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穿穿(修)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杀啊!!” “给我往前冲!!贼子们就在前面,全歼他们的时候到了!” 身边无数士兵在呻/吟呐喊,随着马蹄奔踏,溅起都是已经凝固的血肉碎末。 风一般的人群一夹马腹,手中的兵剑在空中划出冰冷的银弧。 也许是在梦境里头,苏白感觉自己眼前的世界如同地震一般颤动,耳中传来的都是异样的嘶吼。 这是在哪儿?苏白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却感觉自己右手中空空荡荡的不自然reads();。仿佛里头生来应该握着什么似的。 他喘了口气,一阵一阵的疼痛刺激着自己身体。苏白扶住自己发沉的头颅,望向远方如同潮水一般退去的军队。 “贼军已经大败!!!” “捉到王雄的赏金千两!封五等爵!!” “大人,我们胜了!!” 身后的人传来一阵比一阵欢呼声,简直要震破耳膜。苏白感觉自己转过头去却看见一张张模糊混乱的面孔。周围的人都如同疯了一般,带着浑身嶙峋的伤口,马蹄飞驰,如同飞虫一般扑入火苗。 “必胜!!必胜!!无敌!!无敌!!” 耳边的欢呼声似乎冲着他来,仿佛洪水一般,把他整个人淹没进去。 “大人,陛下说过若是此次金庸城之围被解,您可立了大功一件。”那人似乎和自己很熟稔笑着开口,“赏无可赏,便...” “这是!!”那人低声喟叹。 落日燃烧了整片大地,在战火与死尸之中,在庆祝声混合着鸣金收兵之后,那股悦耳的声音更加显得空渺,又如同流星一般斜斜的坠入梦里。 歌里头唱着: 岂曰无归?春草离离。兰陵去兮,修我金石,与子同心! 岂曰无归?夏往无忧。兰陵入兮,修我土革,与子偕行! 岂曰无归?秋雨霏霏。兰陵不归,修我木匏,与子同思! 岂曰无归?冬去来晚。兰陵归兮,修我丝竹,与子偕游! ### “嘶!” 苏白轻轻吸了口气,奇怪的触感从自己的脖颈蔓延到肚脐,动作轻飘飘的宛如被小鱼啄吻,又如同羽毛骚动过一般痒到深处。 苏白这一声之后,身上的动作突然停了。 “你这...”似乎有人在耳边轻轻叹息,诡异的热度炙烤着苏白的皮肤。似乎一个手指从胸前红缨之间点过,苏白轻轻的喘了一口,便感觉那人如同被灼烫一般缩回了手指。 “别...拿走..”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他死死的拽住那人的胳膊,把温热的脸颊贴过去,如同猫儿一般蹭着男人身上线条流畅而坚硬的肌肉。 “你别动!” 那人抽了口气,恶狠狠却毫无力道的掷下一句,“你别动...我给你上药。” 微风吹过□□的肌肤,苏白浑身冷的一颤,口中不住呓语着,身上也密密麻麻起了小粒儿。苏白感觉自己的头被温柔的抬了起来,身子被轻柔的抚摸而过,拨过如水一般长发从脑后到肩,到背,到胳膊,到胸前,到腰间,再往下...再往下... 停了。 随着几声炭火的哔啵,浑身被熏烤的温暖起来,衣裳的束缚被热度剥去,药膏附在狰狞的伤口之上。似乎被药性刺激,苏白难耐的耸/动着身子,因为疼痛而轻轻呻/吟几声。 那低低而又靡靡的声音却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男人叹息一声,湿热的触感停在了唇边,却发现身下这虽然受了伤却掩不住满身风华的男子顺从的张开了唇瓣。 柔软的舌尖扫荡过四壁,却被另一个灵活甜美的舌头纠缠着reads();。极力的吮/吸,纠缠,甜美的津/液交替着,身体的某处在他的无意间动作之下竟有抬头的趋势。 男人抿了抿唇,眸中满是暗色的火焰。 真是... 天生的妖孽。 ### 苏白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小榻上,他呆呆的想了一会儿,从自己刚刚还在自己的小窝里头呆着现在便已经躺在了一张床上。换了件衣服,换了个人。 他低头看看,这双原本白皙修长的手里头满是伤痕,虚握着片刻便能感觉到无数细小伤口所带来的的疼痛和红肿,如同被一群蚂蚁噬咬一般。 苏白沉吟片刻,想直起身却感觉浑身如同灌铅一般沉重。他伸手轻轻抚了抚后脑,便‘嘶’的抽痛一声。苏白狠狠吸了口气,却发现自己现在除了右侧胳膊和脑后传来阵阵疼痛以外,别的... 不过,伤口好像被包扎好了?! 怪不得浑身带着一股清冽的药香。 苏白表示自己最后的印象还是那一桶辛香扑鼻的某泡面,然而手拿着塑料叉子,那面条还未完美的塞满自己饥渴的嘴唇,便发掘有人要抢他刚刚泡好的面...士可杀!不可辱! 万幸的是...他最终成功的抢回来了,还吃到了嘴里! 苏白满意的咂咂嘴,忽然觉得嘴唇有些肿痛。 “嘶。”他伸手按了按,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蹭出来的伤口。不过他既然满身是伤,估计也是这具身体原来就不知道蹭在哪儿的,这样想想他也就不在乎这些了。 苏白把这抛到脑后,随即抬头看看四周。古色古香的房间,一床柔软的棉被,床侧上有一扇糊了纸浆的小窗,也不知天长地久用了多长时间被熏的模糊。 房间西侧挂着一张挂像,一个穿着湖绿色绉纱裙的女子,手里头捏着一片儿荷叶。没有多长出一条胳膊,多生出一只眼。除了眼睛细长,腰身反s型扭曲之外,别的还算..符合审美。 嗯,真好,穿越之后还是人类文明。 苏白定睛看着,手里头玩弄着自己垂落至臀的长发,躺着的时候不觉得,坐着便感觉发梢在尾椎附近流连不去...这触感感觉有些...熟悉?! “五两!五两!” “五两!!你醒啦!!” “你是...”苏白一愣,接着僵硬的转了转脖子。房间门‘咔擦’轻轻一开,一个干干净净的小少年站在门外用手推着门,正用睁的圆圆的大眼睛湿润的瞅着他。 “五两你终于醒啦~~”小少年冲他眨了眨眼,“睡了好几天了呢...我都来看你好几回了,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额...小朋友,你这么小年纪就一个人在外面吗?哥哥和你玩个游戏,叫我问你答,怎么样?”苏白见那小少年动作自然地坐在自己床边,郑重其事道,“第一个问题:你可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唐宋元明清?贞观十二年...诶?不对,刚刚你....叫我什么?!!” “五两呀。”少年诚实的点点头,“我也是被卖过来的,我叫六两!” 苏白:“...”小朋友,你是不是从小就容易忘事...是不是少说了个百?是不是?! 第2章 被捡了(修)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晚膳是在房里解决的,相对于绝世美味的‘方便面’,寄人篱下的苏白不得不享受一碗薄粥几个馒头加上指甲盖大小的咸菜干。 六两一会儿便上楼叫他去和大伙儿一起吃些东西,到发现刚刚还颇为精神的苏白整个人缩到了棉被里头。一头乌黑的发绺如同云朵一般散开铺在床上。 “五两?五两?下去吃晚膳么?”六两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自然的开口。 苏白听着响动,这才懒洋洋的把身子翻转过来,“五两,我有些身体不舒服...”他这边哼哼唧唧的捂着胸口,然后偷偷往这边瞥上一眼,便见着原本面庞白皙的小少年脸上红了个彻底reads();。 苏白这边还愣着,没想到这次六两到颇为好说话,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的瞥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蹭蹭蹭下楼捧着晚膳去了。更让苏白没想到的是,六两再次回来的时候却还带了个拖油瓶... “少爷让你过去,有话跟你说。”少女双手叉腰,眼高于顶,从苏白的角度看只能看到她两个被放大的鼻孔,以及浑身洋溢的趾高气昂的态度。 “咳咳。”苏白蹙着眉捂着嘴唇咳几声,“好...”声音也是轻飘飘的如同羽毛一般没有找落。 “那我起来...”苏白‘勉力’直起身,但似乎由于力气用尽一般又软倒下去,然后用那种无辜又无奈的眼神定定的看着。 少女的脸不争气的噌的红了,红到了脖子根,“你...你..你无赖!你快把衣服穿好,少...少爷还在等你呢!!”说着,羞涩又彪悍的一甩头,出门时,房间的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然后就听见隔壁客房可观的叫骂声。 少女一走,苏白便一脸无趣的从床上爬起来,朝还在神游太虚的六两挥挥手,“喂喂!回神啦!六两你过来帮我看看,这破衣服....到底怎么穿??” ### 苏白慢吞吞的把衣服穿到了身上,然后龟速从楼梯一步步艰难走到了楼下之后,便看到刚刚那个少女满脸通红的捂着脸坐在墙根上,见着苏白忙着用帕子捂脸。 “小十!”面前的版门里头传来一个青年公子低沉似乎蕴含着怒火的声音,“既然他已经来了,还不快点让他进来!” 少女反应过来,责怪的看苏白一眼,嘟囔着嘴,“诺,你进去吧...” 苏白嘴角抽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越过门槛走了进去。 室内装饰也精致许多,相对于自己那屋,多了案几,书画还有用薄纱笼罩的灯笼,这位公子的脸就半掩半映的藏在灯笼背后,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手里捧着一卷已经泛黄的书页正在翻着。 案几上摆着的仙鹤香炉缓缓向上吐着薄烟,轻嗅一口但觉神清气爽。屋里头还有一层美人屏风。屏风之后影影绰绰,却也看不清模样。 “你来了。”公子转过身来,手中一直放着的茶碗被清脆的一声搁到了桌面上,与旁边的茶碗轻轻碰撞。 桌上被茶碗摆满了有些拥挤,怪不得书得捧着读。苏白看着,不过公子爷好像比想象中一般人喝的要多...许多。 公子爷没说话,然后定定的瞅着苏白的脸。此人眉目姣姣,双眸清澈,嘴唇殷红宛若涂朱...不对,那上面好像破了个小口... 此人刚送过来的时候...嘴唇上面有这么...新鲜的伤口?! 苏白沉默半晌,最终指了指自己包成粽子的有半边身子,无奈的苦笑道,“这位...公子?您若是有什么事情就直说,我...” 公子颇为诧异的看了眼苏白,然后了然的点点头,指了指放在书案边的方凳,“坐。” 苏白道了声谢,点了点头跑过去坐下,得到休息的身子让他轻轻舒了口气,“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这么急?” 公子闻声眉头皱了皱,一会儿才声音低沉的开口,“这是你的东西吗?”说着,手腕一抬从一旁的盒子中拿出一个黑色的...锦囊。 锦囊用金银双线勾勒着暗纹,封口处由一条编织而成的锦带儿穿起,单单放在那边便觉无比奢华reads();。 苏白看着这东西,许久没有动作。他倒是有些奇怪,虽然他记得清清楚楚自己从没见过什么锦囊,记忆告诉他的感觉也及其陌生,但...却莫名有种熟悉感驱使着他伸手过去。 “...是。”苏白沉默一会儿抿唇,伸手一把将锦囊握紧,手指死死的按住锦囊的口袋,圆润的指甲掐着手心,却没有半分动作。 “是你的就好。”公子看着苏白了然的点了点头,微笑,“我的...婢女无意间救下了你,你不必多谢,相识一场也算是缘分。只是不知你此行要去往何方?” “京城?”苏白舒了口气,感觉脑中的压抑逐渐消散。他想了想灵机一动开口,看这公子也没有剃成清朝的半秃瓢儿和大长辫子,那估计不是清朝。不过让他个历史文盲分析朝代,除非现在有人开口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不然人家喊个xx二年,自己还是两眼一抹黑。 “原来如此。”这位大公子颇有深意的看了苏白一眼,眼中暗流汹涌,“长安正是我国都城所在,繁华之景,八水汇集,你若是第一次去那里,绝对会被迷得眼花缭乱,到时候别乐的忘我了...” “恩。那当然。”苏白肯定的点点头,表情认真。 “我此番也要去长安,不然你跟随我同行?”公子犹豫了一下开口。 “那敢情好?只不过这救命之恩加上一路上的帮助,这恩情怕是越欠越多了。”苏白谢道,“到长安之后,有公子您带着我,怎么都比我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摸索强。” 公子爷抿了抿唇,他颇为认真的看了看苏白正经不带一分虚假的面容,冷笑一声,“呵呵,原来你早就知晓,那我也不再卖关子试探你了。” “此番皇世母大寿,遍请天下豪杰来此一聚,我此番也是应大冢宰之令代表侯莫家上京叙职,顺便进贡生辰礼的。若不是大冢宰偶然间记挂起来侯莫家族曾经的辉煌,估计还轮不到我。”他笑了笑,眼中的黑芒一闪而过。 苏白:“...” 能一句大冢宰是什么么... “长安蛟龙汇聚,你去那里若是想干一番大事业,那便是最好的时机了...对吧?”大公子眯了眯眼,声音恰如其分低下去,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苏白这话听懂了。他沉默了一会儿,学着古装剧里作了个揖,俊美如画的脸上表情正经不能再正经: “苟富贵,无相忘!” ### 苏白走后,许久,屏风倏地展开,一个穿着玄色长袍的男子负手而立,瞳孔幽深,长眉斜飞入鬓,薄薄的唇抿着很紧,脸上满是冰冷与讥讽,“倒是问出什么没有?!呵,我把人给送过来,你倒好,说得是...婢女。” “这不是您不想出面么...”那公子见男人黑了脸有些惆怅,“我倒觉得此人不像是齐国的奸细,只不过这面容身形...” “着实有些太过出色了些...” 男人眸光闪动盯着自己的双手,上面似乎还能感觉到那细腻而撩人的触感。他的喉头动了动,舌尖不自在舔了舔唇,一时间有些沉默。 那公子抬头看着男人蹙着眉隐藏在黑暗之中,只露出一个坚硬线条凌厉的下巴。 男人顿了顿开口,“我这次出来不了多久。大冢宰那边正盯着,此人你好好养着...不必过于苛求。” “左右我会亲自试探一下的。” 第3章 我要奇货可居(修)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虽说这里离长安不远,苏白还是在马车里晃荡了好几天。这马车并没有什么防震措施,以至于苏白每时每刻都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力抛上抛下,如同一件震荡的试剂瓶,时不时就有东西从胃里被震荡出来... “呕...”苏白浑身无力的躺着,身上盖着薄被,可还是觉得恶心的浑身发抖。早膳六两并没有端上来,只是勉强喝了点糖水,可口腔内的苦腥气还是挥之不去。 这一路上去长安的马车颇多,首尾相连,河水之中喊号子的声音也抑扬顿挫,可以说除了天上以外都挤了个满满当当。 无法,马车队只能停了下来,苏白在车轮停下的那一刹那,觉得自己望着车顶,整个人轻飘飘得仿佛被救赎了... “五两你没事吧?”六两颇为担忧的拉了拉被苏白抱在怀里的被子,扭头挑开帘子看了看窗外,“我看看能不能给你讨到一碗药...”六两的声音顿住了。 “那个..五两,我阿姐来看你了。” 这次六两的声音一下子给苏白的身体注入了生命与活力,只见苏白微微弓着身子,捂着腹部,苦涩道,“六两,我突然有些想呕,呆在车上怕脏了车子...” 说着从马车的另一边灵活的钻了下去,一把扎进了马车队伍。 至于被苏白狠心抛弃在马车里的六两...一块沾满了异香的手帕从小窗里被扔了进来,罩住了六两满头满脸,然后如同催魂夺命般的娇滴滴的声音从马车外响起,“五郎~~奴给你煲了鱼汤...” 如果忽略鱼汤的色香味的话,一定会有人愿意吃下去的。 ### 去长安的路上,唯一的慰藉便是在路上随处可见的身姿妖娆,彩袖飘飘的贵女,见到苏白便展开一个笑容,对着阳光露出一口大白牙... 瞧这牙齿,多坚固啊... 苏白一上一下的扔着个梨子,六两的脑袋也随着他的动作一上一下运动着。 “六两你以前来过长安么?”苏白一口从梨子上咬下一块,他只是想找个话题。 “姐姐说我以前来过,不过我不记得啦reads();。”少年展开一个温柔的微笑,“不过我一直都想看看长安是什么样子的,姐姐以前一直跟我说我小时候的事儿,说宅院东面的那条河跟玉带一样美呢...” 原来六两和那个少女作为亲姐弟,从小服侍那位颇有见地的贵族公子。六两小时候被贼人拐走,可兜兜转转又被他姐姐给买了回来。 我说那小少年怎么能卖到六两呢,身为亲姐姐多给那么一两银子还不是轻飘飘的事儿?苏白又狠狠的咬了一口梨子。 当年秦朝的吕不韦奇货可居是怎么弄的?到长安之后,自己都在屋子里躺尸了几天了,都没有人主动找上门来。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苏白猛地坐起来,然后开始整理衣裳。 时光飞逝,等他整理完衣裳,旁边的六两已经站的眼泪朦胧,双腿虚浮无力,样子看上去无比娇弱可怜。 苏白心中闪过一丝不存在的愧疚。六两在被买回来之前一定过得很不如意,祖国的花朵被罪恶的人口贩子摧残了精气神,苏白不由得同情的喝道: “六两!你睡醒了没有!!” 六两伸了个懒腰,抹了抹眼角的眼泪:“那个...五两,现在到底是什么时辰了??” 确实。苏白点点头,刚刚他开始尝试自己穿衣服的时候天空还带着股清晨的灰蓝色,现在...阳光正好??苏白拿脚踢了踢挡路的火盆,里面的热碳都已经烧完了许久了,被他一踹,一大堆灰白色的粉末从透气用的小孔里头逃了出来,在空气中翻滚着。 “走吧?”苏白扯开一个安抚性的微笑,“既然已经到了时辰,我们去吃好吃的怎么样?长安有什么?恩...”苏白回想后世的西安美食,努力让自己显得有资历有文化,“凉皮?凉粉?肉夹馍?” 苏白心中惴惴,然而六两崇拜的眼神给了他信心,“五两你懂得真多!”然后就提着他那袋小钱袋就兴奋的跑了出去。 他该庆幸听他说话的人是六两,要是六两的姐姐十两,估计连帐都不舍得给他付.... ### 街上人不少,古式的叫卖之法,连吆喝卖包子的人都喊的颇有韵味,最后一个音兜兜转转拖了老长。仿佛化成了一双手,把苏白拖到了包子铺前。 待到冤大头六两给付了帐之后,苏白神秘兮兮的侧过头去问卖包子小哥,没想到小哥却一脸红润的退了几步,嘴里开始念叨起了佛经。 佛经啊...好像谁不会念似的。苏白一到长安便发现若干佛寺,几乎是一转个巷角,就能和一群和尚的光脑门打个照面... “咪尼玛尼牟!师傅你好!”苏白表示自己会遵守地方礼仪,谁还没有个黑历史呢,勾践尝过大粪,林肯修过鞋子,这小哥还俗卖包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苏白又凑近了点。 “我想问一下,我若是想找个贵人府里头的活计,幕僚...”苏白顿了顿,捏了一把自己胳膊上紧实的肌肉,肯定道,“武卫也行。是在何处?” 小哥脸红的彻底,慌不择路的往后一退,脚差点绊上地上的蒸笼,苏白好心去拉,却被小哥退避三舍。苏白感到很伤心,难不成自己就那么不靠谱吗? 贵人的府邸如此神秘?小哥连透露一句都不肯?或者是他一个平头百姓连投名帖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仆从乱棍打死? 苏白叹了口气,脸色越发温柔,直到他浑身上下散发的雄性荷尔蒙已经浓郁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小哥才满面通红的开口,语句也断断续续的: “若是你...真想去...那,”小哥指了个方向,“那边有个小楼,恩..在哪里,说不定能找到你想要的...” 苏白一脸镇重的道了声谢,然后转头朝他的圆梦之地快奔而去reads();。 “五两!五两!你等等我!!” 苏白喘了口气,并没有理会在后面叫喊狂奔的六两。他可是要毛遂自荐然后被赏识的,带一个小娃娃来算什么,难不成能说你热爱人民,关心脑残少年?!这不是搞笑吗?! 狂奔了一会儿,苏白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个茶馆,里面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还都在各干各的,喝酒的有,磕着瓜子儿豆瓣儿的有,看见苏白进来,咧开一嘴镶嵌五颜六色物什的牙齿。 哦...这么对比起来看,那些朝他扔手帕的贵女是多么的可爱... 几个牙人模样的摇晃着脑袋说着什么,苏白凑过去看了,不是佃户就是长短工,工钱也是按文来算的。那牙人见苏白过来,还不等他询问,便开始双眼冒光,可这奇货可居总带着些奇怪的意味。 苏白懒得理会。他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贵人的踪迹。也对。一个贵人愿意来一个茶馆,怎么着也该是乔装打扮,身边跟着保卫安全的暗卫无数。可是苏白盯了许久,都没有发现一个能跟‘贵’这一字搭上边儿的。 小说里说的一个个相交甚欢,称兄道弟的好事他怎么一个都没碰上!! 那位!请不要随地吐痰了谢谢!那位那位!!请你放下搁在桌子上的脚好不好??妈妈不应该早就告诉你脚是不能吃的吗?!苏白已经无力吐槽了,他一脸颓废的撑着脑袋,等待着传说中的有着慧眼识英雄的贵人到来。 没想到,正当他万念俱灰的时候,旁边的长条凳儿突然动了动,几个小厮拿衣袖狠狠的擦了擦凳面之后,一个穿着颇为华贵的男子动了动肥臀,怡怡然坐了上来。 ‘啪’,大冬天的,男子颇为神奇的展开了折扇,呼啦呼啦开始给苏白这边送冷空气。 苏白捋了捋自己额角旁边飘动的长发,淡定的瞅着正在猛摇折扇的男子,启动他那两瓣嘴唇,礼貌开口:“这位兄台,你很热?” 没想到,那男人竟然蹬鼻子上脸,旁边的小厮继续用衣袖抹着凳子,就如同冰壶选手拿毛刷清理冰面一样,男人很轻松的就从这个长凳滑到苏白坐着的这个长凳,开口: “这位兄台真有趣,我不热难不成...你热?”声音缠绵,配合着那惨无人寰的相貌,苏白一个激灵,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不了,我冷。谢谢。” 说着,苏白起身,坐到了男子对面,手指敲着桌子,又开始百无聊赖的等待。 没想到,那个男人还有脸皮开话题,“这茶馆破蔽,寻常都没有人来的,兄台你来这里倒是给人添了不少人气。” 说着,示意苏白环视四方。只见不少男男女女都往这边瞅着,双目晶亮如同开了电灯泡。可却除了对面这个男人,没人敢坐过来。苏白眉头皱了皱,他看见了这人旁边的侍从,身材高大如同围墙一般把他两人围着,隔绝了送四面八方而来的觊觎视线,看这模样,此人非富即贵。 无奈,他只得开口:“这位兄台,你可知道从哪里能找到幕僚或者武卫的活计?” 那男人一脸受宠若惊的倾过身子,“哪需要做幕僚或者武卫啊...”说着他拍了拍手,笑的得意,“你去我府上,那怕你整日平躺着...那也是能日进斗金,赏赐不断的...” 苏白尴尬的抽了抽嘴角,平躺着就能赚钱的...不是鸡难不成是鸭么?! 第4章 被救了(修)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苏白万念俱灰的用手狠狠的挠了挠脑袋,痛苦的发现自己的王图霸业的第一步还没迈出就已经死在了起跑线上.. 正当他绝望着,却感觉自己的发绺动了一动,转头却对上一双痛惜责怪的眼神,“兄台你可是为那生计再苦恼也不能这样伤害你的头发呀!瞧瞧,多么深沉的墨色!凑近闻闻,啧...还有兄台你身上的清香呢!!” 苏白一脸平静把自己的头发从咸猪手里头抽了出来,“生计是谁...” 没想到那贵族男子非常欣赏苏白非常无聊的冷笑话,“兄台莫要遮掩,我都知道了!”说着他眨了眨眼,虽然从苏白的角度看只能看到他已经被挤在一起的上下眼皮抽搐了一下,但旁边的小厮立马闻出了他主子放的什么气。 然后就化为一抹残影冲向台子,台子上那几个牙人便屁颠屁颠的跟了过来,腆着脸对苏白笑的那叫一个荡漾。 那贵族男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说:“你瞧瞧这些贱业,赚不到几文钱。而我...”牙人们狂点头的背景中,贵族男手一招,一锭大银便落在了桌上,“想给多少就给多少...只要你..” 说着,那只蹄子又伸了过来。 苏白冷着脸站起身,刚想走出重重围栏,便见到那一群如同山一般的大汉‘哼’的一声往前狠狠的跨了一步,一时间地动山摇,风起云涌,旁边的男男女女在毫不留情面的大呼小叫,桌子座椅呼啦啦倒了一地,刚刚那位正抠着脚的大汉甚至都来不及穿鞋子,满面惊恐的冲出茶馆,大喝道: “强抢民男啦!!” 抢你妹!!苏白觉得自己已经忍得心肝脾肺疼,一把掐住那只放在自己肩膀上的咸猪手,就用他的肥厚肉掌对着那男人自己的脸就是几拳。 一时间红红白白青青紫紫,如同打翻了染料瓶,旁边的壮汉大呼小叫,仿佛伤在他人,痛在其心的模样,一只只大手拖住了贵族男不由自主下坠的身子。 大概是由于惯性太大了。苏白似乎听到了手腕脱臼的咔擦声,抬头看去,便看见一个个英雄人物如同抵住泰山崩塌的重量一般面色紫红,然后便听见齐心协力的大吼一声,刚刚的贵族男顶着一张猪头脸风度翩翩稳稳的站住了身子。 ‘啪’折扇再次打开了,不过这次似乎换了一个面。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四个大字,似乎涂了金粉,看上去竟然颇有气势。 “天命风流?”苏白嘴抽抽reads();。 “本公子是谁,你可知道?”那贵族男骄傲的点了点头,善于用衣袖抹凳子的小厮深有同感的瞪了苏白一眼,然后把身子暧昧的贴过去,继续用衣袖轻轻的抹贵族男受伤的面部。 苏白很怀疑这小厮伸出细胳膊能不能绕这贵族男一圈,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刚想开口,便听到已经口无一人的茶舍门口出现了一个小少年的身影。 “五两?你在这儿?”六两手上的吃食已经堆满了,腰间还挂着一串用荷叶包的小点心,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诶,不是有强抢民男吗?在哪里啊?在哪里?” 六两好奇的抬起小脑袋,不知道吃了什么,两边的脸颊跟抹了灰一样黑,嘴里头还一鼓一鼓的跟个仓鼠似的,这副呆萌的样子让苏白不忍直视的转过脸去,表示自己并不认识这么个脑残。 “哈哈哈,原来你叫五两哈哈哈!!”贵族男子掐腰放肆大笑。 虽然苏白觉得他掐的也许是屁股。 那男人笑的浑身颤抖,在空旷的茶舍里头就听见他放肆的大笑声,以及...六两看戏的咀嚼声... 往常这种吃瓜群众的角色不应该都被自己包揽了吗?!苏白无限怨念的看向六两,没想到这小少年很乖的停了下来,伸出握着不明食物的手,“五两你也要吃吗?” 真是个好孩子,苏白眼含热泪的摇摇头。 贵族男继续笑,“你叫五两诶!哈哈哈才五两!!这么便宜,我的一把扇子就够买好几个了!!哈哈哈...”贵族男笑着猛拍桌子,旁边的小厮来不及着抽回衣袖,被他一巴掌抡到地上。 ### 当智商差距过大的时候,苏白总有种高处不胜寒的错觉感。此时的茶舍里头低气压十足,以至于外面的冷风呼呼的往里头灌。 六两早就找了个安全的避风场所继续蹲着看戏了,还颇为友好的给偷偷跑回来收拾银两的老掌柜打了个招呼,却差点把蹲着钻桌肚的老掌柜吓得个半死。 为了弥补他自己的过失,六两身上挂着的荷叶包少了一个,留下的是老掌柜同样坐在墙边,捧着荷叶包的绿油油的苦瓜脸。 “你这次打了我!我告诉你,你可别想出这长安城!公子爷我你不知道是谁没关系..”贵族男一脸自得意满的说着,“但崇业公你总知道吧!!” “....我能说不知道吗?”苏白秉承着拉着队友一起下水的优良作风开口,“他也不知道。”说着指向一旁的六两,没想到乖娃子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 像这种时刻,总有旁白勉力上前给主角补足背景知识,刚刚被抡到地上爬不起来的小厮又开始挣扎着发挥它的光和热。 “若是说这长安一霸,崇业公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他的父亲便是连皇帝都敬畏三分的大冢宰!此番的皇世母大寿便是为大冢宰在齐国失散多年的国母大人而定下的!” 这下苏白明白了,自己踢到铁板了...还是镶满金刚石的铁板。苏白一时间感觉到浑身上下疼的慌,虽然不明白崇业公是谁,大冢宰是谁,但皇帝总懂得吧。自己那位少爷还得千里迢迢来送生辰礼,自己... 苏白一脸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表情看向墙边,发现呆萌的小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而那个被拖下水的老掌柜还在捧着荷叶包看戏。似乎察觉到苏白的目光,老掌柜抬起头来,露出跟六两刚刚一般的抹了灰的老脸。 苏白轻轻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已经退无可退,虽然自己可以将此人打倒,但只要自己在长安混一天,就一天不得安生。 到头来,自己到古代还是孑然一身reads();。苏白有些自嘲的笑笑,不由得按住了放在袖中的短匕。之前他担心袖中放不住东西,便让人在自己袖中缝了个暗袋。苏白在暗袋中放着的,除了那支短匕以外还有原主随身而带的锦囊。 “上去!给我抓住他!!” “轻点!就是你!别把我的美人儿身上绑出印子!!不然要了你的脑袋!!” 苏白冷笑一声,似乎顺着那些人的动作,布条上实际上稍稍挑松了些,方便待会儿逃脱。他整个人被扔到一个逼仄的小空间里,随着四周黑暗的晃动,他感觉袖中的匕首顺从自己的意志从暗袋中滑下。 应该是在一个小轿子中,窗口处随风飘散的流苏颇为暧昧的拂过苏白的脖颈,传来一股股从未闻到过的暗香。暗香混合糅杂,可见这轿子被反复利用过很多次了。 布条虽然绑的不紧,但打结方式非常精巧,属于那种越挣扎越紧的类型。为了让刀尖顺利到达手心,苏白努力的撑大右手的活结口,却感觉左手手腕被布条深深地勒入皮肉,里面的血液汩汩的冲撞着阻碍,跳的让人发疼。 苏白深吸一口气,此时主要需要的是细致,刀尖缓缓一点一点的挑破布条中的纤维,发出如同蚕食桑叶的沙沙声。然而随着轿子的晃动,刃口还是不可避免的蹭过手腕附近的皮肤,传来一点点冰冷的疼痛。 布条很快被割开,苏白挥了挥手腕,将锋利的匕首对准了轿底。 然而...轿子停了。 苏白心中砰砰的跳,一时间觉得口齿发干。他不由得用唾沫润了润干裂的嘴唇,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么快便到了?!可他还差最后一点呢! ...... 一个男子的声音从轿子外面传了进来,在猛烈的心跳声的衬托下,显得模糊不清。 “崇业公这是从哪儿来的啊....”男人似乎在轻笑,“大冢宰和家臣在那边可等候多时了!!” 苏白似乎听到的贵族男哼哼唧唧的叫嚷声,随着脚步声的接近,轿帘子似乎被掀开了,从外面吹进来一阵清明冰冷的风,把弥漫在小轿中令人恶心的美人香驱赶的一干二净。 一根带着温热气息的手指触摸到苏白的脸颊,逐渐上滑到眼睑。在黑暗的世界中,一切触感被无限放大,苏白似乎能感觉到那指尖上的一层薄茧,接触到脸上的绒毛有一点微微的发痒。 似乎察觉到指下苏白眼睛不安分的转动,男人轻笑一声,随着布条的松开,光芒争先恐后的钻入瞳孔。苏白终于看见了眼前的人。 光芒给他的发绺衣袍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边,以至于冰冷深邃的双眼和一般被人称之为不近人情的薄唇都带着股温暖的气息。 苏白喘了口气,然而心跳还是没有平复,仿佛心口被一条猫尾巴不轻不重的搔弄得...毛毛的,有点痒。 “原来不需要我,你也可以逃出去啊...”男人抚着布条上被刀割的整整齐齐断边,眯了眯眼笑道。 “那可不...我可是...”苏白咬了咬牙,难得有些语噎。 “可是什么?”男人右手捏着布条抱臂站着挡住苏白的去路,神情慵懒而带着些兴味。 “我可是...苏白!!” “唔。”对面的这位挑了挑眉, “没听说过。” 第5章 甜甜甜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男人似乎很有经验,手指颇为灵活的绕着,那一圈圈的纱布就苏白受伤的手腕包裹起来。刀刃拉的伤口很多,主要是苏白头一次弄这个破玩意儿,手指总跟不上思想跳跃的速度,故而布条上的口子还没他自己手上的丰富,看起来异常的狰狞。 “手腕这几日不要碰水。”男人抬起眼眸,顿住。可苏白却有种他在问自己还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感觉。 那可是你自己愿意帮我包扎的!苏白有些不爽,他这次可没有求人! “呐,你...是什么人啊?”苏白心中燃烧起了雄雄烈火,他转过头去,两只眼睛放着光芒,“是不是比那个猪还要厉害?!wow,我就说我穿越过来总有一天能遇上几个正常的....” 苏白最后一句说的很低,男人并没有听见,不过他手里的动作一停,然后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个颇为小巧的剪子,将纱布剪断,手指捏住纱布一绕,接着双手拽住纱布的两头....狠狠的一拉。 苏白的手腕立马被纱布绷紧,那一瞬间的疼痛几乎把他疼得跳起来,“你干什么呢!”苏白呼呼朝手腕吹着冷风,“你这叫蓄意谋杀!!给一个可怜的人施加了第二次伤害!!深深的伤害!!” 男人薄唇微挑,那个被控制住的笑意转瞬而逝,“我是一个侍卫罢了。” “诶...那也很厉害啊!”苏白瞅了他一眼,得意洋洋道,“我可是在说你的主人!可不是你!不过基于你勉勉强强救了我,我准许你一个得到报酬的机会...跟着我混怎么样?reads();!我总不会让一个英才守大门不是?!” 那男人皱了皱眉,脸上带着一种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的表情,口气很是意外,“你是在招揽我?” “是啊...”苏白很自然的点点头,“我跟你说,等到我功成名就的那一天!想跟我混的可以从长安排到洛阳!怎么样,我现在给你一个别人等都等不到的机会,”苏白眨了眨眼,“是不是感觉特别荣幸?!胸口扑通扑通小鹿乱撞?” 这些都是什么话....男人并不觉得会有小鹿来撞自己的胸口,不过眼前的人说话行为倒是很新奇。 “你确定你招揽的起我?”男人将苏白从上瞅到下,正当苏白有些疑惑的时候,他把苏白的衣衫下摆拿了过来放到自己的边上,“你看看...” 一个是纯版的白布块儿,随随便便在下摆处绣了几朵烂梅花。旁边还有一行小字,配上背景,勉勉强强可以认出一个梅字。 另一个...苏白突然感觉到了阶级的差距。随着男人手中的动作,那布料似乎反射的淡淡的银光,即使忽略掉旁边用墨线勾勒的山水纹路,这个小小的一块布,苏白觉得可以买像他自己身上这样的好几套,整个冬天不重样那种。 这是属于资本主义的腐朽堕落生活!苏白一把站起身,把自己的下摆从榻子上收回来,义正辞严道,“你不能仅仅从一个人的穿着上看人!那是肤浅的!”苏白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应该看内在!” “你知道秦始皇的爹么!你知道吕不韦吗?!” “....那是秦庄襄王。”男人补充道。 “那不重要。”苏白瞥了他一眼,拍了拍自己胸口,“吕不韦当时不过一介商人,纵使有钱,又能如何?!” 被暗指的男人无奈的摸了摸鼻子。 “但他相中了秦庄襄王又如何了?!名垂青史是不是?后来也是一国宰相对吧?在秦庄襄王还是穷困窘迫的时候,也只有吕不韦能一眼相中了他,这叫慧眼识英雄!跟身份什么,财富什么一点关系都没有....” 苏白激动起来了,“你别看我也一时窘迫,被一个肥猪欺负,只能暗暗找机会逃脱。但我对那人表面上一时屈服,又算得了什么!忍常人所不能忍,才能为常人所不能为!韩信你知道吧?□□之辱总知道吧?!” “对于这种人,惹不起总躲得起吧?躲不起总等得起吧?哎,像我这样的璞玉,你现在错过了这次机会,肯定要后悔的。”苏白认真的许诺,“而且我这人嘛...其实很念旧,到时候你可就是我手下的第一员大将!冠军大将军,如何?” 苏白感觉自己说的唾沫横飞,颇有种指点江山,挥洒自如的气势,可当他说的口干舌燥转过头去的时候,那个没什么眼力见的正悠悠然然托着一小杯茶水,轻轻吹散茶水上弥漫的热气。男人的眼眸低垂着,睫毛挡住了眼底翻涌的神色,不知在想什么。 “口渴了?”男人见苏白停下来,颇为好脾气的问道。 “那可不!”苏白狠狠瞪他一眼,一把抢过男人手中的杯子。 “那是....我的...”男人愣着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眸色暗了暗。一抬头便看见苏白一仰脖子咕嘟咕嘟灌了下去。 当茶水汹涌的灌入喉咙,苏白整个人就懵逼了。 “快快快!!”苏白皱巴巴了一张脸快要哭出来,“咳咳!给我冷水!!冷的!!我要被烫死了!!” 男人看着他点了点头,然后指了个方向,苏白如同风一般的冲了过去,左右巡视一番,盯住了一个毫不起眼的黑坛子,手里不管三七二十一‘撕拉’一声撕开了封条,然后里面冰冷的气味就充斥了整个鼻腔reads();。 苏白来不及多想,举起坛子就往嘴里倒,黄澄澄的液体就从坛口四周溢出来,噼里啪啦滴落在地上,漾起一股浓的发甜的酒香。 咕嘟咕嘟... 当喉咙里头的燥热被冰冷甜香的酒液安抚下来的时候,苏白喘了口气,总觉得脸涨的发疼。他一把把已经空了的坛子踹到一遍,摇摇晃晃的转过身。 苏白觉得站在自己对面男人一定在自己面前跳踢踏舞,嘴里张张合合,仿佛在说什么。然后上前握住自己的手,似乎准备来个历史见证般的的亲切会晤。 于是他很给面子的一把勾住男人的脖子,整个人没骨头的靠上去的时候,左手一记勾拳打中了这位同样穿越过来的老乡的肚子。 这才是男人之间的打招呼的方式嘛。 老乡闷哼了一声,似乎一脸的不可置信自己竟然发现了他的秘密。 苏白把脸凑过去,一脸得意的奸笑道:“是吧!你也是穿过来的是不是!我就在想我一个人呆在这儿,要是没有个人陪我,我迟早得闷死。活得太累,总想着能有个人懂就好了!这不,我刚想着,上天就把你给送过来了!” “......” “怎么,不开心啊?”苏白笑道,“要不我们认识一下?这样你也算有个好战友?话说,你以前是哪儿的人?咯...多大了?玩过几个妹子??有孩子了没?!” “......”这似乎涉及了老乡的私密事儿,老乡的脸一下子黑了。 “喂!你咋不说话啊?这么难伺候?”苏白皱着眉,把自己这位老乡不断摇晃的脸扶正,“这么喜欢跳舞啊,我就说搞艺术的人就是难伺候。” 苏白走了几步,忽然一个踉跄,不过这次这位老乡好心的扶住了自己。苏白有些感动的转过头去,开口:“那要不我先介绍一下我...唔?” 话音未落,接着便被堵住了还在噼里啪啦吐字儿的嘴唇。 男人低下头,嘴唇在苏白带着些甜酒香的唇瓣上游弋着,舌尖缓缓探出,颇为色气的描摹着形状。苏白徒然睁着大大的眼睛,满脑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弄得完全空白。 满嘴的酒香在两人唇舌之间交替着,男人见苏白的模样不由得轻笑一声,双唇分开,拉开暧昧的银丝。 “你...我?”一吻而过,苏白还有些懵懵懂懂,他拿手指着对方,嘴唇由于被吮吻显得有些殷红带着水泽,却半天说不出来话来。 “我是谁...”男人的手指暧昧的拂过苏白敏感的耳垂,拂过白皙柔腻的脖颈。 苏白沉默一会儿,镇重拍上男人的肩: “奇怪的老乡...” 男人:“...” #### 沉睡许久,苏白醒过来的时候,便看到趴在床边的六两的脑袋。 怪不得他觉得梦里总有个岩石怪跳出来挡住自己和老乡并肩战斗...打败魔王拯救公主的梦想之路,现在想想应该是这娃坚硬的脑壳子。 于是他亲切的拍拍岩石怪的脑袋,准备让这娃醒过来,然后...挪个地方。 “五两,你醒啦?” 有着坚硬脑壳子的六两开心的不停地摇晃着他的小脑袋,如同一只正在左右摇摆的石英钟,苏白很没有耐心的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总觉得脑子里头嗡嗡的响reads();。自己年轻的脖子似乎也顶不住脑袋的重量似的。所以苏白继续没骨头的倒了下来,钻进了柔软的被窝里。 “五两!”六两的声音在苏白耳边吵得人发晕,“你已经从昨天晚上睡到了今天了!”六两喊道,“你说过今天给我买一只兔子回来的!可你在这儿睡了一整天!!” 苏白翻了个身,朝着可爱的小少年尴尬的笑笑:“....我说过?”看到六两骤然大变的脸色,立马安抚道,“我明天一定给你一只兔子!不,两只!!!” 小屁孩满意了,收回来揪着苏白头发的恶魔之爪,撅着的嘴唇也放下来,脸上再次带起羞涩的红晕,“我就说嘛,我今天可帮你好几次了呢。不然你一睁开眼,就会看见我姐姐的。” 自从上次的手帕事件过后,即使是再纯洁的小少年已经跪在了自己无可匹敌的姐姐的石榴裙下,大概膝盖碎了一地。从某方面来说,对于自己的姐姐对苏白的强烈执念已经有了深切的体会的六两,为了自己姐姐能擦亮双眼,英勇的少年终于与恶魔苏白再次签订了‘卖身’契约... ...... 什么鬼!!苏白狠狠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到底是谁被卖了!! 他就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许诺给六两买兔子!!趁人之危啊,趁人之危!!没想到他苏白的一世英名就这样一去兮不复返.... 坐在上首的公子爷放下了手中的书,温和道:“小五,你怎么了?”旁边侍立的六两和他姐十两齐刷刷转过头来,如同烈火一般灼烧了他的心.... 苏白脸红了,自己失信于人实在是太对不起对于这位好主人的救命之恩。说好的‘苟富贵,无相忘’再次付诸于流水,然而自己的主人还好脾气的并没有提起自己的糗事... “小五,你可找到了你所说的富贵之道?”公子笑着开口,“如果真的可以对这次上贡有帮助的话....” 这几天,苏白算是了解了他这位新主子了。公子爷名唤侯莫陈芮,前几年不知道因什么事儿,被半流放在外,好不容易回来,之前家族里头与朝廷上的关系的人一个个巧合般的都病了老娘,死了姨太。 算是一个没落的贵族子弟,苏白同情的想着,脑袋却情不自禁的摇了摇。 “罢了。”侯莫陈芮还是一脸平静,“小五可记得自己前几日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 没想到六两却抢着开口, “五两他睡了两天,可是不知道。我去找人过去却发现五两不见了,一回来,便看见他一个人躺在床上。嘴巴里喊着什么老乡,什么受死吧什么什么的。” 苏白一脸平静的看着六两在众人面前表现自己说梦话时的动作,一会儿张大嘴似乎在拥抱,一会儿又仿佛拿着剑砍人一样。 “啊!公主殿下,我终于找到您了!!”说着,六两收回了45度朝向天空的双臂,百分百完成了他精湛的表演。 苏白觉得这小娃子一定广泛深入的采用了夸张的手法,然而他一转头便看见坐在首位的公子爷意味深长的看了自己一眼,却把苏白看的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这是真的在做梦啊,不是真对什么公主有非分之想.... 苏白叹了口气,自己的一世英名什么的都当被狗吃了算了... 第6章 我是谁(修)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兔子...兔子...”苏白很没有形象的坐在台阶上,手里把玩着个从六两那儿得来的小刀。六两把要小兔子的事儿说了又说,说完了又是摇头晃脑摆出那种无辜而又期待的眼神,苏白简直要仰天长叹:“没有钱!哪来的兔子嘛!!” 这长安附近有山,可惜隔着十万八千里,自己又没有代步工具,难不成真给他跑到山里去捉兔子? 没办法,苏白只能操起小学手工课的老本行,所以他深吸了一口气,手握着刀柄,将小刻刀的刀刃对准了面前的一堆木头疙瘩.... 事实上,想象是美好的。在经历了无数次的怀疑人生之后,苏白终于确认了一点,就是:只要十两那个女人不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哪怕雕不出来兔子,也不至于用刻刀来砍人... “等你给六两雕完兔子之后,能给我雕个小像吗?”那少女难得有些安静,目光灼灼的盯着苏白颤动的手指,开口,“还没有人给我雕过东西呢,特别是我自己的模样...” 还没等苏白点头,兴奋的少女从柴房又拎了半人高的木头来,‘砰’的一声扔到苏白面前的地上,灰尘扬了他满头满脸。 “这是给你练习用的!”她羞涩的眨了眨眼,然后转身奔放的跑了。 只留下苏白呆呆的握着刀柄,听着远方传来少女的爽朗笑声.... 不过也算是熟能生巧,经过无数次的失败之后,兔子也勉强出了点形状,最起码两只耳朵说不上对称,但至少不会大小差距悬殊。 手里握着小刀一点一点看着自己掌中的东西逐渐露出形状,木屑飞舞中,能看出逐渐变化的轮廓,人总有一种意外的满足感。苏白端详了几遍,总觉得要给兔子的胸前可以刻一团绒绒的毛球,然而当他动刀子的一刹那... “啊啊!!阿白!!” 苏白手一抖,兔子的脑袋咕噜噜从他的手上滚了下去... “啊!!我的阿白!你好可怜!”小兔子的木头脑袋被一双手捡起来,轻柔的抹去兔子脑袋上的灰尘,手的主人将兔子翻过来一看,两颗露在外面的大板牙在整个头中占据无可比拟的至关比例,所有人无一例外的被吸引了视线。 苏白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想要杀人的心思按捺下来,他本来以为是十两那个女人,却没想到跑过来的是个穿着宫装的美貌少女,年纪不大,整个人却透着一股一惊一乍的神经兮兮。 苏白站起身来,抖了抖自己满身的木屑,将自己手中的兔子身子一把扔到废料堆里。 虽然这宅子不大,主人也是的没落贵族,但意外的是很少有谁能够这样堂而皇之的在府宅里头横行自如,跟到了自己家没什么差别。苏白几日前回府的时候,还看见一个贵族子弟手持名帖被守门老头恭恭敬敬的拦在门外,交涉了许久还是没成功便气呼呼的走了。 结果令人意外的是,当家的侯莫陈芮并没有怪罪,反而当着众仆人的面嘉奖了老头一块金锞子。满面红光的看门老头恭敬的表示自己一定继续努力贯彻主人的吩咐,然后就在一堆仆役羡慕的目光中悠悠然继续守大门去了。 所以此女可以想象,不是贵气逼人就是跟当家的有着莫大的关系,面对这样的强势威胁,苏白此人就不走寻常路: “兔子脑袋被你吓掉了,你必须得赔我,”苏白双手一摊,很无赖的准备敲诈一大笔,“最起码两只兔子reads();。” ### “什么!你说你是侯..莫..陈..芮的未婚妻?!”苏白一字一字把男人的名字相当正确的喊了出来,经过无数次尴尬羞耻的练习,他终于可以当着人面准确无误的喊了出来。 “你!别喊那么大声嘛!”少女拨弄着已经干枯的树枝,眼睛看着远处已经被冰冻住的湖面,“其实他还不知道....这是我父亲当年在我还未出生的时候口头定下的婚约,只不过后来就没有人提起了。之前他一个人去了南方,我就每天在想他什么时候回来。” 苏白大概理解了少女的心思,从小知道自己有一个未婚夫,日日憧憬,然而却由于另一方家族破落而被百般拖延... 那男人有这样一个神奇的爱慕者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哎呀。不说这些了!”少女把手中的树枝一抛,树枝在空中划出一道亮丽的抛物线,然后‘砰’的一声砸在冰面上。树枝娇嫩的身躯被湖面反弹了几下,然后哧溜溜滚远了。 光滑如同镜面一般的冰湖上一条多了一条如同小蛇一般的黑色树枝,真是...要怎么难看就怎么难看,不过这位贵女并不管,她拍了拍手,突然笑的很开心,“小白我是不可能赔给你了,不过我可以带你去看个好的...说实话,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像你这样面善的人,情不自禁就说了很多话诶...” 被称之为奇葩妇女之友的苏白摸了摸鼻子,违心的接受了自己穿越以后的第一句夸赞。 ### 十两被留下看家门了,临走时还恨恨的向苏白挥了挥帕子,嘴里大喊着,“记得还有我!记得还有我的!你别忘啦!别忘啦给我许诺的!!还有兔子!!六两说了要两只!!” 然后便而□□着裙摆一脸怨妇的把苏白送走了。看着旁边贵族少女意外而又同情的眼神,苏白狠狠的抽了抽嘴角,然后毫不犹豫的大步跨出了门外。 街上人很多,甚至颇为拥挤,这短短几日,诸国送来的礼物都已经到了,更别说一些王公大臣的礼队,宝马香车,不少闲汉在路的两边张望着,时不时往嘴里塞个花生米儿,嚼的‘嘎嘣嘎嘣’响然后含糊不清的品评一番。 大部分的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财宝看的再多又不是你的,图个新奇也有个新鲜劲儿过去的时候,于是街边的小摊贩继续吆喝起来,推着一辆漏风的小破车夹杂在豪华马车之间显得异常的引人注目。不少客人都已经围了过去,抛下几个铜板儿,然后捧着热乎乎的饼子站在墙边上啃着。 “你说的东西在哪里?”苏白跟在风风火火的贵女后面,真心不知道她所喜欢的能是什么?脂粉?书画?还是她心心念念的未婚夫? “马上就快到啦!”少女喊道,“你可知道此次从齐国来的使团带了什么来?”少女一脸天真烂漫,从不为这是敌国之物而芥蒂。 苏白自从知道这里不是唐宋元明清之后算是好好刻苦钻研了一下历史以及山川地理志,现在的这个朝代正属于传说中最混乱的时期,南北朝时期。 可怜他的初高中历史完美的而又巧妙了避开了这一部分...以至于他就知道隋文帝灭了北周,可惜最起码距今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而自己活不活的到那个时候还要看上天的体恤... 苏白醒过来便是在客栈里头,这具身体之前发生过什么,是谁,他是一点都不清楚。即使是齐国人,但总不碍着他在周国混的风生水起不是?大家都是未来我大中华的子民嘛,打来打去都是自己人是不是? 苏白将所谓的国界抛之脑后,准备安安心心过他的小日子,然而.... “到啦reads();!就是这里!”少女兴奋的叫道。 眼前搭了个颇为精致的戏台子,嗡嗡的风声钻过镂空的架子仿佛在呜咽低吟一般。大红布匹铺就成毯,被挑在木架子的高处几个纸扎的大红灯笼在那边摇摇晃晃。 远远的似乎听到一阵清脆的银铃声,伴随着长笛在夜空之中悠悠转转被拖了好长。在一片的模糊背景之中如同一团氤氲而成的红云一般带着一股致命的吸引力。 戏台子之下有多少人已经看不清了,苏白只感觉自己所有的视线都被戏台子上的人影吸引住了。余光中那个贵女似乎颇为气愤的跺了下脚,叽叽歪歪不知道说了什么之后便仰头看了起来。 台上。一群人穿着黑色描红的巫祝服,手腕脚腕都系着一串串银铃。有人执着鼓锤,有人按着笛孔,有人拨弄琵琶,身姿舞动之中闪过一张张颇为狰狞的面具,露出一双双黝黑的双眼和修长白皙的脖颈。 苏白忽然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在被燃烧,仿佛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扼住了喉咙,熟悉的歌声传到自己的耳中, 岂曰无归?春草离离。兰陵去兮,修我金石,与子同心! 岂曰无归?夏往无忧。兰陵入兮,修我土革,与子偕行! 岂曰无归?秋雨霏霏。兰陵不归,修我木匏,与子同思! 岂曰无归?冬去来晚。兰陵归兮,修我丝竹,与子偕游! 苏白呆呆的抬着头,一张张狰狞的面具仿佛在嘲弄自己一般在自己的眼前不断闪现,苏白只听见自己脑中血液汩汩流动的声音,就仿佛一个怪兽就要从自己的身体之中苏醒。 “大人,陛下说过若是此次金庸城之围被解,您可立了大功一件。赏无可赏,便...赏些其他的吧。” 仿佛又有人在自己耳边念叨。那个在梦中不断回响的乐声,即使白天刻意忘记却还在脑中旋转。 “你怎么了?”苏白看见被放大的贵女的脸,脑中‘嗡’的一响,刚刚的异样立马龟缩回去,就仿佛是自己的幻觉一般。 少女笑的直不起腰来,“我说,你该不是被吓傻了吧?这表演是不是很好看?很惊人?呐...这次从齐国来的使团也不知发了什么疯,将这曲子从邺城一路表演到长安。长安城啊,天子脚下,也就齐国的那位疯子皇帝敢这么不给脸面...” 贵女思索着,脸上带着笑意,“你可知这曲子叫什么?” 苏白喘了口气,按住自己不断鼓动的心脏,“难不成很有名?” “以前在齐国很有名啊,不过现在估计全天下都知道了吧?”贵女拍了拍手,“这可是犯了大冢宰的大忌。我敢保证这曲子在长安第二天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所以嘛,我才现在带你赶快跑过来看看。” 少女一脸得意,“怎么样?是不是不虚此行?” 苏白点了点头,却说不出话来。曲子,舞蹈,面具带这种致命的熟悉感,就仿佛那头盔再次沉重的罩在他的头顶。 “这曲子叫《兰陵王入阵曲》,齐国过来的人都说...那个兰陵王很美也很厉害,这次大冢宰铩羽而归就是因为此人呢...”少女转头很憧憬的看着台上的人影幢幢,对着苏白道: “不过我觉得肯定是徒有虚名,就美貌这一点来说,我倒不会觉得会有人能超过你啦!” 美人苏白被少女一拍肩膀,却毫无反应。他只身站在阴影中,一时神情莫名。 第7章 乌鸦君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这是什么时候结束的,苏白有些不记得了。他只感觉自己懵懵懂懂在和贵女有一茬没一茬的搭话,那少女不停地说着那个兰陵王的事迹,周国与齐国的龃龉等等,一直讲到几日之前才结束的那场持续从夏至冬的战争。 两人一个神游一个毫无察觉的走出人群,苏白却突然脚步一顿,面前站了个穿着巫祝服的男人,面上的描金鬼怪面具一半明一半暗,却显得越发神秘狰狞。 贵女本想说一些褒奖的话,却被想到那个男人却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那人神态恭敬的将脸孔转向木然站立的苏白,施了一礼:“这位公子,我家主人想请您前去品茶。醉客楼二楼临窗雅座,风景绝佳。” 苏白浑身一个激灵,他难得有些狼狈的转过头。苏白舒了口气,额前的碎发遮住他半边脸,对于突然那些模模糊糊的印象,苏白有些茫然和抗拒,“不,我不去了。跟我说多谢你家主人了。” 苏白说完话,转身就走,好不容情reads();。旁边的贵女愣了愣,但也习惯性的跟了上去。 穿着巫祝服的男人不可置否,他甚至没有伸手阻拦苏白突然加快的脚步,只喊道,“公子可莫要后悔!!” 苏白那一刹那是想停下脚步的,可这种念头一闪而过,转瞬而逝。他可是苏白,又不是别人,为什么要替别人去过那种毫无变化毫无意义的生活?即使有原因有过去,难不成还不准他走出自己的一条路? 贵女一个踉跄停了下来,跟苏白分别的时候还颇为艳羡的开口,“你说那主人是不是看上了你的美貌,想让你也去戴上那个鬼面,在台上唱一段?!”贵女一只手撑着脑袋,“这样想想感觉也不错啊!你瞧瞧,台上有多少待字闺中的美人儿被你勾去了心呐...那一甩袖,一踏步,啧啧,我都想学了...” 苏白伸手给她一记爆栗,“开什么玩笑,我可是要成就一番顶天立地的事业的!唱戏算什么!” 自己是兰陵王?? 看什么玩笑...他怎么可能是,对吧?苏白笑了笑,却连自己都安抚不了。 关于兰陵王,苏白是陌生的,唯一的印象便是自己的同桌曾经给自己讲过兰陵王等等影视剧的剧情,无一例外都是年轻俊美的兰陵王配上一个神奇的女主。兰陵王跟自家皇帝抢过女主,和敌国皇帝抢过女主,斗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最终赢得美人芳心。最后的最后,两人最终打败boss然后幸福快乐的生活。 同桌曾一脸哀切的抱怨历史上像兰陵王这种美男子将军,竟然年纪轻轻被自己的帝王一杯酒毒死,蓝颜薄命,简直是太令人伤心了。 苏白虽然也有些同情,但体会不深打了个哈哈,表示对于自己同桌竟然yy自己若是能穿越过去,一定要将美男子拯救于水火之中的英雄主义实在没什么同感。 要坚信科学是不是?! 但现在自己...成为了...兰陵王??? 苏白还是没有什么现实感,虽然他偶尔也满意于自己的面容,惊讶于自己浑身上下不下二十处的大小伤疤和脑中闪现的一抹印象,但他是自己不是吗? 然而那张面具还是在天明破晓时分成为了他难以入睡的罪魁祸首。 ### “五两?” 六两探出他那张可爱的小脸,脸上满是笑容。小少年左右手各攥着一个木头雕的小兔子。小兔子圆头圆脑,看上去肥的可爱,在六两的掌心几乎化成一个小小的球。六两弯着腰,距离近的几乎要把兔子君塞进苏白的眼睛里,“看看,是不是很漂亮!” 六两给他的两个兔子君起了名字之后,又兴高采烈的要了布匹的边角料给兔子君穿上了衣服――一件花裤衩,颜色鲜艳的布料拖着长长的针线头在寒风中瑟瑟张扬着。小少年认真的看着苏白的脸,两只眼睛仿佛缀着两个小太阳。 “额...的确很漂亮。”苏白很违心的点了点头。 “那可不,我阿姐也觉得很漂亮呢...”六两很是得意。 那就是你姐姐的手艺吧,怪不得一个两个都如此与众不同的品味独特。 “那是你们爱好相同。亲姐弟嘛。”苏白了然的拍拍六两的肩。 “五两,你...” “我叫苏白。”苏白打断了小娃子的话,很认真的开口,“我叫苏白。”他伸出手郑重的拍了拍小少年的肩膀,“六两,上课的时间到了reads();。来来来,跟着我念....丝屋苏...呗艾白。” 六两:“丝屋苏...呗艾白...” 六两白了神思不属的苏白一眼,撅着嘴,“其实早知道啦。你这几天天天教我说。一个名字嘛,五两也是个名字啊,我觉得都挺好的呀。”言下之意,他不觉得苏白没这个必要整日把一个名字挂在嘴上。 苏白心想我这不是担心你记不住么,多提醒几遍,以免那天着脑残少年想不起来了,他提醒呢提醒呢还是提醒呢.... “对啦,阿姐差我来问你,你给她刻的小像刻好了没有?” 苏白恹恹的靠在床榻上,给六两随意一指,那小少年便顺着苏白给的方向找了过去。目光略过许多不知道从哪里搬来的新旧书籍,终于发现一个在架子上端坐的一锭木头银子。 六两伸手一拨,木头银子轻飘飘的滚了下来,四脚着地,扁平的臀部朝天。六两弯腰捡起来,那银锭地下很潇洒的刻了个巨大的‘十’,很准确的标注了数目。 旁边还有一锭稍小的,六两一时好奇翻开来一看,底下一个硕大的‘六’,还真是亲姐弟,真是毫不做作,别人一看就知道。 这姿态这品味,跟外面那些妖艳贱货就是不一样。 ### 下午的时候那位贵女又来瞅瞅自己的亲亲未婚夫了,运气不妙的是,侯莫陈芮又再次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位当家做主的大少爷在忙什么苏白也不关心,不过瞧这三条两头玩失踪的态度,他总有种那男人在躲着人的感觉。 “你又在雕东西啊..”贵女毫不顾及形象的一撩裙子蹲下身子。当然也是因为这的朝代和他所以为的不同,女子会骑马的满大街都是,前朝还有个女将军,领军□□的时候还不是也被香包手帕埋了个严严实实?听说还被香瓜砸破了脑袋,当然都是野史。 “恩。”苏白头也不抬,“人总要找点事儿干是不是?”虽然苏白也没有忘了其他方面,好比武功和文化素质普及,“谁跟你天天一样,那么闲着逗猫逗狗,拎着鸟笼子在别人家转来转去?!” 贵女哼的一声,把手中的鸟笼子放下,里面一只有着颇为壮硕的乌鸦受了惊,在里面嘎嘎乱叫着。“这可是我家!”接收到来自苏白诡异的目光,少女并没有任何羞涩,自信的一甩头发,“马上就是!!” 贵女插着腰,居高临下的向苏白表示未来的主仆之分,然而苏白并没有很有眼光的接她额话茬,“我未婚夫君又不在,我这次可是给他带了好东西呢...”贵女得意的炫耀。 那少女把笼子提溜过来,摇摇晃晃的挡在苏白的脸和刻刀之间,“瞧瞧,一只喜鹊!”那乌鸦似乎被苏白放大的俊脸吓了一跳,嘎的乱叫一声,在底板上拉了一泡分量足足的翔。 “你这是在门口买的吧...”苏白还记得那一手提着五六个笼子的老头,总是在这街头巷尾里头晃悠,笼子的不明属种的鸟叽叽喳喳乱叫一气,好比后世里移动的摩托音响,当他走过你身边的时候总有种“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感觉。 “是又怎么样?!”那少女恼羞成怒叫着,“我这不是真巧遇上了想要送的礼物,所以才心心念念的送过来嘛!你瞧,喜鹊!卖鸟的人说了,喜鹊报春,喜鹊迎喜,多好的寓意啊!!” 旁边的乌鸦应和般的嘎了一声,跟少女一样歪着脑袋瞅着苏白。 “这是乌鸦...”苏白无奈的强调道,“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啊,你见过浑身上下没有一丁点白的喜鹊吗?” “这是....特殊的喜鹊!!”少女喊道,“这代表着他对我来说也是这样的特殊reads();!!” 被美名为乌鸦的侯莫陈芮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苏白不想和女人争辩这样的问题,反正你对还是错,错还是错,便转移了话题,“既然你想送给他,那就拿到他书房去好了,非常方便,就挂在书房外面。他一抬头就能看见...你送给他的礼物在那里亲切的打招呼。”苏白蛊惑道,“想想该多么感人啊!” 没想到这次少女居然智商‘上了线’,她摩挲着下巴,“书房属于公务的地方...嗯...要不挂在卧房门口?这样他每天起床之后,入睡之前都会想起我...” 苏白这次反而鼓掌叫好,“啧啧我想你这一定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创举!虽然我不是侯莫大少爷,但我也隐隐能感受到他看到如此别致礼物的心情...”一定特别的复杂... “诶...恩。你刚刚说什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少女眼中满是惊讶,她上上下下打量了苏白一眼,“你竟然会作诗?!” 苏白:“....”姑娘你的注意力偏了好么... “我不会。”苏白并不想理她,再次开始雕刻手中的人偶,手中的刻刀刚想细致的雕刻发绺,却被贵女一把按住了刀柄,这一瞬间,苏白再次看见人偶的脑袋从自己手中滑落,然后咕噜噜滚远了。 苏白怔怔的坐着,怀疑这姑娘是不是随身带着一种100%和头过不去的debuff。 “你肯定在骗我!”少女喊道。 见苏白黑着脸顺从的放开手中的刻刀,少女颇为得意道,“我就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像我这样的人物竟然能和你谈到一块去,你就肯定不是肤浅之人是不是?!没想到啊,你竟然会作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恩,感觉真不错,回去就说给我那些兄弟姐妹听听,让他们那些榆木脑袋也好好感受一下诗词的魅力...” 被再次夸赞的苏白并没有有与荣焉的感觉,甚至因为和对面那神奇少女相提并论有一点点尴尬,这算不算一直变相的侮辱?? “我会又怎么样...”被无数次拨弄掉刀柄的苏白再也忍不下去了,“说!你想做什么!” 少女一脸被戳中心事的羞涩笑笑,脚尖踢着放在苏白面前的柴火棍,啪嗒啪嗒一下下撞击着墙面,“我这不是给你一个露脸的机会嘛!我知道你有才,但别人不知道是不是?这样...你跟我去参加一个诗会,大家都有舍有得...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的提议?!” 见苏白没什么反应,少女一下子提起那只鸟笼子,激动道,“我龙...说话算话!只要你去,我就把这只天下独一无二的喜鹊送给你!怎么样?!” 苏白木然看着乌鸦:“那我肯定不去了。我怎么能夺了你送给未婚夫的第一件礼物呢...这像什么话..对吧?” “说的也是..”少女点了点头,把手收回来。笼子里头被晃荡的乌鸦再次哇啦哇啦大叫起来。 “诗会...到时候我在跟你说,明日我就把请帖送过来!别忘了呀!!”少女一路小跑着,背对着柔和的冬日暖阳,向苏白兴奋地挥舞起双手。 苏白肃然站立。 伴随着提神醒脑的嘎嘎声,少女远去了...留下满地被踢得乱七八糟的木棍... 有些人啊遇到了就是劫,苏白叹了口气,再次重新握紧了刀柄,一天的工作再次打了水漂,那姑奶奶竟然说她明天还要来... 世道轮回转,苍天饶过谁啊!!苏白头一次为自己坑了自己的主子而感到淡淡的愧疚... 第8章 再次被坑了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苏白手捧着请帖欲哭无泪。