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成败家女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沈嘉岁纤长的睫毛颤了颤,指甲掐进掌心传来的刺痛,终于让她确信眼前并非幻梦。 指尖抚过身下红木拔步床的镂空三友纹,松竹梅的雕花在晨光里泛着温润光泽,海棠缠枝案几上搁着的汝窑茶盏,还袅袅升着龙团胜雪的茶香。 “岁岁可算醒了!”珠帘骤然被染着杜若香的广袖掀起,裴淑贞云鬓斜簪的累丝金凤步摇晃出细碎金光。 美妇人的烟罗纱裙扫过青砖地上未干的药渍,将女儿搂进怀中时,腕间九转玲珑镯撞出清越声响。 沈嘉岁倏然僵住,她这是……穿书了? 潮水般的记忆裹挟着原主十五年岁月汹涌而来。 侯府千金、及笄芳华,却在两年后随着永定侯府倾覆,成了乱葬岗一缕芳魂。她望着菱花镜中与自己前世八分相似却更娇艳的面容,忽觉喉间梗着块浸了黄连的蜜糖。 “岁岁可是魇着了?”裴淑贞染着凤仙花汁的指尖轻抚她鬓角,“昨儿厨下新制的玫瑰酥可还温在蒸笼里,娘亲这就让人端来…….” “母亲!”沈嘉岁攥住那截烟罗袖,触手生凉的云锦让她指尖发颤,“我没事。” 沈嘉岁怔怔望着眼前的美妇人。 她便是原身的母亲——永定侯夫人裴淑贞。 年轻时曾被誉为京城第一美人,如今虽过而立,风韵犹存。石榴红织金襦裙衬得她肤若凝脂,鎏金点翠步摇随着动作轻晃,恍若当年冠绝京华的牡丹。 永定侯府八代单传,代代皆出独苗。偏裴淑贞诞下长子后,又得了掌上明珠沈嘉岁。三代人将这小女儿捧在掌心,生生惯出个挥金如土的败家女。 更糟的是侯府三代男丁——老侯爷斗鸡走马,现任侯爷耽于享乐,世子眠花宿柳。 偌大家业全仰仗祖上荫庇,偏裴淑贞这个侯夫人不善经营,眼看着金山银海化作流水。 这些尚不足惧。 沈嘉岁指尖掐进锦被的缠枝莲纹里。 她记得分明,不出两年侯府便要遭人构陷,举家流放三千里。原身这副娇生惯养的身子,未出京畿便染了时疫,香消玉殒在官道旁的破庙中。 “岁岁?”裴淑贞伸手在她眼前轻晃,嵌宝护甲闪过流光,“可是做了噩梦?” 沈嘉岁猛然回神:“娘亲,女儿今年...年岁几何?” “上月刚行过及笄礼,怎的连这都忘了?”裴淑贞笑着将冰裂纹茶盏递到她唇边,盏中蜜水泛着琥珀色,“莫不是前日从马球会坠马,惊了神魂?” 十五岁。 沈嘉岁就着母亲的手啜饮一口,甘甜沁入肺腑。还有两年光景,来得及筹谋! 忽听得窗外传来嘈杂声,她眸光微闪。 “娘亲,爹爹这会儿在何处?”沈嘉岁忽然攥住裴淑贞的广袖,指尖微微发颤,“女儿心口疼得紧,想见爹爹。” 裴淑贞忙抚她后背顺气:“你爹晨起便去上朝,约莫申时方能归家。”说着转头吩咐大丫鬟:“去库房取那支百年老参,让膳房熬成参汤给姑娘喝。” 话音刚落,帘外忽传来小厮急促的禀报:“禀夫人,侯爷往榆钱巷去了,午膳不必候着。” 裴淑贞尚未开口,沈嘉岁突然掀被起身。 原主的父亲当年离京执行公务之际,途中不幸遭遇劫匪袭击。 在生死攸关之际,幸逢一位英勇之士挺身而出,救下了他。 然而,那位壮士却因此壮烈牺牲。临终前,他将自己的妻儿都托付给了永定侯府。 永定侯府对孤儿寡母关怀备至。 不仅购置庭院,还置办商铺,并隔三岔五地赠送钱财。 前世便是今日,孀妇晁氏借着幼子高热,将父亲诓进内室。待母亲闻讯赶去时,正撞见晁氏披着鸳鸯肚兜从父亲榻上滚下来。 晁氏被父亲纳入府后,闹得鸡犬不宁,母亲被晁氏母子气得咯血,寒冬腊月里连炭火都被克扣。 最可恨那薛家小子,竟在母亲药罐里掺巴豆!长此以往,折磨得母亲郁郁而终! “父亲去榆钱巷作甚?”沈嘉岁咬着后槽牙问。 小厮毕恭毕敬回答:“听说是晁寡妇的儿子病了。” 沈嘉岁冷哼一声,“薛家弟弟病了,怎不递帖子请母亲延医问药?倒像是专程候着父亲下朝似的。” 裴淑贞捏着佛珠的手顿了顿。 经女儿一提才惊觉,那晁氏每逢米粮短缺、屋瓦漏雨,总能在侯爷途经巷口时“偶遇”。上月送去的五十两雪花银,竟连个药罐子都买不起? “备车。”沈嘉岁霍然起身,腕间翡翠镯撞得叮当响,“薛家对侯府有恩,咱们理当探病。” “岁岁,你风寒未愈,不宜出门走动。” “没事!”沈嘉岁已掀开湘妃竹帘,热浪裹着蝉鸣撞进帘栊。 外头日头毒得能煎蛋,檐角铜铃都晒蔫了声响。 她扶着门框倒抽凉气,这才惊觉屋内四角堆着半人高的冰砖,凉意沁得人起鸡皮疙瘩。 “日头毒,乘轿去稳妥些。”裴淑贞执起团扇替女儿遮阳。 四名粗使婆子抬着青绸软轿稳稳落地,轿帘掀起时,凉意裹着沉水香扑面而来——轿厢四角悬着冰鉴,盛夏时节仍蓄着晶莹霜花。 沈嘉岁抚着轿帘上栩栩如生的孔雀衔芝绣样,忽觉喉头发涩。这般奢靡用度,倒像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 榆钱巷深处蝉鸣聒噪,黛瓦白墙的小院门前,侯府小厮正倚着石狮子打盹。 一抬眼瞥见主母车驾,慌得险些跌了幞头:“侯爷在里头与晁娘子叙话,容小的通传。” “自家人何需见外。”沈嘉岁莲步轻移,葱绿绣鞋已踏上青石阶。木门“吱呀”推开时,她听见东厢传来瓷器相碰的脆响。 裴淑贞提着缕金裙裾跨过门槛,望着空落落的庭院轻叹:“晁娘子独居终究不便,明日让庄子上拨两个丫鬟来伺候。” “母亲!”沈嘉岁险些咬到舌尖。 前世这晁氏借着送丫鬟的名头,往侯府安插了多少眼线?她攥紧母亲衣袖,“您瞧这青砖缝里生的杂草,可见主人不喜外人叨扰。” 绕过缠枝葡萄纹影壁,西厢雕花窗棂半开。晁氏莺啼似的嗓音飘出来:“侯爷尝尝这冰镇杨梅,妾身亲手腌的...” 沈嘉岁顿住脚步。但见屋内沈文渊端坐八仙椅,靛蓝常服衬得人如修竹。 他对面妇人云鬓半偏,杏红纱衣下隐约透出藕荷色抹胸,正是新寡的晁娘子。 第2章 不合规矩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前日梦见亡夫...”晁氏执帕拭泪,身子一歪便要往男人怀里栽。 沈文渊疾退两步,后背撞得多宝格上青瓷樽晃了晃。 “嫂嫂当心。”他虚扶一把,指尖堪堪触到纱衣便缩回,耳根已染了薄红。 三十五岁的侯爷,此刻窘迫得像是被登徒子调戏的闺秀。 晁氏暗咬银牙。 自打半月前与侯爷相识,这木头竟真当她是贞洁烈妇。 晁氏绣鞋尖刚挨着青砖缝,身子便软绵绵朝沈文渊歪去。 素纱裙摆扫过男人皂靴时,她故意将腰肢拧成杨柳枝:“侯爷…….”尾音颤得能滴出水来。 沈文渊正要伸手,忽见门口闪过海棠红裙角。裴淑贞已稳稳托住晁氏手肘,丹蔻指甲掐进她臂弯是嫩肉里:“地上凉,薛娘子当心风寒。” 晁氏看清来人,后颈瞬间沁出冷汗。 这女人,怎会这时过来? “爹爹好雅兴。”沈嘉岁倚着门框轻笑,目光扫过晁氏松脱的衣带,“女儿病中苦闷,特来讨盏冰镇杨梅解暑。” “你们怎么……”沈文渊愣在原地,面色涨得通红。 “元宝昨夜烧得说胡话,妾身实在没法子…….”晁氏捏着帕子拭泪,袖口滑落露出半截淤青,这是她今早用门闩生生压出来的。 “多亏侯爷请来神医施针,您瞧孩子这会儿汗都发透了。” 裴淑贞有些气恼,但还是探过身去查看床榻,五岁小儿面色潮红,中衣领口还沾着药渍。 “既是退了热,便该开窗透气。”沈嘉岁推开雕花窗,盛夏热浪裹着蝉鸣涌进来,“薛家弟弟这屋子闷得跟蒸笼似的,别再把病气焐重了。” 晁氏绞着帕子赔笑:“姑娘说的是,妾身这就…….” “不必。”裴淑贞截住话头,“刘大夫正在外头候着,让他再诊个平安脉吧。” 瞧着裴淑贞的表情回复正常,晁氏这才如释重负。 时光漫漫,她还有足够的时间去细心筹谋。只需耐心等待,等待一个良机! 廊下蝉鸣骤歇。 沈嘉岁指尖轻叩青花瓷盏,盏中冰酪漾起涟漪:“晁婶这支梨花簪倒眼熟得紧。” 她歪头看向母亲发间,“上月爹爹赠的生辰礼,莫不是照着仿的?” 裴淑贞霍然抬眼。 晁氏鬓间那支玳瑁簪子正映着日光,金丝掐成的梨花蕊里嵌着羊脂玉,与她发间这支宛如并蒂双生。心头蓦地抽痛,想起那日生辰宴上,沈文渊亲手为她簪花时说的“世间独此一支”。 “侯爷...”裴淑贞喉间发苦,攥着帕子的指节泛白。 二十年举案齐眉,原以为得遇良人,谁知这榆钱巷里竟藏着支并蒂花。 晁氏扑通跪地,泪珠子说落就落:“夫人明鉴!这簪子...这簪子是亡夫生前...”她颤着手去摘发簪,纱袖滑落露出半截雪白的胳膊,“那短命鬼应了要给妾身打支簪子,谁料竟狠心撒手而去...” 沈文渊慌忙去扶,却被裴淑贞含泪瞪住。 他讪讪缩回手,玉冠下的鬓角渗出细汗:“夫人,薛大哥当年为护我而死,临终托我照拂他的妻儿...” “哟,都照拂到榻上去了?”沈嘉岁冷笑截断话头。她踱至晁氏跟前,“既是亡夫遗愿,怎的偏要照着侯夫人规制打造?”指尖一挑,簪尾篆刻的“永定侯府”印记赫然显现。 晁氏面上的血色尽褪。 她原想借着这支赝品激怒主母,谁料这草包千金竟识得内造印记。 “爹爹糊涂啊。”沈嘉岁转身睨着父亲,“朝廷明令庶民不得僭越。上月礼部侍郎家的奶娘私戴鎏金镯,可是被巡城御史当街掌了嘴。”她说着忽然掩唇,“呀,若叫人瞧见晁婶戴着侯府印记的首饰到处晃悠...” 沈文渊闻言,骇然倒退两步。 他不过怜这寡妇孤苦,哪知会牵扯到僭越之罪。 裴淑贞见状心凉半截——丈夫竟连内造规制都不曾留意! “侯爷当真体贴。”裴淑贞摘下自己的簪子掷在青砖上,金玉相击声惊飞檐下雀鸟,“既要全晁大哥的情义,不如将我这支也赠予晁娘子,成全你们...” “夫人!”沈文渊急得去握她手腕,“天地可鉴,我与晁娘子清清白白!” 他慌乱间扯松了衣襟,露出锁骨处一抹胭脂红痕。 晁氏伏地啜泣的嘴角微微翘起。她今晨特意抹的西域胭脂,最是经久不褪。 忽觉头顶一凉,发簪已被沈嘉岁粗鲁拔去。 “不合规矩的东西,戴着也是招祸。” 裴淑贞指节叩在酸枝木案上,金镶玉护甲与木纹相击,发出“嗒”的轻响:“岁岁这话在理。我们永定侯府上月送来的蜀锦妆花缎,还有前儿那套赤金头面,都必须拿走。” 晁氏鬓边珍珠步摇簌簌乱颤:“夫人......” “章嬷嬷。” 裴淑贞端起青瓷盏抿了口雨前龙井,“把逾矩的东西都清点清楚,一并打包带走!” 老嬷嬷早憋着火,闻言撸起袖子就掀开博古架。 香炉、珐琅彩瓶乒铃乓啷往藤箱里扔,晁氏扑上来要拦,被两个粗使婆子架着胳膊按在圈椅里。 “侯爷!”晁氏攥着沈文渊的袍角哭喊,“妾身孤儿寡母的......” 沈文渊拂开她的手,官靴碾过地上散落的东珠:“前日工部侍郎才因僭越被参,是在下思虑不周,险些害了嫂嫂一家。” 他弯腰拾起滚到脚边的翡翠镯——这水头足得能在上头养鱼,哪是五品诰命戴得起的? 晁氏眼睁睁看着章嬷嬷掀开妆匣暗格,那里头藏着侯爷醉酒时赏的羊脂玉佩。老嬷嬷麻利地扯断丝绦,玉佩“当啷”掉进箱底。 窗棂漏进的光斑正照在沈嘉岁裙摆上,小娘子翘着指尖剥莲子,仿佛在看堂会戏。 “嫂子莫慌。”裴淑贞示意丫鬟展开匹粗葛布,“往后四季衣裳就按这个规制裁,省得御史台那帮碎嘴的找你麻烦。” 晁氏喉头腥甜,指甲生生在扶手上抠出月牙印。 她苦心经营才攒下的体面,竟被个黄毛丫头三言两语拆了个干净! 最可恨那沈文渊,昨夜还摸着她的手说“委屈你了”,今日倒装起清官大老爷! 沈嘉岁捻着莲子芯轻笑。 前世这毒妇就是用这些逾制之物栽赃母亲“收受贿赂”,如今倒要看她拿什么作妖。 檐下铜铃忽被疾风撞响,章嬷嬷正指挥小厮往外抬冰鉴,里头湃着的荔枝还挂着水珠儿。 第3章 管家理账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日影西斜时,青绸软轿碾过榆钱巷的石板路。 沈嘉岁掀帘回望,恰见厢房转出个素衣少女。那姑娘腰间系着麻布孝带,扶晁氏时却露出半截藕荷色里衣,正是话本里常见的“要想俏,一身孝”。 “锦艺见过侯爷、夫人。”少女福身时颈间银锁滑出衣襟,坠着的翡翠平安扣晃人眼——那是去年原主在白马寺遗失的贴身之物。 沈嘉岁指尖蓦地扣紧窗棂。 前世记忆翻涌如潮:晁氏母女踩着侯府尸骨步步高升,薛锦艺大婚那日戴着九翟冠从流放队伍前经过,朱红轿帘后传来一声讥诮。 “岁岁?”裴淑贞顺着女儿视线望去,只见那对母女相携而立,倒像极了戏文里的苦命鸳鸯。她心头火起,冷声催轿:“回府!” 永定侯府朱漆大门紧闭,章嬷嬷捧着榆钱巷带回的物件候在廊下。 裴淑贞扫过那对鎏金错银烛台——分明是她嫁妆里的东西,竟被沈文渊拿去填了寡妇的库房。 “都拿去熔了!”她扯断腕间珊瑚串,殷红珠子噼里啪啦滚落阶前,“省得污了侯府的门楣。” 沈文渊追着满地乱滚的珠子捡:“夫人消消气,我当真不知那些规制...”玉冠歪斜的模样,倒像是被夫子训斥的蒙童。 “不知?”裴淑贞拔下梨花簪掷在他脚边,“朝廷颁的《服制令》就供在祠堂,侯爷不如现在去跪着抄上三百遍!” 沈嘉岁倚着缠枝葡萄纹隔扇,看父亲捧着断簪手足无措。前世母亲至死不知,正是这支断簪被晁氏捡去,成了诬陷侯府私造禁物的罪证。 “爹爹可知僭越之罪要流徙三千里?”她捡起半截玉梨花,“上月御史台刚参了忠勤伯府,说他家姨娘戴着嵌东珠的抹额...” 沈文渊后颈发凉。他不过怜那寡妇新丧,哪知会惹来滔天大祸。 正要辩解,忽见夫人凤眸含霜:“侯爷这般怜香惜玉,不如将西跨院收拾出来给那个寡妇住...” “使不得!”沈文渊急得拽住妻子广袖,“我与晁娘子清清白白,苍天可鉴!” 裴淑贞指尖掐进掌心。二十年夫妻,她竟不知木讷丈夫还有这般风流债。正要发作,忽听女儿轻笑:“爹爹这般着急,倒像是被捉奸在床似的。” 满室寂静中,沈嘉岁将断簪投入瑞兽香炉。 青烟腾起时,她望着怔愣的双亲暗叹——这对老夫妻吵起架来,倒比三岁稚童拌嘴还不如。 檐下铜铃被风吹得乱晃,沈嘉岁捏着团扇柄轻叩案几:“爹爹怎就瞧不破?薛叔为救爹爹不幸殒命,咱们照拂遗孀本是应当。可您月月往榆钱巷送衣送食,连簪子都照着母亲那支打,就不怕旁人说闲话?” “混账!”沈文渊拍得茶盏跳起来,“哪个宵小敢编排本侯!” “外头自是不敢明说。”沈嘉岁用扇面遮住翘起的唇角,“可昨儿西市茶楼里,说书人正讲《俏寡妇夜会恩公记》呢。” 她突然凑近父亲耳畔,“女儿听着,那恩公穿的可是二品麒麟补服。” 沈文渊后颈汗毛倒竖。 上月圣上刚申饬过礼部尚书治家不严,若叫御史台逮着把柄...... 裴淑贞手一抖,茶盖撞得盏沿叮当响。 她望着女儿条分缕析的模样,恍惚看见自己出嫁那日,母亲握着《中馈录》长叹:“罢了,横竖侯府人丁简单,这管家之法学不会也罢了。” “娘——”沈嘉岁揪着裴淑贞袖口晃了晃,“及笄礼上都夸我是蕙质兰心,您可不能藏私呀。娘是不是该教我如何管家了?” 裴淑贞闻言一愣。 那摞堆在书房落灰的账册,有粮庄短了收成推说天旱的,有绸缎庄三年亏八百两的,最要命是城东当铺——掌柜上月竟把前朝官窑当五十两贱卖了! 问题是,管家理账啥的,我也不会啊! “侯府中馈最是清闲。”她强作镇定抽出袖角,“你且翻翻账本......” “夫人说得是。”沈文渊抹着汗起身,“有不懂的问你兄长,那小子上月还帮王侍郎算过诗会的彩头。” 沈嘉岁险些笑出声。 她那风流兄长上月分明是替花魁赎身,倒把三百两雪花银算成三十两。若非老鸨闹到府门口,这会子秦楼楚馆还传颂着“沈郎一掷千金”的佳话。 …… 章嬷嬷捧着半人高的账册进来时,窗棂漏进的夕照正打在沈嘉岁眉间。 小娘子葱白指尖拂过最上头那本泛黄的簿子,灰扑扑的封皮簌簌落下一层尘。 “上月冰窖支了六段冰?”沈嘉岁捏着狼毫笔的手抖了抖。朱砂墨滴在“二百斤/日”的字迹上,洇开刺目的红。 按市价折算,侯府单是消暑就要日抛四十两雪花银——够城外庄户吃三年白面馍。 越往后翻,她额角青筋跳得越凶。 老侯爷上月购得前朝青铜鼎,纹银八百两;父亲在琉璃厂收了幅赝品《寒林图》,五百两打了水漂;母亲为听《牡丹亭》全本,包下整个庆喜班三日......最扎眼是兄长的账目,“红袖阁酒席”、“添香苑脂粉钱”,林林总总竟凑出个二百两整。 “小姐......”章嬷嬷捧着莲子羹欲言又止。 自打未时三刻起,这位往日只知斗草扑蝶的娇千金,已对着账本叹了二十七回气。 沈嘉岁揉着酸胀的太阳穴。 原著里侯府败落的速度比盛夏化冰还快,如今亲眼见着这群败家子,倒觉得能撑半年已是奇迹。 正想着,廊下传来老侯爷中气十足的吆喝:“岁儿丫头!快来看爷爷给你弄的宝贝!” 暮色里,白发老者牵着匹通体雪白的小马驹,鬃毛在晚风中泛着银光。“正宗西域汗血马!”老侯爷得意地捋须,“为抢这匹玉狮子,爷爷跟康郡王掰了三天腕子!” 沈嘉岁盯着马鞍上鎏金嵌宝的辔头,眼前闪过账册里“马场赊银五百两”的记录。这哪是玉狮子,分明是吞金兽! “祖父,”她扯出个甜笑,“听说西郊马场新进了批滇马?” “那些矮脚货怎配入眼!”老侯爷大手一挥,“明日爷爷再带你去挑更好更贵的!” “孙女觉得滇马甚好。”沈嘉岁截住话头,“您瞧城防营换的滇马,拉粮车比大宛马还稳当。” 她故意压低声音,“昨儿听王御史家的千金说,圣上近来最厌奢靡之风。” 第4章 硕鼠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老侯爷抚须的手顿住了。 上月兵部尚书因私购战马被参的事还历历在目,那匹大宛良驹至今还在御马监拴着。 “咳咳,岁丫头说得在理。”老者讪讪地摸出鼻烟壶,“明儿就让人把玉狮子退了......” “退不得!”沈嘉岁突然拔高嗓门,“康郡王若知道咱们退马,还当永定侯府怕了他呢!” 她眨眨眼,“不若转赠给五城兵马司?赵指挥使不是总念叨缺好马巡城么?” 章嬷嬷手里的灯笼晃了晃。 这小祖宗何时学会拿御前红人当筏子了? 再看老侯爷,已然抚掌大笑:“妙极!明日就说是老夫犒赏将士!” …… 暮色漫过永定侯府的重檐歇山顶时,沈嘉岁正盯着花厅里的红木雕百鸟八仙桌发怔。 烛台上跃动的火光映着翡翠白玉盏,水晶肴肉在冰鉴上泛着琥珀色光泽,荷叶粉蒸肉蒸腾的热气裹着桂花香直往人鼻尖钻。 “吸溜——” 沈嘉岁慌忙用绢帕掩住唇角,青瓷碟里金丝酥突然晃出重影。 原是老侯爷拍案大笑,震得缠枝莲纹银箸都在颤:“好!好!钧钰能进诗会,咱们沈家祖坟可算冒青烟了!” 沈文渊抚着犀角腰带颔首:“上月他作的《咏春桃》还被刻在醉仙楼屏风上呢。”说着夹起一箸蟹粉狮子头,酱汁滴在织金桌布上晕开朱砂色。 沈嘉岁盯着那抹污渍,想起原著里沈钧钰这位世子爷的“诗才”。 上月那首艳词分明是写楚馆花魁的“一点朱唇万人尝”,此刻在父祖口中倒成了风雅之作。她低头扒拉玛瑙碗里的胭脂米,突然被水晶肘子的油香勾得失了魂。 沈嘉岁风卷残云般扫过十八道佳肴。 翡翠虾饺咬破时溅出蟹黄,佛跳墙的浓汤在舌尖化开,最后一口樱桃酪还没咽下,春桃已捧来汝窑茶盏。 她盯着海棠花式攒盒里的玫瑰酥直叹气——这身子要是能长四个胃该多好! “祖父。”沈嘉岁打了个饱嗝,摩挲着盏底“永定侯府”的篆刻,茶汤映出她凝重的眉眼,“今儿孙女核了账目,府里每月要支三四千两,现银却不足四千了。” 老侯爷正叼着蜜汁火方,闻言笑出满脸褶子:“慌什么,秋收的庄子银子过两日就到。” 金丝楠木算盘被推过来时,侯爷沈文渊的玉扳指磕在桌沿叮当作响。 “爹的年俸折银不足百两。”沈嘉岁指尖划过账册,墨迹在“永庆街绸缎庄”处洇开团乌云,“十二间铺子倒有九间亏空,城外千亩良田统共收了一千八...” 她突然顿住,这数字搁现代可是百万巨款,怎的侯府竟能挥霍至此? 裴淑贞的缠丝点翠簪晃了晃:“昨儿你三叔还支了五百两买前朝字画。” 话音未落,老侯爷拍着紫檀椅扶手嚷起来:“明儿老夫就去宫里哭穷!上回夸皇上新得的汗血宝马神骏,转眼就赏了二十斛东珠!” 沈嘉岁眼前发黑,仿佛看见九族在断头台前排队。 不行,家人不管她得管! 她攥紧绣着岁寒三友的帕子,起身时环佩叮咚:“从明日起,侯府中馈由孙女执掌。” 窗棂外最后一丝暮光恰在此刻熄灭,满府灯笼次第亮起,连荒废的听雨轩都照得纤毫毕现。 裴淑贞笑着替她扶正累丝金凤钗:“咱们岁岁这般能干,求亲的怕要踏破侯府门槛。” 沈嘉岁望着廊下连绵的羊角灯苦笑,这美名传出去,怕不是要招来群吸血的豺狼? 浴房里水雾氤氲,沈嘉岁将身子浸在撒满玫瑰的汤池中。 缠枝香炉吐出苏合香,熏得她昏昏欲睡。熬夜对账落下的颈椎痛,竟随着温热的水流化开了。 紫莺捧着软烟罗寝衣过来时,她已蜷在黄花梨拔步床上睡得香甜。 …… 晨光透过茜纱帐时,沈嘉岁的手还在锦被间习惯性地摸索手机。 指尖触到冰凉的雕花床栏,她猛然睁眼,望着帐顶垂落的五福络子自嘲一笑。 差点忘了,她已经穿成了古代侯府的千金。 “小姐,卯时三刻了。” 紫莺领着三个丫鬟鱼贯而入,铜盆漾起的热气裹着沉水香扑面而来。 沈嘉岁由着她们系上杏子红对襟襦裙,目光扫过窗外开得正盛的西府海棠。 这具身子的记忆告诉她,侯府没有晨昏定省的规矩,可原主至死不知,这般松快的日子只剩三月——三月后,整个侯府将因贪墨案流放岭南。 “让各院管事巳时初刻来见。”沈嘉岁舀着冰糖燕窝粥,青瓷勺在碗沿轻叩三下。 紫莺应声退下。 日头爬上飞檐,十二位管事挤在穿堂阴凉处。 为首的魏柱家的摇着缂丝团扇,丹蔻指甲刮过账册封皮:“大小姐要查账?”她嗤笑着朝库房张管事努嘴,“左不过走个过场,还真当自己是...” 话音未落,正厅湘妃竹帘哗啦掀起。 沈嘉岁端坐紫檀雕花椅,裙摆银线绣的缠枝莲在光影中明明灭灭:“外头日头毒,诸位进来说话。” 众人行礼时偷眼打量,只见这位素日温吞的大小姐正把玩着算盘,玉珠相撞声清脆如碎冰。 待最后一个管事报完职司,沈嘉岁忽然将算盘往案上一拍,惊得梁间燕子扑棱棱乱飞。 “侯府待诸位不薄。”她指尖划过青花缠枝茶盏,釉色映得眸色幽深,“可有人偏要当硕鼠。” 穿堂风卷着蝉鸣灌进来,魏柱家的鬓角渗出冷汗。 她盯着大小姐翻开的账册,那页正记着今春购置海棠苗的条目——“三百二十两”的朱砂批注刺得人眼疼。 “三亩地,六百株苗。”沈嘉岁起身踱步一圈,最后停在魏柱家的面前,言语凛冽:“京郊花市什么价,需要我请顺天府衙役来说么?” 魏柱家的膝头一软,耳边嗡嗡作响。 她记得那日从账房支银子时,大小姐还在为打碎玉镯哭鼻子,怎会知晓花苗行市? “二百两的账,吃下一百二十两。”沈嘉岁突然俯身,鎏金步摇垂珠扫过妇人惨白的脸,“您这是把侯府当自家钱庄呢?” “大小姐明鉴!”魏柱家的扑跪在地,“定是底下人欺您年轻不懂...” “年轻?”沈嘉岁轻笑,将一叠泛黄契纸摔在案上。最上头那张墨迹犹新,赫然是魏柱上月刚置的城南两进宅院——凭他夫妇二人的月例,攒上百年也买不起。 第5章 赌画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老奴愿将功折罪!”魏柱家的双膝砸在青砖上,抖如筛糠,髻间银簪磕在地面叮当作响。 她身后十二个管事垂首盯着自己鞋尖,汗珠子顺着后颈滑进衣领——谁能想到这娇养的大小姐,竟能从陈年旧账里揪出假账? 沈嘉岁慢条斯理拨弄着算珠,金镶玉的算盘珠子撞出清脆声响。 “紫莺,给魏嬷嬷看茶。”沈嘉岁忽然轻笑,葱指捏起茶盖拂去浮沫,“这明前龙井可是御赐的,嬷嬷尝尝与平日喝的陈茶有何不同?” 魏柱家的捧着茶盏的手不住哆嗦,碧绿茶汤泼湿了绛紫马面裙。她想起上月贪墨的茶叶银子,喉头泛起比黄连还苦的涩意。 满屋管事盯着她饮鸩般灌下那盏茶,仿佛看见自己项上人头在大小姐玉指尖打转。 戌时三刻,管事们捧着家当鱼贯而入。 缠枝莲纹银锭混着绞丝金镯在案几上堆成小山,有个胆小的连儿媳陪嫁的赤金璎珞项圈都捧来了。 沈嘉岁漫不经心拨弄着翡翠算筹,忽见支点翠蝴蝶簪混在金银中——正是她及笄时被二婶“失手摔碎”的那支。 “诸位倒是比户部大人们还阔绰。”她拈起枚缠丝玛瑙戒指,这价值千两的宝物,竟被个马房管事当作五两银的赝品抵债。 紫莺捧着戥子上前时,沈嘉岁瞥见她袖口露出的红珊瑚手钏——正是上月库房丢失的南洋贡品。 四个大丫鬟被她眸里的犀利寒光吓到了,登时扑通跪地,额头磕得砰砰响:“婢子这就回家让老子娘补足亏空!” 更漏声中,沈嘉岁对着两千三百两白银轻笑。 这笔钱搁现代能在京城买套四合院,在侯府却只够三个月的胭脂水粉钱。她抓了把碎银洒向众人,银角子落地如珠玉迸溅:“拿去吃酒,往后可莫要犯错了。” “大小姐仁慈!”管事们捧着碎银千恩万谢。 沈嘉岁抚过案头新买的奴籍册子,墨迹晕染处正是明日要进府的十二个清倌——这些无根无萍的外来人,才是撬动侯府百年沉疴的利刃。 蝉鸣撕开盛夏帷幕,沈嘉岁指尖抚过青瓷冰鉴凝结的水珠。 堂下十二个管事垂首屏息,鎏金铜漏滴答声里,她忽将账册重重合上:“即日起,各院的冰盆减至二十。” “大小姐三思!”沈德全膝行半步,腰间玉牌撞在青砖上脆响,“六月冰价飞涨时,老奴已预购三季存冰,若此时减量......” “余冰自有去处。”沈嘉岁截断话头,腕间翡翠镯子磕在黄花梨案几上。 她望着檐下蒸腾的热浪,忽而忆起前世奶茶店排队的盛况,唇角微扬:“紫莺,备笔墨。” 蝉纱屏风后,狼毫在薛涛笺上游走。 写到“木薯粉”时,她笔尖微滞——这个时代何来木薯?只得将“红薯“二字涂成墨团,改作糯米圆子。待写到“黎朦子”时,忽闻身后倒抽冷气。 “小姐这字......”紫莺盯着鬼画符般的简体字,杏眼圆睁。 经此提醒,沈嘉岁方才恍然大悟。 对啊,这里可是古代,古代人哪里看得懂简体字? 沈嘉岁倏地抽回纸笺,撕拉裂开半角:“翠莺你过来,我念,你写。” 她耳尖发烫,暗忖需得尽快学习繁体字。前世苦练的簪花小楷,恐怕派不上用场了。 墨香氤氲间,前院突然炸开慌乱的脚步声。 来财跌进门槛时,汗湿的短打紧贴脊背:“世子、世子爷在四海赌坊又输钱了......” “输了多少?”沈嘉岁霍然起身,莲纹裙裾扫翻冰鉴。碎冰溅在茜红绣鞋上,凉意直透脚心。 “昨儿赢的二百两全赔进去,还、还倒欠五百......”小厮话音未落,沈嘉岁已抓起博古架上的珐琅彩瓶。 前世书中那段“侯府祖地易主以抵偿沈世子巨债”的记载,此刻化作利刃剐过她的心头。 穿过月洞门时,她瞥见沈钧钰书房窗棂透出的暖光。 推门刹那,满墙《洛神图》《飞燕掌中舞》撞入眼帘,轻纱半褪的美人图看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取下来!统统取下!” “使不得啊小姐!“来财扑上去护住幅《贵妃出浴图》,“这可是世子爷花三千两银子买来收藏的......” “住口!” …… 琉璃瓦檐角的铜铃在朔风中叮当作响,沈嘉岁的锦缎绣鞋踏过“四海赌坊”门槛前的泥滩。 十二幅湘裙扫过乌木地板时,满堂喧嚣骤然凝滞——京城谁人不识永定侯府那株金尊玉贵的牡丹? 哪怕是败家的牡丹。 “岁岁!你怎么来了!”沈钧钰慌忙用广袖遮住案上散乱的骰子。 沈嘉岁纤指叩了叩檀木匣,前朝大家的春宫图簌簌滑落,春光散了一地。 “你怎么把我的画都带过来了?”沈钧钰大惊失色,慌忙去拾。 满堂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有纨绔手中的玉骨扇“啪嗒”坠地。 “自然是用大哥的宝贝来抵你欠下的赌债!”沈嘉岁施施然落座,腕间翡翠镯子撞在骰盅上,惊得庄家倒退三步。 她用手挑起颗骰子对光细看,水银在玛瑙红的骰心里泛着诡谲的银光。 果然动了手脚。 沈钧钰额角沁汗,他记得上月醉仙楼斗酒,妹妹也是这样笑着灌趴了整桌纨绔。 “大哥向来自诩赌术高超,不知道敢不敢跟妹妹赌上一把?”沈嘉岁笑意盈盈。 “别胡闹了...” 沈钧钰话音未落,手中的骰盅已被沈嘉岁夺去。 素手翻飞间,三枚骰子如流星追月坠入了青铜骰盅。 “就玩最简单的猜大小吧。买定离手。”沈嘉岁抬眸轻笑。 沈钧钰咬了咬牙,低头从怀里找了一幅《海棠春睡图》拍在“小”字上,画中美人肩头的薄纱似乎被震得滑落半寸。 沈嘉岁指节在骰盅三寸处轻叩,水银受热缓缓流向六点凹槽。 “开——”随着盅盖掀起,十八点猩红刺得沈钧钰双目生疼。 他输了! “再来!”他扯开麒麟纹腰封,将剩余画轴尽数推上赌桌。 “小。”结果却是大。 “……” “这回,我押大!”沈钧钰虽然不信邪,但他押小连输四把,决定押个大。 第五局开盅时,沈嘉岁故意将骰盅往东侧倾斜三度,水银顺势滚向一点凹槽。 “三一,小。” 沈钧钰颓然跌坐回原位,看着妹妹勾起他最珍爱的《巫山云雨图》,脸上挂着得意的笑。 第6章 珍珠奶茶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沈钧钰额角冷汗浸透衣领,骰盅在他掌心打滑:“我不服,再来!” “大哥连输九把还不认?”沈嘉岁素手轻扬,青瓷骰盅在空中划出弧线,“叮”地扣在檀木案上。盅内三枚骰子叠成竖线,最顶端的红点恰对着沈钧钰惨白的脸。 赌坊跑堂弓着腰凑近:“掌柜的请这位小姐楼上吃茶。”他袖口露出的半截刺青,正是程家暗卫独有的狼头纹。 沈钧钰攥住妹妹袖口:“岁岁别去!” “大哥怕我输光你的裤衩?”沈嘉岁甩开他,月白裙裾扫过朱漆楼梯。 二楼雅间燃着龙涎香,紫檀屏风后转出个戴翡翠扳指的青年。 “沈小姐好手法。”程九爷摩挲着扳指上的螭纹,“四海赌坊开张二十三年,头回见姑娘家把骰子摇出花来。” 沈嘉岁忽然记起,皇后的娘家便是姓程。 莫非,这四海赌坊背后的靠山竟是皇后娘娘? 她指尖轻点骰盅:“九爷押大押小?” “我押沈小姐赢。”程九爷推开窗棂,楼下传来沈钧钰的哀嚎,“令兄输的银钱全在这儿,另赠黄金百两作程某的见面礼。” 红木托盘上,沈钧钰抵押的玉佩压着叠银票。沈嘉岁忽然摇出三个幺,骰盅重重一磕:“我输了。” “沈小姐说笑。”程九爷将托盘推过去,“程某最敬重聪明人。” 他拇指在扳指内侧一按,露出里面的银针,“尤其是懂得给程家面子的聪明人。” 沈钧钰抱着失而复得的钱匣傻笑:“岁岁,我的美人图可不可以还给我...” “啪!” 沈嘉岁拍开他伸来的爪子,展开卷轴呵呵冷笑:“我凭本事赢的凭啥要还回去?” 马车颠簸着穿过西市,沈钧钰扒着车窗哀嚎:“那几幅美人图是我的心肝宝贝,康郡王出价三千两我都没卖!” “哥,秋闱你若能中举——”沈嘉岁将美人图卷成筒敲他脑袋,“这图我裱起来挂你书房。” “你疯了!”沈钧钰撞上车壁,“祖父考到五十岁还是秀才!” “国子监王祭酒上月夸你策论有状元之才。”沈嘉岁抽出他袖中《春宫秘戏图》撕得粉碎,“明日开始,我亲自盯着你温书。” 沈钧钰扑向纸屑:“我的孤本!” …… 暮色染红侯府檐角的琉璃瓦,沈嘉岁踩着青石板上斑驳的树影迈进花厅。 沈钧钰缀在后头,腰间玉佩与汗湿的银鱼袋撞得叮当响。 正是饭点,兄妹二人一前一后地进了饭厅。 “今日这般巧?”裴淑贞轻叩青瓷碗沿,“钧钰儿竟肯陪妹妹逛胭脂铺?” 沈钧钰刚夹起的狮子头滚落桌案,沈嘉岁顺势接话:“东市新开了家书肆。”她将《中庸》搁在祖父手边,“大哥挑了半日典籍。” 老侯爷捻着胡须的手顿住:“钧钰儿要读书?” “圣人有云...”沈嘉岁放下银箸,“过犹不及。” 她示意丫鬟撤走半数冰鉴,“譬如这消暑的冰,用多了伤脾胃,不用又难熬。” 沈文渊举着酒盏的手僵在半空:“岁丫头,侯府库房尚算充盈,用不着如此节俭。” “父亲可记得前岁黄河决堤?”沈嘉岁将冰鉴推到兄长面前,“今夏酷热更胜往年,京郊已有农户中暑身亡。”她指尖划过《中庸》书脊,“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 沈钧钰硬着头皮接道:“致中和,天地位焉...” “说人话!”老侯爷拍得碗碟乱颤。 “祖父莫急。”沈嘉岁将冰镇酸梅汤推过去,“大哥的意思是,咱们省下的冰钱正好捐给京兆府搭凉棚。” 裴淑贞搁下青瓷茶盏:“那今年秋菊...” “母亲可知前日康郡王府赏花宴?”沈嘉岁截住话头,“满园墨菊竟掺着纸扎的假花。” 她眼尾扫过沈钧钰发颤的指尖,“待大哥秋闱高中,咱们办个赏诗宴岂不风雅?” 沈文渊呛了口酒:“钧钰儿要考进士?” “砰”地一声,老侯爷撞翻酸枝木椅:“快!取我珍藏的澄心堂纸来!”他抖着胡子指向长孙,“从今日起,你给我住进藏书阁!” 沈钧钰瘫在绣墩上,看着小厮搬来半人高的典籍。 最上头那本《策论精要》里,还夹着他私藏的春宫画页。 戌时三刻,沈嘉岁独坐水榭查账。 月光漫过算珠,在“四海赌坊”那栏朱批上淌出血色。前世沈家被抄时,就是这份账簿成了勾结程家的铁证。 “姑娘,程九爷送来拜帖。”丫鬟捧着洒金帖的手在抖,“说是...说是讨教骰子技法。” “回拒了。”沈嘉岁将帖子掷入池中,惊散一池锦鲤。 水面倒映出她腕间新添的淤青——方才在赌坊,程九爷的翡翠扳指险些捏碎她骨头。 西厢房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沈嘉岁疾步穿过月洞门。 沈钧钰正踩着《四书集注》够房梁,腰间还系着要上吊的汗巾子。 “大哥若是摔断腿...”沈嘉岁晃了晃手中美人图,“明日我就将它裱在书院影壁。” “祖宗!”沈钧钰滚落床榻,“我背!我背还不行吗!” 五更梆子响,沈嘉岁在满室墨香中阖眼。 一夜好梦。 …… 辰时的阳光漫过侯府青瓦,沈嘉岁搁下缠枝莲纹瓷碗,管事们已捧着账册鱼贯而入。 沈德全躬身递上采买单子:“蓟州商队要价三十两护卫费,老奴想着黎朦子价贱,这买卖...” “暂缓。”沈嘉岁朱笔在单子上画个圈,“等西市铺面盘下来再说。” 穿过垂花门时,她瞥见角门处缩着两个面黄肌瘦的流民。 前日京兆尹奏报,北境战事吃紧,南边又闹蝗灾,这太平日子怕是撑不过三年。 后厨蒸腾的热气裹着羊膻味扑面而来,几个厨娘忙得不亦乐乎。 因为大小姐突发奇想,打算教她们做珍珠奶茶! 方婶正抻着江米面团,柒月守着铜吊子煮茶,见主子进来慌忙行礼。 “老奴愚钝。”方婶搓着指尖黏连的米团,“这珍珠..” “要这般大小。”沈嘉岁拈起粒红豆比划,“沸水滚三息便捞。”她前世在图书馆翻过《饮膳正要》,记得元代已有珍珠奶茶雏形。 柒月将羊乳倾入青瓷壶:“按大小姐吩咐,龙井配乳七茶三。” 沈嘉岁抿了口蹙眉:“腥气太重,换作三成乳。”她指尖在案上叩出节拍,“再加勺饴糖。” 方婶忽地“哎哟”一声,掌心躺着颗浑圆玉珠:“成了!” 那江米团子在冷泉里浸过,竟真透出琥珀色。 “赏。”沈嘉岁将银裸子抛进面盆,“午膳后做够三百粒。” 第7章 萧举人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日头西斜时,沈钧钰抱着《策论》溜进厨房:“好香!” “大哥来得巧。”沈嘉岁将珍珠酪推过去,“尝尝新茶。” 沈钧钰灌下半碗,眼睛倏亮:“比醉仙楼的琼酥饮还妙!”他舔着唇上糖渍,“若是拿去卖...” “西市铺面月租五十两。”沈嘉岁展开舆图,“大哥若能默完《滕王阁序》,这生意算你三成利。” “一言为定!”沈钧钰抓过纸笔就写。 更漏滴到卯时,柒月捧着新熬的茶汤叩门:“按大小姐说的,茉莉香片配羊乳。”瓷盏边缘凝着琥珀色糖霜,“方婶做了五百粒珍珠。” 沈嘉岁轻啜一口茶汤,吩咐道:“让沈德全雇十个流民,工钱日结。珍珠酪首批在西城门试卖。” “是!” 柒月刚走,沈钧钰就扒着门框探头:“妹子,《滕王阁序》我背熟了!” “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沈嘉岁将契书拍在案上,“下一句?” “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继续背!” “怀……怀帝阍而不见,奉宣室以何年?”沈钧钰磕磕巴巴,声音渐低。 …… 沈嘉岁没有专心听沈钧钰背书,因为她正在琢磨一杯奶茶该卖多少钱合适? 她蘸着朱砂在宣纸上勾算:羊乳每斤五十文,武夷岩茶二十文,饴糖十五文...指尖在算盘珠上顿住,一盏珍珠酪成本竟要三百二十文。 沈钧钰见妹子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不禁窃喜,偷偷摸摸地踮着脚尖推门跑了。 “小姐!”紫莺捧着托盘碎步进来,“函依坊送来了蹙金绣百褶裙,云水阁的累丝嵌宝簪也到了。正好预备给来日赴宴。” 沈嘉岁盯着托盘里流光溢彩的雀羽披帛:“多少银子?” “四百二十两。”紫莺递上洒金账单,“已付定金百两。” 沈嘉岁攥紧腰间双鱼佩,点了点头。 暮色漫过庑廊时,沈嘉岁在餐桌上掀开冰鉴:“今日试个新玩意。” 琉璃盏中琥珀色茶汤浮着晶莹玉珠,凉气裹着奶香扑面。 老侯爷拈起银匙搅动:“黑珍珠入药尚可,入饮的话...” “祖父尝尝便知。” 老侯爷与沈文渊面面相觑,不太敢轻易尝试。 沈嘉岁见状,将盏子推向母亲裴淑贞。 “又不是毒药,瞧你们爷俩有什么不敢喝的?”裴淑贞毫不犹豫,端起盏子,朱唇轻抿,忽地瞪大杏眸。 冰镇过的羊乳竟无半点腥膻,岩茶的涩与饴糖的甘在舌尖缠绵,珍珠弹牙似嚼着云絮。她失态地仰头饮尽,护甲在盏沿刮出脆响。 沈钧钰见状,咽了咽口水,也端起眼前的奶茶猛灌一口:“妙哉!这可比醉仙楼的冰酪强百倍!” 沈文渊捻着胡须咂摸:“这手艺,若在朱雀大街开间茶铺岂不是大受欢迎...” “一两银子一盏可值?”沈嘉岁晃着空盏。 “啊?太便宜了!”老侯爷霍然起身,“宫宴用的冰碗都要五两!至少得卖个六两!” 沈嘉岁噗嗤笑了。 老爷子挺可爱的说。 吃过晚饭。 暮色漫过永定侯府门前的石狮子,沈文渊疾步跨出门槛,玄色锦袍被晚风掀起一角。 晁氏月白襦裙缀着银线茉莉,在暮霭中如幽魂般飘近。 “侯爷...”晁氏屈膝时露出腕间淤青,“榆钱巷的冰量怎么削减了...” 沈文渊倒退半步撞上门柱。 这淤青他认得——上回晁氏“失足”跌进他怀里时,他情急之下抓的。 此刻女儿“开源节流”的话在眼前晃过,他只犹豫了一瞬,忽然扬声:“来人!送晁夫人去库房取冰!” 管家捧着账簿现身:“侯爷,库房存冰仅余三成,大小姐吩咐过...” “取!”沈文渊瞥见角门处闪过的藕荷色裙角,“按旧例双倍取给晁夫人!” 晁氏垂首掩住得意之色,缀珍珠的绣鞋却突然打滑。 沈嘉岁稳稳扶住她胳膊:“父亲糊涂,库房钥匙在我这儿呢。”她指尖划过晁氏淤青,“天热易化脓,该涂些白玉膏。” 沈钧钰抱臂倚着门框:“白玉膏二十两一盒,晁夫人要几盒?” 晁氏落荒而逃。 沈嘉岁回到书房翻着茶楼账册。 算盘珠撞出脆响:“西街茶楼月亏百两,父亲还要白送冰?” “错了错了。”沈文渊抹着汗溜进书房,却见案头摆着盏珍珠酪。羊乳凝在盏壁,像极了女儿五岁那年打翻的牛乳羹。 他仰头灌下冷茶,喉间泛起陌生的酸涩。 …… 晨光漫过库房铜锁,沈嘉岁指尖在算盘珠上疾走。 账册摊在案头,朱砂圈出“茶楼亏空”四个字。 “现银三千两。”她将银裸子推给沈德全,“订五百个竹筒杯,杯身烙‘沈’字。” 羊皮舆图在京郊马场画圈,“按五百文一升收羊乳,先订半斛。” 沈钧钰叼着江米团探头:“半斛能做多少盏?” “五百盏。”沈嘉岁蘸墨勾画茶楼布局,“首日试卖足矣。” 紫莺捧着名册进来时,廊下三等丫鬟正嗑着瓜子赌双陆。 沈嘉岁屈指叩响青玉案:“都进来。” 十二个丫鬟婆子缩成鹌鹑。二等丫鬟春杏袖中掉出半块刻着“萧”字的玉佩,沈嘉岁瞳孔骤缩——这是前世萧举人诬陷她私相授受的证物。 对哦,差点忘了还有个萧举人! “大、大小姐...”春杏抖如筛糠。 “这玉佩...”沈嘉岁用帕子裹着拾起,“倒像是前朝古玉。” 春杏瘫软在地。 上月萧举人塞给她这玉佩时,分明说是祖传的定情信物。 角门处忽起骚动,小厮喘着粗气撞进来:“萧举人来了!” 沈嘉岁指尖掐进掌心。 前世这伪君子便是用这副温润皮囊,骗走侯府三千两雪花银。 大约半年之前,甚至更早的时候,原主与萧举人结识,彼时萧举人学富五车,口才了得,原主便在这股儒雅的风范中,不知不觉地爱上了萧举人。 萧举人也坦诚心迹,承诺待到金榜题名之后,便向侯府提亲,共结连理。 这段佳话看似顺理成章,毕竟两人情投意合,堪称一对佳偶。 然而,风流滥情的萧举人一旦高中,旋即荣膺进士,竟翻脸无情将原主一脚踢开,转头便传出了与公爷之女定亲的消息。 原主对萧举人的供奉长达一年,不惜重金投入,结果却连个半分回报也未得到。 面对负心汉的背叛,原主岂能轻易罢休? 第8章 大理寺卿燕回时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正当原主准备找萧举人理论之际,萧举人却先发制人,将原主写给他的情书寄给了老侯爷,以此手段骗取侯府的一大箱珍宝,老侯爷因此气得病倒。 不久之后,侯府遭遇变故,家道中落,被抄家流放。 在那艰难时刻,萧举人更是墙倒他带头推,尽显其卑劣本性! 青石板上蒸腾的暑气熏得人发晕,沈嘉岁踹开铜锁,檀木匣里泛黄的信笺散出墨臭味。 她捏着信角的手直抖——“腰若春柳足如莲”这种艳词,竟出自道貌岸然的举人之手! “小姐......”紫莺捧着冰鉴的手在颤。 沈嘉岁将信笺甩在案上:“把这些腌臜玩意锁进暗格。”她扯过披帛系紧,腕间红珊瑚珠串撞在妆匣上噼啪作响,“元嬷嬷,随我去西街。” 元嬷嬷是沈嘉岁的奶娘,也是她的忠诚心腹。 她挪着胖硕身躯追上来时,萧霖正倚着石狮子翻书。竹青色长衫被汗浸透,倒显出几分刻意为之的清高。 “沈姑娘。”他拱手时袖中滑出半截胭脂盒,正是上月原主送的那盒螺子黛。 沈嘉岁用团扇遮住冷笑:“听闻萧公子近日苦练丹青?” 萧霖眼睛倏地发亮:“前日得见姑娘拈花之姿,恨不能泼墨挥毫......” “那便去你住处画。”沈嘉岁转身掀开车帘,“嬷嬷,给萧公子垫个软枕。” 元嬷嬷急得满头油汗,胖硕身躯堵在车辕中间:“姑娘三思!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恐怕不好听!” “嬷嬷过虑了!”沈嘉岁摆了摆手,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元嬷嬷霎时面如死灰,叹了口气,无奈地跟了上去。 在等马车过来时,萧霖的手悄悄摸向暗格。 那里藏着原主写的“愿效文君夜奔”的情笺,足够讹诈永昌侯府三间铺面。 她瞥了一眼身旁的沈嘉岁,不禁得意地勾起了嘴角。 “萧公子。”沈嘉岁忽然用金簪挑起车帘,“听说你乡试时那篇《论君子》,是抄录自前朝大儒?” 萧霖指尖一抖,茶盏摔在织金毯上:“姑娘说笑了。” “我书房有本《松斋笔谈》。”沈嘉岁指尖叩着车壁,“第三十六页的批注,笔迹倒与萧公子十分相似。” 冷汗顺着萧霖后颈流进衣领。那日他潜入侯府书房,确实在藏书里夹了伪造的借据。 在车帷缓缓落下的那一刻,沈嘉岁透过细小的窗棂,意外地瞥见不远处的身影。 那里,一名年轻的男子跨坐于一匹雄壮的大马之上,他那挺拔的身姿如同松柏,眉宇间充斥着冰冷的疏离感。 他的眼睛深邃如夜,闪烁着漆黑的光芒,就如同他身上那袭深邃的暗玄色长袍,袍上金银丝线勾勒出的图案若隐若现,随风轻扬,仿佛阳光下的水波荡漾,熠熠生辉。 忽然,那双乌黑的眼睛投射过来一道锐利的目光。 沈嘉岁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个人,气场强大得让人不寒而栗! 她匆忙地拉上车帷,将外界的一切视线都挡在车外。 燕回时却只觉刚才那惊鸿一瞥意犹未尽。 那名女子的容光,宛如宝玉般温润而透亮。 这样一个绝色佳人,竟然与一名男子同乘一车? 就在刚才,那男子似乎提及了绘画之事? 燕回时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勒住缰绳,玄色官服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盯着那辆青帷马车拐进巷尾,指节叩响腰间的玄铁腰牌:“受害女子是如何说法?” “半月前京郊踏青遇歹人,谎称画师邀其入宅。”随从压低声音,“茶水下药,醒来时已失身......”他瞥见上司骤然绷紧的下颌线,慌忙咽下后半句。 青石板路上车辙印渐深,燕回时夹紧马腹。 前方马车停在槐树掩映的院落前,穿秋香色比甲的元嬷嬷左右张望,搀着戴帷帽的女子匆匆入门。 “大人!”随从按上刀柄。 “等。”燕回时摩挲着马鞭缠金纹路,“半炷香后破门。” 残阳将尽时,一股焦糊味突然刺入鼻腔。 燕回时踹开院门,官靴碾碎满地槐花。 火盆里纸灰打着旋儿往上蹿,穿月白襦裙的姑娘捏着信笺抬头,火光映得她耳坠上东珠晃人眼。 “燕大人救命!”被元嬷嬷按在石桌上的萧举人突然挣扎,墨汁泼脏了元嬷嬷的褐布衫。 沈嘉岁将手头上那封信扔进火盆,火星子溅上手背。 她瞧着闯入者腰间蟠龙纹玉佩,忽然想起上月及笄礼——这位大理寺卿曾冷着脸送来父亲贺礼。 元嬷嬷扑通跪下:“老奴见过燕大人!” 燕回时官靴碾过炭灰,玄色衣摆扫起零星火星。 他拾起半焦的信笺,瞥见“思君如满月”几字,腕间青筋微跳。 这……竟是情书? “家父与萧举人乃忘年之交。”沈嘉岁扯下烧焦的帷帽纱,一脸淡定从容,“今日不过与萧举人开个玩笑。” 萧霖扑到燕回时脚边:“救命啊大人!她要烧死在下!” “纵火罪同杀人。”燕回时抖落信纸残片,“沈姑娘可知?” “大人说笑。”沈嘉岁踢开脚边火钳,“烧几封闺阁戏笔,怎比得上萧举人私刻永定侯印鉴?”她指尖弹出一枚青玉小印,“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燕回时接过印鉴,底部“永定”二字缺了半笔。他忽然将残信扔进火盆,火舌卷着“心悦君兮”化为灰烬。 “可盗钱财?”他问萧霖。 书生摇头。 “可伤性命?” “她、她......” “既无命案,便不归大理寺管。”燕回时翻身上马,绣春刀穗扫过沈嘉岁鬓边,“沈姑娘下次焚信,记得备好冰帕。” 马蹄声渐远,元嬷嬷瘫坐在石凳上:“老奴这就回府禀告侯爷......” “不必。”沈嘉岁碾碎炭灰中的玉印残渣,“同我仔细说说那位燕大人吧。” “十九岁的大理寺卿!”元嬷嬷压低声音,“寒门出身,寡母织布供他读书。十二岁中秀才,十六岁举人,十七岁状元及第!” 她掰着手指,“翰林院修撰、刑部主事、大理寺少卿......去年查清淮王谋逆案,直升正三品!” 沈嘉岁摩挲着烫红的指尖。 这样的大人物,怎会插手后宅阴私? 有惊无险。 “小姐?”元嬷嬷战战兢兢。 “回府。”沈嘉岁踩过满地灰烬,“把萧霖送去京兆尹——记得提他伪造官印的事。” 元嬷嬷追着问:“若燕大人说出去......” “他不会。”沈嘉岁撩开车帘。 暮色里,玄色官袍的身影正在盘查巷口货郎,绣春刀柄映着最后一线天光。 第9章 借长公主打广告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晨光未透窗纱时,沈嘉岁已坐在菱花镜前。 四个丫鬟捧着织金妆匣鱼贯而入,将整套鎏金点翠头面仔细簪进她乌压压的发间。 “姑娘这身烟霞锦裁的襦裙,满京城再找不出第二件。”大丫鬟紫莺系着腰衿,忽听得外头马嘶声,探头笑道:“二公子又在逗弄您那匹照夜白小马驹呢。” 沈嘉岁捏着螺子黛的手一抖,在眉尾扫出道细痕。 自打半月前穿越过来,这具身子原主的琴棋书画、骑射女红,她竟丁点儿没继承,偏生原主还是个挥金如土的主儿。 “就说日头毒,我乘马车去赴宴,不骑马了。”她胡乱将黛石扔回妆匣,扶着紫莺的手往外走。 门帘一掀,正撞见裴淑贞捧着手炉立在廊下。 永定侯夫人今日穿了身绛紫缠枝纹褙子,鬓边金累丝步摇随步伐轻晃:“岁岁今日这打扮倒比往常素净。” 沈嘉岁心头一跳。 原主往日赴宴恨不得将整间珍宝阁戴在身上,她今早特意减了三成首饰,竟还被说素净。正琢磨着要如何回话,前头骑在马背上的沈钧钰回头笑道:“妹妹的小驹养得油光水滑,改日带你去西郊跑马?” “二哥莫要取笑我。”沈嘉岁借着帕子掩嘴轻咳,“前日请平安脉,太医说我这咳症见不得风。” 说话间,母女二人一起上了马车。 不过盏茶工夫,已至长公主府。 朱漆大门前停着十数辆华盖香车,穿缠枝纹比甲的丫鬟们捧着漆盒穿梭如蝶。 沈嘉岁刚踩上脚凳,便听得一声娇笑:“沈姐姐这衣裳是函依坊新出的样式罢?” 七八个锦衣少女簇拥而来,打头的穿鹅黄衫子,正是礼部尚书家的三姑娘。 她目光在沈嘉岁腰间羊脂玉佩上打了个转:“听说永定侯府近来高价收羊乳,莫不是要学杨贵妃做奶浴?” 周遭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沈嘉岁抚了抚袖口金线绣的缠枝纹,淡淡道:“王妹妹若好奇,改日送你两桶试试?” 说罢径自往垂花门去,身后飘来压低的讥笑:“破落户还充阔气......” 转过影壁便是水榭。 长公主倚着青玉凭几,正与几位夫人说笑。 见裴淑贞带着女儿过来,抬手免了她们的礼:“永定侯夫人这身气度,倒比去年见时更显年轻。” “长公主说笑了。”裴淑贞执起青瓷茶盏,“臣妇昨日还对着铜镜数白发,倒是您这眉间花钿衬得气色极好,改日定要讨教画法。” 四周贵妇们攥着帕子的手俱是一紧。 工部侍郎夫人用团扇遮住半张脸,偏头与邻座嘀咕:“侯府上下就靠这嘴皮子哄人,也不嫌臊得慌。” 沈嘉岁垂首,盯着裙裾上颤动的金线流苏。 待长公主与母亲寒暄完,她捧着缠枝莲纹盏上前,朗声道:“岁岁及笄时蒙长公主殿下亲临,特制新式茶饮以表谢忱。” 紫莺端着的漆盘里,琉璃盏沁着霜气。 这是寅时便用冰鉴镇着的珍珠奶茶,黑曜石般的圆子在琥珀色茶汤里沉浮。 裴淑贞笑着打趣:“这丫头折腾半月才成,虽瞧着古怪,滋味却妙得很。” 长公主执银匙轻搅,黛眉微蹙。 盏中黑珠随匙转动,倒似巫蛊用的药丸子。正要搁盏,身侧伸来只纤纤玉手——长公主的女儿紫嫣郡主却夺过茶盏:“母亲畏苦,不如让女儿先尝。” 琼浆入口的刹那,紫嫣杏目圆睁。她强忍续饮的冲动,将盏推回:“确是妙物!好喝!” 长公主半信半疑抿了口。 冰丝般的甜滑过喉头,奶香裹着茶韵在舌尖绽开,暑气顿消。待咬破那弹牙的黑珠,竟有蜜汁迸溅,惊得她连饮数口,盏底珍珠撞得叮当响。 满座贵妇抻着脖子咽口水。 佑国公夫人帕子掩着鼻尖轻嗅:“这奶香怎的混着焦糖味?” “回殿下,此物名唤黑珍珠奶茶。”沈嘉岁适时开口,“取武夷岩茶配西域牛乳,佐以岭南黑糖熬制的珍珠。” “黑珍珠?”长公主捻着玛瑙串笑,“倒是风雅。赏!” 缠枝莲纹盏“当啷”归盘,早有眼色的宫婢捧上锦盒。一枚水头十足的羊脂玉如意卧在红绸上,通体莹润如凝脂。 沈嘉岁垂首谢恩时,瞥见裴淑贞冲她眨眼——这马屁拍得值当! 席间顿时喧腾起来。 宁远侯夫人摇着团扇凑近:“沈小姐府上何时办品茗会?” “家兄秋闱在即。”沈嘉岁话锋一转,“不过沈氏茶轩三日后开张,诸位夫人若得闲——” “必去捧场!”忠勤伯夫人抢着应声,“我家那丫头最爱新鲜玩意。” 紫嫣扯长公主衣袖:“母亲,再让岁岁呈一盏来嘛。” “胡闹。”长公主轻拍她手背,眼底却漾着笑,“岁丫头,你这黑珍珠奶茶的方子......” “已着人抄录,稍后就给殿下奉上。”沈嘉岁福身。 长公主闻言甚喜,含笑点头。 沈嘉岁余光瞥见紫莺正与各府丫鬟低语,料想明日“黑珍珠”之名便会传遍京城贵女圈。 裴淑贞悄悄戳她额角:“你个鬼灵精!竟敢借长公主的势做生意。” “都是母亲教得好。”沈嘉岁揉着额角笑。 冰鉴里还剩半壶奶茶,此刻晃荡着,像极了她雀跃不已的心绪。 …… 日头攀上飞檐时,满园子贵眷已聚在牡丹圃前。 沈嘉岁缀在人群末尾,忽觉臂上一沉,严婷那张鹅蛋脸凑到跟前:“岁岁怎不与我同往?” 严婷,正是原主唯一的好朋友,也是武威侯府的庶女。 少女鬓间银丝流苏扫过沈嘉岁手背,带着股廉价的茉莉香。 沈嘉岁瞥见她腕上熟悉的翡翠镯子,不动声色抽回胳膊:“方才在席间多饮了盏梅子汤,走得慢些。” “我陪你。”严婷亲昵地挽住她,“你瞧这身新裁的月华裙,还是上月你赠的云锦料子呢。”她刻意晃了晃衣袖,露出里头半旧的中衣。 沈嘉岁望着前头贵女们流光溢彩的裙裾,忽道:“前日我让碧桃送去的妆匣,可还合用?” 严婷指尖一颤。 那匣子早被她典当换了头面,此刻只得讪笑:“自然......自然极好。” 沈嘉岁语气冷冷的:“待宴会结束,记得还我,若你忘了,我会差人去武威侯府上取。” 严婷闻言愣在原地。 说话间已行至荷花池畔。 沈嘉岁驻足在青石栏前,看着锦鲤在莲叶间穿梭。严婷忽地扯她的衣袖:“快瞧!燕大人往这边来了!” 第10章 金龟婿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百步外的九曲廊下,玄色官袍男子临水而立。金线绣的獬豸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衬得他眉眼愈发凌厉。 正是燕回时! 沈嘉岁蹙眉:“你怎识得大理寺的人?” “上月爹爹牵扯进了一宗案子......”严婷话音戛然而止,转而指向水面,“呀!那条红鲤卡在石缝里了!” 沈嘉岁倾身细看,碧波荡漾间哪有什么红鲤。正要回头,耳畔骤然响起衣袂破空声—— “噗通!” 水花溅湿她石榴裙裾。 定睛一看,竟是严婷趁她不备,偷偷跳入水中。 严婷在池中扑腾着往廊桥方向漂,哭喊声惊起岸边白鹭:“救命啊!” 沈嘉岁扶栏冷笑。 这丫头倒是会挑地方,此处离宴席足有半里远,偏巧大理寺卿在此处与她“偶遇”。 荷花池畔的九曲回廊上,沈嘉岁手中的团扇突然停住。 她望着水中扑腾的粉色身影,腕间翡翠镯子撞在栏杆上发出脆响——严婷落水的姿势太规整,像极了话本里描写的“鸳鸯戏水”。 “姑娘当心!”侍女扶住险些栽倒的沈嘉岁。 她此刻却顾不得这些,前世翻阅过的话本字句在脑中翻涌。原书中那句“武威侯庶女凭落水攀上三品大理寺卿”,此刻竟与池畔玄色官袍的身影重叠。 燕回时负手立在朱漆栏杆旁,官袍下摆的獬豸纹在风中微动。 他望着水中起落的身影,忽然从袖中取出金怀表——这是去年西洋使臣进贡的稀罕物。 “燕大人......”严婷的呼救声裹着水汽飘来,发间珠花早不知沉在何处。 她记得这位大理寺卿最是端方,上月还因户部侍郎强占民女之事当庭参奏。 沈嘉岁攥紧帕子。 她分明记得书中大理寺卿是个蓄着美髯的中年人,且离异带四娃,可眼前人眉目如画,分明是弱冠之龄。池面忽起涟漪,惊醒了她的思绪。 “你还有半炷香的时间。”燕回时将怀表收回袖中,声音比池水还冷三分。 他今日本不该赴宴,若非圣上暗示要查长公主府与盐商的勾当! 严婷呛水的动作一滞。 她早算准了这个时辰会有贵妇们来赏荷,却没想到燕回时会提前出现。镶玉护甲深深掐进掌心,她赌气似的又沉下去几分。 远处忽起环佩叮当,长公主带着女眷们转过假山。 沈嘉岁望见武威侯夫人鬓间的金镶玉掩鬓乱颤,暗道不好。原书中这场算计本该成功,如今看来—— “快来人!”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四个粗使婆子噗通跳进池中。 严婷挣扎着要去抓燕回时的袍角,却被个婆子拽住后领。藕荷色襦裙吸饱了水,贴在身上勾勒出狼狈曲线。 “逆女!”武威侯夫人冲上前就是一耳光。 严婷左脸立刻浮起指痕,发间水珠溅在沈嘉岁裙摆上。她瞥见嫡母眼中淬毒的恨意,突然想起生母被抬出府那日,也是这样湿淋淋的。 长公主摩挲着腕间十八子碧玺手串,似笑非笑:“侯夫人教的好女儿。”这话如钢针扎进武威侯夫人心里,她扯着严婷就要走。 “且慢。”燕回时突然开口。众人这才发现他官袍下摆洇湿一片,想来是严婷故意扑腾所致。 他从袖中取出个油纸包,里头躺着枚翡翠耳珰:“严小姐落水前,此物遗落在西角门。” 沈嘉岁瞳孔微缩。那耳珰分明与长公主侍女戴的是同款! 原来燕回时早知这场“意外”是有人做局,西角门正是盐商进出之地...... 严婷浑身发抖。她今晨特意贿赂长公主的侍女,却不知自己早成了别人棋盘上的卒子。武威侯夫人见状又要扬手,却被燕回时拦住。 “侯夫人不妨问问,严小姐今日见的第三个人是谁。”燕回时指尖在栏杆上叩出轻响,“大理寺最近在查私盐案,倒缺个证人。” 长公主手中碧玺突然崩断,浑圆珠子滚进池中。 沈嘉岁望着泛起涟漪的水面,终于明白剧情为何突变——这位年轻的大理寺卿,竟是重生之人! “啧啧!”裴淑贞用绢帕掩着唇低语,“都说咱们永定侯府没出息,可你瞧武威侯府教出来的严姑娘,竟在长公主府上做出这等腌臜事。岁岁,往后可不能再与严家小姐往来了,仔细带坏了你。” 沈嘉岁心不在焉地点头,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带。 正思忖间,忽见月洞门处转出一道颀长身影。 燕回时大步流星朝这边走来,玄色官服衬得他身量愈发挺拔,腰间银鱼袋随步履轻晃。 沈嘉岁暗叹此人当真是造物偏爱,不仅殿试时以“治水三策”得圣上青眼,连这副皮相都生得这般出众,难怪严婷豁出脸面也要设局攀亲。 “永定侯夫人,沈姑娘。”燕回时拱手作揖,嗓音清越如碎玉。 裴淑贞立时堆起笑来。 要说这京城里最得丈母娘们欢心的,当属这位十九岁便官拜大理寺少卿的燕大人。家中无适龄女儿的,也要拿他作榜样敲打自家儿郎:“瞧瞧人家燕大人,弱冠之年已是正三品实职!” 此刻见这金龟婿主动来攀谈,裴淑贞忙不迭应道:“早闻燕大人龙章凤姿,今日得见方知传言不虚。” “夫人谬赞。”燕回时目光转向沈嘉岁,“方才听侍女们议论,沈姑娘呈给长公主的茶饮唤作黑珍珠奶茶?” “正是。”沈嘉岁眼波流转,“后日沈氏茶轩重新开张,届时请燕大人赏光品鉴。” “这名字倒别致。”燕回时指尖轻叩腰间玉带,“不知‘黑珍珠’三字有何典故?” 沈嘉岁望着他袖口银线绣的云纹,信口道:“不过是奶茶里添了黑糖圆子,瞧着像珍珠罢了。” “钧钰,快过来!”裴淑贞突然扯过躲在廊柱后的少年,“燕大人可是连中三元的魁首,你秋闱在即,还不赶紧讨教些应试诀窍?” 沈钧钰后脑勺发麻。 他最烦这些文绉绉的应酬,偏生母亲总爱拿他与燕回时相较。国子监那些老学究日日将“燕少卿十九岁入翰林”挂在嘴边,直把满堂学子贬得不如草芥。此刻见这活榜样近在眼前,他梗着脖子转身就走。 “燕大人莫怪......”裴淑贞讪笑着打圆场,“犬子年幼不知礼......” 沈嘉岁耳尖发烫。阿兄都十七了,比燕回时不过小两岁,母亲这话倒像在说垂髫小儿。她忙岔开话头:“听闻燕大人师从欧阳大儒,写得一手好飞白。不知可否求幅墨宝作茶轩匾额?” 第11章 改良茶楼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燕回时颔首应允,却在听得题字内容时神色微僵。 偏生众目睽睽下不好反悔,只得硬着头皮道:“明日着人送到府上。” “如此便说定了。”沈嘉岁笑盈盈福身,“往后燕大人来茶轩,雅间随时恭候,分文不取。” 待母女二人走远,燕回时身侧的同僚啧啧称奇:“上月李尚书家小儿抓周,求你题个名讳都推说案牍劳形。今日倒有闲情给茶楼写招牌?” “恰逢休沐,顺手之劳罢了。”燕回时掸了掸官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掠过远处少女鬓边的珍珠步摇。 那珠子随着她走动的姿态轻轻摇晃,在日头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暮色四合时,青帷马车碾过朱雀大街的碎石路。 沈嘉岁瘫在织锦软垫上,鬓间累丝金凤钗歪斜着要坠不坠。裴淑贞掀开熏球添香,忽然叹道:“若是能请动燕大人指点你兄长……” “娘!”沈嘉岁翻身坐起,翡翠禁步撞出清脆声响,“大哥若能高中,自有他的造化。”她掀起车帘一角,西市灯火如昼映入眼眸,“咱们下去逛逛可好?” 八角琉璃灯在檐下摇晃,沈嘉岁驻足在泥人摊前。 老匠人指尖翻飞,转眼捏出个执扇仕女,绯色裙裾竟用茜草汁染得鲜亮。 裴淑贞早抱着新得的掐丝珐琅妆奁不撒手,身后仆妇捧着锦盒已摞到下巴。 “让让!都让让!” 前方忽起骚动,沈嘉岁拨开人群,见青石板地上躺着卷草席。 席边跪着的少年不过十三四岁,粗麻衣襟打着补丁。他身侧的少女发间别着朵褪色绢花,正将“卖身葬母”四字描得更深些。 “二两银子够埋个屁!”穿赭色绸衫的胖子啐了口唾沫,“小娘子跟爷回府,爷给你娘打副柏木棺材!”镶金牙在灯火下晃人眼,他伸手就要拽少女腕子。 少年如幼兽般扑上去:“说了只卖我!” 沈嘉岁腕间玉镯碰出清响:“天子脚下,竟有强抢民女之事?” 胖子到嘴的脏话噎在喉头。这通身气派,怕是哪个王府的千金。他讪笑着退后两步,转眼消失在人群里。 “这些银子拿去。”沈嘉岁解下荷包,里头躺着五两雪花银,“葬母后到永定侯府寻我。”见少年欲言又止,她轻笑,“只买你一个,你姐姐算我雇的绣娘。” 少女拉着弟弟砰砰磕头,额角沾了青苔。 沈嘉岁望着他们推板车消失在巷尾,忽然想起现代福利院的水泥墙。那年她高烧住院,离婚多年的父母在电话里为医药费吵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护工阿姨垫的钱。 “京城尚且如此,也不知那些苦难人在底层如何生存……”裴淑贞抚着新买的缂丝团扇,扇面上戏水鸳鸯栩栩如生。 远处飘来胡饼香气,混着不知哪家酒肆的琵琶声,将这盛世衬得愈发割裂。 沈嘉岁摩挲着腕间红绳。穿越那日她正熬夜改方案,再睁眼就成了侯府嫡女。 她冷不丁地穿越到了古代,也不晓得爸妈现在会不会急着满世界找她? 还是,完全不当一回事儿? 裴淑贞瞧着女儿垂首不语的模样,轻抚她鬓角碎发:“岁岁可是身子不爽利?” “母亲多虑了。”沈嘉岁仰起脸,眼角沁着淡淡水光,“女儿只是觉得......能生在咱们家,实在是天大的福分。” 马车辘辘碾过青石板路。 沈嘉岁倚着软枕,望着街市上熙攘人群。穿书以来最教她熨帖的,便是这永定侯府上下待她如珠如宝的真心。 回到府中更衣时,沈嘉岁忽地想起宴席间那支被严婷顺走的翡翠镯。 她当即唤来管事嬷嬷:“遣两个仆妇去武威侯府让严小姐归还镯子,就说我明日要戴那支水头最好的镯子赴宴。” 廊下鹦哥扑棱着翅膀叫唤,沈嘉岁将茶盏往案几上一搁。 眼下最要紧的,是重振沈氏茶轩的生意。 …… 翌日天光未亮,她便带着上回救下的姚家姐弟往自家茶楼去。 姚锦攥着弟弟姚墨的袖口,姐弟俩缩在马车角落。昨夜侯府嬷嬷送来簇新的杭绸襦裙,他们连睡觉都舍不得脱下。 此刻望着车窗外巍峨的茶楼,两人连呼吸都放轻了。 “吱呀——”推开雕花木门,沈嘉岁被扑面而来的霉味呛得咳嗽。三层高的茶楼空空荡荡,柜台后算珠碰撞声格外清脆。 跑堂的伙计正将八仙桌擦得锃亮,见有人来,抹布惊得掉在地上。 “大、大小姐安好!”程掌柜慌忙迎出来,山羊胡须颤个不停。他偷眼打量这位传闻中骄纵的侯府千金,心道这茶楼怕是熬不过这个月了。 沈嘉岁环顾四周。博古架上茶罐积着薄灰,墙角的红泥小炉早熄了火,连最当阳的雅间都透着股子萧索气。她径直走向柜台:“把近半年的账册拿来。” 程掌柜捧着账本的手直哆嗦:“自打东街开了云鹤楼,咱们这生意就……”话未说完,眼泪已砸在泛黄的纸页上。 想当年沈氏茶轩也是宾客盈门,如今却连伙计的月钱都发不出。 “程叔尝尝这个。”沈嘉岁忽然递过青瓷盏,奶香混着茶香氤氲开来。 她身后转出个粗布妇人,端着红漆托盘,七八盏奶茶在晨光里泛着琥珀色。 掌柜的盯着杯中沉浮的黑珍珠,硬着头皮抿了口。甜腻的牛乳混着苦涩茶汤滑入喉间,呛得他老脸通红:“这......这滋味实在新奇。” “噗嗤——”姚墨没憋住笑,被姐姐拧了把胳膊。 少年偷眼瞧着其余人:跑堂伙计仰脖喝得咕咚作响,账房先生拿银勺捞着珍珠吃,连门口洒扫的婆子都捧着茶碗咂嘴。 沈嘉岁拎起裙摆踏上木梯:“三楼雅间全换成竹帘,二楼设十二张黄花梨棋桌,大堂东侧砌个半人高的茶台。”她指尖划过积灰的栏杆,“往后每月初八请说书先生,再雇两个会弹月琴的伶人。” 程掌柜听得瞠目结舌。 这哪是改良茶楼,简直是要把戏园子搬进来。他攥着账本欲言又止,却见大小姐立在朱漆廊柱下,日光将她鬓边珠花映得流光溢彩。 “程叔可知为何云鹤楼能日进斗金?”沈嘉岁捻起案上碧螺春,“他们卖的不只是茶,是达官显贵的脸面,是文人墨客的风雅。”她将茶末洒进青瓷缸,“咱们要卖的,是寻常百姓也能享的趣致。” 第12章 自己人捧场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姚锦捧着缠枝纹茶壶过来添水,听得这话,腕子一抖溅出几滴。昨日大小姐问她可会点茶时,她还当是玩笑话。此刻望着茶台上整齐摆开的擂钵、茶筅,恍惚又见娘亲病中教她碾茶的模样。 “后日开张,劳烦程叔将库房存着的雨前龙井全取出来。”沈嘉岁将写满字的笺纸推过去,“按这单子备料,黑糖要云南来的,牛乳须得现挤的。”她转头吩咐姚墨,“你跟着采买师傅跑趟西市,仔细学着辨认香料成色。” 日头西斜时,茶楼里叮叮当当响成片。 匠人拆了二楼隔断改成敞厅,伙计们扛着新制的竹编灯罩往梁上挂。 程掌柜握着清单站在天井里,忽见檐角铜铃随风轻晃,叮铃一声,惊醒了沉寂半载的茶楼。 …… 翌日。 日头刚爬上檐角,沈嘉岁正蹲在后厨熬焦糖。铜锅里翻滚的褐浆咕嘟冒泡,甜腻香气顺着竹帘缝往外飘。 姚墨突然掀帘子冲进来:“大小姐!来贵客了!” 沈嘉岁拎着糖勺赶到前厅,瞧见个穿玄色锦袍的官爷立在堂中。程掌柜捧着盏明前龙井点头哈腰:“大人尝尝这茶…” “不必。”大理寺曹少卿从袖中抽出卷轴,“燕大人让送来的。” 沈嘉岁接过卷轴时,指尖蹭到未干的墨迹。展开一看,龙飞凤舞两行字——”奶与茶的美丽邂逅,沈氏黑珍珠奶茶”,落款处“燕回时”三个字力透纸背。 “替我谢过燕大人。”她卷起字幅轻笑,“曹大人不尝尝新品?” 曹少卿扶了扶官帽:“燕大人在西郊追捕采花贼,下官得去接应。”转身时瞥见灶台上黑乎乎的珍珠粉圆,嘴角抽了抽。 程掌柜抻着脖子读楹联,山羊胡直颤:“这...这成何体统!燕大人可是三元及第的大才子!”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沈嘉岁将字幅扔给姚墨,“找最好的裱糊匠,晌午前挂上门头。” 次日辰时,朱雀大街最阔气的门脸上飘起丈许长的洒金绸。 过往行人仰着脖子念:“奶与茶的美丽邂逅?黑珍珠莫不是夜明珠?” 穿绫罗的富家子摇扇进门:“给爷来杯黑珍珠!” 姚墨颠颠儿迎上去:“承惠一两银。” “抢钱呐?”绸衫公子蹦起来,“勾栏听曲才二钱银子!” “客官有所不知。”沈嘉岁倚着楼梯扶手往下瞧,“这奶茶用的滇南普洱配西域乳酪,珍珠是岭南木薯粉揉了两个时辰…” 话没说完,那公子甩袖就走:“当我冤大头呢!” 程掌柜急得直搓手:“东街茶铺新茶才五十文,我们是不是卖的太贵了!” “五十文的客人进门前厅就嫌挤。”沈嘉岁捻起颗珍珠粉圆对着日光瞧,“我要赚的是后巷停着青绸马车的贵客。” 日头西斜时,茶楼门槛都快被踏平了。 穿粗布衣裳的婆子们探头探脑进来,一听价钱又骂咧咧出去。姚墨笑得脸发僵,转头瞧见沈嘉岁还在三楼练字。 “大小姐!”程掌柜冲上楼,急得直跺脚:“降降价吧!不然一碗都卖不出去!” “我都不着急,你急啥?”沈嘉岁笔尖一顿,宣纸上“珍珠奶茶”的“奶”字洇开墨团。 程掌柜无奈地下楼,来到大堂望着空荡荡的柜台直叹气。 整整一个时辰了,新挂的“黑珍珠奶茶”招牌在风里晃荡,愣是没再招来半个客人。 “掌柜的!来人了!”跑堂的突然扯着嗓子喊。 街角转出十几匹高头大马,打头的少年玄衣金冠,马鞭梢头缀着块羊脂玉。程掌柜看清来人差点咬了舌头:“世、世子爷!” 沈钧钰翻身下马,钱袋子“啪”地砸在柜台上:“把你们的新鲜玩意都端上来!” 后头跟着的锦衣少年们嘻嘻哈哈挤进茶轩,惊得门口麻雀扑棱棱飞走。 程掌柜捧着钱袋发愁——这不还是侯府自家的银子?世子爷倒是自掏腰包来替妹妹捧场来了? 却见沈钧钰已大马金刀坐在主位,指节叩着桌子催:“快些,国子监午休就半个时辰。” 后厨立时忙得锅铲翻飞。 方婶抖着手煮珍珠,柒月踮脚够茶叶罐,姚锦举着长柄勺搅得胳膊发酸。不多时,十几盏青瓷杯挨个摆开,黑珍珠在奶棕色的茶汤里沉浮。 “这玩意…”蓝衫书生捏着杯柄转圈,“真能喝?” 沈钧钰劈手夺过杯子:“嫌怪就滚回去喝你的雨前龙井。”仰脖子灌下大半杯,喉结滚动时嘴角还沾着奶沫。 原本犹疑的少年们见状,忙不迭护住自己的杯子。 “滋溜——” 不知谁先吸了口珍珠,满屋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嘬饮声。先前嫌弃的书生舔着杯沿喊:“再给我续一杯!” 外头忽然传来马匹嘶鸣。 程掌柜掀帘子时险些绊倒:“老侯爷?!” 银须老者带着五六个华服老头踏进门,钱袋甩得比孙子还响:“好茶好水伺候着!”转头对老友吹嘘:“我家岁丫头折腾的奶茶,长公主喝了都赞不绝口嘞…”话头戛然而止——沈钧钰正缩着脖子往柱子后头挪。 “小兔崽子!”老侯爷抄起鸡毛掸子冲过去,“这会该在国子监讲《论语》,你倒学会逃学了!” 满屋少年顿时炸了锅。 穿紫袍的老御史揪住自家孙子耳朵:“上月才保证不再逃课!” 戴翡翠扳指的富商举着鞋底追儿子:“看老子不抽死你!” 珍珠奶茶在追逐中泼了满地。 直到新煮的奶茶端上来,老头们才气哼哼坐下。老侯爷抿了口茶,眼睛倏地发亮:“甜而不腻,茶香沁人,比宫里赏的团茶还顺口。” “这黑珠子嚼着带劲。”紫袍老头咂摸着嘴,“给我包两斤带走。” 茶汤见底时,鸡毛掸子又举了起来。 沈钧钰蹿到门口大喊:“这就回去背《孟子》!”少年们跟着往外涌,有个胆大的扭头喊:“爷爷,明儿还来啊!” “来你个头!”老侯爷作势要扔茶盏,见孙子们跑远了,转头冲程掌柜挤眼睛:“给我留二十杯,晚些让管家来取。” 送走了这两批‘尊贵’的客人,程掌柜如释重负。他的目光落在柜台上那白花花的几十两银子上面,然而,他的脸上并没有浮现出预期的喜悦之色,反而愁眉不展。 因为这些银两,还不是永定侯府的,相当于分文没挣! 不对,是亏了!世子和侯爷请朋友白喝! 第13章 男主角凌骁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暮色漫过青瓦檐角时,沈嘉岁腕间的翡翠镯正磕在砚台边沿。 楼下的马蹄声渐密,她蘸墨写下“搞钱”二字,宣纸上的墨迹未干,姚墨已捧着托盘来报:“东街章府的轿子到了。” 沈氏茶轩门前的琉璃风铃叮咚作响。 沈嘉岁扶着酸枝木楼梯往下走,瞧见章家小姐正用缠枝莲纹帕子掩鼻——门口拴马桩前积着清晨的雨水,混着马粪味蒸腾而起。 “沈姑娘竟亲自迎客?”章小姐的护甲点在柜台青玉算盘上,十二根檀木算珠子正泛着油光。她身后跟着的文小姐突然嗤笑:“我爹爹说,体面人家的女儿都该养在深闺,不宜抛头露面。” 沈嘉岁抚过柜台雕的貔貅纹,貔貅口中衔着的铜钱已被摸得锃亮:“文小姐可尝过宫宴上的酥山?去年重阳节,永乐公主还亲手为太后娘娘奉过冰酪呢。” 她说着推开雕花木窗,正巧露出对面绸缎庄挂着的宫灯——那是内务府采办时赏的。 二楼雅间飘来茉莉香。 姚墨躬身递上洒金笺,上头用簪花小楷写着:黑珍珠奶茶/少糖多糖/加冰少冰。文小姐的玛瑙护甲在“加冰”处按出个月牙印:“要最甜的。” 后厨传来铜壶沸腾的咕嘟声。 姚锦捧着描金托盘上来时,琉璃盏中的奶茶还浮着碎冰碴。章小姐轻啜一口,芙蓉团花袖口沾了奶渍:“怪道我兄长昨日回府,说朱雀大街新开了神仙铺子。” “这也太好喝了吧!” 送走了络绎不绝的客人,程掌柜的算盘珠已响过三巡。 “二百四十两!”程掌柜的声线发颤,紫檀算盘上归拢的银锭映着烛火,“刨去侯府挂账的,一共净赚二百四十两!” 店小二阿福正擦拭八仙桌,闻言失手打翻铜盆。 泼出的茶水在青砖地上蜿蜒,倒映出梁间新挂的走马灯。 那灯上画着珍珠落玉盘的图样,原是沈嘉岁昨夜亲手所绘。 “去醉仙楼要两桌席面。”沈嘉岁指尖点着账册,“烧鹅要皮脆的,再给姚墨姐弟添碗冰糖肘子。”她话音未落,后厨传来瓷碗碎裂声——姚锦失手摔了调羹,正蹲在地上捡瓷片,眼泪砸在青衫前襟。 姚墨攥着抹布的手指节发白。他想起上月饿极时,曾偷吃过醉仙楼泔水桶里的鸡骨头。 那骨头上沾着的油星,此刻竟化作眼前大小姐袖口熏的苏合香。 戌时的梆子声荡过朱雀大街。 