分排斥。 奈何,现在整个尹家都明白,漱安郡主的婚事已经由不得尹家的人做主。 能做主的是那个封赏漱安郡主——高高在上的皇帝。 偏偏皇帝的态度也显得奇怪,看似十分在意,也重视郡主婚配的人选,但要说他着急,似乎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倒是清平郡主的婚事,有承恩公夫妇看着,京州适龄的子弟都被她家筛过了一遍。 至于筛出来,到底是谁没看上谁,这话还真有些不好说。 在二位郡主之间,因着漱安郡主的品性高洁,她的追求者远比清平郡主来得多得多。 站在清平郡主的角度看,若不是漱安太过亲近秦王妃,清平对她倒也有几分惺惺相惜的好感了。 在这般的背景下,尹月的生辰宴十分隆重而宾客朋满。 秦王妃一上门,还没来得及到大厅见礼,便被请到了尹月的阁楼里:「煦君姐姐,你可算是来了。」 褚煦君:「这是怎么了?我看府上热闹得很,气氛也好,你这个主人家怎么反倒躲了起来?」 秀丽的美人满脸愁绪:「上回到煦君姐府上,我便想说来着,只是……有些不好开口。」 那秦王一直呆在煦君姐姐旁边,便是后来离开后,敏//感的尹月也察觉二人之间不太对劲,想着或者煦君姐当下心中亦有愁绪,她便没有多说,稍坐后就走了。 褚煦君:「我看看,愁得人都瘦了。可是京州才俊太多,月月挑花了眼?」 尹月:「姐姐怎么还取笑我。我方才只出去了不到一刻钟,上来跟我说话的人,十个有九个是在问我的婚事,剩下的一个是想帮***办婚礼事宜的。」 被催婚成这般模样,仿佛她眼下的人生只剩下这件事。 既荒诞又好笑。 第386章:“不婚”倾向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86章:「不婚」倾向 眼见尹月确实不堪其扰,褚煦君温柔为她拢了拢鬓发,定了定簪花金步摇:「不都说京州贵人云集,高雅识趣,如今看来,涉及凡人俗事,也不过如此。」 她这一张口调侃,尹月的心下才松快了几分。 褚煦君暗想,当初她甫一穿越便定下候选人,后来也成功签订了假婚约的举动无疑是明智的。 便是尹月如今这般的地位,在婚姻之事上也依旧没有任何的自***,甚至还因为她是个各方面含义上的「好女孩」,被更多的人盯上了。 哪怕在后世,婚姻自***也还是存在于许多家庭的博弈之间。 何况是尚需二人结合才能更好生存的古代。 褚煦君隐约察觉出了尹月似乎有「不婚」的倾向,在这个时候劝她实行单身主义,社会土壤显然是不太够的。 「你的心里是如何想的?」 尹月:「若是只有我一人被他们攻讦也被罢了,我担心的是尹家和我阿母。大父的身子一日坏过一日,精神头也愈发不足,每每都要担忧于我。阿母本已过上清净的日子,如今为着我的事,日日要被人叨扰,出个门也都不安生。」.. 褚煦君:「这么说来,他们倒是不曾催你?」 「大父病着,阿母你是知道的,最是明理。他们最是希望我安康顺遂,不会舍得我难过。」 「如此,月月总是幸运的。」 尹月神情一变:「只是可恨我那阿父,偷偷跟着来到了京州,在外头不知见了多少人,应承了多少人,吃拿了多少人的好处,连日来府里都打发了不知几拨人。」 那渣男也跟来了?难怪尹月心中愁苦了。 「亲缘最是难断。他能用血缘之说压制于你,月月自然也能。」褚煦君附在她的耳边,说道了一番。 尹月茅塞顿开:「煦君姐姐此法甚妙。待我跟大父商议之后,或可依计行事。」 丫鬟见主子眉眼松快,此时才敢上前通传:「郡主,清平郡主来了有一刻钟了。」 虽是女子生辰宴,京州上门捧场的贵人不少。 但说到在新帝面前炙手可热,还得属跟她同级的清平。 尹月知道下人是体贴她,起身道:「这清平,还总是喜欢跟在秦王妃的后头。」 「不愧是为人师者,月月这话术进步不少。」褚煦君见她重振精神,随同出去。 漱安郡主府承办宴会多次,眼下正是暑气重的时候,褚良早早就让人送来了各式冰饮,定要再借着郡主的这股东风,让冰饮盛行京州。 一路上,果如尹月所言,凡是见着她的,都跟熊见了蜂蜜似的,蜂拥而上。 尹月不过退却半步在褚煦君的背后。 那些人一见是她,行礼后开了口道:「这京州上下都说,王妃备受秦王宠爱,难不成是过来为漱安郡主传授经验。」 「瞧你这话说的,漱安郡主温柔贤淑、德才兼备,怎么会需要别人来教?」 「郡主的好,那是自然不必多说的。只是不知王妃也看中了哪家的才俊,上门来为他们说亲?」 褚煦君:「早听闻诸位长辈有心,对漱安多有关照。只是难道你们都不知道,郡主的婚事有宫里的人做主,尚不需郡主自己操心。」 「秦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便是宫中在意漱安郡主的婚事,若是郡主自己有心仪之人,想来宫里头也得听听郡主自己的意见不是吗?」 「对啊,我们就是怕郡主年少不经事,家中又没有可靠的长辈,这才上门为她参详一二。郡主该不会是觉得我们多管闲事了吧?」 「忠恕侯夫人,您介绍给郡主便是您的远房侄子?」 「我那侄儿一表人才,刚进了廷尉府,正是青年才俊,不为过吧?」 褚煦君:「确实是一表人才,也难怪,年纪轻轻,院子里便有一儿一女,可谓是好事成双。」 其余人面露嫌弃:「这正室还未过门,家里就有了一对庶子,这家风一看便不怎么样。堂堂郡主,怎么可以尚此人,过了门不就是要替他养别人的孩子吗?」 忠恕侯夫人辨无可辨,拂袖而去。 「郡主,我家二郎不似这花心之人,他秉性淳厚,最是老实不过。将来若是娶了郡主,定然只会奉郡主一人,别无二心。」 褚煦君:「杨侍郎之子确实从不拈花惹草,只因他沉迷赌坊,再不然斗蛐蛐他也甚是热衷,连伺候之人都选那些擅算、会养蛐蛐的男仆,眼里倒确实容不下旁的女子。」 无论古今,对男人的要求实在都低得很。 只要是个男的,大抵都是这些女人嘴里的「好对象」了。 杨夫人:「秦王妃,你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将这京州男子都调查了一遍?」 褚煦君:「这些不需要调查,只要对呦鹿楼里的书刊略有涉略,不就都知道了吗?」 「你是说《男人装》吗?那书我次次不落,也从未提及他们的事啊?」 褚煦君:「要知道,《男人装》筛选甚严,只要品性略有瑕疵者,都不会选录其中。如此这般,但凡京州有些体面的男子哪个没有出现在《男人装》里,剩下的,只要有些名头的,便可见一斑了。」 尹月在一旁笑,煦君姐姐还趁机宣传自家一直卖到断销的杂志。 其余夫人:「秦王妃怎么会了解得这么清楚?」 有人拽住她,轻声道:「那能不清楚吗?从有《男人装》开始,谁不知秦王一直占据榜首?那她这心里能畅快?肯定早就将那书里里外外都摸透了。这事,指定是真的无疑。」 「你们说,秦王妃今日替郡主出头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宫里头让她过来传达的?」 「皇帝为着月神楼对秦王妃多有敬意,漱安郡主和秦王妃又亲近,让她过来传达,也是有这个可能的。」 「那我们还能替郡主介绍吗?我家的小幺是真的不错……」 「你家幺儿今年才多大?有十四岁了吗?就这么着急白脸的,吃相也太难看了些。」 褚煦君淡淡品茶,深藏功与名。 不知此时在郡主府,有人将秦王约了出去。 第387章:王爷他怕是中了那个药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87章:王爷他怕是中了那个药 待褚煦君察觉她在漱安郡主府上所费时间不少:「麦子,去问问王爷,可要回府了?」 麦子很快回来:「王爷身边的人说,王爷早就来寻王妃,到现在都不见人影。」 可褚煦君从头到尾不曾见过卫凌,一听便知有问题:「去找。」 以卫凌的功力,能伤他的人,屈指可数。 眼下,匈奴使臣尚在京州,朱祁再忌惮,这段时间暂时不会对秦王动手。 剩下的,最大的可能还是来自匈奴人的使计。 可卫凌对匈奴人防备心极重,不会轻易被他们得手。 褚煦君快速将京州所有人盘了一遍,眼下也不能贸然去找匈奴使臣们。 她起身跟尹月说了一声,便到了安静的隔间,打开系统,买了最贵的定位搜索仪。 最终确认了卫凌所在的位置——他不知何时回了秦王府,但是不在有虞阁。 褚煦君赶回了家,李铠在卫凌书房前拦住了她:「王爷说他身子不适,需要休息。请王妃见谅。」 在卫凌这里,褚煦君从未被阻拦过。 「王爷他怎么了?」 「好像是余毒未解,一时身子不适。在郡主府的时候,没能来得及告知王妃,还请王妃恕罪。」 「李猿人呢?」 「不知他又去哪里鬼混了。」 「那便请李侍卫帮我去请庞军医过来吧。我担心王爷。」 「庞军医,他……这个,我想起来了,李猿已经去请了。」 听着这不熟练的谎言,褚煦君眼也不抬:「那便请李侍卫现在去厨房为我取一些点心来吧。」 「王妃……王爷他需要我照料。我吩咐……」 「李铠。」褚煦君只是轻声唤他,李铠当即后背一凉,拱手:「是,小的马上去。」 对不起了,王爷。比起你眼下的情形,还是王妃的眼神来得更「可怕」一些。 卫凌的书房,褚煦君来得不多。更多时候,是卫凌过来有虞阁找她。 王府里,除了有虞阁,两人更多的便是去竹园里找果果。 书房依旧是卫凌一贯的简洁硬朗风格,正堂居中放置着他最心爱的红缨***,隔档以数座青铜雕兽屏风为主,兽性为龙虎,或坐或卧或立,威猛有余,兼有憨态,可见工匠巧手。 东隔间是卫凌最常用的桌案,一旁放置一张黄花梨方嵌螺纹罗汉榻。 整间屋子没有任何纱幔绫罗,便是净室也以竹帘为盖。 书房里很安静。 褚煦君踏入之时,不觉屏住了呼吸。 她闻见了一股熟悉的青松味,后调却夹杂了些许陌生的气息。 像是……荷尔蒙的味道。 走过一座座青铜兽,雕刻出的猛兽身形魁梧,面部特征因放大而显出几分憨厚。 「王爷……」褚煦君慢慢深入,「卫凌……」 没有回应。 随着褚煦君胸膛的起伏,她听见在罗汉榻上有人喘息。 「是我。我进来了。」 「……出、出去。」确实是卫凌的声响,带着和以往不同的清冷,只是他的语气颤抖,泄露了他难得一见的不安。 「你怎么先回来了,我在郡主府找不到你。回来后才听李铠说你身子不适,我担心你。可有让庞军医来看了?」褚煦君边说着话,朝着那边藏在薄被里的人走了过去。 「煦君,你……别过来。」 「你怎么了?可是余毒发作了,总要让我看看。我才放心。」 「我没事。过、过一会儿就好了。」 自从和卫凌相识,他们之间,什么样的情形没被彼此看到过。 可她不曾见过卫凌这般躲闪的模样。 他是战场上的神,不曾退让、不曾逃避。 到底是什么?会让他这般不肯面对。 「卫凌,你别怕。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能接受。」 褚煦君站在罗汉榻前,望着面前薄被里隆起的身影。 仿佛回到了哄七岁小王爷的时候,他在躲,她也需尊重。 外头传来李猿的声响:「我真是服了。这有人上赶着来送方便,阿兄你也真是的,还联合王爷把我遣走。这种时候,不喊王妃过来,找什么军医……呃,王妃你在啊。」 褚煦君看向他:「庞军医来了吗?」 李猿:「不凑巧。他到山里去采药了。王妃,王爷这会儿……」 「李猿!」罗汉榻上传来卫凌稍微凌厉的声音。 可是在这个时候对下属压根就不奏效,李猿:「王爷,你放心。上回我坑了你一次,这回肯定不会再坑你第二次了。王妃,是这样的,王爷他怕是中了……那个药了。」 褚煦君一时没回过神:「哪个?」 罗汉榻上凉被里的人儿抖动得十分明显,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因为害臊,或者是药性使然。 为了主子的xing福,李猿豁出去了:「就是能让男女陷入昏迷,自主献身的药。」 古人说话就是委婉,俗称,chun药呗。 这么恶俗的剧情,褚煦君成了婚之后还能碰上吗? 「谁给王爷下的?」 李猿:「是住在长公主府上的大夫人家那位表姑娘。她不知用了什么借口引王爷过去,等我跟阿兄过去的时候,王爷已经着了她的道。」 走了一位青莲,没想到卫氏还有一位藏得更深,手段更脏的表妹。 事发后,赵紫芙的长公主府还能容得下她吗? 不过眼下不是先考虑这个的时候,褚煦君:「庞军医没找来,可有寻其他的大夫?」 李猿:(⊙o⊙) 「呃?」这发展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 旁的人或许不知道,但李猿日日跟在王爷身边。他能明显察觉,王爷跟王妃之间,和阿兄青莲之间明显不同。 王爷压根就还没彻底拿下王妃。 虽说那卫氏表姑娘可恨,但站在李猿的立场上,要等自家主子开窍,还不如借助这等外力。 可外力送到了,王爷和王妃还能合起来把这「助攻」一同化解掉。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身为仆从,他也只能听从。 难道他要等到下辈子才能迎接小主人吗? 待书房又剩下他们夫妻二人。 褚煦君坐在罗汉榻上:「卫凌,既然我已经知道了。你现在能让我看看了吗?」 卫凌从素紫色凉被中探出了头。 线条清晰的面容,染上了未知的红晕,鬓发散乱,漆黑的瞳孔里满是迷离。 好一个待人折摘、落入凡尘的谪仙。 第388章:她留下,对他是更大的折磨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88章:她留下,对他是更大的折磨 「赏李猿、军棍。」面前的谪仙抖着身子,面容闪过一时的狠厉,复又泄露些许的破碎。 显然这药劲十足,连战神卫凌都扛得艰难。 书中常把这药描述为「不做就会死」的药,由此产生了许多不得已的苦衷和误会。 实际上,清心解毒的药,加上喝水,缓过之后,人大抵就会没事。 只是过程难免辛苦了些。 但列为「必死药」实在是一大误解。 褚煦君:「等你好了之后,想罚再罚。」 卫凌:「煦君,你、快走。」 见着她,谪仙脸上的酡红又更深了一层。 换成别人,卫凌还能将人一把推开。 可这是他心爱的女子,知道自己中计之后,第一时间想的便是一定要离煦君远一点。 他怕自己看见了她,便忍不住。 他怕自己在这么长久的等待之后,破坏了这一份他小心翼翼守护的情感和初次的美好。 那该死的小人!.z. 卫凌深知李猿对他们夫妻之间进展的「着急」,以李猿的胆大,难免会推波助澜,是以还得让人先支开他。 煦君机灵,怕旁人给王妃传话后,更适得其反,卫凌便不做声,先回了府。 如此,还能延长王妃发现他不对劲的时间。 若他能在这段时间里,得到救治,或者忍过去,那此事便过了。 谁知,煦君她还是来了。 在自己忍得最为辛苦的时候。 让她看见了,自己这般狼狈、脆弱的情态。 哪怕理智上,卫凌知道要赶紧让她离开,可身子的反应却是对她极度的渴望。 在那些相处的日夜,对他来说,又甜蜜又是折磨。 现在,在药效之下,只剩下折磨。 他渴望她的手,来抚慰他浑身的焦躁。 他渴望她的唇,温软、娇柔、鲜甜。 他渴望能和她交叠、亲密无间。 满脑子都在叫嚣的渴望,无一不在劝卫凌趁早缴械投降。 煦君是他的妻,本就是他名正言顺、明媒正娶的女人,更是他的心上人。 早晚他们都会有这么一遭。 卫凌,你想的,你很想! 不。 不行! 不能是现在! 男人漆黑的眼直勾勾望着她。 褚煦君第一次如此清晰看清卫凌眼中的情//欲。 瞳孔的颜色越来越深,如黑葡萄般晶莹,嵌在谪仙面容上,配合着自控不及溢出来的低吟。 觉醒的兽性让褚煦君无师自通——现在,他很想很想要她。 便是如此,在褚煦君靠近的时候,卫凌压抑着,他的手伸了过来,几乎将她的皓腕握得生疼。 末了,他在一推一拉间,还是战胜了自己,他推开了她。 又连忙看向她,确认自己是否伤了她。 这惊人的自制力。 想来配合药物,定会安然无恙。 褚煦君离开了罗汉榻,从系统里拿出了两粒清心丸,到案桌上倒了水,想让卫凌送服。 可在褚煦君试图靠近的时候,卫凌低吼:「你、你走。」 褚煦君便把东西放在了脚踏上:「药,你把药吃了,应该会好受些。我,我会走的。」 卫凌闻言发出了一声难以形容的低吟。 褚煦君听见了,那一声,叫做煎熬、痛苦和隐忍。 是卫凌在药效之下的自制。 褚煦君加速跑出了书房,在门口撞见拿点心回来的李铠,这才惊觉自己满脸通红,眼眶不觉也已经湿润了。 似乎被卫凌感染了情愫。 「王妃……」李铠惊呼。 褚煦君尝试镇定道:「王爷他没事后,立刻派人来跟我说。」 李铠疑惑:「王爷他这就没事了吗?」 褚煦君闻言想拿出主子的派头,一时都没什么底气,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便走了:「看好王爷。」 李铠在身后看着王妃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不是说要吃点心吗?」 「算了,那我自己吃吧。」 一路上,褚煦君走得很慢。 卫凌正在受苦,她就这么走了……显出了几分无情。 可她留下,对他是更大的折磨。 明明他们二人都知道有最好的解法。 虽说褚煦君没有所谓的情节,可这副身子年纪不大,她又不是圣母,要贡献自己的体验感。 但心中油然而生的愧意,莫名还是盈满了心头。 她跟卫凌并肩作战已久,今日一时退了一步,留下卫凌独自作战。 大概就是觉得自己不够「义气」的愧疚感。 都是小人作祟,而这并不是她的错。 褚煦君还在安抚自己,麦子调查完回来:「王妃,大夫人家的那位表姑娘不知犯了何事,今日连同大夫人一家都被朝晖长公主赶了出来。他们先是去了仲夫人住的清平郡主府上,然后才去的漱安郡主府。 承恩公不让,顺便仲夫人一家也跟着走了。郡主府上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有一座偏殿被封锁了起来。三夫人为着他的侄子跟漱安郡主还没牵上线,不肯走,也没帮他们说话。眼下,大夫人和仲夫人一起住进了客栈里。」 这客栈自然也是褚家开的客栈。只是明面上,没有多少人知道。 「既然住下了,就先别让他们走动了。」 「已经让人看住了。」 大伯母家的表姑娘,连闺中名讳都不曾被人提及,如此低调。 她究竟用了什么借口能让卫凌前去赴约,甚至还中了她的圈套,独自承受药效的煎熬。 可惜,卫氏姐妹花不在此处,无人可问。 便只能等卫凌熬过这一趟,才能知道其中详情了。 尹月很快派人送上礼物过来致歉,是她做主人的没有安排好,才让小人有了可乘之机。 但漱安郡主府也不敢提及秦王爷是否有所伤亡。 此事,若非卫凌上钩,也不能被伤及。 到底不是尹月之过,褚煦君不会怪她。 一个全城催婚,是够让人烦的。 挂心卫凌的情况,褚煦君兴致缺缺用了晚膳,沐浴更衣。 在麦子的按摩手法中,勉强歇了一小会儿。 察觉自己依旧没有多少睡意,让房中的人都出去。 天色已暗,月华当空。 卫凌知道自己在等他的消息。这么晚了,都还没人过来通报。 他还没清醒过来吗?这么久了…… 褚煦君躺在床上,睁着眼。 又是一个「独守空闺」的晚上,她不曾合眼。 直到曦光微现,李猿才跑来道:「王妃,王爷好像清醒了。」 第389章:本王想毁约了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89章:本王想毁约了 好像? 和李铠那天生不会撒谎的兄弟比,李猿则是天生睁眼说瞎话的高手。 褚煦君谨慎道:「王爷让你来的?」 「这倒没有。王妃,不是您交代王爷没事后就来告诉您。」察觉自己似乎不被信任后,李猿嘴巴向下一扁,「王妃,连您也这般看待我吗?小人待王爷王妃一片赤忱之心,天地可鉴啊!」 便是知道你有多赤忱,才更怕你「出手」。 褚煦君避开:「王爷他如何了?」 「这个,小的不知。王爷他不让我进去,阿兄去看了之后让我赶紧来通报的。」 秦王先后中毒之事,哪里能传出去,唯有他们这两个自小一同长大的亲卫事事亲为。 前者是自己人——李猿出的乌龙,后者还是外人眼中的自己人——卫家子侄,对秦王下了女干药。 秦王治家不严,耽误正事,就这两样也够御史参他好几本了。 眼下不过是匈奴使臣在京,御史再死心眼、再古板大抵还不至于在这时候内部分化。 但事后清算的本事,朝堂之上人皆有之。 能捂住肯定要捂,是以漱安郡主府不曾张扬。 倒是朝晖长公主府和承恩公府,声势闹得这般大。 若不是卫氏亲戚住进了自家客栈,严加看管,怕是很快会被匈奴使臣们盯上。 主仆在这边僵持着,卫凌的声音自屋外传来:「李猿,你先下去。」 李猿的身子一僵,回首,看见自家主子的眼神,他身子一缩:「王爷,小人明白。这就下去领军棍。」 「李铠,你亲自打!」 李猿:「王爷,大可不必,阿兄你昨夜未归,是不是要先回去看望大嫂了?」 「王爷之命。打完你,我们再一起回去。阿兄当给你上药。」 「不,不要,阿兄,你不要过来啊!」 兄弟俩似乎打闹着离去。 褚煦君这才抬头看向他。 卫凌的唇色发白,眼下乌青,显然这一番,受了不小的罪。 随着喧闹声逝去,一夜未见的夫妻二人之间余下了沉寂。 许是没有最尴尬只有更尴尬的场面都已经发生过。 卫凌藏在心底最大的欲望已经彻底暴露在了妻子的面前。 虽说他肉体精神都受到了不小的折腾,破釜沉舟,他一朝醒来,反而有了不一样的决心。 卫凌温和开口:「煦君,可曾用了早膳?」 是了,他一夜不曾休整,怕是也饿坏了。 一桌热腾腾的清粥、小菜、包子、面食摆满。 卫凌慢条斯理吃了一碗面,配了几个土豆饼,见褚煦君面色恍惚,面前的小菜还没有沾几口,他道:「我先去梳洗一番。」 一整夜过去,他流了不知多少的汗,又是夏夜,身上肯定都发臭了。 她一向最喜干净,方才竟全无察觉。 褚煦君怔忪着点头。看样子,卫凌应该是无碍了。 晚点等他休息之后,该让庞军医过来把把脉,确认一下才是。 卫凌的动作很快,换了一身藏蓝色的常服过来:「煦君,我们谈谈。」 褚煦君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是要「算账」? 她不自觉道:「昨儿个可是你叫我走,我才走的。」 卫凌微微一笑,他伸手覆在了妻子放在案几上发凉的小手:「我知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褚煦君又连忙抛出心中的疑惑:「那表姑娘究竟是用什么拿捏了你?」 卫凌停顿了一下:「这个,其实也不是很重要的一件事。煦君,我现在想提的是另一件事……」 褚煦君不解:「若是不重要,你怎么会让自己……受伤?」 中了chun药这种事,还是不要一直宣之于口的好。 果然想谈这件事,不见得会顺利。 卫凌有点心急,难得他下定了决心,怕一拖沓,很可能决心就跟着跑了。 但他久经战事,知道越是重要的事,越是急不得。 他让自己缓了缓:「我不知煦君如此在意,故而想晚点再谈。」 褚煦君:「现在呢?」 「现在,我自然是要先解释一下。大伯母家的表姑娘名唤瑛儿……」 「名字倒是记得清楚。」褚煦君嘟哝了一声。 卫凌失笑:「昨日她刚介绍,我想,本王的记忆力还好。不过若是煦君不想我记得,往后我便问你就是。」 褚煦君:「……」 「继续吧。」 「昨日她让人过来传口信,说是有关于当年我父母死亡的真相。她说,我认贼作父!」 褚煦君闻言一惊,这事其实在她的心中亦有所怀疑。 当年卫父卫母死的时候,老贞王爷赵正出现得太巧了,很难不让人有另外的思量。 「于是,我便去了。我这表妹的演技不错,话里话外,一直在老王爷身上绕来绕去,始终没有给出确凿的说法。等我要走的时候,发现,她在香里和茶里都放了药粉,包括她的身上,连衣裳都是染了药汁才来的。可谓,心思缜密。这么多年,我竟不知家里还有这般人物。」 从卫凌被她的话勾起了怀疑的时候开始,卫凌便一步步走入了她的圈套。 那座偏殿就是卫瑛儿编织好的牢笼,只要卫凌踏入其中,无论嗅觉、味觉、触觉,都被渗透、把控,直到卫凌失去控制,成为卫瑛儿的「俘虏」。 若真让卫瑛儿成功,往后秦王的身边便不止一个女人。 幸而卫凌功力深厚,加上强大的自制力,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她推开,让李铠将自己送回秦王府。 至于卫瑛儿,打发李猿去跟主人漱安郡主说了一声。 毕竟是卫家的人,若是在漱安郡主府上,和「别的男人」有了首尾,原本交好的两家人不好处理,彼此反而会生了嫌隙。 这一招,竟然一举多得。 褚煦君眯了眯眼:「卫瑛儿是特意选在尹月生辰的时候,到她府上去的吗?」 「计谋可能很早便定下了。至于地方……我看倒不见得。或许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接触到我们的机会而已。」 「她背后的人只是大伯母吗?」 卫凌品了一口酸酪,敛了眼神:「我想,她的背后或许没有别人。」.. 见他这般,褚煦君明白了:「是中州的人……褚节!跟贞王府有关,我应该早就想到了。」 便是跟褚家有关,卫凌才想保护她,不想让她为难。 卫凌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只是寻常道:「查证之后另议吧。」 褚煦君依从起了另外的话题:「那你方才说,想要谈别的事,是什么?」 卫凌毫无预兆,直接道:「煦君,本王想毁约了。」 他自袖中掏出了一尺长的帛布。 那个红绸是当日褚煦君自己亲手绑的,一式两份的「假婚约」。 第390章:我想跟你做真夫妻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90章:我想跟你做真夫妻 一夜未眠,屋中未尽的烛火在此时燃尽,流下斑驳的烛泪。 褚煦君分神看了过去。 没有等褚煦君反应过来,卫凌将婚约定定拿在手中,慢慢开口道:「一整夜,我都在思量,本王会中卫瑛儿的计,便是因为她准确抓住了我的心魔。 父母的死,是我一直不肯面对的心魔。 我不知你如何想,但对我来说,这一张帛纸,便是你我之间的心魔。 加上你的,一共两张。」 褚煦君的脑海已然有些混沌,她失神地想,某种程度上来说,李猿也算是将卫瑛儿此举的功能说对了。 是个「助攻」,没能用药效攻克卫凌的防线,却让他正视了自己的心魔,甚至还能举一反三。 那个药,攻克的其实是褚煦君的心理防线吧? 极致忍耐住的卫凌,在那一刻,让褚煦君体会到了他对她的尊重和爱意。 他们相处这么久,总不能是卫凌对她全无半分感想? 那么多个清晨的自然反应,总不会是褚煦君自己眼瞎? 这个男人,宁肯自己受苦,也不肯委屈她半分。 从头到尾,不曾要求、不曾怨愤。 他一直在等。 哪怕确定了心意,也想和她开诚布公的谈,而不是借着一块遮羞布顺势耍流氓。 褚煦君福至心灵:「你前阵子一直待在屋里,就是在找我的那一份?」 「也不是一直。就是顺便……」卫凌红了红脸。 噢……那他还是想过要耍流氓的。 要不是她将假婚约藏在了自己脑海中的系统,被找到后,两人之间的盟约岂不是全然没有证据? 再纯净的君子,也有那么一点小心思。 卫凌移了铁炉过来,解开红绸,不再看一眼,便将那精致的帛布点燃,待烧了一半后才放入炉内。 火光很快燃尽。 「煦君,这便是我的心意。」卫凌望进了妻子的眼。 还是没等到她的反应,卫凌便不由自主地笑了。 那一抹笑,如春化冬雪,明媚生辉。 褚煦君愣了愣,在她没有任何动作阻止卫凌烧掉婚约的那一刻,便已经间接点明了她自己的心意。 「这婚约既给了王爷,便是王爷的东西。自然你想怎么处置都可以。」 卫凌动了动身子,离美人榻边的她更近了些:「吾妻,浑身上下都软乎,唯独嘴硬。」 褚煦君不负他的调侃:「当初我们订立婚约,王爷此举也有别的意思,莫不是要结束我们的约定?」 卫凌没想到她还能扯出其他,点头附和:「对,结束。」 褚煦君看向他。 「自然是将假字结束。煦君,我想跟你做真夫妻。」 褚煦君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猛然起身:「我、我也去梳洗。」 望着妻子落荒而逃的身影,卫凌怔忪后,仍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原来承认自己的情感,真的会让一切变得简单、快乐。 褚煦君在浴间磨蹭了半天,也将系统中的婚约拿出来了数遍,最终还是放了回去。 等她回到房间,早已不见卫凌的身影。 喜妹很是主动道:「王爷说他去处理一下事情,很快就回来。」 卫家人敢给卫凌下药,是该处理。 褚煦君擦拭着湿发,很快道:「我要补觉。关门。」 于是,卫凌今日的开心持续到,他被拦在有虞阁外的时候。 万万没 想到,他跟妻子坦诚相见。 妻子给他来了一招釜底抽薪。 卫凌熟门熟路抬头看向三楼,不会在自己家他还要爬窗吧? 爬就爬。 趁热打铁的道理,一军主将还是懂的。 卫凌不知的是,他在屋外徘徊思索的时候,在屋中的褚煦君亦察觉动静,屏息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 一楼窗户,封了。 二楼窗户,封了。 三楼望星台的小门……锁了。 卫凌白犹豫了,煦君这是压根连爬的机会都不给了。 背靠在三楼小门后的褚煦君心想,不枉费她把所有入口都封了。 这期间还要说服不明白的喜妹。 「王妃,这是为何啊?」 褚煦君只是低头做委屈状。 喜妹结合这两日的情形,上下一思考:「莫不是,王爷他对不起你了?」 麦子也低着头。 喜妹立刻:「封!我马上就去!」 麦子这才看向主子。 她的年纪还小,不是很懂成年男女之间的情//趣。 但她肯定是站在自己主子这边的:「王妃这是想为难一下王爷?」 褚煦君抬头:「明明是他先为难我的……」 说好做假夫妻,谁知道他也动了真感情。 动就动了吧,自己这么优秀,卫凌喜欢她也很正常。 可她哪怕也馋卫凌,不也没说出口吗? 他倒好,中了药,人不清醒的时候都没把她怎么着,反而是药效退了之后,直接过来,当着她的面把婚约书给烧了。 这一招,猝不及防,她半点也没有阻拦。 等一下,她为什么说「也」? 褚煦君:「……」 算了,这个不重要。 那为什么自己当时没有拦一拦?.. 哪怕做出一个假动作,现在褚煦君都不至于如此被动。 卫凌何等心眼,哪里会不明白其中含义。 没看他一层一层楼都不放过。 卫凌停在三楼小门外,他还不曾在这里被阻隔过,一时停驻。 薄薄的木板,隔开了夫妻二人。 他们在看不见的两端,同样满腹思绪。 褚煦君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突然听见了门外低沉的声音响起:「煦君,你在,对不对?」 「这里什么时候安上了门,我都不知道。」 「煦君,你开门,让我进去好吗?」 褚煦君:「……」 万一她真的不在,不是很尴尬。 「不好。」 隔着门板,褚煦君依旧能察觉对方唇角的笑意。 「昨夜咱们便分房,今日再分房的话,这京州关于我们夫妇俩的传言恐怕又要多一桩了。」 褚煦君心想,反正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传言还少吗? 「秦王独守空闺的消息传去,说不定能更早占据《男人装》的榜首。」 门后的卫凌为之一噎。 果然,什么都阻止不了自家的娇妻,赚大钱的一门心思! 第391章:其实,我想当寡妇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91章:其实,我想当寡妇 在很早以前,卫凌便察觉了一个规律。 在他没有看着自家娇妻的时候,他的思绪和他的下颌线,一样清晰而明朗。 而一旦两人相对,哪怕表面看起来再如何镇定,卫凌自己清楚,他还是很容易被娇妻那张明媚生花、娇颜万千的姿容所影响。 同理,褚煦君没看到卫凌那张祸国殃民谪仙脸的时候,说话都能正常硬气上三分。 只要她把门窗锁死,不让卫凌进来,那至少她今日就不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被拒绝后,门后许久没有声响。 走了吗? 青葱玉手停放在门栓上,褚煦君忍住了想打开门的冲动。 不能开。 许是他声东击西,人指定还在。 现在打开,便会中了他的计。 理智明白,但玉手依旧不动。 又贴着耳朵听了许久,外头唯有夏日鸣蝉和蛙声,倒也很是热闹。 「煦君?」一阵压低的低沉嗓音响起。 他果然没走吗? 不对,这声音是从自己床的方向传来的。 褚煦君连忙进了屋中,看见自己的拔步床下有一块可以掀开的活动木板,从里面冒出了一颗熟悉的头颅。 「你你,这、这是……地道?」 褚煦君早知道古代富贵人家都会在家中兴建地窖、密道等护住身家性命的一寸空间。 若是提前预判危险,会在其中放上几瓮干净的水和耐放、吃了不出响的干粮,躲进去后,等待危机过去,存活家族幼弱生命。 一线生机。 不过褚煦君在自家的有虞阁里找过,没有发现。 没想到秦王府的有虞阁设置后的用途居然是用来给主子秦王卫凌私会…… 呸呸呸。 他们是正经夫妻,说什么私会。 「你、你怎么从这里过来?」 一心想见到娇妻的卫凌并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哪里不妥:「煦君原来尚未歇息,本王以为是仆人在王妃歇息后,误关了门,噢,还有窗。」 褚煦君:「……」 「王妃,本王书房里的罗汉榻硬得很,想来煦君不会介意分我一个位置吧?」 褚煦君皮笑肉不笑:「当然。」她甚至可以整个都分给他。 明日,她就吩咐人,用金玉绫罗给秦王爷的罗汉榻整个包起来,就不信他还能嫌弃硬。 一个行军打仗什么条件都受得住的人,在她这里,倒娇贵了起来。 褚煦君就势在贵妃榻上躺下:「那,王爷,晚安。」 卫凌放下活动地板,薄被一铺,将拔步床基本恢复原状,慢慢踱到贵妃榻边。 褚煦君背过身,闭上眼。 久久,身后没有动静。 褚煦君心乱如麻。 「是本王吓着煦君了。」 「但本王不是很明白。煦君,你在怕什么?」 她怕什么? 她怕的可多了。 她怕生育产子,她怕男人本性,她怕…… 不对,这怎么能怪到她头上? 褚煦君翻身:「明明是王爷先毁约的。」 「是。所以本王也甘愿受罚。」卫凌随意坐在脚踏上,身子向前靠近她,「煦君,关于我,关于我们,你怎么想?」 褚煦君暗暗向后移了一点:「什么怎么想?」 「可是我有哪里不够好?」 褚煦君下意识摇头。 卫 凌很好。 哪怕他中毒变成了七岁,也还是个小暖男。 中了chun药,依旧是个自制力极为恐怖的大魔王。 他若是不够优秀,又怎么会在一开始就被列为候选人一号。 褚煦君没想到,他能这样好。 「我们一开始定下婚约的时间,便是新帝登基……」 卫凌:「煦君这样说的意思,是真的想结束我们的婚约?」 褚煦君依旧摇头,哪怕新帝登基,她眼下的商业版图已经完全和秦王的军队力量联合在一起,难以分割。 这是其一。 以褚煦君如今的能量,想独立也不是不能做到。 只是,褚煦君深知合作的能量,而卫凌是一个极好的合伙人。 褚煦君垂着眼眸:「我们就不能保持原状吗?」她承认她真的很享受现在的状态。 卫凌:「不是不可以。煦君,你看着我。」 他知道她不喜欢被捏下巴。 褚煦君抬眸,星辉秋水眸里藏着困惑、不安、犹豫。 「只是,煦君,是我想要得更多。我想更进一步。对不起,是我太贪心了。」 褚煦君心想,其实贪心的人是她吧。 她一直都在「利用」卫凌,享受着他对她的好,明明他们是陌路人,虽然她也为卫凌打算了不少。 但到底,少了他,褚煦君的商业版图不会走得这样顺,她也不会那么快就摆脱了男主主线的控制。 她不会拥有果果,也不会提前接触了桃无名、沈右追这样的人才。 到如今,褚煦君依旧还想要首富寡妇的美好生活,所以,是她贪心。 「卫凌,其实我一直有一个很简单的心愿。」 「你说。」 「我想当寡妇。」 卫凌:「……」 那真是可惜,他数次都没能死在战场上。 「不是你理解的那样。」褚煦君一看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我的意思是,我想过,在我们结束婚约后,我这辈子基本都不可能再嫁,这世间对女子的要求颇多,我自认无法一一做到。」 卫凌想起,她说过害怕生育:「是因为你不想要诞育子嗣吗?」 「这只是其一。」褚煦君想活,她确实害怕生孩子的死亡率,「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她跟卫凌之间,那思想的鸿沟得有多大? 「有哪些是做我的王妃,跟你当寡妇,实现不了的事情吗?」 褚煦君想当寡妇,最想要的,便是「自由」。 她举了一个例子:「当初你不让我上战场,还发了火……」 卫凌无奈:「最后,我拦住了吗?但我的存在,还是给你添麻烦了?」 也不叫添麻烦。 褚煦君想,被人关怀、保护,怎么也能算是甜蜜的负担吧? 是她太自大又自私了吗? 卫凌低着头:「我还以为,我若不在,煦君你一夜都不能安眠。」 褚煦君眼睛瞪圆了,她、她哪有? 卫凌微微一笑:「煦君,我们试试吧。」 第392章:煦君,我们试试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92章:煦君,我们试试 「煦君是一代能人,活民无数。你从来就与他人不同,你有稀奇古怪的想法,我都不觉得奇怪。煦君这般厉害,我能遇上,是何等的福分。 如果跟我在一起,你能享受到一个人的自由,也能享受到两个人的好处。当然这比较难,但我想,煦君,我们可以试试。」 看看什么才是真正贪心的主? 她都不敢这般,因此才在最初便设定了只选一个的目标。 哪怕她私心里,对卫凌多有觊觎。 午夜梦回,她也只能尽量让自己不深思、不多思,不去想,便不会轻举妄动。 「不着急回答我。你考虑考虑?」 这是能考虑出来的事吗? 「你难道就不好奇吗?好奇如果我们真的在一起,是什么样?」 卫凌在邀请她,打开潘多拉的盒子。 可如果那个人是卫凌,褚煦君若是真的不想,她又何必把门窗阻拦,不让卫凌再进一步攻略她。 便是心有所动,才如此「草木皆兵」。 在今夜,第一次,褚煦君正视卫凌的眼。 面前这双深情、清澈的眼,和昨天那隐忍、痛苦的眼,开始重叠。 他的笑,他的愁,他的勇,他的疼…… 「如果,后悔了呢?」 「我以为,煦君行事,一向问心,不问悔。」卫凌的眼底含笑,「便是试了,对煦君未来的道,会有大影响吗?」 照目前来看,卫凌很有信心。 褚煦君她……信心也是有的。 面前的男子,一身常服,包裹得严严实实。 说出来的话,也凛然正气。 完全看不出讨论的是这等「闲情逸致」。 褚煦君自暗匣里,拿出了那一帛布的婚约:「那,便从这一步开始吧。」 「交给我?」 「嗯。」 「好。」 灯火闪了一下之后,燃得更高更长了些。 光影之间,女子周遭柔和,面容美得不可思议。 卫凌静静看着她,久久移不开视线。 把人都看红了之后,褚煦君终忍不住道:「然后呢?」 卫凌翻身上榻:「首先,不如就从……」 褚煦君的靥面还来不及娇羞,窗外传来喜妹急呼:「王妃,王妃……」 秦王的声音响起:「何事要搅扰王妃休息?」 缺心眼的丫鬟没来得及思考,为何王爷会出现已经全封闭的有虞阁,只是连忙通报:「回王爷的话,朝晖长公主来了。」 赵紫芙? 褚煦君同样起了身。 在秦王尚未娶妻的时候,准确来说是褚煦君尚未进京时,赵紫芙是有几次打算上门,只是被拦在了外头。 后来卫凌和褚煦君大婚,赵紫芙便不曾再有上门的举动。 卫凌不曾放松对长公主的监视,秦公公那边的消息定期都会送过来。 赵紫芙在知道朝堂确定由她去和亲的消息后,一反骄蛮任性的常态,反而深居长公主府。 连漱安郡主府,赵紫芙都没有出门。 卫瑛儿闹出的事,卫凌尚不及找赵紫芙对峙,她这会儿倒自己赶上了门。 管家机灵,不敢先把人赶走,连忙让人通报。 卫凌和褚煦君对视了一眼。 赵紫芙是女眷。 秦王单独会见不合适,因此管家让人赶紧请示王妃。 褚煦君出声:「让她在花厅侯着。」 喜妹闻言进了屋打算为主子梳洗装扮。 卫凌听见动静,立刻离开了贵妃榻,拿上外罩衫,往外走去。 「王妃怎么睡在榻上,可是天太热了,床上不够凉快?」 褚煦君随意应和了一句。 喜妹拿起扑粉,随即看向外堂的冰缸:「王妃,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这冰不是还有大半吗?」 褚煦君不应答她:「你去拿那件金凤芍药银线黑披风过来。」 她见赵紫芙,还没有要全副武装的地步。 ********** 花厅里。 成功入了秦王府的朝晖长公主,面色苍白,坐不下来,在厅内来回踱步。 待秦王夫妇姗姗来迟,她才坐定。 两厢见礼,秦王开口:「不知长公主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赵紫芙咬了咬下唇,开门见山:「救我!」 卫凌很快接道:「长公主若指的是和亲之事,请恕本王无能为力。」 赵紫芙:「这事另说。我担心的是,我恐怕活不到和亲之时。」 褚煦君:「长公主,虽则我们之间不算和睦,但秦王府和长公主府向来安生。」 赵紫芙插话:「秦王妃,有人一直在对我下毒,我身边亲近的人说要去查,却几日都没有回来。那个,我没有怀疑你们的意思……」 就是没有怀疑秦王府,才奇怪吧?不怀疑反而上门求助,就更奇怪了。 褚煦君看向卫凌。 卫凌朝着她摇了摇头。 秦公公没有汇报过此事。 赵紫芙的确给秦王妃找了不少的麻烦,卫凌也知道,她的命,到最后,很难说。 但他们没想过对她使阴私手段。 褚煦君明白了,却更糊涂了:「长公主,你怎么会来找我们?」 赵紫芙面色更为难了,还是开了口:「因为你们是我遇到,真正的好人。」 这话说得,褚煦君都有些心生爱怜了。 赵紫芙并不聪明,她靠的一直是在深宫中生存、耳濡目染的天性手腕。 直觉和梦境的示警让她一次次存活,站在了这里。 让她没想到的是,自己活下来了,面临的困境却一个大过一个。 赵紫芙当然知道卫凌和褚煦君是好人。 所以她想拿下卫凌。 甚至在最初,她认为自己对褚煦君也曾有过示好。 只是这两人都同样的不领情。 以赵紫芙的经历,她不懂人与人之间有真正的交情。 而以她天然的地位,断然没有对小门小户出身的褚煦君卑躬屈膝的情形。 哪怕到了如今,她想的仍然是利益的交换。 这一回的选择,不是权势,而是赌对方的良心。 「我不知道是谁想对我下手。我只知道,不会是你们。」赵紫芙的面色憔悴,本就平凡的相貌,倒添了几分真实的柔弱,「你们提吧,看要什么样的条件,才能接受。」 听这说话的语气,才是褚煦君认知中的赵紫芙。 「长公主的意思是,什么都能答应?」 第393章:真正的偷袭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93章:真正的偷袭 褚煦君想试赵紫芙的底线。 在赵紫芙听来却是:「你们肯了?」 她今天过来,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九成准备。 从能进门,到真的见到她们夫妻二人,都有些出乎赵紫芙的意料。 「莫非,先前长公主还求过别人,都被拒绝了?」 赵紫芙这回听出了褚煦君的试探:「朝廷还需要本宫和亲,留着我,能有什么坏处?」 褚煦君:「想来,长公主便是这么对他们说的吧?和亲的对象是匈奴,旁人怕他们,我们秦王府却是不惧的。」 毕竟,卫凌是将他们赶出冀州延城的战神。 而且赵紫芙能求谁? 她最大的靠山不就是皇帝? 想让她和亲的人也是皇帝,赵紫芙当求的不就是朱祁吗? 听她的意思,似乎没有进宫。 那是不是代表,赵紫芙怀疑的人,朱祁也在其中? 朱祁想用赵紫芙的死换来什么,是一定的。 从前是想让前朝公主的死带走战神秦王卫凌,现在是想嫁祸给匈奴吗? 目的何在? 外朝来国,自然是为了边界安宁,和平之势。 以长公主的死,惹得两国再度干戈,会是一向以「仁」为标志的朱祁想要的吗? 「本宫自然明白。」 赵紫芙看了褚煦君一眼,又收回了眼神。 褚煦君收到了她的情绪,是啊,否则当初赵紫芙为何要执意嫁给卫凌,不就是为了秦王天下独一份的武力值吗? 「你说有人想毒杀你,凭据何在?」 「本宫这些时日,身子时有不怠。便是因为有人对我的药,动了手脚。」 能到朝晖长公主府给赵紫芙看病的大夫都是宫中派出来的御医,也难怪赵紫芙会怀疑是朱祁想对她下手了。 除了秦公公,长公主府还藏有皇帝的眼线不足为奇。 只是秦公公从未透露过此事。 是这个眼线藏得太深,秦公公不曾察觉。 亦或者是秦公公对他有所隐瞒。 秦公公对长公主「最为关照」,有人对她的药动手脚,他不可能全然没有察觉。 那更有可能的便是后者了。 更甚者,朱祁埋在赵紫芙身边的眼线,也有可能是他。.. 毕竟,秦公公想对赵紫芙下手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若是如此,这件事对他们来说确实可行,且不难。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褚煦君道:「长公主,你想和亲吗?」 赵紫芙闻言差点奇笑了,但她生生忍住,凄楚一笑:「那还不如,让人毒死我算了。」 「长公主若有此心,此事我便应了。」 「什么条件?」 「将来你和亲之际,一切需听从我的安排。哪怕要舍弃你的名号。」 赵紫芙听懂了,她不能再当这个长公主,但她能活下来。 「没有了名号,我还能以什么活着?」 「长公主非蠢笨之人,不需他人教你如何依靠拳脚。天色已晚,长公主请回去准备吧。」 能得到这样的结果,赵紫芙没有再多说,起身,覆上黑斗篷,行礼告辞了。 赵紫芙还懂行礼? 卫凌安排人跟着她。 褚煦君:「秦公公何时会过来?」 卫凌:「怕是今夜之后,他都不会再来了。」 褚煦君心领神会:「赵紫芙今夜怕是不好过。」 ********** 离开秦王府后,赵紫芙的心神开始不定。 她总觉得有什么人在跟着。 夜色中的巷子,黑衣人一双眼,死死盯着长公主府的马车。 是你,硬要走到这一步。 就别怪我了。 你活得够久了。 「谁?」黑衣人转身。 来人一袭黑铠甲,悄悄出现在他的身后:「我家主子说着,这人暂时别动。」 「我等得太久了,当初你们留下我,不就是为了让我取她的性命吗?」 「我家主子说了,一切要以他的意愿为先。你是下一秒就要死,等不及了吗?」 黑衣人:「便是我不动手,也有旁的人要她的命。」 铠甲兵抬起了手,手中的武器泛着银光:「既然如此,你这条命就先还给主子吧。」 黑衣人跪下了:「我,我等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走吧。」 ********* 赵紫芙走后,夫妻俩再次回到了有虞阁。 卫凌:「王妃可还想躺在贵妃榻上?」 褚煦君睨了他一眼,很快爬上了拔步床,躺在里侧。 只有她自己听见了,胸口的跳动声如雷。 卫凌五感敏锐,千万别让他听见了。 可被半路打断的男人,很快接上了先前的情绪。 翻转之间,褚煦君落入了一个熟悉而陌生的怀抱。 薄荷青松香漫了过来,褚煦君还闻见一股雨后清新的小草香。 她颤巍巍问道:「卫凌,你想做什么?」 男子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夜深了,自然是要跟娇妻同床共枕。」 「你……」 「放心,只是想抱着你睡觉而已。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刻,等了多久。」 褚煦君在心里腹诽,她不是每天醒来都在他的怀里吗? 卫凌大抵是猜中了,补了一句:「在你清醒时候,就拥你入怀。」 褚煦君闷闷的声音从胸口传来:「你终于承认,在我睡着之后,你每晚都偷袭我了?」 「煦君,你尚未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偷袭。」 卫凌轻声一笑。 褚煦君耳后红了一片。 她怀疑他在开车,并且有证据。 「当然,若你真的感兴趣,我也不介意尽快展示。」 「不、不用了。我不感兴趣。」 「该感还是要感的。」 「我、我要睡了。」 男子似乎笑了一下,褚煦君察觉到额间传来温润的触感。 是他的唇。 原以为被禁锢了双手,褚煦君怕是要紧张得睡不着。 不过身体的惯性比褚煦君想象中来得更为直接。 在卫凌的怀中,她很快进入了梦乡。 那一夜,她做了很长很长的梦。 后世研究表明,梦境是没有色彩的。 可褚煦君明显判断出了,她做了一个五彩的梦。 在天上,被五颜六色的云彩捧着。 又落到了海上,海水被折射出斑斓的色彩,托着她浮浮沉沉。 好不容易上了岸,面前是一片花海。 她躺在柔软的谷堆上,阳光、麦浪、鲜花。 充满生机和希望。 第394章:尹父脑子不好,郡主柔弱可欺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94章:尹父脑子不好,郡主柔弱可欺 开诚布公后的日子,其实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秦王依旧忙着处理巡防营,以及京州那几户卫家人的事宜。 匈奴使臣在京,秦王总得露个面,让他们看看才是。 卫瑛儿被单独关了起来。 有胆量算计秦王的女人,生着一副安静低调的模样。 一双眼,总是低垂着。 让人看不透。 卫凌只是交代,等到她想开口说话,再提。 褚煦君每日照旧查看四大楼的账簿和汇报,溜果果,能宅家就宅家。 事情还是那些事情,成为真夫妻确实也没有打扰到夫妻倆的事业。 只是喜妹送完茶水在门口抓着捧着账册的麦子:「你有没有觉得近来王妃好像哪里不一样?」 麦子看她。 「就是,好像又变漂亮了。」喜妹半天才找出了形容词。 卷她? 麦子的追捧说来就来:「王妃哪一日不是美若天仙?」 「不是单纯容颜上的……我知道了,是王妃笑得多了。从前她虽也和气,但不像现在眉目总含着几分藏不住的笑意,看着就更是容颜焕发,美不胜收。」 麦子:「喜姐姐进来的字学得不错。王妃享受了滋润,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喜妹:? 什么意思?王妃哪天不滋润吗? 麦子说完就入了屋,没有再给喜妹解答。 褚煦君看着账册,打着哈欠,麦子这才开口:「王妃,有一个关于漱安郡主府的消息,想来您会感兴趣。」 主子抬了抬手。 麦子便接着说下去:「前儿个在茶馆,漱安郡主出现在人前。在尹父跟人谈及郡主婚事的当场,父女俩对上了。」 褚煦君这才想起,当日在尹月生辰她献上的计策,看来她是用上了:「展开说说。」 漱安郡主秀外慧中,谦谦美貌,又得圣上青眼,京州世家男子无论是想娶贤惠正妻还是攀高枝的,都对她趋之若鹜。 郡主府不好进,但那尹父的口却很好打开。他好酒好色、好金银,几乎只要有人肯在他身上花钱,便能轻易松开一个口子。 一个书香门第世家大儒养出来的前继承人,一朝被家里丢弃,竟然陷入了钱堆子里,再出不来。 不过他倒也聪明,从未真的应下哪一家。 那日在茶馆,是对尹父最为殷勤的卢家。 卢家不是最早找上尹父的人,但在搭上线之后,最为殷勤,砸的钱最多,也是最捧着尹父的一个。 这日,在漱安郡主府生辰宴后,卢家哪怕搭上了尹父,却发现他们连宴席都进不去,显然卢家已经没了信心。 尹父原本不想来赴约。 但他发现近来偷偷跟着他的人多了不少。 一个躲闪,人便被卢家押进了最近的茶馆。 「尹老爷,近来的架子可大得很。」 「哪,哪有?」 卢当家最初也很是怀疑面前的男子当真是漱安郡主的亲生父亲? 一个人间明珠,面前的男子却一身寒酸之气。 然而郡主府没有否认他的身份,这叫卢当家一边感慨,一边认为有机可趁。 世人重诺。 只要尹父应下了婚约,之前投在他身上的每一个铜板就是可以算得出来的聘金。 不怕郡主府不做数。 卢当家拿着写好的婚书强押着尹父要按下手指印的时候,戴着兜帽的漱安郡主出现了。 卢当家自是欣喜。 「女儿,女儿,你快救救我。」 尹月的面容带着怯意和怜悯:「父亲,女儿既然来了,当然会救你。」 「听到没有,我的女儿最听我的话了,你们还不快把我放了。」 卢当家点了点头,手下的人把尹父抓得更紧了。 「漱安郡主,当真是贵客。」 尹月哪怕成为了漱安郡主,骨子里依旧是那个社恐怕人的小女孩。 她侧着身子,声音低弱,我见犹怜:「卢当家,阿父他身子不好,给你添麻烦了。」 卢当家一愣,很快道:「郡主客气了。我和尹老爷一见如故,这才相约要结儿女亲家。怎能说上是麻烦?」 尹月指了指脑袋:「卢当家不知,阿父他是……这里不大好。想来卢当家也有察觉,阿父他时常忘事,情绪不稳,说话颠三倒四。阿父,你是不是答应过卢当家什么,又给忘了呢?」 尹父自觉女儿在帮他解围,当即点头:「没有。我什么时候答应过卢当家,我没忘。根本就没这件事。」 尹月看向卢当家,眼神里透露着「你看」的无奈、伤感、羞耻和惭愧。 「郡主的意思是?」 「卢当家想要谈的事,不如直接跟我说说?」尹月拍了拍手,「至于阿父,我带了人来,会好生照料他。」 「能见到郡主,那自然是好的。」 二人退到里间,避开了尹父的视听。 尹月开门见山:「卢家在京州蒸蒸日上,郡主府很是愿意有卢家为盟友。」 卢当家喜道:「我膝下有三子,任郡主择选。」 尹月摇头:「非此类结盟。不知卢当家可有听说过,皇帝会为我择婿的说法?」 卢当家笑笑:「有是有,不过郡主当为自己考虑才是。」 尹月:「若是如此的话,那阿父便托卢家照顾,也当得。」 卢当家拦了拦她,眼珠子转了转:「郡主,这些时日,卢家照顾了尹老爷不少。想来郡主不会想让其他人得知尹老爷的身体状况……」 尹月:「卢家在阿父身上的资助,郡主府会双倍奉还。这是我的诚意,还请卢当家不要推辞。」 卢当家正在思虑,比起金银,他们更想要的是长期的好处。 「我记得,卢家在西郊有一处宅院,那里风水甚佳,辟做书院就是合宜。」尹月开出了第二个条件。 卢家的地界上有尹家大儒开学堂,这才是真正的百年之基。 卢当家:「郡主放心,尹老爷的事,卢家必绝口不提。」 「不,相反。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便是请卢家代为告知,越多人越好。」 面前小娘子依旧是怯怯的姿态,说话慢条斯理,一字一句都入春风。 卢当家突然觉得背上一寒。 世人都言漱安郡主柔弱可欺,原来不过假象。 第395章:天下套路一般黑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95章:天下套路一般黑 从卢家捞出来的尹父离开茶馆后,便被黑甲兵押走了。 大父对儿子失望,女儿对父亲失望。 尹父还是关起来,对大家都比较好。 至于关押人的事,就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处理。 漱安郡主府比不上秦王的黑甲兵来得合适。 尹月很快便听不到尹父的鬼哭狼嚎。 入了府,卫家仲夫人早在门口等候着她:「郡主,您可算是回来了。」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肥胖的身影。 原本收留卫家的人,是想为煦君姐姐分忧。 不过如今其他两家都聚集在了一起,当得送他们去「团圆」了。 「仲夫人,有事吗?」 卫家二伯母听说了郡主今日为着尹父出门的事。 都知道尹父在外头大肆以漱安郡主的婚约「骗吃骗喝」。 二伯母倒也试过,只是尹父狮子大开口,显然不是她能承受的。 幸而她们就住在郡主府,近水楼台,自也不必再靠那贪人。 然而二伯母还是坐不住了:「这,我家侄子登门拜访,不知郡主可有空一起喝茶?」 尹月的小脸藏在兜帽底下,沉默着。.z. 这时,皇宫天使来传皇帝召见漱安郡主。 二伯母心里大骂,来得真是不巧。 尹月不及更衣,重新坐上马车的时候,她回了头:「仲夫人,不日便是中秋,想来您也该回去跟您的家人作伴才是。送他们走。」 这中秋不是还有月余吗? 不过二伯母的反对已然无效,郡主府的下人半拖半赶把他们送到了大伯母和三伯母都在的客栈。 ********** 从皇城出来的时候,夜色已沉。 尹月婉拒了皇帝留她用晚膳的邀约,又带了一堆的赏赐出了宫。 上了马车后,卸下了温婉谦恭的面具,揉了揉了眉心。 她越来越摸不透这位「义兄」了。 这么着急接她进宫,是为着黑甲兵带走了尹父的事。 朱祁想改送尹父进皇宫。 尹月以尹父无官无职无位不合适推拒了。 朱祁转而仍是提起,清平郡主的婚配问题。 是的,承恩公府的清平郡主。 他拿画像让尹月看,希望她提提意见。 尹月来回看了看说:「都好。」 「这么多个,都没有一个出挑的吗?好像选的还是那《男人装》的图。」 尹月只好喝茶装傻。 身心俱疲的尹月回到郡主府,听得管家汇报卫氏仲夫人已经搬离。 「临走,还带了不少好物走。」 尹月摆了摆手,不欲计较。 再抬头,毓秀少年立于亭中,月华撒落在他身上,遗世独立:「郡主回来了。」 「扈公子。」尹月行礼。 「这么晚了,郡主可介意和小生一同赏月?」扈梁提起了手中酒盅。 往常大概率拒绝的尹月不知搭错了哪一根神经,点了点头。 *********** 次日醒来,尹月摸着疼得快要裂开的头,记忆回笼之时,她骤然起身:「来人,备马,去秦王府。」 听到漱安郡主来访的褚煦君,被喜妹打扮着,一脸正经回想昨夜,卫凌那伸进来的手。 是怎么在一瞬间就伸进去的? 镜头在脑海里慢慢回放,以至于听到传报还有几秒钟的愣神。 漱安郡主却已经到了有虞阁前。 这还是第一次褚煦君见尹月如此着急。 想来计谋实施后,尹父被关,亲生女儿很难无动于衷。 见面行礼,一盏茶还未热。 尹月便道:「煦君姐姐,扈公子说,要跟我订立婚约,假的。」 听见这熟悉的套路,褚煦君倒茶的手一歪,她忙回正,擦干后,才抬起了头,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从何接起。 尹月自然是心动了,否则她不会如此着色。 「我好像答应他了!就不该喝酒的,喝酒误事。」 这扈梁长进了,居然都懂得借酒成事了。 褚煦君:「喝酒了倒更好解释,只道思虑不周,外界因素。」 尹月:「可……煦君姐姐,我觉得这个主意还不错。」 褚煦君心里一咯噔——她就知道。 谁能不动心这样省时省力的主意。 其实婚姻本就是基于契约精神,若全然都照婚约走,世上能少许多痴男怨女。 可见天下套路都是一样的。 当初她这般托词,如今不也偏离了轨道。 褚煦君看着尹月,仿佛看到了最初的自己。 一时不知当劝不当劝。 「扈公子也算知根知底,看起来顺眼。」 「顺眼」二字,多么熟悉。 这也曾是褚煦君的托词之一。 「最重要的是,皇兄好像不喜欢他。」 这点倒是出乎褚煦君的意料。 尹月择婿居然也受了朱祁的影响吗? 原书中的男女主,变成了兄妹还不够。 尹月居然会跟她一样,为了逃避朱祁的「逼婚」,转而寻求别的「助力」。 漱安郡主不想得宠。 褚煦君不自觉失笑。 「煦君姐姐,你笑了?」 「我只是突然想到,若是你之前打赏的那位弟弟,也提出愿意跟你订立假婚约的话,我想知道扈公子还有胜算吗?」褚煦君避开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原是一个借口,谁知尹月愣在当场,脸色还突然一红。 褚煦君:「……」 不会吧? 还真的有戏吗? 是啊,反正都是假的。 一个喜欢自己,一个自己喜欢,怎么选,不是也该讨论讨论吗? 褚煦君突然就想好了下一季《男人装》的讨论话题。 「要不要,我为月月安排安排?」 原是调侃的语调。 尹月却严肃点了点头:「那便麻烦煦君姐姐了。」 褚煦君:「扈公子哪里不好吗?」难道是之前跟她的那点风声? 尹月脸还是红的:「不知是不是我自作多情,我想扈公子当是对我有意的。」 褚煦君点头。 太过明显,无需论证。 扈梁本就是不会隐藏心绪的少年,当初对她的一二好感才会被延城人尽知。 不过扈家对和漱安郡主结缘的事,乐见其成。 扈梁是个不错的选择。 相比较而言,那画册上小狼狗的未知数更多。 尹月清晰的话语传来:「那这样的话,对扈公子并不公平。我既知他有意,以假为民,最终怕是不尽人意。」 那一刻,褚煦君突然,悟了。 第396章:煦君,我们……洞房了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96章:煦君,我们……洞房了 尹月猜中了扈梁的心思,为此,她不愿意给他错觉。 宁愿尝试别的选项。 因为清醒,所以觉得不好意思占扈梁的便宜。 当初,褚煦君跟卫凌签订婚约的时候,她的心中也不是全然没有猜测。 女人的第六感通常不会出错。褚煦君再愚钝,也不会跟一个讨厌自己的人定下婚约。 她只是告诉自己,没有别的更好选择,忽略了这一层。 实际上,她就是想「占卫凌的便宜」,深层次的内核是她愿意跟卫凌「有所来往」。 但尹月她知道,却不愿意。 原来最开始,褚煦君就给了自己喜欢卫凌的选项。 她喜欢卫凌,嫁给了卫凌,她一直是开心的。 卫家来那么多表妹的时候,褚煦君哪怕笃定卫凌不会选择别人,她心底也不舒服。 她告诉自己,近亲结婚,对卫凌不好,所以表妹不行。 那还有最具代表的朝晖长公主和清平郡主都盯着卫凌。 两个都是骄蛮女娘,卫凌不当受她们欺压,她们不配。 褚煦君每每都有理由来应付「她喜欢卫凌」这个真相。 卫凌就算是死了,她都肯为他做一辈子的寡妇。 何况现在卫凌没死,那他就该是她褚煦君正经八百的夫婿。 送走了过来咨询,却更加游移不定的尹月,褚煦君立马投入了准备工作。 秦王回来的时候,迎接他的是比往常都更为热情、直接的娇妻。 她扑进了他的怀里。 酥香满怀的时候,卫凌先是一喜然后一惧:「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褚煦君:「……」 怪她,以往太过矜持,一朝放开,都吓到卫凌了。 她放柔了嗓音:「王爷,可要现在沐浴?」 卫凌:「我身上又臭了吗?」他退了半步,神情仍是惊惧。 褚煦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她拉着他的手,把人直接牵到了浴间。 换了角色的褚煦君这才察觉,卫凌在她面前有多乖。 怕熏着她,一直离半步远。 盯着她牵着他的玉手看,神情还有些反应不及。 进了浴间,动作又很自觉,自动自发冲了水便下了池子,还选上了皂香。 等听到又有水声响起的时候,卫凌转头一看,不觉瞪大了瞳孔。 面前女子,只着单衣,她秀发披身,双颊娇艳。.. 褚煦君的脚尖都绷紧了,仍是一步一步,下着阶梯,小心来到了他的面前。 一室氤氲,满是暧昧。 雾气逐渐弥漫了卫凌的视线和脑子,他开口,声音低哑:「煦君……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褚煦君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绚丽烟花当即在卫凌的脑海中炸开。 「这是你选的皂香吗?我为王爷涂,可好?」褚煦君的声音很紧,手脚更紧。 浴间的氧气渐渐变得稀薄。 她几乎要拿不住皂香的时候,一双发烫的大手包住了她:「一起吧。」 男子的衣早就不见了踪影。 她的衣也不知在什么时候落了。 在池子里泡成了两朵绽放芍药。 卫凌的手有常年练***的茧子,落在她的身上,引起了一阵阵的战栗。 就在褚煦君认为,他们要在浴间开始的时候。 卫凌拦腰将她抱起,裹上了长袍。 他的双 眼发红,瞳孔黑得发亮。 褚煦君只是顺从勾着他的脖颈,浑身发软,无力回应。 「湿,湿着。」 褚煦君是指身上湿不好直接上拔步床,她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娇喘听在男人耳朵里完全是另外一层意思。 卫凌转而将她放在了贵妃榻上,低头便深深吻住了她。 在最后,他还是把她抱到了拔步床上。 蓄势待发的时刻,卫凌自暗匣里抽出了红色帕子,在褚煦君迷离的眼神中,盖在了她的脸上。 复又拿起。 男子低沉嗓音:「煦君,我们……洞房了。」 褚煦君:「……」 你还挺有仪式感? 褚煦君在爬上云端又下来的时候,心想,这才第一次,就解锁了三个地方。 她该说什么? 不愧是你,战神卫凌? ********** 一朝悟了的褚煦君是提前做好各项准备的。 她让人备下一桌菜,糕点都是一口能放入,方便快捷还不掉屑。 小火炉温着清粥、莲子羹和鸽子清汤。 古代伺候人平时方便,可在这种时候,褚煦君的心里还有些过不去。 她可不想连这种极致私//密的事都被围观。 布置妥当好让二人及时补充体力。 褚煦君便是太周到,对卫凌来说可太「方便」了。 