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绿树掩映的小岛上隐隐现出一幢小楼的红色屋顶,若不是时光磨淡了红的艳丽,这绿与红的交相辉映定会格外亮眼。 清风拂过,惊起几只藏匿在林中的乌鸦,大叫着飞离了树丛,向岛的另一侧而去。虽然时至夏季,周围的空气早已闷热起来,但这里却仿佛是被遗忘的角落一般,凉爽到有些发冷。 “哇!这里竟然真跟网上传言的一样啊!”一头利落短发,个子高挑的女孩满眼惊奇的看着眼前这幢废弃多年的三层建筑。 “废话,老张的信息从不会错!怎么样?敢进去不?”一旁身材魁梧的男孩儿得意的扫视一眼女孩儿,对着黑洞洞的别墅大门勾了勾下巴。 “这有什么?你们敢我就敢!”女孩瞥了一眼身后跟上来的几位同学,扬起右手招呼道:“走,跟姐一起冲进去!”说着就迈开两条修长美腿进了门。 “哎,你们慢点儿,这里年久失修,也许会有坍塌的地方,小心被砸......”跟在最后面的长发女生小心避开地上的枯枝杂物,低声提醒着跟了进去。 一行七八个人鱼贯而入,纷乱的脚步声很快在沉寂了许久的别墅内响起。 当先的短发女孩一边用手中的木棍儿挥开面前的蜘蛛网,一边打着手电仔细观察着屋内的景象。 散落在地上的灰白色吊顶,破旧的红色沙发,腐朽歪倒的家具,所到之处均是破败不堪。 充斥在屋里的浓重霉味极为刺鼻,呛得她不住的想要咳嗽。“不行不行,我得先到外面透透气,这味儿简直太恶心了!”她一手捂着口鼻就要下楼。 “哎,别呀,大家都没走,你自己出去不合适吧?说好的一起探险呢,难道你不想了解那个神秘妖仙的故事了吗?”突然一个胖胖的男孩伸手拦住她,嘴角含笑的蛊惑道。 短发女孩犹豫了下,扭头间恰巧看到二楼南侧仿似有个阳台,立即跑过去探看。 “哎,你干嘛去?”胖男孩皱眉。 “嘿嘿,我不用下楼了,在这里待会儿,看看风景也不错!”短发女孩嬉笑着回了一句。 阳台上孤零零放着一个陶制花盆,除此之外别无他物。里面的爬藤植物已经干枯,沿着花茎看过去几乎覆盖了别墅的大半墙壁,有的地方甚至已经延伸进了屋里。 “这是爬山虎吧?”短发女孩从背包里拿出矿泉水,凑到花盆边将水倒了进去。“真不明白这么小的花盆怎会长出如此庞大的植物,简直太神了!” “你给它浇水干嘛?这花早就死的透透的了,浇了水也活不了!”高个男孩儿不屑的踢了踢脏兮兮的花盆,撇撇嘴转身进屋了。 “切,你懂什么?有的花不管干枯多久遇到水都有可能活过来,孤陋寡闻!”短发女孩轻嗤了一声,将矿泉水瓶盖拧好,站起身正准备回屋,突然间不知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到,猛的向前栽了过去。就在她的脸即将触碰到满墙的干枯藤蔓之时,不知怎么的又迅速弹了回来,身体三晃两晃的竟然再次站直了。“哎呦我去,什么情况?”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发觉左手中指指腹处隐隐有些疼,很快就冒出了一滴殷红。 “敬荑,你干嘛呢?我们要上三楼了,再不过来可不等你了啊!”长发女孩的话语带着空灵的回音,搭配上四周的灰败景象显得有些瘆人。短发女孩儿连忙应了一声:“来了,来了!”话落不禁缩了缩脖子,快步跑进了屋。 夜晚回到家,慕敬荑打着哈欠与父母招呼一声,简单洗漱后就回屋睡去了。今日又是坐船又是爬山的,实在太过疲累。 半梦半醒间,她恍惚听到耳边有人在说话:“啊……睡了这么久,终于活过来了,想不到我凌霄仙子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谁?是谁在说话?”她呢喃着开口,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你醒啦?恩人!”清幽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喜悦。 “恩人?你谁呀?”慕敬荑皱眉问道。 “我啊...是一株凌霄花,由于缺少水分滋养进入了干枯濒死的状态,今日幸得恩人所救,重获生机,在下万分感谢!” “凌霄花?呵呵,你真逗!凌霄花怎么会说人话?” 清幽的声音再次响起:“在下不是普通的凌霄花......” “那是什么?难道是个名叫凌霄花的人?” “哎呀,在下是妖,不是人,是一只修炼了五千年的凌霄花仙!” “妖......你是说你是妖?妈呀!”慕敬荑猛的从床上坐起,伸手打开床头柜上的台灯,双眼瞪得溜儿圆,可惜扫视了屋子一圈儿,却发现什么异样也没有,令她直觉自己是做了噩梦。 谁知那声音竟再次响了起来:“恩人,你怎么了?” “我去,你在哪呢?难道我不是做梦?”慕敬荑强忍住想要跳下床飞奔出屋的冲动,迅速向四周看去。卧室里仍是什么异样都没有,与睡前的样子一般无二。 “我在你手腕上啊!为了报恩,也为了更好地修炼,我特地分出了一根枝丫随在你身边,方便建立连接。” “手......你在我手上?”慕敬荑吓得扭头去看自己的手,左----没有,右......妈呀,我是不是疯了!”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右手腕处多出的树藤手环,顿觉后背汗毛倒竖,冷冷有寒气吹来。 许久,她终是忍不住心中好奇,将手腕抬起,靠近眼前,小声试探着问道:“是你在说话吗?” “是的,恩人!”回答的声音格外清晰。 “啊......”慕敬荑惊得刚要喊出来,但想起夜深人静自己这一嗓子要是真喊出去,估计整栋楼的邻居都得被吵醒,为了大局着想,她还是捂了口,强自镇定道:“你的意思是,自己是个好妖对不对?不是动不动就吃人,祸害乡里的那种?” “嗯......对!” “干嘛含糊着回答?难道你真吃过人?”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如今的我只靠饮水就可修炼,不用食人!” 慕敬荑听了,长舒一口气,“咕咚”躺下,又继续睡了,凌霄仙子怔楞在那里一时无语了。 次日,好不容易放暑假的慕敬荑睡到了日上三竿,老妈难得没有过来吵她。醒来时简单洗漱一下她就开始追剧,是当下最火的穿越热播剧,看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时不时的口中还念叨几句:“哎呀,我要是能穿越一次就好了,到时候当个公主,或者大家闺秀,拥有沉鱼落雁之貌,聘聘婷婷,穿衣有人伺候,吃饭有人布菜,出门......” “恩人真这么想?” “嗯!嗯?我说的是一日游……”慕敬荑眼盯着电视,随口答道,刚觉出不对就见一道七彩霞光瞬间萦绕手环,旋转之间逐渐扩大上升,直至将她整个人包裹了起来。 “没问题!” “哎,哎……”可惜这凌霄仙子是个急性子,没等慕敬荑把话说明白,呼呼的妖风就已灌入口鼻,顷刻过后,她的意识就进入到了沉睡状态。 第一章 真的穿越了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迷迷糊糊之间,穆敬荑赫然发现眼前有一道光,像是指引着方向一般,停留在不远处。她试探着走过去,光亮逐渐清晰,是个长方形的光晕,越来越大,越来越亮,直至幻化成了一扇窗户。 她猛地睁开双眼,入目是苇箔铺就的顶棚,漆黑的粗木房驮悬在当中。阳光顺着不大的窗户照射进来,形成几道昏黄的光柱,里面的灰尘清晰可见,缓缓浮动舞蹈着。显然这里已不是她熟悉的家了。 身下的席子硌的腰背发疼,穆敬荑郁闷的坐起身,动作带累的木床吱呀呀作响,看那木头的老旧程度估计也已传了几辈了,漆都快掉没了。十来平方的屋子里,靠着墙根儿处有个门扇歪斜的木头衣柜,旁边还有个黑乎乎的木箱子,床侧的地上倒着两个小板凳,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她实在看不下去了,回想自己那柔软的床铺,干净整洁的小屋,就算是学校的宿舍也比这里好上千百倍了。没事儿玩玩手机游戏,打开电脑追追剧,怎么着都比在这里舒坦恣意呀。 她越想越气,迅速抬起右手腕儿低声呼唤道:“凌霄仙子,凌霄仙子,赶紧把我送回去,谁让你自作主张的!凌霄仙子,凌霄仙子……”可惜她叫了半天也没有回应,这才发现白皙纤瘦的手腕上根本没有那只藤制手环。 什么鬼?难道她是被丢在此处了?“凌霄仙子你这个坑爹的家伙,你哪里是在报恩啊,分明是来报仇的好嘛!” 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了争吵声,惊得刚准备跳下床的她险些摔到地上。 “谁让你同意退亲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敬荑有多欢喜能嫁进严家,这下倒好,闺女的前途都被你这不成事的给毁了!”女人尖利的声音传来,带着满满的不甘。 低低的男声响起:“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人家攀上了县令家,严公子又中了举,鸡蛋碰石头,咱们惹不起啊!” “惹不起,惹不起!你但凡有点本事,闺女也不至于被逼的想不开!我告诉你穆云山,咱闺女若是有什么好歹,我...我今儿也不活了......”女人越说越气,越说越急,末了忍不住竟哭了起来。 “哎呀,彩儿,你别这样,刚刚郎中不是说了吗,咱丫头已将水吐出来了!” “吐出来了?那管什么用?人不醒过来说什么都是白搭!我看那个姓白的就是个庸医......” “嘘!这可不能乱说,小心被人听见,以后生病再请人家就不容易了!” 两人又低声说了几句,里屋门帘便被掀开了,走进来一位中年男子,后面还跟着一位身材曼妙的美艳妇人。男子结发髻于顶,上面插了根没有任何雕花饰物的木簪。妇人头上盘着单螺髻,身着胭脂色薄衫,牙白色的交领袖口处绣着几朵碎花,搭配下身竹青色的襦裙,显得整个人肌肤赛雪,桃腮粉面。两人站在一处,活脱脱像对儿主仆。 穆敬荑猜想着这两位应是这具身体的父母了,刚才那素白手腕完全不同于她常年打篮球的结实身材,由此推断如今的她定是个换了芯子的古人。 果然不出所料,妇人一开口就印证了这个猜测。“敬荑,你醒啦?”她激动的扑过来,一把抱住女儿,一边痛哭一边斥骂:“你这死孩子,为那么个负心汉值得吗?你若是不在了,叫为娘可怎么活?啊?你个鬼迷了心窍的丫头,怎的如此不知轻重好歹......”说道痛心处,她忍不住捶打起来。 “咳咳......”穆敬荑被拳头砸的忍不住咳嗽,可自己占了人家女儿的身体,心中有愧,也不好反抗,只得默默承受着。直到妇人哭累了,这才开口劝慰:“......娘,女儿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等“娘”这个字终于叫出口,她后边的话就顺当多了,毕竟刚见第一面,就管人家叫娘,实在需要勇气,否则还真张不开这口。 “行啦,彩儿,丫头知道错了,人也醒过来了,你就别再伤心了!”仍站在门口处的中年男人满是疼惜的看着妇人,忍不住也开口劝慰。 “哼,你但凡硬气点儿,日子也不至于过成这样!”妇人仍旧气愤,转头横了男人一眼。“该干嘛去干嘛去,别在这儿杵着!” 男人表情讪讪的,低低应了一声,转头出去了。 这两人的相处模式着实让穆敬荑开了眼,古代不都是男尊女卑吗?怎的这对儿夫妻不是如此? “敬荑,想什么呢?”妇人直起身,见她直愣愣的盯着门口发呆,疑惑问了一句,也不待她回应,转身就去翻屋里的衣柜。“你那衣服泡了水,浑身皱巴巴的,赶紧换下来,一会儿洗了,免得让人见了笑话!” “哦!”穆敬荑下意识应了一声,低头去看自己身上,鹅黄色衣裙,朱红色小衫,均是褶皱和脏污,边角处还有些水渍。“娘,我这是怎么了?” 妇人动作一滞,微微蹙眉,将手中翻找出来的衣衫丢到床上,双手抓住她的肩膀,睁大一双桃花眼仔细盯着她看。许久,有些不确定的道:“闺女,你不会是得了离魂症吧?怎么懵懵噔噔的呢。” 穆敬荑尴尬的的张了张嘴,眼神不自觉有些闪躲。 妇人一见,心下了然,立即愤愤的道:“这姓严的一家也忒损了,竟害得你如此!” 穆敬荑一见她又要发飙,连忙阻止道:“娘,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您先给我讲讲眼下是什么朝代,咱们住的是哪个村镇,家里靠什么营生?也许能帮我记起些事情也说不定!” 妇人闻言,强忍下心头怒火,缓缓道:“咱们现在是晖朝,住的是昌隆县临江镇,你爹是个烧陶的,整日里瞎忙活,也挣不来几个钱。娘......娘以前在大户人家做过丫鬟,识得些字,绣工也还可以,平日里做些针线补贴家用。唉!一年到头也就勉强够个温饱。以前娘就盼着你能嫁个好人家,将来借着你的光也能享享清福......唉!” “娘,咱家几口人?我没有弟弟妹妹吗?”按照古时候男尊女卑的观点,家里若没个儿子都会遭旁人嘲笑欺辱的,难道这个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晖朝,社会风气与别处不同? “嗐,娘不想遭那罪,有你一个就够了!”妇人的回答险些让她惊掉了下巴。 “那爹不跟你闹?”穆敬荑不敢置信的道。 妇人不屑的瞥了瞥院子方向,嗤笑道:“他敢!能娶到我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我要说东,他哪敢往西!” 呵,还挺霸气!能在古代活的如此恣意的女人估计也没谁了吧?穆敬荑暗想。 母女俩又聊了些家常,忙活午饭的穆云山就到屋里喊人了:“彩儿,饭熟了,过来吃吧!” “哎,你先摆好碗筷,我们这就过去!”赵氏起身,笑吟吟拉起女儿,得意道:“走吧,你爹做的汤面最香了!” 穆敬荑见她如此模样,脸上忍不住也带了笑,随着她去了位于西厢的厨房。 厨房里略有些暗,幸好饭桌摆在了门口处。根据外面的温度,她推测应是春夏交接的时候,温暖又不炙热,刚刚好。 桌上放了三碗面,一大两小。穆敬荑有些不好意思的随着赵氏坐下,接过她推过来的汤面,拿起筷子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哎呀,我这里有,不用你给!”赵氏没好气的嘟囔一句,引得穆敬荑偷眼去瞧,正见到她爹夹着自己碗里的鸡蛋往娘的碗里送。 嘿,这虐狗情节,真是无语了! 吃完饭,她主动收拾起碗筷,毕竟自己是晚辈,理应多干些活儿。既然一时半会走不了了,那就要学会适应。 将厨房拾掇完,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在她这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眼里,厨房必须是干净整洁的。可一个糙汉子经常做饭的地方能有多干净?她又是扫又是擦又是刷洗的,总算忙活完,看着焕然一新的屋子,心里终于痛快了些。 走出厨房,看着由青砖砌成的小院儿,穆敬荑长舒了一口气。不管咋样,她在这里还算是有家,有爹有娘可以依靠,倒也不算太可怜。 人得往前看,那就好好利用自己的现代头脑,着手改变一下家里的现状吧。想想穿越大剧里那些经商做买卖,研究新事物的主角们,如今自己也成了其中一员,也该是她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望着靠近东墙处那两个土窑,以及旁边摆放在阴凉处,正晾晒着的那些坛子、罐子、盘碗之类的泥坯子,慕敬荑暗自握了握拳:对,就从这里开始! “丫头,你娘呢?”穆云山推着一辆独轮车,上面装了一车新泥,见到站在院里的穆敬荑开口问道。 “娘...我也不知道,应该在屋里吧!爹,这些都是陶泥吗?” “哦,是,你感兴趣?”穆云山诧异的看了女儿一眼,这丫头往常可是死讨厌这些了,生怕脏了她的衣裙被同龄人瞧见。今日一反常态的主动拾掇碗筷已经够让他意外的了,如今竟然还对泥土感了兴趣,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他的疑惑并没有被穆敬荑注意到,此时她的脑海中正飞速思考着该做些什么新鲜样式的陶制品出来呢。暗自琢磨了一会儿,她便撸起袖子,从车上挖下一团泥,在老爹的目瞪口呆之下,专心致志蹲在制陶的案子旁捏了起来。 穆云山一时也忘了手里该干什么,好奇的站在一旁看着她手里的动作。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慕敬荑手里出现了一只歪歪扭扭憨态可掬的肥牛。大大的肚子,又扁又小的脑袋,弯弯的牛角贴在肥胖的身子上。一双牛眼笑的弯弯,嘴角微微上翘,完全不同于穆云山认知里牛的形象。 “丫头,你这捏的是牛?”他忍不住想笑。 “当然,可爱吧?这种叫卡通版的牛。还可以在它的肚子里塞上干草,做成空心儿的,这样在上面留个长方形的小洞,烧好了可以做储蓄罐,卖给小孩子,肯定会受欢迎!”穆敬荑得意的晃着手里的作品,讲解道。 “储蓄罐?” “对,就是存钱用的。” “那我也试试!”穆云山也来了兴趣,随着她忙碌起来。 第二章 转变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云山见女儿真的对制陶感兴趣,乐得教授起来。穆敬荑这才知晓原来制陶并不是简单的捏好了形状,晒干了放窑里一烧就好了,还有很多步骤和细节,否则烧出来的物件又粗糙又容易裂开。 忙碌了一下午,也没见赵氏从屋里出来过。直到太阳将要落山,该做晚饭了,穆敬荑才想起这事。她跑进屋里寻了一圈儿,根本没有赵氏的影子,纳闷之余,便去问正要走进厨房的穆云山。 “爹,我娘没在屋里......” “嗯?”穆云山闻言猛的回头,眉间立即皱成个川字,扔下手里的青菜,快步冲了出去。 “爹,您要去哪啊?”穆敬荑不觉担心起来,抬腿就要追出去。可惜院门在穆云山身后“哐当”一声关上了,接着便是落锁的声音。“怎么了这是?”她脑中立即闪现出无数问号。 站在那里怔愣了一会儿,她索性不再管了,走进厨房开始准备做饭。 虽然家里看着很穷,但厨房里的米粮之类倒是不缺。幸亏前世穆敬荑家里是从农村迁到城市的,见过土灶怎么用,虽然实际操作没有什么经验,大致方向还是明了的。刷锅添水,将大米洗好,倒入里面。她打算熬粥,总觉得晚上喝些汤汤水水的好消化。 点火的时候费了点儿劲儿,呛了一屋子的烟,所幸最终是成功的,她拿着手中的青菜卖力的一阵扇,总算将厨房里的烟气赶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始摘菜洗菜。 烧火虽然不咋地,但做饭的水平她自认还过得去。眼见米粥熬得逐渐稠了,穆敬荑连忙将切好的青菜撒了进去,又熬了一会儿,撒些压碎的细盐,便熄了火。仔细闻了闻味道,感觉还不错,她满意地笑了。 “你放开我,穆云山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是吧?”稀里哗啦一阵开锁的声音过后,院门被猛的打开,赵氏尖利的嗓音响了起来。 “他不是好人!”穆云山低声吼道。 “那也比你强!”赵氏愤愤的横了他一眼,快步向正房走来。 穆敬荑听见声音,欢喜的跑出厨房:“爹娘,你们回来啦?那咱们吃饭吧!” “我不吃!”赵氏脚步没停,直接进了屋,然后咣当一下关了里屋门。 穆敬荑看得一头雾水,站在厨房门口有些不知所措。见到穆云山走过来,小声问道:“娘这是咋了?” “唉!”穆云山无奈的叹了口气,眼睛有些发红,抬手使劲儿搓了下脸,进了厨房。 “爹,我做了蔬菜粥,要不咱们先吃,一会儿我给娘送去一碗。” “哎!”穆云山应了一声,开始放桌子,掀锅盖盛饭。见到雪白的米粥里漂浮的翠绿青菜碎,眼里有了光,突然心情好了许多。他那个不懂事的女儿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如今竟学会了做饭。 父女俩盛好粥,坐在饭桌旁默默的吃了起来。就在穆敬荑刚刚喝了小半碗儿粥的时候,就见自己老爹猛然站起,口中嘟囔道:“我还是先给她送过去吧,免得饿着!” 不一会儿他就端着碗粥,快步去了正房。穆敬荑不无感慨的摇了摇头:真疼媳妇啊! 很快屋里又传来了争吵声,当然多数都是赵氏在骂,听的穆敬荑暗自纳闷儿,自己这貌美如花的娘一下午都干什么去了?也没见她手中拿着针线活儿之类的物事,不像是寻人唠嗑,找个伴儿一起做活的样子啊! 最终这碗粥赵氏吃没吃,穆敬荑也没得到答案。古代没有电灯,天一黑只能点油灯,可油灯里的油,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属于奢侈品,所以只能早些睡觉了。 正房东屋是爹娘睡得,中间是堂屋,接待客人用的,西屋自然就是穆敬荑这个当女儿的房间了。无人理睬她,还是她自己大着胆子寻到西屋的。见到里面布置,果然是住人的,这才睡下。虽然比之前世条件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但现实所迫她也只能忍了。 黑漆漆的夜里,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或不知名的鸟叫,穆敬荑一时间总觉得自己睡在了田野里,这场穿越就像梦一样不真实。突然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恩...人......”跟叫魂的似的,灵异而恐怖,吓得睡梦中的她猛地一哆嗦。 “恩...人......”清幽的语气,带着隐隐的急切。 穆敬荑瞬间清醒,激动地开口:“凌霄仙子,是你吗?” “是...我......” 果然得到肯定回答,她顿觉回家有望,欢喜问道:“你什么时候送我回去?” “对...不...起......” “嗯?你什么意思?凌霄,可不带这样玩儿的啊?我又没说让你带我过来,你凭啥自作主张?就算你自作主张了,那总该有来有回吧,把我扔在这么个落后的穷地方算怎么回事儿啊?”就像终于看到希望的人又被猛地踹入深渊一般,此时的穆敬荑简直要气得抓狂了。 “我...的本体...遭遇台风...已经不复存在...了,现在是我残存的...意识在与你对...话,如果不能吸收能量,不久...过后...我将魂飞...魄散,不复存在!”它的话就像电话信号不好时听到的一般,断断续续,扭曲不实,很有些虚无缥缈之感。 穆敬荑简单消化了一下,终于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意思。原来凌霄仙子不是有意耍她,而是赶倒霉,遇到了千百年来都没有遇到过的台风,被大自然之力摧毁了本体,这才没有露面儿。想到此处,她不禁心软了下来,放柔了语气问道:“那我该怎么帮你?” “水...水可以救我......” “水?我身上又没带手环,就是有了水,我又该怎么救呢?”她接连问了好几遍,都没有得到应答,显然这凌霄仙子又不在了。“唉!又不是玩《秘与迷》,干嘛老让人猜啊?” 次日清晨,穆敬荑老早就被不知哪家的大公鸡吵醒了。她一边准备早饭,一边暗自腹诽着:“这公鸡也是个缺心眼儿,天还没亮就叫个不停,小心我哪天遇到你,杀了吃肉!” 昨日的粥熬多了,还剩了不少,她直接烧火热了热就算熟饭了。 红艳艳的日头渐渐升起,天空碧蓝万里无云,肯定又是个好天气!她绕着院子小跑了十多圈儿,接着又做波比跳,俯卧撑,一直忙活到赵氏起床,这才发现自家老爹早就出门了。 “娘,我爹那么早干嘛去了?” “谁知道,砍柴去了吧!”赵氏扫了眼院子东南角堆木柴的棚子,淡淡回道。 “娘,我想问您个事儿,咱们这里的人洗澡怎么洗啊?”穆敬荑扬手用帕子擦了下额角的汗珠子,不好意思的问道。 赵氏蹙眉看向她因为出汗而粘在手臂上的衣衫,没好气的道:“女孩子家家学那么粗鲁干什么?小心嫁不出去!” 她好笑的立即拉住赵氏的手,撒娇似的摇晃道:“娘,您还没有回答我,该到哪里去洗澡呢?” “去哪里?你还想出去洗啊?” “那要不然呢?咱家哪有洗澡的地方?您看我这身汗,不洗肯定会臭了!”说着,她还忍不住扥了扥被汗湿透的位置。 “呕,别恶心人了,一会儿吃完饭我带你过去!”赵氏嫌恶的挥开她,迈步进了厨房。听她如此说,穆敬荑倍感惊奇,没想到这里真有专门儿洗澡的地方,看来这个朝代的发展很超前嘛,竟然有公共的澡堂子或者洗浴中心。 可惜等她随着赵氏来到所谓的洗澡地方,才猛然发现自己还是太想当然了。那就是个被山石圈起来的小水坑,不远处就是碧绿的芦苇荡,一阵风吹过,哗哗作响。 “娘,在这里洗澡,不会遇见人吧?”她有些犹豫。 “你咋那么多事儿呢?赶紧洗完赶紧走!以前也没见你有这么多心思......”赵氏有些不耐烦,将手里的衣衫放到一旁的石头上,就打算离开。 “哎,您要去哪儿啊?不给我看着点人,我怎么洗啊?”穆敬荑连忙抱上衣衫追了过去。 赵氏顿住脚步,瞪眼看着她:“你到底洗不洗?不洗就回家!” “呃......您要是不等我,那我就回家!” 赵氏闻言,嘟囔了一句:“真是转了性儿了!”转头大步往村里走去。 此时的村人不管老幼,基本都起床了。有的扛着锄头去干农活,有的挑着担子去做买卖,还有的赶着牛车马车,均是忙忙碌碌。只有一些上了岁数的人围坐在树荫底下,相互聊着天儿,说些闲话。小孩子们聚在一堆儿,奔跑蹦跳,嘻嘻哈哈做着游戏。 “呦,你们娘儿俩这一大早是干嘛去了?听说敬荑入秋就要嫁进举人家了是吗?”树荫下,一个高颧骨,尖下巴的中年妇人一脸戏谑的问道。 赵氏白了她一眼,轻笑道:“我们啊,打长嘴巴鸟儿去了!你说气不气人,寻了一早晨,谁知人家竟落在树底下了,真是狡猾!” 穆敬荑一时没听明白自家娘亲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想了一会儿,似乎懂了些,狐疑的回头去瞧那坐在树下的妇人,忍不住捂了嘴偷笑。 快到家门口时,就见一个脸蛋儿圆圆,双颊带着些雀斑的小姑娘站在自家门口,犹豫着踱着步子。 “娘,这人是谁呀?您认识吗?我认识吗?” 赵氏没有回答,对着门口的小姑娘似笑非笑道:“桂花儿啊,你这是来找我家敬荑的?” 小姑娘听到有人叫自己,立即转过身,见到来人有些拘谨的一笑:“婶子,我来找敬荑姐玩。” “哦!”赵氏点点头也没请她进去。 “那进来吧!”穆敬荑倒没想那么多,难得遇到这个时空里第一个同龄人,保不齐这就是自己的闺蜜呢,多个玩伴儿总是好的嘛! 谁知小姑娘惊愕之余却没打算进去,双手扯着衣衫下摆,有些扭捏的道:“我祥哥摘了好多桑葚回来,我们想请你一起吃!” “桑葚啊?那行,你等等我!”穆敬荑乐呵得跑进院子,将怀里的衣服放到西屋,很快回到门口。拉起满脸惊喜之色的桂花儿小姑娘,对着院子嚷了一声:“娘,我跟桂花儿玩去了啊?” “嗯!”赵氏隐隐地应了一声。 两人得到准许,牵着手着走了。 第三章 兄妹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桂花家离着不远,走了不一会儿就到了。木栅栏门,夯土墙,看样式五间正房应是砖混合着土坯建造的,很厚实。 见她四处打量,桂花情不自禁嗫嚅道:“以前敬荑姐都没有来过我家,今日能来我真是太高兴了!”话落她欢喜地笑着,使劲儿摇了摇两人牵着的手。刚走进院子,她就扯着嗓子对里面道:“哥,你看我把谁领来了?” 位于正房当中的堂屋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里面冲出个身材高大壮实的小伙子,看年龄应该二十岁左右,五官硬朗,棱角分明。见到门口处的穆敬荑,眼中先是一亮,很快便低了头。 “穆...客人来了,你还不快请人家进来,杵在门口大喊大叫是什么道理?”他低声呵斥了一句,转头儿钻进了院子西面的土坯房。 “哼,胆小鬼!”桂花瞥了一眼西厢的位置,转头笑着对穆敬荑道:“走,咱们别理他,到屋里吃桑葚去,那果子可甜了,我给你留的都是大个儿的!” “呃......你怎么知道我会来?不是说我以前从不来吗?” 自己的话前后矛盾,突然被人打了脸,桂花立时有些窘,支吾了一会儿才道:“即使你不来,我们也总给你留,直到要坏了,哥才让我吃!” “嗯?”穆敬荑瞬间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表情怪异的看了眼桂花,如果不出所料,这桂花哥哥应是原身的暗恋者,而且还是最胆小卑微的那种。唉!真是...... 她不觉叹了口气,随着桂花的步子进了屋。 屋中一股浓重的男性气息,说不上是什么味道,反正一进来就知这里生活着男子。里面的光线比之穆敬荑家暗了不少,家里的家具都是粗木的,床上铺的是稻草编制的垫子,看着条件比之自家还要差上许多。 “敬荑姐,你坐,我去洗桑葚!”桂花将她让到小板凳上坐下,端起粗木桌上装桑葚的竹篮快步走了出去。 “我来洗吧,你去陪着穆姑娘吧!”低沉的男声传来,带着淡淡的喜悦。 果然,桂花这小妮子迅速回了屋,一脸喜色的坐到穆敬荑对面,打开了话匣子。 小姑娘的话题大多围着哥哥打猎的事情来讲,仿佛她哥哥是世界上最伟岸的大英雄一样,上能猎野猪打豺狼,下能入水摸鱼捉鳖,就连天上的大雁老鹰也能时不时射下来几只。 穆敬荑直觉得这丫头有说书人的潜质,讲故事绘声绘色,简单的事情从她嘴里说出来都会变得格外有趣。听到惊险处她不觉瞪大了眼,一副急着听下文的紧张模样,惹得小丫头嬉笑连连。 “穆姑娘,吃桑葚啊,别光听她瞎白话,我哪有那么神!”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穆敬荑一跳,这才发现桂花的哥哥贵祥,已经坐在床上瞧着她们俩半天了。 见她满脸惊讶的看向自己,张贵祥忍不住心跳漏了半拍,眼神不自觉有些闪躲。这女孩太漂亮了,他实在不敢肖想,可又忍不住去想,矛盾纠结的心理令他烦躁不安,抬手揉了揉头顶粗黑的头发,垂了头,低声道:“我还有事,你们俩待着吧!”话落逃也是的冲了出去。 桂花见穆敬荑扭头去看窗外,忍不住吐槽:“我哥这人就这样,总是风风火火的,昨日一身湿淋淋的回来,鱼也没捉一条,我问他干什么去了,他头也不回的又走了。” 穆敬荑收回视线,转而盯着桌上陶盆里那些黑红黑红的桑葚出神。伸手去捏了一颗,放在口中细细品尝,甜腻的汁水瞬间充斥味蕾。“嗯,好吃!桂花你的爹娘呢?难道这家里就你们兄妹俩吗?” 她随口问出的话,没有经过大脑细想,等有所察觉,对面的桂花已经抹了眼泪。 “哎,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我说错话了?那对不起!”没想到她这话一出口,桂花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尴尬自责令她有些不知所措,抬手想要轻拍对方的肩膀,却发现自己手上都是黑红色的汁水。正犹豫间,桂花开了口。 “我...从小就没了娘,爹在前年上山打猎的时候遇到了狼群,也......也去了!”她抹了抹眼泪,抬起了头。 “对不起,我也不怎么会安慰人。不管怎样你还有哥哥护着,你爹娘的在天之灵也会保佑你们以后顺风顺水的!” “嗯,哥哥很疼我!我就是有时候见到别人家的孩子喊声‘爹娘’,心里会忍不住羡慕......” 这个穆敬荑没法解释,她只能尽自己所能,以后有空闲就多陪陪桂花这个小丫头了。 “敬荑姐,我...我听说你退亲了?”桂花小心地问询出声,偷眼儿去看她的表情。 “嗯!好像是。”穆敬荑神色如常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像桂花预想的那样暴跳如雷或者伤心啜泣。 “敬荑姐,你好像变了!”她歪着头有些不解的道。 穆敬荑先是一惊,还以为是对方起了疑,但桂花的下一句话瞬间又让她松了口气。 “我喜欢这样的敬荑姐!”小丫头言笑晏晏,捏了桑葚丢到嘴里,得意的摇晃着脑袋。 “嗐,人总是会变的嘛,能够变得越来越好也算是进步!”穆敬荑也捏起一颗桑葚吃了起来。 傍晚,贵祥回来的时候,穆敬荑回了家。 得知自己的爹还没有回来,她不禁有些担心,拿着锅铲跑到屋里去问赵氏:“娘,爹还没回来,咱们是不是该上山找一找?以前他也这样晚归吗?” 赵氏睁开眼,看了下窗外,嘟囔道:“这么黑怎么找?遇到狼岂不是只有被吃的份儿!” “那怎么办?要不我去找桂花,求他哥帮着去寻一趟?” “随便!”赵氏翻了个身儿,继续睡了。 穆敬荑的心中一片寒凉,突然觉得自己的爹很不值,赵氏明显不心疼丈夫,甚至连关心都懒得关心一下,真不知这对儿夫妻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此时的她可没空去评判谁对谁错,总之穆云山这个爹对她很重要,不能有事! 穆敬荑跑到厨房,将锅铲扔下,快步出了家门。幸亏她不是路痴,很快就到了桂花家。见她去而复返,桂花和贵祥都有些诧异,双双问询她到底有何事。 “我爹一早上山打柴,到现在也没回来,我担心他......” 贵祥听了,立即跑到西厢,不一会儿就拿了火把和绳索、砍刀、弩箭回来,低声道:“你俩在家里等着,我这就去山上把叔找回来!” 穆敬荑还是有些不放心,急声道:“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万一......万一我爹受了伤,我也能帮把手!” 贵祥看了一眼她,又扫了眼自己的妹妹:“还是我一个人吧,这样快些!” “我想去!”不知怎的,穆敬荑总觉得有些不好的事要发生。 “哥,要不我也去吧,这样人多力量大,再说你也教过我用弩箭,有我和敬荑姐搭伴,更稳妥些!”桂花上前两步,接过哥哥背上的弩箭,自告奋勇道。 “胡闹!”贵祥立即横眉瞪了她一眼,抢过弩箭背在了背上。 “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跟在你后面就行!”穆敬荑不顾阻拦,快步追上了他的步伐。 最终桂花迫于哥哥威慑没敢跟着,穆敬荑因为担心老爹执意随了去。 夜晚的山上,狼嚎虎啸隐隐传来,被小风儿一吹,格外骇人。虫鸣不绝于耳,偶尔扑棱着翅膀掠过树梢的飞鸟更容易惊得人一跳。 由于担心穆敬荑不熟悉路,脚下踩空滚下山去,贵祥时不时就要叮嘱两句。有些坡度大的地方还要伸手去拉她,触碰到那温暖的柔荑,他的四肢百骸顿时酥麻一片,喉咙干渴的厉害。为了缓解尴尬,他一遍一遍喊着:“穆云山...穆叔......我是祥子,来找您了,您在哪呢?穆叔......我是祥子,您在哪啊?” 声音在大山里回荡,浑厚低沉的嗓音传出老远,惊飞了四周的鸟雀。 许久,就在穆敬荑嗓子喊累了,腿也酸得厉害的时候,终于隐隐听到了回应。 “敬荑,是敬荑吗?你怎么来了?”声音从一个低洼的地方传来,模模糊糊。 “爹,是我,我和祥子哥一起来的!您在哪呢?” “我在下面,不小心跌下去了,腿好像伤到了,动不了!” 贵祥将火把递到穆敬荑手中,低声道:“你在这里等着,我下去把叔带上来。” “哦,那你小心!”穆敬荑老实的接过火把,给他照着亮,将绳索系好,目送着他缓缓往谷底降去,直至看不见。 山风吹着火把猎猎作响,重重黑色的树影,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猛兽摇晃着向她靠近。穆敬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举着火把站到了背风处。 突然草丛中好像有些轻微响动,一种危险临近的感觉袭上心头。她迅速转头四望,赫然发现身后的草丛里露出一对绿莹莹的眼睛。 “啊!”穆敬荑吓得立即惊叫出声,快速向反方向退去。 山崖下穆云山和张贵祥都是一惊,大声嚷道:“上面怎么了?敬荑?” “好像有...有狼......”她战战兢兢的冲崖下回着,企图挥舞着手中的火把吓退那野兽。 这时另一个方向的草丛也传来了声音,而且仿似数量不止一只。 我去,不至于吧!自家老爹上山砍柴一天都没遇到,凭什么她刚一来就遇到了?这是什么样的体质,才会如此悲催? “爹,你们什么时候上来?这...这边儿好像不止一只......啊!”她扭着头向下喊道,可话说到一半儿,就见一个黑影猛的扑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穆敬荑来不及再想其他,直接抡起手中的火把当武器迎了上去。谁知那狼只是虚张声势,吸引她注意力的,因为此时她的脖颈处已传来了一阵温热气息。 可惜当她意识到后面的偷袭者才是正主儿的时候,已然晚了,那张留着垂涎的血盆大口已经贴进了她的后身。 突然红光一闪,一声惨嚎,有什么东西“噗通”摔在了地上...... 第四章挨打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这一刻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恐惧充斥着她的四肢百骸,眼前唰唰闪过各种画面,有开心的有难过的,最终剩下的是对人世间的种种不舍。她还不想死,她还没活够,怎能像风雨摧残下的花苞,就这样凋落了呢? 穆敬荑猛的瞪大双眼,转身之间却发现一头青灰色皮毛的巨狼缓缓后仰倒向地面,脖颈处喷射的血液呈线条状全数被她的手腕吸了进去,场面诡异至极。 她慌忙去看自己的手腕儿,那里隐隐泛着一圈儿红光,流转间仿似有一条藤蔓逐渐凝结,可惜在最后仍是没有成型,反而渐渐隐了开去。 “噗通”一声,狼身跌在地上,了无生息,原本健壮的身子瞬间干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成了一具干尸。四周的群狼见同伴死了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甚至领头的还引颈高歌了一声,仿佛是冲锋的号角,很快又冲上来两只,与迎面对上她的那只呈三角之势同时扑了上来。 穆敬荑只觉自己浑身都在颤抖,背后早已冷汗浸透,夜风袭来,凉彻心肺。就在她以为真的逃不了的时候,诡异的现象再一次出现,依旧是红光裹挟着她的身体,三头巨狼同样脖颈处猛然喷射一缕血迹,呈丝状尽数被她的右手腕吸去。 一切只发生在瞬间,三头狼便纷纷倒地,尸体迅速干瘪。狼群终于感受到了惊恐,互相低声呜呜,逐步向后退去,很快消失了踪影。 穆敬荑顿觉双腿酸软,很难想象自己刚刚从鬼门关转了一遭儿,濒死的既视感亦犹在目。她大口喘着气,将火把插在背风处,强撑着身子,忍着恐惧和恶心将几具狼尸汇到一起,拔出火把,在浓密的狼毛上一点。 “噗”的一声,火光立即蔓延开来,直烧的干瘪的狼尸劈啪作响。它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这些诡异的尸体,因为解释不清。一个丝毫功夫都没有,甚至连大刀都挥不起来的女子如何能在瞬息之间斩杀四匹成年野狼?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请,唯有毁尸灭迹一条路。 随着火光,蔓延开来的还有浓浓的皮毛焦臭味混合着炙烤的肉香。她靠在树干处稳了稳心神,这才想起有风的情况下非常容易引起山火,连忙将焚烧狼尸的位置四周清理干净,确保不会引燃周围的树木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敬荑!”是老爹的声音。 “穆姑娘,你没事吧?”张贵祥的声音里带着不自觉的颤抖。 穆敬荑听到声音离自己不远了,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襟,又将狼尸焚烧不完全的地方用树枝拢了拢,这才收敛神色往山崖附近走去。 “穆姑娘?穆姑娘!”张贵心急慌张手脚并用的爬上来,见到穆敬荑好好地站在那,紧绷了一道的身体终于松弛下来,晃了两晃,险些倒下。“你没事就好......”他低声念叨了一句,抬手抹了把额上淌下的汗水。 听到有人叫自己,很快循声望去,看着大步走过来的壮硕男子一脸歉疚的开口解释:“狼被我误打误撞点着的火吓退了......” “你没事就好!”贵祥想要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慰,可那手行至半路却还是颓然地放下了。他暗自叹了口气,看向了山崖边。 “我爹呢?他怎么样了?”穆敬荑看了看他身后,疑惑问道。 “穆叔还在底下,我帮他绑好了绳子,这就拉他上来!”张贵祥抬起手刚想要吐口唾沫搓一搓,省得往上拉绳子时打滑,眼睛余光瞟到一旁的人影,连忙又咽了下去。她那么爱干净,看到肯定会嫌恶的。 “那咱们一起拉!”穆敬荑可没注意到那些。她寻了个背风的位置将火把插好,跑到张贵祥身后三尺远的位置站定,抓起地上的绳子缠在手臂上,随着他的动作一下一下往后拉。 大概一刻钟后,穆云山的身影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回去的时候,张贵祥背起穆老爹,穆敬荑背着弩箭拿着砍刀跟在后面。本来她想要将那些拢在一处的的柴禾捆好背回家的,可自家老爹和张贵祥都极力拦阻,死活不肯让她如愿,最终只得作罢。 到家的时候,赵氏许久才过来开门,见到穆云山几人瞥了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屋。穆敬荑有些看不过眼儿,但碍于有外人在也只能忍着。 张贵祥将人一路背到正房东屋,与抱着被褥面色阴沉的赵氏走了个对脸儿。 “婶子!”他略有些尴尬的打了声招呼。 “......嗯,一会儿赶紧回家吧,免得桂花一个人害怕!”赵氏低声应了一句,侧身去了西屋。 穆敬荑帮着老爹在床上躺好,看着他一身泥土草屑的狼狈模样,忍不住心疼道:“爹,您摔哪儿了?让我瞧瞧,要不咱们先请郎中吧!” 穆云山见女儿如此关心自己,心中顿时一暖,挤出一抹笑:“爹没事,歇几天就好了!” “那怎么行?若是骨头断了,必须得请郎中接上,否则耽误了医治,会影响走路的。”她想了想便扭头,对一旁的张贵祥道:“祥子哥,谢谢你这么晚还费力救我爹回来,时辰也不早了,你还是先回吧,免得桂花妹妹担心!以后有用到我穆敬荑的地方尽管说,今日的恩情,敬荑记下了!”她说着便蹲身行了一礼,吓得张贵祥连忙侧身躲了开去。 “不用如此客套,咱们都在一个镇里住着,两家又离得不远,互相照应些也是应该!”张贵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微垂着头红了脸。 “祥子,今儿真是多亏了你了,以后有空闲,叔请你喝酒!”穆云山冲着他笑了笑,看向两个年轻人的眼里不觉间多了抹喜色。 “哎!”张贵祥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那叔,我先回了,明儿一定要请郎中诊治啊,这您得听穆姑......妹子的!” “哎哎,快回吧!”穆云山摆摆手,笑着看他转身,紧接着推了旁边的穆敬荑一把,低声催促道:“还不快去送送,大老远的折腾了一遭,替爹多谢谢人家!” “哦!”穆敬荑低低应了一声,小跑两步出了屋,追上了将要走到院门处的人影。 “你怎么出来了?”张贵祥听到脚步声,猛然回头,就见一抹倩影正站在他身后。 皎洁的月光下,那张精致俏丽的小脸显得格外楚楚动人。偶有晚风吹过,鬓边的青丝缓缓拂动,仿佛坠入凡间的仙子一边,浑身上下散发着白亮亮的光芒。 “诶,看啥呢?”穆敬荑见他望着自己发呆,连忙扬手挥了挥。 张贵祥身子一抖,迅速眨了眨眼,收回了视线。 “呵呵,我爹让我来谢谢你!路上慢点,小心些,天黑不容易看清路。”张贵祥的反应引得穆敬荑忍不住乐了起来,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挺不地道的,有什么资格取笑人家?想当初她在原来的世界,见到帅哥不也是常常犯个花痴之类的嘛。人之常情,谁也别笑话谁! “啊哦,好好......”张贵祥慌乱之下有些语无伦次,垂着头紧走两步出了大门,又反手将门关上,速度快得险些将那门扇拍在随后而来的穆敬荑鼻子上。 “我去,好险!”穆敬荑后知后觉的缩了缩脖子,抬手抚了抚欠点挂彩的鼻头,利落的关好门,快步跑回了屋。 一进正房就听到了赵氏的声音:“大晚上的点什么油灯?有什么可看的?那灯油钱是大风刮来的咋的......” “娘,爹的腿受伤了,您也不知关心一下,还在那骂,有您这样做媳妇的嘛?”穆敬荑出言驳斥了一句,成功将战火烧到了自己身上。 “你个死丫头,还有脸说?大半夜跟个野小子上山,也不怕被人传闲话!就算那姓严的看不上你,也不能这样破罐子破摔啊!有道是钱难挣屎难吃,真等你嫁个穷小子,后悔可就晚了!” 穆敬荑忍不住回嘴:“娘,哪有这样数落自己闺女的,我还要不要脸啊?爹那么晚不回来,我做女儿的担心他,叫人一起去找有错吗?难道我要像您一样不闻不问才算孝顺吗?” “嗐,你这死丫头,还学会顶嘴了是吧?跟那叫桂花的刚玩一天就变得如此模样,这要是老与他们混在一处,下次是不是就要上房揭瓦了?都说没娘教的孩子不懂理法,我看你这是嫌我活得命长了是吧?那好,我这就离开,给你们爷儿俩腾地儿!”赵氏说着说着就急了,猛地冲出屋子向外面跑去。 床上的穆云山听到声音连腿伤都顾不上了,翻身就要往外冲。“噗通”一下子摔在了地上,疼得他直冒冷汗。 穆敬荑大惊:“爹,您这腿还伤着,怎能下地?” 穆云山气的胸口大力起伏,扬手狠狠打了闺女一巴掌,吼道:“谁让你与她顶嘴的?那是你娘!” 穆敬荑被打的有些懵,呆愣愣的问道:“您为啥打我?” “谁...谁让你气她......”打完了穆云山就后悔了,女儿白皙娇嫩的脸蛋儿瞬间现出一个红红的手掌印儿,疼得他心里一揪。但一想到奔出门的媳妇,立时又狠下了心,吼道:“还不快去追你娘?” 穆敬荑耳中嗡嗡作响,眼泪扑簌簌的顺着脸颊滚落,像个失了魂的木偶一般挪动步子向屋外走去。孤单无助萦绕心头,这一刻,她委屈到不行,刚走出院门就已泣不成声。 前世她从小到大从未被父母如此打骂过,如今刚刚穿越过来就遭这种待遇,心里的落差不可谓不大,何况自己刚刚还冒着危险跑去山上寻他,得来的却是响亮的一巴掌。 都道人心是肉长的,你对我好,我就会对你好,可是......你们又不是生我养我的爹娘,凭什么如此对我?穆敬荑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甚至连凌霄仙子也怨恨上了,它若是不带自己来这里,那她也不会受这样的不公。 不知不觉间她就到了早上来过得小水塘附近,四周夜色朦胧,仿佛飘着一层似有似无的水汽,脚下一个不稳就溜了下去,池水瞬间没过了头顶,冰凉的池水灌入口鼻,吓得她慌忙四处摸索,一把抓住池边的野草才堪堪稳住了身形。“哗啦”一声从池水中站了起来,呛得她好一阵咳嗽。 夜色掩映下的山石上,背风处靠立一人,听到声音,瞬间看向水中。仔细辨认一会儿,陡然睁大了双眼。他左右看了看,发现并无旁人,这才舒了口气。伸手敛了敛衣襟,抱了怀,眼神玩味的盯着池中之人的一举一动。 穆敬荑泡在水中,头脑逐渐清明。借着月色向四周看了看,漆黑的树影在月色下露出模糊的轮廓,一阵微风吹过,冷得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这时才想起自己出来是为寻人的。虽然心中不平,但如今的她并无别的去处,连吃饭都成问题,只得暂时压下那点不忿,垂头丧气的往回走。 结果还没到家门口,就见赵氏站在路上左顾右盼,神情甚为焦急。 她本不欲开口,但一想起赵氏对她还算不错,便咽下委屈,低声唤道:“娘......” 第五章 父女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赵氏闻言,立即扭头,见到她浑身湿漉漉的回来,瞬间红了眼。一把扯住她,死命的往院子里拽,口中低低念叨着:“你这死丫头,是生生要气死娘啊!啊?大半夜的往河里跑,是要闹哪样啊......” 母女俩回了正房西屋,赵氏连忙找来布巾,赌气似的大力为她擦着头发。又指着床上那身干净衣衫道:“赶紧换上,小心染了风寒,咱家可没多余银钱给你看病了!” 穆敬荑乖乖换上,将湿衣服丢到洗衣盆里。 赵氏这边已经铺好了被褥,呵斥道:“赶紧到床上躺着去,盖好被子捂一身汗出来!” 见她忙碌,穆敬荑心里渐渐暖了过来。看来自己这位娘亲应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主儿,最起码对她这个女儿是当真挂心的。 次日天蒙蒙亮,穆敬荑就起了床,偷偷瞄了一眼无声紧闭的东屋门,蹑手蹑脚出了正房。 经过收拾的厨房,所有物品的位置她都了然于心,做起饭来也得心应手,很快米粥就熬好了。 做完早饭,她满心期待的跑去东墙根儿处,看自己捏的那些憨态可掬的储蓄罐。天气晴朗,又有清风,即使放在阴凉处,做好的坯子也干的很快。 如今穆云山行动不便,这烧陶的活计就没人干了。本来家里就穷,再失了这唯一的进项,真不知道日子还能撑多久。赵氏显然是个不靠谱的,自从穆敬荑穿越过来,几乎没见过她干活儿。看来还是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她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抹开脸去叫父母起床。索性继续在院子里跑圈儿,锻炼身体。不论在哪个时代,健康都是最重要的。 “一大早就在院子里又蹦又跳的,像什么样子!”赵氏推开堂屋门走了出来,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嘟囔道:“厨里有饭吗?” “有!”穆敬荑连忙跑过去,摆桌子拾掇饭菜。 赵氏坐在饭桌旁,静静地等着她盛好,拿起筷子就吃。穆敬荑看了看正房东屋,低声问道:“娘,我爹醒了吗?” “醒了,害得我一宿都没睡好,哎呦哎呦的一直哼哼,真是烦人!”赵氏蹙着眉,愤愤的道:“今晚我和你睡西屋,我可不想再受这罪了!” 穆敬荑特想反驳两句,但一想起昨日里外不讨好的境地又歇了心思,默默地盛好饭菜,端着碗去了东屋。 “咚咚咚”她轻轻地敲了几下门。 “丫头啊?进来吧!”穆云山低哑着嗓子道。 “哎!”她应了一声,“吱呀呀”推开了木门。 穆云山半靠在床头,见她进来,脸色顿时温和了许多。 穆敬荑将饭菜放到床边,又跑到厨房打了盆水,肩上搭着擦脸的布巾快速回了屋。“您先洗下手脸,然后再吃饭!” “哎!”穆云山点头,依言往盆边凑了凑,着实洗了两把脸,接过布巾擦着,淡淡笑道:“真是和你娘一样!” 穆敬荑没有应声,若不是仍需在这个家里过活,她真不想理他这个便宜爹。 见女儿脸上并没有什么欢喜之色,只静静地站在那里,穆云山忍不住叹了口气,端起床边的饭碗,大声道:“吃饭...吃饭,爹还真是饿了!”话落,他便大口吃了起来,口中还不时念叨着:“丫头做饭真香!嗯,这点像爹,你娘就总夸我做的饭食好吃......” 穆敬荑看着他没话找话,故意缓解尴尬的样子,不禁有些心软。“我还是先找郎中给您看看腿吧,这个时辰应该都起了吧!”说完也不等父亲回答,转身便出了屋。 经过灶间门口,见到正好吃完的赵氏,她连忙开口:“娘,您给我拿些银钱,得请郎中诊治一下,他的腿拖不得!” 赵氏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斥道:“我哪里有钱?要看病就赊账吧!” “啊?”慕敬荑立时五官皱在了一处,一把拉住赵氏的手臂,来回扯着:“娘,他是咱家的顶梁柱,那腿若是延误了治疗再不能走路了,咱们以后靠什么生活?总不能都喝西北风果腹吧?哎呀,娘......再怎么说他也是您的夫君啊!” 赵氏无奈叹了口气,瞥了她一眼道:“不是娘心狠,娘是真的没钱!前些日子下雨,你爹做的泥坯子总也不干,都没怎么开窑,哪来的进项?” “那咱家就一点儿存银都没有吗?”穆敬荑仍旧不死心。 赵氏瞪了她一眼道:“有,不是都给你请郎中了吗?” “啊?那不对呀,我又没有吃药,只看个诊不至于花那么多吧?” “哼,咱家就那么多存银。挣得本就少,怎会余下许多!” 穆敬荑这下子是彻底犯了难,想了想,还是治病要紧,大不了给人家打个欠条,按个手印儿什么的,总之穆云山的伤不能拖,于是与赵氏打了声招呼,大步向院外走去。 刚打开院门,迎面就见到一大垛柴火木棍儿向她走来。临近了一看,柴禾底下弓着身子哼哧哼哧走路的竟是张贵祥。 她惊讶之余,忍不住问道:“祥子哥,你这是?” 张贵祥腼腆一笑,抓起衣襟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笑道:“我把叔昨日砍的柴背回来了!” 穆敬荑一时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总觉得心里发虚,受人之恩就像欠了债一般,格外的不自在。她连忙将门大敞,让出通道,一迭声的说着感谢的话。 张贵祥笑着摆摆手,背着柴禾走进了院子,将东西放好,转身就要离开。却突然听到正房里有人喊他:“祥子啊,进来一下,叔找你有点儿事儿!” “哎!”张贵祥爽快应了,转头问穆敬荑:“穆姑娘,你这是要给叔请郎中去吗?” “嗯!你咋知道?” “嘿嘿,猜的!你等等,一会儿我去请!”说完也不等她回应,大步向正房走去。 穆敬荑有些犯难,自己一没银钱,二不认识路,还真不如劳烦张贵祥帮忙跑一趟了,但如此做她总觉得心里欠账太多,晚上睡不安稳,见人都要矮上三分。唉! 她在这里左思右想的发愁,却猛然见到穆云山被张贵祥架着走向了茅厕,顿时红了脸。这事儿,她还真没办法帮忙,可总麻烦外人这也不太好吧!想起前世腿部受伤的病人或者残疾人拄着的拐杖,穆敬荑立时有了主意。 她快步跑到西厢南侧,到放工具的地方一顿踅摸,翻出把斧子来,可惜没有找到锯子之类更加趁手的物事。她快步跑到院子东南角,将那捆刚被背回来的柴禾打开,挑出几根粗细合适,又长又直溜得木棍儿出来。 她把棍子竖在自己身侧一顿比划,又用手仔细拃了几次,接着便抡起斧头忙活上了,就连张贵祥请来了郎中她都没有发现。等穆敬荑终于将脑海中的拐杖制作完成的时候,时间已近正午了。 她一脸兴奋的跑到东屋,将那对儿做工粗陋的拐杖显摆给穆云山看:“以后您就可以拄着这副拐杖走动了,像这样……”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拐杖架在腋下讲解着用法。 穆云山先是惊奇,后是感动,最终哽咽开口:“丫头,都是爹不好,爹不该打你......脸还疼吗?” “嗯?”穆敬荑一愣,等明白父亲说的是什么,忍了半宿委屈的心一下子就化了,垂着头强忍着将要溢出的眼泪,哽咽着道:“只要您以后不打女儿了,就不疼!” “哼,我看你还是该打!”赵氏挑帘儿进了屋,嗔怪的瞥了她一眼。“郎中怎么说?” “咦,娘您刚才没在家吗?” “哼,你这死丫头,我从你旁边走过去都没觉察,也真是够心粗的!”赵氏嘟囔了一句,继续看向床上的穆云山。 见媳妇难得关心自己,穆云山脸上立时就带了笑:“大夫将我这腿接上了,绑了根木板,说是要休息一段时日,等骨头长好了才能走动。如今丫头给我做了这拐杖,以后不用那伤腿我也能走动了!” “哼,姑娘不像姑娘的,你还夸她?小心没人要!”赵氏撇撇嘴,一脸嫌弃。 “咋会没人要?丫头长得像你,又如此心灵手巧,不被媒人踏破门槛儿就是万幸了!”穆云山心情很好,得意地看着妻女。 赵氏刚要再说什么,一瞧正在那傻乐的女儿,立即道:“都晌午了,赶紧到灶间做饭去,遛了这么一大圈儿,我肚子都饿了!” “哦......”穆敬荑噘着嘴,将拐杖放好,踱着步子出去了。 看了看面缸,还有墙角的那捆葱,穆敬荑脑中立即有了主意。忙活了小半个时辰,喷香松软,层多且薄的葱花饼就烙好了。她又借着灶膛里的余火做了个蛋花汤,摆好桌子,拾掇好饭菜,这才跑去正房招呼爹娘吃饭。 穆云山小心拄着拐杖,随着赵氏一起来到灶间,见到那一摞葱花饼立即笑眯了眼。 “丫头,这是什么饼啊?闻着可真香!”他使劲翕动了两下鼻子,陶醉般笑道。话落,穆云山刚要伸手去撕饼,就被赵氏打了手:“先洗手!” “哎哎!”他连忙应和,挪转身子去寻拐杖。 “爹,您不用动,我把盆端过来了。”很快,穆敬荑就将水盆递到了他面前。 “唉!还是丫头好,贴心!” “那是,以后您和娘就等着享福吧!”穆敬荑立即得意起来,摇头晃脑地说道。 “行啦,瞧瞧你们爷俩,还有完没完......”赵氏嗔怪的嘟囔一句,撕了半张饼塞到了穆云山手中。 “爹,我想给祥子哥他们也送去一些,人家帮咱们这么多,我心里实在不落忍!”穆敬荑指了指那一摞饼,低声道。 “嗯,是该谢谢人家,去吧!”穆云山赞同的点点头,瞟了一眼媳妇:“彩儿,你说呢?” “快去快回!”赵氏头也没抬,应了一句。 “哎!”穆敬荑欢喜的拿出五张葱花饼,放到了一旁的陶盆里,端着便出了门。 赵氏瞥了一眼她的背影,低声嘟囔一句:“这败家丫头,大半儿饼都被她拿走了......” 穆敬荑端着陶盆,沿着记忆里的路,很快就到了张家。顺着栅栏门望进去,正巧张家兄妹也在吃饭。 “桂花…桂花妹妹……”她开口嚷道。 “哎,是敬荑姐吧,快进来!”桂花小跑着迎过来,打开门,见到她端着的陶盆,立即凑了过来。“哇,这是什么饼子?怎么如此香!” 穆敬荑刚要随着桂花笑闹几句,眼睛扫到站在堂屋门口的张贵祥正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立时敛了神色,有些腼腆的道:“这是葱花饼,我特地送给你们尝尝!” “敬荑姐亲自做的?”桂花笑嘻嘻凑到她耳边问道。 “嗯!你们尝尝,若是喜欢,以后我做了再给你们送。” “那敢情好,只要敬荑姐别笑话我馋嘴就好!”桂花一把揽了她的胳膊,亲亲热热的往堂屋走。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要嫁进举人家里的‘穆千金’啊?哎呀,是哪一股邪风把您给吹来了……”一阵清脆的声音突兀的从她们身后传来。 第六章 送饼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看了看面缸,还有墙角的那捆葱,穆敬荑脑中立即有了主意。 忙活了小半个时辰,喷香松软,层多且薄的葱花饼就烙好了。 她又借着灶膛里的余火做了个蛋花汤,摆好桌子,拾掇好饭菜,这才跑去正房招呼爹娘吃饭。 穆云山小心拄着拐杖,随着赵氏一起来到灶间,见到那一摞葱花饼立即笑眯了眼。 “丫头,这是什么饼啊?闻着可真香!”他使劲翕动了两下鼻子,陶醉般笑道。话落,穆云山刚要伸手去撕饼,就被赵氏打了手:“先洗手!” “哎哎!”他连忙应和,挪转身子去寻拐杖。 “爹,您不用动,我把盆端过来了。”很快,穆敬荑就将水盆递到了他面前。 “唉!还是丫头好,贴心!” “那是,以后您和娘就等着享福吧!”穆敬荑立即得意起来,摇头晃脑地说道。 “行啦,瞧瞧你们爷俩,还有完没完......”赵氏嗔怪的嘟囔一句,撕了半张饼塞到了穆云山手中。 “爹,我想给祥子哥他们也送去一些,人家帮咱们这么多,我心里实在不落忍!”穆敬荑指了指那一摞饼,低声道。 “嗯,是该谢谢人家,去吧!”穆云山赞同的点点头,瞟了一眼媳妇:“彩儿,你说呢?” “快去快回!”赵氏头也没抬,应了一句。 “哎!”穆敬荑欢喜的拿出五张葱花饼,放到了一旁的陶盆里,端着便出了门。 赵氏瞥了一眼她的背影,低声嘟囔一句:“这败家丫头,大半儿饼都被她拿走了......” 穆敬荑端着陶盆,沿着记忆里的路,很快就到了张家。顺着栅栏门望进去,正巧张家兄妹也在吃饭。 “桂花…桂花妹妹……”她开口嚷道。 “哎,是敬荑姐吧,快进来!”桂花小跑着迎过来,打开门,见到她端着的陶盆,立即凑了过来。“哇,这是什么饼子?怎么如此香!” 穆敬荑刚要随着桂花笑闹几句,眼睛扫到站在堂屋门口的张贵祥正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立时敛了神色,有些腼腆的道:“这是葱花饼,我特地送给你们尝尝!” “敬荑姐亲自做的?”桂花笑嘻嘻凑到她耳边问道。 “嗯!你们尝尝,若是喜欢,以后我做了再给你们送。” “那敢情好,只要敬荑姐别笑话我馋嘴就好!”桂花一把揽了她的胳膊,亲亲热热的往堂屋走。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要嫁进举人家里的‘穆千金’啊?哎呀,是哪一股邪风把您给吹来了……”一阵清脆的声音突兀的从她们身后传来。 穆敬荑和张桂花几乎同时转身向后看去,就见一位粗眉大眼,体态敦实的女孩子正推开小院儿的栅栏门,快步走了进来。 “俪菲姐,你怎么来了?”桂花笑着跑过去,小声道:“别这样说敬荑姐,那样不好!” 穆敬荑因为没有原身的任何记忆,所以并不知晓这位叫俪菲的女孩儿与自己有什么过节,为什么一见面就损她。不过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她也不是什么软弱可欺得主儿。 “以前我只以为长舌妇指的都是那些年岁大的碎嘴巴妇人,没成想今日却涨了见识!”她温婉恬静的一笑,转身移步向堂屋走去。此时正房门前已没了张贵祥的影子。 听到桂花维护穆敬荑的小心模样,徐俪菲本就气闷,又听得不远处的讽刺之言,立时更加气恼起来。她没好气的横了桂花一眼,低声道:“那死丫头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清楚,向来眼高于顶,一心攀附权贵。以前是怎么不将你们兄妹俩放在眼里的,你难道都忘了吗?” 桂花的表情一时有些窘,偷眼儿望了望堂屋方向,小声道:“敬荑姐现在很好,跟以前不一样了!” “哼!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就算这日阳改从西边出来了,我也不信她穆敬荑能改了尖酸刻薄的性子。傻妹子,你快醒醒吧,可千万别被那死丫头给骗了。我知道你哥的那点小心思,可他投错了人,终将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她一边说着还一边伸出手指戳了戳桂花的脑门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桂花两眼瞬间睁得老大,不敢置信的道:“俪菲姐,你可别瞎说,我哥哪有什么心思?我怎么不知晓?” “哼!要不说你容易被骗呢!听姐的,离那穆敬荑远点儿,最好她下次再上你家来,直接将她骂出去或者打出去。我刚听村里的杨婶儿她们说了,穆敬荑与那什么举人公子的婚事黄了,被人家退了亲。哼,肯定是被人发觉她没有媒婆儿说的那般好,后悔了呗!” 桂花尴尬的咧咧嘴,低声道:“这事我知道!不怪敬荑姐,是那闫家攀上了县令家的千金,这才退了婚。” “嗯?