沈嘉岁倚着门框看伙计们欢天喜地的,簇拥着往酒楼去,姚墨故意落在最后,将茶轩门槛擦得能照见人影。 …… 暮色四合时,永定侯府的马车碾过青石板路。 沈嘉岁倚着软枕昏昏欲睡,发间累丝金凤钗勾住车帘流苏。 车辕停稳的瞬间,她掀帘瞧见府门前乌泱泱的人影——老侯爷拄着蟠龙杖立在最前头,母亲裴淑贞的翡翠禁步在灯笼下晃成碧波。 “我的儿!”裴淑贞伸手扶她下车,触到女儿冰凉指尖,眼圈顿时红了,“厨房煨着山药乌鸡汤,你最爱的蟹粉狮子头也备上了…” 沈嘉岁瞥见花厅里纹丝未动的碗筷,喉头微哽。 老侯爷轻咳一声,鎏银筷箸敲在青瓷碗沿:“食不言寝不语,都动筷。” 沈文渊将狮子头夹进女儿碗里,官袍袖口还沾着朱砂:“明日为父带同僚去茶轩给你捧场…”话未说完就被女儿截住:“爹爹可饶了我罢,您那些同僚最爱碧螺春配蟹黄包,一碟就要半钱银子。” “哥哥不妨猜猜今日进项?”沈嘉岁托腮望着兄长。 沈钧钰搁下缠枝莲纹碗,得意洋洋竖起五根手指:“少说五千两!国子监下学时,茶轩二楼雅座都座无虚席!” “啪!”裴淑贞的银箸敲在儿子手背:“你当银子是大风刮来的?上月买顾恺之赝画就花了三百两!”她转头给女儿盛汤,“若这混账考不上进士,将来就让他给你当账房先生。” 沈钧钰拍案而起,腰间玉佩撞得叮当响:“等着瞧!明年春闱我必高中!”话音未落人已窜出花厅,月白锦袍扫翻了一碟桂花糖藕。 书房烛火摇曳,沈钧钰对着《四书集注》直打哈欠。 习惯性去摸墙上的美人图,却触到满手冰凉——前些时候被妹子收缴的美人图摹本,此刻正躺在祠堂供桌上吃灰。 晨光初透时,沈嘉岁已带着四个二等丫鬟到了茶轩。 金匾额下悬着新制的竹风铃,穿堂风过,惊起一串叮咚声。 “春桃夏荷在前厅伺候女客,秋菊冬梅去后厨帮方婶试新方子。”她将襦裙袖口用银扣束紧,露出腕间翡翠镯子,“仙草冻要熬到琥珀色,牛乳须用文火。” 后厨蒸腾的热气里,方婶正盯着砂锅里的逐风草。 墨绿草叶在滚水中翻腾,渐渐析出胶质。沈嘉岁拈起块晾凉的仙草冻,琥珀色的膏体在指尖轻颤:“再加半钱蜂蜜。” 三楼雅间墨香未散,昨日临的《兰亭序》还铺在紫檀案上。 沈嘉岁提笔蘸墨,忽听楼下传来环佩叮当。透过雕花木栏望去,三个锦衣公子正跨过门槛,玄色云纹靴踏碎一地阳光。 左侧青年腰悬螭纹玉佩,右侧那位握着把洒金折扇。中间男子不过弱冠之年,月白锦袍上银线绣的蟠龙在光影中若隐若现。他抬眼望来时,凤眸掠过二楼珠帘,惊得沈嘉岁笔尖一颤,墨汁在宣纸上晕出个黑点。 ——正是三皇子凌骁。 沈嘉岁攥紧狼毫笔。 前世小说里描写男主角凌骁的“剑眉入鬓,目似寒星”,此刻具象成三丈外那张脸。 凌骁执盏的手骨节分明,茶汤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眉间那道浅疤。那是去岁秋猎时,他为救驾被黑熊所伤留下的。 香炉腾起第三缕青烟时,凌骁指节叩在缠枝莲纹茶盏上。 沈嘉岁迎着他的目光穿过大堂,裙裾扫过青砖上未干的水渍——方才三皇子失手打翻的奶茶正泛着琥珀光。 “沈姑娘这珍珠倒是别致。”二皇子捻起琉璃盏中的黑珍珠,日光透过菱花窗在他蟒纹常服上投下碎金。三皇子倚着湘妃竹帘笑:“比御膳房的酥山还妙些。” 沈嘉岁福身时,腕间翡翠镯正巧卡在楠木桌沿。她瞥见三皇子腰间新换的羊脂玉佩——原书中这物件后来挂在薛锦艺的碧玉禁步旁。 第14章 不娶表妹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殿下谬赞。”她指尖抚过账册洒金封面,“三日后要上桂花酿奶茶,届时还请几位殿下光顾…”话音戛然而止。 临街支摘窗外,薛锦艺月白裙裾正扫过沈氏茶轩的门槛石,发间银簪在日头下晃出冷光。 沈嘉岁连忙叫来紫莺,在她耳旁低声吩咐了几句。 紫莺提着裙摆奔下楼梯时,撞翻了姚墨手中的铜壶。 滚水泼在青砖上腾起白雾,映出薛锦艺绣鞋尖沾的泥——从城西榆钱巷子到朱雀大街,要走三里满是车辙印的土路。 “薛姑娘请。”紫莺推开后门的瞬间,腌菜坛子的酸腐味扑面而来。 薛锦艺帕子掩住口鼻,目光扫过墙角堆着的奶茶木箱,每个箱角都烙着永定侯府的徽记。 三楼竹帘轻响。 薛锦艺望着案头墨迹未干的宣纸,指甲掐进掌心——那“珍珠“二字歪斜如幼童涂鸦。她想起昨夜在油灯下临的《兰亭序》,纸是粗黄纸,墨是碳灰兑的。 “这是新制的椰香糯米糍。”沈嘉岁推过描金碟子,鎏金护甲敲在青瓷盏沿,“姐姐尝尝可合口?” 薛锦艺端起茶盏时,袖口露出半截淤青——前日典当首饰被当铺伙计推搡所致。 奶香混着焦糖味窜入鼻腔,她突然想起弟弟高烧时求药的夜,侯府朱门内飘出的参汤香气也是这般甜腻。 “真是精妙绝伦。”她咽下奶茶,舌尖抵住上颚压下反胃感。 沈嘉岁摩挲着账册烫金边角。 前世薛锦艺就是在秋日宴上,用这双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将通敌书信塞进父亲书房。此刻那指甲正抠着青瓷盏上凸起的莲花纹,仿佛要掐碎什么。 沈嘉岁搁下茶盏,手指轻叩在青瓷盏沿:“薛姐姐方才在楼下徘徊,可是有什么难处?” 薛锦艺绞着帕子的手顿了顿,“自打爹爹过世,家中生计越发艰难。我想着...想来妹妹的茶楼帮工,多少贴补些家用。” “茶楼跑堂月钱不过八百文。”沈嘉岁抚过案上算盘,“怕是连姐姐腕上这翡翠镯子的穗子都买不起。”她目光扫过对方新裁的蜀锦襦裙——上月侯府才给薛家送去二十两抚恤银呢。 薛锦艺猛地攥紧茶盏。八百文还不够她买盒胭脂,侯府竟这般苛待下人! 她却不知京中酒楼跑堂月钱不过四百文,沈嘉岁给的不止翻倍,还包三餐与四季衣裳。 “若姐姐手头紧,我让账房支十两银子送去晁婶处。”沈嘉岁示意紫莺取钱匣,镶宝铜锁咔嗒一声响。 “不必!”薛锦艺霍然起身,鬓间珠花乱颤,“我虽清贫,却也不食嗟来之食!” 沈嘉岁望着她踉跄离去的背影,指尖摩挲着账本上的墨迹。 前世薛锦艺便是用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将侯府库房钥匙骗去,转手卖给端王府的眼线。 楼下忽然传来喧哗。 四皇子凌骁正跨出门槛,月白锦袍上的银线蟠龙在夕照中流光溢彩。 他似有所感地回望二楼,凤眸掠过珠帘后的倩影,惊得沈嘉岁心头一跳。 暮色染红茶轩的琉璃瓦时,程掌柜拨响金算盘:“今日进项三百六十八两!” 白花花的银锭堆在朱漆托盘里,映着沈嘉岁眉间花钿。她将碎银分装进绣着“沈”字的荷包,这是给跑堂们的赏钱。 马车驶过朱雀大街,卖炊饼的老汉正在收摊。沈嘉岁倚着软枕盘算:仙草冻要改用青瓷碗装,牛乳需从城郊庄子直供...忽然想起前世外祖父咳血的模样,心口猛地揪紧。 “岁岁回来了!”裴淑贞迎到垂花门,翡翠禁步叮咚作响。 花厅里八仙桌上摆着蟹粉狮子头,老侯爷的乌木筷正悬在红烧蹄髈上方:“再热三遍菜都成渣了,快开饭!” 沈钧钰捧着《四书集注》凑过来,书页间夹着半张美人图:“猜猜今日我在国子监学得怎么样…”话没说完被裴淑贞拧住耳朵:“让你温书又偷懒!” “母亲饶命!”沈钧钰龇牙咧嘴地摸出个锦盒,“我给岁岁带了东市新出的螺子黛。” 老侯爷敲敲碗沿:“都坐好!”他给孙女夹了块蹄髈,忽然道:“你外祖不日便要回京,带着你表姐彤彤。” 沈嘉岁筷尖的狮子头掉进汤碗。 原主的记忆如潮水漫来——外祖父在冀州任上熬坏了身子,回京升任户部郎中不过三月便咳血而亡。表姐彤彤与兄长的婚约,成了压垮裴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彤彤丫头及笄两年了。”裴淑贞拭了拭眼角,“你舅舅来信说,老爷子在冀州染了咳疾,回京正好请御医调理。” 沈嘉岁盯着汤面上浮动的油花。外祖父的病根正是冀州三年水患赈灾落下的,今冬那场大雪会要了他的命。 她必须赶在入冬前寻到江南那位神医。 裴淑贞面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她轻声细语道:“你大哥在幼年时,便与你表姐结下了青梅竹马之缘。如今,他们两人均已长大成人,只待你外公一家在京城站稳脚跟,我们便将这门亲事正式敲定。届时家中欢声笑语,是不是更加热闹非凡?” 青瓷茶盏“咚”地磕在紫檀案几上,沈钧钰霍然起身:“儿子早说过不愿娶表妹!” 裴淑贞手中缠枝莲纹帕子骤然收紧:“八年前是谁抱着彤儿不撒手?秋千架上摔下来时,是谁哭着说'长大要娶彤妹当新娘'?” 沈钧钰耳尖通红,靴尖碾着地上的碎瓷片。 记忆里总跟在他身后的小团子,如今该是及笄少女了。上月舅母来信说表妹擅丹青,他盯着信纸上晕开的墨点,却怎么也想不起那张脸。 “彤儿前日来信还说给你绣了剑穗。”沈文渊撂下龙泉青瓷盏,盏底在案几拖出刺耳声响,“混账东西,滚回去把《礼记》抄十遍!” 沈嘉岁指尖正拨弄着博古架上的自鸣钟,闻言转身时裙裾扫落案头《女诫》。她弯腰拾书的瞬间,瞥见大哥靴筒里露出的半截花笺——分明是潇湘馆专用的洒金纸。 “爹娘且听女儿一言。”她将书册轻轻放回,“前儿去护国寺上香,听方丈说强扭的瓜不甜。” 沈钧钰如蒙大赦:“岁岁说得在理!表妹说不定早有心上人…” 沈嘉岁的指甲掐进掌心。她想起原书中大哥与表姐裴彤青梅竹马的情分,终究要在脂粉香里消磨殆尽,不禁幽幽一叹。 第15章 严记茶楼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大哥可听说潇湘馆新来的头牌?”她突然开口,“那位叫小桃红的姑娘…” 沈钧钰手中《论语》“啪”地落地,“我、我近日都在温书!压根就没去过潇湘馆!” 他耳尖泛红,喉结滚动。 昨夜翻墙时分明听见小桃红那异族口音的小调,缠绵得能勾人魂魄。 老侯爷的蟠龙杖顿地:“岁岁怎知潇湘馆这些腌臜事?” “前日路过朱雀街,听醉汉嚷嚷的。”沈嘉岁盯着父亲骤然僵直的脊背,“爹爹似乎常去?” “咳咳!”沈文渊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喉间茶水呛进鼻腔,咳得满面通红,“不过是同僚相邀,一起商议漕运…”话音在夫人的冷眼中消弭。 裴淑贞的翡翠禁步撞出脆响:“商议到秦楼楚馆去了?” “天地良心!”沈文渊拽住夫人袖角,“那日王侍郎做东,我连姑娘的手都没摸过。”他突然噤声,八仙桌下挨了记绣鞋尖。 沈嘉岁抚着腕间翡翠镯。 原主被抄家那日,官兵从小桃红的妆奁搜出北狄密信时,这镯子正摔碎在裴彤脚边。她记得大嫂弥留之际还攥着和离书,说“不能连累裴家清名”。 谁能料到,小桃红竟是敌国细作? 沈嘉岁将茶盏搁在黄花梨案几上:“父亲可愿把潇湘馆小桃红带来府中?” “啪嗒——”沈文渊的象牙箸跌进甜白釉碗里,“岁岁你怎么可以怂恿老爹纳妾!” “胡闹!”老侯爷拍得紫檀桌震了三震,“你爹与你娘鹣鲽情深二十载,平白无故纳什么妾?要是正经女人也就算了,还是窑姐儿!” “小桃红是东陵暗桩。”沈嘉岁截断祖父的训斥,指尖蘸着茶水在案上画了朵桃花,“三日前她在牡丹宴弹《折柳曲》,用的是东陵游牧民的轮指法。” 满室寂静。 “明日休沐。”沈嘉岁捻碎案上水痕,“父亲去趟潇湘馆罢。” 晨雾未散时,沈文渊已策马至胭脂巷。 潇湘馆的匾额下,龟奴正打着哈欠卸门板。他甩出银锭的刹那,余光瞥见巷口闪过黛青裙角。 “侯爷万福。”晁氏从晨雾中款款走来,鬓间木芙蓉沾着露水,“真巧。” 沈文渊蹙眉后退半步:“薛夫人在此作甚?” “正要往城隍庙上香。”晁氏绞着帕子仰头,“侯爷这是...…”她望着潇湘馆的匾额欲言又止,眼底泛起水光,“放心,妾身定不会告诉夫人。” 沈文渊翻身上马:“沈某行事光明磊落。”缰绳一抖,马蹄溅起青石板上的积水。 三楼雅间熏着苏合香。 老鸨捧着托盘直赔笑:“真是不巧,小桃红姑娘每月逢五献艺,侯爷且等两日再来?” “行。”沈文渊无奈点点头,一无所获地下了楼。 马蹄踏碎青石板上的晨露,沈文渊勒住缰绳。 枣红马喷着白气,将突然从巷口闪身而出的晁氏身上沉水香冲散三分。 “侯爷容禀。”晁氏攥紧袖中绣帕,指节顶着帕上并蒂莲,“这些年承蒙侯府照拂,可锦艺与元宝两姐弟渐长…”她望着马鞍的鎏金纹,“妾身想着到侯府的茶铺捞点零工打,挣些钱,也算给孩子们添份嫁娶底气。” 沈文渊摩挲着马鞭缠金线,目光扫过晁氏发间素银簪。 这妇人当时投奔侯府,连件像样头面都没有。 “茶楼是岁岁胡闹弄的玩意儿。”他抬鞭指向东市方向,“朱雀街有三十六家茶坊,嫂子何苦趟我们这淌浑水?” 晁氏耳坠晃得急。 昨日女儿趴在沈氏茶轩雕花窗上,亲眼见着算盘拨出三百两的流水。 那黑珍珠奶茶的方子,听说连长公主的御膳房都遣人来讨。 “妾身幼时学过点茶之术,”她往前半步,绣鞋碾过墙根青苔,“不求学全,能识得账目进出便好。” 沈文渊忽然夹紧马腹。畜生嘶鸣着转了个圈,晁氏踉跄扶住拴马石,听见头顶传来声音:“下月锦艺及笄礼,侯府再添二十抬妆奁,也算一番心意。” 日头爬上飞檐,将晁氏青白的面色照得透亮。 她盯着马蹄铁冷光,想起昨夜女儿哭红的眼——沈嘉岁连茶楼后院都不让进,说什么“秘方不外传”。 “侯爷,”晁氏喉头发苦,“当年薛郎为救侯爷命丧黄泉,您不能亏待了我们孤儿寡母的……” “锵”的一声,马鞭重重磕在鞍头。 沈文渊眼底结着霜:“嫂子若没有其他事,早些回去歇着罢。” 晁氏攥着帕子的手渗出冷汗,青石砖上的日影已西斜三寸,她才敢开口:“侯爷容禀,妾身还有个不情之请。”她觑着沈文渊的脸色,“我那侄儿,寒窗十载却苦无名师指点。” 沈文渊摩挲着马鞭的玉柄。 白鹭书院的山长,正是他当年殿试的主考官。三年前因政见不合,那老头当朝摔了他的贺寿礼。 “这是他的文章。”晁氏从袖中掏出装裱精致的册子,“上月刚作的。” 竹纸簌簌作响,沈文渊瞥见“官营伤民“四字,忽然想起御史台参他的折子。马鞭穗子扫过书页,他淡淡道:“且放着罢。” 马蹄声远,晁氏扶着土墙长舒口气。 若侄儿能拜入白鹭书院山长门下,来年春闱定能一举夺魁! 此刻朱雀街上,沈嘉岁正掀开沈氏茶轩的湘妃竹帘。 晨光漏过二楼雕花槅扇,在她月白襦裙上洒下碎金。 程掌柜捧着账本疾步而来:“东家,严记新开的茶庄也推出了黑珍珠奶茶,把咱们的生意都抢走了许多!” 严记茶楼,正是武威侯府名下的产业。 “可是比咱们多放糖?”沈嘉岁拈起块桂花糕,瞧着斜对面三层严记茶楼垂下的丈许宣纸。 那上头墨迹未干的《奶茶赋》,正被两个青衣书生高声吟诵。 “非也!”程掌柜急得跺脚,“他们不知从哪挖来三个老翰林,说是要办什么诗茶会。” 话音未落,街面忽然喧哗起来。 七八个短打汉子抬着檀木匾额往严记去,朱漆金字写着“文墨飘香”。沈嘉岁轻笑:“严记的蒋掌柜倒是舍得花钱宣传,前日还嫌墨宝阁要价高。” 她转身推开后厨木门,蒸腾雾气中飘着焦糖香。 灶台上摆着新制的仙草冻,墨玉似的颤巍巍晃着。 青瓷盏“叮”地碰响,沈嘉岁舀起一勺:“今日挂牌——冰镇仙草饮,买三赠一。” 第16章 白鹭书院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未时刚过,严记三楼雅间。 蒋掌柜盯着空了大半的茶座,山羊胡翘得老高:“不是说请了国子监博士来品鉴?” “都、都去沈记排队了。”小二抹着汗,“说是新茶能降心火,最适合配着策论喝。” “荒唐!”蒋掌柜拍碎个茶饼,“速去买来!” 申时的日头毒得很,跑堂的挤在沈记门口长队里,汗湿的后背贴着“第二杯半价”的木牌。 柜台后,沈嘉岁正教伙计往竹筒杯上贴红笺:“记得跟客人说,集齐十张可换秘制茶方。” 严记后厨此刻烟雾缭绕。 蒋掌柜捏着鼻子灌下半碗仙草饮,突然瞪大眼:“这滑溜溜的玩意儿…”他踹了脚烧火伙计,“快去药铺!把清热去火的药材全买回来试!” 暮鼓声中,沈嘉岁倚着二楼栏杆。 对面严记亮起三十六盏琉璃灯,映得《奶茶赋》上的金粉闪闪发亮。 她晃着手中青瓷盏,琥珀色的茶汤里沉浮着几粒黑珍珠。 “东家,严记怕是要仿仙草饮了。”程掌柜忧心忡忡。 “无妨。”沈嘉岁指尖轻叩窗棂,“明日把冰窖里存的薄荷浆取出来。”她望着朱雀街尽头缓缓升起的月色,“再让木匠打批带暗格的茶盏——该教蒋掌柜学学,什么叫做‘独家秘方’。” …… 沈嘉岁揭开冰鉴,仙草冻在碎冰里颤巍巍晃动。 排队的人龙从茶楼蜿蜒至朱雀大街,小二捧着青瓷碗来回穿梭,汗湿的短打能拧出水来。 “去蓟州收黎朦子。”她将契书拍在柜上,“要赶在商队的前头。” “遵命!”沈德全前脚刚走,沈文渊后脚就捏着文章进了膳厅。 老侯爷的乌木箸“当啷”砸在甜白釉碟上:“白鹭书院许山长那老倔驴,当年连先帝赐的紫毫笔都敢摔!” “可这晁嫂子的侄儿这文章...…”沈文渊抖着洒金笺,“说是请了三个举人润色。” 沈嘉岁瞥见“致君尧舜”四字,噗嗤笑出声:“酸儒写策论,就像厨子绣花。”她捻起冰镇过的黎朦子切片,“祖父尝尝,比黄连醒神。” “许山长其人,素来孤高自洁,想要通过走后门送人进去,简直是痴人说梦。”老侯爷虽然对学问之道不甚了了,但既然被逐出门,那必然是此路不通。就算他不惜颜面,厚着脸皮去恳求,恐怕也是徒劳无益。 他仍记得,年轻时因为不思进取,曾被这位许山长在文章中屡次抨击。 唯有以博学之才,方能折服此等高洁之士。 显然,晁家那后生虽学有所成,但尚不足称。 “即便是王侯世家的公子,许山长若是不屑一顾,也不会因权势而屈从。”老侯爷沉思片刻,然后缓缓开口,“京城中的岳明书院也是名声显赫,就让晁家那小子前往岳明书院深造,我们侯府自会妥善安排。” 沈文渊听后,只能无奈叹息,也只得如此了。 裴淑贞随即吩咐管家沈福,命他亲自前往榆钱巷,将这番话传达得清清楚楚,确保无误。 …… 榆钱巷,薛家小院。 晁氏手中的茶盏磕在案几上:“岳明书院?” 她盯着沈管家递来的引荐信,“侯爷亲口应承的可是白鹭书院!” 沈福躬身更深:“白鹭书院的许山长亲批‘火候未至’,侯爷递了三回拜帖。”锦缎袖口露出半截泛黄纸角,正是晁恒那篇文章。 薛锦艺绞着杏子红帕子轻笑:“母亲还没看明白?侯府若真有心,表哥早就一只脚踏进白鹭书院的大门了。” 她指尖划过青玉帖上的暗纹,“表哥这般才学,倒像是明珠非要往瓦砾堆里埋。” 话音未落,槅扇门“砰”地被撞开。 晁恒青衫下摆沾着泥点,袖口墨渍未干:“姨母!”他抓起案上拜帖,“去年岳明书院秋试,头名文章还不如我的策论!” 晁氏望着他袖口洇开的墨团——昨夜这孩子定是又通宵誊文了。她叹道:“许山长门生遍布六部,眼光自然挑剔!” “眼光?”晁恒突然大笑,“上月工部侍郎的侄儿文章狗屁不通,不也进了白鹭书院?”他袖中抖出张洒金笺,“只要三百两打点门房,我的文章就能直呈山长案头!” “恒儿!”晁氏急得去捂他嘴,“这话传出去…” “传出去又如何?”晁恒甩袖跪地,震得腰间玉佩叮当,“姨父为救永定侯死在土匪刀下,如今侯府连三百两体己钱都舍不得?”他眼眶赤红,“今日他们能这般搪塞我的前程,来日表妹的婚事恐怕又是难事!” …… 暮色浸透朱雀街时,沈氏茶轩二楼飘出新熬的红豆香。 沈嘉岁指尖抹过青瓷盏沿,蹙眉道:“奶沫要打到‘雪拥蓝关’的厚度,姚锦你再加半勺饴糖试试。” 雕花窗外忽然传来喧哗,程掌柜捧着账本疾步上楼:“东家,严记又挂出新诗了!” 他指着对面三层茶楼垂下的丈许白宣,“这回请的是退隐的周翰林。” 沈嘉岁倚着窗棂轻笑。那《咏冰饮赋》的洒金宣纸下,排队买仙草饮的队伍已短了三成。 她转身敲了敲铜釜:“明日挂牌红豆相思饮,买五赠一。” 戌时的更鼓刚敲过,紫莺提着六角宫灯匆匆进来:“小姐,那萧秀才又赖在后巷不走。” 话音未落,雅间竹帘哗啦作响,萧霖带着夜露寒气闯进来,月白长衫故意蹭着沈嘉岁袖角。 “沈姑娘。”他眼眶泛红似染了桃汁,“小生夜夜对月临帖,字字皆是思念姑娘。” “萧公子上月初八赊的二十两银票,可备齐了?”沈嘉岁把玩着茶夹,夹起块奶冻投进炭炉。 白烟“嗤”地窜起,惊得萧霖连连后退。 紫莺立刻挡在前:“休要污了我家姑娘清誉!” 萧霖袖中拳头攥紧。 半个月前这商户女还追着他送狼毫,如今竟连他作的《红豆词》都扔进了灶膛。 他强笑道:“岁岁莫要说气话,那日我们在海棠树下不是约好了海誓山盟?” “海棠苑第三棵老树下埋着的东西,萧公子可要请府尹大人来挖?”沈嘉岁突然抚掌,“听闻京兆尹最爱断风流案,正好验验公子那些‘山无棱’的情诗。” 萧霖脸色煞白如糊窗纸。 他记得,那叠洒金笺上还按着私印,若真闹上公堂? 第17章 登月计划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喉结滚动两下,萧霖踉跄着扶住门框:“沈姑娘定是误会了,小生、小生忽然想起书院还有课业…” 沈嘉岁冷眼看他绊倒门槛。青石板上遗落个荷包,紫莺用剑尖挑开,里头露出半截断指甲——分明是城南柳巷姑娘们爱染的凤仙花色。 “把这脏东西扔给看门黄犬。”沈嘉岁蘸着茶水在案几画圈,“明日让木匠打批竹节杯,杯底刻‘沈记’暗纹。再跟西市胡商订五十斤波斯琉璃珠,说是要做‘银河倾’特饮。” 程掌柜边记边咂舌:“东家,今日进账五百七十两,珍珠饮还是头一份!” “该换新玩法了。”沈嘉岁推开雕窗,夜风卷着对面严记的叫卖声扑进来,“后日搞会员制,也就是‘集印兑礼’,买满十杯赠独家秘方册——记得用黄栌汁浸纸,省得叫人仿了去。” 打更声又响时,沈嘉岁忽然瞥见铜镜里的自己。 前世朝九晚五的社畜,如今倒成了点卯的大东家。 她揉着酸疼的腕子轻笑,果然给自己打工最要命呢。 …… 残月如钩,将青石板路照得泛白。 沈嘉岁倚着车壁,看最后两个馄饨摊收走竹棚。车轱辘碾过石缝的声响突然被杂乱的脚步声搅碎,紫莺隐隐感到有些不安,掀帘的手抖得厉害:“快!再快些!” 车夫扬鞭的瞬间,一抹黑影如鹞子翻身掠上车辕。 沈嘉岁只听得闷哼,车厢猛然倾斜——车夫滚落在地,缰绳已攥在黑衣人手中。 骏马嘶鸣着冲向城西,夜风灌进来,带着铁锈味。 “小姐当心!”紫莺扑过来护住沈嘉岁。 城西角门两个守卫举着火把呵斥,黑衣人却直直撞过去。木栅栏裂开的脆响里,马车冲进郊外野道。 沈嘉岁摸到鬓边金簪,她扯过紫莺耳语:“你去前头说话,转移那人的注意力。” “壮...壮士…”紫莺哆嗦着爬向车头,腰间禁步乱响,“银子都给你,饶过我们生路吧…”话音未落,沈嘉岁簪尖已刺向黑衣人颈侧。 可惜偏了半寸。 黑衣人反手揪住她发髻,头皮撕裂的疼。 紫莺发狠咬住他胳膊,三人扭作一团滚下马车。沈嘉岁后背着地时,看见惊马拖着空车冲进密林。 “哒哒”马蹄声自远而近。黑衣人匕首抵住紫莺喉咙,刀锋映着月光:“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别动她,换我。”沈嘉岁抹去嘴角血渍,“永定侯的嫡女可比丫鬟值钱。” 她颈间白玉璎珞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黑衣人眼珠一转,紫莺已被踹到路边草丛。 刀刃贴上肌肤的刹那,火把光刺破夜幕。 玄衣男子策马而来,腰间獬豸佩与铁甲相撞,正是执掌刑狱的大理寺卿燕回时。 “黎盛,放人!”燕回时勒马,箭镞寒光齐刷刷对准黑衣人。 “放我走,不然我杀了这丫头!” 月色被乌云吞没的瞬间,燕回时的袖弩已扣动机关。 箭矢破空声与黎盛的惨叫同时响起,黑衣人右眼中箭,鲜血四溅。 “大理寺办案,由不得你谈条件。”燕回时的玄色官服被山风卷起,腰间鱼符在暗夜中泛着冷光。 黎盛独眼猩红,染血的五指扣紧沈嘉岁咽喉:“那就让这丫头陪葬!” 他拽着人质朝断崖疾退,碎石随着脚步簌簌滚落深潭。 曹少卿急得扯开嗓门:“黎盛!你兄长的贪污案尚有转圜,何必做得如此绝…” “转圜个屁!”黎盛突然癫狂大笑,“刑部那帮龟孙收钱时怎么不说转圜?” 他猛地扯开衣襟,胸口狰狞的烙伤触目惊心,“看见没?这是替他们运赃银的印记!” 沈嘉岁趁他分神,后肘狠狠撞向其肋下。 黎盛吃痛松手,却仍攥着她半截衣袖往崖边拖拽。千钧一发之际,燕回时长剑如银蛇出洞,精准贯穿黑衣人心脏。 “大人!”曹少卿扑到崖边,只见燕回时单手揽着沈嘉岁腰身,另一手长剑插进岩缝。 火星四溅中,两人顺着陡坡滚入漆黑密林。 腐叶与断枝在翻滚间刺入后背,沈嘉岁忽觉后脑被温热手掌护住。 燕回时将人按进怀中,玄色大氅裹住她周身,直到撞上老树根才停住。 “能动吗?”男人气息平稳得仿佛方才不过踏青遇雨。 沈嘉岁点了点头:“无碍。”她试图起身,却被腰间的手臂箍得更紧。 隔着湿透的衣衫,她能清晰听见对方心跳声——竟与刚才崖上杀人时一般节奏。 燕回时松开手,剑尖挑开缠在沈嘉岁脚腕的毒藤:“东南方三里外应有人烟。” “大人怎知密林的出口?”沈嘉岁借着树隙微光打量四周,密林如巨兽张开獠牙。 “断崖西侧是官道。”燕回时撕下衣摆包扎手臂擦伤,“滚落时瞥见北斗方位。”他忽然顿了顿,“沈姑娘倒是镇定。” 沈嘉岁长舒一口气,轻笑道:“比起被歹徒杀死,这点惊吓算什么。更何况,不是有燕大人在身边保护我么?”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狼嚎。 燕回时解下腰间酒囊递过去:“喝两口驱寒。” “谢谢!”辛辣液体滑入喉间,沈嘉岁呛得直咳嗽。 “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两人并行走了几步。 萤火虫在草叶间明灭,沈嘉岁仰头时,星河正泼过天际。 “你伤口发炎了,用这个涂下。”一只青瓷瓶塞进掌心。 沈嘉岁闻言一愣。 发炎? 古代人会说这个古怪的词吗? 她心中不禁泛起嘀咕,莫非他和自己一样—— 沈嘉岁抹药时,听见身后布料摩擦声——燕回时退到三步外,腰间獬豸佩却仍对着她方向。 “大人也信月宫有仙人?”她忽然开口。露水凝在睫毛上,晃得眼前星河碎成光点。 燕回时拨开挡路的枯枝:“月满则亏,天道也。” “我倒觉得月亮是块大石头。”沈嘉岁踩断枯枝的脆响惊飞夜枭,“上头没有桂树,只有环形山,未来一日我们还可以登上去瞧瞧,就叫它登月计划。”她故意把最后“登月计划”四个字咬得极重。 燕回时猛地转身。 月光描出他绷紧的下颌线,腰间箭囊哗啦作响。沈嘉岁心跳如擂鼓,脱口而出:“氢氦锂铍硼?” “沈姑娘摔糊涂了?”燕回时眉头一皱,指尖搭上她腕脉,眼神像是在看傻子。 最后一线希望破灭。 原来,是自己想错了! 第18章 流言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沈嘉岁甩开他的手,一脚踢飞路边的石子。石子落进溪水时,远处传来永定侯府家丁的呼喊。 沈文渊提着灯笼深一脚浅一脚奔来,官靴沾满泥浆。 “岁岁!”侯爷攥得她肩骨生疼,“为父把整座山翻了个遍…”话音戛然而止——女儿颈间的血痕刺得他眼眶发酸。 燕回时解下墨狐裘披在沈嘉岁肩头,冲沈文渊抱了抱拳,一脸正色道:“人犯已死,令爱受了惊吓,还请侯爷赶紧带她回府安抚吧。” 沈钧钰举着火把过来,看见妹妹裹着男子大氅,剑眉顿时拧成疙瘩。 他冷嗤一声,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玄衣男子:“燕大人办案果然威风,舍妹好好走在朱雀大街上都能被你的仇家盯上。” 燕回时垂着眼睑抱拳:“是在下失职,明日必携礼登门谢罪。” “大哥!”沈嘉岁扯了扯兄长衣袖,“要不是燕大人及时赶到,那刀子早就割断我喉咙了。” 沈钧钰气得直磨后槽牙。不过半日工夫,自家小妹竟当街替这冷面判官说话。 他甩开衣袖冷哼:“今夜之事还望守口如瓶,若传出半句有损我侯府千金清誉的闲话,本世子饶不了你……” “自当谨记。”燕回时转身走向城门,腰间银鱼袋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三品京官仍住在西郊草庐,这事早被御史台当作笑料传遍了。 “嘿!穷官装什么清高?”沈钧钰望着燕回时的背影,犹在小声蛐蛐。 梆子敲过三更,沈嘉岁才迈进永定侯府的门槛。 “我的岁岁啊——”裴淑贞攥着帕子扑上来,“早说别去管那劳什子奶茶铺子,如今倒好,刺客都敢当街掳人了!从明日起不许再出门,待脖颈上的伤疤褪了再说!” 沈嘉岁摸着缠了细麻布的颈侧:“娘,您看,这都结痂了……” “若不是燕大人出手,你此刻早躺在义庄了!”裴淑贞抹着泪对管家吩咐,“备两份红参,明日随我去燕家道谢。” 沈钧钰抱臂倚着廊柱:“要我说就该参他个治下不严,五城兵马司的巡防都是摆设不成?” “够了!”老侯爷拄着虎头杖重重顿地,“今日之事倒叫老夫看明白,咱们侯府连个得用的暗卫都没有。文渊,明日去牙行挑些会拳脚的来练练!” “父亲糊涂了!”沈文渊急得直搓手,“京里真正的好手都在世家大族手里攥着,咱们现在去寻,怕只能找到些市井混混。” 沈嘉岁望着雕花房梁发怔。 在原主的记忆里,永定侯府自曾祖那代起便重文轻武,祖父整日流连勾栏瓦舍,父亲又是个不通庶务的,如今偌大侯府竟凑不出二十个护院。 她摩挲着茶盏边沿想起书中剧情。再过两年新帝登基,京城连着闹了三波流寇,连六部尚书家眷都被劫掠过。 要在这乱世护住侯府,光靠燕回时显然不够。 可养暗卫最耗银钱。 奶茶铺子每月进项不过百两,若要组建三十人精锐,光是玄铁软甲就要上千两。沈嘉岁盯着烛火拨弄算盘,不知不觉伏在案上睡去。 梦里,燕回时握着她的手踏月而行,墨色官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两人落在弯月尖上时,他忽然转身逼近:“沈姑娘这般算计,连梦里都在拨算盘?” 沈嘉岁惊得从贵妃榻上滚落。 日头已过中天,窗棂外传来小贩“炊饼——热乎炊饼——”的叫卖声。 “姑娘快把药喝了。”丫鬟捧着青瓷碗进来,“夫人说了,这几日您就在院里抄《平安贴》。” 沈嘉岁望着宣纸上歪歪扭扭的墨迹苦笑。 这具身体原本的字迹娟秀工整,她穿来后费了半月才勉强写出横平竖直。不过练着练着,倒品出些“一撇一捺定乾坤”的趣味。 于是,沈嘉岁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待了三日。 不过,她也没闲着,通过紫莺传话,让沈氏茶轩再度推出新品——厚芋泥奶茶。 芋泥香气混着奶香飘满长街时,沈氏茶轩门口已经排起长龙。 程掌柜擦着汗珠拨算盘,听着此起彼伏的吆喝:“两杯厚芋泥!多加冰!” “这位客官,您这杯加了六种小料…”伙计为难地看着快要溢出来的瓷盏。 锦衣公子豪气拍出银锭:“爷就爱这么喝!”吸溜声里,珍珠仙草裹着芋泥滑过喉咙,甜得人眯起眼。 斜对门严记茶楼的蒋掌柜啐了口茶叶沫子:“跟风都赶不上热乎的。” 他盯着沈氏的金牌匾,突然听见街角传来铜锣响。 “永定侯府丧天良呐——”破锣嗓子惊飞檐下麻雀。 布衣汉子沿街叫骂,“当年薛义士为救侯爷丢了命,如今孤儿寡母连口热饭都吃不上!贱卖宅院,流落客栈!” 排队的人群嗡地炸开。 挎菜篮的妇人撇嘴:“昨儿还见晁家娘子当簪子呢!” 摇扇的书生摇头:“侯府日进斗金,忒不厚道。” 流言像滚油溅水,晌午便传遍八大胡同。 沈嘉岁掀开茶罐闻香时,沈福正跌跌撞撞冲进前厅:“侯爷!薛夫人真把西郊院子卖了!” “不可能!”沈文渊打翻茶盏,“上月才拨了五十两月例,怎么会缺钱?”话音卡在喉头。 账本白纸黑字记着,晁氏已三月未领用度。 裴淑贞指尖发凉。那处三进小院是她亲自挑的,廊下还栽着晁嫂子最爱的西府海棠。 沈嘉岁摩挲着青瓷盏沿,一脸的淡定从容:“请晁婶子过来问问便知。” 一盏茶后。 晁氏迈进花厅,捏着帕子抹眼角:“原是我那侄儿要考岳明书院,束修还差些,只能把院子给卖了…” “嫂子缺钱怎不开口?”裴淑贞心口发堵。侯府给晁家的月例,分明足够雇三个教书先生。 “哪敢再劳烦侯府。”晁氏低头饮茶,盏中映出她得逞的笑。 昨夜侄儿说了,只要咬死供他读书,待流言四起,侯府定会迫于舆论压力,接他们住进侯府。 到时候...岂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沈嘉岁忽然轻笑:“晁婶这云锦料子倒是新鲜。”葱白指尖掠过晁氏袖口,“听说南街布庄刚到的货,一匹要二十两呢。” 晁氏手一抖,茶汤泼湿前襟。她强笑道:“旧衣裳翻新罢了。” 窗外蝉鸣刺耳。 “既然要供令侄读书,”沈嘉岁抚着茶盏上的鎏金纹,“侯府明日便请岳明书院的山长过府,也好叫我们知道束脩几何。” 晁氏脸色霎白。 冷汗顺着脊梁滑下,帕子快绞成麻花。 第19章 戏班子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裴淑贞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她摘下腕间的翡翠镯推过去:“这物件嫂子先拿去应急。” 玉镯磕在案几上清脆作响,“只是外头传的那些浑话,不知道嫂子作何感想?” “我确实风闻了些许流言。然而,正如清水自会显其清澈,污水自会露其混浊,何必介怀于他人的碎语?我只须铭记在心,侯府对我们孤儿寡母的深厚恩情,这便足矣。 况且,我身为孀居之妇,也不宜轻易抛头露面,去论及这些纷纷扰扰。” 晁氏说得滴水不漏,裴淑贞却觉得她是在打马虎眼。 她那副楚楚可怜的神态,刹那间激起了裴淑贞胸中的怒焰。 侯府对薛家母子三人的关照可谓竭尽全力,起初特意购置了一家商铺,然而晁氏不擅长经营,很快便将店铺易手。继而又买下了一座庭院,在繁华的京城,这么一座小巧的院落竟然花费了二千多两纹银。 自此,各式珍馐美味、佳酿美酒接连不断送上门,对晁氏的待遇甚至胜过了寻常女主人,过得极为舒适。 然而,晁氏竟然将庭院出售,带着孩子搬入了京城最负盛名的悦来客栈,还选择了最为简陋的低价房间。 这样的行为,无疑是故意引人注目,激发人们的好奇心,进而炒热话题,让侯府得知后,不得不再次充当冤大头,重新购置院落。 难道照顾晁氏孤儿寡母还不够,竟然还要负担她哥哥嫂嫂一家人的生活吗?这世间哪有此等道理! 裴淑贞心中充满了愤怒,却又感到无计可施。一旦中了晁氏的圈套,就只能自吞苦果。 如果与之硬碰硬,街谈巷议只会愈演愈烈,对侯府的声誉造成更大的损害! 沈嘉岁抿了口茶,随后徐徐开口:“若晁婶觉得不便亲自露面,不妨让您的侄儿担当此任,他饱读诗书,定能将流言澄清得明明白白。” 晁婶微微抿动唇角,眼神中闪过一丝迟疑。 此事原本就是她的侄子散播出去的,怎么可能轻易为侯府洗脱嫌疑?除非侯府能再购置一座别院,或是容纳他们母子入住侯府,否则想都别想。 她轻轻叹息,语带无奈:“阿恒刚入岳明书院,学业繁忙,哪里抽得出时间来料理这些琐事?我想,侯府总不至于如此逼迫我们吧?” 沈嘉岁露出了一抹淡然的笑容:“那是自然,不便之处,还请晁婶走一趟。沈福,你陪同晁婶回去吧。” 管家沈福步上前来,一脸恭敬地引领着晁婶离去。 晁婶神态从容,毫无急躁之色。她深知,只要自己住在悦来客栈,每到饭点便带着两个孩子在大堂享用杂粮糊糊,必然会引起众人的关注,将此事闹得更大。 她坚信,侯府终究会妥协,且看事情如何发展。 裴淑贞轻轻按住眉心,心中焦虑不已:“虽然是侯府欠她救命之恩,但也不该如此过分,她怎能如此行事?” “夫人不必担忧。”沈文渊为了避免嫌疑,一直隐于屏风之后,此刻才走了出来,温言安慰,“大不了就是遭受御史台的严厉弹劾,我这张脸皮可不薄,不怕被人指责。” 沈嘉岁紧锁眉头,语气坚决:“父亲,务必派人深入探查,那位晁恒为何忽然出现在岳明书院,还有,晁婶出售宅院的二千两白银,究竟流向了何方!” 沈文渊微微点头,目光中流露出询问之意:“岁岁,你可是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沈嘉岁的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既然这桩风波始于茶楼传闻,那便从茶楼着手,进行澄清。 沈氏茶轩在初创之际,一楼曾设有专门的评书台,但随着听众的减少,这个台子便逐渐闲置了。评书不再受欢迎,那么换一种方式如何? 唱戏! 以戏曲的形式,为侯府洗清冤屈,不仅能够覆盖更广的流言范围,还能吸引一批新的客户。 沈嘉岁语气轻快地道:“母亲,您平日里酷爱听戏,可曾有过将一个戏班子纳入囊中的念头?” 裴淑贞一时没能理解话题为何忽然跳跃到戏班子上,她疑惑地问:“我倒是喜欢欣赏不同戏班子的精彩演出,今天听这个,隔两天再听那个,若是买下整个戏班子,日日听同一班人的戏,想想都觉得乏味。岁岁,你提起这个,有何用意?” 沈嘉岁微微一笑,眼神坚定:“挑选一个功底扎实的戏班子,将其收购。”她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此事宜早不宜迟,拖延不得。” 裴淑贞闻言,立刻点头答应:“这事儿我有线索,交给我来办最为妥当,今晚便能有个结果。” 在父母各自忙碌的同时,沈嘉岁则沉浸在撰写戏本子的工作中。她所创作的,正是他们永定侯府与薛家之间的故事。 暮色将垂时,沈嘉岁撂下狼毫笔,宣纸上墨迹未干的戏本子还缺个名目。 窗外忽传来环佩叮当,裴淑贞裹着满身脂粉香风风火火闯进来:“岁岁快瞧!” 对牌“啪”地拍在案几上,震得砚台里的朱砂溅出几点。沈嘉岁盯着“庆喜班”三个描金小字,喉头突然发紧:“娘把整个戏班都搬过来了?” “四十三口人连带行头,全在咱家后院待命着呢!”裴淑贞捻着帕子拭根本不存在的泪,“这四千两银子花得值,上回他们唱《贞娘投江》,为娘足足哭湿三条帕子。” 沈嘉岁掐着掌心才没昏过去。 四千两雪花银,够茶轩卖三万杯奶茶——还得是加双份牛乳的。 “侯爷回府——” 通传声救了她。 沈文渊顶着满头柳絮进来,端起茶盏猛灌三口才道:“晁家那院子卖了二千六,银子全进了她那个吸血鬼哥嫂的腰包。”他袖口沾着墨渍,显是刚从衙门卷宗堆里扒出来。 “岳明书院束脩几何?”沈嘉岁指尖叩着戏牌金边。 “这个......“沈文渊挠得玉冠歪斜,“约莫二百两顶天。” 窗棂扑进只灰雀,恰巧落在戏本子上。 沈嘉岁盯着雀儿啄食朱砂,忽然想起原书中提及,晁恒中举后,在琼林宴上摔碎御赐琉璃盏的旧事——那会,他抖得筛糠似的,可不像个舍得花两千两读书的主。 第20章 听戏了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沈嘉岁微微蹙眉,沉吟了片刻,然后语重心长地开口:“父亲蹊跷,此事恐怕还需深入挖掘一番。” 沈文渊搔了搔后脑勺,一脸尴尬地回应:“岁岁,为父我已经竭尽所能,动用了所有的关系网,才勉强梳理出这些信息。” 换句话说,他已经无力再探查更多的线索了。 沈嘉岁轻叹一声,无奈道:“明日拂晓,我打算亲自走访晁家,或许能在那里收集到一些有用的情报。” 离开女儿房间,裴淑贞对着丈夫一阵疾言厉色:“你堂堂七尺男儿,竟如此不中用,连点滴消息都难以探得,你身居侯爷之位,却不过是个虚有其表的空名。我究竟是如何嫁给你这样的草包……” “夫人,息怒息怒。”沈文渊只能低声下气地哄慰,“你放心,明日我陪着岁岁一同前往,定会谨慎行事,确保万无一失。” 次日上午,正当沈嘉岁准备踏出家门之际,管家沈福急匆匆地跑来通报:“燕大人驾到,说是来探望您的病情。” 沈嘉岁轻轻按了按脖颈,心想那点儿伤痕早已消失无踪,堂堂大理寺卿此番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然而,对方既然一番好意,岂能无礼地将其拒之门外?她微笑着吩咐下人:“速速引领燕大人到花厅看茶。” 身为女子,单独接见外男毕竟不合礼数,沈嘉岁便与父亲沈文渊一同前往。 行至途中,沈文渊低声对她耳语:“岁岁,这燕大人素来孤傲清高,与朝中权贵鲜有交集,此次特意前来咱们府上探病,莫非他心里存着什么……嘿,那等心思?” 沈嘉岁蹙了蹙眉头,不悦道:“爹爹有话但说无妨。” 沈文渊略显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斟酌着词句道:“我只是猜想……你母亲年轻时可是京城第一美人,即便是裴家名声不显,依旧有许多世家大族争相上门求亲。你继承了母亲的所有美貌,燕大人对你一见倾心,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沈嘉岁闻言,一时语塞。 老爹啊,你满脑子装的都是啥情情爱爱的玩意儿? 我们之间可是纯洁的友谊好嘛! 蝉鸣声里,冰鉴腾起的白雾漫过燕回时玄色官袍。 他指节叩在青瓷茶盖上,裂纹恰如昨夜案卷上蜿蜒的血迹。脚步声自廊下传来时,他抬眸的瞬间,眼底霜雪倏然消融。 “侯爷。”他起身行礼,袖口银线绣的獬豸在日光下若隐若现。 沈文渊大马金刀往太师椅一坐,“燕大人来得正好!昨儿厨娘新做的荷花酥,快请尝尝。” “爹。燕大人。”沈嘉岁提着裙裾迈过门槛,粉色山茶随步摇曳。她颈间伤痕被珍珠链遮住大半,偏有缕碎发扫过结痂处,惹得燕回时指尖微动。 燕回时只是匆匆一瞥,旋即迅速地将目光收了回来,语气平淡地开口道:“下官此番造访,尚有一事相商。” 他从宽大的袖袍中缓缓取出一叠卷宗,轻轻地推至对面,道:“近日市面上有关永定侯府的传闻,下官亦有所闻。恰好曹少卿在办理案件过程中,顺带将晁家的这些情报搜集整理,相信侯爷对此会有所关注。” 大理寺卷宗摊开在花梨木案上,墨迹里掺着金粉。 沈文渊越看越气,络腮胡都抖起来:“晁氏这蠢妇人竟敢拿我侯府的钱做这些丑事!” 沈嘉岁俯身细看,鬓边玉蜻蜓触到父亲肩头。 “侯爷打算如何处置?”燕回时摩挲着腰间玉牌。冰鉴化开的水珠顺着他腕骨滑落,在青砖上晕出深色痕迹。 沈文渊挠头看向女儿:“岁岁你说?” “请燕大人午后移步沈氏茶楼。”沈嘉岁指尖拂过戏本封皮,金粉簌簌落在燕回时袖口,“新排的好戏正缺个懂行的看客。” 燕回时望着她裙摆掠过的海棠纹,想起今晨案头那摞待批的卷宗。 曹少卿的朱笔该蘸满墨了,那些公务交给他也未尝不可。 他这般想着,于是点了点头:“好。” 日头西斜时,庆喜班全体成员正在后台描眉画鬓。 班主捧着烫金戏本的手直颤:“姑娘真要添这段?”纸页间夹着晁氏与外室的书信拓本,白纸黑字比唱词还精彩。 沈嘉岁对镜理了理珍珠璎珞:“再加场更劲爆的戏码。”铜镜映出燕回时玄色衣角,她转身时故意将胭脂盒碰落在地。 燕回时弯腰去拾,胭脂香混着少女发间茉莉味,熏得他耳尖发烫。 “大人觉得这出戏如何?”沈嘉岁将拓本塞进他掌心,指尖划过那道结痂,“总要让看客们瞧明白,薄情人的银子沾着谁的血。” “我是外行人不懂戏,你自己拿主意便好。”燕回时发烫似的抽回了手,表情竟有些不自在。 …… 蝉鸣撕扯着日头,朱雀大街的青石板蒸腾起热浪。 忽有铜锣“咣”地劈开暑气:“未时三刻,沈氏茶轩开锣献戏,分文不取!” 几个赤脚乞儿蹿过人群,腰间布袋里铜钱撞得叮当响——永定侯府这回是真下了血本。 “庆喜班!那可是给康郡王唱过《游园惊梦》的!”卖炊饼的老汉撂下担子,油手在围裙上抹了两把。 旁边绸缎庄的伙计嗤笑:“昨儿满城骂永定侯府薄情寡义,今儿倒学会拿银子堵百姓嘴了。” 茶轩飞檐下,沈嘉岁倚着朱漆栏杆,指尖将团扇转出残影。 三楼雅间冰鉴散着白雾,却压不住楼下鼎沸人声——堂前八仙桌早撤了,连楼梯拐角都挤满踮脚的布衣百姓。 “小姐,章家公子在门口嚷着要瞧侯府笑话呢。”丫鬟紫莺捧着冰镇酸梅汤进来,琉璃碗外凝着水珠。 沈嘉岁漫不经心拨弄扇坠:“由他去,大理寺的人到了么?” 话音未落,街市忽然静了三分。 燕回时一袭墨色官袍策马而来,腰间银鱼袋在日头下晃得刺眼。汗津津的人群自动裂开条缝,却又在他下马时迅速合拢。 “燕大人留步!”紫莺提着裙摆奔下台阶,“小姐请您走西角门。” 燕回时抬头望去,三楼菱花窗内探出半截藕荷色衣袖,沈嘉岁鬓边金步摇划破光影,朝他晃了三下。 西角门石阶生着青苔,燕回时嗅到丝缕沉水香——与那日凶案现场的血腥气截然不同。推门便见沈嘉岁歪在湘妃竹榻上,石榴裙摆逶迤及地,露出半截绣金线软缎鞋尖。 第21章 爱莫能助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听到脚步声,沈嘉岁倏地并膝端坐,仿佛方才慵懒模样只是错觉。 “这处临窗最好观戏。”沈嘉岁推过盏缠枝莲纹盖碗,冰珠顺着碗壁滚落,“黑珍珠奶茶,用滇南普洱混着牛乳煮的。” 白玉勺搅动间,墨色茶汤里浮沉着乌亮圆子,像极了诏狱墙角的血痂。 燕回时握盏的手陡然收紧。 楼下忽地鸦雀无声,戏台帷幕缓缓拉开。 沈嘉岁托腮望着他骤然苍白的指节:“大人不爱吃甜?” 话音未落,燕回时已仰颈饮尽,喉结滚动时,一滴茶汤顺着下颌没入衣领。 “倒是好滋味。”燕回时抿了口黑珍珠奶茶,白玉似的指尖在粗陶杯沿摩挲。 杯身还带着道裂纹,被他这么一托,倒显出三分贵气。 沈嘉岁用帕子掩着嘴角笑:“长公主都夸过的,岂能差了?燕大人且看,这出戏才是重头。” 她说着话,余光扫过男子袖口磨毛的边角——三品大员的官袍竟打着补丁,针脚细密得几乎瞧不出。 茶楼二楼临窗的座儿正对着戏台。 燕回时垂眸看戏,沈嘉岁却偏头看他。日头透过雕花窗棂斜斜切进来,正照在他眉骨那道浅疤上,倒像是画圣在宣纸上勾的淡墨痕。 “沈小姐在看什么?”他突然转头,惊得沈嘉岁手里的茶盏一晃。 “看、看戏呢!”她慌忙指向戏台,腕间翡翠镯子撞在案几上脆响,“这折子可是我熬了通宵写的。”话尾带着点心虚的颤音。 戏台上正唱到寡妇跪在富人跟前。演富人的老生甩着水袖唱道:“贤侄何须行此大礼——”尾音拖得老长,茶楼里乌泱泱挤满了人,这会子竟鸦雀无声。 “永定侯府倒是会做文章。”燕回时突然开口,指节叩了叩案几,“昨日流言刚传你们沈家亏待恩人母子,今日这戏里就唱富人赠屋报恩。” 沈嘉岁刚要接话,楼下突然炸开声怒喝:“放他娘的屁!真要给宅子,晁家能住客栈的破房间?”是个敞着怀的挑夫,手里酒葫芦砸在青砖地上咣当响。 戏文不管这些,兀自往下唱。那寡妇的侄儿晁恒跪在台前,涂得惨白的脸被灯笼照得发青:“求伯父给条活路!”说着就要往柱子上撞。 “慢着!”二楼雅间突然飞出个茶盏,正砸在晁恒脚边。穿长衫的书生扶着栏杆大骂:“去年白鹭书院招考,我亲眼见这厮在榜下撒泼!说什么‘定是有人顶了我的名’——敢情贼喊捉贼呢?” 这话像火星子溅进油锅,满堂顿时炸了锅。 卖炊饼的扯着嗓子嚷:“昨儿还见晁家娘子在当铺卖簪子呢!” 隔壁书生摔了折扇:“怪不得他文章狗屁不通,倒能进白鹭书院!” 戏台上锣鼓声突然转急。扮作衙役的武生冲上来锁了富人,那寡妇瘫坐在地唱起哭腔,唱词里夹着“冒名顶替”“天理昭昭”。 台下看客红了眼,不知谁带头把茶碗往台上砸。 沈嘉岁扒着栏杆看得起劲,忽然听见身侧“咔哒”一声。转头见燕回时正把最后颗黑珍珠含进嘴里,腮帮子微微鼓起,倒像偷食的猫儿。 “燕大人觉得这戏如何?”她凑近些问。 燕回时慢条斯理咽了珍珠,指尖还沾着点茶沫:“沈小姐这招借力打力,倒是深得都察院真传。” 他忽然倾身,官袍上清苦的皂角味混着奶茶甜香,“只是这般以牙还牙,不怕引火烧身?” 楼下突然爆出喝彩。原是那扮富人的老生甩着镣铐唱道:“苍天有眼呐——”锁链哗啦啦响成一片,倒像是给这话打拍子。 …… 另一边。 悦来客栈的桐油灯笼在暮色里晃荡,晁恒的茶盏磕在黄花梨案几上,溅出几点褐渍。 他捻着茶盖轻吹浮沫,腕上那串伽南香木珠子碰出脆响——这是上月用侯府银子买的,专为在白鹭书院同窗跟前显摆。 “姑母安心。”晁恒指尖敲了敲舆图,“御史台参侯府的折子估计都已经摞到御案了。”话音未落,大堂木梯传来纷沓脚步声。 十几个青衫书生围过来,最前头那个攥着《白鹭书院名录》,书页翻卷处露出晁恒的名字,墨迹洇在“王崇山”三字上头。 “就是他!”蓝衫书生将名录摔在案上,“顶了崇山兄的荐书!” 晁恒霍然起身,香木珠子扯断线绳滚进茶渍里:“血口喷人!” 衙役铁链“哗啦”套上他脖颈时,薛元宝啃了一半的鸡腿砸在青砖地上。 油花溅到晁氏新裁的杭绸裙摆,那料子还是用侯府给的安家银子扯的。 “恒儿!”晁氏要去拽外甥衣角,被薛锦艺死死攥住腕子:“娘,看那差役的腰牌,咱们躲远些,别惹祸上身!” 永定侯府门前的石狮子凝着夜露,晁氏跪在阶前叩头,额角沾的鸡油在灯笼下泛着光。 门房小厮袖着手嗤笑:“前日不是嚷着要搬去东城大宅,现在怎么跪在这里磕头了?” 檐角铁马叮当,惊飞栖在牌匾下的寒鸦。 裴淑贞出来时,晁氏扑上去攥她裙裾,蜀锦缠枝莲纹生生扯出个线头:“夫人发发善心!恒儿被官兵抓进了牢房,明年还怎么参加春闱啊。” “春闱?”沈嘉岁的声音自影壁后传来,“王崇山此刻正在刑部画押。白鹭书院山长最恨舞弊,令侄这案子……”月光照在她勾起的嘴角上,“可是由刑部侍郎亲自督办。” 晁氏瘫坐在地,忽然想起去岁寒冬。她故意让薛元宝跌进侯府荷花池,湿淋淋抱着孩子闯进裴淑贞佛堂。 那时裴淑贞慌得打翻经卷,连夜请来三个太医。如今佛堂烛火依旧,映得她满面油光愈发可憎。 “嫂子请回吧。”裴淑贞弯腰扶她,腕间翡翠镯碰着晁氏颈间淤青——那是今早被薛锦艺扯着不让出门时掐的,“刑狱之事自有律法,侯府空有虚衔,爱莫能助。” 她望着巷口飘摇的“忠孝传家”的灯笼,“如今的永定侯府,早不是先帝时的侯府了。” 晁氏泪如泉涌,放声大哭。 侯府此举,岂非明摆着是蓄意报复?她仅仅是未曾挺身而出为侯府洗脱耻辱,然而侯府竟然企图毁坏她侄儿的大好前程! 原本是侯府对她有救命之恩,现在却让她这位救命恩人卑躬屈膝,匍匐在地,哀求他们的宽宥。他们居高临下,目光如冰,打量着她,仿佛她不过是微不足道的蝼蚁! 第22章 偷师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侯府在城南有处空着的春熙苑。”裴淑贞拨着茶沫,腕上金镶玉镯子碰得盏沿叮当响,“嫂嫂若不嫌弃,便带孩子们暂住着。”她说“暂住”时,尾音咬得格外重。 晁氏指甲掐进掌心。 侯府这是要把他们当叫花子打发?当年丈夫为救永定侯连命都搭进去,如今倒连个宅子都舍不得给? “多谢夫人。”她低头福了福身,鬓边素银簪子晃得人心慌。 刚出垂花门,女儿薛锦艺就迎上来。 十五岁的姑娘穿半旧藕荷色襦裙,袖口磨得发白,眼睛却亮得吓人:“娘,咱们真要寄人篱下?” “不然呢?”晁氏摸出帕子按眼角,“光你弟弟的药钱就不是笔小数目。” “侯夫人防咱们像防贼。”薛锦艺拽着母亲往角门走,青石板缝里钻出几根杂草,“昨儿我去厨房要碗参汤,管事的说库房钥匙在沈姑娘手里。” 提到沈嘉岁,晁氏喉头泛苦。 那商户女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让侯府上下都听她的。 “娘且忍忍。”薛锦艺突然停步,望着巷口卖糖人的摊子,“女儿听说京郊慈云观在招洒扫婆子。” “你让娘去做粗使?”晁氏猛地甩开女儿的手,发间白花扑簌簌掉在尘土里。 薛锦艺弯腰捡起纸花,轻轻吹去灰:“总比看人脸色强。” ...... 转眼入了秋,沈氏茶轩挂出新招牌——匾额上“贵宾帖“三个大字晃人眼。 门前排队的马车堵了半条街,程掌柜嗓子都喊哑了:“诸位!充六十六两纹银便是贵宾,往后奶茶八折!” “抢钱呐!”扛货的脚夫啐了一口,“六十六两银子够俺娶三房媳妇了!” 斜里插进个戴瓜皮帽的账房:“东城刘员外家充十张贵宾卡!”他身后小厮抬着红漆木箱,开盖时银锭子白花花刺人眼。 二楼雅间,沈嘉岁拔着算盘珠子的手直抖。 窗外飘来糖炒栗子的香气,混着此起彼伏的“充二十两”“记在陈尚书账上”,竟比年节庙会还热闹。 “大小姐!”程掌柜撞开门,汗湿的账本啪嗒掉在地上,“统共充了两百位贵宾卡......统共一万五千三百两!” 沈嘉岁扶着窗棂深吸口气。 前世在投行见过的数字比这大得多,可当白花花的银子堆在眼前,掌心还是沁出冷汗。 “分四家钱庄存。”她扯下腰间荷包,倒出几粒金瓜子,“再去打二百个玉牌,刻上沈氏徽记——充银子的都发一块。” 程掌柜捡账本的手一哆嗦。 到底是商贾家的小姐,这般手腕,侯府那群绣花枕头怎么比得过? …… 沈氏茶轩声名鹊起,沈嘉岁打算乘着这波热度,再挑个好位置开一家分店。 一大早,她便带上了姚墨一起去选址。 青石板路上的车辙印还凝着晨露,沈嘉岁的绣鞋踩过水洼时,惊飞了檐下啄食的麻雀。 姚墨攥着舆图跟在半步之后,鼻尖沁出细汗——那图是昨夜用侯府库房的澄心堂纸描的,墨迹里还混着大小姐惯用的沉水香。 “城西地广人稠,只是缺个好引路的。”沈嘉岁掀起车帘,望见街角蹲着个卖梨膏糖的老汉。 那老汉竹筐上搭着块粗麻布,布角用炭灰歪歪扭扭写着“沈记”二字——正是茶轩上月推出的赠品。 姚墨的皂靴碾过青砖缝里半干的茶渍:“回大小姐,巷子深处有家茶楼,原是个说书场子。”他袖中滑出把黄铜算盘,“若是盘下来,能省下三百两修葺银子。” 算珠碰撞声惊动了檐角铜铃,叮当声里混着远处糖炒栗子的焦香。 沈嘉岁指尖抚过茶楼斑驳的门柱,忽地想起前世在江南见过的戏园子。那日她扮作公子哥听《牡丹亭》,台上的杜丽娘甩着水袖唱“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倒与此刻穿过天井的穿堂风一般缠绵。 “就这儿罢。”她转身时裙裾扫落梁上积灰,“明日让程掌柜送契约来。” 姚墨躬身应诺,心下雀跃不已。 因为出发前东家答应过他,要提拔他当分店的掌柜呢! 回府时马车颠得厉害,沈嘉岁扶住窗棂,瞧见街边孩童举着竹筒奶茶追逐。 那竹筒是照着茶轩样式仿的,筒身歪歪扭扭刻着“沈”字,倒比正品多几分野趣。 “大小姐,黎朦子到了!”沈德全的嗓门惊飞库房梁上的燕子。 竹筐掀开时,黄澄澄的果子滚了满地,酸香混着侯府花园的茉莉味,熏得紫莺连打三个喷嚏。 沈嘉岁拈起颗黎朦子对光细看,果皮上的麻点恰似前世实验室的显微镜刻度。 她忽然想起那台仪器摔碎时,导师痛心疾首的模样。 沈嘉岁掀开后厨的布帘,正撞见拐角处两道人影纠缠。 方婶被严婷拽着袖口往暗处拖,粗陶罐在地上骨碌碌滚出老远。 “小姐!”方婶如蒙大赦,腕子一扭挣开来。她袖口还沾着奶渍,显然是熬奶茶时被硬拉出来的。 严婷鬓发散了几缕,强笑着转身:“岁岁来得正好,我方跟方婶讨教牛乳去腥的法子呢。”她说着要去挽沈嘉岁胳膊,却被侧身避开。 “武威侯府的厨娘都死绝了?”沈嘉岁弹了弹袖口不存在的灰,“要劳烦二小姐亲自来偷师?” 后厨蒸腾的热气里,严婷脸上脂粉簌簌往下掉。 她突然扑通跪在青砖地上,抓着沈嘉岁裙摆哭道:“我嫡母说了,若带不回做奶茶的方子,就要把我许给东城棺材铺的老鳏夫!咱们可是从小玩到大的手帕交,岁岁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紫莺忙要来扯,却被沈嘉岁抬手拦住。 灶上铜壶咕嘟嘟冒着泡,映得她眉眼冷浸浸的:“五岁那年你哄我拿金项圈换泥娃娃,七岁骗我跳冰湖险些溺死——严二小姐的‘手帕交’,我可消受不起。” 严婷哭声戛然而止。她指甲掐进掌心,突然指着方婶尖叫:“这老货方才收了我五十两银票,答应了把奶茶的方子卖给我们严记茶楼!你要不信,搜她左襟暗袋!” 方婶浑身发抖,哆嗦着掏出张银票:“老奴正要交给小姐。”话没说完,严婷突然暴起去抢。 紫莺眼疾手快把人按在墙上,瓷罐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带她去前厅。”沈嘉岁碾着脚底碎瓷,“让客人们都瞧瞧,严记茶楼的东家是怎么做生意的。” “你不能!”严婷目眦欲裂,“我好歹是侯府的小姐!” 第23章 卖果茶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武威侯上月才因强占民田被参。”沈嘉岁凑近她耳边轻笑,“你说若此刻传出严家偷方子不成反诬陷,明日御史台的折子会不会堆满圣案?” 严婷瞬间瘫软如泥。 暮色渐浓时,沈嘉岁蹲在后院洗黎朦子。 方婶捧着篾箩过来,眼圈还红着:“大小姐怎知老奴不会背叛侯府?” “你儿媳妇临盆就在这几日吧?”沈嘉岁削着青皮,“昨儿我让程掌柜送的红参可收到了?” 方婶手一抖,黎朦子滚进清水里。 粼粼波光中,她看见少女唇角噙着笑:“我们侯府呢,从不亏待自己人。” 沈嘉岁将榨好的果汁倒进琉璃盏,琥珀色浆液里浮着细碎果肉,像撒了把星星。 …… 翌日。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小厨房,方婶麻利地将青皮黎朦子剖成两半。 淡黄汁水溅在粗瓷碗沿,混着碎冰发出清脆响声。沈嘉岁端起琉璃盏抿了口,酸甜滋味激得她眯起眼——这才是盛夏该有的畅快。 姚锦攥着抹布欲言又止,直到琉璃盏底磕在榆木案上发出轻响。 “可是姚墨在账房不顺手?”沈嘉岁捻着帕子拭去唇边水渍。却见姚锦眼睛发亮,鼓起勇气问:“黎朦子能做饮子,那葡萄甜瓜是不是也都可以?” “妙极!我怎么没想到呢!”沈嘉岁闻言大喜,腕间翡翠镯撞得案几叮咚作响,“明日找程掌柜支二十两银子,龙眼配牛乳,甜瓜兑蜂蜜,你都试来。” 她望着姚锦欣喜的背影,忽然想起前世连锁茶饮店那些研发会议。谁能想到在这西魏朝,竟有厨娘无师自通产品迭代? 蝉鸣声里,沈嘉岁对着舆图蹙眉。 京中地皮早被皇亲贵胄圈占殆尽,唯独西郊有片荒地临着镜湖。正盘算着戏楼要盖几层飞檐,紫莺捧着青瓷碗慌慌张张闯进来:“小姐,程掌柜正候在垂花门,看样子像是有什么急事禀报!” 茶室氤氲着龙井香,程掌柜的汗珠顺着灰白鬓角滚落:“大事不好了,严记茶楼把全城的羊奶都包圆了!” 他袖口还沾着奶渍,“今晨跑遍十二家奶户,连隔夜的酸浆都买不着。” 沈嘉岁指尖轻叩汝窑茶盏。 盏中残茶映出她冷笑的唇角——严记这招倒是阴损。 奶茶生意最重口碑,若接连三日断供,那些办了贵宾卡的少爷贵女们怕是要掀了茶轩的屋顶。 “传话下去,明日挂出新牌,就说我们要开始卖果茶新品了。”她蘸着茶水在案上写画,“金芋酿圆子用木薯粉,龙眼布丁露取椰浆,冰镇黎朦水多加薄荷……” 琉璃护甲划过六道水痕,“严记既爱喝奶,就让他们喝个够。” 程掌柜盯着案上渐渐干涸的水迹:“那奶茶的生意怎么办?” “先搁着,不着急。”沈嘉岁拔下金簪挑亮灯芯,“你且放出风声,就说沈氏要推十二味时令鲜果饮。”火苗在她眸中跳跃,“再让姚墨把会员册子理出来,凡本月消费满十两的,赠戏楼雅座请柬。” 三更梆子响过,沈嘉岁仍对着账本拨算盘。 严记能垄断奶源,无非是仗着背后东家财力雄厚。可她沈氏茶轩真正的杀招,从来不在那一碗奶茶。 铜钱在指间翻飞,她忽然想起现代商战里的差异化竞争——既然你们抢奶源,我便造个新风口。 五更天未明,十二辆青幔小车从沈府角门鱼贯而出。 车头悬着的牌匾上刻着“时令鲜饮”,缀满黎朦子与葡萄的竹编灯笼随车摇晃。最先抵达东市的姚锦掀开棉被,露出冒着寒气的铜壶——这是沈嘉岁特意让铁匠打的冰镇桶。 “荔枝杨梅饮三文,葡萄薄荷露五文!”姚墨清亮的吆喝声惊飞檐下麻雀。 穿烟罗纱的贵女们捏着洒金帖围上来,很快将赠戏楼雅座的消息传遍半个京城。 …… 严记茶楼。 蒋掌柜的算盘珠子崩到第三颗时,沈氏茶轩的冰鉴正往外冒白雾。 八月的日头毒得很,青石板路面上腾起的热浪,却扑不灭排队人群的热情。 “东家,这是今日第三车黎朦子。”伙计抹着汗往后厨搬竹筐。 沈嘉岁捏起颗青皮果子,指尖沾了层薄霜——岭南快马加鞭运来的冰镇鲜果,每颗都裹着三层油纸。 严记二楼雅间,蒋掌柜的茶凉透了。 他盯着对面茶轩支起的素纱凉棚,棚下小厮正往琉璃盏里码冰块。晶莹剔透的冰山上堆着切瓣的黎朦子,浇上蜜水时,橙黄果肉在阳光下泛着琥珀光。 “掌柜的,买来了!”跑堂捧着竹筒杯挤进门,杯壁凝着水珠,杯口插着根芦苇杆。 蒋掌柜猛吸一口,酸涩激得他后槽牙发麻,转瞬又被回甘勾得再嘬一口。 “这里加了蜂蜜?”他舔着嘴角。 “何止!”跑堂掏出一张花笺,“里头有薄荷叶、陈皮末,听说还掺了西域来的...哎掌柜!” 蒋掌柜已经冲下楼。 沈氏茶轩的冰鉴前排着两队人,穿短打的脚夫与戴帷帽的贵妇摩肩接踵。他挤到告示牌前,看清“会员优先取饮”五个描金大字,喉头突然涌上腥甜。 蒋掌柜满脸沮丧地摇摇头,叹了口气。 全京城羊奶的独家采购权虽然被他牢牢掌控在手里,但垄断黎檬子恐怕要面对重重困难。 毕竟,这种珍稀货物在京城极为罕见,若要大批量购入,必须跋涉至远方,一来一往耗时五日,待货物抵达,恐怕美味佳肴亦已化作过往云烟。 而且,他心中存疑,就算他成功独揽所有瓜果的供应,沈氏茶轩依然有能力研发出更多创新佳品。 难以匹敌。根本无力与沈氏抗衡! 蒋掌柜深刻地意识到了这一残酷现实,缓缓地闭上了他那布满愁思的眼。 认输了! …… 当夜子时,西市羊圈飘着股馊味。 三个奶商蹲在板车旁,手指沾着发酸的羊奶往嘴里送。 “真馊了?”胡二麻子苦着脸。 “馊了三成。”乔驼子捶着腰,“严记说好的包圆,如今连人影都不见!” 赵胖子突然蹦起来:“要不还是去沈府吧!沈大小姐菩萨心肠,上月还多给咱们二十文车马钱。” “也只能这样了!碰碰运气!” “走走走!” 羊奶堪称贵比金珠,即便是倾尽各种保鲜技巧,在这酷暑难耐的夏季,它的保质期也仅仅限于区区两三天。 若未能及时售出,奶商们便将面临巨大的亏损。对他们而言,亏损一天的痛苦已经让他们难以忍受,倘若连续几天亏损,辛苦积攒的最后一笔财富也将荡然无存! 第24章 桃红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沈府后院的栀子花开得正盛。 沈嘉岁听完程掌柜的禀报,指尖拨弄着青瓷盏里的冰块,接见了三位羊奶商。 “诸位也瞧见了,如今我们主推荔枝饮。”她的指尖叩在案几上发出脆响,“这果饮成本不过奶茶三成,何苦再趟浑水?” 胡掌柜掏帕子擦汗,锦缎帕子浸透了脖颈间的油汗。 他偷眼瞧着案上那盏冰镇杨梅饮,艳红的汁水正顺着琉璃盏壁缓缓滑落,像极了昨日倾倒进阴沟的馊奶。 “沈小姐开恩!”乔掌柜扑通跪地,腰间玉佩磕在青砖上,“要不这样,往日六百五一升的奶价,我们原意降价卖给您。” “那就五百文。”沈嘉岁斩钉截铁,葱白手指蘸着茶汤在案上画圈,“但要签死契——每日供奶三十桶,少一桶赔十两。”她抬眸轻笑,“诸位觉得,这买卖可还公道?” 三个奶商面面相觑。 “签!我们签!”最年轻的王掌柜突然嚷道,“我愿再加五桶!”他袖中藏着的契书早已备好。 沈嘉岁示意紫莺呈上笔墨,羊脂玉镇纸压住雪浪纸:“十年为期,违约者十倍赔付。” 待奶商们按完血指印,暮色已染红窗棂。 沈嘉岁望着契书上鲜红的印章,忽然想起前世收购原料厂的情景。 那时她也是这样坐在落地窗前,看着法务部送来的厚厚合同。 沈嘉岁嘴角微微上扬,原材料难题已然迎刃而解,她心中暗喜,奶茶这门生意必将越发稳固! 随后的任务,便是挑选一处适宜修建戏楼的风水宝地。 依据原主的记忆,她深知两年后京城局势将陷入动荡,届时不仅她们永定侯府难逃抄家之劫,众多官员亦因站错队而遭受莫须有的罪名,或斩首或流放者比比皆是。 即便她能侥幸规避抄家之祸,也难以避免未来世道的混乱。因此,她必须尽快积累财富,以备不时之需。 有了充足的银两,即便是远离京城,亦可在任何角落过上逍遥自在的生活。 沈嘉岁在京城郊外漫游了大半天,却始终未能找到理想之地。 要么太过偏远,要么距离过远,要么缺乏官道通行,看来,还是在城中购置一块土地才是上策。 正当她陷入沉思之际,眼前忽然一亮。 对啊,永定侯府在京城内不是有两处宅院吗?其中一处已经借给晁氏居住,而另一处依旧空置。 不如就将那处空置的院落,改建成一座巍峨壮观的戏楼。 下定决心后,她立刻坐上马车直奔那处别苑! 沈嘉岁的绣鞋踩过青砖缝里钻出的野草,三进院的穿堂风卷着枯叶扑到裙角。 她仰头望着正屋斑驳的梁柱,指尖在虚空中比划戏台的轮廓:“东厢房拆了做后台,西边搭连廊最合适不过。” 紫莺抱着图纸跟在后头,沈嘉岁悠然踱步于庭院之中,一圈走罢,心中满是欣喜。 那巍峨的外墙如屏障一般,将外界喧嚣隔绝于外,四周遍植绿树,更是增添了几分宁静。她眼中闪现出神采,中央的主院在她心中已然幻化为一座梦幻般的戏楼。 她凝视着这片空地,想象中的戏楼在这里拔地而起,三层高楼,错落有致。一二两层设置为大众席位,而三楼则辟为雅间,整个建筑预计可容纳逾五百观众。 然而,人声鼎沸之际,如何确保戏台上每一句唱腔都能清晰传达至每个角落,却是一大挑战。 在这个落后的时代,尚未有扩音设备,这让她陷入了沉思。 沈嘉岁在院中,脑海中灵光一闪,她回想起了在现代世界游历北京时的情景。端王府中那座能容纳数百人的戏楼,导游曾详细讲解过其三绝之一——戏楼的底部放置了众多大缸,形成了天然的共鸣混响空间,使得无论身处何地,都能聆听到台上演员的细腻表演。 这一关键的启示让沈嘉岁兴奋不已。 她迫不及待地乘坐马车返回侯府,决心要在夜深人静时将这一构想绘制成图。她打算雇工匠们尽快动工,将这座戏楼变为现实,为世人带来前所未有的视听盛宴! 回府的马车碾过青石板时,糖炒栗子的香气混着闲言碎语飘进来。 “我亲眼看见,永定侯刚才抱着潇湘馆的花魁桃红上了花轿。”卖花婆子的嗓门刺破车帘。 紫莺气得要去掀帘子,被沈嘉岁按住手腕。 车外飘来糖人摊主的声音:“要我说,侯爷这是开窍了。男人哪有不偷腥的?” 沈嘉岁闻言,唇角翘了又翘。 她爹总算是干了件正经事,终于把那东陵内奸桃红骗回家了! 永定侯府。 主院里的哭腔比蝉鸣还刺耳。 桃红跪在青石板上,玫红裙裾铺成朵残败的海棠。她仰起脸时,泪珠子正巧落在裴淑贞绣鞋尖的东珠上:“我与侯爷是真心相爱的,求夫人给条活路。” 裴淑贞指尖掐进雕花扶手。 沈文渊那厮竟敢搂着这女子的腰进门!虽说早知是做戏,可桃红那截水红色披帛缠在他玄色箭袖上的模样,着实扎眼。 “夫人素来贤惠。”沈文渊摇着折扇踱步,扇面上“风流倜傥“四个金字晃得人眼晕,“纳个妾室而已,不值当大动肝火。” “住嘴!”裴淑贞手中的茶盏擦着他耳畔砸在博古架上,珐琅彩花瓶应声而碎。 她抖着指尖向桃红:“你要进侯府?可以。”她忽然笑起来,“去把《女诫》抄三百遍,记得用簪花小楷。” 沈文渊喉结滚了滚。 “妒妇简直不可理喻!”沈文渊拂袖而去,转身时拼命憋着笑。 跪在地上的桃红低垂着头,葱绿裙裾在青砖地面铺成荷叶状,发间金步摇却纹丝不动——这是东陵暗卫特训过的跪姿。 裴淑贞扶着黄花梨圈椅起身,腕间翡翠镯撞出清响:“沈家祠堂供着开国丹书铁券,岂容风尘女子玷污?”她居高临下望着桃红发顶,“要跪,就在这日头底下跪着。” 蝉鸣刺破盛夏闷热,桃红唇角噙着冷笑。汗珠顺着她瓷白的脖颈滑进衣领,在青砖上洇出深色痕迹。 西晋贵妇果然如传言般愚蠢,满心只想着后宅争宠。她却不知此刻主院月洞门外,沈嘉岁正捏着冰镇葡萄往嘴里送。 “娘手抖得厉害呢。”沈嘉岁将帕子递给裴淑贞,“爹爹带着金吾卫绕了三道巷子,约莫还有两刻钟就到了。” 第25章 拿下细作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裴淑贞攥着女儿的手冰凉:“这狐媚子袖里藏着淬毒银针,方才我吼她时生怕她跳起来杀我!”话未说完,忽见里头跪着的人身形微晃。 桃红如折翼蝶般软倒在地,眼光却一直留意着门口的动静。 若是侯爷知道自己被夫人罚跪昏过去,定会为自己撑腰做主吧? 跟我斗?嫩着呢!只要牢牢抓住了侯爷的心,套情报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桃红姑娘晕过去了!”有个丫鬟大叫一声。 马蹄声恰在此时震碎街市喧闹。 沈文渊一马当先冲进垂花门,身后金吾卫玄甲泛着寒光。 桃红羽睫轻颤,露出染着蔻丹的指尖:“侯爷……” 尾音化作呜咽,像极了潇湘馆最擅长的《折柳曲》。 “邱指挥!”沈文渊暴喝如雷,“此女乃东陵细作,快快拿下!” 桃红瞳孔骤缩。 这不是后院争风吃醋的把戏吗? 为何竟然将西晋的精兵强将悉数召集在此? 莫非,永定侯在她故意接近之时,便已洞悉了她的真实身份,故意设下陷阱引她入局? 无数思绪如潮水般在她脑海中翻涌,然而下一瞬,桃红的长睫毛却轻轻颤动,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中充满了惊疑,声音娇弱而无力: “侯爷何出此言?为何小女子一句都理解不了?小女子不过是潇湘馆中一名普通歌女,侯爷不是曾对小女子一见钟情,愿意为小女子赎身,将小女子纳入侯府作为侧室吗?因此小女子才在此处……怎能因为侯夫人对小女子入门有所阻挠,侯爷就诬陷小女子是敌国细作?” 她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般纷纷落下,那双大大的眼睛满含哀求地望向那位邱指挥,“大人,小女子是清白无辜的!” 邱指挥望着她那纤细的腰肢,以及仿佛一捏就会折断的脖颈,心中不禁疑惑,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是个细作! 东陵皇帝难道会如此昏庸,派遣这样一名弱女子来完成如此重大的任务? 烛火在邱指挥的腰刀上跳出一道寒光。 桃红软绵绵倚在他怀中,葱白手指绕着官绦打转:“奴家当真冤枉,侯夫人这是容不下妾身,要除掉妾身这个眼中钉,侯爷这才听信了谎言。” “指挥使请看这个。”沈嘉岁突然抖开信笺,东陵国徽记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蓝,“这是在桃红姑娘亵衣夹层里头发现的。” 邱指挥的喉结动了动,目光黏在桃红敞开的领口:“这...这或许是栽赃…” “栽赃?”沈嘉岁忽然抓起桃红右手,“那请指挥使看看这虎口厚茧!” 烛火照见女子掌心纵横交错的茧子,分明是常年握刀留下的痕迹。 桃红猛地抽手,指尖寒芒乍现。 邱指挥的官绦应声而断,腰刀“当啷”落地。众人尚未回神,那抹桃红身影已如鬼魅般掠向院墙。 “放箭!”邱指挥终于清醒,官帽歪斜着大吼。三十支羽箭破空而至,桃红旋身甩开外衫,竟将箭矢尽数裹住。 布料撕裂声里露出她腰间的玄铁锁子甲,在月光下泛着蛇鳞般的冷光。 沈文渊护着妻女退到廊柱后,冷汗浸透中衣。 方才桃红那记眼刀扫来时,他仿佛看见东陵雪山上的秃鹫——去年随圣驾北巡,他亲眼见过这种鸟撕开冻僵的斥候咽喉。 “侯爷小心!”裴淑贞突然尖叫。半截断箭擦着沈文渊耳际钉入窗棂,桃红竟借着箭势跃上屋顶。 瓦片碎裂声里,她抽出藏在发髻中的软剑,剑花挽出七点寒星,三个扑上去的侍卫喉头同时绽开血花。 邱指挥终于拔刀出鞘:“活捉赏银千两!” 话音未落,桃红的软剑已缠上他手腕。沈嘉岁缓过神来,突然抓起石桌上的茶壶掷去。 “咔嚓!”滚烫的茶水混着瓷片爆开,桃红左眼顿时血红一片。 趁她捂眼的刹那,七八条铁链哗啦啦缠住她脚踝。侍卫们发狠拽动锁链,桃红重重摔在青砖地上,扬起的灰尘里混着血腥气。 “好个蛇蝎美人。”邱指挥捂着流血的手腕冷笑,“押回诏狱,本官要亲自审问!” “大人且慢。”沈嘉岁提着裙摆走近,“东陵细作惯在齿间藏毒。”她捏住桃红下颌的手又快又准,两指探入口中抠出颗蜡丸,“您看,这是鹤顶红。” 桃红啐出一口血沫,染红的贝齿咬得咯咯响。 她死死盯着沈文渊,忽然用东陵语嘶吼:“雪山神女会剥了你们的皮做鼓!” “啪!”邱指挥的刀鞘抽在她脸上,“带走!” 沈嘉岁指节叩了叩案上的密信,转头看向惊魂未定的沈文渊:“活口留着终是祸患。父亲可还记得前年工部侍郎家的案子?地牢铜锁三重,不照样让死囚换了尸首金蝉脱壳。” 沈文渊握着茶盏的手一抖,碧螺春泼湿了袖口暗纹。 他从女儿的话里听出弦外之音:永定侯空有爵位,连兵部七品主事都敢给他吃闭门羹,此刻不如借这个东陵细作立个大功? “东陵探子的身份板上钉钉。”