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成孤女,被夫卖掉二婚嫁给皇子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贱人贱命贱骨头!哪儿就那么容易死了!来人,拿盆冷水把她给我泼醒!” “哗啦——”一声,一盆冷水当头泼下,刘绥悠悠转醒,发现自己魂穿到了北宋宋太宗时期,现在是被前夫因穷卖掉,被王府指挥使张耆选中介绍入韩王赵元休王府的蜀地孤女刘娥。 她在二十四世纪是一名研究西夏历史的研究员,在一次西北西夏贵族墓葬的发掘工作中,她下到墓室里,在发现一枚制作精美的金刚杵后,正准备给她的老师看,刚拿起来,她就穿越了。 身为入王府的第一个女人,乳母刘牡丹很担心她把韩王给带歪了。 韩王生母早逝,乳母是他最敬重的女性长辈,她厌恶刘娥的出身,处处为难。 她自认为纳妾不要紧,但不能什么不明不白的破鞋都给纳进府里来,还大有宠!这叫未来入府做正妃的名门贵女情何以堪! 而此时韩王赵元休,并不多爱刘娥。只是觉得她很新鲜,很有意思,便纳入府中。 赵元侃并不信任刘绥,只是把它当做一个有趣的玩物而已,也因此,这些人可以在他不在府里的时候肆意欺辱她! 现在,她穿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想办法取得乳母的认可,让赵元侃真正的爱上自己,信任自己。 如果始终无法得到认可,那么她必须想办法压制住乳母的气焰,先在府中取得一定的地位,站稳脚跟,再图谋赵元侃的信任,走入权力中心,迎接她的命运,谱写属于她的人生剧本! “哟,醒了啊?往日里妄图攀高枝儿的时候勾引韩王殿下的狐媚劲呢?”刘牡丹瞅了一眼试图爬起来的刘绥,一脚踩上了她的腰。 刘绥吃痛,低低地唤了一声。 这婆媳大战!假婆婆好生厉害,原主被折磨的都已经归西了! “刘奶母!何必把事做绝!” “做绝?就算是杀了你,殿下也不会拿我怎么样。殿下曾亲口说过‘联有乳母,奉之如母’,他难不成还弑母吗!” 刘绥睁着一只眼睛,痛苦地感受着腰上的力道,看着周围的侍女都只是站在刘牡丹身后助阵,越发痛苦。 她一抖袖子,将袖中藏着的金刚杵落到掌心,抬起手来,对着刘牡丹就是一射! 这是导致她穿越的罪魁祸首,此时也是她的保命符,能射出三种针:第一种麻醉针,能将人麻醉晕倒,一针的药力大概是六个时辰;第二种镇静剂,能让狂躁的人镇静下来,诱导出真话;第三种遗忘针,能让人出现短暂性遗忘,视药量多少而决定遗忘时间长短。 刘牡丹中了麻醉针,立竿见影地晕了过去,“哐当”一声倒在地上! “刘奶母!”侍女们大惊。 一瞬间整个柴房手忙脚乱起来,有过来搀扶刘牡丹的,有过来掐人中的,有出去通风报信的…… 刘绥冷眼看着,趁势缓缓爬起。 “天哪!刘奶母……刘奶母不会动了!娥娘子你做了什么啊!这可是殿下的奶母啊!” 面对侍女们的质问,刘绥只是冷静地反问。 “刚刚我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时候,你们可没这么着急!” 侍女们一愣,嘴里那句“你怎么能和殿下的乳母比”咽了回去。毕竟在侍女们眼中,也认为这只是个一时有宠的破鞋贱妇而已,殿下身份尊贵,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人,等殿下新鲜劲过去也就过去了。 “殿下!殿下回来了!” 刚刚出去找大夫的侍女这会儿又跑了回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听了管家的话已经往这边赶了了!” 刘绥一愣,立即将头上仅剩的一点头饰都给拆下来,让原先就被揉的乱的头发散开来,披在肩上,换上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跌坐在地上,活脱脱就像是在公堂前述说冤屈的可怜女子,一边半低着头虚空地抹着眼泪,一边还要用另一只手掐着自己的大腿让待会儿见到韩王殿下真的能眼泛泪花、楚楚可怜。 示弱不是软弱,柔心弱骨,先占据道德制高点。 在绝对的实力悬殊面前,硬碰硬不可取。 眼见着一名锦衣华服的男子在随从的簇拥下朝这里赶来,只远远地瞧着,就已经能察觉其身材高大、气度不凡。待其走近了,刘绥立即被那一双眼睛夺去了全部注意力。 一双标准的丹凤眼十分有神,剑眉星目,五官正气且大气,颇有武将之风;但偏生那嘴生的小巧,鼻生的精致,唇红齿白,儒雅与硬朗在他脸上融合的恰到好处,英气之下更显得翩翩公子,俊美无双。 只一眼,就足以令人惊艳。 刘绥看愣了三秒,差点连抹眼泪的假动作都忘记做了。 “怎么回事?”赵元休直奔刘牡丹身边,开口问道。 刘绥立即回过神,膝行到殿下身边,声泪俱下地道:“殿下!都是妾不好,没让刘奶母打的再狠些解了气,否则也不会晕倒了!” “你……”赵元休转过头来,这才看到披头散发的刘绥,轻轻地皱起了眉头。 他想起初见她的时候,刘绥面若银盘、目如水杏,荆钗布衣难掩其皎皎素白之色,清冷高洁之气,行礼时姿态端庄,颇有大家风范。一见钟情,他便动了心思,接受了张耆的献礼,纳入府中。 “怎会如此狼狈?”赵元休似乎是于心不忍,伸出双手来想要把刘绥扶起来。 刘绥故意体力不支身子一歪,默默拒绝了。 你要是把我扶起来了我还怎么接着演! “殿下,都是妾的错。妾自从入府以来,因与殿下情投意合,日日风花雪月只知玩乐。奶母痛心疾首,担心殿下因此沉迷美色,便把妾叫到柴房里,想要提点一下。妾自知身份低微,不敢忤逆,便来了,却,却……” 刘绥故意说得欲言又止,小心地观察着赵元休的反应,他面上依旧平静,倒让她有些摸不透了。 按道理说,这家伙是知道私下里刘牡丹是怎么对待原主的,她不把话说破才是对的,但看赵元休这表情,该不会真的把她给解决了吧! “奶母都是为了殿下好啊!”刘绥赶紧补了一句。 “既然如此。”在刘绥忐忑的心绪里,赵元休终于开口,“是乳母忧心我过度,大动肝火,才会一时晕厥。让大夫给她好好看看,等明日她醒了,小娥,你便去她那里好好侍奉,虚心向她求教。” 什么!她明日还要去伺候她!刘牡丹不得给宰了她吗? “殿下,妾粗鄙不堪,恐怕照顾不好乳母……” 刘绥正找着理由推了这危及性命的差事,赵元休却依旧伸出食指,轻轻地按在了刘绥的唇上。 第2章 涪陵县公私自回京?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柔软的触感让刘绥下意识地也去看对方的唇。 “你是我看中的女人,我不允许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贬低自己。事出有因,点到为止即可。” 赵元休的唇…… 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似笑非笑,却勾魂夺魄,让人为之痴迷。 此时凑得如此之近,刘绥越发觉得他唇形漂亮,眼睫纤长,清正坚毅中自带几分脆弱感。 斯文俊秀,秀而有骨,锋芒内藏…… 等等! 她好像关注点又跑偏了。 他是!故意的! 刘绥回过神来,赵元休已经让侍女们抬着刘牡丹和其他人一块退下去了,此时柴房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刘绥仍旧跌坐在地上,赵元休还惦记着她刚刚的拒绝,反倒也蹲下来,像跟小孩儿说话一样和她平视,还顺便伸出手,替她理了理额头上的贴着的湿发。 “小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到底是我的乳母,自幼抚养我长大,就如亲生母亲一般。我不愿意看到后宅不宁,乃至与闹到爹爹那里去。” 赵元休见刘绥仍旧面色不解,依旧很有耐心地解释道。 “她虽出身农家,但却是爹爹选中的人,我这头可以在府里护着你,把一碗水尽量端平,但爹爹可不会护着你。来日她若向爹爹告状,后果可想而知。” 赵元休的爹爹,便是当今圣上。宋太宗赵炅,赵匡胤的弟弟。 “妾晓的了,都听殿下的。” 刘绥明白这里面的道理,她还要借着韩王走向朝堂,不会那么没眼力见地无理取闹的。 刘绥正盘算着明日要怎么缓解和刘牡丹的矛盾,赵元休突然沉声开口发问。 “刘奶母应该无事吧?她素来身体康健,怎会轻易晕倒。” 赵元休用的是肯定的语气,刘绥心里“咯噔”了一下,立即道:“自然无事!她睡一夜也就会醒了。” 赵元休深深地看了刘绥一眼,把她看的有点发毛。 “那便好,折腾了这么久,你也回房休息吧。我今夜另有要事,无需你伺候。” 赵元休交代完,便径直走出了柴房,留下刘绥一个人。 脚步匆匆,看起来特别着急的模样。 刘绥若有所思地望着赵元休的背影,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他好像最近一直都很忙,忙到忽略了王府里的不少事情,也因此给了刘牡丹私下教训原主的机会。 刘绥走回自己的房间,就看见她的贴身侍女山栀满脸红肿,哭着扑到她面前。 “娥娘子,幸亏殿下回来的及时,奴婢还担心再也见不到娘子了!” 刘绥心疼地看着她脸上被打的印迹,赶紧扶她起来,让她在自己面前坐下。 这小姑娘看起来比自己还小几岁,最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却被她连累成这个样子。 刘绥悠悠叹了一口,门外突然传来声音。 “娥娘子,殿下让我来给你看看。” “诶!是何郎中!看来殿下还是惦记着你的。” 山栀欢欢喜喜地站起身来去开门,领着何郎中走进来。 何郎中先向刘绥行了个礼,她摆了摆手,表示不必多礼,并让他先去看看山栀。 山栀有些受宠若惊:“娥娘子,我没事的……” “你是因为我才会有这无妄之灾的,听话,先让郎中看看。” 何郎中检查了一下山栀,从医箱里掏出一盒药膏,递到山栀的手上。 “你的脸较寻常受刑之后更为红肿,想必是因为打你的人用了辣椒水的缘故吧?瞧你脸上的痕迹,对方应该用的是小木板,而不是手。” 刘绥遽然变色:“用沾了辣椒水的小木板打你的,这也太过分了!你刚刚怎么不说!” 山栀眼睛突然瞪大,似乎想要一吐为快,但很快却又抿起嘴巴,拼命地摇头。 刘绥心上一痛,拉住山栀的手,无比郑重地保证道:“山栀,你放心,终有一天,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们。” 山栀终于松开了抿着的嘴巴,微笑着摇了摇头:“娘子有这份心就很好了,山栀记下了。” 何郎中又检查了刘绥,倒也没有大碍,说吃点药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便可。 送走了何郎中,山栀便又乐呵呵地说起了前些日子和小姊妹在外头采买的时候遇到的趣事。 刘绥瞧着山栀的性子,是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乐天派,倒令人羡慕。 及至谈论起赵元休,山栀也说最近殿下行踪不定的。刘绥留了个心眼,觉得这可能是个在赵元休面前好好表现的一个突破口。 刘绥决定跟山栀交换装扮,让山栀扮成自己,在自己房间里睡觉;而她穿上侍女服,梳上侍女头,去——韩王府的书房偷听。 刘绥猫着腰走到窗户底下,乖巧地蹲了下去,像一只捕猎时蓄势待发的黑足猫。 “殿下,这消息来得太过吊诡,我们的探子根本没有得到任何风声。”是赵元休的贴身暗卫九皋的声音。 “无论如何,京中已经出现流言,被贬为涪陵县公的四叔私自回京。大哥敬爱四叔,绝不会坐视不理。他托我按照探到的消息去此地查证,我不能辜负。”赵元休说着,已经拿起佩剑,往外走去。 “楚王怎么不自己派人去!”九皋跟在赵元休身后,小心地吐槽了一句。 书房的门被打开,刘绥大惊,忙往阴影处又躲了躲。 刘绥看着两人匆匆而去,闪身溜进了书房里。 她翻看着案上的文书,似乎能再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她记得,赵元休的四叔就是赵廷美,是昭宪太后杜氏“金匮之盟”之中“三传约”的重要人物。 这三传约,便是他们的母亲定下的大宋初年传位的规则——赵匡胤传位给三弟赵光义,赵光义传之四弟赵廷美,而廷美复传之二兄匡胤子德昭。 据《宋史》记载,宋太宗在位期间,德昭不得其死,德芳相继夭绝,赵廷美始不自安。 然后,赵廷美就莫名其妙被赵普陷害“得罪”,贬至房州。 不对! 刘绥翻书的手一顿,她记得,宋史上记载赵廷美病死于房州,这会儿怎么可能回京! 这是陷阱! 韩王楚王都是太宗的儿子,到底是谁放出这个消息来引诱他们? 刘绥放下手中的书,追了出去。 第3章 殿下,陷阱!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月影朦胧,一道道黑影在树林里你追我赶,快速地穿梭。 一顶小轿子由四个人抬着,在树林里隐蔽地走着。 “哐当!”一声,轿子突然猛烈地晃动起来。抬轿的伙计大惊,一枝箭矢已经插在了轿顶上。 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又是一声巨响,轿子四分五裂开来! 轿中的女子跌到地上,躺在地上不动了。 “灭口!”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而后便是一阵箭矢声。四个伙计瞬间就成了躺在地上的尸体。 为首的黑衣人向尸体走去,将那个女人翻过身来。 “这不是涪陵县公!” 黑衣人低喝一声,嘴里是掩饰不住的蔑视意味:“还以为他屈尊降贵,男扮女装掩人耳目——” 黑衣人抬起手中的长剑,刺入躺在地上女人的心脏,剑拔出,鲜血四溅! 黑衣人正准备撤退,横空再次射来一支箭矢,正中他的左肩膀! “唆!唆!唆!” 另一伙黑衣人出现,当先放到了几个在头目身后的黑衣人。 “谁!”黑衣人豁然回首,大喝道。 赵元休也一袭黑衣打扮,自然不会承认自己的身份,只是道:“原以为迟了一步……果然流言不真……” “既然你也是为此事而来,那必不可能放过你了。上!”黑衣人头目冷笑了一声,更多隐藏在树林里的同伙冒了出来,直逼赵元休而来。 “殿下。”九皋跟赵元休背靠背,目测着黑衣人的数量,“我们带来的人,有点少。” “那便背水一战!” 两路人马当下便火并起来,赵元休的暗卫虽然有以一当十的能力,但奈何他这次只带了五个人。 赵元休抵抗的十分吃力,他这头正应付着两个黑衣人,即使注意到身后有人在瞄准自己,也无暇去躲避! 赵元休原本想借力换个位置,但是前面两个黑衣人怎么肯让他那么轻松,只死死将他钳制在射程范围内。 拉弓,打满。 赵元休听着那个声音,几乎已经感受到了自己的死亡。 “小心!” 一个女声伴着达达的马蹄声传入他的耳朵,赵元休抬起头来,只见一名穿着斗篷,带着兜帽的蒙面女子,驾马而来,只轻轻地一抬手,在赵元休身后的那三个射手就纷纷倒地! 刘绥重重地一扯缰绳,马蹄在地上转出一个漂亮的抛物线,扬起尘土。 “嚯——!” 她调转马头换了个方向,用手上的金刚杵又解决了左翼的几个黑衣人。 而后她自马上一跃而起,一个漂亮的翻身,又解决几个亟待靠近她的黑衣人。 她落回马上,驾马驱至赵元休身侧,朝他伸出手来。 此时,暗卫正好解决最后一个黑衣人。 赵元休看着这双自高处向他伸出的手,视线逐渐上移。 那双眼睛…… 小娥,竟是你吗? 赵元休没有选择拉住刘绥的手,而是转头看向聚拢过来的五名暗卫。 刘绥有些尴尬地收回了那双在空中停留蛮久的手,知道是自己还没有获得信任,便道:“殿下的四皇叔擅离流放之地又是一门栽赃陷害,我估计这是个陷阱,便赶来救殿下!” 赵元休原本脸上的表情还有点感激,闻言便立即拉下脸来。 “谁允许你来的!” 刘绥冷不丁被赵元休这么一吼,也有些傻了。 “殿下?” “九皋,送娥娘子回府,我去见大哥。”赵元休冷声吩咐。 “什么?这是娥娘子!?”九皋原本跟看戏一样看着自家主子和无名侠女,听到这是刘娥如遭雷击。 在九皋眼里,刘娥就是个长得有点姿色,会唱曲儿、击毂鼓、跳舞哄殿下开心的女人,嘴是挺甜的,但这一面……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殿下!陷害您四叔和引诱你们来此处的不大会是一个人!”刘绥摸不透赵元休的想法,但知道硬跟着他去也没好果子吃,便道。 宋太宗可就盼着自己儿子登上皇位,至于哪一个无所谓,是他的血脉就行,怎么可能在今夜对赵元休动杀心,损兵折将! 赵元休深深地看了刘绥一眼,再次沉声道:“九皋!刚刚我的命令,你是没有听到吗!” 九皋立即过来牵刘娥的缰绳,刘娥抓紧时间道:“殿下,我会乖乖回府。但是刚刚被我攻击的那些人只是晕了不是死了,您如果要处理掉他们,还是要早点处理。” 赵元休没有回应刘娥的话,而是走到其中一个黑衣人面前,举起长剑,往心脏处狠狠地刺了下去。 鲜血四溅,沾上脸颊,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令人兴奋。 他的表情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手上的动作就好像在发泄。 刘娥看到赵元休复又动手,知道他相信了自己的话。 九皋等人护送刘绥回韩王府,赵元休则和另外两个暗卫前往东宫。 刘绥在马上坐着,由九皋牵着马朝韩王府慢悠悠地走。 九皋自然不会主动和刘绥说话,所以刘绥主动开了口。 “为什么殿下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刘绥问的直接,她也不奢求韩王会跟她说句感谢,但他认出自己后明显像是心头憋了一口气。 九皋还沉浸在刚刚刘娥的反差里,随口答道:“殿下有的时候挺别扭的。” 刘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九皋又道:“其实你不用担心会失宠,你现在青春少艾,若是惹他生气了,哄哄殿下也就罢了,殿下是个心软的人。” “你误会了。珠会黄,人会老,色会衰。” 只有权力,权力才永远不会变老。 “以色侍君者,色衰而爱驰。一个自幼流离失所的孤女,想要给自己准备条后路,不可以吗?” “那就母以子贵呗!” 九皋压根就不会去细想刘绥的处境,不过他倒是盼望着早点逗小殿下玩。 王府里太冷清了。 刘绥没有接话,按照历史,她是不会有自己的亲生儿子的。 即使母以子贵,也只能借腹生子。 当然这是后话了。 况且她在意的不是失宠或者生子,而是实实在在握在自己手中的权力。 刘绥回到王府,走回自己的房间里,看着在床上熟睡的山栀,温柔地笑了笑,替她掖了掖被角,而后去山栀的房间里睡觉。 旭日初升。 赵元休一夜未归。 第4章 不止一位殿下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刘绥睡眠浅且少,翌日倒是她来叫山栀起床的。 她跟山栀交代换回身份,便独自出府去瓦舍雪梅春。 她前夫龚美最开始是把她卖到雪梅春卖艺的,但是当家的锦娘认为她奇货可居,恰逢王府指挥使张耆想献女讨殿下欢心,锦娘便介绍给他。 重回雪梅春,锦娘端坐在高座上,专注地把玩手中的金如意:“王府夫人做的好好的,来我这儿做什么?” “锦娘,初见时,您说‘此扇一接,你便是我雪梅春的人了’。”刘绥跪了下来,将一把扇子双手捧起,恭敬地举到锦娘面前。 锦娘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看着那把扇子,扇面上绣着精致华美的黄色鸢尾花,栩栩如生,明媚地好似要灼伤人一般。 “你是来索要什么?”锦娘抬起头来,用她那特有的嘶哑、凉薄的声音威严地道。 “锦娘这话说得真让人伤心。我一直感激锦娘的知遇之恩,让我能够入王府……” “我不喜欢客套话,来求我帮忙就直说。”锦娘用毫无感情的声线说着。 刘绥一愣,她根据原主的记忆,认为锦娘和刘娥的交情并不深,还打算周旋一番,没想到这么爽快! “殿下今日在雪梅春吧?”刘绥直截了当地问道。 锦娘连愣都没愣一下,反倒眉眼一弯,笑得像一只狐狸:“哪位殿下?” 看来不止一位。 “锦娘可否让我跟青黛她们一起表演。” “你想听什么?知道的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 刘绥捧着那把扇子,有些摸不清楚锦娘的脾性,犹豫着怎么继续开口,锦娘已经站了起来,双手扶着刘绥的肩膀,扶起她,让之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她俯下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刘绥:“我向来不会让自己亏本,也怜惜我的手下人。” 刘绥整张脸都被笼罩进锦娘身子的阴影里,刚刚她分明就是被按坐到椅子上的。 “青黛她们原本就是殿下在雪梅春培养的细作,所以听到也无妨,可你呢?” 锦娘的态度依旧和风细雨的,但是压迫感极强,刘绥不禁咽了一口口水,大脑飞速运转。 狐狸面、烟熏嗓、雪梅春瓦舍最绝对的主宰。这是刘绥对锦娘最直观的印象。 但锦娘的身份绝对不是普普通通的瓦舍当家这么简单。 “锦娘,我有分寸。” 锦娘笑了起来,仍旧让人看不清楚眼睛:“罢了,你既然执意如此。青黛,带她下去准备一下。” 青黛从房间外面走了进来,朝锦娘福了福身子,带着刘绥走了出去。 刘绥跟在青黛身后,她人如其名,远黛秀娥,只此青绿,是符合宋朝审美的温文柔美,清雅内敛,仙气脱俗。 “每次几位殿下会面来我们着议事,都会特地叫来一批女乐奏曲,这是陈王赵元佑提议向圣上掩人耳目的做法。” 陈王赵元佑,赵元休的二哥。 来到梳妆间,青黛递给刘绥一套衣服,让她换上。 “你实在不该淌这趟浑水。”末了,青黛还是颇为惋惜地对刘绥说道,“我倒羡慕你,入王府后被殿下宠着爱着养着,衣食无忧,很幸福。” “有人没有人会无条件对你好,除了父母,这少有例外。”刘绥冷冷地打断,“你只看到我以青春貌美入府获殿下的欢心,可如果我永远止步不前,迟早会被抛弃。” 如果她没有穿越,在现代她还有很多的可能去实现自己的梦想,不需要围绕着男人而转。 但如今她只有讨得殿下欢心这一条路可走。 “很久以前,有一个人告诉我,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刘绥看着青黛,见她脸上依旧是不赞同的神色,也不再多说。 刘绥化好妆,带起那半脸莲花面具,走向琳琅满目的乐器,一瞬间傻眼。 原主擅长的乐器,是哪个来着? 刘绥找了一会儿,拿起了鼗鼓,青黛却摇了摇头,表示待会儿演奏的曲子用不到它。 其他的乐器原主也不会了啊!她倒是会唱曲儿和跳舞,可这接下来也用不到。 刘绥看向琵琶,拿起一柄装模作样地在调弦。 这个乐器太大了,装模作样的话动作也太明显了。 刘绥转头,看向旁边的萧。 南郭先生,请你保佑保佑我吧!你滥竽充数那么多年都没被发现,就匀这一次好运给我吧! 刘绥打定主意烂萧充数,跟着大部队走进那个雅致的包间,女乐与宾客之间摆放着一块矮屏风,女乐们按照位次坐好,开始奏乐,刘绥举起萧放在唇边做做样子,就听到一个宾客道。 “楚王殿下,当初秦王赵廷美被贬涪陵,满朝文武只有您一人为他申辩,这次万万不可再多此一举了!” “可是他到底是孤四叔啊!前些日子京城里流言纷纷,昨夜我还命三弟去查探虚实,今早却得到消息……唉……” “四叔何来叛逆之心,从始至终就没有!何其冤枉!” 宰相宋琪恨铁不成钢地道:“殿下,纵使如此,您因为四叔跟您父亲置气,实属是糊涂啊!” “是啊!爹爹本属意立你做太子。大哥你那么一闹,害的父皇下不了台。父皇只觉得你的‘心疾’是在与他赌气。大哥你还是跟爹爹服个软吧!”陈王赵元佑附和道。 “若要就此变成冷心冷情的阎罗,这太子不当也罢!” 赵元佑见自家大哥赵元佐如此愤恨,忙好心地劝导他隔墙有耳。 赵元休一直没加入他们的对话,倒是专心欣赏下面的女乐。 他端着上好的武夷岩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突然注意到女乐中有一个人极为不协调。 他回头看了一眼大哥等人,他们的心不在玩乐,都在谈事情,所以没在意这些女乐的不对劲。 看来只有他发现了。 赵元休弯了弯唇角,脸上却没多少笑意,他用如鹰隼般锐利审视的目光看向了那个明显心不在焉的女乐。 萧上的指法没有一处是对的,嘴皮子却依旧抵在上面,专注于屏风后面的对话,奏乐于她不过是应付! 刘绥注意到了赵元休的表情,下意识的抬起头来,恰好对上了赵元休探究的目光,额头上滴下了无形的冷汗。 糟糕!这就认出来了? 第5章 你是官家派来的细作?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赵元休接收到了刘绥躲闪的目光,玩味地笑了起来,有意用眼神逗弄着刘绥,让她本就慌张的心更加方寸大乱。 刘绥欲哭无泪。 一曲套曲毕,女乐们须去隔间调整乐器,奏下一套带舞蹈的曲。刘绥稳如泰山,按部就班地跟着她们走。 赵元休起身,朝赵元佐拱手道:“大哥,三弟登东,走开一会儿。” 赵元休跟上女乐们的步伐,拉住了站在队伍最末的刘绥的手,用自己的身子挡住她,一个华丽的转身,将她带入了另一个隔间。 “吧嗒”一声,他关上了门。 赵元休死死地抓着刘绥的手,将她逼仄到死角。他盯着她手里的玉箫,阴阳怪气地道:“萧吹得不错啊!” “谢谢夸赞。” 刘绥看透不说破,只挣扎着想跑,赵元休抓着她的手更加用力。 “最近的你真是令我意外。” “哪里哪里,人本就是多面的,我自然希望殿下能够多了解我。”刘绥打着哈哈。 “小娥原先确实不会吹箫的,但入府后我曾亲自教过她。虽算不上精通,但至少规规矩矩,而你明显不会吹箫!小娥因为小时候被马蹄踩过,生平最怕马,哪里会有那般驾马的英姿!还有,小娥不过是一个弱女子,而你只是轻轻一抬手,就能解决武功高强的黑衣人——” “说!你到底是谁!” 带着刺骨寒意的质问。 已经到否认我身份的地步了吗! 刘绥咽了一口口水,心下慌乱。她眼中的闪躲在赵元休看来就像是在逃避。 “嗯?怎么不说话?” 赵元休见刘绥支支吾吾,伸出手来掐住了她的脖子。 “我的小娥到底哪里去了?是谁派你来的?能找到如此相像的人绝非一般。你是官家派来的,还是辽国的奸细?” “殿下,别说笑,这跟官家有什么关系……” “若不是官家的人,而是辽国的奸细的话,孤在此解决了你也是一件利国之事!” 刘绥感觉到赵元休手下越来越重的力道,觉得自己现在要是认下官家的身份,或许会解掉眼下的死局? “是,我就是官家派来的!” 刘绥承认着,但赵元休的眼中怀疑之色却愈浓。她眼珠子一转,结合刚刚听到的对话和她从现代学到的历史知识,斗胆道。 “殿下和太子必在为秦王赵廷美病死一事忧虑。” 赵元休一愣,豁然将手放开,对着刘绥露出凄凉的微笑,很显然这个笑容不是给她的,而是给她背后的那个人。 “这件事情都还没传到帝京,就连二哥他们也是用探子八百里加急才知道的。刚刚大哥他们的对话也只涉及到四叔被贬一事,看来你还真是官家的人。” 他们几个提前得知消息后,生怕楚王赵元佐又做傻事,特意纠集起来提醒他,没想到却被官家料到了此事,还在这么短时间内派出了细作! “爹爹到底在想什么!先是逼死了两位堂兄,而后逼死了四叔还不够,如今又要四处派人监视大哥和二哥,非要把他们也逼死吗!” 刘绥面上迎着赵元休的质问,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韩王殿下也知道,官家最中意楚王殿下,可自己的长子不跟自己一条心,却处处向着有谋逆之心的四叔……” “四叔是被冤枉的!” “朝野上下谁不心知肚明?可为何没有人站出来?”刘绥继续壮着胆道,“官家是如何登上这九五之尊之位的?大家不敢说,但大家心中有数。官家在为心爱的长子铺路,长子却因此和自己反目,天下哪位父亲不会因此寒心?” “官家身为人父,最该懂儿子的心性!”赵元休依旧选择站在自己的大哥这边。 刘绥无意去讨论赵炅父子之间那弯弯绕绕的许多事情,她只想着如何用言语糊弄住这位韩王殿下,先混过去了再说。 她料定,韩王殿下是不敢抓自己入宫,找官家对峙自己是否是奸细的。 说瞎话不打草稿,是有用的。 刘绥朝韩王殿下行了个女礼,装模作样地道:“今夜之事,臣会酌情禀报,保证结果会让官家和殿下都满意。” 赵元休阴恻恻地看了刘绥一眼:“哼,但愿如此,孤会替你瞒住大哥!细作身份既已暴露,那也就没必要继续监视了,快去回禀吧!” 好心人!就等你这句话了!你信了就好!你信了就好! 待会儿装模作样跑出去找个地方待一会儿,晚些时候回王府就说是回禀完毕了。 有一层官家的细作的地位在这里,他定不会如之前那般看待她了,必将让她引向权谋。 刘绥如蒙大赦,按压住心上窃喜,再次镇静地行礼后,撒腿就跑。 刘绥刚一转身,手就被赵元休拉住。 赵元休盯着她,目光幽深,缓缓开口:“你真当我是傻子吗?” 刘绥有些僵硬地扭过头来。 “逗你玩倒是有趣,也不知道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分析的也有鼻子有眼的。”赵元休面上持着轻蔑的笑,将她拽到自己面前。 “这位娘子,该告诉我你真实的身份了。我的小娥,绝不会知道这些事情。” 刘绥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对上赵元休的眼睛,目光如炬,十分有力。 “我自然不是你的小娥,她什么都不知道,只会站在你的身后,等待你施舍般分给她的宠幸。而我,并不想禁锢在刘娥的身体里。现在,我用我的灵魂和你对话。” “我想要做殿下的贵人,可?” 赵元休无声地看着刘绥,“呵”地一声笑了起来。 “口气倒不小,一介女流之辈,大字都不识几个,也担得起贵人这二字。” “我会助殿下登上皇位……” “住嘴!”赵元休陡然变色,“太子会是本王的大哥,也将会是未来的帝王。即使大哥日后失宠于爹爹,也还有雄才大略的二哥。你这样撺掇本王,是何居心!” 赵元休说的又急又敢,就好像在掐灭即将萌生的小火苗,避免酿成大祸一样。 “殿下,人生很长,在尚未盖棺定论前,一切皆有可能。”刘绥笑了起来,似乎占据了上风,她的手轻轻一撇,竟然推下了赵元休的手,让自己脱离了他的抓握。 刘绥下意识看了一眼手臂上那一圈红痕。 赵元休回过神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刘娥,话锋一转,饶有兴趣地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你知道吗?昨日夜里死在轿子里的女子,是虢国公主的女儿。” 第6章 这个皇位名不正言不顺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虢国公主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女儿?”刘绥立即反驳。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位公主是宋太祖的女儿,十二年前才下嫁给右卫将军魏咸信。 那轿子中的女子少说有十五六岁,这将军要是在婚前就和公主私相授受,还搞大了对方的肚子,被宋太祖知道了,怕不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知道的倒真不少。”赵元休饶有心情地收回了探究的目光,“那是她夫君尚公主前通房所生,挂在公主的名下而已。” 刘绥的心漏跳了一拍,刚刚那竟是试探吗? 不过史书上没有记载的她就不知道了,况且即使史载,她也不可能都记得清楚。 刘绥忐忑着赵元休接下来还要问些什么,就听他慢悠悠地道:“她与我四堂兄同母,皆为孝明皇后所生。” “你觉得她作为嫡母,为什么会让自己的庶女出现在那顶必死无疑的轿子里?” 赵元休的四堂兄,便是那位莫名其妙病死的赵德芳。这位公主,掺和进陷害四叔赵廷美的事情里,到底是无意卷入还是刻意为之? 刘绥深吸了一口气,敛了敛神:“殿下意有所指,可照你所言公主的身世,她并没有要害她亲四叔的理由。” “你难道不觉得是堂姊容不下这庶长女,有意取她性命?” “不要把女人想的那么狭隘。况且就算是容不下,嫡母有千种万种手段让庶女过的不痛快,为什么非要选择最不干净的这一种?她嫁的还是武将,扯进夺嫡之事里,岂能独善其身?” 男人总是爱说“最毒妇人心”,想当然的理解女性,将她们放在低位;而自己这边“无毒不丈夫”,便又奉为圭臬! 真是双标! “窃以为此事表面上看似是官家做的,实则不是。官家已然将你四叔贬谪至房州,没必要再在京城散布流言。当然,殿下要是认为,官家散布流言暗示你四叔选择自尽以表清白,那我无话可说。不过你四叔忧悸成疾病死,官家之前给他的心理压力不会小,怕是他自己都觉得被贬房州已是最好的结局了。” 赵元休挑了挑眉,将手负到后面:“那你觉得是谁做的?” “殿下可知那日另外一伙黑衣人是谁?”刘绥反问,“我早就说了,陷害您四叔和引诱你们来此的不是一伙人。但就殿下的疑问来看,显然是觉得还有第三伙人。” “或许有三伙人,或许只有一伙人。贼喊捉贼,爹爹向来喜欢赶尽杀绝。” 刘绥眉头一皱,赵元休心里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她看着赵元休略显落寂的神色,显然他和他的几位兄弟一样,也是被官家的所作所为伤了心的。 刘绥心头一软,正准备说些什么,隔壁房间传来男声。 “几位殿下,宋兄,我来迟了。” 是左补阙吕蒙正。 “圣功,你怎的来的这么迟?” 赵元休抬起头来,和刘绥默契地对视一眼,那厢的奏乐换的更为热闹了些。 “还不是那赵普和李昉,拉着我说了好多莫名其妙的话。”吕蒙正朝楚王和陈王行完礼,坐到以往的座位上。 宋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官家很看重你,赵普也对你颇多赞许。赵普年纪大了,许是过几年就告老还乡了。到时候就该轮到你接他的班了!” 赵元佑也接过宋琪的话打趣,吕蒙正只是笑笑,也应了两句。 只有赵元佐面上依旧黑青,撇了撇嘴道:“赵普这个小人!若不是他告发卢多逊曾经派堂吏赵白勾结我四叔,又怎会有后面的事情。” 宋琪的脸当即一白,吕蒙正的笑脸一僵,赵元佑愣住了,看向赵元佐,急急地道:“大哥……”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左不过是赵普是爹爹的心腹,得罪不得,他所做之事都有爹爹的授意。”赵元佐的声音越说越冷,“爹爹?都是爹爹!多可笑!这个皇位本来就来的名不正言不顺!” “殿下,慎言!” “他让赵普说这是祖母定下的金匮之盟,让自己的得位名正言顺。如果不是心里有鬼,又何必畏畏缩缩!亲王尹京是无冕太子,而在开封尹是我四叔的时候,就已经让我住进了东宫!这东宫真是住的浑身不舒服!” “你们不要再劝了,我心已决!”赵元佐说着,站起身来,抖了抖衣袖,当即向外走去。 奏乐不停,曲声凌乱,赵元休拉着刘绥的手,推开门看向这边。 “殿下!”宋琪大惊,慌忙跳下座位,也不顾鞋掉了一只,一把年纪了扑到赵元佐身边,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袖子,“不可啊殿下!” “我不过是去给我四叔求一个体面,去向爹爹求一个合理的解释。爹爹已经为了这个皇位罔顾人伦亲情,难道连四叔死后的一点尊荣都不肯给吗!” 赵元佐愤怒地将袖子一甩,将宋琪甩到地上,老家伙年纪大了,哪里禁得住这么一摔,赵元佑跑了过来,看到赵元佐眼睛里那发狂的猩红,有些不敢上前,只得先去扶宋琪。 “不要逼我!”赵元佐大喝一声,“谁也别跟过来!爹爹为了这个皇位是彻彻底底疯了!可我没有!我有我自己的活法!” 赵元休看着自家大哥近似癫狂的模样,转头问刘绥道:“你那个能使人一下子昏迷的武器呢?拿出来用用。” 刘绥惊异地看了赵元佐一眼,撇嘴道:“没带,在府里。” 开玩笑,这是她防身的武器怎么可能不带。只是她不能当着这些人的面前用。 她的金手指,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赵元休似乎看出了什么,不赞同地看了刘绥一眼,她不在意地道:“楚王殿下迟早要因为这件事情和官家决裂,你阻止不了的。”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赵元休瞪了刘绥一眼,丢下她,朝外跑去。 刘绥看着赵元休示意让那些女乐先下去,而后去拉自己的大哥。 结果当然是被赵元佐摔在地上。 刘绥沉默地躲在屏风后面,看着赵元佐远去的背影。 她一侧头,发现赵元休正在盯着自己。 盯着。 第7章 你就仗着朕在意你这个儿子!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他的眼里有对刘绥“见死不救”的埋怨和愤怒,他的嘴紧紧地抿着,却好像在说:“那可是我的大哥啊!” 刘绥的心颤了颤,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吕蒙正已经走过来扶起了赵元休,他的身躯挡住了刘绥的视线。 她不是见死不救。 那是命运,是历史上已经书写好的结局。 她无法更改。 刘绥握紧拳头,心一横,走到门后面,从另外一个房间离开了此地。 —— 皇宫·福宁殿 赵炅愤怒地拍案而起:“孽障!我不仅是你爹,还是这天下的皇帝,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皇帝是吗?”赵元佐冷笑一声,再次掀袍跪下,“臣请求陛下,给涪陵县公正名,将他迁回帝京,予以厚葬,其子官复原职!” 赵炅气的头昏,单手捏着自己的太阳穴来回踱步,憋着一股气,却又舍不得伤到自己最喜欢的大儿子。 “你就仗着我钟爱你!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赵炅双手插腰,自我消化了一下怒火,憋出这样一句。 赵元佐只是跪在地上,坚毅地看向前方,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看的赵炅越发头疼,这般模样要是来日穿着龙袍继承自己的皇位扫视天下该有多好,偏生用这般眼神跪在自己面前,求他放过自己精心谋划铲除的人! 德妃李氏此时恰好到福宁殿外,正准备求见官家,被宦官王继恩拦住了。 “李娘子,楚王殿下在里头呢,您还是缓缓吧。” “楚王殿下怎会好好地入宫来?”德妃一脸惊诧,看起来是毫不知情的模样。 王继恩朝德妃靠近了几分,压低了声音道:“还不是为了涪陵县公那事?刚刚还瞧着官家在里头大发雷霆呢……” “哦?是吗?”德妃大惊失色,特别识大体地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来请陛下去妾宫里用晚膳了。” “李娘子慢走。” 德妃走出王继恩的视线,身侧的大宫女流素便压制不住自己的喜悦,小声地道:“德妃娘子,看来公主说的不错。” 德妃笑了起来,拍了拍流素的手背:“回自己宫里再说。” 此时福宁殿内—— “陛下的钟爱,臣受不起。我情愿只要爹爹的钟爱。我情愿陛下从未钟爱过臣,这样四叔就不会死!明明四叔与爹爹、与大伯二伯一母同胞,却被您说成是您乳母陈国夫人耿氏所生。我实在看不下去了,爹爹您何苦污蔑四叔于此地步!还有……” “逆子!逆子!逆子!”赵炅听到此处,怒而打断他的话,“胡说八道!一派胡言!怕不是疯了说这等疯话!给我好好地在东宫冷静一段时间,等你想清楚了,再来见朕!” 这是要软禁于东宫的意思了。赵元佐闭了闭眼睛,还是执着地问道:“爹爹当真不愿意给四叔一个体面了吗?” “滚!给我滚出去!” 楚王赵元佐精神失常、无法上朝,官家恐其言行无状,软禁他于东宫的事情很快就传进了赵元休的耳朵里。 赵元休担心自己的大哥,曾多次求见官家替自己大哥说话,但显然官家余怒未解,他也没有办法。 刘绥试图就上次她拒绝帮忙一事向赵元休寻求和解,但他显然不想搭理她,这一来二去,落在韩王府旁人眼里,就是她失宠了。 尤其是在刘牡丹眼里。 原本上次刘绥跟赵元休说好了,说等刘牡丹醒来的次日就去照顾她,寻求和解的。但是刘绥由于前夜出了树林火并那事,次日就去了雪梅春偷窥。 这一来二去,就把那事给耽搁下来了。 原先刘牡丹想着韩王还宠着这小娘子,暂时忍忍吧,也就没和她再计较,现在好了,韩王自己冷落了她,那就由不得她了! 入夜,刘绥走进自己的卧房,看着满床的白额高脚蛛,一阵头大。 白额高脚蛛在她的床上巴适地躺着,一只就有一本双面摊开的仁爱版英语书那么大。 刘绥摇了摇头,想着真是低级的手段。她原本就猜到这几日刘牡丹可能会对自己有什么动作,她都做好了再被拖去柴房的准备,没想到却是给她准备了这“满床的惊喜。” “出来吧。”刘绥叹了一口气,道。 刘牡丹略显别扭地从窗帘背后出来:“你怎么不怕?” 她原以为会看到刘绥大声尖叫的模样,然后她再以她言行无状杖责后赶出府去。毕竟这种东西,没有一个弱女子看到不会尖叫的,而且还这么多! “我小时候见得多了,灭蟑螂神器嘛!” 刘牡丹奇怪地看了刘绥一眼:“这是我的特意托人去岭南抓来这么大的,你不是蜀人吗?” 刘绥一愣,立即道:“川陕四路也有嘛,肯定没有岭南路福建路那边多嘛。” 她伸出另外一只手拍了拍刘牡丹的肩膀:“难为了你了,还特地从南方找来这许多的蜘蛛来吓唬我,还特地选择了无毒的白额高脚蛛。” “……” 刘牡丹有一种自己被侮辱的感觉。 “刘娥,我们之前的账还没有算!我不管你之前到底用什么办法把我弄晕的,今日新仇加旧恨,我必须好好跟你算!” 刘牡丹双手叉腰,怒目而视,在刘绥眼里看来不过是一只纸老虎。 刘绥抬起手来,就像要使用金刚杵一样,朝刘牡丹一戳。 “你都说了你不知道我用什么办法把你弄晕的,你还敢来欺负我呀!” 刘牡丹吓了一大跳,后退一步,见刘绥哈哈大笑,顿时脸气的红了。 “你玩我!殿下真是之前眼瞎了会看上你这种女人!”刘牡丹大怒,扑过来要把瘦弱的刘绥抓起来打,刘绥怎么可能站在原地任她打,灵巧的身子轻轻一闪,她回到床边,自床上抓起一只蜘蛛,朝刘牡丹丢去! “是你先惹我的!” 刘牡丹尖叫一声,躲闪不及,向后倒去,躺进了满是蜘蛛的床上。 “啊——!” 尖锐惊恐的女叫声,冲破云霄,震惊了整个王府。 第8章 小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白额高脚蛛生性胆小,这么个庞然大物一躺下去,顿时四散逃开。 她赶紧换了个姿势,准备爬起之时,刘绥狠狠地踩了一下刘牡丹的脚! 刘牡丹吃痛,又躺了回去。 这一次,那些蜘蛛不再害怕了,把刘牡丹当做床上的一部分,肆意地往刘牡丹的身上爬。 刘牡丹自床上挣扎着想要爬起,却发现这样仰着身子怎么也动弹不了。 第一只蜘蛛爬上了刘牡丹的脸,随即越来越多的蜘蛛跟上,蜘蛛那异样的触感自皮肤传入大脑,她浑身鸡皮疙瘩冒起,吓得彻底不敢动了。 刘绥双手抱拳,居高临下地看着刘绥。她心里有分寸,白额高脚蛛性情温顺,刘牡丹这样不动反而不会应激它们做出攻击之事。 “虽然这蜘蛛没毒,但是被它咬上一口,也是不得了的。” 刘绥调笑着说道。 刘牡丹闻言,再次挣扎着想爬起,刘绥忙大惊小怪地道:“刘乳母,可别动啊!吓到它们可就不好了啊!” “还不快过来把我身上的蜘蛛拿开!” 刘绥“啧啧”两句,并不着急帮助刘牡丹,而是在她面前站定,俯下身子。 刘绥的脸豁然在刘牡丹面前放大,刘牡丹惊恐地咽了一口口水。 “没有教养的贱人!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我是殿下的乳母,你敢对我动手……” “动手?”刘绥伸出食指,拨弄着她的头,乳母的头左侧侧,其余蜘蛛正在跃跃欲试地向自己靠近;右侧侧,她头上的蜘蛛歪了歪,那触角几乎就要插进她的鼻孔里。 “教养?”刘绥冷笑一声,“我可没有看到一只无毒的蜘蛛就大喊大叫,何况这蜘蛛还是自己找来的。乳母,害人之前,也得找一件称手的武器啊。” “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我,无非是因为我低贱的出身。如果我如今是侍郎家的小娘子,亦或者是尚书府的贵女,你就不会如此厌恶我了吧?” “是!你这样低贱的女人,怎么配得上韩王,连做良妾都不配!” 刘绥哈哈大笑,突然眉峰一陡,伸手掐住刘牡丹的脖子。 “你自己也不过出身农家,沾上了皇子乳母的身份一步登天,得以在这韩王府上耀武扬威,你有什么资格嫌弃我?” “你已经享受皇子乳母的厚待太久了,怕是早就忘了你的出身吧?不过,嫌弃就嫌弃吧。我知道你嫌弃我出身不好,可那又如何,昔年孝文窦皇后嫌弃卫子夫出身,处处掣肘,奈何的了她日后独霸天下?一门五侯,姐姐做皇后,弟弟娶公主,外甥封狼居胥,贵不可言。” “呵,你是什么东西,能和卫思后比?” “奶母,我没想着和她比。我只是告诉你,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梦想能够突破卑贱的身份。你自己就是个获利的成功者,何必挡了别人的路。” “你放心,我不会是个无用的人。至少会比你有用。” 刘绥慢悠悠地说着,手上的力道重了几分,她看着刘牡丹越发惊恐的表情,想要看到她点头的保证。 出身是原罪,她永远也不会对自己改观,那么只有用实力来震服了。 “你在做什么!” 门口传来赵元休的声音,身后还跟着府上的其他人。 刘绥扭头,赵元休就那样站在门口,月华打在他的身上,渡上了一层银光,就好像仙人一般。 这么多天了,他终于舍得来见她了。 刚刚乳母喊的那么大喊,惊动王府里的人也不奇怪。 刘绥轻轻地笑了笑,松开了手,从刘牡丹的身上下来,缓缓走到赵元休面前,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 “她都欺负到我头上了,我难道不能反击吗?” 刘绥低着头跪在地上,看也不看赵元休一眼,就好像一朵骄傲的不肯折尾的百合花。 赵元休看着,皱了皱眉头。 他身后的王府下人跑过去想把刘牡丹扶起,却在看到满床的白额高脚蛛后,大叫一声退后,怎么也不敢靠近。 排头的侍女捂着嘴巴,只害怕地喊着“殿下,殿下”,赵元休大步跨进室内,略过刘绥,走到刘牡丹面前,看到了这满床的“惊吓”。 他伸出手,将自己的乳母拉起,反手推到那个侍女怀中。 “带奶母下去休息!张耆,带人把这房间里的蜘蛛给我处理掉!” 赵元休吩咐完,走到刘绥身边,一把将她拉起来。 刘绥冷不丁被这么一拉,瞬间瞪大了眼睛,赵元休就好像故意似的,将她重重地撞进自己的怀里。 “今夜去我的房间里睡。” 自上而下的气息流露,让她被瞬间包裹。刘绥懵逼了一下,赵元休的语气,更像是在说“今夜去我的房间好好算账”吧…… 刘绥来不及多想什么,赵元休大手一抬,将她打横抱起,朝外走去。 她的身子腾空的那一刹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看向了旁边惊呼出声的侍女。 赵元休是在帮她,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王府里的所有人,她并没有失宠。 赵元休到底想做是什么! 在侍女的眼中,小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这一晚枕席相待,定是什么问题都不会有了。 刘绥不会真的以为,刘牡丹出了这种事情,他还有兴趣巫山云雨。她只忐忑着接下来要怎么应付他,赵元休已经走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一脚踹开了大门,将她丢到了床上。 赵元休起身去关门,刘绥自床上做好,暗自握紧了袖中的金刚杵。 “把你的武器收起来。”关好门的赵元休出现在刘绥面前,眼睛里有些许痛楚,“之前不是说好了合作,还对我有这么多防备么?” “殿下冷落了妾身这么多天,妾身还以为这个合作已经告吹了。”刘绥用着谦称,语气却比极寒之冰还要冷。 赵元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转移话题:“不是让你和奶母好好相处吗?” “殿下放心,现在她知道我难对付,会暂时收敛的。她欺软怕硬,我殊途同归不是吗?” “胡闹!” 第9章 我要的只是殿下的信任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赵元休的眼里满满地都是不赞同的神色,看的刘绥越发不豫,她双手抓着床的边缘,抓的床单微微起了皱褶。 “若是今日让奶母得了逞,妾身被蜘蛛所害,殿下怕是不会如此质问奶母吧?” 赵元休神色一窒,吃吃地道:“你已经不是过去的小娥了,你进退有度,左右有局,奶母不会是你的对手。” “嚯。”刘绥有些好笑,想笑却笑不出来,整张脸的表情显得特别紧绷,最后只是挑了挑眉。 “看来我应该高兴才对,我最开始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已经对我改观了,你对我的能力有了更恰当的认识。” “那么,作为我们合作的新诚意,也作为我对我之前行为的道歉,接下来我替你去东宫照顾楚王殿下,如何?” 赵元佐是被软禁在东宫的,正常来说不见外人。皇子大臣们为了避嫌也不会特意去探望。但赵元休不同,他是他同母的亲弟弟,一直都很担心他。 官家虽然没有阻止赵元休去探望赵元佐,但他不可能日日去探望,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如果可以的话,在赵元休去探望赵元佐的时候,将身边的人带进去留下来,陪在赵元佐的身边,替他看着赵元佐,让他不要再做出冲动的事情,也比较安心,也没那么显眼。 刘绥是想主动揽下这个活计。 赵元休深深地看了刘绥一眼,似乎是在考虑她是否一开始就是要算计这件事情。 如果确实如此,要让他怎么放心把大哥交给她? 刘绥瞧着赵元休犹豫的神色,从袖中掏出自己的金刚杵,展示在他的面前。 赵元休的心里“叮”了一下,这个宝贝,是她第一次主动示人。 她想要的,是他的信任。 刘绥捧着那枚金刚杵,认真地解释道:“这个东西共有三种功效,其中一种便是使狂躁的人镇静下来。你最了解你的大哥,你知道这个功能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刘绥并不担心赵元休抢了她的金刚杵,因为这个金刚杵只有在她手中能够发挥功效,其余时候不过是一件普通的佛教法器而已。 “这是你唯一的底牌?” “或许是吧。”刘绥低眉敛目,看起来极为恭顺,“我不会武功,这个东西与我而言,更像是防身之物。” 赵元休的嘴角弯了弯,看起来心情好了不少,他伸出手,抚摸了一下那枚金刚杵,目光朝刘绥一射。 “这个诚意可不够。” “哦“?”刘绥眉心一跳,“殿下还想要什么?” “我要大哥走出东宫,恢复正常,和爹爹重归于好。如果你做不到,合作和信任的事情,免谈。” 刘绥一时间没有回答,她和赵元休合作的是皇位,信任的是彼此。如果赵元佐能够顺利离开东宫,并且重获圣宠,那这个皇位,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不过,时候未到。现在还没有到绝赵元佐之路的时候,她很有耐心,等赵元休慢慢觉悟。 刘绥答应了赵元休的话。 赵元休颇为满意地看了刘绥一眼,摊开双臂,抖了抖袖子:“很好,给我更衣吧。早些就寝,明日还得去东宫。” 刘绥先是“哦”了一声,然后依着他的话过来解他的腰带,解着解着突然从刚刚谋划的心绪里跳出来,觉得哪里不对劲。 明天要早点起床去东宫,所以要早点睡觉,那她晚上睡哪里? 对外可是宣称侍寝的,她要是现在跑出去可不就露馅了! 他叫她动手更衣,难道真的要她侍寝? 刘绥咂了咂舌,她本就是他的妾室,已经入府多日,寻不是葵水的理由拒绝也未免太矫情了。但现在的她毕竟不是过去的刘娥,嫁过两次。她在现代还未经人事,突然就要她在床·上献出十八般武艺。 太为难她了吧! 刘绥这么一犹豫,手上的动作就停了下来,赵元休见她迟迟不把腰带扯下来,闭着眼睛道:“发什么呆呢?” “殿下,你有手有脚,能不能自己伺候自己更衣?” “你在说什么……”赵元休睁开眼睛,看着刘绥变得有些害羞的表情,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玩味地道,“哦?我忘了,你已经不是小娥了。” 赵元休探下手去,主动扯了自己的腰带,开始脱外袍:“派你来的人将你脑子训练的不错,在男女之事上却是个雏儿。” “我不是谁派来的!我就是我!做事有我自己的标准!为人有我自己的原则!” 刘绥原本有些不高兴赵元休的揶揄,而后意识到赵元休依旧以为自己是谁派来顶替掉原先的刘娥的。如果这个芥蒂一直存在,他就无法获得赵元休的信任。 “殿下说的好像自己在风月场中浪过几回是的!殿下也就之前被娥娘子开过瓢而已,论经验,也未必比我多多少!” 赵元休万万没想到刘绥害羞归害羞,可嘴上是不饶人的,他面上一窒,当即道:“小娥比你听话柔顺的多!” 刘绥冷笑一声:“殿下别做出一副有多思念的模样。她不见了这么多日,也没见殿下惦记过。” “她到底是我第一个女人,有些留恋不也正常?”赵元休突然将外袍一甩,盖在刘绥的头上,而后快速地拉下她肩膀处的衣服。 初次云雨时,他一时情动无措抓伤的疤痕还在…… 那个伤口寻常人难以模仿,且因造成时的机遇和状态太巧! 这具身体的确是刘娥! “唔唔唔!你做什么!”刘绥被外袍挡住了视线,看不清楚,但却能感受到肩膀上一凉。她慌张起来,连忙挣扎着从宽大的外袍中跳出来,快速地拉上自己的衣服! 赵元休面色复杂,看着刘绥余怒未消的模样,道:“我没有强迫人的兴趣,你大可放心。” 明明是刘娥的身体,灵魂确实另外一个人。 有趣,有趣。 赵元休又多了几分好奇,他之前喜爱刘娥,不过是因为她皮相好看,温婉柔顺能歌善舞会逗趣,好是好,但和雪梅春里的其他姑娘没什么两样,总觉得少了几分味道。 如今倒是。 “你真名叫什么?”赵元休问道。 第10章 我睡床上,你睡榻上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啊?”刘绥有些搞不清楚赵元休的行为动机了。 “看过你肩膀上的伤疤,我已确认你是刘娥。但你的性子确实像换了一个人。古有借尸还魂一说,用在你身上倒也合理。说吧,这也是我们敞开心扉的重要一步,不是吗?” 可以啊!借尸还魂,用来解释魂穿倒也可以。赵元休这小子脑子还挺灵光的。 “现在你终于相信我不是别人派来的吧?我那日寻求和你合作时,就已经说过我是在用灵魂和你对话了。我无根无缘,你大可放心。至于名字,我也姓刘,不过名绥。绥绥兮其有文章也,熙熙兮乐之臧也。绥,是个安泰的好名字哦!” 刘绥…… 赵元休细细地咀嚼着这个名字,倒像在回味着什么:“那小娥呢?” “她死了,那日在柴房,她就已经被你敬爱的乳母欺负去了。如果不是我魂穿到她身上,这具身体现在不会在你面前跟你说话。” 赵元休神色一黯,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刘绥心里有了个底,果然刘牡丹说的没错,就算是把她真的打死了,这位殿下也不会怪罪她什么。 “刘绥。好,我知道了。不过在众人眼里,你依旧是刘娥。我也不想看到你抛弃原来的姓氏,那便这样,你姓刘,名绥,字娥,如何?” 刘绥应了下来,在史书上,她的名字并没有确切记载,只是相传为娥罢了。她身份卑微时,无人在意她的名字;待日后她权倾天下足以载入史册时,却没人敢直呼她的名字。 互通姓名,也算了却刘绥一桩心事,刘绥的心情好了些,便看着赵元休换衣服。 刘绥坐在椅子上,眼神就那样直接地盯着,倒轮到赵元休不好意思了,他停下手中的动作。 “盯着我看干什么!?你睡榻上,我睡床上,没得商量!” “不,我睡床上,你睡榻上。” “……” —— 翌日,韩王府门口 刘绥化装了一番,和山栀一块儿上了赵元休的马车。到了东宫门口,赵元休带着她们两个人下来,跟门口侍卫通传后,带着她们一块进去。 走进殿内,没有伺候的人。赵元佐趴在案上,头发蓬乱,乌糟糟的好似几天没洗了。 这样一副颓唐的模样,明明他也没喝酒!赵元休心中一痛,悲戚地喊道:“大哥!” 赵元佐麻木地抬起头,赵元休看清了他的脸,眼皮青黑一片,胡子拉碴,倒像是哪里流浪的乞丐。 “大哥!你何必作践你自己到这种地步呢!”赵元休跑过来,在他面前跪坐下来。 赵元佐轻轻地笑了笑:“三弟,四叔死前未必过的比我好到哪里去。他死了,我至少还留条命在,不知道要好多少。” 赵元休只心疼自家大哥:“大哥,就算你如此,四叔也不会活过来。他生前如此疼你,定也不愿意看到你这般堕落的模样。” “堕落便堕落着吧,清醒着还要做太子,这才是对我的折磨!” 赵元佐自嘲地笑了笑,刘绥伸手示意山栀不要说话也不要靠前,然后走到他面前,语出惊人。 “殿下,如果你就此颓废下去,那么你想给涪陵县公的体面,就没人能给得了了。你必须振作起来,做太子,然后继承皇位,这样你才能给你四叔真正的体面!” 赵元佐和赵元休一块抬头,看向刘绥。 赵元佐的眼神依旧迷离着:“哪……哪里来的侍女!胆子这么大!” “妾乃韩王身边人。” “哦,就是三弟你说的那个新纳的侍妾,刘娘子啊!” “如果殿下愿意的话,妾将会替夫君留在东宫,替他照顾您。”刘绥说着,朝赵元佐盈盈下拜。 赵元佐没有生气,反倒是笑了起来,挑眉看了看赵元休一眼:“三弟,你舍得?长这么大难得见你有看上的女子。” “大哥,你一个人在东宫,弟弟实在放心不下。爹爹到底是软禁着你,弟弟没法日日来看你。” “哥哥没事!”赵元佐大手一挥,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哪有做哥哥的反倒让弟弟担心的道理!” 怎么没事!赵元休十分头疼。大哥不肯向爹爹服软,爹爹也不可能在天下人面前自揭其短,父子俩都不愿意各退一步,难道大哥要这样被软禁一辈子么! “大哥!弟弟劝了这么多天了,知道你不愿意听。但你听弟弟一句,把小娥留下来,就当让弟弟安心,如何?” 赵元佐看着弟弟的焦灼,想起了幼年时期,他跟爹爹一块儿在郊外打猎,当时辽国使臣也在,他射箭一发而中在爹爹车马旁飞奔的兔子,辽国使臣深感惊异,其余人也都为他高兴,只有同母弟的他为自己而担心。 “行吧!”赵元佐只是盯着自己的弟弟,终究是为自己弟弟为自己担心而心软了,“你待会儿找管家领个侍女,替了她带回去吧!” —— 皇宫·仁明殿 德妃倚坐在锦榻上,慢悠悠地喝着中药,流素一边替她摆好蜜饯,一边道:“娘子过去生产伤了身子,如今日日用药调养着,太医却依旧说您难再有孕。” 德妃饮完药,拿帕子擦了擦嘴:“原本倒也无碍,可惜亿儿早早地夭折了,我不得不为此早做打算!官家至今未立后,宫里人瞧着风声,都说那左金吾卫大将军孙守斌之女孙贵妃最有可能,况且她还生有元杰、元偓两个皇子并一位公主!” “奴婢倒是瞧着,前些日子里,虢国公主说的话有些道理。孙贵妃生再多孩子有什么用,咱们陛下不是个会废长立幼的主。而排前头的三位皇子,母亲都已去了。娘子不如和他们合作,认下他们其中一人做养子。” 楚王韩王同母,为常山郡王李英之女,封陇西郡夫人,选他们便是得两子;要么选陈王,不过陈王生母只是陇西郡夫人的侍女,身份低微。况且楚王长子赵允升现在在她膝下抚养。 德妃很快就作下了决定。 “流素,准备准备,今夜陛下会来看我,我刚好替他说两句话。” 第11章 竟是父亲先低头!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赵炅驾临德妃的宫殿里,德妃恭敬地行完礼,招呼宫人上了些零碎的吃食。 赵炅显然没什么胃口,只是喝了几口茶,德妃瞧着他的脸色,试探性地开口道:“最近不知道是因天气还是旁的什么缘故,允升经常吐奶。妾让太医瞧过好几次,也查不清是什么毛病。早上倒是徐嬷嬷用了个从民间寻来的偏方,今日倒不吐了。” 赵炅放下茶,脸上略带了些责备的神色:“他吐奶这么多日了,你怎么也不告诉我?” 德妃笑了起来,拍了拍赵炅的手背:“知道这是陛下您第一个亲孙儿,关切的很。陛下日理万机,虽然他之前从未吐奶过,但妾想着婴儿吐奶是常有之事,便就没拿去叨扰陛下。” “再怎么忙,看看孙儿的时间还是有的。”赵炅当即便让流素去把赵允升抱过来让自己瞧瞧。 赵炅将奶香奶香的小皇孙抱在怀里,那孩子葡萄似的小黑眼睛朝他眨了眨,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赵炅心情好了些,也跟着笑了起来,慈爱的逗弄了一会儿,突然面露伤感之色。 “想着他那不争气的爹爹,元佐年幼时也是这般可爱。打小就聪明伶俐,长得还很像我!枉我以前那么疼爱他,还带着他随军出征!” 提到赵元佐,赵炅心里五味杂陈。德妃摆弄着赵允升的小胖手,状似不经意地道:“妾倒觉得,楚王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儿子。妾不懂政事,但懂人伦亲情,陛下顾念手足亲情,才不会叫天下人心寒不是吗?” “楚王做错了事被陛下罚禁东宫,陛下其实自己心里也在心疼不是吗?既然如此,何必让自己两头都为难呢?” 赵炅颇有深意地看了德妃一眼:“你倒是在替他说话。” “妾虽无子,但也知父子无隔宿之仇的道理。寻常百姓家里,其妻都会尽力劝解父子之间的矛盾。妾为陛下之妃,是楚王的庶母,理当弥合你们父子之间的伤口,哪有让父子嫌隙越来越大的道理?” 德妃意在所指,无论是哪个儿子得罪了他,她都会替其说话,借此打消赵炅的疑虑。 赵炅若有所思地看着怀中赵允升,只见他抬起自己的小胖手,单纯地将食指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好奇地尝着,透明的涎水拉长,轻轻一滴,落在赵炅的胳膊上。 赵炅心念一动。 —— 刘绥寻了个垫子,盘坐到赵元佐对面。也就刚刚赵元休来时,他舍得离开差点要成为他本体的案桌,如今又趴了回去。 “你家王妃呢?怎么也不管管你?” 楚王正妻楚国夫人冯氏生子允升,其家世为梁国公冯继业的幼女。 而赵元休送她进来的时候,交代了许多的事情,也一句没提王妃的事情。 难道关系不好? “你说绮文啊。”赵元休看起来懒洋洋的,“她头次生产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伤了身子,一直缠绵病榻,非要事不轻易下床。她很虚弱,没有多余的精力,是以爹爹才做主将允升送入宫中抚养。我被软禁的事情没告诉她,害怕她担心。” “可你这样日日都在东宫里,连朝也没去上,她迟早都会发现的。” “发现就发现了,等她身子好些了,我如果不做这个太子,倒多了时间和她一起郎情妾意、风花雪月,享受儿女情长。” 赵元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刘绥倒不知道说什么了,问道:“楚王殿下,你难道不想做太子吗?” “太子?”赵元佐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娥娘子,你以为,即使我顺爹爹的意,顺利坐上太子之位,真的能够做得久吗?爹爹今日可以为了这个皇位,杀掉两位堂兄,杀掉叔叔,明日呢,我若不顺他的意,那便是下场!爹爹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儿子!” “可你如今已经忤了官家的意了,即使不是太子。” “或许我这样反倒能善始善终。”赵元佐自嘲地笑笑,“我那泰山,也是杀兄代父领镇,他是他们那个圈子的人,骨子里是相似的,改不了的。” 刘绥不知道说什么,但已经计划找机会去见见这位冯绮文。 门外突传圣旨至。 是王继恩亲自来传旨。 圣旨所写是赵炅之前购得大量逸亡书籍,知楚王最喜弈棋,所以特意拣出这些自古流传下的棋谱,送给他。 王继恩笑容满面,目光略过跪在地上的刘绥,在赵元佐接旨后继续道:“殿下,陛下到底是惦记着你的。如今,涪陵县公已被追封为涪陵王,依礼下葬,殿下也可放心了,就不要再与陛下置气了。等过段时间,殿下入宫跟陛下对弈一局吧,也让陛下看看,这些棋谱,对殿下是否有进益。” 刘绥跪在赵元佐的身后,一直规矩地低着头,闻言一惊,这是宋太宗主动向自己儿子抛出的和解的橄榄枝。 虽然追封赵廷美是有别的考量,并不全是为了赵元佐,但这对父子之中,竟是父亲选择主动退了一步。让赵元佐自己入宫,也就是解除了他的监禁。 现在只要赵元佐再表示出悔意,在父子对弈的时候表表孝心,就可以正式和解了。 “臣,谢主隆恩。”赵元佐抓着圣旨,跪谢道。 王继恩知道赵元佐是个聪明人,认为他明白官家的意思,便也不再多说,就表示要回宫复旨了。 王继恩走后,刘绥站了起来,走到赵元佐身边,却发现他抓着圣旨,竟然低着头在颤抖。 “殿下……?”刘绥有些害怕,不禁暗自抓紧了袖中的金刚杵。 “爹爹……爹爹竟然真的会听我的话。”赵元佐的眼睛里闪着泪花,“我还以为,我这个儿子,他虽然在意,愿意给予他认为最好的东西,但却左右不了他的决定,但其实,其实爹爹是……” 赵元佐竟然感触地落下了泪来,刘绥怅然地看着他,突然意识到,他其实活的,非常清醒。 他或许是在担心,他父亲倒行逆施,罔顾人伦,彻底失了人心。 第12章 自己先爽先完事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如今大宋的江山并没有完全统一,北边终宋一朝都无法一统暂且不提,此时连南边还没有被收服,他爹爹就忙着杀侄杀弟。 五代十国时期一年半载就换个皇帝,穿上龙袍的人没几个敢奢求着千秋万代的,自己先爽就完事了。 若要想赵家江山千秋万代,杀光有能力的赵氏宗亲是不可取的。 就比如当年,如果赵匡胤在打李筠或李重进的时候暴毙了,就算是赵光义也无论如何都接不了他哥的班,石守信、高怀德那帮人可能性都比他大,或许还会重演一番“黄袍加身”的戏剧。 刘绥站起身来,看着赵元佐抱着圣旨动情的模样,想到他日后的命运,竟是有些于心不忍,道:“殿下,棋谱在外面的箱子里,您去看看吧。” 赵元休终于动了动,站起身来,跑去道外面放着的红漆木箱边。 赵元休打开木箱,在箱子里翻看着,动作就像是幼年孩童在挑选自己心爱的玩具一般。 刘绥不忍心再看,跨出门去,准备去拜见楚王妃。 找楚王府管家问过了楚王妃的居所,刘绥正准备马上去,管家拦住她,让她沐浴过,换成王府内侍女的装扮再过去。 刘绥不敢造次,立即照做了。 韩王府内侍女统一穿浅粉色女侍服,而楚王府则是浅绿色。这个规定是专门为了照顾楚王妃,她喜欢绿色,说是见了绿色心情都会宁静安心不少。赵元佐便大手一挥,在新婚第二天,就命人去定制统一的绿色侍女服,还多在王妃的院子里栽了几棵常青树。 刘绥换衣服的时候,突然意识到刚刚王继恩为什么多看了自己几眼,她俯首于地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有视线在自己背上。 许是王继恩看出自己是其他王府的侍女,所以多在意了一些。 刘绥刚一走进院子里,还没进门,就闻到了重重的药香味。院内布置竹影婆娑,绿树相称,颇有禅意。 房内刚好有一名侍女走出来,见到陌生的刘绥,怒道:“你是谁?这是王妃寝居,侍从没管家允许,是不得来的。” “妾乃韩王身边人,奉韩王之命侍奉楚王,得了管家的允许,便想着来拜见王妃。” “胡说!殿下怎么可能收你!”侍女立即反驳,就要把刘绥赶出去。 “草青,你在外面做什么呢!动静那么大!” 草青追着打,刘绥躲了两下,声音传到里面,惊动了冯绮文。 “外面有个陌生的侍女,自称是韩王送给外面殿下的妾室!” “没有!我没有这么说!”刘绥大惊,忙摆手道,“我是来做侍女的,不是来做妾的!” “哪有夫人不做做奴婢的,你这谎话越扯越没边了!” “三弟?”冯绮文虚弱的声音传来,无声了一会儿,她选择让刘绥进来。 “娘子!”草青反对地喊道。 “三弟是不会害夫君的,让她进来吧。” 刘绥在草青的鄙视下走了进来,她当即在冯绮文面前恭敬地行了大礼,报了名姓。 冯绮文躺坐在床边,当即笑了起来,但苍白的脸上仍旧毫无血色:“我听夫君说过你。夫君说,那日三弟说他做梦梦到个女子在远处向他招手,他苦苦追赶,临近了看不清脸,问她是谁也不说,只说自己来自蜀地。当时夫君还打趣他说他是战国时期的楚襄王,襄王有梦,神女无心,没想到过几日当真纳了个蜀地女子,真是奇了。” 刘绥的脸红了红,虽然说的不是她。 冯绮文的笑脸收了收,话锋一转,道:“以我对他们兄弟俩的了解,是殿下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没有,都已无事了。”刘绥想着赵元佐的话,这不是她该说的话。 冯绮文也不再逼迫,而是命草青去取来一个楠木盒子,拉拢着刘绥道:“你是三弟的妾,那我们也算半个妯娌。我对你一见如故,甚是喜欢,你能随意出入东宫,那便替我去母家送个东西吧。” 刘绥一愣,若有所思地看了冯绮文一眼。 看来,冯绮文虽病,但也不是一无所知啊。 刘绥应下了冯绮文的要求,于次日去了冯府。 如今冯府当家的,是冯绮文的哥哥冯明鹄。他知是楚王妃送来的,先是震惊,而后匆匆过来拿走盒子,背着刘绥打开,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内容,他让刘绥留下吃饭,晚些再回东宫,他有别的东西交给小妹。 刘绥看着冯明鹄如此动作,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没提前打开这个盒子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冯明鹄让人领刘绥去后院等待,她在凉亭中坐着等候,忽见一群小孩儿自前面假山后玩耍着跑过来。 在这群小孩子的最后面,有两位长相相近,看起来已至弱冠的青年。 青裘缓步去翩翩,白面怀书美少年。 他们和这群小孩儿格格不入,倒像是看管他们的。 “昭易、昭侃,跑慢些,小姑看到又要说你们了!” “大表兄,二表兄,没事的!小姑忙着跟冯夫人说话呢,我们注意点不伤到就好了!” 魏昭易、魏昭侃领着冯府其他小辈如一阵风一般过了去,他们便是虢国公主的儿子。 那么,那两个青年…… 刘绥正思索着他们的身份,这两位也已经注意到她,走到她面前。 “瞧你腰间的腰牌和你的装束,你是楚王的侍女?” 刘绥一惊,慌忙起身行礼。 “回二位贵人的话,奴婢是。” 赵惟正赵惟吉对视一眼,笑道:“昨日才听说,五堂叔被官家解了禁足,今日就在冯府看见你了。” 这两位,竟是赵德昭的儿子。 按年龄来算的话,这两位比赵元休还大三岁,辈分却整整小了一辈。 刘绥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应这句话,只能道句“奴婢惶恐”,然后敏锐地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 虢国公主并其子,以及赵德昭的两个儿子,这些人,今日怎么都在冯府! 赵惟吉哈哈大笑起来:“有什么好害怕的!你是楚王的侍女,而我们只是没品阶的宗亲而已。而且五堂叔能让你来冯府,定是十分信任的,倒是我们还要看你几分脸色呢!” 第13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二位贵人折煞奴婢了。”刘绥赶紧又行了一礼。 刘绥起身时,左臂被赵惟正拉住,她一愣,只见这两兄弟笑眯眯的。 “你生的真好看!不过看起来不像开封府人,五堂叔的侍女,都像你这样好看吗?” 刘绥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赵惟正的手,道:“奴婢蒲柳之姿,哪堪贵人如此赞誉。不过贵人倒是慧眼如炬,奴婢是巴蜀人。” “都说蜀妇人多材慧,不知你如何?”赵惟吉插嘴道。 “对,有道是‘蜀女多才,自古为然’。”赵惟正接过了话头,“你有什么本事没有?” 刘绥深吸一口气,面上仍旧保持着微笑。 白瞎了这两位青靓白净的脸,为难我作甚! “两位贵人,奴婢只是个楚王府上伺候人的下人,无才……” 刘绥话还没有说完,赵惟正突然将她拉近到自己身侧,一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刘绥,就好像是要盯进她的思想里。 “我在雪梅春见过你,能进雪梅春的女子,可不会没有点傍身的本事。不过,彼时你跟张耆在一块,听她们说你被韩王买回去了,怎的又成了楚王府的人?” 刘绥的心“咯噔”了一下,他们也在关注着韩王等人在雪梅春的一举一动吗? “大哥,你莫不是看上了她了,想向五堂叔要回去吧?”赵惟吉瞧了赵惟正一眼,笑着道,“你这么提,我也记得她。她既然能被五堂叔从七堂叔手里买走,想必五堂叔也不会为了个侍女跟我们小辈计较吧?” 赵惟正松开手,从自己腰间取下一枚玉佩,递给刘绥,眼神坚定且坦荡,充满了干净的少年味道:“这曾是我祖母的遗物,说是要传给长孙媳妇的。今个儿你接下这块玉佩,就是答应跟我了,你去跟五堂叔说说,就不用做这些下人活了。” 赵惟吉煞有介事地道:“大哥,大母贺娘娘的遗物,你就这么给个来路不明的侍女了,你也太看重她了吧!” 刘绥看着这两兄弟一唱一和,内心十分无语。你侄子向叔叔要人,哪有让这个被要的人说的,就好像她早就有二心了一样! 刘绥将玉佩推了回去,婉拒了。 赵惟正并没有打算放弃,还在坚持:“我虽没法娶你为妻,但你跟了我便是我身边的第一贵妾。我既无妻,你便是如夫人,也不算委屈了你。” 刘绥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速度太快了吧,莫名其妙就情深似海了,整什么“卿卿虽为妾,君亦未有妻”文学。 “贵人,你我不过两面之缘。奴婢自知没有这个命运嫁给您,还请你收回此意。” 刘绥又乖巧地福了福身子。 “那好吧。”赵惟正也不再勉强,收回那枚玉佩。 刘绥露出微笑。 赵惟正佩好玉佩,又探手到腰间右侧,将一枚香囊取下来。 “这个你总可以收下吧?我们以后还有很多机会见面,这样缘分便足了,不要拒绝我,好吗?” 刘绥的头顶有一群无形的乌鸦飞过,贵重的祖母遗物她没理由收下,这个香囊她没法拒绝。再者,她看到,冯府管家正往这边走过来。 未免再跟这群人推诿物品起了“争执”让冯府管家误会,她只能暂时收下这个香囊。 赵惟正满意地笑笑,冯府管家正好走到凉亭。 他看了一眼赵氏兄弟,而后对刘绥道:“我家主人东西已备妥了,他要亲自和你交代。” 刘绥点了点头,跟着管家过去。 共两个楠木盒子,一大一小。冯明鹄一一打开,给刘绥介绍。 “这小盒子里,是娘亲手做给小妹的山楂丸,她从小吃到大的。” 刘绥不用靠近也能闻到山楂味,这玩意应该没问题。 “这个大盒子里,装的都是小妹爱吃的紫菜。开封不临海,这是娘亲特地托人去吴都采买的。” 黑压压的一整盒紫菜,感觉就算是日日吃,也有半年的量。 她也想吃,可不可以向楚王妃蹭一点? 刘绥嘴馋了一下下,然后意识到哪里不对。楚王妃大费周章让她来送信,就为了让她母家送点吃的? 按下内心的疑惑,她离开了冯府。紫菜只是体积大,实际上是很轻的,她搬着箱子并不吃力,在拐过一个巷子的时候,她突然被人捂住嘴巴,拉了进去。 刘绥死死地抱着这个箱子,生怕它摔了让里面的吃食撒出来。待她站稳,她换成单手托着箱子,另一只手已经暗自抓紧袖中藏着的金刚杵。 刘绥豁然转身,抽出金刚杵对准来人。 “怎么是你!”刘绥看着匿在阴影里的赵元休。 这里是巷子的死角,连出口处也是三面围墙,是个密谋的好地方。 “把东西给我。”赵元休冷淡地命令道。 刘绥抱着东西后退两步:“你说给就给啊!万一你是谁易容来冒充赵元休的呢?” 刘绥话音刚落,九皋不知道从哪里翻身而下。 “娥娘子。楚王已经解除软禁,殿下本是来接你的。结果看你又出府去了,便和我们暗卫跟了你一路了,冯府不好进我们在外面等了许久,你就别开玩笑了。” “我那是谨慎,谨慎呢!”刘绥不服输地道,将紫菜盒子递给赵元休,她还以为他还是不信任她呢,没想到是记着承诺来接她的,“说起来我也觉得奇怪,王妃大费周章,就为了吃点东西?” 赵元休打开盒子,九皋递上一个竹篮子,他将里面规矩摆放的紫菜规矩倾倒而入。 他伸手探下去,似乎在检查里面有没有什么暗格;末了他又抬起盒子来晃了晃。 紫菜盒虽大,紫菜之中也容易藏东西,但它确实没有被动手脚。 赵元休接过山楂盒开始检查,刘绥负责把紫菜装回去。 赵元休轻轻一倒,准备把山楂丸也倒入他放进的干净盒子里,却发现山楂丸只有浅浅一层,只是看起来多而已。 他晃了晃盒子,里面有东西! 是了,装山楂丸的盒子,若是晃动起来,也会被人误以为是山楂丸碰撞发出的声音! 赵元休打开盒子的暗格,两枚巫蛊小人正静静地躺在里面。 第14章 巫蛊小人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诸人脸色都是一变。 这就是史书上记载的,帝王黎庶都忌讳的,害人一害一个准的巫蛊之术其中之一! 巫蛊小人,或许没有蛊毒蛊虫之类的有用,但用来诬陷人,绝对一诬一个准! 就比如最著名的巫蛊之祸,更是无人能幸免。 第一波,帮太子的让害太子的给弄了;第二波,中立的让武帝和害太子的给弄了;第三波,害太子的被武帝给清算了。 最后此事被武帝定性为“子弄父兵”。 “该不会写的是官家的名字吧?”刘绥问道,按正常来说,写的也只可能是宋太宗的名字。 “不。”赵元休将巫蛊小人取出,“写的是我大哥和大嫂的名姓及生辰八字。” 刘绥疑惑起来,诬陷楚王自己诅咒自己,没道理啊! “小人里会不会藏有别的东西啊?比如毒药之类的,你把头拧开看看。” 赵元休照做了。 “铜制的,掰不动,不过估计着重量,里面应该是空心的。” 刘绥觉得有些奇怪,她想不出为什么,把目光放向那叠紫菜。 刚刚赵元休以防破损,是把整叠都倒出来,并没有细细翻过里面。 刘绥动起手来,细细地翻找起来。 在这叠紫菜的中间,夹着一封信。 三道火漆加封,强行打开必被发现。 刘绥犹豫片刻,从赵元休的手里拿过那个小盒子,将这封信放进暗层,然后合上机关。 “你把巫蛊小人取出来,暗层是空的也不太好。” 赵元休皱眉:“可我们并不知道这封信的内容。” “这封信是放在紫菜里的,只要吃,就一定会发现,这跟暗层不一样。而王妃一定会觉得奇怪,这么大的盒子,只装了这么点山楂丸。她无论如何都会看到这封信,只是要费点周折罢了。” 赵元休皱眉:“你是在怀疑,这件事情是王妃主导?不过很可惜,王妃并不爱吃山楂,如今的冯府老夫人也不是她的亲母,自幼也不怎么待她好,如果她看到这盒山楂,大概率是会直接命下人自行处理掉。” “你的意思是,楚王府里有奸细!”刘绥大吃一惊。 如果这盒山楂被王妃下令自行处理,被奸细埋在楚王府的哪一处的话…… “大嫂让你送信,要的应该就是这封回信。至于巫蛊小人,应该是旁人放进去的,是不是冯府,不好说。” 刘绥一边将山楂丸倒回去,一边道:“至少现在把小人给拿出来了,最终就是子虚乌有。我们将计就计,刚好看看幕后之人。我也会继续留在东宫,留意一下谁是可能的奸细。” 赵元休紧紧地抓着那两个巫蛊小人,嘱托道:“要小心。” 刘绥整理好盒子,准备继续抱着回去,转身的时候,赵元休突然注意到刘绥腰间的香囊。 是刚刚赵惟正给她的那个。 “你那个香囊哪里来的?花纹倒是别致。” “这个啊。”刘绥空不出手,示意赵元休自己取下来,“刚刚在冯府赵惟正给我的,因为我袖袋里有金刚杵没法再放香囊,就直接别在腰间了。” “大堂侄?”赵元休若有所思地拿过这个香囊,“他怎么好好地会跟你说话。” 刘绥没有什么好瞒的,便把事情告诉他了。 赵元休脸色微变:“他什么时候去过雪梅春,锦娘竟也没交代过给我!?” 看来这赵惟正还引出赵元休内部侦查情报系统的问题。刘绥感叹了一下,突然意识到另外一个不对劲之处。 “还有啊,你那侄子一见我就说要纳我为妾以我为尊,还允诺我就算他娶不了我为妻也不会娶别人,还拿出了他大母的遗物。你说他哪根筋搭错了啊,这里面会不会也有鬼啊?” 男人对漂亮女人献殷勤是种本能,但她不认为自己光凭美貌,就能让皇家宗室为自己做出如此重诺。 “娶?”赵元休捏着那个香囊,放在鼻尖闻了闻味道,突然阴恻恻地看了刘绥一眼,“哼,你是我的人,谁也娶不走你。” 刘绥失笑:“你这话,说的太霸道了吧?你若是对我不好,还不准我离开吗?” “不会有这个机会的。”赵元休简洁地说道,“这个香囊先寄放在我这里。” 刘绥只以为他是吃醋了。毕竟在古代,妾室不过是男主人的财产,妻的地位会高些,算是女主人,这其中有家世地位以及社会名声和法律上权利保障的缘故。不过在平民阶层,就是妻,也是财产,就像她,因穷就被前夫给卖掉了。贫民妻和富人妾之间是经常互相转化的。 “那他以后还来烦我怎么办?” “我对你有信心,也对我有信心。”赵元休将香囊收好,交代道,“在东宫万事小心,看来你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 “就算没今日之事我也没打算回去。” “哦?才一天一夜,楚王府就待上瘾了?” “才不是!官家虽然解了楚王的监禁,但楚王并没有就和解对官家做出答复,你不是说了,得等他们彻底和解才能回家吗?” 家? 赵元休原本是打算再调侃刘绥两下的,但听到她的用词,一瞬间默然。 她已经把韩王府,当成自己家了么? 赵元休的语气突然变得像孩子气的不耐烦:“行吧行吧,快去吧,自己注意点啊!” “知道啦!” 刘绥嘻嘻一笑,故作礼貌地朝他一行礼,往巷子外走去。 那一笑,眼波流转间,光华万千,瞬间惊艳尘世。 那灵动狡黠的模样…… 初见时,他听闻她的身世,虽然凄苦坎坷,但见了她,脸上却没有多少苦相,浑身散发着昂扬的生命力。 在他面前盈盈下拜,不卑不亢,不谄媚,不逢迎。 如今多了这几分俏皮。 赵元休看着刘绥远去的背影,身姿挺立在那里稍显凝重,他目光幽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殿下,很不爽吧?娥娘子这么上心楚王的事情。唔,不过也是殿下你自找的。” 赵元休转头看了九皋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刀子,老锋利老锋利,可以杀人的那种! “闲着没事干了吗?去,找人查查这香囊里药材的成分!” 第15章 本不该存在的书信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刘绥回到楚王府,将东西交给楚王妃。 冯绮文谢过了她,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刘绥犹豫着要不要跟她说些什么,草青却已经不耐烦了:“东西送到了就赶紧下去忙自己的事情,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冯绮文抬起头,面上依旧是虚弱苍白毫无血色:“刘氏,你是有什么事吗?” 刘绥一愣,看着冯绮文的眼睛,她也想不明白她害自己的夫君做什么,便道:“奴婢嘴馋紫菜,想着能不能得些王妃的赏赐。” 冯绮文和草青都是一愣,草青更是嘴快,一句“想吃自己去街上买呗”呼之欲出。 刘绥也觉得不好,但话已经说出口了,必须给圆回来:“街上买的哪里有王妃赏赐的好。” “罢了,一些紫菜而已,草青,赏下去吧。”冯绮文吩咐着,脸上已经有了倦色。 刘绥忙行礼谢恩,捧着几片紫菜,退了下去。 刘绥头大的很,这毫无线索找奸细要怎么找。赵元休不相信自己的嫂嫂会害大哥,但她依旧觉得不会毫无关系。 走过廊桥水榭,步入前院。她想着还是先去问问赵元佐打算什么时候入宫去和宋太宗对弈,修复父子关系。 走到半路,她才意识到自己手里抓着紫菜。拿着这玩意儿去见楚王也不太好,她只能又折返回自己的卧房,把它们放好。 只能有机会再吃了,紫菜海蛎饼,等着我! 刘绥离自己卧房还有几米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她的房间里似乎有人。对方在窗边来来回回的走着,影子映在窗户纸上,就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一样。 她能有什么东西给他们找的,孤家寡人一个入的楚王府。 刘绥放缓步子,慢慢凑近,蹲在窗户底下,抬起手来,在窗户纸上插了个洞,试图从洞里窥得全貌。 第二次了,穿越来第二次听墙角了! 刘绥费力地仰着头,努力不让自己的头出现在窗户上,又能让视线穿进室内。 这个姿势,真不舒服啊,就像是等待妈妈哺喂的小企鹅。 刘绥只能花心思摆弄自己的脚步来移动视角,突然,她就不动了。 房内,竟然是草青! 冯绮文的陪嫁侍女,她最信任的贴身女婢! 她在找什么!?难道已经被赵元休取出来的巫蛊小人!? 刘绥咽了一口口水,赶紧跑离了自己的卧房。她一口气跑了老远,然后做出刚回来的样子,在院子外面就大喊道:“才发现这出去一趟衣服脏了,还是得换一套再去伺候贵人们才是。” 声音是隔得老远的地方传进来的,但足以让刘绥房内的人听到。果然,草青离开了刘绥的房间,远远地望见正在往这边赶的刘绥的衣角,转身从房后的树林里消失了。 刘绥收好故意摆弄开的裙角,她刚刚已经将草青的一举一动都扫视在内。 草青没有拿东西离开,她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如果说是巫蛊小人的话,也没那么快啊,冯绮文难道已经看到那封信了?然后发现没有东西,以为是她藏起来了,来她屋子里找? 或者说,按赵元休所说,他嫂嫂并无二心。这草青和冯绮文并非一路人,冯绮文并没有看到书信,草青是得了冯绮文自行处置山楂盒的命令,打算将它埋掉。然后发现里面并没有想看到的东西,便来搜? 刘绥走进房内,先将紫菜搁在桌子上,然后大略检查了一下房内的陈设。 草青看来也是个做事谨慎的,房内一点也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刘绥默默将草青列入重点怀疑对象的名单里,而后按原定计划去找赵元佐。 赵元佐依旧是待在自己的书房里不肯离开,不过跟前些日子有些区别的是,他不是像死鱼一样瘫在案桌上,而是拿着前日官家送来的古棋谱慢慢地看。 他桌前便是放着一大盘棋,根据书中的内容感悟着下子摆放着,他目光全在书上,嘴中念念有词,完全没注意到刘绥进来了。 赵元佐看的,正是南朝梁武帝萧衍所著的《围棋品》。 刘绥不忍打扰,便先翻看着箱子中的其他古籍,这些甚至都是两晋南北朝时期甚至更早之前的围棋著述,几经战火,又经五代十国战乱后,辗转到了宋太宗手中。 刘绥深知这些东西的重要性,现代传世的棋谱并不多,研究的时候以至只能从书名、卷帙、作者,以及存留的序文和散见的引述中,去蠡测它们的著述时间、内容和规模,至于其中真正精华技法之精妙处,再无人能知。 《术艺略序》五卷,孙畅之撰。《围棋势》七卷,湘东太守徐泓撰。《齐高棋图》二卷。《围棋九品序》五卷,范汪等撰。《棋品叙略》三卷。《建元永明棋品》二卷,宋员外殿中将军褚思庄撰。《天监棋品》一卷,梁尚书仆射柳恽撰…… 刘绥一本本翻着这些古籍,虽然她不懂棋艺,但依旧几乎要落下泪来,为的是这份历史的厚重。 这些多有研究价值的啊,足以让业内老教授为之振奋,说句功利性的话,这里面藏了多少篇博士论文啊! 刘绥抹了抹泪,抽了抽鼻子,这番动作终于引起了赵元佐的注意力。他抬下棋谱,有些惊异地看着她。 “你也懂棋?” “不懂。”刘绥有些惭愧,她只是看到这些很感触罢了,她主业是研究西夏史的,但脱脱没给西夏修史,同时黑水城文献大部分都在俄罗斯。 “你如果愿意学,我可以教你。” 刘绥一愣,没想到这位殿下这么和蔼可亲,她抓着古籍的手下意识地翻过一页。 “奴婢一窍不通,若是殿下教,大材小用且不说,反倒耽搁了殿下在棋艺上的进益。” 赵元佐哈哈大笑:“这费脑子的棋谱看得多了,教一教简单的,也算是消遣和休息了。” 刘绥内心里是想学的。小时候有人教过她,但对方嫌弃她太笨,就不愿意教她了。她也因为别人嫌弃她笨,在心里留下了阴影,一直不敢碰棋。 刘绥一双手下意识地一页一页翻着古籍,楚王殿下天潢贵胄,会不会也嫌弃她钝根啊! 这么一页一页地翻,一封本不应该存在的书信出现了。 第16章 楚王殿下杀伤侍者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赵元佐看她犹豫,以为她是在顾虑什么:“其实三弟也会下,你若是想学,叫他教你便好。不过这里的书对你来说太难了,起步阶段你还是看些容易的,我待会儿给你几本入门棋谱。” 赵元佐话刚说完,也注意到那被夹在书页中的信。 刘绥立即拿起来递给赵元佐,然后把这本书往后翻翻,竟然还夹了几封! “殿下,这……” 赵元佐此时已经抖开了这第一封信,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大变! 刘绥不敢拆信,但又回头看了一本这书的书名。 《围棋势》卷一。 这书共二十九卷,晋赵王伦舍人马郎等撰。 刘绥想到了什么,脸色也变了。 西晋赵王司马伦,司马懿第九子,是晋文帝(西晋奠基者)司马昭的幼弟,是晋武帝(西晋建立者)的亲叔叔,是晋惠帝(西晋第二位皇帝)的爷爷,身份尊贵,对朝政风向有着无可比拟的影响力。 他是一个野心家,但他的能力却撑不起他的野心。他企图利用贾南风与废太子之间的争斗来坐收“渔翁之利”。 他虽顺利称帝,但其党羽道德低下,缺乏治国能力,勾心斗角,在政治上并无建树。导致人心不稳,随即引发了三王起义。 最后,司马伦后来被囚禁于金墉城,被赐金屑酒而死。其党羽党被消灭。 刘绥看着赵元佐先是冷笑一声,而后闭上眼睛,换上自嘲的笑容。 “陛下到底还是不信我,哈哈哈!四叔已死,他依旧还要在我面前为他的所作所为辩赢一回!” “为了这个皇位,弟弟不像弟弟,叔叔不像叔叔,哥哥不像哥哥,爹爹不像爹爹!他却依旧还在怪罪我!明面一套背地一套!” “父子对弈一局?呵呵,怕不是君臣对弈,只可惜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倒不如学了那始皇长子扶苏去!” 赵元佐癫狂地说着,将信纸撕得粉碎。 “殿下!”刘绥大惊,情不自禁地喊出声,她并不知道信里写了什么,但必是及凶险的东西! “这东宫,我不会再踏出去一步!我不会向爹爹妥协的,我不会承认爹爹的那些所作所为的!” “殿下!别做傻事!”刘绥完全不知道,怎么只是一封信,就让局势完全扭转,让父子和解的苗头直接掐灭! “这封信,还不知是否是官家所送。您再等等,等等,官家定是在意你的,您千万不要在他起了慈父之心的时候,在再他主动决裂!” “慈父?”赵元佐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娥娘子,你未免把官家看的太好了吧?谁能在他和王继恩亲自送来的东西里动手脚?当年二伯死,宋后命王继恩去寻德芳堂兄,避开了德昭堂兄,王继恩却寻来了我爹爹。” 赵元佐从不觉得他是什么慈父,他年幼时,爹爹和赵德昭关系何等好,一句亲如父子也不为过,他彼时还吃过醋,她母妃还用他和赵惟正一个年纪来哄他安心,可不还是给逼死了! “殿下,无论如何,您先冷静下来。”刘绥哄了又哄,就是无法让赵元佐冷静一下,她无奈之下,抓住了袖中的金刚杵,调转遗忘针的那部分,射了出去。 —— 赵炅在宫里,迟迟等不到长子的回复,越发心焦,派人去打听东宫情况,来人却说一切如常。 赵炅只以为赵元佐还在向自己赌气,明明他这个做父亲的都主动让步,做儿子的竟然这么不识好歹! 赵炅有些不高兴了,恰逢左谏议大夫、参知政事李穆逝世。作为他身边的老人,他本想让他享有帝王亲自吊唁的殊荣。 他想起自己的大儿子,若如今父子关系修复,他便会让其代替他去吊唁,积攒名声。 赵炅一怒之下,放弃了这个想法,转而让四儿子赵元俊去。 赵炅没选二儿子,也没选与其同母的三儿子。 赵元俊只比赵元休小几个月,母妃也不受宠,完全没想到这个差事会落到自己头上,接到旨意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害怕。 而且同时另外还有一道旨意,就是以楚王有疾为由,把原本抚养在李德妃膝下的赵允升送回楚王府。 往往很小的一件毫不相关的事情都会成为未来某个巨大的政·治事件的导火索。 赵元俊想了又想,拿着圣旨去了韩王府。 “三哥。”赵元俊是个憨厚老实的,说话的时候都带了点哭腔,“要不你替我去了吧!你与元佐哥哥同母,来日他也不会为难你到哪里去!” 赵元休自然不会答应,这是官家的决定。他知道赵元俊肯定看出来了官家并没有易储的意思,否则会直接让二哥去。不叫他去也正因为是同母,怕亲兄弟之间起嫌隙。至于比赵元俊还小的弟弟,都还是小屁孩。 赵元俊也知道自己惨,母妃不受宠,老爹一般不会有机会想起他,这不,一想起来,就是个工具人,是他老爹和他大哥父子关系Play中的一环! “你不必太担心。你既然肯来找我,也是信任我的。你不会有事的,放心的去吧,就只是一次吊唁而已。” 赵元俊知道换人去是不可能的,来韩王府也不过是为了表心迹。当即擦了擦眼泪道:“爹爹和大哥怎么回事?四叔那事不都已经了结了吗?” “或许吧。”赵元休不确信地回答完,悠远的声音在昏暗的室内飘荡。 赵元休抬头看向窗外,半个月牙挂在空中,表面坑坑洼洼,狰狞和恐怖。它周边的云彩晃动似涟漪,波云诡谲,光芒永匿。 虚假为表,阴谋为里,翻云覆雨,这就是,帝京,的夜。 此时,楚王府内,赵元佐看着送回来的小皇孙,彻底地发了疯。 “哈哈哈……!爹爹说我病了,病了!那我便是病了!” 赵元佐只觉得自己脑中天旋地转,眼前一阵发黑,浑身狂躁地发热,整个咽喉与胸膛都仿佛被火燎一般! 一口血自喉头喷涌而出,从他惊慌的指缝中,落入尘埃。 “啊——!” 他突然一声大吼,吓得小皇孙哇哇大哭起来,和着小孩儿尖锐的哭声,他突然抓起桌上切水果的尖刀,朝抱着小皇孙的奶母刺了过去! 第17章 决心煽动楚王殿下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这变故来得太快,奶母抱着小皇孙,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竟连躲也忘记躲了。 奶母的胸口直接中了一刀!她吃痛,双手一抖,怀中孩子无力脱落,掉在地上。 小皇孙被摔疼,哭的更甚! 赵元佐怔怔地看了表情痛苦的奶母一眼,又看了看奶母怀中的匕首,又看了看地下的小皇孙。 他突然拔出奶母胸口的刀,朝小皇孙刺去! 眼瞅着再这样下去,连小皇孙也会被误伤,刘绥抬起手来,射出了一针镇静针! 之前刘绥给赵元佐用过遗忘针,他确实一时忘记了刚才的事情,书信也被他亲手撕掉,他也无从再得知,便可顺利按照原定计划去宫里复命。 但替父吊唁以及皇孙送归一事再度刺激了他,之前那段被人为封印的记忆强制破土而出,在混乱间和现有的情绪搅和在一起,促使他走了极端。 或许她不应该让他忘记,不然再度想起,冲击力会更大。 刘绥用完镇静针,看着赵元佐抓着尖刀,缓缓地在原地跌坐下来。她趁势轻轻抽走他手中的尖刀,将它交给赶过来的王府管家,并暗示他把王府指挥使喊过来。 王府管家和王府指挥使都是王府里重要的人,管家偏重内务,负责王府的日常运营和各种事务的处理;指挥使重外务,管理和指挥侍卫,负责王府的安全保卫工作,包括守卫、巡逻、监视等,以及其他一些外出的任务。 当然,诸位殿下私底下有暗卫什么的,那就不属于官家的编制了。 “殿下。”刘绥言辞恳切,“您不要冲动。” 赵元佐迷茫地看着她,他是想发疯的,但不知为何,大脑却又一点点地平静下来。 他涩涩地道:“爹爹这是不要我了。” 他不过是想让自家父亲听自己一句劝话,却遭到抛弃。 “官家没有想抛弃你,去的是你四弟,不是二弟。殿下向来聪明,会不知道这里面的关窍?” 似乎是药效上来了,赵元佐的眼神里也恢复了些许清明,刘绥知道,镇静剂的第二个效用,估计开始了。 刘绥抿了抿唇,看到赶过来的指挥使,让他把奶娘带下去,好好疗伤,并让他次日入宫,去把今夜发生的事情禀报给官家,主动禀报总比日后被人举报要好一点。最后让王府管家把小皇孙带去王妃那里,斟酌着讲今夜的事情。 这么一吩咐,堂内就只剩下刘绥和赵元佐两个人了,管家颇为担忧地看了刘绥一眼,他担心楚王再度发狂,这可不是刘绥一个弱女子能承受得了的。 “管家不必担心,只管把事告知王妃便好。如今府里能主事的便是她了。” 管家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模样,也不再多说。 刘绥靠近了赵元佐。 “官家从来就没想过抛弃你。殿下只要把病快快养好,重回官家的视线里,才能够左右官家的决定。” “我没病!我本就没病!只是爹爹说我病了!”赵元佐颇多不悦,“若皇位非我不可,我只愿是天命所归!而不是爹爹不仁不义兄弟相残得来的肮脏!” “两位堂兄死时,我尚且年幼,且不知内情,无力挽救。如今我已长成,绝不能坐视不理!” “天子者,爵称也。仁义忠信,乐善不倦,此天爵也,古之人修其天爵。爹爹要我做这天下之主,可我连四叔都救不下,谈何王天下?不忠不信不仁不义,连父天母地都要羞愧,如何做到了这天下之子!” “三代之得天下也以仁,其失天下也以不仁。国之所以废兴存亡者亦然。天子不仁,不保四海,不保社稷,不保宗庙,不保四体。爹爹可以为了皇位不择手段而我做不到!爹爹真以为如此倒行逆施不会被反噬吗!可爹爹还说都是为了我,为了我!” 他只盼望他的才能惩罚那些该惩罚的人!只愿行善者得善终,行恶者得恶报,而不仅仅只是为了一己之私,满口假仁假义,实则自私虚伪! 他自幼被爹爹称赞少年聪慧、侠肝义胆,类他甚喜!如今看来,他或许并不合适这个皇位! 刘绥深深地看着赵元佐,知道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话。 她蹲下来,忽略那些贵贱之力,动手将赵元佐的脸一点点摆正,让他直视自己。 “殿下,你其实,既想独善其身,却也没放弃对皇位的期盼。” 赵元佐的眉心一跳。 刘绥嘴角向下弯去,眼神很平淡很平淡,就好像在看一个死物。 你只是想要这个皇位再干净一点罢了。 当你长大成人,真正见识了你父亲的手段,你开始害怕了,物伤其类了。 传说玄宗宠妃武惠妃为让亲子李瑁当上储君,就伙同长宁公主之子杨洄、宰相李林甫等设计陷害太子,她先是派人去召三王入宫,说是宫中有贼人,要他们进宫护驾,当李瑛等听从武惠妃的请求带入宫后,就跑到玄宗处,诬陷太子与二王要谋反。之后,玄宗震怒,不久就下旨将三王贬为庶人,后赐死。 此为通俗记载,疑点颇多。最明显的一点,武惠妃和太子是政敌,怎么会因她的一句话就贸然带兵入宫!细细查证之下,就会发现,太子早有谋反之心,苦于没有一支精锐的部队,便暗地里向人索要兵甲,并让大舅子薛愿联络同谋。他还未行动,被弟弟颖王告发。玄宗得知后,震怒,直接就想将他废掉,但张九龄劝谏,李瑛侥幸逃过一劫。玄宗为警告他,将薛愿流放。 玄宗本以为他会知难而退,不再胡思乱想,但他不但没有收敛造反之心,谨小慎微,反而与另一个小舅子薛锈潜通宫禁,引进朋党,干着不与外人所知的勾当。 此时,武惠妃一党抓住了李瑛与小舅子潜通宫禁的把柄,于是武惠妃就让女婿杨洄向玄宗进言李瑛“常构异谋”。闻听此事的玄宗下令彻查此事,最终查出太子李瑛、鄂王李瑶、光王李琚实锤谋反,而后三人被废杀。 史载武惠妃是被吓死的,她估计正是因为看到李三郎的狠绝惊吓而亡。毕竟,以李三郎的个性,最初他能放过太子已实属不易。他能一日杀三子,才是那个真正的李三郎。 第18章 香囊里的玄机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你……”赵元佐的心突突地跳着,看着刘绥的心里莫名有些发怵,也为自己刚刚为什么不受控制地说了那些话而感到心惊。 “殿下,想要这东西,便主动去争。它跟旁的东西不同,干干净净到你手上的概率不大。你不争,后头的人也会以为你要争,你挡在了他前面,他怎么会不动心思除掉你呢?你想做让皇帝李宪,可你能保证你会遇到好弟弟李三郎吗?” “你……你到底是谁!?”赵元佐越发惊恐地看着刘绥,蜀地卖笑为生的孤女,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再加上自己不受控制地发言,他感觉有人在控制他,不让他冒出假话。 言多必失! “殿下放心,奴婢,是韩王的身边人。”刘绥微笑着,恭敬地行了大礼,“奴婢还盼望着,殿下这个做亲大哥的,好好护着他的亲三弟呢。” “二弟也和三弟关系甚笃。” “终究非一母同胞。”刘绥跪在地上,抬头看着赵元佐,笑的越发明艳灿烂,“殿下和韩王亲兄弟,有些窗户纸不好捅破,那便让妾当这个恶人吧。今夜,是妾一人的嘱托,与韩王无关。” 赵元佐深吸一口气,他竟然当初还调侃三弟愿意把爱妾送来他这里,这爱妾实乃三弟谋臣也!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言不由衷,倒不敢贸贸然杀了她! 刘绥想着,这镇静针效用真是好。她不像赵元休,她必须断绝任何的不安全。她不是不信,是不敢信。 “殿下,王妃来了。”刘绥听着后头虚浮的脚步声,再次俯首行礼,将自己的存在感隐匿。 赵元佐表情一滞,看向门口,之间冯绮文扶着门框,虚弱地喘着气。 “夫君……你怎的如此傻。” 赵元佐立即从这边起身,过来扶住冯绮文,冯绮文勉强一笑,倚靠进赵元佐怀里。 “果然是身子虚,跑了这么一会儿,就受不住了……” “你的身子骨怎么能跑动!?”赵元佐的眼睛里闪过后悔,将冯绮文扶着在案前坐下。 “我要不来,你这个任性的小孩儿,还不知道要闯出多大的祸。”冯绮文拉住赵元佐的手掌,将它拢进自己两掌之心,“你跟官家闹,是拿不到你想要的东西的。事已至此,无可挽回,你这般撒泼,是为了向别人证明官家对你的宽慈吗?” 赵元佐张了张嘴,没有立即说话,他突然意识到,他现在可以说被修饰过的假话的。 他下意识地看了刘绥一眼。 冯绮文自然也注意到了赵元佐,不过她会错了意:“娥娘子今夜冷静持成,于我们楚王府有大功,先下去好好休息吧。明日我会命人给你赏赐。” “多谢王妃。”刘绥拜谢,起身离开。 —— “混账!杀伤侍者!”赵炅大怒,将手中的毛笔直接丢到楚王府指挥使的头上,“谁允许他这么干的!真是疯了!” 原以为他只是普通的置气罢了,做爹的都主动退了一步,他不仅不顺杆爬,还变本加厉! 当真是丝毫没有把他这个爹放在眼里! “呵!疯了便疯了吧,这一次朕是不会再留情了,他要想闹,就在他的东宫里好好闹!别想出来了!” 赵炅气得鼻歪,抓起另一支笔,直接开始写诏令。 —— 赵元休来看望自己大哥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步。 常年缠绵病榻的楚国夫人竟然勉力从床上爬起来,主持整个东宫。 跟自家大哥推心置腹后,冯绮文要留饭,赵元休没有拒绝。 赵元休在东宫后院隐蔽的假山山洞里拉住刘绥:“你不是说你有分寸吗?怎么又变成这样。” 刘绥把书信的事情告诉了他。 “你没看到信?”赵元休问了一句。 刘绥煞有介事地看了他一眼:“当然没有。” “那好,我也有事情要告诉你。那个香囊,是有问题的。我让人去查过了,里面有迷乱人神志的香料和草药,佩戴三月以上,必导致发疯。” 刘绥瞪大了眼睛,无辜地看着赵元休:“啊?那个香囊不是赵惟正给我的?开玩笑?他要害我?害我做什么,他又不知道我会来冯府,临时起意?” “这个时候犯什么蠢?”赵元休敲了一下刘绥的脑袋,“你不是回来抓奸细吗?注意到什么不对劲的了吗?” 刘绥将草青的事情说了。 末了,刘绥“呀了”一声,抓住赵元休的双肩,无比坚定地道:“草青该不会就是来找那个香囊的吧?那种草药不好寻,只能通过这种方法带进府里,把里面的东西替换了,换到楚王常用的香囊里,楚王日日佩戴,就算别人以为他装疯这下也得真疯!就算到时候查,查到我这个香囊,里面也是普通的材料。” “大哥佩戴的香囊都是大嫂亲自绣的。”赵元休看了一眼刘绥的手。 “刚好啊,你不是说草青是楚国夫人的陪嫁侍女吗?” 赵元休颇为无奈地看了刘绥一眼,言语中竟是在恳求:“大嫂不会有问题,你且信我。” “所以?”刘绥挑眉。 “你的任务结束了,该和我回王府了。” “咱们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楚王现在还疯着呢……” “大哥跟我提了,你还是跟我回去吧。”赵元休打断了刘绥的话,“况且,我也很担心你。” 刘绥有些惊讶,试图从赵元休的脸上看到些许蛛丝马迹:“楚王提的?他还说了什么?” “他没说什么。非要我给个解释的话,现在有大嫂出山,你没用了,行了吧?”赵元休故意地道。 刘绥勉强接受这个解释,她的目的在那夜已经搞定。 饭毕,她跟着赵元休回了韩王府。 原先,刘牡丹听说刘绥被赵元休赶出了韩王府,还高兴了很久,过了几天快活日子,没想到刘绥又被接了回来,那脸色比吃了黄莲还苦。 但刘牡丹有了之前的教训,不敢当面针对上刘绥,只能先忍着。韩王府倒平静了一段时间。 雍熙元年三月初七,滑州段黄河决口刚刚塞筑好,太宗大喜,作平河歌赐给近臣,还免除大水淹没州县今年的租税。而后同月,太一宫廷降甘露。 喜事接连发生,官家特别高兴。楚王妃冯氏瞅准机会,入宫面圣。 这一面圣,没人知道冯氏和官家说了什么。过几日,官家下旨,任命涪陵王儿子赵德恭、赵德隆为刺史,婿韩崇业为静难军司马。 第19章 教你下棋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寒雪梅中尽,春风柳上归。 和煦的阳光照耀庭院里的梨花,洒落在柳絮上;淡淡的微风吹拂着梨花,吹落了柳絮在池塘里。 赵元休身着月白色云锦暗纹圆领袍,右手执扇,站在庭院的拱门外,看着在假山前,池塘中央的亭子里研究棋艺的刘绥。 刘绥装扮素净,一身样式简单的对襟齐腰襦裙,磁青色静婉可人,若那雾气袅袅的香茗。 她一手抓着一本入门棋谱,一手抓着白色棋子,半趴在石桌前,十分苦恼。 一朵梨花似乎被风逼的紧了,无奈地从枝头飘落,晃入刘绥的发梢间。 颤了颤。 梨花花瓣,还有,赵元休的瞳仁。 “这个子,这里不能下,那就那里……”刘绥看着那本启蒙书,纠结着就要落子,一根扇柄突然敲下,挡住了刘绥落子的动作。 刘绥豁然抬头。 赵元休却不看她,而是看着被她独自摆弄出的棋局。 “这里,是禁入点。” 刘绥先是疑惑地“啊”了一声,然后又回头去翻最前面的规则,然后后知后觉地将子收了回去。 赵元休将刘绥的动作尽收眼底,作势在她对面坐下。 刘绥还是不知道这个子该怎么下,赵元休接过了她手中的白子,放回竹罐中。 “书还没看半本,前面的就忘了。虽说做中学,学中做,做中求进步,但你连规则记不清,只会在最开始就踌躇不定。” “把书放下,我教你。” 赵元休一边说着,一边将棋盘上的其他子放回竹罐中,全程表情严肃,连笑也没舍得给刘绥一个。 刘绥没觉得表情有什么不对劲,而是问道:“你教?你真的教!?” 赵元休看了刘绥一眼,坏笑一下道:“放心,我很有耐心的。” “瞧你连禁入点的规则都要回去再翻书看一看,我就知道你是什么程度了。” 刘绥有点被噎住了,但也没法反驳。不过赵元休很快就投入到了老师的身份当中。 “无论学什么,基础都是最重要的,必须先打好。我们从最开始学起。” 赵元休捏起一枚黑子,随意地放入棋盘中,修长白净的手指在黑子周围的棋盘上轻点着。 “在围棋对局中,棋子在棋盘上是依赖“气”生存的。这“气”便是棋盘上与棋子紧紧相邻的空交叉点,一个棋子的气数不超过四气。这四个点,便是气。” “而这四个点,没有直线连接,便不是气。” 赵元休又捏起一枚黑子,落在原先那枚紧挨的邻侧,然后再次实地比划何处为气。 赵元休一边落子一边给刘绥梳理一边她那已经忘得七七八八的规则,刘绥很认真地在学着,丝毫没注意到围棋以外的地方。 赵元休的唇角勾了勾,英气的眉毛挑了挑,难得心情很好。 一定是今天天气太好的缘故。 刘绥虽然学得慢,但是态度很认真。赵元休见识了她在棋上的笨拙之态,越发觉得有意思起来。 假山后头那对黑天鹅似乎睡醒了,从洞里游出来,在池塘里觅食梳理羽毛,发出愉快的声音。 “好了,学习在精不在多,今日够了。” 赵元休抬头看了看日头,似乎已经到了午饭点了。 刘绥“哦”了一声,思绪还沉浸在刚刚那局简易的棋局上。 赵元休皱了皱眉头,抬手开始收子:“近日前朝后宫风平浪静,你也乐得清闲,还是钻研棋艺了。” 刘绥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一局,任由赵元休收拾,听着他转移注意力的话。 “最近祥瑞多,前些日子太一宫还降下甘霖。爹爹心情好,昨日让四叔的儿子女婿们官复原职了。” 刘绥来了精神,问道:“你四叔的子女们都官复原职了,你大哥应该也没事了吧?” “爹爹准备过几日到金明池观习水战,邀请了不少亲王宗室出席,这里面,有我大哥。” 刘绥点了点头,观察着赵元休的表情:“桩桩件件都是好事,你应该很高兴吧?” “是呢,如果大哥愿意去的话。大嫂强硬着让他不许回绝,但大哥实际上是不想去的。” “涪陵王的后代都已经得到了妥善安置,他还置什么气?”刘绥有些好奇,难道是她那次的那番话,起到了适得其反的效果? “大概还是不想看见爹爹吧。”赵元休悠悠叹了一口气,收好棋子,走过来拉起刘绥的手,“不说了,走,我们先去吃饭。” —— 流素替德妃摆好午饭的膳食,而后侍立在一旁。德妃心不在焉地夹着菜,看她的吃相,这般精致的菜肴也不过是味同嚼蜡。 德妃吃了不过三口,便将筷子拍在桌面上,流素见状赶紧凑到她身边,弯下腰,低着头。 “娘子,您多少吃点,那楚国夫人不识趣,不与娘子合作便不合作吧,您何必气到现在呢!” “我到底是他们的庶母!我都如此低声下气了,那冯氏竟然还是拒绝了!” 那日,冯绮文进宫求见陛下,末了德妃让人候着她,说是等她见完陛下,邀请她到德妃殿里一叙。德妃原本是想笼络楚王的,虽然他原本生母就尊贵,如今孙子都有了也不缺个母妃,但他到底是被陛下下令禁足着的,她便想着借此机会把楚王拉到自己的阵营里来。 她在后宫护着楚王未来可能的帝位,吹吹枕边风;而她有了楚王的助力,便可以图谋皇后之位。她还扯了之前抚养赵允升的情分,好说歹说说了不少话。 但是冯绮文拒绝了。 “妾今日入宫,便是来解父子之间的心结的。过几日,涪陵王的子辈们便会官复原职了,不扰德妃娘子多心。德妃娘子听妾一句劝,不必劳心自己日后的富贵,我朝并无无子妃嫔殉葬的先例,无论谁做皇帝,您都是太妃。心思动的太多,反而会一无所有。” 德妃想起冯氏那样子,就来气。不仅暗讽她无子,还嘲笑她就是做太妃的命!言语之间就是在说他们家楚王根本不需要后宫里的助力,她一个楚王妃都能入宫劝动陛下。德妃愿意帮便帮,不愿意他们也不会费心思去巴结。 德妃正烦心间,外面通传说陛下驾到。她和流素对视一眼,立即起身跪接。 第20章 记住,你是韩王府的人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不必多礼。”赵炅虚扶了一下,就到自己位子上坐好了。 “陛下今日怎么想着到妾宫里用膳了,也不提前来人说说,妾一点准备也没有。”德妃娇嗔着坐下。 “无妨,朕瞧着这些菜就很好。”赵炅倒当真是过来吃饭的,当即就夹起一块荔枝肉放进嘴里。 赵炅一边吃一边道:“三天前,泰山父老到朝廷请求封禅。朕本来是没在意的,你想想看,那些封禅的帝王,都是做下了何等的丰功伟绩啊!结果今天,那些大臣们上表请求,在那堂里吵得不可开交,朕烦得很,便躲来你这里用膳了。” 德妃闻言,温柔地笑笑,眼睛里没有多少笑意:“陛下躲到妾这里用膳,也不给臣下准备些吃的,传出去,倒真成苛待了。” “哼!那些文官可没那么弱,少吃一顿又饿不死。苦谏的时候,跪在宫门外三天三夜不进一滴水的大有人在,我看体能比那些武将都好!” “陛下这说的哪里话。妾不懂朝堂之事,但知既然臣下都认为陛下可以封禅,那就说明在臣下和百姓的眼中,陛下值得,倒不如顺了他们的意。别的不说,那宋琪已近古稀之年,要当真在陛下的宫里晕死过去了,史书上,要怎么写陛下啊!” 赵炅的胡子动了动,一口蟹粉汤包竟是嚼了许久,他慢悠悠地放下筷子,叹气道:“你说的倒是有理,也罢,便顺了他们的意吧。” —— 四月十四日,熏风微扇,晴澜天暖。 赵炅坐在高台之上,大设宴席。王继恩提醒他吉时到了,他便下令楼船上的将军们开始演习水战。 刘绥乔装成侍女,跟着张耆一块侍立在赵元休的身后。他在赵炅子中行三,所以坐在下首第三席中,右侧坐着陈王赵元佑。再左便是楚王赵元佐。 赵元佐的身侧坐着冯绮文,身后也是两个人侍立,一个是草青,一个便是楚王府的指挥使。 刘绥侧头观察了一下,赵元佐虽然到底还是来了,但脸色很不好,看起来真的像是大病初愈的模样。如此壮观的场面他也没有多少动容,只是在闷头喝酒。 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金明池的水战中。 他们坐的这个位置,刚好可以俯瞰整个金明池。 鹢首万艘而压浪,虹桥一道而通辇。万棹如风而倐去,千鼓似雷而忽过。似有官名佽飞,将号伏波,俄而旗影霞乱,阵形星罗。应乐鼓舞,阵法相袭,随波出没。船舫回旋,戈甲照耀,为之目动心骇!势震动于山岳,声沸腾于江河! 场面宏大,重形式而不重技术。 赵炅看到激动处,拍手叫好,从容地对旁边的臣子道:“水战,南方之事也。今其地已定,不复施用,时习之,示不忘武功耳!” 赵炅这时候说这话,就是要臣子们现场想些优美的词句夸夸这个场面。 臣子们自然应和。 赵元休不喝酒,只是吃桌上的葡萄,刘绥拍了拍他的肩膀,俯身小声地道:“待会儿讲武台射箭,你大哥会上场吗?” “应该会吧,这是个父子当面和解的好机会。再者大哥箭术卓然,当年契丹使者都为之惊异,爹爹今日无论如何也会让他射箭助兴的。” “万一他不去呢。” “不会吧。”赵元休的心漏跳了一拍,注意力从下面的战船上回撤,看了刘绥一眼,“爹爹喜悦正上头呢,损了他的面子……只是射箭而已,大哥不会这么任性的吧?” “咳咳。殿下。”张耆突然咳嗽提醒,“赵惟正正在看我们这边。” 赵元休一愣,随即也探头看去,在一众都往池子里看的脑袋中,赵惟正就显得特别突出。 赵惟正并没有躲闪赵元休看过来的目光,而是端起了桌子上的酒,朝他这位叔叔遥敬了一杯。 赵元休眯起了眼睛。 赵惟正会注意到他,显然不是因为他这个韩王叔叔,而是因为站在他背后的刘绥。 他估计都要感叹一句楚王韩王兄弟情深,连贴身侍女都能随随便便交换使用。 赵元休想着之前香囊里的那个药物,愣是没举起酒杯回敬。赵惟正倒也不恼,放下酒杯,复又回去看水战。 他到底什么意思。 赵元休的心被赵惟正搞得有些烦闷,没注意到赵元佐跟冯绮文交代后,已经起身离席。 对面前翼左侧大块,坐的都是赵匡胤一脉的宗室,此时女眷席位,虢国公主侧头,朝自己的身后的女侍吩咐了什么。 刘绥再度低下头,问道:“我要不要去试探他一下?” 赵元休心里警铃大作:“试探?试探什么?你能做什么?今天是金明池水战演习的大日子,你别搞出什么大事来,我可护不住你!” “殿下,你也知道我是个有分寸的。我不过是去方便一下,毕竟人有三急嘛。”刘绥笑着,眼睛弯弯如月牙。 赵元休无奈地看了刘绥一眼:“量力而行。记住,你是韩王府的人!” 刘绥娇俏地应了一句好,而后便从后侧过道下了场。 对面,赵惟正在下方战船调整阵型的空余,扭头回来看了一眼,发现这侧刘绥不见了,停顿片刻便也起身。 刘绥下了高台,往后厨的方向去了,赵惟正快步跟了上去,拉住了她的手,将她带到了城垛的后面。 “贵人?”刘绥唔唔唔了两下,看清了来人。 “小侍女。”赵惟正依旧笑嘻嘻地,很快就松开了抓着刘绥的手,“我们又见面了,我就说,我们是有缘的。” 刘绥干笑两手,将手负到身后。 “别喊我贵人了,这里身份比我高的可不少,他们面前喊我将军或者官人便好。” 赵惟正笑了笑,他无法承袭父亲赵德昭魏王的爵位,也就只有当初赐名时获封的一个无足轻重的虚职环卫官而已。这时候这句贵人可当不起,还是老老实实按行辈加官职喊吧。 “至于私下里,你若愿意,喊我惟正如何?” 刘绥眉心一跳,慌忙道:“奴婢不敢。官人贵名,怎敢直呼?” “若你是我的妻,我的妾,不就可以喊我的名了吗?我愿意的,小侍女,就看你。” 第21章 娘子该押宝陈王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刘绥脸上噙着得体的微笑,福了福身子,又是退后了两步。 “将军,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说要娶我呢?” 刘绥说着,一双杏眼盯着赵惟正,亮晶晶的,看起来极为天真。 赵惟正面色不改,提了提袖子,笑道:“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丫鬟随时都会因为主人的心意而改名。我认得,是你这个人。” 赵惟正乘势又走近了几步,近的刘绥完全能感受到他的气息。 “我送你的香囊,你怎么不戴在身上呢?是不喜欢吗?” 赵惟正并没有轻薄之意,反倒是颇为受伤地问道。 刘绥想起来赵元休的话,回到:“将军所赠香囊,自是贵重非凡,怎可日日戴在身上炫耀。” “是吗?我还以为,是你看不上呢。上次见你还是楚王府的人,今日又作为韩王府的贴身女婢出席,当真是好厉害。” 刘绥若有所思地看了赵惟正一眼,她很清楚地明白赵惟正不是真的对她感兴趣,而是想从她身上得到些别的什么东西。 “奴婢是韩王府上的人,只是前些日子,奉韩王殿下之命,在楚王殿下的府上伺候,给楚国夫人搭把手罢了。” “是吗?”赵惟正突然目光放远,看了刘绥背后的远方一眼,而后目光转回她的身上,“看来你很忠心于韩王这个主子,那他给你起的名字是什么呢?” —— 德妃按照侍女所给纸条来到了约定地点,瞧见虢国公主已经在那等候了,加快了脚步。 两人都是中途离席的,毕竟今日在场这么多人,官家不会在意哪些人去方便。 “公主好等。”德妃笑着,热切地挽起了虢国公主的手,“你的侍女来给我送信,你要见我一面,我可高兴了呢。这段时间不方便,你都没入宫,我好久没和你谈心了呢。” 虢国公主嘴角轻勾,眼睛一点笑意也没有,带了几分轻蔑。 她毫无疑问是美的,她带着一种冷冰冰的艳,像生长在最寒冷的雪山之巅的花,离开雪山就只能死。 “过些日子,驸马会外放一段时间,我会随同。”虢国公主薄唇轻启,仍旧没法让人从她话中听出什么语气,死寂的就好像一只骄傲的鸟雀被囚于鸟笼,自由触手可及,却隔着一层厚厚的壁障。 “公主?”德妃有些吃惊。 “只是循旧依例而已。”虢国公主掏出一枚锦囊,放入德妃手中,“之前,我给娘子献过几计,如今我随我夫君外放,无法顾及到娘子,便以此锦囊,解娘子日后之忧。” 德妃想起之前楚国夫人的羞辱,立即抓紧了这枚锦囊,急急地道:“公主深谋远虑,我之前没听公主所说的,是我的损失。” “哦?你去找楚王了?” “是。”德妃低着头,就好像是一个犯错的小孩。 “我早说了,楚王为长,生母虽非正室但出身高贵,且为我爹爹所荐,若无意外入继大统易如反掌,他根本不会意识到你的重要性。如今楚王疯魔,官家都未放弃他,有这份量在官家心里,他怎会在意你的一点微末之力。” “人啊,只有抓住那些为数不多能抓住的,才会格外珍惜。官家那已故的两位皇后,皆无所出。诸子皆庶,谁能继承大统,谁就是嫡子,这一支的大宗。既然大家都平等,生母出身卑微的陈王,才会看中娘子,需要娘子给予他另一意义上的嫡子身份。” “娘子该押宝陈王,而不是图谋和楚王合作。”虢国公主抬起手,在阳光下照着细细地端看。 “楚王如此疯魔,连自己的父亲都敢忤逆,更遑论一个庶母,你以为到时候你会有好果子吃吗?他若登基,必追封自己的母亲为皇后,号为太后,哪有你吃肉喝汤的份?娘子该选择懂得知恩图报的人雪中送炭,而不是锦上添花。” 虢国公主言尽于此,看着德妃若有所思的表情,表示时候不早了,离席太久也不太好,便先回去了。 德妃不可能跟着虢国公主后脚回去,她倒当真又去方便了一下。 虢国公主走出十步,搭上在一旁候着的侍女扶风的手。 “走。” 扶风微微低了头,扶着虢国公主回程。 虢国公主眼望前方,喜怒不形于色,扶风忍不住了,问道:“公主何必处处帮着德妃,能得到什么好?” “现在是看不到什么好。不过只要她以为我帮着她,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讨前程,让她觉得我二子二女的婚事巴望着她当上皇后之后做主,就够了。” “我马上就要随驸马外任了。到底人不在帝京,有些事情顾及不到,唯有加紧暗示她撺掇着陈王争夺大位。没有比她更好的人选了。” “公主本是太祖之女,原本不用谋划这么许多的。” “哼,无妨。唯有把这趟水搅得更混,我们才会有机会。” 你让我爹爹的儿子们为了你的皇位无辜枉死,那我便要让你的儿子们,为了你的皇位,自相残杀,无一善终! 我要让你明白,犯下的罪孽,迟早是要还的。 虢国公主拍了拍扶风的手,示意大家都不要继续再说了,面色平静地回到席上。 虢国公主刚坐好,意外地发现,赵惟正还没回来。 —— “你为何就不愿意跟我,做我的人呢?”赵惟正眯起了眼睛,刘绥能够感受到,他的耐心在消逝。 “将军,如果奴婢能够随随便便被人用些恩惠收买,怕是您也不敢用吧?” 赵惟正冷笑一声,眼睛里有浓浓的讽刺:“楚王堂叔都用得,我为什么用不得?” “不,将军。奴婢自始至终都是韩王的人,入楚王府帮衬王妃,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 “是吗?”赵惟正语调轻扬,挑眉,眼神撇望一处,“五堂叔在那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站的实在是有些边缘,要是一个不小心,掉下去怎么办呢?” 刘绥大惊,扭过头去,果然看到临风伫立的赵元佐,忙推开赵惟正,跑了过去。 他不能出事,至少不能现在出事! 赵惟正站在原地,看着刘绥远去的背影,眼神越来越冷。 第22章 我和她唯一的一个共同点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楚王殿下!”刘绥边跑边大喊,一个踉跄,摔在了赵元佐的面前。 “哎呦!” 赵元佐愣了一下,不过还是绅士地将她扶了起来。 刘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揉了揉自己的屁股,道:“殿下不要做傻事!” 赵元佐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起来,刘绥自知失言,站在一旁尬笑。 赵元佐笑够了,表情再度归于内敛:“我只是有些累,并不是真的想死。” “殿下再苦再累,也要担起长房的责任。您的亲弟弟,还靠着你呢。”刘绥眉目一凛,拱手道。 “您知道的,他善文学,好读书。只有您在前面护着他,他才能安心做个闲散王爷。整日里吟诗作画,斗鸡走马玩乐,搞搞收藏,岂不快哉?这样,我们才能都得到,想要的生活。” 赵元佐深深地看了刘绥一眼,眼睛里悲伤满满地溢出。 “我会的,这是我的责任,你放心。” 刘绥再次拜谢。 史书上对于赵元佐真疯还是假疯,并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但鉴于日后还有人拥护他,再加之他安安稳稳地活到寿终正寝,很明显这个答案有了倾向。 她已经看明白,现在这个赵元佐并不是真的疯了。那么未来,纵火焚宫的时候,必然只会因为其他的诱因。 她必须,促成这个诱因的生成。 两人前后脚回到宴席上,赵元休将一颗葡萄捏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殿下已经吃了一整串葡萄了,不许再多吃了。”刘绥眉目一横,将新上的那一盘葡萄移开。 赵元休无奈地笑了笑:“你怎么跟奶母一样了?” “这是我和她唯一的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关心殿下,关心殿下的身体。” 赵元休也不恼:“好,我不吃了。能告诉我,探的怎么样了吗?” “赵惟正是个很奇怪的人。”刘绥弯下腰,在赵元休的耳畔说话,他捏起一颗葡萄想喂进她的嘴里,剥皮的时候才想起现在是什么场合,只能匆匆放下。 刘绥只以为他是又想吃了,剥皮的时候才意识到刚刚答应过她不吃的,没注意到他吃葡萄都是不剥皮的。 “他再奇怪又如何,我们并没有十足的证据。那个香囊,只能作为辅证。就从他一而再再而三讨要你这个侍女的情况来看,就算告到爹爹那里去,也只会以为他是个贪恋美色的纨绔。他越是如此,反而爹爹才会更加安心。” “好吧。”刘绥无奈地摆了摆手,“我还有个好消息。” “什么?”赵元休仰头望着刘绥。 刘绥刮了一下赵元休的鼻子,赵元休猛地一瑟缩,诧异的眼神流露无疑,她瞧着他的动作,就好像讨到了便宜一样开心。 “大庭广众之下,做什么呢!”赵元休害羞了,他的鼻子向来很敏感。 “大庭广众之下怎么了?我见不得光吗?” “当然不是,只是,只是你现在的身份……”赵元休赌气,脑袋一热,差点就要说出不好的话来,赶紧噎住了。 刘绥一愣,也知道他要说什么,赶紧把好事说出来:“待会儿射箭,你大哥会上台的。” “啊!”赵元休张了张嘴,一副呆滞的模样。 刘绥见他反应不对,有些被吓到了,推了一把他的肩膀:“怎么了,这不是好事吗?” “刚刚葡萄确实吃的有点多了,午宴已经吃不下多少东西了。光吃葡萄下午看骑射会饿的啊!” 刘绥猛地推了他一下,推得他东倒西歪:“贫你的嘴去吧!” 这边水战演习毕,赵炅修整一二,下令到讲武台观赏射箭。 反正就是大型军事演练,赵炅照例给表演的好的武士们赐予金帛。 接下来,就到了宗室子弟的表演时间。 赵炅开始点人。 他抬起手,正准备指往楚王赵元佐的方向,然后想起来了什么事情,犹豫着要不要让他第一个出场。 不让他出场,也不想让二哥抢了他的风头,难道让侄孙出场? “二哥……”赵炅犹豫不过一瞬,已经准备喊赵元佑了。 “陛下。”赵元佐站起身来,拱手抢过话头,“臣不才,想讨个头彩,就请陛下让臣第一个上场吧!” 赵炅一愣,脸上扬起笑容。 他可巴不得呢! “去!快去!朕也好久没见识过你的骑射了!” 赵炅越高兴,刚刚被点了个开头名的赵元佑就越尴尬。 赵元休就坐在他隔壁桌,知道他虽然没啥表示,但总归是有点不开心的,便道:“二哥,三弟敬你一杯酒。我骑射一般,还望二哥你抬抬面子!” “三弟说笑了。”赵元佑举杯回敬。 赵元佐的表演项目,就是骑在马上,射移动的靶子,以射中的数量取胜,当然,还会有别人驾马,给他阻挡,增加难度。 为了安全,其余驾马的武士手上不会带弓箭。 赵元佐骑在马上,驰骋在练武场上,他的速度很快,所过之处无不卷起滚滚泥沙,那一身的黑色软甲吸收了太阳的光芒,更显尊贵严肃,英气豪勃。 移动的箭靶变换着阵型,让人眼花撩人,他夹紧马腹,算着马移动的速度和弓箭所至的时间,射出了第一箭。 中! 阻碍的人开始登场,绕在赵元佐的面前不让他有瞄准箭靶的机会,赵元佐牵着马绳躲了几下,而后轻功一踮,跃于马上,从后背箭筒中抽出三箭,搭在弓上。 连射三箭。 中! 赵炅捋了捋胡须,满意地笑了笑。 赵元佐并没有坐回马上,而是一个翻身,踩在了其中一个阻挡之人的马背上,而后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朝后头移动的箭靶,又是连射三箭。 中! 赵元佐再次一个华丽的后空翻,在翻回自己的马匹上的同时,又是三箭。 中! 这些华丽的表演已经赚足了看众们的赞声,最尊贵的那位已经连连说了好几个“好”字,对自己的这个儿子满意地不得了。 箭筒中只剩最后三箭,赵元佐倒不急的射了,而是驾马往前横冲而去! 这一动作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愣。 明明只要他在往左连射三箭,就能完成任务,为何要…… 第23章 殿下扪心自问,会娶我为妻吗?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舍近求远!? 为什么? 赵炅眼睛微眯,把目光方向了最外围的,距离最远,难度最大的三个箭靶。 最外围的三个箭靶,还没有被染指! 他是想要每个箭靶都要留下一箭! 赵炅捋了捋胡须,躺回椅子上,将自己这个儿子在马上英姿飒爽的姿态牢牢记在内心里。 这个十四岁就跟着他上战场的儿子! 那群负责阻挡的人显然也看出了他的意图,立即在他前进路上将他团团围住。他摊开双手,如大雁一般横飞而上,虚空踏步,竟然腾出了包围圈中! 结果自然毫无疑问,当赵元佐完成任务,拱手跪在赵炅面前复命时,赵炅亲自下场,将他扶起。 “儿啊,看到你病情好转,当爹的高兴,来,咱爷俩喝一杯!”赵炅豪情万丈,倒忘却了皇宫里的那诸多规矩,仿佛就好像还在军营那般,父子俩搀扶着上了高台。 赵炅面上依旧乐呵呵的,要把赵元佐往自己的位子上按,赵元佐连连推迟,赵炅有些不高兴了。 “跟爹还见外什么!”赵炅一拧眉,将赵元佐稳稳地按在了自己的座位上,自己站在一旁,“当年征战太原、幽冀的时候,咱爷俩还是一张床睡,一张铺盖的呢!” 德妃拿起帕子,轻轻放在鼻尖,掩住了自己的咳嗽。 “陛下。”赵元佑此时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台下预备着,见台上那状况,平静地道,“臣献丑了。” 赵炅转过身来,点了点头:“嗯,去吧。” 刘绥侍立在赵元休的后面,看着赵元佑跨身上马,俯身小声地道:“你这细皮嫩肉的,待会儿也跟他们一块上场?” “别小看我。”赵元休有些羞恼,“你是见过我出招的。虽然我骑射确实不如大哥二哥,但好歹是练过的!” “不小看你。”刘绥赶紧哄上,她那日见过赵元休以一敌十,如今只是嘴上说着好玩而已,“你瞧台上那爷俩好的,官家看你二哥表演那是顺带的,都在和你大哥推心置腹呢。” “二哥这么多年估计都习惯了。”赵元休不以为然地抿了一口酒,“有大哥在,爹爹永远也看不见我二哥,反而还更疼我这个小一点的儿子。” “为什么?”刘绥有些好奇。 “当初二伯将姐姐介绍给我爹爹,就是看中了我姐姐的面相好生养。姐姐曾在生我大哥前夭折一女,是以爹爹对我大哥这一胎本就重视。爹爹的两位原配都没为他生下一男半女,年近三十始得我大哥,你说呢?” 赵元休讳莫如深地笑笑:“姐姐不负众望,倒是为爹爹生了五子二女,虽然只活下我和我大哥两个。大哥虽深受宠爱,但爹爹对姐姐却一般般,登基后也就只封了陇西郡夫人而已。” 刘绥已然懂得了赵元休的意思。即使陇西郡夫人身份尊贵,官家也没有为她爱屋及乌,更遑论生母身份卑微的赵元佑了。 赵元佐和赵元佑只差几个月,赵元休说那是一次意外。赵元佑的母亲原本是陇西郡夫人的侍女,那次奉命去彼时官家的正妃符氏那说,她身子不舒服,就不去请安了,没想到当时爹爹喝醉了正好来找符氏,认错了人,她就这样承恩了,还怀上了赵元佑。 赵元佑不受重视,自知在爹爹心里比不过他大哥,他也认命,既然该有的儿子待遇并不少,他也无所谓了。 赵元休和刘绥咬耳朵这么一会儿,赵元佑已经表演完毕。有赵元佐那样的珠玉在前,赵炅显然对赵元佑中规中矩的表演差强人意,随便夸了两句,便让他回去了。 轮到赵元休了。 赵元休衣服也没换,直接大咧咧地走上去,拱手道:“爹爹,儿子请求降低点难度,把围我的人给去了,稍微射射靶子意思意思得了!” “三哥你多大个人了,都是出阁的大王了,还没个正经?”赵炅原先想骂,但想到真要出去打仗,也轮不到他去,便又忍俊不禁了。 “三弟打小体弱,习武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万一给摔到了,下不了床怎么办?”赵元佐替他说话。 “说的也是。三哥自小好文。”赵炅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为难三儿子,他不缺文武俱佳的儿子,让韩王任性任性也无妨,便答应了赵元休的请求。 “去吧去吧!去场上溜一圈就回来吧!”赵炅挥舞着左臂,就好像街上赶客的掌柜。 “得嘞!”赵元休一拱手,欢欢喜喜地就下场了。 赵元佐温吞地笑了笑,眼睛里却颇多挣扎,赵炅自他上场后就一直很高兴,在他眼里,父子俩这就算是握手言和了。 讲武台表演毕,众人打道回府。 回到韩王府,刘绥意味深长地跟赵元休说:“真不知道你是藏拙呢,还是确实不想要这个太子之位。” “哦?还在想着做我贵人的事情啊?”赵元休转过身,捏了捏刘绥的脸蛋,“我们那所谓可笑的合作早就结束了。大哥已经重获圣宠。各归其位才是对我们最好的。” 赵元休轻轻地松开了手,拍了拍她的脸,去给自己倒茶喝。 “殿下!你难道是在暗示,不争也是一种争吗?” 赵元休倒茶的手一顿,无奈地道:“你到底为何会有这么大的野心啊?” “不可以吗?”刘绥提着裙子,跑到赵元休身边。 赵元休也不倒茶了,直接做下,半闭着眼睛道:“你若是想要做圣上的女人,为何不去讨好我大哥,想尽办法留在我大哥身边,费尽心思撺掇我做什么?” “我不是要做圣上的女人,我是要做你的女人,这是我的命中注定。”刘绥见赵元休不看她,忙半跪到他面前,仰着头看他。 赵元休抓着八仙椅的手越来越用力:“我的女人?你不已经做到了,何必再费那么多心思?” “虽然赵惟正这个人我不喜欢,但他说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我至今跟在殿下身边无名无分,我就不能为自己争些什么吗?殿下扪心自问,会娶我为妻吗?” 第24章 你比小娥,更有意思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赵元休依旧闭着眼睛,但头已经偏了几分,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很残忍。 “你觉得你有这个资格吗?” “阿绥,我觉得我们之前有说有笑,互相调侃的关系很好,很舒服,你没有必要打破它。”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过讲求一个各取所需罢了。 刘绥看着赵元休,目光怆然,看着他,跟今日在赵炅面前,调皮地请求给他放水的那位韩王殿下,判若两人。 赵元休终于睁开了眼睛,看着她的神情,多了几分于心不忍。 “阿绥,我们今天本来很高兴的。我也从没想过,折断你的翅膀。”赵元休抬起手,捏着她的下巴,温柔地抚摸,“只是我希望你,不要再提跟太子之位有关的任何事情。” “殿下,可那日,你明明……”刘绥这一次并没有沉沦于赵元休的美貌,因为她突然意识到,她之前放肆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在赵元休认为允许的范围内,看着她好玩而已。 “你放心,我不会赶你走的。”赵元休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将她整张脸拉近自己。 “嗯?”刘绥眼睛一颤,赵元休的脸已经放大在她面前。 “这样有野心的女人,放出去岂不是祸害人。况且她自以为聪明,要是香消玉殒了,倒是我的不是了。我就勉为其难地管着她,也算是为这个世道,积点德了。” 赵元休一字一句地说着,好像是在说某个不存在的第三人。 略带磁性的声音回绕在刘绥的耳畔,让她微微地发抖。末了,在刘绥的唇上,轻轻地落下了一个吻。 “你确实跟小娥不一样,你比小娥,更有意思。” 刘绥脸上勉力维持着微笑,双手藏在衣袍下面,暗自攥紧。 可恶! 她高估了历史上赵元休对刘娥的喜爱,最近行事过于得意忘形了,却忘了,他最在意的,就是他的大哥了。 “吓到你了?”赵元休突然探出手来,将她藏在衣服里紧握的拳头拉出来。 刘绥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被拉出来,就好像自己被剥光了扔在他面前一般。只见赵元休用自己的手指掰开她紧握的拳头,目光落在手心的指甲痕上,无比心疼,然后在上面落下一个吻。 “放心,我明天还是会照旧教你下棋。” —— “当真!左谏议大夫许仲宣把女儿嫁给寇准了?”德妃听着吴美人从宫外搜刮来的八卦,兴致勃勃。 “保真!这种事,哪有假的。” “寇准当年高中的时候也不过十八岁,那许仲宣就已经要把女儿嫁给他了,结果他说年纪尚轻,不急着成家立业,给拒绝了。我还以为还要几年呢。没想到今年他刚加冠,便定下婚事了!” 吴美人拍了拍手:“是呢!我当时还以为他挑,眼光高着呢!不过我觉得他不如那年的状元好看,叫什么来着,苏易简是吧!唉,我呀,又不懂科举的那些事情,我只觉得那年的状元最好看了,比探花可好看多了。” “你啊你。” 德妃这头和吴美人闲谈地高兴,外面突然有人求见。 是赵炅身边的小黄门,邓守恩。 邓守恩领着四位宫女,在两位妃子面前跪下行礼。 “德妃娘子,吴美人,西州回鹊与波斯外道来进贡,官家抽了一些贡品分别赏赐给后宫嫔妃。其中大家都有的,一会儿会让人专门送上,这个首饰,便要请娘子们,各挑选一件了。” 邓守恩抬抬手,四个宫女立即将琳琅满目的首饰捧到她们面前。 吴美人很高兴,随口道:“哎呀,我真是沾了娘娘的光了。轮到我挑的时候,估计都被挑光了。” 德妃并未回应吴美人,而是问邓守恩:“小黄门,我是第一个挑的吗?” “回德妃娘子的话,孙娘子是第一个挑的。” 孙娘子便是孙贵妃,德妃闻言,当即脸色有些不好看,低头看向这四盘首饰,便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吴美人恍然未觉,想着难得跟着德妃第二个挑东西,便想着挑个大的。当即看中了那个最大的佛塔簪,周身全用黄金打造,没有一点宝石镶嵌。 吴美人欢喜的很,当即就想伸手去取,然后意识到德妃还没选,忙缩回了手。 德妃只气官家没让她第一个选东西,这小黄门是不敢擅作主张的,当即便随手取了个耳坠。 这耳坠是波斯猫样式的,猫眼处用红宝石镶嵌,分量比吴美人看上的大簪子小得很多,但胜在猫打造的娇俏可爱。 吴美人见她没选大簪子,喜不自胜,欢欢喜喜地拿了那大簪子,掂在手上,嘿,真重! 邓守恩见两位娘娘选完了,便行礼告退。 德妃看了一眼吴美人捧着那根金簪,眼睛里就差点要冒金光的样子,突然脑袋灵光一闪。 她微微一笑,轻声道:“吴美人倒是好眼光,这簪子怕是要压得头都直不起来了吧?” “哪里会,妾这就戴给娘子看。”吴美人说着,就要把这佛塔簪插上自己的发髻,但由于太重了,她单只手拿不稳,只能歪歪地插着。 “我来帮你吧。”德妃起身,接过了那把金簪,将它稳稳地插进了吴美人的发间。 吴美人感受到头上的重量,脸上的笑容愈发藏不住。 “吴美人要是喜欢,这几日便日日都戴着吧。毕竟首饰首饰,放在柜子里生灰,也没意思。” “娘子真是把话说到妾心里去了。” 吴美人当真连着戴了好几天,日日向人炫耀她新得的这个大簪子。宫里上至妃嫔,下至侍从,没一个人不知道吴美人选了个分量十足的佛塔簪。 入夜,月上中天。 吴美人身边的宫女张茂姿偷偷溜出她所居的宫殿,来到一处偏僻的地方,和一名侍卫私会。 侍卫远远地就听到了张茂姿的脚步声,她刚踏进来,就被侍卫整个抱起。 侍卫把头靠在张茂姿的脖颈间,嗅着她身上的香气:“怎么这么久,可让我好等。” “今夜吴美人侍寝,我得等到里面熄了灯才能出来。” “那我们也赶快吧,已经耽误太多时间了。” “哎呀,你还是这么猴急~” …… 第25章 皇宫大火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小白花,你怎的还咬我哩!” “不要因为我是多娇花你就怜惜我~郎君哥哥~让我体会一下你的孔武有力~啊~” “呼~呼~呼~还不能满足你吗?小骚货~” “再快一点,吼~再来~” …… 不堪入耳的声音自灌木丛里传出,两人正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突然有人拨开了灌木丛的植被。 张茂姿尖叫了一声,赶紧抓起原本铺在地上的外裳盖在自己身上遮掩,惊恐无比地望着面前的来人。 至于侍卫,早已吓得不能人事了。 他们两个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这里私会了。流素之前也是因为有一次深夜为德妃办事路过这里,才会发现这件事情。 流素将此事告诉德妃,德妃让她先不要揭发,先将这步闲棋留着。 如今,便是用到的时候了。 流素一抬手,身后的两个宫女将手上捧着盒子递到两个人面前。 “两件事,办好,德妃娘子便会赐金放你出宫,侍卫职位照旧。办不好,秽乱后宫者,按律乱棍打死,丢到城外乱葬岗,喂狗。” —— 是夜,乾明殿、文德殿以及后宫诸殿发生火灾。 大家匆匆忙忙赶来救火,没有人知道起火的原因是什么,只是最先发现起火的是吴美人所居的房间,然后蔓延到其他房间的妃嫔那里,仁明殿整个都烧起来了。 等大家发现仁明殿起火了,都赶来救火的时候,又意外地发现,前朝的乾元殿、以及文明殿,也莫名其妙走水了! 官家住的福宁殿倒是没什么事,但被后宫救火的吵嚷声和冲天耀目的火光给弄醒了。 妃嫔们被救出殿外,在安全的地方抱团哭泣,惊魂未定。等赵炅赶到的时候,孙贵妃第一个扑到赵炅面前,娇滴滴地哭诉自己的害怕。 孙贵妃年少,充满了小女儿骄矜姿态,赵炅总是格外怜惜些,当即便将她抱住。 德妃冷眼瞧着,淡淡地道:“陛下,诸位姐妹都受惊了。” 赵炅将孙贵妃揽在怀里,看着都只穿着寝衣妃嫔们,问去初步了解情况的王继恩道:“怎么回事?” “尚不得知,许是吴美人殿里的蜡烛倒了,点燃了窗户,大家又都在熟睡,所以没有立即阻止火势蔓延,所以导致了意外。” 赵炅看了一眼王继恩:“那乾明殿和文德殿的火灾又是怎么回事?” “陛下,这个,那边的火势不大,很快就扑灭了,没有造成很大的损失……” “查,给我去查!”赵炅半夜被人叫醒的怒意翻涌而上。 “陛下。”德妃一边说话,一边近了赵炅的身,看了一眼躺在赵炅怀中撒娇的孙贵妃,“一夜之内,皇宫有三处不同的地点着火,且距离不近,怕是有妖邪作祟啊!” “妖邪?”赵炅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德妃,若有所思地道,“你这么一说,也确实很久没找大师入宫做法事祈福了。” “陛下英明,今夜大火,后宫诸人以及诸位姐妹都受了不少的惊吓,刚好也叫我们一起祈福去去晦气,免去惊吓,省的日后做噩梦。” “朕准了,那让几位未出阁的皇子也随同吧!”赵炅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陛下,宫城着火是每位皇族的大事,几位大王想必也会十分挂心。与其让他们听消息干担心,不如让已出阁的几位皇子也回宫祈福,顺便也入宫看看他们的姐姐,聊表安慰。” 开口的是孙贵妃。 德妃勾唇一笑。 孙贵妃生二子,大一点的赵元杰是第五子,已经于太平兴国八年出阁了;还有一个小儿子没有出阁。 孙贵妃想借此机会,见一见自己的大儿子,也无可厚非。 祈福,多点人心也更诚,况且开口的是孙贵妃。赵炅思考不过一小会儿,就同意了这个要求。 —— “让几位大王入宫祈福,顺便探望一下自己的姐姐?”赵元休听到刚刚传到韩王府的旨意,十分好笑,“全是孙娘子的私心,我和大哥二哥入宫看什么姐姐,祈福也不缺我们哥仨!” 赵元份的生母任氏无宠,在后宫位份也不高,断然不会主动提这种要求。 “话虽这么说,去拜见官家也是必要的。”刘绥跪坐在茶具便,给赵元休点茶,语气柔和地道。 赵元休抬起头,看到刘绥低眉顺眼的模样,又觉得有些不高兴,朝刘绥勾了勾手指。 刘绥看了他一眼,没有动。 “绥娘子,你过来。”赵元休开口。 刘绥方动。 刘绥刚跪坐到赵元休身边,他已经急不可耐了,带着点小激动道:“我想,你一定会开口要求我,带你入宫吧!” 刘绥面色如常:“妾不敢,一切但凭殿下心意。” 赵元休看着她半抬着眼睛,专注着地下的模样哪里都不顺心,但想想或许是他那天说的话挫了她的锐气,他跟个贫苦出身想往上爬的女人计较什么呢? 他怕以后罩不住她——可那是以后的事情,反正他现在能兜住她,就由她去吧! “你还在生我那天的气。” “妾不敢。”刘绥平淡一笑,“妾只是明白了一件事情,不该急功近利。殿下孩提时就明白的事情,是妾明白的太迟了。” “你在说什么?”赵元休总觉得刘绥这一番话不对劲,眯起了眼睛。 “殿下幼时,曾与诸王嬉戏,好作战阵之状,自称元帅。太祖爱之,育于宫中。你有一次玩累了,曾经跑到万岁殿,坐到龙椅上睡着了。太祖大奇之,抚而问曰:‘天子好作否?’对曰:‘由天命耳,天命有归,孩儿亦不敢辞。’” “殿下说的对,由天命耳。妾受教了。” 赵元休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刘绥,但见刘绥丝毫没有胆怯之色,突然笑了起来。 “你可知道的真多啊。我记得这件事情,我从来没跟你说过。是大哥说的,还是那心心念念要娶走你的那位大侄子说的?” “妾本就知道。妾也是承天命之人。” “那好吧。”赵元休将目光从刘绥的身上移开,从座位上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你乔装一下,扮作小黄门,跟张耆一块,随我入宫吧!” 第26章 德妃想要的奇货可居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刘绥一身小黄门打扮,特意化了偏男性的妆,低调地跟在赵元休身后。 门口的宦者说,楚王已经到了,赵元休点点头,正准备进去,陈王的马车后脚便到了。 他便想着和赵元佑一块进去。 “二哥。”赵元休主动走到了他的面前。 “三弟。”赵元佑温和地一笑,“一块儿走吧。毕竟我生母早逝,爹爹也未立皇后,原本我是打算入宫祈完福,拜见完爹爹,就出宫的。” “弟弟亦然。”赵元休也跟着笑,两位大王的侍从也照例离他们远了些。 两位兄弟有说有笑,路上赵元佑提及,他们几位兄弟,也就只有大哥娶了妻,也不知道官家什么时候会给他娶妻。 赵元休一愣,看着赵元佑的神情,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便打着哈哈道:“我可不怎么想,越早娶妻就越早有人管着我啦,光刘奶母一个人我就受不了,更别说再来个不知道性情的女人了!” “哈哈哈,三弟,娶了妻成了家,爹爹就不让刘奶母那么日日管着你了,你大可放心。况且,爹爹给大哥娶的,是那冯继业的幼女,想必给你娶的也不会差,定是个知书达理,性情柔婉的女子。” “二哥这说的什么话,那冯家与我们赵氏皇族,在后周时期就私交不浅,结为姻亲,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是恰好我大哥和大嫂年纪相仿,八字也合,爹爹便下旨赐下这个婚事了。” 赵元佑但笑不语,换了个话题继续聊。 刘绥跟在赵元佑身后,只觉得人到底是有私心的,见到父亲对几个儿子的不公平对待,面上表现的有多大度,多多少少都是会有些运气的。 赵元佐是世人眼里的准皇储,娶的王妃家世也是一等一的好。他或许不敢比肩,但也不愿意被官家随随便便用小门小户的女儿给搪塞过去。 不过刘绥记得,后来赵炅给赵元佑娶了出自在后晋时期就以显名的家族,与赵氏皇族私交之深,深于冯家多重的李谦溥之女。 满足了他现在想要和大哥比肩的一切要求,但是他还是不满意。 因为他不喜欢,没有男女之情的喜欢。 在虚荣心的表象被满足之后,他又想要别的条件。 人啊,总是这样,贪得无厌。 刘绥不喜欢这位陈王殿下,直觉告诉她的不喜欢。 刘绥正这样想着,前面突然来了个小宫娥。 “见过二位殿下。”小宫娥规矩地行了礼,“陈王殿下,德妃娘子有请。” “现在?”赵元佑皱了皱眉头,“马上就要祈福了,德妃娘子找我做什么?” “娘子有几句话想交代一下。现在距离祈福的吉时还有些时间,说几句话而已,还是够的。” 看起来德妃似乎很执着的模样,赵元佑朝赵元休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便跟着这个小宫娥走了。 刘绥凑到赵元休身边,小声地道:“殿下,要不要我去跟着?” 赵元休瞥了刘绥一眼,警告道:“这是在皇宫,不要轻举妄动,收起你的好奇心。再说,盯梢也不是你的任务,你当本王的暗卫是吃白饭的?” 刘绥笑了起来:“殿下放心,奴婢那日说的话,奴婢还记得呢。” 她说这句话,不过是在试探赵元休而已。 小宫娥领着赵元佑到了德妃的殿里,他依礼拜见,也不过多周旋,直接地道:“德妃娘子,请问你找小王,有什么事?” 德妃的脸上堆满了笑容:“二哥何必如此见外?” 赵元佑面色平静:“德妃娘子,您并非我的生母,也未依皇命抚育过我。在我眼里,您就是官家的一位普通的妃嫔而已。” 德妃面色不改,要是赵元佑立即面对她就一副谄媚模样,她还会怀疑,是不是虢国公主推荐错了人。 “二哥懂分寸,这很好。在你眼里,妾只是官家的一位普通的妃嫔,但在妾的眼里,二哥却不是一位普通的皇子。” “你什么意思?”赵元佑皱起了眉头。 “妾以为,奇货可居。二哥自幼没了生母,至死,官家也没给你母亲一个名分,这是二哥你一直以来的隐痛;而我接连夭折二子,太医诊断我再难生育。” “这样的条件,很适合我们两个合作。官家比我大不少岁,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如果不出意外,他必会在妾之前驾崩。妾想要在官家驾崩之后有个依靠,而二哥需要一位身份尊贵的母亲……” “住嘴!”赵元佑突然打断了德妃的话,倒让她一愣。 “若娘子只是想死后有人为你服慈母丧的话,你大可以向官家请旨,凭你的宠爱,想必官家定会愿意格外施恩。不过,即使官家肯,礼部那一关也难过。不过如果官家准允,我也愿意以生母的丧服来为你行三年斩衰之礼,娘子不必担心,我会拒绝。” “你!”德妃没想到,赵元佑会拿这种话来压住她,干脆地道,“那九五之尊之位,你难道从未想过吗!” 赵元佑眼睛一瞪,随即转为平静:“娘子今日的话,我可以当做没有听过。世人皆知,官家属意我大哥为继承人,为此做下不少事情,我无意与大哥争,娘子不用再撺掇了!” “你为何无意与你大哥争!年幼之时,你和你大哥一块上课,原本太傅两个都夸的,而后,就渐渐的只夸你大哥了。官家以为是你终究不如你大哥,却没人想到是你在藏拙!太傅只道官家本就更喜大哥,也暗自鼓励你藏拙!” “如果我坐上皇后之位,将你特地寄养到我名下,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嫡子!你的能力并不输于你大哥,你何尝不能争一争?他占一个长字,你占一个嫡字!昔年吕不韦说服华阳夫人收异人为子,异人不过排行为中,照样名正言顺登上了秦王位。珠玉在前,你为何不可!” 赵元佑有些意外地看了德妃一眼,他没想到德妃连他和大哥年幼时期的事情都派人打探清楚了。 第27章 这口气她终究是忍不下!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大哥有随父出征的恩宠,有爹爹亲自教授骑射的舐犊之情,每一点武学上的进步都被他看在眼里;每一点文学上的进步都被当时的太傅一五一十地告知。 他确实在武功上的天资不如他大哥,但论治国理政,他未必会输。 但这些,并不足以成为,他现在和他大哥争的理由。 不是不到,时候未到。 “娘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今日谈论之事,出了这殿,我便当从未听过了。我奉劝娘子一句,娘子是否能做成皇后,全凭官家的心意,并非周旋可为。” 德妃没有想到,陈王也会拒绝她!她死死地盯着陈王,她绝不会认为,陈王会像表面看起来这样与世无争,他的野心,定然深藏! 德妃冷笑一声:“皇后之位,是挣来的,争来的,甚至是抢来的,也绝不会是等来的。天下没有白给的恩赐,殿下,你不争,就是死路一条!” 赵元佑依旧是拒绝,并且不打算再给德妃好脸色,拱手道:“德妃娘子,祈福的吉时快要到了,我要先去拜见官家了。” 他说完,行完礼,立即转身而去,干脆利落。 德妃眼睁睁地看着赵元佑离开,没有办法再挽留。她愤怒地将旁边的茶盏推到地上。 “啪嗒”一声,瓷器碎裂一地,流素立即从帘子后面出来,为德妃收拾。 “娘子,动怒无益,只会伤身啊!” “他竟然,他竟然拒绝了我!”德妃怒气未退,胸脯上下起伏。 赵元佑跟楚国夫人冯氏的拒绝不同,他是明知德妃的助力,却依然选择了拒绝! 她可是宋朝开国元勋李处耘之女!认下她为母就是获得了她背后整个家族的助力,这是他那出身卑微的生母不能比的! 开宝年间,宋太祖就为他的弟弟选聘下了她为晋王妃。结果迟迟未成婚,直到他登基之后,她才入宫为妃。如果没有太祖选聘一事,她本可以嫁与他人,但偏生这一定,导致她无人敢娶。没有人会想着跟皇家抢媳妇! 嫁给比自己大好几岁的男人,还是第三任续弦!这也就罢了,她本为妻,却至今为妾!本可以为正妻,为皇后,却至今只是个德妃,还要受后入宫的孙贵妃的气!这口气她终究是忍不下! “不行!我就算绑!也要把他绑上我这条船!我要把原本属于我的东西通通抢回来!” 她需要儿子,自己生不了那就别人生!她需要能做太子的儿子,她需要把属于她皇后的荣耀,太后的荣光,通通还到她手里! 等她做了皇后,太后,所有的皇子,都要认她为名义上的母亲!不,不仅仅是皇子,她是天下之母! “流素,吩咐下去,按照原计划行事!” —— 祈福的事情,形式大于内容,诸位皇子入殿,和官家妃嫔们一起。 包括刘绥在内的侍从,都只能在殿外跪候。 刘绥注意到,在妃嫔那一众的随身侍女中,有一位特别的不安分——她虽然跪着,但眼神却时不时瞥向别处,东张西望。 她是谁的侍女? 刘绥眯起了眼睛,看她跪的位置,想必主子的位份不是很高。瞧她那细长的脖颈,容貌姿色倒是不错,反而还有刻意画老丑的嫌疑。 她的胸部格外的鼓,有些令人咂舌的地步。刘绥瞧她那模样,就好像胸前顶了两个大椰子,像是在动漫里才会被画出的模样。 胸部越大,女性承受的压力也就越大,腰背也容易被压垮,况且宋代对女性的审美也偏纤弱,真是难为她了。刘绥摇了摇头,正在心疼她,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她胸前的衣服,怎么那么多褶皱…… 刘绥正思考间,一名宦者从内殿里出来,朝下面跪着的人道。 “都先散了吧。刚刚大师新占卜出了吉凶,说外面跪着这许多人不太好,同时要等内里的贵人们祈福满整整六个时辰方能解除灾祸。既然如此,你们就先跟随黄内官,移去偏殿歇息吧!” 刘绥按部就班地跟着他们一块行动。 一大波人马移去了偏殿,刘绥因为还在想刚刚的事情,便在人群中寻找刚刚那位宫女,却发现,她不见了。 不见了却不敢伸张,因为领他们过来的那位黄内官,并没有发现这件事情。 “你是谁家的小黄门,生的这细皮嫩肉的,净了身真是可惜了!” 刘绥的后背被人拍了一下,她吓了一跳,赶紧转身,瞧见一个宫女,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刘绥慌忙低头,先福了福身子,虽然她是韩王府上的人,但能在妃嫔身边贴身侍奉的宫女,她现在的身份都是低于她们的。 这一低头,看清了她身上的服饰,应该是宫里除女官以外,高级嫔妃身边,最高等级的宫女。 “倒是个懂礼的,我在孙贵妃面前侍奉,得她赐名叠翠。你要是愿意,唤我一句叠翠阿姊也好。” “回叠翠阿姊的话,小的是韩王府里的。” “韩王?上次刘奶母向官家特地要走了几个宦者,说是为了更好的管教这位大王,官家应允了。现在看来,刘奶母真是会挑人啊!” 叠翠显然对刘绥很满意。孙贵妃挑宦者,喜欢面相柔和更似女子的,那种反而还留存几分男子眉宇英气的,她不喜欢。 “叠翠阿姊说笑了,小的不敢当。” 叠翠笑而不语,看了一眼不远处,流素正和益王赵元杰带进宫的宦者谈论。 赵元杰便是孙贵妃所生的第一个儿子。 “贵妃总嫌弃官家让益王出阁早了,让他们母子不得见面。”叠翠淡淡地笑着,刘绥心里却在打鼓,好端端的,跟她说这个做什么。 赵元杰出阁的时候,不到十岁,今年还没过他十一岁的生辰呢! “小的怎会知道官家的安排。小的只知,除了楚王和陈王是太平兴国七年出阁,其余三王都是在太平兴国八年出阁,同日封王的。那日要不是官家的其余皇子年纪实在太小,怕是也早封王了吧。” 太平兴国八年,正是赵炅把自己四弟赵廷美贬成涪陵县公的那一年。此等“危机”一解除,他就迫不及待把自己的几个儿子加紧封王了。 第28章 你算什么东西!敢非议贵妃!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楚王和陈王那时年近弱冠,出阁是理所应当。但让益王出阁,却是操之过急了。”叠翠认真地反驳了刘绥的话。 “都是官家的安排。”刘绥打着哈哈,忽然瞥见刚刚一直没瞅见的那个在意的宫女,从门口偷偷溜进来了。 人还是那个人,脸还是那张脸,只是胸部变小的不少,甚至连衣服上的褶皱也没有了,变得平整了不少。 怎么回事? 难道,刚刚那胸部里,是藏了东西,不是真的那么大! 叠翠还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似乎刻意想和她套近乎,刘绥勉力应付着,心里已经在想着跑过去和那位鬼鬼祟祟的宫女套话了。 但是叠翠她又不好得罪,她没有办法直接搪塞过去,她回应着叠翠的话,突然见她脸色一僵,阴沉下来。 刘绥觉得自己应该没有说错话,便转过身去,瞧见刚刚正在和益王身边宦者聊天的流素,正在往这边走来。 不过刘绥之前并未见过流素。 刘绥摸不清楚这是哪位妃子身边的宫女,但瞧见叠翠大变的脸色,想必是在宫里和孙贵妃不对头的妃嫔的宫女。 “叠翠。”是流素主动开了口,眼睛里满满的都是讥诮,“益王年幼贪睡,早起睡得迟了,亟亟赶来入宫的。是以贵妃至今都未见过益王吧?身为贵妃身边贴身的大宫女,你不去问问益王的情况,在这为难,唔……” 流素话说到一半止住,看了一眼刘绥,她立即道:“小的是韩王府的。” 流素“哦”了一声,讥诮的笑容不减:“叠翠,你家主子,真是贪心啊~”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叠翠愤怒了,一把推开刘绥,冲到流素面前,刘绥踉跄一步,被推离了两人。 “你算什么东西!敢非议我们家贵妃娘子!后宫无后,贵妃为女眷之首,跟在德妃身边这么久,难道连礼仪尊卑都没学会吗!” 两人当即在房间里拌起嘴来,完全忽略了她。刘绥把礼行完,快速地溜到她好奇的那个宫女身边。 那个宫女也瞠目结舌地看着吵起来的流素和叠翠,碎碎念道:“贵妃与德妃向来不睦,但表面上还是维持着一团和气的。如今在祈福大典这么重要的节骨眼上吵起来,这是存心给宫里的贵人们难堪,也顺便把矛盾转移……” “转移什么矛盾?”刘绥冷不丁出现在那个宫女身后,语气轻快。 那个宫女吓了一大跳,拿手拍了拍自己的心口,瞪着眼睛道:“没什么……” “你是哪位娘子身边的宫女啊?看起来是知道点内幕的,也跟我说说呗!” “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我的瞎猜的。”那个宫女斩钉截铁地道,“奴婢是吴美人身边的宫女,名唤张茂姿。吴美人心善,分给她后未曾为我改过名。” 张茂姿。刘绥将这个名字记下,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想必故意画丑掩藏之下的容貌,是配得上这个名字的。 不过宫女竟想的扮丑,而不是用原本容貌去吸引官家的注意力,一朝飞上枝头变成主子。不知是她看透了赵炅的本性,给个老男人做年轻妃子不划算,没家世出不出头难说,以容貌获宠不过昙花一现;还是当真心机深沉。 张茂姿似乎还在想着掩盖自己之前说漏嘴的那一点失误,又喋喋不休地说了好多关于自己的无关紧要的事情。 比如她最开始只是吴美人身边的一个梳头侍女,地位远远不如吴美人从娘家带来的那位。后面因为吴美人从娘家带来的那位想出宫嫁人了,便央求吴美人允许她出宫。 可宋朝没有允许宫女年老出宫的条例,一入宫门深似海,宫女就算老死在宫中也不能出宫,最后还被扔到乱葬岗。即使后来能出宫,大多也是因为年老多病,往外丢包袱给打发出去,要不就是王朝被灭,宫女被赶出去。 吴美人心善也心疼,虽然这位婢女算是不愿再继续跟她,但毕竟自幼相伴感情深厚,便想出了让婢女装病,感染恶疾的方法。未免宫内贵人染疾,既然太医都说治不好了,她果然被丢出宫去。 吴美人在她的包裹里放了不少盘缠,算是最后一点心意了。吴美人的做法,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一种出宫方法。 毕竟每天病死的宫女那么多,在妃子身边有头有脸的伪装可能困难些,但中下层的宫女,若是觉得外面的世界更好,有所谓的情郎在外等待,攒够了钱之后,便会买通中贵人,用此种方法,放她们出宫。 这位从娘家来的贴身侍婢一走,张茂姿便因为给吴美人梳头梳的好得到了青睐,顶替了那位的位置。 张茂姿想着,到时候事成之后,德妃放她出宫,除了给的钱多一点以外,用的也只会是这种方法。 吴美人,对不住了。 刘绥瞧着张茂姿的神色,越发觉得里面肯定有猫腻。 她首先担心祸及自身。祈福大典结束后,有官家给诸位皇子赐物赐福的仪式,东西都装在盒子里,如果盒子里被人动了手脚,一些不该带出宫的东西被带出宫,那可就糟糕了! 待诸位皇子祈福结束后,刘绥赶紧凑到了赵元休身边,提醒他待会儿跟随诸位皇子拜见官家的时候,注意一下盒子里的东西。 赵元休有些惊讶地看了刘绥一眼,刘绥没有再多说,而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赵元休跟诸位皇子拜见完官家之后,拿上赐给自己的礼盒,走出大殿,按照刘绥的要求,在出宫之前,提前把那个盒子打开检查。 里面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赵元休正道又是刘绥想太多,赵元佑刚好在前脚拜见完官家,并没有走,看到赵元休在宫里就把礼盒打开,便多问了一句。 赵元休想了想,便把刘绥说的事情斟酌着说了,赵元佑想了想,也打开了自己的礼盒。 一枚硕大的佛塔簪正静静地摆放在所有礼物的最上层,金光耀目。 第29章 立后?立谁?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这是……” 意料之外的东西,让赵元佑一愣。诸位皇子所得礼盒中的东西都是一样的,这多出来的金簪。 “殿下!”两位大王正愣神着,刘绥小跑着窜了过来。她刚刚去跟普通宫女打听了最近宫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稀奇的小事情,回来问问赵元休礼盒有什么异常没有。 赵元休的礼盒没有问题,是赵元佑的礼盒被动了手脚。刘绥看了那个金簪,奇怪地道:“咦,这不是那些小宫女说的,前些日子,吴美人日日都戴在自己头上,满宫里炫耀的佛塔簪吗?” “怎么说?”赵元佑突然一把抓住刘绥的手,眼睛里有些急切。 “这是之前官家赐给妃嫔们的波斯贡品,每位娘子得到的都不一样,全天下只此一件,绝无假冒。”刘绥说着,拿起了那枚佛塔簪,簪身上还刻有波斯文和梵文。 波斯人大多信奉伊斯兰教,多属什叶派,在簪上雕刻佛塔已经实属少见,应该是为了进贡而特意打造的。 “后宫里诸人皆知,吴美人极为爱惜这枚金簪,而此刻又出现在你的礼盒里,又被你意外带出了宫,来日被人发现这枚金簪在你府里的存在,难免不会让人怀疑,你二人有私相授受的关系。而吴美人年纪也并不大,进而怀疑你二人有私通关系,也不是不可以理解的了。” 赵元佑听完刘绥的话,整张脸有些发黄。他跟吴美人可一点关系也没有,进宫来也不会见到她几次,多数时候都是家宴的时候,瞥见一眼,根本就不会在意。 他只不过是在楚王赵元佐之下的一位普通皇子,能把目光放到他身上的,该是只有那位了吧? 赵元佑闭了闭眼睛,忍耐了一下怒气。如果说,这低劣的陷害手法是德妃做的,不过是想通过陷害两人有私通关系,而后再帮忙解除此威胁,让自己成为他的恩人,从而与之站在统一战线上,也不是说不通了。 刘绥瞧着赵元佑的神色,问道:“大王心里是知道了什么吗?” “还记得我和三弟今日刚进宫的时候,德妃来请过我一次吗?看来,我是要再去见她一回了。”赵元佑说着,将礼盒盖好,告辞离开。 刘绥和赵元休看着赵元佑远去的背影,都是一阵默然,赵元休唤来张耆,告诉他,立即出宫,不要在皇宫里逗留。 赵元佑自然是去找德妃对峙的。 “是我做的又如何?”德妃倚在床上,慢条斯理地喝着茶,流素正跪在一旁,给她揉腿。 刚刚跪在大殿里祈福那么久,膝盖都跪疼了。 赵元佑看着悠闲自适的德妃,皱了皱眉头:“德妃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礼你利我之事,皆大欢喜,何来的苦苦相逼!只有蠢人不会答应!” “陈王殿下,你也不想,多一位敌人吧?”德妃将茶盏放下,招呼流素去给陈王也端一盏。 一盏茶端至赵元佑的面前,德妃眉眼斜斜上挑,道:“知你们兄弟三人,喜喝武夷岩茶,但本位宫里这上好的西湖明前龙井,你可赏脸喝一杯?” 赵元佑看着那杯茶,并没有动。 德妃抬了抬头,并不着急:“陈王打算如何处置那枚簪子呢?” “没有我,你将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枚簪子处理掉?若你自行处理,就是在告诉官家,你的手长到足以伸入内宫,你觉得,他不会忌惮你吗?” 赵元佑并不在意簪子的处理,一点小事而已,丢了便丢了,与他何关? 只是,他一旦再次拒绝德妃,德妃必然不会放过他。他也不愿意看到德妃处处为难他的局面,他不想树敌,不想麻烦,金簪之事今日他可以用自己的力量解决,但如果多来几次,他终究会不胜其烦。 终于,赵元佑拱手道:“娘子要认我为养子,你可考虑过官家是否会同意?” “我要的是你的同意。”德妃勾起微笑,直接向官家提及此事,目的性太过明显,也会让陈王立即成为众矢之的。 “我们合作,等我得到皇后之位,必会拼尽全力让你得到太子之位。待你登基,你尊我为唯一的太后,至于你的亲生母亲,随意你怎么追封。而活着的最尊贵的女人,必须是我。” 赵元佑深吸一口气,反问道:“听起来似乎是你在合约里,先得到胜利的果实,我总觉得亏了些。若我真的能得到太子之位,又何须你的帮助?而你得到了皇后之位,又怎么敢保证,你一定会继续支持我?” 德妃了然地点了点头,是以流素将那盏茶撤下来:“看来这盏茶,你今日是不会喝了。陈王,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 —— “德妃为何突然如此青睐你二哥?”刘绥和赵元休同乘一辆马车,在回程的路上问道。 “她要青睐谁,都与我,与我们无关。”赵元休平静地看向马车前方,并不看刘绥,“她要撺掇二哥去和我大哥争,只能说她很有野心,也愿意去争。只是野心和壮志,太过用力去争,是会流血的。” “通向皇权之路,哪一条不是鲜血淋漓的。你身为皇家子弟,未免也太可笑了吧!”刘绥立即反驳,但瞅见赵元休的表情,不甘心地笑了笑。 “我忘了,你是个认为受命于天的。你的话的确是一种智慧,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骗别人可以,别把自己也给骗了。” 赵元休淡淡地笑了笑,转头开口道:“官家近日会派遣使臣视察两浙、淮南、西川、广南狱讼,考察官员政绩。地方官员看似无党无派,但多多少少都是有点倾向的。无论是后宫还是前朝,都是官家平衡官员势力的一种手段罢了。” 看似毫无关联的一件事情,往往会预示着即将发生的大事。 赵元休看着刘绥疑惑的表情,并无一丝嘲笑地解释道:“官家,打算立后了。” “立后?立谁?”刘绥是知道历史上最终的胜利者的,当此时她想听听赵元休的想法。 第30章 棋局中的一条死鱼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不知道。或许就连官家自己也没想好。” 赵元休是从赵炅角度考虑的,后宫之中,有能力竞争后位的,也不过两位,李德妃和沈贵妃。 两位都是武将之女,单看官职,李德妃的父亲更胜一筹,再加上他家族威名赫赫,为开国元勋,且宋太祖当年为拉拢他们,早就为赵炅聘下了李处耘次女为正妻。 李德妃似乎必胜无疑,但有的时候,最大的优势反而就是你最大的劣势。此时已经不是建国之初根基未稳的时候,太过功高震主,这个后位,未必会给。 就像郭圣通,是当年光武帝为安抚河北派势力才被立为皇后。在郭后失势,河西辅臣集团势弱后,他立即废后,扶自己心爱之人上位。 而孙氏是新近武将,是大宋建立后才投巧投奔,家族荫庇多少有些孙贵妃的裙带关系在内。孙贵妃是大宋有史以来第一位贵妃,他们家族的豁达更依赖于孙贵妃的得宠,而不是家族本身的能力。 他们有点能力,但更重于贵妃所给予的机遇。 赵炅这一查,就是想看看,地方上的官员情况到底如何,最后定下后位人选,平衡朝局。 刘绥撇了撇嘴,嫌弃地道:“官家心里明镜似的,哪里需要我们提醒?李氏及其背后家族越不争,才越有可能得到这个后位。或多或少,官家心里是更属意德妃做皇后的。孙贵妃毕竟年幼骄躁,且有自己的皇子,她不适合做皇后。” 一旦孙贵妃成为皇后,她的孩子就是嫡子,这让一直被属意成继承人的长子元佐情何以堪。 这不是最疼爱的儿子和最心爱女人之间的抉择,而是稳固的皇权和动荡的朝局之间的抉择。 赵元休颇为惊异地看了刘绥一眼:“你倒看的明白。我还以为,你会支持德妃不遗余力地争夺的。” “殿下,其实我也无所谓德妃如何。我所做之事,出发点皆是为了殿下。只要是为殿下好,我这脑中的思路啊,就格外清晰,一点傻事也不会做了。” 刘绥说着,一双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赵元休,目不转睛的,看起来十分单纯无辜。 赵元休看着刘绥的神情,心就好像漏跳了一拍,他撇过头去,道:“你这小嘴倒是甜,总是说一些好听的话。” “我说过的,我觉得殿下说的有道理的话,我是会听的,殿下总得相信我。我的棋艺,还打算让殿下,继续教我呢。” —— 祈福一事过后,韩王府又一次度过了一段平静的时光。 近些日子,刘绥的棋艺已经进步不少了,在熟练掌握基本规则的情况下,已经能够看出赵元休埋下的一些简单的“陷阱”了。 棋艺是一门艺术,当有所进步的时候,总是会让人为之兴奋不已,探索之心大盛。 这日,赵元休落下最后一子,将刘绥彻底围困。刘绥懊恼地叫了一声,发现棋局黑白两色交错,抬头看去,就像一尾鱼被困于其中。 赵元休在棋局中让了刘绥不少子,否则也不会把整个棋盘下的这么满。 他故意让字,似乎是为了特意摆出这样的图案。不仅能控子,也不仅能赢,还能特地摆出这样的形状。 一条鱼。 刘绥看着这条棋局中的死鱼,想着他在棋局中步步退让,让她有了得胜之心,从而不耍小性子把整盘棋局给直接用手搅乱了。 她嘟起嘴来,突然有些不高兴。她不喜欢别人让她,这是在看不起她! 她现在是在学习阶段,或许是赢不了对方,但这不代表她以后赢不了他! “殿下特意摆出一尾鱼,是暗示着今天中午,要请妾吃清蒸鲈鱼吗?” “未尝不可。可惜今日厨房应该没买鱼。刘奶母安排的菜谱里,这一周都不会有鱼。管家让下人去采购的时候,是按刘奶母给的单子上去购买的。” “她还管王府里的人每日吃什么,真是管得太宽了。”刘绥撇了撇嘴,她看不顺眼刘牡丹,刘牡丹也看不顺眼她。 赵元休无所谓地笑笑:“你要想吃,我让管家明日让人去采买,给你添上。” “那好啊!”刘绥抬起手来,指着桌上的那只假鱼,“我不仅要吃鲈鱼,我还要吃大黄鱼、小黄鱼、带鱼、鳜鱼……” 刘绥掰着手指,细数了好多鱼,末了补充道:“我不喜欢吃草鱼肉,终觉得有股腥味。它只能拿鱼头炖汤,那味道倒是鲜美,你可千万不能让人买整只啊!” 赵元休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要不要我再让管家给你添只甲鱼啊?” “甲鱼没鳞,我不吃!”刘绥话不过脑子,快言快语地道,“不对,甲鱼哪里是鱼!” 赵元休有意要逗弄她,问道:“你为什么不吃没鳞的鱼?” “我对没鳞的鱼过敏,像金鲳鱼、黄骨鱼之类的,一吃身上就痒!” 赵元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默默地把这件事情给记下了。 刘绥瞥了赵元休一眼,怒道:“好了,玩笑开够了。你该不会是特意摆出一尾鱼,逗我玩的呢吧?” “不可以吗?”赵元休挑了挑眉,装腔作势地端起一旁的茶喝了一口,然后发现是凉的,又没法吐掉,只能咽回去。 刘绥瞧他那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许笑!” “凉茶伤胃,殿下下次不必勉强。”刘绥一边笑一边吐槽,眼见着九皋又神神秘秘地不知道从哪里翻身而下,落到他们两个面前。 九皋附到赵元休耳边,脸色严肃地交代着事情。赵元休的面色倒还算镇静,摸索着茶盏的杯口。 “二哥倒是个老实的,下去吧,继续看着。” 赵元休听完九皋的汇报,让他退下。 刘绥听到是在聊赵元佑,立即来了精神,像个好奇宝宝一样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有什么消息了?” “镇安军节度使、守中书令石守信逝世。官家原本打算亲自去探望的,但莫名其妙病倒了。按道理说,官家原本打算让大哥代自己探望的,但德妃侍疾的时候,不知道跟官家说了什么,现在官家,下旨让我二哥代他去吊唁。” 第31章 官家,该不会是假病吧?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刘绥想了想,歪着头道:“官家,该不会是假病吧?” 赵元休一愣,随即开始收拾盘上的这条“鱼”:“石大人已然亡故,爹爹何必与一个死人计较。况且当年二伯杯酒释兵权后,他一直都安分守己,爹爹没必要为难他。” “没必要为难他,但面子上也得过得去,不喊楚王也是这个理。如果不是德妃多一句嘴,他怕是打算又让你那倒霉的四弟去。” 刘绥认为,赵炅不会是因为妃嫔吹两句枕头风就会改变自己想法的那种人。除非,赵炅原本就有另外的打算,也说明了这件事情,在赵炅心里根本不重要,让赵元佑去,并不是什么“施恩”。 有一种人,在这种上位者的眼里,知道你功劳很大,也知道你很有能力,也很感激你忠心的付出,也知道对你有所愧疚,有些愧疚,但就是对你冷漠。 赵元休沉默地收拾着棋子,想到自己那个四弟,突然觉得刘绥的话,是正确的。 —— 由于赵炅接连病了好几日,虽然吊着口气,但病却也迟迟不见好。 赵炅认为这是上天惩罚自己自作主张下令封禅,德不配位所致,便以此理由,诏令罢除封禅泰山,顺便还广告天下,他接下来还是会继续励精图治,寻求上天真正的认可。 但德妃这边的情况不一样,她因为赵炅听了自己的话,让陈王去吊唁石守信,更加野心勃勃,急切地经营着,想要后位。 那边事情一团糊着,赵元休便一直乐得在韩王府里躲清闲,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在此期间,他亲自教了刘绥不少的事情,他并不觉得枯燥无聊,相反非常乐意。 比如刘绥最开始那完全不入流的棋艺,如今已经算是颇为熟练了。 然后他又发现了,刘绥不会写毛笔字的事情。 与其说是不会写,应该说是写的丑,毕竟写出来的确实是字,也勉强让人认得清楚,能识字已经比普通人强好几倍了。 刘绥表示无奈,她在现代只用过中性笔、钢笔这种类型的笔写字,毛笔那是真的没有接触过。她是历史专业的,所以认古时候的繁体字还算轻松,要不然她连不少字都不认识! 赵元休大手一挥,表示要亲自教刘绥写字。 刘绥并不排斥学习,所以也任由赵元休折腾了。 刘绥坐在书房里写字。赵元休坐在前方客座的位置,翻看着书,等候着她。 这间书房是赵元休的,这个主位子也是他的。而她正“鸠占鹊巢”一般霸占着这间书房。刘绥曾说,她完全可以在自己的房间里学习,但是赵元休拒绝了。 “环境对人的影响是很大的。在什么地方就坐什么样的事情。你的卧房是就寝的地方,不是你学习的地方。” 刘绥在内心里暗自诽谤了几句,这话说得,就好像那种古板的老教授老教师。 她大学还经常在宿舍里的床上学习呢,累了直接向后躺,省时省力,休息够了直接翻身而起,够到台子上的水,喝完继续学。 她认为重要的还是人心——有没有那个学习的心,毕竟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正逢人间六月,书房外韩王府里的池子芙蕖盛放,偶有一阵清风拂过,乍时粉波粼粼。韩王府外街道上丝竹笙歌似乎非常有穿透力,透过高墙,透过亭台,透过水榭,传到在书房里学习的刘绥耳朵里。 当你想学习的时候,总是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事情来叨扰你。就跟墨菲定律一样。 练习毛笔字,多用腕部发力,刘绥手练得有些酸了,便放下毛笔字,想着休息一下。 放笔不过轻轻的一点声响,赵元休还是注意到了,他放下书,走到刘绥面前,伸出双手,捧住她的手,放在手心里,轻轻地揉。 他的手保养的很好,是天潢贵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细腻,柔软的触感像一团未脱脂棉花,从掌心传来的温度暖了刘绥的手,也一点点暖了她的心。 咫尺之间,呼吸相交。 “累了?”赵元休挑眉,目光却在看她刚刚写的字。 “不可以休息吗?”刘绥闻着她身上那好闻的清香,差点儿就要沉迷了,故意道。 “想着让你练簪花小楷的,但你的字却豪放异常,笔锋尖锐。” “那笔锋圆润,手指处发力要格外小心些,累的人慌。闺中女子多爱练此字,端庄持重,我可懒了,能用手腕挥就便得了!” 刘绥使着小性子,但赵元休却不恼,而是在认真观察刘绥写字的特点,想着让她改练什么字体。 “那便不练这个字体了,换成……” “我就不能有自己写字的风格吗?为什么偏要临摹别人的字迹?” 赵元休只是轻笑,在她身后拢住了她,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将她的手放回桌面上,右手握住她的,左手将桌上的毛笔夹到她的手中。 “你才刚学写毛笔字,怎能让你任性胡来?” 赵元休带起她的手,沾了点墨水,开始提笔写字。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刘绥周身被温暖所包裹,动作虽然暧昧,但却无一丝侵犯,只有浓浓的保护意味。 “如果非要学习某个人的字迹字体,那我希望这个人是你。”刘绥侧过头,想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告诉他这个想法,但侧头的时候,嘴唇却险险擦过他的脸颊。 湿润、柔软,带着淡淡的葡萄的香气。 赵元休一愣。 随即耳朵红了。 刘绥也是一愣,看着赵元休也是有些意外:“我……” 四目相对,这是两人第一次眼里只有对方。 窗外雀儿叫唤着,难得的有节奏,像是在唱歌。 赵元休的手顿在那里,笔尖停在那个生字上,留下厚厚的一个墨滴。 赵元休终于回过神来,抬手将纸揉成一团。 “你想模仿我的字迹?”赵元休开口。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刘绥有些心虚,低下头去。 “不想临摹别人的字迹,却想做我的影子?” 第32章 倒省的我找人的功夫了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赵元休轻笑了一声,语气却让人听不出来,他是生气不允许还是期待。 但是赵元休却有意控制手下的力道和动作,与刚才不同。 一行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写就。 这行字,更像赵元休自己的字,刘绥吃吃地道:“为何不从头开始写?” “你既然是想学我的字迹,从头开始,于此无益。” “你最近的字已然成型,算得上规矩了。此时若再让你任意发展下去,你要再模仿我的字迹,就非常难了。从现在开始,你就学习我的字体,才不会太困难。” 刘绥毕竟不是专业模仿别人字迹的行家,为了避免最大程度的出现纰漏,在刘绥自己的字体还未成型前,就开始往他的字迹方向学习,才是比较投巧的选择。 “那我就不客气了。”刘绥来了精神,练字的动作又努力了几分。 赵元休满意地笑了笑,又带了几遍笔,松开了手。 赵元休拿过一支挂着的新笔,沾了些墨水,新扯过一张纸在上面写就一首张九龄的《望月怀远》,然后铺在刘绥的右侧,拿玉石压好。 “你便先模仿着这个慢慢临摹吧。等你摹完了三遍,先把笔放放,我待会儿带你出门去。” “出门?”刘绥的眼睛注意着笔下的动作,虽没抬起,语气里却有抑制不住的浓浓的期待,“去哪里?” “雪梅春。” —— 这一次刘绥跟赵元休出门,作的是夫人打扮。 鹅黄色平纹宋抹,下配一件奶绿色碎花小宋裤,外搭一件抹茶绿茶叶纹长褙子,头发简易地挽了一个堕云髻,斜插一柄碧玉宝石簪,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清爽。 赵元休则是大官人的打扮,看似是简简单单的赭蓝色云锦暗纹圆领袍,看似低调,实则用料奢华。 刘绥毫不客气地挽着赵元休的手,在街道上逛着。 “这街上真的是好热闹啊!真不愧是大宋的集市。” 刘绥自穿越到现在,都没有好好出来逛过,现在想来,真是耽误了好时光啊!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我最喜欢吃冰糖葫芦了!”刘绥这头正在挑布老虎,想着回头送给山栀一只,两个人刚好凑一对,眼见着卖糖葫芦的人走过,注意力立即被吸引了。 刘绥像一只扑棱蛾子一样飞了过去,手里还抓着那两只布老虎,摊贩以为她要逃单,正准备喊住她,赵元休把半锭银子放到摊贩的手上。 “不用找了,把这个面具再给我拿两个。” 半锭银子相当于一两白银,购买力相当于现在的2000元人民币。 摊贩见了,立即喜笑颜开,这钱都够把他摊上所有的布老虎和面具都给买走。 赵元休拿着面具跟到刘绥身后,看她一口气拿了六串冰糖葫芦,在爽快地付完钱后,还是忍不住道:“怎么吃这么多?不是不让你吃,仔细吃多了牙疼肚子疼。” “你自己吃葡萄也不是没个约束的!”刘绥一口一个冰糖山楂,含糊不清地道。 还是他上梁不正下梁歪了?是是是,都是他的错,是他没教好。 赵元休难得的看着刘绥孩子气的模样。她心情好的时候,就很爱耍小孩子性子,反倒在面临难题和危机的时候,镇定冷静,有一副不服输的模样。 刘绥拿了六串冰糖葫芦,全是不同口味的,这边她正吃着糯米夹心的,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女子在对面巷口窜了过去。 张茂姿? 她不是宫女吗?怎么可以随便出宫? 赵元休注意到刘绥乍变的神情,以为是她吃到了不新鲜的果,便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刘绥若有所思地咬了咬唇,将所有的糖葫芦塞到赵元休手上。 她看到张茂姿走进了雪梅春。 倒省的她找人的功夫了。 —— 锦娘看着毛遂自荐要进来做工的张茂姿,目中无人地摇着扇子。 “说说吧,怎的会好好的想着到我这里来?” 张茂姿咬了咬牙,编了个家父好赌,原本把他卖给某个富人当小妾,但是那富人有不一样的癖好,折腾的她伤痕累累,她实在忍受不了便逃了出来,远走高飞逃到了京城。 张茂姿说着,还很配合地撸起袖子,让锦娘看她那手上的斑斑“红痕”。 吴美人是不可能虐待她的,这是德妃为了放她出宫让她服下的装病的药物所致。 德妃倒是言而有信,没有杀她灭口而是放她出宫。 乱葬岗埋人,德妃也没法给她留多少金子,即使留了,也会被负责扔尸体的小黄门给搜刮走。 这也是在表示,张茂姿出了宫后,只要张茂姿能够守口如瓶,德妃不会管她,不会害她也不会帮助她。 至于宫内,将佛塔金簪神不知鬼不觉地取出并且还回去,只有她这个负责梳头的宫女能够做到,德妃的手本就伸的够长,叫吴美人这几天不记得去戴佛塔金簪,也不是难事。 吴美人完全被蒙在鼓里,只是难过于自己喜欢的梳头宫女,莫名其妙得了急病,就这么去了。 她到底是要争宠的,且只能依靠帝王宠爱的低位妃嫔,一下子缺了宛若左膀右臂的梳头侍女,当即有些怏怏的。 德妃很“贴心”地为她介绍了一个新的梳头宫女——当然,是德妃的眼线。 张茂姿出了宫去,又没法去找自己以前的家人,身上又没有多少钱,宫里学的那些技能都是用来伺候达官贵人的,普通人家压根用不到。叫她去店里打杂打工,她又心高气傲看不上。 于是便想着来这雪梅春,看看能不能钓到个长期饭票。 她来见锦娘,自然是洗去了她原先扮老的装扮,露出她原先绝美的面容。 雪梅春是个收漂亮姑娘卖艺的地方,她漂亮,才艺也会点,一定可以满足。 锦娘一眼就看穿了她手上所谓的“红痕”是药物所致,不是挨打的伤痕和淤青,但她并没有立即揭穿,而是问道。 “如此说来,你是想在雪梅春寻一个庇佑……”锦娘悠悠开口,话说到一半,青黛突然从屏风的另一侧走出来,附在锦娘的耳朵旁边,小声地说了几句话。 第33章 卖艺的贱货!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锦娘听完,特地和青黛对视了一眼,只见青黛微微点了点头,便抬手让她下去。 暗示她,告诉殿下,锦娘知道了。 青黛走后,锦娘将目光放回张茂姿身上,那带着磁性的嗓音再次响起。 “倒是个美人,美便够了。还会些什么?” “伺候人的活都会,尤其擅长梳头。” 锦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里不是选侍女。有什么才艺没有?” 张茂姿略显迷茫地抬起头来,有些愤恨的摇了摇头。 她先头家境贫寒,年幼即被父母卖进宫里,宫女干的就是伺候人的活,哪里会什么才艺! “会点茶吗?” 锦娘仍旧未正眼瞧张茂姿。 “会的。” 张茂姿表示,她虽然不敢说点茶功夫天下第一,但官家在吴美人殿里歇息之时,她伺候煮茶,官家曾夸过她的技艺。 官家都夸过的技术,想必能让锦娘满意。 “那便好了。我们这儿的青黛最近设计出了一种点茶舞,现今差个点茶高手在旁作添头。你便替上吧!” 张茂姿一愣,随机大喜过望,磕头道:“谢过锦娘收留!” 锦娘让人带张茂姿下去安置,过了一会儿,赵元休和刘绥从另外一间卧室走过来。 锦娘朝赵元休行了礼。 赵元休没看锦娘,而是侧头问刘绥:“你让我支使锦娘为你做事,你还没解释留下她做什么呢?” “她之前是宫里吴美人的梳头侍女,也是偷了吴美人的佛塔金簪的人。” 那次的事情,虽然赵元休和刘绥事后都未再重提,但是刘绥却根据那些得到的零碎的事情拼凑出了真相。 德妃一再向陈王示好,威逼利诱;张茂姿本是吴美人的梳头侍女,明明无大过却出宫了。 若是偷金簪一事被发现,那便不是出宫,而是直接赐死了。 刘绥怀疑张茂姿和德妃勾结,陷害陈王,事后德妃施以好处,送她出宫。 赵元休闻言,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刘绥:“所以,你的意思是,二哥现在和德妃大概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所以你想要收留张氏?” “非也非也。”刘绥摇了摇头,故弄玄虚地道,“陈王孤家寡人一个,王府里连个侍妾也没有,也太过冷清了,不如给他介绍一个?” 赵元休失笑,带着些不赞同:“你怎么敢肯定二哥会收下张氏?” “事在人为。事情还没开始呢,你可别先泼冷水。” 刘绥看着锦娘,又说了她接下来的计划。 锦娘没打算给张茂姿专门设计个初登场表演,而是让她今晚参加青黛设计的点茶舞首秀的表演作为自己的出道表演。 刘绥稍加打扮,也上了舞台。 青黛是主舞,模仿的是点茶的人;莲雾和刘绥是伴舞,模仿的是点茶的物什,张茂姿负责做点茶的动作配合青黛。 这舞第一次表演,青黛和莲雾都是表演的老手了,曼妙的舞姿之下竟真的让人感受到了几分绿茶的清新之感,看客们都觉得新奇,越围越多。 一曲奏毕,莲雾她们正准备行礼退场,台下一位男子调侃道。 “哟!瞧莲雾背后那点茶的小娘子面生,新来的吧?过来让小爷我看看!” 这在刘绥的意料之内,张茂姿人如其名,容貌娇艳似那盛开雍容的洛阳牡丹,和青黛莲雾她们都不是一个类型。 有对比,才能更突出张茂姿的美。 张茂姿有些傻眼,她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奉迎一个男人…… 张茂姿还在犹豫,首先她知道这雪梅春是个卖艺不卖身的地方,二来她还想沽名钓誉,留着自己的神秘给她真正想要钓的人。 这个男人,看起来不过只是有点臭钱而已,富商之家,如何配得上她! “锦娘真是会挑人,又是个美人。小爷出一百金,今晚你就伺候小爷我,怎么样?” 男人见张茂姿迟迟不应,加价道。 “哎呦,还是个害羞的小美人喔。” “怎么,嫌少?两百金!你放心,跟了小爷我,绝不会亏待你。” 刘绥抓着拨浪鼓,朝台前走了走,上前几步,将张茂姿护在身后,镇静地道:“雪梅春没有这样的规矩。这位客官要是寻周公之乐,出门左转两百步便是风月楼,别拿我们雪梅春的小娘子寻开心。” 刘绥的声音不大,但带着令人安心的冷静,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的清。 张茂姿颇为惊异地看了刘绥一眼,她明明没见过面前这个女子,却觉得面前这个女子有点熟悉。 她…… 第一天见面…… 就为自己出头…… 莫名其妙的好感涌上心头,张茂姿在后宫浸淫那么多年,见惯了利益交换,如此纯粹的善意,她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 她在刘绥背后勾唇一笑。 既然有人为她出头,那就不用她多费心思了,躲在别人身后获取最大的利益,是她惯会做的事情。 说起来这瓦舍嘛,自然也有荤素之分。雪梅春便是只卖艺不卖身的地方,任是皇亲国戚来了也只是在这听听曲儿,看看舞儿,谈谈事情,更遑论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纨绔了。而风月楼,才是允许男欢女爱的地方。 刘绥的话音刚落,周围有哄笑声起,似乎是在嘲讽该男子的不识趣。男子落了面子,更觉得不能就此算了! “风尘女子!卖艺的贱货!还敢跟小爷我顶嘴!我今晚就是要你!一千金!我就不信锦娘不把你给我!” “或者,你当真如此有气节,宁可不从我,也要自刎于此!” 莲雾惊呼一声,颇为担忧地看了张茂姿一眼。 “这位客人,我们雪梅春……”莲雾走上前去,想要为张茂姿说话,刘绥大手一拦,将她护在了后面。 “这位小娘子是我们雪梅春新来的妹妹。千金换她一条性命,客官倒是很有雅趣。只是,就只许男子能对女子挑挑拣拣,不能让女子对男子也有所要求吗?这位妹妹虽然初入风尘,但也不是来者不拒的。” “嚯?那你倒是说说,你的要求是什么?”男子来了兴趣,挑眉问道。 第34章 长期饭票,必须抓住!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奴家心里自有一杆秤评判。俗话说得好,酒量大是男子的一种迷人魅力,让我来看看客官的酒量。”刘绥面上看着恭谨,眼睛里的狡黠却不减。 “比酒量?好笑,让我跟一个女子比酒量。”男子全程都没有正眼瞧过刘绥一眼,反倒是在向周围同伴寻求认同,招呼他们一块嘲笑刘绥。 “不,只有你一个人喝。”刘绥勾唇轻笑。 “什么?若是我喝醉了不省人事,岂不是便宜了你!不比不比!” “不,只喝一杯。如果客官一杯倒了,就请你认输。”刘绥看着男子,眉目里全是认真。 “开玩笑?小爷我会一杯倒?小娘子,你输定了!”男子一副你是在看轻我的嫌恶表情,好胜心被激起,他立即让跑堂的去拿一坛未开封的好酒来。 男子接过酒,仔细检查确实未开封过后,一边拆一边嚷嚷道:“这坛酒待会儿一起算账,我不会赖的!” 刘绥将胳膊上绑着的金刚杵向下落了落,细心地递上了碗。 她借着递碗的动作调整了一下金刚杵的方位,以备待会儿的准确出击。 男子接过碗,倒了满满一杯酒,举起来向四周展示:“看!满满一碗!待会儿可别赖账!” 一饮而尽。 男子再次向四周展示干干净净的碗儿:“看吧,干干净净!别说一杯了,就是一碗我也……”刘绥趁着男子背过身去的功夫,毫不察觉地举起了手,朝他的后脖子上轻轻地一指。 男子话还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看来她针法还是挺准的吗! 刘绥嫌恶地看了一眼男子,呸了一口:“小酌一杯是雅趣!喝醉的男人狗都嫌弃!女子拒绝你就该识趣!强迫不愿意的女子,显得自己多有本事似的!” “喂!喂!”男子的同伴立即俯身查探,“怎么回事啊!这也醉的太快了!” “都睡着了,你看都开始打呼噜了!” 围观群众见此情况,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这也太没用了吧!刚刚还吹大话着呢!” “既然如此,还望他的友人代为遵守赌约。”刘绥拱手,礼貌地道。 “不对!”男子的友人还在检查着男子,“这种酒,我们平常来雪梅春喝的时候,一坛都不见得会醉成这样的!一定是你动了手脚,害得他变成这样!” “这位大哥,饭不能乱吃,这话也不能乱说。这坛酒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自己一人打开的,谁动得了手脚!” “可恶!那不是还有碗吗?谁知道你在碗里……” 男子话还没说完,就看着刘绥拾起刚刚男子掉落的碗,也倒了满满一碗酒,一饮而尽。 刘绥爽快地干完,抹了抹下巴,向看客展示。 “我喝了,没问题。不是酒的问题,也不是碗的问题。那是谁的问题呢?” “好!”看客之中爆发出一阵掌声,为这看似柔弱却豪爽的女子。 “我呸!谁知道你给他下了什么!万一他再也醒不过来怎么办!跟我去见官,把话说清楚!” 男子的友人们被看客们起哄的越发不爽,开始不讲理了,发起狠来,冲上台来要拖走刘绥。 他们大喊着要为朋友讨回公道,场面一度混乱。 张茂姿柔弱地被人撞倒在地。明明张着一张明艳的脸,跌在地上楚楚可怜却更让人疼惜。 刘绥自然不会仍由这些人把自己拉走,她往后退了一步,一个跳舞时才会有的华丽的后空翻,袖带翻飞间,她借着衣服披帛的遮掩,用金刚杵接连朝这三个男人射了三针! 霎时迟,那时快,刘绥落地的瞬间,那三个男人纷纷倒地。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都倒下了!这女子真有那么武功高强?” “高强个屁!我看这是妖女吧!这几个人该不会死了吧?谁过去看看啊!” “天哪天哪,要是真死了怎么办?” “杀人偿命啊!” 碍着刚刚那三个男人离奇般的晕倒,一时间都没有人敢靠近刘绥,但嘴上已经“杀人偿命、杀人偿命”地喊起来了。 呼声越来越大,看客眼睛也越来越红,但刘绥面上依旧云淡风轻。 二楼的雅间之上,赵元休正端坐着看下面的好戏,一点也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三弟,你邀请我来雪梅春看舞儿听曲儿,没想到却出了这样的事。刚刚的点茶舞确实新奇,不过现在却被坏了兴致。”赵元佑看着台下的冲突,抿了一口茶道。 “二哥,你觉得台上的这四个女子,如何?” “哦?三弟在意这种事情?”赵元佑挑了挑眉,看向那个跌在地上的张茂姿。 “青黛和莲雾,是我们来这儿听曲儿召见多次的老人了,无甚新意。那个出头的女子,侠肝义胆了些,也有勇有谋,我佩服她,但若说喜欢,我更喜欢那位点茶的女子。” “阳以刚为德,阴以柔为用,男以强为贵,女以弱为美。” “女子,以弱为美,才能更得男子的怜惜。” 容貌张扬美丽令人心悦欣赏,性格柔弱感觉被倚靠被需要,床上性情豪放令人欲罢不能。 这才是人间绝品。 赵元佑评价着,没想到跌在地上的张茂姿突然扭头,她本来是茫然地抬头看去,注意到赵元佑,立即盯住了。 一双美目更加泫然欲泣,让人忍不住捧在手心里,温柔地哄。 赵元佑愣住了,他看出了张茂姿的求助。 张茂姿在宫里见过几位大王,不过几位大王却没怎么见过她,是没有印象的。 长期饭票,必须抓住! 赵元休看了一眼自家二哥怔愣的表情,但笑不语。 果然,赵元佑的恻隐之心动起,下一秒,他点了轻功翻身而下,落在台正中央。 他当先扶起张茂姿,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告诉她不要慌。 而后开始主持公道。 “诸位客官,先别着急,先听这位小娘子解释一二!”赵元佑揽着张茂姿,指了指刘绥。 “对!这位客人说的不错!他们没死!何来杀人偿命一说?”刘绥见到赵元佑,知道计划成功了,立即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道。 看客们退后一步,壮着胆子道:“那你倒是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35章 睁大你的狗眼!给本王看清楚!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他们欺负弱女子,得罪了神明!为神明所不容,降下神罚!” 刘绥举起右手,双手指天,说的一正言辞。 看客们对视一眼,都有些面面相觑。 鸦雀无声。 “若是诸位看官不信我,那便用实践来证明。你们将他们抬到寺庙里,以跪坐姿态安置在佛前。一夜之后,等佛祖原谅了他们,他们自然就会解除神罚,清醒过来。” “而我,就等在雪梅春,如果他们醒不过来,那我再杀人偿命也不迟。倒时候官府公堂前,我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赵元休心情甚好地看着刘绥,颇有些得意,他支着下巴,有些看不够的模样。 “我呸!你这小妮子!拿佛祖糊弄我们呢!” “佛祖从不糊弄任何人,讲求的就是一个问心无愧!你们如此气恼,该不会之前做了许多错事,打从心底认为佛祖不会原谅你们吧!” 刘绥还在与那些挑衅的客人舌战群儒,这边张茂姿想了想,势必要借今天的行为,让陈王把自己收回王府。 “客官。”张茂姿在赵元佑怀里娇弱地喊了一句,用手摸了摸他的胸口,“刘阿姊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了,奴家无能,客官帮我帮帮她吧~” 赵元佑最喜欢这种被美人需要的感觉,当即开口道:“诸位,听我一句,我来替这位小娘子做担保。” “你是谁,我们凭什么要认你的担保!” 赵元佑冷笑一声,从腰间取下属于他的宗室金牌,砸在那人的脸上。 “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给我看清楚。” 刘绥跳了一下眼睛,仰头看了一眼二楼看台上的赵元休,仿佛在问,英雄救美我的机会,你就这样让出去了? 赵元休朝她颠倒众生地笑了笑,举起茶杯,向她遥遥一敬。 我不舍弃这个机会,如何满足你更进一步的愿望呢? 赵元休收了收笑容,看向赵元佑。他这个二哥向来低调,在外甚少用自己的王爷身份压迫别人。这一回儿为了在美人面前表现自己,可是打破了自己一贯的原则呢。 那个被砸脸的晕倒了的男性的友人,捧着那枚金牌,看清了令牌上面的字,变了脸色。 “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看在殿下的面子上,小人就信这位小娘子一回儿,不再计较了。只是小人这友人,生死未卜……” 刘绥并没有乘胜追击地朝那群人“呸呸”两句,反倒有礼地答道:“这位客官,你的友人并无问题,你不能拿莫须有的事情来污蔑我。你因权势而选择放过我,但我本就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求殿下只给我一个机会,不大包大揽后面的事情,让他们心服口服!” 刘绥说着,朝赵元佑跪了下来。 赵元佑看向刘绥,这一看,眼睛里有惊讶闪过。 他见过她的,在金明池水战演戏的时候,她是跟张耆一块儿,侍立在赵元休身后的;也是在宫里,告诉他佛塔金簪之事的人,只不过,她那个时候,是小黄门打扮。 这样想着,赵元佑不禁扭头看了一眼还在二楼的赵元休,眯起了眼睛。 “本王给你这个机会。”赵元佑将张茂姿抱的更紧,让她有些受宠若惊,“你们别想耍什么心机,若是这位小娘子在明日事情水落石出面前,为难与她,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当然,水落石出后,一切依约依律办事。” “妾身谢过殿下。”刘绥闻言,立即配合地行礼。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一堆人乌泱作散,按刘绥说的话把人抬去庙里,锦娘终于出面,安抚剩下客人。 青黛和莲雾早就退了下去,刘绥原本也想走,但揽着张茂姿的赵元佑喊住了她。 “跟本王来,本王还有事情要问你。” 刘绥跟着赵元佑去了二楼的雅间,看到赵元休,刘绥干脆也不装了,直接吐了吐舌头。 赵元佑看都没再看刘绥一眼:“三弟,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 “唔……这位小娘子,的确是我韩王府的人。她就是我之前新纳的妾室,刘氏。” 赵元佑没说话,而是拉着张茂姿的手坐下来:“那你呢?是听了他们的话,蓄意接近本王的?” 赵元休脸色有些僵。 张茂姿的表情立即变得诚惶诚恐起来,立即将她之前跟锦娘说过的身世,又如法炮制地说了一遍,当然这一次改了点内容,添了她在富商家里还学了点东西,是个有点侍女技能的,万望殿下收留。 “妾今日是第一次来雪梅春,得了锦娘的青睐得以立即就能和诸位姐姐们一起表演。妾身来逃来帝京,只是想有口饭吃,如果殿下不收留妾身,妾身也不过继续在着雪梅春卖笑为生,怕来人再受客人欺凌,就不知道会不会今日这么好的运气了。” 张茂姿伏在赵元佑的膝上,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就连刘绥的心都颤了颤,她侧头看了一眼赵元休,之间赵元休嫌恶地撇过了头去。 刘绥疑惑了起来,他难道看得出来,她说的话带了假,哭声里也未必有真心。 他能轻而易举看穿张茂姿,是不是也能看穿她? 张茂姿伏在赵元佑的膝上哭,手却不安分地在他大腿上有意思地抚摸着,撩的赵元佑心头痒痒的,无名起了躁郁的火。 这手撩的赵元佑看而不得,再者他看着张茂姿哭,哭的他的心都快跟着一块儿融化了,他到底动容了,抬手摸了摸张茂姿的头发。 “既然你说你擅长梳头,刚好我府里缺个给我梳头的侍女,我便在我府里收留下你吧。” 张茂姿抬起头来,眼泪轻轻一甩,甩到赵元佑的手心上。 “妾身谢过殿下。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妾身以后定会尽心侍奉殿下,以殿下为妾身的主心骨。” 赵元佑终于收下张茂姿了。 刘绥隐蔽地笑了笑,她之所以这么大动静搞这么一出,就是因为,她的身份迟早有一天会公之于众,被陈王和张茂姿认出来,不如主动用这种方式,把身份摆在他们面前。 第36章 妾定会让殿下,快乐无比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此事一了,赵元佑便揽着张茂姿回陈王府了。 赵元休主动为刘绥斟了一杯茶水,请她坐下,贼兮兮地笑道:“累了吧?喝口茶。你爱吃的枣泥山药糕,刚刚已经刚锦娘为你备好了,一会儿就端上来。休息够了,我就带你回王府。” 刘绥撇了撇嘴,不客气地接过那杯茶:“明日还要特地出门去寺庙一趟呢,累得慌。” 赵元休没过来给刘绥捏肩膀,他已然看出来她想得寸进尺了:“没想到你的金刚杵还能这么用,原理是什么?” 刘绥瞥了赵元休一眼,尾巴翘得高高的:“不告诉你。包括金刚杵在内,这都不应该是让世人知道的存在。” “好。” —— 夜凉如水,月亮暧昧地裸·身披上云雾为它准备的轻纱外袍,弯弯如女人笑唇,带了几分狡黠,在有心人的心上印下深深地一吻。 赵元佑和张茂姿同乘一轿,轿子抬进陈王府,稳稳地停在石板路上。 轿子里很昏暗,两人相对而坐,在下车之前,赵元佑在黑暗中,沉沉问道。 “你到底是谁的人?” “妾身进了陈王府,就是陈王府的人,殿下何必担心呢~” 回应他的,是娇俏甜美的声音,带了十足的媚意。 张茂姿说着,一改刚刚在雪梅春楚楚可怜的味道,此时双颊微红,媚眼如丝,柔若无骨的手攀上赵元佑的肩膀。 “殿下~”张茂姿娇俏地说着,“妾身说过,妾以殿下为主心骨,只往殿下能让妾身攀附。妾身,定会让殿下,快乐无比。” 张茂姿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已经将右手探进了赵元佑的衣服里,在他的心口处,让她感受自己肌肤的细腻。 “啊哼~”赵元佑轻吟一声,猛地揪住了张茂姿不安分的小手,隔着衣料。 “快乐无比?”赵元佑重复了一边张茂姿的话,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的。 “妾第一天进雪梅春,连雪梅春里的人都还没认全,就遇到了殿下,这是妾与殿下的缘分。为了不辜负殿下的垂青,妾必将使出浑身解数,令殿下满意~” “那就让本王检验检验吧!” 赵元佑目不转睛地看着张茂姿,将她打横抱起,张茂姿攀附上他的肩膀,娇美的笑了。 —— 翌日清晨,赵元休亲自送刘绥出府去城郊寺庙,见证昨日应下的那个赌约。 赵元休没用王府标识的马车,而是让管家准备了一辆普通的马车,他坐在马车里并未下去,隔着帘子看着刘绥走进庙里。 “殿下。”张耆自帘外探头,“不进去吗?” “再等一等。” 张耆表示理解,太早进去会抢了刘绥的风头,太晚进去就看不到刘绥的精彩表演了。 他当初给殿下献这样一个女子,现在看来真的是好处多多啊! 寺庙里,那个昏迷男子的友人以及他家里人和仆从早已在此地侯了一个晚上了,见到刘绥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愤恨的目光丝毫没有遮掩。 这些人不是没有请过大夫,可大夫把过脉后都说这个人没有问题,可就是醒不过来。 难不成真的是天降惩罚? “你不是说他今日就会醒吗?怎么到这会儿他还是昏迷的!他就算欺辱了雪梅春的姑娘也罪不至死!佛祖不可能如此不公平,这样对待他!” “你知道这位是谁吗?这位是太常寺少卿吕端的妻表弟!你一条贱命,根本不够赔的!” 帝京豪强贵族数不胜数,一个太常寺少卿算不得什么,拿出来放到大场面中那是不够看的,更何况还是妻表弟,但用来吓唬雪梅春卖笑为生的姑娘,足够了。 吕端做官对待亲族严谨,严厉警告过他们不许打着自己的旗号在外面耀武扬威。是以昨夜在看过那个亲王令牌后,更加不敢声张了。 但今日人迟迟未醒,他们也顾不得什么了,既然人未醒,那么理就在他们这里。 刘绥算着时间,并不着急。昨日这个男子中麻醉枪的时间大概是晚上十九时过四五个字,差不多今天早上八点之前就能醒了。 算起来,差不多快醒了。 刘绥瞅了一眼那个男人的面容,在心里暗讽道想必从来没有睡的这么安稳,这么死的时候吧! “这位婆婆。”刘绥看向刚刚开口的那个老妇人,“人命不分贵贱,贵贱的只是身份上的差别。阎王爷要收你命的时候,不会因为你身份尊贵,就让你重返二十岁。” “至于身份?一个普通官员的妻表弟罢了,尊贵的是你的表姐夫,而不是你。你为百姓做过什么有意义的事情没有?怕是只会横行乡里、欺男霸女、鱼肉百姓吧!” “你!”那个老妇人气的噎住,指着刘绥肿胀着脸,说不出话来。 赵元休此时刚好走进庙里,看到庙里看热闹的百姓早已围了一层又一层。刘绥复又走到那个昏迷男子的面前,看着他被人为摆放出的跪立的姿态,十分满意。 “这是佛祖的惩罚。六个时辰,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你们如此没有耐心,怕是依旧心不诚。”刘绥说着,伸手去点燃了三炷香,插进香炉,双手合十,虔诚地拜着。 而后,她转过身来,朝着众人大喊道:“我已然向佛祖致意,他向我示下神意,此香燃尽,佛祖惩罚便会结束。请诸位为我见证,见证这家人,不信神明,还要倒打一耙,欺负弱女子的行为!” 此话一出,昏迷男子的亲友们都有些尴尬。能来寺庙里烧香求愿的,多多少少都是信佛的,当着他们的面不敬神明,犯了众怒,不仅骑虎难下,还会影响他们依赖的那位吕老爷的仕途。 罢了罢了,也就再忍一炷香的时间罢了。 刘绥看着这些人脸上的表情,大概已经猜出他们内心的小九九,她早有准备,此时施施然跪下在那个男子面前,闭眼,双手合十,口中念经。 好似施咒解咒一般,刘绥轻念作诀,莲花手印轻翻,朝那个男子豁然一指。 第37章 佛祖显灵,庇佑苍生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醒!”刘绥话音刚落,那个昏迷的男子当真悠悠睁开了眼睛。 众人都是深吸一口气。 刘绥面色镇静,高喊道:“佛祖显灵,庇佑苍生!” 寺庙是信徒最多的地方,这一呼自然百应。 “佛祖显灵,庇佑苍生!” 那个男子本来还在迷糊着,这么多人这么大嗓子一吆喝,他彻底醒了。 他看着面前老泪纵横扑向自己的老妇人,迷茫地喊道:“妈?” “哎呦!我的好大儿啊!你可算是醒了,你可担心死阿妈了。” 平民百姓家,倒不似皇家那般,皇子公主称自己不是嫡母的生母为姐姐,称呼皇后为娘娘。官宦之家后院妻妾多的,所有子女无论嫡出庶出,都称正妻这个嫡母被称为“姐姐”,称庶母为“叔婆”;无子女的父妾(父亲的小妾)为“妾母”。 平民百姓,“呼父为爹,谓母为妈,以兄为哥,举世皆然。”子亦称父为“大人”,且大人一称仅用于此。倒不似后宅大院中那么复杂。 这些人只是沾了自己表姐夫的光而已,官府里的身份还是布衣。 刘绥冷眼看着面前这一幕母子情深,开口打断了他们的煽情:“佛陀降罚,你既受之,可服否?” 那个男子到底是被麻醉枪强制昏迷了那么久,醒来一直有些在状况外,此时从自家母亲的怀里抬起头来,看着刘绥那张脸,突然惊恐起来。 “你!你!” “你什么你!”刘绥伸手,推了推他的脸,“若你心不诚,佛陀再次降罚洗净你的心灵,也犹不可!” 老妇人在男子的耳边说了什么事情,眼睛却在疯狂地踩踏刘绥,男子疯狂地眨眼,脑中疯狂地拼凑可能有的信息。他一复盘,就立即明白了自己此刻的情况,求饶道。 “我认了!我认了!我心诚的很!神使!可别再让佛祖降下惩罚了!” 家人找大夫来看过了,他的身体一点问题也没有,去找人报官都没什么证据,更遑论现在人醒了还活蹦乱跳的,还有个亲王在撑腰。 “好,既然你诚心认错,佛祖也不会再为难你。你回去,连续喝七天的荷叶煮水,此事对你便再无负担。” 刘绥又装神弄鬼地给他们留下了个“药方”。他们一伙人也不是进来拜佛的,见事情了结了,赶紧就走了。 刘绥又说了一些好说,为这些民众的信仰,告诉他们一心向善总是会有开花结果的,他们双手合十,连连称谢,说刘绥是个大善人。 每个人总有不同的信仰,这是他们的精神支柱,她向来尊重。 刘绥做完了这些事情,抬起头来,看到了藏在人群后面的赵元休,他朝她眨了眨眼睛,面上带着鼓励的笑意。 刘绥不用他说也明白,他肯定在暗地里帮助过他。否则今天这么大的事情,寺庙里的主持方丈之类的人,怎么人影也没见到一个,估计都被他“嘱托”过了。 这是他给她的,只属于她的,只让她一个人发挥的舞台。 两个隔着人群,遥遥对望,心照不宣。 —— 赵元佑睁开眼,发现已经日上三竿了。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移动的位置已经可以照到他的脸了。 他看了看窗外,因着德妃之前自作多情给他求了个替石守信吊唁的差事,害他特地去东宫找大哥谈了谈心,畅谈了一番兄弟情,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忠心,趁势跟父皇称病告假早朝,休息了两天。 能上朝会的皇子,目前只有他和赵元佐。一佐一佑,伴于帝侧。就连三弟,官家还觉得他没个正经,认为他再被乳母管教几年再上朝会也不迟。 “殿下~在想什么呢?眉头皱的这样紧,是昨夜不够尽兴吗?” 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自赵元佑的肩后探出,摸到他的锁骨侧。 赵元佑趁势抓住了她的手,这样的触感,立即让他回忆起了昨日那销魂的一夜。 尝过之后,这样的女子,当真舍不得让与他人。 “不,是我另有烦心事。”赵元佑转过神来,看向张茂姿的脸。 她的容貌和她身上的天然体香一样,华丽妖冶而魅惑,唇色艳若玫瑰,侧脸线条精美,一双眸子微微上挑,是传说中飞凤一般的弧度,斜斜一掠时,最是勾人摄魄,风情万种。 这样的容貌,也就美貌最盛时的年轻时的锦娘可以一比。不过锦娘的容貌更似狐狸,眉眼细长,是十足的媚态。论妖冶张茂姿比不过她,但她缺了张茂姿的华丽雍容。 锦娘是另一种极致的没,不过赵元佑认为锦娘唯一的缺点就是她的嗓音,即使不少客官认为她的嗓音充满故事感,但他还是喜欢女子柔媚娇甜的声音。 赵元佑总是在心里爱用自己的眼光打量看到的女人,并默默比较,在不知不觉间,你或许早已被他批评比较好几番了。 赵元佑抬手摩挲着她的唇瓣,施恩道:“我会给你名分的。待会儿我让管家去官府立一份纳妾文书,让你名正言顺地住在陈王府。从今往后,你便是我陈王府的良妾,没有人会再欺负你。” “妾谢过殿下。”张茂姿笑了起来,抬手按住赵元佑的太阳穴,轻轻的揉,心里在想还是宫里侍卫的体力好,她倒更喜欢那般激烈些的,跟赵元佑,则多是要她来取悦他。 “让妾为你梳头吧。”张茂姿揉够了,想着也是时候该起床了,便牵着赵元佑的手下床。 张茂姿的手法很好,赵元佑的头被她按摩的十分舒服,此时便也任由她摆弄自己的头发。 张茂姿梳头发的动作十分轻柔,十分小心,她对待头发就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样,她不仅梳头,还给头发抹上发油保养。 末了,赵元佑睁开眼睛,看着镜中的自己:“你梳头的技术真不赖,比我原先府中那个小厮好多了。从今以后,都由你伺候我梳头吧。” “能伺候殿下梳头,是妾的福分。”张茂姿立即应了。 第38章 陈王的梳头娘子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日日伺候梳头,就表示日日都能见到殿下,就不用担心失宠,即使失宠了,梳头技术还在,她不用担心被丢出府去。 “殿下这梳妆台前,常用的几种发油也太过单调了。据说楚王府上,他王妃就给楚王安排了好几种不同效用的发油,日日养着,才让楚王之前因在军营里风霜过的头发,恢复如昔,光可鉴人。” 提到楚王,赵元佑的眸色一凛:“既然你懂这些事,那就都由你来安排吧。” 他何曾真正甘心过一直屈居于楚王之下呢? “是,妾身定当尽心竭力。” —— 刘绥出了寺庙,低调地上了赵元休的马车。 赵元休带笑望着她,表示对她的肯定:“你倒是信念感十足,把佛祖降罪一事说的板上钉钉。” “不先让自己看起来相信此事,如何让别人信服?”刘绥摆手道,“怎么样,那个张茂姿今日没有被你二哥赶出府吧?” “二哥很满意她,九皋告诉我,我盯梢的一个暗卫传来消息,说我二哥让陈王府的齐管家,去官府过纳妾婚书了。” “哦!”刘绥高兴地点点头,注意到赵元休盯着她的眼神变得有些诡异起来,皱眉问道,“你怎么了?脸抽了?好好的面瘫了?” “我以为你听到纳妾文书会有些触动,跟我提些要求。” 刘绥这才想起来这件事情,赵元休不提她都快忘了。 她是龚美卖妻,被张耆介绍入王府的,准确地来说,她身上除了龚美递交官府的和离书,到现在都是自由身,没有被任何法律条约束缚。 刘绥连卖身契都没有。龚美在卖妻的途中,人就被张耆看上了,龚美过完和离书就直接把人交给张耆了。大家似乎都忘了再写个文书。 不过,张耆和龚美的关系似乎很好,现在龚美一直都住在张耆家,为韩王府办事,虽然刘绥再没见过龚美。 她入王府伺候,也一直没有过纳妾文书。 刘绥不是不知道在古代那封文书的重要性,这是她合法的依据。但是就历史上看,这封文书有胜于无,刘奶母迟早会向太宗告状。与其争取这封纸质文书,不如争取赵元休这个人的心。 即使人心是最难以琢磨的东西,她也要为自己今后留下后路。 “你若不想给,我再怎么要,也得不到,不是吗?”刘绥反问道,用了她少见的语气。 “我倒是觉得,妾室之位,并不能满足你。”赵元休悠悠地道,“你要做的,是本王的贵人,我可一直记着呢。” “那真是感谢呢。殿下一直记着。”刘绥盯着赵元休,甩了甩头发,“如果殿下一定要妾身提要求,那么妾身的要求是,殿下少提纳妾文书的事情。” “嗯?为什么?”赵元休有些好奇,竟然有女子,不在意名分。 “妾希望殿下在心里好好想想,如果失去了妾身,殿下会失去什么,这可比那一纸文书,有力的多。毕竟对于殿下来说,那一纸文书,想要,什么时候不可以有。” 赵元休倒当真仰起了头,仔细地思考起来,若是没了刘绥,自己会失去什么。 大概,是少了很多乐趣吧。 细究起来,倒也没什么更大的损失。 赵元休回过神来,若有所思地看了刘绥一眼:“阿绥,看来你的工作,任重而道远啊。” “不用担心,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刘绥看起来充满了斗志。 赵元休浅淡地笑了笑:“这几日,二哥告病不去早朝。朝堂上只有我大哥在作为皇子议事。二哥倒聪明,据说这几日,派遣使臣的结果,临近的省份已经出了些矛头,官家似乎,很不高兴。” “嗯?”刘绥竖起了耳朵,知道他又在考验她了。 官家既然不高兴,那么要是结果不如他意;要么就是他打了预防针,结果大大超出他的意料之外。 “前些日子,大臣三次上表献上尊号为应运统天睿文英武大圣至仁明德广孝皇帝,官家没有允准;宰相叩头坚决请求,最终还是未允准。官家为了躲他们,借着视察的名头,到并河新仓去了。” 赵元休没有就着那件事情继续往下说,而是说了一件看似毫无关系的事情。 刘绥皱了眉头,她一直都在韩王府的后院,对外部的政·事没啥消息通道,只能靠赵元休告诉他。这样的状况,很不好。 很显然,那派遣使臣巡访各省的事情,他肯定打了预防针,不高兴归不高兴,京外大臣在他治下蠢蠢欲动,在京的大臣竟然还在撺掇着给他上“华丽”的尊号! 宋琪、李昉等在京官员想要粉饰太平,可他不要!他要给自己的儿子留下一个清明的江山,粉饰太平是亡国之相,他还只是大宋的第二位君主,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 他虽然武将出身,可也懂粉饰太平,便是墨子所说的亡国七兆之一。 太平兴国八年(983),赵普罢相。宋琪与李昉一同升任宰相,皆授同平章事。彼时宋太宗还下诏,将宋琪、李昉二位宰相的班次列于亲王之上。 现在是雍熙元年,宰相还没有换人。 宋琪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为了讨好官家?之前请求封禅的时候,宋琪也是极力支持。 可宋琪是楚王党,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他的一举一动有私心,可难保不会让陛下认为,这里面有楚王的授意。 刘绥复盘着内心里知道的历史,知道赵元休每次话都只说了一半。 “你觉得官家在不高兴些什么?” “官家想要抓阴沟里的老鼠,还想雷厉风行地抓。宋琪想要借着给官家上尊号的机会把官家一块儿拉下水,但官家何等精明,怎会上人家当。不过官家到底爱才,没有借此事贬斥宋琪。当然,估计也是怕日后他觉得够格了,当真想要上尊号的时候,没人肯开这个头。” 刘绥皱起了眉头:“一旦上了这样的尊号,就是向天下百姓告知自己治下清明。如果这个时候想要大量治那些官员的罪,岂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吗!” 第39章 真蠢!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皇帝上尊号需要举行相关的仪式和庆典,其实是非常麻烦的事情,所以会被认为是彰显国力和天下太平的一种做法。 宋琪在保人! 宋琪和李昉在这种事情上达成一致,就是因为他们都有想保的人! 刘绥看明白了,道:“所以官家躲到并河新仓,也是想静观其变。” “爹爹比你我想象的都在意大哥。”赵元休说着,打了个响指,示意马车夫发车。 刘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看来撺掇楚王陈王二虎相争,还需要再加点火。 她要让赵元休明白,这个天命,会轮到他头上。 —— “殿下,我们以你为首,你就是我们未来的希望。只有你日后登基,我们才能共富贵,保全自身,保全家人!” 楚王府中,宋琪和几位乔装过的幕僚恳切地道。 王府中一下聚集这么多大臣议事,是大忌。但宋琪也是没有办法了,楚王虽然有去上朝,但下了朝就是直接回楚王府,哪里也不去。 楚王一党的官员们,已经很久没有私下里见过楚王了。 以前,他们都是在雪梅春饮酒,然后来搞个“不期而遇”,然后趁势聚集在一起,招来雪梅春的姑娘们,一起看舞听曲儿,舞看完了,曲儿听完了,事情也聊完了,官家也没法治他们一个私下结党营私的罪名。 楚王一党的官员,原先在楚王软禁的时候,都没感到有什么威胁,而是在最近,感受到了一丝危机。 他们能够感受到,有一派势力在积极运作,朝堂之上的局势正在一点一点地变化,楚王光凭官家的钟爱,已经不够了。 他们既然选择了楚王,来日若不是楚王继承大宝,他们这些官员,或多或少都会收到影响,死罪可免,被贬出京怕是不会避免的了。 赵元佐对这些幕僚的跪谏毫不动容,他“咔嚓”一声,剪下一朵嫣红的芍药花。 “这就是你们撺掇陛下上尊号的理由!?真蠢!” “殿下!”宋琪大急,“这或许是一招昏棋,但我们在陛下有意立你为太子之后,刻意在那年科举向不少进士们抛出了不少的橄榄枝,地方有不少官员,曾受过楚王府的恩惠。我们不求他们立即站在我们这边,但他们借我们楚王府的势力,是不能被忽略的!” 赵元佑举起那朵芍药花,放在九皋的耳边比划,似乎在考虑,怎么簪比较好。 “殿下。”宋琪着急了,“我们跟您不一样!” 宋琪并不是害怕为楚王牺牲,如果这样的牺牲是有意义的话。而如果是官家亲自处置掉他们这些党羽来保住楚王,那么楚王就会明白,救他的始终只会是官家,而不会在意他们这些被牺牲掉的党羽! 陛下,对楚王有很深的舐犊之情;而楚王,并不蠢,他很清楚官家对他的在意,并且也在一次一次地肆意利用! 无论如何,楚王都会保全自身,而他们这些党羽不一样! “殿下,我们奉您为主子。我们会倾力帮助你们,但你也有保护我们的责任!您不能眼里只有您和陛下的父子关系啊!” 赵元佑轻轻一别,将花放入宋琪的掌心。 宋琪讶然地看着那朵花。 “我知道。” “你们会安然无恙的。” —— 张茂姿穿上了华丽的女主人衣服,挽起了妇人发髻。王府里的其他人见了她,都尊称一句“张娘子”或者“梳头娘子”。 虽然是妾室,但赵元佑却没过多限制她,将府内不少原属于正室夫人的权力,给了她。 这边,她正在赵元佑的书房中收拾,恍惚忆起最开始,刘娥跟她说过的话。 彼时她由青黛领着去分配给她的房间,换衣服的时候青黛出去了,进来了另外一个女人。 “我可以给你一个翻身做主人的机会,你要不要答应?” “什么要求。”张茂姿看着刘绥,直觉告诉她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刘绥轻笑:“不,不用要求,也不用代价,你只需要静静等待,把握好我给你创造的机会。” “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说,是要我给你做内应,还是给你……” “不,我说了,我什么都不要。等你抓住我给你的那个机会后,我要你做的,是今后不记一切代价,牢牢抓住已经给到你手中的富贵,守住它。这,也不算是我的要求吧,这是为了你自己。” 张茂姿难以置信地盯着刘绥的这张脸,带着些难以言喻的熟悉,却散发着纯粹的善意。 她说她什么都不要求她。 她只要求她,做好她自己,全身心地为她考虑。 刘绥的容貌在她脑中渐渐淡化,她回过神来,看向桌上那本未写完的奏疏。 刘绥当真说到做到,她把握住机会后,就再没有跟她联系,也没有寻求利用她的办法。 她已然成功嫁入了陈王府,前尘往事尽可以忘记,这是她新的依靠。如果要更上一层,那么就只有。 坐上王妃之位。 刘娥啊刘娥,你真是个好心人,谢谢你啊~ 张茂姿抚摸着那本未写完的奏折的封皮,嫣然地笑着。 —— 宋琪和那一众伪装后的幕僚出了楚王府,其他大臣都对今晚会面的结果很不满意,都问宋琪有没有什么办法。 宋琪看了一眼这些唯他马首是瞻的人,突然怅然地想起来,他之前是太宗潜邸旧臣,却因为受了同为潜邸旧臣的程羽、贾琰等人的排挤,迟迟不得重用,直到这些人死了,他才步入中心。 而后来,太宗想起了他,要重用他,却被卢多逊所劝阻。说不怨恨是不可能的,是以之后他看出了太宗的心思,也暗中推波助澜了陷害卢多逊的事情。 有了之前在潜邸被排挤的经验,他已然明白,要做便做头! 因为他看出了太宗的心思,所以他不顾一切支持楚王。 卢多逊死后,他成为宰相,加授门下侍郎、昭文馆大学士。 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他决不允许这么轻易就失了去! 第40章 右迁回京,总得经过丞相的允许吧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宋琪看了宣徽使柴禹锡一眼,两人暗号对上,悠悠地道:“官家实际上是不愿意善待涪陵王一家的,但迫于压力,加之之前楚王妃趁着官家因祥瑞大喜的时候,劝说的缘故,给予了他们恩赐。” “所以我们要更加团结在一块,围绕在楚王身边,积极争取。官家以为殿下仁慈,坏了他的大事,我们便要在这方面补上。” —— “是宋琪自己的旧宅住的不舒服么?好端端的来索要卢多逊的旧宅做什么?” 赵炅掀盖喝茶,眼皮也不抬。 “陛下,这宋大人的三个儿子皆已娶妻,都已添丁,之前那宅子住的确实挤了些。” “他自己惦记着人家的宅子,却要你来向我讨要。”赵炅放下茶盏,语气里带了些鄙弃。 “原本也还过得去的,但陛下让他续娶了马仁瑀寡妻高继冲之女高氏。这她进门之后,她本人,她带来的那些侍从,总得给个地方住吧,这才显得挤了。” 赵炅皱起眉头来:“朕瞧他老年丧妻,担心他晚年孤独,特意恩赐,倒显得是朕的不是了?当初,朕加赐以助厚采,他答应的时候还挺高兴,竟是在背后编排怨怼朕!?” 柴禹锡一愣,慌忙跪下:“臣不敢,宋大人自然也不敢。臣与宋兄多年兄弟,情深义重,只是想着他身居宰相之位,却住那么小一个宅子……” 赵炅打断了他的话,“他一个人,住那么大个宅子,足矣。至于他的儿子们,若是来日也做官居了高位,得了功勋,朕很乐意为他们赐宅子,朕不是小气的人。” “干多少的事情,住多大的宅子。玄圭,此事休要再提。” —— “陛下?”德妃在赵光义身旁细细研磨,瞧见赵炅墨笔凝在一个名字上面,久久不动。 “这人倒是稀奇,和唐末那睢阳五老一个名儿。妾记得,那唐末王涣的工诗,情极婉丽。尝为《惆怅诗》十三首,悉古佳人才子深怀感怨者,以崔氏莺莺、汉武李夫人、陈乐昌主、绿珠、张丽华、王昭君,哀伤媚妩,如“谢家池馆花笼月,萧寺房廊竹飐风。夜半酒醒凭槛立,所思多在别离中。”又“梦里分明入汉宫,觉来灯背锦屏空。紫台月落关山晓,肠断君王信画工”等句。每每读起,妾总能感同身受,真叫人声泪俱下。” 赵炅笑了笑,道:“感同身受?看来朕真是冷落你了,今夜朕便歇在你处吧!不过,此王涣非彼王涣,朕欲授其为朝官,还准备授其为东宫官。” 赵炅看了那下去巡查之人递上来的报告,挺喜欢他的,便想着把这个人留给楚王。 “妾不懂这些。朝政上的事情,陛下觉得怎么好,自然就怎么安排。不过,右迁回京,也得经过宰相的同意吧。” 赵炅点了点头,并不担忧。这是给楚王储备的人才,他不会不答应的。 但是,让赵炅没有想到的是,宋琪没有答应。 “王浣出身幕职官,按制度只能升为京官。若陛下实在爱惜,臣可拟授其为大理寺丞。” 赵炅的脸瞬间黑了下去,他看着宋琪,看着他唇边那发白的胡须。 再加上前些日子宋琪让柴禹锡替他要宅子的事情,赵炅内心里又是一阵嫌恶。 “朕,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朕,是在通知你,朕……” 赵炅话还没有说完,宋琪“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悲戚地喊道:“陛下三思啊!” …… 此次小朝会不欢而散。 因王妃冯氏被诊有孕而未去上朝的楚王听说了这件事情,破天荒地主动约见宋琪。 “本王不过一次未去奏对,你就瞒着我做下这么多错事!” “殿下,王涣之事臣不过依律行事……” “我说的不是这个事情!你犯何要那卢多逊的宅子!官家长久地封着那个宅子不做处理,是因为他宅子下面,有一条密道,可以直通我四叔原先的秦王府!” 宋琪大惊,有了这条密道,别说不会给他,官家任何人都不会给。 只是…… “殿下,殿下怎知这件事情?有这条密道存在,岂不是坐实了卢多逊和涪陵王密谋造反!殿下还为何……” 赵元佐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神情十分痛苦:“这条密道是四叔亲口告诉我的,他还带我走过。最初不过是为了方便让四叔去找卢大人下棋罢了。” 他从不相信自己的四叔会谋反,从不相信。 “若官家只以为你是小人贪心也就罢了,但你偏偏今日拒绝了官家对外官回京的任命。只会让官家觉得你别有用心,想做那卢多逊第二。” “你是怎么坐上这丞相之位的,你不记得了吗?你难道想步卢多逊的后尘,还顺便拉本王下水吗!” 宋琪先前是听说,官家还想让王涣任东宫官,所以极力排斥,希望能够撇清关系,没想到楚王想到的却是另一种可能。 他慌忙跪下,苍白的胡须迎风飘扬:“臣,绝无此意!” “你是臣,他是君。这并不是什么违背人伦,大逆不道的事情,你忤逆他,只会让他怀疑,这个朝堂上,到底是听谁的。一旦让他怀疑,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他对你下手,是迟早的事前。” “宋老,本王告诫你一句,也适用于我。对方既然有此心,那你多说多做无益,只会适得其反。” 宋琪最终迫于压力,授王浣为右赞善大夫。但亡羊补牢,他之前的行为已经引起赵光义的极大不满。 德妃密切关注这件事情的进展,见到王涣不仅进了京,最后还被授予了右赞善大夫,这局,是宋琪吃瘪了。 德妃立即写信给自己的家族,让他们借着官家考察地方州府的机会,再给宋琪的失势,添一把火。 于是,几日后,一封三道火漆加封的书信,端上赵炅的书桌。广州知州徐休复密奏朝廷,称广南转运使王延范图谋不轨。 宋琪与王延范有姻亲,两人算是亲家。 第41章 朕,忍你们很久了!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在德妃收到家族的回信的时候,还收到了一封密信,是虢国公主送来的。 虢国公主说,广南转运使王延范的“图谋不轨”是他们暗中诱使,随信附上确凿的证据,供德妃使用。至于感谢,等她回京,只盼望能喝到皇后宫里的一杯茶而已。 德妃立即把证据隐去虢国公主的手脚,让自己的亲信送去给自己的家族。 赵炅看到这封密折,已经又迟了几天。因为有一件在赵炅看来更重要的事情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夏州报告说,宋军出奇兵袭击了李继迁。虽然被李继迁给逃走了,但俘获其母妻,俘一千四百余帐。 党项族一直是大宋建国初期,令之头疼的一个点。最开始,党项族首领,李继迁的哥哥李继捧降宋,五州之地尽归宋,被他封为定难军节度使。但他的弟弟拒不降宋,假装奔丧逃跑,联结党项豪族,抗宋自立,从此走上了和大宋分庭抗礼的道路。 赵炅下令先妥善安置李继迁的母妻,决计不能让她们死了,挟持他们威胁李继迁速速投降。当然,另一方面,赵炅下令,继续乘胜追击,努力直接剿灭李继迁势力,永绝后患。 赵炅处理完这件事情,才把目光放到那封密折上。 一喜一忧,此事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赵炅大怒,在党项族一事上的进展所带来的舒心顿时散了不少。 “陛下,宰相宋琪和宣徽使柴禹锡入宫奏对,求见陛下。”王继恩从殿外走进来,通传道。 “好,很好。倒省了朕宣他们的功夫,让他们进来!” 宋琪和柴禹锡进来,行完礼先看了看赵炅的脸色,感觉尚可,遂放了点心。 “最近朕有意提拔几个官员,你们觉得广南转运使王延范如何,他的为人秉性怎么样?堪为大用否?” “陛下。”宋琪当先开口,“王延范忠诚能干,实为可造之材。他在外历练多年,兢兢业业,一心一意,是陛下的左膀右臂。” “哦?”赵炅似笑非笑,看了一眼柴禹锡,“玄圭,你呢?” “臣也认为,王延范是不可多得的可用之才。他性情豪放率真,有时会意气用事,但实则是个至纯至性之人,无甚心眼,恪尽职守,没有私心。” “是吗?”赵炅含糊地回答着,已经眯起眼来笑了,“如此说来,倒是朕遗贤于野了。” 赵炅盯着这两人的表情,轻飘飘地转换了话题:“前日,陈抟再次来朝觐,朕更加以厚礼对待他。” “朕告诉你们,陈抟独善其身,不为势态利益所干扰,是真正的方外之士啊。他在华山居住已经四十多年,估计年龄将近一百岁了。他自称经历五代离乱之世,庆幸现在天下太平,所以来朝廷进觐我,他的看法很值得一听。” “朕下诏赐号希夷先生,并赐给一套紫衣,挽留他住在朝宫,还命令官吏扩增修葺他所居住的云台观。当时你们也在场,你们不觉得我恩宠过分,还对他回答你们的称赞我的话大加附和。” “宋卿,有些事情,适可而止吧!”赵炅说着,将关于王延范的罪状丢在他的脸上。 “朕,忍你们太久了。” 宋琪捧着那些状纸,双手颤抖,嘴里那句“冤枉”怎么也喊不出来,他知道,自己很快也要难保了。 柴禹锡触目惊心地看着那上面的状纸,知道他或许不会被牵连到什么,但在赵炅心中的信任,要大打折扣。 赵炅已经认定了宋琪勾结柴禹锡,当然也不是子虚乌有,这两人本就不清白。 “君臣多年,朕,不会公开你的罪状,但依旧要用理由免去你的宰相之职。今,朕,以“素好诙谐,无大臣体”为由,将你罢为刑部尚书,你可认否?” 宋琪手一脱,手中的状纸轻飘于地,就好像他本蓬勃向上的命运。 他抬起手来,高举,拜服于地,面带悲怆。 “臣,谢主隆恩!” —— 宫外·城郊破庙 赵元佑依约走进庙里,发现那位穿着黑斗篷,戴着兜帽的女子背对着他,已经等候他多时了。 “德妃给本王传信,说让你来见本王,到底什么事?” 女子转身,赫然是德妃身边仅次于流素的宫女。 “德妃娘子让我来传话,这些日子,她已经为殿下表示了足够多的诚意。殿下也应该投桃报李了。” “宋琪罢相,如今李昉一人独相。德妃出手,真是阔绰。”许王冷笑一声,“依本王看,德妃娘子凭借一己之力就可以让后位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又何必攀扯上本王!” “不,德妃娘子告诉我。殿下既然肯来,就是有那个心。” “论迹不论心,别想着把脏水往本王身上泼!” “殿下,您难道不想要一个出身高贵的母亲吗?这劝说的话,德妃娘子都说烂了,您上次了也默许了,她是皇后,您就是嫡子……” “本王的母亲只有一个,即使她未被官家封赏任何名分!这个事实永远也无法改变!官家给不了她名分,那日后本王也会想尽办法还她一个荣耀!” “一个趁虚而入爬上龙床的贱婢,殿下承认这样身份的母亲就是在承认对自己的羞辱!” “闭嘴!本王不允许你这么说本王的亲生母亲!” 宫女不愧是被德妃选出宫接见陈王的,一点也不胆怯:“除非殿下继承皇位继承大宗,你觉得你别的兄弟继位,会在意你的母亲吗?他们都忙着封赏自己的亲生母亲,哪里又会在意殿下你呢?” “就跟陛下不在意你的母亲一样,不在意你。”宫女越说越慢,将挑衅的话语延长到极致。 “德妃娘子需要殿下,就像殿下需要德妃娘子一样,这是相辅相成,互惠互利的一件好事……” “给本王闭嘴!”陈王愈加忍耐,双手握拳藏在袖子下已然爆出了青筋。 “本王的亲生母亲,是本王最后的底线。去告诉德妃,本王会记得今日的羞辱,恕不奉陪了!” 第42章 赵元佑病了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刘绥依旧坐在假山后面,池塘正中的亭子里,面前摆着棋盘,不过她并没有在下棋,而是在看着朝报。 朝报是一种以简讯形式报道帝王日常动态和官员升降任免的公开的传播载体。 刘绥自然也注意到了宋琪被贬的消息,不过她很快也被李继迁的事情吸引了兴趣。 第一次和自己研究的历史,这么近啊! 赵元休此时此刻就是一个实打实的闲散王爷,他自己很多事情都不在意,刘绥已经放弃了从他口中获得信息了,看朝报都比问他来得快。 刘绥正看得起劲,手中的报纸突然被人抽中。 “什么人!”刘绥豁然抬头,看到笑的一脸风流的赵元休。 刘绥嫌弃地将报纸抢回来,道:“你又想着动什么歪心思了?” “二哥连着称病告假早朝三次了。我担心二哥,想着去看看他。” 刘绥看着赵元休,全身上下只在表达一个字,那就是疑惑的“你”字。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赵元休伸出手在刘绥眼前挥了挥,掸去她的表情,“官家也派太医去看过,二哥确实是病了。” “真病了?很严重的病?”刘绥面露惊讶,然后小声地碎碎念道,“不对啊!按道理说,还没到时候啊……” “你又在小小声嘀咕什么呢?”赵元休皱起眉来看着她。 刘绥摇了摇头,快速地接话道:“你是不是来问我要不要跟你去的。当然,我要跟你去,什么打扮,是侍女打扮还是小黄门打扮!” …… 刘绥成功用侍女打扮跟在了赵元休的身后。 赵元休来的时候,冯绮文刚好派人来探望赵元佑正准备离开,见到赵元休来,草青行了个礼。 “见过殿下,陈王当真病的厉害,下不了床不说,浑身冒冷汗,颤抖着奴婢见了都害怕。陈王的妾室张氏在一旁侍奉,那擦汗的毛巾不过在额头上轻轻一点,就湿了一大片。” “这病竟是如此凶险!”赵元休张大嘴巴,一脸震惊。 “殿下自己进去探望吧,不过怕是陈王也没法跟殿下说上话,奴婢先告辞了。” 草青行礼离开,赵元休走入府内。 殿内燃着火炉,虽然已经秋日,但还没到要殿内烧炭取暖的地步。赵元休和刘绥身上穿的衣服此刻便显得厚了,刘绥当即有些闷的喘不过气来。 刘绥的呼吸道不太好,立即就“咳咳咳”了几下,赵元休转头,想给她顺顺气,但张氏已经走了过来,赵元休只能住手。 “妾张氏拜见韩王殿下。殿下,我家大王疾病缠身,不便见客,也怕给大王过了病气,大王还是请回吧。” 张茂姿神情悲伤,一副当真在为陈王考虑的模样。 赵元休和刘绥对视一眼,开口道:“既是如此,那便让我的侍女代我看望二哥,就像刚刚大嫂做的那样。” “谢殿下体恤。难为殿下走这一遭,妾也不愿意殿下亲自前来却白走一趟,不如就在我们陈王府用膳,休整休整,晚些时候再回府吧。” “既然如此,那本王也不好推诿。张娘子,你便亲自为我引路吧!” 张茂姿领着赵元休下去安顿,做足女主人的姿态。 她最享受这一刻。 刘绥走近床边,看着在床上虚弱无比的陈王,伸出手来探了探他的脉搏。她虽然不懂医,但也能感受得到他的脉象虚浮无比,一点也不像成年健康男子的正常脉搏。 赵元休来这陈王府多次了,哪里需要人引路,再者要人引路随便叫个侍女去就可以了,他是故意支走张茂姿的。 刘绥抬起手,露出藏在袖中的金刚杵,先射出一阵遗忘针,把陈王逼醒。 一旦人感知到自己忘掉了某些似乎很重要的东西,一定会感到慌张。 这对于有武功的人来说,遗忘针的药效尤为敏感。 刘绥看着,陈王睁开眼睛,带着些许迷茫。 无论如何,赵元佑现在都不会死,刘绥无所谓透支他的健康。 在陈王的目光触及自己之前,刘绥快速射出了一根镇静针,控制对方的行动,诱导出真话。 遗忘针和镇静针一块儿使用,可以产生让人忘记自己被套过真话这件事情。 “陈王殿下,你为什么病了?” “气……气病的,有人侮辱我母亲,我当晚心绪不宁做了噩梦,浑身虚汗,第二天就病倒了。” “是谁羞辱你母亲?” “德妃……还有她身边的宫女。那日她来见我,要我抛弃我的母亲,认她为母,站在她这边。我不答应,扬长而去,那宫女就拿袖子甩在我的脸上,就像甩我巴掌一样,我当时更加生气,回敬了她一巴掌……” 袖子?甩?故意的? 一个宫女再怎么生气,怎么会甩大王一巴掌? 刘绥眯起了眼睛,该不会这次陈王的急病,是下毒吧! “我不想,我不想认别人为母。”陈王突然喘息起来,开始自说自话,“我的母亲,没多少人认识她,也没多少人愿意认她,连她最亲密的丈夫也是如此,她已经够可怜了。她只有我,她不能再失去我。如果连我都不认她,那她就被这个世界彻底抛弃了……” “我不愿意……我不愿意……太子之位,我要凭我自己的本事挣来,这样等我日后登基,尊立我母亲为太后才名正言顺。若要做,我就做那独一无二,我要让我母亲坐那独尊的太后,享受万民敬仰,太庙香火,让她前半生没能获得的尊重,统统享有……” “德妃的助力……一样是我的掣肘……她若普通地做了太后,那也便罢了。若她仗着从龙之功挟恩图报,我便要承受那外戚专权,我怎么肯,我怎么肯……” 刘绥越听越惊悚,果然,德妃在积极争取陈王,让他为自己保驾护航。 虽然这是她愿意看到的——二虎相争,两败俱伤。 “我不想助她登上后位,我不想认她为母,我觉得这样对不起我的生母……” “不,殿下,你要想对得起你的母亲,就更要这样做。” 第43章 疑心病最重的就是陛下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刘绥诱哄着陈王,声音因了药效,在他的耳中十分缥缈:“唯有你成为九五之尊,你才能让你出生卑微的生母改变无人在意、无人尊敬的局面。认德妃为母,不过是妥协的做法而已。” “当真要帮那德妃吗?”现在是陈王意识最脆弱的时候,曾经压在心中纠结的那些微小的点,如今都纠结在一块。 “不过是帮帮而已,她只是想做皇后而已。你只是帮个忙,最终决定权在陛下手里。此时她势头正盛,你千万不能贸贸然得罪德妃,否则德妃会对你不利。” “这样的话……”刘绥抬起手,伸手抚上陈王的脸,在几个头上重要的穴位上面轻轻地按:“你那些,潜藏在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愿望,才有机会实现,不是吗?” “愿望……愿望……期待……期待……” “是啊~”刘绥附和着赵元佑的话,在他的百会穴上按了按,“你要做太子,做官家最认可、最信赖的皇子,成为他的骄傲。这是你唯一要做的事情,这样,所有的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刘绥告诉赵元佑,母亲身份低微不该是你在意的痛点,出身无法决定,你未来的成就决定你的辉煌,专注眼前,专注未来,无法改变的既定事实,你在意也没有用。 刘绥哄完,算着张茂姿差不多时间就回来了,便赶紧离开了陈王的床边,往门口走去。 这一出去,恰好撞到回来的张茂姿。 张茂姿早已认出了她,朝她点了点头。 “殿下此病,的确凶险万分。”刘绥评价道。 张茂姿的脸上染了一层悲伤的神色:“是啊,殿下这病来的莫名其妙,多少大夫来瞧过,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刘绥凑近张茂姿,在她的耳畔轻轻地道:“若不是病,娘子有没有考虑过,或许是毒呢?” 毒!? 这个字眼在张茂姿的脑中一闪而过,她骇然地看着刘绥。 “殿下这些日子,见过什么人呢?”刘绥拍了拍张茂姿的肩膀,丢下这句话,越过她,离开现场。 刘绥看向前方,眼睛里是别的计较。 无论如何,都要让陈王明白毒是德妃下的,借此来倒戈向德妃。 德妃如此威逼利诱,势必会遭到反噬。 不诚心的合作,只会让双方各怀鬼胎。 既然陈王因为两种针剂的混合作用,会忘了被诱导过话的事情,那就让她,帮他明白。 赵元休之前跟她说过陈王府招待他一般会把他安置在什么地方,刘绥凭借自己强大的认路能力,摸索到了那间厢房。 赵元休正在房间里喝着茶看着书,感受到是刘绥来了,笑道:“好了?” “好了。”刘绥坐到他的面前,毫不客气地端起桌上放的乳酪。 “你又对我二哥做了什么呢?” “给他治了治病。” “没想过你还会治病?”赵元休脸上那风流浪荡的笑意不减。 “治的是心病。”刘绥展露了一下藏在袖中的金刚杵,“陈王殿下这病大概率就是德妃搞的鬼。” “德妃倒是锲而不舍。”赵元休脸上又换上了懒散的笑意,“不过德妃既然选择了我二哥,那么就会站在我大哥的对立面。” “德妃终究会如愿以偿的。”刘绥猛喝了一大口乳酪。 —— 张茂姿让陈王府的王府指挥使暗中去寻擅长解毒的大夫,对症后,陈王终于是不再出冷汗了,醒了也有些精神了。 虽然还是虚弱着,但他看着张茂姿,已经能够清醒地说几句简单的话了。 “殿下可吓死妾了,谁能想得到,德妃娘子竟然这么狠心!” “她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主。”赵元佑头疼的很,脑中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悠远的就好像他做的一场梦。 赵元佑看着张茂姿的脸,终于做下了决定:“等我明日再休息过了,有体力写信了。我修书一封,你后日进宫去,把它交给德妃。” 张茂姿脸色微变,她的脸还是那张脸,一进宫就露馅了,怎么能让她进宫给德妃送信。 这不上赶着又给人一个新的把柄吗? 张茂姿当即怯生生地道:“妾只是殿下的妾室,也可以像王妃一般,代替殿下入宫吗?” “这有何不可?你现在是陈王府里唯一的女眷。” “妾还是有些担忧。诸位皇子里,现在也就楚国夫人冯氏有这样的脸面和资格,而且殿下尚未娶妻,就让妾室这般招摇的话,恐怕对殿下不利啊!” 张茂姿做足小女子姿态,把对陈王的担忧发挥到极致。赵元佑越发觉得张茂姿不仅貌美人间尤物,还懂事识大体,越发怜爱起来。 “你说的有道理。可让王府指挥使入宫,他又去不了内宫,如何把书信交给德妃?” 张茂姿想起了她那还在宫里的昔日相好,他身为侍卫,虽然也不方便直接进入内宫,但他可以直接接触到宫女,直接接触到外臣。 让王府指挥使把书信交给他,然后让他交给德妃宫里的宫女,并且隐去自己在其中的名姓,只让她说这是陈王殿下送来的。 而德妃必然不会在意陈王如何把手伸长到内宫里的。 昔日相好,虽然因被德妃发现而被迫离散,但她还是有把握让他做点小事的,当即向赵元佑提出了这个方法,并且在其中隐去了自己和侍卫曾经的那些暧昧故事,只说他是自己的同乡大哥。 赵元佑听了张茂姿这个安排,也觉得可行,到底让妾室入宫不妥。刚好每个王府的指挥使每月都要入宫向官家汇报工作,不会引起别人的格外注意。 这是一封给德妃的和解书,德妃看到这封书信,疯狂大笑起来。 “流素,本位就知道,最终的结果定会是如此。” 德妃抬起手,将书信放到蜡烛旁边,卷起火舌。 燃尽。 德妃拍了拍了手,倚回榻上:“官家这几日,因着宋琪的缘故,又黜落了几位铁杆楚王党,真是大快人心。要我看那,疑心病最重的那就是陛下。” 第44章 等妾生下孩子,陛下就封我为后吧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一个宋琪,让陛下担心起来,害怕楚王身边都是如此的佞臣,忙不迭地替自己心爱的儿子肃清,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但到底宋琪还居刑部尚书之位,官家并未打算放弃他。” “诶,话不能这么说。”德妃摆了摆手。“那宋琪是有几分本事的,只是玩不过他们俩父子的舐犊情深而已。国·家还是不能缺了这样的栋梁之材。” 流素正耐心的听着,外面突然有人来,德妃慌忙住了口,随意地料到:“今年赣南进贡的脐橙感觉不如去年滋味好,也不知是不是本位嘴刁了的缘故。” “娘子赏给奴婢的那些,奴婢吃了倒不觉得有什么差别。” “小的邓守恩,拜见德妃娘子。”邓守恩年纪虽小,但礼仪却一点也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是你啊,是官家有什么别的要求?”德妃面上带着笑容,一位十足的和善的高位妃子。 “回禀娘子,官家说了,今夜就不去娘子那里了。原本说好的那些,娘子就不必再费心准备了。” 德妃脸色微变,勉强地道:“可是官家政务繁忙?” “娘子……”邓守恩放缓了语气,“是官家要去孙娘子那里,才失了娘子的约。” “分明是我先的!孙玉茗抢人抢到我头上了!”德妃当即就没绷住,当着邓守恩的面直呼了孙贵妃的名字,“连着霸占陛下七日了,今夜不过是来看看本宫,她也抢!” 邓守恩眼观鼻鼻观心,就当没听见。 德妃瞅了一眼拘谨的邓守恩,不客气地快速地道:“本位知道了,下去吧!” 邓守恩走后,德妃的生气更加毫无顾忌:“孙玉茗这个贱人,此时就敢如此踩着我!我和她同为一等妃,她竟然,竟然如此欺负我!” “娘子!”流素慌忙跪下,“娘子说的是,若是让她侥幸坐上了皇后之位,可还有活路吗!” 德妃深吸一口气:“凭什么她这样不识大体的女人就能这么好的运气!可惜我无子,要不然,这后位必然是我的,我的家族也会拼尽全力支持我和我的儿子!官家身体康健,我的儿子未必不会活到可以和其他皇子分庭抗礼的时候!” 德妃这边怨气深重,那头,孙贵妃正在调笑着为赵炅倒酒。 “陛下,尝尝这个!这个是姐姐前些日子进宫送给妾身的,妾身不能喝,便想着等什么时候,献给陛下。” 赵炅尝了一口,赞道:“孙老夫人的酒确实不错,不烈却也不淡,带着淡淡的花香。” “不过话说回来,玉茗,你怎么就不能喝了?我记得你是最爱这些花果酿的。” “妾身,妾身。”孙贵妃表情变得娇羞起来,扯着赵炅的衣袖,“又有孕啦!自然是不能喝酒的。” “当真?”赵炅的眉梢燃起喜色,“宫内已经久未有皇子出生了,若你真能再产下这一子半女,便是我们大宋的大功臣,朕的大福星了。” “那陛下打算到那时,如何奖励妾身呢?”孙贵妃说着,坐到了赵炅的身上,双手搭上了他的脖子。 “金银珠宝自是不必少,你家里人荫蔽的官职也给你升一升,至于你的位份……”赵炅正细数着奖赏,突然一顿。 “你已经是贵妃,妃嫔之首,升无可升。” “瞎说。”孙贵妃撒娇般地堵住了赵炅的嘴,“贵妃之上不是还有皇后嘛。陛下是不愿意给吗?还是觉得妾身做这个皇后,不够格。” “你自然是有格的,诞育皇嗣有功,家世煊赫,且无大过,这些条件就算拿去给那些老学究面前,他们也是会答应的。” “那便说好了。等妾生下这个孩子,陛下就封我为后,怎么样!” 赵炅没有立即答应,而是看着面前这位美丽的妃子,立她为后,似乎是不错的选择。她比之前哥哥给他聘下的德妃李氏可爱的多,德妃李氏他也喜欢,但比之孙贵妃,总少了几分疼爱。 此时他的皇位已经稳固,家族太过强势的皇后,不是他的选择。但是李氏最大的优点便是无子,他心中最满意的继承人是楚王,如果扶了孙氏为后,她已经育有儿子加上肚子里的这个,难保她不会有私心。 但孙氏是个偏单纯的,虽然性子骄纵了些。李氏懂得经营,有冢妇之德,她的威胁,可没有李氏那么大。 孙贵妃见赵炅迟迟没有回答她,心里也有些忐忑,便嘟嘴道:“不答应就不答应嘛!陛下摆出这么凶这么可怕的表情做什么!吓死玉茗了!” “我没有不答应。只不过是立后是大事,是社稷之本,朕要考虑很多东西。若朕只是过去普通的晋王,一定会让你做晋王妃。” 孙贵妃依旧嘟着嘴:“可陛下刚刚还说,我的条件,就是那些老学究,也没有不同意的。” “好了,别气了。在朕心里,立后之事,总是偏心你一点的。”赵炅将孙贵妃搂得更紧,“朕身为皇帝,虽贵为天下至尊,但却有颇多无奈,还是要你多多体谅。” “真是讨厌死了!好吧好吧!” —— 秋风起,吹来阵阵凉意。刘绥拢了拢鹤氅,深思熟虑后下了一个字。 赵元休看了她一眼她那想打喷嚏的模样:“现在不是夏天了,亭子里风吹得多冷,跟你说在暖阁里下棋,你又不肯。” “环境太热不利于思考。”刘绥一心只在棋局上,显得杀气腾腾,“你且等着,等到明年这个时候,我的棋艺定能胜过你!” “是你不故意让字与我的胜。”刘绥特意补充了一句。 赵元休无奈,落子一枚:“我下棋不过乏时解闷,不如我大哥时常钻研,你光胜过我,有什么意思?” “呵。”刘绥玩笑似的冷笑一声,“谦虚过头就是虚伪了,在我面前你还装什么装!你日常看的那些书里,棋谱可不少呢!” 赵元休猛然被戳穿,尴尬地笑了笑:“那些也只是稍微看看。” 第45章 还不如直接死了更痛快呢!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你虽喜欢也肯钻研,但不如你大哥那般痴迷。但这并不代表,你比你大哥差到哪里去。” 刘绥研究着如何下下一步,眼睛盯着棋盘。想着他果然如史书上记载的那样,十分爱看书,且看的书多而杂,棋谱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真正博览群书的人,才更会知道自己的渺小,知道自己缺少的还有很多,所以他才会说稍微看看。 这段时间和赵元休相处下来,她已经对赵元休有了一定的了解。显山不露水的谨慎,是赵元休的特点。 赵元休也在猜着刘绥下一步会怎么下,便道:“你怎的总是爱拿我和我大哥比较?” “怎么?不让比?”刘绥已经研究好下哪个子。 “不是不让比。只是想着你既然那么在意大哥,为什么不直接在当初,就想法子就在楚王府,而非要赖着我这韩王府不走。” 赵元休没有怎么考虑,跟着刘绥就直接下了第二字。 显然刘绥的这步棋在赵元休的意料之内,刘绥顿时显得有些懊恼。 “我在意楚王殿下,也不过是为了你。”刘绥快速地说着,“话说起来,你大哥最近怎么样了?” “因为宋琪的缘故,官家似乎决心整顿一下朝堂上那些明面上属于楚王党的部分幕僚。” 刘绥愣了一下:“宋琪做的那事也还好吧,也不过是要了卢多逊的旧宅,官家不是没给吗?” “官家爱子心切,认为他们其中一些人是佞臣,会害了我大哥。” 刘绥深吸了一口气,想着这对父子真是有意思。 “你大哥他还好吧?现在官家把手动到他身上了。” 有些家长,对孩子管得太紧,只会适得其反,明明这个孩子本身就是个自律有能力的孩子,家长大包大揽,只会导致孩子的逆反心理。 内心活动在史书上是不可能被记录的,刘绥只能猜测着这一路以来楚王心里的心路历程。 楚王心里的芥蒂,现在并没有被消除,如今宋太宗又搞这么一出,结合之前那并未真正过去涪陵王之事,会不会继续导致楚王对宋太宗灰心丧气,认为自己什么人也保不住,之前是自己敬爱的四叔,现在是支持自己的,并未犯大错的自己的幕僚。 赵元休若有所思地看了刘绥一眼:“大哥并不是软弱的人,虽然他重感情,但这只是一件小事,爹爹只是想帮他捉虫罢了。” “可这是楚王的人,官家也有意放权于他,官家这么做,不就是包办替代吗?楚王怎么肯服?他怎么肯在官家的羽翼下讨生活。” 这一点,皇帝和“太子”之间权力分配处理的最好的大概就是后来明初的朱元璋和朱标以及朱棣和朱高炽。 朱元璋和朱棣是真正的放权于太子,相信太子,太子的领导班子是太子自己一手提拔任命的,太子本身也已经监国多年。 甚至说句开玩笑的,没了皇帝可以,没了太子不行。朱棣只是朱高炽的征北大将军,中央都是太子在坐镇稳定。 不过,历史虽然有相似性,但人们从历史中吸取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从不吸取历史教训。 “不过,还是有好事的。宫里的孙贵妃怀孕了,听风声,官家似乎有意立她为后。孙守斌家族中的子弟之前受过楚王党的恩惠,有不少是支持楚王的。毕竟虽然孙氏有子,但年纪太小,且谁都看出来,爹爹到底属意谁。” 跟风站大树是孙家最大的特点,这是绝对不会扶持幼子上位的外戚。 “孙贵妃不会被立后的。”刘绥静静地说着,脑中依旧没有打断下棋的思路,“你且看着吧,皇后之位,只会是德妃李氏的。” —— 德妃李氏听说了孙贵妃再度有孕的消息,气的差点要请太医。 最重要的是,她派去孙贵妃宫里的细作,偷偷传来了她昨夜偷听来的对话。 官家竟然有意立她为后! 不得了了这不得了了! 后位是她最后的底线,任何人都动不得。德妃写信一封,要求陈王出手帮他,让他将他的投名状交给她看看。 这一次,赵元佑没有推诿。 赵元佑暗中提供证据,揭发忠州录事参军卜元干受赂枉法,赵炅大怒,细棍杖杀。 细棍仗杀是比重棍仗杀更痛苦的一种刑罚。重棍仗杀,可能打几棍内出血断气了,就死了,也不用再受罪;而细棍,在被打死之前,至少要承受一千棍。 你已经内出血了,还要继续被打,因为还没死…… 赵炅意在以儆效尤,让更多的人观看他临死的惨状,所以要延长他死亡的时间。可对于要死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一种折磨,还不如给他一个痛快! 此人是孙守斌侄子的旧交好友,曾在孙侄的帮助下,得过楚王党一派的臣子的帮助。 原本只是一个帮助而已,他甚至算不上楚王党的幕僚,但这个“帮助”中,有些许的金钱交易。 这件事情,被赵元佑暗中特意点出。 金钱交易就牵扯回了他这次的受贿事件,赵炅借着这件事情,清洗了,楚王党部分党羽。 赵炅认为,此人有错在先,他大肆处理,定不会伤了楚王的心。 他这都是为了这小子好。这做小子的,也该明白他这做老子的心。 同时,还有一件事情,赵炅虽然没有明说,但他原本有想立孙贵妃为后的想法,由此打断。 若让孙氏成为皇后,她与自家大儿子勾结,她那贪婪的家族,定会毁了楚王,让他收不了场的! 赵炅已然决定,他若要立后,必全然为楚王考虑,不利于楚王,不利于自己的事情,他必不会做。 这件事情告一段落,十一月初六,高丽国王派遣使臣来进贡。陈王买通钦天监,在使臣进贡的节点,以天象之事重提立后之事,表示要阴阳调和。 赵炅按下不提,但心中已经有了人选。 十月十一日,赵炅在圆丘祭祀天地,大赦,改元雍熙,是为雍熙元年,中外文武官员进秩不等。 第46章 立后之事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朝臣再提立后之事,说前些日子高丽使臣进贡,国家却没个皇后,有失大体。如今使臣还没走,刚好趁着这个机会,定下立后的人选,留使臣过年关,让他们也参加封后大典,体会一下我们大宋这泱泱大国的繁华与威名,避免他们倒戈向辽国。 赵炅并没有坚持不立后的想法,此时诸多大臣建议,他考虑再三,既然太子已经有了属意的人选,贵妃的家族鸡肋且有子,最后德妃反而凭借无子为后。 十七日,赵炅下旨,立德妃李氏为皇后。 孙贵妃在赵炅面前哭哭啼啼了好几天,赵炅耐着性子哄了好几天,但还是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他确实是觉得有些亏待孙贵妃的,毕竟孙贵妃是无辜的,但立后之事须得综合考虑,他希望孙贵妃能体谅。 “够了,整日哭哭啼啼的,哪有一点贵妃样子!你肚子里还怀有皇嗣,哭成这样,让皇嗣怎么想!?” 孙贵妃闻言,哭得更凶了:“陛下当真不在意妾了吗?明明之前答应过妾的,转头就忘了,如今只在意妾肚子里的孩子,一点也不在意妾的喜怒哀乐。”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朕已下旨,你在这里哭也没用。” “妾明白,可那李娘子做了皇后,她就会来欺负我了啊!” “你是两位皇子之母,你肚子里还有一位,谁敢欺负你?”赵炅皱起了眉头,他很不屑管后宫这些女人的争风吃醋。 孙贵妃没有说话,依旧在不停地哭,赵炅实在听的烦,便道:“既然如此,刚好你也怀着身孕,朕便许你无需每日去皇后殿中拜见。” —— 孙贵妃封后失败,正愁没地躲德妃呢,官家刚好免了她的拜见之事,她是不可能跑去皇后面前找不痛快的。 见皇后一次就烦一次,万一见多了流产,那就更不划算了。 李氏成为皇后之后,成为后宫中炙手可热的人物,她享受着妃嫔们日日请安的恭维,但没有飘飘然,她在暗中积极谋划许王为太子一事。 德妃一派势头很猛,陈王表面看起来蒸蒸日上。 除夕一过,帝京城又陆陆续续下了几场雪。 赵元休去楚王府探望自己大哥,当然,也带上了刘绥。 北风紧,吹得人只觉刺骨寒冷。刘绥只下车跟赵元休一块儿等了一会儿,耳垂鼻尖已然泛红。 她忍着没说话,只被冻了这么一会儿就冷的受不了了,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反正一会儿去了内室,就暖和。 等楚王府的小厮来开门的时候,刘绥已经冻得有些受不了了,想着自己真是在室内待太久了,错误估计了外面天寒地冻的形势。 走进楚王府的时候,赵元休发现,刘绥动作有些迟缓。他看过去,发现刘绥那只已被冻的发红的手微微颤抖着。她垂着眸,睫毛上已覆上了一层薄雪。 赵元休皱了皱眉头,示意引路的下人待会儿多给刘绥备个汤婆子回去的路上用。 “冻得冷了怎么也不说,强撑着有什么好处,你在赌什么气?” “我怕你笑话。”刘绥回答的干脆。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赵元休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生气,“有的时候真想把你脑袋剖开看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东西,到底是怎么看我的。” “待会儿进了房间,先去喝完热汤,大哥和大嫂也是你的老熟人了,也不会在意的。” 三两句见,两人已经进了房间。 房间里当真暖和,冯绮文躺在床上,盖着薄被子,对着背对赵元休他们伺候自己喝药的赵元佐道:“三弟来了。” 赵元佐转头,看到赵元休,喜道:“三弟你来了,快坐!” “大哥,先让刘娥喝完热汤呗,她可冻坏了。”赵元休刚坐下,就说道。 赵元佐立即吩咐下去,然后吐槽道:“你不先给你自己讨杯热茶喝,倒先惦记着你的侍妾。” 赵元休笑了笑。 “你嫂嫂怀孕四月,身子不便,脚肿的鞋子都穿不进去,连床也下不了。”赵元佐一边小口地喂安胎药,一边心疼地道,“女子怀孕当真是麻烦,若是这事我能替她做了,我定然当仁不让,不让她受一点苦。” 本来第一次生育就凶险万分,身体就此差下去难以恢复,如今又怀了第二胎,赵元佐真的怕她就这么去了,只能更加小心伺候。 刘绥在一旁没有说话,古代夫妻同房没啥避孕措施,估计以冯绮文的身体,太医都说她再难有孕。近一段时间冯绮文的身体恢复了些,但生育上的问题估计还是不便,想必赵元佐便也没啥顾忌,结果就怀上了。 怀上了流产更是伤身,只能努力养着生下来。 也不能不说他不在意妻子的身体,就是没啥常识,加上医疗条件不好。 楚王府的下人端上热茶,当然也有赵元休的份。刘绥捧着热茶,慢慢地喝。 刘绥看着赵元佐的神态,想着赵元佐那轻微的精神病征兆现在应该已经很稳定了,瞧他那和王妃相处的模样,带着满足的淡淡笑容,幸福无比。 身在皇家,却因为这些简单的幸福而满足,也不到是一种悲哀,还是一种幸运。 如果赵元佐与皇位无缘,只是排位在后面的皇子,这样的生活,一定是他想要并且满足的吧? “你在看什么?”冯绮文注意到了刘绥的眼神,开玩笑地道,“你一直盯着我夫君看什么呢?” 刘绥一愣,有些慌张地看了赵元休一眼,赵元休喝了一口茶,替她说话道:“大嫂,她大概是在发呆吧,脑子被冻得估计还没缓过来。” 刘绥脸一红,赶紧道:“我是在想,最近陈王殿下暗地里动作不少,皇后娘娘也有配合他的意思,现在这情况,楚王殿下会怎么想。” 赵元佐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冯绮文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那位如今做了皇后,自然眼高于顶。”冯绮文一直都不喜欢李氏,就算她成了皇后,也不喜欢,“她的野心可不小呢。” 第47章 赵元佐的反击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刘绥故作惊讶地说:“这又是从得知来的?” “三弟,不瞒你说,皇后之前找过我们,寻求和我们合作。我想着我们大哥何必需要她,更何况她彼时不过是一个德妃,便拒绝了!没想到她转头跟二弟勾搭上了!” 冯绮文愤愤不平地说着,却是对着赵元休,直接忽略了刘绥。 刘绥再怎么不敏感,也注意的到冯绮文的针对。 这种针对,不是一个女人对觊觎她心爱男子的另一个女人的不悦,而是另一种。 为什么? 刘绥仔细地想了想,她自那次传递东西之后,就再没有和冯绮文私下里接触过,难道是那批东西后面出现了问题,被她察觉后,怪到了她头上! 可恶! 瞧赵元佐的态度以及他对赵元休的提醒,想必不是自己之前撺掇他的缘故。 而那么一点山楂丸,很轻易就能发现问题,冯绮文该不会误会了什么吧? 赵元休只是温吞地笑:“嫂嫂,那李氏原本就是二伯为爹爹聘下的妻子,熬了这么多年总算熬到了这个名分,想必她也会知足了。” “你真是!这么大了,还不懂事!”冯绮文闻言,是一阵责怪,赵元佐看了她一眼,冯绮文这才没继续往下说。 草青这个时候正好端着东西走了进来,瞧见刘绥,很不客气地直接白了她一眼,然后走到冯绮文面前:“娘子,这是您刚刚吩咐厨房要的山药黑芝麻糊。” “搁那儿吧,刚好等我这口药喝完,吃点甜的解解苦。” 刘绥皱起眉头来。 赵元休也注意到了草青的眼神,朝赵元佐问道:“大哥,最近王府里出了什么事吗?虽说草青是嫂嫂从娘家带来的贴身侍婢,但这进来连个礼也未行,也太没礼貌了些吧!是因为有什么别的事情挤兑了她的心思,导致她忽略了吗?” “草青,虽说你贴身伺候我们不必实时行礼,但今日韩王是的客人,你还未拜见过。” 草青一愣,看了冯绮文一眼,冯绮文面无表情,她这才走过来,朝赵元休行了礼。 赵元休和刘绥坐在一块,刘绥就坐在他的旁边,草青这一拜,也是把刘绥拜进去了。 不过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侍婢进来伺候,哪里需要再主动拜见客人,她只是个伺候的下人的,主客之间聊天时,完全可以当她不存在,倒完茶水就走。 赵元休这么说是故意的,明升暗贬。 刘绥颇为感激地看了赵元休一眼。 冯绮文咳嗽了一声,就好像是吃芝麻糊噎到了似的。 赵元佐朝草青道:“好了,下去吧,夫人吩咐给你的其他事情还没做完呢!” 草青慌忙退下。 草青一走,赵元休也不再寒暄,直接地道:“大哥,如今二哥算是和你彻底敌对上了,虽然在爹爹面前还没有亮名牌,不过这是迟早的事情。” “我知道。”赵元休依然平静,只看着冯绮文,“我岂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就算不为了我自己,也要为了其他人。” “殿下,你似乎不意外。”刘绥开口道。 “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他忍了太久太久了。”赵元佐看向刘绥,眼睛里并没有什么不耐烦,他轻笑道,“别人都只道我天子骄子,眼高于顶……” “其实大哥的心,也很细腻的呢!”赵元休接过了话,却是替他说了。 “小时候他交的作业并不输给我,可太傅却只夸他。我虽有意安慰他,但次数多了也不太好。我也曾跟太傅提过,可太傅却只是笑而不语,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虽然只是年幼时期的一件小事,但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越积越多,量变引起质变。 人的某种情绪达到了阈值,迟早会需要一个发泄口。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是圣人,不要对别人要求太高。 二伯那一脉,跟他年纪相当的都是他的侄子,爹爹初登基为了表示某种政·治·信号,他们几个宗室都是一起上课的,他在其中,还算是长辈呢。 至于四叔那一脉,他的儿子倒没什么夭折的,是以他的前几个儿子也都跟他差不多大大,也集中在一块儿上课。 四叔的几个儿子,对于成绩没那么过分执着,学到东西不做纨绔就行了,皇位又轮不到他们做,表现的太好反而还要忌惮。即使真的他们想学什么东西,那也不是在课堂上学,都是课下偷摸摸的学。 是以他们在皇宫里快乐学习,小日子过得倒也不错,主要积极和皇室宗亲打好关系。 也是在这一段时间,他和自己的四叔,培养起了深厚的感情。 四叔的几个儿子无辜被贬实在冤枉,他们自幼长大,最清楚他们的性子了。 “但他表现的太急了。他急于在爹爹面前表现自己的能力,招揽下了赈灾一事,却又心思不在赈灾,忙着为自己某私利,放任手下人胡作非为。” 之前黄河溢出河道,淄州发大水,朝廷派人赈灾,因为之前赵炅认为赵元佐病情并未稳定,且因黄河的缘故,几乎每年淄州都会发大水已经成为不稀奇的事情,是以赵炅是将这件事情交给赵元佑,让他随便解决就得了。 虽然今年的发大水较往年格外严重些,但在赵炅看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除非黄河整条崩了,才会引起他的注意力。 赵元佑采用疏塞并举,先疏后塞,先易后难的方法,起初取得了成效,就差要整顿安抚受灾民众了,赵炅很满意,难得在诏书里夸奖了他。 但就是这后面的一环出现了问题。 “淄州刺史王贵给我送来一封密信,说他查看朝廷赈灾的账目之时,表面上是平的,但细究起来有很大的猫腻。” —— 虢国公主怀里抱着自己最喜欢的宠物玄猫“黑煤球”撸着,一边看着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的魏咸信道:“夫君,咱们不过是途经淄州,跟同为武将的你的旧交好友聊上了几句话而已。” “我不是在担心这个。我只是没想到,陈王竟然会做这种事情!” 第48章 陈王殿下竟掺和进了这件事情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朝廷分拨款项,等到了基层,中间经手的那些官员哪个不会贪上一点的。这都是不成文的规定了,无伤大雅。” “可陈王殿下本人竟然也掺和进了这件事情里!” 魏咸信就是一个普通正直的官员,当初昭宪太后就是看中了他良好的品德,才决定把自己的孙女嫁给他。 一个人的品性决定了他做事的下限,即使在最糟糕的情况下,他也不会亏待你。 踩高拜低,升官发财想死老婆的人不在少数,而昭宪太后看中的,就是他有糟糠之妻不下堂的品性。 公主之尊,缺的不是金钱绢帛这些物质条件,而是要一颗驸马愿意善待她,不是因她是公主的心。 虢国公主没有接魏咸信的话,她知道,赵元佑昧下这些银两,是为了给自己的以后留做他用。他知道最近才有了和大哥争夺的心思,拉拢朝臣,结党营私,总得有些经济来源是吧? 虢国公主知道赵元佑以为,楚王赵元佐不差钱,是因为他跟官家出去打仗,就算是吃空饷也能肥死他,而他自己可没有这样的收入来源。 不过虢国公主听自己夫君的说法,楚王可没有贪空饷,一切不过是大家以为。 赵元佑最近赢了太多回了,赵元佐节节败退、一再忍让,就好像智商被狗吃了一样,她是时候添把火,让赵元佐也赢一回了。 是以,她将此事透露给魏咸信,魏咸信为人正直,必会将此事告知自己的好友王贵。王贵会自己再去查探一番,同时是楚王派系的官员,必会揽功,这样就不会让人知道,驸马曾提过一嘴。 “好啦,夫君,你已经做过努力了,剩下的就交由他们去做吧!”虢国公主继续顺着怀中黑煤球的毛。 昭宪太后没有看错,魏咸信对自己的妻和子女们确实好,善待士人,爱读书,也没啥不良嗜好。他婚前有两个侍妾,育有三个女儿,自尚公主后他规定妾室必得精心侍奉正妻,不得忤逆礼法。 但他世俗眼里生性吝啬也是真,他父亲魏仁浦的宅子被他一个人强占了去,对待他的几个兄弟和侄子们也就一般。 不过虢国公主无所谓,那些兄弟们已经是分家出去的别家了,自己没能力保住祖宅,还要怪他夫君不肯给? 她自己都生有二子三女,侍妾后面也又有生产。她自己这一大家子住的还嫌挤呢,还要让侄子们住进来? 宋朝的公主不像其他朝代的公主出嫁后都有公主府。她们出嫁后一般住在驸马都尉的府里,只有极受宠的公主才会在嫁妆里出现公主宅,比如日后宋仁宗的衮国公主。 虢国公主出嫁的时候,宋太祖已经去世,叔叔宋太宗是不会专门为她建个宅邸的。 但从某种程度上,这对驸马和公主,骨子里是一路人。 哪来那么多圣母大善人,有那个闲钱能够天天接济侄子,自己孩子都养不好呢,还打肿脸充胖子? 她夫君能够在侄子们的仕途上提携提携,她已经觉得很可以了,毕竟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夫君,无论如何,我们都要结束这短短的外任任期,回京去了。回京之后,咱对于这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 魏咸信看了虢国公主一眼,颇为头疼。差不多一年以前,他的庶长女莫名其妙死在城外的轿子里,周围现场虽然处理过,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有打斗过的痕迹。 或许的确出了什么事情,但与他无关。毕竟明明处理过的现场,却单独留下自己女儿的尸体,这不明摆着暗示别人往这方面想吗?太过明显了反而不是真的,但官家到底起了忌惮之心,把他外任了。 不过外任也就一年,是知道大概不是他做的,是想给他个警告日后要小心不要牵扯进这种事情里,同时也是为了保护他。 虢国公主深知这里面的周折,知道自家夫君在想什么,补充了一句:“官家到底还是在意我们的。只要夫君你谨小慎微,我不过是个公主而已,我们不会太过显眼的。” “好娘子。”魏咸信拍了拍虢国公主的手。 —— 赵炅很久没有看到自己的长子这么积极地参与政务了,一时间十分欣慰。 “臣有本启奏。”赵元佐手拿笏板,上前一步,“是事关三个月前黄河泛道,淄州大水一事。” 赵元佑闻言,眉心一跳。 赵炅“哦”了一声,记起了这件在他眼里不算大事的一件小事。 “朕记得,此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启奏陛下,淄州刺史王贵在核查账目之时,发现了贪污之迹。除赈灾的银两外,还有用作施粥的大米。” “大米?不是要求赈灾官方施粥,必须厚可插筷,亦或要倒在布袋里不漏。是他们在此偷工减料了吗?” 赵炅仁爱地看着他,想着自己这个慈善的儿子,捋了捋胡须。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忽略了银两的事情,他在做晋王时期,是吃过空饷的,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不会不知道。 “陛下且听我说完。赈灾的大米为了避免官员贪污,都会在里面掺上沙子,煮粥洗米时才会用筛子洗去。本来送到当地的米就是掺了沙子的米,但掺了沙子的米是在档案里是按朝廷确认后出库的无沙米的数量算的,这多余的米到底哪里去了?” “米不够,为了维持赈灾的份量,粥就会稀释。稀粥百姓都看在眼里,此地常年灾祸,长此以往必将民心不稳!” 赵炅脸色微变。 赵元佐的意思是,不是地方官员贪污,是中央官员贪污,而且是在出库的时候就贪污了。 地方官员有银两可贪,他们还没蠢到贪带沙子的米(卖又不好卖,自己吃也不可能吃这种粗米)把粥煮稀把贪污变得如此明显的地步。 掺了沙子的米等于朝廷里出库的干净的无沙米的数量,也就是说,有一部分米,在出库的时候,被换成了沙子。 这部分米哪里去了呢? 第49章 他不会长久的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赵炅看了赵元佑一眼。 银两贪污他是知道的也心中有数的,但是拨款重建百姓屋舍必然需要银两,他也由着他去了。 “陛下。”赵元佐还在上书,“因黄河汹涌的缘故,淄州几乎每年都会大水,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变的事情,除非强令黄河改道,但是这个人力物力非常巨大。若是普通重建屋舍,按照往年的价格也就罢了,大差不差。今年为何向户部多拨要了那三万两的白银?” “陈王治水的方法是好,但也未免有些太花钱了吧?”赵元佐话锋一转,扭头看向赵元佑。 赵元佑没有马上回答,赵元佐继续道:“户部尚书竟也直接准了。陛下彼时忙于和党项族人周旋,无暇顾及其他。户部尚书竟然不特意向陛下提及此事,为君分忧。” “臣还听闻,蜀地最近有一大批陈米在贩卖。现在正值冬季,百姓们除留种以外,都省吃俭用以待明年,缩短青黄不接的时候,希望能更顺利的熬过去。再者,收粮的时间也早过了,怎么会突然多了这么多陈米在蜀地贩卖呢?” 赵元佑再度眉心一跳,悻悻地看了一眼赵炅。 赵元佐的意思很明白,话说粗点就是贪污最大的头子就是赵元佑,他不仅贪污了银两,还在出库时就贪污了大米寻求转卖,并且还和户部尚书勾结,否则贪污不会这么顺利,账本不会这么好改。 “陛下,是臣一时疏忽,审查不周,还请陛下降罪!” 户部尚书闻言,立即跪下。 赵炅面无表情,群臣面面相觑,朝堂上安静地似乎能够听到赵炅的呼吸声。 户部尚书的额头滴下了硕大的汗珠。 “陈王,朕以为,你之前提出的法子确实好。但北方战事未平,国家还是以节俭为要。且你的法子,依旧是治标不治本。” 赵炅终于开口,忽略了户部尚书。 “陛下说的是。”赵元佑躬身道,“是臣考虑不周了。” “贪污一事,还是得查,此事便交由大理寺少卿去查吧。” …… 此事倒也暂时作罢,赵炅并没有大怒,这让朝堂上的其他官员多了一份揣测。 赵元佑快走了好几步才跟上赵元佐,当头一句话便是:“大哥当真是睚眦必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是二弟自己误入了歧途。二弟不过只是损一员大将而已,不必把话说的如此。陛下最忌将领受贿枉法,这代表他们有了私心。二弟给我的礼物,才真叫我损兵折将不少呢。” 赵元佑冷笑一声:“看来大哥你的病已经全然好了。之前宋琪被贬,你一句话也未曾替他说过,我还以为能看到当年你为了四叔‘独申救之’的英勇之举呢。” “宋琪是罪有应得。不过,二弟,没想到你也会对四叔,落井下石。我真是,看错你了。” 最后一句话,指桑骂槐,赵元佑自然清楚:“大哥,爹爹的心,虽然总是向着你的,但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无论如何,四叔总是无辜的。”赵元佐补充道。 —— 赵元佑的做法,所有人都猜到了,那就是拖出一个人顶罪,由另外一个普通官员接过治水任务。 拖出来顶罪的人是司农寺的掌管判寺事,司农寺掌管粮食积储,仓廪管理,禄米供应。 不过虽然这最顶的有理,但最该顶出来的提举常平司的那位,却没有。 至于大理寺少卿,他经了李昉的指点知道官家不想闹大此事,便认下了赵元佑拿出来顶罪的人,就此结案。 赵元佐得知这样的结果,没有更进一步,只是平静地道。 “道者同于道,德者同于德,失者得与失。” “他不会长久的……” —— “臣外任归来,携妻及子拜见陛下,陛下圣躬安否?” “朕安,起来吧。” 赵炅高坐在龙椅之上,看着来拜见的魏咸信和虢国公主一家。 “外任辛苦了,回京就按原来的职位接着干吧。”赵炅吩咐道,看向虢国公主。 虢国公主半低着头,看起来温柔恬静,赵炅想了想,放缓了语气,道:“虢国。” 虢国公主很敏感,光从赵炅的语气里就读了他的意思,用晚辈的恭顺道:“三伯伯。” “你的两位姊姊,郑国、晋国,也许久未见了,有空就多去她们那里走动走动吧。” 郑国公主、晋国公主是宋太祖原配孝惠皇后贺氏所出,而她是继后孝明皇后王氏所出,说是姐妹,实际上也没多亲近。 她们两个安于现状,一点也没有其他的打算。 郑国公主是嫡长女,在她出嫁时赐了宅邸,如今关起门来和夫君过日子,两耳不闻窗外事。 此二人可以说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完美诠释。只有她虢国公主,跟她的侄子们较为亲近。虽然赵德芳才是她的同母兄,但她尤其跟赵德昭的两个儿子更亲近。 只因赵德芳的几个儿子过于小了,没那个能力参与她谋划的大事。 赵惟正、赵惟吉等人的母亲是郑国夫人陈氏,是赵德昭的发妻,因病而故。 郑国夫人陈氏是检校太傅、护国军节度使、河中尹陈思让之女,当年娶她的时候,身份地位也算相衬。但她父亲去世后,兄弟多无能,无法撑起门面,多为荫庇散官,陈氏式微。她忧思过重,且又多有生育,精力不济,就得病去了。 于是在太平兴国三年(978年)二月,赵炅做主,让自己的大侄子赵德昭又娶太子太傅王溥之女王氏为妻,朝廷封王氏为韩国夫人。赵炅还将后娶的这位嫡妻的地位置于前娶且有子的正妻之上,当时不少人认为这是赵炅对赵德昭信任的信号,有意培养他成为接班人。 因为出自太原王氏的王溥后面又被封为了祁国公,娶国公之女为正妃,是赵炅心目中继承人的标配。 不过王氏才做了一年多的夫人就成了寡妇,因为赵德昭自杀了。 第50章 娘娘该先下手为强才对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虢国公主每每思及此,心中的愤恨就浓上几分。 “谢二伯伯的提醒,虢国也很想念二位姊姊。因驸马外任的的缘故,不仅没赶上李娘子的册后大典,也错过了除夕家宴,倒真是遗憾呐。” 虢国公主孤高清冷的眉毛柔柔地一弯,平添了不少的委屈。 赵炅瞧着自己这位侄女,想着前方朝堂无论多么风云诡谲,她只是个公主,什么也不知道,连累到了她也真是可怜。 赵炅对于没有威胁到自己帝位可能的子侄辈,当面总是愿意给予很多的仁慈的。 “外任舟车劳顿,帝京繁华似锦,虢国,叔叔也不愿意你吃这般多苦的。只是你身为皇家公主,一言一行都在世人的评判之中,就更需要你和驸马一家,更加谨言慎行才对。一朝行差踏错,就是叔叔我,也难保你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这几句话,倒是在提点驸马不要动那些歪心思了。 魏咸信一愣,知道是之前那事还记在赵炅的心里,暗道要是因为他连累了自己一家老小不得善终那就糟糕了。 魏咸信慌忙跪下,道:“臣能得陛下信用已是臣之福气,必将更加谨小慎微、兢兢业业以报陛下。” “好了,朕知道你的性子,起来吧。”赵炅说着,亲自伸手来扶。 虢国公主看着这一番君臣和睦的场景,想着赵炅性格多疑,有些事情做的太过明显他反而不会相信,且世人皆知驸马的性子,在之前的那些事情里,他们一家,反而是最安全的那一部分。 赵炅安抚好了魏咸信,复又对虢国公主道:“说到李娘子,你错过了她的封后大典,也错过了跟其他人一块儿的命妇拜见,是该补上。待会儿你就直接携你的孩子们去拜见她吧。” 赵炅的性格就是,既然已经确认立你为我的皇后,那么你我夫妻尊荣一体,我便会极力保全你的荣光。他不允许任何人不经他的允许损害她的面子。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这关乎他的面子。 虢国公主谢过赵炅。 她走在前头,身后跟着自己的孩子以及一大串宫人前往皇后所居的仁明殿。 虢国公主周身的气质是冷的,即使是笑,也只是噙着一抹冷淡的笑意,让人无端就觉得那眼神里含了几分蔑视。 她看着前方宫道的方向,脚步不疾不徐。 既然她回京了,那么有些事情,就该提上日程了。 —— 皇后从赵炅那里听说了他今日会让虢国公主来拜见自己,激动不已。她能坐上皇位,虢国公主出了不少的力,她是该好好感谢才对。 那给陈王的下毒的法子,就存在虢国公主离京前,交给她的锦囊里面。 锦囊里面放着的,就是让陈王中毒的毒药。 虢国公主能算到这一步,实在是厉害,皇后有心把她介绍给陈王,牵线两人,让虢国公主继续为陈王出谋划策,达成她做最尊的摄政太后的最终目的。 “公主来了。”皇后瞧见她牵着孩子走进来,也没要她行礼,自己先起身走到她面前,喊得也不是长辈该喊公主喊得封号或者名字。 “皇后娘娘。”虢国公主平静地喊道,“还没恭贺娘娘终于得偿所愿,坐上后位。” “哎呀,还是要感谢公主提点得当呢。那锦囊妙计当真是妙计,不逼陈王一把,如何才能看到陈王的能力呢。” 皇后扶着虢国公主坐下,招呼草青上来,给虢国公主看茶。 虢国公主也让草青把自己的儿子女儿带下去,嘱托他们好好跟着皇后宫里的其他宫女玩,饿了就吃点点心,不许乱跑。 孩子们走后,皇后直入主题地开口道:“公主好不容易回了京城,这一回儿可千万别再走了。” 虢国公主淡淡地笑着:“这走不走,岂是我能说的算的。” “公主哪里的话,公主是何等的聪明才智,谁有了你的帮助,那不保准是……” “奉承的话少说。”虢国公主打断了皇后的话,“娘娘是想让我继续和你一起帮楚王吧。直说便好了,我之前做的那些事情,早和你绑在一条绳上了。” 皇后有些悻悻:“公主如此通情达理,倒是我狭隘了。” “你如今是皇后,孙贵妃虽然有孕但也是避着你,你是有名有实的后宫之主。是以你该注意收敛收敛,把手从前朝收拢回些。” “此话怎讲?”皇后有些疑惑,“如今后宫还能有什么威胁?稳着前朝便是稳着予的皇后之位。” “前朝有陈王,你不该多加插手,官家最忌前朝后宫串通一气一事。你反而该想想如何除了孙贵妃。” 皇后大吃一惊:“孙贵妃身怀六甲,予如何除之!况且——公主,这除了孙贵妃,与予何益!” 李氏承认,在她没当上皇后之前,她确实是很想杀了孙贵妃的,但也只是想想而已,真自己动手了是要承担后果的,她还没想到杀她的万全之策。 而如今她有陈王在手,没了后位的威胁,孙贵妃是个缺心眼的,她都懒得杀她了。 “孙氏已有二子,她故意避着不见你,除了忍不下这团气以外,就没别的打算吗?昔年武则天能为了陷害王皇后掐死自己尚在襁褓中的长女,孙氏难道就不会陷害娘娘吗?” “为了避免孙氏陷害娘娘,娘娘该先下手为强才对。” “孙玉茗那个贱人,怕是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吧?况且予是以无子为后,她……”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娘娘,您可别忘了,陛下之前,可是有过心思,立她为后,甚至还许下承诺了呢!” “这可如何得知!”皇后有些意外,只听虢国公主更加压低了声音,讲来了她从孙贵妃宫里的宫女那里探来的消息。 “什么!孙玉茗那个贱人本来无孕,哄着陛下说她产下孩子后就立她为后!实际上是想陷害我让她流产的。” “是啊,娘娘,你也不仔细想想。自您封后大典后,是不是再也没见到过孙贵妃,她甚至连宫门都没出过一次。” 第51章 她的后路,予的死路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若只是避着您的面子,何必做到这个份上,毕竟在一个宫里,日后免不了要见上一面的。” 虢国公主继续谆谆善诱地说着,指导着皇后道。 “娘娘,您可以去查查太医院的脉案,或者去把请脉的太医喊过来,看看孙贵妃的真实的怀孕日期是否和彤史记载的一样。那段时间几乎都是孙贵妃侍寝,虽无混淆皇室血脉的可能,但她故意说大两个月的龙胎,很明显就是在算计着娘娘您啊!” 皇后有点相信虢国公主的话,但还是没完全相信,她的恐慌在于孙贵妃竟然有可能有她看不见的心机! “公主,官家难道也会这么轻易被孙氏给糊弄过去吗?” 虢国公主只是平静地应对着。 “官家最重面子,况且,此子并非不是官家的。” “尧母,钩弋夫人,都有十四个月产子的祥瑞。寻常妇人产子哪有那么久的。违背常理,必由人为。官家若是刻意制造这样的祥瑞,为孙贵妃的以后谋划,那娘娘,不是危险了吗!” 皇后的心里再度“咯噔”了一下。 她这一路走来,都是自己在盘算,自己在拉拢势力,那所谓的夫君,可从未帮上她一点,可倘若那盛宠的孙贵妃,得了陛下为她的打算,那是没有人能比得了。 她必须想尽办法斩断陛下为她铺的路,孙贵妃的后路,是她的死路! “谢过公主提点!”皇后抬起眼来,眼睛里有算计的精光,“能得公主相助,真是予之幸事。” —— 虢国公主拜见完皇后,便跟驸马一块儿回家了。 外臣不许入内宫,是以驸马是在内宫门口候着的,瞧见虢国公主过来,立即露出笑容。 “你和皇后圣人真是感情深厚,聊了这么许久。” “圣人不过久未见我。攒下许多话而已。”虢国公主淡淡地说着,端庄持重,在外人面前,他们终归没有表现地如私下里那般亲昵。 “驸马,我们回去吧。” 在摇晃的马车里,虢国公主随意地开口道:“刚刚听圣人说,那梁国公冯府,过几日有赏花的宴会,不仅有各府的女眷还有公子,据说是打算给冯府下一辈的小娘子们招看女婿。妾想要递了拜帖过去参加,毕竟离京这么久,也好趁此机会和京中的那些贵女们熟络熟络呢。” “那便去吧。”魏咸信对这个不感兴趣,也没有限制妻子行动的那种控制欲,报备过便直接允了。 —— 冯继业的几个孙女们也到了婚配的年纪,她们也只比冯绮文小上那么一点而已,毕竟她是老来得女的幼女。 但她们的婚事永远也比不上冯绮文,冯绮文是无冕的太子妃,而她们就只能寻个普通官宦子弟嫁了。 果然嫁人的出身是看爹的,冯绮文是梁国公之女,虽为庶出,但嫁的可比她嫡出的侄女们好多了。 冯三娘正这样想着,冯夫人走了进来,斥责道:“怎么还没有打扮完,其他姊妹都已经在厅里候着了。” 冯三娘这才收回神思,将最后一支精心挑选的簪子插进发里,跟上了冯夫人的步伐。 冯六娘眼尖,是最快注意到冯三娘走进来的,大喊道:“六姊怎的迟到了?” “我睡过头了。”冯三娘回复道。 这次冯府赏花,既有赏花,也有为前头七个冯府小娘子招婿的想法在内。冯六娘今年刚及笄,而冯元娘已经十七岁,再拖不得了。 冯六娘嘻嘻一笑,招呼着冯三娘坐下来。 他们招婿,借的还是祖父梁国公的势,帝京的贵族们倒还是很给面子,递出的帖子几乎得到了回应。 来的公子,都是未婚的,再加上这是冯家小娘子招婿的主场。是以,楚王一家并没有来。 陈王、韩王、冀王也被邀请了,并且也很给面子地来了。 冯家打的主意是蛮邀请,来不来是另一回事,来了他们的赏花宴就更有面子。再加上这些都是皇子,结婚首先得得到官家的同意,他们冯家已经出了个楚国夫人,他们还没打算高攀其他的。 赵元休背后跟着的,自然是扮成小黄门的刘绥。 其他大王身边跟着的都是王府指挥使,原本赵元休身边该是张耆的,但赵元休知道,刘绥一定不愿意错过这样的机会。 刘绥猫在赵元休身后,小心地觑着冀王赵元俊——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见到他。 赵元俊性情宽和,面容俊秀,长得挺像赵炅的,不过光像赵炅长不到俊秀。他长得就像赵炅的脸被赵元俊的生母用基因给精修过了一样。 “三哥。”赵元俊见赵元休身后是他不认识的小黄门,便道,“张耆呢?怎么换了个小黄门?这个小黄门倒跟你之前金明池水战观习时,站在身后的小侍女长得像。” “该不会是两兄妹吧?真是可惜了,哥哥入宫做了内侍。” 赵元佑望了过来,看到刘绥没有说话,他是知道是同一个人假扮的。 “张耆前些日子病了。”赵元休随口扯着谎,“我就让他回家歇着去了,连王府的差都没让他当。” 此时,住在自己家里的身体健康张耆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四弟你想的没错,那确实是一对兄妹。许是刘奶母觉得两兄妹心有灵犀,能够伺候地更好吧!” 此时,住在韩王府的身体健壮的刘牡丹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赵元俊了然地点了点头,继续道:“今日赏花宴,我不过是过来看热闹的,整日闷在王府里,除了看书便是看书,这有了正经的由头出门瞎逛,可不得珍惜!” 赵元休闻言,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书倒在你口中,成了什么折磨人的事情了。” “我不讨厌读书,只是不能光读书啊!”赵元俊措辞随意。 他这也没什么外出的必要,赵元休还有个雪梅春的去处,可青楼楚馆他没兴趣,况且被乳母传到爹爹耳朵里他又要被骂不务正业,母亲在后宫里也会担心,也就没了尝试的心思。 第52章 韩大王逗你玩呢!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他的母亲一点也不受宠,生下了皇子也依旧只是个郡君,连才人、美人也没混上一个。 要不是她运气好一举得男,估计连个郡君都没有,爹爹早把她忘了。 不过爹爹骂他不务正业,可他要是积极管起朝政上的事情来,官家又要指责他还没到给元佐大哥分忧的时候,想想干脆摆烂算了。 “瞧你这话说的,分明是你自己不出门的缘故。有空多来三哥这里走动走动,三哥这里有很多好玩的东西。” 赵元休说着,将手搭上了赵元俊的肩膀。 赵元俊腼腆的神情立即星星眼:“当真?” 哥俩好啊,六六六呀! 刘绥的脑中立即冒出这句歌词,明明赵元俊也不是七八岁的小孩子了,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赵元俊很敏感,立即就注意到了,不过他脾气好,只是问道:“嘿!你这小黄门,笑什么!” “小的在欣喜冀王殿下和我家大王的感情真好,官家一定会欢喜。” 刘绥敛眉低目,正经道。 “你倒是会说话!”赵元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边刘绥,然后左手一搭,搭上了赵元佑的肩膀,将他拉近了自己。 赵元佑:? “二哥,咱几个哥俩好,怎么能缺了你呢?”赵元俊一本正经地看着赵元佑说道,两个人的呼吸凑得极近。 赵元佑:? 三个人的身高有差别,赵元佑最矮,赵元休最高,此时站在一块,就好像一截三格WiFi信号,刘绥表示,自己很努力地在憋笑了。 刘绥想,把赵元佐安排在赵元休右侧,把赵元杰安排在赵元佑左侧,这五兄弟就可以达成五格满格信号WiFi了。 可惜了,木有爪机。 “四弟。”赵元佑有些不自在地开了口,“其他府上的公子和小娘子待会儿就要过来了,我们这样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平白让人笑话。” “我们虽然不参与冯府的招婿,但也不能失了我们大王的风度。” 这话落在赵元俊耳朵里,就像是教训,赵元俊悻悻地松开了手。 赵元休和赵元俊对视一眼,替他开口道:“二哥,你这么严肃做什么?我们又不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你们怎么还是小孩子心性!”赵元佑不想和他们继续玩下去了,便开始扮大人了,“嬉嬉闹闹,成何体统?在各府的小娘子眼里留下了坏印象,来日官家赐婚,反被人家小娘子拒绝了去,这脸面往哪搁?” “官家赐婚,谁家那么大胆子抗旨啊……”赵元休小声地嘟囔道。 二哥自李氏封后后,行事也张扬了不少,不像以往一样,眉头总有一股愁云笼罩。 果然,赵元佑继续“教训”道:“婚姻是大事!瞧你们这般不在意的模样,等到时娶个仇人似的悍妇回家,可有你们受的!” 刘绥原本在看笑话,闻言忍不住看了一眼赵元俊。 唉…… 刘绥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预言家啊这是…… 远远地瞧见有一群人走过来,看来是其他府上的公子们来了。 为首的是个年轻英俊的男子,被后头的人簇拥着过来,他们相谈甚欢,笑起来自信苏气,举手投足间书卷气自然流露,足以让少女怦动芳心。 “苏兄,前些日子,你作的那首词真是不错!” “也赠我一首诗!太简兄,捧了你的墨宝回去,定然裱起来挂在我的书房里!” “……” 原来是苏易简! 好一个眉目如画,英俊潇洒的状元郎啊! 随着这群人走得近了,刘绥也听到了他们说的话,砸吧砸吧嘴巴,可惜当年他初得状元时,一袭红衣驾着一匹高头大马巡游全城的壮观没法亲眼一观。 来的都是未婚的公子哥,这位苏状元还未婚,想必是极抢手的。 这群人汇合到一处,三位大王也早已恢复“正常”,那群过来的年轻男子朝他们行了礼。 这波人都是正经科举考上来“同窗”,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一拨人,这波人就更多的是世家的荫庇子弟了。 为首的是潘惟固、潘惟清两兄弟,没别的理由,只是因为他们走得快些,过来跟几位大王打招呼。 这二位是潘美之子。 赵元休见到他们二位,心直口快地问道:“你俩也到了要娶亲的时候了?怎么上次见你们,还记得你们在耍木剑啊!” “瞎说,那都多久之前的事情呢!”潘惟固应道。 “二哥,你中套了!韩大王逗你玩儿呢!你们上个月才刚见过,他分明就是想在这么多公子面前出你的糗罢了!” 果然后面的公子哥哈哈大笑起来,这俩一见面就经常跟看相声一样,多个乐趣有啥不好。 赵元俊走过来,挽起潘惟固的手:“别跟我三哥计较,他开你玩笑开惯了,见你不说上两句他就浑身难受。” “喂,你这是帮我说话呢,还是害我呢!”赵元休忍俊不禁,应道。 第三拨是其余的宗室,比如赵惟正、赵惟吉之流的。 他们竟然也来了,刘绥一迎接上赵惟正那若有所意的笑容,就浑身不舒服。 不是,大哥,咱就是说,咱现在一身太监打扮,你还能认得出来,这么不挑的吗!? 诶,等等,他好像,应该不是在看我…… 刘绥皱起了眉头,扭头看去。 赵元佑站在自己的身后…… 他们俩对视不过三秒,似乎交换了什么信号,赵元佑撇过头去,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人群。 赵惟正把目光转向赵元休和潘惟固的捧哏游戏。 刘绥想了想,也没来得及去跟赵元休报备,直接往赵元佑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赵元佑穿过冯府的后花园,进入了女眷内庭。 刘绥眉心一跳,跟的步子放缓了些,一个转身,躲在了一面墙后。 墙那头,虢国公主在常青树下,转身看着赵元佑道:“来了?” “嗯。德妃已经写信提前告知了。” 刘绥只能听到是一个女声在跟赵元佑对话,但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刘绥正听着起劲,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拉了回去。 第53章 潘美之女潘敏代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刘绥被那只手拉着往回走了多少步,心就往下落了多少,就快要到深渊里了,那一刻以为她自己要完蛋了。 手上的触感很柔软细腻,声音很娇甜。 “你是谁?在冯四娘子的闺房周围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一个小娘子。 正瞪着布灵布灵的大眼睛看着她。 她既然喊得是冯四娘子,肯定不是冯府的小娘子。 “小的是跟着陈王殿下过来的。” “瞎说!我刚刚分明没有陈王!”小娘子摇着头,“你不说实话,我把你抓去给冯夫人!” 刘绥放了点心,既然她没看见,赵元佑日后肯定就不会再找她麻烦。虽然她这么一拉,杜绝了她可能遭遇的危险,但是也让她什么都没听到…… “小的说实话,小的说实话,小的是韩王府上的人。” “哦?”小娘子狐疑地看了一眼刘绥,刘绥便表现地越发恭敬。 “好吧。”良久,这位小娘子终于松了口,“我是韩国公潘美之女,你要骗我,我可有的是办法折磨你!”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刘绥胡乱地应着,突然反应过来,抬起头来,问道:“小娘子是韩国公的女儿?” “怎么?有疑惑?没眼力见的东西!”潘敏代努了努唇,“你听好了,我是韩国公潘美的次女,潘敏代,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给我记住了!” “你别回去了,就跟在我身边,没在我验证你的身份之前,别想跑了!” 刘绥的心里得到了印证,只顺着潘敏代的话应好。 潘敏代带走了刘绥,去了女眷们的集会上。 这边的气氛就跟外面那群男人们在一块儿的气氛不一样,大家都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一边吃着桌旁的蜜饯和茶,一边谈着女儿家能够听到的趣事。 “敏代阿姊!”冯四娘看到潘敏代走进来,立即迎了过去,转而小声地道,“刚刚托你去我房间里拿香膏,可拿出来了?” “拿出来了!”潘敏代从袖中拿出,掀开包着它的帕子。 “还好有你!特意悄悄亲手制了,怕带在身上味道太大了被姐姐发现,结果一来二去反倒忘了!” “光闻着味道就迷人的很,你喜欢的曹仪哥哥一定会喜欢的!” 冯四娘害羞地拍了一下潘敏代:“什么曹仪哥哥!瞎说!” 曹仪是曹彬长子曹璨之子,如果算父辈们的关系的话,算是冯四娘的同辈,比潘敏代小上一辈。 今日曹家来的还有曹仪的两位叔叔曹珝、曹琏,不过官家有意让曹珝娶赵廷美之女兴平郡主,虽未正式下旨,但此事算是众人心照不宣地定下来了,就等兴平郡主及笄了。 刘绥默默地听着这两个人的聊天,除了这二位以及曹璨,曹彬的其他儿子还小,还未到婚配的年纪。 仔细想想年纪也是,曹彬第六子曹玘是日后宋仁宗的曹皇后的父亲,宋仁宗已经是他父亲的晚来得子,而曹后是曹玘次女,为曹玘正妻冯氏所生,想必曹玘的年纪也不会太大。 刘绥抽了抽鼻子,这俩小娘子正在分享着抹香膏,那个香膏带着淡淡的蜂蜜香蕉的味道,还带了些牛奶的甜蜜,应该不是什么催·情的药物,或许只是曹仪特别喜欢这个味道吧。 两位小娘子抹完了香膏,拿这个盒子无处安放,又没法给自己的侍女,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刘绥。 冯四娘问道:“他靠谱吗?” 潘敏代答道:“肯定靠谱,他有把柄在我手上。” 潘敏代说着,将那盒香膏往刘绥手上一塞:“潘夫人和冯夫人若问起,你什么也不许说!” 刘绥反问道:“二位小娘子,这香膏也不是什么禁品,为何要遮遮掩掩?” “因为冯夫人想让元娘嫁给她的曹仪哥哥。”潘敏代心直口快,小声地直接解释了。 元娘是大房长女,最先顾及的该是她的婚事;而冯四娘是三房长女,虽然四房子女一起排行辈,但优先级终究是差点的。 曹仪是曹家嫡长孙,元娘是冯家嫡长孙女,你瞧瞧,多配呐。 正讨论着元娘,元娘就从外面进来了。 她身后跟着一个四人抬的笼子,笼子里有两只猴子,瞧那品种,似乎是金丝猴。 冯夫人看到面容严肃的元娘,瞠目结舌:“你怎么将你从川陕那边弄的两只猴子拿过来了!?平常你放在你自己后院里耍玩也就算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你拿出来干什么!” “今天怎么就不能拿出来了?又不是去宫里,又不是见官家!” 冯元娘一甩袖子,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让人把猴子放在自己的身侧。 冯夫人一阵头大:“也就只有我们会惯着你!你还真打算把这两只猴带到你日后的夫家那里去!这样谁家肯要你!” “不要便不要吧!我又不是巴着谁谁谁来娶我。如果选择娶我,连我这点爱好就都无法接受,那想必是没有和我共度一生的觉悟!” “三从四德的书你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你这般倔,日后必定要吃不少苦!”冯夫人一时情急,说出的话都糙了些,在场的其他小娘子也止住了自己小团体的聊天,转而看过来。 “凭什么男女婚姻,就一定要女方一再忍让、委屈、妥协!我不是不愿意妥协,我要的是要么双方各退一步,有商有量,而不是直接命令我干什么事!他必须跟我共进退,一味叫我付出换来的家庭和睦,这个婚定然是结错了!” 冯夫人头疼的厉害,若是元娘只是养狗养猫也就罢了,贵妇人养他们的也不在少数。 虽然她也有养,但她不止养狗养猫,除了这对金丝猴,她还从川陕那边弄来了两只黑白混色的熊,还只吃竹子,据说当地人叫它们“食铁兽”。 她看着这庞然大物都要吓死了,偏生元娘说可爱的很,无论如何也不会抛弃它们。 好好的一个闺房给她弄成一个动物园!还天天陪在它们身边,照顾他们,对自己的婚事一点也不上心! 第54章 你也给我去!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冯夫人何尝不懂女儿的心思,否则也不会纵容她在家里整个动物园。但她迟早是要结婚的,她不可能护她一辈子。她也是想着日后能过得舒心些,希望她能合点社会的规矩。 现在,冯夫人就巴望着来个帅小伙让元娘动动凡心,别天天管那食铁兽,逗那猴,撸那猫摸那狗了。 “你婶婶当真是急。”潘敏代若有所思地看着那笼子里的猴,这个困难是元娘并无婚嫁的心思,对于父母之命的性子倔得很,且这个“动物园”的问题不解决,怕是没多少夫家肯接受她。 若换做了是她和她爹爹,她爹爹必会养她一辈子,她也会哭闹着无论如何也不嫁人。 她若嫁人的话,爹爹还要花费不少的嫁妆,干脆拿这笔钱留作赖在潘家的伙食费算了,反正无论如何爹爹都要出这笔钱的,也省的到时候她的兄弟子侄说她留在潘家吃白食。 过了一会儿,外面其他夫人小娘子也进来了,按照位次坐好,一顶长屏风架上,隔绝两边。 大宋以左为尊,屏风左侧边坐的是接下来要进来的各府公子,右侧边坐的才是各府的夫人和小娘子。 虢国公主牵着自己的两个女儿姗姗来迟,沈夫人忙招呼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这位沈夫人是前宰相沈伦的儿媳,沈继宗的夫人。沈继宗虽为沈伦子,但却没啥本事,没什么上进心,也不喜欢从吏,厚于养生,不饮酒,不嗜音律,也就荫庇个冗官权当拿点俸禄。 沈夫人没有女儿,她结婚不到两年,于半年前生下一子沈惟温,今日是身体养好后第一次参加帝京女眷的集体活动,纯属来玩的。 元娘平静地拿着桌上的吃食逗弄着笼子里的金丝猴,坐她身边的两位小娘子没见过活的猴,瞧它们毛茸茸的也动了玩心,询问元娘可不可以也拿桌上的东西喂它们。 冯四娘隔着屏风探头探脑,找寻着曹仪的轮廓,潘敏代皱起眉头来,嗅了嗅手中刚刚涂过那个香膏的地方。 还是很香的,但现在手上有点痒,她看向冯四娘,冯四娘一点问题也没有,那大概是自己的问题吧? 潘敏代这样想着,剥了一根香蕉吃着。 刘绥侍立在潘敏代的身后,也注意到了她手上的红肿,意识到她可能是过敏了,便好意提醒她,希望她先下去把手上的东西洗掉。 潘敏代犹豫了。 元娘身边那两位小娘子见喂猴十分有趣,便伸手摸了摸猴,那毛茸茸的触感让她们少女心动,央求元娘将猴子放出来,让她们抱抱。 元娘想了想这个猴平常也很乖顺,不会抓人,便取下腰间的钥匙,将猴子放了出来。 那两位小娘子正准备摸,却没想到那两只猴猴窜了出去! 这个时候潘敏代终于觉得自己有些痒得受不了,决定同意刘绥的话,起身离席。 “啊——!” 两个小娘子的尖叫声刚落,那两只猴,就往潘敏代的方向扑了过去。 潘敏代一惊,吓的手里的香蕉都掉了。 其他女眷也都吓到了,从位置上站起来挤到一块,动作太快太急撞倒了遮挡的屏风。 这样女眷这边的情况就一览无遗地展现在男客席那边。 刘绥生怕潘敏代遭遇危险被猴给抓了,立即一把将她推开,用身子替她挡住了猴,在男客席的赵元休注意到刘绥有危险,也不顾什么礼仪规矩了,一个轻功从桌子上一跃而起,飞到刘绥身边,抓起桌上的烤鹅,把猴子砸开! 赵元休知道,在这样的场面,她没法隐蔽地使用金刚杵,猴子莫名其妙停下来,难免不让人起疑! 没法使用金刚杵…… 她说过的,一旦她没了金刚杵,就几乎没有什么武力值…… 赵元休飞到刘绥身边,刘绥在他伸手去扶她之前,推了赵元休一把,将他推到了潘敏代面前。 赵元休认为他懂得了刘绥的意思,他该先救贵女,而不是一个小黄门,否则也会让人怀疑。 赵元休立即走到了潘敏代面前,温柔地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护到自己身后,而后一脚踹开了另外一只扑过来的猴子。 猴子“嗷呜”叫了一声窜了开,滚到别人的桌上,拿了一根香蕉。 另外一只被撞开的猴,凑到冯四娘的身边,乖巧地抬起了她的手,仔细地闻了闻,就好像是在研究什么新奇的事物。 乖乖,秘制特调香膏,没吸引到心上人,倒引来了猴。 潘敏代目瞪口呆地看着吃香蕉的猴子,又回头看了一眼赵元休握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赵元休的脸,脸微微地红了。 好有……安全感喔…… 那么多宾客,只有他,不顾一切地冲过来救自己。 无论救的人是自己也好,别人也罢,她喜欢上的,是这份出手的直接和干脆。 元娘面上表情依然镇静,并且在努力维护着自己的猴:“我的猴儿并不是想伤人,许是只是想闻闻四妹特制的香膏罢了。” 元娘说着,阴恻恻地看了冯四娘一眼。 冯四娘有些尴尬,因为那猴还在捧着自己的手,并且其他什么事也没做。 “不过还是让诸位夫人以及小娘子们受惊了,元娘在这里向大家道歉,尤其是潘二娘子,元娘陪您下去换一套整洁的衣裳,让大夫给您看看有什么地方伤到了,压压惊。” “我没事,没被伤到。”潘敏代是将门之女,在这种事情上没那么娇贵,“但是衣服还是要换的,刚刚跌在地上确实脏了。” 元娘立即拱手作揖:“谢潘二娘子体恤。” 元娘说着,立即走过来,把两只猴抓起来,关入笼子里,锁起来让小厮们带下去,而后亲自陪着潘敏代下去。 潘敏代恋恋不舍地看了赵元休一眼,刘绥会意,立即跟了上去。 赵元休一把拉住了她,在她耳边小声地道:“我还没说你一转身人影就不见了呢!现在你又要跟过去做什么!” “你也给我去!”刘绥扯过赵元休的袖子,跟上潘敏代的脚步。 第55章 我只要最高最尊贵的位置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赵元休踉跄了两步,站稳了脚跟,步伐才稳,他无奈只能跟着刘绥走出去。 宾客们也没有大惊小怪,毕竟刚刚赵元休上演了这么一出“英雄救美”,想必是极在意这位潘二小娘子的,现在跟过去关心一下,也很正常。 潘美的长女潘敏仁嫁与边城守将张昭允为妻,这位张将军跟潘美一样,是实实在在打仗的将军,并非祖先荫庇。 也不知道潘美会把二女儿嫁给谁。 “你干嘛拉着我过去!” “你去了就知道了!” 刘绥快步跟上潘敏代,赵元休无奈也只能由着刘绥而去。 潘敏代理解刘绥为什么跟着自己,毕竟她还抓着刘绥的把柄,但是赵元休肯跟过来…… 她有些意外之喜。 潘敏代在换衣服的门前站定,她让冯元娘去给她拿一套好看的衣服。 冯元娘知道,这是故意支她离开。 潘敏代那一双布灵布灵的大眼睛望向赵元休,希望能从他口中听到她想要听到的话。 不过开口的是刘绥。 “敏代小娘子。”刘绥的语气恭敬,“这位便是韩王,小的便是他府上的小黄门。” “韩王!?你,是韩大王?”潘敏代有些吃惊,浑然忘记了刘绥之前鬼鬼祟祟的举动。 “小娘子不必紧张,本王的确是韩王。”赵元休微笑着应对这潘敏代,心里已经有了刘绥想法的考虑,忍不住在心里瞪了她一眼。 “妾身谢过大王出手相救,改日必让爹爹携礼登门拜访,聊表谢意。” “不必在意,举手之劳而已。本就是宴席上女娘们的一点儿玩闹,何必惊动韩国公?” 赵元休知道,元娘刚刚那一番话,也是有护住自己的饲养的动物的缘故。如果潘敏代揪着这件事情不妨,一定要给她个说法,冯府一定会逼元娘处置了那些动物。 而只要潘敏代不追究,在宴席上的其他人也就不会再追究,毕竟潘敏代才是直接受害者。 而如果潘敏代再让韩国公出面,虽然是为了他而道谢,但就是把这件事情上升到父辈那里去了。 今天来的宾客包括男客在内,没人想把事情闹大。 潘敏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低下头去,扭捏了一会儿,道:“妾是韩国公潘美的次女,闺名敏代。大王,我们以后还能再见面吗?” 赵元休一愣,用眼神的余光看了一脸期待的刘绥一眼,委婉地拒绝道:“男女授受不亲,无父母之命,我们还是不要私下见面比较好。逢年过节时,小娘子若随父母进宫,倒可以远远见上一面。” 潘敏代脑子乱乱的,只听到父母之命四个字。是啊,他是韩王,婚事须得管家做主,哪里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呢? 潘敏代低下头去,有些黯然,不知道谁家小娘子有这样的好运气。在这种事情上,她爹爹可以护得了她一辈子不嫁人(毕竟都在府里),却保证不了她一定能嫁给谁。 潘敏代虽然骄纵,但还是体谅自家爹爹的。战场上建立功勋不易,任性也就在家里任性罢了,她绝不会让影响到朝廷上的事情去麻烦爹爹的。 两人尴尬地把话题结束了。末了赵元休牵起刘绥的手,道:“小娘子,本王就先告辞了。这个小黄门,可以允许本王领回去了吧?” 潘敏代摆了摆手,表示随意,她还沉浸在婚事不自由的痛苦之中,只是腼腆地看了赵元休一眼。 赵元休拉着刘绥的手离开,待走到无人处,刘绥甩开了赵元休的手。 “够了哈,再牵不礼貌了哈?哪有大王牵太监的手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有什么癖好呢!” “你还说我呢!你做什么,好端端撮合我和潘敏代做什么?” “觉得你俩配。你看你是韩王,对方是韩国公的女儿,简直是……” “闭嘴!”赵元休低喝一声,“这跟封国国号有什么关系!你别跟我开玩笑!你不甘心居妾室之位,我还以为你踌躇着想要做王妃,没想到你反而盘算着给我找个王妃!” “你瞧我是不是尽职尽责?”刘绥继续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道。 “别瞎配!你不是月老,乱搭线牵错了姻缘,耽误人家小娘子了怎么办?” “那你纳我的时候,怎么不想着耽误我呢?”刘绥闲闲地回复。 “你怎么能一样?”赵元休皱起了眉头,“况且我对你并不算太差。我是要给你名分的,可是你不要。” “若不是那最高最尊贵的名分,我宁可不要。” “这岂是我能决定的!”赵元休无奈地反驳! “那就等你能给我的时候,再给我!我愿意等,哪怕搭上我此生性命,等一辈子。”刘绥说着,一双眼睛牢牢盯住赵元休。 赵元休被她眼中的坚定胆怯地退后了两步。 “等?等一辈子,你真蠢。我姐姐等了一辈子也只等来了一个陇西郡夫人,你……” “我相信你。”刘绥再度语气坚定地打断了赵元休的话,让赵元休的瞳仁再度颤了颤。 “你不会是那样的人。等你有了那样的能力,讲你的母亲追封为皇后,不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吗?” 赵元休冷笑了一声:“到头来你还是在撺掇我。” “我没有在撺掇你,我只是在实话实说。至少,我信任你。” 赵元休怔愣地看着刘绥,太阳东升,照在她的身上,把她的影子拉的老长老长,她每向自己走一步,两人的影子就靠近一分,直至重合在一处。 “殿下,我相信你,你也该相信我。你曾经的话,我听进去了。” —— 虢国公主品尝着桌上的美食,一边应付着沈夫人的话,一边会想着刚刚那被带走的两只猴子。她唇角一弯,计上心头,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引子。 “公主?公主?”沈夫人见虢国公主没有回答她刚刚的问题,连忙唤了几句。 “抱歉,昨夜睡得迟了,今日有些精神不济。”虢国公主歉意地说着,“刚刚你问什么来着?” 第56章 泼猴私闯内宫!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我说,那寇准前段时间都已娶妻了,这苏状元也都二十有六了,也不见他娶妻。官家还曾赞誉过薛母教子有方,真孟母也,如今孩子迟迟不娶,也不知这位诰命夫人,急不急!” “你担心人家做什么?”虢国公主夹了一块松瓢鹅油卷,却没想到冯府做的腻得慌,匆匆放下,“他若想娶,帝京还是有不少贵女想上赶着嫁他的,毕竟是状元,长得又帅,祖父辈也是做官的。人家都不急,你在这里取笑他做什么?” 沈夫人没想到虢国公主会这么说她,有些咂舌。 她刚刚为家中独子的丈夫生下儿子,正是夫家地位猛升的荣耀时刻,不免起了嘲笑别人家没子息的心思。 “是,公主教训的是。妾失言了。” 正说着,冯元娘一行人回来了。虢国公主看着她腰间的钥匙良久,将钥匙的形状乃至钥匙之间细微的纹路深深地刻在脑海里。 她有强大的记忆功能,是与生俱来的。可惜她生在了这个时代,是个女儿身。 —— 这日,赵炅刚睡醒,在内侍的伺候下准备去上早朝,在文德殿外自上而下眺望,赵炅发现,在明德门附近,有乱窜的猴子在伤人。 赵炅那一瞬间以为自己没睡醒,皇宫里哪来的乱窜的猴子?宫门那么高,怎么进来的。 那猴子窜的老快,侍卫半天也没抓到,大臣们都被猴子钳制着没法去上朝。于是赵炅亲至明德门附近,那“活泼”到甚至有点发癫的猴子确实是被抓住了,但嘴里却在咿咿呀呀的喊着—— “左为王,右为虏,终于休,大业永开泰……” 赵炅刚赶到,就听到猴子口齿不清地在喊着,待听清了猴语,赵炅脸色未变。 上一次,动物会说话,还是陈胜吴广的时候。 狐鸣夜篝火:“大楚兴,陈胜王!” 周围的大臣们仔细听听,也能听到猴子在喊什么。这是在暗示楚王和陈王的斗争,必将以死为终结,楚王胜利,陈王沦为阶下囚,至此斗争结束,大业稳固? 大臣们有不少是不信这什么鬼神之说的,这猴子定是有人训练了放进来的。 大臣们正议论纷纷着,苏易简静静地看了许久那猴子许久,突然语出惊人:“这不是冯府的猴子吗?” “冯府!?”有大臣接话了,他们虽然已婚没去参加那次赏花宴,但他们的夫人去了,回去自然会跟他们说猴子的事情。 “你瞧那儿脖子上的铃铛,跟我内人描述的一模一样……” “好像真的是冯府的猴子……” 大臣们议论纷纷,赵炅的脸色越来越黑。冯继业已死,他荫庇的几个儿子都是无实权的散官,压根就不会来上朝,这种事情牵扯到皇权斗争,是以没有大臣出面为冯家说话,为冯家打包票。 终于,赵元佐开口了。 “陛下,应该先查清楚,这猴子是怎么混进来的。宫门口的守卫形同虚设,连两只猴子都看不住。” 作为谶语中的主角,以及冯家的姻亲,也就只有他敢出头说这话了。 赵炅的眼神一瞬间恢复清明,阴恻恻地下令道:“来人,把猴子给朕处死,让冯府的人来认领。掌管宫门出入的门候杖责三十,押入大牢,仔细审问!” —— 那猴子确实是冯府的猴子,据冯府嫡长孙女冯元娘所说,那猴子前些日子就丢了,找了许久也未找到。 狱中的那些门候什么也没问出来,赵炅大怒,直接下令处死。 同时征调京畿附近地区的骑兵对帝京进行大搜查,并下令关闭汴京城门进行搜索,任何曾跟猴子有关的人、物、事,皆不允许放过。 百姓人心惶惶,赵炅于十日后解除戒严,但并没有停止搜查。 冯府—— 自猴子事件后,冯元娘被关入了祠堂。官家虽一时间没有降罪于冯家,但冯家上下都人心惶惶。 冯家没有把冯元娘的其他动物处理掉,一来,处理动物尸体需要离开城门,此时全城都在搜查戒严;二来,如果此时都把动物杀了,反而会坐实了他们在其中的参与。 冯绮文挺着大肚子,在楚王府内忧心忡忡。她虽然跟现在冯府里的其他人关系不好,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赵元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冯绮文发誓这件事情绝对不是冯家做的,用猴子在宫门后放下那种谶语,对楚王并无益处。 赵元佐深知这一点,也知道冯家并不会害自己,那么只可能是被人陷害。 于是,赵元佐给冯家出主意,让冯家主动请缨调查这件事情,抓到元凶戴罪立功。 赵炅允准了。 冯绮文疲倦地很,挺着大肚子她又没办法出府,只能托草青去冯府,让她告知她的娘亲不用担心,好好安抚她。 冯绮文的母亲是冯继业年老时所纳的年轻妾室,年纪算起来都可以做冯老夫人的女儿了。 冯继业去世后,冯老夫人原本是想把这些妾室都赶出去的,但奈何这位生了女儿,还成了楚王妃,冯府也就负责替她养老了。 草青当先安抚过这位母亲,告诉她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这些日子该干嘛就干嘛,千万不要多此一举。 当她安抚好冯绮文的母亲,冯府来人问草青是否要留下来用饭。 冯府这些日子情况危急的很,全家都巴望着楚王能够拉一把他们。是以连楚王妃身边的草青她们都优待了不少。 草青同意了,因为冯绮文让她来就是让她安抚冯府后院女眷的心。 冯府的人让草青在为她准备的房间里休息一会儿,草青走了进去。 干净舒适的房间里,除了家具,桌边还坐着一个人。 赵惟正。 草青瞧见赵惟正,先是一愣,而后欢欢喜喜地地走了过来:“将军,原是你要来见我!你都多久没来见我了!” “想着最近楚王妃有孕,你事忙,便不愿打扰你。” “怎么会呢?楚王妃这边也都是些小事情,其实我的空还是蛮多的。你的事才是大事,只要你提一句,我一定为你办妥。” 第57章 为何你不上我的套?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草青笑着,坐到了赵惟正的腿上。 赵惟正妖娆地笑了笑,撩了撩草青的头发:“能遇见你,真是我的幸运。” “将军这说的哪里话,奴婢能遇到将军,才是奴婢的幸运。奴婢能得到将军的青睐,才是奴婢的福分。奴婢一定加倍努力,待来日将军向楚王妃求娶奴婢的时候,楚王妃会为奴婢求得恩典,加妆加奁,以求让将军脸上有光。” “何必如此辛苦,我也看的心疼。” “奴婢不辛苦。只要能嫁给将军,就是奴婢一辈子的幸福。奴婢定要让将军觉得,用真心对待奴婢,不亏。” 赵惟正看着草青沉浸在甜蜜中的话语,皮笑肉不笑地应对着。他这招分明百试百灵,连冯绮文身边自幼长大的陪嫁侍女草青都屈从与他,可那个人偏偏…… 偏偏不上他的套! 草青用一个妾室就能被收买,而刘绥,他甚至用了正妻的身份,也不能让她触动分毫! 赵炅的儿子就那么好吗! 他一定会让她后悔的!让她后悔,她拒绝他,是什么样的下场! “之前我吩咐你埋的东西,你确定埋好了吗?” “当然啦。”草青勾着赵惟正的脖子,用撒娇地语气道,“王妃一把盒子给我让我自行处理我就按你的要求埋到王府里的指定地点了。” “也不知道冯府怎么想的,王妃明明山楂过敏的,却还送了这么大一盒。偏生冯府送的东西又不能扔,只能在王府里找个地方埋了。” 赵惟正注意着草青的脸,想必她就算是看也只是打开看了看里面的山楂,应该是不知道里面有巫蛊小人的。 那是虢国公主特意制成的巫蛊小人,没写赵炅的姓名和生辰八字,反而写了赵元佐夫妇的。 如果,这个巫蛊小人是赵元佐制成并埋下的,那么写赵元佐自己的名字,是比写赵炅名字,更令赵炅打击的事情。 因为,赵炅会认为,赵元佐当真是疯了,连自己都诅咒。 如果写赵炅的名字,以赵元佐的性子和父子俩的信任,赵炅不仅不会信,还会怀疑是谁陷害了他。因为只要不出意外,赵元佐根本不需要巫蛊小人,就能顺利继承大统。多此一举的事情,根本没必要做。 而只有赵元佐自己的名字,赵炅后续才不会费心思调查,只会在伤心的同时为自己的一颗苦心始终不得体恤而心寒。 虢国公主要的,从来就不是单纯的用巫蛊陷害赵元佐而已,而是要让赵炅,彻底地对赵元佐失望,让他认真地意识到,赵元佐宁愿死,也不愿意接受皇位。 同样的,冯府,若可以用之,那便用之;若不可以用之,那便权当剪除赵元佐翅膀上的一点羽毛。 “将军还在担心吗?将军放心好了,这件事情绝对不会有问题。奴婢只是没有完成上回拿香囊那件任务而已,奴婢也说了,奴婢在那刘绥的房间里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香囊的存在,将军就不要再怪奴婢了嘛……” “这件事情不怪你。”赵惟正安抚着,他已然从套刘绥话那里,知道了那个准备偷天换日的香囊早就被刘绥不在意地丢了。 “可奴婢瞧着将军这一回儿总是心不在焉的。”草青抬起手来,抚摸着赵惟正的脸庞,“将军放心,此次奴婢绝不会让将军失望的。”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赵惟正笑着,从自己的袖中取出一枚精致的小香囊,捧到草青的面前。 草青看着这枚香囊,受宠若惊——这个香囊外用的料子是她常用且最喜欢的花纹,想必赵惟正是精心考虑过的。 “将军……” “楚国夫人有孕,想必你最近劳累疲乏,睡眠时间既短的话就更要保证睡眠时间,这里面是凝神静气的草药,日日佩戴在身边,睡前闻上一闻,定会一夜好梦。” 草青嘴角的笑容都快咧到脸上了,她捧起这枚香囊,当即就别到了自己身上,和身上已经佩戴上的香囊融为一体,看不出这是别人特意送的。 赵惟正满意地点了点头。 “奴婢,谢殿下关怀。”草青娇羞地说着,扭捏地卧进了赵惟正的怀里。 —— 冯府揽下调查是谁纵使刁猴的任务,还当真抓到个在帝京耍猴的人。 这个以耍猴为生的人是南毗国人,是来中原卖艺求生的。 似乎是因为语言不通的缘故,冯府盘问了许久也没问出个什么东西,也不敢随便处理了去——好不容易找到个活的替罪羊,得让他先把罪名认下了再去死才对。 冯府决定将这个人直接交给赵炅以此定罪,将此事了结,赵元佐拦住了他们。 “此人何其无辜,怎能用他定罪!况且他在帝京也非一日两日了,之前官家全程大搜捕的时候,都没把这个人找出来,怎么就被你找出来了!” 冯家的人以为是赵元佐在提醒自己,担心此人有诈,便道:“外族人而已,无甚背景,拿出去顶罪不是正好吗?” “糊涂!”赵元佐教训道,“真正作乱之人尚未抓到,你就急着拿无辜之人了结此事,不是更让人觉得你们无能吗?你以为那些官员看不出来吗?你以为官家看不出来吗?” “我让你求官家给你们冯家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不是让你们糊弄官家的!” 冯家因为被赵元佐这么一阻止,暂时放弃推这个南毗国人出去的想法,但是依旧没有释放他。 是夜,牢房。 一位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在牢房换防的时候,收买了换班的侍卫,进入了牢房。 她走进阴暗潮湿的牢房,就像是轻车熟路一般,直达关押那个南毗国人夏尔马的牢房。 南毗国人夏尔马依靠在铁栏上,看到有人来,立即用带着口音的,含糊不清的汉语道:“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来这里耍长颈鹿的!什么猴子,我不知道啊!” “我知道你是无辜的。”黑衣斗篷人平静地开口,夏尔马一愣,她听出来了这是女声。 第58章 关久了关疯了,什么话都乱说!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我正是来救你的。”那个黑斗篷女人俯下身子,看着夏尔马,夏尔马一愣,斗篷之下,隐藏着一张绝美尊贵的容颜。 是虢国公主。 “好漂亮!女神!你是女神!”夏尔马面露喜色,双手合十,“湿婆天显灵了!湿婆天显灵了!” “别激动!我只要你到时候跟某个人说几句话,就能够随我一块脱离苦海,无论是生是死,都可以往生极乐。” 夏马尔拼命点头,虢国公主面露浅淡的笑容,也不枉她今日特意画了这样的妆容。 “不过我的汉语不太好,您可能需要多说几遍。” “我既是来救你的,就会很有耐心,说到直到你记住为止。” 夏马尔跪在地上,虔诚地捧起双手,做出奉接的姿态。 虢国公主说完,又补充一句:“天降赐福,万不可泄露我的真身,我乃毁灭之神,泄露者,必将遭遇反噬。” “这个自然!”夏马尔将头深深地扣到地上,恭送着虢国公主。 虢国公主只是凉凉地看了夏马尔最后一眼,转身离去。 这个人,她和驸马外人途中在马车里见过一面,彼时他牵着一匹长颈鹿正在码头上问路。 当时她已经有了用他做引子的想法,便让府上的下人给他引了去帝京的另外一条路,还给了不少的盘缠。 —— 冯氏被楚王告诫过,不能把那夏尔马抓去给官家顶罪,却又查不出什么事情来,只能又把主意打到夏尔马的身上。 这日,冯明鹄亲自来狱中盘问夏尔马,夏尔马却一改往日的慌张模样,只是盘腿坐在牢房正中央,看起来十分镇静。 “今日缘何这么安静?你是想明白了,打算就此认罪了?” 夏马尔睁开眼睛,仰头看着冯明鹄。 那异族人特有的深邃的眉眼,巨大眼眶望着冯明鹄,莫名把冯明鹄看的心虚起来。 空气静默了有几秒钟,夏马尔突然狂笑着开口:“不,你即将大祸临头,祸及全族了!” 冯明鹄皱起眉头来,他刚刚的不安自踏进这间牢房就开始了,之前胆小怕事的异族人今日竟然口出狂言,诅咒起他来了。 他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悄然改变,但他也没办法触及。 “当真是关久了关疯了,什么说的话都乱说!” 冯明鹄原本进来再盘问夏马尔一番的,但是现在他改变了主意。 他就像是为自己壮胆一般喊道:“我大祸临头?大祸临头的人是你吧!你个操纵妖猴闯入内宫的人,你才是罪该万死!” 夏马尔不回答他,只是癫狂地笑着。他皱起了眉头,让人把夏马尔带出牢房,去见赵炅。 —— “我的乖女儿啊,你若允了那曹仪,那你便是曹家的人了。来日若是冯府出了事情,便也和你没有干系!曹仪在冯家如此境况下也愿意娶你,是真心待你好的,你为何就不愿意!” 冯夫人看着跪在祠堂里的冯元娘,好说歹说道。 自冯府出事以来,冯元娘被罚每日都要在祠堂里跪上六个时辰。 “楚国夫人都特地差人来说了让我们不必担心,姐姐何必这么着急赶我走?” “楚国夫人自然是那么说!但你爹爹是个没本事的糊涂蛋!这个案子查了这么久了也没查出个一二三五来!我们不得不为我们冯家的以后考虑,能保住一个是一个。冯府男儿自然逃脱不了,你的妹妹们也来不及议亲了!也就只有你这个做长姊的,一直被曹仪那小子中意着,有更多的生机!他这么多年都未应允曹家给他安排的其他婚事,一直在等着你,你怎么就是看不明白人家的心意呢!” “我怎么会看不出来!正因为我看出来就更不能嫁给她了!冯府之灾因我而起,我是戴罪之身,就算曹仪肯娶我,曹家又怎么会接纳我这样一个烫手山芋!我若嫁给曹仪,那便是害了他!” 冯元娘谈不上对曹仪有多少情谊,否则也不会一直没有答应曹仪的求婚。她虽对曹仪无感,但也不愿意害了他!此时嫁给曹仪,便是借曹家的庇护,她决不允许自己接受这样的安排! “我的小娘子!冯府上下没人真的怪你的猴子。那猴子怎么会自己跑到内宫去的,定是有人陷害。罚你在祠堂跪着也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你不要拿这件事情自责一定要和我们同生共死,现在你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最为要紧!” “是吗?”冯元娘的嘴角绽开一个浅淡的笑容。 她不想害人,也不想嫁人,她只是想自由自在地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没想到养了两只猴子却被人利用,害了全家人。 她没罪吗? 当然有。 冯元娘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罗列的历代祖宗的牌位,深吸一口气。 —— “你便是那耍猴的异乡人?”赵炅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夏马尔。 “是!我就是那耍猴之人!这一切都是我面前的这个人指使我这么干的!”夏马尔抬起头来,语气激烈。 “呸!你胡说八道!”冯明鹄大惊,一脚踹开夏马尔,将他踹趴在地。 “冯大人!这是御前!谁允许你动手的!”王继恩见状,出言提醒道。 “陛下恕罪!”冯明鹄慌忙跪下,“不过陛下,这番人是在胡说八道!胡说八道啊!” 赵炅没有理会冯明鹄,而是看向夏马尔。 “你想说什么就都说出来吧。” 赵炅平静无波的语气只让冯明鹄心惊。 “草民遵旨。草民接下来要说的话,字字句句皆是万死之罪的话语。草民家乡流行水葬,只求陛下留臣一条全尸,丢于河中。” “朕准了,你先说。” “草民要揭发冯明鹄和楚王元佐合谋私铸巫蛊铜人,在其上刻下陛下的姓名及生辰八字,埋于陛下本命之树梧桐树下,压制陛下命格,诅咒陛下,口出恶言!臣字字句句皆为实话!陛下若不信,大可以立即派人搜查!” 冯明鹄完全没有想到夏马尔会说这种话,吓得跌坐在地上。 第59章 湿婆天,是毁灭之神。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当年,他二哥赵匡胤的战马栓在一棵大槐树上,稍作休整,却被部下拥立为帝。 现在那棵树叫“繫马槐”,那个地方,便是他黄袍加身的地方。 这是他大哥的本命之树,而他的本命之树,是一个江湖术士算命算出来,他虽然当时表示不信,但还是留了个心眼。 没想到……没想到…… 赵炅眼睛闭了起来,看起来无比疲倦地道:“诽谤朝廷,诋毁亲王,妖言惑众!来人,带下去,杀!” 夏马尔被拖了下去,但看起来很镇静。 冯明鹄依旧跌在地上,吓得不敢爬起来。赵炅凉凉地看了他一眼,而后目光越过了他。 “来人,下狱吧。” …… 一切都按虢国公主的计划走,夏马尔果然被判了死刑,但虢国公主会帮他假死。 果然,在刑房中,夏马尔又看到了那个如天仙般的女人。 “湿婆天……”夏马尔充满期冀地看着她,看着她走入被支走守卫的牢房,看着她…… 将一把淬毒的匕首插入自己的心脏。 虢国公主将头附到夏马尔的耳边,在他震惊的面容之下,轻声道:“你的利用价值结束了。” “为了避免你在受刑时说一些不该说的话,就只有亲自来杀你,才能令我安心了。” “我相信你会记得的,湿婆,是毁灭之神。” 虢国公主轻轻地笑着,看着夏马尔轰然倒地,在她的脚畔,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虢国公主凉薄的眼神嫌恶地看了他一眼,而后走出牢房。 “公主。”回来的侍卫向她行礼。 “这个人曾骗了我府上女婢的清白,害得她绝望自杀,我想亲手为女婢报仇。谢谢守卫大哥通融。” “公主这话严重了,他本来就是要死的。只要死了我们就能向陛下交差,是谁行刑只要不被陛下知道,那都是小事。” “有劳了。”虢国公主扬起尊贵的公主笑脸,将两袋金子放在两人的手上。 “谢过公主。” —— 巫蛊的事情被赵炅压下了,还没有传出去,显然他还有别的考量。 冯明鹄下狱的消息传入冯府诸人的耳朵里,冯府那是一阵骚乱,急的团团转。 正当冯府诸人无计可施之际,看门小厮突然来报,说有人拜访。 冯府的人以为是楚王,赶紧让他传进来,没想到是曹仪。 “元娘呢?元娘在吗?”曹仪当头一句话便是问这个。冯四娘原本看到曹仪大喜过望,现在只觉得当头一盆冷水浇下。 “元娘在祠堂。”冯夫人快口接了一句。 曹仪朝冯夫人点了点头,快步走了过去,冯夫人让一个府内小厮一起跟过去。 冯老夫人看着风风火火的曹仪的背影,不禁感叹道:“这是个情深义重的好小伙儿,元娘有福了啊……” “哼,可长姊一点也不惜福!”冯四娘嫉妒地道。 “元娘!元娘!”曹仪赶到祠堂,在祠堂门口高喊道。 元娘原本是跪在蒲垫上的,听到曹仪的声音,猛然睁开了眼睛,但却没离开蒲垫。 “你怎么会来?” “你先出来!冯府出大事,我有事情跟你说。” “什么大事,冯府不是……” “你爹下狱了!”曹仪打断了冯元娘的话。 冯元娘一愣,从蒲垫上站了起来,跑出去打开了祠堂的门,曹仪就候在门口。 “什么!我爹爹下狱了,为什么!” “官家封锁了消息,不许人外传,但我听祖父说,是巫蛊……” 冯元娘深吸一口气,难以置信地看着曹仪,思考不过片刻,道:“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还不快离我们冯家越远越好,巫蛊之事,可不是开玩笑的!” “不,我是来救你的!我可以救你!只要你嫁给我!你嫁给了我,你就是曹家的人了!” 冯元娘皱起了眉头:“冯家当真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了吗?” “你爹娘也希望你嫁给我,他们并不会为此觉得你不能同甘共苦。”曹仪似乎觉察出了冯元娘的顾虑,再次出言宽慰道。 冯元娘一阵沉默,坚定地道:“我不能嫁给你。曹家也是武将,伺候在陛下身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我不能嫁过去只会给你们添麻烦。” “元娘!你为何如此执拗呢!” “曹仪,你听我说。你是曹家的嫡长孙,身上肩负着曹家未来的希望,你不能娶我,娶我一个可能的罪臣之女。你的正妻是曹家未来的冢妇,你需要一个为你操持家务、执掌中馈的当家主母,而我不合适。我天生不喜这些,如果你真的爱我,那请你不要为难我。” “元娘,我没有要逼你做那些事情,你若不愿,大可以培养一个亲信替你处理。至于你喜欢的那些动物,我都能接受,我也能说服曹家的其他人接受,你可以放心地嫁给我,你不用担心的……” “曹仪,我是为你好,也是为了我自己。我不希望你有一天后悔娶我。” 婚姻里需要双方为对方改变,一些皆大欢喜的改变,会让彼此变得幸福。 但不断地改变,不断地为了对方做自己内心里并不愿意做的事情,只会把彼此的爱不断消磨殆尽。 不断把人变得不像自己了,这真的是婚姻的初衷吗?难道不是应该两个人一块进步,成长,变成更好的人吗? 不断地为对方妥协,这不是爱,这是一种折磨,对双方都是折磨。 至少在目前,冯元娘看不到和曹仪在一起的未来。况且她本身就不愿意嫁人,她不想拖累他。 “曹仪,这样吧,你先听我说。你肯深夜来此,我很感激你。所以,我们双方都先冷静一下,明天,明天我会让你听到我真正的答案。” 曹仪没有办法,只能点头。 曹仪离开了祠堂,冯元娘没有走回去,也没有去正厅里找自己的亲人,而是,去了自己的后院,去了自己的闺房。 她的后院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虽然出事后,她的长辈们并没有处理掉她的其他动物,但冯府一旦出事,他们必定也难逃一死。 第60章 殿下不要顾及那些无用的仁慈了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与其到时被这些小可爱们被折磨而死,亦或者皮毛被扒去,倒不如,她给它们个痛快。 冯元娘从自己的房间里搜出藏好的一瓶药,尽数倒入供作动物们喝水的水池中,而后抱起一把竹子,在水池中涮了涮。 她抱着那把竹子,向那两只食铁兽走去。这几天她都被关在祠堂,父母亲派去的下人照顾它们也不尽心,最多也就只是饿不死而已。 她走到它们的笼子边,坐了下来,一边将竹子递进去,一边伸手温柔地抚摸它们毛茸茸的脑袋。 “两位小可爱,这几天你们受苦了,你们放心,这样的痛苦,我不会让你们再承受了。” “除了我,没有人会像我一样用尽心力照顾你们。如果冯家倒了,我不可能独活,你们的下场也只会是死;而你们自幼就被我在野外救助收养,如果放生你们,你们在野外,也是死路一条……” “如果有来生,我还做你们的主人的话,那我一定会变得足够强大,足够保护你们。但今生,我是无能为力了,对不起……” 冯元娘看着两只食铁兽,饕餮地吃着手中的嫩竹叶,她说着话,就好像唠家常一般,虽然面色悲伤,但却努力地让自己不落下一滴泪来。 她回想起幼年时期之前跟祖父去蜀中的时候,在山林里看到的这两只落单的小食铁兽,她动了恻隐之心,自那时起,命运的齿轮就开始转动。 “对不起……” “你们遇上了这样无能的主人……” 冯元娘看着吃了几根竹子的食铁兽缓缓地倒了下去,抽搐两下,再也不动了。 冯元娘怀着温柔的笑意,最后地抚摸了一下食铁兽柔软的皮毛,闭上眼睛,好好地感受了一番。 而后,她站起身来,朝房间里走去。 —— 冯元娘的尸体被发现已经是次日清晨,女婢去冯元娘的房中准备伺候梳洗,发现身体她吊死在自己的房间里,身体已经硬了。 冯府的所有人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都愣住了。 在冯府住宿一夜的曹仪的反应和冯府其他人迥然不同,他跟疯了一般弹跳而起,冲到冯元娘的房中,看着盖着白布的尸体。 他没去掀开看那张脸,而是不住地喃喃自语道:“不是说好了给你一段时间冷静,让我听听你最后的答复吗?难道这就是你最后的答复吗……” “你最后的答复……就是死吗……” “你就这样不愿意嫁给我吗?你宁愿死,也不愿意嫁给我吗……” 曹仪的喃喃自语被人忽略,只有冯夫人走过来看了一眼冯元娘的尸体。 冯夫人皱了皱眉头,正准备问些什么,外面有个女婢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不好了夫人!元娘院子里的动物都死了!那池子里的水有毒,连天下落下来的麻雀叼了两口水,都死在地上了。” “什么!”冯夫人心一凉,但也知道了,冯元娘确实是做好了准备,了无牵挂地去的。 冯夫人敛了敛心神,命人好生将曹仪送回曹府。 —— 冯元娘发丧的消息传进皇宫里,赵炅彼时正在和宰相李昉奏对,闻言是一阵沉默。 “好好的小娘子,怎么会自杀了呢,除非是家里的逼迫。” 李昉坐在椅子上,瞧着案后赵炅的神情,斟酌着道:“陛下,藏着掖着终究不是办法,还是得让人查查,将真相大白于天下比较好。” “真相?”赵炅闻言,突然阴鸷地看了李昉一眼,“有什么需要查的真相,真相显而易见!” “陛下,这是为了楚王殿下好。不明不白,议论纷纷,三人成虎,到时候便是有口也说不清啊!” 赵炅又是一阵沉默:“那依你之见,你以为让谁去查比较好?” “左补阙、知制诰吕蒙正。” 赵炅眉心一跳,有些意外地笑着问道:“你竟提了他。” “他为人宽容厚道,虽然年轻但在官场上有不低的名望,以坚守正道自律。 陛下也曾赞许过他无所隐瞒,遇事敢出来讲话,每次讨论时政,有不公允的一定持反对意见。 甚至连赵普也赞许过他,臣举荐他,并无别的私心。” “那便依你之见,让人去拟旨吧!” —— 这些事情传到韩王府的时候,刘绥那日被潘敏代打断的疑惑再度卷土重来。 那日在冯四娘闺房背后和赵元佑谈话的女人,到底是谁。 这个吕蒙正她是有印象的,史书里记载他和赵元佑私交甚笃,也是日后撺掇赵炅立赵元佑为太子的主力选手。 如果让他查案,必然会对赵元佐不利。 况且现在,那冯元娘已经死了。 “那巫蛊小人已经提前一步被我们发觉了,你二哥还玩这么一出,难道是他还备有了其他的巫蛊小人,埋在别处?” 刘绥发问道。 “或许他并不知道巫蛊小人被我们发现了,还以为会埋在原定的地址。我们不妨将计就计,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将他们的真面目暴露在爹爹面前。” “只是,无论如何,他到底是我二哥,我真的不希望他做过这样的事情……” “殿下不要顾及那些无用的仁慈了。无论如何,那巫蛊小人都是从冯府出来的,既然赵元佑我们查不动,那么我们至少可以查冯府。” 刘绥有两个打算,一来,如果冯府有问题,既是给楚王捉虫,也是让楚王在朝堂之上再无外家相护,毕竟冯家虽然式微,但那些女儿若是都好好的家人,也是一股笼络人心的势力;二来,如果冯府没问题,那么就给这柄把柄给赵元佑,让赵元佑替她削除楚王的姻亲势力。 刘绥从来要的就是看着他们二虎相争,两败俱伤,她不对赵元佐、赵元佑其中任何一个人仁慈。 赵元休深深地看了刘绥一眼。 刘绥迎上赵元休的神情,不卑不亢地道:“我自然是以殿下的需求为主的。殿下既然在乎楚王,那么冯府就不应该不防。与其让楚王自己去查上了岳家的和气,倒不如让殿下做这个恶人。” 第61章 终究还是选择相信你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赵元休目不转睛地看着刘绥,刘绥只是摆摆手,一副趾高气扬的坚定模样。 赵元休的视线并没有从刘绥身上离开,他看着刘绥那副“我就是一直这么觉得,你必须相信我”的模样,缓缓地抬起了手。 “九皋。” 一个黑色人影翻身而下。 “主子。” “你应该也听到了,去查吧。” “是。” 九皋领了命,也没多问,直接闪身离开了。 赵元休全程没看九皋,只是看着刘绥,微微叹了一口气。 “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赵元休留下这样一句话,离开了书房。 “殿下你去哪里?” 刘绥在赵元休快要踏出门的时候,问道。 “去找我大哥,怎么,你又要跟来?” “不了。妾今天累了。” 刘绥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难得你有累的时候的。”赵元休意味深长地看了刘绥一眼,走出了房门。 刘绥瞧见赵元休走出了房门,快速地窜到书房的书架边,小心地挪动了其中一本书的位置,而后整个书架转了一个巨大的弯,露出一个空旷的空间来。 里面存放了不少的东西,其中有之前搜罗来的巫蛊小人便也在此处。这个巫蛊小人,埋了也不是,熔炼掉它也必须找信任的工匠。 原本赵元休是想让龚美做这件事的,但一来二去也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销毁。 刘绥摸不透赵元休的心思,但也无所谓,她按自己的计划走便是了。 刘绥仔细地将装有巫蛊小人的盒子取下来,然后打开,将里面刻有冯琦文名字和生辰八字的巫蛊小人取出来,揣进自己的兜里,然后将其他东西原样放回,复原现场后,离开了书房。 刘绥离开书房后,赵元休从书房后面跑了出来,意味深长的看了刘绥一眼,回书房检查刘绥到底拿走了什么东西。 见赵元佑的那个巫蛊小人没有被拿走,他松了一口气。 刘绥将这个巫蛊小人用之前在楚王府顺来的盒子包装好,让一个乞丐送到了冯府上。 而后她让山栀也去路上随便找个乞丐,让他去吕蒙正府上送了一封密信,告诉他,查案若无头绪便从冯府查起,一定要密切关注牢中冯明鹄的动向。 刘绥写信用的字迹正是自己之前不会写字时鬼画符般的字迹,信不信由他,她不过是在他心力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而已。 而如今她的字迹,已经和赵元休的字迹别无二致,要想查到她头上,也不可能。 冯夫人刚忙乎乎地处理好自己女儿的丧事,正想燕燕居息一番,府内的小厮就去请她,说门外有个乞丐,一定要求见她。 冯夫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一个乞丐而已,打发走了便是,这种事情来请示我做什么?” “可是夫人,他手上拿着楚王府的东西。” 冯夫人闻言,从倚靠的榻上翻身而起,问道:“当真是楚王那边?” “小的不会看错的。以往楚国夫人送东西过来,用的都是那种盒子。” 冯夫人虽然疑惑于赵元佐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传递消息,但还是让小厮把乞丐请进来。 冯夫人还是满心信任赵元佐的,所以在她打开那个乞丐送来盒子的时候,差点没背过气去! 小厮慌忙过来扶摇摇欲坠的她,她赶紧抢先一步在小厮看过来前,将盒子关上,不让小厮看见,询问那个乞丐。 “让你把东西送过来的人,可否说过能让你把东西原样送回去。” “不曾说过。只是那日告诉小的一句,贵府曾经给的这件礼物他受不起,他不过是把东西物归原主而已。” 冯夫人两眼一黑,她是什么都不知道,难道这事是她夫君瞒着她做下的,难道她夫君被关进牢房,确实不算冤枉,而楚王这是打算与他们冯家切割,彻底抛弃他们,让他们顶罪去了! 冯夫人心一横,将那个盒子收下,而后眼神示意小厮,将这个人杀人灭口。 这个盒子,这个盒子…… 冯夫人躲开众人,直得先将这个盒子放入自己房内放体己钱的地方,而后出府去狱中探监。 她可得问清楚,这种事情,她夫君可万万不能再瞒着她! 这可是灭九族的大事情! 冯明鹄没有想到,冯夫人会来探监自己,并且问这种事情。 “楚王怎么会知道巫蛊小人的事情的,难道当时就已经暴露了……”冯明鹄神情惊慌,难以置信地看着冯夫人。 冯夫人大惊,只是拼命地摇晃着冯明鹄,此时狱卒都被她支走,这牢房里除了他们没有别人,是以她急切地问道:“什么当时!什么暴露!你到底瞒着我做了什么!你这是要全家人跟你一起陪葬啊!” “我不过是遵照我父亲遗命行事,我有什么错!”冯明鹄瞪了冯夫人一眼,“爹爹当年投奔太祖,认为太祖才是真命天子,誓死追随,便订立下了护佑太祖一脉永继大位的约定。却没想到太祖驾崩那夜,宋后试图让幼子德芳继位,而不是嫡长子德昭,谋划宫变,被陛下提前识破,借此登基。” “而陛下深知爹爹和他哥哥的约定,便让自己的长子元佐娶小妹。希望我们冯家安心共享富贵,而不要执着于那虚无缥缈的仁义约定。” 当初冯继业恨极宋后的短视,她是太祖的第三任皇后,比赵德昭还小上一岁,是以她与赵德昭并不亲近,反而精心对待幼子,因为年龄差在这里,她觉得没那么拘谨,大概也是为了避嫌。 也因此,若德芳登基,她不仅有母子的感情基础在,还有年纪上的幼小,她可以挟幼主临朝,垂帘听政。 但一步错,步步错,赵炅登基后,知道她当时的那点小心思,对她不算苛刻,但也没好到哪里去,至此她在史书中彻底销声匿迹。 