不过眼下初体验的褚煦君还来不及「自食其果」,浑浑噩噩之间,又被卫凌抱起。 「不,不能再……」 卫凌没忍住又吻住她:「抱你去洗。还是我让人进来?」 褚煦君连忙勾住他的脖子:「走,走,你洗。」 「好,我知道。」 卫凌知道,女子第一次不容易,他已经做好等她恢复的准备。 只是难得看娇妻这般小意,卫凌便吞下了「放心,不再动你」的话。 褚煦君不知,她还在心中感叹卫凌的体贴。 能把战线拉到那么长,直到她完全准备好,双腿环住他不让跑,这才下定决心,一往无前。 起初自然也有不适,很快便转化为了别样的感受。 卫凌小心为她擦拭,收拾干净后,抱她到贵妃榻上,给了她一盘百合山药糕。 他将拔步床上染了血的床单扯下,铺好新的床单,才让她回到拔步床。 见她一个点心未动:「不饿吗?」 褚煦君微微动了动毫无力气的双手:「没力气……困。」 卫凌失笑:「那我喂你。」 褚煦君现在可听不得这个「喂」字,她背过身,直接表明「拒绝」的意愿。 男子一笑,坐在八仙桌旁,就着美人起伏的曲线,大快朵颐。 今日他不知是得了什么好运,娇妻居然开窍了。 不过得了便宜,就不卖乖的道理,秦王懂得,他不问。 褚煦君很快转过身,看着卫凌风卷残云,却依旧优雅的吃相。 方才的画面,慢慢在她的脑海里一帧一帧浮现,她又红了脸。 得出了最后的结论是,早知如此…… 她亏了呀! 第397章:霸总上线,小白黑化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97章:霸总上线,小白黑化 完成初体验的秦王妃近来多了一些小爱好。 比如尤其钟意挑选新的丝绸被套、帛布床单,酷爱热情、鲜艳的颜色,大朵大朵的刺绣,牡丹、芍药、芙蓉、睡莲、玫瑰、月季…… 花色越大层次越是繁复,越容易得到秦王妃的青眼。 金玉满堂、锦绣迷人眼。 先前褚煦君钟情浅色衣裳,实则是因为古代染色技术堪忧,且布料娇气。 一洗就掉色、破裂的情况实属常见。相比之下,浅色的衣裳耐用一些。 为了方便,常着素色衣裳的秦王妃以清雅脱俗闻名。 现在,褚煦君喜欢大红大紫大绿大橙,她的心情美丽,转为喜爱张扬肆意的色彩。 系统里其他位面的刺绣、布匹、绫罗,被她大量购进,转而送到绣娘手中。 除了新衣裳,褚煦君还在屋中四处的暗匣里藏了后世的先进产品。 临门一脚,卫凌还能保持冷静,抽了出去。 褚煦君也免去了一遭吃药的苦楚。 至于理由,褚煦君猜中了一二。 只是处涉情//事,她还没有养足沟通细节的勇气。 等勇气蓄得足了,也该是她拿出小雨伞教导秦王如何戴上的时候了。 这晚,近来总是提前归家的秦王,到了暮色时分,还不见人影。 今晨出门前,他提了一嘴,要不要过阵子去温泉行宫玩。 褚煦君想到了那里形形***的池子,恨自己秒懂。 或许卫凌便是提前去做准备了吧? 在晚膳时分,秦王倒是回来了,开口便要支一大笔银钱:「有几只老鼠,趁我这段时间不在巡防营,私底下做手脚。我处理一下,这几日可能都会比较晚回来。煦君,不必等我。」 褚煦君二话不说支了钱,淡淡问道:「危险吗?」 卫凌:「只要我不再变成七岁,问题不大。」 说着,他十分自然弯下腰在她的脸颊上印了一吻,随后大步扬长而去。 留下一屋子的丫鬟,愣在当场,眨了眨眼,互相示意,抿嘴偷笑。 褚煦君下意识捂住脸颊,一边强装镇定,一边红了脸。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卫凌也太自然了吧? 那夜,褚煦君看着亵裤里如期而至的一点红。 淡定更换天使翅膀的时候,突然想到,难怪卫凌这几天要「晚点」回来。 他连自己的小日子都记得这么清楚吗? 从前她到底是为什么会觉得卫凌「能打且老实」? 这人明明藏了八百个心眼子。 不过战神确实藏得很好,若是他很早「心存不轨」,自己这只「小白兔」怕是很快就会落入他的手了。 想到他那令人心醉神迷、求饶不止的时长和力度,褚煦君暗暗恨道,他为什么不早点使心眼子? 不管,等他再回来,两人「开战」的时候,她就要把小雨伞拿出来。 为了更进一步的性//福。 ********** 秦王趁着娇妻不方便的日子里,抓紧处理巡防营的事宜。 褚煦君猜测,能在这个时候闹出事,大抵跟匈奴使臣脱不开干系。 卫凌早出晚归,在娇妻问及的时候,只是单手搂着她:「煦君无需伤神,凡事有我。」 这便是成为真夫妻之后的一点小变化吗? 之前哪怕卫凌想全权处理相关事宜,在褚煦君开口之后,他总会斟酌给出相应的内容和答案。 只因那时他们还是「合伙人」。 现在,关系进一步后,突然「霸总上线」,一副要为娇妻撑起一片天的模样。 这便是和她想象中的寡妇富婆生活中不一样的片段。 但偶尔为之,褚煦君感觉并不差。 身为老板,以决策为主,而非事事亲力亲为。. 这一点,和军中统帅相类似,运筹帷幄,才是真大佬。 自家老公想表现,这跟下属想博得老板欢心,异曲同工,褚煦君还是可以「给一点小机会」的。 只是,卫凌想要娇妻安逸富养的愿景大概这辈子都不可能实现了。 一旦开始赚到了钱,褚煦君才发现自己喜欢这种数字叠加的感觉。 系统里积分对她来说,有些遥远。 但哪怕这是书中世界,褚煦君的商业蓝图是实实在在握在她的手心。 褚煦君总能找到事情做。 比如答应尹月,要帮她跟龙傲天小狼狗牵线的事情。 小狼狗在《男人装》里定下了「龙傲天」的艺名,盖因气势相仿。 褚煦君让人拿来他更详细的资料,研究之下,很快定下了方案。 不出数日,呦鹿楼即将举办「粉丝联谊会」的消息,随着新刊的发布,很快放出了风声。 新刊里有抽奖券,购买即可抽得入场券。 呦鹿楼按消费排名的贵宾可以直接收到帖子。 只是新刊里点明「未婚」二字,引发了不小的反对声音。 「既然榜首可以是秦王,为何联谊只让年轻人参加?」 褚良带着新茶出来安抚:「可不敢!诸位贵客可是想让秦王府砸了我们呦鹿楼的招牌吗?秦王与王妃情深意笃,岂会过来参加联谊会。」 「啊?他不会来吗?」 「诸位别急!贵客们投票的前几位是一定会来的噢。」 新刊再次大卖,顺带榜单投票又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尹月知道,这一切都是煦君姐姐为了她和龙傲天弟弟的碰面,打的掩护。 若是单独男女相会,未免太过明显。 这是嫌漱安郡主的婚事在京州还不够招摇? 而举办世家贵女、公子都能共同参加的宴会,便显得有了名头。 且既然是一家商户举行的私人宴会,家长们一般都不会参加,无疑更具吸引力。 拿到联谊会的帖子后,尹月才有了真实的紧张感。 如果她要是知道的话,就会明白这就是后世所说的「面基」。 而且还是粉丝看见偶像的面基。 说不紧张、不激动,那都不叫真粉丝。 扈梁自从那夜向漱安郡主提议假结婚后,一直没有得到她的答复。 他的心中自有无数猜测。 酒喝多,不记得了? 或者是不想答应,但不知道如何拒绝? 漱安郡主外柔内刚,行事一向顾及他人感受,不想太过拒绝似乎也很正常。 想来想去,都不会是答应他的选项。 扈梁依旧想要亲口听到一个答案,再次上门,知晓郡主府都在忙于尹月参加联谊会要选的衣裳、服侍、打扮。 对他,却是没有半点消息。 原来是打算,做别的选择吗? 清秀男子的脸色变得煞白,又转为青黑。 郡主,为何如此羞煞在下! 第398章:这得是何等的“本命”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98章:这得是何等的「本命」 挑选首饰的尹月收到扈梁过门而不入的消息,心中咯噔了一下。 扈梁猜得八//九不离十,尹月就是尚未有结论。 她生性优柔寡断,那日居然在扈梁面前失态,她也有几分羞冉,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从前在她看来只是志同道合的有志小年轻。 在没有决定的时候,也不好说些什么。 尹月按捺住念头,专心等待联谊会的到来。 ********** 「成了,成了。王妃,快看!」 等了足有年余,在汝南的卫冷凝终于送来了足够的橡胶材料。 褚煦君给出自行车的图案也已经半年了,专属秦王府的工匠团终于打造出了第一辆自行车。 褚煦君换上骑装,在宽敞的秦王府里骑了一小圈。 铁链不够小,衔接偶尔有卡顿,轮胎质量在她看来堪忧,预计寿命不会太久。 但以人力骑行,不颠簸、速度还可观的代步工具,已经让府里大大小小的人看呆了。 褚良当晚连摔了七八次后,好歹学会了。 哪怕摔得鼻青脸肿,依旧兴高采烈。 「行了,良弟,骑坏了,明日的联谊会可怎么办?」 正好,作为这次联谊会的「噱头」,一辆横空出世的自行车,当够引人注目了。 呦鹿楼如今已经是京州不拘是权贵亦或者平民的一大聚集场所。 这里有最新的美食、歌舞、新刊和最奇异的新事物。 比如,这次的联谊会,台上最引人的不再是花魁的歌舞,也不是男人装首封的投票结果。 而是一辆骨骼清奇、浑身黢黑,看起来四不像的黑铁怪物。 「这是什么?自——行——车。」 「错!是至尊越野自行车。」 「这么单薄,两个小轮子,支个架,也叫车吗?走得动吗?」 「急什么!呦鹿楼里什么时候出过不好的东西,且等着看呗。」 「不对,咱们今日来,不是看美人的吗?看一个黑铁怪,做什么?」 「你看这架子上还绑着一个风车,小东西还挺别致。」 尹月掐着时间,待呦鹿楼宾朋客满的时候,才带着帷帽下了马车。 褚良早安排好人一路指引她来到了楼上的包间。 他们没有察觉身后跟了同样没有族徽的一辆马车。 龙傲天小狼狗本名叫章辙,他不知今日这场盛大的联谊会起因居然是为了他。 只觉得这一次的投票、入场券、礼品似乎都进行得尤为顺利,他轻松拿到了前三,入场券在新刊还没行前就随着样刊到了他的手中。 甚至连参加联谊会的衣裳、冠帽都有人送到了他的府上。 就好像,有人生怕他今日不来一样。 不过章辙不负他龙傲天的艺名,整个人主打一个「自信」。 他只觉得是自己的努力和优秀终于被人更加看在了眼里,不曾跟其他人核对一二,大喇喇就来了。 不知道,有如此待遇的唯独他一个榜单参赛者。 章辙是家中三房庶子,不嫡不长,相貌魁梧、浑身阳刚之气,一笑便邪魅横生,经常逗得家中小丫头、老妪们脸红心跳。 家中主君看他尤为不顺眼,直骂他是天生祸种。 章辙行事倒也恣意,反正章家不会管他死活,他自己投了呦鹿楼的《男人装》,肖像画都是自己画的。 幸别家公子都是派仆人过来送画,端的是一个清高姿态。 自信哥章辙是自己送的。 收画的主事在二楼看见他排在队尾,只看了一眼,便亲自来到他的面前,看了他的画,又把人的身家信息重点留下。 更让跟在身边的画师将他的相貌原本画下来,连夜呈给东家——褚煦君过目。 这才有了漱安郡主心心念念投票的小狼狗龙傲天横空出世。 漱安郡主就位后,原本在大堂仿佛举办「粉丝见面会」的章辙被告知,有一位贵客来了,让他单独去拜会。 章辙和旁的清贵公子不同,他向来不会藏着掖着,说话虽然有些直接,胜在坦率。 他一起身,那些支持他的贵女们自然也不乐意:「怎么就走了呢?」 「谁啊,这么大牌,居然让龙傲天亲自去接见?」 「说吧,要什么条件,才能够达成我跟龙公子一对一?」 来请章辙的便是先前慧眼识他的主事,他脸上都是笑意:「首先,这位贵客从始至终只给龙公子投票。」 试问在坐有几位贵女没有偶尔爬爬墙? 各花入各眼,有些小女娘就是这也喜欢那也喜欢,投一票还是可以的。 但大头还是在小狼狗这里,她们就有底气过来。 只给一位小哥哥小弟弟投票,这得是何等的「本命」。 然则还是有人:「这有什么?傲天弟弟你要相信我对你从一而终,外面那些妖艳***,我看都不看。」 主事继续笑着:「自龙公子刊发出来后,该贵客一直是投票榜一,不曾更改。」 剩下的几位贵女面面相觑,这…… 京州权贵无数。 便是如今不贵,那家中的钱财也够花上几辈子。 因此,想一直拼榜一,要么家中最为受宠,要么便是能在家中独当一面。 这二者,在场的都是少数。 但能达到此等条件的想来要比旁人「特殊」些,有贵女嘀咕:「该不会是什么老虔婆吧?主事你不会把我们的弟弟拉去卖了吧?」 主事收了笑:「贵客慎言。龙公子,你觉得我会吗?」 章辙一把搂着主事,昂着头:「我允许你们胡说了吗?走!」 被怼了的贵女也不生气:「啊,弟弟这般姿态真的好可爱。」. 「真是一点也不矫揉造作。」 「他的鼻孔也好干净……」 路过的褚良虽然已经听了不少奇怪的言论,但他依旧还是无法习惯。 龙傲天章辙一起身,角落里,一个戴着兜帽的黑色身影偷偷跟上。 褚良看了那人一眼:「以前好像没见过他。去看看。」 包间。 尹月坐在仙鹤松林屏风后,帷帽都不曾摘下。 起初她倒是想,也混在「粉丝」里,坐在台下,看看自己一票票投出来的弟弟就好了。 她对他的所有,都是在远距离的想象中。 但尹月相信褚煦君的判断。 煦君姐姐若不是认为他们需要见一面,不会做如此安排。 联谊会诚然是一个很好的主意,煦君姐姐一举多得,也不会特地借用一个郡主的噱头。 尹月没想到的是,原本只是计划中一次简单的照面,在多了一个人后,变成她完全无法处理的修罗场。 第399章:联谊会修罗场——你们别打了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399章:联谊会修罗场——你们别打了 褚煦君在认真查阅了章辙平生事迹后,依旧提议尹月见见他的理由还是很充分的。 龙傲天人如其名,主打一个「傲」字,哪怕浑身骨头都碎了,他不是不说疼,而是一定会说「他,不疼」。 换成褚煦君选假婚约人选,以她富有主见的性情,端方君子卫凌这才入了她最初的眼。 而不说人话,也不听别人说话的龙傲天绝对不会是她的选项。 但尹月不同,她性情温和,善于听取别人的意见,也不会在别人的强硬下迷失自己的方向。 龙傲天这样傲娇、敞亮的人设反而很适合她。 褚煦君选择卫凌,是出于对君子的信任,某种程度上,是为了保障她自己的安全。 正是这个最大的优点,让褚煦君忽略了,另一个层面的安全。 卫凌将她照顾得很好,以至于太好之后,褚煦君慢慢「丢盔弃甲」。 若是换成龙傲天,只要女方说一个不字,那龙傲天便是把自己的牙咬碎了,定会一行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掉。 哪怕他此后一生都走不出被拒绝的阴影,一直在默默、苦苦等待女方,他都不可能让她知道。 龙傲天嘴硬好面子,但也最为重诺。 要不是褚煦君跟龙傲天相处超过半天,就很容易跟他打起来,她也会觉得龙傲天是假婚约的优质选项。 有龙傲天在,尹月能从假婚约中全身而退的可能性,超过一半。 何况这个现成的章辙年纪比尹月还小,又是一重保障。 只是,龙傲天毕竟「很冲」,味冲人冲啥都冲。 便是包容性大的尹月真见了面,也不一定能接受。 综合考虑之后,褚煦君让褚良着手亲自安排了这次会面。 只是褚煦君千算万算,没想到她还是忽略了另一个重要因素。 ********** 「贵客,龙公子来了。」 「劳烦主事。」 松鹤屏风后传来软糯的声音,在夏日里让人为之清亮,章辙身子不觉立得更正了:「章辙拜见贵客。」 尹月正襟危坐,先前的一切紧张,在人来了之后,她拿出了准备好的姿态,反而不那么僵硬了。 主事退却,关上了门。 她起身,慢慢自屏风后款款而来:「龙公子安。鄙姓尹。」 尹月轻撩开了帷帽,露出春花秋月一般恬美的面容。 龙傲天怔怔看着面前出乎意料的美人,只是微微一愣后,忙低头行礼:「见过尹娘子。」 他就知道,主事从没有坑过他。 这样的贵客——他,龙傲天,当有这样高质量的粉丝。 小狼狗的声音,果然如刊中描述,既不低沉也不高亢,平和中音很是贴合他高大威猛的形象。 他一入屋,这包间都显得小了许多。 这便是刊上所说的——存在感极强吧? 哪怕买过千百本《男人装》,都不及此人在面前的一二。 面基的两人都在心中对彼此感到惊叹,面上一个守礼矜持,一个本就傲娇孤高,案几对坐,一时无言。 这时,门被打开。 「主事,我们暂时不需伺候。」章辙以为是主事奉上茶点,开口道。 尹月看向门口,不觉心惊。 「好巧,这不是……尹娘子吗?」 面前的男子脱下兜帽,露出清秀俊美的脸庞,淡淡打了招呼。 章辙左看一眼,右看一眼。 心 想,今日不是「未婚」粉丝联谊会吗?难不成面前这位花容月貌的贵客竟是有夫之妇? 所以她才单开包间,单独见他。只是,就这么被她家夫婿抓包了? 他就知道,命运里所有的馈赠都提前标好了价格。 那他现在要怎么办?这场面,他还真没见过。 龙傲天内心的想象满天飞,身子跟随尹娘子起身而站起身。 尹月担忧看了一眼门外:「扈公子,你,你怎么来了?」 扈梁仍是体贴关上门:「今日在此约了人。」 尹月粉丝随正主,在联谊会这样的场合,想来他约的应当跟她一样,也是某位排行榜上的人物? 可《男人装》暂时还没有出女像。 难不成…… 尹月:「不想,扈公子竟是同道中人。不知你给哪位公子投的票?」 煦君姐姐跟她说过,这男粉丝疯狂起来压根就没女粉丝什么事。 没想到,疯狂的男粉丝就在她身边。 原本心中波涛汹涌、暗流涌动、蓄势待发的扈梁闻言:??? 郡主她在说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为什么要给什么公子投票? 两人的眉目官司落在龙傲天的眼里。 平静高傲的章辙,内心一松,原来不是过来抓包妻子的丈夫。 那这男的这么紧张做什么?真要偷偷摸摸干嘛还要露面? 难不成…… 「这位公子,全城都知道尹娘子是我最忠诚的粉丝。想挖墙角,试问你可敢一战?」 不过是一只身材瘦弱的菜鸡,他定能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尹月:??? 什么时候有「全城都知道」了? 果然,小狼狗弟弟和刊上所说的一样——说话酷爱修饰。 这是隐晦的表达,意思是他一贯夸张。 怎么就跳到要一战了? 「等、等一下。」 「尹娘子,放心。」章辙发挥龙傲天不听人说话的基操,「这在呦鹿楼很常见,就是……事后得赔钱。」 赔很多钱。 龙傲天内心一痛。 扈梁却不满意当着郡主的面,被抢走了注意力,冷哼一声:「尽管打。我来赔!」 龙傲天在气势上绝不能输,还有…… 「抱歉。你不是我的粉丝。我不能花你的钱。」 尹月&扈梁:「……」 这龙傲天弟弟好像是有哪里不对? 但…… 尹月心想,还是有点可爱怎么办? 扈梁心想,这人果然有病! 章辙备好架势,就冲了上来。 扈梁身为扈家这一代最为出息的子弟,怎么会畏惧一个京州靠画像出圈的花架子。 他毫不犹豫迎上前。 尹月尚未反应过来,面前的松鹤屏风便已经倒在地上。 接着,案几被踢翻了,茶点掉满地。 包间的门被踹飞了。 整间屋子也就只有她的身边还是安全的。 再一眨眼,二人已经飞到了走廊,你一拳我一脚,打得很是热闹。 尹月这时,脑海里浮现了一句话本里的台词:「住手!你们不要再打了!」 「扑通!」 巨大的声响,他们二人落在了一楼,正在展示自行车如何骑行的褚良身上…… 褚良伸出手:「啊!!我的彩虹小风车!」 第400章:可敢一战?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00章:可敢一战? 时间回到前一分钟。 褚良骑上心心念念,由亲姐赏赐的至尊宝座(暂时托管)。 为此他连夜将呦鹿楼一楼的所有门槛全锯了,就为了隔出一条畅通无阻、无限绕场的车道。 他的计划很完美。 他在万众瞩目之下,用他设计好最帅气的姿势上了宝座。 他骑行的姿势洒脱又优雅。 周遭围观群众,不论男女的视线都在他的身上。 他们惊叹、艳羡、嫉妒,惊叹声此起彼伏,听取「哇」声一片。 只要他能完成今日这趟骑行,他一定是今年整个京州最靓的崽。 花魁姐姐都说了,若不是东家,也就是他的亲姐姐不让他登上《男人装》,他定然也是头牌。 不过桃师傅说过,智者不露人前。 像他们这样靠着大脑在外行走的人,不藏拙的话,下场桃无名也明明白白告诉他了。 桃无名东躲西藏了数年,还是在遇到褚煦君之后,才有了和厉王对抗的资本。 若是没有,说不定这世上便没有这号人了。 哪怕如今,桃无名在那偏远的阳城,也依旧不肯用回本名。 倒不是怕,只是如今的名字代表着他的新生。 他是不想再走回老路,便让过去随着他的名字埋葬。 褚良更年少时,原也曾想扬名立万、一鸣惊人。 但在阿姊的手下,他发现自己若不是仗着一点血缘,若是不足够努力,外头有的是随时可以替代他的人。 何况阿姊还特别喜欢用女娘子来帮她做事,这点是他们这些人不成文的共识。 最终是他,脱颖而出,成功来到了京州,执掌呦鹿楼。 褚良不自作聪明,他知道其中最大的因素,仍因为他是褚家人。 阿姊不让褚家人长留京州,便代表在她心中,京州是虎狼之地。 然则京州不能只有阿姊一人,褚良坚持要来。 还是花连城不放心褚煦君一人独自在京,褚良才能进京。 既是如此,褚良早在过来之前,便绝了要惊艳世人的心。 他来京州,不仅要帮助阿姊,更重要的是要护阿姊周全。 低调往往是安全的前提。 这次阿姊居然会答应让他骑自行车,褚良都有些意外。 少年心性,能在人前如孔雀开屏,褚良心中有多么期待自是不必说。 就在他迎风招展,自信微笑的时候,不知什么东西从天而降…… 若不是他躲闪得快,恐怕他们几人就直接在众人面前叠起罗汉了。 不过心爱的宝座不敌如此阵仗,孤单倒地,原本点缀的小风车,跟着散了架。 褚良起身,怒目面前的两名男子。 左边,是他们呦鹿楼的门面担当之一,龙傲天章辙。 右边,这身兜帽,是先前藏头藏尾的那人,原来竟是扈家小公子,当朝最为炙手可热的侍读。 虽然他的炙手可热有好几分是被新帝骂出来的,但说到侍读,扈梁依旧是京州头一份。 两人分庭抗礼,怒目而视,眼里压根就没有当下的「受害者」褚良。 楼里众人看着面前场景: 「这是什么情况?」 「是新的小哥哥吗?」 「今天的呦鹿楼活动这么丰富多彩的吗?」 「是新节目?看着还不错耶。」 「没想到这么久了,京州还有这样好看的公子没被发现。」 「这个风格之前好像没有耶。清秀之间带着禁欲,成熟之间带着纯澈。主事,三分钟之后我要他的全部资料。」 「你们这些墙头草的女人……龙傲天,居然有人在你的地盘上,抢你的风头。还站着干什么,上啊!」 章辙目不转睛:「这,还用你们说!」 说着,他又要上前。 「住手!」 褚良看着他伸出来的手…… 咦?刚那声音不是他发出来的。 一戴着帷帽的小娘子自楼上快速奔了下来,人还未至,声先出。 扈梁:「郡……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 章辙:「对,贵客稍候,我很快就来陪你喝茶。」 尹月:「你们砸到了人,都不懂道歉吗?两位贵公子从小到大的教养都到哪里去了?」 漱安郡主毕竟曾为人师,她提起姿态,开口训斥的时候,声音不大,义正严词,自带威严。 何况她这年时日成为郡主,更是附上一股不容拒绝的威势。 扈梁远比章辙成熟圆滑,只是这几日被「欺骗」「忽视」的难堪,萦绕着他,一时失控。 他率先收起了势,对着褚良:「东家,对不住了。你没事吧?」 章辙也站直了身:「改日寻合适的地方再战。良东家,你还好吧?」 眼见漱安郡主出声将二人稳住,褚良尚没反应过来这其中发生了何事。 这时,楼上传来清澈的女子声响:「不必寻了。既然你们二人对自行车这么感兴趣,不如便以它为试炼吧。」 呦鹿楼凡有大的活动,褚煦君都会过来坐镇。 何况今日是尹月见龙傲天弟弟的日子,褚煦君虽未提前到,不过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正好让她赶上了这一出修罗场的好戏。 有麦子出去随意问了两句,褚煦君很快摸清了当前的情况。 看来这扈梁小公子对尹月的心,比起之前在延城对她的那分儿戏,可认真多了。 《男人装》面世以来,多是女粉丝为了榜上的贵公子吵得不可开交。 两位公子为小娘子大打出手的戏码还未有过。 看来,今日呦鹿楼的联谊会,必定成功。 褚良很快反应过来,捧着小风车的「尸体」,让其他人连忙将场地收拾好。 尹月抬头看,她自然认得是煦君姐姐的声音。 私下打架不行,公然比试,何况是这新奇事物。 不愧是煦君姐姐,脑子转得就是快。 扈梁先是看向尹月,见她没有反对,便抬着头对龙傲天道:「可敢一战?」 章辙:「有何不敢?」 褚煦君的「天音」再次传来:「二位公子好气魄。自行车需要上手,二位公子可抽签先后试骑一个时辰。在这期间,诸位尽可下注,我们一个时辰后见分晓。」 他就知道。 褚良已经摆好了桌子,他做庄,等着人来下注(送钱)。 对峙的两人一听还有赌局,签还没抽,第一个反应便是对着尹月道:「小娘子,投我!」 第401章:凭实力站到最后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01章:凭实力站到最后 「我一定会赢给你看的。」扈梁对着少女掷地有声,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 在尹月心中,扈梁其实也是需要她「照顾」的人。 长相谦和,彬彬有礼,少年意气方遒,前途不可限量,但偶有稚嫩、冲动之举,也不失为可爱。 尹月对他向来也多有宽和、慈爱(她以为的)。 此时两人站在一起,尹月才反应过来,原来,两个都是弟弟啊。 不打不相识,章辙看向扈梁:「我宣布,现在你有资格成为我的对手。」 说完,自顾自先行去抽签。 原来龙傲天说话是这个样子的啊。 尹月:「……」 有一种不顾别人死活的尴尬。 尹月立在原地,周遭的小娘子围了过来:「这位小娘子,虽然你面生。但你当是我们粉丝中的翘楚,竟能让榜上公子为你争夺一二。」 「会不会夸人?小娘子,我们觉得你很优秀,想认识一下,可以吗?」 「对对对,这是我们萧玉郎的入会籍,小姐姐过来看一眼吗?」 「是啊是啊,小姐姐你很厉害,就是这眼光……瞧瞧我们小哥哥,入股不亏!」 「撒开撒开!这是我们龙傲天弟弟的榜单第一大佬粉,你们讲不讲武德?」 尹月一招拉人的说辞,突然陷入被拉。 既熟悉又颇为无奈好笑。 眼见尹月在引发贵公子比试后,又引得一群热情如火的小娘子几乎要打了起来。 麦子连忙拉着她,将漱安郡主带到了褚煦君的面前。 褚煦君含笑:「喝杯茶,压压惊。」 不想尹月掀开帷帽幕遮,双眼锃亮:「不愧是煦君阿姊的呦鹿楼,这在家投票,远远不及现场气氛的好。大家都好可爱啊!」 该说不说,尹月不愧是原书女主。 这心理素质,确实挺强大。 看起来是个社恐,实际上拥有所有主角一样的光环,比如招人喜欢的特质、百折不挠的坚韧以及时不时脑抽的圣母心态。 「那月月打算投哪一个弟弟赢啊?」 尹月顿时选择困难症犯了:「煦君姐姐觉得呢?」 褚煦君:「以东家的眼光来看,自然是希望一边倒,然后有反转,我们庄家才好坐收渔翁之利。」 尹月:「……」 「那以客观的判断呢?」 褚煦君:「不好说,自行车是新事物,两人都没有经验。至于武艺方才来看,也是半斤八两。除非有人固定藏拙,不然就凭这一个时辰的训练,先掌握的先赢。 我们坐庄的,不好直接参与。不过作为当事者的月月,你要是想提前看他们训练的情况,我倒是可以安排。」 尹月下不下注的倒在其次,她自然是想看的:「不过,我若是去的话,会不会打扰他们?」 褚煦君内心充满搞事的尖叫,面上平静:「放心,我安排的地方,他们不知道你在。」 尹月怯怯点了点头。 一个时辰后,呦鹿楼的人群不散,反而越聚越多。 原本联谊会搞的花样就多,现在又多了一个临时的赌注,参与的男男女女便有了更多谈天的话题,有利于加深了解。 公子们都在羡慕这两个能最早骑上至尊宝座。 女娘子们则在观望,帮自家小哥哥问什么样的条件,他们也能跟宝座能来个「亲密接触」。 自行车只有一辆,为了保证相对公平,训练的时候,抽到先手的练习一刻钟,依次轮流。 到了比赛环节,褚良:「比赛规则,先骑行一圈,用时最少者,获胜。一局定胜负,二位可明白吗?有否疑义?」 两人先后点头又摇头。 练习的时候先手有优势,到了比赛时候,两人都希望抽到后手。 不过龙傲天本人是有些气运在身上的,训练的时候他优先,现在比赛他拿到了后手。 扈梁面色平静。 他一向手气不佳,在扈家比试时候,扈家人都知道他的手臭,但凡要抽签绝对不会让他上场。 至于对手则一定点名要他。 然而当最终赢的人总是他的时候,大家都更能深切体会到,他是真的凭实力一直在赢。 在场外的尹月,默默为他捏了一把汗。 原来扈公子从前一直跟她说,他的运气不大好,是真的。 毕竟是自己一直在关照的弟弟。 龙傲天的运气也真如书刊里所提及,虽然他出身不高,但他的运气一向很好。 命中贵人无数,每个都能送他更上一层楼。 扈梁仔细检查了自行车的状况后,上车前,他在观众中搜寻,看到了尹月,朝着她,默默点了点头。 章辙却走到了她的身边:「尹娘子,等下你会为我加油吗?」 尹月的注意力一下被他吸引,低下头道:「如果龙公子需要的话。」 「喊我阿辙就好。」 尹月:「……」 龙傲天弟弟的性格果然——很直接啊。 这样的直球,对尹月来说很是陌生,又很是新奇。 扈梁见状,只是转回了目光,握住把手,上车,骑行,一气呵成。 他弯弯曲曲走了几米后,顺顺当当往前开去。 「这小生好是厉害,良东家说过这自行车需要好的平衡感,初学者也要练习好几个时辰才能熟练。」 「看起来也不难嘛。」 「难的是学会吗?难道不是先考虑如何拥有这么一辆自行车吗?」 「快看,他慢下来了,果然还没学会吧?」 「不是,好像是车链子哪里不对。」 「他怎么停了?」 「再不停下,他就要摔了!」 「岂止啊,我看那链子都差点搅了他。倒是好胆色!」 「原来这宝座还挺危险。」 「但凡烈马,哪只不危险?可一旦驯服,那才是真正的勇士!」 「说得好!加油啊,小公子!不要怕!」 褚良:「自行车故障,时间暂停。等待修缮后,继续。」 工匠们继续围了上去。 扈梁没有下场:「我有一个想法,可以让我试试吗?」.z. 褚煦君记起,先前两人在训练时,自行车都分别掉链子一次。 工匠在一旁进行紧急维修。 章辙是继续沉思,在地上写写画画。 而扈梁则是站在一旁,看到他们使用的勾链结构时,若有所思。 第402章:问就是因为爱情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02章:问就是因为爱情 先前在延城的时候,扈家便是以「向科学进发的心」赢得了褚煦君的青睐。 她在私底下关照偷偷跑出来到外城「探索」的扈悠。 两家这才有了联系。 难不成这扈梁只看了一眼,就有别的主意? 可更难得的,不是他的才能,而是…… 褚煦君看向章辙。 见向来孤傲的章辙盯着对手的神情若有所思。 果然,他也注意到了。 扈梁和工匠们商议后,便有工匠拿来榫卯结构的竹节,哪里出问题了便拆开更换。 竹节虽不及铁制的坚固耐用、可塑性强,胜在材料便宜、制作较为简易,作为更换物件,是很好的选择。 先前工匠们便有考虑进行替换,没想到扈梁第一次看见便有这样的慧根。 老师傅看着扈梁重新骑上自行车的身影,眼睛熠熠生辉。 这是个人才啊,要是能挖过来就好了。 这一次,扈梁顺利骑完了一圈。 轮到章辙,他道:「恭喜。接下来看我表演就可以了。」 扈梁:「……」 虽然漱安郡主本人很优秀,但她的眼光好像不怎么样。 但就是越不怎么样,他才越要赢。 不然连这都输,他还有何脸面自称是扈家子弟。 扈家人的胜负欲是刻在骨子里。 「章公子,上场前最好再检查一下。如果不介意的话,最好让他们换一下链子比较好。」 工匠在一旁显然很是同意,很快便重新更换了一番。 章辙难得低下了头,看了看对手,没有多说,潇洒骑上,扬长而去。 龙傲天的运气是真的好。 他一路没有停顿,顺利骑完了一圈。 如此,两人的胜负很是明显。 扈梁行礼。 章辙接受众人对他的恭喜,然后拉住扈梁:「承让。是我胜之不武了。」 扈梁:「自行车是个好东西,便是不比,都要好好改进,何况是在比。」 褚煦君笑了,是的比扈梁的才能更可贵的是他的君子品性。 章辙虽是龙傲天,但他能成为众人的宠儿,自然不只是运气的缘故。 他有慧根,自有一套辨人的准则。 到了这一步,两人才是真正的不打不相识。 章辙:「良东家,我想,我们二人今日平手,不为过吧?」 褚良当然愿意,下注的都是单买一方获胜,平局的屈指可数,那算起来可就是庄家获胜了。 不过,褚良只是看向观众:「这得问大家的意思了。」 章辙看向扈梁:「你觉得呢?」 扈梁便看向大家:「你们觉得呢?」 「平局平局平局!」 「这是什么神仙兄弟情?」 「姐妹们,咱就是说,我现在先磕为敬,不过分吧?」 「我也想跟……就是现在我有点失忆了,他们一开始是为了什么开始打起来的?」 「是为了一个粉丝。」 「那没事了,大家磕起来吧。」 当事人——漱安郡主尹月同样很激动,好好磕。 褚煦君也很满意,眼下的共赢局面,大家皆大欢喜。 而今日佳话频传,呦鹿楼实则是最大赢家。 就是尹月,这小丫头,估计又开始新的一波选择困难症了吧? 当初,她提的这个建议,可真是又好又不好。 褚煦君坐上回程的马车,满心在算今日呦鹿楼又有多少的进账。 秦王妃很高兴,但家里一个不高兴的秦王正等着他。 褚煦君进了府,便察觉下人们的神色颇为奇怪。 「王妃,王爷回来了。」 褚煦君看了一眼天色,今日他倒是早。 难道是巡防营里的事情处理好了? 算算日子,可不是到日子了嘛。 秦王,好精明的一男的! 她……喜欢! 褚煦君面露喜色,脚步都快了些。 不过下人们却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提醒尚不知情的王妃。 虽然两位主子都是好性情的人,便是心情不佳也不曾为难身边人。 身为仆人,哪里去找这样好的主子。 他们都一心盼望两位主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这样家中有了小主子,他们会尽心照顾,秦王妃昌荣永盛。 麦子提醒道:「王妃,王爷在书房。」 褚煦君:「可是有事?」 麦子:「王妃最后还是先过去一下。」 听人劝,有饭吃。 褚煦君就这么去了。 如果说,她的高兴溢于言表,那么卫凌的不高兴,同样有迹可循。 若是从前,褚煦君第一个念头是——她可没有哄假婚约夫君的义务。 现在,吃人嘴软啊! 褚煦君暗暗叹了一口气,迎了上去:「王爷,我回来了。你今日倒早?」 卫凌开口,扑面而来的阴阳怪气:「确实,本王回来得早。王妃倒是在外头玩得高兴,这会儿才到。倒让本王不觉,想念得很。」 不怕他阴阳怪气,会开口比什么都强一些。 但褚煦君向来不是任人拿捏的主,她眯着眼,笑着上前,立在王爷身后,出手捏住了他的脖颈:「王爷,我也很是想你。」 一军主帅,背后向来很是重要。 何况自家王妃还捏着他的致命弱点。 褚煦君一捏——妈的,好硬! 连脖子都是铁打的吗? 「王爷这几日在外奔波辛苦,不若我来给你捏捏?」 说着,象征性按了两下。 卫凌顿时脖子一缩,这哪是真的关心他辛苦,压根是在内涵他每日早出晚归,见不着人影。 「岂敢劳烦王妃,我这皮糙肉厚的,自己来,自己来。」 褚煦君:「这可是王爷自己说的……」 卫凌点头:「王妃快坐。看王妃满脸欣喜,可是遇到了什么欢喜事?」 褚煦君:「王爷先说说为什么不高兴,我再说说我为什么高兴,如何?」 卫凌:「……」 他当然知道自家王妃为什么高兴,所以才不大愿意说自己为何不高兴。 他可是堂堂战神,哪里能为这么一点小事,无端生出怨怼。 身为男子,当大度、敞亮、有气节…… 去他的大度。 他就是小心眼了,问就是因为爱情。 「王妃可还记得,府里的冰糖葫芦?」 不愧是卫凌,说个不高兴的事,都这么拐弯抹角。 褚煦君在这一刻,偷偷走神,有点想念龙傲天那令人尴尬的耿直了。 第403章:给你看个好东西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03章:给你看个好东西 卫凌在这时提冰糖葫芦,是什么意思? 褚煦君第一次吃到合心意的糖葫芦,那时候是卫凌想要——贿赂她。 眼下自己有什么要求卫凌的事情吗? 好像没有,那便不是这个方向。 卫凌让人做出冰糖葫芦,她很喜欢。 现在她手头上也有卫凌喜欢的东西,她没给,他才不高兴? 向来有啥吃的用的,褚煦君自己有一份,断然也不会少了他的。 还真是就这么把人惯坏了? 果然男人就是不能宠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是糖葫芦师傅怎么了吗?」褚煦君坐下用汤,一副无辜语气。 卫凌:…… 看来自己的迂回果然不对娇妻的胃口,他摇了摇头,闷闷道:「他没事。」 褚煦君心想,师傅肯定是没事,有事的不正是你自己吗? 卫凌转而问起,今日她去巡视呦鹿楼如何? 褚煦君开始眉飞色舞讲了关于漱安郡主修罗场的事:「王爷,依你看,扈公子和章公子他们,孰好?」 卫凌颇为无语,他不高兴,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吧? 自家娇妻下一秒就问他,对别的男人什么看法?一问还是两个男人? 卫凌当即放下碗筷:「本王吃饱了。」 褚煦君看着秦王多少带了些负气离开的背影。 喜妹:「王妃,王爷今日看着怎么好像不大对劲?」 迟钝连喜妹都看出来了。 果然恋爱让人降智,卫凌那般的脑袋瓜这会儿都糊涂了,她怎么又会看不出来? 褚煦君仍是慢条斯理用着膳:「有吗?可能是最近公事上太累了吧。」 喜妹毫不怀疑便信了。 倒是麦子抬眼看了主子一眼。 喜妹看不出来,但细心如麦子看出了两位主子现下跟之前的不同,只是她再机警,到底年幼。 男女感情上的事,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府邸里也没旁的年长的人可劝这两位最大的主。 现下也不知自己该如何帮。 褚煦君挑了挑眉,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卫凌到了有虞阁,习惯性到了后堂浴间,脱//衣洗澡。 只是,从头到尾都忍不住听着后头的动静。 他入了池,好不容易听见门口有了响,他在心里轻轻哼了一声。 等了许久,来人站在屏风外,没有动静。 卫凌这才转头:「怎么不进来?」 原是伺候添水的男仆:「王爷,需要热水吗?」 卫凌:「……」 浴间的仆人端看主子,分男女送热水,若是两位主子都在,那他们无召不得入。 「暂时不用。」 「是,王爷。」 卫凌开始反省自己,他刚是不是脸色太难看,把煦君都吓着了? 所以她现在没有跟过来。 那等下……他是不是要更直接、温柔一些? 这么想着,身后有人抱住了他。 带着娇妻身上熟悉的玫瑰花香,女子附在他的耳边低吟:「王爷,你好像……越来越不警觉了?」 「有煦君在,本王如何警觉?」 「这样是不是不好……」 「放心,只有你。」 一室氤氲。 行至一半,男子熟门熟路抱起她,往寝室而去。 有虞阁四下早被遣散干净。 纱幔摇曳,声息微喘。 素手附上男子宽厚发烫的背,微微使劲,下一秒,她推离了他。 男子愕然看向她。 却见娇妻伏下了身。 男子黝黑的瞳孔不觉放大。 触感一会儿冰凉,一会儿温热。 卫凌的脑袋热得都快冒烟了:「这是什么?」 老司机褚煦君的脸颊同样红得冒泡:「是一个好东西。你觉得,合适吗?」 卫凌原本迷离的神色一收,脑子依旧转得飞快:「是不是我用了它,你便不用吃药?」 褚煦君决定收回前头说卫凌恋爱后降智的话,他怎么连自己在准备药,都知道? 情绪的刺激之下,褚煦君没有多思考:「是!」 卫凌自己探手试了试,很快扑了过去。 事后,褚煦君累得瘫在床上,几乎睁不开眼。 不是说,第一次使用的时候有人会不适应,导致时间太短吗? 卫凌真的是人吗?为什么这些「普通人」的事在他身上都不存在。 褚煦君甚至还稍微考虑了一下,万一他因为太短或者其他原因导致不愿意再使用小雨伞的话,自己要怎么办? 这是古代,又不像现代有那么多可以咨询的正规地方。 现在看来,都是她多虑了。 褚煦君任由卫凌为她清理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褚煦君感受到腰间又有一股力量轻轻揉捏着,她忍不住低吟出声:「对,就是那……酸得很……」 男子俯下身子,在她的耳边问道:「煦君,那个东西,还有吗?」 褚煦君这才睁开眼,依稀看到床边的小圆凳上一块深色方帕上躺着某个她第一次用,看到还有些脸红心跳的透明小东西。 「……你怎么没扔了?」 卫凌老实回答:「我在手上闻到了橡胶味。你说过,那个玩意儿贵重。」 褚煦君:「放心吧,我还有。」 然后她便听得身后的人「噢」了一声,双手再次不老实了起来。 褚煦君握住了他的手:「不,不行。」 那双手又按压了一下,褚煦君的否认都没有了底气。.. 「既然煦君有大量的橡胶,可是工匠人的手艺不精,因此那自行车才只有一辆?」 「轻,轻点。」 卫凌的力气可不是褚煦君能掌控的。 褚煦君这才明白过来,卫凌今日这一出,怕就是为的那一辆送到呦鹿楼,在今日引起轰动的至尊宝座。 可,除了红缨***,卫凌什么时候重过其他的物欲? 虽则褚煦君不曾少了秦王爷的用度,可能让卫凌变了色的这还真是头一遭。 「这是个好东西,当然只得王爷享用。」 卫凌闻言也不装了,放开她的腰,身子又覆了上来…… 褚煦君一急,动弹不得连忙求饶:「王爷,那车,我自是有给你留着的。」 卫凌这才停下身后的动作:「真的吗?」 见身上一松,褚煦君连忙爬起:「当然。」 开玩笑,她的腰可遭不住再来一回了。 第404章:能治也不敢好了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04章:能治也不敢好了 褚煦君万万没想到,拿出小雨伞之后的结果,等着她的居然会是卫凌的「兽xing大发」。 她承认,她也很享受,奈何这副身子骨……实在太弱。 要是能一直沉迷,身子还不受累……她又怎会推拒? 不过这种美事,已经有了二次生命的褚煦君向来不会多想。 「我本来就打算睡前要给你的,王爷。」褚煦君逃离拔步床,为自己披上外罩衫,语气还带着娇嗔,「谁知道就这么睡过去了。」 卫凌当然一眼就看透了自己的娇妻,只是跟着起身,接过她递过来的同色外罩衫,随意一披问道:「那车在外头?」 有虞阁的一层其实很大,骑马、骑车亦可,只是平日便是王妃闲散休憩之地,摆了不少好东西。 「在竹园。」褚煦君深怕卫凌不肯现在过去似的,不再多说,连忙往下跑。 卫凌听着响梯时轻时重的怪异声响,忍不住一笑,娇妻身子不适,他加快了脚步,还没到一层的时候,将她一把捞着,抱了起来。 褚煦君有些习惯成自然搂上丈夫的脖子。 卫凌:「还是我直接抱你过去,比较快些。」 在这个时候,褚煦君很是自然忘记了自己完全可以吹一声口哨,让果果过来驮她这件事了。 反正战神的怀抱这么稳,不用白不用。 ********** 次日,看顾竹园的老头过来交接的时候,听见他嘀嘀咕咕:「奇怪,昨夜我明明听到动静,去看了却没见着什么。该不会是……」 「你嘀咕什么呢?」 「我跟你说,头,昨夜里咱们这好像是遭贼了。」 「就我们这?整座秦王府那般大,再怎样也不会偷到我们这只有竹子的园子里头来吧。」 「谁说不是呐。我昨夜没找到什么,也是这般想的。可,头,你看那,这和那的花草倒了不少,这些可是王妃交代要种的大红花,若不是外头的贼,这府里的哪个敢来作践?」 「还真是……」 旁的人又提点道:「那神兽你去看了吗?会不会是她半夜醒了?」 「看了,睡得可香了。一定不是她。」 「头,这事……您看最好要不要跟上头说一声?」 正在有虞阁补眠的褚煦君压根不知道他们昨夜的行迹,让竹园里的老仆们陷入了不小的为难。 那时卫凌听见了守夜人的动静,可他不愿意被人看见王妃此时的娇羞模样,抛下宝座,当即将娇妻抱回了有虞阁,哄她休息。 褚煦君睡到日上三竿,醒来后看见小方桌上的纸条,是卫凌那苍劲的笔法:「巡防营有事,我先走了。煦君好好休息。」 「自行车很好。凌。」 褚煦君微微一笑,先去安顿自己的五脏庙,却不知此时卫凌人压根不在巡防营,而是被人请到了京州州牧府。 卫凌是来「捞人」的。 外头的州牧只要才干不缺,不说是一州的土皇帝,起码也是地头蛇。 可京州的州牧,名头好听,实际上哪条街上的官都比他大上几分,这不他到门口迎人:「秦王爷,您亲自过来。下官不胜荣幸。」 卫凌点头示意:「卫荣他犯了何事?」 「哪能哪能,卫小公子没有犯事,只是刚好在现场做了证人,这才过来配合我们。」 「证人?证明什么的?」 京州州牧这才简略介绍。 「昨夜在京州最大的花楼,姚家和江家两位公子为了争两名舞姬,打了起来,各自负了伤。当 时情况混乱,我们抓了不少现场的看客过来问询情况。」 卫荣向来喜好玩乐,但凡纨绔公子会的,他无一不精。 卫凌大「病」一场,正要治一治巡防营的风气,在卫家亲戚们送来的侄子中挑中了所有人觉得最不长进的卫荣。 卫荣这小子,有几分机灵,昨夜看热闹今日入了狱,连忙搬出秦王卫凌的名头,以免自己在牢狱中遭罪受苦。 没想到,自家这便宜长辈居然第二天一早就赶了过来,着实让卫荣心中安慰不少。 卫家人都觉得卫凌怎么会挑中卫荣,但卫荣本事没有,自信却是有的。 看着面前这尊不苟言笑的战神,京州州牧在心里把那些乱抓人的衙役骂了个遍,面上赔笑:「秦王爷,这卫小公子很快就能跟您回去了。」 卫凌放下茶:「不急。大家的那两位公子现下何处啊?州牧大人打算何时审理?」 州牧不知怎么突然有这出,心下一转,倒也想明白了几分。 姚家和江家做为京州四大姓两大阵营,在京州谁敢得罪? 如今姚家伏低,江家势涨,也不过是常态。 这两家从小打到大,有谁敢不要命上去「劝架」? 他就说,也没听说过秦王爷对自家侄子如何抬举,今日反而亲自过来。原来打的是这番主意。 州牧道:「两位公子受了不小的伤,眼下都在家养伤,得等他们伤势差不多了,下官才好办事。」 他也没听说,这位新贵秦王爷是站在姚家江家哪头的,眼下当然是两个都不得罪。 卫凌:「可我听说,有一个伤势颇重,若是死了……」 州牧擦了擦额头的汗。 卫凌这才笑了笑道:「我那侄子没乱说话吧?」 原来是想先压一压他,最重要的还是为了自己人说话,这是深怕站队吧? 不想只是武将的秦王爷,原来心思这般深沉。 外头的人都说他好喜乐,看来都是假的,信不得。 只要这位爷不是想来插一脚的,州牧大人都还好办:「卫小公子只是如实作答,不曾不曾。」 「那本王这就带他回去。」卫凌起身,「有什么事需要他配合的,州牧大人再来请他。」 「没有,那肯定是没有事了。」 卫凌看也不看卫荣一眼,便带了侄子回去。 褚煦君刚听说了姚、江两家小辈起了争执的事,还没多问,便听说了姚家公子,医治不及,死了。 那可是姚司马老来得的幺子,更是姚家大母的心头宝。 这一下,姚老吐血后,直接穿着血衣爬进了皇城,跪倒在皇帝面前,一定要为自己死去的儿子讨个公道。 据闻,皇帝一直让身边的太监扶姚老起来,他不肯起来的时候,江皇后在外头抱着二皇子求见了。 两家的擂台正打得火热。 江家公子的伤这下便是治得好,也不敢真的好了。 姚、江两家的热闹,京州百姓向来看得兴起。 不知这一回,皇帝会站在哪一边。 这时,褚良神神秘秘过来秦王府:「阿姊,我察觉,那日的两名舞姬,别有来头。」 第405章:惹出这样大的事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05章:惹出这样大的事 要知道,褚良的手下可有不少的前花魁和现花魁。 想在京州混出头,这里的大大小小花楼,褚良都能说出个四五六来,其中的门门道道他门儿清。 「我打听过了,这两位舞姬是最近春里杨柳的新人,主打异域风情,浓眉大眼,大红裙、小蛮腰,确实别有风味。也难怪姚、江两位小公子都把持不住,为了她们不惜大打出手。」 褚煦君:「既然有两个,一人陪一个,不就没事了吗?」 褚良:「大家都能想到,花楼老鸨又岂能没想到,只因为这是一对双胞胎舞姬,她们从不分开陪客,这是一开始便定下的规矩。 现在出了事,春里杨柳关了门,这对姐妹花还不知要哭成什么样子,不知会惹得多少恩客心疼。」 「良弟,收起你的作派。」褚煦君横了一眼不肯好好讲事情的弟弟,又问道,「那她们除了风格独特、连体婴儿,不对劲在什么地方?」 「我查了她们到京州的时间,跟匈奴使团的时间差不多。阿姊,你说这巧不巧?」 褚煦君这才起了兴致:「是挺巧的。所以,这很有可能是个局?」 匈奴使团来秦王府多少次,就被拒绝了多少次。 但秦王府拒绝他们,这京州的许多府邸就不一定了。 只是匈奴人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的心思,懂得设这样的局了? 「不止如此,咱们推出了自行车之后,有不少也是长得浓眉大眼的商户过来,他们不只是想要自行车。」褚良压低了声音,「他们还提到了天火……」 褚煦君神色一凝:「看来还真是熟人。」 「我听说姊夫也去了趟州牧府?」 「说是去捞了一下卫家子侄……你的意思是,那侄子很可能先被盯上了?」 京州都知道这战神秦王压根不待见卫家人,但匈奴使团不一定知道。 光是卫家人现在住的客栈,都有不少匈奴人盯着。 以至于褚煦君想治一治卫家人好吃懒做的毛病,暂时还分不出功夫来。 褚煦君坐直了身子:「他们哪来那么多的人手?」 褚良一愣,不得不说自家阿姊的思路向来清奇。 使团来京,人数是有限制的,不然直接让匈奴铁骑开进京州吗? 「阿姊,你的意思是……他们说不定暗中调派了不少人进京?」 「有可能比面上的还要多得多。」 「我马上去查。」 「等等,我让麦子去帮你。」 「麦子走了,阿姊身边岂不少了人照顾?」 麦子也看了过来。 这京州不比那时候在阳城,王妃哪怕端坐在王府,意外也不少。 褚煦君拉着麦子的手,温柔看着她,对着褚良道:「麦子身负奇才,我向来不把她当成丫头看,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位置让麦子施展抱负,良弟你万万不能看轻她。现下倒是合宜。麦子,你肯吗?」 麦子思虑了一下:「只要是王妃吩咐,麦子定全力以赴。只是……」 「你不用顾虑我。难道喜妹还会照顾不好我吗?你们这样,喜妹可要不高兴了。」 喜妹:「就是,王妃身边有我呢。这是正事,也是大事,麦子你快去吧。」 麦子颇有所感,她正了正身,在褚煦君面前正跪,拜了三拜,抬起头时,目中含泪。 褚煦君不禁也湿了眼眶:「这是做什么?又不是生离死别,快去收拾一下。」 喜妹将她拉起,一路絮叨:「走,我帮你收拾着。其实吧,我早就知道,我不 及你聪明。但你这一趟出去,可要小心,平安回来。你的屋子我会让人收拾好,你累了就随时可以回来休息,知道吗……」 麦子一路点头。 ********** 卫凌回来的时候,发现主仆二人不知怎地,情致都不太高,一时也不明所以。 不过他带回了宫里的消息。 「皇上有决断了?」 卫凌摇头:「两位公子一个拿刀,一个拿花瓶砸头。被砸了头的姚公子没活下来,被捅了刀的江公子又何尝就能爬得起来? 江传旨在家看顾儿子,无法进宫。那姚老倒是一直想长跪不起,可他跪晕了过去之后,醒来看到身边照顾的,却是江皇后的人。」 「是皇上的意思?」 卫凌点了点头。 这朱祁……果然是八万哥心眼子。 姚老可谓老当益壮,儿子一死,他就要爬进宫里用亲儿子的死,来换走死对头一把。 白发人送黑发人,心气没了,他的身子当然也是真的亏损。 皇帝不声不响,不肯应承,做足了表面功夫,等白发人晕过去后,让死对头皇后代为照顾。 这在皇宫里自然也合情合理。 姚老没了儿子,江皇后的亲弟弟也还躺在榻上,以江霓珊的性子能让姚松好过吗? 到了这时,姚老倒是想出宫了,有江皇后看着,哪里会那么容易? 可到底,皇家还是需要给姚家一个交代。 难道要让江家人不治,让江公子直接给姚家一命换一命吗? 恐怕这也不是老女干巨猾姚松的真正意图。 可等江公子从病床上起来,等待着他的可能是更可怕的命运。 江决哪里敢让他现在就好? 江霓珊自然是要守着姚松问出他放过弟弟的条件。 但姚松只是一口咬定「一命换一命」,这便是没办法谈了。 江决走出家门口的第一个目的地,不是姚家,而是卫凌。 二人的马车约在了路上,仿佛只是不小心遇到。 卫凌:「他来问我,卫荣的下落。」 褚煦君喝着甜豆花:「那卫荣在哪里?」 「在别院。」 「你可真舍得李铠。有一个青莲还不够,连卫荣也给他送过去。」 一个两个都不是省事的主。 「你都能让麦子离开,李铠作为本王的左膀右臂,辛苦一些也是应当的。何况,都是他妻子的娘家人。」 「你看出来了?」没想到,秦王的眼中,连她的一个丫鬟也会注意着。 「你一向看重她,若不是真的要紧,定然不会让她离开。」 「你不也最为看重李铠?」一个未来的军中大将,如今在京州身边「恶人」环伺。 「所以本王的媳妇才为他讨了一门媳妇儿。他向来是一个懂得珍惜的人。」 褚煦君意有所指道:「只盼青莲也是一个懂得珍惜的人。」 「是与不是,既是当初李铠的选择,未来如何,他都得承担。」 「那你选了卫荣,结果如何,是不是王爷也得担着?」 卫凌摇着头:「当初便是看中他能惹事,谁知道真的给本王惹了这么大的事。」 第406章:不服?来打!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06章:不服?来打! 若是卫荣在这里听了,只怕要为自己辩上一辩:「这哪里是我能惹出来的?」 他不过是不小心在人群里凑了个热闹。 便是他去看了这一眼…… 姚家和江家两位小公子「互殴」事件中,最有「名气」的证人便成了秦王爷的侄子卫荣。 而战神秦王如今在京州最为明显的性格便是「管不住」。 远的不提,最近的便有皇帝想让他当接待使,他都敢在最后关头拒绝。 偏偏他就是有这般的底气。 不服?来打! 是以无论江家还是姚家,甚至是皇帝,想要改「口供」,便是收买了所有那日在春里杨柳的目击人,只要卫荣此人还掌控在秦王卫凌的手中,他们就得来找他。 虽然他一向也不管事,奈何在匈奴使团进京的眼下,他「管不住」的名头更为响亮一些。.z. 「王爷告诉江传旨了吗?」 「他连见我都这么偷偷摸摸的,我又何必正大光明告诉他?」 褚煦君也知道,外头那些人自己查,也不会查不到卫荣如今人在何处。 可卫荣本人有何用? 是卫荣身后的卫凌让人忌惮。 卫凌再狂妄,可奈何皇帝信任他。 毫不夸张地说,这一场,江公子想摆脱姚家的要挟,卫凌是关键。 而对姚家来说,想用一个儿子的死,来拿捏江家,卫凌同样是关键。 姚公子其实在半路上就已经来不及救,死了。 可姚家不让消息传出去,愣是拖过了两天才颁布死讯。 版本还是姚公子有清醒过,奈何没能熬过去。 姚公子清醒着,那便可以证明姚家人肯定掌握了当时的真相。 而不是全凭江家那苟延残喘的小子片面之词。 至于州牧府的证词,外人的言谈,姚家和江家什么时候真的在乎过? 真正重要的是他们两家谁能在皇帝面前,拿下这一城。 江决真是恨不得将自家不争气的儿子打死,原本姚家已经蹦跶不起来了,偏偏要去惹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把人敲死了,他们反倒落了个把柄在姚家手中,进退两难。 姚松这回定要从他们的身上抠下一块肥肉不可了。 不行,一定要把卫凌拿下。 江决:「王爷,先前的事,我都可以不计较,可这件事上,还请王爷再仔细考虑考虑。」 卫凌给的答案是让马夫直接走。 回到府里,想起江决的盛气凌人,李猿忍不住道:「要我说,咱们王爷也是够倒霉的,那出事现场看到的人那么多,怎么就来盯着我们王府一个。」 喜妹看着自家王妃因麦子不在心绪不佳,也想逗她,难得接了一句话:「那你也不看看,整个京州能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的人,有几个?」 褚煦君接收到信息,也跟着道:「能说得上话的还算有几个,但能将匈奴人赶跑的现下也就王爷一人了。自是珍贵。」 卫凌:「王妃快别打趣本王了。」 蓦地,夫妻二人突然对视了一眼。 是啊,好像是有些不对劲。 知晓卫荣是目击证人,还被关在京州州牧府,卫凌第一时间自然是要去接的。 便是怕卫荣在州牧府说了不该说的话,惹火上身。 谁知他带着卫凌跑得再快,也没赶上别人硬是要让他掺和进去的速度。 待撤了膳,褚煦君才问及:「这卫荣我不相熟,倒是那春里杨柳可是 他常去之所?」 卫凌当即察觉不对:「今日府里可有人来过?」 「不过都是些管事过来对账。」 「那王妃如何知晓,那地叫春里杨柳?」 便是外头的版本,也没透露姚公子和江公子是在寻欢作乐的场所,姚家和江家在这件事上倒是一致,只说二人在寻常茶室碰面,口角起了纷争。 都是年轻人,下手没了分寸,才闹出了大事。 最早便有在春里杨柳看到的人,听到后来的口风也纷纷改了。 「王爷这是被外头的人拿捏,还疑到我头上来了?」褚煦君委屈,她不过是一时说慢了,卫凌何时如此得理不饶人,「你到底要不要听我说话?」 「听,那自然是要听的。」 这还不怪卫凌小题大做,实在是他家王妃对风月场所花魁、舞姬各个都颇为青睐。 当初在济州,便有不少花间趣闻。 褚煦君不一定有所耳闻,可卫凌却是听了不少,上了心。 在京州,呦鹿楼不再是王妃亲自掌权,谁知她还是选了不少花魁来办刊,卫凌这才千防万防,没想到又从她的嘴里听到了春里杨柳的名字。 卫凌又机灵一闪:「是不是褚良他今日来过?」 这下换成褚煦君问他:「你怎么知道?难道良弟在外头寻花问柳的名头也不小吗?」 卫凌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就是刚好猜中了而已。」 「是吗?他真的没有?你这个做姊夫的没有帮他隐瞒吧?」 「没有,呦鹿楼那般忙碌,想来他也没有那般精力。」 褚煦君担忧道:「是不是良弟的岁数也到了。你说那温弟,寡言少语的不早早有武采了吗?怎么良弟看着样貌挺齐整的,现在也没有个喜欢的姑娘家。」 「婚姻这件事,急不得。你看,本王不也到一把年纪了,才遇上煦君你吗?」 褚煦君睨了他一眼:「怎么扯到我们身上了?对了,都差点忘了正事。良弟的意思是,春里杨柳那两个舞姬可能跟匈奴人有关。」 卫凌这才收起了温柔面容:「确定吗?」 「只是初初查到了端倪,兹事体大,我这才让麦子过去帮忙。」 涉及外族,确实不可不慎。 「卫荣说他那日也是凑巧,才去的春里杨柳。不然寻常他兜里没几个小钱,可不敢进去。」 「他不是爱赌,话可以信吗?」 「正是那日他赌赢了一大笔钱,这才……」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他在哪里赌的?」 「谁让他赢的?」 卫凌握住妻子近在咫尺的玉手:「我马上派人一起查。」 褚煦君点头:「你说,会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皇城中,一同设计陷害姚家和江家?」 姚家、江家再丧心病狂也不可能自己对家里的孩子下手。 还是这般两败俱伤的局面。 徐家向来置身事外。 剩下的,陶家吗? 第407章:卫荣吓病了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07章:卫荣吓病了 如今这起案子,其中肯定有匈奴人的影子不错。 不过,匈奴人对城中的情形把握不明,这么短的时间内,必定有荆州人的帮忙,才有可能最终成事。 姚家送进宫的姚艺死于当时怀了孕,后来晋升为夫人的陶家之手。 反而是陶夫人产下了皇长子。 他们不满京州四姓的排序,想要一争,倒也不排除这个可能。 卫凌看着满心思绪的娇妻安抚她道:「眼下,我们王府不过是不小心牵涉其中,背后之人不是冲着我们来的。王妃无需如此忧心。」 道理是这样没错,可不知为何,褚煦君的心里总有几分不安。 ********** 次日,李猿带回的也不是什么好消息。 「卫荣病了。」 「我们查到,那天输给他钱的人,已经死了。他死在了自己家中,屋子里还找出了不少的银钱。」 「不是为财而来。」 卫凌问道:「卫荣这是吓着了?」 「回王爷的话,是我们一时大意,让他跟了上来。他看到那赌坊里荷官的死相,大抵是猜中了什么,回去之后就病了。阿兄正在照顾他。」 「倒是不傻。你跟他说,若是害怕,本王立刻派人送他回琳琅老家。这事,到底他也是无辜。」 「我也说了,不过卫荣他死命摇头,扒着那床头不放,打死就是不肯。」 褚煦君道:「想来是要呆在王爷身边受保护。回去后,难保那些人不会追过去。看来,这件事,确实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这时,管家来通报:「王爷,有人从宫中递了信出来。」 卫凌接过一看:「是姚老传的信,他出不来,想要我进宫去跟他谈。」 褚煦君:「王爷要去吗?」 「去吧。姚公子死了,姚家毕竟是受害人。」 褚煦君知道,这不过是明面上的说法。 卫凌想要去见姚老的真正原因,是想知道更多在此案中的细节。 姚老人在宫中,光靠他们在外头查,不一定能窥见全貌。 说不定要姚松为了拉拢卫凌,肯说出他真正的打算。 「我陪王爷一起去吧。许久没有拜见徐夫人了。」 卫凌知道她也是想打探一下其他人的消息。 「管家,备马!」 ********** 「煦君今日倒是稀客。」 徐夫人一开口,就是老阴阳人。 褚煦君只是微笑摆上府中近来新作的点心,她知道徐雪看到她来,心下还是欢喜的。 「听说呦鹿楼出了一个稀奇物件,叫什么自行车的,你去骑过没?」 褚煦君:「徐夫人人在宫中,消息倒是灵通。」 「本宫还知道,你来大概也是为了最近闹得沸沸扬扬,春里杨柳的那件事吧?」 「徐夫人一向敏锐。」果然连花楼的名字都记得很清楚。 「你呀,就少来捧我。你知道,我们徐家向来是不管事的。我也知道,这次要不是他们招惹到了你家那位,想来你也不会过问。 廷尉府负责地方上需要审核的案子和皇上交办的事宜,这案子归了京州州牧府管辖,本宫知道的也就是外头传的那些。」 褚煦君淡淡用了一杯茶。 徐雪见她总是淡然的模样:「除了上回你请我出宫,什么时候能见你急上一回?」 「关心则乱,我也是一样的。」意思是上回她关心徐夫人才着急,这次她就是问 问。 徐雪听懂了,也高兴了:「不逗你了。我确实不知道什么,只是听闻,州牧府近来在城郊抓了不少的山匪强盗,人数太多移交给了廷尉府。这些人说是山匪,却有许多人根本不懂得说邺国话。 我阿父已经将案子呈报给了皇上。」 「多谢徐夫人慷慨告诉。」 「你给我送了不少的好茶,就当还你了。」 褚煦君打算再坐一会儿,便告辞。 这时听见徐雪幽幽道:「还是羡慕你,人在宫外。要是什么时候,我也能骑上那什么自行车,就好了。」 褚煦君淡淡道:「来日方长,机会自是都有的。」 「承你吉言了。」 有宫女到徐雪附耳说话。 徐雪道:「好了,他们谈完了。你去接他吧。」 「那便承徐夫人的美意。」 「快去吧。」 褚煦君总觉得徐雪在最后总有几分赶人的意思,等她离开,到达月神楼的时候,被告知秦王已经被皇上「截胡」走了。 过了不久,宫中的眼线还告诉她,匈奴使臣也在一刻钟前进了宫。 阴谋的气味越来越浓。 这时,洪公公也来请她:「可算等着秦王妃了,皇上请您一同去赴宴。」 褚煦君虽不想见皇帝,略一思索,便没有拒绝。 勤政殿。 褚煦君来的时候,正巧还能赶上匈奴使臣「投诉」秦王。 「皇帝陛下,秦王好大的面子,我们不知上门几次求见,都被拒绝。今天还是在皇帝陛下这里,才终于再次见到了秦王。」 卫凌:「末将身为武官,再见匈奴人的时候,自然是在战场上,在自己家中,算怎么一回事?」 皇帝心里对于卫凌的做法是得意的,面上给了接待使江决一个眼色。 江决立刻道:「使臣,我们秦王爷一向都是这样的。莫说是你们,他连我这个老臣寻常也是不见的。他呀,就喜欢那些美人……」 褚煦君心想,难怪匈奴使臣来得这样快,原来是有传旨江决这个「引路人」。 卫凌不肯帮忙,江决还不惜当着本人的面抹黑秦王。 「秦王妃到。」 皇帝抬手:「速请。」 卫凌眉头一皱,朱祁为何要连煦君也一起请过来? 匈奴使臣见一美貌女子徐徐而来,问江决道:「这是哪一位皇帝的爱妃?」 江决吓得后背一凉:「使臣误会了,这是秦王妃,是秦王的嫡妻。」 「既然不是皇帝的妃子公主,怎么能过来参与我们的谈话?」 褚煦君行礼后道:「使臣有所不知,我们邺国不像匈奴女子那般地位低下,行商、为官、面圣皆是常事,使臣何必小题大做?」 匈奴使臣面色不佳:「原来如此,想来是秦王妃也在外头忙碌,所以才从来不肯在家接见我们了。」 褚煦君:「使臣还是误会了。我和王爷夫妻一体,他在战场上才见你们,身为他的王妃,邺国的臣民,自然也是一样的。」 匈奴使臣气得再次面向皇帝,要继续告状! 