沈嘉岁捻起块杏仁酥,碎屑簌簌落在密信朱漆封口上,“至于她说过什么——死人又不会辩驳。” 沈文渊豁然起身,腰间玉佩撞得案几叮当响。 穿过垂花门时,正瞧见邱指挥拿牛皮绳捆那细作。 桃红发间金步摇早不知掉在何处,嘴角血痕衬得眉眼愈发妖冶。 “此女知晓皇宫秘辛。”沈文渊状似无意地踢开脚边碎瓷,“本侯以为,当押解进宫由圣裁夺才是。” 邱指挥动作微滞。 犹豫片刻,只好点头答应:“那就劳烦侯爷随我一同入宫!” 暮色里飞过几只寒鸦,在他玄铁护腕上投下晃动的影。 半盏茶后,马车碾过朱雀大街的声响惊起一树麻雀。 宫墙内琉璃瓦浸在残阳里,恍若泼了层鸽子血。 沈文渊踩着汉白玉阶,鼻腔突然钻进缕异香——似檀非檀,倒像他曾在黑市见过的龙涎香灰。 引路太监躬身推开御书房雕花门,药气混着龙脑香扑面而来。 沈文渊瞥见紫檀案上敞开的鎏金盒,里头赤红色的丹丸泛着诡异光泽。喉结滚动两下,他想起坊间传闻:服下腾龙丹者,三日三夜不知疲倦! 若是这回立了功,何愁不能向皇帝讨颗仙丹尝尝? “永定侯?” 皇帝低哑的嗓音惊得沈文渊膝盖发软。邱指挥已将那细作按跪在地,呈上的密信被夕阳镀了层金边。 当看到天子拆信时手背暴起的青筋,沈文渊突然抢前半步:“微臣月前在潇湘馆与此女周旋,她醉酒后大放厥词。” 第26章 立功升官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御书房骤然死寂,连博山炉升起的烟都凝在半空。 桃红猛然抬头,束发丝绦挣断,青丝散乱如瀑:“你血口喷人!” “她说陛下豢养男宠,龙榻从不留娘娘服侍!” “放肆!” 皇帝龙颜震怒,手中的龙纹端砚挟风砸在桃红额角,血珠溅上邱指挥的飞鱼服。 沈文渊伏在地上,盯着金砖缝里那抹猩红。 桃红嘶声大笑,染血的齿间挤出东陵俚语,听着就像是骂人的难听话。 邱指挥慌忙去堵她的嘴,却见皇帝撑着龙案起身,腾龙丹的香气从他袖管里弥散开来。 玉玺裹着疾风砸在桃红心口时,她正欲开口辩解。 沉重的金镶玉撞断两根肋骨,喉间腥甜喷涌而出,血沫溅在御案的奏折上。 “她还说…”沈文渊伏在地上,声音发颤,“当年先帝属意的本是端王,皇上您...您血统存疑!” “胡说八道!”皇帝抓起砚台又要砸,发现案头空空如也。 他赤红着眼扯下腰间九龙玉佩,“朕要诛这妖女九族!” 邱指挥的官靴碾在桃红背上,绣春刀挑开她衣领:“东陵狗也配谈血统?” 刀尖划过雪白肌肤,带出血珠滚落金砖。 桃红突然仰头大笑,染血的贝齿在烛火下森然可怖:“你们西晋皇室才是杂种!当年端王妃与马奴…” “唰!” 寒光闪过,沈文渊手中的佩刀已割开桃红咽喉。 血箭喷在蟠龙柱上,顺着龙睛蜿蜒而下,仿佛泣血。 桃红的手指在金砖上抓出数道血痕,最终僵直不动。 沈文渊瘫坐在血泊中,脸上黏稠的血浆正缓缓滴落。 他望着自己发抖的双手——昨日这双手还在为女儿扎风筝,此刻却沾满温热的人血。 “皇上恕罪!”他忽然以头抢地,“臣听闻这贱婢辱及先帝,一时激愤。” 额角撞在桃红未阖的眼珠上,惊得他连滚带爬后退三尺。 皇帝盯着龙纹靴尖的血渍,忽然轻笑:“爱卿忠勇,何罪之有?”他亲手扶起抖如筛糠的永定侯,“倒是邱指挥,连个女细作都查不出来?” “微臣万死!”邱指挥吓得重重叩首,“这妖女在京潜伏两年,臣竟毫无察觉。” “五年。”沈文渊突然插话,“桃红供认五年前便潜入西晋。”他瞥见皇帝骤然阴沉的脸色,急忙补充,“好在如今一网打尽了。” “一网打尽?”皇帝抓起染血的奏折砸向邱指挥,“东陵细作都能混进侯府了!给你五日,查不清就提头来见!” 邱指挥浑身直冒冷汗。 他原满心以为此番入宫能立下大功,岂料竟收到了军令状! 无奈地抱拳应诺:“臣,遵旨!” 兽炉腾起的青烟里,皇帝指节叩了叩龙案,抬眼看向沈文渊:“沈卿脸色发白,可要传太医?” 沈文渊后襟已被冷汗浸透,面上却强撑着笑:“微臣惶恐,岂敢用御医。不过是方才与那女细作缠斗时受了些惊吓罢了,不碍事的。” 话到半截忽地哽住——桃红脖颈喷血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 “爱卿如今在通政司当差?” “回陛下,通政司新晋的进士们才高八斗,我早就退位让贤了。”沈文渊扯动嘴角挤出个笑,袖中手指几乎掐破掌心。 当年因将奏章错放进密函匣子,被通政使指着鼻子骂“酒囊饭袋”的屈辱话,犹在耳边回荡。 皇帝摩挲着翡翠扳指,忽道:“太白楼修缮的差事,便交予沈卿去办吧。”见对方呆若木鸡,又补了句,“领工部五品郎中的官衔。” “臣,谢主隆恩!”沈文渊扑通跪地时,金砖缝里的血渍还未擦净。 邱指挥盯着他颤抖的官袍下摆,绣春刀柄几乎要捏碎——这草包侯爷竟白捡个实职! 戌时的梆子声荡过宫墙,沈文渊正踩着马镫打晃。 邱指挥的玄铁护腕擦过他衣襟,鞍鞯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侯爷真是好手段。” “邱指挥慢走。”沈文渊浑不在意地掸了掸衣襟,哼着《折柳曲》拐进朱雀巷。 永定侯府门前的石狮旁,裴淑贞绞着帕子在廊下来回踱步,鞋尖将青砖缝里的苔藓碾出汁水。 老侯爷握着紫砂壶的手倒是稳当,壶嘴却半天没对准杯盏。 “父亲回来了!”沈嘉岁忽然起身,“有马蹄声!” 门房小厮连滚带爬撞进来:“侯爷到二门了!安然无恙!” 话音未落,老侯爷已头一个撩起袍角冲了出去。 裴淑贞的缠枝莲绣鞋卡在门槛上,险些被紧随其后的沈钧钰踩掉。 月色里,沈文渊歪戴着乌纱帽,哼曲的调子跑得七零八落。 裴淑贞刚要骂人,忽见丈夫脸上蜿蜒着数道血痕。 “伤着哪了?”她声音尖得劈了调。 “嗨,都是那逆贼的血。”沈文渊翻身下马时膝盖一软,直挺挺栽进儿子怀里。 沈钧钰摸到他冰凉的手腕,心头突地一跳——父亲在御前定是吓破了胆。 众人七手八脚将人架进花厅,裴淑贞抖着手解开丈夫官袍。 沈嘉岁擎着烛台近前,忽见父亲掌心攥着个小盒,盒缝里渗出缕缕异香。 “腾龙丹?”老侯爷的紫砂壶终于摔碎在地。 沈文渊瘫在太师椅里傻笑:“陛下亲赐的。”话音未落,裴淑贞的帕子已糊在他脸上:“快擦擦!这血味招了邪祟可怎么好!” 沈钧钰拧了热巾子过来,瞥见妹妹若有所思的神情。正要开口,却见沈嘉岁用银簪挑起父亲袖口血渍:“瞧这血痕喷溅走势,父亲当时离那细作不足三步?” “何止!”沈文渊突然挺直腰板,“那女贼的暗器离我咽喉就半寸!”说着比划起来,“多亏邱指挥...…” 裴淑贞一巴掌拍掉他乱挥的手:“还逞能!”转身吩咐丫鬟,“快去厨房端安神汤,多撒朱砂!” 烛火在青瓷灯罩里爆了个灯花,沈文渊将茶盏往案几上重重一搁:“你们是没瞧见,那妖女的血溅了满殿!皇上当时就拍着我肩膀说——‘沈爱卿真乃国之栋梁!’” 他故意捏着嗓子学皇帝说话,腰间新领的工部牙牌撞得叮当响。 老侯爷的胡子翘得老高:“当年老夫随先帝南征北战,皇上也只赏了柄破剑!” “您那会儿都五十了,儿子我今年才三十八!”沈文渊扯开衣襟露出胸膛,“瞧瞧这伤,那妖女的绣花鞋踹的!淑贞你快给揉揉。” 裴淑贞拧着他耳朵把人拽起来:“少在父亲面前没正形!”指尖触到他肋下的青紫时,力道却放轻了,“这伤得用红花油抹。” 第27章 两个护卫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母亲!”沈嘉岁突然出声,“您看爹的牙牌!” 铜牌在烛火下泛着光,“工部营缮司”五个篆字刺得老侯爷眼眶发热。他颤着手摸过牌面:“咱们沈家三代武将,总算出了个文官!” 沈钧钰缩在角落翻了个白眼。 案头《论语》突然被拍得震天响:“臭小子!明年春闱若考不上进士,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父亲如今是五品大员,何须孩儿发奋读书?到时候子承父业……”话没说完,砚台擦着他耳际飞过,在墙上砸出个黑印。 沈钧钰抱头鼠窜时,听见妹子沈嘉岁轻笑:“爹这手投壶功夫,倒适合去兵部。” 三更梆子响过,沈文渊歪在榻上哼唧:“夫人再往下些...对对,就这儿…”他指着腰窝,“那妖女指甲忒毒,挠得我疼死了…” “侯爷!”管家在门外急声通禀,“工部送来太白楼的图纸!” 裴淑贞趁机抽回手:“快去看正事!” 沈文渊磨蹭着套上官靴,嘴里嘟囔:“修个破楼哪有陪夫人重要…”话音未落,就被妻子推出房门。 太白楼,那可是皇上专门为最得宠的熹妃娘娘修建的,哪里是什么破楼? 这话若是被有心人听到,有十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 次日清晨,永定侯府门庭若市。沈文渊歪在太师椅上啃苹果,听管家念礼单:“户部王大人送和田玉貔貅一对,说是贺侯爷高升...哎侯爷您去哪?” “就说本官去太白楼勘址了!”沈文渊从后门溜上马车,“快,去潇湘馆!” 车夫吓得勒紧缰绳:“那、那不是…” “蠢材!”沈文渊压低声音,“皇上要查东陵细作,本官这是微服暗访!” 他扯开官服露出里头粗布短打,活像个米铺掌柜。 潇湘馆的老鸨捏着帕子迎上来:“沈大人...啊不,沈掌柜里边请!”眼风扫过门外几个卖糖人的汉子——那靴子分明是官衙制式。 二楼雅间,沈文渊翘着腿听曲儿,指尖在案几叩出《破阵乐》的调子。 唱曲的姑娘忽然软倒在他怀里:“奴家新学了东陵小调。” “哦?”沈文渊捏住她手腕,“唱来听听。” 女子腕骨“咔”地轻响,袖中短刃尚未出鞘,窗外突然射入三支弩箭。沈文渊就势滚到屏风后,听见外头传来打斗声。 他扒着窗缝一瞧,方才卖糖人的汉子正与三个黑衣人缠斗,街角停着邱指挥的马车。 “沈大人好雅兴。”邱指挥阴恻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修楼修到勾栏院了?” “本官这是引蛇出洞!”沈文渊梗着脖子指向昏迷的女子,“东陵细作左肩都有狼头刺青!” 邱指挥扯开女子衣领,青黑狼纹赫然在目。他眯起眼:“沈侯爷如何得知?” “自然是…”沈文渊突然卡壳。总不能说是女儿梦中预见,便慌忙改口:“猜的!” …… 这天,沈嘉岁待在书房,咬着笔杆画戏楼的飞檐,宣纸上歪七扭八的线条活像蚯蚓钻地。 紫莺端着冰镇酸梅汤进来时,正撞见她往斗拱上添了只王八。 “小姐!”紫莺笑得打颤,“燕大人来了。” 沈嘉岁慌忙把画纸团成球。 前日永定侯府混进东陵细作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她祖父倒好,带着老仆去城郊钓王八了。 父亲正当值,母亲约了闺蜜打叶子牌,大哥去了国子监读书……眼下,侯府只剩她一个主子。 燕回时在前厅转着茶盏,青瓷底印着“沈氏茶轩”的款。 身后俩汉子杵得像门神,左边那个缺根小指,右边那个耳垂豁口。 “让燕大人久等。”沈嘉岁提着裙摆跨门槛,发间珠钗叮当乱响,“可是要问东陵细作的事?” “非也。那件事上头已经解决了。”燕回时摇了摇头,撂下茶盏:“本官此行是来请沈姑娘帮个忙的。”他指尖叩了叩案几,向沈嘉岁介绍身后两个壮汉:“纪恩同、纪再造,是我们燕家从北疆退下来的老兵,望姑娘发善心收留他们。” 缺指头的汉子抱拳:“俺们跟过燕将军打突厥。” 豁耳朵的扯开衣襟,心口处趴着一条蜈蚣似的刀疤,还渗着血,“前日刚宰了三个探子。” 沈嘉岁盯着那道新伤挑眉。 燕回时说是他的旧部,可这俩人靴底沾的明明是京郊红土——千里之外的北疆,哪来的赤壤? “燕大人是要我…”沈嘉岁捻着腰间禁步的流苏,“养私兵?” “沈姑娘说笑了。”燕回时掏出份盖着兵部大印的文书,“此二人因伤退役,按律该由原籍安置。”他指腹抹过“沧州”二字,“恰巧沈氏商行在沧州有马场,想让姑娘给他们找点活干,谋个生计。” 他口头上说的漂亮,自然不会告诉她,真相其实是为了给沈嘉岁暗地塞两个护卫,以便保护她的安危! 沈嘉岁恍然大悟。 前日她跟祖父哭诉马场总丢马,原是等着这出。燕回时连她家生意都摸透了,不愧是执掌刑狱的大理寺卿。 “工钱怎么算?”她故意刁难。 “管饭就成。”纪恩同拍着胸脯,“俺们吃得少!” 沈嘉岁噗嗤笑出声。 她记得原书中提过,这俩汉子分明是燕家死士,北疆战报里“燕帅帐下双煞”的名号能止小儿夜啼,到她这儿倒装起可怜。 既然燕回时有这个心意,她不领白不领,何况,空壳子侯府如今却是需要武功高强的护卫镇场子! “人我收了。”沈嘉岁抽出帕子包了块桂花糕递过去,“先来侯府教教小厮练功再说。” “遵命!”纪恩同、纪再造异口同声,嗓门洪亮。 燕回时起身告辞时,袖中掉出卷泛黄图纸。 沈嘉岁眼尖瞧见上头戏楼样式,飞檐斗拱与她方才画的王八楼竟有七分相似。 “燕大人也懂营造?”她弯腰去捡。 燕回时抢先把图纸塞回袖中:“早年随手画的。”耳尖却泛起可疑的红晕。 十年前,他随父镇守边关,曾在沙盘上推演过百种城防工事。 是夜,沈嘉岁蹲在房顶看纪家兄弟操练护院。二十来个家丁被揍得哭爹喊娘,纪恩同还嚷嚷着“没吃饱”。 “小姐。”紫莺捧着手炉来寻,“燕大人送来的。” 炉底刻着精巧机关,轻轻一旋,暗格里竟掉出张戏楼草图。 三层戏台配着水榭,连排水暗道都标得清清楚楚——正是她白日苦思不得的布局。 第28章 练武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暮春细雨沾湿檐角铜铃时,沈嘉岁将大戏楼图纸铺在花梨木案上。工匠老刘眯着眼凑近油灯,布满老茧的手指在羊皮纸上摩挲:“小姐这图样倒是新鲜,只这戏台子尺寸…” 他比划着丈量手势,“怕是要用上等红松木才撑得住。” 沈嘉岁以手支颐,护甲在图纸上划出浅浅痕迹:“明日便动工罢。” 忽又想起什么,转头吩咐紫莺:“传话下去,府里会识字算账的皆可来试掌柜账房。” 消息像火星子溅进油锅,半日便烧遍侯府各个角落。 次日天未大亮,沈嘉岁的青玉院已挤满人。 穿绸缎的管事与粗布短打的家丁摩肩接踵,连马厩喂草的老丁都搓着手站在角落。 “倒是我小瞧了。”沈嘉岁倚着缠枝莲纹凭几轻笑。 她原以为侯府这些家生子早被富贵泡软了骨头,谁料乌泱泱竟站了二十三人。有总角小儿踮脚张望,也有鬓角斑白的老仆攥着衣角。 紫莺捧着香炉过来添香:“小姐不知,自打您提拔了茶楼那位小子,府里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沉香屑落在青砖上,惊得前排小厮缩了缩脖子。 沈嘉岁执起青玉狼毫:“头一桩考写字。”她目光扫过人群,“不拘写什么,能见人便好。” 墨香在宣纸上晕开时,老丁佝偻的背忽然挺直。 他舔了舔开裂的指尖,工工整整写下“丁守业”三字。最后一捺尚未收笔,身后便传来嗤笑:“老丁头这字比鸡爪子划拉的还丑!” 沈嘉岁拾起那张墨迹未干的纸。字虽歪扭,却一笔一画透着郑重。 反观那嘲笑人的年轻管事,纸上“周福”二字糊成一团墨疙瘩。 “周管事请回罢。”她将纸轻飘飘一掷,“鸡爪子尚知轻重,您这手…”未尽之言化作轻笑,臊得那管事涨红脸夺门而出。 日头爬上檐角时,院中只剩八人。 紫莺捧着算筹过来:“第二桩考算数。”她展开题纸念道:“今有绢每匹价三贯,买五匹赠一匹…” 老丁蹲在青石板上划拉,粗粝指腹磨出血痕。一炷香将尽时,他颤巍巍递上答纸:“共需十二贯五百文。” 沈嘉岁扫过其余七张错漏百出的纸,忽觉额角直跳。原以为能挑出三五个得力人手,谁料尽是些酒囊饭袋。 她揉着眉心将题纸拍在案上:“老丁,明日去城西监工。” “小、小姐…”老丁扑通跪地,额头将青砖磕得咚咚响,“老奴定不负所托!” 檐下铜铃忽被春风吹响,惊飞梁间筑巢的燕子。 “小姐,可要再招些外人?”紫莺捧着茶盏轻声问。 沈嘉岁摇头,指甲叩在青玉盏上叮当作响:“外头买的总归隔层肚皮。” 她望着院中散落的算筹,“你且瞧着,不出三日,自有人求着来学本事。” …… 在那些分散的店铺中,每家仅有一名店主和几位帮工,并未专设账房一职。 过去的日子里,由于生意规模不大,账目管理尚属简单,无需特别设立账房。 然而,随着生意的蓬勃发展,账务的复杂度逐渐提升,若不将账房独立出来,恐怕难免会陷入混乱之中。 那么,要从何处觅得一位合适的账房呢? 沈嘉岁正发愁,目光在身旁几位一等丫头身上流转,忽然心中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庭院中的粗活杂役,任何人都能胜任,但账房这一关键岗位,却必须由自己人担任才放心。 谈及忠诚,这些自幼与原主一同成长的贴身丫鬟们,绝对是无人能出其右。 就这么决定了! 对她们进行紧急培训。 沈嘉岁盯着案头堆成小山的账本,朱笔在指尖转了个圈。 四个大丫鬟趴在黄花梨圆桌上,正用炭笔描画鬼画符似的“1234”。 “小姐!”穿葱绿比甲的丫头突然举手,“西市布庄的流水记混了!” 沈嘉岁探头瞧她写的“麻布三十匹记作3十”,笑得打翻了砚台。墨汁泼在青砖上,倒像幅泼墨山水。 “这是阿拉伯数字。”她蘸着残墨在宣纸上画圈,“十要写成10,百是100…”话音未落,穿杏子黄襦裙的丫鬟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小姐教咱们的密文!” 四个脑袋凑在一起,炭笔在宣纸上沙沙作响。 窗棂外,纪恩同正倒挂在槐树上盯梢,瞧见裴淑贞的翠盖珠缨八宝车拐进巷口,一个鹞子翻身落地:“夫人到——” 沈嘉岁忙将写着“应收账款”的宣纸塞进妆奁。 裴淑贞迈进屋时,正撞见四个丫鬟往袖袋藏炭笔,粗使婆子拎着扫帚追打翻账本的狸花猫。 “你这院子…”裴淑贞扶正被撞歪的梅瓶,“怎的连个奉茶的都没有?” “紫莺在茶轩对账,青杏带人去码头接货了。”沈嘉岁挽着母亲胳膊撒娇,“娘把金盏、银瓶那两个伶俐的丫头借我使两天?” 裴淑贞戳她额头:“你当养暗卫呢?”说着,瞥见窗外纪恩同正教小厮蹲马步,“燕家送来的这两个教习师傅倒是勤快,听说昨夜逮了三个翻墙的毛贼?” “可不是!”沈嘉岁扯着母亲往练武场走,“纪大哥说这批小子根骨好,练半年就能当护院。” 话音未落,有个黑瘦少年射偏了箭,羽箭擦着纪再造的耳畔飞过,钉在梧桐树上惊起群雀。 裴淑贞绞着帕子直吸气。 沈嘉岁却抄起弓箭:“看我的!”箭离弦时她故意偏了三分,正扎进纪恩同刚烤好的叫花鸡。 “小姐好箭法!”少年们起哄。 纪恩同拎着烤鸡欲哭无泪——这是要给燕大人送去的加餐! …… 寅时的梆子刚敲过,沈嘉岁就摸黑爬起来了。 她迷迷瞪瞪撞翻了湘绣软枕,摸到妆台前束发时,紫莺举着烛台进来:“小姐真要跟着那帮糙汉子练武?夫人叮嘱过要您多睡会的。” “闭嘴!”沈嘉岁叼着发带系紧袖口,“敢告状,扣你月钱!” 前院青砖地上凝着夜露,纪恩同抱臂靠在拴马桩前。 十个少年缩着脖子跺脚,瞧见绯色身影飘过来,齐齐倒抽冷气——大小姐竟穿着男子的短打。 “第一课,跑圈。”纪恩同甩开九节鞭,“跟着我的步子。” 鞭梢破空声惊飞檐下宿鸟。 沈嘉岁紧跟玄色身影,鹿皮短靴踏碎满地月光。 前头少年们跑得呼哧带喘,她这个前世八百米体测擦边过的,三圈不到就落了后。 第29章 讹钱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啪!” 鞭子抽在脚后跟半寸处,沈嘉岁一激灵。 纪恩同倒着跑冲她咧嘴:“大小姐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少废话!我可不是吓大的!”沈嘉岁抹了把糊住眼睛的汗,瞥见西角门闪过杏色衣角——是她娘身边的丫头金盏。 裴淑贞被外头的跑步声夹杂着喊号子声惊醒时,正梦见闺女摔折了腿。 她翻身下床,摸黑趿着绣鞋就往外跑,发髻散了大半:“沈文渊!岁岁要有个好歹,我跟你没完!” 练武场的情形却让她噎住了。 沈嘉岁混在一群半大少年里扎马步,小腿抖得像筛糠,发梢滴下的汗在青砖上洇出深色痕迹。 “收腹!”纪恩同的鞭杆戳在沈嘉岁腰眼,“胯下沉三寸。” 裴淑贞绞着帕子往前冲,却被沈钧钰拽住:“娘,看岁岁的眼神。” 十五岁的姑娘咬着唇,眼里燃着两簇火苗。 那是裴淑贞从未见过的执拗,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幼兽,又像是破土而出的新竹。 “起开!”裴淑贞甩开儿子,大步跨进队列。 云锦裙摆扫过沈嘉岁沾泥的靴面:“往左点,挡着娘了。” 沈钧钰张着嘴,看母亲摆出蹩脚的马步,突然脚下一滑。正要溜走,后领子被沈嘉岁揪住:“哥难道想当逃兵?” 沈钧钰欲哭无泪,老老实实地跟在后头蹲马步。 朝阳跃上飞檐时,沈文渊下早朝归来。 绕过影壁就听见此起彼伏的“噗通”声——沈钧钰四仰八叉摔进花丛,裴淑贞歪在女儿肩头直哼哼,唯有沈嘉岁还颤巍巍撑着。 “侯爷!”纪恩同抱拳行礼,“您也要加入么? “不必!”沈文渊提着官袍溜得飞快,“本侯还要去工部议事!” 裴淑贞揉着酸麻的腿冷笑:“昨儿还说腰疼告假,今儿个跑得像是有狗追!” “娘看招!”沈嘉岁突然抄起竹枝刺来。她这几日偷学纪再造的剑法,倒把裴淑贞唬得连连后退:“反了你了!” 母女俩追打到荷花池畔,惊得锦鲤乱窜。 沈钧钰瘫在石凳上哀嚎:“纪师傅,明日能否减两圈?” “大公子昨夜偷吃烧鹅腿时怎不说减?”纪恩同晃着油纸包,“要属下把骨头渣子呈给夫人么?” …… 八月的蝉鸣裹着暑气,沈氏茶轩新开的青瓦铺面隐在城西槐荫里。 新任掌柜姚墨身着靛蓝绸衫立在阶前,牌匾下悬着新制的竹风铃铛。 “万里木兰上市,客官可要尝尝这新品茶?” 巷口挤满探头探脑的百姓。 有老主顾摇着蒲扇笑骂:“姚掌柜好会吊人胃口,上月说要在冰酪里加荔枝,害得我家丫头馋了整宿!” 二层雅间雕窗半开,沈嘉岁倚着缠枝莲纹凭几,看绿袖拨弄算盘珠子的手快出残影。 “赚不完,根本赚不完!” 就在这时,楼下忽然传来碗盏碎裂声,紧接着是男人撕心裂肺的嚎叫:“黑店害人!这茶里有毒!我肚子疼死了!” 纪再造如黑鹰掠下木梯,玄色短打掀起劲风,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闹事者还未及摸向腰间药包,已被铁钳般的手掌按在黄花梨八仙桌上。 青瓷茶盏滚落,泼出的牛乳在地面洇开云纹。 “放开我!你们欺负人!我半口水没喝,到茶楼喝了碗茶就闹肚子疼!”胖男人气急败坏。 “客官今早当真滴水未进?”沈嘉岁也匆匆赶到一楼,指尖抚过茶匙,杏眼扫过男子鼓胀的袖口:“纪护卫,劳烦查查这位贵客的荷包。” “你们敢!”男子脖颈青筋暴起,镶银腰带突然崩断。 纪再造双指夹着油纸包扬起时,几粒巴豆粉簌簌飘落:“劣质巴豆粉,东市仁和堂的货,三钱银子能买半斤。” 围观人群一片哗然。 原来,是这胖子自导自演,自己给自己下药,企图栽赃沈氏茶轩。 穿短褐的脚夫啐道:“前日聚香楼也有人这般讹钱,准是同一伙泼皮!” “绝不能轻饶了这家伙!” “打一顿再说!” 说着,就有人想要一拥而上。 “诸位稍安勿躁。”沈嘉岁将冰裂纹茶盏推至桌沿,面向众人,一脸严肃道:“我们沈氏茶轩的牛乳茶四个时辰一换,瓜果切片超时即弃。” 她忽然抬眸望向二楼露台,“方婶,把今晨废弃的荔枝冰酪端来。” 粗瓷海碗盛着化开的乳酪经过胖男人的鼻尖,甜香引得他喉头滚动。 沈嘉岁轻笑:“连乞丐都安然无恙,客官这身子骨倒是金贵。” “报官!快报官!”这时,人群外忽然挤进个戴方巾的瘦子,“明明是你们沈氏下药害人,光天化日竟敢诬陷良民!” 哟,还有负责煽动言论的同党? “不必劳烦。”沈嘉岁截住话头,翡翠禁步撞出清响:“紫莺,去请京兆尹衙役。”她葱指捏起油纸包,“顺便问问仁和堂掌柜,近日可有生客大批采买巴豆。” 瘦子脸色骤变,转身要逃,却被纪再造勾住裤腰带。 一胖一瘦两条泼皮如霜打茄子瘫坐在地,腰间玉佩竟刻着相同的貔貅纹。 二楼珠帘忽动,方婶捧着食盒碎步而来:“小姐,靖安侯府刚差人送来的冰鉴,说是岭南快马运的鲜荔枝。” 沈嘉岁捻起颗红壳果肉,汁水染得指尖如染蔻丹:“给每桌客人都送一碟,压压惊。” 此话一出,人群中顿时爆发出欢呼声。 沈嘉岁指尖轻叩茶案,瞥向面如死灰的闹事者,冷笑道:“西晋律令,投毒害命者——”她忽地抬眸,眼底寒光如刃,“人赃并获,秋后问斩!” 跪在地上的胖子浑身发抖:“冤枉!” “冤枉?”沈嘉岁抖了抖那包巴豆粉,“这东西可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她俯身逼近,鬓边珍珠步摇垂穗扫过男子鼻尖,“供出主谋可免死罪,三声为限——” “一!” 茶楼鸦雀无声,唯有檐下铜铃被风吹得叮当。 “二!” 胖子突然暴起指向人群:“是他!严记茶楼的蒋掌柜!” 围观百姓哗然散开,露出个穿赭色绸衫的中年胖子。 蒋掌柜绿豆眼瞪得滚圆:“血口喷人!”他抬脚欲逃,却被玄色皂靴踩住袍角。 抬头望去,燕回时蟒纹官服上的獬豸兽正怒目圆睁。 “燕……燕大人!”蒋掌柜瘫坐在地,豆大的汗珠顺着三重下巴滚落。 第30章 三皇子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曹少卿拎着铁链上前,飞起一脚将他踹翻,锁链“哗啦”缠上脖颈。 “京城商贾若都学严记这般下作,”曹少卿扯紧锁链冷笑,“不如全去诏狱卖茶!” 他文士袍下肌肉虬结,惊得围观妇人以帕掩口。 谁曾想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大理寺少卿,竟是个深藏不露的肌肉猛男? 沈嘉岁挑眉打量这位传闻中的儒雅少卿,忽听身侧传来一声轻咳。 燕回时兀自坐下,广袖拂过茶案。 “沈小姐不请本官喝杯茶润润喉?”口气中,似乎带着些莫名的意味,令沈嘉岁品不出来。 沈嘉岁回过神来,执起银壶,琥珀色茶汤注入燕回时面前的天青色釉盏:“这是今春的‘万里木兰’。” “要先前的珍珠奶茶,本官独好这口。”燕回时指尖摩挲杯沿,望着奶沫上浮沉的木薯圆子出神。 沈嘉岁窥见他眼底的阴郁,心头一颤,忙吩咐伙计端来珍珠奶茶。 她坐在燕回时对面,转开话头:“燕大人送的纪家兄弟甚是给力。” “哦?”燕回时闻言一愣。 “纪再造驾车送我,回家晚了爹娘也不会担心。”沈嘉岁捧着青瓷茶盏,指尖沿着盏沿轻轻摩挲,“纪恩同在侯府教人习武,我每日早起跟着练一个时辰。说来也怪,这月余倒比从前有精神多了。” 燕回时端着茶碗盖的手在半空顿住,“纪恩同教你习武?” “正是。”沈嘉岁又拈起块桂花糕咬了一角,碎屑落在绯红襦裙上,“待这些铺面理顺了,还想让他教我骑马呢。” 只是最近太忙了! 说到此处她轻叹口气,晨光透过雕花窗棂落在她鬓间,几缕碎发随着摇头的动作在耳畔轻晃。 燕回时望着她腮边沾着的糕饼屑,突然想起前时见纪恩同赤膊在演武场教侍卫们摔跤,古铜色胸膛上还淌着汗珠。 他喉结微动,未及细想便脱口道:“沈小姐若不嫌弃,燕某愿代劳教你骑马。” 话音方落,两人皆是一怔。 檐下铜铃被风吹得叮当响,茶炉上的水汽袅袅升腾。 就在这时,一道焦急的声音打破了此间尴尬。 “小姐!”绿袖捧着账本在珠帘外探头,“第三页的银钱数目对不上,您快瞧瞧。” 她今晨特意换了件簇新的杏色比甲,发间银簪还是前日沈嘉岁赏的,此刻额角已沁出细汗。 沈嘉岁接过账本扫了两眼,指尖点在墨字间:“这里标错了小数点,虽是毫厘之差,若在军粮账目上可是要掉脑袋的。”她将账本递回去时加重了语气,“下不为例。” “奴婢知错!”绿袖捧着账本的手微微发颤。 半月前她还只是给主子梳头的丫鬟,如今管着三家铺面的银钱往来,连做梦都在打算盘。 正要退下时,忽见燕回时霍然起身,玄色官服袖摆带翻了案上茶盏。 “且慢。”他声音发紧,骨节分明的手掌按在账本上。 纸页哗啦啦翻动间,那些奇形怪状的阿拉伯数字与符号撞入眼帘——分明与母亲临终前攥着的羊皮卷上一般无二! 沈嘉岁见他盯着自己改良的记账数字发怔,刚要开口询问,却见这位素来沉稳的大理寺卿已疾步冲出门去。 马蹄声由近及远,惊起街边一树麻雀。 城郊竹篱小院内,燕倾城正蹲在菜畦间摘豆角。 忽闻熟悉的马嘶声,她慌忙起身,发间木簪勾住藤蔓扯散了发髻:“大哥?这才未时你就下值了?” 话刚说完,燕回时已大步流星穿过晾着粗布衣裳的竹竿。 他径直奔向最西头那间落了铜锁的屋子,门轴转动时簌簌落下陈年积灰。透过纷扬的尘埃,可见屋内仅有一张柏木床,床头挂着褪色的桃木剑。 “钥匙。”他转身时眸中血丝密布,官服下摆沾着方才疾驰时溅起的泥点。 燕倾城倒退半步抵在门框上,十六年来头一次见兄长这般失态。 “母亲临终前说……”她声音发颤,“说除非找到有缘人,否则不得轻易打开母亲的遗物。” “我知道。”燕回时面色凝重地点头,“给我吧!” 燕倾城依言,从脖颈取下挂着钥匙的绳链。 那枚铜匙不过拇指大小,许是常年摩挲,棱角都已磨圆。她将温热的钥匙递到兄长燕回时掌心,檀木匣子应声弹开。 匣中物件寥寥:半块裂纹蛛网般蔓延的羊脂玉佩、木纹斑驳的旧梳、褪了朱漆的银簪,底下压着几本薄册。 燕回时径直抽出书册,泛黄纸页间跃出的并非西晋文字,倒像是娘亲幼时教过他们的简笔字。 再往后翻,满纸数字竟与方才在沈嘉岁账本上所见如出一辙。 “大哥?” 燕回时“啪”地合上册子放回原处。 铜锁扣响的刹那,他握着妹妹颤抖的手塞回钥匙,喉结滚动:“我遇见...或许是与娘亲同乡之人。” 钥匙“当啷”坠地。 燕倾城俯身去捡,青石板寒气顺着指尖窜上心头。 她攥紧冰凉的铜匙,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大哥当真确定他与娘亲同乡?你可曾问过他,娘亲究竟归家了不曾?我总想着这个,这些年没有一刻不想着!” 话未说完,泪水已断了线似的往下淌。 自打记事起,娘亲总倚着雕花门框望天。 春日看燕,冬日观云,有时枯坐整月不言语。五岁那年她染了风寒,昏沉间听见大夫压着声说:“夫人这是心病,想家想魔怔了。” 后来某个夏夜,娘亲突然搂着她讲起跑得比马还快的钢铁巨兽、夜里亮如白昼的霓虹灯。那些光怪陆离的故事哄得她咯咯直笑,以为娘亲终于肯留在这人间了。 谁知翌年杏花纷飞时,娘亲阖目躺在落英里,再没醒来。 他们按遗言焚了尸身,骨灰撒进湍急的洛水。娘说江河终入海,而海的那头就是故乡。 “莫哭。”燕回时拭去妹妹腮边泪珠,“当年若非你突然降生,娘亲怕是早随洛水去了。” 这话他藏在心里十五年,此刻说出来仍觉喉头腥甜。 燕倾城仰头吞回眼泪,脖颈绷出倔强的弧度。 “总要寻个时机问问沈嘉岁。”燕回时望向天际流云。 娘亲半生困在黄金笼,后半程又为儿女系住脚步。如今想来,死亡,倒成了最痛快的解脱! 就是不知魂魄归乡时,可还能寻见来路? …… 沈嘉岁这些日子忙得脚不沾地。茶楼生意刚见起色,又要督造大戏楼。 三个工头领着百十号工匠昼夜赶工,青砖黛瓦眼见着层层叠起。 她整日闭门撰写戏本,从前看多了小说熬夜追剧,如今编起才子佳人的故事倒也得心应手。 秋分方过,檐角铜铃便裹了层薄霜。 晨曦微露之际,裴淑贞便早早地精心装扮,准备携同爱女沈嘉岁一同出席一场盛大的宴会。 沈嘉岁原本对这场宴会并无太大兴趣。 然而,转念一想,不久后大戏楼即将营业,若是能借助此次宴会进行一番巧妙的宣传,倒也是一石二鸟之计。 她们此行,是参加当朝太傅孙儿的满月庆典。这位满月婴儿,是桑太傅的正室所出的长子长孙,身份尊贵无比。 因此,满月宴的规模宏大,声势浩大,京城中的显赫权贵之家,几乎都收到了请帖。 沈嘉岁扶着车辕下车时,被扑面而来的桂花香熏得打了个喷嚏。 裴淑贞今日戴着赤金嵌东珠抹额,绛紫织锦裙裾扫过青石阶,叮当环佩声惊飞了桑府门前啄食的灰雀。 “永定侯夫人赠极品红宝珊瑚树一对——”唱礼声惊起满庭喧哗。 沈嘉岁垂眸理了理孔雀纹云肩,听见周遭贵妇们倒抽冷气——这对三尺高的珊瑚树可是用茶楼半月盈余换的。 “到底是日进斗金的沈氏茶轩,出手就是阔绰!” “听说沈家在城东起了三层戏楼?” “太铺张了也!” 裴淑贞捏着鲛绡帕掩口轻笑:“诸位有所不知,我们家的戏楼光那琉璃瓦就耗了八百两雪花银。” 她染着蔻丹的指尖掠过沈嘉岁腕间翡翠镯,“好在岁岁争气,前儿还说要给戏楼添置西域来的水晶帘呢。” 沈嘉岁正盘算着怎么在宴席间推销会员卡,忽觉脊背发凉。 抬眸望去,但见桑老夫人身后立着两道熟悉身影——晁氏穿着簇新墨绿妆花褙子,薛锦艺鬓边垂落的珍珠步摇正随轻笑颤动。 “这位薛姑娘三日前在寒山寺救过老身。”桑老夫人捻着佛珠,檀香萦绕间露出腕间缠着的纱布,“如今暂居府中帮着抄经。” 薛锦艺向前半步,裙摆金线绣的缠枝莲在日头下泛着细碎流光。 她颈间赤金璎珞圈压着淡粉立领,倒比以前更显贵气。 四目相对的刹那,沈嘉岁瞧见她唇角扬起个挑衅的弧度。 “原是这般缘分。”裴淑贞指甲掐进掌心,面上仍端着笑,“薛姑娘当日若肯留在侯府,何至于……” “侯府门槛高,我们孤儿寡母怎好叨扰。”晁氏突然出声,鬓间金镶玉蜻蜓簪颤巍巍指向东边戏楼方向,“听闻贵府大兴土木,可要当心——前朝工部侍郎花费万两修观星台,最后可是抄家流放的呢。” 满园倏静。 沈嘉岁忽地轻笑出声,腕间金镶玉镯撞在珊瑚树上发出清脆声响:“薛夫人怕是记岔了,那位侍郎是因为贪墨军饷才获罪。”她指尖拂过珊瑚枝桠间缀着的金铃铛,“我们戏楼每笔开销都在户部备过案,昨儿燕大人还来查过账呢。” 这话半真半假,倒让晁氏噎住。薛锦艺正要开口,忽见小厮捧着红木食盒匆匆跑来:“老夫人,燕大人送贺礼来了!” 食盒揭开竟是八对金丝燕窝,附着的洒金笺上字迹遒劲:“恭贺弄璋之喜”。 桑老夫人抚掌笑道:“回时这孩子总算记得走正门送礼了,上回查税银案直接翻墙进户部,吓得王尚书差点犯心疾。” 满园女眷窃窃私语,谁不知大理寺卿燕回时是块冷硬的铁板? 薛锦艺盯着食盒上云纹,忽然想起那日寒潭救桑老夫人时,似乎瞥见竹林后有玄色衣角闪过。 到底是谁呢? 晁氏扶着婢女的手穿过庭院,慢悠悠地停在裴淑贞面前,鬓边红宝石步摇纹丝不动:“这些日子多得桑老夫人垂怜,我们孤儿寡母往后便在这太傅府安身了。” 说着抚了抚腕上玉镯,“从前在侯府暂居的竹风院虽小,倒也多亏侯夫人照拂。” 裴淑贞指尖掐进掌心。 那竹风院分明是三进三出的敞亮屋子,上月才翻新了琉璃窗,如今被说得仿佛柴房似的。 正要分辩,桑老夫人拄着龙头杖过来,青金石戒指磕在杖头“铛”地一响。 “永定侯府建大戏楼能花五万两雪花银,倒腾个院子倒抠搜起来。”老夫人眼风扫过裴淑贞发间赤金凤钗,“前日我去给锦艺送冬衣,啧啧,薛姑娘连妆奁都掉漆了。” 薛锦艺慌忙扯了扯半旧的藕荷色袖口:“原是侯夫人送的头面极好,只是表哥遭了官司……”她垂头抚着空荡荡的发髻,露出截细白脖颈,“不得已典当了些。” “晁家小子犯浑自有律法处置。”桑老夫人拍着薛锦艺的手背,以示安抚,“不用担心,赶明儿让太傅同刑部递个话,年轻人总该给条活路。” 裴淑贞瞧着晁氏母女嘴角压不住的喜色,气不打一处来,她扬起下巴冷笑:“有太傅府照应着薛嫂子母女,我倒能安心了。” 话音未落,外头传来马蹄踏碎青石的脆响。 管家提着袍角小跑进来:“三殿下与五殿下驾到!” 女眷们哗啦啦跪倒一片。 五皇子玄色蟒纹靴刚跨过门槛,三皇子凌骁却定在垂花门下。 春阳斜斜掠过他银线滚边的月白锦袍,照得薛锦艺鬓角碎金似的发丝纤毫毕现。 四目相对,彼此留情! 沈嘉岁手中茶盏“咚”地歪在案几上。 她分明早断了东陵女细作桃红这条线,怎的凌骁看薛锦艺的眼神仍如书中所写——像饿了三日的狼瞧见肥羊,那点子温润皮相都要绷不住了! 沈嘉岁瞠目结舌,震惊不已。 她已使出浑身解数,竭力阻挠,却万万没想到,小说中的男女主角依旧戏剧性地相遇了。 待薛锦艺与三皇子凌骁喜结良缘,便意味着完成全书一半剧情,此后,薛锦艺便将踩着显赫一时的永定侯府,一路攀登权力之巅,直至成为皇后,母仪天下! 第31章 请君入瓮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檐角铜铃叮咚作响,燕回时的湖蓝色锦袍掠过青石砖,惊醒了怔怔望着三皇子出神的沈嘉岁。 “沈小姐。” 她抬头撞进一双清泠泠的眸子,那人腰间银鱼袋在日光下泛着冷光:“那日提及的‘登月计划’与‘氢氦锂铍硼’,究竟何意?” 沈嘉岁捻着帕子轻笑:“不过是闺中密语,燕大人何须较真?” “莫非是你们那个世界的东西?” 话音未落,斜刺里冲出个鬓发散乱的绯衣女子。 严婷赤红着眼眶扑来:“沈嘉岁!如今我要嫁给四十老翁做填房,你可称心了?”镶宝护甲直指她鼻尖,“我若在地狱,定要拖你同赴黄泉!” 沈嘉岁倒退半步。 原书剧情里,这位武威侯庶女本该算计四十多岁的大理寺卿成功,成了一品官夫人,如今燕回时顶了官职,怎的兜兜转转她仍是嫁给四十老头这般悲惨结局? “严小姐慎言。” 玄色皂靴突然横亘在两人之间。 燕回时广袖翻飞间,严婷踉跄着跌坐在地。她仰头望着心心念念的郎君,却见那薄唇吐出淬冰的字句:“温少卿二十中举,三十擢升大理寺少卿,经手要案三百余桩——严小姐可知去年赈灾银贪墨案,正是温大人追回八十万两白银?” 海棠花簌簌落在严婷肩头,她突然痴痴笑起来:“燕大人这般维护她……”染着蔻丹的指尖抠进砖缝,“若那日跳湖我算计成了,哪有她什么事……” “严小姐!”沈嘉岁厉声打断,“婚姻大事自有你父母做主,与我何干?” 她望着对方猩红的眼角,忽觉背脊发凉——薛锦艺与三皇子初见钟情,严婷终究要嫁温少卿,莫非这书中世界真有不可违逆的天命? 燕回时忽然侧身半步,恰好挡住三皇子探究的目光。 远处凌骁正与薛锦艺执手赏花,俊男靓女的倒影,映得那对璧人恍若神仙眷侣。 “沈小姐在看什么?”他指腹摩挲着腰间剑柄缠纹。 “在看……”沈嘉岁望着薛锦艺鬓间颤巍巍的东珠步摇,“看这满园春色,终究抵不过命中注定。” 风掠过湖面,带来丝丝凉意。 燕回时望着她袖口绣的缠枝莲,忽然想起那夜这女子指着月亮说要登上月球。当时以为痴人说梦,此刻却听她轻叹:“氢氦锂铍硼...燕大人,这是另一个世界的天机。” “另一个世界?”他眼底泛起暗潮。 “比如…”沈嘉岁摘朵芍药别在耳后,“在某个地方,女子亦可科举入仕,乘铁鸟翱翔九天,用'氢氦锂铍硼'造出毁天灭地的武器……” 惊呼声骤然打断未尽之言。 但见严婷攥着金簪扑来,却被燕回时反扣手腕。簪头淬着幽蓝的光,分明是浸过毒的。 “放开我!”严婷嘶声哭喊,“你们这些人哪里懂得!温府四个嫡子最大的比我还要年长两岁,我才不要当人家的后娘!” “严小姐可知温夫人为何早逝?”燕回时突然松手,任她瘫坐在地,“七年前黄河决堤,温夫人散尽嫁妆购得三千石粮,亲自押送赈灾途中染疫身亡。” 他弯腰拾起金簪,“温大人至今未续弦,是因府中祠堂供着亡妻最爱的白山茶。” 严婷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喉间泛起铁锈味:“可我堂堂侯府千金,竟要给人当续弦?听说那四个继子一个比一个难管教……”话未说完便哽住了。 燕回时掸了掸绯色官服上不存在的灰尘:“严小姐既不愿,本官自会替你回绝温少卿。” 廊下铜铃被秋风吹得叮当响,这声响突然化作冰锥扎进严婷心口。 前日祖母握着她的手还温热:“温家没有婆母磋磨,四个孩子养在书院,你掌着中馈再生个嫡子,何愁整个温家不对你言听计从?” 昨夜她还嫌那老妇市侩,此刻却惊觉这已是她跌落井底能抓住的最好绳索——毕竟自从那日落水后,可谓丢尽了颜面,连七品小吏都敢用打量货物的眼神瞧她。 “燕大人!”她踉跄着抓住回廊的立柱,“方才是我失心疯。您就当什么都没听见。” “既如此,本官就不奉陪了。” 燕回时抬脚离开。 “燕大人,等等我!”沈嘉岁提着裙摆追上去。 宴厅里烛火摇曳,男女宾客按品级落座。 沈嘉岁刚落座就瞥见三皇子凌骁离席,半盏茶后,薛锦艺的月琴声也戛然而止,借口更衣匆匆离去。 不言而喻,这两人肯定是去花前月下了。 “岁岁!”裴淑贞突然捏紧帕子,“你从一开始总盯着三皇子作甚?” 见女儿茫然抬头,永定侯夫人急得掐她手心:“三皇子可是娶了正妃的,虽说侧妃听着风光,实则是主母手里的提线偶!你受不了这个委屈的!” 话音未落,一道男人带着淫笑的阴影笼罩席面。 “五、五殿下!”看清来人,裴淑贞与沈嘉岁母女顿时一惊。 五皇子凌驰腰间玉佩叮咚作响,十二岁便敢在御花园剥宫女衣裳的混世魔王,如今打量美人的目光越发黏腻。 他俯身时沈嘉岁闻到浓重的龙涎香:“沈小姐可许了人家?” 裴淑贞将女儿拽到身后:“小女尚未及笄。” “不急。”凌驰的拇指摩挲着酒盏边沿,“待沈小姐及笄,本王亲自来下聘。” 他转身时绛紫蟒袍扫过案几,裴淑贞后背已沁出冷汗——二十年前也有这般火热而别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时她还是待选的秀女。 沈嘉岁浑身直冒鸡皮疙瘩,偏过头去,懒得搭理这登徒子! 就在这时,燕回时的出现,打破了此间尴尬的气氛。 “五殿下。”那人声线清朗似玉磬,“臣敬您一杯。” 凌驰把玩着翡翠扳指,鹰目扫过燕回时腰间佩剑:“燕大人好威风,十九岁的大理寺卿,父皇当真是疼你。” 琥珀酒液在杯中晃出涟漪,“只是不知这把剑,斩过多少冤魂?” “臣只斩该斩之人。”燕回时仰头饮尽,喉结在瓷白颈项上滑动,似笑非笑道:“五殿下说臣威风,可卑职哪有五殿下在封地逍遥快活?” 凌驰转眸再次看向沈嘉岁,眯了眯眼,忽然嗤笑:“永定侯夫人倒是养了朵娇花。” 他指尖沾着酒液在案上画圈,“听闻燕大人从不赴宴,今日倒是稀奇。” “过来凑个热闹罢了。”燕回时又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走了。”凌驰无话可聊,悻悻离去,路过沈嘉岁身边时露出一抹诡谲的笑容。 裴淑贞攥紧女儿手腕后退半步。方才五皇子盯着岁岁的眼神,活像饿狼见着羔羊。 正惶然时,忽听燕回时低声道:“五殿下在封地豢养娈童三十余,上月刚杖毙了个逃奴,不是个善茬。侯夫人和沈小姐以后还是避他远些才好。” 沈嘉岁嗅到他身上松墨香混着酒气,抬眼望进他眸中:“燕大人怎知这些?” “大理寺案卷堆了半间库房。”他指尖掠过剑穗的流苏,“夫人若信得过,三日后可携小姐光临寒舍做做客。”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沈嘉岁。 裴淑贞怔在原地。京城谁人不知燕府从不待客? 这邀约来得突兀,倒像是别有意图......她偷瞄了一眼女儿,忽然福至心灵,掌心沁出薄汗。 莫非,相中了岁岁?! …… 雨幕渐浓时,侯府正厅燃起安神香。 裴淑贞摩挲着茶盏,叹道:“温家今日退了严婷的婚约,那姑娘如今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沈嘉岁拨弄着算盘珠的手微顿。 原书里严婷毒杀继子被判凌迟,如今剧情虽改,那姑娘眼中癫狂却与日俱增。 或许,真如燕回时所说,这世道对女子实在太不公平了! “岁岁,你觉得燕大人此人如何?”裴淑贞突然发问。 “年少有为,堪当大任。”沈嘉岁随口应道,忽然警醒,“母亲问这个作甚?” 裴淑贞从妆奁底层取出女儿的生辰八字:“燕家虽清贫,但胜在门第简单。我瞧着燕大人对你似乎有好感……” “娘嘞,我才十五!”沈嘉岁霍然起身,珊瑚步摇撞在紫檀架上叮当作响。 裴淑贞轻抚女儿鬓角:“娘十五岁时,你外祖母连相看七家公子。如今五皇子虎视眈眈,三皇子侧妃之位悬空。”她喉头哽咽,“娘只盼你,能嫁个知冷知热的人。” 雨打芭蕉声里,沈嘉岁想起实验室爆炸那日的灼热。穿越三年,她开戏楼制奶茶,原以为能挣脱婚娶的枷锁,却不料仍困在这方天地。 “母亲可知氢氦锂铍硼?”她突然发问。 “什么棚?” “我曾梦见一个十分神奇的世界,女子可乘铁鸟上天,用这些元素造出照亮黑夜的灯。”沈嘉岁揉了揉腮,“燕大人问过这些,母亲觉得,他当真信这些疯话?” 裴淑贞望着女儿眼中跳动的火光,忽然想起新婚夜永定侯说的“女子无才便是德”。她攥紧帕子柔声道:“燕大人既问,便是信了。” 更漏声催得烛火摇曳。 沈嘉岁望着案头《大戏楼开业章程》,忽然轻笑:“明日请母亲听《嫦娥奔月》的新戏,女儿要将登月计划写进唱词里。” “好哇,听起来就知道是新鲜玩意儿。”裴淑贞一听,顿时来了兴致。 沈嘉岁刚跨出垂花门,就听见青石路上传来重靴踏地的声响。 沈文渊的麒麟补子官服沾着泥点,乌纱帽被他掼在地上滚了三圈:“老子这就辞官!什么狗屁差事!” 裴淑贞提着裙摆追出来,葱白手指细细拂去帽上浮尘:“侯爷仔细气坏身子。” 转头见女儿立在廊下,忙使眼色:“岁岁去小厨房端碗冰饮来。” 琉璃盏里的柠檬片浮沉碰撞,沈文渊仰脖灌下大半盏,喉结剧烈滚动:“邓家那竖子竟敢截走五万两!” 冰碴子在他齿间咯吱作响,“说什么‘姐姐的楼阁便是邓家的钱袋子’,我呸!” “钦天监的手也伸得太长了。”裴淑贞绞着帕子,“可熹妃正得圣宠,谁敢得罪?” “正因如此才动不得。”沈嘉岁指尖划过案上《西晋堪舆图》,陵寝位置用朱砂圈得刺目,“爹明日约邓玮醉花楼吃酒,就说……”她蘸着茶水在案几写画,沈文渊的怒容渐渐转为惊愕。 …… 次日申时,醉花楼天字号雅间珠帘轻晃。 邓玮翘着腿打量满桌珍馐:“永定侯这是唱哪出?” 沈文渊亲自斟酒,脸上堆满了笑:“昨日是老夫糊涂,太白楼哪比得上皇陵工程?”他压低声音,“那可是千万两的油水!” 酒盏“当啷”磕在描金碟上。 邓玮的瞳孔倏地收缩——皇陵督造乃是由工部把持,他姑父正是工部侍郎。 指尖无意识摩挲腰间翡翠坠,想起昨日熹妃托人捎的话:皇上近来总念叨地宫寒凉。 沈文渊觑着他神色,又推过一碟水晶肴肉:“邓少爷可知,前朝杨督造光是石料差价就吞了八十万两?” 他说得含糊,却见对方喉结重重一滚。 窗外忽然飘来丝竹声,邓玮猛地惊醒:“侯爷说笑。”可袖中颤抖的手指出卖了他。 沈文渊心中冷笑,面上越发诚恳:“老夫愿为邓少爷牵线工部。” “不必!”邓玮霍然起身,碰翻了蟹黄汤包。滚烫汤汁溅在沈文渊官袍上,他却恍若未觉:“本少爷自有门路。这酒吃的寡味,侯爷不如叫几个美人来助助兴。” “正有此意。”沈文渊笑呵呵地应了。 雕花窗棂透进几缕残阳,邓玮手中的琉璃盏映着沈文渊笑得僵硬的脸。 歌姬抱着琵琶咿咿呀呀唱着小调,忽被邓玮甩出的银锭砸中裙角:“滚!” “邓少爷这是咋了?”沈文渊攥紧袖中拳头。 “侯爷可知皇陵石料每块要价几何?”邓玮突然凑近,酒气喷在他脸上,“若用糯米灰浆替换三成石灰,省下的银子够买下整条花街。” 沈文渊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得意极了。 鱼儿上钩了! 这纨绔要动皇陵的脑筋,当真是要钱不要命。 他强笑道:“邓少爷高见,只是……” “只是什么?”邓玮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们这些酸儒就爱假清高!” 沈文渊望着邓玮逐渐癫狂的眉眼,忽然想起女儿说的“请君入瓮”,嘴角微勾。 成了! 第32章 娘是宇航员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两日后,永定侯府书房烛火通明。 沈嘉岁指尖划过舆图:“爹爹只需将邓玮提议更换建材之事写入奏折,待他们动手时便上奏朝廷!” “你怎知熹妃会带工匠同去?” “女儿在长公主宴上听说,熹妃最喜仿古建筑。”沈嘉岁捻灭烛芯,“皇陵太妃生前最爱秦砖汉瓦,此次随行必有工部匠人。” 沈文渊望着女儿在黑暗中发亮的眸子,忽然打了个寒战。 这般算无遗策,当真还是他那个只知花钱如如流水的败家女儿? …… 这几日,沈嘉岁难得有空,她打算趁机视察沈家位于城郊的那片庄田。 此前,她已经翻阅过庄园的账本,发现侯府所拥有的田地多达千亩,然而其产出却令人失望。 在旁人手中,一亩良田能产出两百斤粟米,而侯府的这些土地,亩产量竟不足百斤,产量的低下令人震惊。 沈嘉岁心想,她必须亲自走一趟,看看这其中的问题究竟出在人还是土地上。 若是有问题,便要及时处理,不可拖延。 这一天,由纪恩同担任驾车之责,沈嘉岁则携了紫莺,一同向着京郊进发。 时值夏末秋初,京城入秋的脚步总是早于其他地方。 此刻,许多不耐寒冷的树木已经开始换上秋装,落叶缤纷。 沿途上,金黄的叶片随着微风翩翩起舞,犹如一只只蝴蝶在空中翻飞,为秋日的寂静平添了几分生动的气息。 晨雾未散时,青帷马车已驶出城门。 沈嘉岁掀开车帘,焦黄麦田映入眼帘——本该沉甸甸的麦穗稀稀拉拉垂着,像是饿汉嶙峋的肋骨。 “这片地自老太爷那辈就薄得很。”庄头老周搓着满是老茧的手,“去年试种过江南的占城稻,结果连穗都抽不出来。” 沈嘉岁蹲身抓起把土。沙砾混着碎石子硌得掌心发疼,龟裂的土块间爬过几只瘦小的蝼蛄。 远处佃农佝偻着背浇水,木桶里晃出的水花还没落地就被热浪蒸干。 “东边三百亩更糟。”老周指着龟裂的田垄,“夏日晒得冒烟,雨季又涝成池塘。去年请过风水先生,说是白虎衔尸的凶地。” 紫莺突然惊呼:“小姐当心!” 沈嘉岁险险避开道裂缝。 裙角沾了泥也不在意,她望着天际盘旋的乌鸦忽然轻笑:“紫莺,去城里买三十车煤渣。” “煤渣?”老周与车夫纪恩同面面相觑。 “再寻些石灰和腐草。”沈嘉岁指尖在沙地上画圈,“将煤渣碾碎与石灰混合,铺三寸厚作底,覆上腐草与河泥。” 纪恩同突然插话:“这不就是窑厂烧砖的法子?” “正是要造块能种庄稼的'砖'。”沈嘉岁望着远处光秃秃的山头,“再雇人挖条引水渠,从落霞山引活水过来。” 老周浑浊的眼珠骤然发亮:“小姐是要改良土质!” 暮色四合时,马车碾过满地黄叶返程。 沈嘉岁靠着软枕盘算:改良五百亩沙地需两千两,若种上耐旱的番薯...... “小姐快看!”紫莺突然掀帘惊呼。 官道旁斜着辆华贵马车,镶金车辕上赫然刻着邓家族徽。 十几个工匠模样的汉子正在卸货,粗麻布下露出青灰色石料。 沈嘉岁唇角微勾。 邓少爷开始行动了! 真是天助我也,倒省了盯梢的功夫。 就在这时。 马车猛地颠簸,紫莺慌忙扶住沈嘉岁的肩。 车帘掀开时,纪恩同正蹲在车轱辘旁敲打:“车轴裂了道缝,两炷香就能修好。” 沈嘉岁提着裙摆跳下车,青草混着牛粪的气息扑面而来。 篱笆墙上爬满蓝紫色牵牛花,木门吱呀半掩着。 穿粗布短打的少女蹲在菜畦边拔草,听见脚步声抬头时,发间木簪啪嗒掉进泥里——她从没见过这般玉做的人儿。 “姑娘有事?”燕倾城在围裙上擦着手起身。 沈嘉岁正要道歉,余光瞥见堂屋墙上那幅画,双脚仿佛生了根。 彩绘公鸡的轮廓里藏着蜿蜒海岸线,“台”字模样的岛屿悬在东南,这分明是她前世书房里的华夏地图! 燕倾城端着陶碗出来时,看见贵客指尖正抚过“漠河”二字。 阳光透过窗棂照着画上褪色的朱砂,那些用蝇头小楷标注的“高铁站”“CBD”字样已模糊难辨。 “这是我娘临终前画的。”燕倾城将凉茶递过去,“她说这是神仙住的地方。” 沈嘉岁手一抖,茶水泼湿了湘裙。 画轴右下角有行炭笔小字:2025年测绘局审定版。 紫莺慌忙掏帕子,却见自家小姐泪珠成串砸在青砖上。 燕倾城不知所措地绞着衣角:“可是我说错话了?” 她记得娘亲临终前也这样摸着地图流泪,说想回家。 “这画……”沈嘉岁哽着嗓子,“能卖给我吗?”话出口就后悔了。燕倾城果然变了脸色:“娘亲的遗物,千金不换。” 院外忽然传来母鸡扑棱声,两人都松了口气。 没过多久,纪恩同驾着修好的马车回来了。 沈嘉岁脸上洋溢着温和的笑容,轻声道:“我叫沈嘉岁,敢问小姐芳名?” 燕倾城适才还深陷于伤感的情绪之中,竟未曾察觉沈嘉岁的异常之处,她缓缓开口:“我姓燕,名倾城。” 沈嘉岁亲切地伸出手:“倾城姑娘,能与你相识,实乃荣幸之至。” 燕倾城心中涌起一丝莫名的恍惚,对方伸手以示友好的这个举动似乎在她记忆的深处有所共鸣。 她不由自主地伸出自己的手,与沈嘉岁的掌心交叠:“沈姑娘若得空,不妨留下共进晚餐,如何?”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沈嘉岁欣然同意,她的目光转向了紫莺,“劳烦纪恩同先行返回侯府通报一声,今晚我恐怕不回家吃饭了,会稍微晚些回去。” 纪恩同驾着马车先行离去,承诺稍后会再来接她。 晚风轻拂,留下了两位女子愉悦的谈笑声和渐渐西沉的日影。 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沈嘉岁望着案板上红艳艳的辣椒怔忡。 燕倾城挽着竹篮从菜畦回来,青椒与紫茄上还沾着露水。 “岁岁快看!”燕倾城举起个圆滚滚的南瓜,“这是我娘留下的种子,说是叫贝贝南瓜,蒸熟了比栗子还甜。” 沈嘉岁指尖微颤。南瓜藤蔓在篱笆上蜿蜒,像极了老家后院那架。她低头添柴,火星子溅在裙角也浑然不觉。 “我娘总说‘要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男人的胃’。”燕倾城剁着鸡块轻笑,“可她自己最拿手的竟是辣椒炒肉。” 油锅腾起青烟时,辛辣香气钻进鼻腔。 沈嘉岁望着翻飞的锅铲,忽然瞥见窗边挂着串干红椒——正是前世母亲最爱的二荆条。 “这道叫剁椒鱼头。”燕倾城掀开蒸笼,热雾模糊了她的眉眼,“娘说在她们家乡,无辣不成宴!” 沈嘉岁的眼泪砸在灶台上。 穿越以来,她头一回见到如此正宗的湘菜。紫莺吓得要掏帕子,却被燕倾城拦住:“让她哭,我娘说了,这叫乡愁。” 紫莺听得一头雾水。小姐从小不就在永定侯府长大的嘛,愁啥? 暮色漫进小院时,八仙桌上已摆满佳肴。 燕倾城拽着紫莺衣袖:“在我们家没那么多规矩,姐姐快坐。” 紫莺半个屁股挨着凳沿,筷子抖得像风中秋叶。 沈嘉岁望着她战战兢兢夹来的辣子鸡丁,忽听月洞门传来环佩轻响。 “大哥回来了!”燕倾城蹦起来,“正好尝尝岁岁烧的火候。” “原来是你!”沈嘉岁转头看向燕回时,目瞪口呆。 她这才明白,燕倾城是燕回时的亲妹妹,这里是他家! 玄色官靴踏过青砖,燕回时解下披风搭在椅背:“沈小姐可知,家母临终前最遗憾未能复原'啤酒鸭'?”他执筷夹起片腊肉,“她说这道菜该配种叫啤酒的饮品。” 沈嘉岁手中汤匙“当啷”坠地。 前世宿舍夜谈时,她曾与闺蜜笑言要穿回古代酿啤酒。此刻望着燕回时眸中笑意,忽然福至心灵:“令堂可提过‘氢氦锂铍硼’?” “家母常说这是打开天宫的钥匙。”燕回时指尖蘸着茶水,在桌面画出个残缺的圆,“可惜她至死未能补全这幅‘元素周期表’。” 晚风拂过檐角铜铃。 沈嘉岁望着水痕未干的图表,忽然抓起辣椒在空白处按压:“这是碳、这是氮……”红艳艳的椒印逐渐填满圆环,像盏朱砂描就的宫灯。 紫莺惊恐地看着主子“发疯”,燕倾城却拍手笑道:“娘书房里有幅一样的画!大哥一直说那是天书。” “不是天书。”沈嘉岁嗓音发颤,“是另一个世界的法则。”她指向月亮,“在那里,女子可以乘着铁鸟登月,用这些元素造出照亮黑夜的明珠。” 燕回时忽然起身。他取下梁间悬挂的孔明灯,烛火将灯面绘制的星图映得通透:“家母曾带我们乘此物夜游,说真正的热气球该有三十丈高。” 沈嘉岁抚过灯面熟悉的星座连线,泪水再次模糊视线。 原来早有人在这异世仰望过同一片星空,原来,她并非独行的孤雁。 “娘临终前抓着我的手说……”燕倾城忽然哽咽,“若遇能续周期表之人,定要请她尝最辣的剁椒鱼头。” 暮色四合时,紫莺蹲在厨房啃着泡椒凤爪。 主屋里传来的欢笑声混着辛辣香气,让她想起夫人常说的“物以类聚”。 这燕家兄妹看着文雅,骨子里却和小姐一样,都是会对着月亮说疯话的怪人。 燕回时忽然摊开掌心。 褪色的红绳上系着枚齿轮:“家母说此物叫‘怀表’,可惜她始终未能做出会转动的芯。” 沈嘉岁摩挲着铜制齿轮,冰凉触感直透心底。 前世实验室里,导师总说科技树不能跳跃生长。可此刻她望着满桌辣椒,忽然轻笑:“燕大人可愿与我打个赌?” “赌什么?” “赌三年之内,我能让西京城的夜空亮起电灯。” 燕倾城突然插话:“要赌就赌大的!若岁岁赢了,大哥把娘留下的星图送她!” “若输了呢?”燕回时挑眉。 “若输了……”沈嘉岁将辣椒抛进茶盏,“我替燕大人种五百亩辣椒,保证辣哭整个京城。” “哈哈哈,一言为定!”二人击掌为誓,相顾一笑。 红油在辣子鸡丁上泛着光,沈嘉岁咬下酥脆鸡块时,仿佛回到大学后街的小餐馆。 “你这手艺开私房菜馆准火!”她冲燕倾城眨眼,“在我们那儿得排长队。” 茶盏“当啷”磕在石桌上。燕倾城盯着对方沾辣椒末的唇角:“你说的热气球...是不是画册里那种?” 沈嘉岁用手指蘸茶汤在饭桌上画起来:“我们那儿叫载人航天器,开飞船的都是英雌。” 燕倾城紧紧捂住自己的脸颊,将那股涌上喉咙的震惊硬生生咽了下去。 良久,她方才强压住内心的波澜,难以置信地问道:“那么,你可知我母亲的名号?” 沈嘉岁轻启唇瓣,缓缓道:“在我们那个年代,通信极其发达,对于名人而言,或许我能略知一二。但如果她与我同属平凡之辈,那我恐怕就爱莫能助了。” “我母亲,她是一位宇航员!”燕倾城急切地打断,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她名叫贾卿茹,那年她抵达西晋朝时,芳龄不过二十有九。” 沈嘉岁微微一愣,这个名字她确实有所耳闻。贾卿茹,那位唯一成功登月的女性宇航员,曾多次成为新闻焦点。 起初,她因事业辉煌而广为人知;后来,却因一场疾病,突然陷入昏迷,成为植物人。家人想尽一切办法,却始终无法将她唤醒。 沈嘉岁缓缓道来,将那段往事缓缓铺陈。 燕倾城的情绪愈发激动,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在我穿越时空之际,令堂想必仍处于沉睡之中。”沈嘉岁继续说道,语调中透露着淡淡的感慨。 燕倾城的心如被重锤击中,她紧握双拳,情绪波动不定,仿佛在寻找着什么答案。 “岁岁你看!”燕倾城突然掀开衣领,露出红绳系着的宇航员徽章,“娘说这是她最珍贵的奖章。” 银质徽章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沈嘉岁认出,这是2030年太空探索特别纪念版。 五更梆子响时,燕回时正在书房摩挲泛黄画册。妹妹趴在案头熟睡,睫毛上还沾着泪珠。 他轻轻翻开夹着干花的页面,泛舟西湖的水彩旁有行褪色小字:2035年带城城来看断桥残雪。 “哥……”燕倾城梦呓着抓紧他袖口。 燕回时望向窗外残月,想起沈嘉岁临走时说的话:“贾前辈的航天日志若能找到,或许还有破解之法。” 他忽然起身打开暗格,尘封的木匣里静静躺着牛皮封面的笔记。 第33章 外祖一家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回府路上,沈嘉岁哼着跑调的《孤勇者》拐进主院。 沈文渊正踩着太师椅比划:“锦衣卫的刀这么一劈!邓玮那孙子脑袋就搬了家……”见女儿进来,慌忙收势:“岁岁回来啦?” 裴淑贞揉着太阳穴,把沈文渊告诉她的消息复述了一遍:“邓玮贪墨皇陵工程款东窗事发,暴力拒捕被锦衣卫斩了,熹妃娘娘被打入冷宫,太白楼的差事黄了,你爹升苑马寺少卿了。” 一旁吃甜瓜的沈钧钰噗嗤笑出声:“管马厩的官儿也值当庆贺?” 话音未落就被沈文渊揪住耳朵:“臭小子懂个屁!西域进贡的汗血宝马,都得从我这儿登记入册!” “爹既然管马政。“沈嘉岁忽然截住话头,“可否查查战马采购渠道?” 她蘸着茶汤在桌面画线,“比如幽州马场与兵部签的契约。” 沈文渊瞪圆了眼:“你要造反?”话刚出口惊觉失言,慌忙捂上了嘴巴。 “假如,我只是说假如,京城陷入混乱,我们将不得不逃离此处?” 沈嘉岁语气谨慎地提出假设,“目前,我们侯府用于驾驭车辆的有四匹骏马,另外还有七八匹供人骑乘。若真有突发状况,这些马匹远远不够应对,务必要探明购马的途径,以便日后一旦有需,便能直接购得,岂不更好?” “现在太平得很,京城怎么可能发生骚乱?”沈文渊显得毫不在意,“若是皇城都动荡不安,那整个天下岂不都将陷入混沌?还能逃到哪里去?” 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 裴淑贞手中的绣绷掉在地上,丝线缠住椅腿。 沈嘉岁弯腰去捡,借着动作掩住眼底暗芒——原著里三皇子逼宫那夜,巡防营因战马突发痢疾延误救援,致使太子被乱箭射杀在午门。 裴淑贞突然想到什么,把茶盏往案几上一搁:“明儿你们外祖家就要进京了,咱们全家出城迎一迎。” 沈钧钰手里剥了一半的橘子“啪嗒“掉在锦毯上:“娘!上回不是说好了,我不会娶彤彤的!” “处一处再说。”裴淑贞截住话头,指尖绕着帕子上的金线,“彤丫头在信上说特意给你绣了香囊,你小时候不是最爱缠着她一起玩?” “七岁的事能作数么!”沈钧钰急得直挠头,“那会我还说要娶隔壁王叔家的大黄狗呢!” 沈嘉岁“噗嗤”笑出声,腕间翡翠镯子叮咚作响。 永定侯沈文渊正蹲在廊下逗画眉,闻言抬头:“大黄去年生崽了,你要实在喜欢,让你王叔捎两只母的回来。” “爹!”沈钧钰涨红了脸,“我说正经的!” 裴淑贞揉着眉心,笑吟吟的转向女儿,:“等把你大哥的亲事定了,就轮到你了。岁岁啊,燕大人前日送来的茯苓饼可还合口?” 沈嘉岁捻着帕子还没答话,沈钧钰先跳起来:“娘该不会要把岁岁许给燕回时吧?那穷酸书生连件像样的官服都没有!” “混账!”沈文渊手里的鸟食撒了一地,“你爹我倒是腰缠万贯,可还不只是管着皇家马场,穷点怎么了?” “是是是,您老人家最威风。我这不是为了妹子的终身幸福着想么!”沈钧钰撇了撇嘴。 裴淑贞叹了口气,轻轻戳儿子脑门,“燕大人天纵奇才,年方二十就官拜大理寺卿,前途不可限量,哪像你爹三十有五了,一把年纪还天天在马粪堆里打转!” 沈文渊:“……” 秋风卷着桂花香扑进窗棂。 沈嘉岁望着吵作一团的家人,忽然觉得这画面真是温馨极了。 只要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好! ...... 次日未时,永定侯府的马车停在十里长亭。 沈钧钰第五次掀开车帘张望,终于瞧见官道上扬起烟尘。 四辆灰扑扑的马车吱呀驶来,打头那辆的蓝布帘子掀开,露出裴老夫人满是皱纹的脸。 “娘嘞!”裴淑贞提着裙摆就往前冲,金丝绣鞋差点踩进泥坑。 “我的淑贞!”裴老夫人颤巍巍伸出手,腕上三寸宽的银镯子咣当撞在车框上。 沈嘉岁跟在后面数了数,四辆马车统共下来十二口人,最年轻的表姐裙角还打着补丁。 冯氏一下车就盯住了沈嘉岁头上的累丝金凤,眼珠子黏在上头似的:“哎哟我们岁姐儿出落得跟仙女似的!这通身的气派,满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 裴佑腾咳嗽一声,手里的紫檀拐杖重重顿地。 老人虽穿着半旧的藏青长衫,脊背却挺得笔直:“京城不比清河,谨言慎行。” 沈嘉岁望着冯氏发间褪色的绢花,忽然记起原著里这妇人叉着腰骂大哥的场景。 自从外祖父驾鹤西去,外祖母亦因悲痛缠绵病榻,裴家的家政大权便落入了舅母之手。 她如夏日的蚊蝇般,频繁穿梭于侯府,贪得无厌地索取财物,永定侯府的几位主子对她宽容有加,慷慨施舍,对裴家的要求无不尽量满足,散财如土。 但好景不长,随着侯府的衰败,原主不幸身染重疾,大哥不惜铤而走险,私自逃离流放队伍,只希望能向裴家借得救命银两。 舅母却无动于衷,甚至冷嘲热讽,让大哥在绝望的边缘挣扎。 那日大雨滂沱,沈钧钰跪在裴府门前,冯氏把馊水泼在他伤口上,还是魏姨娘偷偷塞来两枚银镯子,让他拿去当了给原主买药。 可惜,原主病情已深,药物虽能稍缓痛苦,却无法挽回生命的逝去,终究未能逃脱死神的魔爪,不久便撒手人寰。 “舅母这簪花样式倒是别致。”沈嘉岁突然开口。 冯氏头上那支铜簪分明是前年侯府送的年礼,如今镀金都剥落了。 冯氏干笑两声,慌忙用帕子遮住簪头。那边裴淑贞正拉着兄长裴雍鹤抹眼泪:“怎的瘦成这样?信上不是说要补个县丞来着?” “快别提了。”裴雍鹤搓着手苦笑,“候补三年,光打点就花了二百两。”说着偷瞄永定侯的马车,“姐夫如今管着御马监,能不能开个后门?” 沈文渊正指挥小厮搬行李,闻言大手一挥:“好说好说!明儿我就跟吏部老刘打招呼!” “父亲!”沈嘉岁突然插话,“外祖车马劳顿,不如先回府歇息?” 她可记得清楚,上辈子就是这声“好说”,让裴家赖在侯府吃了三年的白食。 暮色中的朱雀大街扬起黄尘,裴佑腾的马车碾过青石板路。 裴佑腾归京,首要之务便是入皇宫向圣上呈报自己的履职情况。 此行由沈文渊这个女婿作陪,一路上,沈文渊不断向他叙述着朝堂之上的风云变幻。 目光凝视着裴佑腾那渐行渐远的背影,沈嘉岁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心中明白,外祖父的体魄已不再强健,年近花甲,实际上已到了该颐养天年的年纪,然而他依旧怀揣着对更高地位的渴望,不愿止步。 人们总是向往攀登更高的位置,但若是以生命为代价,那就未免过于惨重了。 在这权利的征途上,每一步都需谨慎,以免得不偿失。 裴家下榻的三进院落里,沈嘉岁正扶着裴老夫人跨过垂花门。 青砖地上新栽的晚香玉沾着水珠,廊下挂着八宝琉璃灯,映得老夫人满头珠翠愈发明亮:“淑贞这修缮功夫倒比在清河时强,连影壁上的《兰亭序》都拓得齐整。” “母亲谬赞。”裴淑贞刚要开口,忽见冯氏捏着帕子轻笑:“到底是京城地界,连青砖缝都比清河讲究。只是…” 她扯了扯女儿桃红襦裙的粗布滚边,“彤彤这身行头,怕是要被贵女们笑作田舍奴。” 沈嘉岁指尖摩挲着青瓷茶盏,素银簪子映着秋阳:“舅母可知御史台陈大人家眷,上月因戴错一枚禁步被参了僭越?”她掠过裴彤发间俗艳的绢花,“外祖父刚回京述职,多少双眼睛盯着裴府的碗盏。” “岁岁这话在理!”裴雍鹤拍案震得茶汤四溅,“燕回时那身补丁官服,圣上赞了三次‘百官楷模’,这才是为官之道!” 冯氏眉头紧蹙,满脸疑惑:“这怎么可能呢?一位官居三品的显贵居然身着打了补丁的衣衫,分明是故意要在众人面前树立廉洁的形象,只怕这不过是一场表演罢了。” 沈嘉岁嘴角微微抽动,笑容中带着几分不屑:“你认识燕大人吗?怎能轻率断定他的行为是出于做戏呢?” 燕回时自幼便命运多舛,母亲因嫁得非人,婚姻不幸,最终选择了与丈夫和离。 她带着一对儿女,搬迁至郊外,凭着自己的勤劳与坚韧,独自将孩子们抚养成人,燕家确实出身贫寒。 燕回时踏入仕途不过短短两年,即便他分文不花,所有的俸禄悉数积攒,那些银钱加起来只怕也数目有限。 燕家的贫困,并非伪装,而是真真切切的困顿潦倒啊! 冯氏绞着帕子还要争辩,忽见沈钧钰立在廊下。 少年一袭竹纹直裰,腰间挂着永定侯府的羊脂玉牌,倒衬得裴彤腕间绞丝银镯愈发黯淡。 “钧钰表哥…”裴彤捧着茶盏的手直颤,胭脂染红了耳垂。 沈钧钰后退半步避开茶汤,眉间蹙起川字纹:“秋闱在即,恕侄儿失陪。” 说罢转身疾走,袍角扫落阶前海棠。 冯氏急得扯裴淑贞的衣袖:“两个孩子打小定的娃娃亲,眼瞅着年纪都不小了,还是得抓紧把婚事办了!” “大嫂莫急。”裴淑贞瞥向垂首不语的沈嘉岁,“岁岁说得好,姻缘要处得来才作数。” 自打岁岁接管侯府生意以来,她便明白这丫头心里装着乾坤,听她的话准没错! 裴彤忽然抬头,眼底燃着两簇火苗:“姑母放心,我与表哥会好好培养感情的。” 檐下铁马叮咚作响,惊起一群觅食的灰雀。 裴家人刚在客房歇下,前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沈文渊举着官帽冲进花厅,靴子上的泥点子甩到屏风上:“岳父高升工部郎中了!皇上钦点去修蓟州水渠!” “当真?”裴淑贞手里的茶盏“当啷”砸在青砖上。 沈嘉岁正在剥橘子,指尖突然戳进果肉里,橙黄的汁水顺着指缝往下淌。 裴老爷子捻着胡须的手一抖,拔下两根白须:“蓟州水患三年,这是要老朽的命啊。” “父亲慎言!”裴雍鹤眼底泛光,“这可是实打实的肥差!” 他仿佛看见白花花的银子在眼前晃,去年疏通河道的王大人,光赈灾银就贪了五万两。 沈嘉岁用帕子慢慢擦手。 前世外祖父就是被这道圣旨逼上绝路——六旬老人顶着暴雨巡堤,被洪水卷走半里地。 救上来时怀里还死死抱着治水图,三个月后咳血而亡。 “侯爷!侯爷!”门房小厮突然连滚带爬冲进来,“咱们沈氏的大戏楼卖票的队排到朱雀街了!” ...... 暮色初降时,西市茶摊上的说书人敲响了醒木:“诸位可知永定侯府那九丈高的戏台子?檐角悬着七十二盏琉璃宫灯,台面铺的是滇南运来的红酸枝!” 茶博士拎着铜壶穿梭在方桌间,溅出的水花映着众人惊愕的脸。 绸缎庄王掌柜啜着茉莉香片嗤笑:“侯府修这劳什子戏楼,少说砸进去五万两雪花银。要我说,还不如多开两家胭脂铺!” “您老这就有所不知了。”布衣汉子从怀里掏出张靛青票券,“三十文钱能听整场《牡丹亭》,雅间才要五两银子——比起醉仙楼一壶秋露白,可划算得多!”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卖炊饼的老汉掰着指头算:“三十文够买二十个肉馅炊饼,但要是带老婆子去开开眼…”话音未落,街角突然爆出阵喧闹。 但见沈氏大戏楼前乌泱泱排着长龙,打头的小厮举着“丙字叁佰贰拾柒号”的木牌直跺脚。 二楼账房里,半夏的算珠打得噼啪响。十六岁的姑娘握着狼毫笔,在洒金笺上落下娟秀小楷:“丙等座每日五百席,甲等百席,天字号雅间二十…” 忽听得楼梯咚咚响,老丁的白胡子都在打颤:“姑、姑娘!西城米铺的伙计说,队伍都排到永定门了!” 沈嘉岁倚着雕花窗棂轻笑,腕间翡翠镯子碰着青花瓷盏叮当作响:“丁叔莫慌,去库房取二百贯钱,雇些跑堂的维持秩序。” 她指尖点着案头账册,“告诉买雅间的贵客,凭票可获赠西域葡萄酒一壶。” 第34章 寡妇爬床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至戌时三刻,八名小厮抬着红漆钱箱鱼贯而入。 铜钱碰撞声惊飞檐下宿鸟,半夏挽起袖子露出截雪白腕子:“丙等座二十三日入账三千四百五十贯,甲等一千八百四十贯,天字号雅间二千一百九十七贯…”念到末尾,满屋只剩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老丁捧着紫砂壶的手直抖:“老奴记得当初买地皮花了二千贯,木料砖瓦…”话音被沈嘉岁截断:“明日开锣戏唱《穆桂英挂帅》,劳您盯着后厨备足桂花醪糟。那些个勋贵夫人最喜甜口,定价五十文一盅。” 西市人声鼎沸,沈氏戏楼前的队伍拐了三个弯。卖糖人的老汉推着车在人群里穿梭,铜勺敲着铁锅喊:“看戏吃糖,甜过洞房!” 老丁满脸惊异地喃喃自语:“仅仅一个下午的售票,竟然就快要回本了,仅仅一个下午啊……” 在前期修建大戏楼时,资金投入之巨让他日夜忧虑,担心这座戏楼最终只是一场空,然而现实证明,他的忧虑不过是庸人自扰。 大戏楼内还设有茶水供应及各式美食,这无疑又增添了一笔丰厚的收益。 沈嘉岁笑盈盈道:“明日大戏楼将迎来正式营业,各位都将面临繁忙的工作,今晚务必早点安歇,确保以最佳的精神面貌迎接新的一天!” “是!”老丁与半夏等人站直了身子,异口同声地应了。 …… 卯时刚过,沈氏大戏楼朱漆铜钉的正门前已排起长龙。 伙计捧着票匣挨个验票,盖着红戳的竹制戏票上烫着金漆座号,引得穿粗布短打的汉子们直咂舌。 “天爷嘞,这票根比我家房契还金贵!”挑粪的老王头攥着丙字区座票,顺着青砖引路牌摸进垂花门。 迎面影壁上悬着十二幅绢纱美人图,画中人身段袅娜,水袖翻飞,正是庆喜班的当红花旦。 穿过九曲回廊,三层飞檐的戏楼豁然眼前。 檐角铜铃被晨风撞出清响,惊得挎菜篮的妇人直捂心口。 进得门来,四根合抱粗的紫檀木柱直通穹顶,彩绘藤萝攀着金粉勾的枝蔓怒放,暗香浮动似要溢出画来。 “乖乖,这得多少银子...…”穿补丁褂子的少年仰头数着天花板上四十九盏琉璃宫灯,灯穗坠的玛瑙珠子晃得他眼花。 