你知道?那她......”俪菲惊讶的张大了嘴,不敢置信的瞥了一眼正走向堂屋的穆敬荑:“她告诉你的?” “嗐,俪菲姐咱们这样背后论人不好,还是赶紧进屋吧!正好我哥刚打了只獐子,你快进屋尝尝我炖肉的手艺怎么样......”桂花扯了一把徐俪菲的袖子,两人相携着进了堂屋。 “诶,祥子呢?”俪菲左右看了看,疑惑问道。 穆敬荑将手中的陶盆放到饭桌上,转身就要离开。 “敬荑姐,一起吃吧,正好俪菲姐也来了,人多热闹。”桂花一边伸手去拉她,一边抻头对着西厢嚷道:“哥,吃饭来呀!上哪去了?” “不了,我家饭也熟了,爹娘都等着我呢,不回去他们该担心了。还是你们吃吧,别忘了品评一下我的手艺,嘿嘿!”她俏皮地笑了笑,迈步出了屋。 西厢门突然打开,张贵祥向她走了过来:“穆姑娘,一起吃吧!” “不了,谢谢!”穆敬荑笑着摇了摇头。 堂屋里正准备坐下的徐俪菲立即跑出来,凑到两人跟前,对着张贵祥道:“哎呀,祥子,人家不愿意,你干嘛非要强留?这不是自讨没趣儿嘛!”话落她抬起手,握拳捶了张贵祥一拳,眉眼弯弯,有些娇羞的仰头瞥了他一眼:“今儿我跟杨婶儿学做饭,刚炖的鹌鹑锅儿,你尝尝,闻着可香了!” 张贵祥低头皱眉看了她一眼,再抬头时,穆敬荑已到了院门边。“哎......” 徐俪菲有些气,推了他一把,瞪眼道:“你有点骨气好不好,她那种眼高于顶的主儿,与咱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见穆敬荑已经开门离开了,张贵祥郁闷的叹了口气,转身回了西厢,不一会儿便拿了剥好的各种动物皮毛出来,坐在院子角落,开始往板子上钉。 徐俪菲见他不理自己,气恼的跺跺脚,转身回到堂屋,与桂花吐槽去了。 穆云山吃完饭并没有回屋休息,而是挪到东墙边翻看那些做好的坯子是否干透,琢磨着烧窑的问题。赵氏则回了屋,靠坐在床头,拿着绣绷子绣那块出水莲的帕子。 “爹,一会儿您教我烧窑吧,我看过了,那些泥坯子都干了。”穆敬荑一边说着一边进了厨房,洗手吃饭。 赵氏瞥了眼窗外空着手回来的女儿,埋怨道:“你这死丫头,送饼就送饼,咋还把陶盆给人家啦?” 穆敬荑含糊不清的声音从灶间传来:“嗐,以后找桂花玩去的时候再拿不一样嘛,咱家又不缺陶盆用!” “嘿,你这死丫头,别老往他家跑,张贵祥那小子你可得给我远着点儿,过两天就有媒婆上门了,老大不小的你也得顾着点名声!”赵氏脸凑近窗户,冲着灶间嚷道。 穆敬荑听了实在有些哭笑不得,真不知自己这个娘亲是聪明还是愚笨,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大声嚷出来,左邻右舍估计都听见了,哪像是顾着自家女儿名声的样子啊?诶,不对!媒婆儿?什么媒婆儿? “娘,您刚说啥?”她立即起身,拿着半张饼火急火燎的跑向了正房东屋。 赵氏见她进来,没好气的道:“吃饭也不好好吃,抓着个饼子满是跑,像什么样子!” 穆敬荑可顾不得这些,定定的看着赵氏:“娘,您刚说什么媒婆儿?” “咋啦?那闫家退了亲,你就打算这么耗下去,不嫁人啦?”她放下针线,蹙起了眉。“如今你都十六了,再磋磨下去真就成老姑娘了,哪还捞的到什么好人家!” 啊?才十六就想着嫁人?也忒早了吧!穆敬荑暗自腹诽,对于古时候的早婚早育观念实在不敢苟同。 想起今日遇到的俪菲,她立即反驳:“您也太危言耸听了吧,刚刚我在桂花家遇到的那个俪菲,看着比我还大些,人家不也没着急吗?” 赵氏嫌弃的撇撇嘴,拿起绣绷继续忙碌起来。“她着不着急还要告诉你呀?再说了那丫头长的糙,根本攀不上什么富庶人家,将来嫁个穷苦人家的汉子年岁大些也无妨。” 穆敬荑无奈叹了口气:“娘,我也不喜欢富庶人家,门不当户不对的,我不想以后挨欺负!” 赵氏立即瞪眼:“咋的?娘这一辈子嫁给你爹已经误了,难道你也想跟我一样后悔一辈子吗?” “您咋能这样说?我爹对您多好?若是在富庶人家,高门大户,您指不定得跟多少女人勾心斗角争着抢着哄着同一个男人笑呢!别生在福中不知福,大宅门里的女人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此时的穆敬荑脑海里全是前世看到的大户人家里的龌龊事,后宫争斗里的步步惊心,越琢磨越觉得现在挺好,她可不想到大户人家里当炮灰去。 赵氏闻言斜眼瞪向她,咬着嘴唇直运气。“你再顶嘴?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不像样了,女孩儿家的矜持娇柔不见了,越来越不注意形象,再这样下去真就成粗鄙不堪的野丫头了。” 穆敬荑吐吐舌头,暗自翻了翻白眼儿。她骨子里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当了将近二十年的女汉子,哪是说改就能改的? 再说了,她也不想改呀!要她娇声娇气,拿腔捏调,装柔弱?那还不如杀了她来的痛快! “你瞧瞧……你瞧瞧你,又做这些动作,真是要气死我了!”赵氏拿着针就奔她来了,幸亏穆敬荑反应灵敏,三两步逃出屋子,嬉笑着嚷道:“我就不打扰娘做针线了,一会儿吃完饭我还得跟爹学烧窑呢!” 赵氏抚着胸口,大口喘着气,一再的告诫自己:“哎呦,不生气……我不能生气……” 第七章 开窑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吃完饭,穆敬荑就来到了东墙边儿,央着穆云山教她烧窑。 “丫头,这烧窑可不是儿戏,讲究的地方很多,时间也长,又是个体力活儿,你真乐意学?”穆云山思虑再三还是不太相信她会真愿意学。 “爹,我说的您也许会不信,但是我真的从心底里想把咱家的制陶工艺传承下去,将来发扬光大!”穆敬荑想着自己脑海中那些新奇样式的陶瓷制品,干劲儿十足。 “丫头,你是个女孩儿家……”穆云山还是犹豫,实在不忍女儿吃这个苦。 “爹,这有什么好犹豫的,我既然想学,您尽管教便是,等看到女儿的表现,你自然就明了了!” “唉!你娘又该骂我了!”他低低的念叨一句,缓缓给穆敬荑讲起了烧陶的各个步骤。 爷俩儿一个讲的细致,一个听得认真,直到天色将晚,穆云山才歇了嘴儿。 穆敬荑一边在脑中消化着刚刚听来的‘理论知识’,一边到灶间烧火做饭。 看似简单的烧窑,原来还有如此多的门道儿在里面。码窑有讲究,烧的木柴有干湿之分,功用各有不同,烧窑的温度控制、时辰长短也有讲究,甚至冷却都是一门学问。 次日,穆敬荑一脸郑重的在穆云山的指点下,将那些大小泥胎胚子一个个码进两个土窑里。封好窑门,将木柴运到附近准备好。 谁知点火之前还有个小小的仪式,穆云山带着她燃香祭拜天地,祈祷烧窑顺遂。 都忙活完了,这才开始点火烧窑。木柴一撮撮放进去,火焰越烧越旺。红艳艳的火光映着父女俩的脸,也映着穆敬荑发家致富的希望。 窑火不间断的烧了一整天,火光早已泛白,穆云山全程讲解着温度该怎么看怎么调节。 “行了,可以停火了!”翌日凌晨,他一声令下,穆敬荑这才停止了抱柴添柴的动作。“接下来还要等三个时辰,等窑内温度彻底降下来,就可以开窑了。丫头,你赶紧回屋补个觉休息一下吧,等到了时辰我再叫你!” “爹,您也这么久没休息了,要不还是您睡吧,我能撑得住......”话说到一半儿,穆敬荑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困倦得眼角都溢出了泪。 “不用,爹熬惯了,你快去睡吧!”穆云山摆摆手,催着她回了屋。 未时末,穆云山拄着拐杖敲响了正房西屋的窗户。“丫头,该开窑了!” 穆敬荑在睡梦中听到这个声音,“嗖”的一下就坐了起来,下一刻就抬手扶额……起太猛头晕了! “来了来了!”她欢快应着,怀揣着满满的期待跳下了床。 穆敬荑跑到窑炉跟前,试探的伸手摸了摸窑壁,的确凉下来了,这才按着穆云山教授的方法小心打开窑门儿。里面整齐排列的陶器大部分呈棕红色,由上往下逐渐变浅直至变成灰色,俨然已经烧制成功了。 她兴奋地,一边往外搬陶器,一边问穆云山:“爹,以后咱们能不能专门儿研究一下,怎么才能让整窑烧出的陶器都是一样颜色的,比如一窑灰的一窑棕红的,这样咱们也好控制成品的风格。” 穆云山一时有些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不禁皱起了眉头:“丫头,咱们这些陶器都是卖给普通人家的,谁会在乎那些颜色不颜色的,只要东西结实耐用就行!” “爹,那可不一定,以后咱们也可以做些高档的,专门卖给有钱人家的精致陶器。不一定只做这些粗糙简洁的。”穆敬荑扭头乐呵得道,她这心里可还有好多想法没有付诸实践呢。那些可以当做工艺品摆着的精美陶器,自然不是普通人用得起的。 穆云山对于闺女好高骛远的想法有些反感,“丫头,人要脚踏实地,陶器本身就是穷苦人家才会用的物事,那些大户人家用的都是瓷器,他们可看不上这些粗陋之物!” “嗯,我明白爹的意思,您是说市场定位就是如此。可那是您不知道这陶器也分三六九等,有粗陶也有细陶。细陶做得茶具、把件儿是可以盘的,用得越久颜色质感越润泽,自然也越值钱。” 穆云山一愣,疑惑地看着她,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女儿一般。“丫头,你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爹怎么不知晓?” 穆敬荑也是一愣,这才发觉自己一时兴奋竟顺嘴将前世所闻都吐露出来了。她连忙笑着掩饰:“嗐,我这也是偶然听人提起的,等以后女儿研究明白了,自然可以验证这些说法的真假!”她好赖敷衍了一句,再不敢多言。 赵氏起床梳洗完毕,去灶间遛了一圈儿,发现凉锅冷灶,什么吃食都没有,立时就有了气。一转身瞄到东墙处的父女俩,看到自家女儿卖力搬着大摞陶器的模样,蓦的瞪大了眼。 此时的穆敬荑正撸着胳膊,挽着袖子,为了行动方便将下身的衣裙也系成了一团,引得赵氏更加火大,开口就斥责起来:“你这死丫头,谁让你干这些粗活呢?过两天媒婆儿上门,你这样子还咋让人家相看?” 她三两步上前,一把扯了穆云山的衣襟,愤愤的道:“你这怂货,凭啥让闺女干这些?好好的娇贵女儿愣是被你当成汉子使了,你这是成心跟我过不去是吧?啊?穆云山,你可真够蔫儿坏的啊,自己腿脚不灵便,就拿闺女开刀了?平日里看着挺和善的,原来心思竟这么毒!” 穆敬荑见赵氏越说越过分,连忙将怀中的陶器放到一旁,转身去拉扯赵氏。“娘,您真是错怪我爹了。这是我自己要求的,是我自己想跟爹学烧窑,是我央求他教我的,您若是心中有气,您就打我吧! 不过您打完了我还是要学,我想学好了手艺将来多挣银钱,给娘买漂亮衣衫买金银首饰,让娘只享福不受累!” 赵氏一开始见她向着穆云山还火撞脑门儿,扬手都要打人,巴掌眼看要落下了,却又心软起来。最后狠狠地瞪了穆敬荑一眼,嘟囔道:“你这死丫头,净知道哄骗你娘!” 见她不再着恼,穆敬荑立即嬉笑着上前,抱住赵氏的胳膊,一边摇晃一边撒娇道:“娘,女儿也是见您绣花辛苦,不想您为家里的生计烦忧,更不想您整日蹙着眉头!” 她说着就要伸手去抚赵氏精心画好的眉毛,吓得赵氏连忙躲开,打落她的手。“死丫头,往哪摸呢?我好不容易画的......” “嘻嘻,娘不画也美!”她笑着松开手,走向灶间:“我先去做饭。” 赵氏叹了口气,横了一眼坐在凳子上的穆云山:“你也就仗着有个好女儿!” 穆云山嘿嘿笑着,低声道:“那还不是多亏了彩儿生得好!” “哼!”赵氏白了他一眼,强掩了即将溢出的笑意回了屋。 一家三口吃完饭,赵氏依旧在屋里做针线,穆云山也被女儿催促着回了屋歇息。穆敬荑自己则将窑内剩余的所有陶器全部取出,摆放在院子里。看着自己亲手做的那些形态迥异、憨态可掬的作品,她的心中不禁生起满满的成就感。 接下来就是将这些陶器运到集市上卖了,可惜她不认识路,自己一个人出行也怕不安全。左思右想还是打算寻桂花商量一下,问问能不能与自己结伴去,哪怕给她些劳务费也可以啊。 于是穆敬荑从自己的作品中,挑了一头憨憨的牛,一只可爱得胖老虎,托着这两个储蓄罐与赵氏说了句“娘,我去张家拿陶盆了啊!”就出了门。 桂花正坐在院里洗衣服,见到她来,立即将双手在衣襟上抹了抹,欢喜地迎了上来。“敬荑姐,我刚还念叨你呢,你这就过来了,嘻嘻!” “念叨我啥呢?好话还是坏话?”穆敬荑嬉笑着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将手中的两个陶制储蓄罐递了过去。“喏,这是给你们的,你先挑!” 桂花一脸惊奇,伸手接过,抻着头左看右看,好奇道:“敬荑姐,这些是干什么用的,样子真有趣儿!” 穆敬荑拉过一旁的板凳放到屁股底下,笑着解释:“这个呀,是我亲手做得,叫储蓄罐,可以将钱币顺着这个小孔塞进去,存起来。等积少成多装满了,就可以把罐子一砸,钱便出来了。” “啊?把这么有趣儿的物件儿砸了?我可不舍得,还是摆在屋里看着比较好!”桂花噘着嘴,很不赞同。 穆敬荑略有些尴尬地笑笑:“嗯,当然不砸也可以。” “我看看!”张贵祥突然从屋里走了出来,伸手抢过两个储蓄罐,细细看了起来。略有些诧异地问道:“穆姑娘,这都是你做的?” 慕敬荑仰头看向他,笑着点点头。 夕阳顺着宽阔的肩膀照射下来,灿烂而耀目,她不自觉地眯了眯眼,抬手去遮挡。 张贵祥偷眼儿向下望去,女孩白皙细嫩的脸蛋儿,双颊隐隐映着红晕,长长的睫毛抖动间掩了漆黑晶亮的眸子,水润娇艳的唇瓣微微动着,像是在邀人品尝般。 一时间勾得他喉咙干涩难耐,红着脸慌忙移开了视线。 “咳咳......” “哥,你怎么了?可是嗓子不舒服?”桂花听到声音,立即去抢哥哥手里的储蓄罐。“你快去喝水,积了火气可不好!” 张贵祥一转身,将那只胖老虎递还给她,自己则拿着那头憨态可掬的牛回了屋。 “哎,凭啥你先挑?”桂花看着手里的老虎,气得直跺脚。 穆敬荑拉着她坐下,哄劝道:“不用争抢,你若是能陪我去集市上摆摊儿,等下次我捏了更好看的样式邀你去我家里挑,如何?” 桂花听了立即欢喜起来,不过转瞬又苦了脸,有些为难的道:“敬荑姐,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咋了?你若是不想去,告诉我怎么去集市也行。”穆敬荑表情自然,语气依旧温和,并没有生气的意思,桂花立时有些过意不去。 “敬荑姐,你最好也别一个人去!如今天气暖了,田里的庄稼都长高了,很容易藏进歹人,咱们女儿家的千万不要独自出门。前些时日,我听俪菲姐姐说邻村有个女孩路上走得慢了些,不小心与家人离散了,结果就遇到了歹人,如今是死是活都无人知晓呢!” “无事,明日这批皮料我正好要运到镇上去卖,你与我搭伴儿便可。”张贵祥手中整理着一张熟好的狐狸皮,状似不经意的随口道。 穆敬荑扫了他一眼,又去看桂花,小声问她:“那你去吗?” 桂花瞄了一眼哥哥,欢喜笑道:“去去,到时候我与你搭伴儿,咱们一起卖!” “嘿嘿,那敢情好!也不用你忙啥,陪我坐着仗个胆儿就好!” “行!我也好久没去集市了,卖完了东西咱们得好好逛逛!” 第八章 摆摊儿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都依你!”目的达成,穆敬荑心里紧绷的那根弦儿总算松了下来。以后认识了路,大不了跟电视剧里似的来个女扮男装,反正她要发家致富,谁也别想阻了她的路。 与桂花又聊了会儿,她便拿着之前盛葱花饼的陶盆回了家。 次日一早,穆敬荑特意练了好一会儿推独轮车的技能,总算心里有了些把握。第一次去集市练摊儿,她也不敢带太多,免得卖不了还要沉甸甸的运回来。 在穆云山的指导下将烧制好的陶器用稻草包裹着装进竹筐,又将竹筐费力的搬到独轮车上,抡了几下胳膊,就要推着出门。 “丫头,要不还是让爹陪着你去吧,路上不安全!” “没事儿,我昨天都和桂花他们说好了,今日搭伴儿去,再说我这还戴着面纱呢,也不怕人瞧见。”她吹了吹遮了半张脸的薄纱,笑着道。 “唉!都怪爹没用......”看着瘦弱的女儿推着独轮车的样子,穆云山的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爹,您可不准这样说,没有您哪里有我?赶紧回屋好好养伤吧,别把我娘吵醒了,否则我就真走不了了!”她瞄了一眼东屋,偷笑着推着独轮车出了门。 外面桂花兄妹俩已经小跑儿着过来了,张贵祥背着个竹架子,上面密密匝匝绑了很多张硝制好的毛皮料子。桂花则空着手,一蹦一跳的跑来帮穆敬荑推车。 “敬荑姐,你吃饭了吗?我带了鹿肉干儿,你要不要尝尝?”桂花献宝似的,从身后背着的包裹里掏出几根干肉条儿,塞到了慕敬荑手上。“这独轮车我比你推得熟练,咱俩轮换着推就行!” “谢谢!”穆敬荑有些不好意思,拿起肉干儿咬了一小口。没什么特殊味道,比以前吃过的猪肉牛肉之类的更柴一些。 “怎么样,好吃吧?”桂花扭头笑着问道。 穆敬荑点点头,继续费力地嚼着肉干儿。 “不过,敬荑姐,我以前真不知晓你的厨艺竟然那么好,做的那什么......哦,葱花饼,简直太好吃了!比城里酒楼的大厨做的都要香!” “噗嗤”,穆敬荑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丫头嘴真甜!” “哪有,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问哥哥,他吃的比我还多呢!” “咳咳......”缀在后面的张贵祥突然呛咳起来。 推着独轮车走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道路两旁杂草丛生,时不时地可以看到地上曲曲弯弯被蛇爬过的痕迹,引得穆敬荑汗毛倒竖,仿佛下一秒那蛇就要爬上脚面了。 桂花吃完手里的肉干,又跑到路旁的小河边将水囊灌满,突然瞥见穆敬荑额上沁出的汗水,立即紧走两步道:“敬荑姐,换我推一会儿吧!” “啊?好!”穆敬荑也没客气,爽快的将独轮车交到了桂花手里。其实她的手腕早就酸疼难耐了,可惜这是自己家的活计,她怎好要求旁人替她受累?那样脸皮也忒厚了! 张贵祥瞥见她偷偷甩手腕的小动作,走近两步低声问道:“累了?” 突然听到他的声音,穆敬荑不觉快速扫了他一眼,嗫嚅道:“还好!” “也难怪,以前你从未干过这些,身子骨又单薄,自然比之旁人更加辛苦!” “嗯?”穆敬荑扭头,目露好奇的看向他,棱角分明的五官,在阳光下闪着灼灼的金色光芒,慌忙移开视线的小动作,腼腆得可爱。引得她不禁感叹:这兄妹俩真是相差很多。 去集市的路不算太远,三个人走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所谓的集市。这是个比临江镇还要大上两三倍的镇子,矗立在街口的排楼上福全镇三个苍劲有力的红漆大字格外耀眼。 眼前是两条长长的街市,北面那条基本上都是酒楼、饭庄、银楼、成衣铺之类的大店铺,各色布招在微风中轻轻晃动,为稍显安静的街市增添了几分繁华热闹之感。偶有一两辆马车“哒哒”经过,车厢的帘子晃了晃,一瞥之间难以看清里面乘坐之人的面孔,只晓得那人穿着的衣料极为华贵。 南面那条街聚集的基本上都是小商小贩,来来往往走动的也大多是农人或者一些穷苦人家,背筐的,挑担儿的,或匆忙走过,或驻足观望。人们的穿着打扮也大多是布衣木簪,一眼看去颜色暗淡许多。摊位上的吆嚯声此起彼伏,买卖两家讨价还价的声音不绝于耳,比之北街喧闹了不少。 临到街口,张贵祥便道:“你们俩先去摆摊,我得去交皮货,忙完了就去找你们。” “嗯!”穆敬荑应和一声,点了点头。 “哎呀,终于到了!咱们抓紧时间寻个好位置,再晚就没地方摆了。”桂花夺过独轮车,快步向南街跑去。 “哎哎,等等我!”穆敬荑连忙追上。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街市跑出老远,可算看到了一处空地。桂花这才停下车子,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笑着道:“敬荑姐,你看这地方咋样?” 穆敬荑左右看了看,一边是卖各种竹编的,一边是卖各种木勺木铲木质器皿的,中间空的位置刚好够她摆摊儿。 谁知她们刚要将车上东西卸下来,就听到旁边卖竹编的老伯道:“小姑娘,这地界有人占了,你们不能在这儿摆!” “嗯?”穆敬荑一愣,低头仔细看了一下地面,并没发现有什么占位置的标记。遂疑惑问道:“这里没有占位置的东西啊?”张桂花偷偷扯了一下她的衣襟,低声道:“敬荑姐,要不咱们换个位置吧,省得摆到半路被人家赶。” 老伯听她如此说,脸色有些怪异的瞥了一眼卖木器的摊主,淡淡一笑:“小姑娘,这个位置明显是我们故意空出来的,你难道还看不出吗?在这儿摆的是个长摊儿,只是今儿有事晚些来罢了。” 卖木器的大叔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张桂花又扯了下她:“姐,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穆敬荑看了看街市里侧,一眼望去再无空位,真要换个地方,一下子就得挪到街尾了。那里不光路途远了许多,就连行人也稀疏不少,她真心不想动。 “嗐,摊位没有东西占着,就是无主的,谁先到就是谁的!”穆敬荑理直气壮地说了一句,利落的开始卸车摆货,也不理旁边老伯皱眉瞪眼的表情,一门心思琢磨起怎么叫卖更容易招人的事来。 桂花见自己劝不动,只得帮着她将每样陶器都拿出一些,摆在了空出的独轮车上。双眼时不时看看左右,生怕之前的摊主突然过来撵人。 穆敬荑这边刚一摆好,就开始叫卖上了:“哎......瞧一瞧看一看呀,买陶碗送筷托啦!哎......看一看瞧一瞧啊,买陶盆送哨子啦!真买真送真实惠,都过来瞧一瞧啊......”她这一嗓子喊出去,声音清亮悦耳,在喧闹的街市里俨然成了一股清流。 桂花小姑娘看的两眼直发懵,印象里一向傲娇爱美的穆敬荑竟然能如市井小民一样不顾形象的大声叫卖,简直比看到日头从西边出来还要令她惊奇。 很快就有人聚集过来,有问询价格的,有问询是否真的送东西的,穆敬荑一一解答,顺带脚的还不忘推销两句。看得旁边卖竹编的老伯一愣一愣的,他也没想到这位看着娇滴滴的小姑娘竟然说拉下脸就拉下脸儿,卖起东西时的大方劲儿完全不输于他们这些老油子。 虽然问询观望的居多,真正想买的并没有几个,但这一阵儿忙活下来,穆敬荑还是卖了不少。之前她捏那些小巧的筷托口哨之时,穆云山还斥她白费功夫捏一堆没用的东西。结果今日为了那白赠的口哨,就有好几个老妇人为了哄孙子孙女而买个陶盆儿回去。 “咦,这是什么东西?模样怎么如此古怪?”一个娇声娇气的女声突然响起,紧接着又传来一个男孩的声音:“二姐,这好像是头牛!” “牛?牛哪有长这个样子的?”女孩儿低声嘀咕了一句,伸手拿了一个举在眼前观瞧。“哎呦呦,好像还真是个牛。这是干什么用的?怎么后背上还有个洞?” 穆敬荑笑着介绍道:“这位小姐,您手中拿着的是个储蓄罐儿。可以将平时余下的钱币放到这个小洞里,积少成多,取聚财集福之意!” “储蓄罐儿?这名字真土!”那女孩撇撇嘴,就要把这东西放下。 穆敬荑灵机一动,连忙又道:“其实它还有个大名叫福禄兽。自己把玩送人均可,寓意也好!” “福禄兽?”男孩儿惊讶问道。 “对,福气的福,功名利禄的禄,因为‘兽’与‘寿’同音,所以也代表长寿的意思。”穆敬荑开口就是一顿胡诌,神情真挚恳切,连她自己都信了。 “哎,二姐,这个不错,正好可以送给祖母做寿礼!” “这个?是不是有些太寒酸了?”女孩看着手里的牛,微微蹙起了眉头。 男孩一把夺过,嬉笑道:“礼轻情意重,你若不送,那我可送了啊!” “哎哎,是我先看到的,凭啥你要抢!”女孩立即夺了回来,噘着嘴问穆敬荑:“喂,这个卖价多少?” “二百五十八文!” “啊?你穷疯了吧?就这么个粗陋玩意儿你竟敢要价二百多文?”女孩立时瞪了眼,极度嫌弃的撇撇嘴,将手中的陶牛重重的放了回去。“走,她家忒黑了!” “敬荑姐,要不给他们便宜点儿吧,二百多文确实有些贵了!”桂花之前一直傻愣愣的看着她卖货,这会儿听见买主儿要走,连忙推了穆敬荑一把,低声提醒道。 “无事!”穆敬荑小声回了一句,对着眼见着要离开的那对儿姐弟笑了笑:“想必这位小姐并不喜欢新近流行的东西,这福禄兽是从......” “诶,这里竟然也有福禄兽卖,真是稀奇!福禄兽不是刚刚在沭州流行起来吗?没想到你们这偏僻地方消息还挺灵通!” 突然一个身穿群青色长衫,长发束冠的男子缓步走了过来,一脸讶异的拿起那头陶牛,自言自语道。 第九章 合作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刚要离开的男孩儿立即驻足,转头问询起来:“敢问这位兄台,您刚才所言是什么意思?难道这福禄兽在皇城那边儿已经流行上了吗?” 男子扭头瞥了他一眼,状似不耐的道:“不愧是小地方的人,连这福禄兽都不知。如今沭州的权贵圈儿里都在流行互送这个,寓意好,造型独特,既可当个摆件儿也可当个用物,自然倍受欢迎!” 那小姐却有些不信,上下瞟了男子一眼,嗤笑道:“你不会是个托儿吧?” 男子像是看傻子一样,不屑的瞥了她一眼:“无知!”然后转头,对着穆敬荑道:“你这福禄兽卖价几何?” “哦,回公子,这福禄兽有十二种造型,对着十二生肖,二百五十八文钱一个!” “嗯,小地方果然便宜。算啦,正好我要回沭州,在哪买都一样,你这儿的样子还算齐全,就给我装个龙和马吧!”男子伸着修长的手指在众多的陶俑之间选了两个,又递过来大半贯钱。 穆敬荑转头对着一旁看热闹的老伯道:“您这篮子卖我一个吧,我装这个用!” “啊?哦!”老伯后知后觉的指了指自己面前的竹编篮子,问道:“你要哪一种?” “就这个!”穆敬荑一边说着一边挑了个大小相当的篮子,将那两个陶制储蓄罐装在了里面,又仔细地在四周塞上干草,确保不会磕坏,这才递给男子。 男子接过,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诶,姐,要不咱们也买两个吧?我想买一个自己用!”男孩儿见那人走远,立即回到摊位前,也不管那小姐赞不赞同,自己就挑上了。 最终两个人各买了两个,穆敬荑同样是从旁边老伯那买的竹篮,给姐弟俩装好,目送他们离开。 四周有那看热闹的人,忍不住心中好奇,也纷纷效仿着上前挑选。等穆敬荑他们收摊回家的时候,带来的二十多个储蓄罐儿,几乎销售一空,只余两个蛇形的没有人要。其他的盘碗之类也卖了一些,只不过要价低廉,卖的银钱没有储蓄罐多罢了。 收好了摊儿,也没见谁过来撵他们,桂花小丫头心中窃喜不已,心道她们运气真好,原来的摊主竟然迟了如此之久。 旁边卖竹编的老伯因为穆敬荑的刻意捧场,也是喜笑颜开,一迭声的问她何时再来摆摊儿,他好帮着占地方,引得桂花小丫头又是惊奇不已。 这时候贵祥也卖完皮货回来了,来到近前,笑着问道:“怎么样?开张了吗?” 桂花立即扬起了头,一脸高傲的道:“哼,我们这儿的生意好得很,敬荑姐一直在忙!” “嗯?穆姑娘竟如此厉害......”张贵祥不敢置信的看向穆敬荑,只见她小脸儿通红,满是喜色的点了点头。 “一会儿我请你们吃好吃的!”穆敬荑笑着道。 “好啊好啊,那我得好好逛逛,看看都有哪些好吃食!”桂花立即跳了起来,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 张贵祥推着独轮车,穆敬荑被桂花拉着一路小跑儿,很快就到了卖各种吃食的地方。荷叶鸡的香味扑面而来,引得小丫头使劲吸了吸鼻子,弯着眼睛笑道:“我定要买一只,这个吃起来可香了!” 穆敬荑立即掏银钱就要去买,却被她猛地拦住了:“敬荑姐,你误会了,我是说我来买!” “那怎么行,都说好了是我请客的!”穆敬荑立即瞪了眼,绕过她对着卖荷叶鸡的小兄弟道:“我要买一只,请问多少银钱?” 卖鸡的小哥儿乐颠颠的从木桶里拎出一只用草绳捆着的荷叶鸡,伸手递了过来:“三十五文。” “哎,好嘞!”穆敬荑连忙付了钱,接过了荷叶鸡,转头递给身后的桂花。 桂花窘着脸望向那鸡,想接又抹不开脸儿,瘪着小嘴一副纠结模样。 随后赶到的张贵祥,见到两人总算松了口气:“你们俩不准乱跑,小心走散了,一会儿咱们就该回去了!” “知道啦!”桂花嘟着嘴吧回了一句,转而对着穆敬荑跺脚道:“敬荑姐,那你今天就只买个鸡得了,剩下什么都不准买,否则下次我再不同你搭伴儿了!” “行,那我总可以给我爹娘买些东西带回去吧?” “嗯,那个可以!”桂花笑着点点头,痛快的接过了荷叶鸡,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于是蜜饯、果脯甚至连柿饼儿穆敬荑都买了一些。其中哪样吃食桂花没有买,她就会抓起一把递到对方手上,两人一路边逛边吃。其实她本身并不喜欢吃甜食,买这些一个是为了感谢张家兄妹俩,一个是回去后讨赵氏欢欣所用,毕竟接下来若是有媒婆儿上门,母女俩少不了又要有分歧。 她前世看过的电视剧里面,媒婆儿大多不靠谱,不是两头蒙骗,就是谁给的好处多向着谁说。如今家里条件在那摆着呢,自然怎么看她都是吃亏的那方。她不想通过这种方式稀里糊涂的嫁掉自己,以后的路还很长,能拖一时是一时,最起码得等自己家底丰厚了,有了底气再考虑。 三人走走停停,经过一家叫‘吉祥布庄’的门前时,桂花双眼一亮,小跑着进了门。“哥,你该做身新衣了!” 张贵祥看了一眼穆敬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要不,我陪着她进去看看,你看会儿东西?” “嗯,去吧!你也累半天了。”穆敬荑走到车边,笑着点点头。 “我们一会儿就出来,你别乱跑!”他又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这才快步进了布庄。 穆敬荑将手上的东西塞到盛陶器的筐里,无奈摇了摇头。 “喂,在下的酬劳还没有付呢,姑娘莫不是忘了吧?”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惊得她转头慌忙四望。 只见一抹群青色的身影笑吟吟站在面前,眉目清秀,五官俊朗...... 穆敬荑直直盯着人家好一会儿,忍不住双眼泛起小星星,低声惊呼:“帅…帅哥?难得啊……”但下一瞬立即蹙眉:“你谁呀?我们认识吗?” 那人迅速上前,拉着她向一旁的小巷拐去,吓得穆敬荑极力挣脱,张口便要大叫。可惜那人早有准备,直接揽住脖子捂了她的嘴。 “我去,采花大盗?”穆敬荑双眼瞪得溜圆儿,连忙收紧下巴,张嘴就要咬向那人手臂,同时脑中急切的念叨着:“凌霄仙子...凌霄仙子......你快醒醒啊!凌霄仙子......救命啊!” 白皙光洁的右手腕处突然闪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红光,缓缓流转间现出了一只藤制手镯模样。 “嘘!”那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停住脚步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这才嬉笑着开口:“我不是坏人,你想哪去了?亏我刚才还为你当托儿!” 见穆敬荑不再反抗,他立即松了手,老实的退后两步,轻撩眼睑斜瞥了她一眼。 “若不是有我出言相助,你这什么福禄兽可不会一下子卖那么多出去。” “嗯?”穆敬荑面露疑惑的听完,脑中这才回想起之前带着黑纱帷帽的男子,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 “这下想起来了吧?我呐…也不多要,你一个小兽卖二百五十八文,我只提一百文便可!” 说着他就松开手,从自己腰侧装着的两个储蓄罐中拿出来一个,递到了穆敬荑面前:“这个呢,我还你,那一个我就留下了。我之前付的银钱你得还我一百文,然后再将所有卖出去的小兽抽成提给我,这样咱们下次才好再合作!” 穆敬荑顿时哭笑不得,原来这世上还有靠如此方式挣银钱的人,简直就是空手套白狼嘛! “你这脑袋瓜儿还挺好使哈!我辛辛苦苦捏出来,烧好了,运到集市上,您上嘴唇一碰下嘴唇,钱就到手了,也太便宜了吧?” 男子呵呵一笑,双手抱怀,两眼斜睨着她,勾了勾嘴角:“怎么说呢?你呀是靠劳力赚银钱,我呢靠的是头脑!”说着,他还得意的指了指自己的头。 穆敬荑愤愤的鼓着腮帮,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男子立即伸手拦阻:“诶,怎么着?姑娘这是不打算合作了吗?您可想好了,若是以后没了我的捧场,那些怪模怪样的小东西是否还卖得出去?压在手里可是一文不值啊!” 他的话令穆敬荑立时犹豫起来,有句话说得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今日若是没有这人帮腔儿,她虽不至于不开张,但肯定不如这样卖得痛快。 想到此她便开了口:“若是谈合作,咱们就得正式一点儿,光是口头说说可不行!你得拿出点真本事出来,这样我与你合作起来也好谈价钱。” 见她突然变了态度,男子表情一滞,但很快敛了颜色,态度也端正不少,收起了嘻嘻哈哈的模样。 “姑娘想怎么谈?” 穆敬荑想了想:“这样吧,七日后,我会做一批招财进宝的金蟾出来,到时候你拿着去各个店铺推销,卖出一个,以后的抽成就有你一成,怎么样?” “金蝉?”男子不解的蹙眉,好看的柳叶眼现出几分魅色。 穆敬荑神情一顿,思想有些神游,喃喃道:“你不会是个女子吧?” 没想到那男子瞬间就怒了,上前两步钳住她的肩膀,用力推到了墙上,一把扯下她的面纱,凑上去恶狠狠地道:“你好好看看,我到底是男是女?”。 但下一刻他就停止了动作,双眼不敢置信的望向自己的脖颈,口中声音微颤:“你......你竟然会功夫?” 第十章 干劲儿十足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吃罢饭,穆敬荑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实在是这具身体太弱,没受过如此的累。 昨日忙活那一趟,一早起来她仔细捋了捋,共卖了六两多银子,惊得穆云山目瞪口呆。他辛苦烧陶这么久,哪挣过如此多的银钱啊,就连赵氏都不得不重新审视女儿非要学烧陶这件事情了。 “丫头,你怎会卖了如此多的银钱?这一个大陶盆才四十文钱,一只陶碗才十文钱,你哪有那么多东西可卖呀?何况我看你车里还剩了一些,你这......对不上啊?”穆云山拧着眉头,看着赵氏捧在手里的大串银钱,心中满是疑惑。 穆敬荑得意一笑:“爹,我这些银钱大多是卖那种储蓄罐所得来的。我给它们取名叫‘福禄兽’,这样寓意好,而且造型独特,人们一起哄就买了。一只我卖二百五十八文呢,二十四个福禄兽,最后只剩了三只,大数都是出在它们身上。” 赵氏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什么物件卖这么贵,竟有人买?” 穆云山叹了口气:“丫头比爹强啊!” 穆敬荑不好意思的垂了头,嘟囔道:“还不是爹教的,女儿只是稍加创新而已。”转瞬她便一脸好奇抬起头:“爹,咱家制作陶器的土都从哪里来的?我可不可以去看看?” “嗯,行倒是行,就是爹这腿脚不方便,领着你去有些困难。” “不妨事,您只要告诉我大致方位便可!”接连两次穆敬荑都在凌霄仙子的帮助下成功化险为夷了,虽然第一次的情景有些恐怖,但如今的她却因为有了依仗,胆子大了不少。既然遇到危险有人相帮,那还有什么所顾忌的? “你一个人去行吗?”赵氏有些担忧的问道:“要不娘陪你去? 穆敬荑看着她愁绪满脸,口不对心的模样,又想起她平日里的性情,便知真要让赵氏陪着自己,对她定是种折磨,还不如自己去来的顺心。 “不用,女儿自己去便可!爹,那地方到底在哪?” 穆云山伸手指了指东北方向:“顺着咱家前面这条道往东走,出了镇子向北,走不到两里会有一条小路通往山坳处。外面有些狭窄,但走出百米远就宽绰了,那的土呈红色,很好辨认。” 穆敬荑仔细记在了脑子里,用力地点点头。“赶早不赶晚,我这就走吧!”话落立即起身出屋。 “哎,你怎么也得吃完饭再走啊?要不然没力气!”赵氏急得追了出来。 “娘,我还不饿,昨晚厨里还剩了块饼子,我带着就行。”此时的她,心里跟猫抓似的,一刻都不想多耽搁,就盼着快点到地方,看看有没有自己想要的土质。 “哎呀,你这孩子,要不你把昨日买的桂花糕带上几个,那个吃了也能舒服些!”赵氏紧走两步回到东屋,拿了四五个桂花糕小跑着塞到了穆敬荑背在肩上的布包里。 说起这布包还是穆敬荑昨日练摊时想到的,这里的人总喜欢往袖筒里塞东西,她这个现代过来的人实在不习惯。可随身带的东西必须有个装盛的物事,于是就突发奇想按着脑中最最简单的环保帆布包样式,用旧衣服为自己做了一个。怪是怪了些,针脚也不规整,但能用就成。 推着独轮车,上面放了镐和木锨,穆云山嘱咐了好几遍,千万不要将这两样工具落下,说铁器贵重,丢了再买要花费很多银钱。穆敬荑大声应了,在爹娘的注视下,出了家门。 穆云山站在门口一直望着女儿的身影消失在镇子外,这才回转身,却发现赵氏早就追去镇子口了。 穆敬荑沿着老爹指引的道路,顺顺利利来到了山坳入口,果然有一条小路通向狭窄的两峰之间。她左右看了看,这处的山壁确实与别处不同,光秃秃的没什么植物,而身后几米开外就是茂密的树林,对比十分强烈。 她推着独轮车穿过狭窄之处,眼前豁然开朗,仿佛世外桃源一般,可惜没有漂亮的桃花,只有一眼望去的棕红色,但仔细看去其间又夹杂着一些花白色彩。 “难道这些竟是五色土?”穆敬荑激动地跑到山石跟前,伸手抓起一小撮土壤,凑到眼前细看。她跑上跑下,来来回回看了好几处,终于可以确定这正是烧制高档陶器的五色土。 看着如此好的原材料就这么摆在眼前,自家老爹却没有利用好,简直是暴殄天物啊。她不觉叹了口气,眼前逐渐显现出一幅发家致富奔小康的绝美画卷,这些五色土就是一座金山啊! 她这边捧着土傻乐,却不知身后早已站了一个人,正一脸疑惑地看着她。许久,,那人终于忍不住出了声:“喂,我同意你的提议了!” “啊?”穆敬荑身子一哆嗦,慌忙转头,就见到一个头戴黑色帷帽的男子正抱怀站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 “你怎么会在这儿?”回想刚才突兀的声音,她立即记起了此人正是那个‘自告奋勇的托儿’。 “哼哼,看来你胆子够大嘛,竟敢一个人独自来到这深山之中,也不怕遇到什么野兽或者歹人!”那人戏谑的笑着,不觉走近了几分。 此情此景若是放在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女孩眼里,确实会有些胆怯,孤男寡女,荒山野地,怎么看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儿发生。可她慕敬荑是现代人,又有凌霄仙子傍身,自然没什么可惧怕的。 “我有些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难道一直以为人当托儿为生吗?”穆敬荑面色平静的看向他。 男子一愣,无奈叹了口气:“也是,我忘了你身上有功夫了!不过你一个女孩家,瞧着细皮嫩肉的也不像是长期干粗活的呀?怎的突然想起烧陶来了?” 穆敬荑见他净说废话,也懒得与他磨嘴皮子,将独轮车推到山壁附近,抄起镐头就掘起了土。凿碎了就用木锨装进车里,然后再掘再装。 男子问完话见无人应答,这才注意到穆敬荑根本就没在听,顿时气恼起来。三两步走上前,质问道:“哎,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理人啊?” “我可没您那么闲,说一堆废话!你若是想合作就七日后到集市上与我领了金蟾,到各个店铺去卖,抽成还是按之前说好的算!”穆敬荑停下手中动作,不耐的看着他道。 “你干嘛非得考验我?之前我给你当托儿不是当的挺好吗?” “嗐,人的眼光要放长远,我这人喜欢聘用有潜力的人,想的是长远合作,能够建立信任的那种。像您这种合作两天又指不定去哪了的主儿,说实在话,我真懒得费功夫搭理!”穆敬荑扫了一眼男子,微扯了下嘴角,转头继续干活儿。 那人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蹙眉望着她的背影思虑良久,最终叹了口气:“行,那就依你!不过咱丑话说在前头,我即使通过了你的考验,也不代表我就要一直与你合作!有句话说得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若是哪一日你这作坊制作的东西没有新意了,或者有更好更大的作坊与我谈合作,居于利益考虑,我有可能也会转投别家!” 穆敬荑莞尔一笑,点点头道:“我明白,咱们是双向选择,可以!” “姑娘想得通透便可,那咱们七日后见!哦,敢问姑娘怎么称呼?在下何睿勍。” “称呼我穆姑娘便可!” “好!”话落,黑纱浮动,那人利落转身,几息之间便失了踪影。 穆敬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这世间竟然真的有身手矫健轻功了得之人,不过下一瞬她又有些懵,如果这人会功夫,那自己为何还能锁他的喉?难道凌霄仙子的能力恢复了? “喂,凌霄仙子?凌霄仙子?你是不是恢复法力了?喂......”她抬起右手,对着依旧空空如也的手腕处接连叫了好一阵儿。 “别叫啦,哪有那么好的事,我只是吸了狼血妖魂凝聚了一点儿而已!”凌霄仙子的声音再不是虚弱空灵的样子,反而有些沙哑。 “诶,你的声音怎么变了?”穆敬荑不禁问道。 “恩人,我已经说过需要补水,需要补水了,可惜您就是不给我补水,我能怎么办?”凌霄的语气中带着藏不住的埋怨,声调也慵懒了许多,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你又不说怎么补水,只说水能帮你恢复法力,我哪知道该怎么做啊?我又没做过妖仙!” “呃......”凌霄一愣,略有些尴尬的咳了咳。 “唉!快说吧,我该怎么帮你?”穆敬荑也没多计较,直接问道。 “呃……需要恩人泡在温热的泉水里,里面最好放些名贵香料,这样可以让效果加倍!” “啊?名贵香料?先别说这个时空里有没有那些东西,就算有,我也没那么多银钱买啊!你把我丢到这么个穷的叮当响的家,我上哪弄银子买香料去啊?再说温泉又不是大白菜,那玩意儿也不常见啊!”穆敬荑听她说的如此轻松,立即就埋怨上了。 “恩人,我本来为你安排的是当今的一位郡主,那女孩儿自小就得宠,生活的无忧无虑,谁承想本体遇到了台风,法力不济了啊,只得情急之下选了这位落水的姑娘,勉强留住了一丝妖魂。” “哦,原来你是冲着水来的!”穆敬荑恍然大悟。 “算是吧,情急之下的迫不得已而已!这水虽不是温泉,但多少也能为我提供一些养分,聊胜于无嘛!” “行吧,我都了解了!你接着修炼吧,我还得干活儿,否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穆敬荑认命的抄起木锨,继续卖力铲土。 因为她明白五色土的重要性,所以装车时,故意分着颜色装的。车斗不算太大,很快就满了,她只得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那珍贵的五色土,摇摇晃晃推着车往来路而去。 快走进镇里时,路旁突然冲过来一个人影,她扭头一看,竟是名叫俪菲的那个丫头。 “穆敬荑,你老实说,昨日是不是同祥子一起去集市了?” 穆敬荑扭头看了她一眼,见对方鼓着腮帮子一副气恼模样,不禁有些莫名其妙,纳闷自己是怎么得罪她了。 “什么意思?昨日我和桂花他们一起去的,咋了?” “哼,我就知你这人没安好心,欺负祥子是个老实人!” “欺负?我没欺负他们呀!你何故劈头盖脸就训斥人?”穆敬荑面露不解的看向她,语气渐冷。 第十一章王家姐弟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徐俪菲鼓着腮帮子,一脸审视的盯着穆敬荑的表情细看,甚至还特意凑到了跟前,与她并行。 “诶,你走道不看路的吗?小心磕掉大门牙!”穆敬荑没好气的嘟囔一句,刻意加快了速度。 俪菲眼见着自己要被落下,立即紧走两步追了上去,运了运气,开口问道:“你们去集市上都干嘛了?” “干嘛了为什么要告诉你?”穆敬荑斜了她一眼,撇了撇嘴。 “哼,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祥子他是个老实人,可不是你这种一心攀附权贵,轻贱性子的人可以沾染靠近的,若是他被你带累了名声,小心我不饶你!”俪菲气的挥了挥包子似的小拳头,眼露威胁。 穆敬荑索性停下车,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给她:“你是他什么人?管得如此严苛,是他的亲娘还是他的正房夫人?切,一个姑娘家手伸的那么长去管别家小子的私事,你羞不羞?再说了你不要脸皮我还要呢,再这么诋毁我我可真急了啊!之前看在桂花的面子上我不愿与你计较,但若是蹬鼻子上脸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落,她也不管俪菲的脸到底是青还是红,推起车子就走。俪菲站在原处,呆愣愣望着她远去,不禁喃喃自语:“这丫头是真变了,还是故意说与我听的......” 回到家,穆敬荑刚刚将车子放下,就见到自家老爹拄着拐从堂屋走了出来。 “丫头,这一路还顺遂吧?嗯?你咋把这土还分了颜色?”穆云山疑惑地走到车前,皱着眉头看了那几种颜色的土,不解的道:“丫头,这些土都不能用,只有红色的才行!” “爹,我想试试!”穆敬荑抿了抿唇,并没有过多解释,因为她也不敢保证自己多长时间才能将这土的配比摸索出来。 “唉!你还是年纪轻,这烧一次窑要耗费多少柴火你上次也见过了,真要为了试试就这么烧下去,那得糟蹋多少劳力呀?”穆云山无奈叹气:“爹要是腿脚灵便,没伤到,多砍几次柴也无所谓,可如今......唉!” 穆敬荑见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忍不住笑道:“爹,要想搞创新,困难肯定会有,不过办法都是人想的!实在不行我就雇人砍柴去,咱们不是刚刚卖了些银钱吗,先花用着呗。” 穆云山立即黑了脸,斥道:“丫头,这钱刚到手,你可不能这么快就糟蹋出去,再说你娘也不会同意哒!” “放心,我娘又不是貔貅,我自有办法要来银钱的!”穆敬荑神秘一笑,不再赘言,开始找家伙事儿将车上的土块碾碎压成粉末。 前世她对于制陶知之甚少,唯一的几次还是和朋友游玩时听人家讲解得知的,具体的操作细节还得自己摸索。那时候的她可是万万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真将这些知识用上,如今看来这多知多懂实在是件好事。 时至午后,穆敬荑终于将拉回的土都处理好了,分别装到了不同的小陶缸里。她顾不得歇息,干劲儿十足的推着独轮车又出发了。 将要走出镇子时,正看到一辆马车飞奔而来,她慌忙躲闪。谁知这马车经过她身边后竟然停下了。她疑惑地停住脚步,不自觉的回转头观瞧。 车门打开,先是跳下一位长脸青年,细长的眉眼向上挑着,鼻子很窄,鼻头很圆,两颊散着些许雀斑,薄而宽的嘴巴,中间部位有些突出。一身铜绿色的大袖长衫,腰间系着灰褐色鞶带,配着金镶玉得方銙,头顶扎着同色纶巾。 青年跳下车迅速扭头向穆敬荑这边看来,微皱了下眉头,下一瞬便换上一副戏谑表情:“呦,这不莫不是咱们这的‘一枝花儿’敬荑妹妹吗?哎呦呦,怎的搞成如此狼狈模样了?啧啧啧,真是令人心疼啊!”他双手抱怀,歪着脖颈,迈着外八字儿,一脸怜惜的走了过来。 穆敬荑微微蹙眉,眼前这主儿不管有何目的,肯定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她心里绷着根弦儿,表情不觉也冷了下来,只默默地看着他。 “小劼,你跑那么快干嘛?也不知等等我!”这时马车上又有一人探出头来,被丫鬟搀扶着下了车,一样的细眉细眼,只不过下巴更尖些。 这是个十八九岁的女子,上着一件绯色领口绣蕊蝶纹直袖对襟上襦,下身着绯色间杏红十二破曳地长裙,头上梳着倾髻,发间点缀着几朵颜色艳丽的杜鹃花。走起路来,金质的钗环轻声作响,衬得她举手投足间的姿态立时婀娜了不少。 青年回头看了一眼,勾起一侧嘴角,含笑道:“嗐,我这不是看到个模样俏丽的落魄女子吗?心一软就走的快了些,竟把三姐还在车上的事给忘了!” 女子斜瞥了穆敬荑一眼,脸上绽出一抹笑:“呦,我还当谁呢?这不是我穆妹妹嘛!”她紧走两步凑到穆敬荑跟前,刚要扬手拍拍她的肩,却在中途停住手,表情抽了抽。“穆妹妹,你怎么干起粗活儿来了?沾染上一身的污渍汗臭,这要是嫁进举人家里,岂不是要被人当做粗使丫头了!” 穆敬荑挑眉看了看两人,无奈叹了口气:“请问二位寻我有何事?若是无要紧事我就先走了!” 女子立即伸手拦住她:“哎哎,别呀!姐姐我有一事不明,想与你求证一二......” 穆敬荑做了个请的姿势,有些不耐的看向她。 “哎呦,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这也是咱俩姐妹之间关系好,我才多嘴问一句......”女子像是带着小心,露出一脸关切模样,低声问道:“穆妹妹,昨日我与夫君进城,逛成衣铺子时,突然听人说那个与你定亲的举子改娶了县令家的小姐......妹妹,这事属实吗?” 穆敬荑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还有何事?” 女子说完状似紧张地看着她,见穆敬荑并没有她预料中的激烈反应,又继续道:“之前我还想着,你若是嫁给了闫举人,咱俩住在同一镇,以后常来常往的还能做姐妹。可若是你被退了亲......咱们姐妹可就再难相处了,毕竟身份不同,我也得顾着夫家的颜面不是?” 青年咧嘴一笑,上前两步大声道:“这有何难,他姓闫的没眼光,退了正好,不是还有我这个情哥哥一直等着妹子呢吗?是不是啊敬荑妹妹?”他说着就要上手去捏穆敬荑的下巴,却被她迅速躲开了。 “哎呀,小劼,你不是已经娶妻了吗?何故还要招惹穆妹妹?小心我弟妹吃醋!” “三姐,你有所不知,那母老虎哪有我敬荑妹妹貌美贴心,小弟我可是一直属意妹妹的!早前因她年岁小,想等一等,谁知妹妹却定了亲,如今这境况也算是上天特意成全有情人了,我自是不能辜负!” 女子嗔怪的瞪了青年一眼,转而笑着看向穆敬荑:“妹妹,你也知我弟他就是心肠软,看不得你受苦,若是你真的无处可去,想要嫁进我们王家也不是不可,只不过要受些委屈,做个妾室了!” 听他们姐弟俩自顾自的说完,穆敬荑一脸厌烦的扭转身,推起独轮车便要往前走,懒得再与他们浪费工夫。 可惜事与愿违,青年突然伸手攥住了车把。一扯之下,独轮车险些翻斗,气的穆敬荑立即撂下车子,瞪向他:“你到底要干什么?” “敬荑妹妹,话还没有说完,你怎好撇下哥哥我就走啊!”青年说着话又向前凑了凑,眼见着就要将穆敬荑揽在怀里了。 “你脑子有病吧?自恋狂?妄想症?我穆敬荑现在就明明白白告诉你:以后离我远点儿,小心姑娘我一气之下打折你的腿!”她恨恨得喘了口气,猛力推开青年扶在车把上的手,想要继续推车走人。 青年右手猛的试了支撑,身子一歪,欠点摔倒,慌乱间两手乱抓,把住车沿,堪堪躲过与大地的亲密接触。再次站直身体时,他脸上的笑意瞬间全无。 “小劼呀,我算是看明白了,穆妹妹这是与她娘一样,惯爱偷腥,不喜欢直白的!”一旁的女子讥诮般的冷冷笑道。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啪”的一声,女子的脸上瞬间现出一个红掌印。那双狭长邪魅的吊眼瞬间瞪圆了几分,寒光隐隐。 “你敢打我?” “谁让你嘴贱,胡乱编排人,打你算是轻的!”穆敬荑也恼了。 女子恨的咬牙切齿,转头对着身后的婢女道:“给我按住她,今儿我非要让她学学礼教不可。亏我之前还一直将她当朋友看待,对她如此之好,真是令人寒心!” “是,少夫人!”两个小丫鬟立即上前,一边一个就要去抓穆敬荑的胳膊。 穆敬荑迅速后退了几步,脑中开始召唤凌霄仙子,与此同时她口中也没闲着:“青天白日污人名声,小心下雨打雷劈死你!” “穆敬荑,你别给脸不要脸!小爷我想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娶你为妾那是便宜你了,否则以你的家境连个通房都别想捞上!不识好歹还动手伤人,今日我倒要看看你这个轻贱货色能抗得过几时惩治!” 此时的穆敬荑是又气又急,双手握拳,一边后退一边准备在退无可退时竭力反击。 丫鬟们因着主子的命令,脚下动作极利落,很快就捉住了她的手臂。两人协助之下,穆敬荑被掣肘着毫无反抗之力,急得她立即大声喊了起来:“仗势欺人,强抢民女啦!” 可惜路上的人见她呼喊竟没一个上前问询的,甚至连看一眼都不敢就快步离开了。 这都什么世道啊?人情竟冷漠至此!穆敬荑不敢置信的看着人们陆续走远,整条街道上逐渐空无一人,甚至连只狗都瞧不见。 眼看两个小丫头就要扬手掌她的嘴了,那青年却突然开了口:“三姐,依我看咱不如将她带回去,也好叫小弟亲自教教规矩!” 女子脸色微僵,白了自家弟弟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呀,就不兴有点儿出息!” 青年嬉笑着凑到女子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引得她脸上青红一片,最终无奈点头。 “你们两个,先将她带上车!”女子扬了扬下巴,冷声道。 “是,少夫人!”两个小丫头齐齐应声,押着穆敬荑就往车厢处走。 “休想!”穆敬荑拼命挣扎,不顾形象的拳打脚踢起来,带累得两个小丫头身子东摇西晃,险些摔倒。她一看此法有门儿,更加卖力反抗,很快三人就齐齐摔在了地上,扬起的尘土将头脸衣衫尽皆沾染,纷纷忍不住呛咳起来。 “你们在这儿摔跤哪?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引得几人纷纷转头去看。 第十二章 说媒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怎么哪都有你!”女人拧着眉头看向来人,撇着嘴,皮笑肉不笑的道:“徐胖丫,你这是要去哪啊?” “呦,原来是你呀,细狐......呃,王楚祎!呵呵,这可就奇了怪了,你不老老实实在夫家努力生儿子,总往娘家跑算怎么回事?不会是伺候的不好,被人家撵出来了吧?”徐俪菲斜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向女人,语气中尽显揶揄之意。 “你!”王楚祎被她这话气的直喘粗气,眼睛似要喷出火来,伸出涂着艳红蔻丹的食指颤抖的指向她,愣是憋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徐俪菲淡淡一笑,又转头看向那男子,微微撇了撇嘴,讥诮道:“王劼,你说你也老大不小得了,总这么不务正业,不怕里长气急了再削你啊?哦,我明白了,原来你是跑这儿与女人‘打架’来了,改日我遇到外甥媳妇非得好好与她唠唠不可,免得她总操持家事,一身的好功夫都荒废了!” 她这一番话说完,叫王劼的男子脸都要绿了,身子踉跄了一下,连忙挤出一抹笑。“别别,误会误会!我这只是恰巧路过,这俩人都是我三姐带来的,与我没有丝毫干系,小姨母可莫要冤枉好人啊!哦,我还有事,就先回了,告辞啊告辞!”话落一溜烟儿的跑走了。 穆敬荑此时已从地上爬了起来,利落的将身上的尘土拍打干净,趁着徐俪菲与那什么王楚祎‘攀谈’的时候,快速逃之夭夭。两个小丫鬟摔倒时,一个墩了屁股,一个闪了腰,好容易缓过劲儿来又被穆敬荑这一阵拍打迷了眼睛,简直郁闷到了极点。 等她俩终于手忙脚乱的站起身,周围哪还有穆敬荑的影子?两人战战兢兢地回到主子身边,活脱脱两个逃难而来的小可怜儿,心中恐惧二夫人整治下人的手段,骇的眼泪直在眼圈里打转儿。 穆敬荑一路小跑进了五色土所在的山坳,抡镐头,扬木锨,又是一顿忙活。汗水混杂着尘土,很快成了个大花脸,可惜她无处照镜子,并不知晓自己此时的模样。 再次回到镇里的时候,天色已然黑了下来,大路上早已没了徐俪菲等人的影子。一路平安的将车推到家,只见自家老爹正坐着个小板凳守在院子里。 “爹!您咋不进屋歇着?早晚风凉,小心沾了寒气!”穆敬荑将车小心推到院里,关好了院门。 “丫头,今日你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人没有?”穆云山面色严峻,阴沉似水。 穆敬荑一边忙着卸土,一边回道:“遇到了,遇到了好几个呢!” “他们有没有欺负你或者是为难你?”穆云山双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眼中露出急切之色。 “哦,还好,没什么事!”穆敬荑不想说那些有的没的,平白惹爹娘操心。 “是吗?那就好!爹也想了,你这次挣得银钱咱们紧着点儿花,三个月也算足够了。你一个姑娘家,以后还是少出门为好,毕竟年岁大了些,还是要注意着点儿。以后等你嫁了人,再出门爹也就不管了!” “没事儿,女儿晓得轻重,断不会出什么危险的,挣钱一事对于咱家来说是重中之重,耽误不得。再说,女儿还想多陪爹娘几年呢,才不想早早离家。等挣了钱盖了大房子,将爹娘的日子都安排妥当,女儿再出嫁也不迟!”穆敬荑羞涩的一笑,用手掸了掸身上的土,跑向了灶间。 穆云山低低叹了口气,拄着拐杖缓缓站起身,来到了灶间门口,沉声道:“丫头,就按我说的办,从明日起,你再不准走出家门!” 穆敬荑顿时一惊,诧异问道:“为何?” “不准就是不准!”穆云山冷冷的甩出这么一句,立即扭转身,拐杖大力的敲在地面,发出“咚咚”的声响。 穆敬荑瘪着嘴,忍不住委屈起来,心中那股不服之气逐渐高涨,恨不得立即冲进屋中理论明白才好。可惜天色已晚,再不做饭等天黑透了,又得点油灯了,赵氏见了肯定又要心疼训斥。 她探头望了望屋里,并没有传来任何声音,也不知娘是睡着了,还是根本就没在家。无奈叹了口气,认命的刷锅做饭。 饭熟了,穆敬荑跑进屋去叫爹娘吃饭,却发现东屋门被插上了,她敲了几下门,无人应声,遂加大力道又敲了几下,终于得了回应:“你自己吃吧,我先睡了!” “那我娘呢?”她急忙追问道。 “你自己吃吧!”穆云山闷闷地声音传来,带着隐隐的怒气,令她不敢再问。 这一夜,穆敬荑睡得很不安稳,翻来覆去的做梦,直到凌晨才睡踏实。 次日她是被赵氏尖利的嗓门儿骂醒的,被子忽的被掀开,微凉的空气瞬间包裹全身,困意像个胆小的兔子立时跑得无影无踪。 “阿喷!”她冷的打了个喷嚏,翻身坐了起来。 “......你个死丫头,怎么脏成这个样子还敢上床睡觉啊?猪都没你邋遢,赶紧给我滚去洗澡!”赵氏挥了挥手中的鸡毛掸子,厉声喝道。 “哎哎,知道啦知道啦,真是的,一大早起来就骂人......”她低声抱怨一句,动作麻利的跳下床。“娘,我到哪洗澡去?” “自己烧水,昨日我托人买了个浴桶回来,正好给你洗澡。”赵氏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逐渐消失在院门口。 “娘,您要去哪儿?” “你赶紧洗,傍晌午媒婆就到了,我去买些东西......” “媒什么婆?我才不要找婆家!”穆敬荑愤愤的捶了下床,偷眼看了下东屋门,蹑手蹑脚的向院里走去。 “不准出门!”穆云山冷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她陡然一个激灵,郁闷的吐了口气。 “爹,您这是要干嘛啊?我又不是囚犯,凭什么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她恨恨得跺了跺脚。 “我是你爹,除非我死,否则我说的话你就得听!”穆云山猛的拍了下桌子,显然也被激怒了。 穆敬荑暗自撇了撇嘴,垂头丧气的去了灶间。 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整个人顿觉精神了不少,换上干净衣裙,将脏衣服洗净晾好,站在院子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穆敬荑觉得自己仿佛又满血复活了。 “得嘞,爹不让咱出去,咱就不出去......”她一边嘟囔着,一边撸起胳膊,挽起袖子,蹲在东墙边又开始鼓捣那些泥土。研磨,过筛,水洗虑沙,忙的不亦乐乎,当然赵氏领着媒婆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情景也是如此。 本该是十六岁的漂亮姑娘,却将衣裙系成一团,赤着手臂在各色泥水中又是搅拌又是划拉的好一顿忙活,鬓角腮边沾染了些许脏污也全然没有发现。 媒婆鼓着一双大眼,指着院中的穆敬荑一脸嫌恶的道:“穆夫人,这...这就是您口中的窈窕淑女,艳冠群芳?” “呃...程婆婆,这丫头平日里乖巧懂事的很,呃......”赵氏尴尬的实在说不下去了,紧走两步跑到穆敬荑跟前,一把扯住她低声斥道:“你个死丫头,不是告诉你媒婆要来,打扮得干净利落些吗?你怎么还给我玩起泥巴来了?” 正沉浸在调制高档陶泥思绪里的穆敬荑,这时才发现院里多了俩人。“娘!这...这位大娘是......” 赵氏狠瞪了她一眼,强自笑道:“这是程婆婆,专帮人说亲的!” 穆敬荑上前伸出手,下意识就要与人相握,把个程婆婆吓了一跳,迅速退到了门边。“你...你要干什么?” 赵氏看着自家闺女竟如此在外人面前丢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还不赶快洗手去,瞧你这满手泥,像什么样子!” “啊?哦!不好意思啊程婆婆,我这人平日就是喜欢玩泥巴,嘿嘿...嘿嘿......”她傻笑两声,走进了灶间。 程媒婆,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子,皱着眉问赵氏:“你老实说,这孩子是不是头脑有些呆傻?” “您怎么说话呢?我闺女那可是临江镇里数得上号的聪敏秀丽,您可不能乱说。只不过偶尔顽皮一下,喜爱与人逗个趣儿而已,您要认真,那可就上她的当了!”赵氏气的双眼简直要喷火了,拼命压制着,才勉强让语气平稳下来。 