如果那夜德昭顺利入宫,这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冯家夫妇还在继续说着,他们不知道,吕蒙正坐在这间牢房的后面,将冯家夫妇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第62章 王继恩,去查……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吕蒙正默默躲在隔壁牢房的暗处听完他们所有的对话,立即进宫向赵炅请旨,搜查冯府。 吕蒙正隐去了他听到的对话,用别的理由向赵炅请旨;至于剩下的搜查东宫,则就需要更加切实的证据,才能让他搜查,并且这个搜查的任务,还不一定会落到他头上。 但是赵炅显然有所顾虑,甚至连搜查冯府都没有答应。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冯府的人诅咒朕做什么,就算朕现在立刻就死了,他们冯家的人也坐不上这皇帝位。” “况且……” 赵炅还想说什么,却看了吕蒙正一眼,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既然猴抓到了,那养畜生的冯府小娘子也已经自戕了,至于那外族人说的话,不过是乱我国心的言论……” 赵炅听到吕蒙正说或许真的有巫蛊小人,反而抛弃了李昉的建议,决定就此掩盖下来。 他再清楚不过自己长子的性子,当年连他的四弟都能独申救之,怎么可能犯下诅咒父亲的大罪! “陛下,三思啊!查个清清楚楚将强有力的真相摆在世人面前,才能堵住悠悠之口啊!” 吕蒙正“噗通”一声跪下来,再度请示。 赵炅正准备再度拒绝,外面通传陈王赵元佑求见。 赵炅冷漠地看着赵元佑行完礼,直接地问道:“所求何事?” “臣是来求陛下搜查冯府,还楚王一个清白的。” 陈王跪在地上,大义凛然地道。赵炅不禁看了一眼吕蒙正,紧接着,陈王继续说的话打消了他的怀疑。 “冯府元娘之死已经传遍帝京,在他们眼中,这是畏罪自杀,一百张嘴也说不清。而陛下一再替大哥遮掩,反而会适得其反啊!” 赵炅凉凉地看了赵炅一眼:“你的话倒是和李昉说的一样。” “臣作为弟弟,只是为大哥考虑而已。” 赵炅深吸一口气,看着赵元佑看似恭顺的面容,松了口。 “那朕就允你去搜。圣功,你陪同吧。” —— 赵元佑和吕蒙正自然能搜到那个巫蛊小人——那个刻有冯绮文生辰八字的,被冯夫人藏的不算很严密的。 冯府上的人见是陈王来搜查,更觉得是要完蛋了,一张张脸比之前给冯元娘奔丧时还晦气。 冯夫人麻木地看着这些人在家里进进出出,面露死色。 搜查很快就结束了,因为东西找到的很快。 诅咒冯绮文的巫蛊小人…… 赵炅抓起这枚搜来的巫蛊小人,沉默半晌也没有说话。 周围的人都忐忑不安,只有王继恩平静的奉上了茶。 赵炅抬起头来,眼睛望向大殿的远方,似乎在看什么虚无缥缈的事情。 他想起了曾经和已故的冯继业的对话。 难道,连可为后族的皇亲国戚的诱惑都撬不动他们么? 还有,他寄予众望的长子,当真……如此忤逆么…… 良久,赵炅放下手中的巫蛊小人。 “王继恩。” “微臣在。” “去查……” 赵炅疲倦地说完,靠进了龙椅里,连王继恩的回复都没有听到。 王继恩领旨离开,赵元佑上前一步,拱手建议道:“臣知道陛下信任王继恩,但陛下既然在乎楚王,就不能只由他一个人去东宫搜查。臣请旨,协同王继恩一起,搜查东宫,维护楚王。” 赵炅豁然睁开眼睛,深深地看了赵元佑一眼。 “你去吧。” —— 百姓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皇宫里来了好多人,又把东宫给团团围住了。 而且是大半夜的,军队路过的街道声音大个不停,沉睡中的百姓都被惊醒了。 冯绮文大着肚子,被赵元佐搀扶着,站在东宫殿中,看着领兵而来的王继恩和赵元佑。 赵元佑站在王继恩的身后,王继恩依旧是和赵炅如出一辙的皮笑肉不笑的笑容,道:“楚王殿下,多有得罪,臣也是奉旨行事。” 赵元佐没有说话,只是朝王继恩点了点头。王继恩立即领着人下去了。 赵元佐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原地的赵元佑,问道:“二弟,一定要走到这一步,对你大哥步步紧逼吗?” “大哥说笑了,今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皇权之争,只有你死我活的结果,而我不想死,更不愿意为了你而死,所以喽——” 赵元佑摆了摆手,耸了耸肩。 “你什么时候开始计划陷害我的?” “大哥,此言差矣,本就是你做过的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放心,二弟也不是落井下石之人,待会儿搜出来东西,我会替你向爹爹求情几句的。” “清者自清,我扪心自问什么也没有做过,你自然也什么东西都搜不出来!” “大哥,那冯府里的巫蛊小人又怎么解释呢?” “世人皆知,王妃与冯老夫人不睦。” 赵元佑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大哥,你怎么犯了小时候还拿来教训过我的错误呢?怎么能把事情,都怪罪在女人身上呢?” “大哥。”赵元佑一步一步地向赵元佐走来,踏上那九层台阶,来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适合这个皇位。我会向爹爹证明的。我才会是那个,完美无缺,千年难遇的优秀继承人。” —— 刘绥一直没入睡,一直等着外面的动静,得知赵元佑跟王继恩带着军队去了东宫,慌忙去叫醒今夜早睡的赵元休。 刚来到他的卧房,九皋翻身而下,拦住了她。 刘绥没有办法,只能朝里面大喊:“殿下!请您醒来,您必须去请陛下,把他请到东宫去!” 刘绥话音刚落,房内有了动静,赵元休穿戴整齐地走了出来。 赵元休站在门口,看着黑暗中不算真切的刘绥的脸。 “我以为你是在算计我大哥,没想到你是在算计我二哥。” 赵元休看了九皋一眼,九皋点了点头,顿时消失了。 刘绥没有说话,她能说她实际上两个都想算计吗?“冯府我已经查完了。该做的提醒我未来会给大哥做的。” 赵元休走下台阶,来到刘绥身边,一双目牢牢钳制住她的。“若不是亲眼所见,我都要以为,那个巫蛊小人,是你放的了。” 第63章 大哥,借一步说话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殿下说笑了。” 刘绥抬起眼来,自嘲一笑,“很显然,这是有人谋划的很大一盘棋,而我不过是在其中稍微推波助澜了而已。” 光让猴子进入内宫这一点,凭她现在的地位就做不到。 只是,谋划这么大一起事件的人,到底是谁,是陈王吗?还是说别人? 可若不是陈王,那还有谁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这件事情后,我会让龚美把这个铜人给熔了,王府也该换个新的门环了。” 赵元休吩咐完,走出王府。 “我们都该小心点。”刘绥望着赵元休远去的背影,喃喃地说道。 —— “回禀宫苑使大人,这边什么也没搜到。” “我这边也是。” “……” 王继恩了然地点点头,正准备就此收手,赵元佑突然拦住了王继恩。 “刺史大人,那个外族人说的是将巫蛊铜人埋在官家本命的梧桐树下。大人这树下还没有搜过呢,只在房间里翻翻找找,怎么就搜手了呢?” “哦?”王继恩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赵元佑。 他为宫苑使,兼领河北刺史,虽然他掌有这个实权,但真的喊他刺史大人的,少之又少。 “大王要掘地三尺?”王继恩反问道。 “大人既然领了官家的旨意,为何不尽心尽力呢?” “陈王殿下言重了,这么大的罪名,臣可担待不起。这不掘地可算不上没有尽心尽力,臣的人都翻乱王妃房间里不少的东西,找的已经十分仔细了。况且殿下所说的依据,不过是那外族人的胡言乱语,陛下都不怎么相信,殿下何必揪着不放呢?” 王继恩好言提醒,但赵元佑显然没有听进去,他只记得和虢国公主的计划,只想着在今夜狠狠地胜过赵元佐一头。 “可若是因为盲目不信,错过了某些重要的东西,来日报复到官家身上,害了官家,这可是你和我能担待的起的吗?” “殿下当真要搜吗?”王继恩依旧是拢这手,笑起来就好像一尊唐俑,“要是把整个东宫的梧桐都给挖一遍,怕是要搜到明日天亮了。” “大人难道还差这个时间吗?” “自然是不差的。” 王继恩有意在拖着时间,赵元佑很显然看出来了,直接越过了王继恩,对着那些人下了命令。 赵元佑急了。但王继恩没有阻止。 赵元佑刚下完令,那些人正集合分队着,一句“陛下驾到”,突然出现。 赵元佑愕然回首,看着赵炅在宫内宦者的簇拥下,踏入东宫。 赵元休跟在赵炅的身后,看了惊讶的赵元佑一眼,和一脸镇静的大哥对上了眼神。 “王继恩,既然朕让你去查,那你就好好去查,不要遮遮掩掩的。该挖树就挖树,该查房就查房。” 赵元佑没有去看赵炅的反应,而是望向了赵元休。 那冷漠的,挑衅的眼神,和当初在他总是屈居于大哥之下时,三弟给予他的安慰和恭敬的眼神,迥然不同。 有什么东西正在消失,他隐隐有种预感,曾经会为他考虑的三弟,就此一去不复返了。 从此以后,再无兄友弟恭之间的仁慈。 赵元佑不知道为什么,深吸了一口气,他该感到难受的,但他却觉得自己不应该在乎。 这个三弟,和他的大哥不同,他也曾用仰慕的目光看过他,一样对待他如同母兄长般恭敬。 不对不对,可这又有什么用,兄弟的慈爱能换回什么,能换回他的尊严,和他母亲死后的荣耀吗? 答案是,不能的。 他一定会赢的,一定会赢的,只要王继恩能挖出巫蛊小人,他就能逆风翻盘! 就算赵元休为了自己的亲哥把爹爹请来了又如何,证据确凿,难道爹爹当真偏心如此,在天下人面前包庇大哥如此吗! 士兵下去给树挖坑,这边的几位主角都站在原地,眼神交流,各怀鬼胎。 赵炅看向自己的长子,见他神色平静,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满意的。 过了一会儿,赵元佐开口道:“陛下,楚国夫人怀孕多月,不能久站,可否先让她回去休息?” 赵炅看了一眼楚国夫人的肚子,那里有他第二位小皇孙,便应允了赵元佐的请求。 赵元佐亲自扶着冯绮文下去,就好像今日查蛊的事情,和他无关一样。 这看的赵元佑越发愤恨。这么超然,这么无所谓,凭什么,凭什么! 你且看着吧!等到时候证据挖出,我要看着你像一条狗一样,趴着官家的面前,求他饶恕你自己,饶恕你的王妃,饶恕你的孩子! 挖树最是费时间,更遑论是掘地三尺。 将近一个时辰后,东宫内所有的梧桐树都被挖了一遍。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有挖到。 王继恩过来回禀的时候,赵元佑太过于震惊,忍不住说了一句:“这怎么可能呢!” 王继恩引诱着问道:“的确没有,殿下要是不信,可以随臣去看一看。” “好。”赵元佑正应下,一个巴掌甩了过来。 “啪!” 是赵炅打的。 赵元佑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赵炅。 “闹够了没有。” 赵炅的眼神,就好像战场上面前敌军时的眼神,睥睨,俯瞰,藐视。 赵元佑被这个眼神看的心痛。 “爹!”他情不自禁地喊道。 “回你的王府去!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赵炅压抑着愤怒,又听王继恩说,树下的土层绝没有最近动过手脚的痕迹,若是赶急挖出来也是不可能的,便转头对赵元佐说道。 “看来巫蛊一事子虚乌有,楚王为奸人所谗,险些身陷不义之中。此事自泼猴入内宫而起,皆为外邦人所操纵,之后为乱我国心还散步谣言,诋毁当朝亲王!立即昭告天下,将真相公之于众!” —— 天亮之时,所有该撤出东宫的人,都给撤出了。 赵元休向赵炅求得恩旨,留下来陪赵元佐。 “三弟,今日之事,多谢你了。若不是你请来了爹爹到现场,给了二弟一个台阶下,不然今日之事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赵元佐以为这件事情就此了结,正准备回去陪冯绮文,赵元休拉住他,神情严肃。“大哥,借一步说话。” 第64章 不可能,我相信自己的王妃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你说什么!这件事是冯家陷害!怎么可能!绮文怎么可能纠结冯家做下这样的事情!不可能不可能,我相信自己的王妃!” 赵元休抿了抿唇,知道这件事情要相信很难:“大哥,若不是之前我和刘氏早早地发现那巫蛊小人并收起来,今日大哥绝不会这么顺利。他们是一早就谋划好的,目标直指大哥。” “不,我相信绮文。” “大哥,你或许可以相信大嫂,但冯家未必和她是一条心。陛下此次看在你的份上,连冯家也轻轻揭过,只损了个冯元娘。可那巫蛊小人不会凭空出现,源头到底在何处,现在就算陛下不追究了,但大哥你还是要知道个前因后果的。” 赵元佐冷静下来,有些为难地看了赵元休一眼:“二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自从爹爹登基,这些本来远离我们的事情,就像诅咒一般缠绕上我们。” “大哥,我们是皇子。” 若赵炅没有登基,他们或许只是闲散的宗室王爷;若登基的皇帝愿意任命他们,便任命他们,展现自己的才华。 不过这个要等待别人处置自己命运的做法,有不少人是不愿意的。 天潢贵胄,这个皇位他做得,为何我做不得。 不想做皇帝的宗室,还是在少数。 “四叔的下场,会是我们的下场吗?”赵元佐看着头顶上那只有个尖尖月牙的月亮,突然问道。 赵元休皱眉道:“大哥,你怎么还在想四叔的事情?你和四叔不一样,也不会重蹈他的覆辙。二哥怎么可能会是你的对手,你不要自怨自艾,拿出你的真本事,保护大嫂,保护我,保护一切你想保护的人。” 赵元休抬起手,牵起赵元佐的手,将它拉到自己的心口上。 赵元佐怔怔地望着这双手,突然笑道:“你的小娥,也曾和我说过一样的话,她要我好好地保护你。” 赵元休一愣,没有想到赵元佐突然提及此事,也没想到刘绥竟然说了这样的话。 他的眼神变得复杂多变起来,带这些难以置信的小心翼翼。 赵元佐看在眼里,继续道:“她想让你做大宋最快乐的亲王。她说,若是我登基,你永远也不会被一母同胞的亲大哥猜忌,可以自在地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们不是寤生和段,他们是真正亲亲的两兄弟,是本质上一样的人。 “她跟你说的,就是这些吗?”赵元休有些讶然地说着。 赵元佐看着他的神色,取笑道:“怎么,她平常在你府里伺候,待你不好吗?你怎么一脸这个表情?” “没有。”赵元休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他想起了什么,道,“大哥,无论如何,万事小心,我就先回去了。” 赵元佐微笑着目送赵元休离开,而后脸上的笑脸顿时消失,换上愁云密布的神色。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表情,转身开门而入,语气殷勤。 “绮文,你可醒了吗?” —— 赵元休没有坐马车回去,而是一路跑回去的。 刘绥一夜好睡,她并没有担心的睡不着。 是以赵元休跑来她的院子的时候,山栀拦住了他。 “殿下,娥娘子还在睡觉,您……” “这里是韩王府。” 赵元休强调了一句。 山栀抿了抿唇,“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这一跪把赵元休给跪傻了。 “你做什么?” “殿下若是要罚娘子,那还是请等娘子醒来吧。娘子知道自己做下了错事,在她被殿下处置之前,还是给娘子一个安稳觉,让她睡饱吧!” 赵元休哭笑不得,拉着她想把她拽起来:“她又跟你吩咐我什么?我在你眼中,是个随意处罚下人的人吗?” “自然不是。但是殿下,您对娥娘子总是喜怒无常的,看似对她很好,但奴婢却瞧着她胆战心惊,总是步步思虑的,她并不真正安心。” 赵元休脸色暗了暗,强硬着把山栀拽了起来:“你家娘子忧思过重定然不是为了我,她那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也不知道在算计什么。” “谁说不是为了你。” 话音刚落,卧室里门豁然被打开,刘绥穿着单薄的里衣就直接走了出来。 “你们说话太大声了,我睡眠浅,一下就醒了。” 刘绥站在门口,看着门下的赵元休。 两两对望,眼中只有彼此。 “山栀,你先下去去看看厨房里的早膳准备好了没有,跟他们说殿下已经回来了,并且没有吃早饭,还有,我饿了。” 山栀麻溜地离开了。 赵元休张开双手,作出迎接的姿态,歪了歪头,示意她跳进来。 刘绥也歪了歪头,好笑地看着他。 “大早上的,你抽什么风啊?” “你不来问了问我昨夜发生的事情吗?” 刘绥努了努嘴唇,双手叉腰道:“瞧你的神情,想必和我估计的应该大差不差,既然如此,我也懒得问了。” “你倒是运筹帷幄。” 赵元休的语气怎么也算不上赞许,他一个箭步上前,越上九层台阶,将刘绥抱进怀里。 赵元休将头埋在刘绥的肩上,紧紧地揽住她的腰,闭上眼睛,喃喃自语道:“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你跟我说的,和跟我大哥说的,不一样。” 刘绥一愣,她感受着赵元休闷在她肩膀中的话语,下巴轻轻地和自己的肩骨触碰。 “你……听到了什么?” “你跟我大哥说,要让我做大宋最快乐的亲王。而你告诉我,你要做我的贵人,要让我坐上那九五之尊之位。你说,我应该相信谁?” 刘绥听着,将头埋进了他的肩骨里,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的话说道:“两者不都是殿下所愿吗?” “嗯?” “殿下,我在如你所愿,等待天命。” 刘绥感受到,赵元休似乎瑟缩了一下,她终于拢过来手来,将他抱紧。 “不过,既是天命,亦在人为。” 赵元休身躯震了震,心头多了几分对她的心疼。 刘绥感受到了他的震动,将他抱得更紧。她有什么办法。 她今生,自穿越而来,不过是一个被设定好的程序,她只能那么走。 她心里真正怎么想,很重要吗? 第65章 计划失败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虢国公主听到巫蛊小人的计划失败的消息,先是大怒,而后很快平静下来,端起桌上的凉茶直接往肚子里灌。 待火气下去了几分,虢国公主朝扶风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找不到巫蛊小人!那巫蛊小人不是赵惟正负责埋的吗!” “公主,大概是将军出了点差错吧。” “真是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坏了我整盘的计划!” 虢国公主虽然愤怒,但到底没有失去理智,大吵大闹。 “公主,无论如何,他是太祖的长孙,是太祖的血脉。” “我不也是太祖的血脉么!”虢国公主倚回椅上,不爽地道,“若我能像武则天那般自己登上皇位,我便是为了自己,可这天下不允许!今时不同往日,已经不是那般的时代了。” 若她能登上皇位,她便封她的驸马为唯一的王夫,做那古今天下第一人! 她也要让驸马享受享受被一人独宠的滋味,做那史书留名的第一宠夫,做天下男子贤德的榜样! 当然,她也要做这天下的榜样,做那励精图治的帝王! “如今我做的这诸多努力,不过是为了自己内心的那点不甘罢了。” 虢国公主抬起手来,摆弄着自己的指甲,“无论如何,先让帝王的宝座回到我爹爹这一脉手上,然后来日娶我的女儿做皇后,生下继承人,这天下便也照样是属于我的血脉的。” 随着赵炅这一脉进一步的迭代延续,太祖这一脉身上的光环只会越来越淡,她要再想实现她的梦想,简直痴人说梦!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无可挽回。那我们便启用新的计划。”虢国公主大手一挥,“反正今日之事,陈王怪不到我头上,我们还是能继续合作。我侄子在里面的参与不能暴露,被陈王看出端倪来,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终究还是公主一人扛下了所有。”扶风补充道。 “呵。”虢国公主冷笑了一声,“或许还要感谢那韩王请来了官家,现在陈王定是认为,计划会失败都是韩王在里面动的手脚。” “现在就看宫里那皇后,能否尽早将孙贵妃弄死。”扶风瞧着虢国公主的脸色,将那盏凉茶给换了,“公主不是说过,公主的下一个计划,不能缺了这一味引子。” 公主肠胃不好,还是得少喝点凉的。 “她是个野心配不上能力的,杀个孙贵妃也犹豫半载。真以为官家对她有多受宠,不过是看她蠢笨又无心机,在她身边睡得安心罢了。” 虢国公主又抱怨了两句,让她去把赵惟正、赵惟吉请过来,她有要事交代给他们。 —— 流光弹指过,转眼已经快到春天了。 汴京城里的人都说,这最后一场雪下过以后,过几日就要开始化雪了。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刘绥透过马车上的素白帷幔,一眼望到那人立于桥畔之上。 少年郎身姿挺拔,犹如月下青松,身后是绚丽逶迤的烟花。 刘绥无奈地皱了皱眉头,跳下马车,带着山栀走到桥上。 赵元休展颜一笑:“你来了?” “你让我和你前后脚出门,就为了看你在桥上凹造型?” “怎么样?美么?” “你的容貌我见识过了,现在见多了也不怎么惊艳了。” 刘绥口是心非地说着,就见赵元休的嘴角耷拉了下来。 “看腻了啊……” “好了,别纠结那件事了。”刘绥眉目含笑,将赵元休拉起来,“是你告诉我,今夜汴京城因着各郡府的花魁入京“斗法”表演,没有宵禁,特地与我出来看的,我们还是看表演吧。” 赵元休点了点头,知道刚刚刘绥是在开玩笑,心情也好了些。 今夜的重头戏是花魁们的表演,但其他的小活动也是不少的。 因今日取消宵禁的缘故,街上的人当真是多,不仅有平民百姓家的,还有官宦贵族家的。 狭长的街道两侧罗列着各式各样的花灯,有八角如意的,有玉兔琉璃的,还有莲花生水的……每十个重复一番轮回,垂下的流苏在月色里摇曳。 刘绥仔细看去,才发现那些花灯上有灯谜。 难怪不少年轻的姑娘公子们于月下猜谜,顺便悄默默地定下情谊。 刘绥对着一盏虎头灯笼看了一会儿,开口问道:“殿下,你说,这些灯笼是不是元宵节那天剩下来重复利用的?” “怎么了?花魁“斗法”表演才是重头戏,官府便在这些细节的地方偷了些功夫吧?” “这也太偷了吧。”刘绥吐槽道,“你瞧,这盏灯笼里面的木头都被上回儿解密的人给涂画了,这是写了一些啥乱七八糟看不懂的解谜草稿啊!真是的!” “诶?你这么一说,确实。”赵元休伸头看去,“不过这从外面看又看不出来。况且这盏灯笼上没有灯谜,大家也不会仔细翻到灯笼里面去看。” “哦?你这言下之意,是嫌弃我闲得慌,不猜灯谜还瞎看灯笼吗?” “我可没有!”两人斗嘴着朝前走去,在他们身后,草青刚好逛到这边,开始一盏一盏翻起灯笼。 赵惟正跟她说,她搞砸了他之前让她办的事情,打算这辈子都不理她了。她心痛懊恼的很,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那件事情无法自辩。 她痛苦了一段时间,也没法见到他。正当心如死灰之际,赵惟正却差人告诉她,可在今夜来见他,一盏骨架画字的灯笼写了他所在地的暗号,如果今夜她不来见他,那就彻底结束了。 她好不容易柳暗花明又一村了,怎么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因为冯绮文大着肚子她没有出来人挤人的打算,她不去赵元佐也不会去,她没有正经离府的要求,只能偷偷求了冯绮文,说她想看花魁表演。 冯绮文向来疼她,便答应了让她和其他不用近身伺候的下人一块儿,去看表演。 草青认真地翻找着,这个暗号只有他们二人知道,其余人只当是鬼画符。 终于,她找到了那盏灯笼。 第66章 无论如何,都不要抛下草青一个人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草青抬起那盏灯笼,再三确认过灯笼上的信息,便往那约定的地点赶过去。 由于街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并且第一场花魁“斗法”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草青在人群中极为艰难地穿行着,且为相反的方向。 大家都在忙着挤看花魁的位置,没人注意到草青的反常,还以为她是被人群挤出去的。 赵元休身为皇室子弟,预留下几个观看的位置自然不是难事。 他牵着刘绥的手登上的湖边的小阁楼,待会儿,花魁们就会在这小湖正中央踏水而舞。 山栀一脸期待地坐在刘绥地背后,激动地道:“娘子娘子!第一位花魁出来了!” 刘绥循声望去,绚丽的烟火照亮她的脸,让她眼睛一炫,下一秒,花魁自对面阁楼上翩飞而起,就好似那敦煌壁画上的飞天,稳稳当当地落在湖中心的舞台上。 观看的人群中是一阵惊呼,而后爆发出掌声。 刘绥摸着下巴,仔细地揣测着古代是不是也已经有了类似于吊威亚的设施,否则人怎么可能平地起飞呢? 刘绥看着看着,突然注意到很远的地方极为不协调的绿色的一团。 “咦,那不是草青吗?你大哥一家今夜不是不出门吗?她怎么会在这里?”刘绥立即扭头看向赵元休。 赵元休正看舞蹈看着认真,想着若是换成刘绥的脸上去表演会怎么样,冷不丁被刘绥这么一问,有一种美梦被搅醒的感觉。 “啊?”赵元休迷茫地抬眼下去,人群中,他哪里认得出来那里有草青,倒是刘绥混入人群中他还有把握能一眼瞧出来。 刘绥无奈地抬手指了指具体方位:“喏,在那里,看不见啊?我平常瞧你视力肯定有1.0,肯定比我这近视眼要强得多!” “你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赵元休皱起眉头来,刚说完他就看到了鬼鬼祟祟消失在人群中的草青。 “唔?”赵元休疑惑了。“殿下,快剥夺九皋看花魁的权利吧!” “派九皋去做这件事情也太大材小用了。” 赵元休抬了抬手,换了另外一个她没有听说过名字的暗卫——小白。 “这个暗卫清心寡欲,对花魁表演不感兴趣。”赵元休补充道。 “才不是呢!是因为他的心上人因美貌被李后主劫掳入宫为妃,而后郁郁而终,他就此之后封心锁爱,冷眼看待世间繁华的。” 九皋不知道从哪里出现,补充了一句。 赵元休瞥了他一眼。 刘绥深以为然,李后主的后宫可不好混,因一时的美貌得幸,按这位主的性子估计睡过一次新鲜感过了转头就忘了。 无宠的后宫妃子生活可不好过,这不就香消玉殒了? —— 草青终于找到了那个约定的地方,瞧见负手而立,背对着她,等待着她的赵惟正,立即潸然泪下,扑倒在他的身边,自地上跪坐而起,扯住他的手。 “将军,草青来了,求将军无论如何不要抛弃草青,留草青一个人。” 赵惟正转过身来,看着泣涕涟涟的草青,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我怎么会抛弃你呢?我只是有一点点生气。而且这一点点生气,也是因为,你的那个失误,差点会害了我的性命。” 草青大惊,小心翼翼地拢住赵惟正的手:“怎么会……怎么会,草青从未想过,要害了将军你的性命!草青到底错在何处!求将军告诉草青,草青日后必不会再犯!” 赵惟正抬起自己的另一只手,将她的手反握:“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前几天我在气头上,这些天我想明白了,我已经不怪你了,只是需要你,再帮我做一件事情,弥补你之前犯下的错误的过失。” “将军请说!草青一定做到。” 草青捧起赵惟正的手,轻轻地附上一吻,低头的瞬间,没有看到赵惟正眼里的一阵嫌恶。 赵惟正不动声色地抽出了手,用这只手从袖子里取出来一个纸包。 “这是……”在草青略显疑惑的目光下,赵惟正打开那个纸包,里面是一大团粉末。 “你犯的错事,让东宫深夜被搜,使得怀有身孕的楚国夫人受惊了。这是珍珠粉,有清心明目安心之效,希望你每日放一些在楚国夫人的饮食中,不要多,一点点就好。” 草青没有立即去接:“东宫深夜被搜,不是因为陈王殿下的敌对么?这跟奴婢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没有找到个香囊,那个香囊原本是让楚国夫人凝神聚气之物,最是可以调养身子,你却弄丢了,本可以让楚国夫人夜夜好睡的。她本可以在那夜一夜好眠,醒来才得知虚惊一场的结果,你却害她那夜白受惊吓。” 草青想反驳什么,但看着赵惟正的脸,终究什么都没说。 “这个真的是珍珠粉吗?奴婢给楚国夫人吃了,当真无事么?” 赵惟正轻笑着,抬起另一只手,捏起一点粉末,舐进了嘴里。 “我怎么会害你呢?”赵惟正将纸包,塞进了草青的手上。 草青捧着那个纸包,久久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赵惟正瞧着草青为难的脸色,继续道:“你每次就放我刚刚捏起的那么多的分量,等这包东西放完,我就八抬大轿,抬你进门。” “当真?”草青一脸期待的看着赵惟正。 “当真。我只是希望,你能了无牵挂地离开楚国夫人,然后安心地嫁给我。” —— 赵元休派出去的那个暗卫按照他的指示去追草青,正准备飞檐走壁,却在半路上被锦娘拦下。 “齐小白,别去。” 齐小白一愣,怔怔地那顶停在巷口的轿子。 轿子孤独地停在那里,这一处角落没有灯,远离那边花魁表演热闹的喧嚣,就好像是一块死地,而轿子暗暗的,就好像已经在那里停了许多许多年。 轿子里坐着,盛装打扮的锦娘。 “这是主子的任务。” “我知道。” —— 皇宫·仁明殿 李皇后疲倦的倚靠在软榻上,前些日子流素已经查清了脉案里的那些曲折,当真是所有人都合起伙来瞒着她。 “去,去把吴美人给我叫过来!” 第67章 孙贵妃之死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齐小白待到第三位花魁上场的时候才回到阁楼,向赵元休报告消息。 “没什么问题?草青只是出来看花魁表演的?” 赵元休重复了一遍齐小白的回禀,略带疑惑地看了一眼刘绥。 刘绥亦也直起身子,朝这边看来。 齐小白再度拱手:“草青在西北角一个叫王南的小摊贩手上买了一盏提灯,现在正在东南角的看台上观看花魁表演。” 赵元休听完,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让他下去。 “一定有问题!”待齐小白走后,刘绥坚定地道,“买一盏提灯何必从东北跑到西北角,今天哪个角落没有卖提灯的地方?况且,她买完提灯,又大老远跑到东南角的看台上!” 要么就是王南手里的提灯是用真金白银做的,物美价廉;否则城东城西城南地瞎跑,又没马车,腿不给走断! “无论如何,大哥相信大嫂,我们就到此为止吧。”赵元休没头没脑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你也劝过了?”刘绥顿了一下,问道,“你不打算帮帮你大哥吗?” “冯家我已经派人盯紧了,他们在此之前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如今冯明鹄也已出狱回府,在冯家人的眼里,只折了个冯元娘,对于他们冯家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真是可恶!”刘绥恶狠狠地补充了一句,赵元休讶异地看了她一眼。 不过宫外花魁表演的热闹氛围还没怎么传到宫内,宫内就被另外一件悲伤的事情给掩盖了所有的底色。 孙贵妃在宫内的阁楼上看那夜宫外花魁表演热闹的烟花的时候,意外失足落入荷花池中,虽然及时地被人救上来,但却没法阻止她的流产。 孙贵妃早产生下一个勉强能让人辨认出来是个男婴的半成型的孩子,随后就撒手人寰。 赵炅伤心欲绝,命举宫哀悼。 —— 李皇后坐在自己宫里的软榻上,看着宫外檐上翻飞的白幔,轻蔑地道:“她倒是好运气,一旦有妊,胎胎是皇子。啧……只可惜,这最后一胎,她没有这个命生下来。” 吴美人坐在她的身侧,听着李皇后的话,只是赔笑。 李皇后抬起自己的手,遮住自己视线里的白幔:“原来,让她死是一件这么容易的事情。陛下也不过命举宫哀悼而已,挂着的白幔是碍眼了些,但也不过如此。亏得予之前百虑攒心寻一个万全之策,要是早些下手,予何必平添这许多烦忧。” 李皇后说着说着,注意到吴美人全程一句话都没有说,便道:“吴美人,你怎么不说话。” “妾……妾不知道说什么……” 吴美人虽然贪财些,但这大半夜被李皇后叫起来,暗示要把她拉上杀人的这条贼船;然后被自己新的梳头侍女算计,顶了李皇后的罪。 那梳头侍女分明是托了李皇后的命令去害死孙贵妃的,但偏偏是她吴美人的近身侍女!她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她现在就是个李皇后替罪的备胎。若是陛下不追究此事也就罢了,她可以继续仰仗皇后鼻息过日子;若是追究了,她就是那个替死鬼。 “吴美人,你在怕什么呢?”李皇后轻笑着,抬起吴美人的下巴,“此事不是已经了结了吗?等下个月吉日孙玉茗就下葬了。以后啊,有予在后宫里护着你,你更不用怕了。过些日子便是端午,予还会向官家提议,提一提你的位分。” —— 端午家宴,虽为李皇后操持,但却十分朴素,并且只邀请了他自己这一脉,这是赵炅特意吩咐的。 赵炅看起来像当真为孙贵妃母子俱亡的惨案悲伤一样,脸上都像抹了一层阴影一般。 赵元佑的状态也不算好,常礼过后,只是低头喝酒。 死了孙贵妃的李皇后,本该是如沐春风的,但却因为赵炅在场,面上也是持着皇后该有的皇后的端庄。 全场除了官家以外,最瞩目的依旧是赵元佐及他的夫人冯氏。 冯氏挺着个大肚子小心翼翼的坐下来,由他亲自布菜,看的对面好多妃嫔心生羡慕。 赵炅死寂的目光在看到冯氏的大肚子时露出一点喜色。 “朕记得,楚国夫人是还有三个月就要临盆了吧?” “回禀陛下,差不多的。” “这是朕第二个皇孙。宫中久未有喜事了,朕现在就盼着他平安出来。” 赵炅微微抬头,难得露出了些寻常老太公家渴盼儿孙满堂的神色,“朕等不及他出来了,朕今日就为他赐名。” 冯绮文一愣,抚着肚子的手正准备抬起辞去,被赵元佐拦住。 赵炅还沉浸在自我思绪之中,兴致勃勃地说着:“若为男,则从允字辈;若为女,则从嘉字辈。朕赐一言字。惯常言字用作人名指有学识、聪明、讲诚信之意。允言,望其能文能武,光明磊落;嘉言,望其嘉言懿行,怀握瑾瑜。” 赵元佐拍了拍冯绮文的手,自座上而起,拱手谢恩。“臣谢陛下为皇孙赐名。” 惯常宋朝皇室子弟出生后周岁才会赐名,这还在肚子里就赐下大名的福气,他是头一份。 赵炅见他没有推辞,脸上神情更喜:“之前的事情,是有宵小陷害了你。朕还没有给予你补偿,朕瞧你这段时间,那所谓的‘病’也已经大好了。朕便权当做喜事洗洗这宫中的晦气!朕想下旨,大赦天下,让百姓也沾得沾得你楚王元佐的恩惠!”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是脸色一变,赵元佑晃酒的动作更是止住了。 过去帝王们以施恩为名,常赦免犯人,多在皇帝登基、更换年号、立皇后、立太子等,或在遭遇大天灾情况下或者皇宫有重大喜庆之时。 官家说是为了重大喜事,倒更像是为了立太子! 楚王元佐沉寂多时,这一招大赦天下一出,更是向百姓无声地宣示着他的准太子之位! 百姓们哪里会知道皇族们的隐私勾当,只会以为,哦,官家说楚王病好了,为了他大赦天下,大赦天下是立太子才会有的待遇,等他彻底病好了,就会正式册立他为太子了! 第68章 大赦天下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或者就算沿袭五代的习惯不轻易立太子,那储君是他也没跑了! 赵炅真是在为他处处铺路! 赵元佑想到这里,眼睛里闪过一丝嫉妒的恨意。 秦代以后的历代封王中,以“秦、晋、齐、楚”四个封号最为尊贵,因为这四个封号代表的国家在春秋战国时期最强大。 晋曾是赵炅的封号,依律不封;而齐、秦都曾被四叔获封过,赵元佐便成了唯一在此大国列的楚王! 他赵元佐不过是精神稍好些了,便是天大的喜事,爹爹就要为了他大赦天下。 而他怕不是把李继迁抓到宋宫里,也不过是得一句帝王的赞许和无用的金银赏赐而已! 李皇后也有些愕然,她被立后的时候,官家都不曾为他大赦天下,她不敢多言,想着无论如何皇后之位是到手了。 结果…… 给皇孙赐名是小事,这大赦天下才是官家今日想要的重头戏! 赵元休的心里转过几番,望向赵元佐的眼神里颇多担忧,刘绥依旧是假扮太监侍立在他的身后,听到赵炅的话却越发期待。 终于到这一步了! 在场诸人心怀鬼胎了之后,赵元佐神色恭谨,跪下谢恩。 他没有任何推辞,只是接受。 赵炅满意的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此次宴会的重头戏在赵元佐这一声:“谢陛下赏赐!”之中结束,剩下的那些端午表演,就显得索然无味了。 —— 虢国公主从赵元佑处听到了此事,并没有很大的触动,相反不少计谋涌上心头。 “殿下勿扰,吾自有妙计。” “妙计?”赵元佑冷笑一声,“你的计策听起来是妙,但实施起来未必,上回那巫蛊小人,怎么会在最后一步出了缺漏!如今官家依旧对他充满期待!哼!这份不离不弃的父子情!真是令人感动!” 虢国公主挑了挑眉:“殿下要是真怨怪我,今夜就不会来找吾出主意了。” 赵元佑沉默了,而后道:“呵,你继续说吧。” —— 虢国公主打通关节,特地寻来了那份特赦名单,寻找里面是否有京西南路来的犯人,如果是房州来的最好。 如果有,那自然皆大欢喜,如果没有,那就捏造一个去过房州的北方犯人。 里面当真有个房州来的犯人,原本是跟随师傅进京的戏班子学徒,长相帅气,因为诱·奸了某官员家的女婢而入狱。 虢国公主会心一笑,合上名单。倒省的她多事了。 虢国公主买通了狱卒,在特赦前要见他一面,收金子的狱卒掂量掂量了金子,看着虢国公主的背影道。 “这个房州来的姓谌的犯人还真是受欢迎。” —— 虢国公主走进那个犯人被新关入的独立牢房,站在那个犯人面前,扬声道:“官家已经下旨大赦天下,你在刑部的名单里。吾知道性命是威胁不了你的,所以,只要你答应吾的要求,吾就能保你一生荣华富贵,如何?” 谌异人挑眉看着虢国公主:“这位贵人是想叫我做什么事?” “你是房州来的,并且来帝京的时间不算长,勉强可以和涪陵王被贬谪去房州的日子对应上。吾要你不经意地告诉某个人,你曾在房州看到涪陵王之死的真相,是被当今圣上苛待致死也好,是被派杀手灭口也好。你放心,你只管不着痕迹地说,吾会让人配合你,至于怎么让你和那个人见上面,就是我的事了。事成之后,豪宅美眷、衣食无忧,吾都可以给予。” “哈哈哈!”谌异人笑了起来,笑的虢国公主都有点生气。 “你在取笑吾!?” “草民没有在笑贵人,只是在笑草民自己,曾厌恶的籍贯地,竟会是给我带来富贵的转机!” “你什么意思!” “刚刚也有个贵人,来跟我说了和您相似的一段话。也是以利诱,叫我告诉某位贵人涪陵王之死所谓的真相。不过她倒是更实诚,把那贵人的名字告诉了我,指名道姓是楚王殿下。” 虢国公主脑中有那么一瞬间的蒙蔽,站起身来急切地道:“谁!是谁!” 谌异人摇了摇头:“草民不打算说,草民还打算挣两分钱。贵人的钱照给,草民也不会把贵人的身份透露给那位贵人,贵人想要草民做的事草民也会做的让您满意,如何?” …… 虢国公主出牢狱的时候,想破头也想不明白是谁抢先一步要害赵元佐。 会害赵元佐的人此时都站在她这边,她都出面做事了,谁还会多此一举? 偏生这个谌异人杀不得,若今天在牢里杀了,那个所谓的贵人既然也有本事买通狱卒进来,一查就知道她今日也来,顺藤摸瓜挖到她的其他事,也就容易了。 难道说,他是故意这么说的,捏造一个不存在的贵人,好让她不敢把他杀人灭口、鸟尽弓藏!? —— 这日,刘绥带着山栀要去东宫看冯绮文,要争走韩王府的马车,赵元休原本是打算乘车去赵元俊的王府的,但碍于他不打算让一天之内有两辆韩王府的马车招摇过市,便决定跟着刘绥一块去东宫。 韩王府的马车不是谁都能坐的,有两辆马车难免会让人揣测坐在另一辆马车里的是谁。 将刘绥送到风口浪尖给人把柄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再者,赵元俊最是谨慎懂礼,如果他不是乘韩王府的马车光明正大地来见他,赵元俊怕是不敢见。 赵元休看着刘绥和山栀在玩什么“你拍一,我拍一”的游戏,默然无语,只是问道:“今日你怎么的好端端地想去大哥那里了?自那巫蛊之事后,你不是最忌讳去那里的吗?” “都觉得草青有问题了还让她日日在王妃身边伺候,虽然冯绮文的嫌疑暂时还没有完全洗清,可稚子无辜,我可不想让孩子出事,何况还是未出世陛下就钦赐名的孩子。” 赵元休刚想说什么,马车突然就重重的一晃,刘绥和山栀都紧紧抓着车杆没有摔在地上,倒是赵元休扑到车厢内的地上。 第69章 风水轮流转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刘绥和山栀都没有笑,而是认真地看着赵元休从地上站起来,掸了掸衣服上的灰。 “大王,没事吧?”马夫的声音传来。 “出了什么事情?”赵元休没有责怪,直接问道。 “我们的马车不小心撞到个跑出来的人。他现在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也不知道……” “那还说什么废话,还不快下去看看!” 那个昏迷的不省人事人被抬上了马车,因着此地离东宫较近,直接跟着韩王府的马车一块儿被抬去了东宫。 东宫里有为冯绮文待产备下的两位太医,赵炅特许让他们住在东宫不必入宫当值以备不时之需。 太医来得很快,给那个昏迷的人把完脉后,施了几针,便醒来了。 “回禀二位大王,此人只是惊吓过度导致昏迷,并未受伤,醒来便无碍了。” “有劳太医了。”赵元佐抬手相送。 赵元休坐在那个人的身边,看着那个人睁着大眼睛骨碌碌地望着他,带着不确定的声音道:“大王?” “是,吾是韩王,这是楚王。” 那个人眼神一愣,慌忙爬起来道:“草民罪该万死,冲撞了大王车驾,请大王恕罪!” “不必如此!吾问过吾的马车夫,也是吾的马车夫失察之过。” 赵元休温和地一笑,示意他不用怕,“你叫什么名字,急匆匆地是要去哪里?” “草民名唤谌异人,是近来被大赦恢复自由身的犯人,想着在帝京老老实实挣点盘缠回家去。草民现在是杨记饭店的伙计,刚刚是给人送外卖去的,赶着回店里干活,没想到撞上了亲王车驾……” 赵元休对于改过自新,愿意勤勤恳恳生活的百姓总是给予仁慈的,当下便问道:“你是哪里人?” “草民是京西南路房陵郡人。” “房州人?”赵元佐来了一丝好奇,“你怎的会来帝京的?” “草民原是跟着师傅的戏班子进京来的。结果在帝京遇见了个姑娘,她是大官家府里的丫鬟,我对她一见钟情,她也亦然。原本是想把她的卖身契从她主子家里买出来,三书六礼聘她为妻的。原本说得好好的,后面她又不肯了,反诬我引诱她,官府将我下了狱,说会好好调查洗清我的冤屈,结果一拖再拖,直到大赦这天。” 刘绥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同一件事情,叙述者的角度不同,在别人看来,自然有了善恶结果之分。 “这样啊……”赵元佐若有所思地道,“原来你在房州,也是戏班子里的人啊……” “不,草民在房州的时候,还没被师傅看上进戏班子打杂。原本是一大户人家院子里的小厮,后面那大户人家的当家主人被帝京来的人赐了毒酒,其余人被流放到其他地方,草民也就失业了。” “大户人家?”赵元佐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关键信息,“房州哪来需要帝京来人赐死的帝京大户人家?” 赵元佐意在所指要谌异人把这户大户人家的名姓告知,但谌异人只是颤颤巍巍、躲躲闪闪、顾左右而言他:“草民……草民只是在人家院子里打杂的,什么都不知道。” “纵然什么都不知道,也该知道你的雇主是谁!”赵元休接过了话头。 谌异人被赵元休这么一喝,吓得立马从床上爬起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双臂敲打着地面,无比绝望的模样:“饶过草民吧!草民怕说了又要去牢里走一遭哇!” 赵元佐和赵元休两兄弟对视一眼,大概猜到了这户“大户人家”是怎么回事。 “你不要怕。你既然知道吾是楚王,就知道吾在外的声名。你不用怕的……” 赵元佐俯下身子,盯着谌异人的眼睛,谌异人心惊肉跳的,想着赵元佐应该也猜到了他这含糊说的是谁。 “回禀楚王殿下,这户人家……便是当初贬谪至房州的涪陵县公一家!” 谌异人悲戚地说着,将头深埋于底,做足了谨小慎微的模样。 赵元佐直起身子来,面色戚恍:“帝京来人毒死的?” “涪陵县公到达房州后,实际上是被软禁了起来,不让他出府活动。当地官员随便寻了些之前从未干过伺候人的精细活的普通民众当仆人进去伺候,人也不多,算上草民也不过两人而已。日常官府也就供给一些粗粮饭食,比我们那儿稍富一些的人家吃的都差。” 赵元佐面上一黑,赵廷美无论如何名义上是贬谪,不是囚犯,这般的苛待,当地官府势利眼至此定是有帝京的默许。 “因为仆人不多,县公夫人总是拿着官府送来的食材亲自下厨的,虽然不过是揉个馒头烙个饼而已。有一次小公子病了,半夜发烧,县公去请外面的守卫让他们去喊大夫,守卫不肯。县公只能背着小公子从后院翻墙而出,去城里挨家挨户敲门请大夫,后面没有办法,只能去当地官府求他们去把大夫请过来……” “然后呢?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赵元佐打断了谌异人诉苦的话语,急切地想要知道一个真相。 “草民只是个负责做砍柴烧火的力气活的,具体也不知道。只知道那夜雷电交加,来了一伙人,隐蔽的很,说是汴梁来的特使,有密旨。我躲在厨房里,由于雷声大作我听不清楚,但闪电照亮天空的时候,我看到涪陵县公面色凄惨,向着汴梁的方向深深一拜,高喊了一声,饮下毒酒自尽了……” 赵元佐闭上了眼睛,向后仰去。 “大哥!”赵元休大惊,堪堪将赵元佐扶住。 “你先下去!”刘绥注意到赵元佐的神情,赶紧山栀带着让谌异人先下去。 有些不该听见的事情还是不要让外人听见为好。 赵元佐脸上露出扭曲的笑容,说出的话却无比的痛苦:“四叔曾经告诉我,他曾奉爹爹的命令,带着牵机药鸠杀了那李后主,没想到风水轮流转,那日也到了四叔头上……” 真是令人不胜唏嘘啊…… 第70章 王妃难产而死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四叔何其无辜!爹爹却无论如何也不肯放过他,生前苛待,毒酒逼死;死后也扣扣搜搜,无论如何也不肯给个名分! “大哥!别念了。此事已经过去多时,四叔也已被追封为涪陵王。” “爹爹看不惯谁就决计不会让他活着,他是眼中钉肉中刺,活着只会碍了他的道!那李后主是,四叔亦是……” 赵元休看着赵元佐的神情不对劲,继续劝慰道。 有些事情,你大概猜到他是什么经过的,但实际被人捅到你面前的时候,你还是难以接受。 “四叔……四叔你何其冤枉啊……” 赵元佐绝望地喊着,草青突然从门外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大惊失色地道:“不好了不好了,夫人早产了!” “什么!”赵元佐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蹲坐在地上也不知道爬起来,“这不是才八个月吗?怎么会……” “殿下,快别说了,我们快去看看王妃吧!”刘绥慌忙将赵元佐拉起来,推着他出门去。 —— 草青让赵元佐他们在产房外等候,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产房内夹杂着冯绮文痛苦的喊声和稳婆们高喊着“用力、用力”的声音,草青扑到冯绮文床边,给她擦了擦汗,而后道:“夫人,夫人我把殿下喊来了。” “别……别让他进来……”冯绮文的话断断续续的,“还有……水……我要喝水……” 草青立即点了点头,去倒了一杯早就备好的温开水,她小心地扶着冯绮文的下巴,拿勺子一点点地喂。 “够了够了,不要喝太多,润润嗓子就行了!夫人,请继续用力!” 稳婆高喝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冯绮文终于终于产下一个男婴,稳婆剪完脐带,却发现他怎么也不哭。 冯绮文的心凉了半截。 草青站在冯绮文的身边,有些痛苦地看着这个生下来却不会哭的婴孩。 稳婆将浑身紫青的他倒着提起来,用力地拍打着他的脚掌心。 冯绮文每听到一声拍打,心就往下落一遭。 她拼命生下的孩子,竟然是个死婴吗? 终于,她听到了婴儿的哭声,她松了一口气,听着稳婆欢喜地道:“小祖宗哇,你可算是肯哭了。” 冯绮文早就没多少力气,这心刚安稳下来,她才开始觉察到自己的不对劲起来。 …… “别拦着我,让我进去!” “殿下,产房血腥,不可以进啊!” “不可以进我之前也进去过一回了!” 赵元佐甩开众人,冲了进去。 稳婆是说冯绮文又血崩了,情况很危急,待赵元佐进去的时候,她已经没了呼吸。 赵元佐抓着她开始冰凉的手,闭上眼睛,感受着她,问道:“上一回儿她也血崩了,怎么后面就可以被救回来了,这一回儿却不可以……” “这……殿下,这自古以来,女人生产就是从鬼门关里走上一遭,每次的情况我也说不准,这……” 刘绥也跟着进来了,赵元休还在外面守着。 她看着冯绮文的脸色,听着稳婆的话,想着上次的血崩应该只是单纯的血崩,不涉及感染,这一次大概率是羊水栓塞,所以这么快就去了。 中医没有羊水栓塞的说法,她也只是猜测而已。 赵元佐表现的很平静,没有痛哭流涕,却让刘绥感觉更加心惊,她走到草青身边,看了一眼在草青怀里的赵允言。 又皱又小,满满的都是早产儿的特征。 刘绥想从草青手里接过赵允言过来抱,草青却被不肯,一副生怕孩子被抢的模样。 刘绥望着草青那张愕然的脸,掩藏了她的做贼心虚;而且她看起来很虚弱,跟刚生产完的冯绮文有的一比,虽然用铅粉掩盖过,但依旧能觉察到她眼底下厚厚的乌青。 不像是睡眠不足,倒像是…… 中毒…… “草青,你怎么回事?” 刘绥质问道。 “皇孙早产脆弱,刘娘子没有抱过孩子,还是不要抱了。” “我是说你。你怎么抱着孩子的手一直在颤抖?这样怎么把孩子抱得稳,抱掉了怎么办?” 刘绥说着,从草青手里抢过了那个孩子。 令她惊讶的是,这个孩子抢的还挺容易。 更令她惊讶的是,皇孙一脱了草青的手,草青竟然整个人晕倒在了地上! —— 太医很快就来确认了,冯绮文是服用了某种药物而导致早产的,至于草青,自己本身也中了慢性毒药,已经毒入膏肓了。 再加上受了冯绮文去世的刺激,竟然也已经去了。 太医在草青的身上发现了一个香囊,并表示,这个香囊日日佩戴并无不适,但若每日配合茶水饮用,即为剧毒。 赵元佐让东宫里的其他侍女来认领这个香囊,都说确实是草青的,不像是别人送的,它和草青以前佩戴的香囊,无论是款式还是用料都是一样的。 赵元佐沉默不语,让人去搜查草青的房间,发现了一包用了一半的粉末。太医验查过,赵元佐听到那个结果,只是疲倦地懊恼一声。 “吾知道了,都下去吧。太医,据实回禀官家吧。” 赵元休终于得了机会近赵元佐的身,正准备出言安慰几句,赵元佐突然扒拉住赵元休的手,带这些癫狂的天真问道:“草青是绮文的陪嫁侍女,是自冯府就跟过来的人,怎么会害绮文呢,怎么可能呢?” “大哥,节哀顺变。” “三弟,难道你说的,当真都是真的?” “殿下,如今草青已死,死无对证。” 刘绥抱着赵允言,走了过来,“王妃已死,留下两个孩子,尚在襁褓之中,殿下更是要好好照顾他们。” “我会的。当然会的。” 赵元佐从刘绥手里接过了赵允言,将他的脸贴到自己的脸上,感受着他。 他静静地,静静地贴了许久,开口唤道:“去把奶娘喊过来吧,喂完奶就让他睡吧。早产的孩子不能久抱,先度过这段时间吧。” 冯绮文死后,赵元佐称病不朝多日,原本该是他管的政事,他也丝毫不过问。 一切就恍如回到了最初的状态。 第71章 朕先给他聘下这桩婚事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皇帝只埋怨赵元佐为了一个女人伤心至此,什么政事都不管了。 若说伤心几天那是人之常情,可是他这悲伤多日,搞得自己不能行事,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赵炅为自己长子的反复感到不怠,认为他这个大赦天下是白赦了,自家长子又故态复萌了。 是人都会有容忍的底线,赵炅见赵元佐这样一幅无欲无求的模样,赌了一把气,索性将原先交给赵元佐管理的政务,统统交给了赵元佑。 你不是跟朕杠吗!那朕就如你所愿,给你个清净! —— 刘绥向楚王府要走了草青的遗物,尤其是那个带毒的香囊。 冯绮文的死代表着赵元佐和冯府那一点微弱的关联彻底断绝,虽然有允升、允言二子,可到底年幼,冯府不在乎,赵元佐也不会把这两个可怜的孩子抱到冯府。 “你研究这个香囊多日了,还没看够了啊?”赵元休看着刘绥细细“解剖”香囊的模样,忍不住道,“我已经找人查过了,这里面的毒草跟之前放你香囊里的不是同一种。这一种是腐蚀消磨身体的慢性毒药,而之前放你香囊里的是令人神志不清的药。二者功效不同。” “我不是说里面装的草药。我不懂药理,自然不是在研究这个。我是在研究,这个到底是不是草青的香囊。” “哦?”赵元休来了兴趣,探头望去。 “你瞧。”刘绥将两枚香囊从里面翻出来,露出针脚,“这个香囊看起来和草青身上带着的这个纹路相似,但绣法不同。草青房里其他的香囊都是平式花瓣绣,很显然她擅长并习惯这个方式,而这个香囊则采用的是羽毛绣。” “这又能说明什么?这并不代表草青只会平式花瓣绣那一种绣法。” “可是,之前赵惟正给我的那个香囊,用的也是羽毛绣。”刘绥耸了耸肩,“连末尾收线的长度都跟洁癖一样相差无二,想必赵惟正找来的,是一个极其严谨的绣娘。”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香囊是赵惟正送给草青的,毒也是他让草青下的?”赵元休有些难以置信,“这……这,草青是冯府的奴婢,怎么跟赵惟正扯上关系的?” “这我们就不得而知,现在也只是我的猜测。”刘绥将香囊放好。 —— 皇宫·仁明殿 李皇后让赵炅躺在自己的膝上,双手轻柔地按扶着他的太阳穴,语气殷勤:“陛下近日朝政繁忙,也该注意休息。” “近日事是多了些。不过也没想到元佑是个可用的孩子,这么多事情跟着朕办下来,倒也没出什么差错。” 赵炅的话外之意似乎有些自己之前竟然忽略了这个儿子的缘故,李皇后闻言,微微一笑道:“陛下起名的初衷不就在此吗?一佐一佑,拥宥陛下。” 赵炅笑了笑,想起自己那个仍旧在东宫,久久未有动静的儿子,脸上染了一层悲伤之色。 他又在和自己赌气,之前是四叔的事情,这次是王妃的事情。 可这女人难产而死又岂是他管得了的事情? 倒不如没了个新妇,再给他找个新妇就是了。 “元佐到底不能没有正妃。朕记得,已故的祁国公王溥家里还有适龄女儿,不知可有婚配啊?” 李皇后“噗嗤”一声笑了:“那祁国公确实有个老来得女,是太平兴国初年生的,现如今才九岁哩,如何婚配得?” “可朕记得他不是还有个稍长些的幼女?” “陛下来迟了,这位小娘子去年已经聘给了虢国公主夫婿大哥的长子了。” 赵炅“哦”了一声,显然有些失望,但嘴上仍旧道:“想必元佐新丧爱妻,也不愿立即续娶。刚好过几年等着王氏女长大些再成婚,朕便先为他给聘下这桩婚事。” 李皇后一愣,面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强撑着转换了话题:“过段时间便是重阳了,此次的重阳家宴,陛下有何打算啊?” “一切照旧吧。你办事,朕放心。” 李皇后终于得以露出了一点真相的笑容:“那大哥那边?” “你是说元佐?”赵炅仔细一想,也露出为难的神情来,“你说吧,请他,他若拒绝,朕这面子上挂不过去;不请吧,既是家宴,怎么能缺的了朕的长子。” “妾觉得,大哥想必还沉浸在爱妻逝世的悲伤中,想必不愿意参加者热闹的宴饮,拒绝的概率会大些。” “那便不请了吧,也让他好好休息,早些从那冯氏逝世的悲伤中走出来。”赵炅下了决定。 “妾遵旨。” —— 重阳家宴,热闹非凡。 宫中宴饮,美酒歌舞无数,赵元俊看的心也有些飘飘然了,举杯朝赵元佑敬道:“二哥,近日你春风得意,办事颇得圣心!特别是那漕运一事,办的那真是一个漂亮,佩服佩服,四弟敬你一杯!” “四弟谬赞了。”赵元佑举杯回敬,“四弟也少喝些,待会儿在爹爹面前失了态可就不好了。” “对对对,你说得对,四弟接下来不喝了,吃菜吃菜!” 赵元休回看赵元俊一眼,他面色虽红,可那眼神却不像醉酒之人那般飘忽,想必是借着醉酒的劲,大大咧咧地敬赵元佑一杯。 在夹缝中生存的皇子,不容易啊…… 赵元休思及此,望着杯中的酒水,却没打算像赵元俊那样敬他一杯。 赵元佑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自那次巫蛊之事后,他就知道,他们俩兄弟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凭什么,凭什么他就比不过赵元佐!如今已经不理朝政的废人一个,他凭什么还是比不过他! 就连在爹爹面前给自己敬酒,四弟都要伪装成醉了,而不能大大方方的给自己敬! 凭什么! “今日的歌舞倒有趣,以棋盘为底,舞者为棋,纵横捭阖。此舞不似前般的柔媚,倒有些杀伐果断的气势。” 李皇后笑着递上一瓣橘子:“这舞是新进宫的舞娘排练的,妾想着陛下曾驰骋江山,会喜欢这样的舞蹈。” “好!赏!”赵炅哈哈大笑,“可惜了可惜了,今日要是元佐在就好了,真应该让他看看这舞!” 第72章 纵火焚宫!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赵炅只想的是,这舞如此快意恩仇,看了心胸便也开阔了。是时候也该想通了,早点出东宫接手他家这大好的万里河山了! 赵炅很开心,是真的很开心,但在场有不少人都不开心。 赵元佑看着笑的嘴巴都要咧到耳后的爹爹,越发的不痛快。 就算赵元佐不在现场,但所有人都在惦记着他,做事都在顾忌着他! 爹爹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他,他没得到当爹的先替他惋惜一波。 那他算什么!算什么!他这个活生生的二儿子还在这是!还是刚立了功的二儿子! 赵元佐当真阴魂不散了吗?只要他活着,他就永远都在躲藏在他的阴影之下吗? 赵元佑越想越不服气,这样的情绪持续到了宴饮结束。 赵元佑上了宫门口候着的回去的马车,惊讶地发现张茂姿竟然在车里面。 “你不是在王府里等着我的吗?怎么会在马车里?” “妾想殿下了,妾等不及想要见殿下一面,所以乘了另一辆马车到宫门口,在车里等殿下。” “何必这么麻烦,回去不也是看得到吗?” 赵元佑心绪烦乱,随意地应付着。 张茂姿察言观色的功夫一流,当下便道:“殿下心情不好?重阳家宴最是热闹,席上是谁恼了殿下?” “还不是我那阴魂不散的大哥!” 张茂姿一愣,绞着帕子道:“可楚王不是未曾被邀吗?” 赵元佑心里堵着一口气不吐不快,当下全跟张茂姿说了。 张茂姿闻言,笑的越发体贴,她的柔荑搭上赵元佑的手笑道:“殿下气什么,楚王不是没被邀约吗?前面就是东宫了,殿下不如把重阳家宴上的热闹告知楚王,反正楚王久未出门,陛下就算再惦记他,他也不知道啊!” 赵元佑一愣,看着张茂姿笑颜如花的脸,随即懂得了她的意思:“你说得对,重阳家宴上的热闹,我这个做弟弟的,怎能不让我大哥也知道知道!” 车行至东宫,赵元佑特意让马车停下,表示自己要进去看大哥。 赵元佑踏进东宫,就发现东宫死寂的就好像没人住一般。除了零星的个房殿燃着灯以外,其余都是暗的。 想必那两个殿是皇孙的住所。皇孙年幼,奶娘不得日夜照料,不能懈怠。 赵元佑不是没来过东宫,见门口连通报的人都没有,当下便自己走到了主人的寝殿。 东宫…… 东宫…… 东宫的路当真是好走,用料都比普通的大王府邸好了不少。赵元佑冷笑一声,这里迟早有一天,主人会是他的。 赵元佑踏进赵元佐的寝殿。寝殿暗得很,也没有点灯。 赵元佑干脆在门口站定,唱道:“大哥安在吗?” 黑暗里,有一双眼睛在低处睁开,迟疑地道:“二弟?” “哦,我的好大哥,你怎么坐在地上,快起来!”赵元佑循声而去,把躺在盘上的赵元佐扶起来。 赵元佑贴心地为赵元佐理了理衣服,将他扶道床上:“大哥你明明也没喝酒啊,怎的糊涂的坐到地上?” 赵元佐没有接话,而是迷茫地问道:“什么时候了。” “今天是重阳节。” 赵元佐皱了皱眉头,就听着赵元佑继续道:“我刚从宫里出来,重阳家宴刚结束。” “家宴?我怎么不曾听说过。” “爹爹惦记着大哥的身体,就没邀请大哥,要大哥好好休息。” “我的身体怎么了,连个家宴都参加不了吗?这是家宴,爹爹连邀请都不邀请一下吗?连给我拒绝或者同意的机会都没有吗?” 赵元佑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着赵元佐的面容,知道他达到了自己的效果,便道:“爹爹定是有自己的考量。” “他这是打定主意不要我了吧!”赵元佐回到。 “不不不,爹爹肯定还是在意你的。我听李娘娘说,爹爹已经有意为你聘下那祁国公的幼女为继室,只待她及笄后就可成婚。刚好那时你也丧妻多年,续娶也不算绝情。” 赵元佐冷笑一声:“爹爹还真是好心,知道冯家不中用了,走了一个梁国公幼女出身的新妇,慌忙迎了个祁国公幼女出身的王家小娘子!” “大哥何必这个表情,爹爹都是在为你考虑,何必浪费了爹爹的心血,否则李娘娘得了官家的默许买通楚国夫人身边的亲信女侍,费尽心力舍母保子,不就是白做的了吗?” 赵元佐一愣,大脑有些宕机,随即难以置信地转过头来,抓住赵元佑的手臂:“什么!你说什么!绮文是怎么死的,怎么死的!?” “大哥,人之常情。冯家已是一枚废子,虽动不得但也无甚助力,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爹爹始终体谅大哥,替你处理了个干干净净。” “体谅!?干干净净!?”赵元佐就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杀了我心爱的妻,说成是为我好?多有意思啊!”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有问题!明明绮文这一胎还算安稳,太医之前说了足月顺利生产无不可能,谁知道会早产加难产!原来是这般原因!我就说,谁能收买的了草青这样的家生奴婢,呵呵呵,原来是爹爹,至高无上至尊的爹爹爹,呵呵呵……!” 赵元佑站起身来,看着蜷缩在床上,显得渺小甚至有些可怜的赵元佐,故意地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 “大哥,你该体谅爹爹的心意,你是爹爹钦定的继承人,我们大宋未来的天子,爹爹为你铲平了道路只待你上道去登,你却这么不识相!” “你这样的福气,可是我们这些做弟弟的求也求不来的……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吗?从小到大,我不过跟你差了几个月,明明资质也没比你差,却从未得过一句爹爹的夸奖!” …… 赵元休和赵元俊等亲王从宫里出来,路过东宫的时候,东宫已经起了大火。 炫目的火光刺激了赵元休的眼睛,他来不及多想,直接从车上跳下来,冲进东宫。 “殿下,不要去!”车里的刘绥来不及阻拦,就看着赵元休冲进了火里。 第73章 我们一定得救他!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刘绥只得跟着跳下了车。 她看到不远处陈王的车驾也停在那里,看着车前陈王盯着东宫的大火,那赏心悦目的神情,就好像在看一副名家的画。 “可恶!” 她不知道是该感激还是该生气,最后低低地骂了一声。 “天哪!怎么着火了!三哥怎么还冲进去了!快来救火啊!”在后头马车的赵元俊此时刚下车,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傻了眼。 赵元俊懵逼地在原地转了一圈儿,也跟着救火大军去运水。 刘绥夺过赶来救火的小厮手里的水桶,当头往自己身上浇去,而后把木桶往人手上一递,冲进了火场里。 “赵元休!你在哪里!” “赵元休!” “……” 刘绥四处喊叫都得不到回应。大火绵延,四处只可见橙红色的烈火,她也不知道自己行到何处。 她身上的湿润渐渐被大火蒸干,再这样下去,她也要被烧死在这里! “这里!” 就这在生死存亡的关头,熊熊大火中,一道她寻了许久的声音终于响起。 刘绥的头脑已经被大火闷的有些迟钝了,只能麻木地循着声音的方向而来。 赵元休倚在一块直闪石的前面,灰头土脸地看着她。 赵元休低低地喘着气,呼吸着仅剩的空气,刘绥望着他,问道:“你找到你大哥了吗?” 赵元休抬手指了指里面:“我劝他他不出来,空气实在稀薄,我也没力气扛他出来。” 赵元佐实在抗拒,赵元休拉不动他,劝也劝不得,就像一个死局。 “我们一定得救他!” 刘绥干脆地说着,拉着赵元休来到了旁边大理石雕刻的一排荷花坛中,随机选了一个,跳了进去。 身上再度湿润,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朝里面奔了进去。 无论如何,赵元佐都不能死! 赵元佐手上拿着一盏无盖的灯,看着刘绥和赵元休闯进来。 他跳舞似的转了一个圈,用手上的小火苗划开一道火的结界,将他们拦住。 “三弟,不是说了,我不跟你出去吗?” “殿下!”刘绥一边开口,一边调整着袖中金刚杵的位置,“死很容易,也很简单。但你有没有想过其他人?允升怎么办?允言怎么办!” “他们自有奶娘照顾,我都已经去了,没人会想着对襁褓中的婴儿下手。” “娥娘子,我已经想明白了。我彻底不想背负堂兄们和自己叔父的死登上皇位了,这样太累太累了。” “殿下……”刘绥一惊,怔怔地看着他。 “你先听我说完。”火光中,赵元佐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那些支持我的人,绝不会允许我或者退缩,因为他们拥立我,选择我,就是把我当成他们的支柱。所以我死,是唯一可以两全其美的办法。” “这条路真的不适合我,曾经我有绮文的支持,或许还可以一点一点走到尽头但是,如今绮文也去了……” 赵元佐的心里跟明镜似的,明明他的王妃什么都没有做,却要跟着他遭遇这诸多的陷害,而他竟也无力护他们周全! 要他踩着那些无辜之人的鲜血登上皇位,他做不到。 如今,他明白,只有他放弃这一切,才能保全这些幕僚,和他自己。 “殿下,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使命,你不应该……” 赵元佐微微一笑,已经转向了赵元休。 “为了继承利益,漠视责任,为了自己的成功,不断劝说别人牺牲。这些是错误的策略。” “我不愿意为了这个皇位,牺牲人命往上爬,这从始至终都是烂策略。” “不,这是个烂垃圾,根本不配称之为策略。” 赵元佐每一句话都是对着赵元休的,就像是大哥对他的谆谆教诲。 赵元休一愣,赵元佐已经很少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了。 赵元佐曾说过,赵元休是最像他的弟弟,也是他最喜欢他的弟弟。 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同母。 也是因为他们彼此身上有相似的气质。 “三弟,你跟二弟不同。二弟运筹帷幄,权谋心计堪称一绝,但他却没有一颗仁爱之心。他所表现出的仁爱,不过是为了他的利益。别人的性命,可以随时为了他的利益而牺牲。他若早生几十年,会是个五代时期的枭雄,但现在天下大定,我们要的是平和的守成之君。” 赵元佐相信,光凭能力,赵元佑足够做好一个君主,但他自幼滋生出的邪念,让他不适合做一位君主。 偏生他还很善于隐藏。 赵元佐想,这大概是他最后对这位弟弟说的肺腑之言了,他如果有什么愿望,大概都寄托在他身上了。 如果有余生,他只愿远离纷争,远离那一切一切的勾心斗角,好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要让他亲弟弟明白,只有我们努力保护弱小的时候,我们才能知道自己需要多大的力,我们才能明白我们需要多高的权。 这也是他看好三弟而不是二弟的最重要一个原因。 如果不能保护弱小,如果要做一个视若无睹的君主,那么他宁愿不登基。 当他最后跟自己的弟弟道别后,赵元佐转头看向刘绥。 “你之前,用你手中的东西,逼我说出话后,你妄加揣测的部分,不一定对。” “娥娘子,你错了。我向来重情大于权力,他是我的弟弟,亲弟弟。” 刘绥手中抓着金刚杵的手一愣,没想到她竟是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赵元佐说完这最后一番话,只身踏入火场之中。 “不——!”赵元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大哥消失在火海中,要冲进去拦,刘绥一手拉住赵元休,一手抬起手中的金刚杵,朝赵元佐射了出去! “殿下,我们再过去救人!你大哥绝不能死!” —— 当刘绥和赵元休拼尽全力把麻醉昏倒的赵元佐抬出火场的时候。宫里的人也得知了东宫失火的消息。 赵炅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亲自前来,在东宫门口等候,看着被抬出来的长子,神色难测。 第74章 楚王元佐,废为庶人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赵元佐纵火焚宫,到天亮,烟火仍未停息。 灭火的人前仆后继,奈何东宫实在太大,且赵元佐早有准备先将储存柴火的厨房点燃,再加上今夜刮东风,导致火势蔓延极快。 东风什么时候刮不好,偏生今晚刮。 赵炅命人将昏迷的的赵元佐带入宫,安置在中书门下,一面派御史去调查情况,一面守在他床边,亲自等他醒过来,并屏退左右。 赵炅看着双眸紧闭的赵元佐,又气又恼,末了只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赵家的儿孙子侄,一个个都这么犟吗?” 他从来没有传位给赵廷美的想法,从来没有。 自赵德昭死后,他放弃了金匮之略,选择传位给自己的儿子。 “你和四弟,怎么和当年我与德昭一样,我从未想过杀他,他却以死自证清白,连皇位也不要了,你如今也要为了你四叔,为了那冯氏,不要这太子之位了吗!你非要这样忤逆你父亲吗?” “纵火焚宫,亏得你做出这样的事!” 赵炅念着念着,想起了那个自杀的大侄子,喃喃的,喃喃的,似乎有些惋惜。 “他从未想篡位,因听了我的话,误会了我对他有误会,以为他被将领拥护是有意为之,便以死明志。当时我因为高粱河一战失利,威信处在最低谷时,不过是一时情急吼了他几句!我从未想过要杀他!在你之前,我也让他及他的孩子住在东宫!只可惜赵德昭死了,那也就没有意义了。” 他是他二哥赵匡胤自小看顾大的,而赵德昭是他自小看顾大的,算起来感情也算是深厚。 而后赵德昭死了,他对赵德芳没有多少仁慈,再者那夜宋后图谋政·变,妄图临朝称制被他识破,他不与她们计较不代表他已经忘记了。 如果赵德昭活着,他不会故意害死他让他丢掉太子之位。而如今他已经死了,他的儿子也渐渐长大,有了私心也是人之常情。 赵炅和赵德昭之前的叔侄情,是他这么多年来藏在心里最深的秘密。 他承认,他有过后悔,但也庆幸赵德昭自杀了。 彼时他不可能越过赵德昭立自己年仅十三岁的赵元佐为继承人。 赵德昭已死,他只能重用自己的四弟,等待自己的儿子长成。 五代时期最忌主少国疑,说句难听的话,他们赵家的江山,就是欺负后周那对孤儿寡母得来的。 —— 赵元休跟刘绥回府疗伤,太医为他们包扎好了伤口,就退了出去。 赵元休看着在柔和的烛火下,抚摸着绷带着刘绥,想到了在火场里面的场景,问道:“你拼了命去抬大哥的时候,我吓了一大跳,我还以为你会像之前一样见死不救。” 刘绥只继续抚摸着绷带,头也不抬:“你大哥是个好人。” “是好人就要救吗?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刘绥抿了抿唇,颇有些生气地道:“这样吧,我知道你是一定要救你大哥的,我是担心你,怕你也跟着出了问题,才豁出性命救你大哥的。” “口是心非。”赵元休评价道,但心情却不像之前大哥和官家有父子隔阂时那般糟糕。 “不过无论如何,大哥说的那番话,都是真心话。我既不愿意他继续受苦,也很高兴他以此去寻得解脱。他能从心所欲,追寻心里所想,这是好事。” 刘绥敏锐地抓住了话里的关节:“那你打算按着大哥的话去做了吗?” 赵元休看了刘绥一眼,笑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不用急,如今风光该是我二哥的,若我贸贸然入场,倒容易树敌。” “虽然大哥本意并非如此,他不愿计较但我要计较。二哥算计大哥的事情绝不会就这么算了,迟早有一天我会向二哥算明白。” “多行不义,必自毙,汝且待之。” 刘绥微微一笑,搭上了赵元休的手:“妾必相伴大王身侧,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 “你当真都不要了吗?” 赵元佐跪在地上,面色平静祥和,犹如佛像:“回爹爹的话,都不要了。” 赵炅看着这个自己候了一天才醒来的儿子,终究是松了口。 “你现在得受些苦,否则后患无穷。” “爹爹,元佐明白。三弟豁出命来救下我的这条命,我不能再随随便便舍弃了。既然要得到我真正想要的东西,受点苦是应该的。” “好……好,好!汝为亲王,富贵极矣,何凶悖如是!国家典宪,我不敢私,父子之情,于此绝矣!” 赵炅话音刚落,进中书门下奏对的官员刚好进来听到这段话。 “今,朕下旨,废元佐为庶人,送均州安置!” 李昉站在最前头,闻言当即就蒙了。 “陛下,陛下不可啊!陛下三思啊!” …… 接下来的几天,朝堂都闹得乱成一锅粥。 陈王赵元佑等亲王和宰臣、近臣,都号泣营救。那场面,跟秦朝修长城时,家属来哭丧时的场景没两样了。 赵元佑是纯属来装装样子,虽然巴不得自家大哥赶紧贬为庶人滚去均州,但还是要言辞恳切一番。 其余的不少大臣积极营救都是因为原本按他们鬼机灵看出赵炅对赵元佐的慈爱,正常来说太子之位应该没跑啊,现在这个贬为庶人的旨意太魔幻了吧。 他们是错过了什么吗?就因为楚王放了把火? 他们摸不着头脑,以不变应万变,先呼救再说。 万一赵元佐东山再起,他们也有东西交代;万一没法出山,没关系,其余皇子也都在这里哭呢,大家都一样。 回想当初,涪陵王被贬,满朝文武只有赵元佐独申救之;如今风水轮流转,赵元佐被贬,满朝文武皆挽留。 赵炅看着这天天跟来哭丧一样的朝臣,头痛的很,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其余政事还要不要处理了,便流着眼泪说。 “朕每读书,见前代帝王子孙不率教者,未尝不扼腕愤恨,岂知我家亦有此事!朕为宗社计,断不舍之。” 第75章 他心胸狭隘,本就不适合做君主!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李昉眨了眨眼睛,发蒙地看着赵炅这眼眶里难得一见的泪水,大脑飞速地运转。 这个眼泪……这个眼泪……官家到底是什么意思。 赵炅把眼神放过来,和李昉对上暗号。 赵炅举起宽袍大袖拭了拭眼泪,继续道:“比者内外安宁,方思自适,而元佐纵火,实挠朕怀。” 李昉跟赵炅对下暗号,当即举着笏板往后站了站,连声音都小了。 而刑部尚书宋琪不懂其意,他是楚王派系,赵元佐万万不能出事,无论如何都得先保下来再说! “尧、舜有丹朱、商均,此不足以累圣德。元佐苟无心疾,当不至是,惟陛下开释。” 赵炅凉凉地看了宋琪一眼,朗声道:“朕意已决!父子亲情已断,诸位爱卿不必再劝了,让他去均州好好待着吧!” 诸臣愕然。 —— “那赵元佐已经上路了?”虢国公主一边裁剪花枝一边问道。 扶风笑的放肆:“是的,公主。不过朝堂上,宋琪还在率百官上表请求把赵元佐留在京师,官家没有同意。” “无论同不同意都不中用了。”虢国公主冷笑一声,将花扭去,“那赵元佐已是废人一个。等这段风波过去,就是那赵元佑的风光了。” “他还未娶妻。”流光出言提醒道,“不知官家会为他选谁。” “听李皇后说,之前官家甚至为那赵元佐提前聘下了那王氏为妻,真是跟李皇后当初一模一样。年幼被聘,如今赵元佐已废为庶人,不知官家是忘了还是故意的,竟然没向王家提出解除婚约。” 虢国公主没有回答流光关于赵元佑未来妻子的疑问,转而说了另一件事。 “王家也没向官家立刻提出解除婚约。估计也是看那王氏女年幼,等长成还多有变数,想再观望观望罢了。” 流光定神一想,突然道:“公主的意思是,国公就那么几位,五代初封的至今的国公大多都去了,可没多少适龄的女儿。官家可能会不在其中择选?” “旁的不说,那韩国公潘美不是还有两个女儿吗?官家怎么可能忘了,怕是故意给谁留着呢!不然何必巴巴地去聘下祁国公那九岁的幼女?” “为陈王留的?”流光想不明白。 “非也。那潘美可不是五代初降的获封的将领,他的国公之位是赵炅封的。他可还没退休,还在跟着李继隆将军一块儿在外打仗呢。以官家的性格,是不会把他的女儿嫁给权势显赫的太子,或许会嫁给一个吊儿郎当的闲散亲王。” 李继隆是李皇后的亲哥哥,见家族还在为朝廷效力,不像有许多五代初封的国公家交完权后完全处于远离政事的享乐存在。其家族确实是对朝政有影响的。 这也是李皇后信誓旦旦用此拉拢陈王的原因。 况且,李继隆就在今年(雍熙二年985年)以辉煌战功,被加封为环州团练使,并护高阳关屯兵。 “公主,那看来官家真是矛盾啊!” “他心胸狭隘,本就不适合做一个君主!” 虢国公主冷哼一声,心里已经有了新的计划。 —— 宋琪率百官第三次上表,请求把赵元佐留在京师的时候,赵炅终于同意了。 不过这个时候赵元佐已上路南下,都走到黄山了,又被召还,回京幽禁南宫,派使者监护,不通外事。 官家松口了,宋琪等人松了一口气,现在该考虑自己的安危了,该试探试探官家了。 于是,赵元佐的幕僚楚王府谘议赵齐、王通、翊善戴玄以“辅导无状”的罪名向赵炅请求处罚,赵炅却说:“朕教训犹不从,岂汝等所能赞导耶!” 赵炅释他们无罪,此事算是告了一段落。楚王,啊不对,庶人赵元佐在帝京被保全了,他之前的幕僚们也被保全了。 皆大欢喜。 —— 又过了一段时间(雍熙三年(986年)七月),赵炅下旨给几个儿子,除了赵元佐以外的儿子改名。 赵元佑改名赵元僖,改封许王;赵元休改名赵元侃,未改封;赵元俊改名赵元份,改封越王。 侃用作人名有刚强正直的意思,赵炅依旧没把他跟皇位联想在一块儿,只是单纯觉得这是个正直的好儿子。 至于僖。 小心畏忌曰僖,思所当忌;质渊受谏曰僖,深故能受;有罚而还曰僖,知难而退;刚克曰僖。 给这个名字,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赵元僖对这个不算是好名字的名字有什么感受无人可知,因为接下来,赵炅就给他接二连三送了许多大礼包。 赵炅以他为开封尹,兼侍中,这是成为准皇储的信号。同时还挑选吕蒙正、张去华等名臣辅佐他,可以称得上是“礼数优隆,诸王莫比”。 最重要的一点,“单身”多年的赵元僖终于迎来了他心心念念的正室王妃。 赵炅为他选了隰州团练使李谦溥的女儿李宜主为妻。 李家跟赵氏皇族有很深的私交,赵炅对他们的信任程度很高。 赵元僖对赵炅的其他安排十分满意,但唯独对这个正妻人选不满意。 他更想娶曹彬的女儿为妻。 张茂姿对许王赵元僖马上有正室了也很不高兴,她在许王府过惯了独尊的日子,突然来了个王妃压在她头上,她也不高兴。 李宜主本人也不高兴,她爹爹已死,这桩婚事是叔父给她定下的。她心仪的人选是那文质彬彬的曹仪,可不是这什么许王。 但这不是她能决定的,她自幼的教养决定了她不会去向家中长辈抗争什么。 总之,这是一桩当事人都不满意的婚姻。 —— 赵元僖风头正盛,赵元侃这边倒选择暂避锋芒,养精蓄锐。 赵元侃到底在意赵元佐,刘绥经常陪着赵元侃偷偷去看望赵元佐,赵元佐拒绝和赵元侃见面,并强调以后不要再来了,如果被别人发现,状告到爹爹那里去,爹爹又要下旨大怒了。 “大哥,当真连面都不让三弟见一面吗?” “我这里很好,三弟你不用担心。爹爹不会把我饿着,这里也有很多棋谱可以让我研究,我不会无聊。” 第76章 哪来的身份不明的女人,赶出去!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刘绥陪着赵元侃又偷偷去了几次,赵元佐都不给见。 “殿下,你大哥执意如此,也就别为难了。他还在被软禁着见面很麻烦,他还活着,迟早有一天都能见到的,不必急于这么一时。” 赵元侃叹了一口气,刘绥继续道:“他不见你也是不想给你添麻烦,如今你也成了可以上朝会议政的皇子,每一步都得谨慎行事,不能让人寻到了错处来。” 赵元侃又努力了几次,直到自己也想通了,终于不强求和赵元佐见面了。 但由于前些日子日日费心偷溜进南宫试图探望赵元佐的劳累,花费了他不少的心思,且时间大多在夜深人静的半夜,导致他睡觉也不算很踏实。 熬个一两天夜也就罢了,这么多天下来,再加上早朝的时间又早,赵元侃往往只能睡两个时辰。 这天,吕蒙正在禀事,赵炅在朝堂上,突然发现赵元侃神情憔悴了不少,皱起了眉头。 他记得给这个三儿子的政事不多啊,多数时候只是让他来听听,怎么会把他累成这个样子? 赵炅想了想,下朝以后,把刘牡丹召进了宫。 “你上个月进宫禀明韩王的状况,说他一切无碍。朕怎么瞧他这个月憔悴成这个模样?难道是你们玩忽职守,照顾不周吗!” 刘牡丹一愣,跪在地上想着要不要背着赵元侃把刘娥的事情告诉官家。 赵元侃夜夜去南宫看望赵元佐的事情肯定不能说,她肯定得找个别的理由。 这是她好不容易找来靠山的机会,不是她主动举报的,而是官家提及的。既然官家问了,那她总不能不说吧。 刘牡丹思虑再三,斟酌着道:“陛下恕罪,奴婢等王府诸仆人没有懈怠!是……是因为……” “嗯?怎么支支吾吾的,说啊!” “是因为大王新纳了一个美妾,日日缠着大王夜夜笙歌。大王爱不释手,奴婢等人劝谏也不得,所以……” “美妾?什么美妾?哪里来的,谁家的女儿!?” “这个……”刘牡丹眼神飘忽,做足了担惊受怕的模样。 赵炅皱起了眉头:“朕指你去做韩王的乳母,不是看你支支吾吾不担事的模样的!还是说——你有意替韩王遮掩!” “回禀陛下!不是奴婢支支吾吾啊,是这个妾的身份实在是说不出口啊!” “给朕一一道来!” “这美妾是巴蜀人,出身微贱,无父无母是个孤儿。原是个银匠妻,此番是跟着丈夫进京的,却不知道怎么就认识了大王,还把大王的魂儿给勾了去,大王被迷的神魂颠倒,竟出钱把人家的妻买了回来……” “够了!真是岂有此理!干的什么混账事!”赵炅听了一半就听不下去了,气的七窍生烟,“堂堂大宋亲王,惦记别人的妻算什么事!” 是自己没有吗! 诶不对,好像还真的没有。 赵炅捋了捋胡须,想着是不是该给赵元侃把婚事给定下来,让他这颗狂躁的心给安分下来。 “赶出去,先给朕把那个女人赶出去!来历不明的民间女子,不规劝韩王宽厚行事,反倒让他沉迷娱乐!留在他身边迟早是个祸害!刘乳母,你待会儿就拿着朕的旨意回府,朕看这个女人敢不敢抗旨不遵!” 赵炅下了决定,等把这个女人赶出去后,去韩国公府下聘,把这婚事给定下来! 听说潘美那二女儿是个厉害人物,长得也娇丽,是得找个人好好地管管这不正经的儿子了! 当刘牡丹趾高气扬地拿着赵炅的旨意要把刘娥赶出府的时候,赵元侃面色一沉。 “奶母,你向爹爹告状了?” “这可不是奶母我不替您遮掩,是官家问起您近日的身体情况,问我为何如此憔悴。奶母总不能说是您夜夜去那南宫的缘故吧,总得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然后你就将我推出,趁机报复。你早就看我不顺眼了,这是个把我赶出府的好机会,对吗?”刘绥接过了话头。 赵元侃听着刘绥的语气,有些不是滋味,他看着她脖子处的伤疤——这是外露的伤疤最明显的一处,那是那夜和他一起救赵元佐的时候替他挡下一个掉下来的带火花盆砸到的,至今还没有好。 “阿绥,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我是不会让被赶出府的。我待会儿就入宫,求官家收回旨意,让他不要误会你。” “殿下,你不应该得罪皇帝。如果你进宫陈情,该如何圆南宫的那个谎?” 刘绥朝赵元侃一笑,在赵元侃惊讶的神情中,伸手接过了刘牡丹手里的旨意。 “你倒懂礼。”刘牡丹笑的满足,“好歹你在韩王府住了这么久,我就大发慈悲,给你宽限一日收拾东西。你明日一早就滚蛋吧!” 刘牡丹拍了拍手,转身离去。 刘绥站起身来,转身也要走,赵元侃只拉住她,质问道:“为什么?” “你不是最爱权势,最不愿意放弃荣华富贵吗?为什么你肯这么轻易地答应出府,为什么!” “因为殿下啊!”刘绥轻轻巧巧地说着,“妾这么做,都是为了殿下啊!” 赵元侃抿了抿唇,有些别扭加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不想让你离开我。” 你很特殊,让我猜不透,我不想失去你。 我以为你野心勃勃只想要权势,可你却又为了我搭上性命去救大哥。 赵元侃被刘绥的笑容看的一愣:“你不是还有一盘棋没跟我下,你不是说要赢过我的吗?” “是啊,所以,殿下该怎么办呢?既不能得罪官家,又能让我留下?” 赵元侃看着刘绥的眼神,他在她眼中寻不到一丝惊慌害怕的模样,十分坦然,就像早有预料。 为什么,不在意离他而去吗?他不在意她,只是把他当做实现自己野心报复的一个手段吗? 不对不对,如果她不在意自己,为何那日要拼死救人,毕竟那一次是真的有可能会死在火场里的! “父命难为,你出府,我会把你安置在王府指挥使张耆的家中。”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接回到我身边的。” 第77章 没藏摩诃出场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刘绥被赵元侃安置于王府指挥使张耆的家中。 张耆家中父母俱在,有一个亲哥和亲弟,还有一个被他父亲收养的义兄。 张耆领着刘绥走进张府,亲自给她带路介绍府内的情景。 刘绥啧啧称赞,张家能跟官位扯上点关系的,也就只有张耆一个人,张耆一个人在帝京能有这样规模的房子,已经很不容易了。 “殿下爱重我,拿自己的私房钱给我补贴了不少。”张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家本就是汴京人士,房子跟土地是祖上传下来的,殿下是出了不少钱给我翻修房子。” 刘绥“哦”了一声,还是道:“没关系,你已经很了不起了!你的富贵还在后头!” “哈哈!那就借刘娘子吉言了。” “哎呦,这就是刘娘子么!”说话的人是张耆的母亲陈氏,她热情地领着张耆那个年幼的弟弟过来。 “张夫人好。” “你好好好。”张夫人眉开眼笑的,握着刘绥的手,怎么也不肯放。 “刘姊姊好!”张耆的弟弟虎头虎脑的,抱住刘绥的胳膊,怎么也不肯撒手。 刘绥无奈,却也不好跟个小孩子计较。 紧随其后的是张父和张耆的亲哥,两人就显得沉稳许多,朝刘绥拱手作揖,便算是见过了。 刘绥回礼,左瞧右见不见人影,便好奇地问道:“不是说你还有个义兄吗?怎么没看见。” “哦——就在那儿!” 张耆话音刚落,就瞧见有一位穿着藏蓝色圆领袍的男子从回廊后面走过来。 他步伐如风,不似赵元侃那般稳健,倒像是鬼魅,徒留让人捉摸不透的影子。 待他走近了,他按部就班地朝刘绥行礼,刘绥看清了他面容——眉眼浓郁,鼻型挺拔,薄唇大气,却一直绷着一张脸。 “没藏摩诃,见过刘娘子。” 刘绥吃惊地望着他,眼神连眨都没眨一下。 没藏摩诃本来是不想回答,但刘绥的表情实在是太过夸张。 听义父和义弟说,这位刘娘子是他们张家的贵客,他若直接不答显得不礼貌。 于是他似乎是笑了,他弯了弯唇角:“刘娘子怎么一副见鬼了的模样。” “不!你姓没藏!”刘绥差点尖叫出声,“你是党项人!?” 这下轮到没藏摩诃惊讶了,但说是惊讶,实际上脸上没有多少表现:“怎么了?太平兴国七年,党项族首领李继捧主动到帝京朝觐,放弃世袭割据,追随而来的也有不少党项族的普通民众。你看到我,并不奇怪,难道是我们党项人,在战争中,曾经杀过你的亲人吗?” “不,不是这个!不奇怪不奇怪!我不是说这个奇怪!” 刘绥立即否认道。 张耆见怪不怪,有的时候在王府的时候,她就经常想一出是一出的,估计又是想到什么别人不知道的好笑的玩意了。 张耆瞧见刘绥和没藏摩诃话倒是投机,便道:“刘娘子可要在我们府上住好一段时间了,有的你们聊了,你可不许敷衍刘娘子哦!” 没藏摩诃抬起头来,看着张耆,目光中似乎有几分绝望和排斥。 张耆交代了几句,逛到此处,自家的房子也给刘绥逛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一些内房了,便让自家母亲带她去逛逛,顺便去母亲给她安排好的住处。 …… —— 刘绥在家中歇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发现家中主人都不见了。 张夫人带着张弟去集市了;张耆去王府上班去了;张父和长兄开店精英去了,这也是他们的上班。 刘绥这才意识到自己难得睡了懒觉,不过张府中的人没人敢叫她。 刘绥抿了抿唇,难得休息一次,就这样吧,便唤使女进来为自己梳洗,用过早饭后便去院子里的石桌上研究棋艺。 今年原本能够赢过赵元侃的,结果棋差一招,是她心杂的缘故吗? 她就不信了! 没藏摩诃拿着族中书籍,像往常一样来到此处公共的地方围读。反正家中无人,闷在房里倒不自在,这里空气好些。 不过今日没藏摩诃倒忘记了什么,他瞧见此处已经有人了,先是一愣,待看清是刘绥之后,在她还没发现自己之前,转身就要走。 不过刘绥刚好从棋盘中抬头,已经发现了他。 “没藏摩诃!” 刘绥激动的喊道。 没藏摩诃猛的被叫住,从头到脚都有些被定住一般,不知为何,他生到今天,第一次有害怕的感觉。 不过不是面临生死的害怕,是另一种可以称之为“害怕”的感情。 还是被发现了啊…… 既然被发现了,还被叫住了,再不走过来,就是可能是会想张府张耆举报的程度了。 “刘娘子。”没藏摩诃走过来,隔着还有些距离抓着书籍拱手作揖。 “不必多礼。”刘绥摆了摆手。 刘绥认真地端详着没藏摩诃,那专注痴迷的神情,就好像在看一件价值连城的文物。 明明你在看着他的眼睛,却发现根本没入他的眼。 明明他在笑着,眉宇间却凝聚着一团化不开的愁绪。 他眼睛轻眨,睫毛如蝴蝶般翩飞于眉宇间,带着迷人的忧郁。 他身上有一种令人着迷并不断深陷的透心气质,让刘绥怎么也挪不开眼睛。 没藏摩诃很好看,是跟赵元侃不一样的好看,是像文物一样的好看。 没藏摩诃依旧淡笑着,还是那一副万物皆不入眼的模样。 即使他被看的有些不舒服。 要不是义父义母等人一再强调这是一个“贵客”,他大概转身就走了吧! 现在坐在她面前冷着脸,已经是她最大的尊重了。 刘绥不说话,没藏摩诃自然不会主动跟她说话,他和她没什么好聊的。 终于,在刘绥端详的目光中,她开口道。 “你这个人很奇怪。” “不过——” “既然我与你个人之间,没有血海深仇,那这个朋友,还是可以交得的……愿意!我愿意和你交朋友!你愿意吗!” 没藏摩诃再一次惊讶到了,他看着刘绥真诚的表情,皱眉道:“朋友?” 第78章 要报仇,跟着我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是的,朋友!《易·兑》中说:“君子以朋友讲习。”唐初儒学大师孔颖达说的:“同门曰朋,同志曰友,朋友聚居,讲习道义。”的那种朋友哦!” 没藏摩诃有些摸不着头脑,有些不是滋味地答道:“朋友的意思我知道,我不需要你多解释。” “没关系,我解释不累的。” “……” 没人理解刘绥的激动,她好想告诉他,她在现代就是研究西夏历史的,如今能活生生地见到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党项人,还是姓没藏,别提有多激动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有人在她和曾经只能想象与摸索的事物之间,设置了一扇可以穿透的墙,让她得以接近,触摸,亲历她在意的一切。 …… “你既然是跟着节度使李继捧来到大宋的,那你的父母都去哪里了啊?你怎么会认了张耆的父亲做义父啊!” “……” “你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啊!难道是一个人跟着大部队来到大宋的?好辛苦哦!真不容易!” “……” “跟我说说你们党项族的部落生活习惯呗!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放心,我绝对不是随便问问,我会拿小本本记下来的!” “……” “你看起来好像很多烦心事的模样。告诉我吧,我或许可以为你出出主意呢!” “……” “你知道吗?我原本苦练棋艺,信誓旦旦地想要在今年赢过韩王的,但是很难过的是,我在离府前的那一次对弈中失败了,看来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话说回来,你会下棋吗?如果你会的话,我们可以一起进步的!” “……” “我……” 刘绥正准备再一次开口问话,即使之前没藏摩诃没有一个问题回答了,但他忍不住了。 “够了!” 刘绥乖巧地闭上了嘴。 她不知为什么,遇到没藏摩诃就好像打开了话匣子,就好像他是一个藏宝箱,可以装进她所有的情绪,思考,以及另外一些不能跟这个世界的其他人说的话。 她就有一种直觉,没藏摩诃不会把她真实的想法说出去。 “我是个孤儿。”没藏摩诃干脆地道,“我比张耆大三岁,比他的兄长大一岁。其余的不要再问了,我是不会回答你的。” “连民风民俗也不说吗?”刘绥贱兮兮地问道,“这不是什么不可以说的事情哦!” “我自幼就不在党项族中生活了,我很早就被义父收养了。”没藏摩诃被刘绥的眼神看着一滞,不自在地道。 “那不对哦,那这样你就不是跟着李继捧节度使来的大宋哦!年龄对不上,我听张耆说了,张叔叔留在帝京至少十年没有离开了哦。” 刘绥语气天真地说着,语气一转,却又是一问:“虽然你对我说的话不多,可也没几句是真的。到底你说的哪句话,是真的,哪句是假的呢?” 没藏摩诃咽了一口口水。 “年龄是真的。” 刘绥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笑什么!”没藏摩诃不服气地问道。 “我知道,你肯定不愿意和我说真话,但我有办法让你说真话,你信吗?” 没藏摩诃一副显然不信的神情之下,逐渐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他看着刘绥拿出了金刚杵,朝他射来。 下一秒,没藏摩诃失去了意识;再下一秒,没藏摩诃又不自由自主清醒过来,精神是无比镇定的,但却控制不住自己。 刘绥把金刚杵收好,拍了拍手:“我问你不说,那就不要怪我用别的方法,知道我想要知道的答案了!” “你真正的名字是什么?有化名补充化名。” “没藏摩诃。”他咬着牙说出这个答案,虽然这个答案是真实答案,但他恐惧的是他不受控制地说的。 刘绥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说你是党项人,你的身世到底是怎么样的?” “我是……前前任……党项族首领李光睿……身边亲信的……私生子……李继捧……继任后……反对勾结降宋,被李继捧及其兄弟所害……我因是私生子的缘故逃了出来,我是没藏氏仅存的血脉……” 没藏摩诃似乎很不想把自己的这段过去说出来,说出的话都断断续续的,十分排斥。 “李继捧的哥哥李继筠继位时,我们没藏家已经式微,但还是有些影响力的。我母亲是我父亲的外室,结果他强幸了我母亲,要纳我母亲为妾室!明明我母亲那时比他大了不少……” “而后李继筠逝世,其弟李继捧便遵照李继筠的遗命,让我母亲陪葬!让母亲陪葬后,他便着手和弟弟处置了我们没藏家族,向大宋投诚。” 刘绥深吸了一口气,当真是乱的很呐! “你是怎么认识张父的。” “我远走异乡,在燕云十六州一带流浪。他是在去燕云十六州做生意的路上遇到我的。他被辽人抢劫,穷困潦倒之际,是我给了他块饼让他活了下来。他见我年幼,也是乞讨过日,便决心收养我,带着我跟着回宋的商队回了汴京。” 也正是那一次的经历,张耆的父亲再没有动过去北方做生意的心思;去南方做生意比不过那些本地的商人,他便安心在汴京经营自己的营生,再没有离开过。 “你不喜欢大宋?你的心在何处?”刘绥问了一个最为关切的问题。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大宋又如何,党项又如何,我恨的只是杀了我父母亲全家的李继捧及其弟弟也就是所谓的党项族酋长一族,只要能为我父母报仇,我什么都可以做。” 刘绥问够了,并不打算用金刚杵的遗忘功能让没藏摩诃忘记这一切。 “反正你都要报仇,不如出山,为我们大宋服务。等你混出了名堂来,再为你父母报仇也不迟。现在李继捧是大宋的节度使,他的近支亲属享受着大宋的爵禄荣华,你一个无名小卒,如何能对付的了他们!” 刘绥低下头来,理了理袖子:“我打算替韩王殿下招笼你,你可愿意?” 第79章 赵炅给赵元侃赐婚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永远不要小瞧仇恨的力量,她穿越来这里多时,始终没能有自己的势力,这个没藏摩诃,她觉得是个可用之才,是她务必要招揽的。 没藏摩诃轻笑一声,反问道:“是替韩王招揽我,还是替你自己招揽?堂堂皇子,身边可不缺能人异士,我何德何能能这么轻易就入了他的眼?况且目前帝京人人皆知,许王势头正盛,我为何要跟随一个没有准头的皇子?” “你觉得许王能够长久?”刘绥盯着他难得主动说了这么多话的脸,反问道。 没藏摩诃倒是沉默了,没有马上回答刘绥。 刘绥进一步问道:“那你打算怎么报仇?” “我要报仇是我的事情,与你何干?” “那我告诉你,你该在大宋混出些名堂来,而后回到自己的家乡。李继捧的族弟李继迁虽然现在势弱,但他迟早有一天会成就自己的霸业,建立他的政权。之前李继迁和我们大宋那一战,他见部落败溃,宋兵势盛,于是依附辽朝以图抗宋。辽由是封之为定难军节度使、都督夏州诸军事,李继冲为副,又以宗室女义成公主嫁李继迁。” 刘绥告诉没藏摩诃,大宋和辽谁都不可能真的灭了李继迁,李继迁只会在两个大国的夹缝中生存,不断壮大,成为两国都想拉拢的对象。 没藏摩诃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刘绥:“你是宋人,竟然不想着图谋灭掉李继迁,将河套平原纳入你们的版图,竟然想着让我回去帮助李继迁。” “有些事情强求不得。”刘绥摆了摆手,“以我的私心,自然希望汉族政权实现大一统,但官家多次战争都收效甚微,且前段时间刚刚大败一回儿。我们做事情还是要从实际出发,不要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大宋对辽作战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辽朝并没有到强弩之末的地步,且还占据着燕云十六州(哦,那该死的石敬瑭,无论何时提起他都想骂一句),燕云十六州易守难攻,只要辽朝用得好,大宋的男儿们就只能近身肉搏以抵抗游牧民族的威胁。 “你有什么本事让我依附于你。”没藏摩诃知道刘绥不是普通的女子,但想让他这么轻易地为她所用,是不可能的。 “凭我的脑子,和我手中的神器金刚杵。”刘绥伸出两指,指向额头,衣服装神弄鬼的模样,“我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我能看到,你的子孙后代在未来坐上皇位,成为一国之君。” 没藏摩诃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起来:“你是韩王的妾室,什么时候会算命了。说谎话之前先打打草稿,免得贻笑大方了。” “我知道你现在不信任我。但你可以等着,我且让你看看,我必要你心服口服做我的人!” —— 雍熙三年(986年)正月,赵炅下诏命潘美及曹彬、崔彦进等北伐辽国,分兵三路。 他诏令崔彦进担任幽州道行营马步军水陆副都部署,与曹彬、米信一同从雄州出发。潘美率兵单独攻下燕云十六州的寰州(今山西朔州东)、朔州、云州(今山西大同)、应州(今山西应县)。恰逢曹彬的部队出师不利,下诏各路军马撤军,并命令潘美等人在撤军的时候,保护朔、朔、云、应四州的百姓迁徙到内地。 潘美原本打算按赵炅的命令行事,但他手下的士兵被之前那么轻松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以为辽军被打败逃走,想要乘胜追击,获得军功光宗耀祖,便自作主张前进。 潘美不能控制,中了辽军的埋伏,杨业战死。 而后,曹彬等在歧沟关之战中大败,退守易州,面对易水扎营。 赵炅在朝中听说,急忙分派诸将分兵屯守边城,追令北伐诸将回朝。 原本赵炅是打算让曹彬引军沿着白沟河与米信会师,按兵不动,蓄精养锐,声张西军的军势;等潘美等人全部攻占山后之地后,与田重进会师向东,合势攻取幽州。 结果当时曹彬的部将,听说潘美和田重进屡建军功,而自己手握重兵不能有所攻取,谋议蜂起。曹彬不得已,于是又带着粮草再去进攻涿州。 契丹大军当前,当时正值气候炎热、士困乏,粮草即将耗尽,曹彬仓促退兵,军阵混乱,于是被契丹追破。 赵炅气的头昏,又不能斩杀了他们泄愤——大宋新一批将领还没有培养成功,之后还要仰赖于他们打仗。 曹彬等人回朝后,赵炅诏令由尚书省审讯、翰林学士贾黄中等负责惩治,曹彬等人供认违令、失律之罪。诸将依次被贬降,其中曹彬被贬为右骁卫上将军。 赵炅狠狠地呵斥了他们约束手下不力的责任,明明孤儿寡母正是辽朝乱政的时候,他都不能攻下辽朝,估计他这辈子都无法完成统一北方的梦想了。 想到这里,赵炅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霾。 崔彦进北伐失利,恐子孙连累,加上又受了重伤,察觉到自己命不久矣,赶紧向陛下请旨,把幼女嫁给了苏易简。 宋朝的武将并不好当,动不到就容易被猜忌。崔彦进想在自己临死之前给自己的儿女铺好路。 赵炅应允了,一个女儿而已,况且苏易简的确大老大不小了,也该成婚了。况且此次对这些武将的处罚已经到位,不能让他们彻底寒心,给他们的儿女安排门好婚事,也是他发出的一个信号。 圣上赐婚,苏易简推脱不得,便只能被打包着和崔氏成婚了。 这场赐婚过去,赵炅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赵元侃那么不正经的混小子,也该结婚了,不然他老是惦记着外面那些来路不明的女人,伤了身体该怎么办。 赵炅又大手一挥,给赵元侃娶了潘美的二女儿潘敏代,一来是为了安抚潘美,二来潘氏是真正的名门贵女,他希望自己的三儿子能早日走上正道。 赵炅还在圣旨里封了潘氏为莒国夫人,择了吉日就完婚。 今夜,洞房夜。 第80章 她虽去犹在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潘敏代一身大红的华丽婚服,坐在喜床中央。 当初官家下旨赐婚的时候,自家爹爹一脸愁绪,只有她一脸期待,她马上就要嫁给当时在冯府见到的,救了她,让她一见钟情的那个男子了。 天潢贵胄又如何,韩王不过是一个闲散王爷,她又不需要操心那些事情。 只要她的未来夫君肯对她好,她就会陪他到地老天荒。 潘敏代正沉浸在美好的幻想当中,门口突然传来“咔嚓”的声音,随后是关门声。 潘敏代能听到向自己走来的脚步声,合着自己激动的心跳声,她掩藏在大红盖头下的唇角轻轻弯起,带着少女的憧憬和天真。 赵元侃走到潘敏代的面前,抬手掀起了她的盖头。 潘敏代抬起头,对上的不是自己夫君那张含笑的脸,而是赵元侃那张颇为勉强的脸。 他算不上高兴。 这个念头冲进潘敏代的脑中,潘敏代顿时有些傻了。 赵元侃带有所有包办婚姻里头不愿意的念头,不过娶都娶了,这个年代的男人三妻四妾也正常,他也会和这位潘敏代相敬如宾地生活。 “王妃。”赵元侃把盖头往桌上一放,朝潘敏代伸出手来,“我们一块儿喝合卺酒吧。” 潘敏代把手搭上去,想着他还是温柔的;难道面上的不开心,是因为他有别的烦心事,不是因为和自己成婚的缘故吗? 赵元侃倒满两杯酒,两人交换相喝。潘敏代小心地抬起眼睛看着赵元侃,只见他只专心地看着杯中的酒,没有多少情绪。 “夫君,我……”放下酒杯,潘敏代终于小心地开口道。 “不用害怕,我们就寝吧,我会注意些的。” 赵元侃说着,牵起潘敏代的手,朝床上走去。 —— 潘敏代起床的时候,赵元侃已经不见了。她扭头看了一眼床上那沾血的帕子,面上一红。 赵元侃的确很温柔,给了她一个还算完美的第一次。潘敏代坐在床上稀里糊涂地想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把侍女唤进来为自己梳洗。 “碧荷!”潘敏代高声喊着自己从娘家带来的侍女。 “哎呦我的夫人呐,不用喊那么大声,我们就在外面候着呢。” 刘牡丹领着一众侍女走进来,其中就有碧荷。 侍女们一面扶着潘敏代起床走到梳妆台前,一面为她擦脸,一面为她梳发,那边刘牡丹走到床边,看到了那张沾血的白帕子,眉开眼笑地将它收到自己袖子里。 “莒国夫人,原本大王们娶了正妻后,这奶母就完成了他监管看顾的人物,要出府去了。但官家担心韩大王顽劣,特让奴婢晚些日子再离府,再替官家好好管管韩大王,也顺便帮助王妃早日熟悉府内事务。” “好的,刘奶母。”潘敏代乖巧地应了——出嫁前母亲特意交代过了,韩王的乳母不能得罪,不能把她当寻常下人看待,“那吾以后有什么问题,就要劳烦奶母多多指导了。” “哎呦,王妃太客气了。真不愧是大家闺秀,真是懂礼识仪。奴婢到底是下人,王妃只要吩咐一句就可以。” “怎么能这么说。”潘敏代端庄地笑了笑,“说是奴婢,可怎能把您真的当成奴婢。您是殿下的乳母,有哺育之恩,是吾要多多向您请教呢。” 刘牡丹笑着,眼睛都眯的睁不开了,这才是配得上她家大王的王妃,你瞧这尊贵的家世,不凡的气度,谦卑的态度……简直不要比之前那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疙瘩里出来的野鸡子好太多了。 “王妃,等您梳洗完毕,就移步前殿用膳吧。” 潘敏代点了点头:“大王呢?” “大王已经用完早膳哩,现在正在书房里。” 潘敏代莞尔一笑,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虽然因着婚事官家免了他几日的朝会,但她的夫君一大早就去书房处理政务,显然不是个耽于享乐的主儿。 潘敏代也不乐意嫁一个纨绔。她既希望自己的夫君能够多陪陪她,又希望她的夫君能够有所建树。 “刘奶母,待会儿等我用完早膳,便领我去书房吧!” —— 赵元侃坐在书房里,正在翻阅一卷刘绥抄写的韦应物全集。 刘绥自学写字开始,就在追随着赵元侃,如今写字已经和赵元侃差不多了,如果不是极亲近的人,是辨认不出差别的。 假以时日,再给她一些时间,做到一模一样不是问题。 “秋塘遍衰草,晓露洗红莲。不见心所爱,兹赏岂为妍。” 赵元侃念着刘绥摘抄的诗句,微微出神,突然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 “原来殿下喜欢韦应物的诗歌,妾瞧殿下拿着这本诗集看了许久,十分认真,连妾在门口唤你都未曾听见。” 潘敏代说着,端着一盅梨汤走了进来。 “放那边把。我这边书桌乱的很,免得梨汤洒了洇湿里字迹。” “是。”潘敏代勉强地应了,只能端着梨汤又绕了一个大圈,放在另一张桌上。 赵元侃又继续坐下来看他的韦应物诗集了,没有答之前潘敏代的话,潘敏代等了一会儿,耐心就有一点耗尽了。 “殿下,休息一会儿吧,再不喝梨汤,可就要凉了啊!凉了喝了对胃不好啊!” “我不喜欢喝梨汤。”赵元侃将文集翻过一页,干脆地道。 潘敏代一懵,难以置信地喊道:“不对啊!明明乳母说你最近一段时间很爱喝梨汤的,她没理由骗我啊!” 赵元侃闻言,也是一愣,这才想起来爱喝梨汤的是刘绥。赵元侃怕刘乳母多嘴多事,干脆就自己下令让厨房隔一日送一盅梨汤过来,反正刘绥也是在自己的书房里把东西给吃了。 如今刘绥走了,赵元侃已经许多日没有让厨房送梨汤过来了,想必刘牡丹是觉得自己这么多日,也该嘴馋了吧! “刘奶母没有骗你。我过去喝,刚好有些口渴。”赵元侃说着,站起身来,决定为刘绥圆这个谎。 潘敏代看着赵元侃喝着梨汤,好看的喉结上上下下。 第81章 没藏摩诃的身世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她心念一动,开口道:“既然乳母说的没有错,殿下喜欢喝,那我就日日为殿上送上一壶过来!” “咳咳咳……”赵元侃一口梨汤差点没喷出来。 “诶!殿下!你怎么了!是噎着了吗!慢点喝!”潘敏代面露焦灼,急切地拍着赵元侃的后背。 他本来就不喜欢喝,这天天要他喝,不是要他的命吗! “不必了不必了,太麻烦了。且马上入冬了,还是喝一些更滋补的膳食吧!” “哦!好吧!”潘敏代替赵元侃顺了顺气,而后将那盅梨汤推得远远的。 赵元侃趁势就走回书桌,继续看书。 别让他再喝这梨汤了,他真的会噶在这里! 说起来,“噶”这个用法还是他在刘绥那里学的。 赵元侃摇了摇头,真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论做什么事情,稍微想想都能想到她去。 赵元侃又开始继续看书,潘敏代坐在下首,只能干瞪眼。 她不喜欢看书,也不在意看书,但是如果赵元侃肯是不是跟她说几句话,她也会很乐意在这里陪着赵元侃的。 潘敏代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赵元侃,却也没见赵元侃多跟她说几句话,又见到赵元侃摇头,当即道:“你怎么都不跟我说话!” 嗯。他要跟她说什么? 赵元侃至少没有完全不理她,还是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 潘敏代被赵元侃那一脸懵逼的神情刺痛了,焦急地道:“你怎么不理我啊!你理理我啊!你理理我啊!” “别闹了!你到底有什么事情?有事说事,不要瞎嚷嚷。你要是觉得闷,就不用在书房里待着陪我,自己出去随便找什么东西玩一玩,打发时间便好。” 赵元侃的语气声调算不上吼,但还是把潘敏代说的鼻尖一红。 “说什么呢!打发小孩呢!什么叫自己随便出去找什么东西玩玩!” “那不然呢?”赵元侃显得有些头大,潘敏代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火大起来了。 “我也会写字,也会作诗和造文章啊!你怎么不和我交流交流!光自己在那里看什么东西!你也不是在看那些朝堂上的东西啊!” 潘敏代一副你风花雪月却不跟我一块儿共度的模样,她很生气,赵元侃宁愿自己在那里伤春悲秋,也不愿意自己跟自己说一句话。 赵元侃深吸了一口气,把王府管家给喊了过来,让他把潘敏代给带出去。 “赵元侃!我只不过是想让你跟我说句话!你怎么就让管家把我赶出去!” 管家不敢对潘敏代动手动脚,只是在潘敏代面前弯腰道:“王妃,不要为难我们做下人的,您还是请吧!” “我不是要把你赶出去。是你自己在书房里待不下去。本王在书房里向来安静不说话,只是在认真地欣赏文字。你若是肯安安静静地带在书房里看书,本王也愿意你陪着我!” “不说话怎么行!看书就是要交流的啊!” 赵元侃没有生气,仍旧在耐心地劝说道:“你这样并不太好,请你收敛一点。这不是在你潘府的闺房,在我的书房里,不是人人都要围着你转,以你为中心的。” “今天是你来王府的第一天,我不希望你在王府过得不愉快。后日就是你回门的日子了,我希望你能用最好的状态回韩国公府。” 潘敏代委屈地看着赵元侃,不甘心地跟着管家走了。 —— 没藏摩诃和刘绥在院子里下棋,盘中纵横交错,棋子黏着。 没藏摩诃跟刘绥对弈了几句,已经对她的棋风有了基本的判断。 “别人都是只看眼前,急利短视失掉全局,你反倒是未来考虑的太多,忽略了眼下,错误多了,这才输掉的。” 没藏摩诃看着刘绥沉稳的神情,建议道。 “你知道吗?你步步孤注一掷,丝毫不顾及身前身后事。这样很可怕,一无所有,你是唯一赌得起的人。” 刘绥说着,缓缓地落下一子。 “不好吗?”没藏摩诃自嘲地笑了笑,下棋永远都是最好的交心方式。 “这个世界上还有在意你的人。他们会痛苦,会不舍。人生在世,有牵挂是很好的事情。” “你是说张家人吗?”没藏摩诃努了努唇,斜飞的眉毛挑了挑,“他们不会在意这个的。他们或许会难过,但远远到不了痛苦的程度。” 刘绥给予了没藏摩诃一个温暖的微笑:“一直都没问你,你母亲为什么会是你父亲的外室。是嫡母严苛吗?不让你父亲纳妾。” “我父亲的妾室并不少。”没藏摩诃的神情失落了下去,刘绥能明确感受到,没藏摩诃心绪不宁,乃至落错一子。 他“哎呦”了一声,随即道:“我母亲,算是罪人之女,这是一个理由吧;还有就是,母亲自己不想要做父亲的妾室,她不想要这个名分,却还想和我父亲在一起。” 如果他的母亲没有成为罪人之女,按照幼时的婚约,那么他的母亲就是他父亲的正妻。 不过在党项族,嫡庶也算不得什么,关键是他母亲生的冒昧,他父亲也舍不得放她离开,以爱之名用这种方式禁锢在他的身边,也只有母亲甘之如饴。 而母亲也因为容貌,又被比她小上许多的新酋长看上,折辱至死。 他母亲的家族,是得罪了李继迁的父亲(李继迁是李继捧的族弟)而成了罪人,这又是一笔烂账。 “你母亲对你父亲倒是执着。”刘绥见他很快回过神来,接下来落下的子,弥补了之前那个子的错误。 “我母亲是个傻瓜。我父亲也不是什么好人。”没藏摩诃平静地评价,“两人都无力改变什么,维持看似和乐的局面,都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而不是对方。” 刘绥一愣,有些震惊地看着没藏摩诃:“你看的倒是……透彻。” “如果我父亲真的爱我母亲,在他获得李光睿宠信,最辉煌的时刻,完全有能力为我母亲的不白之冤平反,但他没有,转头娶了野利氏。” 第82章 她想要与之同行之人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而我母亲,原本不用唯唯诺诺做一个没名没分的外室。她原本可以在酋长身边做一个类似你们大宋宫里类似女官职位的有身份的人,但她却放弃了可以握在自己手中的权利。” “或许你母亲真的很爱你父亲吧。”刘绥跟着下了一子。 没藏摩诃摇了摇头:“不说了。我的故事就那么简单,一个关于悲惨身世和复仇的故事。听多了,会让人厌烦的。” “我以前也这么觉得,因为别人也是这么告诉我的。”刘绥放下棋子,抬头望天。 她在透过那高高的天空,去看她那已经无法返回的现代生活。 “听张耆说,你是蜀地孤女,跟着前夫才辗转来到汴京,这样的生活一定也很苦吧?” 没藏摩诃瞧着她惆怅的神情,不知怎么的,也愿意再多跟她说两句话。 那个“好心”的前夫,前段时间还住在他们府上的。不过后面他接到了个订单,去外地出货去了。 那户富商要嫁女儿,担心金器运输过程中遭遇不测,听说了龚美的手艺和韩王的担保,便让龚美去当地给他打嫁妆。 “不,那不是我。”刘绥干脆地道。 