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苏白两个字,墨迹未干,看不清楚形状,勉强带着点整齐。若不是苏白这两个字笔画简单,他都怀疑上面要糊着两个黑坨坨。 当苏白拿着请帖隐晦的和家主侯莫陈芮提过这事,公子爷翻开了一看,才一脸恍然大悟道: “这次诗会啊...就在柱国公龙府上。那女人既然这么强烈邀请,你也收到请帖的话,那就一定得去了。你不去的话...我可保不住你。”公子一脸安抚性的微笑,手里捧着蒸汽腾腾的茶水轻轻吹着,“恩...你去的话,正好把这东西把她给我送过去...” 侯莫陈芮一身公子气度瞬间被打破,他黑着脸从旁边的藤箱子提出一个熟悉的鸟笼。里面原本神情恹恹的乌鸦乍见到阳光又开始哇哇大叫起来,翅膀挥舞着,两只尖尖锐锐的爪子扒在竹条上,朝着男人欢快地打招呼。 “真蠢。”公子爷别过头去,“丑死了,又臭。”也不知道这乌鸦之前被那贵女喂了什么,笼子底下铺着一层秽物,那乌鸦还一脸兴奋的朝男人煽动翅膀,激动地把笼子里的小水瓢弄翻了,洒了一地。 苏白敬谢不敏,“这可是她给您一番心意不是...这样退回去,会不会伤了姑娘的心?” 伤心?!苏白在心中嗤笑一声,谁伤心那女人都不会,估计被退回去之后,哪天提了只孔雀来说那是凤凰...指鹿为马这种事儿干多了,苏白表示自己才不被拿枪使。 公子爷沉默了,“可她送什么来都好,为什么要送乌鸦呢...” 难得被点到名的乌鸦兴奋地叫了一声,大概是在附和。 她要是真送什么都好,那我相信你就不是现在这个表情了。终于,被苏白劝下去打消把礼物退回去的侯莫陈芮郑重的把鸟笼子递到十两手里。 十两那个小姑娘一手掐着鼻子,用的力气之大仿佛掐的是那鸟脖子一样。预感到悲惨未来的乌鸦嘎嘎乱叫着,依依不舍的把脑袋朝着男人的方向,两只黑眼珠眨啊眨,跟那痴情贵女有的一拼。 “事情就这样说定了。此次诗会颇有些门道,皇宫贵族都会派人前去观看,听说前三名会有宫里头的赏赐。”侯莫陈芮的目光掠过苏白的脸庞,“你借此好好发挥,说不定能有机会入宫为皇世母祝寿...” 敢情就是找个会拍马屁的,苏白郑重道:“那我一定好好完成。”个脑袋!他一个敌国将军跑到皇宫里去...这是找死呢找死呢还是找死呢.. 即使自己一般出征都带着鬼面具,没有人认得出自己,但万一呢?哪怕当今的傀儡皇帝不计前嫌,收他做心腹,可大冢宰允许吗?!自己刚刚给这个权倾朝野的人脸上打了个大大的耳光,然后自己天天跑到此人面前晃来晃去来提醒他耳光打的有多么响?自己有多么爽?! 这不是嫌命长吗... 现在是什么时候,苏白并不清楚。同桌大人安利的同人电视剧上写了,皇帝终有一天会把大冢宰宇文护踩在脚底下好好□□的,但那到底是什么时候?!万一自己都蓝颜薄命了,皇帝才翻身农奴做主人,这不是白瞎了自己一番赤诚想抱大腿的心吗... 然而如果自己回到北齐去..就是现在的齐国,未来会被一杯酒给毒死,两相对比起来,就是一个早死一个晚死的节奏,可他苏白还想活的风生水起,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呢....然而现实的情况是,他苏白没钱,可他的脑袋值钱.... 真是...能不能好好做朋友了!! 一个时辰后,苏白被好好拾掇洗刷了一下,然后整个儿打包塞到了车厢里reads();。因为担心苏白的安危,十两那姑娘千叮咛万嘱咐那几个驾车的大汉要把苏白当亲爹亲娘一样侍候保护。 在大汉们的应声中,苏白:“.....儿子们好。” 然而随着车轮滚滚转动,在大汉们的开路的喝叫声中,为了保留自己仅剩的尊严,苏白只得安安分分坐在车上当他的木头美人... ### “吁!!” 马匹终于停下了他的脚步,上面的苏白如同去了半条命一般整个儿从车上爬了下来。在一旁迎接的贵女见势不妙,立马躲在一边: “你别吐我这边!” 苏白被她吓得一跳,苍白的脸上眉尾挑了挑,越发显得眼眸狭长而妖冶,两瓣红唇开启,“我跟你说!要不是我不想吐,就冲你这句话,我铁定吐你身上!!” 那贵女见他不想吐便腆着脸过来,一把拉住苏白的手,亲切道,“小白啊,我这不是担心你!如果你吐我身上,谁给你引进宾客,谁带你逛园子,谁帮你牵线搭桥不是?” “这次可是在我家,做主人的我总得帮帮你嘛!”贵女眨了眨那双大眼睛,旁边立马有人端了茶水来清口。 这贵女原名龙珏,是柱国公龙家的唯一的嫡女,算是家中的掌中宝。被皇帝封为郡主,从小娇养到大,却又生长在一个武将家庭,所以这一株本来就不正的苗便歪成了这副奇葩模样。柱国公也有几个庶子庶女,不过在龙珏一往无前的开道打小怪的通途之中,苏白很不意外的只需要埋头走路。 这姑娘虽然刁蛮,但人很是不错。这次府中园子大宴全长安甚至全周国的有名才子,龙珏也表现的很是正常,穿着一身的宝蓝色劲装,头发被编成一绺一绺的盘在脑后,腰间缠着一条银白色的软鞭,看上去利落而又潇洒。 府中已经有着不少才子在亭台楼阁中或坐或立,或吟诗作对,或低唱徘徊,全部都恰如其分的挡在苏白两人前往目的地的康庄大道上。见到苏白那张颇为夺目的脸,一个个从诗句的世界里恰巧突然惊醒了过来,给龙珏行礼之后,然后有那种又嫉妒又酸楚的眼神瞅着苏白。 一时间苏白想起了皇帝巡视后宫的时候是不是也如此尴尬,如果有导航提醒的话会不会在喊,“十米前方有怪物在唱歌,请左转,二十米前方有怪物在荡秋千,请右转,五十米前方有怪物在捉蝴蝶,请把蝴蝶捏死继续直行....” 龙珏已经见怪不怪了,她领着苏白快速穿过前方的小怪群,达到了最中央的怪物窝.... 真正的才子都是独来独往,傲气斐然的,根本不屑与这府中的明珠来一次浪漫的偶遇。所以现在围过来争先恐后的介绍姓名的都是一个个没有戏份的甲乙丙丁... 龙珏大笑一声,一把抽出腰间的鞭子,一下一下的颠在手上,“哦?你们谁还想过来介绍一下自己啊,先来的我可要好好奖赏...”那些原本挤得帽歪眼斜的才子们如同吃了翔一下子张大了嘴巴,用刚刚挤过来的力道再次挤了回去,一个完整的圆圈就空了出来。 郡主把鞭子往自己腰间一收,对苏白笑道:“还好我早有准备..”便拉着已经陷入僵硬的苏白入了席。 按照龙珏的说法,此次宴会分三部分,第一部分献诗,第二部分写诗,第三部分弄诗。献诗部分是大部分跑过来打酱油的伪才子们完成的。 题材嘛,主要是讴歌兵强马壮和国泰民安,祝福皇世母寿诞的也不错,只可惜没那个水准,祝福错了方向,得罪了皇帝或者是大冢宰任意一方,指不定还会掉脑袋。 龙珏的让苏白好好发挥代表她龙大小姐的面子,把她的兄弟姐妹请过来的帮手给打到抬不起头来reads();。 苏白感动不已,没想到那不靠谱的郡主如此相信自己,谁知道龙珏脸上忽然扬起奇怪的诡异笑容,少女自言自语的补充一句,“要是你输了....我就直接把他们打到抬不起头来...”说着,握住自己面前的两根竹筷,还没见她动作,便听见‘咔擦’一声,折成了两段... 苏白:“....”为侯莫陈芮默哀一百遍... 献诗部分没有什么意思,只见一只只家有余钱的肥硕才子慢吞吞的挤出座位,然后抽出一叠买来的诗词,恭恭敬敬献给品评诗词的两三个头戴官帽的青年男子。 那些青年官员背后还坐着几个颤颤巍巍的白胡子老家伙,正闭着眼浅眠或者拿着仅剩的那棵门牙嘎嘣嘎嘣的嚼着干果儿。 剩下的才子们一个个纠结于后面的写诗部分,跟旁边的好友咬着耳朵。至于处在绝好位置的王公权贵自然继续寻欢作乐,有几个好男风的都在那边摸摸小手,搂搂抱抱了,毕竟你情我愿是不是,可还是有几个不长眼的把目光打到了苏白的身上。 “第二场!”说话的是一个柱国公府上的一个小厮,“一炷香的时辰,写出一首诗,题材仅限于柱国公府上一景或是一物。” 说着,泛黄诗笺便被送了过来。苏白提笔蘸墨,酝酿许久,终于笔尖悬停在了纸面上,许久....苏白对着旁边肃然而立的龙珏招招手,“你会写字么?额..我写的一般...你不是说要好好对待么,所以你来写!” 看着龙珏震惊的目光,苏白淡然负手而立,“我说一句,你写一句。” 说着苏白开始踱步往前走....一步两步... 握草,他现在脑中只有床前明月光怎么破!! ### 一直提着笔的龙珏吹了吹三张诗笺上的墨迹,对着盘踞在上面硕大无朋歪歪扭扭的字,惆怅的开口:“我头一次遇见像你这样的,竟然觉得我的字好看!!”龙珏一把拍上苏白的肩膀,眼中似有泪光闪烁,“我就知道只有像你这样有眼光的才配当我龙珏的朋友!好朋友!” 这话说的...苏白面无表情,他能说他忘记了龙珏上次请帖上写的狗爬字儿么....早知道让她来代笔,还不如自己写了.... 苏白把诗笺翻折过来,然后准备呈递上去,刚刚给收诗的老头交换了个友好的笑意,便忽然有一个不长眼的小厮端着一壶茶水急冲冲的撞过来... 苏白来不及躲闪,然而一壶还在冒着蒸汽的茶水就这样直接的泼在了苏白胸前.... 我曹!!来这种老套的坑人方式能不能走点心!能不能等茶水冷了再泼过来!啊?!一秒钟都等不及啊! 被烫到某特殊部位的苏白有些懵逼,他颇为尴尬的拎着自己胸前的衣服,却还是感觉滚滚的茶水浸透棉袍,水珠顺着胸前肌理的纹路慢慢的滚了下去....接着便是一种麻麻痒痒的热疼。 “对不起,对不起...”那小厮磕着头,“要不我领您去换件衣服如何?” 他能说不好么...对着四面八方而来的窥探的目光在自己的胸前扫来扫去...苏白努力的拎着自己的湿哒哒衣服抖了抖。老子已经拎起来了!!想看什么,门儿也没有!! “苏白!”龙珏喊道,“你去换衣服吧!结果我帮你等结果!”这姑娘完全领会错了苏白继续站在这里的理由,无法,苏白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那模样怪异的小厮,走出了人群。 第9章 抹伤药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那小厮领着苏白走着越走越偏,路上逐渐了无人迹,屋舍却越来越宽敞豪奢。湿气似乎重了些,隐隐的似乎能嗅到些许硫磺的味道。苏白也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手中的短匕握的越来越紧。 “还没有到么?”苏白犹豫了一下问道reads();。 “恩!我们柱国公府可大了,旁人头一次可是要迷路的。”小厮转头恭敬笑道,不知道他总有种感觉有一道冷冰冰的目光盯着自己的后背,然而一转头便对上苏白颇为疑惑甚至有些傻兮兮单纯的笑容。 “柱国公府上这里经常没有人走么?”苏白歪着脑袋问,“刚刚还能看到不少丫鬟仆妇,现在都没人了呢...” “额..那是因为特意留出给贵客的厢房...不然被那些粗使下人惊到贵体就不妙了...”小厮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突然听到后面那个俊美的不似凡人的男子轻笑了一声, “那最好不过!” 苏白一个箭步冲上前,身体熟练的一侧一扭,左手一把将那小厮的嘴巴捂住,冰凉如同蛇皮一般的匕首便贴了上去。他的声音温热而带着股邪气,“说,你是谁派来的?!等我的人在哪里?!” ### “原来在这里。” 苏白把敲昏的人藏于阴暗处。深吸了一口气,敏捷的从窗口跳入。房间里头隐隐传来水声,氤氤氲氲的水汽充斥了整个视野,鼻端甚至嗅出了一点清淡的香气。 没想到那登徒子还颇会享受的,还来净身沐浴。苏白在心中啐了一口,然后猫着腰往前走去。越往里走,水汽越浓,转过几扇隐隐绰绰的美人屏风,便看见一个男人颇为舒适的依靠着池壁。背对着苏白,露出上半身颇为结实线条流畅而不突兀的肌肉。在昏暗的池水里,一头墨发如同云雾一般在池水中浮浮沉沉。 池壁四周有数十座兽首在朝池中吐着炽热的池水,可见这地底下有座规模颇为不小的温泉。墙壁上镶嵌着不少隔着水的细灯,形状如同美人的手臂,很是洁白无瑕。 “我不是说不要有人来侍候的吗!”男人的声音从热气之中传来,冰冷却隐隐带着点熟悉。 苏白努力忽略掉自己心中的异样,然后垂着头,恭敬的开口:“公子爷,奴是大人派来为公子抹背的...”说着便拿起池子边上搭着的布帕,靠近前去,另一只藏在袖中的手却捏紧了匕首,准备找准机会给这人一个痛快。 敢消遣小爷我,苏白恨恨的想,胸前的某处还闪过隐隐的疼痛,真是恨不得将那色鬼扒皮抽筋。 “快点。”男人命令道。 苏白磨磨蹭蹭的靠上前去,手指拨开湿重的发绺,搭上男人光滑的脊背,却忽然感觉自己手下的肌肉一阵绷紧。不知道为什么苏白也忽然感觉一阵的胸闷,大概房间里水汽太大,有点缺氧。 这下好了,老天无眼。他一个受害者得在这儿卑躬屈膝的服侍人,苏白一时气愤,手上的力度不由得加大了些许,那男人颇有些惊愕的闷哼了一声,顿了顿,然后咬牙切齿的开口,“轻一点!右边!!” 苏白恨恨的减轻了力道,却不得不感叹手下的触感确实不错,比现代那些白白瘦瘦的火柴棍要好上太多了。晶亮的水珠从男人脖颈后很顺利流畅的往下划去,划过脊背,没入水池。水池下面的景色晃晃悠悠,苏白一把抬起头,却感觉到靠在池壁上的男人似乎在自己的动作下不断放松下来。 就是此刻!苏白一把抽出暗藏在袖中的匕首,狠狠的刺向男人的脖颈,却被突然出现的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捏住了手腕。 “我就知道有问题。”男人低低的冷笑,抵挡住了袭向他后背的另一只手,苏白只感觉自己的手腕几乎被一股巨力掐断,男人顺势一绞,将苏白的双手束缚在脑后。 苏白吃痛,一脚狠狠踢过去,男人只得顺势转过脑袋,苏白的左手登时脱离了束缚,准备一拳砸过去的时候,却被男人向后一仰脖子刚好避开reads();。苏白一时收势不及,便‘哗啦’一声猛地栽入池水中。温泉池水带着浓烈的硫磺味扑面而来,苏白只感觉自己脑海中噼里啪啦如同烟花一般快要炸开,他扑腾几下,挣扎着从水中探出头,便开始拍着胸口猛烈的咳嗽着。 他不会水。 苏白感觉到了脖子上男人的力道,深深地喘息喷吐在自己的脸上,自己浑身上下也似乎也沾染上了那种清冽的味道。两人的发绺在池水中如同活鱼一般游动着交缠着,苏白从没和一个赤身裸、体的人贴得这么近,那一瞬间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怎么了?!害怕了?!”男人似乎在嗤笑自己,苏白无奈的抹去眼前的水珠,心中暗恨,天道何其不公,一个登徒子竟然有如此武功,自己原本的计划到变成了送上门来待宰的活鱼,简直是愚蠢至极。 不知为何,心中想想也有些奇怪,刚刚那小厮不是说的不是个被掏空身子的色鬼么..现在这是?!苏白睁大了双眼,总算看清楚了对面男人的模样.... 是那个曾经救过自己的....男人!!! !!!他能再...倒霉一点吗?! “是你!!”男人也看清楚了苏白的模样,却蹙紧了眉头,“为什么想要杀我?!” 这下子,误会大发了... 苏白抿了抿唇,温热的池水一下一下的拍击着自己的胸膛,现在这种情况说什么都感觉有些怪异,但还是不得不开口:“你信不信我?其实...我想杀的不是你...” 说着他把之前在府中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苏白摊了摊手,“没想到那小厮却将我引到这边来...” “你应该庆幸你遇见的是我。”男人手上的力道稍松,口气中稍有舒缓还是颇为戒备,他低头看着此时被蒸汽蒸的双颊晕红,眉目盈盈的苏白,胸前的衣衫由于刚才的一番争斗而被扯开,露出洁白无暇的一片皮肤。在两相对比之下,那胸口的红色烫伤显得格外引人瞩目。 “你...被烫了?”男人犹豫了许久,问道,却不知道为什么气氛忽然有些尴尬....甚至有些暧昧。 “恩...不是刚刚才跟你说的吗?”苏白拨了拨粘在脸颊上湿润的发绺,有些疑惑的抬头,“才这么一会儿时间,你不会就忘了吧?” 男人有些语噎。他刚刚心想的那一切都是你编造的借口,根本没有仔细听,只是不知为什么却还是没有把他当刺客给送出去。现在知道了真假,脸上也带了几分真诚的笑意。 苏白定定的看着男人脸上的笑,一张刀削斧凿般的脸,冷漠而又清俊的眼睛,那两瓣薄唇微微上挑着,嘴角噙着笑意。湿润的发丝全被他一股脑儿拢在脖颈后面,显得既慵懒又带着点傲气逼人。大概很有魅力?? 两人正处在一种古怪的气氛之际,外面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公子!公子!!刚刚有人看见有歹人闯了进来!!您没事吧!!” 苏白心中一惊,果然刚才那小厮是有预谋的将自己骗了过来,然后通风报信去了。 “公子!!您真的没事吗!!”说话间,那房门摇晃的更加剧烈,仿佛外面的人将要破门而入似的,“公子您该不会是被歹人威胁了吧?!” 男人听言没有回话,反而颇为好笑的瞅了苏白一眼,苏白恶狠狠的一把拽过他的胳膊,似乎想要威胁他。男人轻轻笑了一声,“每次遇见你总是很...神奇。” 苏白瞪了他一眼, “不过也很让人...期待。” 苏白咳了几下,脸微微红了reads();。 “我说了没事了!!而且沐浴之时,不许你们任何人在门外晃荡,更别说敢给我闯进来!!不然的话,你们知道后果!!” 外面的人闻言嘈杂之声顿起,苏白似乎听见了夹杂在其中那个小厮的争辩声,不过声音还是一闪而逝,几乎是瞬间,门外就没了声息。 ### 苏白一件一件僵硬的往自己身上套着衣服,手指却颤抖着。他站在那边,看着对面的男人神态优雅的扣着扣子,忽然有感应般的抬头,两人双目对视。 “你怎么了?这样看着我?”男人拨了拨他湿漉漉的头发,口气有些惊讶带着些好笑,“难不成...衣服不会穿?” 确实,手上拿着的这件是他迄今为止触碰过的最精致的,最复杂的衣物。凑过身去似乎能闻到令人熟悉的暗香浮动,确实是那人的东西,不过苏白也的确不会穿。 “怎么了!”苏白有些羞恼,色厉内荏道,“这天底下能穿这种衣物的不是富贵人家就是官宦世家,我一个普通平头老百姓要是会穿,你到要担心我是偷得了!” “普通...老百姓?”男人似乎低低叹了一声,“还是我帮你来吧。” 男人有力的胳膊搂过苏白的腰肢,指尖灼热的气息穿过衣物的阻碍,穿透到内心的深处,苏白如同被烫到一般浑身激灵灵一颤。 “这边应该这样系...”男人弯下腰,很一板一眼的做着示范,苏白却感觉自己看在眼中,却从脑中偷偷溜走了,只留下一片无边无际的空白。眼中瞅见男人停下动作,他似乎还有些晕乎乎的如同处在云雾之中,身体做不出任何反应。 “罢了。”悉悉索索的声音顿时响起,苏白却感觉自己周身似乎在被划着或大或小的圆圈,轻柔的布料包裹住自己的身体,一层又一层,那动作很是温柔,就仿佛在对待一件很是难得的珍宝。 “这是什么时候的伤疤?”男人的声音忽然从苏白颈后响起。那温热的气息却让他猛地打了个寒颤,浑身的热度也下降了下来。 苏白想起了自己的身份,脸上也莫名带了点苦笑,“不知道了,大概是很久以前吧。” 男人顿了顿,没搭话,苏白自嘲的摇了摇头,一把推开了男人的手臂,“下面的我会,我还是自己来吧。” 一时间满室静默,就听见源源不断汩汩的温泉水冲击着池面,传来令人心颤的柔和乐声。 “你胸前的烫伤没事吧?”男人寻思着开口。 苏白轻轻‘咳’了一声,不自然的偏过脸去,“我怎么会有事,男人么,不过是一点小伤...”苏白倏地睁大了眼睛,“你!” 刚刚被拢好的衣襟被向右扯开,男人微微弯着腰,手指沾着清凉的药膏若有若无轻轻触碰着苏白的胸膛,如同蜻蜓点水一般。柔柔的触感不经意的扫过胸前某处,几乎是一道电流轰隆隆的穿破脑海,苏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他深深的喘了口气,光裸的后背带着滑落的衣襟‘砰’的一声抵住翻折的美人屏风。 “你..你干什么!我...衣服才穿好的!!”苏白咬了咬牙,两人呼吸相接,在这狭□□仄的空间里头如同两条相濡以沫的鱼。 “没事。”男人的脸上很是正经,浑身衣冠楚楚,还颇为英俊潇洒。他伸出手指大大的挖了一块如同碧玉的药膏,对着几乎变成移动的马赛克的苏白, “你过来,别动。别害羞..伤最重要...不是么?” 第10章 床前明月光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苏白?你去换了个衣服,怎么这么久?!”郡主伸出手在神游的苏白面前招了招,“回魂了!!回魂了!!诶,你怎么了?” 龙珏在苏白身边转了转,“头发还湿哒哒的...你掉到水里了?!”贵女拿手肘不怀好意的撞了苏白一下,“脸这么红?瞧你这模样,难不成是英雄救美呢去了?刚刚有美人儿~掉水里去了吗?”龙珏端详着苏白那张无与伦比的脸,忽然点头道,“我看是你被救了还差不多...” “没...”苏白有些僵硬的转移着话题,“结果怎么样?第三场开始了吗?” “我刚就想说嘛!”龙珏得意的大笑,“像我这样的眼光可不多见了!这不,你勉勉强强在我的字迹之下夺得了魁首之位。苏魁首?白魁首?reads();!” 苏白:“...你可以叫我的全名,谢谢。” “第三场早就开始了,弄诗都不知道轮了几轮了...你瞧了吗,这荷花池内原是引得地底下的温泉,才能保证寒冬花开不败。”龙珏将苏白引到第三场比试所在的位置,“这一大片区域便是我柱国公府的得意之作,旁人家绝对没有的。” 确实,冬日里头,荷花荷叶交相呼应,如同夏日里盛景一般。从地底下引上来的温泉水冒着热气儿,人入其中,如坠仙境。 一个个才子模样的人坐于形状颇为曲折荷花池两岸,苏白远远地站着,便听到了一阵阵的叫好声。 “好诗!好诗!”一个羽扇纶巾的中年大汉爽朗道,“这一杯酒喝的不冤!”那大汉举杯一饮而尽,旁边的几个才子模样的也笑容可掬的跟着几句,然后惺惺相惜般的握住了对方的手,最终仰头心照不宣的哈哈大笑起来。 旁边的龙珏拉了拉苏白的衣袖,“额,他们在干什么?” 苏白肯定道,“他们在说男人间的私密事...恩,一般人是不懂得...” “私密事...”少女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一红,手暗戳戳的揉着苏白的袖子,“男人之间的私密事儿能有什么啊...” 苏白感觉自己不需要瞅就能想到这姑娘脑子里想的什么乌七八糟的,便大方的开口,“女人啊财富啊权力啊。” 龙珏贵女的眼中光芒万丈,“原来是这样!女人我是,财富我有,权力我更是有的是!哈哈哈,我看他还有什么理由不要我!!” 苏白表示这才是真正的女霸王宣言。 被迫成为魁首的苏白进入了第三场现场的时候,感觉一大堆目光扎堆了把他上上下下扫视一遍,然后如同集体忽略一般继续各干各的,苏白随意挑了一个位置坐下,旁边正在假寐的才子一号慢吞吞的挪了挪屁股,给苏白留了点地方。 难得见到如此知情知性的,苏白一撩下摆刚想坐下去,那位才子一号忽然伸了条腿过来,正巧挡在苏白和亲爱的大地之间。 苏白感慨的点了点头,拿着这位有爱心的仁兄的衣摆狠狠的擦了擦地之后,然后堂而皇之的坐了上去。 “嗷嗷嗷!!”那位仁兄捂着被苏白强力碾压的大腿,一脸义愤填膺,显然没有想到苏白竟然如此不走寻常路,“你不长眼?!没看见吗?”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苏白站起身,利落的拂袖,负手而立,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衬着珠玉一般的面庞仿佛不似凡间之人,“这里并没有腿。你看得见,”苏白指了指自己,动作潇洒而飘逸,“但我就看不见。” ##在场众人就静静的看着我装b## 苏白咳了咳,刹那间掌声如雷,苏白与龙珏等柱国公府领导亲切会见,握手,并就下一步合作交换了去皇宫的意向,苏白伸出他的漂亮修长的手,朝上擎天一指:“...作者你xx脑补的还有意思吗?!” ### 事实上,在场的众人一片静默,几个曾经还俗的才子们纷纷毅然决然的摘掉了自己头上的各式头巾,露出头顶上曾经被烧出来的六颗圆圆的戒疤,不发一言,念叨着阿弥陀佛,便挥挥手离开了滚滚红尘。 诗词的魅力正在于此。 完成了普度众生,顺便给国家添加人口负担的大业之后,苏白终于找到空座位坐了下来。旁边的两位才子以为苏白是来度有缘人的大师,低头忙喊着阿弥陀佛就抱膝滚得远远地,害的苏白连打个招呼表示友好的机会都没有reads();。 曲水流觞,这正是古代文人的一种颇有文艺范儿,但实际上除了好看没什么用的玩法。按照苏白的理念是他宁愿躲在室内玩一次击鼓传花。毕竟方便快捷高效率是不是? 木质酒杯顺着温暖的温泉水缓缓而下,在石头缝隙中打着旋儿。苏白将身子侧倚着,勉勉强强享受着温泉水蒸腾所带来的温暖气息,感觉由于湿发而被沾染的寒意消失殆尽。 酒杯不知道停到哪个人面前,那才子心愿得逞一般得意一笑,毫不客气站起身,准备赋诗一首。旁边有笔录的小厮忙俯身蘸墨,恭恭敬敬听着。 而此时的苏白正在温泉的熏陶之下昏昏欲睡... 许久.. “苏魁首!苏魁首!苏魁首觉着如何?”那刚刚赋诗的男子颇为挑衅的看向苏白,大概是本着哪里石头高往哪里踩,想把苏白当成垫脚石看待,根本不在乎会不会摔断两条毛腿儿。 苏白揉了揉脸,被耳边的噪音喊的幽幽醒转,“这位仁兄说的好!说的实在太好了!愚兄忍不住沉入其中……”苏白打了个大大的哈切,“额……无法自拔,不由得沉沉睡去……” 那男人愣住一下,却不由得冷笑一声,“既然如此,苏魁首怎么不继续睡下去了?!” “…此言甚得我心啊!”苏白一脸感动到,他捂着嘴打了个哈切,对着四周敬佩的双眼,拍了拍身下的软垫,“那我继续睡了。” 说完就很安详的阖目,苏白拿着衣袖把眼睛一遮,把目光灼灼期待着两人终极对决的众人完全抛到脑后。 那才子尴尬的脸都紫了,他狠狠的咳嗽了几声,“没想到苏魁首可真是厉害啊?瞧瞧那副容貌,那风姿!整个儿后院妇人养出来的...呵呵,连写诗都要郡主书写,可见这诗也是不知道从哪里请人代笔,还大言不惭的说是拙作!”那人不依不饶,旁边的同窗一脸紧张的伸手想要把他拉下来,差点拉掉了裤子都毫不动摇他磐石一般的心。 众人不沉默也得沉默了,这话里话外说的好像苏白和那龙郡主有什么不堪入目的关系一般,他们就算有这个想法,也不敢就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口啊,最多跟老婆小妾温存的时候嚼个舌根子... “不是我的,难不成是你的?”苏白叹了一口气,恳切道,“哎,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喊一声,那诗词应一声,说不定那就是你的咯.....”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说的太好了!”路人甲抹着眼泪在喝彩。 “好诗啊!好诗!闻着便觉满腹清香啊!”路人乙在称赞。 苏白伸手示意全场沸腾赶着来拍马屁的粉丝们安静,“不必慌张,这位仁兄可以试试。” “我……我我,我不喊!”他秉承着任尔东西南北风的精神,而他旁边的好友继续坚持不懈的进行着拽裤子大业。 苏白摇摇头,叹了口气,“那实在是可惜了……”他刚想继续和梦里的怪物大战三百回合,便听到那才子满目萧然,大喊一声: “床前明月光!疑……疑是地上霜!”说着那才子戳了戳拎着自己裤子的朋友,却看朋友毅然决然的摇了摇头,然后悄悄用口型做出了示意。才子大定,遂而声音震彻整个后园。 “举头望明月!!”才子举头对上一个颇为巨大的太阳,“低头思故乡!!” “诶!!” 似乎真有人回答! 第11章 追债的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不少丫鬟仆妇探出脑袋张望着,看看是谁如此绘声绘色演绎着苏白魁首的大作。另一边,属于权贵的厢房里头,正在忙于造人工作,但实际上造不出人的买卖双方抬起头来,纷纷为对方的物件的经不起惊吓而中断物流退了货。 至于龙郡主已经相当得意的拿着自己誊写的苏白的诗稿,一下下的拍在不长眼的人脸上。而随着苏白夺魁,和自己请来的帮手一起脸被打的梆梆响的龙府兄弟姐妹,不得不神色讨好的把另外半张脸递过去。 一副多么其乐融融的冬景图啊。 苏白望着远方,想着...没想到让那人喊着诗句,还真有蠢材应了。 看着众人都瞅着出声的方向,应声的那人颤颤巍巍的开口,手里如同筛糠一般抖动着苏白的诗稿:“这...这是神迹啊!!你,你们没看见吗?!没没..没听见吗?它...它在说话..它应了!!” 众人:“......”明明是你在说话好么...当别人是智障也不是这样当得,会让他们感到不受尊重...恩?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众人正眼巴巴干瞧着,龙珏郡主刚打完了脸,一把翻身跳过长廊,“诗稿在这儿呢!”姑娘笑的很诡异,“原来是神迹啊...瞧瞧你那一手‘漂亮’的字儿,一个誊抄的赝品也会说话,那可真是奇事儿一件了。正巧皇世母大寿,把此物做成贡品送进宫里,那你可是大功一件啊!” 确实,那人写的再丑也丑不到龙珏这种地步...于是乎,露馅儿了... 苏白瞅了那女人一眼,觉得莫名的搞笑,应声的人低着头‘唉’的一声,好巧不巧跟刚刚的神迹一模一样... 哎,对于这种人,说你蠢还真是在夸你。 诗会的诗稿要被做成诗集印出去的。诗会结束之后,颇有几个有名的书社表示正需要苏白这种放浪不羁的美男子来撑场面,苏白不好意思的摸着下巴承认之后...果断拒绝了。 总体来说,这诗会算是被苏白搅得一团糟,先是自己身为魁首无故失踪,后是和尚大规模皈依佛门,在后是神迹的出现,不过都很意外的没有什么下文。最后,龙珏一脸笑着跑过来说让苏白有些心理准备,说不定要十二月二十四当天皇世母寿宴上,他得去献诗。 所以让他先回去准备着,一鸣惊人就在此刻了!少女夸赞之声如滔滔江水一般源源不绝,苏白却有一茬没一茬的应着,总有种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错觉。 他说的是最朴素的诗,估计没那个穿越者跟他一样大言不惭的吟诵出《静夜思》,喔...他上幼儿园时,老师就曾经教过的东西。至于后面是想怎么闹就怎么闹,与他预料相反的是..他反而收获了一大堆称赞的眼神... 看来大家都非常的热情而又朴素啊!!被惊叹到的苏白从地上捡起了自己的节操,后背却被轻轻拍了一下。 “苏...白?”男人温热的吐息从颈后响起。 苏白激灵灵一颤,脸登时红了,那个...那个追..追债的来了?reads();! 从温暖的温泉旁出来,再被凉风一吹,苏白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他窝着身子,想着赶快找到府上送自己过来的马车,然后美美的休息上一宿,省的被这个男人跟在身边,自己就浑身不对劲。 仿佛身体还记着那种奇妙的触感一般。苏白身子一僵,赶紧摇了摇头,把自己满脑子的黄赌毒给清了个干净。 然而,看着人头攒动的街道,这一群群的才子们如同刚放学的幼儿园孩童们一个个被各家的家长们接走了,苏白挨个儿看着两旁熙熙攘攘的马车,牛车,驴车,木头敞篷车,就没有发现自己那些个鹤立鸡群的‘保镖’大汉,和属于自己的美妙小窝...上帝啊!他还记得自己在马车里的小几上放的那块桂花糕...也不知道被十两或者六两偷吃了没... 怔怔的瞅了很久,苏白才一脸绝望的发现了真相,不由得对着站在自己背后成为一道亮丽的背景线的男人,语气颇为古怪的开口,“你...也没车??” 就好像两个同样被家长抛弃了的小娃子借此聊天凑近互相取暖一般,苏白想了想决定不能让气氛就这样僵持下去。十两那女人的不靠谱是与生俱来的,马车早就不知道被她使唤到哪里去了。但这个曾经能从崇业公手中救下自己,能在柱国公府中享受温泉服侍的男人必然非富即贵...没有马车怎么可能,说不定还是个双驾马车! 想到自己曾经想要招揽此人,苏白有种自己被糊了满盆子狗血的错觉。 “有。”男人开口,他有些无奈的看了看苏白刷的锃亮的眼睛,揉了揉额角,“可惜我让他们晚宴之后来的,谁知道...碰见了你...” 苏白苦巴巴的瞅着男人的深沉如墨的眼睛,表示很希望那是个笑话。 “其实也还好?”男人抖了抖袍袖,微笑道,“这偌大的长安有些地方甚是不错,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走走。会有车子马上赶到的。” 看着苏白缩着脖子像个鹌鹑一般的模样,男人颇为好笑的招呼着远远的缀在后面的侍卫,“把我的暖炉和大氅拿来。” 镂着金丝荷叶的暖炉握在手中,苏白感觉整个人的暖洋洋的,仿佛雪一般被阳光晒化了。淡红色的火苗从暖炉里头微微映出来,在寒风中一颤一颤的抖动着。苏白瞅了眼旁边的男人,身材颀长,穿着一身黑色描金的衣服,领口扣得很紧,一直拉到下颚。袍袖衣摆随风飘动,薄唇抿着,不苟言笑的侧脸带着股清冷的气息。 男人一步一步迈的很沉稳,全世界就只剩下沉沉的脚步声。苏白倒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男人,他时而蹙着眉,仿佛在思考什么一样,一股不可言说的气质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深沉如同一汪深水,又冰冷如同拒人于千里之外,苏白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你怎么了?”男人开口,声音恢复如常,“你二十四日需进宫一趟,为皇...世母祝寿的事情你可清楚?”见苏白没什么反应,“龙珏告诉你了?她可真是...” 男人低沉的笑声在胸腔震动着,苏白摇了摇脑袋,似乎装作毫不起意的转移话题:“我叫苏白你知道了,可我还是不知道你叫什么...” 男人有些惊讶的瞥了他一眼,“你可真是...直接。我姓宇文。” “皇族中人?” “知道还用这种口气说话的,我就见过你一个。”男人自嘲的开口,“我不过一无名小卒罢了,在这长安城也没有那么有权有势,只不过...”他一时把话掐住了,定定的看着苏白的双眼,仿佛像借此看到他的内心。 苏白并没有理会他在说什么,只以为他是宇文氏里的旁支,“那你知道皇帝陛下吗?他是叫...宇文邕?” 第12章 暖暖暖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男人颇为古怪的看了苏白一眼,“是...是啊。没想到你还知道这个,我以为你什么都不懂的呢。” “呵。”苏白很认真的开口,“事实跟你说吧。我其实一点都不想去皇宫那种地方。”苏白没有理会男人脸上震惊与阴霾交织变幻的脸色,继续说着,“这天底下憋屈的人太多了,也不缺我一个。我这一生就想好好的快意的活着,不论是什么身份,平民或者是贵族,我就想好好过我自己想过的生活。” “我还以为宇文...陛下和你有...龃龉??”男人几次调整了一下说法。 “不是...怎么说呢,其实我这些话说不定算得上犯上?竟然敢直呼皇帝的名字...但我不知道怎么...就愿意去相信你。”苏白叹了口气,仿佛这几日隐藏在微笑之下的纠结与痛苦都要被他一股脑儿的倾倒下来。 苏白蹙着好看的眉,殷红的嘴唇翕动着,“我在世上敢去相信的人没有...总会担心,但虽然你也是皇族中人,和我这样的一个巴掌都拍不到一起去,我就想和你说说...说说话吧。” 男人沉默了,他伸出手扶住苏白的后背。 虽然并没有必要,但轻柔的动作却很安全,仿佛把冬日所属的冰凉绝望隔绝在外。 “没事,我很荣幸你愿意相信我。”男人的脸色平静下来,甚至带了几分温柔和祥和,“你说,我就听着。” “我怕死。”苏白很着重的强调,“虽然这样,却不想有人因为我而死。我不想去皇宫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其实....好比我犯了错,我说错了话,我献的诗里头冲撞了某位贵人的忌讳...我说不定就会人头落地..说不定就会因此影响到我重视的人。”苏白把真正的事实换掉了,但心中的无奈还是完全的表达了出来。 男人也隐隐察觉到了什么,眼前这个来路成谜的人正在犹豫的畏惧的伸出他的触角,用他简单的思想触碰着这个复杂,利益纵横的世界。 单纯的有点傻气。 苏白叹了口气,“也许总是想得太多。我就是这么复杂的活着...” 男人:“....” “罢了。”苏白挣脱开他的怀抱,摊了摊手,脸上带着不同以往的镇定和决心,“我还是会去的。” 就好比他这兰陵王的身份,光想逃避还是逃不开的...苏白想起那日看完《兰陵王入阵曲》之后遇见的人,自己身上的锦囊和曾经整整齐齐放于其中的威胁的纸条,有些东西,你躲得再深都还是会有一天会被不留一丝情面的挖出来,暴露于阳光之下。 男人眼角带着些笑意,“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就在宫中等着你来。” 他说得暧昧,苏白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刚刚的情绪喷发如同幻觉一般一闪而逝,苏白又恢复了那种放浪不羁的样子,“好啦。既然决定要去宫中,我还得把宫中的礼仪学学...” “不然凭我这样,一个礼没行好,皇帝或者是谁就让人把我拖下去砍了头...”苏白肯定的点了点头,“这种情况绝对很有可能发生,你当时候就算想救我也没辙reads();。最多记得每年给我坟头上上柱香...” 苏白说着,脑子又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一本正经的对着男人的脸开口,“我说,你一定要记得上香啊,还得烧点大面额的纸钱,不然我在地下也得穷死...” 接触到民众心中皇帝形象的男人表示很心塞,但只能安抚道,“别说这种...如果你真是担心的话,我可以来帮你,毕竟我从小接触这些。” 于是乎,苏白白得了个便宜师傅。 ### “吁!” 马车很快到了,的确是一辆双驾马车。车饰颇为豪奢,两匹极为壮硕的马匹头戴流苏打着响鼻,用蹄子拒绝着苏白好奇摸过来的手。车夫穿着短袍,恭敬的叩首,“我家主人说了要将公子您送回去...” 男人点了点头,伸手向着玩的‘不亦乐乎’的苏白,“来,上来。”转头对着跪在地上,头紧紧的贴着地面的车夫,“走吧,先去侯莫府上。” 车厢里头很是暖和,桌几上整整齐齐的摆着几样难见的瓜果点心,形状模样都极为圆润可爱。苏白把大氅解了,又扯了扯衣领,感觉男人的目光望了过来,苏白不知道想到什么,暗骂了一声,便努力把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美妙的食物上。 说实话,他在侯莫陈芮的府上已经过的很好了,但这样的美味,还特别是在冬日的时候,就显得弥足珍贵。苏白努力的为桌子减轻着负重,然而男人明晃晃的目光还是那么不容忽视。 “怎么?怎么了?”苏白有些不自然的开口。 “没事。”男人的目光倏地收了回来,手里又开始翻弄着一本书,书页很是粗糙,一页一页翻动着传来蚕吃桑叶的沙沙声。 一会儿。 “你看书...都那么快?”苏白有些疑惑看了男人手上没多会儿就翻了半本的书籍,男人低着头,手指颇为用力的捏着书页,似乎还有翻下一页的趋势。 “...恩..也许?”男人犹豫着回答。 一会儿再抬头见苏白还在盯着自己便笑道,“不看书也行...”说着把那书随意往小几上一扔。 “烫伤还疼么?”男人勾了勾唇角,穿着一身玄色云纹长袍,雪白的狐毛围在脖颈处,他这样懒懒的靠在小榻上,看上去除了俊美而带着点邪气。 苏白手一抖,指尖捏的糕点从空开的间隙掉落下来,却被男人敏捷的一把捞住。 “喜欢吃小点心?”男人手里拿着一块,仔细端详着,仿佛头一次见到这往往当摆设作用的玩意儿竟有那么大魅力。 “唔...嗯。”苏白忽然感觉车厢里头炭火有些旺了,晕红着脸企图拉开车帘透透气,却被男人扯住了衣袖。 “那就再吃一块...”说着就把手中的糕点一点一点放进苏白嘴里。 男人很满意的看着苏白耸/动如同小动物般的腮帮子,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苏白唇边的碎屑,放进自己嘴中尝了尝。 许久,苏白本以为他会有什么其他的反应时,没想到男人倒是很意外的挑了挑眉, “很甜。” 嗡的一声,苏白感觉自己熟透了。 第13章 脑洞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苏白?苏白?” 大概是六两又在他耳边装鬼叫,苏白一巴掌挥了过去准备拍死那只脑残,然而手腕被一把握住了,这力道很大,苏白抽了抽手臂没抽动。 “你...”苏白双眼刚睁开一条缝,却看见一张放大的俊脸,男人的嘴唇抿着,两人贴的很近,苏白可以清晰的看见男人眼中的微缩的自己。黑发凌乱的铺满了整张床,胸膛起伏着,被子被胡乱抱在怀里,露出一点点雪白的肩膀。 “醒了?”男人松开手坐了回去,手上提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苏白踹下去的中衣外袍,他的手指柔柔拂过衣袍的内胆到袖口将衣袍缓缓展开,“会穿么,要我帮忙么...” 苏白老脸一红,连忙从男人手中把自己的衣裤捞了回来,窝在暖暖的被窝一点一点把衣服套在身上,在男人不含一点歧义的目光中将最后的一颗扣子扣上,一抽挂在床边的云青色腰带,然后将它一圈一圈绕在自己腰上reads();。 苏白伸手,习惯性想摸向放在枕头底下的锦囊,不知道为什么收回来手指,为了掩饰自己的动作,苏白草草的整理了下床铺,便披散着满头如同瀑布般头发坐到镜前。 他眯着眼睛习惯性摸索到搁置木梳的地上,却被一双手抢了先。男人一身潇洒利落,手中握着不是与之相配的刀剑,而是一把极为粗制的木梳。 “上次我其实就想给你一个。”男人伸出手,手指修长,指腹中微有薄茧,却衬得掌心中的白玉镶金的长簪更为纯粹干净。簪子雕琢的很是简单,成色却是上好的,黄金嵌在簪头位置,寻着花瓣上丝丝纹路雕成花苞形状,触手温良,让人见之心喜。 苏白可是知道自己手艺,能用簪子把那一头厚重的头发盘上去已经是庆幸了,要是在期待对称什么的就是还不如期待母猪上树。 “我就知道你不会...”男人叹了口气,微凉的手指搭上苏白乌黑的发绺,木梳很流畅一滑而下,细细的木齿挠动着苏白的头皮,仿佛被顺毛了一般,苏白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发绺柔柔颤动着触碰脸颊,苏白刚想伸手拨开发绺却被男人一手不留情的拍开,苏白立马不敢动了,乖乖坐如钟。 “好了。” 苏白抬起光洁的额头,一双狭长而显得有些野性妖冶的眸子。殷红而甜蜜的嘴唇... 镜中的人..无论何时都看起来很出挑。男人舒了口气,手指却有种将刚刚弄好的发髻弄散,衣衫扯烂的冲动。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苏白的裸/露的脖颈,满意的看到掌下的人轻轻瑟缩了一下,然后扭头毫无威胁力的瞪他一眼。 ### 一会儿,六两把早膳往苏白手里一塞,还朝他眨眨眼,就蹭蹭蹭溜走了。苏白狠狠的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拿着青盐漱了口,然后才优哉游哉的回到了自己的厢房。 里面的男人正端坐在书桌旁,手里端详着苏白之前兴致大起写下的狗爬字,旁边还画着一只颇为巨大的乌龟,乌龟的体型占据了剩下来地整个版面。 “这些写的都是什么?”男人指着满地的纸球,里头的墨迹一团一团的,时不时看能见苏白画的各种动物图鉴。 “贺寿的诗啊。”苏白嘴里咽下一口粥,不假思索道,“龟寿延年,多好的寓意啊...” “食不言,寝不语。”男人皱了皱眉,“也可是宫宴的头一条标准。内侍代表皇家赐酒而来,你也必须起身接过,一饮而尽,否则就是犯了规矩。” 苏白继续扫荡着粥没理他。 “你没听见么?”男人开口。 苏白停了筷子,朝男人做了做口型,‘我不能说话!!’然后低头继续扒饭去了。 “第二条,宫宴中小几上搁置的酒菜瓜果,非有旨意,也是不能随意动的,碗碟不能抬离桌面。”苏白生无可恋的看了男人一眼,乖乖把碗放在桌上,那筷子尖儿一点点挑着往嘴里送,撅着嘴眼巴巴的瞅着,模样就像被夺了牛奶的猫咪。 男人继续握着作为师傅的小皮鞭,对于徒弟的卖萌不为所动。 用完了早膳之后,苏白便乖乖在男人的指导下练习跪坐的方式,可那头一点一点的,时不时张口打个哈切reads();。 “我来的时候都已经日上三竿了,你还觉得睡得不足?”男人揉了揉太阳穴,便见苏白对着他猛点头,神情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昨夜干了什么?” “写诗。” 男人无奈的用手指了指画上的巨无霸乌龟,龟壳苏白画的很仔细,上面的块状纹路全部勾勒出来了,“这是你写的诗?” “这是灵感。”苏白跪坐着,腰背挺得笔直,看上去义正辞严,“毕竟是要写祝寿的诗嘛。看看乌龟就有灵感了。” 男人没理他的歪理,伸手展开了苏白丢在地上的一团团废纸,“恩,这是...鸡?” “仙鹤。” “这是...麒麟?” “不错嘛!”苏白惊讶的看着,然后肯定的点点头,“是不是很像?我就觉得...还有点差距,不过既然你都能认出来了,那必然还是我低估自己了...”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便蹲下身子,把那张纸放在正在跪坐的苏白的身前,“你看看你画的...四蹄动物,有两个..角或者是耳朵,有尾巴,你说又与福寿相关,也就是麒麟吧。” 苏白看了眼自己随手一画的东西,觉得男人说的实在是标准,“我觉得我还是龟画的最好。”男人回头对比了一下,也确实就这个能让人一眼就认出来。 “所以我才留下了这副画。” 两人正说着,便看见门外略过一个人影,原来是侯莫陈崇那贵公子提溜着他那乌鸦正在院子里头溜达。几日不见,那人越发精神,至于那乌鸦如同被吸取了精气一般神态恹恹的靠着笼子,翅膀耷拉着,笼子被洗刷的很干净,却还是沾了满笼子的乌鸦毛。 得到男人的同意,苏白站起身,对着外面一圈一圈绕着往自己屋里瞅的侯莫陈芮喊道,“公子今日没出去啊?怎么舍得溜你那鸟了?” 这话说的有歧义,苏白偷偷的往身旁的男人脸上看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便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那鸟不是一直让十两养着,怎么今天...啧,该不会是郡主要来了吧?” 侯莫陈芮一下子神色绷紧,他一路小跑着过来,笼子里的乌鸦歪着脑袋靠着竹笼,鸟眼中似乎能看出一点生无可恋,“你也知道?她今日说了要来看看我那乌鸦...啊不喜鹊,我才发现这鸟已经...成这样了..”那人拿手指头伸进去戳了戳鸟头。那乌鸦拿小眼睛瞅着,根本没有丝毫反应。 “你说它怎么...这么蠢...”侯莫陈芮皱着眉,眼神不经意的往苏白身后一扫而过,“动都不动了。” 苏白可没有看见那两人的目光对视,“笼子打开过没?” “没,不过估计也差不多了。”侯莫陈芮开口,“十两洗笼子都是直接把鸟抓到外面的,也没看着蠢东西飞走。” 生无可恋的乌鸦继续暗搓搓的靠在笼子上。 “要不,你就把乌鸦继续挂你房门口,等龙珏来了我跟她说。”苏白回了一句,刚一抬头,便看见那两人正在用目光厮杀,“你们认识?”苏白反正不懂两个人眼珠子咕噜咕噜转着做什么妖,也就随意开口。 男人没说话,只把苏白的脑袋扳过来,“他是我年少时的玩伴,现在的...朋友?” 侯莫陈芮笑道,“朋友可不敢。” 第14章 伸中指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苏白懒得理那些幺蛾子,招呼着侯莫公子赶紧去侍奉他的霸道未婚妻,回头就把门‘砰’的一声关的死死。 “怎么了?”男人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带着莫名荡漾的笑意。他神情慵懒的倚在苏白的床上,下摆处绣的层层叠叠的如同羽扇一般铺展开来,整个人阖着眼,去了三分凌厉,成了一副绝好的美人图。 “没什么,我就让他去干该干的事儿,遛鸟也能溜到我院子里来,那也真是路途遥远啊...”苏白扒着手指头数着,“从他的院子中间可要跨过多少地方,膳房,后花园,十两,六两的门口也来晃达一圈...” 苏白刚想把男人从自己床上拉起来,便听见门外六两噼里啪啦的砸门声:“苏白!苏白!那女人又来啦!公子爷让我唤你过去!”语调既兴奋又带着点惊奇。 “你去不去?”苏白看着已经躺在他床上半个身子钻到他被子里去的男人,莫名有些脸热,“或者我待会儿来找你?今天没有学多少....” “我不去了。一会儿带你出去转转,这偌大的长安城,有不少地方你没有去过...至于宫廷礼仪,我明日抽空再来教你。” 苏白点了点头,出房门没走几步便听到龙珏那厮撕心裂肺的喊声,“啊!我的鸟!!”苏白看见那少女拿鞭尾戳了戳鸟头,鸟翅膀..鸟屁股,那乌鸦隐隐的挪了挪臀,换了个姿势继续靠着笼子。 “公子爷呢?”苏白为一旁站着等戏的六两,这娃子一心期盼着他姐姐和龙珏大干一场,用来展现封建社会中阶级斗争中的压迫与反抗,然而并没有。龙珏一看到苏白便如同见了爹妈一样扑过来,手里猛烈的震荡着那只鸟。 六两眸光一闪,“公子爷又出去了。”意思就是,烂摊子又被丢给自己了。 “我的鸟!它受到了虐待!”龙珏瞅了瞅笼子里的鸟食...没撒...嗯?什么时候空了大半?? 某乌鸦敏捷的伸长脖子噙一粒,然而迅速的吞下去靠着笼子装死。 “它要死了!”龙珏哭丧着脸,“这可是天底下唯一一只特殊的喜鹊,我送给我的未婚夫的第一件礼物...难不成这预示着...” “不!”苏白坚定的维护着侯莫陈芮下半生的‘悲惨命运’,“这乌鸦它思春了。” 冬天思春?苏白表示他完全在扯淡,但也只有龙郡主能够一眨不眨的完全接受。 “和它现在的主人一样,求之不得,寤寐思服...这就是爱情让它沉睡了下去。”苏白对着少女镇重的说,“你给它找一只母乌鸦过来,保证就活蹦乱跳了!” 龙珏被苏白唬的一愣一愣的,忽然毅然决然的抬下头,用对待战友的心情拽下那乌鸦的一根黑羽毛,“我发誓会给他找一只母的来的!”然而脸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她弯下腰对着抱着一大包干豆子嚼的欢脱的六两,“小少年,你说,你家公子睡梦里是不是时常念叨起我的名字?” “恩!”六两思索了一下,肯定的点点头。 龙珏脸上傻兮兮的笑容再也控制不住,终于咧到了腮帮子。 苏白倒是知道,前几天乌鸦还挂在卧房门口的时候,每当那乌鸦半夜练嗓子,侯莫陈芮就会恶狠狠的慰问一句女人的名字以及她的女性祖宗,然后翻身睡觉。这些六两都跟他当早间故事会讲过。 两人当时脸上也挂着那副贱兮兮的笑容。 龙郡主的喜怒来的快去的也快。这不兴冲冲的把乌鸦往侯莫陈芮的房门前一挂,便招呼着她的那些虾兵蟹将去给乌鸦配对reads();。那乌鸦隐隐的感受到了希望的离去,朝着龙珏的背影凄厉的嚎一嗓子,便被十两那神出鬼没的女人掐住了脖子。 “...笼子又脏了...” 刚刚那乌鸦偷吃了不少食物,一下子拉的有点多,十两凝着一张阴晴不定的脸,人鸟双目对视,黑毛乌鸦继续凄厉的叫了一声,然后把头靠在笼子边上一动不动装死。 十两可不管它死没死,就晃悠的鸟笼子继续了日复一日的凌虐工作。 苏白回到房里的时候,男人正坐在桌子上翻弄着些书籍,都是六两为了给他进行文化熏陶所找来的玩意儿,一本本半新不旧的团团塞在书架子里。 “午膳你准备去哪里?”男人阖上了书页,目光颇为深沉的在苏白的脸上流连,似乎带着点不一样的诡异气息。 “你...饿了??”苏白颇为胆战心惊的看着男人手中的书册,上面似乎有彩图? “恩。”男人深笑的点点头,“你经常看书?” “额?还好?上面山川地理志的,历史人文习俗的也算...”苏白缓缓地靠近,却见男人‘啪’的一声把书合上。这书封面上没有字,不过看得出来被翻过不少遍,侧面的书页都已经呈现出一点暗黄色。 “那很好?”男人抖了抖袍袖,微笑道,“这偌大的长安有些地方甚是不错,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去看看。那地方我常去。” 难不成是青楼楚馆,花天酒地...感觉这个时代的娱乐项目好像就那么些... 苏白有些不怀好意的看了一下男人正直的侧脸,感觉在古代带上好兄弟逛青楼,品尝鲜嫩的男人女人似乎是一种极为寻常的待人接物的方式。 这样想着,苏白不由得开口问,眼光瞄到某不可描述的部位,“你经常去不怕..恩..有问题?”苏白想了想,找个比较平和的语气,“嫂子和小嫂子们不会生气?” 男人如同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一般意外的看着苏白,那神情仿佛苏白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眉梢一下一下的跳动,苏白看着男人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没有。”他说道。 “什么没有?”苏白想了想,“她们都不介意?诶...原来真有那种女人啊...电视剧里头就喜欢演那些斗来斗去的拖足剧情,看来实际上相处和谐?雨露均沾?” 男人脸黑了,他一把拉住苏白的手腕,将这个惯会天马行空的整个儿拽到自己面前。他盯了苏白一会儿,只把苏白看的浑身竖起,才开口,“走吧。我刚刚跟你说的地方离这里还有点距离。” 苏白在他的目光中脑中的不良信息被清杀了干净,还没反应过来被那人就这么拖着走了出去,“喂!你走慢点!” 男人的脚步走的很快,呼呼的寒风如同刀割一般削着暴露在外的耳朵,两边的风景走马观花的掠了过去。苏白瞅着路边的冬日里屋檐上垂下来的冰棱,排着队晒着太阳。树干光秃秃的伸长胳膊对着天空束起中指,苏白也哈了哈冻着的手指,对着有着一双大长腿的男人也比了个同样的姿势。 男人似有所感,转过头颇有些疑惑的看着他的举动,“你伸手指干什么?” 苏白尴尬的笑笑,“习惯了...啊啊!我的意思时我中指很长..” 男人轻轻哼了一声,对着苏白的脸十分淡定的竖起了中指,那态度不带一丝侮辱之意,面孔严肃的仿佛在与人谈判。苏白眼皮子一跳,便听见男人优哉游哉的开口:“我觉得我的手指比你长。” 苏白:“....”大哥你确定你真不知道意思么... 第15章 小将军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和苏白上次走的大道不同,男人走的全是一些小道。纤细的巷陌中,几个手里拿着泥人的小娃儿呼啦啦叫喊着从两人身边跑了出去。这几日寒气愈盛,泥土都被冻得很结实。被冻红着脸的小孩子们吵闹着争夺着小物件儿,呼出一串串白气。 不过当然,现在只有一群皮实的小猴子。小猴子们上蹿下跳争夺着一坨黑不溜秋的小泥人,苏白没有在意,然而不知怎么,其中一个小孩突然大声哭了起来,随着其他人叽叽喳喳的笑声,那个小泥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摔到地上,碎成了一地黝黑的土块。 “我的小将军...”男孩张着脏兮兮的手掌,用手背一下一下的抹着眼泪,“我的小将军没有了...” 旁边的孩子们团团围着,有的似乎想蹲下身研究一下这些碎土块儿是否还能拼起,却被为首的孩子一把拉住,“谁教你不给我玩儿的!这下得报应了吧...” 苏白还愣着,忽然感觉男人往前大跨了几步,脚步声沉沉稳稳,还沉浸在损失玩具中的小男孩惊喜的站起身:“大哥哥!你来啦!” 似乎感觉到自己人小胳膊细,很有自知之明的小皮猴们做鸟兽散去,留下小男孩一个人站在这里,拍拍身上沾的灰尘,红着眼眶,脸上却带着惊喜的笑意。 “知道大哥哥要来,我阿娘铁定高兴。”说着便蹲下身,捡了几块土块儿大些的握在手心里,便一路小跑着往前奔去。 前面是一个非常小的汤饼店,浓浓的蒸汽升的老高,老远就看得见。这个点儿,生意还有些,老板娘拿着勺子大力的搅和着汤水,后头的汉子穿着短褂子在屋子里头揉着白花花的饼。 “阿娘!大哥哥来啦!”小男孩伸出手够了够锅盖,在锅盖面上用力的敲了敲,他娘抬头‘啊’了一声似乎没听清,但还是一眼便看到男人的面孔,和站在他身边的苏白,淳朴的笑意立马浮现在脸上。 “这可是好久了。”老板娘在围褂上擦了擦手,“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大公子带人来呢。” 苏白点了点算是回答,却不知怎么有些紧张。旁边的男人倒是很淡定的轻轻笑了笑,“一样的,两碗汤饼。” 那老板娘年岁比苏白大上一轮,却还是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韵,她昂起头朝着屋子里头的汉子喊道,声音悠长仿佛唱歌一般,“当家的,两碗汤饼,汤头足足的reads();!大公子来了!!” 桌子很高,小男孩踮起脚尖,才勉强把自己的下巴搁到桌子上,他的眼神时而看看男人时而瞅瞅苏白,嘴角咧的大大的,甜甜的喊了声,“小哥哥!” 苏白讶了半晌,这才‘嗯’了一声,坐在这小摊边,蒸汽缭绕中莫名感觉到了一股温馨。男人转过头,神情却是苏白从没见过的简单和柔和,就仿佛拨开坚硬的外壳,露出柔软的内里。他的眸子里波光潋滟,隔着腾绕的烟气,却是从没有触碰过的真实领域,仿佛打破了一层幻觉的壁障,整个人都豁然开朗起来。 “大哥哥!小哥哥!”男孩眼睛笑着眯成一条缝,他拿手伸向桌上的碗,却被他娘一伸手把碗拿开,“小兔崽子,手黑的跟个碳似的。又去玩什么了?” 男孩固执的噘着嘴,手一松,一大块碎土块从手中掉了来了,他伸手想去捡,却反而掉的更快,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堆碎土渣子,“我的小将军...”男孩脸皱成一团,眼圈又红了,他蹲下瘦小的身子,手指的轻轻却有些犹豫畏惧的拨拉着土块,似乎想寻找曾经的印记,“他没有了...” “如果你想要一个大将军的话,我可以帮你做一个..”苏白脸上带着微笑,“不过得是木头的。” 汤饼很快便被那汉子端了上来,苏白这才发现这个一直处在屋子里的男人走路一跛一跛的,似乎有些瘸,不过一直盯着别人的伤处看必然不够尊重,汉子笑容满面,对苏白的目光并不在意,“以前打仗时候落下的老毛病啦!”老板娘补充道。 苏白点了点头,然而他所有的感官还是被迅速聚拢在自己面前这碗香气十足的汤饼上。 桌椅汤碗有些俭朴但却被清洗的干干净净,汤浓的发白,带着些醇厚的口感,引得人口齿生津。苏白朝男人笑了笑,然后动筷。味道也是意外的好。一碗汤饼灌下肚去,整个人都暖洋洋软绵绵的不想动弹。 小男孩已经扒在苏白身旁的小凳等着,脑袋昂的很高,苏白伸手摸了摸孩子软软的头发,小男孩看了他一眼,颇为羞涩的喊了声小哥哥,被他娘狠狠搓了几遍的小手小心的戳着苏白素色的衣摆。 老板娘已经挑了几根算是不错的木头过来,苏白要了支颇为合手的握在手中。动作颇为熟练的将木头选段,打底塑形,再细节雕刻。雕的是一个头戴盔帽,身披铠甲的年轻将军,小男孩已经大气不敢喘了,至于旁边的男人也已经望了过来,却是看见苏白掌心经年留下的擦痕和薄茧,茧的位置和一般握剑的有一些差别。 木屑从苏白手中纷纷扬扬的落下,男人目光几经变幻,最终还是带上点笑意,“你雕的确实不错。” “那可不。”苏白把雕好的小人偶放到男孩手里,“这可是真正的小将军呢。” 这小将军眉目俊朗,身姿修长,穿着一身甲胄却有一种儒将的气质,手握长/枪。男人定了定的看一眼,又看了眼苏白,还没说话,便听见男孩大呼小叫的喊道,“和小哥哥好像呢!!都好漂亮!” 男孩脸都红了,沁了满手的汗,“小将军可厉害了!能骑马,能打妖怪!呼~~呼~~” “小孩子就喜欢听那些故事...”老板娘见苏白有些怔忪,笑着说,“我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给他讲,有时候大公子来了,也给他讲讲。” 苏白很难想象这个平常颇为严苛的人竟然会耐心的给一个小孩讲这些,总有种很神奇的熨帖之感。 “小哥哥也会讲故事吗?”男孩抬着头开口,眼中的苏白和他手中的小将军相映成辉,他咬着嘴唇笑的腼腆,“石头第一次看见,就好喜欢小哥哥啦~” 第16章 书籍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后几日,男人每日算是准时叫苏白起床,已经习惯了那人在自己面前晃悠的冷脸之后,突然冒出六两那娃子的脸蛋儿,苏白便有种今天的叫/床方式有问题的感觉reads();。 洗脸漱口,穿衣,怎么着都感觉有些怪异。苏白瞅见昨夜傍晚男人离开之时,两人在桌子上写的字。苏白写的字迹勉勉强强比龙珏郡主好上那么一点,起码还算是个方块字,按照苏白的想法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嘛... 当然谁叫他比的是龙珏那种下到无极限的?所以还是对自己的水平估计有误... 沟通有障碍,男人只得先给他写了几个字,然后手把手的教他提笔的姿势,笔下的轻重缓急那些门门道道,苏白听得双眼迷蒙,打了个哈气,昏昏欲睡。早上一起来,才发现自己那些狗爬一般的字迹后面写着一串极为潇洒工整的行书。 什么叫做出淤泥而不染,苏白撇撇嘴。 “明日有事,勿念。”读着这几个字,沉默一会儿,苏白怒气冲冲的喊道,“谁念?!你爱来不来,我才不会念!” 说着就想把宣纸按照自己一贯的行为揉成一团丢到一边。然而手刚碰上纸面,便改了力道,“好歹这字写的不错,以后当成个字帖临临也算不浪费资源。”苏白一贯的阿q精神开始发作,想着想着心中越发心潮澎湃,“等练成了,有天再一把糊到他脸上去。” 苏白口中念叨着把纸收起,目光不经意间扫见了放在书架上层的一本书,没有名字,却是男人上次翻过的。书籍放得很高,苏白伸手才刚好够到。书躲在一堆乱七八糟的破烂儿里头,滚了一身的尘土,也不知道那人上次是怎么从犄角旮旯里头发现这玩意儿。 苏白把书从书架中抽了出来,书很薄很轻,由于翻得次数多了,里头纸页全变了色,但表面的封页重新做过,显得很是簇新。苏白颇为好奇的翻开第一页... ?!!他‘啪’的猛地合上书。 里头的图画全应该打上马赛克。苏白忽然回想起男人上次意味深长的眼神,现在想想,那实在是...误会啊!!误会!!像他这样正常的英俊男子,想要纾解xx期的冲动,需要变态到把书翻烂么...这书这么破,绝对肯定是侯莫陈崇下的黑手! 苏白一面为自己蒙受不白之冤哭天抢地,一面又忍不住好奇心,义正辞严的打败了残存的羞耻。他可是在研究历史文化对吧。春宫图...历史悠久,源远流长,代表着中国当代的绘画水平与上下五千年的xxoo文化。作为一个后世来的人不长长见识这不是白来了一趟么... 苏白丢掉了节操,深呼吸几次,随手一翻,却翻到了十几页后面,脸色顿时变了个彻底。大概是因为这本书处在男风盛行的魏晋南北朝,里头除了前面一小半是男女欢好的,后面剩下的全是男男媾和的图画。 旁边还配了不少优美直白的诗句什么:“可怜周小童,微笑摘兰丛。鲜肤胜粉白,腭脸若桃红。……腕动飘香拂,衣轻任好风。……剪袖恩虽重,残桃看未终。……” 随便再翻一页,换了个地点,似乎在花园楼阁里头,换了个姿势,诗句也不同。“……妙年同小史,姝貌比朝霞。” “揽裤轻红出,回头双鬓斜。……”苏白捏着纸页,尴尬异常。虽然画上的小人,面貌总有点奇怪,身材也较常人圆润,但对某些部位刻画的颇为露骨。仿佛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苏白整个人有种恶心的猎奇感和羞耻感。真不知道那人上次翻到的到底是哪一部分...苏白蹙眉想着。 男风之盛上次去了诗会,苏白便有些了解了。那些剃韶鬓,款施粉黛,穿着一身单薄宽大的衣裳显得身姿袅娜的年轻才子们早就投入了某些贵族的怀抱,公然狎戏,搂搂抱抱,上下其手。旁人也看惯了一般没有任何反应,有的甚至调笑几句。 至于自己... 苏白嗤笑了一声,一把把书塞了回去,为了掩盖某种不知名的心理,苏白从旁边拿了一本书遮上,盖得严严实实,这才放心大胆的出去透透气reads();。 外面的凉风吹散了苏白脸上的热度,然而随着门的推动,一个靠在门上的巨型物体‘砰’的一声直直掉入房内,什么木头做的小东西噼里啪啦滚了进来,拐了几个弯,一会儿便钻到某个桌肚底下去了。 “苏白~”从地上爬起来的十两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你怎么才出来...”少女颇为委屈摊了摊空荡荡的手,“你给我雕的银子也没有了...”苏白脸上闪过某种古怪的神色,但还是僵硬的点了点头。也就这女人发现不了自己的异样,不然这脸...可往哪儿搁?! “我从没见过那么好的东西,”十两难得哭丧脸开口,“以后给我父母上柱香的时候,我就把银子搁在坟头前,这样他们既有我陪着,又有银子花...” ...很好的脑补。苏白淡然想到,那十两的父母需要花银子的时候岂不是要把女儿卖了?他嘴角抽了抽,转身进了房,一会儿便走了出来,左手拿着那锭木头银子,右手托着一块小木牌。 “这木牌算是给你刻的,刻的不仔细,不过也就凑合着用,就挂在坟头上。等你父母把银子花掉了,还有你陪着。” 