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身死变表妹 - 穿成夫君白月光 - 慕汐醉 入了冬,下过初雪,皇城被一片惨白掩盖。 将军府门口的白灯笼挂了整整半年了,摇摇晃晃的,到了夜间更显得渗人。 可没有将军的允许,谁敢摘下来。 西苑是将军府最荒凉僻静的地方。地上的积雪都没人来扫,一脚踩进雪里,连鞋袜都要浸湿。树上的雪也堆的满满的,偶尔来一阵强风,还会吹下来许多,说不得要砸个满头。 若说这西苑里哪儿还能有点人气儿,怕也就是这西苑的小厨房了,屋门半开着,热气腾腾的一股脑往外钻。 “这天儿越来越冷了。”翠儿手里攥着一把瓜子,一口一个磕的利索。 “冰天雪地的,这西苑哪里是人呆的地方。”厨娘过去,从翠儿手里拿了两个瓜子,嘴里埋怨着,“要不是那个什么表小姐,咱们哪里用受这个苦。” “呸,”翠儿吐了一口瓜子皮,“她就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硬靠着郡王妃的关系进来,被将军扔到了西苑还不算,还要我们陪着她受罪。” “就是就是。”厨娘附和的点头。 狐狸精本精站在门口,有些尴尬。 沈楚楚在屋里等着翠儿给她换壶热茶,口干舌燥的等了小半个时辰也没见到个人影,她只能自个儿来小厨房找热茶。 这可是不巧了。 沈楚楚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忍着,不然推门进去了,大家都尴尬。哪知道还没等她扭头走,翠儿正抓着一把瓜子皮往外扔。 四目相对,分外尴尬。 “姜……姜姑娘。”翠儿脸刷的白了,说话都有些结巴,“你……你怎么来了?” “我刚来。”沈楚楚摆了摆手,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我见你还没回去,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是这样……”翠儿尴尬的笑了笑,“是奴婢耽搁了,这冰天雪地的,奴婢扶着姑娘回吧。” 沈楚楚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点了点头。 天可怜见,这姜初怎么混的这么惨!沈楚楚深刻反思自己,是不是临死前对姜初的态度太恶劣,所有才有了这么一个报应。 毕竟,谁能想到,半年前被刺客杀死的将军夫人会死而复生到这个表小姐姜初的身上。 沈楚楚也算是倒霉透顶,她嫁给将军傅珩不过半个月,面没见到几次,就莫名其妙的跑出来一个将军的表妹。 姜初当时哭着跪在她面前,说什么指腹为婚,说什么甘愿做小,沈楚楚气的脑袋晕乎乎的,拿着鞭子就冲出去要找傅珩算账。谁知道半路上不知道被从哪儿窜出来的一群刺客杀死了。 半个月的将军夫人,最终成了一个糊涂鬼。 更离奇的是,沈楚楚竟死而复生到了姜初身上,昨儿她迷迷糊糊醒来,吓了一跳,旁敲侧击的问了身旁的婢女翠儿,才知道自己的原身已经死了小半年了。 而在这半年里,姜初凭借着郡王妃的关系,顺顺利利的住进了将军府,外头都传言,说她就是将军的继夫人。 沈楚楚冷笑。 呵,好一对狗男女! 沈楚楚窝在这西苑快有四五日了,每日炭火不够,饭菜不够,喝一口热茶都困难。 真是没有比她更惨的了。 “咱们这西苑每日几时落锁啊?”沈楚楚低头在首饰盒里翻翻捡捡,状似不经意的开口。 翠儿有些好奇的看着她,“最近一段时间西苑都不曾落锁了,姑娘不知道?” “啊……是我忘了。”沈楚楚打着哈哈岔开话题。 这两日,她一直谋划着,怎么能进自己从前的主屋去。沈楚楚之前有一块随身带着的玉坠,是她母亲留给她的。 沈楚楚想回去自己的屋子里看一眼,若是同自己的原身一同下葬也就罢了,若是没有,还是拿回来的好,毕竟也算是一个念想。 “天不早了,奴婢侍候姑娘就寝吧。” “不用服侍了,你先下去吧。”沈楚楚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你回去早早休息。” 翠儿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心里觉着这表姑娘今儿怪怪的,不过也没说什么,福了福身就下去了。 沈楚楚看着翠儿屋里的灯灭了才开始动作。 她从柜子里掏出一套婢女的衣服换上,这还是前天她偷偷去翠儿屋子里偷来的。怕被发现,沈楚楚连灯笼都没敢拿,蹑手蹑脚的就趁黑摸出去了。 什么世道,回自个儿屋子里还同做贼一般! 沈楚楚一路上提心吊胆的,紧紧贴着墙根一路低头快步走,恨不得把自己同夜色融为一体。 算是幸运,没有碰到巡夜的小厮。 也不知道这西苑怎么这么偏僻,沈楚楚走的脚都发麻了才摸到主屋门口。 她半蹲在门口,顺着门缝瞧瞧往里看,漆黑一片。 也是,她都死了半年了,怎么可能还有婢女守夜。沈楚楚颇为惆怅的想,果真是人走茶凉。 一番伤春悲秋后,沈楚楚悄悄的推开门,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屋子昏暗的厉害,也不知道今晚是怎么了,连月亮都没有,一时间,沈楚楚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 不过不碍事!她有准备! 沈楚楚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火折子,擦了两下打出了火苗,借着火光,才勉强看清了屋子里。 有紫檀木架子上放着的拨浪鼓,那是她大婚时九公主给她的,说提前送给她的孩子。有垂下来的珠串,上面坠了珍珠红宝石和一堆沈楚楚上街淘来的好看的珠子。桌案上,还摆着一本厚厚的诗册。 显然,以沈楚楚的格调是不会看这些酸掉牙的诗。 可傅珩喜欢。 沈楚楚为了能和傅珩有更多的话说,吩咐人出去买了一堆诗册,逼着自己每日看一些。 从前在宫里陪公主读书都没有这么用心。 这屋子里,每一寸地方,每一处角落,都同她走的那日一模一样,没有丝毫改变。 仿佛她没有离去一般。 感动吗?当然不!不仅不感动,沈楚楚还在心底翻来覆去骂了傅珩。 呸!狗男人 沈楚楚咬了咬牙,没想到傅珩这么无情,连她死了都不过来感怀一下,看这桌子上的灰,一瞧就是这小半年都没人来过! 就在沈楚楚用她毕生绝学在心底咒骂傅珩的时候,一声“嘎吱”的推门声传来。 沈楚楚吓得一哆嗦,忙吹灭了手里的火折子,转身躲到了纱帘后面。 深夜里,门嘎吱被关上的声刺耳极了。 等了半天没听见脚步声,沈楚楚刚想探头去看看,只觉得脖子冰凉,上边已经横亘一把冰冷的匕首。 第二章:被扔到柴房 - 穿成夫君白月光 - 慕汐醉 一瞬间,沈楚楚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是吧,又是刺客? 一个人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不可怕,可若是一个人两次死于同一种死法,那她真是倒霉透顶了。 “滚出来。” 声音冷冷,只是听到沈楚楚耳朵里觉得还有些熟悉。 她微微抬起头,看清楚面前的人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僵住了。 “傅……将军?” 真是比见了鬼还难受,怎么碰到他了! 傅珩面色冷冷,他微微弯着腰,身子前倾,一点点逼近沈楚楚,手中的匕首却没有移走,还横亘在沈楚楚的脖子上。 “你怎么会在这儿?” 沈楚楚也想这么问! 可在傅珩冰冷的注视下,她到底没胆子问出来,只勉强笑着,身子往后移了移,“我……我这几日总梦见……夫人,就过来拜拜。” “总梦见她?”傅珩神情有些复杂,他微微皱眉,声音依旧冰冷,“梦见她什么了?” 死就死吧! 沈楚楚心一横,想起自己从前看的那些话本子,开始胡编乱造,“她……她穿着白衣服,就在我面前哭,说她死的冤枉,她哭的时候,眼睛,嘴里,都流了鲜血出来。” 说到最后,沈楚楚自己也打了个冷颤。 傅珩没吭声,收起匕首站直身子,火折子灭了,屋内昏暗,一时看不清傅珩的神情。沈楚楚还蹲在地上,没有傅珩的话,她哪里敢起来。 好一会儿,才听见傅珩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她哭了?” “是!”沈楚楚点点头,加重语气又重复了一遍,“还流血了,淌了一地。” 最好吓死你!沈楚楚在心底期待着,她死的凄惨又冤枉,傅珩倒是过得舒服,实在是不公平。 “她还说什么了吗?” 沈楚楚摇了摇头,“没……” 傅珩面色微冷,他抬眸冷冷的瞥了一眼沈楚楚,“你若是敢骗我……” 沈楚楚忙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不敢不敢。” 傅珩没再说什么,转身往门口走去,沈楚楚才松了一口气,就听见傅珩推开门叫人的声音。 “来人。” 很快有小厮过来,“将军有何吩咐?” “把她捆起来扔到柴房,一整日不许给饭给水。” “是。” 沈楚楚,“???” 眼看着几个小厮走过来,沈楚楚才意识到傅珩是认真的,忙开口,“将军这是做什么?我……” “我说过,府中任何人不准到主屋来。”傅珩微微侧头,语气淡漠。 小厮拿了绳子把沈楚楚的手捆了起来,她被压着腰,连头都抬不起来,只能讨好的求饶,“我错了,将军……表哥!我……我是你表妹啊。” 不是指腹为婚吗?怎么这么狠心!! 听到沈楚楚的话,傅珩冷笑一声,转身走了。 几个小厮动作倒是麻利,三下五除二的把沈楚楚捆成了粽子,干脆利落的扔进了柴房。 沈楚楚手脚都被绑着,倒在地上挣扎了半天,除了让手腕被磨的红肿以外没有碰到效果。 她最终自暴自弃的放弃挣扎,仰头看着棚顶蜘蛛网。 傅珩果然是个小狼崽子,自己当初就不该捡他回来! /// 没错,傅珩是被沈楚楚捡回来的。 沈楚楚父亲沈巍是平西将军,在同戎族的战争中战死,母亲柳娘殉情而死,留下孤女沈楚楚被陛下怜悯,封了平昭郡主,接进了宫里。 十六岁那年,她央求了陛下,准她回江南的外祖家看看。玩了一圈回京,路过了边塞小城凉城,就是在那里遇到了傅珩。 凉城是大越同戎族的交界地,因为常年打仗,这里土地被鲜血浸透,地下埋了数万英魂,凉城的人没办法耕种,只能做些买卖,更多的,是靠买卖奴隶为生。 沈楚楚生性好玩,看见有集市更是要凑热闹,从东头逛到西头,身后的跟着的侍卫手中的东西都快捧不下了。 “叮铃铃” 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传过来。 沈楚楚侧头看,是一个中年男子牵着一队人走出来,没错,是牵着。 这一队人有男有女,不过都年纪不大,手上被粗绳捆着,排成一列像牲畜一般被人拉到集市。 “那是做什么的?” 身旁的婢女答道,“那是卖奴隶的,主子你看,他们脖子上都系着铃铛,这种铃铛是特制的,声音清脆,可以传很远,就是为了怕奴隶丢了才给他们戴上的。” 奴隶? 沈楚楚在宫里,见惯了宫女太监,可宫里侍候的人,也都是打扮的妥贴干净,哪里像这些人,蓬头垢面。 不经意的,沈楚楚看到了站在最末尾的那个人。 他个子很高,却实在太瘦了,身上的衣衫破破烂烂,露出了大片的后脊,却也脏的看不清颜色。头发乱糟糟的,跟一堆杂草一般。他正看过来,眸子漆黑,很亮,同周围萎靡的人都不一样。 沈楚楚心里一动,吩咐婢女去买下他。 再之后,沈楚楚把这个小奴隶领进了她包的客栈。 “你好脏。”沈楚楚上下打量了一圈小奴隶,皱了皱眉,转身吩咐婢女,“去带他洗个澡。” 等洗干净了,小奴隶换上了一身墨绿色的衣裳,沈楚楚这才瞧见,他竟生的这般俊逸。 “多谢贵人救我。”他静静站在沈楚楚面前,恭恭谨谨行礼。态度清冷,未觉怠慢,也没有丝毫的谄媚。 沈楚楚心底生了几分兴趣。 她弯唇笑了,突然凑近几分,小奴隶吓了一跳,脸上刚刚那些故作的冷漠高深都不见了,他慌张的想往后退几步,却被沈楚楚按住肩膀。 “别动。” 沈楚楚两个手从小奴隶的脖颈处环过去,两人几乎面对面的贴在了一起,呼吸交融,小奴隶身子僵住,动也不敢动。 沈楚楚手按在他脖颈处的铃铛环,吧嗒一声,铃铛被取了下来。 “好了。”沈楚楚笑了笑。 小奴隶眸色暗了暗,没吭声。 “你叫什么?”沈楚楚眨了眨眼,“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喂吧。” “没有名字。” “我既然是在凉城救下的你,那就叫你阿凉吧。” 至于阿凉怎么从小奴隶变成了和郡王府的嫡长子,如今又成了长远将军,就是京城里另一桩戏言。 第三章:郡王妃 - 穿成夫君白月光 - 慕汐醉 一直到第二日傍晚,柴房的门才开了。 “姑娘。”翠儿跑进来把她扶起来,正准备掉两滴眼泪以表忠心,突然瞧见沈楚楚穿的衣服,立时又瞪起眼睛,“呀,这不是我的衣服吗?我说怎么丢了,姑娘你怎么偷我衣服?” 柴房又阴又冷,沈楚楚一整个日夜没吃没喝,此刻说起话都是有气无力的,“你能先扶我回去吗?” “哦。” 翠儿一路搀扶着沈楚楚回去,嘴里还念叨着,“这衣服都脏了破了,姑娘你得赔我。” 沈楚楚艰难的保持微笑。 好不容易折腾回去,沈楚楚随手从首饰匣子里拿出一根银钗给了翠儿,“快别叨咕了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你去厨房给我弄碗粥喝,我快饿死了。” 拿了银簪子,翠儿才眉开眼笑的走了。 果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平时要一壶热茶都不容易,如今不过片刻就端来了饭菜。 好吧,只是一碗白粥。 “姑娘饿了一天了,吃些清淡的吧,免得脾胃受不住。”翠儿一板一眼的解释着。 沈楚楚一噎。 自打她莫名的成了姜楚被困在西苑这儿,哪天吃的不是清淡的? 不过如今她饿的不行,也管不了这些。她端起碗,吹了吹热气,喝了一大口。 还没等咽下去,敲门声就响起来了。 “姜姑娘,郡王妃请您过去用晚膳。” 郡王妃? 不就是她那个婆婆吗? 其实说起来,这个郡王妃也算不上她的婆婆。虽然傅珩是郡王府嫡长子,可郡王妃并不是他的生身母亲。 当初,沈楚楚把傅珩带回京城,按规矩,让傅珩做她身边的小厮已经是抬举了,可沈楚楚总觉得,傅珩不应仅仅于此。 后来,她问了傅珩是想读书还是想去从军。 “从军。” 傅珩说这两个字的时候,一直紧紧盯着沈楚楚的眼睛,他眸子黑的发亮,眼底像有些星子落入。 “你想好了?从军要吃很多苦,说不准还会送了小命。”沈楚楚当时有些吃惊,她以为傅珩会选择最安逸的法子,毕竟读书不吃苦也不受累,文人风流,总是许多人向往的。 “不后悔。” 傅珩就这样被送去了军营,沈楚楚送他去军营的时候还有些舍不得,难得碰到这么一个合心意的。 “你就送他走了?”九公主知道后瞪大了眼睛,“生的那么好颜色,你怎么不留下当面首?” 九公主赵熙月素来同她厮混惯了,说话从不着调。 “你不懂。”沈楚楚故作高深的说道,“爱他,就要给他最好的一切。” 一语成谶,沈楚楚后来把自个儿给了傅珩。 不过也不得不说,傅珩的确是个好料子,他入军营不过两年功夫,四处征战,很快被封了长远将军,是朝中新贵,炙手可热。 “这下好了,到手的鸭子飞了。”九公主笑她,“看看长远将军还怎么做你的面首。” 自然是做不成面首了,因为就在被敕封的那日晚宴,和郡王见到了傅珩,顿时大惊失色,这刚刚被封的长远将军,怎么和他的亡妻长的这般相似? 和郡王心存怀疑,回去后仔细探查了一番,果真发现这个傅珩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嫡长子。 当初,和郡王的王妃难产崩逝,一尸两命,只留下了一个年仅三岁的长子。王侯之家,难有真情。妻子死了不过半年,和郡王娶了续弦,就是如今的郡王妃。 谁知道大婚那日,一时忙乱,竟走失了嫡长子,这么一丢,就是整整十七年。 这下子,京城可热闹了。 大到王公贵族,小到市井妇人,都说着长远将军成了王府嫡子这件趣事。 老来认了嫡长子,和郡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傅珩的名字写到了族谱上。不过,还有一件事就很令人头大了。 当时,郡王妃的小儿子已经被封了世子,不过按祖宗规矩,这世子爷的位置是要留给嫡长子的。 后来,还是傅珩主动向陛下说,自己无心世子之为,让陛下不必为此烦忧。 康成帝夸赞傅珩有大将风范,问傅珩有什么想要的赏赐没有。 多年后,史书工笔曾这样写道。 「傅卿跪地言,“臣欲求平昭郡主为妻。” 帝沉吟许久,允。」 不过寥寥数笔,就定了沈楚楚的终身大事。她被像一个赏赐一般,送到了傅珩身边。 // 没成姜初之前,沈楚楚不过见过这个婆婆几次面,一直是淡淡,没什么深交。 不过此刻她却有些奇怪。 姜初是傅珩生母的侄女儿,同这个郡王妃应当没有什么交集,好端端的,叫她去做什么? 总不会是听说了她被关了一日一夜,特意叫她过来吃一顿好的吧? 姜初忍痛割舍热气腾腾的白粥,去了隔壁王府的院子。没错,也不知道当初怎么设计的,将军府同王府就隔了一条街道。 “姜姑娘来了。”一个婆子守在门口,笑意盈盈的迎上来,“快进去吧,娘娘等了有一会儿了。” 这婆子沈楚楚见过的,是郡王妃的心腹崔嬷嬷,这么看来,这姜楚同郡王妃关系倒是不一般。 沈楚楚踏步进去,翠儿跟在身后,正要也跟着一同进去,却被崔嬷嬷拽住,“外头真是冷,里面不必伺候,我领你吃杯热茶去,” 翠儿挣扎了一下,只觉得崔嬷嬷的手像铁链一般硬。 她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好啊。” 屋里,摆了一桌子的菜,主位上只坐了郡王妃一个人,周围连一个丫鬟也没有。 鸿门宴? 沈楚楚心里惴惴不安,微微福了福身,“参见王妃娘娘。” “起来吧。” 郡王妃是续弦,年岁不大,保养得当,如今瞧着竟也是年轻貌美。她弯了弯唇角,示意沈楚楚坐下。 “听说你被将军罚了。可怜见的,我特意叫人煮了老鸭汤,你喝一些也好补一补。” 郡王妃明目张胆的叫她过来,总不会傻到下毒毒死她吧?这么一想,沈楚楚也放松下来,干脆利落的拿起筷子夹了个鸭腿。 “多谢娘娘。” 郡王妃挑了挑眉,轻笑,“这些时间,你也在将军府受了不少苦,你放心,我当初答应你的,如今也会答应你。” 什么意思? 沈楚楚没吭声,一副专心啃鸭腿的模样。 “厨房我已经安排了人进去,估计过不了多久,将军的身子就会出现问题,他是个多疑的,到时候厨房里的人肯定是要断了的。不过没关系,趁着他生病,我会把你送到他身边,到时候,你再加把劲儿,等他死了,我定给你荣华富贵。” 一番话说出来,沈楚楚直接愣住了。 如果她没理解错,这郡王妃的意思是,她给傅珩在饭菜里下毒了?而这个姜初竟还是和她同流合污,一同准备害死傅珩? 第四章:生辰面 - 穿成夫君白月光 - 慕汐醉 这听起来的确荒谬可怕,足够恶毒。 不过其实细想想,也没什么奇怪的,有傅珩在一日,郡王妃小儿子的世子的位置就坐不稳。就算如今坐稳了,将来和郡王过逝,谁知道会出现什么变故呢。 所以,她要准备先下手为强了么? “你只需要在委屈一些日子。”郡王妃笑着,只是那笑容如今落在沈楚楚的眼中,却有些可怕。 她咬了咬筷子,斟酌着开口。 “将军府对下人的筛选都挺严格的,那身家性命都攥在将军府里头,傅珩又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性子。娘娘您确定能顺利下药?” “这些事不必你操心,我都会安排好的。” 沈楚楚一噎。 看来这郡王妃为了搞死傅珩真是下了血本。 “可我昨儿已经得罪了将军。”沈楚楚苦着脸,“我怕到时候,将军不会让我近身伺候。” “放心吧,还有我呢,就算他不听我的,总还有王爷在。更何况,你是他嫡亲的表妹,是和他指腹为婚的,虽然如今你家败落,父母双亡,可我会为你做主的。” 说的真好! 沈楚楚差点忍不住为她喝彩,真是比京城说书先生说的还好听,她差一点就感动了。 可惜她不是姜初。 她就算不聪明,却也不至于太蠢笨。姜初是被金钱迷了眼才答应与虎谋皮。以郡王妃的狠辣性子,怕是等姜初杀了傅珩那日,也是她自己的死期了。 不过,此时还不宜同郡王妃翻脸。 她现在同郡王妃翻脸,又没有人护着,怕是明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为今之计,是只能先应付着。 “娘娘待我可真好。是怕我笨手笨脚,若是一不小心万一坏了娘娘的计划,还请娘娘到时候一定要宽恕我。”沈楚楚诚恳的开口,她可得先把自己的退路想好。 “你只管尽力去做,成与不成我都自由安排。”郡王妃淡淡的开口。 郡王妃的这意思,难道她还有后手? “那我就一切听娘娘安排。”沈楚楚笑着开口。 “好孩子,我必不会亏待你。”郡王妃笑的一脸和善。 沈楚楚僵硬的笑了。 这一顿饭,她算是吃的酒足饭饱,等从王府走出来的时候,还撑的难受。 “别坐轿子了,走着回去消消食吧。” “姑娘您撑的神志不清了?”翠儿看了她一眼,撇了撇嘴,“咱们来的时候是郡王府派轿子来接的,如今回去,哪里还有轿子坐。” “……” 好吧,也难怪姜初要同郡王妃合作,她在这将军府混的也委实太惨了一些。 “诶,姑娘你看,那不是将军吗?” 沈楚楚顺着翠儿指的方向一看,微微愣住。不远处街边的小摊,傅珩正在买一包糖糕。 “将军怎么来亲自买东西?还买的糖糕?阖府上下都知道,将军不爱吃甜的啊。” 将军不爱吃甜的,可沈楚楚爱吃。尤其爱吃街边的糖糕,这东西是街边的小吃,宫中御厨不做,故而每次沈楚楚都会给丫鬟塞钱,让她们出宫采买的时候顺便给自己带两块回来。 后来不知道傅珩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大婚那日,桌子上除了瓜果点心,还摆了一盘糖糕。 “姑娘,我们要过去吗?”翠儿问道。 沈楚楚回过神,摇了摇头,“别了吧,我昨儿被关了一天,现在看见将军就发怵。我们快走,别让将军看见我们。” 翠儿一脸鄙夷的看着沈楚楚。 这姜姑娘不是要爬床吗?怎么还这么没胆气? 可惜她不知道,那个有胆子爬床的姜初已经变成了怂包沈楚楚。 再回府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翠儿服侍了沈楚楚洗漱更衣就下去了,当晚,沈楚楚难得的失眠了。 郡王妃要害傅珩,她到底该不该帮傅珩?傅珩这个忘恩负义的小白眼狼,干脆不要管他好了! 可平心而论,沈楚楚又有些舍不得。 就算是白眼狼,那也是自己捡回来的狼崽子,哪能任由别人欺负了? 沈楚楚在心底默默告诉自己,帮傅珩只是因为护犊子,毕竟傅珩是她捡回来的。不是别的原因!!!更不是因为喜欢傅珩!! 她才不会喜欢一个薄情寡义的陈世美! 打定主意后,沈楚楚又开始犯愁该怎么救傅珩?直接告诉他肯定是不可能,就目前这个形式来看,傅珩八成会以为她和郡王妃蛇鼠一窝,先把她搞死杀鸡儆猴也说不准! 那还能怎么办? 主院的厨房每日是专门给主君和夫人做饭的,怎么才能让傅珩不吃厨房做的饭呢? 沈楚楚想的晕晕乎乎,后来干脆找周公去问了。 因为想着救下傅珩的事儿,第二天一整日沈楚楚都心不在焉的,一直靠在榻上发呆。 “姑娘吃点糕点吧。”翠儿端上来一盘牛乳糕。 沈楚楚愣了一瞬。 惊了!今天怎么这么大方居然还有牛乳糕吃! “今儿是将军府生辰。”翠儿似乎是看出来沈楚楚有些吃惊,便解释道,“厨房做了好些糕点。” 傅珩的生辰! 沈楚楚也是被最近的事缠的焦头烂额,居然把这件事给忘了!从前傅珩还没被认回去的时候,都是不过生辰的。直到他认祖归宗之后,才有了自己的生辰。 说起来,傅珩的一个生辰,自己还特意给他煮了一碗面呢! 对啊! 沈楚楚突然想到,不如再去给傅珩煮一碗面,讨好一下傅珩,自己手艺那么好,说不定就打动傅珩了! 之前看过的画本子里曾说过,要想勾住男人的心,就要先勾住男人的胃! 沈楚楚把那个可怜的手饰匣子翻了个底朝天,找出来一颗翠玉珠子塞给了翠儿。 “我想借小厨房使使。” 翠儿眉开眼笑的拿着翠玉珠子去找了厨娘,半晌,小厨房给沈楚楚空了出来。 沈楚楚怎么说,也是娇养着长大的。当初给傅珩做的面是破天荒第一次,而如今……是第二次。 隔了这么久,沈楚楚已经记不大过程了。她努力的回忆着,折腾了好半天,才勉勉强强做出一碗面。 雪白的面上洒了翠绿的葱花,再加上一颗煎的有些发黑的荷包蛋,看起来似乎还不错。 沈楚楚信心满满的把面装进了食盒。 那么更严峻的一个问题来了,她去哪儿找傅珩? “姑娘你去找将军,将军不会见你的。”翠儿给她泼冷水,“更何况你刚刚被将军罚了。” 沈楚楚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她忍着肉疼,扣扣搜搜的又拿出一颗玉珠子递给翠儿,面上挂着笑。 “你再好好想想,我去哪儿能看见将军。” 翠儿笑嘻嘻的接过。 “诶呀,差点忘了,将军每个十五的晚上都会去祠堂里给夫人烧纸的。” 顿了顿,她又看了沈楚楚一眼。 “不过姜姑娘你过去,八成下场会比上次关一天一夜还要惨烈。” 沈楚楚打了一个冷颤。 可事到如今,她也没有什么办法了。看了看天色也不早了,沈楚楚咬了咬牙,拿着食盒往外走。 翠儿自然没跟过去,她还不放心的在后边嘱咐,“姑娘记得,千万别说是奴婢告诉你的。” 沈楚楚冷笑。 做梦吧!她要是栽了,肯定第一个就把翠儿卖了! 天色渐渐暗下去,祠堂不是禁地,沈楚楚轻轻松松就提着东西进去了。不过这毕竟不是什么福地,平时除了傅珩和抛洒的婢女,几乎也无人踏足。 沈楚楚推开门,屋里漆黑一片,一股子檀香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钻。她借着月色看了一圈,空荡荡的,傅珩大概还没来。 沈楚楚把食盒放在一侧,先把桌子上的烛台点了,有了火光,屋子里总算亮堂了。把烛台放好,沈楚楚一抬头,看到的第一个牌位就是自己的。 ‘傅珩妻沈氏楚楚。’ 沈楚楚一噎,心情有些复杂。 她微微抬头,想要去摸一摸牌位,哪知道在指尖碰到牌位的那一刻,一股凉意顺着指尖蔓延,沈楚楚身子一僵,只觉得连呼吸都滞住了。 突然,身后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怎么又是你?” 这句话像是一道利刃,劈开了沈楚楚与那个牌位的联系。沈楚楚像骤然清醒似的,猛地收回手,身子不自觉的后退两步。 冷汗顺着额角滴落,身子渐渐回暖,沈楚楚心有余悸的看了那普普通通的牌位一眼,咽了咽唾沫,才颤颤巍巍的回身。 身后,傅珩正淡淡的看着她。 那么一刻,沈楚楚差点想扭头,继续对着牌位,也好过傅珩这张冷冰冰的脸。 “来干什么?”傅珩冷冷的质问。 “我……我自从之前梦到夫人。近日也常梦到,将军你不让我去夫人房间,我就来祠堂,想拜一拜夫人牌位。”沈楚楚再一次把自己拉出来当挡箭牌。 傅珩大概是刚刚从前边的宴会过来,身上的衣服还没换,藏蓝色的衣袍配上玉带,是他难得的隆重打扮。 他瞥了沈楚楚一眼,低头转了转拇指的白玉扳指,似笑非笑的开口。 “说说吧,你又梦到了什么?” “我……我不记得了。”沈楚楚结结巴巴的开口。 这样的傅珩是她从未见过的。眉眼微挑,似乎在笑着,可眼底却像是化不开的寒冰,让沈楚楚心底打怵。 傅珩显然是没有耐心再同沈楚楚在这儿耗下去,他越过沈楚楚走上前,伸手把那块牌位拿下来,低头细细的擦着。 其实牌位一点灰尘也没有,可傅珩还是仔仔细细的擦拭着,那副样子,险些就让沈楚楚误以为傅珩是真的喜欢她了。 “还不滚?是还想被关起来吗?”傅珩头也不抬的冷冷开口。 沈楚楚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从那个食盒里把面碗拿出来,端到傅珩面前。 “听说今天是将军生辰,我给将军做了长寿面,将军尝一尝?” 傅珩不耐烦的皱起眉头,刚想拒绝,可抬头看到那碗面的时候却顿住了。 沉默了一瞬,傅珩把牌位放回去,拿起来筷子,夹了一口面送进嘴里。 沈楚楚有些紧张的等着。 希望她的手艺没退步! 傅珩在吃第一口的时候愣了一瞬,但他一句话没说,安安静静的吃完了一整碗面。 连汤都喝的干净。 沈楚楚激动的要昏厥过去了。她果真是有天赋的,这么久没做,居然手艺还这么好。 瞧瞧将军吃的,多香! 傅珩把空碗放进食盒里。转身看着沈楚楚,他眸色漆黑,盯着沈楚楚打量了一圈,淡淡的开口。 “面是你做的?” 沈楚楚谦虚的说道,“许久没做了,手艺有些生疏,希望将军……啊!” 话还没说完,傅珩突然冷下脸,拽着沈楚楚的衣领把她压到桌案上,沈楚楚脑袋撞到桌子上,懵了好一会儿才听清耳边傅珩的质问。 “谁教你的?嗯?谁教你做这碗面的?” 沈楚楚被压的脸都变形了,她挣扎着开口,“我……我不明白将军的意思。” 傅珩冷笑一声。 “你想嫁给我?” 沈楚楚不知道傅珩怎么跳跃这么大,突然问到这儿。可她被压的难受,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脑袋一乱,只能下意识的开口。 “我爱慕表哥,我……” 傅珩突然松开手。 沈楚楚身子一软,跌落在地上,她剧烈的咳嗽了两声,只听见头顶傅珩冷冷的声音。 “想留在将军府,就别再搞这些花样。别再让我从你的一言一行看到楚楚的影子,更别让我从你的嘴里听到她的名字。” 夭寿了,傅珩居然这么厌恶她,连她的名字都不想听到。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沈楚楚心里把傅珩骂的狗血淋头,面上装着乖巧点点头。 “还有!别再打着楚楚的名义装神弄鬼,你的拙劣伎俩,真以为能瞒过我吗?”傅珩冷冷的开口。 沈楚楚眨了眨眼,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样,“是,将军。” 傅珩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转身往外走。 “将军。”沈楚楚几乎已经不抱希望的开口,“您……能以后到我的院子里用膳吗?我想亲自做饭给您吃。” 这一番话说出来,沈楚楚差点没被自己恶心吐了。 傅珩脚步一顿,他瞥了一眼桌子上的空碗,鬼使神差的,点点头。 “好。” 第五章:宫宴 - 穿成夫君白月光 - 慕汐醉 沈楚楚早该意识到,傅珩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 本以为他说要来吃饭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傍晚的时候,沈楚楚正懒懒的躺在榻上看话本子,就听见翠儿急急忙忙的脚步声。 沈楚楚磕了一口瓜子,以一个大家闺秀的姿态笑了,小丫鬟就是不行,什么事都喜欢大惊小怪,一点也不成熟稳重。 “表姑娘!” 翠儿急急忙忙跑进来,气都没喘匀,“将军来了。” “咳咳咳咳!!!”沈楚楚猛烈的咳嗽起来,瓜子仁卡到嗓子眼,险些没背过气去。 “将军来了?”沈楚楚不可置信的开口,“他来做什么?” “自然是来吃饭。” 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沈楚楚身子一抖,僵硬的回头。在门口处站着一人,背对着光,身形挺拔,一身玄衣,正淡淡的看过来。 “将……将军。” “我记得,似乎有人邀请我过来吃饭。”傅珩危险的眯了眯眼,“还是说,你在调侃我?” “当然不是!” 沈楚楚急的一头大汗,她勉强扯出一丝微笑,“我看天色尚早,想着将军贵人事忙,还没有做。” “无妨。”傅珩淡淡的开口,“去厨房,我看着你做。” “……” 沈楚楚忍不住怀疑傅珩是不是专门来克自己的。 上辈子她金尊玉贵,也只为傅珩一人洗手作羹汤而已,没想到这辈子,还是得给他诚诚恳恳的服务。 小厨房里,门口处摆着一张太师椅。 傅珩懒懒的靠在椅子上,一手撑着下巴,状似漫不经心的开口,“上次那个做到不好吃的厨娘怎么样了?” 一旁侍从立刻贴心的回答,“被乱棍打死了。” “嗯。”傅珩满意的点了点头。 沈楚楚吓得手一抖,一整勺盐都洒了进去。 半晌后,沈楚楚战战兢兢的把一碗面端到了桌子上。 傅珩静静的看了那碗面半晌,才淡淡的开口。 “你忙活了半个时辰,就只做了一碗面?” “面……面有什么不好?它……好克化,这么晚了,将军吃别的东西,容易积食。”沈楚楚结结巴巴的解释。 “是这样啊。”傅珩瞥了沈楚楚一眼,似笑非笑的开口,“我还当你只会做面。” 高手!说到点子上了! 不过沈楚楚自然不会承认,她尴尬的笑着,“怎么可能,我会做的菜有很多。” 傅珩点点头,“那就好,从明天开始,最好每一顿饭菜都有不同花式。” 顿了顿,他抬头看了沈楚楚一眼,“没问题吧?” 沈楚楚勉强笑了,“当然……没问题。” 傅珩只随便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他拿起帕子擦了擦嘴,“明天一早,把早膳送到我房里。” 傅珩扔下帕子,起身走了,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微顿,淡淡道,“咸了。” 沈楚楚笑容僵硬。 等傅珩的身影走远了,沈楚楚才无力的坐到椅子上。 合着她这下真成了厨娘了。 “翠儿,明天早点叫我起来。”沈楚楚打了个哈欠回房间。 “姜姑娘有事?” 沈楚楚微笑,“起来煮粥。” 翌日一大早,天色蒙蒙亮,沈楚楚就爬了起来,她揉着眼睛随意挽了头发,就一头扎进厨房里。 她随意的煮了白粥,事实上,别的她也不会做。 看着厨房里还有几坛小咸菜,沈楚楚就随意盛了几盘,端了过去。 到主院的时候,傅珩刚起,小厮就让她现在院子里等着。 沈楚楚端着托盘,心里快把傅珩骂了个狗血喷头。 院子里有不少丫鬟,都打量着沈楚楚。 “这就是那个姜姑娘。” “真是够不要脸了,自降身份跟个丫鬟似的讨好将军。” 沈楚楚艰难的保持微笑。 过了好一会儿,沈楚楚手都酸了,小厮才过来,“姜姑娘进去吧。” 沈楚楚舒了一口气。 进去的时候,傅珩正端坐在桌前,一会儿须得上朝,他穿了一身蟒袍,暗红色的官府衬得整个人面白如玉,他听到声音微微抬起头看过来,眸色漆黑。 沈楚楚老脸一红,忙低下头,把托盘放到桌子上。 “请将军安。” 沈楚楚咬了咬舌尖,让自己镇定下来,好歹是和傅珩同床共枕过,怎么还会被他的美色吸引! 傅珩扫了一眼桌子上的吃食,皱了皱眉,“你就做的这个?” 沈楚楚一噎,“清粥小菜,身心健康!” 傅珩抬眸看了一旁的小厮一眼,小厮会意,忙说,“厨房应该也备下了饭菜,奴才这就端过来。” 厨房?下毒! 沈楚楚一个激灵,忙摆手,“不不不,不行。” 她咬了咬牙,干脆扑通跪在了傅珩面前,“将军,你之前答应了我会吃我做的饭菜的,你不能因为它稍微简陋一些你就反悔啊!” 傅珩眯了眯眼,上下打量着跪在他面前的沈楚楚,扬了扬眉,“你现在是跪在我面前求着我吃你做的饭?” 吃个屁! 沈楚楚恨不得把饭菜都扣到傅珩头上! 可她能怎么办,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若是傅珩被毒死了,估计她是第一个被推出来当替罪羊的。 沈楚楚咬了咬牙,有些屈辱的开口。 “是!” 傅珩勾了勾唇角,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 他拿起勺子,淡淡的开口,“看在你这么心诚的样子,本将军准了,大发慈悲,吃了你的饭。” 沈楚楚笑的脸都僵硬了。 “谢将军。” “起来吧。”傅珩瞥了一眼沈楚楚,“坐过来一起吃。” 和傅珩一起吃饭?那她不得被噎死? 沈楚楚把头摇的像拨浪鼓,“将军自己吃吧,我不饿。” 傅珩微微挑眉,也没说什么。 好不容易等着傅珩吃过了饭去上朝了,沈楚楚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院子。 谁知道刚到院子,还没等她歇口气,翠儿就跑过来说郡王妃身边的崔嬷嬷过来了。 沈楚楚一个激灵,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快请进来。” 翠儿点头出去了,不一会儿,崔嬷嬷笑着走进来,“姜姑娘安好。” “拖嬷嬷的福,一切都好。”沈楚楚笑着,“不知道崔嬷嬷这次过来是有什么要事?” “今晚宫宴。我们郡王妃惦记着姜姑娘,说要带姜姑娘一同去呢。也请姜姑娘好好准备,傍晚会有马车停在后院门口等着姜姑娘。” “好,多谢崔嬷嬷告知。” 送走了崔嬷嬷,沈楚楚才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 翠儿见状,好奇的问了一句,“怎么?姜姑娘不想去宫宴?” 沈楚楚没吭声。 如果是姜初,她自然是欢喜的。 可她是沈楚楚,平昭郡主,宫里是她自小长大的地方。故地重游本就是伤心的事,更何况她现在还是顶着姜初的身份。 沈楚楚烦躁的叹了口气。 猛地,脑中灵光一闪,她又想起一件事! 既然是宫宴,傅珩也会去吧?那她跟着郡王妃,岂不是也会碰到傅珩? 第六章:挨打落水 - 穿成夫君白月光 - 慕汐醉 傍晚十分,沈楚楚翻箱倒柜找出了一件好歹能勉强入眼的裙子,黛青色的宫纱层层叠叠,沈楚楚很满意。她一向喜欢青色,以往的衣裙也大多都是青色。 毕竟是跟着郡王妃入宫的,也不方便带丫鬟。沈楚楚也没叫翠儿,自己径直绕去了后门,果真见一辆马车在那儿等着。 “姜姑娘来了。”崔嬷嬷撩开帘子,笑了一声,“姜姑娘上来吧。” 沈楚楚点点头,上了马车。 马车宽敞,崔嬷嬷陪着郡王妃坐在一侧,沈楚楚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坐在了另一边。 “这次带你去宫宴,也是想让你见见世面,毕竟你以后是要做傅珩的枕边人。”郡王妃淡淡的开口。 沈楚楚勉强笑了笑。 还枕边人?傅珩都要被你搞死了,做他的守墓人还差不多。 “一会儿宫宴上,我会安排你坐在傅珩身旁。你要争气一些,若是能让他看上你,也省了我们许多麻烦。” 被傅珩看上?沈楚楚想想都觉得脑袋疼。 她咬了咬唇,“将军现在看我不顺眼,我不敢坐在他身侧。” “怕什么,大殿之上,他还能一刀杀了你不成?”郡王妃上下打量了一眼沈楚楚,皱了皱眉,“你这一身还是太素净。” 说着,她从头上拿下来一支翡翠玉钗戴在了沈楚楚发髻上,满意的点点头,“这样一看就好多了。” 沈楚楚低着头,“多谢娘娘。” 马车摇摇晃晃,一路到了宫门口。外臣马车上不允许入宫的,沈楚楚便和郡王妃下了车,由宫婢领着一路去了大殿。 陛下娘娘未到,宫宴尚未开席。沈楚楚跟着郡王妃踏进去,一眼看到了坐在左侧首位的傅珩,他低头喝着酒,一身清冷。 郡王妃笑了笑,拽着沈楚楚的手腕走了过去。 “均钰怎么自己坐在这儿?正好阿初也来了,快,阿初,去陪着将军入座。我那边还有点事,就只能麻烦均钰帮我照顾一下阿初。”郡王妃笑着,推了推沈楚楚,转身就走了。 沈楚楚心里一百个不情愿,可也只能勉强的笑着,坐到了傅珩身旁。 傅珩放下酒杯,淡淡的看了沈楚楚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了她发间的翡翠玉钗上。他勾了勾嘴角,“王妃对你可真好,这不知道的还当你是王妃的亲侄女儿。” 沈楚楚虚伪的笑了笑,“我现在的亲人,也只有表哥一个了。” “是么。” 傅珩眸色微冷,他的目光落在了沈楚楚青色的裙摆上,顿了顿,语气微沉,“以后不准穿青色的衣服。” 沈楚楚一愣,“为什么?” 傅珩淡淡开口,“我不喜欢。” 沈楚楚一噎,真想吐一口血喷在傅珩脸上。 看看这薄情寡义的人!从前还曾对她说什么穿青色最俏丽,等她死了一转头,又说不爱青色。 着实过分! 傅珩自打沈楚楚死后,一直都是独来独往,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宫宴上有人陪在他身侧,一时间,吸引了大殿上不少人的目光。 “贱人!”右侧席位上一个穿着鹅黄色宫裙的女子愤愤的拍了拍桌子,“楚楚一定是被这个贱人害死的,我不会放过她的!还有傅珩,也是个陈世美,楚楚才死了多久啊他就这么急不可耐了。” “九公主,您小声一点。”一旁婢女低声提醒,“大殿上这么多双眼睛,皇后娘娘又正准备给您选驸马,您要注意仪态。” 九公主赵熙月咬了咬牙,愤愤的开口,“要不是看现在是宫宴上,我一鞭子就能抽花她的脸!” 婢女叹了口气。 她实在是劝不动这个作天作地的九公主。 宫宴上这一顿饭沈楚楚吃的是心惊胆战,生怕傅珩一个不满意让她又得死一次。 喝了两杯酒,沈楚楚有些晕乎乎的了。她压低声音,“将军,我能出去透透气吗?” 傅珩面色淡淡,点了点头。 她看了一眼四周,悄悄的起身提着裙摆从后门溜出去了。不远处的席位上,赵熙月冷笑一声,也起身走了出去。 大殿后面是一片荷花池,与喧闹的殿中相比,实在是一个僻静之所。 月光如水,洒在荷花池上,像笼上了一层薄纱。 “啪!” 破空声从后面炸响,沈楚楚一惊,下意识的回头,只觉得手臂上猛地一痛。 她皱着眉,瞪着面前的人,“赵熙月你疯了?” “放肆!”赵熙月冷着脸,“你敢这么和本公主说话?” 她忘了,她现在已经不是沈楚楚了。 沈楚楚一阵无力,她捂着胳膊,有些无奈的开口,“九公主,我好像没惹到你吧?” “没惹到我?”赵熙月冷笑,“你害死楚楚,还敢说没惹到我?今天本公主就活活打死你,也算为楚楚报仇。” 沈楚楚快哭了。 这可真是她的好姐妹,为了给自己报仇要再杀了自己一次? 只是这种情况下,哪怕她坦白自己是沈楚楚,估计赵熙月也不会信。 “我没害死她。”沈楚楚一边躲避着赵熙月的鞭子,一边无力的解释着。 “啪!” 又是一鞭抽到了她的脸颊上。 “嘶。”沈楚楚吃痛,摸了摸脸,只觉得湿漉漉的。再摊开手一看,都是鲜血。 再打她就要破相了。 沈楚楚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她平时也常和赵熙月去马场,拳脚功夫还是有一些。在赵熙月又一鞭子抽过来的时候,沈楚楚直接拽住了鞭子。 她咬了咬牙,“你打够了没有!” “什么时候打死你,本公主才罢手!” 两人争执间,已经吸引了不少人来看,只是九公主素来是胡闹的,也没人敢上去拦着。 傅珩不知什么时候也走出来了,他远远的看着,眸色微暗。 沈楚楚气的头疼,她猛地往前一拽鞭子,想把鞭子从赵熙月手上扯下来。谁知道赵熙月没防备,竟被鞭子往前一带,扑了过来。 沈楚楚一惊,忙去扶着赵熙月。可她刚刚被打了一顿,身上酸疼无力,哪能扶的住赵熙月,直接被赵熙月扑倒。荷花池边石子滑腻,一个没踩住,两人一同摔进了荷花池里。 “噗通!” 周围安静了一瞬,很快又炸开了锅。 “九公主落水了!!!快来人啊!” “公主落水了!” 第七章:生病 - 穿成夫君白月光 - 慕汐醉 周围立刻有太监侍卫跳进去,一个接一个,一时间,跳水的噗通声不绝于耳。 沈楚楚会一点凫水,她掉下去后几乎是下意识的拽紧了赵熙月,生怕她淹到,等把赵熙月送到岸边,沈楚楚自己也没了什么力气,幸好有侍卫把她拽了上去。 沈楚楚浑身都湿透了,刚刚被鞭子抽了的地方更是火辣辣的疼,她猛烈的咳嗽着,不经意抬头看到不远处廊下,傅珩倚着栏杆。 天色微暗,一时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沈楚楚莫名的觉得心口酸涩,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她明明知道,自己现在顶着姜初的身份,没资格奢求太多,可是还是止不住的委屈。 傅珩刚刚,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打,落水,都未曾想着过来救她。 他就懒懒的在那儿,冷眼旁观。 沈楚楚衣服都湿了,被冷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低声咳嗽了两声,看着不远处被众人簇拥的赵熙月,抿了抿唇,转身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郡王妃皱着眉头,脸色难看。 “你怎么和九公主起了冲突?” 沈楚楚还穿着湿衣服,难受的厉害,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被风吹了着了凉,只觉得头疼的厉害。她低着头没吭声。 “是了,我忘了,沈楚楚一向和她交好,你以后要是想攀上傅珩,她可有的是法子折磨你。”郡王妃皱着眉,“九公主倒是不怎么得宠,倒是她身后的人……” 郡王妃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了,像是怕犯了什么忌讳。 沈楚楚微微垂眸,从头到尾都一声未吭。 当晚,沈楚楚发了热。 哪怕裹着被子也觉得寒冷刺骨,沈楚楚哆嗦着,脑袋疼,身上疼,被鞭子抽打的地方火烧一样的难受,她把头蒙在被子里咳嗽了两声,又觉得脑袋疼的像是要炸开。 迷迷糊糊的睡了一日,第二日一早反而更严重了,翠儿来叫了她好几声才听见,勉强睁开眼又合上了沉沉睡了过去。 翠儿往沈楚楚的额头上一摸,只觉得滚烫,她吓了一跳,忙去二门处请小厮叫个大夫来。 可阖府上下的人都知道将军不待见这个表姑娘,还有谁愿意去触将军府眉头。 一时间,翠儿竟找不到人去请大夫,而她一个丫鬟,若是没有手牌更是不能出府。 翠儿回到屋子里,叹了口气,给沈楚楚到了一杯茶水,扶着她喝下去。 “姜姑娘,我这也是没办法了,您可别怪我。” 沈楚楚烧的迷迷糊糊,哪里能听见翠儿说什么。 午后,傅珩过来了。 院子里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瞧不见,傅珩皱了皱眉,直接推门走进去。 屋内昏暗,层层纱帘垂落下来,隐约能看见沈楚楚躺着的身影。 傅珩走过去,撩开帘子,才察觉到沈楚楚的不对劲。 她脸通红,似乎是很难受的样子。 傅珩沉下脸,过去拍了拍她,“醒醒。” 沈楚楚毫无反应。 门口这时候传来脚步声,翠儿跑进来,看见屋里的傅珩吓了一跳,忙弯腰行礼,“见过将军。” “她怎么了?” “姜姑娘发了热,奴婢去找小厮请大夫,可也没人愿意去……” 傅珩沉下脸,他冲着一旁的小厮扬了扬下巴,小厮会意,忙转身走了。 翠儿站在一旁,小心翼翼,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将军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不待见姜姑娘吗? 不过一会儿,小厮就领着一个大夫过来,大夫诊了脉,恭敬的开口,“回将军,这姑娘只是得了风寒,再加上身上有伤感染了,没有大碍,一会儿老夫开个方子,再留下一瓶药膏,日日涂抹也就没事了。” 傅珩淡淡的点点头,指了指一旁的翠儿,“去跟着抓药。” “是将军。”翠儿忙跟着去了。 傅珩侧头,看着烧的迷迷糊糊的沈楚楚,她脸上的伤口结了痂,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 傅珩眸色暗了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能在这个人身上看到熟悉的影子。 沈楚楚张了张嘴,似乎在说什么。 傅珩眸色微暗,他微微压低身子,靠近沈楚楚。 这次听清了,她念了一个名字。 “阿凉。” /// /// 沈楚楚又梦到傅珩了。 哪怕这个人她在心底骂了千百次,可午夜梦回,还是忍不住梦到他。 刚嫁给傅珩的时候,沈楚楚是满心的不愿意。无可厚非,她是喜欢傅珩的,可当圣上下旨的那一刻,她又万分抵触。 她不想像一个礼物似的被送给傅珩。 大婚那日,沈楚楚一整天都没有什么精气神,倒是九公主抱着她哭了好几场。 沈楚楚有些无语,“我是出嫁又不是出殡,你哭的有点太夸张了吧。” 赵熙月抽抽噎噎,“傅珩可是冷面杀神啊,你嫁过去以后就不能和我去小倌馆了。” 沈楚楚微笑。 赵熙月擦了擦她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眼泪,瞥了沈楚楚一眼,“你不是一早就喜欢傅珩了吗?能不能别弄的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我就是不情愿啊。”沈楚楚扯着发髻上垂下来的布摇,闷闷不乐的开口,“我喜欢傅珩,所以我我希望我们是能像正常夫妻一般,可是现在呢。我从前是郡主,他对我避而不及,现在一道圣旨压下来,他会把我当成什么?陛下赏赐的礼物?” 赵熙月点了点沈楚楚的脑袋。 “你是不是话本子看多了,整天想着情啊爱啊,你要知道,你是郡主,你的婚姻由不得自己做主。你就知足吧,你好歹嫁了一个你喜欢的人。” 沈楚楚也觉得自己有点矫情,可是这是她一辈子的事,她不想稀里糊涂的。 外面喜娘已经在催了。 沈楚楚把头顶珠帘垂下,转身推门走了出去。 喜轿摇摇晃晃,一路到了将军府。 “落轿!” 随着喜娘的声音,帘子被撩开,喜娘在她手里塞了一块红绸子。她微微抬头,红绸子的另一端被他牢牢攥在手里。 之后的事,就像做梦一样,跨火盆,拜堂,晕晕乎乎又被送入洞房。 沈楚楚坐在喜床上,只觉得腿软的厉害,一颗心在胸膛里剧烈的跳动着。 不多时,嘎吱一声门响,有人走了进来。 沈楚楚攥紧手里的帕子,嗓子眼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她想叫一叫他的名字,可沈楚楚紧张的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头顶一松,凤冠已经被他取了下来。 沈楚楚微微抬头,正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傅珩难得穿了一身红,头顶带着金冠,眸色如墨,薄唇轻抿。 “饿了吗?” 沈楚楚摇了摇头,刚刚已经有丫鬟给她送过糕点了。 傅珩去桌子上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沈楚楚,“交杯酒。” 沈楚楚心尖一颤。 她接过酒,两人手臂交环,身子凑的近,沈楚楚几乎能感受到傅珩的呼吸声。 她几乎是颤抖着喝完了那一杯酒。 那一晚,傅珩没有碰她。 两个人躺在床榻上,周围安静的可怕,沈楚楚几乎觉得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她微微伸出手,碰了碰傅珩的手指。 温热的。 她抿了抿唇,小声的开口。 “阿凉。” /// /// /// 沈楚楚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屋内昏暗,只点了一盏烛台放在桌案上。 “姜姑娘醒了。” 翠儿推门进来,看见挣扎着要坐起来的沈楚楚,连忙过去扶着她,“您身子刚好,小心些。” 沈楚楚诧异的看着翠儿,几乎以为她被鬼上身了。 这个势利眼的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了。 大概也知道了沈楚楚心里想的,翠儿笑了笑,有些兴奋的拽了拽沈楚楚的袖子,“姜姑娘,从前是奴婢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您这么有手段,一次宫宴就把将军府心攥的牢牢的。你都不知道,你今早起来病了本是请不到大夫的,是午后将军过来见你病了才叫人请的。你昏睡的这段时间,将军可一直守着你,刚刚宫里来人传唤,将军才走的。” 沈楚楚震惊了。 傅珩守着昏迷不醒的她? 不过再一想想,沈楚楚也就释然了。 毕竟是指腹为婚的表妹,傅珩关心一下也是正常的。 “咕噜” 沈楚楚睡了一整天,早就饿的不行了。她抬头看了翠儿一眼,“有吃的吗?” “有,小厨房一早就备着了鱼片粥,只等着姑娘醒来。” 翠儿笑着出去,不一会儿就端过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鱼片粥。粥是熬了好几个时辰的,一股鲜香的味道扑鼻而来。 沈楚楚喝着粥,只觉得胃里都是暖洋洋的。 她感动的快哭了,真希望傅珩日日都能来她这里‘关照’,那她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也许是沈楚楚的许愿成真了,第二日一早,她刚刚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傅珩就过来了。 沈楚楚病还没好全,脸色苍白,身上披着一件披风,懒懒的躺在椅子上,微微咳嗽两声,“将军,你该不会是来吃饭的吧?我实在是没力气,让我这边的小厨房做一点您先将就着吃?” 傅珩面色淡淡,他走到沈楚楚面前,目光在她脸颊上的伤疤处微微顿了顿。 “你做饭辛苦了,为了感谢你,我有个东西要送给你。” 沈楚楚愣了。 傅珩勾了勾嘴角,递给沈楚楚一个小盒子。 沈楚楚接过来,轻轻打开,顿时僵在原地。 这是……她母亲留给她,她之前千方百计要找回来的玉坠?! 傅珩为什么……突然要把这个玉坠送给她? 沈楚楚猛地想到了什么,身子一僵,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全身。 傅珩他……该不会发现自己的身份了吧? 第八章:试探 - 穿成夫君白月光 - 慕汐醉 沈楚楚咽了咽唾沫,她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只是做了两顿饭,将军何必这么客气。”沈楚楚笑着把玉佩拿出来,对着阳光看了看,“这玉佩水头不错,应当能值不少银子呢。” 傅珩眯了眯眼,勾着嘴角,“怎么,你还想把它卖了?” “瞧将军说的。这是将军给我的赏赐,我怎么可能卖了。” “这么说,你是第一次见这个玉佩?” 沈楚楚一脸无辜,“不然呢?这么好的玉佩,若不是将军赏赐给我,我怕是这辈子也没有缘分见到。” 傅珩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嗤笑一声。 “你说的也对,凭你的身份,也配不上这个玉佩。” 说着,傅珩一把将玉佩又拿走了。 沈楚楚这下是真的愣住了。 “将军这是……?” “我反悔了,不想给你了。” 傅珩把玉佩收起来,转身出去了。 沈楚楚看着傅珩的背影,狠狠的咬了咬牙,抠门小气一肚子坏水的傅珩! 沈楚楚一连病了几日,傅珩倒是日日过来吃饭,拖傅珩的福,沈楚楚的伙食倒是变得越来越好了。 “我看你说要给我做饭是框我的。”傅珩淡淡的开口,“怎么?不是你求着让本将军吃你的饭的时候了?” 沈楚楚尴尬一笑。 “将军说笑了,我怎么敢诓将军。这不是我这两天病了么。如今这病也好了,我明天就能为将军洗手作羹汤了。” 傅珩眯了眯眼,“病好了?” “那正好,明儿陪我去马场一趟。” “马场?去干什么?” 傅珩瞥了沈楚楚一眼,没再说话。 一直到吃过饭把傅珩送走,沈楚楚一颗心都惴惴不安。傅珩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直到第二日,她收到傅珩派人送来的骑装她才明白过来。合着上一次她并没有打消傅珩的怀疑,他还在试探她! 沈楚楚看着盒子里的衣服,咬了咬唇。 这分明是她从前穿过的骑装! 可是……傅珩到底为什么突然怀疑她?沈楚楚皱着眉,猛地想到了什么! 那日……翠儿说她昏睡的时候傅珩一直守着她,该不会是她烧糊涂了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沈楚楚心里担忧着,随意换好了衣服往外面走去。大门口停着一辆马车,小厮在马车外等着,“姜姑娘。” 沈楚楚抿了抿唇,上了马车。 马车里,傅珩穿着一身玄色骑装,眉目冷厉,有了几分市井传言冷面将军的模样。 他看着沈楚楚,眸色微暗,沉默了一瞬,才声音沙哑的开口,“这衣服你穿着很合身。” 沈楚楚尴尬的笑了笑,“多谢将军赠我衣服。” “你穿这身衣服,像极了我一个故人。” 傅珩静静的看着沈楚楚,语气平淡,“不如你来猜猜,像谁?” 沈楚楚一颗心快提到了嗓子眼。 她面上装的惊讶,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故人?我居然能有荣幸像将军的故人。这我可猜不到。” 傅珩轻笑了一声。 “的确是你的荣幸。” 沈楚楚看他没有要再质问的意思,悄悄松了口气。 到了马场。沈楚楚跟在傅珩身后下了马车,这马场她以前常来,熟的不能再熟了,可此刻,她只能表现出一副对什么都新奇的模样。 “将军带我来骑马?” 沈楚楚抿了抿唇,姜初是前郡王妃的侄女儿,只是家道中落,一直都生活贫困,那她应当是不会骑马的。 “可我不会骑马。”沈楚楚笑了笑,“扫了将军的兴,我就在一旁等着将军吧。” “无妨,本将军教你。” 沈楚楚的笑容僵在脸上。 傅珩派人牵来了一匹枣红色的马,他翻身跨上去,又冲沈楚楚伸出手,“上来。” 沈楚楚迟疑了一瞬,还是把手递了过去。 傅珩微微一用力,拽着沈楚楚上了马,沈楚楚坐在前面,傅珩在她身后半拥着她,手里拽着缰绳。 “目视前方,双腿夹紧马腹。”傅珩淡淡的开口。 沈楚楚浑身僵硬,她咽了咽唾沫,战战兢兢的把头转过去。两人离得近,沈楚楚几乎就靠在了傅珩的胸膛上。 看吧,他果然是喜欢姜初的,否则以傅珩的性格怎么会教她骑马。 沈楚楚咬了咬牙,忍不住生起自己的气。 “驾!” 傅珩轻喝一声,驾着马往前走。 一开始还好,傅珩只是驾着马在马场慢步遛了两圈,可慢慢的,他驾着马小跑起来,速度越来越快,耳侧风声呼啸而过,沈楚楚咬了咬唇,忍不住开口,“将军……” 话还没等说完,傅珩突然松开缰绳,整个人往前一跃,轻轻松松的落到了地上。 没人控制缰绳,马跑的更厉害了。 沈楚楚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的要伸手攥住缰绳勒马,可就在手即将碰到缰绳的时候,沈楚楚猛地想到什么。 对了,傅珩今天给她这身衣服,还带她来马场,刚刚又突然跳下马…… 傅珩还在试探她! 沈楚楚善骑射,这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事,可姜初不会…… 沈楚楚咬着牙,克制着自己不去拽缰绳。她紧紧拽着马脖子,随着马的狂奔整个人被颠簸的晕乎乎的,不经意间,她看见了不远处站着的傅珩。 不行……她得来个狠的,再被傅珩这么一次次折腾下去,她非得没命不可。 沈楚楚闭紧眼睛,缓缓松开了手,她一狠心,整个人从马背上摔了出去。 “啊!” 沈楚楚摔下去的那一刻,几乎感觉浑身都骨头都碎了,她甚至清楚的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她倒在地上,疼的冷汗直流,意识也渐渐飘散。 恍恍惚惚间,她看见了向她走过来的傅珩。 狗!男!人! /// /// /// 沈楚楚生了场病。 大夫来看过,说是小腿摔坏了,也幸好不算太严重,大夫给正了骨,每天口服汤药外敷膏药。只是这病得好好养着,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 傅珩大概也是有了那么一丁点愧疚之心,他吩咐大夫要用最好的汤药,还叫小厨房每日都炖了骨头汤送来给沈楚楚补身体。 半个月下来,沈楚楚圆润了许多,差不多可以改名叫沈胖胖了。 这么些日子,傅珩一直都是在沈楚楚这儿用膳。沈楚楚怕郡王妃动歪心思,每日小厨房做饭,她都得一瘸一拐的跟着看。 傅珩有一次来的早一些,碰巧看到在小厨房门口探头探脑的沈楚楚,皱着眉问,“你在这儿做什么。” 沈楚楚吓了一跳,总不能说是为了防着有人下毒吧。 她纠结着开口,“我……太饿了,过来闻闻味。” 翠儿在身后听着,没忍住噗嗤笑了。 沈楚楚瞪了她一眼,“笑什么笑!” 傅珩在一旁,挑了挑眉,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晚上用膳的时候,一旦沈楚楚放下筷子,他就轻描淡写的开口,“不是饿了吗?怎么才吃这么少?” 沈楚楚只得继续拿起筷子。 好不容易等熬过了晚饭,沈楚楚已经瘫在榻上不能动了。 “姑娘,你晚上吃了那么多,现下又在这儿躺着,会积食的。”翠儿说。 “不行了。”沈楚楚揉了揉肚子,“我撑的动也动不了了。” “您得出去走走,不然晚上更难受。” 沈楚楚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外走,翠儿要跟着她,被她摆摆手拒绝了。 “我自己走走就行了,这么晚了,你去歇着吧。” 沈楚楚顺着西苑走出去,她肚子还是撑的难受,腿脚也不利索,走走停停,不一会儿就累的不行。正当她准备往回走的时候,不经意听见不远处窸窣的声音。 她眨了眨眼,好奇的走过去,躲在一棵树后,微微探出头。 是傅珩。 月色朦胧洒下来,落了一地银霜。傅珩换上了一身月白的锦袍,手持长剑,翩身侧舞。 沈楚楚有些出神。 上一次见傅珩舞剑是什么时候?大概是还没大婚前,她偷偷跑去军营看他。那也是一个明月皎洁的夜晚,她在一旁吹着笛子,傅珩在月色下舞剑。 正是玉冠少儿郎。 那时的傅珩,是她心尖上的朱砂痣。 “咻” 正在沈楚楚想的出神的时候,一柄剑落在她脖颈处。 沈楚楚吓得回过神,抬头正看到傅珩冷着一张脸。 “你在这儿做什么?”傅珩凉凉的开口。 “我……晚上吃的有些多,过来散散步,不经意见到将军舞剑,一时看呆了,请将军恕罪。” 傅珩勾了勾嘴角,状似漫不经心的开口,“怎么如今这么见外叫将军,你从前,不都是一口一个表哥吗?” 大意了! 沈楚楚尴尬的笑了笑,“这不是……之前年少无知,不懂规矩。” “这么说,你现在懂规矩了?”傅珩眼神微冷,他用剑尖挑起沈楚楚的下巴,慢悠悠的开口,“你懂的规矩是什么?是利用沈楚楚装神弄鬼接近我?还是和郡王妃私下龌龊谋害我?” 沈楚楚腿一软,差点没跪到地上。 难道他知道了郡王妃给他下毒? 她抬头看着傅珩,颤颤巍巍的开口,“我不知道将军的意思。” “知道我为什么不仅没杀了你,反而将你留在将军府吗?” 沈楚楚摇了摇头。 “沈楚楚的死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沈楚楚心尖一颤,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傅珩。