没藏摩诃惊异地看着她,刘绥转过头,朝他颇为痛苦的一笑。没藏摩诃有那么一瞬间,仿佛透过这个名叫“刘娥”的面具,在她的脸皮下,看到另外一个人。 就好像,面前的人不是刘娥,而是另外一个人,已经活了更多年的人。 “跟你讲件事情,你不要告诉别人哦。”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我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完成已经在史书上板上钉钉的结局。我不能有任何的私心,不能有任何其他的想法,一切都为了最终这个结局而服务。” 我不能有自我,我只能是刘娥。 刘绥说着说着,腾出眼神来看了没藏摩诃一眼,见他面露疑惑,她自嘲地笑了笑:“是我不对。对你们来说,要理解这个事情,应该很难吧。” “并不难理解。非要说的话,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令人难以理解的事情,接受就好了。你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或许真的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这是什么验证的理论!”刘绥闻言,“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所以,你来到这个世界的任务是什么?”没藏摩诃难得对刘绥有了耐心。 “帮助韩王殿下登基,让他成为一国之君。在他死后,我会成为权倾朝野的太后,扶持与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他的幼子,知道他能独当一面,而后寿终正寝。” 没藏摩诃仰起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听起来不错。权倾朝野的太后,阅遍史书,没有几个女人能做到这一点,更何况是你这样一个嫁过人的孤女,没有任何家世。” “听起来是不错,最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只想快点完成任务,享受我应该享受的。直到我那天想对赵元佐见死不救,看到了赵元侃那样的眼神。后来,我突然发现,在别人限制好的框架内,做一些随心所欲的事情,是那么的……唔……刺激……” “不过,后面是良心驱使了我,对大火中的赵元佐拼死相救。当然,也有他绝不能死的原因在里面。因为,这是规定好的。” 没藏摩诃看着低头垂目的刘绥,难得的安静,像一只孤独的鸟雀,叫唤着,说着自己的事情。 突然,周身的环境突然剥落,坠入一片深海的黑暗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这好像,是他的幻觉。 为什么呢。 没藏摩诃惊讶地发现,经过这么几天的相处,他没那么讨厌刘绥了。 刘绥的美貌对于他而言并不感冒,再美也不如他的母亲好看,在他眼中,他的母亲是这世间最美的女子。 刨去外貌,没藏摩诃得以能够用更多的精力观察和考量刘绥的其他部分。 “我想帮你,也是为了帮我自己,我不可否认。我的力量很小很小,但他们又说,我的力量该很大很大。” “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刘绥突然抬起头,抵在桌上,无比坚定地看着他,“你有你想实现的至死方休的梦想,我有我拼尽性命也要完成的任务,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 刘绥想要一个朋友,一个毫无芥蒂的朋友,太想太想了。 与她同行之人,该是赵元侃,但与他,她有些不该说的话,不能说,且赵元侃对她的兴趣,更多在男女之爱上。 没藏摩诃没有动,没有回答,连表情也没有做一个。 他只是怔怔地看着刘绥,怔怔地。 “你就这么想和我做朋友?” “我说过,我能看到你的未来,而我也有既定的任务,你相信我,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 刘绥疯狂地想煽动没藏摩诃,就像她之前煽动赵元侃那样。 只可惜,赵元侃永远不会被她煽动,只会说一句她是徒有野心的蠢笨女人。 她要旁的与自己同行之人,她要向赵元侃证明,她不是痴心妄想。 —— 潘敏代回门之日,赵元侃和她同乘一轿,在韩国公门前停下。 赵元侃先下轿,朝轿子里面的潘敏代伸出手来,潘敏代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发作,搭上了他的手。 两人并行入府,拜见潘美及其夫人。潘美拉过赵元侃,翁婿两个对坐聊话头,潘夫人便拉着潘敏代去了房间里。 潘夫人刚想问潘敏代婚后生活怎么样,日子过得好不好。因为她瞧着韩王赵元侃也是这个忠厚善良之人,总不会对她女儿太差了去。 却没想到,潘夫人还没开口,潘敏代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声泪俱下地说道。 “姐姐!殿下不喜欢我!殿下他不喜欢我!” 潘敏代哇哇大哭,揽着潘夫人的胳膊,哭的她的心都要碎了。 “哎呀,我的乖女儿啊!这才嫁过去三天,你怎么就成了这样啊!你是吃了什么苦啊!快别哭了!” 第83章 一个女婿半个儿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他不理我!我陪他在书房,他光看书,一句话也不跟我说!我去书房给他送东西吃,他说他不爱吃,那分明是我做过功课问过他的乳母他常吃的,到我送就不爱吃了!” “还有还有!那王府的人对我这个王妃表面上看似恭敬,但实则都在暗地里看我笑话呢!特别是那个刘乳母,一副狗腿的殷勤模样,恶心死了!” “……” 潘敏代如炮珠似的吐槽了许多,抱着潘夫人怎么也不肯撒手。 “唉,我的乖女儿,你受苦了。韩王府也真是的,目无尊卑,你是韩王的妻,王妃之尊她们竟然不敬你真是岂有此理!” 潘夫人摸了摸潘敏代的脑袋:“也是我自幼把你养的太不当事了,没教你如何掌管这偌大的后院。既然她们当先就不敬你那就是看不起你!你必须拿出你的铁血手腕来,狠狠教训这些不懂礼的仆婢!” 潘夫人耐心地教导着潘敏代,告诉她怀柔之法是要对那些本就懂得她们主子的好,本就忠心耿耿的奴才,至于那些刁奴,狠狠整治便是了! 潘敏代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 潘美将赵元侃叫到书房里,赵元侃再次行了翁婿之礼,潘美赶紧推辞。 “韩王殿下,不必多礼。”潘美招呼着赵元侃坐下,叹了一口气。 “小女自幼性情顽劣,不似她姐姐那般谦逊懂礼。做事也常是随心所欲,三分钟热度,一会儿就不感兴趣了。皇家规矩多,原本是不打算让她嫁入皇室的,打算让她随便寻个官宦人家嫁了。无论如何,我有国公封位在身,娘家护着她总不会让婆家欺负到哪里去。” “可这嫁入皇家……”潘美说了,抹了抹无形的眼泪,“韩王殿下,我肯跟你说这些话,就是把你真真切切地当我们一家人了。小女只是幼稚了些,但绝不会太过分的,还请韩王殿下多多担待,体谅我一片做父亲担心女儿的心啊!” “国公这说的是哪里话。”赵元侃忙虚扶了一把潘美,“既然都是一家人了,私下里唤我元侃便好。一个女婿半个儿,您是长辈,我懂您的心思。只要王妃在大事上不糊涂,我是有能力护她一辈子的。” 潘美点了点头,亲自给赵元侃倒了茶,继续说道:“此次北伐损失惨重。我们此次没有把握住这样的时机,来日怕是再难有这样的机会。只是官家北伐之心不死,来日若再起兵戈,怕是只会劳民伤财。此次是我们几个将领管教将士不力的缘故,也或许是这运势还没有到我们大宋的头上。” “韩国公不必自责,战初你以一己之力独自收复燕云十六州中的不少地方,已经尽力而为了,而后局势变换无力回天,也不是你能改变的事情。” 潘美摇了摇头,颇为痛惜地道:“只可惜这次我们伐辽,让那李继迁彻底投入辽国放怀抱。那辽国的萧太后把宗室女封了公主嫁给了李继迁,这分明就是在给我们大宋上眼药。” “李继迁油盐不进,招安也不得,打也不能彻底答应。他的母亲及妻儿还扣在我们大宋,他当真是冷心冷情,一点也不管了!” “或许这样的人,才能在乱世之中成就一番霸业吧!”潘美不知所谓地感叹了一句。 …… 两伙人分开聊了许久,到了饭点又一起围坐在桌边吃饭。 赵元侃游刃有余地周旋在潘府众人只见,即使潘夫人刚刚听了潘敏代的哭诉对这位韩王殿下有些龃龉,但又瞧见他得体寻不出错处的行为,也不好找他麻烦,替她女儿出口气。 潘敏代还在桌子底下扯着潘夫人的袖子,潘夫人已经在想着等晚些时候,如何教育她夫妻之间多多少少是有些吵吵闹闹的,她万万不能再如此任性了! 赵元侃朝着这群已经成为他家人的,看似热络的人一敬,举杯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的时候,他莫名其妙就想到了刘绥。 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有没有想他。 赵元侃最近老是突然想起刘绥,多数时候不是自己主动想的,而是突然跑到她脑海里去的。 他最近因为官家下旨赐婚的缘故,忙于婚事,也因为官家才下令把刘绥赶出府去看得紧,是以他已经挺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刘绥了。 他想着,等过了这一段时间的风声,他一定要去张耆府上看看她。 潘敏代就坐在赵元侃的身侧,很明显能够感受到他的游离。 明明人就坐在他的身边,心依旧不在她这边吗? 潘敏代心里憋着一股气,暗自盯上了赵元侃的行程。 这日,赵元侃下了早朝,想着去张耆的府上看一看刘绥,便没有往回府的方向走去。 碧荷将这件事情报告给了潘敏代,潘敏代闻言,将杏干捏进嘴里,烦躁地道:“张耆是王府指挥使,大王去他府上有什么稀奇的。” “可奴婢最近听说了一些事情,是奴婢用一小袋珍珠粉从小蝶嘴里换来的。” 小蝶是王府里厨房干活的仆人,入府的时间不断,主要是年纪小、心思浅,碧荷三俩下就从她口中把话套出来了。 小蝶跟被刘绥带走的山栀是挺要好的朋友,知道的事情也比较多些。 这样一来,碧荷差不多就知道韩王府曾经待过一个叫刘娥的来历不明的侍妾,虽然身份卑微还嫁过人,但韩王殿下极其喜欢,甚至为了她和刘奶母吵了好几次。 结果被官家知道,官家大怒后被赶了出去,而后赐婚把这位潘氏贵女给迎了回来。 “好家伙!难怪我瞧他对我心不在焉的,原来是有狐狸精勾走了他的魂!” “哪里来的贱蹄子,敢和我抢男人!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算什么东西!我乃国公之女,她拿什么跟我比!” 潘敏代想起新婚之夜赵元侃的温存,原先的怀念如今一扫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羞恼的愤怒! 她还以为他们会是唯一的年少夫妻,没想到两人之间早就插进去一个人了! 第84章 气死我了!!!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不干净了! 气死她了! 没有女子不会希望自己的夫君只有自己一个女人,但她的娘亲告诉她,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她虽然不甘但也算是勉强接受了,但还是要求她和她未来的夫君,都是对方的第一人。 即使未来自己年老色衰,夫君抱她人在怀,她还能安慰自己,至少自己夫君的第一个女人是自己,自己享有了自己夫君最美好的年华,也向自己的夫君贡献出了自己最美好的年华。 怎么可以这样嘛! 潘敏代越想越气,气的脸都红了。 “张指挥使的家在哪里!快带本妃去!” 碧荷懵逼了一下,赶紧拦住了潘敏代:“娘子,您现在过去算什么事情!无凭无据,您只会被人笑话!” 潘敏代急了说话都带了哭腔:“还要什么证据!难道非要把他们两个捉奸在床,才算是证据么!” “娘子!如今这个叫刘娥的女人被赶出府去,安置在张耆府上,在官家眼里,这就是和咱们家殿下没有关系了。您现在大张旗鼓地去张府,人家反口一个说那刘氏是张耆本人的妾室,我们岂不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嘛!” “你告诉了我这事,又叫我不要去!你这是做什么事啊!那你倒是说是,你有什么解决办法啊!”潘敏代气的干脆将桌面上的那碗杏干给推翻了。 “我的夫君在外室金屋藏娇,难道我就只能吃这个哑巴亏,什么也不说了吗?” “娘子再等一等,等到晚上,若殿下还未回来,您再去也不迟啊!” —— 赵元侃许久未见刘绥,听张耆说她多数时候都在自己的院子里捣鼓一些她感兴趣的玩意儿,一般不会出门,只是会心一笑。 赵元侃凭着自己的直觉在府里找她,见她在张耆府中的银杏树下平静地下着棋,微微一笑,朝她走去。 不过待他走近了,却瞧见刚刚银杏树茂密生长的地方,遮去了一个人影。 是没藏摩诃。 赵元侃神色一黯。 他之前只从张耆的口中听过这个人的名字,并未亲眼见过。既是张府的养子,他便也不是很在意,再者张耆也不常提起。 两人在很认真地对弈着,似乎都没意识到赵元侃靠近了。 不,或许没藏摩诃注意到了,但他并没有开口提醒刘绥。 察觉到这个想法,赵元侃越发地不开心起来。他知道,刘绥在专注某一件事情的时候,是完全有能力屏蔽掉周围一切干扰的。 包括他。 赵元侃突然孩子气起来,他看着刘绥的棋局,开口道。 “你这个子下的不好,若是下在它斜上角三步,封锁这行黑子的后路,才是最佳的。” 谁啊! 刘绥正思考在兴头上,冷不丁插进这么一句话打扰了她,她顿时不高兴地抬起头来,转头看去。 “是你啊!”刘绥见是赵元侃,怒气顿时消了一半,“你怎么过来了?瞧这个时辰,你应该刚下早朝吧!” “是。我是来看看你,在没有我的日子,都在做什么。” 赵元侃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到了石桌边的第三张石凳上,在刘绥和没藏摩诃之间。 没藏摩诃看着一眼大眼瞪小眼的赵元侃和刘绥,收敛了玩味的表情,将手一收,拢进袖中。 “今天真冷啊!出来下棋少穿了件袍子,我回去添一件衣服。” 没藏摩诃说着,已经起身,还没让人看清他的动作,就已经消失在现场。 刘绥分开眼神望过来的时候,没藏摩诃已经不见了。她暗暗吃惊,这家伙怎么溜得这么快! “还看!眼神往哪里瞥呢!”赵元侃说着,抬起手,捏着刘绥的下巴,让她的目光重新转到自己的脸上。 “我在看他。你瞧他溜得那么快,是不是用来逃跑特别方便?”刘绥开玩笑似的道。 “确实。”赵元侃煞有介事地问道,“我不在的这些天,你都在和没藏摩诃一块儿?” 刘绥不悦地抬起手,抓住了赵元侃捏着自己下巴的手:“你这样一幅兴师问罪的模样做什么?我是在张耆的府里,他是你的人,我能干什么不该干的事情吗?况且,你这些日子,不也在忙着迎娶正妃,何曾管过我?” 赵元侃听着刘绥的话,终于选择松开了手,问出了他最想问的话。 “你在吃醋?” “可以这么理解,也可以不这么理解。” 刘绥随性地打着太极。 “没藏摩诃不是什么好人。”赵元侃深深地望着刘绥,给予了警告,“他看起来身上背负了很多惨痛往事,这样的人周身的气压都特别低,很容易让亲近的人陷入危险,你不该靠近他。” “你也在吃醋。”刘绥干脆地下了判断,而后站起身来,搭上了他的肩膀,“你放心,我这一辈子,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永远都不会变。” “是么?” “当然。” 赵元侃仰望着刘绥,看着她那似美玉雕琢而成的脸庞,昳丽的眉眼,初绽春樱般的朱唇。 他跟她靠得很近。 深邃的眼眸里映着浩瀚星海,牛乳般的肌肤散发着玫瑰馥郁的芬芳。 她似乎,比以前更好看了。 刘绥唇边勾着笑容,她的心情难得的好,带着狡黠的笑容,或许天穹上的神明也会为她宝石般熠熠生辉的不朽容颜而垂首落泪。​ 下一秒,那个在赵元侃的想象中无限变幻的唇,落在了赵元侃的额头上。 “留个印,做个证明。”刘绥蜻蜓点水地问完,拿手拍了拍他的额头,“你的皮肤真的不错。天潢贵胄,自幼娇生惯养,又不似你的爹爹和大哥出去打仗风吹日晒过。” 赵元侃有些迟钝地笑了,没头没脑地补了一句:“确实,你的皮肤还没我的好。” “是啊,等我有一天老了,成老太婆了,这皮相不在,你就更不喜欢我了!” 赵元侃听着刘绥的话一激灵,急急地道:“你这说的哪里话!” “你自己说的,你是因为我长得好看,才纳我入府的。” 第85章 我不喜欢没藏摩诃,你别靠近他!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不,我现在不这么觉得了。我现在觉得你这个人,也挺有意思的。” “是吗?”刘绥伸出食指,抚摸了一下赵元侃的脸庞,而后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刚刚听殿下所说,似乎对这个没藏摩诃十分了解。” “不了解。”赵元侃干脆地道,“靠近他,就感觉冷风飕飕的,我很不喜欢。” 刘绥闻言,想着自己用金刚杵问出来的话应该不会有假,但能这么直观地让人有这种感觉,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刘绥想着,下巴再一次被赵元侃捏住:“我们不要再谈论他了,好吗?我们聊天,三两句就被打断又扯到他的话题上,我很不喜欢。” “大概就是像你所说的,我也觉得他很有意思,身上有很多地方想要探索吧!”刘绥认真地看着赵元侃的神情,呛道。 “这怎么能够类比呢!?”赵元侃急了。 刘绥笑了起来,按住了赵元侃躁动的心,主动说道:“最近,参知政事吕蒙正和你的好二哥赵元僖越走越近,他眼馋着这个丞相之位已经很久了。如今是李昉一人独相,如果他被罢了或者官家想找个人替他分担分担,你觉得这个人会是谁呢?” 宋琪是不可能的了,官家已经对他没多少好感了。之前官家想要北伐辽国的时候,宋琪极力阻止,建议由朝廷派遣使臣,与辽国修订盟好,息兵养民,坐待辽国自灭。 什么东西是等来的?在赵炅自幼长大的环境中,就没有这么一个教条。什么东西都该由自己抢来的,这是支撑他在五代乱世中活下去的信念。 官家对宋琪颇有怨言,把北伐的名义改了改,从攻灭辽国,变成“收复燕蓟”。这个目标小了很多,官家认为宋琪一定会同意的,结果宋琪恭维一番后,仍旧不支持北伐。他建议借助奚族牵制辽国,无需朝廷出兵。 但官家不听,心心念念都是要北伐,于是他背着中书大臣,单独与枢密院商定北伐大计。 所以,宋琪只能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先后上《论复幽蓟疏》、《平燕蓟十策疏》,除了备陈辽国的历史、地理、种族、军力、战术以及宋朝的应对之策外,仍委婉的表示不要轻易动兵。 官家一意孤行,结果在战场上错漏百出,错失良机。北伐失败后,回到朝堂上,官家看宋琪越看越不爽,特别是宋琪还一副“早知道你就听我的吧”的得意模样。 宋琪大概率是不会再度拜相了,那接任李昉的人选会是谁呢? “谁为宰相都无所谓。如今二哥谨慎,事事都做的完美无缺,官家必会考虑他的想法,而他和吕蒙正走得近,他定然是希望朝堂上有更多能为他说话的人的。” 赵元侃摆了摆手,刘绥笑了起来,突然抓住了他的手:“你二哥尹京,没有错误可以给他找出错误来。他终究是人,人是不可能不会犯错的。” “你想钓鱼?” “什么钓鱼啊?”刘绥故作不知地道,“我可没有陷害他,他身边的祸端是早就埋下的。他要是真是圣人,不接受那些东西,可没人能害得了他!” 性格决定命运,运气成就未来。刘绥一直都坚信这一点。 “你想怎么做?” “前朝不好动。你羽翼未丰,不该硬碰硬。而许王心心念念娶回家的名门贵女,他却不喜欢,只喜欢那人间尤物般的侍妾。妻妾不和是他自找的,可怪不了我们利用此事!” 据坊间传闻,赵元僖在帝京出席个与民同乐的活动时,相伴身侧的是妾室张氏而不是正妃李氏,也因着这个活动是民间自发的集庆节目而不是什么官方活动,官家和宫里都不知道也不在意,所以赵元僖明目张胆地“抛弃”了李宜主,带着张茂姿招摇过市。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赵元侃听着刘绥的分析,面色也有点尴尬。 他……也算不上很喜欢潘氏,但既然娶了潘氏进门就会好好对待她,至少他这样的事情是不会做的,应该,应该不会导致日后的妻妾不和吧? —— 李宜主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安静地刺绣,似乎外界什么事情都无法打扰她,侍女玄紫端上一盅牛乳,不甘心地道。 “娘娘日日在着房内织布绣花,府内什么事也不管,这么能过得去呢!你嫁过来头几天,殿下就说要把府内的财政大权交予你管理,结果到现在都还在那妾室的手上,这成何体统!” 那府内的管理大权,每次张茂姿都说等她整理完之前的账目就会给,结果到现在都没有给,一直拖着。李宜主催促了几次,竟然再没有结果。 而许王一直忙着朝政上的事情“日理万机”,表现一直都在暗示后院里的女人不要拿这些事情叨扰他,自己解决。 还暗戳戳表示,你是王妃,以王妃之尊都压不住那些妾室,真是没用。 李宜主没有办法,身份再怎么尊贵也比不过赵元僖的偏心。因为她毕竟嫁了出去还嫁进了皇家,这个李家和赵家私交甚笃,赵元僖做的那些事情还没有过分到捅到官家那里去。 况且就算走了个张茂姿,赵元僖既然不喜欢自己,还会有胡茂姿,齐茂姿,她如果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解决之道,她这个正妃,就算是未来做了太子妃,做了皇后,也依然也要被宠妃踩在脚下,隐忍难受。 “殿下嘴上说着给,但内心却不愿意给。他信任那张茂姿比我更甚,所以在殿下的心里,我始终次这个妾室一等。” “娘子,您这样不是办法啊,得找一个解决办法啊!” 李宜主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问道:“殿下今夜是又带着张氏去了那雪梅春了吗?” “是的。那雪梅春说是清雅的地方,可照奴婢看来,那就是上不得台面的勾栏瓦舍!别说殿下带张氏去而不带娘子您,娘子您还看不上呢!” 李宜主抬起绣线,将收线咬断:“那曹仪哥哥呢,还是窝在府里都不出府吗?” 第86章 本王是你夫主!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玄紫一愣,叫嚷道:“娘子,您怎么还惦记着那曹仪啊!您如今已经是许王妃了,怎么还能想别的男子!” “我没有惦记他,我不过是担心他。就算和他不能奠定姻缘,我和他还是朋友。那冯府的元娘自杀后,曹仪深受打击,已经许久未曾出府了。” 玄紫闻言,也有些难受,不是滋味地道:“奴婢听夫人说,曹大夫人跟您娘亲李夫人聊天的时候,说如果曹仪郎君还这样继续下去,打算将曹郎君送到晋阳那三清观去,请道长点拨点拨他,让他潜行修行一段时间,等相通了再回来。” 李宜主有些讶然,焦急地道:“曹大夫人怎么能这样呢?万一曹郎君参悟过后,就此在道观不回来了,难道还就此在成为道教大师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吗!” “王妃别急。这曹郎君肯不肯去还是一回事呢。” 玄紫正说着,外面突然有侍女进来——是原本就在许王府侍弄的婢女。 “给王妃请安。”婢女盈盈下拜,“这是大王从外面购得的名贵珊瑚,系数送予了张娘子,张娘子觉得她一个妾室,收这么多珊瑚不好,再者屋子里也放不下,便匀了些给娘子。” 李宜主看着那有山东大葱那么高的珊瑚被抬进房间,颜色艳丽,煞是好看,脸色有些难看,反问道:“张氏,匀给吾的?” “是的,娘子,这株成色在那一批里算是不错的。张娘子觉得,拿来孝敬王妃,应该是得体的。” “可真是谢谢她了呢!”李宜主冷笑了一下,耷拉下了脸,“拿殿下送的东西借花献佛,还是在她根本不缺的那么多东西里面,施舍般的匀我一点,真是可笑!吾乃堂堂许王妃,隰州团练使李谦溥之女,要她这一个身份卑微的妾室的施舍!” “把这珊瑚送出去!吾不要这珊瑚!她放不下就自行处理,难道把吾这里当成她私人的仓库了吗!” 李宜主大怒,端起自己王妃的架势,连人带珊瑚都赶了出去了。 李宜主原本以为,此事在她把珊瑚送出去之后就了结了。结果没有想到,张茂姿当夜在给赵元僖侍寝的时候,吹了几句枕头风,委屈地说她虽然身为王妃,也太不客气了。 明明都是一同在赵元僖后院伺候的姐妹,竟然这么把她的好心当驴肝肺。她也不过是想着,殿下只送了她珍贵的珊瑚而没有送给王妃,她怕王妃嫉妒,便主动献出一部分的珊瑚,讨好王妃。 没想到!王妃竟然不领情! 赵元僖本就被张茂姿伺候的醉生欲死,此时自然自然什么都依着张茂姿,当即答应她,表示明日会替她,在王妃那里找回公道。 张茂姿破涕为笑,没有拒绝。 次日。 今日赵炅起身,略觉身子不爽利,唤来太医之后说要多多调养,取消了早朝,赵元僖便没有出府去上早朝。 张茂姿催着赵元僖去做昨夜在床上答应她的话,赵元僖觉得没有什么,就算是王妃,在王府里,他也该以他许王为天,便让张茂姿挽着自己的胳膊,去了李宜主的院子。 玄紫正在房外,带着一众侍女等候李宜主起床洗漱,见赵元僖带着张茂姿这个贱人一大早过来,当即有些不忿。 她走了过来,跪在赵元僖面前:“见过大王,王妃还未起身,大王还是再等等吧。” 赵元僖的骨子里是也想睡懒觉,也想好好享受生活,听到玄紫说李宜主这个点还在睡觉,当即有些不高兴。 “这都什么点了?还在睡。本王是她的夫主,本王都来了她还不应该起身迎接,还要本王站在门外等着她慢悠悠地起床吗?” “回禀大王,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就算王妃现在马上醒了,梳洗打扮完毕也是需要时间的,无论如何都要大王您等一等。” 赵元僖冷笑一声:“这么关注自己的容貌,她又不是汉武帝的李夫人。刚睡醒就刚睡醒,本王又不是没有见过。” 赵元僖说着,一把推开玄紫,带着张茂姿闯了进去。 李宜主其实在刚刚赵元僖在外面跟玄紫喊得时候就醒了,但是现在醒难免有故意不见赵元僖的嫌疑,便继续装睡着。 “李宜主,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醒!你还要本王等你到什么时候!” 赵元僖刚走近,就高喝道。 李宜主做戏做到底,在赵元僖喊完之后,才慢悠悠地睁开眼。 “殿下,吵什么?” “吵什么!?”赵元僖瞧见李宜主确实是醒了,便质问道,“你昨日为什么要拒绝茂姿的善意?她希望与你打好关系,为本王考虑让本王的后院和谐安宁,你为什么不领她的情!?” 李宜主这才明白,赵元僖这大早上是为了他的宠妾,来找她兴师问罪起来了,可她明明也没做什么! 她一没体罚张氏,二也没当面给张氏甩脸色看,凭什么她就有错了! “妾不过是拒绝了张氏的几株珊瑚,殿下至于这么劳师动众的吗!”李宜主也倔强得很,一直没从床上起身。 赵元僖没想到李宜主也会顶嘴:“李宜主,你太过分了!” “妾不喜欢珊瑚,妾有拒绝的权力。妾身为殿下正妻,许国夫人,许王正妃,不要一个自家妾室送的珊瑚,能是什么大事!殿下为了一个妾室,质问正妻,才是太过分了吧!若是此事传到官家耳朵里,怕是你要被官家训斥,被天下人嗤笑了!” “你敢!” 赵元僖听到“官家”二字,心中一团无名怒火起,抬起手来,抡圆手掌,朝李宜主打了过去。 “啪!”的一声,无比的响。 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李宜主怔怔地看着赵元僖,他用的力道实在大,效果简直立竿见影。 李宜主抚摸着自己瞬间肿大的脸,难以置信地道:“你……你敢打我……?” —— 潘敏代是被碧荷死死地拦着,才没有马上冲到张耆府上,待到了晚上,潘敏代发现赵元侃还没有回来,那颗心越发蠢蠢欲动了。 第87章 贱人,跟我抢男人!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潘敏代说到做到,当即带了几个从娘家里带来的奴仆,往张耆的府上去了。 “金屋藏娇是吧!那我就把你的金屋拆了,把你的娇女给埋了!” 一群人敲锣打鼓,浩浩荡荡地往张耆的府上去,惹得路上准备收摊迎接宵禁的百姓们连摊子都不收了,都停下来看热闹。 看热闹是人类的共性,摊子可以晚一点收反正离宵禁还有一段时间,但这个热闹过了可就没有了。 “喂,这马车是韩王府的吧?这大晚上的是要去哪里哇?” “鬼知道哩!” “车里坐着的是王妃吧?我早上在这里摆摊,见韩大王的车驾下了早朝后就往那边去了,也没见他再往回走,路过这里。” “那这是去那儿,早上我在你对面卖豆腐脑,记得那个方向,好像是张指挥使大人的府邸吧?” “难道是王妃亲自去接大王?可这瞧着也不像啊,气势汹汹的,家奴还都拿着武器……” “有好戏看喽!且等着吧!” …… 潘敏代冲到张耆府门口,让人去疯狂敲门。府内小厮刚把门打开一条缝,就被潘敏代命人挤了进去。 “赵元侃!你给我出来!出来!” 张耆府内赶到门口的人都错愕地看着潘敏代——普天之下能在公共场合喊赵元侃姓名没几个,多数人喊了那是要掉脑袋的。 张耆在房内瞅见了潘敏代,知道是王妃来了,忙让自己的母亲去后院通告,自己先上前挡着潘敏代。 “许国夫人。”张耆一个箭步上前,跪在潘敏代面前,“您深夜……” “大王在哪里?”潘敏代不给张耆说话的机会,打断了张耆的话。 “大王……在后院,他刚刚酒喝多了正好在房里休憩,这会儿……” “废话那么多干什么!他在哪里,带我过去!”潘敏代再一次打断了张耆的话,丝毫不给张耆任何拖延时间的机会。 “王妃,这,我自然是会带您去见大王的。只是你这么风风火火的,对您身体也不好,您先消消气,喝碗茶。然后我去喊大王,让他至少醒了再和您见面,跟您说话。” “哪儿那么多事!”潘敏代说着,双手叉腰差点跳了起来,“还是说你故意拖延时间!” …… “韩大王!”张夫人慌慌张张地走进了后院,赵元侃正和刘绥一块儿在对诗。 “怎么了?张夫人,跑的这样急。”赵元侃放下笔,温油地看着 “王妃……王妃来了!”张夫人扶着墙壁,上气不接下气地道。 刘绥闻言,有些迟钝地把笔放下,就听赵元侃道:“她怎么过来了,她来做什么?” “怎么,我不能过来吗!?” 赵元侃话音刚落,潘敏代就带着人闯了进来。 紧随其后的张耆朝赵元侃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神情——大王,不是兄弟我不仗义啊,是真的拦不住了。王妃太猛了!我也不好对她太过分吧! “就是你!?”潘敏代如刀割一般的神情扫射过来,在上下打量刘娥后,皱眉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诶!你不就是当初在冯府宴会上,那个……那个小太监吗?” “你是女的!还是——你们两个——”潘敏代大吃一惊,目光在赵元侃和刘绥身上不断转圜,“咦!恶心死了!恶心死了!太恶心了!” “想什么呢!”赵元侃察觉到潘敏代的厌恶,他自己也不爽被人误解成那种事情,“这位是刘娥,刘娘子,是我之前的妾室。” “好哇!确实是金屋藏娇!你个狐狸精!赵元侃,在我之前,你就已经有别的女人了是吧!亏我以为我们还是少年夫妻,彼此的第一,是我太天真!” “你还瞒着我!听你爹爹的话把她赶出去了!却依旧舍不得她,把她放在你属臣的府上,天天私会!你还不害臊!你还不害臊!” “我又不是不能生!你凭什么这么快就有别的女人!凭什么!呜呜呜……” 潘敏代说着说着,气势竟然弱了下来,悲伤地哭了起来。 她也懂,如果正室确实生不出孩子,到时候是要主动为夫君纳妾的,或者从旁支过继一个子嗣给他,在她膝下收养,她母亲是这么从小教育她的,所以她心里虽然不愿意,但满打满算也能接受。 赵元侃听着潘敏代尖利的哭声,有些烦躁,但还是耐心地哄着:“别哭了!别闹了!你大晚上来别人府上,难道就是为了做这无意义的事情吗?” “谁说没有意义的!我就是来解决这个女人的!”潘敏代仰起头来,把眼泪一甩,冲到刘绥面前,一把将她按到了桌面上。 潘敏代死死地掐着刘绥的脖子,狠厉地说道:“把你杀了,我现在的问题就解决了。管她以后的什么胡娥,玉娥,那是以后的事情!” 潘敏代红着眼睛,神情越发狠厉,赵元侃懵逼了几秒,随即伸出手来要阻止潘敏代。 但是,赵元侃刚迈步,就被潘敏代带来的家奴死死地拉住。 这些都是从韩国公府带过来的陪嫁,先听潘敏代的话,他们用了巧劲限制住赵元侃的行动,却又能不伤到赵元侃。 是以,赵元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潘敏代扭刘绥的脖子。 “呵!哪里来的贱蹄子,敢跟我抢男人!我要你好看!” 刘绥一边听着潘敏代威胁的话语,一边努力拨弄着袖中的金刚杵,希望能够将它勾到掌心,而后给潘敏代狠狠地来一针。 但是,潘敏代注意到了刘绥手心的小动作。 “哟,被我这样压着,还不安分呐!”潘敏代探手而下,捉住了刘绥不安分的小手,摸到坚硬的物什。 潘敏代一愣,将那个金刚杵抽了出来。 “什么玩意儿?哦~你是想拿这东西敲晕我是吧!想得美!”潘敏代晃了晃那个金刚杵,将它丢到了地上。 “吧嗒!”一声,金属碰地的声音,十分清脆。 赵元侃愣住了,随即意识到,没有金刚杵的刘绥十分脆弱,如果连他都不能救下她,那就没人能救她了! 第88章 潘氏禁足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赵元侃再度挣扎起来,但是四个家奴死死地压着他,他根本一点也没有办法动弹。 潘敏代面露凶狠,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来! 亮晃晃的,闪瞎人眼。 “我要把你杀了!割下你的脑袋,挂在马车边,让全大宋的人看看,敢和我抢男人的女人,是什么下场!” 碧荷吓了一大跳,要是潘敏代真的这么做了,捅到官家的面前,恐怕韩国公都要受牵连。 她忙跑过来,附到潘敏代的耳边小声地说了不少的话。 潘敏代脸色微变,有些动容,看着碧荷一副“那怎么办?”的神情。 “娘子把她的脸划花了,赶出去便是了。没有了这张美丽的脸,她又怎么能勾的了大王呢?” “你说得对!听你的!”潘敏代孩子气地点了点头,调整了一下匕首的方位,正准备拿着尖尖的地方往刘绥的脸上划去—— “不要!”赵元侃瞪大眼睛,努力挣扎却无法挣脱,更无法阻止潘敏代的动作。 霎时迟那时快,一个石子儿从门外直射而入,看似小粒,但却暗含了内力,一下就打掉了潘敏代手上的匕首。 赵元侃松了一口气。 “谁!”潘敏代连愣都没愣一下,顿时被惹毛了,往门口望去。 没藏摩诃就像一只张开双翼的蝙蝠,飞了进来。他伸出两指,隔空探去,潘敏代和碧荷和近处的三个家奴立即被定在原地。 隔空点穴! 刘绥瞪大了眼睛,但好不容易松了钳制,眼见着那头限制着赵元侃的家奴们见主人被定住,慌忙要过来支持她。 “小心!”刘绥大喊着,没藏摩诃回身,将那四个人轻巧地点住,定在原地。 当然,也顺便把压着张耆的家奴们也给定住了。 刘绥松了一口气,但有些尴尬,明明说好要向没藏摩诃展示自己的能力让他信服自己的,结果反过来被他给救了。 太丢脸了! 不过话说回来,此事至少印证了,这位没藏摩诃的功力,深不可测。 没藏摩诃落到地面上,慢悠悠地走到赵元侃身边,半是讥讽半是取笑着道:“堂堂亲王,竟连后院的那点私事都处理不好。闹成这样,不是平白让人看笑话。” “不劳你操心。” 赵元侃原本还是很感激没藏摩诃出手相救的,但现在顿时不想言谢了。 他扭过头去,教训似的看了一眼潘敏代。 他想过潘敏代任性,但万万没有想到,潘敏代如此无法无天,竟然想着杀了刘绥,取了她的脑袋,游街示众!? 潘敏代眼瞅着赵元侃教训自己不服气地回瞪回去。 凭什么! “赵元侃!我才是你的正妻!你的王妃,你当真要为了这个女人!和我闹到这般地步吗!” “不是我要和你闹到这个地步,而是你非要和我闹到这个地步。今夜你大张旗鼓来张耆府上大闹已经是不合规矩,还口口声声说要害人,要杀人。潘敏代,你真是好狠毒的心肠。” 刘绥没说什么话,而是快速走到金刚杵摔落的地方,趁她们吵架的空挡,悄咪咪把金刚杵收进怀里。 无论何时,这个东西都不能离身,否则是会倒大霉的! 没藏摩诃将刘绥对这个金刚杵的珍视收进眼底,默默记下。 他知道这是个神器,也见识过它的威力。 “我狠毒!我哪里狠毒的!是你逼我的,我只想和你做少年夫妻!明明你那日不顾一切救了我,明明那日那么多人都没有动只有你动了,难道不是你对我有情吗!” 赵元侃看着潘敏代激动的话语,他该不该说,那日他就是为了救刘绥而已。 会不会太残忍了? 想到这里,赵元侃回头瞪了一眼刘绥,当然比跟潘敏代的轻了很多。 都怪你!乱点什么鸳鸯谱! 如果没有给潘敏代这么多希望,只是个普通的政治联姻,或许潘敏代还不会这么激动,这么过分。 “你还看!你还在看那个刘氏!” 潘敏代说着,嘤嘤嘤地又哭了起来。 没藏摩诃听的头疼得很,凉凉地道:“聒噪!早知道应该把你的哑穴也给点了!” “你敢!吾乃堂堂韩王妃,官家亲封的莒国夫人!你这么对我就是大不敬,吾以后一定会找你麻烦的!” “恭敬不恭敬的我都已经做了。就凭你今夜做的这事,你该先担心担心你的问题,我可不怕你。” 没藏摩诃凉凉地说着,真是人和人之间是比较出来的。他到目前为止还没见过刘绥有什么长处,但跟这个潘敏代比起来,属实是可爱多了。 就凭潘敏代今夜那般嚣张,把张夫人都给吓晕的程度,就是捅到官家那边,也未必能得几句好。 官家肯定希望儿子娶得是贤妻,而不是这样的女子。 但娶都娶了也没办法,最多也是各打一大棒,将刘绥远远地送走为结束。 潘敏代就是被娇纵太过了。 刘绥也有些叹为观止。按道理说,潘家算不上百年的书香世家,但基本的教养也该是有的,怎么会刁蛮任性如此? 赵元侃向没藏摩诃问了解穴之法,没藏摩诃说他刚刚用的手法是三个时辰后自动解的,不需要再手动什么。 赵元侃点了点头,下令让张耆府上的人把潘敏代押回王府,软禁起来,由张耆负责派人看管。 赵元侃已经打定主意不让潘敏代把此事捅出去,因为这样刘绥也会受牵连。 还有一件事,潘敏代既然知道此处了,就万万不能叫刘绥再住在张耆府上了。 赵元侃打算重新购置一个更偏僻的屋子,将刘绥置于此处。先委屈这一段时间,等这段风波过去,再把刘绥接回张耆府上,才会有下人伺候她。 —— 潘敏代被禁足,王府内消停了好一段时间,因为她只能在自己的房间内发泄。 张耆看顾个女子还是绰绰有余,一点也不给潘敏代逃出去的机会。 比如潘敏代试图乔装打扮成晨起伺候洗漱的女婢逃出去的计划,就被张耆识破了。 潘敏代没有办法,只能在自己房间内干着急,连封信都送不出去。 第89章 潘敏代试图解除禁足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可恶!可恶!可恶!”潘敏代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摔东西了,碧荷劝解不住,只能道:“王妃这样生气也不是办法,必须寻找解决的办法!” “什么办法哇!我都被关起来了!关起来难道还能放我出去吗!呜呜呜……” 碧荷瞧着潘敏代这样,知道她的性子自幼就是这样,也没什么好说的,便道:“您该向殿下示弱,表示自己愿意诚心悔改,让殿下的心转圜。等他心软,他就会放您出去了!” “等他心软!等一个不爱我的男人心软!开什么玩笑!” “王妃,此言差矣!他不爱您,您以后可以努力让他爱上您。您现在的首要目的就是出去!等您出去了,外面有广阔的天地等着您啊!” “您不要觉得示弱有什么问题。殿下的性子不是心硬如铁的,况且您是正妃,逢年过节的他总要携正妃入宫觐见的,难道还能次次都用理由搪塞过去吗?” 潘敏代也觉得碧荷说的有道理,或许她卖个乖,赵元侃就会放她出去了呢? 想着想着,潘敏代停止了砸东西的动作,还主动替碧荷收拾起地上的东西。 这样一来,连着几天,门口的侍卫都没有听到房间内砸东西的喊声。房间内安静得很,就像是里面的人转性了一般。 张耆一再确认过,里面的人并没有被换,也没有逃走。连续几天后,张耆将这样的异样,告知了赵元侃。 赵元侃彼时正在写一封奏折,闻言道:“天天砸东西,费力气伤身体,估计她是累了吧。” 张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殿下。听属下一句话,这么一直关着王妃不是办法。等过几天,她确实不吵不闹了,您给个台阶让她下,就放她出来吧!马上就是冬至了,您总得带着王妃入宫请安把。如果不带,到时候官家和韩国公问起,您该怎么回答?” 赵元侃沉吟一会儿,半晌道:“行吧,就按你说的办。” —— 刘绥被置于外室多日,赵元侃为了避嫌一直都没有来探望她,只能让张府上的人偶尔给送些日常的生活用品来。 当然,还有书本、棋具、文房四宝之类的东西。 刘绥在外室过着世外桃源一般的日子,除了饭得自己做,衣服得自己洗,卫生得自己搞,日子过的并不比在王府和张耆府上差。 这日,刘绥泡好中午要吃的大米,正坐在桌边看书,窗外一道黑影飘了进来。 刘绥皱眉,抬头,竟然是没藏摩诃。 刘绥干脆直言了。 “我想过可能是韩王身边的暗卫,完全没想过是你。你竟然会来找我,你来找我做什么?” “你一直说要用你自己的能力让我折服。可我瞧你这个样子,等个十年八年也不会有结果。” “不要看不起我!”刘绥愤怒了。 没藏摩诃淡淡一笑,拿出一个诡异的木箱子,展示在刘绥面前。 “这是我母亲就给我唯一的遗物。里面存放的东西,我阅遍书籍,怎么也看不懂,如果你能看懂我母亲留给我的最后讯息,那我就做你永远的帮手。” 刘绥接过这个小木箱,箱子不大,仅有一本书那么大,但是箱子上刻的东西,十分的诡异。 这是……? 喜羊羊与灰太狼? ? 刘绥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正反两面刻着这些,箱子左侧和右侧刻着快乐星猫和猪猪侠。 唔…… 当真是给小孩子留的东西…… 刘绥看着那行“G G Bond”,脑中回想起《猪猪侠》的主题曲,笑出了声,没藏摩诃有些惊奇。 “刘绥,你光看盒子,就已经看懂了?” “没有没有。”刘绥慌忙否认,将盒子打开。 放在最上面的是一本泛黄的书籍。 刘绥打开来,第一眼就惊掉下巴。 这是英语和法语写成的书籍,看样子还不是中古英语和中古法语,更像是现代人写的。 这也难怪没藏摩诃看不懂,这个时候欧洲人还在中世纪,文化完全不通嘛! 再往后翻,刘绥震惊了,竟然看到了现代汉语的简化字。 也有人穿越了! 穿越者素质还蛮高,会英语和法语,语法还是对的! 刘绥凭借着自己学历史需要掌握的那些外语知识,翻译出了该书第一页的内容。 ——哦,我穿越了,然后发现我穿错地方了。 ——穿早了一百多年谁懂啊家人们…… ——回也回不去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 刘绥粗略地阅读了几下,原来该女子需要穿越到西夏宫廷,结果穿越到了党项族李光睿时期。这个时候离西夏的建立还远着呢,可不就是穿早了呢。 原本,研究所给这位穿越者的人物是要她穿越成为没藏讹庞的妹妹没藏尼,振兴没藏家族,让她的儿子成为西夏新一任的掌权者,直到他的外甥娶下一位姓梁的女子,她的使命就彻底终结。 但却莫名其妙穿错了,结果还灭亡了没藏氏。让没藏氏只剩下没藏摩诃这仅存的硕果。 看来振兴没藏家族需要靠没藏摩诃了啊! 刘绥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算年龄,这没藏讹庞和没藏尼应该算是没藏摩诃孙子辈或者曾孙辈的人物,结果这位姑娘穿成了他们的祖奶奶…… “你一直点什么头啊!看你的神情,你到底是真看懂了还是在向我演戏啊!” “看懂了看懂了。”刘绥一边看一边道,“这里面就是写着,你母亲的遗愿,就是要你回到家乡,复兴没藏家族。” 没藏摩诃难以置信:“你确定?我的母亲,会留下这种遗言?” 他一直都觉得,虽然有男女之爱,但他母亲会恨他父亲入骨,恨整个党项族酋长一家入骨。 “我没必要骗你。你母亲和我一样,也是生来就是有任务的。但是因为某些不可抗力的元素,中间出了一点错漏。不过现在应该已经没有问题了,她应该是回家了。” 没藏摩诃一瞬间天旋地转,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脑中颠覆。 她说,她说,他的母亲,和她一样! 没藏摩诃突然愤怒起来,大喊道:“既然如此!我的母亲,为什么不像你一样,永远不放弃,永远在努力向前,而不是心安理得留在我父亲身边,就像是认命了一般!” 她为什么不离开,为什么,她明明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为什么要生下他,为了他而不留下来。 “或许是她预见到了没藏一族的命运,她需要生下你,保存没藏家族唯一的血脉,以待来日。” 没藏摩诃痛苦地笑了起来,扬天大啸,猛地捶地:“难道她人生的意义,就在于此吗!” 刘绥吓了一大跳,忙放下手中的小木盒,过来搀扶没藏摩诃:“你别这样!每个人生来都有自己的使命。你的母亲最开始因为一点错误无法开启正确的道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她只能努力维持这世间万物的平衡。” 没藏摩诃低垂着头,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这样的动作,让刘绥想起了赵元佐。 “还有呢?我母亲还说了什么?” “唔……”刘绥又翻了翻,“有点长,我看不完。” “我把这本书给你,你慢慢看,你给我把它翻译完,誉写成我看得懂的文字,然后把书还给我。” “不不不,天机不可泄露,这本书的内容,绝不能翻译成现在的人都能看得懂文字。”刘绥坚决地拒绝了没藏摩诃的要求。 这位穿越者都只敢在书籍的最后一页,抠抠搜搜地用两行简体中文写字。 “没有一个母子会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有出息,你是她未完成的梦。不过她并不强求你做这件事情,因为那是她的人物,并不能因为是你的母亲,就强加到你的身上。” 没藏摩诃抬起头来,看着刘绥:“难得你能看得懂这本书的内容,没有骗我。” “我当然不会骗你。”刘绥坐回椅子上,看向盒子的里面。 里面还有些零碎的小玩意,都是一些古代也有的玩意,刘绥随意地翻了翻,没有什么新奇的。 “你能教我他们的语言吗?”没藏摩诃又问了一句。 刘绥面露为难,不是她不做好人,是这个要求,确实太为难她了。 没有教材,没有语言环境,凭她的记忆,她真的挺难教一门完全陌生的语言的。 她给他把这本书翻译翻译还可以,让她教…… “没藏摩诃,不是我不愿意教,属实是这本书里有两种语言,你让我阅读我还勉强可以,但让我教你,我属实也不知怎么从头给你教起。你要到完全学会这两种语言,直到看懂这里面的文字。还需要很多的时间,绝非一朝一夕的功夫。” 没藏摩诃那么一瞬间的失落,他看了刘绥很久很久。 “我不为难你,我不让你教我了。” “这也不能说是为难,属实是我无能为力。”刘绥苦笑了一声,“就算是翻译这本书。我不是专业的译者,也只能给你翻一个大概,让你了解了解意思而已。” 第90章 送你一个礼物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这到底是哪一国的文字。”没藏摩诃问出了自己内心的疑问。 “这是在遥远的西方的两个国家的文字,一个叫法兰西,一个叫英格兰。不过知道这些内容对你没有多大帮助,你的首要任务还是完成你的母亲的遗愿。” “我明白了,谢谢你,我不会辜负母亲的。她这一辈子的人生已经够痛苦的了,我不会重蹈覆辙,也让自己经历如此痛苦的人生。” —— 赵元侃来看刘绥,见她忙着在桌边抄抄写写,连他来了都不知道,顿时有些好奇,走到她的桌边,抽起了一张纸。 “你在写什么玩意儿?” “喂喂喂!没有人告诉你!不可以随便看别人的东西吗!” 刘绥顿时愤怒了,从赵元侃的手里把那张纸抽回来。 “这么宝贝?”赵元侃表示,他原先只有一点点好奇的,现在好奇程度大幅上升了,“到底是什么东西,给本王都不给看。” “这是给没藏摩诃的——” 刘绥话还没有说完,赵元侃脸色就差了下去,重复问到:“你说什么?给没藏摩诃的?” “才这么多天,你就跟他勾搭上了,准备要红杏出墙了是吧?” “什么啊!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刘绥不爽地将他推了开,“这是他母亲的遗物,让我给他翻译誉写的,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个之前连毛笔字都写不顺畅的人,还会给人当翻译?”赵元侃拿过桌面上放的那本原稿,打开来看。 好家伙,这写的是什么,当真是一个字都看不懂。 赵元侃皱起眉头来:“你看得懂?” “小女子不才,恰好看得懂。”刘绥得意地把那本书夺回来,“怎么,你不在府内陪着你的正室夫人,避免再被闹起来,反倒来这看我了。” “她最近收敛了不少,我已经有意把她放出来了,毕竟马上就是冬至了,我得带着她入宫。”赵元侃一边说着,一边替刘绥磨墨。 “不错,你还跟我交代了。” 赵元侃笑了笑,看向刘绥的翻译:“你的字现在简直和我一模一样,以假乱真,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能认出来。你就这样,把这件事情暴露给没藏摩诃了?” “不算大事吧?”刘绥一愣,提笔的手一顿,“他应该不会利用这件事情去做什么吧?” “你还真是信任他。”赵元侃带着些醋味地道,“不过如果我把潘敏代放出来,要你回府就遥遥无期了。” “不,只要皇帝还在,那我回府就遥遥无期。把我赶出府的是官家,而不是你的王妃。” “说来说去还是那个问题。” “你知道就好。” —— 潘敏代终于在冬至的前三天解除了禁足,冬至日要入宫参宴,赵元侃让刘牡丹将准备好的新礼服让潘敏代去试一试,看看还有没有要改动的地方。 潘敏代试了试衣服,意外的合身,看来赵元侃还是有点把她放在心上的。 潘敏代又“乖巧”地“装”了几天,终于到了冬至入宫的日子。 这日家宴,除了赵元佐一家,其他皇子亲族都来了。 赵元僖现在是最炙手可热的皇子,坐在下首最尊贵的位子上。 许王妃李宜主坐在他的身边,只低头安静地吃菜,连妯娌间的社交都没有。 潘敏代坐在赵元侃的身边,隔壁就是李宜主。她看着李宜主黯然的神色,怎么瞧着她过的比她还惨啊…… 难道李宜主和赵元僖过得也不好,也不得赵元僖的喜欢,在府里被妾室欺负了? 既然都这么惨,那要不联合起来,组成一个联盟,打击妾室? 潘敏代一直在找机会和李宜主搭上话,但一直没有成功。 这场宴会持续的时间很长,简单的歌舞过后,就是诸位吟雪题材的诗词大比拼。 宴会行至中途,李宜主向赵元僖说了几句话,就起身离席。 看起来,是要去登东的模样。 潘敏代来了精神,终于有了可以和她单独说话的机会了,便也向赵元侃告假,起身离席。 李宜主是真的去解手,潘敏代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李宜主。 李宜主看见潘敏代,挑了挑眉,随后淡淡地道:“看起来,你像是在等我。” “是的,许国夫人!”潘敏代笑了起来,过来热切地挽住李宜主的胳膊,李宜主身体一僵,显然有些不适应潘敏代的触碰。 “什么事情。”李宜主面露得体的笑容。 “许国夫人,我是来向你求助的。” “我能有什么帮上你的。”李宜主用着委婉拒绝的语气。 “你有的!有的!我们妯娌几个,姊妹齐心,一定能把那些没眼力见的贱妾给赶出府去!” 李宜主勉强地听着,潘敏代恍若未觉,依旧在喋喋不休地说着。 “你知道吗!我们韩王原先有个妾室,还是被官家亲口下旨赶出去的那种!姊姊!被管家赶出去诶!你可想而知,这是多么厉害的妾室了!这个贱妾把我们家大王迷得团团转,害得我被禁足了好久,是韩王想着马上要冬至了得携王妃入宫赴宴才把我放出来的。” “姊姊,你帮我,你一定要帮我好不好!你帮帮我,把这个贱人彻底地赶出帝京,让我这辈子都不要再看见她!” 李宜主听着潘敏代的话,有些物伤其类,她府上的事情她自己都解决不了,如何能帮得了她? 她府上那位叫张茂姿的妾室,可不必潘敏代口中的这位刘氏简单多少。 当然,许王府里的秘闻,这是不可以说的。 但是,人是不可能一再被容忍的。 “我能怎么帮你。”李宜主依旧是这个话术,“那些刁蛮的妾室确实可恶,偏生大王们还容忍着,不站在我们这边。” 潘敏代大喜过望,抓着李宜主更激动了:“许国夫人这话,就是要帮我了吗?” “可以的。只要妹妹愿意听我的话,我会帮妹妹的。毕竟妹妹的苦,我也有所体会。” 潘敏代大惊,惊讶地道:“许王府上也有这样不识趣的妾室吗?可真是苦了姊姊了!许王日后是要做太子,做皇帝的,这样的妾室来日在宫里,做了贵妃,做了昭仪,可有姊姊好受的了!” “不许胡说!什么太子,什么皇帝!”李宜主忙伸出手来,按住了潘敏代的话。 潘敏代一脸无所谓的模样:“现在谁人不知许王殿下就是准太子,未来的储君,大家心照不宣啦。这里也没有其他人,我们私下里说说,不是大问题啦!” “看来还是姊姊的问题大一点。若是那些妾室生下孩子,母以子贵,姊姊这个正室之位,可就危险啦!” 汉朝和唐朝不乏有家室尊贵,因无子被废的皇后。而这些被废的皇后,下场可不会好到哪里去。 …… 李宜主和潘敏代把事情说定,心照不宣地坐回了席上。 赵元僖见李宜主回来,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怎么去了那么久?瞧你跟潘氏一块儿回来的,你少跟她接触。” “为什么!?”李宜主立刻反驳。 “我略有听闻,这潘氏骄纵,无法无天,那回儿她大张旗鼓地去了张耆府上,虽然是风声大雨点小,这事儿被我三弟压了下去,但据说害的张耆的母亲病了好久。” “这不仅只是他们的家务事,而且这潘氏要是这么继续无法无天下去,要是只在我三弟府上闹一闹也就罢了,如果影响到我,那就非常不应该了。你为了避免此事,离她远一点,除了必要的见面礼以外。” 李宜主“哦”了一声,但却在内心默默打定主意要帮助潘敏代。 反正赵元僖不会在意她每天在做什么,他也管不着,让他去和他的张茂姿卿卿我我吧! —— 龚美终于做完那个富商嫁女儿的嫁妆,赶在年节将之前,回到帝京。 龚美回到张府的时候,没藏摩诃刚好出府去见刘绥,两人刚好错过。 没藏摩诃再次来到了刘绥的小屋子里,问她是否把那些东西翻译好了。 “好了!”刘绥郑重地将那本书放到没藏摩诃和的手上,“你瞅瞅,看看看不看得懂!” 没藏摩诃翻阅了几页,竟然有些看入迷起来,他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赶紧合上书页。 “谢谢你。”没藏摩诃毫不吝啬自己的感谢。 “嗯,我收下了。”刘绥看着没藏摩诃那如小孩子一般看着手上的抄本,心念一动,道,“没藏摩诃,我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 “什么?”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是真的很想见到你母亲吗?” “当然。” 没藏摩诃好奇地抬头,就听刘绥继续道:“我可以给你编织一个幻梦,让你见到母亲,你愿意吗?” 金刚杵的三种针剂混合在一起使用,会令人陷入昏迷,出现幻觉,在这样的梦境中,那个人会见到自己最想见到人,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 等药效过后,人就会醒来,不会对平常生活造成什么影响。 不过三种针剂混合在一起的效力太大,人的一生只能使用两次,不能再多了。 第91章 这值得吗?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你是在问我,两次做梦的机会,为了母亲用掉一个,值得吗?” 刘绥双手一摊,将金刚杵捧在手上:“决定权在你,如果你愿意,那我就帮你。” “这个金刚杵啊,真是个神奇的玩意儿。”没藏摩诃抬起手,抚摸着金刚杵精致的纹路,“没什么愿不愿意的,现在沉浸在幻梦中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没藏摩诃说着,将金刚杵往刘绥的方向推去:“等我真正做到了那件事情,再见母亲一面也不迟。到那个时候,那样甜蜜的梦便是真的,而不是臆想出来的。” 刘绥愣了一下,看着被推回来的金刚杵。 没藏摩诃,他宁愿清醒且痛苦地或者,也不愿意接受那麻木且虚幻的快乐。 “所以,你是要在我这里,预存这个礼物吗?” 没藏摩诃点了点头:“如果你愿意的话。不过若是你想日后赖账不算,那我也无可奈何。” “我不会赖账的!”刘绥着急地反驳,“天底下除了我,没有人能使用得了这个金刚杵的真正效用。如果那些不法之人把这个金刚杵拿走了,也不过是拿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佛教法器而已。所以你只能找我!你要记得,只能找我哦!” 没藏摩诃笑了起来,只声应下:“这个神器倒还认主人。不过有意思归有意思,你既然是那它当自己防身的工具,就决计不能在把它弄丢了,像上次被莒国夫人威胁时那样,你还没发挥出它的效用,就被人缴械了。” 刘绥若有所思地抬起眼睛:“说起来,谢谢你上次救了我。这份恩情我还没有还。我不想欠别人什么,所以,既然你现在不肯接受这个金刚杵的好处,没有落到实处那就是一张空头支票,我总得给你些别的东西弥补一下。” 没藏摩诃原本想说,她替他翻译和抄写母亲的遗书,这就已经算是感谢了,没有必要再多此一举,但瞧见刘绥认真的模样,他想着打击人家的信念,总是不好的。 “行吧,你想要还我什么?太珍贵的礼物我是不会收的。毕竟当时不过举手之劳,而且事发在张耆府内,我是他的义兄,维持府内治安是我的责任。” “你别急。我也没有很珍贵的东西给你,毕竟我从‘韩王府’被赶出来,什么也没带,属于一个身无分文的状态,寄住在张耆府上,吃穿还要靠他呢!” 刘绥将手放到唇上,煞有介事地说着,而后抓起没藏摩诃的手腕,把他向外拉去。 两人在不大的风雪中蹦跑着,刘绥的声音和着风声呼啸而来:“借花献佛,献的终究不是我自己的心意!你且看着吧!” 没藏摩诃从来没有被人带着这样放肆地在雪地里奔跑过,就算是以前练功的时候,那它也是自己跑的。 从来没有人,拉着他的手,陪他一起疯。 “你瞧这里!虽然荒无人烟!但是赵元侃这家伙属实是给我找了一个好地方!” 你瞧着银装素裹的冰雪世界,多么美妙! 如果能给她两匹驯鹿。哦,现在大概这个地方不会有这个物种,也不会有西伯利亚雪撬犬,也不会有阿拉斯加犬,更不会有萨摩耶犬。 有点糟糕诶,但并不重要! 如果给她一辆雪橇车,她能走遍整个冰雪世界!!! 没藏摩诃瞧着刘绥激动的模样,说是给他的礼物,但看起来刘绥才是激动的那一个。 如果有现代人看到刘绥这样的表现,一定会冷冷地评价一句——这一定是第一次看到雪的南方人!大惊小怪! 没藏摩诃没法体会刘绥的快乐,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刘绥在疯。 刘绥疯了一会儿,发现没藏摩诃一直站在原地,也不懂,便再度把他拉下场。 “你怎么不动啊!?” “我觉得光看你动就挺有意思的。” “别闹!你瞧你这穿的一身黑的,拌点雪儿,多像哈士奇啊!你知道吗?哈士奇就是雪中的王子,像雪地里孤独的狼!” 没藏摩诃听不懂哈士奇是什么,但听得懂狼是什么。 闻言他轻勾唇角:“原来在你眼中,我的形象是这样的的。” “管他呢!”刘绥再次抓住没藏摩诃的手,靠近了他,“你瞧见前面了吗?前面有一个小湖,湖心有一个亭子。” 没藏摩诃对刘绥的心思完全摸不着头脑:“所以,你是想和我一块儿湖心亭看雪吗?” “是也不是。你先走!” 刘绥突然退后一步,退离了没藏摩诃。 没藏摩诃犹豫不过几秒钟,便朝前走去。 积雪很厚,没藏摩诃每踏出一步,雪地上就出现又深又大的脚印,,刘绥看着那蜿蜒而去的脚印,突然笑了起来。 而后,她也迈出步伐,踏入其中。 她踩着没藏摩诃踩出的那行脚印,像小兔子一般蹦蹦跳跳走到了湖心亭。 没藏摩诃走进湖心亭,看到身后只蜿蜒着一道脚印,突然明白了刘绥的意思。 这个积雪太深太厚,如果刘绥自己往前走的话,她的脚劲小,大概一脚踩进去就会深陷而入,无法拔出。 而如果他在前面走,替她把这些痕迹踩出,那么她再往前走,就不需要担心会被陷入。 亏他还以为,刘绥故意踩着他的脚印,沿着他的步伐走路,是因为…… 没藏摩诃摇了摇头,看着刘绥跟着他后脚走了进来。 “最终两人也不过是在这湖心亭赏雪下棋而已,偏生在外面待久了,还冷得很,周围也没有侍弄的人,也没有热汤喝,不像是享受,倒像是——一种酷刑的折磨。” 刘绥见他表情不愿,将他的心里话给说了出来,没藏摩诃惊了一下,就听刘绥继续道:“可是呢,你觉得这里冷吗?” 没藏摩诃沉下心一想,才发现想象中的湖水的寒凉并没有透彻心扉,正疑惑着,刘绥继续道:“围绕着湖心亭的这一圈小湖,实际上是个温泉。” “不过它不算是很热的温泉,所以被算是被人废弃了。那些王公贵族们会选择更暖和的温泉来泡,至于这里,供着我们穿着衣服在这里下棋,不会被冻着足够了!” 刘绥乐呵呵地走到了石桌边,按动机关,里面的空心袒露出来,露出棋盘和两盒棋子。 刘绥将东西取出来,而后将盒盖又给盖上,恢复成原来的桌子。 刘绥招呼着没藏摩诃过来,没藏摩诃哭笑不得:“你怎么闲下来,就总是下棋?” “因为我还没有达成我的目标,因为我还没有赢过赵元侃!”刘绥一说到这个就来气,去年的这个时候她说了大话。她现在的棋艺可以说是少逢对手,但还是比不过赵元侃。 不过最近几场跟没藏摩诃的比赛,刘绥发现没藏摩诃的实力深不可测,或许比赵元佐的实力都要好。 没藏摩诃怒了努嘴,坐到了椅子上,看着刘绥认真分子的模样,道:“如果你的目标是那件事,那么你只专注于这件事情,无济于事。” “你一无所有,更该富贵险中求。” 没藏摩诃说着,拿过那盘黑子。 …… 潘敏代怎么也想不到李宜主会约在这个破地方见面,这个地方又冷又容易迷路,比起这里,她更希望在温暖的茶楼里烹茶叙话。 但是李宜主选在这里了,她没有办法,解决刘绥不能借助母家的力量,她现在唯一的倚靠就是李宜主。 潘敏代等了一会儿,才发现李宜主早就在那棵梅树后面等着了。 李宜主坐在横向生长的梅枝上——那梅枝生的倒有趣,结构缠绕着刚好能够承受一个人的重量。 “姊姊。”潘敏代看见李宜主,当先就是一句抱怨,“缘何选在这个地方见面。这里冷的很,而且白茫茫的,可怕的很。” “这里没有人,最是荒无人烟。许王不允许我私下和你见面,我今天是寻了做衣服的理由出来的。如今,许王的眼线遍布整个帝京,只有在这个地方,不会被许王的眼线看到。” “宜主姊姊也太过谨慎些了吧!” “小心驶得万年船。”李宜主坚决地说着,“你夫君到底顾忌着你的面子,将那个妾室置于外室。这个情况可比我的好得多。要我看来,这种女人天生放荡,被迫居于外室绝不会甘于寂寞,很可能会找别的野男人‘解闷’。” “姊姊的意思是!捉奸!将他们一网打尽!” “是的。没有哪个男人会忍受自己被带了绿帽子,你若能想办法让殿下抓个正着,那个妾室就算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潘敏代顿时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脑中盘画着如何实施,心情顿时畅快起来。她极目远眺,突然注意到,那边的湖心亭,似乎有人。 “咦?姊姊,你看看那边,好像有人诶!这么冷的天,湖心亭怎么会有人啊!该不会是冻死在那里的吧!” 李宜主寻着潘敏代的声音望去,模模糊糊的好像是看见了:“的确是有人,你没有看错,好像还是一男一女。” 第92章 湖心亭有人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潘敏代来了好奇心,往前走了一点,想把湖心亭里人的模样看清楚。 她爬到了高处,盯着看了一会儿,尖叫道:“天哪!那不是我们家大王的那个妾室吗!诶!坐她对面的那个男人是谁!?天哪!这不是那天在张耆府里看到的那个吗?” “天哪天哪天哪!他们两个在做什么!面对面的,好亲昵哦!” 李宜主也吃了一惊,不过她看的书多,视力没有潘敏代那么清楚,只能看到有人而已。 “妹妹,怎么回事?你能给姊姊说说吗?” “就是上回儿那事,我不是为了抓那个贱人大闹张耆的府邸嘛,本来我差一点点就成功了,结果半路突然跑出来个男的,英雄救美,把那贱人给救走了!” “那个人可就是他呢!我说呢!当时府里谁也不肯出面救这个贱人,就他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把她给救走了!肯定是哪个贱人那段时间在张耆府上和这个奸夫培养了感情,两个人勾勾搭搭,在大王看不见的地方,天天私会,蜜里调油呢!” 潘敏代暗自打定主意,此事一定要上报给韩王,好让赵元侃看一看他护着的那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 龚美回到张耆府上,张耆的两个弟弟热情地迎接了他。 “龚大哥,你可算是回来了!你上次给我们锻的铜老虎,不小心被我们摔断了一个角,一直没修呢!” “好好好。我来帮你们修。”龚美摸了摸这两个小弟弟的头,接过他们俩的铜老虎。 龚美看着这铜老虎摔出来的伤口,知道是他们这兄弟俩又拿着这老虎打架了。 龚美帮两个小弟弟修了一会儿,张耆的大哥回来了,慰问过几句后便问道:“你可有看到没藏摩诃?我正急着找他呢!特地从铺子里回来还以为他在家里。” “没有看到。”龚美摇了摇头,“我一回来,拜见了张夫人,就在这里给你两个弟弟修补老虎呢。” “那真是奇怪了。他能有什么地方去?” 龚美瞧着他着急的模样,便道:“既然你急着见他,那我就帮你一块儿找找吧!” 龚美说着,俯下身子,将铜老虎还给两个弟弟,摸了摸他们的头;“这老虎先还给你们。我要先去帮你们的哥哥找你们的义兄了,等我回来了再给你们修,别急。” 两个小孩子应了一声,龚美便跟着张大兄离开了。 龚美找了许久,想起张夫人跟她提过的事情,碰碰运气一般去了刘绥所住的屋子找。 龚美敲了许久的门,发现她不在屋子里。犹豫了一会儿,他正准备离开,鬼使神差地,他往湖中心的方向看去。 会不会在那个地方? 龚美走了过去,还没走到温泉的地界,就听到两个女人的说话声。 是潘敏代和李宜主。 她们刚刚的对话通通被龚美听到耳朵里,龚美大吃一惊,好不容易等这两人走后,他快步走到湖心亭里。 “没藏摩诃!小娥!你们给人盯上了!” “什么!” 龚美气喘吁吁地说着,刘绥看着这个她有些熟悉但不认识的男子。 直觉告诉她,如果她现在问出口这个人是谁,一定会被怀疑。 “谁盯上我们了,龚美?”没藏摩诃赶紧问道。 刘绥的脑子“嗡”地一声炸了。 传说,传说中的前夫哥! “我不认识那两个字女子,但瞧见她们衣着华丽,称呼又是姊姊妹妹的,嘴里还说这韩王府,要叫大王认清小娥的正面目之类的,我想其中一个人,应该就是莒国夫人潘敏代。” “又是她们!还不放过刘绥!”没藏摩诃不知不觉就站在刘绥的角度说话,“如此善妒,如何做的了皇子妃?” 龚美“咦”了一声:“你不是叫刘娥吗?怎么叫刘绥了吗?” 刘绥赶紧将潜藏的记忆给调了出来,解释道:“龚大哥,韩大王给我改了名字。我现在姓刘,名绥,字娥。” 龚美“哦”一声,叹道:“原以为送你入韩王府至少会衣食无忧,没想到也如此辛苦,危机重重。寻常妇人家的妾室也没有像你这样委屈的!整日被主母想着如何杀了泄愤!” 没藏摩诃大惊,忙问道:“龚美,那韩王妃到底说了什么啊!” 龚美便将那二人的对话一五一十地说来,没藏摩诃微微一笑,道:“我还当是什么大事!原来还是寻常妇人后宅里惯用的那种阴私手段!此事容易解决!她们不是要诬陷我们吗?我们提前告知韩大王便是了!” “左不过我们一个坦坦荡荡问心无愧,她能把我们污蔑到那里去!” 没藏摩诃越说越好笑,他长这么大,就没把自己和男女之事扯上边。 刘绥也若有所思,她万万没想到,潘氏竟然是一个如此骄纵的女人。史书上寥寥几笔记载她的身世,其余无从得知,如此嚣张跋扈,或许就是她早亡的缘故吧! 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是现世报啊! —— 刘绥回到这个与世隔绝的房子里,和没藏摩诃分别后,刚踏进门里,就闻到一股异香。 她鼻子微痒,一阵头晕,倒在了屋子门口。 两个黑衣人窜过来,将刘绥抬起来,套上麻袋,抗离现场。 —— 由于没藏摩诃和刘绥是编纂的故事里的男女主角,不太方便登门,便由龚美去告知赵元侃。 彼时赵元侃正在御书房里处理公文,听张耆说,龚美来见自己有些诧异。 “龚美?你有什么事?” 张耆便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赵元侃沉吟片刻,问道:“当真?” “小的所说之事句句实属。” “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赵元侃低下头去,待龚美离开后,他抬起头来,深吸一口气,而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管家!”赵元侃大声喊道。 过了一会儿,韩王府管家上前:“大王,有何吩咐?” “王妃呢?” “王妃跟许王妃出去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 赵元侃继续在书房里批阅奏折,面不改色,过了一会儿,潘敏代回来了,并且端着梨汤,蹦蹦跳跳地往书房走来。 “大王!” 潘敏代“噔”地一声把梨汤放在小桌子上,然后迈着轻快地小碎步走到赵元侃的案桌前。 “大王~我又来给你送梨汤了!” 赵元侃“嗯”了一声:“有什么事吗?” “我刚刚和许国夫人出去玩,发现一个大趣事儿哦!” —— “到底怎么安顿她?就这样扔在这里,也不用绑?” “绑什么绑!这是雇主吩咐的!下了药就行了!” “但是绑了不是更有情趣嘛……” “诶,你说得对!” 嗯?吵死了! 刘绥疲倦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绑架”到了一间“华丽”的房间里。 那群男人正背对着自己,将什么东西拖过来。 刘绥察觉到那群人转过来的视线,慌忙闭上眼睛。 “这个男人真重!不过长得倒好看,跟这女的倒也配!” “哐当”一声,那群男人将东西扔到了刘绥旁边。 头目伸出他那双肥腻腌臜的手抚摸了刘绥的面庞,语气黏腻地道:“白生的这么好的皮囊,可惜雇主吩咐了,不让我们碰!” 刘绥听着,在心里直翻白眼。 “好了,快走吧!待会儿雇主要过来了!” “那就先把人丢在这里,我们哥几个去吃点东西。” 那群人说了说着便要离开房间,刘绥睁开眼睛,发现身侧昏迷的人,竟然是没藏摩诃。 武功这么高强的没藏摩诃,竟然被抓住了! 刘绥咬了咬牙,刚刚手又被他们绑起来了,她慌忙起身走到桌前,猛地撞了上去! “哐当”一声,桌上的瓷碗碎裂一地,刘绥蹲下身子,用被反绑起来的手小心翼翼地够到一片碎瓷,一点点地磨绑在身上的绳子。 碎瓷锋利,很快,刘绥的双手就重获解放。 刘绥宽适了一下自己的手,准备从门口逃出去,才发现门被锁上了。 难怪刚刚绑的那么随意……下了药还绑起来了,这真的是插翅难逃。 刘绥定了定神,很快把目光转向了窗户,她快速地将条凳搬到窗户下面,然后跑到床边。 她猛地拍了拍没藏摩诃的脸:“醒醒!醒醒!别睡了!求求你醒醒吧!我们该逃出去了!他们要陷害我们!我们中计了!如果我们不出去当场被他们抓到的话,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的。” 人赃俱获,这可不是提前给赵元侃打好预防针就能解决的问题。 刘绥万万没有想到,潘敏代竟然真的能找来武功这么高强的人,把没藏摩诃都给抓住了。 刘绥疯狂地摇晃着没藏摩诃,见他跟死人一样一点动静也没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太好了,冬装穿得厚,绑在手臂里的金刚杵并没有被那群人给拿走。 刘绥将金刚杵取下,什么针剂也不用,就那个那个金属的尖尖,狠狠地刺了下去! 我就不信了!你不能疼醒! 一次不行,刘绥又刺了好几下! 第93章 为什么,她总能露出这样的笑容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她还真得信,真的醒不了…… 那一瞬间她甚至以为没藏摩诃是不是已经死了。 刘绥抬起手来,朝没藏摩诃的鼻尖探去。 这不是还有气吗? 那怎么会晕的这么死,跟动全身手术时那麻醉药的效用一样! 刘绥的脸上顿时弥漫一层阴霾——这该怎么办啊,没藏摩诃不醒,她难道把他硬拖出去? 刘绥尝试性地拖了拖没藏摩诃的肩膀,好像能拖动。 不管了,先拖出去,离开这个房间再说,虽然拖着这样一个庞然大物难以逃跑,但留在这个房间里,问题肯定更大! 她不想被人冤枉! 刘绥先费力地把没藏摩诃拖着从椅子上顶到窗外去,“啪嗒”一声,似乎是落地的声音。 刘绥点点头,自己也跳了出去。 自由!我来了! 稳稳当当地落在外面柔软的干草上,她心里还有几分窃喜,但她还没来得及笑出来,就看到了三个陌生女人正在看着她。 “哈喽?” 刘绥尴尬地打了打招呼,干笑两声,转身拖起没藏摩诃就跑。 “啊——!”那三个女人大叫起来。 “你快去告诉碧荷姊姊,人跑了!我和蔓茵去追她!” 刘绥发誓,自己用了此生最快的速度逃离现场,而且还是负重运动!负的比她还重!要是现代跑八百米的时候有这个觉悟,也不至于每次体育考试都发愁。 刘绥跑了一会儿,才发现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不认识路。这里看起来地方小,却弯弯绕绕许多通道,刘绥感觉自己好像总在同一个地方绕圈。 既然跑不出去,那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刘绥想着,在隐蔽处躲了一会儿,准备往那边的高层建筑物跑去。 刘绥刚要迈步,就被一只手拉住。 刘绥顿时毛骨悚然起来。 她麻木地扭过头,惊讶地发现,没藏摩诃竟然醒了! 他刚醒就在运作真力,将自己所有困顿的状态都给赶出去。 “太好了太好了,你这个壮丁总算是醒了。” 刘绥简要地说着现在的情况,要没藏摩诃马上想办法立刻逃走。 没藏摩诃听完,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刘绥:“你没有抛弃我,自己逃跑?” “留你一个人算什么事!潘敏代可是打算陷害我们两个有奸情呢!算起来是我连累了你,哪里能这么没有义气?” “是么?”没藏摩诃低下头去,细细地咀嚼了一下这段话。 刘绥大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紧张,你打算坐实这件事吗?还不快点想办法用你那高超的武功溜走!” 没藏摩诃叹了一口气:“你要不要看一看这个地方是哪里?” 刘绥懵逼了一下,抬头环顾着,看了一会儿,有些傻眼了。 这……这不是雪梅春吗? 潘敏代怎么能把手伸到雪梅春里来的!? 现在逃肯定是逃不出去的。雪梅春客人这么多,我们这身打扮,这么突兀地出去,总会有人看到我们俩个。我们的目的难道不是把我们的存在在大众当中降到最低吗?” “我懂了,我们现在去找锦娘。” 刘绥说着,抓住了没藏摩诃的手,凭着记忆中的小路,往锦娘的房间走去。 青黛正在锦娘房中表演她新创的舞蹈,看看是否能推广实行,突然一阵敲门声。 青黛的舞断了那口气,顿时没法跳下去了,她有些不悦地看向大门的方向。 可是大门处空无一人。 声音再度响起,来处是普通暗道的门。 锦娘不动声色,站起身来,朝那扇只要是雪梅春的人,就会知道的暗道门走去。 门,豁然打开,露出刘绥的脸。 锦娘处变不惊,就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改变的了淡定。 “你怎么会在这里?出了什么事?” “废话不多说,锦娘,先让我俩躲一躲。”刘绥说着,便大大咧咧地扯着没藏摩诃走了进来。 锦娘看到没藏摩诃,懵逼了一下,而后道:“往我这藏男人?把我这里当成是什么地方了?” “才不是呢!”刘绥笑着反驳道,而后将潘敏代的事情告诉刘绥,“我还想问问锦娘你呢!你的雪梅春,怎么会被人转了空子,让人抓了人藏进来,你这个当家的竟然一点风声也不知道的。” 锦娘有些黯然,抬手让青黛带着刘绥等人下去躲闪。 过了一会儿,锦娘又叫了两个人上来:“到底怎么回事?莒国夫人怎么会把手伸到这里!?此事殿下可知道吗!?” “回锦娘的话,韩王殿下已经来了。” “什么?” —— 潘敏代兴致勃勃地引领着赵元侃等人走入雪梅春,解释道:“殿下,妾绝不会骗你。我的侍女亲眼看到那个贱……刘娘子在这里私会野男人,就是上回张府那个英雄救美的没藏摩诃。” 赵元侃见潘敏代将自己引进雪梅春的时候就有些奇怪,雪梅春什么时候成潘敏代可以随便染指的地方? 压下内心的疑惑,赵元侃拒绝了潘敏代引领自己的要求,表示要先找这里的负责人——锦娘。 赵元侃十分执着,潘敏代有没有办法,想着她聘请的那些人应该会万无一失,便硬着头皮跟着赵元侃去锦娘房中。 没想到,刚到门口,就听到锦娘教训下人的声音。 教训的下人事锦娘聘用的抓人的高手,和之前绑架刘绥的人是一个部门的,但武功没有锦娘教训的人好。 “糊涂东西!是我雪梅春给你们的钱不够了吗?什么时候让你们困窘地要出去接私活了!还借用我们雪梅春的地关人,这是把我们雪梅春当成什么地方了!” “锦娘恕罪啊!锦娘饶命啊!我们,我们也是走投无路了啊!大哥不知怎的被忽悠进了赌场,被骗了一大笔钱,我们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啊!” “你们缺钱,就不会找我借吗?何必求助于外人!你们在雪梅春工作这么多年,我都看在眼里,难道在你们眼里,我锦娘就是那种冷心冷情的人吗?” “当然不是!锦娘!我们是实在开不了口啊!我们也混迹江湖多年,却这么容易被人骗了,怎么说得出口啊!我们错了!我们也是想着早点解决这个大窟窿!我们错了!” “……” 赵元侃若有所思地听着,潘敏代有些尴尬地道:“当家的似乎在忙,要不我们先去……” “她是这里的主人,我们不过问她就直接去搜她的地界,不太合适吧!” “锦娘!韩王求见!” “开门!”赵元侃说着,要张耆把门打开。 —— 刘绥和没藏摩诃被青黛安置到了一个普通房间内。见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刘绥见干躲着也无聊,便主动搭话和没藏摩诃聊天。 “你武功那么高强,怎么会被潘敏代的人抓住?之前看你一个人单挑那么多家兵都不是问题,这回儿怎么会被抓住,之前还晕的那么死,我用金刚杵戳你你都没反应。要不是试探到你还有气,我真的以为你已经死了。” 刘绥喋喋不休一口气说了好多没藏摩诃都没有回答,只是撇过脸去。 他怎么说得出口? 叫他怎么说得出口? 潘敏代是用刘绥引诱,让他以为刘绥被抓了,他才上钩的。 彼时他俩从湖心亭分开的时候,就已经往潘敏代的陷阱中跳了。 明明他武功那么高强,却也败在这一点上,他以为一己之力就能救救出她,却没想到潘敏代人实在太多了,且耍了阴招。 罢了,不提也罢…… “喂!喂喂喂!你怎么不说话?”刘绥歪着头,单纯地看向没藏摩诃,脑子一根筋似的一定要从没藏摩诃口中问出一个答案来。 “你别问了。”没藏摩诃拒绝了刘绥的问话,“你说得对,我武功这么高强,被人打败多不好意思啊,你给我留点面子吧!” “哈哈哈!”刘绥哈哈大笑起来,拍手道,“没想到你这样的人,也会这样想,真是太有意思啦!” 刘绥的笑点很奇怪,情绪也来的很快。 没藏摩诃就坐在刘绥的对面,静静地望着她,突然抬手往自己心口上按去。 没什么感受。 可为什么看到她这样放肆的笑容,他会觉得开心。 以往他不是都嫌弃别人的笑声很聒噪,与他无关吗? 为什么? 为什么她总是能露出这样的笑容?为什么她总是这样的开心? 明明她的生活未来也没有保障,并不是一片光明。 刘绥放肆地笑的时候,眼中总是没有别人的,没藏摩诃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静静地看着,感受她的情绪,享受着他的快乐。 他从来没有这样张扬地笑过,他始终是含蓄、内敛、隐忍的。 他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两人之间悄然改变。 心头有沁爽的水流过,这是第一次,第一次。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他心头的吃糖,或许会越来越多。 彼时他还不知道,这不是一条任由地势引导的河流,而是波涛汹涌无人掌控的大海。 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彻彻底底地改变他。 第94章 抓人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张耆将门打开,锦娘正在教训人,看到赵元侃后立即行礼:“韩大王。” 赵元侃“嗯”了一声,睨了一眼地下跪着的那些人:“先把教训下人的事情放一放,王妃想要寻一间房间,抓个人,希望锦娘能派个人给我们带路。” “王妃!?”锦娘故作惊讶地看了一眼潘敏代,“大王的事情便是头头要紧的事情。也罢,我已经教训完了,便由妾亲自送大王去那个地方。” 赵元侃淡淡地笑了笑,锦娘婀娜多姿的起身,给这群人带路。 潘敏代有些恶意地看了锦娘一眼,她讨厌别的女人和大王如此亲近,就算是锦娘也不行。 即使锦娘努努力都能把她生下来了。 锦娘瞪了一眼地上跪着的那些人,低声骂了一句废物。 一群人可以说是浩浩荡荡地往那个地方去,门一打开,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只有飘荡的窗帘。 潘敏代原本已经在脑中脑补好了各种趾高气扬的对待刘绥的言语和动作,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一瞬间有些懵逼。 她难以置信地扑到了床边,大喊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人呢!人呢!” 赵元侃眯起了眼睛,不悦地看了潘敏代一眼:“王妃,你说的好戏,在哪里呢?” 潘敏代从床上直起身来,摇头晃脑地看着赵元侃:“跑了!他们跑了!一定是他们醒来勾结在一起跑了!殿下,他们一定有私情!这也可以证明的!” 锦娘冷冷地看了潘敏代一眼:“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给那些人下药过了呢?他们又怎么会醒呢?我看分明是你捏造出来的。” “我没有!我没有!”潘敏代慌了神,一把抓住赵元侃的衣服,“殿下,我没有!” “就算你没有捏造子虚乌有。但你为了所谓的让我看到真相,给他们下药,这本来就是一件不法之事。谅你现在还没有酿成大祸,本王就暂且只是把你再次软禁起来!” “来人!把王妃带回王府!” “不——!”潘敏代完全没想到自己还没出来几天,就又被关起来了,而且这一次关起来,估计这辈子都难以出来了,失声尖叫道,“殿下,我都是为了你好啊!就算你没有亲眼所见,那也是真的啊!” “我那日和许国夫人一块儿出门,可是亲眼所见,刘娥那个贱人和没藏摩诃在一块儿,举止亲密,周围连个侍从也没有……” “若他们有意独处,怎么会让你看到。”锦娘冷冷地反问。 潘敏代还在哭着大喊,周围的人这么多,都听见了,也幸好,这些人都是韩王府的人。 “来人呐!王妃失心无状,已然疯了,好生把她押回王妃,不允许任何人见她!” “不——!我没疯!殿下!我不允许你这么对我!我不允许!” 潘敏代还在挣扎着,偏生她还是王妃,那群人拉她也不敢动太大的动作,迟迟无法把她拉走。 赵元侃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潘敏代面前,潘敏代还在努力地等着赵元侃。 赵元侃看着潘敏代那张倔强的脸,叹了一口气:“如果你没有那么多话,我或许还不会这么做。” 赵元侃扬起手,接过张耆递过来的布条,将潘敏代的嘴给堵上。 又接过张耆递过来的另外一条长的布条,将潘敏代给绑了起来。 “将王妃送回王妃,本王还有事情和锦娘说,就先留在雪梅春不回去了。” 潘敏代被拖走,赵元侃走到锦娘身边,问道:“她来见你了吗?” “回大王的话,她见了,现在正在房间里。” “唔……和没藏摩诃在一起吗?” “大王。”锦娘笑了起来,“王妃娘娘有意陷害他们,迷晕他们将他们一块儿抓来,怎么会不处在一处?” 赵元侃“哦”了一声,让人听不出情绪:“那便让我去看看她吧。她可有受伤?” “万幸,没有。” 赵元侃跟着锦娘要去见刘绥,走到半路却停住了脚步。 “算了,本王不去见她了。”赵元侃突然退却了,备马,本王要去许王府。 —— 许王府中,赵元僖正在和张茂姿一块儿饮酒嬉戏,听到小厮来传说许王来了,有些惊讶。 “三弟怎么会来?” 张茂姿从赵元僖的怀中起身,问道:“大王,妾是否要退避一下?” 赵元僖犹豫了一下,道:“不必了。” 过了一会儿,赵元侃走进殿中,拱手简单地道:“二哥。” “三弟请坐。”赵元僖笑着给赵元侃指了位置,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三弟甚少来二哥这,今个儿是有什么事情?” “没什么事情,不过是来提醒一下二哥,叫二嫂不该管的事情别管。” 赵元僖和张茂姿对视了一眼,赵元僖奇怪地问道:“什么事?” “吾夫人和二嫂,妯娌之间多多相处是有意的,逛街玩乐也不是坏事,不过,若两人暗中勾结起来,起了害人之心的话,那就不是值得倡议的了。” “……” 赵元僖送走赵元侃后,当即愤怒地将桌上的酒杯扫到地上。 “哐当”一声,摔得稀碎。 “贱人!净会给我扯后腿!都跟她交代过了,少跟莒国夫人接触,就是不听!现在惹了事了,三弟找上门来了!她倒好,躲在后院,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赵元僖气的发抖,张茂姿忙跪到一旁,眼睛骨碌碌的:“殿下,要不再去看看王妃吧。估计她这会儿,还不知道莒国夫人出了事,又被韩大王给软禁起来的事情吧?” “贱人!我见到她就烦!对本王一点助力也没有,还只会惹祸!” 赵元僖丢下张茂姿,第一次浩浩荡荡地往李宜主的院子里去。 彼时李宜主正在房内安静的刺绣,听到门外一阵动静,探头看去,发现是赵元僖带着一大伙人。 李宜主愣了几秒,起身行礼:“殿下……” “礼就免了吧。给本王说说,你都和莒国夫人谋划了什么事情,害的三弟亲自上门来告状。” “殿下,没有啊?” “没有?”赵元僖见她还在否认,顿时大怒,“还在狡辩!你和莒国夫人谋划着害人的事情,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影响到我,万一捅到爹爹那里,会毁了我的仕途!” “我的太子之位还没有到手,官家还没让我住进东宫,你要是还想做这个太子妃,就给我乖乖听话!不要干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影响到我!” 李宜主盘算了一会儿,估摸着应该说的就是那件事,顿时义正言辞地道:“我不过是帮着莒国夫人处理了一些她后院里的事情。她身为韩王正妃,韩王府的主母,处理不识尊卑的妾室,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李宜主瞪着赵元僖,将她这些日子以来,在府里被张茂姿压着的苦楚也给倾泻而出。 “处理后院?韩王是莒国夫人的夫主,而本王是你的夫主。没有本王的允许,你有什么资格处理本王的女人?你凭什么?凭你那娘家已经落魄的门庭,凭你那已故的爹爹和我们赵氏皇族的那一点私交!?” “你算什么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和本王抬杠!”赵元僖再度被李宜主的表情给激怒了,他愤怒地甩了李宜主一个巴掌。 “你以为本王乐意娶你吗?不过是因为你爹爹和我二伯那一点私交,不过是因为我爹爹怜悯你们李家。是我们赵家可怜你们,才让本王施恩娶了你!你给本王狠狠的记住,本王娶你,是我们赵家对你们李家的施舍,不要妄想能做得了本王的主,不要妄想能够改变本王的想法!” “以后再让本王知道,你背着本王,做下这种事情,本王就不客气了!休妻,不过是随便一句话的事情。本王有的是理由让你身败名裂!” 赵元僖愤恨地说着,甩袖离去。 李宜主看着赵元僖离去的背影,痛苦地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她怎么……她怎么就嫁了这么一个自私虚伪的男人! 休妻!他竟也想的出,官家赐婚难以休弃,未免被官家责怪,他竟然想着把脏水通通都泼到她的身上。 偏生这的确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 她做错了什么!她做错了什么!她为什么没有选择,为什么要被迫嫁给这样的人! 她万般无奈,却仍旧要为了自己的家族,为了自己的生命,而去为了赵元僖做事! 如果她能够嫁给曹仪该多好,曹仪是她们那一辈里最好的少年郎,如果她能嫁给他,绝不会遭遇如此境地! 不,她却不能被废弃,绝不能,一旦她被废弃,再嫁之事另说,如果那莫须有的脏水被坐实,他们李家也会失去那和赵氏皇族之间仅存的一点关系。 李宜主站起身来,将眼泪抹干净。 既然如此,那她就不再拘泥于后院之争。赵元僖既然想要这个太子之位,那么她就想办法让他得到这个太子之位。她要让他明白,只有她,才是最适合做许王正妃的人!她绝不是那和张茂姿一般,只会挟宠取乐的人。 第95章 刘绥重回张耆府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由于潘敏代的大闹一通,为了保证刘绥的安全,赵元侃下令,将刘绥接回张耆府上。 这日,赵元侃来看刘绥。 刘绥收拾的累了,趴在椅子上休息,赵元侃走近她,抓起一旁干净的毛笔,朝她脸上搔了搔。 “阿嚏——!”刘绥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大喷嚏,直起身来,看着一脸偷笑的赵元侃,愤怒地道,“你干什么呢!” “看你睡得好玩,忍不住逗逗你。”赵元侃笑着,坐到刘绥身边来,“潘敏代这一次做的确实太过分了,你受惊了。” “她就是那个性子,你如果心软把她放出来,谁知道她还能做出什么事情。” “我跟你商量个事情。”赵元侃说着,将刘绥抱进怀里,“这件事情,我不能告诉官家,也不能为你再更多的做些什么,只能把潘敏代送回府上好生安置,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刘绥笑了起来:“我都明白的,殿下,你不用用这样的语气。” 赵元侃叹了一口气:“有的时候,我多希望你不要这么懂事。如果你跟我娇气地大哭一场,或者愤怒地骂我一顿,我或许还不会那么难受。” 刘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是受虐狂吗!不过,你也别觉得我是什么特别懂事的人。现在还没到我生气的时候,等我生气的时候,我肯定会发疯的!” “是那种超级疯狂的发疯哦!你肯定会害怕的哦!” 刘绥开怀地笑着,就像是一句调侃,赵元侃含笑看着她,眼睛里却没带多少喜色。 “我倒真想看看你发疯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也更像看看你到底会为了什么发疯。过去的我,自以为很了解你,已经把你看的透透的了;但现在的我,意外的发现,我或许只是太自信了。” 赵元侃抬起手来,捋了捋刘绥额间的碎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说你会发疯,可我觉得你真的生气的时候,会是冷峻的,带着无形的压迫感的,足够令人害怕的。” “唔……对陌生人或许会是这个样。但如果我爱那个人的话,就绝不会这样做。因为我撒娇、发疯,做出一切让世人觉得不正经的动作,不过是想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不过是想让对方的眼睛里有我。希图用这样的方式,让对方说出我想听到的话而已。” 赵元侃深深地看了刘绥一样,将她抱得更紧:“原来是这样。那我还真是期待呢……” 刘绥古怪地看了赵元侃一样:“你今晚奇奇怪怪的,连说的话都奇奇怪怪的。” “不奇怪。”赵元侃把头埋进刘绥的肩窝,闷着头不说话。 我只是现在才知道,我是这么的,喜欢你。 这种喜欢,不单纯是初见时的那种喜欢。 他有一种,一辈子的预感。 —— 李皇后吃着流素递上来的枇杷,闲适地翻阅着赵元僖送进宫来的书信。 最近赵元僖在政治上很稳定,几乎没人动得了他第一亲王的地位,而孙贵妃一尸两命,她这个皇后位子在后宫里也坐得稳,再加上她哥哥李继隆打了胜仗,她根本就没有很需要担忧的事情。 “赵元僖竟想着把赵普给弄回来作相。”李皇后将书信看完,点了火随性的烧了,又塞了口枇杷放进嘴里。 “娘娘,毕竟这赵普是老臣,也活不了多久了,不然还有谁能镇得住那李昉。” “哼。李昉算什么东西,赵元僖有什么可担心的。” “娘娘,李昉可是独相已久了,深得官家信赖,却和那宋琪一样,和许王殿下不对付。” “这群人真是没有眼力见,看不懂得未来的局势,识时务者为俊杰,尽早弃暗投明才是正道。” 李皇后把最后一块枇杷吃尽,想着既然赵元僖想要,那她还是帮他一把,毕竟他们现在是一条战线上的盟友。 —— 赵炅那伐辽的心思又起了来,避过群臣,派使者到河南、河北诸州募丁壮为义军。 这种事情,赵炅相瞒也是瞒不住的,很快群臣反对,赵元僖也上疏,请求在河南诸州,停罢招募丁壮之举。 原以为这是一场恶战,毕竟上回儿赵炅想伐辽的时候,朝臣们那是苦口婆心地劝了好几天,最后谁也没能改变赵炅的决定,害得大宋损兵折将。 结果这一回儿,刚有臣子上诉,几个老臣领着百官往朝堂上那乌泱泱的一跪,竟然就被赵炅给采纳了。 他打消了伐辽的念头。 赵炅的执拗是臣子们人尽皆知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转了性子,这么快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还是说这根本又是一场钓鱼执法。 其实这一次真的是那些臣子们想复杂了,赵炅真的也只是想想而已。 到了十二月,山南东道节度使赵普来朝,赵元僖上疏请求太宗“复委之以政事”,赵炅准了,以近年不会再与辽兴战为由,将赵普留于帝京。 赵炅因为那次伐辽的失败,莫名其妙就思念起了赵普,希望现在赵普能够陪伴自己身侧。 从赵普在翌年正月第三次拜相。赵普拜相同时,赵元僖及其弟四人也被加官。 赵炅突然想起了他那如父的长兄,突然想和他的家人在一起,突然就想安静下来,给予自己的家人恩惠。 赵炅一直以来,走到尽头这一步,没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只是在偶然想起自己二哥的时候,有那么一些的挽伤。 他的二哥比自己大了整整十二岁,这个年纪,也就跟父亲差不多了。毕竟他们的父亲彼时都在外忙着,为后晋后周效力。 在他眼中,赵匡胤就是他的父亲,他自幼是被赵匡胤带大的。 小的时候,他们的关系是真的好啊,可以说得上是不分彼此的地步了,却没想到,赵匡胤黄袍加身后,给予他们赵家无上荣光,却也将他们赵家人之间的关系,拖入了万丈深渊当中。 “参见陛下。” 赵炅这站在书架前静静思考,传唤的赵普已经到了,在他跟前行李。 赵炅微微一笑,转过身来。 “免礼吧,来朕这边坐。” 赵普惊了一下,赵炅很少有这般的动作。 但赵普没有推辞,坐到了离赵炅最近的椅子上。 “朕将你留于帝京。一来,是想着你年纪大了,也该颐养天年了;二来,也是朕想你了。” 赵普恭敬地笑着:“陛下若体谅臣年纪大了,为何又让臣出任宰相呢?” 赵普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道:“这次伐辽失败,让朕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有些事情,人力不可为,朕年纪大了,不可能胜过老天来。” “若人定胜天,我二哥或许就不会在那夜突发恶疾去世。” 所谓的烛影斧声不过是一句戏言,赵匡胤死于赵氏家族的家族遗传性疾病,在躁狂忧郁以后,患了脑动脉破裂脑溢血。 急性爆发,当即便死了。 就是在现代,也有救护车赶不及而一命呜呼的,更别说只有中医的古代了。 古代对于这种脑血管疾病根本就是误 无解,无论如何,赵匡胤在那夜都必死无疑。 那夜酒喝多了是诱因,但谁也没想到赵匡胤会死的那么快那么突然。 毕竟之前赵匡胤喝的酒也不在少数,并没有出过这样的事。 或许还是因为年纪大了吧。 思及此,赵炅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他二哥的大业中道崩殂,留下他接手这一切。 不是偶然,是必然。 彼时赵德昭还没有在军中建立自己的威望,偏生宋后还做着临朝称制的梦,只有他,能以最快的速度稳定大宋的局面,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他二哥的遗愿。 赵普闻言,知道这是赵炅最脆弱的一刻,也知道,这是赵炅对自己难得的信任。 也知道,这是赵炅希望下一任皇权交替,继承人的确立,能够在赵普的见证下完成。 赵普微微一笑:“陛下并不老,何故因为一次失败,就服老了呢?” “这何止是一次失败,简直是大败!幼主即位,孤儿寡母都无法解决得了他们,难道等他们兵强马壮了,我们就能打得过吗?” “陛下,我们打不得过他们,他们难道就有绝对的实力消灭我们吗?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我们大宋的国祚还有很长,而辽朝也未必能千秋万代。” 赵炅愣住了,这个时候他绝对不会想到,未来他的子孙后代宋徽宗赵佶会秉持联金灭辽的政策,彻彻底底灭掉了辽国这个大宋一直以来的心腹大患,却带来了一个更为强大的敌人,给大宋带来了一次有史以来最为盛大的浩劫。 “即使朕愿意等,但朕不可能活几百年。” 赵炅淡淡地说着,终于把话题引到了今天的重点上。 他的继承人,到底立谁。 赵普也不是糊涂人,自然不可能直接说立谁为好,便含糊地道。 “许王殿下尹京已久,并无甚过失,陛下也颇多赞誉,为何会有如此顾虑?” “赵元僖?”赵炅突然念了一遍他的名字。 “朕不喜欢他,真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朕知道他无甚过错,但朕就是不喜欢他。” 第96章 储君之位事关重大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储君之位事关重大,怎可由陛下喜好决定,陛下该考虑的,是大宋,是大宋的未来。” “朕又何尝不是这么想?”赵炅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竟从龙椅上起身,坐到了赵普的旁边。 赵普已经不把话说开,而是问道:“难不成,陛下还想着那庶人赵元佐?” 赵元佐被废,幽禁于南宫,自然不可能再被称为楚王,赵普思来想去,也找不到更合适的称呼来介绍他。 赵炅倒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道:“元佐不愿意再与皇权斗争沾染上半点关系,为此不惜与朕决裂,做下这许多过分的事情。朕怎么好意思再为难他。” 这个世间总是有许多不能称心如意的事情,就算是皇帝也是一样。无论未来有多少的替代品,都无法取代在赵炅心里,赵元佐是最合适的皇位继承人这件事情。 无论孩子有多么的伤做父母的心,做父母的最后总是会选择原谅孩子,体谅孩子,按他们的要求去做。 不为什么,因为爱。 赵元佐作为他第一个存活下来的长子,最初受到的重视绝非一般儿子能比。当他跟着赵匡胤四处出征积攒威望之时,无暇顾及他,他便照葫芦画瓢一般把这个长子精心托付给赵匡美,让他悉心教导。 赵匡美不负众望,就像他日后教导赵德昭那般教导赵元佐,让他长成了自己最喜欢的模样。 可这也成了他最大的缺点,他自幼长于这样的环境中,享受着叔伯和睦,兄友弟恭的氛围,让他养成了重亲情的大义脾气。 但如果他真的长成了一个唯利是图的无情无义之人,他清楚的知道,他反而会不喜欢赵元佐了。 赵元佐是他生命的延续,是他生命的另一种可能,但他却用这么桩桩件件的事情告诉他的选择。 ——父亲给的,他未必肯要。 赵普看着赵炅的脸,继续道:“既然如此,陛下你还在担心什么呢?眼下许王殿下是最好的选择。” 赵炅若有所思地看了赵普一眼:“你当真觉得,赵元僖是最合适的储君人选?” “不是臣这么认为,是眼下大臣们都不得不这么认为。许王殿下之下,就拿韩王殿下来说。陛下以前还只觉得他就是个单纯的纨绔,是近些年才让他接触政事的,威望跟人脉皆不如已经经营几年的许王。” “除非……” “除非什么!不要话只说一半!” “除非陛下从现在开始,就有意培养韩王殿下。拿出当年培养赵元佐时的态度来。韩王殿下也是个良善的孩子,并未犯下什么大错,未必不会按官家的要求成才。” “培养子女,变数太多。”赵炅显然有自己的考虑。 “那陛下到底在意什么呢?若许王殿下有什么不让陛下满意的。陛下大可以告知许王殿下,让他一一改之,为何要……” “你知道吗?”赵炅闭上眼睛,打断了赵普的话,“元佐在被幽禁之前,曾和我有一场剖心置腹的对话。在那个对话里,他告诉我,在他放火前,赵元僖曾经来主动看过他。” “在重阳宴饮之后。”赵炅再度补充了一句。 赵普震惊了一下,但还是平稳地问道:“赵元佐说了什么?” “他说,赵元僖告诉他,朕不邀请他参加重阳宴饮,是下定决心,抛弃他了。” 但是赵元佐并不真的这么觉得,反而在赵元僖面前上演一出伤心欲绝的把戏,纵火自焚。 不过说是演,其实也半真半假,他当时确实想一死了之。因为他知道,或许官家有一天会放过他,但只要赵元僖还活着,无论成不成得了官家,他都不会有好果子吃,不能好好地活着。 如果他死了,他的幕僚也会因此保全,因为官家还在,他不可能明面上做的太过分;不过他既然没有死,被韩王夫妇救下来的话…… 那么他只能商讨,和官家爹爹剖心置腹,为他所有在乎的人,寻一条生路。 不过这些事情,他是不会告诉赵炅的。 “元僖,身为皇子,动这心思正常。但如此这般步步紧逼,也不知道是向谁学的!” 赵普挑了挑眉,看了赵炅一眼,有些实话不能说,但是在这种人心中,他就是最好的,他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有理由的,都是对的。 “陛下,这只是一件小事。许王殿下到底没有动手,最后选择动手的,是赵元佐本人。” “钓鱼这事,是垂钓的人对不起鱼呢,还是鱼对不起垂钓的人呢?”赵炅冷冷的表情射向赵普,赵普慌忙拱手。 “臣没有为许王殿下说话的意思,臣只是就事论事。无论如何,是许王殿下抓住了赵元佐的痛楚,才会……” “没有利益的事情他怎么会去做!他就是在这里等着呢!元佐一倒台,最大的受益者可就是他呢!” 赵炅对于太子之位的人选还有疑惑,并没有确定下来。他这一次大费周章把赵普弄回帝京,就是希望他也帮忙看着,到底选谁会比较好。 —— “你不喜欢赵元僖?”没藏摩诃看着刘绥画着的那些图纸,略带疑惑地拿了起来。 “谈不上喜不喜欢,都说了这是我的任务。如果赵元僖不倒台,赵元侃如何能坐上太子之位。” “是吗?不过我是不太喜欢赵元僖。这样吧,我给你出个主意,你看看好不好?” “……” 刘绥向张茂姿发来邀请的时候,张茂姿还有些惊讶,不过她还是应约了。 “不是说了,你帮我不是为了你自己的私心,而是希望我为了自己而活吗?你来找我做什么?如果是要我帮你做事,我是不会帮你的。” “当然不。”刘绥笑着,给张茂姿斟了一杯茶,“我是来给你提个建议的,不是让你来帮我做事的。” 张茂姿冷笑了一声:“你一个被韩王赶出府的妾室,自身都难保了,还能给我什么建议?” “首先,我虽然被赶出府,但是最后是惹事的王妃被关了起来,从这一点看,你就应该明白,我不是普通的妾室。我之所以被赶出府,是官家下令,而不是韩王本意。” “有意思,说说看,你要给我什么建议?” “我是来建议你,要发展自己的家族的。你虽然得宠,但色衰而爱驰,你该为你的以后考虑。我知道你在图谋王妃之位,但你要知道,我和你之所以无法成为正室,就是因为我们的家世。我们的家世永远也比不过那些世家贵女。” 张茂姿挑了挑眉,接过了刘绥斟好的那杯茶:“说的真不错,可你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你还有家人,我可没有。我无父无母是个孤儿,不像你,虽然你的家人并没有多少本事,但至少还是有的,血缘之情浓于水,最后总是你的助力。” 张茂姿挑了挑眉,看了一眼桌上的那杯茶,端起来喝了一口,赞道:“你点茶的手艺倒是不错。” 倒能比得上我在宫里的时候了呢。 刘绥笑了笑,不说话,终于张茂姿道:“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你说得对,既然现在许王殿下深得管家宠爱,太子之位非许王殿下莫属。日后他是要承继大统的,也绝不会只有一个两个女人。我也该为自己铺垫更多的路。” 张茂姿一边说着一边喝茶,倒是把茶喝的干干净净。 茶喝完了,话也聊完了。 —— 张茂姿回到府里,赵元僖没有回来,他去衙门里点卯了。 张茂姿点了点头,让人去准备香薰——等殿下回来,是要沐浴的。 这段时间,李宜主被赵元僖找了借口再度禁足起来,也就是说,之前许诺好的交权一事,再次不了了之了。 这许王府的后院大权,终究还是在她的手上。 张茂姿想着想着,嘴角便露出得意的笑来。就个人而言,她分明没有一处比那愚蠢的李宜主差,不过是没有像李宜主那般好的家世而已。 到了很晚的时候,赵元僖才回来。 赵元僖回来的时候有些疲惫,张茂姿也不提自己的事情,只是安静地伺候着赵元僖。 待赵元僖在浴池里跑上一个时辰,泡出精气神后,张茂姿将他弄上床,给他揉肩的时候,张茂姿才悠悠地提出自己的想法来。 “殿下,今天您不在的时候,妾的家人从乡里来找妾身打秋风来了。虽然他们对妾并无养育之恩,但终究是我父母的兄弟姐妹,妾终究是不忍心,赏了他们几个银子。未得殿下同意,还望殿下恕罪。” “这有什么。府里的银子都是你在管,不过是赏赐别人几个银子而已。”赵元僖摆了摆手,知道张茂姿今日好好提起这事,是什么意思,“说起来,本王喜欢你,封赏你的家人是应该的。只是你以前从未提过,再加上你曾说过你的父母早亡,本王以为你没有别的家人了,本王也就忘了这事。” “本王会让管家在帝京替你的家人找个宅子,将你的家人好生安置。” 第97章 把自己的老相好送到台前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张茂姿闻言顿时大喜,她还没讨要什么呢,不过是随口提了几句,赵元僖主动开口为她的娘家封赏这样多的东西了。 张氏向赵元僖严明曾认宫里的侍卫为义兄,让他为赵元僖服务,赵元僖很满意。 “殿下如此宠爱妾身,恩赐妾身的家人,妾身总得让妾身的家人为殿下做些什么才好。” “妾身来帝京时,认识的姐妹里有个兄长进了宫做侍卫,妾身沾了她的光,也认了他为义兄。” 张茂姿一边说着,一边捏着赵元僖的肩膀:“他如今在官家的寝殿和书房外值班伺候,如果殿下有需要,妾身可以让他成为殿下的人,为殿下做事。” 这个所谓的“义兄”,便是之前张茂姿的老相好,也正是因为他和她的私事被发现,张茂姿才会被李皇后抓了把柄,赶了出去。 张茂姿有足够的信心,瞒着李皇后,把这个所谓的“义兄”介绍给赵元僖,也让他沾沾自己的福气。 毕竟他的技术确实不错,带给她那样许多的刺激体验,她还是很感激的。 “父皇跟前伺候的侍卫?是内班侍卫吗?” “回殿下的话,是的。” 赵元僖很满意,因为宫内的侍卫可不好拉拢,能找到忠心为自己做事的自己人可不多。 “你真是本王的佳人。改日把他引荐给本王吧。” “是。”张茂姿甜甜的应了下来。 她娘家人都是草包,没啥用还只会吸血,现在只会是殿下的累赘,不如让她的老相好在殿下面前表示表示,看看她不仅仅可以作为宠妃,还有别的用处。 —— 张茂姿动作很快,很快就用特殊的方法去给他家里送了信,让他去小茶楼一叙。 此人名唤祁隆化,汴京人士。自他因那与宫女私通之事被贬级后,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走出这样的阴影,幸而李皇后已经不再与之计较,还对他施以了援手,让他就此升官。 他正春风得意的时候,没想到会收到张茂姿的信。 他在决定是否去的时候有些犹豫,一来,张茂姿如今是混上了炙手可热的许王的妾室,没有什么要依靠她的;二来,这是张茂姿要他投入许王名下的投名状,如果他拒绝了这个提携,那么以后就再难有机会了。 风险与好处并存,他难道就甘心做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侍卫吗? 祁隆化还是去了。 祁隆化去的时候,赵元僖和张茂姿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祁隆化还是认的赵元僖,毕竟还是在御前伺候的人。 只是张茂姿…… 祁隆化看了张茂姿一样,发现她比以前更美丽了。 那般张扬的美,或许只有在王侯将相身边,才能绽放出光彩。 换言之。 他不配。 “臣祁隆化,参见许王殿下。” 他说着,恭敬行礼。 赵元僖笑了笑,抬手示意他起来。 祁隆化起身落座,张茂姿笑吟吟地开口道:“义兄,我已去信一封,讲明今日的来意。你既然肯来,那就是愿意从今往后,认咱们许王殿下为主,为他做事了。” “回禀张娘子,许王殿下肯任用小人,信用小人,是小人的福气。士为知己者死,殿下肯用小人,便是小人的福气。小人必然会为了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哈哈哈!说的好。”赵元僖朗声大笑,向祁隆化举起酒杯,“本王就喜欢这种直言不讳的人,不愧是张娘子引荐的人,本王敬你一杯!” 祁隆化诚惶诚恐地举起了酒杯,张茂姿朝他感激地微微一笑。 一想到近日又处理了几件漂亮的政事,惹得父皇高兴,他便又多喝了几杯。 赵元僖高兴,只在乎着有张茂姿作陪他放心无所谓,一时间竟喝多了。 张茂姿有些无奈地摇了摇赵元僖的身子:“殿下,别喝了,晚些时候,您不是还找了吕蒙正吕大人议事的吗?” “无妨!”赵元僖一摆首,竟是看向祁隆化,“你娶妻了没有?” 祁隆化和张茂姿闻言皆是一愣,赵元僖醉酒了可祁隆化没有,祁隆化一点也不失态地道:“回禀殿下,还未娶妻。” “既然这样。那……那刚好,本王给你娶一门!” “那御史中丞李巨源的女儿如何!本王做媒,给你牵线!” 祁隆化一愣,慌忙站起来:“臣不过一介侍卫,何德何能能让殿下做媒,娶那御史中丞李巨源的女儿?” “本王说你可以就可以!本王不要你觉得,本王要本王觉得!”赵元僖哈哈地笑着,又想倒酒,张茂姿制止不了,看着他又灌了一大杯。 “本王都说了招你入麾下,岂能不给你一点福利!本王不是小气的主子,刚好你也未娶妻!” 在赵元僖眼里,他这个许王做媒的姻缘,还有臣子家不同意的吗?他本就有意招拢御史中丞李巨源,想要联姻,奈何他母妃这边也没什么在世的亲戚,他本人也不想娶他女儿做妾。 他见过了这个李氏女,不合他的口味;府里已经有个“闹腾”的不合他心意的王妃,他烦得很。来两个人他不喜欢的女人,到时候王妃闹起来,去宫里一哭二闹三上吊,他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再者,他纳妾,官家势必要过问,而他新婚不久就又纳别的官宦人家之女为妾室,这传出去,难免让他的名声不太好听。 “实在是齐大非偶。殿下,您的好意,小的心领了。小的还未给殿下做出什么事情,就让殿下给予小人如此大的恩惠,小人实在是受不住啊!” “哪有什么受不住受不住的。本王说你行,你就行,你……” 赵元僖正兴致冲冲地说着,张茂姿突然拉住了他。 “殿下,这娶妻之事,讲究心意相通。若祁侍卫的确不愿意盲婚哑嫁,殿下也不好强求,还是顺从祁侍卫的心意吧!再者,那李氏女,也未必肯嫁……” “那个丑八怪!她还有什么好挑的!如果没有他父亲的官位在,谁肯娶她这样一个丑八怪!” 赵元僖反应如此之大倒让张茂姿给愣住了。 赵元僖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不过他已经不再强求,要把李巨源的女儿嫁给祁隆化了。 不过祁隆化归顺赵元僖门下的事情算是定下来了,赵元僖酒醒过后,还记得李氏女要嫁入自己阵营之人的事情。 他自认为李氏女长得不好看,也不想让他嫁给自己的臣属,觉得他们到时候会因此怨怼他。 但御史中丞李巨源是赵元僖非常想拉拢的,而自己有没有母亲家中的亲戚可以嫁,思来想去,赵元僖便想要把女儿嫁给张茂姿的堂兄。 赵元僖的母亲最开始只是陇西郡夫人身边的侍女,家里人早都在后周时期的战乱中亡故了,连他母亲本人也是幼年就成了孤儿,辗转被卖,几经人手,才最终进了大户人家做奴婢,算是一条后周时期她这个出身的最好的路。 大户人家就喜欢养一些自幼培养的奴婢,就像养宠物一样,认为这样更能养熟似的。 张茂姿的堂兄张人元算是张茂姿的家里人最有本事的,好歹中了个秀才,读过几本书,肚子里有点墨水,识得几个字。 赵元僖思考了一下,便去李巨源的门上登门拜访了。 没想到李巨源立即拒绝了。 赵元僖原先的态度还好,倒也没恼:“本王迟早有一天会登基,他迟早有一天会成为皇帝。到那个时候,本王会封张氏为贵妃。李大人,做贵妃的亲家,不亏。” 李巨源脸色铁青,还是拒绝。 “殿下,说句冒犯的话,且不论殿下现在还没有登上大位,殿下现在连太子也算不上,就忙着以未来的事情许诺现在,未免也太急了吧?” “况且,这个张氏,殿下当真能一直宠下去?殿下现在是说会封她为贵妃,那之后呢?登基之后,殿下有了更多的美人,难道不会变吗?这一门姻亲,于臣而言,并不是保障。” “即使张氏日后生下皇长子,母以子贵荣登后位,那也是以后的事情。殿下的王妃还在,且出身高贵。殿下以后还是不要拿一时半会儿无法实现的东西,跟别人交换啊!” “再者,张氏的家人,都是无品无阶的白人,怎么配得上臣的女儿。臣不说别的,要求也不高,不需求她嫁什么王侯将相,只求她未来夫婿有个一官半职,给她未来的生活一个保障,这不过分吧?” “……” 赵元僖在李巨源这里碰了一鼻子灰,亲王的面子挂不住,原本想作罢,奈何张茂姿的堂兄看上了李氏女,说什么也要娶。 也不知道张茂姿从哪里看到的这个李氏女的真正相貌。当然张茂姿的堂兄看上李氏女或许是因为别的事情,不单单只是容貌。 不过赵元僖只觉得无语,张茂姿生得那么美,她家里人的品味却如此的一般。 也不看上点好的。 不过赵元僖却打算帮张人元一把,顺便找回自己亲王的面子。 第98章 太心急了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赵元僖虽然当时一时退怯,但心里始终过意不去。 自己那日都那么小心翼翼地求了,结果李巨源还是拒绝。 难道他这个亲王的面子不够大吗?不足以让李巨源放心地把女儿嫁给他的属下? 赵元僖原本还没有什么“好胜心”,但由于被他激了起来——本王好说歹说替自己的属下求娶你的女儿,你不愿意,那你就不要怪本王,动用自己亲王的女儿,替自己的身边人,“强娶”你的女儿了! 同时,张茂姿也吹了吹枕边风,替自己的堂兄说了几句好话。