程媒婆看了看急扯白脸的赵氏,又偏头看了眼灶间门口,砸吧砸吧嘴,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心道:这穆夫人将自家女儿吹得天花乱坠的,如今看来不光那丫头痴傻,就连这穆夫人也是个没眼色的。自己做媒婆几十年了,还从未见过如此抠门儿的人家呢。 客人上门,竟然既不请进屋坐着,也不倒水奉茶,全然不通待客之道,就这样的态度,还想让自己给她女儿介绍个好的,真是做梦!她脸上堆了笑,客套道:“嗯,活泼些好!” “程婆婆,您刚也见到我女儿了,这回可以将那些适龄的公子哥介绍介绍了吧?”赵氏一脸期待的看向她。 程媒婆表情抽了抽,挤出一抹假笑:“哎哎!穆夫人,我这刚从脑子里寻了一圈儿也没寻到与令嫒相配的,您还是问问其他媒婆吧!” 赵氏见她欲走,立即上前拦阻:“程婆婆,咱们说的好好的,之前您也拍胸脯保证过,说有的是公子哥儿要娶妻呢,如今怎么又没有了?这我可不依,您这明显是搪塞我嘛!” 程媒婆一脸为难,再次瞥了一眼穆敬荑的方向,叹气道:“我哪知您这丫头如此模样啊,这样的条件确实与那些公子哥所求有些不妥。要不这样吧,离咱们这不远的刘家洼,有个刚死了老婆的后生,您要是觉得合适,我可以帮着问问!” 赵氏立即冷了脸,仿佛六月寒霜一般的声音一字一顿得道:“你再说一遍?” 程媒婆见她如此也有些退缩,眼珠儿转了转,笑着敷衍起来:“行,我也不跟您逗了,你家这丫头确实长得水灵。我呐,也说句实话,咱们这家境就摆在这儿了,非要找那种高门大户,人家也看不上咱这出身不是? 俗话是说‘高嫁女,低娶媳’可那也得差不多不是?我手里倒是有一户,家里良田少说得有百十亩,铺子也有那么几间,求娶的更是位容貌俊朗的公子哥儿,年方二十五......” 赵氏听着听着,眼里便渐渐现了喜色。 第十三章如此待客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正当赵氏听得认真,急切等着下文的时候,程媒婆却突然住了嘴,掩着口干咳起来:“哎呀,人老了,说的话一多就爱口渴......”她低声嘟囔着,偷眼瞄了一下赵氏,不再言语。 赵氏皱着眉头等了半晌不见下文,疑惑道:“程婆婆,您咋不说了?” “咳咳......我还是先回吧,刚想起家里还有事呢!”程媒婆见她如此的不开窍儿,顿时泄了气,只想快点离开这捞不到油水的地界儿。 “哎哎,程婆婆,您别走啊!”赵氏慌忙追上,去扯程媒婆的衣袖。 “哼,我这嗓子干渴得紧,不回家还等什么!” “啊?哦!您看看,这事儿都赖我,都赖我!”赵氏恍然大悟,心中暗怪穆敬荑这个死丫头气人,害得她连最基本的礼数都忘了。连忙热情地请程媒婆到堂屋里坐,又对着灶间嚷道:“敬荑啊,烧水,把这茶叶给程婆婆沏上!” 程媒婆瞧见赵氏手中拎着的两包东西,脸上的颜色这才好了些,随着赵氏的步子,向正房堂屋而去。 穆敬荑应了一声,从灶间出来,洗净了手脸,也将衣裙放了下来,脸上堆着笑,凑到赵氏近前。“娘!”她又转头嬉笑着对着程媒婆道:“程婆婆......好!” “哎,好!”程媒婆仔仔细细,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遍,微微点了点头:“穆姑娘生的倒是不错!” 赵氏见她夸人,将手中东西递给穆敬荑,低声叮嘱道:“赶紧烧水,泡上茶送到堂屋来,记住要端庄些!” 穆敬荑嘻笑着点了点头,快步进了灶间。 堂屋里,只有北墙处放了两把雕花木椅,表面磨损的极厉害,基本上看不到本来的漆色了。中间那张八仙桌子,其中一只腿儿下还垫了块儿砖头儿,稍一用力碰就会吱呀呀作响,活动的厉害。 程媒婆进屋暗自扫了一眼,不禁撇了撇嘴,再看赵氏一脸热情的请她坐下,便无声的点了点头,勉强做了个椅子边儿,生怕这椅子年久失修再把她摔着。 一刻钟后,穆敬荑端着热茶走了进来。“程婆婆,您请喝茶!” “哎哎,好!”程媒婆笑了笑,示意她将茶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穆敬荑放好茶,正犹豫着是在屋里听声儿还是到别处避一避以免尴尬,不觉间就将眼神转向了赵氏。 赵氏趁机瞪了她一眼,示意她脚下步子迈小些。 穆敬荑偷偷咧嘴,垂着头就要告退,不成想裙角却挂在了桌子腿儿磨损处的木刺儿上,连忙用手去扯。 “吱吱呀呀......哗啦!”茶碗因为桌子的摇晃,直接倾倒,滚烫的热茶顺着一晃一晃的桌面很快流到了程媒婆的腿上。如今天气已暖,衣裙穿着薄了些,烫得她“嗷”的一嗓子就跳了起来。结果下一瞬,她那坐在屁股底下的椅子也作了废,直接腿儿是腿儿,背儿是背儿了。 穆敬荑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场景,炸着双手,不知该怎么安慰双眼气的将要突出来的程媒婆。 赵氏则快步上前,伸手去擦抹那撒在裙摆上的茶叶,一边擦,一边问询:“哎呀,真对不起,您这腿没事吧?”说着就要撩开那衣裙看一看,窘的程媒婆立即推开她。 “我我我......我还是走吧,哪有你家这样待客的!”她嘴里一迭声的嘟囔着,脸拉得老长,急吼吼的向门口冲去,仿佛这穆家如洪水猛兽一般骇人。 “哎,程婆婆,别走啊,咱这事儿还没唠呢,您咋就走了呢?”赵氏也顾不得形象了,小跑着追了出去。 穆敬荑见这媒婆远去,终于松了口气,捂着嘴偷笑起来。 许久,赵氏才缓缓回到屋中,见到仍杵在原地的穆敬荑,上去照着她腰间就掐了一把:“你这死丫头,成心与我作对是吧?” 穆敬荑惨呼一声,委屈的揉着腰:“娘您干嘛冤枉人?我哪里不听话了,您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还要我怎样啊?” “嘿,你个死丫头,还敢顶嘴?”赵氏蹙着眉,恶狠狠地咬着牙,作势又要拧她。 穆敬荑连蹦带跳的慌忙躲开,噘着嘴道:“咱家堂屋里的家具早就该扔了,如今女儿也会烧陶挣银钱,您若是全力支持,咱们的日子肯定很快就能过起来!” 赵氏闻言不再追打,站在原地斜瞪着她:“你又能了,刚挣了几个钱儿,就嘚瑟成这样,若是再多挣些,你是不是就要上天了?”说完白了她一眼,转头进了东屋。 “娘......”穆敬荑耍赖似的跟了进去,凑到赵氏跟前低声道:“娘,您给我些银钱呗,咱们雇人砍柴担水吧,我要多烧些好陶出来,这样卖的钱才会更多!” 赵氏嫌弃的瞥了她一眼:“想啥呢?还不会走就要跑,你才学几天烧陶,就你爹这样的,学了半辈子祖传的手艺,不也还是混个穷家破业样儿吗?” “娘,那不一样,我会创新!” “哼,那你去创吧,别找我要银钱就行。” “娘!您还想不想过上富庶日子啦?” “哼,今儿这程媒婆是我花了银钱,好说歹说请来的,结果你又是不顾形象,又是摔茶碗砸桌子的,把人家直接气跑了。临了我还得陪人家一笔看诊费,否则以后再没有媒婆愿登咱家门了!” “花了多少?” “赔了多少?” 父女俩齐齐惊讶出声。 赵氏叹了口气,扫了一眼睁开眼的穆云山,沉声道:“三两银子!人家说了,那裙子是福瑞布庄上好的月华绸所制,如今沾了这茶渍,很难再洗干净了。我这好一顿对付才赔了三两多银子,你这死丫头,花这钱亏死可我喽!” “什么?”穆云山顿时嚷了起来。 “喊什么喊?有你啥事儿?养伤就好好养,操那么多闲心干嘛!”赵氏瞥了他一眼,转头继续对着穆敬荑说教。 “那你手头还有多少银钱?”穆云山不觉间心有些慌。 赵氏扭头瞥了他一眼,不耐的道:“没多少了,买茶叶饴糖花了不少,请媒婆带赔钱,也就剩一两多银子了。” “你怎能如此大手大脚?”穆云山第一次语气强硬的对赵氏说话。 “你哪只眼睛看我大手大脚了?我是给自己买衣衫了?还是给自己买首饰了?你一个养家的挣不来钱,有什么资格冲我发火?这都是我闺女挣来的,与你又有何干......”赵氏立即急了眼,跳着脚的骂将起来。 穆敬荑一见场面有些不可控了,连忙去扯赵氏的衣袖,低声道:“娘,娘您别气,钱花了咱们再挣!别说几两银子,几十两闺女也能给您挣来,咱犯不着为这起急!” 穆云山听她如此说,猛的转头,大声嚷道:“挣什么挣?没有钱交租子,连这陶土都不准取用了!” “租子?”母女俩一时有些不明白穆云山的意思,纷纷睁大了眼,不解的看向他。 穆云山颓丧的吐了口气,低垂着眉眼,嘟囔道:“昨日里长家的儿子过来通知我,说是上边出的新规,若用山上的土烧陶,必须一个月上缴二两银子的租金,否则就要抓去坐牢,算作非法占有。” “啊?凭什么?”赵氏先开了口,看着穆云山的窝囊样子,立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窝囊废,就敢与自家的老婆孩子耍横,他们这明显是欺负人强加给咱们的,你为啥不与他们理论?” 穆云山斜了她一眼,低声道:“我怎么理论?人家是官,咱们是民,民不与官斗,鸡蛋碰石头的事,咱们哪来的胜算?” 穆敬荑胸中憋了一口气,王劼明显是冲着她来的,有道是知彼知己百战不殆。本还以为这事儿已经过去了,看来还是自己低估了人的无耻程度,那她也不能坐以待毙。想到此,她也不管爹娘会不会继续吵,抬腿就跑了出去。 从东墙处的架子上寻了个俏皮可爱的猴子形储蓄罐,快步出了家门。 上次她记得桂花恍惚提起过徐俪菲是住在她家西边的,两家隔了一户,也算是邻居。她走的很快,也没注意路上是否有人闲聊搭话儿,径直到了徐俪菲家门口。 门是木板钉的,虚掩着露了一条缝儿。她刚要抬手去敲,门边忽的一下开了。 “咦,怎么是你?”徐俪菲一脸审视的看着她,微微皱起了眉头:“进来吧!” 穆敬荑笑了笑:“嘿嘿,没想到吧!” 徐俪菲穿着一身利落的上衣下裤,并没有着裙装,腰间系了条鞶带,很像武侠小说里的角色。她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并没有其他女孩的扭捏之态,这让来自现代的穆敬荑顿生好感。 “这会儿家里也没别人,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徐俪菲将她带到堂屋,也没有分什么宾主,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右手的椅子上,指了指挨着自己的那把椅子,示意穆敬荑坐下。 穆敬荑也没客气,直接坐了,转头将手中的储蓄罐递了过去。“喏,这就是我们上次去集市卖的东西。” 徐俪菲皱着眉头接过去,仔细观摩了一会儿,突然笑道:“哼,这东西长得还挺有意思,是做什么用的?” “储蓄罐,也叫福禄兽,就是存零钱的,积少成多。” “那存满了呢?怎么拿出来?” “本来是存满了将这储蓄罐一砸就可以了,但有的人舍不得砸坏它,那就当个摆件儿,取集财聚福之意,也不错!这个随个人喜好和意愿来决定。” “哦!你这个东西是......” “送你的!你也不用觉得突兀,我之前已经送了桂花和贵祥兄妹俩一人一个了,这次再送你一个,我的朋友就都有了福禄寿了!”穆敬荑说完俏皮的一笑,挑眉看着徐俪菲,看她怎么回应。 徐俪菲一边摆愣着福禄兽,一边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你觉得咱俩是朋友?” “嘻嘻,当然!本来你与桂花是朋友,多少也算是我的朋友,前日你又帮我阻了那王劼姐弟俩的欺辱,便更是我的朋友了。不管你心中怎么想,反正我是很感激的,也愿意把你划在我朋友的那一栏里。”她不自觉地晃了晃脚,动作很是随意放松。 徐俪菲瞥见她的小动作,淡淡叹了口气:“看来你果真如桂花妹妹说的一样,变了不少。” “嗯,人一旦经历过生死,就会看明白许多,也会看开许多!那些虚无缥缈不切实际的想法困扰了我多年,如今终于都抛开了......” 第十四章 打探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租子?”母女俩一时有些不明白穆云山的意思,纷纷睁大了眼,不解的看向他。 穆云山颓丧的吐了口气,低垂着眉眼,嘟囔道:“昨日里长家的儿子过来通知我,说是上边出的新规,若用山上的土烧陶,必须一个月上缴二两银子的租金,否则就要抓去坐牢,算作非法占有。” “啊?凭什么?”赵氏先开了口,看着穆云山的窝囊样子,立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窝囊废,就敢与自家的老婆孩子耍横,他们这明显是欺负人强加给咱们的,你为啥不与他们理论?” 穆云山斜了她一眼,低声道:“我怎么理论?人家是官,咱们是民,民不与官斗,鸡蛋碰石头的事,咱们哪来的胜算?” 穆敬荑胸中憋了一口气,王劼明显是冲着她来的,有道是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本还以为这事儿已经过去了,看来还是自己低估了人的无耻程度,那她也不能坐以待毙。 想到此,她也不管爹娘会不会继续吵,抬腿就跑了出去。 从东墙处的架子上寻了个俏皮可爱的猴子形储蓄罐,快步出了家门。 上次她记得桂花恍惚提起过徐俪菲是住在她家西边的,两家隔了一户,也算是邻居。她走的很快,也没注意路上是否有人闲聊搭话儿,径直到了徐俪菲家门口。 门是木板钉的,虚掩着露了一条缝儿。她刚要抬手去敲,门边忽的一下开了。 “咦,怎么是你?”徐俪菲一脸审视的看着她,微微皱起了眉头:“进来吧!” 穆敬荑笑了笑:“嘿嘿,没想到吧!” 徐俪菲穿着一身利落的上衣下裤,并没有着裙装,腰间系了条鞶带,很像武侠小说里的角色。她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并没有其他女孩的扭捏之态,这让来自现代的穆敬荑顿生好感。 “这会儿家里也没别人,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徐俪菲将她带到堂屋,也没有分什么宾主,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右手的椅子上,指了指挨着自己的那把椅子,示意穆敬荑坐下。 穆敬荑也没客气,直接坐了,转头将手中的储蓄罐递了过去。“喏,这就是我们上次去集市卖的东西。” 徐俪菲皱着眉头接过去,仔细观摩了一会儿,突然笑道:“哼,这东西长得还挺有意思,是做什么用的?” “储蓄罐,也叫福禄兽,就是存零钱的,积少成多。” “那存满了呢?怎么拿出来?” “本来是存满了将这储蓄罐一砸就可以了,但有的人舍不得砸坏它,那就当个摆件儿,取集财聚福之意,也不错!这个随个人喜好和意愿来决定。” “哦!你这个东西是......” “送你的!你也不用觉得突兀,我之前已经送了桂花和贵祥兄妹俩一人一个了,这次再送你一个,我的朋友就都有了福禄寿了!”穆敬荑说完俏皮的一笑,挑眉看着徐俪菲,看她怎么回应。 徐俪菲一边摆愣着福禄兽,一边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你觉得咱俩是朋友?” “嘻嘻,当然!本来你与桂花是朋友,多少也算是我的朋友,前日你又帮我阻了那王劼姐弟俩的欺辱,便更是我的朋友了。不管你心中怎么想,反正我是很感激的,也愿意把你划在我朋友的那一栏里。”她不自觉地晃了晃脚,动作很是随意放松。 徐俪菲瞥见她的小动作,淡淡叹了口气:“看来你果真如桂花妹妹说的一样,变了不少。” “嗯,人一旦经历过生死,就会看明白许多,也会看开许多!那些虚无缥缈不切实际的想法困扰了我多年,如今终于都抛开了......” 徐俪菲缓缓点了点头,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一般,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索性也跟你透露一二,上次虽然我跟他们斗了几句嘴,恰巧帮你解了围,但并不表示今后你就不会被为难了。 我虽与王劼的母亲是本家,但我说的话在他们面前未必有用。王劼骨子里就是个贪财好色的主儿,以前你和那王楚祎走得近,应该也明白。他们整人的手段多的是花样,你若是得罪了他们,以后的日子定不会好过!” 穆敬荑眼露感激的看向她,笑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但不知里长为人如何,平日里对王劼管教的严苛吗?” “嗐,里长平日里很忙,就算想管教儿子也是力不从心。王劼又是家里的独子,我表姐生了三个女儿才得这一个儿子,自然宠爱的紧,哪里舍得严苛。依我看也就王劼的正头娘子还能管着他些,那丫头武行出身,脾气又急,惹急了打他一顿也不是不可能。” “这年头,还有敢打丈夫的女子?真是勇气可嘉!”穆敬荑顿觉惊奇不已。 “嗐,出身硬气,没办法!不过有一点儿,你可千万要小心,若是哪一日她将你当做了情敌,那你可就惨了!”徐俪菲语带担忧的叮嘱道。 “嗯,我记下了!”穆敬荑用力点头。 徐俪菲突然歪着头笑看她:“你以前与那王劼也不是没有碰过面儿,按说他要是对你有意,你应该会高兴才对,怎会如此恼怒避之不及呢?” “你不是也觉得我变了吗?现在的我看着王劼那种人就有气,没来由的反感!”穆敬荑撇撇嘴,转而又笑道:“不过我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你若是不嫌弃可以常寻我去玩!” “哼,你不会是怕王劼上门滋事,特意哄我当挡将牌的吧?”徐俪菲似笑非笑的道。 “那你就等过了这阵儿再去,省的把你牵连进去!”穆敬荑倒是无所谓,虽然这凌霄仙子有时候叫不来,但若是提前打好招呼多少还是能帮上些忙的。与妖仙相比,凡人的力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吱呀”一声,院子门被打开,钻进来一个小姑娘,只见她扯着脖子冲院里喊道:“俪菲姐,俪菲姐在家吗?” 徐俪菲连忙起身,跑到厅堂门口,对着院门处招招手,笑着道:“桂花,快进来!” 穆敬荑也起了身,随着走到了门边。 “诶,敬荑姐也在呀?你俩......”桂花惊讶的伸手指了指两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上次这两人相遇还是剑拔弩张的模样呢,如今怎又突然好上了?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嘻嘻,没想到吧?”穆敬荑俏皮的一笑,与徐俪菲一起拉着桂花进了屋。 “敬荑姐,俪菲姐,你俩什么时候成了朋友的?害得我前两天还为你们不对付而伤脑筋,你们都是我的好姐妹,我实在不希望你们起冲突!”桂花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嘟着嘴抱怨起来:“你们和好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害得我白担心那么久!” 穆敬荑伸手揽了她的肩膀,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昨日俪菲帮了我,我心中感激,就寻她示好来了!” “帮了你?什么事啊?”桂花好奇的睁大眼睛,满是探究的看向两人。 “嗯……就是……”穆敬荑有些难以回答,迟疑的看向徐俪菲。 徐俪菲倒是没什么顾及,直言道:“就是里长家的小子王颉,想要将她掳走,据说是要娶她做妾。” “啊?”桂花忍不住惊叫出声,满脸诧异的看着穆敬荑:“光天化日之下,他们就敢如此嚣张,那与强盗还有什么分别?”她又不放心的将穆敬荑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你没受什么伤吧?” “没有,多亏了俪菲出言相帮!” “不过,以王颉的性子应该不会就这么了了,你还是小心为妙,躲着点儿他比较好!”徐俪菲深色凝重的看着她,不禁叹道:“长的漂亮也不是什么好事,有时候还会招来祸患!” “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我就不信了!”穆敬荑愤愤的起身,与两人摆了摆手:“我先回了,以后再寻你们玩!” “敬荑姐,要不你到我家躲几日吧……”桂花仍有些不放心,起身拉住她道。 徐俪菲连忙拦阻:“你疯了?你家不止你一个人,还有张贵祥呢,她要真住在你家,那就别想嫁人了,别人得怎么看她?” 桂花闻言才恍然想起这层问题,红着脸道:“我不也是心里急嘛,要不然该怎么帮敬荑姐啊?” “怎么帮?怎么帮也不能这么帮!” 穆敬荑看着徐俪菲的样子不觉有些想笑,看来这丫头好像有些不为人知的小心思。“放心吧,我自有办法!”她拍了拍桂花的肩,笑着告辞离开了。 回到家的穆敬荑,仍旧是一头扎进了制陶大业当中。 忙活到傍晚,一家人吃罢饭,她便回到西屋总结这一天的工作心得,思考哪里需要改进,回忆还差哪个步骤没有准备,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穆敬荑觉得自己仿佛漂在了空中,四周景物竟有些陌生,阵阵夜风吹过,凉意格外清晰。 “嗯?”她慌忙坐起身,猛然发觉自己正躺在温热的水里,四周寂静一片,只有头顶上的明月泛着淡淡的白光。“我不会是梦游了吧?”她不禁胆寒起来,可若是做梦也太真实了吧。 “凌霄仙子,凌霄……” “恩人!”幽幽的声音传来,带着隐隐的惬意。 “我这是在哪里?”穆敬荑睁大眼睛向四周望去,除了附近散落的一些碎石,只剩下空旷的土地,既没有树也没有草,再远便是一片虚无。 “嗯......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这里有温泉!” “那我怎么到这儿的?不会是你带我来的吧?” 凌霄沉默了一会儿,嘟囔道:“我也是承受不住饥饿,才嗅着温泉的味道过来的。谁让你总不给我补充水分,我饿呀!”它哀怨的拉着长音,像是在撒娇一般。 听着它不同于以往虚弱的声音,穆敬荑好奇问道:“凌霄,你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第十五章 挺身相护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凌霄明显一愣,接着便有些恼怒道:“我不是人,那还分什么男孩女孩?胡闹!” “嘿,我就是问问,你生什么气啊?再说了这有什么不对吗?我听你的声音像是个小男孩儿,好奇而已,有没有恶意!”穆敬荑撅了嘴,垂头间看到自己右手腕上再次出现了那个藤制手环,忍不住就伸手去摸。 “哎哎,干嘛摸人家?”凌霄瞬间语气软了下来,还带着甜腻腻的撒娇之感。恶心的慕敬荑,连忙收回了手:“我问你,这次泡完温泉,你是不是就能恢复法力了?” “嗯,是能恢复一点儿,但若说带恩人回去肯定是不行的,像如今这种泡法,最少得一千年才行!” “啊?你不会是开玩笑呢吧?若真是如此,那我岂不是毫无希望了!” “哎呀,恩人,你也不用这么悲观,最起码还有我陪着你嘛!”凌霄赖皮似的嬉笑出声。 “得了吧,光陪着有什么用,我需要你时怎么呼唤你都不出现!” “我哪有?再说了,恩人也不愿意总被我监视着吧?为了您的隐私,我可是使劲儿的关闭五感来睡觉了,生怕惹得您不快,上哪里去寻我这么好的妖仙,你却还不知足......” “啊?啊是!你平时关闭五感没有错,但若是我遇到危机,你是不是得帮我?要不然我不在了,你肯定也好过不了,对吧?” “那倒是!”凌霄迟疑的陷入了沉思。 “要不这样吧,以后你一遇到危险就狠劲儿的掐自己手腕,疼的狠了,我就会知晓了!不过我能出来帮你的机会是有限的,我现在的妖力太过薄弱,帮完恩人必须尽快来泡温泉,否则又会沉睡不醒了!” “嗯,没问题!可我并不知道这温泉到底在哪里啊?” “如果恩人只消我帮一会儿小忙,法力耗费不多的话,我就可以自己带着你来,但若是耗费的多了还需您自己去寻了。不过我只要来过这里,就会留下一些印记,恩人循着印记去找应该可以找到!” “印记?什么印记?” “就是......就是......哎呀,我也说不清,那是种感觉,到时候你知晓了!” “唉!说了等于没说!”穆敬荑叹了口气,嘟囔道:“我还要这样泡多久?要不我先睡了啊。话说,这不会溺着我吧?” “不会,有我在呢!”凌霄应声。 “那就好!啊......”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很快便睡了过去。 早上醒来时,穆敬荑直觉自己是做了个梦,因为她醒来的地方仍是昨日睡的床上。身上已经是干的,一头长发也是干的,并没有一丝水汽,真是奇了怪了! “咚咚咚”院门被人大力敲响,赵氏一边整理鬓角的发丝,一边快步走出屋,语气不善的高声应着:“来啦来啦!” 穆敬荑好奇的凑到窗边,因为木头老旧的原因,窗户的缝隙有些明显,顺着缝儿便可见到外面的景象。 赵氏刚刚拉开门闩,那木门就忽的一下被推开了,呼啦啦冲进了几个青壮男子,对着赵氏嚷道:“穆云山呢?让他过来应话!” 赵氏一见来者不善,立即掐了腰,怒道:“你们谁呀?一大早上就上门来闹?是土匪还是强盗啊?真以为这天下没有王法了是吗?” 为首那人厌恶的扫了赵氏一眼,嗤笑道:“咋了,这穆云山如今都窝囊到需要你一个妇人出头了不成?真是令人不齿!” 穆敬荑一见自家娘亲要吃亏,立时怒火中烧,迅速跳下床,简单整理下衣衫,将长发随便挽了,快步向外走去。 刚到堂屋就与她爹走了个对脸儿,穆云山一愣,下一瞬就斥道:“回屋去,不准出来!”话落便拄着拐杖,大步向外冲去。 穆敬荑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住了脚步,站在堂屋里偷眼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哼,穆云山,昨日我家少爷告知你了吧?这些年你欠下的租子也该好好清算清算了!”为首的男子似笑非笑的勾了一侧嘴角,饶有兴味的等着穆云山作答。 一听说要银钱,赵氏立即就火了,上前几步,厉声斥道:“谁给你的权利胡乱收租子的?这天下是皇家的,可不是你们主子私有的,我们穆家祖祖辈辈在这里住着,从未听说过有收租子这事儿!” “你一介妇人懂个屁!”男子小眼一眯,冷笑着抬手横扫,轻易就将赵氏扒拉到了一旁,力道大的令她直接摔在了地上! 穆敬荑见到如此情景,连忙冲了出去,跑到赵氏跟前,将人搀扶起来,低声问询:“娘,您没事儿吧?” 赵氏委屈的双眼含泪,扭头去看走到院中的穆云山,恨恨的道:“你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女人被欺负吗?” 穆云山眼神有一瞬的躲闪,狠了狠心,也冲了过来,抡起手中的拐杖,照着领头的男子就打了下去。 “扑通”一声,穆云山重重的栽倒在地,挥出的拐杖被对方握住,直接扔到了一旁。 穆敬荑气的刚要去掐手腕,就听到门外响起了一声怒吼:“干什么呢?都给我住手!” “你谁呀?”站在后面的人语气不善的道。 来人没有言语,“苍啷啷”一阵声响,回手将腰侧的大刀抽出来提在了手中。堵在院门口的几个人立即退散开一条路,让他畅通无阻的进了院儿。 “穆叔,您没事吧?”原来是张贵祥,他快步来到近前,将人扶了起来,又转身去捡被丢在一旁的拐杖,交还到了穆云山手中。 “祥子,你不该管这事儿,小心被迁怒......”穆云山苦着一张脸,不安得道。 “放心穆叔,我这刀也不是吃素的,平日里杀个老虎豹子的都不在话下,何况几个小小的奴才。咱们这临江镇天高皇帝远的,真要动起手来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张贵祥瞬间凛然起来的气势,令在场的人均是一寒。 “张猎户,这事与你无关,最好不要掺和进来!”为首那人偷偷咽了下唾沫,干着嗓子道。 “这话就不对了,我叫他一声穆叔,这事儿就必然与我有关!说吧,你们找的是什么荒唐理由,要一大早的来堵人家门儿?让我也好好听听,王劼那小子又攒了什么歪主意!”他轻转了下手腕,寒光凛凛的大刀随意挽了个花儿,脸上笑的轻蔑又恣意。 “这...这穆云山偷用公家土石,私下烧陶卖钱,犯了律法!我家公子好心,想着都在一个镇里住着,不忍看他入狱受苦,就打算帮着说说情,只补齐这些年欠下的租子便可!” “哼,王劼这是欺负我们不懂律法,还是他要自立为王......擅作主张现编的狗屁规矩啊?”张贵祥语气森然的怒喝道。 这一嗓子吼得为首男子不禁一哆嗦,微不可查的退后了些,脖子一缩反驳道:“你别想转移视听,我家老爷是里长,他口中的话自然就是律法,可不是你们这种升斗小民可以无视的。” “行啊,那我倒要看看他有几个脑袋,顶到我们上告府衙的。我可听说如今的朝廷正在巡查贪官污吏,鱼肉乡里之人,王劼想要坑他老子我自然不会拦阻!” 穆敬荑从未想到这张贵祥竟是如此口舌伶俐之人,平日里见他总是话少的可怜,一副闷闷的样子,今日的他仿佛变了个人一般,竟然舌粲莲花起来,而且气势强硬,有勇有谋。 为首的人不觉犯了难,少爷只交待他们好好吓唬一下穆云山,逼迫着他服软,走投无路之时主动将女儿送上门儿,如今看来只要有这张猎户在,他们根本就成不了事。 “行,那你就等着!穆云山,你可想好了,躲得过和尚,躲不过庙!”为首的人咬了咬牙,愤恨转身,一扬手对着身后众人道:“走,回去禀明少爷,他穆云山拒不配合,违抗律法,有反叛朝廷之嫌!” 一群人口中呼喝着,陆续出了院子。赵氏立时瘫软,穆敬荑极力抱住她,才勉强站立着。一旁的穆云山身子也是晃了两晃,哀怨的叹了口气。张贵祥连忙搀扶住他,四个人先后进了正房东屋。 “穆叔,这王劼毫不打眼儿的,怎会想起为难你们来了?”张贵祥一边将人扶上床,一边问道。 “嗐,家门不幸啊!前日,王劼突然闯入我家,说什么山里的土不准私自取用了,要收租子,一月二两银。我当时还想着应是上边新出了什么政策,就想着凑齐了银钱,等着交租。这烧陶是我们穆家赖以生存的活计,断是不能丢弃的。如今看来,应是他们故意为难了,目的就是要我们交不上租子,好任他们摆布!” 赵氏闻言,立即掩面哭诉道:“向来都是有钱有权的人家为所欲为,穷苦老百姓只有受苦受罪的份儿,但凡有一丝希望谁会愿意过这样的日子啊!” 张贵祥默默的叹了口气,转头扫了一眼穆敬荑的方向,有些羞赧的凑到穆云山面前,悄声道:“我昨日也听桂花提了一嘴,说是王劼看上了穆妹妹,想要逼她做妾......” “什么?丫头你给我老实说?是不是你偷偷招惹那姓王的了?”穆云山瞬间横眉立目的看向她,语气像是在审犯人一般,比平日高了八度。 穆敬荑这个气啊,她整日里想着挣钱大计,何曾招惹过别人?自家老爹凭啥如此想她?“没有!干嘛污蔑我?”因为心中不忿,她的语气也很不好。 穆云山狠瞪了她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前与那王家三丫头走的近。 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她那种品行不端的人在一起,你能学来啥好的?再说,你若不招惹他,人家怎会有如此想法?” 穆敬荑像是刚认识自家老爹一般,突然觉得胸中一阵寒凉。“你咋能这样说自己闺女?您还是我亲爹吗?” 赵氏也怒了,开口就骂上了:“穆云山,你个王八蛋,怂货,窝囊废,跟外人面前一个字都不敢吭,回到家就会对自己女人孩子耍横,你还算是个男人嘛? 我嫁了你可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话落,她上去就是一顿挠,但下一瞬就被同样气恼的穆云山一扬胳膊挥开了。 “好啊,穆云山,你长本事了是吧?竟敢出手打我!好,我看这日子咱也过到头了......” 话落,赵氏便奔向了衣柜,胡乱抽出几件衣衫,塞了个包裹,挎上肩膀就出了门。 “婶子.......”张贵祥急忙喊了一句,眼见着赵氏跑到院子里了,立即转头对着穆敬荑道:“你还不快去追?” “哼!”穆敬荑愤愤的哼了一声,快步出了门。 第十六章 惩治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白日里,母女俩因为气恼谁也没有理会穆云山。夜晚,等赵氏睡熟了,穆敬荑忽地睁开双眼,晶亮亮的眸子里满满都是复仇的火焰。她心中轻唤了几声凌霄仙子,很快得到了回应。 “恩人,召唤我有何事啊?”凌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吐字不清的问道。 “我都快被人欺负死了,你还有闲心睡觉?”穆敬荑没好气的抱怨一句,开口说了目的:“你能不能带我去一个地方,我想整治个人。” “恩人,哪个不要命的欺负你了?快快告诉我,我这就去吸干他的血!”凌霄顿时兴奋起来,语气中满是掩藏不住的喜悦,对于整治人这件事跃跃欲试。 “我怎么觉得你很喜欢干坏事呢?还吸血,我上次忘了问你,你不是妖仙吗?为什么要学吸血鬼?” “啊?呃……我那只是生命受到威胁时的自保行为,算不得数……呵呵,算不得数的!”凌霄尴尬笑笑,企图蒙混过关。 穆敬荑可不吃它那一套,直接问道:“你不会劣根性就是如此吧?我告诉你啊,不准随便杀人,也不准胡乱吸血。我以前可听人说过,吸血不走正途的妖仙大多都会走火入魔,成为十恶不赦的坏人,你可不准如此啊?” “哎呀,我知道!恩人,咱们能不能换个话题?您不是说要教训人吗?那还不快走!小心你娘听见动静醒过来,到时候可就别想离开了。” “嗯,这倒是!那咱们怎么去……”穆敬荑的话没有说完,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然腾了空,仿佛一缕薄烟一般,忽忽悠悠,顺着窗缝就飞了出去。 惊得她目瞪口呆,两手不敢置信的摸向身体各处,觉得与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不禁奇怪问道:“我这是怎么了?身体怎会随意变换形态?” 凌霄没有与之回答,只静静的带着她急速向前飞去。穆敬荑这才看清自己肩头上蹲着一个小人儿,头上顶着个绿色的小苗儿,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身着橘色轻纱,随着行走带起的风,缓缓浮动,如云如雾遮着它稍显瘦弱的身形。 “原来你长这样!” 凌霄听到声音,侧仰着头看向盯着自己穆敬荑,略显娇羞的撅了嘴:“讨厌,盯着人家干嘛?好好看着路!” “嘻嘻,原来你是这么个可爱的小东西,真有意思!”穆敬荑忍不住伸手去摸它头顶上的那撮绿色,下一秒...... “啊!”身体直接撞在了突然出现的一堵墙上,力道之大直接将一人一妖撞成了片状,顺着墙缓缓溜到了地上。 “诶,什么人?”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吓得穆敬荑连忙噤声,顾不上喊疼,抖了抖身子,恢复了本来模样,躲在阴影里偷偷向四周望去。原来她此时正站在一处院落里,刚刚撞上的是人家院里的影壁墙。 很快有脚步声传来,待那人走近了一瞧,原来是个手中拿着梆子的打更者。“咚......咚,咚,咚”打更人敲着梆子逐渐走远,穆敬荑这才长舒一口气。 “凌霄,这里是哪啊?” “就是恩人要去的王家,也就是那个里长家里。欺负你的王劼就住在东跨院,咱们快点过去吧,再拖我怕可就没有力气带你回去了!” “唉,好好!”穆敬荑连忙点头,对于附在身上的半吊子妖仙也是无语了。 两人蹑手蹑脚来到东跨院,直接来到了正房窗下。穆敬荑刚要伸手将窗纸戳个洞向里观瞧一下,就被一股大力猛的推进了屋,几乎就是穿墙而入的赶脚。 “我去,这个牛啊,你咋不早一点用呢?”她眼露惊喜的道。 “嘘!他们虽然看不见我们,但却能听到我们的声音。”凌霄伸出小手,指向靠在墙边的雕花木床,里面影影绰绰睡着两个人影。 穆敬荑暗暗运了口气,心一横,大步走到了床边。轻轻拨开床边的帐幔,眼前睡得正熟的那人俨然就是前日遇见的王劼,吊眉吊眼,长脸凸嘴。 “嗯......妹妹,哥哥等了你好久了,我的小美人儿,可想死我啦!嗯嘛......”抑扬顿挫的音调,听的慕敬荑直犯恶心。她狠狠抬起右脚,照着那人的裆部就踹了过去。 “嗷呜!”凄厉的惨呼响彻云霄,镇得整个王家甚至左邻右舍都惊醒了。 蹲在肩膀的凌霄两手死死捂着耳朵,仍旧被震得身子一抖,险些坐立不稳,从肩上摔下去。 穆敬荑听得也有些齿寒,悄悄挪开身子,站到了一旁的阴影处。 疼的猛然惊醒的王劼,双手捂着裆部,不住得打起滚儿来打滚儿,口中“哎呦哎呦”的叫个不停。睁眼见到睡在一旁的女子,上去就是一脚,直接将人踹下了地。女子摔得有些狠,缓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儿,也不敢出声抱怨,只一迭声的认错。 穆敬荑看的有些心酸,她并不想因此牵连无辜之人,忍不住走上前,照着王劼的长脸左右开弓好一顿削。直打得他脸颊肿起,呼痛都不利索了这才罢休。 “肥...肥哒嘛打我?”王劼含糊不清的左右看去,却什么人也没有发现,后背不觉就现了凉意。 “少爷,少爷,怎么了?”很快院子里就燃起了火把,几个奴仆呼啦啦得闯了进来。王劼的正头娘子徐氏也在丫鬟的簇拥下紧接着进来了。“夫君,夫君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有***人,这屋里好像有鬼!”跪在地上的女子,伸手敛着衣襟,一边哭着磕头,一边道:“少爷突然就疼的打起了滚儿,不知怎么的脸也莫名其妙的肿了,像是被什么人打了一般,蹊跷得紧。” 徐氏眉目瞬间立了起来:“哼,这屋里只你和少爷两人,要打也是你干的!好你个大胆奴才,竟敢坑害自家主子,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来人,将这柳婷拉出去先打二十大板,丢到柴房去,不准给她任何饭食,我看她说不说实话!” “是,少夫人!”眼见着几个家丁就要冲上来抓人了,跪在地上的女子磕得更加卖力,哭的也更加可怜:“夫人,奴婢冤枉啊,奴婢没有,奴婢没有背主啊......” 穆敬荑实在看不下去了,本想只惩治一下恶人,让他再不敢欺负自家,谁承想后续还这么多啰嗦事儿。无奈叹了口气,上前几步一把扯下床上的帐幔,又接连推倒了几个桌椅花瓶,总算让屋内的众人安静了下来。 “夫人,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啊?不...不会真是闹鬼了吧?”冲上去要抓人的家丁动作一滞,眼神惊恐地看向徐氏。 “快快,先将少爷抬到我房里,你赶紧出府去寻郎中,你们俩将这柳婷先绑起来押到柴房去。剩下的人赶紧出去,将门紧锁了,天亮了快马去杨家庙请个神婆回来!”徐氏几句话将事情安排妥当,一群人很快出了屋。 “恩人,咱们也回吧!”凌霄怯怯的提醒道。 穆敬荑扭头看了它一眼,“你觉得我下手重了?” “那倒没有,只是觉得这王劼应该会为惹到你而后悔一辈子了。” “哼,他哪里知道是谁揍得!” “也许吧......” 转眼间一整风吹过,穆敬荑不觉间就到了王家院门外。只见她双脚离地快速向前移动着,飘飘忽忽回到了自家,在凌霄的牵引下,顺着窗缝儿再次回到了西屋床上。赵氏依旧睡的香甜,口中时不时地还会嘟囔几句:“还是你懂我......” 穆敬荑撇撇嘴,扭身一看却发现自己本来就躺在床上熟睡,那坐着的......“我去,难道是灵魂出窍?”再一看自己的肩膀,哪里还有凌霄的影子?她犹豫着躺下身子,忽的一下,身周的五感瞬间清晰真切起来,原来这才是拥有身体的感觉啊。 次日赵氏到外面溜了一圈儿,回到家门口神秘兮兮的左右瞧了瞧,迅速闩了院门,见到蹲在东墙处忙得两手泥水的穆敬荑,一反常态的没有嫌弃她这脏污模样,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就进了灶间。 “娘,什么事啊,搞的跟做贼似的?” “哎,我跟你说,要不说这上天有眼,‘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呢’,还真对!”赵氏显得很激动,又是比手画脚又是两眼放光的,引得穆敬荑不禁也生出了几分好奇来。 “哎呀娘,您倒是快说呀,到底发生什么事啦?” “嘿嘿,昨个儿那王家小子不是派了一群土匪似的家伙过来耀武扬威了吗?哼哼,今日他就遭了报应!哈哈哈......”赵氏说到一半就捂嘴笑了起来,从头到脚都是幸灾乐祸模样,得意至极。 “娘,在外您可不能如此笑啊,否则被他家人恨上,难免又生祸端!”穆敬荑心中瞬间了然,这事是她做的,自然明了经过。她也深知此事只能作惩戒,并不能真的把对方怎样,更不想把人家整治的如何凄惨,万事留一线为好。 “切,你这死丫头,这还用你说,我这不也是听了心里高兴,才特意回来跟你一起乐一乐嘛。你可知那王劼怎么了吗?”赵氏皱着鼻子,横了她一眼。 “嗯?” “他呀...据说是遇了鬼,嘻嘻......以后还能不能生儿子都不好说了......哎,呸呸,我跟你一姑娘说这个干什么?别听别听!”赵氏说的得意,话出了口才觉出不对味儿来,连忙捂了女儿的耳朵,逗得穆敬荑直想翻个白眼儿:话都说完了,再捂耳朵有什么用? “他们家还不得闹翻天了啊?” 赵氏闻言顿时忘了尴尬,继续兴奋道:“那可不,王家大半夜就叫了郎中来,也不知是怎么诊治的,反正左邻右舍都听到了王劼的骂声。据说那郎中逃出来时,连鞋都跑丢了一只。 哦,还有...还有,听说他家里不光小徐氏,连着许多丫鬟家丁都亲眼见到了家里闹鬼的模样,家具器物眼睁睁的自己倒底摔碎,诡异得很,天刚亮就跑去杨家庙请神婆了。” “那神婆有没有说是怎么回事儿?”这点穆敬荑倒是有些在意,本来她是个无神论者,可惜却出了凌霄这档子事儿,让她不得不信,所以对于神婆是不是有真本事,她也就心存好奇了。 第十七章贼心不死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赵氏蹙着眉头,沉吟了下:“嗯,神婆说的也有些模棱两可,大概意思应该是这王劼得罪了高人,被人家出手整治了。又或者说是王劼惹怒了鬼神妖物,导致人家上门来寻仇了。嗐,总之那王家小子一向欺男霸女,到哪都是专惹事不怕事的主儿,得罪的人多了去了,保不齐还是他害死的哪个冤魂前来索命了呢?都说不定!” 穆敬荑却心里打了鼓,神婆说的话到底是意有所指还是顺嘴胡诌,她还真有些不好确定,如今的凌霄可是小苗苗,万一遇到法海那种‘刚正不阿’的主儿,真与他们为敌可就不妙了,以后还是低调行事比较稳妥。 接下来的日子,再没有人顾得上来穆家耀武扬威、寻衅滋事了。镇里的舆论一时间都是围绕着王家闹鬼的事儿打转。镇东的大柳树下,常年凑在一起晒太阳闲话家常的人们,整日里关注着王家的事态发展,成为了最新消息的集散地。 赵氏时不时也会拿着针线活计,跑过去听声儿,一回来就拉着穆敬荑说个不停,还真应了她那句话,彻底将她当成了忠实听众。 冷淡了穆云山几日后,不知怎么的赵氏又想开了,与他又开始说话了。穆云山自觉理亏,对待妻子儿女的态度比之以往也更加温和,仿佛是在陪着小心一般,穆敬荑心一软又开始“爹爹爹”的叫上了。 无外事烦扰的日子,穆敬荑全然沉浸在了拉土制陶的工作当中,又央着赵氏雇人送了两次柴,反复试验,专心研究,终于小有所成,烧出的陶器越来越精细。穆云山见了,心中顿感五味杂陈,深觉青出于蓝胜于蓝这句话有道理。 将十里八村的郎中都折腾了个遍,王劼总算是好转了过来,当听到自己身体恢复好后并不耽误床笫之事,他总算放了心。闷在家里这些日子他是越想越觉得穆敬荑这小妮子耐看,勾的他心痒难耐,恨不得立时捉了来好好磋磨一番。 家中的‘母老虎’除了训斥他不走正途,便是整日摆出一副端庄贤淑模样,看的他愈加厌烦。再一看与自己交好的那些公子哥儿,哪个不是妻妾成群,家里又不缺银钱,凭啥他这个嫡出大少爷一个妾室都不能有?如此善妒的妇人若不是仗着娘家有几分势力,他早就将人休了。 王劼郁闷之余就想到了一向顺着他的老娘,在小厮的搀扶下慢慢挪去了主院正房。见到自己妻子徐氏正与老娘闲话儿,顿时矮了三分,向母亲问过安后乖乖坐到了一旁。 罗氏见自己儿子来了,与儿媳的话便少了许多。徐氏也是个有眼色的,寻了个由头很快告退了。 “儿啊,你那身体恢复的如何了?也不知这神婆到底抓没抓到凶手,真金白银的砸进去,怎能连个水花儿也没溅起来?不除了祸根,以后若是再遇到怪事该怎么得了!实在不行咱就再去远处找找,我就不信没有能治得了那祸害的高人了!”罗氏冲他招了招手,示意坐近些。 王劼起身,挪动脚步坐到了老娘跟前,装出一副好奇模样,问道:“娘刚与娇儿说什么着,聊得如此热闹?” 罗氏叹了口气:“嗐,她跟我提起你表姨来着,虽然你这徐家表姨与我辈分相同,年龄却是差了一辈还有余。” “表姨?哪个表姨?不会又是哪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吧?”王劼有些不以为然。 “嗐,说来也不算远,与咱们一个镇住着,就是那个叫徐俪菲的丫头。”罗氏看着儿子耍赖模样,忍不住笑道。 “那个女八婆?提她做甚!”一想起之前害他吃瘪那事,王劼忍不住就心里来气。 罗氏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嘘,不许瞎说,那是你姨母,虽然年岁小了些,但辈儿在那摆着呢,可不准不尊!”见王劼似乎是听进去了,罗氏这才道:“今儿一早儿你媳妇就过来说想为这徐俪菲说一门儿亲,男方也是咱们镇子上的,叫张贵祥的那个,家里只有兄妹俩,父母均已去世,想请示我可不可行,我没应!” “张贵祥......”王劼听完眼珠儿迅速转了转,忍不住拍了下大腿,得意笑道:“哼哼,踏破铁屑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罗氏见他一惊一乍的,立即蹙了眉:“傻小子,你又犯什么神经了?” 王劼一脸哀怨的站起身,凑到罗氏跟前,撒着娇道:“娘,您是不是真心疼惜儿子?” 罗氏撇了嘴,斥道:“平白的,说这浑话做甚?你是我儿,我不疼你疼谁?” 王劼立即笑道:“那娘能不能许我娶个小妾?” 罗氏白了他一眼,嗔怪道:“你若想娶妾就寻你媳妇商量去,她若乐意我没意见,这毕竟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 “娘,人家娶个妾室都是容易得很,唯有咱家还得看媳妇脸色,搞得我在朋友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了!是问哪家但凡有些银钱不是有几房小妾的?凭啥我就不行?况且成婚快一年了,也没见这姓徐的给我生个一儿半女出来,她若是只不下蛋的鸡,我们王家难道要绝了后不成?真是岂有此理!” 罗氏听着他絮絮叨叨这好一顿埋怨,不觉也动了心思,索性直接问道:“那你说,要娘怎么做?你是看上哪家姑娘了还是想让娘帮你挑选?” 见母亲松了口,王劼立即脸红,羞涩的道:“儿......儿子想要那穆家的丫头做妾室,还求娘成全!” 罗氏的脸很快黑了下来:“不行!那丫头的娘就不是个安分的,有其母必有其女,娶不得!” “哎呀,娘,有您和娇儿在,她一个小丫头还能翻出大天去?再说这妾室就是个供爷们儿玩乐的,娶过来也没什么权利可言,您根本就无需担心这个!” 罗氏脸色渐渐缓和了些,看着儿子一脸期盼神色,无奈叹了口气:“好吧,你要娘怎么帮你?” “如今娇儿不是主动找上您了吗?您何不顺水推舟,徐家在咱们镇是大族,您若是帮了她,自然是件利大于弊的好事。只要那徐俪菲与张贵祥成了婚,穆家就没了靠山和依仗,只一个独户孤女之家还不是任咱们宰割,待儿子娶了那穆丫头进门,定会好好进学,再不惹娘烦忧!” “哼,合着我这做娘的话还不如她一小丫头好使!”罗氏故作冷脸。 “哪有,您净瞎想,儿子就这么点企盼,您就依了儿子吧!求求您了,娘......”王劼瞬间化身小孩儿模样,在罗氏跟前好一顿撒娇卖痴,挤兑的罗氏无奈,终是点头应了下来。 陶器烧好了,又到了去福全镇赶集的日子。穆敬荑刚想去寻桂花问问还能不能搭伴儿,出门就遇到了特意来寻她的徐俪菲。 “诶,你这是专程来找我的吗?” “你说呢?净问些废话!”徐俪菲白了她一眼,当先进了院子。 见到坐在院子里的穆云山,她立即露出腼腆的笑,礼貌的打着招呼:“穆叔叔!” “哎!来找敬荑玩啊?”穆云山笑着应声。 “嗯!”徐俪菲乖巧的点点头。 “丫头啊,赶紧请人家进屋啊,还站在那里愣着干嘛?”穆云山看向走在后面的穆敬荑连忙督促道。 “哦,不用!穆叔叔,我是特地来瞧敬荑干活儿的,总忍不住好奇她这个娇娇小姐怎么就突然转了性儿,还想着与她搭伴儿赶福全镇的集呢。反正我二哥每日都要到福全镇上工,正巧敬荑也能与我一同坐车去!”徐俪菲说完,转头冲着穆敬荑眨了眨眼。 “你是说......要跟我一起摆摊儿?”穆敬荑一脸惊讶的看着她。 “那倒不是,我可没空陪你摆摊儿,这次是专程逛街买东西去的。”徐俪菲连忙解释。 “哦,那也没关系,只要能与我搭伴儿到集市就成!”穆敬荑欢喜的拉了她的手,一双大眼笑的晶亮。 “诶,这都是你烧的陶器吗?”徐俪菲一脸好奇的来到东墙根儿,凑到架子前仔细端详起来。 “嗯!”穆敬荑随着她走了过去。 徐俪菲指着架子上那几个金蟾,疑惑问道:“这几个是什么活物儿?” “哦,这是金蟾,是商铺里招财用的,寓意着招财进宝,日进斗金!” “模样真是怪,三条腿的蛤蟆,世上真有三条腿的蛤蟆吗?” “呵呵,就像龙一样,谁也没有真正见过,但并不代表没有。这些都是神话里的动物,各自都有其代表的意义,寄托着人们对美好事物的向往!”穆敬荑煞有介事的介绍道。 “嗯,你懂得还真多!不过这手艺确实好,做得也太精细了吧......”她又凑近了几分,忍不住伸手去触摸金蟾脚下的那些钱币造型的凸起。 “你这都是跟穆叔叔学的吗?” “呃......”穆敬荑不知该怎么解释,毕竟这些创意的来处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说明,也不知这个时空有没有关于金蟾的传说。 赵氏恰巧从屋里走出来,扫了一眼仍旧坐在院子里的穆云山:“这日头眼见着就该热起来了,你也不怕晒晕头,还不赶紧回屋里躺着去?” 穆云山讪笑着点点头:“哎,我这就进屋。”说着就去拿拐杖,架在腋下,缓缓站起了身。 “呦,徐姑娘过来啦!你说我家这敬荑要是有你一半稳重就好了,不知哪根经搭错了,突然就喜上了这和泥玩水的活计,唉!”赵氏扭着杨柳细腰,扶了扶鬓角垂下的鬓发,嗔怪的的瞪了穆敬荑一眼。 “婶子,您快别这么说了,敬荑能做出如此精细的陶器也是难得,我可学不来!”徐俪菲咧嘴一笑,大方应道。 “嗐,她这也是小时候听我讲故事讲多了,脑子里有,否则哪能凭空想出来!行啦,你们俩玩吧,我有事得出去一趟!” “娘,那晌午......” “到时候我要是没回来,就你们爷儿俩先吃吧!”赵氏说完便扭着身子出了门。 徐俪菲直到院门再次合上才收回视线,转头对着穆敬荑羡慕的道:“难怪你长得如此出众,婶子长得就好。哪像我,从小被大伙当做假小子看待,还不都赖我娘是个糙人。” “嗐,我还羡慕你呢,家里哥哥多,人也长的结实,没人敢欺负!”穆敬荑随口这么一说,说的也是实话,但听在徐俪菲耳中却成了讽刺。毕竟在现代,女汉子并不算贬义词,甚至很多女孩还拿这个词来标榜自己,可放在这个时空就是另一层意思了。 徐俪菲掩在袖中的双手逐渐攥紧,眼中晦涩不明的道:“我要嫁人了!” “嗯,这是好事啊!”穆敬荑随口应道,等醒过闷儿来这才从陶器中抬起了头:“你说什么?是定了婆家的意思吗?” 徐俪菲缓缓点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你知道我要嫁的是谁吗?” 穆敬荑一笑:“谁呀?谁这么有福气能娶到你这么个好娘子?” “是张贵祥!” 穆敬荑手中一松,拿着的储蓄罐险些掉落,幸亏她反应够灵敏,连忙抓紧了。“哈哈,那是好事儿啊......好事......”她的心中有一瞬的抽疼,像是被人生生挖走了一块儿一般。 第十八章 搭车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陶器烧好了,又到了去福全镇赶集的日子。穆敬荑刚想去寻桂花问问还能不能搭伴儿,出门就遇到了特意来寻她的徐俪菲。 “诶,你这是专程来找我的吗?” “你说呢?净问些废话!”徐俪菲白了她一眼,当先进了院子。 见到坐在院子里的穆云山,她立即露出腼腆的笑,礼貌的打着招呼:“穆叔叔!” “哎!来找敬荑玩啊?”穆云山笑着应声。 “嗯!”徐俪菲乖巧的点点头。 “丫头啊,赶紧请人家进屋啊,还站在那里愣着干嘛?”穆云山看向走在后面的穆敬荑连忙督促道。 “哦,不用!穆叔叔,我是特地来瞧敬荑干活儿的,总忍不住好奇她这个娇娇小姐怎么就突然转了性儿,还想着与她搭伴儿赶福全镇的集呢。 反正我二哥每日都要到福全镇上工,正巧敬荑也能与我一同坐车去!”徐俪菲说完,转头冲着穆敬荑眨了眨眼。 “你是说......要跟我一起摆摊儿?”穆敬荑一脸惊讶的看着她。 “那倒不是,我可没空陪你摆摊儿,这次是专程逛街买东西去的。”徐俪菲连忙解释。 “哦,那也没关系,只要能与我搭伴儿到集市就成!”穆敬荑欢喜的拉了她的手,一双大眼笑的晶亮。 “诶,这都是你烧的陶器吗?”徐俪菲一脸好奇的来到东墙根儿,凑到架子前仔细端详起来。 “嗯!”穆敬荑随着她走了过去。 徐俪菲指着架子上那几个金蟾,疑惑问道:“这几个是什么活物儿?” “哦,这是金蟾,是商铺里招财用的,寓意着招财进宝,日进斗金!” “模样真是怪,三条腿的蛤蟆,世上真有三条腿的蛤蟆吗?” “呵呵,就像龙一样,谁也没有真正见过,但并不代表没有。这些都是神话里的动物,各自都有其代表的意义,寄托着人们对美好事物的向往!”穆敬荑煞有介事的介绍道。 “嗯,你懂得还真多!不过这手艺确实好,做得也太精细了吧......”她又凑近了几分,忍不住伸手去触摸金蟾脚下的那些钱币造型的凸起。 “你这都是跟穆叔叔学的吗?” “呃......”穆敬荑不知该怎么解释,毕竟这些创意的来处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说明,也不知这个时空有没有关于金蟾的传说。 赵氏恰巧从屋里走出来,扫了一眼仍旧坐在院子里的穆云山:“这日头眼见着就该热起来了,你也不怕晒晕头,还不赶紧回屋里躺着去?” 穆云山讪笑着点点头:“哎,我这就进屋。”说着就去拿拐杖,架在腋下,缓缓站起了身。 “呦,徐姑娘过来啦!你说我家这敬荑要是有你一半稳重就好了,不知哪根经搭错了,突然就喜上了这和泥玩水的活计,唉!” 赵氏扭着杨柳细腰,扶了扶鬓角垂下的鬓发,嗔怪的的瞪了穆敬荑一眼。 “婶子,您快别这么说了,敬荑能做出如此精细的陶器也是难得,我可学不来!”徐俪菲咧嘴一笑,大方应道。 “嗐,她这也是小时候听我讲故事讲多了,脑子里有,否则哪能凭空想出来!行啦,你们俩玩吧,我有事得出去一趟!” “娘,那晌午......” “到时候我要是没回来,就你们爷儿俩先吃吧!”赵氏说完便扭着身子出了门。 徐俪菲直到院门再次合上才收回视线,转头对着穆敬荑羡慕的道:“难怪你长得如此出众,婶子长得就好。哪像我,从小被大伙当做假小子看待,还不都赖我娘是个糙人。” “嗐,我还羡慕你呢,家里哥哥多,人也长的结实,没人敢欺负!”穆敬荑随口这么一说,说的也是实话,但听在徐俪菲耳中却成了讽刺。 毕竟在现代,女汉子并不算贬义词,甚至很多女孩还拿这个词来标榜自己,可放在这个时空就是另一层意思了。 徐俪菲掩在袖中的双手逐渐攥紧,眼中晦涩不明的道:“我要嫁人了!” “嗯,这是好事啊!”穆敬荑随口应道,等醒过闷儿来这才从陶器中抬起了头:“你说什么?是定了婆家的意思吗?” 徐俪菲缓缓点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你知道我要嫁的是谁吗?” 穆敬荑一笑:“谁呀?谁这么有福气能娶到你这么个好娘子?” “是张贵祥!” 穆敬荑手中一松,拿着的储蓄罐险些掉落,幸亏她反应够灵敏,连忙抓紧了。“哈哈,那是好事儿啊......好事......”她的心中有一瞬的抽疼,像是被人生生挖走了一块儿一般。 “呵呵,以前我还以为祥子会喜欢你,毕竟你们也常见面,为此我还吃过醋!嘻嘻,你不会怨我吧?”徐俪菲双手抓了她的肩膀,俏皮笑道。 穆敬荑强掩了眼底的那份失落,抬头挤出一抹笑:“怎么会,我与他本就不是一路人,估计他也看不上我这种,你们俩确实挺般配!” 后面的话她再也说不出来了,强颜欢笑真不是她这种人可以做到的。 虽然她与祥子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可那是她来到这个世界接触到的第一个年轻男子,又对她照顾颇多,难免会生出些情愫出来。如果徐俪菲没有与对方订婚,她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察觉,也许会因为接触多了真的产生爱意,都说不定。 但如今却是刚有些好感就被人生生切断了,那种滋味着实难受,虽不至于像失恋那般痛苦,但肯定会失落一段时日。 “哦,对了,明日卯时末我们驾着马车来接你,如何?”见她不再言语,徐俪菲立即道。 “嗯,好!”穆敬荑紧抿了唇,用力点了点头。 “那就先这样,我也该回去了,需要绣的东西挺多的,我就不打搅你干活儿啦!”话落她摆摆手,转身向院门走去。 “行,正事要紧,以后等你过了门儿,咱们依旧能见面,反正离得也不远,闲暇时仍可以来寻我。” “啊?你不会总在娘家守着,不嫁人了吧?反正我是不信,没准儿过不了多久你也要定亲了呢?咱们都老大不小得了,总不出嫁会被人说闲话的!”徐俪菲嬉笑着推了她一把,出了门。 “哼,讨厌!你怎么跟我娘似的,惯爱说教!”穆敬荑待她走远,这才敛了笑意,转身回了院子。 再次来到东墙下,手中攥着陶泥的她,开始坐在小板凳上出神。就这么呆呆的坐到了晌午,穆云山出来时,看着瞪着俩大眼,一动不动的女儿,还以为她病了,连忙上前推了她一把。 “丫头,怎么了这是?” “啊?”穆敬荑从万千的思绪中回过神儿来,见到突然出现在身后的父亲,猛的吓了一跳。“爹,您...您什么时候过来的?” “哼,想什么呢?如此入神儿?该做晌午饭了!”穆云山叹了口气,抬头看了一眼晒人的日阳,嘟囔道:“这天儿果真是暖了,夏日里烧窑可是个辛苦活儿,真怕你一个小丫头会吃不消。唉!我这腿咋就偏偏伤了呢......” 穆敬荑低头扫了一眼自己手中表面已经半干了的泥巴,那上面不知何时被她捏出了五官,竟是有七分像了那人,唉!本就无缘,何故惦念! “爹,我去做饭,您想吃些什么?”她迅速起身,将那团泥用力一丢,本来已现雏形的五官立即变了形,沾染了灰尘,再看不出模样了。 “做个简单的就行,最好能喝点儿汤!” “好嘞!” 时间飞快,等穆敬荑意识到自己已坐在小马车上,身侧放着一竹筐陶器的时候,已经是去集市的路上了,浑浑噩噩许久的头脑总算清明过来。 徐俪菲的二哥是个身板壮硕个子不高的男子,看面相大约二十出头的模样,五官顶多算是周正,与他一比,徐俪菲确实算生的好了,最起码一笑起来的样子很可爱。 一路上有他们兄妹俩相伴,耳边一直没断了声音。从他们的谈话中穆敬荑也对这个福全镇和临江镇有了更多的了解。临江镇大约有一千户人家,多数经营田产,蔬果和渔业,说白了也就是个规模大点儿的山村。 福全镇的居民则大多从事商业,或者制造业。那边有一大片树林,从事与木材加工相关行业的人有很多,竹子也不少,剩下的则多是倒买倒卖的商人。 还有一点,就是曾经与穆敬荑订过婚,后来又退了亲的闫举人闫家就坐落在这个镇上。 由于她并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所以即使见到闫举人她也不认识,这倒免去了尴尬的机会。 谈起闫家时,徐俪菲还特地偷眼看了她几次,却没有从她脸上发现任何端倪。其实这也不奇怪,因为穆敬荑根本就没走这根弦,早把那个传说中的负心男子忘得一干二净了。 马车虽然不比现代的汽车稳当,但却比双脚走着快多了,何况之前穆敬荑还要推个独轮车前行。 “嗒嗒嗒”伴着节奏明快的马蹄声,个把时辰就见到了福全镇的牌楼。 “穆姑娘,你要到哪里摆摊儿?”徐俪菲的二哥徐勇,轻轻敲了两下车厢壁,回转身问道。 “哦,在街口附近停下便可,剩下的我自己走一截儿就成!”穆敬荑应道,伸手去抓装着陶器的竹筐。 “行吗?我看你带那东西可挺沉的,搬得动吗?”徐勇跳下车,拉住马缰绳,转到车门处问道。 穆敬荑双手搬了下竹筐,纹丝未动,不禁赧然,红着脸道:“我怕车子走到街里面不好出来,还得麻烦徐二哥帮忙抬下车,剩下的路我挒着走应该也行!” 徐勇往前看了一眼逐渐聚满人的集市,皱着眉沉吟了会儿:“那好吧,里面确实人多了些。” 穆敬荑利落的跳下车,笑着道:“那就谢谢徐二哥了,也谢谢俪菲啊!” “嗐,都一个镇住着,客气啥!你靠边儿一点儿,我这就把筐搬下来。” “哎!”穆敬荑连忙让开车厢门的位置。 徐勇双手抓住筐沿儿,稍一用力就将一满筐的陶器搬下了车。他看了眼穆敬荑单薄的小身板儿,担忧得道:“行吗?要不我帮你搬过去吧?” 穆敬荑看了看坐在车厢里的徐俪菲,又瞧了瞧时不时打个响鼻的高头大马,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儿,我慢点儿挪,没有多远!” “那行,穆姑娘慢着点儿吧,我们先走啦,等申时左右我们再过来接你!”徐勇再次看了眼那满满的竹筐,牵着马车转了个弯儿,一偏腿儿跳上车辕,口中吆喝着:“驾...驾......”就这么离开了。 穆敬荑深吸一口气,撸起袖子,运足了劲儿,双手抓住竹筐一侧的边缘,弯着身子倒退着进了集市。一边回头看着方向,一边口中嚷着:“麻烦让一让,让一让啊......” 眼见着就要到上次摆摊的位置了,却发现那处地上被人铺了个旧草席,刚好将摊位占满了。草席上空空如也,并没有摆放物品。经过卖竹编的老伯摊前,穆敬荑刚想打招呼,没想到对方却先开了口。 “姑娘啊,我原本可是给你留位置了,谁知这小子混不讲理,死活非要占下!”老伯说完,一脸怨怼的看向草席后面盘着腿端坐在蒲团上那人。 只见他一身宝蓝色长衫,腰佩长剑,头戴黑纱帷帽,双手抱怀,低垂着头,看不清头脸。 穆敬荑疑惑地看向那人,试探得道:“请问这位大侠,您这摊上卖的是什么呀?” 那人闻言缓缓抬头,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道:“金蟾!招财进宝,可使生意兴隆的金蟾!” 第十九章 金蟾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一愣,蹙着眉头仔细看去,却碍于黑纱遮挡根本看不清对方面目表情。不过卖金蟾是她的主意,所以这人...... “是你啊?来得倒挺早!”她突然笑道。 