第408章:臣之幸事,亦是邺国之幸事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08章:臣之幸事,亦是邺国之幸事 皇帝适时出声:「好了,朕的勤政殿也由得你们胡闹。秦王妃,快坐吧。」 匈奴使臣见皇帝「庇护」秦王夫妇,很快抛出了新的事件:「皇帝陛下,秦王无礼的事,我们可以先不计较。但秦王抓走了我们很多的兄弟,这件事,还请邺国的皇帝陛下做主。」 皇帝面色一沉:「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卫凌:「我们巡防营最近抓的都是京郊的山匪强盗。他们行事天怒人怨,已经全部移交给州牧府了。除了使臣,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其他什么匈奴人了。」 江决也问道:「使臣,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哪里有什么这误会那误会的。皇帝陛下宽仁,准备和我们匈奴谈及互市贸易,这一路有不少的商户跟随我们过来。我们也知道不能随意进京,所以他们就在附近的山脚下住下了。 谁知,这才没过多久,他们就报信说是秦王带了很多人过去把他们抓了起来。也不知道抓到哪里去,看也不让看,问也不让问。」 卫凌冷哼:「商户?他们是住下了,可京郊的百姓却遭了殃。你们匈奴的商户是带着刀骑着马,抢了东西杀人就走不给钱的那种商户吗?」 匈奴使臣:「皇帝陛下,这没有的事,我们的商户都很守规矩的。一定是秦王抓了别人,把他们的罪过盖到了我们的商户头上。皇帝陛下,明察啊!」 卫凌:「你们的商户大部分邺国话都不会说,匈奴人到底有怎样的自信,才让他们用商户的身份过来? 皇上,那些山匪巡防营已经移交给了京州州牧府,想来州牧府应该上了折子才是。」 洪公公连忙翻了起来。 皇帝看向他。 洪公公白着脸,摇了摇头。 匈奴使臣又开始哭嚎:「皇帝陛下,求您给我们的同胞做主啊!」 这时,褚煦君在案几下抓着卫凌的手写着什么。 卫凌忙道:「皇上,若是州牧府没有的话,那廷尉府呢?」 洪公公又连忙翻了起来:「皇上,有的有的,在这呢。」 朱祁抬眼看了秦王夫妇一眼,方才是秦王妃提醒他的吧? 皇帝点了点头。 洪公公将折子打开放在他的面前。 皇帝一目十行后,扔在了江决面前:「接待使、匈奴使臣,你们都看看吧。」 江决身子不禁一僵。 匈奴使臣很着急,让他快点看,他会说已经很厉害了,怎么可能看得懂邺国那精炼简洁的语言艺术? 一个字能有三、四种读音,七、八种意思,这谁遭得住? 「五个寨子,近百人的山匪,屠了我们京郊八个村庄,数百口人。使臣,这就是你们来和谈的诚意吗?你还敢让朕明察!」 匈奴使臣低着头,早就告诉过他们,这是京城,让他们一定要收敛一点,居然都做不到。 在他的面前都没有说实话,既然如此,他们丢了命,也活该! 「皇帝陛下,这一定是误会啊,误会……」 「那你现在就过去廷尉府,认认那些死囚,看是不是你们的兄弟吧!」 匈奴使臣被带走了。 皇帝挥退了面带惶恐的江决,然后才对着秦王夫妇道:「方才是秦王妃提醒的吧?」 褚煦君:「皇上慧眼。」 「秦王能得你这样的贤内助,是他的幸事。」 卫凌拱手:「皇上,臣之幸事,亦是邺国之幸事。」 从前的卫凌,哪里耐烦跟他争辩? 现在为了秦 王妃,他都还没说上什么,他就这样防备着。 朱祁心下不顺,随口就叱责道:「京州山匪这件事,到底是巡防营的疏忽。下次再有,定要提前上报,明白吗?」 「臣,领命。」 *********** 秦王夫妇告退,到了殿外。 传旨江决遥遥,在对面的古桥上,等人。 见秦王出来,他举起了手,微微一笑。 风吹过他半玄半红的官服,帽上的官旒迎风晃了晃。 卫凌牵着自家王妃的手,大方走了过去。 二人行礼。 江决面朝前道:「秦王妃,方才在外族面前,我们没有否认邺国女子可为官行商的说法,现在,你是不是……」 卫凌:「她是我的王妃。我对她无有不言。传旨大人不想谈的话,我便告辞了。」 「秦王爷!眼下的局势对你不利,你不会到现在还看不出来吧?」 「传旨大人是指?」 「巡防营抓了匈奴人。接下来的和谈必然不顺。说到底,这事,还是秦王一直对匈奴人不敬,才造成的。」 卫凌冷哼:「本王为何要敬匈奴人?」 话不投机半句多,卫凌想离去。 江决仍在努力:「秦王,便不是现在。很快,你也会和匈奴人在战场上相见,到时候你……」 「怎么,到时候要靠传旨大人和匈奴人的交好,换来和平吗?」 「秦王,你现在说话是威风!可到了战场上,后方粮草、武器不到位的时候,只怕便是战神再临,又能如何?」 褚煦君仍是温和一笑:「传旨大人,怎么就能保证,到时候是由您来负责粮草事宜?你可别忘了,姚公子死了。可江公子还活着。」 江决不搭理女人:「我就知道!卫凌,你见了姚松,你打算要帮他了是吗?」 卫凌:「本来,本王还尚未有决定。见了传旨大人之后,好像有了。」 褚煦君补刀:「何况,传旨大人,您的对手远不止姚老一人吧?」 江决大怒:「放肆!男人说话,有你什么插话的份?」 褚煦君依旧云淡风轻:「看来皇后娘娘诞育嫡皇子凶险之际,我帮的忙,江家并不念情,显然也忘了。可传旨大人,你最好别忘了,那时候陶夫人生育大皇子之时,正是我这个女人,刚好也帮了个小忙。」 江家反应过来这是在提醒他:「陶家?他敢!」跟我争? 褚煦君没有行礼,反手牵着秦王的手,离开了。 等转了弯的时候,卫凌才淡淡提醒道:「煦君,我们的车,在另外一边。」 褚煦君动作一滞。 不早说! 卫凌失笑。 第409章:鸡同鸭讲,气氛热烈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09章:鸡同鸭讲,气氛热烈 当晚,姚老便出了宫。 次日,江家人用担架将半死不活的江公子,抬到了州牧府。 他们甚至不肯用软轿让江公子躺得更舒服一点。 最重要的是,软轿没有办法让京州人知道,江家大义灭亲,在江公子缓过来一口气的时候,就将他送到京州州牧府法办。 江决没有一路随同,原因是他愁得人也病了,人坐镇在堂上,催着州牧大人赶紧开堂审理当日此案。 州牧大人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江家自己准备好的证人已经不止来了三个。 州牧大人自觉懂了,这是江家要为自家子侄洗清嫌疑,那就开吧。 他放心传了证人进来。 第一个,是春里杨柳的上菜小厮,他指认当晚江公子确实去了,他上的菜,还拿到了小费。 州牧大人摸着胡子的手一顿,这怎么不太对劲。 幸好小厮只知道江公子有出现,剩下的他不知,州牧大人看了一眼仍是老泪纵横的传旨大人,摆了摆手,让小厮说完了就赶紧下去。 第二个证人,是当日陪着江公子一起去的发小狄公子。 担架上的江公子在这时有了一点力气:「狄余,你,你过来干什么?」 狄余并不理他,只是朝着两位大人:「当天,我和嫌疑人确实一同过去。我看到姚擎突然拿出刀子,朝江同刺去……」 州牧大人一抹泪,看来这个才是传旨大人真正找来的人。 狄余画风一转:「然后不知怎么回事,就看有一个花瓶朝姚擎砸去。我再看的时候,姚擎已经被抬回去了。」 剩下的他也不知道了。 就是知道,州牧大人也不敢让他说了。 这是江公子的发小,指定也是哪路贵人的子侄,他还让人小心请了出去。 州牧大人开始犹豫要不要请第三个证人的时候,外头报姚老来了。 「快,快请。」州牧大人这下不敢看传旨大人,背后冷汗早就湿透了,胖胖的身子迎了出去。 「州牧大人,客气了,我也就是过来看看。」 姚松的目光看向堂下躺着,不停因身上疼痛呻//吟出声的江同。 可他尚能在世上苟延残喘,可怜他的稚子,早早离世,再不得见。 尸身还停灵在姚家祠堂,因他的大母不愿意接受,定要他去讨个公道,迟迟没有选定下葬的日子。 江决起了身,不觉挡住了姚松的视线:「姚老。」 「传旨大人。」 姚松收回了视线,目光变得平静。 纵然他想将江同千刀万剐,他的儿子也不能再苏醒过来,喊他一声阿父了。 姚松也带了三名人证过来。 一通审判下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当晚的事情确实有发生,姚擎是被花瓶砸到脑袋,又被花瓶的碎片刺入了胸肺,导致的死亡。 可谁也无法证明,那花瓶就是江同朝他砸的。 至于江同身上的刀伤,确实是姚擎砍的。 但人,已经死了。 围观的众人也算是听明白了。 这两家其实已经达成了和解,今日不过是一场谈好条件之后的戏码。 江同怕是不会受罚了,只要他能活下来的话。 江决握着姚老的手,深情致谢他的高抬贵手。 外头不知谁喊了一句:「郊外抓的土匪今日菜市场斩首!大家快去看啊!」 「可是那屠了数百人的强盗? 」 「那些该死的山贼!死有余辜!」 「走走走……」 「好像根本不是山贼,他们说的话我们根本就听不懂。」 「啊??」 「快去看看。」 戏散了,姚老不肯再被握着手,他拒绝相送,独自离开了州牧府。 将马车打发了回去。 姚老独自跟随人潮,走在街上。 昨夜,他回到家中,跪在老母面前,告诉他,他不打算为擎儿报仇了。 无论老母如何打骂,姚松始终跪着。 他是姚擎的父亲,姚母的儿子,可他也是邺国的司马。 姚擎已死,姚家不是没有别的子侄,纵然不是他的血脉,难道姚家就要为了姚擎一人,放弃眼下报复江家的时候吗? 二人到皇帝面前,三方达成了协议。 姚松不再提让江同「一命换一命」,可江家亏欠姚家,江决愧对姚老,恳请姚老再掌朝权。 皇帝默认了。 街上,百姓们朝着那些浓眉深目的异族人,疯狂扔着砂石。 异族人在刑场上朝着他们叫喊、怒骂。 两边的人言语不通,鸡同鸭讲,气氛却是异常热烈。 姚松站着,停下。 很多时候,他和许多人的对话,不也正是如此吗?.. 他说的话,姚擎听不懂,姚母听不懂,朝臣们不懂,皇帝不懂…… 他们是真的不懂吗? 还是,只是不懂装懂。 想来那秦王一定是装的,从头到尾他都不肯助姚家。 所以他没有办法,只能跟上门「求和」的江决达成协议。 若是卫凌愿意让卫荣作证,他不仅能重新回到朝堂,还能成功将江家拉下水。 可惜了。 卫凌那家伙,又是凭什么不答应他? 高台上徐廷尉监刑,任由面前如同闹剧般的场景继续。 远远,徐尧看见失魂落魄的姚松。 他来的路是州牧府的方向。 想来是姚公子和江公子的案子有了着落。 那,又与他何干? 徐尧面无表情扔下了行刑令。 姚松同样面无表情转身离去。 同样不曾搭理他的,还有面前的徐尧。 这世间,总有那么多的不如意。 这些人,都应当消失在他的面前。 全部下去为擎儿陪葬吧! ********** 次日,姚松又站在了这阵子江决的位置。 江决又退到了他的下首。 对面徐尧未变。 倒是陶迪御史大夫的位置不知道为什么又被调到了下一个台阶。 满朝大臣面面相觑,很快为官的「修养」让他们又恢复了镇定。 直到秦王卫凌姗姗来迟。 二人的目光如刀,望向了他。 卫凌抬目望去。 二人的目光随之变得宽和、慈爱。 卫凌便转开了视线。 这一切,都落在了幕后皇帝朱祁的眼中。 案子解决了,卫荣的病也好了。 匈奴人埋在底下的那些暗桩、明面上的「商户」也都处理好了。 褚煦君溜着果果,望着明媚的天,远处的云,总觉得这一切似乎都太过顺利了。 麦子还没有回来。 喜妹高兴的声音响起:「王妃,你的生辰快到了呢。」 第410章:只望夫君的手,可以平稳一些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10章:只望夫君的手,可以平稳一些 「什么?」褚煦君没有注意听。 喜妹兴奋道:「这可是您成为王妃后的第一个生辰,也不知道王爷会不会准备什么惊喜?」 他们相识之初,她的生辰已过。 后来在延城,倒是她先给卫凌过的生日,吃了蛋糕,打了个波儿,就……跑了。 分别的那一年里,再次错过了褚煦君的生辰。 倒是及笄礼的时候,卫凌的手笔不算小。 不过那时,他多少有点在「追」自己的意思吧? 所以出手阔绰,表现一下,情有可原。 如今他们都是「老夫老妻」了,此时京州各方势力风诡云谲,卫凌估计也顾不上此事。 说不定,他都忘了。 而且,褚煦君自己也没有什么心情过生辰。 在京州的褚家人,也就她和良弟。剩下的人都分散各地,没有团圆的生日,又有什么意思? 卫凌他当然没有忘。 这是他跟煦君成了真夫妻之后的第一个节日。 卫凌哪里敢没有准备? 当然他也着实烦恼,该送自己的邺国首富王妃什么? 身为首富,王妃她会缺什么? 她还能造出大家都缺的东西,比如现在在呦鹿楼已经被定到明年的自行车。 可就是这么珍贵、稀有的自行车,王妃她还是随手就送给了他,简单得就像一套衣裳、一道菜。 卫凌又深知,煦君一向很珍惜他送给她的每一样东西。 白马衣日句一直是煦君的心头好,哪怕果果不乐意,她还是会经常骑着衣日句出去遛弯。 她的腰间也常挂着那枚清莲坠赤丹蝶绦白玉凰佩,那是他们「订婚」的凭证,除了洗漱、睡觉,几乎都不离身。 包括他带回来的糖葫芦师傅,她也十分尊重。师傅因为被王妃召见的次数多了,在王府里十足受欢迎。 哪怕是当时他随手买回来的玫瑰头面,王妃也常让人清理,她高兴的时候便会戴上。 卫凌现在回想,他在准备那些礼物的时候,都配不上煦君认真对待的那颗心。 这回,他的心思十足,必定要让煦君满意、感动,让她度过一个完美无瑕的生辰。 可,世事便是如此。 原是苛求完美,便看什么都不太满意。 卫凌带着李猿逛遍了京州的店铺,选中了五六分满意的东西不少,可他总觉得少了那么一点感觉。 无奈,他还是到呦鹿楼里,向主管《男人装》杂志的负责人,下了订单。 订单的项目内容是,无论下一期的销量多少,他都翻倍下订。 负责的花魁接到这样一个订单后,立刻去跟褚良报告。 褚良一想,再一打听来人的模样,很快便明白了什么,他让花魁放心,把订单的金子给他。 褚良追上还没有离开太远的马车,跟李猿打了招呼就进去了,将足斤足两的金子一把扔给姊夫。 卫凌手脚利落躲开这一波「暗杀」,看向小舅子:「这是何意?」 「我知道姊夫这是要送给阿姊的生辰礼对不对?」 卫凌点头。 「没有这个必要。」 「这个不好吗?」 「说句冒犯的话,王爷花的这笔钱难道不是阿姊的吗?」 卫凌一想,虽然这是他卫家私产的钱,但他的钱一开始就都交给了煦君。 是他的王妃慷慨,每个月给他的零花都很多。 卫凌也没有什么 花钱的爱好,是以他的「私房」颇丰。 更别提,私底下褚首富的钱有多少是用来养卫家军了。 这些,作为褚家总账房的褚良哪里会不清楚? 只是现在西北冀州延城守着的人是他的亲阿兄褚温,褚良哪里会有意见? 「阿良可有良策?」 「这么说吧,我给阿姊准备的生辰礼便是,我这段时间习字的字帖。」 卫凌不太明白,但他听得很是认真。 「阿姊坐拥天下财富,她最想看到我的,便是我的进步。希望我在忙碌之余,也不曾忘记充实自己。我的字不好,近来才没得先生批评,想来是有了进步,在生辰那日送给阿姊,她一定很高兴。」 卫凌若有所思。 褚良便知道自己的提点是到位了,他起身准备离去。 他可忙着呢。 「阿良为何告知本王?」 卫凌只是侧重大局,不会锱铢必较,并非不细心。 他当然看得出褚良对他这个姊夫并没有像褚温那般的敬重之意,甚至时常怠慢他,根本不在意他有没有发现。 褚良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卫凌是个君子,但他经过自己的提点,难免这一次的生辰不会让阿姊更为满意。 届时他要是不小心在阿姊面前提上一嘴,说什么「阿良好像不是那么喜欢本王」之类的茶言茶语,那褚良得窒息。 不答是不行了。 这个答案其实是褚良羞于承认的一件事,这时他也只能服软:「姊夫,你误会了。桃先生曾说过,无论谁做我的姊夫,我都不会满意。后来阿姊也说过,我这个就叫姊控。是我的问题,不是姊夫的问题。」 这样够了吧? 哼。 看着褚良含怒跳下马车的背影,卫凌的心情变得愈加明媚。 ********** 这一日,难得褚煦君醒来的时候,看见一向勤勉早起的秦王还躺在床上。 褚煦君疑惑出声:「王爷?」 睁着眼硬躺的卫凌这才翻过身:「王妃清晨刚醒的声音,甚是好听。」 褚煦君莫名红了脸:「王爷今日不去巡防营?」 卫凌摇头:「有事。」 有事为何还躺在这里不动? 如今能让秦王说出口的「事」岂能不大? 「王妃今日可有空陪本王?」 褚煦君点了点头:「待我梳洗。」 「我来帮你。」 褚煦君大方道:「好啊。」 可卫凌的手法并不娴熟,分不清洗手和漱口的盘子,闹了好几次的乌龙。 喜妹等丫头也坏心,不肯提醒。 褚煦君也不急,等着他找到正确的那个。 洗脸漱口不够,卫凌还要帮她描眉。 「煦君,你不知道,我期盼这一刻,有多久。」 褚煦君福至心灵:「只望夫君的手,可以平稳一些。」 卫凌绽放笑容,如春雨,如融雪,又似夏花。 「我答应煦君,一定。」 第411章:有你在,每一天都是完美的存在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11章:有你在,每一天都是完美的存在 一双执掌守护天下红缨***的手,让猛虎细嗅蔷薇的结果,褚煦君得了一对真正的「浓眉」。 一屋的人都笑了。 褚煦君也不恼:「看来王爷还要勤加练习才是。」 「谨遵王妃之意。」 接下来,卫凌又帮她选了簪花、耳珰、璎珞,包括曲裾和对应的口脂颜色。 待王妃打扮完毕,已经到了早午膳的时间。 褚煦君吃一口放在最前面的阳春面便觉得味道不对。 厨房对她的口味尽数掌握,不可能放这样的水平上来。 只是抬头看卫凌满脸期待问她:「味道怎么样?」 褚煦君也很诚实:「……还行?」 卫凌凑过来用了一口,满脸懊悔:「是有些淡了。」 褚煦君:「没关系,我加点酱便是。」 「下回改进。」 「好。」褚煦君笑了笑,「堂堂秦王怎么能为我下厨?」 「王妃也为我做过冰酸酪,还泡过茶,不是吗?」 幸好他没有说,下次她也给他做饭、下面吃。 还算过关吧。 慢条斯理,说着体己话,用完膳,褚煦君问道:「王爷接下来要‘忙什么?」 卫凌也一副没有计划好的样子,只是看了一眼有虞阁里的棋牌室:「王妃可要……练字?」 通常这会儿,她需要和账房对账。 不过今日尚未有管事过来,要么是秦王有交代,要么是他们有这一份默契。 看来,她这个东家还算「得人心」? 褚煦君不知道她真正的得人心还在后头,只是乖乖练着自己的字。 偶尔抬头看一眼在跟自己对弈的夫君。 等到她的手腕微酸,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了她:「煦君,这个太的点,少了点气势。」 说着,卫凌便握着她的手,重新,一笔一划写了一个「曦」字。 请问这个字,哪里有「太」的那个「点」(、)? 卫凌:「胜在笔划多。」 听到回答,褚煦君才知道自己问出了声。 她轻笑了一声。 呵气如兰,在她身后的卫凌不禁觉得身上一燥。 「王爷不觉累的话,我们便多写几个?」 他怎么会累? 但褚煦君累了。 手是不累,也不酸。 但身后的温暖一直贴着她,两个人耳鬓厮磨,青天白日的,褚煦君作为现代人,都有些面红耳赤。 「果果应该醒了?我们去看看它吧。」 「好。」 这一声还是贴着她的耳后,惹得心口和耳朵一起发痒。 褚煦君率先离开他的怀抱,假装镇定。 卫凌轻笑了一声,对目前的进度十分满意。. 竹园里,果果刚醒,吃完了竹笋,正在进食点心——她最爱的苹果。 看见了主人,也只是一口一口咬着苹果,偶尔分了个眼神给她。 褚煦君早已习惯,去看了看竹子的长势,检查了下口粮的新鲜程度。 然后就坐在她的专属凉亭里,拿起桌上未完的手工。 「这是什么?」卫凌好奇问道。 「给果果做的玩具。」褚煦君手里拿的是一座笋制蛋糕,上头还要插满新鲜的切块苹果。 旁边还有一只憨厚的木头鸭子。 不等卫凌问,褚煦君便答:「这是给果 果洗澡时候的玩具。天气太热了,她又不爱冲澡。看,这里有一个小机关,她打开就能吃到苹果,可以让她乖乖站一会儿。」 煦君对待这食铁兽真的是一如既往的耐心、温柔、疼爱。 卫凌想到也就问了:「我现在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 「要是以后我们有了我们的孩子,果果会不会觉得她失宠了?」 褚煦君堆叠苹果蛋糕的手停顿了一下。 卫凌以为她是因为自己提及「他们的孩子」而害羞。 谁知她一板一眼道:「你提醒我了。果果已经三岁多了,可是她要去哪里相亲呢?」 果果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只圈养的大熊猫,四岁左右便X成熟,她要去哪里找匹配的雄熊猫? 卫凌:「……」 复又笑了,他该习惯的,他的煦君从来思绪跟他人便不太一样。 褚煦君便看到秦王一脸他知道答案,快来问他的模样。 「王爷知道?」 卫凌从来不舍得她等:「说来也巧,数月前,在阳城武叔他们救下了两只受伤的食铁兽,是雄性,大概五六岁了。」 那就是刚刚好了,瞌睡了老天爷送对象? 褚煦君一愣,这事已经几个月了,武叔没有告诉她。 那答案便是,卫凌一开始就交代了。 他真的……连果果的配偶都如此上心。 在卫凌的原计划里,他和煦君「修成正果」的第一夜之后,他便开始做好准备了。 以煦君对食铁兽的疼爱,若是不能安顿好她,难保会影响他「真」的下一代。 卫凌只是未雨绸缪,不想这做法,如此触动王妃。 脸颊上传来一个温暖的接触,卫凌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她便离开了。 很快,卫凌又将她拉了回来,低头,加深了这个浅尝而止。 这里可是竹园的凉亭! 可是她先动的手…… 卫凌有些难耐,他想现在就将煦君抱回有虞阁,到底还是忍住了。 谁知,却听见耳边她低语:「不要在这里,卫凌……」 卫凌便是圣人也再难忍,他当即打横抱起煦君,回到了熟悉的有虞阁的拔步床上。 青天白日! 白日宣//Yin! 褚煦君躺在床上,有些回想不起半个时辰前的动静。 哪怕是在现代……她发誓她也不会这般疯狂。 都是生辰日子害的,忘形了…… 卫凌赤着上身,拥着她道:「煦君,我为你舞一曲?」 褚煦君看向他,接触到他的火热眼神后便明白,傻傻点头。 卫凌的意思是,他如果不现在动一动红缨***,要动的便是另一把***了。 卫凌随手披上了寝衣,他的舞很慢,他穿的衣又透又薄,看不见一丝肉色,却让褚煦君体验到了什么叫「禁//欲」的诱//惑。 天色终于有了一丝暗,舞红缨***浑身热汗的卫凌抱着娇妻共同入浴。 浮浮沉沉之际,褚煦君听见卫凌在她耳边道:「煦君,生辰愉悦。」 「你知道吗?这就是我想象中,最为平凡的一天,有你有我,有吃有喝,写写画画,带带崽……果果。」 褚煦君勉力睁开双眼,颤着嗓子道:「卫凌,有你在,对我来说,每一天都是完美的存在。」 下一秒,灿烂烟花在脑海中攀升,绽放。 第412章:她这般美,谁看了不迷糊?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12章:她这般美,谁看了不迷糊? 严格来说,褚煦君醒来的今天才是她真正的生辰。 昨日是卫凌提前给她过了,就为了子时的那一刻,那一句生辰快乐。 秦王府昨日大家悄悄使劲,就是为了在今日给他们敬爱的王妃一个温馨的生辰。 因昨夜某人太过使劲,褚煦君醒来的时辰,天光早已大亮。 不过蓄势待发的秦王府众人还是在第一时间送上了最快的祝福。 褚煦君光是一个梳洗的时间,身边的大丫头小丫头都不断递上一个礼物。 不拘是自己绣的一个香囊、手帕、腰带、袜子…… 褚煦君都收得很开心,每一个她都认真欣赏之后,说出从不重复夸奖的话语。 更是惹得丫头们红着脸,又开心又兴奋,继续将她手头上的活弄得更好。 到底还是习惯早起,没有睡到自然醒命格的秦王卫凌,早起舞了一阵红缨***后,回到有虞阁看到的便是自家王妃被一群莺莺燕燕包围的场景。 各个还娇羞欲滴,谁都想跟中心位置的王妃多说几句话。 卫凌有一瞬间的愣神。 到底他是秦王还是王妃是主子? 答案当然是——王妃是主子。 毕竟包括他也想天天被王妃关注着,引起她时刻的注意。 于是卫凌顺应心意,清了清嗓子。 被哄得差点找不着北的丫头们到底还是训练有素,纷纷回过了神,行礼后依次退下。 秦王这才看见王妃被装扮后的全貌。 鉴于是她的生日,丫头们想要好好表现。 褚煦君没有如往常那般这不肯抹那不肯戴,放任的后果就是……卫凌看呆了。 一袭大红玄边三绕曲裾,金银丝线暗绣牡丹仙鹤纹,发髻高高挽起,戴着一应的玫瑰头面、步摇、耳珰、璎珞。 腰间仍是那一枚熟悉的清莲坠赤丹蝶绦白玉凰佩,盈盈而立,又灿如繁盛之夏花,让人觉得满室生辉,不舍得移眼,又怕被她的盈辉灼伤了眼。 只想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将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逐一印刻在心间。 「怎么样?」美人朝着他,轻移莲步,微微一笑,声如莺啼,「王爷,怎么傻傻的?」 卫凌回过神:「煦君如仙子初入凡尘,本王一时入了迷。」 翻译过来,就是褚煦君她这般美,谁看了不迷糊? 便是天仙,谁又不喜欢别人夸赞自己的样貌,褚煦君诚实绽放了笑意,仍娇嗔道:「就是头好重。」 「我都有些不舍得王妃出去。」 这般娇艳胜过满园的娇妻,如果可以,卫凌真想把她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 褚煦君闻言瞳孔微张,他这是还嫌昨晚使的力气还不够吗? 要不是睡得够久,又不忍拂了下人们的心意,她这会儿更想在床榻上揉着她备受摧残的腰好吗? 「我好饿呀。」褚煦君忙用撒娇离开这让她觉得危险的拔步床。 卫凌心领神会微笑。 继丫鬟们各展神通之后便到了厨子们发挥功力的时候。 掌厨将一碗长寿面只差没做出了花,尽展他的雕刻手艺。 连一块萝卜都雕刻成了可爱小兔子的模样,若是在现代,褚煦君定要先摆拍上一刻钟,才能舍得把这碗精心打磨的长寿面吃掉。 不过卫凌早有安排,今日请了呦鹿楼最为著名的几位画师。 果然见王妃对可爱的雕刻爱不释手,有灵感又有手速的画师当即献上了「王妃与兔」的画作。 褚煦君见了,这q版的画风,圆融的线条,颇有后世漫画之风。 秦王当即赏了画师。 画师们便更有盼头了。 赏钱不赏钱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有几个聪明的画师都猜到了呦鹿楼的幕后之人便是隐藏起来的秦王妃。 若是能得她的提点才是更重要的。 光是一碗长寿面就折腾出这般花样,这顿生日早午膳可谓惊喜不断,笑声不停。 秦王府并未设宴,但跟煦君有私交的人,不约而同纷纷带着礼物来贺。 卫凌看着面前的热闹场景,幸而他机警选在了昨日提前度过了二人的欢乐时光,否则这时他还得面上欢迎,内心焦急。 漱安郡主作为圈中好友来得比褚良都还早。 只是穿着一袭粉红曲裾的她身后还跟着两位风格迥异的护花使者。 便是那日在呦鹿楼以自行车为赛的扈梁和章辙。 看来尹月还没有做出选择。 不过在众人想象中二男争一女的尴尬画面并未上演。 更多时候反而是清秀的扈梁和勇武的章辙两位贵公子相谈甚欢。 至于漱安郡主,她自然是全身心都围在今日的寿星秦王妃的身边。 趁着男宾们出去折腾花样,褚煦君拉着尹月说着悄悄话,她指了指个方向问:「你们看起来……挺和谐。」 尹月:「煦君姐姐说得没错。他们三天两头就会到郡主府聚一聚。不过我总感觉他们不是来找我的。我好像成了他们的桥梁似的。」 褚煦君失笑,不得不说,这谁能想到呢? 不过若说这两人就无意于漱安郡主,这话,褚煦君是不信的。 说不定,他们两人正在跟尹月玩什么心眼呢? 只要不是坏心眼,有情人能终成眷属的戏码,不论几岁的人都会爱看。 「听起来不错嘛?」 尹月苦恼:「煦君姐姐不知道,近来郡主府可太热闹了些。章辙的粉丝是真的太多了,然后还有追着要让扈梁出道的少女们,她们知道了他们的行踪,经常派人到我们门前蹲守。你说夸不夸张?」 不得不说,追星女孩不管在什么时代都挺疯狂。 「这么说,难道月月已经不是龙傲天的粉丝了吗?」 尹月惯性脸红道:「……在他不靠近跟我说话的时候,还是的。」 褚煦君乐了,这么多年了,原女主还是这么有意思。 「是不是两厢一对比,发觉扈公子的好了?」 尹月倒也坦荡:「扈公子本来就挺好的。」 这时管家来报:「王妃,宫里来了天使。」 褚煦君起身:「快传。」 想来是徐夫人给她送生辰礼了吧。 不过褚煦君没想到,宫里的派头也有亿点点点大。 第413章:看他一眼,就输了?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13章:看他一眼,就输了? 来的天使居然是皇帝跟前最为得脸的洪公公。 那跟在他身后的那一排明晃晃、红彤彤的赏赐,便显得有些正常了。 只是,朱祁干嘛给她一个王妃送生辰礼? 「小人拜见秦王、秦王妃、漱安郡主。」 洪公公笑容如花:「皇上派小的来,恭祝怀君夫人生辰。」 噢,不提褚煦君都经常忘了。 她的身上有一个月神夫人带来的宫中称号——怀君夫人。 那朱祁打着这个旗号给她赏赐,倒也正常。 至于徐夫人的贺礼,在这一排排中,便显得不足为道了些。 很快洪公公喝完茶,领了赏钱便退了。 京州人跟风而来,四姓纷纷过来送礼。 便是被斩杀了多名「兄弟」的匈奴使臣也想混入其中,借着生辰礼进入秦王府。 王府训练有素,很快安排人在门前收礼,请到第一道门口喝茶吃菜。 这么年轻秦王妃的生辰,四姓也没有派什么上台面的女眷过来。 褚煦君便是不耐烦招待,在一开始也从不曾打算设宴。 如此,也算糊弄过去了。.. 不过徐夫人的礼,褚煦君倒是比较上心,毕竟这个出身「啥也不管」徐廷尉家族的夫人,随便一句话都能让她少走弯路。 礼物不大,拆开一个精致的红匣子,里头装着不少的瓶瓶罐罐,都是药。 为什么会是药? 徐夫人这是在暗示什么? 卫凌却是对皇帝的礼感兴趣,那些明面上的玉如意、青铜香炉,他直接略过。 反而是拆那些看起来更像是女人家的物品。 等确保没有超乎他意料的东西,才冷着脸离开库房。 转角便碰上了正在寻秦王的章辙和扈梁。 这是在排行榜前十的章辙第一次看到他们的半永久榜首秦王爷卫凌。 身为龙傲天,自然是要来比比,看看他到底输在了哪里? 经扈梁引见,秦王卫凌如常接见了章辙。 只是以为自己的行为被人撞见,他的神情比往常还冷上了三分。 章辙眼神直接盯着他看,便是这样的一张脸,常年霸榜第一吗? 唔……便是以他挑剔的眼光来说,也实在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身长玉立,姿态挺拔,常年锻炼的结果,战神的气势果然不可小觑。 他是如何练出这般劲瘦又不油腻的肌肉,真好奇呀。 「在下章辙,仰慕秦王已久,终得拜见。」 「龙……章公子客气了。」一时嘴快,卫凌怎么可能没听过龙傲天的名号。 当时《男人装》出刊的时候,卫凌就试探问过自家娇妻支持哪一位。 只是以煦君的聪明,早早避开了这个送命题,反而让他先猜一猜漱安郡主是谁的粉丝。 当时的卫凌怎么也没想到会是面前这样的一位……草包? 文不成武不就,只靠一张脸一副身子在京州扬名的公子哥。 也难怪,卫凌年少就负名,如今撇开那些外忧内患不讲,根正苗红,已经算是功成名就的他,自然不大看得上章辙。 若不是有煦君的门路,如章辙之流,这辈子都不可能走到秦王的面前,如此堂而皇之的拜见。 之前去巡防营挑战过卫凌的人不少,章辙倒是不在这些人里。 如今过了漱安郡主和扈梁的门路才到他的面前吗? 漱安郡主便罢了。 扈梁?他自己做过什么,这就忘了吗?现在还敢凑到他的面前? 心思简单的章辙不知道面前的战神已经将他分析了一遍,他只是抬头看着他:「从前小生以为,吾与王爷之距在于画师之笔墨,今日一见,呦鹿楼果然一如既往公正公平。吾,拜服。」 卫凌:??? 什么意思?这人过来看他一眼,就觉得自己输了? 然后呢? 扈梁:「……」 这龙傲天的不合时宜又来了。 「王爷勿怪,我这小友便是这般脾性,他并无恶意。绝没有要挑衅王爷的意思。」 开玩笑,在延城时候,卫凌「死」的期间,扈梁还占了一位秦王妃「追求者」的名头。 秦王到现在也不待见于他,偏偏章辙一心一意要来见他。 扈梁也不知道抱着什么心思,陪着章辙找到卫凌。 若不是亲耳听见煦君跟漱安郡主提议,让她接受扈梁的「又一个追求」,知道扈梁在娇妻眼中不过「普通的别人」。 否则,这两人能不能进秦王府都另说。 到底是能给呦鹿楼提供进账的「工具人」,连他秦王也是首富妻子的「工具人」,这么一比,他好像也没有什么优越感。 卫凌礼貌性点了点头,走了。 章辙还意犹未尽看着秦王线条完美的背影。 扈梁无端惊了一声冷汗,连忙把人带到第一道门的简单宴会上。 如今京州人凑到一起,谈论最多的两件事自然还是,第一外族使臣尚在京州,第二姚老又重掌司马实权,江家还是没能压住姚家。 年轻的公子们摇头晃脑,不满如今朝臣选士渠道如此局限。 四姓统治京州已久,阶级之间的无法流通,带来的后患无穷。 寒门取士,向来就不容易。 章辙不耐烦听这些人不思进取、无病呻吟。 他转而跟扈梁继续商议修改自行车的细节,因为这两人到现在也排不到一辆自行车。 这个话题,倒是引起了不小的注意:「你们便是之前骑过那车的两位吗?」 「快说说,这车骑着感受如何?」 章辙还没回答,便又有人开口:「看吧,便是一辆新奇的自行车,若非四姓,怕是等到死,也排不上一辆。」 这个话题是过不去了。 褚煦君听了下人的回报,也听了一嘴这个话题。 她知道,科举制度要在几百年后,眼下的举荐制弊端是显而易见的。 朝堂取士她便是真的月神夫人也无法置喙。 只是确实,可用之人还是太少了。 连麦子都要派出去。 于是,卫凌洗漱回来后,看到寿星在书房里快速写着什么。 今日热闹了一夜,她倒是不嫌累。 褚良的声音从楼下传来:「阿姊,你睡了吗?」 这时候还过来,怕是有事。 「阿姊,大兄带着褚节进了京州,刚到。」 他口中的大兄不是镇守延城的褚温。 是褚家的长子,褚季。 第414章:会做的就做,不会做的跳过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14章:会做的就做,不会做的跳过 褚煦君第一反应问道:「二叔知道吗?」 褚季来不来倒不影响。 但褚节名义上是回家,实际上是幽禁家中。 褚良的脸色也不好看:「大兄说,要来京州的是他,褚节趁二叔病了的时候,逃了。被大兄抓着,这才一起进的京。」 话是这么个话,至于其中的水分有多少,就很难说了。 褚煦君:「现在人在哪里?」 「两个人都有一些水土不服,我把他们安排在别院。褚节想来拜见,被我拒绝了。」 这个褚节,掐着她的生辰要来见人,什么心思? 褚良想到了什么拿出了一本册子:「对了,这是大兄让我转交给阿姊的礼物。他说,每年都有的。」 褚煦君接过,心中有数,还是一本褚季的手抄书。 确实是每年都有,抄的不同,前年是道德经,今年的是山海经。 褚季的字一直是他们兄弟中最好的一个。 褚煦君不自觉叹了一口气:「大兄有说为何进京吗?」 褚良摇头。 卫凌这时才开口:「夜深了,阿良便在府里休息吧。」 褚煦君也道:「赶来赶去的,肯定没吃什么东西,让喜妹给你送些夜点,吃了再睡。」 「知道了,阿姊。」 原本还要谈话的夫妻,因着这突然的消息,一夜无话。 褚煦君知道,出于对原身的关系,她对褚节宽容了。 当年程氏作恶多端、依法惩处。 褚节读了书,学了律法,聪明劲全用在如何规避处罚之上,做的事皆是口舌之争,以期搅乱风云。 俗称「搅shi棍」。 当时在延城的情形,送回褚家也算是折中的办法。 褚节惯会卖乖,大抵二叔跟褚季这两年对他心软了不少,早就失去了防备。 说是逃跑,难保早就是存着要让他一同进京的心思。 都以为这京州是什么遍地黄金可以随手捡的好地方吗? 她不会寄希望于褚节真的学乖了,只会更加盯紧他。 至于褚季……得看他自己吧。 正好,自己打算做的事情,说不定会让他有些「想法」。 ********** 次日,卫凌见昨日还有些萎靡的王妃,今日又神采奕奕,正吩咐着什么。 「在做什么?」 褚煦君这才抽空说了一下。 其实是早就在筹备的事情。 尹月成为了漱安郡主也不曾放弃创办学堂的念头,加上她如今的身份,也挺好做噱头。 她早就挑好了山头,建了学院。 只是京州人都以为,那是漱安郡主喜静,为自己建造的休憩别院,又或者是可以供贵人们设宴、赏花赏月的风雅之地。 倒也不排除有这个功能,但更多的还是一间间的学堂。 地方有、资金有、图书有……更难为的还是人。 不知去哪里请师傅,也不知道去哪里招学生。 之前尹月一直都是自己埋头苦干,后来才找到的褚煦君一起参谋。 结合如今的形势,褚煦君很快就给出了第一个方案。 正好炎炎夏日,呦鹿楼和男人装都需要一场清凉的活动。 当排行榜上的诸位贵公子,根据帖子的安排,三三两两来到秋别山的别院。 还来不及欣赏山上风光美景,夏日百花盛开的姿态,熟悉的桌案,熟悉的考卷,逝去的 记忆又袭击了他们。 「这……是我想的那个吗?」 「不是吧?」 「是吧?」 「我们不是来游山玩水的吗?为什么搞突然袭击?」 「良兄,你不厚道!把我们骗来这里。」 面对预料中喜闻乐见的场景,褚良笑眯眯看着面前哀嚎的诸位公子哥:「良辰美景,有没有?」 「可是……」 「牵友引伴,游山玩水,有没有?」 这些他们都不能否认。 「读书人的事,怎么能说是骗呢?不过是想看看几位公子如今是否有别的」 章辙率先选坐入座,其余人也跟随。 剩下几个还想说什么的,见他们开始发卷子,反而也忙不迭找位置抢着坐下。 褚良看着这些还面色不虞的贵公子们,心想,要不是阿姊需要一些门面来引流,你们说不定还没有这般的好运气。 若是真有人能从中脱颖而出,届时你们还不知要如何感谢现在乖乖答题的自己。 章辙对自己的「东家」一向是服气的,对自己自然也颇为自信。 只是如此自信的他,在看到发下来的答卷时,还是有些傻眼。 这个弯弯扭扭的字符是什么? 下一题问: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为什么要关心雉兔的数量,只要他们端上桌好吃不就行了吗? 还有:饭菜用铁锅蒸煮的好处? 我怎么会知道? 一直翻到最后,才有一道熟悉的答辩论述题。 满脑袋浆糊的章辙这时听到在上首的褚良幽幽补了一句:「会做的就做,不会做的跳过。」 考生几乎每一个表情都跟章辙一样茫然。 有憨批拿着卷子翻了一面又翻回来,大声问道:「良兄,如果都不会要怎么办?」 褚良阴恻恻道:「全部不会就给我填满考卷。秦公子我可记得你了,等会你的考卷我会亲自检查。」 哪怕不会又有什么要紧? 阿姊说得对,说不定他们会因为看到某一道题目引发思考,反而发现了自己的兴趣所在。 毕竟那些问题,便是他一个拥有了答案的人,都看不明白。 可他必须承认,这些考题,十分新颖且有用。 至少他现在会解鸡兔同笼的题了。 阿姊说过,术数是一切的基础。 这一点,在他打理整座呦鹿楼的时候,应用体会得最为深刻。 这时,有人进场,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管事带着穿红戴绿的小女娘们掐着时间来了。 她们很快看到了自己心仪的排行榜真人版:「啊,是XX……」 「他们果然在!」 进场的时间本来就是岔开的,有粉丝在场,贵公子们顿时坐直了身子,脸也不苦了,笔也拿好了,纷纷从冥思苦想转变为从容答题的模样。 不枉呦鹿楼时不时对他们进行「形象管理」的培训,颇有见效。 小女娘当即也很感兴趣:「他们这是考什么?」 管事当即微笑道:「不过是郡主别院的一道小测试,有感兴趣的女娘们都可以试试。」 已经被忽悠进场的贵公子:「……」 很好,大家一起来受苦吧! 第415章:人才资源系统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15章:人才资源系统 褚煦君自然不会对第一批次的考卷抱太大期望。 这不过是抛砖引玉。 只是先前在《男人装》争榜一的时候,那次顺手用了一次。 再拿出来的时候,这些以为是「旧手段」的人便也不甚在意。 谁也没想到,褚煦君这次的用意完全不同。 褚季被褚良哄来,帮忙「改卷」的时候,并未见到他的妹妹。 毕竟光是几份卷子和答案,就够他开了眼界。 褚良见了回去答褚煦君:「阿姊放心,大兄眼下顾不得其他。」 褚季的性子,只要上了手,便会沉浸式到最后。 给褚季安排好位置,褚煦君问了问卷子的情况。 褚良对手下的人了解得透彻,他摇了摇头:「摸过底的我先粗粗过了一遍,全军覆没,惨不忍睹。只能看在剩下没答过的人里,能不能有明珠。」 褚煦君神色平静:「漱安郡主看过了吗?」 褚良这才点了点头:「郡主倒是选中了几人,正在和他们接触。」 「她头一个不会选中章辙吧?」 「阿姊,真是料事如神。」 尹月倒是真的和初见那个社恐、不谙世事的小女娘完全不同了。 如今的她,目标坚定、眼神清明、敢作敢当。 看来让她见章辙,不为「假婚约」,便是牵线合作伙伴,都是不错的选择。 褚良打量着褚煦君的神色,小心开口:「阿姊,褚节他现下在庄子里,看守的人说他还算本分。」 本分了才可怕,这说明,经历延城的失败,褚节已经更懂得蛰伏,也代表他的心里所图更大。 褚煦君面色平静,这也早在她的预料中:「嗯,好生看着便是。还有,毕竟是褚家人,你有空跟他吃饭说话都无妨。」 至于这句话是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就靠褚良自个儿揣测了。 褚良扯了扯笑容道:「阿姊,这几日可是累着了,看你的神色不太好?」 褚煦君:「大概是换季的缘故吧。」 也可能是她这几日出卷子太频繁了些,白日里总觉得觉睡不够。 从前睡到自然醒后,基本不大午憩。 现在她睡不醒,起来后有时还能睡到卫凌从巡防营回来。 卫凌见她嗜睡,还以为是自己夜里折腾她太过,这几次都省了不少力气。 当然彻底没有,那是根本不可能的,甚至频率都没有降低。 褚煦君还在思索如何出卷子更为合理的时候,到郡主别院(学堂)里答题的人不增反减,形成了近来一股热潮。 一来是褚煦君本就打算借助的粉丝力量,有「流量」效应在前,趁着夏热渐退,大家呼朋引伴到山上观景,顺势答上一份卷子,并不费什么时间。 人本来具有从众性,加上老祖宗的话「来都来了」,写上几句的功夫罢了。 二来是卷子的内容本就新奇,有些人见了,都会忍不住想知道答案。 不过当初褚煦君就交代,要等第一批摸底的数据差不多的时候在公开答案和讲解答案。 于是有的走的时候还会带一份或者手抄一份卷子回去,继续研究。 这倒是褚煦君没有设想到的引导导向,当然她乐见其成。 如此,第二批的卷子倒显得不用那么着急了。 第一批的卷子要藏着答案,还算容易。 识字的人少得可怜,识字里懂得其他门科知识的更是极为稀少。 便是开卷考,能找到的人,只要出现 一个,便是他们要招揽的目标。 渐渐的,答过题的人有一些在私底下收到了呦鹿楼的帖子。 接下来便是由褚煦君、尹月、卫凌等亲自「boss直聘」。 他们三人自然以褚煦君要的奇才为主,真心对科技感兴趣的人,才会由褚煦君安排。 剩下的,想走朝堂路子由卫凌和扈梁安排。 再有的便会被漱安郡主捞到学堂里任职。 至于学生,首先还是从粉丝里掏。 呦鹿楼以短期培训班的手法,不时举办了几次,地点都在郡主别院里。 褚煦君从来不低估古人的智慧和毅力,学习这件事,在这个时代一旦有人接触了,便很难舍下。 郡主别院的名气越来越大,便到了漱安郡主认真招收学生的时候。 当然他们都心知肚明,「学堂」这二字还不能被公然摆出来,挂羊头卖狗肉,至于要挂什么羊头,谁会在乎? 他们这么多人,想要什么名头,还不容易? 到这一步,褚煦君准备好的教材才真正交由尹月。 至于教书先生,反正大家都不正规,有时候只要能看到新的一页内容,大家便发挥主观能动性自学、互相研究。 不知不觉间,由呦鹿楼和郡主别院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筛选、分类、就职的完整人才资源系统。 事情的进展比褚煦君预想的还要顺利,不愧是京州,人才储备的能力远远高于其他州。 褚煦君依旧嗜睡,秦王回来后都会经常看到一位睡美人。 这日,卫凌仍是为伏在贵妃榻上的娇妻盖上薄被。 还是喜妹担忧道:「王妃今日就吃了一口团子,其他什么都没吃呢。」 卫凌这才轻轻摇了摇她:「煦君,醒来,吃点东西。」 褚煦君见是他,埋头在他的怀里挤了挤,摇头撒着娇:「没有胃口。」 卫凌的心都要化了,仍是坚持:「不行,回头不舒服。」 「你每日这般,庞军医可有说是为何?」 「王爷只差没让庞军医日日都上门为我看诊了,他说了什么,想来王爷比我更清楚才是。」 便是查不出来,又只是容易疲累,没有其他症状,卫凌才没有太过担心:「那不吃东西也是不行的。」 「知道了。」褚煦君接过喜妹递来的帕子擦了擦脸,「匈奴使团离京的日子还没定吗?」 娇妻除了嗜睡外,近来话题的跳跃度也比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卫凌也习惯了般道:「之前说要走。这不被我们砍了一批人,便又寻了借口留下了。」 皇帝竟也同意。 褚煦君撇了撇嘴,喝了一口甜汤便放下:「对了,上次赵紫芙来寻我们之后,她如今怎么样了?」 第416章:秦王下狱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16章:秦王下狱 「说起这个,那边很久没来消息了。本王也正觉得奇怪。」卫凌给她夹了一口当季的酥藕道,「不过李铠那边说有一个好消息,好像是关于青莲的。」 夫妻对视了一眼,默契想到了什么,出于不成文的规矩,两人都没有说出口。 卫凌还想跟娇妻谈点什么,转过头,她洗漱后,一倒头又立即入睡了。 一夜无眠。 次日,褚煦君突然被唤醒,耳边传来的是喜妹惊慌失措的声音:「王妃,醒醒,快醒醒,出事了……」 这些时日,若是无事,他们不会来打扰她的安眠。 喜妹脸色更是惶恐、不敢耽误:「王妃,王爷他被抓进宫里了。」 褚煦君艰难恢复意识:「……抓?」 她没听错吧? 怎么可能? 「是啊,说是禁军到巡防营,把王爷押送进宫的。街上好多人都看到了。」 褚煦君的困意醒了大半:「有说是什么事?」 喜妹吓得眼泪直掉:「好像是,杀人了。」 「谁?」 喜妹便摇头:「不知道。」 「李猿跟李铠呢?」 「他们也一起被带走了。」 褚煦君:「先别哭,更衣。」 喜妹这才止住了泪,先忙活了起来:「麦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好久没见着她了。」 「喜妹,如今更是你要稳住的时候,明白吗?」 「对不起,王妃,我不中用……」 王妃心里得有多急啊,却还这般温柔先安慰她。 褚煦君出了王爷的府门,便见尹月匆忙而来:「这是怎么回事?我刚收到消息,便从山上下来了。幸好赶上了。」 褚煦君:「不清楚,正要进宫问问。」 「我陪你一起去。」 褚煦君握着她的手,两人一起进了马车。 一路上,褚煦君也在不停盘算。 只是近来脑子不大好使,想来想去,一时也摸不着头脑。 关于原书的内容,如今已经完全被大乱了。 除了朱祁依旧是那个皇帝,其他的基本都变了样。 那便只能从这个不变的量去推导。 出动的是禁军,那便是朱祁的意思。 身为皇帝,他自然是想对卫凌下手的。 在这个时候吗?他已经准备好了? 那他手中的把柄是什么?匈奴、四姓还是其他? 死的人是谁消息居然还没有传出来,可见朱祁这次行事的隐秘。 皇城里,怕是早就织好了一张大网,等着秦王夫妇去跳。 尹月嘴上说着哄人的话,内心比她都还要紧张。 褚煦君拍了拍她的手。 第一选择自然还是先找徐夫人,但这一次,秦王妃的名头在哪里都不好使,她呆在月神楼里,谁都不肯见她,更是靠近不了勤政殿你半步。 待卫凌下狱的消息传来,褚煦君才知道,死的那个人是朝阳长公主,赵紫芙。 她死了,卫凌杀的,理由是截断西邺和匈奴和亲,妄图再次引起战乱。 作为战胜匈奴而被封秦王的将军卫凌对匈奴人的不敬,天下人皆知。 说他是因为不满和亲政策,失手杀了和亲长公主,事情传扬出去,居然有一大半的人都信了。 这时,皇帝打发了洪公公来见秦王妃。 「我要见皇上。」 眼下秦王尚未定罪,洪公公倒也客气:「秦王妃,案子 正在查,皇上那边正忙,还请王妃回府等待结果。不过皇上说了,王妃便是想住下,自是无不可的。」 这句话透露出的消息不少。 褚煦君听出来了,如今皇帝的心情不差,他有自信这起案子他安排得很好,不惧怕纰漏。 洪公公的语气也透露出,秦王的案子,皇帝不会牵连到秦王妃,毕竟她还有一层「怀君夫人」的身份能保护她,要她认清形势,好好战队。 褚煦君:「关于月神夫人的事,我有事要向皇帝禀报,还望洪公公通融。」 洪公公为难:「这……依老奴看,秦王妃还是改日再觐见吧。」 事到如今,褚煦君能做的便是最老套的路子,她打定主意要跪在勤政殿的外头。 只是人才刚到,还没等到跪下去,便晕了过去,还是尹月连忙抓住她,才没让她跌到地上。 褚煦君昏迷前,说出了最后两个字:「出宫。」 尹月不敢耽误,连忙把她送回秦王府。 如此,秦王下狱,秦王妃连为秦王求情都只是做了个壳子,人走到勤政殿,连跪都没有,就装晕回去了。 可见,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 墙倒众人推,眼下京州先前对秦王府有多么追捧,如今说风凉话的人就有多少。 褚煦君在有虞阁幽幽醒来,问道:「什么时辰了?」 外头天都黑了,也不知道卫凌他怎么样了? 喜妹扑到她的床榻上:「王妃,你醒了。」 见喜妹的神色似喜似悲,褚煦君撑起混沌的脑袋:「大夫怎么说,我怎么突然就晕倒了。」 「王妃,你有身孕,两月余了。」 褚煦君有一瞬间的怔忪,在这个时候吗? 她下意识捂着自己的肚子,来得有些不巧。 算算日子,大抵是她生辰时候,两人都有些上头了。 后来便顺其自然不曾再拿出小雨伞了。 难怪她近来如此嗜睡,真是当局者迷。 听到李铠和青莲的好消息,他们都能立即反应过来,放到自己身上,反而如此迟钝。 「月月呢?」 喜妹嘟哝着道:「清平郡主不知怎么过来了,漱安郡主去见她了。」 作为朝阳长公主的死对头,在卫凌出事的这当口,就赶来了,清平郡主来做什么? 怕也是没什么好事。 褚煦君不打算搭理这个边角人物,只是勉力起身:「收拾一下,我要去见王爷。」 「王妃,大夫说你要休养,你现在可要顾着自己的身子。」 是啊,谋害一国长公主,破坏两国和亲,便是秦王,恐怕也难逃死罪。 如此,她肚子里的便是卫凌的遗腹子,自是要多加珍重。 可,既然她能保住卫凌不被匈奴人打败,年纪轻轻为国捐躯。 救得了他一次,如今他都是自己孩子的爹了,怎么能不救他第二次? 第417章:狱中夫妻相会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17章:狱中夫妻相会 卫凌被关押的地方是禁军的牢狱。 不是徐廷尉掌管的廷尉府,也不是扈梁所在的大理寺。 禁军一直只由皇帝把控,案子也交由禁军统领查办,确保无人可「徇私」。 可如果,想要「徇私」的便是这个高高在上之人呢? 在扈梁的一番运作下,褚煦君成功进到了禁狱,见到了被换上了囚服的卫凌。 这是第二次,褚煦君进了古代的牢狱。 这大概是世界上,她最不想到的地方,没有之一。 便是穿着囚服的卫凌都难掩他的风华,这是何等谪仙,落入凡尘渡劫了。 卫凌听到她的声音,以为自己还在做梦:「是你进了我的梦里吗?」 褚煦君的声音很是温柔:「都这种时候,还开玩笑?」 她将食盒里的东西一份一份摆在地上,又将准备好的包袱放在草席上:「吃吧。」 卫凌挪了挪位置,见她都不看自己才道:「看,我这不是都好好的吗?」 褚煦君这才抬起湿润的眼,这不像她,肯定是孕期内分泌紊乱带来的情绪失控。 见娇妻水汪汪望着他,卫凌的心软成一团,只是这里也不适宜安慰她,只是问:「都带了什么好吃的来?」 褚煦君收拾了情绪,一道一道为他指明,偶尔夹上两块。 卫凌边吃边道:「府里的鸭子一向做得不错,不过这鸡比不上有一回我在别院吃到的,好像是用莲叶包着做出来的。」 褚煦君看了卫凌一眼,笑道:「王爷什么时候自己去吃独食了,居然没带我?」 「你这阵子看见什么肉都怕,上次那道红烧肉你不是只吃了土豆。」 褚煦君没让喜妹说,她后来还吐了。 两人就这么打着哑谜,牵七扯八。 褚煦君一边拿出包袱里的衣裳和鞋袜,尽量多扑几层柔软的衣裳在粗糙的草席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你的腰不好,这么硬的地方……」 「煦君,这话可不兴说。」 真男人,哪里能承认自己的腰不好? 外头的狱卒催促道:「秦王妃,时间到了。」 褚煦君起身:「那,我先走了。」 卫凌:「你照顾好自己。」 在最后,他终于拥住了妻子。 褚煦君伏在他的耳边,低低说了一句。 卫凌的瞳孔放大,手下意识收紧,又连忙放开。 狱卒又催了一遍:「快走吧。」 褚煦君退出他的怀抱,定了定心神,罩上披风,坚定朝外走去。 卫凌看着自己松开的手,回到草席上坐着。 他垂着眸,眼底全是汹涌。 闭上眼睛。 平复心绪。 ********** 勤政殿。 朱祁听了手下的汇报:「他们只说了这些?」 「回皇上的话,是的。」 都是一些家常饭菜的对话吗? 皇帝当然也知道不太对劲,可是这些对话,对外人来说,就像是加了密。 作为「外人」的朱祁,他挥了挥手,让暗卫退下。 转而交代着禁军统领。 离开禁军牢狱,褚煦君上了马车,才忍不住放松下来。 她知道,若不是皇帝故意想听他们知道多少,才会让人将她放进去。 所以她和卫凌,无法直接对话。 幸而,卫凌也给了她暗示,只看她的理解是不 是正确的。 莲叶包着的鸡,指的是……青莲? 而土豆,是麦子。 他在暗示自己,这件事的关键在她们二人身上。 自己一定会被皇帝的人盯得很紧,她出不了秦王府的人,唯有让人进来找她了。 ********* 秦王卫凌的案子,全城都在关注,禁军在皇帝的示意下也不敢拖着。 很快便将查到的案子内容呈给皇帝。 在这期间,卫凌甚至只提审了一次。 三日后,皇帝在朝会下了对卫凌的惩罚决议:「现查明,秦王卫凌为破坏两国和亲,蓄意杀害朝阳长公主,其心可诛,其行不可谅,定于秋后问斩,由禁军统领、廷尉府和大理寺共同监刑。」 满朝哗然。 只是最上首的京州四姓,除了徐廷尉张了张口,其余三个全部老神在在,还看了下首各自的属臣一眼。 很快便有人附议皇帝的决定,称陛下英明、果断。 姚松和江决交换了一个眼神,难得他们对同一件事上都持有同样的意见。 虽然他们也诧异一向纵容卫凌的皇帝,这一次居然如此直接要处理卫凌。 要知道,皇帝从来对卫凌偏爱。 所以姚松和江决哪怕在之前「换子」的案件中,对卫凌的仇恨拉到极致,也没有轻易对秦王出手。 很大程度便是忌惮皇帝。 现在,他们没有额手称庆,已经是克制了。 眼下,既然他们两人没有反对,在这朝堂之上,皇帝自然不会遭到别人反对。 卫凌的罪便这么定下了。 消息传出来,最高兴的莫过于匈奴使臣,失去了一个和亲的公主而已,他们直接拿下了最大的威胁,秦王卫凌。 既报了仇,往后他们攻打西邺又没有了最大的战神阻碍,如何能不高兴。 秦王府得了消息,一时都不敢抱给王妃知道。 褚煦君依旧嗜睡,每日强撑着为卫凌周旋。 还是清平郡主再次闯了进来,大声嚷嚷,褚煦君才听到:「你说什么?秋后问斩?」 褚煦君闻言,再次晕了过去。 清平郡主哪里知道秦王妃现在的身子这么差。 秦王妃知道秦王的判刑结果后,便被清平郡主喊病了的消息也跟着宣扬。 「皇帝只处理了秦王,没有牵连卫家和秦王妃,她也该知足了。」 「那可不只是秦王妃,还是怀君夫人,要说厉害还是她。」 「现在也惨得很,听说秦王府的大夫流水般的进去。清平郡主都吓到了,一个劲给她请神医呢。」 「要不说她厉害呢。」 厉害的褚煦君躺在床榻上,见到了随大夫进来的麦子。 「王妃,麦子来迟了,您受苦了。」麦子双眼含泪。 褚煦君勉力坐着,跳过寒暄:「回来就好。可有线索了?」 麦子收回眼泪,连忙先说正事:「王妃,那一日,我就在长公主府……」 第418章:鼓声一天嗡嗡响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18章:鼓声一天嗡嗡响 褚煦君一惊:「难道长公主真是卫凌派你去杀的?」 麦子四下张望,附耳在褚煦君耳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她。 褚煦君听得一愣一愣,先问:「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安全吗?」 麦子点头:「接下来,如何布置,还请王妃指示。」 褚煦君真心道:「你做得很好,真的很好。」 麦子伏首:「麦子谢王妃赞赏。」 如今卫凌的刑罚已定,想要翻供,最重要的是要过朱祁那关。 褚煦君得做完全的准备。 *********** 「咚!」 「咚!」 「咚!」 「什么声音?」 「皇上,那秦……怀君夫人敲响了登闻鼓。」 她这是要……告御状? 可笑! 卫凌入狱之刑都是经皇帝的手批的,她现在敲鼓想要翻供,胆子够大,走的路是不是偏了。 「去,带怀君夫人去月神楼,前阵子她不是病了吗?让她好好休息。」 一刻钟后,鼓声未停。 洪公公着急害怕过来禀报:「皇上,这,怀君夫人,我们劝不住啊。」 朱祁面色不虞:「无用。」 洪公公心想,若不是知道您对怀君夫人特殊,他又哪里至于不敢用些手段,这才没办成事。 比起没全劝住,若是真让怀君夫人在他手上有了差池,洪公公知道那才是自己的路走到了头。 皇帝不耐烦挥了挥手。 洪公公忙招剩下的人退出勤政殿。 留下皇帝一人在殿中听着不绝于耳的鼓声,沉思。 可半晌了,朱祁的思绪完全被鼓声牵着走。 他倒不知道,什么时候,褚家娘子的身体这般好了,敲起鼓来,节奏稳、力道有还如此持久。 褚煦君知道今天这条路是一场硬仗,只是敲鼓而已她当然使用了系统里的「作弊器」。 相当于将她的手暂时变成了「机器麒麟臂」,只要褚煦君站得住,机器手是不会酸的,且挥舞敲鼓的频率不会变,若是绘制成图,便是一条稳稳的微微起伏的波浪线。 再加上,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褚煦君的耳朵里塞了降噪耳机。 前些日子,她赶来勤政殿,还没跪下人便晕了,朝野内外明里暗里讽刺她的人不少。 今日,褚煦君再次要求见,她亲自敲鼓,看好的人几乎没有。 只冷眼看着:「她这次能不能坚持一刻钟。」 晨起,满朝文武上殿,看见了她。 退朝后,满朝文武依旧没忍住侧目,看向那抹纤细明亮的身影。 午时,日升,鼓声不停。 漱安郡主、扈梁和章辙,赶了过来。 让她停下用一碗清粥小菜,休息一下。 章辙和扈梁轮流击鼓。 午后,一袭青绣竹纹袍的徐廷尉悄无声息过来站在了她的身后。 褚煦君无声和他对视了一眼,后者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以徐尧在朝野上爱惜羽毛至极的形象,从不站队,为了他的「律法正确」,甚至会为了一个案子的结果和皇帝据理力争。 若是朱祁不同意,他会像跟木头那般杵着,只要朱祁空闲了,他就一二三点的连发阐述。 在这个时候,皇帝都会忍不住怀念他安静的时候,便是头疼,想到这样一个独苗苗纯臣,也只能忍着,基本会按照他的意思进行判定。 若是一个不如意,他闹着罢工,那整个朝堂就真的是任姚松和江决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了。 也不知,宫里头的徐夫人是如何劝得动自家这个顽固、原则性极强的廷尉大人。 既然他人来了,便是脸臭一些,又有什么要紧的? 京州四姓之一的徐廷尉表了态,后面跟着来的便是陶迪。 他自然是不知道哪一位的先锋,过来「问候」徐尧大人的打算。 徐尧一句:「此非御史大夫之责。」 陶迪只能跟着站了一会儿,感叹秦王妃的臂力实在非同凡响之后便跟来时一般,退了。 暮色降临,尹月又送了一些吃食过来。 褚煦君不用人劝,用的速度不慢,且不少。 倒是勤政殿的朱祁,看着面前的一桌菜,一口都咽不下去:「她,这是想干什么?」 一天了,她不累,宫里听见鼓声的人脑袋瓜都嗡嗡嗡响了。 勤政殿内外宫人大气都不敢出,恨不得把自己挖坑埋了不让主子发现他们的存在。 又在一阵规律的鼓声过后,皇帝出声:「请怀君夫人进来。」 洪公公先是松了一口气,又提了起来,他到外头传旨。 褚煦君放下看起来瘫软的「机械手」:「多谢公公。」 而徐廷尉则无视只请一人进宫,他紧随其后。 洪公公自不敢拦他。 朱祁看见来的不止怀君夫人一人,眉毛不自觉一跳。 在褚煦君跪下去之前,先出口道:「怀君夫人,累了一天,落座吧。」 这些高床软椅等家具还是呦鹿楼通过漱安郡主送进勤政殿的手笔。 褚煦君收回抚裙撩袍的动作,顺从落座。 皇帝对着徐尧,语气严肃道:「这么晚了,徐廷尉过来,所谓何事?」 徐尧仿佛没看见皇帝铁青的脸色:「皇上,臣仍是同样的请求,请让臣查阅秦……卫凌的相关卷宗,以保刑罚清明、公正严谨。」 按例,秦王位列公侯,他即将被处以极刑,此卷廷尉府虽没有过问的权力,但必须移交相关卷宗存档以备后世查阅。 可秦王的卷宗,如今徐尧还没有看过。 禁军统领给出的说法是,结案后自会在年底一并移交。 就算女儿徐夫人今日不来,徐尧跟皇帝也早晚因为这一卷会对上。 果然,皇帝回以同样的说辞:「此事正如尤统领答复,尚未到年底,徐廷尉何须如此着急?」 「皇上,当日事发之时,卫凌身在巡防营,并无作案时间。」 见怀君夫人听得仔细,皇帝示意尤统领,后者开口道:「回徐廷尉的话,朝晖长公主系毒发身亡,卫凌不需在场,这才是他精妙、恶毒所在。」 徐尧:「敢问长公主身中何毒?卫凌又是如何对她下毒?你们又是通过什么判断此事定为卫凌所犯?」 第419章:只要你同意,朕留卫凌一命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19章:只要你同意,朕留卫凌一命 徐廷尉何等人物,到了皇帝的邪念他手底下的人物,只要需要便是一天吃几顿饭吃了什么,都能被他一个不落地盘出来。 他不紧不慢,问题一个接一个。 尤统领便是想答,也不知道他哪一个问题才是陷阱。 这个案子其中的多少猫腻,尤统领自己都不敢说他知道全部。 朱祁起初就避开了让徐尧过目的所有门道,他盘算过,以徐尧「在其位才谋其职」的性格,便是听说了此案,也一定不会为了一个没有任何交情的秦王出面。 便是有交情,徐廷尉为官之后,亲手送进狱中的自家宗室亲戚子弟,这些年还少吗? 只是没想到,徐尧这次居然会出手。他难道就不顾及宫中的徐夫人了吗? 也是,他之前只差没指着自己鼻子骂的时候,也从未顾及过。 皇帝垂着眼,重复了一遍:「徐廷尉,这些细节,你拿到卷宗后想怎么看就能怎么看,何必急于这一时。你看你,都把怀君夫人吓着了。」 褚煦君缓了缓:「皇上,事关我夫婿之罪证,我比徐廷尉大人更是焦急万分,还请皇上恩准徐廷尉所请。」 尤统领方才不敢对阵徐廷尉,在皇上面前失了分寸。 现在面对已经不是秦王妃的女人,尤统领的声音不自觉高了几分:「怀君夫人,卫凌所犯,事先说明,危害国家社稷,枉顾皇族天家威仪,事涉朝阳长公主之身后名,不便公开一二细节,还望怀君夫人顾全大局。」 去他的大局!凭私心论断生死,便是一国之君,也没有道理。 褚煦君的声音平静而有力:「尤统领,长公主身后名要紧,难道为邺国驱逐匈奴联军的常胜将军,他之性命便不要紧了吗?身为卫凌之妻,只是想要知道夫婿所犯之事,这违背了哪一条邺国律例,还是天理纲常,还请尤统领不吝赐教。」 洪公公闻言都忍不住想为禁军统领上一炷香,上一个仅靠性别就欺压秦王妃的人,如今已经不在京州了。 尤统领顿时气结:「怀君夫人,你……」 「皇上,据我所知,朝晖长公主的遗体之上,有锐器所伤,为何不见禁军中提审其余嫌犯,只问罪我家夫婿一人? 卫凌当日不曾入长公主府,敢问这伤,从何而来?此案是否存有明显疑点?」 禁军统领额头冒出了冷汗。 皇帝的目光在场上三人之间犹疑,尔后对褚家娘子道:「怀君夫人,你是否真想知道这其中的断案关键?」 「求皇上赐怜。」 「你们退下吧。」 徐尧上前一步,还想开口。 