十两这才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眼泪汪汪的捧住那个小木牌,看着上面自己的一张咧嘴笑的大头,如同照镜子露出一样和木牌上一样神经兮兮的笑意。 “刚刚柱国公府来人说要请你过去一趟?好像是那个郡主,需要你去挑什么...妻妾?”十两一低头一抬手,手指撩动着刚刚摔在地上裹了一圈儿灰灰白白的头发,羞涩的眨了眨眼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其实你还需要找么~~” 苏白:“....对不起,请让一让。我早上吃多了,到现在忽然有些反胃...” ### 柱国公府的马车就停在门口,苏白非常庆幸自己坐的不是本府的车子,不然十两一脑抽,自己绝对没有回来的一天。这马车车厢颇为豪华,苏白一进去便在小榻上舒舒服服的躺下,慵懒的伸出一条胳膊,手指头扒拉着盘子里头食物,想去寻找一些新奇的尝尝。 没想到那龙珏郡主真的去找母乌鸦了,还找妻妾,难不成真是把这只乌鸦当祖宗一样供起来么...苏白回想起来那本翻烂的一本书,脑补侯莫陈芮的隐秘嗜好,总有种要给乌鸦君找个同性试一试的冲动。 想归想,不过如果侯莫陈芮真的好男风,那么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自己。虽然苏白可以举起双手义正辞严的表示自己洁身自好,清清白白,爱憎分明;但像自己这样既不是真正的仆从,又被府上花钱白白养着,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也许从一开始被侯莫陈芮买下就有些不对劲,自己身为兰陵王,是周国的大敌,这样想想,仿佛这人隐隐察觉到了自己的身份,便想法设法将自己栓在长安,他眼皮子底下。 按照这样的思路想下去,也确实如此,自己的一举一动那人肯定十分了解,倘若自己真正做出什么窃取机密,祸乱家国的大事,估计就会第一时间砍下自己的脑袋,换取功名利禄。 思索了最坏的可能之后,苏白舒了口气,咽下了一颗甜美的果子。这时候马车轱辘也停了。 “苏白?!苏白?!” 一只手撩开了帘子,露出龙珏那张正直而又傻的可爱的笑脸。这姑娘穿着一身便服,左手提着一笼子的乌鸦,右手提着还是一笼子的乌鸦,一样均等的黑漆漆,“苏白,你瞧?这是我给小黑挑的正房之选。你看看那个更好些?” 左边的母乌鸦叫了声,右边的母乌鸦叫了声,衬着龙珏那张脸,简直是完美的镜面对称。 第17章 ‘捉奸’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龙珏这姑娘对侯莫陈芮的情意绵绵如同滔滔江水,要不然怎么会玩现实版的爱屋及乌...还给那只死乌鸦起了个通俗易懂的名字――小黑。 真是怕别人不明白它有多黑似的。 “我本来以为小黑是独一无二的呢,没想到找到了那天卖我喜鹊的老人家,他这边还有不少这种特殊的喜鹊reads();!!”龙珏兴奋的把苏白拉过来,站在墙根、带着苦逼笑容的老人家不得不屈服于权势指鹿为马。 “这些都是小老儿养的...喜鹊..”老头一开口就十分淡定的忽悠,“若不是小老儿及冠之年时候救下的这只特殊的喜鹊,还给他找了个伴儿,生下了一窝小崽,不然这神秘的族类将就此断绝,消失于世间。都是佛祖安排的命运,不然小老儿也不会有机会让几乎销声匿迹的黑凤喜鹊重现世间...” 瞧瞧,都起了个新种属...叫黑凤。苏白看着一脸羡慕和唏嘘的龙珏,忽然闪过几分有时候人简单也不错的想法。起码不知道自己蠢,所以活的恣意潇洒。 一大锭银子从旁边的侍从手中落入了老头袖中。相比之下,苏白忽然觉着自己两袖清风,空空荡荡,穷的连叮当都不会响,还不如这位努力工作,从邪恶贵族势力手中夺取资源的老人家。 一脸正派的老头像是根本不理会银子的重量,一门心思的苦口婆心的教导龙珏要善待这个特殊的族群,又叽叽歪歪扯了许多佛祖保佑良善之人的例子。龙珏听得感慨万分,若不是有侯莫陈芮这根胡萝卜在面前钓着,恨不得立马剃了头发当姑子去。 “姑娘你何必强求呢..”老头捋了捋胡子,“佛祖有灵,姑娘在这凡世也能行善举!只需要善待便好。常常有愚人将此鸟误认为是乌鸦!但实际大错特错!” 龙珏得意洋洋的瞥了苏白一眼,躺枪的苏白:“....” “这种神鸟要是被人发现真身,便会被邪恶之人偷盗倒卖,放在小老儿这里实在不安全,不过幸好有像姑娘这样的心存善念之人,迟早会有福报的...” 龙珏大点头,同意的不能再同意了,老头继续说着,“所以姑娘切记,勿向不可信之人泄露此鸟姓名!旁人有认作乌鸦的,千万别反驳...不然就会生生害了一条生灵,不但无功反而有过!” 老头的话字字珠玑,龙珏听得恍然大悟,不由得对手中的两只黑毛乌鸦心生疼惜。 “这是阿大,这是阿二..”龙珏提着两只母乌鸦的笼子,亲热的喊着,如同婆婆见着媳妇...这话还是有点怪,总有着侮辱侯莫陈崇后半辈子的感觉。 “你觉得选哪个..当正房?”龙珏疼惜道,“两个都好不容易...” “你看了小黑喜欢哪个没有?”苏白木然闲扯。 “没有...”龙珏恍然大悟的狠狠拍了拍手,把小黑的笼子从属下的手中接了过来。然而这个没节操的乌鸦就开始大肆展示他健美的肌肉,斑驳的羽毛,和秃了一半儿的黑屁股...乌鸦小黑嘎嘎叫着,就好比后世的丑男见了女人,不管是不是处在发情期但就是要卖弄风骚。 这下子龙珏苦恼了,“它好像两个都喜欢...那怎么办?”从来没有被宫斗普及过的龙珏转头问苏白这个正‘直’的大男人。不巧的是,苏白还是被他同桌普及过... “要两个都带走,谁先..生下小...喜鹊,谁就为正,怎么样?”苏白一脸正经的建议。 “这个主意好!”龙珏郡主拍板而定。 龙珏郡主满意了,准备把大功臣苏白给送回去,却忽然看见路上闪过一个人影,忙跳起脚来喊道:“小林!这里!” 那个被称为小林的男人闻言一愣,看见龙珏转身刚想跑,却被郡主大人手下的一大堆人‘刷’的一下如同恶霸强抢小媳妇儿一样团团围困在墙角。无法他才缓缓拨开人肉牢笼,一脸苦笑的看着龙珏。 龙珏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双手叉着腰得意非凡的走过去,“小林啊,我叫你你跑什么啊...” 这个姓林的年轻官员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叫了声郡主,然后就静静的站在这边等着郡主问话reads();。苏白倒是很能理解正常人的思想,对于龙珏这种女人得绕道走,不然就赶快跑,像面前这个人就是因为四体不勤才被一把逮住。 “我问你,你现在去干什么?” 林姓官员无奈的开口,“郡主,这是公务...不能随便透露的..” 龙珏倒是一下子柳眉倒竖,“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的?!难不成..”龙珏上上下下的审视着这个男人,“是侯莫陈芮让你见到我要这么说的?!” 你瞧瞧,一谈到侯莫陈芮,这女人就好比炸了火药桶似的,整个人都立马跳了起来,“你说!不然...你可就别想走了!”龙珏不知从哪里抽出了她那根细长的鞭子,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拍着,“不然你就告诉我...侯莫陈芮这个人在哪里!!” “郡主真想知道公子爷在哪里?”林姓官员叹了口气,“不过这次的公务确实很是重要,公子爷说过不能和任何人透露的。” “那可是!我可是需要时时刻刻确认他的方位的...不然他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怎么办?!” ### 林姓官员很无奈的看着龙珏拽着苏白怒气冲冲的走了,苏白完全不想掺和进去人家的私房事儿,然而这个女人坚定的说需要苏白给她加油打气。苏白倒觉得,他的任务是要将这个即将发狂的女霸王从理智的边缘拉回来,不然误伤了路边群众怎么办。 壶仙阁离现在所处的位置不远,远远便可以看见这个极为有名的花楼上灯火通明,传来阵阵时而清明时而靡靡的丝竹声,苏白眯起眼睛,看见唯一夜里还在如此奢侈的浪费着烛火的小楼,红艳艳的燃着天空,宛若女子明丽的裙摆。 “就是这里!”龙珏恨恨的看了一眼极为飘逸的匾额,上面黑底金漆写着“壶仙”两个字。门口的石碑不知道写着什么时候的诗句,字迹模糊而凌乱。两人刚踏上台阶,几扇极为精致的木质版门向左右拉开,露出两个穿着修身白衫的青年男女,长相清秀可人,见着龙珏和苏白,也只是淡然垂手而立,不发一言。 龙珏也没有让手下跟过来,那群人便远远的候在壶仙阁外头。苏白有些感觉尴尬,便感觉旁边吃了火药的女人一把把苏白拖了进来,就一股脑儿的往里冲。 没走几步,只看见一个油头粉面的贵族男人从阴影里头站起身,脑袋向着龙珏,手一挥,便有两个强壮的小厮模样的拦住龙珏的去路。 “这不是龙郡主么...怎么今日来我这小楼了?”贵族男人嗤笑一声开口,抱臂胸前,“难不成也想来听听小曲喝喝小酒寻~欢~作~乐~?”那人将手伸向站在门边的男子,那个白衣男子便温顺的靠入怀中,任凭一只手从衣襟伸进去从胸口一路摸向下。 “我找的不是你!”龙珏吼道,似乎完全没有看见面前香艳的一幕,一把抽出腰间的白色鞭子,“卫剌王,我一鞭子就挥过去,疼得可是你!哪怕回去之后父亲将我抽上十倍,你今日也休想将我拦住!我找的是侯莫陈芮,你什么时候又和他关系这么好了?!” 卫剌王似乎有些犹豫,动作停了。怀中男子细细的喘了一口气,抬起迷蒙的双眼,却不敢将敞开的衣襟收起,便可怜兮兮的袒露这稍显单薄的白皙胸膛。 卫剌王看了龙珏一眼,忽然看见站在一旁的苏白,冰为骨玉为魂,温润之中夹杂着几分玩世不恭的尖锐,衬着这本就如同天地眷顾的脸熠熠生辉,不由得惊叹一声,眼睛都直了。“我和侯莫陈芮...他还没有到能请动的我的地步。只不过...呵呵,不过若是你能将此子送与我,我便让开如何?” 说着想把手搭向在一旁躺枪的苏白。苏白皱着眉头,闪到一旁,“王爷还是莫要动手的好。”龙珏歉意的看苏白一眼,手腕一抖,鞭身迅速将卫剌王的手腕卷住,少女一拖一甩便把这什么破烂玩意儿的王爷扔到一边,盯着还在挡住门的小厮,威胁道,“卫剌王皇室中人,我都敢打,你们又算什么reads();!还不赶快给姑奶奶让开!!” 被甩到一边去的卫剌王整了整滚了灰尘的华服,气急败坏,“此次可是皇兄亲自坐镇,你父亲虽说是柱国公又能怎样!大冢宰也不敢这么给皇兄下脸子!若不好好赔罪,哼哼!!” 龙珏冷笑一声,“我闹就闹!怕什么!” 卫剌王叉腰,将呆若木鸡的美人再次拖回来,继续开垦工作,“我当然不怕!你看看当时候还有谁要你!” 龙珏一愣,转头可怜巴巴的看着苏白,苏白被她神来一眼吓得不轻,差点又念起咪尼玛尼牟...妖魔鬼怪快走开... 后来想想,苏白觉得龙珏此女一定是在给他做心理准备,不然的话... 于是苏白就看到他平生见过的见到的最神奇的‘捉奸’形式,龙珏运足中气,对着楼上,大吼一声,“侯莫陈芮!!我来找你了!!” 苏白似乎听到楼上‘砰’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沉重的撞击在地板上。 “侯莫陈芮!!你知道我来了!就赶快出来!!” “侯莫陈芮!!你再不下来我就上来了!” “那碰过我男人或者现在正靠在我男人怀里的小贱人听着!自己赶快站起来或者把手拿开,不然我知道之后!!” 丝竹声停了,楼上似乎传来桌椅翻倒的声音和女人的尖叫声。整个楼阁里头被龙珏的几声喊叫闹了个乱七八糟。卫剌王一脸被糊了一嘴屎的表情,手指着龙珏那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啊啊啊’了半天,说不出来了一个字。 苏白后悔刚刚为什么没有做足准备,将自己脆弱的耳朵堵上。 阁楼很高,那两个小厮把手的正是通向楼上雅间的门,此时门里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个小厮慌忙让开身子,出现的是侯莫陈芮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龙珏瞬间如同被掐住脖子的母鸡,开不了口了。 苏白倒是第一次见侯莫陈芮这样的表情,无奈又带着点厌恶,冰冷的如同冰渣子戳着人浑身疼痛,冷到筋骨里去了。侯莫陈芮蹙着眉,“你过来干什么!这地方是女人该来的地方吗?!” 说着,转向苏白,“苏白,你不知道拦着么!” 龙珏如同被雷劈中,整个人传来一种沉重的苦涩气味儿,她扯了扯嘴角,想恢复几分精神,忽然听见侯莫陈芮谈及苏白,如同炸毛了般开口,“是我求他跟我来的!你说我就行,说他干什么!” “你可是柱国公家的掌上明珠,从二品的郡主。我怎么可能对你的行为加以评判呢...苏白就不同了..”侯莫陈芮冷淡道。 “苏白怎么就不同了?!他是我朋友!” 被当枪使的苏白很无辜,这两个小男女一个个吃错了药一般,嘴巴里喷出来的全是毒液,而且都对准了他一个人。苏白转身刚想走,那个被甩出去之后一直闲在一旁帮美人搓胸口的卫剌王便从后边绕过来,抖了抖袍袖,一阵浓厚腻人的熏香气味迅速的爬上了苏白的后背。 “原来你叫苏白呀。”卫剌王笑的很不自然,“你若是有些自知之明,便知道只有我..才能真正满足你的*...不论是权位还是...” 卫剌王的眼珠子开始往下三路瞟,苏白淡定的伸出一双手,准备亮出他的五指姑娘时,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过来,“什么事情是卫剌王你解决的了,而朕解决不了的?” 第18章 刺客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苏白乍一听到熟悉的声音,脑袋如同短路一般还处在当机状态,只是机械的扭动的脖子,却看见男人熟悉的冷峻面孔。冰冷而幽深的眸子,冰冷而殷红的薄唇,冰冷而温热的语言。 “苏白。”男人挑起嘴角,上前一步,手掌托住苏白的后背,“和我出去走走吧。” 留下已经傻眼的卫剌王和一对正在王八看绿豆的男女。 侯莫绿豆开口:“你无耻!你残酷!你无理取闹!” ###以下哔去n多重复性语句.... 龙王八:“那你就不哔哔!不哔哔!不哔哔哔哔!” 侯莫绿豆:我哪里哔哔!?哪里哔哔!?哪里哔哔哔哔!? 龙王八:你哪里不哔哔!?哪里不哔哔!?哪里不哔哔哔哔!?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卫剌王:“.....”qaq皇兄,你为什么不带我走.... 好吧,忽略这对完全被和谐动作与对话的男女以及在旁边诠释人生意义的卫剌王,转向已经勉强从0血状态恢复过来的苏白和一直霸气四射的宇文邕。 这是皇帝..这是皇帝...苏白给自己一遍遍灌输着问题的严重性,自己可是高长恭,脑袋对于身边此人来说很值钱的... “怎么了,知道了朕..我的身份之后,觉得不能接受?”宇文邕手撑着栏杆,转头朝苏白微笑,夜色衬着他的眸子宛若星空一般璀璨。长风猎猎。将他的发绺吹到苏白脸上,苏白无意间伸手想将它们拨开,却被温柔的缠绕住了手指reads();。 苏白沉默,对于此人的信任远远不如五千年之中灌输的皇帝本色和对自己性命的本能保护。同桌大人曾说过一句,苏白当时觉得很有趣。 那女人一脸意味深长的说:“这世界上有四种人。一种男人,一种女人,一种不男不女,那剩下的一种便是皇帝。有一个人的身躯,却有一颗禽兽的心...” 苏白忽然想起这句话,一时间沉默,许久才点了点头,微笑也有点勉强,“有些距离感,有些...畏惧。” 宇文邕很惊异于苏白的诚实,却是伸手为他揽了揽衣襟,动作很自然而又温柔,“你说出来说明你..还当我是个..朋友。”宇文邕收回手,眼中望着远方,不知在想着什么,“至于一开始没有告诉你身份,不是在骗你,是有些担心泄露身份后会影响你我之间的关系。现在觉得...我有些多虑了。” 宇文邕说着,俊美的脸上带着笑意,“人总是会担心犹豫很多,不过能相信一个人真的很不错。”这话似乎在暗示着什么,仿佛一个浅浅的试探,如同水滴溅入湖海,荡起心潮的涟漪。 苏白一下子握紧了双拳,嘴唇抿着,脸上不知为何带着点苍白。男人微有些失望,不过这种复杂情绪一闪而逝,“走吧,宵禁早就开始了,我送你走,不然你也回不去。” 苏白点了点头,男人身上的味道很清冽,并没有那种令人厌恶的脂粉气息,苏白暗暗松了口气,但那种焦躁还是没来由的充斥的满心,“你今日怎么会在这壶仙阁?” 苏白话一出口便感觉不太对,这可是皇帝啊...你敢问皇帝来这儿是玩耍呢还是密谋什么大事呢。在他不多的印象中,宇文邕一直隐忍图谋将大冢宰宇文护灭掉,但这一句话已经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一段不可磨灭的时间,以至于苏白很难用这一句话揣测男人此时的心理。 宇文邕有些好笑,他看着苏白那张惴惴不安的脸,“你不必担心,我是皇帝,但又不会吃人...来着壶仙阁也是和陈国使臣接触一番。来自陈国的人总更加欣喜温柔乡一些。” 苏白对陈国的印象就只有李煜和大小周后,可是...李煜现在有没有出生,苏白还搞不清楚,“怪不得你今日没有过来。” 苏白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此刻的语气,仿佛一个抢走了糖果的小孩,蹙着眉,一点抱怨一点可怜,衬着那张可夺日月的脸,有种奇异而凌乱的美感。濡湿的唇瓣微张着,宇文邕只感觉自己呼吸一滞,一时间竟然没有说话。 苏白看他一眼,两人双目对视,气氛竟有种滑向不知名深渊的趋势。男人倾过身,如同两个星空对碰,苏白感觉眼前一阵晕眩,迸溅的全是各式各样的明亮的星星。宇文邕伸过手一把托住苏白的后脑,呼吸相接,甜美的气息从一张嘴唇溢出到另一张。 苏白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心跳快要跳出身体,身体不可控制的微微颤动,他徒劳的睁大眼睛看着男人勾起漂亮的唇角。呼吸相错,男人轻轻地在苏白耳边吐息,柔和的宛若被一根羽毛挠在心口,痒到深处,“你...别怕。” 苏白深深的喘了口气,自己整个人仿佛被上了个发条,一举一动都不受大脑控制。 宇文邕轻笑起来,就在这时! 一声破空之声从身后传来,苏白本能的摸向袖中的短匕,几乎翻手之间手心之中便冒出点点银光。宇文邕一把将苏白推开,抽出挂在腰间的长剑,将羽箭箭身砍成两节。后劲不足的羽箭箭尖被苏白挥手劈到一边。动作行云流水,准确的让羽箭箭尖从两人身体之间的空隙一穿而过,‘啪嗒’一声击在地上,滚到远处。 宇文邕回头沉沉看了苏白一眼,眼中并无惊讶,似乎对苏白的武功早就心中有数,他迅速的开口,“事情有变,保护我的人我早就嘱咐过了马上赶到,此刻且不要刺激那些刺客,就当成只有你我二人,就等围而歼之reads();。” “好。”苏白点点头,两人背靠背而立,一个坚实的依靠给了苏白不少支持。苏白知道此身本能所来的原因,但头一次遇到如此生死攸关的境况,还是紧张莫名。 ‘嗖!’若干根羽箭穿透黑幕,直刺面前。苏白手中的匕首挥的如雨般密密匝匝,箭杆‘撕拉’被锋利的匕首间从中破开,碎片纷飞。 黑影如同跗骨之蛆从阴暗处跳出来,完全看不见脸孔,却感觉到死亡所带来的的寒冷。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了,苏白感觉着刀尖在跳舞,每一次刺/入,拔/出来的都是粘腻腥臭的血液。 手腕隐隐有一些发麻,苏白一个仰脖,手指将刀面向下一压,横向从那杀手脖颈部分穿透,鲜血‘噗’的一声喷溅在面上。苏白用衣袖狠狠的抹了一下脸,原本雪白的衣袖立刻沾染了一大片鲜红。苏白心里几欲呕吐,然而身体仿佛毫无反应的一般机械的收割着生命。 苏白感觉宇文邕似乎看了自己一眼,他面前倒下的几个杀手全部被砍断了手筋脚筋,无能为力的在地上哎呦呻/吟,而自己面前...全是一片翻涌的血海,脚下踏过的全是尸体。 “留活口。”男人似乎知道苏白在想什么,解释道,“这是为了能将幕后黑手调查出来。” 苏白点了点头,却有点神思不属,他习惯性的抖了抖手腕,却感觉这个匕首好像并不适合自己,似乎太短太轻。 好像自己穿越过来的时候是使枪的? 苏白昏昏沉沉的想着,却听见旁边的宇文邕大吼一声,“小心!” 一支闪着蓝光的箭矢不知从何处射来,苏白的身体被稍稍错了位,原本射向心口的箭将右边肩膀射了个透穿,再狠狠的扎在旁边的围墙之上。 宇文邕一瞬间的震惊和恐慌混杂在他那张一直云淡风轻的脸上。苏白被他半环抱在怀里,却忽然觉得之前男人遇到杀手一直都很镇定,却在这只特殊的箭下慌了心神。 “苏白!苏白!”男人徒劳这捂着苏白的肩膀,那只箭的特殊在此刻显示无疑。上面不仅啐了毒,更在箭尖上加了四个细小的倒钩,伤口狰狞的让人心惊。宇文邕徒劳的将药粉一遍遍的撒下去,再一遍遍看着倒上去的药粉很快被血液冲开,迅速的濡湿他的手掌和衣袖。 “苏白!苏白!你醒醒!” 苏白的脸色更加白的透明,原本就浅红的唇更是完全失去了血色,他整个人温顺的靠在男人怀里,就像一个被玩坏的破布娃娃。 苏白感觉世界在明明暗暗,仿佛有人提着灯笼在你眼前晃来晃去,言笑晏晏,嘴唇翕动着不知道说了什么,便往前走去,沉没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似乎觉察到苏白一步未动,那人回头伸出手臂招呼苏白快点跟上去,手里的灯笼摇晃着,衬着背景漫天美丽的灯笼, “苏白!快跟上!这北齐的元宵节就是不一样呢..”那人笑着喊。 你等等...你要去哪里?!你是... ...... 宇文邕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的苏白,手臂不由得紧了紧。他脸色深沉朝着前方呼啸一声,一队黑衣人齐刷刷跪在男人面前,以头抢地,不发一言。 “去查查!这支箭从哪里来的!!” 箭头带着几点蓝光的箭矢被狠狠的掷在地上,咕噜噜滚到为首的黑衣人脚尖处。 如果此时苏白还醒着,一定会惊讶的发现...面前跪的一群人和刚刚出现的那一批刺客毫无差别。 第19章 伤病(修)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昏昏沉沉,仿佛在潮水中随之沉浮。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忽然一束光打入他的世界,光芒在水中穿透伸展,一双手将他从水中捞了出来。水珠噼里啪啦打在晃荡的水面上,发出清脆冰冷的声音。苏白大大的喘了一口气,从窒息中苏醒过来。 苏白迷迷蒙蒙睁开双眼,便看见自己躺在一张极为精致的雕花木床上,穿着一身不知什么料子的白色中衣,轻薄的感觉什么都没穿一样。他拢了拢被子,床边四周用缎子做的帷帐轻轻拂过他的脸,似乎带着点轻柔的香风。 “咳咳。”他想支起身子,却感觉浑身脱了力,右肩膀被牢牢的裹住,动弹一次便跟针扎一般疼痛难忍。 “公子reads();!”帷帐被左右撩开,露出一张陌生的侍女的脸,那侍女见苏白醒过来,赶忙拿了引枕垫在他身后,他才不至于立马垮下去。 “公子还是莫要乱动的好。”那侍女颇为担心的劝诫,“公子伤的很重,大夫说了您之前受过的很多暗伤并没有完全恢复,反而沉淤在体内,再加上这次肩膀伤在同一位置,公子更要保重身体啊。” 苏白点了点头,刚想开口说话,便觉得嗓子干涩难忍,仿佛有火在炙烤一般,他‘啊’了半天尴尬的发现却吐不出一个字,一抬头便看见那姑娘一脸母性光辉的坚忍同情表情。 “公子昏睡期间,御医来逼过三次毒,最后一次是呕出毒血来的,可能因此伤了喉咙。公子不必担心,陛下吩咐过了,只要按时喝了药月余之后会好些。” 那侍女恭恭敬敬退出内室,朝外面拍了拍手,不一会儿便有下人端了一碗黝黑苦涩的药汁过来,苏白看着碗口在自己面前不断放大,整个人如同一根绷紧的弦,脊背僵直着,脸色都苦巴巴的垮了下来。 “这药汁能弄成药丸么...”苏白刚想开口,然后乖乖闭上了嘴巴,手指比划几下变成了异常尴尬的默剧。 他指了指碗中的药汁,凌空画了根线,然后最后画了个圈。见那侍女一脸惊诧不解的模样,苏白用能动的左手的拇指和食指弯着比了个圆圈,还着重显示了几次,然而此女还是傻站在那儿一脸懵逼。 下人已经进来了第二次了,将药碗放在小几上之后,又端了一盘子甜点蜜饯进来。 苏白又努力比了个圆圈,又指了指黝黑得可以当墨汁的中药。只见那侍女一脸恍然大悟走上前,在苏白欣慰的目光中,端起苏白当成最后的救赎的蜜饯,顺着他的手指一股脑儿全部倒到了药碗里。 蜜饯们缓缓地沉了下去,咕嘟冒了个泡再也不见踪影... 天哪...姑娘你在做什么?! 苏白如同石化了一般艰难的转动着眼睛,就看见那侍女拿起放在盘子边上的小匙,往已经变成花花绿绿惨不忍睹的药汁里头搅了搅又捣了捣,最后狠狠的和了和。嘴里还颇为奇怪的说着,“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公子这么奇怪的吃法呢...” 侍女扬起一个慈祥而又包容的微笑,“没关系,哪怕陛下没有吩咐,只要公子想,婢子都尽力完成。” 苏白:“....”呜呜呜,我要回家找妈妈... ### 喝完那碗诡异的东西之后,苏白一个半天都在床上躺尸,其间,侍女送了些水来,苏白为了冲淡嘴里那奇异的味道一股脑儿全喝了下去,那种酸辣苦涩加甜蜜的口味还是顽固的吸附在舌间。 苏白只是背部肩部头部裹了几圈,被人扶起来走的时候如同一个巨大的不倒翁,还是倒着放的。这大夫倒是实诚,要是把这具身体所有受过伤的地方全部检查个遍,苏白估计要包成一个完整的木乃伊。 苏白左手扶着墙壁,缓慢的挪动着步子。侍女说了苏白被箭射中之后昏迷了有十多天,这才醒过来。陛下之前差人来看了好几趟,都没见到苏白苏醒。 宇文邕...苏白恍惚间想起男人的身影,他也受伤了么... 也不知道他查到了上次刺客背后的凶手了没,若是找到了,苏白咬牙切齿的表示自己恨不得把那人切个七段八段,以报他现在受苦受难的大仇! ###某位装病躺在病床上的皇帝:“...阿嚏..” 宇文邕摸了摸鼻子:“又有谁在思念朕的英姿...”### 不过他也奇怪,那些刺客都是向着宇文邕而去的,自己只是个被拖下水的倒霉蛋,那么最后这一支箭为什么朝他心□□过来呢reads();。那支箭速度之快力道之猛是前面那些毛毛雨所不能比拟的,更是啐了毒,可谓是必杀之击。但那为什么朝着自己而来,这么大深仇大恨?! 苏白并不觉得自己在北齐能跟谁有仇,唯一说有龃龉的就是那个心宽体胖的崇业公,可是...那胖子有这个贼胆么? 苏白对自己本身的了解太少,左思右想只觉得脑仁疼。他在床上躺的很久,感觉自己浑身跟个软面条一般提不起力道,被自身重量压了许久的屁股感觉成了一个完整的平面。不过有侍女在侧,苏白也不好当众检验事情的真伪。 这里不是侯莫陈芮的府上,不然按照一贯的尿性,十两六两早就撒欢儿的撅着蹄子跑过来了,哪容的苏白舒舒服服在床上昏迷那么长时间。 苏白想出去走走,却被侍女义正辞严的告知她对于陛下命令的忠诚,说要把苏白养的肥回去就要肥回去,身体不好就别出去吹风。 确实,外面风刮得很大,坐在屋子里头变能听到庭院里头冬青的树叶被拍的哗啦哗啦响。几个陌生的仆从拿着巨大的扫帚将灰尘和落叶扫尽,整日不休。 站在窗边,外面的天也显得灰蒙蒙的,一如此刻苏白的心情。 ### 侍女尽心尽责的扶着苏白在三间的小厢房里面转了三圈了,苏白想要找个地方坐下来,却被侍女拖着绕了一圈又一圈。无奈,苏白只能从桌几上抽了张纸,把自己的大字给这位侍女看看。 此女能认得自己字简直是上帝的福音,苏白舒了口气,让那侍女去给自己捧一些书过来,自己总不能就这样就这样毫无纠结的步入了老年生活。 午膳晚膳吃的颇为寂寥,独处在无比凄凉的豪宅里头,苏白咽下了最后一口饭,然后摇了摇身边的铃铛,眼见着一堆人把东西收拾干净,递上盆,递上手巾,递上书,掖上被子,然后再不发一言的走了出去。 唯一一个不是npc脸的大夫老头,也只是深深的看了苏白一眼,按了脉,摇了摇头,便出去了,仿佛自己得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病症似的。 苏白自认为自己是绝对的健康,吃饭香,身体棒,三天三夜绝对金枪不倒,上阵杀敌绝对打不死的小强,瞧瞧这一身男人的伤疤,光辉的证明,英勇的勋章! 没想到当苏白觉得自己肩膀上的伤口已经麻麻的发痒,好的要结痂的时候,这大夫老头还是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盯着苏白的脸。 于是为了自己的性命,时隔许久苏白开启了这几多天的第一句话,他咳了咳给老头做了个提醒,声音沙哑而带着点属于青年人的磁性,“大夫,我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么?” 大夫颇为惊讶的瞪大了双眼,一个仰翻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你...会说话?!” 苏白:“...”这不废话么... “看来这脑后的沉淤没有影响口舌,”大夫捋着胡子一脸义正辞严,“至于影响其他....啊,这位公子,你已经没有大碍了,不过还需要几副要再调理巩固一下。” “脑后的沉淤?”苏白有些愕然的蹙了蹙眉。他还以为按照一般的尿性不是什么中毒待死,必须要什么天山雪莲,xx圣药才能活命么... 怎么圣药还没出场,这毒就没事了?! “正是。”老大夫点了点头,“这沉淤已经颇有些时候了。不过看这情况,既然影响不大,沉淤便能逐渐散去。多则三载,少则半年。” 第20章 吃吃(修)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直到一天傍晚龙珏郡主如同神明一般出现在苏白的面前,整日玩123木头人的苏白差点喜极而泣,那女人却立马迅速的跳开,拒绝了苏白的好意,用一种古怪而又同情的眼神看着。 “苏白啊!不容易啊!”那女人摆出和苏白一样的表情,迅速的瞥过占了半个桌几的药碗,从后面的婢子那边接了个食盒过来,“我从宫里头带了些汤圆儿出来...” “桂花馅儿的,很香很甜的。”龙珏递给苏白一双银筷子,“以前每年这个时候都很热闹的。谁知道今年...” “怎么了?”苏白就知道龙珏此女内心装不住东西,忙囫囵吞下一个圆子,口齿不清的说道。 “几日前陛下受袭,此事你是知道的,要不然你也不至于在这儿养伤。” “本来以为就这样,谁知前日宫里头说皇世母得了急病,大家正纳闷呢,到晚上才传了消息,说皇世母被人下了毒reads();。毒虽然不重,可毕竟是老人家伤了根基。皇宫里头一下子病了两个,这怎么行?!大冢宰气的跟什么似的整日在长安城里头巡逻,看到不对劲的全都拿下。这不,天牢里头都快被装满了!”龙珏道。 “此时来长安的不应该都是为皇世母贺礼的?”苏白想了想,“若我千里迢迢送礼来,却被扣上一个谋害皇帝皇世母的罪名,那可不是天大冤屈。” “确实是。”龙珏点了点头,“半月前,我们不是去了那个壶仙阁么,现在也被戒严查封了。这壶仙阁开了那么多年,祸害了多少青年贵族,害的多少女子独处空闺,红颜薄命!” 龙珏一脸义愤填膺,把旁边的桌子拍的梆梆响,“陛下病了不见人,昨夜也不知哪个皇亲贵戚去大冢宰府上求情让解禁,却被赶了出来,真是活该!” “赶得好赶得好赶得好。”苏白没有原则的拍手赞同,不让这小姑奶奶有朝自己发威的机会。 ### 龙珏一直都是万事不入心的性子,不过令苏白没有想到的是龙珏竟然对那位皇世母印象很好,此时的脸上也明明白白写着担忧二字。 “皇世母可是之前被人从北齐接过来的?”苏白回忆道,所以按照道理龙珏对这个大冢宰在外失散多年的母亲应该没有见过几面,甚至没有什么印象才是。 “北齐?”龙珏惊奇道,“你说的是齐国么。皇世母在齐国受了不少苦,这些年才苦尽甘来。和太后娘娘完全不一样...一个很慈祥很温和的老人家。我父亲带我去宫中的时候常去拜会,皇世母对我非常好,每次都给我一些小玩意儿。” 龙珏毫不顾忌的一把撸起右手臂的袖子,这少女的手腕上带着一串毫无瑕疵的莹白色珠子,对着光线似乎可以看到里头流转的絮云。“上次我去时皇世母给我的。我对侯莫陈芮这个没良心的心思也只有皇世母能懂我...她不像太后一样在乎礼法或者是其他...” 龙珏脸上带着与往常不一般的柔和和憧憬,这个地位尊贵而又生活普通的妇人给了龙珏极大的安慰。大概生活环境不同,思想考虑也差距颇远。 相反宇文邕亲母叱奴太后是鲜卑人,熬了许多年,熬成了后宫女主人,气势凌厉。想法自然不同,与龙珏一个不守礼法的郡主自然亲厚不起来。 苏白点了点头,安慰道,“还好皇世母中毒不深,性命无忧..” 龙珏正色道:“确实。不过要是让我知道是谁下的黑手,我绝不轻饶!!非得抽他个一百八十鞭,抽的他筋断骨折,人事不行..”这姑娘又不由自主的按上腰间的鞭子,皱着眉头,顿时那种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气势哗啦哗啦迎风乱涨。 苏白感觉下身一凉,立马神色凛然。 两人正说着话,忽见侍女端着新熬好的药汁走了进来,一股神奇的味道充斥了整个房间,如同水一般立马把郡主乱彪的黑焰扑灭,还‘刺啦’一声冒起了白烟。苏白和龙珏两人呆呆的见那鼓迷之味道凑近骚动着鼻端,脸色马上白的跟见了鬼一样。 龙珏几乎是瞬间‘刷’的跳起来,毫无朋友情的一把让到旁边,任凭还在冒着泡的诡异液体放到小几上,整整的一大海碗,对比着如此柔弱的苏白,她忽然觉得这碗的大小似乎把苏白整张脸塞进去都绰绰有余... 沉默沉默...许久,苏白一脸悲哉壮哉视死如归的表情举起碗,接着整张如花似玉的美人脸被黝黑的碗底挡了个结实。龙珏茫然的伸过手在碗底敲了敲,便听到里面传来苏白闷闷的吞咽声。 那侍女满意的点了点头,弯下腰正准备将其他的碗盘收走的时候,龙珏忽然愣住了。 “这位...姑娘?我是不是哪里见过你?” 旁边响起来自苏白‘噗’的一声,场中一片寂静,接着听到他猛烈的咳嗽,声音在碗里头碰撞十分清脆立体reads();。 “我是神医安排来服侍苏公子起居的,”侍女笑的温婉而又包容,“若是姑娘曾经见过我,该不会是之前得过什么病?几年之前我随神医曾去长安城中看过不少名门贵族的疑难杂症,姑娘一时觉得面熟也未可知?” 苏白看着龙珏的脸,点了点头,说不定这郡主估计以前磕过脑袋瓜子,从此便影响了大脑的发育。他把沾了药汁的帕子扔到一旁,手沾了沾水,洗了把脸。 “当然不..是。”龙珏一脸淡然,“我从小身子就非常康建有力,从没生过什么病。估计是我那些个庶弟庶妹生了怪病,我那时在府中偶然见到姑娘,忽然觉得有几分面熟...” 这两人说的都有些几分半遮半掩,侍女是宇文邕那边的,至于龙珏那副淡定的不正常的样子就更加明明白白,苏白也不知这两人之间有什么幺蛾子,只管把话题扯开。 “要不出去外面逛逛园子?外面冬光明媚,天气正好...”苏白手对着窗外一片怡然的风景,便听见‘呼啦’一阵邪风,之后便响起熟悉的扫落叶声。 “真的耶!”龙珏郡主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你看那边有只鸡!”说完对着苏白激动而又双眼放光的喊道, “好肥...苏白你瞧瞧...真的好肥诶...” 苏白:“...” 好吧,是好肥...但你跟我说干什么?! ### 最终为了满足龙珏郡主突然冒出的口腹之欲,之后的结果便是苏白淡定将那只不知道从哪里窜进来的野鸡先抓再杀再拔毛,最后架在火堆上烤的呲溜冒油。 “等等,还没熟...”苏白转头看向龙珏冒着闪闪亮光的眼睛,如同加了一枚500w的灯泡。 “我说了早就好了嘛...”龙珏一把从苏白给的半只鸡伤扯下一块鲜美的肉,放到银牙之间猛嚼,“喔,好吃好吃...” 龙珏郡主那手肘撞了一下苏白的胳膊,“不错嘛...”说着回头发射一个360度反射着油光的微笑。 “恩...”苏白擦了擦隐隐被闪瞎的眼,对于自己点亮的生活技能还是比较满意。 他伸出手均匀而又耐心的转动的转轴,让剩下的半只均匀的加热,然后撒上盐沫。这个时代调料很少,吃得起精盐的都算是富足人家,不过意外的是,单纯撒盐的鸡肉味道很是不错,甚至还很鲜美。 苏白让人把剩下的半只用油纸抱起来,绳子一绑,绑了个漂亮的蝴蝶结。那姑娘便‘啪’的一声捂着肚皮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满足的叹了口气,完全不在乎自己四周被吐得乱七八糟的鸡骨头。 不知道哪里跑来的小动物抱着龙珏吐在草堆里的鸡骨头就跑,窸窸窣窣便钻到灌木丛里头。 ...... 这地方偏僻,那是真偏僻,站在庄子门口,往外头望,那是四处无人,鬼都不溜达。各种各样的小东西在各种角落里冬眠,苏白翻出来的时候都肥的跟个球一般,你用树杈子碰碰就顺从的翻了个身,然后把你伸过去的东西死死抱在怀里。 庄子外面便是一条河,从上游平静的流淌下去,如同玉带一般连冰面都没有冻结。龙珏拖着鼓鼓囊囊的肚子,从下人们哪里要来了竹竿准备来一次姜太公钓鱼,美其名曰膜拜先贤。 到最后的结果便是苏白忙的飞起,那姑娘便光棍一般的烤鱼吃鱼烤鱼再吃鱼,烤鱼...咯...好饱..打包起来带走reads();! 说时急那时快,一堆准备拍郡主马屁的小厮蜂拥而上,将烤完的东西一股脑全部抢走,打包。连苏白手中那条半生不熟的也被人友好的拍了拍手背,趁苏白目瞪口呆之际巧妙拎走。 最后的最后连烤鱼的架子都被整齐的拆卸,精致的包装。等到苏白反应过来时,手还虚握着,眼前只剩下一堆子泛白的灰烬... ### 那边的龙珏晃晃悠悠坐着马车会柱国公府中去,后面队伍里头有仆役挑着鼓鼓囊囊的担子,一点点淡淡的香味如影随形。正当马车的龙郡主逍遥的捂着满载而归的肚子哼哼唧唧唱着小调儿的时候,马车停了。 龙珏后脑一下子‘砰’的一声装在车厢的挡板上,那姑娘揉揉后脑勺,一把抽出鞭子,撩开帘子就跳了出去,“怎么回事!”她一手叉腰,右手的鞭尾直直落下,“什么人敢挡住本郡主的去路?!” “郡主啊!是老奴。”走出来是一个已经花白了头发的老太监,微微弓着背,手里执着一个十分飘逸的拂尘。老太监一步步从黑暗中走来,面容祥和,后面跟着几个年轻力健的小太监,都低着头,眉宇里头恭恭敬敬。 “魏公公?”龙珏把鞭子收了起来,“有什么事儿,需要您大冬天的动身拦着我?” 那魏公公神色不变,笑的很是平和自然,“郡主可是从何处讨来的好玩意儿,味道飘得却把人的魂给勾走了。这不,陛下这几日病卧在床,许久不曾动过荤腥,人也憔悴。正巧,郡主带着这些吃食从宫城外经过,老奴就腆着脸过来讨要一番。” 龙珏:“....”她黑着脸,使劲的闻了闻,空气冰冰凉凉的钻入鼻腔,根本没什么味道,倒是自己身上带着股烟熏火燎的燥味。 她挥了挥手,其中一个挑着小担的侍从上前。龙珏手伸进去,刚想随便摸出什么了了差事。却被魏公公微笑拦住,“郡主何必费大工夫去挑拣呢。东西左右都是给陛下和太后的,皇世母也占一份,挑挑拣拣未免太失了礼数...”说着转头拍了拍手道,“你们几个,没见着郡主正为难呢,还不快去帮郡主搬东西...” 然后龙珏便眼看着属于自己的一份份口粮全部飘走...飞走...望眼欲穿..龙珏站在马车上,狠狠的嗅了一嗅,却只留下几点余韵暗香... 总感觉这套路刚刚才发生过... 人善被人欺啊!龙珏暴走,准备明日再去劳烦苏白把她心灵受到的伤害补偿回来。 ### 整个大殿灯火通明,便看见侍女们焦急的走来走去,时而递水盆,时而绞毛巾的,不闻一丝声响,却面容严肃。 “陛下的伤又发作了..”廊下某个侍卫随口说着,忽然嗅了下鼻子,似乎晚风吹来些许香气,让他想起家中少妻烙的香甜不腻的酥饼子。 实际上,此时的大殿里头。 银盘装着温热的烤鱼和半只烤鸡摆在绣着飞龙祥云纹的锦面上,时间不长,看上去还颇为酥脆可口。宇文邕拿着小匙捻了一点放在嘴里,样子满足又骄傲,“没想到他还会做这些...” 一旁侍立的魏公公也颇赞许的回到,“色香都是上佳,只是味道稍欠,不过许是郡主在路上运着凉了许多,温了之后,皮肉也过软了些。” 宇文邕笑了笑,手上的朱笔抛到一边,“不行了...我等不及想去见见。这样吧,我后日就大好如何?要不..明日?” 第21章 蜡丸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这位公子,你去长安城干啥子呐?” “啊..就是去看看。你们呢?” “去接俺爹!”老爹回到,“娃子他亲爷爷!” 苏白点了点头,淡定着脸,晃晃悠悠坐着一张驴拉的木头敞篷车。他好不容易才从庄子里头走出来,顺利的搭上车子去遥远的长安城,至于要求不能太高。 身下的稻草粗糙而又坚硬的戳着臀部,苏白很不适应的挪了挪,又挪了挪,便看见对面耷拉着眼睛的小男孩转过身,有一种颇为古怪的眼神盯着苏白,然后... 小男孩朝正在前面赶车的老爹挥手喊道:“爹!爹!他要解手,但是害臊!” “得嘞!”赶着的老爹让那头黑驴停下,便转过那张风吹日晒的饼脸包容道,“有钱的公子就是规矩多,庄稼地里撒泡尿,那是施肥!公子也莫急,这荒郊野岭的风大,冻坏了那物事可不行,等转过个弯儿,到前面的山坡后头...” 老爹刚想用亲身经历诠释不正当使用对于男性自信的影响,却被苏白一个狠厉的眼神给咽了回去,他只好讪讪的从挂在车子边上的一串蒜掰了一大块就这样塞到嘴巴里猛嚼,然后一口子烈酒把东西全给送下肚去。 苏白不想说话,老爹一挥鞭子,驴子又开始晃晃悠悠迈开步伐,一会儿长安城便近了。 长安城戒严,这乡下来的两父子似乎完全不清楚。守在城门之外的两队执戈的将士面目严肃,城门口外有不少来自外地的商贩,正在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甚至有与北地突厥而来的商队拖着沉重的物资排在最后,东西太多,队伍拖得老长,苏白远远的便闻到骆驼身上独有的骚味。 有几只骆驼已经半跪下休息,老爹的车企图从外面绕过的时候打了个不轻不重的响鼻,眼睛再次闭上,可那股味儿差点让苏白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怎么回事?”老爹开始问旁边的一个商贩,那商贩倒上下打量了老爹一眼,看见他浑身破衣烂衫,车子上还坐着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 至于自带闪光特效+抒情bgm、画风差了一个世纪的苏白自然没归成一类。商贩便没好气的开口:“那边贴着告示,你没看见么?” 老爹哦了一声。苏白闻言,也好奇的抬头去看,城墙之上确实贴着一个告示,还有几个官兵侍立左右如同门神一般守着,不少商贩闲人凑过前去,然后便摇了摇头,安安分分的守在自己的小车上,装木头人。 苏白手在木头栏板上一撑,翻身下了马车。 “原来是布告令。”苏白字还是认得字的,走上前去便细细看了起来。皇世母和皇帝均受刺之事,苏白知道之后颇为担忧,今日便找了个方法离开了庄子,然而却不知道自己来这儿干什么...苏白自嘲的想想。 上次受刺来势汹汹,苏白昏迷之前只感觉男人紧紧搂住自己的坚实手臂,和挥之不去的血腥气萦绕在鼻端,大概那人也受了许多伤,后来怎么样了,苏白全然不知晓reads();。自己这样冒冒失失跑过来,辜负了别人一片心意不说,自己能干什么也不知道。 难不成自己灵光乍现,万千人中立马查到真凶?!苏白自嘲的笑了笑,总觉得这样的可能性不如期待着有一日真凶跑到他面前哭天抢地的痛诉自己的罪行..来的容易一些。 .... “皇...?恩...封至午时..不许出入,否则..杀?..”老爹一字一字读着,努力将上面的字迹和自己脑海中的一坨坨对上号。 “那是个‘勿’字。”说话的是个书生模样的人,穿着一身直裾长袍,头戴儒巾,见那父子二人齐刷刷直勾勾的看过来,不由得愣了一下,“我时隔半月回到长安,却阻挡在城门之外。也不知道这城里发生了多大的事儿,自我记事以来,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 “可不是。”,说话的是个凑近的齐国来的商贩,带着股苏白隐隐觉得熟悉的口音,“前些时日陛下和皇世母大人都被歹人所伤,京中戒严都是为了查明真相!有嫌疑的许多都被大冢宰杀了,头颅还被悬在南门的旗杆之上呢!” 众人齐刷刷的抬头看,发现城墙之上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刚想说那商贩妖言惑众,忽然记起来,他们所在的可是北城门,一下子心中凛然。 “真凶呢?找到没有?”在场的众人大都有妻儿老小,听说会被杀头,即使冒着重利的诱惑,心中也不由得掂量几分。 “谁知道呢。”那齐国商贩无所谓的摊摊手,“一会儿午时一到,前面那些贼人被清除了,咱们就可以进去,一会儿会有人给发一个小牌子,大家只不要弄丢了就好...”那人笑嘻嘻的恐吓,“不然就可以去南面城墙上看大好风景去了!” 众人心中一阵后怕,不少人打了退堂鼓,那商贩继续讲着,“只要这单货物交了,我便再也不来了!丢了脑袋可不好受啊!我在齐国那大把的良田娇妻美妾,总不能全带进地底下,钱财也要有命享受不是?” 旁边站着的苏白眉头蹙着,这人隐隐决定的话题的走向,这才一会儿,便有不少人也要改道跟着向齐国去。 那商贩的目光在苏白的脸上停了停,然后转到队伍中唯一一个驼队首领身上。苏白这才发现,这个驼队首领竟然是一个腰间别着横刀的突厥人。这突厥人脸上有数道横拉的狰狞疤痕,骑着健壮的突厥马,腰跨横刀,气势十分蛮横凶狠。 那突厥人哼了一声,却听见城门嘎吱嘎吱作响,逐渐升起一个足够人马越过的高度。只见一个年轻的小官扶着帽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过去,对着那突厥人迎头便拜到,“贵使来到,大冢宰听闻不胜欢喜,还请贵使跟着下官一同入城。” 那个突厥人喷出一口粗气,双眼扫过去如同血海层层一般凶戾,直看得那小官冷汗直冒,脸色发白,才勉强应了声。说着,举手指向那个刚刚一直在说话的北齐商贩,“我带他一起进去!” 那小官员心知不可,却承担不起突厥使臣怒火的职责,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见被点名的刚刚那个小商贩一脸惊讶,众人忙连声安慰,甚至有的自告奋勇等午时一到,能进城之后再去相寻。 苏白心中暗想此人奇怪,却忽然觉得自己袖中膈应的慌,他左手伸入右袖之中摸了摸,却摸见一个用蜡包成的小丸子,之前布告令之前人挤人,到底是谁所放还并不清楚。 苏白顾盼左右,见无人盯着自己,便将蜡丸掏出,手指轻轻一撮,将蜡做的包衣捻开,里面是一张小纸条,“今日申时三刻,醉客楼天字上房。” 字迹工整瘦长,看上去竟然有几分妖娆。 甚至还有几分熟悉。 第22章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苏白进了城,城里完全是另一番景象。街市传递着一股萧条的气息,有几个小贩有气无力的在那边吆喝着,蒸笼的烟气也看不见了,卖包子的店家拿着椅子坐着闲在那边晒太阳。偶尔走过的几个行人也是行色匆匆,丢下几个铜板,抓着半凉的饼子赶忙就走。 几个巡逻的将士坐在一家馄饨店之前吃着什么,老板一家子都恭恭敬敬侍立在旁,生怕这些沾了血的爷一个不爽快就让他们全家不爽快。 宇文邕在皇城里,苏白却毫无进去的门路。守皇城的兵士之多几乎让人瞠目结舌,一些峨冠博带的官员进去都要搜查一番,苏白自诩自己并没有飞檐走壁的本事,只得乖乖离开。 可现在这种情况,在外面晃荡也是不明智的。苏白捏紧了手中的蜡丸,沁出的汗液几乎把薄薄的纸条濡湿。 “今日申时三刻,醉客楼天字上房。”苏白想起来只觉得浑身发冷,这字迹给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却又带着一股阴冷和甜腻,仿佛被一条毒蛇盯上似的。 然而,自己身上总带着些秘密,这是苏白想了许久都搞不清楚的问题。自己想要脱离身份,却发现脱离身份不是那么好做的,甚至不可能实现的。自己想要迎难而上,然而自己的武功,自己那种时常出现的若有若无的熟悉感和记忆的碎片,如同有根弦绷着,时不时发作,嗡嗡作响。 苏白不由自主的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走着,穿过窄窄的街巷。天色最近总是灰蒙蒙的,空气中也带着股凉意,仿佛要下雪一般。枯萎的老树还摆在之前的位置,只可惜家家户户的门关上了,连闹腾的小孩子都被老老实实锁在屋子里。 苏白哈了口气,暖了暖手,快步向前走去。之前宇文邕带他来的汤饼店似乎关了门,苏白很失望的没有看到暖和和标志性的烟气,但还是不死心的走过去准备查个究竟。 苏白刚走过去,便看见大门虚掩着,之前在外面打的简易棚子早就被拆卸走了,留下地上一个个方形的桌脚凳脚的印记。看来已经关门了,苏白叹了口气。 却见虚掩的木门动了动,探出来一个熟悉的小脑袋。 男孩的眼睛乌黑而又明亮,仿佛盛着一汪泉水,他兴奋而又羞涩的喊道,“爹!娘!是小哥哥来啦!” “诶?”门被老板娘大敞开reads();。老板娘穿着围裙,手上还裹着许多面粉,她用手背撑着门板,可还是扑上许多细粉在门上。老板娘笑的淳朴而又祥和,仿佛很自然而然的看了看苏白的四周,“大公子怎么没来?” “恩...”苏白有些语塞,“他几日前生病了,我就自己一个人过来看看。” 老板娘点了点头,也没什么疑惑,朝里头喊,“当家的!再加一碗汤饼!”说着忙邀请苏白进来,“午膳吃了没?刚巧我家自己做给自己吃的汤饼还没下锅,进来呗?” 老板娘的口气绝对不想后世那些所谓的好客之徒一般虚伪,她确实是很想让苏白一起进来的,口气亲厚的仿佛一家人一般,苏白感觉自己眼睛有些发热,忙应了一声,跨过了门槛。 屋里头上的碳正在哔啵,红彤彤的火光一直毫不停歇的向上窜,时不时冒出一点儿火星。小男孩很好奇的似乎想把火星抓住,却被他娘没好气的按住手腕,就这样斜着拖了过来,‘砰’的一声整个人端端正正搁置在板凳上。 厨房还是那个厨房,蒸腾腾的热气萦绕在房间顶上,仿若仙境一般。老板娘颇为不好意思的擦擦手,“刚刚蒸出来的饼子,这热气儿没散,都聚在屋里头的。小公子要是觉得不舒服,我就开门透透风。” “不用不用了。”苏白摇摇头,“这个天儿,开门太冷。蒸汽熏着反而暖和。”苏白使劲嗅了嗅,似乎也能闻到那种面饼的甜香。 一直在厨房忙活的男人端了托盘过来了,上面整整齐齐四碗汤饼,其中一个碗小些,是给小男孩的。汤饼上了桌,立马被众人瓜分。苏白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老板娘手中的碗筷,举箸吃了才一会儿,却发现这娃子又开始拿着筷子敲碗。乒乒乓乓,乒乒乓乓,敲得不亦乐乎。 苏白的碗也被敲过,那小男孩眯着眼睛笑的开心,露出一口极为整齐的小米牙。 “小哥哥!小哥哥!”男孩似乎想起了什么,“我又多了个新的木偶!我拿过来给你看看?”说的,‘砰’的放下碗筷,如风一般消失在视野之中。 苏白有些疑惑,便看见对面的一对父母颇为无奈而又宠溺的眼神,“上次你们走之后,几天后,大公子又过来一趟,给他带了个木偶。之后到现在就没再出现。原来是大公子病了啊...病的重吗?真希望能快点好起来。” 老板娘说着,感叹一声。 我也想知道他病的如何...苏白心中泛着一阵波动,之后便如同滔天巨浪翻滚起来,因为他看见他听见... 小男孩一左一右握着两个人偶跑过来。右边的苏白很熟悉,他亲手雕刻的小将军,右边的...?!! “小哥哥!这是大哥哥上次给我带来的!”男孩胖胖的小手把手中的木偶放到苏白手中,触感粗糙,刀刻的纹理时深时浅,却看得出来用了很多功夫,似乎是个新手做的。他细细的看着木偶的脸,可这面容...似乎忒丑了些。 苏白嘲笑一声,手却开始微微颤抖。总有种感情如山一般爆发,一时间整个世界都如同地动一般,苏白伸出手指抚摸着人偶简单却带着一丝微笑的面容,手执天子剑,头上原本似乎想要雕刻出一个旒冕的,却被那人笨手笨脚的刻断了许多,最后便弄成这不伦不类的样子。 “大哥哥说了~”小男孩笑的很开心,“大哥哥说这是大皇帝!怎么样,是不是很英俊孔武?!是不是很潇洒霸气?!是不是...一看到就很..喜欢?!” 苏白有些想笑,心中不知怎么有些酸楚,他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摸摸男孩柔软的头发,“是不是你大哥哥教你这么说的?恩?!” 迎接的是男孩惊讶的眼神,男孩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撅着嘴唇,羞涩又带着点埋怨,“小哥哥怎么猜出来的?我明明就是按照大哥哥吩咐来说的呀...”他想了想,回忆道,“大哥哥说按照小哥哥一般的情况,是绝对猜不出来的...” 苏白脸黑了reads();。 他再次深吸了一口气,把想把那个姓宇文的从皇宫里拖出来,暴打一顿的心思暗捺下去,“你大哥哥太笨,小哥哥一猜就知道是他教你讲的..”苏白温柔的笑笑,那叫个让人如沐春风,仿佛百花都黯然失色。男孩脸红了。他一手握住一只木偶,捏的紧紧。 “我给你讲个故事...”苏白费心费力的编故事,“从前有一只大皇帝,他被妖怪压在五指山下..”苏白心想着自己对不起吴承恩,对不起诸天神佛,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便听到男孩好奇的开口,“什么叫五指山?” “额...就是长得像五根指头的山。”苏白见男孩两只手都不闲着,自己便主动把五根指头竖起来,“诺,就是长成这个模样...中间的山最高,就像这根指头最长...” “哦...”男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大皇帝不会被山压死么...山那么大..”男孩伸出双臂画了个弧,“大皇帝这么小...”男孩示意了一下手中宇文邕自己给自己做的小木像。 苏白:“大皇帝不会被压死的。因为...”他能说是主角光环么,“大皇帝很厉害..”他违心的夸了宇文邕一句。男孩哦了一声,苏白见他似乎还有再问下去的趋势,忙打断继续往下讲。 “大皇帝很厉害,但他被压在山下,没有的吃,没有的穿,都快死了!”苏白的声音陡然高起来,“可这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英明神武,英姿飒爽,玉树临风的小将军,小将军骑着马,执着一支银枪,从那山边经过...” “忽然听到有人喊‘救命!救救我!’小将军心想这是谁呢?在喊救命?” “大皇帝!” “对啦!大皇帝脏兮兮,瘦的跟火柴棍一般倒在那边,小将军想,这个人这么脏,这么丑,这么没用,但是本将军心情好,就大发慈悲收他做小弟吧?”苏白顿了顿,似乎在酝酿气势,“于是小将军一枪/刺过去,刚巧就刺在这妖怪困住大皇帝的锁链上。大皇帝就得救啦。” “小将军好厉害。”收到小娃子的星星眼一枚,苏白心中那叫个得意爽快。 “后来,小将军和大皇帝一起把妖怪赶跑了...”苏白想起历史的趋势,说道,“于是大皇帝就真的掌管了一个国家。可是因为小将军救了大皇帝,大皇帝为了报恩,所以就只能今生做牛做马回报他啦。” “做牛做马?”小男孩疑惑的歪着脑袋,“大皇帝也是妖怪么?能变成牛和马?” “恩,做牛做马就是帮他做事,替他挡灾,给他背锅..” “背锅?什么叫背锅?大皇帝为什么要把锅背在身上?他想做饭么?”男孩一口气把问题说完,留下苏白坐在那边一脸懵逼。 “背锅就是xxxx” “为什么xxxx不是xxxxxx” “xxxx就是xxxxx的意思啊...” ..... “好吧。让我们回到做牛做马..就是好比把人当成牛拉,当成马骑..就是使唤别人的意思..” “为什么小将军要拉大皇帝,骑大皇帝?为什么要使唤大皇帝?” 这话听起来有点怪,苏白自动将某个动词哔掉之后,态度诚恳的答道,“嗯,你就这么记好了,等你大哥哥过来,就把这故事原封不动的说给他听?怎么样?” 第23章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申时三刻。 苏白将纸条核对之后,放进了衣袖,走进这家看上去很普通的醉客楼。 也许曾经这里很是热闹,可现在一楼的大堂满是空荡荡的桌椅,几个食客坐在靠窗的一排吃着什么,其他地方便看见跑堂小二在那边不遗余力的抹着桌子。 掌柜的也很闲,手指头无聊的拨弄的算珠,见穿着颇为豪奢的苏白走上前,还以为是住店的,却没想到是要寻人。 “小二天字上房,带这位公子过去。” 小二得了令,把抹布一收,“公子随我来reads();。” 苏白随他步上三楼,那小二便退去了。天字上房在这个小客栈只有一间,很是好找。门口守着连个颇为年轻的小厮,见到苏白,便躬身请他进去。 “我家主人等了好久了。” 苏白手指按上门棱,却不知道怎么凭空生出了几分警戒和厌恶。 房门被缓缓推开,里面跪坐着一个颇为年轻俊俏的男子,穿着一身雪青色的长袍,头发松松散散的盘在脑后,衬着皮肤如同雪一般的白。此人似乎带有几分胡人的血脉,骨架很大,嘴唇很厚,身姿却纤细妖娆。苏白走进来的时候,他正一手拨弄着胡琵琶,乐声一响而过。 “王爷来了。”男子似乎随意的开口,让苏白心中一震。 “该不会王爷都忘了在下是谁吧...”他随意看了一眼,“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儿啊...”他说着,手上又拨弄一声,带着点颓靡的宫廷乐,十分的悦耳。 可还等不及苏白多想,那人便开口,黑色的眼眸之中闪过深沉的厌恶,“在下名唤和士开...王爷可别再忘了!” “和士开?”苏白咀嚼着这个名字,总觉得在哪里听过。他一撩衣摆,跪坐下。那名唤和士开的男子也把胡琵琶放在一边,手端起桌子上的一壶茶,为苏白斟上。 动作优雅而自然,看得出来似乎做过很多遍。 “和大人此次来长安做什么?”苏白思量许久,自己不是原主,却担心此人发现有什么不好,便故作淡定的问道。 “呵。”和士开轻笑一声,“王爷还是和往常一样直来直去。在下来长安做什么,您难道不知道么?反倒是,在下倒要问题要问问王爷,为什么王爷在金庸城外失踪之后,再出现便是长安?!” “原来你是问这个。”苏白无奈的回答,“那日本王误入敌军,却无法脱身。头脑右臂受伤颇重,便昏了过去,再次醒过来,便被人带到了长安了。”苏白说的很自然而诚恳,虽然他省略了许多东西,说出来的确是句句实话。 和士开见苏白没有动自己面前茶水的意思,便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碗浅饮了一口,“不才是陛下任命出使周国的使者。王爷失踪之后陛下任命的呢,您不知道也正常...哦对,还忘记说了一句,王爷现在已经由并州刺史升为尚书令了...在下为王爷贺喜。” 苏白看见对面的和士开给自己作了一个揖,脸上满是嘲讽的笑意。 苏白并不了解尚书令是怎么样的官职,既然是升迁,那必然比刺史大了许多,便笑道,“承让,多谢相告。”抬头便看到那人如同吞了一条活泥鳅一般恶心的表情。 “和大人此番千方百计让本王前来,不会只是为了这些事情吧?”苏白冷笑道,“若是这样,恕本王告辞!” “哼。王爷难道就不担心您的王爷兄弟们,您那娇小可爱的未婚妻?陛下知道王爷失踪之后可是发了很大的火,王爷就没有一点点..不忍心?”苏白猛地转头,便看到席地而坐的男人脸上带着几分狠绝的阴毒笑意,衬着那张漂亮的脸如同一条嘶嘶吐着蛇信的美人蛇。 “你到底想说什么?!”苏白感觉自己脑仁突突的跳,血液似乎全部倒流而上,那夜看到《兰陵王入阵曲》之后产生的感觉用仿佛回到自己身上。苏白伸手摸向自己后脑,里面似乎有些疼痛,但触摸不到任何异常,没有肿包,没有伤口,没有血液。 “王爷急什么...”和士开咧开一个极大的笑容,“几日前,在下找到王爷,发现王爷正和龙珏小郡主在一起。在下想请王爷来此一聚,没想到王爷躲我甚远呢...真好,还跟以前一样。” 他叹了口气,吐出来确实如同针刺一般的语言,“更令在下受宠若惊的是,王爷今日竟然愿意见在下一面...本来以为那件事之后,王爷恨不得给在下身上捅出几个透明窟窿才好reads();。” 和士开苍白的手指摸索着自己的心口,脸上却带着笑容,那种诡异而疯魔的状态让人汗毛直立,苏白却感觉一阵阵的厌恶恶心涌上心头,脑袋也有些晕晕沉沉。 “原来那日要找我的人是你。”苏白深吸一口气,把内心的躁动去除,手指却是不可控的发痒摸索向袖中的匕首,“就在我看完那场舞乐之后。” “《兰陵王入阵曲》啊...”和士开叹道,“这可是陛下为你准备的赏赐呢...称赞说你姿容绝世,勇冠三军;呵呵,陛下知道你失踪之后,便让人一定把这曲子一路从邺城带过来。使者团一路停歇一路表演,每多一次,我就...多恶心一分。”和士开做出一副欲呕的模样,“还好我一向身体康健,定是要长命百岁的,不然在就命断途中了...” 苏白见他不再掩饰,口气也不顾礼法,便冷笑一声,“那可真是可惜了。” 和士开似乎也在惋惜自己为什么如此长命,举起茶碗把剩下已经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他抬起秀气的头颅,露出在直立的领子包裹之内的部分脖颈。喉结很小,却露出已经消减不少的红色淤痕,不像是被绳索绞出来的痕迹,反而更是被男子大劲掐出来的样子。 见苏白盯着自己的脖子看,对面的那人勾唇一笑,也不遮掩,仿佛苏白天生就知道首尾一般。苏白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心中却不知道怎么‘咯噔’一响,“今日北城门处的那个一直大吵大嚷的商贩不会是你的人吧...”苏白见和士开目光一凝,继续说道,“突厥人,你们想联系突厥人干什么?” “王爷您还不清楚啊...”和士开目光灼灼,似乎很是兴奋,“突厥汗国的木汗可汗有意将掌上明珠嫁予周国皇帝宇文邕,而陛下早就心慕可汗之女的美名,让在下与突厥使者接触正是替尽力陛下求娶,若是成功,中宫之位非她莫属。” 苏白脸色也沉了下来。和士开见苏白倏地有些心神动摇,脸上的兴奋之色愈浓,如同被火焰燃烧的纸片一般,整个人带着一点病态的红光,他探出舌尖舔了舔嘴唇,“我也想见识见识此女盛名呢,看看可比得上王爷的容光一分半分。” 苏白脑子里头嗡嗡响,回响的全是‘木汗可汗有意将掌上明珠嫁予周国皇帝宇文邕’这几个字,心里一时酸楚混合着某种释然,仿佛当年同桌大人的话应验了似的。 和士开看了苏白一眼,似乎对他沉郁的反应既欢喜又厌恶,脸色不停变换。 苏白没理他,转身大步踏出房间,临走时却听见哗啦啦一声乱响,之后便是噼里啪啦‘清脆’的撞击声似乎是什么瓷器碎了一地。屋里的人剧烈喘息着,似哭似笑的吟叹了几声。 这人疯了。苏白摇摇头,利落的转身下楼。 还没走几步,苏白蹙了蹙眉,只感觉脑中嗡嗡嗡如同撞钟一般,血液逆流到头顶,眼前的世界都仿佛便的猩红一片。他摇摇晃晃的扶着栏杆,一步一步艰难的走着。 走到大堂处的时候直接刚刚一个守门的小厮冲下来,向苏白行了个礼道:“我家大人说会和您在见的。” 苏白扶额喘了口气,“那可真是不幸...” 摇摇欲坠之时却感觉一双手扶住了自己的后腰,温热的吐息拂过自己的脸庞。 “我才走多久?”宇文邕叹道, “你就这么不乖??” 苏白感觉到男人的气息,一时间身体心理都有些莫名的纠结和憔悴,“我有些...等不及...你。” 第24章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燃烧,痛苦。 苏白伸手按住自己的脑袋,只感觉一阵阵浪潮拍击着脑海。记忆碎片疯狂的闪过,眼前的世界在翻转,仿佛所有的声光色都剥离而去。 “苏白!苏白!”宇文邕一声声喊着,却感觉怀着的人不停得颤抖,“御医!御医呢?!马上给朕叫过来!我要马上见到他们!!全部!!” 一辆双驾马车以极快的速度飞驰,帘边的一串串銮铃洒下阵阵呼啦啦的响声。马蹄奔踏,两边行人慌忙避让而过,却见马车逐渐进入了皇城。 “这是怎么回事儿?”一个人影伫立一旁,神情带着点微妙的嘲讽。 “回...大公子的话,是陛下的马车...”身后一个侍卫回答道。 “这么着急?可是宫中出了什么变故?太后又怎的了?”那人穿着锦袍,颈间围着狸子皮的围脖,头戴玉冠,腰配玉坠,看上去倒颇雍容华贵reads();。 他倒也不是问,故而也没等属下回答。 “你让他们小心给我盯着,父亲病着不理事儿。所以出了什么事嘛我要第一个知道。”那人按着下巴轻笑,“这京中的水是越来越乱了。” ### “陛下,御医已经来了。”宫女扭着细腰盈盈一拜,将身后的几位老态龙钟的御医引了出来。 宇文邕在露殿大殿中坐着,看着来来往往的御医宫女们一时神情莫名。他沉着脸,手里捻着杯子一寸一寸摩挲着,上面的天青色纹路掌中显得越发晶莹剔透。 “怎么样?”见为首的御医出来,宇文邕着急上前问道,“怎么回事?是中毒么?” 那御医一时也不敢对着他的目光,只低下头去道,“臣医术有限,不过看这位公子的模样,不像是中毒,但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呵。”宇文邕冷笑一声,目光如同刀割一般,“既然没用,待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滚!!” 