何睿勍嘴角微勾,懒洋洋的道:“唉,还不是你太慢了,害得我在这儿占了半天位置!” 一旁卖竹编的老伯,这才看出点儿眉目,眼露诧异的指了指何睿勍:“小姑娘,不信你问这个小伙子,我是不是给你占地方着,你......你这回还用我的篮子装东西吧?我特意多编了些呢!” 穆敬荑无奈一笑:“用,只要还能卖出福禄兽,就用!哦对了......”她转头看向另一边有些艳羡的看着竹编老伯的汉子道:“这位掌柜的,您这儿能定制木盒子吗?做工精美些的那种。” 见到小姑娘突然转头问自己,卖木器的摊主一时有些怔楞,但转瞬就被惊喜替代:“哦哦,能能!你要多大尺寸的?上面需要刻些什么类型的纹饰?” 穆敬荑立即笑道:“这样吧,我过后给您画张图纸,您照着上面的样式做就成。少说也要一二十个,不过这价钱你得给我算便宜些,如果合适,以后也许会常从您这里定做!” 一旁的何睿勍听完,偷偷扯了扯她的衣袖:“喂,你这还没赚到钱呢,怎么就先想着花钱了?到时候没银钱付人家怎么办?” “嗐,不是还有你呢吗?这金蟾我带来了两个,定价是一只五十两银。” “什么?你这非金非银的物件凭什么卖如此高价?”何睿勍瞬间泄气。 穆敬荑斜瞥了他一眼,嘟囔道:“出息!还没试,你怎就知不行?那我问你,听没听说过八仙过海的故事?” 何睿勍刚想反驳,一听她后面的话,立即疑惑起来:“什么八仙过海?” 穆敬荑这才想起八仙根本就不是一个朝代的人,只得退而求其次,选了个年代最久远的仙人问道:“那你听说过汉钟离吗?” “你说的难道是全真道祖师正阳子?他倒是曾被人称过汉钟离。” “嗯,我说的就是这位道教神仙!”穆敬荑暗自长舒一口气,可算有个对上号的历史人物了。 “这金蟾与汉钟离又有什么关系?”何睿勍不解。 “这你就不懂了,汉钟离有七个仙友,分别是铁拐李、曹国舅、吕洞宾、何仙姑、张果老、韩湘子、蓝采和。他们八个人中的吕洞宾,有个徒弟叫刘海,功力高深,喜欢云游四海,降妖伏魔,布施造福人类...... 他最终用计收服了金蟾,这才有‘刘海戏金蟾,步步钓金钱’之说,后来人们也有称其为‘招财蟾’的。总之,这金蟾就是个旺财之物,剩下的就看你怎么讲说了!” 何睿勍淡淡一笑,轻哼了声:“你可真能编,费了不少脑筋吧?” “闭嘴,我说的都是真的,哪里是胡编了?”穆敬荑气的横了他一眼。 “还嘴硬?”但他还是没将心底的缘由说出来,毕竟这还是个秘密,两人也没到可以互诉衷肠的地步。“算啦,把那东西给我吧,我先瞧瞧卖相。” 穆敬荑点头,蹲身将竹筐拉近了些,开始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摆在草席上。当她拿出金蟾的时候,何睿勍的目光瞬间就被吸引住了,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总觉得怪怪的。等终于看清了这三条腿儿蛤蟆的全貌,立时嘴角抽了抽。 “喂,原来你讲的就是这么怪模怪样的物件啊?”他一边摆愣着,一边道。 “对呀,剩下就看你的本事了!”穆敬荑仰头看着他明媚一笑:“记住我说的那些,也许会有用欧!” “嗯!那我走了。”何睿勍手中托起金蟾,迈过摊位,大步而去。 一旁卖竹编的老伯,用眼神指了指刚刚离开的何睿勍,缓缓的道:“姑娘,你就不怕他拿着东西一走不回吗?如此贵重的东西,保不齐就会起贪念啊!” 穆敬荑心中一突,她确实忘了找这何睿勍要点什么做抵押了。不过事已至此,人都离开了,担心也是无用,还不如做出一副大肚的信任样,这样对方若是回来,还能念个好,多一层信任。 “无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果他贪了,我损失的就是这一只金蟾,若是他没贪,我便多了个可以信任的朋友!” 老伯不禁一愣,喃喃道:“姑娘胸襟果然开阔,比之男子不遑多让啊!” 两人说着话儿,很快就有人问询起陶盘陶碗来,穆敬荑忙着做生意,也就将这事放下了。 半日过去,福禄兽只卖了两个,盘子碗在她的吆嚯下倒是卖了不少,材质比之以往精细了许多,价钱却没有变,众人自知得了便宜,买的自然就多了。 时至晌午,集市上的人渐渐少了。一旁的老伯,从自己的随身包裹中翻出了两个饼子,就着水袋里的凉水便吃上了。 穆敬荑根本就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待一天,还以为会跟上次一样,晌午便可回家呢,无奈之下,只能饿肚子了。 旁边卖木器的摊主见她没有吃东西,有些看不过眼儿,就将自己手中那锅巴样的东西掰了一半儿递给她:“姑娘,你吃点儿这个吧,虽然口感差些,但多少能顶些饿!” “谢谢您!”穆敬荑本想拒绝,可看对方一脸真诚的热心模样,又不忍辜负人家的好心,只得接了过来。 “谢啥,你一个小姑娘敢独自出来摆摊,实在勇气可嘉,我很佩服你,比我家那两个皮小子可懂事多了。” 穆敬荑尴尬地笑笑,蹙眉看了眼那干巴巴,瞧着就硌牙的物事,试探性的放到了嘴边。果然如她料想的一样,硬度堪比崩豆儿,味道却不咋地,实在说不上好吃。但看着对方目光灼灼望着自己的样子,只得强撑着咬了下去。 见她吃了,卖木器的摊主立即脸上带了笑,深觉自己做对了,话不觉又多了起来。“我姓林,姑娘以后叫我林叔就成。这些陶器都是你自己烧制的吗?还是你从别处趸来卖的?” “呃,都是我和我爹做的,我家是祖传的手艺!” “哦,要不说呢!做得确实不错,我看着比土台村的陶器烧的还要精细些!他们也就是传扬的好,姑娘若是将买卖做大了,定比他们有名气!” 没想到这位林叔话匣子一打开就刹不住车了,边吃边说,楞是把土台村烧陶的特点、技艺、规模,都说了个大概。也让慕敬荑第一次知晓自己还有那么多的竞对手在,而且离着她家的位置还不算远。 土台村就在临江镇的西面,村子规模不大,但却有三分之一的人口都以烧陶为生。不过他们做的大件儿居多,像是水缸,坛子之类的,做工也相对粗糙些,目前并没有要往高端市场发展的意思。 俗话说‘知彼知己,百战不殆’,知道有竞争对手在,穆敬荑的目标也会更明确些,就是走中高端市场,做精致型物件。不过这技术还得继续钻研,光靠眼前的能力还是远远不够的。 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手中的‘锅巴’吃了五分之一,嚼的腮帮子都疼了,正在她口渴难耐的时候,何睿勍回来了。 “你再给我一只金蟾!”他脚步匆匆,并不打算多作停留。 穆敬荑连忙起身,从竹筐里又拿了只金蟾出来,一边递给他,一边低声问道:“怎么样?卖了多少银钱?” 何睿勍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是定价了吗?” “是,不过你若能多卖,当然更好!我之前忘跟你说了,若是卖到五十两以上,多出的部分就算你的!” “嗯?”何睿勍狐疑的看着她,见她面色如常,这才眼神闪躲了一下,低声道:“八十两,我想算他们便宜些,毕竟是第一个......” 话音未落,他便快步离开了。穆敬荑则因为那‘八十两’生生直了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是她把价位定低了吗? 因为口渴,又不能离开摊位,穆敬荑只得尽量少说话。可惜现实往往事与愿违,晌午一过,集市上的人再次多了起来。有人询问,必然就得作答,很快嗓子就沙哑了。 她心里期盼着何睿勍能早些回来,好请他帮忙买个水果之类的,毕竟这个时空还没有卖矿泉水的。 “小姐,这边都是些小摊贩,卖的也多是低贱之物,咱们还是到北街去逛吧!”一个身着水绿窄袖小衫妃色折裥长裙的小丫鬟,随在一位体态丰腴身着秋香色广袖衫子月白色曳地长裙的小姐身旁,低声劝慰道。 “那边儿我都逛腻了,料想闫郎也不会喜欢那些俗物,不如从这边寻些有意思的,他也许会更有兴趣!”小姐声音略有些粗哑低沉,恍一听还以为是个男子。 穆敬荑不禁有些好奇,便多看了两眼,哪成想却因此惹了那二人恼怒。 “看什么看?不知礼的贱皮子!”丫鬟一见自家小姐皱眉,立即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与穆敬荑的眼神儿对上,立即开口斥责起来,语气极为不好。 穆敬荑却笑了:“实在抱歉,小女第一次见到如此貌美高贵的小姐,一时失了神,还望二位贵人恕罪!” “哼!”小丫鬟撇了撇嘴,扭头哼了一声,转了眸子。 那位小姐则有些好奇的看向穆敬荑身前摆放的众多陶器,尤其是左手边儿放着的福禄兽,很快被它们形状各异,憨态可掬的模样吸引了注意力。 帷帽上的白纱轻轻拂动,小姐微弯了腰身,指着其中一个捂着嘴巴偷笑的胖老虎问道:“这是做什么用的?为何头顶会有个口子?” 主仆两个的对话虽然是刻意压低了声音,但穆敬荑还是听到个大概,于是恭敬应道:“这是福禄兽,取聚财集福之意,顶上的口子是放银钱投心愿用的。” 小姐蹙眉,有些怀疑得道:“这靠谱么?你怎知这物件灵验?” 穆敬荑轻轻一笑,继续维持恭谨模样:“灵验自在心中!您说它灵验它就灵验,一切取决于使用者的内心,心诚则灵,不过是一种寄托。 送人也好自用也罢,若是送人,还可在其中投入书写给对方的寄语之类!” “寄语?” “对,比如相思,比如祝福等等,均可!”穆敬荑点点头,表情真挚。 “小姐,这个确实有意思!”小丫鬟一改之前的不屑之色,同样凑了过来,她躬身将胖老虎拿了起来,递到自家小姐面前,笑道:“小姐您看,这老虎竟然笑的如此逗趣儿!” 第二十章 归途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你那个一共一百二十两,若是买地肯定不够!” “你了解地价?”穆敬荑心中对这个时代的物价并不是十分熟悉,所以只能‘不耻下问’了。 何睿勍倒是没有计较,直接道:“大概一亩地十两银吧,位置不同,土质不同,价格也会略不同,但是大体如此,相差不会太多!” “是永久的吗?” “这个说不好......不过只要没有战乱,皇权稳固,就不会变更!”他想了想回道。 “那就先买二十亩,以后待得有钱了再补充!”穆敬荑想着二十亩应该也不小了,先把山坳里的五色土区域占下来就成。 “嗯,倒也可以!不过买地的流程你都知晓吗?”何睿勍的话令她瞬间怔楞住了。据她所知买地是要与镇里的里长交涉的,而这里长恰巧就是王劼的父亲王璟合,若是父子同一个秉性,保不齐也是个难缠的主儿。 穆敬荑无奈叹了口气,没有言语。 何睿勍见她如此还以为是担心女儿家出头与人接洽会被看轻,于是开口道:“这样吧,若是你怵头,我可以帮忙走一遭,名字写你的,但未来盈利得有我一半儿,如何?” “这......还是容我好好想想吧,毕竟这烧窑的技艺是我们穆家祖传的,若是被我爹知晓,难免会伤他的心!” 何睿勍心中顿觉女人啰嗦,不耐的甩了甩手,“唉,随你!若没什么事,那我可回了!” “哎,别......你有水囊吗?” 何睿勍像看个傻子似的,一脸惊异:“你不会连水囊都没带吧?那就溜溜渴了一天?”他皱着眉头再次看了穆敬荑一眼,转身离开了。 过了约摸盏茶功夫,何睿勍再次回到摊位前,将手中崭新的水囊往穆敬荑怀中一丢:“行了,这回我可以走了吧?” “嗯,谢谢你!”穆敬荑眼露喜色的点了点头,刚想问对方这水囊花多少钱买的,就见他早已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水囊里是温热的茶水,她接连喝了好几口,干涩大半天的喉咙总算好受了些。心想这姓何的虽然嘴巴说话滑了吧唧不太中听,做起事来倒还算靠谱,心中不觉暖了许多。 天色将晚,临近收摊,与卖木器的林叔约了下次集市将图纸给他,又与竹编老伯清了帐,她这才拖着空了大半儿的竹筐往街口走去。 站在牌楼附近,看着行人逐渐稀疏,日头也落到了半山腰,穆敬荑缓缓打了个哈欠,困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卖得怎么样?”徐俪菲从马车中探出头来,眼露笑意看着站在路边的穆敬荑。 “啊?”听到声音,她猛然回过神儿:“还行,你怎么样?东西买齐了吗?” “嗯,就差家具了,那个需要定做,还要费些时候,其他的东西基本齐全了!”徐俪菲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满脸幸福的道。 徐勇早已过来将穆敬荑眼前的竹筐抱上了车,对着她叮嘱道:“快上车吧,抓稳些,我要快点赶了,时候不早了!” “哎,好!麻烦你们了!”穆敬荑连忙一手攀住马车壁,一手按住车板,利落的跳了上去。 徐俪菲看到,忍不住赞道:“还是你厉害,这么轻松就上车了,哪像我还得需人扶着!” “嗐,那是你有那福气,得人宠着长大,哪像我就是个受累的命!”她自嘲的笑了笑,引得徐俪菲迅速勾了嘴角。 “倒也是,我上边三个哥哥,爹娘不宠我宠谁?将来的夫家也近,自然是省了很多力气!” 穆敬荑看着她笑笑,附和的点了点头。 “诶,对了,要不你也嫁个同镇的得了,以后咱俩还能常见面儿!”徐俪菲一时兴起便顺嘴说道:“我听我娘说,咱们镇里的江秀才,虽然没了爹,致使他仕途受阻,不过若你能嫁过去,以后夫妻同心,将日子过起来,保不齐他还能参加科举,万一高中,你就还是举人娘子,也不比那闫家差多少,如何?你若是有意我就托我娘问问!” 穆敬荑表情抽了抽,谁说她非要嫁个秀才举人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嫁人还是过两年再说吧,如今我只想烧陶赚钱,别的都不想考虑!” 徐俪菲立即推了她一把,嗔道:“咋的?你还看不上啊?” “哎呀,不是!我就是想多陪陪爹娘,等家里条件好一些了再说!” “你又不是男子,何故整日里抛头露面操心家计?小心将来没人敢娶!” “无事,那我就陪着父母一辈子!”穆敬荑轻笑。 “傻样儿,真要这样,你爹娘还不得把你打出去?到时候你可就彻底在咱们镇出名了!”徐俪菲嗤笑着白了她一眼。 说笑间穆敬荑不经意扫过马车内的场景,原来空荡荡的车厢,此时除了门口位置还算宽绰,其他地方都被塞满了各色布料和精美的箱子,个头儿有大有小,均是深浅不一的红色。 “诶,你们婚期定了吗?”她忍不住问道。 徐俪菲眉眼弯弯笑看着她:“怎么?你打算送我礼物?” 穆敬荑噗嗤一笑:“你倒机灵!不过哪,我确实在琢磨此事,但具体送什么我先不告诉你,这样才有惊喜嘛!” “切!瞧你那小气样儿!”徐俪菲撇撇嘴,故意做出一副不屑的模样出来。 “虽然不能告诉你,但肯定是市面儿上没有的好创意!”穆敬荑眨眨眼,得意地看着她。 “也行,那我就等着到时候开眼了!”徐俪菲说完,又歪着头想了想,低声道:“具体的婚礼日期还得由我家来定,估摸着将要入冬的时候就差不多了!” 她说完又有些庆幸起来:“幸亏我是个普通人家的普通女子,否则像那些大家士族之流,结个婚少说也得准备两三年,程序麻烦着呢。等到新郎新娘终于见了面儿,早已累得浑身酸痛,疲惫至极了,哪还有什么喜悦可言……” 穆敬荑瞠目结舌的听她讲述完,忍不住表示赞同:“那还真不如咱们平头儿小百姓了......” 马车速度越来越快,颠簸得格外厉害,不一会儿两人便说不出话了,双手拼命抓住车厢里侧的凸起,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要被甩到车外去。 到得穆家门前时,穆敬荑从竹筐中翻出之前何睿勍买给她的桂花糕,往徐俪菲手中一塞,没等徐勇过来帮忙就跳下车子,搬走了竹筐。站在家门口冲着车上的兄妹摆摆手:“谢谢你们啦!” “穆姑娘客气啦!”徐勇微微点了下头,徐俪菲抓着手中的布袋冲着穆敬荑嚷道:“你这丫头,咋还买这个给我......” 马车渐行渐远,穆敬荑转身回了家,将竹筐里的器物放到东墙处的木架子上,快步跑向了正房。“爹,娘!”惯常喊出口的两个字似乎变得格外顺口,声音轻快悦耳。 屋中的穆云山歪靠在木床上,愁眉紧锁,一脸疲态,对于外面的声音充耳不闻。穆敬荑跑进屋,左右逡巡一圈儿,也没有发现赵氏的影子,于是问道:“爹,我娘呢?” “不知道!”穆云山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深深的怨怼和无奈。 “怎么了爹?您不会又和娘吵架了吧?”穆敬荑脸上的笑意瞬间冷凝。 谁知穆云山却像个炮仗一样,沾火就着:“凭啥问我?为什么不问问她?不问问她整日里都干了什么?不问问她是否对得起我?嫌我窝囊,还不是被她挤兑的?” 靠在床边的拐杖被他大力扔起,照着穆敬荑的脑门儿就飞了过来,吓得她连忙闪躲,心中不觉也有了气。他们两夫妻吵架,为何总拿她这个女儿当出气筒?是该他们的还是欠他们的?难道她就愿意来吗? 穆敬荑越想越委屈,转身便出去了。外面天色渐暗,眼看就要黑天了,仍旧不见赵氏回来。坐在灶间将挂在房梁上的竹筐摘下来翻了翻,找出一块儿剩饼,就着凉水吃了下去,忙活了一天都饿过劲儿了。 吃完了她就坐在灶间门口,对着头顶的繁星发呆,直到困得哈欠连天,再也支撑不下去,这才回了西屋,倒头便睡。 迷迷糊糊间,耳边有水声响起,她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再次出现在了那处温泉里。周围杳无人烟,只闻虫鸣鸟叫,树影婆娑。 “凌霄,你下回带我出来能不能提前打声招呼?你这样搞得这身体好像不是我自己的似的,很令人没有安全感好吗?”穆敬荑左右看看,发现顶着一撮绿毛的小家伙正挨着自己泡在温泉里,一脸惬意的闭着眼,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她伸手戳了戳小家伙儿的脸蛋儿,嫩嫩滑滑的,手感倒是不错。穆敬荑一时兴起就想把它拿起来仔细瞧瞧,结果小家伙却突然睁开眼,嚷道道:“哎,不准欺负弱小!” “啊呵呵,我只是好奇,你头顶不是个嫩芽吗?怎么突然变这么茂盛了?”穆敬荑讪讪的解释道,缩回了手。 “哼,还不是我辛苦修炼的结果!照这样下去再修炼个三五年,我就可以拥有一个新的本体了。到时候将我栽在花盆里,按时浇水施肥,我便可以静心修炼。恩人仍旧可以依靠手环与我建立联系,再不受我的影响!”小家伙傲娇的甩了甩头顶的绿色毛发,一副臭屁模样。 “那是不是你再也控制不了我了?比如像这样,本该睡在床上的我,却突然到了不知是哪里的荒野中?” “嗯......”凌霄歉疚的垂了头,不安地揉搓着手指。 “有日子就成,那我就再忍忍!”穆敬荑长舒一口气,心情也顿时轻松了不少。 刺耳的争吵声越来愈烈,穆敬荑烦躁的蹙起眉头,下意识翻身捂耳朵,直到都无济于事之后,终于醒了过来。“烦不烦啊?吵什么吵?”她大喊一声下了床。 门外的动静突然停息了,待她刚以为是自己做梦产生的错觉时,争吵声再次响起。 “大不了各过各的,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正好也腻烦了!” “嘿,穆云山,你行啊?本事了是吧?那好,我现在就走,从此再不相见!” “走,你前脚走,我后脚就锁门,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省得你总当我这儿是客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有你这样的娘,丫头也别想嫁人了,名声早就臭了!” “哼,你别想拿闺女要挟我,有的是人抢着要她,前些日子王劼那小子还逼上门了呢?咋着她也不会没人娶!也就你这么个老梆子会剩下,到时候孤苦伶仃一个人,死了都没人收尸!” 穆敬荑忽的一下拉开门,看着站在堂屋跳着脚骂的赵氏,和坐在东屋床上气的目眦欲裂的穆云山,立时一种悲凉之感涌上心头。 “你们还是我爹娘吗?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们倒好,一起过了这么多年攒下的都是仇恨!好啊,有你们这两位榜样在上,我这辈子都不想嫁人了,因为害怕会多个仇人,何故要受那苦!你们愿意打就打吧,这是我昨日赚回的银钱,你们爱怎么分怎么分!” 第二十一章 不知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说完,将钱袋丢在地上,也不理会他们是何反应,径直出了屋子。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转眼就到了院门处,毫不犹豫的打开门走了出去。 她一路垂着头,一边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做,一边舒缓心中的愤懑。父母不和,这产业便不能告诉他们了。因为谁都不再可信,靠人不如靠己,索性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来到出产五色土的山坳,她大概估量了一下面积,二百多两可以买下大半,只要将好地势占上,剩下的等有了余钱再买也不迟。 “哼哼......”一阵低低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穆敬荑疑惑地循声望去,一只长着獠牙的野猪跑了过来,鬃毛根根竖立,身上暗色花纹随着动作若隐若现,速度越来越快,眼见着就冲她过来了。 其实她从未看到过真的野猪,以前也只在电视上见过,并不知晓野猪会不会咬人。可看着那家伙冲过来的架势又不像什么良善之辈,心中忍不住惊慌起来。“凌霄,凌霄,有危险!” 召唤不顶用,她就要去掐右手腕,正在这时突然“嗖”的一下,野猪“嗷”的一声调转了方向,向着山坡上拼命跑去,仔细一看猪背上已多了一支弩箭。 逐渐远离危险的穆敬荑愣愣的看着野猪的背影,长吁了一口,很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嗖”又是一声,野猪应声倒地。从山坳的另一端很快走出一人,手中拎着一把弓弩,向着野猪逃离的方向快步追了过去。 穆敬荑一见来人,连忙转身往回走。如今他已是订了婚的人,自己还是远着些比较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穆姑娘?”张贵祥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吓得她连忙加快了速度。可惜没跑出二三十米就被人抓住了肩膀,不得不停了下来。 “穆姑娘,你跑什么?没听到我在喊你吗?”张贵祥嘿嘿笑着,一脸的阳光灿烂。 穆敬荑仿佛从未认识过他一般,微蹙了眉头:“如今你已不同往日,咱们还是避着些比较好,免得俪菲伤心难过!” 张贵祥一愣,有些不解的挠了挠头:“她难过管我什么事?哦,对了,我已经跟穆叔说过了!” 穆敬荑双眼瞪着他:“你有必要如此装傻吗?本来我还挺钦佩你的,想着你是个正人君子,谨守礼法,与那些贪财好色之徒截然不同,没想到你只是掩藏的好,实际上与那些人并无两样!”话落,她立即转身,大步向着镇子的方向走去。 “穆敬荑,你什么意思?莫名其妙的训斥人,我怎么贪财好色了?”张贵祥气的上前几步直接拦住了她的去路。 穆敬荑被她如此举动气笑了:“张贵祥,你既然与人订了婚,那就要好好待人家!我穆敬荑虽然不才,但也只信奉一生一世一双人,并不想被人误会,更不想破坏人家姻缘,何况她还是帮过我的好朋友!” 张贵祥越听越不对,连忙道:“我知道我直接与穆叔说要娶你为妻有些仓促,可那都是我的真心话,我也知道自己是个猎户比不上那闫举人有钱有势,可我仍想试一试,想一辈子好好对你,想与你白头偕老......” 穆敬荑听他所言瞬间愣住了,急忙挥动双手止住对方再说下去的势头,睁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张贵祥:“你...你难道......难道你并不知晓自己与人定亲的事......这怎么可能?” 张贵祥也是蒙了,急得立即红了脸:“我从未与人定亲啊?” “不对呀,徐俪菲与我说的真真切切,这事儿关乎女儿家名声,她不可能说谎啊!” “敬荑,我心仪你,这是我的真心话,除了你我谁也不想娶......”张贵祥双手扳住她的肩膀,眼神炽烈,生怕她不相信一般。 穆敬荑慌忙推他,口中一迭声的道:“你先放开,你快放开,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 “敬荑,你一定要相信我,只要你愿意,我一定尽最大可能的对你好,真的!敬荑你一定要相信我!”他生怕她说出拒绝的话,口中絮絮叨叨表着真心。 穆敬荑见挣不过,只得直视他,尽量让自己稍显慌乱的心冷静下来:“你别这样,我们是不可能的,而且以后为了避嫌,咱们最好不要单独见面!你订婚了,也许是族里长辈帮你定下的,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能违逆,我也不想破坏好友期盼的姻缘!” 张贵祥闻言,颓丧的放下双手,眼中满满都是受伤之色:“你为什么不接受?还找出如此荒谬的理由来搪塞我?呵呵......我终究是比不上那些有钱人吗?” 穆敬荑本想反驳两句,但一想事已至此,也许让他误会会更好些,便闭了嘴,绕过他向镇里走去。 眼见着穆敬荑避如蛇蝎般的离自己而去,张贵祥心如刀绞,大口喘着气,强撑着才没有倒下。他拖着沉重的双腿回到半山腰,将装满猎物的竹板挒到了土路上,看着那堆叠在一起的各种猎物,双眼逐渐模糊,泪水在眼眶里打起了转儿。这本是他满心欢喜准备换聘礼的,想着终于能抱得美人归了,手中的弓弩都准了三分。 这是他离家打猎走得最远的一次,几乎快走到桃源镇了,心中有盼头什么苦累都不算事儿,只觉得自己离幸福越来越近。如今却听到她如此说,恍如晴天霹雳,他多希望这是假的,只是她一心攀附权贵而编纂的借口,可那双晶亮的眼睛骗不了他,只是他内心无法接受罢了。 “二叔,一定是二叔干的!”他恼怒,他愤恨,这么多年从未见二叔一家关心过他们兄妹,如今却突然跳出来对他的婚事指手画脚,凭什么? 张贵祥越想越气,脚下步子越发走得飞快,行至家门外时,正见到桂花出门倒水。 “哥,你可回来了!”小丫头欢喜的跑上前,想要接过哥哥手中的绳子帮他把猎物拉进院去,不想却被哥哥伸手挡了开来。 “桂花,这几天咱家都有谁来过?”张贵祥实在挤不出笑脸面对自己这个天真纯朴的妹妹,只得故作忙碌的垂了头。 桂花见哥哥如此,忍不住撅了嘴,低声道:“二叔来过一次要寻你,我说你进山打猎了,他便什么也没说的回了。后来俪菲姐来过几次,每次都给我带来很多好吃的......”话说到后来,桂花的脸上不觉又带了笑。 “他来做什么?”张贵祥语气阴沉,愤愤的嘟囔一句。 “啊?”桂花没有听清,疑惑地看向他:“你是说二叔还是俪菲姐啊?” 张贵祥没有接话,迅速将猎物卸下竹板:“你好好看家,我出去一趟!” “哥,你要去哪啊?”桂花连忙追了过去。 可惜还是赶不上哥哥的脚步,出了院门便不见了踪影。 临江镇南,张德旺家。 “呦,祥子来啦,快进屋!孩儿他娘赶紧烧水去,没见祥子来了吗?”看着日渐魁梧的侄儿越发肖像大哥,张德旺心中不觉感慨起来,迎上张贵祥,扬手大力拍了拍他宽阔的后背,脸上满是笑意:“行啊,如今祥子也是个大人了!” 张贵祥并没有被对方的热情所影响,看过去的眼神犀利凛然,似笑非笑的道:“我听桂花说您前两天找过我,不知二叔是有何事啊?” 张德旺见他如此反应,心中不觉打起了鼓。这小子果然是不愿意的,否则那王家怎会如此猴急,非要他直接定下婚约,连通知都没有通知正主儿一声。他无奈叹了口气,脸上仍旧挂着和煦的笑:“祥子啊,你小子可是有福了!那日我本想寻你说道说道,可惜侄女说你上山打猎不在家,也只得作罢了!” “是何好事?叔叔可要好好讲与我听听!”张贵祥随着他进了屋。 “坐,坐,以后叔啊,可要仰仗你喽!能娶个大家族的女子为妻,也是你的福气。徐家不光人丁兴旺,族中有出息的人为数颇多,就是单看俪菲那丫头也是个有福气的,将来进门一定是个旺夫之人!”张德旺示意他坐下,自己也坐在主位与他隔桌相望。 “二叔的意思是......” “嗐,祥子你就不用装傻了,叔给你定了亲这事,就算无人告知你,镇里也早就传扬开了,里长夫人亲自保媒,试问有谁能得如此厚待?平日里哪个不是媒婆介绍的,怎及这种来的靠谱!”说完他又状似感慨的道:“哎呀,这么多年要不是叔日子过得也紧巴巴,肯定会多给予你们兄妹一些帮助,如今有这样的好事,能帮你一把,叔自然不愿错过! 咱们张家是外来户,人气自比不得徐家兴旺,可若是与他们联姻,那就不同了,将来你不管是打猎还是想干些别的营生,都有个庞大的助力帮衬你。我也打听清楚了,俪菲那丫头是家里最小的,向来得宠的紧,她上面三个哥哥,有在镇里做账房的,有从事酒楼采买的,还有一个虽是奴身却是昌隆县县令府里的管事,路子广着呢,哪个对你都是助益。” 张贵祥轻嗤一声:“我看是二叔需要这些助益吧?我张贵祥可没有那方‘宏图远志’!” 张德旺拧着眉头瞪视他:“你怎么跟长辈说话呢?我可是你二叔!” “那也得有个二叔的样子才行,恕侄儿难以从命!”张贵祥愤然起身,大步向外走去:“我劝您还是趁早退了这婚约为好,免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张德旺气的跳脚儿:“你给我站住,这事已成定局,谁也更改不了!若是执意如此,得罪了王徐两家,你是男子,又正值壮年倒还好说,但桂花侄女的命运可就不那么好了......” 一提及他唯一的妹妹,张贵祥果然停住了脚步,桂花与他相依为命多年,是唯一的至亲,怎容别人坑害她? “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他恶狠狠地冲到王德旺面前,像是被激怒的猫一般,亮出了浑身的煞气。 “哼,果然还是王劼那小子料事如神!”王德旺含笑转身,再次回到主位上坐下,丝毫不为他的恐吓而动容。 “又是王劼!” “没错,王公子一向睿智,他说了,你若是娶了俪菲那丫头,两家便是亲戚了,以后自然会互相照应些。但若是你不识抬举......哼哼,那这山上可是不允许再打猎了。若是因你私自猎杀野物犯了国法,桂花那小丫头难免会被牵连,至于是被贬为奴还是随便寻个胆大的鳏夫配了就说不定啦......” 第二十二章 私奔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张贵祥气恨得暗自咬牙,眼中似要喷出火来:“您如此待自己的亲侄子侄女就不怕遭报应吗?” 张德旺咧嘴一笑,淡淡道:“你现在年轻气盛不懂得权衡利弊,难免会心有抵触,但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自然就明白二叔的苦心了。男人啊,不应为了那点子儿女情长毁了自己的前途,你是个聪明人,叔不忍心看着你将来为生计所累!” “哼!”张贵祥冷哼一声,看向了别处。 “行啦,气归气,咱们还是说正事儿要紧!”张德旺扫了一眼灶间门口,大声嚷道:“孩儿他娘,水烧好了没有啊?” 很快有妇人的声音传来:“来了来了......” 穆敬荑这边儿因着怕再遇到张贵祥,一路小跑儿回了镇子。经过镇东边大柳树下时,隐隐听到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低声议论着什么。可当她走到近前想要听清楚些的时候,那些人又转了话题,开始说起别个了。 她一边走,一边回头去看那些人,只恍惚听到一句“那赵氏估计真要跟人跑了,有这样的娘带头儿,闺女能好到哪里去......” 穆敬荑心中是又气又怒,赵氏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有好好的日子不过,为啥非要搞这些臭名声的事情来做?真是害苦她这个做女儿得了!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亲自去镇南边找一趟。若是能将赵氏寻回来更好,不能那就全当散心了,反正回到家里,面对着穆云山那一张满是怨气的脸也不会好过。真不知这穆家是犯了哪门子太岁,整日里不得安宁。 沿着村中小路一边走一边观察,不管是胡同里还是空地上,所有的地方穆敬荑都寻了一遍,直到走出镇子了,仍是没有见到赵氏的影子。难道她娘真跟哪个野汉子跑了不成?她气恼的跺了跺脚,看着眼前茂密的竹林忍不住叹气。 “怎么了?谁又惹到你了?”突兀的声音响起,穆敬荑立即转头,只见一位身着鸦青色长袍,腰系暗金色革带,眉目清俊的男子,正双手抱怀斜靠在不远处的青竹上笑望着她。没错,此人正是何睿勍。 “你总这么突然出现,到底住在哪里呀?我都感觉自己被监视了。”穆敬荑斜瞥了他一眼,不禁撅了嘴。 “干嘛?你还想到我家拜访不成?”何睿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闭嘴,我是寻你有正事!” “想好买地啦?”男子站直身子,向她缓缓走来。 “嗯,只不过我想亲自去试试,实在不行再换你去谈!”穆敬荑垂着头,双手扯着衣角,生怕对方因为自己的不信任而恼怒。 “不信我是吧?”何睿勍走到近前,双脚站定,低头看着她,语气不辨喜怒。 听他如此说,穆敬荑不觉红了脸,小声辩解道:“不是......只是...只是你并非临江镇人士,想要买地也许会被拒绝......” “哼,这点你放心,那些里长都是见钱眼开的主儿,地皮卖与不卖本身就是由着他们做主的,何况咱们还要缴税,他自是乐得!”何睿勍淡淡笑道:“不是说好了,地契会写你名字吗?所以此事你根本无需担心!”他说着还忍不住伸手摸了下穆敬荑的头。 “不是,你我非亲非故,你一个陌生男子去买地还写我的名字,旁人得怎么看啊?”穆敬荑心中起急,仰头看向他,顺道躲过了对方想要再次揉搓她头发的大手。 见她躲开,何睿勍只得意犹未尽的收回手:“我管旁人做什么?” “你是不管,可我不行,我还要在这镇里生活,自然要顾着些名声!”穆敬荑微恼,恨得白了他一眼。 “切,你可别逗了!这里谁人不知你娘那点儿事儿,亏你还如此藏着掖着,平白让人看了笑话!”何睿勍嗤笑一声,脸上满是讥诮之色。 “你什么意思?”穆敬荑眼神立即冷了起来,说她可以,说她娘可不行! 见她要急眼,何睿勍连忙收敛神色,低声道:“我这些时日一直住在临江镇,镇里人议论你娘的话我也听到了一些,而且我刚还亲眼看到你娘与一个男子幽会......” 这下子穆敬荑可急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沉声问道:“你见到他们往哪去了吗?快告诉我,说不定还能赶上!” “哎哎,你别急,男女授受不亲......”何睿勍慌忙拍开她的手,指了一个方向,嘟囔道:“我刚见他们往那边去了!” 穆敬荑顾不得被对方嫌弃的羞窘,抬腿就向那个方向追了过去。竹林很密,越往里,光线越暗,她使出浑身解数极力奔跑着,生怕因为慢了半分便与赵氏错过。 足足跑了一炷香的时间,她实在是迈不动步了,喉咙辛辣的厉害,呼哧呼哧仿佛破风箱一般,两眼也变得水润模糊起来。 “哎呦,没想到你还真能跑!”何睿勍紧随其后,气不长出面不改色。 穆敬荑回看了他一眼,没有作声,伸手暗自掐了下右腕,脑中开始召唤凌霄。 “恩人,何事?” “带我寻到赵氏!” “赵氏?” “我这具身体的娘!” “哦,好!” 何睿勍只见眼前的姑娘突然身体绷直,手脚怪异的摆动两下,下一瞬便‘消失’在了眼前。 “嗯,这是什么独门功夫?”他好奇的看着消失在视线里的人影,紧锁了眉头。 穆敬荑还以为又要跑上许久,谁知指弹间就停下了。“到了吗?人在哪里?” “到了,恩人,你娘就在前面,我怕恩人被发现这才提前停下。” “哦,那谢谢你啦!”穆敬荑蹑手蹑脚的向前走去,很快听到了赵氏的声音。 “邢风,你要带我去哪,以后还能回来吗?” “嗯,这得看你,若是路途遥远,回来自然不方便。”是个陌生男子的声音,有些低沉,语气并不温和,若是只凭声音判断,此人定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 穆敬荑待恍惚能看清那两人模样的时候,便停下了脚步,脑中开始飞速想对策。 这时赵氏又说话了,“你能不能让我带上女儿,我怕她离了我会受苦,那姓穆的若是因为恨我而报复在女儿身上该怎么办?” “不会,常言道‘虎毒不食子’,何况穆云山就是个窝囊废,更不会把小丫头怎样了。再说你还年轻,以后咱们说不准还会有自己的孩子,带着她终归是不方便。” “哼,你讨厌!谁要给你生孩子......”赵氏满脸娇羞的捶了捶对方胸口,却被男人一把拉进了怀里。 “你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明明该是情话,男人却说的生硬而冷酷,仿似只是单纯的宣示主权一般。 “娘,您这是在做什么?”穆敬荑实在是忍不了了,忽的开了口。 赵氏一惊,吓得立即挣脱男人怀抱,站直身体,慌忙看向四周。 穆敬荑愤怒的走出竹林,来到他们所在的空地:“娘,以前我总觉得是旁人在污蔑您,您即使再不待见爹也不会背叛他,如今看来终是我错了。这样的娘真是让我恶心!” 赵氏本还心存歉疚,见她如此斥责自己,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你个死丫头知道什么?穆云山那个孬货本就是趁人之危才得了我,他有今天都是咎由自取!我凭什么要守着那样的人过一辈子?我赵映彩岂是他配的起的?你要清楚,嫁给他委屈的是我,不是他!” 穆敬荑冷笑:“我不相信您不知道和离这回事,若是真嫌弃我爹,您大可以光明正大的离开,犯不着如此偷偷摸摸行事,令人不齿!”话落她又转头看向仍旧坐在原位的男人:“堂堂七尺男儿,却做如此偷鸡摸狗之事,不论怎么看都不是可以托付终身之辈,看来娘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 赵氏气的上去就要抽她,却被慕敬荑猛的攥住了手臂:“您在穆家,或者规规矩矩和离后堂堂正正离开穆家,我可以尊重您,认打认罚。但如今的情景可不行,因为这样的娘不配我给予尊重!” “你?”赵氏用力抽出手腕儿,恨得咬牙切齿。“好,好,算我白生养你了!” “您是不该生我,因为这样不检点的娘害我污了名声,甚至一辈子都要受到牵累!” 赵氏气的哆嗦,转身欲走。坐在不远处的男人仿佛一个旁观者,面色平静地看着她们母女争吵,见赵氏走向自己,缓缓起身,拎起行李沉声道:“走吧,这回没什么不舍了吧?” 赵氏闻言迅速落了泪,忍不住回头去看穆敬荑,脚步有些踉跄,不知是气的狠了还是仍心有不舍。 穆敬荑此时心里也在权衡,话虽然说得决绝,但她也知强扭的瓜不甜,若是赵氏与此人是真爱,她却要凌霄出手棒打鸳鸯,会不会有些残忍。可若是不阻止他们,真的放赵氏离开了,以后她又该怎么面对穆云山?难道她连家都不能回了吗?穆云山的腿可还尚未痊愈呢! 这时赵氏却再次开了口,声音有些哽咽:“敬荑啊,娘不管你如今是恨我还是怨我,我都不想怪你,你是我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娘怎么可能舍得你!可是......可是娘这辈子活的太憋屈了,你爹......他不理解我,我们根本说不到一块儿。我知道自己的心气有些高了,不该如此,可人活一世,总有些心愿是会不惜生命都想要了的,哪怕只是短暂的得偿所愿,那份满足也足够了! 也许你不理解,但娘还是希望你能好好过日子,将来嫁个好人家,不要像娘一样委委屈屈稀里糊涂的磋磨了半辈子......”后面的话她再也说不下去,早已是泣不成声。 穆敬荑不觉也落了泪,站在那里看着赵氏轻轻啜泣着:“娘,你能不能不走?您能不能......” “嗯?我当是谁呢?原来竟是你这个猢狲......”落在后面的何睿勍已然追了上来。 第二十三章 走了眼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男人闻言猛地一惊,迅速循声望去,见到来人吓得立即撇开赵氏,抬腿就要逃。 “你觉得是你的腿快,还是我的镖快?”何睿勍冷冷道。 男人一缩脖,迈出去的腿只得又收了回来,故作镇定的站在原地。 何睿勍轻蔑一笑:“怎么?昔日江湖上臭名昭著的鬼手邢风,如今竟沦为哄骗村妇的采花大盗了吗?啧啧......真是堕落啊!”他一脸玩味的走向那人,嘴角微勾:“你说,我若是将你躲在临江镇的消息放出去,会有多少江湖好手抢着来要你的命呢?哎呀,那场景肯定壮观,......我可是很期待呢!” 男人惊骇的瞪圆了双眼,身子忍不住一哆嗦,之前的气势瞬间弱了下去,语气也从冷硬变成了阴鸷:“你是哪个?敢不敢报上名来?” “我说邢风,你这中毒的不会是脑袋吧,否则怎会蠢成这样?”何睿勍一手摩挲着下巴,缓缓绕着他一边打量一边不住的咂舌。 赵氏此时看的既惊异又疑惑,偷偷扯了一把那人的衣角,低声道:“这人你认识?” 邢风没有回答,眼神仍旧随着何睿勍的动作而转动:“你到底是哪个势力的?何故为难与我,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何睿勍立即打断他的话:“你快歇歇吧,还井水河水,阳关道独木桥,我看你真是病的不轻了,江湖虽大,但如今功力尽失的你早已没了容身之所,被人寻到也就是早晚的事!” “您若是不说出去,我自是可以继续躲下去。呃...大侠若是缺银钱润手,我明日就给您送来,可好?但求大侠放小的一马......”邢风立即抱拳,一副谄媚模样。 “哼,你倒是转圜得快!”何睿勍噗嗤一笑:“按说呢,你我之间本没有直接的仇怨,可如今你哄骗了这赵氏,那就说不得要碍了我的路了!” 邢风闻言,立即甩开赵氏拉扯的手,一脸讪笑道:“大侠误会了,小的并未真个有什么逾举之处,这妇人您若喜欢,尽可领走!” 何睿勍气的又羞又怒,几欲犯呕,抬腿照着邢风的屁股就是一脚,踹的他一个趔趄,险些来个嘴啃泥。他眼中恨意一闪而过,灰溜溜爬起来,站得刻意离赵氏远了些。 穆敬荑也没想到何睿勍竟然认识这男人,而且看自家老娘的模样,仿佛对这男子的事并不知情,心中对赵氏的愚昧更加多了分恼怒和无奈。可惜她终究是这具身体的娘亲,再不对也不能放手不管。 趁着那两人一个威压一个赔小心的时候,穆敬荑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抓住赵氏的胳膊,将人扯出了圈子,站到了距离稍远的竹林边。也许是吓傻了,也许是心存愧疚,赵氏并没有反抗,只垂着头一言不发。 被踹了一脚,邢风总算明白了些什么,看一眼何睿勍,转头又看向站在竹林边的穆敬荑,双眼瞬间一亮,连忙恭维道:“还是大侠眼光高明,懂得美人还是年纪轻的好。嗯,是小的唐突了!” 穆敬荑一听立马就怒了,脑中暗道:“凌霄给我抽他!” “是,恩人!” 瞬间“啪啪啪”的声音响了起来,只见邢风魔怔一般大力挥着自己的巴掌,即便已经打得双颊红肿,嘴角都见了血,仍旧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何睿勍怔楞住了,不知这人为何突然发了疯。 赵氏不忍看下去,想要冲上去阻拦,却被穆敬荑死死攥住了手腕,挣脱不得。 许久,眼见着那厮的牙齿都要被打掉了,她总算解了气,这才命凌霄停了手,脸上神色缓和下来。 此时的邢风牙齿松动,脸肿成了猪头,双眼挤得成了两条缝隙,两手通红,热辣辣的疼,口中说出的言语已是模糊到听不清:“仍发下哒招呐哇?” 何睿勍皱着眉头,撇着嘴,对这张惨不忍睹的脸实在不愿再看下去,郁闷的摆了摆手,放了他离开。 邢风一得了赦令,嗖的窜起转身,一刻也等不得,狗撵兔子飞也似地逃了,生怕对方反悔一般。 赵氏呆愣望着他狼狈离开的背影,欲哭无泪。 “这就是娘口中比爹爹强上许多的人?我看您这眼光可真是不咋地啊!”穆敬荑也不理她,转身进了竹林。 何睿勍瞥了一眼赵氏那纠结踟蹰模样,淡淡道:“还是女儿更亲些,旁的就别指望啦!”话落也转身走入竹林,三两步追上了前面的身影。 “哎,你走慢点儿,我都快追不上了!”他伸手扯了一把穆敬荑的衣襟,嘟囔道。 穆敬荑不知该怎么面对他,自己家这点丑事都让他看了个干净,实在没脸面对。 “你不用如此,这又不是你的错,我们的出身选择不了,唯一可以选择的只有自己的人生。再说,你娘还在后面呢,她可没你这么快的脚程!” 穆敬荑闻言,不觉将脚步放慢了些。 “哎,这才对嘛!其实我觉得你娘也挺可怜的,毕竟她一个内宅妇人,对世间险恶接触的不多,难免遇到个擅讲些甜言蜜语的被哄骗到。” 穆敬荑猛的停住脚步,转头瞪视他:“我虽然感激你拦住了他们,但是你这样将我娘当个谈资就是......” “砰”的一声闷响,何睿勍一个没留神就与她撞到了一处,穆敬荑的鼻子不幸遭了殃。强烈的酸痛感惹得她忍不住掉了眼泪:“你走这么快干嘛?不看路的吗?”她的声音不觉带了丝委屈,气恼的握拳捶了那个罪魁祸首一下,恨恨的道:“长那么硬干嘛?” 何睿勍原本还有些歉疚,此时却只剩下忍笑了,伸手抓住她的拳头,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我是男子,当然不如你柔软!” “嗯?”穆敬荑仰头疑惑看他,等明白过来对方话里的意思,立即羞恼的红了脸。极力挣脱开他的手,转身快步向前走去。真是太丢人了! 赵氏被远远落在了后面,看着前方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知是该喊一嗓子追上去,还是转身逃离这份屈辱。她满心满眼记挂的人竟是如此货色,这份打击让她怎么承受得住? 正犹豫间,却见穆敬荑又回来了,眼睛微红,嘟着嘴巴,嚷道:“您走不走?家里我爹腿还伤着,需要人照顾,我要忙着挣银钱......” 赵氏抬眼看她,略一迟疑,便大步跟了上去。见她追上,穆敬荑一把抢过行李,背在了自己背上。赵氏张嘴欲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忍下了。 顺着脚下被踩的歪斜的嫩草,母女俩回到了大路上,再没见到何睿勍的影子。 走在镇里,赵氏突然问道:“那个人是谁?你们怎么识得的?” 穆敬荑一愣,没敢看赵氏的脸,尽量表情自然的道:“赶集摆摊的时候认识的,娘问他作甚?” “此人还是远着些好,免得招来祸患!”赵氏淡淡的道,转念又想起自己的遭遇,神色不禁有些赧然,感觉自己将来连教训女儿的资格都没有了。“闺女,要不还是你自己回去吧,我先在这边租个房住下,你爹此时肯定不愿见我,我也没有心情应付他。” 赵氏突然停下脚步,看着穆敬荑的眼神里带着愧疚和悲凉。 “娘,您又不是一个人,还有我呢,他不让您进去,自有我护着,再说爹也不是铁石心肠,只要您从此好好与他过日子,将别个彻底放下,他一定会消气的。”穆敬荑一把拉住她,生怕她再退缩。 赵氏眼中逐渐现了泪意,引得穆敬荑更加心软几分。 “哎呀,娘,走啦,我都饿了!”她索性在后面推了一把,赵氏便迁就着向前去了。 “诶,你们娘儿俩这是干什么去啦?连行李都背好了!”路旁有那与人扎在一堆儿唠嗑的大爷大娘,忍不住好奇,开口问道。 赵氏顿时羞窘难耐,红着脸不知该如何应答。 穆敬荑不好意思的笑道:“您快别问了,我娘这正跟爹生气呢,好不容易被我劝的回心转意,可不能再惹她伤心了!” “哎呀,两口子之间哪有不吵架的,互相体谅一下也就过去了,再不济还得冲着孩子嘛!你看你这闺女养的多好,将来嫁个好人家,你们也就跟着享福啦!”没想到这位大娘还挺热心,满脸慈爱的劝解起来。 “嗯,您说的有理,我也是冲着闺女才回的,否则就是要饭去我也不跟他过了!”赵氏瞥了一眼自家闺女,连忙顺着话茬接了下去。 “娘,咱们快回吧!”穆敬荑嬉笑着抓着赵氏的手臂,与几位老人打了声招呼,母女俩继续往家走。 见她们走远,另一位长脸儿妇人冲着之前与赵氏他们说话的老妇人道:“您不认识那妇人?” 老妇人摇摇头:“你认识啊?” “嗐,不就是镇东边的穆家媳妇嘛!听说有些不规矩,也就仗着姓穆的窝囊,才敢如此嚣张。” 老妇人皱了眉头,有些反感:“我看未必吧,也许只是人家两口子吵架,却被人传扬的邪乎了,你见过哪个不守妇道的女子是她这种模样的,传言不可信!” “切,我看您这也是老糊涂了,穆家的事知道的人多了,也许就您不晓得。我可听说这妇人与个陌生男子去了镇外,眼见着都要私奔了,这还有假......”长脸儿妇人一脸笃定,神秘兮兮的讲述起自己最新听闻的消息。 周围几人迅速围拢过来,既好奇又兴奋的竖着耳朵听着。 “唉!你见过哪个女人与人私奔还带着自家女儿的?毫无道理的事你们也能信!”老妇人不愿与这些人为伍,缓缓起身,拎起地上的小板凳,拄着拐杖向家里挪去。 第二十四章 夫妻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拉着赵氏回到家时,见院门虚掩并没有合严,她扭头看向赵氏:“娘,您走的时候关门了吗?” 赵氏扫了一眼门扉,垂了眼眸,低声道:“当时怒极,忘记了......” 穆敬荑长舒一口气,扯着她进了院儿,转身关上了院门。 “你先进去吧,我去灶间看看!”赵氏一转身进了西厢。 想着已过了大半日,也许是饿了,穆敬荑便没有拦阻,快步进了正房。走进东屋的一刹那,她欠点儿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到。所有可以搬动的物件儿都倒得倒,歪的歪,碎的碎,穆云山侧着身子栽在地上,拐杖丢在一旁。靠近他脸颊的位置淌了一摊血迹,边缘部分已经干涸,眉头紧锁,双眼微阖,不知是醒着还是昏过去了。 “爹!”慕敬荑吓得连忙冲到近前,将身后的包裹丢到地上,伸手就去探鼻息。还好,仍有气息。她用力抱起穆云山的上半身,想要将他弄到床上,可惜力气有限,死活抱不动。无奈之下只得向窗外喊道:“娘,您快进来......我搬不动......爹摔倒受伤了......” 赵氏躲在灶间,本想为女儿做些饭食,可惜从未下过厨的她,根本不知从何下手。正犯愁的时候突然听到女儿喊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出来了,因为从穆敬荑带着哭音的语气中,不难得知穆云山是真出了什么状况。 母女俩合力将人抬到床上,这才看清,穆云山左脸搓破了皮,眼角也被碎陶片划了个口子,浑身一股子酒气,像是醉倒的。 见伤口已经结痂,穆敬荑便没有再想消毒的问题,转而对赵氏道:“还是娘在这里守着爹吧,我去做饭。” 赵氏刚想反驳,但一想自己去了灶间也是白搭,只得作罢,老实的点了点头。 穆敬荑再次看了一眼穆云山紧闭的双眼,故意道:“娘能想通是好事,爹爹脾气是拗了些,但还是真心疼娘的。镇里那些嘴碎之人胡乱编排的话,即使入了他的耳,他也应该知道娘是无辜的,只是心里有气憋闷的难受罢了。您以后也收敛些脾气,别动不动就骂人,爹便不会受影响了!” 话落,她偷眼瞥了一下床上静静平躺着的穆云山,发现那双微阖的眼睛似乎动了动,暗自叹了口气,口中嘟囔道:“都道‘家和万事兴’,只要您和爹能好好的,女儿定能让你们将来衣食无忧!” 赵氏点点头,虽不知女儿为何突然说这些话,但却清楚这孩子是想帮她瞒下此事,心中顿时一暖。 饭熟了,穆敬荑回到屋里想叫赵氏吃饭,一进东屋却意外看到赵氏挽着裙摆,手执笤帚在扫地收拾屋子。她目瞪口呆的站在门口好一会儿,直到赵氏开口:“饭熟了?那等一会儿,我这就收拾完了,咱们将饭桌搬到这屋里来,好跟你爹一起吃!” “哎...哎哎!”穆敬荑应答的话都说不顺畅了,实在是此情此景太过反常。 赵氏越干越顺手,盏茶功夫便收了工。“下午我去街上买些新茶碗回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赵氏直起身子,捶了捶后腰,对着穆敬荑道:“闺女,拾掇饭吧,我给你爹打些水洗洗手脸。” “好!” 很快饭菜摆在了东屋,赵氏语气轻柔的对着床上的穆云山道:“当家的,快醒醒,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再睡!” 穆云山闻言,缓缓睁开双眼,有些迷茫的看向赵氏:“彩儿?你不是走了吗?”转瞬清醒过来,立即冷了脸,斥道:“我说过,走了就不要再回来,难道你以为我是在说笑吗?”他猛地坐起身,不想却抻动伤腿,疼的倒吸了一口气,恨恨的瞪着赵氏:“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 赵氏颓然的松了手,退离了床前,眼中泪意朦胧,抬手掩面转身欲走。穆敬荑迅速起身,一把拉住她,低声道:“娘不要理他,一切有我!”接着她又转头看向穆云山:“亏您活了那么大岁数,又与我娘相伴多年,夫妻间的信任竟不及那些外人!好啊,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只当我娘当年瞎了眼,嫁给您这个是非不分,青红不辨之人,活该受这许多罪!” 穆云山气得用力拍打床榻:“看来你们娘俩是一样货色,还妄想哄骗我当那冤大头,做梦!可惜我穆云山不是傻子,不是瞎子,我自己会看!她若没有这事儿,我自是不会相信别个,可我曾亲眼见过那人,怎会冤枉了她?” 赵氏羞怒,挣扎着想要离开,不想穆敬荑就是不松手。 “哼,是啊!可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不一定为虚。我只问这么多年您对我娘是否有过真心?是否曾想过要一辈子对她好?” 穆云山转头,看向窗外:“那都是以前,我不了解她到底是个什么品性,自然是真心实意待她。可如今她一而在再而三的背叛,我已经腻烦了,没有将她送到族老处要求浸猪笼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赵氏终是忍不住了,再次破口大骂起来:“穆云山,你个王八蛋,竟然想着置我于死地,好啊,你的心可真是狠呐!”她三两步窜上床,不管头脸一顿连挠带抓,直逼得穆云山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惊得穆敬荑慌忙冲上去,极力拦阻分开两人。 等赵氏喘着粗气被慕敬荑拉到一旁的时候,穆云山已经成个花猫了,模样惨不忍睹。按理说,赵氏确实不讲理,可他们是自己的爹娘,不管怎样,穆敬荑都希望他们不要分开。可面对如此情景,她真不知该怎么替赵氏辩解了,因为她也着实看不下去了。 令人意外的是,穆云山并没有因此大发雷霆,反而安静了下来,不再愤愤不平了。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在赵氏嘟囔一句“吃饭”之后,穆云山竟然乖乖的洗手吃饭了。 引得穆敬荑直觉有些人真是吃硬不吃软,也忒贱兮兮了。可惜自家爹娘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作为旁观者也不便评判。看来以后他们夫妻俩再闹别扭,自己还是有多远躲多远,不插手为妙。果然如前世网上所说的一样‘家就不是个讲理的地方!’ 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吃完饭,赵氏看顾着穆云山休息,穆敬荑拾掇桌子刷碗。 忙活完,发现天色还早,又推着独轮车到山坳里拉了两趟陶土,接着便是研磨,淘洗......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的时候,穆敬荑便起了床,来到院子里继续跑步,做操,拉伸。突然一阵低语声引得她迅速停了动作。 “婆婆,咱们若是寻到了妖物该怎么捉住它啊?”一个小童低声问道。 “嘘,妖物的五感比咱们凡人可灵敏多了,不要什么话都说,小心它察觉跑掉!”苍老沙哑的嗓音因为那丝颤抖更显低沉,显然已是刻意压低了声量。 “婆婆,妖物都长什么样子啊?孙儿还从未见过呢,真的好想看看!” “那好,等婆婆抓到了,就给你好好观瞧观瞧......” 穆敬荑缓缓凑到院门边,顺着门缝儿向外看去,隐约见到一位佝偻着后背的老妪牵着一位身量不高的小童正向自家走来。其中那个老妪手中还平托着一个罗盘状的物事,她一边看着罗盘一边向前挪动,速度时快时慢。 “诶,就是这儿了!”老妪兴奋得桀桀笑着,松开小童的手,快步到了穆家门前。很快“咚咚咚”的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穆敬荑心里忍不住发慌,强压下胸中的忐忑和不安,脑中快速召唤起了凌霄。 “谁呀?一大早的就敲人家大门,还让不让人睡觉啦?”赵氏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是我,杨家庙的神婆!”门外的老妪高声答道。 赵氏一边系着腰上的布带,一边快步向外走。“神婆?我家没请神婆过来呀?” 见到穆敬荑呆愣愣的站在院里,一脸紧张的看着院门,赵氏立即轻斥道:“回屋去,起那么早干嘛!” “哦!”她慌忙点头,跑回了西屋。 院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门外的一老一小出现在赵氏面前,引得她立即皱了眉头。“你们到我家有何事?” 老妪脸上满是皱褶,一双眼睛昏黄浑浊,但神色却很犀利。她不动声色的将赵氏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缓缓咧开嘴:“我是里长家请来捉妖的,按着这罗盘指示,妖物应该就在附近,夫人可否让老身进去搜寻一番?” 赵氏有些不耐烦,斜瞥了一眼,嘟囔道:“你捉妖搜我家作甚?我们又不是妖!”她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关门,未曾想到这老妪枯柴似的手臂却力气奇大,撑在门扇上一动不动,这门自然也就没关成。 “怎么着,你们还要私闯民宅啊?”赵氏立即就怒了。 这时那位小男孩却说了话:“夫人,婆婆是来帮助你们的,她不是坏人!” “哼,哪个坏人会承认自己心地不善?真是可笑!”赵氏堵在门口,轻嗤一声。 “妖物横行世间,凡人必遭劫难,我劝夫人还是尽早让开,否则老身可要不客气了!”老妪说着脸色便冷了下来,从身后扯出一根龙头拐杖,在地上用力戳了戳。“此物你可识得?” 赵氏皱眉瞥了一眼,嗤笑道:“真真可笑,一个破拐杖而已,我凭什么要认识?” 老妪疑惑地看了看穆家院落,低声嘟囔道:“不应该啊,明明妖物就是躲藏于此啊,罗盘怎会有偏差......” “婆婆,怎么了?”小童仰头看着老妪,一脸不解。 赵氏没好气的催促道:“你们走不走?再不走我可要喊人啦!” 老妪再次仰头看了一下天色,无奈掏出罗盘继续查探起来:“哦,原来是你跑了!”话落,不待赵氏驱赶,一把拉起小童,两腿紧捯如飞一般向镇子东面而去。那利落程度,根本不像个老人。 赵氏惊愕的看了一会儿,合上门扇,拴好门闩,转身再次回了屋。 此时的穆敬荑眼见着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飞离了自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去了山里。 “凌霄,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啊?” “遇到个对手,虽然以我现在的功力对上她不一定会败,但难免要受些伤痛,功力也会大量损失。不如寻个替身,转移一下那老家伙的注意力,等将来我有了本体就不必如此麻烦了!” 第二十五章 妖物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若不是正亲身经历着,穆敬荑是打死都不会相信自己会在深山老林里腾挪跳跃极速穿梭,头脑中不觉开始串戏,前世看过的各种科幻电影,一一在眼前闪现,此时的自己仿佛已成了那些故事中的主角,各种威风酷炫。 “凌霄,没想到你竟这般厉害,那岂不是我随时可以飞个檐走个壁冒充大侠啦?”她瞬间激动起来。 “恩人,我如今是在拼命,事后最少要休息一月有余,也就是说这一个多月不论您怎么召唤我,都不会得到回应了!”凌霄要不是害怕一心二用会导致法力流失更甚,早就翻个白眼儿给她了。 “啊?那是不是说之后的一段时日,我不论遇到何种危险麻烦之类你都不会帮忙了?”穆敬荑大惊。 凌霄声音逐渐疲惫,低声应了一句。 “偶买噶,那我该怎么办啊?我还要去集市呢。徐俪菲忙着绣嫁妆,张家我也不敢招惹,没人陪我去,若是遇到歹人,我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恩人最好安心躲在家里......” 正在穆敬荑开始思考怎样躲在家里赚钱的时候,凌霄突然嚷道:“可算是寻到了!” “什么寻到了?你到底在找什么?” 凌霄控制着她的身体冲到一个不起眼儿的角落,伸手猛的一按,一只橘红色皮毛的半大狐狸便显现出来。“就是它!恩人将它抱到山坳处撒了,你我便可脱身。” “什么意思,你让我抱着它?这么个骚气哄哄的家伙,万一咬我怎么办?我不要!”穆敬荑连忙向后退去,摆着双手,极力拒绝。 “恩人,如若你不将它带回去,等那个神婆寻过来,你就要被她当成妖物捉走了!”凌霄无奈解释。 “可我不是妖啊!”穆敬荑立即反驳。 凌霄无奈叹了口气:“我们如今是一体的!我就是你,你就是我,除非将来我有了本体,有能力离开你才行。现如今只有将这火狐当做傀儡,待我匀出一部分法力帮它开启灵智,引那神婆上钩,再将自己妖灵隐藏,咱们才能躲过此劫。” “啊,这么麻烦......”穆敬荑对着那只趴在角落的狐狸死劲儿运了几口气,为自己着实做了一番思想工作。“不要怕...不要怕,一切为了生存,一会儿就过去了,相信自己,相信自己,加油!” 祷告一般,低声念叨了一会儿,她这才开始撸胳膊挽袖子,炸着双手,凑到狐狸跟前,双眼一闭,猛地抓了上去。不想这狐狸竟很老实,乖乖任由她抱着,一丝挣扎也没无。 穆敬荑长舒一口气,实打实的将它抱进怀里,对着凌霄道:“带我们回去吧!” “好!” 又是一番穿密林飞山涧,各种腾挪跳跃,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抱着狐狸的穆敬荑终于来到了满是五色土的山坳处。 此时的神婆与小童也到了山坳入口,正一边托着罗盘,一边四处查探。 “恩人,快将火狐放下,待我施法!”凌霄急得大叫。 “哦哦!”穆敬荑慌忙放下狐狸,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大口喘气。 火狐四脚落地一开始还是呆愣愣的瞪着两只大眼不解的看着她,却在下一瞬,澄澈的眼神突然多了魅惑之感,抖了抖身上的皮毛,迈开优雅的脚步向山坳口跑去。 