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的死……不是意外? “你不回答也没关系。”傅珩见沈楚楚沉默,丝毫不意外,他淡淡的开口,“本来也没打算听你承认。不过本将军会自己找出真相,你最好祈祷,永远别有那么一天,否则一旦这件事和你有一丁点的关系,我都会将你碎尸万段!” 话说到最后,已经带了三分杀意。 沈楚楚咬了咬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轻声开口,“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傅珩冷笑了一声,收回剑,转身走了。 直到傅珩的背影渐渐远去,沈楚楚才松了口气。她脸色有些难看,脑子里反反复复想着刚刚傅珩说的话。 沈楚楚一直以为自己的死,纯粹是倒霉而已,如今看来,也可能是人为。 仔细分析一下,也难怪会怀疑姜初,毕竟当时是姜初出言激怒她,气的她一个人匆匆跑出去而遇害。 可姜初一个孤女,又是怎么和那帮土匪勾结上的? 沈楚楚想的头都大了也没想明白,索性就不想了,转身回去睡觉,反正她现在顶的是姜初的身子,若真的是与姜初有关,也迟早会找到答案。 翌日一早,翠儿送了张拜帖过来。 “给我的?” 沈楚楚有些诧异,这姜初不是孤女吗?谁会给她送拜帖,该不会又是郡王妃吧? “二门小厮送进来的,说是给姜姑娘的。” 沈楚楚接过来,打开帖子一看,是一封花宴贴,陈府的小姐邀请她去赏梅。 落款处,写的是陈婉如的名字。 陈婉如…… 沈楚楚想起来了,她记得这个人,是陈尚书家的嫡女,沈楚楚和她在宫宴上见过两次,是个娇蛮的大小姐,她干嘛……给姜初送拜帖。 “姜姑娘要去吗?” 沈楚楚打了个哈欠,“去。” 她要是想查明真相,就不能一直缩在将军府里,多出去走走,说不定,能碰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沈楚楚换了衣裳,同小厮说了一声备好了马车,去了陈府。不得不说,傅珩来她这儿吃饭除了给她添堵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待遇提高了不少。 到了陈府,门口一早就有丫鬟等着了。 “请姜小姐安。” 门口的圆脸丫头笑着迎上来,“我们家小姐一早就等着了,今儿来了好多位各府上的小姐,姜小姐正好一起热闹热闹。” 沈楚楚脸上挂着笑,一路跟着圆脸丫头进去。 哪知道刚一踏进院子,沈楚楚就僵住了脚步。 那个坐在亭子里的人居然是赵熙月? 好了,她现在知道这个陈婉如是打的什么主意了,合着是要把她往虎口里送! 得,她惹不起还躲不起么,沈楚楚咬了咬牙,转身就要离开,哪知道还没等抬脚,就听见身后赵熙月的声音。 “站住!” 第九章:坦白身份 - 穿成夫君白月光 - 慕汐醉 沈楚楚无奈的回头,虚伪一笑,“见过九公主。” 赵熙月走过来,瞪着沈楚楚,“你看见我跑什么?” 沈楚楚摊了摊手,“我倒是不想跑,上次您不分青红皂白打了我一顿还害得我跌进湖里,回去我就发高烧了。九公主,我是真怕了您了。” 赵熙月哼了一声,她看着沈楚楚,顿了顿,勉勉强强的开口,“上次……跌进湖里。我能感觉得到你在救我。一码归一码,上次的事我感谢你,可你害死楚楚的事,我不会放过你!” 沈楚楚叹了口气。 她若是不解释清楚,这怕是没完了。 她抬眸,静静的看了赵熙月一眼,“你愿意和我谈谈吗?” 赵熙月愣了一下,“谈谈?” 沈楚楚点头。 两人找了一处僻静的亭子,不远处是一片杂草,此刻深冬,大多都枯萎了。 “说吧,你要谈什么?如果是狡辩开脱自己的话,就不用说了,本公主也懒得听。” “赵熙月。”沈楚楚静静的开口,“你五岁被我一脚踹进了荷花池病了快一个月,你十岁时咱俩非要钻狗洞出去玩结果被侍卫捉到了,陛下大怒,罚我们抄书。,你十五岁被七公主冤枉,委屈的抱着我哭了两个时辰。” 赵熙月愣在了原地。 “你喜欢吃甜的,喜欢鹅黄色,不喜欢繁文缛节,最讨厌七公主,最害怕……霍琛。” 听到最后这个名字,赵熙月咽了咽唾沫,她认认真真的上下打量着沈楚楚,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你……你不会是……” “沈楚楚。” 沈楚楚接过话,她看着赵熙月,苦笑一声,“不相信是吧?连我自己都不太相信,怎么就一下子变成姜初了。” 赵熙月眨了眨眼,显然还是没有从震惊种缓过来,“不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意外死了,醒了后,成了姜初。”沈楚楚摊了摊手,“就这么简单。” 赵熙月静静的看了她半晌,迟疑着开口,“那些事,傅珩知道吗?” 沈楚楚摇了摇头。 “傅珩又不喜欢我,他说不定巴不得我早点死,好给他的表妹腾地方。”沈楚楚耷拉着脑袋,“我要是把事情告诉他了,他要么是把我当成妖怪,要么是一刀把我杀了。” “说的也是。”赵熙月叹了口气,“可你难道要一直顶着姜初的身份吗?” “不然怎么样。”沈楚楚抿了抿唇,“算了,我也想开了,我还要感谢姜初呢。不然我现在早就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了。” 赵熙月拍了拍沈楚楚的肩膀,“放心吧,哪怕你现在这个身份低微,可有我罩着你呢!谁也不能欺负了你” 沈楚楚冷笑,瞥了赵熙月一眼,“你罩着我?你怕是忘了前些日子是谁给我一顿乱打又害我掉入池子里,回去我就生了一场病,差点让我连这个刚得来的小命都丢了。” 赵熙月身子一僵,扯了扯嘴角,“我那……不是不知道你的身份吗。再说了,我当时也是一心想为你出气嘛。” 沈楚楚轻哼了一声,“就饶了你这次。” 赵熙月笑嘻嘻的,“好姐妹!” “姜小姐。”亭子外面又丫鬟叫着她,“我们家小姐请您去她屋里。” “好。”她应了一声。 沈楚楚拍了拍赵熙月的手,“总之,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千万别对任何人说。” “放心吧。” 沈楚楚这才提着裙摆随那个婢女去了。 走了一半的路,沈楚楚忍不住问道,“你家姑娘是有什么事吗?” 婢女在前面领路,笑了笑,“这奴婢就不知道了。” 她本以为陈婉如叫她来是为着把她送到赵熙月面前,如今看来,陈婉如是真的有事儿找自己。 进了屋子,婢女都留在了外头。 沈楚楚撩开帘子进去,见榻上坐着一人,一身水蓝色的裙袄,头顶斜插着一支金簪,正笑着看过来。 是陈婉如。 “陈姐姐。”沈楚楚福了福身。 “妹妹这么客气做什么。”陈婉如忙过来扶起她,“匆忙叫妹妹过来,说起来还是姐姐唐突了。” “陈姐姐说的哪里话,我在京中没什么朋友,姐姐能邀请我过府来玩,我心里欢喜的厉害。” “不瞒妹妹。”陈婉如笑着开口,“其实我请妹妹过来是有一事相求。” 沈楚楚低头抿了一口茶,“姐姐请说。” “你……是喜欢傅将军的吧?” “咳咳咳……”猛地一口茶呛到嗓子眼里,沈楚楚没忍住的剧烈咳嗽起来,她抬起头问道,“姐姐说什么呢。” “这种事也没什么。你去将军府,把将军夫人气跑的事儿整个京城都知道。”陈婉如笑着拍了拍沈楚楚的手,“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若不是你把将军夫人气跑了,那沈楚楚也不会死了。” 沈楚楚一噎,尴尬的收回手。 “陈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她从前只觉得这陈家小姐骄纵霸道,倒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恨上了自己,竟盼着自己死。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我和你直说了吧。我也喜欢傅将军,从前那沈楚楚挡着,她是郡主,又是圣上赐婚,我是比不过她的。可如今她死了,那将军夫人的位置,除了我,满京城还有谁配得上?” 陈婉如上下看了沈楚楚一眼,“我知道你也喜欢将军。不过姜妹妹,你虽是将军表妹,可你家早就没落了,凭你的身份,将军不可能娶你为妻。你若是帮了我,助我坐上将军夫人的位置,那我一定叫将军纳你做如夫人①,到时候将军后宅,你我姐妹和平相处,岂不美哉?” 这一番话说出来,着实惊到了沈楚楚。 陈婉如居然想让自己帮她做傅珩的嫡妻?是她傻了还是陈婉如疯了? 她嫁给傅珩的时候还没觉着有什么,怎么她一死了,一个两个都想着要爬上傅珩的床? 沈楚楚把茶杯放下,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陈小姐怕是误会了,我只是单纯的投奔亲戚。我在京中无依无靠,只能过来找表哥,至于喜欢表哥……我是万万没有这个心思。” 陈婉如冷下脸,“这么说,你是不肯帮我了?” “不是不帮,是没法帮。”沈楚楚一脸诚恳的开口,“我如今自己尚是寄人篱下,处处如履薄冰,怎么会有能力帮陈小姐呢。我看陈小姐还是另请高明吧。” 陈婉如眯了眯眼,冷笑一声,“你不帮我,是因为你想做将军夫人?别做梦了,凭你的身份,做妾都是抬举了。” “不管我做什么,和陈小姐无关。”沈楚楚起身,淡淡的开口,“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府了,多谢陈小姐款待。” 沈楚楚转身走出屋子,就在刚刚踏出屋子的时候,她清楚听到了瓷器碎裂的声音。 沈楚楚勾了勾嘴角。 就陈婉如这个脾气,怕是她当上了将军夫人,第一个要弄死的就是她。 陈府门口,赵熙月的马车还没离开,她撩开帘子,一看沈楚楚出来,忙冲她招了招手。 沈楚楚无奈的笑了,提起裙摆上了马车。 “时候不早了,你怎么还不回宫?” “急什么,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这么回去多没意思。”赵熙月拽着沈楚楚的袖子,“金玉楼新来了一个哥儿,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 金玉楼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小馆馆,也是从前她和赵熙月最常厮混的地方。 可是如今…… “算了吧。”沈楚楚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今时不同往日,我现在在傅珩手底下讨生活,一言一行都得注意。再说了,前几天我们还吵的不行,今天就一同去金玉楼,这太蹊跷了。” 赵熙月嘟了嘟嘴,“你就是不肯陪我。” “我劝你也消停些。算算时间,霍琛走了有大半年了,估计也快回来了。”沈楚楚斜睨了赵熙月一眼,“你好自为之。” 赵熙月身子一僵,咬了咬牙,“他算什么!他敢管我?!” 沈楚楚笑了,“希望你到时候也能这么和他说。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沈楚楚摆了摆手,撩开帘子下了马车。 回将军府的时候已经傍晚了。 沈楚楚刚进院子就看见庭院里的傅珩,她忙笑着,狗腿的凑了过去,“将军吃过了没有。” “刚用过了。” 沈楚楚揉了揉肚子,“我还没吃,我得去小厨房……” “不用去了。”傅珩淡淡的开口,“我告诉他们没给你留饭。” 沈楚楚不可置信的看着傅珩。 竟然这么丧心病狂,连口饭都不给她留! “怎么?陈小姐邀请你去做客连饭都没你吃?”傅珩轻笑了一声,“我还当你人缘有多好。” 沈楚楚尴尬的笑了笑,“她是要留我用晚饭,是我不饿,我拒绝了。” “那正好。”傅珩点点头,“今晚也不用吃了,反正你也不饿。” 沈楚楚一噎。 傅珩勾了勾嘴角,转身走了。 等看不到傅珩的背影,沈楚楚才愤愤的跺了跺脚,“过分!” “姜姑娘,今天用晚膳的时候,将军等了您好久。”翠儿过来低声说,“您回来这么晚,将军怕是生气了。” “他气死最好!” 沈楚楚咬了咬牙,转身回了屋子里。 不吃就不吃,少吃一顿她又不会饿死。沈楚楚索性吹灭了灯烛,裹着被子睡觉,睡着了总不会饿! 大概是饿的难受,沈楚楚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甚至做了个噩梦。 她梦到了自己死的那一日。 傅珩那段时间很忙,几乎每日都要在军营操练到很晚才回来。沈楚楚为了等他,又怕饭菜凉了再热不好吃,特意叫小厨房晚一些再准备饭菜,只为了同傅珩一起吃一顿晚饭。 那日傍晚,沈楚楚刚刚摘了些桂花打算做桂花蜜,就听见下人来报,说有人自称是将军表妹,想要见将军。 沈楚楚愣了。 她记得郡王妃只有一个儿子,傅珩哪里来的什么表妹? 不过慎重起见,沈楚楚还是让小厮把人带了进来。 这个自称是将军表妹的姑娘穿的朴素,一身粗布麻衣,不过生的倒是清秀,素白一张小脸,眼角含泪,楚楚动人。 “见过夫人。” 她在堂下磕头。 “快起来吧。” 姑娘摇了摇头,含泪道,“夫人,我是前郡王妃的侄女儿,叫姜初。自打王妃去世,我姜家没落,无奈只能回老家。前些日子又遭了贼。父亲生了病去了,家中如今只有我一人,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求夫人可怜我,收留我吧!” 沈楚楚这才听明白。 原来这姜初是傅珩生母的侄女儿。 她抿了抿唇,迟疑着开口,“这样吧,你先住在府里,具体的还要等将军回来再安排。” “我这儿还有一个东西要给夫人看看。” 姜初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递了过去。沈楚楚接过来一看,愣住了,脸色有些难看。 “这是……” “是婚书,先王妃在世时定的,我和表哥,是指腹为亲……求夫人可怜我,让我嫁过来吧!” 沈楚楚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全身的火气都涌了上来,她气的手发抖,一颗心像是被刀捅了千百次的疼痛酸涩。 亏她挖心挖肺的对傅珩,结果一眨眼,他竟还有一个指腹为亲的小表妹! 沈楚楚随意叫人安排了姜初,自己气的拿着鞭子就冲了出去,翻身上马,一路朝着军营方向跑过去,她要去找傅珩算账! 沈楚楚走得急,一个随从也没带。军营又离得远,沈楚楚骑马才走到一半就黑了天。 火气下去了,她冷静了几分,才觉得害怕。 这是一片树林,周围黑漆漆的,树木郁郁葱葱,连一丝月色也看不见。 她咽了咽唾沫,正想着要不然打道回府。猛地听见耳侧“咻”的一声,她下意识侧头,一支羽箭从她脸颊飞过去,带起了一串血珠。 沈楚楚碰了碰脸颊,心沉了下来。 不远处树林骚动,很快走出一队人,看他们的装扮,不像是刺客,倒像是贼匪。 “你们是何人?敢伏击我,不要命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沈楚楚色厉内荏的开口。 “我管你是谁。”领头的笑了一声,“月飞风高,杀了你留下财物,天王老子也不知道。” 说着,他一挥手,周围的人都举着刀剑杀了过来。 沈楚楚一惊,没想到这些人这么杀伐果断。她咬了咬牙,只能挥着鞭子打了过去。 可惜,双拳难敌四脚,更何况她这三脚猫功夫。很快,沈楚楚就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她喘着粗气,眼睁睁的看着一把刀捅进了她的胸膛。胸口闷闷的,喉咙处涌上了一股甜腥。 眼前渐渐模糊了起来,在即将陷入黑暗的那一刻,沈楚楚隐约看到了不远处策马跑过来的身影。 是幻觉吧,她居然觉得,那个身影像极了傅珩。 ---- 注:①如夫人,古代女子称谓。一般用来代指妾。出自《左传·僖公·僖公十七年》:“齐侯好内,多内宠,内嬖如夫人者六人。” 第十章:西都公主 - 穿成夫君白月光 - 慕汐醉 天越来越冷了,也是托了傅珩的福,管事儿的一早准备了炭盆和冬衣送过来。 “这料子可真好。”翠儿摸着桌上放着的衣服,眼睛都放光了。 沈楚楚懒懒的躺在榻上,随意看了一眼,“你若是喜欢,就自个儿挑一件,反正我们身高体型也差不多,你也穿得上。” 翠儿笑的合不拢嘴,“多谢姜姑娘。” “你要是真想谢我,就赶紧把炭盆点上。”沈楚楚一贯是怕冷的,往年每到冬日,她都窝在屋里不出门。 “好,奴婢这就点上。” 翠儿得了好处,手脚都麻利了许多,她笑着把炭盆点上放进了屋里。 “咳咳咳!”沈楚楚被呛的一阵咳嗽,她皱着眉捂着鼻子,“这怎么是黑炭,没有银碳吗?” “自然是黑炭。”翠儿诧异的看着沈楚楚,“银碳都是宫里的,每年只赏赐一些到将军府,都是将军和将军夫人才能用的。” 言下之意,是说沈楚楚有些不知好歹了。 沈楚楚被呛出眼泪。也怪不得她娇气,从前就是金尊玉贵的养在宫里的,嫁过来将军府,那也是被娇养着的。 正巧傅珩这时候走进来,看见眼睛通红的沈楚楚,皱了皱眉,“出什么事儿了?” 翠儿福了福身,“姜姑娘用不惯黑炭,被呛的难受。” 傅珩眸色暗了暗,他抬眸看了沈楚楚一眼,淡淡的开口,“想要银碳?” 沈楚楚一噎,借她个胆子她也不敢找傅珩要东西。 “不不不,不是。”沈楚楚摇了摇头,“哪有那么矫情,黑炭也是一样用的。” 傅珩淡淡的看了沈楚楚一眼,勾了勾唇角,淡声吩咐,“来人,给姜姑娘取银碳来。” 小厮立刻领命去了。 沈楚楚一愣,傅珩会……这么好心? “本将军的表妹,自然可以娇气些。”傅珩轻笑了一声,他勾着嘴角,一步步逼近,他看着带着些慌张的沈楚楚,眼中笑意更甚,“你怕我?” 沈楚楚咽了咽唾沫,勉强笑了笑,“没有。” 傅珩扬了扬眉,“没有最好。” 小厮很快将银碳取来,翠儿手脚麻利的把炭盆点好,屋子里顿时暖烘烘的。 总算不呛了,沈楚楚松了口气,“多谢将军。” 傅珩笑了一声,吩咐小厮,“以后姜姑娘这里,吃穿用度同我的一般。”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小厮也愣了一瞬,不会很快反应过来,微微颔首,“是,将军。” “我那儿还有公事,先走了。”傅珩瞥了沈楚楚一眼,转身离开了。 翠儿等将军走后,兴冲冲的过来,“姜姑娘,你的好日子要来了。” 沈楚楚扯了扯嘴角,“好日子?” “这府里,能和将军一样待遇的也就是将军夫人了!”翠儿喜滋滋的,“恭喜姜姑娘,心愿得成。” 沈楚楚这下子连笑也笑不出来了。 不会吧,傅珩真的看上了姜初? 她可不想再做一次将军夫人了! 大约是得了傅珩的命令,这两天,阖府上下的好东西都一个劲儿的往她这儿送。管事的还亲自又送了一趟冬衣。 “上次送的冬衣针脚粗糙,是我们做事不经心,请姜姑娘万万不要放在心上。” 管事的说着,递过来一个托盘,上面叠了四五件冬衣,都是用的云锦的料子,这料子轻薄却又保暖,最适合做成冬衣了,只是一匹千金,且都是上供之物,非勋爵人家是用不起的。 “这上边都镶了狐狸毛,姑娘看看喜不喜欢。” 这些人对沈楚楚越好,沈楚楚越是心惊,她生怕明儿傅珩就下令要迎娶她。 “都好,都好。”沈楚楚一点心情也没有,随意应付了就让翠儿送人出去了。 她心里乱的像一团麻,更多的是有些难过。 沈楚楚心里清楚的知道,傅珩是喜欢姜初,他在对姜初好,而不是她沈楚楚。 ///-///-/// 冬至那日,外面下起了雪。 沈楚楚一早就换上了冬衣,领口处一圈绯红的狐狸毛,更衬得小脸瓷白。 这也算是她变成姜初以后过的第一个节日,怎么说也是与众不同的,沈楚楚难得打起精神,叫翠儿吩咐小厨房准备面,打算亲自去包饺子。 “姑娘还会包饺子?” “自然会。”沈楚楚有些得意,“我还会包元宝样式的饺子,天下独一份。” 说起包饺子,还是她跟着军营里的厨娘学的。傅珩那时候还是一个军营小兵,她放心不下,总偷偷去军营,正巧那日厨房打算包饺子,沈楚楚跟着厨娘学了一手,只可惜包的难看。谁知道傅珩看了,却还是一个不剩的吃了。 甚至还笑着开口,“郡主包的饺子,像极了元宝,是天下独一份,哪里难看。” 至于是天下独一份的好看,还是天下独一份的四不像,就另当别论了。 厨娘准备好了面和馅,沈楚楚围上了围裙,低头认认真真的包饺子。 “看!”沈楚楚包好了一个,得意洋洋的给大家展示,“像不像元宝。” 小厨房里安静了下来。 翠儿和厨娘面面相觑,憋了半天,才点了点头,“像!” 沈楚楚嘟了嘟嘴,“明明很像嘛。” “像什么?” 门口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沈楚楚一惊,抬头见傅珩站在厨房门口,他披着玄色的大氅,人显得贵气了几分,他挑了挑眉,慢慢走过来,“你们在包饺子?” 沈楚楚想到了什么,吓得脸都白了,忙一巴掌把饺子拍扁了。 傅珩走过来,看见沈楚楚的动作,蹙了蹙眉,“不是在包饺子?” 翠儿笑着说,“我们是在包……” “包馅饼!”沈楚楚忙接过话,她指了指桌子上被她压成饼的饺子,勉强笑着,“将军也爱吃馅饼吗?” 傅珩淡淡开口,“冬至吃馅饼?怎么?这是你们那儿的习俗吗?” 沈楚楚一噎。 她看着傅珩,忍不住开口,“将军来这儿干嘛?” “自然是来吃饺子。” 傅珩扫了厨娘一眼,厨娘会意,立刻手脚麻利的忙碌起来。 见状,沈楚楚也没法再说什么。 很快,热气腾腾的饺子上桌了。 沈楚楚早就饿了,一见饺子上桌忙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塞进嘴里,咬了一口汤池都溢出来了,她一边哈着气,一边鼓着腮帮子嚼,见傅珩不动,还抬头看了他一眼,含糊不清的开口,“你不怎么不吃啊。” 傅珩勾了勾嘴角,正要说什么,就被敲门声打断了。 “将军。” 门外小厮推门进来,“宫里下旨,召将军入宫。” “好我知道了。” 傅珩微微皱眉,他站起身,一旁立刻有小厮将大氅给他披上,傅珩看了沈楚楚一眼,转身走了。 沈楚楚脸色有些难看。 宫中深夜急诏,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吗? 这么一来,沈楚楚也没有了心情,她随意吃了两口就叫人收拾了,自己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直到天明才堪堪入睡。 第二日,沈楚楚是被翠儿叫醒的。 “姜姑娘,姜姑娘!” 沈楚楚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怎么了?” “姑娘快起来洗漱吧,九公主来了,在前厅等着您呢。” 沈楚楚一下子就精神了。 赵熙月来了? 正好,她也能问问昨儿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沈楚楚匆匆忙忙洗漱更衣,到前厅的时候就看到赵熙月百无聊赖的坐在那儿。 “日上三竿了还睡。”赵熙月哼了一声,“你倒是过的潇洒。” “怎么了?”沈楚楚皱了皱眉,她微微压低声音,“昨夜傅珩被宫中下旨叫过去了,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吗?”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赵熙月懒懒的开口,“西都的公主来了,估计是叫傅珩准备一应接待礼仪。” “这也该是礼部做的事啊。” “听说是那西都公主点名要傅珩的。”赵熙月笑了笑,“你也知道,傅珩从前带兵打过西都。听说这公主也是巾帼不让须眉的,也曾经上过战场,说不定两人早就认识了呢。这公主这次来,说不准就是来和亲的,你可小心了。” 沈楚楚叹了口气。 她低头掰着手指头算,姜初,陈婉如,西都公主,这傅珩到底还有多少烂桃花。也幸亏她死的早,否则早晚会被气死。 “行了,你现在是姜初,这些事儿都和你没关系。”赵熙月拽着沈楚楚的手往外走,“走吧,我们去茶楼听说书。” 京城西街的茶楼是整个京城最大最热闹的,这儿临近主街,有什么事儿都能看的一清二楚。赵熙月订了二楼雅间,以往两人常到这儿来,老板都认得赵熙月,一见到就满脸笑的迎上来,“九公主来了,快请上座。” 沈楚楚随着赵熙月上去,刚刚坐下,就听见门口的争吵声,仔细听听,声音还有些耳熟。 “这屋子明明是我要先订的,怎么一转眼就让旁人进去了。” “实在对不住,这间屋子里有贵客。” “我倒是看看,是什么样的贵客。” 说着,只听见“嘭”的一声,门被用力踹开,一个熟悉的身影闯进来。 沈楚楚弯了弯嘴角,呦,还真是熟人。 赵熙月抿了一口茶,淡淡的看向门口的人,“看到了?就是我这个贵客。陈婉如,你这个大小姐脾气都撒到本公主头上来了?” 陈婉如面色一白,陪着笑,“臣女不敢。” 开玩笑,她仗着家世平时在京中贵女里作威作福,可比上九公主,那还是不够看的。 “本公主今天心情好,饶你一次,滚出去吧。” 陈婉如身子一僵,脸色有些难看。她看到赵熙月身旁坐着的沈楚楚,愣了一下,似乎有些诧异,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看到赵熙月,到底是沉默了,转身离开了。 刚刚陈婉如的神情自然落到了赵熙月眼睛里,她挑了挑眉,看了沈楚楚一眼,“她和姜初认识?” “上次在她府里,她叫我帮忙,想要嫁给傅珩。”沈楚楚淡淡的开口。 赵熙月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 “她让你帮忙?” 沈楚楚耸了耸肩,“我也没想到傅珩居然被这么多人惦记着,看来当初我活着,还真是挡了不少人都路。” “你……”赵熙月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就听见楼下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声。 她探头看下去,“楚楚你看,是西都公主。” 沈楚楚顺着赵熙月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大街上几排拴着铃铛的骆驼慢悠悠的走着,后面是个宽敞的帘子,四周都隔着薄纱,隐约能看见里面曼妙的身姿。 沈楚楚扫了一眼,正要收回目光,不知道看到什么,猛地目光一顿,脸色惨白下来。 赵熙月注意到她的不对劲,皱着眉问,“你怎么了?” 沈楚楚脸色难看,她咬了咬唇,轻声开口,“你看这些侍卫都是挂着弯刀的。” “这有什么奇怪,西都的人一向用弯刀。” 沈楚楚身子一颤。 她还记得,临死前捅入她胸膛的,就是一把弯刀! 第十一章:阿娜月 - 穿成夫君白月光 - 慕汐醉 赵熙月看到沈楚楚脸色难看,皱了皱眉,“你怎么了?” 沈楚楚咬了咬唇,将事情说出来。 赵熙月沉下脸,“你的意思是……当时杀了你的人,可能是西都的人?” “我也不确定。”沈楚楚沉声道,“我本以为只是偶然碰到的山匪,可刚刚看到这些西都人腰间佩戴的弯刀我才恍惚想起来。” “看来你的死,说不定不是偶然。” 赵熙月看了沈楚楚,“不然,我找个借口带你回宫吧,我总觉得你住在将军府也不安全。” 赵熙月叹了口气。 “傅珩不会放我离开的。连你都认为姜初的死和我有关,更别提傅珩了。” 赵熙月有些烦躁,“那怎么办。” “你不用担心我。”沈楚楚安慰道,“现在除了你,也没人知道我的身份。姜初不过是一个孤女,没人会对她下手的。” 赵熙月叹了口气,“但愿吧,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你可一定要来找我。” 沈楚楚点点头,“自然。” 两人从茶楼出去的时候正巧隔壁雅间的人也往外走,可巧了,竟是陈婉如。 她见赵熙月时面色微变,抿了抿唇,微微俯身,“九公主。” 赵熙月冷哼一声,“我告诉你。本公主之前和姜初是有矛盾,不过我们现在已经化敌为友了。你知道我的脾气,你若是再敢为难姜初,我可不会客气。” 陈婉如微微垂眸,“是。” 沈楚楚和赵熙月走出茶楼,外面天已经阴了下来,纷纷扬扬下着雪。 沈楚楚裹紧了身上的披风,“我得先回府了。” “过几日就是冬猎了,你会去吗?” 沈楚楚想了想,不确定的开口,“或许吧。” 赵熙月垂头丧气的,“你若是不去,我自个儿一个人也没意思。” 沈楚楚无奈的笑了,“好,我尽力。” 回了将军府,傅珩还没回来。沈楚楚旁敲侧击的问了管家,只说将军还被留在宫里,其他的一概不知。 大约到了晚膳的时候傅珩才回来。 他身上还穿着昨儿的大氅,神情看起来有些疲惫。沈楚楚犹豫了一下,咬着筷子开口,“听说,西都公主来朝?” 傅珩瞥了她一眼,淡淡的点点头。 “西都公主好端端的来咱们这儿干嘛?” “下月是陛下六十大寿,公主来贺。”傅珩淡淡的开口。 “只是来拜贺吗?”沈楚楚咳嗽了两声,状似无意的开口,“可我听说,公主好像是来和亲的。” “大概是有这个想法。”傅珩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眸皱着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楚楚眨了眨眼,一脸无辜,“没有。将军千万别多心,我就是随口问问。” 傅珩嗤笑一声。 “你是不是想问问,我有没有那个打算尚公主?” 沈楚楚一噎。 她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既然傅珩也看出来了,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干脆也问出来了,“那将军有这个打算吗?” “我啊……”傅珩慢吞吞的开口,“我的打算,凭什么告诉你?” 沈楚楚僵住了。 傅珩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起身让小厮把东西拿进来。 “过两日冬猎,你也一同去,这是给你准备的骑装。” 沈楚楚看了看那衣服,愣了一下。 “这……怎么是青色的?将军上次宫宴不是说最讨厌青色了吗?” 傅珩懒懒的开口,“现在又喜欢了。” 沈楚楚无语。 她从前怎么没觉着傅珩这么反复无常? - - -/ / /- - - 冬猎那日,沈楚楚早早就收拾好换了衣服。青色的骑装显得整个人多了几分英气。她怕冷,特意还让翠儿带了一件厚厚的披风,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翠儿恨铁不成钢的开口,“姑娘穿这么严实怎么能好看,不打扮的好看点怎么入将军的眼?” 沈楚楚懒得开口。 她巴不得让傅珩少看她两眼,她也省的天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冬猎是在皇家园林,一早就封好了,羽林卫也把一些大型的猛兽驱赶了,以确保皇上安全无忧。 只是京郊偏远,还是得坐着马车过去。 沈楚楚这两日本就没休息好,再一坐上马车颠簸,更是难受的要命。 实在忍不住了,她撩开帘子,对着一旁骑着马的傅珩说道,“将军,我能不能出去透口气?” 傅珩瞥了她一眼,淡淡开口,“马车不愿意坐,骑马你又不会,怎么,你打算走着去?” “我……” 沈楚楚本想说自己可以同赵熙月共骑一个马,谁知道话刚说出口就被傅珩打断了。 “我知道了,你是想和我骑一个马?” 沈楚楚一噎。 她尴尬的笑了笑,“算了将军,我还是……” “没关系,本将军答应你。”