黑曜石地砖光可鉴人,乌木座椅铺着靛蓝锦垫,前头八仙桌上还摆着青瓷果盘,盛满时兴的蜜饯果子。 最惹眼的当属那红绸铺就的戏台。丈余宽的台面铺着波斯地毯,靛蓝织金幕布沉沉垂着,隐约可见后头人影晃动。 后排观众踩着檀木阶梯往上挪,惊喜发现每升高一层,视野竟更开阔些。 此时三楼雅间内,沈嘉岁正倚着雕花栏杆往下瞧。 漏刻指向辰时三刻时,终于瞥见燕家兄妹踏进门槛。 “嘉岁!”燕倾城提着鹅黄裙摆小跑进来,鬓边累丝蝴蝶钗扑簌簌乱颤,“这戏楼比宫里乐坊还气派!” 她凑到冰鉴前,盯着琉璃盏里晃悠的黑珍珠,“这就是你说的奶茶?” 沈嘉岁笑着递过缠枝莲纹杯:“加了蜂蜜,不腻的。” 转头见燕回时立在珠帘外,玄色锦袍衬得眉目愈发清冷,故意打趣道:“燕公子再不来,珍珠都要泡发了。” 燕回时指尖抚过案上《营造法式》,书页间夹着的朱砂批注令他眸光微动。 自从那日听她说起“人人平等”的异世,这姑娘便再不肯规规矩矩唤他官职。 “唤我回时便好。”他撩袍坐下。 燕倾城咬着芦管猛嘬一口,琥珀色奶茶沾在唇珠上:“上月李尚书千金生辰宴,用的还是酪浆呢!”忽又想起什么,杏眼圆睁:“哥,你早知有此物,竟瞒着我不带我来尝尝鲜!” 沈嘉岁瞧着燕回时耳尖泛红,忍笑转开话头:“若寻得咖啡豆,还能做提神醒脑的饮品。我从前在图书馆当差,全靠它续命。” “图书馆?”燕回时捏着青瓷杯的指节发白。 “就是你们所说的藏书楼。”沈嘉岁倚着窗棂,望见戏台上正在调试皮影灯,“我们那儿女子不仅能读书,还能考状元、当丞相。农妇可着短打下田,女将能披甲戍边...…” 琉璃盏“当啷”落在波斯毯上。 燕倾城怔怔望着指尖奶茶渍,忽然想起母亲总对着西洋镜发呆的模样,嘴里还喃喃念叨着:“这吃人的封建社会!” “所以我娘才会总想着回家,她在这里压根活不下去...…”她慌忙用帕子捂住嘴,泪珠子砸在手背。 沈嘉岁轻抚少女颤抖的脊背,默默安慰。 “别提起伤心事了,看戏吧。” 红绸帷幕徐徐拉开,燕回时指尖捏着的茶盏泛起涟漪。 戏台四角的琉璃灯渐次点亮,将金丝楠木雕琢的亭台楼阁映得流光溢彩。 青衣水袖如烟云漫卷,旦角开腔的瞬间,二楼雅座的桑老夫人攥紧了佛珠。 “十八年错换罗裙带,骨血亲竟作陌路哀——”老生颤巍巍的唱腔里,燕倾城已哭湿三张绢帕。 沈嘉岁托腮望着台下,见前排布衣老妇正用袖口抹眼泪,嘴角噙了丝笑。 这出《明珠记》是她亲手改的本子。 真千金被亲娘嫌举止粗鄙那段,特意让琴师加了段《哭皇天》的曲牌。果然见西侧雅间珠帘晃动,隐约传来贵妇抽噎声。 “沈姑娘好狠的心肠。”燕回时转着翡翠扳指,“非得让人哭湿半条街的帕子才痛快?” 沈嘉岁拨弄暖炉,炭火爆出几点星子:“燕公子方才不也抹了三回眼角?” 话音未落,戏台突然鼓乐齐鸣。真千金抱着包袱冲进雨幕,台顶机关洒下的银箔如瀑,惹得满场惊呼。 戏终人散时,议论声沸反盈天。 二楼廊柱旁,桑六小姐指着穹顶的藻井惊叹:“听说这戏台底下埋着三十六口大缸,难怪坐在角落都听得真切,好似还有回音环绕。” “何止!”粉衫少女压低声音,“我叔父在工部看过图纸,说这戏楼光是描金彩绘就用了八百两金箔!” 隔壁雅间珠帘叮咚,薛锦艺垂首跟在贵女们身后。 太傅家的桑六小姐鬓间东珠步摇晃得她眼疼——那本是长公主赏她的,转眼就成了别人的首饰。 薛锦艺那双深邃如墨的眼底,掠过一抹细微得几乎无法察觉的不甘与蔑视。 她虽然出身寒微,但在其他各个方面,她却足以与那些世家名媛相媲美。 自从她救下桑老夫人之后,终于获得了重视,有了在长公主面前亮相的宝贵机会。 她绝不会轻易让这样的机遇从指尖溜走。 她妙笔生花,献上了一首洋溢着才情的诗篇,立即赢得了长公主的褒扬。 她的才女之名,如同初升的朝阳冉冉升起,假以时日,必将如星光熠熠,洒满整个京城。 沈嘉岁以她的绝世容颜著称于世。 但美色终究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褪去,而才华,却在时光的沉淀中愈发显得璀璨夺目。 薛锦艺迟早会被誉为“京城第一才女”,她的名字将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永远照耀在众人心头! “薛姑娘觉得这戏文如何?”桑六小姐突然转头,“若让你来润色,必定是锦上添花!” “俗不可耐。”薛锦艺脱口而出,又慌忙改口,“我是说......若是添些诗词歌赋,或许更合贵人雅趣。” 沈嘉岁正巧从厢房出来,石榴红斗篷扫过薛锦艺月白裙裾。 贵女们顿时噤声,唯有桑六小姐轻笑:“沈东家莫怪,薛妹妹不是这个意思。” “我们沈氏戏楼主打的就是雅俗共赏接地气,阳春白雪自有其他去处。”沈嘉岁抚过廊柱上錾刻的缠枝莲,“东街茶楼每月初七办诗会,薛小姐若有雅兴,不妨去掷个彩头。” 薛锦艺指甲掐进掌心。 她当然知道那诗会——头名能得金笔洗,却是要交二两银子的入场钱。 这些世家女永远不会懂,她连买宣纸都要攒三个月的月钱。 “沈姐姐教训的是。”她屈膝行礼,露出腕间褪色的银镯,“只是想着若能帮衬些,也不枉侯府多年来的恩情。” “薛姑娘有心了。”沈嘉岁截住话头,转向欲言又止的贵女们,“三日后加演《牡丹劫》,特邀了江南的昆曲大家,还请诸位再来捧场。” “一定一定!” 桑六正拈着杏脯逗廊下画眉,忽见门房小厮跌跌撞撞冲进月洞门。 那小厮满头大汗,官绿短打前襟都被浸透了:“六小姐快回府!老夫人让您即刻带薛姑娘回去!” 薛锦艺手中茶盏“啪嗒”掉在青石板上,碎成几瓣。 没来由的,生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桑六瞥见她指尖发颤,蹙眉道:“祖母可说了缘由?” 小厮眼神往薛锦艺身上一溜,扑通跪下:“您回去便知。” 马车碾过朱雀大街时,薛锦艺攥着帕子的手已掐出月牙印。 桑府乌木大门紧闭,守门小厮鹌鹑似的缩着脖子,连看门的黄犬都夹着尾巴呜咽。 “造孽啊...…”桑六的乳母张嬷嬷扑上来,附耳说了几句。 桑六霍然转身,金镶玉护甲划过薛锦艺面颊,带起一道血痕。 “啪!” 这一巴掌打得薛锦艺耳畔嗡鸣。她踉跄着扶住影壁,见桑六素日温婉的眉眼此刻扭曲如罗刹:“我们桑家供你们吃穿,你们竟敢恩将仇报,如此不要脸!” 话未说完,桑六已提着裙裾往主院奔。 薛锦艺抹去嘴角血渍追上去,刚跨过垂花门就瞧见母亲晁氏跪在碎瓷堆里。 桑老夫人惯用的青花盏裂成八瓣,溅出的参汤在青砖地上凝成暗褐色血斑。 “娘!”薛锦艺扑过去时踩到碎瓷,绣鞋渗出血印。 晁氏发髻散乱,额角撞柱留下的淤青衬得面色愈发惨白:“我不过多饮两杯雄黄酒,怎会......怎会进了太傅书房...…” 薛锦艺脑中“轰”地炸开。 那日母亲说要给桑太傅送亲手缝的护膝,她原当是讨好,谁曾想,生的竟是“爬床”这般心思! “寡妇以死明志!”晁氏突然挣开女儿,直往廊柱撞去。 薛锦艺死死抱住她腰肢,鹅黄衫子被扯得露出中衣。 桑太傅别过脸,腰间玉带扣撞在太师椅上叮当响。 “够了!”桑老夫人龙头杖杵地三下,“我桑氏百年清誉,今日竟叫个寡妇算计了去!” 她指着晁氏鼻尖的手直抖,“永定侯府当初将你们扫地出门,老身还当是侯府薄情,如今看来是你们母女不轨在先!” 薛锦艺喉头腥甜,脑瓜子嗡嗡作响。 “晁氏,就凭你个寡妇还妄想老爷纳你为妾?做梦!”桑老夫人抓起案上的桃子砸过去,“带着你的拖油瓶滚出桑府!” “母亲慎言!”桑大老爷突然出声。 薛锦艺燃起一线希望——若是长房肯收用母亲,也好过饱受桑老夫人的日日嗟磨。 谁知下一瞬:“儿子觉得,为了保全我们桑家脸面,让父亲纳晁氏为妾,乃是唯一的选择!” 桑老夫人手中佛珠“咔”地崩断,浑圆檀木珠滚落满地。 桑大老爷玄色官靴碾过一颗珠子:“儿子正准备升迁,母亲当知,御史台正盯着我们太傅府。” 桑二老爷把玩着翡翠扳指接话:“不过添双筷子的事。晁氏既爬了父亲的床,纳作妾室还能搏个宰相肚里好撑船的美名。” 窗外秋蝉聒噪得人心烦。 晁氏突然扑跪在地,鸦青裙裾扫过碎瓷:“求主母垂怜!妾身愿住最偏的院子,日日为老夫人抄经祈福!” 桑老夫人盯着晁氏,眉头紧皱,沉思片刻,无奈地咬着后槽牙道:“就依大郎二郎所言,摆香案吧。” 薛锦艺就是在这声“摆香案”中昏厥的。 倒地时她瞥见晁氏眼底狂喜,忽然想起三日前母亲摸着新裁的玫红肚兜说:“艺儿,娘总要为你搏个前程。” 进府那日,她劝母亲安分守己,母亲怎么说的?”桑太傅与主母分房多年,总要续弦的。” 原以为是攀高枝,谁知竟是自荐枕席! 糊涂啊! 棋差一招,满盘皆输! 桑府原想封锁此事,谁知欲盖弥彰。 府中仆役成群,疏忽之间,难免有流言蜚语泄露而出。 “你听说了吗?桑太傅竟然偷偷纳了一位寡妇作为侧室!” “哎呀,桑太傅年逾五旬,竟然还有此等雅兴,纳妾之举,实在出乎意料!那位寡妇有何非凡魅力,能勾得桑太傅青眼相加?” “我听说是那位曾经英勇救下永定侯的薛壮士的遗孀。此消息不过是我耳闻,并未亲见,不知虚实如何……” “真是大胆妄为,居然攀附老者,行此肮脏事。” “无耻之尤!臭不要脸!” 第35章 蠢妇受贿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流言传到永定侯府,裴淑贞摔了青花盏,“好个晁氏!算计五十老翁纳她做妾,也不怕被唾沫星子淹死!” 沈文渊忙将妻子按回太师椅:“夫人消气,横竖那晁氏没进咱家门,管他们名声好坏。” “你懂什么!”裴淑贞扯着帕子冷笑,“当初若非岁岁警醒,如今满京城嚼舌根的就该是永定侯纳寡妇了!” 沈文渊面上臊红,不吭声了。 自鸣钟敲响三声,沈嘉岁掀帘进来便见母亲气得双颊绯红。 “娘且宽心,桑家这出戏还没唱完呢。” 果然,次日茶楼说书人便添了新段子。 城西胭脂铺里,两个妇人对着水粉匣子嗤笑:“听说那寡妇腰肢比水蛇还软。” “可不是!前儿我表侄在桑府当差,说老爷书房夜夜要送三回热水! …… 翌日清早,裴淑贞面向家人,笑盈盈开口:“今儿你们外祖父家摆家宴,时辰不早了,快动身。” 沈钧钰眼看要下场科考,推了所有应酬在家埋头苦读。 裴家原是京城老户,七八年前外放做官,如今调回京城还升了官,自然要摆几桌酒,不过也没大操大办,只请了几户走得近的亲戚。 马车刚在裴府门前停稳,院子里早坐满了人。 除了裴家本家的叔伯兄弟,还有大儿媳冯氏的娘家那边的亲戚。 虽不算人多,倒也热闹得紧。 沈嘉岁跟着母亲刚跨进二门,就瞧见游廊转角处,冯氏正叉着腰训人。 魏姨娘耷拉着脑袋,两只手攥着帕子直发抖。 裴淑贞快步上前:“这是闹哪出呢?” “让姑奶奶见笑了。”冯氏脸上堆起假笑,转头对着魏姨娘翻白眼,“穿得跟花蝴蝶似的给谁瞧呢?还不快滚回去换身素净衣裳!” 魏姨娘蚊子哼哼似的应了声“是”,缩着脖子就要退下。 冯氏嗓门又拔高两分:“自打回京就成天学那些小丫头片子打扮,存心勾爷们魂呢!我们雍鹤成日里惦记着考进士功名,要是被这狐媚子搅得读不进书,看裴家上下不活撕了她!我这可是为她好!” 沈嘉岁嘴角扯了扯。 魏姨娘娘家原是开杂货铺的,这几年生意做大了,听说在京城置办了好些铺面。前些天刚回京,魏家就送了好几箱绫罗绸缎、金银首饰过来。 冯氏本就见不得人好,这下更是酸得冒泡。 想起上辈子原主被流放时病得快断气,冯氏在边上说风凉话,倒是魏姨娘偷偷塞了二十两银子给大哥沈钧钰救命。 这么一比较,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再清楚不过。 “我瞧着魏姨娘穿戴挺合规矩。”沈嘉岁慢悠悠开口,“若这样都能搅得大舅读不进书,这书不读也罢。” “哎哟我的好外甥女,你浑身上下金钗玉镯的,谁能比得过?”冯氏撇嘴斜眼,冷嘲热讽:“小辈家家的,长辈的事少插嘴。” “娘,表妹说得在理。”裴彤提着裙角小跑过来,轻声劝道,“今儿家里摆酒,您就让魏姨娘…”话没说完,冯氏一暴栗敲在她脑门上:“吃里扒外的东西!到底谁是你亲娘!” 这一下敲得狠,裴彤额头上顿时红了一片,疼得直掉泪珠子。 “闹什么闹!”裴老夫人拄着拐杖风风火火赶来,龙头拐往青石板上重重一磕,“宾客都在外头坐着,你们倒在这演大戏!” 老太太心里跟明镜似的,裴家样样好,就是娶错了儿媳妇。 冯氏在清河那穷乡僻壤作威作福惯了,如今回到遍地权贵的京城,要还这么眼皮子浅,迟早给全家招祸。 院子里桂花香混着酒香飘过来,小丫鬟端着热腾腾的松鼠桂鱼往正厅送。 冯氏被婆婆当众训斥,脸上挂不住,甩着帕子扭身就走。魏姨娘早躲回偏院去了,只剩裴彤红着眼眶给沈嘉岁递点心。 裴老夫人正捻着佛珠叮嘱小辈,前院突然传来门房变了调的惊呼:“大、大理寺卿燕大人到!” “啪嗒——” 裴老夫人手中的佛珠摔在地上打滚。满厅女眷慌作迭地整理钗环,裴佑腾扶着太师椅起身时,瞥见儿子裴雍鹤后颈已沁出冷汗。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燕大人怎么会来?! 莫不是来查案子的! 燕回时踏着青石径走来,玄色官袍下摆沾着未化的雪粒。 他腰间悬着鱼符,在冬日惨淡的阳光下晃得人眼疼。 裴佑腾领着阖家老小快步迎至门前,才要躬身作揖,就见对方将他稳稳扶住。 “久闻裴尚书高义,今日冒昧登门,还望海涵。”燕回时拱手时腰间银鱼袋微晃,惊得裴佑腾心头一跳。 老爷子堆起笑脸招呼:“燕侍郎哪里的话,快请上座。” 穿过垂花门时,燕回时目光掠过西侧回廊。 沈嘉岁正倚着朱漆廊柱朝他颔首,鬓边玉簪在暮色里泛着温润的光。 自那日得知这人是穿越者之子,她总觉这冷面判官的眉目都透着几分亲切。 裴老夫人忙使眼色让女眷退下。 裴彤落在最后,回头正撞见燕回时望向沈嘉岁的眼神——像寒潭里突然跃起一尾金鲤。 “燕大人与嘉岁表姐是不是认识?”她扯住冯氏袖口,却被母亲反手攥疼了腕子。 冯氏压低嗓子:“彤丫头,方才燕大人往这边瞧呢。你姑母那头迟迟不给准信,这位燕大人可比沈钧钰强上百倍!” 她盯着燕回时,“听说圣上对这位燕大人十分器重,若是你能嫁给他...…” “母亲!”裴彤猛地甩开手,芙蓉面上泛起薄怒,“女儿宁可青灯古佛,也断不做攀附权贵之事!” 说罢提起裙裁就往内院去,留下冯氏对着满地残红直跺脚。 宴席设在临水轩,八仙桌上虽摆着时鲜鲥鱼并金丝燕窝,众人却食不知味。 燕回时慢条斯理地抿着碧螺春,任那些窥探的目光在官袍绣纹上游移。直到更漏指向戌时三刻,方搁下茶盏。 “今日叨扰,除了庆贺裴老爷高升,实则有桩公案要请教。” 他从袖中抽出泛黄案卷,惊得裴佑腾手中象牙箸当啷落地。 纸页翻动声里,裴家众人面面相觑——那密密麻麻的名单上,竟全是陌生姓名。 “不知各位可认识这些人?” 沈文渊凑近细看时,忽闻杯盏碎裂声。 冯氏抖若筛糠地扶着酸枝木椅背,胭脂水粉糊作一团:“妾、妾身也不认识...…” “本官执掌刑狱,审讯无数,倒练就些相面的本事。犯人所言是真是假,我一眼便能分辨清楚!” 燕回时指节轻叩案几,震得青瓷盏里茶汤泛起涟漪,“夫人可知诏狱七十二道刑罚?单是这'梳洗'之刑,便要用烧红的铁刷子...…” “混账!”裴雍鹤劈手将茶碗掼在地上,溅起的碎瓷划破冯氏裙角,“你这贱人还不从实招来!莫非真要等三司会审,让裴氏百年清誉毁于一旦?” 沈文渊冷眼瞧着这场闹剧,忽然嗤笑出声:“燕大人肯卖我这个面子私了,倒是裴家祖坟冒青烟了。若换作大理寺那帮活阎罗,可不会管大嫂的死活!” 话音未落,冯氏已瘫软在地。 缓过神来,冯氏脖子一梗:“我、我不过同名单上这些商贾内眷吃了盏茶,这也算罪过?” “单是吃茶?”燕回时屈指敲了敲案几,青瓷茶盏跟着跳了跳,“当真没收过不该收的物件?” “妇道人家互相送些胭脂水粉罢了…”冯氏手指死死绞着帕子,指甲盖在烛火下泛着青白。 她自认收钱收得隐秘,连自家老爷都蒙在鼓里,怎会被大理寺查到? 裴老爷子“砰”地摔了茶碗:“混账!你当大理寺的案卷是孩童涂鸦?” 老人官袍下的胸膛剧烈起伏,花白胡子直打颤,“裴家百年清誉,竟毁在你这蠢妇手里!” “不过是几匣子首饰!”冯氏豁然起身,镶宝抹额的金链子晃得叮当响,“这些年裴家账上统共不到千两银子,孩子们成亲连像样聘礼都凑不出。如今有人捧着银子求咱们办事,我替全家老小打算,倒成了罪人?” “啪!” 裴雍鹤抡圆了胳膊甩过去,冯氏歪倒在八仙椅上,半边脸立刻肿得老高。 描金护甲在楠木扶手上刮出三道白痕,她嘶声喊:“天底下当官的哪个不收孝敬?偏我收两件头面就要杀头?” “咳咳咳——”裴老爷子突然佝偻着背咳出两口血,暗红血点子溅在青砖缝里。 沈嘉岁冲过去扶住老人发抖的身子,前世外祖父咳血而亡的场景又蓦然浮在眼前。 “舅母要听罪状,我这个晚辈便说给您听。”沈嘉岁攥紧外祖父冰凉的官袍袖角,字字砸在地上能溅火星子,“外祖父新擢升的五品工部郎中,不日就要赴蓟州督造水利。名单上这些商贾,哪个不是卖石料、糯米浆的?他们给您塞钱,图的就是用次等料充数!等洪水冲垮堤坝淹了万亩良田,裴家九族的脑袋都不够砍!” 烛火哔剥炸了个灯花,冯氏嘴唇哆嗦着:“他们...他们可都是正经大商户…” “工部管着天下河工,油水比户部粮仓的老鼠还肥。”燕回时掸了掸绯红官服上不存在的灰,“偏有人把账本誊抄三份,一份送都察院,一份塞进御史台文书匣,还有份今早递到了圣上案头。” 冯氏瘫在椅子里,满头珠翠歪斜着插进发髻。 她记得上月收的那对翡翠镯子,水头足得能映人影,那盐商夫人说不过是“姐妹间的小玩意儿”。 “老夫教子无方,甘愿领罪。”裴老爷子颤巍巍要跪,被燕回时一把架住胳膊。 年轻大理寺卿的手指隔着衣料传来暖意:“不必害怕,随我一同去都察院罢。” 说完,朝沈嘉岁点了点头。 沈嘉岁见状像是吃了颗定心丸,长吁一口气。 有燕回时在,应该能够保全外祖家。 燕回时扶正腰间的鱼符,吩咐下属搀着老爷子上了马车。 裴家人目送马车转过照壁,冯氏突然扑到门槛上哭嚎:“我真不知道事情有这么严重…” 话没说完就被裴雍鹤粗鲁地拽着后领,拖死狗一样的拖进祠堂。 沈嘉岁蹲身捡起冯氏掉落的金步摇,细细一瞧,正是原书中魏姨娘当掉的那根。 裴淑贞急得直跺脚:“侯爷还杵着作甚?快追去看看情形!” 沈文渊这才回神,翻身上马溅起一地黄尘。 檐角铜铃在暮风里叮当,裴老夫人捶着胸口哭嚎:“祖宗积德换的清名啊!全毁在这毒妇手里!” 裴雍鹤绕着青石阶来回踱步,官靴底磨得“沙沙”响。廊下众人屏息垂首,唯有冯氏瘫在青砖地上,金丝牡丹裙摆沾满泥灰。 日头从正午挪到西山头,门房忽地高喊:“老爷回府了!” 众人蜂拥至门前,见沈文渊搀着裴佑腾下车。 老爷子官袍沾着墨渍,喉头滚动半晌才哑声道:“幸得燕大人周旋,祸事转福报,往后燕大人便是裴家的大恩人。” “此话怎讲?”裴雍鹤急问。 沈文渊抚掌大笑:“燕大人对都察院说,岳父收贿是为钓出勾结官员的奸商!如今倒借着这由头,把朝中蠹虫掀了个底朝天!” 满院霎时炸开喜气。 冯氏“腾”地跳起来,脸上还挂着泪痕:“父亲这是要升官了?祖宗显灵啊!” “混账!”裴佑腾拐杖重重杵地,“若非燕大人机变,此刻你早该在诏狱受刑!冯氏,你可知罪?” 冯氏缩着脖子嘟囔:“横竖因祸得福,此事翻了篇,我下不为例便是!” “啪!”裴雍鹤扬手又是一耳光,打得她发髻歪斜:“在清河时收乡民瓜菜,入京竟敢收商贾金银!这回是燕大人,下回谁来救你?老子要休了你个祸害!” “你要休妻?”冯氏突然尖叫着扑上去,“我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熬成黄脸婆你倒嫌弃!”镶珠绣鞋踢翻廊下铜盆,惊得丫鬟们四散逃窜。 裴彤死死抱住母亲的腰身:“爹爹息怒,娘亲已知错了,你们别冲动。” “要么禁足三月,要么和离归家。”裴老夫人杵着鸠杖厉喝,“选吧!” 檐下灯笼“啪”地爆开灯花,映得冯氏面色惨白如纸——她仿佛看见娘家姊妹们讥诮的嘴脸,听见“被休弃妇“的窃窃私语。 裴淑贞轻扯兄长的衣袖:“眼看彤儿快要说亲,此时休妻怕是不好。” “嫁出去的女儿少管娘家事!”冯氏又要撒泼,忽见丈夫眼底寒意,顿时噤声。 她颤巍巍跪倒:“妾、妾身愿禁足悔过!” 第36章 合伙开酒楼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永定侯府的马车碾过青石板时,檐角铜铃正撞碎第八声。 裴淑贞掀开车帘,暮色里侯府门前的石狮洇着水痕,像两尊沉默的守夜人。 “表姑娘当心脚下。”婆子提着羊角灯搀扶裴彤下车。 裴彤葱绿裙裾扫过湿漉漉的台阶,发间玉簪在灯笼光里晃出惨白的弧。 沈钧钰候在垂花门前,玄色锦袍被夜风掀起一角。 他望着表妹哭肿的眼眶,想起幼年那个总爱拽他袖角要糖人的小丫头,喉间突然发涩。 “带彤彤去碧波亭散散心。”裴淑贞将裴彤的手放进儿子掌心,“你舅母的事...哎!”未尽之语化作一声叹息,惊飞了廊下栖息的寒鸦。 八角亭临水而建,残荷在月光下蜷成墨团。 裴彤望着湖面碎银似的波光,听见身侧青年开口:“当年说要娶你的浑话,你千万别当真了。童言无忌。” “表哥!“她突然转身,簪头流苏扫过苍白的脸颊,“你还记得七岁那年,我们在裴府后园埋的桃花酿吗?”指尖深深掐进掌心,“你说等成亲那日,就要挖出来一起喝的。” 沈钧钰望着她颤抖的肩线,忽然记起那年春深。 小表妹踮脚往陶罐里放蜜饯,裙角沾满桃瓣,仰头笑时眼底落着星河。可此刻她眼里只剩一潭死水,倒映着残缺的月影。 “那些戏言…”他狠心别开脸,“不作数的。” 裴彤踉跄着扶住朱漆栏杆。远处传来更鼓,惊得锦鲤甩尾没入黑影。 她望着水面破碎又重圆的月亮,忽然轻笑:“原来青梅竹马的情分,也敌不过年月侵蚀。” 沈嘉岁被啜泣声惊醒时,子时的梆子刚敲过。 西厢窗纸上晃动着蜷缩的人影,像枝头将坠未坠的枯叶。 她抱着锦被推门而入,正撞见表姐慌忙拭泪。 “岁岁怎么来了…”裴彤的绢帕已能拧出水来,却还强撑着笑,“是我吵醒你了?” 沈嘉岁瞥见榻边散落的绣绷,并蒂莲才绣了半朵。 她突然想起原著里这位表姐夜夜跪在祠堂为大哥祈福的模样,心头倏地发酸。 沈嘉岁满怀关切地柔声询问:“表姐,是不是我那位兄长说了什么让你伤心的话语?” 裴彤急忙否定,但泪水却如同断线的珍珠,愈发密集地滑落。她强忍住哽咽,声音颤抖地道:“我与表哥已经相隔七八个寒暑未见,彼此之间自然有些生疏,岁岁,能否告知我表哥的口味偏好?我打算明日亲自下厨,为他烹制美味佳肴,以期他能够感受到我的真心……另外,现在天气渐寒,我想为表哥送上一双兔毛暖靴……” 沈嘉岁轻轻地揉着太阳穴。 此刻,她算是深刻地体会到表姐眼中只有爱情,其他一切似乎都已不再重要。 “表姐可知我哥最怕什么?”她钻进裴彤冰凉的被窝,“他五岁时被只狸奴抓花了脸,至今见着带毛的活物都要躲三丈远。” 裴彤怔怔望着帐顶流苏:“可他去年秋狩还猎了只白狐。” “那是硬撑的!”沈嘉岁掰着手指细数,“他书房从不铺绒毯,不用羽枕,连大氅都要选织锦面儿的…”突然握住表姐的手,“所以表姐若送他双兔毛暖靴,恐怕更会惹他讨厌。” 更深露重,呜咽声渐渐化作绵长呼吸。沈嘉岁望着枕边泪痕未干的女子,忽然想起话本里那些为情所困的姑娘。 她不由得叹了口气,端着茶盏轻抿一口,抬眼看向对面愁眉不展的裴彤:“表姐可曾想过,我大哥最厌烦旁人刻意逢迎?你若是亲手绣鞋下厨,只怕要将他推得更远。” 裴彤捏着绣帕的手指骤然收紧:“当真如此?”她后怕地抚着心口,“亏得你提醒,否则我把表哥将会推得越远了。” “眼下更要紧的是裴家处境。”沈嘉岁将青瓷盏搁在檀木几上,清脆的声响让裴彤回过神来,“舅母忍不住诱惑受贿,说到底还是家中拮据。表姐也该为裴家分忧才是。” 这话让裴彤想起近日听闻的传言。永定侯府这位表妹不过月余,便让茶楼戏园日进斗金。她放下绣绷,急切道:“岁岁可有良策?” “倒真有个主意。”沈嘉岁唇角微扬。昨日大理寺卿燕回时替裴家解围,这份人情总要还的。燕家世代清贫,若能与裴家合开酒楼,岂不是两全其美之事? 晨膳用罢,裴彤正要往姑母院里请安,却被沈嘉岁拉住衣袖:“母亲晨起总要梳妆两刻钟,表姐随我去个地方罢。” 马车辚辚驶出城门,停在一处花木葳蕤的院落前。 沈嘉岁提着鹅黄裙裾跳下车辕,朝门内唤道:“倾城可在?” 应声而出的少女身着藕荷色短襦,鬓边还沾着灶间烟火气:“嘉岁来得正好!方才在溪边钓得肥美鳜鱼...…”话音戛然而止,杏眼好奇地打量着生面孔。 “这是大理寺卿燕大人的胞妹倾城。”沈嘉岁挽过裴彤手臂,“这位是我表姐裴彤。” “见过燕小姐。” “裴家姐姐快莫多礼。” 裴彤听得“燕“字心头一跳,昨日兄长蒙冤时,正是那位冷面判官力排众议查清真相。 她郑重福身:“昨日多亏令兄出手相救,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都是自己人,何须拘礼。”沈嘉岁笑着推两人往院里走。 自己人? 裴彤暗自心惊,表妹与燕家竟已这般熟稔? 燕倾城引着她们穿过爬满紫藤的竹廊,灶间飘来阵阵清香。”本想请隔壁婶子带些时蔬,既是贵客临门...…”她挽起衣袖露出皓腕,“不如尝尝我的手艺?” “听闻你会做八大菜系?”沈嘉岁顺手将青葱递与裴彤。 “阿娘嘴刁得很。”燕倾城往热锅里淋油,“总说些没听过的菜式让我试做。虽比不得原乡风味,倒也能入口。” 裴彤择菜的手顿了顿。八大菜系?她竟从未听闻。不禁好奇不已,心儿像是猫挠似的痒痒。 三人忙活半晌,八仙桌上渐次摆开四道佳肴。 沈嘉岁夹起碧玉般的虾仁放入裴彤碗中:“表姐尝尝,比裴家酒楼如何?” 龙井茶香裹着虾肉在舌尖绽开,裴彤倏地睁大眼眸。又试了试淋着红油的鱼片,麻辣鲜香直冲喉头,呛得她连饮三盏梅子饮。 待尝到看似寡淡的白切鸡,皮脆肉嫩的鲜美竟让她忘了言语,简直就是舌尖上跳芭蕾! 绝妙! 燕倾城又端着翡翠荷叶盏走进饭厅。 蜜汁火方在青瓷盘中泛着琥珀光泽,裴彤夹起一片,金红油光顺着银箸滴落,在素绢桌布上洇出梅瓣似的痕迹。 “这...这是把御厨请来了?”裴彤的惊呼惊飞了窗外麻雀。 燕倾城解下杏色围裳,指尖还沾着桂花糖霜:“不过是些家常菜式,表姐莫要取笑。” 沈嘉岁舀起一勺蟹粉豆腐,金黄蟹油裹着雪白豆花,鲜香直冲颅顶。她突然扣住燕倾城手腕:“咱们合伙开酒楼如何?” 青瓷匙撞在碗沿,发出清越声响。 裴彤望着表妹眼底跳动的烛火,忽然想起裴家酒楼门可罗雀的光景——朱漆匾额蒙了尘,算盘珠子都生了锈。 “我出五百两。”沈嘉岁蘸着茶汤在案上画圈,“倾城出手艺,表姐出铺面。” 茶水在紫檀木纹里蜿蜒成河,“赚了钱三三分账,余下一成留着开分号。” 燕倾城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围裳系带。去年生辰,大哥将祖传玉佩当了给她买新裳,那日他笑着说“我们倾城值得最好的”。若真能大赚一笔,他们兄妹俩的生活也不必过得如此拮据了! “我明日就回府取地契!”裴彤猛地站起,裙裾带翻茶盏。 沈嘉岁掏帕子擦拭水渍,忽觉腕上一紧。 燕倾城眼中跳着两簇火苗:“我要添道琉璃鹅掌。取三年老鹅,用陈酿醉上七日,剔骨时不能破半分皮…”她语速越来越快,像是要把前半生攒的念头全倒出来。 暮色染窗时,三人对着满桌杯盘狼藉笑作一团。 裴彤忽然指着燕倾城笑问:“都说燕探花文武双全,四载寒窗便夺了状元,可是真的?” 燕倾城脊背倏地挺直,眸中星河璀璨:“那年春闱放榜,大哥在武场练枪。报喜官追到校场,他枪尖挑着红绸还在舞梨花枪法呢!” 指尖不自觉抚上腰间玉坠,“主考官说若不是状元已是顶天,该给他封个'超品状元'才对。” 沈嘉岁手中茶盏微微一晃。 原主的记忆里,似乎从未出现过燕回时这般人物,就像有人执笔改写了命簿。 莫非,正因为燕回时的母亲也是穿越过来的,所以改变了剧情? 她忽然想起那日大理寺少卿温大人来府上吃酒,醉后嘟囔“既生瑜何生亮“,原来说的竟是这位燕回时。 若不是燕回时,他岂会一把年纪了还坐在少卿的位置上不动弹? 时也,命也! 裴彤绞着帕子轻声问道:“倾城,你可知令兄当年备考都读些什么书?” 她耳尖泛红,“我表哥...就是岁岁的大哥沈钧钰,秋试在即,我想替他讨两本书。” “姐姐来得巧!”燕倾城提着裙摆跑进东厢房,片刻抱着几本泛黄书册出来,“这些都有大哥的批注,比国子监的夫子讲得都透彻。” 裴彤抚着书页上遒劲的墨迹,如获至宝。 回府时暮色已沉,她抱着书卷立在沈钧钰院外,听着里头传来诵读声,深吸口气跨过门槛。 “世子爷,表小姐求见!” “不见!”沈钧钰将书册往案上一掷。 昨夜话说得那般重,这表妹竟还不知收敛。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忽见屏风后转出个纤弱身影。 裴彤将书轻轻放在案头:“这是燕大人亲笔批注的笔记,想必对表哥温习功课大有裨益的。” “燕回时?”沈钧钰嗤笑打断,“寒门子弟读的腌臜书,也配入永定侯府?”他瞥见书页上密密麻麻的朱批,心头莫名烦躁,“表妹整日往男子院里钻,传出去倒像我们侯府没规矩!” 裴彤心中一凉,踉跄后退半步,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案头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映得她面色煞白:“是...是我僭越了。” 她抱起书卷夺门而出,檐下风灯将单薄身影拉得老长。 沈钧钰盯着晃动的竹帘,砚台里新磨的墨汁溅上衣袖。 小厮来财捧着茶盏进来,被他厉声喝退:“滚出去!” 西厢房内,裴彤攥着书卷的手指节发白。 窗外秋蝉聒噪,混着远处更鼓声,将呜咽尽数闷在锦被里。 沈嘉岁立在月洞门前摇头,实在想不通大哥这般脾性,怎就让如花似玉的表姐这般念念不忘? …… 戌时三刻,沈文渊带着满身秋露归来。 书房内烛影摇红,他摘了官帽重重叹息:“上回的贪墨案牵扯半数皇室宗亲,陛下轻拿轻放,今日早朝,证据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尽数焚毁。” “全烧了?”沈嘉岁霍然起身。 博山炉青烟袅袅,在她眸中凝成寒霜。 有关原书的记忆瞬间翻涌——秋分那日,江南来的商船燃起冲天大火,十万匹绸缎化作飞灰。 沈文渊揉着眉心:“皇上要保皇室颜面,刑部侍郎亲手点的火。”他忽见女儿神色有异,“岁岁?” “爹可记得江南贡船几时到京?”沈嘉岁指尖划过黄梨木案几,在积灰上划出深深痕迹。 前世这场大火让绸缎价格翻了十倍,若能在此时提前囤货,日后定能大赚一笔! 檐角铜铃在秋风中叮当乱响。沈文渊掐指算道:“按往年惯例,约莫霜降前后。” 话音未落,沈嘉岁已提着裙摆往外跑,鹅黄披帛掠过石阶上零落的桂花。 三更梆子敲过,裴彤对镜拆开发髻。 铜镜里映出案头三本旧书,燕回时清峻的字迹犹在眼前。她鬼使神差翻开扉页,忽见批注旁画着个小人,正揪着胡子与经义搏斗,噗嗤笑出声来。 与此同时,沈钧钰瞪着帐顶蟠龙纹出神。案头《孟子》还摊在昨夜那页,砚台里墨汁早已干涸。 来财蹑手蹑脚进来添灯油,被他突然出声惊得打翻烛台。 “表妹...裴彤今日可曾用膳?” 来财战战兢兢答:“表小姐酉时就要了碗白粥。” 沈钧钰抓起外袍又摔回榻上。 雕花窗棂透进曦光,将地上碎瓷照得星星点点。他烦躁地扯过锦被蒙住头,却遮不住心头那抹鹅黄身影。 第37章 不是亲生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翌日。 沈嘉岁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吩咐丫鬟:“紫莺,快让沈德全来见我。” 府里专司采买的管事沈德全佝偻着背进来,袖口还沾着早市采买的露水:“大小姐有何差遣?” “我要你即刻买断京城所有丝绸。”沈嘉岁指尖轻叩案几,“分作两批,半数运进侯府库房,余下存到城郊庄子。记住,要暗中行事。” 沈德全垂首应声。 自打上回这位嫡小姐用三百石陈米换得盐引,转手倒卖给北境军需赚了万两白银,府里再没人敢质疑她的决断。 账房捧着算盘噼啪作响。 两家新开的茶楼月入一万二千两,大戏楼座无虚席已预售到下月,统共能挪出五万现银。 沈嘉岁望着青瓷茶盏里浮沉的龙井,想起原书中今冬丝价要翻五番——五万两投进去,便是二十五万雪花银。 “小姐三思!”紫莺捧着鎏金嵌宝的首饰匣直打颤,“这可是老夫人留给您的及笄礼啊。” 沈嘉岁掀开匣盖,珠光晃得人眼晕:“拿这些死物换活钱,值当。” 见丫鬟仍踌躇,又补了句:“待来日丝价涨了,还怕赎不回来?” 话音未落,大戏楼账房半夏跌跌撞撞冲进来,官绿袍子沾满戏台脂粉:“大小姐,四喜姑娘被奉国公世子掳走了!说是......说是要收房!” 茶盏“当啷”砸在青砖上。 沈嘉岁眸色骤冷——四喜是庆喜班当家花旦,唱腔能勾魂摄魄。 自打编排《牡丹亭》连演三月,这丫头可是大戏楼的摇钱树。 “好个国公府。”她霍然起身,裙裾扫过满地碎瓷,“备车,去会会这位世子爷。” 紫莺忙捧来狐裘大氅:“那可是吏部尚书家的公子,目中无人,不可一世!” “正巧。”沈嘉岁系紧披风绦带,“咱们侯府库房还存着去年吏部亏空的账本。” 她扫了眼瑟瑟发抖的半夏:“去把《西厢记》的戏票全数提价三成,就说四姑娘被恶霸强掳,今日这出《救风尘》可是实景上演。” 马车驶过朱雀大街时,沿路已有人在传唱新编的小调。 沈嘉岁倚着织锦软枕盘算:五万现银囤丝,典当首饰再得四千,若能从国公府讹笔钱,岂不更妙? “大小姐,到了。”纪恩同勒马轻唤。 朱漆大门上金铜钉晃眼,石狮口中玉球足有蹴鞠大小。沈嘉岁扶了扶鬓边点翠步摇,由紫莺搀着下了车。 紫莺攥着车帘,指节发白:“小姐三思,国公府岂是好惹的地方?” “沈姑娘。”车辕上的纪恩同握紧马鞭,也跟着劝:“燕大人说过,不要轻易得罪勋贵。” “怕什么?既到了门前,断没有回头之理。”沈嘉岁眉梢一扬,抬脚往大门口走去。 秋阳将国公府门前的石狮照得发白,她理了理杏色披帛,“去递拜帖。” 话音未落,马蹄声裹着女子哭喊破空而来。 俞粤单臂挟着四喜策马狂奔,猩红披风猎猎作响。四喜鬓发散乱,藕荷色裙裾撕开道裂口。 “大小姐救命!”四喜瞧见沈嘉岁,挣扎着要扑过来。 俞粤扬手将人抛给家丁:“洗干净送我院里。” 转头瞧见阶前倩影,三角眼顿时发亮,“这不是永定侯府的掌上明珠么?” 沈嘉岁广袖下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四喜被拖进角门时,石榴红的绣鞋在青砖上蹭出道血痕。 “世子爷好兴致。”她抬眸浅笑,“大白天强抢民女。” 俞粤甩开缰绳逼近:“嘿嘿,沈小姐若是心疼戏子……”纸扇挑起她下颌,“不如替了她?” 紫莺气得浑身发抖。 这浪荡子已有三房妻妾,竟敢当街折辱侯府嫡女。纪恩同按着腰间软剑,却被沈嘉岁眼神制止。 “世子爷说笑了。”沈嘉岁拂开折扇,“我今日是来拜会国公夫人。” 角门处转出个翠衫丫鬟:“夫人请沈小姐花厅叙话。” 俞粤嗤笑:“找我娘告状?”他凑近沈嘉岁耳畔,“不如跟了我,今夜就放那戏子滚回去。” “若我说是为婚事呢?”沈嘉岁退后半步,鬓间步摇纹丝未动。 俞粤喉结滚动。 永定侯府虽式微,到底是勋贵之后。若能将这朵带刺的牡丹收入房中,也不失为一件美事儿! “请!”他推开朱漆大门。 穿过九曲回廊时,沈嘉岁瞥见东院角门闪过四喜的裙角。 俞粤故意引她往反方向走,她却驻足望着池中锦鲤:“听闻国公夫人最爱江南双面绣?” 翠衫丫鬟忙接话:“夫人正在绣百子千孙帐。” “巧了。”沈嘉岁从袖中取出绣帕,“本姑娘前日得了个新花样。” 俞粤不耐烦地打断:“沈小姐不是要商议婚事?” “急什么。”沈嘉岁将绣帕递给丫鬟,“劳烦姐姐先送去。”转头对俞粤莞尔,“世子爷不如同去花厅?” 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俞粤脸色骤变——声音分明从东院传来。沈嘉岁故作惊讶:“莫不是进了贼?” “我去瞧瞧!”俞粤抬脚要走。 “世子爷。”沈嘉岁幽幽道,“四喜姑娘若少根头发,明日满京城都会知道,奉国公世子为个戏子怠慢侯府嫡女。” 俞粤生生刹住脚步。 秋风吹落几片银杏,落在沈嘉岁月白裙裾上。她抚着腕间翡翠镯子轻笑,反客为主:“走吧,夫人该等急了。” 日头刚过晌午,花厅里便飘着若有似无的檀香。 奉国公夫人坐在黄花梨雕福寿纹的圈椅上,满头银丝梳得一丝不苟,额间戴的翡翠眉勒映着日光,倒显出几分凌厉。 “娘!” 俞粤大步跨进门槛,玄色织金袍角掀起一阵风。 后头跟着的沈嘉岁不紧不慢迈过门槛,藕荷色裙裎下隐约露出绣着银蝶的鞋尖。 国公夫人摩挲着腕间佛珠,目光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 这永定侯府的姑娘她是头回见,眉目生得极好,只是那对杏眼清凌凌的,瞧着倒像能看透人心似的。 “沈小姐请坐。”国公夫人抬了抬手,立刻有丫鬟捧着青瓷茶盏上前,“今年清明前的云雾茶,尝尝可还合口?” 沈嘉岁抿了口茶汤,忽然笑道:“都说国公府门前的石狮子是太祖爷亲赐的,如今瞧着,连这花厅的布置都暗合着三公九卿的规制呢。” 俞粤正翘着二郎腿剥核桃,闻言嗤笑:“沈小姐若是来拍马屁的,吃完茶趁早回家…” “不过——”沈嘉岁突然将茶盏往案几上一搁,“这般钟鸣鼎食的人家,怎就养出个当街纵马伤人的纨绔儿子?” “啪”的一声,核桃钳子重重砸在紫檀桌上。 俞粤腾地站起来,脖颈涨得通红:“小爷的事轮得到你说三道四?永定侯府如今破落户似的,倒敢来国公府撒野!” 国公夫人捻佛珠的手顿了顿。 她这个幺儿自小被六个姐姐捧着长大,十五岁那年醉酒打了礼部侍郎的公子,还是老国公连夜进宫请的罪。这些年外头传得难听,她只当是树大招风。 “粤儿。”国公夫人淡淡扫了眼儿子,“沈小姐是客。” 沈嘉岁理了理袖口绣的缠枝纹,突然倾身向前:“夫人当年难产三天三夜才得了个哥儿,可曾想过...抱错了孩子?其实俞粤并非夫人亲生!” 这话像盆冰水浇在炭火上,花厅里霎时静得能听见檐下铜铃响。 俞粤抄起茶盏就要砸,却被沈嘉岁身后的纪恩同劈手夺下。 青瓷盏“哐当”落在地上,碎成七八片。 “胡言!”国公夫人猛地攥紧佛珠串,翡翠珠子磕在桌角发出脆响,“我俞家百年清誉,岂容沈小姐污蔑?” “夫人且想想。”沈嘉岁从荷包里摸出张泛黄的纸,“永隆二十三年春,您雇的乳娘王氏,左耳垂有颗朱砂痣,是也不是?” 佛珠“咔”地断线,翡翠珠子滚了满地。国公夫人眼前发黑,恍惚又看见产房猩红的帷帐。那天她昏昏沉沉听见稳婆说乳娘突发急症,第二日就听说人没了踪影。 可怀里皱巴巴的婴孩...那眉眼分明像极了她年轻时的模样。 “你...你从何处听来这些浑话?”国公夫人指尖掐进掌心,二十年了,连贴身嬷嬷都换过三茬,这丫头如何知晓? “母亲莫要听她胡吣!定是永定侯那老匹夫口无遮拦!”俞粤一脚踢翻绣墩,“儿子这就去永定侯府兴师问罪!” “站住!”国公夫人颤巍巍站起来,鬓边银丝跟着晃动。 她死死盯着儿子浓黑的眉毛——国公府世代都是柳叶眉,偏粤儿生着两道剑眉。 沈嘉岁垂眸吹了吹茶沫,一脸的淡定从容。 俞粤怒不可遏,双目赤红似要滴血:“妖妇!竟敢污我国公府血脉,找死!” 他夺过侍卫钢刀劈头砍下,刀刃带起的寒风扫落沈嘉岁鬓边海棠。 纪恩同旋身踢中刀背,钢刀当啷落地。俞粤正要扑抢,却见一只染着丹蔻的手抢先拾起利刃。 “伸手。”国公夫人声音发颤。 她盯着刀尖上晃动的血珠,忽觉二十载春秋都成了笑话。 俞粤挣开侍卫嘶吼:“母亲宁可信外人胡诌?!” 话音未落,三五个粗使婆子已将他按跪在地。铜盆清水映着两滴血珠,如同泾渭分明的红玉。 “带下去!”国公夫人攥碎手中佛珠。玛瑙珠子噼里啪啦滚落,就像这些年替这孽障遮掩的桩桩丑事。她转身抓住沈嘉岁手腕:“姑娘从何处知晓?” 沈嘉岁扶她落座:“去年春见桃源村有对母子。”她望着窗外飘落的银杏叶,“那少年与国公爷年轻时如同复刻,其母正是府中旧仆。” 前院忽传来瓷器碎裂声。国公夫人霍然起身:“备马!去桃源村!”又唤心腹嬷嬷:“请国公爷速归,开祠堂!” 东院厢房熏着浓烈合欢香。四喜被反绑在拔步床上,纱衣下青紫痕迹触目惊心。领路婆子踹开房门,两个耳光扇得看守丫鬟跌坐在地:“作死的蹄子!还不松绑!” 紫莺用披风裹住四喜时,发现她怀中紧攥着支金簪。沈嘉岁掰开她僵硬的手指,簪头暗红血渍已凝成褐色。 “大小姐…”四喜涣散的瞳孔渐渐聚焦,“他们逼我吃...吃奇怪的药丸…”她突然干呕,吐出颗未化尽的朱色药丸。 沈嘉岁指尖发凉。前世俞粤便是用这虎狼药毁了多少女子,没想到今生这般早便现世。她将药丸包进帕子:“回府请大夫。” 马车驶出国公府角门时,正撞见十余骑疾驰而出。为首的老国公须发皆白,马鞭抽得火星四溅。沈嘉岁掀帘回望,朱漆大门正在秋阳下缓缓闭合。 西厢房药香弥漫。老大夫把完脉连连摇头:“姑娘寒气入体,恐难一时难以好全,需得好生将养几日。” 四喜听了,突然抓住沈嘉岁衣袖:“奴不怕!求小姐让奴登台唱戏!” 窗外飘进零星雪花。 沈嘉岁握紧她冰凉的手,报以安抚的笑容:“养好身子排新戏,就叫《六月雪》如何?” 安顿好了四喜,沈嘉岁回到正厅,派人去请了纪恩同来。 沈嘉岁断然下令道:“纪恩同,你即刻派遣心腹,将奉国公世子劫持四喜一事,传扬得沸沸扬扬,务必让人人皆知。” 纪恩同满脸困惑,询问道:“为何要四处宣扬?” 沈嘉岁目光深邃,缓缓解释道:“俞世子横行霸道,无恶不作,京城百姓早已苦不堪言。如今,我们将此事炒得人尽皆知,自会引发御史台的弹劾。昔日,奉国公对这位逆子百般庇护,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他并非亲子,自会痛下杀手,一举除去这个隐患。如此一来,奉国公还能博得大义灭亲的美誉。而世子因劫持四喜,不仅丧失了世子身份,更让京中众人明白,四喜并非他们所能轻易染指的!” 纪恩同不由得长叹一声。这一计谋,轻而易举便使得人们心生畏惧,对永定侯府和沈氏大戏楼忌惮三分,实在是高明至极,一箭双雕! 纪恩同领命要走,沈嘉岁将茶盏往案几上一磕,又补充了一句:“让茶馆酒肆都唱这出戏。”她望着窗外飘落的枯叶,“尤其要提四喜被掳时,拼命反抗,身负重伤。” “遵命!”纪恩同猛然醒悟。 如今满城皆知奉国公世子强抢民女,御史台再不能装聋作哑。 “最妙是国公爷。”沈嘉岁指尖划过青瓷盏沿,“既诛杀了假子立威,又能让真血脉顺理成章归宗。” 第38章 备嫁妆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翌日清晨,朱雀街茶楼说书人拍响醒木:“话说那四喜姑娘被掳时,唱到‘六月飞雪千古冤’,生生折了水袖……”台下嗑瓜子的妇人抹泪:“可怜见的,永定侯府都护不住自家人。” 消息传到西市肉铺,屠夫剁着排骨骂:“狗屁世子!上月还抢了王铁匠闺女!”案板震得猪头乱颤,血水溅在“沈氏大戏楼歇业三日”的告示上。 御史台连夜拟就的奏章堆满御案。 皇帝揉着眉心:“奉国公这次该作何解释?” “老臣有罪!”奉国公突然出列,重重叩首,“逆子恶贯满盈,昨夜欲对老臣行凶,已被老臣就地正法!” 他额头渗出血珠,袖口还沾着暗红。 满朝哗然。 奉国公,竟然亲手杀了自己好大儿! 龙椅上的帝王盯着他花白鬓角,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北疆血战,这人曾单枪匹马救驾。最终轻叹:“念卿大义灭亲,恕尔无罪。” 三日后,国公府朱门洞开。 有个陌生面孔的青年带着妻儿立在石阶下,眉眼与老国公年轻时如出一辙。 围观百姓窃窃私语:“听说这人在桃源村种了二十年的地,总算老天开眼,得以认祖归宗了。” …… 日头刚爬上檐角,奉国公府的朱轮车已停在永定侯府门前。 八宝琉璃顶在晨光里晃得人睁不开眼,沈嘉岁扶着母亲站在影壁后,听见前院传来玉佩相击的清脆声响。 “像,真像!”裴淑贞掐紧女儿的手。 廊下转过三道身影,中间那位青年穿着云纹锦袍,眉眼与国公夫人如同拓印,正是刚被认回来的国公府真少爷。 沈嘉岁盯着他右耳垂上的小痣——那位假少爷俞粤可没这个。 正厅里檀香袅袅,国公夫人紧紧攥着沈嘉岁的手,“若不是沈姑娘看出那孽障是个冒牌货,我们至今还蒙在鼓里,替别人养孩子!”话没说完已泣不成声。 青年垂首站在父亲身后,指节攥得发白。那是常年做粗活留下的茧子。 “在下俞瑾,这是俞某在码头扛包攒的。”青年突然解下腰间布袋,倒出十几枚铜钱,“虽不及府上谢礼万一,还望姑娘笑纳。”铜钱滚落在青砖上,有两枚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沈文渊慌忙去捡,却被国公爷按住:“犬子自幼养在乡野,不懂礼数,让侯爷见笑了。” 说着击掌三声,十二个壮汉抬着描金箱笼鱼贯而入。 最末的箱子没关严,一匹月华锦流光溢彩地滑出来——正是上月江南进贡的稀罕物。 裴淑贞数着箱笼的手开始发抖。 她嫁进侯府二十年,头回见着整箱的官银摞成塔,当中还嵌着红珊瑚摆件当镇纸。 “娘,该收下了。”沈嘉岁轻扯母亲衣袖。 国公府送的可不止这些——三个月后,还有十船南洋香料会悄悄泊进侯府的私港。 奉国公夫人轻启朱唇,语气恳切地道:“尚有一事相托,颇为冒昧。此事唯有国公府与永定侯府知情,望侯府能够确保府中仆从对此守口如瓶。” 沈嘉岁微微颔首,神色坚定地回应:“夫人请放宽心,此事绝无可能自侯府传出丝毫风声。” 国公府这些精心挑选的重礼,既是对她的答谢,也寓意着对其保密的馈赠。 他们永定侯府便顺水推舟,欣然接纳了这份心意。 当夜,侯府库房灯火通明,沈嘉岁正指挥着下人将国公府送的东西统统往角落填。 看到满屋堆成山的绸缎,裴淑贞总算想起来这些天心里空落落的是什么事。 她扶着雕花木柜问:“岁岁,这几日库房都快塞爆了,你买这么多绫罗绸缎做什么用?” “备嫁妆呀!”沈嘉岁有些心虚地眨眨眼,随手扯过一匹浮光锦往身上比划,“我都及笄了,自然要多攒些好东西。您看这料子多衬肤色,到时候全做成百子千孙被可好?” 裴淑贞“噗嗤”笑出声,戳着女儿额头:“傻丫头,哪有大姑娘自己张罗嫁妆的?这些本该是爹娘替你操持。” “您挑的定是些老气横秋的样式。”沈嘉岁抱着母亲胳膊撒娇,“我多买些回来挑拣,不合意的转手还能卖个好价钱呢!” “随你折腾!”裴淑贞被她晃得发钗都歪了,转头吩咐章嬷嬷:“把我妆奁里那叠银票数一半出来。” 沈嘉岁立刻嬉皮笑脸摊开手掌:“娘亲最好了!要不把整匣子都借我?等来日我出阁,定双倍还您!”说着又朝正在喝茶的父亲挤眼睛:“爹爹书房青釉瓶里好像也藏了不少体己钱?” “咳咳咳!”沈文渊呛得直拍胸口,慌忙起身捂住女儿嘴:“小祖宗!给你都给你!上个月刚收的冰敬银子还没捂热,倒被你这丫头惦记上了。” 最后从父母那儿搜刮来八千五百两银票,加上奉国公府送来的各色锦缎折价,统共凑足两万两。 沈嘉岁将厚厚一叠银票一股脑塞给管家沈德全:“照先前的法子,继续从全国各地收罗上等丝绸。” 沈德全捧着银票的手直哆嗦。 前些日子五万两雪花银流水似的花出去,城郊赁的十二间库房早堆得插不进脚。如今又要往里砸钱,这架势哪像备嫁妆,倒像是要把全西魏的织造坊都搬空! “小姐,老奴多句嘴。”他瞄了眼廊下绣鞋尖缀着东珠的紫莺,见那伶俐丫鬟冲自己点头,后半截话又咽回肚里。 罢了。 横竖主家都点了头,他个做下人的操哪门子闲心? 西厢房里,裴淑贞正对账本。 章嬷嬷捧着空了一半的紫檀木匣叹气:“夫人也太惯着小姐了,这些可都是您压箱底的钱。” “由她去吧。”裴淑贞拨着翡翠算珠轻笑,“侯爷当年求亲时,不也把祖传玉佩当了给我买缠臂金?沈家的女儿,合该这般鲜衣怒马地活着!姑娘家的,绝不可委屈了自己!” 日头西斜时,沈德全的皂靴踏碎了侯府青砖上的残阳。 他捧着账册的手直抖:“二万两雪花银,半日就见了底。” 沈嘉岁倚在黄花梨木圈椅里,指尖划过官窑青瓷盏的冰裂纹:“把库房御赐之外的物件全清了。”她望着窗外暮色,“城外的庄子也出手。” “那可是祖产!”沈德全的喉结滚动着,“自太祖爷传下来就没人敢动过。” “不长庄稼的地,留着也是招晦气。听我的准没错!”沈嘉岁截断话头,护甲叩在案几上发出脆响。 紫莺抱着珐琅彩茶盏的手直抖:“小姐连屋里的桌椅寝具都要卖?”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沈嘉岁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这时,前院突然炸开老侯爷的怒吼。 “咋了又?” 沈嘉岁提着裙摆疾走,在月洞门撞见匆匆赶来的沈钧钰。 少年衣袍下摆还沾着国子监的墨渍:“听说祖父提着剑追着父亲打呢!” 才跨进主院,就听见沈文渊杀猪似的嚎叫:“老爷子明鉴!儿子哪敢啊!” 老侯爷的龙泉剑鞘劈在紫檀屏风上,惊得廊下画眉扑棱乱飞。 “定是钧钰这逆子!”沈文渊捂着肿起的左脸,像是揪住救命稻草似的往儿子身后躲,“他上月还偷卖过砚台!打他!” 沈钧钰硬生生挨了一剑鞘,疼得龇牙咧嘴:“祖父!孙儿在国子监忙着读书,悬梁刺股的,哪里有闲工夫干偷鸡摸狗的事情?” 话未说完,老侯爷的剑鞘又至,惊得裴淑贞扑上去拦:“公爹仔细手疼!” “列祖列宗啊!”老侯爷捶胸顿足,花白胡子直颤,“老夫年轻时再荒唐,也没动过卖祖产的念头!”他踹翻脚边的香炉,炉灰扑了沈文渊满脸,呛得他咳嗽不止。 沈嘉岁拨开乱作一团的众人,云淡风轻道:“祖父,父兄都是冤枉的,是孙女卖的地。” 满院霎时死寂。 老侯爷举着剑鞘的手僵在半空,半晌才找回声音:“岁岁?你、你卖祖地作甚?” 晨间他与武威侯那老匹夫同钓,本想显摆自家庄子新酿的竹叶青,岂料管事竟说地契换了主,祖宅成了武威侯府的。 想到武威侯得意讥笑的模样,老侯爷气得险些当场厥了过去。 “孙女算过账目。”沈嘉岁展开誊抄的田册,“那一千三百亩下等地,三十年统共亏了七千两。”她指尖点着墨迹未干的数字,“与其烂在手里,不如换现银周转。” 沈文渊趁机嚷道:“听听!都是这丫头的主意!” “你闭嘴!”老侯爷的剑鞘重重砸在石桌上,“岁岁,跟祖父说实话,侯府可是遇上难处了?” 沈嘉岁垂眸望着青砖缝里挣扎的蚂蚁。 前世侯府就是被这些吞金兽般的祖产拖垮,最后连祖母的嫁妆都填了窟窿。她深吸口气:“东街三家绸缎庄要现银周转,西郊的铁矿...“ “铁矿?”老侯爷瞳孔骤缩,“那不是...“ “圣上昨日召父亲进宫了。”沈嘉岁轻飘飘一句,惊得老侯爷手中剑鞘哐当落地。沈文渊官袍下的肥肉直颤,他竟不知女儿连这等秘事都知晓。 沈钧钰突然开口:“祖父,孙儿在翰林院见过奏报,北境要建新城。”少年指尖沾着茶水在石桌画出舆图,“咱们的庄子,恰在官道要冲,将来定是要强行拆毁的。” 老侯爷混浊的老眼渐渐发亮。 他年轻时也是京中有名的纨绔,岂会听不懂弦外之音。武威侯那老匹夫怕是捡了芝麻丢西瓜! “好!卖得好!”他突然抚掌大笑,惊得众人面面相觑,“岁岁,明日把南边那几个茶园也卖了!”说着踹了沈文渊一脚,“还不去把地契找出来!” 裴淑贞忙扶住踉跄的丈夫:“公爹,那茶园可是您最喜欢的。” “妇道人家懂什么!”老侯爷兴致勃勃扯过孙儿,“钧钰来说说,新城营建需多少石料?” 沈嘉岁望着祖孙俩凑在灯下谋划的身影,轻轻摩挲袖中当票。 紫莺抱着当掉的茶具进来,见她立在廊下看月,忍不住嘟囔:“咱们侯府现在这么缺钱么,小姐连妆台都卖了。”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沈嘉岁接过当票塞进金匣,匣底躺着武威侯府送来的一万两银票——那老狐狸,怕是还以为占了大便宜呢! 裴淑贞翻着账册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问道:“昨儿库房管事来报,说你把库里几箱云锦都兑出去了?” “哎呀娘亲眼神真好。”沈嘉岁揪着腰间的双鱼玉佩穗子打转,“那些料子颜色太暗,我寻思着换成时兴的霞影纱。” “换!”老侯爷把茶盏往黄花梨案几上一磕,笑容慈祥:“我乖孙女要备嫁妆,把老夫私库钥匙拿去!里头存着三万两的体己钱。” “祖父不是说那些是棺材本吗?”沈钧钰从门外探进脑袋,“上回孙儿想借五百两买《春山行旅图》,您差点拿拐杖敲断我的腿。” “混账东西!”老侯爷吹胡子瞪眼,“你妹妹是备嫁妆,誓要压过武威侯府嫡千金那场十里红妆,替我们永定侯府争气,你倒好,整日里不是买字画就是逛青楼!” 沈嘉岁笑盈盈接过钥匙:“祖父放心,等岁岁出阁那日,定要全京城都记得咱们侯府嫁女的排场。” 沈钧钰盯着妹妹腰间叮当作响的钥匙串,牛皮糖似的紧跟着她穿过九曲回廊:“好妹妹,分哥哥三百两可好?万宝斋新收了幅《洛神图》,再晚就抢不到了。” “上月大哥当在我这儿的《仕女出浴图》还没赎呢。”沈嘉岁掰着手指算,“算上利息,统共欠我四百八十两。要不拿秋闱成绩来抵?若中了举,我统统还给你。” “一言为定!我这就去温书!”沈钧钰扭头就往书房跑。 妹子比钱庄掌柜还精,再聊下去怕是要倒贴。 转过月洞门正撞见裴彤捧着食盒过来,沈钧钰慌忙后退两步。 自打上回明确拒绝过表妹的示好,他如今见着她就发怵。 刚要开口说重话,却见裴彤径直掠过他,笑吟吟地将食盒递给沈嘉岁。 “倾城姐姐说新琢磨了蟹粉狮子头,请咱们申时过去尝鲜。” 裴彤眼角余光都没扫过僵在原地的表哥,亲热地挽起沈嘉岁,“马车都备好了,说是要试满汉全席的菜式呢。” 沈嘉岁吩咐紫莺去取私库银子,转头冲呆若木鸡的兄长眨眨眼:“大哥要同去么?听说倾城姐姐新雇了舞姬,最近在教丫鬟们跳胡旋舞。” “不必!”沈钧钰拂袖而去,耳根却微微发烫。 走到半道才想起,自己荷包里最后五个铜板,昨儿全赏给唱莲花落的小乞丐了。 第39章 大掌柜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三日后,朱雀大街的茶楼酒肆炸开了锅。 “王记绸缎庄这个月第三次挂缺货牌了!”绸缎商老赵蹲在茶馆门槛上发愁,“永定侯府这是要把全京城的织机都买空啊!” 对面粮铺掌柜啐了口茶叶沫:“你们好歹还能抬价,我们这些卖米的才叫惨。听说侯府把京郊三百顷水田都挂出去卖了,佃户全跑来城里找活计。” 二楼雅间里,几个纨绔子弟笑得东倒西歪:“沈家那个草包世子前儿在赌坊,连玉佩都押给放印子钱的了,还当谁不知道呢!” “要我说最绝的是他家大小姐。”穿月白襕衫的公子哥摇着折扇,“前日我娘去珍宝阁,正撞见侯府管家在当汝窑天青釉——那可是前朝宫里的东西!” 茶博士拎着铜壶穿梭在唏嘘声里,听见角落老秀才颤巍巍念叨:“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这话很快被街边的马蹄声踏碎。永定侯府六驾马车正轰隆隆驶过青石板路,车辙压得咯吱作响。 管家沈德全抹着汗清点礼单:“云锦八百匹,妆花缎一千二百丈,蜀绣三百卷……” “听说没?城西破庙冻死个老婆子,身上裹的还是夏布呢!”菜贩子啐了口唾沫,把冻僵的白菜往板车上摞,“这些贵人办场喜事,够我们吃十辈子了。” 绸缎庄二楼,沈嘉岁倚着栏杆看街景。 紫莺捧着热腾腾的杏仁茶过来:“小姐,管家说新买的二十车杭绸已经运去通州仓库了。” “叫德全叔继续收。”沈嘉岁吹开茶沫,目光掠过对面当铺门口排队的人群,“江南的货船这两日该到津门了,让咱们的人盯紧些。” 裴彤捏着蟹壳黄小口咬着:“姑母前日还问我,说外头传侯府要败落了,可当真?” “可不是要败了么。”沈嘉岁笑眼弯弯地指着街上指指点点的行人,“你瞧,连走卒贩夫都知道咱们家变卖家产,怕是再过几日,连城隍庙的乞丐都要来可怜我们了。” 此时沈钧钰正在贡院号舍里打喷嚏。 他裹紧棉袍,盯着眼前墨迹未干的策论,满脑子都是妹妹那句“若是秋试落榜”。 你才落榜,你全家都落榜! 咳……不对。 狼毫笔尖重重戳在宣纸上,洇开一团乌云似的墨渍。 …… 晨雾未散时,贡院外的青石板已挤满了人。 沈钧钰攥着考篮的手指发白,官袍下摆被露水打湿也浑然不觉。 老侯爷拄着沉香木拐杖,鹤纹在晨光里晃得人眼花:“咱们沈家儿郎,输人不输阵!” 沈文渊往儿子怀里塞了包松子糖:“当年你祖父也是这般送我进场。” 话音未落,老侯爷的拐杖已敲在他靴面上:“混账东西,老夫送考那日你尿湿三条裤子!” 沈钧钰望着贡院朱漆大门,忽见街角闪过表妹的鹅黄裙裾。 待要细看,却只剩飘动的酒旗。 他喉结动了动——自打上回拒了裴彤的好意,那丫头已半月未同他开口说话。 “进场——”衙役的铜锣震飞檐下麻雀。 沈钧钰随着人流挪动,忽听身后传来啜泣。是个寒门学子抱着破旧考篮,粗布衣上补丁摞着补丁。 他解下腰间玉佩塞过去,在对方惊愕目光中大步跨过门槛。 沈嘉岁掀开车帘时,正瞧见这一幕。 她摩挲着袖中当票,想起前世兄长因资助寒士被弹劾的场景。 马车拐进醉仙楼后院,裴彤与燕倾城已在雅间煮茶。 “流水台明日便能搭好。”沈嘉岁展开图纸,“就用我们侯府的庆喜班。” “好!”燕倾城轻启朱唇,突然道:“嘉岁,我听闻街头巷尾都在议论,你们侯府似乎遭遇了困难,竟开始抛售祖产,莫不是为缺钱而烦恼?我兄长这些年来也积攒了少许家产,虽然算不上丰厚,但应急之用还是足够的。” “这是我兄长自己攒的。”燕倾城进一步补充,“他主动提出资助,嘉岁,你暂且收下,待度过眼前这道难关,再归还也不迟。” 话音刚落,燕倾城突然推过一叠银票。 沈嘉岁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迟疑,随即缓缓伸手,接在手中。 洒金纸上的“宝通钱庄”印戳刺得人眼疼——整整二十张千两银票。 沈嘉岁指尖拂过银票边缘,吃了一大惊。 整整两万两! 燕家贫寒,燕回时俸禄又不多,怎么拿得出这么多钱? 沈嘉岁正疑惑间,大理寺曹少卿的皂靴踏碎满室寂静。 他玄色官服沾着牢狱特有的霉味,却将个沉甸甸的信封捧得郑重:“燕大人今晨收的债,全在这儿了。” 燕倾城拆信的手直抖,欠条上歪扭的字迹混着血指印。 “大哥他…”燕倾城喉头哽咽。 那个宁肯典当朝服也不催债的兄长,如今竟将陈年旧账翻了个底朝天。 在外人的眼中,大哥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然而唯有燕倾城深知,在这副冷酷的外表下,大哥实则拥有一颗极度热忱的心,对于那些遭受苦难的人,他总是无法视而不见。 大哥读书的时候,便已显露出他的善良本性。他常常拿出家中的银两,无私地资助那些家境贫寒的学子,希望能为他们解决一些经济上的困难。 而当他后来步入仕途,遇到那些生活困苦的百姓,他总是毫不犹豫地拿出自己的积蓄,帮助他们妥善安排后事,让他们能够尊严地离去。 家中大部分的银两,都被他用在了这些慈善事业上。 此外,他还常常借钱给那些有需要的同僚。 只要有人开口,他便会毫不犹豫地将钱借出,而且从来不会催讨债务。这就导致家中堆满了借条,而这些债务却一直未曾收回。 然而,让她感到震惊的是,这位素来好面子的大哥,竟然会主动去讨债。 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燕倾城拆开牛皮纸封口,八张盖着钱庄朱印的银票滑落案头。她捡起最上面那张五千两面额的对着光看:“大哥这回真是豁出老脸了,一共收回来三万两的账呢。” 沈嘉岁闻言抬头:“三万两?你哥这是把燕家老宅的地皮都刮干净了吧?” “何止。”燕倾城将银票推过去,“听账房说还押了两间当铺。拿着吧,大哥说了,这钱放在你手里比存在钱庄踏实。” 沈嘉岁捏着银票的手顿了顿。 自打开始囤积丝绸,燕家兄妹前前后后竟凑出两万八千两,这数目便是簪缨世家也要掂量掂量。 她盯着燕倾城腕间磨出毛边的藕荷色袖口,突然觉得手里这叠纸重逾千斤。 “别担心,我们借给你也算是投资嘛。”燕倾城往她嘴里塞了块桂花糖,“听说嘉岁最近在囤积丝绸货物,库房都堆到房梁了,还要往豫州买?” “要买。”沈嘉岁含着糖含糊道,“今早德全叔说江南布政使司在清点贡品,我让紫莺把西郊三间仓库腾出来装满。”话没说完被呛得直咳嗽。 此时管家沈德全正在库房门口跳脚。 二十辆板车堵得巷子水泄不通,车夫们操着各地方言吵架。 他抹着汗指挥小厮:“蜀锦入库东三间!杭绸别拆油布!哎呦那匹浮光锦不能沾地!” …… 九日后贡院开门时,永定侯府门前乌压压站了一片。 老侯爷拄着拐杖来回踱步,裴淑贞攥着帕子直往门缝里瞧。沈嘉岁倚着石狮子嗑瓜子,忽然听见门轴“吱呀”一声。 沈钧钰晃出来时活像从煤堆里爬出来的,青缎直裰皱成咸菜干,发冠歪在耳边。 老侯爷冲上去捏他胳膊:“瘦了!瘦了!快把参汤端来!” “祖父……”沈钧钰有气无力地摆手,“孙儿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沈嘉岁把瓜子壳往荷包里一塞:“我请客,醉仙楼天字房,走着!” 裴淑贞站在酒楼前愣住。 朱漆匾额上新刻着“醉仙楼”三个字,二楼雕花窗棂系着红绸,跑堂的端着托盘穿梭如蝶。 这分明是她陪嫁的云来酒楼,可里头格局全变了——原先的戏台改成假山流水,账房的位置摆着整面墙的琉璃酒坛。 “母亲,我与表姐裴彤,以及燕小姐,共同携手创办了这家酒楼。”沈嘉岁微笑着说,“表姐提供了场地,燕小姐贡献了精湛的厨艺,而我则投入了一些资金。这家酒楼将于明日开业,正好借此机会邀请各位前来品尝佳肴,若有何高见,尽请提出,我们会即时调整改进。” 裴淑贞顿时明白了:“我一直纳闷彤彤为何近日总是不在家,原来是与岁岁一同当掌柜去了。” 裴彤略带羞涩地笑道:“多亏表妹愿意带我一起,我才发现原来经商是如此充满乐趣。” 以往跟随母亲学习管理家务,不过是翻翻账本而已,生意上的琐细事务,她们这些深闺中的女子向来无需过问。 她曾以为,只要有个店铺就能自然盈利。 然而,自从开始亲自打理,她才明白,其中竟然蕴含着如此多的学问和门道。 一旦人投入繁忙的工作中,那些琐屑的烦恼便烟消云散,每一天都过得格外有意义。 “姑母这边请。”裴彤满脸殷勤地拉着裴淑贞进门,“倾城姐姐特意备了药膳鸽子汤,最是补气养神。” 燕倾城正指挥伙计摆盘,闻言抬头笑道:“这道开水白菜要用老母鸡吊三天高汤,最费工夫。世子尝尝可合胃口?” 沈钧钰握着象牙箸发怔。 表妹从进门起就没拿正眼瞧过他,倒是对着菜谱说得头头是道,像换了个人似的。 “发什么呆?”沈嘉岁往他碗里夹了块樱桃肉,“大哥莫不是饿昏了?” 老侯爷突然“咦”了一声,指着墙上挂着的菜名牌:“这个‘佛跳墙’是什么讲究?” “是嘉岁想的名字。”燕倾城抿嘴笑,“说是有诗云‘坛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其实不过是把鲍参翅肚煨在一处,倒让各位见笑了。” 裴淑贞舀了勺翡翠虾仁,突然想起什么:“这楼里原先的刘掌柜呢?” “在后厨学做奶油炸糕呢。”裴彤指着窗外,“您瞧,那不是在试新点心?” 众人望去,只见白发苍苍的老掌柜捧着竹筛,正跟小徒弟争论该撒芝麻还是糖霜。 裴淑贞“扑哧”笑出声:“彤彤如今倒有几分大掌柜的派头了。” 沈钧钰闷头扒饭,听着女眷们讨论要在朱雀大街开分店,突然觉得嘴里的蟹粉狮子头没了滋味。 他偷眼去看裴彤,却见她挽着沈嘉岁的手臂,眉飞色舞地说要引进胡商香料。 阳光透过琉璃窗映在她发间珍珠簪上,晃得人眼睛发酸。 此时朱雀大街的绸缎庄里,伙计正踮脚往门楣挂歇业牌。 对面茶摊上几个闲汉嗑着瓜子说笑:“永定侯府这是要改行当布商?听说连辽东的柞蚕丝都收光了。” “何止!”货郎凑过来神神秘秘道,“我表舅在漕运衙门当差,说这几日运河上全是沈家的货船。你们猜怎么着?连装绸缎的樟木箱都涨到三两银子一个!” …… 檀木圆桌陆续落满碗碟,老侯爷的象牙箸悬在半空,虾仁裹着碧绿茶汤滑入喉中。 他突然拍案:“老夫当年随先帝南巡,尝过苏杭十八道御宴,竟都比不上这口鲜!” 沈钧钰早已顾不得世家礼仪,左手攥着蟹粉汤包,右手筷子直奔糖醋排骨。滚烫汤汁溅到衣襟也浑然不觉,含混不清地嚷着:“这个水晶肴肉......唔!松茸炖鸡……” “成何体统!”沈文渊一记竹箸敲在他手背,青瓷碗“当啷“作响。 沈钧钰猛地缩手,汤汁在桌面晕开油花。他下意识望向裴彤,却见她正与燕倾城耳语,鬓边珍珠步摇随轻笑颤动,在烛火中漾出细碎光晕。 裴彤忽觉如芒在背。 抬头正撞见表哥灼灼目光,唇边笑意如退潮般消散。 此时丫鬟撩开珠帘:“冯家表少爷在楼下候着,说从岭南带了新鲜荔枝。” “我先失陪了。”裴彤霍然起身,冲在座的长辈们抱歉一笑,“姑祖母的寿礼还差几味药材,得去济世堂瞧瞧。” 说完,翩翩然地离开席位。 第40章 放榜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沈钧钰盯着镂花窗棂。灯笼的光晕染开夜色,只见裴彤踩着脚凳登上冯家马车,鹅黄裙裾掠过车辕时,那位冯少爷伸手虚扶了一把。 “冯家小子来做什么?”老侯爷啜着醒酒汤问。 “说是送岭南的鲜果。”裴淑贞夹了块胭脂鹅脯,“昨儿还送来两筐蜜桔呢。要说冯家虽不是大富大贵,倒比某些府里势利眼的亲戚强。” 沈钧钰戳着碗底米粒,忽然觉得翡翠虾仁失了滋味。 他想起那年上元节,裴彤捧着莲花灯在回廊等他,也是这样鹅黄的衫子。 那日他说要温书,却溜去樊楼听曲,回来时见她肩头落满雪粒子。 沈钧钰望着冯家马车消失在街角,喉头突然发紧——原来那抹鹅黄色,早就不独属于他一人。 …… 暮色四合时,席面撤下最后一道甜汤。 檐角铜铃被晚风撞得叮当响,裴淑贞望着燕倾城发间晃动的珍珠步摇,温声道:“天快黑了,燕姑娘若不嫌弃,我遣两个护院送你出城吧。” “多谢夫人美意。”燕倾城福身时,腰间玉禁步发出清脆声响,“家兄来接了。” 话音未落,长街尽头传来马蹄声。 英挺男人策马穿过熙攘人群,腰间银鱼袋在灯笼下泛着冷光。 燕回时单手按着腰间佩剑翻身下马,玄色官服下摆沾着大理寺独有的沉水香。 “劳侯爷夫人挂心。”他摘下乌纱帽夹在臂弯,露出被汗浸湿的额发。烛光映得他眉间朱砂痣愈发鲜红,倒把素日冷峻的轮廓衬出几分艳色。 裴淑贞越看越觉顺眼,脱口道:“燕大人可曾议亲?” 檐下灯笼突然爆了个灯花。 燕回时指尖无意识摩挲剑柄纹路,余光瞥见沈嘉岁正在逗弄廊下画眉鸟,耳后蓦地烧起来:“下官...尚未。” “哟,二十有三了吧?”沈钧钰倚着朱漆柱子啃梨,“莫不是身体上有什么难言之隐?” 梨核“咚”地砸进铜盆,惊得画眉扑棱翅膀。 燕回时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沈公子若将斗嘴的功夫用在科考,今春也不至于被国子监祭酒追着打。” 他转头对裴淑贞作揖,“下官听闻祭酒大人新得了套戒尺,说是紫檀木嵌金丝的。” “燕回时!”沈钧钰涨红脸要扑过来,被老侯爷拎着后领提溜回去。 裴淑贞瞪了儿子一眼,转头笑道:“犬子无状,让燕大人见笑。” 燕回时翻身上马时,听见沈嘉岁在教画眉说“呆子”。 夜风送来她袖中苏合香,混着少女清脆的笑,叫他险些踩空马镫。 “大哥觉不觉得侯夫人话里有话?”燕倾城勒马缓行,腕间珊瑚镯子碰出细响。 见兄长不答,她促狭地眨眨眼,“上个月大哥把祖宅地契都兑成银票,莫不是真的喜欢嘉岁?” “钱太少了。”燕回时突然打断。 他望着城门楼上飘摇的旌旗,想起沈嘉岁前日说想筹募大笔资金干一把大的,“两万两...恐怕不够塞牙缝吧?” 话未说完,金丝楠木马车檐角悬着的八宝琉璃灯晃到眼前。 新昌郡主掀开茜纱窗,护甲叩着窗棂:“本宫当是谁家郎君夜游,原是大理寺卿燕大人。” 她目光扫过燕倾城,笑意淡了几分,“正巧王府备了桂花酿,不知燕大人可有兴趣过府一叙?” “天色已晚,臣要回家。”燕回时握紧缰绳,马儿不安地打着响鼻。 “若是本宫非要大人作陪呢?”新昌郡主拔下金簪挑亮灯烛,火光跃上她描金的眼尾,眸子映得愈发犀利。 “那臣只好奏请圣上,求个抗旨不遵的罪名。”燕回时拱手,一脸的云淡风轻,爱咋咋地。 “放肆!” 新昌郡主怒火中烧。 她倾心于燕回时已久,多次在众目睽睽之下,主动示好,试图引起他的注意。然而,燕回时却始终如同冰雕般冷若冰霜,对她的一切示好置若罔闻。 她身份尊贵,乃皇室血脉,众多世家大族都梦寐以求地想要与她联姻,但她却偏偏钟情于燕回时。 偏偏这燕回时,竟敢如此不识抬举,真是令人气愤! 新昌郡主凤眸微挑,瞥见燕回时身侧那道纤细身影。护甲划过缰绳,她扯着唇角冷笑:“燕大人好兴致,深更半夜携佳人策马,倒比陪本郡主喝酒快活。” 燕倾城自幼鲜少入京,头一回直面权贵之威,本能地往兄长身后缩了缩。 这举动落在新昌郡主眼里,倒像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京中何时出了这等不知礼数的千金?”新昌郡主鞭梢扫过青石板,溅起几点火星,“深更半夜与男子厮混,真是恬不知耻——” 话音未落,金丝八宝攒珠钗应声而断。 半截流苏坠地时,新昌郡主才惊觉耳畔凉风掠过。她猛地攥紧缰绳,丹寇几乎掐进掌心:“燕回时!你竟敢动我——” “郡主慎言。”燕回时的指节还沾着青石碎屑,“若再辱及家妹,本官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乌云踏雪马突然扬蹄,惊得郡主坐骑连退三步。兄妹二人的身影,转瞬没入长街尽头。 新昌郡主盯着地上碎玉,忽地笑出声来。 侍婢正要开口,却被抵住咽喉:“急什么?本郡主就爱啃这寒门子弟的硬骨头。” 月光映着郡主眼底异彩,“待他跪着求我时,那才有趣呢。” …… 次日寅时三刻,朱雀大街飘起杏黄酒旗。原“云来酒楼”的匾额已换成“醉仙楼”三个洒金大字,沈嘉岁正踮脚调整门边红绸。 后厨传来燕倾城清亮的嗓音:“这坛三十年女儿红要摆在最显眼处!” 裴彤捏着账本从库房转出来,见冯掌柜对着菜单唉声叹气。老掌柜抖着花白胡子:“龙井虾仁二两、白斩鸡三两......这价钱都够寻常百姓半年嚼用了!” “冯叔这话差了。”沈嘉岁拎着算盘过来,玉镯碰着楠木柜台叮当作响,“我们沈氏茶楼一杯奶茶就要一两银,咱们醉仙楼的龙井虾仁用着明前茶,二两还算便宜了。” 老掌柜还要争辩,却被裴彤塞了把瓜子:“您就等着瞧,午时准有贵客临门。” 三人说笑间,跑堂伙计突然探头:“对面太白酒楼的孟掌柜在门口溜达三圈了!” 此刻隔着两条街,将醉仙楼视为强大竞争对手的太白酒楼孟掌柜正与留客居钱掌柜咬耳朵。 “永定侯府的沈大小姐怕是疯了。”钱掌柜捻着山羊须,“我方才扮作茶商进去,光壶君山银针就要十两!” “沈氏茶轩的生意经搬到酒楼,只怕要栽跟头。”孟掌柜嘴上这么说,眼睛却紧盯着醉仙楼的大门口。 街上突然冒出一队人马,个个骑着高头大马,身穿官服头戴乌纱帽。 马蹄声还没停稳,看热闹的人群就骚动起来。 “这不是大理寺的官爷吗!”有人惊呼出声。 “怪了怪了,大理寺的人怎么往醉仙楼去了?” “醉仙楼今儿个刚开张就招惹上官府,这戏可好看了!” “不对啊,瞧着倒像是来吃饭的?” 后厨帘子猛地被掀开,燕倾城提着裙摆冲出来。看到大堂里乌泱泱的官袍,她眼睛一亮:“大哥!曹大人章大人!你们怎么来啦?”虽说她鲜少来京城,但这些常去燕家议事的官员她可都认得。 曹少卿把佩刀往桌上一搁,笑出一口白牙:“昨儿破了桩大案,燕大人说要请弟兄们吃酒。燕姑娘,快把你们这儿的拿手菜都端上来!” 燕倾城赶忙招呼伙计们张罗。后头沈嘉岁带着两个壮汉抬来半人高的酒坛子,酒封一开浓香四溢。”各位大人赏脸是醉仙楼的福气,今儿这顿酒算我们的,管够!” 燕回时冲她拱手:“多谢沈姑娘。”沈嘉岁摆摆手,转身又去招呼其他客人。 这下可热闹了。