说着,手中价值连城、的、名贵瓷杯一下摔在地上,化成四溅的片片碎片,滚烫的茶水从裂口溢出,形成一块块令人厌恶的黑色斑块攀附在地上。 “是是!”那老御医扶着袖子大气不敢喘,赶忙奔了出去。 “青葵呢?”宇文邕发完了怒,喘了口气坐了下来,问向旁边刚刚还妖娆款款的宫女。 那宫女被他头一次如此大的火气惊着了,腿脚发软。虽然她甚至连青葵是谁都不知道,却不敢挑皇帝的火头,忙面色惊恐的回道,“回..回回陛下的话,青葵...已经..已经在路上了...” 没想到宇文邕闻言反而嘲讽的看她一眼,“你可知欺君之罪?!” “陛下!陛下饶命!”宇文邕看着她一下一下磕着头,由一开始的姿态柔软到后来的僵硬死板却不曾动口喊停,眼神冷漠如冰,仿佛台下的跪着的不是一个企图勾引他的美人儿,而是一个将死的蝼蚁。 “等青葵来,”宇文邕起身走向后殿,一脸无趣,“不然就没起来,别停下。” ### “都给朕滚出去!”对着一堆一副手忙脚乱实际却毫无结果的御医,宇文邕实在忍受不住,怒喝出声。 大殿之中一片寂静,御医宫女们以头戗地行了一礼之后,抖若筛糠的缓缓躬身退了出去,生怕陛下的目光扫到自己。 空荡荡的后殿之中,便听闻苏白一声声痛苦的喘息,直把人心纠紧。 “苏白?苏白?”宇文邕抚上他的额头,拨开他额头上因为汗水而濡湿的发绺,然后轻轻吻了上去。 没想到这一吻却仿佛打开某个开关一般,苏白睁开迷蒙的双眼,双臂缓缓伸出,然后勾住了男人的脖颈。 苏白浑身烫的吓人,眼前如同雪花一般,时不时噼里啪啦的乱响。疼痛逐渐消失,一种新奇的感觉游走在浑身,仿佛世界都在远去,他的脸上也带上一丝轻柔的笑意。 苏白用力勾着,想借此把自己的身子坐起,宇文邕却反而顺着他的力道倒下来,灼热的呼吸相接,仿佛两条相濡以沫的鱼儿。 苏白笑了笑,把脸埋到宇文邕颈边,轻笑时乱颤的呼吸如羽毛一般挠动着人心,“我有些担心...”他从没有用这么大力勾着人的身子,仿佛要把自己整个融到对面男人的血肉里去一般reads();。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很担心。”苏白说着,眼眸中时不时闪过一丝痛苦。 “没事的。”宇文邕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心中如同乱弹的琵琶一般杂乱个不停,他徒劳的轻轻吻着身下人的脸庞,如同蜻蜓点水般一晃而过。 被亲吻到眼睫毛的苏白有些吃吃的笑,他伸手拂过男人的脖颈,白净的指尖轻轻触碰轻点着宇文邕凸出的喉结。 “宇文邕。”他喊了声男人的名字,凑近过去,舌尖颇为色气的轻轻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吻了吻男人的眉间,一路湿漉漉下滑,包裹住了两瓣薄薄而又殷红的唇。 “恩。”他见宇文邕如同被雷劈了一般怔在那里不动,便伸手勾住男人的衣领,手指一路流畅的解开系扣,“这么复杂的衣服怎么穿,还是你教我的呢。” 如同吸吮着柔软的糖果一般,苏白仰着头一下一下描摹着男人唇形,眼角眉梢全是快满溢出来的媚意,一双狭长而又勾人的眼眸因为情/欲和疼痛满是水汽,如同含着一汪幽水深潭一般。 每眨一次都是颤动的涟漪。 “苏白。”宇文邕哑着声音,看着这人如同妖孽一般细喘微微,衣衫凌乱,长发如同墨色花朵一般铺散开来,美的让人心惊。然而手指却灵活而又固执的扯开自己的衣领,顺着胸前的纹理一点点抚了下去,如同一条滑腻的鱼儿。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宇文邕眸中满是暗沉的火焰,他一个俯身缓缓将苏白压下,双手扣在床榻两侧,一时间只能闻到两人交替的喘息和衣料的摩擦声响。 “我很欢喜。”苏白抬眸望着,嘴边的笑意就不曾停下, “宇文邕,我欢喜你。” 砰。 如同烟花炸开一般,四散飞舞的都是喜悦的震动。宇文邕抿了抿唇,扣住苏白手腕的手指一紧,力道之大以至于苏白轻轻喘了一口,然而却不曾呼痛。 衣物如同纷飞而落的花瓣四散飞舞,宇文邕勾起唇角,一把扯开自己束发的玉簪,随意掷在一旁。两人发绺相接,发尾相连。 “我教过你解衣服,但你还是那么慢。”宇文邕好笑的扬了扬眉毛,低头吻了下去。 湿热沉重的吻,每一次吻下,细嫩的皮肤都被勾连旋转,留下一个个淡粉色印记。宇文邕的嘴唇从喉结那边一吮而过,接着含住了左胸的乳珠。 苏白受到刺激般一仰头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却感觉帐顶在飘摇晃动,仿佛自己的灵魂都要升起一般。 “宇文邕!宇文邕!!” 此处不省略一千五百字。 苏白舒了口气,松开勾住男人如水长发的小指。 不论如何,却感觉自己满足了。 ### 大殿中央。 “青葵姑娘你怎么不进去?”扶着肿痛的双膝站起来的宫女疑惑的闻道。 “尊重病人才是医者的礼节。”青葵转身敛袖笑道。 如果苏白在这里,定然会认出,此人定是照顾自己许久的那位婢女,实际上,地位医术都比他想象中的高得多的多。 第25章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宇文邕敛衣笼袖出来的时候已经暮色西沉。青葵在大殿中等了许久也不见焦躁,看见宇文邕一人出来,笑道,“陛下,结束了么?” 男人咳了咳,手指不自然的搓动几分,眉头不自然的皱了皱。里头才收拾好,气味没散去,总不能现在让一个女大夫去切脉看病。宇文邕想着,便开口道: “再过一会儿吧?刚刚有人来么?” 宇文邕一出来便看见侍立在大殿两侧的人,除了青葵便是魏和魏公公。这位服侍帝王许久的老太监地位颇高,手执雪白的拂尘,神态谦卑而不做作,很容易引起别人的好感和信任。 “刚才有什么事儿么?”宇文邕问道。 刚才遥遥远远的听到一点人声,而他刚伸手在苏白身体里的东西清理了一下。没想到他这么一出神思索,手指本来习惯性的敲打桌面,此时在那灼热地带,手指便不自然的一抚一刮。 这下躺在床上还在喘息平静自己的苏白如同被点着了一般闭着眼浑身激灵灵一颤,温温热热的蜜.液便从那*的地方流淌下来.... 之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只顾着提枪上阵了。 魏公公也等了他的君王偃旗歇鼓到这个时辰,但还是恭恭敬敬的答道,“陛下,刚刚突厥使臣求见,只不过...” 宇文邕挑眉,“突厥人?怎么突然想来见朕了?难不成...”他沉思一会儿,仿佛想起来了什么,“太后知道么?” “太后也是刚刚才知道的事儿。下了口头的懿旨,说要把禁卫军的头领拿了送往大狱,不过奴婢暂时截住了。奴婢也因此前来禀报陛下。” “禁卫军头领?”宇文邕到想起来了时常在皇城内外晃荡的那位姜城姜头领,身子健壮,武艺颇高,在禁卫军中也得士兵爱戴,算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要是这样也就罢了。关键是此人算是宇文邕着重培养的人才,准备过几年在身边混混资历再下放出去,成为蚕食大冢宰宇文护军中势力的棋子,却被自己那位母亲给扣押了。 若是真送往大狱,此人算是毁了一半,最关键的是他培养三年的心血一朝白费。 “你做的不错。”宇文邕黝黑的眸子里头翻滚着,伸手拍了拍魏和的肩膀,那老太监身子一矮,满是褶皱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感动的神色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姜城怎么了?难不成和突厥使臣起了冲突?” “正是。”魏和躬身打道,“姜头领不知怎么在皇城之外和突厥使臣打了起来,正巧被太后和皇世母撞见。故而...” “这可真够巧的。”宇文邕想起叱奴太后见着自己也不曾缓和半分的眉眼reads();。这位曾经美貌的女人在宫中消磨了半辈子最终只剩下了权位和名利。 对于自己的亲生儿子却不如那一条一只养在身边的雪白貂儿得青眼。忽的响起那日自己的亲生母亲坐于锦榻之上,榻边跪着的婢女一点点往她的指甲上抹着蔻丹,鲜红的颜色扎眼的很。 “突厥汗国的木汗可汗有位掌上明珠...你可知道?”叱奴太后拂袖坐起,在她成年的儿子面前毫不避讳的梳妆打扮,就好像他不知道这宫里头来来往往的几位得宠宫女... 其实都是男人。 只不过仗着让儿子求娶突厥的公主,后宫空空荡荡,自然毫不顾忌罢了。 在那之后,自己便送了大批的礼物财宝买通突厥上下,那位‘美若天仙’的阿史那公主到底长得如何他并不介意,左右是个名头。 然而他遇见了苏白。 那就连名头都不要好了。 估计这突厥使者此次进宫正是为了与他一谈阿史那公主和亲一事,却恰好被人中途打断。宇文邕沉吟许久,“姜城不至于如此愚笨,此时是绝对不能明着惹了突厥人的。若不是宇文护此次和突厥的合军也如此一败涂地,突厥人也不至于两边都要勾连,两边都不肯舍弃。” “这样想,此次还多亏了齐国那几位了?”宇文邕眯了眯眼,冷笑道, “段韶,斛律光,...高长恭。” ### 苏白醒了多久,就在床上躺了多久。他抬头仰视着明黄的帐顶,上面绣着颇为精致的花鸟龙凤,盘旋飞舞,几乎要从布面上脱离飞走。 大概身上盖着的锦被太软太薄,苏白只觉得自己浑身轻飘飘的,仿佛灵魂一般碰不到地面,头越来越热,身子却越来越冷。 “苏白。”青葵把手抬起,思索片刻朝他调皮的眨了眨眼睛,“身子...还好么?需不需要再吃一些调养的药?” 话音刚落,苏白的脸逐渐发涨红,如同被锅里煮着的虾仔儿一般,逐渐红的几乎透明,嘴唇也红肿着,带着股令人心惊的丽色和媚意。 仿佛刚刚初绽的花朵儿一般,身子慵懒而又柔软。青葵看见床上的男人拧着眉,眼睛却是与往常不同了。 上次庄子里头见的时候还是清澈的如同溪流一般一眼见底,此刻却和那位刚刚出去的陛下一般深沉而黝黑的墨色。 苏白把带着点点红痕的手臂收回被褥里去,“怎么样?我...大好了么?” 青葵看着他的双眼,笑了一下,“金针刺穴之后好了不少。现在你...头脑感觉好些了?” 苏白伸手拂了拂自己的额头,“确实清爽许多。多谢你。”他即使在木讷也知道此女才是真正的回春圣手,之前吃药时候的一切也都是装出来戏耍他玩儿的,不由得叹了口气。 青葵朝他点了点头,笔尖写着手中的方子就不曾停下。在苏白眼中看来,便是密密麻麻的一片儿小字盘踞在纸面上,看的人头疼。 “宇文邕...陛下呢?”苏白顿了顿,最终开口问道,“出去了么?” 见青葵点了点头,苏白‘嘶’的一声支起了身。 他眉头皱的紧紧,左手扶着腰肢,一时间竟没有再动弹。 这该死...的男人... 第26章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苏白拖着疲软的双腿在大殿中一圈圈走着,外头也入了夜,小侍人们把亮着的灯笼挂起来,大殿中的一排排烛火点着,看上去明晃晃的一圈。 这里是皇宫reads();。苏白蹙了蹙眉头,习惯性的甩了甩手腕才觉得手臂恢复了些力气,至于下半身...还是不能怎么动弹。 青葵看着他喝完了药便出去了,知道他现在这个状态也跑不远。谁知她刚没走多久,便用小太监急冲冲的跑过来道: “苏公子?苏公子?太后娘娘吩咐你去弘圣宫一见。”说着那小太监抬头看了苏白一眼,眼中的惊艳愕然一闪而过。苏白一时间没有说话,忽然觉得这个小太监比一般的要姿容秀丽许多,身材高挑,声音也比寻常太监低沉一些。 “现在便要去么。”苏白问道。 “这可是太后娘娘懿旨...”那小太监挑了挑眉,阴阳怪气的说道,“苏公子怕是才来这宫中,规矩还不熟悉是吧。不过太后娘娘向来宅心仁厚,苏公子晚上个一时半刻也无妨...” “不劳公公费心。”苏白沉吟半晌,刚想迈步,身子忽然一个僵硬。他抿了抿唇,从一旁取了件大氅套在外头,才在满室的宫女太监的注视下,离宫而去。 苏白所在的露寝那是平时宇文邕理政处事和休息的场所,位于宫城中央,地位尊崇。出来便见冬日里少有的满目深碧色。几日之前蓬蓬下的雪花还没化去,在灯光之下显出格外晶莹的神采。 一路上宫室曲折,挑着灯笼夜行的宫女们一队队走过去,见到苏白二人过来都停下脚步躬身问好,直到两人行走至远处再继续动作。 在黑暗的宫墙之中化为携着光点的一堆萤火虫。 太后所在的弘圣宫是一座两层殿宇,飞檐斗拱无一不透着股精致华美的气息。听说是宇文邕继位以来的第一件事便是为他的生母叱奴太后修缮宫寝。把手巡逻的士兵一层层放过,苏白随着那小太监登上玉阶,宫门口有个小宫女守着,从那小太监手中接过灯笼来。 苏白十分耐心的躬身等候着,便听到大殿之中传来的阵阵笑声。 “哪有...哪有...都老了..” “孝闵一直是记挂着您的,这八宝儿珊瑚串戴在腕上极衬肤色...”这次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语速较慢,语气温和质朴,想来就是那位一步登天的皇世母了。 “孝闵啊...的确是个有心的。” 苏白仔细翻了翻脑中的回忆,这孝闵皇后乃是宇文邕哥哥也就是明帝的妻子。明帝被大冢宰宇文护废了之后,这孝闵皇后就一直呆在宫里。 苏白等了许久,而里头笑声阵阵,话语不辍,想来就是故意把他在外头扔着吹冷风。那位得宠的小太监已经大步进宫去了,只留下这个收拢灯笼的小宫女站在廊下陪着。 苏白扭头见那小姑娘两颊冻得通红,双眼却一直担忧的朝自己这里望望,不由得安抚性的一笑。却见这小姑娘一愣,如同被雷击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儿。 “公子您没事吧?”那宫女嗫嚅着说,声音小的如同蚊子叫一般。 苏白:“...没事。” 实际上他现在两股战战,几欲跌倒。 干完那档子事儿的后遗症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 “哎呀,说了这么久口也干了。”叱奴太后轻笑一声,“小竹子,去给哀家端些茶水来。” 那位叫小竹子的俊美太监刚出去,还没多久便又端着茶碗儿回来,“回太后娘娘的话,外头龙珏郡主求见。” “龙珏那小姑娘?”叱奴太后笑道,“她什么时候想来看看我这老人家了?”说着她垂了垂眼眸淡笑着看向一边温和慈祥的皇世母阎氏,“怕不是来看我的吧?” “哪有reads();。”皇世母阎氏摇摇头。 “准她进来吧。”叱奴太后笑道。 话音刚落,便见一个穿着一身劲装的贵女走上前来,朝在场的三位最尊贵的女人行了个礼,得了准之后便在旁边小几上坐下来,抓了一把果子仁就嗷嗷叫着往嘴里送。 “太后娘娘宫里的东西最是好吃。”龙珏狠狠吃了一会儿,喝了碗茶水才抹了抹嘴奇怪的说:“龙珏过来的时候看到外头站着个人,不知是哪边来的贵公子,长得端的是好看。” “诶?”叱奴太后说着忽然想到什么,涂着蔻丹的指尖戳了戳额角,“哎呀,哀家老了人也糊涂。哪是什么贵公子啊。一介布衣罢了。”转头对着一边的小竹子,“苏公子都在外头吹了那么久的风了...你还不提醒提醒我。” 小竹子神色一凛,忙跪下告饶。 太后说是刚想起来,其他人怎敢置喙。一旁的皇世母阎氏,孝闵等人眼观鼻鼻观心哂笑着不说话。其实阎氏是可以明着和太后对着干的人,但奈何阎氏生性温顺,被叱奴太后的气焰压得死死。 ### 温暖的弘圣宫里头火光彤彤。 苏白刚刚在外头吹了好长时间的冷风,现在忽然走进温暖的殿室之内只感觉浑身一抖。 他敛了敛袍袖跪下行了个礼,声音温润而带着点属于武将的铿锵有力。一时间只听到满堂之中炭火的响声和宫女为龙珏斟酒的清脆水声。 “苏公子真是好人物..”叱奴太后看着苏白沉默许久,才扬起一个如同花枝一般的微笑,“年岁几何了?” 苏白有些惊异,顿了顿答道,“二十有三。” “那可真是成家立业的好时候呢。”太后继续说着,手一伸随意挑了果盘里的一个黄橙橙的蜜桔,开始剥了起来。 苏白没有答话。 一会儿便见太后把剥好的蜜桔放在银盘之上,挥了挥手由着那位小竹子公公端着下来。 苏白跪着,那位俊美的公公冷笑一声,把银盘往苏白面前一递,“太后见苏公子辛苦,特意赏了个蜜桔下来...苏公子还不领赏谢恩?!” 苏白虽然跪着,却仿佛能嗅到桔子瓣儿汁水四溢的清香混合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魅香,令他蹙了蹙眉,眼中一种厌恶的暗流翻涌。 场中一片静默,这次连龙珏也不顾着倒酒了,苏白深深吸了几口气,声音回响在这弘圣宫主殿之中。 “草民无功,受不得此等赏赐。” “混账!太后的话也是你能反驳的!”那位小竹子公公踢了一脚过来,却被苏白灵敏的歪了歪身子躲了过去。见那人还想动手,苏白狠狠咬了咬唇,把浑身上下充斥的软绵绵的感觉驱逐出去,刚想拽住那嘤嘤狂吠的犬奴的腿,把他摔个七荤八素,六亲不认。 却被一双坚实的手掌一把按住肩膀。 “什么时候,母后这么闲了?”宇文邕笑道,“儿臣...怎么从没吃过母后亲手剥的桔子。” 宇文邕伸手捡起托盘里的桔子瓣儿在手中把玩几下,又随意抛了回去。 第27章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母后仁慈。既然母后开口说苏卿劳苦功高,这劳苦功高的人怎能跪在这冷冰冰的地上?”宇文邕朝着台上的叱奴太后冷笑道,“朕就替母后多嘴一句,就赐座吧?如何?” 叱奴太后看了眼对自己面无表情的儿子,涂着蔻丹的鲜艳指甲几乎把手中攥着的一瓣儿小桔子捏爆。她有些厌恶的看了看指尖粘上来的汁水,往旁边的帕子上随意抹了抹,道:“既然陛下都开口了?!人呢?!不赶快赐座?!愣着干什么?!” 处在宇文邕侧前方的小竹子公公被吓得腿脚酸软,俊美的脸上青青白白。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中托着的银盘里的那只桔子半天也不见动作。忽然听见太后吩咐,忙自告奋勇的躬身后退几步,猛地跑下去了。 “没用的东西!”叱奴太后把指尖捏着的用来擦手的帕子一扔,对着殿下自己的亲生儿子笑道,“皇帝怎么今日有空来我这弘圣宫坐坐了?平日里老不见你过来,哀家想念的紧呢...” 宇文邕嗤笑一声,旁边的苏白却眼尖的看见了他攥紧的手指,然而没多久却松了开来,“不然打扰母后雅兴...” 宇文邕挑了个苏白旁边的案几坐下,旁边的小太监早就有眼力见儿的把东西一一摆上排开,“母后这里的东西果然精致些...”他随意挑挑拣拣了几个,却把刚刚烹上的新茶往苏白面前一推,“苏卿身子骨弱,大冷天的吃什么桔子?喝些姜茶好些。” 大殿里头只听见宇文邕慢条斯理的说话声reads();。苏白抿了抿唇,手指按着瓷杯,最终揭开盖来。里头不知泡着什么,苏白却一眼看见了那个圆圆滚滚肥肥胖胖的红枣。他举杯仰头一喝,便对上龙珏那已经掉在桌子上的下巴。 这姑娘估计还不清楚他俩之间的事儿,陡然见到皇帝和苏白如此亲密,估计还在以为自己在做梦。 苏白啜饮了几口,把茶碗放下,宇文邕朝他勾了勾嘴角,然后明目张胆的把苏白被茶碗温暖的手指按到自己手心。 “哦对了,儿臣此次前来是与母后报备一声,省的母后怪儿臣不知礼数。禁卫军头领姜城不知怎么惹了母后,儿臣替他向母后讨个饶,这事儿就这么揭过吧。” 没想到叱奴太后把手指往温水里濯了濯,眼睛盯着苏白,脸上带着一抹淡笑,“这姜城恼了突厥的使臣,若是搅了皇帝的婚事,下大狱算什么诛九族也不够尝的!!” 宇文邕条件反射性的看了苏白一眼,见自己身旁的男人清俊的脸上满是淡然,穿着一身白衣把身形勾勒的颀长风流,他却不知怎么心中往下一沉。 他揉了揉苏白的指尖,苏白侧首朝他一笑,如同夜昙初绽一般,美的惊人。 宇文邕还没来得及回话,便见坐于上首一直装木头人的皇世母捂住胸口,喘了几口气道,“哀家...哀家身子有些不适...太后娘娘,哀家就回去歇息了...” “我送送您!”龙珏起身一把站立起来,上前几步扶住皇世母颤颤巍巍的身子,“太后娘娘,龙珏扶着皇世母回宫歇息,望太后娘娘恩准。” 叱奴太后看了她一眼,脸上很是平静,苏白却感觉到了这个尊贵女人的一丝愤怒和鄙夷。她摇了摇手,“下去吧。” “皇帝也要走么?”叱奴太后冷笑道。 宇文邕笑道,“母后气什么,儿臣只不过想说一句,那位突厥公主儿臣不愿娶了。既然母后说儿臣要走,儿臣便走了吧。”说着一把拽起坐在一边的苏白,“儿臣和苏卿先走一步。” 弘圣宫碳火烧的旺,苏白还是觉得浑身发冷。走出宫门没几步便打了个寒噤。宇文邕见他沉着头不做声,以为他有些羞涩不自然,便勾了勾嘴角,眼睛也愉悦的眯了起来。 苏白只听衣物摩挲的声音,下一刻他整个人便被宇文邕牢牢的扣在怀里。这位未来成就斐然的皇帝静静的拥着他,手里提着灯笼,暖意融融的照着前方的路。 苏白想了想,轻轻失笑一声,也闭上了眼,整个儿人温顺的缩到他怀里去。 就这一刻吧。 苏白觉得很满足。 ### 宇文邕领着苏白回到露寝的时候已经入了夜,在寒冷的夜空中,几个星子执着的发着冷光。廊下的宫女太监们缩着脖子往手上哈着气儿,见宇文邕二人前来忙摆正姿态跪着问安。 “晚膳吃了么?”宇文邕扭头问苏白。 “没。起来之后没多会儿便被叫到了弘圣宫里头。”苏白回答他,一双黝黑的眸子里满是笑意,“你这么一说,就有点饿了。” 宇文邕伸手帮他的大氅取下来,挂在旁边烈烈燃烧的暖炉上烘烤着,“那就传晚膳吧。” 没多会儿便有小太监捧着两件的薄粥和一些清淡的点心上来,一个个的铜盖儿揭开,里头的香气散出来,闻着便引人垂涎三尺。 “我特意嘱咐御膳房做的,你吃吃看...”宇文邕开口reads();。 苏白很没有心情的慢悠悠的那筷子夹着,完全没思量到如此清淡所代表的含义,然而动作却超乎常人的标准而优雅。 “之前的我教给你的宫廷礼节你...都融会贯通了?”宇文邕一开口便见对面的青年缓缓地停箸,面上带着一种古怪混合着怅然的神情,“恩。”苏白点点头。 下人们把东西收下去,两人面对面的净口,净手,宛若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其实现在苏白脑子很乱,见到宇文邕除了某处泛起来的酸麻,其他便是一种恍如隔世的怅然。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位敌国的皇帝相处。 一个月前,他才破了周国的军队,借此扬名天下。一个月后和宇文邕如同恋人一般相处,做/爱。虽然他并不后悔,只是心里烦乱罢了。 “伤好了?”宇文邕拿出锦绢擦了擦手指,故作无意的开口。见苏白身子猛地一僵,便笑问,“真好了?还疼么?” 苏白感觉那地方不自在的缩了缩,昨日的冲撞摩擦带来的*和甜蜜沉入脑海,“我...没事。大夫说我身子好得很。”大概气氛滑向不知名的边缘,苏白尴尬的笑了笑,举起反对黄赌毒的大旗,企图把它拉回正常范围内。 “让我看看。” “喂!你!” 苏白往后缩了缩,却被宇文邕倾过身按在了榻上。大概已经习惯了宇文邕此人狼心狗肺、人面兽心、惯爱‘斯拉斯拉’扯人衣服,扯的还别有一种...凌虐的美感。苏白躺着,眼睛盯着露寝殿顶的花纹雕刻,胸膛却一次比一次加速起伏着。 “好了没有?!”他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抿了抿唇。 因为那支箭颇为特殊,上面有着细小尖刺和倒钩,所以即使没有碰水,伤口还是颇为狰狞,一小团一小团的皱起扭曲,落在原本光洁无暇的右肩之上,显得更加不容忽视。至于上面留下如同花瓣状的吻痕,那就是另一番事儿了。 苏白淡定的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有些羞恼的把自己开启的脑洞整个儿关上。 “想什么呢?”他伸手从右侧的小柜中拿出一个小盒来,“这是宫里头上好的祛痕膏。”宇文邕很自然的伸手帮他轻轻抹了抹,脸上带着不可忽视的调侃的笑意,“难不成你以为...我要检查你...其他地方?” 苏白不自然的咳了咳,只感觉自己脸上烧的厉害。 “你经常准备着...药膏?”苏白僵硬的转移着话题,神思却开始飘忽。 “恩。”宇文邕依然很自然的帮苏白整理衣领,按平褶皱,这种服务周到的感觉仿佛苏白自己遭遇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一般,而自己只能乖乖躺平,直到收工完事。 “经常受伤?” “恩。”宇文邕很平常的笑道,“明帝在位时,刺杀算是很普遍的事,所以身上常备这些药丸药膏以备不时之需。不过现在..好多了。当然,这盒祛痕膏是我特地为你拿的。” 宇文邕见苏白不说话便神色严肃道,“所以这盒祛痕膏给你,你别忘了涂。”笑意渐渐染上眼角,如同薄雾散开,整个人都带着股慵懒的风情,“我可是会..时常检查的。” 时―常―检―查!! 沉默许久。 “热么?”宇文邕看着苏白涨的通红的俊脸,拿出小金钳子拨了拨碳火。火苗哔啵一声绽出些许火星,“要是热,一会儿让宫人们开开小窗,让风吹吹也挺好。” 第28章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十二月廿四,皇世母寿宴。 第二天一大早便被一堆侍女吵醒,流水一般从漱口用的茶水,到一整套叠的整整齐齐的月白色锦袍。苏白还处在一种刚被叫醒的懵懂状态,便被拎出来洗刷穿戴。 待到宇文邕送给自己的那支白玉镶金的长簪插/入束发之间。侍女将白狐皮斗篷往身上一披,绒绒的狐毛围着脖子一圈,配合一张美绝人寰的脸,清冽如同谪仙一般,举手投足皆是山水诗画。 “很好。”宇文邕拍了拍手,走进内室。 他身后亦步亦趋跟着一个年老却步伐矫健的太监,正帮宇文邕解下斗篷的系带。 “这是魏和,跟了我也很多年了。”宇文邕补充道。 被点到名的魏公公弯了弯腰,动作不停,笑的很是祥和,“苏公子好风度。” 苏白轻轻点了点头,揽了揽垂在膝边的广袖,“魏公公过奖了。”这衣服真是颇为华丽,在袖口以及交领之处绣有大片交龙纹样,衣摆出团簇如同水波一般的云纹。行走之时,如同流水一般从身测滑过,如同流转的絮云一般。 “苏白,走吧。”微凉的指尖被男人握住。侍女早就告退了,而唯一的见证者魏公公跟没事人一般侍立微笑,跟在宇文邕苏白二人身后。 出了殿门,便见地上堆了一层薄薄的洁白的雪,树杈屋顶上都是。昨夜风声大作,苏白在温暖的室内,即使劈了厚厚的斗篷也不禁打了个寒噤。 雪已经停了,踩在脚下发出吱嘎的响声,留下一个个脚印。路边的池水早已冻结,几个鸟儿受惊振翅飞走,扑棱棱落下一串白雪。 “这池水是从昆明池里引来的。我哥哥,也就是明帝还在位的时候曾经带我去过,”宇文邕嘴唇勾起,“等寿宴一过,我带你去reads();。那边的烤鹿肉很是独特。” 苏白忽然感觉腹中空空,口齿生津。早知道,他就再要一碗粥就好了。 两人踏雪行走没多会儿,宇文邕道:“我先行一步。魏和会带你入宴,不必太多拘谨。只不过少与大冢宰那派之人牵扯,如果有人找不痛快,你就应付了事。有什么事情我来处理。” 苏白点了点头见宇文邕似乎还想说写什么,便附耳侧过身去,却感觉那无时无刻不在散发过剩的荷尔蒙和热情的男人张口,然后伸出舌尖舔了一下他的耳垂。 苏白揉着耳朵冷着脸一把闪开,松开左手之后,宇文邕很满意的发现,他家的美人儿两只耳朵尖都红了彻底。 宇文邕走后,魏公公行走步伐领着苏白的来,始终比他先行半步,神态恭敬,完全没有因为宇文邕不在场而稍有怠慢。一路走来遇见的宫女内官全都恭恭敬敬的行礼,直到苏白两人走远才继续动作。 宫墙绵长,魏公公绕行的是一条远路,却直通皇城西出之门――肃章门。远远望过去,便见城门紧闭,一队卫兵正在三道城口左右巡逻。这边附近荒僻,苏白总有种越行越冷的错觉。 “郡主就在城门之外。”魏公公笑道,“几日前郡主将公子做的佳肴送入了宫中,陛下当日胃口大开,心情颇加。老奴也算承蒙公子恩惠了。” 苏白轻轻笑了笑,便见除了当中高耸的的三道城门,靠自己最近的一人高小门吱吖一声打开,精神过剩的龙珏探出脑袋来,鞭子一挥啪的打在砖石砌成的墙面上。 “苏白!苏白!”龙珏郡主挥了挥手,大叫道,“在这里!!我在这里!!”见自己成功吸引到了苏白以及城门边巡逻的若干甲乙丙丁的注意力,龙珏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其实我有些不好意思再说的...” 苏白:...好吧,你就不要说... “可我还是要说..”郡主又是一鞭子抽在墙上,“那日,你做的烤鱼被恶人抢走了!我昨夜又找人做了可就是没有那种味道...”接收到魏公公微笑一枚的龙珏一哆嗦缩紧了脖子,看上去有些可怜兮兮,“啊,不对不对是我自愿送给陛下的...不过,你什么时候有空再给我做一回?!” 苏白冷着脸嘴角抽了抽,刚准备回绝便听见龙珏开口。 “我就知道你现在就有空!哈哈!”龙珏了然的一拍苏白的肩膀,然后伸手戳了戳柔软的狐毛,将原本的朗风霁月,花前柳下硬是弄成了焚琴煮鹤,“我东西都准备好了!双份的!!就在马车上!!” ### 皇城之外便可以看到接连的马车伞盖,远处看着灰蒙蒙的一片。无数匹骏马安安静静的迈着步子,身上挂着的銮铃发出一声声有韵律的脆响。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又下起雪来,苏白身旁的龙珏很是精神过剩的拿手去接,目不转睛的看着雪片儿一点点蜷缩最终化成一滴晶莹小水珠。 “真美呐。”龙珏伸手又去接,或者用温暖的指尖触碰落在衣袖上的雪花。 “恩。”苏白站在车檐上,向远处望,可以看到几家颇为熟悉的马车,柱国公府的也有,就在大冢宰府的马车之后几个。那边的马车附近下人们小步跑来跑去,用衣袖挡着从天上落下来的纷纷扬扬的雪花。 侯莫陈芮府上的马车并没有来,大概是自己来的太早,现在皇城的露门还未开。在露门之外马车的排列也是按照品级来的,侯莫家族没落,现在还露不了面。 车队太长一眼望不到头,一辆一辆的马车入皇城城门也不知道到什么时候reads();。几家的女眷百无聊赖撩开帘子撞见了苏白温润的脸庞,早就羞得通红低下头去。 齐国,陈国以及突厥等中部落的人也来了,异样豪奢的装饰在风雪中闪烁几点金光。几个面目凶狠的突厥人从突厥骏马上翻身下来,和几位邻国打个‘友好’的招呼。 南陈的使臣是一位举止风流的中年男子,大冬天的,穿着一身单薄的广袖,寒风中抱着一只特大号的火炉子,瘦瘪的身子僵硬着瘦长的脖子像鹅一般在风中筛糠一般抖动着。 在完全没有比拟必要的这位衬托下,齐国使臣和士开原本匀称的身体显得格外健康强壮。正巧和士开还得为齐国皇帝求娶他们突厥的阿史那公主,既然碰见,亲切打招呼是很有必要的。 “尊敬的突厥使臣,您的齐国朋友向你问好。”和士开笑的很优雅,扶手胸前,半躬身行了个突厥礼。 那位突厥使臣也早被那位忠诚的间谍灌输了齐国人民多么亲切,多么想和突厥人交好,多么敬佩突厥人崇拜的狼神的种种英雄事迹,对于这位弱不禁风的齐国使臣也颇具好感。 便凶猛如同野兽一般大步向前,大笑着然后一拳击中了和士开稍显瘦弱的胸膛... 咔擦。 ..... 场上静默一片。 和士开捂着胸口,僵硬的翕动着嘴唇。他扭头见着苏白无视而又嘲弄的神情,气的一口子鲜血便要吐出来。 这突厥人人人习武,长得也多为孔武有力。突厥使团中多是族中年少强壮的佼佼者,站在那里便能成为一排排难易忽略的风景。而突厥使者则更是不容忽视,就因为他脸上的伤疤最多,密密麻麻如同肉虫一般,长得最不忍直视。 虽然周国的贵女们难以接受突厥人喜爱往自己脸上动刀子的审美,但对于突厥人来说,只有真正成年的突厥男子才有往自己脸上划刀子做记号的权力。每几次动刀都算是极为荣耀的事情,故而能力越大,刀疤越多越密,他们也越骄傲。 也不知道这大冢宰是如何和突厥使者交恶的,在露门之外,众目睽睽之中,两方都属于毫不顾忌的种儿。马车行进着,便互相对峙起来。 难得的是大冢宰宇文护沉默的端坐在马车之中,仿若视而不见一般,任凭自己的儿子动作。 坐于第二辆马车崇业公停下扒着自家小厮衣襟,企图用人家胸膛暖手的心思。他探出臃肿的身子朝着那群向自己示威的突厥人啐了口大大的唾沫,用实际行动表示了对于送的突厥人送的破烂儿的鄙夷。 皇世母可是他亲奶奶,会看不上他送的金银玉器宝贝珍藏,看上突厥人从臭烘烘骆驼身上拿出来的货色?崇业公想着。 只见那位突厥使者怒喝一声威胁性的上步,这边的崇业公便一扯两边如山高的壮汉便挡在自己身前。 苏白皱了皱眉头,也不知这几日长安城中发生了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而一旁的龙珏郡主一路兴奋的直拍手,美其名曰狗咬狗。 她的观战马车一路前进准备在柱国公府中人附近停下,刚巧从那几位突厥人面前经过。突厥人的刀锋都是吃透了血的,横刀一拔,一道寒光刮过马眼处。 几乎同一时间,拉着龙珏马车的马儿登时失控,立起长嘶。身后拉着的马车车厢猛烈的晃荡几乎就要被甩脱出去。 那位驾车的马夫虽是老手,但耐不住在场的都是顶天儿了的达官贵族,马匹失控若是伤了人,罪责之大把他剁成十段八段都无法承受。 第29章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救命!救命!” 苏白在上下左右各种颠簸摇晃的时候塞住了耳朵,伸手用力一把扯开了车帘,准备从猛烈摇晃马车上一跃而下。 “喂!苏白!我说救命呢!听见没有!!”郡主的嗓子是难以估计的高亢。 “听见了。”苏白平静这点了点头松开手,将那位正在噼里啪啦吐字儿的的龙郡主拉向一边,脸上的表情冷静而冰冷,“扶住,坐稳了!”说着,便一个利落的翻身如同鹞子一般轻轻巧巧直冲而下,落在惊马的马背上。 他侧身双手迅速将后头栓着的车厢一解,龙珏和那车夫便被‘砰’的一声抛出去了老远。 苏白此次是要进宫,身上全无半分刀刃。他沉了口气,右手一伸熟练的拉住马缰绳。马匹受痛长嘶,力道之大几乎把苏白整个人甩飞出去。他来不及多做思考,此刻正是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疏忽便可能是一条性命。 在场的惜命的王公大臣们如同鸟兽一般散开,苏白用力一拽,马匹几乎人立而起,两蹄直踢。苏白冷哼一声拽住缰绳,然而那马头直直的向突厥使团冲来,根本来不及再换方向reads();。头一个站在前方的突厥使臣兴奋地眼冒凶光哈哈大笑,如同野兽一般微微弓着身子。两人一远一近,却同时想控制住惊马。 突厥使者一个疾跑,身子凌空一番,做猛虎下山从上扑来。苏白向后一仰,还没见什么动作,双脚一蹬,身子几乎站起,双手灵活的从那突厥使者手臂之下伸入。 那突厥使臣手臂一合,苏白的手指却已经握住了那人腰刀的刀柄。苏白屈指一弹,一个巧劲击在那人指节上,再凌空一抛,刀身一个飞起,落下的时候正正好好扎在马脖中的骨节缝隙中。 银光一闪,鲜血飞溅。 结束了。 苏白喘了口气,低头看上自己已经染了血的斗篷,原本雪白漂亮的狐毛已经变成了湿热腥气的一团,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觉得有些焦躁难耐。 一时间皇城之外静默无比,只听见已经死去的马匹脖颈之下血液嘀嗒的声音。 几乎是同时,露门中三道城门大开,一个宣旨的小太监急急忙忙跑过来,尖细的嗓音飘荡在空空落落的城门之外。 “吉时已到,城门开!!” 马车鱼贯而入,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错觉。 苏白独自站在那边,低着头,许久才张开手掌。 掌心握着的是一根尖细的银针,正是他从马耳附近取出来的。 ### “苏公子没事吧。”走过来的是魏公公和他身后跟着的一个小太监。 “没事。”苏白拿水净了净面,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他轻轻嗅了嗅,也不能闻见那马血的腥躁气,但不知怎么那种不安的感觉就萦绕在他脑海中。 很多年前,他学武学刀剑学兵马战术,有时候靠的不是武力,而是这么多年熏陶培养而来的一种直觉。而他因此躲过了不少灾祸。 一个月前的那次周齐两国之间的战争虽然以周军与突厥联军退却收场,自己也立下战功。但也因为一时而疏漏而最终失去记忆而流落在外。苏白恍惚间想起那日战场上的呼号声和涤荡人心的乐曲,之后发生了什么自己竟然完全...没有感觉了。 不是被亲近之人暗算,便是发生了出乎意料的事情让他的脑中一片空白,以至于现在敲敲脑袋也完全回忆不出什么。 见苏白有些自嘲的敲了敲脑门,魏公公笑道,“苏公子可真是好身手,老奴也算见识一番了。这在马背上还能探身取物,把那些以此为生的突厥人倒是吓得直哆嗦。不过也幸亏这些不知礼法的突厥人带了兵刃,不然事情就坏了。” “哪里,哪里。”苏白心中咯噔一声,他倒是还面色如常的对面笑容自然的魏和打了和哈哈,“大概是事出紧急,平日里也没见这么大能耐,今日倒反而像打破了层壁障一般。” 魏和笑了笑,不可置否,他轻轻咳了咳便有小太监把手炉递上来。苏白一愣,魏和便笑道,“陛下吩咐送来的,担心公子洗浴之后着了寒。” 苏白沉默一会儿点了点头谢过之后便见龙珏远远在站在一边,手里头恶狠狠的绞着帕子。 魏和顺着苏白的目光望去便道,“老奴还得去前殿服侍陛下,公子便跟着龙郡主过去。时辰到了,公子上殿即可。” 魏和领着人走了,便见龙珏一脸怒气和怨气的跑过来,“侯莫陈芮那个混蛋。见我也不看我一眼,就知道和旁边的人叽里咕噜讲话...” 龙珏是陪着苏白过来的,一路便见着官员权贵和他国使团徐徐进入皇城reads();。除了突厥使团被收了兵刃耽搁了一会儿,龙珏也最终见到了在后的侯莫陈芮。 此处属于皇城中的偏殿,靠着露门没有几步。苏白杀了惊马之后便随着魏公公到此处沐浴更衣。这地方也不常有人走动,故而龙珏也大胆放开的高声言论。而苏白不理她,只顾着整理容装之后便还要尽快入宫。 “龙郡主难不成说的是...在下?”一个男子清朗的声音响起。 苏白抬头望去,却见着一个青年男子信步而来,五官端正,气度斐然。穿着一身国公嫡子的冠袍,站在那里便觉得朗沐清风,见之可亲。 “是他!就是他!”龙珏几乎跳起来怒指,“跟侯莫陈芮说了那么久!!哼!我就知道他不坏好心。此地如此偏僻,他还是跟过来了!” “郡主言重了。”那人笑道把目光转向苏白,“在下姓普六茹,名坚。家族姓氏不足挂齿。此次冒昧前来也是为苏贤弟的风姿身法所慑服,特地来此拜见的。”说着便正正经经作了个揖,仿佛要当场结拜一般。 “你..你你!!就是不坏好心!”龙珏怒了,几乎登时想要抽出自己腰间的银白色细鞭却摸了个空,“你与侯莫陈芮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有这么多话要说还不理我?!” “龙郡主误会了。”普六茹坚不怒反笑,身形谦恭有礼让人挑不出错来,“我与侯莫兄偶然认识。正值青年,好男儿不思效忠不思进取,这岂不是白白费了大好光景蹉跎?!我与侯莫兄二人皆是受祖辈蒙荫才受此爵位,在京中混个闲职...思及至此,才不由得相交莫逆。” “罢了,郡主身份尊贵,吾等难处只怕郡主很难体会...” “我怎么体会了不了了?!!”龙珏被此人一撩拨,全然不知被领着鼻子走,登时气的跳脚。苏白心中暗暗警惕,却听着此人又开口道: “苏贤弟文武双全,平步青云指日可待。只是不知是否哪里赏光去愚兄府上一坐,喝一杯水酒。正巧苏贤弟与侯莫兄也熟识,到时候一舒胸臆岂不痛快?”普六茹坚恳切道。 苏白倒是笑了笑,“那敢情好了。”然而话还未说完,便被龙珏郡主大力拉了一下,“你听他瞎说什么?!你和侯莫陈芮若是去,我也要去!” 苏白轻轻抿唇朝这位权贵子弟摇了摇头,普六茹坚登时会意,“不说啦,走吧。要是众人已经进了宫之后,再想进去便是极大的失礼了。” 说着,三人一同往宫中行去,没行几步边听普六茹坚有意无意的开口,“苏公子可知几日前那禁军统领林城之事?” 苏白顿了顿,疑惑道,“我这几日消息闭塞,这禁军头领如何了?” “具体情况我也不甚清楚,甚至郡主都可能比我知道得多。”他点了点头,声音低沉下去,“不过此人武艺高强,我曾几年前有幸一观,骑术与苏贤弟不相上下。” “确实,确实呢!”龙珏喊道,脸上写着明明白白的厌恶二字,“这突厥人都长得奇形怪状,又粗鲁好斗,还没干什么就跟林头领在宫门外打了起来。京中好些人都知道了!” 龙珏把脸昂的好高,就差用手指着自己就是那位知道事情过程的人。 “啊啊啊!!我懂了!!这一定是个阴谋!”龙珏郡主不知道想到什么用手指着苏白,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 “我说我那好马儿向来温顺,怎么会被刀光闪一下便发了疯呢?!那突厥使者看到苏白你武功这么好!说不定要求皇帝太后皇世母...让你和他们比试的!!” 第30章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这话还真一语成谶。 苏白被站在廊下的太监悠声唤了进去之后,便见殿前的御道上空旷而寂静。御道左右一丈二的木杆之上旌旗招展,红黄玄蓝等色不等,上面均是绣着腾飞的龙凤仙兽。旗下的禁卫军满身铁甲,手握长戈便组成了一片用铁器组成的森林。 正常人走着早就被这军威所慑,躬身疾步,只求早日到了紫极殿中面见天颜,哪像苏白这样不急不缓、优哉游哉。 站于玉阶之下的为首的正是那位禁军头领,名唤林城。此人俊眉星目,身形健壮,吐气悠长,按照苏白的经验,算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手。 见苏白的目光扫了过来,他反而回眸看了过去,两人目光交汇,打量片刻又是倏地分开。前面的小太监一个等不及了,忙请苏白进殿去面圣。 进殿面圣。 苏白心里咬着这几个字,面色沉静的矮身跪地,恭请皇帝太后皇世母圣安。他目不斜视,姿容端正,然而真正的正主儿皇世母不在意这个,太后不喜他,皇帝宇文邕...不会介意这些。 殿中宴席还未开始,众人只是再殿中献礼,请安,企图用自己的礼物在三位面前混个脸熟。大冢宰宇文护早就献过礼了,那光芒璀璨的东西摆在御桌之上,未被管事的太监收到内府库房离去。仿佛在时常炫耀自己的官高无匹,财大气粗。 宇文护地位之高体现在何处,便是被授予在入朝不拜的顶级四礼之一。苏白起身之后便看见这位大冢宰晋国公趾高气昂的立于最前端,连目光都不屑撇过来。 他的四个无能无用的儿子只来了两个,其中便有那位与苏白有仇的崇业公,正用一种古怪而又淫。猥的表情盯着自己。 苏白冷哼一声,随着宇文邕的声音站起了身。献诗之事不过走个过场,然而在所有金碧辉煌或者是别出心裁的实体礼物的衬托下,口头的一首诗显得格外另类和异样。 皇世母阎氏笑着点点头,对那诗句简单品评了一声,道了声好。旁边的叱奴太后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脸上笑容越发明媚,一身火红艳丽的及地宫装,裙摆从座椅上铺陈下来一直拖得老长,看上去不像是独寡孀居的太后倒像个得宠的妃子。 “苏卿只献诗可是太屈才了,可是皇世母大寿,你这...还有什么好的藏着掖着太不像话。”叱奴太后笑的亲切,“快拿出来吧...” 叱奴太后的一番话可是直接让正主儿皇世母没脸,皇世母的面上没动作,但手指却攥住了挂在手腕上的佛珠。台下的臣子们眼观鼻鼻观心,左右就是等大冢宰宇文护先开口。 谁知道宇文护也不知怎么,竟然顺着叱奴太后的话儿下来,与平日里逮着谁怼谁的嚣张气焰咄咄逼人不同reads();。叱奴太后手上漂亮的指甲划过酒壶,却请见坐于最顶端的皇帝宇文邕酒杯砰的敲击桌面的响声。 却是登及有一个侍郎站了出来,面色恭敬的对这满地儿的尊贵佛爷说道,“这苏公子其实早就演过一场...” “正是!正是!哈哈哈!”那个虎背熊腰的突厥使者一个跨步站在紫极殿中央,“这人骑马厉害!武功也好!!正好在大殿中与我比划比划,也给皇世母助助兴?!哈哈!这就算个献礼如何?!” 说着,这突厥使者对着上面的三位,场中的一位行了个突厥礼,却未曾跪拜。场下的众官员刚刚已经体验过突厥人的无礼了,此次也只是嗡嗡的议论几声而已。 却没想到一直神神在在的大冢宰宇文护此时却站了出来,仿佛才发现突厥使者的不知礼数一般,“阿史那却于,你可知道我大周的礼节?!如何见帝不跪拜?!” 他的声音一出,场中皆是一静。 苏白也抬眸望了过去,知道此事定然不能善了了。这里头搅和着乱七八糟的很,不知道有多少势力针对着他。一些人是因为他兰陵王高长恭的身份,一些人则是看中了宇文邕的重视,准备将自己做他的软肋攻击。 软肋?!呵呵!别看走眼了?! 突厥使者到没想到宇文护竟然如此对他,前面的帐还没算,又添新仇了!!阿史那却于冷笑一声,就差着指着宇文护的鼻子骂了,“刚才你怎么没说?!等到我兴致起了,反而想起来跟我作对?!我呸!懦夫!我突厥奴隶都不屑于干这个!” 突厥人气焰嚣张比大冢宰宇文护更甚,这老东西何曾受过如此闲气,气的脸色涨红,“大胆!!殿堂之上,陛下尊前,就敢如此...毫无礼教!” “够了。”宇文邕冷声说道,额前的十二旒衮冕轻轻晃荡,遮住他锋锐的眼神,“突厥使者不知我中原礼数,情有可原故而只需补上即可。至于苏卿的献礼,我看一首诗...” “诶诶诶?!大周皇帝陛下!”阿史那却于插嘴嚷嚷着,自己却是端正了态度跪了下来,“你们大周不会都跟着老懦夫一样怕了吧?不过一场比试而已。我是见这位苏公子武功好!这心痒才想比比嘿嘿!!”说着一拍胸脯,狼一般的凶光看向一旁画风完全不统一的苏白。 苏白知道这突厥使者怕是不会轻易放下,便开口道,“草民苏白愿和使者大人比试。” 台上的宇文邕沉默一会儿,嘴角轻轻勾了勾,“这样也好。只是刀剑无眼,上面裹上布头白,粉,被点中要害者即为输。”说着便轻轻靠在了满是华光的龙椅上,不辩表情。 ### 苏白深吸一口气,看向被下人抬上来的兵器架,从剑、刀、矛、斧、鞭等十八班兵器样样俱全。苏白目光扫视许久,却最终看向位于最底端的一支长,枪。 与他常用的那支有些许的差别,然而他自己惯用的那支也不知流落去了哪里。苏白拿着枪轻轻掂量几下,手中感觉还算正常,但却敏锐的感觉到了四周不怀好意的目光。 或许是心中一阵心悸,他顺其自然的放开了手中的长。枪,却是随意抓住了位于最顶端的剑。 君子剑,剑那是兵中之君,与自己惯用的兵中之王――枪相比,要稍微不熟悉一些。 但也足够了! 那突厥使者也挑了刀,朝苏白威胁性的呲牙。刀剑上头都用布头包裹的死死,四周围绕起了一座低矮的木篱一般的东西,除了为了保护四周的君君臣臣,也是表示出了圈外的人即为输家。 宫里的小太监拿起了个梆子,却是在那边清清脆脆敲了一声,尖利的嗓音响起:“比试开始reads();!” 那突厥使者闻声,立马握着刀柄扑了过去,苏白侧身一让,高高束起的发绺在空中划出亮丽的一弧。阿史那却于刀身一挥,腿脚一扫,力道之大几乎让苏白觉得一股劲风扑面。 苏白这才亮剑,手肘击中那使者的肩膀,右手握剑一刺,剑锋直戳面门。那阿史那却于也是个厉害的,双手抵刀,与那剑锋相持不下。 只听见两边布头承受不住的擦咔声。 苏白心中警惕,故意稍稍控制了力道,动作行云流水,配合着那张可以称得上倾城国色的脸,到如同月下舞剑一般极为清冽灵动,双眸流转简直如同祸水一般。 在场众人平息摒气,一时间只听见大殿中央布包相撞的噗噗声和那突厥使者时不时冒出来的一声大喝。 纠缠僵持许久,苏白暗觉时辰到了,装作乏力卖了个破绽引得阿史那却于攻来,那人早就已经双目红赤,气喘吁吁,口里头却大呼痛快。苏白微笑着脸,左手拽住那人的手腕一引,右手一个横斩,剑身便扣于阿史那却于的脖颈之上。 与此同时,苏白腰际也被刺上一道白痕。 “好。” 鼓掌的是台上面无表情的宇文邕,他的拍手声一响起,众人才恍然大悟般的交口称赞,苏白与突厥使者相差无几都是绝世高手云云。 领赏之后苏白又被再次拎下去沐浴更衣。 话说,加上早上刚起的那一次已经三次了,再洗估计要褪层皮。他这样微微苦恼的想着,却见那位被自己用剑身当板砖敲的突厥使者正在廊下捂着肿脸在那边放声大笑。 大概被戏弄或者揍的很爽。 “苏公子武艺真是高!”阿史那却于笑得脸上的刀疤痕迹显得越发狰狞,苏白却感觉到了里面的真诚,也不由得笑笑,“虽然有人闲话,但我阿史那却于愿意交你这么个朋友!!哈哈!!” 两人双手用力握了握,面色眼中俱带着笑意。 正想说话,忽然听见旁边紫极殿中乐声大作,估计是宴会开始了。 ### 此时的紫极殿中。 殿中歌舞声乐靡靡而又动听,案几已经摆上了了,百官以及各国使者跪坐在绒毯之上,一时间觥筹交错,笑语阵阵。 所谓宾主尽欢,到底尽不尽欢估计只有你自己才清楚。 叱奴太后不知道喝了多少杯水酒,一国太后竟当场媚眼如丝,娇声低语起来。旁边座下的孝闵皇后在宇文邕一蹙眉的暗示中不管情愿不情愿将太后扶了下去。 皇世母阎氏一开始有些拘谨的看着场中的歌舞,后来也渐渐放松起来。甚至满心愉悦的给台下祝寿的舞者女子们一盘子银瓜子金瓜子。在一众谢恩之中显得格外欢喜满足。 刚刚皇世母让喊着让众位满饮一杯,便见一旁为首的皇帝宇文邕双眸低沉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宇文邕扣着桌案的手指忽然停了,一把握住酒杯将酒一饮而尽,便拂袖起身。 “陛下也要出去透透风?”皇世母阎氏仿佛是兴致起了随意问问。 “恩。殿里头太闷。”宇文邕顿了顿轻轻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平和的笑容。 第31章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若是说这皇宫内院的污糟事儿发生在什么时候,便是在酒醉之后放浪形骸。苏白在齐国的时候便对这位周国鼎鼎有名的大冢宰有过了解,他家族那些个的水平都如同被刀削平了一般,都是一样的难以入目、不堪大用。 故而此次周齐之战得知对面那位是大冢宰宇文护亲自领兵,还把自家儿子插在军中以蹭军功,大将军斛律光笑的和自己一般豪爽。 日落西垂,光色已经昏暗下来。小太监领着自己走了好些路,绕过了不少宫室。却看着从远及尽,宫里头的灯一盏一盏挂上,如同一条光河蔓延到人间。 “苏公子,稍等片刻,奴婢去点个灯...”那小太监有些战战兢兢的说着。确实,在远处光辉的衬托下,近处暗的如同被黑暗整个儿吞入腹中。 苏白点了点头站在这边等着,忽见远处的楼阁宫殿亮起一团火红的灯火,映照着整个皇城上方的夜空如同被火舌舔舐一般。一阵阵丝竹之声隐隐约约钻入耳孔,竟然有种海市蜃楼的荒谬感。 那小太监脚程很快,点着灯还没走几步却如同见了鬼一般猛地奔过来,“苏公子,苏公子!这边走!”说着便把苏白想往后头假山处引,脸上都有几分吓白了的趋势。 见苏白很顺从的跟过来,他反而低声道,“苏公子小心点,别出声。这两位可是宫里的最...” 小太监的话听了,他整个身子都缩到了假山后头,动都不敢动。苏白左眼从假山中的缝隙向外望去,如此威风八面却是谁呢... 远处便是那几位格外风流的崇业公宇文至和那位卫剌王宇文直,两人一人牵扯一位漂亮舞女在那边放肆调笑。 然而出人意外的是那两位看上去是双生子的漂亮舞女竟然格外奉承,大冬日穿着一件火红的薄衫,隐隐约约能看见胸前被抹胸包裹的艳丽和雪白如同藕段儿的手臂双腿。衣服边角满是西域特色的金银角儿,晃荡之处便听着悦耳的铃铃声。 二女一模一样的明媚容貌实在过于灼艳,估计在此次献礼中也是个颇为得宠的位置,不知怎么就落在了这二位庸人俗家的手中。 崇业公和卫剌王,一个身材臃肿,一个满面脂粉,贴在那二女身上实在是过于辣了眼睛,交谈动作更别说却有发展成为活春宫的趋势。他四人身后并未跟着侍从,淫、乐之声从远及近,苏白有些无奈的眼看着这些人拉拉扯扯得推开一座空荡荡的宫室,守着宫门的年老宫女身如筛糠一般跪下。 苏白无奈的把目光收了回来,这档子事儿不知要浪费多长时间。 那小太监抖着的腿直了起来,抱在怀中的灯笼摇摇晃晃发着光,几乎便要被寒风吹熄。他声音有些瑟瑟的说,“苏公子,咱们快点走吧...” 苏白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回首看了那个四人消失的宫室,不知怎么心头闪过几分疑惑。那个年老的宫女挑着个白面灯笼木然立在门口,如同纸人一般几乎要被风吹散。 ### 天兴宫reads();。 这宫室是苏白从没见过的名字,名唤天兴宫。听那小太监说原来是皇帝陛下游幸的场所,却被明帝一封诏书将主殿赐给了自己得宠的静妃。明帝暴毙之后,那位静妃便也投水殉情了。 “投水?”苏白一边走着一边好奇的问。与他所料相反,这所天兴宫里头还有不少宫女太监,主殿里头四处也没见点多少炭火,但还是暖和的紧。 “正是!说就是前面的昆明池呢...”那小太监从惊恐中缓过起来便有些亲近的话痨,“听说明帝的时候便喜欢去昆明池附近转转,所以这静妃也就睹河思人...” 小太监把宫殿四处的火炭弄下,便更觉得暖意融融,“奴婢入了宫,就一直在这天兴宫里头过活。”小太监有些艳羡的看了看满屋的装饰,“这天兴宫主殿可是一寸千金,这宫里头墙上都涂了椒粉,故而暖和的紧。” 苏白曾经听说过汉朝椒房殿一说,齐国没这东西,到没想到周明帝如此富庶豪奢。由于涂了花椒,墙壁便呈现一种淡淡的粉色,配合着书桌案几的朴素的物件,倒也相得益彰。 “既然是静妃娘娘曾经所在的地方,那就别在此处了。”苏白有些赧然道,“斯人已逝...我这...” 没想到那小太监反而噗嗤一声笑出来,“公子...奴婢不过多嘴一句倒惹得公子心烦了。”小太监一会儿正色道,“公子沐浴更衣的地方还在后头呢,只不过也在这天兴宫宫苑里头罢了。” ### 苏白沉了口气,把整个人沉在了水里。带着些香气的温暖的热水包裹着自己的身体,一股股的水的力道攀扯追逐着头发,让他们仿佛花朵一般在水中绽开。 “呼。”他悠长的吐出一口气,只感觉在水中一切烦困焦虑都从脑中远去。从那日宇文邕龙榻上醒来便再也不对,强颜欢笑算不上,只是心里一直硌的慌,仿佛有一个声音在提醒自己,警告自己,鞭策自己。 “长恭,你还记得你曾经说过什么?!” 这一世的父亲的脸庞在自己面前晃荡,被水流拉扯变形,当时还年轻的父亲微笑着对着自己的几个不及桌面的孩子,“长恭,轮到你了。你以后想做什么?” 当时父亲高澄身居高位,就差一点一步登上那最尊贵的宝座。几个年长兄弟转头看着自己的弟弟,三哥高孝琬对他眨了眨眼笑着抢答: “长恭他想做大将军!!大将军!!” 父亲高澄愣了愣,似乎对于自己这个从小便读书聪慧的儿子从武不从文有些惊讶,“长恭为何愿学武?!” 那时候自诩高明穿越人士的苏白在心中对哥哥高孝琬翻了个白眼,要是上次自己不说将军说是皇帝如何?!他一面心中乐呵吐槽一面板着脸胡编乱造得回应父亲的诘问。 说是男儿不学武怎么行?!不学武何以征战沙场,保家卫国?!保护自己的家人朋友?! 然后便一脸懵逼、满心震惊被父亲即刻安排接受家中武将的教导,学武、学兵书直到弓马娴熟,能克万人敌。可怜自己完全不知道南北朝的一丁点历史,直到父亲被害,自己及冠受封。 受封...兰陵王。 后来哥哥高孝琬也被那位...陛下赐了杯毒酒。 想想当时的自己。真是蠢透了。 随口而说的理由竟成了自己终身的枷锁。所谓的夙愿竟然一个..都没完成,仿佛被命运刻意规避似的reads();。 ...... “苏白!!苏白!!”一个声音远远近近传入耳中,一只手拽住自己水中飘飞的发绺,直让人头皮生疼。 “你!!干什么!”苏白一个猛子将身子探出水面,如同跃出水面的鱼儿一般。水珠从他的长发间滚落,划过天鹅般如玉的脖颈,划过线条流畅而不突兀的肌肉,划过如同藕段儿一般的修长手臂,最终没入水中,化为涟漪散开。 “宇文邕!!”苏白一把拽过挂在浴桶旁边的布巾遮住重点部位,握手做拳,牙齿狠狠的咬得嘎吱响,“如果不是你....” 想必溅了血还得再洗一次。 对面那男人满脸是水,一身坐于御座上的皇袍也由于水珠被晕开一块块深色的斑点。他一撩黏在脖颈上湿润的头发,右手袖子也湿哒哒的滴着水,整个人看起来也有几分狼狈,“我见你沉在水里...” 他皱了皱眉,脸上又是尴尬又是古怪。那一双古井黑眸却不知怎么的沉了沉。 苏白感觉到他的目光,有些羞恼的转过身去,深吸了几口气终于开口:“你先出去,也去换一身衣服。我穿好衣裳之后再来找你。” 等了许久,却没听到什么动静。 苏白有些疑惑的转过头去,便看那男人在光明正大的解衣裳,湿漉漉的一团扔在一边,到是一点声响都没发出来。 见苏白挑眉好整以暇的望着,宇文邕有些装模作样的咳了咳,“朕也觉得衣服湿漉漉的黏在身上难受得紧,正好也稍稍...清洗一下。” 接着便在苏白淡定的目光中,将头顶的玉冠旒冕摘了放一边,玉带钩却解了,双手缓慢而带着几分色气的解开一层层繁复的暗扣,从单薄而润湿的里衣中可以看见几分不一样的流畅肌肉。 男人俊美的脸上薄唇微勾,原本就幽深的眼眸如同墨海一般翻滚着,他挑眉随意伸手把沾了水珠的发髻一把散开,如同纷纷扬扬的落花一般一瞬间美的惊人。 见苏白有不自在的侧过身去,宇文邕低低沉沉的笑了笑,却见那只猎物猛地跨出浴桶,逃一般的企图钻到屏风外头,拿到自己的衣裳。 “苏白!”宇文邕探身一把将那人的手臂拽住,口气难得有些可怜和柔软,“苏白...你就帮帮我...” 苏白挣了挣,手里头按着的布巾几乎被那人磨蹭着拽掉下来。两人身上还满是水珠,却恍惚间感觉满屋愈来愈热,混合着逐渐交缠的呼吸。 “恩...宇文邕!!”苏白被一个大力撞在屏风之上,只听得一声呼啦啦巨响,原本舒展开来用于遮挡着的表面重新折叠,苏白的额头被按在光滑无比的绸缎表面上,上面原本平展的布面被磨蹭拧成一团。 苏白还恍惚间记着这屏风原本的模样,乃是一副十二面做表的山河万里图。上面的山川人物端的是名家手笔,放在普通权贵家族足可以做传家之用。可是现在...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搬来的这里,上面已经被熏蒸着微微沾着些甜蜜的湿气。 苏白鼻尖轻嗅着,下巴磨蹭着布面微微有些麻痒。 “我每次都要让你放松...放松。你就这么不习惯么?不喜欢么?”宇文邕调笑着开口。 “我...我怎么可能习惯?!你习惯你来试试?!”苏白一仰脖颈深深的喘了口气,只感觉蓬勃的热度从口中逃逸,他轻轻摇晃着脸颊,仿佛想躲避触碰一般。 “我试试?”宇文邕笑的很可恼,“那你会么...苏白,我可是为你读遍宫中的书呢,你总要有个机会让我试试可不可行reads();。” 苏白无奈了,他有些痛苦的想要推拒,然而...*已经占据了他的大脑,占据了他的思维,占据了他全部的*和生命。苏白觉得自己失去了全部思考的力气。 眼前白光迸发,如同黑夜里炸开的烟花一般,灼烈而又炽热。 “宇文邕...宇文邕!”他轻轻呜咽着,有些茫然无知的一遍遍喊着男人的名字。酥麻和精神的漂浮混杂在一起,苏白不知道怎么一种莫名的罪恶感笼罩在心头,让他痴狂又有些魔怔了。 失忆时的可以称之为情之所起,而现在算什么?对于自己曾经许下的一切彻彻底底的背叛么?! “苏白??”宇文邕有些愣怔的把怀中的男人翻转过来,脸颊的肌肤由于一直摩擦着屏风红了一大片。苏白愣着看着他,身体却有些酸软几乎要坐下去。 苏白呆呆的仰望着殿顶的藻井,优美而又华丽,心中不知怎么却纠结痛苦的仿佛要死去。眼泪不至于流下,心中却是仿佛划开一个口子,汩汩向外渗着血液。 “苏白!苏白!你怎么了?!”宇文邕一双剑眉蹙着,殷红的唇安抚性的啄吻着他的眉眼,鼻梁和嘴唇,却发现苏白笑了笑,嘴唇顺从的张开,与他的唇舌共舞着。 一吻而毕,双唇脱离拉开暧昧的银丝,苏白叹了一声伸手拂去。 “苏白!你听我说!”宇文邕深吸一口气,脸上还带着情动的潮红,声音低哑的仿佛韵着火一般,“你不用理会太多。我...也不需要你理会太多。” 他执起苏白的手轻轻按在自己的心口,“你不是曾说会有小鹿来撞这里么?” 男人笑了笑,嘴角愉悦的上扬,苏白定定的看着他,仿佛能借此汲取力量按压下心里的嘶吼一般,“你便是那小鹿。” “你把我的心撞活了。” 苏白深深抽噎了一声,似乎在呜咽哭泣一般,脸上却笑了起来,“宇文邕,你可真会说情话。” 男人也有些愕然埋怨的看了他一眼,顿了顿道,“所以苏白你要信我,我不论你是谁,做什么,我也愿意信你。”男人一字一句说着这世上最动听最真挚的誓言,“只要你不离开我。” 砰!!仿佛撞钟一般嗡嗡在脑海中回响,苏白感觉自己叹了口气,却抿唇自己动作起来,将所有要说的话全部埋没了下去。 许久。春回大地,雨露滋润,可苏白还是觉得自己将欲枯死。 也许自己还是适合那个枪来剑往,血肉纷飞的战场。 做一个大将军。 ### 宫人们将水唤了,两人共浴难免擦枪走火,苏白一直低着头有些神情恹恹,大概是乏了。谁知道两人穿上衣裳还没多会儿,正等着炭火烤干水汽,便忽然听见魏公公在门外喊了声。 “陛下!” 旁边餍足的宇文邕眉头一皱,手中的茶碗往桌上一搁,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魏和?怎么了?进来吧?!”宇文邕知道,如果非极为重要的事,魏和绝不会前来打扰。 苏白有些尴尬的抬头看了宇文邕一眼,见他没反应便轻轻喊了一声,没想到这男人竟然光明正大的执起他的手勾唇咬了下指尖,刚巧魏和魏公公推门便要进来了。 “我...先回避一下reads();。”苏白猛地站起身,去被男人用力拽住,他微微笑着口气却不容分说的严厉起来,“你不用回避。苏白,我没什么需要瞒着你的,你不用顾忌太多。” 说完这句之后却也没看苏白的反应,然而手指的力道却没有松半分。 接收到自己陛下的目光,魏和抬眼从苏白身上一瞥而过,道:“卫剌王和崇业公受刺。卫剌王身中一刀,崇业公一刀却被刺中心脉却只怕是...回天无力。” 话音刚落,却见苏白蹙着眉坐了下来,“宇文邕...陛下,”他有些欲言又止,“我几个时辰前曾见过卫剌王、崇业公二人身同两个舞女在一处。” “可侍卫们并没有搜到两个舞女的下落。”魏和补充道,“奴婢已经暂时让人把那地方看管起来了,陛下...” 宇文邕点点头,面孔显得异常的严肃。苏白眼见他伸手一展,披上玄色龙纹披风,脖颈之前系上系带。将冠冕一点一点扣在头顶,前后的旒帘玉珠微微摇晃发出清脆细碎的响声。 门‘砰’的一声被打开,冷风夹杂着雪珠呜咽的卷入房内,苏白直觉的浑身一哆嗦,和脚边的火炭一般如同被水浇了一般刺啦泛白。外头的天空阴沉沉,魏公公忙着为自己的君王撑起伞盖,伞骨密密匝匝笼罩在头顶。 恍惚间,就感觉这个让自己斩不断离不脱的男人就要一步步远去一般,陷入在这满天雪色里。 “苏白?!想什么?”宇文邕朝着自己伸出手指,脸上满是坦然,仿佛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一般,“走吧?在这儿呆着...难不成...” 苏白轻轻一笑,把手放在他温暖的手心。 ### “人都全了?!”魏公公一挥拂尘到,纷纷扬扬的雪珠下遮盖了满室各式各样惊恐的面孔。苏白所能见到的从那位一直年老的宫人到新进的宫女黑压压跪了一片,三呼万岁。 走进内室,便卫剌王站在一边嘟囔着说了什么,旁边的太监正给他包扎着胳膊上的伤口,远远的便能听到这位王爷斥骂喊痛的哎呦声。 见着宇文邕冷目扫了过来,便腆着脸摆出一副无辜的笑靥,“皇兄...臣弟和崇业公被两个卑贱的刺客所害,宇文至被一把刺中心口,臣弟慌忙阻挡身上也被划上好几道口子,鲜血淋漓...” “哼。”宇文邕嗤笑一声,挥挥手让那些太监宫女下去。他随意扫过被布条包裹的伤口,“学聪明了?是你自己划的吧?!” 一旁的苏白侧首看过去,腹部那个伤口还未包扎,看起来狰狞,实际都避过了要害,伤口划得浅,血流的多故而看起来仿若重伤一般。 “皇兄真是厉害...”卫剌王的笑容收了起来,立马变成苦巴巴的样子,“皇兄,这可怎么办,大冢宰定会杀了我的,我敢保证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我,我给自己划上几刀,不然别人更加不会信啊...” “那两个舞女是哪里来的人?你们是从何处找到的?”宇文邕冷声道,“要是找不到证据,朕也救不了你。” 卫剌王也知道这其实就是个局,却恰好把自己死死的套住,除非崇业公宇文至死而复生,不然把自己的脑袋砍下来也要看大冢宰此人满意不满意。 大冢宰的嚣张在前一任帝王周明帝身上得到充分的体现,当殿弑君毫无一点顾忌。宇文邕继位之后一直对自己的哥哥称之为暴毙,也是避开大冢宰宇文护的锋芒。 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宠爱的儿子已经化成一句白布蒙着的尸体,这股戾气足够他将这长安城搅得天翻地覆。 除非给他找一个足够发泄的对象,让他不将矛头对着皇室reads();。即使再运作,但卫剌王此次绝对不会好过。宇文邕与这个弟弟算不得亲近,此次更要紧的是一旦被大冢宰发现自己的势力,后果不堪设想。 “就是宴会上表演海棠舞的,说是安定侯献上来的。”卫剌王宇文直有些怯懦的缩了缩脖子,嘴里头轻轻哎呦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臣弟知道肯定不是安定侯那老东西,这俩女子定是塞进来的刺客...嘶...” “陛下。”见宇文邕的目光扫过来,魏公公不卑不亢道,“此事在大冢宰处瞒不过一日,一日之后便得将罪魁祸首交出。” 话还没说几句,便听到卫剌王分外难听的叫唤。宇文邕皱皱眉,挥手让外头的大夫进来给这从来无用的弟弟包扎。 “药不必上了,就让他疼着。从外面看起来狼狈一些最好。”宇文邕垂眸想了一会儿,“你现在便去负荆请罪吧...瞒着不如光明正大的让百官各国都知道。