皇帝先道:「尤统领,天色已晚,还不快送徐廷尉回府。」 褚煦君看了徐尧一眼,微微摇头。 他止了步。 「臣,恭候尤统领移交案卷。」 「徐廷尉,请吧。」尤统领知道自己这一路上,且还有得熬。 *********** 暖阁内,半人高的青铜鼎内,只剩余残冰。 盛夏已过,大多不再置冰鼎,可见朱祁心火旺盛,暮色已至,冰尚未全融。 皇帝没有拖延:「怀君夫人,你当真不知,此事事关何等重大国务?」 褚煦君迎面:「回皇上的话,我只知道,无论如何,人命关天。」 「难道在怀君夫人眼里,长公主的命,便不需他人来偿?那是邺国的长公主,是即将要和亲匈奴的长公主。」 「所以,卫凌为何要在此时杀害长公主?这个我朝夕共处的夫婿,从未对 和亲之事,有所置喙。长公主和卫凌之间,更从未有私仇,堂堂秦王,为何要做如此吃力不讨好、全无半点好处之事?」 褚家娘子从未在他的面前,如此情绪外化,哪怕是为了卫凌,她也对自己敞开了真情实感(愤怒)的一面。 便是在盛怒之中,面前这张胜过夏日春花的脸庞,依旧盈着令人心动的美丽光芒,令人想折下、细品。 朱祁忍不住上前一步:「怀君夫人,若你是担忧秦王服刑之后,你的处境,朕保证,只要你愿意,吾愿意在后宫金屋藏之。」 褚煦君闻言,瞳孔放大,她听到了什么? 朱祁居然对自己藏有这般心思? 哪怕到了现在,他都没有放弃? 她的穿越到底煽动了怎样的翅膀,尹月未婚,甚至在两家贵公子间犹豫要演一场「假婚姻」。 至于当上皇帝的朱祁,认了他上一世的白月光当了义妹,后宫纳美生子,对京州四姓或打压或降服,尽职尽责当一个表面仁义、心机颇深的帝王。 反而将已经嫁给秦王卫凌的褚煦君,他原书中的废后,当成了白月光? 不知是孕期的反应,还是听到此言,褚煦君一下,欲呕难忍。 她捂住口鼻的动作,同时出乎两人的意料。 朱祁同样惊讶了一下:「你这是……」 褚煦君半晌忍住:「是臣妇今日站了太久,失态了。」 若是朱祁存了此般心思如此之久,他日日对着属下的妻子,心有歹念,他说要金屋藏娇,便是褚煦君现在怀有身孕,那又如何? 以朱祁对卫凌的忌惮和忌恨,怕是不可能让这个孩子平安出生。 「你当初在中州,不过是为了拒绝贞王的赐婚假意接受的卫凌,又何必为了他,今日如此受累。」朱祁的声音越发温和,「你这般,朕当真心疼。」 褚煦君只是低着头,复又抬头,仔细辨认。 不,有哪里不对。 哪怕原书中,朱祁是一个为了白月光尹月几乎每天都在重复「生气、爱她」「很生气但还是很爱她」诸如此类的循环,但在褚煦君穿越过来观察到的朱祁,压根不是一个恋爱脑。 哪怕他的手段,褚煦君并不认可。 但他还是一心想着归拢权利到自己手中,想要维持和平、江山稳固的帝王,勤勉政务、亲力亲为。 便是他的心中真对自己心存几分得不到的邪念,足以会疯魔到让他做出陷害卫凌、除之而后快的举动吗? 卫凌死了,匈奴人再大肆进攻,朱祁怎么办? 送尤统领去对阵吗?还是承恩公?让他们去投降吗? 这时,朱祁顺势道:「如果朕说,只要你同意,朕会愿意留卫凌一命,你是不是心里会好受一些?」 第420章:你就这么执着于夫唱妇随吗?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20章:你就这么执着于夫唱妇随吗? 褚煦君闻言顿时一笑,像是卸下浑身的压力一般。 朱祁跟着一笑,心头雀跃了几分。 果然,只要他这么说,她必定会放松下来。 褚煦君目中隐隐含泪,楚楚可怜:「看来是我误会您了,原来皇上,并不是真的想要卫凌死。」 朱祁眼中有怔忪神色,但他很快顺着她:「那是自然,怀君夫人,你别忘了,朕同卫凌亦是多年至交好友,又是邺国一等一的名将,他犯事,朕的心里比谁都还要难受。只是国法民情难为,朕无法徇私,怀君夫人,你当体谅朕才是。」 褚煦君暗骂,给他一根竿,他还真的敢爬。 「皇上想要我体谅您哪一件?是纵人故意嫁祸卫凌,还是让长公主假死?」褚煦君脸上惹人怜的泪意在瞬间消失了,眸中的锐意顿现。 朱祁脸上的笑容跟着消失了:「怀君夫人,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 「皇上是不是很惊讶?我也是刚刚才发现,原来长公主尚在人世。」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皇帝眯了眯眼,「怀君夫人,你可知欺君是死罪?」 那君欺臣呢?只要脸皮厚,就啥事没有是吗? 「卫凌的性命还掌握在皇上手中,臣妇自然不敢妄言。我想,皇上当认得这块朝晖长公主身上的玉牌?」 皇帝快速接过,翻看了几次,闭了闭眼道:「太好了,朝晖没死,她现下在何处?」 他并没有相信。 只是生性多疑的朱祁现在自然是要先套出这位「长公主」的下落,一个已经死了的长公主对他来说才有价值。 剩下的都是该死之人,无名之士。 褚煦君:「我只拿到了长公主的信物和她代传的话。她说,多谢皇上让她逃离这座樊笼,还祈祷皇上得偿所愿。」 皇帝的脸色难看至极:「怀君夫人,你就仗着朕对你的几分意动,在朕的面前,如此胡言乱语,就不怕朕将你和卫凌一同治罪吗?」 「皇上,臣妇说了,臣妇不曾撒谎。您若是不信,今日我走不出皇城,明日长公主未死的消息,便会传遍整个京州。冤有头债有主,没有了苦主,皇上还想如何关押卫凌?臣妇,倒是好奇。」 「你,放肆!」 到底,还是说出了这句上位者一定会用的口头禅。 雷霆震怒,便是只有两年的皇帝,威压自是不可小觑。 褚煦君不卑不亢:「臣妇不敢!只是在这座暖阁里说出了实情罢了。」 是的,这座暖阁。 不是在方才的勤政殿,也不是在击鼓之广场,更不是出了秦王府的内城大街之上。 褚煦君,她居然敢威胁朕! 朱祁上位后,明里暗里威胁他的人还少吗?到底他按下了外放的情绪,不复方才的柔情,冷冷道:「怀君夫人,便是你没有来,朕也打算在秋后寻个由头将卫凌改为流放,留他一命将功补过,你们夫妻何尝没有团聚之时,又何必出此下策,诓骗于朕,你就这么执着于夫唱妇随吗?」 褚煦君冷眼看着他:「皇上,长公主身上的毒,是您让人下的吧?」 皇帝闻言这才色变。 「冥色古毒散,每日一到三克,初时日渐消瘦,食欲不振,再到彻夜难眠、梦魇缠身,久而久之,丧失神智、如疯如癫,无疾而亡。放入白赭、甘豸、乌东,溶于水,难以察觉的天下奇毒。长公主说,她倒是让您费心了,用了如此名贵的毒药。还有,她不小心看见,有人在她的梳妆匣里放了不少的信件,她查阅了几封,居然是匈奴……」 朱祁打断她 :「是秦公公告诉你的?」 「皇上,谁说的又有什么要紧的呢?重要的是,刺向长公主的那一把匕首,并不出自于卫凌,对吧?」 朱祁的眼神在此刻变得愈加平静。 他终于明白,褚煦君今日是有备而来。 皇帝仔细看着面前这张国色天香的面容,久久,点了点头:「对。」 长公主的毒、伤又有什么要紧的,可她居然看到了那几封书信。 私通匈奴的信件,原是为了进一步嫁祸,谁知反而成为了掣肘自己的证据。 无论如何,一旦长公主现于人前,卫凌的罪便不复存在,必须放了他。 与其让赵紫芙出来胡说八道,不如…… 「怀君夫人,你想要什么?」 到了谈条件的时候了,褚煦君面色沉稳:「不枉臣妇今日击鼓鸣冤,皇上果真明察秋毫、铁面无私。」 这种反话说出来,让朱祁心中又难受又有几分妥帖。 他一向虚伪惯了,接受良好。 「尤统领不曾办案,经验不足,幸而怀君夫人及时阻止,才使得事情,水落石出。只是,秦王一遭此事,难免心灰意冷,心生怨怼,还望怀君夫人多加宽慰。」 「秦王爱重君王,从无怨言。只是京州之势,与王爷似有不和。长远为计,还请皇上准许我们二人出京。」 除了最后这句话,剩下的话全部要反着听。 他们这是想要彻底摆脱京州,他的掌控了。 「不知怀君夫人更想念哪里?是中州还是琳琅?」 「秦王此番,必也有不少过错,才遭此难,若是不罚不足以定民心,不如便去西北延城,将功补过。」 中州向来臣服于京州,琳琅离朱祁的老家近,西北延城,够远够前线,也够荒凉。 皇帝想来不会拒绝。 居然选了西北…… 这里的话,他倒是不反对。 为邺国看守门户,匈奴人憎恨卫凌,刻骨铭心。 「延城荒芜,怕是要苦了怀君夫人。」 「嫁鸡随鸡,臣妇恳请皇上恩准。」 「罢了,便从尔所请。朝晖身在何处,朕很是担忧。」 褚煦君递上了一个纸条,朱祁打开,上面是一处地址。 待褚煦君离开,皇帝便会下绞杀令。 这是他们之间对话最多的一次。 一步步,褚煦君离开了暖阁,勤政殿,长长的宫道,皇城…… 如果可以,她希望这是她和朱祁最后一次相见和交谈。 再多跟这个人说一句,她都觉得恶心。 喜妹接住主子,满眼的心疼:「王妃,我们回去吧。」 褚煦君紧绷的神经一松,有气无力道:「去,接王爷。」 第421章:谨以此酒送秦王一程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21章:谨以此酒送秦王一程 「王妃,你的面色实在难看得紧,王爷那自有人去接他。您现在可不能不顾自己的身子啊。」喜妹虽然常有自己的想法,但她一向对主子的命令说一不二。 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明确再次恳请。 褚煦君只是拍了拍她的手,没再多说。 喜妹便只能乖乖依言,让马车去到禁军牢狱。 * 禁军,监牢。 「洪公公,您怎么来了?」 「带我去秦王爷处。」 「是,您这边请,小心。」 坐在草席上的卫凌拿着手中的凤佩,沉思之间听到声响,抬起了头。 洪公公依旧笑容和蔼:「秦王爷,小的奉皇上之命,来送您一程。」 他身后的狱卒们对视了一眼,这牢里的阴私多了去,这是不等到秋后,要直接处理了吗? 这不是他们能听的,连忙行礼作揖,脚步迅速离去。 卫凌看向洪公公身边宫人抬着的红木盘。 「劳烦洪公公走这一趟。」 洪公公弯着腰:「秦王爷,这话是折煞小人。皇上刚见了怀君夫人,见她神色之间,病态明显,很是担心。」 皇帝关心臣下的嫡妻,其心思昭昭若揭。 「怀君夫人跟皇上说,是她想念在西北延城的日子,想和秦王爷一同重游故地,皇上,准了。」 卫凌的神色不变,只是看向了酒壶和酒杯。 「这是皇上特意为秦王爷准备的送行酒。秦王爷,请吧。」 卫凌冰霜般面容,一双眼盯着洪公公,许久才道:「便是在牢中,独饮无趣,能否请洪公公作陪?」 洪公公的面颊不自然一抖,很快端起了酒杯:「能与名满天下的战神对饮,这是咱家的荣幸。我敬王爷。」 洪公公先干为敬。 卫凌跟着端起了酒杯,同样一口饮下。 「王爷豪爽。皇上说了,未免夜长梦多,还请王爷即刻启程。皇上心尚延城不能至,还请王爷到了延城后,时常告诉他,西北风光壮丽几何。」 洪公公退开了一步。 卫凌直面这牢狱之门,他信步走了出去。 这条路很短,在这时又显得很长,心头有太多的疑惑,让他只想尽快见到心头的那个人。 直到沐浴着月光,卫凌看到那盏熟悉的兔子灯。 这是王妃的马车。 别人都挂上自家的名号,唯独她随手买了两个灯,觉得盎然有趣,便一直这般挂着。 她吃了怎样的苦,受了什么罪,才将自己救了出来。 是他无能。 一直守望着的喜妹,这时惊喜出声:「王爷出来了。」 靠在喜妹身上的褚煦君已然没有力气起身,她道:「多拿几块帕子过去接王爷。」 喜妹不明,依言行事。 「王爷,您出来了。王妃在马车上等您。」卫凌接过了喜妹递过来的帕子。 煦君聪慧,竟已猜到朱祁的后手。 卫凌跳上了马车,看到万般思念的娇妻,面色苍白斜靠在马车上:「煦君,我回来了。」 褚煦君微微一笑:「王爷,你没事吧?」 「回去再说。这段日子你受苦了。」 他从未见过娇妻这般姿态,心里跟针扎一般疼痛。 「夫妻本是一体,我说了,要为你诞育子嗣,和和美美。」 这便是狱中,煦君走时,跟他说的话。 卫凌心神一震,知道她这是为了 让自己存有意志,一定要活着出来见她,陪她走完一生一世。 喜妹不忍道:「王爷,咱们快回去吧。王妃她还病着呢。」 王妃交代过,孩子的事一定由她亲自告诉。 喜妹不敢越俎代庖。 褚煦君闭上了眼,不再言语。 她能感觉到身下有一股细流,内心惊惧悲恸,这个孩子怕是不好…… 与此同时,卫凌转过头,口吐鲜血。 哪怕他已经偷偷吐掉了毒酒,那毒触之还是无法避免。 原本朱祁或许真的不想要他的命,但一直想控制他是在所难免的。 用杀死长公主的罪名无法制裁他,便是他要离开京州,也要用毒对他进行牵制。 喜妹一人面对两个同时晕过去的主子,差点哭天喊地…… 幸而这时,麦子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 他们迅速赶回了秦王府。 庞军医和褚良找来的妇科千金圣手早早等候在府里。 秦王府的灯,彻夜亮着。 庞军医一边走,一边为担架上的秦王诊脉:「果然,还是那毒。幸好,早早查出此毒,我研制了初步的解药。只是……」 李铠问道:「只是什么?」 庞军医:「这毒有两种解法,罢了,还是先让王爷醒过来吧。」 施针了一个时辰之后,卫凌幽幽转醒。 他问道:「王妃呢?」 李猿道:「王妃她病了,还没休息好,正睡着。」 卫凌看了他一眼,问庞军医:「我的毒怎么样?」 「用的剂量比先前多了数倍,毒性大增。幸好王爷机警,吐掉了大半,剩余的剂量,虽已入口,不算无药可救。只是王爷,我研制的时间不长,有一颗能解毒,只是以毒攻毒之法,王爷的功力怕是会受到影响。 另外一种的话,还需些时日研制,王爷这段时间可能会受毒物影响,时常陷入昏迷,不知是梦还是真。」 卫凌:「那以毒攻毒的毒,你能否解?」 「能,但老夫还是希望王爷选第二种,老夫有把握只需要再月余,不,十天半个月。」 「本王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喂药吧。」 褚良在这时走了进来:「若是姊夫听我一句,不妨听庞军医的。」 「你阿姊如何了?」 褚良同样答:「还睡着。大夫已经开了药方。」 卫凌沉吟着,方道:「只要你们告诉我,王妃的真实情况,我就接受第二种。」 他现在中了毒,不敢过去影响煦君。 哪怕连她一面都见不到。 可这些人,一个个,都不知道听了谁的话,不肯对他说出实情。 煦君啊煦君,你的驭下之能,我都有些佩服。 屋里的人面面相觑后,终是褚良开了口:「姊夫,阿姊她怀有身孕。此时,胎象有异。」 「噗」! 卫凌闻言,一时心急,又吐了血。 第422章:如今她却还醒不过来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22章:如今她却还醒不过来 「王爷,你觉得如何了……」 「王爷,你别乱动。一动,毒会随全身游走,到时候便是王妃醒来,可能都回天乏术。」 「王爷,你不能去,王妃交代过的……」 闻言,卫凌才停下和他们推阻的动作:「王妃说了什么?」 看着秦王红着眼,力大如牛,一人扛着他们几人的力道,几个人的心里都有所一惧。 还是李猿哭着道:「王妃她说,想亲自跟您分享这个喜悦,让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先告诉您。只是如今她却还醒不过来。」 褚良作为娘家人,方才自是气不过,自家阿姊为了卫凌,身怀六甲,还要挺着身子,不顾自己,击鼓一天,和皇家对抗。 待把自己的丈夫救出来了,她却倒下了。 可这个不中用的男人,还把自己搞得躺在床上,身中奇毒,甚至还没办法去照顾阿姊。 更不知道,阿姊到底为他做了什么。 褚良好气。 可他知道,以阿姊的性子,她只做自己愿意,值得的事。 在阿姊的眼中,卫凌不只是她的夫婿。 更是维护邺国门庭安康的顶梁柱,她救他,私欲有之、爱意有之,国仇家恨亦有之。 褚良不舍得自家阿姊受苦,却心知她身之所系。 他敬服阿姊忧国忧民,自然更将所有恐惧和怒火都转移到卫凌这个没有保护好阿姊的男人身上。 其实褚良也是气自己,他来到京州,自认起早贪黑,一心筹谋,也没能为阿姊撑起一片保护伞。 他怪卫凌无能,更也是觉得自己无能。 卫凌在褚良的失控中、下人的哭泣中、属下的担忧中,一点一滴还原煦君在外头为了救他的奔走和努力。 这些,原本是他该做的。 望着躺在床上闭着眼、神色苍白的安静人儿。 「本来,你是想自己跟我说的,对不对?」 她一定还会用似嗔似怪的语气,双目含情望着他,撒着娇,让他在夜里的时候对她更温柔一些。 他知道,她是用撒娇来减缓他心中的愧疚之意。 煦君一直是这般体贴温柔、可爱可敬。 妇科圣手在一旁得褚良授意后道:「王爷,王妃这次思虑过重,奔波劳累,导致动了胎气。小的已经尽力为她针灸、安胎,只是不知为何王妃一直没有清醒的迹象。」 卫凌握着褚煦君的手,神情颇为平和:「劳您费心了。无论如何,保住王妃。本王不惜一切代价。」 老大夫愣了愣,才道:「老夫明白,定竭尽全力。」 「庞军医,解药在哪里?」 跟着来的庞军医眉头早皱得能夹死好多小虫子,他跟随卫凌多年,一贯坦荡。 原以为这两种治疗方案,王妃定能为王爷选一个折中的法子。 谁知两人接连倒下,竟没有人能按住卫凌。 秦王府才刚遭此难,王爷定是担心在自己昏迷时候,王妃发生了不测,才要以身扛毒。 情有可原,身为医者,他在这时有些后悔全盘告知。 是他多年和卫凌共事,深知秦王处事深思熟虑,擅长权衡利弊,需隐忍时他能屈能伸。 谁知英雄难过美人关。 当然似秦王妃这般有情有义、有勇有谋的奇女子,当得卫凌为之倾倒。 只是,可惜…… 庞军医又是扼腕又是为难,憋了半天说不出话。 此时,煎好了药的麦子进来,将药端给喜妹。 卫凌想接过亲自喂药的时候,麦子拿出了一封信:「王爷,这是王妃给你的。」 见床上的人儿,乖乖喝药,卫凌这才接过,打开一目十行。 缓缓放下。 原来煦君,她都安排好了。 众人见方才还浑身低压、一身暗火的秦王爷,在瞬间安分了下来。 他低垂着眼眸淡淡道:「庞军医,你去配药吧,我陪着王妃。」 庞军医松了一口气,这是答应要徐徐图之,根治的意思了。 「李猿,我们明日启程冀州延城,先行的一拨,剩下的人留下来善后。」 李猿不确定自己听到的内容:「王爷,这……」 两位主子接下来都可能昏迷不醒,在这个时候还要上路吗? 褚良也不解:「阿姊也要走?」 那呦鹿楼这边……他要放掉离开吗? 卫凌:「这是王妃的意思。」 至于书信还交代了一些其他后续的事宜,不便给他们细看。 煦君,那时的你,当是如何煎熬,在灯下一字一句写着对未来的判断和安排,深怕有一点差池。 可自己,却不在你的身边。 让你在怀孕之初,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我真是个混蛋。 卫凌在此刻惊觉,毒药对他产生的影响,似乎让他的思绪愈发不可控。 幸而庞军医在这时进来,让他服药。 卫凌吃着药道:「庞军医,这一路要辛苦你了。我知道,沿路奔波会增加你的难度,只是事态紧急。还请见谅。」 「王爷,千万不要说这般见外的话,老夫定会全力医治您和王妃。」 「李猿,我和王妃全程都一定要躺在一起。便是绑也要绑上。」 李猿:「王爷,我知道了。」 「良弟,你阿姊的意思,呦鹿楼在你觉得可以放手的时候,你就可以来延城找我们。一切以你的判断为主,必要时候你也可以问问桃先生。」 褚良这时恍然大悟:「难怪,大兄和褚节来了之后,阿姊说过,这样也好。」 卫凌点了点头,褚家有人留在京州,皇宫里的人才会多放松一点。 正如他饮下毒酒,出于自己能解毒,同样也是为了让他们平安抵达延城之后,他们的眼线会少一些。 卫凌叹息:「她都想到了,为何就没有多想想自己。」 褚良冷哼:「姊夫,我阿父阿母可都在延城,你最好想想,若是他们知道,你让阿姊吃了这样多的苦,他们还会不会想要你这个女婿。」 卫凌没有介意他的冷言冷语:「那我们在延城再会。」 褚良也下去准备了。 喜妹在有虞阁收拾东西。 早几日,王妃便交代她,开始整理了。这会儿乱中有序。 卫凌这才看向李铠:「青莲那边,是怎么回事?」 第423章:关于秦王府的热闹,一时沉寂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23章:关于秦王府的热闹,一时沉寂 李铠闻言「扑通」撩起袍子便跪下了:「是我们对不起王爷。青莲她背叛了您。」 卫凌冷着脸。 李铠痛苦道:「等我知道的时候,她已经将那些书信交到了禁军尤统领的手中。她说,如果她不这么做的话,他们不会放过她的亲生母亲。她既是我的妻子,也是阿母的女儿。忠孝两难全,她选择了背叛。 只是,王爷,如今她怀有我的孩子,待她生下之后,我定会将她带到王爷面前处置。」 任何人都能看出,哪怕如今,李铠对青莲依旧心存不舍。 但在他的心中,无论如何,忠心仍在第一位。 麦子在一旁冷笑:「李大人,你是不是被自己感动了?你的妻子背叛了你的主子,你却还念及旧情顾虑她的腹中胎儿,愿意去母留子?而你则是主子、孩子两不误?」 李铠不擅言辞,但也觉得麦子这话冷嘲热讽,似乎别有深意:「你不是其中人,自然不知道我的挣扎。」 「那你既是青莲的丈夫,怎么在她挣扎的时候没有问问她?就是事后,你也没有仔细问问她到底做了什么吗?是不是在你知道她交出书信之后,就认定她的背叛,不肯再听她一言呢?」 李铠:「王爷,莲儿向来能说会道,我是怕……」怕自己只要听她三言两语,便会一心向着她。 到时候,如何对得起王爷? 这个忠心的下属,可真是个棒槌。 麦子翻了个白眼,但也知道王妃劝谏过她,关心则乱,李铠这样是身在其中,当局者迷。 夫妻之间二人的相处,冷暖自知,麦子便是气不过,也无权置喙。 卫凌这时才道:「青莲的确交了信件,不过她将别人伪造我的落款,全部改了。」 李铠失神:「她……改成了谁?」 卫凌没有透露:「这个,你最好不要知道。」 证据上的落款是谁,才会让王爷全身而退,答案似乎也很明显。 李铠不理解:「那青莲她为何不告诉我?」 麦子想也知道,这种事他心里没点数吗? 「你肯定是知道后,就跟青莲大吼大叫,失望指责,挥袖而去。青莲也会心如死灰,不肯再跟你多余解释。如今你是该担心,青莲是不是那个去父留子的人了。」 李铠迷惘看向主子,像一只失去信仰的狗狗:「王爷,这是真的吗?」 卫凌点了点头:「青莲如今身子不便,你留下,跟她在京州,往后,以她的意思为主吧。」 青莲当初是卫家人安排过来的「女干细」,这一点卫凌和褚煦君心中有数。 甚至一开始李铠有没有真正的入局,秦王夫妇都无法完全肯定。 李铠是卫凌的人,煦君在信中也只提了建议。 待失魂落魄的李铠离开后,卫凌才问到最后一个人:「赵紫芙她,如何了?」 麦子早就准备好了:「在确认秦公公真的死了后,她问我们打算如何安排她?」 卫凌:「她愿意接受我们的安排?」 赵紫芙身在皇宫,只懂京州的一切。 看来得以逃离「和亲」的命运,让她对这座城有了更深刻的想法,她不再纠结于土生土长的地方。 「不过,她有一个要求。」 卫凌早猜到,赵紫芙向来不是任人安排的角色。 是朱祁,一直将秦王府和长公主府放在一起,想让他们起争斗,皇帝好坐收渔翁之利。 谁知,反而促成了他们之间最后变相的「合作」。 「她想要什么 ?」 无论是金银还是变换身份,煦君都答应了她。. 「她说,变成谁无所谓,但必须跟在王妃身边。」 卫凌很想问,是「王妃」身边还是他的身边? 不过,其实赵紫芙对他,压根没有男女之情。 这件事后,以赵紫芙的敏锐,她也知道,在秦王夫妇之中,褚煦君居然比战神卫凌还可靠。 一个勇猛的男人,还比不上一个可靠的女人。 赵紫芙选择煦君,一点也不奇怪。 「如果延城她愿意去的话,麦子你安排吧。」 麦子也下去了。 屋里,只剩下夫妻二人。 卫凌还想说些什么,药性上涌,他看着娇妻沉睡的容颜,同样闭上了眼。 ********** 次日,宫中传来消息,杀害朝晖长公主的真正凶手已经找到,是一位背主的奴才,暗地里谋害了长公主,并嫁祸给秦王卫凌。 现禁军已查明真相,将那女干人就地正法。 秦王卫凌认为这事定是匈奴人所为,他当即申请要前往冀州延城,震慑西北关外。 皇帝已经准许他即刻动身。 破口大骂的匈奴使团顾不上没谈成的和亲对象,连忙也准备启程。 甚至都没有跟接待使江决辞行。 秦王府离开京州的动静不大,但街上还是不少人围观讨论。 「秦王真的就走了啊?」 「匈奴人在京州都不老实,这不得战神去盯梢吗?」 「皇上怜惜秦王,若不是不得已,怎么会让他前往?」 「呵呵。」 「你笑什么?」 「这事,怎么看都透着古怪,也就你们,别人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 「难道,这些事,不是匈奴人干的?那还有谁敢杀了长公主,那可是定下来的和亲人选。」 「简单想想,若是你刚被冤枉,不急着讨回公道,反而急着去干活吗?」 「欸,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么回事啊。」 「秦王怎么说,也是无端入狱,怎么天家连安抚一番都没有,就把人又打发到西北去了。秦王当真无私,为国不顾一己之私。」 「话可不能说。满朝文武,唯秦王一人能抵挡匈奴骑兵,若不是出事,皇上未必肯让战神出京吧。功高盖主,又岂是儿戏?」 「这么说来,还是秦王自己想去的西北延城?」 「你们管那么多干什么。这是你们能决定的事情吗?我只关心,今日怎么没见秦王骑马,往后京州哪里还有这般谪仙人物,想在最后多看一眼都不能够了。」 「谪仙刚从大牢出来,不死也脱了一层皮。」 「你才脱一层皮。就是要那种忧伤、受伤的美才更……你不懂!」 为了赶紧回去报信,匈奴人亦在这一群人的评论中出了城。 京州关于秦王府的热闹,一时沉寂。 第424章:你到底是谁?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24章:你到底是谁? 从京州到西北延城这一路的世人评说、风光变化,秦王府夫妇二人皆不得知。 褚煦君自那日离开皇城,去接卫凌的路上,便察觉自己的状态不好,她快速在系统里安排好了一切。 待确认卫凌安全之后,她的意识便进入了系统空间。 准确来说,是从确定假婚约的那天起,褚煦君便开始搜集关于在古代女人生子的各种保障。 不仅庞军医都被她看似有意无意灌输了许久妇科的现代知识,便是喜妹、麦子的卫生健康教育,褚煦君也常「提点」一二。 反而是「重点人员」卫凌先生被褚煦君刻意忽略了。 开玩笑,万一当初被她设定为君子的卫凌,原本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以他的心细,被自己说多了,反而「想入非非」,那她是算赚了还是亏了? 当然以古代现有条件,以褚煦君一人和身边人之力,也无法改变生产条件差、婴孩存活率低的基本盘问题。 褚煦君大量的精力还是在系统里,靠她的积分「钞能力」和孜孜不倦的提建议(威胁系统),最后终于达成了一个条件。 在她现实无法满足生育的良好情况下,她可以通过意识进入系统的办法,由系统提供现代的妇科医护手段措施。 相当于,她在系统拥有一个科技水平升维的安胎保生舱,只要她察觉身体情况不理想,或者已经危及母体胎体健康的时候,她都可以随时进入。 当然这样优良的条件,花费的积分多到系统输出无数的屏蔽词。 褚煦君继续关闭了他。 其次,一直无法达成的便是,只要她进入安胎保生舱,她在古代的主体便会陷入昏迷。 安胎保生舱其实还在测试阶段,褚煦君愿意做第一个实验者。 其中的副作用,系统一直警告她,尚没有完全研究清楚。 若发生意料之外的情况,由宿主全权负责。 褚煦君接受了。 穿书一条命也是命,褚煦君来到古代,选择了新的生活,又让新的生命来到了现实,她想让自己和孩子都平安无事。 只要有可能性,她都愿意尝试。 何况只是未知的、概率不大的副作用。 但出乎褚煦君意料的是,她这一次母体胎体伤害不小,进入安胎保生舱之后,需要沉睡安养的时间超过了她的想象。 可是程序一旦启动,褚煦君自己也没有叫停的资格。 安胎保生舱是为了她的生命安全,一切以她的生命体征为至高标准。 便是胎儿危害到了母体健康,安胎保生舱的首选依旧是宿主。 这个选项倒不是褚煦君做出的,而是基于系统一切以「宿主」的生命安全为要。 若是没有了宿主,一个胎儿又如何存续? 最初褚煦君进入舱体中,几乎没有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乎开始做梦。 看着熟悉的钢筋水泥、人流车流,褚煦君以为自己回到了现代。 可在发现这里的时间流速不太对的时候,她才确定这是梦境。. 有时候她会在考场里答题,但是她看不清题目写了什么。 或者看清了,但是她已经没有时间做了。 有时候,她回到了办公室,在被同事阴阳怪气的时候,没有像之前初入职场的菜鸟那般忍气吞声,而是张口一字一句怼了回去。 有时候,她上一秒人在天台上,下一秒她落入了高空。 最气人的是,她的面前有一桌子的美食,但是她吃不到。 那比她捡到兜里的钱后来没了,还要气人。 逐渐习惯了舱体梦境的褚煦君,还是无法接受她喝不到可乐奶茶,吃不到火锅烧烤…… 就在这时,有一个人,来到了她的身边。 一开始,她看不清他的脸。 只知道,是一个很温暖的存在。 褚煦君想起自己在年少时候,有过一段追星的生涯。 这个人,便像是她追到的明星,来到了她的身边。 他看着她笑。 是的,后来她判断出了性别。 他在热闹的街道,拉着她的手转圈圈。 他在她的耳边唱歌,安慰不知为何心急如焚的她。 他的手很大很暖。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像是只对着她一个人吟唱的天籁。 褚煦君一直想看清,他到底是谁? 为何自己会对他如此熟悉。 她应该认识他的,不是吗? 还是你不肯告诉我,你是谁? 你到底是谁? 「醒了醒了,她睁开眼了。」 「王妃,你觉得怎么样?」 身边有熟悉的声音,但是不是她想听见的那个。 「煦君……」 啊,就是这个,是他! 褚煦君艰难转过头,她终于看清了他。 这是一张完美到没有任何瑕疵的脸,一笔一划都刻在了她的心上。 只是此时,这谪仙面容,跟不食人间烟火完全没有关系。 他的神情又醒又惊又愧又痛,扑在她的床沿,声声唤着她的名字。 李猿在一旁劝道:「王爷,您也才刚醒,万万不能如此动情。」 庞军医铁青着脸啊,直接拨开了他,细细为王妃诊断。 「虽然不知为何,但王妃这一醒,母子安康,这胎是保住了。」庞军医没有说的是,还比先前好了一层,但他深知秦王妃与旁人不同,不会多言。 褚煦君喝了一口温水,这才沙哑开口道:「王爷怎么了?」 她怎么听到说,他也刚醒? 发生了什么? 卫凌又来到她的身边:「我没事,我没事。」 一室的人有序离开,留下夫妻二人。 褚煦君待意识重新适应了身子,才缓缓道:「那日,马车上的兔子灯,还是很好看。」 这便是她最后看到的东西了。 卫凌心头自有千言万语,听到如此寻常的一句,突然觉得,他很知足了,只要煦君还在他的身边。 便拥有了一切。 「煦君喜欢的话,往后我给你做。」 褚煦君只同意了一半:「你帮忙劈一点竹子,写写字,兔子就不交给你画了。」 卫凌只是点头。 褚煦君观察了一圈,这是她许久未见的石头房子,有些诧异道:「我们这是,到了延城?」 她这是睡了多久?直接把路上都睡过去了? 第425章:有谁敢笑话天女?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25章:有谁敢笑话天女? 这么一睡,除了确认自己跟胎儿定然无事之外,褚煦君一下子跟不上如今的节奏。 西北延城不是她一时跟皇帝对赌的抉择,而是闲来,和卫凌敞开心扉交流的结果。 卫凌为着妻子设想,第一个的想法自然是褚父褚母都在延城。 这对夫妻居然不嫌弃西北的风沙和荒凉,反而在其中自得其乐,一年中州也回不到一次。 而褚煦君第一个想到的是,卫凌此生的大敌,便是在西北。 匈奴未灭,何以为家? 这句话,是藏在华人血脉之中的。 无论来自哪一方的敌人,都不允许他们践踏国土的完整和尊严。 二则,褚煦君已经是邺国首富。 在跟朱祁谈判前,褚煦君曾想过,若是手中掌握的筹码都无法让皇帝松口的话,她愿意用她手中的财富,换取一家人的平安。 她挣那么多的钱,不就是为了更好的活着,和自己这一世在意的人一起,好好活着。 幸而,朱祁在面对她的时候,底气似乎没有那样的足。 在邺国的基础上,继续往南往北开拓商业版图都是可选项。 往南的话,有瘴气、沼泽等不毛之地和广袤的海洋,以常州封氏如今掌握的航海术,到岛国都还需要极大的经验和勇气。 从褚煦君和封氏合作开始,便计划是徐徐图之。 剩下的便是北方的地界,这条自古以来的丝绸之路,还等着褚煦君探取。 西北延城,是他们夫妻俩共同的下一步计划。 虽然孩子来得比想象中快一点,不过这不算太大的影响。 离开了京州,才是他们计划的开始。 可没想到,褚煦君人是一路「晕着」(睡着)到延城的。 这……那她的计划该到哪一步了? 见妻子一脸迷茫,卫凌和她的默契一向不会缺席:「你阿父阿母他们之前一直来看你,正好这两日听说外地有好的草药,他们去寻,我马上让人传讯,大概明日就会到。」 「他们怕是没有给你好脸色吧?」尤其是花连城。 女儿多年未见,为了夫婿怀有身孕,到了跟前却是这般模样,哪个做父母的看了不心疼? 卫凌作为罪魁祸首,怕是在他们面前都会抬不起头。 花连城无论什么时候,可都是不好惹的。 (同样睡过来的)卫凌避而不谈,褚煦君见了他略微奇怪的表情,也只当他是不敢说自家父母的坏话。 「恭弟和俭弟都大有长进,倒是小六儿,他不认得我。」 褚煦君听了皱眉:「唔,怕是也不认得我了。」 毕竟她离开的时候,他还不到两岁。 卫凌喂着她吃用羊肉汤熬出来的细米粥,宽慰她道:「他还小,多跟他玩几天,就熟了。小六儿聪明着呢。」 「连你都这么夸他……」褚煦君诧异。 卫凌为人谦和,但除了她,还真没用这个词夸过别人。 哪怕和他同样年少成名、以智谋天下的桃无名,卫凌都不曾另眼。 也是,褚煦君穿过来的时候,少年将军的名气已经很大了,经常让她忽略,卫凌也是一个在武学上的天才少年。 褚煦君细细看着他。 卫凌放下清粥小碗,给她夹小菜:「怎么这样看着我?」 「你好像……瘦了。」褚煦君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怎么我躺着都没吃东西,还长了肉?」 这不公平。 上一句话,还让卫凌心头一 惊,既然他的毒已经解得七七八八,卫凌自然不想让妻子再知道,没必要让她无谓担心受怕。 下一句话,卫凌失笑:「哪里有?你不知道你阿母计划了多少要让你多长长肉的办法。」 褚煦君后知后觉才摸着肚子道:「你知道了啊?」 睡醒之后,她的小腹都硬了不少,眼看着已经快显身形了。 卫凌失笑。 是啊,大概没有一对夫妻,是在有了消息之后,过了这么久,才面对面得以畅谈感想的。 「我还想由我亲口告诉你的。」褚煦君难免觉得遗憾。 卫凌面露愧疚:「怪我,那时候无能……」 褚煦君伸手覆住他的唇:「当着孩子,可不许说这样的话。我们是夫妻,本是一体。我又不是不能照顾好他。」 卫凌立刻明白自己又犯了「自大自负」的毛病,他总想着护住妻子在身后,也总以为自己可以护住她,时常忘了在她优雅美丽的面容之下,本身有着多大的能量。 正常女人吃了这般苦,怕是不知如何责怪丈夫。 可她醒来,还在关心别人,关心他,对自己的情况却不大开口。 卫凌突然想起自己醒来之前的那些梦。 梦里的煦君好像很不一样,他们在一个奇怪的地方,说着奇怪的话,手里总拿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小东西。 一阵奇怪的猜测突然略过心尖,但卫凌来不及抓住。 「好了,你又不是故意的。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你呢,煦君,你一定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吧? 卫凌顺口道:「小凝已经启程了,倒是小衾快临盆了,无名不敢让她现在过来。」 「太好了,小凝有多带一点当地的菇过来吧?」 那可是绝顶的美味,虽然毒蘑菇很危险,但是菌类的美味不可辜负。 这大西北什么时候才能吃到鲜嫩的菌类? 果然都说孕妇的口味奇怪,想到什么就是什么。 「你想吃的话,我问问庞军医能不能现在就做。」 「我才刚醒,就馋成这样,他们知道了,怕是要笑话我了。」 「在西北延城,还有谁敢笑话天女?」爽朗的女子声音传来,麦色的武采出现在他们面前。 是的,哪怕到了现在,武采依旧还没成为褚煦君的弟媳。 褚良过来之后怕是能笑话死褚温。 如今的武采俨然是一城之副手,行事、气场都和从前大不相同。 只是见到褚煦君真的醒来,她的眼泪没止住哗哗地:「终于醒了,太好了。」 跟在她身后的褚温慢了一句,拉扯了一下她的衣袖。 「你扯我做什么,私底下也没见你哭得少了。」 褚温尴尬行礼:「阿姊,姊夫。」 看见许久未见的亲人,褚煦君终于有点从她上一秒还在京州的状态中回复过来,她是真的到了延城。 可以自由施展手脚的天地。 第426章:褚煦君开始觉得……无聊了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26章:褚煦君开始觉得……无聊了 亲人相见,看着温厚寡言的弟弟,长成了高大巍峨模样,举手投足间多了成熟和从容。 便是站在卫凌的身边,也不再如之前那般毫无存在感。 少年初长成,便是这般吧。 如松如柏,姿态盎然。 从前的卫凌,在他长成的时候,应该是很遗憾自己的父母无法得见吧。 因为身后没有人,只能一往无前,不回头看。 如今他们也要有自己的孩子,想来在这座属于他们的城,他定会集万般宠爱于一身。 在那之前,集万般宠爱的人先是褚煦君本宠。 褚温寡言,武采落泪,已经让褚煦君感受到,她这一回再到延城,会受到如何的欢迎。 武采显然是想跟自己谈谈白马楼的情况,但怎么褚温也一副要跟卫凌报备的样子。 她不是睡了很久吗?在那之前褚温怎么还没跟卫凌碰上吗? 褚煦君还来不及思考,便被更加热情的褚父褚母包围。 原来他们这次没找到药,提前回来了。 再接着是在沈右追陪伴下的卫冷凝。 他们回来了,西北延城重新热闹起来了。 这座当初褚煦君一时起意,建下的石头房子,周边陆陆续续跟着也搭了不少石头屋,再和城墙连结一道,变成了名副其实的石头城。 褚煦君有孕,虽是最为稳妥的中期,源于前头长期昏迷不醒,醒来也被列为最为重点的保护对象。 这阵子庞军医简直防不胜防,作为大夫,严令多少人不许去打扰「病人」休养,但总是时不时就有漏网之鱼,进去看望褚煦君。 他刚要发火,王妃就对着他笑。 这怎么还气得起来? 光是自家人就已经应付不及,更别提延城中想来拜见天女的男女老少了。 在褚煦君看来,大家还是很有「分寸」的。 便是沈右追和卫冷凝要在兄嫂的主持下,在延城再办一次婚礼,大小事宜也不曾来劳烦过褚煦君。 他们分散各地,本是亲人之间最为重要的仪式。 何况延城便是他们最为自在的城,这里风光壮丽,与众不同,想再举办一次,也是大家欢迎至极的事宜。 卫凌初到,且本就是「被贬」,按理不该有太多军中事务。 虽然他有半天也陪着自己,但褚煦君的心里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比如,卫凌来找自己的时候,身上总是流着汗,唇色也有些发白。 虽说西北酷热,地皮能烤熟鸡蛋。 可卫凌冰肌玉骨,这一点褚煦君最有发言权。 只是每次卫凌都成功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褚煦君毕竟人在孕中,清醒的时间还是有些短。 且褚煦君的眼神盯着卫凌看了两次之后,他再来便没有了破绽。 卫凌也很无奈,其实只是庞军医不确定他是否余毒未清。 为确保万无一失,让他多泡一个月的药浴。 但他老是想来陪伴妻子,每次刚泡好就跑过来,自然就被发现了。.. 再泡的时候,卫凌就等收拾好了,浑身清爽帅气出现在妻子的面前。 当初药浴还是花连城坚持的主意,也答应暂时不告诉女儿。 有自家岳母的支持,卫凌更是瞒得「心安理得」。 除此之外,褚煦君的安胎生活过得很是惬意。 这里有着最甜美的果子,水分足、甜度高。 感谢那时偷偷把西瓜、哈密瓜和葡萄种子撒下的自 己,褚煦君吃上最为正宗的西北水果。 羊肉她不能吃太多,但是酸奶可以。 在这里,没有京州来自上位者的压制,没有同僚京州四姓的窥探,没有多赚钱到时候捞全家的压力,褚煦君过上了「猪猪」般的美好生活。 每天吃吃喝喝,谈天说笑。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扈梁写出的话本传回了延城扈家。 极具「开创精神」的扈家人,很快跟风写出了不少。 扈家是延城的领头羊,他们一写,书肆一开,褚煦君的精神世界大为丰富。 当时在安胎保生舱的时候,褚煦君说是沉睡,其实在意识中,她最初还扫荡重温了不少后世最新的经典影视、动漫,后来才陷入了自己的梦境。 当然死敌匈奴的威胁仍在。 褚煦君也不曾放松过对他们的警惕。 作为一个事业批,很快,褚煦君开始觉得……无聊了。 在某一日,褚煦君下意识的两个字便引起了卫凌的警觉。 正因为害怕妻子闲不住,他大部分时候都把军务带回来处理。 说不清楚是他想时时刻刻看着妻子,还是想让妻子能够随时回头看到他。 于是,这一日,在褚煦君费事扒拉离开了何归堂估计都不到一刻钟,卫凌便出现在了她们身后。 褚煦君低着头。 麦子更是矮着身子。 卫凌自恃在妻子面前一贯温柔可亲,怎么妻子却摆出这般等待受罚的模样,他更加不知如何开口指责。 褚煦君像是把着他的命脉一般道:「我错了,王爷。」 子嗣可不是小事,煦君看着端庄守礼,实际上一贯胆大包天。 身边又都是对她心服口服的人,加上她的一张三寸不烂之舌,想说服人是分分钟的事。 卫凌思定,不能放纵,便板着脸问:「错在哪了?」 褚煦君眨了眨眼:「没带王爷一起出门?」 卫凌:「……」 哪里能不知道妻子压根是故意的,半点没觉得自己犯了错。 他又不可能真的对在孕期的妻子发火,只是顺势问道:「王妃想去哪里?」 一身反骨的孕妈褚煦君如实回答:「就想出门看看。」 卫凌看了一眼方向:「出城去看吗?」 褚煦君心想,在延城,她这张脸再怎么藏,也躲不过群众百姓雪亮的眼睛。 想要不无聊,又想要清净,自然得出城。 最好是去匈奴人的地盘看看。 当然她不是想真的触犯点什么禁忌,目前的想法还停留在先「看看」而已。 褚煦君自认说的是实话:「王爷,我好久没出门了。」 虽然妻子的面容正经,但这已经是撒娇了。 卫凌压根没顶住,只是干巴巴道:「想去哪?」 第427章:孕妇主打一个叛逆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27章:孕妇主打一个叛逆 卫凌松了口的后果,就是夫妻俩一同回来面对愤怒的花连城。 这次连褚夏都彻彻底底不站女儿这边。 褚煦君心想,是她出去外面久了,差点忘了,外头的豺狼虎豹再凶猛,怎样也比不过家里母上大人真正的血脉压制。 花连城一开口,简直寸草不生:「你自己现在什么情况,心里没数吗?看起来是没有的。原以为你在外头这些年,家大业大,主意也见,是不想再多说什么。可现在你看看你……作为你阿母,少不得要多说几句。 你自己这一胎,和别人能一样吗?之前躺了多久才醒来,如今能平安已经是各路神仙保佑,你还不知足。外头有一整天只能躺着,打一个喷嚏都要没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褚煦君乖乖站着被喷完。 花连城把内容一切,又对着卫凌洒了一遍。 麦子早在回来之前就被褚煦君轰出去,免得她也遭殃。 不过褚家的风格,一向不会牵连无辜。 最后还是小六儿顶着大一号的脑袋,「哒哒哒」跑了进来,蹭到花连城身边,一抬头,奶里奶气问道:「阿母,咱们什么时候开饭?」 被打断施法的花连城低头,擦了擦他的小花脸:「今日在学堂又玩什么,脸这么脏?」 小六儿偷偷朝自家阿姊使了个眼色,继续无辜道:「没有呀,是回来路上饿了,招招给了我一块绿豆糕。」 「说了多少次,招招是你阿兄,不许直接喊小名。」 小六:「可是他明明比我高,还是会躲在我的身后。」 花连城看了褚夏一眼,褚夏自然而然接过了教育。 被这么一打岔,花连城的气势无了,张了张口,找不回了,看着女儿女婿惨兮兮的模样,张口还是没好气:「你最近这么能吃,往常这时候早就饿了,今儿个是想吃豆腐脑还是酸奶羹?」 花连城给了梯子,褚煦君马上就爬:「都行,都好,还是阿母疼我。」 「你就仗着这座城里没人管得了你,使劲作。」 褚煦君软乎乎:「哪里啊,就算您当了大母,那也还是我的阿母,您一句话,我哪里敢不听?」 花连城冷哼:「别以为我不知道,小六儿今儿是谁撺掇的。你等会多给他夹点,也不知道他像了谁,那么贪嘴。」 褚煦君眯着眼笑:「那自然是,像我像我。」 一屋子的人这才笑出声。 晚膳,自是一番其乐融融。 只是卫凌洗漱完毕后,回到屋内不见自家娇妻。 倒是后院传来一股臭气熏天的味道。 花连城震天吼:「氲氲,小六,你们又在做什么?」 卫凌跑得脚步飞起,见后院支了一个烤炉。 妻子手中握着两串四四方方、黑不溜器的玩意儿。 正是那臭味的来源。 褚煦君很诚实:「小六想吃臭豆腐了,我给他烤了几个。」 其实她醒来之后,莫名其妙想吃榴莲很久了,奈何这「生化武器」实在不好拿出来。 再者,西北也不是种榴莲的地方,若是卫凌知道后,想要去找,偷偷给她惊喜的话,那估计得做许久的无用功。 等他真开口问了,自己又如何解释? 不过同样是又臭又香的东西,臭豆腐一时可以当个平替。 小六一直好奇臭豆腐,但是花连城不爱,是以他一直还没尝过。 延城街上小吃倒是有,但不到一米高的小六还没有机会自己去买。 孕妇想吃的东西,没有 过夜的道理。 麦子准备好之后,褚煦君在一旁指挥:「我要脆一点的口感,等下再翻……哎,算了,我自己来吧。」 于是,等其余人闻「味」而来的时候,便出现了方才的情景。 见他们都过来了,褚煦君还很高兴:「你们也来了,正好,一起吧。」 在西北延城,夜里围着火炉吃西瓜,不是很正常的吗? 这就是现成的自助烧烤摊。 见最大的孕妇满脸欣喜,半点没察觉不对的模样,花连城突然和卫凌对视了一眼。 褚煦君从前再胆大,也不是这般随心所欲。 似乎,怀了孕之后,褚煦君的本性是不是有些……放开了? 褚煦君也没想到,自己觉得很自然的行为,到了自家阿母和夫婿的眼中,变成了一个「主打叛逆」。 花连城今日已经发挥了很多,一时不想变成孩子眼里「专横霸道」的母亲形象,倒也配合上前,落座。 至于卫凌,更是怕他不盯着,如今放飞了的娇妻,下一秒不知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第一时间占了个最近的位置:「我来吧。」 褚煦君却主动避开他:「不行,王爷你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肯定烤不出我想要的口感。」 倒是沈右追上前:「王妃,我来吧。这事,小凝知道,我做得来。」 卫冷凝助力:「嫂嫂,他可以的,他在云州烤的蘑菇,可香了。」 褚煦君这才顺从他们的意思落座。 满打满算,看她拿了三块西瓜后,卫凌不着痕迹便换了一碗酸奶过来。 褚煦君似乎也不在意,她吃了三块臭豆腐之后,就放下了,还劝小六儿:「怎么样,沾点胡椒辣椒粉,是不是更香?」 花连城:「他才多大,你让他吃辣。」 褚煦君:「这有什么?阳城那孩子从小就吃辣,不吃辣还养不好呢。」 花连城:「你这都是哪里来的奇奇怪怪理论?小六又不是阳城人。」 眼见这褚家地位最高的两位女性再次针尖对麦芒,褚夏出声:「连城,酱油在哪呢?」 卫凌也在喂娇妻:「这酸奶要不要再撒点葡萄干、白芝麻?」 反而是集火中心的小六儿压根不管阿母阿姊,他正在享受第一次吃到的臭豆腐,原来是这个口味的啊…… 西瓜篝火很是热闹,有卫冷凝、扈梁、武采等人在,那人居然越喊越多了起来。 作为发动者,褚煦君倒很快就困了,卫凌早早陪她回去。 夫妻一起洗去一身的烧烤味,褚煦君慢慢擦着发,慢慢道:「王爷,咱们要不安排一趟出门?我看我再跟阿母处下去,感情得散。」 卫凌也有他的思虑,同时问道:「煦君觉得我的手艺很差吗?」 夫妻俩又同时「啊?」一声。 第428章:来人,给我砸咯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28章:来人,给我砸咯 「你一个堂堂王爷,为什么要在意你的厨艺?」褚煦君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 卫凌心想,也是。 只是方才褚煦君把臭豆腐递给沈右追的画面,一直出现。 怎么,他一个王爷,烤个豆腐还能比沈右追差吗? 反正那臭豆腐本来就臭了,还能不好吃到哪里去? 终究还是有一个疙瘩,直到妻子这不轻不重的语气,才让卫凌的心中释怀,是啊,他干嘛要跟一个沈右追比厨艺? 吃饱了撑着吗? 不过,煦君如此喜欢美食,他如果得空也不介意学一两道拿手菜,说不定还能给她一个惊喜。 比如她生辰时候一定要吃的长寿面,或者是夜里最喜欢的阳春面。 他力能扛鼎,就不信处理不好那么一团面。 至于,方才煦君说的母女相处问题…… 卫凌的心里一时觉得哪里不对,别人的家里是需要处理婆媳问题,怎么到了他这,居然是要处理妻子的母女问题。 再想想中州的花郡主,卫凌:噢……那不奇怪了。 花家的母女问题是祖传技能。 不过,卫凌知道妻子其实只是吐槽而已。 自家娇妻有多粘着她的阿母,卫凌心中还是有数的。 而且他们成婚后,褚父褚母是非常有分寸的,从来没有想过要打扰他们小夫妻之间的生活。 况且,卫凌是秦王爷,身份上,褚家人也不想动不动就对他行礼。 如今不过是因为煦君有孕,花连城才紧张了些,一家人才住得近了。 卫凌自动跳过后面那个问题,反问道:「你想去哪里玩?」 一提这个,褚煦君放下了她手中的地瓜干零嘴,兴致勃勃道:「塞外果然如我想象中那般荒凉,那不是我们卖什么,他们就买什么吗?」 卫凌一听这话,便知道娇妻的手又要伸出去了。 「你想在塞外也建一座楼吗?」 褚煦君摇头:「不是那个。」 一座商品百货,跟塞外的流动摊位,定位不同,定价、销售、目标群体完全都不一样。 卫凌便知道这又是自己没有触及的领域,他先制止了妻子拿纸笔激情画饼的动作,担心问道:「会不会累?」 褚煦君很快明白他的担忧,她放下了纸笔,拉着他躺下,缓缓道:「不会的,这个就当是我现在无聊,小打小闹。而且,王爷也有你需要做的事情。虽然我们把他们打跑了,但其实边界也还是不明的,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他们还是会闯进来的。若是当地百姓不报,我们压根就不知道。难道就任由他们被欺负了吗?」 「你的意思是,让我经常去巡防?」 「巡防自有褚温,我的意思是,不止如此。进攻是最好的防守。」 卫凌:「我知道了,你是想让我时不时出去打一打,为你的‘小打小闹壮壮声势,如此他们也不敢强买强卖,或者直接抢了就跑?」 「王爷真是一点就透。」 二人很快谈了起来。 卫凌被夸得高兴,直到妻子不敌孕期的睡意,他望着这张恬淡美丽的面容,知道自己又被忽悠了,完全没问到妻子接下来的打算。 她总是有办法,让对方完全进入她织好的网中,被她带着节奏走。 别人是对她不够熟悉,防范不足。 而自己,则是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臣服于娇妻的温柔、美丽、聪慧、能干、大方…… ********** 花连城还在担心,女儿在孕期突如其来的反叛。 次日,就看见女儿乖乖坐在凉亭里,身边围了扈梁、武采几个小女娘,手里都在忙活着。 花连城赶了过去,看见手里拿针的拿针,拿笔的拿笔,都在埋头苦干。 不过幸而自家女儿手里拿的是零嘴,没有参与。 见到她,褚煦君兴奋道:「阿母来了。您的眼光最好了,快帮我们参谋参谋,这些小东西哪些好?」 花连城面色防备:「做什么?」 褚煦君早就找好了借口:「武采家的小辈们,想过来自己做点小生意。让我们帮忙看看。」 花连城很快便看了起来:「花样还挺多。这些扇子、手绢太素雅了,这里的人不会喜欢的。」 确实,西北放眼望去都是一脉的沙土,黄橙橙、亮晶晶。 他们喜欢色彩浓烈的建筑和服侍,全是高饱和度的撞色,看着特别繁复、热烈。 「阿母说得是。」 花连城还吐槽道:「若是要在这里卖,绣什么花啊草啊都不如绣个天女像,那指定不推出去就被抢光了。」 褚煦君无奈:「阿母,你怎么还当着你孙儿的面,揶揄我呢?」 亭子里的人便都笑了。 有褚煦君的「策划」,武采、扈家的助力,在卫凌、褚温、沈右追分别带了一支小队跟随之后,初步的互市便慢慢在边界的选址上展开了。 他们拿出品相较差、西北大草原最缺乏的一系列小商品,陈列展开。 有粗茶、糙米、黄糖、绸缎、陶罐等生活用品,还有最受追捧的草纸等。 至于交换的物质,不拘是羊毛、羊肉、肉干、酸奶、水果、草料、玉石…… 来者不拒,甚至给了初步的让价。 条件是他们要答应带更多的人过来。 东西一字排开的时候,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和围观。 这还只是摆出来的一小部分,更让人眼馋的是他们身后一车又一车的物品。 当地百姓和牧民们,只是指指点点,不敢上来。 直到有人推开他们,大喇喇来到摊位前,哑着嗓子问道:「你们是谁?来到这里,不懂规矩吗?」 「你们又是谁?」武采站直了身子,用当地话直接问道。 「呵,你们都不知道我们是谁,还敢过来?」 「来人啊,给我砸咯。」 不远处,褚煦君躺在马车上,按住了卫凌:「没事,她能对付。」 卫凌很是不高兴:「知道能对付,你为什么还要来?」 「王爷,人家想来看看西北风光,领略当地风土民情嘛。」褚煦君继续祭出大杀器,「而且,我也想来陪着你啊。」 第429章:首批互市开张大吉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29章:首批互市开张大吉 褚煦君话落,便见着卫凌红着耳朵转向了小摊位。 嘿嘿。 仗着有身孕,褚煦君似乎打开了不少新大门。 比如只要她一撒娇,卫凌几乎每次都要缴械投降。 这在从前,相对「正经严肃」的褚煦君身上,是不大出现的场景。 虽然她也知道,撒娇女人确实好命。 褚煦君向来以「理」服人,且卫凌一向温柔,很少拒绝她的任何请求。 只在偶尔比如当下,才会强硬。 此时,撒娇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当然这样做的后果,是夜里的话,她的手可能要辛苦一些。 不过,褚煦君还是体会到了不少乐趣。 思绪转回摊位前,面对一群高大的壮汉,武采直接亮出了她腰间的武器,对准他们:「大家,有话好说,不好吗?」 与此同时,褚温带着的小队,不同的伪装从四面八方过来暗暗,站在了武采的身后。 看着明显露出退意的对方,武采手里把玩着双刀,脚踩在摊位上:「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为首浓眉大眼的汉子粗着声音道:「你们这,这个怎么卖?」 武采瞬间笑眯眯,跟变脸似的:「那就得看大哥你是想交换,还是用钱来买了。」 褚温走过去,一个快动作把武采的脚拿了下来。 武采看向他,嗔了他一眼,这个老古板,干什么影响她谈生意。 壮汉自己找了台阶:「今儿个没带钱,改日,再来。」 一群人互相示意,转过身就跑。 武采还在喊:「那我可记住了,你们改日一定要来啊。」 褚温示意另一波人跟了上去。 第一次的风波总算安静了下来。 但周围还是没什么人上来。 他们证明了自己的武力值,却还没有证明他们的可交易价值。 武采坐得久了,心中都有些着急。跟着她来的「开荒」掌柜们就更别提了。 按理,这些人在西北,一年到头根本没多少机会看到这么多的好东西,还提供这么方便的交换。 简直是「上门送福利」来了。 褚煦君知道,其实正是因为他们看起来太像在「钓鱼」了,当地人才不敢过来。 她在马车里,泡了一壶花茶,让人送去给武采。 武采一拿到茶,便定了定心神,和一同来的掌柜们悠哉悠哉喝起了茶。 茶香四溢,他们姿态悠闲。 围观的人更多了,有几个小孩子忍不住要上来的又被大人抓了回去。 就在褚煦君准备让「托」过来的时候,一个老头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站在了他们的面前:「你们这个,香。卖吗?」 他的口音特别重,武采细心又问了两遍,才听懂:「卖,这是茶叶,跟干花一起泡的,不贵,好喝。你可以尝尝。」 武采端茶在她手中,对方抓着手中的拐杖,一动不动。.. 她察觉不对,试探着往前。 旁边有顽皮的孩子喊道:「他根本看不见。」 武采灵机一动:「这是糖,磨细了的,我放一点进去。你尝尝。」 这次她直接放到他的唇边,他碰了碰,砸吧着嘴:「甜,好,这个好。我都要了。」 武采倒没想到对方这么大方:「老爷子,您可能不知道,我们带的挺多的。」 「我知道,我听见你们来的时候,那车轱辘响了,沉得很。这个你说的茶,干花,还有糖, 对吧?总共多少?」 「老爷子,您想交换还是带了钱?」 「听这意思,你们好像更想要交换对吧?我有一个马场,里头的……」 武采眼睛一亮。 马? 要!他们要! 「羊,要吗?」瞎老头接着道。 武采提起的心一下掉落,虽然羊也很不错,但比起战马来说,战略价值还是低了很多。 但这是开门红,她道:「要,羊毛、羊肉、羊奶、羊羔,我们都要。」 「羊毛那玩意儿你们也要?那有什么用?」瞎老头还觉得他们傻。 在没有羊毛衣、羊毛衫、羊毛围巾、羊毛毯、羊毛袜的时候,羊毛影响长肉,一直是牧民觉得麻烦的事情。 「羊毛是好东西,回头老爷子您再过来,就知道了。」 「你这丫头实诚,行。你们带人跟着我来。记着,刚才那三样全部给我。」 武采也不全按他说的来:「老爷子,留一点让我今儿个卖吧,万一等下别人也想尝尝鲜。这样,您说个数,我回头指定让人给您送到位。」 瞎老头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第一单,卖出去了。 还是个突如其来的大单子。 接着,便有一个两个的人过来,也喝茶,也尝糖,买得不多,但嘴上不闲着。 他们吆喝着:「连瞎麦提都在这里买了,肯定不是假的,快来。」 「那瞎老头多聪明啊,他是不是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买走了?」 「不是噢,他看不见,只买了吃的喝的,你快看这是什么?」 「草纸!这么多吗?」 「连这个都有吗?」 「而且你知道价格多少吗?一包羊肉干就能换一张!」 「这么大的一张纸……」 「咦,人呢?」 「他们都跑啦,婶婶。」 「一定都跑去买纸了。我也要赶紧回家拿东西来换。」 带头大婶再回来的路上看到的邻居好像变了样,她看了看道:「你们身上的衣裳帽子呢?」 那些乡亲都乐坏了:「那老板说了,我们身上的衣裳纺织品好看,家里有新的话,可以押旧衣裳把要买的东西先拿回家,一会儿再拿去。」 「不跟你说了,我要赶紧多拿一些。免得等下东西都没有了。我可是换到了一大包盐,够我们用一年的。」 「原来有盐吗?刚才怎么不知道?」 「那小女娘带来那么多东西,人家哪里觉得这贵重。去多看看,说不定还有更好的呐。」 西北日落得慢,这一日的互市交易时间显得很长。 褚煦君在马车里小憩了一会儿醒来,问道:「卖完了吗?」 卫凌摇头:「还有很多人不肯走,武采在一个个对他们说,这三日咱们都来。还有,问问他们需不需要别的东西。」 「有个东西,武采刚过来问,你正好睡着了。」 「什么?」 卫凌正色道:「有人问,有没有书?」 第430章:首次教育争锋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30章:首次教育争锋 褚煦君闻言,原本还有残余的困意,醒了八成:「问话的人可有留意?」 卫凌点头:「褚温亲自去跟的。」 这个问题,褚煦君也曾考虑过。 有纸张的地方,知识的传播便会更为快速普及。 褚夏在西北延城做的教育工作正是为此。 但他的私塾其实更多的是精英教育,而互市如果把书,流通到更为靠近匈奴人的地盘。 这本书,是什么,便十足关键。 褚煦君慎重考虑之后,选中了一本——佛经。 佛教在后来传入我国,被上位者选中的原因,便在于它的教义有「安民」的功效。 其强大的传播力,堪比***,在如今薄弱的民化教育中,根本没有对手。 若是在邺国,褚煦君绝不会放任。 可这是拥有强大军事力量的西北,堵不如疏,安民同样具有重大意义。 只是这样的举动,已经不是小小的蝴蝶翅膀,很可能是老鹰的翅膀。 褚煦君发现自己在京州的时期,对她还是产生了影响。 她来到西北,考虑的是国泰民安,那么有时候教化便是为了长远的安定。 或许她不知道在百年千年之后会如何,但至少目前,她能看到这一本书能带来多少的和平,减少多少民力的死亡。 褚煦君点了点头:「可以,但价格不能低。」 卫凌明白她,心疼道:「不该让你费神想这些事的。」 褚煦君:「互市本就是我的主意。何况难道我整个孕期都不动脑子,你就不怕肚子里的孩子出来之后,成了傻子?」 卫凌丝毫不惧:「不可能,这可是我们的孩子。能傻到哪里去?」 褚煦君毫不犹豫:「如果可以,我希望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孩子,拥有最平凡的童年快乐和简单的人生。」 平安是福。 多少人经历人间风雨,到头来最后的祈求不过是身体健康、没病没灾。 卫凌一愣神,他似乎没有这样想过。 他知道得太晚,几乎一直都在担心娇妻能否渡过这次难关。 等妻子醒来,他全副心神也还在于「看住」妻子。 偶尔,在睡前睡醒,会有一瞬间体验到,他就快有一个孩子了。 他希望是女孩,像煦君一般粉雕玉琢,定会占据所有人的心神,她要月亮不会给她星星。 若是男孩也好,这样他会教他习武、练***,等他长大,一同保护家里的女孩子。 至于成长经历中的挫折和苦难,生而为人,怎能不和痛苦相伴? 望子成龙,不是十分自然而然的想法吗? 「可那是,我们的孩子?」 褚煦君发现他们开始了第一次关于教育的争锋。 她自然明白卫凌的未竟之意。 龙生龙,凤生凤。 没道理,她和卫凌的孩子便会泯然于众人。 正正得负的概率,想来没有谁真的喜欢? 褚煦君抚着肚子:「没道理,他阿父阿母这般努力,他长大后想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都不行吗?」 卫凌:「如果他想要的生活,要么像你,要么像我,难道你还硬要他指望一路顺遂不成?」 不论是为将,还是为商,一路哪里不会磕磕绊绊,便是沿着他们设定好的老路走,也会有新的拦路虎和竞争者。 褚煦君不服:「若是女孩,我就要她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想学什么就学,不想学就不学。」 「她总要长大,你能保证她将来的婆家不会嫌弃她?或者无法承担她这般的日子吗?你还能拦着她不嫁不成?」 「那就不嫁!她阿母养得起她!」 卫凌平心静气:「若是她有喜欢的人,就想跟他在一起呢?」 褚煦君:「我不信我女儿会喜欢一个给不了她想要生活的人。」 说完,又没有多少底气。 多少富家千金偏喜欢穷小子、凤凰男的故事还少吗? 两人为根本没有出现的情况争得一个比一个还大声,突然冷静了下来。 褚煦君:「其实我这何尝不是另外一种,矫枉过正?」 卫凌:「我也是。总之他是我们的孩子,无论他是什么样子,我们都会给他陪伴、爱和支持。」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夫妻俩不知道,外头站满了这次去各个地点初次摆摊的掌柜们,收摊后就等着过来汇报、复盘。 谁知夫妻俩的马车慢悠悠过来后,里头夫妻吵起来的声响也跟着传了出来。 所有人一下尬在外头,面面相觑,统一的行径是不约而同,屏住呼吸,手脚轻抬轻放。 深怕引起他们的注意。 没想到秦王爷夫妻最后吵着吵着,瞬间就和解了? 他们真是白担心了呢。 进了白马楼的会议室,各个试验点的情况大同小异。 有人来打劫,大小不一定。 随行的军队都跟了上去,以「理」服人,确保了之后的「公平」交易。 