原本在门外探头探脑的商贾们呼啦啦涌进来,专挑大理寺官员旁边的位置坐。 谁不知道大理寺卿燕回时是出了名的难约,这会儿逮着机会,个个举着酒杯往主桌凑。 官商们打着什么算盘暂且不提,倒是醉仙楼的菜香勾得人挪不动腿。 红烧肘子泛着琥珀色的油光,翡翠虾仁颗颗透亮,糖醋鲤鱼还滋滋作响。跑堂的端着托盘穿梭如飞,不多时连二楼雅座都坐满了。 待到日头西斜,最后一桌客人打着饱嗝离开,冯掌柜捧着账本的手都在抖。”三位东家,咱们...咱们头一天就进账二百八十两雪花银啊!” 老头子拨了三遍算盘,眼角的褶子都笑开了花。要知道从前云来酒楼最红火时,月余也挣不到十两银。 这下,他终于信了东家说的“生意经”,也明白了“赚富人的银子”是什么意思。 摸着怀里的赏银,心想明日定要换个结实算盘——今日这檀木算珠,竟被自己打坏了两回。 斜对面屋檐下,孟掌柜数到第三十六位进店的客人,手中茶盏早已凉透。 斗不过,根本斗不过!醉仙楼有燕大人撑腰,那还玩个屁! 裴彤盯着账本上密密麻麻的墨字,眼眶发酸。 她嫁妆里最值钱的就这座酒楼,往日里总被妯娌笑话是赔钱货。”这...这都是岁岁和倾城的功劳,我不过是沾光。” “彤姐姐这话可不中听。”燕倾城往她手里塞了块桂花糕,“要不是您把酒楼收拾得这般齐整,我们哪能说开张就开张?” 沈嘉岁正趴在柜台上数铜钱,闻言抬头笑道:“要我说,该给后厨王师傅包个红封。那道八宝鸭,硬是让李侍郎家续了三回盘!” 三人说笑间,跑堂的栓子突然冲进来:“东家们快看!”推开临街的雕花窗,但见长街两侧停满了各府马车,灯笼火把照得半条街亮如白昼——都是等着明日来尝鲜的食客。 夜色渐深,醉仙楼的灯笼在风中轻晃。 对面茶楼的说书先生正拍醒木:“要说这醉仙楼三位女掌柜,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且听下回分解——” …… 会试放榜这日,永定侯府正院飘着细雪。 老侯爷套上御赐的貂皮大氅,金丝云纹锦缎在晨光里晃得人眼花。他边系玉带边催促:“快把铜锣备上,咱们得抢头柱香的位置看榜!” 沈钧钰缩在紫檀圈椅里,鸦青直裰皱得像腌菜。 他盯着青砖缝里的雪粒嘟囔:“要不...别折腾了……”声音越说越轻,最后几乎吞进喉咙。 满屋寂静中,沈嘉岁拨弄着手炉开口:“若是金榜题名,自有报喜官来敲锣。这冰天雪地的,祖父仔细摔着。” 老侯爷猛地扯下暖耳,金线穗子缠在鹤纹补子上:“合着这两个月闭门读书,都是做戏给老夫看?” 镶红宝的暖耳砸在青砖上,惊得炭盆迸出几点火星。 “爹当年不也没中么。”沈文渊蹲在炭盆边烤橘子,四品文官的鹌鹑补子沾了灰,“要我说就让钧钰袭爵,我也好卸了苑马寺的差事,逍遥快活些。” “爹!”沈嘉岁截住话头,玛瑙耳坠在颈边晃出红影,“殿试后还有勋贵考,大哥若能在御前应答,或入锦衣卫,或外放县令,也好过袭个无实权的侯爵!” “锦衣卫要会耍绣春刀!”沈钧钰突然拍案,震得茶盏叮当响,“当县令更惨!听说北疆的县衙连炭盆都没有,公文都得贴着炕头写!” 沈嘉岁霍然起身,缠枝莲纹裙裾扫过满地碎雪:“寒门举子要凿壁偷光才能换来的机会,大哥竟嫌硌牙?” 她指节叩在黄花梨案几上,“如今摆在你面前两条路——要么混吃等死日后做个空壳侯爷,要么外放历练挣个实职!” 沈钧钰怔怔望着妹妹。 不过数月光景,那个追着他要糖人的小丫头,如今竟能说得他面红耳赤。他攥紧的拳头突然砸向案几:“我偏要闯出第三条路!” 满室俱惊时,青年抓起案头的《通典》就往书房冲。 老侯爷见状一愣:“这小子,莫不是魔怔了?” 沈文渊掰开烤焦的橘子,慢悠悠道:“我当年在陇西当县丞,三个月瘦了二十多斤,苦得很,钧钰一向骄纵,肯定吃不了半点苦!”话没说完就被老侯爷踹了脚凳子:“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装病逃回京,老子岂会进宫求圣上让你回来?” 沈嘉岁倚着透雕槅扇出神。 窗棂外细雪纷扬,前院小厮正给报喜官备红封。她忽然想起原著里沈家满门抄斩那日,也是这样茫茫大雪盖住刑场的血迹。 呜呼哀哉!路漫漫其修远兮! 第41章 剖腹取证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岁岁?”沈文渊递来瓣橘子,“尝尝,用银霜炭烤的。” 沈嘉岁望着父亲指尖炭灰,忽觉喉头发紧。这王朝如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兽,躺平是死,争权亦是险棋。 她接过橘子轻声道:“若大哥真外放去当九品县令,爹可会答应?” “由他去。”沈文渊往炭盆里添了块沉香木,“你祖父当年把我踹去陇西时,可比这狠多了。” 青烟袅袅升起,模糊了他眼角的细纹。 书房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 沈嘉岁提着裙裾跑去,见沈钧钰正踩着《大诰》够书架顶层的《地方志》。满地散落着《武经总要》,最上头那本还留着茶渍。 “大哥这是……” “北疆三州十九县,总有个富庶之地!”沈钧钰鼻尖沾着墨迹,得意地晃了晃《河间府志》,“听说沧州盐商出手阔绰,县衙修得比知州府还气派!我要考到沧州去!” 沈嘉岁望着他眼底跃动的烛火,突然笑出声。 大哥虽说没甚出息,但也是怪可爱的嘞。 她仰头望着漫天星子,忽见东方有流星划过。 穿来这吃人的世道,或许就像这颗流星——不知归处,但总要拼力绽些光热。 …… 沈府上下都默契地没去皇榜前凑热闹。 直到鎏金烫印的请柬送到永定侯府,沈嘉岁才从长公主府的宴帖上得知,今科会元竟是长公主那位出了名的纨绔儿子。 “那小子常跟我们混梨园听小曲儿!”沈钧钰气得把书卷摔在案几上,“定是日日躲在书房装相,真真可恨!” 他焦躁地在屋里踱步,“这回春闱我偏不去凑热闹,非把四书五经啃透了不可!” 明年秋闱若再落榜,只怕真要被打发到漠北吃沙。 赴宴这日,永定侯府四口人踩着朱轮马车来到长公主府。 隔着老远就瞧见门前车马如龙,各府家徽在日光下晃眼。 沈嘉岁扶着母亲下车时,听见前头礼官唱喏:“户部侍郎贺玉如意一对——” 裴淑贞忽然拽了拽女儿衣袖。顺着母亲目光望去,燕回时正立在廊下与人寒暄。他今日换了身大红云纹锦袍,玉冠束发,比往日暗色官服更显清贵。 似是察觉到视线,他蓦然回首,眸中霜雪霎时化作春水。 “岁岁快看。”裴淑贞用团扇掩着笑,“燕大人这身倒像是新郎官…”话未说完就被女儿打断:“这可是长公主府,母亲矜持些!” 宴厅内百十张紫檀案几按品级排开,永定侯府的位置恰在中央。 沈嘉岁刚跪坐好,便见十二盏琉璃宫灯自梁上垂下,将戏台照得通明。 丝竹声里,她忽然瞥见个熟悉身影——薛锦艺正搀着桑老夫人落座,低眉顺眼得像个婢女。 戏台上正唱到《麻姑献寿》,忽见两名侍女抬着架八扇屏风转出来。 金丝楠木框里,长公主的画像栩栩如生,更奇的是转过背面竟绣着百蝶穿花图。满座哗然中,薛锦艺款款起身:“民女拙作,恭贺殿下麟儿折桂。” “好个双面绣!”长公主抚掌大笑,“赏金五十两!” “能为殿下添喜已是福分,民女不求赏赐。”薛锦艺盈盈下拜,眼角余光却飘向皇子席。 三皇子凌骁把玩着青玉酒盏,冲她微微颔首。 自打晁氏爬了桑太傅的床,顺理成章当了姨娘,薛锦艺便被老夫人扔到偏院,在桑府活得不如粗使丫头。 而三皇子,是她唯一逆天改命的登天梯! 戏台东侧,沈嘉岁夹了块水晶肴肉。 脂香在舌尖化开的瞬间,忽听得邻座贵妇窃语:“听说这位薛姑娘要当三皇子侧妃呢。” “爬老头床当姨娘的贱女儿也配?” “嘘——没见三皇子眼珠子都快粘人身上了?” 琉璃灯将宴厅映得通明。 三皇子凌骁把玩着青玉杯,忽然起身笑道:“皇姑母赏银钱未免俗气,不若赏薛姑娘个正经名分?” 桑老夫人手中佛珠“咔嗒”坠地。 她死死盯着薛锦艺绯红的耳尖——这小贱人竟敢背着她攀附皇子! 晁姨娘爬床的丑事尚未平息,女儿又做出这等下作勾当,桑家百年清誉真要毁在这对母女手里。 长公主抚着金丝楠木扶手:“骁儿想要什么名分?” “求皇姑母将薛姑娘赐予侄儿为侧妃。”凌骁躬身行礼,余光扫过太子席位。 果然见太子捏碎了核桃,碎壳扎进掌心犹不自知。他嘴角笑意更深,这步棋走对了。 满座哗然中,薛锦艺耳尖泛红垂首而立。 那日雨巷“偶遇”三皇子车驾,她故意让襦裙被雨水浸透。此刻袖中还藏着凌骁塞给她的并蒂莲荷包,丝线已磨得起毛。 “侧妃之位?”长公主沉吟间,瞥见薛锦艺绣鞋上沾的桑府特制香粉。这姑娘倒是个妙人,既能笼络三皇子,又能让桑家吃瘪。 她抚掌笑道:“好,本宫便做这个媒人。” 沈嘉岁手中银箸碰在瓷盘上。 原著中这段赐婚本该发生在秋猎,如今提前三月,可薛锦艺含羞带怯的模样与书中描写分毫不差。 难道,主线剧情当真不可撼动? 燕回时望着沈嘉岁失神的侧脸,喉间泛起酸涩。 上次宫宴她便盯着三皇子发呆,今日又是这般痴态,莫非... 青玉扳指突然裂开细纹,在他指腹划出血痕。 “燕大人手伤了?”新昌郡主捧着药膏凑近,月华裙扫过他案前墨迹,“我替您包扎可好?” “不必。”燕回时抽回手,血迹在宣纸上洇开红梅。 新昌却顺势坐在他身侧空位,护甲划过他袖口暗纹。 戏台传来《牡丹亭》的唱词,恰好唱到“似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新昌突然起身走向主座,石榴红披帛扫过满地琼花:“皇姑母,新昌也想求个恩典。” 长公主笑着招手:“说来听听。” “我要嫁给大理寺卿燕回时。”少女嗓音清亮,惊得乐师拨错弦音。 满厅目光齐刷刷投向角落,燕回时执杯的手顿在半空,琥珀酒液泛起涟漪。 “胡闹!”长公主手中玉如意重重磕在案上,“换一个。” 新昌揪住姑母衣袖:“为何三皇兄求得,我求不得?” “燕回时…”长公主闭了闭眼,猛地攥紧新昌手腕:“总之,你谁都可以嫁,就是不准嫁他。” 沈嘉岁望着这对姑侄拉扯,忽然察觉有道视线灼人。 转头正撞上燕回时深潭般的眸子,他唇边噙着笑,眼底却凝着化不开的深沉。 沈嘉岁慌忙垂头,蜜饯青梅滚落裙裾。 戏台东侧,薛锦艺抚着新得的翡翠禁步轻笑。这玉料与三皇子腰佩分明是同块璞玉所出。她故意晃了晃坠子,果然见桑老夫人气得佛珠链子崩断,檀木珠子滚了满地。 “姑娘当心着凉。”凌骁解下大氅披在她肩头,指尖状似无意擦过颈侧。薛锦艺颤了颤,瞥见沈嘉岁正在拾青梅,忽然抬高嗓音:“听闻沈姑娘与燕大人交情匪浅?” 满厅私语骤歇。 燕回时握着酒樽起身,月白袍角掠过沈嘉岁案前:“本官与沈姑娘…” “不过是酒楼掌柜与食客的情分。”沈嘉岁抢过话头,将青梅塞进口中。 酸涩汁水呛得她眼底泛潮,却仍挺直脊背笑道:“醉仙楼新酿了青梅酒,改日请燕大人尝鲜。” “一定捧场。”燕回时配合着回话。 铜雀衔枝香炉腾起第三缕青烟时,檐下突然传来杂沓脚步声。 小厮撞翻果盘冲进宴厅:“长公主!锦衣卫把府门封了!” 满堂珠翠霎时沉寂。 永宁长公主捏着玛瑙盏的指节泛白,她缓缓起身,百鸟朝凤裙裾扫过满地荔枝:“诸位稍安勿躁……” “圣旨到——” 玄甲卫如黑潮般涌入,惊得女眷们钗环乱颤。 锦衣卫指挥使慕容晟按着绣春刀踏过满地鲜果,寒铁护腕撞得叮当响:“奉旨查抄公主府,惊扰诸位了。” 话音未落,数十卫所兵已封住四面廊柱。 驸马郭怀安拍案而起,翡翠扳指磕在黄花梨案几上:“慕容晟!长公主与陛下乃一母同胞,你竟敢如此放肆!” “正是同胞情深,才要查个明白。”慕容晟抚过刀柄螭纹,突然抽出封信笺,“密探供状在此,说贵府有人科考舞弊!涉案考生不在少数,且贵府宴客之中还有东陵细作!” 长公主独子,同时也是新科状元郭蹇这时霍然起身,状元红袍扫翻酒盏。他劈手夺过信笺揉作一团,在众人惊呼声中咽入喉间:“指挥使说的证物,在哪?” “在你肚子里!”慕容晟冷笑,绣春刀突然出鞘。 寒光掠过时,郭蹇颈间金螭项圈应声而断:“本官杀东陵细作时,最爱剖腹取物。” 满堂尖叫中,刀尖已没入郭蹇小腹。 永宁长公主的护甲掐进掌心,看着嫡子如破布般瘫软在血泊里。 慕容晟沾着血掏出染红的纸团,对着日光细看:“驸马爷的字,当真铁画银钩。” 郭怀安目眦欲裂,抽出壁上龙泉剑:“我跟你拼了!” 剑锋未至,慕容晟旋身飞踢,镶玉朝靴正中其心口。 驸马撞碎十二扇紫檀屏风,呕出的血染红孔雀蓝地衣。 “父亲!”紫嫣郡主扑过去,珍珠面帘缠上驸马染血的胡须。 变生肘腋,长公主呆愣在原地,张大了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慕容晟环顾四周,冷峻地发号施令:“来人,立刻封锁长公主府,严禁任何人擅自出入!在场的所有贵宾,除非有人为之担保,否则不得擅自离府!” “遵命!” 一时间,原本繁华热闹的宴会大厅,变成了修罗场的惨烈景象,血迹四溅,令人心惊胆战。 那鲜红的血液,是驸马与郭蹇的,混杂一处,令人不忍卒视。 沈嘉岁的脸色苍白得如同冬日里的霜雪,惊恐万分。 长公主,地位尊崇,权势滔天,却也不能庇护自己的亲子,一声令下,亲生儿子便命丧黄泉。 驸马身体颤抖,口中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怕是命不久矣。 紫嫣郡主紧紧拥抱着悲痛欲绝的母亲,泪水无声地滑落,悲伤的气息弥漫在整个府邸。 四周的宾客们,一个个如同风中的落叶,瑟瑟发抖,恐惧使他们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沈嘉岁缩在朱漆柱后,嗅着血腥混着龙涎香的古怪气味。 老侯爷将她护在身后,鹌鹑补子沾了不知谁的血:“莫怕,幸好钧钰没中榜,自然牵扯不进这宗舞弊案!我们一定能安然脱身。” “永定侯府,我能作保。” 燕回时跨出正堂门槛,玄色衣摆扫过青石台阶。 他站在慕容晟面前吐出这句话时,檐角灯笼的光正照在他左肩的银线云纹上。 慕容晟握着绣春刀的手紧了紧。 作为锦衣卫指挥使,皇帝最信任的鹰犬,便是宗室亲王见了他也要客气三分。 刚才他当着长公主的面剜出郭蹇腹中信纸时,那位金枝玉叶的贵人都没能让他眨一下眼。 可此刻他面对同样不怒自威的大理寺卿,靴尖碾着地上的血渍转了三圈,终究是朝身后挥了挥手:“带他们去按手印。” 老侯爷踉跄着扶住廊柱,后背的冷汗浸透了两层夹棉袄子。 他望着满地横七竖八的尸首,强撑着朝燕回时作揖:“今日大恩,沈家必不敢忘。” 沈嘉岁攥着母亲冰凉的手往外走时,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呜咽。 她回头望见薛锦艺缩在角落里发抖,金丝牡丹绣鞋沾满了血污——那位总爱在诗会上出风头,刚如愿受封的三皇子侧妃,此刻正死死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活该! 三皇子早跑了,看谁能保你! 长公主府的朱漆大门在身后轰然闭合,子时的梆子声混着犬吠传来。 沈嘉岁突然弯腰干呕起来,方才锦衣卫当堂剖腹取证的场景,到底让这个十六岁的少女破了胆。 “幸好钧钰没出息……”裴淑贞掏出帕子给女儿擦汗,“若他真考上了,我们一家可就麻烦了!” “没错没错。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沈文渊连声附和,被老侯爷没好气白了一眼。 第42章 赈灾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三日后,菜市口的血腥气飘了半座城。四十八颗头颅滚进箩筐时,沈嘉岁正在给窗台上的兰草浇水。 她这才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名考官不慎将考题泄露,而在这批贪婪的买家之中,竟然有一位出身东陵的才子。酒后失言,他无意间将这个秘密和盘托出,旋即被其他文人举报至顺天府。 顺天府深入追查,发现这起舞弊案非同小可,立即上报至朝廷。 皇帝龙颜震怒,尤其是得知勋贵世家也涉其中,遂下令锦衣卫严查。 锦衣卫如猛虎下山,带兵搜查长公主府,目的是搜寻能够揭露真相的关键证据。证据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长公主之子郭蹇为保秘密,竟然将信纸生生吞下。锦衣卫毫不留情,强行切腹取出了一纸证物。 据传,此案波及四十八名考生,尽管真相尚未完全水落石出,但他们均被斩首示众。 而那些东陵血脉的文人,则被施以五马分尸的酷刑,身首异处,血肉模糊。 …… 北风卷着最后几片枯叶掠过永定侯府屋檐时,沈钧钰正咬着笔杆在书房发狠苦读。 窗纸上映出他摇晃的身影,狼毫笔尖几乎要在宣纸上戳出洞来。 三十里外的京郊小道上,永定侯沈文渊勒住缰绳,望着眼前爬满枯藤的竹篱笆发怔。 篱笆内三间灰瓦房歪歪扭扭挤作堆,檐下挂着串风干辣椒,几只芦花鸡正在菜畦里刨食。 “父亲确定这是燕府?”沈文渊第无数次摸出拜帖核对,“大理寺卿可是正三品的大官!” 老侯爷甩着马鞭叩开篱门:“燕回时连圣上赐的宅子都不住,非要守着亡母旧居。” 说着抬腿迈进院子,靴底沾了满脚鸭粪——竹篱后忽然摇摇摆摆钻出群灰鸭,领头的竟敢啄他蟒纹锦袍。 沈文渊憋着笑扶老父在石凳坐下。 石桌裂了道缝,裂缝里还嵌着半粒苞谷。他正要掏帕子擦拭,忽闻篱外传来马蹄声。 燕回时单手勒缰翻身下马,鸦青官服下摆溅满泥点:“不知二位驾临,有失远迎。” 说着挽起袖子拎起炉上铜壶,粗陶碗里浮着几片陈年茶末。 沈文渊盯着碗沿缺口,想起京中传言这位大理寺卿审案时连犯人的馊饭都尝过,喉头不禁发紧。 老侯爷却仰头饮尽,抹着嘴道:“上月长公主府的案子,多亏燕大人作保,大恩不言谢!” “举手之劳。”燕回时截住话头,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 沈文渊趁机推过礼匣:“燕大人清苦,不如收下这几封银子。” “承蒙侯爷抬爱,只是燕某并不缺钱。侯爷可知,朱雀街有处五进宅院空置三年?”燕回时拨弄着毛豆轻笑,“那是下官考上状元时御赐的宅子。” 他望着竹篱外晃悠的母鸡,“家母临终前最爱在此处饲鸡养鸭,舍妹如今接了这活计,倒比养在深宅绣花快活。” 沈文渊耳尖泛红,手中茶汤泼湿了锦袍。 老侯爷瞪他一眼,转头对燕回时道:“今日原是为小女说亲。” “嘎——” 话未说完,领头灰鸭突然扑棱翅膀跳上石桌,精准叼走礼匣中的金镶玉簪。 燕回时笑着摸出把谷粒:“阿灰莫闹,这是侯府千金的嫁妆呢。” 沈文渊望着追鸭狂奔的小厮,突然觉得满京贵女争抢的乘龙快婿,在这鸡飞狗跳的农家院里,倒比在朝堂上更鲜活生动。 老侯爷捋须叹道:“世人皆道燕家清贫,哪知他们守着千金不换的宝贝。” 沈文渊捏着茶盏的手指紧了紧,喉结上下滚动两回才开口:“那...燕大人将来成亲后还住这宅子?” 燕回时正在整理案头卷宗,闻言笔尖在宣纸上洇出个墨点。他搁下紫毫笔,抬眼时耳尖泛着薄红:“全凭未来夫人做主。便是要住娘家,燕某亦可随行。” “入赘?!”沈文渊手中茶盏“当啷“磕在案几上,碧螺春泼湿了袖口。 老侯爷慌忙用帕子擦拭,眼角瞥见燕回时竟在抿嘴忍笑。 “世人总说嫁娶有别,我倒觉得两姓联姻重在同心。”燕回时指尖摩挲着青玉镇纸,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的玉佩,“孩子随母姓亦无不可。” 这话惊得老侯爷呛了茶,滚烫的茶汤在喉头打了个转,硬生生咽下去才没失态。 西晋开朝百年,哪个世家郎君不是把宗族姓氏看得比命重?入赘的男子多半是破落户,走在街上都要被顽童扔石子。 燕回时垂眸盯着案几缝隙里未扫净的墨屑。燕这个姓氏是生父强加给他的枷锁,当年母亲抱着他跪在燕府门前三天三夜,换来的不过是侧门抬进去一顶青布小轿。 这样的姓氏,他恨不得亲手碾碎。 “长公主府近日不太平。”他忽然转了话头,将誊抄好的密报推过去,“侯爷近日少往东市酒肆走动为妙。” 沈文渊盯着密报上“私铸铜钱”四个字,后颈沁出冷汗。 他这永定侯不过是祖上荫封,哪里懂这些朝堂倾轧?忙不迭点头:“自然听燕大人的。” 回府路上,车轱辘碾过青石板的声响格外清晰。沈文渊撩开车帘,正看见朱雀大街新开的绸缎庄挂着“售罄”木牌。 他并未多加在意,回到家就直奔内室而去:“夫人可知燕大人竟愿入赘?” 裴淑贞正在对账,闻言算盘“哗啦”散了架。她弯腰捡起翡翠珠子,鬓边金步摇晃得厉害:“当真?这般人物...不如请王媒婆去探探口风?” “且慢。”沈文渊按住夫人要唤丫鬟的手,“岁岁前日把西郊马场改成了染坊,昨儿又包下三艘南下的货船。这丫头主意大得很,让她自个儿定吧。” 正说着,章嬷嬷喘着气跨进门槛:“大小姐...又去庄子上收丝绸货了!” 老嬷嬷扶着门框顺气,“库房堆得顶梁柱都看不见了,庄头说再收就得往地窖塞。” 裴淑贞拨着算珠的手直发抖:“上月购进蜀锦三百匹,云锦五百匹,杭绸足足两千匹…”她突然抓住丈夫的胳膊,“便是给全京城的新娘子做嫁衣都够了!” “左右是咱家的银子。”沈文渊倒是想得开,“燕小子既愿入赘,这些绸缎转个圈还是锁在咱们侯府库房里…”话没说完就被夫人瞪得咽了回去。 此刻京郊庄子里,沈嘉岁正盯着账房拨算盘。黄花梨木箱摞得比人还高,各色绸缎从厢房溢到廊下,在秋阳里泛着流水般的光泽。 “东市姚记最后八十匹杭绸巳时三刻送到。”管事抹着汗递上清单,“如今市面寻常生丝已涨到七百文一匹,织金缎更是有价无市。” 沈嘉岁摆摆手打断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缠枝莲纹。 原书中江南丝船这场大火该在重阳节后燃起,届时丝绸价格暴涨。可如今距重阳只剩五日,为何半点风声都没有? 她转身望向库房,阳光透过高窗落在堆积如山的绸缎上,仿佛给这些华美的织物镀了层金边。 若是剧情有变,全部家当可都砸手里了! 沈嘉岁闭了闭眼,掌心沁出冷汗,不敢再往下乱想了。 变故来得比想象中快。 次日五更天,一骑快马撞开城门,驿卒背着的黄旗在晨雾中格外刺目。北地三县昨夜地龙翻身,半个郡县被埋进废墟,朝廷急调五万石粮草赈灾。 这消息传到朱雀大街时,绸缎庄伙计正卸下“新货到店”的牌子。 掌柜扒着门框朝外张望,只见往日车水马龙的街市突然冷清下来——贵人们都在忙着捐银捐物,谁还顾得上挑料子? 沈嘉岁接到消息时也是吃了一惊,她恍惚记起原书确实提过这场地震,不过轻描淡写带过,仿佛那上万条性命还不如女主被茶水烫了手值得书写。 “姑娘,江南的船…”丫鬟欲言又止。 “照单全收。”沈嘉岁捡起凤簪插回发间,铜镜里映出她绷紧的下颌,“让庄子上再腾两间库房。” 此刻她就像站在悬崖边的赌徒,已经押上全部身家,只能等着看命运给的是登天梯还是断魂索。 窗外秋蝉突然噤声,一阵穿堂风卷着枯叶扑进屋内,带着山雨欲来的潮湿气息。 …… 北风卷着雪粒子扑在善义堂的青砖墙上,薛锦艺紧了紧素白披风,将冻僵的手指藏在袖中。 药堂外早搭起竹棚,案头砚台里的墨汁已凝了冰碴,她却硬是咬破舌尖逼出满眼泪光。 “诸位父老!”她忽然提高声量,惊得檐下麻雀扑棱棱飞走,“北地震灾,万千同胞正在挨饿受冻,我们岂能安坐高堂?”说着拔下鬓间金簪,玛瑙坠子在空中划出弧光,“这簪子抵得三石粟米,锦艺愿尽绵薄之力!” 人群响起抽气声。几个书生模样的青年红了眼眶,抖着手去摸钱袋。薛锦艺余光瞥见街角晃动的玄色衣角,咬唇将耳坠也扯下来:“连舍弟赴考的盘缠——”她举起沉甸甸的银袋,“也请拿去赈灾!” “薛小姐大义!”布衣妇人抹着泪摘下发间木钗。 乞儿攥着半块硬馍挤到前排,黢黑小手将两枚脏兮兮的铜钱拍在案上。薛锦艺强忍恶心扶住小乞丐肩膀:“好孩子,留着自己买炊饼吧。” 话音未落,那孩子袖口蹭过她手背,薛锦艺险些惊叫出声。 指甲狠狠掐进掌心才维持住悲悯神色,转身时却用帕子拼命擦拭指尖,仿佛沾了什么腌臜物。 日头西斜,竹棚外忽然骚动。 薛锦艺眼见着那抹玄色身影走近,突然扶额踉跄:“北地百姓......定要...…”话音未落便软软栽倒,发丝恰到好处铺陈在雪地上,像幅精心描摹的仕女图。 “快扶薛小姐!她累昏过去了!”人群炸开锅。暗卫装扮的男子疾步上前,袖中露出半截金丝蟒纹——正是三皇子近卫的服制。 薛锦艺闭着眼勾起唇角,任人将她抬上马车。 “比起永定侯府那位...…”车外议论随风飘入,“沈小姐昨日买了二十匹云锦呢!” “听说她的嫁妆箱子从朱雀街排到永宁门!” 薛锦艺在锦垫上调整姿势,听着百姓对沈嘉岁的声讨,喉间溢出轻笑。 马车经过永定侯府时,她掀帘望去,朱门两侧果然堆着红漆木箱,阳光下刺得人眼睛生疼。 三日后,茶楼说书人已将“薛女捐钗”编成话本。 薛锦艺本尊倚在雅间听底下喝彩,指尖抚过新得的翡翠镯——这是今早宫里赏的。 …… 戏楼后院的秋海棠开得正艳时,前堂突然炸开声嘶力竭的哭喊:“江南的船烧成火龙了!” 沈嘉岁手中戏折子“啪嗒”落地,正砸在四喜刚捧来的新茶盏上,青瓷碎片混着茶汤溅湿了茜红裙裾。 紫莺提着裙摆冲进来,发间珠花都跑得歪斜:“姑娘!运河上十二艘丝绸船全着了火,说是半夜烧起来的…”她扶着雕花门框喘气,“连船板都烧成炭了!” 沈嘉岁指尖抚过袖口金线,悬了月余的心终于稳稳落回腔子里。 原书中这场大火本该在重阳夜燃起,如今迟了五日,倒叫她多折进去三千两银子。 不过,富贵险中求!接下来,便是她收割回报的时候了! 她弯腰拾起戏折子,漫不经心掸了掸灰:“让庄子上把最后三个地窖清出来。” “姑娘!”四喜急得直跺脚,“外头绸缎商把戏楼围了三层,都说要见您!” 话音未落,前头戏台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六个绸缎商你推我搡挤进后院,最前头的姚掌柜瓜皮帽都歪了,镶玉腰带卡在月亮门里进退不得。 沈嘉岁瞧着这群平日眼高于顶的商人,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诸位这是要包场听《锁麟囊》?” “沈姑娘说笑了。”姚掌柜终于挣脱月亮门,掏出帕子擦着满脑门汗,“我等愿以市价三倍收购您手上的存货,低等生丝按二两银子算如何?” 廊下画眉突然扑棱翅膀,惊得众人俱是一颤。 沈嘉岁逗着鸟笼里的金丝雀,葱白指尖点在食槽上:“上月姚记布庄卖我杭绸时,不是说这些料子都过时了?” “那时是姚某眼拙!”姚掌柜突然重重捶了下茶几,震得茶盘叮当响,“只要姑娘肯卖,价格还能再商量!” 第43章 捐钱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戏楼外忽然传来马蹄声疾,沈嘉岁透过雕花窗望去,正见三辆青帷马车停在门前。车帘一掀,竟露出礼部尚书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捧着锦盒就往里闯。 “沈姑娘万安。”大丫鬟屈膝行礼时,腕间翡翠镯子碰出清响,“我家夫人要为三小姐置办嫁妆,愿以五倍市价购十匹织金缎。” 姚掌柜突然暴起:“总要讲究先来后到!” “价高者得才是商道!”后头绸缎商里冒出个年轻声音,“我出六倍!” 沈嘉岁端起雨过天青盏抿了口茶,看着这群人争得面红耳赤。 原书中这场闹剧本没有这般激烈,皆因她提前扫空了小半个北方的存绸,倒逼得这些商人狗急跳墙。 “诸位。”她忽然敲了敲案上玉磬,“沈家库中现有生丝八万匹,杭绸五万匹,蜀锦三万…”每报个数,商人们的眼睛就亮一分,“不过——”她拖长的尾音像钩子吊住众人心神,“这些丝绸,我本是要做嫁妆的。” 青瓷茶盏磕在黄花梨案几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沈嘉岁抚平月华裙上的褶皱,腕间翡翠镯子碰着汝窑茶托叮当作响:“诸位掌柜也瞧见了,这八百匹蜀锦是要绣百子千孙被的。” 姚掌柜盯着她身后那排樟木箱,日光透过窗棂照在露出的缎面上,流光如月下春水。 他咽了咽唾沫:“沈小姐的嫁妆自然要尽善尽美,只是…”拇指在袖中掐算着日子,“若能将三等生丝让出二百匹,老朽愿送上苏绣大家柳三娘亲手绣的龙凤呈祥帐。” “柳三娘?”沈嘉岁指尖拨弄着缠枝莲纹茶盖,“去岁她给安阳郡主绣的嫁衣…”她忽然轻笑,“听说拆了七次线呢。” 紫莺适时捧来妆奁,掀开盖子竟是满匣子金线。 姚掌柜眼皮一跳,这永定侯府果真富贵,连压箱底的绣线都是御用规制。 “三两。”高掌柜突然竖起三根手指,“三等生丝这个价,够打十二床金丝被了。”他袖中账本被汗浸湿了一角,想到东家今晨放的狠话,后背又渗出冷汗。 沈嘉岁慢条斯理抿了口茶。 雨前龙井的清香里,她望见窗外海棠树上新结的花苞——就像这些掌柜眼底跳动的贪欲,还没开到极盛呢。 “五两。”她突然开口,惊得周掌柜打翻了茶盏。 褐色的茶汤在青砖上漫开,像极了去岁被生丝行情搅浑的市场。 “沈小姐这是要逼死我们啊!”周掌柜捶着腿哀嚎,“五两银子都够买…” “够买您上月囤的陈年蚕茧?”沈嘉岁忽然抬眼,杏眸里闪过一丝冷光,“听说周氏布庄新染的缎子掉色,莫不是用了那些霉变的茧子?” 满室寂静中,紫莺掀开东墙的帘幔。 数百匹绸缎如霞光倾泻,最上头那匹月华锦竟用银线绣着星图,正是钦天监前日才公布的秋分星象。 姚掌柜踉跄后退半步。他终于明白,这哪是待嫁女儿备妆,分明是织就了一张天罗地网。 从月前生丝价格异动,到如今满城绣娘闲置,怕都是这闺阁女子执棋落子的声响。 “送客吧。”沈嘉岁抚过那匹星纹锦,指尖沾了银粉,“告诉西市赵掌柜,他私库里那三百匹潞绸…”她吹落指尖银屑,“再捂下去,该生虫了。” 暮色染红窗纸时,最后一位掌柜一步三回头地踏出院门,唉声叹气。 紫莺捧着手炉过来:“小姐,城东米铺的吴老板递了帖子。” “晾着。”沈嘉岁对着铜镜卸下翡翠耳珰,“等他们发现库房里的蜀锦都熏过艾草…”镜中人唇角微扬,“那才叫热闹呢!” …… 永定侯府。 沈嘉岁踏进垂花门时,正撞见小丫鬟提着裙摆往西厢跑。廊下挂着的画眉扑棱着翅膀,将金丝笼撞得左右摇晃:“姑娘可算回来了!夫人在花厅会客呢!” 她心头突地一跳,绣着缠枝莲的绣鞋在青石板上急转,惊得池中锦鲤甩尾躲进荷叶底。 刚转过紫藤花架,便听见花厅里传出母亲带笑的声音:“...嫁妆单子还没拟全,总归要等及笄礼过后…” “娘!”沈嘉岁提着裙摆跨过门槛,金累丝步摇撞在门框上叮当作响。抬眼望见三位夫人正捧着茶盏,其中王夫人手里还捏着张洒金礼单。 裴淑贞嗔怪地瞪她:“冒冒失失的,还不给几位婶婶见礼?” “方才在绸缎庄遇见桩趣事。”沈嘉岁福了福身,故意将绢帕甩得簌簌响,“姚记布庄的掌柜竟要买我的嫁妆绸缎,说是愿出八两银子一匹呢!” “哐当——” 李夫人手中的甜白釉茶盖滑落,在青砖地上碎成三瓣。 窗外的桂花香混着茶香,却压不住骤然紧绷的气氛。 “哎哟我这手…”王夫人慌忙用帕子掩住抽搐的嘴角,“岁岁说的可是朱雀大街那个姚记?” “正是呢。”沈嘉岁挨着母亲坐下,腕间九鸾镯碰着案几清脆一响,“我同他说,这些料子是要留着给本姑娘绣百子千孙帐的。” 裴淑贞突然按住女儿的手,指尖冰凉。 她终于看懂女儿频频递来的眼色,点头会意。 三位夫人交换着眼神起身告辞时,檐下铜铃正被秋风吹得乱响。 沈嘉岁望着她们仓皇离去的背影,牵唇一笑。 “岁岁,你老实告诉娘,你究竟囤了多少绸缎?”裴淑贞挥退丫鬟,抓着女儿的手直发抖,“前日你说要腾库房,娘还当是戏言。” 沈嘉岁反手握住母亲颤抖的指尖,脸不红心不跳:“十六万两。” “什么?!”裴淑贞猛地站起,茶盏“当啷“磕在案几上,碧螺春泼湿了裙裾。 她盯着女儿平静的面容,恍惚看见去岁及笄时那个娇憨的小姑娘,“侯府账上统共不过五万两,你哪来这么多银子!” “茶楼戏园净赚了四万,爹娘和祖父给的私房钱三万…”沈嘉岁掰着手指细数,忽而抿嘴一笑,“燕大人还借了我两万八千两。” 窗外的日头忽然被云层遮住,花厅里暗了下来。 裴淑贞跌坐在玫瑰椅上,腕间翡翠镯子磕在扶手上:“若那丝绸船没烧...你这是要把侯府逼上绝路啊!” “可它烧了。”沈嘉岁捻起块桂花糕,酥皮簌簌落在裙摆上,“如今市面上的生丝涨到八两,我那些蜀锦价格翻了约莫三番!” “那统共就是四十八万两?!”裴淑贞突然抓住女儿肩膀,丹蔻掐进锦缎里,“你爹一年的俸禄才八百两!” 沈嘉岁任母亲摇晃,目光落在多宝阁的珐琅瓶上。 那里头插着支枯荷,是前儿燕回时送来的,说是“留得残荷听雨声“。如今想来,倒是应景。 “娘可记得去岁江南水患?”她忽然开口,“当时米价一日三涨,最后翻到二十倍。” 裴淑贞怔怔松了手。 窗外忽然卷进阵急风,将案头的礼单吹得满屋乱飞。 沈嘉岁伸手抓住一张,赫然写着“求购杭绸百匹“。 “这才刚开始呢。”她将礼单折成纸船,轻轻放进茶盏里。 洒金笺吸饱了茶水,渐渐沉入碧绿的茶汤中,像极了那夜在运河沉没的丝绸船。 暮色渐浓时,沈嘉岁独自站在库房前。 夕阳给堆积如山的绸缎镀上金边,恍惚间记忆又回到原书大火那夜。 火舌舔舐着云锦上的缠枝莲纹,原主在浓烟中攥着半截焦黑的账本,哭得死去活来。 “姑娘,燕大人送来的信。”紫莺捧着漆盒跑来,打断她的思绪。 盒中躺着支并蒂莲金簪,簪尾刻着极小的一行字——”待价而沽”。 沈嘉岁将金簪别进发间,忽然听见前院传来马嘶声。 燕回时一袭月白长衫倚在门边,手中折扇轻敲掌心:“沈姑娘可听过奇货可居?” 檐下灯笼次第亮起,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绸缎堆上,仿佛给这些华美的织物绣上了暗纹。 …… 金乌西坠时,姚掌柜的算盘珠子崩了一地。 他盯着账房送来的价目单,枯瘦的手指掐进黄花梨桌面:“五两!前日五两能买一匹的次等绸,如今只够扯三尺!” “掌柜的!”伙计跌跌撞撞冲进来,“永定侯府开门了!说三等生丝还是五两一匹!” 姚掌柜撞翻了青瓷笔洗,墨汁泼在账册上,染黑了“亏空八千两”的字样。 等他赶到侯府角门时,正见高掌柜的马车碾过青石板,车辙深得像是载着金山。 “沈小姐仁义!”周掌柜捧着契书作揖,袖口金线在暮色中发颤,“只是这取货地点?” 沈嘉岁倚着紫檀雕花椅,指尖掠过案上那尊翡翠白菜:“京郊十里亭往西,有片桃林。”她忽然轻笑,“各位掌柜当年囤生丝的仓房,不就在那儿么?” 众人脸色骤变。 去岁他们联手抬价时,正是在那处仓房歃血为盟。如今想来,那日侯府采买的马车似乎总在桃林外徘徊。 “沈小姐好手段。”姚掌柜咬牙摸出银票,“姚记要三千匹次等生丝。” 紫莺捧着描金匣子过来收钱时,檐下铜铃叮咚作响。 次日卯时,皇宫太极殿的金砖地上还凝着晨露。 户部尚书捧着笏板出列:“北地灾民已聚十万之众,若再不拨银赈灾…”他瞥向龙椅上的帝王,“恐生民变。” “臣附议!”御史大夫突然转向永定侯,“听闻贵府近日日进斗金,不知…” “臣启奏!”沈文渊突然扑跪在地,朝冠上的东珠撞得叮当响。 满朝文武瞠目结舌——这个掌管御马监的闲职侯爷,平日上朝连喷嚏都不敢打。 皇帝抬了抬眼皮:“讲。” “小女...小女备嫁妆的丝绸…”沈文渊抖着从袖中掏出锦盒,“卖...卖了十万两…”他忽然重重叩首,“臣愿全数捐作赈灾银!” 燕回时手中的象牙笏板“当啷“落地。 满殿寂静中,大太监尖细的唱报声格外清晰:“永定侯捐银——十万两——” “十万?!”兵部尚书倒抽冷气,“这得卖多少匹丝绸才能赚这么多!” “侯爷糊涂!”御史大夫突然厉喝,“市井传闻贵府获利八十万两,区区十万,怕不是九牛一毛?” “御史大人好灵通的耳目!”燕回时冷笑截断话头,“昨日酉时三刻,您府上管家是否在醉仙楼买了三坛二十年陈酿?”他掸了掸绯袍上的根本不存在的灰尘,“下官还听说,您上月收了扬州盐商的贿赂,眼下天灾,大人可别哭穷!” “胡说!”御史大夫气急败坏。 “够了!”龙椅传来一声轻叩。皇帝摩挲着翡翠扳指,“永定侯。” “臣在!” “你女儿...许的哪户人家?” 沈文渊额角沁出汗珠:“尚...尚未许配…”说着,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燕回时。 “传旨。”皇帝突然起身,明黄龙纹掠过丹陛,“永定侯嫡女沈嘉岁,贤良淑德,特赐玉如意一对,珍珠十斛,着内务府督办嫁妆。” 燕回时扶起受宠若惊的沈文渊:“侯爷这招釜底抽薪,妙啊。”他压低嗓音,“八十万两留七十万作皇商本钱,十万换圣心,值当!” “嘿嘿,都是岁岁教的,我也不懂。燕大人自己知道就好。”沈文渊小心翼翼地拽了拽“未来女婿”的袖子,干笑了两声。 “自是当然。” 朝堂的金砖地上,燕回时的雪青补子官袍格外扎眼。 他袖口磨出的毛边扫过白玉笏板,在满殿朱紫中像片褪色的雪:“臣,捐百两。” 死寂中响起倒抽冷气声。 负责记录赈灾银的户部员外郎,闻言狼毫笔抖了抖,墨汁在宣纸上晕出个黑点——谁不知燕大人赁居京郊破院子,每日徒步两个时辰上朝? “臣捐二百!”兵部侍郎突然出列,金丝蟒袍扫过蟠龙柱。 “臣三百!” 此起彼伏的报数声里,沈文渊腰间的翡翠玉佩叮咚作响。 他望着燕回时破旧朝服下隐约露出的中衣补丁,突然想起昨夜女儿说的“抛砖引玉”。 这一招,果然妙哉! “一共十万四千六百六十万两!”户部尚书山羊须抖得厉害,看向沈文渊时眼里满是敬佩:“还是侯爷大义!一人捐了大头!” 散朝时丹陛前挤满恭维的官员,沈文渊的乌纱帽险些被挤掉。 他望着往日鼻孔朝天的阁老们此刻谄媚的笑脸,心里甭提多痛快了。 看谁还会笑他是草包侯爷! “侯爷这玉佩怕是前朝古玉?”有人摸着他腰间赞叹。 沈文渊虚扶了下其实崭新的玉佩,飘飘然道:“小女胡乱买的。” 第44章 以工代赈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此刻朱雀大街的茶楼里,说书人惊堂木拍得震天响:“要说永定侯捐的这十万雪花银,足够买下整条东市的铺面!” 底下嗑瓜子的百姓突然噤声——五城兵马司正押着三车银箱从永定侯府大门出来,辘辘往户部去,车轮在青石板上碾出深深的痕。 茶寮檐角滴着雨水,几个短打汉子围在馄饨摊前嚼舌根:“永定侯这手笔,够买下整条朱雀街了!” “听说薛姑娘捐的那五百两银子.“说话人蘸着面汤在桌上画圈,“都不够侯府半日流水。” 薛锦艺的指甲掐进账本里。 油灯将“赈灾募银一千五百两”的墨迹照得发亮,她盯着“五百两”后头特意描粗的勾红,像在看个拙劣的笑话。 没有人知道,她借着募捐的名义,偷偷赚了一千两的差价! 昨夜三皇子握过的茶盏还摆在案头。凌骁指尖拂过她手背的触感犹在,可今早永定侯府捐银的邸报,却把她费心营造的善名碾成了齑粉。 “小姐!”丫鬟撞开漏风的木门,“侯府捐银十万的消息传开了!” 铜钱从薛锦艺指缝间坠落。 她想起父亲为救永定侯而死的那年,永定侯红着眼说“薛兄恩情没齿难忘”,如今倒用十万雪花银,将她呕心沥血铺就的青云路浇成冰窟。 “锦艺啊…”晁氏裹着旧年狐裘蹭进来,“昨夜三皇子可许了你名分?” 薛锦艺猛地合上账册。 算珠噼里啪啦滚落,惊得晁氏缩了缩脖子。这个靠爬床当上桑家姨娘的生母,此刻正用沾着瓜子壳的指尖戳账本:“等你当了皇子侧妃,你弟弟元宝就能改姓桑了。” “痴人说梦。” 珠帘哗啦作响,桑六姑娘踩着满地碎光进来。 她腰间禁步撞得叮当,像是故意要震碎这屋里的腌臜气。 晁氏慌忙用袖子擦椅子:“六小姐请坐。” “你也配叫我坐?”桑六用绢子掩鼻,“当初祖母误信你们母女,如今倒惦记起桑家祠堂的香火了?” 薛锦艺攥紧袖中玉珏——这是三皇子留下的信物。她昂头迎上对方鄙夷的目光:“六姑娘慎言,我母亲终究是太傅的妾室。” “我呸!”桑六指尖几乎戳到晁氏鼻尖,“一个爬床的贱婢,也敢自称桑家人?你们那野种弟弟在庄子上偷鸡摸狗,前儿还打伤佃户家的儿子!” “够了!”薛锦艺霍然起身,账册扫落茶盏。 外头忽然传来小厮唱报:“三殿下差人送雪蛤来了!” 桑六冷笑僵在脸上。 薛锦艺抚平裙摆褶皱,将碎发别到耳后。铜镜里映出她刻意模仿桑家嫡女的步态,连腰间禁步晃动的弧度都量过千百回。 晁氏忙拽她衣袖:“元宝的事,你可得上点心!” “母亲。”薛锦艺掰开那根颤抖的手指,“等我在皇子府站稳脚跟,别说改姓了…”她望着永定侯府方向眯起眼,“便是要桑家祠堂添块牌位,又有何难?” 桑六斜睨着薛锦艺,扯了扯嘴角:“收拾收拾吧,下月初八三皇子府会来迎你过门。记着你是从桑家抬出去的,若在外头丢了桑家脸面…”她故意顿了顿,指甲划过茶盏边沿,“你那个狐媚子娘亲会如何,我可不敢保证。” 薛锦艺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胸腔里却翻涌着滔天欢喜。 自从长公主赐婚那日,她就像飘在云端,可后来长公主出事,这桩婚事便成了悬在梁上的绣球。如今终于尘埃落定,她竟有些恍惚。 “六小姐这是在要挟我?”她强压下颤抖的尾音。 “正是。”桑六嗤笑一声,红玛瑙耳坠在阳光下晃出刺眼光斑,“你们母女既借桑家攀高枝,桑家自然也要借你搭上三皇子府。麻雀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别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望着那道扬长而去的桃红身影,薛锦艺猛地抓起案上茶盏。 青瓷磕在石阶上迸裂的脆响里,她盯着满地碎瓷冷笑:“且等着瞧。” 与此同时,沈府账房内算盘声噼啪作响。 紫莺捧着账簿惊喜道:“姑娘,咱们囤的丝绸全数售罄了!十六万两白银转眼翻至八十万两呢!” 沈嘉岁正往青玉笔洗里添水,闻言手腕一抖,几点墨汁溅在宣纸上晕成墨梅:“按先前说好的,十万两捐给户部充作军饷。祖父他们的私房钱原数奉还,再备十万两…”她蘸着墨汁在纸上写了个“燕”字,“我要去趟燕家亲自还礼。” 燕家小院门前,沈钧钰盯着斑驳的门环直皱眉:“这燕回时穷得瓦片都要漏风,当初借你的银子别是贪墨所得?” “沈世子倒是清楚西晋官场积弊。”清冷嗓音自门后传来,燕回时一袭月白长衫倚着门框,“可惜今上最忌人言吏治,世子还是慎言为妙。” 沈钧钰想起上次“隐疾”之辩,冷哼着甩出檀木匣:“连本带利还你,两清了!” 匣盖掀开的刹那,燕回时瞳孔微缩。 整整齐齐的银票上躺着张字条,簪花小楷写着“分红“二字。 “当初说好五倍奉还。”沈嘉岁将挣扎的兄长推到院中石凳上,“何况倾城也该攒嫁妆了,你就当替妹妹收着。” 沈钧钰被这话惊得跳起来:“你叫他什么?回时?这成何体统!” “名字不过是个称呼。”沈嘉岁狡黠地眨眨眼,“大哥若羡慕,也可唤声‘回时兄’呀。” 燕回时从善如流地拱手:“钧钰兄。” “谁要跟你称兄道弟!”沈钧钰涨红了脸甩袖就要走,却在院门口被株老梅绊了个趔趄。 燕回时伸手要扶,被他狠狠瞪回去:“本世子看得清路!” 待那抹绛紫衣角消失在巷口,燕回时摩挲着匣子边缘苦笑:“沈姑娘何必给在下这么多的分红?” “你当我不知?”沈嘉岁截住话头,指尖拂过梅枝上未化的残雪,“那日你说家中仅剩二万八,可我查过账册,燕家最后那笔俸禄是三年前的五万两。余下那些…”她转身,直视他骤然绷紧的下颌线,“是你典当了御赐砚台凑的吧?” 北风卷起满地碎琼乱玉,燕回时望着少女发间将坠未坠的珍珠步摇,忽然想起三年前琼林宴上,先帝指着他说“此子当为国之栋梁”。 而今那方刻着“文心如玉”的端砚,正在当铺蒙尘。 “沈姑娘聪慧。”他最终只是淡淡一笑,“但御赐之物终会赎回,倒是令兄。”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沈钧钰的身上,“荫恩科在即,他若肯每日寅时来此,我可指点策论。” 沈嘉岁眼睛倏地亮了:“当真?” 沈钧钰却不乐意了:“嘁,谁要他指点!” 竹帘被秋风掀起一角,铜炉里炭火正旺。 燕回时挽着青竹纹广袖,将粗陶茶盏推至案几对面:“屋里煨着茶,两位请。” 沈嘉岁率先撩开帘子跨进去,天青缎面短靴踏过青砖,带起一阵松针香。 沈钧钰扯着腰间白玉佩的穗子,靴尖碾碎半片枯叶,这才慢吞吞跟进来。 粗陶盏里茶汤浑浊,沈钧钰刚想皱眉,却见自家妹妹仰头饮尽,喉间滚动时露出一截雪白颈子。 他只得硬着头皮咽下,竟尝出些炒米焦香。 “北地若再落三场雪,“沈嘉岁指尖摩挲着盏沿,“流民怕是压不住。” 燕回时添茶的手顿了顿。 水汽氤氲间,他抬眼望向正揪着帘穗的沈钧钰:“钧钰兄以为当如何?” “抓几个刺头杀鸡儆猴便是。”沈钧钰梗着脖子,手指敲着桌沿,“总不能任他们闹到京城来。” “那剩下十万张嘴呢?”燕回时吹开浮沫,“每日半斗米,十万张嘴就是五万石。” 沈钧钰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他盯着案几上歪斜的茶渍,仿佛看见户部账册上密密麻麻的赤字。窗外寒鸦掠过,惊得他脱口而出:“让他们修城墙去!有力气的搬砖石,妇人孩子运砂土,干活的给粥,偷懒的挨鞭子!” 燕回时手中茶壶“咯”地磕在炉架上。他双手按着桌面倾身向前:“钧钰兄方才说的,可是以工代赈?” “什、什么赈?”沈钧钰被对方眼中骤然亮起的光惊得往后缩了缩,后腰撞上凭几才想起要端架子,“本公子是说,与其白养着这群刁民,不如让他们卖力气换口粮。” 沈嘉岁忽然掩袖呛咳起来,腕间缠枝银镯叮当乱响。 燕回时瞥见她憋得泛红的眼尾,唇角跟着翘了翘:“三年前江南水患,工部正是用此法疏浚河道。不过...…”他故意拖长尾音,果然见沈钧钰脖子又伸长两寸。 “不过什么?” “不过当时的主事官将流民编作十二队,每队设粥棚、医帐,半月轮换一次工段。”燕回时蘸着茶水在案上画圈,“钧钰兄觉得这般安排可还妥当?” 沈钧钰盯着那些渐渐晕开的水痕,恍惚看见蜿蜒的护城河。他猛地激动拍案:“该按户籍分!同乡编作一队,互相盯着谁敢偷懒!” 茶盏被震得跳起来,泼湿了沈嘉岁石榴红的裙裾。 燕回时掏帕子的手悬在半空。 沈嘉岁却浑不在意地拂去水珠:“大哥这主意倒新鲜。只是若遇着整村逃荒的,岂不成了乡党聚众?” “那、那就...…”沈钧钰额角沁汗,忽然瞥见窗外巡街的衙役,“让差役带着腰牌去管!每队发个木契,干满三日盖个戳,攒够十个戳换半亩荒地!” 茶炉咕嘟咕嘟响着。燕回时慢条斯理地往炉膛添了块松炭,火苗“腾”地窜高,映得他眉眼生辉:“钧钰兄可知,方才说的正是前朝《荒政辑要》第七卷的要义?” 沈钧钰手里的茶盏歪了歪。他当然没读过什么《荒政辑要》,昨日还在为背不出《礼记》被太傅罚抄。可迎着燕回时灼灼的目光,胸口竟涌起热流:“我不过随口......咳,这些浅显道理,稍有见识的都该明白。” 沈嘉岁突然起身添茶,广袖带起的风扑灭了燕回时袖口沾着的炭灰。 年轻的翰林学士望着兄妹俩相似的眉骨,忽然轻笑:“上月圣上问策,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提到以工代赈。”他指尖掠过沈钧钰溅在案上的茶渍,“倒是钧钰兄博学多才。” “圣上真这么问?”沈钧钰猛地揪断了帘穗流苏。金线簌簌落进炭盆,爆起几点火星。 沈嘉岁弯腰去捡滚落的茶盏,发间金累丝步摇垂下来晃啊晃:“大哥既有这般见识,何不写个折子?父亲前日还说,大哥该去户部历练历练。” “胡闹!”沈钧钰耳尖通红地拍开妹妹的手,转头撞进燕回时含笑的眸子,气势顿时矮了半截,“我、我是说......这些琐事自有官员操心。” 燕回时拎起茶壶给他续水,手腕悬得极稳:“上月初九,圣上在文华殿摔了江西巡抚的折子。”他声音忽然放轻,“因为那位大人说,该把流民赶回原籍等春耕。” 沈钧钰喉结动了动。茶汤在盏中晃出涟漪,他仿佛看见朱雀大街上黑压压的流民,看见金銮殿里飞溅的瓷片。 指尖无意识地在案上划拉,等他回神时,竟描出了城防图般的沟壑。 “其实。”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春耕前可让他们修官道。等开了春,愿意回乡的发农具粮种,想留下的编入匠籍。”越说越快,手指在茶渍上勾连成网,“各州府按收留人数减赋税,富户捐粮换旌表...…” 沈嘉岁突然“哎呀”一声。兄弟俩齐刷刷转头,见她捧着本蓝皮册子笑盈盈的:“大哥说的这些,要不要记下来?” “记什么记!”沈钧钰扑过去抢册子,却见扉页上赫然是《荒政辑要》,烫金字刺得他眼眶发酸。 燕回时不知何时挪到他身侧,松香混着墨香萦绕鼻尖:“钧钰兄方才说的匠籍之法,正是下官想补充进《辑要》注疏的。” 暮色爬上窗棂时,沈钧钰已经扯散了两个帘穗。 他盯着案上自己画的鬼画符,忽然道:“其实流民最怕的不是饿,是没盼头。”这话出口,他自己先愣住了。 燕回时正在整理衣袖的手顿了顿。 青瓷瓶里斜插的枯枝突然“啪”地断了一截,沈嘉岁伸手去接,腕上银镯撞出清越的响。 “该掌灯了。”她笑着说。 兄妹二人离去时,沈钧钰的心中满是依依不舍。 第45章 退亲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沈钧钰安坐于马车之中,不禁感慨万千,喃喃自语:“难怪皇上对回时兄青睐有加,他的确才华横溢,非比寻常。” 沈嘉岁闻言微微一笑,接口道:“毕竟出身寒微而能一举夺魁,足见其内有真才实学,底蕴深厚!” “大哥,明日荫恩科考试,你要加油!” “包的!” …… 朱漆宫门前积雪未消,各家车马挤得水龙街水泄不通。 辰时三刻,宫门洞开。 勋贵子弟们鱼贯而入时,沈钧钰正握着燕回时赠的狼毫笔出神。 那日燕家小院里,那人指着《盐铁论》说:“荫恩科考的不是学问,是圣心。” “永定侯世子?”太监尖细的嗓音惊得他笔尖一颤,墨汁在宣纸上洇出个黑点。 与此同时,宫门外已吵得沸反盈天。 荫恩科只考了一个时辰,宫门外却早已挤满了人。各府马车排成长龙,朱门绣户的当家人们个个攥着汗巾子踱步,官靴底子都快把青石板磨出火星子来。 武威侯甩着腰间玉珏踱到人前,声调拔得老高:“我儿早定了锦衣卫的缺,今日不过是走个过场。诸位可别眼红啊!” 这话引得四周哗然,谁不知道锦衣卫虽不入六部,却是天子亲军,俸禄足又清闲,最合纨绔子弟混日子。 “侯爷这话说的,“旁边忠勤伯拿折扇敲掌心,“犬子可是要进京都指挥使司的。” 众人听了更是咂舌,这衙门管着京城戍卫,油水比锦衣卫还厚上三分。 武威侯忽然转向角落里的永定侯,扯着嗓子道:“沈老兄,令郎可寻着门路了?”这话像块热炭扔进冰水里,四周顿时静了下来。 谁不知道永定侯府八代单传,连个打秋风的远亲都没有,哪里攀得上关系? 沈文渊攥紧腰间银鱼袋,硬着头皮道:“沈家儿郎凭本事吃饭。” 话音未落,四下里嗤笑声此起彼伏。 “听听,这是说咱们走旁门左道呢!” “到底是捐了十万雪花银的主儿,说话就是硬气!” “待会儿分到交州当县令,看他还嘴硬!” 沈文渊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前些日子为着赈灾捐银,永定侯府在御前露了脸,倒成了这些老狐狸的眼中钉。 七品县令听着体面,可谁不知那是发配岭南的苦差?去年工部尚书的侄儿去了三个月,回来瘦得只剩把骨头。 说话间宫门“吱呀”一声开了,乌泱泱涌出群锦衣少年。 有垂头丧气扯着玉带的,也有眉飞色舞挥着折扇的。 “祖父!孙儿进了尚宝司!” “爹!孩儿要做中书舍人了!” 报喜声此起彼伏,武威侯早迎上前搂住儿子:“锦衣卫的腰牌可领了?快给为父瞧瞧!”那金腰牌在日头底下晃得人眼晕。 转头见沈家人还立在原地,武威侯踱着方步过去:“令郎怕是还没消息?莫不是真要外放交州当县令?”话没说完,忽听得人群炸开锅。 “沈兄真人不露相啊!” “皇上亲口夸他对答如流!” 几个同科考生围着沈钧钰出来,少年郎青竹似的立在那儿,绯色官服衬得眉眼愈发清俊。 方才还趾高气扬的武威侯世子,这会儿攥着腰牌直往人堆里缩。 “圣上钦点户部主事,正六品实缺!”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宫门前顿时鸦雀无声。 那些尚宝司、中书舍人的虚职,在这实打实的户部要职面前,活像褪了色的绢花。 武威侯脸皮抽了抽,强笑道:“沈侯爷好手段,瞒得我们好苦。” 沈文渊这会儿腰杆挺得笔直,捋着胡子淡淡道:“犬子不过是碰巧答上皇上问的田亩赋税,比不得令郎锦衣玉食的福分。” 这话像记软钉子,扎得勋贵们脸上火辣辣的。 谁不知道户部主事管着钱粮账册,虽是六品,却是能直达天听的要紧位置。更别说西晋祖制,户部郎官三年一考,拔尖的直升四品也是常事。 议论声像是炸开了锅。 “沈钧钰不过是个绣花枕头,怎配让圣上青眼相待!” “永定侯府捐了十万雪花银,这银子铺的路能不宽敞么?” “早知这般容易……”有人捶胸顿足,“可叹咱们府里哪有这般泼天的银子!” 武威侯铁青着脸:“本侯说了这半日,永定侯倒是稳坐钓鱼台,莫不是要当众给本侯难堪?” 沈文渊捋胡须的手微微一抖,他此刻比谁都糊涂——自家那个整日里走马章台的混小子,怎就突然得了户部主事的肥差? 除了掏空家底捐的那十万两,他可是半句话都没往御前递过啊。 沈钧钰憋笑憋得眼角直跳。 今晨上朝时他还紧张得手足无措,谁料考题竟是北地灾情赈济。昨夜大理寺卿燕回时与他秉烛夜谈,从灾民安置到田亩复耕,桩桩件件都掰开了揉碎了讲。 此刻他舌灿莲花,连御座上的天子都听得连连颔首。 “诸位大人恕罪。”少年郎君作了个四方揖,锦袍上的银线云纹在日头下泛着光,“下官还要赶着去户部点卯,先行告退。” 说罢撩起袍角大步流星往外走,气得几位老臣吹胡子瞪眼。 永定侯府正院里,金丝楠木匾额下的红绸还未摘下。 老侯爷捋着花白胡须沉吟:“北地虽不算苦寒,这趟差少说也要三五个月。”话未说完便被孙儿打断:“祖父放心,待明年开春回京,孙儿定能把六品主事的椅子坐热乎了!” “呸!”沈文渊抄起案上的橘子砸过去,“不过是祖坟冒青烟撞了大运,真当自己有经天纬地之才了?” 见儿子嬉皮笑脸躲开,转头却见女儿沈嘉岁抿着嘴偷笑,沈钧钰忽觉耳根发热——说到底,还是燕大人前日那番指点,才让他捞到这个便宜。 “报——”小厮拖着长音奔进花厅,“晁姨娘带着薛姑娘来贺喜了!” 满屋子说笑声戛然而止。 裴淑贞抚了抚鬓边点翠凤钗,转头吩咐章嬷嬷:“把西厢房收着的樟木匣子取来。”转头对婆子道:“请她们在前厅奉茶。” 晁氏今日穿了簇新的绛红妆花缎,发间十二支金钗明晃晃的。 身后跟着的薛锦艺倒是素净,月白襦裙外罩着天水碧比甲,只是腰间悬着的羊脂玉佩晃得人眼花。 “给夫人道喜了。”晁氏捏着帕子福了福身,“听闻世子爷高中,妾身特意求了主母恩典,带锦艺来沾沾贵气。” 话锋忽转,“还有个喜讯要说与夫人,三皇子前日派人来……”涂着丹蔻的指尖轻轻划过茶盏边沿,“说是要抬我们锦艺做侧妃呢。” 裴淑贞端起青花盖碗轻啜:“这可是天大的体面。” 转头唤过捧着木匣的章嬷嬷,“当年薛壮士临终托孤,侯爷亲口许下要给锦艺添妆。这匣子里是城西五十亩水田的地契,另有一千两银票并几件头面首饰,权当是锦儿的嫁妆。” 檀木匣开合的瞬间,晁氏眼底闪过精光。待看清匣中物件,嘴角的笑纹却僵住了——赤金头面虽是足金,样式却是前朝的;城外田产听着体面,谁不知去年暴雨冲垮了河堤,那处早成了涝洼地! “夫人。”晁氏捏着地契的手指发白,“三皇子府里来往的都是贵人,锦艺这嫁妆怕是不太够。” “姨娘放心。”裴淑贞截住话头,腕间翡翠镯子碰在案几上叮当作响,“咱们锦艺品貌出众,便是荆钗布裙也掩不住通身气度。”说着执起薛锦艺的手轻轻拍了拍,“好孩子,日后若是缺什么,尽管来找婶娘。” 薛锦艺一脸假笑,虚与委蛇。 晁氏盯着案几上那方木匣,喉头仿佛堵着块火炭。 永定侯府随手捐给朝廷的就是十万两白银,轮到自家女儿,竟用这些破铜烂铁来搪塞! 晁氏盯着案几上堆着的红木匣子,指甲掐进掌心才忍住没掀盖子:“夫人给我儿备的嫁妆......就这些?” 裴淑贞慢条斯理拨着茶盏盖,青瓷相击的脆响里,章嬷嬷又抱来几匹云锦:“市面上一匹难求的织金缎,原是给岁姐儿备的嫁衣料子。”绛色绸缎映着日头,金线游龙似的在云纹里忽隐忽现。 “这料子金贵得很,“裴淑贞吹开茶沫,“一匹抵得上寻常人家半年嚼用。” 晁氏盯着那摞银票直喘粗气。 按侯府嫡女份例备的三千两,加上二十亩水田的地契,搁在平常百姓家够娶三房媳妇。可她要送进皇子府的,是将来要当娘娘的女儿! 薛锦艺盯着自己葱管似的指甲,新染的凤仙花汁子红得刺眼。 侯府给的加上她这些年攒的私房,统共四千两——前日听三皇子跟前的嬷嬷说,光是打点侧妃院里的管事妈妈,少说也得这个数。 “晁姨娘莫急,“沈嘉岁忽然开口,少女嗓音清凌凌像檐下冰棱,“元宝哥这些年读书的束脩,还有往后聘礼,娘亲也备齐了。” 章嬷嬷应声抬进口樟木箱子,铜锁“咔嗒”弹开的瞬间,晁氏眼都直了。 码得齐整的官银锭子白花花晃人眼,细算竟有四千两之数。 “侯爷既允诺照拂薛家子女婚嫁,“裴淑贞搁下茶盏,“自然不会短了元宝这份。” 薛锦艺突然伸手按住箱盖:“娘,元宝还小,这些银子先给我添妆罢。” “你弟弟可是薛家独苗!”晁氏像护崽的母狼般扑在箱子上,镶玛瑙的护甲在樟木上刮出尖响。 她在桑府当姨娘这些年,月例银子还不够买盒螺子黛,这箱银子够她给元宝置办三进宅院。 少女忽然凑近晁氏耳畔,吐气如兰:“娘可知三皇子书房挂的《九州堪舆图》有多大?”染着蔻丹的指尖在银箱上画圈,“那图上标着三十六州府,女儿要的,是能在图上添笔墨的位子。” 晁氏打了个寒颤。 女儿眼里跳动着幽火,像极了她当年爬桑老爷床榻时的眼神。 “等女儿在皇子府站稳脚跟……”薛锦艺握住母亲颤抖的手,“莫说四千两,四万两也使得。” “当真?”晁氏闻言大喜,顿时露出贪婪的嘴脸,“好,娘都听你的!” 日头西斜时,三皇子府的青帷小轿停在角门。 没有喜乐喧天,连盏红灯笼都不敢挂——宫里熹妃娘娘听闻儿子纳了个寒门侧室,气得摔了最爱的钧窑梅瓶。 薛锦艺抚着轿帘上银线绣的缠枝纹,听着外头婆子议论“比纳妾还不如”的嗤笑,唇角反而翘得更高。 昨夜她借着送醒酒汤进书房,亲眼看见三皇子在折子上勾画的北疆布防——那笔迹,与她在侯府书房“偶然”瞧见的密函,分明是同一人所书。 轿子忽然颠了颠,怀里的银票贴着肌肤发烫。 四千两算什么?等她哄得三皇子把北境盐铁的差事交给永定侯府,沈嘉岁那丫头跪着给她绣嫁衣都来不及。 永定侯府书房里,裴淑贞对着账册叹气:“那匹云锦原是岁姐儿及笄时你外祖托人送来的。” “娘亲糊涂了,”沈嘉岁将地契锁进紫檀匣,“库房里哪有什么织金云锦?前儿不是都让耗子咬坏了么?” 小姑娘笑得眉眼弯弯,顺手把钥匙扔进熏香炉。 炉里银丝炭“噼啪“爆了个火星,裴淑贞望着女儿尚未褪去婴儿肥的侧脸,觉得自己愈发不懂她了。 …… 天渐渐冷了下来,屋檐下的冰棱子结得老长。 沈钧钰收拾好行装,正要启程去北地赴任。 侯府上下张罗着给他办了场送别宴,正厅里炭火烧得旺,铜锅里羊肉汤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老侯爷拍着沈钧钰的肩膀叮嘱:“到了北地好好当差,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心里得有数。” 沈文渊往儿子碗里夹了块炙羊肉:“别想着立功,能安安生生不闯祸就是好的。” “知道知道!”沈钧钰把酒盏往桌上一顿,“等着瞧吧,我定要让咱们沈家门楣更添光彩!” 众人正说笑着,一直低头扒饭的裴彤忽然搁下银箸。 她这些日子忙着酒楼生意,总早出晚归的,这会子脸上还带着熬夜的倦意:“姑母,侄女有件事要说。” 满屋子霎时静了。 裴彤抿了口茶,笑着开口:“当年我与钧钰表哥定过娃娃亲,如今我想把这婚事退了。” “哐当”一声,沈钧钰的汤匙掉进碗里。 他前些日子还总嚷着要退亲,可这会儿听着这话,心口像被细线勒住似的发紧。抬眼望去,表妹穿着件月白袄子,眉眼间再不见往日的羞怯。 第46章 和亲公主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裴淑贞叹口气:“你俩既没缘分,这婚事作罢也好。只是可惜…” 她话没说完,裴彤又接道:“年关将至,我打算搬回老宅住。祖母说要给我相看人家,到时候还请姑母帮着相看相看。” 沈钧钰耳朵嗡嗡作响,后头的话再听不进去。 他盯着碗里渐渐凉透的羊肉汤,汤面上凝起一层薄薄的油花。 腊月初八这天,永定侯府的车马碾着积雪往宫里去。 沈嘉岁头回进宫,掀开车帘瞧见朱红宫墙上积着厚厚的雪,琉璃瓦在日头下泛着冷光。 裴淑贞带着她先去给长公主请安。 长公主歪在暖阁的贵妃榻上,脸色蜡黄,眼窝深陷。紫嫣郡主扶着母亲的手轻声道:“太医说母亲是忧思过度,吃几剂安神药便好。” 正说着话,外头传来太监尖细的传报声。皇帝带着皇室众人进了大殿,沈嘉岁偷眼瞧去,见那明黄龙袍下的人虽面带病容,目光却利得像刀子。 “西边战事吃紧。”沈文渊压低声音,“听说折了三千兵马,圣上这些日子都没睡过整觉。” 丝竹声起,舞姬们甩着水袖转圈儿。 沈嘉岁正夹了块梅花酥要尝,忽听得有人笑道:“都说沈家小姐才艺双绝,今儿腊八宴,何不奏上一曲助兴?” 抬头一看,新昌郡主捏着帕子站在殿中,杏眼弯弯的。 满殿贵妇都停了箸——谁不知道,沈家这位嫡女无才无德,哪懂狗屁琴棋书画? 沈嘉岁捏着银箸的手指发白。前些日子她与燕大人走得近了些,再加上燕倾城拉着她开酒楼,怕是碍了这位郡主的眼。 新昌郡主盯着她笑,金步摇上的珍珠一晃一晃的:“沈小姐莫不是瞧不上我们这些俗人?” 殿内静得能听见炭盆里火星爆开的噼啪声。 宫灯摇曳的光影里,新昌郡主指尖绕着金丝璎珞,笑吟吟,如淬了毒的芍药:“听闻沈小姐琴艺超群,何不让我们开开眼?” 席间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轻咳声。 贵女们执扇掩唇,绢面绣着的并蒂莲都在微微发颤——谁不知永定侯府这位嫡小姐自幼习武,琴谱倒着拿还差不多。 裴淑贞的护甲扣住金丝楠木案几,正要开口,却见女儿轻轻按住自己手背。 “小女琴技粗陋,实在难登大雅。”沈嘉岁起身时裙裾纹丝未动,鬓间衔珠步摇却惊起细碎流光,“倒有个新奇故事,不知各位可愿赏耳?” 新昌郡主嗤笑出声:“莫不是要讲《山海经》?” “郡主说笑了。”沈嘉岁径自走到殿中青玉砖上,月华锦披帛逶迤如银河坠地,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起她那个时代的《西游记》:“这故事发生在东胜神洲傲来国,有座花果山...…” “石头里蹦出个猢狲?”户部尚书家的千金听到这段,捏着帕子笑倒在侍女肩头。 满殿窃窃私语里,燕回时把玩着犀角杯的手忽然顿住——少女清泉般的嗓音正说到“弼马温大闹蟠桃宴”,这哪是话本,分明是借古讽今! 渐渐地,描金彩绘梁柱下此起彼伏的嗤笑消失了。 执壶的宫娥忘了斟酒,银壶嘴悬在琉璃盏上半晌;熹妃新染的蔻丹掐进掌心尤不自知;连廊下值夜的禁军都支棱起耳朵细细聆听。 “......那如来佛翻手化作五行山。”沈嘉岁突然收声,广袖轻扬似白鹤敛翅。满殿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惊得几位老臣险些打翻酒盏。 “后来呢?”六皇子脱口问出才觉失态,俊脸涨得通红。 新昌郡主绞烂了手中丝帕。 她本是要看这丫头出丑,怎料此刻自己倒成了笑话!方才故事说到齐天大圣被压五指山时,连太后都遣嬷嬷来添了盏参茶。 沈嘉岁朝御座方向盈盈一拜:“坊间说书先生都要留个扣子,臣女斗胆学个样。”眼波流转间扫过新昌郡主铁青的脸,“若诸位贵人得闲,不妨移步沈家戏楼,下月初三开演全本《大圣传》。” “好个刁钻丫头!”皇帝抚掌大笑,眼尾笑纹里藏着精光,“赏!” 八名太监抬着缠枝牡丹纹大缸进来时,席间响起整齐的抽气声。 这是前朝画圣唯一存世的雨后天青瓷,釉面裂冰纹间能映出九天星河。 沈嘉岁叩首谢恩的刹那,瞥见燕回时唇角转瞬即逝的笑意。 那人玉冠下的眉眼沐在烛影里,恍如她昨夜在藏书阁翻到的前朝孤本——明明近在咫尺,却隔着千年光阴。 “沈小姐好手段。”新昌郡主拦在她跟前,丹凤眼淬着寒冰,“只是这泼天富贵,也要有命消受。” “郡主说笑了。”沈嘉岁指尖拂过瓷缸冰裂纹,惊起一线泠泠清音,“您瞧这雨过天青,越是烈火淬炼,越是显出本色来。” “牙尖嘴利,咋不去天桥底下说书!”新昌郡主拂袖离去! 沈嘉岁方在锦凳落座,便觉有灼灼视线烙在脊背。 她抬眸望去,正撞进六皇子凌驰似笑非笑的眼波里。 “难怪沈姑娘的大戏楼名动京城。”凌驰忽而拊掌大笑,金丝蟠龙纹袖口滑落半截,“改日定要备上三车明珠,换姑娘亲自唱一出《游园惊梦》。” “殿下说笑了。”沈嘉岁执起青瓷茶盏,盏中碧螺春映着她眼底冷色,“戏楼里自有当红的角儿,何须臣女献丑?” 凌驰喉结滚动两下。 这半月他在京城猎艳无数,偏这永定侯府的嫡女最是难驯。他忽地倾身凑近郦妃耳畔:“母妃,儿臣想纳沈氏为侧妃。” 郦妃染着丹蔻的指尖在护甲上轻叩:“正妃未立,何来侧室?” 她瞥向沈嘉岁月白襦裙下窈窕身段,“永定侯府门第,终究是矮了些。” “待父皇赐婚后再议?”凌驰焦躁地扯松玉带,“可儿臣迫不及待了…” “糊涂!”郦妃将玛瑙佛珠拍在案上,“若叫世家瞧见你抬个绝色侧妃进门,谁肯将嫡女嫁你?”她压低嗓音,“你当学你三哥,娶个家世显赫的正妻,才是正途。” 凌驰撇撇嘴,垂眸不语。 丝竹声里,各家贵女轮番献艺。 长公主独女紫嫣执玉笛吹罢《折柳曲》,皇后抚掌而笑:“紫嫣这气度,倒比本宫膝下的公主更胜三分。皇上何不赐个公主封号?” 长公主手中茶盏蓦地一颤,碧色茶汤泼在孔雀蓝宫装上。 几日前驸马与嫡子两条性命被锦衣卫夺走,如今又要用这虚名来剜她的心么? “传旨。”景仁帝捻着翡翠扳指,“长公主之女紫嫣温良恭俭,特封为紫嫣公主,赐居玉芙宫。” 紫嫣伏地谢恩时,金步摇在青砖上敲出清响。 周遭命妇们簇拥着道贺,却都默契地避开长公主猩红的眼尾——这染着至亲鲜血的荣宠,谁敢要? 宴罢移驾御花园,红梅映着残雪开得正艳。 永定侯夫人被奉国公夫人拽着叙话,沈嘉岁故意落后几步,仍能感受到凌驰黏腻的目光如附骨之疽。 她忽地折进梅林,绯色斗篷扫落枝头积雪。 正要松口气,却见青石径上立着道玄色身影。 “燕大人这是…”沈嘉岁仰头望他,鼻尖沾着片红梅花瓣,“迷路了?” 燕回时抬手拂去她发间落雪,指尖在触到金海棠簪时顿了顿:“大理寺刚呈了秋决案卷。” 他解下墨狐大氅为她披上,“碰巧路过梅园。” 沈嘉岁拢着犹带体温的大氅轻笑:“上元灯会说查走私案,端午宫宴道是追逃犯,如今连宫宴都能‘碰巧’。”她忽然逼近半步,“燕回时,你莫不是对我…” “皇上封赏紫嫣公主之事,你怎么看?”燕回时蓦地转身,腰间鱼袋撞在梅枝上。 几片红萼落进他肩头积雪,倒像溅了血。 沈嘉岁敛了笑意:“皇上若当真愧疚,何不处置慕容指挥使?”她折断一截枯枝,“驸马与儿子惨死,慕容晟仍是天子近臣,这公主封号只怕太廉价了。” “慎言!”燕回时突然握住她手腕。 他掌心粗粝的茧子磨着她细腻肌肤,声音却放得极轻:“梅林东南角第三个石灯,藏着影卫。” 沈嘉岁顺势将枯枝掷向溪涧,惊起两只寒鸦:“燕大人这般紧张作甚?” 梅枝上的积雪簌簌坠落,燕回时摩挲着腰间玉牌,压低声音道:“西南战事胶着,西晋连失三城,东陵密使递来和谈书——以和亲公主换十年止戈。如今圣上突然封紫嫣为公主,只怕是为了拿她当挡箭牌。” 沈嘉岁喉咙发紧,寒意顺着脊梁爬上来。 长公主府早已门庭冷落,如今连掌上明珠也要送去蛮荒之地。 她望着枝头将开未开的红梅,恍惚看见那位金尊玉贵的帝姬跪在朝堂的模样。 “圣上......不是与长公主同根同源么?”她攥紧披风边缘,锦缎上的缠枝纹硌得掌心发疼。 原著里关于长公主以及和亲这段不过寥寥数笔,笔墨都耗在三皇子凌骁与薛锦艺的后宅缠斗上。 燕回时折下半开的花枝递给她:“圣意难测。” 枝桠勾住沈嘉岁杏色裙裾时,她正对着掌心血似的花瓣发怔。 青砖上未化的残雪打滑,眼看要栽进雪堆,忽有檀香混着暖意笼住周身。 玄色织金衣袖掠过眼前,待站稳时,男人已退开半步。 “当心。” 谢字还未出口,腰间骤然收紧。 燕回时揽着她旋身隐入古梅虬结的枝干后,温热气息拂过耳畔:“有人,别动。” 透过横斜疏影,两个黑衣侍卫正跪在青石径上。 月白锦袍的青年负手而立,腰间蟠龙玉带钩映着雪光——正是三皇子凌骁。 沈嘉岁屏住呼吸,原著中这位阴鸷皇子此刻该在府中筹备冬狩,怎会提前入局? “得罪。”燕回时话音未落,沈嘉岁便觉一阵天旋地转。 她被男人打横抱在怀里,玄色大氅裹着她在梅枝间起落。 燕回时施展轻功,兔起鹘落间,便远离了梅林。 待双足触地,她慌忙松开环在对方颈间的手:“我们那儿......救命时都这般姿势,见笑了。” 燕回时垂眸,理了理衣襟:“此地不宜久留,你先回家吧。” 说完,他又飞快地回到了梅林。 梅林深处,凌骁指尖拈着半片残瓣:“燕大人真是好雅兴。” 积雪在他皂靴下咯吱作响,“方才可瞧见什么稀罕物?” “满园红萼,俱是稀罕物。”燕回时躬身施礼,袖中暗扣的短刃贴着腕脉。 寒风卷起满地落梅,凌骁忽地劈掌袭来,招式狠辣如鹰攫兔。两人缠斗间震得枝头积雪纷扬,直到燕回时后背抵上老树皴裂的树皮。 “喀嚓!” 凌骁收掌大笑,看着自己劈进树干三寸的手刀:“早闻燕大人师承玄机阁,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掸去肩头落雪,眼底锋芒毕露:“若愿入我幕府,来日必许你兵部尚书之位。” “臣食君禄,忠君事。”燕回时抚平袖口褶皱,“三殿下若承天命,自当效忠。” 凌骁抚掌而笑,玄狐裘扫过满地残红:“好个忠君事。” “燕大人,我定会令你心悦诚服,甘愿追随我左右。” 凌骁的志向所在,无非是那无上尊荣的太子之尊。 只要能顺理成章地登上那个显赫的宝座,定能让满朝文武尽皆归心。 凌骁唇角勾起一丝得意之笑,步履轻松地走出了幽深的梅林。 燕回时的手指缓缓握紧,如同铁爪紧握着猎物,不容一丝松懈。 …… 暮色四合时,宫灯次第亮起。 沈嘉岁踩着满地碎琼回到永定侯府,青石板映着廊下灯笼,在她月白斗篷上投下斑驳光影。 “取徽墨来。”她径直奔向书房,狼毫笔尖在宣纸上洇开墨痕。 烛火将《西游记》的戏本影子投在窗纱上,晃得廊下小丫鬟直揉眼睛。 三更梆子响过,紫嫣公主和亲东陵的消息伴着朔风卷进窗棂。 沈嘉岁笔尖一顿,朱砂在“女儿国”三个字上晕开红痕。 她推开雕花窗,望着檐角残月苦笑——金枝玉叶尚如飘萍,自己这侯府嫡女又当如何? 翌日晨光熹微,沈嘉岁已站在《九州舆图》前。 指尖划过深州肥沃的冲积平原,忽听身后传来倒抽冷气声。 “小姐真要买南边的地?”管家沈德全喉结滚动,“这深州离京城八百里,就算快马也要跑上三日。” 第47章 入宫求情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再雇三十个懂农事的家生子。”沈嘉岁将田契拍在黄花梨案几上,“要会修水渠、辨土质的。”见管家仍要开口,她忽地轻笑:“听说你孙子开春要议亲?城南那间绸缎庄,便当添妆了。” 沈德全指尖发颤地接过地契。 香炉腾起袅袅青烟,映着少女眼底跳动的烛火,竟比廊外积雪还要冷上三分。 晚膳时分,沈嘉《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第47章 入宫求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8章 铁面无私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倘若永定侯府还有一丝可资利用的价值,三皇子自是不吝于施展手段,笼络人心。 