傅珩勒住马,淡淡的冲沈楚楚扬了扬下巴,“下车。” 沈楚楚僵住了。 她慢吞吞的下了马车,站到傅珩面前,还是有些犹豫的开口,“将军……不然算了吧。” “别客气。”傅珩伸出手,挑了挑眉,“怎么,不想上本将军的马?” 沈楚楚勉强笑了。 她伸出手,被傅珩拽上了马。傅珩在她身后,绕过她拽住缰绳。这个熟悉的姿势……上次在马场,她就是这么被傅珩坑了的! “将军。”沈楚楚颤颤巍巍的开口,“这次你不会突然下马了吧?我这腿还没好利索,一到雨夜,就隐隐泛疼。” “放心吧。”傅珩淡淡的开口。 沈楚楚松了口气。 “听说你和九公主感情不错。”傅珩状似无意的开口,“怎么?前不久宫宴上她不还打了你一顿吗?” 沈楚楚身子一僵。 “九公主是个直性子,之前是有一点小误会。我们现在也是不打不相识。” 傅珩淡淡的笑了。 “这样啊。” 沈楚楚咽了咽唾沫,“不如将军放我下来吧,若是被别人看见了,有损将军威名。” “本将军都不怕你怕什么。” 沈楚楚沉默。 到了营地,傅珩被陛下叫走了。沈楚楚没什么精神,准备去帐篷里歇一歇,谁知道被赵熙月叫住了。 “我刚可看见了。”赵熙月笑着说,“傅珩对你还不错嘛。” 沈楚楚无力的摆了摆手。 “他哪里是对我不错,他是对姜初还不错。” “你这就是在钻牛角尖了。”赵熙月皱着眉,“你就是姜初,姜初就是你!” 沈楚楚叹了口气,“我还是心里别扭。” “别想那么多了。”赵熙月拽着沈楚楚,“陪着我去马厩挑一匹马。” “我可不会骑马。” 赵熙月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了沈楚楚的意思。 “没事,本公主教你!” 沈楚楚想了想,也正好用赵熙月当借口,便点头答应了,同赵熙月去了马厩。 “九公主!”小厮脸上堆着笑,牵出来一匹小白马,“这匹马温顺,公主可以放心骑。” “温顺的骑着有什么趣儿?”赵熙月看了一圈,指了指角落里的那匹黑马,“就这个吧?” “这匹马叫黑风,脾气最不好,还没有训练好,公主换一个吧。”小厮哭着脸。 “就这个!我觉着好就行了。” “这匹马看起来不错。” 一旁传来一道娇俏的声音。 赵熙月皱了皱眉头,侧头看一旁走过来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西都公主。” “阿娜月。”那女子眨了眨眼,“我知道你,你就是九公主?” 阿娜月抬手揉了揉马的耳朵,“这匹马我喜欢,九公主能让给我吗?” 自古以来,能从赵熙月手里抢东西的,除了沈楚楚还没见过有谁。 赵熙月冷笑一声,“你也是公主我也是公主,凭什么我要让给你?” 阿娜月笑了一声。 “可我是客人啊,主人家让给客人东西,不是很正常的吗?” “你又不是我的客人,我凭什么让着你。”赵熙月牵过马,冷声道,“我知道你和七公主关系不错,可你若是替她来我这儿逞威风,做梦!” 阿娜月挑了挑眉,“你想多了吧?我可没有那个意思。一匹马而已,九公主不愿意让就算了。其实我今天也不是来找你的……” 顿了顿,她把目光放到一旁的沈楚楚身上,“我是来找你的。” 沈楚楚一愣,“找我?” 姜初一个没落世家的孤女,怎么还会和西都公主扯上关系? “你叫姜初对吧?”阿娜月笑了笑,上下打量了沈楚楚一眼,“听说你住在傅将军府上?” 原来是冲着这个来的。 沈楚楚心里觉得好笑又好气,她抬眸淡淡的看了阿娜月一眼,语气漠然,“和你有什么关系?” “不是说你们北越的女子都恪守三纲五常吗?怎么姜姑娘还没有婚嫁就堂而皇之的住到了傅将军的府上?这合规矩吗?” 赵熙月冷笑一声,“姜初是傅珩的表妹,她住在傅珩的府上合情合理。你一个南都公主跑我们北越来讲什么规矩?” 阿娜月淡淡的开口,“我虽然现在是南都公主,可说不定哪日就成了你们北越人,所有有些事,还是尽早了解的好。” 赵熙月冷下脸,“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好了,既然九公主不欢迎我,我就先告辞了,反正以后也会常常遇到。”话说到最后,阿娜月转身离开,临走前,还深深的看了沈楚楚一眼。 “看来她真是冲着傅珩来的。”赵熙月拍了拍沈楚楚,“你可要小心了。” “随便吧。”沈楚楚突然涌上一股无力感,“应付完这个还要应付那个,走了一个陈婉如又来了一个南都公主。索性我现在也不是将军夫人了,随便她们怎么折腾,都与我没有关系。” 顿了顿,沈楚楚又皱了皱眉,“你刚刚怎么突然提到七公主?” “你忘了?七公主的母妃容妃娘娘是南都过来和亲的公主。算起来,也应该是这个阿娜月的姑姑。” 七公主赵熙宁算是赵熙月的一个死对头,两人从小打到大,赵熙宁让阿娜月过来给赵熙月添堵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是这样……” “走吧,我们去骑马!” 沈楚楚摆摆手,“我累了,先回营地了。” “楚楚你怎么了?” 沈楚楚摇摇头没吭声。 赵熙月也看出她实在没性质,叹了口气,“也是,舟马劳顿一天了,你先去休息吧,阿娜月那儿你别担心,还有我呢。她若是敢欺负你,我第一个不饶她!” 沈楚楚心里一暖,她抬头笑了笑,“我知道。” 回了帐篷,正巧看到了傅珩。 “你去哪了?”傅珩皱了皱眉。 “九公主让我陪她去挑匹马。将军叫我有事?” “别乱走。”傅珩淡淡的开口,“就在帐篷里好好休息。” 听傅珩这么说,沈楚楚心里突然涌上一股火气。 “我倒是不想乱走。毕竟将军名声在外,我走到哪儿都要被拦着质问一番。” 沈楚楚自打莫名其妙穿到姜初的身子里后,就一直小心翼翼,尤其是面对傅珩,更是卑微的不行,这还是第一次同傅珩喊。 傅珩愣了一下,微微皱眉,“发生什么事了。” 沈楚楚深呼吸一口气。 她突然觉着好累。 她微微抬头,一次一顿的开口,“将军,我想等这次冬猎回去后,就从将军府搬出来。” 第十二章:林中遇刺 - 穿成夫君白月光 - 慕汐醉 傅珩沉下脸。 他看了一眼沈楚楚,冷冷的开口,“你什么意思?” 沈楚楚被傅珩冰冷的目光一看,顿时怂下来,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就是想搬出去。我在将军府住了这么久,已经很给将军添麻烦了。” “呵。”傅珩冷笑了一声,“你当将军府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沈楚楚气的头疼,“你还想强行把我扣在将军府不成?信不信我去报官?” “去啊,用不用我派人送你去京兆尹府?”傅珩凉凉的开口,“我和你说过,在我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你哪儿都不许去!” 傅珩拽着沈楚楚的手回了帐篷。 “傅珩,你以为你是谁?”沈楚楚是真的被气到了,“你放开我!” 傅珩松开手,冷冷的看着沈楚楚,“如果你不想让我现在就派人把你送回将军府关起来,就老实听话!” 沈楚楚咬了咬牙,没吭声。 傅珩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傅珩前脚刚走,翠儿就端着茶水送进来,“姜姑娘怎么还敢和将军吵架?将军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若是真惹怒了他,万一将军一生气,把你给……” “把我给杀了?”沈楚楚冷笑一声,“他最好快点杀了我!” 翠儿叹了口气,“姑娘何必说气话。其实将军对你挺好的,这次冬猎都带你来了……” 话没说完,就听见门口一道熟悉的声音。 “姜姑娘。郡王妃请您过去一趟。” 听这声音……是崔嬷嬷? 沈楚楚微微一愣,郡王妃也来冬猎了?自打上次宫宴过后,她就再没有见过郡王妃。 当初郡王妃想下毒害傅珩,是沈楚楚从中作梗,也不知道郡王妃有没有发觉。 “将军不让我出门……麻烦崔嬷嬷带话给郡王妃。” 外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响起崔嬷嬷的声音。 “郡王妃也算是将军的母妃。姜姑娘去一趟不碍事。若是将军问起来,自有郡王妃娘娘与他说,姜姑娘不必担心。” 话说到此,沈楚楚也没法再推辞。 她撩开帘子走出去,“那我就同崔嬷嬷去一趟,正巧我也好些日子没见过王妃了。” 崔嬷嬷皮笑肉不笑的看了沈楚楚一眼。 沈楚楚随着崔嬷嬷到了郡王妃的帐篷里,郡王妃正在里面喝茶,见到沈楚楚笑了笑,“这时候叫你来,耽误你休息了。” 沈楚楚福了福身,“见过王妃。王妃说的哪里话,我也好些日子没见您,早就想您了。” 郡王妃挥了挥手让崔嬷嬷退下了。 “你是真的想我了?”郡王妃脸上笑意淡下来,她低头抿了一口茶,“怎么我瞧着,你是巴不得再也不见我了?听说傅珩近来很宠你,看来以后是我要巴结你了,是吧?将军夫人?” 这算什么?审问她? 沈楚楚掐了掐自己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深呼一口气,缓缓跪了下来,抬头看着郡王妃,一脸诚恳的开口。 “我知道自己有今天全靠了王妃娘娘。我万万不敢忘恩负义,更何况将军夫人这个称号我是不敢当的,将军只是近来常到我屋里用饭,其他的并无异样,就在刚刚,将军还训斥了我一顿……” 郡王妃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突然笑了。她走过去扶起了沈楚楚,“瞧你这孩子,我只是随口一说,你怎么行这么大礼。” 沈楚楚扯了扯嘴角。 “只要你记得我的恩情就好。若是没有我,你现在还在老家呆着呢,说不定早配了一个穷秀才随便嫁了,哪能像现在这样住在将军府里,享荣华富贵。” 沈楚楚心里一惊。 难道……姜初当时进京找来将军府,是郡王妃的手笔? “我这次叫你来其实也没有别的事。”郡王妃淡淡的开口,“陛下大寿后就是宫中选秀,我的意思是,让你也去。” 沈楚楚吓了一跳。 “娘娘,您不是让我讨好将军吗……” “可你在将军府这么久了,傅珩有纳你为妾的意思吗?”郡王妃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沈楚楚一噎。 “可……将军近日……已经在我那儿用饭了,说不准过些日子……” 沈楚楚努力辩解着,她虽然不想和傅珩再有什么瓜葛,可她更不想入宫选秀啊。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这次选秀主要是给几位皇子选,你若是能入了皇子府,那比做个将军的如夫人强多了。” 得,她算是看出来了,郡王妃就是把她当成了一个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可她现在还不知道姜初到底还有什么把柄在郡王妃手里,一时也不敢和郡王妃撕破脸。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郡王妃淡淡的开口,“你先回去吧。” 沈楚楚抿了抿唇,转身出去。 她不敢想象,若是傅珩知道了她要去入宫选秀,会发多大的火。 傍晚的时候,傅珩也没来她帐篷里用膳,只吩咐人送来了一盘炙羊肉。沈楚楚也没多问,美美的吃了一顿。她折腾了一天早就累的不行了,吃了饭就爬上了软塌,睡了个昏天黑地。 第二日一早,翠儿就把睡的迷迷糊糊的沈楚楚拽起来,“姑娘快起来,将军等着你。” 沈楚楚清醒了,“这么早?他要干嘛?” “今天是冬猎第一日啊!”翠儿急忙开口,“你忘了?” 沈楚楚忙翻身起来,随便拿衣服穿好。 按规矩,冬猎第一日,当由陛下射第一支箭,而后众人才可开始射猎。 沈楚楚出去后,傅珩牵着马在一旁等着她。傅珩穿了一身玄色骑装,领口用金线绣了暗纹。 “磨磨蹭蹭。”傅珩皱着眉。 沈楚楚还生着气,低头没吭声。 “上来。”傅珩拽着沈楚楚的手腕把她拉上马。 沈楚楚皱起眉,“我不用你载我过去!” “怎么,今日大家都冬猎,你要自己呆在营地里?”傅珩挑了挑眉。 沈楚楚没吭声。 傅珩一扬鞭,驾着马走远了。 林外的空地上,一排排骏马排列上,最中央的一个人中年男子头戴金冠,手持弯弓。 沈楚楚微微愣住了。 是康成帝。 皇上在沈楚楚心里一向是一个慈祥的角色。沈楚楚自幼父母双亡,陛下把她接进宫里,金尊玉贵的娇养着,比公主也不差什么。 不知道陛下知道了自己的死讯,会不会很伤心。 “请陛下射箭!” 一旁一个穿明紫色锦袍的男子朗声道。 这是二皇子景王殿下,他是众皇子中最尊贵的,出生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自幼是养在皇后娘娘膝下的,与嫡子也没什么分别。 康成帝淡淡的点头,拿起一支羽箭,对着树林里射了一箭,周围欢呼声锣鼓声起。 冬猎开始。 “走吧。”傅珩淡淡的开口。 沈楚楚愣了一下,她本以为傅珩只是带来这儿等冬猎仪式,没想到他之后打猎竟还要带着她! “将军带着我去打猎?”沈楚楚勉强笑了笑,“不方便吧?我什么都不会,会拖累将军的。” 傅珩挑了挑眉,“你信不信,哪怕本将军带着你这个拖累,也能夺得此次冬猎魁首?” 沈楚楚没吭声。 “驾!” 傅珩一声冷呵,驾着马跑入了树林里。 大约是他们进来的晚,这个地方也偏僻,周围没见着有什么人,僻静的很。周围树木枯萎,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上面积着厚厚的一层积雪。 沈楚楚同傅珩共骑一匹马,还是觉得不自在,她想了想,斟酌着开口,“将军,不然我还是回营地吧。” “急什么,我还有一些话要问你。” 傅珩淡淡的开口,“最近这些日子,你还有梦到沈楚楚吗?” 沈楚楚身子一僵。 她想起她刚刚变成姜初时对傅珩撒过的拙劣的谎言。 “咳咳咳。”沈楚楚清了清嗓子,“最近……没有再梦到了。” “是么。”傅珩似笑非笑的开口。 “你知不知道,我生日那晚你做了送来的面,味道和楚楚做的一样。你自小生活贫苦,为什么连黑炭也用不得偏偏要用银碳?怎么之前九公主还恨你恨的咬牙切齿转眼就和你亲如姐妹?还有……”傅珩顿了顿,声音有些沙哑,“那日你高烧昏迷,梦中叫了一个名字,你还记得吗?” “阿凉。告诉我,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沈楚楚浑身僵硬,一颗心在胸膛里剧烈的跳动着。冷汗顺着脸颊滴落。她不敢回头,不敢看到傅珩的目光。 她本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竟已经有了这么多破绽。 “我……做面只是因为听说那日是表哥生辰,我不知道会和夫人做的面一样。因为我幼时身体不好,得了病,闻不得灰尘,所以会觉得黑炭呛鼻。九公主之前怀疑我害了夫人,但我已经和她解释清楚了,况且那日落入水中,是我拽着九公主。九公主感激我,和我冰释前嫌,做了朋友。”沈楚楚嗓子干涩的难受,她咬了咬唇,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至于阿凉这个名字……就是我从小养了一只猫,我叫阿凉。后来它死了,我心痛万分,常常做梦会梦到他。不知道表哥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话音刚落,就听见“咻”的一声,一支羽箭从耳侧飞过,直直插在了身后的树干上。 “小心!” 傅珩几乎是瞬间压着沈楚楚的脊背让她弯下腰,同时的,一旁的雪地里钻出几个黑衣刺客冲着他们这个方向杀过来。 “驾!” 傅珩飞速的驾马狂奔。 “一会儿前面的山坡,你先跳下去躲起来,我来吸引他们!” “不行!”沈楚楚皱着眉“那你怎么办?” “我没事,你留这儿只会拖累我。”傅珩沉声道。 面前就是一个山坡,傅珩眯了眯眼,“下马!” 沈楚楚咬了咬唇,从马上跳下去,在山坡上翻滚着入雪堆。头顶是马蹄跑过的声音,沈楚楚没有动,片刻后,又是一阵沙沙声,是那帮刺客追了上来。 沈楚楚屏住呼吸,生怕他们发现自己。 还好,刺客很快就追着傅珩走了。 沈楚楚松了口气,不过很快,一想到傅珩,她的心又提了起来。 那么多刺客,傅珩一个人怎么对付的了。 可她若是去了,又能帮上什么忙! 沈楚楚一直等到傍晚,实在是忍不住了,起身从山坡爬了上去,顺着地上的马蹄印往前走。 终于,沈楚楚在一棵树下找到了傅珩。 周围都是打斗的痕迹,白皑皑的雪地上点点猩红格外明显。傅珩倒在地上,生气不明。 沈楚楚吓坏了,几乎是跑过去扑到了傅珩身上。 “傅珩你怎么样!” 沈楚楚摇着傅珩,声音带了哭腔,“你醒醒啊你不要吓我!” 傅珩还是死死的闭着眼。 沈楚楚一颗心沉了下去,她抽噎着,颤颤巍巍的把手指伸过去放到傅珩的鼻下。 还好,还有呼吸。 沈楚楚松了一口气。 她咬了咬牙,把傅珩背起来,脚步踉跄的往前走。这儿一来不安全,二来夜晚太冷了,她得找一个能避风的地方。 不知道走了多远,摔了多少次,沈楚楚手脚都冻的发麻,终于找到了一处山洞。 沈楚楚费力的将傅珩背进山洞里,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盖到傅珩的身上。 周围有一些干枯段落的树枝。沈楚楚捡了一些过来点燃。山洞里瞬间亮堂了起来,沈楚楚烤着火,身上总算有了一丝暖意。 山洞外漆黑一片,里面倒是火光融融。 她微微偏头,看着一旁昏迷不醒的傅珩,心里担心。她想了想,干脆走过去,打算解开傅珩衣服上的扣子看看他到底伤在哪儿了。 她手微微颤抖,刚刚解开傅珩领口的第一个扣子就猛地被人攥住了手腕。 沈楚楚吓了一跳。 她低头,正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 “趁我昏迷,你想非礼我吗?” 傅珩声音有些沙哑。 沈楚楚猛地站起来,脸颊发烫,她后退两步,结结巴巴的开口。 “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第十三章:做阿娜月的向导? - 穿成夫君白月光 - 慕汐醉 “你早就醒了?”沈楚楚皱了皱眉,瞪着傅珩,“你故意看我笑话?” “没有。”傅珩语气淡淡。他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胳膊,再一摊手,是满手的鲜血,“你看我这样,像是装的?” 沈楚楚吓了一跳,忙凑过去,“怎么了?伤到胳膊了?严重吗?” “没事,皮外伤。”傅珩抬手撕下了衣服上的一条布条,递给沈楚楚,“帮我包扎一下。” 沈楚楚点点头,接过布条。她低着头,认认真真的给傅珩的胳膊包扎,结尾处,还打了一个结。 傅珩扫了一眼,状似无意的开口。 “沈楚楚从前给我包扎,也是打了这么一个结。” 沈楚楚手一抖。 她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抬头看着傅珩,淡淡的开口,“将军是不是太思念夫人了,才会觉得我身上处处有夫人的影子。” 傅珩眸色暗了暗。 “之前的事我已经给将军解释过了。如今也一样。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扣结,将军非要多想,那我也没办法。可我希望将军明白,夫人已经死了,我不是夫人,不是沈楚楚,这世上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会是沈楚楚。” “够了!” 傅珩冷呵一声,他抬头看着沈楚楚,面色冷厉,“你敢这么和我说话?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将军若是想杀我,我也不会活到今天。” 沈楚楚语气淡漠,她低着头,拿着木棍挑了挑火堆,顿时,山洞里明亮了几分。 傅珩身子往后微微一靠,懒懒的开口,“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自己快跑走,反而回来救我?” 沈楚楚笑了。 “我和将军一起遇险,结果却只有我一个人回来了,大家会怎么看我?我怕是很快就会横死街头了。” 傅珩眯了眯眼,“只是这样?” “不然呢?” 山洞里寂静了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傅珩偏头一看,沈楚楚已经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傅珩抿了抿唇,抬手想碰一碰她的脸颊,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手顿在半空中。 也许姜初说的对,她不是楚楚。 这世上,无人再是沈楚楚。 傅珩的前半生就像是被踩在泥里的一根草。他的世界是漫无边际的黑暗,而沈楚楚就像是猝不及防闯入的一束光,照在他的心尖上。 年幼的事太过遥远,他大多不记得了。只隐约记得自己出身富贵,似乎是被人拐来的。他被人卖去做奴隶,每日住在低矮的牛棚里,要做很重的活,手脚时常都磨烂了。 他有时候会想,自己的一生大概就会这么过去了。像被踩进泥土里的干枯树叶,无声无息。 可他遇到了沈楚楚。 她生的好看,皮肤瓷白,像是最上等的羊脂玉。一双眼睛像含了秋水,说话声音清脆,身上似乎总是若有若无的带着一股香味儿。 初初见面,她买下了自己,不嫌弃自己还替自己摘了铃铛,甚至给自己取了名字。 --阿凉。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自己还可以有名字。 后来才知道,沈楚楚是郡主娘娘,是他这辈子都高攀不起的人。 可他还是痴心妄想了。 他想着,哪怕砸碎了他这一身的骨头,哪怕要走过荆棘血海,他也得走到沈楚楚身边。 而后他参军,拜将,认祖归宗,一下子成了京城里赤手可热的新贵,就是尚公主也没什么了不得。 可他向帝请愿,求娶沈楚楚。 京城人人都说,沈楚楚一个孤女,靠着陛下的恩泽才封了郡主,她配不上傅将军。 只有傅珩知道,与沈楚楚有关的一切,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在高攀。 在傅珩心底,自己还是那个卑微的小奴隶,沈楚楚也还是那个会笑着叫他阿凉的姑娘。 大婚那一日,他端着酒杯的手都是颤抖的,他不敢多和沈楚楚说一句话。两人并肩躺在床榻上,傅珩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他不敢看她,不敢碰她。 他就那么僵硬的躺着,一夜未眠。 沈楚楚死的时候傅珩还在军营里。那时天已经黑了,是府里的管家骑着马跑过来,问夫人是不是来了。 傅珩心底一沉,直觉是出了事。 他顺着方向往回去寻,看见了倒在血泊里的沈楚楚。她还穿着她最喜欢的青色衣服,长鞭落在一旁。 他甚至忘了自己是怎么下马走过去的,一颗心像是被千刀万剐了一般的疼痛难忍。呼吸仿佛都在那一瞬间顿住了,一股冷意顺着指尖蔓延全身。 他踉踉跄跄走过去,跪倒在沈楚楚的尸体旁,慢慢的抱起她,声音沙哑颤抖,隐隐带着一丝哭腔。 “楚楚。” 可已经没人应答他了。 那个整日爱笑着,同九公主作天作地的平昭郡主死于她大婚的第三个月,在一片僻静的树林里,被几个贼匪杀害了。 ---///--- 平昭郡主,傅将军妻也。遇匪惨死,年十九。将军大恸,称病足半月未上朝。帝哀,赐千金以慰之。 --《北越本纪。》 ///---/// 沈楚楚醒来的时候已经天色大亮了。 她迷迷糊糊的坐起来,发觉身上还披着昨日她给傅珩披上的斗篷。 火堆已经灭了,身旁空空,丝毫不见傅珩的身影。 沈楚楚皱着眉,正准备出去找找,就听见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傅珩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走进来。 “醒了?” 傅珩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饿不饿?” 是两个青色的果子。 沈楚楚除了昨天一早吃的两块糕点,一直到现在也没吃东西,早就饿的饥肠辘辘。一见到果子都两眼放光,忙拿起一个啃了一口。 “你去干嘛了?”沈楚楚含糊不清的开口。 “出去看了看地形。”傅珩淡淡的开口,“我们这儿是林子的最深处,估计昨天我们失踪,羽林军就已经过来查了,只是我们这儿太偏僻,一时还查不到,估计一会儿就会过来了。” 沈楚楚点点头,顿了顿,又忍不住的开口,“你的伤……怎么样了?” 傅珩瞥了她一眼,“没什么大事了。” 沈楚楚低着头,迟疑着开口,“那……昨日的刺客,将军有眉目吗?” 她更想知道的是,那些人到底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冲着傅珩。也不知道是不是流年不利,还是她天生和树林反冲,怎么接二连三都能碰到刺客。 “已经大概猜到了。”傅珩凉凉的开口,“这些事你就别管了,和你无关,你不需要牵扯到这里面。” 沈楚楚抿了抿唇。 这么说,这些刺客是冲着傅珩去的了。 那会是谁呢……谁这么想杀傅珩,竟敢趁着冬猎皇上在场的时候下手。 “傅将军!傅将军!” 不远处传来声声呼喊的声音。 傅珩看了沈楚楚一眼,转身走出去。沈楚楚忙跟着出去。 外面果真是羽林卫。 沈楚楚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安全了。 回到营地后,赵熙月几乎是扑过来的,“怎么样,你没事吧?吓死我了,怎么好端端的会遇上刺客。” 沈楚楚摇了摇头,“我没什么事,你别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啊,我一夜都没睡好。”赵熙月拽着她,“不行,我还是得让太医给你把脉看看。” “真的没事儿……” 傅珩看着不远处的两人,眸色微暗。 “将军。” 一旁有小厮走过来,“景王殿下请您过去一趟。” 傅珩淡淡的点点头。 当然,沈楚楚还是没能拗的过赵熙月,硬是被拽着让太医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确保安全无虞才放她离开。 沈楚楚一点也没不耐烦。她心里清楚,赵熙月是被她当初被刺客杀了的事吓到了。 回帐篷的时候,正巧在帐篷外碰到景王。 沈楚楚愣了一瞬,很快弯腰行礼,“参见殿下。” 景王脚步一顿,好看的桃花眼微微上挑,笑了笑,“你是……姜初?傅将军的表妹?” “景王竟知小女,小女倍感荣幸。”沈楚楚恭恭敬敬的开口。 她在宫里这么多年,却鲜少与景王有过什么交集。在印象里,只觉得景王是个深藏不露,笑里藏刀的人。 总之,不是个好惹的。 只是这种人物,怎么连姜初的名字都记住了? “听说你和傅将军一同遇到刺客的?”景王勾了勾唇角,“怎么样?伤到了没有?不然本王去叫个太医给你看看?” “多谢殿下美意。”沈楚楚低着头,“刚刚已经叫太医看过来,没什么事。” “那就好。”景王点点头,抬脚走了。 沈楚楚微微抬眸,看着景王离开的背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 傅珩受了伤,自然也没办法继续冬猎。 沈楚楚正好借这个机会同赵熙月一起,两人在空地上溜了两圈,沈楚楚就借口自己学会了,也省的再被迫和傅珩共骑一匹马。 两人溜去了猎场的另一侧,赵熙月射箭的准头极好,眨眼的功夫就打了两只兔子来。 “正好晚上烤了吃。” 沈楚楚笑了笑,她看了赵熙月一眼,迟疑着开口把自己要入宫选秀的事说出来。 “你疯了?”赵熙月瞪着她,“你不会答应了吧。” 沈楚楚摊了摊手,“我倒是不想答应。可这有我选择的余地吗?” “那你……你去找傅珩!他不可能让你入宫的!” 沈楚楚顿了顿,叹了口气,“他已经怀疑我了。!” 赵熙月微微愣住。 “所以你明白了吗?我更不可能找他帮忙。” “那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沈楚楚呼了一口气。 “九公主!” 不远处有小厮跑过来,气喘吁吁的开口,“陛下有事叫您过去一趟。” 赵熙月点点头。 “去吧。”沈楚楚一手提着一只兔子,“回头我叫人烤好了送去你屋里。” 赵熙月笑了。 等赵熙月走后,沈楚楚也提着兔子耳朵往回走。谁知道走到半路就被人拦住了。 “陈婉如?”沈楚楚皱了皱眉头,“你有什么事儿?” “别以为有九公主护着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陈婉如嫉恨的看着沈楚楚,“就算你不帮我,将军夫人的位置也不可能是你的!” 沈楚楚懒得和她多费口舌,翻了个白眼就要走开。 “你还不知道吧。阿娜月去找了陛下。” 沈楚楚脚步一顿。 “她让将军做她在京城的向导,要将军陪着她逛遍京城。”陈婉如冷笑着开口,“这其中的意味你还不明白吗?阿娜月想嫁给傅将军,她可是西都公主,她做了将军夫人,你以为还会有你的好日子过吗?” “我早就说过了。这些事和我没什么干系,我既不想嫁给傅珩也没能力没能耐帮你们。” 沈楚楚冷冷的扔下这句话,转身走远了。 沈楚楚回了帐篷,傅珩也在,他懒懒的躺在榻上,对着沈楚楚招了招手。 “将军有事?” “我手受伤了。”傅珩扬了扬下巴,“帮我换药。” 沈楚楚愣了一下。 “我叫翠儿……” “就要你来。”傅珩眯了眯眼,“我这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 无耻无赖!那刺客明明就是冲着你去的! 沈楚楚在心底骂了傅珩千百遍,面上还是带着笑容。她走过去,正准备拿起桌子上的药膏,可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身子猛地僵住了。 就在药膏的一旁,放着一个浅蓝色的荷包,上边绣着并蒂莲花。这荷包一看就是女子之物,而且似乎有些眼熟…… 想起来了! 沈楚楚脑中灵光一闪,她猛地想起来,在马厩看到阿娜月的时候,她身上就戴着这么一个荷包。 这是……阿娜月的东西? 她来傅珩的帐篷里做什么? 无数的疑问疑惑在脑海里闪过,沈楚楚微微攥紧手心,莫名的想到刚刚陈婉如说的那些话。 --她让将军做她在京城的向导。 --要将军陪着她逛遍京城。 --阿娜月想嫁给傅将军。 想到最后,沈楚楚的一颗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揪起来似的,疼痛难忍。 傅珩他……真的要娶阿娜月吗? 第十四章:救驾 - 穿成夫君白月光 - 慕汐醉 见沈楚楚在那儿发呆,傅珩挑了挑眉,“愣着做什么。” 沈楚楚回过神,看了傅珩一眼。抿了抿唇,走了过去。她把傅珩胳膊上的绷带解下来,哪怕已经做了心理准备,可看到伤口还是忍不住心尖一颤。 “这么严重。”沈楚楚小声道。 “不严重。”傅珩微微垂眸,“一点也不疼。” 沈楚楚把药膏抹上去,又重新把绷带缠好。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傅珩眯了眯眼,总感觉沈楚楚走哪里不对劲。可他什么都没说,点了点头让沈楚楚回去了。 沈楚楚回去后,仔细想了想自己现在的处境。 她现在是姜初,不能再嫁给傅珩了。