虽然面子折损了些,这样好歹罪魁祸首的名头便交出去了。” 苏白心中一惊,宇文邕的意思是想把帽子扣在各国各地使者团的头上,说不定还与月前皇帝受刺,皇世母被下毒的事件联系起来,将自己的势力再次安安稳稳的摘出去。 “闹开了,宇文护此人反而会顾忌。不至于直接和朕对上。”宇文邕捧着一碗茶水,轻轻啜饮着,“还有一句话,你也给我好好听着。” 卫剌王忙狗腿般的点点头。 “若是你再看苏卿一眼,朕就让人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宇文邕淡定的开口,“这样说不定在众臣面前更凄苦也更可信一些。” ### 大殿之中歌罢舞歇。众臣有些没酒量的都已经醉的东倒西歪,陈国的那位使臣早就开始对着酒液作诗,突厥人酒量大些,捧着酒壶直接就在那边嚷嚷:“这酒寡淡的紧!!喝在嘴里甚是没滋没味的!!” 宇文邕从偏门进入紫极殿的时候都没人瞧见。苏白也入了席,旁边的几个案几便跪坐的正是几位一朝登天的庶民,捧着那些金碗银杯又是艳羡又有些得意的左右瞅着。 “哈哈!你北部突厥有什么酒?!都腥的很!”那位弱不禁风的陈国使臣醉醺醺的笑着,原本消瘦的脸染上一抹病态的红晕,手里的举着杯子不住的念叨: “且须满饮杯中物...杯中物...呵呵,愁销回甘待几壶?待几壶啊!!”说着说着仿佛就长醉不醒一般。旁边的几个副使也是写长相偏柔弱文气的青年男子,已经秀口一张对着已经谢恩的女子们的赋艳诗。 突厥使者阿史那却于是个粗人,狰狞的脸一点都没变,眼睛也是清明的很。但他此人一直狂傲不羁,就在大殿上说起几个陈国的女奴,细腰胸小屁股小孩子都不好生养,要之何用?!而他突厥的姑娘都是马背上长大的,个个都是长生天赐下的明珠! 左右就是你贬低我,我贬低你!炫耀夸耀自己的才学或者是武力。整个紫极殿吵吵嚷嚷,一群平日里畏首畏尾的达官贵族说起粗话来不比那些平民布衣们差。 苏白身边的几位早就为那熟悉的粗俗乡音震掉了下巴,手里捧着的酒杯颤颤没个停歇。 “你们那些算什么?!”大冢宰晋国公宇文护哈哈大笑,他伸手将侍臣手里捧着的托盘接过来,上面不知鼓鼓囊囊放着什么,顶上还格外正式得遮了块红绒布。 “哈哈哈,我宇文护此次出征你们齐国,说实话没讨到什么好处。但!这里有样东西要让众位瞧瞧,也显显我大周的威风!!哈哈哈!!” 台上的宇文邕冷笑一声,大周的威风?他一个大冢宰便能代表大周了?! 宇文护哈哈笑着,场面突然一下子静下来,苏白感觉自己心中咯噔一跳,却看见那位混在北齐使者团首位的和士开轻轻笑了起来,那副美貌漂亮的脸上竟然带着些许狰狞,然而动作却无比优雅,口气无比疑惑reads();。 “大冢宰的厉害之处我齐人算是领教到了...”和士开脸上还依然习惯性的伪装着,在齐国的时候便是如此,“只是不知这托盘里放的是何物?” 宇文护哈哈大笑。 “齐国兰陵王高长恭的头颅!!!” ....寂静。 ....震惊。 和士开先是一愣,后来又呵呵笑了出来。苏白脸色沉着,躲避着从四处蔓延过来的窥探的目光。 想试探自己?!从今日的惊马,到后来的殿中比武,到现在的‘头颅’,这一环套一环的试探,不就是想把他的身份揭开来公之于众!把他的性命曝光于天下然后看着他被周人追杀杀害?!想看着他和宇文邕表面抹平的关系再次崩裂,以至于自相残杀?! 这件事,和士开定然占了一分。不过他背后的那位齐国副使...是怎么回事?怎么看起来跟...死了爹娘一般苍白着脸?若不是苏白自己万分确定单单交付给了宇文邕那个男人,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个亲儿子。 座上的宇文邕的手停了,黑眸沉沉看不出里头的情绪,许久,手指又接着动了起来,连续均匀的敲击着案几,也许在盘算着让卫剌王冲进大殿的时间。 众人神色各异。在宇文护那句话之下冲击了如同比旋风袭过的麦地,哗啦啦倒了一片。在场的不少人都是听过《兰陵王入阵曲》的,对那位‘薄命’的美男子将军长吁短叹了几声。其中以龙珏为最。 这姑娘怕是哭湿了左袖,又准备换右袖承担责任了。 “哈哈哈!”宇文护一声大笑,倒将惺惺作态的有些人惊醒,“大家请看!”说着便把手中的红绒布掀开。 动作缓慢的如同蜗牛一般,显示露出了深红色的冠缨,再是头盔的沾了血的背面,再是一张极为恐怖的铁面具,两只眼窝空洞洞的看着,仿佛在嘲讽世人一般。 原来...不过是一个头盔而已。舒气的舒气,提心吊胆的又继续把心提起来。 “我当时一箭过去,正中帽缨!!这兰陵王高长恭中了我一箭连头盔都掉了,捂着脖子就没走几步便死的透透!哈哈哈!!只不过过了这几月,尸身腐烂,那一张为人称赞传颂的脸啊早就都没型了,不然带到这大殿之上也徒增晦气不是?” 苏白冷哼一声,盯住自己的头盔,上面的鬼怪面具仿佛在嘲讽自己把它丢失了一般,就这样僵硬的躺着冰冷的托盘上,如同一具冰冷的尸体。 到底当时自己是被谁所害呢...苏白感觉自己深吸一口气,喝下一口酒,心中的躁动却久久不平。 ...... “长恭,长恭你为什么想做一个面具?”哥哥高孝琬问道。他与自己同年出生,虽贵为嫡长子,但却并不骄纵,故而与自己最为投契。 “我担心就这样出去,连府中的家丁侍卫都不会信服于我。”苏白有些赧然,“打这个铁面具觉得上阵威风霸气。你瞧瞧这鬼面,那些个蠢材不被我吓得个个倒在地上哭爹喊娘?”其实他想着的是古人不都敬慕鬼神,他这面具诡异而又丑的和巫祝面具有的一拼。 “啧啧。”高孝琬有些不可置否,“这面具真丑。原来以为我弟弟就这张脸能看看,现在连脸都看不了了,还有什么剩下了?”说着,就那一副欠揍的表情被苏白乱拳打肿了脸reads();。 “我可是你哥哥!”高孝琬龇牙咧嘴的朝一脸得意的苏白瞪了一眼,“等阿妩过来,我看你怎么办!” ...... 阿妩。 至于阿妩,现在也不知是如何了。只凭她穿越者的身份就肯定比自己混的好许多。在现代的时候就是她给同桌的自己讲那些有的没的,现在自己不在齐国,指不定哪天她又琢磨出了什么新玩意儿。 苏白叹了口气,酒杯就不曾停下。 ### 先前大冢宰宇文护有多畅快多潇洒,现在脸色便有多难看。按照他的想法就要将这卫剌王拎起来一剑刺死才能勉强缓解心中的郁气,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只是掀翻了案几。 又是静默。 苏白轻轻嗤笑一声,将自己酒杯中的酒又一饮而尽,却丝毫感觉不到醉意。他这边自酌自饮了许久,现在又伸手去碰那酒壶却发现那酒壶早已空空,被他轻轻一碰就开始轻飘飘的转动起来。 “朕也觉得此事不同寻常。”宇文邕的冰冷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回荡,将原本的靡靡之气全部驱逐了开去,“从上月以来,就仿佛有人在针对我大周一般。” “司寇御正何在?!” “臣在。”一个中年男子模样的人跪在大殿中央,双腿便如筛糠一般抖着。旁边的卫剌王自从满身是血冲进大殿之后便开始哎呦哎呦叫唤,声音凄厉让人胆寒。 “窦御正,窦御正你一定要为宇文至兄弟、为我做主啊!!”卫剌王的演技有些收不住的趋势,那一身不知道哪儿来的血一股脑儿的全抹到那位窦御正的裤脚上,“那两个舞女刺客就是安定侯献上来的!!” 卫剌王在地上哭爹喊娘滚来滚去,倒是把在人群之中老态龙钟的安定侯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老臣...臣...” “够了!!”宇文护如同疯了一般一脚将卫剌王踢远,上面淋漓的血迹在大殿之中留下一条深红的印记。 “此事便交由司寇府调查处置!!”宇文护冷笑着弯下腰,脚尖又踢了踢卫剌王臃肿的身子,“宇文直!怎么出了刺客,你怎么就没死呢?!...来人啊,吾儿尸身现在何处?!” 一个小太监在魏公公的暗示下站了出来,可腿还是筛糠一般抖着,“奴婢知道在哪儿...” 宇文护拂袖冷哼一声,“还不快走?!”然而脚还没踏几步,便转头对着安定侯和卫剌王宇文直冷笑,“那两个罪魁祸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要那这二人的头颅为我的儿子祭奠!!!” 说着狠狠的踩在宇文直的脊背上,就这样走了出去。 ### 可以说今天的寿宴一波三折,不论是对苏白亦或是对其他人。寿宴的主人皇世母阎氏已经抚着心口倒在了地上,旁边的龙珏正在一声声安慰着。 宇文邕冷冷的看着大冢宰宇文护远去,一言不发,手掌却虚握着。百官使臣们散去,那位突厥使者阿史那却于还颇有精神的朝苏白打了声招呼。和士开早已经醉醺醺的了,身体摇摇晃晃却不见那位副使向前搀扶。 侯莫陈芮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大殿,整天苏白就没看到他的人影。苏白起身摇晃着酒壶还在想酒壶空的真快,却被一只手递了个新的满的过来reads();。 “苏贤弟喝了这么多,还想喝?”说话的是普六茹坚,这个男人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仿佛诸遭事件与他无关一般。 苏白定定的看了他一眼,眼眸流转却是醉了半分,“侯莫陈芮呢?没和你一起?”他的身体微微摇晃,脸上涨的很红却把衣领高高竖起。 “没。侯莫兄有急事先走一步。我这富贵闲人就只能等苏兄一同行走才不寂寞了哈哈...”普六茹坚弯了弯眼角很是自嘲而又开朗的笑了笑。 “恩...”苏白酒喝多了脑子就有些不转,他伸手扣住那人手中酒壶的壶耳,拎了拎却没拎动。苏白皱了眉,脸上却带着点气愤,“为什么不给我?” 对面的那位倒是愣了愣,笑了笑,“给。”说着手劲一松。 苏白用力一拽这才得逞。说着把酒壶整个儿举起,原本便殷红的嘴唇微微展开,看起来格外鲜嫩诱人。可那壶嘴递了半天却还是找不对位置。 “我来帮...” “不必了!” 宇文邕伸手大力一拽便把苏白手中的整个儿夺去。他还没狠下心将酒壶扔掉便对上苏白时隔许久的可怜兮兮的眼神。 与这几日的冰冷深沉对比却意外的让他心中一动,嘴上也不由得叹息一声,“苏卿何必喝这么多?这酒还是有些后劲的。” 苏白有些愣着,有些茫然的看着宇文邕的脸。上面柔和下来的眼角眉梢,仿佛雪化了一般。穿着一身玄色衮服,更加衬得肌肤白皙如玉。 旁边的普六茹坚朝宇文邕行了个礼,躬身道了声陛下圣安。宇文邕冷笑一声,没理他。 普六茹坚倒是了然的笑笑,“既然宴会已罢,在下就先行一步。”说着再次团团行了礼,扭身转头没几步,忽对苏白说道: “苏贤弟莫忘了明日的聚会,你既然答应了,愚兄就在府中恭候啦。当然,侯莫兄也约定要来的...”说着,衬着苏白还没反应过来便将手挥了挥,如同闲云野鹤的一般的风度信步走下台阶。 苏白:??? 他什么时候答应了?他...答应了么?明日的...聚会??? 他这厢还纳闷着呢,旁边的那位一直散发着冷空气的陛下重重的哼了一声,一双剑眉挑起,“你什么时候...答应他了?” 说着用一种极为古怪有正经的眼神低头看着苏白,“我怎么不知道你竟然答应他了?还有侯莫陈芮竟然也有闲工夫去凑热闹,看来...还不够他忙活么。” 苏白:??? ...其实我也不知道啊....qaq 见苏白有些呆滞着看着自己,一直英姿潇洒、玉树临风的宇文陛下难得赧然的避过头,修长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按了按鼻子,“我也不是不容你去...只是你的身子...” 苏白脸红了。 唔,大概因为酒喝多了上脸。 “还好么?要不要检查检查?”男人有些得意有些怜惜的笑了笑,然后俯下身轻轻吻了吻苏白的唇瓣。却见他虽然酒醉但还是时刻有知觉的躲闪着。 “没事。他们看不见...”看得见也看不见... 说着,以吻封缄。 第32章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虽然苏白真真切切自己没有什么印象答应了普六茹坚今日去府上小聚,但最终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普六茹坚虽然自己家族不足挂齿,但看这地位便是国公嫡子的待遇。 “我父亲虽是国公,但早就缠绵卧榻,不能起身了。哎,想当年我父追随□□文皇帝后被赐姓普六茹,我家族才得以兴旺。我父亲一病,这...”普六茹坚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今日不谈这个。只怕扫了苏兄的兴。” 苏白摇了摇头,“只是不知侯莫兄他是否...” 苏白话未说完,便听到旁边的普六茹坚笑了声,“他现在可是美人在怀,走不脱身。在苏贤弟来之前他可是送了口信儿过来,最多两个时辰必然能至。” 这偌大的园子里头不见个人影,在过一会儿便听到几个小婢女捧着托盘走过,见到二人慌忙行礼。苏白远远地便嗅到浓浓的药渣味,苦涩呛人的味道直冲鼻腔。 普六茹坚见苏白皱了皱鼻子便笑道,“每日都是如此,我都习惯了。” 两人且行且说着话,一路上风景还是不错的,最终在一小亭中坐下。里头有一个婢女模样的弹着琴,旁边亦有人煮着酒,汩汩冒着一点甜香。 “坐于亭中,对着外头一片白茫茫,心里不由得开阔许多。”那人笑道,将刚盛上的酒液就放在亭中央的石桌之上,里面点缀的几片花瓣在里头沉沉浮浮。 “几年前采下的新桃花瓣酿出的酒...”普六茹坚说着,忽然一愣,“我忘了,苏贤弟不能喝酒...” 苏白倒也付之一笑,“我倒是第一次听说用桃花酿酒的。” 两人算是相谈甚欢,苏白心中却一直微微警醒,总觉得此人唤自己过来必然有因。但他神态亲近而又不算讨好,确实很容易让人放下芥蒂。 “普六茹兄找我过来只怕不只是喝酒之事吧..”苏白瞥了一眼,只见对面的男人倒酒的动作一顿,一会儿抬起头脸上竟然带着几分苦涩。 是,苦涩。 “我在这长安城中蹉跎已有几年,这偌大的府还得凭依我去挑起重担。老父、弟妹年幼,我身为家中嫡长,如何不能奋发图强。”普六茹坚一顿竟然站起身朝苏白作了一揖,神态恭谨真挚,“我请苏贤弟过来确实别有所图,但我对苏贤弟的敬佩愿意结交不是作假。” “苏贤弟为人和善,我普六茹坚着实对不住。愚兄在陛下面前不受待见,故而愚兄此次前来乃是借贤弟向陛下献计...”普六茹坚抬起头,清俊的脸上闪过几分自信,“此次崇业公与卫剌王受刺一事,愚兄能有把我将罪魁祸首寻出。” 普六茹坚抬起头,却看见苏白垂眸看着桌面,手指虚握着。 许久,“贤弟今日便去转达。”说着苏白脸上扬起一种温和却冰冷的微笑。 “贤弟忽然想起一事,便来问问。普六茹兄乃是□□皇帝赐姓,那...敢问原来本家是何?”苏白的手停了,目光淡定平和。 “这还是我父曾与我说起的事情reads();。本家原姓杨。” 普六茹坚刚说完便见苏白猛地一握,语气带着些坚忍,“多谢相告。贤弟这便回宫禀报陛下去。” ### 苏白走了没多久,普六茹坚便坐了下来,手里拖着酒杯,一点一点品着苦里回甘的酒液。这桃花如此灼艳清雅,酿出的酒却很苦涩,饮完之后才能抓到一点余韵。 “桃花酒啊...”不知何时,他的对面忽然坐上一个蒙着面纱的三十不到的年轻妇人,举止形态还能颇看出点当年倾国倾城的影子。 “怎么,明帝陛下在位之时曾与娘娘一同品过?”普六茹坚开头,语气生硬而调侃。 “这倒没有。今日唤我过来可是事有变故?”那年轻妇人语气平淡,似乎对那变故早有准备。 “不...”普六茹坚笑着摇摇头,“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宇文护最宠爱的嫡子死了,宇文直不值一提,只不过给了两边开战的理由。” “宇文护!罪不容诛!只可惜他把自己的乌龟壳裹得紧紧,害的我这么多年都不能得偿所愿!!哈哈哈!此番杀了他的儿子,才能勉强平息我被杀夫杀子的一点点痛苦!”年轻妇人笑的狰狞,“宇文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狼心狗肺!亲兄长被杀害可曾看见他一丁点动作?!” “只可惜此人不近女色,不然我迟早把他的心掏出来看看是黑是白!” 普六茹坚看着对面的妇人癫狂的大笑,颤动的肩膀,许久没动作就这样挑眉看着。 “刚才我听说你今日还请了人来...是为何故?”妇人稍稍平息下来,但气息早已紊乱。 “啊..”普六茹眼神看着远方,眉梢挑了挑,脸上带着一点兴味,“一个可喜的美人而已,我请他过来只不过是想与陛下扯上关系。若是再不登仕途,我普六茹家也就垮了。” “宇文邕?就凭你...”年轻妇人淡淡的扫了对面的年轻公子一眼,眉目俊朗,才气么也尚可,但是阴谋阳谋随意玩弄于股掌之中,坐在此处恍然有几分不一般的气度。 “就凭我。”普六茹坚笑道,“那是自然不行的。所以在下还要向静妃娘娘借一物。” “何物?”年轻妇人有些怔忪,“我有什么东西能打动宇文邕?” “啊...娘娘不必纠结。”那人笑的温雅,忽然声音狠厉起来。 “借娘娘头颅一用!!” ### 苏白回宫之后还有些恍惚。 杨坚,杨坚。 这个人的名姓后世的人估计大都知道,隋朝隋文帝逼周朝皇帝退位,自己登基为帝。按照道理苏白不应该和这种感而怀孕、身带龙气、大腿上有七十二个痣的天生为帝的人群为敌。 甚至作为后世之人应该赶忙去巴结凑热闹,以争未来的什么从龙之功。苏白叹了口气,将消息送给宇文邕之后便在宫中静静坐着,等着日落。 坐了许久,出去转转,到转角处忽然听见宫人们议论起苏白自己亦或是殿上大冢宰将齐国兰陵王斩杀的事情。 一面儿惋惜一面儿对于大冢宰的能力歌功颂德。苏白一路听见了许多,即使刻意忽略还是无时无刻不钻入耳孔,搅得人心烦。 他想回去。回齐国去,从没有这么一刻想要向自己的士兵,自己国家的百姓,证明自己reads();。兰陵王并没有死,而是荣耀归来。 做一个大将军。苏白恍惚间听见多年前的自己的声音,清脆而又稚嫩。 苏白走到城门处,几位禁卫军的士兵正在巡逻。禁卫军头领林城站在远处,看见苏白走过来竟然朝他颔首示意。 “林头领。” “苏公子。” 两人相互见了面却还是一个比一个适合放着冷空气,苏白想了一会儿却还是不知道和这位冷冰冰、和突厥使者干上一架的林头领说什么比较合适。 两人缄默无言,却见那位突厥使者阿史那却于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头冒了出来。他看到苏白穿着一个长袍文质彬彬风度翩翩的模样,竟然有些赧然的挠挠下巴上乱七八糟的胡子,对着一旁冷漠而立的林城大吼: “林城!!敢不敢与我阿史那却于一战?!” 看来是被苏白打怕了,看见林城如同发了情的公牛一般。林城冷冷的瞥了苏白一眼,接着用一种极为藐视的眼神看着兴致昂扬的突厥使者。 “不敢。”说着转身在阿史那却于还想说话的时候开口,“我要执行公务了,你们二人自便吧。” 说着便撒下一地冷气,潇洒的一甩袖就这么走了。没走几步边听那个惯会手痒挑事儿的大吼一声,“林城!你个懦夫!我的突厥奴隶都从不...” 说着便见林城动作流畅的一个转身,拔刀砍来,招招致命。他冷着一张面瘫脸,刀身却迅疾在空中划出数道寒光。那阿史那却于也不是个善茬,虎虎生威的舞着大刀还有空闲朝苏白挤眉弄眼,看起来极为得意。 苏白无奈的看了一会儿,知道林城要比这位好勇擅斗的阿史那却于高上一截便放心的摇摇头。 他脱离战场还没走几步,忽见一个禁卫军的士兵经过自己身前的时候不小心侧了一下。苏白急忙闪身,却见从此人袖中掉出一支属于女子的细银钗来。 形状有些奇怪,花纹有些凌乱,但关键是恍惚间觉得那里见过。上面顶端嵌着一颗看起来极为廉价的绿珠子,在阳光下发着绚丽的光彩。不对...那是... 苏白猛地想起来的!!那是阿妩的东西,就她会喜欢这些现代的,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折腾自己府上的工匠,义正辞严的想要搞出创世纪的发明。 苏白抬起头忽见那个士兵还在自己前方,他忙走上前去拍拍那人的肩膀,“这位小哥,我想问下你袖中那支细银钗是从何而来?” 那人愣了一愣,转头朝苏白行了一礼,“苏公子,你怕是认错人吧?”士兵笑笑,“我何曾有什么细银钗啊...” 见苏白神态笃定,那人想了想,“诶,该不会是丁头那人,刚才他与我一道。只不过丁头进了禁卫军中就一直机灵的很,估计就是他从哪位贵人处得出来的东西...” “他刚刚去上茅房了,要不苏公子再等等?”那人诚恳的开口。 苏白蹙了蹙眉头,这事情好像不太对,难不成阿妩出了什么事儿么...自己离齐国这么远,也不至于连自己亲人一般的小姑娘、好同桌都会因为自己的消失而横遭变故。 “那人往哪个方向去了?”苏白问道。 “就是向北面..的茅房。苏公子您身子金贵,哪能去那种污糟的地方...” 那人话未说完便见苏白摇了摇手,如同影子一般早已飞奔了出去。 第33章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站住!你给我停下!”苏白奔袭过去,只见那个穿着禁卫军服的士兵一个打滚躲过了自己的拳头,“你是什么人?从哪里得到了阿妩的簪子?” 长风猎猎,吹得人脸颊生疼。 “你这是要将我向哪里引?!”苏白狠狠的一蹙眉头,手里不知刚刚从何处抓来的一根短木棒,猛地脱手掷出,便听得清脆的一声,木棒尖头已经进入墙腹,尾部还在不断颤动。 “是谁给你这东西的?”苏白冷哼一声,“大冢宰?和士开?” 话音刚落便听见啪啪一阵拍手声,那个美人一般形销骨立的和士开伸出手指将木棒拨开,整个人从巷道里头钻了过来reads();。 “我便知道没那么容易把你引过来,兰陵王殿下...亦或者是苏白?高长恭?”和士开穿着一身极为艳丽的衣裳,衣摆宽大几乎看不见双脚。他满头乌发高高束着,配合着那过分苍白的皮肤如同艳鬼一般。 苏白摇了摇头,“几日前你不是才找过我么?又这番大动干戈引我过来算什么事儿,使者大人?”苏白没接他的话茬,对着面前有些诡异的男人心中暗暗警惕。 和士开冷笑一声,“高长恭啊高长恭,我原本以为你...罢了,实际上你拖着不回去见陛下只不过因为你与周国的皇帝媾和?!”对面的使者高高的昂起头颅,虽然他原本骨架宽大,但在此刻被风一吹更显得瘦的惊人。 苏白一下子握紧了拳头,那个引着自己过来的禁卫军士兵已经被吓摊在地上,苏白淡淡瞥了一眼,便见那人连滚带爬的钻了出去。 “你那令人厌恶的怜悯心...”和士开突然哈哈大笑,“可他偏偏看重你那些我唾弃的鄙夷的令人厌恶的...所谓的善良、信任、忠诚...” 他突然收住了舌头,仿佛重新认识苏白一般,“你已经以身作则投靠了别国呀...忠诚算不上。”和士开轻轻叹了口气,一张秀气的脸上闪过几分阴郁,“为什么?!为什么?!” “我残忍,我怀疑,我背叛又有什么错!!!”和士开反手一挥,掏出一只匕首狠狠的将那禁卫军士兵的手掌扎穿。苏白看着这位欺骗自己过来的人抱着手掌如同疯了一般打滚嚎叫,却一直没有动作。 “你到底想说什么?”苏白嗤笑一声,“他是你的下属,如何处置我无从置喙。...但你不应该用阿妩之事引我前来...你在陛下身边如此得宠,又有何怨言?!我亲生哥哥被你一朝所害,被陛下一杯毒酒赐了了事,我又该有什么怨言!!” 苏白伸手将戳在墙壁缝隙中的木棍扯出,锋利的尖头抵着和士开纤细的喉咙,清润的声音包含着霜雪,原本狭长而艳丽的眸子勾起,满是厌恶和愤恨。“不过一介佞幸,凭借淫巧之技的君王宠幸,你还不满足?!非要与我作对么?!我高长恭哪点招惹你了?!” “满足!!呵呵,满足?!”和士开如同疯了一般,疯狂的扯开自己高高竖起的领子,露出小巧的喉结和上面一个已经逐渐消散的指印。苏白记得这个,上次见他时痕迹很清晰发着青紫。 “高湛!高湛他就是个疯子!!哈哈!肖想自己侄子的身体,却趴在我的身上喊着你的名字...”和士开仿佛看着远方,目光空洞转而又疯狂的笑了起来,“他喜欢玩各种把戏,却一声声温柔的问着我:‘长恭,这样你舒服么..这样呢...’” 苏白皱了皱眉头,手上的力道却丝毫没松,却见这位如同鬼怪一般的美男子将自己的脖子往前递了递,用一种既缠绵又低沉的声音说着,“他喜欢把我弄得欲生欲死说不出话来,喜欢掐着我的脖子却不肯吻我的嘴唇...他喜欢这样又厌恶又痴迷的抚摸着我的身体,却喊着‘长恭...长恭...我心悦你...” 看到苏白眉宇间闪过的一丝厌恶,和士开登时如同满足了般疯狂大笑起来,“你知道!!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你失踪之后,他让我带着为你写的曲子到处寻访,在朝会上却不肯透露一分消息。”和士开又往前凑了一步,苏白手中的一头尖尖的木棒没来得及往回收,便见那人脖颈处渗出几丝血迹,神情因为疼痛而更加兴奋。 苏白一双清润的眸子看着,殷红的唇抿着,墨发飞扬、长身玉立却仿若谪仙一般。他一字一句的道:“你疯了。” “我没疯。要疯也是被你们逼疯的!”和士开冷嘲一声,“你的好妹妹阿妩早就看出陛下对你的不怀好意,只以为战后他将你锁在了宫里当做禁脔...日日临幸...” 说到‘日日临幸’的时候苏白有些奇怪的动了动身子,嘴上却不耐的催促道,“所以呢reads();!” “所以这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姑娘便去闯宫,口口声声说陛下将你这位忠诚良将交出来..”和士开如同恍如大悟般的摸了摸下巴,嘴上吃吃的笑着,“忠诚良将...啧啧,而你这位实际上的忠臣良将正雌伏在周国皇帝宇文邕的身下辗转...” “呵。原来你想说这个。”和士开说着,便见到对面那个美貌不似凡人的年轻男人带着些嘲讽的松了松肩膀,神情带着些从未有过的冷漠和无视。单单站在那边便如同一座冰冷的玉质雕像一般。 此时他才理解了为什么这个战神一般的王爷需要带一个面具了。但那又如何?!和士开感觉自己满腹的恶意如同毒蛇一般攫住了自己的心脏,一瞬间仿佛不能呼吸一般,但还是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小姑娘现在...大概要被处斩了吧...陛下的脾性你懂得。” 苏白一瞬间几乎呼吸停滞,他冷着脸看着对面的和士开轻轻柔柔在自己脖子上划了一下,“就这样‘啧’的一声,这血就喷的到处都是....”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和士开狂笑道,捂着腹部咳嗽,“咳咳!高长恭!高长恭!就你这样的柔软心肠,还去做将军!!” 苏白淡淡瞥了这个疯子一般的人一眼,仿佛拨开雨雾见月明一般,整个人的气场便如朗风霁月一般清朗温和。他转身便想离去,却见到比自己的随手捡来的木棒戳的倒地的和士开伸手擦了下嘴边的血迹,“你以为我会让你回去...” 他冷笑着,“回去之后见到消失数月的本尊,陛下会做出怎样好玩的事情呢...不会不就不要我了呢...咳咳。高长恭!此处便是你的丧命之处!!” 和士开话音刚落,便见从巷陌两端都响起一阵比一阵清晰的脚步声。整齐划一而又无比沉重。苏白心中一沉,刚想翻墙而过,便见旁边两边二层的楼阁之上倏地多出数排弓箭手。 张弓搭箭,正对着这里。 苏白一转头,便见和士开脸上笑得得意而又狠厉,咳了咳嘴角又吐了一点血,“你就不怕我翻墙而过,刀剑无眼,你也死在这里?” “与大名鼎鼎的兰陵王死在一处...”和士开笑道,啐了口带血的唾沫,“我心里着实欢喜的很。” 疯子。苏白在心中暗骂一声,然而此处狭窄四面被治,肯定不行。苏白一个弯腰将这位嘴里头吐着毒箭的使者大人提着后领子毫无风度得拎在手上,却意外发现轻的很。 他有些意外的看了看,却见那人怒目而视,“你干什么?!把我拎起来做挡箭牌?!” 当挡箭牌倒是可以的。苏白抬了抬眸,将自己唯一的武器那根破木棒放在手中掂量几下,“不行。你还有别的匕首么?” “没有!”和士开挣扎几下,口中的血唾沫几乎喷到苏白脸上,“高长恭!!我说过你这个...” 苏白沉着脸点了点头,却是将那位被扎穿手背的那位翻了个身,将已经用过了的匕首一个狠劲拔了出来,物尽其用的把污血往和士开干净的袖子上抹了抹,在他骂骂咧咧的声音和如同刀剑一般的目光中翻过墙去。 “三二一!放箭!!” 苏白只听见一个下令,弓箭如雨一般直射而下,在天空中形成一片乌云。看来并没有因为这个挡箭牌而放松一分半分。他冷声道,“可是你把我的身份泄露出去的?泄露给大冢宰宇文护?” “是又怎样?!那个蠢货,我暗示了那么多次才发现过来reads();!!”被拎着如同小鸡一般的和士开扭了扭身子,他虽然亲手杀过不少人,但自己如同面对死局还是头一次,“高长恭!!我与你此仇不共戴天!!!” ### 许久。 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了。 站在空荡荡的大街上,苏白抬眼望去便感觉一片片如云一般的黑影。张弓搭箭亦或是手执利器对着自己。和士开已经被自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苏白茫茫然转头一看便见那人身上扎着几支僵硬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只看见胸膛还在微微起伏。 “哈...”苏白微微喘了口气,抹了把脸上遮在眼前的血液。手里头不知道握着是那位士兵的铁剑,他恍惚间觉得若是自己熟悉的那把长、枪在这里,自己绝不会败的这样惨,也不至于就这样死去。应该能拖再多的时间。 拖再多的时间等着...那人的到来。 “高长恭!!你已经穷途末路了!还不束手就擒,还能留个全尸!!”不知是谁在楼阁上放声喊着,苏白只感觉脑中一阵嗡鸣。 “切。绝不!”苏白挥剑砍断刺入自己小腿的箭身,那冰冷的箭镞还留在身体里,一寸一寸的磨着自己柔软的皮肤和肌肉。 苏白将剑尖扎入青石砖的缝隙,将自己已经脱力的身子强撑了起来。一点一点挺直腰杆,脊背,再到头颅。 “兰陵王!你的头颅在此还不束手就擒?!”苏白如同被触痛般的猛地抬起头,盯着自己被长矛挑的数丈高的头盔,上面一个恐怖的鬼怪面具仿佛嘲讽般的看着自己。 “啊啊啊!!”苏白感觉自己怒吼一声,右手握着铁剑,左手扣着短匕如同风一般的冲入敌群,血液的刺啦得浸润了他原本昂贵的宫中长袍,一点点冰冷着他的皮肤和心脏。 再等一会儿。 一定会...来的。 金铁相击之声如同琴瑟嗡鸣一般悦耳,苏白恍惚间只觉得自己仿佛灵魂轻飘飘的脱离了身体,手指手臂还在机械的收割着生命。 “混蛋!一群混蛋!”一个将官模样的一个鞭子抽在了往后逃的士兵胸前,骂道“狗娘的!你们这么多人!他就一个!怕什么?!” “大大大人...他可是兰陵王啊!!”那人鬼哭狼嚎道。 哦,那位率领着五百人冲破二万敌军,解开金庸城之围的兰陵王高长恭啊。 “兰陵王又怎样,也是人!!你们!给我刺他的腿!他腿上中了箭,跑不快!你们打不过,就不会找弱点么?!他身上可是没有穿铠甲!” 苏白想了想,他穿的是宇文邕给自己准备的繁复而又华丽的长袍,轻柔而又滑腻的丝质面料遮住身上斑驳的青紫。看起来好看,此时倒显得束手束脚起来,却一点都不中用。 怪不得今日他去传递杨坚给自己的消息却没见到宇文邕的人影呢。大概是他忙,非常忙吧...苏白感觉自己叹了口气,身子摇摇欲坠的歪了又歪。 却听见刺啦一声,自己的左臂猛地被一道长戈刺穿,那位握着长戈的士兵狞笑着,却见苏白清啸一声,如同发了疯一般,墨发飞舞,右手握住长戈锋利的前部,血液嘀嗒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尾端横扫,将那群人如同镰刀割麦子一般扫倒一片。 “蠢货!!给我放箭!!放...” 突然一个使者模样的人物站在楼阁之上冒出头来。苏白吐了口血,忽然觉得此人的身影有几分熟悉reads();。他眯了眯眼,原来是侯莫陈芮那位。 既然他来了...那么宇文邕... 侯莫陈芮清冷的声音在一片乌沉沉之处回荡,仿佛一首家乡的曲子一般。苏白仰头望着灰色的天空,雪花成片飘落,落在脸上仿佛化成泪水滴落下来。 “奉天承运:捉拿齐国刺客苏白。...不论生死。” 苏白感觉自己垂下了手臂,仿佛刚刚才鏖战一场抽空了所有的力气,心里空荡荡的如同这满是死尸、灰尘混合着鲜血的大地,泥泞而又脏乱不堪。几只寒鸦点点划过长空,发出凄厉恐怖的鸣叫。 苏白抿了抿唇,‘砰’的一声单膝跪地,柔软绣着莲枝的衣裳下摆落在地上,一下子吸饱了血液。 倒也不是难过,也不是痛苦,仿佛等了这么久就是在等一个结果一般。 结果终于等到了,却...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哈哈!!大冢宰与陛下之令倒让这贼子如此听话...”一位将官吼道,“你们!给我冲!!” 刀剑逐渐逼近到自己面前,那些人还恐惧着,仿佛自己还会再次一个起身将凑过来的脖颈一个不剩的环割了去。 苏白轻轻用手指拨拉着下摆上面的莲枝莲花,原是代表干净圣洁的东西现在倒与肮脏的污垢滚落一处,他茫然的捂着胸口,只觉得仿佛被刺了一剑一般透着风。 风吹散满怀的记忆呼啦啦吹到远方。 他要回去。回齐国去。 他还要救阿妩呢。 “住手!!住手!!”一骑当先,一个穿着蓝色劲装的女子一拉缰绳,厉声喝道,“我奉陛下口谕!此人乃是我国贵客上宾,不是刺客!动手者杀无赦!” 场中突然一片寂静。 女子一抬头,却见对面楼阁上的年轻公子轻笑道,眼神中仿佛含着几分不屑,“龙珏,你可知矫诏...是要诛九族的?” “侯莫陈芮!!你..怎么可以这样!!”龙珏红着眼一咬牙抽出腰间的银白色细鞭,声音恨恨,“反正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回事,但苏白不能杀!!至少我龙珏不准!!” 说着一鞭子抽在马臀上,马匹受痛,箭一般的直冲入人群。 “快拦下!!” 那边的将官如何能让龙珏一个郡主搅事,即使是柱国公的掌上明珠,可是大冢宰吩咐下的事情如何能够出一星半点的差错?!此次是将兰陵王高长恭软禁亦或者是杀掉的不二良机,若是能成,等自己老了还能跟人吹嘘当年的勇猛呢。 刚下令,然而忽见对面冲出来一群黑衣人,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奔了过来。苏白定定的看了看,觉得除了装束,那为首那一位也有些熟悉。好似是跟在和士开身后一直担忧着自己的那位,曾被苏白戏称为自己的亲儿子。 哦,是他啊。 不知道怎么,苏白如同放下最后一点挂念一般嘲弄的摇了摇头,嗤笑了几声。由于失血过去带来的晕眩几乎让他抓不稳,站不直。 但他还是举起来手中满是豁口的剑,清丽的眉目因为沾了血而多了几分妖娆狠厉。 苏白喊了声。 “战!!!” 第34章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他们都走了?”苏白背倚在摇晃的马车上,面色平静,嘴里扯着布条的一头正在给自己包扎,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走了。”车帘被拉开,一个年轻的面孔进入马车车厢,“他们说就帮我们到这里...”他看了看苏白显得苍白的脸色和过分幽深的眸子担忧道:“王爷,您...” “我没事...”只见苏白轻轻松开了好看的眉头,额头上润湿的汗珠显现他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好受。苏白将匕首挪开,将嵌入肌肉的箭镞去除,原本饱满殷红的唇如同失了血色一般。 他喘了口气,将药粉往上伤口抹去。药粉触碰伤口的那一刻,手指一个僵硬,一会儿才接着把小腿之上狰狞而又嶙峋的伤口包扎完整。 “现在到哪儿了?”苏白将沾了自己血液的匕首抹了抹收入袖中,原本如同瀑布一般的长发被随意笼在头顶,剩下的几绺全部被血或者是汗水濡湿粘在身上,整个人如同从水中捞出一般疲惫。 “刚出华州一个时辰,若是这样下去,明日清晨便能到周国虞州。”这个年轻人看着苏白忽然有些不忍心,接着眼眶都微微晕红起来,“王爷,我们还未出周国国境,一路上您的伤...要不去找个大夫?” 他的找个大夫意思是抓个大夫过来,苏白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没关系的,不进城内。那些黑衣人送了通关文书和药品,左右能撑到回去。” 苏白想了想,“小安,你是怎么找到这群人的?”按照苏白的想法,就是西方中世纪的雇佣兵一般,小安给了他们银两..就能将他们引开追捕,最终毫发无损的送出一道道关卡?! 是否能力有些过于强大了一些? 这个叫小安的副使者便是高湛安插在使者团中的,年纪不大,地位颇高,自称听了苏白的英雄事迹这还是头一次见到真人兴奋得很,竟然可以称得上苏白的脑残粉。想到这儿,苏白竟有些无奈的扯了扯嘴角。 马车行了半日路程,外头还是如同一片荒漠一般,空空寂寂。冬日里头连草都不长,留下来一片暗黄色的枯萎的茬儿。护送马车的乃是使者团的二十个好手,手握长弓,身后背着箭筒,见苏白下来有些惊喜有些兴奋的喊了声,“大人reads();!” 苏白笑了笑,接过一个士兵好心递上来的酒囊,象征性的润了润唇,清朗的眉目一双墨色沉淀的眼眸,常人看去仿佛要将魂儿都吸进去一般。 来时匆忙,车上没什么吃的,这些壮汉们便思量着入夜之前寻些吃食。这一路上山路崎岖,且都是走的小路,一路上狐狸野猫子乱窜,兔子窝儿都看见了好几只。 这不马车刚停下来修整,便有一个汉子提着几只肥肥的野兔子过来,见到苏白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的侧过头,“大人,这是俺刚刚从山上抓的...”说着,拎着野兔的耳朵就这样晃晃,那兔子毫无力道的蹬两脚,然后就乖乖不动了。 这时候小安提了壶水来,见到苏白提着酒囊,魂都要飞了,忙撒腿儿就跑过来,“王爷,您不是不能喝酒么...”说着瞪了那递酒的汉子一眼,“铁严,你是什么都不懂么?还敢拉着王爷喝酒?!”说着便一脚踹过去,那汉子忙腆着脸闪身跳开,原本壮硕的身子竟然还格外灵活。 这些人都是一个使者团的,甚至有的可以算的上半个安家人,对于这个年轻而又有些神奇的主人是亲近多于尊敬。 苏白笑了笑,将酒囊放到小安手里,“我没怎么喝...不过润润嗓子罢了。”见小安还想说,便下令道,“铁严,你去前方探探,方圆五里可有住人的地方。”他抬抬头望着有些阴沉的天,“今夜怕是又要刮风下雪了,需要找个地方避避。” 铁严行了一礼,猫着腰很是迅速的去了,小安倒是朝他的背影踹了一脚,算是发泄郁气。这年轻副使把麾下士兵收获的山鸡野兔收在一起,咬咬牙吩咐人统一做了今晚的口粮。 大概是这山中的气候与众不同,还有人找了些能吃的果子来,苏白尝了一个,差点酸倒了牙齿。旁边的小安呸个不停,把自己手中剩下的又给囫囵塞回对方的手里。 呼... 山风吹着,到给人去了几层暖意。 苏白站了一会儿,只觉得浑身血液都被冻僵一般。他知道眼前这群汉子正在不遗余力的逗自己开心,小安更是嘴巴不停,毒蛇一般怼的满天飞,可他恍惚间还有种置身事外的感觉。 大概...因为还不够熟吧。 一个汉子在小安的眼神下打断了苏白的沉思,这汉子长得瘦瘦小小,脸也有些偏黄皮儿,口音也古怪的很,才跟苏白说了几句话自己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大人,我这弓还能上弦不?” 大概是之前的那场与追兵的大战不知道怎么把这弓弦给扯断了,苏白伸出修长的手指抚着弓身,观察上面的纹理,将原本的弓弦松了开来。从小安那边接过弓弦,双手一张,大指轻轻一勾一弹,还没见动作,便听‘嗡’的一声,弓弦便完完整整的绷紧如同银白色的细龙一般。 “这乃是京中上好的细龙弦。”小安朝傻笑的汉子拍了一下,“这弦筋韧,常人不熟练根本弄不上,现在可是王爷亲手做的!切,便宜你了。” 苏白抿着唇没说话,伸手试了试。 “拿箭来!” 说着,接过箭身,流畅的拈弓搭箭,弦弓弯曲,形如满月。“你这弓不行。”苏白松了手中的劲摇了摇头,语气温和,“回去之后再给你重新治一把。” 那黄脸汉子乐道:“多谢大人!” 还没见动作,只见前方忽然钻出一人影,“大人!大人!救命!”说着听到一声拨乱草丛的窸窣声,一个黑影追随在人身之后猛地窜出,却是一条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野狼。 狼身上被破出几道极深的伤口,深可见骨却大大的激发了它的凶性reads();。这野狼龇着牙,长啸一声扑来,锋利的前爪几乎碰到铁严的后背。 这铁严忙耸着肚子往前一挺,险而又险的逼过来自身后的妖风,刚想叫唤求救,却听‘嗖’的破空一声,一只箭矢猛地扎入野狼的前额,箭镞带着腥臭粘腻的血液从后脑钻出。那狼长嚎一声抽搐几下,便倒地不动了。 铁严心中一惊,忙抬头望去,便见对面的那位受了重伤的兰陵王殿下刚刚放下手中的弓,面色沉静,一双黑眸淡淡凉凉的扫过来,仿佛能刺探心灵一般。 “好了。”苏白把手中的弓放下,蹙着眉看了看自己有些脱力的左臂,“铁严,可曾找到能避风的住处?” 铁严深吸了口气,行礼回道:“大人,前方二里有一座破房子,大概是山中猎户的居所,里头检查过了常年无人居住,不过还是留下一些锅碗瓢盆一类。” 这汉子大概还有些心有余悸,手臂上也有被狼爪划出来的伤口。“拿酒清理一下。”苏白沉声说道,苍白如玉的脸上唇抿着紧紧,“这狼死之前嚎叫乃是召唤同伴,此地不宜久留。到了小屋,多整理些火把,今夜只怕还有一场恶战。” 小安惊得一把捂住嘴巴,旁边的几个逗着玩的汉子也沉默了,忙收拾东西催促马车前进。小安刚想把苏白扶上马车,却被他摇摇头拒了。 “我虽有伤在身,但也无妨。”苏白动了动有些僵硬麻木的腿,停顿一会。右臂在马背上一撑翻身上马,下摆在空中流畅的划过。 “驾!” “前方二里的一处木屋。”苏白双腿疼痛,只是伸手一挥马鞭,“铁严你来领着,全队加速前进!!” ### 半个时辰之后,刚刚苏白众人停滞之处。 “吁!!”一队骑兵勒住缰绳,马匹长嘶一声,终于停了下来。为首的黑衣骑士翻身下马,检查了地面上的草地倒伏情况和马蹄车辙印之后回报道: “首领!他们刚走!在此地停歇也有半个时辰!” 那人恭恭敬敬的回报,却不敢看自己首领的面目。他们组织虽然秘密属于皇家,但实际上统领之人都是只认牌字不认人。这位虽然蒙着面气息也不熟悉但身上挂着的腰牌足以号令全组织上下,无一不从。 “恩。”首领声音低沉却带着一股从未感觉过的威压,一双眸子扫过来便让人心生寒意,“无需打草惊蛇。你们送他们走之后,可曾将吾所说的东西转交?” “已经转交了!首领!”虽然他们心中满是疑窦,却不敢说出口。凉风扫过草丛,发出一阵沙沙的轻响。几乎是倏地,所有的骑兵都直立起身子,满目严肃和警惕,弓箭亦或是刀光对着潜在的敌人。 “嗷呜!!” 仿佛是狼嚎之声从远方传来,密密麻麻的扫荡过低矮的灌木和土地,让人浑身一颤,心中一凉。 是狼群。 首领的声音及时响起,音色沉沉却仿佛带着几分惶急,“全员上下给我驱马向前,必须给吾追上他们。” “对他们一律不许攻击,否则格杀勿论!!” “但见到野狼,执刀者下马!弓箭手放箭!!不许让狼群伤人...一分一毫!!” 话音刚落便听整齐划一的一声: “是!” 第35章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这里便是了。”铁严那汉子一把上前翻过屋外歪歪斜斜的木篱,打开木门。一阵呛人的浓灰扑面而来,铁严早就翻身让开,等着那浓灰滚滚散去。 苏白右手扯动缰绳,下马落地之后神色不变,招呼着几个兵士跟着自己进去。 这小屋有多小,对于住惯了皇宫大院的苏白来说,跟自己在现代的那小屋子差不了多少,占据山脚下一块平坦的腹地。屋子里头有一张破木桌,一个满是厚厚灰尘和昆虫尸体的灶台。上面的锅碗瓢盆几乎没有什么完整的。苏白刚进去便能嗅到一股极为陈腐的味道。 小安把沾了水的帕子递过去,苏白伸手接过,口中只是吩咐他们扫出一个今夜休息的地方,除了守夜的人之外其他地方挤了个满满当当。 哔啵。 柴火和枯叶燃烧着发出清脆的声音。火光彤彤照着每个人的脸盘,不断随着从窗口泄露进来的邪风抖动摇晃。铁严往里头又加了些易燃的枯叶,在苏白的目光中抽出几只干燥的柴火,上面裹上布条撒上从林子里头找来的油脂,凑近火堆一把点燃之后交给外头的人。 小安也把弄好的野鸡野兔给整个儿烤上。这山沟沟里的野味都肥的很,肉也香,还没过多久,便泛起一股金黄色,令人食指大动。 小安也是头一次弄这东西,上头烤落的油滴下来,火苗便猛地乱窜。这一乱窜便黑了一块。这旁边围的一群糙汉子讲究不多,能吃肉吃上一块就好,不论好丑。苏白实在有些看不过去,便把任务抢了过来。 冷着脸,拖着一身伤病在这里自己做着。也指挥起别人干起了活计。野外行军吃肉的可能性大概比得上..我人还没打到敌人便开始哭爹喊娘的投降了。所以除了这一顿林子里的加餐,别的掏出些干饼子、馍馍,混着水、醋布便开始煮,味道怪异的跟馊了一般。 苏白这边还没动几口,便已经敏锐的听到房屋之外的狼嚎声,一声比一声要近要响亮。几个兵士已经把外头的篱笆重新弄起来了,在屋子的西面更是草草挖了条沟。 狼寻千里,可人不得不补充食物、不得不休息、不得不借着屋子躲避风雨。外头的狼嚎声随着风而来,屋里头的火苗挣扎的跳动着,小安紧了紧脖子,大大的咽了口唾沫,“王爷,我们...” 他的意思是狼来了,为什么不跑? 这野林子里人马本身就不如狼占据地形,更别说这天已入夜,还不如背靠着屋子准备充分,这样更有把握reads();。苏白朝他笑了笑,安抚似的拍了拍肩膀。 随着苏白的动作,众人整齐划一的起身,外头拴着的二十有余的马匹不安的嘶鸣着,马蹄踢着地面,扬起阵阵土灰。 苏白眯了眯眼,篱笆虽然锋利,但是极为稀疏。拈弓搭箭,便见远处的黑漆漆的的林子之中,冲出数条黑色或者灰色毛皮的狼。速度极快,几乎是将瘦长的身体完全展开,仿佛在贴着地边飞行。 火把将屋子弄得亮堂堂,几个兵士将火把往远处一抛,落在最前头的几支狼身前。那狼如同被烫到一般猛地将身子一侧,鸣叫一声,打了个滚,似乎被烧掉了前爪上的一片毛。 借助火把的照亮,众人看见林子中冒出的无数双眼睛,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握着弓箭的手有些微颤。 苏白喊道:“众位听我号令,我说放便一起放箭!” 狼群虽被火把惊吓到,但很快意识到这东西并不能伤害它们,虽然还是本能的畏惧着火光,便一个个从火光外侧冲过,奔向篱笆。 三百步。 二百步。 “放箭!!”苏白清啸一声,便听见嗖嗖嗖,数十支箭雨飞了出去。由于火把的光亮,准头要比一般黑夜十分要再高一些。几个饱腹了的将士早已磨刀霍霍,跟着同伴开玩笑说回去给自己娘们带几块好皮子。 旁边文质弱弱的小安也射出一箭,准头不错。虽未将狼一击毙命,但好歹重伤。见苏白的目光赞许的投过来,这小伙子有些羞涩的偏过头,不知是否因为在火光之中脸上到红了几分。 “王爷...”小安抿了抿唇,抬眸看着苏白一张清俊的脸,许久才道:“到了京中,王爷能教我射箭么..我其实还欠缺许多...” 苏白一怔,嘴角扯开一个淡淡的笑容: “好。” 前面的几头狼已经不动了,或是个别几个抽搐几下,趴在地上徒劳的抖动着锋利的爪子,口齿发出呜呜的嚎叫。 这才这是开始。苏白定了定神,后面还有无数双冒着绿光的眼睛。还有...那发号施令的狼王。苏白这边刚想着,便听到‘嗷呜’一声长啸。 一群更多的狼已视死如归的态度冲了过来,好不容情的踏过其他已经受伤倒地的狼的尸体,龇着牙,身体迅速的冲过火墙。 “放箭!!”苏白及时施令,然而此次狼群众多,几个漏网之鱼歪斜着狼头,皮毛磨蹭着篱笆地下的空隙企图钻过来。 马匹如同疯了一般踢着墙壁,努力的企图挣断缰绳。一些执着长刀的几个士兵走了过去,当机立断的砍下正在努力的野狼的头颅,用他们的身体完美的堵住了空隙。 “放箭!” “放箭!” “放箭!!”苏白喊着已经许多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头脑阵阵晕眩。他掐住自己的拇指,按着弓,将那些踏着同伴尸体飞跃篱笆的狼一一射下。 然后不可避免还是有人受伤了,手握砍刀的铁严大吼一声为他的兄弟准备报仇。那个被一口扯下大腿上一块肉的士兵已经面色灰白。小安大叫一声,奋力把人拖了回来,哆哆嗦嗦的布条绑着大腿上那个狰狞的缺口,却看着药粉迅速的融化在血水里。不是被冲开,而是融化。 铮铮铮,弓弦嗡响reads();。苏白喘了口气,从哪个已经快不行的汉子手中拿过大刀,拖着已经艰难动弹的双腿,一个侧身破开狼的肚腹,腥臭的血液四处喷溅。 “王爷!!”小安如同怔住了一般,放下那个士兵的尸体,对着一次次张弓的手下们喊,“有刀么?!有刀么?!我要刀!!我要刀!!” 他从未恨过自己如此无能,在邺城还算的上权贵子弟佼佼者的自己,此时却...第一次这么直面自己的差距。 甚至此刻他在想当初救出王爷的那群黑衣人若是还在就好了...若是还在,绝不会就这么...这么狼狈难堪。如果还在...王爷就不至于还需要这么拼命,不需要再度受伤、流血。 “王爷!”小安接过大刀一把冲下来,而王爷有些愣怔,刀下狼首喷出的血液溅了自己满头满脸。他看见这个苍白的俊美的男人温和的开口,失去血色的嘴唇似乎有些干裂,一身重新换上的劲装又被撕扯出几个口子。 小安看着这个年轻的王爷似乎有些抱歉的垂了垂眸,温润的声音飘入自己的耳中,“我不知怎么准头有些不够了,血溅了你一身。你..没事吧?” 小安只感觉眼眶酸涩,他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笨重的大刀,对着一只冲过来的狼,一把砍下那畜生的爪子,笑道,“做将军做士兵,上场打仗哪能怕脏呢...” “好!”苏白眼睛亮了亮,权贵子弟中还少有见到这样的,“你若是愿意,来我麾下任职如何?!”他一把将刀身扎入狼腹,“不过还得从校尉做起!” ### 狼群稍却,苏白撑了许久只觉得肮脏的血液从手臂上滑落,在地上绽开一团血花。士兵中死了二位,重伤也有三个,原本才二十余的小队现在已经人人带伤。却还是一个个坚定地等待着狼群的最后一次进攻。 马匹被咬死了一只,还有一只挣断了缰绳逃到了林子里,估计也会成为一顿上好的美餐。 刀口已经砍钝了,苏白伸手握着弓,身体倚靠在木门之上。又是满腹浓郁的血腥之气,仿佛怎么洗刷都洗刷不去。 屋子里已经响起了轻微的呜咽声,这几个汉子刚才还在勉力逗着自己乐呵,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具躺着不动弹的尸体。小安喘了口气,坐在苏白旁边,脸上还满是血迹污痕,双眼明亮向着苏白展开一嘴大白牙,似乎勉力笑了笑。 “王爷。”小安开口道,眼神望着远方,“你要说话算话。” 苏白一愣,一会儿才想起来他的意思是什么,不由得轻笑一声,伸手弹了弹这小副使还算干净的脑门,他却把眼睛一瞪,“王爷!我可不是孩子好么?!我明年就及冠了!!”说着有些不满的看过来,对着苏白调笑的眼神却有些脸红的转过去。 “我说的是真的。”小安嗫嚅道。 “我从不食言。” 苏白叹了口气,却又听到林子里传来一阵凄厉的狼嚎。 是那头头狼!!苏白一把撑起摇摇欲坠的身子,却感觉狼群并没有朝此处移动,而是...向着西面反方向奔回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 正思索着,忽然看见从林子北面钻出一大一小两个人影。旁边的已经筋疲力尽的将士猛地举起手中的弓箭,警惕问道: “什么人?!” 没想到那个小些的身影竟然颇为骄纵的开口: “你爷爷!!” 第36章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众人听到这一声,铁严气的恨不得舞着大刀就砍下这冒犯者的头颅。 从黑暗中走到光下,苏白这才看见这二人的真面目,一个壮年的侍卫模样的和一个身着华贵、出言不逊的十一二岁的少年reads();。 见到苏白,那少年抬眸瞪了一眼:“你爷爷我...” 长得颇为俊秀、唇红齿白的贵族少年张口闭口你爷爷,他爷爷...呵呵,苏白想着,不由得冷笑一声,“这位小公子不知是哪门那户,竟如此不知礼数?!” 那小公子还想说却被侍卫轻轻一拉,他这才发现面前的一队鏖战许久的伤兵,为首的和自己搭话的男人长相竟然颇为俊美,面容冷峻,眼含锋芒,手握一把硬弓。 地面之上和远处血色弥漫,满布狼群的尸体。风过呜咽,时不时听能到这些伤兵的呻、吟之声。 “你们...不过一群狼,就弄成这样...”少年嘴硬的开口,“我不过是和家仆来这屋子歇息一夜。哼,倒是不知道你们这一群人在此处是为了什么?!” 苏白冷冷一眼撇过去,却见那小少年缩了缩脖子,紧了紧袖口,在苏白的目光之下有几分畏惧,几分僵持,几分骄傲,还有几分...委屈。 好了,是谁出言不逊有要求别人让路,现在又委屈起来。那壮年侍卫身上带着伤,颇有些警惕的看了这群人一眼,似乎相劝自己的小主人另觅他处,却被这小少年一把甩开,用一种昂扬的姿态对着苏白: “不,我偏要住这里!!” 小安也气了,深吸一口气,拖着疲惫的双腿站起来,“鉴于你年幼,我不与你计较,但你若是再如此,我便不客气了!”说着一把亮出已经满是缺口的刀刃,刀尖刺入地表。 那少年咬着唇,身子往后一缩,身边跟着的侍卫一把拔出身侧的剑,剑尖对着面色平静的众人,火光撞入眼帘,不由得浑身绷紧,呼吸急促。 柴柯枯叶哔啵,苏白看那少年眼圈忽然红了,对着两方平静冷漠的众人喊道:“我们不过想住一夜,你们这么多人又怕什么?!哼!我就是想出来打打猎,散散心,谁知道会遇到狼群?!你爷...”少年把未尽之语都吞入腹中,“我...” “我姐姐都死了,出来散散心不行么...你们还这样对我...”少年抿着唇,眼里微有水光闪现,只不过还是固执的昂着脑袋。 小安被这神来一笔弄得有些懵,却在苏白的眼神中把刀收了回去。对面的侍卫也知道这群满是杀气和血腥气的士兵乃是正规军的装束,旁边的战马也是一等一的壮硕,便见势将剑收了回来。 “这位大人。”侍卫将面目转向为首的苏白,“我与我家小公子在林中与家臣走散,为保安全,能否借观一下大人和众位兵士的官碟文书?” 苏白一挑眉,将对面的二位扫视一眼,那少年也壮着胆子回望过去,不知怎么脸上也有些羞恼,“你们可是...齐国人?”苏白问道。 现在众人所处的位置乃是周国境内,但实际属于两国交战经常交错的山坳坳,属于双方都想管可也都管不了的地带。 山贼野兽也多,故而少有普通行人愿意经过。 “我们....”那侍卫还想拖拉,却听自家拖后腿的小公子一拍胸脯,“爷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齐国人!!” “哦,那可有什么证明?”苏白轻笑一声,转头安抚众人坐下。 那侍卫忙想拦住,却见自家小公子从腰间摘下一块羊脂玉佩来,朝中间的那个男人丢过去,“喏,你要看看便看看...别到时候再说我欺骗了你。”少年面容白皙,此时却带着几分晕红,“我信你!你们不像是歹人...唔,特别是你。” 他指向苏白,见众人以一种古怪的目光瞧着自己,少年有些羞怒的扬起头叫道:“我才不是以貌取人之辈,爷爷我是...愿意相信你们是...好人reads();。” 小安有些面色古怪的皱了皱眉,一种想笑又不想笑的态度。苏白接过玉佩,指尖在光滑圆润的表面摩挲端详,上面雕刻着的一只立于高山之巅的雄鹰。 翅膀与尾羽根根描绘,苏白捏着玉佩,力道逐渐加大,却在手中玉佩轻颤时手指完全松弛下来。 苏白把玉佩随意抛了回去,却刚好落在那小少年怀里,“斛律家的四公子?”苏白清清淡淡的开口,“几年前你哥哥说你离开了晋阳去了外祖家,如何到现在才回来?” “你!”少年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他一把握住自己的玉佩,仔细端详片刻,“你认识我哥哥?” 这少年的反应速度有待提升,苏白想着点点头道,“恩。既然如此你二人就进来避避吧。”说着便挥手让开一条道。 少年这才看清楚屋内的情况,除了被狼爪划出的伤口,便是一双双倚着墙壁盯着自己既戒备又怀疑的眼神,如同刀割一般将自己剖析个透彻。 屋内的柴火熊熊燃烧着,附近的人都面无表情,却在自己靠近的时候缓缓让出一点位置。自己的侍卫也跟着进来了,在扑面而来的杀气面前皱紧了眉头,仿佛一个不对便要拔剑伤人。 “这位兄弟,我想想你该不该收敛一下。”铁严嗤笑一声,被刀口划破的肉掌拍在那侍卫肩头,“不然我这满屋子的兄弟不客气,你可就别见怪了...” 这个原本微笑爽朗甚至有些活泼的汉子面容平静,甚至有些凶戾,那侍卫刚想动作却被铁严一拍按在了剑柄上,“你该相信你家主子的判断...” 意思是我们是好人。 苏白也带着小安进屋修整,伤上加伤,身心俱疲。整个人在得知狼群莫名其妙的消失,仿佛被人故意引走之后,又如同拉满的弓一般瞬间松弛下来。 小安看着旁边王爷俊美而又苍白的面庞,心中一纠,“王爷,喝些水吧...” 苏白的唇早已干裂起皮,眉头蹙着,一双黝黑幽深的眸子看过来似乎带了点暖意,伸手接过,一口饮下。他刚刚饮尽,却对上那斛律家四公子的可怜巴巴的眼神。 这少年乃是斛律恒伽的庶弟斛律钟都,年纪不大,气势倒足,张口闭口你爷爷,却是识时务的很。明白面前的这个美男子和自己家人熟识,马上装出一副符合年纪的乖宝宝模样,用一种含着水光的眼睛望着自己。 说不定心里还在嘀咕你爷爷我爷爷。 苏白瞥了一眼,无视了他。却何曾想,这少年朝着自己的侍卫大声喊道:“大壮,你...公子我渴了...”说着又眼巴巴的看向苏白的碗。 旁边的小安早就知道他的意思,冷笑一声大声回道:“水没了,外面有河,这里有火,冷的热的...请自便。” “我!你!”少年不知怎么有些心虚,对着满座的伤痕累累,和躺倒在屋内还未来得及掩埋的尸体,偏过头去。 “大壮....”他也发现自己忠心的侍卫身上被狼爪划出的三道见血的伤痕。是狼爪划下的伤口。 也许若不是姐姐死了,若不是自己心情不快想要打猎,若不是自己打猎时惊动了狼群...这些人也不会被狼追上,也不会死吧...” 他这样想着不由得沉默下来,东西包袱马车全部丢了,自己躲在一边看着别人为此浴血奋战。 那侍卫听了自家小公子的话虽想出去弄些水来,然而却不敢把小公子一人留在这是非之地,刚想劝诫,却听他说:“我不喝了,不渴reads();。大壮,我去睡了。” 说着便就这样侧躺下来,蜷缩着身子像个小虾米。侍卫叹了口气,站起身侍立在周围。旁边的士兵们却忙的不可开交,包扎伤口的包扎,填埋尸体的填埋。 外头风呜呜的吹着,仿佛催魂夺命一般。小安站在门口准备拿什么东西把这破门洞赌上,却有些惊喜的朝苏白转头说道: “王...大人,下雪了!” 这蜷缩在火堆旁的小虾米抖了抖,似乎挣扎着是否从‘梦’中苏醒。 苏白轻笑一声,见着外头纷纷扬扬的雪花随着凌冽的寒风四散飞杨。不一会儿,被火把照耀的肮脏的空地上、腥臭的血液之中便落下了一片又一片纯洁无暇的雪。 上次下雪的时候...是什么时候了。苏白轻轻咳了几声,吐出一串温热的白气。不过才几日便恍若三秋。 “宇文邕...” 他突然想起阿妩的一句,而现在阿妩正在齐国的大牢中,这句话他之前想过,却没想到会这么深切的体会过。 “这世界上有四种人。一种男人,一种女人,一种不男不女,那剩下的一种便是皇帝。有一个人的身躯,却有一颗禽兽的心...”这是阿妩的原话。 宇文邕..你到底有没有心呢... 苏白这样想着,心中不由得纠了一下,仿佛水滴入池中出现涟漪一般,引起一种泛泛的、愈来愈强烈的那种酥酥麻麻的疼痛。仿佛被蚂蚁噬咬一般,即使再刻意忽略,午夜梦回也时常想起。 他伸手摘下发间的一只白玉长簪,是那人送的。顶头上却是有朵用黄金雕的花骨朵儿,纹路细腻、美的惊人。 ### “人已经走了么?”马匹之上的首领似乎有些疲惫,然而声音还是透着一股威严和深沉。 去检查火堆的是一个黑衣骑士,身上略有些狼狈,下摆衣袖有不少被尖利之物划出来的口子。 “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灰都白了。”这黑衣骑士恭敬回道。 “是么...”首领叹息一声,刀削斧凿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犹豫甚至惆怅无奈的神色,“罢了,就到这里吧...” 男人遥望远方,矗立许久,静默不动。身后的黑衣骑士们几乎人人带伤,经过一夜的浴血奋战,却面色依然冰冷、冷漠,仿佛根本不存在、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那便转头回长安吧。”首领一勒缰绳,胯、下的马匹不安的摇晃着脑袋,似乎想歇息片刻。他身后的黑衣人们本能的遵从着命令,然而没走几步,却见那位一直沉默漠然的首领猛地翻身下马。 接着疯一般的冲到这座小木屋的门口。 就在门口,似乎有什么在阳光的照耀下微微反射着柔和而又美好的金光。 男人的脚步停了,修长的手指捡起它,沉默着,许久未动。 ...... 转身之时,那支金簪旁边却躺着一个木雕的小人。木雕的异常精细,丝丝入扣、栩栩如生。 虽头戴旒冕,身穿衮服,却面容温和,眼带笑意。 第37章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这是jj弄出来的玩意儿~满足购买比例就可以看到啦~“呐,你...是什么人啊?”苏白心中燃烧起了雄雄烈火,他转过头去,两只眼睛放着光芒,“是不是比那个猪还要厉害?!wow,我就说我穿越过来总有一天能遇上几个正常的....” 苏白最后一句说的很低,男人并没有听见,不过他手里的动作一停,然后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个颇为小巧的剪子,将纱布剪断,手指捏住纱布一绕,接着双手拽住纱布的两头....狠狠的一拉。 苏白的手腕立马被纱布绷紧,那一瞬间的疼痛几乎把他疼得跳起来,“你干什么呢!”苏白呼呼朝手腕吹着冷风,“你这叫蓄意谋杀!!给一个可怜的人施加了第二次伤害!!深深的伤害!!” 男人薄唇微挑,那个被控制住的笑意转瞬而逝,“我是一个侍卫罢了。” “诶...那也很厉害啊!”苏白瞅了他一眼,得意洋洋道,“我可是在说你的主人!可不是你!不过基于你勉勉强强救了我,我准许你一个得到报酬的机会...跟着我混怎么样?!我总不会让一个英才守大门不是?!” 那男人皱了皱眉,脸上带着一种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的表情,口气很是意外,“你是在招揽我?” “是啊...”苏白很自然的点点头,“我跟你说,等到我功成名就的那一天!想跟我混的可以从长安排到洛阳!怎么样,我现在给你一个别人等都等不到的机会,”苏白眨了眨眼,“是不是感觉特别荣幸?!胸口扑通扑通小鹿乱撞?” 这些都是什么话....男人并不觉得会有小鹿来撞自己的胸口,不过眼前的人说话行为倒是很新奇。 “你确定你招揽的起我?”男人将苏白从上瞅到下,正当苏白有些疑惑的时候,他把苏白的衣衫下摆拿了过来放到自己的边上,“你看看...” 一个是纯版的白布块儿,随随便便在下摆处绣了几朵烂梅花。旁边还有一行小字,配上背景,勉勉强强可以认出一个梅字。 另一个...苏白突然感觉到了阶级的差距。随着男人手中的动作,那布料似乎反射的淡淡的银光,即使忽略掉旁边用墨线勾勒的山水纹路,这个小小的一块布,苏白觉得可以买像他自己身上这样的好几套,整个冬天不重样那种。 这是属于资本主义的腐朽堕落生活!苏白一把站起身,把自己的下摆从榻子上收回来,义正辞严道,“你不能仅仅从一个人的穿着上看人!那是肤浅的!”苏白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应该看内在!” “你知道秦始皇的爹么!你知道吕不韦吗?!” “....那是秦庄襄王。”男人补充道。 “那不重要。”苏白瞥了他一眼,拍了拍自己胸口,“吕不韦当时不过一介商人,纵使有钱,又能如何?!” 被暗指的男人无奈的摸了摸鼻子reads();。 “但他相中了秦庄襄王又如何了?!名垂青史是不是?后来也是一国宰相对吧?在秦庄襄王还是穷困窘迫的时候,也只有吕不韦能一眼相中了他,这叫慧眼识英雄!跟身份什么,财富什么一点关系都没有....” 苏白激动起来了,“你别看我也一时窘迫,被一个肥猪欺负,只能暗暗找机会逃脱。但我对那人表面上一时屈服,又算得了什么!忍常人所不能忍,才能为常人所不能为!韩信你知道吧?□□之辱总知道吧?!” “对于这种人,惹不起总躲得起吧?躲不起总等得起吧?哎,像我这样的璞玉,你现在错过了这次机会,肯定要后悔的。”苏白认真的许诺,“而且我这人嘛...其实很念旧,到时候你可就是我手下的第一员大将!冠军大将军,如何?” 苏白感觉自己说的唾沫横飞,颇有种指点江山,挥洒自如的气势,可当他说的口干舌燥转过头去的时候,那个没什么眼力见的正悠悠然然托着一小杯茶水,轻轻吹散茶水上弥漫的热气。男人的眼眸低垂着,睫毛挡住了眼底翻涌的神色,不知在想什么。 “口渴了?”男人见苏白停下来,颇为好脾气的问道。 “那可不!”苏白狠狠瞪他一眼,一把抢过男人手中的杯子。 “那是....我的...”男人愣着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眸色暗了暗。