说张人元是个有资质的,如果能够后顾无忧地供他读书,他一定能考中进士,为她们张家捧来一个功名。 赵元僖也觉得,自家的美人都求到这个份上了,如果他还不能满足美人的愿望,岂不是他不仅在御史中丞李巨源那里丢了面子,还在自家美人这里丢了面子! 这不可以! 赵元僖当即为张人元准备了数十担聘礼,送到了御史中丞的家中,准备强娶李氏女。 看热闹的百姓议论纷纷,他们不知道内情,还以为这个李家也要跟皇家结亲了,许王殿下要娶两位李姓王妃了。 这些话传到李巨源耳中,他的脸色非常难看。 李巨源万万没想到,他千般万般拒绝,赵元僖竟然直接把聘礼都送到家门口了! 李巨源很不高兴,也不顾赵元僖的亲王面子,直接派人把这数十担聘礼给送回去,同时写折子往上递,向官家弹劾。 拜托,他是御史中丞诶?亲王算什么东西,许王算什么东西!凭什么你随便一句话,要把他的宝贝女儿随随便便嫁人!?不写个折子骂他都对不起他这个官名! 赵炅看到李巨源的奏折的时候是满脸问号,强娶?替府中妾室的亲人强娶臣子之女?这都什么跟什么? 虽然赵元僖做的不对,但是这御史中丞李巨源上的折子里面言语也不抬恰当啊…… 一句话,有损皇家颜面。 赵元僖没想到李巨源会向官家捅出此事,有些惊讶,害怕因为此事被官家责罚。 但仔细一想,此时大哥已废他无所顾忌,再者他认为,自己天潢贵胄,官家再怎么惩罚他,还能惩罚到哪里去? 他不过是要替人娶一个臣子家的女儿,他也不是强抢,而是老老实实下了聘礼,满满当当的数十担呢!够李巨源的面子吧! 于是,当赵炅把赵元僖和李巨源找来对峙的时候,赵元僖无所畏惧地向赵炅诉说道:“臣天子儿,以犯中丞故被鞫,愿赐宽宥。” “就算是天子!也没有强抢民女的道理!臣以一再婉拒,殿下何必如此执着!何必抓着臣的女儿不放!臣的女儿也非国色天姿,何必呢!” 李巨源爱女心切,说的话都有些急了,赵炅闻言,挑眉看了李巨源一眼。 明面上是说,皇帝也不能随随便便强抢民女;但天下人都是皇帝的子民,都该任由皇帝予取予夺,皇家要娶你家的女儿,那是你的福气。 皇帝有这个权力,但大多数时候却要控制。因为大多数君王都想要个仁君的名声,他们也怕文官的唾沫星子。 赵炅想了一会儿,便道:“此朝廷仪制,孰敢违之?朕若有过,臣下尚加纠摘。汝为开封尹,可不奉法耶?” 赵炅的选择是按规定处罚了赵元僖,让李巨源自行处置女儿的婚事。 这算是替李巨源说话了,李巨源得了便宜自然不得寸进尺,立即道谢。 不过因为这事,他家的女儿之后的婚事会不会变得困难,那就是另外的事情。 不过李巨源不在意。 没人敢娶就没人敢娶!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他宁愿养自己的女儿一辈子,也不愿意女儿嫁错良人,一辈子受苦! 身为父亲,照顾女儿天经地义! 赵元僖有些诧异,待李巨源走后,他不甘心地向赵炅道:“爹爹,我们是皇家,他凭什么拒绝皇家婚事!” “你这是为皇家求娶的吗?”赵炅淡淡地说着,“你府中那个张氏算什么东西?能让你如此委屈御史中丞家的女儿?他的女儿再不济,嫁个进士小官也是可以的。你让人嫁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穷酸秀才,你觉得人家肯吗!?” “人家正义盎然,嫁女儿是为了女儿的后半生幸福考虑,而不是卖女儿。你何必逼人家!你逼得人家口不择言也是不得已!” 赵元僖听到赵炅提及张茂姿,压下了几分气,道:“难道那李巨源就一点错也不曾有吗?爹爹难道就只罚儿子,不罚他吗!?” “啪!”的一声,赵炅打了赵元僖一巴掌,“朕,这是在护着你,蠢货!” “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大!文武百官都知道!你要他们怎么想!这件事情处理不好!你要他们怎么看你!怎么看朕!” 赵元僖有些傻眼。 他惊恐地看着赵炅,他没想到,赵炅竟然也会在意自己的面子。 “难道,儿子就要忍下这口气吗?” 赵元僖最后努力地问道,希望唤起赵炅心中对自己的那一点舐犊之情。 赵炅冷淡地道;“朕,何时说过,要放过他了?” …… 同年闰五月,李巨源被赵炅随便寻了一个理由,免去了御史中丞之职,出知朗州。 不过朝中不少人都知道李巨源被贬的真正原因,都暗自为李巨源愤愤不平。 由于李巨源的折子里写了张茂姿的堂兄张人元这些“内幕”,别人就更为李巨源而惋惜,认为张茂姿上不了台面,李巨源本就不应接这门亲事,结果还因为这门亲事被贬,简直是太亏了! 过了好一段时间,这件事情的风波才过去。 不过仔细算起来,这些事情都是家里事,而赵元僖“尹京五年,政事无失,上尤所钟爱”是史书上板上钉钉记载的,是以在当时,大家都认为他的地位无可撼动,认为太子之位非他莫属。 不知道他是否会成为新朝的第一位太子。 没藏摩诃和刘绥向张茂姿哪么一建议,就搞出这么多的事情,虽然对赵元僖的伤害不大,但两人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既然赵元僖的风头这么盛,没藏摩诃和刘绥觉得,不如再为赵元僖的优势添一把火。 两人建议赵元侃撺掇大臣立储。 赵元侃采纳了。 “不过此事不能由我去讲。若由我去讲,难免会让人觉得我别有用心。九皋曾经有消息跟我说,二哥的王妃李宜主就为张茂姿所压制,急求在二哥面前表现的机会,不如把这个机会让给她。” 既合情合理,也能完全把这一块从这件事情里摘出来。 接下来的事情就显而易见了,群臣多次请求赵炅立储,赵炅每次都一笑置之。 朕就笑笑,朕具体想什么,你们自己猜。 群臣请求的次数多了,赵炅越来越不耐烦起来,干脆又找来了赵普,对他说了一番剖心窝子的话。 “屡有人言储贰事,朕颇读书,见前代治乱,岂不在心?且近世浇薄,若建立太子,则宫僚皆须称臣。宫僚职次与上台等,人情之间,深所不安。盖诸子冲动,未有成人之性,所命僚属,悉择良善之士,至于台隶辈,朕亦自拣选,不令奸险巧佞在其左右。读书听书,咸有课程,待其长成,自有裁制。何言事者未谅此心耶?” 赵普微笑地听着,闻言只是挑眉。 说了这么多的话,找了这么多的理由,就是为了不立储,为了保持他内心那一点脆弱的自尊心。 再加上,赵元僖本来就不是他喜欢的儿子。 “陛下不立便不立吧,也没什么大事。群臣说归说,陛下不回应也就可以了。自古以来,都是臣下揣测圣上心意的,哪有圣上揣测臣下心意的呢?” 这句话属实是安慰到了赵炅,赵炅点点头,又能忍受了。 —— 久未有动作的虢国公主听到最近朝堂上的这些动静,也添了一把火,特地寻了个理由携女入宫,实际上是告诉李皇后立太子的时机已经成熟。 李皇后心领神会,且她确实很依赖虢国公主,也很信任虢国公主的话。毕竟自己就是听了她的建议,才这样一步步走上皇后之位的。 李皇后找人送信去给赵元僖提点,也递信给了家里,让自己的哥哥也注意留意一下这件事情。 赵元僖接到李皇后的信后,也想尝一尝当着百年来的第一位太子的滋味,他也跃跃欲试起来,开始暗示属于自己党派的幕僚,开始出言说话。 在淳化二年(991年)九月,左正言、度支判官宋沆等五人伏閤上书,请求建储,直接点名立许王元僖为皇太子。 宋沆是宰相吕蒙正的姻亲,又是吕蒙正擢用的人。吕蒙正是许王党人,宋沆因为这层姻亲关系,自然也挂入吕蒙正名下。 这五人这么一说话,赵炅眉心一跳,倒意识到了什么。 因为,宋沆所为,使人不能不怀疑是吕蒙正在背后支持,而且反映出吕蒙正与赵元僖关系已深。 赵炅再怎么蠢,也该猜出来这些事情。 第99章 赵普是个有用之人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朕还没有死呢!他就忙着纠结大臣,威逼着朕,把这天下的权位让渡给她!?” 王继恩彼时正在书房里伺候,闻言当即道:“陛下息怒。天下承平日久,他们动些心思,安保自己晚年的富贵,也正常。” “哦?”赵炅闻言,挑眉看了王继恩一眼:“你也是这么认为的?朕还没有死呢,你就忙着为自己寻找后路了?” “陛下,臣问心无愧,无论谁做皇帝,臣就忠于谁。总归都是陛下的血脉,臣无论孝敬谁,都是孝敬陛下。” 赵炅没有说话,他自然是记得,当年他之所以能够顺利登基,是因为王继恩以最快的速度去宫外告知他的缘故。 在那一刻,他忽略了空有野心的宋后的命令,转而向她抛出了橄榄枝。 无论如何,他与王继恩早有串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赵元僖既然能够传统大臣,谁知道他会不会已经把手伸到内廷。 世人都传是他杀了自己的二哥登上帝位,那赵元僖会不会误解此事,依葫芦画瓢,将他毒害而死!? 他不信任这个儿子,就像这个儿子不信任他一样。父子之间没有基本的信任,就无法达成真正顺利的权位交接。 “你以为,许王如何?” 赵炅再次问出了这个灵魂问题。 王继恩谨慎的很,规矩地道:“臣只知道,许王殿下是陛下的子嗣,只要是陛下的血脉,就有登上皇位的资格。” 是啊,只要是赵炅的儿子,就有登上帝位的可能,在这一点上,诸位皇子平等。 “哼!朕要是从未生下过这个儿子就好了!” 那次,他喝醉了酒,一时糊涂,将赵元僖的生母错认成了王妃贺氏,一时酿成了大祸。 王妃久久不孕,多处寻方问药也不得结果。不能有自己亲生的孩子,已是伤心至极,却不料,自己的夫君在自己的寝室和别人欢好,而那个“别人”,竟然一下就有了孩子! 那个“别人”运气怎么会那么好!只一次,就怀上了她心心念念,用药多年也不得的孩子!? 贺氏愤怒至极,但也无可奈何,彼时府内已经有了李氏(陇西郡夫人),她连生数子也没有这个不知名的女人带给她的屈辱大! 毕竟,这位李氏,就是赵匡胤为自己弟弟聘来,专门生育的妾室,若她都不能生,那就只能从弟弟那里过继孩子了。 贺氏知道,以自己夫君的性子,定然是不愿意,养着别人的孩子的。 所以李氏生归生,她还是感激的,再加上李氏在府内也还算是规矩,她也就这样过日子了。 但赵元僖生母的出现,彻底打破了贺氏的幻想。 贺氏随机越发忧嫉,用药过多伤了身体,身子越来越差。年纪轻轻就去世了也大概是这个缘故。 赵炅想起这个发妻,就一阵黯然。 他仍记得她死前,在安慰过他一番后,绝望地为自己而呢喃。 “为什么别人都能生,就妾不能生……” “妾好不甘心……看着别人儿女绕膝,承欢膝下,妾就好羡慕,好嫉妒……” 【(大家合理看待这段剧情哈,看赵恒赵祯生儿子那么困难,赵元僖本人更是无嗣而终,要他们那子嗣多多的四弟过继。我估计是赵氏皇族本身基因的问题,概率问题坏的比好的多,后宫那么多女人摆在那里生不下一个健康的儿子……属于是基因的自然筛选了……不过封建思想毒害……虽然他家真的有皇位要继承……只能过继侄子侄孙了……不过基因真的是奇怪,男主四弟是真的挺能生的,终北宋一朝后面都是他后代。然后男主大哥应该也是没有问题,儿子少纯属是因为他就两位王妃,原配冯氏和继室王氏,继室王氏娶得时候都是男主登基之后的事情了,赵元佐的孩子都是冯氏所生的,文中因为剧情需要把冯氏写死的早了些。历史上赵元佐没疯的话真的是“钻石石王老五”,天选皇位继承人,还对妻忠诚,不二娶,只有冯氏(冯氏身体不好,孩子生多了对女性身体也不好……所以生三个真的是感情好但身体支撑不下去的极限了……)后面王氏是他三弟看不下去,担心他府内不能没有人操持执意为他娶的(属实是工具人了)他们家属于专情的是真的专情,滥情的是真的滥情(这里从现代人的婚恋观角度点名批评一下宋徽宗同学)(还有他四弟仁厚惧内,被他媳妇欺负的非常惨,(他媳妇真的挺过分的)但从未提过和离(属实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了)家里所有人都讨厌他媳妇,等他四弟一死,男主直接废了她的王妃之位,削其国封。担心大家看不到所以放在这里,这些剧情接下来我都会慢慢在文中交代的,希望大家支持!】 赵炅沉默片刻,看着王继恩,只是重复道。 “朕还没有死,朕还正当壮年。朕做过的事情,绝不能让朕的儿子重复再做一遍。” 赵炅跟王继恩谈完后,虽然没谈出什么内容,但他自己下定了决心,绝不让自己的儿子也利用这种事情,“篡权夺位”。 于是,赵炅以“词意狂率”的理由,下旨责罚了宋沆等人。 然后又以“援引亲昵,窃禄偷安”的罪名罢去了吕蒙正的宰相之职,又把李昉官复原职,和赵普一块儿共相。 群臣也没想到,自己这么热热闹闹地纠集起来要立赵元僖为太子,皇帝不仅无动于衷,还训斥了领头的几个人。 果然,没有什么人能改变这位皇帝的想法,之前伐辽的事情是,眼下的这件事情是。 但这件事情,至少让大臣们都明白,皇帝,是没有动过立赵元僖为太子的心思的。退一万步来说,那就是现在没有。 赵普和李昉一块儿共相。李昉是朝中公认的中间派,只老实做事,不拉帮结派,跟所有皇子的关系不差,但也没有与哪个皇子的关系特别好。 李昉前段时间罢相,是因为丁母忧;赵炅想着朝中还有别人可用,就没有夺情。 眼下赵炅实在是无可奈何,便把李昉给召回来了。 由于这次风波这么大的立太子一事都没有立成,是以许王一派最近收敛了不少。 最愤怒的还得是许王赵元僖。 赵炅很谨慎,这一次不仅太子没立成,还被皇帝猜忌。 赵元僖正一肚子火,又得知最开始那些建议立储的人,是李宜主写信让家里做的,更加愤怒。 赵元僖看到王妃就烦,重重呵斥了王妃。 如果不是李宜主主动让人提及此事,那他就不会动想立太子的心思,撺掇自己的幕僚上奏,还得自己的党派被打击到如此地步。 都怪李宜主。 千错万错,都是他王妃的错,绝对不是他的错。他是天潢贵胄,皇帝之子,身份尊贵,怎么会有错! 赵元僖就是这么认为的,在府中更加冷遇李宜主,宠爱张茂姿。 相比之下,无根无门的张茂姿可爱极了,虽然没有像样的家室,但依附于他,真正以他为天。 他想要什么都要得到,他身为当朝亲王,一定会为张茂姿的家里人寻一门良好的亲事。 李宜主更加绝望,最后的孤注一掷失败,她不仅没得到自己夫君的喜欢,成为太子妃,反而还看清了一个更加可怕的事实。 那就是官家很有可能,从未想过,立赵元僖为太子。 这个想法一涌到脑中,李宜主就十分的痛苦。 她甚至能想到赵元僖的性子,若他成不了太子,必然又会怪她的母家不得力,她左右不讨好,还在府中受姬妾的气。 一想到未来的日子,李宜主就觉得,前途一片黑暗呐…… —— 刘绥算着,这是历史上赵普最后一次拜相了,必须抓住这样的机会,便和和没藏摩诃一块儿,劝说赵元侃去求见赵普,获得赵普的支持。 赵元侃犹豫了一番,问现在的时机是否恰当,刘绥生气地回应道。 “现在机会不恰当那还要什么时候的机会恰当!现在正是许王一派气焰最低的时候,你不抓紧赶上,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你别傻了!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大,几乎所有的文武百官都提出过要立太子,而许王并无过失也没让皇帝下定决心,很明显皇帝在内心里就根本没想过要立许王为太子,而不是什么时机未成熟!” 对外,辽国不可能灭了大宋;对内,皇室子弟中,还有谁能和赵元僖相争辉? 有的时候不要想那么复杂,那就是人家心里压根没你! 赵元侃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不容易等到赵元侃下定了决心,要去拜访赵普,可没想到赵普关门不见。 一次不成,那就两次;两次不成,那就三次。 赵元侃又拜访了好几次,赵普皆不得见,但他们并没有放弃,终于,虽然人还没见到,但赵普却让人来传话。 严明自己没几年可活了,让他过一过好日子吧!别叨扰他了! 第100章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赵普还是拒绝。 不过刘绥仍劝赵元侃不要放弃,一定要见到赵普。因为他身上有最关键的东西。 刘绥如此坚持连赵元侃都疑惑了。 “赵普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能够让你如此坚持!?” 刘绥闭上眼睛,轻轻地道:“他身上,有大宋金匮要略的真正内容。” 赵元侃惊了一下,但还是问道:“金匮要略又如何?如今二伯伯的儿子们都已死,四叔也已经去世了。爹爹也已经在几年前公开过所谓金匮要略的内容,现在这个所以金匮要略真正的内容,又有什么用呢?” “有的时候看似没有用的东西,实则有大用处。金匮要略既然能作为当年赵普的保命之物,未来自然也能够作为某件事情的转机。” 无论如何,赵元侃都是愿意听刘绥的话的,他继续按刘绥说的去做。 在赵元侃坚持不懈的努力下,赵普终于同意见赵元侃。 赵普先是给赵元侃行了礼,而后就直接坐了下来,等着赵元侃。 赵元侃落座。 赵普悠悠开口。 “大王求见下官多次,所为何故?下官不过个挂名的宰相,政务都是由李昉盘算着去弄的,大王求见我,可帮不了我什么忙啊。” “赵大人谦虚了。若问与官家的信任,赵大人说第二,谁敢称第一。” “哈哈哈哈哈!”赵普哈哈大笑起来,摆了摆手,“韩大王,漂亮话,在下官这里,就休要再说了。你想求下官的帮助,但下官却执意不去淌这趟浑水。” “赵大人何必……” “诶。”赵普再次挥起手来,“殿下也不必说吾不礼貌,若殿下缺人可用,臣倒是可以为殿下,举荐一人选。” “是谁!?”赵元侃有些惊讶。 “右谏议大夫,开封尹判官,吕端。” 赵元侃眉心一跳:“此人不是许王一党吗?怎会为我所用?” “非也非也。吕端,非吕蒙正之流。吕公奏事,得到皇上的嘉许,看不见他显出得意;受到别人的挫抑也看不见他显出沮丧或恐惧。他喜怒不形于言色。真是做宰相的人才啊!他做不了宰相,只是缺了个做宰相的机会。当然,也有可能是,官家觉得还没到他做宰相的时候。” 赵普言语之下,处处透露吕端是个值得信任的正直的臣子。 “殿下,我老了,活不了几年了,殿下该信任他。” 赵元侃哭笑不得:“可这吕端也并不年轻啊!赵大人若要推荐青年才俊,苏易简、寇准之流,才是上选吧?” “非也非也。殿下不要操之过急,无论什么时候都一样。苏易简、寇准之流是好,可是他们还太年轻。年轻人,就算再有才能,还是得在朝堂上多历练历练啊!朝堂之事,可不是你一个读书多的人就能处理好的,否则,否则只能做个清流,而不能长袖善舞。” 赵元侃做出疑惑状,望向赵普,赵普摸着胡子,突然语出惊人。 “许王看似优秀,实则没有人君之相。他过分以天潢贵胄自居,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尊贵的出生,是他骄傲的资本,可在文官百姓面前,还得装一装不是嘛,体现体现自己的爱民如子,体现体现自己的与民同乐。 “殿下,你不用急,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许王殿下能干出为了给宠妾的家人恩赐,而逼婚前御史中丞的女儿这样的事情,绝对不是什么明君。” …… —— 赵元僖由于前朝诸事不顺,对待后院越发随心所欲,偏袒明显。 张茂姿得了赵元僖的庇佑,行事越发张扬,对待正室王妃,那是一点余地也不留。 李宜主在许王府后院里无权无势,丈夫不爱,妾室挤兑,日子过得越发艰难。 这样委屈的事情她又不好意思跟家里说,只会招来家里长辈的耻笑。她越发后悔,自己怎么就顺从了叔叔的安排,嫁给了许王。 如果她努力一下,抗争一下,是不是就有机会,嫁给曹仪了。 终于在一次,张茂姿在私自随便寻了个理由杖责死了李宜主从娘家带来的婢女后,李宜主终于爆发了。 她狠狠地甩了张茂姿一巴掌,由于许王管她管的十分严格,她没法自己用理由私自进宫,只能趁着公共的机会进宫。 这日,是皇后李氏的生辰,内外命妇兼皇子亲王都要送礼进宫道贺。 赵元僖还没明目张胆到抛弃许王妃李宜主而携带张茂姿的地步。因为最近立太子一事大伤元气,害得他不得不做一些其他的事情来弥补一下自己在官家心里的印象。 携带李宜主是必然的。 不过许王和许王妃面和心不和,两人在宫里再怎么说都要装出一副相敬如宾的样子。 李宜主明白,李皇后是许王的人,她没法求助于李皇后。如果她求助了李皇后,李皇后定会倒打一耙,不但不仅不会劝慰她,还会顺便将此事告知许王。 而如果告诉了赵元僖,让赵元僖知道了这件事情,她就会在许王府里陷入更加为难的地步。 于是,李宜主左思右想寻找能够为自己做主的人,最后找到了赵炅那里。 赵炅听完了李宜主那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关于许王宠妾灭妻的言论的哭诉,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话来表示,倒是又问了李宜主几个他想确认的问题。 “这个张氏,就是赵元僖上回想要替之恩赐其娘家的那位张氏?” “回禀陛下,正是,张氏此人,容貌姣丽,人如其名,茂姿茂姿……” “朕不关心她叫什么,也不关心她长得好不好看。一个宠妾而已,竟然这么没有规矩,撺掇着许王为了她的堂兄逼婚朕的大臣的女儿,她算是个什么东西!” 赵炅打断了李宜主的话,在他眼里,这个张茂姿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而且是一个出身平凡的女人,根本没有必要,为此费心做什么事。 “朕上回儿都忘记处理她了,更是忘记了,还有她的存在。许王真是有意瞒着朕,故意让朕忽略了她在此事之中的周旋。” “许国夫人。”赵炅自说自话了一会儿,突然叫住了她的名字。 “臣妇在。” “你在许王府内,被这张氏欺负的惨了吧。这么下去也不行,堂堂亲王,身边不能只有这样的女人,也不能只宠信这样的女人,这样的女人,迟早是会毁了他的。而你,身为堂堂亲王妃,也不应该被一个妾室处处压一头。” “这样吧,朕口谕,赐你毒酒一壶,允许你毒死张氏。王继恩,给许国夫人赐酒!” 赵炅话音刚落,王继恩就应声下去安排。 李宜主吃了一惊,还得是官家办事干净利落,这一招就直接赐死了,可如果直接赐死张氏,以后这许王会不会就此记恨上自己,老死不相往来了。 算了,不管了,先赐死再说吧。无论如何,这是皇帝下旨赐死的,与她无关! 毕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李宜主等了一会儿,王继恩捧着毒酒上来。 王继恩不急着把毒酒递给李宜主,而是解释道:“娘娘小心,这毒酒,不是顷刻毙命的穿肠毒药,而是有延迟的。一般服毒后,只会先觉得身体不适,而后头晕脑涨,腹痛难忍,待卧床以后,才会慢慢毒发而亡。” “许国夫人可要好好把握这中间的延迟性,洗脱自己身上的罪责,只有万分无奈的时候,才可搬出陛下的口谕,你可明白?” “不。”赵炅突然打断了王继恩的话,“确认张氏死亡后,即可告知许王此乃朕的旨意,不需要遮遮掩掩。” 王继恩颇为惊讶地看了赵炅一眼。 赵炅冷哼一声,他才没那个空管儿子后院里的那些事情。堂堂王妃连妾室都压不住,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至于他为什么要帮李宜主,那是因为他本就想通过赐毒酒给宠妾张氏,毒死宠妾来确立自己父皇的威信以下马威。 既然有李宜主主动求情,他不如将这个人情卖给她。 反正无论如何,这个宠妾张氏是一定要除的,她已经教唆赵元僖搞出了逼婚的事情,难保以后还会生出什么事情,动摇他大宋的江山。 这是万万不可以的。 李宜主接过毒酒,恭声道:“臣妇谢陛下相助之情,臣妇敬遵圣名,绝不违背,定然会办好陛下交代的事情,请陛下放心。” 赵炅点了点头:“你去吧!让王继恩再去,拿个精致的箱子把毒酒装起来。对外就说这是朕赐给你的首饰衣物,在你没让张氏喝下毒酒,毒发身亡之前,绝不能让人知道,你的壶里,装的是毒酒。” “臣妇明白。”李宜主再次行礼,跟着王继恩走去偏殿,包装毒酒。 就这样,李宜主在宴饮结束,出宫的时候,就这样把毒酒带出了宫。同时许王赵元僖当真也不在意李宜主,只粗粗问过了这是谁赏赐的什么的什么东西,就此作罢。 他没有开箱检查,他不知道,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 第101章 诱骗李宜主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张茂姿见赵元僖和李宜主从皇后的生日宴上回来,只有李宜主手上捧回了一个精致无比的盒子,顿时有些惊讶。 这一回儿入宫,赵元僖没得到奖赏,反而是李宜主得到了这么大的赏赐? 怎么回事! 李宜主和赵元僖没什么话好说的,回到许王府就原形毕露。 两个人也不多言语,直接分开了,李宜主捧着箱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张茂姿见状,立即跑到了赵元僖的身边,娇滴滴地道:“殿下,你可算是回来了。入宫参宴可还好?有没有什么乐事告诉妾身?” “没什么突出的事情。不过是宴饮看歌舞而已,那些歌舞都是次次入宴看惯了的。” 张茂姿伴着赵元僖去了房间,张茂姿小心翼翼地为赵元僖脱去外袍,换好衣服:“殿下骗妾身。” “哪有骗你。那些跳舞的舞姬,各个容貌身姿皆不如你。拥有过了你这般天仙似的美人,那些人,又怎么能入得了眼呢?” 赵元僖只以为张茂姿是吃醋了,又在耍小性子,便随口地哄了。 张茂姿却并不放过,她的兴趣并不在于此处。 “殿下,妾说的不是这个。妾说的是,这一回儿入宫宴饮,殿下没得到赏赐,反倒是王妃娘娘得了赏赐,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咱的许国夫人得了赏赐啊!” “哦!你说这个事啊!”赵元僖依旧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眼里,“不过是爹爹随意赏的,不必在意。往前大哥的正妃冯氏还在时,她入宫面圣,爹爹总会为她送一份礼的,大概是为了提现他体恤儿媳吧!” 赵元僖当真是不在意此事,官家赏给许国夫人东西,能赏赐什么,莫过于金银珠宝而已。他堂堂许王,难道还惦记着自家爹爹上次给正妻的那一点钱!? 说出去不平白让人笑话!? 他是绝对不会想到毒酒这一层的,只以为是普通的金银珠宝。 张茂姿见赵元僖始终不在意,也无所谓,并没有将这件事情就此揭过,而是记在了心里,想要一探盒子里的究竟。 她是这么想的,如果当真是官家的赏赐,许国夫人会不在她母亲炫耀?狠狠地在她这个日常在府里处处压她一头的妾室身上报复回来? 张茂姿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是她这个时候也没想到,盒子里是毒酒。 不过张茂姿开始了窥探盒子里到底是什么的过程。 不过许国夫人李宜主也不是吃素的。张茂姿一般都不会来她的院子,若她直接或者间接派人来她的院子里窥探,有百分之一百的概率会被发现。 而李宜主也绝对不会主动拿出那个盒子了,她若想要支走李宜主,必须要一个合适的理由。 一般人请不动她,而她也不可能去求宫里的皇后皇帝召她进宫。 张茂姿思来想去,去找了刘绥。 她去求刘绥,想办法让她以潘氏的名义,把李宜主约出来。 难得张茂姿来向她求助,刘绥也不推诿,直接地道:“不是我不帮你,只是这莒国夫人潘氏被韩王殿下给软禁起来了,许国夫人不会不知道。前些日子的皇后生辰宴,韩王殿下都是用了莒国夫人久病缠身,未免给皇后圣人过了病气为由,都避免了带她入宫赴宴这件事情。甚至连潘家的探病视见都想办法给拦住了,只让韩国公的潘夫人远远地跟莒国夫人见上一面,确认无事也就罢了。让我去请动韩王殿下这不难,只是这莒国夫人怕是难以配合啊!” 张茂姿并不放弃,一把握住了刘绥的手,恳切地道:“刘绥,我也不瞒着你了。你都这么实诚了,我也就实话实说了。” “是我家那正妃,许国夫人,这次宴饮后从宫里拿回一个盒子,特别精致,言说是官家的赏赐。可我看着不太像,若当真是那么大满满一盒金银珠宝,光靠一个侍女的手力,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稳稳的拖着。” 这也是张茂姿最大的一个疑惑,她没告诉赵元僖,因为赵元僖肯定会回复,若赏赐的是更轻便的珠宝比如珍珠项链或者书画啥的,那不就能拿得动了吗? “哦,所以,你是想知道盒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所以才希望我这边派人想办法帮你把王妃支走,让你得以顺利查探到箱子里的东西?” 刘绥原本觉得没什么,现在仔细一想,也好奇起来,赵炅这家伙,给李宜主赏赐了什么东西。 “若我帮你,你可否把盒子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告诉我?” “这个是自然。茂姿在此谢过刘绥。” …… 刘绥去求了赵元侃,赵元侃表示,莒国夫人自然是不可能出去的,只能让人伪造书信,假意将许国夫人骗出来。 “可只是让人去送信,她会去吗?会相信吗?更何况我们的字迹和她的不一样,就算有心模仿,也容易被人看出破绽。” 现在就算去寻会模仿人字迹的能人异士也来不及了。 赵元侃想了想,道:“这样吧,字迹就由莒国夫人身边的侍女来写,也由她送信。碧荷是潘敏代从娘家带来的贴身侍女,许国夫人没有理由不相信。” “碧荷是潘敏代从娘家带来的贴身侍女,可会听我们的话?” “她原先是潘府的家生奴才是不假,可她既然随了自己的主子嫁进了我们韩王府的门,就是我们韩王府的人。她不是个傻子,知道这韩王府里,谁才是天。她忠心护主,定然是希望自家的主子能够早日解除软禁,恢复王妃的真正权利。” 碧荷想要帮助自家主子,就明白要讨好赵元侃,努力让赵元侃心软,再度把潘敏代放出来。她深知潘府是帮不上忙了,因为赵元侃没把事情做的太过分捅到官家那里去,韩国公府也没办法上诉。 况且这件事情的确是自家小娘子做的过分了,动了杀人害人的心思,这样的动机,就算是韩国公府有意护着她们,捅到官家面前,也是不得好的。 赵元侃软禁这潘敏代,别人不知道,碧荷知道这是韩王在护着她。若是此事被那些纳谏的文官知道,免不了要口诛笔伐,添上几条善妒心狠,不敬夫君,戕害妾室的罪名。 就是官家在这群嘴厉害的文官面前都不得好的,更何况是自家小娘子。如果这一下被那些文官把名声给搞臭了,日后她们家小娘子做什么都是错的。 软禁看似是惩罚,但实则是保护,也是让潘敏代静一静养一养心性。毕竟在院子里吃穿住用都不缺少,如果潘敏代能把事情想明白,诚信道歉,她还是这个王府的女主人。 做皇家的新妇自然有皇家的新妇的规矩,皇权大过于天,更何况他的夫君只打算相敬如宾,得过且过,潘敏代只能遵守这些规矩。 这桩桩件件思考下来,碧荷但凡是个有脑子的,都不会忤逆赵元侃的要求。 “那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刘绥得到了赵元侃的保证,拍了拍赵元侃的肩膀,“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记得让碧荷去送信。” 刘绥交代完事情就要走,突然被赵元侃一把拉了回来,坐到他的膝上。 “当真是把我当做工具人了是吗?用完就丢,见完就走,你这是一点也不想我,一点也不情愿留下来跟我说上几句话?” “有什么好说的!”刘绥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却没离开赵元侃的腿上,“等我能够有名有份地正式回到你的身边的时候,再慢慢叙旧吧。现在,没门!我很忙!” “忙?忙什么呢?忙着和没藏摩诃谈情说爱?” “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是在各方面提升我的技术!”刘绥无语地拍了一下赵元侃的肩膀,“得了,我可告诉你,明年这个时候,我的棋艺,必定赢过你!” “哈哈哈哈哈!行啊,本王等着!” 赵元侃朗声大笑,只一句话,刘绥就解了赵元侃的疑惑。 —— 赵元侃把碧荷召过来,吩咐了这件事情,碧荷没有拒绝,但还是多问一句。 “敢问殿下,奴婢写这个信,会对王妃造成伤害吗?” “你放心,她现在是本王的妻。本王和她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本王绝没有理由要害她。” 碧荷点了点头,得到了赵元侃的保证,当真提起笔,写下来赵元侃要求的那封信,并且送到了许王府。 一点破绽没有,碧荷没有暴露。 许王原本不喜欢自家王妃和韩王妃交往的,若被他知道碧荷来送信,定是要赶出去的,不过因为这次送信是张茂姿“求”来的,怎么能让人把这封信“打”回去?是以她打通了后台,把这封信顺利地送了进来。 张茂姿管了这么久的后院,院里大部分的奴仆都是听她的,况且这是莒国夫人送来的信,夫人之间的约会,他们这些王府侍卫能干涉什么。 是以知道这件事情的许王府伺候的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告诉许王赵元僖。 第102章 莒国夫人有孕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这封信终于顺利地送到了李宜主的手上。 李宜主从侍女的手里接过这封信,撕开后将信纸抖开。 “莒国夫人竟然又给我写信了。”李宜主粗略地把信看完,转头问自己的侍女,“谁送来的?” “莒国夫人身边的贴身侍女,碧荷。” 李宜主“哦”了一声,将信纸放下,“那看来是真的了。难为她了,被软禁着,还要派人跟吾送信,约见吾。” 李宜主的侍女有些疑惑,说出了自己的问题:“这莒国夫人还没被解除软禁,怎么就要约见王妃,她要怎么出来?” “她怎么出来是她的事,吾去不去就是吾的事了。韩王与许王不同,她即使宠爱妾室,也对王妃是不同的。当初那事,原本只是想着让吓唬吓唬妾室,污蔑一下妾室与外人有染,却没想到她动了杀人的心思,当真是愚蠢!” 李宜主想着,现在估计也是莒国夫人安分了一段时间,又被韩王赵元侃给放出来了。 “收拾一下,准备一下,吾到时候要去应约。” —— 李宜主出府了。 张茂姿准备行动了。 李宜主把贴身的侍女带出了府,她的院子里还留了些人,张茂姿命官家宣布全府的侍从到前厅训话,准备接下来的端午活动。 训话的人是王府管家,和张茂姿无关。张茂姿自已一个人溜进了李宜主的院子里。 王妃的院子是王府里除了赵元僖以外规格最高的,最好的。 张茂姿羡慕地看了一眼李宜主院子里的陈设,轻裘缓带漫步在这个院子的回廊上,就好像她才是这里的主人一样。 她想做许王妃,这不是假的。自她入许王府的第一天起,她就没有一刻不想住进这个院子的。 如果李宜主死了,她必然会是下一任王妃。 她坚信这一点,并且认为自己只差生下一个男孩。 张茂姿张扬地走进了这个院子里的主卧,开始翻找起皇后生辰宴时,官家赏赐给她的那盒金贵物什。 张茂姿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那盒精致的盒子。 张茂姿抚摸着盒子外头雕刻的精致的花纹,那般的触感,满满的都是富贵的味道。 她不服输,努力向上爬,就是为了自己的后半生,永永远远地享受这样的富贵。 盒上没有锁,显然是一点防备也没有,当然也是因为不怕也不会觉得有人会来查探的缘故。 张茂姿轻轻一抬,就把盒子打了开。 盒子里面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只有一个酒壶。 一个平平无奇的酒壶。 张茂姿有些疑惑,将酒壶拿起来掂量了一下——酒壶里竟然有酒。 张茂姿想了想,端起酒壶把玩了一番,还是没有找到什么特殊之处。 她好歹作为宫女多年,也是听过转心壶的。 一个壶里,壶心互不相同,可以倒出两至三种不同的酒,而不混淆。 但这个并不是转心壶。 张茂姿想了想,又检查了一下盒子,再没有其他的东西。 然后,张茂姿掏出自己的手帕,将一些酒倒入帕子中,一点点润湿。 她将帕子收好,然后将酒壶放回去,物归其位。 然后溜出了房间。 张茂姿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拿出那个帕子,将它浸到凉白开里,拿出去,给最近新抓的老鼠面前投喂。 老鼠俯下头,不过喝了两口,就不喝了,但老鼠还在活蹦乱跳着。 张茂姿有些疑惑,这难道真的就是一壶普通的酒吗? 张茂姿暂时按下不提,结果过了两天,这老鼠越来越萎靡不振,又过了几天,这老鼠身子一仰,两腿一蹬。 ——死了。 张茂姿终于知道酒里是什么东西了。 毒酒。 慢性毒酒。 张茂姿大惊失色,想着这壶酒总不可能是用来毒赵元僖的,那大概率就是用来毒她的。 而且这么无顾忌地放在自己的卧室里,怕是这个下毒害人,就是皇帝口谕的。 张茂姿定了定神,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她绝不能被这壶毒酒毒死。 她要做许王妃,做太子妃,乃至皇后,太后,她绝不能因为这一壶,小小的毒酒而死。 张茂姿想了想,想出了一个计划,而后把这只老鼠,让侍从丢出去埋了。 —— 刘绥等了好几天,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张茂姿不来找她,她便亲自约见张茂姿,询问那个金贵盒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张茂姿没有支支吾吾的,而是笑道:“只是赏赐的金银珠宝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 张茂姿瞧着刘绥那显然不信的模样,继续补充道:“刘绥,我没来特地找你,也没急吼吼地找你,正是因为这盒子里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只不过是普通的金银财宝罢了。” “当真?当真没有任何的特殊之处,只是普通的金银珠宝?”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会骗你呢?这都是我们说好的,况且还是多亏了你,我才能得知这盒子里是什么东西。若没有你,我还是两眼抓瞎一抹黑呢!” 刘绥半信半疑地看了张茂姿一眼,但还是没有多问。 等张茂姿走后,山栀看着她的背影,坚定地道:“绝对有问题,瞧她笑成那个样子!她鬼精鬼精的,直觉特别准!她之前胆战心惊那么久怎么可能一点问题都没有!?而且说的如此斩钉截铁的没有,定是有问题!” 刘绥摆了摆手:“罢了,她不想说,我们也没地方知道。这盒子定是有问题,而且是不能被人知道的,否则也不会瞒着我们……” ……只是,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什么东西,能让张茂姿也如此苦心地瞒着? 刘绥想不通,但也不得不警惕,她将此事告诉了赵元侃,让他接下来一段时间注意安全。 —— 那日李宜主出门去应莒国夫人潘敏代的约,自然是被放了鸽子。 李宜主到了约定的地点,左等右等也等不到潘敏代来,等到实在是不耐烦的时候,碧荷才姗姗来迟。 而且来了也只是几句——“抱歉,许国夫人,我们家夫人临时出了一点事情,没法应约了,特意让奴婢来请许国夫人回去。” “我们家夫人要奴婢再三道歉,实在是临时出了点状况。这是我们家夫人补偿的礼物,还望夫人笑纳。” 李宜主看了一眼送上来的礼物,并不为所动,而是关切地道:“怎么回事?怎么好好地来不了了?你家王妃没事吧。” “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我们殿下不让我们家王妃出门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李宜主冷下脸来,知道她是有意敷衍。 碧荷还在磨磨蹭蹭地不肯说,李宜主再次喝了一口,她只得慢慢地道。 “是……是我们家王妃临时晕倒……大王让宫里的太医看过了,是……是已经有孕三月了……” 李宜主闻言震惊,暗道潘敏代当真是好福气,这一朝怀孕,夫妻之间的问题就可迎刃而解了。 就算没法解决,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潘敏代的地位也会提升。她是正妃,生下来的孩子就是嫡子,只要能够顺利长大,那就是未来的世子。 有了子嗣傍身,即使没有夫君的宠爱,日子也会好过下来。 “当真是好运气啊……”李宜主有些吃吃,“替吾对你家夫人送上祝福,改日若你家大王准了,必登门拜访。” 而后看了一眼碧荷带来的那些东西,笑道:“这些东西,我便不收了。没法见你们已经是贺礼不到位,我就借花献佛,将这些东西送还给你们,也算是聊表安慰之意了。” 碧荷一一谢过,额头上滴下来冷汗。 潘敏代的确是怀孕了,这不假,是在三月前因宫宴被解除监禁那段时间和韩王同房怀上的,结果还没等太医把脉把出来,就又被软禁了起来,如今已经三月了,直到前几天晕倒,才摸出来是怀孕了。 既然怀孕了,那就是巧,赵元侃刚好用这个理由,回应了之前给李宜主的空头支票。 潘敏代也是个心大的,自己葵水好几个月没来也不在意,大抵是心都被软禁的委屈和痛苦给占据了吧! 碧荷处理完李宜主这边的事情,赶紧回韩王府照顾潘敏代。 潘敏代有了身孕,被解除了监禁,这次出来,她当真是收敛了很多。 ——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是为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她绝对不能动怒,一定要顺顺利利保持到把孩子安全地生下来为止。 赵元侃把潘敏代怀孕的消息放了出去。 韩国公府得知潘敏代怀孕了,立即让人来韩王府看望潘敏代,来的人是她的母亲潘夫人。 母亲最心疼女儿,潘敏代第一次怀孕,又是个性格娇纵的,当即嘱托了好多好多事情,又在韩王府留了两个韩国公府的丫头,生怕对女儿照顾不周。 皇宫里得知这件事情,赵炅也很开心,立即打发人来给潘敏代送礼。 这将是继赵元佐之后,他的第一个孙辈。 当皇帝的,养得起孩子,绝不会嫌弃自己的儿孙多,他巴不得自己每个儿子生个十个二十个大胖小子,漂亮闺女,过年的时候围在他身边,一口一个皇爷爷地喊着。 多幸福呐。 第103章 锦娘之仇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潘敏代抚摸着自己那还没有显怀的肚子,慢悠悠地道:“无论如何,这个孩子来得巧。我的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王妃娘娘快别想那么多了。昨天夫人刚来看过您,让你不要思虑那么多,安心待产才是。” “我能不思虑那么多吗?我的夫君不喜欢我,我已经嫁人了,我还能做什么?” 潘敏代头疼的很,这嫁了人之后,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呢。 碧荷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劝潘敏代不要想什么,韩王殿下已经挺好的,如今有了孩子,守着孩子也能过一辈子。 “夫人大可以做其他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只要不是太过分,殿下是不会管您的。至于殿下,您可以慢慢让他爱上您。新婚夜的时候,他对您还算是不错,就算是不爱喝梨汤,您做给他喝的还是喝了这么一盅。” “他当真不喜欢梨汤!?”潘敏代有些震惊,随即脸上弥漫上一层可疑的红晕,“我还以为他骗我,不愿意喝我做的东西,结果……” “可……”潘敏代想了想,还是疑惑地道,“可殿下喜欢喝梨汤,这件事情是刘奶母告诉我的,无论如何,刘奶母总不会骗我的吧!” “大概……大概……”碧荷突然吞吞吐吐地说了起来,“奴婢听之前府内的下人说,这大概是因为刘娥娘子爱吃的缘故。听她们说,以前刘娥娘子在韩王府的时候,总是随伺身侧,伴着韩王府在书房的。估计这是殿下为了她,特地让厨房准备的。” “什么!又是刘娥那个贱人!”潘敏代抚摸着肚子的手一顿,立即弹坐而起。 碧荷吓了一大跳,忙起身扶住潘敏代:“夫人可别激动,小心自己的身子!” “烦死了!”潘敏代无语地将盖在身上的小毯子往地上一丢,“你说说看,这个刘娥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殿下念念不忘,神魂颠倒。” “因为美貌吗?她确实长得好看,但我长得也不差啊!论家世自不必说。论诗书礼仪,她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出身的二婚女,怎么比得上我的自幼饱读!” “夫人别比了。无论哪一处,她哪有比得上您的地方呢?您要是比了,只会让自己伤心难过。”碧荷一边说着,一边俯下身子,把刚刚潘敏代丢下的小毯子盖回她的身上。 “无论如何,奴婢还是觉得,昨日潘夫人来,劝您说的那些话是对的。您该学会和那些妾室和平相处。您是韩王正妃,韩王到底是皇室亲王,不会没有妾室,您现在是年轻能折腾,可以后呢?难道殿下每纳一妾,您都要折腾一次吗?您该多为自己打算打算,盘算些好的东西。” 潘敏代砸吧砸吧嘴,但什么都没有说。 道理她都懂,但她就是不想这么做。 潘敏代这么跟碧荷聊了一会儿,外面突然来传话,说赵元侃来了。 “殿下来看我了!”潘敏代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十分高兴,“殿下!” 潘敏代话音刚落,赵元侃就踏门而入。 潘敏代的性子就是这样,只想把自己的人生过的跟书上一样,一样梦幻,一样荡气回肠。 只要能够按照书上的路线走下去,她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她只要能够按照书上那既定好的美妙结局走下去,她就什么都可以接受。 赵元侃轻轻地“嗯”了一句,问道:“今天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 潘敏代仰起头,摇了摇。 赵元侃点了点头,坐到了她的身边:“难得你怀孕了,有了做母亲的觉悟了。这些日子瞧你行事安安静静的,倒有点王妃的模样了。” “王妃的模样都要一模一样吗?当王妃就一定要安安静静的吗?”潘敏代怒了努嘴,想要为赵元侃倒茶,赵元侃以不想让她劳累为由拒绝了,自己倒了一杯。 “话倒也不是这么说,只是你之前那般行事,太容易被人揪出错处了。我们站在高处,往往要比普通人小心的多。” 潘敏代内心知道自己不能反驳,只能耐着性子道:“妾知道了。那殿下以后会常来看妾身吗?妾身也想时时都能见到殿下。妾身见不到殿下,是会想殿下的。” 赵元侃弯了弯唇,但眼睛里没有多少笑意:“本王知道,本王以后会时常来看你的。” 潘敏代笑了起来。 赵元侃安顿完潘敏代,走出门去,回到自己的院子,暗卫九皋不知道从何处翻身而下,在他面前下跪禀报事情。 赵元侃正准备写折子,见是九皋,笑道:“许久未见你了。出了什么事?” 九皋脸色算不上好看,又凑近了些,让两人之间的距离缩小到只需要两人小声说话就能听到的地步。 赵元侃听完九皋的禀报,脸色也难看起来。 “当真?” “千真万确。” 赵元侃收敛了表情,把墨笔放了下来:“原本以为锦娘也就那样的身世。我们大宋没那么小气,本王用人也没那么多顾虑,既然是能人本王也就用了。没想到本王如此信任他们,他们竟然在本王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赵元侃生气归生气,但是并没有什么动作。 九皋放下了点心,便开口问道:“殿下可否要去雪梅春,见锦娘?” “去,自然是要去的。”赵元侃站起身来,“既然知道了哪里还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道理。你不便露面,你去把张耆叫来。” 九皋是暗卫,如果不是极特殊的情况,是不会跟着赵元侃一块儿出现在公共场合的;而这些事情,都要张耆代劳了。 叫上张耆,一行人出发去了雪梅春。 锦娘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按部就班地接见赵元侃。 赵元侃直接道:“让雪梅春的其他姑娘都下去,本王有事和你单独说。” 锦娘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招手让雪梅春的姑娘都下去,不过面上还噙着笑脸:“殿下这是怎么了?是出了什么大事吗?” “锦娘,南唐覆灭后,你随李后主来到汴京。李后主自身难保,无暇顾及其他,你遂投奔于本王门下。” “彼时的本王,不过还是个小孩儿,你不去找本王大哥,二哥投奔,却偏偏挑上了本王,本就让人疑惑。不过本王看在你坦诚相告的份上,还是选择相信你,将这雪梅春交给你打理。这么多年来,你照管雪梅春并无错处,甚至将原先一间小小的歌舞坊雪梅春打造的如此绘声绘色,成为汴京城里的名品。” “是本王相信你,才愿意用你。但你却阳奉阴违,背着本王敢下此等错事!” 赵元侃大怒,将手中的几卷布帛丢到地下。 这些都是九皋搜寻到的,齐小白和锦娘之间来往的书信。 锦娘见状,当即便是一愣,她蹲下来,将地上的书信捡起来。 她哑口无言。 锦娘曾是南唐女子,出身后宫,是李后主的妃嫔。 不过李后主后宫美女如云,除了最得宠的那几个,估计他自己都忘了谁谁谁叫什么名字。 不过是睡过几夜而已,哪里需要费心记那些名字。 锦娘很不幸,就是这里面的一位。说得宠也算不上得宠,说不得宠但李后主偶尔想起她的时候,会愿意找她侍寝。 锦娘年轻时候的容颜也堪称绝色,不过李后主依旧不记得她的名字。不过李后主投降大宋的时候,倒是记得带上她们几个。 在李后主发现投降后在大宋的生活跟他想象的不一样的时候,他抛弃了这些他觉得还不错可以一起逃命的女人,身边只留下的小周后和伺候的侍女。 他这个抛弃的主观性也不强,大多是赵炅替他遣散的,赵炅未必多愿意想他活着,给他后院里养这么多女人还费钱,真以为他还是南唐皇帝啊? 赵炅不想做大冤种,想像刘禅那样“乐不思蜀”的前提是老实本分,而不是天天吟诵亡国哀伤的词曲。 赵炅想着,既然你满脑子都是诗情画意,你那么爱吟诵,那你就动脑子写词句吧,府里也不需要那么多女人,女人多了影响心情。 赵炅一次又一次地找借口削减李后主的待遇,最终在那首《虞美人》登场后,他彻底找到了机会,让自己的四弟赵廷美给他奉上一杯牵机药。 再见了,李后主,这《虞美人》,就留着你在黄泉路上慢慢唱吧。 你早就该,跟着你的故国,一块儿陪葬了! 锦娘是属于被赵炅遣散的那一批的。这些女人遣散后,赵炅也懒得去过问她们的归处,反正在他的大宋不闹事就行了。女人再漂亮摆在那里多了也烦,他也不缺女人,没有动找他们入后宫的心思,随她们去吧! 赵炅觉得,女人还是要贴心为佳,光好看有什么用啊!每种性子的都来一种体验体验才是好的。李后主的后宫里美女虽多,长相也百花齐放,但性子都是相似的。 而赵炅的后宫里已经有了孙贵妃作为这种性格的代表。 第104章 追求很多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所以他自然有了其他的追求,就比如说他要柔婉的,要端庄的,要…… 总之要各色各样的,性子不同,才好多多益善啊;千篇一律的后宫,他来都来腻了。’ 说白了,锦娘的真实身份就是李煜的后妃,算不上很得宠受过很多李后主的恩惠;同时她的父亲是南唐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将,很早就战死了。 这样的身份,也让赵元侃认为,锦娘不该对南唐有什么依恋。 却没想到…… “你想做什么?”赵元侃终究还是给了锦娘解释的机会, “妾没有想做什么,妾只是想,能够帮上殿下。” “帮上本王?”赵元侃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帮本王,就是联合着外人陷害本王最在意的大哥;帮本王,就是暗中给人动了手脚,让大嫂第一次生产难产,自此元气大伤,再难以为继;帮本王,就是暗中给予潘敏代帮助,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和许王妃接触?” 锦娘有些哑然:“殿下……你都知道了……” “我何尝不知道?本王要是想知道,有什么事不能知道的。” 锦娘跪在地上,脸上并没有凄恍之色:“殿下,奴婢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那冯氏难产,奴婢不过是助推了一把。” 锦娘慢慢地说着,解释那冯氏本就是胎位不正。她不过是让稳婆给她正胎位的时候粗手粗脚不要那么仔细些,没有想过要害她性命,怎么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怪罪到她的头上。 “你为什么要害大嫂。大嫂与你无冤无仇。” “她是与我无冤无仇。可她的生母,是妾生母的妹妹!妾的生母,是妾外祖父前任妻子的女儿,在外祖父续娶后,生下了姨母。” “妾的外祖父也算不上什么大富大贵之家,更何况生逢战乱,也不过勉强果腹而已。比起那些死无葬身之地的人来说,妾的母亲,已经对自己的生活,很知足了。” “本来妾的外祖父虽重男轻女,但对女儿,跟其他那些重男轻女的人家来说,也还算可以。原本外祖父打算将妾的母亲养到及笄年纪,就找一个还算可以的人家嫁出去的。但在妾母亲十二岁那年,妾母亲的妹妹,当时年近五岁的小女孩,把妾的母亲骗到集市上,给人卖了。” 锦娘认为,无论当时年近五岁的小女孩能否有自己的思想做下这件事情,她都去做了,她都不顾姐妹的情谊,去做了。 她才五岁啊!就懂得利用自己姐姐对妹妹的怜爱之心,引诱她,把她拐卖掉。 被拐卖掉的锦娘的母亲显然之后的日子算不上太好过。 她的母亲成了一户人家的奴婢,成了这户人家的少爷的通房。不过这家人的主母特别不喜欢她,天天折磨她,更是在这少爷娶下嫡妻后,要求她自尽。 少爷护着她,再加上她运气好怀孕了,主母没让她自尽,主母只能表示让嫡妻进门后处理。 嫡妻进门后,表示不会让她自尽,会让她好好生下孩子,但不给予妾的名分。 原来这位嫡妻一早诊断出了没有生育能力,她想抱走她母亲的孩子自己养。 不给妾室的名分,就是让她再来日不给这个孩子认母的机会。 但是锦娘的母亲生下了锦娘,而不是一个儿子。 同时锦娘的母亲因为此次生育伤了身体,不能再生了,嫡妻一气之下不让人好好伺候她的月子,让她自生自灭。 同时,虽然没把锦娘也赶了出去,也让锦娘自生自灭,给口饭吃而已。 不久之后,锦娘的母亲就病死了。 而后大宋打过来了,这户人家的少爷去投了军,依仗着家里的关系做了小将,但也仅此而已了。 等到锦娘长大了些。这嫡妻越看她越不顺眼,再加上自己已经抱养了府中一位妾室的孩子,更加觉得她没用了,寻了个由头,把她送到了宫里做宫女。 而后,锦娘渐渐长开,因为容貌被李煜看上成为后妃的事情,那就是之后的事情了。 锦娘之所以会知道姨母的事情,还是因为她母亲的遗物。她嫡母虽然千般万般不好,但还是给她把她母亲的遗物给留了下来。 一来,她是女孩子,没必要瞒着她自己是妾室的孩子,抱养到自己的名下给她脸上贴金;二来,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锦娘的嫡母开心愿意就赏给她饭吃,不愿意就让她饿肚子。 锦娘母亲的遗物里,记载了这些事。里面也放了为数不多的,可以和外祖家联系起来的物品。 锦娘也是在做了雪梅春的老板,有了自己的信息网之后,才无意中得知冯绮文的母亲,是她姨母的事情。 父债子偿、母债女偿。 其实锦娘的母亲大概也想过自己为什么会被自己年近五岁的妹妹给欺骗。 她的继母其实对她还算可以。她在家里也勤快的干活不算吃白饭。她继母有给她异母妹妹一份的总是也不会缺了她的。 她就是想不明白,她就是还留有期许,她就是不理解自己的家庭,为什么会抛弃自己。 特别是锦娘在看到那所谓的姨母过的那么好之后,就越发地为自己的母亲忿忿不平。 锦娘的母亲在留给锦娘的书信中,安慰自己,大概是因为家中出了变故,家财破费,导致家中生活难以为继,是父亲和继母不得已,才让自己的妹妹动手把自己骗走卖掉的。 至少至少,她们不愿意亲自动手,至少至少,她们还愿意骗自己。 锦娘看完那些书信,落下泪来,只觉得自欺欺人。 最开始,锦娘没打算报仇的,毕竟那是已经过去的人生,那样的选择,也大概是外祖家的无奈之举吧。 可是,人一旦有了不甘心,就会慢慢地滋长,越来越浓烈。 最后,酿成一把锋利的剑。 锦娘双手掩面,跪在地上把这一切解释完,赵元侃只冷然地看着他。 “殿下,我有什么办法!我已经和我的父亲家彻底断绝了关系,爹爹死于战争之中,嫡母也因为被南唐军队侮辱调戏而自尽,明明父亲家再也影响不到我。可就在我以为我彻底成了自由身的时候,又来了一个外祖父家!” “她要是永远不出现该多好。她只要不出现,我就不会去念着,我就不会去想着。我就不会去计较我和我母亲的不甘心……” 锦娘越说越激动,连妾和奴婢的称呼都不说了,而是直接称呼我。 雪梅春的玉面狐狸,也有落泪的一天。 “你不甘心,也不该……” “不,殿下!她们活该!妾自知妾所为之事在殿下这里十恶不赦,妾通通就范,还请殿下惩罚妾身。不过希望殿下只惩罚妾身一人,而不要责罚齐小白。” “齐小白是受妾身指使,受妾身蛊惑。他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在意妾身,没有想着利用妾身做事的人。妾身利用了他对妾身的情谊,绝不能再叫他为了妾身,搭上自己的性命。” 赵元侃没有说话。 齐小白原本在南朝皇宫中供职,而后被九皋招揽到自己门下。 赵元侃对之前九皋说的关于齐小白的身世没有多么在意的,但现在仔细一想,九皋所说的齐小白那个在南唐皇宫里香消玉殒的心上人,看来就是锦娘了! 九皋竟然也骗他! “本王不打算惩罚你。本王希望你能将功补过。” 锦娘无比震惊地抬起头来,看着赵元侃。 “就像你说的。已经做下的事情,无法弥补。本王还觉得你有用,希望你不要让本王失望。” 赵元侃又他的考虑,锦娘已经经营了雪梅春多年,根深蒂固,他要是贸贸然处置了,一时间找不到接手的人。 这是最大的问题,雪梅春不能没有经营的人。 “殿下……殿下朕的就这样放过妾身了吗?” 锦娘还是有点难以置信,问道。 赵元侃俯下身子,看着锦娘:“所以,你会对得起,本王对你的信任和纵容吗?” 锦娘用力地磕了三个头,砰砰作响。 “殿下,殿下是妾身遇到的最好的主子。妾身,妾身对殿下的恩情无以为报,只能加倍努力,让殿下满意,殿下……” “表忠心的话就别说了。本王对这些虚言不是特别在意。本王要的是你的忠心耿耿,要的是你日后不论做什么事情,都要找本王商量,不许自作主张。” 赵元侃平静地看着她磕头,吩咐道。 “妾自当如此。妾身谢过殿下不杀之恩!妾身谢过殿下不杀之恩!” “够了。”赵元侃挥手制止,“至于齐小白那边,本王不会亲自去说。本王要你去说去解释。该怎么说,该怎么解释,我想你应该明白吧?” “妾身明白,妾身定会让殿下满意。” …… —— 赵元侃处理完雪梅春的事情,回到韩王府,韩王府的管家递上来一封信,说今天刘娥姑娘来过,没见到殿下,便留下了一封信。 赵元侃接过信,将信拆了开。 第105章 这酒到底喝不喝?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这个女人,不就是爹爹的一点赏赐吗?至于一直如此纠结吗?” 赵元侃将书信放下,并不打算去见刘绥:“你去告诉她,本王没有什么好警惕的。” 送信人点头称是,随后离开了。 —— 张茂姿自从得知了李宜主那从官家手里得到的赏赐是毒酒之后,对待李宜主就越发无礼起来。 张茂姿就是要挑衅李宜主,她就是要等着看李宜主,什么时候才会把那瓶毒酒拿出来,做戏让她喝下。 但是张茂姿一直等,一直也没有等到机会。终于在这一天,李宜主把这瓶毒酒拿出来了。 这天是赵元僖生母的生辰,赵炅等人自然是不会给她过的,也就只有赵元僖本人记得这件事情了。 赵元僖的生母在世的时候,也不会大张旗鼓地过生辰,赵元僖得知她的生辰,还是听曾经跟他生母关系好的侍女讲的。 这是个仅限于许王府的节日,许王府内难得妻妾们聚在一桌上吃菜。 “本王的生母只是个普通的侍女,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好瞒的。今天的晚宴,正是为了纪念她的生辰。你们是本王的妻妾,也就是本王生母的媳妇,你们虽然没见过她,但该敬的孝道,不能少。” 赵元僖说着,像做榜样一样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抛洒于地,对着已故的生母致敬;然后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李宜主身为正室王妃,自然是紧接着下面的那个。 她起身倒酒,按照赵元僖刚刚做的那样,将酒撒完,而后一饮而尽。 至于官家赐的那壶酒,早已被她混入了后续补充的酒水当中。 酒壶就是普通的酒壶,做了只有她看得出来的标记,任谁也怪不到她头上去。 轮到张茂姿。 张茂姿和李宜主对视一眼,没有直接拿起自己桌面上的那壶酒,而是在起身的时候不小心撞掉了桌边的那壶酒水。 “哦!殿下恕罪!妾身一时失误!妾身……” 赵元僖眯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嘴里没多少责怪的语气:“怎么这么不小心!快起来吧,多给母亲倒杯酒,赔罪!” “是。”张茂姿小心翼翼地起身,接过赵元僖身边的那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李宜主似笑非笑地看了张茂姿一眼,转头跟自己的侍女吩咐了几句。 张茂姿满满当当地赎罪了三杯酒,又给赵元僖和自己的杯中倒满酒后,这壶酒就空了。 这壶酒空了,就要换上一壶新的。 一壶新酒摆在赵元僖和张茂姿的中间,添酒的人还要再添一壶,张茂姿赶紧道:“不了,妾与殿下共饮一壶就好。妾刚刚已经喝了那么多了,在喝下去,还没一会儿就不胜酒力就不好了,妾还要陪着殿下和王妃娘娘一起到宴饮结束呢。” 赵元僖“哦”了一声,并没有多想,倒是李宜主道:“既是家宴,哪有喝的不尽兴的道理。无论醉倒何种程度,都是在自己家里,难道还怕被外人看了笑话去!” 张茂姿一愣,回道:“王妃娘娘这说的是哪里话。这要是喝的烂醉,冲撞了殿下也不是好的。殿下是这个王府的主人,就算不考虑别人,也要考虑殿下啊!” “本妃就是在考虑殿下啊!你和殿下共饮一壶,你喝了殿下的酒,害的殿下不够喝要时不时换上一壶,岂不是……” “哪来的那么多事!”赵元僖不耐烦地打断了李宜主的话,“不过是一壶酒而已,吵什么啊!” “一壶酒喝完了,就再上一壶,也费不了什么时间。哪来的那么多话!这都有的吵!” 赵元僖厉声呵斥,李宜主和张茂姿都不说话了。 李宜主替自己倒了一杯酒,朝赵元僖赔罪,赵元僖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回敬一杯。 然后李宜主又倒了一杯酒,向张茂姿赔罪。 张茂姿没有必要当面拂了李宜主的面子,况且现在杯子里的酒是刚刚那壶,也就是和赵元僖一块儿倒的,她爽快地一饮而尽。 “本妃再敬张娘子一杯,还望张娘子日后,多多体谅本妃,不要再搞那些小动作了。” 张茂姿没想到李宜主这样实诚的说话,但又不好意思不回敬,便慌慌张张地想要拿起空酒杯。 “诶——”赵元僖止住了张茂姿抬酒的动作,“难得王妃这么说话,你怎么能敬空杯呢?” “哗啦啦——”是倒酒的声音,赵元僖替张茂姿满上了一杯。 既然是赵元僖倒的,张茂姿便觉得大概没有什么顾虑,正准备把它喝进去,在掩面的那一刹那,她注意到李宜主的表情。 ——这个酒不能喝! 这个想法一涌上心头,张茂姿慌忙手一抖,连人带杯跌到地上。 “哎呦!” 张茂姿跌到地上,酒也洒了,自然是不能喝。 赵元僖的脸色终于有些不高兴了。 “你今天晚上怎么回事?怎么老是失误,连倒酒也做不好?” “妾……妾身实在是头有些晕,还请殿下允许妾身先行回房休息,请个大夫过来。” 赵元僖皱起眉头来:“你身体不舒服?既然你身体不舒服竟然不早说?” “妾是突然,突然,刚刚,刚刚饮了酒后,有些难受的。”张茂姿一边说着,一边故意看了李宜主一眼。 李宜主只轻蔑地看着她。李宜主并不知道张茂姿知道了毒酒的事情,只是以为她耍小性子,根本没想到她是故意要避开她的毒酒的。 不过张茂姿并不知道李宜主接下来会怎么处理这壶酒,她也是想得太多了,怎么会关注下毒的人怎么处理自己的毒。 “真是的。荷风,去请大夫。”赵元僖吩咐道。 荷风是赵元僖身边的侍女,相貌一般,但好在工作认真实诚。 荷风得令退下,赵元僖喝了一口杯中酒。 李宜主面色如常。 张茂姿暗暗吃了一惊,赵元僖喝的酒,就是她刚刚耍计跌掉的那一杯出自同一壶。赵元僖喝了都没问题,李宜主也没有什么表示,难道真的这杯酒,一点问题也没有!? 难道她白演了? 那壶酒在哪里!? 张茂姿淹了一口气,如果今天不想办法把这杯毒酒揪出来,日后就要一直遭受这杯毒酒的侵扰。 今日是最好的时机,她一定要想办法,在今天把这杯毒酒给捅出来,让许王殿下看清李宜主的真面目。 “殿下。”张茂姿想了想,开口道,“妾觉得,妾在地上这么趴了一会儿,觉得没事了,可以接着陪殿下宴饮了。” 赵元僖将杯中酒和尽:“若是实在难受不必面前,反正给母亲酒也敬过了,若是劳累,回去歇着便是了。” “妾身当真没事了。” “既然如此,那便叫荷风回来吧。” 赵元僖抬手,正准备让人去把荷风追回来,张茂姿又止住了赵元僖的动作。 “还是让荷风去把大夫请回来候着吧,要是待会儿殿下喝多了,也省的再去请大夫耽搁时间了。” 赵元僖只觉得今夜的张茂姿有些奇怪,不过还是依了张茂姿的请求。 这壶酒喝完了,李宜主都没什么表示。张茂姿想了想,主动提出让人给自己上了壶酒。 李宜主挑了挑眉。 张茂姿朝她笑了笑,对着赵元僖道:“殿下,妾身给您敬一杯,为您刚刚的行为赔罪。” 李宜主脸色一僵。 “哦,好。”赵元僖看着张茂姿倒酒,然后想都没想就把这杯酒倒进嘴里。 等李宜主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赵元僖已经把这杯酒喝了下去。 李宜主的脸色白了白,但是赵元僖已经喝下去了,她更是不能把这杯酒的真相告知。 事已至此,那就顺其自然吧! 张茂姿瞧见李宜主没什么表示,以为这杯酒没什么问题,正准备给自己倒一杯,被赵元僖按住手。 “这杯酒倒是与刚刚的那壶酒味道不同,更好喝。这壶酒是上好的菊花酒吧!” 赵元僖砸吧砸吧嘴巴,似乎还在回味嘴里的味道,示意张茂姿再给自己倒一杯:“算起来,我们府里的菊花酒也有二十年了,今天取出来喝了,倒是不错。” “谁取来的,赏!” 李宜主随便让人指了出来认领,内心俺想着这是宫里赏赐的酒,不好喝才怪呢! 既然如此,那就让你多喝几杯吧! 你虽然是妾的夫君,但是你对妾身并不好,妾身对你算不上有多少感情。若是你故去了,妾身日后的日子,也不会难过到哪里去。最多最多就是守寡而已。 就算是守寡,也比现在被妾室欺负,守活寡的日子强。 就这样吧! 张茂姿笑了起来,忙给赵元僖又倒了一杯:“既然这壶酒,殿下爱喝,那妾身就不和殿下抢了。再取壶菊花酒来,妾身也要和殿下同饮。” 李宜主朝自己的侍女摇了摇头。 侍女便将备着的没问题的菊花酒端了上来,张茂姿依葫芦画瓢,先请李宜主喝了一杯。 李宜主自然知道这壶酒没问题,干脆地一饮而尽。 张茂姿一笑,放心地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第106章 赵元僖之死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一场宴席下来,张茂姿觉得自己没事了。因为她喝过的酒,李宜主和赵元僖也都喝过,李宜主总不可能害自己和许王殿下吧? 李宜主全程都强撑着淡定,无论如何,看着赵元僖把那整瓶毒酒都给喝了进去,还是有些心惊肉跳的。 偏生赵元僖还觉得这加了毒药的菊花酒好喝。 宴饮结束后,李宜主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瘫在桌面上,对着自己的侍女略显惊慌地道:“当真是没有想过,我竟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夫君把毒酒通通给喝了!” “夫人勿扰!事情都已经做了,夫人该想想之后如何。到时候若是殿下莫名其妙暴毙,症状又和中毒的模样一样,那该如何?” “是。你说得对,这件事情,必须得先跟官家透个底。若来日等官家自己发觉了赵元僖的问题,那个时候的下场,就不是跟现在一样的了。” 李宜主话虽这么说,可内心却越发的忐忑,她到底是毒害了赵炅的儿子,她主动自首,赵炅会怎么处理他,还不知道呢。 而且说不定,她主动告知赵炅,说不定赵炅还有解药,能够解救赵元僖一命。 这毒药当真是和赵炅讲的功效一样,前几天一点感觉也没有。李宜主赶紧寻了合适并且无法推脱的理由,得到了赵元僖的同意,前往皇宫。 赵炅没想到李宜主会这么快就会进宫回复,让她在偏殿等了一会儿,空了才召见她。 “这么快就进宫来见朕了?事情都做完了吗?” “噗通。”一声,李宜主跪下,低着头,声泪俱下,“儿臣有罪!” 赵炅眯起了眼睛,不过表示却没多慈爱:“出什么事了?给张氏喂一杯毒酒而已,这都能出错!” 李宜主跪在地上,哆嗦着道:“儿臣这边……这边出了一点问题。前些日子许王殿下在自己府上为自己母亲的生辰宴饮,儿臣便想着在宴会上让这张氏不知不觉地就把这毒酒给喝了。结果……结果这个张氏,拿了酒瓶自己不喝,反而,反而,把酒给殿下喝了……” 李宜主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所以,许王,把毒酒喝了?” 赵炅着重强调着,让人察觉不出怒意。 “是……” 赵炅一阵沉默,李宜主想象中的狂风暴雨并没有袭来。 李宜主想不明白赵炅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宜主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陛下可否有此毒的解药?若是有,儿臣可以拿回去让许王殿下服下,解了此毒。” “此毒没有解药。”赵炅看起来没有生气,一点也没有生气,但在李宜主看来,更像是狂风前的怒气。 李宜主的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赵元僖就必死无疑了? 赵炅仍旧沉默着,李宜主想了一会儿,突然又想到了朝政上的事情。 话说起来,赵炅虽表面上看起来钟爱赵元僖,却始终拒绝正式建储。 之前赵元僖立储一事闹得沸沸扬扬,都到了点名道姓的地步,赵炅依旧没有下定决心,为此还处置了请求立赵元僖为皇太子的宋沆及被疑为幕后主使的宰相吕蒙正等。 难道…… 李宜主被心里的想法震惊到了,猛的抬头看了赵炅一眼。 赵炅捏着眉心,依旧沉默不语。 “陛下,儿臣……” “朕,可以饶你一命。”赵炅终于悠悠开了口,“不过,朕饶你一命的代价,是希望你能瞒下朕在此事里面的参与。” 李宜主深吸一口气,知道赵炅这终究还是选择了保全自己的名声,丢掉自己的儿子了。 毕竟儿子还会有,名声臭了可就再难清白回来了。 “儿臣谢过陛下。”李宜主再次伏首于地。 赵炅希望将此事通通栽赃到张茂姿和李宜主身上,到时候捅出来后,让大理寺界定为后院起火。 赵炅告诉李宜主,他希望向世人公布的真相,是许王的妾室张茂姿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仗着许王的宠爱,想要毒死正头王妃自己坐上王妃之位。 结果在她准备好毒酒后给两人倒酒时,没想到许王和许王妃交换了酒杯之后对饮,让许王喝下了这杯毒酒,意外毒死了许王。 此毒无解。 在这个说法里,李宜主和赵元僖都是受害者,赵炅在期间完美隐身。 赵炅送走了李宜主,依旧是很沉默,他说不清楚自己的心情到底是什么样的。 他不喜欢这个儿子,想过把他从这个位子上换掉,但是终究不愿意动手,也舍不得动手。 他内心里觉得这是一件很大的,并不应该做的事情,无论从哪个方面考虑,他都不应该动这个手。 可是当有人替他动手了,他又突然觉得,真的动了手了,也不是一件特别大的事情。 况且动手的也不是他本人;这件事情也不是他亲手示意。 既然这个儿子身中剧毒,命不久矣了,那就…… 赵炅做下了打算,在把吕蒙正罢相,让李昉和赵普顶替后,以为了给赵普“减负”为堂而皇之的理由,改任吕端为相。 —— 改任吕端为相。 这个事情传到赵元侃的耳朵里,他顿时有点惊讶。 看来赵普的“未卜先知”是真的,他并没有诓骗他。 看来赵普要他之后重用和信任吕端,绝不是搪塞胡诌的吩咐。 赵元侃心里的这件事情告了一段落,但还内心在疑惑,到底是突然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赵炅突然又任命了吕端为相。 李昉为主,赵普为辅,事情都差不多能够处理了,这突然又添了一个吕端为相。 赵元侃隐隐感觉到,朝堂上似乎有大事要发生了。 —— 赵元僖感觉自己最近的身体有些不适,但说不上来,请宫外的大夫,宫里的太医来看过,都说没什么问题,只要他多多注意休息就是了。 他适当的增加了休息的时间,但只感觉越来越累,越来越累。张茂姿日日陪伴他,给他炖补疗养的汤药,他也觉得一点用都没有。 终于到了这一天,淳化三年(992年)十一月十日。 赵元僖撑着自己那疲倦的亚健康身体去早朝,才刚坐到殿庐中,就感觉身体不舒服。 是那种感觉自己快要过去的那种不舒服,赵元僖自觉有大问题,绝不能在官家面前失态,于是便不再入朝拜谒,马上返回府中。 赵炅闻知消息后,算着今天也差不多是赵元僖中了那个慢性毒药,彻底毒发的日子,便摆驾许王府去看望。 或许是鳄鱼的眼泪吧,但还是要看一看。 赵元僖躺在床上,床帏落下,看起来特别的虚弱,因为听说赵炅要来,张茂姿没在赵元僖的身旁伺候。 站在赵元僖身边伺候的是李宜主。 李宜主瞧见赵炅进来,和他对视一眼,恭敬行礼。 “儿臣拜见陛下。” “嗯。” 赵炅点了点头,走到赵元僖的身边。 “元僖。” “爹爹……”赵元僖动了动,十分虚弱地看着赵炅。 “别起身,好好休息。”赵炅按住了他,示意他不要起身。 赵炅看着他那面容,现在中毒已深,估计…… 赵炅随机扭过头问了几句李宜主关于赵元僖病情的话,李宜主公事公办地回答着。 赵炅问完,扭过头再去看赵元僖。赵炅再跟赵元僖说话,赵元僖已经答不了了。 他死了。 就这么轻易地死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 他还那么年轻,虽然有过挫折,但似乎太子之位势在必得的时候,他就这么去了。 赵炅俯下身子,抬手抚摸赵元僖的脸。 那样慈爱的神情,大概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给赵元僖的温柔。 李宜主略显震惊的看着赵炅,也大概只能在赵炅的背后偷偷窥探了。 赵炅认真地看了一会儿赵元僖,竟然哭了起来。 赵炅哭得很伤心,左右的人都不敢仰视。 赵炅哭了很久,哭到自己都真的难过起来,也真的相信他就是被张氏毒死的。 赵元僖在外的名声如此之好,赵炅下令赵元僖死后,追赠太子,谥曰恭孝。 有的时候,骗自己骗的久了,连自己都信了。 或许是出于心虚,或许是出于别的什么。在这一刻,在赵炅心里,赵元僖的地位超过了赵元佐。 史书记载,赵炅追念不已,有时哭得整夜不睡,写下《思亡子诗》,给近臣传看。 大臣们看在眼里,也都为赵元僖而惋惜,大家都哭都难受。大臣见皇帝这么伤心,也都纷纷反过头来,安慰皇帝。 在这一片哭声中,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 追册太子的礼仪还没举行,就有人报告赵炅说赵元僖曾被爱妾张氏迷惑。 这位不知名人士还报告说,张氏很专横放肆,捶打奴婢、仆人,甚至有人因此死亡,而赵元僖却不知道。 还说这位张氏又在都城汴西佛寺招魂埋葬她的父母,僭越礼制。 张氏的大名在朝堂上还是有人记得的,之前那闹得沸沸扬扬的逼嫁李巨源之女之事,里面就有张氏的手笔。 这位不知名人士是谁“请”出来的不得而知,但出现的如此及时,正和赵炅的意思。 第107章 令人匪夷所思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赵炅听到这些传闻,立即大怒,派昭宣使王继恩验问。 在李宜主的配合下,发现这些事情果然属实。 赵炅下令绞死张氏,并毁掉张氏父母坟墓,其亲属都流放。 原本朝廷百官都以为赵炅还沉浸在丧子的痛苦当中,但他立即趁势来了一个大清洗,朝廷中不少之前归属许王阵营的党派的朝臣,都纷纷被贬官。 许王府幕僚,比如许王府咨议、工部郎中赵令图,侍讲、库部员外郎阎象都因辅导无状而直接被免职。 赵炅顺便叫停了赵元僖的太子追册礼,将他复以一品卤簿埋葬。 这事一出,朝廷大臣也很有眼力见的很长一段时间不去提及立储之事。 —— 李宜主成了寡妇,不过她身上许国夫人的国封并没有被削。 在张茂姿被绞死之前,李宜主特地去看了她。 张茂姿被挂绑在十字架上,低垂着头,浑身是血,曾经的美丽在她身上早已不见,只余一具破败的身体。 张茂姿被绞死之前被李巨源收买了狱卒动了私刑,赵炅也不会管,是以她变得这么惨,完全是咎由自取。 李宜主特意穿了一件特别干净,染了脏污就特别明显的衣服,在这黑暗的牢房中特别明显。 她踏步走到张茂姿面前,轻声唤道。 “张茂姿。” 张茂姿动了动,艰难地抬起头来,见是李宜主,冷笑道:“我当是谁会来看我,果然是你。” “是啊,只有我,只有我还记得你。”李宜主就这样站在张茂姿面前,也不坐下。 “来牢房看望犯人,穿这么脏的衣服,怕是只要进来过一过这牢房的空气,你这衣服怕就要不要了。不过你堂堂许国夫人,也不差这一件两件的衣服。” “我是不差这一件两件衣服,我就是要穿着这光鲜亮丽的衣服让你看看。让你看看,因为你以后再也穿不到了。” “哈哈哈哈哈!”张茂姿疯狂地大笑起来,那曾经美丽的脸上满是血痕,狰狞的可怕。 李巨源派人来抽她的时候,特地交代了,可不要避着她的脸。她最引以为傲的,用来勾引赵元僖的容貌,就这样被轻轻松松的毁掉了。 “别笑了,真的丑。”李宜主平静地道,“茂姿、茂姿,曾经的你,人如其名。我的相貌自认只算是清秀,远远比不上你,但现在,你比我丑陋千倍百倍。” “丑陋?我丑陋?再怎么样,我的心,也不会比亲手毒死了夫君的你丑陋;再怎么样,我的心,也不会比间接毒死了儿子的皇帝丑陋哈哈哈!你们的心都丑陋的很!一个毒死了自己的丈夫,一个毒死了自己的儿子,通通栽赃到我,栽赃到我这个弱女子身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茂姿还在癫狂地笑着,一边笑一边道:“我再怎么样!再怎么在你们眼里恶毒,再怎么在你们眼里坏,我都没有杀人啊!哈哈哈!” “公公和新妇勾结,毒害了自己的儿子,哈哈哈!无论你们的初衷是什么,你们都导致了这样的结果,哈哈哈……” 张茂姿左不过都要死了,也已经祸及自己的家族了,她已经无所顾忌了,在自己死前的最后一刻,放肆地咒骂、嘲笑曾经的九五之尊。 李宜主依旧只是平静地看着张茂姿,她非但没有生气,还觉得张茂姿很可笑。 “再怎么样。我都保住了我许国夫人的名号,虽然我的丈夫死了,我成了寡妇,但我依旧可以活跃在外命妇的舞台上,而你,只会沦为绞绳下的一缕亡魂。你最初的愿望也肯定是这个,不过你失败了。” 张茂姿无所谓,她现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哪里还会在乎别人的看法。 “所以呢。你特意大费周章地来见我,是想做什么呢?” “我是来告诉你一件事的,我以前不那么觉得,现在发觉,毒死了我的丈夫,那个压迫我的人不见了,我在这个闲置的许王府里住着,比以前快乐多了。过几年,过继个旁支的子嗣权作赵元僖的嗣子。我在这个世间允许的范围内,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能把这个本本分分的孩子养大,谁管我一个寡妇做什么?” 张茂姿听完李宜主的话,看着她描述着关于自己的美好未来,嘲笑道:“你真的以为,压迫你的是赵元僖吗?别开玩笑了!” “那你觉得会是谁呢?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我看不见,况且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大的影响。至少在我人生的前半生里,你说的那个东西,对我影响不大。” 李宜主抬起头,最后看了一眼张茂姿:“同为女人,现在赵元僖死了,我反而不怎么恨你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其实,也不过贫苦出身,想往上爬而已。” “不过,你的梦,到此为止了。” 李宜主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如果张茂姿能够活下来,顺利凭借着赵元僖的宠爱和自己的努力坐上那梦寐以求的位置,那么她就能名留青史,是另外一个传奇。 不过这个世界上,留给穷苦人家出身的孩子的机会,并不多。 —— 赵元侃对这如此戏剧性的变化表示一头雾水。他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家二哥好好的就暴毙了。 对于妻妾相争的说法,他是半信半疑。若这件事情是真的,那么赵元僖也太“倒霉”了一点。 反正在老百姓的眼里,和通俗的说法中,赵元僖暴死,皇帝赵炅一度非常伤心,很长一段时间不愿提及立储之事。 百姓也为这位曾经的准太子而哭泣。 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潘敏代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情。 潘敏代不可能知道内幕,她所知道的便是那些通俗说法。 潘敏代按着自己的肚子,又惊又怕地道:“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许王一家,竟然,竟然因为妻妾斗争,出了这样的事情……” “碧荷……碧荷……”潘敏代一把抓住碧荷的手,凄惨地道,“我以后会不会变成这样,会不会变成这样……会不会像曾经的许王殿下那样,被不知不觉的毒死了,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王妃多虑了,您自然不会是这样的结果。”碧荷知道潘敏代因为怀孕,情绪波动非常大,慌忙安慰。 “那咱们韩王不是许王,那刘氏不是张氏。那刘氏算起来,并没有怎么找王妃您的麻烦,反倒是您,一直在找她麻烦。” “是哦!你这么说是哦!”潘敏代一把抓住碧荷的手,“那怎么办!我是不是应该现在和她重归于好!对,我要和她好好交流,我要拉拢她!亲近她!我要做一个大度的正室!” “我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孩子想一想!” 潘敏代就像是突然明白了这件事情一样,挺着大肚子慌慌张张地站起来,要去告诉赵元侃,她同意把刘绥接回来,她同意承认刘绥的妾室身份,同意和刘绥和平相处。 潘敏代捧着肚子就要慌慌张张地离开,碧荷赶紧扶上。 潘敏代赶到赵元侃书房的时候,刘绥正在赵元侃房中。 潘敏代看到刘绥,只是一愣,内心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你瞧,都不用她说,刘绥本就可以自由出入韩王府。 “殿下!”潘敏代喊道。 “民女参见莒国夫人。”刘绥行了个全礼。 潘敏代咬咬牙,还是伸出手来主动将刘绥扶起。 刘绥受宠若惊,震惊地看着潘敏代。 “娥娘子,过去是我不对,我现在向你道歉。日后我们好好相处,如何?” 潘敏代笑了起来,眼神里似乎有些讨好。 刘绥被这样的眼神搞得有些不舒服,不自在地看了赵元侃一眼。 赵元侃起身,走到两人面前,扶住了潘敏代的手,带着她坐到了座位上。 “你不是怀有身孕吗?怎么就过来了。” “妾身原本过来,就是想叫殿下把娥娘子接回来的。现在既然娥娘子在这里,那妾身也就直接把妾身的心意,传达给娥娘子了。” 潘敏代说着,朝刘娥微笑。 刘娥挑了挑眉,潘敏代今日行事太过反常,就跟变性了似的,搞得她一时之间都不敢接受…… 但潘敏代都表示善意了,她自然不能拒绝。 刘娥今天之所以会来韩王府,就是想查清楚关于赵元僖之死的真相。 张茂姿和赵元僖死的跟史书上一模一样——赵元僖喝了张茂姿原本想倒给李宜主的毒酒;张茂姿因为意外毒死了赵元僖。 可是,按照之前张茂姿的模样,她是绝对现在做不出毒死李宜主这种蠢事的。 最大的疑点,就是张茂姿之前一直在意的那个赐物盒子的事情,张茂姿告诉她没有什么,但是后面张茂姿就死了。 如果大胆猜测一波的话,那个赐物盒子里,会不会就是毒酒,也就是说,事情的真相和记载的相反,是李宜主想要毒害妾室的。 虽然这很令人匪夷所思。 第108章 王妃当真主动让娘子回来吗?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身为正室,地位摆在那里,本来没必要和妾室争宠。 赵元侃也是这么认为的,是以对于那公认的真相深信不疑。 刘绥和赵元侃对视一眼,现在潘敏代在这里,他们该怎么把话继续谈下去? 潘敏代见刘绥不回答自己,反倒一直看着赵元侃,以为是赵元侃顾及自己,不敢让刘绥回来,便大度地道。 “殿下怎么也不说话,是不愿意娥娘子回来吗?” “自然不是。”赵元侃微微笑着,“王妃当真主动愿意让娘子回来吗?” “当然愿意啦!不然也不会提啊!” 潘敏代眼里的热切落在赵元侃眼里。再怎么样,赵元侃都得做做样子,他执起了潘敏代的手,温柔地道。 “到底是委屈了你。你放心,娥娘子是个好相与的人,她就算回了韩王府,也不会对你有什么特别大的坏处的。” 潘敏代的笑容里谈不上有几分真情,多了几分悲伤的味道。 无论如何,刘绥也因此正式回到了韩王府。 潘敏代专心养胎,刘绥也时不时去她院子里请安,反正面上做足了对待主母的恭敬模样。 这件事情双方都很高兴,潘敏代现在算是终于感受到,原来把刘绥接进府,和她和平共处,不是一件特别坏的事情。 这大概是一种可悲之处吧。 不过话说回来,韩王府里的王妃是满意了,但那还住在府里的刘主母刘牡丹却不满意了。 好不容易把刘娥这个妖艳贱货给赶走了,结果又被接回来了。这次这个接回来还是王妃同意的,她也没有办法再撺掇王妃对此做什么。 王妃糊涂啊! 刘牡丹这样想着,认为潘敏代是怀孕怀傻了。 不过既然潘敏代都默许了这件事情,交代了务必不要克扣刘娥娘子的份例。韩王府里的其他下人也不会对刘绥做了什么事情,她们都知道,这刘绥,是韩王心尖尖上的人,自然不会怠慢。 刘绥这番回府的日子也算过得顺畅,这天,她把许国夫人李宜主给喊了出来,想要见上一面。 李宜主成了寡妇,社交少了很多,她也乐在清净。 刘绥几乎不会有邀请李宜主的可能性,若是邀请了,怕不会是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 李宜主想了想,答应了刘绥的请求。 在李宜主的眼里,刘绥不过是个韩王府的妾室,还是个让韩王正妃潘敏代颇为头疼的妾室。 李宜主自认为自己身上没什么是刘绥需要得到的,是以她对待刘绥的态度十分平常。 她看向朝自己盈盈下拜的刘绥,随便地问道:“为何来求见吾?吾之前和你可没什么交情。” “妾只是来寻求一个真相的。” “哦?什么真相?” “张茂姿和赵元僖之死的真相。” 刘绥也没经过李宜主的同意,直接站起了身,她看着李宜主的眼睛里有了那些微的变化。 不过算不上狼狈。 “什么真相?这件事情,官家和大理寺都已经查的明明白白,并且已经将罪人们通通伏法。你该不会是认为,你一个小小妾室,胜得过朝堂上那些精湛的老臣吧?” 李宜主大度地笑着,依旧没把刘绥放在眼里。 刘绥自顾自地坐到了李宜主的身边,悠悠地道:“不久之前,赵元僖的妾室张茂姿曾告诉过我一件事情。她说,她特别在意许国夫人从皇宫里拿出来的一个精致的盒子。” “她说,许国夫人说,这是官家赏赐之物。我便告诉她,这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赏赐了点东西而已,昔年赵元佐还是楚王时,楚国夫人每次进宫,官家都会赏赐她不少的东西。” “但是呢,她却似乎很在意,非常在意。在意到非要得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乎,我便应了她的请求,让韩王殿下假借莒国夫人的名义,邀你出府一叙,把你支开。” 刘绥大手一摊,看着李宜主的眼睛里终于出现了惊讶和担忧的神色,缓缓地道:“所以,你觉得,张茂姿在把你支走后,看到了什么呢?你觉得,她告诉了我,她看到了什么呢?” “呵呵……”李宜主干笑了两声,打着哈哈:“看到了什么呢?能看到什么呢?官家赏赐的东西,莫过于一些金银财宝而已。” “当真是金银财宝吗?”刘绥把声音一压,逼问道。 “当然。”李宜主的语气里有些不那么果决,但想着有官家兜底,这些不算什么,她何必做贼心虚,怕一个韩王府的小小妾室!? “自然是赏赐!倒是你,你一个韩王府的小小妾室,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吾,吾乃官家亲封的许国夫人,你个无品无位的侍妾,目无尊卑,足够吾狠狠地状告你了!” “自然是不敢。不过——”刘绥把声音拉长,“我不过是来寻求一个真相,要是许国夫人如此不配合,那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想做什么!我可是官家亲封的许国夫人……” 李宜主话音未落,刘绥就伸出自己袖中的金刚杵,朝李宜主一射。 李宜主瞪大了双眼,随即就发现自己的情绪不受控制起来。 刘绥安稳下来,开始询问李宜主问题。 “官家赐给你的那盒礼物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宜主挣扎了一下,想回答她谎话,但身体控制不住,只能回答出刘绥想要知道的答案。 “里面是……官家赐予我的毒酒……” “要毒死谁的?”刘绥追问 “原本是要毒死张茂姿的……但意外被赵元僖给喝了。于是我和官家便顺水推舟,将此事通通怪罪到张茂姿的头上去……” “哦~原来是这样啊~不过官家为什么要替你解决了张茂姿呢?一个许王府的小小妾室,还轮不到官家动手吧?官家应该不会有那个闲心,去插手儿子家里的后院事吧?” “官家……官家不喜赵元僖……他就是不喜欢他,他想借着杀了张茂姿的事情来给赵元僖下马威……之前朝堂上那么浩浩荡荡地提出要立他为太子一事,这不就是在明晃晃地暗示,在这大宋,他这许王赵元僖的威望和地位,已经超过他这个在位的官家了吗?” 刘绥点了点头,拍了拍手,赵元侃从亭子外假山背后的一个隐蔽处走了出来。 李宜主看到赵元侃,完全懵了。 “韩王殿下……” “真相竟然是如此。”赵元侃只看了李宜主一眼,即看向刘绥,“之前你一直劝我,要看清这个事情的真相,我原本还不在意,没想到……” 赵元侃悠悠叹了一口气,背对着李宜主道:“你把这不该说的东西说出来了,我知道你你现在很害怕,但没关系,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刘绥给你用的东西,我希望你能把这件事情隐蔽下来,当做我听到真相的交换。今天我听到这些真相,我可以当做没有听到。当然,我也不希望,刘绥用的那件器物,在我不认识不知道的人口里听到。” “好……好……”李宜主颤抖着,答应了赵元侃的话。 李宜主万万没想到,张茂姿死归死了,竟然还给她留下来这么一大份大礼! 而且她,竟然早就知道了盒子里的毒酒!? 难怪,难怪,那日赵元僖设宴,她那天晚上的行为,如此的反常。 赵元侃和刘绥问完事情的真相,就准备离开。 坐上了回府的马车,赵元侃一直都有些沉默。刘绥抬起手,按住了赵元侃的手。 “殿下,别难过了。” “我不是难过。我只是没想到,明明虎毒不食子,他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赵元僖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无懈可击,却就这样轻飘飘地被一杯毒酒,给取了性命。 人真是脆弱啊…… “殿下,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长子被废,儿子暴毙,殿下作为三子,接下来官家的眼光就会落到你的身上了。” “我知道。”赵元侃看了刘绥一眼,“这大概所谓的天命吧。” “殿下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如今二哥还没有下葬,官家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打算。官家正避讳着立太子一事,怕是最近不会有大动作。” “未必。”刘绥摆了摆手,“官家虽然明摆着不愿意立太子,但却未必没有动要培养继承人的心思。如今诸位皇子之中你最长,也没有犯下什么大错,很显然你接下来就会是官家的重点对象。” “就算是这样,但是毕竟我二哥现在刚死。曾经跟我二哥沾点关系的官员都纷纷被贬,你觉得近期官家会有动作吗?就算给新的皇子铺路,也不是这么铺的。” 刘绥一阵沉默,突然问道:“潘敏代的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赵元侃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你为什么好好的问这个?” “除却你大哥那一脉,你二哥没有留下子嗣。你的孩子便会是接下来有可能继承皇位的第一皇孙。这是件大事,无论是在官家还是朝臣眼里。” 虽然这个孩子不会活下来就是了,甚至连名字都没来得及取。 第109章 潘敏代之死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史书上,这个孩子的名字,还是在宋徽宗时期,被补起的。 “大概三个月吧?”赵元侃当真认真地想了想,看向刘绥,“若是你乐意给我生一个,也不是不可以。” “怎么好好的扯到这个事情上了?”刘绥猛地拍了一下赵元侃的手,“等这个孩子生下来,看看陛下对待他到底是什么待遇。究竟是普通皇孙的待遇,还是对于希望培养的未来太子的皇孙的待遇,就可见一斑了。” 赵元侃一愣,吃吃地道:“原来你是想看这个,我还以为……” 赵元侃说着说着,把话止住了:“无论如何,你现在是回府了。既然如此,我见你也方便了。潘敏代其实,也就小孩子心性,骄纵了些,等她想开了,自然会好的。” “我会和她好好相处的。”刘绥脸上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情,只是躬身行礼。 赵元侃想在她的脸上看到些别的什么,比如说别的女人脸上会有的嫉妒,会有的愤怒,但刘绥脸上都没有,她一直都很平静,从出府开始,到现在入府。 赵元侃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令他震惊的想法,那就是刘绥到底有没有爱过他,有没有。 如果爱,可她为什么见他宠幸别的女子这样的淡定;如果爱,可她为什么,不会有别的女子那样的小情绪,在面对他的时候。 他现在,甚至都有那么为数不多的时刻,动过想要立刘绥为王妃的心思,可她却依旧如故。 最初的兴趣散去,他现在动了别的心思,可为什么刘绥还是那样? 是因为别人吗?是因为没藏摩诃吗? 她对没藏摩诃的笑,曾在与自己开心的相处中也曾出现过,并不是某一个人的专属,似乎不能哪来作为什么证据。 这个想法一出现,赵元侃莫名感受到一阵失落——他变了,而刘绥还没有变。 刘绥倒是没有什么别的心思,怎么做对她有利,她就怎么做。 潘敏代没想到,刘绥当真对她十分恭敬,除了偶尔来的请安以外,安胎药也会亲自服侍。 当然,这个安胎药是被碧荷多次验过,没有问题的。 潘敏代突然就明白了,自己的母亲,为什么对父亲后院的那些女人面子上都还过得去。 因为大家都需要过得去,而只要这面上的平和,就足以把人生过好了。 而她的母亲也不是一味的软弱,对那些妾室也都是恩威并施。那些妾室,都没有能越过她母亲的,也不敢在她母亲面前放肆。 而那些姨娘所出的庶出子女,她母亲也都好好对待,虽然嫡出子女在物质待遇和庶出子女上别无二差,但她母亲绝不会让这些庶出子女插手院里的事情。 当然,她给她们安排婚事的时候,也不会让她的庶出妹妹们嫁的太差,毕竟都是她们父亲潘美的女儿,所嫁之人不论为何,日后都会成为他们韩国公府家的助力。 嫡女庶女的差别可能不大,但嫡子庶子的差别就比较明显。庶子娶妻,家世绝不会越过了嫡子去。而嫡女庶女嫁人,则会因为父亲官职变化而变化。 庶女嫁的比嫡女还好的情况,是会发生的。 就比如说唐朝名将郭子仪,他在安史之乱前,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他娶的原配及其生下的嫡女嫁的也就一般;而他在安史之乱后,由于收服两京的大功,水涨船高。他后娶的妾室及其生下的庶出子女,嫁娶的待遇都非常好。 郭子仪的长女不过嫁了个小小的成都县令,而次女则嫁了观察处置使这样的地方长官,其余庶女也嫁了太常寺卿、和州刺史、汾州别驾等高级官员。 这就是嫡出子女和庶出子女差别特别大的例子。 这日,刘绥给潘敏代喂完安胎药,正准备走,潘敏代叫住了她。 “娥娘子。” “王妃还有何吩咐?” 潘敏代朝她和善一笑:“待我的孩儿生下来,满月的时候。我打算亲自进宫求见官家,复位你妾室的名分,让你名正言顺地成为我们韩王府的人。” 刘绥一愣,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但照旧跪下来,谢恩:“妾身谢过王妃。” 历史上并没有记载这件事情,也或许是记载了这件事情,然后亡佚了。 韩王府的日子平静了许久,终于到了潘敏代生产的日子。 潘敏代产子九死一生,也是十分凶险。 潘敏代历经千辛万苦把孩子生下来,却发现这个孩子只是个死胎。 “啊——啊——”潘敏代艰难地挣扎了一下,碧荷慌忙给她擦了擦汗,“娘娘快别动了,您的伤口太大了,稳婆正在给您缝合。” “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你们怎么也不抱过来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夫人,您知道的,小世子刚生下来就没了呼吸,已经去了……” “胡说……胡说八道!”潘敏代强撑着一口气,费力地道,“他只是不哭,不是没了气。我娘亲说了,孩子生下来,要是不哭,就倒提过来,拍打他的脚底板,直到把他拍哭为止,这样就可以了!” “夫人……”碧荷一面哭着给潘敏代擦她头上的虚汗,一面道,“小世子不是噎着了,而是真的去了……” “不——为什么——”潘敏代再次绝望地一抖动,稳婆又惊又怕,慌忙道:“夫人快别动了,不然就缝不上了。夫人再不注意,就算服了药也会一直流血的……” 潘敏代听进了心里,但眼泪依旧在流,她的动作变小了,但依旧在微微地抽动。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辛苦生下来的孩子……却活不下来……为什么……老天爷……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不公……” …… “王妃到底怎么样了?你们说啊!说啊!” “……” “王妃千万要保住,不计一切代价……” 潘敏代在微弱之中,似乎听到了赵元侃的话。她想微笑,但笑不出来。 “碧荷……是殿下吗?殿下一直在外面吗?” “是的,夫人,殿下一直都在外面等着您。您这生产的一天一夜,他也就在外面等了一天一夜……” 潘敏代版眯起眼睛,特别苦恼:“他其实……是个好人……但他,这无时不出流露出的温柔,是他的本性,不单单是为了我……这是我的幸运之处……亦也是我的可悲之处……” 她会获得夫君温柔的宠爱,但这也是割她性命的温柔刀,是有代价的…… 潘敏代想着想着,眼角落下泪来。 曾几何时,潘夫人告诉她,无论如何,选夫君不要选那种看起来只对你态度好,而对别人,不论老弱妇孺,都态度不好的人。 他对你态度好,或许是一时之爱;但对老弱妇孺流露出来的爱心,是这个男人的本性。只要他本性不坏,那么你的生活再怎么样,都不会难过到那一句。 如果是前一种,那你需要仔细辨认。如果他是装的,如果爱散去,你的下场,只会比那些处于弱势的老弱妇孺还惨。 一滴晶莹的泪再度落下来,洇湿了枕头。 要是她能早一点能遇到自己的良人就好了,要是她能早一点遇到自己的夫君就好了。 要是在她们相遇之前,没有刘绥的存在就好了。 这样她足够有信心,能够和自己的夫君相濡以沫,相敬如宾地过一辈子。 可是现在,稳婆和太医都告诉她,这次生产大动元气,她怕是以后难以怀孕了。 不仅难以怀孕,恐怕她的身体也难以复原。她大概要托着这样虚弱的身体,过一辈子了。 这样想着想着,潘敏代晕了过去。 …… 潘敏代晕了过去,就再也没有醒过来,一直处在昏迷的状态当中。 后面一段时间,她的身体调养的好了些,但还是半梦半醒。有过了一段时间,潘敏代终于醒了,但却极度虚弱。 她不想跟任何人说话,也不想任何人跟她说话,不久就郁郁而终了。 潘敏代的丧礼一过,韩王府上下还沉浸在悲伤之中,宫里的赵炅已经在网罗赵元侃的继妃人选了。 但是赵炅左思右想,还没有确定的人选,也没有告知赵元侃他的打算。 恰逢名将郭守文去世,终年五十五岁。 赵炅深为痛惜,追赠侍中,赐谥号为忠武,追封谯王,派中使(宦官)护送,归葬汴梁。 郭守文死后一个多月,中使从北方回朝,简单地交代完皇帝要他办的事情,说道:“郭守文去世时,军中军士们都痛哭流涕。” 赵炅一愣,询问为何会这样,中使回答说:“郭守文在职时把所得俸禄赏赐全部犒劳士卒,到他去世那天,家中没有余财。” 赵炅叹息良久。这种替自己收买军心的做法,会给自己带来良好的名声,但这是大宋的军队,是皇帝的军队,不是他郭守文一个人的。 不过,他已经死了。 他死前这么做,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家里人挣一份底。 郭守文如此善待军下,如果他赵炅对他不好。 第110章 改封襄王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对他死后的事情特别苛刻,对他的家里人特别苛刻,只会让赵炅失去威信。 郭守文此举,是故意把赵炅放在风口浪尖,胁迫他不得不对自己的家人好。 赵炅想了想,郭守文并无大错,便赐郭守文家五百万钱,让他们好生生活。 而后,便放出风声,要替自己的第三子赵元侃娶郭守文次女郭灵媛为夫人。 郭氏贵女郭灵媛现在不过十二岁,还未到及笄的年纪,是以赵炅的意思是,先给赵元侃聘下,等及笄之礼一过,便娶入家门。 为了彰显赵炅的决心以及对赵元侃的看中,赵炅下令,改封赵元侃为襄王。 这一改封,也是预示着赵炅从所谓赵元僖去世的阴霾中走出来,准备给赵元侃铺路了。 新的王妃人选已经定好,就准备等她长大了。 是以,襄王府内,乳母刘牡丹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刘绥这一次回府,是经过了已故王妃潘敏代的同意。而刘绥被赶出府去,不是潘敏代下的命令,是赵炅下的命令。 原本,潘敏代跟刘绥讲好,在她的世子满月之后,她会进宫,亲自向官家求情,把刘绥迎进府来。 如果有了潘敏代的“求情”,官家看在新妇的面子上,是会同意此事的——毕竟这是襄王府府内的私事,他个公公也不太好意思一直插手,并且,如果连主母都同意了这个妾室,那也没什么好说的。 赵炅还乐意看到妻妾和睦共处的模样。 没有了潘敏代的护佑,刘绥在这个府里名不正言不顺,而如果刘牡丹再度添油加醋地向赵炅描述刘绥的回府,只会让刘绥和赵元侃更加难做。 除非赵元侃的新妇主动提出把刘绥迎进府来。不过现在赵元侃的新妇还是个十二岁的小孩子(古人算的还是虚岁),怎么可能让这个小孩儿给自己的未来夫君纳妾呢? 赵元侃想了又想,为了避免刘牡丹的责罪,只能委屈刘绥再度离府,去张耆家住着。 当赵元侃来向刘绥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刘绥并没有生气,相反还很大度表示理解。 这样的态度,终于是把赵元侃给惹恼了。 赵元侃一把抓住了刘绥的手,质问道:“原先我以为,你这样的态度,是懂事识大体的表现。但现在看来,并不是如此。我有的时候,真的怀疑过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刘绥的心“咯噔”了一下,有些怔愣——她没想到,自己的态度,竟然会让赵元侃这么想! “殿下……”刘绥的神情有些抗拒和挣扎,这更让赵元侃心里一痛。 “刘绥。”赵元侃第一次这么认真得喊刘绥的名字,“你只说,你希望成为我的贵人,你希望成为我眼中的独一无二,你希望能够得到我的真心。可你有没有想过,真心这种东西,最好是要用对方的真心做交换的。” 否则单一付出真心的那个人,会受伤,会痛苦。 “我何尝没有真心?只是对象是你,生气有用吗?难过有用吗?难道你就会因为为了我,违背官家的命令,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只娶我一个人吗?” “你做不到。我知道你做不到,你连留我在府里都做不到,更遑论其他的事情。我相信,我永远不会是你唯一的女人。你终有一天会厌烦我,会……”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怎么能这么质疑我的真心!”赵元侃听到刘绥的话,又惊又气。 “刘绥,我欣赏你的谨慎,我欣赏你从不意气用事,我欣赏你那股向上的生命力,我欣赏你从不为感情所累。我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总是有这么多令人为难的事情,我们没法按自己的要求去做,总是有原因的。我体谅你,我体谅你的无可奈何,我只是想确认你的真心……真心……” “你都已经怀疑我的真心了,我为何不能怀疑你的?真心这种东西,捧到明面上说,有人信吗?真心这种东西,是要感受到的,殿下。” 刘绥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跪倒地上,向赵元侃诉说。 “妾从不想要妾的夫君妻妾成群。妾如果爱一个人,妾愿意为了那个人做任何于他有利的事情。但这并不代表,妾会容忍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 “妾,不仅仅是殿下的外室,更是殿下的谋臣。妾平生所愿,即为看到殿下荣登大宝,别无她求。” 刘绥承认,她最开始是有一见钟情,她不否认她动过凡心。但她需要一遍遍告诉自己,自己只是他的谋臣。 她在现代接受的教育,不容许她沦为一夫一妻多妾制的牺牲品。她没法做到,笑着大度接受自己的夫君,拥有那么多的女人。 “你……”赵元侃看着刘绥的动作,久久说不上话来。 “还有一件事,妾身一直没有说。”刘绥再度拱手,义正言辞,“恭喜殿下。郭氏系出名门,早早地聘下,看来官家已将储君之位的目光,指向你的身上。” 赵元侃俯下身子,蹲在刘绥的面前,抓住了她行礼的手。 刘绥一愣。 “从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想法。”赵元侃拨弄的她的手,“比起做我的女人,你更想做一个对我有用的谋臣。” 刘绥挣开自己的手,反握住赵元侃的。 “这两种身份,未必要分开。” 如果不是告诉自己,她还要做赵元侃的谋臣,她还要完成她穿越的任务,她是绝对不愿跟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夫君的。 这大概是她最不得已的自欺欺人了吧。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赵元侃撇过脸去,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亦也不会让殿下失望。”刘绥说着,和赵元侃双目对视。 下一秒,赵元侃突然吻上了刘绥的唇。 这个吻十分绵长,带着霸道的侵略,和不容分辩。 “我不允许你质疑我的真心……”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你,抛弃你……” “无论我未来有多少女人,无论未来我是否变心。我都不会放抛弃你,因为我早把你视作我最亲近的家人,是我生命里的一部分……” 刘绥闭上眼睛,痛苦地点了点头,眼角一颗晶莹的泪珠落下,洇湿赵元侃的肩膀。 家人…… 多么安慰人的字眼…… —— 赵炅马上给安排了郭氏贵女郭灵媛为襄王妃后,就正式开启了给赵元侃铺路的举动。 因为打算立赵元侃为新继承人,之前的朝臣肯定需要再度变动。吕蒙正曾是许王的人,赵炅是故意培养他与许王亲近后,许王去世后,赵炅便罢免了吕蒙正。 现在,赵炅也想在赵元侃身边,安排一个这样的人。 这日,他询问赵普合适的人选。 可怜赵普一把年纪了,还要淌这趟浑水,便暗戳戳地做了表示——反正之前赵炅也已经立了吕端为相了,很显然他自己心里已经有了人选,偏偏还要多此一问。 “臣遍观满朝文武,只有吕端,面对斥责,不恼怒;面对嘉奖,不喜悦。宠辱不惊,这真是宰相的气度啊。” “朕也是这么觉得。吕端小事糊涂,但大事可不糊涂。若要托孤,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赵普点了点头,这个托孤,不是指的年幼而孤,而是为了预防以后可能有的政·变。 毕竟长皇子赵元佐还在世,并没有去世,即使他废为庶人,但他仍然有潜在的被人利用的可能性。 此时的赵炅并不知道,他现在做下的这个决定,未来有多么正确。 —— 虢国公主抱着魏昭易,将给他打的玉石项链套到他的脖子上。 今个儿是魏昭易的生辰,整个魏府上下都喜气洋洋的。 “易儿乖,又长大一岁喽~” 虢国公主笑的开心,这是她难得的快乐时候。她的贴身侍女扶风突然在怀里揣着一封信,走到她的身边,小小声地道。 “公主,宫里的皇后约见您多次了。您瞧这又寄信来了,你真的不考虑见上一面吗?次次推脱,也不是办法,皇后的利用价值还没结束啊!” 虢国公主脸色微变,拍拍魏昭易的肩膀,示意他自己下去玩,而后跟扶风道。 “吾自然知道此事。不过吾就是要皇后急,要她比吾急。” “扶风不知公主何意。” “如今许王死了,她一直以来仰仗的东西去了。你说她能找谁做依靠呢?襄王?皇后之前可是帮着许王做了不少对付楚王的事情,你觉得襄王肯在此事上跟皇后投诚吗?她最后能倚靠的只有吾。” 虢国公主认为,自赵元侃以下的皇子都是不成气候的,那赵元份的生母虽然身份低微,但到底是还在的,李皇后也不可能明面上做出明抢的行为来的。 如果真的这样做了,那么她在赵炅面前的那些野心就都暴露了。 那么,她这么多年来的伪装就全白费了。 扶风还是不解,继续问道:“难不成,公主要一直这样晾着皇后不成?” 第111章 隐痛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等等吧,她没真的来找我就是还没到她急的时候。等她什么时候急的来找我了,我在给她出主意。上赶着去给她出主意,现在非比寻常,我才不要这么掉价呢。” 扶风笑了起来,给虢国公主倒了一杯茶:“公主说的是,公主真聪明。” —— 刘绥离开了襄王府,又回到了自己之前一直居住的外室里。 当她推开外室尘封的大门的时候,一阵扑鼻的肮脏灰尘呛的她咳嗽了好几声。 刘绥抿了抿唇,去柜子里拿了两件旧衣服,一件蒙脸,一件当破布。 她洗了洗木盆,装了盆水,开始准备亲自动手擦洗房间。 她擦得很仔细,因为她至少有表面上的洁癖。 当没藏摩诃来看她的时候,看到她正弯着腰擦厨房的柜子。 没藏摩诃有些惊讶,走到她的背后,道:“你竟然自己一个人在擦拭和整理房间。” “啊?”刘绥闻言,豁然抬头,“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听说你又被襄王府赶出来了。” “什么啊!”刘绥娇嗔地说着,拿干净的水洗了洗手,想给没藏摩诃倒杯水,结果刚走两步,她才想起来,自己是刚来的,杯子和水壶都没有洗,更遑论烧水的事情。 没藏摩诃看出了她的顾虑,笑道:“不用麻烦你了,我来替你解决水的事情吧。也算是给你帮点忙。你干完活,总得喝口热水歇息一下。” 没藏摩诃说着,起身去洗厨房用具,然后给刘绥煮开水。 刘绥笑了笑,也没说谢谢,转身继续去干自己的活。 没藏摩诃一边洗锅,一边问刘绥:“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干?你走之前怎么不让你的襄王派下人来给你这里打扫一下,省的你自己打扫了。你也可以直接住进来了。” “我忘了。”刘绥回答的干脆。 没藏摩诃哭笑不得:“那你其实也可以等一等,晚一些在住进来。你可以回去搬救兵的。等他们收拾好了,你再住进来。” “我可以告诉你,我跟襄王殿下冷战了吗?其实吧,我离开襄王府的时候,跟他闹了点小小的不愉快,我有点不太好意思,再回去喊人。” 没藏摩诃没问是什么不愉快,而是道:“再怎么不愉快,你日后都是要回襄王府的吧?你总不可能不回去的吧?” “说的也是。”刘绥说着说着,竟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其实这个不愉快也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可能过段时间就好了,现在我只是有些尴尬。” 没藏摩诃点了点头:“那你怎么也不带个侍从出来。每次见你都是孤身一人。” 刘绥一愣,想起了她身边的山栀。前一次还是这一次出来,山栀都说要追随她,但是她拒绝了。 刘绥想着,这出来也是跟着她受苦,还不如让她留在襄王府,留在襄王身边伺候。干书房伺候笔墨的活,总比在外面干这些粗苯的活舒服的多。 她宁愿自己吃苦,也不愿意别人为了自己,陪着自己吃苦。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是想到了什么吗?” “我是想到了我来到这个世界,一直陪在我身边的贴身侍女山栀。我没把她带出来,虽然她在这个世界存在感不强,但我确实是真心在意她的。” 没藏摩诃笑了笑;“你其实是一个虽然嘴上都不说,单把事情都默默记在心里的人。” “别说!别说!”刘绥突然伸出手指,指了指没藏摩诃,“我可不喜欢你这样的语气,搞得你好像有多了解我一样!” “是吗?哈哈哈!”没藏摩诃哈哈大笑起来,“有的时候,往往被人说中了实话,会恼羞成怒。” “也许吧。”刘绥转过身,继续去擦拭柜子,“我一直在试图忘掉那些盘桓在我脑中的那些一直困惑我的事情;其实我的理智一直在清楚地告诉我,我应该忘掉那些事情。可是我总是会在不经意的时候想起来这些事情,心跳加快,无地自容,十分慌张。” 没藏摩诃挑了挑眉:“直觉告诉我,你说的不是襄王府的事情,或许甚至不是这个世界的事情。” “我只是突然有点迷茫而已。”刘绥擦拭的动作缓慢下来,“在那个世界的时候。我每天都过的很迷茫。我按部就班地过着在常人眼里看起来正常的生活,但我自己心里很清楚,我做的这些事情,很一般,非常一般,只能勉强让人满意而已,甚至取悦不了我自己。” “我感觉自己非常差劲,什么事情都做不好。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事情,我不知道自己擅长什么事情。