傅珩手握兵权,陛下一定会再给他赐婚,就算不是阿娜月也会是别人,那她到时候该何去何从呢。 她总不能留下来给傅珩做妾吧。 沈楚楚脑子乱的很,猛地,她突然想到郡王妃的主意。 对啊,选秀。 往年选秀若是有未被选上的女子可以主动选择留在宫中做女官。她若是留在宫中做女官,也能留在赵熙月身边,深宫冷寂,却也能少了外面这些乌七八糟的事。 本是被郡王妃威胁无奈答应的,如今竟又成了她的去处。 沈楚楚叹了口气。 大概这就是世事无常吧。 这几日傅珩都呆在营地里,倒是沈楚楚,闲得无聊,跟着赵熙月快把猎场逛了个遍。 “刺客还没找到吗?” 沈楚楚摇了摇头,“不过傅珩的意思是,他已经大概猜到是谁做的了。” 赵熙月挑了挑眉,她正要开口说什么,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声音。 “九妹!” 赵熙月偏头看过去,愣了一下,“二哥?” 景王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马上,慢慢过来,他瞥了一眼一旁的沈楚楚,勾了勾嘴角,“你们这是刚从马场回来?” “是啊。”赵熙月点点头,“二哥要过去吗?” “不是,刚刚侍卫来报,说捉了一只大虫,已经关起来了,父皇也要去看看。” “真的?我们能去吗?”赵熙月眼睛都亮了。 “自然是可以的。”景王笑着点点头。 顿了顿,他看了沈楚楚一眼,“没想到姜姑娘和九妹关系这么好?” “见过殿下。”沈楚楚轻声道,“是公主人好,不嫌弃我人微言轻。” “好了好了,我们快去看看吧。” 赵熙月打断两人的话,驾着马往前走,沈楚楚忙也扬鞭驾马跟了上去。 景王看着两人的背影,眸色微暗。 不远处的空地上放着一个巨大的铁笼子,里面关着一头猛虎,一双虎目微微泛红,正瞪着外面围观它的人。 赵熙月第一次见,新奇的很,刚刚凑近,就听见猛虎一阵咆哮声,赵熙月吓了一跳,后退了几步,差点跌倒在地上。 “小心点。”沈楚楚过去扶住她,“这猛虎看起来有些暴躁,这铁笼子关的住它吗?” 赵熙月拍了拍胸口,“是挺吓人的。” “陛下驾到!” 随着小太监一声长喝,众人都跪地行礼。 “参加陛下。” “都平身吧。”康成帝笑了笑,他走到铁笼旁看了看,眯了眯眼睛,“是头猛兽,幸好被抓了起来,否则众卿打猎仔细会有危险。” “父皇说的是。”景王笑了笑。 “待冬猎结束,就将这猛虎放归山林吧。”康成帝摆了摆手,“都是有灵性的。” “父皇仁慈!是百姓之福!” 话音刚落,就听见轰隆一声巨响。 沈楚楚吓了一跳,抬眼一看面前的铁笼竟破碎了,里面的猛虎跑了出来。 “大虫跑出来了!” “护驾!” 顿时,周围乱了起来,嘈杂的叫喊声不绝于耳。 也许是周围的乱动更加惹怒了这头猛虎,它呲着牙,猛地往前扑了过去,而站在它面前的,是康成帝! 这一幕太过惊险恐怖,一时间周围人都愣住了。沈楚楚回过神,她咬着牙,硬着头皮扑了过去,挡在了康成帝面前。 “啊!” 老虎的利爪抓在了她的脊背上。 剧烈的疼痛传来,沈楚楚面色惨白,她仰着头,冷汗顺着脸颊滴落,她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似乎做了一个冗长的怪梦。她好像梦到了很小的时候,父母死了。那是一个阴雨日,府里乱糟糟的,她缩在廊下的椅子上,被冻的瑟瑟发抖。 宫里这个时候派人来接她。 她没进过宫,也不知道宫里是个什么地方,只听一旁的婢女说,那里是个规矩很多的地方。 她最讨厌规矩了,心里忍不住有些一些抗拒。 可马车还是一路到了宫城里。 婢女给她撩开帘子,扶着她下了马车。 她下了马车,看到面前一个和她爹爹差不多一样年纪的人,穿着明黄色的锦袍,笑呵呵的拉过她的手,和蔼的对她说,“楚楚,以后把这里当成你的家。” 她侧过头,看着面前重重宫阙,轻轻的点了点头。 ---------- 沈楚楚是被疼醒的。 “嘶!” 她皱着眉睁开眼,感觉后脊一阵火烧火燎的疼痛。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人按住了。 “别动。”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传过来。 沈楚楚偏头,看见了在她床榻边的傅珩。 “将军?”沈楚楚皱了皱眉,“你怎么在这儿?” “你发了高烧,昏迷了一整日。”傅珩面色微冷,淡淡的开口。 “好疼。”沈楚楚叹了口气,“我是不是要病死了。” 傅珩冷哼一声。 “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扑过去救人,你有没有想过稍有差池,你的小命就会就会交代在那儿了!” 沈楚楚嘟了嘟嘴,“当时情况危急,我也没考虑那么多。再说了,我这不是还活着呢吗。” “要是死了,你现在就只能跟阎王爷申冤了!” 傅珩瞥了沈楚楚一眼,叫翠儿去把药热了端过来。 等了片刻,没等到翠儿,倒是听到了一声太监的唱喝声。 “陛下到!” 沈楚楚愣了一下。 皇上过来了? 第十五章:景王殿下 - 穿成夫君白月光 - 慕汐醉 一道明黄色的身影走进来。沈楚楚忙挣扎着要起身行礼,被皇帝身边的小太监拦住了。 “快躺下。”康成帝和蔼的笑了笑,“身体怎么样?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臣女一切都好,谢陛下关心。”沈楚楚恭恭谨谨的开口。 康成帝点点头,“听说你是傅卿的妹妹?” 沈楚楚看了傅珩一眼,微微点点头。 “今日猛虎出笼,众人皆避让,为何你敢扑过来,挡在朕身前?” 沈楚楚轻声道,“表哥时常教导我,陛下对我们一家恩泽深重。陛下是君,我们是臣。君上有难,臣下的怎可避让?” “说的好!”康成帝点点头,“可笑今堂下众卿,竟没有一个女子看的通透。” 沈楚楚微微颔首,“臣女愧不敢当。” “你好好休养,朕已经吩咐给你用最好的药,必不会叫你留下一点伤痕。” “谢陛下。” 待康成帝走后,沈楚楚总算松了一口气。 “我怎么不记得,我教你那些东西?”傅珩勾着嘴角,意味深长的看着沈楚楚。 沈楚楚一颗心又提起来。 她微微咳嗽了两声,“我与表哥心意相通,有些事您不必说,我自能领会。” “心意相通?”傅珩微微挑了挑眉,“那你不妨猜一猜,我现在在想些什么。” 沈楚楚眨了眨眼,把被子往上拽了拽,乖乖躺好。 “我累了,想休息了。” 傅珩嗤笑一声,转身推门走出去了。 沈楚楚躺了整整两天,身子才算恢复一点。冬猎也差不多结束了,准备回去了。赵熙月怕沈楚楚躺的不舒服,特叫人拿了两层软垫放在马车里,也免得颠簸。 意外的是,傅珩竟没有骑马,也跟着进到了马车里。 沈楚楚侧躺着,看着对面看着书的傅珩,斟酌着开口,“将军怎么不去骑马?” 傅珩头也没抬,淡淡的开口。 “方便照顾你。” 照顾?添堵还差不多。 沈楚楚瞥了他一眼,故意咳嗽了两声,“傅将军,我渴了,麻烦你给我倒杯茶。” 傅珩放下手里的书,端起茶杯给她到了杯茶递过去。 沈楚楚抿了一口,皱着眉,“烫了。” 傅珩面色平淡,重新给她倒了一杯。 沈楚楚拿过来喝了一口,“凉……” 话没说完,傅珩一个眼神飞过来,沈楚楚咽下要说的话,脸上立刻堆着笑,“温度正好。” 中途休息的时候,傅珩才下了马车。沈楚楚这才松了口气,这哪里是来照顾她的,这明明是来折磨她! “姜姑娘。” 马车外有个婢女走过来轻声道,“我家主子有请。” 沈楚楚愣了一下,“你家主子是?” “姑娘去了就知道了。” 沈楚楚抿了抿唇,跟着婢女去了。 不远处山坡下的树后,站着一个穿着暗紫色锦袍的男子,看见沈楚楚,他微微一笑,“姜姑娘。” “景王殿下?” 景王勾了勾嘴角,“姜姑娘伤势好一些了吗?” 沈楚楚点点头,“已经没有大碍了,谢殿下关心。” 景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了沈楚楚。 “这是白玉膏,对治疗伤疤有奇效。姑娘家总是爱美的,肯定不希望身上留有疤痕。有了这白玉膏,保准你一点疤痕都不会有。” 沈楚楚抿了抿唇,“这太贵重了。” “你救了父皇,就是本王的恩人,区区一瓶膏药算什么。”景王笑着说,“姜姑娘若是不收,就是不给本王面子。” “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臣女就收下了。” 沈楚楚硬着头皮接过了药膏。 “傅将军长年打仗,为人冷硬,你若是在将军府呆的无趣,可以随时来景王府转一转。” 这话听的沈楚楚心惊肉跳。 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好端端去景王府做什么。 “臣女在将军府呆的很好,谢殿下关心。” 景王挑了挑眉。 “既然如此,也不好勉强姜姑娘。只是姜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本王一定鼎力援助。” 沈楚楚福了福身,“谢殿下。” “行了,快要启程了,姜姑娘回去吧。” “臣女告退。” 沈楚楚转身快步离开了。 回到马车上发现傅珩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在车上了。 他瞥了一眼沈楚楚手里的药膏,脸色微沉。 “你去见景王了?” 沈楚楚一愣,“你怎么知道?” “这白玉膏极为珍贵,陛下只赐给了几位皇子。这次冬猎只有景王跟着来了,那自然是景王给你的。”顿了顿,傅珩嗤笑一声,“这小小一瓶就价千金,景王还真是出手大方啊。” 沈楚楚哼了一声,“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抠门!” 傅珩眸色微暗,“你以为景王是什么好人?我告诉你最好离他远一点,否则你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沈楚楚瞥了傅珩一眼,嗫嚅道,“我还是更想离你远一点。” 傅珩挑了挑眉,正要说什么,就听见外面清脆的声音。 “傅将军。” 撩开帘子,才看清外面的人是阿娜月,她笑了笑,“在马车里多闷啊,将军何不下马车同我一起骑马?” “多谢公主美意,只是我胳膊伤了,不方便骑马。”傅珩淡淡道。 阿娜月一噎,不过她很快又笑了。 “那将军去我的马车上吧,我的马车更宽敞。正好,我也想让将军给我讲讲这儿的风土人情,毕竟陛下已经下旨说让将军做我在京城的向导,陛下的命令,将军不会违抗吧?” 沈楚楚听的都想给阿娜月喝彩了。这一番话说的,恩威并重,最后把皇上都搬上来了,估计傅珩也没法拒绝了。 就在沈楚楚看戏的功夫,傅珩瞥了她一眼,“这就要看表妹的意思了,我是在马车上照顾她的。” 这么快就把矛盾丢到了自己身上! 沈楚楚咬了咬牙,几乎都能感受到马车外阿娜月那能杀死人的目光。 她扯着嘴角笑了笑。 “我自然同意了,表哥快去吧,我自己没事的。” 自那日想通后,她现在变得无所谓了。傅珩娶谁跟谁好,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第十六章:景王侧妃 - 穿成夫君白月光 - 慕汐醉 傅珩瞥了沈楚楚一眼,眸色微暗。 “抱歉了公主殿下,今日实在是不方便。” 阿娜月尴尬的笑了笑,“既然这样,那就告辞了。” 等阿娜月走后,沈楚楚挑了挑眉。 “我都答应了,将军为什么不去?” 傅珩低头看书,没吭声。 沈楚楚有些悻悻。 折腾了大半日,总算回到了将军府。沈楚楚累的不行,连饭都没吃就直接躺下睡了。 一夜无眠。 第二日一早,沈楚楚正在用早膳,就听见外面小厮来报,说宫里下了牌子,皇后娘娘请姑娘过去。 沈楚楚惊了一跳。 好端端的,皇后娘娘叫她去做什么。 “估摸着是因为姑娘救了陛下,皇后娘娘要赏赐姑娘呢。”翠儿喜滋滋的开口。 她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跟对了主子,姜姑娘现在这么一看,前途一片光明啊。 沈楚楚却心情有些沉重。 她在宫里这么多年,太清楚皇后是个什么人了,表面看起来菩萨心肠,实则压根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 沈楚楚刚进宫的时候,她对沈楚楚千好万好,博得了一个温柔贤淑的良名,可时候一久,她就淡了下来。宫里是个捧高踩低的地方,那些人欺负沈楚楚是孤女,连下人都欺负她。沈楚楚受了委屈哭着去告了皇后,谁知道皇后连面都没见就把沈楚楚赶走了。 从那天沈楚楚就知道,凡事都只能靠自己。 “姑娘快准备准备吧,这可是皇后娘娘召见呢。”翠儿在首饰盒里翻翻捡捡,拿出一支玉钗来,“姑娘戴这个吧,衬得姑娘气色好。” “嗯。”沈楚楚没什么心情,随口答道。 翠儿挑了一件天青色勾花枝儿的褂子,领口都绣着雪狐的毛,瞧起来素雅又不失身份。 宫里派来的车轿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沈楚楚上了马车,微微撩开帘子,对翠儿说。 “若是将军回来问起我,就说皇后娘娘叫我入宫了。” 翠儿点点头,“奴婢明白了。”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驶入宫城,沈楚楚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景王,皇后,这些人到底都在打的什么算盘。 马车到了宫门口就停下了。 有宫女过来,引领沈楚楚一路去了凤仪宫。 凤仪宫内,层层珠帘垂下。四角都放了熏炉,一股说不清是什么香味在屋内蔓延。 沈楚楚规规矩矩跪下。 “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姜姑娘起来吧。” “谢娘娘。” 珠帘被几个宫女撩起来,一个穿着枣红色锦袍的女子缓缓走出来,她看着沈楚楚,和缓一笑,“你就是姜初?那个救了陛下的姜初?” “是,娘娘。” “景王都跟我说了。”皇后拉起沈楚楚的手,微微一笑,“真是多亏了你,好孩子,本宫要重重谢你。” 话音刚落,几个宫女捧着锦盒过来。 “这里面是一些珠宝首饰还有一柄金镶玉的如意。给你安枕用。” “娘娘太客气了,臣女愧不敢当。” “你救了陛下,就是比这更重要的都当得起。”皇后笑了笑。 “娘娘,景王殿下来了。” 门外走进来一个小宫女低声禀告。 “快,让他进来。” 沈楚楚垂着头站在一旁,没有吭声。 很快,景王大步走进来,对着皇后行礼,“给母后请安。” “今儿来的倒是挺早。”皇后笑着说,“可巧了,我今儿接了姜姑娘进宫。” 沈楚楚微微福了福身,“见过景王殿下。” “又见面了,姜姑娘。”景王轻笑了一声。 “凤仪宫后面有一片梅林,此刻开的正好,我们去看看吧。”皇后缓缓开口。 “娘娘。”一旁小宫女道,“您这个点儿该礼佛了。” “诶呀,本宫差点忘了。这样吧,你们二人去逛,本宫先去礼佛。”皇后笑着看向景王,“你可不许欺负姜姑娘。” “母后说笑了,儿臣怎么会欺负姜姑娘。” 待皇后走后,景王笑着说,“姜姑娘,我们去吧。” 沈楚楚微微垂眸,斟酌着开口,“时候不早了,殿下,不如我先回去。” “姜姑娘似乎很怕我?”景王状似漫不经心的开口,“我只是想陪着姜姑娘逛一逛梅林,没有其他的意思。” 沈楚楚沉默了一瞬,而后点点头,“是,殿下。” 两人顺着小路直接去了梅林,此刻天空上下起了雪,纷纷扬扬的,白雪红梅,大概是这世间最美的景象。 “父皇大寿后就是选秀的日子了,姜姑娘会参加选秀吗?” 沈楚楚身子一僵。 “还要看表哥的安排。” “傅将军么?他怕是没有什么时间管你,他快要尚公主了,阿娜月公主,你知道吧?” 心底莫名一痛,沈楚楚抿了抿唇,点点头。 “母后的意思是会先在秀女中定一位侧妃?”景王顿了顿,勾着唇角看着沈楚楚,“如果姜姑娘愿意,本王愿千金为聘,求娶姜姑娘做我的侧妃。” 景王这番话说的万分自信。 想来也是,景王如今如日中天,和太子也没什么两样。他日若是景王称帝,做了他的侧妃,少说也会封一个贵妃的位置。 那可是莫大的荣耀。 沈楚楚抿了抿唇,她现在算是明白这母子俩打的什么主意了。 她是救了陛下的人,若是景王纳她为侧妃,想必陛下也会觉得欣慰,对景王的地位会更加巩固。 这算盘打的可真响。 “姜初身份低微,不堪匹配。还请殿下另觅良人。天色不早了,臣女告退。” 说要,沈楚楚连看都没看景王,匆匆忙忙的转身走了。 景王看着沈楚楚离开的背影,眸色微暗。 沈楚楚出了凤仪宫,倒是没有先出宫。她想着左右也进宫了,干脆去找了赵熙月。 赵熙月住在挽月楼,从前沈楚楚没出嫁的时候,是和她一同住在这儿的。 刚一踏进挽月楼的院子,就听见里面瓷器碎裂的声音。 “啪!” 一个花瓶被赵熙月狠狠的摔到地上。 “你给我滚!这是我的宫室!” 七公主赵熙宁轻笑了一声,“妹妹何必大动肝火,我好心好意的过来告诉你这些消息,你怎么反而对我发火?” 赵熙月咬了咬牙,“我告诉你,我不会嫁给丞相次子,你也省了看我笑话的那颗心!” “是么?”赵熙宁冷笑,“等父皇下旨,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大家都是公主,七公主何必这么咄咄逼人。”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赵熙宁皱着眉回头,“你是何人?敢这么和我说话。” 看见来人,赵熙月眼睛瞬间亮了,她忙过去,“楚……阿初。” “哦,原来你就是姜初。” 赵熙宁冷冷的开口,“凭你的身份也配在本公主面前耀武扬威?信不信我叫人把你关进慎刑司!” “七公主轻便。”沈楚楚淡淡的开口,“只是我刚刚救过陛下,身子还没好全,若是一不小心死在慎刑司里,七公主的罪过可就大了。” “不就是救了父皇一次么,有什么了不得的。少拿着鸡毛当令箭!”赵熙宁冷笑。 沈楚楚眯了眯眼,“七公主的意思是,陛下的恩德是鸡毛?” 赵熙宁面色一白。 这可是大不敬之罪,七公主哪里肯承认。 她咬了咬牙,“罢了,今日就饶了你!”赵熙宁冷哼一声,转头走了。 等赵熙宁走后,沈楚楚看着那满地狼藉,皱了皱眉,“这是怎么了?” 赵熙月叹了口气。 “刚刚她过来说,陛下可能要把我许配给丞相次子。” 沈楚楚努力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么个人。 “他……挺好的啊,是去年的探花郎。” 赵熙月嘟着嘴,“我见过他一两次,整个一书呆子,我若是嫁过去,多没趣儿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别瞎说!” 沈楚楚点了点她的额头,“这么一看,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赵熙月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了?对了,我还没问你,你今儿怎么进宫了?” 沈楚楚有些无奈的开口,“皇后下旨接我进宫。你猜怎么着?景王跟我说想让我做他的侧妃。” “二哥?”赵熙月一愣,“那你怎么说。” “我当然给拒绝了。”沈楚楚抿了抿唇,“景王可不是好惹的,更何况他娶我也是为了在陛下那儿搏个好名声,我嫁过去了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赵熙月叹着气。 “难兄难弟。” “你不用发愁。”沈楚楚瞥了她一眼,“昨儿傅珩和几个人议事,我听了一耳朵,霍琛要回来了,也就是这两天。有他在,没人能逼你嫁过去。” 赵熙月眼睛一亮,而后想到了什么,又耷拉着脑袋。 “但愿吧。” 第十七章:霍琛 - 穿成夫君白月光 - 慕汐醉 霍琛是陛下亲封的督主,掌管诏狱,身份极为尊贵,哪怕是宫里的娘娘见了,也得叫一声霍大人。 外人啧啧称奇,觉得霍琛实在是太幸运了,居然能从一个小太监爬到督主的位置,可只有霍琛自己知道,为了坐到这个位置,他杀了多少人,踩了多少尸骨。 午夜梦回,霍琛也时常梦到在诏狱里惨死的人,惊醒后就是一夜无眠。可霍琛不后悔,他只有走上权利顶峰,才能保护他想保护的人。 赵熙月议亲的事儿,霍琛已经知道了。 他虽然被陛下指派去了黄河调查水患,可宫中四处,到处都是他的眼线,一旦有事,会飞鸽传书的送到他手上。 尤其是关于九公主的。 霍琛手下的人,都知道他多在乎九公主,只要是九公主的事,事无巨细,都要一一禀告。九公主今儿胃口怎么样,心情如何,做了什么事,都有人记录在案再传给霍琛。 收到议亲消息的时候,霍琛正在同几个大人议事。小厮把信笺拿过来,霍琛淡淡的扫了一眼,脸色阴沉下来。 几个大人吓得脸都白了,以为自己有什么把柄被查到了,他们都知道霍琛这活阎王的称号,生怕这位督主一个不满意把他们抓进诏狱。 霍琛放下信笺,抬眸冷冷的看了几人,凉凉的开口,“三日之内我要回京,若是还想不到彻底解决水患的法子,就别怪霍某不留情面了。” 几人战战兢兢的开口,“是。” “来人,送几位大人。” 等这些人走后,屋内安静了一瞬。霍琛微微屈指扣了扣桌面,立刻有人进来,恭敬的开口,“大人。” “这个许陵是什么人。” “是去年的探花郎,如今是礼部侍郎。他父亲是许相。” 霍琛微微垂眸,声音微冷。 “先弄断他的腿吧。” “是。” “对了,事情办的怎么样?” “小人搜罗了许多新鲜玩意儿,足足装了两箱子,公主一定会喜欢的。” 霍琛淡淡的“嗯”了一声,顿了顿,又起身走出去,“罢了,我亲自去挑吧。若是挑了她不喜欢的,定要又同我闹脾气。” 随从微微一怔。 这普天下,能让霍琛放在心尖上的,也就只有这位九公主了。 若是说赵熙月同霍琛的事儿,还得从赵熙月小时候说起来。赵熙月自幼生母早亡,她一直是养在陈嫔膝下的,陈嫔性格温和,也惯着赵熙月,就养成了赵熙月无法无天的性子。 赵熙月是娇养的公主,金尊玉贵的身份,和赵熙月相比。霍琛更像是被踩进了泥里的枯枝烂叶。 他是逃荒过来的,被人牙子卖到了宫里,做了小太监。因为太穷了,没有机会上下打点,一直是做最苦最累的活儿。 第一次见到赵熙月,是她九岁的生辰。他被派过去,给九公主送新鲜玩意儿。长长的一遛队伍,一直排到宫门口。 霍琛那时候刚刚入宫,不太懂规矩,他站在尾梢,仰着脖子偷偷去看。正逢赵熙月从殿里跑出来,一身娇粉色的裙子穿的更显得她白皙娇小,她手里拿着个铃铛的手钏,笑嘻嘻的对旁边的宫人说着什么。 铃铛声哗哗作响,传到霍琛耳朵里已经是嘈杂一片。在他须臾十几年的岁月里,除了灰暗与责骂再无其它。如此明艳的笑容,是他从未见过的。 一时不留神,就看呆了。 一长遛的小太监都弯腰颔首,就只他一个仰着头,还偏偏盯着赵熙月看,可不就引人注目了么 赵熙月扬了扬眉,指着霍琛问,“你瞧什么呢?” “瞧殿下…好看。”霍琛的舌头像是死结了似的,话不经脑子就说了出来。 刚说出口,浑身冷汗就被激了起来。霍琛心一哆嗦,本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哪成想赵熙月却噗嗤的笑了。 “这小太监好玩儿,便留我身边吧。”说着,又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儿?” “奴才霍琛。” 很多年以后,霍琛仍然会记得那一日,日头高照,赵熙月弯着眼睛对他笑,像是一束光,照在他的心尖上。 自那日后,霍琛被赵熙月调到自己身边做了贴身太监。 也是奇怪,赵熙月虽然脾气不好,对霍琛却是一顶一的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必会都分给霍琛一份。那时候,九公主若是发了脾气,没人敢去劝,也只有霍琛敢。 发生变故是在九公主十二岁的时候。 陈嫔病故了。 九公主生生哭昏过去两次。 可霍琛却没守在她身边。 皇帝新成立诏狱,在宫中挑选合适的小太监去做狱卒,霍琛也去了。 走的那日,九公主站在廊下,多日的悲伤让她整个人瘦了一圈,轻飘飘的,好像一阵风来就会吹走。 她远远的看着霍琛,声音微冷。 “没有陈嫔照拂,我以后在宫中的日子会万分艰难,你是因为这个离开的,对吗。” 霍琛没说话,他的眸光掠过她,眼波深处似是打了个小旋儿,又沉了下去。 “好。”赵熙月冷笑一声,“就当我喂养了一个白眼狼。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我祝你步步高升,平步青云!” 霍琛撩开衣袍跪下,冲着赵熙月的方向叩了一首。 赵熙月别回头,转身回屋了。 从那以后,大概快有一年了,赵熙月都没有见过霍琛。 也的确如赵熙月所说,陈嫔去了,赵熙月在这宫城里孤苦伶仃,过的艰难。冬日里,连炭火都不足数,若不是沈楚楚把自己的碳拿过来接济,怕是赵熙月就要成为开国以来第一个被生生冻死的公主了。 冬至那天,也不知道内务阁发了什么疯,总管太监亲自把这些年克扣的东西都一股脑的送了过来,又点头哈腰的对着赵熙月告罪。 回了内务阁,屋里静悄悄的,总管太监腿一软扑通跪下了,“霍大人,事情已经办好了。” 霍琛一身暗紫色的官袍,有些懒散的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转动着翡翠玉扳指,淡淡的开口,“一个我放在心尖上的人被你们糟蹋这么久,这笔账,怎么算?” 总管太监拼命的磕头,“您恕罪,您恕罪。” 霍琛眸色漆黑,眼底深处微微带着冷意,“以后这宫里的东西,除了皇上皇后,剩下的要第一份送到九公主那里。” “奴才明白。” 霍琛起身,走到总管太监身边,脚步微顿,“以后她要的东西,必都得给她,若是你这儿没有,就去找我。” “是,大人。” 霍琛点点头,走出了内务阁。 外面下了雪,门口有两个小太监等着,一瞧见他出来,一个给他披上大氅,一个给他撑着伞。 霍琛微微抬头,往挽月楼的方向去看。 他很想她,想到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可怕她还生着气,自己一步也不敢踏进挽月楼,只有偶尔会隔着葱葱树影见她一面。 若是能让她在这宫中活的恣意妄为,霍琛吃再多的苦也觉得值得。 第十八章:公子姬煜 - 穿成夫君白月光 - 慕汐醉 建康城西南角的金玉楼,整个京都最大的小倌馆。里面极尽奢靡,地砖用的是汉白玉,每一块上都是用金粉刻的并蒂莲花,吃喝用器皆为银器,雅间更甚,屋内配着夜明珠,明亮通透。 这两日傅珩忙的厉害,沈楚楚也没多问,她心里明白,估摸着傅珩是去陪阿娜月了。明明心里都打算了以后和傅珩划清界限,可沈楚楚还是忍不住心烦。 恰好这日赵熙月来叫她去金玉楼,沈楚楚想了想就点头答应了。凭什么傅珩就可以出去陪着公主,她就不能出去快活? “你这么想就对了!” 马车上,赵熙月拍了拍桌子,“咱们尽管风流快活,理那些臭男人做什么?知道了你的死讯,姬煜指不定多伤心。” 沈楚楚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姬煜此人,是金玉楼的头牌,也是金玉楼的掌柜的,平时不出来接客,但赵熙月和沈楚楚身份尊贵,每次来这儿,姬煜都会作陪。按理说是赵熙月身份更高,可姬煜却对沈楚楚更加殷勤。赵熙月时常调侃,说让沈楚楚把赵熙月接回去做面首。 马车停在了金玉楼门口,立刻有小厮过来迎接。赵熙月从前来的多,这儿的人基本都认识。 “呦,九公主可有日子没来了。”顿了顿,小厮看了沈楚楚一眼,“这位贵人面生,第一次来?” “她姓姜,我的朋友。” “两位贵人里面请,雅间还留着呢。” 两人走进去,门口有人专门记牌子。若是散客,只是在大厅喝酒的就只领一个木牌子,若是点了哪个公子,要领银牌子。 赵熙月走过去,敲了敲桌子,“金牌。” 小厮低头正在记东西,闻声动作一顿,皱着眉抬头,“我们不接……九公主?” 赵熙月扬扬眉,“姬煜在吗?” “公子在呢,我去叫他,您还是老房间?” 赵熙月点点头。 这雅间是赵熙月同沈楚楚以前常去的,后来姬煜就给两人留了下来。 正是冬日,屋内四角摆了银碳盆,上头搭着松木,一股子清香味散开,屋里烘的暖呼呼。沈楚楚脱了披风,里面是淡青色的褂子,领口处绣着花草折枝暗纹。 两人刚坐下没多一会儿,就听见嘎吱的推门声。 隔着层层垂下的白纱,隐约瞧见一个人怀抱古琴缓缓走来,他脚下踩着木屐,每走一步,都发出清脆的声音。那人放下琴,把白纱用银钩挂起来,才看清了面容。 他穿着一身艳红色的锦袍,腰间长带松松垮垮的系着。男人甚少有穿红戴绿,偏偏穿在他身上,显得像是画中仙人走出来一般。 面白如玉,眸色漆黑,一双狭长的双眸轻眯,眼下一点泪痣格外勾人,薄唇轻抿,微微抬眸看着两人,淡淡的开口,声音如青石落地,清脆寡淡。 “许久不见,九公主。” 赵熙月赞叹了一句,“世人愿用千金换公子一面。可若是真见了姬煜,才知道金银是俗物,非得天上星子明月才能配得上姬煜。” 姬煜勾着唇角,“我是俗人,又不是天上谪仙。九公主此话,叫我汗颜。” 他抬手,挑着琴弦,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拨动,似乎在试着音。 “我倒是许久未听姬煜抚琴了,自打楚楚死后,我……” “啪。” 琴弦猛地断裂,姬煜白皙的指节上留下一道红痕。 赵熙月愣了一下,姬煜琴技高超,举国无双,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断过琴弦。 “许久未抚琴,技艺生疏了,公主见笑。” 赵熙月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是为了楚楚伤心,可已经这么多久了,活着的人还得继续生活不是。对了,我今儿带了一个朋友。” 说着,她碰了碰沈楚楚。 沈楚楚笑了笑,抬手斟了一杯酒,“敬公子。” 姬煜微微看了她一眼,“我听小厮说,这位是姜小姐?是那个住在将军府的姜小姐吗?” “姜初。”沈楚楚点点头。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有小厮慌乱的推门进来,“姬公子。” 姬煜微微蹙眉,“出了什么事?” “督主来了,他……” 小厮话还没说完,一个玄衣男子就走了进来,他披着黑狐大氅,头戴金冠,脸上带了几分薄怒。 他瞥了一眼沈楚楚,微微欠身,“殿下该回宫了。” 赵熙月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 霍琛?他不是明儿才会到京城吗。 显然是情报有误,赵熙月咬了咬牙,有些不甘心的开口,“可我才刚刚来……” “殿下。”霍琛微微加重了语气,“该回宫了。” 知道霍琛是生了气,赵熙月不情不愿的站起来,走向霍琛,小声的叨咕着,“我真的才刚来。” 霍琛把身上的大氅解下来披到了赵熙月身上,语气和缓了一些,低声哄着,“臣带了些小玩意儿送到殿下宫里了,殿下回去看看。” 赵熙月跟着霍琛走了两步,想起什么,顿住了两步,回头看着沈楚楚,“那我先回去了。” 沈楚楚点点头。 霍琛眸色微暗,侧头深深的看了沈楚楚一眼,才跟着赵熙月走出去雅间。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沈楚楚微微咳嗽了两声,“既然九公主都走了,那我也……” “姜姑娘。”姬煜突然淡淡的开口,“我是第一次见姜姑娘,却觉得熟稔,像是见到了故人。” 