然而,侯府的男人全是些酒囊饭袋,竟无一人可供驱策。 薛锦艺的眼泪沿着脸颊滑落,带着满脸的愧疚,望向裴淑贞:“夫人,我深感歉意,实在是爱莫能助了……” “该去给母妃请安了,我们走吧。” 凌骁温柔地搂住薛锦 “哼!”软玉并不回答,只冷哼一声,定定望着她,目光如冰刀一般,冷的刺骨。 而且,只要厨艺好,便不愁无客上门,长此以往,收入也会更加稳定吧? “呵呵,如果简单,又怎么敢向黑色教会请求结盟。”萨迦轻笑着说。 陈演一怔。面上一丝丝笑容又敛了去。“他咬死了噶礼。一个劲地向京城递折子。 “这事情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彻查,给安安和赵良媛一个公道。”二爷将石子收了起来,轻叹一口,又去房中看了安安。 巧真听完陈轩宇的话点头,她不是不知道这些道理,她也是这样做的。对付流言的最好方式就是置之不理,不然你越理会,越辩解,就会越闹越大。这样的冷处理是最好的。 “少爷,干脆你把它搬回家去,当做自己的雕像立着。”格拉夫开玩笑说。 韩海就在上海市做房地产这行,肖扬知道他,却从来没去找过对方,因为他听韩梦茹说过,这人比较势力,傲的很,一般人不会放在眼里,肖扬没有拿热脸贴冷屁股的习惯,当然懒得去找他。 这话……唔,说得好像得意了些,不过,她好像也用不着太过谦虚? “你的信条跟任何圣骑士战团的信条都不同好吧。”妖狐不客气的嘲笑。 “都可以。”明筝声音也软软糯糯的,看着自己买的性感内衣,万分后悔不该带江爱这个大嘴巴来逛内衣店。 她一想到刚才整个灏王府的人都在找她,她急急忙忙地拿着洗漱用品来了西苑,因为误闯禁地者,必须杀无赦,这是灏王府最隐晦的规定。 等她反应过来自己都说了什么的时候,脸色一红,又迅速的低下了头。 但是,这个世界不只是人类的,他们跟外面那些普通人类,还是有区别,他们也有能力,既然有能力,就应该承担这份责任。 婉昭仪这才抬头,瞧见沁儿的示意,这才发现周围人的目光或躲或避的都落在了自己身上,这才强打起精神夹了一筷子眼前的菜。 “还好吗?有没有事?”千柏膺激动的看着她,深邃的眼眸上下转动,只有在她的肚子上时,才落寞了几分。 不过,这个特制枪,暂时是不可能给他们用的,还处于训练阶段。 梵薇极其喜爱这一道酿果藕,因前世是北方人,倒也不曾吃过这道菜,今儿一尝,倒也是极佳。 的…点燃,也不抽,就是那么夹在指尖,任由青白的烟雾淡淡模糊着彼此的视野。 所以,春藤已经做好了攻击准备了,虽然对方有可能没有权限,压根进不来。 “赵厂长,咱们好久没见了。”孙凤冷冷的看着赵厂长,那眼神透着丝丝凉气和,看着就惨人。 我很想忽略掉电话屏幕上看到的“落落”两个字,但是事实证明,我还是记住了。 其中一个黄眉毛的家伙,正在原地上岿然不动,只是他的身躯变幻不定,却是极为奇异。 第49章 调戏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暮色四合,永定侯府东院花厅里亮起数十盏明角灯。 沈文渊夹起最后一块水晶肘子放进嘴里,将青瓷碗往桌上一撂:“程国舅今儿在金銮殿上可真是唱了出好戏,腆着张老脸参奏燕大人僭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程家贪墨的那些烂账!” 裴淑贞正在布菜,闻言手腕一抖,银箸尖上的虾仁险些掉在绣金桌布上:“燕大人可还 紫涵从床上起来,声音略带沙哑地说:“我可能带一些风寒,你去帮我把药箱拿来,再倒一杯水吧!”紫涵自己明白,她是带一些贫血,看来得大补特补几天了。 “主子,你怎么了?”昨天是奇异自然的开张,紫涵累得病倒了,今天早晨昕儿就发现紫涵的不对劲了。 “段可先生,我们是真心向学的。”看到段可马上就要离开了,丹尼尔也顾不上责怪亚尔,连忙焦急的对段可说道。 “管他作战会议什么的,我根本就不需要听。只要你告诉我该待在什么地方打架就成,少说点那些有的没的。”这时候,一个黑色碎发,光着膀子正要穿蓝色马甲的男人语气粗鲁不耐烦朝着地面上砸了一拳。 因为西冯王城的已经造出来了五十门红衣大炮,一旦帝皇城出兵,就能把神皇麾下的虎狼之师炸回他姥姥家,届时他便能登上神皇大位,君临天下,他幻想这天太久。 “怎能就此放任洁儿冒险呢?”清钰看着悠闲地清瑾就有一肚子的气。 虽然老师明知道她和雷霖湛恋爱了,可是今天老师的立场完全变了。 龙迹倒是愤怒了,他正要指着那家伙就发现那家伙竟然胆子大到在他面前接了杯水,随后将那杯水倒在了一位伏在桌上写卷宗的年轻警察的头上。 说着,老头子便要离开。这个时候龙迹的心头一紧,手心里顿时渗出汗水来。因为他看得出来,这个老头子很强,搞不好比哥哥还要强!他已经做好了备战的准备,已经开始有气流窜动起来。 这是源自于七大龙的诅咒,七大龙带着所有龙们的怨念向龙神蜃彩下达了诅咒,将蜃彩封印在自己杀害同胞的屠龙剑之上。 当然还有一点最重要也是乔覃不可能告诉林碧霄的原因,苏可儿对苏志年宣布林碧霄是苏氏继承人这件事情极度不满。 显然林言宸不知晓这些,他只清楚这时候柳婧嫣一定在哪个地方看着他,他可得好好表现,给对方临别前留个好印象。 而沈轻脸色不变,手指在红线上连续拨弄,仿佛弹琴一般,而洪家人的爆裂,就成了音乐的鼓点,二者组成了一首乐曲。 至于为何要大肆收购紫麻藤,简妤对里正的说辞是她家世代经商,她的哥哥偶然发现紫麻藤可以编织成衣服上的挂饰,所以她这次来就是为了收购紫麻藤,经过加工再进行售卖。 现在这个局面,纵然自己被称为翻盘师,不知道多少次在绝境当中翻盘。 山林之中,墨客的身形飞掠,实际上他却是在观察着四周,寻找着火云邪神的痕迹。 “别忙着否认,我刚才可是听你说完了,你难道不该听说我完?或者说,你想一言决之?”墨客看了眼浩天,淡淡道。 当年,她就被林北打半死过,眼下他要是真发火,自己还能有好吗? 接连两句话,让沈轻眉头微皱,而就这么一个空档,郝中直接在位子上一跃而起,脚尖点了一下桌面,直接冲了过来,一身气势骤然爆发。 第50章 晴妃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凌驰瞳孔猛地收缩,突然伸手去掐对方咽喉。 燕回时侧身避开的同时扣住他手腕,指节发力处传来“咔”的轻响。描金折扇跌落在地,溅起细碎尘埃。 “燕、回、时!”凌驰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腕骨剧痛让他额头青筋暴起,“今日之辱,本皇子记下了!” 马蹄声裹着阵阵烟尘疾驰远去。 围观百姓的私 这是已经找不到夸的,所以强行找了个优点吗……慕岩有些无语,这大叔真不会夸人,虽然如此,慕岩还是感觉到了对方的关心。 “还好鬼门关开着!”林飞看到眼前是一条不归路,这表明还没错过时辰,他在原地踱步,思索着接下来的说词。 那天,她终于跟上了秦朗的车,看着他们相携进了一家餐馆,然后独自等在车里的时候,才只觉得叶离居然眼熟到了极点,可是她真的没有见过叶离,这明明是第一次,怎么会这样眼熟呢? 为了能逼真的模仿出事故现场,多人施工团队进入原有的长者中心,从新对现场进行布置,经过一番精细布置,才将创立者的遗体从废墟中抬出。 别看中年男子表面上平静,他的内心却是已经翻起了滔天的巨浪。 一拳轰击过去,那几名护卫,全部被弹开,倒在地上,大口吐血。 “老焦!”屠罡见状一声惊叫,立马满脸怒气的扑向张震,双臂张开就是一个熊猫。 好在吴昊最后收敛心神,开始心无旁骛地运转霸道噬魂诀,让能量液丹越来越凝时。 庄子觉得,自己在讲道方面,还可以精简内容的,还可以去掉一些多余地介绍和多余的例子。尽量举出来的例子大家一听就懂,尽量少一些重复的累述。还有!要多一些互动,多一些时间用来回答听众的提问。 道家不需要军队,但是!人人都是兵!如果真的有人入侵来了,他们会迅速组建成一支强大地队伍。有多少胡人骑兵来了,就等于给他们送来了多少匹马,不会让他们一个活着回去。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怎么,这个年轻的男人很厉害吗?”陈川都开口问了德国太子。 看着向着后院走来的叶牧,林德水眼中满是怒火,他要杀了叶牧,毫不犹豫的杀掉他,自己的弟弟,死在了叶牧的手里。 旁边的李国英便跟着伸手握住悬挂在腰间的腰刀的刀柄,做出一副随时就要拔出刀来一刀砍了这道人的架势。 这一场宴席李治可是喝了不少酒,最后喝的醉醺醺的,这才被自己的那些兄弟们放过。 周子厚想不明白,这个三胖子为什么这样做,虽然三胖子靠着裙带关系坐上了这个总经理的位子,也没有什么能力,但是他并不傻,不会无缘无故的跟着苏果对着干。 这一刻,楚承能够清楚地感觉到从柯妮斯体内延伸出来的恶念。这股恶念混合着无形的规则,搅动着空气中的粒子,正急速袭向逃跑的男子。 “系统并不是允许所有人跟着跑,只是挑的一部分人,所以我能跟着跑还是沾你的光呢。”黛尔坦诚相见。 虽然没有看见白老师的样子,但吴鸣还是能够想象的出来白老师那种微低着头娇羞的动人模样,可惜不是为他吴鸣。 事实也就向玄逸推断的那样,虽然他们要走的路要比贺大龙长了将近一倍,但是他们还是抢先找到尚秀英所部。 而此刻的韩宇,也是累得气喘吁吁,额头上大汗淋漓,以五行境祭炼道器,花费的精力,远远超出了常人的想象,绝对是一项耗时巨大的工程。 沈南乔的父亲年纪看着挺大了,母亲就看着年轻多少,老人对玲珑似乎十分是喜欢。 之后,石牧带着齐韵和齐藤回去了房间,在正妻这里,换了一身适合演武的合身衣服,喝了些茶水,说了会话儿,然后才是出来,叫上凌仙儿和若水姑娘出去找个地方,教她们煞宗传承。 像是不敢相信似的,薛明珠又如同孩子一般地看向林暖暖,脸上露出了少有的孱弱,仿佛是不敢置信一般,说完就又低下了头。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才有人逐渐清醒了起来,脸上露出了动容之色。 这都特么起迟了,如果不是顾蕾给我打电话炮轰我起来,我绝壁会被当成旷课处理的。 “抓鱼弄的?那河水再怎么干净,也会有些脏。少爷,要用干净的水洗一洗,我让燕子给少爷烧洗澡水去。”石鸢儿道。 里面还在工作的人,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他们不穿鞋在地上飘来飘去的州长大人了。 趁此机会,林尘施展吞天神龙诀,将他一身生命精气,尽数吞噬。 “陈先生,你这过去一天的时间,你的灵感真让人惊叹。”童秦没有质疑陈放,而是用一种偏感叹和佩服的语气提醒陈放,时间太短了。 在LV1的状态下,布置术式要他集中经历花费数十秒的时间,而且同时存在的术式也只能有一个,根本没法在战斗中使用。 “又是秦家母子的事情?”谢香玉的神色变得凝重,转眸盯着秦广进。 回应她的,是他的一声轻嗤,随后男人低沉嘲讽的声音落在空气中。 这,这是由大师匠人古奇亲手制作的限量款,市场价超过100万九州币的古奇钱包? 可就是这么一个家族,却只能藏头露尾的活着,一旦暴露便会有灭顶之灾。 第51章 捕雁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茶盏“叮”地撞上青石砖。 燕回时不可置信地撑着桌角,指腹压得发白:“你我?成婚?”喉间似含着滚烫的炭,连呼吸都灼痛起来。 “权宜之计而已。”沈嘉岁垂眸盯着茶汤涟漪,“永定侯府需你庇护,而我……” 抬起眼时睫羽轻颤,“我能预知天机。” 暮色在她鼻梁投下淡影,梨涡随抿唇动作若隐若 或许,别人不知道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可温暖却如惊雷乍响。 对于这个倒不是狼宏翔不知尊敬,而是这里都只有各妖王的王座,其余强者是没有座位的,他现在代表的是狼谷的狼王,自然要坐在王座之上。 “嘿嘿,证据我没有,不过嘛,我可以让他赵昀自己承认。”理仁阴险的笑着。 “傻雪儿,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好雪儿,你真的想这样么?这样的话我跟你可就不能过二人世界了。”含笑伸手过去搂住了她的腰,微笑道。 第二天,天刚刚亮,知音就听见楼下有动静,就连忙起来看看,看看发生了什么。 而现在的陈博,则是一脸的茫然,一边跑还一边在想着指导员刚在看似很自然但是又十分诡异的笑容,而那个笑容的最深处,还隐隐透着一丝的忧伤。 其中穿白衣服的姑娘对理仁说到:“仁儿,你看我们今天谁的衣服漂亮?”说着就对理仁转了个圈,让他看个清楚。 天冷雪出去散散心冷静下也好,可我却一肚子气无处发泄,扛起李烟萌上楼去了卧室。 “哼哼”两声不满进人陈星海耳中,令他知道至少有两人对他不满年气了。 我到没怎么在意,只不过觉得跟他也算是有缘,顺便帮一把而已。 扒开韩静的玉手,此刻她俏脸红肿,额头的鲜血虽然凝固,但是刚才磕在了方向盘上,伤口很大。 整个车厢的气氛在叶家两兄弟的刺激之下渐渐活跃起来,甚至连孟承平这位来自战区的冷峻少年都逐渐参与到讨论当中来。 苏云见此顿时有些不屑。茅山一脉,他已经见识过了张大师,那就是个酒囊饭袋的废物,只是招摇撞骗,这个韩风也是茅山的人,想来也同样如此。 九月一边嘴上抱怨,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前方的电视——里面正放着一部时下热映的偶像剧。 冯泰一个仰面大笑,肥胖的身子像个皮球般探出手,恭请韩昱入堂。 而刘鹏也终于注意到了苏云,少年看起来总是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显得另类。 当夜约至子时,赵语自披甲上马,持枪单骑飞奔韩昱寨边,拨开鹿角,大喊一声,当即杀入寨内,径奔中军帅帐来杀韩昱。 欧阳寒身着墨绿色粗布麻衣,面上虽然蜡黄暗淡,可脸颊下颚处那到三寸长的刀疤依旧格外醒目耀眼,尤其在月色的烘托下更为阴森可怖。 “已经有许多家族派欧洲地下杀手去你们那里了,并且还有几名在杀手榜的前二十名。”烈阳轻声说道。 张三丰:放心,不是灵气复苏,老道暂时也做不到这点,还得再等些日子。 程澍突然勾了下唇角,明羡的皮肤被身上的红色礼服衬得白如雪。 再过些天,就是西方节日的平安夜了。那天,或是那几天,学校可能会放假。到时候,秦墨就到那里一处三间学校都要必经的一个路边花圃处演唱,这样,可以一网打尽三间学校的学生。 第52章 赐婚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燕回时抖开缰绳,马蹄踏碎冰面映着的朝霞,“媒人倒是要劳烦曹大人——听说尊夫人是官媒世家出身?” 曹少卿一拍大腿,官帽险些掉进冰窟窿:“您早说啊!我家那口子的姑婆可是给长公主说过媒的!” 他突然勒住马,狐疑地打量同僚:“既万事俱备,大人为何偏要亲自捕雁?” 燕回时抚过母雁受伤的足踝, 李神通回忆起对方过去种种严酷行为,再联想到自己现在所犯下的大错,虽说不上生死难料,却也让他感到命运堪忧。 刘明念及此处,不由面露期待起来,原本汹涌澎湃的杀意也在瞬间熄灭。 尼克斯队利用龙金刚在内线的几次强大就获得了领先的优势,凯尔特人队这边只能靠保罗•皮尔斯苦苦支撑。 眼前的一幕如梦如幻,任何美丽的事物,总能够牢牢的吸引住他人的目光,所以当林宇看到如此画面不禁有些呆了。 刘明和褚大校遥遥虚碰了碰酒杯干掉了这一杯红酒,虽然他并不习惯这种宴会和应酬,但形势所逼不得已而为之。 橘猫的体型也在迅速暴涨,一块块壮硕的肌肉就像充气般瞬间隆起,每过一分钟它的体型就会暴涨一大圈。 最佳新秀授予了奥卡福,不过所有人也都知道,他的成就也就仅限于此了,对于一个内线糙汉来说,奥卡福算得上是合格的。 这次行动有血舞的突然加盟,加上牵涉到上万的灵石,秦无双几人自然都是神色紧张,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周围。 同时程烟还能感觉到她正如八爪鱼似的抱着自己——手搭在自己腹部,一条腿也搁在自己腿上。 起先,陈昊见余晖道长操纵灰尘、木屑、石子、石块等杂物,把自己的火网压缩了回来,顿时感到精神振奋。他扔出火折子,便于双手御气,发挥御火术中后期的最强实力,他制造了规模极大、火焰极烈的大火。 看着笑的跟个傻子一样的阿奴陀律,韩彦直下意识和高软软对视一眼。 刘禅说完之后,心里还颇为得意,这下岳飞应该不会再拿休整这种破事儿来烦朕了吧? 当绝大部分坐标报出来的时候,吴青玲定睛一看,脸色不禁一变。 一来替他暗中探查京城各处动向,二来掩人耳目,毕竟我们二人若是都不在摄政王府难免惹人怀疑。 总的来说,三方面的战斗,他们这一方面的战斗最为有把握,做最坏打算,最后他们还可以退入地狱沙漠。 这可是大宋立国以来,最重大的一次外交胜利,无论如何夸赞都不为过。 若是那一日,她没有去赴约,她之后也不会因为怀了泱泱,而嫁进侯府。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听过翠虚真的名号,道教南宗领袖人物,只不过他一直活动的惠州、漳州一带,而且大部分时间都行踪不定,所以在场之人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细铁丝,三下五除二便打开了电子锁,接着轻轻推开房门。 卡普空和代理人已拥有身体强化液这种地球难以想象的技术,但他们依然在游戏里,想获得更多的好处。 但现在太空战舰的射程已经扩大了一千倍,新型能量武器的出现,已经将所有近战武器都扫到了历史堆里。 “想什么了?问你在这儿吃还是弄好到船上吃了?”唐渣渣紧紧蹙着眉在莫晚桐的头上轻轻拍了下。 另一边,被月魅追杀的陈默,望着在身后紧追不舍的月魅,不由得暗骂了一句。 对于反侦察与反推理,林峰很有一套的。既然林峰这么说,一定是有他的道理。 十三阿哥毕竟是皇后的亲生儿子,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她想夺回亲生儿子,也是理所应当的。 几个嗜血兽人,朝着几个堕jing灵逃走的方向,愤怒的大吼了几声。 并非是因为他怕死,相反林峰对死亡一点都不恐惧,随时可以与死亡相拥。但是郑飞龙要做的这件事,不仅仅是令人死亡那么简单。那是一件,可能会颠覆世界的大事。 此时已近正午,阳光直射下来,宋媞兰被晃得一闭眼之际,脑海里清晰闪现柴少宁的身影。 见莫晚桐好点了,唐渣渣瞥了眼于芬,“东西拿来。”他长引血。 澳洲巨蜥这种生物,苏云向来是敬而远之的,这种动物是吃腐的,所以嘴里细菌简直不要太多了,尽管没有科莫多龙巨蜥嘴里的细菌多,但是给苏云来一口,只需要半天时间,苏云就得发烧。 忽的,在眼角的余光里,突然间出现了三个亲和度,其中有一个亲和度很低,这就瞬间吸引了正烦躁着的苏云的注意力。 仿佛像是早就预料到了她会来一般 ,在桌子的另一头 ,也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丝丝冒出来的热气,彰显着它刚倒上不久 。 林森能够感受到后背火辣辣的疼痛,很显然是被什么东西给抓伤了。 猫咪脸上竟然十分人性化的做出一个很麻烦的表情,然后在健太低下头前一瞬间立刻切换成一张讨好的面孔,还在健太手掌上乖巧一舔。 忽然,渡鸦瞅准了机会,迅速用那尖锐的喙,啄了一下林森的大拇指。 在没有问出,幕后黑手是谁的情况下,林森的目的就是:让‘它’暂时失去逃跑的能力。 见状,司马青也没有阻止,就看着眼前的男人,将‘它’的公主拉到了一旁。 兰斯洛特脚步轻盈,就像是踩在水面上那样,轻易地就避开了弗丽嘉子弹,而面对实弹他则根本没有耗费什么力气。 “祭灵之后会发生什么?”他可是眼睁睁地看着玻璃缸被吸入数字空间。 李尘沙被这幅观想图深深震惊住了,观想这幅星辰帝皇图,好像在观想一个浩瀚威严的宇宙帝皇一般。 龙无伤自己动手,将死去的东华门传人埋葬的埋葬、火化的火化,终于让东华山上的血腥味消散了。 “老人家,现在已经太晚了,阿古也回来了,你们早早点歇息吧,就不打扰你们了。”此时已是凌晨,众人不便久留,风凌说罢便起身,准备告辞。 第53章 入赘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舍妹粗鄙,难登大雅之堂。”燕回时自然知道皇后寸的哪门子心思,自己偏不给她这个机会! “皇后娘娘有所不知。”沈嘉岁忽然笑盈盈地接话,“倾城妹妹前日染了风寒,说是怕传染,这几日连臣女都不让探视呢。” 皇后闻言,只好讪讪住口。 出宫时暮色已沉,十八个朱漆礼盒堆满马车。 燕回时命令 这几年因为嗓子的原因,他虽创作了很多歌曲,却都没有发布,他的作品质量上乘,比流行歌曲排行榜上的那几首强太多。 可就在刚才,妻子发现丈夫早已在外面包养了情人,甚至还有了一个孩子。 和白银领主作战,顶多受点伤,流点血,要是被雷霆劈中,十死无生。 艰难挤进密室里的苏辰,回头冷冷看着因大力拉扯失去平衡,从而摔倒在地的怪物。 他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铁矿厂和伐木场,石矿山自然也不能落下。 看着叶少鸿那转瞬就消失不见的背影,张柔儿还有些发懵发愣,还有些无法接受这突然的变化。 他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皱起的眉头下,双眼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就在这么想的时候,卡尔的脑海中灵光闪过,他忽然间明白为什么了。 她的眼睛微微张大,瞳孔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那份得偿所愿的喜悦让她情不自禁地将灯抱得更紧,生怕这份美好会突然消失。 亡灵君王这层身份中看又中用,就是升级所需要的经验要比其他生物高太多。 十年间,云华上仙已把所有的仙家道法传授给了五人,这五名弟子也大有所成。 场外一些高明之人,可以通过自身对术士的了解,推断里面的幻境情况。 说着话,邓婵玉下意识望了周围一眼,到处都是荒山野岭,没有人烟存在。 这日,端木琪与顾南云及岳宁依,三人一路上御剑飞行,直奔往蜀州的方向。 这一击好似力拔千钧,势不可挡,黑衣人在招架的同时,整个身体直直的被那上面的一双铁拳重压下来,他的双脚直踏入地面,由于冲击重力之大,那地面的岩石表层被打出了一个深坑。 在那一声一声似亡魂催命一般的声音下,兮雅崩溃了跪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传说有些混沌魔神尸身落入洪荒世界,其中衍生出来的煞气,就是诸位圣人也敬而远之。 至于为什么最后报了一个夕阳红老年旅游团梅有钱就有些不太清楚了。 阿辉听到这里心中一惊,走上前一步问道:“于茶大人,这是真的吗?”于茶摆摆手,不再搭话。 欧洋拍了拍他肩膀道:“我过两天去皇宫给皇上说说,让他放你一段时间假,好好陪陪人家聂姑娘。”说完指了指门口便离开了。 他已经参加完了四大风向标的第一个风向标颁奖,第19届美国评论家选择奖电影奖,虽然该奖关注度不高,但是作为四大风向标之一的奖还是值得参加的。 特别是队长,他早就看出夜玲珑身上的附身法宝万花筒的厉害之处。 胡同里几个学生模样的人凑在一起,拿着报纸,一边看一边闲聊。 外面基本上没有什么他的消息,然而万蛊教的人却还是追击过了,这足以说明其中肯定有什么缘由。 “当妹妹”这话是母亲为了悔婚编出来的幌子,此时恰好可以拿来堵住她与母亲想要反对的嘴。 第54章 别冲动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椒房宫烛火摇曳,金丝炭盆里火星子噼啪爆响。 皇后纤长的护甲叩在紫檀木雕花案几上,发出急促的脆响:“你说,燕回时跟圣上在御书房争执,竟还能全须全尾地出来?” 跪在地上的小太监额头紧贴织金地毯:“奴才隔着太液池瞧不真切,只看见燕大人出来时衣袍都没乱。” “当真是怪事。”皇后从掐丝珐琅软 李清扬只觉得头皮一麻,感觉自己仿佛是被一只猛兽给盯住了一样,而自己所能作出的反抗举动,似乎都敌不过面前这人所施加的威势。 张千仁心领神会,三两下将工作情况汇报完之后,便告辞离开了。对于他这样的驻外干部来说,能够顺利通过一次当面汇报,就意味着这段时间的工作成果得到了认可。 “你跟本地治安官谈过之后,有什么感想?”谭举任问了一句看似很空泛的话。 燕无边毕竟不是冷血无情之人,朝向那副神奇的骨架再一次揖了个躬,便准备将这副骨架收敛,埋葬。 不过,总体来说,燕无边此刻的心情还是非常好的。九圣宝鉴这一次的突然变化,给燕无边带来无尽的希望。 而眼下大战在即,高怀远才抽出时间,来和付大全交流一下,希望能解决这个问题,但是付大全闪烁的眼神,让他有些失望了。 虽然眼神里并没有怪罪的意思,但强烈的愧疚感还是潮水般地朝他们涌来,是他们的到来才给熊家乃至整个大铁镇带来了这场灾难。 我还没有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徐深已经追了上来,他往前一扑,从他的身上扑出来一道淡淡的影子,从两个方向,拦住了我的去路,我回身身着徐深击去,出人意料的竟然一击得手。 李云飞从空中跃起,借着冰面,一瞬间便飞到水族族长面前,一把便把这水族族长擒住,然后,提着水族族长来到了巨船之上。 说着。穆晓婷对楚歌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便返回了走廊,留下了一串高跟鞋敲击在地面上笃定的脚步声。 身后偷袭的鬼子一枪刺空,正好一个踉跄撞上来,结果正好拿自己面门撞在了陈禹门步枪的枪托上,瞬间就满脸开花。 单挑一台毁灭者都很吃力的他,面对两台毁灭者的双机同步合作,只是简单的冒泡几次,都被打的吐血不止,最后只能动用了收割的死人灵力,才勉强维持住了均势,但死人灵力还有它用,他不能无限使用下去。 袁邱看了看刘三石,瞬间就明白了,赵萌今天来,是要替刘三石出头的。 “万一你们走到最后了呢。”夏暖则是依然一本正经样说,“你说呢?”看向了苏默,问道。 急抬头看时,便看到两架鬼子轰炸机从低空飞过,由于飞行高度低,机腹下挂载的航空炸弹都清楚可见。 老头眼睛一亮:就说嘛,这些姑娘家家的,都眼皮子浅!见到个高人这不就放不下了。 黎明前,趁着天色还没亮,日军轰炸机还没有办法出动,钟毅最后一个登上仰光开往曼德勒的火车。 其实山田铁二郎大概能猜到朝香宫鸠彦的想法,他之所以坚持用第6师团主攻,无非就是因为面子。 阿右偷瞥了眼周游,却见周游正一脸宠溺地看着萧谣,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这京城中重规矩,阿右是真怕自己姑娘往后受拘束。 第55章 渡过难关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燕回时垂眸,默默擦拭指尖血迹,撕下染红的里衣布料,动作细致得像在整理奏章。 直到将昏迷的新娘抱进怀里,冷硬轮廓才泛起涟漪:“岁岁……” 燕回时又唤了几声,怀中人依旧毫无反应。骨节分明的手指突然痉挛般按住沈嘉岁人中,连指节都泛了白。 “咳……”沈嘉岁呛出一口浊气。喜帕早不知去向,入目 “等到打仗的时候,少爷你只需要抢了她的风头,让她知道会打仗的人不只有她萧静茹一个,到时她自然也就不敢造次了,说不定她还会因为倾慕少爷你的风采而投怀送抱。”钱进一脸谗笑的拍马道。 距离春节就剩下十来天的时间了,打扫、布置、准备各种各样的东西这都需要时间。 收到魂皇的指令后,尸皇与血皇只能咬牙点了几个族人,然后一起朝杜龙围堵过去。 他的自杀,毫无疑问是替所有参与此事的人承担了所有的责任,这让他的同僚们怎么能不悲伤? 如今听她说了这么一席话,虽然她的话说得难听,态度也是恶劣得不行,但是他却不得不承认,楚遥说的完全没有错。 能让一名中位天宗产生这样的情绪,这个突然现身的将领分明就是萧远山,而通过刚才那一箭所携带的声势,这名黑袍老者很容易便可以判断出,此时的萧远山恐怕已经是一名货真价实的上位天宗了。 “我只想让你帮我把他挡走,没想到你下嘴这么毒,这下真麻烦了。”萧静茹同样有所忧心的说道。 安平钰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他走到柜台前,用针将油灯挑亮了些,又让吴青去把‘门’窗都关上,以防有风吹进来。 看着时间差不多已经成熟,这六道残影的活动方向突然一个调转,然后居然鬼使神差冲向了武斗台上空的防护罩。 “你是在说我姐姐吗??”凉冰忽然开口,打断沐玄的话,直视着沐玄。 有着这样豪华的阵容,再加上大鸟美食城训练有素的厨师们,经过整整一天的努力之后,一场极其丰盛的饕餮盛宴,终于在夜色降临之时拉开帷幕。 香锅抓人最经典的操作就是,第一波先跟对面中路以闪换闪,去野区随手刷一组野之后,马上就到中路抓第二波,这波就要对面的命。 土拨鼠王看着血淋淋的兽头胆寒,可一前一后已经被敌人堵住,悲催的发现逃生更是无望。 加载游戏的时候,杨翊看到对面QG的阵容,情不自禁地爆了句粗口。 “出剑吧!!”天使霜果断的展开双翼,手中紧紧的握住烈焰之剑,以招架的姿态锁定沐玄的身躯。 法爷们是大陆上最穷的那一批人,但同时也是最有钱的那一批人。 这一刻,星德道人无比庆幸,无比庆幸他和山魁之间的关系很不错。 关俊那边暂且不论,如今李欢欢一侧,她便是早早地就成立了好些个派系。 “你说什么?”贾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前几日才说要给宝玉定李家姑娘,怎么这一转眼的功夫,贾政忽然就告诉她,宝玉的未来夫人换了人选,这让她怎么接受得了。 此时,离开逐风部落的星辰刚刚飞离边域草原,进入百里宽龙溪江水域。只是飞了一半,突然停下来,看着正前方,手中星耀剑出现。 这俩人的对话,让大家莫名其妙。于是,华耘趁机将融铸夫人的善举讲述了一遍。众人深表佩服。 第56章 敕封县主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燕回时已换上绯色官服,正在系玉带的手顿了顿。 铜镜里,他看见新娘赤着脚跳下床,从箱底翻出件灰鼠皮大氅。 “宫门风大。”沈嘉岁踮脚给他披上,指尖擦过他后颈时,两人俱是一颤。 燕回时低头系绳结,瞥见她中衣领口下若隐若现的掐痕——昨夜凌驰留下的印记,此刻正刺着他的眼。 燕回时穿好衣 他的话,让我缩在被子内的身体出了一身冷汗,那一刻,我突然真希望这一刻就是世界末日,让整个世界都毁灭,这样他的话我就听不到,就算听到了,也永远都不会再有机会去悸动什么。 那不是重点好么?在芝麻一脸‘你不要狡辩,我都知道’的表情里,铁柔无语凝咽。 我对着旁边那男的说道,他看着我手里的菜刀,瞬间就哑火了,我不再理他,目光再一次聚集到萧如月的身上。 因为她是萧紫甜,所以注定她夹在慕影辰和萧世清的中间,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一道清朗的声音突然从她背后响起,谢右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打湿一片,她感到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不由退了一步,又意识到这一退还是把人家挡在了医务室的门前,在他诧异的目光中,她说了句抱歉,绕开他几步上了楼。 差不多二十分钟,他从浴室内走了出来,他擦干净头发后,便上了床躺下后,从后面抱住了我。 我疼得满头大汗,在之后换药的过程中并不顺利,因为我并不配合,林容深用医用镊子夹着沾了药水的棉织物在我伤口上轻轻擦一下,我便疼得往后不断缩,甚至有想退缩不让他换药的想法。 这种事情,有一主动和被动的问题。如果说,夏洛主动去找那老花匠,势必会让人家给拿捏一把。这样,等着老花匠上门,他就有着主动权了。以他和老花匠前两次交流的经验,很明显,老花匠比他还更要心急。 夏洛却没有去想这些,应该说,从钱九九出现的那一刻,他就有些头疼了。 如今两条人命在身的冉氏集团已经被警察封锁了,除了工作人员白天上班外,夜里六点之前必须全部离开大厦,就连董事长的儿子冉令朋也不例外。 虽然唐风开口打断了这个虎头人的话,不过,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出来。没说出来的门也猜得出来了,所以,一旁的桑米尔听完后顿时愣了。 顿时,楚琏心情就好起来,她也不想管贺常棣到时候会怎么说服公公婆婆,她只等着与他一同搬出去就成。 抱臂看了一会她心里不禁嘀咕,可惜是坐在水里的,大半个身子都遮掩在水下,能看的也不过是胸部以上的部分,若是全都露出来,不知会是怎样一副风光? 那大太监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眼面前新晋封的锦宜乡君,眼里有微微的错愕,谁也不成想,这锦宜乡君居然如此年轻,恐怕也只是刚过了及笄了年纪。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原本都是生活在最底层的存在,跟着团长不停的征战不就是为了能够出人头地吗? 看到团长那样的关心自己,肖章斯纵使是一个年过中年的高壮汉子也难免有些感动。 童牛儿借灯火之光打量,见她约十八、九岁年纪,看五官确实美丽无方,不过比起林凤凰还差三分。 坚固的四周墙壁,开裂崩塌,那名鱼龙族的长老面露绝望,张口无声,未等其吼叫出来,身体已经被两头混沌海兽撕裂成了两半。 这天却很神秘的出现在了佑敬言这里,还乔装打扮了一番也不知道是在躲避谁的眼线。 突然,天地轰鸣,龙虎山禁区内,一片恐怖的光雨腾起,带着滔天杀伐气,震动古今,划破长空,冲向域外。 王异对孙尚香的转变,颇为惊愕,但并没有多问,只是冷漠的点了点头,也不说话。 韩炜自己带人来到洛阳署衙,暂且作了临时指挥部。交待了王双自己要休息,任何人不能打扰。 “滚!”依尔伦歇斯底里的朝栾提豹怒吼,而后怒气冲冲的跑出了帐外。 张禅看到侯爵已经拒绝了他,他也不好再强行逼迫,只能点了点头,但是脸上却漏出失望的神色。 暴力的着装让林萧感觉他更像一位新郎官,而不是前来关东做研究的研究员。 毒岛冴子没有多说,她知道林萧要是需要自己帮助肯定会开口,如果不需要自己还是留在这里等他比较好,免得给它添乱子。 一路上林萧很顺利来到了自己昨天看戏的大楼,可让人蛋疼的是,这座大楼有七十层,现在没有电梯想这样走上去,估计要累的够呛。 “好,那就来我的工作室。”沈凌彧原本闭眼享受着凌宝鹿的服务,听到沈未来的话之后,睁开眼睛,对沈未来说。 此时现场的观众都明白了林萧的作法,顿时为火云感到悲哀,属性被克制不说,现在连赛场都变成这样,在加上不断下着的雨,差点没讲火暴兽和喷火龙气的暴走。 简单的跟弟弟打过招呼后,君无夜便转过头看着长情,实在是因为她盯着自己的时间稍微有点久,然后自家弟弟居然也用上怀疑的眼神望向他,他着实有些吃不消。 莫骏衔是一眼就看出了他对凌宝鹿和齐越母子两人的不同,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试探的。 一直到客人都走散了,连绒才有机会扶着凌羲坐下,伸手为他按摩太阳穴,如果说前半场是连绒在受累的话,那么下半场,就都是凌羲在受累了。 第57章 梳发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这茶倒是稀奇。”薛锦艺戴着护甲的指尖拂过霁蓝釉茶盏,里头浮着的金骏眉竟是今年闽南的贡品。 她这个侧妃每月不过能得二两,沈嘉岁待客的茶壶里却泡了半罐子。 珠帘哗啦一响,沈嘉岁搭着丫鬟的手进来,月华锦裁的裙裾扫过波斯地毯,金线绣的茶花刺得薛锦艺眯起眼——那花样分明是内造局的手艺,皇后上月才 云揽月已经走到她的跟前,红雨退无可退,那碗汤一点点举过她的头顶上。看着汤里热气升腾,云揽月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心,已经跳在喉咙眼上,仿佛一张口就要蹦出来,手心里出了一层冷汗,甚至连手机都握不住的感觉,艾慕只觉得自己控制不住的发抖、发抖,一直抖到仿佛听到了离去的脚步声。 老唐并不知道这些太深奥的东西,只知道那些死去的兄弟们能被人记住就好,至于所谓的魂,死去的人不就是魂嘛。 可这些事情他怎么能告诉许愿呢?许愿要是问起他是怎么得的这个病,他又要怎么回答? 虽然他被流放多年,然则他却并未走远,近两年偶尔也有在京城走动,只是却从未回过这个皇宫。 蓝映尘紧紧地拉住了许愿的手。他不能松开,松开这双手他会觉得他这一生里什么也没有了。 艾慕一头雾水,收拾了下,只把首饰什么的塞进包包,然后拎着垃圾袋就出门了。 断弦还没回神,面前放着的琴就被人抱走了,雪白的纱衣翻飞,落在台子右边的角落,引得人跟着看过去。 他低哑磁性的声音说出这句话,的确很容易让人心动,但是我明白我不能要。 天青云淡,秋高气爽,一艘大船正徐徐在微波荡漾的南阳江上航行。 “铁面角斗士先生,可以抱我一下么,我觉得那边应该会很冷、很孤单……”摇光公主的声音在打颤,被封在永恒冰棺中,她不会感觉寒冷,但她的未来,又确实是无比寒冰与孤单的。 而其中,唐笑后来居上,此刻已经登上了八百级台阶,成为了其中的佼佼者。 林媚娩一惊,她干的?失控,她会失控?她不是好了吗?怎么会这样? 养鬼一族之中修炼体术和精神力的修士是有很多存在,但这些修士修炼的并不怎么样,若是这些修士能够发挥出李天佑一样的实力就可以和刚刚在与张月初交手的时候起到一样的效果。 “现在不解决他们,死的就是我们!”千叶因果毫不留情地对着艾尔斥道。随即走到一个昏厥的武士身前,高高举起黑光刀。 ‘花’青衣哈哈笑了几声,然后便坐了下来,看着江云晚说道: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没错,是有事情要问你。 然而,正是此时,艾尔却觉得自己的左臂也是一阵阵痛起来。下意识的,艾尔转头看向自己的左臂,而这么一看,冷汗顿时从艾尔的额头顺流而下。 然后呢?谢念亦听司徒剑南说这段历史,把喝酒CVqC事都给忘了。 再一声超乎了凡人想像的巨大暴裂声,丁火和但丁的攻击撞在一起,引起了整个海面的巨大海‘浪’,而丁火即便有龙猫的加持,和龙猫体内那宠大的四要素能量锁在一起,仍然被这一击打得翻飞而出,直往在上飞了几十米。 在他们做出新策划的时候,钱青石他们已经开始连夜在市场上,为飞舟补充需要的东西了。 这几句话,前面思维惊人,完全凭借他们几位的行径猜测出了大致的任务。 耶律抿唇一笑,“卢兄,他们喜欢争,就让他们去争好了,咱们兄弟地盘已经足够大了”。 除了莫名其妙的能够感知,钱青石用视线去看,根本不能看穿金色的海面。 步兵对重骑兵骑兵的劣势,就是敌方战马的冲击力太大,长枪兵即使把重骑兵捅下马来,战马依靠惯性,也能将步兵踩踏而死。 妖师呼出一口浊气,低头望地的混浊眼神突然清晰,像是魂魄归来,缓缓抬头看着巳蛇,沉默片刻,轻声道。 推开他病房门的时候,见到那人窝在沙发里玩手机游戏,茶几上还有些拆了包装的零食,相比起霍显彰那颓然的模样,霍起笙倒是一点都不像是病了。 亚美尼亚最近几年一直在跟大食人打游击,大兵团作战没打过,这种几千人规模的战斗,马跃是很擅长的。当下令旗一挥,左右两千轻骑冲了出去。 林夫人有些惊讶,双目又忍不住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位县令,看他那老农民般的穿着实在无法与那些漂亮的字迹联系起来。 对于霍起笙的触碰,顾澜音表现的十分敏感,甚至紧张地从椅子里跳了起来。 这卡西利亚斯的分身在加速了三次后,就移动到了那个驱魔师跟前了。这让李建康和那个男枪都当场的楞了一下。 解决两个大麻烦的霍恩并没有闲着,米欧胸前的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但是新长出来的鳞片却显得异常的脆弱。 从废墟之中挑拣出来的普通弹药,顶多也就只够所有士兵进行一场十分钟的激战而已。 李凯一马当先的跑起来了。而李建康则是跟在其后的跑着。当魔力印记失效时,这离开已经远远的看到了张芳的身影了。 不出稳当所料的,正如那些被砍坏了会凭空再出现的木靶子一样,他的面前也是凭空出现了一套捣药器具和几片绿色的树叶。 只不过,办公室里除了苏凌、刘丹、秦川和胡庆余,还有另外三个中年男子。 可有一个可疑的地方,那就是那股力量是在宁荣荣出现生命危机的时候,才出现的,也只有七宝琉璃才可能会出手。 再看云皓月,已经把信号发射器的雏形做了出来,汤圆本来收集的零件就不多,云皓月还是拆开了很多高级零件,再重新组合,才做成的这个发射器。 一道白衣身影侧身立于山巅之处,对身后看上去有些狼狈的林浩笑道。 想到这张浩就拿出手机给魏楠发消息,算是为琴琴姐解释她为什么那么有敌意。 第58章 来者不善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四万。”薛锦艺突然截断她的话,指尖在檀木桌上叩出轻响,“再多半个铜板都难。” 她垂眸盯着茶汤里浮沉的叶片,掩住眼底精光。 三皇子给的五万两还静静躺在钱庄,除掉四万两,还剩一万两存着,总要给自己留后路。 青砖黛瓦的永定侯府花厅内,沈嘉岁端起青瓷茶盏轻啜:“戏本子连同戏楼一并作价十万 失去大戟士和强弩机,袁尚和逢纪可谓再无护卫,被张飞、张郃、高览三人带军给团团包围住。 只不过她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而是故作淡定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们时家不教这些也正常,你们可是从阎王手里抢人的,跟我们这种打工的不一样。”季风抬头,眯眼,冲着时越笑。 一看见楚祺和乔汐说话,白诗语就急忙喊了他一声,想把他的目光给吸引过来,这个举动好似她已经完全忘记了刚才是乔汐救的她一般。 见乔汐信心十足,苏木松了口气,也没有再多说,她害怕一直说这个会刺激到乔汐。 “来!大家举杯!咱们成宇,现在也算是一表人才!能请咱们吃饭了!”兄弟里年龄最大的大哥举着酒杯,带着无限欣慰,衷心的祝贺着应成宇。 “无双已经考虑清楚了,请郡主相告。”无双紧咬着嘴唇,单膝跪地道。 见昌欷无话可说,刘备冷笑不已,不再跟他啰嗦什么,径直拔出手中双股剑。 这一切,都在刘备意料之中,因为系统召唤的枪兵,是专为自己战斗而生,根本不畏惧死亡。 韩玄诧异扭过头去,发现那说话之人不是别人,乃是长沙郡另一名守将,杨龄。 琉璃城外的一马平川上,两军对垒,旌旗招展,那黑色御轿升起时,就如一座虚浮的黑色行宫。 一时间戈尔莽所掌握的三万大军和这些官员家里的护卫打的是热火朝天,经过三天的动乱,戈尔莽的军队死伤殆尽,最后剩下的几千人也不干了,趁着戈尔莽忙着劝说官员们保他上位之时全跑了,就此戈尔莽成了光杆司令。 历来君王都讨厌臣子结党营私,但历朝历代,低阶臣子们总是难免要选择站在哪位高官的阵营,不能独善其身,有人持中立,有人墙头草,有人坚定不移,这些现象,是根本无法杜绝的。 “七十年!萧怜!你太过分了!”胜楚衣指着她,手中泛起光,要强行将她化形。 温莳原本是自己有房子的,但是,却因为前段时间一直在国外呆着,老爷子生病的时候他也没有赶回来,所以,这一次回来以后,就想多陪陪老爷子。 他跟着顾珏清去天域国,哪里是死皮赖脸,他是要去找他那个没天良的爹。 “这就是你口中的王法?这就是你要提拔到刑部的人?”叶奕枭低醇的声音在朝堂上回响着。 之前面对舒浅的质问,她可以肆无忌惮的说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不论他将来后不后悔,都跟她无关。 汉人在冶炼、铸造方面的技术绝不是柔然人可比的,这根箭矢一看就制作精良,它的箭头锋利,这个箭头呈棱形,除了两侧锋刃,还有破甲棱,而且它的箭杆很直,粗细均匀,尾羽剪得整齐,排列均匀,不多不少。 “张真人,峨嵋还有一些事情需要晚辈处理,就此告辞,还望真人勿怪。”静玄第一个开口说道。 第59章 找到了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薛锦艺立在柏树后冷笑,绢帕掩唇也遮不住眼底快意。 三皇子今晨在她耳边说的那句“燕回时那个野种该归土了”,此刻像淬了蜜的刀——燕回时竟是圣上流落民间的骨血,可惜活不过子时了。 胤王府灯火通明时,新昌正拽着沈嘉岁闯进父王的书房。 烛台映着案上密信,胤王扫见“皇嗣”二字,手中茶盏“当啷” 爱吗?叶离自己愣了一会,刘天青又扔给她一个她从未认真想的问题,爱是什么感觉呢?她这样的为他担心,牵挂他,想要留在他的身边,是……爱吗? 车上披着轻纱的帷幔,车前有一车夫持缰而坐。月光如水,照得大地并不黑暗,更重要的是,这路他早走熟了的,闭着眼也能如履平地,所以夜晚丝毫没有影响车行的速度。 九层魔塔的环境与沧澜大陆魂州的情况相差不大,不同的是,四周的魔气更加的浓郁,而且天空之上甚至没有任何的光芒,就连太阳和星辰的样子都看不到。 只见南宁蹲下身形,她伸出手,在众同学那嘲讽与看戏的目光下,捡起掉落在地面上的十二块钱。 好像前后也不过就是几分钟的光景,酒吧外原本停着的车都开走不见了,她找不到莫邵东,找不到谢依菡,更找不到秦朗。 在翩翩起舞之中将幻灵之术无声无息的融入其中后,眼神与姿态要无时无刻的保持着最完美的姿态,可内心却要保持着绝对的清醒,而且要环顾四周的情况不得踏错半步舞步。 “好吧,成交。三天后琥珀到我朋友那里,我们就签股权转让协议。”,只有在丁宇心中,才知道五仁网络通信的巨大潜力,这是基于华夏互联网飞速发展的基础上的。 晚饭吃完饭后,田甜就和田羽各回各的房间了,这个时候,私人侦探那边也有了回应。 宁芊芊连连摇头,她现在才看出来这石林原来是个好战分子,逮着人就想过招。 “那就好,”谢依菡笑了,枯瘦的皮肤被牵动,笑容仍旧灿漫,只是看起来,却让人觉得悚然。 八阶幽狼兽朝着叶擎点了点头,态度非常好,而在星辰禁隔待着的九阶软甲蛇不由得嫉妒起来,一个区区八阶幽狼兽居然能每日的陪在殿主的身边,此刻的九阶软甲蛇心里一顿恼火。 同一时间“让我奉命打赏”这个账号出现在了公子呀的直播间里,和公子呀这个主播互动了起来,点了几首歌,并且给公子呀送了些礼物。 苏衍歌丝毫不担心,她们俩,肯定会有一个坐不住,这就是自己要的结果。 她没有想到事情能够这么的顺利,却也觉得凭自己的姿色和才气,自然也该是这样的轻而易举。 许久片刻,大约是爆点距离不同,对方狼骑兵和无数的野狼并没有爬起来,依旧躺在地上,甚至昏死过去,都没有回过神。 “我这人最讨厌别人拿我当傻子,尤其是自做聪明的!!!”星星也气急败坏了。 “怎么还不来?这都七点多了了!”消瘦转头向巷子外看了看,不满的嘀咕了一声。 古三通轻轻往前踏出一步,满天光芒被其夺去,在朱无视的眼中,那具金人此时已经堪比天上太阳,散发出无尽的光芒,炙热而暴躁,仿佛要焚烧天地万物。 脚下,军团驻扎的脚下是一片平原空地,左右两个出口,连接着上下两条已知主路,不远处是分别是两队对称的斜坡,通往一片高地。 “为什么?他不是在家里么,怎么会被警察抓?”武莺莺一脸懵。 “会有这种事!”大蛇丸似笑非笑道,脸有那么些僵硬,他钻研了这么久的秽土转生,优缺点自认为了如指掌,现在居然会被人给消灭掉,杀死了。 而,结果证明,这个信任是错的,雏田一连数日待在家里没出门,唯一同样,偶尔会偷偷去看一眼八云,见到红在旁边的时候,会离开,跟红岔开时间,绝不会碰上面。 闫妄扫过居于右侧中段的穆青,左侧稍后的刘庆,以及他特意提拔上来,也是唯一幸存下来的豹首李洋。 “不营业?我可不是别人!你特么难道不认识我是谁吗?我要大宝剑还是双剑合璧的那种!赶紧的,麻溜的!老子现在非常冲动,不满足老子,老子砸了你们鸡窝!”“荣霸天”大声喝道。 话里话外,将所有人的思路,带到了一个对点云派极为不利的道上,并且三两句便带动起了所有人,携势以迫。 他们的样子全都落入了莱纳的眼睛里,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明明自己平时是那样的平易近人,但他们却如此的畏惧自己。 说道这里,多里尔伯爵若有若无的看了一眼瑞德马拉伯爵,眼角闪现着不屑。 于是,陈天豪驱车前往他租房子的地方,那是郊区,离市中心还有近十公里。 “马哥,你的身份廖志明自然不可能玩的太狠,可和我争斗的时候,那真是什么脏招烂招都来。”刘有道苦笑一声,将他发现的廖志明的一些事情全都告诉赵翔这些人。 可是事已至此,她觉得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便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当然隐瞒掉了某些不太好的事情。 祁连北更是瞠目结舌,愕然忖道这是不是传说中的武学天才,自学就能达到这种程度? 商量赔偿的事情,宁熹光这个“心灰意冷”的当事人自然不需要开口。傅斯言也懒得和宁家人扯皮。 不过现在的索尼并不能算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游戏公司,它涉足了很多行业,当时索尼也并没有以一个游戏公司的立场接受采访,而是选择将自己塑造成一个高新科技集团。 两人比试的结果出来后,沈遥华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便转身去看柳鸳儿与言倾嫣的比试。 第60章 赏赐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可还没等御医们的手碰到燕回时,担架上那个浑身是血、一直紧闭着双眼的男人,竟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回时!你没死!太好了!太好了!”沈嘉岁看到那双熟悉的眼眸,再也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皇帝见燕回时尚有气息,紧绷的肩背稍松。 他扶着龙椅扶手起身,嗓音里还带着未褪的颤:“ 李想也是心情极好,要不是能请得动轮回的帮助这个任务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级别更是提高了一级。 技能:撕咬,对目标造成巨大伤害,并有一定几率进入出血状态。 肖寒到了县政府,县长、副县长一个都不在,就连办公室主任也不在。 按照几位至高天使提供的线索,这天使之城绝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一次与仙帝操控的米迦勒动手,也全是因为有着拉斐尔的干扰,才令对方不得不限制住了大部分天使的行动,无法全盘围杀。 能量光剑带着圣洁的气息已经触及了刑飞的身体,却没能砍进刑飞的身体将其砍成两段。 一路上,我翻看着包裹,刚才的战利品还没过目呢,不过当我把这两件新爆出来的绿装拿出来一看之时,顿时有点提不起劲了。 所以对于堂兄的建议,虽说东方雅没有全盘接受,但心底却已经开始暗暗地转变了起来。 光华流动,两道鬼魅紫色气焰光芒光相交辉映,形成十字般剑气炸开在仙虎头上,当场把仙虎送上了黄泉路。 话说到这,两人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和对方战斗的理由了,这样打下去,很有可能会同归于尽。 就在这轮联赛结束的时候,侯奇忽然跟我通话,告诉我有人找我有事了。我在幸福空间洛阳城的河洛客栈跟这人见了面,正是老熟人,那个国安。 由此可见,在这个世界之中有名有姓的家伙,运气都算是不错,而其他人的话,就算那个抽到了SSR的二线公会中的家伙,抽到也只是菊花信这个幸运E的枪兵而已。 “要换了是我,就近原则,直接拿下这盆蝴蝶兰,才不去招凌茗那种带刺的蓝‘色’妖姬。”向少牧自顾自地为老大构思了一条爱情之路,那边蝶兰已经办好手续,发放了徽章。承诺顺手一个暴栗,拖走了向少牧这只奇行种。 苏浅浅深一脚浅一脚地回了屋,也不急着梳洗沐浴,反倒开始收拾东西。 在夏微勋车子后打车跟随而来的二李就在出租车里眼神交流了好半天。 我的心里顿时就是咯噔一声,糟了,不会是城门真的自己打开了吧? 简若尘想的却是郑国现在最缺的是什么,是进阶到元婴的修士,和能够供养出元婴修士的资源。 按理说今日等大爷下葬了,明日温氏就该请族长上门来商量立家主的事了。反正如今大房二房已经是撕破脸皮了,林氏也振作了不少,撑着身子四处打点,应该还是不想让大权落入二房手中。 可是3个星期过去了,郝心却一点醒來的迹象都沒有,为此夏夜诺不知偷偷流下了多少泪水,可是他还是坚信郝心不会抛下他们,不会就这样一直睡下去。 这也是第一次的缘故,所以才消耗这点屠苍生值,若不然可不止五千万屠苍生值,需再一个零。 “呵呵,这么着急,等会我把你们都送进塔中修炼。”赵天河笑道。 如此抹了生,生了抹,按下葫芦浮起瓢,僵持了也不知几千几万年,修真者们便不做那没有意义的事了。 “谁敢不服?叶师弟多虑了!”一个仙门二代弟子还望四周,哈哈一笑,给叶凌释怀。 祝鸿第一时间的感觉是相当讶异,陆子峰仅仅是三转生气的境界,他怎么可能逼得史华杰施展了金阳钟。可不论祝鸿如何不相信,事实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不由得他不相信。 其实,作为一个师父,谢云飞一直不想动粗的,因为来自后世的自己,更喜欢用口遁术,能够说话解决的事qing,何必要动粗呢? 这也是后来周炎叫婉儿,自己默默承认,甚至后来说出家里的一切都让周炎做主的原因。 江语嫣认为自己生玄境初成的境界勉强能够帮上忙,可她见陆子峰语气坚定,最后还是退出了战局。 好在独孤太守大概也是贵人多忘事儿,除了那天意外碰面时提过一嘴外,好像就把这事儿给忘到脑后去了,腰牌也没收回,于是某人也就名正言顺的把这玩意儿揣在身上,需要的时候还可以拿出来狐假虎威一下。 楚钰施展起来灵狐九变,速度可不比科沃尔的瞬移慢,再说科沃尔因为修为限制只能瞬移百丈,这对楚钰来说只是一眨眼就能跟上的距离。 面具不像面膜一样将人装点的如同鬼怪,而是直接化到面皮上,如同活物一样缓缓蠕动起来。 整个晚膳的气氛十分紧张,林涵溪一回府相府便鸡飞狗跳,还有人送了性命,大家对她无不猜测和匪夷,而丞相夫人更是托辞身体不适,没有与大家一起用膳。 第61章 腾龙丹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天光初透,晨曦微茫。 沈嘉岁在熟悉的床榻上悠悠转醒,意识尚在朦胧间,身体已习惯性地舒展四肢,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然而,手臂伸展到一半,却触碰到了一个温热的、带着熟悉清冽气息的坚实胸膛。 她整个人猛地一僵! 这才惊觉,自己竟不知何时,如同寻求庇护的雏鸟般,蜷缩着窝在了燕回时的怀 或者,是她高估了自己在刘渐心中的位置,以为他兴许能看在她的份上,让景王和皇后在一起。 华夏特工和太国特工之间偶尔有摩擦,不过从来没有像慕皓晨这般高调地出现在太国的地盘上。 “放心吧鼠哥,就那个穷屌丝,还能有什么来历?”蜘蛛青年冷笑道。 慕菲儿体内的噬元血咒也因为慕菲儿的努力而变得异常活跃,它仿佛能感受得到寄主正在源源不断地给它提供养料,让它饕餮大食。 “混账,就没有一点好消息了吗?”织田信长越发暴躁起来,自己必须立刻做出决定,否则各路今川军一旦合围,那自己除了退守清州城外别无选择。 天照当即御使身后的黑焰利刃冲击阻拦,可惜的是这些利刃在能量神龙身上无法造成任何伤害。就在神龙咬到天照的一瞬间,郑浩的‘傲雪凌霜’同期而至,刺入天照的丹田。 “或许你从来没想到过,当年你只是觉得还不错的一颗苗子,后来踩在你的头上,成为世界第一人了吧?”王跃阴沉着脸,嘿嘿笑着。 “不管了,你偷一个回来吧!”毛乐言坐在地上,一停下来,身体又觉得冰冷不已,开始瑟瑟发抖。 秦霜脸色难看,嘲讽哼了一声。反正她喜欢哈泽,明知道她和哈泽只是演戏。 魏邵皱着眉头,一双眸子来回在李楠、王跃以及苏雅三人身上,来回打量。 这三条理由,无一不指向一个结果——守夜人后勤部需要一个:既处于守夜人势力范围内,又比较靠近北境的地方,来作为据点。 贤者先生被崩坏侵染,后来又被侵蚀律者侵蚀,但他始终都是贤者——白皇的分身,现在,白皇便借助这层联系降临到里世界,和天魔对话。 见此秦羽和俞鹏也不打算管了,而是老有兴致的坐在了一边就看起来了,完全就像是在看饭后的精彩表演吗,毕竟多笑笑对消化还是有好处的吗。。。。 叶天见他身形不稳,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立刻贴身上前,和他打斗了起来。那人一招走失,满盘皆输,叶天追着不依不饶,最后一招碎石拳打在成队长的心脏。 一秒过后,太监便像被瞬间抽走了灵魂一般,噗通一声栽倒在椅边。 看到叶林出来,这么好整以瑕的看着他们,虽然摸不清叶林到底是何打算,但是李空和冯海还是立刻做好了战斗准备。既然叶林出来送死,那他们也不客气了,还以外要多等一段时间呢,没想到却是不用了。 王宇的话还没说完,那个叫彪哥的大汉一拳直接打在他的脸上,只听咔嚓一声,好像是王宇的鼻梁骨被打断了,一股鲜血顿时喷了出来。 叶天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叶族是什么,但是从萧宁的口气上来看,似乎十分忌惮这个叶族,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地被人怀疑,万一这萧宁以为自己是内奸什么的,来个宁可一错杀,不可错放,自己可就遭殃了。 第62章 埋伏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沈嘉岁不敢怠慢,迅速将丹药放回盒中,妥善收好。 接着,她打开了另一个稍大些的匣子。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一叠银票,每一张都是最大面额的一万两,整整二十张。 二十万两雪花银!这是一笔巨款啊。 沈嘉岁明白,这并非给他们的盘缠,而是皇帝为燕回时那位未曾谋面的妹妹燕倾城准备的嫁妆。 帝王 无论是炼丹师,炼器师,达到圣师品阶之后,再往上都仅有‘不朽帝师’一个称呼。 或许,李以墨现在之所以在面对金钱时候可以做到“知足常乐”就是因为经历“生死”。 血色苦海剧烈震动,竟是被一层层的撕裂开来,惊天波涛掀起,向四周席卷而去。 而炼器术也是如此,对于炼器术来说,他只接触了一天,便学会了炼制炼丹炉,也研究了一下玄衣军的玄衣甲的炼制方式,虽然还没有正式尝试炼制玄衣甲,但只要有足够的材料,他感觉,他应该也可以很容易便炼制成功。 段郎虽然没有下苦功夫练武,但却对武功有奇高的领悟能力,连道家最不好练的冲和功也在很短时间内练成。 “有什么好不好的,她就是意识不到她自己的问题。”尹雪不在意。 因为,就此刻来说,从一个媒体人的角度来说,不拍最大的亮点,这怎么可能。 本来他是打算用问心灵珠,只是想到上一次问心灵珠让一位炼丹大师入魔,于是他就放弃了。 “免贵姓刘,刘兴邦,国邦钢铁厂的总经理。”男子一脸笑意,边说边撕开香烟。 然令林奕没有想到的是,不到一个时辰便有人传下宗主令,炼丹房弟子方莫彦即日起为宗主门下,其所做一切任何人不得干涉,宗门内所有资源皆向其开放,方莫彦可选择离开炼丹房修练,也可仍效力于炼丹房炼丹。 长时间呆在武威城无所事事,诸将早就急了,隔三差五的便有人找到姬溪,请求领兵进攻关中,然而姬溪从未有过应允,此时终于有了个领军的机会,诸将自然不肯放过,自然削尖了脑袋想要去拔个头筹。 周依灵正在发呆的时候,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周围,陆天宇凭空出现在周依灵的身边,这种感觉让周依灵感觉有些不真实起来。 龙二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刚刚他的确将自己的内心世界给暴露出去了。 可是这样做的结果也并不是太好,主要的城市都被虫族占领了,大量的工业基础和资源也被虫族占领,人类越来越虚弱,即便虫族现在无法再发动大规模的进攻,也能慢慢的将人类耗死。 本来还想着晚上就给梦儿服丹祛毒,谁知这含有圣药的八阶清灵丹太难炼制,这让古天耗费了大量的心神。 “因为他在波斯有一段刻骨铭心的往事,也许他不愿提及吧”波斯人道。 偷逃的事情每年都会发生几起,但是没听说有谁能离开地下实验室的,因为偷逃者的尸体就在那里,所以老人都放弃了,只有那些刚进来的人,如同飞蛾投火般用生命证明地下实验室的安保系统。 独孤雪当即取下了挂在腰间的传信石,正准备传信时突然又有想到了什么? 漂亮的天台之上魔月儿走了过来,看得出最近她的心情是很不错的。 “老大都告诉我们了,只不过,若是想进地煞门只有晚上才行”大汉道。 无论他怎么追问,他都不肯说,她那一刀到底是怎么划在他鬼一样惨白的脸上的。 所以对李梦如来说,偶像什么的哪有自己的祖国重要。所以虽然都说艺术无国界,但李梦如还是忍不住会去担心。 那轮原本暗红色的月亮,倒是在这个时候逐渐变得明亮了起来,散发出了银白色的光芒。 她喜欢那里,因为可以看到谈薮楼,可以看到步府一大部分的景色和人象。 叶祁带着一批人气势汹汹的杀到了璟王府,面色阴沉,正好公主在这里,他就不信公主不给瑾妍主持公道。 艾迪生露出一抹坏笑,上前用力勾住韦德肩膀,当即就要拉着二人前往酒店餐厅。热火队魂脸上的表情顿时苦了下来,一个劲地向后缩。 韦德用力点点头,抿着嘴巴没有说话,但所有人都看的到队魂眼中坚决的目光。 他已经做好了挨训的准备,没想到老板一句责怪的话都没说,他十分惊讶。 很多人都是忠于璟王的,但是自己的王是什么性子,他们都很清楚,所以,他们还真不敢反驳,说王真的没有那份心。 还不如一开始就让杀敌次数最多的人晋级,这样也省了玩家们获胜心思。 “嗨,我会再好好想想的。”之后二宫教练又嘱咐一堆话,高之野都感激的应下。 上次布兰德教授带着大量人才和重要资料,他们还勉强可以理解。 数百年后,她真的要亲自求上门去,与这个可恶的家伙进行双修? 我全身都打了个寒颤,不敢细想,打了一个出租车,就朝着母亲留下的地址出发,我心中深深的担忧着父亲和母亲,却也知道这是唯一的出路。 察觉秦明不对劲,水温颜看向身后,看清是姐姐来了后,她刚止住的泪水,唰的哗啦啦流下来,就像瀑布一般,气势宏伟。 “瞧他那个下场的样子!”青道板凳席里,已有选手开始愤愤起来。 楚晚柠联想到这些,就寻思着问妙竹,可曾见过凤鸾花,妙竹摇了摇头说“晚柠,凤鸾花我倒是没听过,不过,我曾听说,皇室有样东西特别玄机,而且,无人看到过”。 “你急什么?我又没说你下的毒。”菟夭夭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 而且看样子用不了多久时间,便能更进一步突破到紫府二层巅峰,进而直入紫府三层的修为境界。 第63章 新昌县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此时山谷中一片狼藉。混乱冲撞之下,不少装载沉重的箱笼从倾倒的马车上滚落下来,散落在泥地上。 于家的侍卫们纷纷下马,两人一组去抬那些箱子。刚一上手,便发觉异常沉重,两人合力竟也抬得颇为吃力,一个个箱子如同生根般难以撼动。 “二少爷!箱子好沉!”一个侍卫喘着粗气禀报。 于二少闻言,眼中 “当然,我不但相信这个故事,我更相信梅尔吉布森的票房号召力!”艾克信誓旦旦的说道。 若非急需,已经到了非卖石画里的材料不可的程度,就最好不要卖。 更没有人会记得,甚至她自己亦无法记得,当年她死而复生之时,年仅八岁,本因为一段悲惨的遭遇而濒临死地。 没人知道陆南的身份。钟献光见几交头接耳。就侧过身子唬了他们一眼。指着陆南道:“他是董长权的全权代表”说罢。洋洋意的看着一个个诧异吃惊难以信的表情甚享受。 而且比起原本那个为大地提供光和热,温暖着所有人如同母亲般的太阳不同的是,新出现的那个太阳显然对山谷中的人类并不友好,或者应该说从一开始便带上了满满的恶意。 按理说他其实仰面朝天,并未与任何人对视,是不可能看到别人在看他的,但是此刻他的感知当真空前敏锐,甚至能大致感觉出那些目光的来处。 在防守金远过程中,詹金森每次都非常狼狈,不论他用铲球,撞人,推拉阻挠,金远都能灵活的避开,反倒是他自己,每次都狼狈地摔倒在地,身上满是草屑和泥土。 血肉、脏器的透明程度是最高,只是数息之间,便将萧问的骨架、血管凸显出来。 这种成就并不是可以轻易获得的,坦率的讲,公司走到今天,那是用了自己的半条命换的,得到一些奖励那是理所当然的。 原地还残留了许多火焰,凌霄终于是仓促瞬移了出去,那深紫巨剑也从那些火焰一划而过。 陆奇又继续跑向天空,要将这一美技收入囊肿,最直接的方式,就是不断练习,以陆奇的方式来说,就是,让感觉成为习惯,让习惯变成潜意识。 乌恩奇却不慌不忙,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扑过来的那些魔族却像是被飓风席卷一般,竟被无形的气浪推得踉踉跄跄立足不稳。他们身在场中,只是觉得身边有些微光,看不清全局,但在场外围观的那些魔族全都惊呼起来。 乌恩奇张口结舌,连忙把这份厚礼接了过来。因为死亡轮盘在角斗联盟的重重监视之下,所以乌恩奇不便说什么话,但他的心里却满是震惊和感动。 分身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劝,只是说道:“行吧,那我们就继续上路吧,先去距离这里最近的那一处区域吧。”分身拿出地图,指了指上面的一个红圈,然后就率先飞掠而出,而玉清子等人自然也是紧随其后。 方云点了点头,说道:“也只能是这样了,走吧,我们先回去吧。”说着便是率先走去,青冥子回头看了一眼竹林,摇了摇头,跟着离开了。 妖灵少年怒不可遏,他把乌恩奇的十八辈祖宗全都问候了个遍,然而虽然魂魄相连,但乌恩奇是黑暗所在的主宰,他直接断开了黑暗所在与外界的联系,因此一句话也没听见。 负责戍守营门的军士早就发现了青年等人,见到几人大喇喇堵在右军营门外面,警惕心骤起,为首的队正立刻带了一队军士,冲了出来,拦在了青年等人身前。 是不是先买一点急救绷带,免得那个时候,发生意外事故而来不及救援? 薛仁贵一看就明白了,这是袁术找来的替死鬼,想必之前袁术是答应他什么事情了,应该是善待他的家人,然后威逼利诱,才打算牺牲自己的性命而代替袁术认罪,薛仁贵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不过有刘氏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在,许多人都决定以后每个月多去几次美容院了。 第二支队伍到了。光头和尚依旧没有抬头,似已完全沉浸于垂钓之中。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紧紧盯着水面。 这种状态下,狄洛斯并没有感觉到痛苦,反而还感觉到一股之前从来没感觉到的力量感。 国难当头,身负相关才能,理应夺情,这个时候,如若上表谦辞,反而会遭到弹劾非议。 再说,合作要有合作的态度,不可能让战风这么舒服的跟在后面,如果战风想要提前撕开脸,白松也无惧。 地仙界,周禹在山腹内整整休养了半个月,身上的伤势方才好了七七八八,基本上没什么大碍了。 高空遥望,周禹发现这妖魔界果然高山奇多,放眼望去,尽都是险峻的高山,彼此之间组成了一片巨大无比的山脉,其中妖魔不计其数,只是妖仙却还没有发现。 景睿看着她刻意扭动的腰肢,在帝都泡了几年的他,瞬间就明白了她的心思。 如若不是韩琦的力挺,曹皇后当时多次有过废了赵曙重立新君的念头。可见,如若曹皇后当初换一个思维想养子这个问题,以她的家世背景和能力,完全不至于最后落到被养子玩弄的可怜境地。 第64章 四大家族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午后的阳光晒得新昌县青石板路微微发烫,街边店铺的幌子蔫蔫地垂着。 常县令额角的汗珠就没停过,顺着胖乎乎的脸颊往下淌。 他心里那份惴惴不安,比这暑气还熬人。 朝廷的消息他早收到了,新封的县主就要驾临。 他连着修书好几封,向京中旧日同窗打听,回信说得明白:这位县主,乃是永定侯府的 而今天。这些藏身于边境地区的精锐部队。却被秘密的集结了起來。在一支五六百人的神秘军队的带领下。趁着夜色开始向北方渗透。 “拿本帅的令箭去北燕之城,把罪臣北燕飞即刻送至我面前。”张夜说着,扔出了手中的令箭。 李明体内是世界之力,他转化为阴阳剑气和其他的力量都是打折的,化为阴阳剑气,威力简直是十不存一。所以现在他要施展自己的招式。他要用直接化为世界之力的剑气。 而阻隔在王天他们与界口之间的那一根根胳膊粗细的晶莹冰柱,将瞬间冲天而起,在所有人那瞪大了眼的注释之下,齐刷刷的刺在了那早已是裂痕密布的界口封印之上。 和她交流了许久,许莹怀着好奇的和挑战的心情,勉强同意了接受烈火金身法锻造。 顺着孟婆行走的方向,李旭终于发现正北方向一座大桥,宛如长虹卧波,横跨忘川河而过,连接南北黄泉路!桥分九层,宽约百丈,长约三百六十里。 “恭喜葫芦道友,你真的开辟出了大千世界。”莲花的师父说道。 “我怎么会跟他那样的人斤斤计较!那简直就是在侮辱我!”李天挑眉说道。 星洛看了一眼守护镇妖塔的道家之人,随后点了点头,带着轩樱直接飞掠到了京城,回到府邸当中。 看着王家儿郎们那因练拳而变得张红张红的稚嫩脸庞,王天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自然笑意。 “恩!你车送去修理厂了,等修理厂的人送来,你才能坐自己的车。”