与此同时,穆敬荑猛然觉得身上仿佛压了千斤重担一般,四肢百骸甚至五脏六腑都觉得疲累至极。 终于,她控制不住身子的瘫软,从歇脚的石头上跌落在地,又顺着坡度滚了几滚,直至落到平坦之处。 穆敬荑想要说话,可惜连舌头都失了力气,只剩下干瞪眼了。不一会儿眼皮也不听使唤的向下落去,最终遮挡了视线。 “好你个大胆妖孽,竟敢在老身眼皮子底下作祟,看招!”苍老沙哑的嗓音再度响起。 “婆婆饶命......啊......”一个奸细绵软的嗓音惨叫一声,瞬间没了声音。 “婆婆,这就是您要寻的妖物吗?”小童稚嫩的声音略显激动。 老妪看着那已被雷火烧到魂飞魄散的小狐狸,不禁微微皱眉,有些迟疑地道:“以罗盘的反应来看,妖物不该只是这个道行啊,怎会如此不堪一击?” 小童抻头看了看罗盘,再次问道:“婆婆不是说这罗盘已经传了几代巫者了吗,也许是太过老旧要坏了呢?” 老妪瘪着嘴,叹了口气:“希望如此吧......多少年没遇到妖物了,也许真是年久不用所致。”也不知她是摸了那个龙头拐杖的哪里,手中竟突然多了个金属长勾,冲着地上死透的狐狸一挥,那橘红的脖颈就被牢牢勾住了。 “孙儿,拿着!”老妪将铁钩递到小童手中,再次掏出罗盘探看。“咦,不对呀......”干瘪的眼皮堆叠起更多褶皱,昏黄的老眼顺着罗盘指针方向看去,隐约见到一抹艾青落在百米开外,周围散落着一些碎石,与这荒凉之地相比显得有些突兀。 “婆婆,您在看什么?诶,好像是个人!”小童忽的惊叫道。 “走,过去看看,总觉得有些古怪!”老妪拎着拐杖,示意小童跟上。 祖孙俩来到那抹艾青近前,发现果真是个人。 小童忍不住伸脚踢了踢她,见没有任何反应,仰头看向老妪:“婆婆,她会不会已经死了?” 老妪正盯着罗盘上一动不动的指针愣神儿,冷不丁听到他问话,气恼的收起罗盘,嘟囔道:“探探还有没有鼻息不就清楚了!” “哦!”小童蹲身,伸出一根不算干净的小手放到穆敬荑口鼻前。“婆婆,还有气!” 此时的穆敬荑突然闻到一股腥酸之气,难过的几欲作呕,可惜浑身失了气力,根本动弹不得,心里简直郁闷到了极点。 “嗯?”老妪闻言微微蹲下身子,往跟前凑了凑,干瘦的鼻子用力翕动两下,脸上诡谲一笑:“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怎么了婆婆?” “这是刚被那火狐附过身的倒霉蛋儿,妖物突然离体她一时承受不住,这才失了气力。我说那妖物怎么变得如此弱了,竟是附过身的。唉!可惜了这丫头一身好皮肉。”“干枯如老树的手掌缓缓摸上那白皙细嫩的脸颊,口中忍不住啧啧出声,仿佛眼前是美味佳肴一般令她垂涎。“若是早些年让老身遇到你这么个尤物该多好,真是令人......” 小童好奇,学着她也摸了摸那光洁的脸蛋儿,嘿嘿笑道:“是挺好看,比山下的菱花好看多了!” 老妪瞥了他一眼,无奈摇了摇头:“这样吧,我背着她,你挒着狐狸,咱们走小路绕回杨家庙。这丫头年纪尚轻,做个傀儡伺候咱们祖孙俩正好儿!”说完她神秘轻笑,仿佛捡了个大便宜一般,双手一较力,就将穆敬荑拎的半坐了起来。 正待老妪要将人背上后背的时候,突然一只皂白靴子落入视线,紧接着是另一只皂白靴子。 “哗啦啦”长剑划在地面的声音响起,听得人忍不住齿冷。 老妪眼露恼怒的仰头看去,只见一人身着月白长衫,腰束镶金鞶带,垂丝几缕落在腰侧,微微晃动着。外罩的长袍随风轻舞,衣角、袖口、领边均绣着金灿灿的纹饰,衬得穿着之人本就立体俊秀的眉眼更加超凡脱俗,仿佛乘风而来的谪仙一般。 “你是何人?”老妪立即起身,上下看了此人几眼,皱眉道。 “哼,你又是谁?”男子淡淡反问。 老妪运了口气,沉声道:“我乃杨家庙神婆!” “哦,神婆啊!听说装神弄鬼的很多,你是属于哪一类啊?” 老妪不想与他多费唇舌,冷冷道:“年轻人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为好,免得招致祸患。” “天下人管天下事,理所当然,除非你有什么不敢见人之事需要遮掩,那就另当别论了!”他口中轻巧的说着话,身体却已挡在了穆敬荑跟前。 老妪见自己的动作被打断,立时皱了眉头:“你若执意捣乱,就不要怪老身不客气了!” “哼,那正好,我最近筋骨紧的厉害,正需要松快松快!”他依旧一脸轻松。 老妪忍无可忍,双眼微眯,暗中猛然出手,手成鹰爪照着青年腹部就抓了下去。本以为仍处在放松状态的青年必定会躲不过,谁知那手探过去却意外扑了个空。 “嗯?”她疑惑抬眼,却见面门处白光一闪,吓得她慌忙躲避,堪堪躲过一劫,却还是在唬唬拳风迫使下闭了眼。 再次睁开时,青年依旧淡笑,小童仍旧乖巧站立一旁,仿佛刚刚那一切未曾发生过一般。 “难道你与这妖竟是一伙儿?”老妪愤然开口,强自压抑着语气:“人妖殊途,何故要助纣为孽?” 青年表情一凛:“哼,瞎了你的狗眼!我堂堂正阳门下,岂是你这种乌合之众可比?” 老妪闻言甚为惊诧,不敢置信的道:“你怎会是仙家之人?那这妖物......” “还不快滚?”他的声音清冽,如清泉淌入喉咙,语气低沉,又如六月寒霜,不容一丝置喙。 老妪被那人逐渐释放得气场震慑得不得不后退开去,强忍眼中不甘,淡淡道:“此女被妖物所迷,已是时日无多,仙家留她也是无用!” “哼!”那人只回了一句冷哼,却吓得老妪不得不转身领着小童慌忙疾走。“若敢再踏入这临江镇一步,休怪我毁了你这多年修为!” 老妪再不敢多言,身子一颤,转出了山坳。 那人这才缓缓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穆敬荑的脖颈,微不可查的将一股温热气息度了进去,低声嘟囔一句:“原来是因此才多了那些怪异之处......” 待他弯身想要将人抱起的刹那,一股刺鼻的狐骚味扑面而来。“呕!”他控制不住的一阵干呕,急忙运气疏解,好半晌才缓过劲儿来。 第二十六章 商量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无奈之下,他只得寻了根长长的干树枝,远着身子用枝头戳她:“哎哎,醒醒...醒醒......”见人没什么反应,他又加大了些力道:“哎哎,你银子丢啦,哎呦呦这福禄兽有人竟定了一百之数......” “啊?”穆敬荑拼命撩动眼皮,顾不得一波波袭来的疲惫,强撑着发出了一点儿声音。 “哎呀呀,你可真是个小财迷!”那人忍不住轻笑。 努力了好一会儿,穆敬荑终于看清了眼前之人,正是何睿勍。 她有气无力的吐了一句:“何睿勍你个神经病,竟然用棍子戳我!” “嘿嘿,我是神经病你也好不到哪去,正常人哪有睡在山路上的,况且......” 他话说到一半儿便夸张的做了个呕吐姿势,“一身的狐骚味,你以为自己是狐狸精啊?真不嫌恶心,也不知是多久没洗澡了!” “你个缺心眼儿的,见谁不洗澡能散发出这个味儿了?”穆敬荑愤愤的白了他一眼,转瞬想起自己连动一动都没有力气,又立即缓和了语气,柔声道:“何睿勍,你能不能帮我找根棍子,我站不起来了!” “嗯,你是腿受了伤还是被摔得失了知觉?”何睿勍故作惊讶状,一脸紧张地看着她。 “都不是,我是跑了太久,累的!”穆敬荑叹了口气,嘟囔道:“我也不知怎的,自己就到了这里,还突然没了力气。” “你不会是梦游了吧?我以前可听人说过......” 眼见着他又将废话连篇,穆敬荑连忙拦住话头儿:“你能不能快点儿去啊?求求您了,大哥,行行好成不?我真的没有力气与您说笑了,我只想回家洗澡,浑身又累又恶心。” “那好吧,你等着!”何睿勍不情不愿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向山坳外面走去。 “你不是会飞吗?快点儿好不好,万一这四周窜出个野猪出来,我就惨啦!”穆敬荑难得姿态放的如此之低,连为什么这人又突然出现以及对方刚刚与那老妪的奇怪对话都顾不得想了。 不一会儿,何睿勍便拎着两根木棍儿回来了,口中还不忘抱怨几句,以期邀功。 “这顿费劲啊,想要从树上寻出两根如此直溜儿又粗细相当的树枝下来......可真真是难为死我啦!” “是,真是太感谢您啦,您是大善人,大恩大德小女定铭记在心,不敢相忘......”穆敬荑故意拉长声调儿,表情夸张地感谢一通,接过了那两根木棍儿。 看着上面将树皮剥离干净的样子,她心中一暖,眼中终是带了笑:“谢谢你!” “哎,这才对嘛!”何睿勍强忍着恶心搀扶她起来,双手虚护着,直到她能稳步往前挪了,这才躲远了些。“我今日就去里长家买地?” 穆敬荑停住脚,静静地看向他:“你买完地,打算怎么做?” 何睿勍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不是说要建作坊吗?到时候咱们两个,一人一半儿份额,赚的银钱平分。” “不行,那我岂不是亏了,这毕竟是我家的手艺,再说我爹要是知晓我与你合作,还指不定会不会同意呢!” 穆敬荑一边奋力挪着步子,一边暗自纳闷儿。明明之前自己连睁眼都是奢望,为何如此快就可以起身拄着木棍儿前行了,这恢复的速度也太快了吧......她百思不得其解。 “哎,那你打算怎么分?总之这事越早办下来越好!”何睿勍见她一心走路不再言语,忍不住走到近前用肩膀撞了她一下,害的她欠点身子一歪摔倒。 “你干嘛,说话就说话,撞我干嘛,没看我这走路都打晃儿呢吗?”穆敬荑没好气的斥了两句,过后又觉得自己有些过了,连忙换了柔和腔调儿,低声解释:“我心情不好,你......你还是离我远着点吧。” 何睿勍倒是没有丝毫着恼的意思,依旧一副和颜悦色模样。“你是指梦游这事儿?” 穆敬荑愣了下,但一想还是不要提那个老婆婆了,免得解释多了漏洞百出不好收场。 于是她故作沮丧的点点头,低声道:“嗯!我真怕自己以后还会遇到这样的事,也不知刚刚我都遭遇了什么,你看这衣裙,回家肯定又要挨我娘骂了!” “那有什么,她是你娘,还能打你不成?顶多训斥几句,给个耳朵便是,听多了也就无所谓了!”何睿勍目视前方,仿佛也忆起了往事一般。 “看来你很有经验嘛,是不是当初在爹娘面前就是个淘小子啊?”她扭头轻笑望向他。 何睿勍闻言微微摇了摇头,抿了抿唇,表情不自觉带上了一抹伤感:“我从小就离了家,与爹娘相处得时日很少,唯一的那点记忆早已模糊不清了。” 穆敬荑表情一滞,瞬间生了些愧疚出来,不禁用手肘碰了碰他:“你...没事吧?对不起啊!” “噗嗤”他却突然笑了起来,低头看着她:“你今日怎么一阵咋呼一阵乖巧的,搞得我都有些摸不准你脾气了!” “为什么要摸准我脾气?”穆敬荑呆愣问道。 “因为我要与你长期合作,自然是摸清楚脾气才更好行事啊!”何睿勍无奈皱了下鼻子,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不禁感叹:“没想到你一个小门小户的小丫头,皮肤倒是挺嫩滑!” “哎哎,别动不动就占人便宜。虽说我不及你们这些古人保守,但你也悠着点儿成不?别坏了我的名声妨碍我将来寻婆家!”穆敬荑猛的转脸,不耐的白了一眼。 何睿勍立时惊奇不已,一副看到外星人的样子:“你到底是哪来的野丫头,怎能将找婆家这事儿如此轻易的挂在嘴边儿,还知不知羞啊?” “切,假正经!有本事你一辈子不要娶妻生子,我就佩服你,否则同样俗人一个,那还装清高做甚?”穆敬荑不屑的瞥了撇嘴,满脸的不服气。 “好,好,你有理还不行吗?真是能狡辩!” “本来就是!”穆敬荑嘟了下嘴,两人眼见着就要走到山坳入口了,她这才想起正事来。“哦,我想了想,你也别委屈了,买地你出八十两,我出一百二十两,将来得了利就四六分,你四我六。虽然我看似亏了些,但地契是我的,这样即使我出技术,出点子,你来专司售卖,倒也算公平,如何?” “不好!为何不能五五?我四处奔波与人应对也是很辛苦的。”何睿勍有些不情愿。 “那不行,我是主力,要知道售卖总管好寻,善于创新的作坊主可不好找,物以稀为贵的道理想必你也懂吧?” “唉,行吧!”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点点头,认命了。 “既然如此,咱们就回去立个合约,签字画押,正式一点儿。” “这些都听你的,你写好了我来签字画押便可。”何睿勍对此答应的倒挺快,并没有什么抵触之意。 两人一路慢慢走着,偶尔谈笑几句,不知不觉就到了镇子外。 “咱们还是不要一起走了,免得又给人当了谈资。”穆敬荑看了镇东大柳树的方向一眼,低声嘟囔道。 “随你,不过...你打算什么时候将银钱给我?我好去买地啊!” “签了契约再说!”穆敬荑收回目光,转头看着他:“等我体力恢复,再到山里拉土的时候就将契约给你带来,签好了就给你银钱。咱们先小人后君子,我也不说那些虚的。” “行!”何睿勍得到肯定答复,很快告辞离去。 穆敬荑如蜗牛般挪到家门口的时候,已经是该吃晌午饭的时间了。刚刚经过大柳树附近时,她强撑着走得快了些,总算没有听到什么恼人的话,‘有惊无险’顺利过来了。 推门进院儿,只见灶间位置浓烟滚滚,不一会儿赵氏就灰头土脸蹦跳着从里面冲出来了。吓得她连忙问道:“娘,你不会是将灶间给点着了吧?” 赵氏正捂着嘴猛咳,突然听到他的话,立即转头看向院门口,眨巴眨巴眼睛愣了一瞬,连忙用衣袖擦摸了两下,这才蹙眉道:“你这死丫头一大早就不见人影,又跑出去干什么了,怎么搞得如此狼狈模样?” 穆敬荑则急得喊道:“娘,我问您是不是把灶间点了?” 赵氏张了张嘴,羞窘的瞥向别处,半垂了头:“我也不知,也许没着,也许着了.....”最后着恼的狠命跺了两下脚:“哎呀,烟太大,熏的我眼睛看不清!”说着话,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双眼泪汪汪的,不时眨动几下,母女俩的形象简直是半斤八两。 穆敬荑努力紧走几步,到了灶间,眯缝着眼睛走进去,缓缓蹲下身子伸手探向惯常放烧火棍儿的位置。摸到棍子后,直接将灶膛外的地面用棍子划拉两下,清理出一片空地,然后将灶膛里塞得密密匝匝的柴火都扒了出来。 小心防着火星子与外面的柴火连上,一边咳嗽一边流着泪,终于将赵氏塞满的柴火掏了出来,只留了寥寥几根木棍儿在里面烧着,这才起身。 烟气不外冒了,灶间里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穆敬荑想着先看看锅里,忍不住好奇赵氏打算做些什么饭食。谁知手刚一碰到锅盖,就被猛的烫了一下,“哗啦”一声,那木质锅盖就坍塌进了锅中。“滋啦啦”的声响过后,一片红光映入她的眼帘。 “我去,这锅里到底放没放东西啊,怎么是红的?”她转身去找水瓢,舀了满满一瓢水“哗啦”一声倒进锅内。“噗...呲啦啦......”水汽陡然升起,通红的锅壁这才由红转黑,缓缓飘上来一些黑色碳状物。 “娘,您在锅里放的什么?”穆敬荑冲着外面大声嚷道。 “啊,好了么?”赵氏小跑着过来了。见到锅里漂浮的物事,蹙着眉头瘪嘴道:“我放了米呀!” “娘,您只放米,不知道放水吗?这都是基本常识吧,连这都不知道...真是......”穆敬荑一边淘水刷锅,一边嘟囔着:“真不知您当初做丫鬟整日里都是干什么的......” 赵氏见她如此轻视自己,立即辩解:“我以前是专门给夫人梳头的,不干别的,自然不通厨艺!” 穆敬荑无奈叹了口气,只得默默地刷锅,做饭了,谁让她老娘一向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儿呢!有教会她的功夫,还不如自己干来得痛快。 第二十七章 真假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弯着身子,使出十二分力气,又是铲子铲,又是用炊帚刷,废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沁了满额汗水,才勉强将锅刷洗干净。 赵氏也许是深知自己不是做饭的料儿,没有再进灶间,老实的回了屋。不一会儿她竟搬了个大木盆出来,坐在院子里洗起了衣服。 穆敬荑听到声音,侧头看了看,心中顿感宽慰不少,赵氏确实有所改变了。就像仙女突然降落凡尘,开始接地气了一般。 她直起腰身想要到面罐里舀些面做个汤条,突然嗅到自己身上掺杂着汗水狐骚青草之类的混合味道,立时忍不住恶心,冲出灶间,奔到茅厕一顿呕吐。早上起来本就没有机会吃饭,这一顿呕吐令她更觉虚弱,身上的疲惫感瞬间又加重了不少。 等她扶着墙根儿走出茅厕的时候,不得不对着院里忙碌的赵氏说道:“娘,我不知是病了还是怎的,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您能不能......”话说到一半儿她就忍不住大口喘起了气,缓了好一会儿才撑着再次开口:“您能不能到街上去买些吃食回来当午饭,我实在没能力做了。” 赵氏皱着眉头听她讲完,快速起身走到近前,想要伸手去摸她的额头,猛然闻到那股浓烈的味道,瞬间干呕起来。 缓了好一阵儿,赵氏终于压下那股劲儿,立即开口斥道:“你这都什么味啊?不会是摔狐狸窝里了吧?” “女儿不知,清醒时已经在山里了,实在太过骇人,真怕遇到个野物将我吃了果腹。”穆敬荑垂了头,一脸委屈无助。 “你不会是得了梦游症吧?怎会连自己干了什么都不知?”赵氏一脸惊诧,眼中满是担心忧虑。穆敬荑颓然的摇摇头,眼中疲色尽显,表情既无奈又可怜。 赵氏心疼的想要拍拍她的肩,又惧于她身上怄人的味道,只得作罢,转而柔声道:“丫头,要不娘帮你烧点水,先洗个澡吧!实在不行,咱就寻个郎中过来看看。” 穆敬荑刚想点头,一想到之前的烟雾缭绕,马上又摇了摇头:“还是我自己来吧,不过这水还得需娘帮着添到锅里,我估计是拿不动了。” “好!”赵氏爽快答应,转身进了灶间。 此时临江镇西面的王家大宅里,神婆正眉飞色舞的讲述着自己的神勇经历,又将小童手中金属钩子上的狐狸尸体向地上一丢,引得王家众人一阵惊呼。 “天哪,原来真是有妖物作祟!”一个小厮骇然出声,双眼瞪得犹如铜铃儿一般,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物事。 “嗐,我以前也听人说过,狐狸最会魅人,邪乎得很呢!” “那可不,你是没看见当时那屋里的诡异场景,大到家具小到茶杯,均是自己挪动起来,又是倾倒又是碎裂的,可吓人了。估计这狐狸修炼的得有些年头了,否则怎会连隐身都会了。”另一位小厮也神秘兮兮分析起来。 “幸亏有神婆在,我早就说这神婆靠谱,杨家庙那是出了名的神仙地界,降妖除魔就得去那儿请人。”一位老仆抬手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缓缓说道。 “行啊,除了就成,只要少爷平安,王家平安,管他什么狐狸精蛤蟆精的,都不用惧怕......” 廊檐下仆役丫鬟一众人等小声议论着,纷纷凑在门口瞧新鲜。 神婆老神在在的坐在厅中,与主位的里长夫人罗氏低声讲述着,听得对方不时愤慨,惊讶出声。故事讲完,罗氏满脸堆笑,一扬手命丫鬟拿了一兜碎银出来,看数量少说也有五两左右。 神婆满是皱褶的眼皮微微抬了抬,嘴角缓缓下垂,淡淡一句:“夫人心不诚啊......” 拿着那兜碎银走向老妪的丫鬟脚步一顿,转回头看向罗氏。 罗氏一愣,转瞬递了个眼神给她,丫鬟会意,继续走向老妪,将那兜碎银放到了老妪手旁的小几上,微一蹲身退到了罗氏身后。 老妪看都没看那钱袋一眼,继续道:“老身一届方外之人,对这些黄白之物并不感兴趣,贪婪是人的秉性,只有戒除才能消灾纳福。” 话落,她叹了口气,眼露不屑之色,语调微扬:老身不才,眼神还算清明,想必贵府还未有后吧?” 罗氏先是皱眉,后又一怔,不知她为何话题转换的如此之快:“我儿虽已成婚,但时日尚短,儿媳仍未有孕也属正常。” 老妪神秘一笑:“命中子女缘薄,必然难以为孕!” “您是说我儿媳生不出孩子,身体有恙?”罗氏身子向前欠了欠,有些不敢置信。 “不可说,不可说......”老妪缓缓摇了摇头,一副无奈状,话落起身就要去拉一旁的小童。 罗氏慌忙从座位上站起,急声道:“婆婆切莫急走,妾身还有事相问!” 神婆儿不为所动,仍要拉着小童迈步出屋。一旁的丫鬟接到罗氏眼色,连忙上前拦阻,陪着小意笑着哄劝:“还请婆婆留步!” “贵府这是执意要与老身过意不去吗?”神婆态度陡然一变,突然扬手,红光一闪飞向了里屋门挂着的棉布帘子,火苗“忽”的一声蹿起老高,引得屋里屋外的众人均是一惊。慌忙散去各处,找寻木桶陶盆等物装水灭火。 罗氏急得直跺脚,有心埋怨,又因神婆露出的这一手实在诡异,只得强压了怒火。“烦请婆婆再多坐一会儿,帮妾身解了疑惑,自然会送婆婆出去。来时既是我们亲自接迎过来的,事了后必然还要好生护送回去,怎可让您老辛劳徒步!” “无事,老身向来随心意而定,不愿将那些世俗规矩放在眼里,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何足挂齿!”老妪摆摆手,见帘子上的火渐渐小了,立时手舞足蹈起来,口中喃喃念叨着。 罗氏只见帐幔上的火苗在老妪的念叨声中逐渐消失无踪,顿时如见到神人一般,佩服的五体投地。一招手,不远处的小丫鬟便赶了过来。罗氏附耳说了几句,小丫头心领神会,转身向库房跑去。她再回来时,手中多了个红木精雕的小箱子,一尺长,半尺宽,高约五寸,恭恭敬敬捧到了老妪面前。 “这是妾身的一点心意,之前听您讲述,一时有些入迷,忘了与您解释清楚了。那兜碎银是为了给这位小先生花用玩儿的,箱子里的才是为您准备的,还请婆婆不要见笑着恼!”罗氏的态度变得极为恭敬,脸上始终挂着笑意。 老妪微微挑了眼皮,状似不经意的瞥了一眼那几上的木箱,淡淡道:“我不是说了吗,方外之人不喜那些黄白之物,是夫人多虑了!” 罗氏这下了彻底蒙了,不知她是真的不喜还是说的场面话。微微沉吟了一下,转而探寻道:“还请婆婆为切身解惑,因何说我王家子女缘薄?” 神婆儿无奈叹了口气:“令公子的性子想必夫人也清楚一二,若是再不收心,难保会再出妖患之事,长此以往必定再难有子嗣了!” 罗氏微皱了眉头,想起自家儿子喜好拈花惹草的性子,再一想儿媳看管严苛的模样,一时也犯了难。但凡有些钱财的大家,哪个男主子不是妻妾成群儿女众多,唯有自己儿子只有一妻,连个通房丫头都留不住,刚提的柳婷又被徐氏给想辙发卖了。 这男人越是管得严苛越是觉得外面好,越是喜欢偷腥,可这徐氏娘家势大,她也不好训斥太过,免得罪狠了,儿子又要遭殃。夫妻不睦,又无小妾通房,这子嗣确实难了些。 “还请婆婆指条明路!”她微微蹲身行礼,恭谨相求,老妪果然脸色好了些,扬扬手,叹道:“这样吧,老身有一良方,可解贵府困境,只是这方子有几味药极为稀少珍贵,又须得在静福寺由得道高僧不间断的念九九八十一日的经书祝祷,遇天时地利人和之日取出才可成方,所以......”话说到此处,老妪便没了下文,只垂了眼皮,端起了茶碗,自顾自的喝起茶来。 罗氏愣愣的看向她,心中不禁挣扎起来,显见这老婆子胃口很大,根本看不上她刚刚送的那些,可若是真如她所愿,自己这次可就亏大发了。但若是不依她所言,又恍似觉得神婆儿所说不无道理,何况刚刚露的那一手也不像凡人。左右为难之下,她也有些犯愁。 神婆儿静静地喝完茶水,心中早已急得神马似的了,暗自骂着:真是不上道儿! 屋中沉寂了一会儿,神婆再次缓缓开口:“老身本不愿多说,如今与夫人也算有缘,就再送你一句:“财色伤身,心诚可解,固步自封,名利两空,是福是祸,皆在一念之间。” 罗氏闻言,眼神闪了闪,终是下了决心。她瞥了一眼身旁的婢女,柔声笑道:“还请婆婆赐下方子,以保我儿无忧!” 丫鬟再次端了一个木箱子出来,只不过盒子打开,里面竟是一块莹润玉璧,一丝杂质也无,明眼人一看就知价格不菲。 老妪这次终于有了反应,忍不住伸手探入箱中,拿起玉璧仔细把玩起来,眼中是满满的惊喜和意外。 罗氏不禁有些后悔,这可是自己嫁妆中仅有的一块上品,若是神婆儿口中的良方真起了效果倒还罢了,若是没有她说的那么传神,那可真要亏死她了。 “婆婆,还请您赐下良方......” 神婆儿头都顾不得抬,腾出一只手往怀里掏了一会儿,拿出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纸包出来。丫鬟连忙接过,转身紧走两步递到了罗氏手中。 罗氏皱着眉头仔细看了半晌,又放到口鼻处使劲儿闻了闻。正在这时,身旁的丫鬟偷偷扯了她袖子一把,她不耐的扭头瞪过去,却见丫鬟一脸急色,小声提醒着:“夫人,那神婆儿拿着东西走了!” “什么?”罗氏急忙扭头去看,只见一老一小两个身影瞬息之间已到了院子门口。小童一手提着狐狸,一手拎着钱袋,老妪左右手各抱了一只木箱子,一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踪影。 “夫人,他们是不是走得快了些?奴婢总觉得有些蹊跷!”丫鬟收回视线,低声嘟囔道。 下一秒,罗氏的巴掌就糊到了她脸上:“他们动身的时候为何不提醒我?现在人都跑远了还有何用?” 丫鬟心里也苦啊,刚刚小声叫了罗氏好几遍都没有得到回应,又担心自己声音大了引得神婆注意,万一误会了人家,遭了仙家嫉恨,那可是她一个普通人得罪不起的。 罗氏狠剜了一眼身旁的丫鬟,冲着门外大声喊道:“来人,快给我追上那祖孙俩,不管是捉的还是请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几个家丁仆从听到吩咐,立即应声:“是,夫人!”接着便大步追了出去。 第二十八章 舆论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强撑着将水烧好了,又央着赵氏帮她将洗澡水兑好,如愿以偿坐进浴桶中泡起了澡。 赵氏这一顿忙活也是累的够呛,一边用帕子擦抹汗水,一边抱怨着:“你们爷儿俩一个受伤一个生病,里里外外就累我一个,我这活脱脱成了老妈子了,伺候完这个伺候那个,真是不累死我不罢休啊......” 穆敬荑这会儿可听不进任何话,因为根本顾不上。疲惫到极致的身体浸在水中,很快迷糊着睡了过去,直到桶里的水凉透了才被冻醒过来。 赵氏从镇里的商街处买了些包子回来,路上遇到王劼一伙人,听到对方嬉笑着称她岳母,气的骂了两句快步回了家。 心中不快,她便摔摔打打的看什么都不顺眼,叮铃咣当一阵声响过后进了正房。穆敬荑刚好擦干身子换了干净衣裙,精神头也觉好了些,听到赵氏回来了,连忙道:“娘,我饿得狠了,您买了什么吃食回来?” 赵氏猛的掀了帘子,将那包子递了一个给她,恨恨道:“吃吧!” 穆敬荑见她一副咬牙切齿模样,顿感疑惑:“娘,您这是被谁气着了?” “哼,被谁气着了?还不是王家那个龟孙儿兔崽子,小王八羔子竟敢叫我岳母!我是他哪门子岳母?分明是他贼心不死,还想着占你便宜呢!” 穆敬荑陡然一愣,有些不敢置信的道:“他怎么还敢......”话说到一半她眼神闪了闪,暗自思忖:难道是我那脚踹的轻了?还是没有明着说他是因何被惩闹得...... 赵氏瞥了她一眼,一屁股坐在床沿儿上,愤愤道:“不行,我还是得赶紧催催媒婆去,上次花了那么大笔银钱,也没说成一家,实在是太亏了!” “娘,我还小,着什么急?再说那些媒婆十句有九句都是谎话,我不想上当!婚姻是一辈子大事,我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将自己嫁出去,那样还不如守着爹娘一辈子过活好呢!” 赵氏气的抬手照着她脑门儿用力一戳,骂道:“你个死丫头,若是不嫁人,我和你爹还怎么抬头做人?再说你一日不嫁人,那王家小子就暗戳戳惦记你一日,时间长了,被人传了闲话儿,你再想嫁也嫁不出去了。到得那时你就是哭天抢地也是没用,做人小妾哪是那么好过得,何况他那正室还是个出了名的醋坛子,怎会有你的活路?你呀......” 赵氏又是戳脑门儿又是拧手臂,直疼的穆敬荑呼痛连连,这才作罢。 即便这样,穆敬荑还是没耽误吃完一个包子,就在她伸手想要再去拿个包子的时候,赵氏一把拿起装着包子的竹篮,起身躲了过去,口中还不忘丢一句:“姑娘家家不要吃那么多,小心长成笨拙模样寻不到好婆家!” “嘿!”穆敬荑不甘的收回伸出去的那只手,抿了抿唇上残留的馅料香味,砸吧砸吧嘴儿,拿起布巾擦起了头发。 赵氏拿着包子进了东屋,与穆云山一边吃饭一边聊些闲话。 “诶,你知道吗?那个张贵祥与徐家的糙丫头订婚啦,听说入秋就要娶过门儿。咱家敬荑比那丫头也没小多少,得抓紧寻婆家了,否则同龄的都嫁了人,她连个玩伴儿都没有。” 穆云山闻言,眼神陡然变冷,手中的包子被他攥漏了馅儿都没有发觉。 赵氏看到滴滴答答落在席上的汤汁,连忙寻了抹布去擦,口中一迭声唠叨着:“哪有这样吃包子的,你看这馅料都被你攥漏了。哎呀,你倒是吃啊!”她用力推了推穆云山的手,催促道。 穆云山手下没动,对于她的催促也充耳不闻,只沉声问了一句:“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赵氏疑惑地看向他,嘟囔道:“买包子时听张德旺媳妇说的,说两人还是里长夫人搭的桥牵的线儿呢。诶,里长夫人?”赵氏一惊,不敢置信的道:“刚我还遇到了王家那混小子,他竟然当街就叫我岳母,会不会是王家有意为之,好让祥子远离咱家,然后......”她不敢再想下去。 穆云山狠狠一掌拍在床上,那包子成功变成了一团污物,气的赵氏刚想叱骂,就听他道:“明明祥子已跟我提了亲,说要求娶咱家丫头为妻,要好好待她,还说以后她就是我的儿子,没想到这小子竟说一套做一套,转眼儿就与别人定了亲,真是枉我之前的信任了!” 赵氏听了,轻嗤一声:“那小子就是个没有爹娘教的主儿,你信他?哼哼,不娶才好呢,否则我闺女跟着他一个猎户可有得罪受了,指不定哪天儿遇个老虎豹子的就死在山上了,做媳妇的还得守大半辈子寡,更可怜!” 穆云山心里堵得慌,又不愿怼她,只得赌气不再吃饭,脸冲里躺在床上生闷气。 此时的王劼冲着赵氏耍了会儿嘴皮子,又在小厮口中得了一阵吹捧,心中更是得意。他乐颠颠跑回家,想催催自家母亲早一点派媒人过去说项,却见院里仆从仨一群俩一伙凑在一起谈论的热闹。 王劼紧走两步照着离他最近那人抬腿就是一脚,直踹的那仆从好悬没摔个狗啃泥。那人回过头刚要叱骂,一见是他,立即矮了三分,眼露惊恐的道:“少...少爷回来了啊!” “你们这些瘪犊子不干活儿,凑在一起谈论什么呢?”王劼冷冷吼了一句。 “回...回少爷,小的们没聊什么!” “嗯?”他猛地一瞪眼,吓得小厮一缩脖儿。 旁边有个嘴快的,一时没忍住就说了实话:“少爷,他们说夫人被那神婆骗......呃......好多贵重物事,只因那神婆儿说......说您子嗣艰难......”他支支吾吾刚说完,就被王劼一个大嘴巴抽的转了圈儿,叽里咕噜滚去一边儿了。 “以后谁再敢谈论主子之事,我就让他尝尝爷的厉害,保管教你生不如死!”王劼阴恻恻的说完,快步向内院正房走去。 罗氏正在榻上扶着头唉声叹气,之前提醒她神婆儿逃走的小丫鬟香雪,也被她罚去日头下跪着,说是什么时候神婆被抓回来,什么时候才可起来。小丫头想要辩解几句,立时就有人拿帕子塞了口,委屈的在那只剩落泪了。 王劼风风火火的进了内室,见到罗氏立即嚷道:“娘,您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请郎中啊,何苦要忍着?” 罗氏有苦难言,又想起神婆说她王家子嗣艰难的话,心中更觉窝火:“儿啊,你能不能听娘一句劝,好好与那徐氏生个孩子出来,也省得我为此烦忧了。今日这神婆就是利用此事引的我上钩,若不然娘怎会如此好糊弄!” 王劼一听要与徐氏一起,顿时皱了眉头,撇着嘴,一阵怵头。“娘,与您说实话,我一见那徐氏就腿软,根本不能成事儿。您若是真想抱孙子,还不如早点儿将那穆丫头给我迎娶回来,到时候儿子定能如您所愿!” 罗氏无奈叹气,瞥了一眼自己儿子:“这不得一步步来嘛?再说你媳妇那么能干,家中里里外外料理的甚是齐整,外面的铺子庄子自从她管理后进项也多了不少,何故要惹她不快?哪家不是先有嫡长子才能有庶子庶女,否则这偌大家业难道要交到一个庶子手中不成?” 王劼立时撅了嘴:“娘的意思是要我等徐氏有了身孕再娶穆丫头进门?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娘,万一这期间家里给她订了亲事可怎么办,儿子不想等......” “你有点出息行不行,就凭他娘那风评,谁会乐意娶她?我虽然没见过她几面,可也知那丫头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一般人家她也瞧了不上。放心,是你的跑不了!”罗氏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道。 “真哒?”王劼犹有些不信,“要不儿子带人去吓吓他们如何?” “不用,娘自有办法,管教她嫁不出去!”罗氏微微一笑,眼底满是诡诈之色。 不过几日间,临江镇便沸沸扬扬传起了流言,话题的主角儿就是整日窝在家里努力养身子恢复体力的穆敬荑。大概意思就是她秉性刁钻任性,眼高于顶,品行不端,与她娘一样都是水性杨花不安分之人,除了花银钱,万事不通。 更有甚者还将穆敬荑因为被闫家退婚,一时想不开投了河的事给抖落了出来。说她早与闫良私定终身,后被人得了身子始乱终弃,这才觉无脸见人想一死了之。如今她见嫁进闫家无望,又改为勾搭起了同镇的张贵祥,幸亏张家二叔发现得早,急忙给侄儿定了徐家姑娘,才幸免于难。 当然还有一些穆敬荑穿越之前原身经历的传闻,更加不堪入耳。也幸得她如今不出门,否则非要气炸了肺不可。 赵氏可就不同了,开始听到了还与人争辩几句,后来传的人多了也有些吵不过来了,只得绕行,拣人少的地方走。 回到家又怕穆敬荑听了上火着恼,还要强忍着不说,接连憋了几日,脾气越来越不好,照顾父女两人也越发没有耐心,时不时地抱怨几句,指桑骂槐,就连夜里都开始说梦话与人争吵了。 穆云山看在眼里,心中对张贵祥的火气渐渐淡了,转而心疼起妻子来。开始拄着拐帮着干活儿,渐渐的做饭的活计也被他揽了过来,赵氏不用日日出去买吃食,再也不用躲着那些嘴碎之人,心里好受了,脸上便多了笑模样。 外面风言风语传得邪乎,张贵祥听闻后也是为穆敬荑鸣不平,只是不知这话头儿是从哪里传出的,否则他非要将那人牙齿打掉不可。碍于自己失信于人在先,他便旁敲侧击找了个由头怂恿着桂花去了穆家。 穆敬荑对着屋里的房梁干瞪眼儿了多日,正是无聊透顶的时候,见桂花小丫头来了,顿时大喜过望,一个劲儿逗着她说话。桂花有哥哥的嘱咐不能将外面的传言说给穆姐姐听,只能说些别的。 幸亏她说话逗趣儿,一些日常小事儿也能令穆敬荑听得津津有味儿。说着说着话头儿就扯到了她哥哥与徐俪菲的婚事上,说家里正要翻盖房子,说徐姐姐对他们照顾有加,说哥哥整日里忙碌,笑模样都少了等等等等,听的穆敬荑心中五味杂陈。 第二十九章 找上门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聊了半天,桂花突然发现穆敬荑一直躺在床上,说话也有些底气不足的样子,忍不住问道:“穆姐姐,你是病了吗?怎么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 穆敬荑软软一笑,微微摇头:“我身子是有些虚弱,前些日子染了风寒,现在已经好了,就是身子还有些亏虚,需要好好将养一段时间。” “哎呦,我最近一直在忙着帮家里干活,也没有顾得上来看看你,真是不应该!”桂花自责的搓着手。 穆敬荑笑着拉了下她:“咱们是朋友,怎会计较这些小事。哦,对了,提起你哥和俪菲结婚,我还想专门做个礼物送他们呢,只是还没想好具体做什么,你有什么好主意吗?帮我参谋参谋呗!” 小丫头忽然被转了话题,竟也没有察觉,转而认真地帮她出起了主意。 又过了三日,穆敬荑的身体总算有了些气力,心里惦记着烧陶买地的事情,她是一刻也不想躺下去了,开始循序渐进的干起了活儿。 独轮车推不了满车土,那就装半车,再不行就三分之一。走累了就歇一会儿,歇过了就继续走。虽然进度比之前慢了不少,但日子过得充实有奔头儿,精神头儿好,心情也不错。 接连等了多日都不见人影的何睿勍终于坐不住了,开始琢磨着堵人。想着穆敬荑总要过来取陶土,索性白日里就守在山坳中,只等着遇见她。 穆敬荑也是想着此事,虽然知道遇见的几率不大,毕竟自己一天也跑不了两三趟,体力不行。但每次都背着布兜,装着银钱。至于所谓的合同,她既没有纸也没有笔墨,真要写还有些麻烦,便想着问问何睿勍能不能帮她弄到。 这一日,她推着独轮车,走进山坳,正累的停下歇息,猛然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穆敬荑,你这个骗子,这都多少日了?也没见你拿着合约和银子过来,你是不是改主意不想合作了?”何睿勍手中握着根小木棍儿,用力敲了独轮车的车斗一下,恨恨的道。 “没有,我是病得起不来床,不是不想签合约,这不身体刚恢复些我就赶来了嘛!”她无奈叹了口气,一脸委屈的看向他。 “那...那你病的不轻吧,如今好利索了吗?你可知这些日子寻不到你,我又卖出了好几个金蟾,只不过手中没货,只收了定金。你现在做的话得什么时候能出成品,我也好应人家交货日期。” 穆敬荑顿时惊讶不已,欢喜笑道:“看来你很有业务的潜质嘛,真厉害!”她赞赏的竖了根大拇指,“我家里还有几个成品,要不一会儿我给你带出来。” “嗯,好是好,可你带过来我怎么拿走啊?”何睿勍一摊手。 “那...那你就得等我什么时候去集市才能拿到了,只是不知那些商户能等多久,以我现在的体力一时半会还去不了那么远。”穆敬荑叹了口气,一脸为难的看着他。 何睿勍眼神瞟向一旁,嘴巴动了动,淡淡笑道:“无妨,我再想辙拖延一下吧,不过这金蟾生意的确很不错,有成为长期买卖的潜质。咱们晖国幅员辽阔,商家有的是,他们大多都信这些,又有互相攀比的心思,肯定不乏购买之人。”对此他倒是信心满满,随着话音落下,脸上的笑意也愈加灿烂起来。 “哦,对了,我家里没有笔墨纸砚,若是写合约,还需你去买一下,我出银钱。将来就放到作坊里,以后用的地方肯定多着呢。” “行,那我现在就去。”何睿勍说完冲着她一伸手:“拿钱来!” 穆敬荑一愣,接着又撇了撇嘴,心想这家伙倒是不讲究,跟女人张手要钱顺当得很。她连忙从布包里掏出一小兜碎银,递了过去。 “就这么点儿,那些物事可金贵着呢!” “嗐,你先拿着,若是不够先凑上,我手中的银钱不多。将来作坊开起来这就是咱两个人的买卖,所以你搭上些许银钱也算应当。” “嘿,你倒是会算计,这地皮买了又不写我名字!”何睿勍不情不愿的接过钱袋,恼恨地叹了口气,很快消失了踪影。 穆敬荑愣愣的看着他离开,自言自语道:“难道在他眼里我竟是那种剥削阶级吗?不至于吧......”她指着自己的鼻子,否定的摇了摇头。 装完土,往回走的半路上,遇到了买完笔墨纸砚的何睿勍,他一阵肉疼的将东西拿出来,忍不住的叮嘱道:“省的点儿用啊,这玩意儿金贵得很!” “嗯嗯,知道啦!”穆敬荑接过东西放到布包里,接连点了好几次头,才令这小子放下心来。 回到家,她想着自己前世小学课外班儿学的那点毛笔字要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拆强人意的将合约一式两份儿写好,签上自己的名字,又郑重按了手印儿,吹干墨迹塞进了布兜中。 赵氏见她又要出去,有些不放心的追了出来:“闺女,要不还是我陪你一起去吧!” “哎呀,不用!您已经够累了,没必要陪我走这一趟,再说离咱们家又不远,也没什么危险。”穆敬荑笑着将赵氏劝住,这才推车出门。 赵氏仍有些担忧得提了一嘴:“闺女,不要理那些碎嘴的,咱们过自己的日子就好,犯不着与那些人置气!” 穆敬荑这才想起镇东柳树下的那群人,若不是赵氏提起,她还真没在意,光专注于自己烧陶这点儿事了。本就与那些人不熟,她自然也没那闲心搭讪,所以即便有人真的在编排她,她也听不到。 “知道啦,您放心吧,我这小心脏......强着呢!”话音随着车轮声脚步声逐渐远去,赵氏追到门口,直到看不见她的影子了,这才回来。 穆敬荑回到山坳,见到悠哉坐在大石上的何睿勍,撂下车子,冲着他走了过去。 “我写完合约了,就差你签字画押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将笔墨纸砚递了过去。 何睿勍连忙起身,将东西接过,放到了大石上铺好。“您可真够慢的,溜溜拖了这么久,都快半个月了。” 穆敬荑叹了口气,无奈道:“我也不想啊,谁让我如此命途多舛呢,唉,命苦,没办法。”她蹲下身,扒在大石旁等着看他写字。结果却听到对方一声惊叫:“诶,你这字也太丑了吧?真是勇气可嘉,竟敢写出来让人观摩,啧啧......” 何睿勍拿着那张合约看一眼纸上的字又看一眼穆敬荑的脸,忍不住纳闷儿起来:“还真是奇怪,世人不都说字如其人吗,你这长得也不丑啊,怎的写出字来却如此入不得眼呢?” 穆敬荑气的站起身跳着脚儿就要抢合约,嘴里还嘟囔着:“那么多话,我不签了!” “哎哎......你干嘛啊?说好的事,岂能随意更改,没听过‘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吗?怎的偏你却出尔反尔?”何睿勍一边将手中合约举高,一边奚落道。 “我又不是大丈夫,那与我有何干系!赶紧还我......我改主意了......”穆敬荑又是扯衣服又是拉袖子的,好一顿忙活,最终仍是以失败告了终。她气恼的寻了块儿略小的石头坐了,偏过头去吐着气。 何睿勍见她不再抢了,老实的将合约放在大石上签了字,按下手印,在微风的吹拂下,很快墨迹便干涸了。 他将合约收了一份放进自己怀里,将另一份儿递向了穆敬荑。 “行啦,都生这么久的气了,也该消了吧?话说,你这字是该多练练,我看到也就算了,咱们合伙做生意,也不算是外人,可若是别人瞧见......” “你还说?”穆敬荑“噌”的一下起身,抢过合同塞到布包里,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大步流星的向独轮车走去。 “哎哎,你还没给我银钱呢,叫我怎么买地啊?”何睿勍连忙追了上去。 “谁让你说话如此难听的?说一两遍笑笑也就算了,为何要如此羞辱人,我跟你有仇啊?”穆敬荑愤愤的又瞪了他一眼,见他老实听着,没再多言,这才伸手去掏布包里的钱袋子。 一百多两银,沉甸甸的,若不是她不往人群里扎,又走得是偏僻地方,很容易会被人注意到那兜里沉甸甸的物事。只要不傻,通过形状,是个人都可辨认出那是银子。 何睿勍接过,笑着调侃道:“你这胆子可是真肥啊,竟然敢这么直愣愣的揣着银子走来走去?” “哼,你快去吧,早花早了,省的担心丢了或者被谁抢去!”穆敬荑瞥了他一眼,俏皮一笑。 “好嘞,那你就等着当个女掌柜吧!”何睿勍嬉笑着说了一句,转身离开了。 次日,还没等穆敬荑出门,家里的大门便被人拍响了。 正在她以为来人是桂花,欢喜跑过去开门的时候,却瞧见站在外面的竟是何睿勍。 “嗐,还真被我蒙对了!”他虽然头上戴着帷帽,但语气中还是将得意之色表露了出来。 穆敬荑慌忙看看四周,又抻着脖子扫了一眼院外,蹙着眉头道:“诶,你这么冒冒然上门不怕被人瞧见误会呀?” 何睿勍面色坦然地左右望望,微微勾起嘴角:“放心,我早想好了,以后咱们合作开作坊必定会被你爹娘知晓,那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将他们拉入伙。我呢,就对外言说是你父亲的远房亲戚,这样你也不必担心再被人说闲话,我也能借此混个住处,省得来回奔波!” 话落,他绕过穆敬荑直接大步流星的走进院子。引得她一脸惊愕的合上门扇,扭头就去追他,小声斥责着:“你疯啦,我爹怎么会乐意,他又不傻,说不得还要对我发火……哎呀,你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家伙,这回可要坑惨我了……” 可惜腿长限制,直到何睿勍都要闯进正房堂屋了,穆敬荑才追上。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就差苦苦哀求了。 赵氏梳妆打扮好,正要出去买菜,刚出内室就见到了她俩这副‘拉拉扯扯’模样,顿时吓得一惊,手中的竹篮瞬间落地。 “你……你怎么来了?”她脑中第一想到的不是女儿与这人的行为有什么不妥,而是被穆敬荑扯的有些歪斜的帷帽下那一张熟悉的脸。 这人知晓她与邢风的事,如今她已经决定与那厮一刀两断不再来往了,为何这作为目击者的小子却突然找上了门? 难道是要以此威胁她吗?再一看穆敬荑拼命将他向外拉扯的模样,就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这可怎么得了! 赵氏的冷汗立时就下来了…… 第三十章 我是亲戚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何睿勍还在那逗弄穆敬荑,引她着急,赵氏便冲上去加入了将他往外撵的行列。 “你谁呀你,赶紧给我出去!”为了逃避,赵氏直接装作了不认识。 何睿勍见到眼前的局面,嘴角微微一勾,突然朗声道:“穆叔叔,侄儿来看您啦!” 这一嗓子喊出来,母女俩的动作均是一滞,何睿勍趁机钻进了内室。 刚听到喊声的穆云山也纳闷儿,不知自己怎么就突然多了个侄儿出来,正疑惑着想要出去探看,迎面就见到一身着靛蓝长袍,里衬月白长衫,长发束冠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手中还拎着一顶黑纱帷帽,身后背了把长剑,眉目俊朗,体态颀长。 男子进门一施礼,恭敬叫了一声:“穆叔!” 穆云山虽有些头脑发蒙,但还是笑着拦了他,请他到厅里落座。 赵氏见他们出来,眼睛紧盯着何睿勍的表情动作,生怕他将自己那点事儿全都抖落出来,手心儿急得直冒汗。 穆敬荑则是一副欲哭无泪,放弃反抗的模样。 穆云山看了他好半晌,才略带迟疑的开口问道:“我有些糊涂,不知你家父母姓甚名谁,与我有什么亲戚关系?据我所知,我们穆家在此地并无族人了啊。” 何睿勍闻言,淡淡一笑:“叔叔也许不知,咱们家祖上曾是南方人,后来族中子弟有做官的,有做生意从商的,也有征战沙场的,为了生计便各奔东西了。我也是前年父亲病危之际将族谱交与我,才得知自家有个族人迁到了北地,又入赘当地做了上门女婿。其实咱们祖上姓何,穆是这边的母姓。 穆云山听得是一头雾水,因为他从未听说过此事,更不晓得自家的姓氏是母姓。只一度以为穆家历代子嗣单薄,这才没什么族人。 “你说的这番话可有实证,毕竟我们口说无凭,连姓氏都不同,不能来个人说与我有亲戚关系我就要信吧?”穆云山有些为难的探探身子,仍是怀疑,虽然他内心里极度渴望有族人的存在。 穆敬荑看着端坐椅子上的何睿勍一脸惊愕,心想这小子也太能纂了吧,当别人都是傻瓜吗?竟敢说的如此离谱,还亲戚?呵呵……我看你怎么圆下去!” 谁知这何睿勍竟做戏做了全套儿,神色郑重的从怀中掏出一本陈旧的竹简出来,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字迹。竹简也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那种,比之正常的轻薄许多,摊开来是长长的一卷。 穆云山接过,仔细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什么名头来。是啊,他能看出什么?连字都不认识,穆敬荑这下算是明白了,何睿勍就是故意欺她爹不识字,所以才搞了个所谓的族谱出来。可惜他不知,自家老娘可是识字的,虽然不多但族谱还是能看懂一些的。 果然,赵氏忍不住走上前,一把抢过穆云山手中的竹简,认真看了起来。可很快她就皱了眉头,指着其中一处问道:“这个何阔难道就是你所说的入赘之人?” 何睿勍闻言起身走过去,煞有介事的看了看,点点头:“婶子说得对,这个穆妍就是他的夫人。您再看后来的穆向东,这个人穆叔应该认识吧?” 穆云山听了,表情瞬间激动起来,忙不迭的点头:“对对,那是我爷爷,我父亲是穆尧!” 何睿勍不好意思的笑笑:“因为久不联系,穆爷爷的姓名下面还没有写到。这次能寻到叔叔实在也是巧合,之前我见过这位表妹在集市上卖陶器,觉得那福禄兽模样很是讨喜就买了一个,随口问起这是她趸来的还是自己烧制的,她就回了句这是家里祖传的手艺。 近日我途径临江镇,偶然听的人们提起穆敬荑,又提起烧陶的穆家,再一想到父亲曾提过迁到北方的那位族人也是会烧陶手艺的,便一路打听了来。没成想开门的恰巧是我遇见过的表妹,就觉得这定是不会错了!” 何睿勍说完,看向穆云山:“叔您这腿是怎么了?” 穆云山见他关心自己,顿觉心中一暖,和煦笑道:“唉,前段时间上山砍柴,不小心摔断了腿,如今已经好了大半儿。郎中叮嘱伤筋动骨需得休息百日,便一直没敢出门,敬荑担心我为家计烦忧,这才揽了活计,去集市上卖。” “叔叔真是教女有方,表妹如此勤劳聪敏,是个难得的好女子啊!”何睿勍连忙顺着杆儿爬,把个从未受过人称赞的穆云山捧得咧着嘴巴笑眯了眼,是越看越觉得眼前这小子与自己有几分相像之处,确定是族人无疑了。 赵氏听的一头雾水,她也不知这人是真亲戚还是假亲戚。前些日子面对邢风那副狠戾模样与如今的乖顺简直判若两人,真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了。 穆敬荑若不是前世看网上各种骗子的行骗手段太多了,难保她也要上当了。 如今瞧着眼前这家伙神色自然,表情诚恳的在这儿瞎胡扯,她真觉自己寻到了个忽悠高手,最起码在这个时代是够用了。 以后他负责忽悠推销,自己负责创新搞研发,双剑合璧,前途似锦……越想穆敬荑越乐呵,不觉间脸上也带了笑。 “敬荑,还不快过来,见过你何表哥!”穆云山慈爱的笑着,冲着她招招手。 穆敬荑偷眼撇了一下何睿勍那张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迈步走到了父亲面前。 穆云山伸手推了她一把,让她转向何睿勍的方向:“这是你表哥,是咱们实打实的亲戚,还不快打招呼?” 穆敬荑微微蹙眉,嘴张了几张终于艰难的吐出两个字:“表哥……” “哎!”何睿勍爽朗应道,转头与穆云山再次聊了起来:“穆叔,我仔细瞧着敬荑妹子的容貌与我姑母颇有几分相像,看来咱们这血缘关系即便传了几辈儿下来,依旧还能寻到踪影,真是难得!” 穆云山也是颇为感慨:“曾经,我还想着为何我穆家没有族人,不能像别的家族一般过年过节的一大家子聚在一处,和和乐乐热闹几天,如今想来只是我不知晓,原来自己理应姓何……” 父亲仍旧在絮絮叨叨的说着话,穆敬荑却听的瞪大了眼,若不是怕露了馅儿拆了何睿勍的台,她真想上去揍这丫的几巴掌,什么跟什么呀?害的她父亲都要改姓了,这还得了! 晌午,穆敬荑和赵氏一起进了灶间,张罗饭菜。穆云山则与何睿勍继续叙旧。 其实不说也知道,赵氏说白了就是个陪聊,根本帮不上忙,能不添乱就已经不错了。 “闺女,你说这姓何的果真是咱们亲戚吗?我总觉得有些太过巧合了,他会不会是编瞎话儿来骗我们的?”赵氏坐在小板凳上,看着穆敬荑忙着洗菜淘米,低声问道。 “那我哪知道,您不是看过那什么族谱了吗?真假还辨不出来?” “嗐,我也就是看个热闹,以前哪见过什么族谱,何况那上面还有许多字我都不认识!”赵氏撇了撇嘴,一脸无奈。 “那我还连看都没看呢,你问我不更是等于白问吗?”穆敬荑说完看了赵氏一眼,转头继续干活儿。 赵氏沉吟片刻,转而又欣喜道:“不过若他真是你爹的侄儿,那于咱们家也不算亏,有个功夫高强的亲戚怎么说都是件好事儿,以后再不用担心被人欺负了,也算有了靠山!” “娘,您想的真美,没准儿过些时日人家就走了,这次也就是顺道探亲而已。” “不至于吧,我可是听清楚了,他的意思是偶然之下发现咱家的,想来这人在此处必定还有别的事要忙。你看那小子的穿着打扮,一身衣料均属上成,花色纹样精妙的我连见都没见过。” “怎么可能,娘不是在大户人家里做过丫鬟吗,怎会没见过高档料子?”穆敬荑觉得赵氏这就是心理作用,何睿勍抠门儿的很,绝不是什么有钱人,顶多算是个好打扮的主儿。 “所以说他家里的条件肯定要比我之前待的那家还要富有!闺女……”赵氏兴奋的扒拉了一下穆敬荑,见她回头看向自己,立即悄声道:“闺女,你说他会不会怜惜咱家日子穷苦,掏些银子帮咱们一把?” 穆敬荑一听,顿觉脸红,直接扭回头蹲下身子专心点灶膛里的火,心中忍不住吐槽:您也太没出息了吧...... “娘,人家的钱是人家的,别说不给,就是给咱也不能要!有手有脚四肢健全的,咱们自己会挣,干嘛要向别人伸手?” 赵氏很不以为然,扫了一眼正房方向,嘟囔道:“你爹挣了这么多年,咱这日子不还是紧巴巴?他也不缺胳膊不少腿的。你呀,就是年纪轻,不知道对咱们这种小民来说挣钱有多么不容易!” “娘,我去集市摆摊这两次,银钱挣得还可以吧?照这样下去,日子肯定能过的比以前好!”穆敬荑不服气,出言反驳。 “切,你挣的钱是比你爹强,可那点儿银钱放在人家高门大户眼里连个大丫鬟的月银都不够,更别说有钱人随便吃顿饭就要几十两上百两了!”赵氏嗤之以鼻。 “娘,有钱人有有钱人的过法,没钱人有没钱人的活法,他们有他们的烦恼,咱们有咱们的快乐。这若是放在有钱人家,我爹他就算再不济也会有几个小妾通房,而您上要孝敬婆母,下要孕育儿女,只生我一个肯定是不行,否则婆母就会给您冷脸,我爹也要跑去妾室房中再不理您了。” 赵氏这次倒没有立即反驳,只是默默的看着灶膛里的火发呆。穆敬荑得了清静,也不再惹她说话,认真做起了饭。 饭菜做好,母女俩合力将饭桌搬去了正房堂屋,小板凳不够,赵氏就跑去邻家又借了两个过来。 摆好饭菜,母女俩刚要坐下,穆云山便咳了一声,低声道:“我陪着睿勍贤侄便可,你们还是到灶间吃吧!” 穆敬荑刚想抗议,赵氏却一把拉住她快步出了堂屋。 刚一进灶间,穆敬荑就甩开赵氏的手抱怨道:“娘,拉我干嘛?凭什么不让咱们吃饭?累了这大半天的是咱们又不是他们。” 赵氏连忙伸出个手指抵在唇处做了个禁声手势:“噓,小祖宗,是咱们娘俩儿唐突了,这要是在大家庭里,来了客人女人都是不能上桌的。” “啊?”穆敬荑不敢置信的惊讶出声。 第三十一章 名正言顺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赵氏白了她一眼:“啊什么啊?咱家这是没来过亲戚,没有机会教授你规矩,可在别人家这都是从小便明了的。” 穆敬荑前世可没听说过这个,家里来客,人少的话就在家里男女老少围一桌吃,人多的话就去外面饭店酒楼男一桌女一桌,她哪听说过这样的区别对待呀。唉!悲催的男尊女卑,极度不平等。 忍不住又埋怨了一下凌霄,再看赵氏在锅台处摆放的饭碗,她那点儿不快也只能释然了。因为,以她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改变这个时代人们心中留存已久的道德观念,那种根深蒂固的思想没个几百上千年很难更改,卑微的她也只能顺应。 娘俩儿就着锅里剩下的那点儿菜汤,勉强吃了午饭。赵氏生怕她对何睿勍的到来心生怨恨,一个劲儿给她讲道理,希望她尽快适应这种所谓的规矩。 穆敬荑无奈点头,再三保证,赵氏这才放下心来。 穆云山本想与这位刚刚相认的贤侄一醉方休,却被何睿勍以腿伤未好不宜饮酒为由婉拒了。见侄子如此将他这个叔叔放在眼里,穆云山更加感动,觉得能寻到自己的族人定是老天垂怜了。 两人在厅中吃完饭,穆云山冲外喊了一嗓子,赵氏连忙应声,扯着穆敬荑一起将碗筷饭桌收拾了,这才回到内室,听他们闲话。 “贤侄,这次北上是有什么事要办吗?”穆云山靠坐在床头,缓缓问道。 “嗯,侄儿这次来是想做些买卖,只是一时没想好要做什么。”何睿勍接过递到眼前的茶水,恭敬应道。瞥见穆敬荑一脸玩味神色,心中不禁暗笑:看来这小妮子还是不好骗啊! “嗯,贤侄可以多到商街转转,也许会得些启发!”穆云山一改往日模样,真像个大家长一般,稳重睿智起来。不管真假,反正赵氏看着他已不觉有了几分尊重。 “嗯,叔叔说得有理!不过眼下看来咱们这烧陶生意就不错,我有些本钱,打算将山里那块儿满是陶土的地皮买下来,在附近建个作坊。等叔腿伤好了就请您过去当管事指导工人们干活儿,只是不知您可否愿意帮衬侄儿?” 穆云山听了甚为震惊,买地开作坊?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如今自己的侄子却张口就来,好大的手笔啊。赵氏闻言也是头脑发懵,不敢置信的看着何睿勍,又转头望向自己丈夫,难道她们穆家真的要发达了吗?那她这个......想起自己与邢风在一起被这位侄儿抓个正着的事,心中再次打起了鼓。 见赵氏一脸紧张的看向自己,何睿勍意味深长的冲她一笑:“婶子觉得侄儿这主意如何?” “这...这......这主意甚好!”赵氏张了张嘴,干哑着喉咙赶忙应道,说完又看向穆云山,一个劲儿给他使眼色。 “好,既然贤侄看得起我,我自当尽心竭力!”穆云山拍了下大腿,下定决心一般,郑重点了点头。 何睿勍立即笑起来:“那好,今日恐怕是来不及了,明日...明日我想去土台村看看,听说他们那里也有制陶的。” “有道理,是应该多走访走访,要不让敬荑陪你去吧。”穆云山深表赞同。 穆敬荑倒没什么反应,赵氏却是一脸探究的看向穆云山,眼中满是疑虑。 “表妹对烧陶的门道比我懂行,有熟悉的人带着确实方便许多,只是不知她是否愿意......毕竟来回一趟怎么说也是个辛苦差事......”何睿勍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穆敬荑,引得她忍不住想翻白眼儿,但碍于父母就在眼前,只得忍了下去。 “我没有意见,只要表哥不嫌我愚笨就好!”穆敬荑故作温婉的一笑。 何睿勍笑的更是坦然:“表妹如此聪慧,我怎会嫌弃!” 穆云山看他们互动,双眼陡然泛起光彩,咧着嘴笑道:“既然如此,这事就定下了,只是买地一事……”他想说的是用不用自己去帮忙说项,毕竟一个外乡人过来,直接跑去找里长买地,很可能会被刁难,即便里长善心大发没有故意为难的意思,价钱方面肯定也会吃些小亏。 “嗯,买地的事我已经联系好了,叔叔无需担心!” “噢,那就好那就好!”穆云山心中惊诧侄子的办事能力与手段,表情不觉有些讪讪。同样都是男人,自己活了大半辈子,与里长几乎都没打过照面儿,可人家一来就将事情谈妥了,这份口才和睿智可是他拍马都赶不上的。 夜晚,穆云山和何睿勍睡了东屋,赵氏与穆敬荑母女俩睡了西屋,自此何睿勍这个大忽悠成功入住穆家。 次日,吃完早饭,穆敬荑便被自家爹娘好一阵嘱托,什么要照顾好表哥,做好向导,要好好听话等等,总之按着他们夫妻的意思,她的角色作用与丫鬟小厮无异。 何睿勍跟个大少爷似的,昂首阔步在前,她垂头丧气在后,二人相继出了家门,一路默然。 直至出了临江镇,穆敬荑的精神头儿才找回来,紧跑两步追上他,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上,还未等开口,下一秒就疼得吹起了自己的手。 何睿勍停住脚步,脸上满是戏谑之色,得意洋洋的道:“怎么样?我够聪明吧!” “哼,你是够聪明的,都打入我家内部了,竟然还敢住下,害得我昨晚被我娘念叨了一宿。”穆敬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愤愤道。 “嗯?她为啥念叨你啊?”何睿卿不解。 穆敬荑被他一问,瞬间红了脸,嘟囔道:“还不是怕……”话刚一开口,她突然意识到这是私事,凭啥要告诉他,遂立即改了口:“也没什么,就是家里长辈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那些话呗,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她一边说着,还一边做出掏耳朵的样子,引得何睿勍直皱眉头。 “你是有些不同,怎么女儿家的矜持娇羞一点都看不到,反而豪放的很?”其实他是想说粗鄙的,但怕挨揍忍下了。 “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拿你当哑巴!”穆敬荑终是白了他一眼,“噢,那地契呢?赶紧给我!” “嗯?你怎知我买了......哪那么容易......”何睿勍脸色立即晦暗不少,一副碰壁失败的模样。 穆敬荑撇撇嘴:“得了吧你,骗谁呢?再不拿我可下手翻啦!”她眼露威胁。 “没有,真没有!那王家要价太高,我一时没谈下来,正想着与你商议一下是否只买一半大小呢!”何睿勍一脸正色,双手摊开,满是委屈无奈。 穆敬荑懒得与他废话,直接上手翻找起来。这可是她花亲钱买的,怎能被人哄骗了去,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啥都没有她的宝贝银子重要。 何睿勍哪见过胆大至此的姑娘家,即便最粗鄙丑陋的女子也比她矜持啊。惊愕的站在那里,张着双臂,都不知该怎么回应拦阻了。 穆敬荑翻来翻去摸到了胸口位置,果然里面有纸张的声音。她毫不犹豫的扒开衣领,伸手就向里面掏去。 “哎哎哎……”如今天气已暖,衣衫本就穿得不厚,穆敬荑这一撩,直接就摸到了他的胸膛。肌肤相亲的刺激令何睿勍仿佛触电一般,嗖的一下窜起多老高,一叠声的叫道:“别别……你疯啦!你这个疯丫头……”说着话就跑出了老远。 穆敬荑可无暇顾及他的反应,缓缓展开手中的纸张,仔细一看,果然是张地契。地址大小都与镇后的山坳匹配,所属的名字也是她穆敬荑,不禁满意一笑,将契纸折好,塞进了衣襟里的口袋中。 像旁人那样将钱财塞进领口或者袖口中她总觉得别扭,若是放在随身背的布包里又觉得不保险,后来索性在衣襟里侧缝了几个口袋,专门儿用作以后装银票契纸之类的轻便物事,也防止贼人偷抢。 何睿勍重做了好一会儿心里建设,见她并没有追过来的意思,只是自顾自的在那里傻笑,连忙去摸自己领口里的契纸,果然空空如也。“手可真快!”他气恼的嘟囔一句,转身回到了穆敬荑跟前。 “还走不走?咱们不光要建作坊,还得招聘人手,需要忙的事情多的是,可没空儿在此磋磨”。穆敬荑扭头,冲着他嚷道。 “知道了,谁让你那么粗鲁的?怨不得镇里人编排你,原来真是……”何睿勍瘪着嘴,一副吃了大亏的模样,可话说到一半儿,猛然发现穆敬荑的眼神越来越冷,连忙住了口。 “谁让你说谎的?活该!” “我那也是为了大家好,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标榜着,咱们也不怕被人说闲话,行事起来也硬气,多好!你不感谢我,反而还如此不领情,真是白瞎了我一片苦心!” 穆敬荑一噎,双眼一眨一眨的看着他。 “你干嘛?眼睛又怎么了?”何睿勍皱着眉头,一脸嫌弃。 穆敬荑彻底无语,转而大步向前走去,看来自己真不是装可怜扮可爱的料儿。