沈楚楚脚步一顿,“公子对每个姑娘都这么说吗?” “我只对姜姑娘一个人说过。”姬煜微微抬眸,“狐狸都会藏好尾巴,姜姑娘要注意点。” 沈楚楚冷下脸。 “我不明白公子的意思。” “你会明白的。时候不早了,姜姑娘回吧。” 沈楚楚深深的看了姬煜一眼,转身走了。她从前觉得,姬煜于她,是知音老友,可今日才发觉,她好像从没有真正了解过姬煜。 待人都走后,屋子里安静了下来。片刻后,有人推门进来,冲着姬煜行了一礼。 “公子。” “子语,你说这世上真有鬼怪之事吗?” 子语皱了皱眉,“公子,你知道,我不信这些。” 姬煜勾着唇角笑了。 “九公主脾气不好,却能与姜初成了朋友,还带她来我这儿,你说,这奇不奇怪?” 子语一愣,“公子的意思是?” “许是故人。” 第十九章:宠溺 - 穿成夫君白月光 - 慕汐醉 回宫后,赵熙月还有些闷闷不乐,她坐在软榻上,声音闷闷的,“你怎么一回来就去抓我,真扫兴。” 一旁的小宫女听的心惊肉跳的,普天之下,敢说霍琛扫兴的人,估计也只有这个九公主了。 霍琛没生气,反而还抬手替赵熙月捋了捋头发,淡淡的开口,“早和殿下说了,以后不要再去那种地方。” 赵熙月哼了一声,“你凭什么管我?” “殿下年纪轻,没得被那些人带坏了。”霍琛低头剥了几个葡萄放到了赵熙月面前的盘子里,“惹了殿下不快,是臣的错。” 赵熙月微微低头,“我没生你的气。” 霍琛眼底柔色一闪而过,他几不可查的勾了勾嘴角,“这些日子臣不在京,殿下过的可好?有没有什么人冒犯了殿下?” 赵熙月皱了皱眉,“你这么一说,我刚好有个事要问你。那个许陵的腿,是你弄断的?” 霍琛动作微顿,眸色暗了暗,“怎么,殿下为了这个人质问我?” “我才知道父皇议亲的事儿,第二日他的腿就断了。”赵熙月抿了抿唇,“霍琛,你在这宫里,到底有多少眼线。” “殿下是不是想问问我,我在殿下身边都安排了什么人?”霍琛垂眸,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赵熙月睫毛微颤,没有开口。 “殿下放心,我不会伤害殿下,永远也不会。” 赵熙月一颗心揪着,说不上是什么心情。诚然,她希望霍琛帮她躲过许陵,可她又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霍琛为什么一次次的帮她。 因为自己是他的主子?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过几日陛下大寿,殿下这些日子就不要出宫了。”霍琛从怀里拿出了一只玉镯子递给赵熙月,“那些玩意儿都是小巧,这个是臣亲自挑的,还望殿下不要嫌弃。” 赵熙月抬手接过来。 “时候不早了,臣还得去乾坤宫回话。” 等霍琛走后,赵熙月拿着玉镯子对着光微微一照,这镯子是羊脂玉的,触手生温,隐隐约约能瞧见在桌子里里面歪歪扭扭的刻着一弯小月牙儿。 喜枝这时候端着茶水走进来,“霍大人对殿下可真上心,说句不该说的,恐怕在大人心里殿下比陛下还要重要几分。” 赵熙月沉默,没吭声。 --------- 赵熙月同霍琛的冰释前嫌来的有些猝不及防,也许压抑了太久,实在需要一场爆发。 霍琛去找了内务阁的事儿,赵熙月终究还是知道了。 她发了火,把这些日子内务阁送来的好东西一股脑的都扔了出去,寒冬腊月,她只穿了罗袜就站在雪地里,衣衫单薄,冻的脸色惨白。 喜枝跪在一旁,哭着劝她,可赵熙月一概不听。 霍琛得了消息,很快的匆匆赶过来。 他一踏进院子,就看见了站在院子中央的赵熙月,隔了许久没见,霍琛甚至有些恍惚的怔住。 原来他的殿下,已经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赵熙月咬着唇,声音凉凉,“看看没有了你霍大人,我会过的如何狼狈?我告诉你,我不需要你的怜悯,哪怕我死在这宫里,也和你没有半分关系!” 赵熙月气上心头,随手抓起一旁的刚扔出来的翠玉杯子冲着霍琛摔过去。霍琛没有躲,杯子擦着他的额头飞过去,留下了一道血痕。 赵熙月愣了一下。 “你怎么不躲?” 霍琛面色淡淡,他慢慢的走到赵熙月面前,半跪下去,微微伸手,立刻有小宫女送上鞋子。 “殿下就算再气我,也要顾及自己的身子。” 他手里捧着鞋子,小心翼翼的给赵熙月穿上。日光晃在雪地上,白花花的一片,赵熙月忍不住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她不想为难霍琛的,只是她心里还记恨着霍琛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离开她。 “殿下若是不想见臣,臣就告退了。” 赵熙月抬眸看着霍琛离开的背影,张了张嘴,却最终也什么都没说。 不知道是冻住了还是过于伤心,回去后赵熙月只觉得头重脚轻。裹在被子里也冷的牙根打颤。等到了后半夜竟直接起了高热。 喜枝吓得不行,忙去请了太医,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去了霍琛的院子。 霍琛睡觉一向轻,院子里刚刚有响声,他便支着身子起来了。随便披了个大氅便走了出去。 “怎么回事!” “回大人,是九公主那儿出了事儿,听说起了高热,刚请了太医,您……” 话刚说到一半,霍琛已经快步往外走去了,神色慌张的哪里还有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 “去将太医院留守的太医通通叫过去!” 宫人愣了一下,忙弯了腰,“诺!” 等到了赵熙月那儿,已经有太医在诊治了。霍琛上前探了探额头,竟是滚烫的灼人。面色又阴沉了几分,回头就呵斥那几个宫人。 “混账东西,殿下不舒服不知道早点来报!” 那几个宫人跪了一地,哆哆嗦嗦的不敢吱声。 霍琛还要说什么,这头太医已经收回了手,“郁结于心,再加上有些风寒,吃上两剂药也就没事了。” 霍琛面色这才好看了点,回头点点头,那几个宫人忙跟着太医去煎药。 大殿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赵熙月许是烧的难受,手拽着被子哼哼唧唧的。带着哭腔喊着陈嫔娘娘。素来白净的小脸泛着不自然的红晕,眼底还带着泪痕,像是才哭过似的。 霍琛凑近了几分,咬了咬赵熙月的耳垂,带着几分不满似的,“小没良心的,怎么不知道叫我。”到底是舍不得,只用牙齿细细的磨着。 他盯着赵熙月看了半晌,心早就软的一塌糊涂了。 偏过头,有些干裂的嘴唇轻轻的印在赵熙月的额头上,半是叹息的念了一句。 “我的好殿下。” 赵熙月打小就娇气。热了不行,冷了不行。盛暑的时候,哪怕屋里摆满了冰也嚷嚷着热,霍琛瞅着心疼,每晚睡觉的时候都守在赵熙月床边给她打扇子。 说来也奇怪,旁的宫女守夜赵熙月都不让,嫌弃屋子里有人睡不踏实,偏偏就霍琛就在屋里能睡着。 其实若论起来,像霍琛这样的小太监,本是没资格在殿内伺候的。可赵熙月偏偏就对他另眼相看,不仅让他进了殿内,还准他近身服侍。 霍琛心底是有过欢喜的。他想,他总是不同的。 第二十章:把柄 - 穿成夫君白月光 - 慕汐醉 景德二十一年,帝寿,四方来贺,万国朝拜。 宫中自然办了宫宴,沈楚楚因为景王的事本来不想入宫,打算躲清静,偏偏皇后特意又派了软轿来接她。 因为他国来使特别多,傅珩又被临时抽调负责宫宴的安保。沈楚楚想找个借口都找不到,无奈只能跟着入宫了。 又同上次一般,她一路被引去了凤仪宫。 只是这次,宫室里有许多来拜见皇后的命妇,沈楚楚低着头走进去,恭恭敬敬的行礼。 “请皇后娘娘安。” 皇后和蔼的笑了笑,“快起来,这孩子,不必多礼。” 沈楚楚笑着起身,她微微扫了一眼一旁坐着的几个命妇,愣了一下。 郡王妃也在这儿。 “你最近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皇后笑着开口,“前些日子本宫娘家送进宫来一根老参,左右本宫也用不到,就想着不如给你带回去补补身子。” 沈楚楚忙开口,“臣女身子已经没有大碍了,这么珍贵的东西怎么能给臣女用,那岂不是糟蹋了。” “这话说的,你身子虚,那是为了救皇上,就是再名贵的药给你用都使得。” 皇后冲一旁的宫女淡淡道,“一会儿宫宴结束,记得把那老参包好,送到将军府。” “是。” 沈楚楚无奈,只能弯腰谢恩。 正说着话,外头有宫人来报,说内务阁有关于这次宫宴流程的事儿来请皇后娘娘敲定。 “行了,宫宴也快开始了,本宫这儿还有事,就散了吧。” “是,娘娘。” 沈楚楚跟着几位命妇走出凤仪宫,还不等她开溜去找赵熙月,就被崔嬷嬷叫住了。 “姜姑娘。” 沈楚楚心底叹了口气,认命的走了过去。 “见过郡王妃。” 郡王妃今儿穿的是命妇宫装,显得贵气庄重,她瞥了一眼沈楚楚,淡淡的开口,“你如今救了圣上,又成了皇后娘娘眼前的红人,怕是懒得再搭理我了吧?” 沈楚楚忙笑着开口,“娘娘说笑了,我怎么敢,我有今日,全靠娘娘提携。” “你最好记住了。”郡王妃走近她两步,靠在她的耳侧,声音微冷,“你别忘了,你还有把柄在我手上。” 沈楚楚咬了咬唇,微微点点头。 郡王妃扫了她一眼,转身走远了。 沈楚楚看着郡王妃离开的背影,心口处像是压了一块石头,又是把柄,这个姜初到底有什么把柄在她手里! 到了赵熙月宫里,她正翻箱倒柜的找衣服。沈楚楚一进去,就被堆了一床榻的衣服惊到了。 “啧啧啧。”她随手拿起一件,“这是南通进贡的蝶纱,听说走起路来闪闪发光,一匹万金且还是有市无价?这是东珠,这么大又圆润,恐怕一颗就价值连城了,居然都被你镶嵌到衣服上了。” 沈楚楚摇着头叹了口气,“世人都说霍督主府中金银万千,恐怕不尽然吧,我看霍琛快把所有的家当都搬你这儿来了。” 赵熙月低头找着衣服,头也不抬的开口,“彼此彼此,你是不是忘了傅珩隔三差五就托人往你宫里送东西的事儿了? ” 沈楚楚一噎。 赵熙月总算找出了一件满意的,她拿着衣裙比在身上给沈楚楚看,“这个怎么样?” 沈楚楚有些恹恹,“还不错。” “你怎么了?无精打采的?” 沈楚楚叹着气,把郡王妃的事儿说了一遍。赵熙月皱了皱眉,突然想到什么,一拍桌子。 “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 沈楚楚狐疑的瞥了赵熙月一眼,“你?”她实在是想不通赵熙月除了吃喝玩乐还有什么能帮到她的地方。 “我可以找霍琛查一查姜初。”赵熙月勾着嘴角,“反正他整天替父皇查这个查那个的,最擅长这些事了。” 沈楚楚想了想,又满意的点点头。 “好主意。” 等赵熙月挑三拣四的梳妆打扮好,宫宴也快开始了。毕竟是陛下大寿,可不能去晚了,两人匆匆忙忙的赶过去。 路过西梅园的时候,沈楚楚顿住脚步。 “这里新种的绿梅?” 她记得,她在宫里的时候这儿还是红梅。 “是。”一旁有一个老太监点头哈腰的开口,“都是新种的。” “你若是喜欢,赶明儿叫人送两株到将军府。”赵熙月拽着她,“不过你现在真的要快一些了。” 沈楚楚无奈的笑了笑。 她正要抬脚往前走,目光随意的扫到某处,又猛地顿住,她皱紧眉头。 “等等!” 第二十一章:容玉县主 - 穿成夫君白月光 - 慕汐醉 赵熙月被她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沈楚楚皱着眉走过去,指着角落里两个小太监手里捧着的花,淡淡的开口,“这两盆花是要送到哪儿的?” “是送去给容昭仪的。” 沈楚楚微微挑眉,没说什么。 等两人走远了一些,赵熙月才皱着眉问,“刚刚到底怎么了?” “那是零陵花,香味独特,常为女子所爱。”顿了顿,沈楚楚又一字一顿的开口,“更有活血化瘀之功效。” 对于常在深宫的人来说,这几个字如雷贯耳。赵熙月身子一僵,“容昭仪前不久刚刚被诊断出身孕。我们……要不要拦下?” 沈楚楚脚步未停,继续往前走,“谁知道背后是谁指使的呢,总之,就算知道了这件事,也不能由我们捅破。” “那你意思是……装作没看到?” “当然不是。可以旁敲侧击的提醒容昭仪。” 说话的功夫,两人就到了大殿,屋内歌舞升平,管弦丝竹不绝于耳,两人顺着角落溜进去,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沈楚楚松了口气,斟了杯酒,不经意看见对面的某人,顿时僵住了。 真不巧,是傅珩。 沈楚楚借着低头倒酒的功夫躲开傅珩的目光。 “陛下。”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沈楚楚皱了皱眉,抬头看到阿娜月站起来行礼,“我准备了舞蹈来恭贺陛下寿辰。” 康成帝欣然应允。 赵熙月在一旁撇了撇嘴,“堂堂一个公主出来献舞,也不嫌弃跌了自己的身份。” 沈楚楚低头抿了一口酒,“他们西都民风开放,不太在乎这些规矩礼仪的。” 阿娜月退下换了一身舞服出来,水蓝色的薄纱,沈楚楚看着有觉得冷。鼓声响起,阿娜月一手拿着铃铛,脸上蒙着面纱,翩翩起舞。鼓声大作,曲声稍停之时,阿娜月突然扔了铃铛,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一条红纱巾,勾着嘴角,脚步向傅珩的方向移过去。 赵熙月笑了笑,“原来她的目标是傅珩。” 沈楚楚冷哼一声,她抬眸看着阿娜月在傅珩周围拿着红纱挑逗,只觉得刺眼的很,她一口将杯中的酒都喝了,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浇在心头,反而平添了几分怒火。 “傅珩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沈楚楚凉凉的开口,“他是他我是我,他娶谁我都不管。” 赵熙月微微挑眉,也懒得搭理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沈楚楚越想越心烦,干脆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不一会儿,酒杯就空了。 皇后看着底下的沈楚楚一眼,笑着开口,“陛下,臣妾有一个心愿,刚好趁着陛下今儿心情好,还望陛下答应。” 康成帝挑了挑眉,“皇后说说看。” “姜初,你过来。” 沈楚楚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还是赵熙月推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忙起身上前,跪地行礼,“参见皇上皇后。” “陛下,臣妾和姜初这孩子投缘,想着能不能收她做臣妾的义女?”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安静了。 姜初本是一个无名小卒,和傅珩的逸闻也只出现在茶余饭后,只是因为她救了陛下,才博得了众人的一点目光。眼下,皇后竟要收她为义女。 皇后的女儿,那可是公主啊,这姜初,岂不是要一步登天了。 康成帝倒是显得挺高兴,他点点头,“好!姜初救了朕,朕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奖赏她,也好,就由皇后的名义收为义女。封县主,赐封号为容玉。” 容玉县主。 沈楚楚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一眨眼,就成了县主了,她不是还打算要进宫选秀吗。 可圣旨已下,她又不可能抗旨,当下只能叩首。 “谢皇上皇后恩典。” “既然傅卿是你兄长,你就先暂住将军府,待你成婚时,朕一定赐你丰厚的嫁妆,让你风风光光出嫁。”康成帝道。 闻言,沈楚楚心底微沉。 回到座位上,沈楚楚微微垂眸,淡淡的对赵熙月说,“皇后也太狠了,我不肯嫁给景王,她就用这法子把我栓到了她的阵营里。封我一个县主,她什么都没损失,还平白得了皇上的好感,合着我就是她的棋子。” 赵熙月叹了口气,“知足吧,好歹没让你住皇后宫里,还许你住在将军府。” 听到将军府几个字,沈楚楚下意识微微抬眸,去看对面的傅珩。他正低头斟酒,殿内灯火晃在他侧脸上,显得晦暗不明。 既然被封了县主,是不是以后就要由陛下赐婚了。像她当初被指给傅珩一般。 婚姻大事,身不由己。 第二十二章:醒酒汤 - 穿成夫君白月光 - 慕汐醉 宫宴结束后,沈楚楚脑子还是有些发懵。因为是要回将军府,她自然而然的和傅珩坐了一辆马车。 面对面,四目相对。 沈楚楚尴尬的咳嗽了两声,“以后还要住在将军府,打扰将军了。” 傅珩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客气。” 沈楚楚一噎。 “不过你还真的是厉害啊。”傅珩眯了眯眼,“一介孤女,是怎么只身来到建康城,又怎么趁着我不在府里去找楚楚,又怎么救了陛下成了容玉县主?” “将军真是阴晴不定啊,您之前觉得我身上有沈楚楚的影子,一转眼又开始怀疑我。”沈楚楚被气笑了,“合着我在将军心里就是一文不值?” “你身上秘密太多了,不过我会一件件查清的。” 沈楚楚气的冷哼一声,“那您就好好的查,仔仔细细的查清楚了!” 之后的路程,她气的一句话都没同傅珩说。 到了将军府,翠儿喜气洋洋的在门口等着,一看见沈楚楚下车,忙行礼,“恭喜县主,奴婢一早就看出了您气度不凡,果然,今日就灵验了!” 沈楚楚被这一翻马屁吹上天了,晕头转向的,她笑起来,“放心,一会儿本郡主就赏赐你!” “郡主?” 一道微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傅珩微微垂眸,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陛下不是封的县主吗?” 沈楚楚僵在原地。 喝了点酒就管不住自己的嘴!沈楚楚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居然又双叒被傅珩抓包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尴尬的笑了笑,“郡主?什么郡主?我……我刚刚说的是郡主吗?” 翠儿在一旁实诚的点头,“您刚刚的确自称郡主!” “呵……呵呵……是嘛。” 蠢死了!还想要赏赐?喝西北风去吧! “所以,您能解释一下吗?”傅珩慢慢的走到沈楚楚面前,眸色微暗,眼底漆黑一片,像是化不开的寒冰,“您倒是说说,是哪位郡主?” “哎呀!我就是……刚刚在宫宴上喝了酒,又刚刚被封了容玉县主,我这一激动……嘴边没个把门的,骄傲自大,说错了话!将军千万别见怪!” “喝多了酒?”傅珩轻笑了一声,深深的看了一眼沈楚楚,转身走了。 看着傅珩离去的背影,沈楚楚松了一口气。 翠儿喜滋滋的凑上来,“县主,您打算给我什么赏赐?” 沈楚楚翻了个白眼,抬脚掠过翠儿走了进去。 刚进了屋子,还没等松泛松泛,就有一个小厮走进来,手里还提着个篮子。 “县主,这是将军特意吩咐给您做的醒酒汤。”小厮从篮子里端出一个小碗。 就知道傅珩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沈楚楚叹了口气,接过醒酒汤,一饮而尽,汤刚进嘴里,沈楚楚瞪大了眼睛,猛地一口喷了出来。 “噗!” “这!!这是醒酒汤?”沈楚楚不可置信的说道,“这分明是苦瓜汁。” “将军说是醒酒汤,这就是醒酒汤。”小厮一板一眼的开口,从篮子里又拿出了一碗。 “还请县主喝完,若是县主不喝,就证明县主压根没有醉酒,刚刚说的话,也都是蒙骗将军的。” 沈楚楚微笑。 “喝,将军赐的醒酒汤,我肯定要喝的。” 沈楚楚艰难的保持笑容,视死如归的端起醒酒汤,一饮而尽,她强忍着恶心,咽了下去。 “这总行了吧。” “奴才告退。” 送走小厮,沈楚楚疲惫的躺在榻上,这么一看,她还不如留在皇后宫里,至少没这么折腾。 勉勉强强睡了一夜,第二日一早醒来,沈楚楚吩咐翠儿送牌子进宫报备,她今日要进宫去找赵熙月。 毕竟,还有容昭仪的事儿得尽快解决。 容昭仪这个位置还是她有孕后晋升的事儿,沈楚楚对她印象不深,只隐约记得,她离宫的时候,这位还是个不起眼的容美人。 “就前两个月的事儿,她在御花园跳舞,被父皇看中了,惊为天人,当场晋升为容嫔,过了两个月有孕了又升了昭仪,如今在宫里,那也是炙手可热的主儿。” “零陵花其实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太医能看得出,稍微有一些常识的人也会知道。”沈楚楚淡淡的开口,“但是却没有人告诉容昭仪。” 赵熙月皱了皱眉,“这是为什么?” “容昭仪盛宠正浓,地位不低,这胎生下,无论是男是女,少说也是个妃位。”沈楚楚顿了顿,“你说,什么样的人会去害她?” 赵熙月眯了眯眼,“那定是这宫里权利极大的人。” “皇后,或者是张贵妃。”沈楚楚轻声道,“皇后老谋深算,景王虽如日中天,可到底还没正式入主东宫,眼下若是再来一个小皇子,难免地位动摇。至于张贵妃,入宫多年无所出,容昭仪年纪轻轻,眼看着就要超过她了,她八成心里恨死了。” “别人怕得罪这两位。”赵熙月眨了眨眼,“我们……就不怕吗?” “又不是让你去直接找皇上说清楚,告诉你了,我们要悄悄提醒。再说了,有霍琛护着,就算是皇后和张贵妃,也不敢动你。” 赵熙月瞥了沈楚楚一眼,“那你呢?傅珩眼下会护着你?” 沈楚楚一噎。 她咳嗽了两声,“他自然……不会护着我,可我又不住宫里,天高皇帝远,我怕什么?” 赵熙月耸了耸肩,“那就走吧。” 两人直接去了容昭仪宫里,宫人禀报,说容昭仪刚刚午睡醒,正在更衣,请两位偏殿等候。 也不知道是这容昭仪怀孕身子不适还是架子大,两人喝了快一壶茶水了容昭仪都没出来。 赵熙月等的不耐烦,本就是为了容昭仪好,结果这位还不领情,在这儿受什么罪,她霍的站起来,正要拽着沈楚楚走,就听见一道温婉的声音。 “我来迟了,公主殿下莫怪。” 第二十三章:容昭仪 - 穿成夫君白月光 - 慕汐醉 门外走进来一个穿着素色罗裙的女子,她头上戴着一支金钗,眉间贴着珍珠,仔细一看,果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也难怪晋升的这么快。 “问容昭仪安。” “可担不起公主和县主这般大礼。”容昭仪微微一笑,“不知道两位是有什么事吗?” 沈楚楚看了赵熙月一眼,咳嗽了两声,淡淡的开口,“我是闲来无事,又听九公主说容昭仪貌美,就冒昧前来想看看美人儿是什么样。” 容昭仪噗嗤的笑了。 “容玉县主真会拿我开玩笑。不过两位既然来了,我也不好怠慢。我这儿小厨房的糕点做的不错,两位且尝尝。” 说着话,就有宫女端着盘子送上来。沈楚楚拿起一块枣泥糕尝了尝,满意的点了点头,“甜而不腻,入口即化。” “说起来,如今昭仪有了身孕,可要事事小心,糕点这些东西,可能不乱吃,有些食物会对龙胎有损。” 赵熙月微微挑了挑眉,“你还懂得这些?” “我小时候跟着赤脚大夫学过一些,这女子有孕,学问可大了,不仅吃食方面要处处小心,这熏香,茶水,乃至平时室内摆放的花儿也要小心。”沈楚楚笑着说。 容昭仪脸色有些不好看,她低头看着自己杯中的茶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也要告辞了,多谢容昭仪款待。” 送走两人后,容昭仪静静的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身边的大宫女看着她,迟疑着开口,“娘娘,您怎么了?” “我与九公主交识不深,和这个容玉县主更是第一次见面。你说她们二人无缘无故的来我这儿,又说了这么一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您是说……” “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是在提醒我什么。” 容昭仪抿了抿唇,“最近宫里有什么新送来的东西吗?“ “内务阁送来了几匹云锦,花房送来了几盆花,还有……” “这些东西,趁着没人看见,统统扔了。”容昭仪烦躁的揉了揉额角,“小心总没有错。” “是。” --- --- --- 从容昭仪宫里出去后,沈楚楚干脆去赵熙月那儿用了午膳。 “你说,容昭仪会明白咱们的意思吗?” 沈楚楚埋着头剥虾,头也不抬的开口,“咱们算是仁至义尽了,至于她能不能领会明白,还要看她自己。” 赵熙月叹了口气,“说的也是。” “对了,你还记得赵王吗?” 沈楚楚愣了一下,“赵王,五皇子?” “对,他要回京了,也就这两日的事儿。” 沈楚楚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怎么可能,陛下那么厌恶他,怎么会让他回京。” 赵王是德妃之子,本来是受宠万分的。可后来德妃与侍卫通奸被发现,陛下勃然大怒,赐死德妃,连带着赵王也受陛下厌恶,刚满成年就被赶到封地去了,一连多年都没有回过京城。 “听说是五哥他连年政绩不错,再加上父皇年事已高,念及亲情,就准了五哥回京。” “陛下成年皇子只景王,陵王,赵王。如今陵王殿下远在江南,赵王却突然要回京,啧啧啧……估计景王殿下又要急死了。” 赵熙月懒懒的开口,“左右这些事和咱们也没关系。” “和你没关系,和我可是有关系。”沈楚楚叹了口气,“我被硬生生绑在皇后和景王的队伍里,恐怕以后纷争不会少了。” 赵熙月同情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吃过了午膳,左右也没事,沈楚楚干脆出宫回府了,刚到府门口,就被等在门口的翠儿急着拽进去。 “县主您可回来了,将军等你好久了。” 沈楚楚心咯噔一下。 直觉告诉她,傅珩等她,肯定没好事。 被翠儿一路拽到书房门口,她咽了咽唾沫,忐忑不安的敲了敲门,“将军,你找我?” “进来。” 沈楚楚深呼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屋内灯火微暗,烛台上火光明灭,晃在傅珩的侧脸上,显得晦暗不明。 “将军,有事儿吗?” 傅珩手里翻着文书,头也不抬的开口,“回去收拾东西,明早起行。” 沈楚楚一愣,“去……去哪儿啊?” 傅珩微微抬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南山有匪患,陛下派我去剿匪。” “所以呢?” “所以,你同行。” “我……不是,您去剿匪,我跟着去干嘛啊,我这文不行武不就的,那不是给您添累赘吗?”沈楚楚尴尬的笑了笑。 傅珩眯了眯眼,上下打量了沈楚楚一眼,赞同的点点头,“的确是累赘。” 顿了顿,话锋一转。 “只是我之前说了,要好好的查查你,那自然是要把你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好查。”傅珩勾了勾唇角,“你说是吧?容玉县主。” 沈楚楚扯了扯嘴角,勉强笑了笑。 第二十四章:计谋 - 穿成夫君白月光 - 慕汐醉 第二日一早,沈楚楚被拽起来,认命的换衣服准备和傅珩去南山剿匪。 走出将军府,看到外面两匹马,沈楚楚有些傻眼了。 “马车呢?” “去剿匪还要带上马车吗?”傅珩翻身上马,居高临下的看着沈楚楚,淡淡的开口,“况且,你不是已经学会了骑马吗?” 沈楚楚一噎。 话是这么说不错,可骑马多累啊。 再看傅珩,完全没有耐心等她的意思,已经驾着马往前走了,沈楚楚一着急,忙翻身上马,跟上傅珩。 走到半路上,沈楚楚才觉着不对劲。 她指着后面跟着的两辆马车,忍不住开口问道,“那是咱们的马车吗?” 傅珩淡淡的说道,“自然是啊。” “你不是说不能带马车吗?” “若是不带马车,那些不会骑马的奴仆随从怎么办?行李怎么办?”傅珩瞥了一眼沈楚楚,“容玉县主说话都不过脑子的吗?” 沈楚楚气的头疼。 她看出来了,傅珩就是在故意折腾她! 还好到南山的路程不算远,夕阳西下的时候差不多就到了,一行人在南山脚下安营扎寨。 沈楚楚趁着没事儿做,四处溜达,可不巧,碰到了傅珩。 “将军也是闲的没事儿做?四处闲逛?” 傅珩瞥了她一眼,“我在勘探地形。” 沈楚楚一噎,摸了摸鼻子,有些悻悻。 “明日进攻,你就好好在营地呆着,别四处乱跑。”傅珩淡淡的开口,“免得你出了危险还要分神去救你。” 沈楚楚踢着脚边的石子,嘟囔着,“知道我麻烦还要带我来……” “嗯?”傅珩眯了眯眼。 “咳咳咳。”沈楚楚一脸正色,“我是说,将军可想好了进攻方案?” 傅珩微微挑眉,“难道你有什么良策?” 沈楚楚父亲沈巍是一代名将,也许是受父亲影响,沈楚楚自小就很喜欢读兵书,分析起来也是头头是道。 如今傅珩一问,她顿时来了精神。 “我刚刚转了一圈,这南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将军带的兵马又不多,如果强攻,胜算不大。” 傅珩眸色暗了暗,“那你的意思是?” “兵法第十五计,调虎离山!南山贼匪肯定知道了我们在这儿安营扎寨的消息,现在不知道有多少探子的眼睛盯着我们,一点风吹草动都会传到他们的耳朵里。”沈楚楚眨了眨眼,带着几分狡黠的意味,“既然南山难攻,那就让他们下山来,不就好了。” 傅珩薄唇轻抿,沉默了一瞬,“他们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自己乖乖下山。” 沈楚楚勾了勾唇角,“我刚刚说了,他们有探子时刻关注着我们。我们想一锅端了他们,他们心里肯定也想杀了我们。如果我们在这儿安营扎寨,深夜被一伙身份不明的人袭击,你说,他们会怎么办?” 傅珩静静的看了看她,一字一顿的开口,“他们定然想坐收渔翁之利,趁我们打起来下山,一举杀了我们。” “而事实上,那伙身份不明攻击我们的人其实就是我们自己安排的,只不过是演戏给山上的贼匪看。”沈楚楚笑着说,“可等他们明白过了,为时已晚。” 说完这一番话,沈楚楚简直想为自己喝彩。多么精准的计谋!她可真是个天才! 她骄傲的扬了扬下巴,正想向傅珩邀功,可抬眼看到傅珩意味深长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 糟了,她又得意忘形了! 沈楚楚咳嗽了两声,补救似的开口,“我这些都是瞎说的,将军听听就算了,可别当真。” “随口乱说?”傅珩淡淡一笑,“随口乱说可不会把兵法都搬出来,看来我平时是小看了表妹,一直以为你是一个落魄的孤女,无才无德,可今日才觉着,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顿了顿,傅珩微微压低声音。 “你果然秘密很多。” 第二十五章:一片火海 - 穿成夫君白月光 - 慕汐醉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深夜,西山脚下营地里静悄悄一片,沈楚楚打着哈欠正准备熄灯睡觉,突然见外面火光四起,隐隐约约能听见嘈杂的声音。 沈楚楚吓了一跳,慌乱的拿了个披风就推门出去,一推门,正看见不远处一个士兵被一支羽箭贯穿胸膛,倒在她面前。 “啊!” 沈楚楚面色惨白,后退两步,险些跌倒在了地上。幸好被人拽住手腕拽了起来。 她抬头一看,是傅珩。 