欧廷面色如常的说着谎话。 南至旅顺港, 北至汶县,整个辽南分布着十八座兴起的移民村庄。而每一座村庄的粥棚都是沓安可以蹭饭的地方。他是真正吃百家饭长大的,青翁虽然宽厚,石姑虽然厉害,但他们两个都不擅长做饭。 地面上唯一的景致,便是从下方的大虚之森延伸出来的植物,乍一看去,这些植物整体像是冬日的枯枝,光秃秃的连片叶子都找不着,掰下一段仔细瞧瞧,才发觉根本不是什么植物,而是状似石英一类的坚硬物质。 “我不是大叔的累赘,我可以做到的。”这一刻天明猛然睁开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拔出了非攻,就在自己的手中,脖颈后的阴阳咒印一闪一闪,但荀子并未注意到。 怪不得他在那些诸宫调、嘌唱、杂剧里都是唇红齿白、令人又敬又爱的美少年。 所以说,没错,生命研究院到现在,真的没有对芳芳进行任何体检和实验,甚至连无处不在的感应器多没有探测到任何有关她的数据。 祁天佑的反应和他差不多。百思不得其想,他们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一条毒蛇? 何况他除了本职之外,理民政也是一把好手。汉中府有今日的气象,不光是宋三元的功劳,必定也有他贤内助之功。 有经验的记者一看排座就知道全程谁会讲话,都纷纷表示失望:他们更期待事发后第一次公众场合露面的“影子医生”能够说点什么。 第65章 铁矿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烦请代为传个话。”沈嘉岁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县主府三日后破土动工。占用之地,恰好是钱家的马场。请钱家三日内,将马匹杂物移走。” 她顿了顿,嘴角那抹笑意变得有些意味深长,“若逾期不移,后果自负。” “后果自负”四个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席间激起无声的涟漪。 意外在他相邻的一间木屋上看到个大“安”字,马上就想到安公,于是大大方方推开了他的门,谁知里面空空如也,别说人影,就连行李包裹也没有。 章嘉泽有些不高兴了。自己和妻子的矛盾一直是一块心病,为了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他不愿意去揭穿它,他怕那血淋淋的伤口会让他承受不了。所以,长久以来,他都在一种近乎麻木的状态中度过。 这世上鲜少有夫妻能像她的父母那样,这么多年恩爱如常,可他们的那一套生活相处的模式,爱情保鲜理论终究是不能复制给别人用的。 此外,维埃拉和来自里斯本贝伦宫的总统幕僚也相继下车,出现在了人们眼前。 这些石刻造像大多很粗糙、甚至谈不上什么艺术性,却足够古老,也值得好好研究一番。 春水恭恭敬敬的给诗瑶行了一个弟子之礼,这一刻,春水是真心佩服了诗瑶的才学。 拿过长剑,萧炎目光在上面扫过,长剑之上晶光闪现,淡淡的荧光徐徐流转,比一般的初阶灵兵好上许多,在自己见识过的灵兵中,也只有周元的那把骨剑能与之相比。 当他们走入中间通道,拍卖大厅里的众多竞买者才发现叶天和贝蒂。 平日里容菀汐从北宫门进出,都是坐在马车里,初夏是走在马车外的,所以侍卫们对初夏认得仔细。但对于容菀汐,只怕是要在容菀汐穿着凤袍之时,他们才能确定这人是皇后娘娘。不然多少心里都是有些怀疑的。 鹿端拿出青铜神树化作的圆球,武丁一看,脸色就变了。当年他正是凭借傅悦的青铜神树,才能潜伏几个月,偷袭犬戎一举成功。现在神树已毁,傅悦岂能还有性命? 而其他四个男孩子则由我和孟璐璐负责,我们讲的认真他们为了和白苏一起学跳舞,所以听的也很认真。 自从入道以来,发现自己的性格中慢慢没有了抱怨、愤怒、哀伤、嫉妒、偏激,反而越来越温和圆融。 众仙闻言又是一颗心被提了起来,看向那只站立在广云大殿檐角上的毒鸢,又是一阵心灰意冷。 刘嬷嬷接过红袖递过来的茶,又瞧了眼半眯着眼的阮无双,深邃的老眼暗了暗,随即举杯一饮而尽。 修炼了上千块晶石的张钧,感觉气武镜八重后,吸收晶石的速度越来越恐怖了,而晋阶需要的灵气也更加恐怖。 “第二件事就是就是集中全城的玄武镜以上高手,试试合力去破解一下阵法。看看以最强的攻击能否打开大阵”曾炎说道。 衍生子轻声说着,脸色阴沉如冰,显然被凤凰族的恐怖战力吓住了。 之后是赵依逃离宛杀,但地府去找东方宸煕,结果还没见到在地府里的东方宸煕,自己已经受了重伤,被冰狱带回来。 一来,他想通过使用东际派的战技,来帮自己恢复全部的记忆;二来,他谨记会诚师叔的话,要保持低调,不要轻意让别人知道自己有超能力,以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第66章 地头蛇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就是!有这力气,不如伺候好自家那一亩三分地,好歹饿不死!” “大哥说得轻巧!你家是祖上积德传下来的地,种点粮食还能剩点嚼裹。可我家是钟家的佃户啊!一年到头,汗珠子摔八瓣,收的粮食七成交了租子,剩下的再交完朝廷的税,连糠都吃不饱!能管两顿饱饭?不给工钱我都去!” “唉,我家也是佃户。邓老 “奇怪,今日午后我一直在闺房中,并未出门半步,因何会唤你前来?”叶锦素疑惑不解道。 他坐在旁侧听她说话都能闻到她身上有浓浓的草莓棒棒糖的味道。 两人虽然心里有鬼,但是也不敢闯卡,只能是下了车,她们也想不到这个时候会在这里被查到,她们被带到了交警队的一间办公室里,门被从外面锁上了,然后就没人管她们了。 安苏浅转头望进去,那个窈窕的身影正是冷萱,只见她正侧着身对着安苏浅,正挑着衣架上的衣服。 这一举动吸引了不少人来看,何当归处境糟糕,万一坐实了她私通野汉子,又或者不清不楚地背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再被悠悠众口一传,她可就没脸见人了!她倒不急,还有心情喝水? 段晓楼回到道观,听说何当归在药庐中理药,连忙蹿上屋顶,跃了几下就跳到药庐门前。 白池开的吉普车在东林社‘门’前停了下来,叶飞扬等人都走了出来,大家都‘挺’兴奋的,因为今天晚上就要开庆功宴了,这些大老爷们爱热闹,爱喝酒,也爱泡妞。 “大姐,我和二姐真的自心底敬佩你,可是,我如何也想不到二姐竟会离开我。”叶锦涵忍不住地又放声哭泣道。 一扇古朴苍老的青铜门骤然出现在陈况面前,凝聚一方时空,不让任何气息外泄,青铜大门敞开着,内里却是一片黑暗,如同异界空间一般。 冷二爷是个传统又负责人的男人,身边除了宋三娘这个不靠谱的妻子外,就只有一个妾室。 阿波菲斯一次性的解答了洪浩的所有问题,他有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七魔星主,但是其他几位都没有什么问题,就在这时,一个问题被问了出来。 只是让叶风觉得无奈的是,这种让人万众瞩目的天才,却是在看到南宫倩的那一刻,居然一见钟情了。 “我知道之前对你的态度是有点不对,你要罚我的话,尽可罚,我炎龙要是皱一个眉头的话,那我就不叫炎龙。”听到神天的话后,炎龙顿时开口道。 等远离了身后的这些人之后,在街上闲聊的柯浩心中再度回忆刚才看到的东西,心中思索。 泽金张开了双臂,他要紧紧的抱住眼前的楠楠,再也不让她跑掉了。 尽管自己接管了这身体与其中的记忆,但是他终究不是真正的叶风,想天衣无缝地瞒过这些“至亲”,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苏易之前就怀疑,杨家在这个时候安排家族之中的狩猎任务,想必是想借着狩猎任务的名义去干点其他的事。 “这次可以放了你们,但是,没有下次!”说完,就朝房顶啪地开了一枪。 人们似乎非常懂行,但杨冲看着酒杯当中的男人手中喷出火焰,心中如百爪挠心一般好奇。 这时,听到动静的沈呓卿几人也走了过来,就看到陈军边跑边从后面推着陈立,郭驱拉着禹思思的手奋力地追着。 李明山第二次败了,这回更惨,跟着他逃回素朴城的,只有不到500名土兵。 不过说实话,月神卫的管理相当严格,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升职是顿时间内的唯一追求了。 他决定等离开这里之后,自己去寻找所谓的真相,其中之一便是好好查一查千年前的往事,同时了解一些有关于修士轮回转世的问题。 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虽然莫离这些年鞍前马后的为自己行走,但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实力衰弱之后他会不会生出别样的心思。 也确实是成长,经历了部分玄武的人生,这可是非同一般的经历。 莎拉,由罗夏制造出来的最忠诚的机器人部下。即使是机械身躯,似乎也抵不过时间的侵蚀,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因为灵傀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真正的生物,所以也就不存在生态环境好的地方可以遇见更多灵傀的说法。 属性只能算是平常,距离他的父亲黄盖还差上不少,特技倒是随了他的父亲,不过智力的确是硬伤。 并且不知为何的,对于自己变得强大这种事,宁夜不仅内心没有任何的喜意,反而觉得自心底氤氲而生出一股寒冷,竟然产生了一种莫名得恐惧,那种对于自身的恐惧,似乎这样突然变得强大对自己而言,这并非是一件好事。 站在宇流明身旁的骆清瑶眼见心上人这般模样,只得默默的靠近他的身边轻轻握住了他的右手,只盼在这一刻能够给予他些许的安慰。 难道,她想错了吗?大哥并不是因为刀的下落,而不亲自送夏阿美去别院的吗? 漆黑的天空没有半点星光,一个闷雷响彻天地,眼看就要下大雨的节奏。 有一天安成才心情不好在酒吧里喝闷酒喝到发酒疯,她好心送他回家,他却死活不肯,最后还把她按在车里强上了,他的嘴里不停的叫着安心妮的名字,可是她不后悔。 这一时空的残局已经半解,注定无法轻易打开的巫族通道,她与游虚别无他法。渡仙海有子家人想办法,东南灵界不日就能够打开。 不知过了多久,夏阿美终于接触到了地面,那一刻,她高兴的都要俯下身子去亲吻脚下的土地了,但就在那一刻,夏阿美看见不远处有一座貌似水晶的物质做成的高台。 第67章 杀鸡儆猴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常县令刚赶到帐外,正听到这火药味十足的质问,冷汗瞬间就浸透了里衣。 却见沈嘉岁微微睁大了那双清冷的眸子,脸上浮现出真实的惊愕,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随即,那惊愕化作一抹极淡、却带着点玩味的浅笑,如同冰湖上掠过的一丝涟漪。 “钱大少此言差矣。”她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四大至尊六重天的强者激战在虚空之中展开,他们之间的攻击堪称恐怖,天地之间的元气一下子变的暴动无比,无数道爆射出去的乱流,远处的玄天宗天君瞬间死伤一大片。 反正,到时候她儿子要是不适应,还可以重新选择年级,又不是不能变了。 老婆子照衣着打扮上看像个下人,但比起一般丫鬟仆人穿的都好些。她正是伺候了老太太大半辈子的陈婆,南宫夫人和一帮姨娘们见了都得给两分薄面。 “眼下这只玄冥灵骨兽怀孕了,而且还受伤了,它急需要大悲冥树的花魂来疗伤,不然的话它和它的胎儿会一起死掉。”苏落自信的说。 “这是好事。”楚兰歌倒没有料到,宋谨先下台,丞相的政务要落到卓一澜的身上。 我突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这个傻丫头,又随随便便跟别人说,我是她男人了。 他定睛一看,对手已经带着上官血逃到了上万里开外,不由得大怒,催动神力,急忙追了上去。 “二哥!你觉得我做噩梦,会把自己脖子给扭了?”墨云晴恼怒地瞪圆了脸。 大邑国与萧国相邻,是西北诸国最强的国家之一,在兵力上比萧国稍强。十年前楚兰歌的父亲曾和大邑打过数仗,仅花了两年时间一举平定萧国西边疆域,逼得大邑国不得不暂停往萧国扩张的脚步。 她越想越怕,心头升起强烈的恐惧感,吓的手脚发抖,面无人色。 “凌尊既然受伤未痊愈,嫣然上仙,墨尊请你们二人帮忙护法,可好?”冥神看向墨尊。 若惜回想第一次的时候,自己被禁锢在这,只好被南宫锦钰抱着睡了一晚,这次自己居然是自愿的,只为了让他安心。 那个孟婆递了一碗汤给若惜,并且对她笑了笑,突然若惜看着孟婆的样子和少杰重合,四周场景突然转变,那看上去像是一个酒店。 她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适合的倾诉对象。 李雯静带着解宵进入了通天教里,在李雯静的带领下,一路无阻。 这一刹那,狂风息止,虫蚁退散,藤蔓枯萎,尖刀班的树枝在半空中坠落。 夕海川微微愣了愣,直视着她投过来的审视目光,总感觉自己有些伪装像被看透了一样。 “惜儿早就知道你在附近,所以才让他们故意这么说的。”南宫锦钰仇恨的看着裕宜公主。 更何况,如果任欣的肾,可以移植到时苒苒的身体里,这就不用移植妈妈的肾了。 竹简卿看着呆愣在原地的竹子,一时间眼眶也红了起来,激动的泪水开始止不住的挤出眼眶在脸颊上肆意蔓延。 平日走过去的时候他都会爆瓜,她居然在吃瓜的时候还能注意到这些。 徐平安见轩辕青锋并没有跳进泥潭之中,反而是给人一种非常沉稳的力量,这倒是令他有些好奇,甚至觉得自己有些被硬控的感觉。 他们之前设计姜糯,本以为可以高枕无忧拿到股份,接手姜氏集团。 第68章 伏诛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燕回时手腕轻转,长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他归剑入鞘,动作流畅而漠然,仿佛刚才斩杀的并非一个世家嫡孙,而只是一只聒噪的苍蝇。 “此人手上沾染无辜妇孺之血,累累恶行,罄竹难书。”燕回时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死有余辜。” “可是……可是……”常县令嘴唇哆嗦得厉害,巨大的恐 “行,你们带足了油,那可是个吃油的老虎。”祝红大方的将自己心爱的越野车借给我们。 “你也知道?!”柏炀柏极度的吃惊。那是他用上古先天演卦获得的天机,丫头怎么也知道得这般清楚,还说得丝毫不差? 他们召唤雷电,召唤风雨,甚至召唤地震,泥石流。兽人的身体再强壮,他们体内的兽人再怎么厉害,还是没有办法让他们面对这如同大自然的狂怒一般的强大力量。 “夜深了,儿臣告退了。”刘盈在长信宫也待了些时候,也看到了今晚饭桌上,父皇和母后各自的神情之中似乎都有话要对彼此说,于是趁着大家走了,太子就行了告退礼。 “二人感情如此之好,想必不日即可有喜讯传来吧。”说这话的是身着海棠红色宫服,头戴银步摇的柳贵人。 心里一急,一提气,身形如箭般退后而出,突然心里一痛,全身劲道立刻消失,身体一个不稳,重重的摔倒在地。 “可是王妃……”李婉婉总是表现得很惧怕万俟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万俟凉经常把她怎么样,但不过是万俟凉无聊时的警告起了点作用罢了。 罗汉和唐晓又进山第一天,只带回五只野兔子,全是他的大弩命中的。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澹台璃自然不能够光明正大地公之于众,以免引起百姓的恐慌,所以他只能把那些骨头悄悄地藏到一个地方,就连澹台明都不知道。 科尔森一脸不解的望着电脑屏幕上帕奇这些天来买进的斯塔克工业股票的图表,心中不由生出了一些匪夷所思的猜测。 紧接着又出现,血红的利刃再次挥出,寒芒竟然是对方的脖颈。若是以这柄血刃的锋利,怕是要直接斩了吧? 江辞云尽管嘴上说着信任,可我多少还是能体会到他的介意。他一把扯过被子,把自己和我都卷了进去。我就似像是只蚂蚁似的被他轻易圈住,他一条胳膊垫我脑后,紧实的腿驾着我,完全动弹不得。 想着江辞云不在家就一丝不挂地开了洗手间的门大摇大摆走出去。 两人同时闷哼一声,哪吒捂着肩膀退走,杨七斤则深呼吸了两次,也退回崇侯虎的军营。 听着龟丞相的介绍,邱明将那软甲拎起来。软甲的气息不弱,但邱明觉得,比河神送他的那把斧头好像是差了一些。 在率领着众人搬到巫师高塔的时候,帕奇就已经准备好在巫师高塔内外附着上一层魔纹构造,让整个巫师高塔彻底成为一件特殊的魔法生命,或者说是成为帕奇真正的“灵魂堡垒”了。 “难怪我怎么也联系不上三师兄在中国的家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不奇怪了……”雷克斯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 食堂里面已经有了不少人,他们有的坐在桌前推杯置盏,有的则三五成堆在一起高谈阔论。 这些事情摄影师当然注意到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依依很在乎这个年青人的看法,难道这位就是依依的男朋友?想到这里摄影师在拍照时也偷看了天赐两眼。 第69章 检举揭发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钱家的深宅大院,盘踞在新昌县最繁华的所在。 朱门高墙,飞檐斗拱,无声地彰显着几代豪强的底蕴与傲慢。 然而此刻,钱府却因钱锦身死的消息,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炸开了惊涛骇浪。 “我的锦儿啊——!”钱夫人凄厉的尖嚎如同夜枭悲鸣,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身子软软地瘫倒下去,被惊慌失措的丫鬟婆子 “不用。”李哲摇头,又道:“倒是谢谢你救了我们的伙伴。”李哲真心感谢,现在不管这个第二公子是出于什么原因救林枫,但他总归是救了林枫的。这一点就值得他们感谢了。 赵皓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老者将少年带到赵皓面前,想让少年拜师,但赵皓却拦住了老者。毕竟是李七夜要教授少年,他怎能让对方拜自己为师。 抽出木条后,秧苗自然就被分成独立的带土苗株,大家又搬来箩筐,把秧苗一株株捡起来堆放到箩筐里,分开放在田埂各处。 随即,大军带着干粮,继续前进,准备在接近敌人十里之处,开始潜入山林,绕到敌人后面去。 赵皓看着这个少年,其年纪最多不超过十岁,而且看其炼药的手法极其娴熟,说明对方早就接触了炼药。 一名真传弟子也不再多说什么了,他知道再说下去自己怎么也站不住脚的,毕竟许天手中的神刀并不是他们家族的,闹大了话恐怕自己最终也得不到神刀,那样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他是不在意,可是林枫就有点不自在了,他想把眼罩摘了,但是……估计摘下了眼罩麻烦就更大了。索性也就光棍了一下,随便怎么样吧,又不会少一块肉。 天缘城的选手们全部停止打斗,然后向后退去,洞天城的选手们刚想追赶就被高飞叫住了:“大家都后退!!!后退!!!”高飞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危机感,他毫不犹豫的向后退去。 尸体砰然落地,肖雨馨的身形却没有停下,一件碧绿色的能量铠甲堪堪掩住她的身体,就见五根青色的指甲刺了上来。 姜智在家的时候已经挨个的把它们中间都刺出了孔洞,由于想让滴水慢一些,所以中间的孔洞特别的细,这个就是个慢活了,得慢慢的拿细针,一根一根的穿透。 李扬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凭借那被锻炼的越发聪明的头脑,诓骗过多少人和兽他自己都记不清了。可是没有想到,在终日打雁,今日却是被雁给啄了眼睛,自己居然被一颗果子给骗了? “可不就是吗,多好的一个姑娘,真是可惜。”薛氏一脸的惋惜。 叶天源四人依次走过时,青杏真君眼中光芒一闪,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 姜智和老张头没理这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偶尔抽风的老头,径自的商量着木匠人选。 说到了这里,石决明拉开了衣服,竟然从那里面拿出了一张符咒!顿时,我惊呆了,这不可能!我顿时身体开始止不住的颤抖,难道,难道石决明他? “娘,还是不要摆了,只是个秀才而已,有什么值得庆贺的?一家子吃顿饭就行了。”子福抢着说道。 所以,我要干掉了袁枚以后在去见他们。给他们一个惊喜,这样的话,也许我的心中还能好受一些。我苦笑了一下。 我也是点点头,这样的风水格局绝对是个煞地,也就是说一旦风水格局一破,这个环山村恐怕都会瞬间沉入地下,看来地葬之棺提前成型,还不光是因为我的缘故,或许跟着这大片大片的森林植被被破坏有着巨大的联系。 第70章 免费劳动力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男人双眼赤红,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地上那个曾经被他尊称为“叔公”的老畜生,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爹……娘……原来真是死在你这个老畜牲手上?!你这个披着人皮的豺狼!恶魔!”最后两个字是吼出来的,带着泣血般的悲愤! 他猛地扑上去,抬起脚就要朝着钱老爷子那张扭曲的老脸狠狠踹下去!却被旁边的衙役死 如果谢慎没有记错的话,这霍沂霍员外不正是李同知介绍给他的吗? 在中外野处的刘涌眼睛微微一眯,脑海里回忆起了去年这个打者的打击和守备场景,必须说这个打者的综合实力来说,并不是那种很具有威胁力的打者。 但现在看到如通照美毅口中描述的场景,让夜空不由得感到诧异。 林泽也不试失望,毕竟铁英和徐强这些人还刚刚成为军官,时间还不到半年,这么短的时间里面,他们想要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军事指挥员,很不现实。 院训?倒是个新鲜的词汇,不过转念一想,大抵是和家训之类的相同,作为一家、一院最核心的传承,便慎重起来,以至于连窃窃私语的声音都消失不见。 但他还没有走两步,就被旁边突然跑出来的人撞了个正着,毫无防备的麻仓叶,被对方这么一撞,直接甩在地面,地面上的尘土弄脏了他的衣服。 韩员外平日里的名声实在太差,加之百姓们普遍同情李三娘,便都将矛头指向了韩员外。 外面的声音惊动了里面,门突然被打开,环儿的头探了出来,见是王凝之,露出甜甜的笑容,将王凝之和青娥迎了进去。 到了府门前,管家禀报说谢主事和王主事已经来了,被请到了偏厅。 洛静好摆摆手表示没关系,这下子她是真的高兴了,本来想着一下子用两瓶的灵泉水还有些心痛,现在一瓶就有这个效果,那真的是太好了。 看来这些杀手并不是针对自己而来的,也不是针对韩安然的,如果是针对韩安然的话,那又怎么会不知道前几天自己与韩家的那场轰动全国的订婚宴之事? “这涉及到仙朝隐秘,等你什么时候能完全掌控霸体,我仙朝背后的隐秘自然会如实的告知你。”一位老祖迟疑着说道。 “别以为你能够逃跑,在我们过来之前已经把所有出口全部封锁了,就连干扰磁场也设置好了,别以为你可以通过折跃装置逃跑。”马腾军一脸严肃地说道。 一旦发现他们有所动作,那他将不惜一切的代价,在这灵堂大开杀戒。 那个满脸嫌恶的狱卒再次喝骂道,看着眼眸中血光毕露的李玄都,狱卒眼睛都没眨一下,当即就是一鞭子甩了过去。 双刀猴王面容一沉,感觉自己被抢了风头,对它也不敢有任何的轻视,摆出了一副进攻的架势。 单薄的和服,衣领向两侧微微敞开,露出白皙的脖子与锁骨,腰间裹着一层白色的束腰,脸上踏着一对木屐,打着哈气,额前一绺发丝耷拉着,走在路上一步三扩胸,气质显得慵懒又惬意。 一声嘹亮的龙吟响彻仙界,黑龙直接横跨无数空间,突破法则的束缚,来到云州,直接轰入了仙道学院的门户当中。 他痴神医武道大成,三十来屹立顶峰超一线,惟一败绩就是二十年之前。 刘翁也是高声回答:好在东水滩就在村边,这么近,应该没问题,晚上多吃点。 第71章 开工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沈嘉岁岔开话题,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腌得咸香入味的腊肉放到燕回时碗里,声音轻快起来:“快尝尝这个!新昌的腊肉,用松枝熏的,特别香!还有这野菌汤,鲜得眉毛都要掉了!你是不知道,今天庄子上送来的新鲜菜蔬,水灵灵的,比京城暖棚里种出来的还好!” 她叽叽喳喳地说着,脸上洋溢着一种充满活力的光彩,仿佛刚 见到始终带着镂空银质面具的男人时,万卿矢三人的脸上可谓精彩缤纷,忽青忽白,忽红忽黑,内心的震荡万分,他们完全没料到,当初在密林强势出现的男人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以夜灵朋友的身份。 白杰狐疑一声,他可是知道牛头人位面不太平的。难不成,吽吽他们的部落也遭遇了打击报复? 凌峰点了点头,蓝蕊退出房间,将房门掩上。蓝蕊突然想到王涵,担心她也生病了,就回自己房间了。 “也对。”宁潇点了点头,昊轻萱的实力这么强,如果想对他不善,动动手指就能让他万劫不复,还用的着使用阴谋诡计? 白杰一直把自己当做战士来看,忽略了他本职业其实是一个圣灵战牧,可站可奶的职业。 美瑛町城外,白杰并没有危机解除后的兴奋,反而有股不好的感觉在他心底来回蠕动。这股感觉,令他心生警戒,总感觉还有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一样。 毛团好像听懂了一般,顿时高兴了,围着她转了两圈,蹦蹦跳跳的向前跑去,却又停了下来,回头望她,摇摇尾巴。 当蓝色传送门距离白杰不足二十米的时候,一头体型粗大的异兽挣开枷锁,朝着白杰扑击过来。 一路无言,姚甜甜‘墨娘子’扶着老酒鬼‘墨奴’的手,不动声色的迈进了县衙后宅的大门,穿过了颇为雅致的酒曲回廊,越过了飘散着淡淡花香的荷花池,径直来到了孙家的客厅前。 一阵晕眩的感觉传来,眼皮重的再也撑不住,挣扎了几次,最终还是轻轻闭上了眼睛。 想到许久不见的佳瑜,强忍着的泪水不受控制的在眼里打转,不停的和自己说不能轻易落泪的,可那不听话的泪水存了心得就是要和自己作对。 “怎么办?”对于这种事,钟铃有些不知所措,虽然知道这白氏可能做些坏事,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白氏己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了。 就她这片刻所见,姑娘是个有成算的,管姨娘是个拎的清的,这让她们为奴为婢的很高兴。 或许,他昨晚的举动太过于冲动、太过于草率了,丝毫未站在储凝的立场上考虑,他就这样带着她逃离了,她的音乐情怀、她的演奏家梦,是否会变成泡影呢?但是他不后悔。 黑暗之中,缓缓走出一道人影,直勾勾地看着陈君梅的洞府,脸上早已泪流满面,这不是上官婉儿还能是谁? 盐田港的建设是骆市长上任一手推进的国家级项目,所以,骆市长对盐田港的基本情况非常了解,现在如数家珍般地告诉这几位年轻人。 “补偿?怎么补偿?就想回曼谷找个漂亮妞给我们给打发了?”鸭子怒气冲天的说道。 李景珑则身披金色神铠,成为不动明王,手持智慧金剑,一动不动注视着他的双眼。 司空木更是气得全身发抖,指着冷月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有梦星晨用满眼崇拜目光的看冷月。 第72章 火种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排在最前面的汉子战战兢兢地伸出手,从伙夫递来的箩筐里拿了一个粗陶大海碗和一双全新的木筷子。 下一个伙夫拎着大勺,哗啦一声,一勺冒着腾腾热气的雪白米饭被粗鲁地扣进了他手上的大碗里,堆起一个小小的尖顶。 紧接着,另一个伙夫的大勺紧随其后——不是他想象中的稀汤寡水,而是满满一勺混杂着碧绿菜叶的 “要不这样吧,我让他们去查,让他们去把这件事情拒绝了。”南子凡心中计划着,连皱紧的眉头都松开了不少。 叛军将士就没有看出其中端倪,场面上更像是姒山终于挡住了气力尤超过巨汗乌柱的寿王子辛,瞬间叛军将士沸腾,军鼓之声更切。 仅仅在片刻间,冰兰以自己都没想到的惊人勇气直视着那样如利剑般的、可以杀人的眼睛,立刻发现了那目光中警告的意味。 帝乙也没有想到向子辛索要金蝉的结果会是这般,果然如太师说的,三皇之后再无长生的天子,自己冒然想要参透长生的奥秘就得到了上天的惩罚,不仅自身疲惫透支生命却一无所获,朝堂更有失去控制的苗头。 傍晚时分,三人抵达圣皇院的上空。费烈德释放信号,学院防御识别敌我后,三人直接降落在学院里。 “我需要你解答我的一个疑问,”欧阳末语声平淡如常,连冰兰亦忍不住有些钦佩他的克制力。 “是呀,当年见着大厦的时候,可是三请吴会长而不得呀!后来也是吴会长忽然自己改变主意了,才有了这幢大厦。”钱云峰忽然插口,唏嘘的说道。 飞来的血肉如冰雹一般在几人身前落下,砸得几人左右闪避,蜀山几人身负道法倒也能及时躲避,而朱月影乃凡人之躯,这下只顾搭救玄远哪能即使闪避,便被一块大大的蛇肉迎面砸到,顷刻间人被击飞起来。 偏偏秦云根本打不着李青,只能被动承受,一路就这么承受着龙息的攻击,夺命狂奔。 所有人胆寒,在他们眼中,那原本温润的少年,此刻仿佛化身为一柄绝世的利剑,刺破苍穹、割裂虚空,似要斩落那无尽的苍穹。 宁依依能在学校里面受到那么多人的追捧,颜值方面绝对是出类拔萃的类型。 由于没有护照,袁华三人肯定不能直接坐飞机飞回国,但是没有关系,作为间谍和杀手,玫瑰几乎在每个地方都拥有自己的关系网。去打了个电话,没过多久就有一辆吉普车停在了袁华他们面前。 到了公司,千语给袁华看了三个封面,让他选一下。袁华觉得都差不多,于是就随便选了一个。 那么云气是否能够和风缚弹这一招数向结合,发挥出新的威力呢,岚牙不敢确定。 老哥抓住我的软肋了。一边洗刷我,一边“啧啧啧啧”不可思议地摇头。 还顺带扯出村中以前传出来穆老爷子命硬克妻克子的流言也是她们两人到处散播的。 墨然并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为了完成模拟战。当诺利亚舰长关闭通讯之后,墨然就是躺在船长椅中睡觉了。 师兄铿锵有力地陈述了正方的观点,当师兄讲完之后,下面观众席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不知道这掌声有多少是给师兄这位辩手的,又有多少是给师兄这位大帅哥的了。 完美世界国服不是免费的,要点卡,袁华直接叫来网管买了15块钱的点卡,他没想常玩,就是进去回忆一下青春而已。 第73章 成功了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这本由前代穿越者留下的笔记,字迹娟秀清晰,在她们眼中堪比绝世秘籍。 “嫂嫂,母亲写的这‘酸洗法’……”她指着其中一页,“要那个‘浓硫酸’、还要什么‘冷凝回流’,后面又接个‘分离漏斗’……这些字都认得,凑一块儿怎么就跟天书似的?” 沈嘉岁正费力地将一块磷矿石放在石臼里猛砸,石屑纷飞,她抹了 望着院墙内的黑烟,胡钰心急难耐,直接跃马冲进府院,彭城紧随其后护卫,免得那些黑手突然袭杀。 “一件远古道器,的确是价值百万上品道石,不过,之前我说过,那个手镯也必须在赌斗之中!”东方寒强忍着内心的激动,淡淡的说道。 这下子林姝就算是不吃也说不过去了,尝了一口,只觉得满口香脆,那烧饼咽下肚去的时候,嘴里弥漫着蟹黄的味道。 西门无双脸沉如水,他怎么想独孤问天说这件事呀。心中一痛,难以自己。 楚如云端着笑脸安慰着,说着说着,自己竟是也当了真,如今这种情况,他们虽然能离开,却也不想离开。 “你怎么知道?说得好像你懂得很多似的!”林姝活了两世,可在情爱这种事上缺像是在襁褓中的婴儿似的。 傻子皇帝关切之心更起,忙起身,“果然是身体不适,怎么能出宫去?若是路上耽误了点,朕却要受累了……”话中的意思大家都懂,这是怕公子玄一个不好,将独揽的朝政丢给傻子皇帝,傻子皇帝便没了清闲日子可过。 啪啪两声,爽脆的金属撞击声。闪烁的刀芒在铁栅栏上留下几道深浅不一的痕迹。 “这位新的王后陛下要邀请我去参加她与陛下的婚礼。”伊莎贝尔说话时,看到一名客厅男仆为她送来了一杯葡萄酒。 自己总有一天会离开西元界的,于香,雪鸾她们也都会离开西元界,到时候,没有足够的实力,复仇者联盟占据霸绝神宗那么好的地方,会引来不少人势力的嫉妒,没有自己等人的守护,复仇者联盟早晚会被人给灭掉。 在长安,九王爷赫连淳宣每天遛鸟看花,越闲越好,怎么可能还往六部走。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蔚惟一一架一架试过段叙初看中的钢琴,在第三家店时,段叙初总算满意了,紧接着又试触感,包括机械的反应速度、落键的轻重、落键的深度等方面。 人好像都容易得寸进尺,他最开始是想跟她在一起,后来是想只有他跟她在一起。再后来,他竟然想让她心里只有他。 “去吧,为师在外面等你。”段十一笑着飞了个吻,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不过这些修炼炼血宗的典籍,也不过暗地里修炼,从来不敢让任何人知道,没有想到萧敏竟然是修炼得有炼血宗的典籍? 这两人正是施展了炼魂大法之后的一剑和叶枫,由于第一次使用叶枫给一剑幻化出一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第二次熟练了许多,自己幻化起来总算正常许多。搞的一剑大感不满。 我一点也不意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我告诉霍惠媛我暗恋裴廷清,并且主动勾引过他几次,但他给我的回应也只是对我有兄妹之情。 这是距离孙兴死去的第二天,铁大牛已经恢复了些许伤势,正在尽着地主之谊,带着叶枫游历起整个魔焰宗。 第74章 发工钱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沈嘉岁直视着燕倾城因单纯好奇而明亮的眼睛,字句陡然变得凝重沉缓:“你可知,这粗盐为何颜色暗沉,味苦发涩?里头混着的泥沙还算轻的,更要命的是混杂了别的东西!铅,砷……都是剧毒!” “剧……剧毒?”燕倾城的声音变了调,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寒意扼住了喉咙。 “少量积存,日积月累,”沈嘉岁的声音低 一天之后,灯神正在瞬移,忽的,一道强横无匹的灵识横扫而来,将苏驰三人牢牢锁定。 段星海脸色愈发狰狞,败于李云枫,已经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了,他不想多加辩解。 包裹叶开身体的能量罩再次破裂了,而后,叶开便是沉吟起来,此时他终于是明白,之前是处于什么样的地方了? 林子杰有些兴奋的点了点头,终于可以去看看二层是什么样子的了。 当她看到钻石手链,12万元整时,像是连珠炮一样的嘴皮子,都已经开始不利索了。 “真是可怜可悲!胡天你将自己变成了现在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却到头来被人所利用,你不觉得自己可悲吗?”酒玄子突然大声的说道。 每一个节点和其余邻近的三个节点,都构成一个四面体,每一个面都是力学上最稳固的三角形。 本来鲲鹏已经晋级筑基中期,应该有力量移开这超合金大铁块,但是鲲鹏被李云枫来东山岛之前安排到了魏家别墅。 这种方法,羿姝都是没想过,即便想到了,也是不会说出来的,毕竟,如王开这等年纪轻轻的天才,怎么可能会答应入赘之事呢? 中年人释放出气势,看着张浩私和李云枫,此时见两人竟然都坚持了下来,有些意外。 “你倒反过来说我们了。你还真行。不跟你说了,苏姐,我们过去看看他们。你顺便挑一个当你的什么贴身保镖。”韩雪拉上苏素说。 苏阳是艺高人胆大,看到这样的双眼,他也是很吃惊,不过,他并没有害怕和恐慌。 她和山鹰住的这个地方是非常秘密的,从来没人知道,也从来没有外人来过。她真不知道苏阳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设么。 如果龙血基地出动战机对米国标注的地点进行空中打击,那么雷战就是在变相的促成伏国的分裂。 那泽和莫莫坐在宝座上,重新华丽的显出了身影,外面的血族纷纷重新跪在地上,开始念着祷告,元老们也停下手中的“惩罚”,把柏格按倒在地。 眼看着宝剑就要刺到雷战,海伦丝一把握住剑刃,阻止了朵拉妮丝。 银豹口中发出怪异的笑声:“当年有一位朋友,大约有玄罡八阶的修为,也是遭了秃驴的毒手,变成了半人半鬼的活尸——”话说到一半,他却住口不言。 躲在那里也很放心,听到对方没有动静,知道对方正紧盯着自己,便拿出手机给古参谋拔出了电话。 温馨当然也知道苏阳的事情肯定很多,不像她们,晚上下班,基本就没什么事情了。 无心道人也就罢了,名声既不显,外表看上去也不过是中年人;而无垢真人素有老神仙之称,不管多大的人物,那都是上门拜见的……能够让无垢真人在门外等修的,该是什么大人物? “杀!”巴拉萨洪声道,突兀出现的黑色冥蛇也是燃烧起墨绿色的火焰。 第75章 佃农跑了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这半个月,你们三人,干活最是卖力。” 沈嘉岁的语气带着肯定,“姚定陶每日最早到工地,最晚离开,主动帮沈管事搬运、收拾工具,毫无怨言。王老五砌的砖墙最是平整结实,李大个儿力气最大,专挑重活累活干。这些,沈管事都看在眼里,也报到了本县主这里。” 她顿了顿,声音提高了几分:“即日起,你们三人 不过做为军方,尤其是等级极高的军官,对这些还事情,还是多少有点了解。就比如是杰克,他也就是听他的前辈们说道过。 还有就是吸水率和透光率不同。陶器吸水而瓷器几乎不吸水,瓷器在一定的条件下能够透光,而陶器无论什么条件下,他都不会透光。 她所说的话全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她从李永乐的身上看到了一丝强者的底蕴,以及一个智者的修为。 此刻是的她,就是那如母亲一般的大地,不停的吸取着所有树木的根源和精华。 李清风身体一动,讯疾如风,犹如一道闪电,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就出现在了比试台上。 所以她心甘情愿的退了下来,虽然不知道西门狂刚刚是怎么抓到自己方向的。 雷加洛特很清楚自己这个隐藏护卫的实力,这样的实力,拦不住一个十七岁的少年? “哼,如果他还敢来,我出战!”锦马超心中不服,提着虎头錾金枪出了营帐。 雪猿不断怒吼,可是却被那黑色的魔光定格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金色的闪电直冲而下,才出场连对手毛都没有碰到一根的豪力直接在闪电鸟的打雷绝招之下失去了战斗能力。 他们两个出去未归大队人马一直等在了原地,萧恒带着精锐出来寻找。 “让我投降你算老几,我竟然没有想到那个叛徒是你,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我当时就不应该救你一命”叶紫涵冷冷的说道。 “你们这能灭火吗?”沈凌彧气得打断那些手上拿着干粉灭火器的保安,他们只是接受过灭火训练而已,并不会掌控火势,并非专业。 因为在国庆假期里,家里的孩子们都不用上学,因此家里很热闹。 就在皮斯理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一道猫叫声隐约在身后响了起来。皮斯理一惊,连忙起身朝后看去。 接着又是一片谦虚之词后,西门不惑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每次和这位院长交流,他都觉得很舒服。 当时的情报都表明,逃到图克要塞的那些战舰,特别是那几艘战列舰,都在炎海的战斗中遭受了损伤,哪怕算不上重创,也肯定需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修复,毕竟图克要塞没有配套的基础设施。 11级,原来是个刚刚晋升青铜战师的家伙。不过皮斯理注意到,这个家伙的攻防却比同等级的人要高得多。 周亦没有过多的训斥,只是吩咐一句,在这两人都答了“是”之后,便从城墙直接跳下,亲自把城门给放了下去,将外面几人接了进来。 这是一种迎接的姿势,是一种战斗的姿势。只有抱着必死信心的战士,才会昂首阔步的看着前方。 “可是……”凝蓝还欲跟陆映泉辩解什么,可是看到陆映泉凌厉的眼神,便悻悻地住了口。 尤其是恨无残杀百姓一事,更是掀起了万亿百姓的愤怒,越来越多的人对林正昊愈发失望,人心,渐渐在往凌洛这一边倒。 第76章 缉拿归案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钟富偷眼看了一下老爷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那些泥腿子眼皮子浅,被县主府的现钱和两顿饱饭就勾了魂,跑去挣点快钱罢了。毕竟,他们根儿还在咱们钟家的地上,是咱们的佃户。 县主府的工程,听人说再大,顶天也就一两个月?现在五月,最多干到六月下、七月初,那边完事了,地里的麦子也正好该收了!到时候,他们还 “我刚看到龙玉娇和你在一起,就没去找你,你俩怎么勾搭上了?”大有她俩真的勾搭上了,自己就要生气了的模样。 武道广场共有十个巨大的擂台,每一个擂台都高1米,长宽各10丈,就跟前世的拳击擂台比赛一样。 大卫收起魔杖,抬头看向麦格教授,微笑说道:“我觉得茉莉花更能衬托您的气质”。 所以,当务之急,是赶紧将曹昆安抚住,然后把绑在他身上的狗链子拴紧。 很显然,去酒馆或者对角巷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报纸成了他业余生活的消遣。 一瞬间的闪起的火光,伴随着爆炸带来的冲击气浪,短暂的驱散迷雾石阵的黑暗与迷雾。 说到这里的时候,陈海猛然间将自己全身所有的修为提升到了极点。 海城,一个高档别墅里,熊不凡正沉着脸叼着雪茄,一言不发的站着。 赫多克用刀叉分离着煎牛排,嘴里抱怨道:“如果你们还在瑞典,我宁愿送潘西去德姆斯特朗”。 隔开以后,变成两个卧室,可这两个卧室,也就只够放一张床,还有一点点过道。 其实,他也不是见不得师弟混得好,只是过去大半年在吴渊身上发生的一切,简直让王晓帅瞠目结舌。 他先是警告了一下枫原,不许他给柯南提示,然后就走到了柯南旁边,光明正大地监视柯南,以免柯南偷偷和工藤联系。 虽然李玄逸开出的价格不高,但村子里人也都不富裕,因此等房子卖出,已经是傍晚了。 玄尘不是第一次逆着时空长河行走,即使是面对数个混沌星域加身的压迫,也能心无旁骛的前行。 徐子麟和朱高炽都没说什么,倒是走在一旁的陈德坚一次回头看到江次之后,便再次冷冷的哼了一声。 身上穿着草皮大衣,尖尖的耳朵竖起,眼睛瞪得大大的,打量着沈飞的一行人。 说完,沈飞揽过了赵嘉欣柔软的腰肢,一股柔和的力量灌输了进去,汇聚到一个无法描述的角落。 短时间之内,没有哪一个国家想要爆发大战,如今三足鼎立,谁先动手,必定会遭到另外两个国家的针对。 “父亲认为,等到了孩儿的时代,还是保守派占据上风吗?”朱雄英眼底失望之色隐晦一闪而逝。 这些事除了宗门中人,并无其他人知晓,皇帝决不可能知道这些事情。 心中大喜,林坤急忙查看,通过查探存在于意识中的“天枢星”,这门神通便直接刻印在了他的脑海。 杨任倒是简单,一柄七禽五火扇擒在手中,端的是五彩艳丽,美丽绝伦。 郑和肩膀上面中了一箭,鲜血如注,见到头顶密密麻麻而来的火箭,他心中也开始惊慌了起来。 明知来人福缘深厚,不是禁法所能阻止,重又由内而外,布置许多埋伏,以为可以无事,至少来人行动时便可查知。 即使这家医院是附属于傅言的名下,可是这里还是掺插了不少老爷子的眼线,要是被老爷子知道他动了手术的话,想必事情并不会这么简单就收手。 第77章 逃工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沈嘉岁脸上那点笑意彻底敛去了,只有一种冷漠。 “钟老爷,国有国法。新昌县虽小,亦是天子治下,有法度纲纪。” 她微微侧过头,仿佛在倾听窗外庭院的风声流水,目光甚至没有再看钟老爷,“眼下案件尚在彻查之中,牵涉众多,干系重大。县马对此案全权负责,已经锁拿的嫌疑人证,追缴赃款所牵扯的关联人等,涉 冷妃雪看向跪在地上的红尘,能跟欧阳忆枫单独议事,地位肯定不低。她眼里他明就写满了不服,看来杀手盟还是有人不服她的,那一部分人应该是看在欧阳忆枫的面子上才没有吭声的吧。 卓昭节懒懒道:“说的也是,那就这样吧。”话是这么说,但看她神‘色’就晓得她心头‘阴’霾并未去尽,只是不想继续听人罗嗦罢了。 再说,徐玉飞没了孩子,一度还被送到了精神病院治疗,她已经够惨了,为什么还会被人杀害? 会议结束的时候,大家相继都离开了阶梯教室,三三两两地一起去吃晚饭了。 慕空蝉突如其来的答话以及为时兮墨的圆场让众人都是一愣,卓昭节随即反应过来——慕空蝉这会是冷静下来,晓得自己‘激’动了。 我真搞不懂刘千手怎么心情这么好,这都啥时候了,他还有闲心问安? 杜兴回答很直接,哼了一声一踩油门。我坐在后排的中间位置,这次爬山路,我算遭老大罪了。 “你放心,我一直把忆枫当作亲弟弟,只要有我一天,我就会保他一世安稳。”君弘轩承诺般郑重,他知道,冷莫笑肯帮他,全是看在欧阳忆枫的面上。 第二天一早,沃克就觉得神清气爽。这么久没见到自己老婆了,她们简直就等于新老婆一样,让沃克很有新鲜感。 我的推想不对的话,也就算了。大不了就是樊烨给郭亦茹运次东西,赔点钱。我求樊烨一次,当是之前樊烨偿还欠我的人情……可郭亦茹要真是想利用樊烨,给她个机会运毒,那么她曝光的可能性也会增大。 姜有为那边,早在看到行军蚁出现,已经把叶亦心带去了安全地点。 进门就闻到了浓郁的香味,餐厅的桌上摆好了饭菜,中间的花瓶里莫宛溪还买了一束鲜花插着。 好汉不吃眼前亏。陆驰当即决定,先将此事放下,返回叶州去再说。 而这些感染体是没有什么智商的,倒下在叶匡脚下也不会去抓他的脚踝。 说罢手腕一抖,鱼线破水发出‘漱’的声响,一尾肥美鲜嫩的大鲈鱼破水而出。 “何亚楠那边你不是让她拍照的吗,等下看她的回应再说。”叶辰表情带着烦躁。 现在他还不知道,默默想着既然半机械人杀手杰聂尓已经出现,看来距离林惠香生日已经不远了。 时间上根本来不及。就算时间上来得及,他也没有那么多心思再去搞漫展上的活动。 “你刚才已经答应了要离婚的,陈弃,别让我看不起你。”姜郁声线冷冷地说道。 有引灵的,有抬棺的,看上去像是要去送葬。最初的时候,我们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这种事情多了去了,有的时候走到路上就能碰得到,我们也没有必要去掺和在其中。 刘邦如今已经是帝王,权力之大,已经统治了半边江山,他只是稍稍提醒一句,天地间最毒的迷药,便有人为他送了过来。 第78章 献上家财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沈嘉岁的手指在冰冷的石栏杆上轻轻划过一道,如同划开一道无形的界限,“吩咐下去,按计行事。那条通山的道,今晚再加拨两班人手,务必把路基连夜铺到第三个矿点岔口。” “是!”亲卫领命而去。 “送信的脚程也该快到了……颍州那头磨得差不多……”她忽然低语,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像是自言自语,只有最后几 2、出示图片让幼儿进一步观察种子是如何钻出泥土不断长大的过程。 夜色之下,相互的身影,低着视线,有些看不清楚他们的神色了。 未來的路途很长,所幸他们的心在一起。只要不放弃,终是可以踏破荆棘,许他们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未來。 现在他只是公爵,却利用几次战争,让帝国的人,逐渐习惯了新的战争方式。以后就省去了很多训练时间。 现在的他已经继承了全部财产,搞不死她,他却弄死了她的父母。 比利领着士兵,追杀上去。亡灵根本不知道逃跑,就和人类的军队硬碰硬的杀在一起。可是现在,亡灵已经不成规模,三三两两的在一起,转眼就被机械人推平。 能和天力地产这么大规模的公司合作,他张大头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温柔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在我耳边回响,是谁?红药是谁?你又是谁? 事实上他上辈子受到何茜的影响还是ting重的,骨子里就有一股想到处看看的念头,尤其是在这个新世界里,如果不到处走走,孟获始终觉得他这辈子白来了。 这个男人用吹嘘般的语气来讲诉他很有钱的事实,但是在听到这些投资的去向后,爱丽丝立马就懂了他是一个骗子——他投资的企业都是一些被忽悠的人喜欢去的投资去处,看起来很好,但实际没多大前景。 白山黑水间的冬日特别难熬,日子也十分无聊。不过比起蒙古人,这儿又好上许多。 “对了,忘记告诉你们了,唐三和唐昊是父子关系,也没什么怕尴尬的,他们不会在意这些,战门就在天斗城建立吧,宁门主你和剩下三名门主商量一下吧。”陈取说道。 逐渐恢复知觉的李韬,在睁开眼的那一刻,首先看到的依旧是昏沉沉的天空,不仅下着大雨,不时的还有闪电划过,还有雷鸣炸响。 暗魔邪神虎视乎也是感受到了这滴血液中蕴含的能量,满眼的渴望之色,陈取让其张开嘴,那滴金色的血液顺势进入了暗魔邪神虎的口中。 正德进了承乾宫,见饭菜已端上了桌子,这让他心底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温馨之感。 青城也猜到了若镇海侯被生擒,下场该凄惨的很,但他不解的是,既然镇海侯也明白,为何还不动手? 这姑娘年岁不大,可却沉得住气。说是出生低微,可看着却像是见识广阔。这会儿坐在这儿,任由外间如何争论,她却好似姜太公稳坐钓鱼台,沉静得很。 “不会吧?谢局长,你看我这脸,难道我特别不像一个听话的好下属吗?”唐子风伸出一个手指头,戳着脸上的酒涡,向谢天成扮了一个极萌的表情。 “好!记得我给你说的话,修行修心,要做修士先学做人!”戒灵语重心长的对林逸说道。 莫看她刚刚没说几句话,可那几句话却是句句软钉子。那钱大家得了知府老爷青睐已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自己可横行霸道。可却不知知府老爷在本地为官多需本地望族缙绅支持。 第79章 二八分成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沈嘉岁捻起其中一根,捏住小木棍尾端,将那深红小疙瘩抵在盒子侧面那块同样深红的的长条平面上。 然后,她的手腕似乎极其随意地往前一送,同时向下略斜着用力一擦—— “嗤啦!” 一声轻得几乎难以察觉的轻微摩擦声响起。 下一秒,一团橘黄色的小火苗,像变戏法一般,猛地从那小木棍顶端的红疙 不久后,里面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带着一股静谥、与世无争之意。 原来豪格一直在百步外寻找机会,他等的就是一个机会,一个崇祯精疲力竭的机会,他这才射出这致命一箭。 张凯感觉自己全身的气血倒流,身上的热血沸腾,脸像打了鸡血一样,犹如一张大手在自己脸上不断的抽巴掌。 可严林出去了打电话,这严宝并不知道他去哪里打,要是他离开了原处,他就找不到自己了,他打算在晃一下再回原来的地方。 不用问都知道,说是借,其实跟抢没有区别。可这里头的道道却是十万八千里:抢就是厉儿的错,借就是孙赵二人的错,不管他们借的时候是否心甘情愿。 而且皇祖母对于此事的态度也是奇怪的很,就好像她虽然也十分厌恶母后,却也并不忍心真的责罚她一样。 现在很少有人敢当面说陈圆圆那不堪的过去,陈圆圆不由得俏脸一冷。 虽然顾云起一直在疯狂的暗示他自己,可是不知怎么的,他的倦意缺越来越浓。到到最后尽然,眼睛都睁不开了,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冷枫在三天前,一拳击杀了一品巅峰的苏虎,这才有了这场生死战。 十多年前,这个罪名班家是靠着先祖留下来的威名压了下来,但还是得罪了皇室。 至此,王伟也没有办法了,如果对方真的把这件事闹大,恐怕还真如他所说,自己这身皮都保不住了。 在杨戬四人的围杀之下,轩辕破军不可能逃离,至少他的遁术在金乌化虹术之下就是一个笑话。 两人原本已经大醉,但来到KTV后,却又来了兴致,不但之前的醉意全无,甚至还更加兴奋起来。 我载着刘总和mimi到了刘宅,王妈为了迎接刘总回家,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很是丰盛。 当这些人的家人落入了那个杀猪局之后,他们这些人辛苦积累的财富,就那样的被他们弄得一干二净了。 候天止住笑声,说道:“给我试试看。”接过阿来手中的钥匙,插入锁孔里,把耳朵贴紧门。 单手一握,掌心陡然传出一股吸力,半空中的涂火瞬间转向飞向欧阳穹,欧阳穹一把将涂火抓在手中,眼神中掩不住的狂喜。 不过,那些跑到那个曹窖他们旗下的电竞选手,对魏泰强他们造成了很坏的影响,因为那个魏泰强他们一向吹嘘自己的电竞选手如何忠诚,结果那些人却对那个魏泰强他们狠狠的打了脸。 林饮溪没有过多解释,过去这种事林深时顶多就听个新鲜,即便是现在记住,过不了几天肯定也会忘记。 陈云峰手里拿着灵石,额头布满了汗珠,后背都被打湿,“不!不!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忽然他瞥到了脚边的金丹,眼睛顿时一亮。 那个巨大的苦无瞬间开始旋转,并且带着强大的动能和温度,朝着李珂冲了过去。 同时一座足有百丈的高台,缓缓地升上了天空去,直到几乎要耸入云霄的高度,能让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第80章 引荐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小轿一路疾行,日落西山时终于回到新昌县城东邓家宅邸门前。 管事刚搀着脚老爷下了轿,一个黑影就猛地从旁边的石狮子后面蹿了出来。 “邓兄!邓兄留步!” 声音嘶哑急切,带着一种亡命般的慌乱。正是钟家的家主钟柏昌。 他两鬓已全白,短短几日不见,眼窝深陷,形容枯槁,显然钟家二爷被抓下狱 不过,这曼陀罗的话语,却是的,让得在场的冰馨,乃至是的众神们一阵愕然,完成最后的重生?难倒…,难道是? 看着疯狂冲过来的加藤直子,夏尘眼中精芒浮现,飞速的抬脚,在此戳下。 短笛不忍心这个地球上最后的人类就这样死在野外于是施以援手。 “雷组长你派一队人去看看吧,剩下的人继续开会。”老李说道。 说起来,不论是天狗食月也好,或者说月全食也好,这种现象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个巧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如此强大?区区一个投影,外加一丝微不足道的灵魂而已。”金懿发出了不敢置信的大喊,脸上写满了憋屈和愤怒。 实际上,这家伙还真的是很可怕的天才,名叫螺丝钻天,来自螺丝大陆。 苏玉雅和苏成全两人一下子眉头紧皱,而那苏青原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是遇到宋晓冬那冰冷的目光,生生把到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不过当她听清楚这些事情好像全部都是针对夏尘的时候,她又忍不住好奇起来。 崇祯感觉到事情严重,也顾不得换衣服,越过在地上喘气的王承恩直接奔向了金銮殿。 琴殇侧身从淼淼身边经过,目光无意间瞥到了淼淼的手,锐利之光在深幽的眸子中一闪既灭。 交代完一切,若无心缓缓走出了结界,他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完,剩下的就等时间了。 “哼,以后光明正大的事,就用原本的身份,见不得人的事,就用这个身份,从现在开始,我就叫李幕!”李辰心中暗暗说道。 这五天的相处虽然不长,但是,她却不知为何,在鬼面身上,找到了一种潜藏在心底的熟悉感。 “身手不错,但我说的话依然有效。”李辰轻轻把箱子放在地上,对墨镜男露出个笑容。 “朕心意已定,武王是因为救朕而亡,宛若朕的再生父母,朕就是封其为武王有何不可?云家三代忠良,试问,没有云家就没有我簇国,此事就这么定了。”慕容澈冷冷地道。 只是,迷惑丞相的那些妻妾,她倒没事,她可以施蛊来控制她们。 姚清沐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她的全部精力都用在记路上,一边走一边将所经过的路径都牢记在心里。 容浅微微一笑,这样就好了,她的牵挂又少了几分。眼底掠过一抹暗芒,这些天似乎休息的太多了,该做点正事了。 他的脸上带着笑容,是那种发自真心的笑,眼底有浓浓的期待,好像这一刻是他最愉悦的一刻。 今天只跑了三圈就停下了,一来是因为哈儿没在身边跟着一起跑觉得有些无聊,二来么则是这几天一直忙着孵蛋吃饭就是简单凑合凑合,跑了这么一会儿早餐就消化的差不多了,肚子已经有些饿了。 顿时间,香气顺着喉咙直入体内,仿佛将整个胸膛撑爆般,里面满满都是香味。 没像上一世那样还留了央音的一些录音室在这边,张兴明要求对方全部迁走了,果然和上一世一样,央音整个搬进了醇亲王府。 第81章 厂房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县老爷明鉴啊!”人群里猛地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一个老妪踉踉跄跄地挤出人丛,扑倒在石阶前,“青天大老爷!燕县尉!您要为小老儿做主啊!就是他!就是这挨千刀的贼骨头‘铁手孙’!他……他偷光了我儿媳妇临死前给我老婆子留下的那点子银镯子和棺材本啊!” 老妪声泪俱下,额头砰砰磕在青石板上,“那可是我儿 只不过,这些人的工作还需要比较长的一段时间才行,否则是做不完的。 或许期间她们两个确实也有理,有些地方刘山秋做的是不够好,但是那一幕给人的观感就很不适。 “公子,您要慎重,打狗还得看主人,毕竟赵祥云后面是长宁侯府。”大春提醒,担心公子又做糊涂事情。 戚元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看向镜子,镜子里,她脖子上那圈勒痕看的人惊心动魄,她是杀过人的,所以她十分确信,刚才如果没有人阻拦的话,戚云亭是真的想要掐死她。 只见王铁山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漆黑,仿佛被某种诡异的力量腐蚀了一般。 腐化对她造成了巨大影响,眉头紧锁,丰润的嘴唇不时颤动,仿佛想要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来。 见裴南川意已决,董潇潇也不在劝,转而开始交代各种注意事项。 阉狗有势力,侯府同样也有,更别提侯府现在跟太孙走的这么近。 秦风刚打开地图看了看,还想找到方向,却突然感觉一阵心血来潮。 但在倒退的途中,风不绝原地消散,下一秒,无数灿金色的星星点点又在秦风的面前聚合,重新变成人形。 在路上行驶了一段时间,李大力注意到,金夜欢的电话总是响个不停。 而此时,杨墨也发现,林婉璇一只手抓着歌词,而另一只手紧紧的捂着胸口。 为什么这个停尸柜里面躺着的是吴梅呢?我怎么感觉这里有些说不清的“怪味”呢?可是我又实在想不明白怪在哪里? 其实,顾云阑说得没错,蒋欣真的没什么钱,现在还是试用期,工资没那么高,开过一次,大部分都给养父母买了礼物。 我的情绪彻底失去了控制,对着远处,疯狂嘶吼起来,我一连叫了好几声司徒菲菲的名字,可回应我的只是死寂。 而此时,围着这个摊位上的人,全都将注意力放在了荧光纱上,对这神秘树根,连看都不看一眼。 听蒋欣说着,秦山默不做声,她说得非常动情,就连自认为非常理性的秦山也受到了莫大的感染。 还是说他有别的事情,之前我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再次如潮水一般涌进我的全身。 此时,台上一位戴着眼镜的评委,缓缓地摘下眼镜,擦去眼角的泪水。 墨邪抱住我之后,我才发现自己的手撑在石壁上,已经是全身在发抖,明明心里就清楚这是上一世的事情,可是我就是被画面里的情况所影响,心中腾升起滔天的恨意。 但从墓主人两间石室内的收藏便可以看出其身份的不简单,拥有这么多宝物,却单独将一枚戒指带进棺材里,可以看出其的不简单。 这一个星期里,由于每天和方琳在水潭里一起游泳,我们难免有不少身-体接-触。加上晚上两人又是并排睡在一起的,我们俩的关系已经很默契很自然而然的变得有些暧昧起来。 冯写意睁开眼睛,看着那摞即使在危急关头也始终藏在自己风衣大口袋里的明信片。所有的故事,因为回忆得太深刻反而变得没有那么清晰。 第82章 去遂川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药味混合着胶水的酸味。 紫莺正叉着腰站在一个大案旁,她穿了件湖蓝色的窄袖夹袄,额头光洁,眉头却紧蹙着:“刘嫂!你那手上的汗!沾湿了还没干透的火柴头,药粉吃不住木棍就白做了!旁边小桶里有干布,沾了手气药水立刻擦干净!下一钵!” 被她点到的那个中年女工脸一红,慌 “下午还聊微信了,我告诉她,要去乡下执行任务,没信号,过几天再联系。”皮卡卡道。 方朝阳笑了,随后回复,如果没有特别的安排,晚上一定会去打扰。 于氏都是挺喜欢这姑娘的性子的,能够把自家姑娘宠得如此的天真娇憨却又不至于嚣张跋扈且任性自私的家庭,可见的确是对她很宠爱了。 “只不过儿子,你真的不是……”于氏靠近自家儿子耳语了几句,顿时让陈欧阳脸色爆红。 “当然不是啦!二哥哥你可是二当家的,不得留在店里招呼从洛阳过来装修设计的工匠吗?只有二哥哥你懂我的设计图呀!”水芙蓉拿着丝帕的手,轻轻的推了推他胸膛,娇嗔道。 “这么说,咱们家以后也可日进斗金?”萧宁眼里渐渐显出明亮之色。 方朝阳起身来到院长办公室,想解释一下,却没敲开门,正好一名同事路过,这才知道,李祥院长去外地开会,两天后才回来。 夏明苏带着两个孩子的十个试管的血样直接北上,去找了协和医院的专家。 只见一个长着娃娃脸的男子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了八卦气息,正看着身边的男子。 “是吧,我想着你可能会无聊得直挠墙,所以我这不回来了嘛,哈哈哈……”夏六爷的思维还很敏捷,说话也很清楚,依然喜欢开玩笑,但是身体明显大不如前了。 只要花费一些资源培养,邪恶天堂能在嘴短时间,再次打造出一名六阶强化者来。 光剑,一种恐怖的命剑状态,是剑修觉醒属性之力的特有标志,这个阶段的命剑师被定段为圣光境。 不似她的心虚,平安倒是依旧气定神闲,将买来的点心全给了她,说是给她的奖赏,随后回头往上一望,恰与那探出半个身子的鲜衣少年对上。 基因里就被刻上附庸品的喵之一族,鲜有如此待遇,所以她感动得喵眼婆娑。 看来今日由不得她了,既然如此那便入宫瞧上一瞧。所谓的三公主究有多厉害。 天诛的灵力渐渐散开,散入风铃兰的每一丝灵脉之中,风铃兰只觉得自己被看透了,被摸得一点都不剩。 苍垣缓缓的走入了内堂,踏月白在外面愣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叹息着离开了。 吴辉道:“张师傅,你知道的真多!”他听着张川的话,越来越觉得张川是个不世出的能人,什么都知道,反正是比自己知道的多的多。 因为自己胸口上的黑兽纹身对叶澜笙所说的独属于皇帝的“病”产生了罕见且头一次的“愤怒”情绪。 “这孩子不是魔怔了吧?”五郎伸手摸了摸八娘的额,觉得虽有些薄汗,可体温也挺正常的,没烧着呀。 而商业的事情也因为有了他们的帮助进展的特别的顺利,在发动政变之前,他们在风云大陆的商业市场上占据了百分之三十的绝对市场。 银白色的眼眸环视着四周,很是仔细,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地方,她势必要找出攻破自己结界的罪魁祸首找出来,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83章 炼钢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人群中爆发出更高的声浪: “算我一个!” “我身子骨硬邦邦的,县主,我去!” “在哪按手印?赶紧的!” 看着瞬间点燃的热情,沈嘉岁嘴角微微一勾,那是如释重负的轻松。 管事沈盛带着几个账房先生,在人堆边缘支起了小桌,准备记名字。 人群仿佛被一块无形的磁石强力吸着,汹 又见滚滚泥屑,黑沉沉的身形渐渐凝视,化作一个身材不高,身形虚实交接,看起来很是诡异的存在。 叶大海家整年见不到点荤腥,也就是年夜饭的时候一人能得一块肥肉,吃得饺子还是黑面的,里面包的白菜馅。 叶正想了想,从百宝袋里翻找了半天,找出一面样子有些奇怪的镜子。 众人统一整齐的大声回答道,心里也在纳闷他们的叶队长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这个问题刘强在心中憋了很久了,只是集合的时候他们不能随意的聊天,吃饭的时候也要做到食不言的地步。 “我还想吃健哥哥”鸾青青看着桌子上光溜溜的盘子可怜巴巴的看着肖健。 白青山向着白石沟的方向看了一眼,收回目光之后,便向着旁边的车子坐了进去。 这时白贞来到了萧媚的身边,坐在了旁边的石凳上。一双栩栩生辉的眼睛盯着萧媚。 他能出现在这里与黑猫脱不了干系,其能精准的察觉出王座的诡异,可能对于王座之后的就是眼前的这片陵园应该有些了解。 “先别说我们了,你这是怎么搞的?”林云又问道,这伤口看着就不轻,他现在能站在这已经是命大了,而且看样子是这两天才搞到的,不得不说他们巫医还是挺厉害的,这么严重的伤口她竟然有药让他现在就能活动了。 “她可能是累到了,让她睡醒了就好了。”巫医看了后道,她一个流浪的雌性还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董家三兄弟想着她一个门外汉,估计也弄不好,还亲手给她示范了一下,包括后续如何让曲坯发霉,温度控制等等。 而这种百岁局,胖子根本参与不进去,只能抱着刘丧,死死的捂着他的耳朵。 张海燕穿好衣服后,跟着黑眼镜一起出门,她没想到黑眼镜带她来的第一站居然是一家手机店,挑挑捡捡半天,黑眼镜给她买了一个老年专用手机,当然在这时候,这居然是最新款。 我不可能有三只手,所以我只能躲闪,躲闪的话我就只能松开已经被我拿住的这根棍子,所以无论怎么整,我都破不了他们的阵。 两人的面色变得愈发难看,如果地磁暴降临,即便是影,怕也是遭不住的吧? 他说完,竟然直接挂了对面那位五星上将的电话,看向对面两人。 这世上,真的有魂魄之说吗?魂魄会离体,飘向另一处陌生空间?这也太鬼扯了吧!他陷入了自我怀疑的闭环之中。 不等对方反应,他就轻轻一掌拍在对方后心,利用刀气将对方心脏搅碎。 那台下魔族一众,早已经按捺不住,听到单无计的名字后,居然齐声发出一阵惊呼,那神晴多是疯狂无比。 先凭借鱼肠剑的隐匿一击在那名被称为山娃儿的黑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剑封喉,紧接着翻身上树等着另外两人前来查探之时从天而降偷袭。 早知道会变成这样,早在一入学的时候,她就会离柳爱远远的,要不也不致于会被连累成这样。 第84章 剿匪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沈嘉岁忽然抬头,目光穿透跳跃的火焰和矮墙的遮挡,望向远处山脚下黑暗里隐约浮现的颍州县城轮廓。 “回时,”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在这寂静中带着金属的铮鸣回音,“钢剑现世,是双刃之器,可斩荆棘,亦会招豺狼。炼钢之炉,不能再点第三处。阎王山这里必须封得更严,守得更死。” “县衙新募的那些人手,恐怕 陈鲁吓了一跳,完了,人已经杀了,他的心里涌起一阵悲凉和愤怒。转念一想,不对,如果人已经死了,显婆婆应该知道了,断不会让自己再来了。 