一抬头便看见苏白一仰脖子咕嘟咕嘟灌了下去。 当茶水汹涌的灌入喉咙,苏白整个人就懵逼了。 “快快快!!”苏白皱巴巴了一张脸快要哭出来,“咳咳!给我冷水!!冷的!!我要被烫死了!!” 男人看着他点了点头,然后指了个方向,苏白如同风一般的冲了过去,左右巡视一番,盯住了一个毫不起眼的黑坛子,手里不管三七二十一‘撕拉’一声撕开了封条,然后里面冰冷的气味就充斥了整个鼻腔。 苏白来不及多想,举起坛子就往嘴里倒,黄澄澄的液体就从坛口四周溢出来,噼里啪啦滴落在地上,漾起一股浓的发甜的酒香。 咕嘟咕嘟... 当喉咙里头的燥热被冰冷甜香的酒液安抚下来的时候,苏白喘了口气,总觉得脸涨的发疼。他一把把已经空了的坛子踹到一遍,摇摇晃晃的转过身。 苏白觉得站在自己对面男人一定在自己面前跳踢踏舞,嘴里张张合合,仿佛在说什么。然后上前握住自己的手,似乎准备来个历史见证般的的亲切会晤。 于是他很给面子的一把勾住男人的脖子,整个人没骨头的靠上去的时候,左手一记勾拳打中了这位同样穿越过来的老乡的肚子。 这才是男人之间的打招呼的方式嘛。 老乡闷哼了一声,似乎一脸的不可置信自己竟然发现了他的秘密。 苏白把脸凑过去,一脸得意的奸笑道:“是吧!你也是穿过来的是不是!我就在想我一个人呆在这儿,要是没有个人陪我,我迟早得闷死。活得太累,总想着能有个人懂就好了!这不,我刚想着,上天就把你给送过来了!” “......” “怎么,不开心啊?”苏白笑道,“要不我们认识一下?这样你也算有个好战友?话说,你以前是哪儿的人?咯...多大了?玩过几个妹子??有孩子了没?!” “......”这似乎涉及了老乡的私密事儿,老乡的脸一下子黑了。 “喂reads();!你咋不说话啊?这么难伺候?”苏白皱着眉,把自己这位老乡不断摇晃的脸扶正,“这么喜欢跳舞啊,我就说搞艺术的人就是难伺候。” 苏白走了几步,忽然一个踉跄,不过这次这位老乡好心的扶住了自己。苏白有些感动的转过头去,开口:“那要不我先介绍一下我...唔?” 话音未落,接着便被堵住了还在噼里啪啦吐字儿的嘴唇。 男人低下头,嘴唇在苏白带着些甜酒香的唇瓣上游弋着,舌尖缓缓探出,颇为色气的描摹着形状。苏白徒然睁着大大的眼睛,满脑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弄得完全空白。 满嘴的酒香在两人唇舌之间交替着,男人见苏白的模样不由得轻笑一声,双唇分开,拉开暧昧的银丝。 “你...我?”一吻而过,苏白还有些懵懵懂懂,他拿手指着对方,嘴唇由于被吮吻显得有些殷红带着水泽,却半天说不出来话来。 “我是谁...”男人的手指暧昧的拂过苏白敏感的耳垂,拂过白皙柔腻的脖颈。 苏白沉默一会儿,镇重拍上男人的肩: “奇怪的老乡...” 男人:“...” #### 沉睡许久,苏白醒过来的时候,便看到趴在床边的六两的脑袋。 怪不得他觉得梦里总有个岩石怪跳出来挡住自己和老乡并肩战斗...打败魔王拯救公主的梦想之路,现在想想应该是这娃坚硬的脑壳子。 于是他亲切的拍拍岩石怪的脑袋,准备让这娃醒过来,然后...挪个地方。 “五两,你醒啦?” 有着坚硬脑壳子的六两开心的不停地摇晃着他的小脑袋,如同一只正在左右摇摆的石英钟,苏白很没有耐心的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总觉得脑子里头嗡嗡的响。自己年轻的脖子似乎也顶不住脑袋的重量似的。所以苏白继续没骨头的倒了下来,钻进了柔软的被窝里。 “五两!”六两的声音在苏白耳边吵得人发晕,“你已经从昨天晚上睡到了今天了!”六两喊道,“你说过今天给我买一只兔子回来的!可你在这儿睡了一整天!!” 苏白翻了个身,朝着可爱的小少年尴尬的笑笑:“....我说过?”看到六两骤然大变的脸色,立马安抚道,“我明天一定给你一只兔子!不,两只!!!” 小屁孩满意了,收回来揪着苏白头发的恶魔之爪,撅着的嘴唇也放下来,脸上再次带起羞涩的红晕,“我就说嘛,我今天可帮你好几次了呢。不然你一睁开眼,就会看见我姐姐的。” 自从上次的手帕事件过后,即使是再纯洁的小少年已经跪在了自己无可匹敌的姐姐的石榴裙下,大概膝盖碎了一地。从某方面来说,对于自己的姐姐对苏白的强烈执念已经有了深切的体会的六两,为了自己姐姐能擦亮双眼,英勇的少年终于与恶魔苏白再次签订了‘卖身’契约... ...... 什么鬼!!苏白狠狠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到底是谁被卖了!! 他就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许诺给六两买兔子!!趁人之危啊,趁人之危!!没想到他苏白的一世英名就这样一去兮不复返.... 坐在上首的公子爷放下了手中的书,温和道:“小五,你怎么了?”旁边侍立的六两和他姐十两齐刷刷转过头来,如同烈火一般灼烧了他的心.... 第38章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苏白一愣,随即看到对面的斛律恒伽一挑眉,“与你说笑的,再说,你也不亏不是?”他哈哈一笑,右手扯动马缰绳,“我去给你寻些大夫来。长恭,若是你留了满身的疤,阿妩出了狱之后岂不会要杀了我?” 他爽快应承了将阿妩救出来的事儿,苏白不由得一笑,“好你个恒伽,此去晋阳也是拜托你了。正巧我这么多日也疲倦,便让你领着队,我去马车里歇着去。” 说着便翻身下马,往马车里一钻。斛律恒伽骑着马还没行几步,仿佛头一次见到苏白这样一般,不由得感到好笑。 “全军听我号令...” 他话还没说完便听见一直跟在苏白身边的一年轻男子轻轻哼了一声,一双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满是敌意。 “安大人呐...”斛律恒伽歪了歪头,双眼弯弯,看起来无比的和善亲近,“可是陛下让你去寻找长恭的?此番长恭能回来,我斛律恒伽还多谢大人的一路相助咯?” 这话说的是感谢,但小安还是从中觉察到一丝隐秘的不快,不由得回嘴道,“斛律公子和王爷如此熟稔,怎么...王爷失踪,公子却...毫无成效?” 两人针锋相对,一时间火花乱闪。斛律恒伽瞥了小安一眼,嗤笑一声,“找不找得到,只要他安全就好。现在的陛下安大人怕是一点都不清楚。此刻若是安大人贸贸然将长恭回来的消息送递出去,只怕不是帮了他...而是害了他。” 小安握着缰绳的手一下子紧了,许久才抬起头,一字一句说道: “没用了。消息估计陛下...早就知道了。” ### 晋阳虽不是齐国都城――邺城,但实际上晋阳乃是齐国的别都,陛下上朝处理政事都是在晋阳,故而此次的队伍也是往晋阳而去。 过了邙山的一片,便是一大片的田地。这时候冬雪未化,满地便是白茫茫的一片。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在雪地里扑腾着,用翅膀绞腾起一大片雪花。 到了城镇,苏白便被斛律恒伽拖去见了大夫。那大夫虽然名气颇大,但耐不住斛律家的公子家大业大,以势压人起来便不得不屈服。 到检查伤口的时候,斛律恒伽才知道他受了多少的苦。 苏白□□着双腿和肩膀,在他有些古怪甚至有些猩红的目光下有些赧然。束发的灰蓝色布条解了,缎子般的长发铺散在床榻和胸前,衬着那张苍白的脸仿佛一阵风便要裹挟而去reads();。 “恒伽?”苏白喊了一声,看着已经凝固粘结在伤口上的布条被重新解开,及时动作在细致再慢还是会撕扯掉一小片新张出来的嫩肉。 “长恭,你疼么?”斛律恒伽看起来有些烦躁,一双狭长的眸子从苏白身上扫到那正在动作的大夫身上,“名医圣手?” 他有些嘲讽,不知怎么想了想摇了摇头,修长的手指捏住杯身仰脖便饮。冰凉的茶水从他的唇边溢出最终没入衣领之下。 “高长恭,我可从没见过你这么狼狈的时候。”他‘砰’的一声把茶碗放在桌上,却勾了勾唇,“怎么,没了我的帮助,你就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苏白转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双黝黑的眸子里满是冷漠。 说完这句斛律恒伽倒有些后悔了一般抿住了唇,随即又笑了起来,“罢了。陛下估计已经知道使者团把你接回来的消息。我便与你说说,你也算有个准备。” “此次和士开自请作为使者去周国,陛下准了。但谁都知道,自从两国罢战之后,陛下一直情绪颇为古怪狠厉。那支《兰陵王入阵曲》想必你也听过,在宫里头唱了几日了不曾停歇乐人们都已经换了新的一批。” 斛律恒伽笑道,“对,就是那个意思。战后封赏,太师段韶升为太宰,我父亲为升太尉,而你擢升为尚书令。” 说到这儿,他一双眸子危险的眯了起来,“也就是从这日起,众人才发现你已经失踪许久了。” “封赏过后,陛下便不曾上过朝,整日饮酒作乐,宫人在此间死去的不计其数。能在陛下身边呆着而能毛发无伤的便是那位特殊的和士开和大人了。”说道和大人二字,斛律恒伽有些讥讽的扯了扯嘴角。 “他整日陪着陛下淫乐,而乐陵王被陛下一怒之下锤杀,我妹妹作为王妃...也随之自尽了。” 苏白心头一颤,抬头望向对面的年轻公子,一张俊美而永远带着笑意的面庞此时却十分平静,甚至对着苏白露齿一笑。 “而现在...的陛下只怕...” 苏白懂了未尽之语。 大夫将伤口重新用纱布裹了,一股清凉之意满布全身。苏白伸手将里衣穿起,一件件拢在身上。衣裳是符合王爷规制的袍子,伸手触摸便能清楚的感知到柔软与丝滑,仿佛水波一般。 即使是这样‘困难’的衣服。 现在他会穿了,也不再需要人去教导了。 ### 晋阳城有多繁华对于一般人来说是很难想象的。真正对于一些南陈的,习惯于享乐的才子们来说,晋阳都是一处美景汇聚之地。 邺城原是周国的都城,地位之高,祭祖祭神还是得回邺城去。这晋阳原是一处皇家行宫。原本风景便上佳,几代皇帝来了此处不想回去了,奏折便吩咐送来行宫批复。久而久之,晋阳成了这副模样。 这几日连绵的阴沉沉终于在这日迎来了阳光普照。约莫是年前最后一次清朗,晋阳城中街上摩肩接踵,几个粉团儿一般的小娃娃穿着一身喜庆的衣裳,笑嘻嘻的钻过。 采买礼物仆从们也多。这过年儿达官贵族可是给准备许多东西以便拜帖回帖,若是库房调动起来也不够只能去外头寻寻。 苏白停了车,那活泼的斛律钟都忙大呼小叫的命令着自己手下的一大帮子奴仆去给自己买些各式各样的点心。一旁骑着高头骏马的斛律恒伽一面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做一个‘你爷爷’右一个‘你爷爷’,一面忙着躲避从街道四面而来、铺天盖地的手帕香瓜reads();。 姑娘们也如花枝一般,咯咯笑着。 可见这斛律四公子有多受欢迎。 苏白也记得每次自己出征离去或者是归来,子民们的热情实在是让人无福消受。无奈只能随大军出行,以便保护自身安全。 斛律钟都这少年兴奋的不行,手里捏着糕点往苏白面前放了一块,对着小安却是昂起了脑袋一副雄纠纠气昂昂的模样。 小安几乎被他气歪了鼻子,一面平复下心安慰自己不与‘稚童’计较,一面忙着给苏白端茶送水,好不殷勤。 对此,苏白的口腹之欲被满足的多了几成。 晋阳虽美,但宫中却是一片死寂。昨夜陛下喝的酩酊大醉,拉着几个宫女侍臣去往龙榻,第二日扫撒的太监却见到一具具没有呼吸的尸体。 混乱血腥自不必说。 唯一活下来的乃是一位孔武有力的侍臣,身子较常人健壮一些,眉目也俊秀,可是现在身下一片狼藉,面孔呆滞,只怕也是毁了。 不过看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这个侍臣已经有人接了回去,沐浴洗净,再养上几个月以便陛下再次临幸。 至于剩下的那几个倒霉的,那扫撒太监吩咐底下的小太监们忙把尸体囫囵塞到木桶里运出去。木桶会被专人拉到乱葬岗,随意填埋了了事。 他正指挥着,却忽然听到卧在龙床上的陛下轻轻翻了个身,一双眸子缓缓睁开,冷寂的声音此刻带着几分沙哑: “长恭?” “陛..下,是奴婢。” 这太监慌忙跪下,头顶抵在冰凉的地面上,身子筛糠般抖着。心里想着大概自己将陛下惊醒,只怕一个不对头马上也要被在乱葬岗安家了... 却没想到帷幔之后的陛下面色愉悦的支起身子,锦被从身子滑落,露出线条流畅完美的胸膛。一张有些美的有些阴柔的脸上戾气不再,甚至眸色温和的看着自己宫中的太监。 “怎么了?那些脏东西...扔出去了?”高湛有些慵懒的打了个哈切,就这样光裸着身子从御榻上走下来。并没有因为纵情声色而消失的肌肉,修长笔直的双腿,紧实的臀部和前方蛰伏的巨龙。 那太监跪在帷幔之外,生怕自己一个动作不好便死的不能再死。听到自己陛下的声音忙恭敬的以头戗地,“奴婢已经扫撒干净了,脏东西都没了...”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刻板而又平静。半旬之前,便有一个太监因为汇报之时声音颤抖而被人拔了舌头,故而他只能一字一句的缓慢回答。 “呵。”高湛将龙袍穿在身上,眼光瞅见外面灿烂而热烈的光,衬着宫里的雪刺激的人眼生疼,他伸手按着殷红如血的嘴唇打了个哈切,姿态慵懒而又随意的拢了拢衣袖, “把宫门到朕的寝宫的路上的雪清扫干净,一会儿朕的长恭来了怎么也不能脏了他的脚...” “是。” 那太监只把自己做瞎子聋子,对于上面陛下后面半句的补充什么都没有听见。 接着他便听到一生中最美妙的一句,如同仙音渺渺一般。 “好了,那你..下去吧。” 第39章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这是jj弄出来的玩意儿~满足购买比例就可以看到啦~龙王八:“那你就不哔哔!不哔哔!不哔哔哔哔!” 侯莫绿豆:我哪里哔哔!?哪里哔哔!?哪里哔哔哔哔!? 龙王八:你哪里不哔哔!?哪里不哔哔!?哪里不哔哔哔哔!?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卫剌王:“.....”qaq皇兄,你为什么不带我走.... 好吧,忽略这对完全被和谐动作与对话的男女以及在旁边诠释人生意义的卫剌王,转向已经勉强从0血状态恢复过来的苏白和一直霸气四射的宇文邕。 这是皇帝..这是皇帝...苏白给自己一遍遍灌输着问题的严重性,自己可是高长恭,脑袋对于身边此人来说很值钱的... “怎么了,知道了朕..我的身份之后,觉得不能接受?”宇文邕手撑着栏杆,转头朝苏白微笑,夜色衬着他的眸子宛若星空一般璀璨。长风猎猎。将他的发绺吹到苏白脸上,苏白无意间伸手想将它们拨开,却被温柔的缠绕住了手指。 苏白沉默,对于此人的信任远远不如五千年之中灌输的皇帝本色和对自己性命的本能保护。同桌大人曾说过一句,苏白当时觉得很有趣。 那女人一脸意味深长的说:“这世界上有四种人。一种男人,一种女人,一种不男不女,那剩下的一种便是皇帝。有一个人的身躯,却有一颗禽兽的心...” 苏白忽然想起这句话,一时间沉默,许久才点了点头,微笑也有点勉强,“有些距离感,有些...畏惧。” 宇文邕很惊异于苏白的诚实,却是伸手为他揽了揽衣襟,动作很自然而又温柔,“你说出来说明你..还当我是个..朋友。”宇文邕收回手,眼中望着远方,不知在想着什么,“至于一开始没有告诉你身份,不是在骗你,是有些担心泄露身份后会影响你我之间的关系。现在觉得...我有些多虑了。” 宇文邕说着,俊美的脸上带着笑意,“人总是会担心犹豫很多,不过能相信一个人真的很不错。”这话似乎在暗示着什么,仿佛一个浅浅的试探,如同水滴溅入湖海,荡起心潮的涟漪。 苏白一下子握紧了双拳,嘴唇抿着,脸上不知为何带着点苍白。男人微有些失望,不过这种复杂情绪一闪而逝,“走吧,宵禁早就开始了,我送你走,不然你也回不去。” 苏白点了点头,男人身上的味道很清冽,并没有那种令人厌恶的脂粉气息,苏白暗暗松了口气,但那种焦躁还是没来由的充斥的满心,“你今日怎么会在这壶仙阁?” 苏白话一出口便感觉不太对,这可是皇帝啊...你敢问皇帝来这儿是玩耍呢还是密谋什么大事呢reads();。在他不多的印象中,宇文邕一直隐忍图谋将大冢宰宇文护灭掉,但这一句话已经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一段不可磨灭的时间,以至于苏白很难用这一句话揣测男人此时的心理。 宇文邕有些好笑,他看着苏白那张惴惴不安的脸,“你不必担心,我是皇帝,但又不会吃人...来着壶仙阁也是和陈国使臣接触一番。来自陈国的人总更加欣喜温柔乡一些。” 苏白对陈国的印象就只有李煜和大小周后,可是...李煜现在有没有出生,苏白还搞不清楚,“怪不得你今日没有过来。” 苏白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此刻的语气,仿佛一个抢走了糖果的小孩,蹙着眉,一点抱怨一点可怜,衬着那张可夺日月的脸,有种奇异而凌乱的美感。濡湿的唇瓣微张着,宇文邕只感觉自己呼吸一滞,一时间竟然没有说话。 苏白看他一眼,两人双目对视,气氛竟有种滑向不知名深渊的趋势。男人倾过身,如同两个星空对碰,苏白感觉眼前一阵晕眩,迸溅的全是各式各样的明亮的星星。宇文邕伸过手一把托住苏白的后脑,呼吸相接,甜美的气息从一张嘴唇溢出到另一张。 苏白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心跳快要跳出身体,身体不可控制的微微颤动,他徒劳的睁大眼睛看着男人勾起漂亮的唇角。呼吸相错,男人轻轻地在苏白耳边吐息,柔和的宛若被一根羽毛挠在心口,痒到深处,“你...别怕。” 苏白深深的喘了口气,自己整个人仿佛被上了个发条,一举一动都不受大脑控制。 宇文邕轻笑起来,就在这时! 一声破空之声从身后传来,苏白本能的摸向袖中的短匕,几乎翻手之间手心之中便冒出点点银光。宇文邕一把将苏白推开,抽出挂在腰间的长剑,将羽箭箭身砍成两节。后劲不足的羽箭箭尖被苏白挥手劈到一边。动作行云流水,准确的让羽箭箭尖从两人身体之间的空隙一穿而过,‘啪嗒’一声击在地上,滚到远处。 宇文邕回头沉沉看了苏白一眼,眼中并无惊讶,似乎对苏白的武功早就心中有数,他迅速的开口,“事情有变,保护我的人我早就嘱咐过了马上赶到,此刻且不要刺激那些刺客,就当成只有你我二人,就等围而歼之。” “好。”苏白点点头,两人背靠背而立,一个坚实的依靠给了苏白不少支持。苏白知道此身本能所来的原因,但头一次遇到如此生死攸关的境况,还是紧张莫名。 ‘嗖!’若干根羽箭穿透黑幕,直刺面前。苏白手中的匕首挥的如雨般密密匝匝,箭杆‘撕拉’被锋利的匕首间从中破开,碎片纷飞。 黑影如同跗骨之蛆从阴暗处跳出来,完全看不见脸孔,却感觉到死亡所带来的的寒冷。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了,苏白感觉着刀尖在跳舞,每一次刺/入,拔/出来的都是粘腻腥臭的血液。 手腕隐隐有一些发麻,苏白一个仰脖,手指将刀面向下一压,横向从那杀手脖颈部分穿透,鲜血‘噗’的一声喷溅在面上。苏白用衣袖狠狠的抹了一下脸,原本雪白的衣袖立刻沾染了一大片鲜红。苏白心里几欲呕吐,然而身体仿佛毫无反应的一般机械的收割着生命。 苏白感觉宇文邕似乎看了自己一眼,他面前倒下的几个杀手全部被砍断了手筋脚筋,无能为力的在地上哎呦呻/吟,而自己面前...全是一片翻涌的血海,脚下踏过的全是尸体。 “留活口。”男人似乎知道苏白在想什么,解释道,“这是为了能将幕后黑手调查出来。” 苏白点了点头,却有点神思不属,他习惯性的抖了抖手腕,却感觉这个匕首好像并不适合自己,似乎太短太轻。 好像自己穿越过来的时候是使枪的? 苏白昏昏沉沉的想着,却听见旁边的宇文邕大吼一声,“小心reads();!” 一支闪着蓝光的箭矢不知从何处射来,苏白的身体被稍稍错了位,原本射向心口的箭将右边肩膀射了个透穿,再狠狠的扎在旁边的围墙之上。 宇文邕一瞬间的震惊和恐慌混杂在他那张一直云淡风轻的脸上。苏白被他半环抱在怀里,却忽然觉得之前男人遇到杀手一直都很镇定,却在这只特殊的箭下慌了心神。 “苏白!苏白!”男人徒劳这捂着苏白的肩膀,那只箭的特殊在此刻显示无疑。上面不仅啐了毒,更在箭尖上加了四个细小的倒钩,伤口狰狞的让人心惊。宇文邕徒劳的将药粉一遍遍的撒下去,再一遍遍看着倒上去的药粉很快被血液冲开,迅速的濡湿他的手掌和衣袖。 “苏白!苏白!你醒醒!” 苏白的脸色更加白的透明,原本就浅红的唇更是完全失去了血色,他整个人温顺的靠在男人怀里,就像一个被玩坏的破布娃娃。 苏白感觉世界在明明暗暗,仿佛有人提着灯笼在你眼前晃来晃去,言笑晏晏,嘴唇翕动着不知道说了什么,便往前走去,沉没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似乎觉察到苏白一步未动,那人回头伸出手臂招呼苏白快点跟上去,手里的灯笼摇晃着,衬着背景漫天美丽的灯笼, “苏白!快跟上!这北齐的元宵节就是不一样呢..”那人笑着喊。 你等等...你要去哪里?!你是... ...... 宇文邕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的苏白,手臂不由得紧了紧。他脸色深沉朝着前方呼啸一声,一队黑衣人齐刷刷跪在男人面前,以头抢地,不发一言。 “去查查!这支箭从哪里来的!!” 箭头带着几点蓝光的箭矢被狠狠的掷在地上,咕噜噜滚到为首的黑衣人脚尖处。 如果此时苏白还醒着,一定会惊讶的发现...面前跪的一群人和刚刚出现的那一批刺客毫无差别。 留下已经傻眼的卫剌王和一对正在王八看绿豆的男女。 侯莫绿豆开口:“你无耻!你残酷!你无理取闹!” ###以下哔去n多重复性语句.... 龙王八:“那你就不哔哔!不哔哔!不哔哔哔哔!” 侯莫绿豆:我哪里哔哔!?哪里哔哔!?哪里哔哔哔哔!? 龙王八:你哪里不哔哔!?哪里不哔哔!?哪里不哔哔哔哔!?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卫剌王:“.....”qaq皇兄,你为什么不带我走.... 好吧,忽略这对完全被和谐动作与对话的男女以及在旁边诠释人生意义的卫剌王,转向已经勉强从0血状态恢复过来的苏白和一直霸气四射的宇文邕。 这是皇帝..这是皇帝...苏白给自己一遍遍灌输着问题的严重性,自己可是高长恭,脑袋对于身边此人来说很值钱的... “怎么了,知道了朕..我的身份之后,觉得不能接受?”宇文邕手撑着栏杆,转头朝苏白微笑,夜色衬着他的眸子宛若星空一般璀璨。长风猎猎。将他的发绺吹到苏白脸上,苏白无意间伸手想将它们拨开,却被温柔的缠绕住了手指。 第40章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这是jj弄出来的玩意儿~满足购买比例就可以看到啦~龙王八:“那你就不哔哔!不哔哔!不哔哔哔哔!” 侯莫绿豆:我哪里哔哔!?哪里哔哔!?哪里哔哔哔哔!? 龙王八:你哪里不哔哔!?哪里不哔哔!?哪里不哔哔哔哔!?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卫剌王:“.....”qaq皇兄,你为什么不带我走.... 好吧,忽略这对完全被和谐动作与对话的男女以及在旁边诠释人生意义的卫剌王,转向已经勉强从0血状态恢复过来的苏白和一直霸气四射的宇文邕。 这是皇帝..这是皇帝...苏白给自己一遍遍灌输着问题的严重性,自己可是高长恭,脑袋对于身边此人来说很值钱的... “怎么了,知道了朕..我的身份之后,觉得不能接受?”宇文邕手撑着栏杆,转头朝苏白微笑,夜色衬着他的眸子宛若星空一般璀璨。长风猎猎。将他的发绺吹到苏白脸上,苏白无意间伸手想将它们拨开,却被温柔的缠绕住了手指。 苏白沉默,对于此人的信任远远不如五千年之中灌输的皇帝本色和对自己性命的本能保护。同桌大人曾说过一句,苏白当时觉得很有趣。 那女人一脸意味深长的说:“这世界上有四种人。一种男人,一种女人,一种不男不女,那剩下的一种便是皇帝。有一个人的身躯,却有一颗禽兽的心...” 苏白忽然想起这句话,一时间沉默,许久才点了点头,微笑也有点勉强,“有些距离感,有些...畏惧。” 宇文邕很惊异于苏白的诚实,却是伸手为他揽了揽衣襟,动作很自然而又温柔,“你说出来说明你..还当我是个..朋友。”宇文邕收回手,眼中望着远方,不知在想着什么,“至于一开始没有告诉你身份,不是在骗你,是有些担心泄露身份后会影响你我之间的关系。现在觉得...我有些多虑了。” 宇文邕说着,俊美的脸上带着笑意,“人总是会担心犹豫很多,不过能相信一个人真的很不错。”这话似乎在暗示着什么,仿佛一个浅浅的试探,如同水滴溅入湖海,荡起心潮的涟漪。 苏白一下子握紧了双拳,嘴唇抿着,脸上不知为何带着点苍白。男人微有些失望,不过这种复杂情绪一闪而逝,“走吧,宵禁早就开始了,我送你走,不然你也回不去。” 苏白点了点头,男人身上的味道很清冽,并没有那种令人厌恶的脂粉气息,苏白暗暗松了口气,但那种焦躁还是没来由的充斥的满心,“你今日怎么会在这壶仙阁?” 苏白话一出口便感觉不太对,这可是皇帝啊...你敢问皇帝来这儿是玩耍呢还是密谋什么大事呢reads();。在他不多的印象中,宇文邕一直隐忍图谋将大冢宰宇文护灭掉,但这一句话已经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一段不可磨灭的时间,以至于苏白很难用这一句话揣测男人此时的心理。 宇文邕有些好笑,他看着苏白那张惴惴不安的脸,“你不必担心,我是皇帝,但又不会吃人...来着壶仙阁也是和陈国使臣接触一番。来自陈国的人总更加欣喜温柔乡一些。” 苏白对陈国的印象就只有李煜和大小周后,可是...李煜现在有没有出生,苏白还搞不清楚,“怪不得你今日没有过来。” 苏白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此刻的语气,仿佛一个抢走了糖果的小孩,蹙着眉,一点抱怨一点可怜,衬着那张可夺日月的脸,有种奇异而凌乱的美感。濡湿的唇瓣微张着,宇文邕只感觉自己呼吸一滞,一时间竟然没有说话。 苏白看他一眼,两人双目对视,气氛竟有种滑向不知名深渊的趋势。男人倾过身,如同两个星空对碰,苏白感觉眼前一阵晕眩,迸溅的全是各式各样的明亮的星星。宇文邕伸过手一把托住苏白的后脑,呼吸相接,甜美的气息从一张嘴唇溢出到另一张。 苏白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心跳快要跳出身体,身体不可控制的微微颤动,他徒劳的睁大眼睛看着男人勾起漂亮的唇角。呼吸相错,男人轻轻地在苏白耳边吐息,柔和的宛若被一根羽毛挠在心口,痒到深处,“你...别怕。” 苏白深深的喘了口气,自己整个人仿佛被上了个发条,一举一动都不受大脑控制。 宇文邕轻笑起来,就在这时! 一声破空之声从身后传来,苏白本能的摸向袖中的短匕,几乎翻手之间手心之中便冒出点点银光。宇文邕一把将苏白推开,抽出挂在腰间的长剑,将羽箭箭身砍成两节。后劲不足的羽箭箭尖被苏白挥手劈到一边。动作行云流水,准确的让羽箭箭尖从两人身体之间的空隙一穿而过,‘啪嗒’一声击在地上,滚到远处。 宇文邕回头沉沉看了苏白一眼,眼中并无惊讶,似乎对苏白的武功早就心中有数,他迅速的开口,“事情有变,保护我的人我早就嘱咐过了马上赶到,此刻且不要刺激那些刺客,就当成只有你我二人,就等围而歼之。” “好。”苏白点点头,两人背靠背而立,一个坚实的依靠给了苏白不少支持。苏白知道此身本能所来的原因,但头一次遇到如此生死攸关的境况,还是紧张莫名。 ‘嗖!’若干根羽箭穿透黑幕,直刺面前。苏白手中的匕首挥的如雨般密密匝匝,箭杆‘撕拉’被锋利的匕首间从中破开,碎片纷飞。 黑影如同跗骨之蛆从阴暗处跳出来,完全看不见脸孔,却感觉到死亡所带来的的寒冷。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了,苏白感觉着刀尖在跳舞,每一次刺/入,拔/出来的都是粘腻腥臭的血液。 手腕隐隐有一些发麻,苏白一个仰脖,手指将刀面向下一压,横向从那杀手脖颈部分穿透,鲜血‘噗’的一声喷溅在面上。苏白用衣袖狠狠的抹了一下脸,原本雪白的衣袖立刻沾染了一大片鲜红。苏白心里几欲呕吐,然而身体仿佛毫无反应的一般机械的收割着生命。 苏白感觉宇文邕似乎看了自己一眼,他面前倒下的几个杀手全部被砍断了手筋脚筋,无能为力的在地上哎呦呻/吟,而自己面前...全是一片翻涌的血海,脚下踏过的全是尸体。 “留活口。”男人似乎知道苏白在想什么,解释道,“这是为了能将幕后黑手调查出来。” 苏白点了点头,却有点神思不属,他习惯性的抖了抖手腕,却感觉这个匕首好像并不适合自己,似乎太短太轻。 好像自己穿越过来的时候是使枪的? 苏白昏昏沉沉的想着,却听见旁边的宇文邕大吼一声,“小心reads();!” 一支闪着蓝光的箭矢不知从何处射来,苏白的身体被稍稍错了位,原本射向心口的箭将右边肩膀射了个透穿,再狠狠的扎在旁边的围墙之上。 宇文邕一瞬间的震惊和恐慌混杂在他那张一直云淡风轻的脸上。苏白被他半环抱在怀里,却忽然觉得之前男人遇到杀手一直都很镇定,却在这只特殊的箭下慌了心神。 “苏白!苏白!”男人徒劳这捂着苏白的肩膀,那只箭的特殊在此刻显示无疑。上面不仅啐了毒,更在箭尖上加了四个细小的倒钩,伤口狰狞的让人心惊。宇文邕徒劳的将药粉一遍遍的撒下去,再一遍遍看着倒上去的药粉很快被血液冲开,迅速的濡湿他的手掌和衣袖。 “苏白!苏白!你醒醒!” 苏白的脸色更加白的透明,原本就浅红的唇更是完全失去了血色,他整个人温顺的靠在男人怀里,就像一个被玩坏的破布娃娃。 苏白感觉世界在明明暗暗,仿佛有人提着灯笼在你眼前晃来晃去,言笑晏晏,嘴唇翕动着不知道说了什么,便往前走去,沉没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似乎觉察到苏白一步未动,那人回头伸出手臂招呼苏白快点跟上去,手里的灯笼摇晃着,衬着背景漫天美丽的灯笼, “苏白!快跟上!这北齐的元宵节就是不一样呢..”那人笑着喊。 你等等...你要去哪里?!你是... ...... 宇文邕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的苏白,手臂不由得紧了紧。他脸色深沉朝着前方呼啸一声,一队黑衣人齐刷刷跪在男人面前,以头抢地,不发一言。 “去查查!这支箭从哪里来的!!” 箭头带着几点蓝光的箭矢被狠狠的掷在地上,咕噜噜滚到为首的黑衣人脚尖处。 如果此时苏白还醒着,一定会惊讶的发现...面前跪的一群人和刚刚出现的那一批刺客毫无差别。 留下已经傻眼的卫剌王和一对正在王八看绿豆的男女。 侯莫绿豆开口:“你无耻!你残酷!你无理取闹!” ###以下哔去n多重复性语句.... 龙王八:“那你就不哔哔!不哔哔!不哔哔哔哔!” 侯莫绿豆:我哪里哔哔!?哪里哔哔!?哪里哔哔哔哔!? 龙王八:你哪里不哔哔!?哪里不哔哔!?哪里不哔哔哔哔!?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卫剌王:“.....”qaq皇兄,你为什么不带我走.... 好吧,忽略这对完全被和谐动作与对话的男女以及在旁边诠释人生意义的卫剌王,转向已经勉强从0血状态恢复过来的苏白和一直霸气四射的宇文邕。 这是皇帝..这是皇帝...苏白给自己一遍遍灌输着问题的严重性,自己可是高长恭,脑袋对于身边此人来说很值钱的... “怎么了,知道了朕..我的身份之后,觉得不能接受?”宇文邕手撑着栏杆,转头朝苏白微笑,夜色衬着他的眸子宛若星空一般璀璨。长风猎猎。将他的发绺吹到苏白脸上,苏白无意间伸手想将它们拨开,却被温柔的缠绕住了手指。 第41章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粮食都送过去了么?”苏白伸手揉了揉额头,几日的不眠不休让他的精神十分困倦。清晨天刚蒙蒙亮,至于今日不必上朝,苏白便还在这里处理着政务。 台下跪着吏部、殿中、祠部、五兵、都官、度支六部中的度支部尚书,至于前头的两位左右尚书仆射都被苏白打发了去。 “从国库里头调出来了二万石的黍米,正在往山东地带西兖、梁、沧、赵州四州送去...” 话未说完边听台上的尚书令大人嗤笑了一声,“只有这么多?府库里的银子都到哪儿去了?平日里只见着收,没见着用,难不成银子变成耗子都溜走了?reads();! 度支部尚书抹了抹额角的汗,“今岁陛下免了赋税的地方有许多...再加上大战之后几日前,高丽、新罗的使者都来朝贡,又送还了些礼物回去..” “借口!!”苏白苍白着脸,嘴唇抿的紧紧,手掌一把拍上案几,砰的响了一声。 “大人息怒!”度支部尚书以头戗地,哭诉道,“大人,府库里真没银子了...光是陛下宫中的花费便不胜枚举。战后大肆封赏,大人...您这兰陵王府修葺的银子也是从府库里头拨出来的啊..” 苏白一时间有些愣怔,随即冷笑道,“这几月没人管着,你们也自由。我着人翻了账簿,这里头的漏洞可不少啊...你可知贪墨的事儿若是捅到陛下那边,”苏白眯着眼睛轻笑一声,底下跪着的那人浑身一寒,“别说你这位子,就说你这脑袋!只怕也保不住了!!” 度支部尚书之前还盘算着苏白这才不过几日便有空将那一大堆账本翻阅,现在想想估计是那个底下拿了封口银子的没干事儿,不由得心中暗骂。 “大人...我这...底下的人做事,我这做长官的已经打压了好几次了,可是您也知道...”这人叹了口气,“我也是...” “就是最近的事儿别来攀扯其他!”苏白喝道。一张幽深而又冷厉的眸子盯着台下的人,一种莫名的血腥之气开始缓缓渗透出来。 ### 苏白轻轻把身子靠在椅背上,桌上放着的是管家搁置上的新茗,味道浓烈,十分提神。他仰头看着铺陈的到处都是的文书,不由得烦躁的揉揉眼睛。 “这事儿根本不适合我这种武官来做...”苏白嘟囔着,“二哥三哥那个不比我适合弄这些弯弯绕绕,含含糊糊...自己诈了半天才得出了一点点消息。” 他就是在诈自己底下的度支部尚书,然而对方再被诈吐出来的消息也是指向段韶。 段韶是什么人?!元老,笑面虎,铁公鸡。这些都是苏白深有体会的,当年引荐的时候便觉得这个老头特别可亲近人,过了些时间心中才悚然一惊。 不过几日前的大殿之上,这老头貌似还帮了自己一把。 “王爷是要去找段太宰大人么?”老管家为苏白去了去屋里尘封的空气,轻声问道。 “恩。”苏白瞥了一眼,似乎起了点兴致,“段太宰可难办呐...” “那王爷必须要去么?”老管家笑道,“既然登门拜访,老奴还得准备上些礼物。这段太宰大人不好其他只好美酒奇酒。若是从未尝过的美酒,太宰大人最是喜爱了。” “还是韦伯想的周到。”苏白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可有什么建议?” “老奴想过荷叶清酒和桔酒,都是百年的,啊...还有一个。京中这几日进了个周国的商贩说是卖桃花酒,苦而回甘。也是新奇。” “桃花酒...”苏白脑中闪过一道灵光,却好笑的摇了摇头,“那就桃花酒吧。可段韶那老头能不能品出什么。” ### 桃花酒来的还挺快。苏白也懒得再拆开封口检验,便坐着马车一路行道了段太宰的段府。那门人不识得车夫但对于苏白这张可昭日月的脸实在很是熟悉。 每次出征、得胜归来都能见到。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被称为新一代战神的存在,成为不论是大家小姐还是小家碧玉的春闺梦里人reads();。虽说王爷有了未婚妻,但不知道为何迟迟不完婚,引得满城心思萌动。 “回王爷的话,小的这就进去通报我家老爷...”门房很是迅速的闪身进去了。 一会儿左右大门敞开,出来迎着苏白这位王爷的便是段韶的大儿子段懿,娶了颍川长公主,拜为驸马都尉。见着苏白走进,便微笑着走过来: “拜见兰陵王殿下!”段懿施了一礼,已经是中年却还是神采奕奕,眼神和他们的父亲段韶一般透着一股子真挚,仿佛就让人相信一般。 “驸马都尉客气了。”苏白谦逊还礼,那段懿哈哈一笑,便引着苏白走进府去,“父亲在府中恭候王爷多时了。” “不敢当,不敢当。”苏白摇摇头轻笑,“把我新得的桃花酒给捧来!小心着点。” 听苏白这话,旁边的段懿推让了一番之后才让苏白把酒一起带上前堂,让嗜酒如命的父亲尝上一尝。 一道前堂,苏白便知道段韶这老成精的早就知道自己要来,便一副神神在在的模样坐在台上,见着苏白领着酒过来边笑着让人去揭开封口。 “王爷来我府上便是送酒来的...哈哈,老朽嗜酒的名堂什么时候传到王爷的耳朵中去了?”段韶一捋下巴上飘然悠长的胡子,笑的十分亲和。 “段大人的喜好,别人是偷着摸着也要打听呐。”苏白坐在侧首微笑,一张俊美如玉的脸上仅仅看着便觉着让人如沐春风,当然和段韶那老家伙修炼数十年的功力还是不是一个层面上的。 “我此次来的身份并非是王爷..”苏白知道这老家伙跟你谈天谈地打着太极,便直入主题,“而是...尚书令。” 段韶老家伙端着酒杯的手一顿,却是把另一碗酒向苏白推了过来,“尚书令大人不尝尝?” 苏白闻声一笑,修长的手指端着酒碗却丝毫不觉得粗俗,“在下不胜酒力,就小饮一口。” 酒液入唇,苏白想着的却是...如此的熟悉。 段韶段太宰看见苏白喝了些,便笑了笑,“这酒苦中含着半分甘甜,却又带着春日新桃的清冽,闻起来还有半分桃香,着实不错。” “尚书令大人此次来老朽府上所谓的..难不成是为了那笔银子?”段韶叹了口气,“大人应该知道,这笔巨款可半分都没有留到老朽这里,可都是进了西山大营的腰包。” “西山大营?”苏白皱了皱眉头,他可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可是新成立的?” “陛下战后新弄的名头。全营上下两千人,一应武器后备都是从国库里支出的。”段韶抿了口酒,“这西山大营与禁军同属于陛下一人管理,只不过这西山大营的军士保卫陛下出行的安危。至于其他么...”段韶笑道。 国库空虚,陛下还弄出个两千人包装豪华的军队出来,简直是...不可理喻。苏白深吸了口气,知道眼前这位和大将军斛律光必然都是劝过的阻拦过的。至于又如何默认,估计又是高湛一路杀出来的吧。 “所以这银子...”苏白沉思了片刻回道。 “尚书令可以找陛下谈谈也未可知?”段韶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慈和的笑容,在苏白变脸的前一秒回道:“不过老朽可以帮着尚书令劫着三成四成。” “不然这赈灾银子从何而出呐...”段韶叹了口气。 这老头估计等事发是让自己顶锅,简直是打的好算盘。苏白心中冷笑一声,忽然见房门打开,一个青衣小厮冲了进来reads();。 “老爷!老爷!不好了!!” 苏白心中咯噔一声,下意识的看了段韶一眼,发现这惯会挖坑给人跳的老头也是一脸震惊的模样。难不成此次的事儿.... 那青衣小厮跪道:“陛下领着西山大营的五百将士前去游玩打猎,然而...却出现了一批从东面来的..灾民。” 苏白一瞬间感觉呼吸都要停滞。高湛游玩打猎绝对不会出晋阳二十里,而灾民就已经过来了么?!他几乎可以想象冲撞了高湛兴致的普通民众是如何的下场... 旁边的段韶也连忙起身,召唤着府中的管家准备马车前去查看。 只希望还来得及。苏白抿了抿唇暗暗祈祷着。 ### “驾!驾!!” 马蹄奔踏,段韶这老家伙骑不了马,坐在马车中摇摇晃晃,原本那被捋的的柔顺的胡子都被弄得乱七八糟。下人们垫了几层软垫,可这老太宰毕竟是一把年纪,走了没多久便脸色发白起来。 “懿儿!懿儿!”段韶皱着一张苦巴巴的脸,呼唤着自己得意的大儿子。段懿年纪比苏白打上一轮但好歹胜在正值壮年,“懿儿!你与尚书令大人先前去查看!老朽跟在后头,马上就到!” 说着便命令自己的儿子骑上马匹,此时的苏白早已经一个翻身,流畅的跨坐在马背之上,一张堪称绝色的脸冷酷而严肃,双腿一夹,马鞭一起,便如离弦之箭一般绝尘而去。 后头的段懿也沉着脸,虽不如苏白爽利但好歹弓马娴熟,也迅速跟了上去。 至于后头明哲保身的老家伙段韶轻轻咳了几声,马车的速度陡然慢了下来。马匹踏着小步子一点点向前,按照这个速度,大概明日才能到吧。 段太宰舒舒服服往车厢中一靠,对于自己的中意的儿子可是充满了信任。毕竟是自己的衣钵传人么...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苏白骑着马,一路向前,却感觉到了空气中传来的阵阵不安。不知名的鸟儿哇哇乱叫着在空中盘旋。 急速而又冰凉的空气几乎让人一个哆嗦,把积攒许久的困意清了个干净。只不过身体还是万分的疲惫,连扯动缰绳的动作都如同机械一般重复着。 皇家狩猎场离着晋阳城不过二十里,属于新开辟出来的地块,原来的居住其中的百姓民众都被搬迁到其他地方了,故而除了林木草场一片空旷。 偶然有几家屋舍经过,都是废弃的空空荡荡。 胯、下的马匹喘着粗气,仿佛要死去一般。苏白终于到了地方,也终于嗅到了空气中的一阵阵飘散而来的血腥味。 他腿脚一软几乎从马背上滑下,却被旁边的段懿帮着扶了一把。这位驸马都尉皱着眉,一直微笑着的脸无比严肃认真。 他一字一句的开口:“尚书令大人...我们似乎..来晚了。” 苏白嗤笑一声,翻身下马。却不知道怎么心中仿佛空空落落一片,如同被破开的窗户纸儿般不知所终。 也许是现代人与古人的不同吧...旁边的段懿虽然痛心,却不如自己来的深刻,来的不可抹消。 这是他和他麾下的将士抛头颅洒热血所护卫的子民啊...怎么能.. 如此轻贱。 第42章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这是jj弄出来的玩意儿~满足购买比例就可以看到啦~ “去接俺爹!”老爹回到,“娃子他亲爷爷!” 苏白点了点头,淡定着脸,晃晃悠悠坐着一张驴拉的木头敞篷车。他好不容易才从庄子里头走出来,顺利的搭上车子去遥远的长安城,至于要求不能太高。 身下的稻草粗糙而又坚硬的戳着臀部,苏白很不适应的挪了挪,又挪了挪,便看见对面耷拉着眼睛的小男孩转过身,有一种颇为古怪的眼神盯着苏白,然后... 小男孩朝正在前面赶车的老爹挥手喊道:“爹!爹!他要解手,但是害臊!” “得嘞!”赶着的老爹让那头黑驴停下,便转过那张风吹日晒的饼脸包容道,“有钱的公子就是规矩多,庄稼地里撒泡尿,那是施肥!公子也莫急,这荒郊野岭的风大,冻坏了那物事可不行,等转过个弯儿,到前面的山坡后头...” 老爹刚想用亲身经历诠释不正当使用对于男性自信的影响,却被苏白一个狠厉的眼神给咽了回去,他只好讪讪的从挂在车子边上的一串蒜掰了一大块就这样塞到嘴巴里猛嚼,然后一口子烈酒把东西全给送下肚去。 苏白不想说话,老爹一挥鞭子,驴子又开始晃晃悠悠迈开步伐,一会儿长安城便近了。 长安城戒严,这乡下来的两父子似乎完全不清楚。守在城门之外的两队执戈的将士面目严肃,城门口外有不少来自外地的商贩,正在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甚至有与北地突厥而来的商队拖着沉重的物资排在最后,东西太多,队伍拖得老长,苏白远远的便闻到骆驼身上独有的骚味。 有几只骆驼已经半跪下休息,老爹的车企图从外面绕过的时候打了个不轻不重的响鼻,眼睛再次闭上,可那股味儿差点让苏白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怎么回事?”老爹开始问旁边的一个商贩,那商贩倒上下打量了老爹一眼,看见他浑身破衣烂衫,车子上还坐着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 至于自带闪光特效抒情bgm、画风差了一个世纪的苏白自然没归成一类。商贩便没好气的开口:“那边贴着告示,你没看见么?” 老爹哦了一声。苏白闻言,也好奇的抬头去看,城墙之上确实贴着一个告示,还有几个官兵侍立左右如同门神一般守着,不少商贩闲人凑过前去,然后便摇了摇头,安安分分的守在自己的小车上,装木头人。 苏白手在木头栏板上一撑,翻身下了马车。 “原来是布告令。”苏白字还是认得字的,走上前去便细细看了起来。皇世母和皇帝均受刺之事,苏白知道之后颇为担忧,今日便找了个方法离开了庄子,然而却不知道自己来这儿干什么...苏白自嘲的想想。 上次受刺来势汹汹,苏白昏迷之前只感觉男人紧紧搂住自己的坚实手臂,和挥之不去的血腥气萦绕在鼻端,大概那人也受了许多伤,后来怎么样了,苏白全然不知晓reads();。自己这样冒冒失失跑过来,辜负了别人一片心意不说,自己能干什么也不知道。 难不成自己灵光乍现,万千人中立马查到真凶?!苏白自嘲的笑了笑,总觉得这样的可能性不如期待着有一日真凶跑到他面前哭天抢地的痛诉自己的罪行..来的容易一些。 .... “皇...?恩...封至午时..不许出入,否则..杀?..”老爹一字一字读着,努力将上面的字迹和自己脑海中的一坨坨对上号。 “那是个‘勿’字。”说话的是个书生模样的人,穿着一身直裾长袍,头戴儒巾,见那父子二人齐刷刷直勾勾的看过来,不由得愣了一下,“我时隔半月回到长安,却阻挡在城门之外。也不知道这城里发生了多大的事儿,自我记事以来,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 “可不是。”,说话的是个凑近的齐国来的商贩,带着股苏白隐隐觉得熟悉的口音,“前些时日陛下和皇世母大人都被歹人所伤,京中戒严都是为了查明真相!有嫌疑的许多都被大冢宰杀了,头颅还被悬在南门的旗杆之上呢!” 众人齐刷刷的抬头看,发现城墙之上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刚想说那商贩妖言惑众,忽然记起来,他们所在的可是北城门,一下子心中凛然。 “真凶呢?找到没有?”在场的众人大都有妻儿老小,听说会被杀头,即使冒着重利的诱惑,心中也不由得掂量几分。 “谁知道呢。”那齐国商贩无所谓的摊摊手,“一会儿午时一到,前面那些贼人被清除了,咱们就可以进去,一会儿会有人给发一个小牌子,大家只不要弄丢了就好...”那人笑嘻嘻的恐吓,“不然就可以去南面城墙上看大好风景去了!” 众人心中一阵后怕,不少人打了退堂鼓,那商贩继续讲着,“只要这单货物交了,我便再也不来了!丢了脑袋可不好受啊!我在齐国那大把的良田娇妻美妾,总不能全带进地底下,钱财也要有命享受不是?” 旁边站着的苏白眉头蹙着,这人隐隐决定的话题的走向,这才一会儿,便有不少人也要改道跟着向齐国去。 那商贩的目光在苏白的脸上停了停,然后转到队伍中唯一一个驼队首领身上。苏白这才发现,这个驼队首领竟然是一个腰间别着横刀的突厥人。这突厥人脸上有数道横拉的狰狞疤痕,骑着健壮的突厥马,腰跨横刀,气势十分蛮横凶狠。 那突厥人哼了一声,却听见城门嘎吱嘎吱作响,逐渐升起一个足够人马越过的高度。只见一个年轻的小官扶着帽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过去,对着那突厥人迎头便拜到,“贵使来到,大冢宰听闻不胜欢喜,还请贵使跟着下官一同入城。” 那个突厥人喷出一口粗气,双眼扫过去如同血海层层一般凶戾,直看得那小官冷汗直冒,脸色发白,才勉强应了声。说着,举手指向那个刚刚一直在说话的北齐商贩,“我带他一起进去!” 那小官员心知不可,却承担不起突厥使臣怒火的职责,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见被点名的刚刚那个小商贩一脸惊讶,众人忙连声安慰,甚至有的自告奋勇等午时一到,能进城之后再去相寻。 苏白心中暗想此人奇怪,却忽然觉得自己袖中膈应的慌,他左手伸入右袖之中摸了摸,却摸见一个用蜡包成的小丸子,之前布告令之前人挤人,到底是谁所放还并不清楚。 苏白顾盼左右,见无人盯着自己,便将蜡丸掏出,手指轻轻一撮,将蜡做的包衣捻开,里面是一张小纸条,“今日申时三刻,醉客楼天字上房。” 字迹工整瘦长,看上去竟然有几分妖娆。 甚至还有几分熟悉。 也许是在梦境里头,苏白感觉自己眼前的世界如同地震一般颤动,耳中传来的都是异样的嘶吼reads();。 这是在哪儿?苏白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却感觉自己右手中空空荡荡的不自然。仿佛里头生来应该握着什么似的。 他喘了口气,一阵一阵的疼痛刺激着自己身体。苏白扶住自己发沉的头颅,望向远方如同潮水一般退去的军队。 “贼军已经大败!!!” “捉到王雄的赏金千两!封五等爵!!” “大人,我们胜了!!” 身后的人传来一阵比一阵欢呼声,简直要震破耳膜。苏白感觉自己转过头去却看见一张张模糊混乱的面孔。周围的人都如同疯了一般,带着浑身嶙峋的伤口,马蹄飞驰,如同飞虫一般扑入火苗。 “必胜!!必胜!!无敌!!无敌!!” 耳边的欢呼声似乎冲着他来,仿佛洪水一般,把他整个人淹没进去。 “大人,陛下说过若是此次金庸城之围被解,您可立了大功一件。”那人似乎和自己很熟稔笑着开口,“赏无可赏,便...” “这是!!”那人低声喟叹。 落日燃烧了整片大地,在战火与死尸之中,在庆祝声混合着鸣金收兵之后,那股悦耳的声音更加显得空渺,又如同流星一般斜斜的坠入梦里。 歌里头唱着: 岂曰无归?春草离离。兰陵去兮,修我金石,与子同心! 岂曰无归?夏往无忧。兰陵入兮,修我土革,与子偕行! 岂曰无归?秋雨霏霏。兰陵不归,修我木匏,与子同思! 岂曰无归?冬去来晚。兰陵归兮,修我丝竹,与子偕游! ### “嘶!” 苏白轻轻吸了口气,奇怪的触感从自己的脖颈蔓延到肚脐,动作轻飘飘的宛如被小鱼啄吻,又如同羽毛骚动过一般痒到深处。 苏白这一声之后,身上的动作突然停了。 “你这...”似乎有人在耳边轻轻叹息,诡异的热度炙烤着苏白的皮肤。似乎一个手指从胸前红缨之间点过,苏白轻轻的喘了一口,便感觉那人如同被灼烫一般缩回了手指。 “别...拿走..”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他死死的拽住那人的胳膊,把温热的脸颊贴过去,如同猫儿一般蹭着男人身上线条流畅而坚硬的肌肉。 “你别动!” 那人抽了口气,恶狠狠却毫无力道的掷下一句,“你别动...我给你上药。” 微风吹过□□的肌肤,苏白浑身冷的一颤,口中不住呓语着,身上也密密麻麻起了小粒儿。苏白感觉自己的头被温柔的抬了起来,身子被轻柔的抚摸而过,拨过如水一般长发从脑后到肩,到背,到胳膊,到胸前,到腰间,再往下...再往下... 停了。 随着几声炭火的哔啵,浑身被熏烤的温暖起来,衣裳的束缚被热度剥去,药膏附在狰狞的伤口之上。似乎被药性刺激,苏白难耐的耸/动着身子,因为疼痛而轻轻呻/吟几声。 第43章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这信封...”苏白将信笺一收,把身子倚着,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此是从哪里得到的?”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几分讥讽reads();。 “绿袖..绿袖是从一个穿着黑衣的陌生男子那儿拿到的...”绿袖有些惶恐的抬起头,清脆悦耳的声音此刻带着几分娇弱可怜,“王爷..真是这样。” 苏白轻哼一声,眼底闪过一抹微光,“什么样的黑衣人?” 然而之后绿袖的描述却让他沉默。苏白叹了口气,只觉得这一些人仿佛一直尾随着自己一般。从几个月前的刺杀,到小安得到的护送,到现在这一份堪称是价值连城的帮助。 若是不图些什么,苏白自己都要笑出声了。 他清楚自己的处境和地位。被同僚排挤,被君王垂青...属于自己的中军被划到新人旗下,自己被架空成了个光杆司令。 眼下这一份名单的送来可谓是救命稻草,甚至可以凭此份功绩将段韶伸过来的爪子砍断,将阿妩顺顺利利的从那牢里弄出来。 听斛律恒伽说这姑娘在牢里头天天大鱼大肉,又不干活连脸都如同被吹了气一般撑了个溜圆。为了防止阿妩继续破坏这仅剩的美感,顺便将高湛拿捏自己的把柄去除,把阿妩从牢里捞出来这样自己会好过不少。 ### 这份名单一去,苏白如愿以偿的见到了段韶菜色的脸,伸手极为体贴的把老人家掉下来的下巴扶上。几日前的那场屠戮让高湛貌似一时间失去了试探苏白底线的兴趣,到让他喘了口气,毕竟实在是太忙了。 整个尚书省都忙得团团转。灾民如同潮水一般涌来,旁边的几地的州府县令整日在各位官员门前哭诉,却毫无例外的收获了闭门羹。一些腿脚快的集中在外城城墙之外。无法只能让城门限入,却还是听到一片有一片的哀嚎哭泣。 城内还算安稳,但无法出城,甚至出城之后便会被乱民困住、乃至于抢劫行李包裹,让整个晋阳都人心惶惶起来。 晋阳城仿佛如同波涛中的一只小船,一个不慎便要倾覆。此时有钱有粮便是娘,苏白顺利的将财物筹措之后,却发现分摊到各处却还是杯水车薪一般。 由于皇家查抄了一大批的富庶商户,搜出的银两虽多但由于大量收购粮食,粮价飞涨。 段韶、斛律光等元老级别的人物曾入宫中找过陛下高湛,得到了却是陛下的一个字: “杀!” “有钱不纳者杀!有粮不交者杀!离城百步之内者杀!” 不知道怎么这一句在晋阳城中疯传,连路途之中的小儿也会哼上一两句。城门外的死者越发堆积,苏白偶然经过城门之时便见到有几个年轻力壮的企图钻入城内,却在成功之后被从背后而来的箭矢扎了个透心凉。 城外的粥铺灾民之中开设,却是度支部几个官员在里面干活。本来此事有利于安抚民情,却在日落时分得到了这几个年轻官员身死的消息。听说尸体都不成形了。 原因不过是粥比昨日稀了一些。 这些灾民不知怎么便认为他们中饱私囊,故而一拥而上把几个正在给他们盛粥的几个度支部的编外小官踩得个稀巴烂。 现在还有谁愿意去发粥? 城外的灾民越发沉默,眼神如同豺狼一般让人心惊。守城的晋阳卫也觉得此番愈来愈不对,但碍于皇命,只要他们不将脏污的身子靠近城墙百步之内,便随意他们了事。 度支部尚书也苦着脸,皱巴巴一张面皮对苏白开口:“尚书令大人,若是卑职亲自去发粥,只盼能留个全尸...” 这一个比一个推脱的,又没说让他们自己亲自去,府里头武功高强的下人也有的是,只不过一个个还是避如蛇蝎reads();。这出去发粥的,好处一个没落着,全尸都没有,还弄臭了名声。 无法,只能让西山大营的人开路,在军队的保护之下,这些吓掉了胆子的文官才有点心思敢去城外。 然而西山大营的人虽然空闲,但实际属于高湛本人亲自掌管。到了此刻,苏白也不再麻烦老脸段韶进宫一趟,以免欠下什么人情,被这老狐狸要挟。 明日便是大年三十除夕,全城之中除了皇宫之外似乎没有半分过年的念头。连街上的小贩都格外懒懒散散,似乎没等天黑便要收摊回家。 连天公都不做美,临近日落却刮起了一阵阵的寒风,几日前刚刚积攒下来的暖意被驱散了个寥寥无几。苏白心中一个咯噔,若是还不能妥善解决,这城外将被冻死的灾民将会成为晋阳城外的一发定时炮弹,一个不留神就将一切炸了个干干净净。 入了宫城,便有小太监上来迎接,腆着一张满是笑容的脸,说是陛下每日晨昏都会让人清扫从宫门到陛下寝殿的道路,以备王爷的到来。苏白闻言轻轻点了点头,一张俊美如玉的脸上满是不苟言笑的寒霜。 虽然精神还是无比疲惫,苏白却还是定了定神,朝殿中衣衫不整的君王跪下行礼,目光镇定平静,“恭请吾皇圣安。” 台上的高湛又在喝酒,见苏白跪下倒是轻轻扯了个古怪而又迷离的笑容。一片白皙而又勾勒完美的胸膛袒露着,两点朱樱被华丽及地的衣衫半掩半露。一张柔美的脸上却满是情、欲和刻薄。 苏白低着脑袋却蹙紧了眉头,他都怀疑高湛是否见所有臣子都是这一副情态。一瞬间都有种自己是否踏错了地方,不是进了森严的皇宫而是什么青楼楚馆。 呵,估计敢这么想皇帝的早就被扔进了乱葬岗吧。 “长恭。”高湛微笑,一双艳丽的眸子里波涛翻涌,“你过来。”他指了指身旁的椅子,靠背之上却嵌着碗口大的祖母绿,色泽极为透亮。高湛的寝宫若说是金碧辉煌倒也算不上,却处处透着股价值连城的奢华气息。听说其中的不少物件儿都是和士开从各地搜罗而来的珍奇,却摆着这儿做个毫不起眼的装饰。 和宇文邕空荡荡的露寝相比... 他怎么又...想到了那个地方。 “坐这里。”高湛见苏白眼神中带着些沉吟,便命令道。 坐于身侧的君王眯着眼睛,上下扫视的自己最得意之物,似乎要将他里外琢磨个遍,“长恭,你还在生朕的气?”高湛捏着面前的一只碧玉杯,对着大殿中的烛火光亮,似乎能看到一篇絮云在流转,在靠近杯耳处有一小块墨色。 “不敢。”苏白冷冰冰的回答一句,却见旁边的高湛沉默了一会儿,眼神中难得带了几分清明的复杂。 他伸手将另一只碧玉杯放在苏白面前,里头是皇帝亲自斟下的酒液。透明的反射着瑶光。 “这是一对儿的龙眼碧玉杯。”高湛笑了笑,似乎想去安抚苏白一般,“这杯子是我母后的陪嫁之物。温养了也有许多年了。” “恩。成色确实从未见过的珍奇。”苏白扯了扯嘴角,一张苍白俊朗的容颜对上高湛被酒液浸染的眸子,似乎又闪过几分暗沉。 “我母后曾讲过这杯子的事情,当时只当做趣事儿听听。这两件玉杯本是一块玉上取下来的。这玉匠人想把它雕琢成佛像,却发现其中一块黑斑实在难以去除reads();。然而雕琢一半怎能放下?这匠人的妻子便想了个法子,雕成了两个碧玉杯。” 高湛伸手将酒杯合并在一处,一时间那块黑斑却如同藕断丝连,丝丝缕缕的缠绕生长。又如同点睛之笔一般,整对儿碧玉杯都仿佛活了起来。 “故又名同心杯。” 苏白盯着这对儿看上去极为相得益彰的杯子,一时间有些沉默。却是伸手将满着酒的杯子一把托起一饮而尽。 酒入口很甜,却化为一股冰凉之意在肺腑中打转。高湛一时间看着他的动作,不言语,殷红的嘴角却缓缓勾勒出一个堪称魅惑的笑意。 苏白抹了抹唇边的酒,微微蹙了蹙眉头,眼神还是无比的平静,“陛下,此时便是离心。”他伸手将杯子换了个方向放在桌上,却没有再看高湛的脸色。 一时间如同铅华洗尽一般,浓艳的花朵也有被冰霜打败的一天。 “陛下,臣请求陛下的手令。这西山大营...”苏白摇了摇脑袋,把一瞬间涌上来的晕眩去除。自己酒量虽小,但还不至于... “好。”高湛看着他,嘴角带上一点薄凉和讥讽。 “取朕的令牌来。”高湛轻轻站直起身,温热的嘴唇在苏白额头轻轻一印,却在那人下意识躲避之前一触即分。 “长恭...”高湛轻轻念着这个名字,仿佛在回忆什么一般。 ### 苏白一把推开人,眯着眼睛有些踉踉跄跄的走着。凉风一吹却让整个人更加如同火热一般燃烧起来。下身的反应也让人隐隐感觉羞耻,苏白轻轻吟叹一声,一股热度从尾椎盘旋而上却感觉脖颈出的肌肤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小粒儿。 若说是迷情之药,药性倒不至于让他如此敏感。苏白暗骂一声,估计是禁欲久了,人也奇怪的狠。 到不一定是这酒的缘故,也许是寝宫之中那与平常稍甜些的熏香,沉浸许久便让人心生摇曳,甚至产生幻觉。 一定是幻觉。 苏白有些无奈的按住自己的额角,将那人的影像从自己脑中驱除。宇文邕回来到晋阳?还就在宫城之外,不是自己疯了,要么就是他疯了。 一定是自己的幻觉。 苏白感觉自己的面颊腾烧的厉害,眼前的世界却在摇摇晃晃,然而男人一张沉默冷酷的脸却还在那儿挥之不去。 自己难不成还会..这么想他么...苏白嗤笑一声,却感觉自己的身体空空落落,迷迷茫茫。就如同发现了自己有堕落下贱的趋势,内心的理智无比厌恶恶心,然而手还是不由自主的伸出去。 指尖轻颤着抚摸着那冰冷甚至带着点胡渣的脸颊。 他想一定是自己疯了。 甘心沉溺于幻觉,却似乎无比真实。 “嗯。”火热的身体被男人被风吹着微凉的怀抱包裹,让人清爽的闷哼出声。苏白将脸搁在幻觉之中那人身上,抿着唇,虽然一次比一次靠近,却一次比一次厌恶。 “宇文邕...”甜蜜的吐息从苏白的口中溢出,他迷蒙着双眼,将男人的手执起放在自己胸口,“这里没有了...” 说着他便又轻笑一声,仿佛是自甘堕落一般,左手从男人层层叠叠的袍袖不断下滑,终于握住了那沉睡的*。 第44章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这是jj弄出来的玩意儿~满足购买比例就可以看到啦~“那个..五两,我阿姐来看你了。” 这次六两的声音一下子给苏白的身体注入了生命与活力,只见苏白微微弓着身子,捂着腹部,苦涩道,“六两,我突然有些想呕,呆在车上怕脏了车子...” 说着从马车的另一边灵活的钻了下去,一把扎进了马车队伍。 至于被苏白狠心抛弃在马车里的六两...一块沾满了异香的手帕从小窗里被扔了进来,罩住了六两满头满脸,然后如同催魂夺命般的娇滴滴的声音从马车外响起,“五郎~~奴给你煲了鱼汤...” 如果忽略鱼汤的色香味的话,一定会有人愿意吃下去的。 ### 去长安的路上,唯一的慰藉便是在路上随处可见的身姿妖娆,彩袖飘飘的贵女,见到苏白便展开一个笑容,对着阳光露出一口大白牙... 瞧这牙齿,多坚固啊... 苏白一上一下的扔着个梨子,六两的脑袋也随着他的动作一上一下运动着。 “六两你以前来过长安么?”苏白一口从梨子上咬下一块,他只是想找个话题。 “姐姐说我以前来过,不过我不记得啦。”少年展开一个温柔的微笑,“不过我一直都想看看长安是什么样子的,姐姐以前一直跟我说我小时候的事儿,说宅院东面的那条河跟玉带一样美呢...” 原来六两和那个少女作为亲姐弟,从小服侍那位颇有见地的贵族公子。六两小时候被贼人拐走,可兜兜转转又被他姐姐给买了回来。 我说那小少年怎么能卖到六两呢,身为亲姐姐多给那么一两银子还不是轻飘飘的事儿?苏白又狠狠的咬了一口梨子。 当年秦朝的吕不韦奇货可居是怎么弄的?到长安之后,自己都在屋子里躺尸了几天了,都没有人主动找上门来。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苏白猛地坐起来,然后开始整理衣裳。 时光飞逝,等他整理完衣裳,旁边的六两已经站的眼泪朦胧,双腿虚浮无力,样子看上去无比娇弱可怜。 苏白心中闪过一丝不存在的愧疚reads();。六两在被买回来之前一定过得很不如意,祖国的花朵被罪恶的人口贩子摧残了精气神,苏白不由得同情的喝道: “六两!你睡醒了没有!!” 六两伸了个懒腰,抹了抹眼角的眼泪:“那个...五两,现在到底是什么时辰了??” 确实。苏白点点头,刚刚他开始尝试自己穿衣服的时候天空还带着股清晨的灰蓝色,现在...阳光正好??苏白拿脚踢了踢挡路的火盆,里面的热碳都已经烧完了许久了,被他一踹,一大堆灰白色的粉末从透气用的小孔里头逃了出来,在空气中翻滚着。 “走吧?”苏白扯开一个安抚性的微笑,“既然已经到了时辰,我们去吃好吃的怎么样?长安有什么?恩...”苏白回想后世的西安美食,努力让自己显得有资历有文化,“凉皮?凉粉?肉夹馍?” 苏白心中惴惴,然而六两崇拜的眼神给了他信心,“五两你懂得真多!”然后就提着他那袋小钱袋就兴奋的跑了出去。 他该庆幸听他说话的人是六两,要是六两的姐姐十两,估计连帐都不舍得给他付.... ### 街上人不少,古式的叫卖之法,连吆喝卖包子的人都喊的颇有韵味,最后一个音兜兜转转拖了老长。仿佛化成了一双手,把苏白拖到了包子铺前。 待到冤大头六两给付了帐之后,苏白神秘兮兮的侧过头去问卖包子小哥,没想到小哥却一脸红润的退了几步,嘴里开始念叨起了佛经。 佛经啊...好像谁不会念似的。苏白一到长安便发现若干佛寺,几乎是一转个巷角,就能和一群和尚的光脑门打个照面... “咪尼玛尼牟!师傅你好!”苏白表示自己会遵守地方礼仪,谁还没有个黑历史呢,勾践尝过大粪,林肯修过鞋子,这小哥还俗卖包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苏白又凑近了点。 “我想问一下,我若是想找个贵人府里头的活计,幕僚...”苏白顿了顿,捏了一把自己胳膊上紧实的肌肉,肯定道,“武卫也行。是在何处?” 小哥脸红的彻底,慌不择路的往后一退,脚差点绊上地上的蒸笼,苏白好心去拉,却被小哥退避三舍。苏白感到很伤心,难不成自己就那么不靠谱吗? 贵人的府邸如此神秘?小哥连透露一句都不肯?或者是他一个平头百姓连投名帖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仆从乱棍打死? 苏白叹了口气,脸色越发温柔,直到他浑身上下散发的雄性荷尔蒙已经浓郁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小哥才满面通红的开口,语句也断断续续的: “若是你...真想去...那,”小哥指了个方向,“那边有个小楼,恩..在哪里,说不定能找到你想要的...” 苏白一脸镇重的道了声谢,然后转头朝他的圆梦之地快奔而去。 “五两!五两!你等等我!!” 苏白喘了口气,并没有理会在后面叫喊狂奔的六两。