他沉着脸,“伤到没有?” 沈楚楚摇了摇头,她咬了咬唇,“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山匪攻下来了?” “不是山匪,是另一伙来路不明的人。” 傅珩吩咐了周围两个士兵过来,“你们两个,仔细保护容玉县主,一点差错也不能有!” 沈楚楚皱着眉,“将军……” 傅珩看了她一眼,微微挑眉。 沈楚楚抿了抿唇,没再吭声。她看着不远处厮杀的场面,眸色微暗。 傅珩吩咐人照顾沈楚楚后,很快就牵着马走了。 在傅珩走后不久,就听到不远处的叫喊声,“山匪,山匪来了!” 沈楚楚对一旁的侍卫微微点点头,“按原计划进行。” “是!” 除了沈楚楚这个帐篷外,其余的帐篷都是空的,里面都是易燃的石油,外面有埋伏好的人等着,一旦发现山匪进去了,立刻扔了火把。 一时间,整个山脚下好像是一片火海。 沈楚楚站在帐篷外,热浪吹的她脸颊微微发红。她心底微沉,耳侧是那些山匪的挣扎叫喊声。 这就是战争吗。 如此残忍,如此无情。 当年,父亲是不是也是这般惨死,傅珩是不是也是这样刀山火海的滚过来的。 外面的人拼搏厮杀,她却在宫城里过的安稳。 沉默了半晌,沈楚楚叹了口气,希望傅珩能平安归来吧。 “剩下的事他们自会处理。”翠儿走过来,劝了一句,“夜深了,您睡吧,” 沈楚楚摇了摇头,“我睡不着。” 翠儿看了她一眼,偷笑着问,“您是担心将军吧。放心吧,将军英明神武,从没吃过败仗。” 英明神武,战无不胜。 这是所有人对傅珩的评价,甚至之前沈楚楚也是这么想的,他可是傅珩啊,他是常胜小将军。 可在刚刚目睹了那么多人的死亡,她突然明白,傅珩又怎么样,他也是凡胎肉躯,一样会生病受伤。 她却从没有在乎过。 大约是凌晨的时候,傅珩领着一队人马回来了。 沈楚楚一看见他,忙快步过去,上下打量了人见完好无损才微微舒了一口气,“怎么样?” 傅珩淡淡的开口,“他们剩余的人已经解决了,还在南山上他们的寨子里发现了不少财物,应该是当地老百姓的。” 顿了顿,他静静的看了沈楚楚一眼,“从此南山上,再没有山匪了。” 沈楚楚笑了,“那就好!” 一夜没睡,精神又一直紧绷着,突然松缓下来,竟觉得有些头晕。沈楚楚揉了揉额角,打了个哈欠,“既然都处理好了,我就回去睡了。” 傅珩微微皱眉,“你不会昨晚一夜没睡吧?” “县主担心将军,一整夜都没睡。”翠儿识时务的在一旁补充了一句。 沈楚楚脸爆红,她咳嗽了两声,“我就是被吓到了,才睡不着,你别乱说话了,我……我要去睡觉了。” 说完,快走两步,回了帐篷,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傅珩看着沈楚楚离开的背影,眸色微暗。 第二十六章:金线镯子 - 穿成夫君白月光 - 慕汐醉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沉重的雪纷纷扬扬的洒下来,落满这个繁华而又威仪的宫城。 乾坤宫内一片肃静,宫人们都候在廊下,屋内炭盆烧的的噼啪作响,暖意融融竟好像春日一般。窗户上都贴着明纸,外面的雪光映进来,明亮的一片。 “此次南山剿匪,爱卿做的不错。” 榻上放着一张方桌,上面摆着棋盘,黑白棋子摆的密密麻麻。与康成帝隔桌而坐的,是傅珩。 傅珩指尖夹着一枚白棋,“此乃臣的本分。” 康成帝抬眸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楚楚走了也有些日子了,和郡王也来找过朕了,你还年轻,后院空虚可怎么行。” 傅珩落下白子,同时抬手取了几枚黑子,语气平淡,“臣既不入王府,也不继承郡王位,自然我的事,也不想要别人插手。” 康成帝微微皱眉。 “和郡王与你生疏,朕是知道的。可就算撇开他,难道你就一辈子不娶了吗?楚楚在宫里长大,朕对她,如同对亲生女儿一般。她死了,朕也伤心。可死了的人已经回不来了,还活着的人就必须要往前看。楚楚也一定希望你儿孙满堂。” 听到楚楚二字,傅珩眸色温柔了一瞬,他勾了勾嘴角,带着几分宠溺的开口,“她那个脾气,若是看到了我娶了旁人,怕是会立刻化作厉鬼提刀来找我。” 顿了顿,又喃喃一句。 “若是那样,倒也好了。” 康成帝神色复杂,他沉默了一瞬,才又开口,“阿娜月想嫁给你,朕想你心里也明白。” “臣不愿尚公主。” 康成帝听到傅珩拒绝不仅没有恼怒,反而神色舒缓了一瞬,他点点头,“既然你不愿意,朕也不勉强。” 傅珩垂眸,遮掩了眼底讽刺的神色。 他放下手里的白棋,“臣输了。” 康成帝扫了一眼棋盘,挥了挥手,“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 傅珩点点头,起身行礼,“臣告退。”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长长的汉白玉台阶已经被雪盖住了,白茫茫一片。台阶尽头,一个玄衣官服的男子手里举着一柄伞站着。 傅珩顿足在他面前。 “许久不见,霍大人。” “将军剿匪辛苦了。”霍琛淡淡一笑,“年关将至,还辛苦了将军一趟。” 傅珩微微抬眸,“霍大人治理水患一样辛苦。你我位极人臣,皆是为国为民,谈不上辛苦二字。” 霍琛瞥了一眼周围,微微抬脚又走近一步,压低了声音,“让我猜猜,陛下是不是同你说了娶妻一事?” “陛下说阿娜月要嫁给我,我拒绝了。”傅珩讽刺一笑,“这种低手段的试探,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结束。” 傅珩手握兵权,哪怕他愿意娶阿娜月,怕是康成帝也不会答应。西都公主的驸马,怎么能是手握重兵的大越将军。 “陛下生性凉薄,为人多疑,将军是第一次知道吗?”霍琛低低的笑了一声,“上次与将军说的事,将军考虑的如何了?” 傅珩静静的看了他一眼。 “三日后,我会给你答复。” 霍琛微微扬眉,后退了两步,“恭送将军。” 雾霭低沉,灰蒙蒙的天空像是一块深色的锦缎,将整个宫城笼罩。雪下的再多再大,却也掩盖不住这座宫城里肮脏的一切。 傅珩回将军府的时候,沈楚楚并不在府里。 “她去哪儿了?” “三日后,年关宫宴,县主说她要去采买首饰。” “……” 沈楚楚是在将军府里憋的无聊,打着买首饰的旗号出来闲逛。如今霍琛回宫,赵熙月乖巧的跟个猫儿似的,更别提出宫来陪她了。 “县主您看,这个镯子怎么样?” 珍宝阁的侍从笑着拿来一个首饰盒,里面是一个冰透的镯子,若是仔细去看,隐隐约约还能看见镯子里一道金粉的线。 “这镯子里面洒了一圈金粉,是好几个老师傅研究出来的新鲜玩意儿,阳光下更是漂亮。” 沈楚楚看了看,的确是稀奇好看,“多少钱,包起来吧。” “这是我们老板送给县主的。” 顿了顿,侍从压低声音,“我们老板在二楼等着县主。” 沈楚楚微微皱眉,“你们老板是谁?” “您上去就知道了。” 故弄玄虚。 沈楚楚对一旁的翠儿说道,“你在这儿等我,我自己上去。” 翠儿点点头,“是。” 二楼是不卖首饰的,平时客人也从不上来。一踏进去,就是一层层垂到地上的珠帘,七色的珠子被从窗子透进来的光一晃,流光溢彩。 撩开帘子,看见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男子跪坐在桌案前倒茶。他听见声音,微微抬眸,笑了笑,“县主来了。” “是你?” 沈楚楚走过去坐下,皱着眉头,“你是珍宝阁的老板?” 坐在她面前的,是姬煜。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姬煜轻轻一笑,“上次见面,你还是客居将军府的表小姐,如今已经成了炽手可热的容玉县主。” 沈楚楚微微垂眸。 “公子到底有什么事?” “三日后宫宴,有人会对县主下手。”姬煜淡淡的开口,“我来,只是来提醒县主,请您珍重,务必保全自己。” 沈楚楚指尖一颤。 “公子是什么意思?谁要害我?” “我送县主的镯子里面的金线是特殊材质,若是靠近一切毒物,都会变色。”姬煜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县主可凭此提高警惕,小心自保。” “为什么帮我?” “我说过,县主像我的一个故人。” 姬煜微微抬眸,漆黑的眸色静静的看着沈楚楚,“我希望她好,同样的,我也希望县主一切安好。” 屋内安静了一瞬。 沈楚楚低头,看着杯中沉沉浮浮的茶叶,心头一梗,莫名的觉得有些难受。 她从前觉着,姬煜只是一个绝色的公子,平平无奇。傅珩只是一个和她相敬如宾的夫君,皇帝只是一个慈爱她的君上。 可重生一遭,在没有了沈楚楚这个身份后,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变了。 傅珩变得心思叵测,让她看不透猜不透。如今姬煜也这般,身上藏着无数秘密。更或许,他们本就是这样,只是面对沈楚楚的时候隐藏了起来。 物是人非,或许就是这个意思。 第二十七章:冬日惊雷 - 穿成夫君白月光 - 慕汐醉 三日后,赵王回京。 雪停了,宫里四处挂起了灯笼,上面坠着珠宝,被风一吹,只玲珑叮当的响。灯笼上画着各式美人图,隐隐绰绰。 “喜欢?” 傅珩见沈楚楚在廊下顿住脚步,微微扬眉,“宫里的灯笼都是特质的,的确新鲜。” 再新鲜,看了十多年,也腻歪了。 沈楚楚摇摇头,“没什么,将军不是要去前殿吗?” 傅珩微微点头,他看了沈楚楚一眼,眸色微暗,“宫宴结束后等我,一起回府。” 沈楚楚抿了抿唇,“嗯。” 按照规矩,宫宴之上,陛下宴请百官于前殿,皇后与诸位命妇女眷在内殿,隔着两层珠帘同时开席。 因为姬煜的话,整场晚宴沈楚楚都有些心不在焉。看着殿内歌舞升平,她微微攥紧手腕上的镯子。 到底是谁要害她? “容玉县主。”阿娜月缓缓走过来,身姿曼妙,美目流转,她看着沈楚楚,弯着嘴角笑了,“新年夜,我就敬县主一杯,祝容玉县主青春永驻。” 沈楚楚抿了抿唇。 她借着低头端杯子的功夫扫了一眼手腕上的镯子,一丝金线仍旧缠绕在镯子里,丝毫未变。 不是她。 “敬公主。” 两杯轻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沈楚楚看了阿娜月一眼,抬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待阿娜月走后,一旁的赵熙月凑过来,“她给你敬酒,那不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么。” 沈楚楚望着不远处珠帘后的层层身影,叹了口气,“今夜,注定不会太平。” 赵熙月挑了挑眉。 坐了一会儿,又一个人过来敬酒。 “容玉县主。”陈婉如轻轻的笑着,“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别和我计较。” 说着,她递给沈楚楚一杯酒。 沈楚楚有些意外,她已经有些日子没见过陈婉如了。 正在她刚刚端起酒杯,猛地眼尖的看到了镯子里的金线变了颜色。灯火一晃,一抹银色在镯子里蜿蜒。 沈楚楚身子一僵。 原来是这样。 阿娜月只是个幌子,陈婉如才是打算对她动手的人。 她端起杯子,仰头一饮而尽,借着宽大袖袍的遮掩,把一杯酒都倒在了袖子里。 “喝了酒,也觉得有些头晕。”陈婉如微微走近两步,压低声音,“我有些话想同县主说,请县主同我出来一趟。” 沈楚楚微微挑眉,“好。” 她倒是想看看,陈婉如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两人顺着后门走出去,外面夜色正好,月光洒下来,晃得白雪晶莹,身后殿内还歌舞阵阵。 “有个人,我想县主会有兴趣。” 陈婉如一脸神秘,她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走了,沈楚楚眸色微暗,踏步跟上去。 跟着陈婉如左拐右拐,到了一个偏僻宫殿的门口,“那人就在里面,县主进去吧。” 沈楚楚勾了勾唇角,突然指了指身后,“傅珩!” 陈婉如面色一变,下意识回头。沈楚楚一个手刀劈在陈婉如脖颈上,陈婉如闷哼一声,倒了下去。 “我对你说的那个人不感兴趣,还是你和他见面吧。” 沈楚楚推开门,把陈婉如拖进去。屋子里漆黑一片,空无一人,只有墙角的熏炉正烧着,散发着一股子甜腻的味道。 沈楚楚捂着鼻子,把陈婉如拽到床榻上就转身走了。 陈婉如费尽心机安排的局,就让她自己享受吧。 回到殿内的时候,正在拐角处看到了傅珩,他瞥了一眼沈楚楚,淡淡的开口,“做坏事去了?” 沈楚楚一噎。 “将军怎么这么想我,我就是喝多了酒,出来透口气。” 傅珩面色淡然,他几步走到沈楚楚面前,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袋子递给沈楚楚。 “什么东西?” “压祟钱。” 沈楚楚微微扬眉,“将军是把我当小孩儿呢?” 傅珩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到底要不要?” “要。”沈楚楚一把抢过来,“表哥给我的东西,我怎么能不要。” 傅珩的眸光掠过她,眼波深处似是打了个小旋儿,又沉了下去。 “回去吧,外面冷。” 沈楚楚点点头,她把袋子细心的收起来,转身进了殿内。 赵熙月等了她好久,见她回来,忙问道,“怎么了?陈婉如呢?” “她喝醉了,说是去更衣,我也不知道。”沈楚楚这句话刻意没压低声音,身旁几个人都听见了。 赵熙月看了她一眼,也明白了沈楚楚的用意。 “见过五哥了吗?” 赵王? 沈楚楚摇了摇头。 “听说他带回来一个女子。”赵熙月悄声说,把刚刚听来的小道消息告诉沈楚楚。 “这有什么稀奇,他是王爷,三妻四妾多正常。” “不是。那女子,是一个奴隶。”赵熙月指了指自己的额头一侧,“这里,听说被刺字了。” 沈楚楚这次但是惊愕了一瞬。 一般被刺字的都是重犯的家眷,是要终身为奴的,哪怕被贵人看中,带回府里,也是奴籍。 “那她一定很美了。否则也不会引得赵王如此倾心。” 赵熙月摇了摇头,“或许吧,我也没有见过。” 正说着话,就听见一阵嘈杂的声音,一个小宫女急匆匆的跑进来,身上带着白雪,连斗篷都来不及脱下来,跑到皇后身边,低语几句。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皇后脸色难看,她站起来,咳嗽了两声,“今日就到这儿吧,时候不早了,各位先回吧。” “轰隆隆”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一阵雷声。 冬日惊雷。 沈楚楚心底一沉,是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是陈婉如…… 第二十八章:陈美人 - 穿成夫君白月光 - 慕汐醉 这种情况下,沈楚楚也不可能凑上去问,她看了赵熙月一眼,转身同其他的人一起退出了大殿。 宫门口马车旁,一道身影站在那儿。 沈楚楚快走几步过去,仰着头笑着说,“将军等久了吧。” 傅珩静静的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走吧。” 沈楚楚抿了抿唇,跟着傅珩上了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一路驶出宫城。沈楚楚撩开帘子看着外面的夜色,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突然听见一旁的傅珩开口。 “今日陛下醉酒,一直没回来,我们也散的很早。” 沈楚楚动作一僵。 她转头看傅珩,微微皱眉,“将军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看见你和一个女子一起出去了,可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傅珩眯了眯眼。 沈楚楚差点被气笑了,“将军在审问我吗?” 傅珩薄唇轻抿,沉默。良久,他才淡淡吐出两个字,“没有。” “既然不是审问,那我也有权不回答。”沈楚楚转过头,冷冷的开口。 马车里一瞬间安静下来。 很快,到了将军府门口,沈楚楚还在气头上,下了马车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突然手腕猛地被人拽住。 沈楚楚身子僵住。 “我没有别的意思。”傅珩顿了顿,声音低沉沙哑,“如果你遇到什么难事,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沈楚楚转身看着傅珩,冷笑一声,“你怀疑我做了局去害人?你不必试探我,我说了,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知道。” 傅珩皱了皱眉,“我不是……” 话没说完,沈楚楚就挣脱了他的手,转身走了。 这一夜,她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方面因为傅珩的试探而心里恼火,一方面又因为陈婉如的事而惴惴不安。 辗转反侧一直到天明才堪堪入睡。 约莫是清晨的时候,沈楚楚刚刚睡着,就猛地被敲门声惊醒了,她霍的坐起来,披着衣服撩开帘子。 是翠儿。 “县主,宫里出了牌子,请您进宫。” 沈楚楚愣了一瞬,似乎是消化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含义,她骤的喘了一口气,手微微攥紧一旁的珠帘,“我知道了。” 一路上,沈楚楚的心都七上八下的,她问来人是谁叫她进宫,那人也说不清楚,只说是上头的命令。 一路提心吊胆的到了宫里,下了轿子才知道,接她来的人是赵熙月。 沈楚楚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你,害我这一路都提着心。” “我知道你惦记昨儿的事,这一开宫门我就叫你来了。”赵熙月把她拽进屋里,微微压低声音。 “你知道昨儿,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快说!” “父皇醉酒,随意找了一间暖阁休息,谁知道,暖阁里躺着一位俏佳人。” 顿了顿,赵熙月抬头看了沈楚楚一眼。 “陈婉如被临幸了。今儿一早,父皇吩咐下了旨意,封了美人,如今,已经是陈美人了。” 第二十九章:解围 - 穿成夫君白月光 - 慕汐醉 沈楚楚心尖一凉,不可置信的看着赵熙月。 “陛下?” 哪怕昨夜已经有了猜想,今天乍一听闻,还是吓了一跳。难道陈婉如一开始也是想引陛下过去? “是啊。” “你见过她了?” 赵熙月摇了摇头,“她现在应该是在凤仪宫给皇后请安。” 沈楚楚抿了抿唇,把昨晚宫宴上的事说了一遍。 “呸。”赵熙月愤愤的唾了一口,“这是她活该。” “只是她如今被宠幸封位,以后会不会……” “你怕什么,她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美人,能对你做什么。”赵熙月满不在乎的开口,“更何况还有傅珩。” 沈楚楚苦笑一声。 傅珩?她是指望不上。 “算了。”沈楚楚揉了揉额角,“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我要出宫了。” 赵熙月也知道她此刻也不合适再留在宫里,点点头吩咐人送她出去。 大概是昨夜除了这些事的缘故,这一路走过去,沈楚楚听了好几耳朵,多难听的话都有。沈楚楚心里一阵后怕,如果不是被提醒过有所防范,怕是此刻在这些人嘴里被讨论的,就该是她了。 刚走到宫门口,正准备出宫,就被人叫住了。 “等等!” 沈楚楚脚步一顿,微微回身,只见不远处走来一个穿着藕紫色罗裙的女子,梳着妇人发饰,正冷着脸冲她走过来。 “沈楚楚。”陈婉如咬着牙开口,“你还敢进宫。” “我怎么不能进宫?”沈楚楚冷笑,“我是陛下亲封的县主,比你陈美人位份还要高,我怕什么?” 陈婉如冷着脸,“沈楚楚,你害我至此,信不信我告到陛下面前?” “你去告吧,告诉陛下给我酒中下药的人是你,在屋里点催情熏香的是你,引陛下到暖阁里的人是你,只不过中间出了差错,最后自食恶果的人,也是你。” 陈婉如面色一白。 “你敢吗?”沈楚楚弯了弯嘴角。 “我如今是陛下亲封的美人。”陈婉如咬着牙,“沈楚楚,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 “怎么这么热闹?”一道温婉的声音传过来。 不远处,容昭仪挺着大肚子缓缓走过来,她看着沈楚楚,轻轻一笑,“听说县主要出宫,还好本宫来得及,赶来见了县主一面。” “昭仪身子不爽利。何必折腾这一趟。若是有事叫我,我到昭仪宫里去就好了。” 容昭仪微微一笑。 她偏头看了一旁脸色难看的陈婉如一眼,淡淡的开口,“这位是新封的陈美人?” 陈婉如僵硬的行礼,“请昭仪娘娘安。” 容昭仪瞥了她一眼,“陈美人起来吧。听说陈美人是个温柔似水的性子,看来所言不实啊,这容玉县主是陛下亲封,陈美人可要谨言慎行。” 陈婉如脸色铁青,“嫔妾明白了。嫔妾宫里还有事,先告退了。” 说完,她就愤愤的甩着帕子走了。 看着陈婉如的背影,沈楚楚笑了笑,“多谢昭仪。” “那日你和公主去提醒我,我心里感激。”容昭仪笑了笑,“以后若是遇到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第三十章:傅珩生病 - 穿成夫君白月光 - 慕汐醉 傅珩病了。 也正巧是年休,陛下得了消息,指了太医过来,仔细诊断一番,只说是风寒,只是有些来势凶猛,得好好静养才是。 将军府上上下下都忙碌着,沈楚楚自然早就知道,可她气着傅珩之前怀疑她的事,一直没去看过。 翠儿在她面前说过好几次了,都被她不咸不淡的挡了回去。 可到了深夜,她还是忍不住去想翠儿说过的话。 --将军一整日都没出过房门,听人说送进去的饭几乎也没吃。 --都两三天了,怎么还是这么严重。管家说要再递牌子进宫请太医,被将军拦住了。 沈楚楚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这几句话,折磨的她根本睡不着。她干脆猛地坐起来,随手拿了披风披上就推门出去了。 算了。沈楚楚在心底自我安慰道,就当是看望自己的‘前夫’了。 她提着灯笼一路到了主院,在门口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好奇,想着怎么一个守夜的宫女都没有。 推门进去,屋内只点着一台昏暗的灯烛,烛火明灭,摇摇曳曳。沈楚楚吹灭灯笼放在门口,蹑手蹑脚的往里面走,撩开层层的纱帘,看到了沉睡的傅珩。 沈楚楚咬了咬唇,轻手轻脚的凑过去,看到傅珩睡的似乎不舒坦,脸颊有些红烫。 沈楚楚皱着眉,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伺候的,将军还在发热居然周围连个婢女也没有。 沈楚楚转身去找了一个帕子,用冷水浸湿了,敷在傅珩的头上。 就在她转身准备走的时候,突然被傅珩猛地攥住了手腕。 “楚楚,” 沈楚楚猛地顿住脚步。 傅珩在叫……她的名字? 手腕被握住的地方滚烫灼热,沈楚楚僵在原地,眼睛有些酸涩,她甚至忍不住的在心底想,也许,傅珩叫的不是楚楚,而是‘初初’。 也许是他那个青梅竹马的表妹姜初。 可无论怎样想,当晚沈楚楚都没有离开,她随意搬了个椅子坐在傅珩床榻前,手撑着下巴,迷迷糊糊睡过去。 一夜无梦。 翌日清晨,被院子里叽喳乱叫的鸟儿吵醒了,沈楚楚睁开眼,看到藏蓝色床幔下垂下来的硕大明珠。 一股清凉的薄荷味儿弥漫开,在往旁边看,是枕边有些熟悉而陌生的腰带。 这是傅珩的床榻。 迟钝的脑子终于转过弯,沈楚楚慌乱的起来,胡乱的把披风披上,这是怎么回事,她本打算要凌晨时偷偷离开,这可倒好,怎么反而睡到傅珩床上了。 沈楚楚正要推门出去,刚走到门边,手还没碰到门,门就霍的被人推开。 傅珩穿着简单的青衫站在门口,他淡淡的看了沈楚楚一眼,“醒了?” 沈楚楚羞臊的低着头,“时候不早了,我先回……” “刚天亮,还早着呢。”傅珩拽住想溜走的沈楚楚,“我叫人传了早膳,一起吃吧,正好我有事要和你说。” 沈楚楚一颗心惴惴不安,勉强笑着坐到了餐桌前。 本以为坐了县主待遇提高了,可这么一看,自己和傅珩还是没法比,炸奶糕,油炸小饼,红豆卷……沈楚楚眼睛都看直了。 一旁的傅珩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随便准备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沈楚楚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傅珩勾着嘴角,“吃吧。” 沈楚楚飞快地夹了一块红豆卷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卖力的吃着。 傅珩瞥了她一眼,顿了顿,状似无意的开口,“吃过早饭后去更衣,午后陪我去清心寺一趟。” 顿了顿,傅珩补充了一句。 “礼佛。” 第三十一章:礼佛 - 穿成夫君白月光 - 慕汐醉 正值年节,清心寺门口人声鼎沸,大多都是来礼佛的各府夫人小姐,马车排了常常一路。 “前面是山路,马车过不去。”顿了顿,傅珩看了沈楚楚一眼,“我们下车走过去吧。” 沈楚楚抬头看着有些崎岖的一眼望不到头的山路,颇为艰难的笑了笑,“不能雇个脚夫吗?” 傅珩淡淡的开口,“人这么多,等你雇到脚夫,估计已经傍晚了。” 沈楚楚无奈,只能跟着傅珩爬山路。 前世今生她都是娇滴滴的小姐,哪里走过这种山路,刚刚到半山腰,就已经被累的气喘吁吁了。 “不行了。”沈楚楚扶着树坐下来,“将军你先走吧,我得歇一歇。” 傅珩瞥了她一眼,转身在沈楚楚面前蹲下身子,“上来。” 沈楚楚一愣,“将军……?” “别磨蹭了。”傅珩皱着眉,有些不耐烦的开口,“上来的我背着你上山。” 沈楚楚咬了咬唇,最终还是走过去趴到了傅珩的背上,她的手轻轻环过他的脖颈,温热的,两人离得近,她几乎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傅珩背着她似乎没什么负担,脚步沉稳而有力。就在快到山顶的时候突然顿住脚步。 “我以为你在气我,不会去看我。” 沈楚楚一愣。 “我生病,为什么去看我?” 沈楚楚的假话客套话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就说出来,“将军是我表哥,我……” “我不想听这些。”傅珩淡淡的打断了她的话,“那晚我梦到了楚楚,你守着我,没有听见我说什么梦话吧?” 沈楚楚微微垂眸,“未曾听见。” 傅珩眸色微暗,没再说什么,抬脚接着往山上走上去。 山上似乎清静了一些。各处庙宇香烟袅袅,沈楚楚随着傅珩去了大殿祭拜,上了香,叩了头,沈楚楚真心实意的许愿,可千万不要让傅珩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上了香,傅珩让沈楚楚先去后面的厢房歇息,他还有事要和住持说。沈楚楚心下疑惑,他记得傅珩不是一个善于礼佛信鬼神之人啊。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多说多错,傅珩现在几乎已经怀疑她就是楚楚了,她可要把自己的狐狸尾巴藏好了。 后院厢房处,地上还有堆积着没有打扫干净的积雪,沈楚楚嫌弃屋子里太闷了索性去了后边的林子里。只不过冬日林子里也是光秃秃的,没什么好看的。 沈楚楚无聊的转了两圈,正打算要转身回去,突然听见身后熟悉的声音。 “沈小姐。” 沈楚楚惊愕的回头,“姬煜?” 姬煜今日难得穿的素雅,披着黛青色的披风,领口处一圈白毛,衬得君子面色如玉。 “我刚刚在前院看到了傅将军,想必沈小姐是陪着将军一同来的吧?” 沈楚楚点点头,“我前几日去找过你,不过你不在,我还有事要和你说呢。” “沈小姐是要问宫里的事?” 沈楚楚抿了抿唇,“多谢你救我,只是你是如何知道……” “这是我的事,与沈小姐无关。”姬煜轻笑了一声,“沈小姐只要知道,我永远不会害你,这就成了。其余的事,沈小姐不用多想。” 第三十二章:解签 - 穿成夫君白月光 - 慕汐醉 “我问过公子为何要帮我,公子只说我像您的故人,今日不知道能否冒昧的问一问,是哪位故人。” 姬煜勾了勾嘴角,他静静的看着沈楚楚,沉默了半晌才开口,“也许是我认错了,县主不必放在心上。” 沈楚楚抿了抿唇,没有吭声。 “时候不早了,我先告辞了。” 姬煜微微弯腰,转身离开。姬煜离开后不久,翠儿小跑过来,“县主,将军叫您过去。” “好,走吧。” 前边的厢房里隐隐约约有谈话声传出来,屋内一角放着铜香炉,里面点着安神香。 沈楚楚撩开帘子走进去。 “将军叫我?” 傅珩坐在一边,面色淡淡,“这位是安泰大师,也是这里的住持。” 沈楚楚微微弯腰,“住持好。” “见过县主。”, “清心寺以解签闻名,我亲自安泰大师请来,为你解签。”傅珩指了指桌子上的签筒。 沈楚楚愣了一瞬。 一瞬间,冷汗顺着脊背流下,湿透衣衫。傅珩!果然是又来算计她。 沈楚楚是死而复生到姜初的身体里的,这种玄之又玄的事儿连她自己都不敢深想,更别说请大师来看。 沈楚楚深呼吸一口气,勉强开口道,“这就不用了吧,我向来不信这些的。” “来都来了,信不信的由你,只是我把住持都请来了,你就这么走,怕是不好。” 沈楚楚是骑虎难下。 没办法,她只能咬了咬牙,勉强伸手去拿签筒,就在手刚刚碰到签筒的时候,手一滑,签筒掉在了地上,其中一根竹签落在了安泰大师脚下。 安泰大师弯下身子,把那根竹签捡了起来。 细细的一根竹签,上书一句诗言。 --迷雾沉沉,未辨真身。 傅珩走过来,看到这句诗言,眸色微暗,他微微抬眸,看了站在面前的沈楚楚一眼,轻轻弯了弯唇角。 // // // // 赵熙月宫里的人都是霍泽精挑细选的,生怕有一点不周到,让赵熙月不痛快了。 周东是新调过来的。 “入了揽月阁,都规矩些。那儿不比其他地方,一个行差踏错,是要掉脑袋的。” 林管事身后领着长长一遛队伍,都是从各个地方里调来的婢女太监,如今都要去揽月阁里伺候 周东是新入宫的,之前都是在花房侍候花草,只听说揽月阁富贵,可这还是第一回来,不由得东瞅瞅西看看,一时间愣了神。 “说你呢!”林管事一巴掌拍在周东的脑袋上,恨恨的开口,“管好你的眼睛!” 周东忙收回视线,想了想,又忍不住开口,“管事,这……听说霍大人常来揽月阁伺候公主,霍大人是不是很凶……” 林管事顿住脚步,沉下脸,“我瞧你是嫌命太长了,找死呢。什么话都敢问,是舌头不想要了还是脑袋不想要了?” 周东被唬了一跳,忙闭紧了嘴巴。 林管事这话也不算是吓唬他。霍琛的确常来,公主脾气好,可霍琛可不是,他的好脾气只是对着公主,他每次来底下的人都战战兢兢,生怕做错事。不过也有大胆的丫头,指望着凭借着姿色一步登天。宫女太监做对食是常事,更何况霍琛这种地位,更是有数不清的宫女想凑过去。 就在前几日,就出了这么一个不长眼的丫头,林管事亲眼瞧着,霍琛淡淡的吩咐把那丫头拖出去活活打死的样子。 