估计对方已经把自己当傻子神经病之类的看了,唉,丢人! 见她走了,何睿勍也整理好衣襟,快步追了上去。 土台村位于杨家庙和临江镇之间,紧挨着群山的三个村镇呈一线排开的样子,可以说是离临江镇最近的村子了。两人走了个把时辰就看到了房屋的影子,掩映在一片葱绿的树木之间。 与临江镇相比,土台村的面积可是小太多了,几乎一眼就可以望到巷尾。村子正中一棵粗壮的银杏树下三三两两聚了些人,或聊天打诨,或剥着花生挑拣着豆子,手中忙些小活计。十来个孩童聚在一旁的空地上,嘻嘻哈哈说了几句,立时跑跳着互相追逐起来,像是在做着什么游戏。偶有一两声鸡鸣狗吠传来,应着驴子的大嗓门儿显得很是热闹。 穆敬荑刚一走进村子就引起了人们的注意,说来也不算奇怪,毕竟村子不大,顶多几十户人家,互相之间都熟识,冷不丁来个陌生人,自然一眼就可看出来。 再一见后面背着长剑的年轻后生,村民们愈加觉得新鲜起来,郎才女貌的两人,凑在一起分外惹眼。 一位老伯忍不住好奇,拄着拐杖上前问询:“敢问二位来此处所为何事啊?” 第三十二章 买缸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正琢磨要怎样回答才更为恰当,何睿勍就开了口:“老伯,听说咱们这村里有很多烧陶的匠人?” 老人闻言,眼中现了探究之色,迟疑道:“你们寻匠人做什么?” 穆敬荑连忙接腔儿:“是这样的老伯,我们想买几个大陶缸,要结实耐用的,还需得帮着送到家,不知咱们这村里哪家可以接这活计?” 老伯这才转了笑颜,伸手一指:“顺着这条路往前走,那一片人家都是烧陶的,若是你们要的多,最好去老刘家,他们的作坊大些,应该能有那么多存货。” 穆敬荑一脸感激的道:“哦,多谢老伯!” “嗐,不用客气,就是多句嘴的事儿,快去吧!”老伯摆摆手,乐呵的回到大树下,继续与人唠嗑儿去了。 “你买那么多缸做什么?”何睿勍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洗陶泥,或者腌咸菜......”穆敬荑一边快步向前走,一边随口答道。 “呵!”何睿勍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两人见到院里有窑的人家几乎都会借口买缸过去看上一圈儿,估计同是一村人相互制约的缘故,每家同样大小的陶缸均是一样价位,不差分毫。无论穆敬荑与他们怎样讨价还价,都是无济于事,就算能便宜些,那幅度也都相同。 两人顿感惊奇,没想到一个村的人竟能心齐至此,显然是早就商量好的。眼见着就要走到老伯口中那户规模最大的烧陶作坊了,突然从旁边的院子传来了一阵哭喊叱骂。 穆敬荑想过去瞧一眼是怎么回事,却被何睿勍一伸手臂拦住了。“你一个小姑娘怎还学起那些长舌妇瞧热闹了?” “切,难道你们男的就没有爱瞧热闹的吗?”穆敬荑自打吃饭不能上桌之后,对于男女不平等这件事极为敏感。 何睿勍蹙眉:“你能不能讲点儿理?你是姑娘家又不是小子,我自然是要拿妇人作比了!” “哼,反正我不爱听!”她虽然嘴里说着不忿的话,脚下却也没再往前面走,而是直接进了刘家。那门楣上挂了块儿木板,中间有几个醒目的字迹‘陶坊刘’。走到近前,穆敬荑才发现那字迹很特殊,有些像是用陶泥糊上去的,木板也像是经过炙烤的模样,炭黑的纹理衬着苍劲粗豪的棕红字体,很有艺术气息。 “呦,二位是来买陶器的吧?”一个光着手臂,穿着短打衣裤的中年汉子迎了过来,油亮亮的脸膛隐隐泛着黑红色,额上挤出的几层皱褶间还挂着汗珠儿,略显稀疏的眉毛下,一双眼睛笑得现出了鱼尾纹,看着就是个称力气的主儿。 “我们想看看陶缸,请问咱们这儿管送吗?”穆敬荑煞有介事的问道,说话间还不忘扫一眼院内的场景。 东面木棚下是一溜巨大的土窑,高度约有一丈,西面则是供几个制坯匠人工作的地方。两个人配合着在做缸坯子,还有三四个人在做陶盆陶碗等小型器物。靠西墙的位置有几排木架,上下均是堆满了做好的泥坯,正在晾晒。 中年男人点点头:“没问题,只不过得加些钱!” “需要加多少?”穆敬荑淡淡问道 “那得看您要运到哪里?若是路太远......” “临江镇!送到临江镇多少银钱?”她没等中年汉子说完便插了话。 那人皱了下眉头,沉声道:“一个缸三十文。” “啊?这也太贵了吧,临江镇这么近的距离,还要如此之多,那我要是一次性买四五个岂不是光运费就要花掉一百多文?不行,你家太贵了!” 何睿勍走到一口烧制好的陶缸跟前,仔仔细细看了一番,冲着穆敬荑招招手,示意她过去瞧瞧。 中年人见了,也凑了过去:“小兄弟,你可以仔细看看,我们刘家的陶缸质量。你们不说我也知道,这一路定是看过不少别家的了吧?东西好坏一目了然,我们这可是做了多少年的老手艺了,肯定要略强一些。” 穆敬荑抻着头看了看陶缸里面,又将外侧认真看了一遍,确实比之前几家制作精良了不少。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要买就得从刘家买,反正价钱他们一个村都是一样,划来划去也是白费嘴皮子。 正当何睿勍要开口直接报出买价儿的时候,突然从大门口闯进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抹着眼泪冲到了中年人近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刘伯,求求您行行好,别把我家的房子收走成不?这房子您若是收走了,我和弟弟就真的无家可归了......”女孩抽抽噎噎的诉说着,双手抓住中年人的裤脚儿一个劲儿哀求。 中年人碍于眼前站着两个外人不好发火,只得退后几步挣出腿来,沉声道:“你家欠的钱何止是一个院落可以抵得过的?我们也要讨生活,如今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小女孩急着跪行几步,又到了中年人面前:“刘叔......我会还钱的,只要您别收了我们的房子,我一定会还钱的!”女孩仰起哭花的小脸儿,一个劲儿保证。 穆敬荑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开口问那小女孩:“小妹妹,你们这是欠了多少钱啊?” 小女孩仿似没有听到一般,仍旧在哭着央求,并没有理会她的意思。 “他们欠了我们掌柜的六十两银,一个院子确实不够抵的!”这时负责烧窑的一个工人突然搭腔儿解释道。 何睿勍立时疑惑起来:“怎会有如此之多?普通人家哪里摸得着这么多银钱?” 一旁的中年人连忙接话儿:“他爹原也是在我这里做工的,谁知半年前竟趁着天气不好大伙歇工的日子窜进了我家,将刚刚卖得的六十多两银子一窝端了。我那时正出门谈生意没有回来,作坊里没人。我本还觉得两家是邻居,我不在家,托他照应着些,谁知他竟敢监守自盗!” “要说这柯英壮也忒不是东西了,两个孩子本就没了娘,他再闹这么一出儿,可不是缺大德了嘛!”烧窑的人忍不住愤慨道。 谁知那小女孩听到他如此说,立即急红了眼,尖声嚷道:“你不要胡说,我爹不是那样的人!他...他是为了给我弟弟看病,这才上了坏人的当,根本就不是要故意偷银子做坏事的!” “那还不是一样,不管这钱他要拿去干什么,还不是偷的!” “呜......”小女孩一时没了反驳之词,委屈的哭了起来。 穆敬荑听得一头雾水,何睿勍干脆皱了眉头,恨不得捂住耳朵。 中年人无奈叹了口气:“这样吧,一会儿我就带你们去镇里,看看人牙子收不收,若是收,你就到那些富贵人家当丫鬟去。如果人家不让带柯耳,就让他留在家,我来管他一日三餐,等你有了能力再接走。若是接不走,就把每月的挣得的银钱如数交还于我,直至还够了银钱为止,这样我便不收你家房子了,如何?” 女孩惊恐的看着他,慌忙摇头:“不行,我不能跟弟弟分开,他身子不好怎能自己过活?如果离开我,他一定会撑不下去的,爹已经走了,我不能再失去他了!”女孩说着再次哭了起来。 “哎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叫我怎么办?这六十两银子也是我辛苦挣得的,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都等着我养活呢,再说你看看这几位忙碌的叔伯,他们也是要领工钱的,谁都不易,你就别为难我了行不?若是你能当上大丫鬟,机灵点好好干,说不准主子一高兴赏下的银钱就够还债了!” “可是我不想卖身为奴......”女孩绞着手指,垂着头,低声嘟囔道。 中年人一听也有了火气:“你不卖身为奴谁会要你?吃不得苦又没有享福的命,那你受点罪也是应该!” “刘叔,求求您就放过我们吧......”女孩依旧是一迭声的求饶。 穆敬荑听来听去,虽然也觉得这女孩可怜,但话里话外,不难听出她的心思,明摆着就是不愿付出代价,只想空口白话给个承诺了了大笔账务。这......确实有些过分了。 前世她看过的电视剧里描述的穷苦之人,大多都是人穷志不短的形象,可眼前这位明显就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有钱人家怎么了?有钱人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也是人家通过智慧和汗水一点一滴挣来的。没有哪条法律规定富人必须将自己的财富匀给穷人了,就算是给也得是人家自愿,想通过道德绑架耍无赖获取救助,那简直就是无耻! 失了同情的想法,穆敬荑顿时没了继续待下去的兴趣,转身欲走。 中年人见了立即道:“客官,请问这陶缸你打算要几个,具体要送到临江镇的哪里?” 何睿勍见她离开,还以为她是因为吵闹心烦才离开的,连忙拦住她:“哎,再着急也别忘了正事啊,你不是要买缸吗?” 穆敬荑暗自撇了撇嘴:“谁要你多管闲事啦?我只是用买缸当借口,查探一番而已,现如今作坊还没盖起来,我买得哪门子缸?” 何睿勍不禁一愣,有些尴尬的扭脸看了眼那中年人,悄悄捅了穆敬荑一下:“你都跟人家谈那么半天了,怎么说不买就不买了?哪有这样的!” 中年人见他们嘀嘀咕咕的,便也没急着搭话催促,只静静的在一旁站着。 突然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传来:“阿姊,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咱们还没收拾完家当呢,得快一点了!” 女孩慌忙抹净脸上的泪,快速站起身,拍打了几下裤管上的尘土,嗔怪道:“你那么着急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得了什么好去处呢!” 穆敬荑与何睿勍不禁看向院门处,那是一个怎样的小男孩啊:大概六七岁的样子,牙齿缺了两颗,肩膀不对称的倾斜着,微微佝偻着后背,双脚一步深一步浅的走了过来。与身体不相称地是他脸上阳光般的笑容,灿烂而又纯朴,引得众人神色不觉放松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穆敬荑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小男孩仰头看了她一眼,声音干脆的道:“我叫柯耳,是柯雅的弟弟,您是?” 第三十三章 不买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你们搬走,有落脚之处了吗?”穆敬荑好奇问道。 柯耳抿了抿唇,扫了一眼自己的姐姐:“我们想去镇里......” “柯耳,赶紧回去,不准胡说!”小女孩上前几步,拉着弟弟就向外走。 “姐,你不是说要早些去,占个好位置才能乞到银钱吗?”柯耳仰头,一脸认真的看向她。 穆敬荑这才看清楚男孩儿的长相,五官清秀,皮肤光洁,带着些羸弱的苍白,与女孩略黑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估计姐弟俩容貌应是一个随爹一个随娘吧。 “看什么呢?若是不买,咱们这时候离开正好!”何睿勍低声提醒了一句。 穆敬荑点点头,转身对着中年人道:“没想到咱们这缸的运送费用如此之高,我得回去考虑考虑,如若决定买,下次就直奔这里!” “姑娘,缸是大物件儿,一般都是要提前定好,过些时日才送。您若是着急要,最好现在定,若是拖得时间久了,我们这儿又总有前来订货的买家,您等需要用了再来买……可就说不准要待多久才能用上了!”中年人语气中肯的解释道。 “嗯,谢谢您的提醒!到时候我们一定提前过来订货,免得延误了使用。”穆敬荑也是一脸认真,话落便示意何睿勍随着离开。 中年人还想再说些什么挽留一下,却见两人已出了院门。 一旁烧窑的工人,忍不住出声:“掌柜的,您别留了,这两人明显是听那丫头哭闹腻烦了才不打算买的。唉!咱们作坊因这姓柯的真是亏大发了。前天也是有几个人过来买货,被那丫头跑来一阵哭闹给搅黄了.您也是太心善,否则那姓柯的断不能让他进作坊......” 穆敬荑出了陶坊刘并没有往回走的意思,而是继续向前溜达,眼见着就到了之前传出吵闹的院落门前。 “哎,你还要去啊?说了不要看热闹的,怎的仍不死心。”何睿勍忍不住扯了她衣襟一把。 穆敬荑摆摆手,悄声道:“嘘,我就是好奇,看一眼便回。” 话落,两人便到了那座院落的大门前。顺着栅栏门的缝隙,可以看到那个叫柯耳的小男孩正蹲在院子里,对着几陶盆颜色各异的泥水鼓捣着什么。 “哎,咱们回吧,趴门缝这种事儿你竟也干得出来,真是......”何睿勍实在看不下去她这种行为,拉了人就要走。 两人正在门口扯皮的时候,院里的小男孩听到声音,扭头向院门处看来。穆敬荑见自己仿似被发现了,也不好意思再偷看,推门便要进去,不想小男孩却迎了出来。 “你们有什么事吗?” “嗯...呃,小弟弟,你会烧陶吗?”穆敬荑微微低身,一脸和善的柔声问道。 何睿勍索性也不管她了,双手抱怀站在门外,静静立一旁等着。 小男孩眨巴着清亮的眼睛,使劲儿摇了摇头:“我还没有学,爹爹说我身体弱,要养好了才行!” “哦......那几盆泥水是做什么的?”穆敬荑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几个陶盆。 小男孩回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有些羞赧的垂了头,低声道:“我跟你说了,你不要告诉别人,姐姐不让我玩泥巴。” “嗯,我保证!”穆敬荑认真的点点头。 小男孩一笑,露出两个明显的小酒窝儿:“那些不同颜色的泥水涂在陶坯上可以烧出漂亮的花纹,而且很光滑,亮闪闪的!” 穆敬荑闻言噗嗤一笑,引得小男孩立即皱眉,生怕她不相信似的,噘着嘴极力辩解:“是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爹爹和刘叔他们烧的陶缸都是用的同一种泥水,烧出来的颜色都是黑乎乎的,远不及我这漂亮!” 穆敬荑笑着摸摸他的头:“我信你!不过,你们姐弟真的要离开这里了吗?有没有想过一起到作坊里做工?” 小男孩有些不解的看着她:“我们还是小孩子,做不得重活儿,再说刘叔也不要啊?” “咣铛”三人不约而同看向声音来处,之前跑去刘家哭闹一番的小女孩突然从屋里冲了出来。 “柯耳,干嘛呢?不是告诉你不要随便与陌生人说话了吗?”女孩一脸恼怒,眼神冷冷的扫向门口的两人:“请你们出去,若是买缸请到别处买去,我们这不是作坊!” 何睿勍放下双手,扯着穆敬荑就往外走:“瞧瞧,非得被人家撵才欢喜是吧?说了叫你不要来不要来,非不听!” 穆敬荑讪讪的看了一眼女孩儿,随着他出了门。 “柯耳,我看你真是找打了,什么人都敢放进来......”院内,女孩利落的拴上门,一把拉起弟弟的手,低声训斥着回了屋。 走出土台村,何睿勍才撒开手,“你为什么非要进那院落瞧一眼?” 穆敬荑沉默了会儿,突然仰头看向他:“在你看来,那对姐弟是什么样的人?” 何睿勍撇了撇嘴:“我管他们是什么人,与我何干?” “你就随便说说看法,谁问你相不相干呢!”穆敬荑一边踢着路上的小石子,一边扭头等着他回答。 “嗯......柯耳就是个小孩子,虽然身体有些先天缺憾,但难得心境并没有受此影响。那个女孩儿......说不好,一个劲儿的哭喊,搅得我头疼!” “唉,我就是想帮帮他们,却又不知该怎么帮。本来听着那刘掌柜要收他们房子,我还觉得有些不近人情,可那女孩哭了半天,话里话外就是不想离开家,又不愿与弟弟分开,好像也不太愿吃苦,我就犹豫了。” “哼,你又不是财主,平白发善心,又没有能力实现,不是给自己徒增烦恼吗?我看你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把咱们的作坊建起来吧!”何睿勍侧头,撇撇嘴,随手刮了下她的鼻头。 做完这个举动,两个人都愣了。穆敬荑是纳闷儿他们何时如此熟络了,何睿勍是为自己下意识的动作感到震惊,这是他从未做过的事,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啊啊......”穆敬荑光愣神儿盯着对方了,没注意脚下竟踩了之前踢了一路的石子儿,瞬间重心不稳向后栽去。危急关头,她顾不得多想,双手死命抓住一切可以拉扯的物事。 只听“嗤啦”一声,靛蓝色的袖子随着穆敬荑倒地的势头飘飘然离开了原本连着的衣襟。何睿勍忽觉手臂一凉,扭头一看立即傻了眼,两只手臂一蓝一白,差了样儿。 “噗通”穆敬荑狠狠摔在了地上,腰部传来的疼痛令她忍不住倒吸冷气,伸手一探,正是之前踢得小石子。 何睿勍刚想斥责两句,表示一下自己的愤慨,可一看她那一脸惨兮兮的模样,又忍不住闭了嘴,连忙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将人拽了起来。 “怎么了?走这么平坦的路你都能摔跤,不是会功夫吗?怎还如此笨拙!”何睿勍捡起地上的靛蓝衣袖,使劲抖了抖,套在露出月白的左臂上,右手按住左肩,防止袖子掉落,打算就这么凑活着回家。 穆敬荑一边拍打着身上沾染的泥土,一边不好意思的道歉:“对不起啊,我也是没过脑子,这才不小心拉坏了你的衣服。” 何睿勍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你呀,真是不同......古怪!” “嗯?”穆敬荑有些懵,总觉得他这话说的有些奇怪,用词不当!嗐,算了,管他呢! 两人一身狼狈,特意寻着人少的小路回了穆家。 刚一进院儿,就见灶间浓烟呼呼向外冒着,穆云山与赵氏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此起彼伏的咳嗽声接连不断。 “你家不会是走水了吧?”何睿勍瞪着两眼,满是惊诧的看向西厢,也顾不得衣袖不扶着就会掉的情况了,三两步窜进了灶间。 “呦,贤侄回来啦?快先回堂屋,这里呛得慌,可不是你能待的。咳咳......”穆云山一边将他往外推,一边对赵氏道:“你要实在做不来,就等等丫头!” 只一会儿功夫,何睿勍的双眼就被烟熏的噙了泪,不过他也放下了心,灶间并没有火苗。 叔侄俩一前一后回了堂屋,穆敬荑也到了灶间门口,看着自家老娘,一改往日发髻高悬,眉目如画的模样,狼狈的蹲在灶膛前面探着脑袋用烧火棍儿去搅和里面塞的满盈的柴火,忽然有些心疼起来。 “娘,还是我来吧!”她走上前,将赵氏手中的烧火棍儿接了过来,示意她出去。 赵氏红着脸,两颊不知何时还蹭上了几抹黑灰,有些窘迫得道“闺女,你回来啦!我...我......” 穆敬荑温婉一笑,轻推了一把赵氏:“娘还是先去洗把脸吧,都成花脸猫儿了!” 赵氏闻言,慌忙要抬手擦拭,突然看到自己手背上的黑灰,瞬时一愣,红着脸打水去了。 因为做得晚,晌午这顿饭直到未时才吃上。饭桌摆好,见她们母女俩又要到厨下去吃,何睿勍忍不住开口:“叔,要不让婶子和表妹一同吃吧,左右也没有外人。” 见过赵氏之前在灶间的狼狈模样,穆云山其实早已心生不忍了。如今听到侄子提起,便顺水推舟,点头应道:“那就依贤侄所言,咱们一同吃吧!” 穆敬荑听了立即跑到灶间,拿来两个崭新的小板凳,母女俩一人一个,围在了桌边。饭桌旁围坐的人虽然比往常多了,但却显得格外安静,每个人都专心吃着饭菜,就连穆云山也没再提出与何睿勍一起喝两杯的事。 赵氏接连给他夹了好几次菜,又是递饼子又是盛汤的,照顾的很是殷勤。这一番举动,令穆云山觉得自己在族人面前腰杆又直了几分,说话的底气更加足了不少。 穆敬荑虽然明知姓何的这小子是个水货儿,无奈如今的相处模式对他们今后的合作最为便宜,只得将他当做正经亲戚来看,好生待承着。 饭毕,依旧是母女俩拾掇饭桌,稍事歇息了两盏茶的时间,何睿勍就言明还要操持建作坊的事宜,带着穆敬荑出去了。 赵氏见他们离开,走到穆云山跟前,有些忧虑得道:“云山,咱们敬荑总这么跟着她表哥合适吗?知道的说是亲戚倒也没啥,可那不知道的人难免又要瞎编排了,若是影响她将来寻婆家该怎么办?” 穆云山老神在在的瞟了她一眼,脸上噙着笑:“无妨,左右不是外人,若是我这侄子真能看上咱家丫头也是件幸事!” 第三十四章 送走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赵氏皱了鼻子,不甚情愿得道:“他们是亲戚,总觉得不好!” 穆云山对此不做置评,一门心思按着自己的期望来想了。 穆敬荑去了一趟土台村,脑中对作坊的大致模样有了规划。何睿勍在前面走着,脚下步子轻快,时不时回头看她一眼,不耐得嘟囔着:“你快点行不?走那么慢!” “哎,再快你今天也干不了别的了!”穆敬荑脚步紧了些,但还是赶不上他的速度,腿长差异没有办法。 “谁说的?我还打算一会儿去趟福全镇,将剩下的金蟾给人家送过去呢。”何睿勍斜了她一眼,正了正自己头上的黑色帷帽,仰着下巴一脸傲气模样。 穆敬荑看着他那副样子,突然很想笑:“诶,你为什么总要戴着帷帽?到底是怕见谁啊?” 何睿勍一愣,顿住脚步扭头回望着她。 正在穆敬荑怀疑自己是不是哪句话惹了他厌烦的时候,何睿勍却笑了:“你是不是猜想我是个官府追拿的在逃钦犯或者是哪家被赶出来的落寞公子?” “哼哼,那真相呢?要不然为何你一男子总戴着帷帽出门。我只听说整日里行走江湖的人会戴着帷帽,可你都在这临江镇住下了却还要如此,难道不奇怪吗?”穆敬荑此时已走到近前,探着头瞧了瞧那张被挡在黑纱后微现恼怒的脸,越过他继续走了。 到了山坳处,何睿勍迈开步子丈量土地,转了几圈儿后,对着穆敬荑嚷道:“你看,从这儿到这儿......这么宽的地方都被咱们买下来了,你看在哪里建作坊比较好?” 穆敬荑看了看中间还算平坦的位置,走过去,笑着张开双臂转了一圈儿:“就在这片区域盖作坊吧!” “嗯,我也觉这片地不错。你说咱们要不要垒个院墙,将作坊圈起来?”何睿勍走过去,笑着摘下帷帽。 “当然要圈起来,这里可是偶尔会有野兽出没的,上次我还见到了一只野猪呢......”提起这个,她不觉又想起了张贵祥。“哎呦,我也还有事,具体的咱们再商量,泥瓦匠都还没找呢,着啥急!”话落,她便向来路走去。 何睿勍一头雾水,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无奈叹了口气。 回到家,穆敬荑直奔院里的东墙处,撸起胳膊就忙活上了。之前已经夸下海口要送徐俪菲张贵祥一件特别的结婚礼物,当然要提前做了,毕竟得多试验几次,若是不成功还可再做。真要等作坊开了,自己有的是要忙的活计,要操的心,可就没空顾着这些了。 首先她想到的是油灯,其次是倒流香的香炉。前世她老妈就惯爱点倒流香,喜欢那种袅袅青烟缓缓流动的既视感,然后坐在沙发上看看书,嗅着萦绕屋中令人静心的香气,总觉得那是一种很满足的感受。 穆敬荑自己虽然对这些不甚感冒,无可无不可,但却不得不赞同那种情境的确很惬意唯美。 曾经看过的电视剧里,古人都喜欢各种熏香,熏屋子熏衣衫。若是她做出结合倒流香的香炉,会不会很容易打入市场呢? 心中想着前世见过的各种倒流香香炉样式,怎么利用烟气的流动形成字或者流水的模样,手下缓缓做了起来。 好在她学的是设计,对于这些还算擅长。天色微黑的时候就做了一个相对较小的香炉出来。剩下的就是买香料做倒流香了,配在一起才能看出效果。 “闺女,该做晚饭了,要不然一会儿黑了还得点油灯。”赵氏从里屋出来,看了看即将落下的夕阳,突然问道:“何小子呢?他干什么去了?怎的还不回来?” “哦,他去镇里办事儿,估计也快回来了吧。”这时她才想起一个问题,何睿勍根本就没有回来拿金蟾,那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这个答案,在晚饭后终于揭晓,原来是他走到半路遇到了王劼那厮。 因为村里有人见到他与穆敬荑一同出入,之前的流言蜚语立即转了向,开始纷纷猜测起何睿勍的身份来。 王劼这个整日游手好闲到处游逛的主儿,自然听了个全乎儿,这下子他可急了。 之前罗氏的招数起作用时,他已经将穆敬荑成为自己小妾视为板上钉钉的事了,又见穆家人被流言叨扰的的连门都不敢出,便更加笃定了此事。 可如今却有个陌生小子出现在了穆家,还常常挑衅一般与穆敬荑同进同出,这能不让他急眼吗?心中就跟自家媳妇偷了汉子一般令她耻辱愤恨。 今日惯常为他跑腿儿办事儿的小厮满囤,恰巧见到一同去后山的穆何二人,立即撒开丫子跑回报信儿。王劼得到消息,连忙从床上跳下来,骂骂咧咧催促着丫鬟为他穿好衣衫鞋袜,领着十来个小厮紧赶慢赶迎上了正要进镇里的何睿勍。 王劼一开始本打算依靠人多势众恐吓他一下,再顺道审问审问他与穆家的关系。谁知有功夫在身的何睿勍根本不买账。王家人耍猴儿似的跳脚叫嚣一通,他竟抱怀站在一旁歪勾着嘴角瞧热闹,顿时气得王劼七窍生烟。 “给我打,狠狠地打,打到他老实交代为止!” 王劼一声令下,众小厮为表忠心纷纷抄起棍棒冲了上去。 何睿勍明白不该惹事,可骨子里的那份骄傲又让他不想落入下风,只得各种闪躲,不予还击。 这情景看在王劼眼里就是对方在故意戏耍他们,立时诡异一笑:“好啊,既然如此,我们也就没必要客气了。穆云山那个老残货得需我拜访拜访了,免得他不知道自己是在谁的地盘上过活!” 说完他一转身,也不管那些小厮还在忙活着,直接奔着穆家而去。 何睿勍虽说没有什么江湖大义之心,但自己如今吃人家的,住人家的,再给人家惹了祸事,那可就忒不地道了。他只得闪身脱离小厮包围,追着王劼而去,终于在穆家大门前将人拦了下来。 关于王劼这厮,听传闻他也知晓不是什么通情达理之辈,若是只将人送回去或者收拾一顿丢回王家宅院,都不太好。思来想去,他就想到了在昌隆县开铺子的里长,提着王劼就出发了。 到了昌隆县,将事情一说,里长倒是了解自家儿子的习性,又对老妻溺爱孩子的行径无可奈何,只得将王劼强行留在昌隆县,又派了个仆从回去通知家里,说是要教导儿子管理铺面。 由于昌隆县离得远,何睿勍才这么晚回来。 穆云山听了气恨得大力拍了下桌子,拍完又后知后觉的看了一眼手下桌面儿,发觉家里早已换了新的八仙桌这才暗自松了口气。这要搁以前那个破桌子,早就得拍散架了。 赵氏也是皱着眉骂道:“王劼就是个坏透了肠子的货色,这下好了,咱们可以过段安生日子了,多亏了睿勍侄儿!” 穆敬荑也是生气,只不过她没心思想这些,转头就问何睿勍:“你前段时间在福全镇逛,可否知道哪里有卖香料的?” “香料?那东西可不便宜,你要它作甚?” “嗐,自然是有用,你快说哪里有卖的?” 何睿勍沉吟了一会儿,淡淡道:“咱们这里一般不产香料,那都是从荥泽运过来的,路途遥远,价儿自然高上许多!” 赵氏与穆云山听得愣神,不知自家女儿又要搞什么名堂。 “高多少?”穆敬荑仍有些不死心,毕竟自己再专门鼓捣香料又要耗费好多时候,前世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少说也得几百两银子一两,这还是便宜的,若是名贵些的,几千两银一两的也是有的。” “啊,那么夸张?买不起!还是我自己琢磨吧。”穆敬荑撇撇嘴,彻底放弃。 何睿勍忍不住好奇:“你又要做什么?” “嗯......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若是能成,将来少不得又多了一个赚钱的法子!”穆敬荑神秘一笑,起身去拾掇饭菜了。 赵氏连忙紧走几步追进了灶间:“闺女,我怎觉得你自打落水变了许多呢?” 穆敬荑提着锅盖的手一顿,转瞬又轻笑道:“哪有,只不过女儿确实在昏迷时做了个梦,恍似间听到有个神仙般的人物絮絮叨叨对着我耳边说话。不过醒来时又都忘了,直到此时我也没想起来那些话到底说的什么。”话落她摇了摇头,继续忙了。 赵氏闻言,双眼顿时有了神采,喜得什么似的,口中喃喃念叨着:“看来咱们穆家真的要翻身了,真的要翻身了......” 穆敬荑扭头瞥了她一眼,无奈摇了摇头。 次日,穆敬荑一大早起来就出了家门,她打算看看山里有没有可以制作香料的花草,如今天气逐渐炎热,该开的花朵都开的差不多了,能寻到一点儿是一点儿。 临出门时又特意叮嘱了何睿勍一句,要他经过集市时与那卖木器的老伯打听一下,有没有檀木废料或者粉末。 若是有,就从他手中收一些,自然是价钱越低越好。至于之前说的定做木箱的事,图纸她已经画好了,也顺道要他一并带去,先定几个看看做工,再决定以后还在不在他家定。 何睿勍一口应下,拿了东西也没耽搁,同样早早的出了门。 赵氏与穆云山见到两个小的出门忙碌,顿时倍感欣慰,突然也对未来的日子有了信心,干劲儿足了不少。一个坚持跑到院子里做陶坯,一个坐在院里阴凉处缝起了衣衫。 提起衣衫,不得不说那日穆敬荑丢下银子气的跑出门的事。那时赵氏果真与穆云山分了银钱,两人一人一半各自揣了起来。可如今两人摒弃前嫌又逐渐有和好之势,就分得不那么清了。 穆云山见赵氏几次拿钱出来买桌椅板凳,家里的米粮菜蔬也都是她掏银钱,心中忍不住愧疚起来,昨日便将自己那点私房银子一股脑掏出来交与了赵氏分配。 那时赵氏正在帮侄子缝衣袖,见到银钱不禁就想起女儿的衣衫已大多破旧了,实该做些新的。 于是今早临江镇的小布庄尚未开门,她就等在了门口,一下子买了好几种不同颜色的布料回来,打算给家里每个人都做身新夏衫,乐得布店掌柜笑开了眼。 这不,赵氏刚一回来就先给穆敬荑缝制上了。 第三十五章 寻香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独自走在山路上,看着左前方经常去的山坳,心中不觉安定许多,仿佛那里已经建成了作坊一般,有种在家门口溜达的感觉。 再一看右边青绿的林子灌木,地上星星点点的野花,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临出门时她特意背了个小竹筐,里面装着把镰刀,一为割草采花,二为开路自保。 如今凌霄仙子已沉默了将近一月,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来,若是她赤手空拳遇到些野生动物那可就真要遭殃了。 地面上最常见的是一种矮矮的紫色小花,穆敬荑也不大认识,掐了几朵凑在鼻端闻了闻,没什么特殊味道,便丢了。 脚下的路不平,深一下浅一下的,她默默走了一会儿,那种阴森诡异的感觉又有了萌生的迹象。 穆敬荑索性站住脚,望了望四周,发现根本无人走过的痕迹,不过再仔细瞧瞧这里的植物分布,也就明了了。树木稀疏,灌木也不算多,只有一地的野草野花之类,想砍柴肯本没得砍。 突然她眼睛余光瞥见了一抹桃红,虽不知是什么花,但还是兴奋的跑了过去。到了近前她才看清楚,那是一棵合欢树,满枝丫的合欢花开得正艳。鲜嫩的桃红色,像一朵朵精致的小绒球儿,随着微风缓缓舞动,散发着淡淡清香。 这要搁前世,穆敬荑是断不敢折枝掐花的,但现在是另一个时空,她可管不了那么多,欢欢喜喜的‘摧残’上了。 一顿连蹦带跳,夹带着用镰刀勾,很快小小的竹筐就装满了,她这才意犹未尽的继续往前走。担心走迷了路,所过之处她都尽量将两旁的杂草多除去一些,以便回来时寻着缺口就能出去。 走着走着了一股沁人心脾的浓郁香味飘了过来,她忍不住脚步加快,仔细循着味道找过去,竟是一大丛丁香花。粉紫色的花球在风中纷纷摇曳,一阵阵的香气由此散发。 “这个肯定行!”她开心地叫了一声,立即放下竹筐,大把大把的揪起了紫色的花朵。筐子塞不下,她便使劲儿按了按,终于又多放了些。 这次穆敬荑下定决心,以后再不背如此小的筐了,着实是不划算,花朵本身又不重,却因竹筐太小而受了限制。 回去的路上她脑中铆劲儿回忆倒流香该有哪些配料,不可能光有花就可以的,再一想自家老妈那些宝贝燃香的颜色大都以木色居多,会不会是掺了木粉的缘故呢?脑中想着就开始四处踅摸这山里有没有可以做木粉的材料。 恰巧旁边经过一棵老树,树皮皱皱巴巴的有些脱落,她一时兴起就上去剥了几块儿,也不管自己的猜想有没有道理,先回家做试试再说。 于是,穆敬荑身背满载鲜花的竹筐,一手镰刀一手树皮,悠悠哒哒的往回走。行至半路,忽然听到附近有隐隐踩踏草丛的声音,她顿时一惊,快速看了眼身后左右,并没有什么异样,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但下一秒却传来了树枝折断的声响,吓得她提起裙摆就拼命跑了起来。若是不幸遇到狼群,以她自己的能力可是万万不敢硬磕得,毕竟如今的她就是凡人一个,可没有凌霄撑腰。 她这一跑,那声响立时明显起来,‘噌噌噌’的像是已到身后不远处了。穆敬荑心中慌乱,跑得更急,然后就如众多电视剧电影中的桥段一样,她......悲催的摔了个嘴啃泥。 呃......虽然脸并没有凄惨的撞上大地,但也相差不远了,泥土的味道清晰可闻。 “哥,你追什么呢?”突然一个小姑娘的声音响起。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只兔子什么的,这林子里没什么大的野物,不用怕!”一个男子低低安慰道。 穆敬荑越听越觉得这两个人的声音有些耳熟,刚要从及膝高的草丛中起身,猛然觉得手背处传来丝丝凉意。她心中一紧,缓缓扭头看去,白色的......正在爬...... “妈呀!”穆敬荑一声凄厉的惊叫,嗖的一下窜起身子,疯狂甩手。 “敬荑姐?”站在不远处的张桂花见到草丛中突然站起一人,正拼命抡着手臂,紧闭着眼睛大跳大叫,第一反应是遇到疯子了。可细看之下,才发现这竟是个年轻姑娘家,而且她刚好认识,正是前些天才与自己见过面的穆敬荑。 张贵祥听到妹妹称呼,也是一愣,转身看过去,可不正是穆敬荑嘛。见她终于安静下来,这才试探着走近些问道:“穆姑娘,你...你这是在干什么?” 穆敬荑此时已经猜出这两人是谁了,更加觉得羞窘,刚才的自己简直太傻缺了,不知道的真会以为她脑子有毛病,精神有问题吧? 她慌忙捋了捋即将散乱的鬓发,有些扭捏的转过身子,红着脸道:“我刚不小心摔了一跤,有条蛇爬我手上了......” “什么?快给我看看,别是毒蛇!”张贵祥双眼陡然睁大,不由分说抓起她的手便检查起来。 穆敬荑瞬间怔楞,如今不比往昔,对方已是个定了亲的人,她可不想背上勾搭有妇之夫的名头,立即将手抽了回来。 “嗯?”张贵祥先是一怔,拧着眉头瞪着她:“若是遇到毒蛇,可不是儿戏的事!” 穆敬荑背过手,退后几步,沉声道:“我没有被咬,那是条无毒的,我……只是单纯的怕蛇而已!” 张贵祥看着眼前女孩故意不与自己对视的样子,忍不住心中酸涩,微微叹了口气,默默转身,回到自己刚刚拔草的位置。 桂花笑着跑过来,手中高举着一把葱绿的野草。“敬荑姐,你也是来采草药的吗?” “草药?嗯……不是!”她摇摇头。 “欧,那看看你都采了什么回去。”桂花嬉笑着跑到倒在地上的竹筐前,伸手将其扶了起来,弯身使劲吸了吸鼻子,一副陶醉模样。“敬荑姐,原来你是采花来哒,嗯……真好闻!” 穆敬荑拍打了一遍身上沾染的脏污,只余几处绿色没有清理干净。实在是剐蹭的厉害,浸到衣料里面去了。“你们都采的什么?”她有些好奇地看向桂花手中的那把野草。 桂花一伸手将那把野草递了过去:“你闻闻就知道了!” 穆敬荑只觉一股浓重的艾草味道直扑口鼻,呛得她忍不住咳嗽起来,慌忙推开了。 “这是艾草对吧?” “嗯,可以熏蚊虫的。你没有采吗?”桂花将手中的艾草凑到鼻端使劲吸了吸气:“哈哈,我就喜欢这味道!” 穆敬荑摇摇头,刻意躲远了些,实在不喜欢这味道。 “敬荑姐,这个必须要采的,当然其它草药也最好都采一些,马上要到端午了,肯定来采药的人会越来越多的,到时候再想采就不好找了! 诶,对了!今日俪菲姐去镇里买五彩线了,晚上我们要编五彩绳,你来不来?”通过桂花煞有介事的一番讲解,穆敬荑方才醒过闷儿来,原来这里也有端午一说。 不过她还是有些好奇,没有钟表和日历,他们是怎么知晓到了什么日子的?就连赵氏也对日期很清楚,以前还真没有注意过。 “桂花,你从何处听说要到端午的?” 桂花轻轻捻着手中的丁香花瓣,嘟囔道:“镇中得的商街有个日晷,那儿附近的墙上每日都有人挂出黄历日期,敬荑姐没见过吗?” “日晷?现在就有了吗?真不知是到了哪个时代了......”穆敬荑顿觉匪夷所思,这时代架空的有些错乱啊! 回去的路上,被桂花小丫头好说歹说采了一大把艾草回去,穆敬荑深感无奈。 进得家门,将竹筐放下,她立即忙着清洗花瓣,控干水分,放到木棚下阴干。 赵氏见她采了艾草,一拍大腿,恍然道:“哎呦,瞧我这记性,端午快到了,我怎给忘了呢!”说完起身,将缝了大半的衣衫放回里屋,急急忙忙出了家门。 “爹,我娘火急火燎的这是干什么去了?”穆敬荑疑惑的看向正在洗手的穆云山。 “嗐,买五彩线去了呗,每年端午她都要编手绳戴,本来也要弄些艾草回来的,如今你先采了来,估计她就省了。”穆云山脸上噙着笑,显然对于赵氏此举更多的是欢喜。 父女俩一边忙碌一边闲聊,很快就谈到了山里那片地皮建作坊的问题,穆云山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对自己的信心不足,生怕搅了侄子的生意。 这话穆敬荑不太爱听,虽然穆云山烧陶并没有让家里富裕起来,但那是他不懂创新,没有闯劲儿,可扎实的基本功,传下来的老手艺还是令人敬服的。 “爹,您不该妄自菲薄!说实在的,您的手艺很好,之前家里不富裕,有很大原因是您只做那些廉价物事造成的。还有......”穆敬荑话说到一半儿,看着自家老爹一边转着圆盘一边用木块敲敲打打的动作,突然脑中灵光一闪。 “爹,我有办法让您拉胚的速度快上最少一倍,而且做出来的成品会更加均匀漂亮!”她眼露激动地说完,立即寻来个木棍儿,在地上画了起来。 穆云山疑惑地看着她动作,手上忙碌的活计也不觉停了下来。“丫头,你画的这是什么奇怪物事,怎么看着像我手下的板子呢?” “爹,这叫拉胚机,做出来后,用脚踩动踏板,上面这个圆盘就会飞速转起来,您只需将泥坯放到上面,专心拉形状便可,再不需费力用手去转了!”穆敬荑指着图上的每个部分,细细讲了一遍。 穆云山越听越认真,反复经她讲了好几遍,终于明白了大概原理。“丫头,那这么着得了,一会儿我到李木匠家让他瞧瞧,看能不能做出来。 若是真如你所说的那么好用,可就太好了!将来到睿勍的作坊去我也不犯怵了,肯定能做出更精细的碗碟出来。” “那是,爹的手艺可是咱们家祖传的,再加上创新,定能做出好东西来!”穆敬荑俏皮一笑,回到小凳旁,继续摆弄花瓣。 赵氏很快就回来了,果然是买了彩线。 “闺女,要不要和娘一起编?那个艾草你先别碰,我来整治就好。到时候咱们一人戴上一个浸了艾草汁的手绳就不惧蚊虫了!” 穆敬荑正犯愁怎么处理那艾草呢,听闻娘亲如此说,正合她意,立即欢快应了下来。 第三十六章 手绳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吃过午饭,穆敬荑与赵氏一齐将小饭桌搬到了院子里。穆云山兴致勃勃的拄着拐杖出了门,直奔李木匠家。赵氏开始研磨艾草,做艾草汁,穆敬荑躲得远远的,继续在东墙处忙着制陶坯。 日头不太烈了,赵氏也将艾草汁做成了,因着穆敬荑不喜那味道,特意匀出一部分没有浸泡艾草汁的彩线供她编着玩。 “闺女,过来编彩绳吧,我买的多,离端午还有几日,若是咱们编的漂亮还可以送到成衣店代售,少说也能卖个一二百文。”赵氏笑着招呼道。 “还能卖钱?”穆敬荑立即来了兴趣,眼见自己手中的陶坯将要完工,连忙应和一声:“好,我这就洗手去!” 当母女俩终于围坐小桌前,一人拿了一缕彩线准备编的时候,院门处突然传来了一句:“敬荑姐......敬荑姐在家吗?我们来寻你一道编彩绳了。” 赵氏微微蹙眉,抬头瞧了一眼自家闺女,立即道:“你要他们来的?” 穆敬荑摇摇头:“没有,不过上午桂花和我提过要一起编。”她以为赵氏讨厌外人到家里来或者说是讨厌张家兄妹,毕竟在她的印象里赵氏从未说过他们好话,甚至面对面都没给过人家好脸色。 谁知赵氏却一反常态的笑了笑:“那还不快开门去?” “啊?”穆敬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怔楞了一下,迟疑的起身,再次确认赵氏说的不是反话,这才离开座位跑去开院门。 门口站着一壮一瘦两位姑娘,正是徐俪菲和张桂花。 见穆敬荑堵在门口没有让开,徐俪菲撇了撇嘴,没好气的道:“怎么,不欢喜我们来啊?” “啊?不...不是!”穆敬荑慌忙让开院门。 桂花嗔怪的扯了一把徐俪菲,低声道:“俪菲姐......” “切,谁让她堵着门的。以往她不会编手绳的时候,总吹嘘她娘编的好,可她娘编得好是她娘的,与她有何干系?又不能将亲娘带到婆家去!” 徐俪菲很有些不以为然,对着穆敬荑皱了皱鼻子,暗自翻了个白眼儿。 赵氏的眼神一直追随着女儿,自然也将徐俪菲的举动看了个满眼儿。心中不觉起了气,语气微冷得道:“唉,这小门小户出身的,是没那么多顾及哈......徐丫头,不是说你定亲了吗,怎么还总往张家跑,也不知避讳着点儿!” 徐俪菲那白眼儿刚收回去,突然听到赵氏的声音,吓了一跳,眼神顿时不自然的闪了闪,嘴角抽动了下,故作镇定道:“是,咱们这才有几个高门大户啊,其余的谁还不是小户出身,我与祥子从小一起长大,熟络得很,确实没那么多忌讳!” 赵氏淡淡一笑:“嗯,也是!常言道兔子不吃窝边草,徐丫头可是深谙其道啊,否则贵祥那小子还得常往我们家跑不可,这倒也算是帮了我们敬荑了!” 她说着话儿,转头慈爱的看了眼正走到近前的自家闺女,抻过小板凳递了过去:“坐吧!”然后扬手让另外两人,“坐啊,都坐!” 张桂花看着空空如也的地面,一脸为难的望向穆敬荑。 “啊?没有板凳啊,那这个先给你!”穆敬荑抻头看了看,立即将自己的板凳递了过去,桂花欢喜接过,放到了屁股底下。 赵氏气的恨不能拧自己这窝囊闺女一把。 穆敬荑殷勤的跑进堂屋,又拿了两个板凳过来,分了一个递给徐俪菲,两人这才坐了。 “哎,你们这彩线都是从咱们这边儿买的吧?”徐俪菲看了看穆敬荑面前的彩线问道。 “嗯,我娘晌午刚买回来的。”穆敬荑随口答道。 “啧啧......”徐俪菲伸手拿起一缕捻了捻,满脸嫌弃:“一看这颜色就知晓了。你再看看我刚从全福镇锦绣坊买的五彩线。”说着她便将手里提的布兜拿上桌子,扯开上面的带子,捧出一把颜色艳丽光泽炫目的彩线出来。 张桂花顿时两眼冒了小星星:“哇,俪菲姐你这线也太漂亮了吧,竟然还能闪着光,我还从未见过呢!”她撅着小嘴儿,爱不释手的轻抚着彩线,放到脸旁轻轻磨蹭了下,不禁感慨起来:“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同样是要过端午,买个彩线竟也要上品!” 穆敬荑看着她俏皮的样子忍不住轻笑,打趣道:“以后你嫂子嫁过去,年年你都能央她给你买上好的彩线了!” 赵氏闻言,暗自踢了她一脚,搞得穆敬荑顿感莫名其妙,还以为是院门口又来了人,特意抻脖儿看了看。 恼的赵氏直觉自家闺女傻透了,属于被人卖了还要帮着数钱的主儿,无奈叹气连连。 其实穆敬荑对这些本就不甚在意,她感兴趣的是各种编法。毕竟上一世她小学时候就流行过编手链,各种材质都见过,对此早就司空见怪了。 至于徐俪菲展示的那种高档绣线,在她眼里还不如前世见过的空芯儿彩线好呢,自然没有什么羡慕的想法。 四个人聊了会儿,各自忙活起来。徐俪菲的编法像是在拧绳子,就是将几缕不同颜色的绣线拧成一股更粗的绳儿,颜色是五彩的。赵氏的方法复杂了些,拧着编出了螺旋桨扇叶的感觉。桂花用的是正反打结的方式,编的多了看着也挺漂亮。 当每个人都编完一条的时候,穆敬荑还在忙碌,立时就变成了三个人参观一人编的局面。 “敬荑姐,你编的怎么与我们的不一样,这叫啥编法啊?”桂花忍不住好奇,开口问了起来。 穆敬荑没有抬头,微微一笑:“这叫如意结,取万事顺心如意,平安喜乐的意思!” 桂花小心地摸向手绳已经编完的那部分,一脸渴望的嘟囔道:“敬荑姐,你能不能帮我编一条,我也想要!” “嗯......”穆敬荑想故意逗逗她,答得慢了些,就被徐俪菲抢了白:“一条手绳而已,谁会仔细看上面的纹路啊,看也只会看所用的彩线有什么分别,那才是一目了然的地方!” 赵氏见她说完,立即笑道:“我闺女就是手巧,这么快便会创新了。多编些,成衣铺的田老板还跟我定了几十条呢,你这新样式的他见了肯定更喜欢!” 穆敬荑点点头:“行,我还有好几种编织方法呢,每样编一些更方便买家挑选。” 徐俪菲闻言甩了手上即将编完的手绳,越看越觉越堵心,忍不住讥讽道:“穆敬荑你还要拿这卖钱啊?” “嗯,这有什么不对吗?”穆敬荑疑惑看她。 “当然不对,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自己的针线活计怎能随便买与别人,这可是对名声有损的事啊!” “嗐,哪那么多忌讳,银子赚到手才是正经。再说我这是靠辛勤劳动得来的,又不丢人!”穆敬荑手下编的飞快,面上一脸轻松,见桂花仍旧盯着她手中的彩绳,于是道:“桂花你还要不要,想要什么样式的?” “嗯要......我也想要一条这样的,到时候我帮姐姐到成衣店门口当托儿、吆喝去都行!”桂花扭了扭身子,冲着穆敬荑欢喜的眨眨眼。 “好......那我晚点儿就给你编一条!”穆敬荑嘴角微勾,笑着抬头瞟了她一眼。 “嘻嘻,敬荑姐最好了!”桂花目的达成立即乐呵起来。 徐俪菲早就憋了一肚子郁气,闻言眼睛瞬时瞪过去,语气不善的开口:“咋的,难道我不好吗?也不知那些吃食都填进谁的肚里了!” 桂花见她生了醋意,连忙抱住徐俪菲的手臂,轻轻摇了摇,一迭声补救:“俪菲姐也好,你们都好,都是我的好姐姐!” 赵氏嗤笑一声:“那可不一定,很快你那姐姐就要变成你嫂子了,到时候可就有人管着你喽!” 桂花傻愣愣得看了看赵氏,又扭头看着徐俪菲,似有些不解,只得尴尬笑笑。 “那是,都道长嫂如母,长兄如父,祥子那么疼妹妹,我自然一样会疼她,即便管那也是疼爱的管!” 这次穆敬荑可听出不对味儿来了,诧异的看向徐俪菲,突然发现她脸色有些不好,竟像是强忍着怒气的模样。 她脑中立即闪现上午遇见张贵祥的情景,可那也没什么啊!一、不是约好的,二、两人也没做什么逾举的事,再说有桂花在身边,连孤男寡女都算不上啊。 徐俪菲见她盯着自己,突然皮笑肉不笑的道:“穆敬荑,听说你家住进了陌生男子,还总与你同进同出......” 赵氏噗嗤一声笑了:“徐丫头,你这消息挺灵通的嘛!怎么,想学那些长舌妇,如此年岁是不是有点儿早啊?人家那是人老珠黄,在家不受待见了才整日出去嚼舌根儿,你这还没进张家门儿呢......不至于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起徐俪菲,眼中满是讥诮神色。 徐俪菲的脸瞬间就红了,恼怒道:“婶子说话为何如此刻薄?我哪里是嚼舌根儿了,不过是与小姐妹们随便说说闲话儿,怎么就被您扭曲成如此意思了?” 赵氏斜了她一眼,不屑一笑:“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从什么地界儿出来的,那点子三脚猫的伎俩就别在我眼前炫耀了,猫尿大的能水且远不够看呢!” 这下换穆敬荑撞赵氏了:“娘,知道的明白您在开玩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不欢喜朋友来寻我玩呢,真是的!” 她嗔怪的嘟囔一句,蹭了蹭赵氏的肩膀,转头对着另两人道:“别理我娘,她惯爱如此打趣我,今日可逮着你们了,万不能上她得当。真气恼...我娘又要笑了!” 桂花本被刚刚的对话惊到了,听闻她如此说,立时又展了笑颜,不好意思的瞄了赵氏一眼,长舒一口气。“婶子净吓唬我!” 穆敬荑俏皮的眨眨眼:“俪菲问的是我表哥吧,那是我家亲戚。” “亲戚,据我所知你家并没有什么亲戚啊?”徐俪菲强压下满肚的怒火,尽量让自己表现的面色平静些。 赵氏淡淡道:“那有什么奇怪的,以前我也不知,是睿勍来了细说之下才知晓的,你穆叔那边的亲戚,好几辈之前的族人了。 如今他是专门过来开作坊做买卖的,整日里忙碌得很,与咱们这种升斗小民可不一样,穿着气质说话谈吐明显都是大家出身的范儿。” 徐俪菲蹙眉瞧着赵氏,又扫到穆敬荑神色自然的样子,有些不敢置信:“穆叔还有如此富庶的亲戚哪,不会是什么骗子吧?” 赵氏顿时冷了脸,刚要反驳,穆敬荑赶紧接腔儿:“不会错的,我们自然晓得真假,谁会不认识自己族人啊!哎,你那嫁衣绣的咋样了?前些日子还听你急吼吼的说活计多呢。” 徐俪菲合了因为惊诧而半张的嘴,略带羞涩的道:“还不是我二哥,见我整日里在家绣花不出门,怕眼睛熬坏了,非要打发我出来走走。” “嗯,确实是徐二哥将俪菲姐推到我家门口的,要不然她才舍不得出来与我一起玩呢。”桂花双手托腮,摇头晃脑的道。 四个人边忙边聊,傍晚之时,院门突然被人推了开来,何睿勍笑吟吟的声音响起:“表妹,你看我买了什么......” 第三十七章 表哥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院门口,只见来人眉如墨画,眸若星辰,挺直俊逸的鼻梁,棱角分明的淡雅唇瓣儿,嘴角微微勾起,衔着一抹明朗的笑意。 颀长的身形衬得雅竹纹月白交领长袍格外挺括,外罩的水蓝色云雾纱对襟大袖长衫也愈加飘逸。 腰束天青色银丝绣云纹锦带,镂空雕花的银质发冠将乌发高束在脑后,只余几缕垂在额前,随着走动带起的清风向后飘扬着,无形中更添了几分俊美与洒脱。 此人正是一早跑去福全镇送货的何睿勍。 张桂花不觉看呆了眼,直愣愣的盯着门口,嘴巴微张,实在难以置信世间竟有比哥哥还要俊朗的男子。 徐俪菲本想揶揄几句,一时却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只恨自己娘亲将她生的平凡了,否则怎会连个张贵祥都拢不住。 赵氏见他进来,立即笑道:“何贤侄,你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笑的如此欢喜?” 穆敬荑起身跑过去,接过他递过来的布包,打开来瞧了一眼:“你怎么想起买这个?我娘都已经买了!” 何睿勍微微蹙眉,看向赵氏方向,见到几女面前小方桌上堆放的绣线,先是沮丧后又舒了口气。 “嗐,不一样,我这可是从尚品楼里买的,属于咱们这儿最为贵重的极品彩线,也只有临近端午才有得卖,一般人还寻不到呢!” “净乱花钱!那几个金蟾都顺利交付啦?”穆敬荑嘟囔一句,转而问道。 何睿勍得意一笑:“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马上要过端午了,哪个铺子不是盼着生意兴隆,想趁着节日大赚一笔。 你若是有能力,最好多做些,咱们节日时再摆趟摊儿去,多挣些银钱,作坊也能早一日盖起来!” 见他们两个人嘀嘀咕咕说了好一阵儿,桂花脸上神色变换,不禁喃喃出口:“敬荑姐的表哥生的真好!” 赵氏听了脸上立即带了笑:“那是,毕竟是大家出身,品貌自然不凡!” 桂花赞同的点点头,引的徐俪菲暗自欺了鼻子。 穆敬荑拎着装彩线的布兜就要放进屋里,被赵氏一眼瞥见,连忙拦了:“等等,你手中那是什么,快给我瞧瞧!” “哎呀,娘,也没啥,回再看吧!”穆敬荑瞟了一眼桌旁的另两个人,不想被误会刻意炫耀。 可惜赵氏并没有给她躲避的机会,直接起身一把抢过,打开袋口,将里面的物事拿了出来。 “你这死丫头,有这么好的丝线为何要收起来,一起编了岂不更好!” 赵氏一边说着一边坐回原位,将彩线掏出几缕放到桌上,眼露挑衅的瞥了一眼徐俪菲,扭头对正走过来的何睿勍道:“何贤侄,这彩线你是从哪里买的,不便宜吧?” “哦,婶子,这可是全福镇最高档的彩线了,即便是达官贵人家的夫人小姐们用的也不过如此。” “呵,你怎肯定那是最高档的,年岁不大,话说的倒是不小!”徐俪菲语带讥诮的扫了那绣线一眼,撇了撇嘴。 “看来这位姑娘并不识货呀!唉,也难怪,毕竟普通人家没有几个舍得花一两银子买一小扎彩线的,何况我买的又是五色。 线的好坏更无需多说,用手一摸用眼一看自然明了。”何睿勍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穆敬荑身后,眼中渐渐露了笑意。 “福全镇的尚品楼,不知你们听没听过,那里只有常去光顾的客人,才会知晓每年端午前都会有开光纳福过的祥瑞彩线售卖。 每一支都是最好的天蚕丝经由多到工序精挑细选后再添加五福云香纱纺成,色泽艳丽,手感润滑,嗅之有淡淡奇香萦绕,常伴可避邪祟,利心养神。” 何睿勍偷眼观瞧,发现那两个陌生小姑娘连同赵氏都是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又添了一句:“噢,我忘了说了,这种线的名字叫遂愿!” “啊?世间竟有如此神奇的高档物事,我能摸摸吗?”桂花惊讶的简直合不拢嘴,略带羞涩的问道。 赵氏瞥了一眼徐俪菲那想看又强忍着羡慕的纠结样子,立时站着点点头:“这有啥不能摸的,难道还能摸少了不成?说着就将线推了过去。 穆敬荑坐在小凳上正认真的编手绳,忽觉肩膀一沉,侧脸一瞧几根修长匀称的手指正搭在此处。引得她立时别扭的晃了晃身子,想甩开那只手。 “别动,我给你买了只银钗,小心摔了!”何睿勍低声道。 赵氏斜眼看着,嘴巴瞥了瞥,不禁有些羡慕起来。 暗骂穆云山从未给自己买过一件像样的首饰,邢风那个混蛋即使千般坏万般恶,却唯有一点令她分外感动,那就是舍得为她花银钱,几乎她所有好一些的衣衫首饰都是他送的。 一想起曾经也有人那样为她戴过簪子,心中不觉五味杂陈,只叹今后再无可能了。 桂花好奇的站起身,凑到穆敬荑身旁去看那只崭新的银钗。出水荷缀彩蝶绞丝造型的银钗,亮闪闪的插在如云鬓发之间,更映衬的她肌肤赛雪,唇红齿白。 “真好看!”桂花手指点着唇角,满满的羡慕。 此时的穆敬荑心中,却没有丝毫高兴之色。以何睿勍那抠门儿性子,怎会舍得花如此多的银钱为自己买礼物,绝对不可能,唯一的解释便是‘羊毛出在羊身上’,花的都是她的钱。 赵氏忍不住酸了一句,仰头瞟了眼何睿勍:“何侄子这一趟买了不少东西啊......” “噢,瞧我这记性!”他一拍脑门儿,立即会意,大步进了屋,不一会儿便拿了几个荷叶包出来,笑嘻嘻放到了木桌上。 “婶子,我听表妹说起过您喜欢吃蜜饯果脯之类,特地每样都买了些,您快尝尝味道如何。” 赵氏依次打开,看着里面品质上乘的零嘴儿,脸上立时现了笑意。“嗯,选的不错!”她赞赏的看了眼何睿勍,捏起个蜜枣吃了起来。 桂花偷偷咽了下口水,连忙垂了头。 徐俪菲瞧见了,轻嗤一声,撇了撇嘴,开口道:“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回了。 我可不比敬荑妹子一时半会儿嫁不了人,不用操心绣活儿的事。” 她站起身,将自己带来的彩线敛好,装进背着的布兜里,拉起一旁的张桂花就要离开。 赵氏仿似伤感的叹了口气:“唉,女人也就美那么几年,等嫁了人生了娃,再照镜子就跟换了个人儿似的,丑的自己都看不下去啦!” 徐俪菲暗暗运气,扭回头挤出一抹笑:“婶子说的是,可若是一辈子嫁不出去,也未见得能逃脱鸡皮鹤发,孤苦无依的境遇吧?” 赵氏眼神一凛,很快淡淡笑道:“那也不至于,毕竟不愿嫁与嫁不出去是两码事,怎么也犯不着用阴暗手段逼迫人家,才能得偿所愿的地步吧!” 何睿勍听闻也跟着凑热闹:“表妹如此清丽出尘,聪慧能干,就连我都想与人争上一争,迎娶回家了!” 穆敬荑狠剜了他一眼,怨他与赵氏一齐胡闹打趣她。“那我送送你们!”说着她便起身追着桂花她们而去。 见人已走了,何睿勍立即敛了笑意,迈步回了东屋。 送走两人,刚要关门,穆敬荑就见自家老爹黑着脸,气哼哼架着拐仗回来了。 “爹,您这是被谁气到了,拉胚转盘这活儿李木匠没有接吗?”她连忙将木门开大了些,等着穆云山进来。 “哼,我是半路遇见张德旺那老小子了。” 赵氏起身,整理了下衣裙,叹气道:“那张德旺是怪可恨的,上次我也听见他在人群里编排咱们家了。” 说完她又乐了,得意的撇撇嘴:“不过我也没该着,论吵架他还远不是我的对手!” 穆敬荑连忙偷眼儿看了下东屋窗户,扯了赵氏一把,对着穆云山道:“爹,我表哥回来了,就在东屋呢!” 她本意是提醒自家爹娘小心说话,免得被外人听见后笑话。结果她爹却嘟囔一句:“那正好,我进屋跟侄子唠唠去,真是气死我了!” 得,人家全然没把何睿勍当外人儿!穆敬荑忍不住扶额,自家这点儿事全让那厮知晓了,脸面全无。 此时的何睿勍正歪靠在床头,手中戏耍着一把匕首,上下来回的扔着,一副百无聊赖模样,不知在想着什么。 “贤侄,贤侄……”穆云山拄着拐杖快步进了东屋。 何睿勍听到声音立即扭头看过去,见到来人,连忙跳下床,搀扶着穆云山坐下。 “穆叔,您这是去哪遛哒啦?”他口中说着,转身拿起箱子上的茶壶,倒了杯温茶递过去。“您先润润喉!” “哎哎!”穆云山倍感欣慰的接过茶杯,一口饮尽,递还给他,愤愤的叹气。 “哎呀,我不是与敬荑探讨了改进制陶坯的工具问题吗,吃完晌午饭我就直奔了李木匠家。本来挺高兴的事儿,我给李木匠画了图,要他照着做个一模一样的……” 话说到一半儿,穆云山恼恨的捶了下床板,骂道:“回来的路上,我竟无意间听到张德旺那个老小子站在人群里,说我们敬荑的坏话。 原来这段时间我家丫头的名声都是他搞臭的,亏他还是个公的,竟比个妇人还不如!” 何睿勍挑眉,故意引着话头等他继续说:“他与人都说什么了,我还头一遭听说男子编排人的,他怎会如此闲?” 穆云山撇了撇嘴:“能有啥,他是张贵祥的二叔,不就是气祥子不满他强塞过去的婚事嘛。” “那与敬荑表妹有何干系?”何睿勍一脸不解的看向他。 “嗐,还不是……” “爹!”穆敬荑一掀门帘,快步进了屋,及时拦住了老爹的话头儿。 “丫头!干嘛,没见我这儿正跟你表哥说话呢吗?”穆云山抬头,微皱了眉头,脸色阴郁。 穆敬荑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何睿勍,嘟着嘴道:“我找他有事。”担心老爹不信又补充了一句:“正事,关于作坊的!” 穆云山一听这个,连忙摆摆手,“那快说,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我得带表哥出去看陶器,在这儿说不明白!”她给何睿勍递了个眼色,引得他出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堂屋,穆敬荑突然顿足,极力压低声音道:“我让你办的事你都办了吗?” “噢,办了,图纸交给了林叔,若是做的合乎要求,就以一个檀木箱子十两银的价钱算。以后再根据盒子大小用料多寡,调整价格。” “真贵!”穆敬荑不觉有些心疼,一个福禄兽顶多二百多文,他一个木箱子就要十两,那她制出来的陶器无形中就得在原定价基础上提高十两,上哪里去寻那么多人傻钱多得主去啊? “唉,头疼!”她忍不住扶额。 何睿勍从堂屋角落拿起一个编制仔密的小竹篓,回转身递到了穆敬荑面前。“给你这个,是林叔特意收了摊回家取来给我的檀木碎屑。话说,你要这有什么用啊?” “制香!” “制香所需的材料没这么简单吧?听说有时候还要加中药粉,你那方法靠谱嘛?” 穆敬荑看了眼院子,喃喃道:“我需要开辟一个新产品,这样才能炒噱头卖个高价,把那檀木盒子用上。” “炒噱头……什么意思?”何睿勍瞬间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这词他连听都没听过啊…… 第三十八章 计算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神秘一笑:“这个嘛......具体的以后再说,眼前还是建作坊要紧。你去找工匠了吗?我也不知这个时代盖房子都需要哪些人手,你还是得先摸清楚。” 何睿勍忍了忍还是没再追问‘噱头’之事,只将自己今日打听的结果说与她听。“泥瓦匠师傅可以带十几个小工,专职盖房子,师傅每日一百文工钱,小工五十文。” 穆敬荑想自己买个荷叶鸡还三十五文呢,人家一日工钱才五十文,干的又是力气活儿,也算是便宜了,遂点了点头:“倒也不贵!” “等着,还有呢!”何睿勍继续道:“盖房子需要木匠,按咱们商量的建五所屋舍,少说也要两个木匠师傅。最快一个月工期,每人每月三两银。” “嗯,六两,还行。”穆敬荑依旧神色淡然。 “若是需要垒院墙,最好用石料,可以就地取材。虽慢了些,但比土夯的墙结实,比砖垒的也便宜许多。因此石匠最少要三人,每人每月三两银。另外还要请个大师傅统筹全局,每月六两银。哦,泥水匠师父最好要三人,小工二十人最好,可以几所房子同时起,这样进度快些,作坊也能早一日完工。” “咱们盖房得用砖吧,需要多少你问了吗?还有瓦,那个需要多少,咱们都得算算。”穆敬荑越想,发现需要花钱的地方越多。 何睿勍暗自扳了扳手指,低声道:“咱们还是先到院里,我在地上算一算再说,东西有些多。” 穆敬荑点点头,拎着小竹篓,与他一前一后到了院里。此时的赵氏正在拢桌上编好的手绳,见他们出来,便开口问道:“你们俩晚饭想吃什么,我一会儿出去买菜。” “娘,我都行!诶,你想吃啥,或者说有什么不吃的?”穆敬荑用手肘撞了何睿勍一下,问道。 “我想吃肉!”他倒不客气。 “娘,您买点肉回来吧,一会儿我炖个红烧肉。”穆敬荑扭头对赵氏嚷道。 “哦......”赵氏直恨自己嘴欠,无奈话已出口,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等何睿勍将所需的材料人手等各项所需的银钱都罗列出来后,穆敬荑在脑中默默计算了一会儿,突然惊讶道:“我的天,竟然如此之多......” “你这么快就算出来啦,真的假的?”何睿勍简直不敢相信,他自问头脑聪敏,可直到现在还没有得出结果呢,这丫头连算盘都不打,怎会如此快就说了钱数,根本不可能啊! 穆敬荑倒没想那么多,直接开口:“照你所说,两进院子,一进是作坊,二进住人,连带院墙,其中还包括窗户门,放晾房里的架子以及简单家具之类,总共需要三百二十两左右,对也不对?” 