巨大的光柱渐渐吞没了陆树清的身影,光柱犹如把他撕裂一般,刺眼的光华四下散射,云飘影根本就没办法睁开眼睛。 没想到他竟对迷迭香有如此大的反应,我忙是学着六子的方法,将草药揉碎了放到他的口中。 陆琮点了点头,不再去理已经飞窜出去,在院里四处蹦跶叫唤的毕离,与白合默默将桌上剩下的肉食一一吃净。 流长风来到城中的军队报名参军,为了防止被发现还特意在脸上画了几道疤痕,那位画手画工甚是了的,他摸摸自己的脸感觉跟真的似的。 格肸燕呵呵一笑道:“陆姑娘的办法我也很赞同,我看我们还是一起行动为好。”赵若知还没有反应过来,她便把手也伸了出去,瞬间一滴黑色雨水便感染了她,她脸上的笑容更性感了。 这样的烦躁来自生怕曹格出现的时候,又碰到了楚潇,李静儿心不安,不由自主的做贼心虚起来。 流长风无所谓道:“当然不是。旋瞑确实为他建立了将军冢,只是埋得不是他本人。我调包了!”冷冰心看看这人吊儿郎当的样子,这确实是这位将军能做出来的事。 “是我误会你了,我以为你在觊觎大位。你一旦有了大位,做了寰宇圣尊,我们就没有了活路,只好让你自消自灭了。但是我还是有几分舍不得,他们都说我在贪图那些黄金。 乐天低着头走来走去,手里的折扇啪啪直响,一会儿合上,一会儿打开。 “我也同意,理由的话差不多,而且,我觉得,将任务等级提升到十年任务的等级,应该也足够引起各大公会的重视了,不怕他们不派出精锐来。”亚吉玛点了点头后说道。 “你有事要做?你先去忙,我自己可以的。”他应该是有事要忙吧,郝心也不好意思继续打扰人家。 两魔争斗不分你我,谁也没有发现,这识海空间是一处完全独立的空间。 化丹境界之上,还有几个境界每突破一个新的境界,修仙者就能够施展更高明更神秘莫测的神通妙术,修为的提升更是实力强大的最终体现。 史阳本来还想说什么的,不过现在这个时候直接就让谢乐给堵了回去。 吕飞笑了起来,现在这情形她当然是非常满意,赵柳蕠眼看着就来了,公司立马就能够步入正轨,儒学推广随之就可以立马展开,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加让人高兴的了。 而云轩,听了林嘉怡这话后,脸色微微一怔,不过马上,他的脸庞再次浮现了一抹坏笑。 该兑换的都兑换了,该发的装备也都发了,中州队现在可谓是准备万全,就等着出发去找那个黄金面具了。不过,就在郑吒准备带着众人出发的时候,却被慕容辰再次拦住了。 第85章 净赚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五月初七,天刚蒙蒙亮。 新昌县城西边街口邓记杂货铺的大门板就被卸了下来。 新掌柜邓全是个精干的矮胖子,额头一层亮晶晶的油汗也顾不上擦,指挥着两个伙计小心翼翼地从库房里往外搬东西。 不是什么金贵货物,就是一摞摞压得整整齐齐的小硬纸盒。 纸盒新崭崭,黄底红字印着两个墨字——“火柴 放眼望去,玄铁城占地面积辽阔,宛如一座长城便坐落于草原之上,两侧延生,其中可募兵百万都不为过。 加上怪异赤月贼说自己是新加入没多久的,三人身上的敌意顿时就少了不少。 不过,他杀程飞是在游戏里,而在现实中他却是被程飞撞飞的人,是显而易见的受害者,夜蛇佣兵们应该不会把程飞的死算在他的头上。 自从艾德史塔克死后,吸取教训的罗柏母亲凯特琳-徒利对护卫下达了死命令,让他们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证罗柏的安全。 一般来说,夜晚攻城对于进攻方是极为不利的,因为作为防线的日伪军阵地防线上一般都是装有探照灯,在夜晚强力探照灯也是一件极为厉害的武器装备。 冰河一脸冷绝的出现在一辉的面前,他胸口的鲜血已经止住,白鸟圣衣熠熠生辉,周围的温度也随着他的到来,瞬间就降低到了零下五十度左右。 被人打坏了只会昏迷不醒,哪里会像得了羊癫疯似的不停的抽搐? 要知道,南京戍卫部队对铁血亮剑的军力评估方面,战斗机方面一直都是0的,也就是铁血亮剑师不会有战斗机。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周无双便来到了太极殿外,跟那金甲护卫说了一声之后,便让其带着荒去杨妃哪里等待,毕竟荒仅仅是他具现的人,不可能进入太极殿的。 刚才李云龙是劫持了楚云飞,把楚云飞干掉的话,这就可以省下了不少的麻烦。 “我明白了。你是打算趁乱打击太子军团?而且他们势必以为你还在警局里,对不对?”雷震霆道。 “风无痕?”墨宇惊尘脑中不知道转过什么,看来他有必要警告一下那些对她有非分之想的人了。 不过,譬如锦煜即便是在第一次下山历练,也表现的超出常人的沉着冷静,这一点若离是永远都学不会的。 墨宇惊尘什么也不管,这一刻只想吻她,狠狠地吻她,时间似乎一下子静止了。 “我这伤如何,我自是知道的,舞乐姑娘不必介怀,倒是麻烦姑娘这几日的照顾了。”芸怜笑了笑,明媚如风,舞乐看在眼里,心里也对芸怜的豁达多了几分赞叹。 “好好保护自己。”千溟一眨眼就闪到了窗边,一头玄紫的长发散开,在月色下泛着淡淡的紫色光晕,一袭绛紫的锦袍衬得他尊贵无比,他背对着楚芸怜,浑身一股清冷的疏离之气,这背影灼伤了她的眼。 若离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弋川,一个绯红华裳,雍容华贵,一个洁白襦裙,不染纤尘。 天生心里着急,就又问了一遍青丝的情况,到那时狐西元仍然没有回答他,而是紧紧的的盯着他的眼睛。 是夜,十一点,当大多数人都陷入沉睡的时候,整个广成区有名的几家KTV,却都是刚刚开始夜生活。然而,就在北区李老三的黄金叶酒吧之中,却是引起了一阵骚乱。 第86章 招募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沈嘉岁垂眸,看着邓茂仁因激动而拍在案上的枯手。 邓家递来的不是请求,是登着天梯的扶手。把柄攥在她的产能上。 “扩产。”沈嘉岁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同将令砸下,字字落地生根,“你邓家的腿,只管往滇省各处放开跑。多少货,县主府给你。一月之内,先填颍州缺口。三月之内,我要滇省五州府,杂货铺子 月影毕竟不是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神仙,她现在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头痛,要给吸血鬼徒弟准备功法,还要给新收的三个妖仆一点甜头……仆人也有人权不是吗? 以苏曼神乎其技的病毒研究,很戏剧性地在半天的时间内让四座城市几百万人同时倒下,又瞬间起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骤然隔壁房间似是有什么响动的声音,她一震,房间里并没有人,她确定,不然以她的敏锐,不可能感觉不出来。 但看着敌人疯狂的攻击城门肆无忌惮的在城门外围组建魔法阵营他的一颗心便再也平静不下去了。 不过我心中非常清楚,这个索尔本身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他缠着我就是因为无聊,这一下引动诸多高手出现,彻底遂了老东西的心愿,看索尔一付跃跃欲试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有多么兴奋了。 但转念想到此人是叶三少,或许她认为难的事对他来说非常的简单。 “三嫂,十一,刚刚苏美人是不是脸红了?”叶薇纠结地问,笑得更扭曲了。 “琛……”娇媚的声音震醒了满怀迤逦,如冷水扑下,浇灭了他所有的兴致。 既然炼体已经告一段落了,那么将再缘就开始着手修炼异生决,其实异生决将再缘已经练到成大,现在只需把异生决练到圆满程度,然后就可以用任务积累下来的功劳额换取饿鬼决了。 “你就别啰嗦了,就让你水平,别说让你三招,让你三十招,你都打不到我。”古参谋傲然地对叶少说道。 老者放佛看透一切的眼神让他有种直觉,对方并不会怎么为难自己,这样的话倒不如直说好了。 陈阳朝前看去,只见狂风呼啸,威势强大,所有东西都被吹飞,令这片区域寸草不生,只有光秃秃的石头。 城外的义军大队,开始伐木立寨,许多人围着城池,远远的挖着壕沟,这是冷兵器时代的标准围城方式,掘沟困城。 而在那高耸的城墙之后,是圆塔状巨型高塔,上面是无数层层叠叠的卫墙,不少地方甚至于还部署了巨型投石机,这一切使得即便外墙丢失,守军也可以依靠着圆塔进行下一步的抵抗,或者等待援军。 但是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先得搞清楚自己在哪,这样才能开始制定计划。 看着空中这一幕,那一声轰响仿佛敲在众人的脑袋里,嗡嗡作响,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可要是体力不支,那么夜默的能力不是使用不出来,但威力绝对会下降好几个档次。 鲁鲁修现在不缺底层与高层战力,底层有着强大的三大军种,甚至正在进行魔武化的圣卫骑士团已经在向超级常规战力迈进,也许日后鲁鲁修也能够拥有几个能够与魔多近卫军正面硬捍,人数想等下而不落下风的部队。 而此时,却有无尽的时空灵力汲取,又怎能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遇,于是,返回一路,时空灵力汲取一路。 第87章 风靡省城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邓老爷子重新拿起火石火镰,又是连续几次急促有力的撞击。这次火星比前两次多了些,也更亮一点,然而,没有火焰,只有飞溅的星点和刺耳的声音。 “得了老爷子,别敲了!我们信,没引火煤絮儿,光靠这老宝贝敲到晌午也出不来火!”有人忍不住喊道。 “成,老东西是不好使唤了。”邓老爷子放下火石火镰,也不在 每时每刻叶雏的身体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强着,等到结束的时候,叶雏的身体强度,不管是肌肉,还是皮肤,亦或者是骨髓血液,全都增强了十倍。 见到差一点被别人围杀,任艳玲看过来的眼神当中满是担忧,梁动顺手便在桌子底下握住了任艳玲的柔荑,脸上浮现出一缕温暖的笑意,看得任艳玲直接低下了头。 毕竟,国家这么大,所有人唯一在共同做的事情就是看着自己电视上面的春节联欢晚会。 有些彻底松了一口气,有些人则是在额头上抹了一把冷汗,一些知情人已经晓得今天晚上有些不寻常了。 之前就被虫子给推进的只剩下几百米的距离,转瞬间就被虫子冲了上来。 绝剑见此,不由轻轻的感叹一声,对于许天的自信他感觉有点不解,毕竟连他都觉得许多对手都是很强的,让他很有压力,昨晚他都没怎么睡好,看到许天如此坦然,这让他内心不由产生点异样的感觉。 至于千胜的则称为棋老,那位创建棋宗的正是这个等级,这个时候的棋局已经不再是互相谦让,而是用各种手段争夺先手了,因为达到这个等级的已经没有上下之分,棋战自然要全力以赴。 现在,生猪的市场行情低迷,不能像前两年一样了。前两年,都敢养到六十多斤。 张邵苧是知道葛月英的性格的,他也本来就没想自己能够在休息一天。他现在只是奇怪,为什么这个老太太执意要让自己去地府拿彼岸花还要不能使用阴差的身份。 此时那些受伤的异族仙王们不但心中无比愤恨,但更多的则是惊恐和无奈,因为他们亲眼看到许天的强大和无敌了。 富贵妹最后一次打算联络肖凡的意图,被接续而来的事项冲散,东林市以至于整个济州省的网络已然瘫痪,嫁接于电话网络的无线信号,也由上游端被乱民拆毁。 猪拉风沿着来时的路向下爬去,他现在又要回到荆棘迷宫的入口处,蹲守在白雾之外,等待机会,他要和那头亡灵巫妖比耐心,猪拉风相信,只要自己不鲁莽行事,一定能够获得最终的胜利。 里面的一切照明均是巫术,内中机关重重,除了安东尼以外,其他人只能去往一部分藏宝室。 “无耻,流氓,王八蛋……”杜蜜月含着泪,骂个不停,拿过着床边能够到的东西,朝孟良凡一通乱扔,包括摆在床头的苹果。 知道她是个吃货,而且就爱吃烤鸡翅,烤鸡腿什么的,所以他点了好几十串,够她吃的了。 总之肖凡也不是让天君去死,他只是要了解这一段历史,关于基准位面所在太阳系的命运,是否为已发生的历史事件? “这是一个很强的巫术封印。”艾莎·琳娜通过精神力传讯给维特鲁威。 而玩家大战得胜,对所投势力更为归心,这种势力内部玩家凝聚力的增强,则是更为难求的无形资产。 第88章 永州城破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与此同时,遥远的颍州附近,一场雷霆般的扫荡已近尾声。 官道上烟尘滚动。燕回时一身暗青色的精练官服,策马立于高坡之上,山风吹拂着衣袂。 他面无表情地俯瞰着下方。 几个被捆绑结实、衣衫褴褛的俘虏被差役推搡着押上车。 远处山坳,一处昨日还盘踞着土匪的窝点,如今只剩下几缕缕残烟,袅袅 而醉龙吟与醉扶风一来黄泉学院,便加入了夏季执法大队,蕃秀手下,狄舒夜可以猜测得到,当年醉龙吟历练之时,要么认识了蕃秀,要么认识了夏季执法大队的一些人。 “这……”曹赢远赫然发现,这一枪的威力,竟然远超自己的想象!此时他才明白,自己还是低估了江维的实力。 叶碧煌不但不讨厌她的这种语气,相反还感觉有些兴奋,要不要……要不要下次在床上喊她老师,唔……这是一个好的想法,务必要尝试下。 可不管怎么说,他都将是一个有婚约在身的人,我既寄居在他家,又是他的远房表妹,还可以跟他进一步……发生那种关系吗? 虽然最大速度可以达到10倍音速以上,但问题是这纯粹只是瞬间最大速度,不可能长时间保持,只有急速逃命的时才能短暂施展出来。 果然,神秘和尚提醒秦远。表面上的选择虽然不利于自己本身,其实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大把的好处,还在后面。 突然间,叶碧煌的心胸变得无比宽阔,宛若浩瀚海洋一般,他的脑海中凭空生出了许多念想,以前从未想过的念想。 她深切的以为,秦远是为了她,她忽然在这么一瞬间感动的无以复加。 叶梵自己当然是不会参加第二次了。虽然如果他晚几个月冲击四阶,还是可以参加的,而且参加之后,再次拿到第一名的概率很大。 程成继续提升恰雷姆的各方面的属性。为多久大狼犬就恢复了过来。 赵青是可以这么潇洒,但是其他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就是各自有着自己的事情。 只见火箭队的热气球底面飞出了几个抓手,直接牢牢的将日晷抓住了,然后准备将日晷带走。 面对面目狰狞的龙寻,墨泪也毫不示弱,目光也是平淡恐怖,这都是表面,墨泪心中却是极其的沮丧。 “绑成这样,怎么跑?”瘦子说。可能还顺手在胖子头上打了一下。 看来这蜥蜴已经适应了在这里生活,并且找到了不被毒素聚集的办法这样一来也不会有其他动物发现它的踪迹。 南宫烟不答应了,张俊在周斤波手上,一定已经是将死之人,没那必要把他弄出来。 “谢谢,谢谢。”赵青真的是相当感谢,自己这总算是不需要这么丢人了。 旁的不论,单说这次赈灾。嫣然这一路上帮了我多少暂且不提,就这四个来月,你们见她有哪一日贪图享乐?哪一日不是在为了皖淮灾民劳累奔波?她所付出的,比起你左都御史,只多不少。 落在天手宫之前,狼宏翔看着莫君鸣以及众多强者,神色丝毫不曾有过变化,平静之中带着一股无视天下众生的睥睨,如同是在审视着凌霄殿这些芸芸众生。 “欲擒故纵,先让他麻痹大意,以为我们四大家族怕了他,等他得意忘形之际,他便会给我们创造可趁之机。”祝焕对祝川解释道。 第89章 六成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钟老爷子一愣,脸上惶恐之色更甚:“县主仁厚,草民自然知晓!可是……那些回去的,都是自家有田有地的农人,他们收的是自家的粮啊!我钟家那些佃户,他们……” 沈嘉岁放下茶杯,盖碗轻轻磕在碟上,打断了他的支支吾吾。 “佃户?你的佃户怎么了?佃户也是农人!他们也知家中粮仓空虚要饿死人!可我得到的回 张柱子起先倒不是来向霍元甲请教传统武学的,他是眼馋霍元甲那出神入化的CQB技术。为了提高自己日后在行动中的存活率,张柱子缠着霍元甲教授他CQB技能。 田真闲来无聊上网见到一个熟悉的名字霸占榜首,怀着试试看的心态,顺带着点进了将来科技发布会的转播。 萧月瞟了高峰一眼,关于张汉良死亡的事情完全和他推理的一样。 舒雅这么客气,让徐慧峰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人家是公司二把手,夏宏远的心腹,他上来就用质问的语气,将火气都撒在对方的身上,也实在是有些不地道。 路边泥土上撒落着一引起黑色血迹,四周还有被高跟鞋踩过的痕迹。 然后,陈远便感觉到由那元婴的手臂开始,一寸一寸的化作了淡淡白雾。 只不过教改毕竟事关重大,凌道尊为了谨慎起见,希望陈远将今年招收的弟子分成两个部分。 海伦娜如做了坏事的一般,又刺激又害羞还有一些兴奋,伸出玉手,往莫林的脸庞扫过。 唐逸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丰富,啧啧有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也没逼庄纯。 “大哥放心吧,我们现在的实力对付炼气镜中阶,甚至炼气镜高阶,完全没问题,至于炼气镜圆满,怕是有些困难。”螯龙傻笑着说道。 不如就这样一路跟下去,看看究竟还会遇到一些什么?这样不管是现在也好,还是将來也好,都不会是一件坏事。 其中也有冷静如叶清风的,不断地出手制止着大家,但毕竟势单力薄,难以有什么作为。叶风皱着眉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好避在一旁,静观事情变化。 斯丹弗握着剑的手不自然的抖了一下,他马上伸出另一手捂住,慢慢让自己冷静下來之后也头也不回的走了。 两者厮杀,混沌战场扩张,越来越大,不时可以看到有血液溅出,击穿了岁月,磨灭了时空。 那军士当下推开门,抬首就撞进一双略带沧桑的眼,站在一干仪器旁想着什么“姬先生既然准备好了,请随我们移步到军事大楼,那里的住所已经准备妥当。 林中阴风四起,号角声还未停止,如此喧闹的夜晚让人无所适从。 抚恤减半,因为国家无钱,也就罢了,但先付半数是怎么回事?还“待国家安定后再发”,国家哪一年安定?什么情况下算是安定了?究竟是指没有了叛乱还是指没有了抢劫盗窃?这种官腔,不是明明的在赖帐? 郭坏在屋里一直呆到晚上,知道慕容薇薇来喊他吃饭他才出去,没有佛珠出现还好,佛珠出现,郭坏感觉更加乱了,原本不过是人魔之争,有佛宗什么事情。郭坏想不明白,无奈的摇了摇头。 丁老头一瞪眼,道:“这才刚来,就弄得天翻地覆,要是住下去,还不把这里给拆了?”显然对于那些男生因为龙颜两人引起的喧闹相当不满。 第90章 知府大人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往后呢?钟家能年年给六成?想想钟老爷子那张铁青的脸,就知道不可能。 一旦回去租地,还不是要回到过去那种吃不饱穿不暖,看人脸色过活的日子? “听说钱家被抄了,他家那两千多亩上好的水田,官府要发卖呢!”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可那价钱二两银子一亩!咱们在县主这儿干 这大概是撸猫狂的毛病?伍仁稍微查看过巫晓彤的系统面板,里面给的任务还算挺不错,至少不像是伍仁系统里的任务一般,角度刁钻,让人看得云里雾里。 同时,他也听出云天青的言外之意:若是张超这里真隐藏着能打败甚至灭杀数名堪比人仙境的佛门高手的力量的话,那他们带着张超的储物戒指上门来换取巨量愿力,很有可能就会翻脸动手。 虽然听着不太可能,但是想想超能力时代没有到来的时候,谁曾想到有今天? 车厢又晃动起来,却没有方才激烈,吱呀声响中夹杂着衣袂摩擦的窸窸窣窣。 何方鹰一听,不由眼睛一亮,心中大喜,本来看向谭聪略有些钦慕欣赏之意的目光顿时变得一片杀机。 苏越淡淡的解释道,虽说前世他杀绝了殷狩十八代,但前世仇前世已经报了,这一世,殷洋也被他斩杀,自己的妹妹依旧可爱无边,所以,只要殷狩不再挑衅他,他不介意看着殷狩这一世能够成长的什么样。 揉了揉脑门子以后,伍仁看向身边的几只猫。它们一个个都用好奇的眼光注视着自己,满脸都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表情。 然而不知为什么,就算这么大的床,几只猫还是要和伍仁腻歪在一起睡。 第二天早上七点,一行人乘坐本地的驯鹿马车朝北而去,行进了两天时间,越过三百里的缓冲地段线后,大家离开驯鹿,使用人力赶路。缓冲地段多是戈壁荒漠,堆有积雪,夜晚温度低,白天温度还是可以接受的。 薛长山知道先生从为官起,一直是兢兢业业,从未说过半点儿假话,便长舒了一口气,虽然心中想着先生不会如此,但这说出来还是会更让自己相信。 只是,太子的人,火铳的丹药是有限的,他们马上就要没有丹药了。 看着吴邪不可置信的表情,黑眼镜隐藏在墨镜下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紧接着,它身形迅速变化,一会儿化作兽形,一会儿变成人形,一会儿又变成了弥漫着仙灵之气的天人……根本无法做出反抗。 否则以王红军的资历和工作年限,早就应该是县委领导,而不是区区一个镇长。 两人狼狈为奸,笑的分外开心。便连洞窟之上的黑鸦,亦是聒噪不休。 “诗你可以改,那名字就听我的吧,诗的名字就叫鹿溪吧,因为这首诗,本就为你写的,也是当时我的憧憬和梦想,就是能够跟你像诗中所说的那样,日落粗茶淡饭,日暮一半一半。”程行笑道。 “等等!”许天威刚要说话,凰凤胤邪邪的声音却抢先道:“我天葬佣兵团愿出10枚光函玉附注,并为星空佣兵团友情助阵,出战一人。”说完,还斜着眼睛挑衅地看了看灵炎。 端着茶水的雇佣兵战士没有说话,两人顿感有点儿不对劲儿,刚想起身。 可就是这么个看上去就充满了“凑合”感的破烂,竟然真的能发挥出察打一体无人机的能效。虽然无论从任何角度,这架改装的无人机都无法和孤星的专业无人机媲美,但这的的确确能用。 第91章 倒打一耙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就在这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个苍老却洪亮的声音骤然响起。 “袁大人!老夫钟柏昌,愿作证!” 只见人群让开道路,钟老爷子排众而出,一步踏到袁弘业身侧,面向满堂宾客。 “县主!你休想抵赖!老夫看得清清楚楚,被你以开荒名义强行招走的我钟家数百佃户,至少有一半青壮,实被遣往了南山深处那处 想到这里,钱昆的脸上立刻挤出一抹谄媚的笑容,跪着爬到了楚凌霄的面前。 想到这,饺子就已经有一些不耐烦了,于是撇了撇嘴,冷声嘲讽道。 我饶有兴味的看着他乖巧漂亮的脸蛋,用手指故意捏着他的项圈,触碰他的喉结。 步入酒店,乘电梯直上四楼,他毫不犹豫地按下按钮,那股坚决似乎预示着即将揭晓的秘密。 林叶现在不太清楚,血魔宗到底开了几个矿坑,也不知道这里最高的管事者是何人。 尤其是起伏的肌肉间,仍旧发红的抓痕,无一不描述着昨晚的暧昧交缠。 而在去年,更是蕴养出了大帝气势,被认为最有望冲击大帝的存在。 只是没有想到牛棚已经被毁,他这种坏分子是不可能跟村民住在一起的,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过来了。 林叶定睛一看,发现是白晚晚,这才意识到他们这是已经走到了洞府正中心的主殿了。 见姜凝沉默不语,安月瞑伸出了那只宽大温热的手,轻轻托起了她的下巴,动作温柔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 忽然又有种自己上当了的感觉,很可能她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离开,就等着他挽留? 不过那些一直企图绑架劫持余湘的敌对势力,在最近的一个月里,已经被他打击剿灭得差不多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是没有能力再掀起什么波澜。 许白焰这人行事作风霸道得很,想做什么就一个吩咐让手下的人去做,完全不管别人的感受。 见夜天瑜手中突然出现的几瓶丹药,二人都是为之一愣,随后都各自收下三瓶丹药。 楚兰歌将药交给了太医院的院首,让他们去研究,自己先进去房间看望昏迷的御飞音。 桃子歪着脑袋细细回想了一下,似乎电话里,哥哥确实说过,过儿心心念念要回中国过年,去年因为桃子初三,寒假要补课,所以答应了过儿,等姑姑上高中了,再去姑姑家过年。 她哪儿就那么多的废话跟北夜那个混蛋说,再说人家有老婆,要说也是他老婆跟他说。 凤夜本来是因着自己刚才那莫名其妙的感慨,而觉得心生恼怒,于是大踏步走在前面。 方喻肯定是不认识的,倒是北夜,听着这名字有些熟悉,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来,云心有个同学好像就叫王美云。 房间里的这些粮食,村民们见都没见过,梁国民怎么又怪到他们头上了呢? 这话一出,陆凛节目光幽暗,他上下打量着乔意,然后突然伸出手拽着乔意往一边走去。 听到动静的苏瑾玉起身走到窗前,正好看到江氏带着四五个孩子,排成一排,跪在店门口。 他坐在巴基的病床边,不停的说着过去的事情,说到自己还不是美国队长的时候,巴基保护他,帮他教训那些欺负他的人。 上官如烟躺在床上,看着古木制成的上好床帐,怎么也睡不着觉。 第二日彻底醒酒的时候,陈炁坐在那酒肆的门口,眼前面前的猫儿正与白鹤互相瞪着眼,就这样干瞪着。 第92章 铁证如山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魏老爷子看向袁知府,拱了拱手,神态坦荡,“袁大人明鉴。新昌乡绅数户今日前来,所呈贺礼皆以‘添喜’为名。我家备的是五十斤精米、一对寻常的红烛喜烛。邓家听闻县主府新膳房落成,特地备了两条后院池塘养出的鲜鱼。” “钟老方才指控县主贪墨贵重贺礼……呵呵,我等几家送的东西,加起来怕也不及钟老口中那几十万 看到这名地府首席判官现身,转轮王没有再追杀下去,微微颔首之后,便撤去了这道“佛光普照”大神通。 不远处,只见蚩尤口中一声巨吼,越众而出,伸手一招,一柄巨斧便出现在掌中。 “刷刷刷!!!”虚空被撕开,一个个又一个个的剑心携带着强大的力量归来,他们剑锋所指一个个少校命丧黄泉。 吴雪雅心里也不有甘,觉得娘家没有帮她出头,此时冯玉芙却是这样的笑话她,她咬虎只是一瞬间,就扑了上去,可是冯玉芙身边的下人早就有了准备,直接就拦了过去,所以吴雪雅跟本就没有碰到人。 凌卿城真的是很佩服尉迟琳嘉的能力,娶了一个活宝,生了一对活宝。 顾宜风到是没有反对,事情已经查的清楚了,是德哥与国公府还有孔氏及咸王世子弄的,与老二那边也没有什么关系,再说他也不是无情之人,母亲现在这副样子,身边也需要个儿子陪着。 西方生物?脑海里闪过几个月前自己被他们人多势众追杀的样子,你妹的西方生物,姐还没想起去找你们算账,你们倒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找上来了,不但跑来抓我的人,还想毁我地盘,果然柿子是挑软的捏么? 高琳华去见三叔高庭生的时候,高庭生还没有醒过来,听大夫说,是因为三叔这几日都没有休息,劳累过度,又加上伤心过度,所以才会这样昏迷的。 元灵界之一首一直在千方设法安抚他们的情绪、而黑脸妖精为了一己私欲、则一再挑拨离间、置江南八大才子的生命安危于不顾、此乃其一。 我心里微微一怔,草薙剑主要是靠着它的这种狠厉凶光在杀敌。陡然间出现了这样的意外,还真的是有些怪异。这天元尊者居然是有四只手,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诀。而他弹出的劲气也更是古怪,难道这就是天元诀? 随着这些画面一张张的,印入鲁鲁修的脑海之中,最终变成了他最深刻的记忆,不管是精神上的还是身体上的。这也代表着,D级通用驾驶技术强化完成。 “百里飞”和杜锋那点光荣事迹军方早就摸清了,军方就是军方,自从北域松岩大学门口一战后。“唐云”的身份同样被掘地三尺,摸了个七七八八。 反正自己留着也没有太大意义,既然唐云是二哥的徒弟,鱼刺没什么舍不得的。 我擦了擦眼睛,确认那个天空中央的古怪东西不是我的错觉,而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景象。 听到帝法的话,我的身体都是一震,胸口像是有一团云海在翻涌着。 有司徒明朗,加上其余势力的阵法大师协助,这仅仅是隔绝仙气外泄的阵法,耗费了两个月之后,也已经成功。 茫然的摸了摸脸颊,殷枫发现并无变化后,这才放心下来,就是刚才那一个踏步,他恍惚感觉自己走完了一生,所有疑惑包括身世之谜都刹那知晓,仿佛真的跃过了命运与时间,回到了将来,洞悉了一切。 第93章 与知府合作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补缴所欠税款者,当缴税额翻三倍缴纳,只需如此照办者,本府念其迷途知返,可奏请朝廷,既往不咎。” “三日期限一过,若再有胆敢继续隐匿不报、巧言抵赖者,一经查实,无需再审,无需上报,今日这钟氏一族就是榜样!” “抄家!灭族!就在眼前!” 最后八个字,狠狠砸在每一个心怀鬼胎者的心上。 但张天没想到追杀自己也就算了,竟然还要从自己的朋友身上下手,这就有些让人忍无可忍了。 江建青是在工商管理局工作的,平时跟商家打交道比较多,要是卖保健酒,她肯定听说过。只是,在她的印象中京海这块儿的保健酒市场都被那些大型酒厂给垄断了,而且效益也不是很高。 钟利平气不打一处来,心想自己头缠纱布像刚从战场上下来似的,这副样子怎么见客人? 洛长风随着轰散的奴隶后退,他看到第一辆囚车里锁着一头斑斓吊睛白虎,那白虎似被饿了许久,看到如此丰盛肉食竟兴奋地跃起前爪趴在牢笼上怒吼,它已迫不及待。 刘明点了点头,立刻便是指挥起来,而张天则是缓缓的降低了魔法的威力,令机甲战士可以离开机甲走出魔法的范围。一场战争就这样缓缓的结束了,王飞则是先一步带领剩余的军队返回了迷雾森林中的基地。 全市的监控录像都被调到了市局指挥室,甄悦和一干民警不干别的,就盯着监控画面看。 这个记者是一份中医杂志的记者,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中医偏激份子,一直都认为中医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医学科学,觉得所有人都应该学习中医,学习西医的都是数典忘祖的人。 “基恩大人,这……这是噩梦之主?”赛尔弥睡得迷迷糊糊,出来后跑到贾正金面前,抬头看到前方本不应该存在的大山,结果发现竟然是巨人的尸体。他吓了一跳,随后马上反应过来。 “等等,林总,孙力他们还在下面,他们肯定也受了伤。”王杰一一道出孙力他们位置,眼中满是担忧之色,他的手机在战斗时损坏,无法通知救护车。 月神殿的弟子依旧按照月熙的要求,禁足在房间内,没有人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 六十军棍就算打的再轻,恐怕也性命难保,杨浩下令杖责六十,几乎是判了眼前几位权贵子弟的死刑,着实把萧铉吓得不轻。 丽娅发觉沫沫公主正在看着她,不由得心里发毛,丽娅拽了拽乌恩奇的铠甲,几乎将整个身体都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虽然疯子迪高一件全知之灯的制作费用便高达二十七万圣水晶,但他的院子里却连一位仆人也没有。只有许多魔像正不知疲倦的在工作室里抡着锤子和凿子,一刻也不停歇的忙碌着。 法鲁格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了。虽然他没有嫉妒,但是乌恩奇确实太宠着丽娅了,以至于丽娅都不敢接受他慷慨的赠予。片刻以后,丽娅从风中落下来,将擦拭得干干净净的禁魂剑·苍梧双手奉给乌恩奇。 至于商户飞船上的人都绝望了,他们本来以为新出现的飞船上面会装有武器,要是能够一同抵御星际海盗的话,他们也许这一次能够幸免于难。 身上融力的某一部分,总会因为其他融力而有所变化,借着这一点,朝着奥德鸠吉的方向而去。 第94章 矿场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那老农被县令点到,浑身一哆嗦,浑浊的老眼里蓄满了泪,只是不住地摇头。 他身后的人群,响起一片低低的呜咽和咒骂。 “钟家已倒!钱家两千亩田产亦早入官库!今官库所掌田地,总计一万八千亩有余!”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那几口敞开的箱子,“此等不义之财,今日当众销毁。新昌县,再无钟家田契!” 不过这样更好,你玩不对等,而老子正好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就都让代言人开口吧。 虽然他想极力的否认,但是此时他心中也是很明白的,他已经彻底的沦为了和眼前这帮吸血怪物同样的存在。 李智眼睛一亮,突然想起来,自己以前好像也痴迷过很长一段时间动画手办,尤其是那种HD漫的。 “不用找了,我自己送上门了!”李春华垮着一张死人脸从草垛后面转了出来,一起出现在于彩凤和陶成安二人面前的还有陶成和兄弟两个和朱红秀、朵朵。 他的年纪或许几万岁,也或数百岁,谁也不知道他的年纪具体有多大。 “对,就是那些恐怖的存在。”白药说话的时候,缩了缩脖子,给人感觉很恐惧的样子。 “因为就算你不出现,他们也没有饿死。正好相反,你的到来,给他们带来的改变,未必就是他们想要的!”翠青淡然说道。 吃饱喝足的高君等人也撤掉了桌子,换上了瓜子茶水,各种干鲜果品,围坐在电视机前,欢度新年。 就在高清八虎急切想对策的时候,突然外面竟然是警铃大作,好像是警车来了。 紫色雷电所凝聚而成的巨虎,无比的兇残狂暴,转眼间就将七条火焰巨蟒,给撕破咬烂。 一说到龙族,男子眼里就冒出一道精光,他固然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可是却比胖男子知道的更多。 他们更愿意相信,二郎七人可以配合无间,逃过敌人的追杀,而且他们的前面也不会出现敌人拦路,现在天色黑了下来,他们戴上夜视镜,可以轻松地甩掉敌人。 待宋徽宗赵佶离去后,众人出了宫门,纷纷对蔡京表示祝贺。如今,蔡京晋升为右相,手中的权力更大,众人无不巴结起来。蔡京意气风发,趾高气扬地昂首挺胸的在众人簇拥下,高傲的坐上了娇子离开了。 宋氏听闻后,亦是无可奈何,一起长大的姐妹,宋氏如何不知韦氏心里想什么。那日分别时,宋氏询问韦氏的话语,实际上是一种试探,她猜到韦氏并非与其他人一样想要成为妃子,而她更想嫁的人是平凡之人。 沃特一脸警惕,“你要干什么,别胡闹,难道你忘了被我支配的恐惧了么!别看我只是一缕精神力,但对付你,足够了。”很明显的外强中干,就连线条最为粗大的铜锤都感觉到了。 和员工打过招呼以后,他回到办公室收拾东西,突然个牛皮纸袋掉到地上。 面对克劳维斯的一系列嘲讽,奥格塔维亚不以为意,如果被这么三言两语就撩拨得勃然大怒,那她也就不配成为一城之主了。 虽然杀死敌人是最终目的,但是那些人显然是不死不休,要杀光他们谈何容易,比起设置陷阱杀敌,现在更重要的是赶紧摆脱他们的追踪,否则他们绝对没有宁日,更合乎任务? 一天之后,黑夜王便带着冷凌秋连同岳父岳母离开了太白林,只把万流谷部落的酋首青疾风留下参与会盟。 第95章 娄县令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他们动作不快,甚至有些僵硬,但经验老道,手指在矿石表面一摸,便能准确地将不同成色的矿石分开放置,眼神专注得如同在擦拭自己的兵器。 分拣好的矿石,被壮劳力用箩筐抬走,送往谷地深处几个覆盖着厚实防火泥顶的巨大石屋。 第一间石屋,热浪扑面。 屋内矗立着数座用巨大青石垒砌高达一丈的炉子。炉 东方家。在恶人谷中也算一股清流,这个家族不依附任何势力,不为虎作伥。向来洁身自好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现家主东方正出了名的低调,膝下有一子名为东方剑。 这喊价之人便是那成年人嘴中称呼为剑儿的男子。 “那我呢?可惜我之前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韩梦很好奇自己过去是如何相处的。 墨倾寒在她扑面而来的清冷香气和迷人微笑中沉浸了一会儿,理了理平了平衣褶,也去听琴了。 然后苏夜冥走近苏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万分的温存而缱绻,但苏盈知道,这只是假象,她不由自主的僵直了身体。 释心望着肖苏达离去的背影看了很久,直到身后响起哥哥的声音。 言罢三老面对着低鸣的圣兽,同时出手,瞬间三道比起先前更加强悍的灵力涌动后凝聚成掌朝着圣兽打去。 李易放下手机暖暖的一笑,耐心的解释:“没办法,这个花丝凤冠是韩七爷一个要好的朋友送来要修复的,他也是受人之托有些不放心而已。”。 所以,喜欢她的人大多都更加喜欢她了,而某些人粉,也被吸引了过来。 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能够将林杏挽留在身边的机会,再加上本来就是和郁沉谦等人是朋友的现状。 “我去楼下把门锁了,顺便去餐厅看一下。”刚才那一枪必定会引起丧尸和人的注意。这附近人烟稀少,在没有持续的声音下,不论丧尸还是人是寻不到确切方位的,她一点儿也不担心。反而担心眼前的人。 刚刚回到孟家大宅的孟高阳,没有理会家里的人,一头就跑到自己修炼室的一无人知晓的密室之中。 泽金看着七哥工作了三个月,由七哥负责的部分终于全部完成了,这也意味着“魔偶蛋”计划进入了尾声,进入到由泽金负责的阶段,这关系到生命体魔器能不能够真正意义上的被创造出来,所以七哥很紧张,泽金也很紧张。 狼吞虎咽地吃了简单却不失美味的晚餐,二人挺着滚圆的肚子,一脸满足地坐着。果然劳作之后,吃饭都特别香,一点也没错。 剧烈的高温让泽金拿魔杖都拿不稳,更别准备大型魔法了,这让他焦急万分。 此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到了还空着的椅子前,奥克塔维亚单是看着他的背影便能认出是李维尔。李维尔的出现并没有让菲德感到惊讶,让菲德感到惊讶的是,月盾佣兵团的人也出现了。 白圣庭眸色忽地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那白玉手链。没想到叶素素的双系异能是假的,更替自己的孩子觉得不值而懊悔。 顾辰也没有坚持,只是顿了顿,趁着等交通灯号转换的时候,伸手从后座取来了自己的外套,递给了安晓晓。 今日宫宴,有名有姓的大罗金仙都在,天帝更是连那三百年一开花,三百年一结果的蟠桃都命人摘了过来。 但这种心态只维系了一天,暖暖心中和陶宝纯洁的朋友关系就已经开始土崩瓦解了。 第96章 流民围城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管事捧着一本厚厚的账簿,声音带着激动:“县主,邓老爷子那边又催货了!滇省下辖各府、州、县,如今都认咱们新安火柴。上月出货已超一百二十万盒!老爷子说,照这势头,下月怕是要奔一百五十万盒去,他手下那些分销的小商人,都抢破了头!” 沈嘉岁看着账簿上那令人咋舌的数字,脸上并无多少喜色,反而问道:“批发 当最后的一拨商团头领也进贡完了礼物之后,整个蕃使朝贡也算是结束了。当礼部官员将这些使节带到一旁落座时,杨广还有些疑惑的道“为何不见东突厥的使者?。。 由此可见,这柄看起来黑漆漆不起眼的伞,绝对是一件非常不错的法宝。 欢呼声停止了,所有人都转头看着这个身影。话音刚落,身影已经走到了牌桌前。 虽然他出身微末,但他并不相信血统高贵者就得居高位。以不然,当今天下又有哪个比杨氏更贵者,可杨家还不是已经气数将尽? 虽然说这一场比赛是在迈阿密热火队的主场美航中心开打的,不过克利夫兰骑士队仍旧还是在这一场的比赛里面,率先掌握了球权。 林锋没有杀那些净土修士,而是以化龙诀吞噬了他们大部分的体内力量,同时运用新世界中的聚元阵将他们所领悟的法则全都剥离出来。 陆大富两口子又在晚上分别拜访了两人,先给了陆启胜1000元的红包,并且保证每年都有这个数,陆启胜想要拒绝,想到刚念大学的儿子花钱厉害,便没吭声。 这场比赛虽然说到底只是一场常规赛的比赛,不过不管是克利夫兰骑士队还是俄克拉荷马雷霆队,都还是期望着能够赢下胜利的。 伍崇卿双眼圆睁,满面错愕,娟儿冷冷叉道:“还敢装傻?你整晚偷偷摸摸地跟着我,可是有何不轨意图?”正含血喷人间,伍崇卿却不说话了,他摇了摇头,蓦地身子向前一扑,竟尔抱将上来,随即将娟儿压倒在地。 林飞羽已经是尝试过了这机关弩的破坏力,炸掉对面的山体不在话下。 “你还在东张西望的看什么!”黎世姿说着猛然转过头,沿着龙新的视线看去。 龙痕的面容依旧冷峻没有任何变化,抬手向着墨伤方向轻轻一挥。在这一挥之下所有的花瓣都四下飘散开来,其中蕴含的所有剑气都被提取出来,剑气冲天而起,在空中汇聚成了一柄几乎贯穿天空的巨剑,向着墨伤狠狠斩落。 这天,张尘一如往昔的独自沉浸在自己的数据世界里,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虫洞,紧接着一位全副武装的天使走了出来。 “琉璃光佛,刚才的现象正是神丹形成的现象,应该不会有错的。”陆压道。 林动今天的沉默,就代表着,天平已经往这林青檀所想的哪一方偏去。 而这个时候,准提,接引,元始天尊都已经从其他地阵门之中进入。 当然,带柳萱去历练是一回事。楚天行自身也是要为了之后离开三里镇做准备。毕竟,就这点修为,就这么出去闯荡,肯定是远远不够看的。 一旁,谷菀琴安静坐着,美眸轻轻看着几人。眸光中有些羡慕,有些莫名情绪。 公孙宣策也只是在拿了破碎古地的三星难度首杀之后,才得到了一件曜金装备,并且只得到了一件百夫长的套装。 第97章 全军覆没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午后,颍州城西二十里,一片开阔的缓坡地成了临时集结场。 尘土飞扬中,各色旗帜歪歪斜斜地竖着,代表着颍州府下辖的十八个县。 一支支队伍陆续抵达,人数大多在百人左右,情形比新昌县好不了多少。 多是衙役、民壮混杂,衣甲兵器五花八门,透着一股浓浓的仓促和窘迫。 在一片乱哄哄中,一支队 玩了一圈下来,她有些累,汗水湿漉她的头发,刘海湿湿的贴在额前。米老鼠就轻轻的用手拨开她脸上的发丝。 话还没有说话,电话那边突然就说了句我很忙,不好意思。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只有高原这种老不死的家伙,不知道去过多少秘境,下过多少黑手,身上才会有这么多神君玄宝。 杜玉梅直了直身子,语气稍稍柔和:“瑟瑟,妈妈也不和你兜圈子,我实话告诉你,在你没和厉炜霆断绝来往之前,我是不会允许你出门,以及接听任何电话的。 郭靖拉着已经受伤了的杨铁心,叔侄二人并肩作战,一并朝着杨康的方向而去。 现在天星改了容貌,隐藏了气息,跟在薏涵身边就像是一个老仆人,墨焓根本就没认出来他。 凌寒终于将欺天术融进了空间仙器中,使得这件仙器拥有了更好的安全性,便是九重天仙王盯着他,也无法将它与普通的石头分辩出来。 郁芸云讲课本来就不差,再加上她不输于苏可的容颜和气质,也吸引了一部分粉丝,而其他不愿意听课的学生见郁芸云不再针对他们,也得了个清净,两者互不干扰,倒也省心省力。 苍华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铛”地一声插进了擂台外的地上。 可是,她也知道,要罗志明不认昊昊,就必须要有证据昊昊不是他的亲生儿子的,那唯一的办法就是去医院验,虽然她并不清楚验证亲子关系这种事情是怎么样的,但是她曾也听罗志明说过这事情,她隐约明白一点。 宁静得意的叫唤了两声,昂起头来,仿佛自己真是天下无敌似地。让我不由笑骂着对着它的头来了一下。 “姐姐。你确信你做的毫无痕迹?”在这个时候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我知道我没有立场去劝服姐姐,但是我要确保她的安全。 司徒翼看着冷秋的眼眸,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说话了,爱?不爱?不,他不知道,他还沒有想清楚,不知道爱还是不爱?而且爱与不爱,沒有那么清楚分得出來的,不知道是爱,还是不爱,他不是特别的明白。 只见一道绿光忽然在半空中升起,唰唰唰那雨滴在人们的头顶滴落下来。 或许寨子里的战斗力都去应付关云去了,俞希这一路过来无惊无险。她远远看到颜卿背贴着牢笼坐着,一点也没有被关起来的紧张。 唐昊温柔的笑了笑,对于自身的伤,他被任何人都要清楚,就算借助灵丹妙药,也至少需要一个多月才能恢复。 妈的,终于开口了,你要是不开口,我还真没办法对付你,不过你理我了,那我就有收服你的办法。 芙蕊听到我的话,顿时掩嘴笑了起来:秦辉还真能扯,说的好像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难道忘记了这一切都是她闹出来的吗? 我听到了自己腿骨碎裂的声音,我听到了自己发出了简直不像是人声的惨叫,可最最痛苦的是,你没有冲向我,你甚至都没有向我这边望过一眼,哪怕是因为好奇。 第98章 擒贼先擒王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韩巍被这目光刺得心头一虚,但随即一股羞恼冲了上来,梗着脖子道:“燕县尉!你是不知那伙乱军的厉害!他们……” “住口!”燕回时厉声打断,声音陡然拔高,“贪功冒进,临阵脱逃,弃兄弟于不顾。韩巍,按西魏军律,此等大罪,当斩!” “斩”字出口,如同兜头浇下的一盆冰水,让韩巍浑身一哆嗦。 周 好在他们就是这一届的最强者,并且可能是未来几届中最强的人。 反之如今他有魔吞之法,加上紫仙蕴和神灵脉,自己修行的速度也不慢。 1621年1月18日清晨,海岸上空的雾气尚未完全消散,海平线处便传来嘹亮的汽笛声。数艘远航归来的魔晶蒸汽轮船,在港口灯塔指引下航向港湾,稍远的地方,一艘很不起眼的老式双桅帆船也在缓缓靠港。 因为好奇,李斯才留下来,任由赵嘉寻到自己,否则恐怕早就离开楚国了。 沈瑜跟朋友相处的时候,常常处于一种十分放松的状态,于是有时候一些傻傻的自恋话语他也会演的惟妙惟俏。 紧接着叶凡长剑回拉,刺入大地,以他们为中心,雷霆之力朝着周围疯狂的衍生,雷蛇舞动,周围的阴魂在雷蛇的冲击之下不断的发出惨叫,化成虚无。 陈博买东西的频率不高,也没有特殊偏好,基本得到发现缺了才会临时买点,绝对不会出现压箱底的情况。 不得不说,城堡就是城堡,虽然房间不算很大,但也有五十多平方米,而且装饰方面也非常高贵,充满了英伦皇室的气息。 十几分钟之后,武长风就带人赶到了,他在来的路上,还担心杨子宁出意外,油门都踩到底的。 这个想法诚然令人兴奋,可是仔细想想,难度远比表面看起来大的多。 陆元丰抬起头,呆呆的看着穆双双,半响过后,他才意识到双双叫了自己的名字。 “丰子,咱们得花些时间,将这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才能住人!”穆双双道。 “我摸这里,又不是那里。”段墨扯开了尉迟秋的手掌,手指摸索着解开了尉迟秋前排的纽扣。 “嘶~”段墨痛哼了一声,咬住了牙关,吃力地爬上床,额头上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上一世你想方设法来到我身边,这一世如你所愿,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隔日一早,秦良玉外出晨练回来,正与刚起床的陆景淮迎面碰上,她呆立在原地,任命等着陆景淮上课。 “她如果愿意嫁,只能是侧妃,这样你可满意了?”周景晏同样也不想放弃惠宁县主。 梦中是熊熊燃烧的大火,遍地堆积的尸体,她的身旁是倒在血泊中的爹娘,她哭喊,她嘶吼,没有人答应她,周围除了狂风吹动树木的声音和大火燃烧的声音,这里已经没有一个活人的气息,这里已经成了地狱。 段墨见了,莫名不悦,视线落在了尉迟秋身侧空出的位置,眼底划过一道狡黠。 两个孩子听到妈妈这样说,然后就欢呼雀跃的跑下车,他们都是一阵一阵的,刚刚得到一个训斥有一些害怕,可是现在又得到一个解禁令,就立马开心的跑下去。 不过,犬戎不像此前戎狄、亳戎那样只知道胡喊乱叫,纵马疾驰、呼喊呐喊;犬戎的大军犹如镇定的猛兽,死死地盯着城上的周王室君臣。 第99章 肉粥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死了。 流民首领陈三石,被燕回时当众扭断脖颈,当场格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流民,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 首领死了…… 就这么像一只蝼蚁般被轻易弄死了。 “首领死了……” “三石哥没了……” “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看着陶宇凡成为了五行宗的内门弟子,周围不少的弟子,眼眸之中尽是羡慕之色。 段秀翻了个白眼,大步走进了办公室里,还有意无意的撞了容心一下。 “真的决定了吗?那我回去跟爸妈说一下,让他们看个好日子。”聂少勋脸上爬上笑意。 虽然暂时没有得到情报,但是林晓天相信以阿拉萨德的胆子绝对不敢单独反抗自己,肯定是找了新靠山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马车走了两天后,便要登船走水路,因皇后身边有红颜和如茵,这几日帝后没怎么相见,此刻在码头相遇,看到皇后精神比在宫里时好,弘历才觉得此番出行有了意义。 那边听得华嬷嬷说午膳已摆好,请太后和各位娘娘入席,纯贵妃见皇贵妃上前去搀扶太后,她也跟着要上前,但因为心里想着别的事,没等回过神,嘉贵妃已经把她挤开了。 “我还有这样的精神,在当时来说确实有一些难能可贵呀!”罗柯微笑着说。 这些猎犬的脖子上还带着狗圈,应该是有主人的,但是,它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额了一声,同时忍着那无数次作呕的味蕾将黄符一点点的咽下去。 话音刚落,全场哗然,没有人明白他弃拍的目的是什么吗,如果只是单纯的定价格的话那很明显没有必要说一句他弃拍,这样肯定会为自己带来报复。 二十分钟后,林岚急匆匆地走来,已经上了牛排套餐里的奶油蘑菇汤、蒜香面包片、水果沙拉。 这林子里有野物,吃的东西倒是不难找,只是衣物是没法寻了。霍云峰打了几只猎物后,然后就地生火将猎物烤了。 再次回到场上,马刺完全没有追分的迹象,时间一秒秒流逝,不少人已经起身离开,这场比赛马刺没希望了。 万祈唇角勾了勾,垂着的眸子终于掀开了,直视万祈的萧永安触到万祈的视线,心上却是震了震。 叶倾城接过她递来的茶,轻叹了一声,好在距离北冥邪的重阳之约还有半个多月,时间还来得及。 季滔仍面带疑色,“大人,也许顾主事并未全部核算完毕,这上头的记录也许只是他随便写上的。”他脑子里现在只有这一个想法。受天眷顾,玄之又玄,他不大相信。 “公子您若执意送我回去,我就,就一把火把全村都烧了。”李睿眼底闪过仇恨。 这事情是过年的时候,郑涛来拜年提出来的,田母拒绝后,郑涛再也没来过,不来看自己的母亲,也没有一个电话,甚至大姐打电话过去,郑涛从来都是不在,再也没接过大姐的电话。 “糖果y”猛然停住了自己的动作,转头看着那个重新出现在它面前的该死的家伙,结果对方传入它处理系统里的信息,却让它分分钟的感到难堪。 怎么办?她越来也没法收心了?在这么下去,她就该缴械投降,扑倒这妖孽了。 而驼背的身后则是紧紧的追着一队士兵,他们统一着装,手里的枪械虽然种类繁杂,但是却都是上等货色,他们不断的开枪射击,只不过,驼背的动作灵活,再加上道路上有路人遮挡,楞是开了几十枪都没有命中。 第100章 张尧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肉粥在铁锅里翻滚,浓郁的香气几乎凝固在空气中。 四千多流民无声跪伏,呆滞地望着那上百口大锅,火光在他们深陷的眼窝里跳动。 沈嘉岁站在空地中央一块半人高的青石上,夜风卷起她素色斗篷的下摆。 她深吸一口气,清亮的声音穿透了那片沉死寂: “我是新昌县主,沈嘉岁!” 所有目光, 从李树瑜话里的意思,陈枫感觉到郭茵茵并不是被方箐媛抓走的。 入夜之后,本就是妖魔鬼怪活动的时间,更何况镜鬼也说过,这栋旧校舍里的鬼物……很多。 真的吗?鬼童还不会说话,但是瞬间亮起来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太子的嫡子固然是正统,可他年纪不大就会显得稚嫩,要争皇位的话,未必争得过他的那些老辣的叔叔们。 大长老真是气得不轻,加之年纪大了,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要昏厥过去。 外表像是一层光滑可食用的淡黄色饼皮,整个糕点被分为三层,每层中间都是雪白的膏体加上切碎的芒果块混合在一起,每层都用饼皮作为分界线,看起来让人觉得很有食欲。 “姑娘,我在酒楼看到你的第一面起,便就决定了,我要娶你成亲,让你做我的妻子。”木倾鳞越说越激动,还上手抓苏锦。 原来是因为抄神鹰佣兵团的事。说起来,神鹰佣兵团的确是一块肥肉,一朝咬下,才知这块肥肉是多么鲜美嫩滑。 曲博仍旧不在意,看了一眼来人,他这次不想再继续屠杀,因为经过刚才的一场战斗,他自己已经是红名状态,没有办法进入主城。 岳川斩下的冰龙触角有数米长,可是出现在赛利亚手中的,就像一根筷子似得,不但短,而且细,令岳川忍不住怀疑这是不是孙悟空的金箍棒。 如今的戾蛟战棍,经过了龙战以自身精血的孕养之后,虽然并未突破到混级灵宝的层次,但也是臻至了顶级的沌级品质。那种狂暴的灵性波动,令得莫之遥都是为之动容不已。 凝聚法体,关乎到日后的实力提升,事关重大。显然,这个时候并不合适。 “那你肯定是记错了,毕竟视频上经过美颜的,现实中本人肯定和那上面有些不一样,适应就好了!”曲博擦擦汗。 天空中那颗光球已经取代了外界的太阳,哪怕夜间也将世界照的如同白昼,沐浴着光明,无数信徒和天使都忙碌的搭建营地,修筑城池,一副要在这里扎根的样子。 就这个时候,周辰则是义正言辞的对长松道人和乾坤仙府的弟子们说道。 西尤斯立刻招呼人对巴图姆防守,很显然,刚才这个三分球是骑士队大意的结果,因为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兰迪弗耶、张维风和卡尔德隆身上,所以就遗漏了巴图姆和阿里扎这两个投篮不如其他三人的球员。 不过下一瞬,厄伽勒就看到了岳川手中的魔剑-阿波菲斯,看到了魔剑上那一枚诡异的竖眼。顿时,厄伽勒浑身一颤。 而对于其他地方则是相对比较粗燥,只是一些较大的中型岛屿,以及大型岛屿有所标识,不过这对于狄冲来说已经够用了。 此时刘佳宁这边的中单丽桑卓也正在向红buff处赶去,对面的中单皇子一看这架势,暗道一声不妙,也跟着丽桑卓过去,想要帮忙。 第101章 分工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沈嘉岁看着他行礼的姿态和说话的方式,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她抬手虚扶了一下:“不必多礼,你身子还虚。起来说话。你读过书?” 张母连忙替儿子回答:“回贵人!我家尧儿是秀才!前年就考上了,要不是这该死的仗,今年本该去考举人的…” 秀才?沈嘉岁心中一动。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她 这个动作,又露出破绽,云杉猛地一把将他推开。“当——”长剑再度出鞘。即使夜色深重,也能感到锐利的剑锋透出的寒意。距离他的脖子不足半寸。 林若雪正想着事情呢,都没有注意到温梦妍已经走到自己面前了,脸上似乎还带着点儿不好意思。 混入美国黑道之中,并不难,可是拿到成员名单,就需要成员在美国黑道中取得很高的地位。 他从原来的1级,升到了现在的15级,体形也是暴涨了数倍,现在它的后背高度,也接近半米了。 “我也是,真的是要吐了,即便如此,我们的任务才完成了五分之一。”我叹息道。 他独自爬上山坡,在岩石之间选择落脚点,靠着陡峭岩壁上的缝隙稳固身体,慢慢向上。 修理了一下装备,走出村子,召唤去青狼幼崽,给它改了一个名字,取名叫三号。 这么躺得少时,谁也不知过了多久,李亦杰忽感身上一阵发热,有如是一个火球在体内爆开,那一股真气重新蹿起,在五脏六腑间到处激荡。 我下楼给大黑带了些吃的回来,刚刚踏进家里,手机也就响了起来。 早年丧子,现在连唯一的孙子也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王奎的感受,旁人难以得知。 夕阳的光辉映在人的脸上,好似给人的脸上涂上了一层淡淡的绛紫之色,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山路之畔的岩石上,以及参差的灌木丛中,此刻也似是变得扭曲丑陋,呈现奇怪的张牙舞爪之状。 所以,五十名魂王强者,就算面对致命的攻击,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刚才老夫身上仅乖的一颗护心丸已被毁了,我现在只是以真气护住末儿的心脉,最多能维持半月,若是半月之后末儿没有吃下护心丸,就会因心脏衰竭而死。”宫无痕沉重的说道。 可是那个家伙却如同一个白痴一般找了过来。不仅如此,他还同样参加了这次比武。 离亮光越来越近了,夏末儿发现,那就是一家座落在山野之中的野店。 “当然去咯。”仙妮娅本身就是一个有着好强的男儿心,看到夜枫等人都相继离去,也急忙带着数十名护卫跟上前去,满足一下她心中的好奇与好胜。 所有人的心头,都遏制不住的怀疑了起来。更是在此刻,将目光一束束的投了过去。 一阵暴躁的电流声响起,紧接着“轰隆”一声雷鸣,赤金色的雷电光团更加暴躁了,从中蔓延而出的电弧越来越多,甚至在向林浩逐渐逼近。 “要对付我,我没意见,然而伤及无辜,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无论你是什么人。”宁道眼中闪过冷意。 一个狗族侍卫立刻掏出了挂在脖子上了哨子,用尽全力吹了起来。 对于把病人看好,在从他们身上得到一些条件,是龙展颜必须做的。 现在马洛卡处在保级的边界线上,只要能得到一分,他们就能够继续留在西甲,摆脱降级的命运。所以一球领先的他们,直接排出了10-0-0阵型,彻底放弃了防守,全力进攻。 第102章 试验田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沈嘉岁微微颔首:“紫莺。” 一直侍立在旁的紫莺立刻上前:“小姐。” “带她们去洗漱干净,换身干净的粗布衣裳。然后,交给沈管事。”沈嘉岁吩咐道,“沈管事那边登记造册整理文书,人手短缺得紧。让她们去帮忙。” 紫莺应了声“是”,对那四个还有些发懵的妇人道:“几位姐姐,跟我来吧。” 林辰心下一惊,明明已经锁定剑长峰的剑势,但还是给人一种出其不意的威胁感,根本难以判断剑长峰的锋芒走势。 从芳芳那里才知道编剧司芜早就开始了电影剧本的改编,只是几经易稿,到了今年才完成,见到司芜之后两人一拍即合,很顺利的就启动了这个项目。 只是,搜寻了半天,吴凡也没有得到想要的。这水晶宫殿,除了四面水晶石壁藏有兽魂,并不见其余异物。 龙炎破碎,林辰形神如钢,稳若堡垒,感觉就像是给林辰沐浴了番,根本毫发无损。 “没问题,你写的剧本非常好,这个故事我一看到就很兴奋,当时就决定无论如何我要参加这部电影的制作,里面表达的东西太适合我的心意,我们一定能拍出一部好电影的。”尔咚升高兴的说道,看向周白的目光都发光。 他们不知道张坚有多可怕,更不知道张坚背后的张家有多大的能量。 毕竟,杀戮之神教会接到的任务,目标可是什么人都有,这其中不乏一些顶级教会的精英,而刺杀这种大教会的精英,自然是会引起那些教会的报复,杀戮之神教会虽然强大,但也不敢和所有人作对。 “我破纳兰魔指楼,救你这纳兰家族重要的棋子,谁欠谁人情?你真是白活了这许多年,还是故意装糊涂?”吴凡一刀劈开次元空间,将两人带出,三人便出现在魔界的空域之中。 “君哥哥、阿欢、无极,你们明日有把握吗?如果我神武宗的三人能力据前三甲,那就是一桩美谈了!”亦梦轻啜了一口美酒,目光里满是期待。 “你如果觉得你现在的生活比较安逸,我可以马上让你不安逸。”玄玉淡淡地开口。 虽然他们一个顶着武家的旗号,一个身上还随身配着剑,但夏妍看着围观的人稍稍有了些许迟疑,立马又拍着自己的大腿,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方蔓总说让她放心、放心,可火烧眉毛了,她又怎么真的放下心来,等着程胜的过程里,她几乎都坐不住,好不容易的,才终于又听到门轻微地吱呀一响,程胜从门缝钻了进来。 秦楚在他出去的瞬间,才跟脱力了一般,身子一软,扶住旁边的墙壁才能勉力支撑住身体。 只可惜,陆子奇的反抗在苏沁这儿一点用都没有,瞬间又直接被苏沁瞪了回去,眼珠子一提一翻,眉头那么一挑,那种“他要是不照着做,晚上就要挨揍”的潜意识立马被陆子奇领悟到了。 但这只是表象,伊凡觉得姞乔的视线早就已经穿透了自己本身,望向身后那片远方。 到底夏梦就是坊里一个花娘,那人凶残至这种地步,彩蝶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自己也牵扯其中,难免风月坊会成为他下一个毒手。 由于时间紧迫,古霖没有回丹师协会,因为太远了,即便是乘坐飞机,往返一趟,最少也要一天一夜。 第103章 底牌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沈嘉岁微微一笑,“娄县令只知其一。硝石来源,并非仅有盐湖矿脉。” 她转头对身边一个侍卫道:“去,找个附近的老农来。” 侍卫很快带回来一个满脸皱纹、双手粗糙的老农。老农见两位县主大人在此,紧张得手脚不知往哪放。 “老人家莫慌,”沈嘉岁语气平和,“问问你,这附近庄户人家的茅厕,一般建在 这前后的时间如此之短,莫非是贤王爷坐不住了?此外,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人人为我’那四个字,真的刺到他了。 他怎么也料不到,自己居然一招也接不下来,就被天胤的“炎元拳”给断送了性命……若是他知道天胤如此恐怖,肯定不会主动招惹对方,他天赋中上等,若是不死,日后必定有所成就。 她才不信什么骨气之类的面子话,人死了就是死了,血肉白骨都会腐烂在泥里,最后什么都不剩下。 洛天图感觉一阵心酸,想他身为天符宗宗主之子,都不会制天地明灭符箓,使用的还是之前的存货。 而在他的右手之中,一颗赤红火热的的火龙珠静静的悬浮在空气中。 这是一处地牢模样的地方,大抵是修在地下,所以周遭的泥土都泛着潮,身下的泥更是带着恶臭的铁锈味。 看着自家弟子进入其中,留下的八人眼中都是有着几分期待,不知道这一次的极渊秘境,谁才是最大的赢家。 “你应该知道,和我说假话,是什么下场吧?”沈桑榆拔了头上的金簪,悠悠然的把玩着,眼神中满是杀意。 赵飞一个猛冲,将李武直接推离几米开外,撞到瘆人的洞壁之上,沉声低语道。 这一年来,从来没人去想认真地关心过一个旧院花魁到底怎么了。 常天尧越这样想越觉得自己理直气壮,他们父子俩为常天摩做了多少的事情,现在却被人过河拆桥了。 常观砚摇摇头,语气并不似做伪,然后常观砚好像不想深谈,修琪琪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中年男子汗颜,这可能是组织不轻易派大人出任务的第二个原因。中年男人哭笑不得地补充道。 翔点了点头。亚里沙早就把那把维克特利圣枪还给了翔,可翔却根本无法感受到圣枪中隐藏的力量,最多也只能使用出圣枪作为枪械所能发挥出的威力。 墨幽浔握着手中的簪子,抬头望了一眼外面的月色。他为薄卿欢准备的惊喜,他一定会喜欢的吧? 她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正在开会,她在电话里一边哭一边说,他基实也没有听清楚她到底说了一些什么。 掀起帘子去看,心中暗道不好,是她失策了,竟然没想到这些人会杀回来。 但是万祈太熟悉他了,那种诡异的微妙的氛围,万祈还是能察觉出来的。 高田琉依正想拿出终端,用终端里的怪兽辞海解析一下迪马迦想要表达的内容,便听到头顶的警报器中传来一个声音。 要是能给一块地给九珠,就能让九珠安分的不惹事,卢管家又何乐而不为呢。 “你们这些不人不鬼的家伙,都仗着自己比我厉害就欺负我,我艰难的活到现在,容易吗?”他吸着鼻子说。 白雪已经十分混乱,他只能目送龙影远去,又弯下腰不停地咳嗽起来,他不知道这个少年是否真的是他的影子,更不明白他怎么会是自己的影子,他更害怕这少年会不会就此沉沦下去。 第104章 救粮 - 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 烬雪了无痕 提起此人,曹梓岳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与愤怒。 “一个靠着三皇子外祖家裙带爬上去的蠢货!屁都不懂!上任后胡乱审案,颠倒黑白!我看不过眼,与他争执了几次……” 他灌了口茶,冷笑一声:“结果?哼!于家势大,随便给我安了个‘咆哮公堂、目无上官’的罪名,一纸文书,罢了我的官!” 捏紧了拳头, 前提是那人能凭借鉴定信息里所谓的“非金非木坚硬无比的硬刺”联想到硬毛鼠,再通过大范围的灭鼠行动获得足够的刺筒,最后才能开始进行庞大的积累工作。 “不错。刚才我跟踪那辆面包车,可是在途中出现了好几辆一模一样的面包车,而我堵截了一辆,那人就是血刹帮的人。”孙潜解释道。 “你放了我妈,求求你放了我妈!”林海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心魔王大吼道。 经过一个时的艰苦奋斗,孙不器终于进入了贤者时间;徐丽丽早已汗流浃背,差点失去呼吸的力气。 乔米米悄悄的不引人注意的走了进去,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陆厉霆竟然也在台上坐着。 而今,悠然不过是用了一个奇计,绕到敌人的后面,趁敌人虚空的时候,攻占了这座城池。 “无论你多强,今日我必定断你四肢。”心里同样震惊的魁梧汉子声音低沉道。 “请稍等,数据繁杂,正在处理。”二奋的声音没出来,出来的却是一个冰冷的一顿一顿的机器声音。 跑到湖边,孙潜将刚才的感觉完全忘记了,开始做了几个伸展运动,甚至还压了压腿,但并没有练习拳脚功夫。 以前的时候李二龙就看不惯刘光正,但是刘光正没跟他嘚瑟,也没主动的惹他,所以李二龙也不可能闲的没事儿去主动的招惹刘光正去。 颜悦顿时屏息运气,几个呼吸后,终于脸色开始一点点变了回来。 在进入房间前,王安交代多宝,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可以用剑意传讯。 说完,她还特意地抬了抬头,盯着夏凡的双眸想要从夏凡的眼中看到一丁半点儿的恐惧和害怕。 孙昊迟当然不会认错人,他谁都可能认错,但自己妹妹的样子,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认错的,而且他也感觉得到,面前的玄铃儿公主,身上的气息和他在血海禁地遇到的妹妹一模一样。 南蛮滇国藤甲百万,刀枪不入,破甲难伤,六十万苍云龙骑军,也毫无破敌办法。 那两个看门人确认过眼神后,就要拔出寒刀,以那狂暴的刀意震慑住姬羽。 略带疑惑的轻声呼唤之下,郑鸣慌乱的起身,狼狈的跌坐在地上。而阿瑟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从床上坐起,满脸的喜悦。 她这一巴掌,让孙昊迟把卡在嗓子眼里的灵石咽了下去,之后弯着腰不停喘着粗气。 我不是一个善人,我从来没有觉得我是一个善人,甚至我觉得都有一点坏,这种坏,也是不懂得很多的人情世故,我性子直,有什么说什么,甚至不懂得委婉的去表达。 “我可以和 爷爷借一点, 等咱们有了钱,不就还了他了!”孙萌笑着看着我。 从地上捡起一张画卷,她看了一眼,才回头看着趴在桌面上的男人。 可龙九儿还是撞痛了,不过,风瑾将她救回来,这会撞疼她的不是地板,而是他坚硬的胸膛。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