跟别人想必,我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做什么事情都是在平均水平甚至更差。我仰望那些比我好,甚至只比我好一点的人,我都感觉那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以前呢,我一直以为,只要有上天给我规定好我要做什么,只要有上天教会我要往什么目标去,我就不会再迷茫,我那时所烦扰的忧虑全部都会迎刃而解。” “可是现在,我来到这个世界,有了上天给我定下来的目标,有了天命,可是我依旧感觉到迷茫,原先还我还是很激动的,因为我刚来的时候,是有金手指的诶!金手指诶!神器诶!这就是开挂的东西诶!我是不是可以大杀四方啊!是的,我一开始就是抱着这样天真的想法的。” “但是现在,我甚至感受到了一点排斥,我甚至不愿意做这些事情。我现在的迷茫,比以前更甚。以前,我没有目标,还可以摆烂;但是现在,因为天命,我必须不停地奔跑,不停地奔跑。” “你说,我是不是天生不能对某件事情保持长久的兴趣。你说,我是不是特别的愚蠢,什么事情都做不好,找不到一条真正适合自己的路,只能在这个世界上,迷茫的游荡。” “……” 刘绥喋喋不休地说了好多好多的话,刘绥看着前方,就像说话的对象不是固定的某个对象,不是没藏摩诃一个人,而是内心深处的另一个自己。 没藏摩诃一直都很安静地听着,等刘绥说完了,缓缓地开口道:“就算没有天命,人也是要继续往前的。这条或许不适用于别人,但适用于你。我相信你绝对不会甘愿真正摆烂的,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享受那些光鲜亮丽的生活,说一句不好听的话,你是最容易从苦难中寻找快乐的人。” 刘绥眉心一跳,竟是低头一笑:“你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人。” “那看来我很荣幸。苦难不值得被歌颂,也不值得被体验。快乐总是优于苦难的。只不过是,你不是那种会快乐着麻木的人,你会痛苦着清醒。” “可我一点也不喜欢苦难。我很喜欢快乐,享受生活,有什么不好呢?” “因为你达不到你可以享受生活的那个标准,所以你停不下来,你只能不断向前。” 刘绥一愣,哈哈大笑起来。 刘绥的笑声,就像要把整个房顶震下来。 没藏摩诃不说话了。 “是啊!我好高骛远!我眼高手低!过去的我太幼稚了!以为这个世界就那么大!吃了那么多亏!当我最终发现我一无所有的时候!我才懂得,我明白的太迟了!” “我没有那个能力!我永远也达不到我想要的生活!我做事只考虑最坏的情况!因为情况只要比我想象的好一点儿,我就会快乐!” “我总是在吃亏!我总是在将计就计!我也想获得快乐!我也想幸福地生活着!我也想要像我羡慕的人那样无忧无虑!可是我做不到!凭我的能力做不到!我努力过了,只是发现了和理想之间巨大的差距!那是我这辈子的奢望!” “可笑别人还要笑话我!笑话我为什么要想那么多,笑话我为什么每天都那么低气压。可是我不是总那么低气压的,当我活跃的时候,当我笑着面对生活的时候。他们又觉得我吵闹,他们嫌弃我聒噪,他们嫌弃我疯疯癫癫!反正我做什么都是错的!反正在他们眼里,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所以我只想一个人过……我不想打扰任何人……也不想任何人打扰我……” “我真的……真的好痛苦。” 刘绥丢掉手中的帕子,双手掩面,跌坐在地上。 没藏摩诃愣住了,他站起身来,试图走到刘绥身边。 他蹲了下来。 他听到了刘绥抽泣的声音。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往常以来,笑嘻嘻的刘绥,那果敢坚决的刘绥,那看起来运筹帷幄的刘绥,实际上非常的脆弱。 不,不应该这么形容她。她不脆弱,她一个人可以把生活过得很好。只是她也想要那些常人也拥有的东西,比如朋友的帮助,比如其余的东西。 她想要的快乐,她得不到,也没有人教过她,该怎么得到那些东西。 没藏摩诃抬起手,搭在刘绥的肩头。 第112章 李继隆中意赵元佐一脉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没藏摩诃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那么随便的一个问题,竟然能引来刘绥那么多的发泄。 “刘绥。” “那些困扰你的,如果你忘不掉,始终是会困扰你。虽然忘掉未必是一件好事,但既然忘不掉,那就学会接受它。” “无论如何,向前看就好了。这个世界上,其实没有多少人在意我们。你不需要在乎那些人的看法。” 刘绥掩着面,终于是大哭起来:“可我夹杂在中间真的也很难过。我会在意他们的想法!我真的会在意!我希望他们不要在意我!可是当我发现他们真的不在意我的时候!我又会痛苦!为什么我会这么矛盾!这个世界上,当真没有人在意我吗!啊——!” “我在意你。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但我知道,我在意你。” 没藏摩诃忙揉了揉刘绥的肩膀,纠结了一下,将刘绥抱进自己的怀里。 “别哭了!别哭了!” 没藏摩诃小声地说着,但也没指望刘绥能止住哭声,而是耐心地等待着刘绥自己停止哭泣。 “你不需要,太难过。我会努力帮你,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实现你的天命。我会替你分担,你不用太难过了……” “我不要你帮……我自己可以的……我自己可以的……” 刘绥本能地在排斥,排斥别人的帮助,因为这样就是在向别人证明她不行。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有人帮助你是一种幸福。”没藏摩诃再一次坚定地道,“或许我的力量很微弱,但我会一直陪你到最后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会渴望别人的帮助,但我就是会担心,他们帮助完我之后,就因为看清了我的正面目,自以为认清了我,然后拒绝接下来的帮助,要把我再次遁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当中。这样的情况,我宁愿他们不要帮我!” “不会的!不会的!”没藏摩诃保住刘绥,“你现在不要想那么多,先冷静下来,你不要想那么多……” “我不想那么多。我只是恨我自己,恨我自己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坚强。我以为自己不会在意的事情,实际上还是非常在意;我以为自己可以抛弃的东西,实际上还是会怀念。我是不是特别贱,特别不要脸……” “你不要这么想,你已经很坚强了。”没藏摩诃说着,看了一会儿烧水的地方。 “砰!”的一声,开水壶爆了一声。 水烧开了。 刘绥止住了哭声,怔怔地往烧水的地方看去。 “水烧开了。”没藏摩诃注意到刘绥的注意力被引开了,“我去给你倒杯水吧。多少喝一点,你哭了这么久,也该补充水分了。” 刘绥没有说话,但让没藏摩诃起身离开的动作就是默认。 刘绥看着没藏摩诃往木头杯子里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又接了满满的一盆凉水,将这杯热水放入冷水中泡。 这是一种放凉的方法,虽然木头杯子十分隔热,效果没有那么好。 刘绥就这样看着,看着,这样的动作,莫名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妈妈。 她妈妈在她小的时候照顾她的时候,在饭食太热的时候,总是会这么做。 刘绥豁然站起身,呢喃道。 “妈妈……” 没藏摩诃好像听到刘绥在说话,扭头看了刘绥一眼:“怎么了?” “我只是突然想起我妈妈来。我妈妈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虽然她不优秀,有的时候思想也恨愚昧,有的时候也会优先从她的角度思考问题,但她依旧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现在回想起来,她人生的不少行为,受她母亲的影响非常大,非常大,几乎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妈妈,是……姐姐的意思吗?”没藏摩诃听了半天,问出了这个问题。 没藏摩诃所在的宋朝,对于妈妈这个称呼并不常见,常见的是阿娘和姐姐的称呼。妈妈倒像是青楼女子的称呼。 “是啊。在我们那个世界,就是母亲的意思。” “看来你离开她,来到这个世界,对她一定非常的不舍。” 刘绥笑了笑:“也许吧。” 没藏摩诃抬手试了试凉水的温度,竟然有些温了,忙倒掉凉水,又接了一盆凉水,继续泡着。 “再等一会儿,应该一会儿就可以了。” “好。”刘绥拿手擦了擦脸,擦到一半不擦了,也来到水池边,直接拿凉水洗脸。 刘绥洗完脸,想要寻毛巾,没藏摩诃抬起自己的右手,将衣袍打开在她的面前。 刘绥也没在意,直接接过了没藏摩诃的袍子往脸上擦。 今天,没藏摩诃的外袍是纯棉的布料,特别的吸水,不过刘绥擦着擦着,还是觉察出了不对劲。 当刘绥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用的是没藏摩诃的衣袍。 四目相对,面面相觑。刘绥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啊……我……” “没关系,一会儿就干了。”没藏摩诃显然没觉得有什么,伸手去捞了一下那杯水,试了一下它的温度。 “你看一看,能不能喝了。我光用手碰,试不出它入口的温度。” 刘绥笑了笑,接过了这杯湿漉漉的水。 没藏摩诃看着刘绥喝水,这个世间的一切美好都凝聚在这一刻,阳光自窗外探进来,没藏摩诃看着刘绥,心突然剧烈地跳了起来。 好像有电流经过。 没藏摩诃看了一会儿,忙撇过脸去,撸起自己的袖子:“接下来,让我继续帮你吧,从这件小事开始。” 刘绥抿了一口水,着急地道:“啊!你还没喝呢!我给你倒一杯!” “我现在不渴,你倒完直接放在一边放凉吧,等我干一会儿活再喝。” “好嘞!”刘绥乖巧地应着,她的心情莫名其妙好了起来,两个人就这样开始一块儿干活。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刘绥感觉自己的进度也快了不少。 “对了,我之前给你翻译的那本册子,你看的怎么样了啊?” “都看完了。”没藏摩诃平静地说着,“没想到我从来没有了解过的母亲,我以为的母亲,只是我以为的模样。我记忆里的母亲的模样和母亲真正的模样,是不一样的。” “还要多谢你上次开解我。”没藏摩诃笑了起来,“我们两个人,都说不上完美,互相说说话,倒也容易理解。” “那就,祝我们之间,伟大的友谊!为我们之间的友情,干杯!”刘绥说着,举起了那杯开水,朝没藏摩诃遥遥一敬。 没藏摩诃一愣,而后“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取过那杯在一侧放凉的开水,满满当当地回敬。 “别光敬啊!咱们碰一杯啊!” 刘绥再度兴致勃勃地举起酒杯,试图和没藏摩诃碰杯。 没藏摩诃笑着摇了摇头,举起了酒杯,跟刘绥碰杯。 “嘣!”的一声,是木器独有的带了些厚重的声音。 两人笑着,把杯中的热水一饮而尽。 即使不是酒,只是一杯热水,也这么的美味。 刘绥狂喝了一大杯水,她是真的渴了,继续把水壶里刚刚烧好的热水给自己倒了一杯。 喝完一杯,再来一杯! 刘绥连喝了两杯,掂量着水壶中还有些水,便让没藏摩诃把水喝完,再把水壶中的水倒给他。 “咱们再烧一壶。我们继续去干活!待会儿我给你下面条吃!” “你会做饭?”没藏摩诃有些惊讶。 “你别一副这种表情啊!我要是完全不会做饭!怎么一直一个人在这个外室住着的啊!” “可是我没看到这里有食材啊!你不是已经很久没有住在这里了吗?张府的人应该还没来给你送东西吗?” “哦!我给忘了!哎呀!”刘绥一拍脑瓜,有些苦恼,“瞧我还准备大战身手呢!你看看我!以前你来我这儿,我从来没想过要你留饭。你看今天,我好不容易想起来要给你留饭了,结果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好了!”没藏摩诃笑着忙让她别解释了,“你忙了这么久,再让你亲自下厨岂不是太累了吗?这样吧,等你这里收拾的差不多了,我带你去街上吃,请你一顿。” “我不吃辣!” “好。” —— 李皇后在皇宫里,左等右等也没等到虢国公主对她的回复,心里越发的着急。 “流素,你可确定将这信送到魏将军府上了吗?怎么都这么久了,一点风声也没有啊!” “娘娘,奴婢肯定将信送到魏将军府上了。奴婢去送信的时候,正好逢上公主儿子的生辰,魏府上下都忙着给小公子庆生呢。奴婢想着,应该是忙了忘了吧!” “再怎么忙,生辰怎么可能过这么多天!”李皇后白了流素一眼,“不行,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虢国公主不入宫来见予,予邀请她她也不理会。予迟早要找个机会,亲自出宫去见一见虢国公主,问问她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才对!” 她哥哥李继隆依旧是属意长子赵元佐一脉。 第113章 那不如不争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可是赵元佐如今已经被废为庶人,如何能跟皇位扯得上关系?要想赵炅回心转意,怕是比登天还难,只能寻找其他的办法让赵元佐一脉重回正道。 可这个其他的办法,那就不是寻常的办法能够解决地了。 李继隆的意思是,除非自己的妹妹有概率做摄政太后,否则不论哪一个皇子登基,他妹妹做太后的待遇都大差不差。 既然如此,那还不用不争。 李皇后不愿意青灯古佛过一辈子,当一个孤寂的皇后,宋后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她不想重蹈宋后的覆辙。 宋后何等年轻,却就此在史书上没了姓名。据说她最近一直在生病,身体虚弱,估计就是人关得太久了,把身体关不正常了。 皇宫里日常的活动和宴会都不会有邀请宋后,宋后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参加日常的活动了。 “不行!不行!”李皇后想了想,似乎是因为想到了宋后的遭遇,更加断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自己绝不能,绝不能在未来,过和宋后一样的人生。 她还那么年轻,她还和宋后一样年轻! 李皇后已经打定了主意,最近非要找到机会,出去找虢国公主不成,她一定要虢国公主给自己再出出主意。 这样的想法驱使着,李皇后终于想办法,借着出宫为已故昭宪太后杜氏祈福礼佛的名义,偷偷和虢国公主约见。 这一次,虢国公主没有拒绝。 李皇后松了一口气,她可算是追到了虢国公主。 李皇后拉着虢国公主的手,认真地道:“公主,我的好公主,求求你给我出主意。你一直避着不见我,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 “没有什么事。”虢国公主平静地笑了笑,“我不来见皇后,就是为了你好。” 李皇后不明就里,疑惑地看着虢国公主。 虢国公主耐心地道:“你想啊,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家都选择明哲保身,皇后你还是不要操之过急。” “朝堂上朝臣们进行了大清洗,官家改封了韩王殿下,有意培养襄王殿下,奈何襄王殿下新丧了妻子,世子也没了,为他聘下的郭家女子还未长成。这个时候正式百废未兴的时候,你还是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多生事端。” “那我该怎么做?我总不能在这里傻愣愣地干等着吧!”李皇后还是很信任虢国公主,立即顺着她的思路走。 “如果可以,等风头过去,娘娘可以向官家提出,自己抱养赵元佐的儿子或许将王家女子嫁给赵元佐的事情提上日程。毕竟,现在赵元佐孤家寡人一个,在外人眼里精神不太正常,娘娘抱养年幼的孙辈,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虽然皇家养儿子废不了正头母亲多少心思,毕竟,衣食住行有下人和乳母,教育方面有太傅,只是要费点心思多陪伴陪伴孩子而已。但是,在外人看来,把两个年幼的孩子放在一个精神不太正常的父亲身边,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李皇后的注意点显然不在这里。 “你也觉得我该转而继续选择赵元佐?” “不是娘娘自主选择,而是不得不选。娘娘之前站在许王的阵营,对着襄王做了不少敌对的事情。这襄王还活生生的呢,他可不会这么轻易地忘记这些事情,娘娘也不好再去找襄王。而赵元佐,娘娘本就有养育他儿子的情意,况且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他是被废被囚的王子,更该仪仗娘娘才多。” “不过,娘娘扶持赵元佐,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他本人是否愿意做下此事。他现在一副淡然出世的模样,娘娘只怕比以往更难以说动他,怕是只能先旁敲侧击,从他的孩子入手。娘娘先端好做母亲,做祖母的姿态,养好他的孩子。这样,就算在天下人面前,别人也说不了娘娘什么坏处啊。” 李皇后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说不上来,虽然她哥哥的想法也跟虢国公主的一致,但她总觉得难以实行。 不过,既然哥哥和虢国公主都这么说,那就应该没有问题,她们两个人,总不会害自己。 “我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在这里谢过虢国公主了。” —— 李皇后得了虢国公主的吩咐,等近日的风头过去,潘敏代正式下葬后,向官家提出了抱养一事。 赵炅那一瞬间有点迷茫,他停顿了有一会儿,问道:“怎么好好的想抱养允言他们了?玉茗去后,她的孩子不都在你的膝下抚养,你照顾的过来吗?” 李皇后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她怎么说此事,虽然已故孙贵妃的孩子在她膝下抚养,可她真的对他们提起不了多少感情。 他们也都记得自己的生母,记得孙玉茗对他们的好,她再怎么做,也取代不了他们母亲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 来日她若真的剖心剖肺对待他们,扶持他们登上帝位,他们反手追封自己的母亲为后,那么她这么多年的努力简直就是白费了,她根本就咽不下这口气。 况且李皇后本人心里还有疙瘩,收养他们,不过是不想肥水流入外人田罢了。 李皇后的笑容僵硬了有几秒,笑着道:“妾身这不是想着,元佐这孩子孤零零的一个人吗?他一个人生活已经实属不易,还要照顾他的两个年幼的孩儿。新生儿多娇嫩,妾身这不是担心,他一个大老爷们,照顾不周嘛。” “要不,陛下瞧着元佐那孤零零的模样,早些为他家里天个女主人,安顿安顿?” 赵炅古怪地看了李皇后一眼:“照顾孩子有乳母,有专门的下人。你让王氏一个半大孩子去照顾小孩子能得什么好?王氏自己估计都还需要人照顾人!你不用担心这个!乳母照顾也很周到,你瞧元侃那孩子,一直都是乳母刘氏带大的,瞧他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 赵炅拒绝了李皇后的提议,在他看来,将王氏嫁给赵元佐,还没到时候。 估计赵元佐自己都不想娶,而且这个时候赵元佐已经被废为庶人,他该拿什么身份去娶王家女子? 让王家女子下嫁给平民,王氏自己肯吗?王家肯吗? 因为赵元佐自愿退出了皇位争夺,赵炅已经放弃了让赵元佐再续娶的想法,反正赵元佐也有后了,也不需要再费心给他塞女人了。 李皇后这般被拒绝,面上当即有些挂不住。 “陛下,妾身也只是为赵元佐这孩子考虑。他……” “好了,朕知道了,朕知道你的初心是好的。”赵炅摆了摆手,打断了李皇后的话,“他其实也没有多难过了。现在一切皆如他所愿,他放下一切,活的倒也痛快。朕瞧着他现在过的比以前还开心,也就羊毛出在羊身上,由他去吧!” “是。”李皇后没法再说什么,只能勉强应下来。 看来这些事情,还是急不得。 李皇后正若有所思,赵炅又想起来一件事情,慢悠悠地道:“二嫂的病倒是怎么也不见好,之前太医只以为是普通的风寒,开两副药吃吃也就罢了,却没想到,拖到现在,到现在都没见好。” “二嫂怎么了?”李皇后一副震惊的模样。 这个二嫂便是赵匡胤的第三任妻子宋氏,原先太医给她诊断的只是普通的风寒,却没想到闹了这么多日子,宋氏依旧咳嗽不止,一点也没有好转的迹象,反倒越来越猛烈了。 太医诊断不出来是什么病,因为把着她的脉象,看着她的脸色,也不像是肺痨,只能另用药调养着。 “久病缠身,虚弱异常。前些年瞧着她的身体还好,却没想到这一次病了以后,身体彻底地差了下去,一点也回不去了。” 李皇后闻言,当即道:“妾身处后宫,却比陛下还晚知道这件事情,是妾身的过错。妾身明日就亲自去看看二嫂,好好陪她说说话。” “嗯,你去吧。朕也已经下令让几位侄女也入宫去见见她了。” 赵炅自以为这是很好的安排,想着自己哥哥的那几位公主,郑国公主、许国公主、虢国公主也已经很久没有入宫了,来看看自己以前的嫡母,也是好事。 赵炅又想了想,宋氏这么久病缠身,他要是一直很冷淡,一点表示也没有也不太行。他思考了一下,想这要不以给宋氏冲喜的名义,给这几个公主加封一下封号。 反正这些封号也不怎么值钱,又不是实在的汤沐邑(宋朝的公主和汉朝唐朝的公主不一样,没有自己的封地和食邑。事实上在宋朝之后,食邑制渐渐成了虚设。公主们通常只能依靠朝廷发放的月俸以及帝王的赏赐获得财富,大概有点像今天工资加奖金的收入模式了。亲王的情况会好一些,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于是乎,赵炅大手一挥,将郑国公主改封秦国公主,许国公主改封晋国公主,虢国公主改封齐国公主。 现在,我们不甘心的虢国公主,是齐国公主了。 第114章 贻笑于人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齐国公主久未见自己的几个姐妹,事实上这几个姐妹也不同母,感情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二位姐姐。”齐国公主笑着主动喊了秦国公主和晋国公主一句。 秦国公主和晋国公主一愣,不过还是停下了脚步。 实际上她们两个也不是很愿意进宫来看望与她们感情不算是很深的宋氏,但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妹妹。”秦国公主和晋国公主冷淡地回应,连手也没有抬一下。 齐国公主也不恼,她脸皮厚,笑更显得她比她们高明。 “姊姊们,这宋嬢嬢我们也许久未曾见过了。” “没见过就没见过呗。爹爹还在世时,在皇宫里,她就只对德芳弟弟好,对我们,那就跟没根的草一样。” 晋国公主和秦国公主早就看透她那只对赵德芳好的嘴脸,她对赵德昭都冷淡的不行。不知道的人以为她是因为年龄而避嫌,知道的人只觉得她偏心。 不过赵德昭毕竟年纪大了,也不那么在乎后母对自己好不好。但是这些小公主可不一样,特别是宋后的前任王后至少对她们是一视同仁的。 她们也不期望着后妈能对自己多好,不过这样厚此薄彼属实也是够离谱。 偏生这赵德芳也不是她亲生的,她这样上赶着倒贴,真以为自己等他登基之后,能得到多少好? “我和姊姊们一样,也不太愿意来探望宋嬢嬢。但是这一次,我们到底是得了她的好才得以晋封,姊姊们待会儿进去,还是不要摆这样一幅臭脸。” “呵。晋封?一没给我们添俸禄,二没给我们什么别的赏赐,一个虚头巴脑的称号,吾不觉得秦国和晋国、许国之间有什么区别!” “那个糊涂的女人!”晋国公主也附和秦国公主,“要不是这个女人蠢到爹爹驾崩当夜去找德芳弟弟,这会儿说不定就是德昭哥哥登基!德昭哥哥对我们几个妹妹都很好,要是德昭哥哥还在,我们绝不会活的这么别去,要点赏赐都抠抠搜搜的!” 晋国公主想的简单,要是爹爹驾崩当夜,德昭哥哥立即就在爹爹灵前继位,难道三叔还能直接杀了德昭哥哥不成吗?还不是只能老老实实的做辅政大臣扶持德昭哥哥? 反正都是赵家人,这江山都是赵家的,难不成还要上演一出自相残杀,让外人看笑话,被别人捡了便宜吗! 齐国公主看了两位姊姊一眼,笑道:“快可别说了,你瞧宋后身边的宫女过来了,怕是要迎咱们进去了。” 三人慌忙闭了嘴。 宋后身边的宫女来到三位公主面前,道:“这会儿皇后娘娘正在娘娘房里说话,娘娘们的意思是,干脆就让公主们一块儿进来吧,也别光站在外面等着了。” 齐国公主眼神一挑。 李皇后办事倒是积极。 宫女引着三位公主进来,三位公主朝两位皇后行礼。 李皇后微微笑着,看着三位公主,端足了长辈的模样,倒是宋后躺在床榻之上,脸色苍白,十分虚弱,不住地咳嗽,连抬眼看三位公主的动作都没有。 齐国公主做出惊讶的模样:“宋嬢嬢竟然病成这样了吗?女儿们没有在宋嬢嬢膝下尽孝,真是太不应该了。” 齐国公主说这话,是故意恶心人的。果然笑着宋后的表情又白了些,更加难看了。 要是齐国公主日日在床前侍奉,只怕宋后的精神状态更为堪忧了。 李皇后应和着齐国公主的话,继续道:“嫂嫂,你正应该好好休息,调养身子,赶紧好过来。再过一段时间就是你的生辰了,到时候叫官家好好给你大操大办一番,算是庆贺你久病初愈。” 宋后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闻言只是越发痛苦。李皇后公事公办地交代了该说的话,便推说要走了。 李皇后跟宋后妯娌之间是真的不熟,赵炅登基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了她,把她纳进后宫里,这个时候宋后就已经屈居别宫里,哪来的什么机会培养感情呢。 宋后也不挽留李皇后。虽然别宫里生活很冷清,但也不至于饥不择食,什么人都能逮着聊天,说上那许多的话来。 宋后表示,她跟李皇后,也没什么好聊的。 李皇后走后,三位公主走到了宋后的面前。 “宋娘娘。”开口的是秦国公主,“你也别怪我们从不过问你的事情,也不找机会来看你。实在是我们都嫁出去了,而你住在宫里,我们这进宫一趟也不方便。毕竟着皇位上做的不是我们的亲弟弟,是我们的三叔。” “呃……呃——咳咳咳……”宋后挣扎想说什么话,却说不上来,反而猛烈地咳嗽起来。 “好了,宋嬢嬢,别费心说话了,知道你是身子不好。我们都明白的。”晋国公主接过了话,蔑视道,“只不过是,你还如此年轻,娇生惯养着,怎么会这么快就病的?心情郁结不利于病情恢复,宋嬢嬢还是努力改善改善心情吧,毕竟咱们父亲这一脉,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宋嬢嬢心情郁结着也不得好,还不如放宽放宽心,把身子养好,多吃些用些皇宫里的东西。” 宋后依旧咿咿呀呀地说不上话来,倒是齐国公主心善,想了一会儿,忙去旁边给宋后倒了一杯热水。 由于是几个贵人们议事,房间里没有人伺候,是以如果不是齐国公主发现宋后口渴了,还不会有水喝。 一杯热水捧在齐国公主的手上,她贴心地支起宋后的后背,给她顺着,慢慢地喝。 喝了好一会儿,也没喝多少水,宋后喝的极慢,但确实是喝进去了。 好不容易等宋后喝完了水,这口气顺了,宋后清了清嗓子,开口道:“知道你们怨我。” “我也怨我自己,一步错,满盘皆输。” “好了,宋嬢嬢别怨了。事已至此,倒也没什么好说的。” 曾经与唾手可得的权力失之交臂,余生只能青灯古佛相伴,在无尽的悔恨中度过。这种痛苦,倒不如一开始就远离权力,远离纷争。 从未得到过,总比得到了再失去,要令人快意的多。 齐国公主平淡地说着,瞧着宋后把水喝完了,便把杯子往旁边一撤。 宋后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些什么,秦国公主和晋国公主听不下去了,不耐烦地道:“罢了罢了,宋嬢嬢,我们与你也没什么好说的,也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和晋国就先走了。” 两人根本就不想留下来伺候宋后,连口水也不愿意喂,更遑论母女和乐地留下来聊天了。 此时殿内就只剩下齐国公主一人。 齐国公主看着宋后,眼睛里也没有多少对母亲的尊重。 “您身份尊贵,是左卫上将军、忠武军节度使宋偓之长女,生母为后汉永宁公主(后汉太祖刘知远之女)。而您的父亲宋偓,是后唐庄宗外孙,其生母为后唐义宁公主。宋家可谓三朝国戚,近代贵盛,鲜有其比。您这样的家世,想必认为权力唾手可得吧?” 宋后这样显赫的家世,完全有理由也有资本相信自己会成为下一任权倾朝野的皇太后,只可惜无亲生子,若有,怕就是可以效仿那大唐时期的武后了。 宋后淡淡地笑了笑:“这些事情,我早就不在意了,现在我在意的,是其他的东西。” 齐国公主却不听,她显然是知道,宋后在意的东西,跟她在意的东西,应该不是一个东西。 “您做错的事情,会由后人来承担。而我,会扛起太祖之女的责任,把你的错误,给好好的补上。” 齐国公主说完,也准备走,宋后却拼尽全力,拉住了她。 “别走!别走!你若还愿意认我这个嫡母,就听我一句劝,有些事情,事到如今,不该争得,就别争了。” “你争不过三房的!争不过的!如今我们一脉子嗣凋零,所余全是小辈,我瞑目无他忧,惟虑族属不敦睦,贻笑于人……” 齐国公主打断了宋后的话,笑道:“多谢宋嬢嬢提醒,不过——” “我们父亲一脉,和宋后娘家人一脉可不是一类人。您的父亲为宋朝立国有功,兄弟姐妹多富贵。七妹嫁于后蜀末代皇帝孟昶的孙子孟隆谂;幼妹则嫁于北宋名相、莱国公寇准为妻。兄弟姊妹正想抢夺,认为自己都该得你父亲所留家业中最大的一份,完全不想着如何继续保佑家族的荣耀,继续将宋家扩大。” “您家开国时期,何等辉煌,家姓与国同名,现如今却落了个纨绔富贵的下场,在朝中的影响力,要靠着那些嫁出去的妹妹们做底。” 宋家男丁的现状是富贵已极,但无甚权力,突出的就是一个闲散。 “宋后,您以往何其大胆,到如今怎么反而畏畏缩缩了?争不争得过是一回事,去不去争是另外一回事。三叔一家确实看似无懈可击,不也废了一个皇子,死了一个皇子吗?” “你……你……”宋后手指着齐国公主。 第115章 一无所有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宋后难得努力了一下,直起身来,死死地抓住了齐国公主的手臂,费力地道:“不要,不要想着那些事情,不要……你斗不过他们的,你斗不过的,你一个人斗不过的……不要让我们家死后都一无所有……” “宋嬢嬢不必担忧此事,宋嬢嬢要做的,就是闭嘴,知道这件事情后闭嘴。对你好,对我也好。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件事情,是想让你知道,你之前弃之如履的公主,现在一样可以拾起父亲的家业。” 齐国公主俯下身子,拍了拍宋后的肩膀,将她推回了床上。 “宋嬢嬢还是好好安歇吧,不然都活不到看见我把父亲的帝位夺回来的那天。” 齐国公主见过宋后后,便出了宫,往赵惟正的府上去了。 赵惟正和赵惟吉住在一块儿,事实上他们几个赵德昭的后代以及他曾经的妻妾都住在这个府里。 门童通传说齐国公主来了,赵惟正和赵惟吉忙停止和弟弟们的玩耍,出来见齐国公主。 “姑姑。”赵惟正和赵惟吉朝齐国公主行礼,齐国公主将他们两个扶起来。 “我今日和你们其他几个姑姑一块儿,进宫见过你们的祖母宋氏了。她病的厉害,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 赵惟正的脸上没有多少伤感之态,平淡地道:“她这一辈子的富贵也差不多该享受到头了。最后也不算特别痛苦地活完这一生,其实也很可以了。” 齐国公主淡淡地笑了笑:“不去说她了,今日我来,就是来交代你们接下来的计划。有你们三叔在,你们是没办法明面上参与朝政的,只能旁敲侧击。但你们也不能干等着,该把叔侄之间情谊给拾起来了。” 齐国公主要他们,多和吴越王的后代一块儿与赵元侃多接触。 赵元侃和吴越王的后代关系一直都不错。 吴越王钱弘俶,在十几年前拒绝了南唐后主李煜的求援建议,出兵助宋灭南唐。 南唐亡国后,吴越国唇亡齿寒,他便“纳土归宋”,在大宋做个闲散王爷。他本名钱弘俶,入宋了为了避讳,改名钱俶(赵匡胤父亲名宋宣祖赵弘殷)。 他的日子过得比李煜舒坦,至少钱俶可以活到寿终正寝。 钱俶有八子七女,除第二子是兄长亲子,他之养子以外,其余都是亲生的。 钱俶子女们年龄差距极大,在这里就不多赘述了,之后有需要会提。 齐国公主的话,赵惟正向来是听的,他从命,过几天便去襄王府上拜访。 不过去了襄王府,却找不到刘绥,赵惟正带着赵元侃一阵问好,搞得赵元侃一阵懵逼。 这个大侄子,什么时候跟他这个堂叔这么好了? 赵惟正又扯了好多别的话,终于问到了关键的问题,那就是刘绥去哪里了。 问到刘绥,赵元侃终于警惕起来,后知后觉地明白赵惟正想做什么。 赵元侃回想起来,刘绥告诉他的,曾经的那事情。赵元侃会意,便随意地打了哈哈。 “乳母不喜她在府里,向官家告了状,已经奉了官家的命令,把她赶走了。” 赵惟正震惊了一下,想问他刘绥之后的下落,但瞧他脸上的表情,还是没有去问。 赵元侃虽然不信任赵惟正,但并没有拒绝和赵惟正接触,以堂叔叔的礼仪,热情地送走了赵惟正。 赵惟正离开襄王府后,并没有放弃寻找刘绥。 他依旧觉得刘绥是个有用之人,绝不会这么容易就离开,也相信赵元侃绝不会这么轻易地放弃刘绥,他希望找到刘绥,回过头来真诚向刘绥道歉。 赵惟正正准备派齐国公主给他的帮手去找寻刘绥的下落,却在大街上,看到了刘绥。 她举着一串冰糖砂糖橘,提着裙子,在街道处奔跑。 赵惟正怔住了。 刘绥的背后,若近若远地跟着一个陌生男人,看起来长得非常阴郁帅气。 这个人赵惟正不认识,正是没藏摩诃。 没藏摩诃完全没有想到,来到集市的刘绥跟一匹脱缰的野马一样。他看着刘绥在前面奔跑,完全抓一秒。 下一秒,奔跑的刘绥,被赵惟正抓住了手臂。 刘绥的眼神撞进赵惟正的眼中。 刘绥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疑惑地道:“赵将军,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还想问你为什么在这里?”赵惟正严肃地看着刘绥,没藏摩诃下一秒也出现在刘绥身侧。 “这位是?”赵惟正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有意思的看着没藏摩诃。 没藏摩诃不知道说什么,倒显得犹犹豫豫的,刘绥干脆地道:“朋友。” “朋友?”赵惟正笑了起来,显然是不信,“你倒是好人缘。出了襄王府,二嫁过的女子,依旧有男人追随你。”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刘绥还没急,没藏摩诃先急了。 赵惟正瞧着刘绥瞪他的模样,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道:“我是来向你道歉的,希望你能接受我之前对你做的那些事情。” ??? 刘绥一脸懵逼,差点就要问,这家伙是不是脑子抽了? “我已经提前去襄王府找过堂叔了,本来想在襄王府就向你道歉的,不过堂叔说,你已经不在府里了。” 刘绥一脸懵逼地听着赵惟正把道歉说完,想着襄王赵元侃都认同了他,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反正他们都是亲戚,还是差辈的亲戚。 算起来,襄王算是他的长辈。 跟赵惟正分别后,没藏摩诃终于选择开口。 “绥娘子,他奇奇怪怪的,你以后还是离他远一点。” “我知道,我也觉得他不舒服。”刘绥扭过头去,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 赵惟正最近来襄王府的次数变多了,这一来二去,反而表面上看起来熟络了。赵惟正最初的目的也达到了,和钱俶的儿子们打出了关系。 这期间发生了一件事情,倒是众人的谈资。 钱俶的小女儿,也是第七个女儿,钱玉兰,年纪不大,本来身为国王之女嫁给谁都不过分,按理说青年才俊也不少见,偏生在一次意外见过龚美后,要死要活地要嫁给他。 大家都表示非常震惊,彼时钱玉兰不过六岁,大家都以为她是小孩子所说的玩笑话,谁知道她一本正经地说龚美是梦里梦见过的。 这还得了,她见过龚美,梦里见过的。 钱玉兰看上了龚美,大家都很震惊,龚美更是惶恐,且不论钱玉兰如此年幼,而他已过而立之年,年岁差距如此之大。 况且她是王爷之女,而龚美本人不过是一个巴蜀之地小小的银匠。 龚美害怕的很,他是老实人,生怕出什么事,赶紧以齐大非偶的理由拒绝了。 她的哥哥们也表示小妹是昏头了,怎么会看上一个一无所有的银匠。不过她的哥哥们并不是很在意,六岁的小孩儿能知道什么东西,等过几年这小姑娘长大了,再给她安排一门合宜的婚事才是。 但是钱玉兰却像是死心眼一般,表示非龚美不嫁,要龚美等她长大。 龚美非常非常很害怕,吓得赶紧去外地接单子避风头了。 这是一场闹剧,彻头彻尾的闹剧,钱玉兰的姊姊们都笑话她。虽然她们家是落魄了,成了亡国之君了,可大宋对她们的待遇还在。 钱玉兰长姊,嫁给了河东裴祚;二姊,嫁给了钱塘元象宗;三姊,嫁给了汝南慎从吉;四姊五姊自幼感情好,姊妹情深,嫁给了一对兄弟,富春孙浦和富春孙诱,即使嫁人了也能生活在一起。 这些人,算不上有多大官吧,但都是当地有名有姓的望族之后,家里是有钱有名的,可这个龚美,龚美有什么? 要钱没钱,要名没名,家里就是个给人打银器的,那一双手粗笨不堪,怎么能娶得了王爷的女儿? 龚美是真的害怕,接了一个非常远的单子,再加上襄王给他的任务,跑得远远的,估计没个十个月一两年回不来。 这件事情,害的赵玉兰那出嫁的大姊和二姊特意跑回来,给她们的小妹做思想教育,生怕家里的姨娘劝不住她,年纪轻轻的犯了糊涂。 在此期间,赵惟正由于注意到刘绥对没藏摩诃的态度,以及两人之间不和谐的互动,好几次都调侃了他们,在赵元侃面前。 赵元侃虽然脸上没说什么,私下里也没对刘绥说什么,但没藏摩诃却为刘绥考虑起来。 她终究有一天是要回襄王府的,他身无长物,还要复仇,真的能留得住刘绥吗? 他没藏摩诃给不了刘绥安稳,倒不如想办法让她未来过的幸福。 出于这样的想法,没藏摩诃开始对刘绥故意冷淡,并开始筹划去南方游历的事情。 刘绥何其敏感,怎么会注意不到别人对她的态度变化,不过她没有想那么多,而是关切地问没藏摩诃,最近是出了什么事情,是不是有了新的打算,需不需要她帮忙。 没藏摩诃看着刘绥的脸,百感交集,他攥着手腕,难过地道:“绥娘子,我想去南方游历。” 第116章 欺骗的结局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为什么?” 刘绥是期待着没藏摩诃找她帮忙的,没想到却得到这样的回答,便问。 “我是做错了什么吗?你为什么……” “你没有做错什么,只是,为了我以后的事情,我需要去南方游历罢了。” 刘绥没有再多说,她知道,没藏摩诃这种人一定有自己的想法,她要是挽留,是没有结果的。 她所能做的,只是尊重。 “那就,祝你一路顺风吧。”刘绥抿着唇,笑了笑,“你出发的日子,记得告诉我,我去送送你。” 没藏摩诃点了点头,不过并没有打算告诉刘绥自己离开的日子。 —— 赵惟正来襄王府的次数多了,也跟赵普的儿子们混熟了。 原后蜀国主孟昶的女儿到了婚配的年纪,迟迟未婚,这件事情进入赵炅的视线,原本赵炅不想管的,但是李皇后告诉她,还是要善待归国故人,安抚民心。 一个没啥威胁的女儿而已,好好对待还能给自己博个好名声。 赵炅觉得有道理,答应了这件事,开始网罗合适的人选。 既然有意为她选夫了,夫家家世太好了也不行,家世太差了也看不过去,正纠结着,赵普次子赵承煦竟然选择主动揽过这个活计。 赵炅正愁着呢,赵承煦就出现来解决他的问题,丞相次子的身份算不上特别高,也算不上特别低,反正不是和皇室子弟结亲。 最重要的是,这两人看起来,并不般配。 这才是赵炅最终同意这桩婚事的理由。 但实际上,这是赵惟正哄骗的,他哄骗赵普次子赵承煦娶了原后蜀国主孟昶的女儿,赵炅大手一挥,给这位孟小娘子封了仙源郡夫人,择了吉日成亲。 孟昶的这个女儿比赵承煦大了整整十岁,也不知道赵惟正到底用了什么办法骗得赵承煦同意的。 但让老丞相赵普更烦心的事情还在后头,赵惟正故技重施,诱惑赵普的两个女儿,让他们都一心爱上他。 在这两位赵小娘子非他不嫁的时候,但赵惟正认真表示不能娶她们。 这两位赵小娘子也血性的很,以为是自己父亲不同意。想着自家父亲在官家心目中的地位,只要提出这个要求,必定能同意。 因为,在她们眼中,她们的身份也相配,嫁的也不是什么亲王,而是隔辈的宗室。 她们以为自己在父亲这里闹一闹,闹到她们父亲愿意去跟赵炅说了,便可以嫁了。 这两小娘子以甘愿出家为尼作要挟,赵普动气奄奄一息。 赵普是真的被气到了,他老来得女,本就疼爱,现在被这么一气,结果没几天了。 赵普临死之前,秘密求见赵元侃,他拿出真正的金匮要略。 原来,最开始的金匮要略,是只有独传约,是杜太后定下的。 当时的赵普并不同意,认为有他在,辅佐赵德昭不成难事。是以他一直阻挠赵炅成为太子,而赵匡胤只是笑笑。 赵匡胤还在犹豫是否要订立次约,因为他并不能预料到自己究竟能活多久。要是自己活的够久,就足以把自己的儿子培养成人。 正当赵匡胤思考之际,杜太后催促一笔,再加上赵德昭和自己弟弟关系好,想着就算成不了皇帝,应该不至于惨死,便订立下独传约,这是第一版本,他并未考虑自己弟弟会传位给谁。 杜太后要求赵匡胤立下这个金匮要略,就是偏心小儿子的想法。在一个家庭里,老太太总是有特别偏宠的小儿子。 或许是因为这个儿子是她所有生下的儿子里最帅的,也或许是其他奇奇怪怪的原因。 第一版的金匮要略制定下后,而后随着年岁增长,在说出“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的霸气之中忸怩的话语之后,赵匡胤动了或许可以把儿子培养成才的想法。 不过他又担心自己连年打仗暴毙来不及为儿子铺路,便又定下两份三传约,交由赵普保管。 这续订的两份三传约,一份将自己儿子加入,一份将自己儿子加入和自己四弟加入,让赵普相机行事。 结果,而后赵匡胤暴毙,突如其然地暴毙。 赵普就此埋没,赵炅知道他是个可用之人,但碍于自己二哥的面子又不好“意思”重用。 直到赵炅登基六年后,赵普面临政治危机,为了保命,便拿出第一版本的三传约,讨好赵炅,旁敲侧击辅助着巩固他“名正言顺”的帝位。 赵元侃听完赵普的话,怔怔地看着手中的两份三传约。 “襄王殿下,臣告诉你这些事情,就是想求一个恩典,求你,求你想办法,劝劝我的两个幼女不要出家为僧,我已经时日无多,管不住她们了!” 赵元侃答应此事。 赵元侃交代赵元侃务必要保佑赵家子孙荣华富贵,只要他们没有犯下十恶不赦的大罪,无论如何都要保他们一名之后,便一命呜呼。 赵元侃既然答应了赵普此事,就要完成。不过他一个大男人去劝说两个小姑娘不要嫁给心上人,怎么说都没有信服力,赵元侃便将此事告知刘绥,希望她去劝说。 刘绥答应此事,准备了一下去劝说那两个幼女,不过那两个幼女怎么也不听劝,铁了心要嫁给赵惟正,甚至直接当着刘绥的面,剃了度。 刘绥无可奈何了,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面,拿金刚杵对付她们。 刘绥没有办法,正当急得团团转的时候,意外遇到了钱惟漼。 钱惟漼乍见刘绥,为她的美貌所惊讶,男子对漂亮女子献殷勤是种本能。 钱惟漼是钱俶的儿子,比刘绥大不了几岁,还没有婚配。 钱惟漼听了刘绥的事情,告诉她不要再劝了,执意一条路走到黑的女子,是劝不回头的,就这样回去跟襄王复命吧,襄王想必也不会怪你的。 赵普病逝,享年七十一岁。赵炅亲撰八分字神道碑赐之。之后,累赠尚书令、韩王,谥号“忠献”,并配飨宋太祖庙庭,当然这是后话了。 赵普下葬就在近日,是礼部挑选的吉日。 钱惟漼又道:“张耆府上那个义兄,也打算在赵普下葬之前离开帝京,出发去南方,出发的日子,好像就在今日。” “今日!?”刘绥震惊了,她之前和没藏摩诃说好了,要亲自送别他的,却没想到,没藏摩诃并没有告诉她。 为什么。 刘绥猛地抓住了钱惟漼的手:“你有马吗?借我一匹,我要去见一个朋友。” 钱惟漼被刘绥震了一下,弱弱地道:“有马。” 钱惟漼指着树下的方向,那匹马正在下面吃着草。 “借我!若要酬劳,去襄王府要!” 刘绥拍了拍钱惟漼的肩膀,朝马跑去,驾着马,朝前奔去。 钱惟漼给看愣住了。 刘绥跑出好十几里,终于在帝京郊外追到了没藏摩诃。 达达的马蹄声是扬起的尘土,刘绥跨马停在没藏摩诃的面前。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刘绥质问道,“说好的让我送别呢!难道连送别也不愿意让我送别!” “我……” “你有意避着我,我知道;你避着我的原因,我也知道,只是你,只是你我之间问心无愧,有什么好避讳的!” 刘绥跳下马,一把抓住没藏摩诃的袖子:“你连送别都不让我送别,我拿你当我的朋友,你却这么狠心。” “我没有……” “也罢。”刘绥再度打断了没藏摩诃的话,“你走边走吧,我至少是送别你了。只是你去南方游历,你终究是要回来的,我在这里等你,等你回来,你一定不要忘了。” “我们互相承诺过的,我们要互相帮助对方实现对方都要实现的那些任务,那些愿望。” 没藏摩诃深深地看着刘绥,敏感地点了点头。 刘绥目送着没藏摩诃远去,在原地停留了很久很久。 现在,她要开始,好好地完成属于她的天命了。 她回襄王府复命,赵元侃自然不会怪罪她什么,但是刘绥却很不甘心,跑去质问赵惟正。 赵惟正缺陷地十分平淡,妖孽地将刘绥的所有问题都推了回去。 “你就这么想要个答案?你就这么忠心耿耿地对待襄王,就算他把你赶出去,让你流落在外,成为没名没分的外室?” “不要扯开话题!你回答我!你为什么要诱惑赵普的两个女儿!你知不知道,她们还那么年轻,她们的人生还有那么多的可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们还没有看见过这人世间其他的美好,就因为你,遁入空门!你对得起她们吗!你对得起她们!” 赵惟正一把抓住了刘绥,凶恶地道:“即使我同意,她们的结局也不过是嫁给我,你真的以为,嫁给我,她们就会有好的结局吗?” 刘绥沉默,在这里,不娶何撩的说法并不通用,嫁给赵惟正这样的男人绝对不会获得幸福,相反遁入空门还是更好的结局。 但是,她们原本不用这样的。 都怪赵惟正,欺骗了她们的感情,导致了她们这样的结局! 第117章 你不蠢吗?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也怪她们,这么多人劝她们,也始终无法清醒。 “这也不是你欺骗她们,利用她们的理由!” 刘绥很生气,非常生气。 “那你呢?你口口声声说她们愚蠢,你不愚蠢吗?为着一个连名分也无法给你的男人,你做到如此地步,你何必呢!你不如跟了我!” 赵惟正说着,对刘绥动手动脚起来。 他想要强迫刘绥! 当刘绥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刘绥拼尽全力,眼疾手快地拿出金刚杵,朝着赵惟正射出了一下! 刘绥大喘着气,终于脱离了赵惟正的钳制,顺便用金刚杵的其他功能逼问出赵惟正的真话。 她实在是受不了了,赵惟正行事如此鬼鬼祟祟,现在不足为虑,但迟早会是赵元侃的祸患。 金刚杵的功效,没有人能够抵挡,当她得知赵惟正也想要皇位一事,大为震惊。 不过由于刘绥没有想到齐国公主在里面的参与,也就没问,是以赵惟正并没有提及此事,齐国公主被隐瞒下来。 刘绥愤怒地看着赵惟正,她又不能杀了赵惟正,只能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刘绥一回去,就将此事告知了赵元侃。 赵元侃大惊,他安慰刘绥,并且担心她的安危,要她不要再去那个小地方住了,而是回张耆府上住。 他表示,他一定会早日让刘绥名正言顺地成为自己的女人的。 由于赵惟正的事情,赵元侃赶紧让官家下旨,给赵惟正娶妻。 赵炅算了算赵惟正的年纪,也觉得他老大不小了,他这个三叔公再不给她娶妻也说不过去,便答应了赵元侃的请求。 赵惟正妻子裴氏,是赵元侃幕僚的女儿。 赵惟正没法拒绝圣旨,只能把裴氏好好地迎娶进门。 不过这个裴氏也是一个妙人,两人从信任到不信任,是一对欢喜冤家。 原本以为,这样美好的结局,就是赵惟正的归宿,但是后面赵惟正误杀了裴氏。 这个巨大的意外,导致赵惟正伤心欲绝,发誓此生不娶,也因为丧失爱妻,放弃了追逐皇位。 他没有孩子,他日后是过继的嗣子,当然这是后话了。 齐国公主大怒,她寄托了那么多信任的大侄子,却因为一个敌对阵营的女人,放弃了她辛苦为他筹谋的皇位,把目光放给了赵惟吉。 自许王暴毙的阴霾驱散,久病的皇帝终于重提立储一事,但是皇帝并没有选择将此事公开宣布。 而是让赵元侃迎娶郭氏入府。 郭灵媛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年纪虽然轻,但是却特别沉稳,她得知了刘绥的存在,主动邀请刘绥入府。 刘绥一再要男主小心谨慎,期间和正妃缔结了友好的关系,在这段时期,刘娥正式成为男主的心腹,作为左膀右臂不单单是一个宠妾而存在。 时间来到了淳化五年(994年)九月,身体每况愈下的赵炅终于征询寇准对于储君的意见,寇准不愿回答,毕竟这种事情谁提谁先死。 赵炅主动提出立第三子赵元侃,寇准赞成,于是任命赵元侃为开封尹,改称寿王,郭氏也改封,从鲁国夫人改封秦国夫人。 至道元年(995年)八月十八日,赵炅正式宣布立赵元侃为皇太子,改名赵恒。 这个单字名,不再与兄弟一块儿排行辈,预示着他要将这个名字用到登基了。 自唐中叶以来,就很少立皇太子,五代十国时的中原王朝也没立过太子(因为立了也活不下来,立了江山反而更不能让他继承,立了也是白立)。 因此赵炅立太子被视为一大盛事,赵恒被立为太子后参拜太庙回宫途中,帝京民众欢呼雀跃,有人称他为“少年天子”,有人说他“真社稷之主也”,反正怎么喜庆怎么来,就好像他已经登基了一般。 赵炅从李皇后那里听说这事,他心里那点小委屈又冒了出来,开始发牢骚—— “百姓但知有太子,而不知有朕!” “四海心属太子,欲置我何地。” 赵炅就是这么个性子,有了赵德昭的前车之鉴——他大侄子就是这么被他给逼死的,现在轮到他亲亲儿子,他自然不能再这么干,把自己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立下来的儿子给逼死了。 道理他都懂,他总得找个发泄的口,他为此迁怒于寇准,但经过寇准的一番解释,他才消气。 不过解释归解释,他本来就是需要个台阶消气而已。 在这个方面,赵炅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他需要人哄他,哄哄他就是给他台阶下了。 不过无论如何,太子之位已定。 同时,宋后终于薨逝了,一堆人改葬陪葬。 孝章宋后皇后、故许王及夫人李氏、魏王夫人王氏、楚王夫人冯氏、皇太子亡妻莒国夫人潘氏、将军惟正王妻裴氏,以来年正月二十日陪葬永昌陵。 这永昌陵,就是赵匡胤的陵墓,东邻其父赵弘殷的永安陵,西靠其弟赵光义未来的永熙陵。 话说回州府,这个郭灵媛当真贤惠,立即网罗了不少的妻妾。 其中杨惠禾,很受赵元侃宠爱,由于同是巴蜀地之人(益州郫人),两人之前非常有话题,很快就成了很好的朋友。 尤其是杨氏,她和刘绥结为良好的闺蜜关系后,郭灵媛也乐见其成。 妻妾和睦,她也舒心。 即使王妃郭灵媛在府内,但赵元侃的重心都在刘绥身上,准确地来说是在军国大事上,两人经常讨论国家大事。 赵元侃坐上了太子之位,并没有尸位素餐。 有如此优秀的大哥在前,赵元侃更要付出一百分的努力。开封府政事纷繁,赵恒打破以前亲王做府尹不住府衙的惯例,把家搬进府衙,并留心狱讼,裁决轻重。这样一来,刘绥其实也不用住在寿王府里,而是女扮男装,跟着赵元侃留在府衙里,陪伴他处理政务。 这样的做法,就让两人更为了解,刘绥也更加了解赵元侃性格上最脆弱之处。 同样的,赵元侃这样一心只为天下的做法,诸位大臣都乐见其成。大臣也喜欢明君,只有明君才能真正发挥出他们这些臣子的作用。 赵炅也挺喜欢这个儿子,是真的挺喜欢这个儿子,在他一直要求刘牡丹照顾这个儿子,时不时问起这个儿子的近况就可以看出来。 在意不在意,是可以体现在事务的微小事情当中的。 赵炅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喜欢赵元佐和赵恒这俩亲兄弟。 刘绥一直以来都无意与府中姬妾争宠,她的定位就不是这个。 现在,就有一个现成的问题摆在他们面前——帝京的豪民刁滑,经常与吏人勾结违法,一旦本人获罪,便贿赂吏人,使仆人代己受罚。 这种代坐牢,无法使恶者得恶报。 赵恒就职时发现情况可疑,几经盘查,才查出实情。 实情是查出来了,但是却没有解决的办法,刘绥提出让“直司”等吏人轮换的办法,避免他们因与豪民彼此熟悉而互相勾结。 赵恒大喜,认为刘绥实在是聪明。刘绥揉了揉脑袋,不好意思地表示,她是从史书上看到的办法,也不算是自己想到。 刘绥和府上的那些姬妾,一个主外,一堆主内,日子倒也过的顺利。 郭灵媛本来很高兴这种局面,她并不失去了正室的地位。她本想老老实实地做自己的王妃,但被府中姬妾挑拨,想要对付刘娥。 她思来想去,终于聪明了一把,临行动前向赵恒告罪,赵恒原谅了郭氏,把挑拨的妾赶了出去。 这个妾室而后成为未来沈贵妃(此时刚出生一年)的侍女,也是导致沈贵妃日后处处与刘绥为敌的罪魁祸首。 这个妾室被赶出去后一直不甘心,认为自己锦衣玉食的生活到此结束都要责怪刘绥,越发憎恨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到了赵炅病危的时候。 由于赵惟正的不争气,全盘打乱了齐国公主的计划。齐国公主无处申冤,又没法自己登上皇位,只能撺掇着李皇后动手脚。 李皇后的哥哥李继隆也要求谋利已经不谙世事已久的赵元佐,齐国公主也眼见着谋利自己父亲一脉的男嗣无望而准备继续搅这淌浑水,“建议”李皇后立赵恒。 李皇后骑虎难下,一面赵恒是真儿八经的太子,她若假传圣旨,贸贸然谋立赵元佐,朝中大臣未必会都支持她,她这么搞未必能成功,还会落得一身骚。 另一面,立赵元佐,赵元佐是疯子归疯子,可真的会答应让她做摄政的太后吗?她暂且按住不提。 李皇后纠结着,主要是哥哥和齐国公主的建议,也不是万无一失的,她想要的更加稳定的决策。 她踌躇不定,是以宦官王继恩暗中串联参知政事李昌龄、殿前都指挥使李继勋、知制诰胡旦等人,谋立赵元佐,企图发动政·变的计划,没法完整的实施。 这日,宰相吕端入宫问疾。 这时赵炅已危在旦夕,连话都没法回答吕端。 而吕端见赵恒左右只有王继恩和李皇后,却不见太子赵恒。 第118章 事情有变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他担心事情有变,于是在笏上写“大渐”二字,偷偷交给亲信。让亲信交给赵恒,让他赶快入宫。 自己问完疾后,则去中书省上班了。 结果吕端才刚到中书省,赵炅就突然驾崩了,连撑都没法撑过几天,李皇后忙让王继恩去中书省告知吕端,赶紧再把他请过来。 毕竟谋立新君,还是需要宰相的同意。 才刚问过疾,又急急忙忙地来请他,吕端知道有变,立即抽身出阁,同时反手将王继恩锁在中书画阁中,并派人予以看守。 然后慌慌张张地从中书省跑到万岁殿。 可怜他一把年纪了,平生都少有跑的这么快的时候。 当他冲进殿内,看到李皇后立在赵炅面前,立即跪下行礼。 今日当真是超体能了,他跑了这么久,一点不适也没有。 李皇后看到只有吕端一个人,也有些惊讶,但还是问道:“宫车已晏驾,立嗣以长,顺也,今将如何?” 王继恩没跟着来,估计是出了什么事,她哥哥也还在宫外,宫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实在是手足无措啊! 吕端立即道:“先帝立太子正为今日,今始弃天下,岂可遽违命有异议邪?” 吕端还是那个意思,无论赵炅的生前意愿究竟是什么,大宋皇太子都是赵恒,继位的都只能是赵恒。 李皇后默然无语,左等右等又不见自己的帮手,默然无言。 这个时候,赵恒也已经赶到了。 李皇后看着已经赶来的赵恒,知道大势已去,最后只能同意拥立赵恒即位,是为宋真宗。 赵恒即位后,需要垂帘引见群臣,不过这是次日的事情了。吕端身为外臣,不能深夜还留在内宫,是以他出宫之后的事情,他是没法把握的。 于是就出现了史书上记载的那一幕——吕端平立殿阶,请求侍臣卷帘,他登殿审视,确认是赵恒后才退降殿阶,率群臣拜呼“万岁”。 赵恒正式登基,现在没有人能管得了赵恒和刘绥在一起了,他立即把她接进宫。 不过,由于种种原因,他担心她被后宫里那些家室尊贵的妃嫔们欺负,他没有给予刘绥名分,而让刘绥直接住在他的殿里。 不像妃子,倒像个贴身侍奉的女官。 赵恒很谨慎,知道自己只有这么做,才能让刘绥在宫里立足。大宋的后宫其实没有那么多宫斗,只要刘绥能够获得其他妃嫔们的尊重,就能在宫里立足。 幸得刘绥办事妥帖,她很快就收获了妃嫔们的好感,特别是杨惠禾,她身份比刘绥尊贵,一直在后宫诸妃面前,替她说话。 杨惠禾刚进宫为正五品才人,后赵恒瞧她和杨才人关系很好,再加上杨惠禾的叔叔是赵恒的得力干将,他很快就拜杨惠禾为正三品婕妤,随后进婉仪,仍诏婉仪升从一品,位置在昭仪之上。 杨惠禾的家世跟刘绥不同,家里事有人,祖父杨瑫,父亲杨知俨,杨知俨有个弟弟叫杨知信,隶属禁军,为天武军副指挥使。 这是有实权的武官,不是荫庇宗室子弟那些批发似的大将军。毕竟皇宫内院皇家休息的地方,还是要自己的亲信才能安心。有自己的亲信守着后院,也能防止那些宵小动一些不该动的心思。 杨惠禾深知,刘绥在赵恒心目中的绝非一般嫔妃,否则不会让他有住在自己寝殿的特权,让她起居都和自己一块儿。 郭皇后也深知这一点,在她生下来儿子赵祐之后,就把事情给看开了,反正有儿子在手,也被皇帝立为了太子,她没必要那么兢兢业业,现在只要熬就行了。 不过皇后随后又生育了一个儿子,可惜一生下来就没气了。 后宫子嗣不多,对于郭皇后来说,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好处是没有人能够抢自己儿子的太子之位,坏事就是,把宝都压在一个皇子身上,没了就完全没了。 随后,后宫嫔妃也多有生育,但包括儿子和公主在内,都没有存活下来的。两个儿子全部都年幼夭折了,连名字都没来得及取。 后宫的日子也挺和乐,在刘绥终于得到了后宫人信任之后,由郭皇后请旨,刘绥终于得到了四品美人的位份。 杨惠禾很快乐,她跟刘绥相处的特别融洽,后宫相处的特别融洽。 直到年轻且身份贵重的沈氏进宫,让刘绥感受到了一丝威胁。 沈氏,全名沈晴柔,树阴照水爱晴柔,得名便是源于此。 她年轻貌美,是宰相沈伦之孙女,光禄少卿沈继宗之女。 沈晴柔一入宫,就几乎夺取了赵恒的全部宠爱,在赵恒处理政事的闲暇之余,几乎都是和她在一块儿。 这下连杨婉仪都有些醋味,看不过去了,刘绥不以为意,默默地将一本批好的奏折拿起,吹了吹。 她现在模仿赵恒的字迹惟妙惟肖,一些简单的奏折,比如请安折子啥的,都是她直接批的,赵恒完全不带过问的。 复杂一点的奏折,赵恒会让她看,但不会任凭她全权做主。 “阿绥姊姊,你当真就一点也不急吗!” “有什么好急的!她再得宠,能向我一样干预朝政吗?”刘绥淡淡地说着,“陛下宠归宠,你瞧她求情说话时,有皇后娘娘好使吗?” “她一个小小才人,哪里能和皇后比!”杨婉仪一说出口,突然意识到刘绥也只是个才人,慌忙闭上了嘴,“姊姊,我说错了话,你可别见怪啊!” “我确实只是个小小才人。你说的是实话,我没有什么要怪你的。” 刘绥放下手中的奏折,道:“她是沈伦的孙女,又年轻嘴甜会说话,如今我都年近四十了,争宠这些事情我都不在意。你也一样,皇帝都喜欢年轻貌美的女人陪在她的身边,等我们年纪大了,皇帝予我们的,就只有尊重了。” 杨惠禾嘴甜得很,拉住刘绥的手:“瞧姊姊这话说得,姊姊哪里像快四十的人哇!” “别嘴贫了!待会儿,我们一块儿去看看皇后吧。最近太子殿下病重,皇后娘娘已经连着几天几夜愁的没睡觉了。” 杨婉仪一愣,也有些难过:“是的,太子殿下病了这么久了,无论太医怎么用药也不见好,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刘绥整理了一下面容,便和杨婉仪一块儿,前往皇后殿中拜见。 皇后殿中药香萦绕,郭灵媛憔悴地坐在小太子的病床前,听到宫人禀报说刘绥和杨惠禾来了,直接免了她们的礼仪。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醒又醒不过来,吃也吃不下东西。”郭灵媛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小太子的额头,“早上官家刚来看过,陪了许久,是予看不下去了,叫官家去忙自己的事情。” 刘绥挑了挑眉,早上赵恒的确是在召见大臣,召见完了之后,沈晴柔来找,然后,奏折就堆到了她的头上。 “娘娘还是要注意身体啊,这样不眠不休的,还没等太子殿下病愈,您就先倒下了。” “谢谢你,刘才人。”郭灵媛抹了抹眼泪,“陛下膝下子嗣单薄,也就祐儿一个儿子。予,予真是痛心。” “娘娘勿扰,伤心伤身啊!” 就算郭灵媛一直在期盼赵祐早日好起来,但天不遂人愿,赵祐还是病故了。 赵恒伤心欲绝,这是他最宠爱的也是唯一的一个儿子,他追封他为悼献太子。 赵恒让自己的儿子随宋太宗明德李皇后陪葬于永熙陵,他陵墓的规格就是太子的规格。 郭后没了儿子,郁郁寡欢,没多久自己也病倒了,她的病情反反复复,虽然能好但她的心情一直很差,最终也在自己儿子逝世后四年有,溘然长逝。 郭后没了,后位就空悬下来了。赵恒有意立刘绥为皇后,但碍于她的出身和皇宫里有身份比她更为尊贵,且最合适皇后人选的沈氏,赵恒只能先立了刘绥为德妃。 沈氏为沈才人,赵恒总得想办法先堵住那些大臣的悠悠之口。于是赵恒先放出风声,说要立沈氏为皇后。 赵恒这么说,当然也已经安排好了大臣,让他们在朝堂之上找些理由,拒绝赵恒的这个建议。这样,赵恒自然就有理由,顺水推舟地不立沈晴柔为皇后。 赵恒一直想方设法要立刘绥为皇后,现在就要开始为她铺路,给她解决一切无缘后位的问题。 就比如她没有家世,赵恒就把刘绥的前夫龚美给弄成她的哥哥,让他改了姓氏,变成刘美。 赵恒还给刘绥安排了三代以上有迹可考的祖宗,让她也成为了那些勋贵之家的后裔,他在告诉世人,她的家世只是落魄了,她的出生并不差。 从此,刘绥刘美这对“兄妹”也有了家谱,赵恒屡次想给刘美兵权,想着这样她就能和明德李皇后一样,成为名正言顺的皇后,但是刘绥屡屡劝阻,表示刘美并不是带兵的料,千万不要给他犯错的机会,得不偿失。 他们本就是外戚,行事必要小心谨慎。 第119章 我们的爱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赵恒做主,给刘美娶了一房夫人,是开宝宋皇后族亲里面的女儿,赵恒给她封了河内郡夫人。 现在,家世搞好了,就差一个孩子了,只要有孩子,刘绥就能顺理成章地成为皇后,但是刘绥已经四十六岁了,大概率是不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这事不能怪刘绥,因为赵恒膝下确实没有什么活着的孩子。于是他们俩决定合作抱养一个孩子。 正当赵恒在物色人选,刘绥想起来自己身边有个侍女姓李,便将她推荐给了赵恒。 赵恒虽然理解刘娥的所作所为,但刘娥当真毫无波动还是让他有那么一点点难过。 “你到底有没有真正爱过我?为什么把我推给别人的时候总是那么轻松。” 赵恒想要看到刘绥吃醋,等她吃完醋,他哄一哄,然后他们在一起合作,这是他的理想情况。 “陛下,让我们两个人密不可分的不是爱,而是权力。陛下可以为了粉饰太平而泰山封禅,我也可以为了权力做出许多事。” 这样的回答,明显让赵恒有些不高兴了,两人陷入冷战。不过赵恒还是按部就班宠幸了李墨荷。 刘绥知道怎么样才能哄好赵恒,亲自来到他殿中,单膝跪在他面前,捧着他的手,认真地道。 “陛下,我无子无家族,即使在陛下死后能苟活,看护的的也是你们赵家的江山。我心心念念的,都是你们赵家的江山,和你的千秋大业,以及你死后的名声。” 赵恒想了想,想着她终究是在为自己而考虑,两人和好。 赵恒接受了。接受了刘绥对自己的一切安排。 正当赵恒和刘绥在谋划给自己的心爱女人一个名正言顺的后位的时候,沈晴柔在侍女的挑拨下不断找刘娥的麻烦,刘绥不胜其烦。 朝中党争复杂,立沈晴柔有异议,立刘绥更是不同意,立后不了了之。 沈晴柔虽然表示自己肯定是最合适的下一任皇后人选,但她同时还表示,自己要的只是皇帝的爱,而不是权力。 而刘娥要的是权力带来的安全感和赵恒的信任。 这两人的需求刚好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互补。 刘绥对年轻的恋爱脑不知道说什么,毕竟谁没有年轻过,等到年纪大一点,就会发现只有自己,和自己的父母比较重要些。 不过,刘绥为了皇后之位,尊重了她的想法,两人和解,刘绥表示绝不会跟沈晴柔抢赵恒,沈晴柔非常高兴。 刘绥的侍女李墨荷很快就就怀上了孩子,并且顺利生了下来,赵恒给他取名赵祯,将他抱给了刘绥抚养。 这是他们合作抱了一个孩子,是他的,但不是她的,但他坚决地说是她的,此生再无更改,并且要三宫六院,朝野上下,都对真相守口如瓶。 而真正生下孩子的李氏,却没有得到任何封赏,李氏直到死的时候,她的亲生儿子都以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妃。 现在,刘绥有了孩子,终于可以顺理成章地被立为皇后了,不过,由于赵恒担心口诛笔伐,刘绥的封后大典十分简陋只是宣读了册后圣旨,领了宝印宝册就算是结束了。 刘绥成为皇后后,立即晋了自己的好姐妹杨惠禾为淑妃,和她一块儿抚养赵祯。 随后刘绥开始越来越积极的参与政事,由于党争,刘绥培植了不少势力。毕竟刘绥之前能坐上皇后就是巧妙利用了党争,在她当上皇后后,又把寇准等官员召了回来。 随着赵恒的病越来越重,刘娥逐渐把持了朝政。 原本赵恒对刘娥没有什么意见,但被群臣挑拨,由于疾病所致,他总是有些恍恍惚惚(现代医学认为这是赵氏皇族的一种遗产疾病,健康的孩子很健康,但很难长寿,或者或多或少有精神疾病,或许年幼时看起来很健康,但是年长后就会发病,比如著名的宋仁宗的衮国公主,比如宋英宗,他登基之后一直病着,病的疯疯癫癫,太医还一直给他喂水银等重金属治疗,他不肯喝,曹太后就命人给他灌,导致他登基没几年就去了)。 赵恒此时对刘娥把持朝政颇有怨言,再加上钦天监的星象语言(宋真宗天禧三年(1019年),太白昼现,经过占卜,得出结论:“女主昌”。),赵恒终究不忍心对刘娥狠心,他想起她最开始接近他时的目标,担心她之后出事,选择了对刘娥进行开诚布公的聊天。 刘娥表示,若赵恒想听真话,大可以用金刚杵。 刘娥说着,将金刚杵捧起来,递到赵恒面前。 赵恒看着金刚杵良久,最终拒绝了,表示相信刘娥。 但是他相信,不代表其余大臣都能相信刘绥,便给她想了个方法。 赵恒故意向自己的心腹周怀正透露了自己有让太子监国之意。 事实上,这个时候的赵祯,就是个小屁孩,你让一个九岁的小孩子监国,就算这个小孩子再懂事,再早慧,怎么可能斗得过朝堂上那些老狐狸。 叫这么个九岁的小屁孩监国,不如找只熊猫监国,可能还能镇得住朝堂,毕竟熊猫是大型动物,会咬人。 果然,宰相寇准得知这个情况,找机会进宫,与赵恒密议“太子监国”之事。事情极为隐秘,包括刘绥在内,都不让知晓。 出宫后,寇准马上让杨亿连夜秘密起草“太子监国”的诏书。 赵恒目送着寇准离开,知道他是中计了。 第二天,当寇准带着诏书进宫的时候,赵恒轻飘飘地来了一句“不记与准初有成言”,把事情全部推给了宰相寇准。 寇准也明白,这是被赵恒玩弄了。 你们夫妻俩合起伙来玩我!我是你们play的一环是吧! 赵恒只是想找个理由把寇准罢相而已。寇准在朝堂上一点错漏也没有,赵恒根本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把他贬走,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让寇准离开权力中心,给刘绥未来的摄政之路铺路。 于是,在刘绥、丁谓等人的压力下,寇准被罢相。赵恒把所有事情都退到了刘绥身上,完美打造了一个爱妻人设。 丁谓则取代寇准,成为宰相。 在这里面丁谓是最大的得利者,不过斗争压根没有结束。 跟寇准一党的周怀正是“太子监国”事件的主要参与者,见谋划失败,知道刘绥、丁谓这些“妖后奸臣”掌控朝政后必然打击寇党成员,遂铤而走险,在齐国公主的帮助下,策划发动兵变,废皇后刘绥,杀宰相丁谓,让寇准复相,让太子登基,真宗退位为太上皇。 不过周怀正的手下总觉得事情不靠谱,感觉兵变成功的概率不大,为了保命,在兵变的前一晚向丁谓告密,丁谓深夜去见曹利用谋划应对,曹利用进宫,将此事密告皇后刘绥。 刘绥大怒,在告知赵恒后,赵恒也十分愤怒。 兵变此事无异于逼宫,逼宫兵变,无异于在太岁头上动土。你可以冒犯我,但不能这样冒犯皇帝的权力。 原本赵恒还对寇准有点怜惜的,现在完全没有了,完全默许了刘绥接下来的做法。 于是第二天一早,周怀正及其党羽均被收捕,很快,周怀正被杀。之后,丁谓等又借“伪造天书”一案,进一步打击寇准和寇党势力。 寇准在永兴军的心腹朱能,不愿坐以待毙,起兵反抗,不久兵败自杀。 起兵反抗这种事情,在大宋就是一种忌讳。大宋就是靠这种事情发家的,最忌讳武将手里的权力,朱能这么搞,算是彻底把寇准拉下水了。 现在,皇帝无论再做什么,都不会有人说什么了。 刘绥矫诏,削寇准莱国公头衔,从知相州,再迁安州,由安州再贬至道州,极短时间,连贬三级。 如果没有赵恒的默许,刘绥不会敢这么大胆。赵恒不可能永远不知道,除非她能笃定,即使赵恒得知此事,也不会责怪刘绥。 赵恒为了表示跟此事毫无关系,与刘绥一唱一和,他故意在某一天,突然问起左右侍从为何多日不见寇准,左右之人都不敢回答。 赵恒问完寇准之事也不在意了,决定去楚王府看望一下自己的亲哥哥——虽然他登基之后赵元佐已经拒绝多次自家好弟弟的看望,虽然他这个弟弟对他是真的好,不仅恢复了他楚王的爵位,还重提之前定下的婚事,把王氏女嫁给了他。 赵恒去拜见赵元佐,赵元佐还是拒绝见面,赵恒十分伤心,特别难过,回宫又病了一场。 沈才人和杨淑妃等后妃轮流在赵恒床前照顾,只有刘绥在忙于朝政。 现在,不论是后宫还是前朝,都彻底是刘绥的天下了。 现在,时间来到了乾兴元年(1022年)二月,刘绥将寇准一党,包括寇准、周怀正、李迪等的“罪状”昭告天下。同时,再贬寇准至雷州,以李迪为寇准朋党,贬至衡州。 赵恒病重,立下遗诏托孤刘娥。刘娥当起托孤大任,和闺蜜杨淑妃一块教养赵祯。 第120章 没藏摩诃回来了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当刘绥在忙里忙外的时候,没藏摩诃从南方回来了。 刘绥很高兴,亲自来接见没藏摩诃。 在山栀的搀扶下,刘绥看着没藏摩诃,欣喜地道:“这一别许多年,你一点消息也没有,我还以为此生无法和你见面了。” 没藏摩诃的脸上亦也带着笑着:“这趟去南方游历,所获颇丰。” 自李继迁死后,他的长子李德明继位,在他父亲的遗命嘱托下,一度与大宋交好。 李德明的政策就是“附辽和宋”,虽然依旧存在掠夺大宋的情况,但李德明的全部精力都在于统一整顿他们党项人大夏国一西的土地,一直在兢兢业业收拾回鹘。 这样的做法,专注于扩大自己的领土,给未来自己的儿子李元昊称帝奠定了国家的基础。 辽国、大宋在不断试探李德明,李德明自己也依然在不断试探辽国和大宋,辽国向夏国和亲了不少次,送了不少的假公主宗女或者真公主,虽然这些公主无一例外没有诞下子嗣,并且在夏国的本土政·治上可以说是默默无闻,只有在夏国和辽国的外交宴会上,才会露一两次面;至于大宋方面,大宋则损失的是一些真金白银。 就比如大宋大中祥符三年(辽统和二十八年、1010年),李德明统治区域发生大的饥荒,上表宋朝请求赈济粮食一百万石,也趁机探视宋朝的态度。 当时的宋朝朝野不知所措。此事王旦为宋朝丞相,上表请求在京师东京运送粮食一百万石,下诏西夏派人来取。李德明得到宋朝的诏令,认为当时宋朝朝内确实有有见识之人。因此停止向宋朝索取粮食。 毕竟,粮食不是一定要拿到手的,试探态度为真。若国内一点的小饥荒都要靠向他国借粮而生存,那么还谈什么来日建国? 若李德明这一次国家饥荒,没有大宋救济的粮食就会完蛋的话,李德明绝对不是上表请求粮食这么简单。 上表借粮,不确定因素太多。 大中祥符三年(1010年)九月,李德明被辽封为夏国王。事已至此,宋朝也只能接受现实,认可李德明这个夏国王。 刘绥静静地听完,有些不是滋味地道:“你遇到夏国那边的人了?” 没藏摩诃点了点头:“他们希望我回去,毕竟我是没藏氏仅存的唯一血脉。嗯哼,听起来倒有些像赵氏孤儿的意思了。” 刘绥踌躇了一下:“所以你答应了吗?” “你舍不得我走?”没藏摩诃追问道。 刘绥一愣,随意扯着话题打着哈哈:“你在说什么啊!” “我暂时拒绝了跟他回国的建议,我告诉他,大宋这边我还有一点事情要处理,没那么快解决。等我解决了,考虑完了,就会跟他走。” “还是说,你想留我下来,皇后娘娘?” 没藏摩诃突然向刘绥靠近,唬的刘绥退后了一步。 “我们大宋人才济济,你个外族人,怕是难以出头了。”刘绥有些害羞地撇过脸去,“虽说现在官家多病,朝政几乎都由我在打理,但我也不能过分徇私啊!” 没藏摩诃低低地笑了一声,退后一步:“皇后娘娘不是徇私的人,您的义兄刘美大人至今也没什么实权,可见一斑了。” “你还是想发设法地在夸我。”刘绥摇了摇头,只听着没藏摩诃继续道:“我在回帝京之时,遇到静熙大师,他跟我说了些话。” 静熙大师。 刘绥咋一听到这个人的名字,是一愣,恍惚想起自己已经许久未见他了。 那一次惊鸿一瞥,她万万没有想到,钱惟漼竟然看上了自己,并且痴心相对。 他瞧见赵恒对她的态度,觉得十分的冷淡,觉得赵恒并不是她的良人,主动提出要让刘绥和自己在一起。 刘绥拒绝了。 钱惟漼并没有死心,又接连表白了好几次心迹,但是刘绥依旧是拒绝。 钱惟漼曾经问过刘绥,为何一直拒绝他。刘绥表示,钱惟漼是个好人,但她此生依旧只有寿王殿下一个选择。 钱惟漼很失落,他并不愿意放弃刘绥。 赵恒登基后,接刘娥入宫,钱惟漼最后一次向刘绥表白,说皇宫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去处。她身份低微,在后宫之中,只会是举步维艰,可以带她远走高飞,刘绥拒绝。 这一次拒绝,就代表着刘绥和钱惟漼再无可能。 钱惟漼自觉无用,对刘绥爱而不得,改名钱从释,眼见着刘绥依旧在宫里没名没分,更加苦恼,最后竟然想通了,献身佛陀,改了法名静熙,出家为僧。 “你怎么遇到他了。”刘绥有些吃味,“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娘娘是鸿飞的大雁,有仁君之像。天象所言,并非都是虚话。他从佛多年,自知娘娘志向远大,凭一己之力无法留住娘娘,只能在此衷心祝愿娘娘,能够真正得偿所愿,过得幸福。” 刘绥听到这一段话,一阵默然。没藏摩诃瞧见她这般神态,担心她又自我感伤,便道:“臣倒是觉得娘娘厉害的很,虽然时隔多年,娘娘也已经过了最好的年华,也依旧有旁的男人,为娘娘剖心置腹。” “你又贫嘴!”刘绥说着,显然有些不太高兴,“也罢,也只能这样了。予待会儿让山栀去静熙大师的庙里多捐些香火钱,聊表此意了。” 刘绥吩咐完这事,又对没藏摩诃道:“你也别急着走了。好不容易回来了,就在帝京再住一段时间吧!” 刘绥极力挽留没藏摩诃,没藏摩诃也选择留了下来。 没藏摩诃原本是想选择住回到张耆的家里的,不过由于张耆的家里兄弟都娶妻添了人头,这新生的小孩儿和嫂嫂弟妹们都对没藏摩诃不太熟悉。 没藏摩诃为了避免尴尬,想着也就不叨扰张耆一家了,便决定自己在帝京找房子住。 刘绥听说了这件事情,大为不悦,让没藏摩诃住进了刘美的府上。 没藏摩诃原本是拒绝的,因为他跟刘美更为不熟。刘绥表示,不熟刚好,不熟你在府上是客人,是我大宋皇后要求你住在自家兄长府上的,难道他们还要给你脸色,把你赶出去不成吗! 没藏摩诃就这样住到了张耆的府上。 准确地来说,刘美府上人丁确实不算很旺,刘美府上没有什么妾室,过的十分单调和谨慎。 据说他不纳妾室的理由就是担心给宫里的那位义妹找麻烦,这侍妾多了他总有管不住的地方,尊贵如曾经的许王都因为侍妾张氏的缘故而一败涂地,他一个银匠出身的人,更害怕此事了。 是以,他只接受官家和圣人安排给他的婚事,其余的,他不敢多加思考。 也是以,他的妻子宋氏多年无子,他也什么都没说。 刘美是个非常谨慎的人,这也是赵恒登基之后对他不计前嫌的一个重大原因。把自己妻子的前夫认成自己妻子的义兄,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也是需要勇气和宽广的胸襟了。 宋氏四处求方,倒是好不容易怀上了个孩子,虽然是个女孩儿,但刘美已经很高兴了。 不过宋氏并不开心,并且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她生产之后身体日渐虚弱,反而一直重病着。 女子生产,健康的非常健康,能连生好几胎;运气不好的,怀孕生产对身体导致的亏空再难弥补,便会一直虚弱。 但大多数人都是没那么好运气的,古代女人又避讳此事,一些比如说漏尿之类的毛病根本难以启齿。 宋氏想着给刘美纳个妾室给皇后的外家留后,毕竟赵恒给刘美娶宋氏的初衷就是想要让她给皇后的外家营造一个尚可以的家世,同时开枝散叶。 不过刘美并不想纳妾,只说一切听从官家安排。 那边刘绥又说一切都按照刘美的心意来办,简直把宋氏的头都给搞大了。 宋氏没有办法,只能努力调养身体,但还是无济于事,去了。 刘美很伤心,是真的很伤心。 宋氏的丧仪已过,赵恒就盘算着给刘美娶第三房继室。虽然他是皇后义兄,但身份摆在那里,世家贵族头妻都未必愿意把女儿嫁给她,更别说第三房继室了。 前头这个宋氏,还是因为开宝皇后宋氏家中子孙争夺财产实在争夺的厉害,才被赵恒所利用,给自己的这位大舅哥捡了漏。 在这个时候,钱俶的女儿钱玉兰不知道哪里听到了风声,决定亲自向官家请求赐婚。 此时钱玉兰已经长成,刘绥看着钱玉兰坚定地模样,只是想着。 ——你这小姑娘还惦记着这件事情啊…… 当初那一个荒诞的梦,竟然就这样定了一个小娘子的终身,这让刘绥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寻常小姑娘头婚都未必愿意嫁给年纪这么大的男人,她怎么就愿意? 刘绥皱了皱眉头,问道:“玉兰小娘子,你能告诉予,你当年做的梦究竟是什么吗?” “予也都不瞒你了。若只说家世的搭配,你的身世自然是上好的选择,就私心而论予和陛下自然巴不得这桩婚事成功。” 第121章 你的选择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不过,予瞧你如此水木年华,还是心存怜悯之心的。予只是想再确认一下,你的选择。” “回皇帝陛下、皇后圣人的话,这就是民女的回答,民女无怨无悔。” 赵恒和刘绥对视一眼,最终赐下了这桩婚事,封钱玉兰为越国夫人。 这个钱玉兰倒是解决了刘美的子嗣问题,接连生下来刘从德、刘从广两个儿子。 钱玉兰和刘美相敬如宾,日子过的倒也和乐。当然,钱玉兰出身如此尊贵,刘美也不可能过分地对待钱玉兰。 夫妻俩过的在外人看来最痛苦的,大概便是商王赵元份了。 赵恒对这个弟弟倒是不错,他北征期间,还让他担任东京留守,之前赵恒丧失了唯一的儿子,继承人一度没果的时候,是用绿车邵乐把赵元份的第三个儿子赵允让给接进宫当嗣子,直到赵祯出生后,才又热热闹闹用合规的礼节把他给送了回去。 由于赵元份生母的在生前在他老爹后宫里的地位实在是卑微,不过他那生过七个孩子的母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在生前的地位也就止步于陇西郡夫人。 就算是赵恒,也没有直接追封自己的母亲为皇后,而是追封了自己母亲为贤妃,号为皇太后,让有司上谥曰元德。 是以,虽然皇子母号为太妃,公主母号为太仪,赵恒依旧给赵元份的母亲追赠了太仪,为任太仪。 赵元份为人宽厚,娶崇仪使李汉斌之女。 不过这位李娘子悍妒惨酷,宫女小不如意,就被鞭杖,或直接致死。 这个李娘子不仅仅在自家王府里豪横,还直接将皇帝恩赐据为己有,对赵炅、赵恒也不尊重。 赵元份在景德二年(1005年)去世后,赵恒忍无可忍,削国其封,置之别所。 赵恒直接把她赶出了雍王府,算是变相的和离和出家了。 只能说,赵元份的妻子李氏很不识时务,抛却公公和兄长的家庭身份不谈连皇帝都不尊重,毕竟自己的丈夫也不是什么有实权的亲王,要不是赵炅不是很在意这个儿子,想着李氏至少很能生,再加上她的家世也不太好和离,他们也这么忍了下来。 这日,刘绥在后宫中正和杨淑妃聊天,小赵祯突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告诉刘绥,自己头疼。 “头疼?山栀,去请太医。” 刘绥皱了皱眉头,抱过小赵祯在自己的怀里:“怎么好好的头疼,是不是又干什么不该干的事情了?” 小赵祯原本是想在刘绥怀里撒娇的,见到刘绥又数落起自己来,顿时有些不敢说话了,悻悻地看了一眼杨淑妃。 杨惠禾瞧见这个小孩的机灵劲,顿时明白了小赵祯想干什么。 小赵祯未必是真的头疼,只不过是想让自己的母亲哄哄自己罢了。 “娘娘。”杨淑妃立即开口为小赵祯说话了,“小皇子已经生病了,您何苦这么说他,让他缓缓才是啊!” 刘绥叹了一口气,语气里颇多担忧:“官家这么多年来,也就只得这么一个皇子,他绝对一点事情也都不能出!这一点小病小痛也绝不能不在意,必得严加管教。” 杨淑妃一愣,见刘绥没发劝,越说越来劲了,赶紧朝她使了个脸色。 刘绥瞧着杨淑妃对自己挤眉弄眼的模样,又瞧了瞧缩在杨淑妃怀中的小赵祯,顿时明白了什么。 赵祯曾私下里对身边伺候的人说,大娘娘眼里只有对他的殷殷期盼,只想着他快点长大,早日成才,什么都不放心她做,在行为做事上都只把他当做是一个小孩子。 小孩子是最敏感的,他能够感受到,大娘娘对他,不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更像是对待一个还没成才的皇位继承人,温暖不见,只剩严厉。 而小娘娘(杨淑妃)则更像把自己当做自己的孩子,宠着、护着、爱着,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着他。 赵祯叹了一口气,他更想严厉的大娘娘对他好,他想知道,严厉的大娘娘对他好的时候,该是什么样的。 这件事情,知道他成年后的某一天才明白,如果只有严厉,孩子则会被教育的逆反;如果只有宠爱,那么孩子则会被教育成个废人。 如果赵祯只是个闲散亲王也就罢了,养废就养废吧,吃喝玩乐而已,皇家还是付得起这个钱的,毕竟人生在世,你的出身摆在那里,轮不到你苦难,那就只需要享乐了。 但是赵祯不是普通亲王,他是他父亲的独苗,他必须也只能承担起这样的责任。 所以一个大娘娘,一个小娘娘;一个严厉,一个温柔;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努力不让赵祯给长歪了去。 “你不头疼吗?”刘绥想了想,俯下身子,认真地问道。 赵祯瞧着刘绥的模样,不愿说谎,点了点头。 “好吧。”刘绥摸了摸赵祯的脑袋,“今天的课业就停一天吧!去玩吧!” 赵祯的眼睛里闪过欣喜的神情,正准备跳了起来,刘绥继续道:“不过不能瞎玩,晚些时候你得洗干净澡,打扮好好的去见你爹爹。你爹爹也好几日没有看见你了。” 赵祯一愣,眼睛里的光黯淡了下去。 其实吧,其实吧,比起他爹爹,他还是更喜欢大娘娘的。 “怎么,不想见到你爹爹吗?”杨惠禾瞧着赵祯的神态,贴心地问道。 “爹爹看我的眼神,是很慈爱,但我总感觉,爹爹在隔着我,看另外一个人,可我不是爹爹唯一的一个皇子吗?我连姊妹都没有!” 刘绥和杨惠禾对视一眼,都有些尴尬。 赵祐是赵恒曾经最宠爱的皇子,他曾经一度想立他为太子,不过天不假年,他很早就薨逝了。 至此之后,赵恒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皇子,他甚至一度都想放弃了,把自己四弟的孩子给抱养进来。 直到想要立刘绥为后,这才赶紧和刘绥的侍女李氏造了个孩子出来。 “你之前,有一个哥哥,可惜他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就病逝了。你爹爹很想他。你爹爹对他的爱和对你的爱都是一样的,所以,你要快快长大,给爹爹生一个乖孙儿,不,不是一个,而是很多很多乖孙儿。” 赵祯怔怔地看着刘绥,虽然他是小孩儿,但不是什么都不懂,闻言顿时有些难过。 果然是因为别人,而不是因为他自己。 赵祯很难过,是真的很难过。 刘绥看着这个小孩,眼底里也弥漫了一层淡淡的悲哀之色。 这也不能怪他,他也是个可怜的小孩,而后这个年幼的孩子长大后,也会经历接连失子的痛苦。 “你爹爹是爱你的。”刘绥认真地道,“你不用想太多,你毕竟是未来的君主,你肩上担着的责任绝对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官家作为你的父亲,总是有别的期待,他没有办法像普通父子相处一般对待你,你能明白吗?” 赵祯有些不高兴地点了点头,刘绥叹了一口气。 刘绥拍了拍赵祯的肩膀,让她出去玩儿,杨淑妃等赵祯走后,对刘绥开口道。 “到底是挂在你名下的孩子,你这般对待他,他总是会有怨言的。你毕竟不是他真的生母,你现在是皇后,有官家的保证,祯儿不会得知身世,但等官家死了以后呢,等你去世以后呢?你的威严不再能压得住下面的人,祯儿迟早有一天会知道他的身世,到时候你该怎么办呢?” 杨惠禾希望刘绥明白,这个孩子她虽然口口声声说是她的,也视若己子,可不能真的当成是自己的孩子。 刘绥现在对赵祯如此严厉,难保他不会有怨言,等来日他知晓了身世,得知了真相,刘绥的身后事该怎么办。 她现在不是孤家寡人,也是有“家族”的。 刘绥一阵沉默,只表示:“予会有办法的,你不用急。” 这日晚些时候,刘绥带着赵祯去见赵恒。赵恒最近一直在生病,病的十分虚弱。 李顺容侍立在赵恒身侧,正在进奉汤药,瞧见刘绥和杨淑妃进来,立即行礼。 “免了,还是陛下要紧。”刘绥抬手止住了李顺容的动作,坐到了赵恒的床边,等李顺容喂完汤药后,温柔地道,“陛下近日可感到好受些了?” “还是老样子。”赵恒疲倦地直起身来,“你终于舍得来看我了,朝政上的事情很多吧!” “你可还记得我的辛苦呢!”刘绥嗔道,示意杨淑妃把赵祯给带上来,“也不为别的,就是近日咱们的儿子想歇一天,来看看你。” “祯儿。”赵恒扯开一个微笑,招手示意赵祯过来。 李顺容的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但能够被很好的隐藏,她赶紧撇过脸去,默默退后几步,走到了杨淑妃的身后。 杨淑妃赞许地看了她一眼。 赵祯有些害怕,但在刘绥的鼓励下,还是往赵恒的怀里去。 刘绥也有些讶然,好好的父子俩,本来幼年是很疼爱他的。偏生赵祯长大到记事以后,赵恒就开始生病了。 第122章 赵恒之死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这一病就一直在病着,反倒让孩子不怎么记得这个父亲了。 倒也不是赵恒不关心这个孩子,只是怕自己的病气过给了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可是他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独苗,可不能再出现了问题,一点点的不确定因素都要给割除掉。 赵恒也很久没有见过这个儿子了,见他对自己如此面生,也有些难过。 “祯儿,爹爹不见你,不是不喜欢你,而是怕这个病气过给了你。这日日都见你,怕你会害了你。” “祯儿知道。”赵祯瘪着嘴巴。 赵恒抿了抿唇,这父子俩好不容易见上一回儿,自然不可能说教的,便耐心地说了其他一些关切的话。 赵恒耐心地听着,赵祯看着虚弱的父皇,为自己之前那可笑的想法也有些后悔。 “爹爹,你是不是真的很难受?” 赵恒笑了笑:“还好,现在这会儿能够看着祯儿,倒没什么难受了。” “那以后祯儿日日陪着你,怎么样?” “刚刚不是说了,爹爹正是怕过了病气给你,才没法天天见你的吗?”赵恒摸了摸赵祯的头,“你要快快长大,这才是对爹爹最大的报答,爹爹不需要你日日陪着爹爹。” 赵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刘绥不说话,走回到杨淑妃身边,挽起杨淑妃的手,朝前走去。 刘绥决定将这里面的父子相处彻底地留给他们。 出了皇帝的寝殿,刘绥开口道:“这些日子,你和其他后妃们轮流在官家面前侍奉汤药,真是辛苦了。” “此乃妾身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刘绥点了点头:“予问过太医了,陛下没多长时间了。太医说,陛下这些日子,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还经常说胡话。为了避免他在臣子面前失态,你要记得,千万不能让他见到那些臣子。若有臣子求见,你要和其他侍奉的妃子一块儿,拦着他,不让他们见面。” 李顺容点头称是。现在大权在握的是刘绥,她不可能触这霉头和刘绥作对,即使她是赵祯的真正生母。可抱养孩子是赵恒默许的,她也没办法改变什么。 现在,要做的只有等,只有耐心的等,该有的都会有的。 李顺容想了想,开口道:“明日是沈充媛照顾官家。她近日来神情憔悴,却依然坚持着照顾官家。” 刘绥深吸了一口气:“她若是真的病的厉害,就叫她早些休息吧。伺候官家的时候,就不要麻烦她了。” “妾身跟她说过了,要她实在不行便去跟娘娘您说说,但她不肯,说要陪着官家。” “由她去吧。”刘绥神情淡淡地,“且叫太医也给她好好看看,千万不要让她也给病倒了。” 刘绥算着日子,距离史书上记载的赵恒驾崩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她的心算不上有多开心。 赵恒驾崩当夜,急诏皇后刘绥和太子赵祯。 刘绥牵着赵祯的手急匆匆地赶来,赵恒奄奄一息。 刘绥握住赵恒的手,垂下泪来:“陛下,我在这里,陛下。” “我知道,我知道你在这里。阿绥,谢谢你,这一辈子能遇见你,我很开心。” “你还记不记得,你我初次相遇的时候,你说,你要做我的贵人,当时我还笑话你,没想到,时隔多年,你真的做到了。” 刘绥又哭又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赵恒笑了笑,命人把赵祯带出去。 “祯儿,爹爹马上就要死了,爹爹不想让你看到爹爹死的模样,这对你太过于残忍,听爹爹的话,你跟杨氏出去好吗?” 赵祯为难地点了点头。 “官家,官家你要说什么?为什么把祯儿都请了出去?” “遗诏我早就已经写好了,没什么好交代的,我信任你,在这弥留之际,我情愿多一点私心,说一说我想说的话。” “阿绥,我喜欢你,是真的好喜欢你。” ——哪怕违背父命也要将你留在我身边,面对大臣的群起攻之也要封你为后,没有家世就追封,没有外戚就把前夫变大舅哥,没有孩子就借腹生子。 “阿绥,不是你需要这个后位,是这个后位。只能是你的,我的妻子只能是你。这个高处太冷,只有你我值得信任的战友,所以我把整个大宋的江山和孩子,都托付给你。” 日复一日的相处,锻造出彼此坚定的信任。 日常默契,并肩作战,是彼此生命中最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似至亲夫妻,似至交之友,是知己,是挚爱。 命运之轮就是那么巧,恰好到了点子上,前太子赵祐之死虽然是个意外,但郭皇后的逝世也给刘绥创造了机会。 “我明白的,我明白的。赵恒,我也很感激你,我也很感激你。你给了我一个男人能够给心爱的女人的一切东西,我真的,很感激你。” 赵恒给的,不仅仅是男女之爱,还分享这至高无上的权力。 “我不要你的感激,我要你说爱我,说爱我……” 刘绥点了点头,努力地道:“我爱你,你永远都是我最亲近的家人。在这个世界上,我孤苦无依,只有遇见了你,我才有家的感觉。” “赵恒,你知道吗?有一个秘密,我瞒了你很多很多年,那就是我本来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是从另外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和你在一起,成为你的皇后,守住你的江山。” “我承认,这最开始是一个任务。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这个过程中,我看到你这个人。如果我们不是赵恒和刘绥,而是另一个世界的我和你,那么我一定会毫不顾及的爱上你,毫不顾忌的奔向你。” “赵恒,你就是我的唯一。” 赵恒的嘴角终于露出笑意:“你终于肯说了,有的时候,我以为你压根就不在意我,与没藏摩诃更为亲近。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回来的时候,你特意赶回过去见他的。” “赵恒。”刘绥再度牵起他的手,“谢谢你,给了我这一切,你走后。我会守好你的江山的。” “不是说了,这一刻我们不要再说跟朝政有关的事情了吗?具体的,我都交代在遗诏里了,现在,我就想和你说一些别的话。” 刘绥“噗嗤”一笑:“所以这就是你把小孩子赶出去的原因吗?” “怎么不算呢?”赵恒扬着笑意,示意刘绥把手搭在他的胸上,两个人就这样靠着,靠着。 过了一会儿,刘绥渐渐感觉到,赵恒已经没气了,刘绥直起身来,起身从桌子上取过遗诏,朝外走去。 “官家龙驭宾天,先帝遗言,以明肃皇后辅立皇太子,权听断军国大事。予在此宣读先帝遗诏!” 赵恒遗诏尊后刘绥为皇太后,军国重事,权取处分。刘绥读毕,立即道:“请皇太子赵祯于陛下灵前即刻就位!” —— 赵祯正式登基,有的刘绥可忙的了。 原先在刘绥立后时出了大力气的丁谓等人,想要架空刘绥,想请刘绥御别殿。 刘绥遣张景宗、雷允恭谕曰:“皇帝视事,当朝夕在侧,何须别御一殿?” 于是那些老臣子意识到刘绥没那么好被摆弄,便退让一步,请赵祯和刘绥五日一御承明殿,帝位左,太后位右,垂帘决事。 大宋以左为尊,臣子们觉得,这个决定,给足了太后的面子,她应该会答应。 于是刘绥看着那些大臣商量的差不多了,好像都同意了,便掏出手书,将所谓的上朝变成一种形式,她打算直接在禁中批阅章奏,遇大事即召对辅臣。 如果太后在禁中批阅奏折,足不出户,显然要十分依赖丁谓等人。丁谓等人正高兴着,刘绥直接把他们给贬了。 在刘绥的眼里,丁谓等人是小人,她可以借着他们的势力登上后位,但现在后位坐稳了,成了临朝称制的太后了,万万不能依赖于他们,得用帝王之术,平衡朝局。 过分依赖就是一种钳制。 丁谓既然被贬了,冯拯等人三次上奏,请如初议。赵祯亦也觉得自己年纪尚小,不过自己这个皇帝也得表表威风,便从了这个决议。 刘绥达成了同御承明殿的要求,但不能表现出欣喜,否则就被人看透了自己的心思。她在试探群臣的底线,群臣亦也在试探她的。 于是史书上就有了百官表贺,太后哀恸的记载。 有司请制令称“吾”,以生日为长宁节,出入御大安辇,鸣鞭侍卫如乘舆。令天下避太后父讳。群臣上尊号曰应元崇德仁寿慈圣太后,御文德殿受册。 以上这些,都是该有的加尊仪式,谁能想到她一个卑微出身的蜀地孤女,现在能做权倾天下的皇太后。 正当刘绥好不容易忙完了前朝的事情,给先帝上完该上的谥号庙号,也给宋真宗后宫的女人们安顿好了,安定初步稳定了权利过度的时候,刘绥终于得以喘了口气。 现在,瞧着赵祯也到了他父亲当年娶正妃的年纪,刘绥下了旨意,准备给小皇帝选皇后了。 第123章 秘密不是秘密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选秀当天,一众太妃以及乳母以及选为皇子陪读的家里的年长女眷齐聚一堂。 刘绥自然坐在最尊贵的位置上,杨太后坐在刘绥的旁边,就如闺蜜般叙话聊天。 赵祯坐在刘绥的旁边,明明他是主角,倒像是两个娘娘的摆设了。 赵祯小嘴瘪瘪的,在龙椅上无聊地坐着,中贵人给秀女唱名,秀女进来觐见,第一眼瞧得,都是刘绥这个太后。 可恶!明明是他选秀女好吗!明明是选伺候他的人!第一眼不瞧他,这是想做什么! “已故左骁骑卫上将军张美之曾孙女张氏,名圣惠,年十三!” 太监唱名话音刚落,张圣惠就提着裙子走到殿中,眼着于地,恭敬地行完礼后,她抬起头来,看了赵祯一眼。 而后转向刘绥:“太后娘娘。” 好漂亮! 赵祯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张圣惠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 而且她第一眼看的是自己!还对自己眨了眨眼睛! 在大娘娘和小娘娘的眼皮子地下! 拜托!这简直太酷啦! “不错,是个得体的漂亮小娘子。”刘绥说着夸赞的话,语气里却没多少赞意,“都会些什么?” “民女擅长女红。民女的姐姐倒不怎么管束民女,总是让民女自由发展自己的兴趣。” 刘绥面上依然在笑着,可这个笑容已经淡了些了。 “你可曾读过什么书?” “民女的爹爹说,女孩子不需要读什么书,懂得料理家事,查阅账本即可。是以民女没读过什么书,只略识得几个字罢了。” 刘绥和杨惠禾对视一眼,看来倒还是个木头美人。 “回答倒有条理,你先下去吧。” “民女告退。” 张圣惠行礼离开。刘绥并未急得召见下一个秀女,而是跟杨惠禾道:“张美家里也是世代富贵,没想到竟这样不在意子女的教育。难怪那些荫庇的勋贵子孙,中用的人,没几个!” “刘姊姊可别这么说!”杨惠禾接话道,“张圣惠是女儿身,难免没那么在意些。况且入宫是来讨陛下欢心的,书读不读多不重要,这又不是选秀才。” “话虽如此。等我们去后,总要有个人好好看顾着陛下,不能让他太过分了去!” 这两人终于把话题转回到了赵祯身上,这才后知后觉地意思到,她们忽略了赵祯。 也该问问赵祯的意思才对。 赵祯只答:“回大娘娘、小娘娘的话,张小娘子真的太漂亮,儿臣真的很喜欢!” 刘绥点了点头,但没有作过多评价。 赵祯顿时有些泄气,只能闷闷地看着地板。 “平卢节度使郭崇孙女郭明漪,年十二。” “这位郭小娘子,是明德李皇后的姊姊的孩子。” 刘绥惊了一下:“郭崇之子郭守霖好像是娶了明德李皇后的姊姊,真是,幸而有你提醒,吾竟忘了这茬。” 杨惠禾意味深长看了刘绥一眼,刘绥点了点头。 郭明漪长得可爱,脸嫩嫩的,却端庄地像个小大人一样。 刘绥照例问道:“可擅长什么东西?” “寻常女孩子家擅长的,民女都擅长。” “可曾读过什么书?” “读过五经,尤其是《诗经》已经是滚瓜烂熟,其余的诗书都差不多读过一些,最近在看《大学》和《中庸》,臣女倒颇有所获。” 刘绥满意地点了点头,倒是不错。 杨惠禾打趣道:“你要是把那些书都熟读了,融会贯通了,怕不是可以去考进士了!” “回杨太后娘娘的话,可惜民女是个女儿身,没法参加科举考试。否则竟然考取个功名回来,光宗耀祖!” 郭明漪说的豪情万丈,倒真有那种意思,刘绥哈哈大笑起来。 “倒是不错,你先下去吧。” 这一轮选秀结束,刘绥问赵祯可有看上谁,想立谁做皇后。 “张圣惠!”赵祯不假思索的道。 刘绥的表情顿时冷了下来:“张氏过分美丽,不够端庄,不适合做皇后,母仪天下。而郭氏,饱读诗书,仪态稳重,更适合做这后宫之主,做天下万千女子的表率。” 这样一句话,就定了郭明漪的终身。赵祯虽然不开心,但碍于刘绥的权威,他只能被迫娶了郭明漪。 大婚之夜,赵祯掀开了郭明漪的盖头,他看着打扮精致的郭明漪,久久说不出来。 他承认,郭明漪是好看的,但就是不如张圣惠好看。他明白大娘娘为什么要立郭明漪为皇后,可是,这不仅仅是立皇后,还是找他的女人,难道不应该按他的要求去做,以他的喜好为准吗? 真是气人! 现在的他,说不上多讨厌郭明漪这个人,他对她的那点不喜欢,更多的是因为对刘绥的敢怒不敢言,在和她置气而已。 赵祯冷落郭明漪,郭明漪心高气傲,终于忍不住了,直接大喊道。 “你以为我就很想进宫选秀!你以为我就很想嫁给你吗!若我是个男儿身!我现在就在朝堂上长袖善舞,现在就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你以为我会在这里吗!你以为我愿意在这里,和你的妾室,和你的美人们争风吃醋吗!” 郭明漪承认,自己最开始也是喜欢过赵祯的,毕竟少年天子,长得也不丑,或多或少都会有点少年的冲动,但赵祯的态度让她十分的恼怒。 赵祯对郭明漪怒气也十分生气,他日日在朝堂上受大娘娘和朝臣们的气,现在又在受皇后的气。 “你以为我就很想娶你吗!要不是因为大娘娘的命令,我会娶你吗!我喜欢的压根不是你!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别在这里跟我吵,我不喜欢你!” 赵祯大喝,郭明漪怔怔地看着他,突然就有些恍惚。 郭明漪是仗着有刘绥撑腰,才会在宫里如此豪横的,如今她立即来向刘绥哭诉此事。 刘绥叹了一口气,找赵祯好好谈了谈,准了他把张圣惠给纳进宫来。 张圣惠的家世摆在那里,再加上赵祯很喜欢,本来应该得个更高的位份,但在刘绥的压制下,她只得了个美人。 不过张圣惠现在虽然位份低,但在她早逝后,被赵祯追封成了皇后。 这是他心心念念多年,却没给成的皇后之位。 张圣惠于天生六年去世(1028年),可惜了她红颜薄命,天圣四年入宫为美人,才做了不到两年的妃子,就这样去了。 同样也是这一年,西夏国王李德明派自己的长子李元昊攻甘州。甘州回鹘可汗夜落纥出逃,甘州首战成功。 李元昊攻取甘州之后,又采取声东击西的战术,出奇兵突袭西凉,隶属于甘州回鹘的沙州回鹘分部的瓜州王曹贤顺归附李德明后,又重返瓜州。 这算是初步收拾了回鹘。李德明大喜,立李元昊为太子,其 生母卫慕氏卫慕双羊为王后。 李元昊成为太子之后,派人给没藏摩诃送信,要他尽快回西夏。 李元昊的野心不仅仅是做大夏国王而已,当太子只是第一步,他要做的,是称帝。 没藏摩诃来找刘绥,刘绥见到他,就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了。 “你要走了?”刘绥端坐在椅子上,看着没藏摩诃微微发笑。 刘绥没有动,因为她年纪也大了,十分累。 没藏摩诃点了点头,看着刘绥:“我想,现在,你也不需要我在这里帮你了,你已经很厉害了,根本不需要我的帮助了。” “是啊,可是我想帮帮你啊,我的朋友。” 刘绥站了起来,走到没藏摩诃面前,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递给他。 “这个给你,愿它伴你同行,你,一路保重。” 没藏摩诃怔怔地看着刘绥手中的金刚杵:“这是……这是金刚杵……不行,这个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不,你必须收下,否则,我以大宋皇太后的名义,限制你出关,不让你走!” 没藏摩诃一愣,最终接过了这个金刚杵,然后朝刘绥行了大礼,然后,道别。 刘绥望着没藏摩诃离开的背影,竟然感受到一种孤独之感,落下泪来。 他是我被这钉死的程式化一生中唯一的变数,就让我为他任性一次,将这金刚杵,赠与你。 致我最珍重的,好朋友。 —— 李墨荷死了,是在庙里病逝的。刘绥闻言,正打算随便用普通妃嫔的礼仪给把她埋葬了。 丞相吕夷简听说了这件事情,建议刘绥要给李氏厚葬,而不是草草了事。 刘绥原本因为没藏摩诃的离去很郁闷,闻言顿时站了起来。然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单独召见吕夷简,问道:“一宫人死,相公云云,何欤?” 吕夷简回答说:“臣待罪宰相,事无内外,无不当预。臣这是在替太后娘娘考虑!” 刘绥愤怒地说:“相公欲离间吾母子耶!” 吕夷简从容对曰:“陛下不以刘氏为念,臣不敢言;尚念刘氏,是丧礼宜从厚。” 刘绥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赵祯到底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不能说自己养了这么久,就真的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了。 自己执政了这么多年,不少亲王有龃龉,她现在活着压得住,等他死了,这个秘密就不是秘密了。 第124章 李宸妃之死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刘绥问道:“封为宸妃,如何?” 至于封为太后的话,不要想了,哀家还活着呢。要想给他亲生母亲追封为皇后,就等他以后自己封吧!她是管不了了。 “太后英明。还请太后治用一品礼,殡洪福院。” “准!” 吕夷简这里得了太后的同意,慌忙又对入内都知罗崇勋说:“宸妃当以后服殓,用水银实棺,异时勿谓夷简未尝道及。” 罗崇勋按吕夷简的要求去做了。 吕夷简这么一提醒,刘绥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事情没有做。 这日,柴氏、李氏二公主入见,犹服髲鬀。 刘绥跟她们不算是特别瘦,但上次见她们还是很久很久之前了,印象还是那个时候的,便道了句:“真是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啊!你们也老了啊!” 刘绥说完,公主们腼腆地笑,她令左右赐以珠玑帕首。 这个时候,润王赵元份妻子安国夫人李氏(就是那个对赵炅、赵恒都不客气的那位妇人,等赵元份一死连王府都不让她住的那个夫人)年纪也大了,头发都没了,见公主们都有珠玑帕首,也想刘绥要赏赐。 刘绥跟公主们都不熟,更别说这个李氏了。不过她还是依稀记得赵恒不喜欢她。 每次皇家对赵元份有什么赏赐,都被这位李夫人据为己有,一点也不给赵元份。赵元份仁厚,也就这样忍了下来,连个妾室也没纳,他的三个儿子,都是李氏生的。 李氏唯一能称道的就是她的身体素质不错,她所生的子孙后代都很繁茂,日后过继的宋英宗就是她的玄孙,没有像赵恒这一支一样,直接绝嗣了。 这大概是她对赵家所做唯一的贡献了。 刘绥只记得她是个贪心的女人,便道:“她们是大长公主,是太宗皇帝的女儿,先帝的妹妹们;你不过是赵家的一个老寡妇,怎么能跟她们比?” 李氏被这么说,当即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她到底年纪大了,自赵元份死后她的处境并没有多好,这些年也看惯了下人们的白眼,没有当场发落。 但还是在心里暗暗诽谤道:“你不也是个老寡妇!还是个不能生的!抢了别人的孩子坐上的皇后之位,哪里能和我比!” 刘绥注意到李氏的眼神,也大概猜到她在想什么,但没有理会。 —— 刘绥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如过去了,时常会感到累。她想着,该把这都满朝臣子拉下水了。 她现在压得住他们,但是她担心自己去世掉了权柄之后,这帮政客反攻清算。 就如那当年的吕雉,在她死后,诸吕之乱,连她的名声都没有保住。 于是,她私下里让小臣方仲弓上书,请依武后故事,立刘氏庙,而程琳亦献《武后临朝图》。 刘绥故意当着内阁中枢诸位大臣的面,掷这书这图于地曰,义正言辞地说:“吾不作此负祖宗事!” 这些老臣子都纷纷表示,这个太后真是识大体啊!真好啊! 刘绥是个真的有能力的,否则文人在史书上对他的评价,也不过是一句酸溜溜的:“有吕武之才,无吕武之恶。” 因为他们不愿意相信,一个女人,能够凌驾于他们之上,能够不被他们左右,能够随心自在地掌管着这个江山。 刘绥感到自己大限将至,赶紧在她权势最盛的时候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要求衮服祭祖。 一旦她穿上衮服祭祖成功的话,大臣们不反对,就相当于被绑到了一条船上,到时候谁也不能落井下石。 因为大家都参与了,这种倒打一耙的做法在史书上更为令人不齿,而文人嘛,最在意史书上的名声了。 不过大臣们同意归同意,依旧在“衮服祭祖”一事上做了妥协,将帝王衮服稍加改动。 ——皇帝衮服减二章,衣去宗彝,裳去藻,不佩剑,龙花十六株,前后垂珠翠各十二旒。 刘绥终于得以顺利地衮服祭祖,而后明道二年,刘绥去世。 刘绥临终前要求换掉衮服,穿上后服,以家人亲人的身份和赵恒合葬。 她这莫名其妙穿越来的一生终于结束了。 不过刘绥死了,事情并没有结束。 刘绥病重去世,果然立即有宗室告诉赵祯他的真实身份。 这个人就是荆王赵元俨,是孙贵妃的孩子。他还添油加醋说了好多的话,诸如刘绥是强抢了李宸妃的孩子,先帝毫不知情之类的云云。 赵祯只觉得伤痛欲绝,接连几天都没去上朝。 赵祯去拜见了杨惠禾,从这位小娘娘口中得知了自己生母的的灵柩安置在洪福院后,他立刻下诏派兵围住了刘绥亲属的住宅,然后遣人前往母亲灵柩所在的洪福院查探母亲的死因,一旦确认自己生母的死是刘绥所为,愤怒的赵祯将会以刘绥亲族的性命来告慰母亲在天之灵。 但他派去查探的人回报结果:刘绥不仅没有欺凌赵祯的生母李宸妃,还在李宸妃去世后,用厚礼给她做陪葬,并用水银养护她的尸身。 按照检验的人所言“李宸妃面色如生”。 得知真相后,赵祯知道自己误解了“刘大娘娘”,即便她不是自己生母,但她对自己及其生母却并没有亏欠的地方。 况且,赵祯也意识到,强抢己子这种事情,若没有他爹爹的授意,朝野上下不会那么一致的守口如瓶。 赵祯十分感慨,他已经长大了,不是过去的小孩子了。 他跪拜在刘绥灵柩前,哭着表示她此生清白了。 赵祯从此之后,对刘绥亲族的恩宠更甚,刘绥受到后世的万世景仰,其亲族终大宋一朝,安享富贵。 —— 没藏摩诃回到了大夏国,成为了李元昊的左膀右臂。 而后,他在李元昊的撮合下,娶了妻子,重建没藏家族。不过因为他形单力薄,他在朝中的地位比不过野利仁荣、杨守素。 野利仁荣是朝中地位最显赫的大臣,他的女儿是李元昊的正妻,野利王后。 没藏摩诃在朝中十分低调,他的妻子生下了一子一女。 没藏摩诃给儿子取名没藏讹庞,女儿取名没藏燕媚。 天授礼法延祚元年(宋景祐五年,1038年)十月十一日,李元昊在野利仁荣、杨守素等亲信大臣的拥戴下,在兴庆府南郊筑坛,正式登上了皇帝的宝座,国号称大夏(也就是咱历史上称呼的西夏),改元天授礼法延祚。 李元昊大封群臣,追谥祖父和父母谥号、庙号、墓号(反正这个是每个开国皇帝都会做的事情)。 他又封野利氏为宪成皇后,立子宁明为皇太子。 次年正月,李元昊以臣子的身份,遣使到宋给宋仁宗上表,追述和表彰他的祖先同中原皇朝的关系及其功劳,说明其建国称帝的合法性,要求宋朝正式承认他的皇帝称号。 不过结果可想而知,大宋自然是不肯同意的。 西夏和大宋之间的外交故事咱们按住不提。 没藏摩诃的两个孩子长大后,没藏摩诃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西夏大将野利遇乞为妻。 而后没藏摩诃感到自己大限将至,便将没藏讹庞叫到自己床前,交代后事,并将金刚杵交给没藏讹庞,要他一定要将此物陪葬入自己的陵墓。 没藏讹庞哭的伤心,点头称是。 事实上,没藏摩诃带走了金刚杵之后,一直都没有用过。现在他并不打算把它留给自己的子孙后代,也不打算教他们用法。 刘绥曾经说过,金刚杵的三针一起用的次数只有两次,他用过一次,现在临死之前,就用第二次吧。 刘绥已经死了,可他还想在幻境中,再见刘绥一面。 没藏摩诃用金刚杵向自己连射三针,而后昏迷,让自己在幻觉中,心满意足地离去。 刘绥,你说过的,如果你不是穿越而来的刘娥,有这个身份,我们是有可能的。 我不知道会不会有来生,至少让我在临死前,有这么一个梦。 刘绥,我喜欢你。 这一辈子我们没有机会在一起,我也没有机会表达对你的爱意。 没藏摩诃死后,没藏讹庞和没藏燕媚回府发丧。结果在这个时候,李元昊诛杀了大将野利遇乞。 遗孀没藏燕媚被李元昊看中,入宫,得到李元昊宠幸,皇后野利氏非常不高兴,逐她出宫为尼,但她仍与元昊幽会,生子谅祚。 自己的妹妹生下了皇子,没藏讹庞有了别的想法,但李元昊已经立了太子,他要想让自己的侄子做太子,做皇帝,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要想让太子一劳永逸地让位,就只有死了。 至于怎么死,怎么死的干干净净,就是一门技术了。 没藏讹庞要自己的妹妹不要和野利皇后正面对上,庙里私会就私会,要努力想办法笼络住李元昊的心,不要让他那么快地对妹妹失去兴趣。 这边,李元昊没有跟野利皇后计较她把宠妃赶出宫的事情,相反,他这个时候还很尊重野利皇后的意见。 这个时候的野利皇后,有家族和李元昊的旧情撑腰,根本无可撼动。 第125章 没藏家族的故事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没藏讹庞要做的,只有忍。 野利皇后的长子宁明去世后,野利皇后请求李元昊立此子宁令哥为太子。李元昊同意了。 到了太子宁令哥娶亲的时候,野利皇后为他选了没(移)氏。 没移氏是没移皆山的女儿,是非常合适的太子妃人选。 这个时候,李元昊已经不是当年刚登基时意气风发的青年人了。 此时皇权已经很稳固,他陶醉于自己的赫赫战功,逐渐起了懈怠之心,他后期不理朝政,经常在贺兰山离宫和诸妃嬉戏、纵情声色。 他口头上答应了野利皇后对自己儿子的太子妃人选,但实际上他连见都没见过。 这也就导致了,婚事是定了下来,但在家庭的宴会上,他见到了没移氏本人,结果因为觉得他太好看了,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刚好也没有正式成亲,直接夺为己有,立为妃子,并号为“新皇后”。 其实成亲了也没有关系,直接抢过来就好了。不过没移氏也等不到正式和他儿子成亲的那一天了,因为成亲之前,一定是会见到公婆一面的。 这皇后不可能不可能同时出现两个,是以虽然没移氏不是被立为真正的皇后,而是被立为妃子,号为“新皇后”,野利皇后还是怒不可遏。 不过野利皇后的怒气没有用,因为她们的家族也快到头了。 大约在公园1042年,李元昊假借宋将种世衡的反间计处决了野利皇后的舅舅、西夏重臣野利旺荣及全家。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李元昊觉得自己享受快乐生活享受着享受着觉得不对劲了,突然发觉野利皇后的家族势力有点大了,影响到了他了。 然后与野利遇乞的妻子没藏燕媚姘居。 