何睿勍彻底懵了,眼前这丫头竟有如此好的头脑吗?不打算盘,不用笔,只在脑中过了一圈儿,开口就是答案,她是怎么做到的? 他眼神激动地捧了那张容貌精致眸光清亮的小脸,定定的盯视她好一会儿,吓得穆敬荑慌忙用手推他,极力挣脱自己脑袋的控制权。 “嘘,别动!”何睿勍眼中微光一闪,突然笑了。 如春花绽放,南雁北归,冰河初融,万物复苏,勾的穆敬荑瞬间找不着北了。不禁缓缓闭了双眼,水润嫣红的唇瓣儿微微嘟起...... 谁知下一秒,脸颊上的双手就不见了踪影,身子一时失了支撑,害的她险些歪倒,猛然睁眼,却见何睿勍正低头翻着自己的荷包。 尴尬,大写的尴尬,窘的穆敬荑只想寻个地缝儿钻进去。就在她捧着脸,懊恼不已的时候,何睿勍已一脸不解的递过来两张银票和几个银锞子。 “给你,这是卖金蟾的银钱,一共一百六十两。” 看着如此多的银钱,穆敬荑的头脑顿时有些懵:“不...不对呀,怎会有如此之多?” 何睿勍惊讶的看了一眼,瞬间又敛了颜色,和煦笑道:“我卖了三个金蟾,其中还有几份儿定金。 因为要盖作坊,所以就一并给你了,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未见得能交货,我都与买家说好要延一两月了!” “嗯?”穆敬荑立即冷了脸,低声道:“那金蟾你到底多少银钱卖的?” 何睿勍眼神略有些闪躲:“还是原来的价钱,这里有七十两定金,剩下的就是卖金蟾所得的银钱。” “你说什么?那你之前买的那么多东西......”穆敬荑气的直瞪眼,双手握拳愤愤的看着他:“你明知道要建作坊,花钱的地方多着呢,怎么还如此铺张?” 何睿勍撇了撇嘴,转头看向别处:“我当时给你戴那银钗的时候,你不是也挺欢喜的嘛......还有你娘,吃着那蜜枣时,也是一副极香甜的模样......” “哼,那是当着外人,难道要骂你不成?” “明明心里欢喜,却还要责备别人,真是虚伪,不识好歹......再怎么说我还帮你撑场面了呢,否则她们仍会嘲笑你嫁不出去......” “何睿勍!”穆敬荑气的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拍在了对方的后背上。 “你打我干嘛,手不怕疼啊?”何睿勍扭头看她,一脸无辜。 手上传来的疼痛远远不及她此时心中的恼怒与无奈,钱已经花了,她又能怎样呢? “你那份呢,你的抽成呢?都给我!”穆敬荑伸手,眼神冷冷瞪向何睿勍。 谁知他却张开双臂缓缓转了一圈儿,嘴角勾起,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怎样,这身衣衫还算衬我吧?” “你的钱都买衣服了?”穆敬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嘿嘿,我把挣得的抽成连同以前攒的私房,都花在这身行头上了。怎样,给你长脸了吧?”何睿勍笑容灿烂。 “长个屁,你又不是我的谁,穿再漂亮又与我何干!” “诶,你怎么说话如此粗俗,哪有姑娘家言这个的。”何睿勍微蹙了眉头,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一脸的不赞同。 “何睿勍,你今日是不是吃错药了?”穆敬荑白了他一眼,强压下心头怒火。 “你才吃错药呢,我又没有病,凭什么要吃药?”他闻言立即瞪眼。 穆敬荑无奈叹了口气:“算了,你的事我管不着,咱们还是先操心正事吧。” 何睿勍瘪了瘪嘴,一脸的不服气。 “事已至此,你明日就去定工匠,请工人。我继续烧陶,争取节前再出趟摊儿。” “嗯!”何睿勍微垂着头,一眼瞧见架子上晾晒的倒流香香炉,好奇道:“这又是什么? 此时的穆敬荑都要走到厨房了,听到他的话,头也没回,斥了一句:“不准乱碰,坏了我可就白忙活了!” 院门“吱呀”一声打开,赵氏拎着菜篮子走了进来。何睿勍瞧见立即跑过去,伸手接过:“婶子辛苦了,快进屋陪我叔歇着吧,这些我提过去就成!” 赵氏手臂一轻,脸上立即带了笑:“好,那你去吧,我这手臂还真有些酸了!” 穆敬荑刚刷完锅,何睿勍就提着菜篮子进来了。 “给,做红烧肉吧!”他嘻嘻笑着,将篮子递了过去。 “放这儿吧,我得先炒完别的菜,再做红烧肉,回屋等着吧!”穆敬荑头也没抬,忙着淘米。 “噢!”何睿勍低低应了一声,将篮子放好,默默推门出去了。 田园生活看似美好,空气清新自在,花草树木或葱绿或嫣红处处美景,可惜此时的穆敬荑却无比怀念前一世带空调的厨房。 面对着火苗艳艳舞蹈的灶膛,她的汗很快就跟不要钱似的开始往外冒。被汗水浸透的衣襟湿哒哒黏在身上,这滋味着实不好受,她恨不得立刻跑去洗澡,真担心过会儿就要浑身发馊了。 真是好痛苦! 吃饭的时候,赵氏忍不住皱起了鼻子,一脸嫌弃的瞥了自家女儿一眼,无奈叹了口气,暗暗将自己屁股底下的板凳儿往远处挪了挪。 一顿饭吃完,除了穆敬荑,其余三人都离饭桌足有二三尺远,赵氏最过分,竟跑到屋门口吃去了。 饭毕,穆敬荑一边刷着盘碗,一边小声嘟囔:“不用你们嫌弃,我这就去洗澡,哼!” 烧水,洗澡,好一顿忙碌,天也彻底黑了下来。 是夜,穆敬荑睡得正香。 突然耳边传来隐隐的呼喊声:“恩人…恩人……” “嗯?”她猛然惊醒,睁眼四望。 赵氏翻身念叨一句“这绸缎花色真好……”接着睡了,并没有旁人在。 奇怪……诶,不对! “凌霄?”穆敬荑试探问道。 “恩人,您是不是已把我忘了?”凌霄略带哀伤的小声音幽幽响起。 “哪有,你不是休眠了吗?” “哼,那死婆子走了吗,没有发现我吧?” “没有……吧”穆敬荑不禁回想起当初自己浑身力气散尽,瘫软倒地的场景,以及何睿勍与那神婆的奇怪对话。 正房东屋,那张俊美无瑕的脸上一双眼眸漆黑如墨,映着窗外点点星光,嘴角缓缓勾起:“原来是躲起来了!” 次日一大早,穆敬荑麻利做完早饭,四个人简单吃了。 她特意去看了下黄历,接下来的几日均没有忌讳动土之类的情况,两人决定后日开工。何睿勍急着建作坊,很快便出发了。 赵氏想起昨日田掌柜的话,看着正站在东墙处撸衣袖的闺女,柔声开了口:“敬荑啊,你先教会我那几种手绳的编法再去忙,田掌柜昨日见了你编的手绳,大加赞赏了一番,要我今日再多送些呢。” “噢,行!”穆敬荑没想到还有这事儿,难得赵氏如此感兴趣,又能挣钱,何乐而不为呢? 陪着赵氏编了半个时辰,一个好学,一个还算努力教,挑的五种样式,都被赵氏学会了,母女俩这才开始各忙各的。 第三十九章 准备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盘点了下已经干透的坯子,估摸着能凑够两窑,便停了手。“爹,要不先烧两窑吧,省的都堆在这儿,耽误买卖。” 穆云山瞧了眼忙活小半日的成果,点了点头:“那就往窑里搬吧!” “哎!”穆敬荑欢喜的应了声,开始码窑。 当日下午窑火便点了起来,穆云山负责看管火势,指挥着穆敬荑跑腿儿添柴。 直至傍晚,何睿勍才姗姗归来。 一见他那颓丧模样,穆敬荑连忙迎上去,小声嘟囔道:“你咋了?怎么跟被人蹂躏了千百遍似的......” 何睿勍顿时委屈起来,忍不住开口抱怨:“哼,你可知我走了多远的路,废了多少嘴皮子?从早到晚,直至此刻,我还滴水未进,粒米未沾呢!” “啊?那你怎么不买......”穆敬荑话说到一半儿,就见他身子一软,直接歪在了自己身上。 “唉……好饿啊……好困……”何睿勍喃喃着,缓缓闭了眼。 “哎,你好重!” 她瞬间被压得矮了半截儿,拼尽全力想要撑住对方,可惜力气有限。转头欲向自家老爹求救,但一看他的伤腿和窑炉内熊熊燃烧的火焰,只得认命。 她无奈的长叹一声,艰难地架着何睿勍向正房走去。 赵氏将方桌拾掇干净搬回堂屋,一扭头正好看到如此情景,瞬间黑了脸。 “死丫头,你这是在做什么,若叫外人瞧见,你可就别想嫁人了!” “娘,没办法,他快饿晕了,忙活了一天什么也没吃。”穆敬荑苦着脸,无奈解释道。 赵氏撇着嘴巴,一脸嫌弃的走过去,伸手与女儿一起将人架进了屋。 人家都如此卖力了,穆敬荑也不好偷懒,认认真真做了四菜一汤,打算好好犒劳犒劳何睿勍。 赵氏帮着将饭菜摆上桌儿,因着穆云山守窑不能离开,便将饭菜匀出一部分给他端了过去。两人一起映着窑里的炉火,听着四周隐隐的虫鸣,慢慢吃着饭,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 “何睿勍也真是的,一进门儿就扑在咱闺女身上了,这叫什么事儿啊!”赵氏满脸气愤,忍不住抱怨。 穆云山叹了口气,淡淡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人家忙了一天,实在太累了,又不是要故意占便宜。 再说我这腿伤着,窑火又不能离人,你当时也不在,难道要把人丢在地上不管吗?” “那也不能......总之就是看着不顺眼,男女有别,这明明就是欺负咱家敬荑不谙世事。”赵氏仍旧心存郁气。 “嗐,睿勍是个好孩子,家世也不差,咱们又是亲戚,他俩要是真能成,那也是一桩美事儿!”穆云山嘿嘿笑道。 “你净想好的,若是何小子与那姓闫的一个德行怎么办?勾的咱闺女动了情,最终却不愿娶她,难到非要丫头想不开才罢休吗? 真是的,哪有你这样当爹的!”赵氏气的起身回了灶间,自己在那生闷气。 此时的穆敬荑正一边吃着饭,一边等着大口吞咽饭菜的何睿勍告知今日成果。见他瞪着眼睛一个劲儿抻脖儿,连忙递上一碗菠菜鸡蛋汤。 何睿勍接过,咕咚咚喝了小半碗,总算顺了气。 “哎呦,可噎死我了!”他一边拍着胸口,一边打嗝儿,引的穆敬荑直皱鼻子。 见她如此模样,何睿勍噗嗤一笑,耍赖似的递过碗去:“再盛一些,我还想吃!” 穆敬荑蹙眉接过,又给他盛了满满一碗。“慢点儿吃,小心撑着,以前也没见你这么能吃啊……” “以前我也没受过这种累啊!”何睿勍端着碗,每样菜都拨了点儿,填了一口,慢慢嚼着。“你可不知道,我今日都去的哪里......” “工匠家呗!”穆敬荑随口答道。 “哪那么容易?这个时节正是盖房子的旺季,几乎所有的工匠师傅都在忙。我东一趟西一趟的好一通问询,有的地方甚至相差十几二十里,马车都过不去,只能靠双脚走。” “你不是有功夫在身嘛,还怕这个?”穆敬荑挑眉。 “哼,有功夫的人也会累好嘛,只是时候长短的区别而已。再说,有的工匠还在半山腰,我这顿爬山啊,简直命太苦了!”何睿勍瘪着嘴,一副倍感委屈的模样。 穆敬荑见他那副可怜相,有些于心不忍,将手中的碗筷撂下,正色道:“这样吧,接下来跑腿儿的活儿就都交给我吧。你呢,只管在家歇着就成。” 何睿勍诧异的看着她:“你一个小姑娘,还打算亲自上阵与那些糙汉子打交道啊?疯了吧你!” “那有何不可?都是人,你累坏了,我再不出头,光留一群工匠在那儿,还不得乱套啊!”穆敬荑白了他一眼,端起碗继续吃饭。 “哦,对了,咱们还缺一个负责伙食的厨子。你问问穆叔,咱们附近有没有熟识的会做饭的厨子,男子最好,实在不行,岁数大些的妇人也成。” “工钱怎么开,你问过行情吗?” “这我还真不知道,穆叔应该清楚吧,你问问再说。” “那也行,我这就问去,赶早不赶晚。明日能开工吧,砖瓦都运的过来吗?”穆敬荑起身,一边问询,一边端着饭碗往外走。 “后日干活的人都能到,到不了的我都没请,只请那些恰巧有空闲的了。 砖瓦也交了定金,只不过一时半会儿不能全到齐,他们答应说六七日才能送全。我想着随送随用,与他们对好数就成。” “好!” 到了院里,穆云山刚好吃完饭,见闺女过去,还以为她是去收碗筷儿的,顺手就递给了过来。 “爹,咱们这附近有谁擅于做大锅饭吗?明日作坊就要动工了,还缺个做饭的师傅。”她接过碗,放到一旁,低声道。 穆云山顿感惊讶:“难道睿勍今日是忙这个去了,那我明日是不是也得过去啊?可这窑......” 穆敬荑俏皮一笑:“不用,你去又帮不了什么忙,连窑都没建呢,哪有用得到您的地方啊。” 穆云山还是有些不放心:“睿勍说要我做那的管事呢,若是建作坊都不露面儿,说不过去吧?” “嗐,那里的人又不是将来作坊的工人,你露不露面儿又有何区别?”穆敬荑心中暗笑,自家老爹也太将这管事一职看重了。 不过表面上她还是一副认真模样,笑着安抚道:“作坊少说也要盖一月有余,等完工了,您的腿也快出百天了,刚好可以上工。” 穆云山点点头,这才想起穆敬荑刚问的事儿,连忙道:“丫头,其实您们找厨子,咱们东邻你姚伯就是,之前一直在福全镇的宝月楼做厨房大师傅。 这两日他正好在家称病,你们若是去请,定会答应。他那人挺仗义的,是个敞亮人。” “是吗,那感情好,我这就去叫表哥!”看来她这饭也吃不完了,直接端着碗送到了灶间。 赵氏刚好在刷碗,见她进来,瞥了一眼那碗里剩的小半儿饭菜,嘟囔道:“又剩饭,小心往后挨饿!” 穆敬荑讪讪笑着:“我这不是有事要忙嘛,也确实盛的多了些,下次不会了!” “哼,我瞧着呢!”赵氏撇撇嘴,将碗接了过去。 正房东屋,何睿勍正歪在床上假寐,听到脚步声,烦躁的睁开眼。 “穆叔怎么说?” 穆敬荑扫了一眼他未脱鞋的脚,回道:“我爹说让咱们找东邻的姚伯,他往日都是在宝月楼做厨房大师傅的,恰巧这几日在家歇息。” 何睿勍翻身坐起,立即精神不少,但下一瞬,他又有些泄气。 “咱们去请一个宝月楼的大师傅给一群工匠做饭,那得付多少银钱啊?少了人家能乐意来吗?” “嗐,管他呢,先去问问再说。我爹说姚伯这人挺好说话的,没准儿就成了呢!”穆敬荑摆了摆胳膊,催促道:“快点儿吧,一会儿天就黑了。” “那走!”何睿勍整了整衣衫鬓发,两人快步出了门。 穆家宅院从外面看很是普通,虽不显得多么落魄,但与东邻一比还是差了一大截儿。院墙没人家的高,门楼儿也没人家的气派。 两人来到那漆成暗红色的大门前,瞧着上面乌亮亮的铁制门环,均是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有些怵头。 最终还是穆敬荑上前两步,抬手抓住门环,轻叩了两下,又侧耳听了听动静,不一会儿脚步声就传了出来。 “谁呀?”来人竟是个小男儿。 “我们是西邻穆家的,请问姚伯在吗?”她扯着嗓子回道。 “哦,我爹在呢,你等一会儿!”小男孩儿答了一句,“噌噌噌”跑回屋了。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小男孩又跑了出来,这次直接到了院门前。一阵搬门栓的声音过后,大门缓缓打开了一条缝儿。 “进来吧!”小男孩儿上下看了他们两眼,表情有一瞬的惊讶,很快又收敛了神色。待他们进门,坠在后面的小男孩儿又将门闩上了。 见穆敬荑不解的看着他,小男孩儿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我要考童生,正在苦读,怕吵。” “哦,那你真厉害,加油!”穆敬荑笑笑,做了个握拳的手势,看得小男孩直皱眉头。 “行了,赶紧进去吧,净让人笑话!”何睿勍伸手扯了她一把,悄声道。 “知道啦!”穆敬荑瞥了一眼走到前面的小男孩儿,暗自吐了吐舌头。 姚家的院子很平坦,也很空旷,除了与穆家正房差不多大小的西厢房,还有高出穆家将近三尺的正房,再无其他。 走进明亮宽敞许多的堂屋,只见一个皮肤油亮,脸膛白胖的中年汉子正懒洋洋坐在主位。 见他们进来,笑吟吟的招了招手,对着穆敬荑道:“穆丫头,寻我何事啊?” 穆敬荑恭敬行了一礼,微微笑道:“姚伯,听我爹说您这几天在家歇息,我恰巧有事想请您帮个忙,这便过来了。” “是你求我帮忙,不是老穆啊。”姚伯啃咬着嘴唇,微皱眉头,眯着眼睛像是在思索,并没有立即回复。 一旁的何睿勍突然开了口:“姚伯,我们是想聘请您给建作坊的工人做一个月左右的饭食。” “我知道姚伯您在宝月楼是大师傅,德高望重,请您给工匠们做些大锅饭有些屈才了! 但我平日里总听爹爹夸赞您,耳濡目染下也生了些孺慕之情,想着若能得您赏脸,定是个万分荣幸之事,对作坊来说也是个好兆头!” 姚伯“噗嗤”一声,被她这一顿捧给逗乐了:“合着我还能带来吉兆了?” “当然,还请姚伯能应下此事,小女定感激不尽!”穆敬荑表情真挚,诚恳一礼。 见对方仍未应下,何睿勍再次开口:“姚伯,如今我们经营的虽只是小本买卖,银钱一时也有些吃紧,但给您的工钱还是要有的,一月三两银,您看行吗?” 姚伯微微皱眉,眼神淡淡的看着何睿勍,摩挲着椅子扶手沉默不语。 第四十章 建作坊(一)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赶紧搭腔儿:“我知道姚伯您不差我们这仨瓜俩枣儿,可这也是我们的一点儿心意。您见多识广,比我们小辈儿看的长远透彻,以后但凡有什么需要,侄女一定义不容辞!” 姚伯摆摆手,脸上带了些许笑模样:“坐,都坐下说话!” “哎,谢姚伯!”穆敬荑笑着应声,与何睿勍对视一眼,两人相继落座。 “顺子,快给你这两位哥哥姐姐沏茶,一会儿再学!”姚伯冲着西屋方向喊了一嗓子。 “哦......”小男孩不甚情愿的应了一声,很快走了出来。 穆敬荑连忙起身拦阻:“不用麻烦了,我们刚从家里喝完汤,不渴。还是让他继续看书吧,我可总听人说顺子弟弟头脑聪敏,学问极好,常得先生夸赞呢,可不能耽误了他!” 姚伯听了果然精神不少,脸上的笑意也愈加明显亲切起来。“坐……这孩子一天到晚的学,也该出来歇歇脑子!” “顺子弟弟一心向学,这是好事儿,不知有多少人会羡慕呢!”穆敬荑笑意盈盈的看了眼小男孩儿。 顺子听闻她的话,并没有任何欢喜之色流露,反而皱着眉头驳斥一句:“顺子是我爹娘叫的,我大名叫姚顺利!” 穆敬荑表情一滞,转瞬又觉得这小孩儿挺逗趣儿,遂对着他温婉一笑:“哦,那好,以后我就叫你姚顺利。祝你以后顺顺当当,一路畅通考进殿试,高中状元,怎么样?” 她的话很有些哄小孩子玩闹的意思,没成想对方却一本正经,完全不吃这套。 “你知道什么叫殿试,什么叫状元吗?”顺子不屑的瞥了她一眼。 何睿勍见她吃瘪,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刚要替她解释,结果...... “那是自然!”穆敬荑狡黠一笑,暗道:小子你真是看扁姐姐我了,好歹我也是即将踏入大学的人。 “科考分为童生、秀才、举人、进士、探花、榜眼、状元七个等级。其中第一级府试,考取得是童生;第二级是院试......连中三元即同时获得乡试、会试、殿试第一名。” 她一口气将自己所知的所有关于科举考试的知识一股脑儿都端了出来,听得顺子一愣一愣的。 当然时代不同,这里面的等级和规矩也略有区别,可顺子只是个连童试都没有参加过的小娃娃,并不太了解这里面的门道儿,自然轻易就被唬住了。 至于姚伯,那更是听得如天书一般,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俏丽姑娘,实在难与往日里人们口中那好逸恶劳,刁钻任性,一心攀附权贵弃闺名于不顾的轻佻丫头相提并论。 何睿勍则一脸玩味的看着身旁之人,神色间不禁生出几分探究之意。 顺子鼓着小嘴儿运了运气,思忖了一会儿再次开了口:“那你知道童试考的都是什么内容吗?” 穆敬荑微笑:“四书!” “嗯......那四书指的又是什么呢?”顺子仍不肯服气,双目紧盯着她,生怕一旁的哥哥出言提醒。 “《论语》、《孟子》、《大学》、《中庸》。” “分别讲的是什么内容?” “《论语》《孟子》分别是孔子、孟子及其学生的言论集,《大学》讲的是初学入德之门的道理和方法,教人要先修身再做事,《中庸》......”穆敬荑还要再说,却见姚伯一扬手,这才住了嘴。 顺子皱着眉头张了张嘴,看了一眼父亲逐渐严肃的脸,微微缩了脖子。 “你呀!”姚伯伸出手指点了他那光溜溜的奔儿头一下,嗔道:“好好学吧,连你穆姐姐一个女娃都不及,还好意思说自己学得好,枉你上了那么久私塾了!” 顺子瘪着嘴,懊恼的瞥了一眼穆敬荑,灰溜溜儿回了西屋。 “穆叔,顺利弟弟才多大,如今这样已经很厉害了。照此下去,假以时日,定能高中!”穆敬荑连忙又拍了个马屁。 何睿勍附和的点了点头:“这位小兄弟有股子不服输的劲儿,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姚伯眼神恬静的听他讲完,面含笑意缓缓的道:“你们就别夸了,我自己的儿子,几斤几两还是知晓的。不过穆丫头的学识我还是第一次领悟,果真是传言不可信啊! 以往我们总在福全镇,很少见到你。如今看来,你爹娘在教导孩子方面确实比我们要强上许多。这样吧,你们作坊何时开工?我左右也是闲着,给大伙做做饭还能热闹些,顺子一人在家读书也省的被打搅。” 穆敬荑一听他答应了,立即笑弯了眼,欢喜道:“明日,姚伯我们明日就开工了。您只需做午饭便可,早晚工人们都回家吃。” “行,那就这么定了!”姚伯起身,仿似毫不当事儿的样子。 何睿勍正色抱拳:“那就有劳姚伯了!” “无妨无妨,都是多年的老邻了,互相帮衬些自是应当!” 事情定下,穆敬荑便不再多待,与何睿勍一起告辞回了家。 进了家门,赵氏正要出门倒水,两相对视下,她先开了口:“咋样,我听你爹说你们去东邻姚家了?” “嗯,成了!”穆敬荑含笑点头。 “他愿意白帮忙还是要酬劳的?”赵氏将水泼在南墙根儿的水道口,回转头悄声问道。 “呃......应该得给吧......”穆敬荑也不太确定,但依她自己的意思是必须要给的,省的欠人情。 何睿勍随之点头:“确实该给,虽说姚伯并没有主动提银钱的事情,但眼神骗不了人。他心里明镜儿似的,绝不会干赔本儿买卖!” 赵氏撇撇嘴,斜了一眼仍旧坐在土窑旁盯着火势的穆云山,压低声音道:“也就你叔还当他是个慷慨敞亮的主儿,若是毫无心机,人家两小子又是做学徒又是进学的,哪来的余钱盖大房子?还不是靠手段赚来的!” 穆敬荑扫向自家老爹专心致志的身影,无声叹了口气:“爹,要不您回屋歇歇吧,我来守着炉火。” “无妨,你将柴火抱到我手边就成,这窑火少说也要烧到明日近午,还是你去睡吧,明日再来替我。”穆云山摆摆手,仍旧不错眼珠儿的盯着火苗。 “那好吧!”穆敬荑跑到院子东南角,将剩余所需的柴火全部放到穆云山随手可拿的地方,这才回房去睡。 次日,穆敬荑早早起床,推着独轮车,拉着赵氏跑去菜市买好了菜蔬米蛋作料等物,急急忙忙的出了门。 何睿勍昨日说辰时初工匠们便会来上工,她自是要先点下人数,交代一番才行,免得大伙没头苍蝇似的瞎忙,干的不合他们心意。 不过她还是低估了何睿勍对此事的重视程度,这前脚刚到,那厮便跑了来。见她推着一车的吃食材料,立即问道:“连锅都没有呢,你让姚伯用什么做饭?” “哎呦,还真是,我咋把这事给忘了。她一拍脑门儿,将独轮车上的菜放到一块儿相对平整的大石上,对着何睿勍道:“你在这看着,我这就去买锅!” “行啦,我昨日就买好了,只等着人家送过来便可。”他伸手按住车把,斜睨了穆敬荑一眼,得意道:“比你聪明吧!” “唉,你聪明,你厉害,你牛的呱呱叫!”穆敬荑懒洋洋的回了一句。 “胡说些什么呀,你才是青蛙呢!”何睿勍嘟囔一句,见山坳口已然来人,快步迎了过去。 “杨师傅,这里!噢,几位师傅一块儿来哒……” “何掌柜,早啊!”陆续进来十多个汉子,领头的是两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均是上衣下裤的短打,底下绑着腿,蹬着双布鞋,极为利落精神。 何睿勍笑脸相迎,领着几人到了穆敬荑面前,介绍道:“诸位,这才是正经掌柜,我顶多算是个副手,具体这院落怎么安排,还得听穆掌柜详说一下。 十几个汉子陡然一愣,看向穆敬荑的眼神中带着审视与不敢置信,谁也没有搭话。 穆敬荑大大方方微施一礼,神色从容淡淡笑道:“诸位师傅好,我姓穆,是这作坊的掌柜,从即日起,作坊的建造问题就要交给诸位师傅操劳了,还望咱们能合作愉快!” 话音刚落,山坳口处又小跑着过来十来个人,见到已经有人在这儿听主家吩咐了,连忙加紧两步跑到近前。 “掌柜的,我们实在路远,这才耽搁了!”领头的一位老师傅抱歉的嚷了一嗓子,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愧疚之意,仍旧笑吟吟的。 何睿勍眼神暗了暗,微眯了眼睛着实扫了几眼后面那几个迟到之人的嘴脸,刚想着该怎么开口点上几句,就听到穆敬荑笑意盈盈的开了口。 “好,现在大家都到齐了,我就讲讲咱们干活儿需要注意的事项。”她顿了顿,观察了一下众人反应,把几个带着不屑神色私底下交头接耳的人默默记了下。 “因为工期比较长,我需要登记一下各位的姓名住址,方便以后根据付出的劳力多寡评出每日表现优异之人,以施予额外奖励。” 场面立时热闹起来,其中有几个胆子大的竟嬉笑着打趣起来:“有如此貌美的掌柜相陪,哪还需什么奖励啊,是不是呀,兄弟们?” 当然也有嗤之以鼻的:“嗐,不就是想哄骗我们多干活儿吗?真当谁傻呢!” “就是,那奖励别是一碗凉水吧,哈哈哈……” “一个小丫头还自称是个掌柜,真让人笑掉大牙了!” “小姑娘,我劝你还是赶快回家叫你爹来吧!” 穆敬荑中间喊了几次话都被淹没在了喧闹当中,最后一怒之下掐了右手腕,声音瞬间如钟磬一般震耳欲聋。“还请诸位先听我说!” 场中瞬间安静,众人纷纷面露惊愕的看着她。 “我这人不喜欢啰嗦,在我眼里没有男女之分,只有本事大小!请大家先到何副掌柜那里登一下记,将名字住址写清楚,以免过后评了优秀却因为姓名不对奖励领不到手中。” 众人开始犹豫起来,有领头人的均是看向领头人。单独来的,也在观望。 “咱们每日按时来上工,中间不偷懒耍滑,便有机会获得奖励。今日是第一次,马上要到端午了,我先送按时上工的人每人一条五彩绳,晚上下工可以拿回去送给家里的夫人孩子戴。” 说着话儿,她便从身侧的布兜中开始掏,很快拿了十多根颜色艳丽,编法各异的手绳出来。 穆敬荑将手绳挑在纤长的指头上,望着底下众人有些兴趣缺缺的样子,微微一笑:“诸位可知这五彩绳有何特别之处?不知也没什么,但我敢肯定您家里的夫人女儿定能辨知一二。” “一个破手绳能有什么新奇的,也就你们小姑娘会感兴趣,但凡有点眼界的也会喜爱金银之物!”其中一个汉子撇着嘴巴,大声嚷道,一脸的鄙夷不屑。 第四十一章 建作坊(二)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挑眉看过去,莞尔一笑:“那您可就孤陋寡闻了,尚品楼里出来的东西可不是谁都能摸得到的。这样吧,我的话先撂这儿,今日这手绳先不发,等完工后诸位回去与家里人商量商量,是要一条遂愿编制的五彩绳,还是别个。” 何睿勍偷偷扯了她一下,低声提醒道:“你这样问他们肯定会说要银子啊,真是的!” 穆敬荑瞥了他一眼,神秘一笑:“那可不一定!” 很快人群中就传来一句:“哎,穆掌柜,你说的别个是什么,能不能给银子啊?” “可以!”她立即应道,扫了一圈儿众人,正色道:“咱们上工干活儿,守时是最基本的要求,也表明对这份差事的重视。 不过我穆家仁慈,愿意掏银钱奖励勤劳实在认真负责的人。若是不想要手绳,今日下工后便可以找何总管领十文钱。” “诶,这个倒是不错!”立即有人赞同起来。 “都过来,到我这登记一下。”何睿勍顺势招手。心中暗道:幸亏我拿着纸笔,否则我看你这小丫头怎么收场! 谁知穆敬荑却从随身的布兜里翻出一张纸,一根烧黑了半截儿的木棍儿出来。 “用这个!”她伸手递了过去。 何睿勍愣愣的看着眼前物事,忍不住调侃道:“这也能写字?” “当然,而且比你那个好用!”穆敬荑说着就用何睿勍刚刚展开的纸垫着,写了‘人员登记表’几个字,惊得对方立即瞪圆了眼。 将‘炭笔’塞到何睿卿手中,穆敬荑拍了拍手:“行啦,我先到空地转转,一会儿好交代他们从哪开始动土。” “哼,平白无故拿出那么多钱做奖励,你真是……”何睿勍正要抱怨几句,就见人群已经聚拢过来,连忙闭了嘴。 “何总管,我们几个是先到的,先记我们!”领头的一个汉子笑着凑到近前。 “噢,你们是跟着杨师傅来的吧,行,先记你们。”何睿勍抬眼看了看几人,点点头,坐在大石上随着他们讲述,一一写了下来。 “哎,何总管,晚上下工真能发银钱吗,不会是从工钱里扣的吧?”排队的人当中探出个脑袋,贼兮兮的问道。 何睿勍叹了口气,瞟了一眼不远处迈着步子丈量土地的俏丽身影,点了点头:“放心,穆掌柜自然说到做到!” “噢,那就行,那就行!”那人满意的缩回了身子。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所有的人都登记完毕,何睿勍还细心的将每个准时的人名字旁边都点了一点,以做标记。 之后便是商讨施工方案,由穆敬荑交代五所房子的位置及朝向。全部安排完,众人便开始动工。 地基刚挖出个雏形,送砖瓦的大马车就陆续到了,接着炒菜做饭的两口锅也送了来。 “穆丫头,行啊,这都忙起来啦!”姚伯看着眼前热火朝天的样子,笑呵呵打着招呼。 穆敬荑闻言抬头:“姚伯,一会儿您就多受累了啊!” “无妨,锅都架好了吧?”姚伯摆摆手,扫试了一圈儿四周地势。 “噢,还没来得急呢,我这就招呼人过来。”话落,她连忙跑去寻人。 不过就是几块儿石头用泥水堆砌在一起的方法,很快两个灶台便搭建好了。两人又将菜蔬等食材交接了一下,姚伯便开始挑水刷锅。 提起水源,不得不感叹这个时空的地下水层富足浅显,几个力工用根粗木,一边倒水一边往下砸,不到半个时辰就见了水,从地表到水层顶多一两米的距离。 之后他们又将坑洞挖大了些,夯实了一下四周的土壤,一个泉眼就做好了。不过这水井并不在五色土附近,而是在山坳外的一处洼地中。 “姚伯,一会儿做完饭,别忘了给顺利弟弟带饭回去,我就先回了,有什么别的事,您就问我何表哥!” “嗐,不用!家里我给他留了吃食。”姚伯手下动作顿了顿,展颜笑道。 “这天儿虽热起来了,但还是吃热乎饭食更好些,小孩子胃口娇嫩,可得保护好了。难得顺利弟弟如此好学,身体是本钱,再说咱这也不差他一人饭食,您就别推辞了!” 穆敬荑笑着摆摆手,迈步向何睿勍走去。 “哎哎,对,把这边儿再挖深一点儿……”何睿勍正一边儿戴帷帽一边指挥着工人忙碌。 穆敬荑走到近前,拍了拍他的后背,低声道:“你好好看着,我得回了,窑炉应该早就熄火了,我得回去替我爹!” 何睿勍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日阳,嘟囔道:“去吧去吧,这日头大的非得把我晒糊了不可,晚上早些回来,免得我一人忙不过来。你不是还应承人家发奖励呢吗?” “嗯,我会尽量早一些的!”她点了点头,这才离开。 回到家时,穆云山正坐在土窑前打瞌睡,开门的声音都没吵醒到他。 “爹,您快回屋睡吧,我来盯着就成。”穆敬荑弯身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 “啊,火熄了吗?”穆云山身子猛然一抖,抬起手臂胡乱的晃了晃,迅速睁开双眼,见到是自家女儿,这才道:“回来啦,作坊动工了吗?” “嗯,正在打地基。”穆敬荑点点头,将双拐递到穆云山面前,柔声道:“爹,您回屋休息吧,剩下的我来就好。” “哎!”穆云山架住双拐,穆敬荑连忙搀扶,即便这样也废了好大的劲儿才起身,原是腿坐僵了。 待他回了屋,穆敬荑这才开始查探窑内温度,准备开窑。 一家人都在忙碌,谁也没顾得上做饭,赵氏送手绳回来买了些包子,三口人简单吃了,继续各忙各的。 直到日头落下半空,天色将晚,穆敬荑才将手里的活计忙完,简单梳洗一下便去了工地。 何睿勍正靠坐在阴凉处,盯着众人忙碌,姚伯已经将所有做饭的物事规整好回家了。 见她过来,何睿勍缓缓转过身子,挑眉望着她:“活儿干完了?” “嗯!这些人干活儿尽心吗?”穆敬荑走到跟前,手搭凉棚看了看地基里正在砸夯的汉子,淡淡道。 “还可以,有几个略有些偷懒,这都正常。你说你干嘛要说什么奖励之类的,又不是没给工钱,平白花那冤枉钱作甚?”何睿勍瞥了她一眼,忍不住出口埋怨。 “嗐,你不懂,有利才会起早嘛!”穆敬荑莞尔一笑,不为所动。 “你那是多余,咱们连……”他偷眼看看工地方向的人影,发现没人注意,这才压低声音继续道:“咱们连盖房子的钱还没挣够呢,你竟又添了多余花销,真是糊涂!” “行啦,别操心了,我自有用意!”穆敬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向众人忙碌的位置走去。 仔细观察了进度情况,又偷眼儿瞧了瞧那些人的神色动作,见时候也不早了就拍了拍手,朗声道:“好了,今日咱们就到这里了,大伙收拢收拢工具,咱们明日再干。” 众人听她如此说,自然欢喜,纷纷动手拾掇好东西围拢了过来。 穆敬荑拿出早上何睿勍记得人员额登记表,开始叫名字。 “早上咱们说好的,下工时来领奖励,那些准时到场的人,都可以过来了。” 话音未落,立时有几人跑了过来。 “穆掌柜,明日还有吗?我们今儿个是没算好出发的时辰,以后定不会再误了。”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讪讪笑道。 穆敬荑点点头:“明日不单单是要准时而且要干活儿尽心,这才能有奖励,奖励物品与今日一样。” “嗐,又是这种吃不得嚼不得的没用物事,不要也罢!”另一位年轻后生轻嗤一声,撇撇嘴走了。 穆敬荑扫过走来的几人,发现只有两个是有资格领奖品的人员,其他的都是早上第二波儿来的人,并不在领东西的名单上。 “你想要手绳还是十文钱?”穆敬荑探头问后面有资格领东西的青壮汉子。 “我自然是要银钱!”那人挤到前面,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伸手准备接钱。 穆敬荑从布兜中拿出个沉甸甸的钱袋来,里面稀里哗啦都是一文一枚的钱币。 “您可想好喽,概不更改啊!”她数出十文钱托在手里顿了顿。 “想好了,您赶紧发吧,我也好早些回家!那人有些不耐烦,皱了下鼻子,撇撇嘴接过钱走了。 “陈哥,等等我,咱一块儿回!”另一个皮肤粗糙黝黑的壮汉冲那人嚷了一嗓子,三两下挤到前面一伸手:“我也要银钱!” “好!”穆敬荑问清名姓,在后面画了个勾,数出二十文给他了。 如此,接连有十一人都领了银钱离开了。 她本以为今日一条手绳也发不出去,结果却听到一声:“穆掌柜,我要一条五彩绳!” “嗯?”穆敬荑不禁一愣,没等开口问,何睿勍就跑了过来。 “你为什么不要银钱?” 说话的瘦削男子羞赧一笑,低声解释:“我想送给……嗯……心仪的姑娘!”话落他窘着一张脸,微垂了头,接过颜色艳丽的五色手绳,道了句“多谢”便快步出了人群。 之后又有几个领手绳的人,听他们所言,大多不是给女儿就是给妹妹,只有两个隐晦些,说是送未婚妻的。 何睿勍静静的站立一旁,看她将人全部打发走了,终于开口:“你到底要做什么?我好确定你到没有发烧糊涂。” “哎呀,你有这问的功夫,不如去帮我做点事儿。”穆敬荑懒散的摆了摆手,也寻了块石头坐了。 温热的石面儿坐上去很舒服,她不觉笑了起来。 “你肯定没憋好主意!”何睿勍蹙眉眯眼,一脸警惕。 “闭嘴!我想让你到镇里的商街寻一个成衣铺子,将容貌掩盖一下,与那里的掌柜的谈番合作,让他帮忙收购我发的这种手绳,就说三十文一条,记住每一天的花色及纹路,以免有人浑水摸鱼。” 第四十二章 建作坊(三)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何睿勍仍有些不甘心:“你这又是什么路子,别是病的不轻吧?如此金贵彩线的手绳白送不说,还要花三十文回购,脑子得烧糊涂成什么样的人才能干出如此愚蠢的事来,嗯?”他伸手按着穆敬荑的头晃了晃,口中啧啧出声。 “哎哎,你干嘛?明一早就去,免得耽误了白日活计!”穆敬荑气恼的扳开他的手,斜了一眼。 何睿勍看了看陆续离开的众人,思忖道:“这里晚上是不是得有人看管,否则丢了东西可就误事了。” 穆敬荑叹了口气:“按说应该如此,可这里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怎么让人在此处过夜?万一来个野物躲都无处躲。人受伤还不如丢些东西来的划算呢。” “诶,你说这临江镇里有没有会些功夫又家境贫寒之人,也只有那样的人才适合帮忙看管工地以求温饱。” “可以问问我爹,不过这人的品性很重要,若是靠谱,将来作坊建成了也可留他继续做门房,一直住在这里还能挣些月银。”穆敬荑点点头,实觉这个主意可行。 嗯,也别明日了,我现在就去趟福全镇,最近也结识了不少店家掌柜,正好用这个帮他们招揽人气,毕竟白得的银子谁会不乐意赚。”何睿勍虽仍有疑惑,但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也就不再多问,紧走两步几个纵跃,转瞬便失了踪影。 接连几日,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拼命干活,以图可以领个手绳的人越来越多。穆敬荑却把奖励标准一提再提,人数上也从二十人逐渐缩减到四五人。 半月后,作坊的大致模样已经能显现个大概,每日获得奖励的人只有一两个了。 穆云山整日里在家闷着也觉无趣,见闺女侄子忙的一副脚不沾地模样,自告奋勇要帮着到工地做监工。腿脚虽不便走动,但一双眼还是好用的,帮忙盯着工人干活儿倒也不算难事。 穆敬荑想了想便示意何睿勍同意,自己需要赶福全镇的集市摆摊卖陶器,何睿勍除了盯着工地还要谈买卖,推销金蟾,有穆云山帮衬着也能轻松些。 编造手法特殊,用料上乘的遂愿五彩绳在端午节前后终于发放完毕。当晚,一家人围坐小桌旁吃饭,何睿勍想起这事儿,就问道:“表妹,那遂愿龚老板已经收了四十三条,问咱们什么时候去拿呢。” 穆敬荑回想了自己一共发放了六十条手绳,如今只收回来四十多,显然还是有人真心实意喜欢想要留下送人的。 “这样吧,你将那手绳领出来,到咱们镇里寻个店铺售卖,要价每条六十文。” 何睿勍迅速皱眉,忍不住想笑:“原来你是打的这样主意!不过我觉你还是想多了,人家傻呀,拿六十文去买价值三十文的物事。” 穆敬荑抬眼撇了下他,神色淡淡:“你只管如此做便是!” 何睿勍一噎,定定的看了她好一会儿。 “贤侄,快吃吧,别理她!”穆云山见他如此,开口劝道。 赵氏也殷勤地劝了一句,还特意又剥了个鸡蛋,笑吟吟递到他手上。 何睿勍双手接过,瞥见穆敬荑愤愤不平的嫉妒模样,眉眼这才舒展了些。 之后的日子,在作坊做工的人中每日唯有一人可得奖励,十文钱再也无人领过。 就在众人疑惑为何本镇里同款手绳会卖得如此之高时,已经有人偷偷去买了。原因是某一日有个工人说漏了嘴,大伙这才得知福全镇的某布庄仍在收购遂愿手绳,价格为一百文。 一时间工地又热闹起来。 等穆家陶艺坊这几个烫金大字挂在作坊大门上的时候,遂愿手绳的价格已经炒到四百文一条了。不过是一条手绳而已,真可谓是多年未有的天价了,虽然大多数人不理解,但并不妨碍众人争相去买。甚至有不少铺子掌柜也发下话来,要以更高的价格收购遂愿手绳。 于是五百五十文一条,六百文一条,穆敬荑依旧指使何睿勍将收购来的手绳以更高的价格售卖出去。 连番数次后,何睿勍总算明白了她的意图,一时间惊愕,讶异,逐渐转为滚滚如洪流的钦佩。“你竟是如此盘算的!”他喃喃的道。 穆敬荑坐在崭新的宅院中,看着拔地而起的两进院落,心中泰然。“你还算聪明!” 看着她乌发如瀑垂于脑后,头上堆叠的青丝间银光闪闪,俏丽光洁的下巴微微仰着,随着红润的小嘴张合而上下浮动。纤瘦修长的脖颈下一袭水蓝色衣裙随着夏日的暖风轻轻舞动,更显那份蕙质兰心,玲珑剔透。 “表妹,如此看来你确是有几分姿色......” 穆敬荑扭头,对上那张清俊容颜,再一回想刚刚的夸赞,脸上瞬时染了红霞,眼见就要低垂眉眼露出女儿家的羞涩来,却猛然听到了后半句。 “可惜这心思着实狡诈了些,真是令人背脊生寒!”何睿勍嫌弃般的撇撇嘴,扫了一眼她呆愣愣如定格儿般的表情,心中暗笑,脸上却仍是冷了脸,起身走了开去。 半个时辰后,一位身披黑袍的男子进了吉祥布庄,声音暗哑的道:“我这儿有几条遂愿,掌柜的能出多少钱收......” 一个半月后,穆家陶艺坊正式开工。没有震耳欲聋的鞭炮,没有众多乡邻的祝贺,显得很是低调。作坊里的工人基本都是半大小子,均是穆敬荑从牙婆手中买的奴仆,十两银子一位。总共有十人,另外还有个守门房的老汉,名叫罗久的。 穆云山的腿基本上已经痊愈,除了不能干重活,日常的行走坐卧已是全然没有问题了。 何睿勍的金蟾几乎卖便了全福镇,桃溪镇等周围几个镇界儿,就连昌隆县城也有不少人订了货。福禄兽在两人的推销下,也成功走上民众视野。穆敬荑又特意设计了大小不同,形状不同的三个档位,高中低档的福禄兽面向的是不同阶层的受众群体。 这一改变很快拓宽了市场,有的老人为了哄孙儿开心,特意买了来供孩童玩耍。为此穆敬荑又起了心思,打算专门开一家店铺,只卖穆家作坊烧制的物事。 为这事儿,何睿勍与她争论了许久。理由是陶艺在大伙的眼中就是个低贱货,若是直接与他那金蟾放到一堆儿售卖,金蟾定是要掉价了。 最终穆敬荑妥协,提出将一切创意好得高档货放到店铺售卖,盘碗等物仍旧摆摊儿,何睿勍这才点头。又忙活了十来天,店铺找好了,负责摆摊卖盘碗的人也雇到了。 穆敬荑与原店主签完租赁合同,心情愉悦之下第一次生了下馆子的心思。恰巧半路遇到谈完买卖的何睿勍,于是两人一起来到街边的小面馆吃饭。 时至正午,厅中充斥着汗味,饭菜味,人的体味等等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呛得穆敬荑几欲作呕。 何睿勍见她实在难过,一伸手将临近的窗子打了开来。立时一股清风拂过,既解了暑热,也散了难闻的味道。 “谢谢!”穆敬荑低声道。 “哼,直到现在你也没说出这一遭儿到底挣了多少银钱。”他一边挑起面吹着热气,一边嘟囔道。 穆敬荑一脸不解的看着他,微微蹙眉。 “五两银子的东西,你到底诓骗了多少银子?”何睿勍挑眉看了她一眼,将终于半凉的汤面送入口中。 “呵呵,你想知道啊?”穆敬荑索性放下筷子,大热的天儿还要在这里吃热面,她实在有些没胃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底下也倒腾了不少......” 何睿勍动作一顿,讪讪笑道:“哪有,我可没那闲工夫!” “是吗,你以为我只有你联系的那两家店铺吗?”她狡黠一笑:“其实别说你,要不是我极力拦着,我娘都要陷进去了。不过还好,我们终究是赚了,剩下的就是他们自由发挥了,与咱们可再无干系!” 何睿勍愣了愣,再次问道:“如此说来你的所得比我预料中估算的还要多,听说那遂愿已炒到了三两银子一条,仍旧供不应求。” “没办法,数量就那么多,别人又不好仿冒,毕竟随缘的彩线早没有卖的了。”穆敬荑淡淡一笑,瞥向窗外的街市。“我还想干点儿别的,除了陶器之外的行当。” “为何?” “我爹腿好了,作坊自有他在,我只负责偶尔创新一下,剩下的都有他料理。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应该拓宽思路,这样才可长远。” 何睿勍倒是不愿苟同:“一件事做到极致便可。” “也许吧,但我想做的事情很多,实在不甘心止步于此。”穆敬荑一手托腮,眼神回转,静静地望着他:“你愿意陪我走下去吗?” “嗯?”何睿勍闻言神色立时有些不自然,垂着头状似专心吃面,心中却在思忖着对方话里的意思。 穆敬荑叹了口气:“无妨,人各有志,我再寻他人吧!” 一顿饭吃完,两个人神色都有些别扭。 回店铺的路上,穆敬荑突然扭头,莞尔一笑:“我得了八十两,不算多!” “啊?”何睿勍有些后知后觉,不解的瞥了她一眼。 穆敬荑却转了话头儿:“咱们这店铺的掌柜就暂由徐大哥担任吧,毕竟他对这周边最为熟悉。至于卖身契,我已与前任店主交涉了,应该不日便可送来。” “这个我来谈就成,毕竟你是个女儿家。”何睿勍神色舒缓了些,自告奋勇道。 “那倒不必,前店家是个妇人,我们更方便沟通。” “妇人,那她为何要卖了店铺?”何睿勍回想自己之前并未料到店主是个女人,心中不觉生出几分懊恼。 穆敬荑笑笑:“肖夫人即将再嫁,若不是我手中银钱不够,这店铺她就要直接卖给我了。” “小姐,这些活计小的来干就好,怎好让您受累!”从店门外走进个人高马大的粗豪汉子,手中拿着抹布憨笑着道。 何睿勍看着那人一副硬汉模样,却拿着块儿比自己手掌还要小的抹布,似个妇人般细心擦抹着柜台。引得他欠点儿笑喷,场面实在太滑稽了。 第四十三章 店铺开业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徐大哥,这位是何总管,以后有豪客大批量订货都交给他来督办。”穆敬荑指了指一旁对着徐亮直发愣的何睿勍,笑着道。 徐亮略有些拘谨的看了一眼何睿勍,迅速收回了视线,低垂着头道:“何总管好,小的徐亮以后就劳您多费心关照了!” “呃......不必客气,咱们都是给穆掌柜办事的,自当尽心尽力!”何睿勍立即正色起来,回答的很是官方。 穆敬荑讶异的看了两人一眼,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话落,徐亮一拍脑门儿,突然道:“穆掌柜,这后面还有一座小院,地方虽然不大,但基本的配置都有了,你还未仔细看过吧?” 何睿勍扫了一眼穆敬荑那副喜出望外的模样,忍不住开口:“你怎么连店面都没看仔细就租下来了?” “嗐,这有什么可看的,价位差不多,位置还可以就行,左右我要卖的都是这里独一份儿的好东西。俗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嘛,何须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穆敬荑对此毫不在意,甚是理所当然。 “唉,你这丫头,也忒肆意妄为了!”何睿勍无奈摇头,对着徐亮扬了扬下巴:“那咱们就去后院儿瞧瞧吧。” 徐亮点头,跑去将店门关了,这才打开通往后院的小门,三人鱼贯而入。 院子很小,顶多百十平方,正北有三间小房,难得的青砖灰瓦,并不算破旧。 东侧空空如也,西侧有两间厢房,比之北房略低矮些。看那窗户上的油污,应是灶间无疑。靠着西南角的位置是间小小的茅厕,收拾得还算利落。 院子东侧有口石井,里面水质很清,透着隐隐凉气。南侧有一大一小两棵桂花树,满枝的绿叶,不见花开。 推开北房厅门,里面空空如也,一件家具也无,右边还有个内室,推开半掩的木门,里面依旧空空如也,但打扫的很干净,青砖地面纹路分明。 一扇三尺见方的木窗,上面的窗纱已然陈旧,边角部分有些撕裂破损。 “穆掌柜,这屋子简单收拾一下,添置几件家具用物便可住人了!”徐亮憨憨笑道。 何睿勍里外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朗声道:“行嘞,我决定今后就住这里了,以后跑生意也方便。” 穆敬荑闻言瞥了他一眼,没有言语,缓步出了屋。她站在西厢门口向里探了下头,果然是灶间。 两口相对的灶台,中间是直达屋顶得砖砌烟囱。靠西墙的位置堆着些木柴,南墙位置有两个三尺宽的木架,上面空空如也。 何睿勍从她旁边挤进去,一脸兴奋的转了一圈儿,抿着双唇点了点头。“尚可!” 徐亮偷眼看了下穆敬荑的反应,见她并没有什么不快之色,这才道:“灶上的锅都是好的,原来的主子嫌拿走了也无处可放,便都留下了。” 说完他顿了顿,略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铺面方向:“掌柜的,咱们卖的陶器是什么品类的,会不会与另一条街尾的陶坊刘相撞?” 穆敬荑诧异的看了眼正从灶间出来的何睿勍:“你知道这事儿吗?” 何睿勍一边凑到井边好奇的探看两眼,一边随口应道:“知道啊,刘家与咱们不是一路,影响不着!” 徐亮如释重负的轻抚了抚胸口,眉目舒展开来。“刘家的店有些年头了,我一开始还担心竞争不过人家!” 何睿勍挑眉,勾着唇角轻笑了下:“不必,穆贵坊走的是高档路子,两家不是一个档次!”他走上前拍了拍徐亮的肩膀:“好好干吧,穆家的前途大着呢……” 徐亮红着一张脸,拘谨的垂了头,低声嗫嚅了一句:“小的一定尽力,不辜负何……总管与穆掌柜的期许!” 穆敬荑眼露奇怪的看着对面两人,心中不禁生出一股异样之感,尬得她连忙错开眼珠,迈步向店铺走去。 定做招牌,她本来也想依何睿卿所言,寻个写字苍劲的秀才帮忙提个字。可想来想去,还是打算做个与众不同的。 售卖的商品是新奇的,店铺装修布置是新奇的,门上的牌匾自然也要新奇的。 于是半月后,选了个风和日丽的大吉之日,在众多商铺掌柜伙计的祝贺当中,穆贵坊开业了。 何睿勍这段时日确实结交了不少人,经他出手的金蟾有很多都是客户一层层介绍推荐的,有时他也会给中间人提些好处,一来二去的,人脉广的掌柜们与他关系愈加近了许多。 见到店铺掌柜竟是个女娃,一开始大伙还有些不屑,待的门楣上的红绸扯下,露出一块儿竹木材质的牌匾,所有人都不禁惊讶的大张了口。 青色的细竹丝编就成繁复细腻的轮廓,勾勒四周,乍一看去竟是祥云海浪的造型。中间是经由火烤的的乌木,上书的‘穆贵坊’三个字形态俏皮活泼,与以往众人所知的所有字体均不相同。 字体采用浮雕的形式被雕在了木板之上,上面描绘的红漆四周都有留白,整整比浮雕字体瘦了一圈儿。远远看去‘穆贵坊’三个字立体感极强。 “今日我们穆贵坊开业,能得诸位前辈捧场,着实令小店蓬荜生辉,小女穆敬荑在此万分感谢!”话落她深施一礼。何睿勍紧随其后也行了抱拳礼。 “穆掌柜巾帼不让须眉,真是可敬可贺啊!”领头的一位中年人首先开了腔儿,正是私底下与穆敬荑有过合作的万宝斋掌柜陆鸣。 “陆前辈谬赞了!”穆敬荑羞涩颔首,抬头时依旧是大方模样:“听闻陆前辈新进了一批琦良美玉,品质均属上乘,看来咱们昌隆县的小姐夫人们又要争相来拜访啦!” 陆鸣一拱手,敞亮笑道:“借穆掌柜吉言!” 有人起了头,紧接着各种吉祥贺词之类便纷至沓来。 “老夫祝穆贵坊‘生意如春意,新行胜旧行’!”一位须发皆白的老掌柜双手抱拳,朗声开口。 何睿勍连忙低声提醒:“这是同安药铺掌柜的,姓安,我们都称呼他为安伯。” 穆敬荑立即会意,笑意吟吟一蹲身:“多谢安伯能够前来,小女心内感激之至!” 安伯笑意吟吟点头,引着众人一齐进了店铺。 接着又有不少人送上祝词,穆敬荑连忙示意徐亮倒水沏茶,邀请众人品一品她最新推出的细陶茶具所沏的茶水味道如何。 徐亮应声,小跑着去了后院。 进店迎门八尺处是一座足有三尺半长宽,五尺见高的盆景。 近看山石耸立,形态错落险峻,由山岩缝隙中探出的蜿蜒青松,从枝干到叶片均是精巧细致,简直与山间真实的松树一般无二,只是比例要小上太多。 山腰和顶部各有一处凉亭,之间有弯弯曲曲的竹木回廊相连。 一股清泉从山顶倾泻而下,落入山脚处的水潭当中,腾起阵阵水雾,潺潺的流水声为夏日的燥热平添了几分清凉之气。 小小的潭水当中,几尾颜色艳丽的小鱼在缓缓浮动的碗莲叶下钻来游去,衬得整座山水盆景更加生机盎然。 其中有好奇心重的掌柜悄悄走上前去,偷偷用手摸了摸,发现那上面的苍松绿草等物竟然都是鲜活的,顿时惊讶的睁大了双眼。 “穆掌柜,这……这是真的松树?”乔掌柜满脸的不敢置信,指着那低矮如幼苗,外表却仿佛历尽沧桑的迎客松开口问道。 穆敬荑闻言莞尔一笑,“这盆景上的植物都是真的,是小女专门培育的特殊品种,为的就是能将高山流水青松怪石囊括在这一方之地,既添了风水气运又陶冶了雅士情操!” “噢,原来如此!穆掌柜果真是独具匠心,有巧夺天工之才啊!”众人忍不住争相夸赞。 穆敬荑和煦笑着,见徐亮已将茶水奉上,立即道:“还请诸位前辈品品这别样茶具盛装的茶水味道如何,此物是咱们朝晖从未出现的细陶所制,经由上好的茶水滋养浸润,最少月余才能成器,属于越养越优的物件儿!” 众人接过徐亮递上的茶杯,先是好奇地观摩了一遍奇巧可爱的造型,之后不约而同的凑到鼻端闻了闻,果然茶香清新怡人。小小的啜了一口,回味甘甜,味道幽长。 “嗯,敢问穆掌柜所用的是何种水,何种茶啊?”陆掌柜首先开了口,其余人等均是一副求知甚渴的模样。 穆敬荑温婉一笑:“小女所用的水就是店后井水,茶也是常见的茉莉毛尖,并非什么贵重之物。” “只是换了器具就得如此味道,简直堪称神物了!”陆掌柜擎着茶杯看向屋内其他人,一副感叹至极的模样:“诸位以为如何?” “嗯嗯,这器具确实好用!”众人纷纷点头应声。 此时店门外逐渐聚了看稀奇的人群,瞧见里面站着的商铺掌柜,不知他们在热络的议论什么,只停在店铺外并没有往里面挤的意思。 茶喝的差不多后,众人开始看向店内四周的多宝阁。 因为想走高端路线,穆敬荑特意从林叔那定做的多宝阁式货架,所用木料虽不是檀木之类的奢侈物,但也是酸枝这种富贵人家才用得起的木料。 架子上分门别类摆放着各种福禄兽,大小金蟾,整套的细陶茶具,形态各异,不论哪样均是一副憨态可掬充满趣味的模样。 比如以十二属性为参照设计的生肖荟萃茶具套装,每一个杯子便是一个生肖。 俏皮窃笑的老鼠身后背的米袋就是杯肚儿,尾巴与身体形成的圈儿便是杯把儿。十个杯子中间的茶壶是个黄牛造型,牛身就是壶身,探头顶过去的牛角就是壶嘴,牛尾巴就是壶把儿。壶盖就是牛身上的鞍子。茶杯茶壶之下是个大大的细陶茶盘,一条威武雄壮的祥龙盘桓在茶盘边缘,尾部与盘身融为一体,成浮雕状。 众人满眼惊奇的凑过去探看,有的忍不住已是拿在手中把玩起来,口中赞叹出声。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穆敬荑估量着大伙应是看的差不多了,与站立一旁偶尔为众人解惑两句的何睿勍对视一眼,这才道:“今日小店开张营业,感谢前辈们赏脸,一会儿由何总管作陪邀请诸位到宝月楼用膳,还请前辈们不要推辞!” 陆掌柜笑着道:“如此就谢过穆掌柜款待了,这风水摆件儿我着实喜爱,午后定让我家小厮过来买一套回去,摆在店里也能去去暑气,添些财运!” 穆敬荑闻言连忙笑道:“既然陆叔喜爱,小女便给个情谊价,只收五成,也算是我们穆贵坊的开门儿第一单!” 第四十四章 卖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那感情好,看来此行老夫着实是赚了!”陆掌柜笑声爽朗,转身瞧见门外聚集的人群,低声道:“依我看咱们还是先去宝月楼吧,也好给门外的客人腾挪地方,诸位以为如何?” “理当如此,不过既然陆掌柜顺手得了便宜,谭某也不能失了这机会。穆掌柜,那套生肖荟萃先给我来一套,还有那个风水摆件我也要一尊......” 穆敬荑没想到这些前来道贺的掌柜们竟会生出购买的心思,一时间与何睿勍忙活起来。 将众人所要的物件一一装进做工精美的木箱,里面垫上金黄色的大麦秸秆以防磕碰,里侧还放了卷竹简,上面标注着使用和保养方法。 眼见着何睿勍引着众人去了宝月楼,穆敬荑也将所有订货安排妥当,打算一会儿派遣徐亮挨家送一下货。 还未等交代这事儿,门外等待的人便呼啦啦闯了进来。 “掌柜的,您这里有那福禄兽卖吗?”领先的一个小丫头好不容易挤到人前,抢着问道。 “有,请问姑娘想要哪种生肖的?”穆敬荑立即眉眼带笑热情应道。 “嗯...我家小姐想要个兔子。”小丫头仰着头顺着穆敬荑所指的方向,认真看了看,最终选定了一只耳朵半垂一只耳朵直立,抱着根大萝卜的兔子形状福禄兽。 “好,我马上给您包起来。”穆敬荑说着就要扬手去够那架子上的兔子。 小丫头却突然皱了眉头,嘟着嘴道:“不要那个,我要新的!” “呃......可是我们店里卖的物件儿大多都是唯一的,为的就是避免雷同。如若姑娘不喜摆过的只能选择提前定制了。 咱们这儿毕竟卖的都是高档物件,不可能像街边摆的一样。”穆敬荑迟疑了一下,耐心解释道。 小丫头闻言不禁疑惑:“你们怎可保证没有雷同,哪有那么多的创意?” 穆敬荑灿然一笑:“自然可以!世间万物,形态各异之处数不胜数,何愁没有新意可寻!” “嗯......那好吧!”小丫头无奈的叹了口气,松了口。 “好嘞,其实咱们的所有物品都是今日刚刚摆上,姑娘来的也算及时,与刚刚出炉的并无两样。”她笑盈盈将东西包好,“姑娘是否还要看看别个?” 小丫头左右看了看,实在耐不住身后拥挤的滋味,只得道:“不了,这个多少银钱?” “一共是一两银子。” “怎么如此昂贵,不是只要二百五十八文吗?”小丫头掏银钱的手立即一顿。 “哦,是这样,想必姑娘所指定的是那粗陶所制得福禄兽吧? 那种物事怎能与我们店里的精细物件儿相比,姑娘一看便知高下,估摸着贵府小姐也定是喜爱这精细些的。” 穆敬荑再次打开盒盖,指着里面的兔子耐心介绍起来。 “您看这质地的细腻程度,还有这耳朵处的颜色渐变效果,就连它身上的毛发都刻画得纤毫毕现......” 小丫头随着她的讲解又认真看了看,脸上逐渐带了笑:“行,一两就一两!” 穆敬荑略凑近些,悄声道:“姑娘今日来可算是赚到了! 本来我们的精品福禄兽都是一两半银子一只的,这次是赶上开业搞的酬宾活动特意打了折,若是晚些时候来可就不是这个价了!” “啊,还有这事儿?那......”小丫头仰头再次看了看货架方向,抬手指向一旁的细陶杯子:“那个是单个儿卖的吗?” “嗯,那个是奇趣杯,造型可以随您喜好自由挑选。”穆敬荑转头随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 “多少银钱一只?” “三百文,也可以五百文买两只。” 小丫头眼中立即现了激动神色,微垂着眸子,扭捏道:“那我买两个!” “若是买两只,就相当于将这一款的都买走了,世上如此模样的陶杯仅此一对儿!” 穆敬荑笑着冲小丫头眨眨眼,转身去取那杯子,装入塞了金黄秸秆的竹编小盒子,送到姑娘手中。 包装盒成心型,由竹丝编制,盖子正中有个浮雕版的一箭穿心,微微凸起,精巧别致。 小丫头盯着盒子怔楞的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要付银钱,连忙拿出钱袋,掏出两个小小的银锞子,欢喜的递了过去。 穆敬荑找完零钱,目送着小丫头离开,连忙帮另一个顾客拿架子上的陶杯,口中不断应答着。徐亮那边也是忙碌得很,被顾客们围着七嘴八舌问询。 午后未时末,店门口突然一阵骚动。 “让开让开!”两个小厮打扮的男子一边分开众人,一边大声吵嚷着。 人群被强制分成左右两拨儿,让出一条三尺多宽的过道儿出来,四周低低的议论声、不满声、轻嘘声不绝于耳,不过弹指间室内便安静下来。 何睿勍刚送走一位顾客,迎面便见一辆妆点华贵的马车停在了店门前。车帘一挑,跳下两个小丫鬟,扫了一眼店门上的牌匾,立即转身,对这车内之人小声道:“小姐,到了!” 话落,隐隐听闻里面应了声,两人小心掀开车帘,一左一右扶住伸出来的纤纤玉手,随后一位身着丁香色衣裙的女子便下了车。 何睿勍恍惚间看到来人模样,笑着迎了上去。 “原来是瞿小姐大驾光临,小的有失远迎,实在惭愧!”他微一躬身,语气谦和恭顺。 穆敬荑这才看清在两位丫鬟陪同,四个小厮随护之间,袅袅亭亭站立一人,妃色帷帽下白纱遮面,一股淡淡的兰花香气隐隐传来。 “这是你开的?”一道清冽悠扬的女子声音缓缓响起。 “是......呃,也不是。瞿小姐,这位是穆掌柜!”何睿勍微微一顿,转而伸手往穆敬荑所在的位置一引。 瞿小姐随之转头,望向穆敬荑的方向,眼神隔着轻纱晦暗不明。“穆贵坊的掌柜竟是个女子,哼哼......”她低声轻笑,带着些讥诮与不屑。 “瞿小姐好,欢迎您光临小店!”穆敬荑微微施礼。 女子瞥了她两眼,没有应声,踱步去看店内架上摆放的各色货品。 何睿勍见到两人间略显冷凝的尴尬气氛,连忙紧走几步,上前介绍起货品来。 穆敬荑暗自吐了吐舌头,掩下心中的郁闷,笑着问离柜台最近的客人:“请问您想看点什么,是要自己用还是送人?” 那人偷瞄了一眼瞿小姐的方向,低声道:“还...还是等等吧......” 穆敬荑一愣,见对方一副怯懦模样只得作罢,转头去看那位盛气凌人的瞿小姐。 “诶,穆掌柜,瞿小姐想定做一套茶具,你看能做吗?”何睿勍突然走过来,低声问道。 “她想定什么样的?” “瞿小姐即将大婚,想定做喜庆点儿的。” 穆敬荑偷眼看了不远处仍在把玩茶具的女子一眼,迟疑道:“龙凤呈祥之类的行吗?” “我问问!”何睿勍回身三两步到了那女子近前。“瞿小姐,龙凤呈祥这类的可以吗?” “只有如此老土的样式吗?” “呃,小姐,您看这店里的陶器,哪个款式不是独树一帜的,最起码如今的市面上您肯定寻不到第二家。 这龙凤呈祥虽说听起来俗气,但是喜庆啊,再说不吝什么物事,只要放到我们穆掌柜手中,那就截然不同了,每次都能别出心裁,琢磨出新的创意出来。” “哼,你们倒挺是自信!这样吧,你们先做着,若是合我心意,银子自是不成问题,若是不合我心意,以后我也断不会来了,如何?” 瞿小姐轻巧一笑,瞥了柜台里静静聆听的身影一眼,缓缓说道。 何睿勍一脸为难,讪讪陪着笑:“瞿小姐若是舍得,在下自不敢多言,不过我还是相信穆掌柜能够做出您想要的物件儿来的。” “哼,好啊!若是穆掌柜真如你所说的那般厉害,能做出令我满意的茶具来,我今后定会帮你们捎带脚儿的推荐一番!”瞿小姐薄唇轻启,淡淡一笑,在丫鬟的搀扶下扭转身,款款向店外行去。 “瞿小姐慢走,小的与穆掌柜定不负贵人所望,尽快做出成品,以待贵人考核。”何睿勍躬身一礼,直将瞿家人恭送的看不见踪影,这才回到店中。 忙忙活活直到天色暗下来,穆敬荑才拖着疲惫的身子收拾好货品准备回家。此时若是再让她仅靠双腿走回去,简直比要了她命还要残忍。 “掌柜的,还是我送您回去吧。”徐亮恰好此时送货回来,架着辆旧马车,笑意吟吟的到了店门前。 穆敬荑回身看了看他,又瞧了瞧车上空空如也的样子,默默点了点头,也顾不上客套了。 到得临江镇穆家的时候,天色已然黑透。 “徐大哥,要不你就住在这临江镇吧,晚上赶夜路不安全,也不急于这一时。”穆敬荑想了想,开了口。 徐亮瞄了下她身后的院落,有些拘谨的搓了搓手:“掌柜的,小的...小的在这里住,有些不合礼数......” “丫头,哎呦,还真是你!”穆云山从屋中快步走了出来,见到站在院门口的徐亮,疑惑地看了看自己女儿:“丫头,这位是?” “爹,呃......”穆敬荑正不知该怎么解释,毕竟自己开店做掌柜的事,自家爹爹并不知晓,如今面对着自己手下的仆从更是不知要怎么介绍。 徐亮听闻穆敬荑的称呼连忙跪地磕头口中大呼:“老爷,小的徐亮给您请安!我是......” 穆敬荑眼见着自己一个没拦住就要露馅儿,连忙抢过话头儿遮掩道:“爹!呃呵呵......”她凑近穆云山耳边低声提醒:“这是我表哥买的家仆,名叫徐亮,专门在福全镇看管铺子的。” 徐亮怔楞的张了张嘴,看了看掌柜的又看了看老爷,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穆云山脸上立即现了惊讶之色,转瞬笑道:“原来是自家人啊,这可真是...真是......”他口中嘟囔几句囫囵不清的话,慌忙弯身将徐亮搀扶起来,令其更加不知所措。 他哪见过谁家老爷如此善待仆人的啊!呆愣愣起身,傻站在那里,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尴尬别扭得不行。 “爹,作坊有富余屋舍住人吗?如今天色太晚,若是让徐大哥再回福全镇实在有些不妥,倒不如让他与罗大爷一起住在作坊后院儿,明日再回去。” 