至于打探到势力较大的便要圈出来,让卫凌出去立威。 有幸第一个便有人落选,是之前没有打过太多交道的月氏。 卫凌不打算留着他们过夜,晚点便可以出去「打个野」。 打跑了闹事的小团体之后,其余地点没有武采幸运,有一个肥羊瞎老头主动来打头炮。 便由安排好的「托」上门各自买了茶叶、粗盐和纸张,由此各个点也打开了一些局面。 初次设点,最重要的是收集相应信息以做改进。 武采手底下的人,各有所长,不过收集到的信息不少。 褚煦君听完他们的汇报,各自分配了明日的任务,同时也将她准备好的佛经,交了出去:「这个,一个点一本,一天只卖一本。价格只高不低,能卖多高,各凭本事。还有,只卖,你们不看也不留。一旦发现有人违规,后果自负。」 这是一条很怪的规定。 但褚煦君已经尽力了。 「接下来的几日,大家应该都会很辛苦。但,东家不会白白让大家辛苦。月底的分红,我承诺,你们一定会满意的。」 掌柜们对今日出的货,心中有数,粗粗算了一下,便对东家的承诺,心中一喜,齐声高呼:「东家最棒,王妃英明,王爷英勇!」 「噗。」 第431章:有妈的孩子像个宝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31章:有妈的孩子像个宝 褚温的口条不必说,他压根就没有这东西。 至于武采,还算伶俐,但要说能说会道在各州几家楼里都不算最为明显。 倒是她手底下的掌柜们,哪里喊出的这口号? 武采见状出声:「不许皮。都清楚的了,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众人摇头。 褚煦君笑了笑,又补了一句:「明日你们可以带各自手下得力的人去帮忙,人选由你们自己挑,分红也由你们定。散了吧。」 她这才转向卫凌:「现在就走吗?」 蓄好力的卫凌更加寡言少语,点头。 褚煦君让麦子拿来了刚烤好的馕:「路上吃一点。平安回来。」 卫凌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她的肚子,这才转身,点了兵,消失在暮色中。 麦子:「女君过来看了一次,看到喜妹在被子里睡着了。她没有说什么。」 褚煦君:「那我回去再吃,就当夜宵。」 现在的她,一天吃八顿都没人有意见。 等褚煦君结束这一天在外面「晃荡」的日子,刚抵达何归堂,外罩衫都没脱。 阿竹便送来了食盒。 褚煦君问道:「阿母可有说什么?」 阿竹看着自家已然成长的女公子,带着淡淡笑意摇头。 褚煦君心里一「咯噔」,完了,她就知道,光是喜妹,哪里能那么容易忽悠过自家阿母。 阿竹看出来了:「女公子放心,女君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不着急的话,明日再谈。」 以花连城的心性,能睡着的话,就代表她没有生气。 褚煦君这才安然吃着夜宵。 不得不说,花连城的心细,女人永远最了解女人。 她准备的夜宵,褚煦君吃起来是在熨帖中还藏着一些小惊喜。 倒不是自己的夫婿不够上心,只是男人有时候,你不知他的直是让人放心还是让人担心的「直」。 哪怕是褚煦君熟悉的菜色,也难保他们想出了什么惊喜在里头。 自己品尝的时候还被「欣赏」着,简直比在床上「演戏」还要紧张几分。 在卫凌谦逊温和的表皮下,身为战神王爷的自尊心比谁都还强些。 褚煦君的一个皱眉,他都能联想出一座长城,还是不让任何人知晓的那一种。 与其事后发现后补救,一定要先提前预防。 褚煦君吃完夜宵,瞬间就收回了她不想跟阿母住在一起的想法。 有妈的孩子像个宝! 今晚的她,是最幸福的宝宝。 想着卫凌去打月氏在外的据点,大抵不会太久,褚煦君吃完洗漱,慢慢擦着发,等着。 只是身子的困意上来,卫凌回来的时候,她早已入了梦乡。 卫凌知道她的习惯,何况她如今身怀六甲,如何能让她闻到外头的硝烟味。 褚煦君依旧闭着眼,将丈夫拉了一把。 力能扛鼎的战神在妻子的一根手指下,瞬间就倒在床上,任娇妻柔弱无骨的双手在身上游走。 卫凌见她实在睁不开眼,笑着哄道:「你快睡吧,我真的没有受一点伤。」 褚煦君嘟嘟囔囔,意思就是,哪怕手指头的擦破皮都不能瞒着。 卫凌仍是笑:「这么担心,为何还要让我去?」 褚煦君回答得很快:「当然是我相信你啊。」 其实还有别的几层原因。 褚煦君相信她不说的话,卫凌都会懂。 秦王当时虽然已经被洗清了冤屈,但是皇家的态度并没有任何的歉意和补偿,随之秦王夫妻便离开了京州,去的还是荒凉的西北。 天下人道听途说大都还是会认为,秦王在这件事,哪怕最后人不是他杀的,他肯定难辞其咎,不然为何不要任何补偿,还跑到大西北去继续为邺国、为朱祁卖力?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被误解是很自然的事。 但能潜移默化的事,褚煦君不会毫无准备。 让卫凌在西北继续打响他的名声,那么在百年之后,哪怕他不在了,只要卫家军不倒,继续形成震慑力,西北的和平便能更持久一些。 所以卫凌得亲自去。 小打小闹,几乎没有危险性。 可也不代表褚煦君的心里不会担心。 卫凌自然知道妻子口中的「相信」二字,相信他会赢,但还是担心他受一点点小伤。 「你放心,如今我已经不是自己一个人。我知道你和孩子在等着我。何况我们还有天火,能不损耗人力,我绝不轻易失去一个兄弟。」 褚煦君小鸡似的点头。 「快睡吧。」 那点小小收获,明日再跟她说吧。 ********** 次日,褚煦君先后迎接了两个不知是惊喜还是惊吓的事情。 首先,是花连城已经先她一步,坐上了去互市试点的马车。 只让褚夏留了一句:「她说,她也去散散心。」 褚煦君:「……」 散散心,是她昨天出门的借口。 还撒娇说她很久没出门,快发霉了。 开玩笑,就西北一年不到十毫米的降水,她想发霉都没地方去。 褚夏见女儿吃瘪的表情,连忙哄她:「氲氲,你阿母只是担心你。她从前在外头的经验比你还足,你放心。」 褚煦君看着褚父的表情,想说服她之前,是不是要先说服自己,比较有说服力? 褚煦君反手拍了拍父亲:「阿父,你别担心。王爷、温弟他们都有派人跟着,定然不会有事的。」 褚夏看了女儿一眼:「你不明白。我不是担心你阿母,我担心的是她想动手的那些人。」 褚煦君:不会吧? 花连城虽然言辞彪悍,但是行为举止一向是刻在骨子里的高贵优雅,怎么会跟人动手呢? 褚夏叹气:「连城是不动手的。可是她说话,气人啊。」 噢……这倒是。 花连城的阴阳怪气说有十级,没人排十一级。 「那女儿是不是要担心掌柜们今日的生意了?」 替被花连城选中的掌柜点灯。 「那倒不会,你阿母做生意是这个。之前她是金盆洗手,如今不过牛刀小试。就是都说西北也不大安全。她要是被人认出来……」 很容易被套麻袋啊。 父女俩互相(假惺惺)宽慰了一番。 褚煦君这才打算去见见,卫凌昨日顺手捞回来月氏的「巫师大人」。 这便是第二个「惊喜」了。 第432章:互市武力一条龙服务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32章:互市武力一条龙服务 褚煦君曾提了一嘴,若是碰上「奇货可居」的人,尽可能保下。 卫凌的领会精神十分到位,他一出手,就把人家窝里地位最高的精神领袖给捞了回来。 据说,这位巫师也是凑巧,离开他们的大本营,出现在了那个小窝点。 倒不是卫凌的眼光毒辣,而是这巫师会说邺语,一见他就喊:「邺国的王(爷),您的身边有真凤,青鸾现世,必有大福。」 所以,其实是巫师对她感兴趣,这才引起了卫凌的注意。 这巫师还会看面相? 褚煦君从来相信「高手在民间」,我国大西北、大西南等古代未开发之地,留下的东西不多,可一旦有,大多瑰丽异常。 她好奇,也想试试。 这不,就捞着了一位? 不过以褚煦君的有限认知,古代的巫师是不是都浑身脏兮兮,不爱洗澡? 为了胎儿着想,她率先戴了个口罩,还戴了个丝绸面罩,这样还能看出面相吗? 果然,褚煦君一出现。 那不辨男女、年龄的巫师也不看她的面相了,专注在她的肚子上。 嘴里念念有词。 不得不说,您这样真的很像一位骗子! 让褚煦君在意的是,巫师一路上没有反抗,可以说她是自愿被抓回来的。 甚至还劝大力反抗的月氏子民减少挣扎,减少伤亡。 褚煦君便自在落坐,随她打量。 「这是长生天的恩赐,您愿意让天火降世,让天人临朝,留在这片广袤的有福之地。」 「自天火的圣恩响起,吾便时常梦见您。天凤啊,青鸾啊,您是长生天的怜悯,怜悯我们不该雌伏于恶狼之下。」 「吾愿聆听天音教诲,求长生天赐福!」 巫师呢喃如做法,一阵手舞足蹈后,伏在了她的身下,仰起了面,闭上了眼睛。 褚煦君这才看清了她脸上画的繁复花纹,她问道:「你脸上这些是什么意思?」 「天女感兴趣的话,吾可以画出来给你。」.. 褚煦君点了点头。 于是,她们完全了第一次的交流。 巫师的动作很快,在喜妹提供的纸笔上画好了繁复的花样,甚至有月氏文的注解。 褚煦君自然是看不懂的。 巫师倒是愿意靠近她,解释给她听。 但褚煦君不愿意折磨自己的鼻子。 巫师看出了她的勉强,递上了几颗药丸说是可以保胎的药。 「你是巫医?」 巫师不以为意点了点头。 是啊,这个年代的巫师很多时候是兼具祭天、医人、识字、占卜之能。 「谁教你说的邺语?」 「是长生天梦里的示意。」 褚煦君:「……」 这巫师很聪明,她的嘴里十句话半真半假,真话还比假话多。 让褚煦君一时很难判断拿她怎么办,而且她明显是忌惮天火的威力。 但她保护月氏子民的心不假。 褚煦君很快让人带巫师去看了看互市的场景。 这老婆婆回来后,很快就爱上了茶的滋味。 还无师自通,看茶渍断人吉凶。 褚煦君真的是服了。 不过在这之后,巫师对她的态度也愈发恭敬了。 褚煦君问她:「你想回去吗?」 巫师再次五体投地:「愿为天女驱策。」 「你去互 市看过,知道王爷的意思在和平,不在于吞并。我们古人有一句话,叫和而不同,兼容并蓄。你若想回去,互市之举,你需帮忙推行。」 「互市乃长生天带来的福音,月氏人应当用力拥抱。」 「在那之前,你得为我写一本书。」 老婆子的脸色顿时就僵硬了:「请天女再示下。」 「无论是月氏文还是邺文,不管是写还是画,一本不够就两本。只要你写一本,我就送你同等量的上等白纸。写几本就送几本,怎么样?」 老婆子喜欢纸。 上回画脸谱,她只用了一半,剩下的她都藏了起来。 褚煦君这样的条件,远比送给她一罐茶还要诱人。 「当然如果你不想一直呆在这里,你也可以将你们月氏也会写会画的人送来,换你回去。我想你的子民应该会很想欢迎您这位智者回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在草原类似原著的生活里,一位智者的能量无疑是巨大的。 褚煦君这句话是提醒,也有威胁的成分了。 老巫师亲自来,尚且无法看透这位制造出天火的天女身份。 换了别人来,那还不三言两语就被这位天女吃干抹净。 先前巫师也曾在给出的信息里,掺杂了假信息。 但她不知如何,很快就能分辨出不对劲的地方。 那一天,卫凌又带人出去打了个月氏的小部落。 是以,巫师之后再给出的东西,哪怕只给七八分,不完整,也不敢再编假的了。 这当然是褚煦君系统里的功能。 她抽到了一个交换器,简而言之便是用古文物交换积分和她想要提议的功能。 西北空白的部分多得数不胜数,褚煦君随手得到的文字碎片都能为她换来大量积分。 何况是一整本完整的、没有任何记载的、月氏祭祀生活文献。 交换器会凭借数据分析给出真假的判定,是以连巫师也无法糊弄得了她。 巫师几乎没有过多的挣扎,她画的动作很快。 给出一整本之后,褚煦君便放行了。 巫师由卫凌护送回到月氏部落的时候,卫凌得到了月氏王子的款待。 并商议了互市的初步规模、时间、地点和交易内容。 由此,一个互市先行、武力维稳、交换文化知识的路线,由西北延城向西北各大部落进发。 当地牧民发现互市有一定规律,物廉价美,给他们的生活带来巨大的便利时,他们慢慢无法再适应没有互市的日子。 可巫师等智者们也发现了,这件事的主动权一直掌握在延城人手中,准确来说是卫凌夫妻手中。 比如巫师手中的书画送得慢一些,互市中的盐巴、茶叶到得便会慢一些。 若是配合的部落在互市中强买强卖,破坏他们制定好的价格,延城方甚至会直接取消一个试验点的互市交易。 直到他们承诺出更大的条件和让步时,互市才会继续进行。 终于,褚煦君等到了她想要的信息:「王妃,好多牧民在问,他们也可以在这里种粮食吗?」 第433章:孩儿,你这时机来得可不巧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33章:孩儿,你这时机来得可不巧 牧民终于主动想到要种粮食了,说明他们有定居一地的意愿,也说明互市对他们产生的影响,达到了足以使他们愿意改变生产生活习惯的程度。 当人们习惯了互市带来的便利和改善,那么在这个时候,他们最不想看到的事情,便是战争。 人人反对战争,那么就是上位者再想打,也会有不小的阻力。 参考互市「进军」月氏的方法,西羌、西戎、义渠、白狄等各大部落,遍地开花,都有不同程度的进展。 先前「开荒」的掌柜们,不少都带着手下能独领一个互市的运营。 最先提出种粮食的还是月氏,看着老巫师识相的份上,褚煦君也愿意将试点在月氏进行。 延城早就测试过了,西北这片土地适合种植玉米、地瓜、番薯,也适合种植小麦。 至于水果、蔬菜都有不同合适的品种。 只要他们想改变,选定耕地后,哪怕是从牧草开始养地,也能慢慢过渡到农耕生活。 那么这条农耕线便会慢慢朝北平移。 渴望和平的牧民、农民逐渐融合的美好愿景,虽然遥远,但已经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突破口。 与此同时,战神秦王的名声在西北草原上传扬得越来越远。 在互市还没有正大光明入驻定点的匈奴,更加大了对秦王卫凌的戒备等级。 可以说,每一次匈奴人的聚集,卫凌成为了必定会提起的人。 他们甚至不敢直呼他的名字,而称他为「黑煞之王」。 从老到少,消灭卫凌已经成了他们匈奴人的心魔。 随着互市的推动顺利,褚煦君的肚子也一天天越来越大。 卫凌出去「打野」的次数越来越少。 而花连城出去「散心」的时间越来越长。 她也从女儿的这个策划中,体会到了不少的乐趣。 之前褚夏在延城的教育事业,愈发顺利。 随着孩儿们的成长,花连城似乎有些失去了重心。 而这次,互市让她看懂了女儿的心中胸壑。 氲氲做买卖,意不在一金一银,而在天下,在千秋万代之和平。 看懂了这一层,花连城如何还能日夜守着延城里的一个小小家庭。 每天,她的心都在草原上的各个部落随之起舞。 她担心月氏部落里,人人喜欢玉米而对更适合的番薯不够用心。 担心西羌人对茶的偏好,让他们早早跳过牧草的养护,偷偷种上并不适宜的茶树。 还有白狄,虽然牧民们对互市很是拥护,但白狄臣服匈奴最早,他们的上层对匈奴人无脑服从,对互市的阻碍不可谓不小。 幸而有花连城对互市的关注,褚煦君到后期力不从心,已经开始躺平了。 褚煦君这一胎,除了最初的养护,吓到了大家之外,中期她都有精力在互市之上。 到了后期,褚煦君开始吃不进,夜里难以成眠。 不是不困,只是大肚子顶着,压迫膀胱,半夜她总要起夜好多次,频率多到甚至都不肯好好躺下,想直接睡在夜壶上得了。 延城的年节,都被她浑浑噩噩度过去了。 倒是元宵的时候,褚煦君心血来潮,要过花灯节。 有褚家人带头,延城这一天,红红火火,处处都挂上或小巧精致、或粗犷写意的红灯笼。 互市上也很快出现红灯笼的小玩意儿,受到了牧民尤其是小孩子的喜爱。 他们取名「天女灯」。 褚煦君来 不及听到这个名号,那天夜里,先是卫凌被褚温喊醒。 他说:「王爷,天火镇,出现了流沙,不少人失踪了。」 那可是天火的最初试验地,藏有最多的火//药。 眼下褚煦君到了时候,若不是真的情况紧急,褚温断不可能过来报告卫凌。 褚煦君夜里本就睡得浅,听见卫凌起身的动作后,迷迷糊糊问了一句:「怎么了?」 卫凌不敢瞒她:「褚温过来,说是有流沙。煦君,我得去看看。」 褚煦君没有多想:「那你去吧。注意安全。」 说完,一直睡不安稳的她,转头似乎又睡着了。 卫凌说不出心里的感觉,他低头在妻子的额上印上一吻:「煦君,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夜里,不知是什么,又惊醒了她。 褚煦君醒来,察觉之前那不时出现的「假性阵痛」在这一回,显得规律而越发厉害。 「孩儿,你这时机来得可不巧。你阿父有事出去了,你可别太折腾阿母。不然我疼得开始骂了,他都没听见。」 褚煦君还算冷静,喊出声:「麦子,喜妹,我发动了。」 何归堂这阵子是时刻准备好的。 花连城听到褚温和卫凌出门的声音,便再也没睡下。 她过来的时候,褚煦君看着阿母,心中便有了主心骨。 看着女儿额头的细汗,花连城道:「且省着力气,能吃东西的时候,吃一吃。还早呢。」 褚煦君这时才从不时的阵痛中,分神察觉花连城似乎有什么别扭的地方。 很快花连城又道:「你阿父他得照看小六他们,我便不让他过来了。省得那几个孩子闹着你。」 褚煦君:「阿母,我知道的。这些不是事前都准备好的了吗?」 何归堂早就备好了大夫,连同庞军医两位。 稳婆三位,奶妈子三位和大大小小的丫鬟六位。 要选人的时候,延城来应聘者络绎不绝,其中还是扈家帮了大忙,将延城里最为稳当的人选早早列了名单过来。 先前假性阵痛的时候,卫凌紧张过度,这些人选已经算是「彩排」过了一两次。 是以,除了卫凌不在,褚煦君的心里还算镇定。 她知道自己怀孕后,在系统里,也补了不少纪录片和生育常识。 知道要等宫口开到合适的时候,且还有得等。 她甚至还让武采安排了戏班子,唱的是她最喜欢的昆曲。 这当然是她从系统「偷渡」过来,找一些好苗子靠领悟力自学成材的。 不然在这个时候,哪里来的昆曲? 不时的阵痛,还是让褚煦君无法集中在她最喜欢的《红簪记》和《游园惊梦》上。 这时,褚煦君看到花连城心神不宁朝着天火镇的方向看了好几眼。 褚煦君突然想起,那声将她吵醒的巨响,似乎不同寻常。 那是……火//药炸开的声音。 是流沙影响到了火//药库吗? 她都疼得这么久了,卫凌和褚温还没回来。 第434章:吃完就跑,不打包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34章:吃完就跑,不打包 花连城回过神来,和女儿对视了一眼,她连忙到女儿身边,抱着她的脑袋,安慰:「没事,他们一定没事。你也会平平安安的。」 「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集中精力生下孩子,其他什么都比不上你重要,明白吗?氲氲。」 褚煦君方才呼吸是有些混乱的,她的紧张也让腹中胎儿跟着紧张,心率上升,一下疼得她轻轻「嘶」了一声。 在阿母温暖熟悉的味道和柔和的安慰声中,褚煦君慢慢稳定了心神。 女性生子,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以命搏命的生死关。 之前她的种种顾虑也正是源于此,可她既然选择了接受。 那么,无论外界因素,她都要守护自己的本心。 卫凌和褚温也一定会想要平安回来,看着新生儿的出生。 褚煦君一贯分得清轻重。 思定后,褚煦君让庞军医来把脉,让稳婆查看她的宫口开指情况。 先前,褚煦君有将后世的催产药和无痛针兑换给庞军医。 以她对庞军医的了解,出于对她的信任,他是敢下药的人。 除了庞军医,褚煦君也暗示过卫凌。 不过这个备选现在确实成了备选。 褚煦君甚至告知了庞军医一些关于剖腹产的理论知识。 庞军医震惊得合不拢嘴,也只是感叹,如此也算是活人留子的好法子。 作为知晓内情的人,庞军医细细诊脉后,问道:「王妃可是想打针了?」 褚煦君点头:「军医觉得如何?」 「让他们将参汤吊好,我这就去准备。」 未免天火镇那边的情形不乐观,趁着褚煦君还能稳定心神,加快进度无疑是最优解。 幸好,花连城没有对庞军医的医术表示质疑。 褚煦君打了针,很快进入痛骂卫凌的流程。 ********** 天火镇。 卫凌没有想到,匈奴人居然敢在流沙阵中,发动对他的偷袭。 除了延城,天火镇无疑是军队防备力量最为强大的地方。 甚至,连卫家军的独家战力骑兵营离天火镇的距离都算近。 匈奴是穷途末路,成立了多少敢死队,勇闯流沙,来到天火镇,又献祭了多少人在火//药之中。 连流沙和天火都无法取走黑煞之王的性命。 卫凌甚至敢用天火加速匈奴敢死队在流沙里陷落的速度。 他的心中隐隐不安,总觉得在这个时候,一定要尽快回到煦君身边。 天火镇外失踪在流沙阵的百姓寻得差不多的时候,卫凌准备回去。 匈奴人居然敢在这个时候,阻拦他的去路。 是他对周边小部落的小打小闹,助长了匈奴人的气焰吗? 卫凌看着受流沙影响,依旧暴露出的火//药库。 「点火。」 他不介意,用这些早期的试验品,多送一些匈奴人回长生天。 天火不会流通,一旦现世,便是收割的时刻。 「轰隆」! 「轰隆」!! 「轰隆」!!! 饶是天火镇上的人,常年听见实验的爆//炸声,也没见过这般阵仗。 匈奴人甚至没能看见卫凌一面,大都已经和流沙一起陷落。 卫凌在震天响的爆//炸中,头也不回道:「温弟,这里交给你了。我先回去。」 褚温点头,又道:「……武采她……」 卫凌:「我会跟她报平安。你善后了,就早点回来。」 褚温接道:「看外甥。」 意思是,他当然会尽快回去看外甥。 卫凌的嘴角轻轻一扯,又不见了。 他骑马,风驰电掣,回城。 ********** 褚煦君不知道她骂到词汇量的第几梯队时候,卫凌那颗漂亮的脑袋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别骂了。」 褚煦君眼眶红了又忍住了,她现在可没有力气哭:「听到哪句?」 「你说早知道要吃完就跑,不打包的时候。」 褚煦君:「……」 「咱省省力气啊,你应该也不想,孩子落地,延城人都知道王妃生子时候,大骂王爷的流言吧。对你的形象不好,还是直接咬我吧?」 卫凌伸出胳膊递到了她的唇边。 褚煦君也没有客气,狠狠咬了一口…… 还没闻见血腥味,就又不忍心了。 卫凌再着急也不可能带着一身的硫磺味进到产房。 要知道,光是花连城那关就过得很艰辛。 还是今日情况特殊,花连城知道让女儿看见女婿,对她产子进程有帮助,卫凌都不一定进得来。 两厢加持,天光大亮的时候,产房里传出了好消息。 「呜哇呜哇……」婴儿啼哭,声音洪亮。 卫凌亲吻顿时失了力气的妻子。 稳婆把孩子整理好,等不到主家询问,她主动道:「恭喜王爷、王妃,喜得麟儿。是个大胖小子。」 褚煦君自己倒心态平常,男孩没什么不好,至少不用担心以后谁家猪来拱了自家小白菜。 卫凌倒是有一些遗憾,不是小棉袄。 接着,稳婆又夸道:「长得可真是俊啊,大眼睛、双眼皮,这浓浓的毛发。」 褚煦君笑了,小孩子刚出生能好看到哪里去,这稳婆也是夸张。 卫凌探过头去,看了一眼。 方才离开了一小会儿的花连城在这时候进来,连忙接了过来:「还真是,俊小子。跟氲氲小时候,还挺像。」 花连城又给稳婆们使了个眼色,卫凌便被下人们请了出去。 产房里血腥味重,她们还得好好处理一番,才能让王妃躺得舒适一些。 卫凌一个王爷在这,她们不好行事。 当然见王爷王妃感情深厚,她们连「请」的动作都带了几分亲厚。 花连城见女儿困意浓厚,却还强撑着,她骂道:「还不快睡,有什么事情能比你自个儿的身子要紧?」 「温弟……」 「那是我儿子我都不担心,你个做阿姊的,操什么心。」 花连城对这个唯一的女儿,偏心得很是明显。 外头耳力佳的卫凌也急道:「煦君,你快睡吧。一切有我。」 褚煦君到底刚打完了一场仗,精神一松懈,很快便进入了睡眠。 花连城一边抱着乖孙,一边嘟哝:「果然嫁了人,都不听阿母的话了。」 话虽如此,她也抱着襁褓婴儿到外头询问女婿,天火镇的具体情形。 第435章:坐月子,舒心而热闹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35章:坐月子,舒心而热闹 武采得知消息的时候,作为白马楼的东家,确认了多方的信息,赶到何归堂,刚好听到了婴儿响亮的啼哭。 来得巧。 她正好抱着了大胖小子。 卫凌听取属下汇报的时候,跟她交代了一声:「褚温还在天火镇,要晚点回来。」 武采的表情有些茫然,点了点头。 正好卫冷凝进门:「我家阿追去换人了,你很快就能见着他了。哎呀,快让我抱抱,我的小侄子。哟,眼睛睁开了呢,这大眼睛,这眉毛,真像阿兄。」 花连城累了一晚上,这时候喝着粥道:「那脸型活脱脱就是氲氲小时候,一个模子。」 「小侄子长得像嫂嫂,那就更好了。长大了不知会迷倒多少人呢?」 卫冷凝这小嘴,加上她对嫂嫂的追捧,马上就和花连城联结成了夸夸小组。 武采依旧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还是花连城招呼她来用一些早点。 天也亮了,褚夏听着消息,带着孩子们也过来了。 孩子们自然对小豆丁好奇得很。 褚夏也抱着大外孙,笑得合不拢嘴。 花连城:「该吃吃,该洗漱洗漱,快到点去学堂了。」 褚夏也没想着休息,倒是小六还有些不舍得小豆丁。 一屋子闹哄哄的,卫凌趁机回到产房,守在妻子的身边。 她睡前都在担心自己,醒来能第一时间看到他,是最好的。 一夜未睡的卫凌很快也伏下了身子。 褚煦君做了一个梦。 她回到了现代,和爸爸妈妈吃了一顿饭,如常坐着吃水果、聊天啊,第二天她早起、洗漱、上班,她抱了抱爸妈:「我走了。」 妈妈还说她长这么大了,做妈妈的人了,还撒娇。 醒来,她的颊边湿了。 看见床边趴着一颗熟悉、轮廓特别圆的头。 果然美人就是一个脑袋长得都跟旁人不同。 褚煦君抬起了身子,惊动了他。 「你醒了?觉得怎么样?」 褚煦君睡着后,系统很自然而然让她回到了保生舱休养,因此她的意识又回到了现代去报平安。 她动了动,觉得无碍:「孩子呢?」 卫凌:「阿母抱着他,在外头。」 「流沙如何了?那个爆//炸是怎么回事?」 卫凌:「都没事了。褚温也回来了。这些你不要操心,都比不上你和孩子重要。」 褚煦君笑了:「都定了性别,可不能没有个名字吧。」 先前,他们各自都取了不少的名字,只是一个比一个秀气,现在看来都不太合适。 卫凌想了想道:「他在天亮的时候落地,便叫卫曦吧。」 褚煦君:「曦,是个好字。小名就叫火火,天火的火。」 花连城进来:「是红红火火的火。醒了,怎么不出声?饿不饿?」 褚煦君:「阿母,你快去睡一会儿。怎么还让***心你呢?」 花连城:「知道了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乳母终于从花连城的手中抱回了小公子。 另一位有经验的奶嬷嬷也很快端上了做好的「月子餐」。 这个餐谱还是王妃之前和她定好的,想来一定合王妃的口味。 第三位奶嬷嬷则是道:「王妃如果准备好的话,老奴等会儿就为您开奶。」 褚煦君见卫凌听不懂,但十分乖巧继续呆在屋子里,她无奈道:「王爷,你也去睡一会儿 吧。」 卫凌这才明白过来,他在这里帮不上忙:「那我去军营,晚点再来看你。」 褚煦君的月子做得又热闹又舒心。 有着她提前准备好的人选和沟通好的策略,这些奶嬷嬷对她想要亲自喂养的做法接受良好。 科学的月子餐,奶水充足,奶嬷嬷三班倒照看婴儿。 褚煦君吃得多,隔两个时辰喂养一次火火。 除了吃饭和睡觉的时间较为稀碎之外,褚煦君这个月子效果肉眼可见一定会坐得很好。 虽然西北缺水,但褚煦君还是坚持了火火的洗三礼。 就在洗三礼这一天,褚良也到了西北延城。 他一进来,就给小侄子塞了个大大的红包。 这是其一的热闹。 其二是,武采似乎是受到了婴儿的「刺激」(大雾),她主动跟褚温开口,要嫁给他。 花连城知道后,是恨铁不成钢。 连婚嫁都要女娘家主动开口,花连城对这个锯嘴葫芦的儿子,没啥办法。 只好跟武家的家长提,她一定会把聘礼给得足足的。 卫冷凝和沈右追虽然是第二次办婚礼了,但是卫冷凝的主意没比第一次少。 和在云州不同,沈右追是幺子,他的婚礼家中有的是替他们拿主意的人。 虽然婚礼同样十分盛大。 但在延城,有兄嫂在,卫冷凝可以完全做主,她一天一个想法,沈右追也由着她。 是以,婚礼拖到火火出生了都还没准备好。 而,卫冷衾和桃无名都到了。 这下,卫冷凝说,她们姐妹俩的婚礼可以一起办。 卫冷衾拗不过最亲爱的妹妹,答应了。 显然,褚温和武采的婚礼结束后,这对姐妹花的婚礼都不一定成型。 人都聚集了,褚良一来自然不可能跟自家嫂嫂武采争白马楼。 他的目光很快转向了潜力十分大的草原互市。 正好,匈奴人背刺延城天火镇,需要一场「谈判」。 在褚煦君坐月子期间,卫凌对匈奴人不理不睬。 倒是可以由褚家兄弟俩,一个文(嘴)一个武,当先锋去跟匈奴人提提条件。 褚良是桃无名一手带出来的徒弟,他在京州都能独立支撑呦鹿楼。 没道理,来到西北延城,不能开拓自己的战场。 沈右追和桃无名都有着要卖的「货」,西北市场这么广袤,他们也按照自己的兴趣和顺序,不时去互市上挑挑拣拣合作伙伴。 这些褚煦君都当坐月子时的趣事听。 并不说自己的看法。 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当一个全职宝妈,每天关注火火一天一个小变化。 这一日,火火满月了。 卫凌换上了黑甲衣:「煦君,我去给我们家小曦带一份满月礼回来。」 他这是,要去匈奴那边,露个脸,吃个前菜? 第416章:二胎来了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16章:二胎来了 匈奴人敢在延城天女诞育子嗣的时候,发动袭击,就必须付出他们应有的代价。 他们在天火镇全军覆没,就能平复卫凌心中的怒火吗? 整整一个月,卫凌不知派出了多少支卫家军。 同时,沈右追在城内也布下了不少的眼线。 匈奴人得到如此精准的消息,必然跟城里的内应脱不开关系。 他们眼馋互市不是一天两天了,甚至直接上门来白马楼谈交易的也不少。 但是他们不知有何倚仗,张口提的都是霸王条款。 白马楼怎么可能搭理他们? 匈奴人在西北作威作福惯了,互市得不了好处就要来抢? 下手的地方选定天火镇,日子选中褚煦君预产期的日子。 不得不说,他们有智谋也有胆量,主打一个不怕死。 卫家军,是太久没有给他们一个洗礼了。 天火镇一炸,匈奴人这一个月都还算老实。 哪怕褚温和褚良兄弟俩,上门,狮子大开口,匈奴人也只是把他们客客气气送离营帐。 可,就算他们当了缩头乌龟,卫凌的黑甲兵还是稳稳的逮住了他们。 卫家军很讲「武德」,卫凌:「把做主要攻击天火镇的人,交出来,我今日就撤兵。」 一个将军被推了出来。 卫凌带走了这位名字都不值得记的将军。 他的亲卫也确实跟着撤离了。 可守在匈奴人大帐的各路卫家军,骑兵和步兵都没有散去。 他们甚至就地摆开了互市,完全没有在意远处形成掎角之势的匈奴骑兵。 甚至还有直接就地开垦,试试这草原上能种出什么的士兵。 匈奴人:「……」 你们到底是来围剿,还是来安家的? 可他们不敢说也不敢问。 卫曦的满月礼,匈奴将军的头挂在了天火镇的城门上。 至于匈奴人献上的两车赔礼,卫凌交给了白马楼,让他们挑能用的去做慈善。 若是真拿这些东西回去,褚煦君说不定还要翻白眼、发脾气。 不过这并不影响,满月礼的热闹。 何归堂里里外外摆下了不少的席面,城里的人有空都来送一个小礼,吃上一碗。 席面不是大鱼大肉,不过有一直供应的烤土豆、地瓜和玉米,以及相应的饼子。 他们对秦王爷的行径,大为赞成。 小小的火火,戴上了大母送的金麒麟,姑姑送的银链,穿得一身红火,见人就乐。 不过也只让他见了一小会儿的人,褚煦君便抱着下去休息了。 她觉得自己月子里反而还比怀孕时候胖了些,不乐意见太多的人。 虽然卫凌觉得她如今这般完全是刚刚好,怕奶水不足,褚煦君还不好直接节食,正苦恼呢。 拥有普通烦恼的褚煦君,不知秦王爷的这一个手段只是个开始。 继卫曦的满月礼后,不出七日,卫凌再次兵临匈奴人的大营。 这次他的理由是:「清明了,过来扫扫墓。是谁让你们在重要的时刻给秦王妃添堵的,把人交出来,本王也可以撤兵。」 大帐内,骂声四起。 卫凌欺人太甚! 这是拿钝刀子割他们! 可是,他们能怎么样呢?打又打不过,送东西他们不收,谈互市他们不肯让步。 跟自家大王报告,也只能挨骂。 最起码,卫凌没有一下就要他们 的命,不是吗? 于是,又一个巫师被推了出来。 卫凌把人带回去,参考妻子的意见,交给了褚良,让他去练练手。 此后,只要卫凌起了兴致,他就去要个人。 名头千千万,春天来了,他心情好,过来讨个人。 春天风大,他心情不好,再过来讨个人。 时不时就出现在家门口的黑甲兵,已经快把匈奴人弄出ptsd了。 每次卫凌走了,互市的试点就又多了几个。 不知不觉间,这个最前线的匈奴人大帐,已经习惯了互市的模式。 他们终于被大王召回了。 收到召回令的他们,差点失声痛哭。 黑煞之王真的太可怕了。 他明明俊美如天神,可他每次说出的话,看他们一眼,都让他们觉得见不到明日的长生天。 大帐里的人回去了,但互市的牧民留下了。 他们记住了互市的时间、便利,也记住了卫凌之子卫曦所有重要的日子。 因为这些日子里,卫凌就会出现。 他一出现,会带来更多的好东西。 也会带走让他们厌恶至极的匈奴贵族。 ********** 卫曦一岁的时候,京州传来了立他为秦王世子的旨意。 与此同时,京州皇帝也选定了江皇后的二皇子朱宴立为太子。 然而这个消息,在褚煦君眼中,还比不上常州封兰来信告诉她,大船已经建成,他们准备出航。 虽然路线其实只是往西寻蓬莱三岛,然后便转到长江口,主要还是沿线航行。 但褚煦君还是很激动。 在她准备好,要到常州看一看的时候,还没等到卫凌开口反对。 庞军医告诉她:「王妃,您有了身孕。」.z. 褚煦君:「……」 是她和卫凌太年轻了。 在西北延城,毫不讳言,秦王夫妇便是真正的土皇帝。 连匈奴人都对他们闻风丧胆。 当然往西北移的耕地线,还远远达不到褚煦君满意的水平,可已经无法让褚煦君产生「挑战感」了。 她只是看惯了风沙,想去感受一下阳光、海浪、沙滩、海鸥,怎么就人算不如天算。 先前,产后半年,她成功瘦身,恢复更完美的身材之后,就想着要去几个州巡视一下产业。 可当时,接连三场婚礼,褚煦君参加完,人也就有点忘了。 再加上,夫妻之间特别和谐的生活,褚煦君便暂时按下不提。 现在,只能说……古代的娱乐生活真的是太匮乏了。 天一黑,只能继续「做人」产业。 褚煦君提笔写下,给常州的回信,告诉他们一些注意事项。 然后她拿出纸,开始写下丰富古代人民夜生活(划掉),精神生活的初步策划。 当然她并不是不欢迎二胎。 火火很可爱,也很贴心。 只是,她的「再见吧,今夜她就要去远航」计划被耽误的时候,她觉得她特、别、开、心! 第437章:鲱鱼罐头,真香……Yue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37章:鲱鱼罐头,真香……Yue 说干就干! 值得一提的是,褚煦君借着这一波搞事的心态,她查看了一下系统的五大支线。 好感度和情绪波无需赘述。 名望值,在当初褚煦君被称为「月神夫人」,后来当上怀君夫人的时候,达到了一个顶峰。 而基建值,在西北推行互市,开垦耕地的时候,又涨了一大波。 至于完成率,褚煦君成婚的时候,有了进展。 她发现,原来是这个含义,便失去了基本兴趣。 果然她怀孕生子,完成率便到了50%。 这个成就的获得渠道,让褚煦君本人嗤之以鼻。 不过从结果上来看,倒是让褚煦君省去了许多要从系统搜寻,抄录的过程。 尤其是巫师们提交的话本和写本,系统更是加大对她的权限提升和比重。 比如现在,她想要的精神层面建设,系统便有不少可以直接运用的选项。 之前在京州的《男人装》,还有扈家带动写出来的话本,其实已经为精神建设、娱乐生活提供了不小的基础。 但那是京州,文化、政治、经济中心。 这是在冀州西北延城,当初识字的人一只手都数不完。 幸而有褚夏的教育打底,如今城中识字率稳步上升。 加上互市的进展,数符也随之传扬了出去。 虽然这两年来,她怀孕生子、哺乳养子,但对延城的熟悉和周边情况的把握,褚煦君的策划越写越顺。 火火正是学说话的年纪,进入褚煦君脑海中的首选便是儿童连环画。 先前扈悠写的狗血话本目标人群不一致,也相当于是从头开始了。 西北延城在高产作物的影响下,人口同样直线上升,儿童教育也极为紧要。 还是得感谢褚夏这几年在延城的兢兢业业,加上以扈家带头的精英教育,让褚煦君如今的文娱计划不至于是空中楼阁,无基之屋。 何归堂的褚家人也很快发现,这一次褚煦君的怀胎和第一回似乎完全不一样。 第一胎,褚煦君是晕着躺进的延城。 那延城人,得紧张成什么样。 是以直到褚煦君顺利生子,延城人才真的确信天女是回到了延城。 而非先前,此起彼伏的传言。 传言再真,天女都没有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便都不做得数。 包括褚煦君自己,在京州殚精竭虑的生活后,也很安心躺在何归堂,享受一回当「米虫」的待遇。 米虫也只是说说而已,看看由她推行的互市便可知。 不过除了先前几次,她跟着出去散散心之外,到了孕后期,她就是想出去,也有心无力了。 后期她动不动就要去净室,加上如今的服饰繁琐,光是想想,褚煦君都失去出门的勇气。 但这第二胎不一样。 褚煦君闭门造车的几天,过了孕早期后,她想吃的东西也越来奇怪。 从京州过来跟着她多年的厨师都有点把不准主子的口味。 毕竟连冰糖葫芦,褚煦君都不爱吃了。 总体的结论就是,褚煦君如今喜欢吃臭的。 什么臭豆腐、榴莲(是的,在月子的时候她还是从系统「偷渡」吃到了),还有什么叫螺蛳粉…… 什么味大,她就喜欢什么。 白日里花连城得拦着几个小的跟风。 到了夜里,独闻臭味便是卫凌一人。 连小家伙火火最近主要跟着外大母 起居。 幸而火火本人对这些臭东西,没有像小六儿那般感兴趣。 要不然,花连城还不知道拿一次比一次难搞的亲生女儿怎么办。 褚煦君也知道她现在的口味很奇怪,但看着卫凌每次一脸接受不了,又努力尝试,接着便「真香」的行为,还是让人欲罢不能。 不过用魔法打败魔法,在褚煦君从系统拿了一罐鲱鱼罐头出来尝试后,她的口味慢慢回到了正常水平。 罐头打开的那一天,何归堂没人坐得住,全部用各种各样的借口逃离了石头屋。 连路过的百姓都忍不住:「王爷府上是被泼臭粪了吗?」 「怎么可能,这种事情在延城,他们连我们的门前都过不去。」 「估计是王妃又有什么新主意吧。之前用粪浇土豆地瓜不就是她的主意吗?」 「说是这么说,是挺难闻的。」 但吃还只是一回事。 褚煦君的另一个行为,才是让全家头疼的地方。 第二胎之后,褚煦君非常喜欢往外跑,包括但不限于偷跑。 堵不如疏,花连城和卫凌已经答应让她三天出一趟门。 但褚煦君不答应,直接来了个周边游。 他们能怎么办呢?只好想尽办法跟着,又想尽办法把人带回家。 跟过来之后,他们发现,王妃没有骗人,她是真的在干正事。 她在认真搜集西北外各大部落的民间故事和传说。 褚煦君把系统出品的各大IP看了之后,发现狗血话本的元素好掌握,这么多年来换汤不换药。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但儿童连环画不行。 各大连载长达几十年的漫画、动漫,哪怕去头去尾,加个未来设定也很难照搬过来。. 要知道,便是现在才刚学说话的火火,都已经是十万个为什么了。 往后连环画一出,他们一好奇起来,谁能回答得出来? 褚煦君好不容易把七个颜色的故事挑挑拣拣说了出来,很快武采便反应过来:「这个,我好像在外头有听过。有点像,当然东家你这个好多了。」 哪怕武采依旧成了褚煦君的弟媳,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习惯喊「东家」。 「在哪里听到的?」 武采:「你不知道,来互市的那些人大字不识得几个,但张口闭口什么长生天的传说故事可不少。」 褚煦君一想,还真是,这些不就是现成的故事来源吗? 这个时代成文的经典,哪个不是经过民间调查、积累形成的,比如《诗经》,比如《史记》。 于是,褚煦君没有犹豫,在孕中期就出门开始「采风」。 虽然她无法现在就去追寻星辰大海,但她可以记录、听取许多第一手版本的《故事会》《传奇》《志怪》。 第438章:王爷宝刀未老,红颜依旧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38章:王爷宝刀未老,红颜依旧 褚煦君采风的地点不是随意选的。 在「乱跑」之前,她重新认真看了一下之前巫师们源源不断给她写下的画册和书册。 再结合武采等人整理好的互市报告,几番对比之下,褚煦君甚至制定了一条「马蹄形」的采风路线。 卫凌跟出来之后,很快便明白了妻子的打算。 他劝道:「你若是真的喜欢听这些人讲故事,我让人请他们过来。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请。」 褚煦君摇头:「这不一样。」 就像采访,不到当地,不在当下的氛围里,有时候是很难体会到故事里的核心。 这些知道传说的当地人,很多是年长者,一来他们根本不动,而来换到不熟悉的地方,他们压根就说不出那样动人的故事。 褚煦君起初还是在互市的交易地点,坐等人过来。 姜太公钓鱼。 可这跟她当时在济州,用利益换取消息的办法不同。 传说和故事,她最想要的是原滋原味。 是当地人在述说故事时候的理解和沉浸。 很快,褚煦君也嫌弃在互市「钓鱼」的成效不尽如人意。 她脱下王妃华服,换上当地服饰,由一二商户带着,进入部落。 卫凌哪里能放心,自然必须跟随。 而今互市影响之下,多是商户要到部落本土收购大量的物品。 互市是要纳税的,且税额还不低。 若是有胆量大、资金足的商户自行前往收购,那出资自然更加划算。 只是西北部落都不好相与,真正敢前往的人不多。 卫凌跟褚煦君扮做商户。 原本卫凌这张脸,是有被认出来的风险。 但是他常年身穿铠甲,又被匈奴人描述为三头六臂的怪物,再加上褚煦君身怀六甲。 一个爱护妻子的商户,无形中形象高大了许多。 这为他们打入内部创造了很好的初印象。 再加上褚煦君挑选商品的眼光毒辣,总能在脑海里连结起她手中的商业版图,再创商机。 比如,她一眼选中月氏的工艺品,以大量需求为由前往交易。 这些样式便是画回中州,让贞王妃做出相应的金饰来,便是一季的新花样,刺激新的消费。 到了部落,她三言两语以工艺品上的图饰为话题,勾得当地老人家打开话匣子。 再者,他们为了卖一个好价格,便是编,也会编出一套好的说辞、好的故事。 只要编得好,便不失为是一个好的想法。 如此,褚煦君的确采到了不少风。 为了购选商品,也需要不少的开销。 不过通常,在他们还没离开部落的时候,便能直接转换成当地需要的盐巴、茶叶和丝绸。 只是每次夫妻俩要走的时候,褚煦君都发现,有不少的年轻女娘都眼巴巴看着她的丈夫。 初时,褚煦君还只是觉得喜妹和麦子的神色不对劲。 后来再一看围在卫凌身边的那些部落酋长神色,再摸一摸自己的肚子。 便明白这些部落在打什么歪主意了。 虽然买什么、卖什么都是褚煦君在拿主意。 但她是女人。 还是一个怀着孕,一进部落就抓着老人、孩子讲故事的女人。 在急于成交的酋长等人眼中,她不过是商人卫凌的附属。 哪怕这位女人再貌美、再温柔、再巧舌如簧,卫凌是男人,他如今便会 有他应当的需求。 这是一个腰缠万贯的商人,而且容貌俊美、丰神俊朗。 便是酋长们不安排,也多是热情主动的异域小姑娘私底下对卫凌抛媚眼、扔珠串子。 各个部落有不同的异性之间相交习俗。 听得多了,卫凌如今一旦接触异域女人,是她们半点东西都不敢收。 可哪怕如此,也架不住整个部落的热情。 月氏一向是跟西北延城最为交好的部落,对邺人的接纳程度也最高。 部落贫苦,虽然女儿跟着这商户要背井离乡,走南闯北,可穿金戴银、吃喝不愁,怎么样也算是一个好归宿。 何况她们自己都心动了,愿意跟随。 你情我愿的事,酋长和家长们怎么可能不积极推动。 至于卫凌的拒绝,男人嘛,哪里有不想的,不过是当着面的伪装。 不信,等天色一夜,无人的时候,看他会不会原形毕露? 部落的男女们都打着这样的注意,可直到褚煦君采风结束,卫凌从头到尾也没有要接纳的意思。 这些人急了,只差没跟着走了。 褚煦君见着一群眼睛大、鼻梁高的热情小女生跟在马车背后,看了卫凌一眼。 卫凌目不转睛,直接上了马车,不再露脸,也拦着王妃的腰,不让她再频频看那些漂亮女孩。 褚煦君道:「人家既然要跟,我们为何不让?」 卫凌听出了一丝幸灾乐祸还有便宜不占是傻的味道:「王妃可是有别的想法?」 褚煦君:「这是她们对你有想法,王爷可别张冠李戴。」 卫凌闭嘴了。 「王爷可真是,宝刀未老,红颜依旧。」 卫凌的回应是紧紧贴着王妃,眼神盯着她。 褚煦君掀开马车帘子:「麦子,几位小姑娘若是对我们延城好奇,想跟来玩一玩,自是无不可的。不过得跟她们说好,要自己认路,到时候想回来的,得自己回来。咱们可不负责。」 麦子皱着眉,硬着头皮应下了。 上前去跟酋长、家长和她们交涉,听明白了商户的意思,有些便退却了。 但还有觉得这是一次机会的几位少女,下定决心跟了上来。 反正这处部落还有生意往来,少女们也不少没有试错机会。 麦子觉得自己跟着王妃久了,心都跟着软了。 这些可是要跟王妃抢男人的女人,王妃可真是胸怀宽广。 可在褚煦君心中,不是这么想的。 人,在这个时候,依旧是极为重要的资源。 延城辐射周边的影响力,从前便开始了。 如今在互市开始之后,更是从未停止过。 无论男女,先把人吸引过来,靠什么吸引的,其实不是很重要。 重要的是,只要人来了,延城便能把人留下,放在合适的位置。 第439章:延城男女比例问题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39章:延城男女比例问题 西北在匈奴人不停扩张的格局之下,哪怕有卫凌横空出世,制衡多年,也只能说是处于局部和平的形势。 战乱之中,人是最大的消耗之一。其中,女性、小孩、老人等弱势群体更是稀缺。 放眼整个邺国,战乱平息不过数年,人口增长还还未形成良性循环。 而常年不太平的延城,男女比例失调更为严重。 这是褚煦君一直在意的问题。 后来哪怕她离开延城到了京州,卫家军留守延城之际,褚煦君依旧给褚温和武采出了不少的办法。 然则褚温是守成之人,没有卫凌在,延城求稳为主,这个问题依旧十分严重。 先前有蓄奴习惯的白狄、西羌,一到粮草稀缺的冬季便会任由奴隶四散,等到了春季再将他们收拢回去牧羊、放马、干活。 这些年,冬季的奴隶被延城大量容纳,西北几个部落心中有数,但他们也只能暗暗记仇。 其中,奴隶中的女人、小孩,在花连城的主持下,延城尤为优待。 这在如今互市上的奴隶交易中,颇为明显。 女人、小孩的价格高了,当穷人养不起小孩的时候,能让这些成年人对她们手下留情。 虽然这很可能会带来蓄女奴的负面影响,但在活人的前提下,高价也是短暂的一个措施。 但这些毕竟只是当下的无奈之举,都非能长期实行的良策。 只是针对西北形势,褚煦君的有意为之。 现在,她到各个部落采风,靠卫凌的「容貌」,不过带走几位自愿的少女。 这件事,便是传扬出去,还说得上是「风雅」。 当然少女们以为跟着走,是什么样的情景,跟她们实际到了延城又是什么样的情景。 压根就是两码事。 延城外城从最初便是流民之城,有一套完整的接纳体系。 外人来了,登记、洗浴,到幼儿园入学。 学得好的,继续。 学得一般般的,也不过数日便可以依照个人所长,安排工作。 女性、小孩的工作是相对固定的,而且只有她们能做。 比如织布、制衣,小童的抄写、配合文书等。 提供只有女性可以做的工作,是提升女性地位初期最有效的方式。 待她们在延城落了脚,想谈婚论嫁,自也有一定自由。 更甚者,初到,只想谈婚论嫁,只要符合延城婚嫁之礼,城中也是同意的。 连几种版本的婚书都有范本,包括夫妻权利、义务,和离手续等。 只不过主动来延城的女性还是少数,是以这一套流程,并未形成一定范围内的共识。 更多的还是举家乔迁至延城,安家落户,种上高产作物,学了数符,有多的产物,便跟着白马楼的人出去,在互市上交易。 一趟两趟便也够他们一年的生计。 这一回,王妃采风带回来的几个少女,倒是完整走了流程。 褚煦君毕竟身怀六甲,她也无暇关心后续。 等她从夷族回来,又带了一批姑娘,再塞进学堂的时候,打听一下,先前的几位少女,居然没有一位回去月氏的。 有一位在学堂,目标是成为先生的助手。 有几位织布、制衣上手很快。 还有一位煮的奶好喝,已经摆上了小摊。 其中的常客便有之前总是给她送鱼的那对奶孙俩。 而她们共同认为最成功的的一位是,已经和卫家军的一个士兵谈婚 论嫁了。 而且嫁人之后,她还可以继续在学堂认字。 这倒是打开了褚煦君新思路:「卫家军的家庭问题需要解决吗?」 死道友不死贫道。 卫凌现在已经反应过来,他被自家王妃当成招(女)人的工具,只要不是牵扯上他的家庭问题,想推谁出去,他都没有二话。 卫凌还补了一刀:「温弟之后,要不要帮褚良看看?」 褚煦君倒没有什么偏见,不过她觉得这件事还是该交给依旧精力充沛的母上大人花连城更为合适。 花连城哪里不愁呢? 褚温的事刚刚尘埃落地,还是托了当初火火出生的福。 武采后来承认,她就是抱了一下火火,才动了要不要顺便解决一下自己的个人问题的心思。 褚良倒好,白长了一张巧嘴。 看似每日花丛中过,他愣是片叶不沾。 一问,就拿自家师傅比喻,桃无名都不知几岁了还找到最合心意的师娘,卫冷衾。 他就更是不急了。 花连城出于对女儿背后高人的好奇,也对桃无名的事情咨询(八卦)了一番,得知其曾经得罪厉王的事迹,哪里敢让二儿子跟这么一个大人物比。 她虽身在延城,这些年中州、济州、常州、冀州、阳城、延城的好姑娘,花连城可是一个都没落下,在帮褚良相看。 可他便是人在京州,那繁华之地,贵女甚多,他竟是一个也没有入眼。 褚煦君倒是知道其中缘由。 这事说起来也还跟她让褚良在济州学的东西有关。 当初褚良接触熊猫楼,跟歌姬、花魁相处的结果,便是她这位亲弟弟对女人,只能说是太过了解了。 一个人对自己太了解的事务,阈值高了,便很难再引起兴趣。 说回桃无名,他上辈子和卫冷衾没有交集。 但若不是卫冷衾身上有几分玄学的因素,也很难说,这辈子他们就能成。 褚良见惯了阿姊和她身边的优质东家,又有许多红颜知己红袖添香,只能说,能入他眼的女子,如今是少之又少。 褚煦君才不会吃力不讨好,去招揽这个活计。 不过卫家军不同。 这方面倒是可以使点功夫。 先前哪怕是尹月所谓的相亲会,褚煦君都办成了招商会。 是以,现在褚煦君有心思,也不想惹人嫌。 她想办的是儿童连环画的试读会。 京州跟过来的画师不少,采风之中,有人当天都能画出一个故事梗概。 加之,这等闻所未闻的形式,古人的口味还没被养叼,出一本那是新鲜一本。 褚煦君自己读了,只要看了一页还想继续往下翻的,她便让人初上映。 如此,一个别开生面的连环画试读会,很快就在延城之中办了起来。 第440章:有父子情,但不多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40章:有父子情,但不多 褚煦君认真回想了一下,她是在什么时候,发现自家王爷对小小世子,似乎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忽略。 好像是在她怀上二胎的时候? 比起一胎时候,卫凌那是身在狱中。 这次,夫妻二人相对,卫凌那天高兴得很明显。 往后,更是能不出门就出门,天天就想缠着自家娇妻。 因为二胎早期,火火被巧妙安排去找外大母了。 起初火火是很高兴的,俗话说,隔辈亲。 外大母对自家孩子自是十分严厉,慈和不足。 但面对如今仅有的一位小辈外孙,花连城多了几分难得的宠溺。 加上褚夏最是温厚,这边小院又有几位小舅舅可以一起玩耍。 可发现夜里,火火不能跟最亲爱的阿母同床的时候,小屁孩还是哭得隔壁院子都听到了。 花连城有些心疼,次日嗔了几句。 褚煦君很是无辜:「我早早睡了,没听见。」 说着,狐疑看着自家夫婿两眼。 她早早睡着,夜里没听见。可卫凌那是什么耳朵,怎么可能没听到了? 那一日,褚煦君回到房中,用力盯着自家王爷:「你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卫凌头硬:「没有啊。」 「昨晚你没听见火火哭得震天响吗?」 卫凌想了想,还是如实作答:「我听见了。之前便交代过,可能会有这样的情形。他是男孩,自当坚强,我在他这么大的时候……」 「卫凌,火火才一周多,你就要钢铁教育吗?」 「外大母最是疼爱他,肯定不会出事的。你不知道,他昨夜还多吃了一盏冰酪酥,高兴得很。」 褚煦君直给:「我怎么觉得,你是不是有点不喜欢火火?」 卫凌板正:「怎么可能,那是你跟我的骨血至亲。」 褚煦君:「庞军医说,我这一胎好像也是男孩。」 卫凌瞬间摆手:「不可能。你这一胎症状跟火火那次根本完全不同。都说症状不同,代表性别不同。」 他回过神,褚煦君盯着他。 卫凌闭嘴了。 褚煦君:「卫凌!你堂堂王爷,怎么可以重女轻男?」 卫凌认错很快:「我没有重女轻男。只是我太想要一个跟你一样的女娃娃了。」 「你就这么着急找你的小情人小棉袄吗?」 卫凌一愣:「什么小情人?我可没有。」 「都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小情人……」 卫凌急得开始对天发誓,各种甜言蜜语不要钱一样扔。 褚煦君想了想,还是给出了硬性规定。 卫凌在家每日必须陪伴火火至少三个时辰,爷俩儿夜里没有特殊情况必须在一起睡。 哄睡任务也彻底交给父亲,谁也不许插手。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褚煦君就不信,如此这般,这对父子俩还能心生隔阂。 对于王妃的做法,除了几个奶嬷嬷担心自己会不会因此被扫地出门外,其余人倒是表示赞同。 花连城:「之前我跟你阿父,就是我太大包大揽,才在生小六的时候没能顶住。那时,父母都病了,你做大姐的,可吃了不少的苦头。」 褚煦君拍了拍她的肩:「如今阿母可不是心疼我,火火最是怜你了。若是弟媳也有了身孕,阿母打算如何做?」 花连城思虑了起来,这些时日,她确实又有点「大包大揽」了,差点故态复萌。 「要不是你回延 城时候,太过吓人,阿母又何至于此。」想明白的花连城第一反应还是嘴硬嗔怪于她,「放心,你的意思,阿母心中有数了。」 火火还不知道,接下来他即将面临的是不动如山的父亲带娃。 甚至连最心疼他的外大母也直接出了远门,不知归期。 褚夏也跟着娇妻出去,美其名曰——招生。.z. 他到了年纪,想给自己寻个关门弟子。 褚夏还给自己算了一卦,说是他的机缘在远方,不在此地。 说得挺玄乎,不就是想老夫老妻无人打扰吗? 包括喜妹、麦子都在王妃面前念叨:「我听说,高门大户里的,都是女人生下来之后就扔给男人养的,他们力气大,不是正好用来照顾孩子。」 「还会教他们念什么识字诗,唱起来可好听了。」 褚煦君很快被吸引走了注意力:「唱的什么诗?」 至于隔壁父子俩一个铁青着脸,一个圆乎乎也跟着开始板起脸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闹腾吧。 到了儿童连环画的试读会,父子俩已经形成了一定的相处模式。 该说不说,父亲的确是孩子成长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 男性的理智、沉稳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孩子的心性。 原本还是粉团子的火火,如今说话都有了几分条理性。 卫凌觉得带他到试读会上也不至于失礼了,这才欣然赴约。 谁知,到了试读会,卫凌自己看得比儿子还要欢。 既然是连环画,褚煦君自然深知连载的魅力。 试读会上居然没有一本册子是完结的,每一本都标着「」的字眼。 卫凌看第一本的时候,心想这一本不错,回去问问王妃,结局是什么。 下一本也不错,他想知道男主的下场是什么?有没有成功? 已经习惯独立的火火,只能跟在父亲身后,看图自己猜故事。 看到不懂的地方想问问父亲,他比自己看得还沉迷。 看向母亲,她的身边围的人比父亲还要多。 圆头圆脑的小崽崽,嘴巴一扁,又不舍得面前好看的小人画。 只是眼眶红了红,眼泪都没有真的流出来,就被面前的情节吸引住了。 一旁「认真」翻看连环画的卫凌,这才侧脸看了自家的崽崽一眼。 果然,是他的血脉。 会假哭,但只是「装」一下。 卫凌照顾儿子这段时间,无意中,让他想起了自己许多小时候。 在父母离世之后,他便不曾「有空」回忆的小时候。 他小时候精力旺盛,调皮捣蛋,但因聪明可爱,卖萌撒娇,被长辈疼爱得很,很少挨揍。 火火活脱脱是他小时候的样子。 若再交由其他溺爱(花连城等人)的长辈手中,将来指不定还会让人怎么头疼。 还是自家妻子敏锐,直接交到他的手中。 自己的崽,自己受累。 恰恰验证了褚煦君心中所想。 这对父子,有亲情,但不多。 第441章:这不是要被卖掉的节奏吗?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41章:这不是要被卖掉的节奏吗? 连环画试读会之后,褚煦君肚子肉眼可见大了起来。 想到孕后期的苦,褚煦君每天更加要求自己的睡眠质量。 可惜,何归堂当初选址的时候,画地不多。 延城外城本就被流民占据,她当时不喜帐篷,才随手圈了一块地,用来建石头屋。 不想,这城中人,奉她为天女。 是以,何归堂周边的位置,自然是外城中最抢手、最火热的地方。 人口、房屋、禽畜密集度可见一斑。 后来,褚家父母过来,建学堂、扩大屋。 何归堂旁边便是小学堂,每日晨读,整齐而有韵律。 褚煦君到底不是孕初期,早早就醒来,伴着晨读声,十分顺手抽出了一旁的考卷。 这么多年下来,她从系统中「摘录」形成自己录用人才的考卷已经层层递进,形成了不少的规模。 延城内外,最是「乖巧」。 到了可以验证成果的时候了。 ********** 作为卫氏旁支的庶女,卫遥遥是自己决定,从琳琅逃到冀州延城的。 当初卫氏最为出息的子嗣——秦王卫凌在延城的名头初立,卫家人还不愿意从琳琅去延城投靠。 琳琅虽不如几大州的州城,但地理位置好,水利通达,背靠几座大城,也算有几分繁华。 而延城,便是西北最大的门户之城又如何? 去哪里吃风吃土吗? 后来,卫家人发现哪怕到了京州,卫凌也不待见他们。.. 秦王妃更是派了不少人到琳琅,接手了当初卫凌被旁支亲戚侵占的家产。 卫遥遥的阿父便是其中之一。 赖以生存的铺子被收回去之后,阿父没了面子和里子,嫡母一番枕边风,便要将卫遥遥安排给一位七老八十的富户当小妾。 那富户家中妾室排名不知凡几,可他给的聘金丰厚。 财帛动人心,卫遥遥的亲事定了。 她的庶母边哭边给她打包了行李;「你卫家大哥哥人在京州,又派了人来巡视,不如就去投靠他吧。」 「姨娘,我要是走了,你可怎么办?」 「现在走,不比你过几天被送到那杀千刀老东西手中的好?」 「可嫡母收了银子,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折磨我也就罢了,连你都不放过,她要做什么就冲着我来,大不了鱼死网破。」 「姨娘,你跟我一起走吧。」 「不,我老了。没有用了,你不一样,你还年轻,兴许卫王爷会愿意看在一点面子上,你多求求他就是了。」 留给她们的时间不多,卫遥遥走了。 她粗粗打扮,守在从前家里的铺子,跟着秦王妃派来的人后头走了。 这一路上,她也早摸清楚了,这行人的目的地不是京州,而是更远更偏僻更荒凉的延城。 卫遥遥一听,这样更好,跑得越远,降低被抓走的可能性。 只是这样,她再见阿母的希望就更渺茫了。 不知是不是跟在他们后头的人多了,还是卫遥遥的运气真的不错,虽大小风波不少,她还是平安跟到了延城。 自始至终,她不曾暴露身份。 阿母虽然让她去找王爷,可卫遥遥想得清楚,便是卫家庶女也逃不开被安排的命运。 她既然离开了,不到最后,不会拿出这个底牌。 只是卫遥遥不知道的是,从她离开家的那一刻,她的一举一 动便都在这一路领头人的眼中了。 领头掌事秉着细心观察的原则,将她带到了延城后,便一路报到了褚煦君这里。 当时褚煦君人在京州,见到了纸条上的陈述,便批了:如常。 如此,卫遥遥便跟其他逃到延城的女孩子一样,先洗漱、后上学。 然后才是自己选择要做什么。 第一天进城就被带去洗漱的卫遥遥,差点没跑。 这不是会被人「卖掉」的节奏吗? 可那些带她们的老媪,仔细交代着规则,还交代她们务必要归还发放的替换衣物,否则延城卫家军会亲自把人带回来处罚。 卫家军在延城,难道是干这个的不成? 很快,卫遥遥便抛开了这一层顾虑。 都说西北干旱缺水,哪里来这样好的池子供她们洗漱? 卫遥遥痛快、迅速洗好,弄干头发,接着被带到了小学堂。 坐在她们说的「教室」里的时候,学着从没有见过的数符,跟着念:一二三……的时候,卫遥遥还没有回过神。 等到了下课,被带到「食堂」,一人发一个馒头一碗地瓜水,她分到的是玉米馒头。 据说是最甜的。 地瓜水也好甜。 卫遥遥吃着吃着,便埋进了地瓜水的大碗里,眼泪一滴一滴混入了又紫又黄的汁液,尝到嘴里,依旧是甜的。 她来延城,是对的。 第一天学完一节课,老师让她们抽了签。 卫遥遥等人都不认得上头的字。 接着,她们按照男女年纪带到了大通铺,勒令她们天黑了就睡觉,不许乱跑。 卫遥遥睁着眼,许久,听着床畔的呼噜声,睡着了。 次日,天一亮,她们又到了小学堂,继续学习。 这天食堂发的是一张饼一碗玉米水,她发到了土豆饼,咸香咸香。 玉米水里的须须都被她吃得很干净。 然后,她们就按照昨天抽到的签子,被带到各自的「劳动场所」。 卫遥遥不知道别人的是什么,她抽到的是纺线。 当看到一辆大大的织布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机工熟练操作的时候,卫遥遥目瞪口呆,看得目不转睛。 但她们第一天来,做的自然不是这等活计。 她们的任务是捻线,过程枯燥无味、机械,费手指头。 卫遥遥的心里却有些激动。 琳琅的丝织品发达,绣技更是高超。 她的庶母便是其中一位。 这是她擅长的部分。 但她忍住了激动,一言不发,认真学习,会了之后便埋头苦干。 其余小女娘,叽叽喳喳发问,学了半天才会,开始之后不一会儿便觉得手酸、脖子酸,扎堆开始抱怨。 但整座工坊,谁也没有理第一天上工的小女娘们。 于是,偷懒、说小话的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大。 有人找卫遥遥搭话,她只是抬头笑了笑。 过了不知多久,有钟响,「咚」,一声、两声、三声。 带着她们进工坊的老媪进来,第一个走到了卫遥遥的面前:「你跟我来。」 第442章:肯定是你偷来的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42章:肯定是你偷来的 「东西放下就行了。」老媪一脸严肃,不容拒绝。 在众人惊诧的眼光中,卫遥遥放下手中捻到一半的丝线,理了理起了皱褶的裙摆,跟着老媪出去。 待她们走后,原本热闹的小女娘们面面相觑,一时安静。 其余工坊女子,也按序退出了工坊。 留下她们,无人答疑,心里愈发紧张了起来。.. 老媪带着卫遥遥,到了一个小房间,围绕她会不会织布、刺绣等问了几个问题。 从那天起,卫遥遥便换到了工坊宿舍,比起十几二十几人的大通铺,这里住的是不到六人的梢间,她是最后一个,梢间里加她一共才三个。 老媪严肃但又仔细交代了她一些事情,便走了。 「工友们」都还没回来。 卫遥遥看着面前发到的两个馒头一个饼和一碗米粥,慢慢回过神来,她这是……晋级了? 这样的事,她帮着庶母,在嫡母眼皮底下,做过无数次。 安静、沉默、认真、心无旁骛。 不过庶母在人前从不教她刺绣之工。 她家抢来的便是丝绸铺子,所以当初才选中了最为出色的绣娘当了姨娘。 由嫡母打骂,为主君刺绣挣钱。 