他可是要毛遂自荐然后被赏识的,带一个小娃娃来算什么,难不成能说你热爱人民,关心脑残少年?!这不是搞笑吗?! 狂奔了一会儿,苏白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个茶馆,里面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还都在各干各的,喝酒的有,磕着瓜子儿豆瓣儿的有,看见苏白进来,咧开一嘴镶嵌五颜六色物什的牙齿。 哦...这么对比起来看,那些朝他扔手帕的贵女是多么的可爱... 几个牙人模样的摇晃着脑袋说着什么,苏白凑过去看了,不是佃户就是长短工,工钱也是按文来算的reads();。那牙人见苏白过来,还不等他询问,便开始双眼冒光,可这奇货可居总带着些奇怪的意味。 苏白懒得理会。他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贵人的踪迹。也对。一个贵人愿意来一个茶馆,怎么着也该是乔装打扮,身边跟着保卫安全的暗卫无数。可是苏白盯了许久,都没有发现一个能跟‘贵’这一字搭上边儿的。 小说里说的一个个相交甚欢,称兄道弟的好事他怎么一个都没碰上!! 那位!请不要随地吐痰了谢谢!那位那位!!请你放下搁在桌子上的脚好不好??妈妈不应该早就告诉你脚是不能吃的吗?!苏白已经无力吐槽了,他一脸颓废的撑着脑袋,等待着传说中的有着慧眼识英雄的贵人到来。 没想到,正当他万念俱灰的时候,旁边的长条凳儿突然动了动,几个小厮拿衣袖狠狠的擦了擦凳面之后,一个穿着颇为华贵的男子动了动肥臀,怡怡然坐了上来。 ‘啪’,大冬天的,男子颇为神奇的展开了折扇,呼啦呼啦开始给苏白这边送冷空气。 苏白捋了捋自己额角旁边飘动的长发,淡定的瞅着正在猛摇折扇的男子,启动他那两瓣嘴唇,礼貌开口:“这位兄台,你很热?” 没想到,那男人竟然蹬鼻子上脸,旁边的小厮继续用衣袖抹着凳子,就如同冰壶选手拿毛刷清理冰面一样,男人很轻松的就从这个长凳滑到苏白坐着的这个长凳,开口: “这位兄台真有趣,我不热难不成...你热?”声音缠绵,配合着那惨无人寰的相貌,苏白一个激灵,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不了,我冷。谢谢。” 说着,苏白起身,坐到了男子对面,手指敲着桌子,又开始百无聊赖的等待。 没想到,那个男人还有脸皮开话题,“这茶馆破蔽,寻常都没有人来的,兄台你来这里倒是给人添了不少人气。” 说着,示意苏白环视四方。只见不少男男女女都往这边瞅着,双目晶亮如同开了电灯泡。可却除了对面这个男人,没人敢坐过来。苏白眉头皱了皱,他看见了这人旁边的侍从,身材高大如同围墙一般把他两人围着,隔绝了送四面八方而来的觊觎视线,看这模样,此人非富即贵。 无奈,他只得开口:“这位兄台,你可知道从哪里能找到幕僚或者武卫的活计?” 那男人一脸受宠若惊的倾过身子,“哪需要做幕僚或者武卫啊...”说着他拍了拍手,笑的得意,“你去我府上,那怕你整日平躺着...那也是能日进斗金,赏赐不断的...” 苏白尴尬的抽了抽嘴角,平躺着就能赚钱的...不是鸡难不成是鸭么?! “呵。”苏白很认真的开口,“事实跟你说吧。我其实一点都不想去皇宫那种地方。”苏白没有理会男人脸上震惊与阴霾交织变幻的脸色,继续说着,“这天底下憋屈的人太多了,也不缺我一个。我这一生就想好好的快意的活着,不论是什么身份,平民或者是贵族,我就想好好过我自己想过的生活。” “我还以为宇文...陛下和你有...龃龉??”男人几次调整了一下说法。 “不是...怎么说呢,其实我这些话说不定算得上犯上?竟然敢直呼皇帝的名字...但我不知道怎么...就愿意去相信你。”苏白叹了口气,仿佛这几日隐藏在微笑之下的纠结与痛苦都要被他一股脑儿的倾倒下来。 苏白蹙着好看的眉,殷红的嘴唇翕动着,“我在世上敢去相信的人没有...总会担心,但虽然你也是皇族中人,和我这样的一个巴掌都拍不到一起去,我就想和你说说...说说话吧。” 第45章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这是jj弄出来的玩意儿~满足购买比例就可以看到啦~“没...”苏白有些僵硬的转移着话题,“结果怎么样?第三场开始了吗?” “我刚就想说嘛!”龙珏得意的大笑,“像我这样的眼光可不多见了!这不,你勉勉强强在我的字迹之下夺得了魁首之位。苏魁首?白魁首?!” 苏白:“...你可以叫我的全名,谢谢。” “第三场早就开始了,弄诗都不知道轮了几轮了...你瞧了吗,这荷花池内原是引得地底下的温泉,才能保证寒冬花开不败。”龙珏将苏白引到第三场比试所在的位置,“这一大片区域便是我柱国公府的得意之作,旁人家绝对没有的。” 确实,冬日里头,荷花荷叶交相呼应,如同夏日里盛景一般。从地底下引上来的温泉水冒着热气儿,人入其中,如坠仙境。 一个个才子模样的人坐于形状颇为曲折荷花池两岸,苏白远远地站着,便听到了一阵阵的叫好声。 “好诗!好诗!”一个羽扇纶巾的中年大汉爽朗道,“这一杯酒喝的不冤!”那大汉举杯一饮而尽,旁边的几个才子模样的也笑容可掬的跟着几句,然后惺惺相惜般的握住了对方的手,最终仰头心照不宣的哈哈大笑起来reads();。 旁边的龙珏拉了拉苏白的衣袖,“额,他们在干什么?” 苏白肯定道,“他们在说男人间的私密事...恩,一般人是不懂得...” “私密事...”少女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一红,手暗戳戳的揉着苏白的袖子,“男人之间的私密事儿能有什么啊...” 苏白感觉自己不需要瞅就能想到这姑娘脑子里想的什么乌七八糟的,便大方的开口,“女人啊财富啊权力啊。” 龙珏贵女的眼中光芒万丈,“原来是这样!女人我是,财富我有,权力我更是有的是!哈哈哈,我看他还有什么理由不要我!!” 苏白表示这才是真正的女霸王宣言。 被迫成为魁首的苏白进入了第三场现场的时候,感觉一大堆目光扎堆了把他上上下下扫视一遍,然后如同集体忽略一般继续各干各的,苏白随意挑了一个位置坐下,旁边正在假寐的才子一号慢吞吞的挪了挪屁股,给苏白留了点地方。 难得见到如此知情知性的,苏白一撩下摆刚想坐下去,那位才子一号忽然伸了条腿过来,正巧挡在苏白和亲爱的大地之间。 苏白感慨的点了点头,拿着这位有爱心的仁兄的衣摆狠狠的擦了擦地之后,然后堂而皇之的坐了上去。 “嗷嗷嗷!!”那位仁兄捂着被苏白强力碾压的大腿,一脸义愤填膺,显然没有想到苏白竟然如此不走寻常路,“你不长眼?!没看见吗?”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苏白站起身,利落的拂袖,负手而立,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衬着珠玉一般的面庞仿佛不似凡间之人,“这里并没有腿。你看得见,”苏白指了指自己,动作潇洒而飘逸,“但我就看不见。” ##在场众人就静静的看着我装b## 苏白咳了咳,刹那间掌声如雷,苏白与龙珏等柱国公府领导亲切会见,握手,并就下一步合作交换了去皇宫的意向,苏白伸出他的漂亮修长的手,朝上擎天一指:“...作者你xx脑补的还有意思吗?!” ### 事实上,在场的众人一片静默,几个曾经还俗的才子们纷纷毅然决然的摘掉了自己头上的各式头巾,露出头顶上曾经被烧出来的六颗圆圆的戒疤,不发一言,念叨着阿弥陀佛,便挥挥手离开了滚滚红尘。 诗词的魅力正在于此。 完成了普度众生,顺便给国家添加人口负担的大业之后,苏白终于找到空座位坐了下来。旁边的两位才子以为苏白是来度有缘人的大师,低头忙喊着阿弥陀佛就抱膝滚得远远地,害的苏白连打个招呼表示友好的机会都没有。 曲水流觞,这正是古代文人的一种颇有文艺范儿,但实际上除了好看没什么用的玩法。按照苏白的理念是他宁愿躲在室内玩一次击鼓传花。毕竟方便快捷高效率是不是? 木质酒杯顺着温暖的温泉水缓缓而下,在石头缝隙中打着旋儿。苏白将身子侧倚着,勉勉强强享受着温泉水蒸腾所带来的温暖气息,感觉由于湿发而被沾染的寒意消失殆尽。 酒杯不知道停到哪个人面前,那才子心愿得逞一般得意一笑,毫不客气站起身,准备赋诗一首。旁边有笔录的小厮忙俯身蘸墨,恭恭敬敬听着。 而此时的苏白正在温泉的熏陶之下昏昏欲睡... 许久.. “苏魁首!苏魁首!苏魁首觉着如何?”那刚刚赋诗的男子颇为挑衅的看向苏白,大概是本着哪里石头高往哪里踩,想把苏白当成垫脚石看待,根本不在乎会不会摔断两条毛腿儿reads();。 苏白揉了揉脸,被耳边的噪音喊的幽幽醒转,“这位仁兄说的好!说的实在太好了!愚兄忍不住沉入其中……”苏白打了个大大的哈切,“额……无法自拔,不由得沉沉睡去……” 那男人愣住一下,却不由得冷笑一声,“既然如此,苏魁首怎么不继续睡下去了?!” “…此言甚得我心啊!”苏白一脸感动到,他捂着嘴打了个哈切,对着四周敬佩的双眼,拍了拍身下的软垫,“那我继续睡了。” 说完就很安详的阖目,苏白拿着衣袖把眼睛一遮,把目光灼灼期待着两人终极对决的众人完全抛到脑后。 那才子尴尬的脸都紫了,他狠狠的咳嗽了几声,“没想到苏魁首可真是厉害啊?瞧瞧那副容貌,那风姿!整个儿后院妇人养出来的...呵呵,连写诗都要郡主书写,可见这诗也是不知道从哪里请人代笔,还大言不惭的说是拙作!”那人不依不饶,旁边的同窗一脸紧张的伸手想要把他拉下来,差点拉掉了裤子都毫不动摇他磐石一般的心。 众人不沉默也得沉默了,这话里话外说的好像苏白和那龙郡主有什么不堪入目的关系一般,他们就算有这个想法,也不敢就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口啊,最多跟老婆小妾温存的时候嚼个舌根子... “不是我的,难不成是你的?”苏白叹了一口气,恳切道,“哎,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喊一声,那诗词应一声,说不定那就是你的咯.....”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说的太好了!”路人甲抹着眼泪在喝彩。 “好诗啊!好诗!闻着便觉满腹清香啊!”路人乙在称赞。 苏白伸手示意全场沸腾赶着来拍马屁的粉丝们安静,“不必慌张,这位仁兄可以试试。” “我……我我,我不喊!”他秉承着任尔东西南北风的精神,而他旁边的好友继续坚持不懈的进行着拽裤子大业。 苏白摇摇头,叹了口气,“那实在是可惜了……”他刚想继续和梦里的怪物大战三百回合,便听到那才子满目萧然,大喊一声: “床前明月光!疑……疑是地上霜!”说着那才子戳了戳拎着自己裤子的朋友,却看朋友毅然决然的摇了摇头,然后悄悄用口型做出了示意。才子大定,遂而声音震彻整个后园。 “举头望明月!!”才子举头对上一个颇为巨大的太阳,“低头思故乡!!” “诶!!” 似乎真有人回答! “听见了。”苏白平静这点了点头松开手,将那位正在噼里啪啦吐字儿的的龙郡主拉向一边,脸上的表情冷静而冰冷,“扶住,坐稳了!”说着,便一个利落的翻身如同鹞子一般轻轻巧巧直冲而下,落在惊马的马背上。 他侧身双手迅速将后头栓着的车厢一解,龙珏和那车夫便被‘砰’的一声抛出去了老远。 苏白此次是要进宫,身上全无半分刀刃。他沉了口气,右手一伸熟练的拉住马缰绳。马匹受痛长嘶,力道之大几乎把苏白整个人甩飞出去。他来不及多做思考,此刻正是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疏忽便可能是一条性命。 在场的惜命的王公大臣们如同鸟兽一般散开,苏白用力一拽,马匹几乎人立而起,两蹄直踢。苏白冷哼一声拽住缰绳,然而那马头直直的向突厥使团冲来,根本来不及再换方向。头一个站在前方的突厥使臣兴奋地眼冒凶光哈哈大笑,如同野兽一般微微弓着身子。两人一远一近,却同时想控制住惊马。 第46章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这是jj弄出来的玩意儿~满足购买比例就可以看到啦~侯莫陈芮一身公子气度瞬间被打破,他黑着脸从旁边的藤箱子提出一个熟悉的鸟笼。里面原本神情恹恹的乌鸦乍见到阳光又开始哇哇大叫起来,翅膀挥舞着,两只尖尖锐锐的爪子扒在竹条上,朝着男人欢快地打招呼。 “真蠢。”公子爷别过头去,“丑死了,又臭。”也不知道这乌鸦之前被那贵女喂了什么,笼子底下铺着一层秽物,那乌鸦还一脸兴奋的朝男人煽动翅膀,激动地把笼子里的小水瓢弄翻了,洒了一地。 苏白敬谢不敏,“这可是她给您一番心意不是...这样退回去,会不会伤了姑娘的心?” 伤心?!苏白在心中嗤笑一声,谁伤心那女人都不会,估计被退回去之后,哪天提了只孔雀来说那是凤凰...指鹿为马这种事儿干多了,苏白表示自己才不被拿枪使。 公子爷沉默了,“可她送什么来都好,为什么要送乌鸦呢...” 难得被点到名的乌鸦兴奋地叫了一声,大概是在附和。 她要是真送什么都好,那我相信你就不是现在这个表情了。 终于,被苏白劝下去打消把礼物退回去的侯莫陈芮郑重的把鸟笼子递到十两手里。 十两那个小丫头一手掐着鼻子,用的力气之大仿佛掐的是那鸟脖子一样。预感到悲惨未来的乌鸦嘎嘎乱叫着,依依不舍的把脑袋朝着男人的方向,两只黑眼珠眨啊眨,跟那痴情贵女有的一拼reads();。 “事情就这样说定了。此次诗会颇有些门道,皇宫贵族都会派人前去观看,听说前三名会有宫里头的赏赐。”侯莫陈芮的目光掠过苏白的脸庞,镇重道,“苏贤弟借此好好发挥,说不定能有机会入宫为皇世母祝寿...” 敢情就是找个会拍马屁的,苏白沉默半晌郑重道: “好。”个脑袋!他一个敌国将军跑到皇宫里去...这是找死呢找死呢还是找死呢.. 即使自己一般出征都带着鬼面具,没有人认得出自己,但万一呢?哪怕当今的傀儡皇帝不计前嫌,收他做心腹,可大冢宰允许吗?!自己刚刚给这个权倾朝野的人脸上打了个大大的耳光,然后自己天天跑到此人面前晃来晃去来提醒他耳光打的有多么响?自己有多么爽?! 这不是嫌命长吗... 现在是什么时候,苏白并不清楚。同桌大人安利的同人电视剧上写了,皇帝终有一天会把大冢宰宇文护踩在脚底下好好□□的,但那到底是什么时候?!万一自己都蓝颜薄命了,皇帝才翻身农奴做主人,这不是白瞎了自己一番赤诚想抱大腿的心吗... 然而如果自己回到北齐去..就是现在的齐国,未来会被一杯酒给毒死,两相对比起来,就是一个早死一个晚死的节奏。 真是...能不能好好做朋友了!! 一个时辰后,苏白被好好拾掇洗刷了一下,然后整个儿打包塞到了车厢里。因为担心苏白的安危,十两那姑娘千叮咛万嘱咐那几个驾车的大汉要把苏白当亲爹亲娘一样侍候保护。 在大汉们的应声中,苏白:“.....儿子们好。” 然而随着车轮滚滚转动,在大汉们的开路的喝叫声中,为了保留自己仅剩的尊严,苏白只得安安分分坐在车上当他的木头美人... ### “吁!!” 马匹终于停下了他的脚步,上面的苏白如同去了半条命一般整个儿从车上爬了下来。在一旁迎接的贵女见势不妙,立马躲在一边: “你别吐我这边!” 苏白被她吓得一跳,苍白的脸上眉尾挑了挑,越发显得眼眸狭长而妖冶,两瓣红唇开启,“我跟你说!要不是我不想吐,就冲你这句话,我铁定吐你身上!!” 那贵女见他不想吐便腆着脸过来,一把拉住苏白的手,亲切道,“小白啊,我这不是担心你!如果你吐我身上,谁给你引进宾客,谁带你逛园子,谁帮你牵线搭桥不是?” “这次可是在我家,做主人的我总得帮帮你嘛!”贵女眨了眨那双大眼睛,旁边立马有人端了茶水来清口。 这贵女原名龙珏,是柱国公龙家的唯一的嫡女,算是家中的掌中宝。被皇帝封为郡主,从小娇养到大,却又生长在一个武将家庭,所以这一株本来就不正的苗便歪成了这副奇葩模样。柱国公也有几个庶子庶女,不过在龙珏一往无前的开道打小怪的通途之中,苏白很不意外的只需要埋头走路。 这姑娘虽然刁蛮,但人很是不错。这次府中园子大宴全长安甚至全周国的有名才子,龙珏也表现的很是正常,穿着一身的宝蓝色劲装,头发被编成一绺一绺的盘在脑后,腰间缠着一条银白色的软鞭,看上去利落而又潇洒。 府中已经有着不少才子在亭台楼阁中或坐或立,或吟诗作对,或低唱徘徊,全部都恰如其分的挡在苏白两人前往目的地的康庄大道上。见到苏白那张颇为夺目的脸,一个个从诗句的世界里恰巧突然惊醒了过来,给龙珏行礼之后,然后有那种又嫉妒又酸楚的眼神瞅着苏白reads();。 一时间苏白想起了皇帝巡视后宫的时候是不是也如此尴尬,如果有导航提醒的话会不会在喊,“十米前方有怪物在唱歌,请左转,二十米前方有怪物在荡秋千,请右转,五十米前方有怪物在捉蝴蝶,请把蝴蝶捏死继续直行....” 龙珏已经见怪不怪了,她领着苏白快速穿过前方的小怪群,达到了最中央的怪物窝.... 真正的才子都是独来独往,傲气斐然的,根本不屑与这府中的明珠来一次浪漫的偶遇。所以现在围过来争先恐后的介绍姓名的都是一个个没有戏份的甲乙丙丁... 龙珏大笑一声,一把抽出腰间的鞭子,一下一下的颠在手上,“哦?你们谁还想过来介绍一下自己啊,先来的我可要好好奖赏...”那些原本挤得帽歪眼斜的才子们如同吃了翔一下子张大了嘴巴,用刚刚挤过来的力道再次挤了回去,一个完整的圆圈就空了出来。 郡主把鞭子往自己腰间一收,对苏白笑道:“还好我早有准备..”便拉着已经陷入僵硬的苏白入了席。 按照龙珏的说法,此次宴会分三部分,第一部分献诗,第二部分写诗,第三部分弄诗。献诗部分是大部分跑过来打酱油的伪才子们完成的。 题材嘛,主要是讴歌兵强马壮和国泰民安,祝福皇世母寿诞的也不错,只可惜没那个水准,祝福错了方向,得罪了皇帝或者是大冢宰任意一方,指不定还会掉脑袋。 龙珏的让苏白好好发挥代表她龙大小姐的面子,把她的兄弟姐妹请过来的帮手给打到抬不起头来。 苏白感动不已,没想到那不靠谱的郡主如此相信自己,谁知道龙珏脸上忽然扬起奇怪的诡异笑容,少女自言自语的补充一句,“要是你输了....我就直接把他们打到抬不起头来...”说着,握住自己面前的两根竹筷,还没见她动作,便听见‘咔擦’一声,折成了两段... 苏白:“....”为侯莫陈芮默哀一百遍... 献诗部分没有什么意思,只见一只只家有余钱的肥硕才子慢吞吞的挤出座位,然后抽出一叠买来的诗词,恭恭敬敬献给品评诗词的两三个头戴官帽的青年男子。 那些青年官员背后还坐着几个颤颤巍巍的白胡子老家伙,正闭着眼浅眠或者拿着仅剩的那棵门牙嘎嘣嘎嘣的嚼着干果儿。 剩下的才子们一个个纠结于后面的写诗部分,跟旁边的好友咬着耳朵。至于处在绝好位置的王公权贵自然继续寻欢作乐,有几个好男风的都在那边摸摸小手,搂搂抱抱了,毕竟你情我愿是不是,可还是有几个不长眼的把目光打到了苏白的身上。 “第二场!”说话的是一个柱国公府上的一个小厮,“一炷香的时辰,写出一首诗,题材仅限于柱国公府上一景或是一物。” 说着,泛黄诗笺便被送了过来。苏白提笔蘸墨,酝酿许久,终于笔尖悬停在了纸面上,许久....苏白对着旁边肃然而立的龙珏招招手,“你会写字么?额..我写的一般...你不是说要好好对待么,所以你来写!” 看着龙珏震惊的目光,苏白淡然负手而立,“我说一句,你写一句。” 说着苏白开始踱步往前走....一步两步... 恩...握草,他现在脑中只有床前明月光怎么破!! ### 一直提着笔的龙珏吹了吹三张诗笺上的墨迹,对着盘踞在上面硕大无朋歪歪扭扭的字,惆怅的开口:“我头一次遇见像你这样的,竟然觉得我的字好看!!”龙珏一把拍上苏白的肩膀,眼中似有泪光闪烁,“我就知道只有像你这样有眼光的才配当我龙珏的朋友!好朋友!” 第47章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这是jj弄出来的玩意儿~满足购买比例就可以看到啦~ 待到宇文邕送给自己的那支白玉镶金的长簪插/入束发之间。侍女将白狐皮斗篷往身上一披,绒绒的狐毛围着脖子一圈,配合一张美绝人寰的脸,清冽如同谪仙一般,举手投足皆是山水诗画。 “很好。”宇文邕拍了拍手,走进内室。 他身后亦步亦趋跟着一个年老却步伐矫健的太监,正帮宇文邕解下斗篷的系带。 “这是魏和,跟了我也很多年了。”宇文邕补充道。 被点到名的魏公公弯了弯腰,动作不停,笑的很是祥和,“苏公子好风度。” 苏白轻轻点了点头,揽了揽垂在膝边的广袖,“魏公公过奖了。”这衣服真是颇为华丽,在袖口以及交领之处绣有大片交龙纹样,衣摆出团簇如同水波一般的云纹。行走之时,如同流水一般从身测滑过,如同流转的絮云一般。 “苏白,走吧。”微凉的指尖被男人握住。侍女早就告退了,而唯一的见证者魏公公跟没事人一般侍立微笑,跟在宇文邕苏白二人身后。 出了殿门,便见地上堆了一层薄薄的洁白的雪,树杈屋顶上都是。昨夜风声大作,苏白在温暖的室内,即使劈了厚厚的斗篷也不禁打了个寒噤。 雪已经停了,踩在脚下发出吱嘎的响声,留下一个个脚印。路边的池水早已冻结,几个鸟儿受惊振翅飞走,扑棱棱落下一串白雪。 “这池水是从昆明池里引来的。我哥哥,也就是明帝还在位的时候曾经带我去过,”宇文邕嘴唇勾起,“等寿宴一过,我带你去。那边的烤鹿肉很是独特。” 苏白忽然感觉腹中空空,口齿生津。早知道,他就再要一碗粥就好了。 两人踏雪行走没多会儿,宇文邕道:“我先行一步。魏和会带你入宴,不必太多拘谨。只不过少与大冢宰那派之人牵扯,如果有人找不痛快,你就应付了事。有什么事情我来处理。” 苏白点了点头见宇文邕似乎还想说写什么,便附耳侧过身去,却感觉那无时无刻不在散发过剩的荷尔蒙和热情的男人张口,然后伸出舌尖舔了一下他的耳垂。 苏白揉着耳朵冷着脸一把闪开,松开左手之后,宇文邕很满意的发现,他家的美人儿两只耳朵尖都红了彻底reads();。 宇文邕走后,魏公公行走步伐领着苏白的来,始终比他先行半步,神态恭敬,完全没有因为宇文邕不在场而稍有怠慢。一路走来遇见的宫女内官全都恭恭敬敬的行礼,直到苏白两人走远才继续动作。 宫墙绵长,魏公公绕行的是一条远路,却直通皇城西出之门――肃章门。远远望过去,便见城门紧闭,一队卫兵正在三道城口左右巡逻。这边附近荒僻,苏白总有种越行越冷的错觉。 “郡主就在城门之外。”魏公公笑道,“几日前郡主将公子做的佳肴送入了宫中,陛下当日胃口大开,心情颇加。老奴也算承蒙公子恩惠了。” 苏白轻轻笑了笑,便见除了当中高耸的的三道城门,靠自己最近的一人高小门吱吖一声打开,精神过剩的龙珏探出脑袋来,鞭子一挥啪的打在砖石砌成的墙面上。 “苏白!苏白!”龙珏郡主挥了挥手,大叫道,“在这里!!我在这里!!”见自己成功吸引到了苏白以及城门边巡逻的若干甲乙丙丁的注意力,龙珏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其实我有些不好意思再说的...” 苏白:...好吧,你就不要说... “可我还是要说..”郡主又是一鞭子抽在墙上,“那日,你做的烤鱼被恶人抢走了!我昨夜又找人做了可就是没有那种味道...”接收到魏公公微笑一枚的龙珏一哆嗦缩紧了脖子,看上去有些可怜兮兮,“啊,不对不对是我自愿送给陛下的...不过,你什么时候有空再给我做一回?!” 苏白冷着脸嘴角抽了抽,刚准备回绝便听见龙珏开口。 “我就知道你现在就有空!哈哈!”龙珏了然的一拍苏白的肩膀,然后伸手戳了戳柔软的狐毛,将原本的朗风霁月,花前柳下硬是弄成了焚琴煮鹤,“我东西都准备好了!双份的!!就在马车上!!” ### 皇城之外便可以看到接连的马车伞盖,远处看着灰蒙蒙的一片。无数匹骏马安安静静的迈着步子,身上挂着的銮铃发出一声声有韵律的脆响。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又下起雪来,苏白身旁的龙珏很是精神过剩的拿手去接,目不转睛的看着雪片儿一点点蜷缩最终化成一滴晶莹小水珠。 “真美呐。”龙珏伸手又去接,或者用温暖的指尖触碰落在衣袖上的雪花。 “恩。”苏白站在车檐上,向远处望,可以看到几家颇为熟悉的马车,柱国公府的也有,就在大冢宰府的马车之后几个。那边的马车附近下人们小步跑来跑去,用衣袖挡着从天上落下来的纷纷扬扬的雪花。 侯莫陈芮府上的马车并没有来,大概是自己来的太早,现在皇城的露门还未开。在露门之外马车的排列也是按照品级来的,侯莫家族没落,现在还露不了面。 车队太长一眼望不到头,一辆一辆的马车入皇城城门也不知道到什么时候。几家的女眷百无聊赖撩开帘子撞见了苏白温润的脸庞,早就羞得通红低下头去。 齐国,陈国以及突厥等中部落的人也来了,异样豪奢的装饰在风雪中闪烁几点金光。几个面目凶狠的突厥人从突厥骏马上翻身下来,和几位邻国打个‘友好’的招呼。 南陈的使臣是一位举止风流的中年男子,大冬天的,穿着一身单薄的广袖,寒风中抱着一只特大号的火炉子,瘦瘪的身子僵硬着瘦长的脖子像鹅一般在风中筛糠一般抖动着。 在完全没有比拟必要的这位衬托下,齐国使臣和士开原本匀称的身体显得格外健康强壮reads();。正巧和士开还得为齐国皇帝求娶他们突厥的阿史那公主,既然碰见,亲切打招呼是很有必要的。 “尊敬的突厥使臣,您的齐国朋友向你问好。”和士开笑的很优雅,扶手胸前,半躬身行了个突厥礼。 那位突厥使臣也早被那位忠诚的间谍灌输了齐国人民多么亲切,多么想和突厥人交好,多么敬佩突厥人崇拜的狼神的种种英雄事迹,对于这位弱不禁风的齐国使臣也颇具好感。 便凶猛如同野兽一般大步向前,大笑着然后一拳击中了和士开稍显瘦弱的胸膛... 咔擦。 ..... 场上静默一片。 和士开捂着胸口,僵硬的翕动着嘴唇。他扭头见着苏白无视而又嘲弄的神情,气的一口子鲜血便要吐出来。 这突厥人人人习武,长得也多为孔武有力。突厥使团中多是族中年少强壮的佼佼者,站在那里便能成为一排排难易忽略的风景。而突厥使者则更是不容忽视,就因为他脸上的伤疤最多,密密麻麻如同肉虫一般,长得最不忍直视。 虽然周国的贵女们难以接受突厥人喜爱往自己脸上动刀子的审美,但对于突厥人来说,只有真正成年的突厥男子才有往自己脸上划刀子做记号的权力。每几次动刀都算是极为荣耀的事情,故而能力越大,刀疤越多越密,他们也越骄傲。 也不知道这大冢宰是如何和突厥使者交恶的,在露门之外,众目睽睽之中,两方都属于毫不顾忌的种儿。马车行进着,便互相对峙起来。 难得的是大冢宰宇文护沉默的端坐在马车之中,仿若视而不见一般,任凭自己的儿子动作。 坐于第二辆马车崇业公停下扒着自家小厮衣襟,企图用人家胸膛暖手的心思。他探出臃肿的身子朝着那群向自己示威的突厥人啐了口大大的唾沫,用实际行动表示了对于送的突厥人送的破烂儿的鄙夷。 皇世母可是他亲奶奶,会看不上他送的金银玉器宝贝珍藏,看上突厥人从臭烘烘骆驼身上拿出来的货色?崇业公想着。 只见那位突厥使者怒喝一声威胁性的上步,这边的崇业公便一扯两边如山高的壮汉便挡在自己身前。 苏白皱了皱眉头,也不知这几日长安城中发生了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而一旁的龙珏郡主一路兴奋的直拍手,美其名曰狗咬狗。 她的观战马车一路前进准备在柱国公府中人附近停下,刚巧从那几位突厥人面前经过。突厥人的刀锋都是吃透了血的,横刀一拔,一道寒光刮过马眼处。 几乎同一时间,拉着龙珏马车的马儿登时失控,立起长嘶。身后拉着的马车车厢猛烈的晃荡几乎就要被甩脱出去。 那位驾车的马夫虽是老手,但耐不住在场的都是顶天儿了的达官贵族,马匹失控若是伤了人,罪责之大把他剁成十段八段都无法承受。 这话还真一语成谶。 苏白被站在廊下的太监悠声唤了进去之后,便见殿前的御道上空旷而寂静。御道左右一丈二的木杆之上旌旗招展,红黄玄蓝等色不等,上面均是绣着腾飞的龙凤仙兽。旗下的禁卫军满身铁甲,手握长戈便组成了一片用铁器组成的森林。 正常人走着早就被这军威所慑,躬身疾步,只求早日到了紫极殿中面见天颜,哪像苏白这样不急不缓、优哉游哉。 站于玉阶之下的为首的正是那位禁军头领,名唤林城。此人俊眉星目,身形健壮,吐气悠长,按照苏白的经验,算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手。 第48章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这是jj弄出来的玩意儿~满足购买比例就可以看到啦~“手腕这几日不要碰水。”男人抬起眼眸,顿住。可苏白却有种他在问自己还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感觉。 那可是你自己愿意帮我包扎的!苏白有些不爽,他这次可没有求人! “呐,你...是什么人啊?”苏白心中燃烧起了雄雄烈火,他转过头去,两只眼睛放着光芒,“是不是比那个猪还要厉害?!wow,我就说我穿越过来总有一天能遇上几个正常的....” 苏白最后一句说的很低,男人并没有听见,不过他手里的动作一停,然后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个颇为小巧的剪子,将纱布剪断,手指捏住纱布一绕,接着双手拽住纱布的两头....狠狠的一拉。 苏白的手腕立马被纱布绷紧,那一瞬间的疼痛几乎把他疼得跳起来,“你干什么呢!”苏白呼呼朝手腕吹着冷风,“你这叫蓄意谋杀!!给一个可怜的人施加了第二次伤害!!深深的伤害!!” 男人薄唇微挑,那个被控制住的笑意转瞬而逝,“我是一个侍卫罢了。” “诶...那也很厉害啊!”苏白瞅了他一眼,得意洋洋道,“我可是在说你的主人!可不是你!不过基于你勉勉强强救了我,我准许你一个得到报酬的机会...跟着我混怎么样?!我总不会让一个英才守大门不是?!” 那男人皱了皱眉,脸上带着一种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的表情,口气很是意外,“你是在招揽我?” “是啊...”苏白很自然的点点头,“我跟你说,等到我功成名就的那一天!想跟我混的可以从长安排到洛阳reads();!怎么样,我现在给你一个别人等都等不到的机会,”苏白眨了眨眼,“是不是感觉特别荣幸?!胸口扑通扑通小鹿乱撞?” 这些都是什么话....男人并不觉得会有小鹿来撞自己的胸口,不过眼前的人说话行为倒是很新奇。 “你确定你招揽的起我?”男人将苏白从上瞅到下,正当苏白有些疑惑的时候,他把苏白的衣衫下摆拿了过来放到自己的边上,“你看看...” 一个是纯版的白布块儿,随随便便在下摆处绣了几朵烂梅花。旁边还有一行小字,配上背景,勉勉强强可以认出一个梅字。 另一个...苏白突然感觉到了阶级的差距。随着男人手中的动作,那布料似乎反射的淡淡的银光,即使忽略掉旁边用墨线勾勒的山水纹路,这个小小的一块布,苏白觉得可以买像他自己身上这样的好几套,整个冬天不重样那种。 这是属于资本主义的腐朽堕落生活!苏白一把站起身,把自己的下摆从榻子上收回来,义正辞严道,“你不能仅仅从一个人的穿着上看人!那是肤浅的!”苏白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应该看内在!” “你知道秦始皇的爹么!你知道吕不韦吗?!” “....那是秦庄襄王。”男人补充道。 “那不重要。”苏白瞥了他一眼,拍了拍自己胸口,“吕不韦当时不过一介商人,纵使有钱,又能如何?!” 被暗指的男人无奈的摸了摸鼻子。 “但他相中了秦庄襄王又如何了?!名垂青史是不是?后来也是一国宰相对吧?在秦庄襄王还是穷困窘迫的时候,也只有吕不韦能一眼相中了他,这叫慧眼识英雄!跟身份什么,财富什么一点关系都没有....” 苏白激动起来了,“你别看我也一时窘迫,被一个肥猪欺负,只能暗暗找机会逃脱。但我对那人表面上一时屈服,又算得了什么!忍常人所不能忍,才能为常人所不能为!韩信你知道吧?□□之辱总知道吧?!” “对于这种人,惹不起总躲得起吧?躲不起总等得起吧?哎,像我这样的璞玉,你现在错过了这次机会,肯定要后悔的。”苏白认真的许诺,“而且我这人嘛...其实很念旧,到时候你可就是我手下的第一员大将!冠军大将军,如何?” 苏白感觉自己说的唾沫横飞,颇有种指点江山,挥洒自如的气势,可当他说的口干舌燥转过头去的时候,那个没什么眼力见的正悠悠然然托着一小杯茶水,轻轻吹散茶水上弥漫的热气。男人的眼眸低垂着,睫毛挡住了眼底翻涌的神色,不知在想什么。 “口渴了?”男人见苏白停下来,颇为好脾气的问道。 “那可不!”苏白狠狠瞪他一眼,一把抢过男人手中的杯子。 “那是....我的...”男人愣着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眸色暗了暗。一抬头便看见苏白一仰脖子咕嘟咕嘟灌了下去。 当茶水汹涌的灌入喉咙,苏白整个人就懵逼了。 “快快快!!”苏白皱巴巴了一张脸快要哭出来,“咳咳!给我冷水!!冷的!!我要被烫死了!!” 男人看着他点了点头,然后指了个方向,苏白如同风一般的冲了过去,左右巡视一番,盯住了一个毫不起眼的黑坛子,手里不管三七二十一‘撕拉’一声撕开了封条,然后里面冰冷的气味就充斥了整个鼻腔。 苏白来不及多想,举起坛子就往嘴里倒,黄澄澄的液体就从坛口四周溢出来,噼里啪啦滴落在地上,漾起一股浓的发甜的酒香。 咕嘟咕嘟... 当喉咙里头的燥热被冰冷甜香的酒液安抚下来的时候,苏白喘了口气,总觉得脸涨的发疼reads();。他一把把已经空了的坛子踹到一遍,摇摇晃晃的转过身。 苏白觉得站在自己对面男人一定在自己面前跳踢踏舞,嘴里张张合合,仿佛在说什么。然后上前握住自己的手,似乎准备来个历史见证般的的亲切会晤。 于是他很给面子的一把勾住男人的脖子,整个人没骨头的靠上去的时候,左手一记勾拳打中了这位同样穿越过来的老乡的肚子。 这才是男人之间的打招呼的方式嘛。 老乡闷哼了一声,似乎一脸的不可置信自己竟然发现了他的秘密。 苏白把脸凑过去,一脸得意的奸笑道:“是吧!你也是穿过来的是不是!我就在想我一个人呆在这儿,要是没有个人陪我,我迟早得闷死。活得太累,总想着能有个人懂就好了!这不,我刚想着,上天就把你给送过来了!” “......” “怎么,不开心啊?”苏白笑道,“要不我们认识一下?这样你也算有个好战友?话说,你以前是哪儿的人?咯...多大了?玩过几个妹子??有孩子了没?!” “......”这似乎涉及了老乡的私密事儿,老乡的脸一下子黑了。 “喂!你咋不说话啊?这么难伺候?”苏白皱着眉,把自己这位老乡不断摇晃的脸扶正,“这么喜欢跳舞啊,我就说搞艺术的人就是难伺候。” 苏白走了几步,忽然一个踉跄,不过这次这位老乡好心的扶住了自己。苏白有些感动的转过头去,开口:“那要不我先介绍一下我...唔?” 话音未落,接着便被堵住了还在噼里啪啦吐字儿的嘴唇。 男人低下头,嘴唇在苏白带着些甜酒香的唇瓣上游弋着,舌尖缓缓探出,颇为色气的描摹着形状。苏白徒然睁着大大的眼睛,满脑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弄得完全空白。 满嘴的酒香在两人唇舌之间交替着,男人见苏白的模样不由得轻笑一声,双唇分开,拉开暧昧的银丝。 “你...我?”一吻而过,苏白还有些懵懵懂懂,他拿手指着对方,嘴唇由于被吮吻显得有些殷红带着水泽,却半天说不出来话来。 “我是谁...”男人的手指暧昧的拂过苏白敏感的耳垂,拂过白皙柔腻的脖颈。 苏白沉默一会儿,镇重拍上男人的肩: “奇怪的老乡...” 男人:“...” #### 沉睡许久,苏白醒过来的时候,便看到趴在床边的六两的脑袋。 怪不得他觉得梦里总有个岩石怪跳出来挡住自己和老乡并肩战斗...打败魔王拯救公主的梦想之路,现在想想应该是这娃坚硬的脑壳子。 于是他亲切的拍拍岩石怪的脑袋,准备让这娃醒过来,然后...挪个地方。 “五两,你醒啦?” 有着坚硬脑壳子的六两开心的不停地摇晃着他的小脑袋,如同一只正在左右摇摆的石英钟,苏白很没有耐心的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总觉得脑子里头嗡嗡的响。自己年轻的脖子似乎也顶不住脑袋的重量似的。所以苏白继续没骨头的倒了下来,钻进了柔软的被窝里。 第49章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这是jj弄出来的玩意儿~满足购买比例就可以看到啦~ “五两你没事吧?”六两颇为担忧的拉了拉被苏白抱在怀里的被子,扭头挑开帘子看了看窗外,“我看看能不能给你讨到一碗药...”六两的声音顿住了。 “那个..五两,我阿姐来看你了。” 这次六两的声音一下子给苏白的身体注入了生命与活力,只见苏白微微弓着身子,捂着腹部,苦涩道,“六两,我突然有些想呕,呆在车上怕脏了车子...” 说着从马车的另一边灵活的钻了下去,一把扎进了马车队伍。 至于被苏白狠心抛弃在马车里的六两...一块沾满了异香的手帕从小窗里被扔了进来,罩住了六两满头满脸,然后如同催魂夺命般的娇滴滴的声音从马车外响起,“五郎~~奴给你煲了鱼汤...” 如果忽略鱼汤的色香味的话,一定会有人愿意吃下去的。 ### 去长安的路上,唯一的慰藉便是在路上随处可见的身姿妖娆,彩袖飘飘的贵女,见到苏白便展开一个笑容,对着阳光露出一口大白牙... 瞧这牙齿,多坚固啊... 苏白一上一下的扔着个梨子,六两的脑袋也随着他的动作一上一下运动着。 “六两你以前来过长安么?”苏白一口从梨子上咬下一块,他只是想找个话题。 “姐姐说我以前来过,不过我不记得啦。”少年展开一个温柔的微笑,“不过我一直都想看看长安是什么样子的,姐姐以前一直跟我说我小时候的事儿,说宅院东面的那条河跟玉带一样美呢...” 原来六两和那个少女作为亲姐弟,从小服侍那位颇有见地的贵族公子。六两小时候被贼人拐走,可兜兜转转又被他姐姐给买了回来。 我说那小少年怎么能卖到六两呢,身为亲姐姐多给那么一两银子还不是轻飘飘的事儿?苏白又狠狠的咬了一口梨子。 当年秦朝的吕不韦奇货可居是怎么弄的?到长安之后,自己都在屋子里躺尸了几天了,都没有人主动找上门来reads();。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苏白猛地坐起来,然后开始整理衣裳。 时光飞逝,等他整理完衣裳,旁边的六两已经站的眼泪朦胧,双腿虚浮无力,样子看上去无比娇弱可怜。 苏白心中闪过一丝不存在的愧疚。六两在被买回来之前一定过得很不如意,祖国的花朵被罪恶的人口贩子摧残了精气神,苏白不由得同情的喝道: “六两!你睡醒了没有!!” 六两伸了个懒腰,抹了抹眼角的眼泪:“那个...五两,现在到底是什么时辰了??” 确实。苏白点点头,刚刚他开始尝试自己穿衣服的时候天空还带着股清晨的灰蓝色,现在...阳光正好??苏白拿脚踢了踢挡路的火盆,里面的热碳都已经烧完了许久了,被他一踹,一大堆灰白色的粉末从透气用的小孔里头逃了出来,在空气中翻滚着。 “走吧?”苏白扯开一个安抚性的微笑,“既然已经到了时辰,我们去吃好吃的怎么样?长安有什么?恩...”苏白回想后世的西安美食,努力让自己显得有资历有文化,“凉皮?凉粉?肉夹馍?” 苏白心中惴惴,然而六两崇拜的眼神给了他信心,“五两你懂得真多!”然后就提着他那袋小钱袋就兴奋的跑了出去。 他该庆幸听他说话的人是六两,要是六两的姐姐十两,估计连帐都不舍得给他付.... ### 街上人不少,古式的叫卖之法,连吆喝卖包子的人都喊的颇有韵味,最后一个音兜兜转转拖了老长。仿佛化成了一双手,把苏白拖到了包子铺前。 待到冤大头六两给付了帐之后,苏白神秘兮兮的侧过头去问卖包子小哥,没想到小哥却一脸红润的退了几步,嘴里开始念叨起了佛经。 佛经啊...好像谁不会念似的。苏白一到长安便发现若干佛寺,几乎是一转个巷角,就能和一群和尚的光脑门打个照面... “咪尼玛尼牟!师傅你好!”苏白表示自己会遵守地方礼仪,谁还没有个黑历史呢,勾践尝过大粪,林肯修过鞋子,这小哥还俗卖包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苏白又凑近了点。 “我想问一下,我若是想找个贵人府里头的活计,幕僚...”苏白顿了顿,捏了一把自己胳膊上紧实的肌肉,肯定道,“武卫也行。是在何处?” 小哥脸红的彻底,慌不择路的往后一退,脚差点绊上地上的蒸笼,苏白好心去拉,却被小哥退避三舍。苏白感到很伤心,难不成自己就那么不靠谱吗? 贵人的府邸如此神秘?小哥连透露一句都不肯?或者是他一个平头百姓连投名帖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仆从乱棍打死? 苏白叹了口气,脸色越发温柔,直到他浑身上下散发的雄性荷尔蒙已经浓郁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小哥才满面通红的开口,语句也断断续续的: “若是你...真想去...那,”小哥指了个方向,“那边有个小楼,恩..在哪里,说不定能找到你想要的...” 苏白一脸镇重的道了声谢,然后转头朝他的圆梦之地快奔而去。 “五两!五两!你等等我!!” 苏白喘了口气,并没有理会在后面叫喊狂奔的六两。他可是要毛遂自荐然后被赏识的,带一个小娃娃来算什么,难不成能说你热爱人民,关心脑残少年?!这不是搞笑吗?! 狂奔了一会儿,苏白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个茶馆,里面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还都在各干各的,喝酒的有,磕着瓜子儿豆瓣儿的有,看见苏白进来,咧开一嘴镶嵌五颜六色物什的牙齿reads();。 哦...这么对比起来看,那些朝他扔手帕的贵女是多么的可爱... 几个牙人模样的摇晃着脑袋说着什么,苏白凑过去看了,不是佃户就是长短工,工钱也是按文来算的。那牙人见苏白过来,还不等他询问,便开始双眼冒光,可这奇货可居总带着些奇怪的意味。 苏白懒得理会。他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贵人的踪迹。也对。一个贵人愿意来一个茶馆,怎么着也该是乔装打扮,身边跟着保卫安全的暗卫无数。可是苏白盯了许久,都没有发现一个能跟‘贵’这一字搭上边儿的。 小说里说的一个个相交甚欢,称兄道弟的好事他怎么一个都没碰上!! 那位!请不要随地吐痰了谢谢!那位那位!!请你放下搁在桌子上的脚好不好??妈妈不应该早就告诉你脚是不能吃的吗?!苏白已经无力吐槽了,他一脸颓废的撑着脑袋,等待着传说中的有着慧眼识英雄的贵人到来。 没想到,正当他万念俱灰的时候,旁边的长条凳儿突然动了动,几个小厮拿衣袖狠狠的擦了擦凳面之后,一个穿着颇为华贵的男子动了动肥臀,怡怡然坐了上来。 ‘啪’,大冬天的,男子颇为神奇的展开了折扇,呼啦呼啦开始给苏白这边送冷空气。 苏白捋了捋自己额角旁边飘动的长发,淡定的瞅着正在猛摇折扇的男子,启动他那两瓣嘴唇,礼貌开口:“这位兄台,你很热?” 没想到,那男人竟然蹬鼻子上脸,旁边的小厮继续用衣袖抹着凳子,就如同冰壶选手拿毛刷清理冰面一样,男人很轻松的就从这个长凳滑到苏白坐着的这个长凳,开口: “这位兄台真有趣,我不热难不成...你热?”声音缠绵,配合着那惨无人寰的相貌,苏白一个激灵,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不了,我冷。谢谢。” 说着,苏白起身,坐到了男子对面,手指敲着桌子,又开始百无聊赖的等待。 没想到,那个男人还有脸皮开话题,“这茶馆破蔽,寻常都没有人来的,兄台你来这里倒是给人添了不少人气。” 说着,示意苏白环视四方。只见不少男男女女都往这边瞅着,双目晶亮如同开了电灯泡。可却除了对面这个男人,没人敢坐过来。苏白眉头皱了皱,他看见了这人旁边的侍从,身材高大如同围墙一般把他两人围着,隔绝了送四面八方而来的觊觎视线,看这模样,此人非富即贵。 无奈,他只得开口:“这位兄台,你可知道从哪里能找到幕僚或者武卫的活计?” 那男人一脸受宠若惊的倾过身子,“哪需要做幕僚或者武卫啊...”说着他拍了拍手,笑的得意,“你去我府上,那怕你整日平躺着...那也是能日进斗金,赏赐不断的...” 苏白尴尬的抽了抽嘴角,平躺着就能赚钱的...不是鸡难不成是鸭么?! 这里是皇宫。苏白蹙了蹙眉头,习惯性的甩了甩手腕才觉得手臂恢复了些力气,至于下半身...还是不能怎么动弹。 青葵看着他喝完了药便出去了,知道他现在这个状态也跑不远。谁知她刚没走多久,便用小太监急冲冲的跑过来道: “苏公子?苏公子?太后娘娘吩咐你去弘圣宫一见。”说着那小太监抬头看了苏白一眼,眼中的惊艳愕然一闪而过。苏白一时间没有说话,忽然觉得这个小太监比一般的要姿容秀丽许多,身材高挑,声音也比寻常太监低沉一些。 第50章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这是jj弄出来的玩意儿~满足购买比例就可以看到啦~洗脸漱口,穿衣,怎么着都感觉有些怪异。苏白瞅见昨夜傍晚男人离开之时,两人在桌子上写的字。苏白写的字迹勉勉强强比龙珏郡主好上那么一点,起码还算是个方块字,按照苏白的想法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嘛... 当然谁叫他比的是龙珏那种下到无极限的?所以还是对自己的水平估计有误... 沟通有障碍,男人只得先给他写了几个字,然后手把手的教他提笔的姿势,笔下的轻重缓急那些门门道道,苏白听得双眼迷蒙,打了个哈气,昏昏欲睡。早上一起来,才发现自己那些狗爬一般的字迹后面写着一串极为潇洒工整的行书。 什么叫做出淤泥而不染,苏白撇撇嘴。 “明日有事,勿念。”读着这几个字,沉默一会儿,苏白怒气冲冲的喊道,“谁念?!你爱来不来,我才不会念!” 说着就想把宣纸按照自己一贯的行为揉成一团丢到一边。然而手刚碰上纸面,便改了力道,“好歹这字写的不错,以后当成个字帖临临也算不浪费资源。”苏白一贯的阿q精神开始发作,想着想着心中越发心潮澎湃,“等练成了,有天再一把糊到他脸上去。” 苏白口中念叨着把纸收起,目光不经意间扫见了放在书架上层的一本书,没有名字,却是男人上次翻过的。书籍放得很高,苏白伸手才刚好够到。书躲在一堆乱七八糟的破烂儿里头,滚了一身的尘土,也不知道那人上次是怎么从犄角旮旯里头发现这玩意儿。 苏白把书从书架中抽了出来,书很薄很轻,由于翻得次数多了,里头纸页全变了色,但表面的封页重新做过,显得很是簇新。苏白颇为好奇的翻开第一页... ?!!他‘啪’的猛地合上书。 里头的图画全应该打上马赛克reads();。苏白忽然回想起男人上次意味深长的眼神,现在想想,那实在是...误会啊!!误会!!像他这样正常的英俊男子,想要纾解xx期的冲动,需要变态到把书翻烂么...这书这么破,绝对肯定是侯莫陈崇下的黑手! 苏白一面为自己蒙受不白之冤哭天抢地,一面又忍不住好奇心,义正辞严的打败了残存的羞耻。他可是在研究历史文化对吧。春宫图...历史悠久,源远流长,代表着中国当代的绘画水平与上下五千年的xxoo文化。作为一个后世来的人不长长见识这不是白来了一趟么... 苏白丢掉了节操,深呼吸几次,随手一翻,却翻到了十几页后面,脸色顿时变了个彻底。大概是因为这本书处在男风盛行的魏晋南北朝,里头除了前面一小半是男女欢好的,后面剩下的全是男男媾和的图画。 旁边还配了不少优美直白的诗句什么:“可怜周小童,微笑摘兰丛。鲜肤胜粉白,腭脸若桃红。……腕动飘香拂,衣轻任好风。……剪袖恩虽重,残桃看未终。……” 随便再翻一页,换了个地点,似乎在花园楼阁里头,换了个姿势,诗句也不同。“……妙年同小史,姝貌比朝霞。” “揽裤轻红出,回头双鬓斜。……”苏白捏着纸页,尴尬异常。虽然画上的小人,面貌总有点奇怪,身材也较常人圆润,但对某些部位刻画的颇为露骨。仿佛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苏白整个人有种恶心的猎奇感和羞耻感。真不知道那人上次翻到的到底是哪一部分...苏白蹙眉想着。 男风之盛上次去了诗会,苏白便有些了解了。那些剃韶鬓,款施粉黛,穿着一身单薄宽大的衣裳显得身姿袅娜的年轻才子们早就投入了某些贵族的怀抱,公然狎戏,搂搂抱抱,上下其手。旁人也看惯了一般没有任何反应,有的甚至调笑几句。 至于自己... 苏白嗤笑了一声,一把把书塞了回去,为了掩盖某种不知名的心理,苏白从旁边拿了一本书遮上,盖得严严实实,这才放心大胆的出去透透气。 外面的凉风吹散了苏白脸上的热度,然而随着门的推动,一个靠在门上的巨型物体‘砰’的一声直直掉入房内,什么木头做的小东西噼里啪啦滚了进来,拐了几个弯,一会儿便钻到某个桌肚底下去了。 “苏白~”从地上爬起来的十两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你怎么才出来...”少女颇为委屈摊了摊空荡荡的手,“你给我雕的银子也没有了...”苏白脸上闪过某种古怪的神色,但还是僵硬的点了点头。也就这女人发现不了自己的异样,不然这脸...可往哪儿搁?! “我从没见过那么好的东西,”十两难得哭丧脸开口,“以后给我父母上柱香的时候,我就把银子搁在坟头前,这样他们既有我陪着,又有银子花...” ...很好的脑补。苏白淡然想到,那十两的父母需要花银子的时候岂不是要把女儿卖了?他嘴角抽了抽,转身进了房,一会儿便走了出来,左手拿着那锭木头银子,右手托着一块小木牌。 “这木牌算是给你刻的,刻的不仔细,不过也就凑合着用,就挂在坟头上。等你父母把银子花掉了,还有你陪着。” 十两这才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眼泪汪汪的捧住那个小木牌,看着上面自己的一张咧嘴笑的大头,如同照镜子露出一样和木牌上一样神经兮兮的笑意。 “刚刚柱国公府来人说要请你过去一趟?好像是那个郡主,需要你去挑什么...妻妾?”十两一低头一抬手,手指撩动着刚刚摔在地上裹了一圈儿灰灰白白的头发,羞涩的眨了眨眼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其实你还需要找么~~” 苏白:“....对不起,请让一让。我早上吃多了,到现在忽然有些反胃...” ### 柱国公府的马车就停在门口,苏白非常庆幸自己坐的不是本府的车子,不然十两一脑抽,自己绝对没有回来的一天reads();。这马车车厢颇为豪华,苏白一进去便在小榻上舒舒服服的躺下,慵懒的伸出一条胳膊,手指头扒拉着盘子里头食物,想去寻找一些新奇的尝尝。 没想到那龙珏郡主真的去找母乌鸦了,还找妻妾,难不成真是把这只乌鸦当祖宗一样供起来么...苏白回想起来那本翻烂的一本书,脑补侯莫陈芮的隐秘嗜好,总有种要给乌鸦君找个同性试一试的冲动。 想归想,不过如果侯莫陈芮真的好男风,那么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自己。虽然苏白可以举起双手义正辞严的表示自己洁身自好,清清白白,爱憎分明;但像自己这样既不是真正的仆从,又被府上花钱白白养着,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也许从一开始被侯莫陈芮买下就有些不对劲,自己身为兰陵王,是周国的大敌,这样想想,仿佛这人隐隐察觉到了自己的身份,便想法设法将自己栓在长安,他眼皮子底下。 按照这样的思路想下去,也确实如此,自己的一举一动那人肯定十分了解,倘若自己真正做出什么窃取机密,祸乱家国的大事,估计就会第一时间砍下自己的脑袋,换取功名利禄。 思索了最坏的可能之后,苏白舒了口气,咽下了一颗甜美的果子。这时候马车轱辘也停了。 “苏白?!苏白?!” 一只手撩开了帘子,露出龙珏那张正直而又傻的可爱的笑脸。这姑娘穿着一身便服,左手提着一笼子的乌鸦,右手提着还是一笼子的乌鸦,一样均等的黑漆漆,“苏白,你瞧?这是我给小黑挑的正房之选。你看看那个更好些?” 左边的母乌鸦叫了声,右边的母乌鸦叫了声,衬着龙珏那张脸,简直是完美的镜面对称。 什么叫做出淤泥而不染,苏白撇撇嘴。 “明日有事,勿念。”读着这几个字,沉默一会儿,苏白怒气冲冲的喊道,“谁念?!你爱来不来,我才不会念!” 说着就想把宣纸按照自己一贯的行为揉成一团丢到一边。然而手刚碰上纸面,便改了力道,“好歹这字写的不错,以后当成个字帖临临也算不浪费资源。”苏白一贯的阿q精神开始发作,想着想着心中越发心潮澎湃,“等练成了,有天再一把糊到他脸上去。” 苏白口中念叨着把纸收起,目光不经意间扫见了放在书架上层的一本书,没有名字,却是男人上次翻过的。书籍放得很高,苏白伸手才刚好够到。书躲在一堆乱七八糟的破烂儿里头,滚了一身的尘土,也不知道那人上次是怎么从犄角旮旯里头发现这玩意儿。 苏白把书从书架中抽了出来,书很薄很轻,由于翻得次数多了,里头纸页全变了色,但表面的封页重新做过,显得很是簇新。苏白颇为好奇的翻开第一页... ?!!他‘啪’的猛地合上书。 里头的图画全应该打上马赛克。苏白忽然回想起男人上次意味深长的眼神,现在想想,那实在是...误会啊!!误会!!像他这样正常的英俊男子,想要纾解xx期的冲动,需要变态到把书翻烂么...这书这么破,绝对肯定是侯莫陈崇下的黑手! 苏白一面为自己蒙受不白之冤哭天抢地,一面又忍不住好奇心,义正辞严的打败了残存的羞耻。他可是在研究历史文化对吧。春宫图...历史悠久,源远流长,代表着中国当代的绘画水平与上下五千年的xxoo文化。作为一个后世来的人不长长见识这不是白来了一趟么... 苏白丢掉了节操,深呼吸几次,随手一翻,却翻到了十几页后面,脸色顿时变了个彻底。大概是因为这本书处在男风盛行的魏晋南北朝,里头除了前面一小半是男女欢好的,后面剩下的全是男男媾和的图画。 第51章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这是jj弄出来的玩意儿~满足购买比例就可以看到啦~洗脸漱口,穿衣,怎么着都感觉有些怪异。苏白瞅见昨夜傍晚男人离开之时,两人在桌子上写的字。苏白写的字迹勉勉强强比龙珏郡主好上那么一点,起码还算是个方块字,按照苏白的想法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嘛... 当然谁叫他比的是龙珏那种下到无极限的?所以还是对自己的水平估计有误... 沟通有障碍,男人只得先给他写了几个字,然后手把手的教他提笔的姿势,笔下的轻重缓急那些门门道道,苏白听得双眼迷蒙,打了个哈气,昏昏欲睡。早上一起来,才发现自己那些狗爬一般的字迹后面写着一串极为潇洒工整的行书。 什么叫做出淤泥而不染,苏白撇撇嘴。 “明日有事,勿念。”读着这几个字,沉默一会儿,苏白怒气冲冲的喊道,“谁念?!你爱来不来,我才不会念!” 说着就想把宣纸按照自己一贯的行为揉成一团丢到一边。然而手刚碰上纸面,便改了力道,“好歹这字写的不错,以后当成个字帖临临也算不浪费资源。”苏白一贯的阿q精神开始发作,想着想着心中越发心潮澎湃,“等练成了,有天再一把糊到他脸上去reads();。” 苏白口中念叨着把纸收起,目光不经意间扫见了放在书架上层的一本书,没有名字,却是男人上次翻过的。书籍放得很高,苏白伸手才刚好够到。书躲在一堆乱七八糟的破烂儿里头,滚了一身的尘土,也不知道那人上次是怎么从犄角旮旯里头发现这玩意儿。 苏白把书从书架中抽了出来,书很薄很轻,由于翻得次数多了,里头纸页全变了色,但表面的封页重新做过,显得很是簇新。苏白颇为好奇的翻开第一页... ?!!他‘啪’的猛地合上书。 里头的图画全应该打上马赛克。苏白忽然回想起男人上次意味深长的眼神,现在想想,那实在是...误会啊!!误会!!像他这样正常的英俊男子,想要纾解xx期的冲动,需要变态到把书翻烂么...这书这么破,绝对肯定是侯莫陈崇下的黑手! 苏白一面为自己蒙受不白之冤哭天抢地,一面又忍不住好奇心,义正辞严的打败了残存的羞耻。他可是在研究历史文化对吧。春宫图...历史悠久,源远流长,代表着中国当代的绘画水平与上下五千年的xxoo文化。作为一个后世来的人不长长见识这不是白来了一趟么... 苏白丢掉了节操,深呼吸几次,随手一翻,却翻到了十几页后面,脸色顿时变了个彻底。大概是因为这本书处在男风盛行的魏晋南北朝,里头除了前面一小半是男女欢好的,后面剩下的全是男男媾和的图画。 旁边还配了不少优美直白的诗句什么:“可怜周小童,微笑摘兰丛。鲜肤胜粉白,腭脸若桃红。……腕动飘香拂,衣轻任好风。……剪袖恩虽重,残桃看未终。……” 随便再翻一页,换了个地点,似乎在花园楼阁里头,换了个姿势,诗句也不同。“……妙年同小史,姝貌比朝霞。” “揽裤轻红出,回头双鬓斜。……”苏白捏着纸页,尴尬异常。虽然画上的小人,面貌总有点奇怪,身材也较常人圆润,但对某些部位刻画的颇为露骨。仿佛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苏白整个人有种恶心的猎奇感和羞耻感。真不知道那人上次翻到的到底是哪一部分...苏白蹙眉想着。 男风之盛上次去了诗会,苏白便有些了解了。那些剃韶鬓,款施粉黛,穿着一身单薄宽大的衣裳显得身姿袅娜的年轻才子们早就投入了某些贵族的怀抱,公然狎戏,搂搂抱抱,上下其手。旁人也看惯了一般没有任何反应,有的甚至调笑几句。 至于自己... 苏白嗤笑了一声,一把把书塞了回去,为了掩盖某种不知名的心理,苏白从旁边拿了一本书遮上,盖得严严实实,这才放心大胆的出去透透气。 外面的凉风吹散了苏白脸上的热度,然而随着门的推动,一个靠在门上的巨型物体‘砰’的一声直直掉入房内,什么木头做的小东西噼里啪啦滚了进来,拐了几个弯,一会儿便钻到某个桌肚底下去了。 “苏白~”从地上爬起来的十两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你怎么才出来...”少女颇为委屈摊了摊空荡荡的手,“你给我雕的银子也没有了...”苏白脸上闪过某种古怪的神色,但还是僵硬的点了点头。也就这女人发现不了自己的异样,不然这脸...可往哪儿搁?! “我从没见过那么好的东西,”十两难得哭丧脸开口,“以后给我父母上柱香的时候,我就把银子搁在坟头前,这样他们既有我陪着,又有银子花...” ...很好的脑补。苏白淡然想到,那十两的父母需要花银子的时候岂不是要把女儿卖了?他嘴角抽了抽,转身进了房,一会儿便走了出来,左手拿着那锭木头银子,右手托着一块小木牌。 “这木牌算是给你刻的,刻的不仔细,不过也就凑合着用,就挂在坟头上。等你父母把银子花掉了,还有你陪着。” 十两这才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眼泪汪汪的捧住那个小木牌,看着上面自己的一张咧嘴笑的大头,如同照镜子露出一样和木牌上一样神经兮兮的笑意reads();。 “刚刚柱国公府来人说要请你过去一趟?好像是那个郡主,需要你去挑什么...妻妾?”十两一低头一抬手,手指撩动着刚刚摔在地上裹了一圈儿灰灰白白的头发,羞涩的眨了眨眼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其实你还需要找么~~” 苏白:“....对不起,请让一让。我早上吃多了,到现在忽然有些反胃...” ### 柱国公府的马车就停在门口,苏白非常庆幸自己坐的不是本府的车子,不然十两一脑抽,自己绝对没有回来的一天。这马车车厢颇为豪华,苏白一进去便在小榻上舒舒服服的躺下,慵懒的伸出一条胳膊,手指头扒拉着盘子里头食物,想去寻找一些新奇的尝尝。 没想到那龙珏郡主真的去找母乌鸦了,还找妻妾,难不成真是把这只乌鸦当祖宗一样供起来么...苏白回想起来那本翻烂的一本书,脑补侯莫陈芮的隐秘嗜好,总有种要给乌鸦君找个同性试一试的冲动。 想归想,不过如果侯莫陈芮真的好男风,那么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自己。虽然苏白可以举起双手义正辞严的表示自己洁身自好,清清白白,爱憎分明;但像自己这样既不是真正的仆从,又被府上花钱白白养着,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也许从一开始被侯莫陈芮买下就有些不对劲,自己身为兰陵王,是周国的大敌,这样想想,仿佛这人隐隐察觉到了自己的身份,便想法设法将自己栓在长安,他眼皮子底下。 按照这样的思路想下去,也确实如此,自己的一举一动那人肯定十分了解,倘若自己真正做出什么窃取机密,祸乱家国的大事,估计就会第一时间砍下自己的脑袋,换取功名利禄。 思索了最坏的可能之后,苏白舒了口气,咽下了一颗甜美的果子。这时候马车轱辘也停了。 “苏白?!苏白?!” 一只手撩开了帘子,露出龙珏那张正直而又傻的可爱的笑脸。这姑娘穿着一身便服,左手提着一笼子的乌鸦,右手提着还是一笼子的乌鸦,一样均等的黑漆漆,“苏白,你瞧?这是我给小黑挑的正房之选。你看看那个更好些?” 左边的母乌鸦叫了声,右边的母乌鸦叫了声,衬着龙珏那张脸,简直是完美的镜面对称。 “公子还是莫要乱动的好。”那侍女颇为担心的劝诫,“公子伤的很重,大夫说了您之前受过的很多暗伤并没有完全恢复,反而沉淤在体内,再加上这次肩膀伤在同一位置,公子更要保重身体啊。” 苏白点了点头,刚想开口说话,便觉得嗓子干涩难忍,仿佛有火在炙烤一般,他‘啊’了半天尴尬的发现却吐不出一个字,一抬头便看见那姑娘一脸母性光辉的坚忍同情表情。 “公子昏睡期间,御医来逼过三次毒,最后一次是呕出毒血来的,可能因此伤了喉咙。公子不必担心,陛下吩咐过了,只要按时喝了药月余之后会好些。” 那侍女恭恭敬敬退出内室,朝外面拍了拍手,不一会儿便有下人端了一碗黝黑苦涩的药汁过来,苏白看着碗口在自己面前不断放大,整个人如同一根绷紧的弦,脊背僵直着,脸色都苦巴巴的垮了下来。 “这药汁能弄成药丸么...”苏白刚想开口,然后乖乖闭上了嘴巴,手指比划几下变成了异常尴尬的默剧。 他指了指碗中的药汁,凌空画了根线,然后最后画了个圈。见那侍女一脸惊诧不解的模样,苏白用能动的左手的拇指和食指弯着比了个圆圈,还着重显示了几次,然而此女还是傻站在那儿一脸懵逼。 第52章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这是jj弄出来的玩意儿~满足购买比例就可以看到啦~ 洗脸漱口,穿衣,怎么着都感觉有些怪异。苏白瞅见昨夜傍晚男人离开之时,两人在桌子上写的字。苏白写的字迹勉勉强强比龙珏郡主好上那么一点,起码还算是个方块字,按照苏白的想法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嘛... 当然谁叫他比的是龙珏那种下到无极限的?所以还是对自己的水平估计有误... 沟通有障碍,男人只得先给他写了几个字,然后手把手的教他提笔的姿势,笔下的轻重缓急那些门门道道,苏白听得双眼迷蒙,打了个哈气,昏昏欲睡。早上一起来,才发现自己那些狗爬一般的字迹后面写着一串极为潇洒工整的行书。 什么叫做出淤泥而不染,苏白撇撇嘴。 “明日有事,勿念。”读着这几个字,沉默一会儿,苏白怒气冲冲的喊道,“谁念?!你爱来不来,我才不会念!” 说着就想把宣纸按照自己一贯的行为揉成一团丢到一边。然而手刚碰上纸面,便改了力道,“好歹这字写的不错,以后当成个字帖临临也算不浪费资源。”苏白一贯的阿q精神开始发作,想着想着心中越发心潮澎湃,“等练成了,有天再一把糊到他脸上去。” 苏白口中念叨着把纸收起,目光不经意间扫见了放在书架上层的一本书,没有名字,却是男人上次翻过的。书籍放得很高,苏白伸手才刚好够到。书躲在一堆乱七八糟的破烂儿里头,滚了一身的尘土,也不知道那人上次是怎么从犄角旮旯里头发现这玩意儿。 苏白把书从书架中抽了出来,书很薄很轻,由于翻得次数多了,里头纸页全变了色,但表面的封页重新做过,显得很是簇新。苏白颇为好奇的翻开第一页... ?!!他‘啪’的猛地合上书。 里头的图画全应该打上马赛克。苏白忽然回想起男人上次意味深长的眼神,现在想想,那实在是...误会啊!!误会!!像他这样正常的英俊男子,想要纾解xx期的冲动,需要变态到把书翻烂么...这书这么破,绝对肯定是侯莫陈崇下的黑手! 苏白一面为自己蒙受不白之冤哭天抢地,一面又忍不住好奇心,义正辞严的打败了残存的羞耻。他可是在研究历史文化对吧。春宫图...历史悠久,源远流长,代表着中国当代的绘画水平与上下五千年的xxoo文化。作为一个后世来的人不长长见识这不是白来了一趟么... 苏白丢掉了节操,深呼吸几次,随手一翻,却翻到了十几页后面,脸色顿时变了个彻底。大概是因为这本书处在男风盛行的魏晋南北朝,里头除了前面一小半是男女欢好的,后面剩下的全是男男媾和的图画。 