霍琛狠厉,人人皆知。 “从今儿个起,你就去内院伺候。”林管事挑了半天,觉着周东还算本分,就指了他过去,“少听少看多做,只记住一点,万万不可进主屋里面。” 周东颔首,“奴才明白。” 内院规矩更大些,周东是新来的,只能谨言慎行。他本想着安分度日,可在内院呆了几日,他才觉得,这内院实在是蹊跷。 霍大人常来,只是每次来都不让人伺候,总听说霍琛对着公主恭恭敬敬,周东也想看看霍大人恭敬起来是个什么样子。 周东好奇,却不敢问,一颗心跟猫挠似的难受。也是巧了,这一日,洒扫院子的小厮病了,他便被分配去扫院子。积雪厚厚一层,天气多变,尝尝刚刚扫完,转眼又下了雪。 周东累了,干脆倚在墙根休息。 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只听见头顶“嘎吱”的声音,周东一个激灵醒过来,下意识的抬头。 里屋的窗子被推开了,一个小姑娘探头探脑的看过来。周东生的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标志的人儿,脸同白瓷一般,眼睛似含了秋水,水吟吟的。她头发随意的挽着,几缕青丝垂落下来,俏皮又可爱。 四目相对,周东的脸腾地就红了。能住在主屋里,有生的这么貌美的,除了公主还能有谁呢。 周东腿一软,噗通就跪了下来,“公主……参见公主殿下。” “没见过你,看着脸生,你是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儿?”赵熙月托着腮问他。 周东舌头都大了,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来,“奴才周东,才从花房调过来。” “你帮我去小厨房要一碗甜酪好不好?”赵熙月弯着眉眼,笑的明艳。 周东哪还能不答应,忙不迭的就去了。 他特意给厨娘塞了钱,让厨娘做的快些,又马不停蹄的送到赵熙月手里,只怕她多等一刻。 赵熙月拿到甜酪,甜甜的笑了,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周东,你人真好。” 赵熙月脾性弱,吃不得凉东西,一碗甜酪下去,不多时就胃痛难忍。正巧赶上城主回来,一时间,主屋闹的人仰马翻。 周东心里惴惴不安,趁着人多杂乱,悄悄去了主屋门口偷听,屋内烛火昏暗,明灭晃得两人身影映在窗上,交叠缠杂。 隐约的,能听见里头霍琛温和的声音,似乎与那日冷厉处决的样子判若两人。 “说了你胃不好,吃不得凉东西,怎么这样不听话?我待会儿去查查,哪个不长眼的给你端的东西吃。” 周东心里一惊,一颗心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又悔又恨,想着霍琛的手段,吓得指尖都冰冷。 还没等他直接扑进去求饶,就听见里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小姑娘软软糯糯的声音,“有脾气冲着我来就好了,何必牵扯旁人。为了我吃一碗甜酪,还要折腾多久?” 周东一瞬间连呼吸都禀住了。 天爷啊,听说连皇后对霍琛说话都是温声细语,公主竟然……这公主就算是得宠,怎么也敢这么同霍琛说话,难道她不知道,那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吗? 哪知道,没听到霍琛恼怒,反而是他低声下气的轻哄,“一碗甜酪也值当说嘴?我是担心你的身子,莫气了,仔细头疼。” 周东听的心惊胆战,眼见着里头吹了灯,他忙蹑手蹑脚的走了,不敢再听。他算是知道了,这屋子里是个宝贝,被霍琛放在手掌心疼的宝贝。 赵熙月缩在被子里,枣红色的锦缎衬得她面白如玉。霍琛手里端着一碗药,低声哄着,“把药喝了。” 赵熙月扭过头不吭声。 霍琛被气笑了,他低着头微微吹了吹碗中的药汁,状似不经意的开口,“我本想等公主身子好一些了请戏班子进宫,可你一直不喝药……” 没等霍琛说完,赵熙月已经一骨碌爬起来,眼睛瞪得圆圆的,“真的?你不框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霍琛弯了弯嘴角。 “我喝药。”赵熙月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像是生怕霍琛反悔似的,痛快极了,端过药碗仰着头一饮而尽。身上披着的锦被随着她的动作滑落,赵熙月贪凉,只穿了一件桃红色的肚兜,身后白皙的脊背裸露着,她实在瘦弱,蝴蝶骨凹凸的明显,像是真的展翅而飞的蝴蝶一般。 霍琛眸色暗了暗,他伸出手去,轻轻按住了赵熙月的脊骨,又顺着一路下滑,羊脂玉一般的肌肤在手底下,温热的。 “凉。”赵熙月不自在的动了动,她把药碗搁在桌子上,侧头去看霍琛,嘴边还沾着药汁,“我的病什么时候能好。” “快了,我会让你好起来的。”霍琛哑着嗓子答道。 他手探过去,揉了揉赵熙月的小肚子,“还疼吗?” 赵熙月被揉的舒服了,哼了两声,语气软糯,“不疼了。” 霍琛唇角带了几分笑意,“似乎是胖了些。” 赵熙月立时瞪起眼睛,张牙舞爪的扑过去。 不经意的,她柔软的唇瓣碰到了霍琛的脸颊,霍琛向后躲避了一下,两人都僵在原地。 “时候不早了,公主歇息吧。”霍琛咳嗽两声,打破了屋子里的尴尬安静。 赵熙月脸色有些难看,不过她也没说什么。 走出房间的时候,林管事在门口候着。 霍琛低头理了理袖口,语气微冷,“除了小厨房做的一日三餐,别再有不干净的东西送进来。再有一次,我也不必查是谁,整个院子的人统统打死了事。” 管家在一旁诚惶诚恐的点头,“是。” 周东一颗心揪了起来,他这才知道自己昨儿做了多么大胆的事。 “早起别吵她,不过饭要按时送进来。”霍琛像老妈子一样事无巨细的吩咐着,“药热温了再送来,配上两颗青梅,别多了,也别少了,” “奴才省得。” 霍琛还有一堆事要忙,吩咐完就匆匆走了,管家忙在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周东走在最后,临关门的时候,他忍不住微微探头往里看了看。 隔着层层纱帘,隐约能看见公主的身影。周东忍不住去想,这霍大人和公主,到底…… 他不敢深想。 第三十三章:撞破 - 穿成夫君白月光 - 慕汐醉 霍琛做了赵熙月贴身太监,起居日常,一应跟随。 赵熙月是公主,自然也是要和一众皇子一起去上书房念书的。 那是霍琛第一次做随从去上书房。 这时候先生还没来,屋里有些乱哄哄的。 赵熙月把书本摊开,心不在焉的低头看着,忍了忍,却还是没忍住。她试探着侧头,正巧霍琛这个时候抬头看,四目相对,霍琛漆黑的眸子静静的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睫毛。 “你饿不饿?”赵熙月眨了眨眼,从包里掏出一小包糕点递给霍琛,这是早晨她特意给霍琛带的。 “奴才不敢。”霍琛语气淡漠,一板一眼的答道。 赵熙月看着霍琛垂着头,实在是身形瘦弱,一颗心揪起来似的疼。 这孩子得受了多少苦。 “给你吧,反正我也不爱吃。”赵熙月把糕点塞在霍琛手里,转头就坐回去了。 霍琛没吭声,把糕点放在了一旁。 先生很快来了,这先生是新来的,赵熙月前几日病了,自然也没见过这个老先生,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及严厉的。 “请几位殿下把昨日的功课拿出来。” 赵熙月把桌子上的卷纸拿起来,突然愣住。这些她昨日才写好的东西,什么时候上边都染上了墨汁? 先生这时候已经走过来了。 他冷着脸,面色不善的看着赵熙月,“殿下连自己的功课也保存不好吗?” 赵熙月一噎。 “伸出手来。” 先生冷着脸说出这句话,当然,不是对赵熙月,而是一旁的霍琛。公主犯错,自然由一旁的太监领罚。 眼看着先生高高举起戒尺就要落下来,赵熙月阻拦不及,几乎是下意识的,把自己的手伸过去挡在了霍琛的手上。 “啪。” 赵熙月有那么一瞬差点以为自己的手要断了。 她锦衣玉食的长大,娇气的很,手心白嫩,猛地落下一戒尺,几乎是瞬间就肿了起来。 手心上一道红痕肿的老高,边缘隐隐发紫,赵熙月脸色苍白,冷汗顺着脸颊流下。 先生打错了人,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瞪了一旁的霍琛一眼,转身离开。 赵熙月手疼的不行,连合起来都做不到,正要收回手,手腕却被人猛地拽住。 是霍琛。 他抿着唇,漆黑的眸子静静的看着赵熙月,眼底像是有些无数种情绪翻腾。 手腕被他的手握住,赵熙月只觉得像是被烧灼的滚烫。 台上先生已经开始讲了,赵熙月垂眸,挣脱了霍琛,把手收了回来。 一颗心在胸膛里剧烈的跳动。 /// /// /// 赵熙月生母早亡,在宫里最不得宠,更何况,还有一个赵熙宁处处谋害她。 赵熙宁被养在皇后膝下,也许是年龄相仿,她处处看赵熙月不顺眼,总要想着法子害赵熙月。皇后同赵熙月生母有罅隙,自然也看不惯赵熙月。 这两天不知怎么的,皇后病了,赵熙月去侍疾。 赵熙月在那儿熬了几天,从白天站到黑夜,等再回屋的时候,两条腿都僵的不会动了。 婢女阿雅心疼坏了,跪在榻边轻轻的给赵熙月捏着小腿,“皇后惯会作贱人,殿下去了也就是递递药罢了,偏一日都不肯松懈。要不是这两日霍大人没在宫里,她们才不敢这样呢。” “我冷眼瞧着,皇后这次怕是真病了。”赵熙月被揉捏一阵,好歹松泛了点儿,困意渐渐袭来,连带着声音都是懒懒的。“前两日你不是也病了么?如今大好了?” 阿雅点点头,又有些迟疑的说道,“公主,奴婢觉着,咱们屋里的宝桔似乎不太对。” “怎么不对了?”赵熙月心头一跳,顿时清醒过来。 “前两日奴婢病着,一直由她整理公主的床。今儿早上奴婢一时找不到床头的丝绢帕。就去问她,哪知去她房里,正巧看见她捧着个金钏看。她一见奴婢,忙就收起来了。可奴婢还是看的真真的,那声音清脆,定是足金的。按理说她一个二等丫鬟……” “按理说她一个二等丫鬟,哪里来的闲钱去买这些东西。她是我房里的人,我不曾赏赐过她,那便是别人给的了!”赵熙月接过话,眼底带着几分冰冷。 “你即刻好好查查内间,一个角落也不要放过!” 看着阿雅领命出去的背影,赵熙月心头泛起一股子寒意。她早该知道,皇后不会无缘无故的病。原来,在这儿等着她。 不一会儿的功夫,阿雅捧着个托盘进来。上头是一个白布做的布偶,用针扎满了,还系着个布条,写着生辰八字。 阿雅手都在抖,颤颤巍巍的问了句,“公主,这上头是谁的生辰八字?” 赵熙月面色有些难看。她低头看着布条,笔记熟识,赫然同她的一模一样。半晌,她骤然冷笑,“这必是皇后的。” 她想了想,直接伸手把那布条扯了下来,吩咐阿雅再给她拿一块新的来。 “公主,我们把这个烧了不就结了么?”阿雅迟疑着问道。 “今儿把这个烧了,明儿指不定还有多少阴损的招数等着我呢。”赵熙月淡淡道,“你且拿来就是。” 等阿雅拿来了布条,赵熙月晕了笔墨,在上头写了自个儿的生辰八字。也不单单是自己的,连带着皇后的一同写上了。 写完后,她把布偶交给了阿雅,低声吩咐道,“你悄悄的把这个埋在庭院的花园里,别叫旁人看见。” 皇后这场病姑且算得上来势汹汹,掰着手指算一算,也有半个月了。赵熙月平日里去侍疾,都侍候的小心翼翼。 今儿大夫开了新药,赵熙月服侍着皇后刚刚用下去,皇后就捂着嘴面色发白,一旁的婢女见了忙端了铜盆接上去。皇后指尖攥的发白,一股脑的竟将药都吐了出去。 “娘娘如今连药都用不下了,这可怎生是好。”赵熙宁哭着说。 赵熙月拿着帕子给皇后擦着嘴,听见一旁赵熙宁的话眸色一暗,却并没有搭话。 皇后那头似乎刚刚缓过一口气,她这两日着实折腾的不轻,人都瘦了一圈,面色有些惨白。她看了一眼赵熙月,顿了顿,“既然大夫看不好,少不得要用其他的法子。” 赵熙月闻言心头一震,下意识的抬头看皇后,刚巧皇后也在看她,四目相对,有意味不明的情绪在流动。 赵熙月抬手给皇后掖了掖被子,一脸的恬静乖巧,“万事以娘娘为重。” 不过是隔了一日,皇后就安排了一个巫师在前厅的园子里作法。 公主几乎都到齐了,就连陛下也扶着皇后站在了庭前。赵熙月站在人堆中,冷眼瞧着那巫师拿着一个黑色旗帆在那儿高声念诵。 如今已然过了盛夏,天气带着几分凉意。风簌簌的吹过,卷起了残花,打着旋儿的又落下。此刻夜有些深了,只剩两三颗星子还低低的挂着,却仍显得暗淡。偶尔风刮过,吹的屋檐下挂着的灯笼里烛火明灭,倒是颇有几分诡异的气氛。 那巫师不知念诵了什么,猛地用那黑旗遥遥的指着赵熙月。人群都让开身,一庭院的人都侧头看着赵熙月,神色各异。 唯独赵熙月一人,不见惊慌,不见愤怒,只是淡淡的看着巫师,甚至还弯着嘴角。她声音柔柔,像是即刻就能被风吹散似的,“巫师大人有何高见?” 巫师看着赵熙月的眼神闪过一丝诧异,不过很快就隐去。她低头又念叨了两句,随后摇了摇头,“娘娘之病与这位公主并无干系。” 庭院里一时安静极了,皇后回头看着赵熙月,眼中水光泛起,她低声念了句佛,过去拉着赵熙月的手,“幸得不是你,否则我良心也难安。” 赵熙月垂眸看着皇后的手,上头涂着暗红色的花汁,颜色饱满,像是刚涂上的样子。她骤然一笑,“如此,女儿也放心了。” “那巫师可知,皇后娘娘这病,是何缘故?”赵熙月转头对着巫师问道。 巫师拧着眉头,迟疑着开口,“似乎,宫中有人,行厌胜之术。” 庭院里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巫蛊之术,无论是宫廷还是宅院,都是狠毒又严禁的事。一旦被揪出来,万万不能善了。 “阿四,带几个人,挨个屋子搜。”皇帝闭了闭眼,再睁眼的时候,眼底带了几分冷意。“朕倒要瞧瞧,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做下这等阴私之事。” 一时间,各人心思暗动,却没人敢说句话。赵熙月低着头抚着袖口上的暗色花纹,似乎在想着什么,又似乎只是在发呆。 不一会儿的功夫,阿四空着手回来,他摇了摇头,“陛下,什么都没找到。” 皇后愣了一下,抬眸飞快地扫了一眼赵熙月,面色有些难看。她扶住身旁的婢女,手指掐进她手腕的肉里,那婢女吃痛,却不敢吭一声。 “你可有细细搜过了?” 阿四是陛下旁边的人,一向是贴身行事,对皇后倒是没几分惧意。他拱了拱手,淡淡道,“娘娘放心,一切都搜过了。” 皇后有些尴尬,她看了一眼陛下,“妾身也是怕有不查之处,毕竟巫师不会妄言。” 赵熙月这个时候突然上前,扬了扬眉,问道,“敢问巫师,这巫蛊之术定要藏在屋中么?” 巫师愣了一下,“这…倒是不必。” 赵熙月点了点头,“多谢。” 皇帝侧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赵熙月,半晌,指着不远处的花园,言简意赅道。 “搜!” 花园里的头被撅的一块一块的,很快,阿四捧着一个白色布偶过来。 “大人,找到了。” 陛下面色有些难看,他拾起那个布偶,细细的看了一眼上头的生辰八字,眼底冰冷的快要结成冰了,他猛地扬手,将那布偶打落在地。 “阿四,给我查!” “是,大人。”阿四恭声道。 沈留说完那句话,就甩袖离开了。阿四走过去捡起那个布偶,也跟着走了。 那巫师张了张嘴,见没人理她,又小心的抬眸看了一眼皇后,却见皇后面色难看至极。她唬了一跳,忙收拾东西溜之大吉。 庭院里的人见此,也都散的七七八八。到最后,只剩下赵熙月和面色铁青的皇后。 “娘娘面色有些不好。”赵熙月走上前,轻声道,“更深露重,请您万万保重身子。” 皇后盯着她看了半晌,骤然冷笑,“我倒是小瞧你了。” 赵熙月抬手摸了摸鬓间的发簪,衣袖滑落,露出手腕间那个金钏儿,她低低的笑着,“母亲言重了。” 皇后的目光紧紧黏在那个金钏儿上,脸色发白,一口气梗在她心口,憋的慌。此刻,倒是的确有几分难受了。她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好个九公主!” 阿四前院后院折折腾腾的好好查了一大通,着实让皇后生了几分惧意。 没过几日,在厨房帮忙的一个丫鬟出来领罪。只说她前儿被掌事的罚了,心生怨恨,才做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前脚刚刚认完罪,一个没留神,人就磕死在庭前的柱子上。 她被拖走的时候赵熙月刚巧路过,暗红色的血迹逶迤了一路。她就那么看着,眸色深沉,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公主。”一旁的阿雅忍不住开口,“明明不是她做的……” “她愿意认,自然是得了天大的好处。”赵熙月淡淡道,她神情冷漠,没有一丝同情怜悯。 阿雅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可看着赵熙月的脸色,终是乖乖的又闭了嘴。 /// /// /// 沈楚楚没同傅珩一起下山。索性也无事,她打算在庙里多住两日。 寺庙后头有一片矮墙,上头都是壁画,也估摸着这以往少有人来,那些疯长的杂草都快高过矮墙了。沈楚楚凑过去,巴拉着杂草,正细细看着矮墙上的壁画,突然听见对面一阵闷哼声。 沈楚楚心里一惊,她蹲下身,想了想,又推了推矮墙松掉的砖块,有两块砖掉了下来,她正透着那个缝隙往下看。 只略微的看了一眼,她就猛地面色惨白。一个男子正用一个细绳狠狠的勒住一个女子,那女子正看向她这里,双目突起,手脚乱抓着,喉咙发出唔唔的声音。 沈楚楚一个心在胸膛里猛烈的跳动,她指尖都有些颤抖,心里懊悔的不行。早知道就不乱走了,偏撞上这么一遭。 她正弯着腰要离开,就见一把泛着寒气的剑横亘在脖子边,一道略有冰冷的声音响起。 “看了就想走,不大好吧。” 沈楚楚吓了一跳,后退了两步才敢微微抬眼。看清了对面的人竟微微愣住,景王殿下?他怎么在这儿? 景王见那姑娘呆呆的,不由得蹙眉,“你是哪家的姑娘?” 沈楚楚回过神,她脸色有些难看,好半晌才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景王殿下,好巧。” 景王挑了挑眉,“你识得我?” “不久前宴会,见过一次。”沈楚楚此刻也恢复了镇定,她看景王这样子,也不像是真心想杀她,略微定了定心神,面上恢复了淡然。 经她这么一说,景王才恍惚想起来。 “是容玉县主。” 沈楚楚不好意思的低头,蹭了蹭脚尖,“今日走错了地方,殿下见谅。” 景王舔了舔嘴角,“你且说说,今日之事,又该如何?” 沈楚楚脸上早没了惧色,她略笑了笑,“若是我说,自然要放了我。” 景王嗤的笑出声,“放过你?由得你去告发本殿下?” 沈楚楚摊了摊手,“殿下说笑了,我一个深闺女子,连衙门的大门冲哪头开都不晓得,如何去告发您?再者说,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又何苦去与您作对?便是我告发了,凭您的身份,怕是也没有哪个大人敢审。” “好灵巧的嘴。”景王冷笑一声,把剑略微又靠近了几分,压低了声音,目光陡然凶狠起来,“可若是在这儿杀了你,怕是会省不少麻烦。” 沈楚楚低头看着近在迟尺的剑,面上仍是淡淡,“怎么说,我也是陛下亲封的县主,您真的敢杀了我吗?” 景王漆黑的眼睛盯着她看了半晌,沈楚楚也不惧,直直看回去。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景王突然收回剑,扭头走开。 “记得你的话,若是那日你管不住自己的嘴,本殿下怕是也管不住手中的剑了。” “景王殿下放心。” 第三十四章 中毒 - 穿成夫君白月光 - 慕汐醉 消停日子过了没两日,宫里又闹起来了。 傅珩被叫进宫连着几日都没回府,弄的宫里宫外人心惶惶,沈楚楚接连递了几次牌子进宫都没人理会。 纸偶尔有闲言碎语传出来,只说是陛下病了,连着好几日没上朝。 第五日,赵熙月派人来接她。 沈楚楚想了想,傅珩是急匆匆进宫的,怕是许多东西都没带全,宫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多久能让傅珩回来,她干脆收拾了一些东西一同带进宫里。 刚一进宫,赵熙月就倒豆子似的说了许多。 “父皇病了,昏迷不醒几日,太医来诊断……说是中毒。” 沈楚楚一惊。 天子中毒,这可不是小事。 赵熙月这几日怕是也没休息好,人瘦了一圈,“宫里闹的厉害,我知道你在宫外焦心惦记,可前两日皇后下旨封了宫门,不准人出也不准人进的,我也没法子。” 沈楚楚叹了口气,“我也料到了,肯定是出了大事。陛下怎么样?下毒的人找到了吗。” “太医忙了几个昼夜,不眠不休的,好歹算是把病情稳住了。只是中毒的人还没查到。霍琛这几日正忙着这事呢。” 霍琛动手,又牵扯到陛下中毒这样的大事,必然是一片血雨腥风了。 沈楚楚叹了口气。 “我想见傅珩一面,我有些东西要给他。” 赵熙月微微皱眉,“送东西倒是行,见面怕是不妥。傅珩临危受命掌管禁军,此刻正守在乾坤宫内,那儿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沈楚楚抿了抿唇,出了这么大的事,若是见不到傅珩,她心里总归有些放心不下。 可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她勉强扯了扯嘴角,“那就只能这样了……” 话没说完,就听见门口宫女低声禀告,“公主,霍大人来了。” 赵熙月眼睛一亮,“这几日霍琛忙的不行,我都没见上几次,正巧他来了,让他带你去乾坤宫,准没错。” 霍琛接连几日不眠不休,好不容易挤点时间来看赵熙月,生怕这个小公主不乖乖吃饭。 “瞧着又瘦了,底下的人都是怎么伺候的!”霍琛冷着脸,瞥了一旁的宫女一眼,底下哗啦啦跪倒一大片。 “是我自己吃不下去,跟他们有什么关系。”赵熙月摆了摆手,“你带容玉县主去见一见傅将军?” 霍琛皱眉,“胡闹,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乾坤宫一律不准人进去。” 赵熙月冷哼一声,“你若是不帮,那我更不会好好吃饭了。” 霍琛此生,唯独对赵熙月没法子。 他瞥了赵熙月一眼,顿了顿,淡淡的开口,“只此一次。” 赵熙月笑了,推着沈楚楚过去,“快去吧。” 沈楚楚有些尴尬,客客气气的冲着霍琛点点头,“辛苦霍大人了。” 霍琛淡淡的开口,“走吧。” 一路上,沈楚楚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沉默。霍琛更是冷着脸走在前头,真不愧是冷面阎王。 到了乾坤宫门口,霍琛同几个人说了什么,外转头对着沈楚楚点点头,“进去吧,快些出来。” 沈楚楚忙拎着东西进去。 一推开门,乾坤宫外殿静悄悄一片,傅珩一身玄色劲装,腰间挂着宝剑,倚在一旁柱子上闭目养神,听见声音微微抬眸看过来,怔了一瞬。 “你怎么来了?” “公主接我入宫,我想着将军这么多日没有回府,就带了一些换洗的衣服过来。”沈楚楚怕霍琛等的急,忙把手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想来宫里有炭盆也不冷,只是早起还是凉,你又整日站着,要记得带护膝。” 沈楚楚低着头,絮絮叨叨的一个劲儿说着。傅珩走过去,眸色温柔,低低笑了一声。 “你这么关心我啊?” 沈楚楚脸腾的一下子红了,忙结结巴巴的开口,“你是我表哥,我……” “得了,每次都是同样的话,听的腻歪。” 傅珩把东西都接过来,“得了,回去吧,宫里是多事之秋,别再过来了。” 沈楚楚还想再说什么,可顿了顿,到底一个字也没再多说。 出宫回府的路上,外头天已经阴下来了。她撩开帘子回头看,宫城黑压压的一片,望不到头。 第三十五章:花灯节 - 穿成夫君白月光 - 慕汐醉 过了两日,傅珩派人送信过来,只说陛下已经醒了,只是身体还不大好,且下毒之人一直没有头绪,他暂时还要守在宫里。 看完了信,沈楚楚心底仍是不安,她坐在榻上发呆,连翠儿叫了她好几声才回过神,“怎么了?” 翠儿提着好几件裙子,显得兴致冲冲,“今晚花灯节,阖府主子都要出去,您瞧,哪件裙子好看。” 沈楚楚有些恹恹的,摆了摆手,“你看着来吧。” 翠儿垂下头,像只落败的公鸡,耷拉着尾巴走了。 刚一入夜,外头大街小巷就都挂起了灯笼,远远望去,竟如个灯海似的。平日里的深闺小姐也难得能出来透口气,一时间大街小巷,竟人满为患。 外面是平和景象,可深宫里却是暗潮汹涌。 沈楚楚今儿心情不好,自然也没心思打扮。只穿了一身青色的袄裙,裙子上也是寡淡一片,只有袖口处绣了几枝梅花。临出门时,翠儿好说歹说给她换了支翡翠簪子,好歹看起来贵气些,不然真同那些小门小户的丫头一个样子了。 沈楚楚随着人群往前走,路过一个面具摊前顿住了脚步,眼底难得露出几分饶有兴趣。这面具摊有些与众不同,别家的都是些兔子狐狸讨小姑娘欢心的小动物,这家偏偏是各种叫不上名字都猛兽。 沈楚楚拿起其中一个,不住打量着,“这是什么东西,生的这般奇怪,似凤非凤,似鸟非鸟的。” “这是鸾鸟,山海经记载的异兽。”一道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沈楚楚一惊,下意识侧头,“景王殿下?” 景王低低笑了两声,“我们还真有缘啊,容玉县主。” 沈楚楚也笑了笑,“能三番五次遇见世子爷,是我的荣幸。” 景王挑了挑眉,凑近了几分,沈楚楚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了几步,“你…你做什么?” “每次见我都能说那么多好话。”景王挑了挑眉,“我闻闻你嘴里是不是抹蜜了。” 微热的气息喷洒过来,沈楚楚立刻红了脸颊。她飞快的拿起那个面具,横亘在两人中间,“景王殿下自重。” 景王嗤的笑了一声,手指在面具上点了点,“放心吧,我还不至于对你这样的小姑娘有什么兴趣。” 顿了顿,景王淡淡的开口,“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长街中央就有一品阁,听说里面的大厨都是宫里出来的御厨,味道鲜美,却也一菜千金。 而沈楚楚和景王就坐在一品阁的……对面的小摊上。 沈楚楚低头看着碗里的馄饨,有些语噎,“景王殿下也不必如此抠门吧?” “山珍海味想必容玉县主都吃腻了,偶尔吃些民间小吃,清淡点,想来也是不错。” 沈楚楚勉强笑了笑。 “殿下还有闲心出来逛?宫里头都乱成什么样子了。”沈楚楚低头吃了一口馄饨,状似漫不经心的开口。 “我就是再焦心也没用,如今也见不到父皇的面。”景王殿下淡淡的开口,顿了顿,他勾着嘴角看着沈楚楚,“傅将军守在御前,容玉县主又是傅将军的表妹,想必知道很多宫里的消息吧?” 第三十六章:遭遇绑架 - 穿成夫君白月光 - 慕汐醉 沈楚楚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 赵王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夜色渐浓,街上人少了许多,沈楚楚吃了一碗馄饨,道,“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殿下自便。” “我送你。” “不必了。”沈楚楚忙摆手,这赵王可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她素来也不是个爱惹麻烦的人,此刻巴不得离赵王远些。 赵王瞥了她一眼,似乎明白了她心中所想,勾了勾唇角,没再说什么。 天色愈发暗了下来,沈楚楚手中提着一盏兔子灯,加快脚步往府中走。 就在刚刚走进一条小巷的时候,沈楚楚猛地顿住脚步。 不对劲! 她沉下脸,微微咬唇,额头上沁出了冷汗。 周围太寂静了,就算是深夜小巷,可今日有花灯节,人们不会这么快就散了的。 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向她扑过来,沈楚楚学过几日功夫,不过都是三脚猫功夫,电光火石间就被黑衣人寻住空隙一个手刀劈到她脖颈处,剧烈的疼痛传来,眼前一黑,沈楚楚昏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再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破庙里,她手腕被捆住,靠在一个角落里。 头还是疼的厉害。沈楚楚狠狠咬了咬舌尖,血腥味蔓延开,尖锐的疼痛让她好歹清醒了一些。 脑海中飞快的闪过一个个人。 是谁?皇后?景王?赵王? 到底是派人来绑架她! 正在沈楚楚推测的时候,只听“嘎吱”一声,门被推开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走进来。 他手里提着一个破旧的油灯,放在桌子上。被灯火一晃,看清了他的面容,沈楚楚愣住了。 韩叔……?怎么会是他! 此人名韩盛,是当时父亲的老部下,对父亲忠心耿耿,亲如兄弟。沈楚楚进宫后,他还曾上书求皇帝让他进宫来看看自己。 没等沈楚楚反应过来,韩盛已经拿着匕首抵在了沈楚楚的脖颈处。他沉着脸,恶狠狠的开口,“你不认识我吧?” 沈楚楚没吭声。 “不过,你也不必认识我。我是来报仇的。”韩盛冷笑着开口,“你害死了楚楚,夺走了属于她的一切!今日我就替楚楚报仇,杀了你这贱人。” 得,又是一个替自己报仇的。 沈楚楚觉得有些无力,可无力过后,更多的是感动。韩叔不比赵熙月是公主,他不过一个小小武将,公然绑架县主,被查出来,就是杀头的罪名。 哪怕这样,他还是要给自己报仇。 沈楚楚叹了口气,压下心底酸涩,沉声道,“沈楚楚的死与我无关,我什么都不知情。” “放屁。”韩盛气的骂出声,“你以为你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我就不知道了?杀死楚楚的那帮人是西都的人,大理寺定的罪名是流寇,可我仔细看了他们的尸体,手指有茧,明显就是职业杀手!除了你,还有谁会雇人杀楚楚。” 职业杀手?! 沈楚楚脑海中似乎瞬间闪过什么,可等她在细想,却又找不到头绪。 韩盛见沈楚楚不吭声,以为她有恃无恐,气的瞪着眼睛,“你以为有傅珩护着我就不敢动你吗!” “傅珩可和我没关系,我和他清清白白。”沈楚楚想也不想的开口。 “呸!”韩盛冷笑一声,“别装了,我都查了,大理寺定案前一日就是傅珩去了。一定是他给大理寺施压,大理寺才草草结案!你和傅珩就是狼狈为奸,共同谋害了楚楚。” 这一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沈楚楚脑海中炸响。 她僵在原地,猛地反应过来什么。一颗心在胸膛里剧烈的跳动着,一股冷意顺着心尖蔓延到指尖。 她重生的时候,想过傅珩可能是和姜初苟且,也怀疑过自己的死因和姜初有关。 可她至始至终,从来没有怀疑过傅珩! 现如今,韩叔的一番话,像是一把利刃插在她的心尖上。难道她爱了那么多年的傅珩,就是当初害死她的人?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