后来姨娘眼睛熬坏了,出的绣品不如以前好了,便受到了冷落和亏待。 庶母软弱,但她知道,只要自己还绣得动,女儿逃了就逃了,她还能有一口饭吃。 卫遥遥也知道,现在她的心里有了能救出阿母的计划。 工坊选小工的规矩,倒不是褚煦君教的。 而是城中受了王爷王妃恩惠的人们,觉得他们驭下太过宽厚,尤其王妃对女孩、小孩更是优待,他们担心很容易被那些偷女干耍滑的人钻了空子。 是以,几个人比较有经验的管事,商量、试验之后交由武东家判定后,最后王妃同意了,她们才开始实行。 实行后,效果甚好,很快又推行到了其他工种。 卫遥遥毕竟是卫家人,许多知情管事对她,便又多了几双眼睛。 如此,卫遥遥的表现很快又被褚煦君知晓,这时她已经从京州撤离。 这些卫遥遥都不知晓,她依旧按部就班上午学习、下午上工,晚上借着未暗的天光,省下的纸笔,偷偷画阿母教给她的图样。 一张两张三张…… 卫遥遥长相清秀、勤奋刻苦,备受管事们关注。 同时,她性格沉默,寡言少语,不苟言笑。 优秀、上升快、不合群的女工。 陆陆续续,卫遥遥的梢间也多了跟她同期的三位女工。 她们抱团,当然看卫遥遥很是不顺眼。 这日,卫遥遥下了工,回到梢间。 看到声称肚子不舒服回屋休息的一号女工,手里拿着她画好的图样,趾高气扬道:「看,这是什么?卫遥遥,你居然偷工坊的图纸。」 「还我。」卫遥遥盯着她,冷冷道。 「不是你的东西,还敢这么猖狂。我已经让人去找管事了,你等着。」 卫遥遥盯着她手里的图样,她那么小心保存好的图纸,都被她捏出褶子了。 她手上还有油滴,染上去了。 卫遥遥心痛,但她依旧不言不语,只是盯着女工一号。 盯得她心里发火,想再说些什么让卫遥遥害怕的话,只是咽了咽口水。 管事很快就来了,正是当初选中了卫遥遥的老媪。 女工一号把图纸递给了管事,添油加醋了 一番。 老媪拿着图纸,一张一张翻过之后,一向严肃的面容有了几分急切:「还有吗?」 女工一号:「还有还有,在这,卫遥遥她偷了好多。管事嬷嬷,您看。」 老媪连同匣子接了过来,看了两眼便道:「卫遥遥,这些哪里来的?」 卫遥遥抬头正视她,轻声而坚定道:「我的。」 女工二号:「你骗人!先不说你哪里来的纸笔,这些图样工坊里都没有,肯定是你偷来的。」 老媪怒目瞪向女工:「证据呢?你们看到卫遥遥去偷了吗?去哪里偷?什么时候?」 女工们:「……」这走向怎么跟想象中的不一样。 「可管事嬷嬷,若不是偷的,卫遥遥怎么可能有,还这么多?」 要知道,开始上工的女工们虽然有工钱,但她们进学堂、上工、吃住都是先欠着的。 有了工钱在还清之后,还得继续支出每日开销。 当然这些和她们从前的日子比起来,已经好太多太多了。 这些女工们心满意足,但人跟人之间总有心思、素质、劳逸的参差。 卫遥遥开口:「纸笔是大学堂先生奖励班级前三的,还有一些托先生买。图样是我本来就会的。管事嬷嬷,你们可以查。」 老媪同样好奇:「你已经有工钱可以买纸笔了吗?」 卫遥遥点了点头。 她吃住都在工坊,而且她学习好,做工好,领到的待遇都是最前列,也不像其他女娘闲暇就会出去买东买西,不知不觉就存了不少的工钱。 卫遥遥心中有牵挂的人,她的目标很明确,自然要比这些无忧无虑的女工们更加认真。 老媪:「这些图纸,在查清之前,暂时放在我这里,你同意吗?」 其余女工一喜。 卫遥遥只是接过匣子,一张一张整理好,然后交给了老媪。 老媪:「你相信我,最多三天。至于你,不是说肚子不舒服回来休息,实际上却是监视同僚。若此事为诬陷,老身必定不会轻饶。」 「管事嬷嬷,冤枉啊,我是真的不舒服,找药的时候,不小心翻出来卫遥遥的东西。」 「肚子不舒服还吃外头的烤肉?想偷看,手中的油都不知道擦一擦吗?」老媪沉下脸,「把她们三个先带回通铺,重新考核。」 「嬷嬷,不要啊,是我们一时看错,误会了。」 「是啊,看在我们是初犯,放过我们吧,嬷嬷。」 「嬷嬷,我们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带走吧。」老媪面色不变,命令不改,「卫遥遥,你还是跟我来吧。」 这一次的卫遥遥,比第一次的她,反应更为快速,心里更为踏实。 只是,她没想到,老媪直接将她带到了何归堂。 第443章:秦王妃倾国倾城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43章:秦王妃倾国倾城 卫遥遥在延城待了半年多,她当然知道,何归堂是什么地方。 这是冀州延城无冠之州牧府。 延城内外,大小事务,皆要经过何归堂,秦王夫妇之手笔,才得以实施。 卫遥遥每日努力刻苦学习、刺绣,便是为了能早一日到何归堂,有资格提出她的请求。 是的,她看明白了。 在延城,想要什么东西,居然是可以靠自己的双手和智慧的。 同时,想要什么,也得拼尽自己的劳动和脑力才行。 她一路跟随到了延城,命还在,手脚没断。 不提当时秦王夫妇尚不在延城,便是她真的找到了秦王夫妇的手下,他们凭什么要帮她? 就凭她姓卫吗? 她不正是因为姓卫,才被自家阿父嫡母「卖给」老头子的吗? 自家人尚不能依靠,「外人」又如何能够? 之前的她被关在家里,雌伏于嫡母的亏待,唯有忍,唯有任劳任怨,任人安排。 如今,阿母帮助她逃离,这一路看过多少他人的故事,入了延城将会是她全新的开始。 她将以接来阿母为目标,每日每夜不敢停歇。 卫遥遥知道,这件事,必然得通过秦王夫妇来实现。 未进延城之前,她还想着以女子之身,世间给她们的选择并不多。 她是卫家人,能顺利见到秦王,若能容她藏身在延城,而非将她送回琳琅,讨好她的生父,能得一口饭吃一片瓦遮顶,便已是万幸。 但她来了这么久,不曾见到秦王。 更不曾见到在延城人人口中的天女,秦王妃。 最初听到秦王独宠秦王妃,身边除了王妃一人,没有任何其他女子得近秦王之身。 无论在哪里,卫凌依旧是那个洁身自好的战神,他的温柔只给了此生认定的王妃。 入城的女子最初都有过失望。 卫遥遥听到的时候,心口亦是一紧。 随后又把所有心思用来背书、记文、写字,捻丝、绞丝、刺绣、画花。 每晚在脑海里数着自己的工钱,安稳入睡。 至于秦王夫妇,在她还没有资格站到他们面前的时候,她也只能慢慢谋算。 那老媪见她面色惊惶,难得出声安抚她:「我知你安稳妥帖的性子,别怕。会带你来见东家,定然是老身思虑的结果。」 卫遥遥定了定心神,看向她,求知欲十足。 老媪是提点她的人,自然愿意告知:「你以为,这件事只是女工们之间小小的龃龉?寻常可见吗?」 卫遥遥心想,难道不是吗? 从前在家中,为了一方帕子、一匹丝布,哪怕是一碗汤、一块肉,阿父后院的女人都能抢得头破血流。 到头来,还不是嫡母出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赢的永远是在嫡母面前得脸的妾室、丫鬟,其他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不被罚已经是好的了。 那些同期女工看不惯她,想抓她的把柄,如今她也没有什么损失,为何需要面见秦王妃? 还是管事其实根本不相信她,所以要将她交给秦王妃处理吗? 「是,若是在别处,多半是你蒙冤,她们得意。大家为了面子上过得去,牺牲一部分,再让你们握手言和,继续同处一室。直到你忍不了,或者她们觉得欺负够了,如此而已。」 「我不会让她们欺负的。」卫遥遥眼神坚定,随后反应过来,「管事嬷嬷这是相信我了吗?」 她直接认定她「蒙冤」 ? 「你还是我第一个选定的女工,你优秀是自然的。在你遭人忌恨的时候,我若不能护着你,又何必提点你?」老媪身姿挺拔,自有她的一份傲气。 门口有大丫鬟来请:「李管事,王妃让您进去。」 「多谢了。改日来找我喝茶。」 「那便承管事之请。」 「客气了。」 「遥遥,来。」 绕过几道拱门,层层叠叠的纱幔,卫遥遥先是闻到了一阵果香。 有哈密瓜、葡萄和西瓜。 然后才是一声娇笑,女子声如黄鹂:「我心里有数,你且等我一会儿便是。」 丫鬟将珠帘掀开,卫遥遥低着头,只见前方贵妃榻上,一双玉足不着片缕,「嗖」地缩进了榻上的缠枝薄被。 早听说秦王妃是一方倾国倾城的美人,今日光是见之玉足,便可见一斑。 褚煦君摆了摆手:「不必虚礼。快让这位小娘子坐吧。」 卫遥遥被李管事轻轻跩了起来,放到一方黑漆描花圆凳上。 她的心还未定。 「这便是你提过的,那位江南过来,擅刺绣的卫小娘子吗?」 李管事点头:「正是。只是先前见她年纪小,想着多历练历练。谁知今日便出了点岔子。这才来叨扰王妃。」 「也是我近来不得闲,早些时候便想见见她了。」 「王妃,您瞧瞧这个。」 麦子将匣子里的图样递了过来。 褚煦君才看了第一张,后面便更加认真看了起来。 延城里,周边的工艺品不少,色彩鲜艳。 但在互市卖得顶呱呱的是江南的刺绣丝织品。 一小块手帕能顶得上一匹幼马的价格。 可延城荒凉,江南绣娘们多有定数,很难挖得过来。 褚煦君在江南经营不多,重点都投在了常州封氏的船上。 琳琅卫凌手中倒有几个丝织品的小铺子,只能说不成气候,便是成品运送过来,量也不大,价反而还虚高。 这条古道可是被称为「丝绸之路」。 可见,丝绸在其中占据的分量。 虽然如今以种植棉花的优势先开展了织布工坊,再搜集、购买羊毛、羊绒搭配羊织品产业。 二者倒也欣欣向荣。 可褚煦君一直有意要培养出一批优质的丝织品绣娘。 绣娘的技艺基本都是一代传一代,手把手教的,没有个把师傅,再练上数年的功夫,成不了才。 没想到,卫遥遥自己送上了门。 褚煦君翻了翻,抬头瞧了李管事一眼。 李管事轻轻摇了摇头。 褚煦君心里有数,开口轻声问道:「是叫遥遥,对吧?」 「是,王妃。」卫遥遥依旧低眉垂眼,跪得笔直。 「这些都是你画的?」 「是,王妃。」 「如果给你时间的话,多久你能绣出来呢?」 卫遥遥差点忍不住抬头,看看近在咫尺的王妃,但她还是忍住了,想了想道:「如果只我一人,三天也绣不了一幅。」 褚煦君:「遥遥这句话的意思是,你还认识别的绣娘?」 第444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44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是。只是她现下并不在延城。」卫遥遥回答完,几次嗫喏,终究还是没有开口求情。 眼下她还是一个被排挤的初级女工。 贸然开口,被拒绝之后,她便没有别的一技之长可以再得见秦王妃了。 褚煦君无声沉吟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等待。 屋中果香清淡,褚煦君吃了一颗葡萄后方道:「那遥遥先一个人做做看,可以吗?」 卫遥遥行礼:「岂敢不从。」 李管事便带她下去了。 这一次,卫遥遥被安排在了单间,一应需要的绣料、丝绸、针线,只要她开口,李管事都会让人送来。 她的门前甚至有一个绑着双髻的小女童,守着她,给她送一日三餐。 看她在屋中绣得太久,还会过来歪着脑袋,很可爱问她:「卫阿姊陪我去散散步吧,我方才吃番薯圆子吃多了。」 卫遥遥知她好意,欣然应允。 只是出门,很快便撞见了女工一二三号。 她们似乎是刚下工的模样,见着卫遥遥,便冲了过来:「别以为有李嬷嬷罩着你,你就能每次都安然无恙。小偷就是小偷,无耻之徒。」 女童忿忿,似乎要向前跟她们对峙。 向来低调沉默的卫遥遥一把将女童护在身后,她抬头,似笑非笑:「几日不见,你倒是长进,都会说四字成语了。」 「卫遥遥,终有一日,别人都会知道你的真面目。看到时候你还能猖狂到几时。」 卫遥遥不搭理她,仍是淡淡道:「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你每一次针对,都会让我更进一步。这样看,我倒希望你更努力才是。毕竟,不管你怎么努力,我都会在你的前头。」 「你!!」女工一号被气得面红耳赤。 女童爽快笑出声。 卫遥遥挽着女童,继续散步。 这一幕被人报给了李管事。 李管事正在跟母亲李嬷嬷(先前花连城身边的老嬷嬷)吃饭。 李嬷嬷听完后,见女儿一脸深思,她慢悠悠问道:「你明知她是卫家旁支亲戚,听起来性子也有几分古怪,纵然有几分才力,值得你如此关注她吗?」 李管事将软糯的土豆泥给母亲盛好:「阿母,当初我选错了人,后来深陷泥潭。是你求王妃,将我拉了出来,到了延城,施展一点薄才。如今我看那丫头,有几分当初我的意思。」 「那武管事当初确实看在我的面子上,才纳了你。不过如今你能成为管事,是你自己努力。跟我这个老太婆关系不大。」 「是阿母言传身教,才有我今天的好日子。」 「又没有外人,突然捧我。」 李管事逗笑了母亲才道:「王妃乃旷世奇才,所图所思甚远甚宏,很多时候我也揣测不到她的意思。她曾明示想要挖掘江南绣娘,我这也是凑巧,当然要推她一把。」 「那小丫头至今不肯透露她的出身,倒是颇有几分心计。」 「依我看,不过是曾被压制太过,如今胆小罢了。」 「她既胆小,你又放任那几个女工欺负她?」 「不过是几个不懂事又不服输的小丫头,行事也只敢在口头逞凶。等她们发现和小卫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的时候,再把她们扔给她去历练,说不定还能多得技艺高超的绣娘。」 李嬷嬷慢慢嚼着土豆泥,笑道:「你如今的心计,怕是我也比不上了。」 「阿母是夸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李嬷嬷:「不是,我是夸王妃才对。」 她跟着花连 城,如今老来,有所依。 而她的女儿虽然跟她一样,前半生遇人不淑,但幡然醒悟,别有一番作为。 遇到了王妃提携,将来的天地可能不止是在延城。 李管事既然要推,很快卫遥遥的成品跟对她的评价都送到了褚煦君的手中。 褚煦君看完,又翻开自己这些日子准备好的考卷。 她喊来麦子:「琳琅那边,卫遥遥的母亲情况若是差不多的话,让人透个信给遥遥。」 麦子点了点头去了。 早在褚煦君知道卫遥遥这件事时,查清楚后,便留了眼线。 褚煦君左等右等,也不见卫遥遥来求。 她求贤若渴,只好主动出击了。 ********** 卫遥遥很快从小女童的口中得知了琳琅的消息:「你说,卫氏丝行之前的东家如何?」 「说是家中死了一个妾室,官兵都上门去了。」小女童神情天真,「卫姐姐也是琳琅人士吗?」 卫遥遥点头,脸色煞白:「有听到是哪一位妾室吗?」 小女童摇头:「不知道。那渣男讨了太多妾室,又没了铺子,想来是养不起了。那也可以把人放走,真的是,心狠手辣、狼子野心……」 卫遥遥顾不得纠正小女童故意炫耀她正在学习的成语。 她冲了出去。 小女童看着她,微微一笑,然后连忙追上:「卫姐姐,你要去哪?」 卫遥遥迎面「正好」撞上了李管事:「怎么慌慌张张的?你手中还有做好的绣品吗?王妃要见你。」 「有,我有。」卫遥遥眼圈发红。 李管事只当没看见,她点了点头,让小女童去拿:「那跟我来吧。」 仍是那间花厅,清淡的果香。 「噗通」,卫遥遥直接跪下:「王妃恕罪。先前我隐瞒了实情……」 褚煦君把人「钓」来,听她说完,然后才让李管事出去查探:「你先别急,等问问看具体情况,我们再来看要怎么办。」 这是让卫遥遥对李管事更为死心塌地的时候。 李管事的忠心是经过验证的,至于卫遥遥,到底时日短,还得靠一层层先去收服才是。 早就准备好的消息,由李管事传达进来:「遥遥你放心吧,你阿母她暂时平安无事。先前你说的另一个绣娘指的是不是就是她?」 卫遥遥点头。 「那你看,要不要提供一点信物,好让我们的人把你阿母带到延城来?」 卫遥遥边哭边笑:「好好,我马上就写。」 褚煦君安抚她:「人没事就好。你们能在延城母女团聚,也是好事一桩。」 卫遥遥五体投地:「王妃大恩大德,我此生不忘。必定衔环结草、做牛做马。」 然后又给李管事磕头。 褚煦君让李管事扶起她:「我不缺牛马。不过,你可以先做一套题看看。」 第445章:和平演变和流血夺权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45章:和平演变和流血夺权 卫遥遥感激之情还在胸口,褚煦君便告诉了她一个可以长期报恩、互利共赢的法子。 这样一套组合拳下来,便是卫遥遥本来只有五分的本事,也能被开发到七八分,那才勉强够用。 卫遥遥被喜妹带下去洗脸,答题。 从背影里,都能看出,此时她的决心有多么坚定。 学堂里,无论年纪、性别、有无基础,卷子已经是司空见惯。 卫遥遥很快答完,被小女童带回去。 小女童话里话外自然是继续给卫遥遥说点小道消息,比如私底下被秦王妃选中答题的人,到最后都混得不错,像李管事当初也是;比如在延城女子、小孩多有优待;比如她现在是太小了,等她到了岁数,她也要去考试。 至于考什么,可以的话,就都考,反正她还小,年轻,肯学。 在延城,王妃一定会给机会的。 卫遥遥一路点头,从逃离家里之后,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她确认自己,已然重生。 往后的每一天,都将充满希望。 屋子里李管事留下,看了一眼卷子后,斟酌问道:「王妃是打算让这丫头当管理吗?」 褚煦君:「你知道的,咱们的管理还是太少了。不是说遥遥在学堂还可以吗?我就怕她现在一口气泄下来,往后母女得过且过,回头我们再去哪里找现成的江南绣娘?」 李管事一笑:「王妃放心,这丫头心性还有得磨。往后定会是个好用的人手。」 「那便烦劳李家阿姊用心了。」 「王妃说的哪里话,管理越多,我们的责任越少,才更轻松不是吗?阿母都觉得我每天太忙,陪她的时间不过呢。」 褚煦君一听,李管事这是在给自己的「上司」表明她尽责、用心,当即又夸了她几句,都不用给什么实质性的奖赏。 李管事也乐呵呵走了。 次日,卫遥遥便多了几个「互通有无」的工坊高级女工,名义是互相学习,实则就是让卫遥遥教她们刺绣技艺。 这几个能被选中,自然是有些眼力见的。 卫遥遥在工坊中的地位一日高过一日。 等之前的女工一二三号,再够不着卫遥的时候,她的阿母终于到了延城。 母女抱头痛哭相认之后,又拜谢了王妃一回。 在她们的教导下,工坊里的江南刺绣初见模型。 卫遥遥现在已经是李管事身边的副手,每日负责教导工坊中大大小小的绣娘,还要和几位高级女工研制新的样式和技法。 后来,女工一二三号为了工钱,也来参加绣娘初试的时候,还想办法要给卫遥遥道歉、送礼。 卫遥遥只是跟小女童说,她没有空。若是为了选拔的事,让她们只要勤学技艺,王妃不会错过任何一个真正的人才。 李管事也因为识人之明,收获一个得力副手的同时,也收到了来自王妃丰厚的物质奖励。 可谓人财两得。 延城里,像卫遥遥这般破格提拔人才的剧情,几乎每日都在上演。 哪怕是当初跟随秦王而来的异族女子,读了书、习了技艺之后,也都自然而然留在了延城。 还有几个在之后,被挑选为互市管事,亲自到原本的部落完成采购、交易、产品开发、长期合约等。 没有人比她们还要了解自己部落的文化和物资。 当然挑选她们成为互市管事的前提,是她们对自己的忠诚。 许多人来到延城,将她们自身的事业发展、生活生存都和延城、秦王夫妇做了捆绑 。 秦王夫妇给她们机会,她们努力学习、自力更生,她们好了延城好,延城好了秦王夫妇也好。 反过来,亦然。 人一生是摆脱不了故土的影响,所以褚煦君挑人的原则,便是她们具备基本的个人素养和对自己、对故土的忠诚。 她们在延城学习了这么久,定然知道互市是一件互惠互利、多方共赢的事。 若她们只想着过好自己的日子,对互市将给部落带来巨大的利益视而不见,延城也很欢迎她们。 若她们想把互市引入到她们部落人们的生活中,褚煦君甚至不介意,让卫凌直接推动这些部落换个合作度更高的首领。 直接节省了许多沟通和交易成本。 当然,「造反」非一时之功。 褚煦君身怀二胎,也无法亲力亲为指导她们直接夺权。 不说许多异族管事,自己都还没有这个意识,便是产生了对权利的渴望,她们也还有许多路要走。 现在没办法,不代表慢慢来会做不到。 褚煦君多方收集之后,选了三到四个典型。 夺权这种事,有一就有二,乃至无穷尽。 何况草原人们本就野性十足。 第一个成功夺权的部落,速度很快,几乎不流血。 这位美艳的异族姑娘回去之后,直接嫁给了部落首领,枕边风吹得飞起。 她一肚子的才干,首领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对她极尽宠爱,言听计从。 她无疑成了部落里的「摄政者」。 互市的进展十分顺利。 然而和平演//变太过依赖于夺权者本身的方方面面素质,推广性有但较弱,掌控性也相对较低。 第二种典型,在她们回去后的短时期内同时爆发了数起。 这些管事们在推广互市的时候,有的连谈的机会都没有,便遭到反抗。 有的谈得好好的,部落事后反悔,撕碎协议,侵吞了延城的物资,不肯付款或提供相应交换。 有的看似完成了交易,实际上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狠狠坑了延城一把。 这几种,在第一时间都被卫家军进行掌控,废除旧首领。 有的管事成了代首领,说慢慢挑的。 有的则直接成为了首领。 而不肯好好交易的部落都被列为反面,在互市上广为流传。 第二种典型打开局面后,便有一小部分识时务的首领,主动退位,这首领谁想当谁当。 当然他退位的条件,还是值得好好谈一谈的。 比如互市对他的让利、优先权等等。 聪明人自然得到了属于他们智慧的馈赠。 在流血与不流血的「夺权草原政//变」中,互市开始成为首领们和延城之间的直接交易。 而非自发的民间行为,有了更多的行为规范和交易准则。 这时,褚煦君的二胎,在众人的期待中,准时发动了。 第446章:女儿奴猛男夹子音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46章:女儿奴猛男夹子音 和第一胎的凶险万分不同。 这一次,在预产期这一天,所有人都提了几个心眼在等待,有意无意都来何归堂探访。 这一日,风和日丽,晴空万里。 褚煦君的身边围满了她的爱人、亲人、朋友和同僚、属下。 发动的时候,父子俩几乎同时发现了。 「煦君,开始疼了吗?」卫凌瞬间来到她的身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火火则是看着阿母白了脸,他也跟着白了脸,靠近阿母,给她吹吹脸颊:「痛痛,飞飞。」 褚煦君缓过一阵后,心头都是暖意,她摸了摸乖儿子的脑袋:「火火乖,你跟你大舅舅、二舅舅去玩,等你回来了,就能见到弟弟妹妹了。」 火火抬头:「一定是妹妹。」 褚煦君没有精力跟大儿子继续解释不一定是妹妹的问题。 腹中胎儿性别这件事,哪怕是后世的精密仪器也无法做到百分百准确,哪怕庞军医和几位大夫都暗示她这一胎很大概率是女儿,不到「开奖」时刻,没人敢完全打包票。 点了膳房送东西过来,卫凌把儿子抱给了褚温和褚良。 「父王,你一定要照顾好阿母和妹妹,我将她们托付给你了。你能让我放心的吧?」 卫凌:「……」 到底是谁教他这么说话的?他真的只有两周吗? 「阿父知道,你当然可以放心。」 「好,那今日火火也会是一名合格的男子汉。」转头,绑着小揪揪的小屁孩,举起双手,「大舅舅,抱!」 褚温自是从命。 褚良拍了拍自家姊夫的肩膀:「他说话真的太像你了。希望以后我的孩子也这么像我。」 「良弟还是得先寻到一个意中人才行。」卫凌照例怼完小舅子,连忙转身回去陪自己的娇妻。 一阵规律的阵痛之后,褚煦君表情都还稳得住。 但是和一胎位置靠前不同,这一胎位置靠后,她的后背像要撕裂一般,一直往她的尾椎骨压迫。 她躺也躺不住,坐也坐不下,只好站着,让喜妹和麦子一口一口喂她。 不吃的时候,褚煦君便在屋中来回走动,加速开指。 虽是秋天的尾巴,但今年秋老虎的威力依旧生猛。 卫冷衾和卫冷凝一个陪着嫂嫂说话,一个为她轻轻扇风,仔细擦去额头的汗。 褚煦君示意麦子,她连忙道:「这些事交给我们下人来做便是了,王妃会过意不去的。」 卫冷凝:「让我们姐妹俩在外面坐着等,才是熬人,还不如能帮上一点忙的好。」 卫凌开口:「小衾,你去看看产房布置如何了。小凝,你去厨房盯着那些人烧水。」 自家妻子是个不爱麻烦人的性子,他做了安排。 姐妹花便去了。 卫凌则一直稳住她。 她想走,他如钢铁有力的一双手是她最坚强的扶手。 她累了,他的身子便是她温暖、舒服的后盾。 时不时低声问她:「有没有想吃什么?」 「累了吗?歇一下。」 「我们再走走,煦君。」 「你之前练的呼吸法还记得吗?一会儿可以省得力气。忘了的话,我带你……」说着,卫凌还演练了下。 褚煦君微微一笑:「我记得。就怕等下还有力气骂你呢。」 这个男人,一心想弥补一胎时候,他的各种缺席。 都没发现,他现在自己有多紧张,明明疼的是她,他的汗 流得比她还多。 「有力气才好。」 褚煦君发布命令:「喜妹,让王爷也去吃点东西。麦子你来扶我。」 卫凌愣了下,不肯松开她的手:「我的力气大……」 「麦子的力气也很大。卫凌你放松一点,你这么紧张会吓到宝宝的。」 妻子的手扶上他,卫凌才察觉自己的后背一直绷得死紧:「嗯,那我也吃点东西。你有需要就喊我。」 褚煦君:「嗯,我想卫凌了,就喊王爷。」 还能开玩笑,看样子状态确实不错。 按照顺产惯例,二胎会比一胎来得顺畅。 褚煦君善待自己,打了无痛针。 少了一胎的外部环境影响,褚煦君这一回宫口开得快了不少,也没有对卫凌开骂。 上一次疼了整整十二时辰,这一回,从白天到黑夜,天空高挂圆月,星辰舒朗的时候,一声娇嫩的啼哭在何归堂响起。 紧张了半天的卫凌,看着面前嫩生生的小脸,眼泪夺眶而出,他抱着她凑到妻子面前:「煦君,你看,她多漂亮。」 褚煦君从善如流绑上了抹额,侧脸看着女儿的小脸蛋,顺产都是皱巴巴的,卫凌果然是个铁板钉钉的女儿奴。 「想好要叫什么了吗?」 同样按照惯例,取名困难户褚煦君还是没有提前决定好名字。 卫凌望着天上,想了想道:「就叫满月,卫满月。」 褚煦君同意了,若是月,便有阴晴圆缺,满月便是满月:「好啊,小名就叫星星吧。」 这样,再来两个,就能凑成「星火燎原」了。 燎燎跟原原,了了跟元元,换个字也很是不错。 褚煦君这般想着,压根忘了自己根本没计划好要生这么多个。 但人生便是一个阶段一个阶段的变化。 初时,她还想当寡妇。 后来,她只想吃,不想生。 现在,有了一儿一女,她也没觉得辛苦还是不辛苦,便顺其自然。 以她如今的身份,怀孕时不算累,生了有人养、有人带,身边都是自己人,安全有保障。 大夫养了一堆,每天都能把平安脉。 系统还有保生舱,不惧怕古代医疗条件。 这副身子还很年轻,恢复得也好。 重要的是,卫凌这样优秀的基因,她的基因也不错,看看火火,结合得就很好。 褚煦君还想看看,他们的下一个宝宝会是什么样的脸型,眼睛大不大,鼻子挺不挺,皮肤白不白。 基因果然是一件很神奇的事。 卫凌不知道,娇妻连后面的孩子都想好了。 他沉浸在自己有女儿的狂喜中,亲切呼唤襁褓中的女婴:「满月,月月,星星,星星……你喜欢哪一个啊?」 褚煦君半阖着眼,刚安全卸货,她困得很。 一听,妈呀,猛男面对女儿都有了夹子音。 第447章:无法无天小郡主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47章:无法无天小郡主 秦王妃诞育了小小郡主,举城同喜。 卫凌借着女儿的名义,大赏卫家军。 褚煦君只好跟随,赏了何归堂和白马楼上下。 对比了下,当初火火出生的时候,卫凌当时气恼匈奴人,等安顿好之后,第一时间是带着卫家军出去「讨公道」。 往后,逢年过节要去。不逢年过节也要去。 别人是去「打秋风」,卫凌一出手,那就是妥妥的内陆「龙卷风」 如此,卫家军自然「赏赐」丰厚。 而这次,是卫凌有女,军中乃有大赏。 要不是褚煦君拦着,卫凌怕是还要办流水席。 不过流水席不成,放上三日烟花还是要的。 花连城望着满城烟火,叹道:「原以为火火作为世子,已经备受宠爱。如今看来,星星将来,怕是了不得。」 褚夏笑道:「怎么,是外孙女,便不疼了?」 花连城拍打老伴:「说什么傻话。」 到星星长大,慢慢露出性子的时候,褚煦君无数次进行了反思。 到底是哪一个步骤出错,才导致全城宠爱的小郡主,竟一步步成为了名满全城的小魔头。 按理,火火是嫡长子,这秦王府要出一个性情随意的纨绔,也当是火火,更为合理。 可火火在卫凌的「关爱」下,根正苗红,文武双全,聪慧伶俐。 反而是小郡主星星,小小萝卜头,生得是唇红齿白,圆溜溜的大眼睛,甜死人的酒窝,一笑就让人忍不住被她吸引,进而对她言听计从。 哪怕许多人在第一次被骗之后,提高了警惕,在小郡主的花言巧语中依旧会沦陷第二次。到了第三次的时候,郡主已经握有他们的把柄,要驱策不过是勾勾手指头的事。 且,星星顽劣归顽劣,捉弄人的手法只能堪称幼稚,无伤大雅,却令家长们很是头疼。 比如送外大母花连城两只梅花,一支是真的,一支是假的。 看顾的小丫头觉得奇怪,怎么一支不变,一支却凋零了。 在上过当后,花连城便只是让下人选不同的花瓶而已。 卫凌也曾当着属下的面,打开一本兵法,结果里面换成了连环画。 幸而不是其他什么春宫图,卫凌甚至当下还松了一口气。 这两位在延城和何归堂都举足轻重的人物,尚且不能避免。 其他人更是防不胜防。 小郡主卫满月可谓是无法无天。 唯有在她的亲阿母,褚煦君的身上吃过最大的一次亏。 褚煦君发现她屋中冬日可移动的羊毛垫子被米糊沾在了各处,再不能移动。 小郡主被罚抄书,整整五日,何归堂都安静了不少。 从那以后,小郡主行事的准则第一条便是:无论如何,不能动阿母,更不能让她知晓。 家里长辈都疼她,被她捉弄了都气不过一刻钟,更不可能故意捅到褚煦君面前了。 于是「虎妈」褚煦君只能实行「疑罪从有」原则,只要被她发现了端倪,哪怕当事人双方都不承认,褚煦君二话不说,继续抄书。 卫满月抄是抄了,还研究出两支笔同时,左右开弓抄书的手法。 但抄完书,改变的地方在于她下次绝对不能被阿母发现。 母女俩就这么互相斗法。 卫满月的成长史就是母女俩攻防守备的「交战」史。 褚煦君深觉,遇到了穿越后第一个真正无法战胜的对手。 还是从她的肚皮里,跳出来 的。 能打败她的,只有她自己吗? 有时候吩咐完喜妹送涂手的药给女儿,褚煦君都忍不住叹气:「抄这么多,长了好几次茧,怎么就不长记性?」 卫凌揽着妻子:「罚星星抄书的人是你,担心星星的手,还是你。」 褚煦君没忍住锤了丈夫一拳:「还不是因为,所有人都不跟我站在一边,她如今只是小打小闹,将来若是闯下大祸,再补救就来不及了。」 老父亲发言:「星星有分寸的,她只是太活泼、奇思妙想了些,哪里会真的干坏事。再说了,这延城,她便是真的闯祸,难道我这个做阿父的,还担不下来吗?」 褚煦君疑惑:「我们都是安静沉稳的性子,怎么就她古灵精怪,这是受谁影响?」 卫凌摸了摸鼻子:「可能是她的大父生前,较为不羁。」 褚煦君看向秦王,卫满月阿父都拿出卫父来给孙女背锅了,她作为没见过面的儿媳妇,还能说什么? 「煦君有没有觉得,生活中有星星这般调皮的人儿在,这延城都变得更鲜活了起来。」 那可不,自从生下女儿后,褚煦君都没有那样费心基建的事了。 再者,她罚也便罚了,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升一下抄书的门槛,证明她压根也不是真正的动怒。 只是大多数时候被女儿弄得哭笑不得。 无论卫满月如何被罚,次日她依旧生龙活虎、精力旺盛。 试问,若她不是自己的女儿,自己又为何担忧大于心喜? 谁会不喜欢这样一个活泼可爱、乐天开朗的小天使? 「大概在星星眼中,也就她阿母这般苛责于她吧。所有人待她都千般好万般好……」 听着妻子酸溜溜的话,卫凌觉得有些稀奇,没想到是星星让褚煦君这般心神不宁。 果然为母不易。一向运筹帷幄、宠辱不惊的月神夫人,竟栽在一只小小娃娃身上。 「星星虽小,不是不知好歹。你看她,抄书哪次不认真,便知她明白你的心意。」 「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褚煦君知道,一个如此活泼的女孩,在她顺遂的人生里,她也只会变得更活泼而已。 何况她的调皮捣蛋,在长大后还扩大到了整个延城,为延城安定抓到了不少坏人。 这时候不罚,甚至还得奖赏她。 褚煦君早就放弃了,甚至还会帮她完善计划,赢得女儿亮晶晶的崇拜眼神。 「幸而,火火没被他妹妹带着跑。」 「火火心里是很感谢星星的。」 「为何?」 「他说,有妹妹逗阿母开心,再好不过了。」这样,他也省心不是吗? 褚煦君:「……」 什么报恩的小孩,果然只是想象。 第448章:皇城有人蓄意谋反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48章:皇城有人蓄意谋反 在小郡主刚出生的时候,褚煦君还在感叹,基因的神奇,甚至隐隐期待新的孩子降临。 秦王夫妻不改和谐。 只是褚煦君的想法不错,顺其自然之后肚子里反而一直没了动静。 陪着一儿一女长大,见证互市联结了西北诸部落。 月氏、西羌、夷族、西戎、义渠、白狄……在物资能满足基本生活的情况下,逐渐脱离了匈奴掌控。 耕地、种植的开发,让牧草线往西北线平移。 卫凌在这里,有了新的称号——「西北王」。 新称号出来的时候,京州还派人送了不少的礼过来,以示警戒。 延城压根就没有搭理。 眨眼到了朱祁继位的第十五个年头,这一天,卫满月的十岁生辰,招来了京州名字相同的「月月」。 漱安郡主尹月。 后来,尹月还是选了扈梁。 章辙也没有离开郡主夫妇的身边。 这三人的八卦,京州这些年就没断过。 当年漱安郡主的婚礼,在皇帝下令亲手操持下,极为隆重。 天下人皆知。 婚礼那天,秦王夫妇自然没有观礼,只是送上了丰厚的礼。 不过何归堂迎来了一位稀客。 已死的朝晖长公主赵紫芙。 赵紫芙选择来到荒凉的西北延城,褚煦君当时醒来后,还觉得颇为惊讶。 不过仔细一想,倒也不奇怪。 这是她当初离京后到过的唯一一座大城,最起码情况不会两眼一抹黑。 延城无长官,秦王便是当地的长官。 她的命是秦王夫妇无意中救下的。 那选择延城,便是最为安全的地方。 卫凌同意赵紫芙可以进延城,但她必须遵循隐姓埋名的原则。 一旦她暴露身份,和亲依旧是她的归处。 反正延城离匈奴这么近,要送,比从京州送的方便。. 至于,体面不体面的事,卫凌可就不保证了。 赵紫芙自得了梦境之后,「苟活」了这么久,如今最怕的便是「和亲」二字。 深宫公主终于学会了识时务,入了延城后,在内城当一个不起眼的贵女,只要衣食无忧,她便万事不管。 直到,漱安郡主这场盛大婚礼,才让她忍不住想来找褚煦君。 延城内外想见秦王妃的人,多得是。 是以赵紫芙用新身份拜见,没有破坏规矩。 为人母,自觉更加「稳重」的褚煦君,倒是稀奇,应了她。 随后,又后悔了。 赵紫芙只是酸了而已。 她认为,自己才是应当享受如此皇家婚礼、风风光光的最尊贵女子才是,为何皇帝偏宠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的尹月。 而这些话,也只有褚煦君可能懂她。 褚煦君听了一炷香,便失去了兴致。 赵紫芙此人,才是真正的本性难移。 嫉妒的恶意,确实很可怕。 赵紫芙离开的时候,那天褚煦君对卫满月都多了不少的耐心。 星星,只是一个孩子。 当初风光出嫁的漱安郡主,几次上奏,想离京过来西北探望,皆不被允准。 哪怕以她是扈家媳妇,陪同扈梁回去省亲,都不行。 怎么突然没有任何预兆,人就到了西北延城? 若是尹月自己想低调,也还好。 可扈梁是从延城走 出去的典范,怎么可能回乡,锦衣夜行? 察觉不对劲,秦王夫妇在周岁宴漏了个脸之后,便回后院,秘密拜见尹月。 「月月,你怎么突然来了?扈梁呢?」 「他回了扈家。煦君姐姐,这里说话方便吗?」尹月如受了惊的兔子,红着眼,低着声音道。 褚煦君给了麦子一个眼神,将茶水递给尹月:「你说吧。」 「煦君姐姐,接下来我说的话,无论你听了多么震惊,都请你相信我。」 「我自然信你。月月从不对我撒谎。」 「可这话,不是我的意思,是宫里有人要传给你们的消息。」 宫里的人? 朱祁连尹月都把持着不让她来投靠秦王夫妇。 现在能让她过来的人,除了皇帝还能有谁? 可尹月再单纯,也明白当初秦王夫妇遭了谁的陷害。 又为何从一开始就想离开京州。 褚煦君的面色如常:「他说了什么?」 「他说,皇城有人蓄意谋反。请秦王夫妇即日进京驰援。」 尹月说完,都有点脸红了。 她这是替皇帝脸红。 当初非得把人赶走,如今自己有难,第一个想起的还是他们。 秦王夫妇难不成是上辈子欠了朱祁不成? 这辈子遇到这种顶头上司,也是倒了血霉。 褚煦君都有些要气笑了。 卫凌反而镇定,他认识朱祁更久,深知他的性情。 这番作派,也不奇怪。 忠君之事,不是大家都一直挂在嘴边的嘛? 比起皇帝的脸皮,卫凌更关心的是:「可有交代是谁要反吗?」 尹月摇头,然后拿出了锦囊:「若你们要去,便将这个给你们。」 朱祁这人,无论做任何事永远留后手。 想知道谁造反,就得打开锦囊。 想要锦囊,那便是答应进京救驾。 一如既往算计人心,尽恶心人。 褚煦君福至心灵:「月月,那养的猪可是病了?」 这话有些奇怪。 尹月却有些懂了:「去年冬天,年节皇上都不曾露面。只托了皇后和太子照应朝臣。这些时候也不曾听闻其他……」 「话可是猪亲口告诉你的?」 尹月怀疑煦君姐姐是故意的,但她没有证据。 她只是沉思后点了点头:「是的。他已许久不曾召人入宫。我想起来了,那日我去见他的时候,守备森严不提,屋中似乎有一股淡淡的药味。不过我观之神色,却是如常。只是交代我此行,务必隐秘行事。」 京州派往延城的探子,在秦王夫妇的「放任」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皇城想给他们传信,多的是门道。 比如射箭留纸条,传信鸽,甚至直接派人上门密谈。 哪个不能将信息传给他们。 但「造反」二字,株连九族。 谁敢妄言? 又如何轻信。 朱祁要确保这个传信的人,能被秦王夫妇取信。 而不问政事、和褚煦君交好的漱安郡主尹月,无疑是朱祁手中最好的牌。 第449章:王爷怎么不拦着我?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49章:王爷怎么不拦着我? 「扈梁多年没有回乡,我跟他以省亲名义出了京。这一路也有不少人追杀堵截。进了冀州地界,才好上许多。想来他说的不是假话,否则那些人有何须忌惮我们到不到西北。」 那些有二心的人,忌惮的哪里是漱安郡主和扈梁。 而是如今的「西北王」卫凌才是。 尹月说完,想到这一路的心惊胆战,脸色还是忍不住的苍白。 褚煦君安抚好友:「月月如今和从前大不同了。」 她也从在长辈庇护下的胆小女子,成长为如今堪当一面的模样。 听着好友温和的嗓音,尹月这才落下泪来:「煦君姐姐,我知道,我带给你麻烦了。但我知道,你们最是关心天下安危之势,我若不来,才愧当你的好友和学生。」 褚煦君擦了擦她脸颊上的泪:「月月何时成了我的学生?」 「在我心里,煦君姐姐一向是我的先生。虽无师生名分,但我心中,以煦君姐姐行事和目标为准则,盼我终有一日能像你这般坚定从容、勇敢无畏。」 褚煦君又摸了摸比她矮了半个头的原女主:「月月外柔内刚,自有你的一番风采和人生。」 卫凌在一旁看着自家娇妻对着旁的女子又摸又碰,心头都不是很得劲。 褚煦君这才将眼神对上自家一直盯着她的夫君:「王爷,你怎么看?」 这个锦囊拿还是不拿? 卫凌看了那明黄描金秀凤的锦囊一眼:「不如,王妃跟我猜猜,会是谁?」 褚煦君抓着卫凌的手,在他的掌心写了一个字。 卫凌点头:「看来煦君跟我还是心有灵犀。」 打开锦囊一看,里头赫然也是一个字「江」。 是如今诞育了江家后代,已经有了一位太子的江家。 按理说,朱宴既然已经成了太子,只要不出任何意外,他就能继任成为未来的皇帝。 江家何必带头行此悖逆之举? 既然他们有了此心,要么是出了意外,要么是皇帝真的有心要换人。 总之,皇帝跟江家之间必然是出了什么不为人知的问题。 就算卫凌真的要去救人,总不能两眼一抹黑就出发。 秦王夫妇在延城这么多年,也不是一下说走就能走的。 大大小小的事都需要安排。 卫凌先到军中。 褚煦君则是留下尹月,又召了扈梁、章辙过来细细问过京州之事。 虽然一朝为臣,这些年京州的消息他们也是没有落下。 只是,褚煦君的心思不在那上头,细节的部分难免不如其中之人深知。 夫妻俩的动作很快,先行部队已经乔装打扮通过这些年,四大楼在各州布下的交通网,提前出发。 三日后,秦王夫妇启程。 这一回,卫凌倒是「长进」了。 在褚煦君准备行囊的时候,他哪怕担忧,心里都没有露出要阻止的一点意思。 倒是大儿子火火,这一夜心神不宁,一直守在何归堂,父母的屋外,来回踱步。 十年过去了。 如今的卫曦已然成长为斯文俊秀的青葱少年,他眉头紧锁,思虑不止。 终是敲响了门。 褚煦君问他何事? 火火:「阿父,阿母,你们是不是有事?」 褚煦君:「对啊,不是说了我们要跟往常一样,到各地巡视一番。火火是想跟我们一起去吗?」 小时候的火火倒是会一直吵着闹着要跟父母一同出门 。 后来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对夫妇完全是打着公事的旗号,公费出门去撒狗粮。 十几年过去了,他的阿父眼中只看得到阿母一人。 作为唯一的小世子,他在前排座位,狗粮吃得可不要太饱。 自觉得成熟独立的卫曦摇头:「儿子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刚沐浴完毕的卫凌探出头:「哪里奇怪?」 卫曦行礼后:「父王,若只是寻常巡视,为何军中颇有动作。再者,阿母也不会答应星星,让她到部落里去玩。」 小魔头卫满月的行踪,可是一直牢牢掌握在褚煦君的手中,放她在延城霍霍还行。 西北各大部落,兹事体大,若是不小心动了棋子,他们跟在后面想擦屁股都擦不干净。 「你倒是心细。那你觉得,我们出去会是为何?」 卫曦:「想来,是跟前些时候从京州过来的漱安郡主和扈家大理寺卿有关。」 卫凌大刀阔斧坐下:「卫曦,若是父王走后,让你监管延城和西北诸事,你可敢应?」 卫曦睁大了眼,尔后郑重行礼:「岂敢不应?」 卫凌欣慰点头:「遇事多问问舅……军中长辈,听你大父大母的话,照顾好你妹妹。」 「曦儿明白。」 本想说几位舅舅,后面才发现一位不剩。 褚煦君的几位弟弟,褚温已经是卫将军的副将,在军中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褚良手下主要还是负责呦鹿楼,以及往东北方向的生意。 褚恭性情温和、爱笑体贴,放在后世就是公关的极佳人才,先是在四大楼里当了一段时间的掌柜(类似公关部部长),后来他去了阳城,跟在桃无名身边一段时间后,被桃无名抓来成了一名郡守。 褚俭长大后,依旧还是一名社恐,但他对七星八卦尤为精通,放在卫家军当一个不露脸只设计阵型的参谋。 小六儿褚让如今云游天下,尚未做出选择。 作为幺儿,他心性未定,褚家人也都由着他。 这一回回京,褚温随行,褚良本就在京州。 褚恭不在延城,褚俭在了也没啥用。 褚让不传书信,压根不知他如今身在何处。 当晚,秦王夫妇拜别褚夏、花连城,坐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秘密出城。 漱安郡主和扈梁仍留在延城。 马车上,褚煦君开口问道:「王爷怎么不拦着我了?」 不止不阻拦她进京,甚至眉眼还有几分迫在眉睫。 卫凌:「只是入京一趟,跟寻常巡视有何区别?」 何况这一趟离家,就他们夫妻二人,没有延城大小事务和其他「电灯泡」。 望着十余年过去,依旧肤白貌美、气质高雅的妻子,卫凌就当是夫妻同游,心头满是欣喜。 至于京州即将起的叛乱,对他卫凌来说,很难平吗? 第450章:皇帝向秦王夫妇求救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50章:皇帝向秦王夫妇求救 十年来,西北各部落互市之名,难道京州没有一个人听到风声吗? 便是皇帝,边界大权眼看旁落,他的心里难道就不会打鼓? 从来能在边界进行商贸者,必须以两国名义。 没有得到国家允许的,便是黑市、私下交易,可能被抓。 秦王如此行事,京州多少人红着眼上书他猖狂、目中无人。 但,卫凌在西北猖狂的事,从头到尾,还少吗? 他不猖狂,如何能在这么短时间里,将西北边界往外推百里? 这十余年死死压着匈奴等部落,不曾再有侵犯边界之事。 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安定。 此等有恩国土、国民、国情之事,秦王夫妇他们凭自己的本事达成,不曾向朝廷伸过哪怕一次手,要人要财。 在事后,更不曾要朝廷加恩,也不曾有其他悖逆之举。 皇帝若是要因此召卫凌入京问罪,那便真成得了便宜还要卖乖。 何况,朱祁真的敢在风平浪静的时候召见卫凌夫妻吗? 他就不怕,原本秦王夫妇对京州权势不感兴趣,皇帝要是逼得紧了,泥人尚且还有三分气性。 何况秦王夫妇压根不是吃亏的人。 褚煦君私下猜测,朱祁眼下可能已经不大好了。 若不真到他山穷水尽之时,他绝不可能再让他们进京。 可,会吗? 这才过了十年。 朱祁一贯养尊处优,何至于此? 看看卫凌,数十年如一日在战场上驰骋、跑马、厮杀,他尚是一身优越、恰到好处的肌肉,正是一个男子最为年富力强、散发气质的时候。 秦王自年少便是万人迷,这两年更是他的巅峰状态,迷死人不自知。 卫凌深知他的样貌在妻子心中,加成的分量。 没有一天敢懈怠。 两厢作用下的结果,秦王夫妇十余年,恩爱如初、蜜里调油。 加上褚家诸位男子纷纷成年,吸引力直线上升。 如今延城里的男女比例,大为改进,达到了令人可惜的5:2,比起战后的百分、五十分之一,已经十分可喜。 自古同性相斥、异性相吸,诚不我欺。 而远在京州、身份尊贵的皇帝,反而身体大不如前吗? 可是忧惧太过? 别人不知西北冀州在互市的滋养下,卫家军达到何种程度,皇帝却一定是猜得到的。 便是不计算深埋于深处的火//药库藏量,互市这些年的交易量下来,褚煦君底下的人深知,除了火//药概不外售,同等的便是马匹,尤其是战马。 延城的战马只有往内收,从来没有一匹良马走得出冀州。 凡有走私者,皆示众处罚,延城附近基建甚多,挖矿、采石、开地、建城,加上罚款。 早在五年前,卫家军的骑兵数量便远超其他兵种,成为主战力。 十年前,卫家军便在这片土地上,所向披靡。 十年后,它成为了在这片土地上更为响亮的招牌。 秦王夫妇偏安一隅,不参与名利之争,只在乎百姓安康。 是以,任何想对卫家军伸手的人,许多都消弭于一次次火//药的实验声中。 这其中,皇帝还拦下了不少人。 他们之间,老死不相往来,已经是离京时候达成的无言默契。 如今,朱祁借漱安郡主之口召他们入京。 这还是在明面上给皇帝留了面子 。 实际上,是身为皇帝的朱祁向他的旧日好友秦王夫妇——求救。 不问政事的漱安郡主都能明白的道理,秦王夫妇又哪里能不明白? 虽然卫凌想跟娇妻一路相随、陪伴,但他们出了延城的视野后,很快便换上了千里马。 一路疾驰,经过四大楼的驻点,便换马,日夜休息得极少,生生将路程所需时日压缩了一半。 不到十日,秦王夫妇趁夜进了京州。 秦王府仍在,只是他们自然不能入住。 跟随褚良安排好的人,来到他们的隐蔽小院。 确认先行部队的三分之一已经早于他们,抵达京郊驻地。 卫家军在延城无战事时,人人都是农兵,加上互市的发达,自给自足完全不成问题。 不少士兵还提前转业,加入互市大军,赚钱余钱,娶妻生子。 先行部队的粮草则会安排人源源不断运送过来。 除了卫家军,卫凌确认他留的其他后手消息后,便问道:「煦君,我们今夜便入宫吗?」 最好,情况像朱祁预估的那么严重,他们抵达后,可以速战速决,然后他就跟妻子便可以继续携手同行。 可以到先前总是为了避开京州的东北大地上游玩一番。 褚煦君睨了他一眼:「跑这么多天的马,马累了我也累。咱们都先休整一夜。」 这十年里,褚煦君的出游都是慢节奏,一路上看花看月,看山看水,想停就停,想走就走,从不着急。 且穿越这么多年,结婚生子了,她还以为已经能够适应古代的「慢节奏」生活了。 一朝跑马,褚煦君依旧十分怀念现代的飞机,哪怕是绿皮火车,也比这费人的跑马强得多。 卫凌行军习惯了,但褚煦君发誓,她这辈子都不可能习惯。 而这已经是古代最快速的交通工具了,没有之一。 要不是知道,不提前赶到,若是等换了皇帝,他们去了可能更不好处理,难度升级、耗费自然也升级。. 褚煦君实在不敢耽误,一路上脸色都十分坚强。 卫凌关注之下也没有露出太多端倪。 再有下次,她一定让卫凌先行。 她利用系统高科技之后短时间内快速抵达,然后躲起来,算好时间再出现。 褚煦君当即在系统里敲了一顿其他建议。 一夜无话。 次日,天还未亮,秦王夫妇已经通过皇帝事先的安排,换上公公的衣裳,抵达了勤政殿。 褚煦君很少看见过京州这么早的太阳。 勤政殿,和十年前离开的时候,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 除了那位坐在龙椅上早已双鬓发白、不再年轻的皇帝。 朱祁低垂的双眼,过了十余年后,再次听到了时常在梦里才有的声音。 在他清醒的时间里,皇帝没有一刻忘记他们。 可他更希望是在梦里,他只选择见一个人。 第451章:朱祁后悔了吗?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51章:朱祁后悔了吗? 「你们来啦。」皇帝开了口,随后便是一阵止不住的咳声。 同样显老不少的洪公公为皇帝斟茶,为他顺气。 只是那茶盅传出来的味道,却是药味。 看来褚煦君猜测得不错,只怕现在朱祁坐在龙椅上都是强撑。 皇帝病了,已经数日不曾上朝。 这在朱祁继位之后,甚是少见。 他一贯勤勉,连寝宫都几乎空置,常年在勤政殿起居,便是为了节约时间,批阅更多奏折,也好方便朝臣随时能找到他。 那些观望的人,或许还会想,是心机深沉的皇帝,想要让他们放下戒心,以此让他们提前露出马脚。 勤政殿内,皇帝只让洪公公伺候,后宫只见徐夫人,前朝只见廷尉徐尧。 十多年过去了,徐家依旧深得皇帝信任。 徐夫人依旧无儿无女,但深宫之中,只看皇帝宠爱,便无人敢轻视于她。 便是江皇后和陶夫人,还不是一直想拉拢她。 皇帝当初收下四美,曾经承诺,后宫不再纳人。 只是皇帝的身份本就身不由己,之后也收了不少人进宫,但地位都比不上她们三位「老人」珍贵。 这些年后宫也添了几位新皇子公主,只是尚年幼。 得到的关注也远远不及长子朱锦和太子朱宴。 朝堂之上,从前的四姓也根据嫡长二位的身份分成了两大派,以及剩下的一部分清流。 三足鼎立,原是皇帝处心积虑形成的稳固局面。 谁知,年前一次皇帝叱责太子,随后奖赏长子,埋下了祸根。 再之后,皇帝便病了,他尽力瞒下。 还是让太子和他身边的人起了异心。 太子朱宴性情随了江皇后,乖巧有余、独立不足,耳根子还软。 这样的一位君主,无疑是江家人心中最合适的「继承人」。 以江决为首,哪个不觉得只恨皇帝还年轻。 若是太子即刻就位,那样才方便他们施展「抱负」。 江家狼子野心,不服他们的人,以姚家为首,转而扶持皇长子朱锦。 便是京州人闲谈亦说道:「若是皇帝无意,为何要对皇长子细心栽培,他已成年,早早打发他到封地上去,除了太子,谁还敢打皇位的主意?」 「都是皇帝的儿子,他想疼爱谁便是,太子之位,自古以来,都是今天你来,明天换他来坐的,不是吗?」 「说到底,皇长子不过是太子的磨刀石,皇帝想让人打磨太子,这才提携了皇长子。」 「皇帝早早封了皇长子为信王,荣宠可见一斑。」 「太子的位分,在他幼时便定下了,可见他在皇帝心目中的分量。」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深陷其中的两位兄弟,于漩涡之中,更是日日提心吊胆,不曾一刻放下戒心。 原来,书中无论是谁当上太子,最终还是会走上造反的路子。 这到底是原身当初身为废后的劫,还是原男主朱祁自身的劫。 继承人的斗争,内耗不清,都是对国力的损耗,对固国安邦大为不利。 朱祁绝不愿意看到如今的局面。 只是,难道太子行事荒Yin无度,让他失望,身为父皇都不能调//教一二? 那才是皇帝对臣民的不负责任。 事实证明,太子不堪职责。 可难道信王他就更好吗? 朱祁还年轻,他倒是有信心砍号重练,后宫中年纪合适的皇子公主都不少 。 但那些站在太子和信王背后的人,岂会同意皇帝无端更换继承人? 就在这时,皇帝病了。 「皇上,可有哪里不舒服?」 朱祁好不容易用汤药压住了难忍的咳嗽声,露出一个笑容:「忘记怀君夫人身边常有良医了。」 褚煦君许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恍惚间都有点像上辈子的事。 「不过是些自在惯了的山野大夫,自然比不得这宫中御医的本事。皇上安心静养,不日便会龙体安康。」 「你和雪儿不愧是多年姊妹,她侍疾之时,也多是这般说道。」 「徐夫人承蒙皇恩,自然盼望皇上早日康健,才是邺国社稷之福。」 听到这熟悉的说辞,皇帝嘴角不自觉一动,他的目光在二人之间逡巡,然后才道:「多年未见,你们容貌依旧,而朕,已垂垂老矣。」 卫凌:「皇上忧国忧民,常怀百姓,为天下子民谋福,鞠躬尽瘁。我等不过在边疆放牧耕织,自是比不得皇上劳心劳力,劳苦功高。」 这些年秦王夫妇在西北不仅经济、军事实力见长,看来这嘴皮子的功夫也没落下。 怎么,他在西北难不成是跟西北夷狄用邺国话吵架,不然哪里来的实战经验? 这话,把皇帝捧高了,不就是承认朱祁是真的老了,而他们夫妻俩没有吗? 朱祁又咳了起来。 这时,外头唱道:「徐夫人求见。」 皇帝摆了摆手。 徐雪进了内殿暖阁,看见了熟悉的故人。 美艳的面庞一时还有几分怔忪,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眼角已经湿润,只能先低头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雪儿你是不是要感谢朕,提前让你过来,得见故人?」 「秦王妃,你什么时候进的京?」 褚煦君微微一笑:「刚到。徐夫人风采依旧,不减当年。」 卫凌眼角余光看到听见这话的朱祁又抬了抬眉毛。 反正老的就他一个呗。 那又如何? 说不定,他都命不久矣。 这龙椅,不好坐。 批阅奏折的案桌,尤为消耗人的心血。 朱祁预设过,这件事很不容易。 但他没想到,是如此的难。 要说后悔吗? 在没看到褚煦君之前,他不曾后悔。 但现在,朱祁自己也不敢确定了。 徐雪拉着褚煦君到外头说话。 留下暖阁内的君臣,相对无言。 卫凌这些年的请安折子是固定送到京州,皇帝的案前。 但里头的内容大同小异,从来也不由卫凌亲自动手,军中有的是可以代笔的文书。 皇帝了解秦王的动向吗?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外头徐雪却十足热情:「秦王妃这些年是怎么保养,看着反而还年轻了不少?」 「徐夫人可别哄我,我会当真的。」 「谁哄你了?不都说西北风大干燥,最不养人。也有说那里瓜果甘甜、奶源充足,看来对秦王妃来说是后者了。」 「幸而这些年西北的瓜果、奶品,我可送了不少进京,不曾怠慢。」 「本宫何曾怪你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待徐夫人示意宫人出去,她才低声道:「可是皇上特定召你们进京?」 第452章:他们竟是老相识?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52章:他们竟是老相识? 褚煦君点了点,关切问道:「皇上的身子如何了?」 徐雪摇头:「别看如今这勤政殿唯有我一人可入,实际上我也仅仅是端着寻常补药进来而已。一应汤药伺候,皇上他只信任真正的身边之人。」 「徐夫人多年来,盛宠不衰,可见皇上对徐家看重。」 徐雪冷笑:「徐家祖训,唯尊帝位一人。不论上位者对徐家如何,自始至终不曾改变。也从不参与任何夺嫡之争,旁人示好、威胁也罢,徐家不改立足之本。」 也因此,徐雪从一出声便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她虽不忿,也有能力反抗,但最终还是选择入宫。 她在宫中看似孑然独立,可也已经做到了家族对她的期待。 皇帝对徐夫人的看重,不如说是想让朝臣们都看看,帝位上最需要的便是如徐尧这般的纯臣。 可惜,他宠幸徐家多年,朝臣们的眼睛还是跟瞎了一般,依旧为了利益跟苍蝇一般扎堆。 皇帝如今就两位成年的皇子,也蠢得被他们拖下了水。 见褚煦君一脸思索,徐雪道:「皇上这些年,身子小毛病也是有的,每每也都药到病除。秦王妃无需担心。想来,皇帝是思念他的好兄弟,这才特地召你们进京,我也才能见到你。」 这话便是要全部反过来听了。 朱祁是不可能思念卫凌的。 那皇上的病,便是真的不大好了。 这时,洪公公过来奉茶,然后才道:「徐夫人,秦王妃,皇上有请。」. 洪公公的茶交到褚煦君手中,她明显感觉不对,面前的茶盘上用水渍写了几个字。 徐雪喝完茶,起身先行,褚煦君殿后。 她在心中沉思,洪公公写的那几味药,都是虎狼之药。 再次验证了所有人的想法。 但,徐雪和自己是莫逆之交,洪公公则完全是朱祁的人。 他在这时「示好」,是朱祁的意思,还是他自己的意思? 若是洪公公自己的主张,又是为何? 褚煦君入了暖阁,对着关切望过来的卫凌点了点头。 皇帝如常出声:「多年不见,你们姐妹感情依旧那么好。看见怀君夫人,你都直接抛下朕了。」 徐雪:「皇上,这秦王妃多久才入一趟宫,这次不见,谁知道下次会是什么时候了?」 本是一句寻常的应答,朱祁闻言却不言语,转而看向卫凌:「秦王,你可应朕所请?」 卫凌起身行礼:「岂敢不从?」 「好,好。果然朕从未看错你。」 ********** 这一回,秦王夫妇便直接回了府邸。 有虞阁依旧是曾经模样,不过竹园倒是萧条了不少。 西北不适合果果,她被送到了最适宜的阳城。 能养一只国宝这么久,褚煦君的心头已经很是满足。 果果后来生育的崽崽,都会在养大后,由果果的配偶带回山野。 有一只两只不适应,跑回来的,果果也一应接纳。 褚煦君早就设想好,她晚年便要在阳城养老,跟果果待在一起。 卫凌还在外头布置,不知几时才回来。 褚煦君劝自己躺下,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卫凌回来的时候,带了一身的尘土,他席地而躺,没有到床榻上。 褚煦君知道丈夫是体贴自己的洁癖,听着卫凌逐渐平稳的呼吸,她才道:「你提过,此事平息了,我们便去东北走走。」 「你说过 想去那里看看大虫。」 「多少年前随口一提,你还记得。」 「煦君,你说过的话,每一个字,我都会记得。」 「洪公公给的药,能作数吗?」 「大抵是能信的。」 「可他为何要帮我们呢?」 「洪公公有一回在宫里,谢过我救下了秦公公的命。」 「他们竟然是老相识?」 「嗯。」 「那便不算奇怪了。」 「洪公公生性谨慎,若不是确定的事,他不会轻易出手。」 「可我们就是过来帮忙的,他对我们示好,是什么意思?」 洪公公难道不是应该选好下一个继承人投靠,太子和皇长子,二人相争的话,虽然是菜鸡互啄,好歹肯定会有一个胜出。 以洪公公眼光的毒辣,便是看不出二者谁胜谁负,只要他坚定站在朱祁身边,皇帝也能给他安排一个体面的结局。 卫凌:「可能是不想欠我们人情吧。再睡一会儿吧。」 褚煦君便不做回应了。 黑夜之中,夫妻的眼睛都睁得很大。 不知声音是从哪里先开始的,只知道事情发生的时候,四面八方都是吵闹。 自城门外,大批人马冲了进来,他们到各处朝臣家中,将人押进皇宫。 有反抗者,当即诛杀。 「巡防营的人为何要挟持我们?」 「你们,大逆不道!」 「老臣便是死,也不会跟你们走的。」 太子居然已经掌控了巡防营,再加上他手中握有京州护城军,足有十五万之数。 而皇宫中,只有不到八万的禁军,自然是抵挡不住的。 可太子为何要反? 不就是皇帝叱责了他几句,又关了几次禁闭。 再怎么样,他也还是东宫太子,何必自寻死路? 太子造反连好一点的旗帜都没有扯,朱祁也是通过起义打败不得人心的厉王上的位,朱宴如今不过是「子肖其父」。 勤政殿,灯火通明。 江皇后对着被缚在地上的徐夫人,笑容猖狂:「徐雪,你再得宠又如何,你看看他,今日还能护得住你吗?」 龙榻上,脸呈猪肝色的朱祁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他「嗬嗬」出了几声,便不动弹了。 「皇后,我劝你还是趁早寻出路才好,你看那陶夫人不就跑得比你快了吗?」 「事到如今,你还嘴硬。陶燕一介***,本宫何时将她放在眼里?倒是你,一无所出,凭什么还让皇帝眼里心里都是你?」 徐雪:「江霓珊,你还真是可怜。」 朱祁的眼中从来只有「江山」「政治」,她们这些女人生得貌美如花、娇柔婉媚又如何,生下的儿子若是不如朱祁的意,还不是全然在他的掌控之中。 现在,不过是因为他病了。 皇后闻言却发了疯:「啊!本宫不许!不许你一直用这样高人一等的眼神看本宫!你不可以!」 第453章:听皇城外的喧嚣,越来越近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53章:听皇城外的喧嚣,越来越近 黑夜中,灯火点亮玄色装饰的殿内,女子尖锐的声音刺痛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 「从小到大,你都是这副死样子。可偏偏见过你的男人,没有一个不为你着迷。论美,你比不上陶燕的一根手指头,论家世,那死去的姚艺比你高贵,本宫,江氏嫡女,比起你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无论是她们还是我,都摆脱不了你的阴影。哪怕你现在身居本宫之下,你还是独得恩宠。 但我才是皇后,徐雪,你输了。一个输的人就要有输的样子。」 徐雪冷眼看着发疯的江霓珊:「你想怎么样?」 皇后:「我想怎么样?终于有这么一天,你跪在我的面前,向我求饶。」 徐雪:「皇后,你要不要先在自己身上开个洞,把你脑子里的愚蠢放一放。你就那么笃定,太子他一定能攻进皇城?」 但凡这个女人不是那么愚蠢,徐雪都不想真的开口怼她。 君子谋事,成于密,败于泄。 皇后跟太子是深怕天下人不知他们要造反吗? 眼下事情未成,她便在勤政殿,当着所有人的面,急于羞辱她最痛恨的女人。 再着急,她就不能忍上一夜,若是东宫真的事成,到时候徐雪不过是江霓珊手里的一只蚂蚁,她想如何磋磨都可以。 现在,只是关上宫门,窝里就想先横上一把。 江霓珊做了十余年的皇后,依旧没有长进。 勤政殿耳房还有那么多朝臣官眷的眼睛看着,便是事成,这些女人看到皇后疯狂的模样,以后江霓珊还有何体面可言? 想来,大抵是对徐雪的恨,依旧让江霓珊咽不下去了。 江霓珊:「徐雪,有时候我也挺佩服你的。不知道你的自信到底是从何而来?现在没有人来救你,你再口出狂言,难道就不怕我一刀就了结你吗?」 「皇后,您从结识我至今,恨了我这么多年,你忍心就这么简单,让我一刀毙命吗?」徐雪的声音十分平静,「不都说,世界上最了解你的就是你的敌人。你既然这么恨我,你我也算自小一同长大,可为何你却一点都不懂我?哪怕分毫?」 「我们一同入宫,你当了十几年的皇后,我当了十几年的夫人。你大概是得意于你的位置。可没有人问过我,我自己是否想当这个夫人?」 徐雪说这段话的时候,她的眼睛穿过皇后,落在了不远处,龙榻上的皇帝身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想看到什么。 江霓珊:「你知道我最讨厌你的,便是你的清高劲。嘴上说着不想进宫,可你哪怕反抗过一次,我都不会这么看不起你。进了宫,一副不争宠的模样,可皇帝召你,你哪一回没有眼巴巴的侍寝。是,本宫坐上皇后宝座,确实高兴。