旁边还配了不少优美直白的诗句什么:“可怜周小童,微笑摘兰丛。鲜肤胜粉白,腭脸若桃红。……腕动飘香拂,衣轻任好风。……剪袖恩虽重,残桃看未终。……” 随便再翻一页,换了个地点,似乎在花园楼阁里头,换了个姿势,诗句也不同。“……妙年同小史,姝貌比朝霞。” “揽裤轻红出,回头双鬓斜。……”苏白捏着纸页,尴尬异常。虽然画上的小人,面貌总有点奇怪,身材也较常人圆润,但对某些部位刻画的颇为露骨。仿佛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苏白整个人有种恶心的猎奇感和羞耻感。真不知道那人上次翻到的到底是哪一部分...苏白蹙眉想着。 男风之盛上次去了诗会,苏白便有些了解了。那些剃韶鬓,款施粉黛,穿着一身单薄宽大的衣裳显得身姿袅娜的年轻才子们早就投入了某些贵族的怀抱,公然狎戏,搂搂抱抱,上下其手。旁人也看惯了一般没有任何反应,有的甚至调笑几句reads();。 至于自己... 苏白嗤笑了一声,一把把书塞了回去,为了掩盖某种不知名的心理,苏白从旁边拿了一本书遮上,盖得严严实实,这才放心大胆的出去透透气。 外面的凉风吹散了苏白脸上的热度,然而随着门的推动,一个靠在门上的巨型物体‘砰’的一声直直掉入房内,什么木头做的小东西噼里啪啦滚了进来,拐了几个弯,一会儿便钻到某个桌肚底下去了。 “苏白~”从地上爬起来的十两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你怎么才出来...”少女颇为委屈摊了摊空荡荡的手,“你给我雕的银子也没有了...”苏白脸上闪过某种古怪的神色,但还是僵硬的点了点头。也就这女人发现不了自己的异样,不然这脸...可往哪儿搁?! “我从没见过那么好的东西,”十两难得哭丧脸开口,“以后给我父母上柱香的时候,我就把银子搁在坟头前,这样他们既有我陪着,又有银子花...” ...很好的脑补。苏白淡然想到,那十两的父母需要花银子的时候岂不是要把女儿卖了?他嘴角抽了抽,转身进了房,一会儿便走了出来,左手拿着那锭木头银子,右手托着一块小木牌。 “这木牌算是给你刻的,刻的不仔细,不过也就凑合着用,就挂在坟头上。等你父母把银子花掉了,还有你陪着。” 十两这才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眼泪汪汪的捧住那个小木牌,看着上面自己的一张咧嘴笑的大头,如同照镜子露出一样和木牌上一样神经兮兮的笑意。 “刚刚柱国公府来人说要请你过去一趟?好像是那个郡主,需要你去挑什么...妻妾?”十两一低头一抬手,手指撩动着刚刚摔在地上裹了一圈儿灰灰白白的头发,羞涩的眨了眨眼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其实你还需要找么~~” 苏白:“....对不起,请让一让。我早上吃多了,到现在忽然有些反胃...” ### 柱国公府的马车就停在门口,苏白非常庆幸自己坐的不是本府的车子,不然十两一脑抽,自己绝对没有回来的一天。这马车车厢颇为豪华,苏白一进去便在小榻上舒舒服服的躺下,慵懒的伸出一条胳膊,手指头扒拉着盘子里头食物,想去寻找一些新奇的尝尝。 没想到那龙珏郡主真的去找母乌鸦了,还找妻妾,难不成真是把这只乌鸦当祖宗一样供起来么...苏白回想起来那本翻烂的一本书,脑补侯莫陈芮的隐秘嗜好,总有种要给乌鸦君找个同性试一试的冲动。 想归想,不过如果侯莫陈芮真的好男风,那么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自己。虽然苏白可以举起双手义正辞严的表示自己洁身自好,清清白白,爱憎分明;但像自己这样既不是真正的仆从,又被府上花钱白白养着,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也许从一开始被侯莫陈芮买下就有些不对劲,自己身为兰陵王,是周国的大敌,这样想想,仿佛这人隐隐察觉到了自己的身份,便想法设法将自己栓在长安,他眼皮子底下。 按照这样的思路想下去,也确实如此,自己的一举一动那人肯定十分了解,倘若自己真正做出什么窃取机密,祸乱家国的大事,估计就会第一时间砍下自己的脑袋,换取功名利禄。 思索了最坏的可能之后,苏白舒了口气,咽下了一颗甜美的果子。这时候马车轱辘也停了。 “苏白?!苏白?!” 一只手撩开了帘子,露出龙珏那张正直而又傻的可爱的笑脸。这姑娘穿着一身便服,左手提着一笼子的乌鸦,右手提着还是一笼子的乌鸦,一样均等的黑漆漆,“苏白,你瞧?这是我给小黑挑的正房之选。你看看那个更好些?” 第53章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这是jj弄出来的玩意儿~满足购买比例就可以看到啦~宇文邕敛衣笼袖出来的时候已经暮色西沉。青葵在大殿中等了许久也不见焦躁,看见宇文邕一人出来,笑道,“陛下,结束了么?” 男人咳了咳,手指不自然的搓动几分,眉头不自然的皱了皱。里头才收拾好,气味没散去,总不能现在让一个女大夫去切脉看病。宇文邕想着,便开口道: “再过一会儿吧?刚刚有人来么?” 宇文邕一出来便看见侍立在大殿两侧的人,除了青葵便是魏和魏公公。这位服侍帝王许久的老太监地位颇高,手执雪白的拂尘,神态谦卑而不做作,很容易引起别人的好感和信任。 “刚才有什么事儿么?”宇文邕问道。 刚才遥遥远远的听到一点人声,而他刚伸手在苏白身体里的东西清理了一下。没想到他这么一出神思索,手指本来习惯性的敲打桌面,此时在那灼热地带,手指便不自然的一抚一刮。 这下躺在床上还在喘息平静自己的苏白如同被点着了一般闭着眼浑身激灵灵一颤,温温热热的蜜.液便从那*的地方流淌下来.... 之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只顾着提枪上阵了。 魏公公也等了他的君王偃旗歇鼓到这个时辰,但还是恭恭敬敬的答道,“陛下,刚刚突厥使臣求见,只不过...” 宇文邕挑眉,“突厥人?怎么突然想来见朕了?难不成...”他沉思一会儿,仿佛想起来了什么,“太后知道么?” “太后也是刚刚才知道的事儿。下了口头的懿旨,说要把禁卫军的头领拿了送往大狱,不过奴婢暂时截住了。奴婢也因此前来禀报陛下。” “禁卫军头领?”宇文邕到想起来了时常在皇城内外晃荡的那位姜城姜头领,身子健壮,武艺颇高,在禁卫军中也得士兵爱戴,算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要是这样也就罢了。关键是此人算是宇文邕着重培养的人才,准备过几年在身边混混资历再下放出去,成为蚕食大冢宰宇文护军中势力的棋子,却被自己那位母亲给扣押了。 若是真送往大狱,此人算是毁了一半,最关键的是他培养三年的心血一朝白费。 “你做的不错。”宇文邕黝黑的眸子里头翻滚着,伸手拍了拍魏和的肩膀,那老太监身子一矮,满是褶皱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感动的神色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姜城怎么了?难不成和突厥使臣起了冲突?” “正是。”魏和躬身打道,“姜头领不知怎么在皇城之外和突厥使臣打了起来,正巧被太后和皇世母撞见。故而...” “这可真够巧的。”宇文邕想起叱奴太后见着自己也不曾缓和半分的眉眼。这位曾经美貌的女人在宫中消磨了半辈子最终只剩下了权位和名利。 对于自己的亲生儿子却不如那一条一只养在身边的雪白貂儿得青眼。忽的响起那日自己的亲生母亲坐于锦榻之上,榻边跪着的婢女一点点往她的指甲上抹着蔻丹,鲜红的颜色扎眼的很reads();。 “突厥汗国的木汗可汗有位掌上明珠...你可知道?”叱奴太后拂袖坐起,在她成年的儿子面前毫不避讳的梳妆打扮,就好像他不知道这宫里头来来往往的几位得宠宫女... 其实都是男人。 只不过仗着让儿子求娶突厥的公主,后宫空空荡荡,自然毫不顾忌罢了。 在那之后,自己便送了大批的礼物财宝买通突厥上下,那位‘美若天仙’的阿史那公主到底长得如何他并不介意,左右是个名头。 然而他遇见了苏白。 那就连名头都不要好了。 估计这突厥使者此次进宫正是为了与他一谈阿史那公主和亲一事,却恰好被人中途打断。宇文邕沉吟许久,“姜城不至于如此愚笨,此时是绝对不能明着惹了突厥人的。若不是宇文护此次和突厥的合军也如此一败涂地,突厥人也不至于两边都要勾连,两边都不肯舍弃。” “这样想,此次还多亏了齐国那几位了?”宇文邕眯了眯眼,冷笑道, “段韶,斛律光,...高长恭。” ### 苏白醒了多久,就在床上躺了多久。他抬头仰视着明黄的帐顶,上面绣着颇为精致的花鸟龙凤,盘旋飞舞,几乎要从布面上脱离飞走。 大概身上盖着的锦被太软太薄,苏白只觉得自己浑身轻飘飘的,仿佛灵魂一般碰不到地面,头越来越热,身子却越来越冷。 “苏白。”青葵把手抬起,思索片刻朝他调皮的眨了眨眼睛,“身子...还好么?需不需要再吃一些调养的药?” 话音刚落,苏白的脸逐渐发涨红,如同被锅里煮着的虾仔儿一般,逐渐红的几乎透明,嘴唇也红肿着,带着股令人心惊的丽色和媚意。 仿佛刚刚初绽的花朵儿一般,身子慵懒而又柔软。青葵看见床上的男人拧着眉,眼睛却是与往常不同了。 上次庄子里头见的时候还是清澈的如同溪流一般一眼见底,此刻却和那位刚刚出去的陛下一般深沉而黝黑的墨色。 苏白把带着点点红痕的手臂收回被褥里去,“怎么样?我...大好了么?” 青葵看着他的双眼,笑了一下,“金针刺穴之后好了不少。现在你...头脑感觉好些了?” 苏白伸手拂了拂自己的额头,“确实清爽许多。多谢你。”他即使在木讷也知道此女才是真正的回春圣手,之前吃药时候的一切也都是装出来戏耍他玩儿的,不由得叹了口气。 青葵朝他点了点头,笔尖写着手中的方子就不曾停下。在苏白眼中看来,便是密密麻麻的一片儿小字盘踞在纸面上,看的人头疼。 “宇文邕...陛下呢?”苏白顿了顿,最终开口问道,“出去了么?” 见青葵点了点头,苏白‘嘶’的一声支起了身。 他眉头皱的紧紧,左手扶着腰肢,一时间竟没有再动弹。 这该死...的男人... 洗脸漱口,穿衣,怎么着都感觉有些怪异。苏白瞅见昨夜傍晚男人离开之时,两人在桌子上写的字。苏白写的字迹勉勉强强比龙珏郡主好上那么一点,起码还算是个方块字,按照苏白的想法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嘛... 第54章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与刚行进时候的兴奋不同,真正寻找那些草原上的部落的踪迹是枯燥而又无味的。 越往北走,天越冷,这个天气,草叶上都凝了一层霜雪,远远地看去白茫茫的一片reads();。几个年轻人已经有些受不住了,脖子缩在衣领子里像个鹌鹑,口中不停地咒骂这该死的老天,却被陈蛮子一把喝住。 他一直脾气暴躁,在找不到部落的时候便把火气发到那些年轻人身上,“什么屁话!老子说了能找到就能找到!草原上的长生天可是灵验,你们现在骂的爽,到时候别吓得找爷娘!!” 年轻人住嘴了,却把目光投向张叔,只可惜张叔注意力都在前路上面,只要不出大问题,这些小事儿都随他去。 草原上原本的地标此时都被洁白的霜雪覆盖,唯一能辨识的便是洒落在草原上的踩踏痕迹和牲畜粪便。不论多小的小部落为了自己族人的安全还是尽心尽力的,常有斥候距离聚居地百里之内巡逻,以便预先发现敌人。 在寒风之中,热气损失的特别快,几乎感觉一阵透骨寒风过来,整个人都如同被扎破的气球一般瘪了下去,冻得如同冰疙瘩。 此时也就显现出苏白的好了。原本几个看苏白不顺眼的此时见到他主动守夜,担当警卫工作,也没了声音。 商队的一堆人挤在一个破房子里,说是破房子,其实连房子都算不上,只有三面有墙,墙还掉了半拉子,都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东西了。 人们勉强靠着牲畜取暖,几匹骡子和马同样挤在这个小空间里头,弄得里面全是冰冷的骚味儿。 盖在货物身上的布也扯下来了,囫囵盖在身上,也不管脏不脏。但即使是这样,还冻得瑟瑟发抖。 里面的人都骂娘骂到没了力气。本来按照计划,今晚便能到一个小部落中去的,谁知道太阳落山之后起了邪风,道路更加难以辨认,所以不得不找个地方过夜。 “哎。”苏白平静着脸呼出一口热气,搓了搓有些僵硬的手指。打仗的时候几日不眠不休都是正常的,所以他现在还很是精神。至于自己那匹恒伽送的马,早就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合上了眼睛,简直比他这个主人还要舒服。 悉悉索索,背后的小破屋子里有人爬了起来。苏白转过头去,发现是小安,他那双清亮的眼眸有些担忧的看着苏白。小安大概犹豫了很久,忽然看到夜色之中苏白锋利的眼神如同鹰隼一样,身子往后一退,然后‘咚’的撞在破洞的墙上。 “你起来干什么?”苏白蹙眉。 “小恭..”说出这个称呼的时候小安的脸红了个彻底,他咬着唇,许久才开口,“你进去休息吧,我来守夜。” “不必了。”苏白转过头,一双黝黑的眸子盯着眼前的一片空寂,指尖按着挂在腰间的雪银色腰刀,“你去休息吧,明天还需要赶路。” 小安没说话,却是准备坐在苏白身旁。 一时间有些沉默,许久,清冷的声音才从旁边穿出,“小安,你若是想守夜便去背面去,不必在这里。这里有我就够了。”苏白的本意是让这个有些固执的年轻人回去,却没想到他一点头,站起身走了出去。 苏白心中有些不放心,蹙着眉头一直盯着那人消失在房子背后。 里面的人似乎也听到了声音,翻了翻身,继续打着震天响的呼噜。一切声响都被黑夜吞噬。 然而就在此时,苏白忽然听到一声呼喊,接着便是彭的一声巨响,然后便没了动静。 苏白一把抽出横刀,身形跃动,几个呼吸便到了房子后面。 只见刚刚小安双眼紧闭倒在地上,一个头戴面巾的死士站在他身旁,见到苏白立马抽刀扑了上来。 苏白来不及多想,疾步上前,刀尖之快几乎成为一道残影,只是片刻,那把横刀便已经刺啦一声在那人胸前划开一个大口子reads();。 血迹喷溅出来,苏白来不及细看,手腕一扭,刚想结束那个死士的性命,却感觉一阵刀风从后背袭来。 苏白紧急向后一仰,刀尖从鼻头上方寸许经过。他双手一伸,揽过那人的头颅,右手执刀横拉,一把结束了另外一个人的性命。 第一个死士也已经因为失血过多倒在地上,苏白握着刀一刺,便利落的完成了使命。 “小恭。” 苏白喘着气,闻声握刀回头。 他虽然应着,但目光带着点猩红,仿佛刚才的血液渗进了眼睛里,莫名带着股令人心惊胆战的威慑力。 张叔反而一切如常一般说话,口气还是对着自家侄子一样亲切, “唉,没想到宇文护人已经将人探查到了此处。不过,你没事就好。”“ “今夜的事儿你就当没发生过...”张叔叹口气,抽出了一把刀。似乎突然间一种气度随着他的动作而的散发出来,连话语都带上了一股杀伐之气。 “人也是我杀的...”张叔朝着苏白开口。 ### “张老二,没想到你还有两把刷子嘛!”陈蛮子饶有兴致的翻弄着死士已经僵硬的尸体,似乎想盘剥些值钱的物事。 当然,真正有用的早就被拿走了,苏白昨夜翻了许久,也没找到什么能代表身份的物件,看来这些死士就没准备回去。 陈蛮子的脸皮比苏白想象中的还要厚实些,连衣服鞋子都被扒拉了下来,值钱的有用的丢车上,剩下的胡乱丢在地上。这些死士到真是赤条条来,赤条条去了。 另一边,张叔很自然的说着事情的经过,众人也更加的敬服,竟然没有一个人怀疑。 剩下的几个年轻人知道的不多,却也在那边大声议论着,“张叔可厉害了!这么多年也就他走镖行商到哪儿都是一路安全,威风赫赫!这次若不是他领队,俺娘才不肯俺来呢!!” “就是就是!俺三哥也这么说!!” 说着又是霹雳啪啊的竹筒倒豆子。 “小恭?小恭?”见苏白回过神来,张叔笑道,“在想什么呢?” 苏白脸色不变,小安受的伤不重,索性的是只是被敲晕了过去。现在正躺在破破烂烂的马车上跟个麻袋一般左右摇晃。 目光的角落瞥到一个坐在车子上的年轻人。那人有一茬没一茬的和伙伴搭话,时不时畏惧的朝苏白瞥上一眼,然后目光有些奇怪的看向别处。 “陈狗子!被周国人吓傻啦?!” 剩余的几个年轻人笑的浑身发颤,直把□□的牲口烦的嗷嗷乱叫。 “你才陈狗子!”那个受伤的年轻人脸色涨的通红,眼睛也慢慢红了起来,不知是急的还是气的。 “陈狗子,哎呦,你娶了小婆娘难道就不叫陈狗子了吗?!哈哈哈哈!!” “家里的大婆娘,草原上的小婆娘!!哎呦呦!!” ..... 苏白把头转了过去,心中的警惕怀疑却越来越浓reads();。 ### 北地天亮的早,张叔一行商队在接近午时的时候才找到几个正在巡逻的斥候,几个年轻的草原大汉本想张弓射箭,却在张叔表明身份之后换上了一副笑脸。 “狼的子孙,你的中原兄弟前来相见!!!” 苏白早就远远地看见了飘荡的有着狼的图腾的旗帜,如同一朵黑焰在草原上空生气。 没想到,在入帐之前,张叔把他拉到自己身后,笑着摇了摇头。 几个突厥姑娘已经捧了一碗碗酒过来,作为客人的礼仪,这满桌子酒碗必须一饮而尽。几个年轻人酒量不大,才喝了一半,脸便已经涨的通红,惹得那些姑娘咯咯直笑。 张叔和部落里的族人相熟,拥抱之后,马奶酒和干酪便塞满了商队中每个人的嘴巴。苏白也不例外,不过他对这些食物很是熟悉,以前行军打仗的时候,也曾用过干酪,只是味道很难媲美。 奶香味充满了四肢百骸,热酒下肚,更有种飘飘然的感觉。随着族长的一声令下,几个突厥女子跳着令人炫目的舞蹈旋转着钻入帐篷。 与中原女子大不相同,这些草原女郎即使是勾引,也是奔放的大胆的。鲜艳的布匹缠在柔嫩的腰肢上,随着脚步轻点,银铃晃荡,眼波横横,宛若勾人的妖精。 苏白一直垂头听着张叔和族中长老说话,倒是错过了不少女郎们抛出的媚眼儿。这是一支从本家分离出来的突厥小部落,族长同样姓阿史那,但地位完全不同。 这个突厥小部落处在齐国和突厥两方的边界处,人口不多,但反而得到了两个庞然大物的支持,小日子还算过的滋润。 光是这么一会儿,苏白便看到了不少精致的金质器皿,连那舞女的衣角上也缀着不少闪闪发亮的金疙瘩。 烤全羊已经上上来了,张叔作为最尊贵的客人首先敬酒,然后接过刀,在羊身上画一个十字,再将最鲜嫩的部分呈递给了主人,其余部分在按照身份依次呈递下去,过程不能出一丝差错。 张叔显然已经极为熟稔,动作迅速而不乱。再割下最后一片里脊肉之后,便拭去刀刃上金黄的油脂,坐在一边。这时候帐篷里才再次响起欢声笑语,族长笑着喊道: “阿依古丽,你的情人来了!” 帐帘被掀开了,跃进来一个明眸皓齿的年轻姑娘,火光彤彤,印着她的脸庞艳丽红润如同晚霞一般。银铃儿一般的笑声从唇缝里泄露出来,“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姑娘看了苏白一会儿,然后若无其事的转过头去,最后定格在那个‘陈狗子’身上。叫他‘陈狗子’可能不太好,可惜苏白确实不知道他叫什么。 那个姓陈的年轻人眼睛里燃烧着火焰,一把搂住姑娘的娇躯,似乎是想把她嵌到怀里去。那副失而复得的挣扎恐慌又释然的模样,仿佛拽住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救命稻草?? 似乎察觉到苏白的目光,那姑娘把头搁在情郎肩膀上,朝他颇为勾人的一笑。这笑容褪去的迅速,以至于苏白几乎以为是幻觉。 走出帐篷散了酒味和膻味之后,苏白才猛然明白了什么。 这姑娘不对劲。 关键的不对劲在于,她的眉目五官柔和,长得像...中原人。 第55章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夜半的帐篷空寂平静。 几点悉悉索索的翻身声在帐篷外响起。在这儿也有群居也有独居的小帐篷,为了体现突厥人对于友人的敬重,给商队里的个个配了帐篷。 睡觉之前,不论是那些年轻人还是陈蛮子都歪着嘴巴笑两声,张叔摇了摇头对着苏白平静无所觉和小安羞涩的脸笑了笑,“睡吧,明日还需要干活呢。” 到现在才知道这笑容真真切切的含义。本来苏白只当是夸张亦或者是玩笑,毕竟现代时候他也去过蒙古那边,礼节虽然没有这么繁琐,但毕竟是同源。 然而...这是... 当帐篷门帘被掀动的那一刹那,苏白双眼一睁,一把握住藏于衣服中的短匕,一把抵住那人的纤细的喉咙。黑暗之中,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小恭...公子?你怎么了?”苏白听到那女子的声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阿依古丽?你会说汉话?!”(注:之前帐篷中的均为突厥语) “遇到的汉人多了,不会说也会说呀。”阿依古丽漂亮的脸庞一把凑近,接着咯咯笑起来,“怎么,不欢迎我么...” “嗯。” 阿依古丽显然没有遇见过这样的男子,就直截了当好不容情的拒绝了堪称草原上的明珠的自己,他见过这么美的女人么?! 阿依古丽脸僵了下,随即笑容越发勾人,她一仰雪白的脖颈,身子却贴了过来,“怎么..害羞?”她看向苏白普通的脸和脸上嵌着的与面孔不想陪的深刻黝黑的眸子,“来这儿的商户见多了,可从没见过像公子这样的...” “呵呵。”苏白冷笑一声侧身让开,“姑娘请自便吧。恕恭不能奉陪。”他顿了顿,“姑娘不去找你的那位情郎么...毕竟许久不见。..难不成,其中还有什么隐忧?” 阿依古丽神色不变,却把自己探出的身体收了回来,眼神凝视前方抱臂胸前,却更能凸显出胸前傲人的弧度,衣角上的金坠子发出清脆甜蜜的声响,“公子是醋了么...” “那不可能的。”苏白见那女人退了回去,手腕一抖,匕首在修长的手指间耍出几道漂亮的银弧,“姑娘回去吧。”他微笑着把帐篷帘子一放,“别弄出什么误会。” ### 阿依古丽与那位突厥的阿史那公主竟是熟悉的。 清晨时分,商队众人从帐篷中摇摇晃晃起来,便见到苏白站在主帐篷边蹙着眉头,他刚刚与张叔谈过,这个小部落距离突厥王帐还有些距离。 不过听这位小部落长老说,阿依古丽竟然与那突厥公主交好,毕竟同为草原上的明珠。是不是能真的媲美,这且难说,不过对于这片广袤的土地,阿依古丽的美名算是传遍了。 关于她是否有汉族血统这个问题,苏白毕竟不懂突厥语,小安虽然懂得皮毛但在苏白的暗示下旁敲侧击的问了些人,都没有什么结果reads();。 毕竟有汉族血统,这在草原上不能算一件好事。 至于问起这位明珠如何看得上“陈狗子”这位,他们也说不清楚。草原上的女儿多热情开放,当小安问起的时候直接闹了个小红脸,那些突厥人还以为小安也败在阿依古丽的石榴裙之下呢。 当苏白走过的时候,这位阿依古丽还大大方方的笑了笑,她身旁站着的那位陈狗子用一种奇怪的甚至有些虔诚的姿势拥抱着她的身子,看到苏白的时候还如同护食的野狗一般呲了呲牙。 “早啊,小恭公子。”阿依古丽已经换了一身衣裳,笑容明媚而灼艳,苏白蹙了蹙眉头点了点头,算是回答,却收到来自于那位护食者阴狠狠目光的警告。 “小恭公子..不想去见见那位真正的阿史那公主么,听说她有天仙一般的美貌呢..” 阿依古丽的这一句让苏白顿时心生反感,他只是脚步示意性的停顿了片刻,接着毫不留恋的转头离去,哪管这姑娘恶狠狠的跺脚声。 也许在她看来,所有人都应该为她的美貌折服。苏白对于这一点不否认,但可惜他遇见了宇文邕。 商队剩下的人完成了和他们一夜情姑娘的依依惜别之后便着手卖起了东西,用布匹、铁器、盐巴换取肉干、皮毛、金银等物。 苏白、小安二人混入商队,所带的东西并不丰厚,故而很快便交换完毕,在一旁等着。没想到还没多久,忽然听到陈蛮子那边嚷嚷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我这可是上好的盐巴!做了这么多年行脚商人,难不成还骗你们?!”陈蛮子一口一大把唾沫,口袋里的肉干还不忘嚼着。 对面的那些个突厥人不善言辞却并不代表他们不善武力,登时就对这个瘦不拉几的男人拳打脚踢,其中一个为首的拽住陈蛮子的领子,便把他整个儿如同捉小鸡一般拎了起来。 “我的金子!!还给我!!”他说的是突厥语,不过苏白还是很容易便能猜到这句话的意思,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如同吃了火药一般咄咄逼人、仿佛一点都不留余地一般。 陈蛮子虽被掐住了脖子,但他也不是吃素的。当时迎面一蹬,身子骨一缩,竟然想从那突厥汉子的手中挣脱开来。然而... 一支凌厉的箭羽突然刺向陈蛮子的头顶,苏白下意识的想拦住却硬生生停住了脚步。收到张叔的暗示之后,便见这位十分威武的商队汉子走了出来,一把抽出腰刀毫无半分花架式的砍断箭身。 刀刃上似乎还存着一些干涸的血迹。一时间众人皆哗然。 阿依古丽此时站了出来,她脸上还是带着张扬的神气,一张美貌的脸挑挑眉扫过角落中不动声色的苏白,“不必打了,此事长老决定,你们随我都去帐篷里吧。” 此事不对。 苏白敏锐的觉察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突厥小部落中弥散着一股敌意。阿依古丽此人本身便奇怪不说,单单是这个事情需要闹到族长长老那边处理就是一种古怪。 陈蛮子的信誉苏白不清楚,但张叔...当时高湛提起这个人是也是很给几分面子的。此人的能力可见一斑。故而...应该不至于做出此等下作之事。 那么... 张叔平静着脸跟在阿依古丽的身后,领着突厥汉子们和陈蛮子等人往中间的帐篷中行去,苏白思忖片刻,拉过小安吩咐了几句,便也大步向前跟在了众人之中。 第56章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这是jj弄出来的玩意儿~满足购买比例就可以看到啦~苏白此次是要进宫,身上全无半分刀刃。他沉了口气,右手一伸熟练的拉住马缰绳。马匹受痛长嘶,力道之大几乎把苏白整个人甩飞出去。他来不及多做思考,此刻正是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疏忽便可能是一条性命。 在场的惜命的王公大臣们如同鸟兽一般散开,苏白用力一拽,马匹几乎人立而起,两蹄直踢。苏白冷哼一声拽住缰绳,然而那马头直直的向突厥使团冲来,根本来不及再换方向reads();。头一个站在前方的突厥使臣兴奋地眼冒凶光哈哈大笑,如同野兽一般微微弓着身子。两人一远一近,却同时想控制住惊马。 突厥使者一个疾跑,身子凌空一番,做猛虎下山从上扑来。苏白向后一仰,还没见什么动作,双脚一蹬,身子几乎站起,双手灵活的从那突厥使者手臂之下伸入。 那突厥使臣手臂一合,苏白的手指却已经握住了那人腰刀的刀柄。苏白屈指一弹,一个巧劲击在那人指节上,再凌空一抛,刀身一个飞起,落下的时候正正好好扎在马脖中的骨节缝隙中。 银光一闪,鲜血飞溅。 结束了。 苏白喘了口气,低头看上自己已经染了血的斗篷,原本雪白漂亮的狐毛已经变成了湿热腥气的一团,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觉得有些焦躁难耐。 一时间皇城之外静默无比,只听见已经死去的马匹脖颈之下血液嘀嗒的声音。 几乎是同时,露门中三道城门大开,一个宣旨的小太监急急忙忙跑过来,尖细的嗓音飘荡在空空落落的城门之外。 “吉时已到,城门开!!” 马车鱼贯而入,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错觉。 苏白独自站在那边,低着头,许久才张开手掌。 掌心握着的是一根尖细的银针,正是他从马耳附近取出来的。 ### “苏公子没事吧。”走过来的是魏公公和他身后跟着的一个小太监。 “没事。”苏白拿水净了净面,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他轻轻嗅了嗅,也不能闻见那马血的腥躁气,但不知怎么那种不安的感觉就萦绕在他脑海中。 很多年前,他学武学刀剑学兵马战术,有时候靠的不是武力,而是这么多年熏陶培养而来的一种直觉。而他因此躲过了不少灾祸。 一个月前的那次周齐两国之间的战争虽然以周军与突厥联军退却收场,自己也立下战功。但也因为一时而疏漏而最终失去记忆而流落在外。苏白恍惚间想起那日战场上的呼号声和涤荡人心的乐曲,之后发生了什么自己竟然完全...没有感觉了。 不是被亲近之人暗算,便是发生了出乎意料的事情让他的脑中一片空白,以至于现在敲敲脑袋也完全回忆不出什么。 见苏白有些自嘲的敲了敲脑门,魏公公笑道,“苏公子可真是好身手,老奴也算见识一番了。这在马背上还能探身取物,把那些以此为生的突厥人倒是吓得直哆嗦。不过也幸亏这些不知礼法的突厥人带了兵刃,不然事情就坏了。” “哪里,哪里。”苏白心中咯噔一声,他倒是还面色如常的对面笑容自然的魏和打了和哈哈,“大概是事出紧急,平日里也没见这么大能耐,今日倒反而像打破了层壁障一般。” 魏和笑了笑,不可置否,他轻轻咳了咳便有小太监把手炉递上来。苏白一愣,魏和便笑道,“陛下吩咐送来的,担心公子洗浴之后着了寒。” 苏白沉默一会儿点了点头谢过之后便见龙珏远远在站在一边,手里头恶狠狠的绞着帕子。 魏和顺着苏白的目光望去便道,“老奴还得去前殿服侍陛下,公子便跟着龙郡主过去。时辰到了,公子上殿即可。” 魏和领着人走了,便见龙珏一脸怒气和怨气的跑过来,“侯莫陈芮那个混蛋。见我也不看我一眼,就知道和旁边的人叽里咕噜讲话...” 龙珏是陪着苏白过来的,一路便见着官员权贵和他国使团徐徐进入皇城reads();。除了突厥使团被收了兵刃耽搁了一会儿,龙珏也最终见到了在后的侯莫陈芮。 此处属于皇城中的偏殿,靠着露门没有几步。苏白杀了惊马之后便随着魏公公到此处沐浴更衣。这地方也不常有人走动,故而龙珏也大胆放开的高声言论。而苏白不理她,只顾着整理容装之后便还要尽快入宫。 “龙郡主难不成说的是...在下?”一个男子清朗的声音响起。 苏白抬头望去,却见着一个青年男子信步而来,五官端正,气度斐然。穿着一身国公嫡子的冠袍,站在那里便觉得朗沐清风,见之可亲。 “是他!就是他!”龙珏几乎跳起来怒指,“跟侯莫陈芮说了那么久!!哼!我就知道他不坏好心。此地如此偏僻,他还是跟过来了!” “郡主言重了。”那人笑道把目光转向苏白,“在下姓普六茹,名坚。家族姓氏不足挂齿。此次冒昧前来也是为苏贤弟的风姿身法所慑服,特地来此拜见的。”说着便正正经经作了个揖,仿佛要当场结拜一般。 “你..你你!!就是不坏好心!”龙珏怒了,几乎登时想要抽出自己腰间的银白色细鞭却摸了个空,“你与侯莫陈芮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有这么多话要说还不理我?!” “龙郡主误会了。”普六茹坚不怒反笑,身形谦恭有礼让人挑不出错来,“我与侯莫兄偶然认识。正值青年,好男儿不思效忠不思进取,这岂不是白白费了大好光景蹉跎?!我与侯莫兄二人皆是受祖辈蒙荫才受此爵位,在京中混个闲职...思及至此,才不由得相交莫逆。” “罢了,郡主身份尊贵,吾等难处只怕郡主很难体会...” “我怎么体会了不了了?!!”龙珏被此人一撩拨,全然不知被领着鼻子走,登时气的跳脚。苏白心中暗暗警惕,却听着此人又开口道: “苏贤弟文武双全,平步青云指日可待。只是不知是否哪里赏光去愚兄府上一坐,喝一杯水酒。正巧苏贤弟与侯莫兄也熟识,到时候一舒胸臆岂不痛快?”普六茹坚恳切道。 苏白倒是笑了笑,“那敢情好了。”然而话还未说完,便被龙珏郡主大力拉了一下,“你听他瞎说什么?!你和侯莫陈芮若是去,我也要去!” 苏白轻轻抿唇朝这位权贵子弟摇了摇头,普六茹坚登时会意,“不说啦,走吧。要是众人已经进了宫之后,再想进去便是极大的失礼了。” 说着,三人一同往宫中行去,没行几步边听普六茹坚有意无意的开口,“苏公子可知几日前那禁军统领林城之事?” 苏白顿了顿,疑惑道,“我这几日消息闭塞,这禁军头领如何了?” “具体情况我也不甚清楚,甚至郡主都可能比我知道得多。”他点了点头,声音低沉下去,“不过此人武艺高强,我曾几年前有幸一观,骑术与苏贤弟不相上下。” “确实,确实呢!”龙珏喊道,脸上写着明明白白的厌恶二字,“这突厥人都长得奇形怪状,又粗鲁好斗,还没干什么就跟林头领在宫门外打了起来。京中好些人都知道了!” 龙珏把脸昂的好高,就差用手指着自己就是那位知道事情过程的人。 “啊啊啊!!我懂了!!这一定是个阴谋!”龙珏郡主不知道想到什么用手指着苏白,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 “我说我那好马儿向来温顺,怎么会被刀光闪一下便发了疯呢?!那突厥使者看到苏白你武功这么好!说不定要求皇帝太后皇世母...让你和他们比试的!!” 第57章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小恭..咱们现在是往哪儿去?”陈狗子皱起来眉头,显然强烈抑制住了自己对这位突然冒尖的男人的怨气和嫉妒,但声音还是清楚的暴露出了他的想法。 苏白冷冷了瞥了他一眼,“跟着我,别走散了reads();。” 便听见那边陈狗子大声嚷嚷起来,“哎呀,别走散...呵呵,小恭的那位小跟班早就走散到不知道哪里去了,还说别走散?!” 他还在那边嚷嚷着,便听到苏白轻轻嗤笑一声,“小安不曾走散,他只是先走一步。”说着苏白执刀一把劈砍开面前杂乱的草丛,“快走。” 这路上还能见着由马蹄奔踏踩出来的深刻道路,每隔一段时间便能见到星星点点的马粪,从时间上来看间隔时间不久。 “是!快走!”陈蛮子显然见多识广,虽然奔走了一夜但显然并不能影响他的神气劲儿,“这么大规模的人马,在这个时节很是少见,估计是饿慌了的马贼。” 一说马盗众人都住了嘴,他们身上的干粮银钱还不够填人家牙缝的,周齐两国边境的百姓关于马盗来袭之时都曾听说过无数的惨事,那些那贼饿极了连人肉都吃的,肉嫩的小孩子都被都被称为上好的肥羊。 陈蛮子说这些的时候满是风霜褶皱的老脸上半是讲故事一般的怀念半是正经,他浑浊的眼球瞥向陈狗子,苏白这时候才恍惚间感觉这两人像是本家人,但也许并不是那么亲近。陈狗子被那眼神弄得悚然一惊,“我们..不是往突厥王庭...额不,小恭你们要带我们找的人是在哪里?!就是会经过这边的道路么?” 他话音刚落,便见苏白双臂一展,凌空一跃便攀附至这片地方最高的一处灌木顶端。一张看上去平凡的脸孔此刻由于修长坚韧的身材而焕发出某种令人信服的魅力。苏白眺望片刻,再检查一会儿沉声道: “再往东北方向有便是克古伦的一条支流,我说的那条队伍在子时正时分会经过那边,不过....我们首先要面对的不是怎样去那里,而是,这些马贼。” 苏白一抖袍袖,面色却没有丝毫变化,“他们估计发现了我们的踪迹,所以...逃也没有用。” “会砍马腿么?!”苏白目光看向众人身边的半圆环状腰刀亦或者是横刀。 沉默许久,才听见零零散散的几声,底气显然并不足。 ### “木汗可汗说是要将他的掌上明珠嫁给齐国的皇帝。哈哈,等他们使团过来便是一发横财!!”为首的马贼夹着马腹颠啊颠的往前走着。 却听见自己背后传来几点疑惑的声音,“老大,那边已经说了...上面要求是要抓人..不是...” “怎么?!咱们答应什么就是什么么?!”那老大一挥马鞭,显然不以为意,“上面的要求咱们还能推了?!我呸!到时候咱们把钱收了,他们敢说什么?到时候咋做还是咱们自己说了算!” 后头的几个黄不拉几的小马贼不敢说话,便听见老大那边继续开口,“你说是等他们来了劫一票还是走的时候劫一票...听说木汗可汗那公主美的跟天仙儿一样,啧啧...你说我要是抢了过来...” 只是突然之间,马匹跳脚长嘶起来,为首的老大□□的马匹被齐齐砍断了前蹄的关节,便是‘砰’的一声向前跪倒,后面的几位反应也并没有那么及时,但那刀身砍得精准度也并不高,故而还是有几个从草草的埋伏之中挣脱,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拈弓搭箭朝着这边单薄的人群。 “哼。”苏白将沾了血的弯刀挂在腰间,右臂一展从背后一抽便从箭囊之中抽出三支短箭,搭在稍小型的弓弦之上,‘嗡’的一声便是三箭齐发。 对面马上的三人应声而落。 倏地,却是一片寂静。 正规军中的佼佼者,对上一帮子马贼中的败类,便是一片儿的碾压reads();。这队马贼显然属于草原上的某片儿势力,故而苏白将剩下还在马匹上高高昂着身子的挨个儿射下来之后,便转身用眼神示意将地上躺着的一堆堆看管起来。 几个一开始从马匹上摔下来的人包括为首的那位企图逃跑,但苏白冷冷淡淡一眼扫了过去几乎吓得尿了裤子。 “你...你们要干什么?!”为首的老大见着苏白修长的身子一步步靠近,手里还握着不断滴落着血液的弯刀,自己那肥胖敦厚的身子不断的往半人高的草丛中挪动着,倒显得自己如同被恶霸欺压的良家妇女,异常的搞笑。 “不干什么。”苏白面色还是一片平静死板,眼神之中到是多了几分嘲讽,“问一下,你们可曾听到什么消息?!我们几个什么都缺。” “这...你可知道我们是..” “没兴趣知道。” 那老大噎住了,肥厚的嘴唇翕动着。这还是他作为马贼这么多年,头一次被一群来路不明的人给打了劫。 ### 自家的‘房子’也被充公了。 这群马贼以某种生无可恋的表情看着这群人在河沟岸边的洞穴里头左翻右翻,装饰示威用的羊头被几个好奇的摸了摸角,铺在地上的毛皮毡子被随意分了几块,裹在烧热的汤碗周围。 至于洞穴门口曾经的人类尸骨被全部清扫入土,干净的如同被洗劫过了一般。 苏白理所当然的将剩下的几匹安然无恙的马匹占为己有,剩下的被完全砍断了马腿的便在这群被捆着的马贼面前让众人炖了。 烤肉炖汤的香气只把这群马贼弄的垂涎三尺,咕嘟咕嘟的浓香充盈着室内,陈蛮子整张脸都要贴到锅子上了,陈狗子蜗居在角落里,此时也探出头来,只是目光扫视着这一群鼻青脸肿的马贼,头一次开始怀疑自己与这位小恭为敌的正确性。 在绝对的武力面前,所谓的‘智谋’显然不够看。 “想吃么。”苏白平静着脸,端着一碗马肉汤送到那位马贼老大面前,满意的看见他咽了一大口唾沫。 “说吧,说出来就给吃的。”苏白还是那一副表情,连语音都不曾变化半分,“不然...死。” “我说!!我说!!”说话的却是一位旁边的小马贼,“是要我们去抓此次齐国来突厥和亲的使团正使,说是武功高强,貌若妇人好女...” 却听见面前的这位武功高手眼神也古怪起来,只是脸上如同...被冰封住了一般看不出任何表情。 接着举起手中的碗,在那小马贼眼巴巴的目光中一股脑儿全喝了下去。 ### “头领。前面..便是一处马贼的窝点。”一个从前方回来的斥候朗声禀道。 林城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借宿一宿显然并不是什么难事。”冰冷的面瘫脸上还是那一副表情,“一百人护着陛下,四百禁卫军与我一齐...” “慢着。”宇文邕走上前来,手中不知道握着什么,“朕与你们一同前去。” 他们刚刚经过一片地域,一片血迹与狼藉,显然是这些马贼做下的‘好事’。 宇文邕张开手,修长的手掌中出了茧子之外便是平躺在手中的三支箭镞,显然是从一个人手中激发出来,接着准确的夺走了三个人的性命。 第58章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这是jj弄出来的玩意儿~满足购买比例就可以看到啦~ 可现在这种情况,在外面晃荡也是不明智的。苏白捏紧了手中的蜡丸,沁出的汗液几乎把薄薄的纸条濡湿。 “今日申时三刻,醉客楼天字上房。”苏白想起来只觉得浑身发冷,这字迹给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却又带着一股阴冷和甜腻,仿佛被一条毒蛇盯上似的。 然而,自己身上总带着些秘密,这是苏白想了许久都搞不清楚的问题。自己想要脱离身份,却发现脱离身份不是那么好做的,甚至不可能实现的。自己想要迎难而上,然而自己的武功,自己那种时常出现的若有若无的熟悉感和记忆的碎片,如同有根弦绷着,时不时发作,嗡嗡作响。 苏白不由自主的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走着,穿过窄窄的街巷。天色最近总是灰蒙蒙的,空气中也带着股凉意,仿佛要下雪一般。枯萎的老树还摆在之前的位置,只可惜家家户户的门关上了,连闹腾的小孩子都被老老实实锁在屋子里。 苏白哈了口气,暖了暖手,快步向前走去。之前宇文邕带他来的汤饼店似乎关了门,苏白很失望的没有看到暖和和标志性的烟气,但还是不死心的走过去准备查个究竟。 苏白刚走过去,便看见大门虚掩着,之前在外面打的简易棚子早就被拆卸走了,留下地上一个个方形的桌脚凳脚的印记。看来已经关门了,苏白叹了口气。 却见虚掩的木门动了动,探出来一个熟悉的小脑袋。 男孩的眼睛乌黑而又明亮,仿佛盛着一汪泉水,他兴奋而又羞涩的喊道,“爹!娘!是小哥哥来啦!” “诶?”门被老板娘大敞开。老板娘穿着围裙,手上还裹着许多面粉,她用手背撑着门板,可还是扑上许多细粉在门上。老板娘笑的淳朴而又祥和,仿佛很自然而然的看了看苏白的四周,“大公子怎么没来?” “恩...”苏白有些语塞,“他几日前生病了,我就自己一个人过来看看。” 老板娘点了点头,也没什么疑惑,朝里头喊,“当家的!再加一碗汤饼!”说着忙邀请苏白进来,“午膳吃了没?刚巧我家自己做给自己吃的汤饼还没下锅,进来呗?” 老板娘的口气绝对不想后世那些所谓的好客之徒一般虚伪,她确实是很想让苏白一起进来的,口气亲厚的仿佛一家人一般,苏白感觉自己眼睛有些发热,忙应了一声,跨过了门槛。 屋里头上的碳正在哔啵,红彤彤的火光一直毫不停歇的向上窜,时不时冒出一点儿火星。小男孩很好奇的似乎想把火星抓住,却被他娘没好气的按住手腕,就这样斜着拖了过来,‘砰’的一声整个人端端正正搁置在板凳上reads();。 厨房还是那个厨房,蒸腾腾的热气萦绕在房间顶上,仿若仙境一般。老板娘颇为不好意思的擦擦手,“刚刚蒸出来的饼子,这热气儿没散,都聚在屋里头的。小公子要是觉得不舒服,我就开门透透风。” “不用不用了。”苏白摇摇头,“这个天儿,开门太冷。蒸汽熏着反而暖和。”苏白使劲嗅了嗅,似乎也能闻到那种面饼的甜香。 一直在厨房忙活的男人端了托盘过来了,上面整整齐齐四碗汤饼,其中一个碗小些,是给小男孩的。汤饼上了桌,立马被众人瓜分。苏白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老板娘手中的碗筷,举箸吃了才一会儿,却发现这娃子又开始拿着筷子敲碗。乒乒乓乓,乒乒乓乓,敲得不亦乐乎。 苏白的碗也被敲过,那小男孩眯着眼睛笑的开心,露出一口极为整齐的小米牙。 “小哥哥!小哥哥!”男孩似乎想起了什么,“我又多了个新的木偶!我拿过来给你看看?”说的,‘砰’的放下碗筷,如风一般消失在视野之中。 苏白有些疑惑,便看见对面的一对父母颇为无奈而又宠溺的眼神,“上次你们走之后,几天后,大公子又过来一趟,给他带了个木偶。之后到现在就没再出现。原来是大公子病了啊...病的重吗?真希望能快点好起来。” 老板娘说着,感叹一声。 我也想知道他病的如何...苏白心中泛着一阵波动,之后便如同滔天巨浪翻滚起来,因为他看见他听见... 小男孩一左一右握着两个人偶跑过来。右边的苏白很熟悉,他亲手雕刻的小将军,右边的...?!! “小哥哥!这是大哥哥上次给我带来的!”男孩胖胖的小手把手中的木偶放到苏白手中,触感粗糙,刀刻的纹理时深时浅,却看得出来用了很多功夫,似乎是个新手做的。他细细的看着木偶的脸,可这面容...似乎忒丑了些。 苏白嘲笑一声,手却开始微微颤抖。总有种感情如山一般爆发,一时间整个世界都如同地动一般,苏白伸出手指抚摸着人偶简单却带着一丝微笑的面容,手执天子剑,头上原本似乎想要雕刻出一个旒冕的,却被那人笨手笨脚的刻断了许多,最后便弄成这不伦不类的样子。 “大哥哥说了~”小男孩笑的很开心,“大哥哥说这是大皇帝!怎么样,是不是很英俊孔武?!是不是很潇洒霸气?!是不是...一看到就很..喜欢?!” 苏白有些想笑,心中不知怎么有些酸楚,他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摸摸男孩柔软的头发,“是不是你大哥哥教你这么说的?恩?!” 迎接的是男孩惊讶的眼神,男孩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撅着嘴唇,羞涩又带着点埋怨,“小哥哥怎么猜出来的?我明明就是按照大哥哥吩咐来说的呀...”他想了想,回忆道,“大哥哥说按照小哥哥一般的情况,是绝对猜不出来的...” 苏白脸黑了。 他再次深吸了一口气,把想把那个姓宇文的从皇宫里拖出来,暴打一顿的心思暗捺下去,“你大哥哥太笨,小哥哥一猜就知道是他教你讲的..”苏白温柔的笑笑,那叫个让人如沐春风,仿佛百花都黯然失色。男孩脸红了。他一手握住一只木偶,捏的紧紧。 “我给你讲个故事...”苏白费心费力的编故事,“从前有一只大皇帝,他被妖怪压在五指山下..”苏白心想着自己对不起吴承恩,对不起诸天神佛,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便听到男孩好奇的开口,“什么叫五指山?” “额...就是长得像五根指头的山。”苏白见男孩两只手都不闲着,自己便主动把五根指头竖起来,“诺,就是长成这个模样...中间的山最高,就像这根指头最长...” 第59章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这是jj弄出来的玩意儿~满足购买比例就可以看到啦~ 苏白手捧着请帖欲哭无泪。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苏白两个字,墨迹未干,看不清楚形状,勉强带着点整齐。若不是苏白这两个字笔画简单,他都怀疑上面要糊着两个黑坨坨。 当苏白拿着请帖隐晦的和家主侯莫陈芮提过这事,公子爷翻开了一看,才一脸恍然大悟道: “这次诗会啊...就在柱国公龙府上。那女人既然这么强烈邀请,你也收到请帖的话,那就一定得去了。你不去的话...我可保不住你。”公子一脸安抚性的微笑,手里捧着蒸汽腾腾的茶水轻轻吹着,“恩...你去的话,正好把这东西把她给我送过去...” 侯莫陈芮一身公子气度瞬间被打破,他黑着脸从旁边的藤箱子提出一个熟悉的鸟笼。里面原本神情恹恹的乌鸦乍见到阳光又开始哇哇大叫起来,翅膀挥舞着,两只尖尖锐锐的爪子扒在竹条上,朝着男人欢快地打招呼。 “真蠢。”公子爷别过头去,“丑死了,又臭。”也不知道这乌鸦之前被那贵女喂了什么,笼子底下铺着一层秽物,那乌鸦还一脸兴奋的朝男人煽动翅膀,激动地把笼子里的小水瓢弄翻了,洒了一地。 苏白敬谢不敏,“这可是她给您一番心意不是...这样退回去,会不会伤了姑娘的心?” 伤心?!苏白在心中嗤笑一声,谁伤心那女人都不会,估计被退回去之后,哪天提了只孔雀来说那是凤凰...指鹿为马这种事儿干多了,苏白表示自己才不被拿枪使。 公子爷沉默了,“可她送什么来都好,为什么要送乌鸦呢...” 难得被点到名的乌鸦兴奋地叫了一声,大概是在附和。 她要是真送什么都好,那我相信你就不是现在这个表情了。终于,被苏白劝下去打消把礼物退回去的侯莫陈芮郑重的把鸟笼子递到十两手里。 十两那个小姑娘一手掐着鼻子,用的力气之大仿佛掐的是那鸟脖子一样。预感到悲惨未来的乌鸦嘎嘎乱叫着,依依不舍的把脑袋朝着男人的方向,两只黑眼珠眨啊眨,跟那痴情贵女有的一拼。 “事情就这样说定了。此次诗会颇有些门道,皇宫贵族都会派人前去观看,听说前三名会有宫里头的赏赐。”侯莫陈芮的目光掠过苏白的脸庞,“你借此好好发挥,说不定能有机会入宫为皇世母祝寿...” 敢情就是找个会拍马屁的,苏白郑重道:“那我一定好好完成。”个脑袋!他一个敌国将军跑到皇宫里去...这是找死呢找死呢还是找死呢.. 即使自己一般出征都带着鬼面具,没有人认得出自己,但万一呢?哪怕当今的傀儡皇帝不计前嫌,收他做心腹,可大冢宰允许吗?!自己刚刚给这个权倾朝野的人脸上打了个大大的耳光,然后自己天天跑到此人面前晃来晃去来提醒他耳光打的有多么响?自己有多么爽?! 这不是嫌命长吗... 现在是什么时候,苏白并不清楚。同桌大人安利的同人电视剧上写了,皇帝终有一天会把大冢宰宇文护踩在脚底下好好□□的,但那到底是什么时候?reads();!万一自己都蓝颜薄命了,皇帝才翻身农奴做主人,这不是白瞎了自己一番赤诚想抱大腿的心吗... 然而如果自己回到北齐去..就是现在的齐国,未来会被一杯酒给毒死,两相对比起来,就是一个早死一个晚死的节奏,可他苏白还想活的风生水起,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呢....然而现实的情况是,他苏白没钱,可他的脑袋值钱.... 真是...能不能好好做朋友了!! 一个时辰后,苏白被好好拾掇洗刷了一下,然后整个儿打包塞到了车厢里。因为担心苏白的安危,十两那姑娘千叮咛万嘱咐那几个驾车的大汉要把苏白当亲爹亲娘一样侍候保护。 在大汉们的应声中,苏白:“.....儿子们好。” 然而随着车轮滚滚转动,在大汉们的开路的喝叫声中,为了保留自己仅剩的尊严,苏白只得安安分分坐在车上当他的木头美人... ### “吁!!” 马匹终于停下了他的脚步,上面的苏白如同去了半条命一般整个儿从车上爬了下来。在一旁迎接的贵女见势不妙,立马躲在一边: “你别吐我这边!” 苏白被她吓得一跳,苍白的脸上眉尾挑了挑,越发显得眼眸狭长而妖冶,两瓣红唇开启,“我跟你说!要不是我不想吐,就冲你这句话,我铁定吐你身上!!” 那贵女见他不想吐便腆着脸过来,一把拉住苏白的手,亲切道,“小白啊,我这不是担心你!如果你吐我身上,谁给你引进宾客,谁带你逛园子,谁帮你牵线搭桥不是?” “这次可是在我家,做主人的我总得帮帮你嘛!”贵女眨了眨那双大眼睛,旁边立马有人端了茶水来清口。 这贵女原名龙珏,是柱国公龙家的唯一的嫡女,算是家中的掌中宝。被皇帝封为郡主,从小娇养到大,却又生长在一个武将家庭,所以这一株本来就不正的苗便歪成了这副奇葩模样。柱国公也有几个庶子庶女,不过在龙珏一往无前的开道打小怪的通途之中,苏白很不意外的只需要埋头走路。 这姑娘虽然刁蛮,但人很是不错。这次府中园子大宴全长安甚至全周国的有名才子,龙珏也表现的很是正常,穿着一身的宝蓝色劲装,头发被编成一绺一绺的盘在脑后,腰间缠着一条银白色的软鞭,看上去利落而又潇洒。 府中已经有着不少才子在亭台楼阁中或坐或立,或吟诗作对,或低唱徘徊,全部都恰如其分的挡在苏白两人前往目的地的康庄大道上。见到苏白那张颇为夺目的脸,一个个从诗句的世界里恰巧突然惊醒了过来,给龙珏行礼之后,然后有那种又嫉妒又酸楚的眼神瞅着苏白。 一时间苏白想起了皇帝巡视后宫的时候是不是也如此尴尬,如果有导航提醒的话会不会在喊,“十米前方有怪物在唱歌,请左转,二十米前方有怪物在荡秋千,请右转,五十米前方有怪物在捉蝴蝶,请把蝴蝶捏死继续直行....” 龙珏已经见怪不怪了,她领着苏白快速穿过前方的小怪群,达到了最中央的怪物窝.... 真正的才子都是独来独往,傲气斐然的,根本不屑与这府中的明珠来一次浪漫的偶遇。所以现在围过来争先恐后的介绍姓名的都是一个个没有戏份的甲乙丙丁... 龙珏大笑一声,一把抽出腰间的鞭子,一下一下的颠在手上,“哦?你们谁还想过来介绍一下自己啊,先来的我可要好好奖赏...”那些原本挤得帽歪眼斜的才子们如同吃了翔一下子张大了嘴巴,用刚刚挤过来的力道再次挤了回去,一个完整的圆圈就空了出来。 第60章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王爷,你回来了。”小安面色上稍有疲惫,但依然显得很是兴奋。里面马车里坐着几乎化成石像的阿史那却于哼哼唧唧的拉开车帘,准备来一发偷袭,却发现这个一直很敏锐警惕的男子面对着抵着背后的□□,只是冷冷的瞥上一眼,接着便没了声音。 “苏白...你怎么...?”阿史那却于刚想开口却见到小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便咕叽的缩了下脖子,“我不过是问问...” “没什么,我们走吧。” 最后一刻,他撩开车帘看了一眼远方还在燃烧的洞口,仿佛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男子矗立的身影。这身影即使岁月更迭,时间变幻也久久褪色不去。 ### 突厥王帐。 裹着高湛的娶亲定盟的文书被安安稳稳的送到木汗可汗手中,大批的礼物纷至沓来如同为大帐之中点亮一层蒙蒙的迷幻光彩。 这大王帐之内坐着的都是几个小部落首领,见着从齐国送来的东西虽然心中十分艳羡但还是不敢表露出来,只顾着大口大口喝着马奶酒,对这阿史那公主的美貌大声称赞云云。 “来自齐国的使者辛苦了。”木汗可汗是个非常孔武雄壮的中年汉子,虽然年岁已经老去,但苏白依然能明确的感觉到这位戎马一生的可汗最终统一突厥各部落不是徒有虚名。 仅仅是坐在这边便能将场中所有的心思压抑的不敢浮动。 木汗可汗一句都不曾提周国的事情,显然这也是对着齐国的某种考验,若是不能保护住他的女儿根本没有必要将人嫁过去,那可是真正的自己的掌上明珠。 阿史那却于是木汗可汗的侄子兼手下的得力干将,此刻却依然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原本凶恶的脸上竟然看到一丝诡异的‘亲和’。 这边算是宾主尽欢,忽见一个挎着金环刀的突厥武士大步而入在这突厥汗王耳侧低语几句,便见这位原本还微笑以对的木汗可汗皱起了眉头,许久才点点头沉吟道: “使者大人奔波劳累,还是在帐中休息片刻,明日再出发吧。” 在他的示意下,阿史那却于领着苏白退出了毡帐,这人鼻翼翕动着大吸了一口外头的空气,脸上才笑了出来,“苏白,我昨日可真是看到了林城那货色,与他草草过了两招...哎,刚刚在可汗王帐里头竟又手痒起来了。” “恩。”苏白点点头,“你可知道刚刚进去的那人...所谓何事?” “唔,听说是南边的小部落分支拦了你们齐国往北的使者团,可汗准备好好整治也说不定。”阿史那却于显然满脑子肌肉,听到什么便说什么,说什么便信什么显然不经过大脑,“他们可是联合的周国人连我都刺杀呢!哼!” “是这样么...”苏白仰望着天空,日中苍蓝色的天空上不见一点云彩,干净仿佛被谁硬生生抹去一般,他轻叹一声,耳畔忽然想起来昨夜宇文邕从他身上离去之后的毫不留恋的一句, 【你走吧。】 此刻回想起来觉得心底一片苍茫,便如同这一碧如洗的天空一般。一只草原上特有的苍鹰低空飞过,激起牧羊人的一片清脆悠长的吆喝声。 走一步看一步吧。 阿史那却于显然感觉到了自己这位朋友的心情不佳,便招呼着弄来烤羊肉,酥烙,马奶酒等等,忽见一个窈窕的身体挑开帐帘,便如同一团火焰扑了进来。 “高长恭?reads();!”女子抱臂胸前,一张漂亮的脸上眉梢挑着,美的大胆而又张扬,“你叫高长恭?” “是。”苏白头也没抬,只是举起碗喝了一大口酒,脸色却一分都没有变化。 阿依古丽蹲下身,从一般男人的角度很容易便能看见她被胸衣勾勒出来的雪白的弧度,却很无奈甚至仿佛早有心理准备的发现这男人果然没什么兴致。 或者是并没有她所习惯的都那么好勾引。 “怎么了?情绪不佳?”阿依古丽抿了抿唇问道,“那...商队的其他人呢?” “都回去了。”苏白抬头看了这凑近过来的女人一眼,颇有些烦躁的开口,“还想找你那位情郎么?”他显然不觉得这女人提及陈狗子有些好事,便讥讽的开口,“瞧姑娘你这模样,如此担心...呵呵,我都以为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了?!” 苏白的清冷的声音在话尾突然拔高起来,喝了酒的容颜连眼角眉梢都美的惊人,充满着一股冷冰冰的态度却含着一丝半缕的撩动。 这种反差的美感却让对面的姑娘脸色古怪的变幻,最终归为平静,她笑了起来,“你不想知道你们齐国皇帝想要娶得公主殿下现在何处么?” “她不是你的朋友么?”苏白蹙着眉头问道,他刚想回头看那位阿史那却于,却见这人弓着身子摇摇晃晃的准备出去骑马练箭,还朝苏白眨了眨眼,用那张凶恶的脸摆出了你懂我懂的表情,真是要多丑有多丑。 苏白懒得理这人满脑子的不健康思想,却见阿依古丽很自来熟的在苏白现属的帐篷中走动起来,“哎呀,因为是朋友我才想帮她嘛。”这女子眨了眨眼,“高长恭...兰陵王,恩,我问你一个问题,问完之后,你也可以问我一个。” “等你问完之后我再给你答复。”苏白平静着脸回答道,却见阿依古丽脸登时垮了,许久才可怜巴巴的问道,“那你们齐国的皇帝长得...好看么?” 这算是什么问话? 少女怀春? 苏白皱起了眉头,抿着唇却发现对面的姑娘很是正经的问着,虽然坐像颇为大胆的靠在毛毡子上,神态确很严肃。 高湛...好看么...苏白想了想,作为臣子他从不关注这个问题,自己个君王好不好看和你做个将军或者是个文官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但不得不承认,高家的基因确实都不错。 “嗯。”苏白点了点头。 “嗯是什么?” “那便是好看吧。”苏白平静的回复。 “那...有你好看么?” 阿依古丽一脸期待的看着,却发现对面的男人板着一张俊美而又清淡的脸,两瓣殷红的薄唇一张,非常刻薄无情的打断了,“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阿依古丽脸又可怜巴巴的垮了。 苏白没理她,沉吟一会儿,“我问你某些事情,我估计你也不会如实回答。”他目光瞥了过去,便看见阿依古丽一张与刚才稍有不同的脸。 果然有问题,苏白心中轻哼一声,嘴上便问道,“我只问你,这位阿史那公主是不是..有心慕之人?故而..不想嫁?” 在下一刻,便听到这位阿依古丽勾了勾唇,“也许..是这样的呢。” 这女人脸上忽然浮现出一种诡异的骄傲和媚意,仿佛这件事令她很心生愉悦一般。 第61章 - 穿成兰陵王怎么破 - 听九州 这是jj弄出来的玩意儿~满足购买比例就可以看到啦~怔怔的瞅了很久,苏白才一脸绝望的发现了真相,不由得对着站在自己背后成为一道亮丽的背景线的男人,语气颇为古怪的开口,“你...也没车??” 就好像两个同样被家长抛弃了的小娃子借此聊天凑近互相取暖一般,苏白想了想决定不能让气氛就这样僵持下去。十两那女人的不靠谱是与生俱来的,马车早就不知道被她使唤到哪里去了。但这个曾经能从崇业公手中救下自己,能在柱国公府中享受温泉服侍的男人必然非富即贵...没有马车怎么可能,说不定还是个双驾马车! 想到自己曾经想要招揽此人,苏白有种自己被糊了满盆子狗血的错觉。 “有。”男人开口,他有些无奈的看了看苏白刷的锃亮的眼睛,揉了揉额角,“可惜我让他们晚宴之后来的,谁知道...碰见了你...” 苏白苦巴巴的瞅着男人的深沉如墨的眼睛,表示很希望那是个笑话。 “其实也还好?”男人抖了抖袍袖,微笑道,“这偌大的长安有些地方甚是不错,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走走。会有车子马上赶到的。” 看着苏白缩着脖子像个鹌鹑一般的模样,男人颇为好笑的招呼着远远的缀在后面的侍卫,“把我的暖炉和大氅拿来。” 镂着金丝荷叶的暖炉握在手中,苏白感觉整个人的暖洋洋的,仿佛雪一般被阳光晒化了。淡红色的火苗从暖炉里头微微映出来,在寒风中一颤一颤的抖动着。苏白瞅了眼旁边的男人,身材颀长,穿着一身黑色描金的衣服,领口扣得很紧,一直拉到下颚。袍袖衣摆随风飘动,薄唇抿着,不苟言笑的侧脸带着股清冷的气息。 男人一步一步迈的很沉稳,全世界就只剩下沉沉的脚步声。苏白倒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男人,他时而蹙着眉,仿佛在思考什么一样,一股不可言说的气质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深沉如同一汪深水,又冰冷如同拒人于千里之外,苏白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你怎么了?”男人开口,声音恢复如常,“你二十四日需进宫一趟,为皇...世母祝寿的事情你可清楚?”见苏白没什么反应,“龙珏告诉你了?她可真是...” 男人低沉的笑声在胸腔震动着,苏白摇了摇脑袋,似乎装作毫不起意的转移话题:“我叫苏白你知道了,可我还是不知道你叫什么...” 男人有些惊讶的瞥了他一眼,“你可真是...直接。我姓宇文。” “皇族中人?” “知道还用这种口气说话的,我就见过你一个。”男人自嘲的开口,“我不过一无名小卒罢了,在这长安城也没有那么有权有势,只不过...”他一时把话掐住了,定定的看着苏白的双眼,仿佛像借此看到他的内心。 苏白并没有理会他在说什么,只以为他是宇文氏里的旁支,“那你知道皇帝陛下吗?他是叫...宇文邕?” 男人颇为古怪的看了苏白一眼,“是...是啊。没想到你还知道这个,我以为你什么都不懂的呢。” “呵。”苏白很认真的开口,“事实跟你说吧。我其实一点都不想去皇宫那种地方。”苏白没有理会男人脸上震惊与阴霾交织变幻的脸色,继续说着,“这天底下憋屈的人太多了,也不缺我一个。我这一生就想好好的快意的活着,不论是什么身份,平民或者是贵族,我就想好好过我自己想过的生活reads();。” “我还以为宇文...陛下和你有...龃龉??”男人几次调整了一下说法。 “不是...怎么说呢,其实我这些话说不定算得上犯上?竟然敢直呼皇帝的名字...但我不知道怎么...就愿意去相信你。”苏白叹了口气,仿佛这几日隐藏在微笑之下的纠结与痛苦都要被他一股脑儿的倾倒下来。 苏白蹙着好看的眉,殷红的嘴唇翕动着,“我在世上敢去相信的人没有...总会担心,但虽然你也是皇族中人,和我这样的一个巴掌都拍不到一起去,我就想和你说说...说说话吧。” 男人沉默了,他伸出手扶住苏白的后背。 虽然并没有必要,但轻柔的动作却很安全,仿佛把冬日所属的冰凉绝望隔绝在外。 “没事,我很荣幸你愿意相信我。”男人的脸色平静下来,甚至带了几分温柔和祥和,“你说,我就听着。” “我怕死。”苏白很着重的强调,“虽然这样,却不想有人因为我而死。我不想去皇宫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其实....好比我犯了错,我说错了话,我献的诗里头冲撞了某位贵人的忌讳...我说不定就会人头落地..说不定就会因此影响到我重视的人。”苏白把真正的事实换掉了,但心中的无奈还是完全的表达了出来。 男人也隐隐察觉到了什么,眼前这个来路成谜的人正在犹豫的畏惧的伸出他的触角,用他简单的思想触碰着这个复杂,利益纵横的世界。 单纯的有点傻气。 苏白叹了口气,“也许总是想得太多。我就是这么复杂的活着...” 男人:“....” “罢了。”苏白挣脱开他的怀抱,摊了摊手,脸上带着不同以往的镇定和决心,“我还是会去的。” 就好比他这兰陵王的身份,光想逃避还是逃不开的...苏白想起那日看完《兰陵王入阵曲》之后遇见的人,自己身上的锦囊和曾经整整齐齐放于其中的威胁的纸条,有些东西,你躲得再深都还是会有一天会被不留一丝情面的挖出来,暴露于阳光之下。 男人眼角带着些笑意,“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就在宫中等着你来。” 他说得暧昧,苏白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刚刚的情绪喷发如同幻觉一般一闪而逝,苏白又恢复了那种放浪不羁的样子,“好啦。既然决定要去宫中,我还得把宫中的礼仪学学...” “不然凭我这样,一个礼没行好,皇帝或者是谁就让人把我拖下去砍了头...”苏白肯定的点了点头,“这种情况绝对很有可能发生,你当时候就算想救我也没辙。最多记得每年给我坟头上上柱香...” 苏白说着,脑子又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一本正经的对着男人的脸开口,“我说,你一定要记得上香啊,还得烧点大面额的纸钱,不然我在地下也得穷死...” 接触到民众心中皇帝形象的男人表示很心塞,但只能安抚道,“别说这种...如果你真是担心的话,我可以来帮你,毕竟我从小接触这些。” 于是乎,苏白白得了个便宜师傅。 ### “吁!” 马车很快到了,的确是一辆双驾马车。车饰颇为豪奢,两匹极为壮硕的马匹头戴流苏打着响鼻,用蹄子拒绝着苏白好奇摸过来的手。车夫穿着短袍,恭敬的叩首,“我家主人说了要将公子您送回去...”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