在公元1047年,没藏燕媚生下一个儿子李谅祚,李元昊便于当年5月将野利皇后废黜,改立没藏燕媚为皇后。 现在,没藏燕媚成了名正言顺的皇后,她的儿子有正儿八经的嫡子身份,不再是私生子了。 皇后和太子不是亲生母子关系,且皇后另外有自己的亲生孩子,这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原本,野利氏皇后之位被废,但太子之位还在,宁令哥原本想着先忍一忍,等自己的顺利坐上帝位,就可以恢复自己失去的东西,包括自己母亲被废的皇后之位。 但是,李元昊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他现在想改立没藏燕媚之子李谅祚为太子,废黜宁令哥。 原本只是皇后之位,野利氏还能忍,毕竟自己的家族也已经被灭族了,她还活着也难以坐稳皇后之位,现在更是要把太子之位也给夺走。 这件事情引起宁令哥母子的不满,父子矛盾升级。 而由于野利家族的覆灭,朝政内部的权力分配重新洗牌,没藏家族在没藏讹庞的手下,重新崛起。 若说没藏摩诃是奠定了崛起的基础,那么没藏讹庞就是把没藏家族推到巅峰。 国相没藏讹庞非常狡猾,他想着,宁令哥活着终究是个祸害,只要他还活着,自己的侄子绝对不可能坐上太子之位。 既然无法陷害他犯错,就只能让他主动犯错了。 于是,他见太子宁令哥郁郁不乐,就挑唆他去杀李元昊,并告诉他,“杀掉你的父亲,我们拥戴你做西夏皇帝”。 没藏讹庞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用各种利好的条件诱惑宁令哥犯下此事。 宁令哥信以为真,决定铤而走险。 没藏讹庞见自己说服了宁令哥谋反,和自己的妹妹继续商量之后的事情。 若宁令哥杀掉李元昊,因为朝政实际上掌握在他的手中,而不是这个空头太子之上,是以宁令哥杀父弑君得死,可立自己妹妹的儿子李谅祚为帝;宁令哥事败,必被李元昊所杀,新太子自然也是自己的外甥李谅祚。 宁令哥满心仇恨,想着昔日的妻子变成了今天的后母,两个亲舅舅全家被杀掉,现在母亲又被废弃,而他的太子之位摇摇欲坠,如果不拼一把,他怕是也活不久了。 想着这些事情,宁令哥对父亲李元昊怒火满腔,趁着父亲李元昊在宫里宴饮的这一天夜晚,大概在公元1048年1月15日,太子宁令哥和野利浪烈(身份不详,估计是野利皇后娘家亲戚)拎一把大刀就冲入内宫。 野利浪烈在与卫兵的搏斗中被杀死,宁令哥则成功闯进内宫,李元昊当时已经喝得大醉,被儿子一刀削掉了鼻子,惊恐万分,血流不止,大喊着:“来人!来人!护驾!护驾!” “来人,给朕把这个逆子给拿下!” 宁令哥见状,看见父皇一张大血脸,心下也慌,由于来抓他的人快要赶到,他也来不及把自己的父皇给杀掉了,只能扔下刀就跑出后宫,奔入国丈没藏讹庞家躲藏。 这正中没藏讹庞下怀,他压根没有按照承诺收留太子,而是马上逮捕了他。 没藏摩诃顺利地以”弑君罪“杀掉了皇太子宁令哥和他的母亲——已被废掉的野利皇后。 同时,由于李元昊被砍掉了鼻子,血流不止,挣扎了几个时辰也没了。是以,没藏摩诃把妹妹没藏燕媚的儿子、自己外甥李谅祚推上帝位,是为夏毅宗,当时还不到一岁。 这一刻,西夏国王身上,流着他们没藏家族的血,没藏家族的权利达到了巅峰,这是他们最为荣光的时候。 如果没藏摩诃在泉下有知,也会瞑目的吧? 没藏摩诃不仅复兴了没藏家族,还培养出了如此优秀的孩子,几乎将皇帝换成了自己家的血脉。 没藏讹庞抱着自己的外甥,看着自己打扮娇艳的妹妹,道:“你也该让你的情人收敛点了,他们再怎么得宠,也不能对陛下不敬。你明白吗?” “这有什么,不就是他们争宠而已嘛?”没藏燕媚显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眼里,“反正前朝朝政有你在管理,我只需要养养孩子,享乐就行了。” “妹妹,你再怎么样,也不能让你的情人压到你的头上去,你明白吗?这不是开玩笑的。” “好了好了,哥哥。”没藏燕媚显然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依旧是随便搪塞自己的哥哥。 没藏讹庞没有办法,他劝过了他妹妹,但是没有用,结果自己的妹妹果然因为情人的争风吃醋而死。 没藏燕媚死后,没藏家族的权利也开始走下坡路,由于李谅祚逐渐长大,他也开始不满自己舅舅对自己不断的压制。 没藏讹庞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为了巩固联姻,他如法炮制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自己的侄子,是为没藏皇后。 不过这场亲戚间的联姻没多大用处,李谅祚对这个表妹多少兴趣,相反,他在一次去舅舅家“玩耍”的过程中,遇到比自己大几岁的嫂子,没藏讹庞的儿媳梁氏。 李谅祚对这个嫂嫂一见钟情,两人私通起来,面对权力的巨大诱惑,梁氏抛弃了自己的丈夫,选择了自己的情人。 两人最后合作灭掉了没藏家族,李谅祚正式迎娶自己的嫂嫂梁氏为皇后,开西夏的新时代。 拱化五年(1067年)1月,西夏毅宗李谅祚因和北宋作战受伤,伤重而亡,年仅21岁。乾道元年(公元1068年),年方7岁的太子李秉常登基。梁氏升格为皇太后,代替儿子摄政,成为西夏王朝的执掌人。 二十出头的梁太后终于盼到了这一天,而这一天比她预料的要来得早。 现在,西夏,是她的天下了。 史书上权倾朝野的女子并不少,但落到单个人身上,又是那么的幸运。 ———————— 刘绥终于回到了现代,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研究所的同事,老师都围在自己的身边,一脸焦急。 刘绥迷迷糊糊地直起身来,发现自己手里还紧紧抓着那个金刚杵——没错,就是那个她送给没藏摩诃的那个。 刘绥望了望四周,看来,她发掘的这个西夏贵族墓葬,就是没藏摩诃的了。 “小绥,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你刚刚莫名其妙就晕倒了,可把我们吓坏了。”刘绥的老师说着,在她面前挥了挥手,“我们已经打电话叫救护车来了,没想到救护车还没来,你就已经醒了。” “我昏迷了多久?”刘绥有那么一瞬间的懵逼。 “不到三十分钟吧?刚刚救护车说我们这里有点远,得要一个小时左右才能到,万幸万幸你已经醒了。不过待会儿还是坐上救护车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千万不要有什么暗伤啊!” “嗯嗯。”刘绥点了点头,拿起了那根金刚杵,教授继续道,“说来也奇怪,我们刚刚给你急救的时候,想要把这个金刚杵取下来,但你都不动,我们怎么抽也不能把这个金刚杵从你手上取下来。只能让你握着了。” “竟是这样的吗!”刘绥惊讶万分,“这个金刚杵,是墓主人最珍贵的陪葬之一。这个墓主人的身份就是西夏没藏家族的……” 第126章 权臣没藏讹庞之墓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没藏家族的权臣没藏讹庞的父亲。” 刘绥的语气如此确定,倒让几个研究员疑惑了:“你为何这么确定,这又不是……” “是啊,我错了,我们还没有找到墓主人身份的确切证据。”刘绥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改口,将金刚杵交到教授手中。 “我刚刚突发奇想,就好像通灵了一般,原谅我的过错。” 刘绥如此诚挚的道歉,倒让教授不好意思再说什么,权当她是因为昏倒而没有恢复正常。 刘绥被送去了医院,一番检查后,发现确实没有什么问题,教授们松了一口气,但还是让她在医院休息一晚再回去工作。 刘绥躺在病床上,突然听到帘子背后,最靠窗的病人正在念书。 “Let us possess one world,each hath one,and is one.” 我们自成世界,却又互相拥有。 这是约翰·多恩的《早安》里的一句话,刘绥有些惊讶,但又不敢直接拉帘子,而是轻声问道。 “请问,你还有别的书吗?能借一本给我看看吗?” 刘绥没有听到回答,下一秒,帘子被拉开。 刘绥瞪大了眼睛。 那个人,那个人是……赵元休…… —————————————— 番外——《另一个世界的我和你》又名《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赵元休原本以为,她永远都不会问这个问题,本打算让时间来证明,让她相信自己的真心。 而在他永远也不知道的地方,她自嘲般的与镜子对话。 “赵恒,原来爱的清醒且明白,是一件这么痛苦的事情。” 赵元休后知后觉地才知道,原来刘绥是爱自己的,在另外一个世界,抛弃了那些浮华的身份,她会爱上自己的内核。 Part 1 Childishly Ignorant 晴空万里,一架大型客机行驶而过,在澄净的浅蓝中划出一道气流的波痕,目的地是S市。 下了飞机,刘绥就看到机场大厅熙熙攘攘的人群,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有的人在满含热泪地迎接故人,有的人在依依惜别地送走友人。当然还有和她一样,独身一人来来去去。 她扶了扶墨镜,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感受了一下这不属于她的热闹,终究还是面无表情地朝着行李提取处大步走去。 提完行李,刘绥出了机场,随意招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放着车内广播,广播正在通报一则新闻,大致内容就是在X地发现了一座大型墓葬,墓主人的身份暂时没有办法判断,但是可以断定这是几百年前的西夏墓葬。 刘绥听着广播里陌生的声音,忍不住抿着唇轻笑了一下。 她本来是在这个项目组的,但是她自那日在医院里见到赵元休之后,就放弃了继续留在这个项目组,而是向上头递交了申请,出国了一趟。 现在,她出差回来了。 广播里又传递了一件事情,说私家侦探赵元休协助警方侦破了一件S市的重大疑难案件。 刘绥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懵逼。 司机是个和善的中年男人,意外从车内后视镜里注意到了刘绥的表情,试图开启话题。 “这个年轻人很不错啊!虽然是个没编制的小侦探,不过还是协助警方破了许许多多的疑难杂案呢!也算是有点用处了!” “嗯,嗯。” 刘绥顿了一下,颇为警惕地看了一眼司机。 一种独自品尝珍惜的美食被人发现的羞赧感…… 她早就已经过了和别人热情地说起赵元休的时候了。 那次医院见面,她没想到,会遇到转世的赵元休,也没想到,赵元休竟然还存有前世的记忆。 赵元休还记得这个叫刘绥的女人,想要和她再续前缘。 这一次,他只要她一个人。 现在,赵元休的身份是一名侦探,刘绥遇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这家医院里侦查信息。 刘绥想帮帮赵元休,不过这一次赵元休选择独自背负一切,而刘绥,是永远也不会让他背负一切的人。 我们实际上是同类人啊,宁愿自己受苦也不愿对方受苦的同类人啊。 刘绥觉得,既然赵元休选择走上这条路,那么她不应该让他有负担,她要尊重并且支持他的决定和职业。 他送了她前一世的此生全部,她还他这一世成全。 赵元休,我永远尊重你的选择。 所以,刘绥,选择离开。 不过跟深层次的原因,是因为刘绥在那个项目里莫名其妙的晕倒,虽然检查结果没有问题,但是上头担心后头的责任,还有金刚杵的破损失误,还是把她“逐出”了这个项目组。 她变回了刘绥,就好像一场梦,但她也已经不是过去的刘绥了。由于因为身体原因被逐出了项目组。 她的老师兼教授非常伤心,只能临时给她一个项目,虽然这个项目要远走异乡。他很抱歉,她也很抱歉。 她抱歉于耽搁了项目进度,还要让老师对他多费心思;而教授担心的是她这个人。 刘绥可是从他本科带到博士的学生啊! 送别的那天,离开机场的时候。 刘绥抿着唇,努力让自己的眼泪不落下来, 教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还是道:“去吧!到了那边也要保持联系哦!” 刘绥点点头,转身离去。 她去了英国,她们学校和英国的研究所有一个联和交流活动。 刘绥躲得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赵元休在遇到刘绥之前,有一个快分手的女朋友,现在只差临门一脚。刘绥为了避嫌,也为了把事情都交给他,选择了暂时离开。 她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重来一世,还要选择赵元休,但她就感觉,自己应该这么做。 她不想留有遗憾。 毕竟,这一世,她还没有遇见没藏摩诃,或者说,没藏摩诃已经晚了一步。 对不起了,没藏摩诃。 她原本以为,他们的默契,他们的心有灵犀,会等到她想要的结果。 不过似乎,赵元休成了“叛徒”呢。 刘绥万万没有想到,那个所谓快分手的女友和赵元休的关系改善了,赵元休始终没来找她,反而是她在报纸上,看到赵元休和那个所谓快分手的女朋友越走越近的消息。 竟然还是从报纸上看到的…… 刘绥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受。 不过,她也不是没了赵元休就完全活不下去,毕竟生活还是要继续。 此次回国,她除了回国继续工作,还有别的事情。 第一件,替没藏摩诃拿两份重要的物证。这个物证十分重要,不能国际快递,没藏摩诃因为案子缠身分身乏术,刘绥便自告奋勇替他回国一趟。 是的,她遇见了没藏摩诃。 没藏摩诃也是一名侦探,不过这一世,他是一个外国人,一个彻彻底底的英国人。虽然他的外婆是Z国人,不过又混了几代英国人的血,没藏摩诃也看不出多少Z国人的模样。 有了没藏摩诃,刘绥决定,选择淡忘赵元休。 这个始终身边莺莺燕燕不断的赵元休。 第二件,和英国的历史研究所有一份重要的协议签订,关于之前被盗走的一些文物的归国事宜,她是主动提出做为代表过来谈判的。 第三件,便是她最大的私心。 既然她等不来答案,那她就自己来问答案了。 要跟没藏摩诃真正的开始,总要向过去做一个彻底的道别。 刘绥收起神思,看向前方,司机见她不怎么爱开口,也就闭嘴不搭话了。 广播里,关于赵元休最近所破的案件报道结束,刘绥也到达了目的地。 没藏摩诃外婆的家。 “咚、咚、咚。” 三下敲门声,没藏摩诃的外婆很快就来开了门。 “是刘小姐吗?” “是。” “请进。” 没藏摩诃的外婆躬身,将刘绥迎了进来。 “小摩诃告诉我这件事情了,我已经把东西准备好了。” 刘绥点了点头,跟着没藏外婆走了进去。 沉甸甸的东西拿在手上,这是第一份物证,她可要替没藏摩诃保存好啊。 “第二样东西不在我们这,在亨利教授家。”没藏外婆说着,递过来一张名片,上面有具体的地址和联系方式,“他一定要亲自给您,抱歉啊,刘小姐,跟您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不过是多走一趟而已,不费什么时间的。” 嘴上这样说着,但刘绥看着上面的地址,竟然是在S市。嘛,这一趟,刚好,顺便回去看看教授。 “还有一件事……”没藏外婆又掏出一份邀请函,是一个舞会的,“原本是邀请没藏摩诃的,但少爷还在英国。没藏摩诃便跟我交代了,把这份邀请函给您,当做是给您的惊喜。” “惊喜?”刘绥略带惊讶地接过邀请函,看到落款处,举办方的名字,顿时了然。 原来如此。 谢谢你,没藏摩诃。 刘绥笑了起来,将邀请函放入怀中:“我会亲自跟他当面道谢的,也谢谢你,没藏摩诃的外婆。” 没藏外婆看着刘绥,一瞬间竟然有些看痴了。 难怪她自幼看大的没藏摩诃每次和她通电话都会滔滔不绝地讲这个女人。 第127章 你不要不识好歹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是真的美啊,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不笑的时候冷艳,笑起来眼睛里有慈悲,是历经苦难后的整装待发,漂亮又亲切。 刘绥没在没藏摩诃家久留,便直接买票去了S市。 亨利教授已经退休了,多数时间都待在家里。刘绥来拜访的时候,他正好在家中。 两人坐在榻榻米上,面前两杯茶水冒着热气。 刘绥捧着茶水,眼神里没有一丝客气:“我们是合理诉求,是他们贪心不足。那本来就是我们国家的文物,不过是因为战乱流落到你们的国家。我们已经退后一步了,只是将文物请回自己国家展览,希望他们不要不识好歹。” 亨利教授无奈地摇了摇头,英国人做的事情确实不厚道,他也没办法。 亨利教授的妻子找到了之前打包好的东西,走进了会客室,亨利教授招了招手,让她递给刘绥。 “这就是没藏摩诃要的东西。” 刘绥恭敬地接过,先给亨利夫人道了谢。 亨利夫人整理了一下衣服,坐了下来:“亨利本来说前几日拿去东京,放在没藏摩诃的外婆家那里,但我舍不得这东西,能让它在我身边一天是一天。只能让你多跑一趟了。” “这东西给了你们小两口!你们可要好好保管啊!要是有了损坏!我可不会饶过你们的!做鬼也不会!” “伊丽莎白,你说什么呢!”亨利教授愣了一下,“人家第一次来家里拜访,你就这么诅咒人家!” “哼哼!” 刘绥见状,赶紧打圆场道:“教授,别这样,夫人也是爱物心切。伊丽莎白夫人,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珍惜你的贡献的。还有一件事情,我和没藏摩诃不是……” 刘绥话还没说完,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而后便是两道熟悉的声音。 “喂喂!亨利大叔!你在吗!”是刘绥不认识的人的声音。 但下一道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喂喂,易峥,人家也曾是XXX大学的名誉教授,你这么样,不太礼貌吧?”是赵元休的声音。 “这有什么?他和我妈是旧交,小时候他还给我换过尿布呢!我们可亲近呢!多大点事!哎呀,现在先别管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了,我们不是要问问那个案件最关键的那个化学药品的事情吗?” 在亨利夫妇的惊讶的目光里,刘绥“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匆匆道了一句:“我去洗手间。”便离开了会客室。 “诶?”亨利教授正准备喊,伊丽莎白夫人却朝他摇了摇头。 亨利教授会意,朝门外走去:“易峥你这小子,再敲就要把我的门给敲烂了!” “哎呀~大叔,我是真的有要紧事!”亨利教授打开门来,看到了一脸急迫的易峥。 易峥牵着赵元休,大摇大摆地直接挤了进来,走向会客室。 赵元休看到会客室里的两杯茶水,愣了一下,顿时道:“教授,是有客人吗?我们打扰您了?” “笨蛋!桌上只有两杯茶,就不能是亨利大叔和亨利大婶一起喝茶吗?” 易峥的心里只有刚刚的案件,倒忽略了细节。 “易峥,肯定是客人。” 赵元休走到那个放在桌面上的包裹面前,看了一下地上的女款奢侈品包包,平静地道。 赵元休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吸引了,竟然逾矩地伸出手来抚摸了一下那个包包。 “那是,别乱……”亨利教授见赵元休的动作,正准备出言阻止,亨利夫人再次朝他摇了摇头。 亨利教授闭了嘴,只看赵元休垂眸沉思,良久,终于抬起手来。 头也一并抬起,看向内室的某个方向。 赵元休对于这个,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而是和易峥问起了关于案件的明矾的情况。 刘绥躲在内室的一个小房间里,依靠在木门上,听着门外那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声音,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捂热她的心。 心越热,便越苦涩。 心头苦涩都恨不得滴落下来,笑容里便难掩苦意。 说好的来问答案的,竟然连面都不敢见了? 不,一定是因为,现在不合适。 易峥和赵元休问完,终于离开了。 “喂,易峥。”出了亨利家,赵元休拉住易峥的手,“我们分一下工吧,你去查西面的三家,我去查东面的三家。” “成。”易峥不疑有他,他一直和赵元休配合默契。 刘绥等外面彻底没声了,这才出来。 亨利夫人看向刘绥的目光变了,有些嗔怪的意味:“不说你啦!拿着东西赶紧回没藏摩诃的外婆家吧!他们肯定还要在S市查很久的案子。” “谢谢。”刘绥提起包包,拿起包裹告退,竟然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刘绥走到路边,准备打一辆车出租车去车站。 在刘绥上车的那一刹那,赵元休自墙边的隐蔽处露出了半个身子,看着她的方向,目光深邃。 刘绥…… …… 刘绥上车的时候,才感觉到自己松了一口气,从包里掏出那份邀请函,有些哭笑不得。 没藏摩诃,看来是要辜负你给的惊喜了。 刘绥把拿到的东西存好,便去拜访了自己的恩师和教授。 教授拉着刘绥的手,那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絮絮叨叨说了好多的话,刘绥一点也不觉得烦。 “刘绥姐姐啊,小美他们今天考完五年级的期末考就会来我家里玩,庆祝即将到来的暑假,你刚好也见他们一面吧?” 小美、小袁、小席是恩师教授的三个孙子孙女。 “好啊。” “刘绥啊,今晚就别走了,就在我家里留宿吧?” “好啊。” 刘绥回答地轻轻松松,恩师教授听得越发喜笑颜开。 门铃一响,少恩师教授的几个孙子就到了。 他们看到面前这个陌生的女人,先是一愣,而后小美第一个扑过来撞进刘绥的怀里。 “刘绥姐姐!!!啊!!!不是幻觉,是真实的触感!!!” 刘绥被三个小孩儿折腾了一阵,又疲倦又开心,小袁替她拾起刚刚被撞落的包包,发现了那封掉出来的邀请函。 “这是啥?”小袁呆头呆脑地回答。 “啊!这是清河集团的舞会邀请函!据说当天各界名流都会到场!我们也有哦!没想到你也有啊!我们是沾了爷爷的光才能拿到这个资格的!” “太好啦太好啦!那刘绥姐姐就可以跟我们一块去啦!” “我们只要和刘绥姐姐在一起就好啦,无论做什么都可以!刘绥姐姐一定要跟我们一起哦!” 刘绥没有说话,当然不是恩师教授给她的,恩师教授怎么可能会给她这个东西。 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有勇气,在舞会上,在赵元休和那个所谓的快分手的女朋友面前把所有的事情了断,了结一番心事,但她发现,她做不到。 她都打算不去了,邀请函却被恩师教授的三个孙子孙女给翻出来。 这下不得不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还是孩子们都长大了懂事了,晚饭的时候,孩子们只字不提赵元休和那个所谓的快分手的女朋友,只问刘绥。 她感激地都要热泪盈眶了。 刘绥出席舞会,浑身上下的行头都是孩子们挑选的。她从国外赶回来不可能带很多行李,倒是没藏摩诃将自己家里的衣橱借给了她。 孩子们在衣橱里挑挑拣拣,选出了刘绥的舞会装扮,甚至还贴心地给她选了一个镶钻石的银质面具。 “刘绥姐姐,假面舞会,你带这个,绝对亮瞎全场。” 贴心,太贴心了。 孩子们挑选的快乐,刘绥因为他们的快乐而快乐。 —— “赵元休哥哥。”小美拿着面具的照片,义正言辞地说,“你给我死死地记住了,带这个面具的是刘绥姐姐!可不许认错了!” “我知道了。就算没有照片,我也能认得出她来。” “吹你的吧!我们几个这次做了这么多,你可绝对不能给我失败!” 小袁慢悠悠地塞进一个铜锣烧,吐槽道:“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大人怎么搞的,明明心里有对方,就是不肯迈出去那一步,还要我们小孩子帮忙……” “那是因为……”赵元休正准备争辩,小席打断了他的话,“别扯那些有的没的,拿出点男子汉的勇气来!” “……” —— 假面舞会现场。 现场很热闹,但刘绥并不认识什么人。不过问题也都不大,大家都带着假面。 刘绥原先是拉着小美,看着那两个小孩子的,但转身的功夫,人全部都不见了。 刘绥头疼了一下,正准备四处去找,突然一个带着假面的骑士出现在她身后。 “这位小姐,愿意和我跳一支舞吗?”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没空,我要找小孩……”刘绥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而后将信将疑地转身。 假面骑士并没有取下假面,而是道。 “这是你走之前,我送你的包包,都旧了,你还在用。等跳完这一只舞,我给你买一个新的吧。” 刘绥没有说话,知道假面骑士握住了她的手。 第128章 小小宇宙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 温热的触感再一次活络了她的心房。 刘绥抬起眸,对上他格外深邃认真的目光,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他的眼睛里,再也逃不出去。 她在他的眼睛里,而他也是属于她的一个小小宇宙。 是你。 刘绥突然就扬起了嘴角,舞池里暧昧旖旎的灯光洒在两人的肩头,她郑重地将手搭上假面骑士的肩膀。 舞会上的音乐陡然一变。 弗朗明戈双人舞,开始了。 热情且高贵,奔放且优美。 大厅里的音乐奔放华丽,每个音符都敲击在刘绥的心头,两人的舞步刚健自由,刘绥就这样和假面骑士一起,沉溺在这场属于弗朗明戈的狂欢中。 一次又一次的身体分离与靠近,一次又一次的眼神交汇与分别,两人将全部的激情倾入这场舞蹈中,舞曲终了,刘绥以斜靠进假面骑士的怀里为最后一个动作。 台下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台下的西班牙外交官的掌声尤为热烈。 没想到温文柔美、深沉内敛的东方人竟然能将弗朗明戈跳的如此酣畅淋漓。 假面骑士看着怀里的刘绥,这四年里,所有那些隐秘不发的爱意都爆发在这支舞蹈里。 如饥似渴,贪得无厌,他早就,忍不住了。 假面骑士大手一抬,将斜靠着的刘绥揽进自己的怀里,以公主抱抱起。 刘绥就这样被假面骑士抱着走出了正厅,来到一个无人的小礼堂。 “你怎么就这样把我抱出来了,怪不好意思的!”刘绥一边说着,一边取下赵元休的面具。 四年的时光并没有在赵元休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依旧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只是看她的眼神,多了许多柔情。 “我怕你再躲我。” “哪有?” 赵元休但笑不语:“刘绥,欢迎回来,我等了你四年,也努力了四年。”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本来想着,等我功成名就之后,直接向你表白,啊不,直接向你求婚的。毕竟只有先立业,有了成就,才有资格娶你的。” 只有成为国王,才能娶他心爱的女王。 刘绥咯咯地笑了起来,两个人似乎丝毫没有被四年的岁月影响,只要一聊上天就是同频,默契依旧。 “那个所谓的快分手的女朋友已经原谅你了?” 赵元休点点头:“有些事情,想开了也就好了。” 那她也就,没有必要扭捏作态了。 刘绥捧起赵元休的脸,吻了下去。 不同于那千年之前亲人般的唇齿相依,这是一个,真正的吻。 —— ——米其林三星餐厅—— 赵元休告诉刘绥,今晚的约会约在这里,吃完饭,就带她去挑答应好的新包包。 刘绥提前了许久到了,在侍应生的指示下来到赵元休先生预约好的位置上等待。 刘绥心情很好,不禁轻轻哼起歌儿来。 她马上就要迈向真正的幸福,赵元休已经获得了所谓可以娶她的成就,那个所谓的快分手的女朋友选择了释然,所谓的赎罪结束了。 还好还好,他们依旧相爱。 “这位小姐,有人托我给您一张纸条。”刘绥正在美梦中畅游,一个侍应生突然走到她面前。 “这是?”刘绥接过纸条,那个侍应生边走了。 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类似于暗号一样的图案,刘绥单手撑着下巴,愉悦地一笑:“赵元休,文言文,真倒让我以为回到了大宋呢。” “不愧是侦探,竟还玩解谜游戏。既然如此,那就让我陪你玩一次侦探游戏吧。” 刘绥花了一些功夫解开了暗号,随即站起身来,走出饭店。 赵元休提前了一些时间到达饭店,预约好的座位上空空如也,以为刘绥还没到,便打算坐下来等,没想到走进了,他的位置上却用餐具压着一张纸条。 “你亲爱的女朋友在我的手上,赵元休,我在杯户饭店大楼的楼顶等你。” 是黑帮大佬。 是他正在查案涉及的黑帮大佬。 赵元休的双手颤抖起来,当时那个案件结束后,警方唯一没有找到的尸体就是黑帮大佬的。但是那些人一同坠崖,生还几乎没有可能。 过了这么多年安生日子,他都快淡忘此事了。 没想到……没想到…… 那看来,刘绥不是故意耍着小女人的心机想要迟到,而是因为…… “可恶!”赵元休捏着字条,跑出了饭店。 —— 西班牙大饭店楼顶 黑帮大佬依旧是那身黑衣,银发在空中飘扬,肃杀,仿佛只要他所到之处,就是寸草不生、生灵涂炭。 他挑衅地看着匆匆赶来的赵元休。 赵元休上一次和黑帮大佬在这个地方对上,是在一个大雪天,漫天飞舞的雪花配上洒落的红血,那一次的她,伤痕累累。 痛苦的回忆被扯开来,这一次,他绝不能重蹈覆辙。 “你把我的刘绥藏在哪里了!” “你的?刘绥?”黑帮大佬嫌弃地咀嚼着这四个字,“这就是刘绥看上的男人啊!赵元休,还没好好地看过你的正脸呢。” 黑帮大佬抬起手,朝赵元休的方向撒了什么东西,顺着风,赵元休被迫吸进鼻腔里。 “咳咳咳……” “一些,当年组织用来训练不听话的尤物的椿药。如果征服不了一个女人的心,那也要用一个男人的方式,征服她的身体。” “可恶……”赵元休瞪着黑帮大佬,他还没感受到药效,他一定要尽快解决黑帮大佬,去医院…… “刘绥呢!” “你不用担心她。我的目标只有你,都是因为你,横插一脚,否则警方不会这么快捣毁我建造的黑暗帝国,你知道我有多想解决你吗?我寻了个由头支开了她,这是我们俩的战场,赵元休。” 赵元休感觉自己的心跳开始快了起来。 刘绥没事,黑帮大佬竟然没对她动手!? 难道,大概可以判断,黑帮大佬对她的复杂感情,类似于一种利马综合征。 这是一种与斯德哥尔摩症相反的一种变态情感,是绑架犯或者掌控者被人质或被被掌控者所同化,与他们的立场趋于一致,把攻击心态转变,并产生复杂感情的状况。 总而言之,刘绥应该没事。 只要她没事就好了,其余什么事情都好商量。 “你到底想做什么!?” “只是想干掉你,仅此而已!” 黑帮大佬大喝一声,天台的门应声而开。 竟然是那个所谓的快分手的女朋友。 那个所谓的快分手的女朋友一脸懵懵懂懂地撞进现场,看到这样的情况先是一愣,而后道。 “我收到了一张字条,让我来这里……” “很好,主角来齐了。”黑帮大佬举起枪来,指着那个所谓的快分手的女朋友,命令道,“你给我过来!” “去他那边!” 赵元休的药效上来了,但他仍然强撑着,跪在了地上。 “赵元休!”那个所谓的快分手的女朋友伸出手撑着赵元休的身体,“你怎么样了?你中枪了?” “他没有中枪!只是中了一种椿药,放心,如果在他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没有获得满足,那他就必死无疑。而只有交合才能让药不抑制人的神经,让人保持精神直到药效过去,这就是这药的魅力。” 黑帮大佬哈哈大笑起来,看着赵元休的头不停地栽下去,复又抬起来,就像是昏昏欲睡的早八大学生。 可笑极了。 “离这里最近的大医院至少要半个小时,等到那个时候,你早就昏睡过去了。赵元休,你必死无疑。” 黑帮大佬侧过身,尽情地嘲笑着。 “疯子。”赵元休大喝一声,用刚刚积攒的力量直起身来,趁着黑帮大佬的这个动作不在正面处,射出一个麻醉针。 黑帮大佬正准备拿起手枪给自己一枪,赵元休有了经验,一把夺过手枪,朝他开了一枪。血溅当场。 黑帮大佬终于死了…… 赵元休趴回地上,重重地粗喘着气,他没有余力去看黑帮大佬临死前的惨状,也没有余力确认他是否死透了。 他已经快要撑不住了,浑身的燥热加上昏昏欲睡,他真的感觉,自己要死在这里了…… “可恶……” 那个所谓的快分手的女朋友见此状况,想要过来扶他,被赵元休一把推开。 “不要靠近我!” 这个时候!他全靠自己的意识撑着自己的理智,如果任由本能,他会毁掉一切的! 那个所谓的快分手的女朋友被这一生狂喝给喝住了,怔怔地看着赵元休,看着他拿起手枪,准备像黑帮大佬一样,给自己来一枪,然后保持清醒,让那个所谓的快分手的女朋友送自己去医院。 但是。 “不可以!赵元休!你不可以伤害你自己!”那个所谓的快分手的女朋友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跑过来夺过他的手枪,捧住他的脸。 赵元休此时也就是意识的极限,根本抢不过那个所谓的快分手的女朋友,但他仍然强撑着道。 “不要……那个所谓的快分手的女朋友……听话……把枪给我……我只要疼痛保持清醒……你只需要……送我去医院……” 第129章 这一世,我会和你在一起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不可能!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中枪!” 那个所谓的快分手的女朋友的泪早已流满了面庞,他看着意识一点点在消失的赵元休,选择吻上了他的唇。 赵元休,我喜欢你。 赵元休,我选择原谅你,是因为我不想看你继续痛苦下去,妈妈说的对,我也该放手了。 但是,今天,今天这种情况,我真的不能,真的不能…… 赵元休,请你原谅我,原谅我的自私。 赵元休,我想和你在一起。 那个所谓的快分手的女朋友这一个吻,点燃了赵元休体内所有因为药效带来的副作用,他嘟囔一声,回吻了回去。 半梦半醒间,他嘟囔着——“刘绥……” 那个所谓的快分手的女朋友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落下泪来。 云雨间,衣衫凌乱,一个小盒子从赵元休西装上衣的口袋里掉落,“叭”的一声砸在地上,自动打开。 它在月光下闪烁了一下,就好像女人眼角滴落的一滴泪水。 那是一枚戒指。 一枚他精心挑选的,求婚戒指。 —————— 刘绥解开了暗号的谜团,内容是让她在附属小学门口等待。 月华如水,月光如练,静静地流淌着的,是她那期待且焦灼的情绪。 “可恶!赵元休!怎么让我等了这么久!” 刘绥将每个朝代的皇帝和他的皇后背了第一百遍的时候,她的手机电话响了。 她愤怒地做着掏手机的动作,正准备狠狠地教训他一顿,却没想到,来电显示是没藏摩诃。 “刘绥。” “阿拉!没藏摩诃君!原来是你啊!” “怎么,听起来有点失落?不接到我的电话?” “才不是呢!你们那边现在是上午十二点吧?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当然是趁着午休给你打个电话,问问我的重要东西拿到了没有。” “当然拿到了,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毫发无损地送去给你的。不过我之后就不会再待在英国了。” “哦?” “要多亏了你的邀请函。我和他在宴会上重复,如今正式在一起了,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啦!” “真的吗?那真是,恭喜你了。” “谢谢哦!如果他未来某一天向我求婚的话,我一定会答应的,到时候,我会给你寄请柬的,你可一定要来的哦!” —— 没藏摩诃挂断电话,有那么一瞬间的难过,他看向手边的书,一阵沉默。 清风吹进窗户,吹开书页。 只瞧着书页上写着—— The story can resume. ——缘分未尽 I will return, find you, love you, marry you. ——我会回去,寻你,爱你,娶你 And live without shame. ——然后挺起胸膛生活 ——《赎罪》 Part 2 If our two loves be one, or thou and I love so alike that none can slacken, none can die. 如果我俩的爱合二为一,或是爱得如此一致.那就谁也不会死。 —— 没藏摩诃没有等到所谓的刘绥和赵元休的婚礼,因为赵元休和那个所谓的前女友复合了。 没藏摩诃从英国赶过来的时候,刘绥正坐在咖啡馆里默默地哭。 赵元休来过了,跟她彻底摊牌了。赵元休将那枚求婚戒指送给她,说本来就应该是她的。 刘绥没有收。 赵元休没有把那所谓的真相告知,因为他不想让她扯进这件事情里,但谎话说一半的后果,就是造成更大的误会。 刘绥只觉得赵元休反反复复,但赵元休深知,他们未来再也不会有这个可能了。 没藏摩诃走到刘绥身边,默默地坐了下来,点了一杯咖啡,然后就这样坐在她的对面,慢慢地等着她开口。 刘绥握着自己点的热可可停滞了好一会儿,悲哀地笑道:“我真傻,相信什么前世的感情。今生之见了几面,哪里就会有什么海誓山盟,真是可笑。前世,前世都过了一千年了,真是笑死人了,谁还记得这件事情啊!” 没藏摩诃弯了弯唇:“别人不记得,并不代表你不记得,也不代表我不记得。刘绥,你还记得,我前世跟你说过的话吗?你答应过我的,今生,会给我这个机会的。” “你还想要我?”刘绥的语气带了些可怜。 “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就否定自己啊喂!”没藏摩诃想要摸摸刘绥的脑袋,然后意识到刘绥并不喜欢别人摸她的脑袋,赶紧把手放下。 “把他忘掉,这一世和我在一起吧。” 刘绥仰起头来,看着没藏摩诃,道:“如果我因为这种事情就立即忘掉他,和你在一起,不是因为喜欢你,而是因为……” “你难道不喜欢我吗?”没藏摩诃反问道,“你明明有喜欢我的感觉。你既然都记得前世的那些事情,为什么忘掉这件事情,你分明……” “我……我……” 刘绥没有想到,当没藏摩诃提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反而有些羞恼,她结结巴巴地说着,然后道。 “我不知道那个是不是喜欢。是,我承认我在乎你,我承认我舍不得你,我不想让你受伤,也不想让你离开,但我其实,其实会在想,这是不是一种更接近于朋友的情感。会不会,我们之间,并不是男女之爱,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刘绥正斜着眼睛说这些话,没藏摩诃突然抓住刘绥的手,刘绥受惊,惊讶地看着他。 “我不管别的什么东西。我知道,你在那个时候,把金刚杵送给了我。金刚杵代表的是你在那个世界保护自己的最后底线,同时也是你穿越过来以及可能穿越回去的唯一东西。你放弃了这一切一切的东西,将这个东西赠予我,教我使用,让它保护我。我不相信,这样的情感,只是普通的朋友!” “我……”刘绥迟疑了,语气里有那么一刹那的回忆,她承认,她那个时候,确实是有点,有那么一点点,异样的情感的。 但是,她从来没有真正的恋爱过,所以她并不确定,这种情感,到底是不是喜欢,是不是男女之爱。 “你不要急着否认,你不要着急拒绝我。如果你还怀有不确信的感情,那么,就请你,先和我试一试吧,我会努力让你满意的。” 没藏摩诃说的无比的真诚,让刘绥抿了抿唇,她点了点头,最终答应了没藏摩诃的要求。 没藏摩诃的心闪过一丝喜色,他激动地抬起了刘绥的手,俯下身子,吻了吻她的手背。 他就知道,他这一世,会和刘绥在一起的。 刘绥和没藏摩诃相处起来,不同与和赵元休那几乎没有现代相处而只有前世记忆的感情,刘绥是一点一点,重新和没藏摩诃培养起感情的。 这一世的没藏摩诃,虽然长相和前世一模一样,但是还是有不同之处的,那就是,这一世的没藏摩诃,没有过去那样可悲的家世,他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他的童年时完美并且足够治愈的。 而他也是在最近这一段时间获得前世的记忆的,有了这前世的记忆,他就在这个世界上思考自己的真正的命定之人到底是谁。 直到在遇见刘绥之前,他都觉得,所谓前世不过是他脑中的一场梦而已,但直到遇到刘绥的时候,他明白,那种被击中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样的。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两个完全一模一样的人,只要每个人有稍稍不同的经历,时间就会把他塑造成为另外一个人。就像你做饭,调料多一点少一点,虽然还是那个菜,但终究味道不会一模一样。 现在的没藏摩诃,不能说完全是过去的没藏摩诃。但是刘绥很满意,非常满意,没有了所谓天定任务的辖制,她可以在自己的兴趣爱好下,任意地发展自己和没藏摩诃的感情。 两人越来越合拍,没藏摩诃并不是一味地包容自己,而是有选择的,刘绥也是一样,在爱没藏摩诃的同时,她也是一个独立的人。 刘绥终于明白了,真正的爱情到底是什么样。 或者说,是她眼中的爱情。 当没藏摩诃和刘绥选择结婚的时候,刘绥还是把请柬寄给了赵元休。 此时的赵元休已经和那个所谓的前女友结婚了,因为那一次的意外,那个所谓的前女友怀孕了,他不得不担起这样的责任。 他终究没有办法给刘绥一个完整的他,是以他放弃了这件事情,将爱护刘绥,保护刘绥的资格,让给了没藏摩诃。 没错,是让,他在内心里依旧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如果不是自己选择放弃,刘绥根本就不会选择没藏摩诃。 没藏摩诃,不过是刘绥退而求其次的选择罢了。 当赵元休来参加刘绥的婚礼的时候,刘绥一身漂亮的白色婚纱,让赵元休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他,终究是没有缘分啊…… 赵元休举起桌上的高脚杯,朝刘绥遥遥一敬。刘绥点点头,向她报以微笑。 这大概就是最后的结局了吧,赵元休看着,刘绥和没藏摩诃相拥相吻,漫天的玫瑰花瓣下,他们的故事画上了句号。 请相信,你的爱人前世也可能爱过你,今生今世,是你们重逢的机会。 第130章 濮议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沈贵妃沈晴柔番外》 我叫沈晴柔,是大宋初年宰相沈伦的孙女,我的父亲沈继宗,是荫庇的光禄少卿。 大宋淳化五年,我出生了,家里人都很高兴,因为祖父的子嗣不多,只要是个女儿也算是添丁,十分喜庆了。 是的,我的祖父沈伦只有一妻一妾。准确的来说,两位都是妻。 结发妻子,也就是我的嫡祖母,阎氏,在祖父还是沈义伦(为了避赵光义的名讳而改名)未发迹的时候,就嫁给了他,只可惜成婚多年,也没有孩子。 祖父发迹后,其他官员的夫人,都说应该给她的夫君纳个妾,就算不为了和大流,也是为了给自己的丈夫留下一个子嗣,而阎氏已经过了生育的年龄了。 阎氏想了想,最终接纳了这个夫人的建议,我的亲祖母,田氏,就这样正式登场了。 田祖母倒也争气,很快就生下了我的父亲,祖父给他取名继宗,这个名字,代表着父亲来到这个世上的意义,不需要多说。 由于田祖母生下了儿子,对沈家有大功,在官家要给沈伦的夫人封诰命之时,阎祖母身为祖父的原配正妻,竟然推辞了这件事情,要把诰命让给田祖母。 田祖母也慌了神,她虽然生了儿子,但她还是妾室,怎么能跟正妻抢诰命呢? 两人在家里争执了一番,阎祖母执意要让,祖父没有办法,将这件事情,递交给官家,让官家决定。 官家很快就做下了决定,虽然生下了儿子,但妾室就是妾室,嫡妻就是嫡妻,还是把诰命和土地封给了阎祖母。 结果阎祖母不乐意了,亲自到官家面前说情,把封邑坚决让给田祖母。官家也没有办法,对于一个没有生下儿子的老妇人的愧疚,他实在是变动不了。阎祖母认为自己没有给祖父生下儿子就是大错,但她在微贱之时就嫁给祖父,不离不弃,这何尝不是一种补偿?沈伦不愿意放弃阎祖母。 清官难断家务事,官家摇了摇头,默许沈家自行解决。 沈伦于是替阎祖母在太康建住宅,有了封号和食邑,田氏再是个妾室也说不过去,田氏于是成为正室。 这场闹剧倒是在沈家结束了,但是其他人都对此议论纷纷,以妾为妻,嫡庶不分,祖父为此背负了好长一段时间的骂名。 祖父终其一生,也就只有我父亲一个儿子,不过我父亲倒是能生,我整整有三个兄长,还有好多好多的姊姊妹妹。 大中祥符初年(1008年),那年我十四岁,以将相家子被官家选中,入宫为妃。 我出生的第二年,这个官家就被前官家封为太子,他是个工作认真负责的帝王,至少不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没有特别特别不良的嗜好,至少美色误国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虽然我天生富贵,但是祖父祖母都是苦过来的人,是以把我培养的为人淑俭不华,没什么骄矜之态。 当然,作为少女,也是期待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不过既然嫁进了帝王家,就跟这个一生一世一双人没有关系喽。 官家亦因为我家世的缘故,待我和普通妃嫔不同,在那个时候,我真的有片刻的得意,仿佛我就是除了皇后之外,后宫中地位最高的女子一般。 即使当时,我只是个小小才人。 是的,大中祥符二年四月,官家封我为才人。 不过,官家并不是最喜欢我,皇后也就罢了,她是嫡妻,但在她过世后,原本我是最有机会成为皇后的人,但是官家似乎并不打算立我。 一个一直在后宫里默默无闻,一个没有家室,甚至入宫多年都没有位份的女人,突然一跃而起,从美人晋位德妃。 大中祥符五年,刘德妃被立为皇后。 那个时候,我才深刻地认识到,这个女人,是官家真正在意的女人,没有人可以比得上。 事实上,在这个叫刘娥的女人还是美人的时候,我曾经和她有过一段私密的对话。 她说,她不会和我抢官家的爱,她想要的,只是这天下最至高无上的权势地位。 仅此而已了。 我相信了她,因为她的确不和其他妃嫔们争宠,就算做了皇后也是一样,更多的时间,她是待在书房里,陪着官家,替官家批阅奏折。 羡慕吗?当然羡慕,不过换成我,我未必有那个能力,能够替官家处理政务,能够在官家死后,替他担起这大宋江山。 所以,我只会是一个宠妃。 大中祥符六年正月,官家大封六宫,我进了美人。 天禧二年九月,官家再次大封六宫,我进婕妤,乾兴元年四月进充媛。 乾兴二年,官家就驾崩了。 在我入宫的这么长一段时间内,我曾经试图给官家生育皇子,但都失败了。 不过官家并不过分在意这件事情,在赵祯没出生前,他都已经把侄子接进宫来了。他对自己的孩子接连夭折也有点把握,虽然他羡慕他的亲大哥胎胎都能存活,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亲生母亲,元德皇后李氏,一共生了七个孩子,只有他和大哥赵元佐活了下来。 哦!这可悲的存活率。 赵恒死了,我的生活就仿佛进入停滞。我无儿无女,没有太妃的封号,只有太妃的名号。幸而登基的是我夫君的亲生儿子,让我不至于被赶出去。 现在,我只需要在后宫之中安度晚年了。 虽然我进入了修行一般的生活,但我的晋封之路并没有结束。 明道二年十一月我进封昭容,宝元元年十一月我晋封进昭仪,庆历元年十二月我进封婉容,庆历四年九月我进封贤妃,寻加德妃。 嘉祐末,我进封贵妃。 这是我此生最高的位份了,因为之后不会再有人替我加封了。 因为赵祯死了。 我夫君唯一的儿子死了,他没有留下孩子,皇位只能给自己的侄子继承。 而侄子,忙着“濮议”,给自己的亲父母,亲祖父母,加封呢。 一般来说,在兄弟继承中,同母兄弟有更优先地位。我的丈夫有同母兄弟,不过难过的是,我的丈夫是弟弟,而不是哥哥。 虽然恭宪王赵元佐因罪被废,但他儿子的爵位也被我丈夫恢复了。我丈夫是很喜欢他这个亲大哥的,真的很喜欢。 于情于理都该立赵元佐的孩子。即使赵元佐本人不想牵扯政治,但并不妨碍立他的儿子为嗣子(赵元佐于1027年去世,赵恒于1022年去世,这个大哥无责一身轻,倒是乐呵乐呵活的比自己的三弟都长……算是赵氏皇族男嗣立难得长寿的……) 不过,如果立了赵元佐的孩子,他作为嫡长子,天然拥有继承权,等赵元佐的孩子登基,怕是在太庙里,会要更顺利地给自己大哥让位了。 这大概是我夫君的一点私心吧。 所以,赵曙之父并不是我丈夫同母兄之子,并且,有与宋英宗的同辈人。 换句话说,赵曙如果不是被赵祯收养宫中,他是完全没有资格继承的。 这个皇位,是赵祯选中,送给他的,他竟然如此不懂感恩,如此白眼狼! 实在不行,退后一步,追论父辈的话,赵曙的爹爹濮安懿王赵允让,虽然看起来不是真宗的同母兄弟的后代,但却是有过,因为“真宗以绿车旄节迎养于禁中。仁宗生,用箫韶部乐送还邸。” 因此优先度上,还是要高过楚王家的赵允成他们的。(如果非要忽略血脉的话。) 在赵曙第一次因为赵祯有子,被退送回家之时,赵允让一口气生了二十六个儿子,赵曙在其中不过居中,是第十三个儿子。 赵允让其他儿子也完全有资格争夺。赵曙的继承可能性确实薄的厉害。 不过赵曙能继承皇位,也是有点曹太后的推手。高滔滔是曹太后的亲外甥女,原本养在宫里是要献给赵祯的,用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可是赵祯觉得这是他从小看大的,不忍心,知道赵曙和高滔滔两情相悦,便做主给了她们赐婚。 在这个时候,无子的曹太后,心就发生了变化。 原本,在赵曙没有正式继承前,他一直都非常排斥继承皇位,可以说是快要疯癫的状态,他压根不想给赵祯当儿子。最后是曹太后将十二冠冕戴在了他的头上,扶着他登上了皇位。 赵曙属于立嗣未立储。赵祯至死没有给过赵曙储君名份(仅过继为子),只是因为赵祯无亲子、无储君,所以在赵祯死后赵曙以“唯一皇子”的身份继位——如果他不承认这个“皇子”身份,那就哪来的回哪去,如曹皇后所言“官家无子”,赵宗实(赵曙)“只是宗室,立了他,后莫有人争?”连他的继位合法性都根本说明不了。 是以曹太后真的算是凭借一己之力,扶他坐上皇位的。 可是,瞧他是怎么对待赵祯的妃妾的!瞧他是怎么对待赵祯的女儿们的!真的就是一句没饿死算不错了! 第131章 郭灵媛番外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偏生曹太后也对此不管不顾,两耳不闻窗外事,一点也没有曾是赵祯妻子的模样。 我反正是没那个能力管,也不想管,只能安安心心地做自己的老太皇太妃喽。 时间来到了熙宁九年,这一年,我终于薨逝了,结束了这漫长的一声,这一年,我八十三。 皇帝许我出殡其家,车驾临奠,辍视朝三日,给我加了谥号昭静,是为昭静沈贵妃。 对了,这个时候的皇帝,已经换到了第三代,熙宁九年的皇帝是赵顼,赵曙的长子,皇太后高滔滔的长子。 不知道皇宫是不是有什么阴祟的地方,赵曙的孩子都是在宫外生的,都活了下来,而赵顼后面的时光是在皇宫里长大的,他的孩子的生活率也十分堪忧,前五个儿子都夭折了。 赵顼是第六子。 赵曙一共生了十四个儿子,夭折了八个,活着的孩子里有个还是个没法继承皇位的瞎子(他是皇九子,如果他是健康的,这个皇位就轮不到宋徽宗赵佶;如果赵顼不是暴毙而有时间立下遗诏的,应该会更倾向自己的同母弟,第十三子赵似,毕竟他的母后已经被追封为皇后,他的弟弟也有了所谓的嫡子身份)。 女儿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相反情况还更糟糕,赵曙一共生了十个女儿,七个夭折。 这可是皇家啊,享受着当时最高端的医疗资源的皇家啊,生育率都如此堪忧。 好了,不过这也不是我该担心的事情,因为我已经是个在宫里算是透明人的老妇人了。 ——————————————- ——《郭灵媛郭皇后番外》 当你的夫君对你只剩下敬意和责任,在外人看来都觉得你过得很幸福,但只有你自己清楚,你过得有多么可悲。 当爹爹告诉我,官家要给我赐婚的时候,我还是有点小窃喜的。 爹爹欢喜,我也欢喜,爹爹欢喜,是因为赐婚的对象是襄王赵元侃,当时最炙手可热的皇子。 而我欢喜,是因为我曾听闻过这个皇子的名号,他是个简单朴实的好人。 是的,我虽然出身太原郭氏,但谦约惠下,性恶奢靡。好吧,这是史官们给我的评价,我也就直接照搬了。 事实上,我的夫君后来宠爱的妃嫔,大多在性格里有这个特点,这一点倒是跟我夫君后来存活的唯一一个儿子不一样。 好吧,先不提儿子的事情,我也有过一个存活了九年的孩子。谁也想不到他没有活到成年。如果他还活着,那个叫刘娥的女人,根本就不会有机会,跻身皇后之列。 虽然襄王殿下新近丧妻,不过我嫁了过来,他待我也是极好的。他喜欢我行事的作风,我也喜欢他对妻子的体贴。 平稳之外,总是缺了几分热情,后来我才知道,他把他所有的关于男女之外的爱情,都给了另外一个女人。 给就给吧,反正我自幼接受的教育,能让我理解这些事情,我面上虽然没有什么表示,但内心还是失落的。 我的夫君,爱我,但不是那种爱,只是一种把我当做家人的爱。 好吧,虽然据我的夫君说,他对那个叫刘绥的女人,也是一种复杂类似于家人的感情。 看起来好像是一样的,甚至在公开场合,他都更尊重我,但我确切地清楚,那不一样。 不过我也不会跟别的女人争宠,因为那不是我的性格,我的性格是谨慎的,沉默的。 唯一的安慰就是,身为正妻的我,有儿子。 在我的夫君子嗣稀薄的情况下,那么多妾室都生不出孩子,我身为正妻,却刚好有孩子。 我夫君登基之后,我的儿子,就是毫无疑问的太子。 有了孩子,所以我很淡定,对于府中姬妾那无关痛痒的争宠并不在意,但是我对同样不争宠的刘娥,表示十分的羡慕。 她一无所有,却能得夫君真心的对待,如果没有我,我想,我的夫君,一定会把他能给她的最好的东西,给她。 比如说我唯一有的正妻之位。 事实上,我想的没有错,我薨逝后,我曾经拥有的所有东西,都给到了刘绥。 刘绥没有像我那样的家世,夫君就给她安排了显赫的家世,还把她的前夫给弄成了她的义兄;她没有儿子,夫君就跟别人生了一个孩子,抱养到她的名下。 总是,刘绥没有什么,我的夫君就倾尽所能给她什么。我的夫君是一国之君,没有什么是给不了她的。 包括他的江山。 是的,没错,我做梦也想不到,我的夫君,竟然把他的江山,都交到了刘绥的手上。 从这个角度来看,我这个郭皇后,生的是有多可悲啊! 不过我也不会去争什么,因为刘绥在宫里行事,实在是太恭谨了,一点错漏也没有。 她对我十分恭敬,与其他妃嫔交好,实在是没有办法找出她的什么错处。 我跟夫君也算是老夫老妻,彼此都知道对方是什么心性,也知道他绝对不会废了我,那天我抱着赵祐跟他在殿里说话,突然想问些什么,我让赵祐自己下去玩。 他很奇怪,以为我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过我问他。 “你到底喜欢刘娘子什么。” “刘氏……唔……刘氏……”他结结巴巴的说着,竟然连名字也不提,只口口声声地说刘氏刘氏,像是在故意避嫌一般。 我只是莞尔一笑,看着他窘迫的神情,他松了口气,缓缓地道。 “大概就是年少的喜欢,一见钟情吧,至此情深,由表及里,层层深入。” 我扬眉点了点头,这大概就是刘绥虽然三十多了依旧深得我夫君宠爱的原因吧,虽然我夫君也照样宠爱那些年轻美貌的妃子,更愿意和她们嬉戏,但她们的地位,始终比不上我和刘娘子。 我是皇后,是正妻,地位自然是应该比她们高的,但是刘娘子呢,他凭的,就只有我夫君的宠爱了。 真羡慕她啊,能得一个男人如此的钟爱,获得这个世间一切女人都想要的东西。 想要孩子,她有;想要权势地位,她有;想要家室,她有。 偏生我还比她年轻个七八岁,比不过,真的是比不过。 “真好。”我喃喃地道,“夫君,我真羡慕她。” 我的夫君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问道:“你有什么好羡慕的,她什么都没有,一路坎坷走过来。你若经历过她那样的苦痛,你怎么会羡慕她?” 我的夫君显得非常不理解,他完全不理解,我为什么会羡慕一个贫苦出生,颠沛流离的姑娘。 “她的前半生或许很痛苦,但她后半生苦尽甘来,先苦后甜,倒也是一个很好的人生。” 总比她这般先甜后苦要好得多了。 不过她似乎也没有资格说这个,因为她前半生在家里受尽父母宠爱,后半生夫君也算疼爱,荣华富贵不断,她的生活已经比普通人好太多太多。 好吧,人终究是不满足的。 我的夫君古怪地看了我一眼,古怪地问道:“你竟然羡慕她的人生。我还以为在后宫之中,你压根就不在意她呢!” “什么会不在意她呢!她虽然位份低,但她总是能够随意出入你的书房,随意影响你的决定,随意……” 我说着说着,突然就不说了,因为我注意到,我的丈夫正看着自己。 “你干什么!这样盯着我!让我怪害怕的!” 我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我的夫君甚少用这样的表情来看我。 “不,别害怕。我只是现在才发现,原来你也是会嫉妒的。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缺,可以把日子过的很淡很淡,什么也不会入你的眼睛。”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入寺的尼姑,怎么可能真的心如止水!?” 我立即喊了起来。 赵恒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从没见过他这么放肆的笑意,到让我也诧异起来了。 “灵媛,当年爹爹将你赐婚给我,想必我们的确是有缘分的。” “嗯?好好的,说这个干什么?” “你也很好,你是一个很好的皇后。”赵恒微笑着,我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只听他继续道。 “灵媛,一个孩子不够。我们再一起生一个,好不好?” “好……” 我的夫君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只可惜,他永远无法钟情一人。 就算在他心里,应该有一个最爱的女人,但那个女人,我深切的知道,不会是我。 唯一能够安慰我的就是,他是一个好人了吧…… 我永远也不知道,在我去后,他给我的谥号是庄穆二字。 庄穆皇后。 谥号法中,庄:兵甲亟作曰庄;睿圉克服曰庄;胜敌志强曰庄;死于原野曰庄;屡征杀伐曰庄;武而不遂曰庄;真心大度曰庄;好勇致力曰庄;威而不猛曰庄;严敬临民曰庄;履正志和曰庄;维德端严曰庄;恭敬端肃曰庄;端恪临民曰庄;端一克诚曰庄;齐敬中礼曰庄;执德不矜曰庄;德盛礼恭曰庄;严恭自律曰庄;严恪有仪曰庄; 第132章 郭灵媛番外(下)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穆:布德执义曰穆;中情见貌曰穆;贤德信修曰穆;德政应和曰穆;敬和在位曰穆;德化肃和曰穆;圣敬有仪曰穆;粹德深远曰穆;肃容持敬曰穆;容仪肃敬曰穆。 可以想得到,在他心里,我到底是什么样的。 虽然吧,这个庄,是庄怀皇后潘敏代随着的谥号,但也代表了他希望和喜欢的女人的模样。 不过在庆历四年,夫君的儿子赵祯把我们的谥号给改了。 旧制皇后谥冠以帝谥。庆历四年,礼官说,“孝”字连太祖谥,比如孝惠皇后贺氏、孝明皇后王氏、孝章皇后宋氏;“德”字连太宗谥,淑德皇后尹氏,懿德皇后符氏,明德皇后李氏,元德皇后李氏。 宋仁宗遂改我的谥号为章怀皇后,以连我夫君的谥号。 膺符稽古神功让德文明武定章圣元孝皇帝,简单点说,就是章圣元孝皇帝。 文人都很看重这个,皇帝也很看重这个,不过呢,这么一长串谥号,又有哪个百姓记得清呢? 好吧,我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 —— ——《齐国公主番外》 我是宋太祖赵匡胤的女儿,生母孝明王皇后,初封宝庆公主,尊贵无比。 在我的幼年时期,我享尽了无数的富贵与荣华。唯一不幸的就是,我的生母早逝,在我生下来才刚满一个月的时候,他就不在人世了。 爹爹遂又娶了宋氏为后,也就是后来的孝章皇后。 明明我才是更小更幼年的孩子,这位宋皇后却一门心思都在我的哥哥,赵德芳的身上。 不过想开了也就罢了,奢求一个不是自己亲生母亲的女人的关心真是太没有必要了。 到底我哥哥是男嗣,她身为无子的皇后,看重些也是应该的。 就这样,我在皇宫里快乐地生活着,我的乳母告诉我了一件事情。 昭宪太后杜氏,也就是我的亲奶奶,在我爹爹还在潜邸的时候,有一次来到魏仁浦(也就是我未来的公公)的府邸,那个时候,我的夫君魏咸信年纪还小,当时魏仁浦的夫人(我的未来婆母)生病了,我的夫君侍奉在母亲的身侧,就好像一个严肃的成年人一般不出问题。 我的奶奶对此非常惊奇,动了和魏家结为姻亲的心思。 不过也只有这个想法而已,毕竟当时还没有适婚的孙女儿。 我爹爹的女儿们,都夭折了。 是的,没错,我夭折了三个姊姊,我是爹爹的第六个女儿。 这件事情也就这样过去了,谁也没有再提及此事。我的乳母将这件事情告诉我的时候,也说这件事情还不知道会不会实现,如果要实现的话,就是在我和昭庆公主、延庆公主之中选择了。 不过,我的两位姊姊都还没有成亲,要和魏家结亲,应该也轮不到我吧。 但我万万没有想到,我的两位姊姊,年纪比我大上不少,但却嫁给了别人。 我的两位姊姊一母所出,都是我爹爹的原配孝惠皇后贺氏。她们们两个都嫁给了武将。 这是爹爹安排的婚事。 而且我五姊姊的婚事,比我还晚上两年,为什么,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我? 当时的我并不理解,以为是因为她们是原配嫡妻的孩子更尊贵些。到底不是一母同胞,是以我和她们的感情不算是很亲密,勉强不是陌生人罢了。 开宝年间,三叔尹京,他为了讨好我的奶奶,成全她的意见,邀请了魏咸信在便殿见面,让他和御待党进等人比较骑射,三叔啧啧称道,乘势让他尚了我,同时授予他右卫将军、附马都尉的职位。 第二年,逾年,出领吉州刺史。 我完全没有想到,我的婚事,不是由我做主,也不是由我的爹爹做主,而是由我的三叔做主。 而爹爹不过是顺水推舟,应和了所谓我奶奶的建议。 他是一个孝顺的孩子,是的,否则也不会在老太太偏心的要求之下,定下那该死的金匮要略。 我没有办法改变什么,只能秉承父叔之命,嫁给了魏咸信。 这一出嫁,我跟皇宫的联系就越来越微弱了,那里再也不是我的家了。 唯一能够安慰我的就是,我的夫君对我满打满算还可以,虽然有小妾,也对我偶尔会发发脾气,但我们大宋的公主,有什么好苛责的呢? 当我生下第一个孩子的时候,我突然有了想法,如果我不是女儿身,是一个皇子会怎么样? 当时只是很浅很浅的一个想法,这个想法直到后面被十分深刻地给印证了。 没错,一切的事与愿违都归于此处,我的亲爹爹在那一夜莫名暴毙,一顿我不太清楚的操作之后,我的三叔,登上了皇位。 宋后被称为开宝皇后,居住在西宫里,几乎断绝了和外面的一切联系。 我的两位哥哥也接连死了。 赵德昭和赵德芳。 这一刻,我才明白,我的三叔或许在我爹爹暴毙之后谋划了什么,要的就是这个皇位。 我感到有些难过,要是我也是个男儿身也就好了,这样我也就有资格,竞争这个皇位了。 我觉不能让这个皇位的血脉沦落到三叔的头上,赵德昭哥哥和赵德芳哥哥已经死了,那个所谓的金匮要略肯定已经不再能通用了,如果要让皇室的继承权重新落回到我爹爹这一脉,就势必要把这趟水,搅得更浑! 我把目光放到了四叔的身上,这个另外一个传言之中,金匮要略的另一个主角。 目前,朝堂上的金匮要略,是丞相赵普公开的那个版本,不过,这个版本,看起来是让大众都信服了,不过我四叔赵廷美是不甘心了。 三哥都能夺了二哥的皇位,为什么我不可以夺了三哥的皇位? 这样的想法深扎着,我一点点地利用赵廷美去触及到了三叔的雷区,纵使他犯下了谋反之事。 至于到底有没有谋反,我不知道,或许没有把,四叔没有这个胆子,但征兆一定是有的。 如果当真是谋反了,以赵炅那小心眼的性格,绝对不会恢复我四叔的王爵之位。 毕竟他可是个连身世都要狠狠地给我四叔摸黑的人啊! 分明四叔也是我奶奶生的,偏生要暗戳戳的给人安排了一个四叔是三叔的乳母和我爷爷私通生下来的。 四叔被贬,三叔还顺便打算取了他的性命,满朝文武都闭口不言,只有楚王赵元佐,一个人为四叔伸冤。 情真意切到让人以为,他和四叔,才是亲亲的父子俩呢。 挺离谱的反正。 不过呢,赵元佐也当真情深义重,见救助四叔不得,干脆疯了,我觉得他身上有利可图,便好好利用了他身上的疯病,扶了赵元僖上位。 正当我以为计划一切顺利,我想要的东西都可以得到的时候,半路杀出来个赵元侃,把我一直在扶植的棋子赵惟正给抹杀掉了。 赵元侃把赵惟正的斗志给抹杀掉了,可是我并没有放弃,我还在努力地去打量那个不切实际的梦。 但最终,我的计划还是被人给识破了。 是的,在赵元侃登基两年后,我的那些想法再难实现,他后宫里,那个没有名分的女人,不知道赵惟正跟她到底说了什么,就此盯上了我。 我在她密切的见识下,抑郁而终。 我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分明皇后都能在我手中被耍的团团转,但我终究没有实现我的愿望。 真是可悲啊! 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不要是女儿身。如果非要是女儿身的话,那我一定要来到一个,不论是男是女,都有资格继承家里的一切,都有资格做同样事情的时代。 那是我,最后的愿望。 赵心兰,你一定要记得。 …… ——————————————————- …… 时光流转,我的愿望,能够实现吗? …… 电闪雷鸣,瓢泼如注。 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秋末的雨夜,落叶厚厚的堆积在了无人打理的人行道上,斑驳的枯黄枯红色彩,平白地添了几分凄凉之意。大雨落下来,合着风声,沙沙如蚕食,浓郁的水雾迅速弥漫开来。 魏咸信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按上玻璃。 雨夜的回忆里,有赵心兰的模样。 —— 初见赵心兰,也是在这样一个雨天。 她披着一条毯子坐在一棵几乎掉光红叶的枫树下,低着头,任凭雨水拍湿她的脸颊,洇湿她的全身,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大概是迷路了吧? 看到了却不上前去帮助,任由女性淋雨,可不是绅士行为。 魏咸信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发现不同寻常之处首先记录时间是他的习惯。 现在是晚上19时13分14秒21毫秒,他停顿片刻,撑着伞走了过去。 “你好,请问这位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你帮不了我什么。” 魏咸信哭笑不得:“这位小姐,我是从英国留学回来的私家侦探,我爸爸是警视总监(反正是个瞎编的警察届的最高官职,原本想用xxx代替的),我妈妈是中清集团的千金,不是天大的难事,我应该都可以为你尽量做到。” 赵心兰抬起头来,迷茫地看了一眼他。 “呵,好长串的辉煌的家族身份,真是吓人。但我的需求可用不到你那么豪华的人脉关系。” 第133章 如果有来生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嗯?” “哼,我……我只是不知道我是谁。” “如果你非要帮我的话,你能帮我找到我的真实身份吗?” 赵心兰抬着头看着魏咸信,明明在说着倔强和不甘的话语,却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湿漉漉的小猫儿。 一道又一道电光闪过,秋风夹着秋雨,卷起落叶漫天飞舞,夜色鬼魅之下,赵心兰的出现显得太过诡异。 “算了,我自己也可以。我只是想淋淋雨冷静一下,就不麻烦你这位大少爷了。” 魏咸信愣住了,似乎是因为赵心兰那带着秋雨凉意的颤音太过真实,他心莫名地纠了起来。 他不知道说什么,直到他的管家婆婆到达现场。 “少爷,实在是不好意思,雨太大了,所以我来迟了,让你久等了!” 赵心兰站起身来,正准备要走,身形一晃却倒到了树上,晕了过去。 —— 魏咸信承认自己那一刹那以恶意揣度一位落单的女性是万万不该的,因为赵心兰确实是失忆了。 她不记得她是谁,也不记得过去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辗转沦落到那棵树下的。 魏咸信请来的私人医生告诉她,她大概受过很重的创伤,导致了创伤后应激障碍,非常严重,不仅仅是逃避和麻木,甚至于什么都不记得了。 而且,不仅仅是精神上的创伤,她浑身上下,也都是带血的伤口。 她到底遭遇了什么呢? 魏咸信唯一能知晓她与过去的联系就是,她口中一边又一边地呢喃着的模糊的人名。 “赵惟正……赵惟正……” 赵惟正? 赵惟正么? 魏咸信印象里的赵惟正,就只有那个历史上赵德昭的长子赵惟正,以及现在最出名的,那个和他一样的私家侦探,带有混血血统的富商之子。 家里很有钱,且他不是长子,可以自由发展自己的兴趣,于是他就去做了个侦探。 这个一般不挣钱的职业。 他们家里倒也不差钱,可如果去做律师的话,总是听起来比去做侦探要好的多的。 罢了罢了,既然孩子喜欢,赵惟正的父母也就由着他去了。 魏咸信对他最近的印象,就是半个月前在新闻上看到的,他领导了捣毁某意大利黑手党的活动,但是却在和一个名叫卡尔瓦多斯的组织成员决战时,意外坠入莱辛巴赫悬崖,生死不知。 在救援队都放弃寻找的情况下,有一个女人仍然固执地不肯死心,做了简单的防护措施后,独自拿着眼睛追踪器多次来到悬崖下面,搜寻他的踪迹。 但到后面,那个女人也失踪了。 救援队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不仅找不到赵惟正的尸体,连原本活着的那个女人也不见了。 难道,那个发了疯一般寻找赵惟正的女人,就是她吗? 魏咸信对了赵惟正并不了解,只是偶尔从别人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他的父亲魏警视总监,总是在认为他心浮气躁的时候,将他搬出来,说教他。 “她大概还有多久会醒?”魏咸信收回思绪,转头看向私人医生。 “她本就身体虚弱,淋了大雨现在有些发烧,我刚刚给她打了一针,睡一觉明天应该就可以正常醒了。” “好的,麻烦你了医生。” —— 阳光从窗帘的边角探头进来跳到赵心兰的脸上,魏咸信正巧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见此状况,他下意识地在阳光的落点处盯了一会儿。 赵心兰醒了,正靠坐在床头,还是那一双带着迷茫的眼,不过摈弃了大雨滂沱的帘幕,他看的更加清楚了。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他们似乎见过面。 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那一刻光影之间,赵心兰朝他微笑,声音就像吹进来的风一样,带着微微的寒意。 “虽然我不记得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昨晚的事情我还是记得的。谢谢你救了我。” 魏咸信愣住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唇边弯起那么温柔的弧度,笑起来却冷漠又疏离。 “嗯……”魏咸信抿了抿唇,“还有哪里特别不舒服的吗?我去请医生?” 赵心兰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你饿了吗?先吃早饭?” 赵心兰轻轻地点了点头。 魏咸信就坐在赵心兰身边,看着她吃午饭。 “看来我是要欠你一笔天大的人情了。” “你受伤了。”魏咸信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强调着打断。 “这不是我索求无度的理由。” 魏咸信看着赵心兰倔强的脸,再度突兀地转移了话题:“既然你不记得你叫什么名字了,那我也不能一直这位小姐,这位小姐地叫你。在你找到你真正的名字之前,我就先叫你花花吧。” 花花…… 这个称呼似乎触及到赵心兰的某处记忆,她的瞳孔猛烈地收缩了一下。 魏咸信疑惑了起来:“怎么了?你是不喜欢这个名字吗?其实这只是一个很大众的女生名,我随口想的,如果你想要别的称呼的话……” “不用了,就这个吧,一个称呼而已。”赵心兰的语气比之前更加冷淡。 赵心兰好像记得很久以前,有什么人在情急之下,也叫过她花花。 兰兰…… 花花…… 心儿…… “接下来我说的话可能会有些冒犯。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给我一根头发,让我用它上面的DNA信息和信息库里的信息比对,看看能不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你的真实身份。” 他是大数据调查的典型侦探。 “不冒犯。”赵心兰说着,就干脆地拔下来了几根黑色的头发,递到魏咸信的手上。 “请尽快,我也想找点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也好找点还清你的恩情,我不想欠你太多。” 赵心兰的态度莫名让魏咸信感觉有些不舒服。面对这样一个陌生的女人,他不知道从哪里冒来的爆炸性的想法,竟然希望这辈子能和她永远纠缠在一起,让两人之间永远也算不清账目才好。 —— 魏咸信在存活的人的信息库里,没有找到一个叫赵心兰的女人的信息,完全没有,就好像这个人凭空出现,完全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样。 魏咸信想不出所以然来,只能把这个空白的调查报告拿给赵心兰看,看看她能不能回忆出所以然来。 “赵心兰?” “我能感觉地到我对这个名字很熟悉,但我确实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这是赵心兰的回答。 “果然还是这样吗?你对这个名字很熟悉,但你不知道。可你知不知道,这是从北宋一个墓葬群里挖掘出来的大墓里的头发提取出来的DNA,我还是托了项目组的研究员借了一根化验的,因为现有的存活的人的信息库里没有你的信息,所以我就突发奇想验了一根已经去世一千年的人的DNA,但没想到……竟然是一致的……你要不要去那个大墓那里的博物馆参观一下,说不定回想起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不要。”赵心兰突然言辞狠厉地拒绝,就好像是从骨子里排斥这件事一样。 “花花?”魏咸信猜不透这个女人,但也没有强求。 强迫女士做事,也未免太没有绅士风度了。 “那好吧,花花,你就先好好休息吧,恢复记忆也不在于一时。我刚好接下来要应足球联赛大会组委会的邀请去预防案件的发生,我就先走了。” “案件?”这两个字似乎再次触及了赵心兰敏感的神经,一些回忆如潮水般涌了上来,狠狠地撕裂着她的神经。 她想不起来那些事情,但直觉告诉她,她要陪着他去。 陪着一个要去现场调查案件的人。 “你现在身体都还没复原,我怎么能带你去未知的犯罪现场呢?” 魏咸信对她是一个固执的女人的印象更加根深蒂固,他最后妥协,带她去了那可能的案发现场。 “突然好怀念啊,似乎很久很久以前,我看过蹴鞠比赛,不过不是在平地上,而是在一个宽大的湖上,那是一个叫金明池的地方,我们大宋的阅兵也在这里……” “大宋?你在说什么……”观众席上,魏咸信坐在赵心兰的身侧,好奇地问道。 赵心兰自觉地失言,轻轻地摇了摇头:“当我没说过吧,其实我也不记得了,只是感觉到有熟悉的感觉,像是一种直觉吧。” 魏咸信抿了抿唇,想要将她的想法感同身受。 大宋?那不就是那个死人公主出现的朝代吗?她怎么会记得这样的事情呢? “或许忘记也是一件好事吧。无论如何,重新出发,当下先好好享受比赛吧。” “很久很久一切,我似乎也是这样的想法。但我心里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告诉我,不要逃避,无论如何都不要逃避自己的命运。所以大概我现在,宁愿痛苦且清醒地活着,也不愿意麻木和逃避吧。” “或许是你内心里的另一个自己吧。” 魏咸信吃吃地应着,赵心兰只是浅淡地一笑,好似一笑就是一个时代,就能云淡风轻地跨越着落寞的数百年。 魏咸信之所以会来这里,是因为组委会收到了一封似乎是A队狂热粉丝的来信,说这一次B队必输无疑,他将不惜一切代价,让B队获得胜利。 这样一封近乎于整蛊的来信是请不动警方的,但组委会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决定请一位侦探来现场待命。 第134章 如果有来世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不好了!不好了!B队的王牌前锋刚刚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突然就肚子不舒服了!” 工作人员跑到魏咸信面前,焦急地交代着。 “快带我过去。”魏咸信站起身来,跟着工作人员就要走,临走前还对自己的管家招呼了一个眼神,让她好好照顾赵心兰。 但是赵心兰主动地跟了过来。 “你怎么跟过来了!”魏咸信的眼神里有焦急。 “直觉告诉我,我应该过来;直觉告诉我,我能够帮上忙。” 失去记忆的赵心兰,一切都在靠本能在行动。 魏咸信没有理由去责难这样一个已经够可怜和痛苦的女子了,只是交代了她不要捣乱之后,投入了对那个案件的调查。 “魏侦探,他早饭是跟他的队员们一块吃的,应该没有问题,除此之外,他单独吃的就只有那瓶饮料。” “这就是他刚刚喝的那瓶饮料。”魏咸信拿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那喝了一半的饮料,重复道。 “要检查一下吗?”赵心兰冷不丁地突然开口。 魏咸信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的注意力全在那瓶饮料上。 他不知道说什么,鬼使神差一般,问道:“在这里检查?” “你以为我是谁?”赵心兰勾起一抹胸有成竹的微笑,眉眼一挑,朝魏咸信投来一个坚定的眼神。她撕开从口袋里拿出来的包装袋,将一次性医用外科手套戴在自己的手上。 魏咸信震惊地看着赵心兰的动作。 这似乎是她的本能,一切都那么得心应手、行云流水。 她的心闲手敏在无声地宣称着,这是属于她的领域,没有人可以踏足。 “你……你哪里来的手套?” “早上出门前,向你的私人医生要的。” 魏咸信恍惚了,他怔怔地看着赵心兰的动作,他想问她,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可是,她不是死人公主吗?古代有现代医疗器械? 在魏咸信犹豫的时候,赵心兰开了口。 “你不应该去案发现场的其他地方调查一下吗?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哦!哦!”魏咸信离开了这间球员的休息室。 第一次,魏咸信在现场查案,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 “检测的结果出来了,水里含有大黄、芦荟、番泻叶、比沙可啶,这些都是刺激性的泻药。” 魏咸信回来的时候,休息室里只剩下赵心兰一个人。赵心兰慢条斯理地脱下手套,一边洗手消毒一边跟魏咸信作简要的报告。 “只是普通的泻药,没别的什么了吗?” “是的。你那边的情况呢?” “这是在茶水间里发现的,把瓶子下方的瓶身切掉,泡进瓶身里,让剩下的瓶身变软,把它取出来,留下完整的瓶盖。” “希望她没有烫伤呢。”赵心兰调侃般地一笑,看着魏咸信找到的那个物证,已然猜出了几分作案的手法。 两人意外地默契地心中有数,案件似乎不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消毒完毕,赵心兰习惯性地坐到魏咸信的身侧。魏咸信莫名其妙地紧张了起来,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些什么。 “你到底是谁?”魏咸信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不知道呢。”赵心兰苦笑了一声,“如果你是问我的这些行为的话,我可以告诉你,都是我的本能和直觉,好像我就应该这么做一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你知道吗?你刚刚那一句‘你以为我是谁’,我以为,我以为你已经想起来了。” “不,我只是觉得,今天的这些场景,好像在哪里出现过,很熟悉,即使是刚刚那一句话,我也好想说过,就好像是突然蹦到我的脑中的。” 魏咸信突然有些庆幸,赵心兰,还没有想起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侦探魏咸信的身边多出了一个女助手,见识过的警官都表示,绝不应该因为她的性别而看轻她,她是个非常厉害的人。 甚至于,魏咸信自己都觉得,让她做自己的助手,是委屈了她。 在两人不知道第几次从未预练过的默契无比的调查过后,魏咸信终于忍不住了,孩子气一般地问道。 “花花,你到底是谁!” “侦探的本能不应该就是不断地探索吗?直接问可是犯规了啊。” 赵心兰抬起自己的手,略微落寂地看向自己手中拿着的那个黑马棋子,话锋一转道:“我可比你更想知道我的过去。” “最近,这样平和的,和你亲密无间的侦探生活,让我都要沦陷了呢,仿佛这就是我的温柔乡,让我情不自禁地沉沦,无法自拔。” 魏咸信皱起眉头来:“侦探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敏感。我能感受得到,你这样的默契,或许本不该属于我。” “可现在就属于你。”赵心兰似乎自己已经说的恍惚了,抬起自己手中的黑马棋子就要往前下。 魏咸信制止了她。 “你犯规了。” “这是新的一局。国际象棋中,白棋先行,黑棋先行是犯规。” 魏咸信伸出自己白皙的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从赵心兰的手上拨下那枚黑马。 “黑马在国际象棋中,是后手的黑骑士,那我这个白骑士魏咸信不先走上棋盘,游戏该如何开始呢?” “你怎么就是白骑士了?”赵心兰忍不住笑道。 “大概是因为我长得白吧?” “噗嗤——!” “魏咸信,你在向一个不存在的人宣战。” “你什么都不记得,你怎么就断定他不存在?” 赵心兰抬了抬下巴,浅淡一笑,作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魏咸信,你先行。” “叫我阿信。” “嗯?” “阿信,咸信,小魏,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再冷淡地叫我魏咸信了。” “为什么?” “你不觉得这样才配得上我们之间亲密无间的搭档身份吗?” “这不公平,我知道你是谁,你却不知道我是谁。等我找到真正的自己,那个时候再开口吧。” “花花,终究不是我的名字。” —— 新的一起杀人案件,发生在ABC县深山。 时间转眼来到了深夜,魏咸信和赵心兰和其他的警察走散了,深山里没有信号,迷路之后辗转反侧,来到了一间荒废的别墅。 魏咸信敲了好几下门,门都没有开。 “不好意思,我们打扰了。”魏咸信说着,打算直接推开这个没锁的门。 但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一个大砍刀劈头而下,幸得赵心兰猛地推开他,不然他的小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谁!是谁!”别墅里传来人声,而后就是急匆匆的脚步声。 “快跑!快跑!”赵心兰很快就反应过来,拉起魏咸信远离别墅。 不知道在深山里跑了多久,直到找到了一处废弃的洞穴,两人躲了进去,简单地生了火。 这个时候,赵心兰才发现,魏咸信受了很严重的伤。 伤口在手臂上横斜划开,蔓延至少几十厘米,两侧的肉被侧翻出来,汩汩地往外渗血,显得极为狰狞恐怖。 “这样重的伤,你竟然也吭都不吭一声!” “不能耽误我们逃跑啊!” “你是笨蛋吗!” “是,我是笨蛋。” “笨蛋!再不处理的话,先别说细菌感染,你得先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话是这么说,可我们也没有医疗材料啊……” 魏咸信说着,注意到赵心兰已经陷入了沉默,她专注地从包里掏出一盒针,取出一根来,而后从头上狠狠地拔下一根头发,穿进银针里。她用酒精简单地后消过毒,眼神沉静地看着魏咸信。 “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魏咸信被赵心兰的眼神给摄住了,任由她在自己的手臂上缝合。 “你哪来的针?”魏咸信故作轻松地转移注意力。 “这是钛针,随手带上的,没想到会派上用场。” “哦……没想到,你还会这个。这也是你的直觉?啊——疼!” “少说两句话,这篝火不是很亮,我不能保证缝合的会有多好。”赵心兰努力保持着令人安心的机械般的冷静,语气好像万无一失,但魏咸信还是注意到了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魏咸信闭上了嘴巴,专注地看着赵心兰的容颜和神态。 她一直都很美,美的统御人心。 他早就该承认自己,已经沦陷了,不是吗? 来自一千多年前的直觉。 魏咸信知道,别墅里的人还在追杀他们,那家伙可不是吃素的,必须先简单地给他处理好伤口,才能没有负担地继续逃跑,和警方汇合。 赵心兰擦了擦自己的汗,而后又拔下一根自己的头发。 同样的穿针引线的动作。 “花花——” “嗯?” 赵心兰咬着牙,努力做着尽可能的缝合。 “如果这一次,我们能够死里逃生的话,你能够做我的女朋友吗?” “哼,这是你为了减轻痛苦,想出来的新的冷笑话吗?” “不,花花,我喜欢你。” “你喜欢我?” “是。无论你有什么样的过去,失忆也好,不失忆也好。我喜欢的就是你,面前的这个你。即使失忆了,也会本能得使用直觉的你。我爱的就是这个你。” “真是,令人意外啊——” “所以,你不需要拿失忆来搪塞我。我们有的是以后,未来有很多很多时间。” “听起来真让人心动啊,我都想要逃避下去了呢。”赵心兰面无表情地又拔下了一根头发。 “花花,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可我也想清醒地爱着你,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和你在一起,你能再等等我吗?” 第135章 如果有来世(中)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唔——好吧。”魏咸信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就是失落,但他突然抬起头瞪起眼来。 “不,不对,你的话什么意思,你也是喜欢我的,对吗?” “嗯哼?”赵心兰没有给出正面的回答,“别乱动,本来缝合就很困难了。” 魏咸信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悦。 这样就够了,这样就够了。 他们是两情相悦的。 “好了。” “可算是找到你们了。” 这两句话几乎是同步出现的,魏咸信来不及欣慰自己的伤暂时止住血了,就看到那个杀人凶手出现在了洞门口。 “原来躲在这里啊,可让我好找啊!” “快跑!”赵心兰立即弹坐起来,拉起魏咸信朝另一侧的洞口跑去。 黑暗中的枪声一下又一下地刺激着赵心兰敏感的神经,在急速的奔跑和极度的紧张之中,她感觉自己的大脑快要胀裂了。 记忆——记忆—— 她那丢失的记忆,似乎在某处和眼前的景象重合了起来。 记忆——记忆—— 似乎就要恢复了。 …… —————————————————————————— “是,我就是赵心兰的骑士。” “我叫赵惟正,是个侦探!” 赵惟正举着手枪,一步一步地把卡尔瓦多斯逼到悬崖边。 卡尔瓦多斯双手向上举着,脸上丝毫没有胆怯之色,他的唇角仍旧微微勾着,似乎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似乎这不是生死之战,而仅仅是一场游戏。 “终于见到你了啊,原来你才是,赵心兰的骑士。” “啊~这风和日丽的天气,天空的颜色就像是赵心兰眼睛的颜色,赵心兰虽然不在现场,但就好像在代替天空看着我们一样。没想到,我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和赵心兰的骑士对决。” “太紧张了似乎发挥不出我们真实的实力呢,让我们来玩个游戏,放松一下吧,侦探赵惟正先生。” “别说些有的没的!快给我束手就擒!”赵惟正皱着眉头,继续拿着枪一步步靠近。 赵惟正不是不怕一枪崩了卡尔瓦多斯有什么问题,而是目前其他分队的情况还不知道怎么样了,他怕卡尔瓦多斯还留有后手。 “哼,我还以为她那样的女人会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没想到却是一个胆小鬼!” “别试图用激将法!我不是毛毛躁躁的侦探小子!” “哦,是吗?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了解赵心兰吗?贝尔摩德或许能够从她的行为来判断出她的动机和决策,但仅凭一根深黑色的头发,仅听壁炉里传出来的颤抖的呼吸声,就能认出来她的,只有我。” “在组织里,最了解她的就只有我。在组织里,我是赵心兰的日常监护者,她留学归国后,我是一点点看着她长大的。我熟悉她的一切,她的呼吸声,在床畔的时候……” “闭嘴!”赵惟正似乎发了怒,他不想从旁的男人口中听到对赵心兰的那种描述。如果他想听,他只会听他的赵心兰想告诉他的东西。 “哈哈哈,没想到啊!赵心兰倒也不亏啊!来吧!让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你到底想玩什么!” “It is crazy game that we are playing!” 赵惟正咬了咬牙,无论如何,他都要继续拖着,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赵心兰这个身份更多的东西。 赵惟正犹豫之间,卡尔瓦多斯却在片刻之间完成了反杀。 没有了脚力增强鞋、麻醉针、足球等那些道具的赵惟正,不过是一个手无寸铁的高中生而已。 卡尔瓦多斯抱着赵惟正,一起坠入崖中。 “我得不到赵心兰,你也别想得到。她是属于我的高岭之花,我不允许任何人亵渎!” …… …… …… “啊——!”赶来救援的众人,只能看到赵惟正和卡尔瓦多斯一起坠崖的那一幕。 “不!”赵心兰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差点就要像上次在八丈岛那次那样跳下去找他,被阿笠博士和赤井秀一疯狂拉住。 “哀酱!这是山崖,不是海!” 赵心兰平复了一下呼吸,努力恢复了理智:“快派搜救队去找他啊!快啊!” 赵心兰自然也亲自上阵,和搜救队一起,但连续搜查了好几天,在搜查队都准备放弃的时候,赵心兰还在继续。 “你们觉得浪费人力物力财力,那你们就收队,我会继续找,直到我死为止!”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赵心兰做了简单的防护,背包里带了点食物,拿着眼睛追踪器,再度走入了大山。 赵惟正,哪怕是死,也要让我见你一面。 这个眼镜,是我们的护身符。 它一定会保佑我找到你的。 “赵惟正——!赵惟正——!赵惟正——!” 赵心兰在悬崖底下喊着,回应她的,始终只有她的回应。 她不会放弃,绝对不会。 她赵心兰,在没见到尸体之前,是绝不会相信,赵惟正已经死了,这件事情的! 在一切还没有盖棺定论的时候,就一定会有逆转的机会。 赵心兰探索进一个十分隐蔽的山洞里,里面好像有轻微的虚弱的呼吸声。 她屏气凝神,走了进去。 “呼——呼——老远就听到你在喊了……也不省点力气……嗓子喊得不疼吗?” “赵惟正!”赵心兰喜极而泣,但是没有立即冲过去拥抱赵惟正,而是快速从包里掏出葡萄糖水,递给赵惟正。 赵惟正默契地接过来,缓慢地喝了一口。 待赵惟正缓过神来的时候,赵心兰才开口问话,抱怨道:“你怎么躲在这里,救援队的人找了你那么久,你也不回应他们一下。” “当时卡尔瓦多斯就在我身边,他把我绑起来了。如果我直接回应他们,卡尔瓦多斯下一秒就会杀了我的。” “卡尔瓦多斯还没死!?” “没有,他把我绑好丢弃在这里,已经不知所踪将近一天。估计也是撑不住去找吃的了吧。我磨绳子这么多天,今天也终于挣脱了,但我这么多天也没吃东西,也没有体力逃走。赵心兰,幸好你来救我。我掉下悬崖后直接晕了过去,连麻醉枪也没来得及用。结果卡尔瓦多斯先我一步醒过来……” “真的是。”赵心兰摇了摇头,从包里掏出其他的方便食品。 赵心兰从赵惟正的手腕上取下那个麻醉枪,检查了一下它倒是没坏。 “我打电话让人来接我们,你现在这情况,也走不出去吧?” “不,不要打电话。”赵惟正却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制止了她的行为,“卡尔瓦多斯还在附近,如果他知道救援队把我救走了,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事到如今,你还怕他?” “我不是怕他,我是——” “真糟糕啊,无论如何,你们都没有这个机会了。”卡尔瓦多斯拿着枪从洞口走了进来。 “终于见到你了啊,赵心兰,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伴随着卡尔瓦多斯走近脚步声,赵心兰听到了扣动扳机的声音。 赵心兰扶住赵惟正的肩膀,站起身来,冷笑着回应道:“是啊,卡尔瓦多斯,好久不见啊。” “呲——”赵心兰朝卡尔瓦多斯射出了一根麻醉针。 “赵惟正,快逃!”赵心兰拉起赵惟正,朝外面跑去。 “轰——”的一声,是一声枪响,估计卡尔瓦多斯又朝自己开了一枪让自己保持清醒。 月夜下的逃杀与抓捕,正式开始。 树林间有无数道黑影掠过,都是风的分身,赵心兰带着赵惟正在林间穿梭,到了一块巨石后面。 “赵惟正,你还撑得住吗?” “你说呢。呼——呼——”赵惟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上下全是冷汗。刚刚赵心兰给他吃的补给也撑不了多久了。 “赵心兰,别管我了,你先跑吧。我做诱饵,去引开他。” “笨蛋,我不要!” “赵心兰!” “你和我是命运共同体,要死一起死,要逃一起逃!除此之外,没有退路!” 赵心兰重重地抓住了赵惟正的手腕。 曾经,在深海的海底,赵心兰想要永远地坠入海中,是赵惟正抓住了赵心兰的手腕,要把她拉出水面。 这一次,又一次的穷途末路,想要放弃用生命成全别人的人,变成了赵惟正,而拉住他的手,阻止他的,是赵心兰。 “赵心兰……” 赵惟正怔怔地看着赵心兰,良久,低下了头,将眼睛匿进头发的阴影里。 “赵惟正?”赵心兰皱起眉头来,她看着赵惟正,眼神里有些疑惑,似乎是在问怎么了。 “不仅仅是命运共同体——” “赵心兰,我爱你。” 赵心兰震惊地看着赵惟正,就好像有一阵狂风吹进了她的心田,呼啸而去,吹来了十三年前的那场雪。 那是他们这一世的初遇。 她怯生生地躲在赵元佐的后面,却用倔强的话语有力地推翻他稚嫩的错误推理。 赵元佐,是她这一世的亲哥哥。 赵惟正,是她上一世的执念,虽然不是出于爱,而是出于队皇位的挽留,单着意思,命运就是将他们如此奇迹般地纠合在了一起。 上一世,她保护他,帮助他,这一世,换他保护她,帮助她。 第136章 如果有来世(下)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他眼睁睁地看着露出异于常人的聪慧的她被意大利黑手党组织的人带走,成为他们的手下。 “赵心兰,我希望你,强大而勇敢,不需要任何人庇护。” “跑!” 这一次,是赵惟正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拉起赵心兰向外跑去,而后挡在卡尔瓦多斯面前,将赵心兰推入了最近的河中。 连天暴雨,河水湍急,她必会以最快地速度冲到下游浅滩。 远离,卡尔瓦多斯。 然后,获救。 “不——!” “赵惟正!” “不——!” 赵心兰于湍急的河水中挣扎,多番动作却依旧只能随波飘远,她眼睁睁地看着卡尔瓦多斯射杀了赵惟正,子弹正中心脏。 自心脏喷涌出的血在空中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形轮廓,就好像一朵开在地狱里的,红色的曼珠沙华。 赵惟正倒下去的时候,他侧过头来,看了赵心兰一眼,露出幸福的微笑。 他看到赵心兰一点点地飘远,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赵心兰,你知道吗,在希望你强大的同时,我却又希望你柔弱而依赖,留在我身边。 但我终究是留不住。 赵心兰,再见了。 可惜,可惜。 空留一段命运被剪碎,渡不过十三年来的旧月光。 我,现在才想起来。 对不起。 相遇不过大梦一场,你我皆是过客。 这一次,不会再有重逢的机会了。 —————————————————————— “花花,我们走。” “赵惟正!”赵心兰豁然从回忆的梦中转醒,睁开眼来,却是魏咸信那张如释重负的脸。 “花花,你可总算醒了。”魏咸信扶着赵心兰从床上直起身,贴心地拿来一个软枕,替她垫好。 赵心兰惊疑未定地看着魏咸信,这让他有些受伤。 魏咸信看了赵心兰一眼,侦探的敏感让他观察片刻她的表情,几乎是立刻得到了结论。 “你是不是已经恢复记忆了? 赵心兰没有回答。 魏咸信沉默了,他深吸一口气,道。 “我什么都可以不问。但能不能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 赵心兰低下头来,突然掀开被子,跑了出去。 赤脚踏在冰凉的地板上,触感清醒着她的神经,她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魏咸信眼睁睁地看着她逃下床,终究是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记得,很久很久以前,他在英国留学的时候,有一个女巫给他占卜过。 “If the wind changes and you' re still staring, you'll be stuck like that forever.” 彼时他觉得不过是一句玩笑话,那正是他意气风发的时候,风险无阻,没有什么能够困住他。非要细究的话,他对于那些未知的真相也是很执着的,若是一直盯着他们看的话,或许真的会被困住一辈子。 赵心兰跑到玄关,一边穿鞋子一边告诉自己。 赵心兰,你不过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而已。 在梦醒来之前,你绝不能倒下。 待她穿好,正准备开门出去,魏咸信出现在她身后,叫住了她。 “我不允许你一个人面对危险。” 赵心兰转身,怔怔地看着魏咸信缓步走过来。 “现在,换我来做你的助手。” ——————————--——-————-—————— 恢复记忆的赵心兰,跟魏咸信的相处反而扭捏了起来。 赵心兰依旧没有告诉魏咸信她是谁,与之前不同的是她拒绝了魏咸信所有的好意。 她在魏咸信的别墅里只待了一天,休整过后,魏咸信就再也不清楚赵心兰的具体行踪了。 她恢复了最初的神秘,并且在自己捣鼓着些什么。 ———————————————————————— ABC县的岛屿,深夜,万里无星 赵心兰举着枪,一步一步地将卡尔瓦多斯逼到崖边。 卡尔瓦多斯的头上还有刚刚被她暗算夺走枪支的痕迹,现在手里有枪的只有赵心兰。 “没想到,你真的主动找到了我。” “阿拉,我以为你对我的智商和能力还是有一定认识的。虽然要找到你确实费了一点劲。” “赵心兰,我从不看轻你的能力,你是女王。不过,骑士终究保护不了女王,他只会……” “闭嘴!我本来可以更快,更早地杀掉你,但是因为我自身出了一点意外。不过没关系,我现在终于可以为他报仇了。” “卡尔瓦多斯,接受审判吧!” 她的每一次挑眉都好像在酝酿一场盛大的火刑,蓝色的眼睛是天父赐予的泪水。 一声枪响。 赵心兰看着卡尔瓦多斯倒在自己面前,轻轻地闭上眼睛。 梦,终于醒了。 ABC县的岛屿岛不会有星星,只有你为我打造的海底烟花。 赵惟正,我替你报仇了。 也替我自己。 永远自由了呢。 像拥抱命运一样,拥抱自己的爱人。 我终于理解了,你在摄影师因幽闭恐惧症杀害爱人那一案中对我说的话。 “无法进入阴暗狭窄的暗房,对摄影师来说是个巨大的缺陷…所以会想快点找回原来的自己啊…” “那或许不是死亡遗言,只是她单纯想在临死前,将象征心爱之人的兔子,紧紧地抱在胸口。” 自己的领地,自掘的坟墓,不会逃避,不怨不悔。 原来你早就对我表过白了啊。 那时的我,自救死里逃生后,发自内心不小心吐露出的想法对应那个犯人即“逃避”;物伤其类,将心比心,类比到我身上,我还认为如果自己这个“犯人”最后因意大利黑手党组织的事情害死了你,你会因此憎恨犯人,才会留下死亡讯息。 我自我感伤,本来没希望你能读懂,但你敏锐地捕捉到了。 你则认为哪怕是最后关头,被害人也就是自己也只会把这份心带着走向终点。 你早就在暗示我了,你会身体力行地会拉着挚爱之人走出阴暗,让挚爱不要逃避自己的命运。 就算意外被爱人害死,也无怨无悔。 赵惟正…… 你真是个大笨蛋…… …… ———————————————————————— 赵心兰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是在魏咸信的怀中。 “你终于醒了。医生看了你的检查报告,认为你并没有受伤,可你一直没醒,这让我非常担心。” “我没事。”赵心兰直起身来,魏咸信慌忙把枕头给垫上,“只是累了,睡一觉便好了。倒是你,你的枪伤好了?” “好了,都好全了。”魏咸信立即道。 “骗人!这是枪伤,哪有这么容易就好全了的!” 赵心兰嘟起嘴巴,魏咸信深深地看了赵心兰一会儿,道:“现在,你把什么事情都记起来了吧?” 赵心兰一瞬间什么话都不说了,糯糯的道:“是,我什么都记起来了。魏咸信,我……我竟然……” 我竟然这一世有那样的身份,我竟然在这一世爱上了前世曾是我侄子的人! 这是多么的令人,令人震惊啊! “别担心,慢慢说,我一直都在这里陪着你的。”魏咸信摸了摸赵心兰的脑袋,示意她完全可以慢慢地说,慢慢地说。 于是乎,赵心兰就在魏咸信的安慰中,缓缓地把她脑海中那些印象都给告诉了他。 “如果你是魏咸信的话,那么前世你就是我的丈夫。” “真是好巧的缘分啊!难怪我之前遇见你的时候,总觉得和你似曾相识,没想到这里面竟然有这样的故事。” 魏咸信亦也应道,赵心兰却是笑了:“但我并不知道,并不知道,我这一世前面和赵惟正有那么情深缘浅的海誓山盟,更不会想到,我们终究是有缘无分,我只能和你在一起。” “用只能这个词吗?未免也太伤害人的感情了吧?”魏咸信颇有些不舒服,“不过没有关系。既然你恢复了记忆,那么我可以等,等你彻底忘掉了他,彻底愿意和我在一起。” “你这话说的,倒也不用把你的1位置放的那么低。我只是,只是一时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罢了。” 她已经做好准备忘记了,毕竟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她已经为他复了仇了,这条命,也算是还完了吧? 赵心兰闭上眼睛,下定决心,从这一刻起,她一定要,好好地迎接新的生活。 —————————————————————— 接下来,赵心兰的日子又恢复到了失忆前和魏咸信的日常一般,查案,帮助,查案,帮助。 赵心兰拒绝出去抛头露面工作,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而是她还没有适应从黑暗中走到阳光之下。 不过在魏咸信身边工作的赵心兰同样有用,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调查结束后,赵心兰看着魏咸信整理证据的动作,突然问道。 “阿信,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啊?什么?”那一刹那,魏咸信以为自己听错了。 赵心兰哭笑不得,提高了音量:“我说!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魏咸信一愣,当即跑过来狠狠地抱住了赵心兰:“我愿意!我当然愿意!谢谢你!啊!” “你别这么激动啊!” “我当然激动!我怎么能不激动!我很高兴,你终于走出了那段痛苦的经历!我很高兴,你终于把事情想开了!” “你放心,未来的生活,我会始终和你相伴,不离不弃。就像一千年前的那样,让我们再做一世夫妻。” “那就两世了诶,不过前世我对你这个丈夫的满意度也就一般般吧?你说要不要第三世呢?哎呀,这就要看你的表现喽!” 第137章 大结局 - 穿成孤女后,我一路杀成宫斗冠军 - 晋楚姑娘 ——《杨惠禾番外》 我入寿王府的那一年,我十二岁,被赵恒一眼看中,选为妾室。 据我身边近身的伺候的老嬷嬷以及曾经的王府指挥使张耆说,寿王殿下看到我的眼神,跟当年第一眼见到刘绥的时候,一模一样。 据张耆凭借男人的直觉来说的话,就是一种被击中的感觉。 寿王殿下很喜欢我,是真的很喜欢我,在空闲的时候,他总是会让我陪着他。 是的,是在空闲的时候,而在他忙的时候,他身边替他分担的女人,就是我未来的好闺蜜,刘绥。 估计是因为我年龄太小的缘故,毕竟当时我的夫君已经是一个三十几岁的人了,且朝政繁忙,身为未登基的太子,要处处小心谨慎,对小姑娘的耐心,没那么多。 幸得那个叫刘绥的女人,愿意在空闲的时候,教我一些东西,能让我凭借除了美貌之外的东西,继续获得太子殿下的宠爱。 我嫁入王府两年后,我的身份就改变了,因为我的丈夫顺利登基,成为了大宋的官家。 而我也晋封为了正五品才人。 陛下初登基的时候,最喜欢我陪在他身边,又过了几年,沈才人入宫后,陛下最喜欢我和她一块儿陪在他的身边。 陛下说,我生的聪明貌美,嘴甜善于奉承,政事烦闷休闲时,总是喜欢听我的话,因为这样能让他获得放松的快乐。 我立即就明白了我在他身边的定位,于是我就将我的这个作用,发挥到极致。 后宫里,从来不争宠的除了皇后郭灵媛,就只剩下跟陛下一般大的连个名分都没有的刘绥了。 她一点名分都没有,更像是在书房伺候的女官,在陛下身边特别能说得上话。 她不是殿下身边一般的女人,我在王府的时候就深知这一点,因为张耆曾经拿我和殿下的初遇和殿下和她的初遇比较过。 一个女人,能得陛下这么多年的惦记,连色衰爱弛之后,陛下依旧想着把最好的东西送到她的时候。 当年先帝让陛下把她赶出府,陛下阳奉阴违,没把这件事情做成,反而还金屋藏娇起来,等到他成了九五之尊,就赶紧把她接进宫了。 又担心她受那些身份高贵的妃嫔的欺负,不敢在宫里对她特别的特殊对待,害怕给她树敌,让她先获得了他所有妃妾的认可。 我一步步地见证着她成为美人,成为德妃,成为皇后,我始终站在她的身边,做她做好的朋友。 当初,陛下从李氏手里给刘绥抱养了孩子,刘绥年纪大了,且有政事要处置,没法事事都看着这个精贵的独苗,又不能叫李氏给亲自照看,刘绥便把这个孩子的抚养权全权交给了我,让我日日看护着这个孩子。 是以,这个孩子在我的精心照料下长大,顺顺利利地长到了成年。 因为我这认真照料的功夫,给予了赵祯另一份慈善的母爱,是以等赵祯继位后,他召了我的侄子杨永德入宫觐见,想要给他诸司副使的官职。 我赶紧辞了这个官职,我知道侄子不是个什么上道的人。 “小儿岂胜大恩,小官可也。” 赵祯有些难过,他看了一眼刘绥,见刘绥也微微点头,便该为任命我的侄子为右侍禁。 赵祯跑走了,因为刘绥为他新立的皇后来找他了。 我看着他跑远的动作,他表面上看起来非常讨厌这个皇后,恨不得立即废了他,但我知道,真的把她废了,他反而又会舍不得。 因为这个皇后啊,让这个宫里啊,有了点人间烟火气,有了家的感觉。 这也是刘绥选了郭氏而不是张氏的原因。 张氏美则美矣,但不适合和皇帝做夫妻,只适合做宠妃。 这是刘绥的想法。 事实上,在我看来,这个小皇帝啊,他就是喜欢好看的人。比如已经被刘绥嫁给她侄子刘永德的遂国夫人王氏。 王氏过分美丽,刘绥觉得她太好看了,且举止轻浮,不适合做皇后。 事实上刘绥的想法没有错,王氏的确是轻浮的,她嫁人之后,官家要她时常入宫,她还当真时常入宫了。 虽然有些话入不得我们这些贵人的耳朵,但到底还是能听到风声的。有一次我听到下人们在嚼舌根,说遂国夫人的儿子,不是刘绥侄子的,而是官家的。 长得像不像倒是次要的,他们就是觉得遂国夫人天天入宫,甚至在宫里待的时间,都比夫家的久。 (作者PS:不过肯定私生子,因为后面赵祯愁生不出儿子都要割腕自杀了,是被董氏救下才没事,如果那真的是赵祯的血脉,他一定会想尽办法让他认祖归宗。当然,这种考虑,是在低估了他对于自己名声的情况下,毕竟他不是李隆基那样的皇帝。不过这父子俩真是诡异,都被人以为有私生子,反正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宋真宗也有一个疑似私生子张茂实,据说宋仁宗当时子嗣艰难的时候,有人为了搞张茂实,将这件事情捅出来,吓得人家赶紧自请左迁出京了。不过宋真宗这个所谓的私生子,更像是当时宫里孩子太少了,他觉得这个孩子合眼缘,既然是乳母的孩子,就干脆放在宫里养养增增人气也好。因为这则谣言通俗的说法是,宋真宗时期,有个宫女朱氏进宫,负责陪伴即将诞生的皇子,据说朱氏长得十分貌美,在皇子赵祐将要降生时,宋真宗对外宣称是为皇子找了个孕妇乳母朱氏,不久朱氏生了个儿子,宋真宗十分开心,对朱氏说:“这孩子长得白白胖胖的,一看就是有福之相,就叫茂实吧,不如就留在宫中陪刚出生的皇子赵祐吧。”就这样皇子赵佑童年最重要的玩伴张茂实陪伴他一起长大。皇子赵祐8岁去世,宋真宗将朱氏赐给宦官张景宗为“妻子”,茂实从此成为张景宗的养子,名叫张茂实,后来一直在禁军中任职。这个谣言最大的问题就在于,赵祐出生于公元995年,而赵恒997年才登基,赵恒不可能因为赵祐刚降生找乳母进宫的,那个时候赵祐都两岁三岁了,也该断奶了。而且,当时乳母朱氏并没有丈夫,若真的是赵恒的孩子,赵恒将之纳进宫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毕竟刘娥也是二婚,她丈夫都还在,赵恒依旧纳了刘娥,可见赵恒并不是很在意二婚的事情。所以只能猜测,赵恒是一个善良的人,单纯地对这个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孩子表示喜爱了,反正皇子也需要一个玩伴,自小培养的感情总是亲近些,日后也可以作为皇子的助力。) (当然,还有一种说法,据《宋史.张孜传》:张孜(即张茂实),开封人。母微时生孜,后入宫乳悼献太子。孜方在襁褓,真宗以付内侍张景宗曰:“此儿貌厚,汝谨视之。”景宗遂养以为子。而据司马光《涑水记闻》记载:周王(赵佑)将生,诏选孕妇朱氏以备乳母。已而生男,真宗取视之,曰:“此儿丰盈,亦有福相,留宫中娱皇子。”皇子七岁薨,真宗以其儿赐内侍省都知(宦官首领,相当于大内总管)张景宗为养子,名曰茂实。虽然记载略有出入,但说的是同一件事:赵佑将要降生时,宋真宗给他找了个乳母(朱氏),不久乳母也生了个儿子,宋真宗见了说:“这孩子白白胖胖的,也是有福之相,就留在宫中陪皇子玩儿吧。” 这里有两个问题,一是乳母朱氏的来历。按说给皇子找乳母,一定要层层筛选、严格把关,断不会将皇子交给来历不明之人。二是张茂实的生父究竟是谁,宋朝早已不是“只知有母”的时代,不可能无缘无故冒出一个孩子来。关于前者,《涑水记闻》不小心道出一点实情:马军副都指挥使张茂实,其父先朝大阉也。世传先朝尝以宫人赐之,生茂实。原来朱氏的身份为“宫人”,也就是宫女。宋代对太监比较宽厚仁慈,允许职位高且年长的太监娶妻、养义子。朱氏是宋真宗赐给张景宗的“妻子”,谁知出宫不久她竟然怀了孕。张景宗是“大阉”,不可能让朱氏怀孕的。他又是有身份的人,心甘情愿戴绿帽子的可能性不大。因此,张茂实的生父最有可能是宋真宗。宋真宗即位(至道三年三月)前后,因缘际会临幸了朱氏,谁知朱氏竟怀上了“龙种”。皇帝是要讲面子的,居丧期间临幸父亲的宫女,传扬出去会成为特大丑闻。为避免落下笑柄,宋真宗便趁即位后“加恩”之机,将朱氏赐予宦官张景宗(史书记载,至道三年五月,出宫女)。) 正是因为这层特殊关系,才有了张茂实出生后,宋真宗“取而视之”,反复叮嘱张景宗“汝谨视之”,并让他长期生活在宫中。正是因为这层特殊关系,才有了张茂实出生后,宋真宗“取而视之”,反复叮嘱张景宗“汝谨视之”,并让他长期生活在宫中。这也有可能是,日后赵恒说的,和刘绥之间的秘密之一。) “一天天的做什么呢!”我立即站了出来,朝着那群嚼舌根的奴婢们大喊道。 那群奴婢大惊,立即作鸟兽散。 我叹了一口气,朝离走去。 我也就只能管这么多了。 刘绥已经去世了,陛下遵她的遗诏,尊我为皇太后,为了区别,称我为保庆皇太后。 章献明肃皇后遗诏,命我与皇帝同议军国大事。但我对国家政治不感兴趣,喜欢专心修身养性,只是捐赠钱物修建了道观禅院。 我管不了什么事情了,当刘绥选的郭皇后因为和尚、杨二位美人争宠而误伤了官家,官家要废后,我极力阻拦,还把那两位美人给赶了出去。 但是官家终究没有听我的,皇后还是废了。 我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我亲手养大的孩子,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景祐三年(1036年),杨太后去世,时年五十三岁,葬于真宗赵恒永定陵西北隅。 (全文完)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