那也比你苦着脸接受夫人之位来得坦诚。 你是不是觉得世人皆醉,你独醒,然后他们还要爱你清高的模样?只是世人确实瞎,你觉得本宫愚不可及,我也觉得你和喜欢你的人都是道貌岸然之辈。」 「皇后说得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今日我为鱼肉,但凭皇后做主。」徐雪伏在地上,行了大礼。 江霓珊第一回在徐雪面前,「说」得徐雪心服口服,突如其来的胜利反而让她有些不敢相信。 若是徐雪是那般臣服于势力的人,早在她是夫人的时候,就该老老实实跪在皇后的面前。 江霓珊看不惯徐雪的作为,但也知道徐家的女儿绝不会一个怕死的人。 突然服软,怕不是有什么别的阴谋。 徐雪低着头,看到江霓闪退了半步的模样。 很快,皇后开口:「 拿绸缎来,把她绑在柱子上。切记,一定要在我能看到的位置。」 这是惩罚贵人的古法,怕她逃跑、自残,也能让她吃不小的苦头。 徐雪没有反抗。 冥冥之中,她的位置正对着龙榻。 若不是皇帝的胸膛还有着不规律的起伏,徐雪都怕,皇帝是不是连今夜都熬不过去。 皇帝多疑,除了他信任的人,汤药从不假于人手。 现在,便是徐雪有机会给他吃药,都不知道要喂什么。 至于皇后、太子一党,巴不得皇帝最好自己现在就病死了,也好省了他们的事。 江皇后和徐夫人对峙结束了一番之后,勤政殿内恢复了短暂而诡异的安静。 徐雪闭上了眼,她在听。 听皇城外的喧嚣,越来越近。 ********** 武仪门,太子带着护城军和巡防营赶到的时候,皇长子已经带着禁军设下了防线。 太子自恃兵力悬殊的境况下,压根不顾皇长子想和谈的要求。 废话,一个人在认为他握有绝对胜算的时候,怎么可能愿意好好谈? 迟则生变。 太子今夜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杀!」 在太子下令的瞬间,一人闯入通报:「不好了,太子,城外还有军队,围了过来。」 「不可能。除了禁军,京州周边的兵力尽纳入孤的麾下,现在还有谁能与孤对抗?」 「太子,是真的,那是……卫家军的黑旗。」 话落,整齐的玄甲兵,阵前是一名貌如谪仙的男子,在灯火的照耀下,他徐徐而来:「秦王卫凌拜见太子。」 京州的人,何人不曾听闻战神的大名? 便是秦王不在京州多年,这里也一直有着他的传说。 何况太子小的时候,多次听宫人跟他提起,母后当初生他的时候艰难,还是秦王妃出手相助,他才顺利出生。 说起来,居然还是他的救命恩人。 只是江皇后让人跟太子说这段故事,显然是想让儿子感激母亲,而非是为了他徒添一个没有必要的恩人。 「久闻战神之名。」太子如今也明白过来,他这是被人包抄了。 只是卫凌,他这么久不在京州,突然带兵出现。 禁军如今在信王手中,自然是父王的意思。 那卫家军呢? 不是说秦王当初是被父王驱逐出京。 便是父王喊他,难道他就肯乖乖回来不成? 第454章:卫家军是一面大旗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54章:卫家军是一面大旗 太子的思绪飞转。 若不是皇帝,秦王还会听谁的话? 是他想岔了,一个战神,怎么可能真的听话? 难不成,他想坐收渔翁之利? 可他又这么早露面,让他们兄弟得知他的存在。 而不是选择在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再一举将他们拿下。 届时,才是对秦王最有利的局面。 现在既然卫凌「提前」出现了,无论是哪一位,都不会轻易去跟战神硬碰硬。 那可是十余年称霸西北的卫家军。 所以,这事,太子得谈。 太子面上刚摆好了笑,下一秒就听见卫凌道:「太子,臣听说近日皇上龙体欠安,正要入宫请安。看来是与太子同路。」 有谁大老远从西北过来,大半夜进宫探病是身穿铠甲,带着大队兵马的? 卫凌这话,不实。 信王也附和:「是啊,太子,咱们一起进去吧。父王看见秦王,一定会很高兴的。」 谁跟你们是「一起」的? 太子:「秦王久在延城,不想这消息传得倒快。」 意思是,你到底是听了谁的话,是谁的人?今夜过来,目的是什么? 卫凌:「皇上和臣少年相识,上既有召,臣岂敢不归?若不能侍奉于皇帝面前,臣亦有愧。」 他居然真的听了父王的话! 「孤竟不知,父王与秦王是知交好友,是孤寡闻了。」太子说完,一个眼神,站在他身边的副将,随即会意,持***扑向了信王。 信王身边的亲卫亦扑向了副将。 战事一触即发。 卫凌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在他面前先使出了***…… 大抵是十年过去了,他的红缨***久不见血了。 今日,京州沿街皆是铁骑默默前行,门户关闭。 今夜,皇城阶下台前,血流成河。 眼下局势虽然十分明朗,无论太子和信王有何打算,在卫家军绝对的压制面前,他们都只能偃旗息鼓。 但太子和信王毕竟身份贵重,彼此之间不敢使用杀伤力过大的武器,亦不敢真的有伤于二位皇子,只能不断用人海战术上前消磨。 夜尽天明,这二位皇子终于力竭。 还是太子略胜一筹,擒住了信王,扬言:「孤要去勤政殿,见父王。」 周围士兵看着秦王的脸色,一路刀剑随行护送。 卫凌策马跟在后头,面色神情不明。 而宫中也早已无人阻止他策马行于宫内。 无论他答不答应朱祁,在他心中,他只要护卫这一夜的京州安宁,皇城内尽量减少死亡,那么剩下的皇权之间,落于谁手,都不是卫凌真正关心的事。.. 卫家军是一面大旗,没人比卫凌更清楚。 他站在了朱祁的身后,皇帝便没有倒下的道理。 * 殿内,江皇后坐在龙椅上,被宫人摇醒。 不知梦见了什么,妆容残破的面上一脸惊惶。 她睁开眼,看见第一个来到勤政殿的人,是——信王。 和梦里一样,宴儿失败了。 江皇后瞳孔睁大,低头才看见信王脖子上搁置着一把长剑,卧剑之人便是太子。 「宴儿……你,成功了?」 太子泪目:「母后,卫家军到了。卫凌他在京州!是父王,父王的救兵!」 江皇后第一反应是看向了徐雪。 被绑在柱子上的徐雪 闭着眼,对一切似乎都不太关心。 卫凌带人走进勤政殿暖阁。 直到听见兵戈铁马之声,榻上的朱祁才睁开了眼:「你来了。」 那腔调、那姿态,仿佛只是数十年前,他们兄弟之间,寻常的寒暄。 卫凌也只愣了几秒。 洪公公见状上前扶起了皇帝,喂他喝下一直备着的药。 有卫凌站在皇帝身后。 暖阁外,江皇后从龙椅上到了太子身边,他依旧挟持着信王。 徐雪被宫人放了下来,瘫坐在蒲团之上,纵是虚弱,也无人敢轻视于她。 卫凌行了礼,到配殿去释放这些或被召见、被威胁、被捆绑进宫的官眷。 勤政殿内只剩下皇宫「一家人」。 清点完人数的时候,卫凌瞧见一夜没有出现的陶夫人匆忙赶往大殿。 随即,陶夫人哭喊出来:「不,锦儿!!」 不会吧? 卫凌疾驰过去。 看见信王倒地,陶夫人扑在他的身上哭得不能自己。 二人身下是一地深色的血。 卫凌看向龙椅上的人,为何在皇帝面前,这二位皇子还敢互相残杀? 杀了信王的人自然是持刀的太子朱宴,但他怎么敢? 是父子俩没有谈拢,刺激了太子一意孤行、同归于尽? 朱祁同样震惊,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太子面色带着狰狞的笑:「父王,这位置,便是儿子坐不得,也不能轮到朱锦!反正父王的儿子还很多,您本来也就打算要换了我,但是只有朱锦不可以。他就是个活脱脱的小人,他的母妃陶夫人女干诈、狡猾,骗得母后好苦。 我死后,唯一担心的就是母后。既然如此,陶夫人来得正好,孤送你们母子俩团圆。」 「住手!」朱祁咳着血道,「你到底还要错到什么时候?朕何时要废了你?可你如今举兵进京,朕也只能废了你。 你杀了信王,朕若是只将你圈禁,便说不过去。你若再杀陶夫人,天下人便要朕亲手杀了你。 你就忍心,朕白发人送黑发人?朕养你这些年,竟是白养了吗?」 太子不敢相信道:「父王,到这个时候了,您就别想再哄骗我了。从小你就更喜欢大哥,否则为何他是如今唯一的亲王?为何让他代您祭天、接待外使……这些,难道不是身为太子的我应该做的吗?」 皇帝发现他竟从未真的了解过自己的儿子。 查看信王的徐雪对着皇帝摇了摇头,一剑割喉,救无可救。 皇帝再如何狠心,也是一位父亲。 朱祁万万没想到,会是今日的局面。 他看向冲进来的秦王。 卫凌已经帮了他的忙,可事情还是走到了谁也没想到的地步。 「来人,将太……不,朱宴押入天牢。」皇帝看向吓傻的皇后,「江霓珊,身为中宫,无德无量,纵儿叛逆,忌恨宫妃,即日起废后,打入冷宫。」 第455章:到底还是有了一位“废后”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55章:到底还是有了一位「废后」 在场的人都知道,今夜的事,押入天牢,打入冷宫都只是第一步。 皇后和太子造反人尽皆知,下场还在后头。 「徐夫人,今后宫中事务由你暂管。」皇帝继续道,「你务必看好陶夫人。」 陶夫人看似是今晚的受害者,但皇帝用的词是「看好」,而不是「照顾」。 徐雪心领神会,起身行礼:「臣妾遵旨。」 皇帝又示意洪公公。 他便带着宫人退出了勤政殿。 「秦王,你留一下。」 卫凌看向身边的副将,他们知道外头如何清理战场,同时不让自己过多涉身其中。 殿内的人都退下之后,剩下血腥味在君臣之间,久久未散。 皇帝挪了挪身子:「你先扶我到榻上歇歇,成吗?」 皇帝已然病重。 太子造反不成,杀了信王被下狱,皇后紧跟着被废。 此时,皇帝独留下他卫凌。 卫凌脑海中警铃大作。 事关重大,这一个不好,他能背上什么罪名,都未可知。 当初皇帝进京之时,他便因不喜政事官场,避在延城。 没想到,十余年之后,要面临更复杂的场景。 卫凌不动。 朱祁本已经酝酿好的「兄弟」说辞,一下堵住了,他叹道:「你放心,该做的准备朕都备好了。」绝不会怪罪到你的头上。 十年前,皇帝对秦王不够信任。 十年了,皇帝又不傻,他早看明白了。 卫家军的势头更强,可秦王夫妇压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这样一柄正直有有力的剑,谁握在手中都是福气。 因此,朱祁病重之后,第一个想法便是召他们进京。 卫凌闻言,第一反应却是看向地上的那摊墨黑的血迹,表示怀疑。 若是这皇城内外真的都在皇帝的掌控下,也不能发生兄弟直接相残这样骇人听闻的事。 皇帝又是一噎,转而提起:「宴儿和锦儿都是好孩子,只是他们身边有人撺掇了他们。江家、姚家、陶家现在还没有露面,怕是还憋着什么后招等着。」. 自古,父不嫌子丑。 孩子做错了,一定是别人撺掇的。 卫凌不否认,只是一抬眼。意思是,关他什么事? 皇帝无奈说出实话:「卫凌,我快死了。」 卫凌终于开了口:「皇上洪福齐天……」 朱祁连摆手都没有力气,动了动两根手指头:「真的。」 「怎么会?」卫凌久久,才问出了声,语气已是和缓了不少。 十年前,那场无端的牢狱之灾,卫凌再是君子,也不可能完全不介意。 他能容忍朱祁,只是因为朱祁坐在龙椅上的确合适。 皇帝自嘲笑了笑:「你们从前不是老说我心思重,大概就是这些年想太多了,身子竟没能抗住。」 所以,皇帝这是得了缺德的大病? 心眼太多,总是在琢磨别人,思虑过重,自然损耗精力。 若朱祁只是一位闲散贵人,还有长寿的可能。 但他是皇帝,是这天底下最该每天思虑的人。 这大概是天意了。 「便是病了,才着急想把身后事处理好。谁知,孩子大了不由人,竟闹出这样的局面。」皇帝的声音已经很轻了,仿佛要睡了一般。 造反这般天大的事,从朱祁的口中说出来,显得平淡。 任谁一下可能失去两位儿子,还能坐得住,已经很厉害了。 皇帝之所以没有立刻崩溃,是他知道,他必须支撑住,否则他劳心劳力,一生为之奋斗、争取下来的邺国,便很可能面临再次分崩离析的场景。 「朕想问你,能不能帮忙主持一下信王的葬礼?」 朱祁如今无人可用,这个请求似乎合情合理。 可皇帝向来做事留一手。 卫凌想了想:「信王身后事自有礼部的人主事,臣久不居京州,实不堪大任。」 朱祁顿时气结:「卫凌,我都快死了,这么一点小忙,你都不肯帮。算了,你不帮,那我找你媳妇,秦王妃。不管怎么说,她是天下人的怀君夫人,她总肯帮这个忙了吧?」 卫凌哪里能想到,一生最是「讲礼」的朱祁,到老,临死,突然就耍了起「小脾气」。 「煦君她从未操持过类似的事……」 「你拒绝了不算,朕自己跟她说。」 卫凌想着便要告退。 又听皇帝道:「不许走。你走了,又有人造反要行刺朕,怎么办?」 卫凌:「……」 「那我出去让人清洗一下大殿,总可以吧?」 皇帝躺在榻上,这才闭上眼,没有再说话。 * 褚煦君一直在等。 率先等到了宫中的旨意,她也并不意外。 一路上,街上门户依旧紧闭,但已经能听到不少的消息。 什么太子举兵造反,信王和他对抗不敌。 什么卫家军大义,救援京州,百姓感激不尽。 废后行事荒唐,竟让人将她们骗入宫中,好威胁朝臣们屈服于朱宴***。 幸好他们还有战神秦王,如神兵天降。 褚煦君听了一路,敏锐抓住了「废后」二字。 朱祁到底还是有了一位「废后」。 太子也还是造了反。 这十余年,褚煦君改变了很多事情。 也有很多她无力改变的事情。 回京的路上,褚煦君一边被起码折磨,心里的想法从未停止运转。 他们这次进京,最终会走向怎样的结局。 卫凌活下来了,看样子还会活很久很久。 而皇帝,怕是命不久矣。 没人想到太子和信王这对兄弟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也没人知道,皇帝和秦王这对曾经的好友,会走向何方。 原本,一个在京州核心,运筹帷幄,一个远在西北,开疆拓土。 二者相辅相成,又不必针锋相对。 可如今,京州形势变化, 他们还是回来了。 长安居,大不易。 褚煦君一向不喜京州,也不喜进宫。 可天下事,不是她不喜,便不做的。 皇城慢慢恢复了秩序,虽然还能闻见怪异的味道,但宫人、禁军侍卫已经各司其职。 「怀君夫人,皇上久侯。」 又见到了秦公公的旧识,洪公公。 褚煦君低声道:「当日,他曾留信,说是他自己的选择。」 赵紫芙的「死讯」传出来之后,秦公公也很快「失踪」了,天下无人再得知他的消息。 洪公公神色怔忪了一下,很快恢复:「老奴多谢秦王妃体恤,老奴明白。请。」 第456章:梦里,你们是朕的双妻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56章:梦里,你们是朕的双妻 望着阻断暖阁的拱门垂帘,在那一刻,褚煦君突然心有所感。 这一去,似乎会改变些什么。 屋内的药味,比起之前显得更浓了些。 皇帝半坐在龙榻上,神情憔悴,不比前日的强撑精神。 任谁突遭失子之痛,还没彻底倒下,已经堪称坚强。 皇家历来最是残酷。 褚煦君不就是因为如此,才在一开始选择远离的吗? 皇后她都不愿意做,何况是最后的废后。 皇帝看向面前,多年之后依旧不改的丽色,心想,看来她被照顾得很好。 而不是像他后宫之中的娇颜,一如深宫,便如离了土地,逐渐凋零。 皇帝开口前,又咳了起来,然后才道:「怀君夫人,倒是朕失礼了。」 褚煦君行了礼,落座一旁,没有接话。 皇帝知她,解释道:「秦王刚去巡视宫城了,很快就回来了。说起来,若是没有他,今日不会这么快就太平。还得多谢你,跟他一同回来。」 褚煦君这才开了腔:「帝有召,将必归。」 把卫凌帮在宫里,让她进宫,又把卫凌调开。 这是皇帝故意的,又不让他们夫妻提前碰面。 这样的花招,褚煦君很早就体会过了。 皇帝的声音十分温和,这辈子他大多数时候都很温和,只有他自己知道,唯有在面对她的时候,自己的温和才最为真实。 他问道:「不知怀君夫人,此次入京之后,如何打算?十年前,你跟朕说,想去延城。一待就是这么久,半点不留恋。现在重新回到京州,感觉如何?」 褚煦君斟酌道:「京州历来兴盛,日日都有新的花样,何况是过去这么久了,更是大变了样。」 「朕知道,从前京州的许多变化,都跟怀君夫人有关。也知道,你向来舍得花钱,无论是养着京州的兵马,还是延城的兵马,你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朕听说,延城变化极大,只是可惜,朕不能亲眼见识。」 当初,朱祁在入京前,毫不犹豫放弃了去延城,而是在卫凌帮助下,直驱京州,便注定了他们二人的选择不同,现在结果自然也不同。 「延城干燥,怕是不适宜皇上养病。」 皇帝叹道:「是啊,可这京州风大沙大,就适合吗?朕,大概很快就会去属于自己的地方了。但朕的心里,实在放心不下。我们之间,明人不说暗话。朕知道,比起秦王,你才是那一位关心天下百姓、子民安危的人。」 这话,褚煦君可不能接,她忙道:「皇上,臣妇惶恐。不过是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臣妇是一介俗人,眼底只有小家庭的平凡,还有那些个铜臭。万万不及皇上胸怀天下,恩泽黎民。」 朱祁没有理会她的「推辞」,提起了毫不相关的事宜:「如果能重来,朕一定不会娶江家、姚家,陶家,甚至是徐家这些四姓女。可那时候,你一直拒绝朕……」 皇帝像是隐忍许久才道:「你知道吗?朕这些年总做一个梦,梦里你根本没有嫁给卫凌,而是朕的发妻,朕的皇后。」 褚煦君的表情失去了平静,原男主居然做了梦。 那朱祁有没有梦见后半段,他一心宠幸尹月,原身同样是在太子等人造反后,成了废后,惨死在冷宫中,留下一片骂名。 皇帝何等敏锐,他察觉了面前女子神色变化:「难道,你也曾梦见过?」 褚煦君正色道:「皇上,臣妇不曾有梦。」 他又被拒绝了。 无论多少次,他都不能习惯。 「朕快死了,只想听你说点真心话,都不行吗?」朱祁面色显得更加奇怪,「而且不止是你,在漱安郡主出嫁后,梦里她嫁的也是朕。后来,她也是朕的皇后。真是,太奇怪了……朕对漱安郡主,明明只有兄妹情谊。」 根本是心存利用吧。 上辈子,没有褚煦君穿越和卫凌活命的变数,朱祁确实先后娶了原身和尹月。 到了京州后,四姓女才没有紧抓着皇后的位置不放,反而是抓住了赵紫芙,用来攻击新帝。 这辈子,卫凌没有早逝,没有成为皇帝心中将军的「白月光」,反而成了皇帝的「心病」。 褚煦君没有嫁给皇帝,反而成了皇帝心中的「白月光」。 人性,有多复杂,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可这些,都成了过眼云烟。 皇帝是要死了,褚煦君也没有必要陪他「叙旧」吧? 他们之间可没有这般交情。 能留朱祁在帝位之上,她已经很「成熟」了。 「皇上,您也说了,那只是梦而已。」 朱祁又看了她半晌,这个女人……真的很不一样。 久久,皇帝道出了今日的目的:「朕会下旨让秦王摄政。」 这是通知。 不是商量。 想想未来暴增的工作量,褚煦君心头一紧:「只他一人?」 皇帝冷冷道:「朕无意再创京州四姓局面。徐夫人会是太后,徐家便是做了外戚,也仍是孤臣。于国,若都是孤臣,那该有多好。」 只干实事,不结党营私、蝇营狗苟。 当然这是上位者的奢望。 可眼下,邺国便有两位,一位廷尉,未来的真正国丈。 一位秦王,心心念念只想回延城当逍遥的「西北王」。 甚至后宫之中的那位,都不一定愿意当太后。 「朕知道,你们可能都不愿意。若是朕还有日子,绝不拖累你们。」 两个儿子没了,是非常可惜。 但大不了,他就砍号重来。 有着前头的经验,不过就是再多花费几年的时日。 可上苍,已经不肯给他这些时间了。 天下依旧还得是老朱的天下。 「你们可以从剩下的幼子中挑选合眼的继承人,老三文静、老四沉稳、老五活泼,年纪相差无几。你们最多辛苦几年,孩子大了,你们爱去哪去哪。」 褚煦君震惊,皇帝是真的不要脸。 他居然连继承人都不肯自己挑选。 那老三话都说不利索,可不只能文静? 老四出了名的喜怒不定,阴沉诡异,这叫沉稳? 而老五,六岁了才开始学会说话,那可不聒噪得十分活泼吗? 剩下的两个都在吃奶。 此时此刻,褚煦君十分想念自己的一双儿女。 第457章:姚松不理解,但大为震撼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57章:姚松不理解,但大为震撼 「秦王他怎么说?」褚煦君突然发现了关键问题。 皇帝闭着眼,似乎很累了:「朕还没来得及跟他说。此事,便由怀君夫人跟他开口吧。」 褚煦君:「……」 这叫个什么事? 褚煦君当然拒绝:「皇上,兹事体大,不如还是由您跟秦王好好说说?」 以她跟皇帝没啥交情的「交情」,不好跟朱祁撒泼打滚,但卫凌还是可以过来在朱祁面前耍脸色的。 毕竟之前,朱祁也算是「得罪」了卫凌。 皇帝神色继续不虞。 摄政王已经等同于帝位。 将来秦王夫妇想给自己什么恩赏,普天之下谁能说个「不」字。 朱祁也没有心思再给他们加诸荣宠,再说了,他肯给,这对夫妻看起来有想要吗? 皇帝越想越气,直接躺下,翻过身,不肯再搭理。 褚煦君退了出来,被洪公公好茶好点心好脸色伺候着。 她从来也没有为难「别人属下」的习惯。 点心吃了不少,卫凌这才姗姗来迟。 褚煦君问:「可是巡视碰见了什么麻烦?」 「昨夜事故突发,皇子们的生母感到害怕,急于知道事情走势,没走掉,被她们的宫女缠了一会儿。」 褚煦君点头,表示理解:「那回吧。」 卫凌幽幽看了暖阁一眼。 朱祁不想跟他谈,卫凌心里当然有数。 褚煦君拉过他的手,老气横秋:「谈过了。你要当摄政王。」 言简意赅。 卫凌不愧跟褚煦君是夫妻,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立刻皱眉:「我再去跟他谈谈。」 洪公公笑眯眯上来:「王爷,皇上龙体欠安,许久没有一个好觉睡了。现下好不容易歇下了,您若有事,不妨明日再来。」 秦王夫妇这时算是明白了。 洪公公这个老滑头,哪里是看在什么旧识秦公公的面子上,压根是他太有眼力见,知道秦王夫妇未来「身价可观」,这才连忙上来示好。 这座皇城,果然水深得很,压根没有好对付的王八。 ********* 秦王府,有虞阁。 褚煦君回来后这才下令,让人将秦王府好好规整。 摄政王妃,岂是好当的? 看那三个小萝卜头皇子的情况,还不知道将来他们要在京州待上多久。 褚煦君回来后迅速写了几封信。 很快收到花连城的答复,卫曦和卫满月已经在路上了。 他们夫妻年纪大了,还是不肯过来的。 京州秦王夫妇越是势大,他们做长辈的过来,会更容易被当成靶子。 且褚夏是一心只在教育上,不懂得应付官场,被人攀附,也可能会失了本心,反而拖累名声、权势益笃的女儿女婿。 西北教育一片贫瘠,更适合褚夏发展(开荒)。 抱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尹月,她留在京州,想教人,难免处处掣肘。 但在西北,想读书识字的人比比皆是。 扈梁自然是宠着她,跟着留下。 扈家另外派人跟着章辙回京。 至于褚家其他几个兄弟,副将褚温和他的妻子武采依旧留在延城。 内向的褚俭自然是跟着父母和大兄,有他留在父母身边尽孝,倒也合宜。 褚良会尽快从东北回京,不过也只接管四大楼的事宜,不参与具体朝政。 他要成为阿姊的眼睛,继续坐镇天下的信息网。 至于云游的小六儿,也想过来京州看看,到时候也能搭把手。 比较惊喜的是,桃无名、卫冷衾和褚恭收到信便从阳城出发了。 他们还带回来了果果以及她的伴侣优优,孩子一家人。 这算是褚煦君回到京州后得到最好的消息了。 收信的日子里,褚煦君也跟卫凌商讨出了挑选皇位继承人的法子。 暗中观察、收集信息,询问宫中相关人士,俗称做「调研」,都是考察必备。 有如今掌管后宫的徐夫人在,进行得十分顺利。 徐夫人似乎猜到了什么,近日显得不大高兴。 当日暂理后宫,迫于形势,她不得不同意。 天知道,这些时日她安抚当日受惊的官家女眷,每日嗓子都要冒烟。 未来当上太后,依旧幽闭深宫,这个结果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造反世间的后续,皇帝会亲自处理,他苦熬着身体,等待秦王夫妇给他一个人选。 太子和信王双双陨落,未来的君王继承人还不知在哪里。 国不可一日无君,朝中人心涌动。 京州四姓,如今江家因太子造反,皇后被废,自顾不暇。 而陶家痛失信王,陶夫人在宫里据说已经半疯。 她汲汲一生,都扑在了信王一人身上,临了,满盘皆输。岂能不疯? 姚家也失去了之前支持的人选,但他们眼下更着急于把江家彻底从四姓中踢出去。 剩下的徐家,哪怕女儿成了宫中最尊贵的女人,依旧我行我素,每日只专注在案子上,按章办事,宠辱不惊。 唯一的一个动作,只是从中州调入了一名小吏,名为何常。 其他人一查,徐尧根本是招了一个铁面无私的同款人进来。 除了何常的岳丈跟徐家同姓,是中州的讼狱官之外,在娶徐家女儿之前,他居然还只是个孝名远扬、善于助人的白丁。 姚松直到此刻,也算是真的服了徐尧这个老六。 他们相识半生,姚松在这之前都还是觉得徐尧他一定是「装」的。 像他们这样出生四姓的后人,怎么可能真的无心于权势。 公正无私不过是徐尧取信于天下人和皇帝的人设,终有一天,他会暴露出真面目。 不然当初徐家送女儿进宫干什么? 谁知道,这就是徐尧的真面目。 徐雪会进宫,只是最简单的原因——对皇家的投诚。 若是皇家不接纳徐家嫡女,徐尧也只会顺势接回女儿,往后继续诚心办事。 别无他想。 姚松不理解,但他大为震撼。 是以,他一心只想掐死江家,没顾得上后宫掌权、炙手可热的徐夫人。 至于继承人,等他把江家按死之后,他们姚家在朝堂上一家独大,想挑谁,不就是姚家一句话的事吗? 没有陶家,那就从剩下的皇子里选出一个,是谁都可以,只要被挑中的人听话就行。 至于死了的信王,疯了的陶夫人,撕心裂肺、失去希望的陶迪,重要吗? 不重要。 这个想法,在接下来,秦王夫妇跟皇子们越来越多的接触中,姚松才开始留意到了新的问题。 第458章:食铁兽真的会食铁吗?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58章:食铁兽真的会食铁吗? 这一日,风和日丽。 情况了解得差不多的秦王夫妇,亲自带着三位少年期的皇子,到京郊秋游。 三位皇子心中忐忑、紧张有之,更多的则是兴奋之情。 这也难怪,自他们出生后还未出过宫,今日自然高兴。 不得不说,朱祁在预防京州四姓和后宫外戚干政的措施上,可谓做到了当下的极致。 选了四姓女进宫后,他果然依言没有再随便宠幸任何一位女子。 谁知冷不丁哪一位宫女又是哪一位暗度陈仓进宫的权贵之后? 皇帝的做法是,让人从民间挑选平民女子入宫,定要家世清白、无权无势,还要看生辰八字,简直是按照五福嬷嬷的标准挑的。 当然,最后能进宫的,外貌也是一等一的出挑。 其次,这些宫女、秀女,哪怕生下孩子后一律最高的位置也只是贵人,且孩子不得亲自抚养。 但皇帝也没让四姓女抚养,而是刚好让她们交换着养孩子。 以此达到,平民女子没有权势外戚,且孩子跟生母不亲近,跟养母又没有血缘的制衡目的。 这些被宠幸了的贵人,知道往后孩子不知道会教给哪一位妃子养,私底下也不敢亏待孩子。 皇帝虽然最为看重太子和信王,但对其他孩子也十足温和、关心。 褚煦君第一次见三位皇子,也承认,他们虽然年轻稚嫩,但各个健康,在文武上皆有所成。 朱祁第一次当皇帝,无意中练废了两个号,但对待子嗣,他还是十分上心。 只是这三位皇子,不偏不倚,整体来说,各有一言难尽的地方。 三位皇子的母妃都是精挑细选的美人,他们的样貌自然也不差。 除了三皇子黑一点,五皇子身材圆润了一点。 都是九岁、十岁的年纪,彼此之间每日在书房习书,感情也有。 见到秦王夫妇,虽然紧张,但言谈举止不卑不亢、进退有度。 在功课上,四皇子骑射学得不好,五皇子认字晚,功课落下不少。 也就三皇子文武双全,而且往下数,他也最年长。 看起来似乎是最合适的人选。 但在考察过程中,褚煦君发现因为三皇子从小在表达上有一点瑕疵,紧张的时候容易口吃,一遇到大场合,更是半天憋不出话。 宫里头知道他的毛病之后,也都尽量避免让他露脸的时候。 为此,小小的三皇子更加沉心学习,功课益进,实力不小。 自此养成了他心性敏感、不善交际的性子,任何人随意的一句话,他都要在心里琢磨半天。 简单来说,就是智商有余,但情商不够,属于隐型社恐。 一个不善于攻坚人心的皇子,哪怕给了封王的位置,都不一定能受得住。 在交际上,五皇子在三个人里脱颖而出,几乎负责路上的一切话题和气氛。 抚养他的妃子娜贵人,可以说在所有妃子中学识最低,只因她来自偏远的川州,从小不说邺语。 不过娜贵人长得好,加上性情柔顺,颇得皇帝宠爱,肚皮也实在争气,除了五皇子,她还育有三位公主,在宫中颇有人缘。 想来五皇子交际的本事是跟这位养母学的。 同时,娜贵人也是四皇子的生母,但他的性情却完全不肖亲生母亲。 他寡言少语,小小年纪,气质冷然,腕上还戴着一串佛珠。 查到的典故是,小时候他养育了一条爱犬,后被信王不慎摔死。 当日,他发了极大的脾气,差点扑到信王身上揍他。 皇帝知道后,叱责他性情暴躁、喜怒不定,特赐下佛珠,让他此后修身养性。 四皇子在这之后,果然性情慢慢变了。 但整个人还是偏显阴鸷,哪怕他是样貌最为出众的皇子,比起其他皇子来说,他的人缘很是一般。 大都对他的评价也都是以「不熟」「清高」「难接近」为主。 资料中,褚煦君注意到一条,除了他的三位姐妹,她们对他的评价反而是一致的不错。 为此,褚煦君主动问了他几句话。 四皇子的答复也显得很是冷淡。 秦王夫妇不以为意。 五皇子一路上看完热闹的京州街道,出了京郊便一直问:「秦王妃,我们今日要到何处?」 褚煦君答了三遍:「去看食铁兽。」 不得不说,桃无名这个人还是有些邪门。 早在他们夫妻从延城出发的时候,桃无名便安排人运送果果和优优率先抵达京州,而且还安置了一处别院。 他说,现在果果和优优是食铁兽中的壮年,喜欢自由自在的山野。 再加上他们的五位熊崽崽,住在京州小竹园便显得逼仄了。 若是褚煦君地理好一些,便会认得这便是后世的动物园位置。 但她一心只想着,到了地方,三位皇子会如何行事。 三皇子起了好奇:「食铁兽是真的会食铁吗?」 褚煦君:「到了之后,三皇子可以自己观察。」 五皇子见到了,哈哈大笑:「原来他们吃的是竹子啊!」 四皇子一路沉默,看到稀奇、憨态可掬的食铁兽们,也只是顺从褚煦君的介绍,该喂喂该看看。 这么多年了,果果依旧记得主人,这些时日她的心情都不错。 家庭地位很高的果果心情好,其他的几位后世国宝也因此更加愿意「接客」。 喂完食铁兽,只是今日出行的一道开胃菜。 此时正是秋种土豆的季节,附近的农人正在翻耕土地,开沟、起垄。 卫凌在小孩子面前保持一贯的威严,他换了一套粗制衣裳,走到他们面前:「跟着我。」 三皇子、五皇子在他面前不自觉矮了一截,乖乖跟上。 这时反而是四皇子开口问道:「秦王叔,这是要去田里?」 卫凌点头。 「我们能做什么?」 「都行。」 然而光是下地,这一关便显出了难度。 五皇子震惊、拒绝,甚至开始撒娇:「这,也太脏了。我这身是新衣裳,回去后母妃会骂我的。」 三皇子不赞同的看了弟弟一眼:「小五,我们的粮便是从这泥里长出来的,你这话不妥。」 五皇子继续震惊:「三哥,我书读得没你多,你可不能诓我。」 第459章:连个七年之痒都没有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59章:连个七年之痒都没有 兄弟俩站在田垄上无谓口舌之争。 唯有四皇子学着秦王的样子,将衣裳绑起,跟着他一步一个动作,拔草、锄地、通沟。 只是到底年纪小,力气不够,难免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卫凌也不嫌弃,发号施令道:「你们清掉太硬的石块、土块就行。五皇子,你就拔拔草吧。」 五皇子这才不情不愿跟在身后,玩耍似的,有一下没一下地开始干活。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路始终有无数的眼睛在盯着他们。 日头渐渐下去,褚煦君才在远处喊他们吃饭。 五皇子第一个丢下工具,跑了起来。 到达院子里,低矮的餐桌上,五皇子看着面前几乎不认识的食物,埋头喝了一口,差点吐了。 但在褚煦君的眼神中,他还是吞了下去,才哭道:「这是什么,又苦又涩,好难吃。」 「这可是农家的好东西,五皇子忙活了半天,一定很饿了吧?快吃,别客气。」褚煦君笑眯眯的。 幸好刚才五皇子没有吐掉,否则褚煦君真能让他吃糠咽菜,一粒不剩。 这还只是拿了几个窝窝头放在他的碗里。 后来跟着卫凌过来的三皇子和四皇子,优雅拿起,顿时变色,同样第一口差点咽不下去。 四皇子看向卫凌,只见战神大人大口大口吃得很香的样子。 再看秦王妃,她吃得秀气,但神情亦是享受。 粗粮可是好东西,排气通便,减肥佳肴。 见五皇子闹了半天脾气,秦王妃也没有让人端上其他的粮食。 四皇子慢慢吃完一个窝窝头问道:「这便是百姓们吃的东西吗?」 褚煦君看向他,认真道:「不,是咱们来了,才有这样,管饱。」 三皇子:「书中有说,天下饿殍是很多的,我们邺国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多人吃不饱?」 「我想,三皇子心中应当有自己的答案。」 一旁的四皇子若有所思。 憨憨五皇子还在和窝窝头奋斗,十分感激看向给他递了温水的秦王妃。 将三位皇子送回皇城,已经天黑。 秦王妃温和提出今日的最后一问:「明日你们还想出城吗?」 五皇子苦着脸,疯狂摆手。 三皇子:「但凭秦王叔吩咐。」 四皇子的反应则是冷淡点了点头。 夜里,夫妻俩睡在一起才聊了起来。 跟着三位皇子出去种地,他们也不轻松,光是要负责三位皇子的安全,私底下不知调动了多少人手。 这是眼下朱祁的三根好苗子,若是再折了,卫凌怕是要摘掉「摄政」二字了。 褚煦君放下手中的调查问卷报告:「王爷怎么看?」 调查问卷是她设计的,还在进行中,比如今天的守卫们也会被一一问到。 识字的就自己填,不识的有小孩童过去问话。 这时候的平民还没有那样大的敬畏意识,反而对谈及皇子行径颇感兴趣。 这其中难免有许多八卦成分,真假还得由麦子带着人调查真伪,最后才形成报告送到秦王妃的案桌上。 若是这般,最后选出的人还不行的话,他们认了,邺国也得认。 卫凌第一句话是:「五皇子年纪尚小。」 这是给五皇子留了体面,比起两位哥哥,他确实幼稚许多,性子贪玩,好逸恶劳。 善于交际但口无遮拦,若是没有好好养,将来很可能是一位尸位素餐的纨 绔王爷。 褚煦君没有意见,提起剩下两个:「我远远看着,三跟四倒是一样勤快。」 卫凌这才细说:「三皇子确实踏实。四皇子做事,东张西望。」 褚煦君思索:「有时候,一个人抬头,只是在确认方向。」 「煦君对四皇子有想法?」 「我只是好奇,如果一个人真的人缘这么差,那为何他身边最为亲近的几位小公主,对他评价反而都很好。」 「四皇子外冷内热也有可能。不过三皇子位长,他没有过错的话,不选他,需要理由。」 「眼下他们半斤八两,既不立嫡长,咱们这么做的目的,不就是要选贤能吗?」 褚煦君不记得原书中是谁继位,也可能她看的时候作者都还没有写到。 既然如此,便只能按照hr挑人的眼光和原则来「应聘」上岗。 「煦君的眼光一向是准的。」 褚煦君看向丈夫,那可不,当初她就从朱祁身边逃离,选了这位战神。 娇妻得意的小表情让卫凌情难自禁,他起身覆了上去。 一室春光。 清晨醒来,褚煦君心想,怎么昨日干了一天农活,他还有大把的力气用在自己身上。 这让她今天还怎么继续挑皇位继承人? 喜妹伺候主子:「王爷和王妃多年恩爱,旁人羡慕不来。」 是啊,他们之间连个七年之痒都没有,有时候褚煦君也在怀疑,世间难得一遇的好男人就这么被自己碰上了。 幸好,她当初救下了他。 也给自己选了一个极佳的郎君。 「怎么,李猿他对你不好?」 李猿多年追妻,总算抱得美人归,现在他们二人孩子也有两个了,李猿还不总是给喜妹带糖果点心。 还敢笑她? 不过另一位丫头麦子,这么多年,反而还是孤家一人。 褚煦君自然也看了不少人,只是麦子都不满意。 「王妃,我见过太多女子的婚姻,不感兴趣。比起成家,我觉得跟在王妃身边,探查事情更有意思。」 麦子根本不相信有人能接受她做的事情,谁能接受身边人一天一个模样,还可能随时消失十天半个月,甚至一年半载的呢? 做她这个身份的,背后根本不敢让给任何人。 后来,褚煦君便由着她了。 如果原书本来是一个故事,现在他们都有了自己的血肉和选择。 因此,褚煦君选皇帝更认真了,做为摄政王妃,她要对天下的子民负责。 秦王夫妇带着两位皇子又开了几天的地,两人皮肤黑了,人精瘦了,但精神面貌也好起来了。 直到了这一日,卫凌带着他们浇灌肥料的时候,两位养尊处优的皇子终于有些挨不住了。 什么东西,居然这么臭? 第460章:秦王叔是不是打算把他们扔了?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60章:秦王叔是不是打算把他们扔了? 见面前一池蚊蝇环飞,乌七八糟的东西,饶是两位皇子修养再好,此时也没有好脸色,纷纷捂住口鼻,不由自主后退。 卫凌面不改色,手下动作不停:「战场上,死尸血肉、五脏六腑、腐肉生蛆……比这味道难闻数百倍。千里行军,一路风霜,味道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环。三皇子,你一向自诩文武双全,总想到战场驰骋,这点都受不了,如何能成为合格的战士?」 这些时日,他们跟着秦王叔,只见他在田里劳作,差点忘了,面前的人是天下第一的战神。 三皇子羞愧难当,放下手,行礼后,跟着上前。 卫凌依旧面不改色:「四皇子,别看这些东西又臭又脏,发酵后便是上好的肥料,用来浇灌土地,能让产量翻一番。你这些天吃到了农民的粮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四皇子面色一凛,淡淡点头:「活民万计。」 是的,粮食的产量哪怕涨上一点,就能让天下更多的人吃饱饭,活下来。 作为被天下人供养的皇子,这才是他们应当做的事,思考的问题。 四皇子也上来了:「秦王叔,不仅英勇无敌,竟还知种地之法?」 卫凌神情这才柔和了些:「这些都是秦王妃的功劳。臣不敢贪功。」 三皇子在一旁差点笑了,只是被味道一冲,连忙忍住。 又来了,秦王叔只要提到秦王妃,那脸上的笑容根本就压制不住。 当然秦王妃美丽、端庄、大方、聪慧……他长大后若是能娶得如秦王妃这般的女子,自然也跟秦王叔一般,待她如珠如宝。 两位皇子勤勤恳恳浇了一天的肥。 次日,交上了这些时日的所悟所思,秦王叔不再带着他们下地,改而转道到了军营。 三皇子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到了军营,便提出要跟士兵切磋,在演武台上挥洒热血和汗水。 至于四皇子安静伫立一旁,脸色不自觉就更臭了。 他不擅骑射,武力值就更别提了,不说几乎为零,是皇宫里给他留的体面,但也相差无几。 跟在秦王叔身边这么多天了,四皇子也知道这位冷面战神压根不在乎他们的脸臭还是不臭。 四皇子已经尽力在克制自己的脸色。 不过卫凌压根就不管他,只是开口:「跟我来。」 然后就将皇四子扔在了新兵蛋子营里。 卫凌就走了。 两位皇子吃住都在军营,晒黑了几层皮,开始怀疑秦王叔是不是打算把他们扔了? * 皇子们在军营里怀疑人生的时候,卫凌是打算跟自家王妃好好到京州周边地方游玩一番。 这些时日名义上是带着皇子们游山玩水,实际上根本是在「带娃」。 便是夫妻闲暇时候话题也都是继承人以及将来的人员设置。 再等他们一双儿女来了之后,加上摄政一堆事宜,还有皇子们的问题,他到时候能从案桌上抬起头来才怪。 但秦王妃也忙。 她忙着跟宫中的几位公主们喝茶。 同样是出于考察皇子的目的,但既然是在宫里,手法便要婉转些。 皇宫里的规矩多,褚煦君的活动策划不能随心所欲。 还得跟着宫廷里的节奏走,这些时日她都住在了宫里的月神楼。 十年前的宫女又换了一批,褚煦君重新拿出当年的棋盘,以真心换真心。 今天的喝茶内容,褚煦君参考在西北时候的采风,告诉公主们 ,她要做连环画,想听故事。 褚煦君讲了西北流传最广的狼孩抛砖引玉。 皇宫里的公主们,哪里听过太多的故事。 再被褚煦君用柯南的故事一勾,一心只想跟秦王妃交换秘密,换取更多的连环画看。 这一日,褚煦君从月神楼回到了秦王府。 秦王手里也拿着一封折子,夫妻俩对坐,已经到了心里都有答案的时候。 卫凌:「王妃,请。」 褚煦君:「一起吧。」 二人拿出纸笔各自写下人选,然后互相交换。 展开,上头,十分相似的字迹上写着同一个名字——皇四子朱寅。 褚煦君笑了笑:「王爷怎么改了主意?」 卫凌递出折子:「你看看这个。」 褚煦君打开,上书「兹初探大邺军营巡防改良一考」,落款便是四皇子。 具体内容,褚煦君看不大明白,她只是问道:「写得不错?」 「具体有待商榷,稍显稚嫩,但大体方向不错。」卫凌中肯评价道,「最出乎意料的是,这是他主动写的。之前我观三皇子文武双全,并不担心他在军营里的情况。四皇子不擅武力,但排兵布阵、军事才能竟也不弱。你看他,只谈如何改良兵力、行政、阵法,不提在战场上将军如何行事。可见将来也不需要担心,他外行人指点内行,贻笑大方。」 「你连这一层都想到了,看来对他确实满意。说不定三皇子写上来的更好呢?」 卫凌摇头:「他见四皇子写了,也交了一份,太浅显,纸上谈兵。」 作为战神,卫凌是专业的,他这个定论不会作假。 「那我说说我这边的。其实不过是几位公主的闲谈。大公主照看四皇子最多,说他从小就犟,字写不过别人,皇帝布置的量就在屋里翻倍写。有时候写到天亮,被大公主发现后,严令禁止。若他不改,就要告状,你猜四皇子怎么答的?」 卫凌摇头。 「四皇子说,他不是害怕告状,只是担心大公主被牵连,所以他会听话。」 卫凌笑了:「勤勉,担当。」 「二公主比较贪玩,说其实最开始养狗的人是她。只是她三分钟热度,后来都是四皇子细心照料。后来那狗狗年纪太大了,他们哭着将他送走,一起偷偷埋在了御花园他最喜欢的一棵树下。」 「有同理心,尊重生命。」 「四公主说,她最烦四皇子了。别看他平日里话少,冷脸。但一旦她夏日吃太多冰,冬天不穿鞋,他都会碎碎念很久。四公主怕了他,说长大后绝对不会嫁给一个啰嗦的男人。」 「还是王妃看得准,四皇子果然外冷内热。」 褚煦君:「三皇子也不差。只是,到底四皇子更为合适。」 「人选暂定,那我们就开始最后的考核吧?」 第461章:呦鹿楼实习少年们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61章:呦鹿楼实习少年们 清晨。 呦鹿楼,后院。 着玄色少年轻手轻脚离开屋子,到前头的茶室,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他检查好茶叶、茶具、水壶,再核对了一下昨夜的账目。 接着他给屋中的富贵竹浇了水,剪了叶子,准备开门接客。 比他高了一个头,相熟的青衣少年过来:“阿寅,今日又这么早?” 阿寅打招呼:“火哥今日也不迟。” 火哥笑笑:“我来收帐。” “都在这了,你看看。” “你做的,肯定不会出错。” “火哥还是检查一下的好。” 火哥在看的时候,另一个健壮的白衣少年,打着哈欠过来:“早,火哥,阿寅。” 阿寅一看便知,问他:“昨夜你又几点才睡,这么哈欠连天?” “别提了,那幅画,今天有人急着要,我只好赶一赶了。” 火哥仍是笑:“是阿致的画太过受欢迎了,难免受累。” 他将帐叠起,对着阿寅点了点头,然后跟着阿致走了:“正好,碰上了,我过去你那边收账。” 白衣少年一叹:“这么上旬又过去了,那你跟我走吧。” 阿寅也想,是啊,他们在这里,时间过得真快。 一抬头,看见一名赤衣美丽女子,顿时也顾不得内心的感叹了,他一转身,做出在寻不知名茶叶的模样。 那人还在冲了进来,一拍他的肩膀:“阿寅,你果然在。” 玄衣少年转身:“小满,你来啦。” “快,我要喝你上回泡的银叶茶。说来也奇怪,这茶我自己也买回去,但就是泡不出你这的味道。” 只是喝茶还好说,阿寅开始煮水泡茶:“这银叶,头一遍苦,第二遍涩,再到第三遍最好喝,清香回甘。” “对对,就是你说的这样,但这头两遍的火候我总把握不好。”小满皱着眉,眉目如画,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只是这性情来说,太过活泼,便是再貌美,寻常人也不是很能招架得住。 阿寅便不接话。 小满苦恼:“今天就要交策划了,但是我都没有想法。你说,为什么我就不似阿母那样,信手拈来。她的脑子里总有层出不穷的念头,旁人真是追赶莫及。” “有人曾和我说过,不要跟别人比。只要跟自己比就好了。” “我也不想,可她是我的阿母耶。既然我是她的女儿,怎么也该继承上几分才是。” “你若是真的没有天分,又怎么会被收进策划部,咱们东家最是公正,以能划分。” 小满闻言笑了:“你也是这么想的吧?实不相瞒,其实我想了三个,但是我看不出哪一个比较好。你帮我看看?” 阿寅:“……” 又来了。 这丫头哭一哭,他怎么又上当了? 她的想法倒也不是不好,只是太过天马行空。 万一自己点了头,她就真敢往更大的想。 若是说不好吧,她就抓着问,哪里不好? 可她想的都是一些闻所未闻的点子,阿寅也觉得新鲜,但又觉得真的实行,哪里不对的样子? 他说不出个所以然,也不想在同龄的小女娘面前丢面子,是以见着小满,那是能躲就躲。 不只是他,这呦鹿楼哪个敢惹这个小祖宗。 也不知她是什么来头,楼里都是人精,谁都看出这丫头背后有靠山。 但不知为何,小满尤其喜欢来喝他的茶。 阿寅这么想着,又摇头。 小满想哄人的话,一箩筐接着一箩筐,喝茶可能也只是他的幌子罢了。 她不也说过,特别喜欢阿致的画吗? 正在这时,一名身穿杏色曲裾的贵妇娉婷而来。 小满一见她,面色一变,指了指后头,意思是她先溜了。 阿寅心头松了一口气,起身:“徐夫人。” 来人是徐箐箐,她跟着何常进京。 见到了褚煦君之后,便先到呦鹿楼过来帮忙。 至于她想不想在京州开别的楼,褚煦君都让她自己定。 虽然何常眼下在廷尉府办事,但在这里,人人都尊称她一声徐夫人。 徐夫人点了点头。 阿寅便拿出了信:“劳烦徐夫人。” 徐夫人先把信收了,淡淡道:“刚小满是不是在这里?” 阿寅微笑不说话。 徐夫人也不追问:“寅公子在这里可有遇到什么问题,需要帮忙的?” 这是她隔个三五日过来取信,便会问的问题,阿寅每次也只是摇头:“多谢徐夫人关心,我很好。” “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这是在他们来呦鹿楼满一个月后,每次要问的第二个问题。 阿寅仍是摇头:“还不到时候。” 徐夫人提醒道:“最终他们会定期限的,最好还是由公子自己决定的好。” “我明白。” 徐夫人走了,大概也会去问阿致一样的话。 阿寅看着这座楼,这里很好,他还有想做的事,若是不抓住这次机会,往后他想再像这般常住外头,怕是不能够了。 阿致大抵也跟他是一样的想法。 有客人来了,他继续坐下,专心泡茶。 * 皇城,披雪殿。 徐箐箐进宫,拜见徐雪。 徐雪见着如常的书信,有些头疼:“他们还不肯回来?” 秦王夫妇说要把两位皇子放到呦鹿楼进一步考察的时候,徐雪同意了。 她答应会帮忙安抚住两位皇子的生母和养母。 但一个月过去了,如今又半个月,两位贵人哪里坐得住。 还是徐箐箐帮忙,隔三岔五就送皇子们的书信进宫给贵人们报平安。 不然便是她们再安分,也敢哭到皇帝面前,求见皇子们了。 徐箐箐点头。 她们两家是同宗,按辈分算,徐箐箐还是徐雪的姑姑。 但现在,徐箐箐见了徐雪,自然还得行礼。 不过巧合的是,她们都跟褚煦君成了朋友,这让徐雪很快就信任了徐箐箐。 凡是秦王夫妇不方便过来的时候,都由徐箐箐代劳。 徐箐箐面上不显,但她对两位皇子的角逐也很感兴趣。 秦王夫妇属意哪一位,她也很好奇。 这个忙,她帮得很乐意。 当然她也被咨询过意见,徐箐箐自己看,三皇子为人谦和,似乎更有明君之向。 但显然,秦王夫妇好像不这么想。 更为有趣的是,徐雪,作为将来的太后,她对此事的态度,也很奇怪。 第462章:有人惦记自家小白菜(野猪)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62章:有人惦记自家小白菜(野猪) 徐箐箐面冷心热,但她私心对这种“八卦”从不拒绝。 但徐雪,身在其中,她对于选哪位皇子,却显得漠不关心。 徐箐箐试探过,大为惊诧。 回府后,跟自家夫君何常闲谈,他居然也不感兴趣。 “忠君之事,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也难怪最终自家阿父让自己嫁给他,又让他跟着徐廷尉做事。 这三个人,更像是亲父子吧? 面瘫的徐箐箐想念中州贞王妃花锦儿的同时,只好经常到秦王府找褚煦君闲聊了。 结果最常碰到的是秦王的世子和郡主。 世子卫曦,也就是如今呦鹿楼的账房火哥,他倒三缄其口,不肯对共事的两位皇子过多评价,只说他们做事都很认真,出乎预料的,平时也很好相处。 郡主卫满月,到了京州,仍然是大家避之唯恐不及的小满,她也压根不在乎,对着包容她的徐姨十分亲热。 跟其他还未选定的人不同,她从一开始就押注在四皇子阿寅身上:“能画出阿致的画,人不少。但至今我还没碰到有人能泡出跟阿寅一样好喝的茶。徐姨,我怕是以后很难再喝到他的茶了。” 小丫头面上真情实感的难过逗乐了徐箐箐,她乐完后问道:“你家阿母怎么都见不着人?” 卫满月摇头:“不知道。父王带着她已经出城好几次了,每次都不带我们。我猜,是父王知道以后没时间,趁现在跟阿母多出去过二人小世界。” 徐箐箐再次大笑:“小满这张嘴啊,真真没人说得过你。” 卫满月把小腰一掐:“那是因为我只说实话。” 徐箐箐叹道:“延城那水土居然养出小郡主这么一个妙人,看来我没有提前去,是可惜了。” 卫满月:“徐姨可以让你家的孩子去,假如徐姨舍得的话。”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 徐箐箐跟何常育有三子,都是面瘫,尚未婚嫁。 她端详小郡主的神色,看来她家那三个小子怕是没有缘分了。 虽然秦王夫妇看似不上心,但小郡主养得这般自信、恣意,那从小到大花的心思指定是数不胜数。 这小郡主将来花落谁家,怕是比选皇子还要精细。 徐箐箐对不能跟秦王府联姻倒无感,只是她没有女儿,花锦儿家的郡主,宠溺太过。 她也不想自家儿子去伺候娇贵的郡主们。 但小满月不一样,这丫头,在徐箐箐看来十足有趣。 媳妇不能够,认个义女,也不知道煦君会不会同意? 徐箐箐这么打算,回去后就跟何常商量。 何常自是无不可。 徐箐箐打趣他:“你就不想让我认你家那些侄女?” 何常:“夫人喜欢谁,才去认。强求的,不需要。” 夫妻二人这厢和和美美,过几日,听到消息的何家三子,反而有人不大乐意。 何老二近来一直黏着阿母。 徐箐箐起初不在意,以为是他又看上了什么感兴趣的金石铭刻。 便没有搭理。 说起来,何家三个儿子也算是随性。 徐箐箐自小阿父便任由她发展,而今她也是这般养儿子的。 所以,老大像她,喜欢厨艺,她便任由他在凤凰楼,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如今在凤凰楼已经开了一家大酒楼,到了京州,正打算开新的。 别人笑他们。 何常在外道:“做伙夫,想吃什么都能吃到,这很好啊。” 想他小时候,饥一顿饱一顿,儿子现在比起他,幸福多了。 老二,从小喜欢读书,再大一点,也不爱四书五经,而是喜欢上金石铭刻。 这玩意儿,研究起来,见不着人,费钱费事。 但何家也随他。 唯有老三,继承了何常的性子,喜欢研究案子。 被徐家长辈们带在身边,言传身教。 两位兄长也半点不嫉妒,觉得幸好有人继承家业,否则他们兄弟俩要被人指着鼻梁骨。 于是,转头,他们对这位小弟就更好了。 现在何老二的异常被小弟看在眼里,他找到阿母透露了一句:“二哥有喜欢的人了。” 徐箐箐愣了愣神,再结合他近来的异常:“该不会是小满?” 何老三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有时候徐箐箐真的觉得他们一家子面瘫挺吓人的。 虽然何常长相温和,但他那性子比她的面瘫还瘫。 也幸好全家都没有长歪。 小满月虽然没有被吓跑,可她会愿意嫁进来吗? 徐箐箐生了要收义女的心,忍不住为她着想。 想完才高兴了起来,还是她的儿子有眼光,不过她还是担心道:“老二眼里只有那些石头青铜的,该不会只是看上小满的相貌吧?” 要知道,以秦王夫妇冠绝天下的长相,在不知小郡主的真实性情前,都会被她艳丽无匹的外貌所吸引。 哪怕之后得知郡主“顽劣”,也还是会经常被她勾勾手指,就为她驱策。 何老三思考了一下:“二哥好像是说什么,他找到了同道中人。” 徐箐箐皱眉,那不可能! 卫满月的兴趣爱好可太多了,说白了,那就是图个新鲜。 她就没见过比卫满月更坐不住的小女娘了。 但老二做铭刻的时候,一个月都不一定能把他撵出屋子一次。 这,能同道中人? 怕是个天大的误会。 徐箐箐就这么喜忧参半等着秦王夫妇回来。 * 褚煦君不知自己出一趟门,自家的小白菜(有时候也很像野猪),就被她的闺蜜惦记上了。 当然她对自家闺女的长相很有信心。 延城的人是看着小郡主长大的,便是上门来的人,也被花连城也孩子还小的理由统统拒绝了。 至于京州,其他有“野心”的人,秦王拒绝人一向是半点不怕的。 但这次是徐箐箐开的口。 褚煦君起初是有些惊讶,她见过何家的三个孩子,一看就是复刻父母的模样和性情。 这就……很难评。 当晚,褚煦君躺在床上跟卫凌说:“小满还不到及笄之年,怎么就被盯上了?” 这话,作为现代人的身份,母亲褚煦君说得十分认真。 卫凌闻言有些诧异:“当初煦君跟我谈婚论嫁,也未到及笄之时。” 哦,还真是。 她当初也被不少人盯着。 这才赶紧选了战神不是。 第463章:本郡主怎么可能嫁不出去!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63章:本郡主怎么可能嫁不出去! 面对好友徐箐箐的第一次试探,褚煦君的态度自然也是不明朗。 话里话外的意思,第一层是女儿年纪还小,他们做父母的还没考虑。 第二层则是卫满月从小和旁人不同,她是个有主意的孩子,这事大概率还是要看她自己的意思。 徐箐箐听明白了,她做阿母的这边,努力过了,剩下的主要还是要看何老二他自己的能耐。 还有,何老大一个酒楼东家,又有一手好厨艺,按理应该是不愁对象,怎么到现在还没个影子? 为了能努力娶到小郡主当她的二媳妇,徐箐箐决定先抓一抓老大的婚姻问题。(正在厨房里快乐颠勺的何老大:???) 褚煦君的想法很简单,卫满月的思维那能是正常思维吗? 如今的小女娘正常来说,结婚生子、相夫教子,在当下生产资源低下需要合作的大前提下,依旧还是主旋律。 反推卫满月,那不就是对婚姻不感兴趣吗? 卫凌一眼看透自家王妃的简单想法,他心里觉得没有这么简单,只是让自家娇妻明日就将那放飞的小丫头抓回来问问。 自认到京州已经安分守己,只在自家呦鹿楼里,认真搞活动策划的卫满月收到母上大人的召唤,第一时间心里咯噔了一下,凑到自家大兄身边:“哥,我最近挺乖的吧?” 卫曦埋头在账目中,看了自家亲妹一眼,随意点了点头。 卫满月搂着亲哥的手,让他停下手中动作,正视自己:“那你说为何阿母一回来就喊我过去。” 这不对劲。 他们老夫老妻最近在外头乐不思蜀,哪里顾得上自家一双小儿女。 这京州能帮忙调//教他们两位小屁孩的人多了去。 最可怕的莫过于他们的大舅褚季,也不知道自家这位尚未婚配的大舅,为何看到他们,就特别特别特别上心。 恨不得抓着他们一日十二时辰都坐在书房里读书写字。 卫曦功课好,半点不怕。 但她卫满月,看到满满当当的古文就头疼。 让她写安安静静写上十个大字,更是不可能。 小时候还是阿母拿出自己小时候狗爬一般的字,才让她醒悟乖乖念了一年的字,总算写出了自家阿父的百分之一的韵味,才被阿母放过。 至于母上大人为何还保留小时候的黑历史,都是因为自家父上大人对他的娇妻深层的爱。 卫满月不觉又吃了一把狗粮。 但现在她的字受到了大舅的嫌弃。 卫满月不服。 大舅随手写了一笔,卫满月憋红了脸,也只能听话写满一炷香。 但这也已经是极限了。 大舅褚季为人正直,油盐不进。 卫满月使出了浑身解数,终于靠自己炖的一碗银耳百合莲子羹,拿下了他。 好歹只要按时交上练好的字,再抽查一番功课,不用再每天过去点卯。 她这才有时间到呦鹿楼报到。 比起严肃古板的大舅,四舅舅褚良则可爱得多。 但那是在平时,一旦到了开会的时候,小舅舅能拿着她写的策划书,从头批评到尾,态度和蔼,脸上笑眯眯,但每个字都极具杀伤力。 卫满月头一回感受到舅舅笑里藏刀的爱,要不是散会后,他拿出自己相中很久的积木玩具,卫满月已经在心里打算好要去“告状”了。 至于找谁,能找到谁,就都找一遍。 告状只是表面手段,最重要的是她需要家人们的提点才是真的。 最近要不是看自家父母蜜里调油,她十分自觉都没有去打扰。 哪怕她做策划毫无头绪,也不曾要阿母指点她。 谁知,居然是母上大人先召唤她。 卫曦不以为然:“许是阿母想念你,让你过去请安罢了。” “那为什么没有连你一起喊?” “阿母知道我潜心算账,先不打扰我罢了。” “不可能,我这眼皮已经跳了半天,八成是要教训我。” “这就要问妹妹,最近有没有做什么需要被教训的事?” 卫满月眼珠子一转,是半夜在院子里烤地瓜的事,还是她不小心拔掉了食铁兽的毛又画上去被发现? 亦或者,是那天在街上教训了一番的登徒子竟然不顾她的警告,跑去告状了? …… 卫曦一见妹妹的神情,就知道,这家伙最近肯定没有闲着。 他坐下,继续拨他的算盘珠子,还是提点了下:“我看最近徐姨去咱家有些频繁。” “徐姨不是为了那两个……家伙的事吗?” “那除了徐姨,你身边还有没有别的徐家人走动得比较频繁?” 卫满月想了想:“没有啊……他们家祖传面瘫,我跟他们能说什么话?” 卫曦不自觉挑了挑眉毛:“快去吧,要是让阿母亲自来抓你……” 卫满月顿时跑得不见影。 褚煦君见了姗姗来迟的女儿,理了理她的鬓发,关切道:“这么晚过来,可是楼里忙得走不开?” 卫满月观察着阿母的神色,温柔、亲切,半点不作假,看来不是她被发现了,顿时笑出了花,扑到阿母怀里撒娇:“忙倒是不忙,但是舅舅好严格噢。我的策划被退了超多次,已经改到怀疑人生了。” 这四个字还是学她的。 褚煦君笑:“那你有没有想过问题出在哪里呢?” 卫满月:“大舅说肯定是因为我的字太丑了。” 褚煦君:“策划重实质内容和活动效果,良弟会退,肯定是因为不具备基础的可行性和操作性,更别提能不能达到活动预期了。” “原来四舅舅说的话都是阿母教他的啊。”卫满月这句话是对着自家阿父说的。 卫凌一副与有荣焉,那可不的神情。 卫满月心里便有数了。 褚煦君笑了笑,看了卫凌一眼,提起了正事:“今天喊你来,是因为有人相中了小满……” 卫满月闻言,难得呆了呆。 “阿母,你是说……有人看上我了?” 怎么是这个反应? 褚煦君肯定道:“小满生得花容月貌,有人喜欢,不是很正常的吗?” 下一秒,卫满月尖叫出声:“太好了!我就知道!本郡主怎么可能会嫁不出去!” 第464章:宅男的一见钟情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64章:宅男的一见钟情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阳光开朗如卫满月,心里也是有那么一点点阴影的。 从小就太过活泼(被揍得亲妈都不认识的登徒子一二三四五……号:你那是活不活泼的问题吗?)的卫满月,在延城第一次出手收拾一个在街上吃拉琴小女娘豆腐的登徒子时,对方就张狂喊道:“像你这样的泼妇,以后一定没有人敢娶!” 虽然卫满月无视,继续殴打。 但这句话出场的频率却越来越高。 往后,她打一个,对方但凡开口,骂她的话里头一定有这句话的成分。 为此,在家只感受到父母狗粮的卫满月很早就在外头接触到了所谓正统的婚嫁观念。 在秦王府,褚煦君指哪打哪。 在褚家,花连城是食物链的顶端。 还有扈家,漱安郡主尹月说一,扈梁不会说二。 …… 卫满月被“没人娶你”冲击多了,但这跟她亲身经历的环境并不相符。 她出去揍人,自是不敢回家开口,自曝其短。 那些能跟她一起揍人的,哪个又会懂这个深层次问题。 于是这颗疑问便偷偷埋在了卫满月的心中,她知道自己跟别人不大一样。 但父王说过,她不必在意。 她是天下第一战神的女儿,拥有不一样的灵魂和性格,这很正常。 便是阿母,拘着她,教育她的主要目的是怕她失了分寸,以势压人,以权欺人。 卫满月长大后,无论是延城还是到了京州,发现大部分人也总会躲着她。 便是现在呦鹿楼的同事,真正会跟她走心的人似乎也没有。 她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算来算去,居然还是自己的阿兄卫曦。 久而久之,卫满月虽然没有想要改变自己“有点疯”的性子,但在择偶这个问题上,她得出了一个初步的结论,便是她很可能这辈子都遇不到志同道合的人,孤独终老。 虽然她不会是真正的孤独。 家里人也不会逼迫她。 可问她心底深处,会不会羡慕自家父母的爱情,那自然是会的。 卫满月的容貌确实令人眼前一亮,见之难忘,否则她怎么会揍那么多的登徒子? 被卫满月的外表“欺骗”,最后跟她一起胡闹的人,不知为何最后都成了她的“手下”。 甘愿称她为“大姐大”。 都已经是小弟了,不更应了那句“不敢娶她”的话。 秦王夫妇同样被女儿的反应吓了一跳。 卫凌更是直接黑脸:“这种无稽之谈,是谁在你面前提的?” 他,秦王的女儿,不提天下人追捧,只是要挑选个良婿,排队的人怕是比他当年收到的手帕都要多。 卫凌在女儿面前一向是慈父,骤然黑了脸,卫满月很是乖觉:“就……女儿不是在外面偶尔出手教训了几个登徒子,他们都这么说……” 自家父母一听便知,这揍的压根不止“几个”。 都听到有阴影了,那揍的人得有多少? 卫凌:“登徒子的话岂能作数。况且你年岁尚小,言谈此事尚早。” 卫满月:“不小了。好多人,十岁就定了亲,那呦鹿楼里策划部的应姐姐,喜欢她的人可多着了。我也知道那些小人的话不能当真。但我身边从小到大,都没有一个……青梅竹马。” 她也不好说自己都成了他们的大姐大。 褚煦君歪着头,自家的女儿打扮便是夏日里娇俏的一朵花,性情疏阔开朗,虽然接触多了,毛病也比较明显,但至于一个喜欢她的人都没有吗? 不对,她都被带偏了。 原以为,女儿性情灵动、思维跳跃,压根不会被情爱所吸引,没想到,她还挺懂人情世故。 呦鹿楼里,策划部可有不少花魁头牌,那些人精,随便漏点什么故事出来,可不让小丫头们震惊吗? 褚煦君:“感情的事,讲究一个随缘。强求不来。小满家境相貌都好,想寻志同道合的人,不急于一时。” 卫满月自是应和自家阿母,说一句点头一句:“一时是不急的,但未雨绸缪,我们先看看是谁看上我了?” 秦王夫妇:“……” 他们对视了一眼,想当初他们不也是“强求”的缘分吗? 那一纸仿佛从未存在过的婚约,将他们二人牢牢绑在了一起。 褚煦君本来还有些紧张,后来一想,自家的女儿,不似她当初那般境况,多的是试错的成本。 心思一定,她坦然道:“是你徐姨家的次子,何玉徵。” 卫满月一想,还真被自家阿兄说中了。 她从随身的袖中掏出之前要记录策划思路的纸笔,开始写写画画:“何玉徵,名字不错。长相,除了面瘫,嗯……还算清秀。家世,何家人,都是面瘫,心思简单,为人正派。 婆母,徐姨,加分项。家中排序次子,没有生子、继承压力。 同在京州,不需远嫁……” 今日秦王夫妇被女儿震惊太多次,到现在已经十分淡定了。 褚煦君也拿出了自己写写画画的纸张,凑过去一同对比。 卫凌则是提笔,在“为人正派”,四个字的后面添上——“前途光明”。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条件列完,卫满月才想起最重要的问题:“不对啊,那何家老二喜欢我什么?” 褚煦君:“你不知道吗?” 卫满月:“我应该知道吗?” 褚煦君:“你徐姨的意思,好像是何老二主动去跟她提的。肯定私底下跟你有过接触才是。” 卫满月努力回想:“是有过一次。我跟舅舅去青松观上香、求符,偶遇到他。他跟着徐姨来跟我打招呼,问了句,我要不要给他做金刻的原型人物。” 我寻思,那金刻上不都是三角符号,他还能把我画成圆的不成?” “后来呢?” “后来我就跟着去何家,看了看他的屋子,好像也没什么了呀。” 秦王夫妇面面相觑,这听起来,怎么好像是一个宅男遇到了一个阳光女孩,瞬间沦陷、一见钟情的故事。 不是很靠谱的样子。 第465章:一位梦中情客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65章:一位梦中情客 但卫满月听着挺高兴:“没想到,他居然跟徐姨开口了吗?看不出来,这小子,挺有行动力。是我小看了他,我这就去找他玩。” 秦王夫妇:“……” 他们何家刚上门暗示有意,你一个小女孩就自己跑去,自投罗网吗? 卫凌十分严肃:“让为父先跟他接触接触。” 卫满月:“父王,我就这么一个敢喜欢我的愣小子,你可别把他吓跑了。” 卫凌:“怎么,这八字都没一撇,你就维护上了?” “哪里啊,这不是女儿头一回遇上嘛……” 那一看就是稀奇着呢,不得多玩一下的模样。 褚煦君头疼。 这谈儿女亲家,就怕一个不小心结了仇。 不过想想徐家人的脾气,似乎也不用太担心。 卫凌要考察何玉徵,自然不是不相信何家和徐家的人品,只是要亲自看看他个人适不适合自己的女儿。 褚煦君翻译了一下,就是想看看这第一候选人抗不抗造。 至于女儿说什么,没人敢娶她这种瞎话。 秦王没办法将登徒子一个个解决,但要让人排队给女儿选,这种小事,也不是很难吧? 很快,卫凌便打脸了。 让他亲自挑选未来的女婿,他是横挑眉毛竖挑鼻子,怎么看都不顺眼。 这些人最大的问题,就是居然没有主动看上秦王府的小郡主。 而这,也成为了何玉徵目前最大的优点。 至少,他还有眼光。 何玉徵接收到自家阿母的信号,确认要成此事最终还是要落到卫满月自个身上。 何家老二这个人优点不多,最突出的一点便是认定目标,便会全力以赴。 在他年幼时,便选中了金石篆刻为毕生所向,此后十余年不改其志。 而在他对卫满月,一眼万年之后,这件事又得了长辈的认可,在卫满月对他也满心好奇之时,何玉徵开始了“蹲月”之旅。 卫满月的行踪从前在延城不可捉摸,到了京州之后,相对固定,呦鹿楼是她每日必到之所。 从此,何玉徵成了呦鹿楼的常客。 卫满月再次见到他,是在熬夜写出了最满意的一份策划,第二天脂粉不施兴冲冲就往呦鹿楼跑。 这天是立夏,何玉徵也没想到这么早,就能见到她。 卫满月一袭青色曲裾,只在裙角绣着合欢花,戴着一对珍珠耳珰,头上簪的是清晨刚采的杜鹃。 两人在厅中迎面相遇,何玉徵看见是她,愣了愣神。 卫满月没有注意到人,匆匆而过。 何玉徵来不及唤住她,又不好随行,只在厅中找人打听,今日呦鹿楼可有事? 得知今日有会,何玉徵也不急,他到茶室,静坐饮茶。 “茶公子”朱寅对他点了点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这位何公子,寡言少语、安静少事。 每日不拘是什么时候来,坐着喝着他的茶,不曾点评。 但他总会在要走的时候,买到他那天认为泡得最好的一盏,带上一罐回家。 无论价钱几何,他面色不改,如常买下,次日再来。 这样的贵客,想来是谁都乐意碰上的。 三皇子朱致那边,何玉徵也去了。 若是朱致得空,他就让他画上一幅,付钱,然后便任由他们摆在楼里。 若是有人在,他就乖乖在一旁观摩。 朱致画得累了,跟他探讨画技,何公子不会侃侃而谈,但凡开口,一针见血。 皇子们对何玉徵印象都不错,只是跟火哥谈及的时候,一向温和周到的火哥,面无表情,走了。 留下两位皇子面面相觑。 这位何公子堪称是“梦中情客”,事少、爽快、钱多,消费自觉,火哥作为账房管事,能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直到,这一日,他们看见卫满月开完会,耷拉着脸,何玉徵上前搭话,然后…… 两人就一起走了。 卫满月几乎可以说是迫不及待跟着何玉徵……走了? 在茶室亲眼目睹了全过程的兄弟俩,对视了一眼,两人立刻兵分两路。 朱致去找火哥通风报信,得到火哥面无表情一句:“知道了”。 便无下文。 朱寅则是跟茶室管事说了一声后,跟在了骑马的一男一女后头。 卫满月拿出的策划今日总算没有挨批,但是还是被写上了修改意见,退了回来。 她总结自己有进步但不多,丧着气辞别舅舅出来,正好被守株待兔的何玉徵捞着了。 打完招呼,从不废话的何玉徵开口便问:“卫小娘子为何败兴而归?” 同为“创作者”,卫满月倒觉得可以一问:“何公子可有灵感衰竭之时?” 何玉徵:“时时枯竭,不过偶有灵光。” 看着依旧面瘫,似乎不会为之苦恼的男子,卫满月知道她问对人了:“可有外力可助?” 何玉徵略一思索:“吾确有一处,常去常新。不知今日邀娘子同行,可算冒味?” 卫满月问了一句:“远吗?” 何玉徵:“策马不到一个时辰。” “能在天黑前赶回就行。” 一个直接,一个爽快,二人很快成行。 朱寅跟在他们身后,见出了城还没停下,心下几经盘算,便只是点了一名暗卫跟随,保证安全。 他自己转身回去。 魂不守舍。 当夜听取到的汇报是那何公子带着小满到城外去玩了半天的泥巴,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二人方归。 玩泥巴??? 四皇子不甚其解,打算明日等何公子再来时,问上一问。 但他们没有再等来这位“梦中情客”。 往后,甚至能看见小满的时间,也少了许多。 两位皇子逐渐明白了什么。 也猜到了火哥最近脸色不佳的原因。 这位何公子,他们也查到了背后的身份。 一时心绪复杂。 不久,四皇子朱寅走出了呦鹿楼,到秦王府求见。 他准备回宫了。 卫凌问道:“四皇子当初说过,不达预期,是以不肯离开。如今看来,是已经达成所愿?” 四皇子摇头:“只是有了更紧迫的事情,暂时先回宫。” 卫凌:“四皇子想明白了,微臣自当从命。” 四皇子朱寅的神色不明,终是没有多言。 第466章:皇帝驾崩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66章:皇帝驾崩 知道四皇子回宫的消息后,三皇子朱致还犹豫了一下。 终究是取下了自己的画师牌子,尽快画完手中的订单后,晚四皇子一步回答了皇城。 照例,还是上交了一份心得到秦王府。 兄弟俩依次到勤政殿、披雪殿,然后是各自的母妃和养母处请安。 前两个只让他们在门外磕个头就让他们撤了。 后两个,则是各有各表达思念(指责)的法子。 然后三皇子到隔壁找四皇子喝酒。 四皇子酒量差,他举了举手中的茶杯,饮尽。 三皇子也不在意,现在他们二人经历最为相似,有些话只能他们彼此能懂。 找其他人,都不够意思。 “四弟,你怎么突然没打一声招呼就回来了?” 四皇子:“差不多到时候了。” 三皇子喝了一杯。 四皇子正眼看了看他:“三哥不会不知道,秦王叔主导了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吧?” 三皇子黯然:“正是因为知道,我才倍加珍惜。” 珍惜这段可能是他这辈子的唯一时光。 在呦鹿楼的日子,简单到他可以不想说话就不说话,一切遵照规章办事。 他作画,有人取画。 循环往复。 最多需要应付的心思就是,有人想要插队,而他只要坚持按顺序来就可以了。 呦鹿楼不会有人明示或者暗示他给谁“方便”。 他能随心意地作画。 而他也只做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便会有源源不断的人夸赞、追捧。 无论他穿什么样的服饰,能不能背得出古诗,会不会作答。 这些都不重要。 唯一重要的就是他的画笔,他的画。 四皇子对此的回答,是放下茶壶,拿起他的酒壶给三哥倒酒。 三皇子举杯:“多谢四弟。” 喝下这一杯,三皇子突然才想起来道:“那何公子跟小满,他们怎么回事?” 四皇子看了他一眼,换回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三皇子便知道,这是不准备回答他了。 果然皇城跟呦鹿楼不一样。 一回到皇城,四弟弟还是从前那般讨人厌的模样。 朱致保证,这是他最后一次跟朱寅喝酒。 ********* 两位皇子既然回宫,秦王府也将手中的人选递到了勤政殿。 朱祁如今每日只能醒一会儿,大多数时候都在睡着。 只有洪公公知道,皇帝便是在梦中也极少睡得安稳。 卫凌也不急,在勤政殿暖阁里安静坐着。 直到洪公公过来:“皇上醒了,秦王有请。” 卫凌走进寝殿,听见朱祁迷糊喊着:“皇后,是皇后来了吗?” 朱祁他这是在找曾经的皇后江霓珊? 卫凌心头不解,只是立即行礼道:“微臣参见皇上!” “是你啊,你来了。”朱祁的声音自竹帘后传来,比方才清晰了不少,“你们定了四皇子,是吗?” 卫凌:“回皇上的话,是。” “你们先后上的折子,朕都看过了。选他,倒是不错。到了日子,朕自会下遗诏。你退下吧。” 卫凌告退。 听见朱祁在问:“朕方才又喊了皇后,是吗?” 洪公公:“是啊,皇上。” 然后是一声意味不明的笑。 卫凌深觉奇怪,回府后就跟自家妻子说了。 褚煦君这些时日都在挑给女儿的嫁妆,看中了的就先存入库房,待以后看到更好的再替换。 各州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风声,这些时候送进京州的大都是女人家最好的货物。 东海的珍珠,西北的和田玉,江南苏绣,上好的红木家具…… 刚听到丈夫的疑问时,她正放下一顶点翠东珠宝石头面,是中州花锦儿的最新手艺。 褚煦君无意识重复:“喊了皇后?” 卫凌:“难不成,皇上他是在考虑太后人选?” 这个思路倒是最正常的。 褚煦君想了想,大概猜到,朱祁很可能是上辈子的梦境在作祟。 但这显然不能跟卫凌谈。 褚煦君顺势道:“徐夫人确实有意不当这个太后。” 卫凌惊讶:“当真?” 褚煦君:“我看着像,只是不知她打算何时提。” “以徐家的作派,怕是会真的同意。”卫凌皱眉。 这些时日,正是因为有徐夫人暂时统领后宫,他们夫妻俩行事方便了不少。 若是之后,换了人,倒也不是害怕被夺权,但是这代表他们刚考察完皇子,还要接着考察太后人选。 后头的皇子每个都有生母和养母,东西宫太后便更麻烦了。 四皇子的生母娜贵人美丽有余,智商不足。 养母淑贵人同样寡言少语,不爱跟人来往。 皇帝有意挑选平民女子,严格控制外戚政权,更不可能让贵人们在入宫后有机会接触学习。 这二者显然都不是统领后宫的好人选。 夫妻俩对视一眼,褚煦君从暗柜里抽出了熟悉的几份策划书:“我这就进宫一趟。” 有王妃出马,还是好几份计划,那大抵徐夫人肯定还在他们这条船上跑不了。 披雪殿。 徐夫人一看褚煦君递上来的册子,接过来后,立刻伸手阻止她开口:“这就是小满那丫头都退了千百次的策划书吗?本宫收到了,你先回去。” 褚煦君:“……” 徐夫人:“我知道你是为什么来的。有这几份册子还不够?再加一个你在从旁劝说,那本宫还顶得住吗?你放心,本宫考虑好了,便会传你进宫。” 褚煦君给了个无奈的表情:“臣妇告退。” “嬷嬷,将本宫准备好给小满的礼单让秦王妃一并带走。” 褚煦君:“夫人,这个就不用了吧。” 徐夫人不容拒绝:“本宫要给郡主的,不能不要。去吧。” “便是要给,时间也还早呢。” 徐雪只是摆摆手,没再回答。 若是她决定不呆在后宫了,这些东西早给,早了却一桩心事。 秦王府还没等到徐夫人的答复,是勤政殿先传出了消息。 皇帝朱祁驾崩! 遗诏旨意由四皇子朱寅继承大统,鉴于皇子年幼,由秦王卫凌、廷尉徐尧共同摄政,徐夫人为东宫太后,四皇子生母娜贵人为西宫太后。 第467章:除非造假,否则下不去嘴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67章:除非造假,否则下不去嘴 旨意一出,最为震惊莫过于姚家。 他们由原本的京州四姓,到现在,在皇家退出了第一梯队朝臣的位置。 如何能轻易接受? 他这个排位最前的司马,竟还落后于廷尉徐家之后,不在先帝遗诏中的摄政之列。 江家勾结废太子谋逆,已诛全族。 陶家没了信王,宫中陶夫人疯魔,已然不成气候。 四姓之中,徐家无争,正好剩下姚家一个? 但显然,先帝并不这么想。 先帝死前数月还一直拉着他,让他清除江家势力,不曾想,他私底下将继承人选和摄政事宜悉数交给了秦王和徐尧。 秦王、大将军卫凌,坐拥数十万卫家军,俨然以西北冀州为封地,向外扩张了数百里,进可攻,退可守。 先帝他怎么敢让秦王摄政? 就不怕他专权擅权之后,进无可进,封无可封,拥兵自重,直接让这天下改姓吗? 但让姚松此刻去跟秦王对峙,他掂量了自己,怕是没有这个实力。 之前废太子起事,不正是因为秦王“突然”入京,功亏一篑吗? 当然都是官场上千年的老狐狸,谁都知道这个“突然”背后必定有人筹谋。 要说这卫凌也是傻? 当初先帝那般待他,虽然最终结果他回到西北逍遥快活,现在京州有难,他倒是不计前嫌,欣然入京为先帝解困。 可最终先帝也让他成为了摄政第一人,名正言顺,无人可攻讦。 姚松想着想着又骂不下去了,只好转而将矛头对准了徐家。 但徐尧这个人,油盐不进,且就是派人成天盯着他,也寻不到他任何错处。 之前唯一让人感到惊诧的便是调任何常。 原本按照正常晋升,何常最迟晚个两年也能调到京州来,徐尧甚至都没让他多升一个品阶。 何常还只是一个从四品参事。 这在京州地界,随便砸一块砖下来,都可能带品,何常一个姻亲压根影响不了徐家。 徐家根本就没有小辫子。 徐尧其人不烟不酒,不赌不色,正室过身后无继室更无妾室。 而有问题的远房亲戚,别人还没有发现,徐尧自己就能大义灭亲。 这样的人,除非造假,否则根本没有下嘴的地方。 他们京州四姓这么多年,姚松能不知道吗? 在这个时候,幕僚开了口:“姚老,外头没有,不代表里头没有。” 其他幕僚嗤笑:“里头是指什么?徐廷尉家还有什么地方我们没有掘地三尺吗?” 开口的幕僚指了指皇城的方向:“邺朝此前,有过两宫太后先例者,无一不得善终。” 是啊,但凡没有诞育下子嗣的得宠高位妃嫔一朝有了个母凭子贵的妃子跟她平起平坐,龙争虎斗,谁能得个好? 徐夫人受宠多年,可上头一直有个皇后压着,先帝也不曾让她亲自抚育皇子。 尔今一个平平无奇的娜贵人,因着前头两位皇子让出了位置,她生下四皇子被选中荣登大宝,她一朝翻身成了太后。 不过平民之女,想拿捏她,还不容易吗? 徐夫人凭什么当上太后,而不是乖乖居于偏殿当一个退位太妃。 若是她要拿出摄政廷尉当靠山,这,不就是他们能掌握的把柄吗? * 披雪殿。 徐夫人对着面前的吉服翟衣,和一旁褚煦君递上来的策划书,几番思虑。 漏刻声响,她才起身到窗前,透过缝隙看向外头的一线蓝天。 这时,心腹进殿到她的身旁行礼后附耳过来道:“夫人,姚家有人往西宫去了。” 徐雪这时还不肯让人改换称呼。 先帝丧仪由礼部和太常着手操办,两宫太后、摄政大臣和皇帝几乎都没有太多过问,一切按章办事。 丧仪未过,姚家就已经有行动也不奇怪。 姚家便是不服,想动秦王,无异于以卵击石。 剩下的,自然是徐家了。 徐雪也明白,先帝为何留着一个姚松这样的三朝元老。 树大招风,姚松便是重臣的最大招牌,无论是摄政大臣要开刀,还是新帝要立威,舍姚松其谁? 新帝和摄政大臣都还没有举起铡刀,反而是姚松自己先跳了出来。 联结西宫太后,意图便是在她这个东宫皇太后了? 徐夫人面色淡然,她让心腹端来铜鼎,将秦王妃递进来的策划书,付之火炬。 秦王妃,你的提议很好,甚至过于的好,让她的心又止不住更往外头飞翔。 可徐雪一贯知道,世间事,最难得两全法。 她是徐家人,受其荫庇,更不能在这个时候让敌对方背刺自家一刀。 她当不当这个太后,并不要紧。可自家阿父刚刚摄政,她便不能让人留下话柄。 来这皇城,徐家甚至先帝都不曾亏待于她,她虽心里不舒坦,不也如江霓珊所言,过了这么多年吗? 徐雪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快习惯了。 但是秦王妃的提议是真的好,好到她现在不烧掉,将来落入他人之手,都可能成为秦王府的一个把柄。 那便记在她的脑海里,或许,时过境迁,她也能成功。 * 曾经的娜贵人,如今的西宫太后,明确拒绝了姚家。 并且她很快来到新帝起居的崇德殿,并召来了两位摄政大臣,将事情原本告知。 西宫太后神情楚楚可怜,慌惧不已:“司马意欲何为?妾身从未奢求如今富贵,蒙先帝恩德,岂敢有他想?望徐廷尉知晓。” 得知自家女儿被针对,徐尧仍是面无表情,他行礼:“臣惶恐。” 秦王卫凌只是看着新帝朱寅。 朱寅深知,自己年幼,得位之前并不彰显,三朝元老姚松未必是针对他,不过是不满意自己不是摄政大臣。 这件事,也不是现在没有亲政的新帝能决定的。 但朱寅是皇帝,姚松跳过他,撺掇自己的母妃,其心可诛,他心头的愤恨可想而知。 到底年轻,表情都挂不住。 朱寅深知,姚松想撬的岂止一个西宫太后。 但凡先帝丧仪之后,他的养母、剩下的几个兄弟,尤其是三皇子朱致,一个没有处理好,都会成为重新指向他的利剑。 第468章:应该先离间摄政大臣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68章:应该先离间摄政大臣 年幼的新帝尚且能猜中姚家行事。 事实上,在西宫太后明确拒绝,且恨不得跟他们划清界限的时候,姚家也确实在瞬间转投了三皇子以及新帝养母淑贵人。 跟三皇子说的话,很简单。 “你排位在前,文武双全,先帝厚待你。为何遗诏上,两位摄政大臣却指了四皇子。这其中是否有什么猫腻?” 三皇子朱致见了人,也听了对方的话,先是愤怒,又表示他也发愁,苦于没有合作伙伴,面色凝重。 最终双方达成初步协议,好好把人送走。 又等了一些时日,便把收集好的人名直接送到了新帝面前。 到了养母淑贵人面前的词变成了:“当今新帝登基,生母娜贵人连晋数级成为了西宫太后,无可厚非。可叹那徐夫人,既非皇后又对新帝无恩,反而她成为了东宫太后。而对新帝养育之恩的您,却还只是个贵人,将来最多也只是个在偏殿中的无名太妃,淑贵人的心中可能忍下这一口气?” 淑贵人开口:“能忍。” 来人:“……” “我还以为你们有什么说法?东太后家世、母族,其为人秉性,辞书修养,岂是我等后来之人所能匹及?徐家后人尚且不能当太后,我又凭什么呢? 我养育新帝十余载,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能不清楚吗?先帝丧仪未过,你们不服从他的遗诏,反而趁新旧交替之际,鼓动人心,这是为人臣的本分吗?” 来人劝说不成反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回去。 淑贵人把他们赶走后想了想,又到披雪殿将事情原委告知了徐雪。 事情都汇总到秦王卫凌这里,他仍是安静不语。 新帝朱寅开口道:“秦王叔,认为此事该如何办?” 卫凌:“皇上,您觉得,姚家笼络不到人,接下来会怎么做?” 朱寅:“他们原本只是想拉着别人替他们跳在前头探风、送死,他们则躲在背后见缝插针、坐收渔利。现在跟朕有关系的人都拒绝了,他们也只能找自己人出来蹦跶了。” 卫凌:“廷尉大人怎么看?” 徐尧:“论迹不论心。就怕他们不跳出来。” 朱寅见二位大人半点不慌:“那便托付二位大人。” 先帝的丧仪如期举行,定了谥号、安葬、入陵。 皇帝继而举办登基大典,商议新年号为“永昌”。 直到两位太后的仪制结束,东宫太后依旧住在披雪殿,娜贵人迁入永宁宫。 这时,外头流言四起,称当今得位不正。 有人篡改遗诏,涂改摄政者名讳。 其他皇子闻言:“……” 这是外头哪个王八蛋想要害死他们? 当今先帝颁布遗诏之时,宗室、朝臣、后宫、皇子皆到位。 虽然四皇子继位先前的迹象确实不多,但时值太子和信王双双殒命,皇帝卧床,来不及颁布其他诏令,也很正常。 两位摄政大臣,一位手握军政,一位后宫外戚,看起来也似乎无人辖制。 可这两位本性都是出了名的孤臣,有他们一位掌军、一位掌刑,看顾好新帝,直到他亲政,再加上两位太后的分封,先帝考虑已经妥帖。 只要朝堂按部就班,新帝没有行差踏错,邺国自然能平稳渡过这几年。 当然难免有过“为何不顺位立三皇子”“这二位都不是政务好手”的细碎疑问,可“得位不正”这般言辞随意安在一位皇帝头上,对国家、对百姓,能是什么好事? 散布谣言的背后之人,可谓心思歹毒。 正在这时,顺州旱灾、德州洪涝齐发,更有天子得位不正天怒人怨的说法产生。 朝堂之上,为赈灾人选吵得不可开交。 先帝在位时,与民休息,不曾开战,也不曾加赋税,工程也只修了必要的陵墓、祭坛而已。 再加上有首富怀君夫人在,国库还算充盈,开仓放粮和赈灾金银皆有保证。 有钱有粮,便算得上美差。 先前京州四姓在的时候,无非是姚家或者是江家人去,最后落到百姓手里的基本没有多少。 等到灾民暴动后,再给打上刁民的标志,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朱祁也想过不少的法子,但最后见效不佳。 新帝刚继位,两位摄政大臣不好出京。 有人提议何常去,姚派有意见。 姚派的人让之前有经验的人同去。 况且这次有两个地方。 最终,何常去了德州,姚家派了一个副手跟去,监督。 而顺州则是姚派主事,副手则是刚从阳城调任京州的桃无名。 如今的桃无名已经洗去了厉王旧臣的名号,京州更多知道他的是娶了秦王的妹妹。 能有这般博弈的结果,还算达到平衡。 姚副手出发前便领了任务,何常作为徐家的接任者,这一趟赈灾要叫他有去无回。 他们才刚出发。 姚派便收到秦王府在跟何家议亲的消息。 秦王就一个小郡主,在这个时候两家联姻,意图是不是太过明显了? 本朝摄政大臣就两位,你们直接搞利益捆绑是几个意思? 皇帝他居然也能同意? 就不怕这两人联手直接把他搞下去吗? 姚派开始思考,自己之前的方向是不是错了? 应该先从离间摄政大臣开始才对。 但问题是,这两位之前有过交情吗? 秦王的性子,一般不跟人结怨。 因为跟他结怨的,大抵都当场解决了。 徐尧跟卫凌不同,他结怨的人可就太太太太太多了。 压根就不多卫凌一个。 姚松听了反而一笑:“本来还不知道如何居中调和,现在好了,结了亲,能说道的才多。” 倒是叫姚派人猜中了,新帝对卫家、何家联姻不太高兴。 这一日,他依例学完政务、功课,到披雪殿给东太后请安。 徐雪见他神色郁郁。 其他他们这对“母子”从前也没啥情分,如今不过是在各自位置上各司其职。 不过他们都是喜欢安静的性子,也擅长喜怒不形于色。 新帝上位后,倒叫他们二人处出了一点自在。 印象中,这还是新帝第一次在她这里显露出不高兴吧? 上回骑射课输得厉害,也没见他多大反应。 朱寅自己道:“朕听说,秦王叔有意跟何家议亲?” 徐雪喝着手中的清茶,点了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 “太后娘娘怎么看?” 徐雪心想,她还能怎么看? “皇帝这是在担心吗?” 第469章:无人的茶能比皇上的更香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69章:无人的茶能比皇上的更香 朱寅确实是在担心,便老实点头。 徐雪讶异于他的坦诚,倒也认真了几分:“皇帝可是担心摄政王与大族有所勾结?” 朱寅一愣。 秦王叔为称王之前本就是大族,秦王妃褚家母族落魄,但也曾是大族,更何况其手中握有来往商队,实力不可小觑。 至于何家,白丁出身,不过是后来娶到了徐家旁支,如何称得上大族? 若非何常本人能干善断,忠贞正直,遇上徐家和先帝,这才入京当了从四品的高官。 这三者,何谈勾结? 传闻中,东太后为人耿直,与其父秉性一脉相承,倒是不假。当真新帝的面,直言自身娘家可能有的不轨行迹。 要是不知太后其人,说不定还要误会她是不是故意在给新帝挖坑。 朱寅正色道:“秦王叔和廷尉大人二人同心同德,助朕共理政务,本是先帝旨意。便是两家联姻,男未婚女未嫁,亦是正事。何来勾结二字?” 徐雪点头:“那不知皇帝为何忧心?” 朱寅此时明白和徐家人说话,直来直往的奥义,沉吟片刻后,如实托出:“朕微服在外时,结识了秦王叔家的小郡主。小满生性豁达开朗,与人为善,是以想为她参详一二。” “皇帝若是担心的话,不若召郡主进宫。” 朱寅不语。 徐雪顿时明了:“中秋团圆夜,孝中不便大肆操办,哀家寻思设个家宴,不知皇帝意下如何?” “便依母后之意。” ********** 收到帖子,褚煦君还觉得奇怪。 “东太后最不喜热闹,又是先帝丧中,怎地突然起意设宴,还特意交代让我带小满入宫?” 卫凌:“咱们府上唯有小满一个嫡女,想来她的婚事,有人感到好奇。” 说完,他还冷哼一声。 看谁还敢说他的女儿嫁不出去。 褚煦君:“有人不愿意我们跟何家结亲吗?又是姚家?关他们什么事?” 她做为摄政王妃如今势大,在外头出行都不大便利,可她不出去,也总有上门来找她晦气的。 其中尤以姚家的女眷最为烦人。 趾高气扬不提,一个比一个蠢得还让人难以忍受。 姚家如此,岂能长久? 是姚松太老,提不动刀了,才纵然家族子嗣如此猖狂? 还是姚松真的已经走到头了,先帝才特意留下他们。 “姚家人犯的事,都在我们手上。如今朝堂哪里还有比他们更显眼的靶子。” “我知道,那我就带小满进宫了?” “去吧,玩得开心。” 褚煦君进宫仍是跟东太后坐在一处品茶。 徐雪问:“秦王妃近来可还习惯?” “谢娘娘关心,不过仍是操持儿女亲事,又有何不同?” “我听箐箐说了,能娶到小满,她都笑得合不拢嘴。” “能有徐夫人当婆母,才是小满的福气。”褚煦君还是问了一句,“娘娘,可还需要臣妇的策划?” 徐雪愣了下:“自当是要的。过个几年再看看。” 现下后宫有她压着,都还算安分。 等新帝适龄纳了皇后,差不多的时候,她自不必常呆在皇城里讨人嫌了。 说到挑皇后人选,秦王卫凌的心里比谁都急。 徐尧府上没有女眷,他家王妃在京州炙手可热,首当其冲。 等后宫有了皇后,执掌宫权,很多事情,便不会落到王妃头上。 先定下人选,过两年便可成婚了。 小满对进宫不置可否,但这座宫城看多了也就那样,不及外头的花花世界好玩。 褚煦君知道自家孩子的性情,很快也让她自在玩耍。 卫满月在席上衣裳不知何时被划破,到月神楼更换衣裳,有内侍传她:“贵人有召,请郡主随小的来。” “你家主子是谁?” 那内侍态度仍是恭谨:“贵人和郡主在宫外结识,一去便知。” 卫满月让丫鬟去告诉秦王妃一声,便跟随而去。 到了一处宫殿,有人立在凉亭,身形颇为熟悉。 不过,这茶香,是阿寅。 卫满月的心思一转,很快猜到了什么,她上前行礼:“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寅转过身,苦笑道:“你知道了。” 卫满月没有故作聪明:“刚刚知道的。普天之下,无人的茶能比皇上的更香。” 朱寅一笑:“不辞而别,小满可会怪朕?” “皇上身系天下,小满岂会拘泥于小节?” “小满喜欢朕的茶,那便坐下,喝上一盏。” “谢皇上赏赐。” 卫满月不知其意,便认真品茶。 久久,朱寅才道:“听闻,你在和何家公子议亲?” 卫满月点头:“说起来,皇上也见过他。” “小满内心是愿意的?”见少女神情诧异,朱寅补了一句,“只当兄长问询,小满如实回答即可。” “他不够聪明,容貌亦非最为俊秀,家世也不算特别显赫,只有一点,在他心中,以我为重。” 原来,卫满月看中的是这一点。 她向来与众不同,自己又何必过于担忧。 朱寅一笑:“小满喜欢,那就好。” 卫满月:“我也喜欢皇上的茶,往后怕是不可得了。” 朱寅望着她真切的遗憾,摇了摇头:“往后你得空进宫,只要朕在,便为你泡上一盏。” 卫满月咂舌:“皇上,是小女僭越了。您贵为九五之尊,岂能……” 朱寅打断她:“皇上不可以。小满的兄长可以。” 卫满月跟着灿烂一笑。 闲聊着,卫满月又想起了什么,她打量着皇帝的神色:“皇上,您关心小女的婚事。那您呢?您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面前的少女以一生一世一双人为目标,她自是能求仁得仁的。 可他是皇帝…… 他的皇后,定然会是如今世间最得体最优秀的女子。 但会不会是他喜欢的那个?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朱寅摇了摇头。 卫满月知道自家父母在忙活的事情,她忍不住追问:“东太后那般清冷高雅的?我阿母那般英明神武的?西太后般秀美温婉的?好像都不错噢……” 朱寅失笑:“你说得对。” 第470章:初选中宫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70章:初选中宫 卫满月拿着皇帝亲赠的茶,跟随侍人的指引往宫宴的方向去。 忽闻前方假山处,有女子银铃般的笑声。 侍人驻足行礼道:“见过三公主。” 卫满月便也跟着顿首。 只见来人华裳双髻、一身富贵,面若满月,梨涡深深,甚是福相。 三公主上前:“我听闻今日宴上,有一绝色女子。今日一见,果真不俗。” 卫满月常闻街头男子轻浮之语,少听同龄人如此真心夸赞于她:“三公主谬赞。” 三公主目光一扫,见卫满月身后丫鬟捧着的茶罐,心知那是皇兄最宝贝的云翠雪顶。 皇兄给她,是因为摄政王的缘故? 那只要下令送到秦王府便是,今日大摆宫宴亲手奉上。 三公主略一思索,看向卫满月的神色便愈加好奇:“郡主可是往宫宴而去?不如同行。” 卫满月自是无不可。 三公主低声道:“我听闻,两位兄长出宫这段时日,颇有奇遇。不知郡主在宫外可知一二?” 交换八卦、秘密,永远是拉近两人关系的不二法则。 卫满月同样低声道:“噢?是什么样的奇遇?” 当日呦鹿楼他们四人都隐瞒了身份,都靠各自心里琢磨。 卫满月背靠聪明的兄长卫曦,基本上摸到了答案。 但按阿母的意思,去呦鹿楼都是打工的,每个人手里都有不少的活。 每天光是点卯、开会,应付客人都占据了大部分的心神,哪里有什么故事? “三皇兄说他在外非常受欢迎,回宫之后每日光是出门打扮都要比之前花上双倍的时间。” 卫满月想了想,朱致的画在呦鹿楼确实十分受欢迎。 她遂点了点头:“三皇子文武双全,天潢贵胄,此话不假。” 三公主:“那皇兄呢?他总不能出去尽跟茶叶泡在一起吧?” 卫满月心想,还真是。 这位三公主无论先帝还新帝在的时候,都备受宠爱。 她们今日相遇,难道真的是凑巧? 又想了想眼下,京州最热衷的事宜,便是皇后大选。 所以三公主是过来打探消息? 是她在呦鹿楼错过什么八卦了吗? 卫满月自觉得到了暗示,打算出宫就再到呦鹿楼去打探一二。 两位小女娘热切交换了彼此知道的能说的信息,再到别离的时候,已经有了一股交换过秘密的亲热劲。 * 秦王府,有虞阁。 麦子来报说,最近收到的帖子又多了起来。 褚煦君想了想,这个情况似乎是在秦王府和何家交换了庚帖之后,陡然增加了起来。 不用深思,很快便明白了。 先前众人揣测,秦王远走西北多年,一朝回京变成了炙手可热的摄政王。 他膝下嫡女又和天子年纪相仿,皇后之位,舍秦王府的小郡主其谁? 至于徐家,也有可能,但徐雪已经是太后,后宫再添徐家人,便有独大的嫌疑。 廷尉大人最是避嫌,想来不会再走这条路。 谁知道,秦王府的郡主是在相看婚事,居然在这当口将唯一的独女定给了只有从四品、几乎没有底蕴的何家,还是次子。 什么情况? 这其中难道有什么大家不知道的猫腻? 秦王府是真的无意于后位,还是他们另有打算? 一时间,无论是有想法的还是没有想法的,都递了帖子,想从中探知一二。 若是两位摄政大臣想另外为皇帝廷选中宫,是要士族、勋贵之后,还是从先帝选平民女子,各大家族也好早做打算。 亦或者,这其中还藏着其他捅破天的祸事? 要知道,废太子造反之前,他们也没有知道多少消息。 事情也才过去没多久,新帝年幼,摄政大臣势大,这过渡期,京州的人心里且还不踏实着。 褚煦君在京州交好的贵妇也就徐雪,如今的东太后,以及在西北延城的漱安郡主。 其余人,她都是点头之交,是以帖子皆不应。 选后之事,褚煦君确实是“考官”之一。 明面上是两宫太后筹办,褚煦君和徐菁菁为参谋。 实际上,西太后以东太后马首是瞻。 而褚煦君和徐菁菁则是两位摄政大臣的“家里人”。 以自家女儿的性子,是决计不会入宫的,那得憋死她。 外头不知道,但秦王夫妇对新帝亲政一事,比谁都急。 最好,新帝尽快娶妻,三年报两,那他们便可以功成身退。 邺国之外,尚有许多大好河山,褚煦君尚未以脚量地。 选后迫在眉睫。 至于所有人都在考虑的人选来源问题,先帝最初选了京州四姓贵女,尔后只选平民女子充实后宫。 后来废太子和信王二人成年后,挑选的妻子则是朝堂中层品级官员之女。 论势力,不及京州四姓,品性亦不至于目不识丁。 然则,谋逆事发,两人的妻族虽保下了性命,但可谓前程尽毁。 三者来源皆有利有弊,是以,他们便采取开放式。 初选便由各家报上姓名,再层层筛选。 最终,勋贵、士族、中层、平民,皆有入选者。 其中,褚煦君相识的便有中州花锦儿之女,常州封氏养女和冀州扈氏之孙。 中州离得最近,贞王妃花锦儿母女几乎是跟名单同时到达的。 到京后,马不停蹄便送帖子上了秦王府的门。 褚煦君也早等着她了:“你真要让你女儿进宫吗?” 十余年过去了,花锦儿看着面前几乎不变的表姐,心里无疑是服气的。 岁月不败美人。 花锦儿用了一盏京州新出品的石花膏,才道:“外头人只盯着宫里,但我知道,秦王府世子年岁同样正好。表姐你可别说,此番热心帮忙没有相看未来媳妇的意思?” 褚煦君恍然,她这个心思,怕是只要跟她相近之人,谁看不出来。 便是常州封氏,突然送了一位平民女子进京,想来也是挂羊头卖狗肉。 扈家更别提了,直接送了两位孙女进京。 他们在延城,对卫曦可以说是从小看到大。 然则,花锦儿跟原身是表亲,连带着他们二人是子嗣也算近亲。 反而是花家郡主、贞王后人跟先帝朱祁之间血缘早出了五服不止。 花锦儿一看表姐的面色,便知其意:“表姐放心。曦儿那般好,自然要挑选符合他心意之人。便是我,也还有几个不孝子可以选媳妇。到时候,我们可别抢起来了才是。” 褚煦君便知自己多余担忧:“我看,你就是想进京过来见我才是。” “表姐年纪大了,反而往自个儿脸上贴金。” 气氛轻松和谐。 第471章:焉知不是族人要挟?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71章:焉知不是族人要挟? 秦王府那厢谈得愉快。 宫中披雪殿内,东太后看着面前的名单,神色凝重。 很快徐尧带着一名少女入了宫。 父女相对,有七八成相似的面容是一致严肃清冷。 气氛为之冷凝。 终是东太后先开了口,称的是旧号:“阿父,幼时我入宫之前,您可记得,答应过我什么?” 廷尉大人闻之先是低头行礼:“太后娘娘,礼制不可废。老臣惶恐。” “阿父,我出不得宫去,此刻唯你我二人,便当是在家中可矣。” 徐尧这才落坐,沉声道:“小雪,为父自然记得。” 东太后再无法维持冷静:“那为何家里还要送人进来?如今廷尉大人在朝中受到的倚重还不够吗?有哀家一人在宫中当太后,也不知足吗? 当初不是说,必得是您的嫡女才足够贵重,得以匹配先帝。但只要我进宫,在皇宫一日,徐家必不会再送其余女子进宫。不过新朝换旧朝,徐家的对策便也要改了吗?” 面对亲生女儿的诘问,徐尧一向平静的面容也不禁微微动容。 只是不熟悉他的人,未定看得出来。 这对父女熟悉吗? 自徐雪入宫后,便是在宫中,父女也难得一见。 消息倒是常通,使者如常往来,生辰、大事,迎来送往,女儿不曾落下。 然则无论是书信还是口谕,皆是制式。 徐雪不曾有一言一语不符合徐家的规矩。 正是如此,也不曾有过任何温厚问询之语。 徐雪第一次跟徐尧提起,需要相助的人便是秦王妃褚氏。 再后来,徐尧无意中也会看到,女儿跟褚氏言谈甚欢的场景。 偶有,他也会想起,小时候那个粉粉糯糯,会在家门口等候他归家,再迈着小小的步伐,扑进他怀里的小女孩。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们父女之间再无幼时那般温馨、真情流露的时候。 东太后此刻倒是真情流露,只是话语间对他这个父亲,皆是怨怼。 徐尧心下沉沉,言语仍是冷肃:“太后娘娘,老臣是您的父亲,亦是徐家族长。 当初,要您入宫,非我一人所愿。事实证明,你做得很好,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还要好。 时移世易。这次初选,为父本无意,是族人领着孩子过来的。” 徐雪道:“焉知不是族人相要挟她们?” 徐尧深知当初他违背女儿本意之举,伤了她的心。 十余年之后,饶是她位居太后之尊,竟也不忘“初心”。 当初她的妥协是“被要挟”的结果。 人到中年往老年走的廷尉大人幽幽叹了口气:“有时候,老臣在想,是我将您教得太好之过。 小雪,这世间万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还有一种,则是更广为人知的,是人性。 你像我,无欲无求。可世人,大都是为//欲为利驱逐之辈,你弃之若敝履的,尽可能是旁人一生所求。 过犹不及,这个道理,老臣也是近来才有所悟。” 徐雪如何能不知道,这么多年,她身在宫中,见到的都是这人世间的大欲和大恶。 如秦王妃和她相投契者,不也有他们所限的追求。 执摄政之牛耳,未必是他们夫妻的本愿。 但大势所趋,他们也不会推拒。 如今,秦王每日进宫,和朝臣商议每日奏章之事。 新帝在一旁学习。 末了,还要留下为新帝答疑解惑。 晚间能及时到家已是不易。 除了奏章之事,秦王手握军政大权,还要抽空巡防,解决卫家军、巡防营、大内禁军和护城军之间的矛盾,致力改革。 比起先帝在时,秦王妃入宫也比往前频繁得紧。 褚煦君实在累得紧的时候,和东太后谈的都是十足怀念她在西北延城时,那才叫一个睡到自然醒,每日安排一两件事情,打发时间,自由又自在。 按照古代的年纪算,怎么她到了现在步入三十的关口,反而更加勤恳如老牛。 东太后才不同情她:“不过这几年的时间,你以为哀家不知道你们的游玩计划都排到五年、十年不止了。” 比起他们,自己在深宫多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那不是更惨? 褚煦君握着她的手:“太后娘娘,只要你想,也是有机会的。” 东太后拍了拍她:“哀家知道。说起来也不怕你笑话。有时候只想叫自己的责任感再低一些,随时能拍拍屁股走人。” 褚煦君自然明白。 徐尧打断她的思绪,诚挚道:“太后娘娘,见一见您的侄女,或许便会同意。” 东太后摆了摆手。 很快有一着青色曲裾女子盈盈而入,一头乌黑青丝简单挽了个发髻在后,只簪了一朵应季的芙蓉,一对珍珠耳珰。 衣饰简单愈发衬托出她的清丽脱俗。 眨眼,她来到太后娘娘的面前,行礼:“侄女雅媛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 举手投足优雅得体,看得出下了苦功夫在仪态、涵养之上。 座上传来清冷、威仪的声音:“平身。抬起头来。” 徐雅媛起身,缓缓抬头。 只见她容貌秀雅,一双眼眸清亮、坚定。 东太后问道:“哀家问你,你可是自愿入宫?” 徐雅媛得见天颜,太后娘娘如她想象中那般美丽高雅,雍容华贵。 她的目光没有和贵人直视,看着姑母面容的下三角区,沉稳答道:“回太后娘娘的话,是。” “你入宫,是为了什么?” 徐雅媛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道:“雅媛有幸到太后娘娘身前,不敢妄言亦不敢不说实话。中宫被天下人称小君,母仪天下,统领后宫,稳重严正,恪职教份,宫壶肃清,吾深以向往。” 倒是实诚,只是这还不属妄言吗? 东太后:“你又怎知入宫后必能得中宫之位?” 徐雅媛:“侄女以其为志,自然深知不易。然,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士兵。雅媛不敢欺瞒太后娘娘。” 东太后:“实话告诉你,哀家不喜徐家女子入宫。便是你入宫后也不会得到哀家相助。如此,你还愿意入宫吗?” 徐雅媛的面上不惊讶:“侄女明白。太后娘娘是宽厚持正之人,必不会为难侄女,如此便是极好。” 东太后:“若此次选秀以民间女子为后,以徐家女子身份,你可甘愿屈居于平民之后?” 第472章:全面撒网,重点捕捉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72章:全面撒网,重点捕捉 徐雅媛仍是平和以对:“三六九等不过人为区分。民间亦有德重沉稳之圣者,雅媛承徐家教诲,不敢自专。” 东太后没有再以“若那平民女子粗鄙又德容有损”的话题提问。 若她们这么多人选出的中宫,居然能伪善到欺骗她们这么多人,那她们也算是白活这么多年。 匹夫尚且不夺其志。 东太后:“好孩子,你退下吧。” “廷尉大人。” “老臣在。” “名单交上去吧。” “老臣明白。” 父女之间再次陷入了沉默。 东太后仿佛沉吟许久方道:“阿父,若是我现在想出宫去,您觉得如何?” 徐尧先是一愣:“太后娘娘,是想到行宫还是到西山别院,夏日避暑,冬日温泉,偶有往返,自是不妨碍的。” 难道这是女儿要相邀自己一同前往的善意信号? 东太后想了想,还是道:“若女儿想的是,不住宫中,常年在外为国祈福呢?” 徐尧第一反应立时反对:“不妥!太后娘娘无过,贸然以此出宫,会让天下猜度皇家内部分化置之,国情正值新旧交替,会增加不安。况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娘娘贵为一国太后,若在外有所遭折,让新帝如何自处?” 东太后答道:“后宫多年安分,西太后谨礼本分,新帝勤勉、胸怀大志。想来,并不缺我一个。 阿父,我不求丈量天下,只求心有所往,而身能至。” 听到这句话,徐尧福至心灵。 徐雅媛的到来,似乎也打开了东太后的一二心结。 徐尧终是行了礼后道:“太后娘娘,能否容老臣考虑一下后再答复。” 阿父居然真的松了口? 东太后面露惊喜的那一刻,廷尉大人知道自己走对了。 * 秦王府最初开始想选皇后的时候,便没有瞒过姚家的耳目。 这条之前走过的路,姚松甚至驾轻就熟。 不知要从哪一个层面挑选,那便全部都备上。 姚家自身无论嫡女、庶女,全部召起来统一训练。 再从依附姚家的中层官员中,京州的、外州的,统一选了一些资质好的加以培养。 至于平民,考虑到年龄、教养各个层次,这个倒是比较麻烦一些。 姚松挑了亲信,广选天下民间女子,争取提前将人掌握在自己手中。 到了最后一关,更是将三个层面的女娘们凑到一起,进行一轮又一轮的选拔。 最终再回归到各个层面,提交了暗地里属于他们姚家的名单。 姚家的行动堪称隐蔽,除了家中各种宴会频繁了些,其余并未露出马脚。 然则有褚良在明面上坐镇呦鹿楼,加之桃无名进了京,那他手中的信息网只有更完备的程度。 姚家一动,每日的消息便源源不断送入了秦王府自家阿姊手中。 褚煦君一见,心中便有了主意。 姚家送了这么多人进宫,全面撒网,重点捕捉,总不能没有一条好鱼? 新帝的摄政团既然存了让姚家当踏脚石的想法,必然不能让姚家全然没有退步,以至于狗急跳墙。 姚家的存续比国朝都还要持久,比之造反的江家来说,他们也更懂得韬光养晦之道。 有才干不假,然则他们的专权擅权思想和行动从未中断。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想全力拔除,也需耗费一些心神,正好适合给新帝当磨刀石。 褚煦君定了主意,不会让姚家全部落空。 至于人选的抉择上,门道也要比旁的多一点点。 继花锦儿之后,扈家的两个小女娘也进了京。 褚煦君只见了带她们过来的相熟之人,打了个招呼,并未见上一面。 扈家跟西北延城密不可分,褚家跟扈家有交情,但不多。 更多的还是看在漱安郡主尹月的份上。 扈家人进京托的是漱安郡主的面子,这件事倒也水到渠成。 在全城热选中宫的当下,甚至没有掀起太多的水花。 来自西北冀州,扈家在京州只有当初扈梁等子弟的一点人脉,跟其他的勋贵世族比起来,火候还差得很远。 而这些褚煦君都没有太过在意,她终于等到了常州封氏带来的养女。 常州韩氏一族在前头三位卧龙凤雏的搅屎棍作用下,更加落寞。 封兰大刀阔斧,在韩氏失去封荫和常州民望的情况下,对外带领韩氏开拓海运,延伸水路运输,将偌大的家产转势,走上了商户之路。 加之手中豢养的强人,在常州地界,逐渐崛起。 对内,严格教育族中子弟,延请名师,让有才者继续走考试之道,有德者为其扬名,以期通过举荐。 如此,虽然家中的小子们为官者不多,却也能暂时庇护住韩氏的水路海运,依旧掌握在封氏手中。 封氏本是美人,如果十年过去了,风韵犹存,加之多年历练,言谈爽朗疏阔,愈发老练独到。 见了褚煦君,二人本就书信常来常往,十分相宜。 叙旧之后,封氏这才让养女关馨进来拜见。 “民女关馨拜见秦王妃。” 出乎褚煦君意料,封兰收的养女容貌并不出奇,大脸盘,高额头,单眼皮,只说得上是普通,还算顺眼。 见了她,只福身,不曾行跪拜之礼。 褚煦君面上不显:“常听封婶婶提起你,今日总算得见了。” 封兰笑着道:“原本早该进京的,可是这孩子沿途见到感兴趣的,总要停下写生一番,说什么画分镜之类的,不知不觉耽误了行程。” 写生?分镜? 褚煦君自然听出来了封氏这话头停顿的重点。 这两个专业的词,断然不会从她这个后世之人的口中传出去。 褚煦君看向关馨的目光变了变。 这女孩子…… 再一想,封氏若是真想送养女入宫,又怎会在沿途耽误? 要知道常州至京州的水路悉数都把控在封氏自己手中,实在不行,她想走海路抵达还能更快。 褚煦君淡淡一笑:“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封婶婶说得这样生分。” 再看向关馨,温柔道:“好孩子,抬起头来。你喜好写生、画分镜,作品可能让我观赏一二?” 第473章:老乡见老乡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73章:老乡见老乡 能说出这二者,若真自关馨自己所出,那么,她是自己同乡的可能性有多大? 但如褚煦君是穿书者,卫冷凝是重生,而前朝晖长公主赵紫芙是梦中见前世。 那么,关馨又是何种情况? 面前其貌不扬女孩的选择是直接从袖中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作品。 有些甚至还看得出只是她的草稿。 褚煦君接过,一张一张翻到了最后。 在心中暗叹,这真是个聪明心细的姑娘。 分镜图其实是讲了一个故事。 关馨穿越的原身是一个父母双亡被寄养在叔父叔母膝下的孤女。 这开头倒是跟褚煦君的废后原身有点相似。 父母和祖母疼爱于她,都给她留下了不少的资财,但她年岁尚幼,一应都掌握在叔母手中。 叔母眼热于她的财产,跟自家不成才的侄子联手,让侄子在原身祭拜父母之时,找时机破了她的身子。 计划在之后把关馨嫁给自己的侄子,那原身的嫁妆不过就是左手倒右手的事。 关馨过来的时候,直接面对了油腻、肥胖,正打算对她图谋不轨的叔母侄子。 她设法脱困并被沿路经过的封氏正好救下。 二人因此结缘。 关馨在封氏的帮助下,通过官府的途径,将作案的叔母和侄子通通下狱。 而叔父默认妻子逞凶作恶的行为也导致他颜面尽失,张口竟要将关馨赶出家门。 关馨:“这家本是我父母所建,你们养育我的费用,也早早就备好给了你们。这里,是我阿父阿母留给我的屋子,要走也是你们走才是。” 叔父自然万般不肯。 但这时已经由不得他了。 内有关馨拿出了一份份的契书,以及叔母这些年来侵占她嫁妆的证据,用在叔父一家身上的花费。 外有封氏带着水兵们正好来探望,帮她“壮声势”,名义上更有官府郡守的判定。 关馨费心拿回了属于她的一切。 转身,她便愿意将一切奉给封氏,只求在这陌生的世界里能有一个安稳之地。 封氏同样欣赏她的果断和刚毅,当即决定收她为养女。 至于她的资产想投给封氏下的水运和海运,自是无不可。 这根本是不可能赔的生意。 故事是用第三人称的视角讲述的,若只是故事,还不足以说明什么。 让褚煦君赞叹的是,关馨在分镜里的细节,画上了许多后世才看得懂的小细节。 比如画里人物手中会拿着的一个薄薄的小方块盒子。 褚煦君一看便知,这是现代人压根离不开的手机。 主角在野外烤兔子的时候,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四四方方、有开小门的盒子。 这肯定是烤箱。 别人看了可能会猜测手机是古书,烤箱可能是主角家里的储物箱,不会被古人看到了引起怀疑。 …… 诸如此类的小细节在写生图里也处处可见,比如那将手举起来拍照的姿势。 褚煦君望着面前其貌不扬的关馨,将稿子递还给她:“果真是蕙质兰心、心灵手巧的人儿。” 关馨闻言,内心一个咯噔,无措看了封氏一眼。 封氏一笑:“这孩子平日里与旁人不大同,甚少得到这般夸赞,瞧都慌了。照我说,还是王妃有识人之明。” 褚煦君对着关馨温和一笑,问道:“我问你,你只要照实回答我。你此番进京,是真心想入宫备选的吗?” 关馨一愣:“回王妃的话,还请王妃勿怪,我不是。” 便是封氏自己难道会不清楚以关馨的相貌,根本都到不了秀女的第一层。 但她还是把人带来了。 褚煦君:“对了,封婶婶,良弟近来搜寻了不少海图,你定然会感兴趣。我让麦子带你过去看看。” “哪里……”就急于这一时,封氏话头未尽,很快就意会到王妃这是想单独跟她的养女谈谈的意思。 这是想考校她吗? 封氏其实有察觉这次养女进京,十分着急到秦王府。 从前她第一眼看到养女的时候,便觉得她有些地方和秦王妃共通。 虽然二者身份、相貌、性格,天差地别,但那异样的感觉在后来也被证实了。 养女确实不太一般。 “那我一定好好看看。”封氏跟着麦子去了。 等只剩二人的时候,褚煦君目光平静,柔美的面庞在此刻莹莹生辉,她只是正视着关馨,轻轻一句:“你的猜测是对的。” 关馨闻言瞳孔放大,下一秒泪水奔涌而出,开口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褚煦君拿出帕子,递了过去:“不打紧。既然我们是同乡人,我又怎会介意?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关馨刚开始猜到当今摄政王妃也同样是穿越而来的时候,第一个想法便是感叹,这可真是“同穿不同命”。 但转而一想,现代人换一个新地方工作尚且不易,何况是穿越,她能做到今日的地位,显然也经历了不可与旁人分说的艰辛。 “您也辛苦吧?” 褚煦君心想,是啊,谁会不怀念手机和笔记本,外卖和快递,飞机和大//炮。 “我习惯了。”褚煦君淡淡一笑,“你呢?怎么会到现在想要过来见我。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关馨没想到同乡如此体贴,开门见山。 她擦干眼泪,恢复平静,好好说话,张了张口,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关馨设想了许多场景,有太多的话。 褚煦君:“你别怕,到了我这里,虽然我个人能力也有限。但封婶婶看重你,想来你是个好孩子。只要不是坏事,我且帮你一同参谋。” 关馨想了想,其实千言万语最后一句话还是:“我不想嫁人。” 啊,还是这个啊…… 果然无论在哪里,婚嫁都是一件大事。 想当初,褚煦君何尝不是一过来就开始想方设法吗? 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设定的目标都是要当首富寡妇。 在古代同样要一个人过快意的生活。 可她后来,遇到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生儿育女,细水流长。 历经风霜,归来她也依旧是褚煦君。 第474章:正式选秀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74章:正式选秀 关馨承认,她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 原身一个孤女,在这个时代,无依无靠,却又身怀巨富。 当初她想把大头都给封氏,自己小富安康即可。 可是原身已经是适龄女子,她在常州驱逐叔父叔母,一改处境,为自己争取利益,将财富握在自己手中,名声大噪。 事后又成了封氏的养女,地位更上了一层。 哪怕相貌普通,不仅城中求娶者无数,便是封氏底下的水兵看上她的也很是不少。 可是……救命。 关馨本以为她投靠了封氏,往后便守着封氏,为她养老送终。 封氏掌水运和海运,她也能当很好的助手。 按照封氏自己亦是独身的想法,自也可由着她。 但关馨在现代便明白,社会的力量有时候是很可怕的。 本来封氏只要应付自己一人的烂桃花,现在又多了一个养女。 母女二人无论在哪里,都被看成是两只新鲜的肥羊。 哪怕二人联手,也不堪其扰。 只有千年做贼,没有千年防贼的。 便是搬家换地方,以常州封氏的名头,她们又能隐蔽到哪里去? 何况还有手底下这么多人跟着要吃饭。 关馨很早便听说了秦王妃的事迹,心中猜测了个七八分。 但她不敢贸然相认。 在广选秀女的时候,关馨便提出借机进京去见一见秦王妃褚氏。 若她真是同乡,便是不能解她当下的困境,能多一个人说说后世,而不是自己单独揣着这个巨大的秘密,孤独在这个世界游荡,也能聊以慰藉。 褚煦君:“当初,我也是这么想的呢。” 关馨:“邺国唯有独一位的战神,哪里再好遇见?” 褚煦君:“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进京,难不成是想入宫当宫女吗?” 进宫,倒是可能孤独终老。 但在那吃人的地方,哪里有外头的自在。 没看便是登上太后之位的徐雪还想着要跑。 “这个思路,我还真的没有想过。其实,我进京主要还是想见一见您。” 褚煦君:“逗逗你罢了。来了就好。” * 关馨的名字自然很快从秀女中剔除了。 她做足了准备去跟养母开口,说她打算留在秦王妃身边。 封兰:“我的养女要去给秦王妃做婢子?终究是我没有福分。” “养母……”关馨差点都跪下了。 封兰忙扶起她:“傻孩子,我早知道你跟秦王妃有缘分。巧了,阿母也跟秦王妃有缘分。咱们水运跟海运也该到京州发展发展。不是你留下来,而是我们一起留下来。” 关馨惊喜:“真的吗?太好了。” “是你一心太想着要见秦王妃了。平常的机灵劲儿都到哪儿去了?我看那秦王妃长得跟仙女似的,没想到还真能勾魂不成?” “阿母在我心中最美!” “瞧瞧,这嘴甜得。若是离了你,我岂不是听不到了。” 关馨又是按摩又是锤肩。 母女俩一顿闹,封氏才道:“儿啊,我知道你的担忧。京州长居不易,但这里随便哪个人都比我们还要财大气粗,有权有势,我就不信还有人盯着我们母女俩看。” “阿母这话不对。有权有势是真的,除了秦王府,其他人财比我们大不见得。” “还贫嘴。是啊,再不济,这几年,都有秦王妃能给我们撑腰了!我看哪个不长眼的,还想接收我们的人跟财。试试战神的名头好不好使?” 关馨笑。 封氏又问了一句:“你见过秦王府世子了没?” 关馨一听便知道她的意思:“阿母,我真的只想在您膝下奉养,老了将这一大盘交给合适的人,好好享几年福。” “我听说中州贞王跟冀州扈家都带了人来。” “那我们正好有戏看了。” 封氏见状知道她是真的无意,心下一时不知该放心还是心疼。 * 时间紧赶慢赶,选秀如期举行。 褚煦君看了一天的美人儿,起初还算兴致勃勃。 到了后来,都忍不住歪了歪身子。 她自然也是有一点意向要为儿子选个儿媳妇。 不过到后来,她便想开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 她便是看到喜欢的女孩子,如封氏那般收做养女,或者对方和自己投缘,也能和小满做个伴,便是极好的。 至于东太后徐雪,在跟廷尉大人通过气之后,她最近都在备着出宫后的各类用品。 连来选秀都是姗姗来迟。 倒是徐箐箐还有两个儿子要考虑,她看得认真多了。 唯有西太后最为紧张。 她知道这场选秀关乎各方权衡博弈的结果,她不敢奢望自己能做什么决定,只是在一旁观望着,希望最后儿子能够选中一位合心意的好孩子。 原本选秀的次序都是定好的,秦王妃来了之后,看了一眼,果然姚家还是动了手脚。 他安排好的人次序都是最好的。 褚煦君:“太后娘娘,既然我们要打破阶层,这个次序不如,便用抓阄替代如何?” 东太后:“秦王妃这个想法不错。” 内务管事急道:“太后娘娘,秦王妃,这次序已经定好,宫外秀女们亦是按照时间先后进宫的,这临时打乱的话,只怕是要出岔子。” 徐箐箐替她们开口道:“秀女们哪里会知道她们的次序,一早都到宫中等候了,难不成是你们谁透露了什么?” 管事公公立刻跪下:“奴才们哪里敢?我们这就是去安排。” 她们几人轮流抓阄,十个人抓一次,保管让姚家人提前做好的准备悉数作废。 一连数组都没选上。 宫里连忙安排膳房的人送过一盒一盒的点心美食过来。 几位贵人也轮流起身去过了净室休息。 等轮到褚煦君去完回来的时候,听得外头的通报声:“皇帝驾到!”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即将进屋的秀女被叫了停,神情却兴奋了起来。 刚走的一组秀女,胸中的遗憾之情更盛了。 皇帝行礼:“儿臣刚结束朝会,过来看看。” 东太后:“皇帝辛苦了。来了,便一起看看吧。” “是。” 西太后一脸慈和,递了点心过去。 皇帝落了座。 内务管事唱喝:“冀州延城州牧之孙女扈氏……” 第475章:王妃可是想吃荔枝了?(完结) - 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 - 一蒿戈 第475章:王妃可是想吃荔枝了?(完结) 皇帝来的时候正好遇上了扈家女子的次序,这绝对不是秦王夫妇的刻意安排。 褚煦君连扈家两位小女娘都没见。 扈家走这一条路无可厚非。 他们从西北转到京州,经营数年,眼下才开始送女进宫。 扈家从前能急流勇退,如今选择激流勇进。 进京面见秦王妃是礼仪,也不曾全身心指望在别人身上。 至于卫凌更不可能。 因为先前扈梁——如今漱安郡主夫君的事,卫凌向来不喜扈家。 扈家深知此事,所以同秦王府的安排一直都是“夫人外交”。 现在皇帝刚到,第一排面见的人里便有扈家的女子。 褚煦君在心里都在想,扈家老爷子难不成真会算命? 只不过,安排巧妙,也得皇帝看得上才是。 皇帝一听来自西北冀州延城,果真多问了几句。 尔后亲自留了扈氏女的牌子。 西太后神情欣慰。 东太后倒是和秦王妃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几不可见摇了摇头。 徐雪眉峰微微一动,并不言语。 褚煦君从天未亮,直到日暮西斜,才出了宫。 皇后的人选,要留给皇帝思考的时间。 回到有虞阁,卫凌并不问结果,只是道:“如此,也算告一段落了。” 褚煦君:“王爷倒是不关心。” “人选我们把了关,剩下的,端看孩子的意思了。” “你不问,为何我留下了封婶婶的养女在身边?” 卫凌反而诧异:“这些年,四大楼里收容的人,还少吗?看来还是封婶婶的眼光好啊,她选中的人,居然让王妃另眼相看。” 这些年,秦王妃的势逐渐大了。 但她身边最要好的心腹还是喜妹和麦子,难得能留下新人。 “她的确有些特别。” 褚煦君言尽于此。 卫凌挑了挑眉,没有细问,转而提起:“小满的亲事都定下了。你今日在宫中就没有帮儿子看看?” 褚煦君:“是啊,按理来说,咱们秦王府的世子当比郡主还要受欢迎,怎么没人上门自荐呢?” 夫妻俩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然。 看来,他们是一样的懒了。 还是早早洗洗睡了。 ********** 次日,皇帝很快递交了结果。 他立扈家孙女为后。 其余,徐家雅媛、贞王府赵氏女同为夫人,另有数名平民女子选为贵人。 皇帝没有选徐家女为后,廷尉大人看过后,点了头。 卫凌见是扈家人,眉毛都没动一下,也同意了。 再到后宫,东太后同意了名单。 西太后见了心里还有几分忐忑,但见东太后没有任何不虞之色。 徐雪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如此,秀女们一同入宫、培训。 扈家女在京州备嫁。 半年后,新帝举行典礼,立后。 起初,姚家见自己选的人里唯有一位贵人。 幕僚道:“先入宫,剩下的便看谁诞育子嗣,才是正途。” 只是很快,那名贵人因侍奉新帝时用了催//情药,被查出打入了冷宫。 后宫的路子走不通。 姚派挑来挑去,最后选中了七皇子,进一步接触培养。 想要在秦王手中兵变改换江山的可能性不大,但若是新帝出了事呢? 姚家未必不能夺得另一个摄政位置。 不得不说,姚家是一位很好的“对手”。 这些年,他们上蹿下跳,每一次的行动都被卫凌呈给新帝,如何处理新帝都有参与。 姚家的势力始终被他们掌握在手中。 新帝也从姚家见到了政治上的各类手段,他对其深恶痛绝。 终于,后宫子嗣有三的这一年,新帝对姚家出手。 一举将其诛灭九族。 姚家落幕。 算算日子,也到了两位摄政大臣功成身退的时候。 秦王率先向新帝递了辞呈。 皇帝尚未有反应。 一旁的廷尉大人先挑了挑眉。 秦王不讲武德。 他这个老家伙都还没致仕,他这个年轻人反而先要跑路? 皇帝心里该怎么想? 秦王没有犯任何错。 姚家刚下台。 皇帝又解决了两位摄政大臣,外头人该如何看待他这位年轻皇帝? 朱寅第一时间没有同意。 便见下了朝后,老古板徐尧除了在争吵政令之外,第一次对着秦王横眉冷对。 朱寅一愣,便猜到了,不会吧? 这两位摄政大臣都要“罢工”了? 皇帝想到披雪殿去坐坐,才想起东太后已经到宫外祈福了大半年,尚未回宫。 唉。 他转而到皇后宫中,问道:“梓童可会想念西北风光?” 皇后一愣:“不怕皇上笑话,那是自然的。” “秦王叔和徐老他们都想离开朕。” “皇上顺利亲政,圣心明断,两位大臣自是欣慰无比。” 皇帝不说话。 皇后道:“皇儿他小时候学走路,起初臣妾不敢放手。后来臣妾累倒了,再醒来的时候,皇儿已经走得很好了。那时候皇上还笑话臣妾。” 皇帝抚了抚皇后的手背:“梓童的意思,朕明白。” * 秦王再三请求,皇帝终是同意了。 从皇城出来,秦王夫妇几乎没有再多停留。 二人直奔出京州。 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 京州周边这些年走得差不多了。 褚煦君打算往南边走。 最终的目的地是云州。 那里有好茶好马好水。 气候适宜,最是适合养老。 花连城、褚夏他们早就过去了。 夫妻俩疾驰往海边走,上了封兰早就安排好的大船。 从海路先是到达了青州,沿途游玩。 一双儿女知道消息的时候,想追上已经来不及。 不过书信写得很快。 褚煦君:“等你们老了欢迎你们到云州来养老。” 卫曦和卫满月:“……” 褚煦君想到岭南看一看。 卫凌很是担心。 这时候的岭南瘴气、毒虫令人谈之色变。 一直跟在褚煦君身边的关馨十分明白:“王妃可是想吃荔枝了?” 褚煦君微微一笑,正是。 要说水果,还得是热带。 可在抵达岭南之前,褚煦君先病倒了。 最终他们还是没能去成。 卫凌安慰她:“你总说,人生得留一些遗憾,便把这个当成遗憾吧。” 感觉自己睡了很久的褚煦君,看着面前这个便是有了白头发依旧仙气飘飘的男子,她抚着他的脸:“不。遇到你,我此生没有遗憾。” [全文完]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