穆云山点点头:“行,那有啥不行的!亮子,你吃过饭了吗?若是还饿着肚子,家里还有些饼子和粥,热一热便可。” “谢老爷关心,小的吃过了!”徐亮面露感激,咧着嘴傻乐。 第四十五章 再遇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云山执意要亲自送徐亮去作坊,穆敬荑无奈,只得陪着他跑了一趟,为其安排好住处,父女俩这才回家。 次日清晨,穆敬荑收拾妥当,正要去福全镇,徐亮已经驾着车等在院门外了。 “掌柜,小的有个想法......”徐亮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院内。 穆敬荑还以为他要找自己父亲,也随着回了下头,发现并无人出来,有些纳闷问道:“徐大哥有话请讲!” “小的...小的想搬到作坊住,不知掌柜的能否应允?” “你家不是在福全镇吗,为何要住到这里?”穆敬荑有些不解。 徐亮脸红了红,低声嗫嚅了会儿终于抬起头道:“小的想,若是住在作坊,掌柜的就可每日坐车去店里了。” 穆敬荑点点头,这样自己确实可以方便许多。“可你不回家能行吗?” “那有啥不行的,小的本就是一个人,爹娘去的早,只留下个空院落。若不是当年穷的活不下去,也就不会卖身为奴了。 如今能得老爷和掌柜如此厚待下人的主家,小的欢喜还来不及呢,自然更要尽心竭力!” “嗯,也好,这样也能多个人看顾,只要你不嫌辛苦就好!” “小的不嫌辛苦!”徐亮乐呵得待她上车,自己则跳上车辕,口中“嘚儿驾......”一声,马儿听到号令,撒开蹄子小跑起来。 当初买这马车穆敬荑也是犹豫了许久,各种权衡利弊,最终还是一狠心买了下来。毕竟作坊需要到处送货,总租车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眼前这车虽然旧了些,马也是匹老马,她还是觉得五十两银子花的值,最起码实用啊。 坐了车,速度比之往日快了许多,到穆贵坊的时候,何睿勍还没有起床。 开了店门,主仆两个将店里各处打扫干净,又烧了热水,泡了茶,徐亮这才驾着车离开。 “啊......”何睿勍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缓步从内院踱到了店里。揉着仍有些惺忪的双眼,边打哈气边道:“穆掌柜怎么来的如此之早?” 穆敬荑瞥了他一眼,嘟囔道:“亏你还知晓我是掌柜,竟起的比领导还晚......”刚一说完,她就见何睿勍已站到了自己面前。 “给!这是昨日一天的进项。”他将一个满满的钱袋子放到了穆敬荑手中,沉甸甸的分量压得她险些没拿住。 “如此多?” “哼,没想到吧!”何睿勍寻了个圈儿椅坐下,翘着二郎腿,悠闲闭目。 穆敬荑解开袋口,将里面的银钱小心倒在柜台上,认真数了起来。 “四百四十两还有余,何总管...何管事...表哥......” “哎,又怎么了?至于那么一惊一乍的吗?这只是第一日开业闹的,以后可不会日日如此!”何睿勍懒洋洋的抬起脖颈,神色平淡的道。 “哦......”穆敬荑的满腔热情,被他这份淡定直接浇熄了。 她刚要把银钱收起来,就听门口传来一声:“掌柜的,求求您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这对儿孤苦无依的兄妹吧,我们已经两日没有吃饭了,求求您行行好......” 穆敬荑闻声转头望去,就见一位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携着一个身型异常的小男孩跪倒在店铺门前。她三两下将银钱收入袋子,塞进柜台里侧,快步跑到店门口,慌忙去搀扶那对儿姐弟。 小女孩仍旧在说:“求掌柜的好心赏我们些银钱吧,我们实在是太饿了!” “你们先起来,我这就让人去给你们买吃食,定不让你们饿肚子离开。”她不顾脏污,执意将女孩搀扶了起来,转身又去拉扯小男孩儿。 何睿勍无奈叹气,走到门边,低声道:“你是不是要指使我去买啊?” 穆敬荑回转头,嬉笑道:“你真聪明,快去吧,量你也没吃早饭,正好买三份儿过来。” 小姑娘拉着弟弟的手,仰头看着他们两人:“求两位好心人,赏我们几文钱吧!” “别急,你们先在我们店里等一会儿,稍坐片刻,何总管这就给你们买早饭去。”穆敬荑一边解释,一边将两人往店里让。 小女孩眼中有些迟疑之色,双脚没有动,依旧一迭声的说着“求求掌柜的赏些银钱吧”之类的话。 “姐,这位是上次见过的那位姐姐,姐......”小男孩偷偷扯了扯女孩的衣摆,悄声道。 “嗯?”小女孩听闻此话,猛然抬头,盯着穆敬荑的脸仔细辨认了好一会儿,迅速扭头,拉着小男孩就要走。 “哎,你们别走啊,一会儿吃食就买回来了!”穆敬荑伸手就去拉她。 “姐,我饿!”小男孩怯生生开口,得了女孩一记眼刀子,委屈的瘪了嘴。 眼见着何睿勍已经走远了,穆敬荑死活拉着女孩不放手:“小妹妹,你看看小弟弟都饿了,再等一会儿吧。” 女孩恼怒的叹了口气:“掌柜的,您若是良善些就赏我们姐弟俩些银钱,若是不愿施舍,还请放我们离开,如若不然我可要开口喊救命啦!” 穆敬荑不知自己怎么就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气愤得松了手:“你们说饿,我让人去买吃食了,如今你却不顾弟弟肚腹饥饿,执意要走,到底是为哪般?难道你只是为了要银钱吗?” 女孩瞪了她一眼,扯着弟弟转身便走。 小男孩不情不愿的坠着身子,回转头对着穆敬荑嚷道:“漂亮姐姐,你难道忘了我们了吗?我们是......” 可惜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女孩捂了嘴,快步拉着走远了。 穆敬荑疑惑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在脑中努力逡巡了半天,也没想起什么时候见过两人。不过小男孩孱弱病态的身躯,倒是令她觉得有些眼熟。 盏茶功夫,何睿勍大步走进了店铺,见到屋内只余她一人,诧异问道:“那俩孩子呢?” “走了,感觉那女孩就是要钱来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饿的吃不上饭的样子,态度恶劣的很,临走还瞪了我两眼!”穆敬荑噘着嘴忍不住抱怨。 “哼哼,都道好人难做,这种骗子多的是。”何睿勍轻嗤一声,坐在了椅子上。 “哎,可是我总觉得那个小男孩有些眼熟,不知是不是一时的错觉。”穆敬荑一手托腮,倚在柜台上蹙着眉头苦思。 “诶,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有这种感觉。也许这两人我们真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罢了。”何睿勍也来了精神,探着身子瞧向门外。 穆敬荑突然激动地一拍手,大声道:“你要是也如此想,那咱们应是真的见过他们,因为那小男孩临走时还问我是不是将他们忘记了,想来他是记得的。” 何睿勍不禁陷入沉思,许久突然惊叫出声:“我想起来了,这对姐弟好像是土台村的,咱们上次去陶坊刘见过他们。那时候刘家人正要收走她家的院落,如今看来他们应是已无家可归了。” “啊?那怎么行,我得把他们找回来,两个孩子怎么着也不该沦为乞丐流浪街头啊!”她不由分说,冲着何睿勍嚷了一句:“你看店,我去追人!”转身便出了店门。 何睿勍看了看一旁小几上热腾腾的糕点,无奈摇了摇头。 街市上的行人渐渐聚集,很快围拢到商街入口处,里三层外三层的向内挤着,纷纷抻着脖子,探着头向人群中间张望。 “小兔崽子,走路不长眼的吗?” “抱歉,我们不是故意的!” “哼,不是故意的就行啦?那是不是我打你两巴掌,然后说一句不是故意的就可以免责了,嗯?”男人的声音带着满满的怒气。 “那......那我们怎么做您才能放过?”女孩怯怯的声音隐隐传来。 “哼,我也不为难你们,要么签个活契卖身到我府中做个粗使丫鬟,要么就赔了我这衣衫和鞋袜钱!”男子伸脚晃了晃被踩脏的鞋子,横眉立目道。 “您这衣衫鞋袜多……多少银钱,洗洗不行吗?也没有坏……” “嗯?”男子闻言冷哼一声,扬手就要打。 吓得小女孩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小男孩见状也随着落泪,单薄怪异的肩膀一抖一抖的,更显委屈可怜。 周围人有看不过眼儿的忍不住出言劝阻:“这位公子,他俩还是孩子,俗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若是脏污洗洗便罢了,何苦非要为难两个娃娃。” “是啊,真要因为踩人一脚就卖身为奴,这代价也忒大了些!” “是啊,就是个孩子,踩一下就踩一下吧。何苦如此较真儿!” 本来那人只是心中郁闷,想狠狠斥责几句,撒撒气而已,此时听到周围人一面倒的品评,立即怒了。 “知道本公子这衣衫鞋袜值多少银钱吗?不说别处,光你们这福全镇的屋舍院落,卖个一进院是肯定买不起我这身衣衫的!”他仰着脖子。轻蔑的扫视了一圈众人。 “吹牛吧,什么料子能如此贵重?”人群中有人质疑起来。 “哎呦,这不等于穿座院落在身了吗,也忒铺张了吧……” 处在人群中的女孩,见大家的视线不再落到自己身上,眼前的男子也顾不上与他们计较,连忙蹲身,扯了弟弟便钻入了人群。 等众人反应过来时,早已不见了踪影。 穆敬荑跑到人群边缘,抻着脖子往里看去,只见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面红耳赤的与周围人争论着,并不见那对儿姐弟,心里的担忧立时放了下来。 既然不在这儿,她自是不愿瞧热闹耽误功夫儿,转身继续找人去了。 将福全镇南北两街都找了一圈儿,仍是不见人影,穆敬荑不禁有些泄气。 正打算往回走,突然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姐姐是在寻我们吗?” “嗯?”穆敬荑闻声四望,就见一旁的胡同口探出个小脑袋,面露欣喜的看着她。 感谢荆轲、砚小殊、winnerking、东西别忘带、书友20190529164041672、紫彤云、James6142、途半等书友的票票推荐! 第四十六章 身陷囹圄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诶,小弟弟,原来你们在这儿啊!”穆敬荑欢喜的跑过去,即将拐过胡同口的一瞬间,男孩突然被一只大手捂了嘴,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穆敬荑站在胡同口一脸懵逼的揉了揉眼睛,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刚刚眼花了。一个大活人怎会在眨眼之间便没了踪影,简直是匪夷所思。 她不死心的向里跑去,将所有路径都探看了一遍,仍是无迹可寻。 “小弟弟,小弟弟......你们在哪?”穆敬荑用手拢着嘴巴,一迭声的呼喊着,冷不丁身后有个院落门“咣铛”一声打了开来。 “喊什么喊,想死啊?”一位面色不善的大娘从门内探出半个身子,狠狠斥道。 “对......对不起啊!请问您有没有见到一个六七岁,身体有些不足的小男孩?”她讪讪的道了歉,虽觉得没什么希望,还是问了一嘴。 那位大娘狐疑的扫了她两眼,又有些惊慌的瞄了下另一条胡同,没有言语,迅速缩回身去,大力关上了院门。 穆敬荑难得注意到这个细节,顺着那条胡同仔细望去,都是紧闭的院门,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突然一阵并不明显的响动引起了她的注意,是树叶相互摩擦碰撞的声音。她举头望去,恰巧有一座院落中矗立着一棵高大的老槐树,仔细辨认下,茂密的枝丫间恍惚有一抹灰白色。 穆敬荑瞬间警惕起来,伸出左手随时准备掐向右手腕。她状似不经意的转身,往来路走去。耳朵全神贯注的听着身后的响动,生怕一个不留神自己也被绑了去。 等到她终于出了胡同口,这才掐了一把手腕,低声道:“凌霄,凌霄!” “啊......恩人,什么事?”凌霄慵懒的应了一声。 “你能帮我盯住那树上的人影吗?最好是能进到那院子里,查探一下有没有我要找的人。” “恩人,我现在没有本体,根本离不开你啊!”凌霄哀怨的嘟囔一句,深表无奈。 “那怎么办,很有可能那对儿姐弟就在此处,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人掳走。 凌霄,你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要不我豁出去与他们硬碰硬得了!”穆敬荑狠狠心,撸胳膊就要冲回去。 “哎哎......别别别,恩人,冲动是魔鬼,咱们还是要三思而后行。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小妖我的功力根本支撑不了多久,您忘了上次躺床上不能动的滋味了吗?” 穆敬荑急得跺了跺脚:“那怎么办,我真怕找人求助,回来时坏人就跑了!” “诶,恩人,我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快说快说!”此时的穆敬荑在别人眼里就是个神经病,自顾自地说着话,还时不时的手舞足蹈一番,诡异至极。 “我可以下个陷阱,令贼人逃不出去,这样您就可以放心大胆的离开了。”话落,凌霄还忍不住得意的笑笑,稚嫩的声音活脱脱像个婴孩儿。 “那你快点儿!再磨叽,说不定那姐弟俩已经有危险了。啊!呸呸呸。”穆敬荑一边催促着一边偷眼看向远处只露个树冠的位置。 盏茶功夫,凌霄轻轻吐了口气:“恩人,我已经将所有的必经之路都设了陷阱,您只管离开找帮手去吧!” “靠谱啊?” “保管没问题!” 穆敬荑不顾形象跑回店铺,刚一进门就见徐亮正与何睿勍聊得火热,两人各拿着一份糕饼在大嚼特嚼。 “掌柜的回来啦?您快坐这儿歇歇!”徐亮连忙让出椅子,脸色赧然的将吃食塞进怀里。 穆敬荑没空理他,只扭头看向何睿勍:“你先别吃了,让徐大哥看店,跟我走一趟!” “为何?” “哎呀,快点儿!”穆敬荑几步走上前,一把扥起他的胳膊,径直向外跑去。 路上何睿勍仍旧在问:“怎么了,不由分说就把我抓来,到底要干嘛呀?” “那对儿兄妹有危险,咱们得去救人!”穆敬荑脚下不停,速度飞快,死死抓着他的手臂不肯放松。 何睿勍抻着劲儿,嘟囔道:“你快点儿松开,男女之间怎能如此拉拉扯扯,再说那俩孩子怎么样与咱们有何关系?” 穆敬荑闻言,气的甩开他的手,怒道:“你什么意思,见死不救吗?” “嘿,这很正常啊!也许这都是你瞎猜的,并非人家有危险呢?那小丫头看着挺精的,也不像是个容易上当的人。”何睿勍依旧不为所动。 “你走不走,你若再墨迹不走,那我就单枪匹马去闯,反正我做不到见死不救。 他们还是小孩子,若是真有个......我会一辈子受到良心谴责!”她说着说着,眼眶便红了。 “哎哎,你别急,听我说。咱们是开店的,身在明处,不适宜与人结仇!”何睿勍一副愁云惨雾模样。 “那你戴帷帽,这总行了吧?” “哪有那么简单!”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看你就是怕事不想管。哼,我自己去!”话落,她气恼的甩开步子,独自跑了起来。 “哎呀,你怎么如此任性!这不是儿戏......”何睿勍左右看了看,急忙向街市另一端奔去。 再次回到胡同口,穆敬荑心中五味杂陈,不管别人怎么想,她绝不会袖手旁观,小男孩末尾嚷的那一句姐姐,实在令她做不到无视。 “凌霄,你能不能附体?我不怕再躺一个月了,只要能救出那两姐弟就成!”她咬了咬牙,目光坚定。 “恩人,您想好啦?这不光是您一个人受累,就连我也要损失好不容易修来的大半功力,最起码又要有段时间不能回应您了!”凌霄踟蹰着道。 “与两条活生生的性命相比,这都不叫事儿,快点吧!”穆敬荑催促起来。 “好!” 悄无声息间只有隐隐的光亮略闪了闪,穆敬荑原本纤瘦的身体,瞬间充满力气,手脚仿佛安了弹簧一般,一跳一抓就上了墙头,屋顶。 大树就在眼前,下一秒她就落在了翠绿的枝丫之上。发现之前见到的那抹灰白早已不见了踪影,她心中不觉一凛。 突然树下一阵利器破空之声,接着便是楔入树干的几只飞镖。吓得穆敬荑暂时不感动弹了,偷眼儿向树下瞄去。 只见一个头顶锃亮的男子,仰着脖儿正对着树顶观瞧。 “大哥,这里没人啊,会不是有什么野鸟或者猫之类的。”他扭头冲着不远处的屋舍压低声音道。 “哼,看好了!这批货马上就要装车了,若是因为一时疏漏坏了大事,小心你的脑袋!”一个低哑的声音传来,仿佛砂砾在摩擦木板,听的人牙酸齿冷。 光头男听后拧着眉,双脚微曲猛地向上一纵,手脚并用上了树。 穆敬荑趁他还未看清树中情景,一个手刀大力挥下,很快那人便如面条般搭在了树杈之上。 接着她从树上缓缓飘落,蹑手蹑脚靠近了屋门。 “秃子,你小子磨叽什么呢?若是没人,赶紧给我干活来!”屋中沙哑的声音再次传来。 穆敬荑凑到门缝处,双唇嘟起,突然一股清淡的烟雾从口中徐徐而出,屋中或躺或坐的三个汉子只觉头脑一阵眩晕,下一秒就失了方向。 “凌霄,你有这样的招数为何不早一点使出来,害得我平白跑一趟店铺,去寻那个冷血的家伙,真是的!” “恩人,我这招极耗费法力不说,还只能维持盏茶功夫,您若救人还请快点儿,免得迷魂失了功效咱们谁也跑不了!” “啊?哦哦!”穆敬荑慌忙跑到几个屋中探看,果然见到不少女子幼童,均被绑缚手脚,口中塞了布块儿,歪在地上或流泪或昏阙。 那些人见到进来个女子,先是一惊,转瞬便呜呜哭了起来。 “嘘......都不要叫,我这就帮你们松绑!”穆敬荑立即做了个噤声手势,麻利的解起了离自己最近那人手上的绳索。 “呜呜......”突然她觉得自己后背遭人撞了一下,猛然回头,竟发现要找的小女孩正站在身后。 “原来你在这儿,你真的在这儿!”穆敬荑欢喜的一把抱住她,终觉得自己这一趟冒险没有白来。 女孩极力挣扎,口中呜呜出声。 “别急,别急,我这就帮你解开!”穆敬荑松开臂膀,迅速扯下女孩口中的碎布。 “你刚刚要救得那人与坏人是一伙儿的!”女孩凑在她耳边急切的道。 “啊?”穆敬荑立即转头,看向那人,却发现后心处已顶了一把匕首,寒光闪闪。 “哼哼......勇气可嘉啊,竟敢以一人之力以身犯险,虽然愚蠢,倒也省了我们好多力气!” 那人一把扯下脸上覆着的面皮,粗糙黑瘦的脸颊露出阴恻恻的笑:“难得遇到如此上品,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啊!” 那人一把扯起她,匕首从后背挪到了颈前。一丝凉意掺杂着疼痛,刺的穆敬荑忍不住轻哼出声。 “嘿嘿,别怕!小美人,只要你老老实实配合,待我将你捆好,这匕首自然就收回了。” “愚蠢!”小女孩不甘的扭了扭被拖在地上的身子,可惜双手被缚借不上力,很快衣襟裙角便被磨得满是脏污。 两人被拖出屋子,到了后院。一匹高头大马,拉着辆厢式马车,车旁靠立着一位手拿皮鞭的小子,见人出来,立即上前帮忙。 “老大,这怎么还有个上品......嘿嘿,是不是咱们这次要发了?”小女孩被他接过,直接丢进了车里,期间还不忘从衣角扯了块儿布,塞进了女孩口中。 穆敬荑一看再不拼死一搏,真就没有机会了。 她猛的抬脚狠劲儿一跺,那人立时疼的“嗷”一嗓子,待匕首离开脖颈,迅速下蹲扭转身子,极力挣脱挟制。 “嘿,还想跑?”那人反应过来,将匕首调转紧随而至。 穆敬荑连忙闪身,冲到马前,惊得马匹嘶鸣着跃了起来。 车子随之倾斜,小女孩直接顺着车板儿滑了出去,扑通一下跌在了地上。咕噜噜打着滚儿撞到了手拿马鞭的小子腿上,惯性带的他一同倒了下去。 “哎哎......”他一边大叫一边想要起身,马鞭也丢到了一旁。 “凌霄,快给这马开启灵智!” “什么?恩人,可不是什么牲畜都有灵智可开的呀......” “快,别废话!” “呃......好!”凌霄无奈应声。 感谢书友们的慷慨投票,丰卿同样期待诸位大大的评论! 第四十七章 获救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跃起嘶鸣的高头大马突然叫到一半儿顿了顿,转而咳嗽起来。两只高举的前蹄晃了晃,突然抬起马腿,膝盖一弯揉了两下眼睛。 对,就是在揉眼睛,此情此景诡异的令穆敬荑连逃跑都忘了。 “哎呀,女人就是胆小,连这都能被吓到,啧啧啧......”糙脸男摆弄着手中的匕首,一副悠闲模样,阴笑着向她靠近过来。 “恩人,小心!”凌霄的话有些气力不足,带着满满的担忧。 穆敬荑一面警惕地盯着那人动作,一面偷偷用眼角余光瞥向四周,想寻个趁手家伙用以防身。 两人绕着马车徐徐转圈儿,突然她脚下踩到一记硬物,不动声色的一踢,正是那车夫丢掉的马鞭。 糙脸男也看到了那鞭子,正要冲上前,穆敬荑猛的蹲身,捡起鞭子迅捷转到一旁,劲风贴着肩膀划过,堪堪躲过刺过来的匕首。 她脸上神色冷凝,丝毫不敢松懈,猛地挥动鞭子向糙脸男的身上甩去。 匕首与皮鞭相交,似乎没占到一丁点儿便宜,反而糙脸男的手臂和脸上都挂了彩。 “哼,你个小娘皮的,下手还挺重!”糙脸男咬了咬牙,侧头狠狠吐了口唾沫,抬手摸了下脸上的鞭痕,眼神一凛,紧接着又出手了。 在凌霄的帮助下,眼前之人的动作仿佛慢了下来,给了穆敬荑充分反应的机会。 她立即冲向小女孩,连拉带抱的就往屋内跑,在糙脸男即将扯住她衣襟的刹那终于关上了屋门。 此时那车夫也赶了过来,与糙脸男一起又是踹门又是威胁骂脏话,震得门框上的灰尘扑簌簌的往下掉。 “呜呜......”小女孩急切的用肩膀撞她,这才将穆敬荑的注意力从门上拉回来。 “哦哦,我这就给你解开!”她迅速拿下女孩口中的破布,在对方“呸呸”几声之后,连忙问道:“你弟呢,他在哪里?” “我弟没有被绑,是被他们打晕了,就在另一个屋里。”小女孩红着眼睛,故作坚强的配合着穆敬荑解绳扣儿。 “好了,那你先去找弟弟,我到屋里去帮别人。能多救几个是几个,那三个人很快就会醒,咱们得抓紧时间!” 穆敬荑低声叮嘱两句,快步进了之前的屋子。 女孩点点头,跑向了对面那屋。 屋内歪在各处的人见她折而复返,顿时激动起来,纷纷扭动身子向她所在的位置靠拢,口中呜呜出声。 “别急,我这就帮你们!记住,绳子解开了也不要跑,先帮着其他人解,咱们时间不多,得加快速度!”穆敬荑手上动作飞快,口中不停嘱托着。 第一个人手脚获得自由后听从了她的建议,手忙脚乱的去帮另一人。就这样,屋里很快有三分之一的人都被解开了绳索。 突然“轰隆”一声,外屋的木门被人连框一起撞了开来,砸在地上扬起一阵不小的尘土,躺在外屋角落的三人也被成功惊醒了。 糙脸男脚一踏进屋子,立即大声嚷道:“都给我起来,务必抓住那个闹事的,到时候我非要好好折辱一通不可。 竟敢跟我黑老大挑衅,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活命的本事!” “是,大哥!”地上三人立即起身,直接冲向了里屋。 此时屋中众人早已如惊慌的兔子,哆嗦着身体,无声地流着泪,缩挤在角落处恨不得钻进墙缝中才好。 不过也有两三个急了眼的,趁着三个人冲进来抓人的空档,疯狂挤出门去,推开虚掩的后门争相恐后的向院外跑。 糙脸男和车夫一见有人真的逃跑了,也顾不得瞧瞧到底是哪个,抬脚就追。 穆敬荑此时已发觉体力有些不支,强撑着与那三人周旋,很快额角就见了汗。 “给你刀!”小女孩架着弟弟走到外屋,见到穆敬荑已处于劣势,扬手便丢过去一把锈迹斑斑的砍刀。“用这个,抓紧离开!” 穆敬荑此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抽了个空隙接住砍刀,反身就迎上了其中一人砸下的木棍儿。 手腕上遭到的重击险些令她仰倒,疼痛迅速传遍全身,难过的她眉头拧成一团,强咬着牙撑住了。 此时的胡同里由远及近闯进来一大群官兵,手持大刀长矛,呼啦啦迎向首先冲出院子的三人。 “救命...救命啊!”三个衣衫不整,一身脏污的女人凄厉哭诉着跑向他们。 “贼人在哪?”为首头领模样的兵卒大声嚷道。 女人们纷纷伸手指向身后院落,一边哭一边应着:“她们抓了好多人,官爷们快些去吧!” “走!”为首那人一扬手臂,众兵卒齐齐随着他奔跑起来。 屋中与贼人周旋,极力护住众人的穆敬荑早已肩背尽湿,身子开始控制不住的打晃,眼前的景物也渐渐模糊,眼见着到了强弩之末。 终于,“噗通”一声,她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满是脏污的青砖地面上。 “嗯?这...这......她怎么自己倒了?”其中一个男子忍不住嘀咕。 几个贼人诧异瞧着地上的身影,不明白刚刚还神勇护着众人的女子,此时为何毫无征兆的躺到了,简直比天上掉馅饼还要诡异。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更加诡异的事情还在后头...... “嗒嗒嗒”沉重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三人还未明白怎么回事儿,就被那坚硬的蹄子连踢再踩的磋磨了一通。 惨嚎不绝于耳,声声凄厉。 屋里的人但凡是手脚自由的均是死死捂了耳朵,生怕被这声音震聋了。 一匹跑进屋的马,成功解救了所有人。有些良心的便跑去搀扶累昏过去的穆敬荑,架着她向外逃。 骏马嘶鸣一声,转头领着众人跑去前院,甩了甩头,示意她们上车。 众人惊愕的看着一匹马,正眼神严肃的指挥她们,在它打了第三个响鼻的时候,终于反应过来,争抢着爬上马车。 也不知这马到底是怎么想的,一路疾驰,撞翻了多个摊位之后,竟到了一处荒野。 头上星空闪耀,四周树影婆娑,虫鸣鸟叫阵阵传来,骇得车内的女子忍不住哆嗦着抱成一团。 不省人事的穆敬荑被丢在车厢一侧,无人理睬。 突然一个人影闪过,突兀的停在车前,站在车厢门口静立了一会儿,终于开了口:“那个跑去救人的女孩是不是在车里?” 他的声音不辨喜怒,车中人听闻无人敢应。 片刻后他再次开口,只不过语气更加强硬:“到底有没有?” 众女一听,均是缩了缩脖子,只有一人眼中有了光亮,挤出人群,低声询问:“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来救她的!” “她昏过去了。” 男子闻言立即上前,不顾众女突然出口的惊呼,抬脚就要闯进车厢。 “你别进来,我将她拉过去吧!”女子连忙出声拦阻。 “好!”他老实的止了动作。 女子半搂半抱的将穆敬荑弄到车厢口,借着夜色将她的衣襟已经抻了抻,晶亮的眸子看向来人:“要不...我跟你一同回去吧,她是我们的恩人,我不放心!” “不必!” “那你别想带走她,除非杀了我!”女子突然倔强起来,双手死劲儿抱住穆敬荑,一脸警惕神色。 “唉,那走吧!”男子叹了口气,无奈摇了摇头。 谁知他刚背起昏迷不醒的人,那匹一直在不远处专心吃草的马就跑了过来。他一走,那马也走,亦步亦趋的跟在了后面。 次日,穆敬荑悠悠转醒,浑身如散了架一般酸痛无力,她极力转动眼珠儿,想要看清身在何方,却听到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恩人,你醒啦?” “嗯?难道是凌霄,怎么可能,那家伙的声音什么时候变成大人模样了。” 她疑惑的循声望去,却见一年约二十左右的女子正端着个陶碗对她轻笑。 “饿了吧?先喝碗粥!”女子将粥碗放到床边,伸手将她抱起,又在床头处垫了被褥枕头,让她靠坐在那里。 安置妥当,她这才拿起粥碗,用汤匙舀了,凑到嘴边轻轻吹凉,喂给穆敬荑吃。 温热的米粥入口,带着淡淡的甜香,暖的穆敬荑四肢百骸都舒爽了不少。 “谢谢!”她努力吐出两个字,听起来略有些不清晰。 女子一笑,柔声道:“您不用谢我,昨日若不是你闯了进去,我此时怕是已到了某个腌臜之处了,要谢也是我来谢你!” 穆敬荑闻言,眼睛闪了闪,仔细回忆了一下,确实在那屋中恍惚间见过此人。 “你...叫什么...名字?”她有气无力的问出来,耗费了不少精力。 “恩人称我秦湘便好。”她一边小心的将粥喂进穆敬荑口中,一边答道。 突然脚步声响起,何睿勍与徐亮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怎么样......哦,已经醒啦?” “掌柜的您可吓死小的了!”徐亮拂拂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何睿勍瞥了他一眼,看向穆敬荑:“昨日那些人均已救出,你要找的姐弟俩也毫发无损的得救了。” “他们......人呢?”穆敬荑双眼陡然睁大,急切问道。 “走了!”何睿勍寻了把椅子坐下,无奈叹了口气:“我本欲留他们待你醒来,可惜他们不愿,我也不好强留,便放他们离开了。” 秦湘闻言手一顿,偷眼儿看了穆敬荑一下,张了张嘴。 “你想说什么?”何睿勍眼睛瞥见她的小动作,立即问道。 秦湘表情一怔,沉吟了会儿,待得将一碗粥都喂进了穆敬荑肚里,才缓缓开口:“恩人昨日原是为救那对儿姐弟?” “对!”何睿勍点头。 “可...可我觉得她们并不像是好人啊。”秦湘面色犹疑的的嘟囔一句。 “什么意思?”这下不光何睿勍,就连穆敬荑也拼力扭过头,直直的看向她。 “她们......好像是与贼人同伙的!” “什么?”秦湘的话成功引得两人震惊出声。 第四十八章 恩人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你们也不用惊讶,我是最早被抓进那里的人之一,当时你要救得两姐弟还没有来。” 秦湘放下空碗,继续道:“后来有一日,我忽然听得外间有小孩子说话的声音,好像是那小男孩问他姐姐为何要到此处,女孩只教他噤声。 之后,我只隐隐听得女孩与那些贼人说要找他们领头的商议事情。” 穆敬荑不禁蹙眉:“他们两个小孩子主动送上门儿,不管是什么理由,那贼人应该都不会理睬吧?肯定是直接绑了了事。” 秦湘点点头:“是,那两个贼人确实要如此做,不过小姑娘好像说了什么令两人感兴趣的话,打消了他们绑人的念头。” 何睿勍摸着下巴,一副匪夷所思的模样。徐亮虽然很好奇,但一见日头升起的高度,不得不压下继续听故事的想法,老老实实开店去了。 “他们还说什么了?”穆敬荑还是不太相信一个小孩子会有多深的城府,不禁怀疑起眼前女子的居心来。 秦湘抬眼稍稍回忆了下,有些不确定的道:“他们后来好像是求那个头领帮忙寻一个人,具体叫什么名字我听得不大清。” “是姓柯吗?”穆敬荑突然问道。 秦湘沉吟了下,摇了摇头。 “之后这两人并不常在那院落里,只是早晚回来,与我们挤在一处同眠。后来被抓过来的人对那小姑娘虽有些好奇,但也没起过什么疑心,因为看到的都是她被绑缚双手的样子。” “那不对呀,难道他们每日出去都是在乞讨吗?卖个人总比讨来的钱多吧……”穆敬荑仍是有些想不通。 “难道他们是饵?”何睿勍突然蹦出一句,眼神犀利的看向秦湘。 “呃……我不太确定,但他们几乎每次回来都会有新人送上门或是被抓进来。” 穆敬荑坚决不愿相信这种猜测,怒道:“不可能,他们才那么大,尤其是那个小弟弟,天真纯朴,怎么看都是个善良的孩子,他不可能去做恶事!” 何睿勍闻言撇撇嘴:“有什么不可能的,江湖上这种烂事儿多了去了,你这纯属是少见多怪!” “照你这么说,我也是被他们引过去的人了,怎么可能?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们何苦特地来害我!”穆敬荑此时若不是身体动弹不得,早就气的跳脚了。 秦湘见她一副恼怒的样子,无声的笑了笑,伸手扶了下她的肩膀:“你不用气,不管怎样,你都是救了我们大伙的恩人,若不然我们还不知要流落到何处呢!” 提起这个,穆敬荑再次开口:“秦姐姐,你是哪里人,也是这附近的吗?” 秦湘笑着摇摇头:“我是恰巧游历到此处与师父走散了,这才遭了敌人暗算。” “你师父,姐姐会功夫吗?”穆敬荑瞬间惊讶地睁大了眼。 何睿勍瞟见院门口徐亮探头的身影,连忙起身:“你们聊,我到店里瞧瞧!” “哎,麻烦你想辙告诉我父母一声,免得他们担心!”穆敬荑立即嚷了一句。 何睿勍没有回头,只低声应着:“告诉了,放心吧!” 待他出去,穆敬荑又将注意力放到了秦湘身上。“秦姐姐,你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会被贼人捉住呢?” 秦湘望了眼窗外,无奈叹气,窘着脸道:“还不是包袱被人偷了,追贼追到巷子里......” “你会功夫咋还能落得如此境地,那些人看着功夫也并不甚高强啊!” “嗐,我哪里会什么功夫,只是舍不得包袱里的那些药罢了……”她垂着头说了一句,拿起粥碗就要出屋:“妹子,你还是休息会儿吧,我看你身子亏的很,也不知昨日你哪来的那么大力气!” 话落,她笑了笑,迈着轻快的步子出了门。 穆敬荑确实很累,虽说一碗粥下肚多了些力气,可对她如今的身体来说,仍旧是杯水车薪。 下午,赵氏匆匆忙忙坐车到了店铺门口,见到有不少女子聚集在门外,还有些诧异为何买陶器的都是年少的女孩子。 “求求您让我们见见恩人吧,昨日她为了我们连性命都不顾,我们怎能走时连个谢字都不提!”众女哀求。 徐亮手足无措的站在店铺门口对着众人解释:“麻烦你们从哪来就回到哪去吧,我们这里还要做买卖迎客……” 赵氏见到徐亮,立即穿过人群挤到了店门口。“哎哎,我家闺女呢?” “噢,是夫人过来啦,掌柜的在后院,您快进去吧!”徐亮闻言连忙表情谦恭地把赵氏让了进去。 “诶,那位是?”突然有人高声问了一句。 “哎呀,你们快走吧,快走吧,老这么堵着,简直就是恩将仇报嘛!”徐亮也有些恼了,甚至觉得自家主子烂好心,实不该救这些没有眼色之人。 “夫人,这位夫人,我们真心求见穆掌柜,还望夫人通融一二允我们见见恩人,亲自拜谢救助之恩!” 围在门口的众人完全不理徐亮的话,直接冲着走过去的赵氏央求起来。 赵氏一头雾水的转身,指着自己开口问道:“诸位是在与我说话吗?” 见她回应,其中一个尖脸儿女人立即激动嚷道:“夫人,求夫人放我们进去见穆掌柜一面吧,我们磕个头拜谢一下就走,求求您了!” 其他人见此,也随着她施礼央求。 赵氏扫了一眼院落方向,犹豫着点了点头:“你们进来可以,但不准胡乱吵闹,拜谢完赶紧离开,别耽误了我女儿歇息!” “谢夫人……谢夫人!”尖脸女子笑逐颜开,一迭声的道谢。 徐亮想要去拦,又恐有忤逆主子之嫌,摊着双手,站在原地咧着嘴,急的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赵氏从未觉得自己如此风光过,一人在前,后面呼啦啦跟着二三十个妙龄女子,均是一副谦卑模样,不禁令她忆起了之前在府里做丫鬟的日子。 那时候的大夫人就是带着如此阵仗行走在府中,一脸傲然的吩咐事物下派指令,风光无两! 穆敬荑刚合上眼没一会儿功夫,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了乱乱哄哄的脚步声,她费了老大的劲儿扭转头,竟看到自家娘亲昂头挺胸,轻移莲步的领着一群人向这边走来。 秦湘从灶间出来,瞧见这一院子人也有些发懵,仔细瞧着自己还大多见过。 “诶,你怎么在这儿?”突然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恰巧扭头看见她,惊喜的跑了过来。 秦湘微微蹙眉,压低声音道:“小玉你怎么还不回家,官府不是安排人手将你们送走了吗?” 小玉撅着嘴巴,一脸的不情愿:“秦姐姐,我不想回家了,后母待我还不如陌生人和善呢……要不我跟着你吧!” 小姑娘说着说着就转了笑脸,皱着小鼻子对秦湘撒娇,抓住她的胳膊左右摇晃着。 “这……我将来是要四处漂泊浪迹江湖的,你跟着我恐怕不妥。”秦湘有些为难。 “小玉,磨蹭什么呢,快进屋拜谢恩人了!”人群中有个女子喊了声,冲着小玉招了招手,下一秒就被迫让人推进了屋。 一群人到了里屋,见到靠坐在床头的穆敬荑,呼啦啦跪了一片,口中说着感激的话,声音参差不齐。 “你们……你们这是……哎呀,都快起来,快起来吧!”穆敬荑不禁一怔,实在不适应被一群人跪拜的感觉。 赵氏笑意盈盈的抬了抬手,发话道:“哎呀,都快起来吧!我家敬荑一向心善,也难得你们如此有心,还记挂着。” 众人听闻,纷纷起身道谢,准备告辞离开。 突然那个带头要拜谢恩人的尖脸女人猛得站起身,不退反进,三两步冲到了穆敬荑近前。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到寒光一闪,一把锃亮的匕首直直刺了过来。 赵氏仍旧笑吟吟的看着众人,穆敬荑心知危险却丝毫挪动不开,只能眼睁睁在那等死。 “嗖......叮......仓啷啷......” 尖脸女人的匕首随着一把直穿窗口的长剑一齐落到了地上。 屋中其余人等均是一惊,立时作鸟兽散,有距离门口近的干脆直接逃了出去。 赵氏听到声音一扭头,欠点吓破了胆,惊声尖叫着跑到穆敬荑跟前,强忍着哆嗦抱住了她。 “杀千刀的,竟敢害我闺女!”她牙齿打着颤,恨恨的吐出这句话,极力控制着不让眼泪落下。 尖脸女人愣了一瞬,迅速转头看了眼窗外,口中愤愤的嘟囔一句:“真是晦气!”立即去捡那掉落的匕首。 “喀嚓”窗口窜进一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径直冲向地上的尖脸女人。 很快,小小的屋子里便响起了打斗之声,杯碟坛罐稀里哗啦的飞起碎裂,桌椅纷纷歪倒崩坏。 两人从屋里逐渐打到屋外,院内场地宽阔,女人的颓势逐渐显露,终于被猛的一脚踹在后背,结结实实摔了个嘴啃泥。 “说,你到底是谁,为何恩将仇报?”何睿勍踩着她的后背,剑尖指着女子的颈项,语气寒如冰霜。 “哼,我自认技不如人,你动手吧!”女人冷哼一声,毫无惧色。 穆敬荑听闻屋中没了声音,缓缓开口:“娘,您快松开吧,何……表哥已经将人捉住了!” 赵氏闻言,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又扭回头将屋中景象扫视一遍,这才长舒一口气,松了双臂。 “哎呦呦,真是吓死我了!你这孩子到底惹什么人了,怎还有会拳脚功夫的闯进来要你命啊?”赵氏抬手用袖子擦抹了下眼睛,哀怨道。 “女儿不知!”穆敬荑望着窗外的身影,心中的那股埋怨渐渐消融…… 第四十九章 好转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杀了你?哼哼……那与助纣为孽有何区别!”何睿勍冷笑,手中剑刃一转,抬脚在尖脸女人身上点了几下,最后猛的一踢将她掀翻过来。 “唰唰唰”剑影闪过,女人的手脚腕处都见了血,再也动弹不得。 跑到院里本还打算看会儿热闹的众人,顿时吓的花容失色,连告辞的话都没顾得上说一句,就争先恐后的跑走了。只余下秦湘和躲在她背后的小玉站在灶间门口,惊恐的闭着眼。 何睿勍扫了她们一眼,丢下一句:“不要碰她!”转身走向了店铺。 赵氏数落完闺女,将心中那股子惊骇发泄出去,终觉好过许多。催着穆敬荑睡会儿觉,自己则扭着腰枝到了院子里。 见到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罪魁祸首,恨得牙痒的赵氏上去就是一巴掌。 “你个不要脸的小蹄子,竟敢坑害我闺女……呸,活该挨揍……”她跳着脚的骂了一通,间或抽上两巴掌,过足了报仇的瘾。 小玉偷偷扯了下秦湘的衣角,低声问道:“姐姐以后都要住在这里吗?” 秦湘摇摇头:“我得找到师父,继续游历江湖,这样才能见遍天下病症,参透医理,做到真正意义上的救死扶伤。” “那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秦湘没有说话,这事她应不了。 穆敬荑一觉睡到天色擦黑,醒来时就见赵氏与秦湘还有一个娃娃脸的小姑娘聊的正欢。 “娘,我想喝水!”穆敬荑低哑着嗓子说了一句,可惜赵氏毫无反应,根本没听到,仍旧在那眉飞色舞的讲着话。 还是小玉耳朵灵些,扭头看向床的位置,发现穆敬荑醒了,连忙起身。 赵氏听到椅子挪动的声音,这才疑惑的转过头:“小玉呀,天都要黑了,你还打算干什么去呀?今儿晚上咱仨先将就将就,跟敬荑挤挤,明儿我让徐亮再买个床回来,咱们便都能睡舒坦了。” “穆姐姐,你刚刚是要喝水吗?我这就给你端过来!”小玉问了句,见她点头,转身去寻茶杯。 秦湘忽地站起,开口问道:“妹子,你要不要去茅厕?” 赵氏终于醒过闷儿来,后知后觉的走到穆敬荑跟前:“闺女,你这一天都没去了吧,可别再憋坏喽!” “娘,我……”还别说,经她们一提醒穆敬荑确实有了去茅厕的感觉。借着赵氏伸过来的胳膊,她咬牙撑着将身子挪到床边,感觉身上的力气有些回转的迹象,索性一股作气直接站了起来。 秦湘见她额角似是沁了汗,连忙跑过来,与赵氏一左一右搀扶着她走向了屋门口。 小玉极有眼色的在前面掀帘儿开门,三人配合着终于将穆敬荑送进了茅厕。 夜里在赵氏的极力邀请下,四个人挤在一起睡了一晚,清晨起来时各个腰酸背痛,苦着脸。 能不难受吗?连翻身都翻不了,跟码在箱子里的黄瓜条儿似的,。 巳时初,何睿勍一脸疲态的回来了,走到灶间洗了把脸,象征性的敲了两下里屋门,得到回应后走了进来。 穆敬荑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屋子被我们占上,你昨日去哪里了?” “唉,去客栈了呗,还能去哪?”他拉了把椅子坐下,扭头看向院子里围在桂花树下的几人,低声道:“那个秦湘,你觉得可靠吗?” 穆敬荑摇摇头:“不清楚,自从昨日那事后,我对自己的判断力产生了严重怀疑,谁也不敢信了!” 何睿勍“噗嗤”一笑,挑眉看着她:“那你还留她们住下,不怕半夜被捅上一刀?” “唉,没办法,谁让我现在身子亏,一步都难以动弹呢,生死由命吧!”她撇撇嘴,苦着脸哀怨道。 何睿勍闻言,皱了下眉头,起身走到她身边,抬手在她颈窝处按了按,含糊不清的嘟囔一句:“这次怎么亏的如此之多......” 低头见穆敬荑正一脸不解的看着他,连忙敷衍的裂嘴笑笑:“我就是看你是否恢复些了。” “诶,那女子你怎么处置的?” “哼,挑断筋脉,送走了......”何睿勍冷着脸,似乎很不愿提及此事。 穆敬荑默默闭嘴,不再追问,只盯着他衣襟上的纹路发呆。 渐渐地,从他手掌处传来一股温热气息,以极快的速度瞬间贯通了穆敬荑全身,引得她舒服的轻哼一声。 何睿勍手下动作一滞,渐渐红了脸。 为了缓解尴尬,他收回手时顺势说了一句:“你们是打算一直住在这儿吗?” “恩?”穆敬荑诧异抬头,却见他早已坐回了椅子上。“不是,我一转好就回家,还有好多新的陶器样式没有做呢,哪有功夫老在这里耽搁着。” “那就好,否则我日日住客栈可是住不起!”何睿勍长舒了一口气,突然又想起一事:“噢,对了!我有正事要与你商量,都怪昨日没睡好,害得我脑子都糊涂了。” 他懊恼的拍拍头,继续道:“我们现在只有一个正经店铺,却有个十人整日忙碌生产的作坊,很容易导致存货太多。” 穆敬荑欢喜的看着他:“你是说要多开几家店?” “恩,只不过咱们手里的存银不多,根本实现不了。”他叹了口气,脸色惭愧。 “那怕啥,谁说没银钱就不能开店了?照样可以!”穆敬荑双眼放光,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何睿勍不觉将身子向前探了探,眼中现出期盼之色:“什么好办法,快说来听听!” 穆敬荑的一笑,吐出两字:“加盟!” “何意?”何睿勍蹙着眉头,一脸懵逼。 “嗐,也就是与人合伙开店!不过更为贴切的应该是———招收加盟者。” “说具体些,我听不明白!”他没好气的瞪过来一眼,成功让穆敬荑放弃了卖关子的念头。 “就是说咱们与想开店的人合作,咱们铺货,他们经营买卖。” “嗐,你说的不就是将货品推销给别人的店铺,要他们进咱的货嘛!”何睿勍失望的撇撇嘴,收回身子,懒懒的靠在了椅背上。 穆敬荑急忙解释:“不是,加盟是对方必须按着咱们的要求装横店铺,连门楣牌匾都要与咱们的店铺相同,上面还要标上店铺号码,以期让客人知晓咱们是统一连锁的铺子。 将合同内容罗列详细,等双方签了字画了押,咱们可以免费给他们供货,待店铺效益起来了,再收取进货本金。 这样可以扶持一些新店铺,也能塑造品牌效应,为以后咱们的货品销售铺好道路。” 何睿勍认真听完,侧头想了好一会儿,突然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其实就是一句话,咱们以货品为筹码让别人开铺子卖货,培养忠于自己的进货商,是也不是?” 穆敬荑欢喜点头:“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只不过,这前期铺货,着实有风险啊!”何睿勍一手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无妨,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咱们尽量寻些口碑好的店铺掌柜合作,只要这条路走通了,未来定会有主动送上门求合作的铺子。 到时整个晖国遍布咱们的货品就指日可待了。” “好,那事不宜迟,你详细给我讲讲合约内容,我好写下来留作谈判用。”话落,何睿勍风风火火的跑出屋,到店里寻纸笔去了。 傍晚,两人草拟好了合约内容,何睿勍欢欢喜喜的回了客栈。 次日一大早,赵氏几人还未起床,店铺大门就被人拍响了。 小玉耳朵尖,听到声音连忙摇醒了穆敬荑:“穆姐姐,有人敲门,咱们要不要开啊?” “啊?”穆敬荑揉了揉惺忪睡眼,嘟囔道:“谁这么早就上门啊......”话未说完,她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双眼湿润的抱怨一声,开始起床穿衣。 等穆敬荑走到院子里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竟然能行动了,虽然身体还是有些力亏,但比之昨日已经是天差地别。 穿过铺子,打开大门,她意外地看到外面站着的竟是自家老爹,不觉瞪大了眼。 “爹,您怎么来了?” 穆云山扫了她一眼,微垂着头,低声道:“你娘呢?” “哦,我娘还在睡,屋里还有别人在,您最好在铺子里等一等,我这就回去叫!”她迟疑的指了指北屋方向。 穆云山的脸迅速沉了下来,声音也瞬间高了:“赵映彩和谁在一起呢?几日不回家,她这是老毛病又犯了!”话落,不顾穆敬荑的阻拦,径直向后院闯去。 正在穆敬荑心中疑惑,老爹是怎么来的福全镇时,徐亮的身影出现在了店铺门口。 “老爷,早饭买回来了,您看是在哪里吃好?”他脸上陪着笑,态度甚是谦恭。 穆云山扭头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先放那,我去趟后院,回来再吃。” 徐亮迅速瞄了穆敬荑一眼,嘴巴一开一合小声问道:“后院那两位姑娘起了么?” 穆敬荑蹙眉摇头,伸手抓着穆云山的胳膊连忙道:“爹,这后院您不能去,有别人在,不方便!” 谁知穆云山竟直接急了眼,没等她再解释,冷哼一声就闯进了后院。 “哎哎,爹您不能去,人还没起呢......”她慌忙追了过去:“爹,这后院有别的姑娘家,您去了不合适!” 穆云山一扬胳膊,闪过了她的手:“闭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与她惯常一个鼻孔出气,起我远点儿!今儿不管谁拦着,我也得进去。” 穆敬荑无法,只得站在院子中大喊:“娘,我爹来寻您了,您快点出来吧,要不然他可进屋了!” 其实穆敬荑起床那会儿,屋里的另外三人就睁眼了。此时赵氏正在帮小玉梳头发,听到她这一嗓子喊叫,立即放下梳子,抬腿就往外跑。 穆云山正气恼闺女提前报信儿,却见自家媳妇梳妆齐整一脸怒容的奔了出来,身子瞬间矮了三分,刚刚的气焰立时消失于无形。 “彩儿,你怎起的如此之早,为何不多睡会儿啊?”他表情讪讪的,努力挤出个笑脸。 “哼,你做什么我一看便知!怎么,这是又疑我了?”赵氏冷哼一声,恨恨剜了他一眼,走到跟前尖声斥道。 “哪...哪有......我我就是想来看看你,怕你离开家吃睡不习惯......” 第五十章 穆云山的手段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赵氏气凶凶上前,伸手去推搡穆云山,却在触碰到衣襟的刹那愣住了:“你怎么穿这件出来了?上次不是叮嘱你把这件放一边,待我缝补好了再穿吗?” 穆云山低头看了看开线位置,略显窘迫的嘟囔道:“你不在家,我哪里会注意这些!” “哼,你也真是的!闺女如今经营着铺面,你却打扮的如此敷衍,小心丢了她的脸面,影响生意……” 赵氏低声斥责了好一会儿,穆云山期期艾艾的点头应和着,可脸上的表情却逐渐从阴郁悄悄转为了明朗。 穆敬荑见自家老爹再没有闯进去的意思,连忙蹑手蹑脚的回了北屋。 掀开帘子一看,秦湘和小玉均已起床收拾好了屋子,她总算松了口气。 “穆姐姐,外面来的那人是穆叔叔吗?”小玉瞟了眼窗外,好奇问道。 “恩,我爹多半是想我娘了,特意寻了来!”穆敬荑点点头,紧走两步到了床边:“哎呦,不行,还是累的发虚。” 秦湘闻言快步走到床边,一脸紧张的道:“来,伸出手,我号下脉!” “噢!”穆敬荑老实的伸出手,放到床侧的软枕上。 秦湘皱着眉头诊了会儿,缓缓开口:“以妹子如今的情形最好食些大补的药汤,这样也许会恢复的快些。” 小玉好奇的凑过去,侧着头看了看穆敬荑的脸色:“穆姐姐到底生了何病,之前救我们大伙的时候还生龙活虎的,怎会一夜之间竟成了如此模样?” “嗐,她这应是累的,身体极度亏虚所致!”秦湘低低解释了一句。 穆敬荑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当时也是被逼急了,不得不拼死相搏,这才累脱了力!” 小玉一脸感激的往穆敬荑身边靠了靠:“穆姐姐我能不能跟着你,穆婶子人也好,我可爱听她怼人了!” “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可不兴学妇人骂架!”赵氏掀帘进来,脸上噙着笑,嗔怪的瞥了小玉一眼。 “穆婶子,我……我就是觉得您说话畅快,没有旁人那种扭扭捏捏的虚假……”小玉红着脸,慌忙解释。 赵氏难得遇到自己的崇拜者,听闻小丫头如此夸赞自己,立时抿着唇轻笑起来。 “你这丫头,嘴巴倒挺甜!”她走到床边,一把拉住小玉得手,柔声道:“若是无处可去,就跟婶子住,咱们两人投缘,平日里说说话,逗个趣儿的也省得寂寞!” “谢谢婶子,我也愿意跟着您。您放心,我不白吃饭,我会做很多活计,若还有不会的,我也可以跟婶子学,只要婶子不嫌我,我就永远陪着婶子!” 小玉欢喜的有些语无伦次,圆圆的脸蛋儿笑的通红。 穆敬荑实在有些看不下去,又心中存着猜疑,不愿母亲遇险,连忙开口阻拦。 “娘,您也真是的,家里就两个屋,西屋还都是杂物,哪能让小玉妹妹住那种地方。” 赵氏闻言立即敛了笑意,不快的瞪她一眼:“你能住的,小玉就能住的,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罢了,总比咱们在这里四个人挤一张床强吧?” 小玉也连忙保证:“穆姐姐,小玉是穷苦出身,不挑的!” 这下穆敬荑更加怀疑了,立即转换方式,笑着解释:“我正要与你商量呢,想聘你到我们作坊做工。” “聘我做工?可是穆姐姐,我对作坊的事全然不懂啊!”小玉诧异的张着嘴,为难道。 “无妨,不会可以学!你想啊,不管将来你做什么,手中有银钱腰杆儿都会硬气三分!”穆敬荑笑吟吟的抚了抚她的肩膀,一副推心置腹模样。 “这……这……”小玉犹豫的看向赵氏,不知该怎么选择。 “小玉啊,我看你穆姐姐说的也不无道理,要不你就到作坊去试试?反正离着家也不远,若是想我了随时可以过来!” “那好,我就听穆姐姐的,好好学门儿手艺。”小玉迟疑的点了点头,转而对着穆敬荑笑了笑。 很快穆云山在院子里就喊上了:“彩儿啊,咱们逛逛街市去可好?你看我这衣衫……”他扽着身上的衣襟,苦着脸望着窗户方向。 小玉见了,贼兮兮的看向赵氏:“穆婶子,穆叔这个样子……呵呵,真是好可爱呀!您看他像不像在撒娇?” 赵氏脸一红,突然觉得留穆云山在这里,会丢她的脸,低声嘟囔了一句:“胡说!”窘着脸快步出了屋。 秦湘低下头,强忍了脸上笑意,对着小玉嗔怪道:“你这小孩儿咋啥话都说,穆叔是长辈,怎能允你取笑编排?也就仗着穆婶子心善不计较,否则遇到个不讲情面的早就打你的嘴了!” 小玉羞愧的扯着衣角,撅着嘴嗫嚅道:“我又不是恶意的,再说穆姐姐不也没生气嘛!” “哼,你穆姐姐脾气好,并不代表你今后遇到的每一个都是好说话的,要学会尊重人,否则吃亏的终究还是你!” 秦湘冷着脸又斥责了几句,直训得小玉低着头再不反驳才罢休。 穆敬荑轻抚着小玉的肩膀,低声哄道:“看得出你秦姐姐是真心为你着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是亲姐妹呢!” 小玉低声“唔”了下,头慢慢的直了起来,只是仍不愿看人。 穆敬荑扭头看了看窗外,院子里空荡荡的,并不见父母的身影。 她面露疑惑的坐直身子,对一旁的两人道:“我出去一趟,你们聊你们的!” “你去哪?”秦湘顿时开口问询,脸上满是担忧之色:“你身体还未恢复,最好不要走远!” 穆敬荑点点头:“我心里有数,谢秦姐姐提醒!” 小玉低低的搭话儿:“穆姐姐,要不我陪你吧?” “不用,你们不用管我。”话落,她便出了门。 刚走进铺子,徐亮立即迎了上来:“掌柜,刚刚姥爷和夫人已经坐车回家了。” 穆敬荑闻言一愣:“你怎知他们是回家而不是逛街?” 徐亮嘿嘿笑道:“老爷夫人坐的马车是小的亲自雇的,这还有错?再说,老爷今儿赶过来,本就是要接夫人回家的。” “哼,徐大哥,你知道的还真不少!”穆敬荑似有隐喻的嘟囔一句,背着手就要出门。 “哦,掌柜,何总管今日还没有来,您看......” 穆敬荑见他说话一副吞吞吐吐模样,立即蹙了眉,扭头疑惑地看着他:“有话请直说!” 徐亮想了想措辞,嗫嚅道:“之前开业时,来咱们店里的瞿小姐,您还记得吧?” “瞿小姐?”穆敬荑微仰着头,斜着眼珠仔细想了想,倒还真忆起有这么个人。当时她光注意对方的打扮,阵仗,名字却没记住。 “她怎么了,与咱们何总管有何干系?” 徐亮嘴角抽了抽,表情别扭的低声道:“昨儿她特地派人来寻过何总管,后来小的...小的一时不查就将何总管的住处告与了她,谁知何总管竟到此时还没有露面儿......小的实在担心何总管被她刁难!” 穆敬荑双眼忽的睁大,神色迅速变换,忍不住猜测起来:难道何睿勍竟是被人堵在屋里,出不来了? “嗯,我知道了!”她犹疑的点了点头,慢慢走出店门。 以何睿勍的性子,能看得上眼儿的客栈,估计也就是隆安了。如此想来,这厮能在穆家与穆云山这个大老粗住如此之久,实属不易。 穆敬荑嘿嘿窃笑,猜想着姓何的为了开作坊挣银钱,也算牺牲不少,若是因此被瞿小姐消费...... 抱着猎奇的心理,她忍不住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隆安客栈与穆贵坊相隔并不算远,也就一两百步的样子。 穆敬荑悠悠达达,到了客栈大门口,向四周望了望,果真见到一顶小轿停在对面的胡同里,三两个小厮百无聊赖的或倚墙而立,或蹲地而谈,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人正打量着他们。 瞿小姐花容月貌,出身高贵,配何睿勍这个落魄后生是足够了。若是这小子不介意,做个赘婿也不错,吃喝不愁,美人相伴,最主要的是漂亮衣服肯定能随便穿。 “看来姓何的果真有了倾慕之人,这种好事她怎能打扰,成人之美才是大善。”她抿嘴一笑,转身欲走。 突然,头顶上有人喊了一声:“荑儿妹妹,我在这儿!” “嗯?”穆敬荑猛地抬头,一眼瞧见客栈三楼窗户处探出个脑袋,正是笑嘻嘻的何睿勍。 “你好!我就不打扰你了,今日算你歇息,美人相伴,乐不思蜀,我理解...理解!”她笑呵呵的摆摆手。 何睿勍扭头扫了一眼屋内,回转时又是挤眉又是弄眼儿,表情急切的道:“快上来,金字房,救我出去!” 穆敬荑歪着头望着那扇空空如也的窗户,不禁纠结起来。难道如此美人儿送上门来,他竟然不乐意,怎么可能? 可两人是合作伙伴,他若真有危险向自己求救,冷眼旁观确实有些不地道。可自己一不会功夫,二不擅谋略,怎么救他啊,难道要拼脸吗? 就算她脸皮不要了,人家瞿小姐也是个花容月貌的大美人,与她这个小门小户出身的一比,就如山鸡对凤凰一般,哪里有胜算啊! “要不,回去寻秦湘她们商量一下对策?”她正在这儿磨磨唧唧的瞎琢磨,头顶上再次想起了何睿勍的声音。 “再不上来,我撤资散伙了啊!一点义......”话说到一半儿,何睿勍就收回了身子,口中恭谨笑道:“瞿小姐所言极是......” “哼哼,明明用轻功就可以直接跳窗户离开,非要在屋里与人纠缠,当我傻啊!”穆敬荑撇着嘴嘟囔两句,刚要迈开步子,身后突然“啪”的一声。 她扭头看去,顿时吓的一惊:“何睿勍,你个混蛋,竟敢用茶碗砸我!”话落,她提起裙摆就冲进了客栈。 小二见她进门,连忙迎了过来:“客官,请问您是住......” “我找人!”话落,也不管对方是何反应,径直上了楼。 “哎哎,客官,我们这儿不能随便闯!”小二愣了几秒,连忙追了上去。 第五十一章 扮泼妇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一口气上了三楼,等冲到金字房门口的时候,已经累得眼前发黑手脚发软了。她扶着墙壁站了好一会儿,这才缓过劲儿来。 “穆......穆掌柜,您怎么来了?”客房门忽的打开,何睿勍一脸惊讶甚至是惊恐地看着她。 想起刚刚那茶碗若是稍微扔的偏一点儿,她的脑袋就要被开瓢儿了,穆敬荑的火气就呼呼的往上冒。 她瞪着两眼,一把揪住对方的衣襟,厉声道:“好你个姓何的,竟敢谋财害命,心思可真毒啊!” “掌柜哒,误误...误会,都是误会......”何睿勍高举着双手,面露胆怯的一迭声说着。 “何公子,这话说到一半儿,你出去作甚?”女子清冽悠扬的声音传来,引得何睿勍背脊一僵。 “快骂我……”他纠结着五官,低声央求,满脸急切。 穆敬荑愣了愣,疑惑的抻头望向他身后,企图瞧瞧那说话之人是何模样,却突然手臂一疼,注意力迅速被拉回。 “你竟敢……”她立即挑眉瞪眼,伸手就要掐回来。 何睿勍见她如此反应,心中简直郁闷到了极点,不得不耐着性子继续恳求:“求求你,配合一下,救我于水火,以后唯你差遣,好不好?” 穆敬荑低声嘟囔一句:“如此送上门儿的美人你竟然不要,也是够奇葩的!” 何睿勍刚要再说,却见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连忙闭了嘴。 “好你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枉我当初收留你,赏你口吃食,没成想刚吃了几天饱饭你就要反水了。那好,我倒要看看你胆大妄为花用我的银子,请了哪个窑子的货色过来消遣,让开!” 穆敬荑这边儿刚骂出来,屋里就传出一声瓷器落地的声响,接着便是丫鬟的轻呼。 她诡谲一笑,继续开口:“让开,我倒要看看她爹娘生她出来是不是天生未带着脸面,生就一身勾搭人的轻贱骨头,起来,赶紧给我起开!” 屋中人气得刚要叱骂,却被丫鬟立即掩了口:“小姐,不可呀,名声不光能要您的命,连咱们整个家族都要因此蒙羞......” 声音压抑的极低,若不是穆敬荑耳力还算不错,真就难以听清了。 何睿勍偷眼看了看身后,突然一把揽住穆敬荑的肩膀,附耳悄声道:“快,快带我走!” “啊?”穆敬荑皱眉想要挣脱,急得何睿勍又嘟囔一句:“快点儿,一会儿就来不及了!” “你现在就跟我回去,把该我的欠我的都给我吐出来,然后远远儿的给我滚蛋……” 她依旧大声骂着,甚至仍觉不解恨一般,揪住何睿勍的耳朵就往楼下走,引得其他屋子的房客们纷纷从门缝里探出头来。 可惜他们速度很快,一转眼就不见了人影。明面上是穆敬荑扯着何睿勍走,实际她才是被动的那方,因为那位嫌她走得慢! 一路疾走回到穆贵坊,何睿勍总算松了口气,抚着胸口一迭声念叨着:“好险,好险!” 穆敬荑不禁白了他一眼:“你自己惹得桃花债,却非要我来顶枪,万一人家寻过来报复怎么办?你可是害苦我了!” 何睿勍揉揉微微泛红的耳朵,嘟囔道:“你也别说我,刚刚可不是谁,故意借此公报私仇来着!” “你给我闭嘴,是你苦苦哀求我,要我骂你的,现在逃出来了,你反而又埋怨我出手重了。怎么着,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啊?” 穆敬荑气恼的掐着腰,挑眉瞪视他。 “掌柜,小的要不先出去避一避?”徐亮见他们俩进门儿就吵,实觉自己站在此处有些尴尬。 “啊?”穆何二人顿时一惊,齐齐转头看他。 徐亮被看的有些脸红,咧了咧嘴低声道:“要不……要不小的到后院扫扫院子?” 何睿勍点头,徐亮如蒙大赦,快步溜出了后门。 穆敬荑再次将视线放回到何睿勍身上:“这回也没人逼你了,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呃……”何睿勍扯了扯嘴角,一眼瞟到大开的店铺门,迟疑了一下,三两步跑到门边,咣当关上,顺手下了栓子。 穆敬荑顿时警惕的退到后门处,反手握住门把手,做着随时逃跑的准备:“你说话就说话,关门干嘛?” “唉,穆小姐您多虑了。我对您可丝毫没有觊觎之心,与那短根筋的张贵祥可不一样,所以呀......您大可放心!” 他瞥了一眼穆敬荑,无奈摇头,寻了个椅子坐了,这才讲述起事情的原委。 “当初我不是到处推销金蟾吗?刚开始人生地不熟的,去哪里卖都无人理睬,甚至被当成骗子直接撵了出来。 打击的我着实有些泄气,就蹲在胡同口抱着那三个腿儿的蛤蟆发愁。 这时从后面过来一乘小轿儿,我听到动静就挪开身子,结果却低估了那轿夫的水平。” 穆敬荑瞬间睁大眼睛,惊讶道:“那轿里不会坐的就是瞿小姐吧?” “哎呀,你听我说,别插嘴!”何睿勍不耐得瞥了她一眼。 “噢!” “人倒了,金蟾也摔了,自然要与他们理论一二。我当时就拦了轿子冲他们吼‘怎么看路的,不知道这儿有个人吗?撞坏了我手里的金蟾你们赔吧!’” 他不好意思的笑笑,见穆敬荑并没有嘲讽的意思,这才继续道:“我说完正琢磨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那轿子里传出个声音,询问跟着的随从外面怎么了,没想到那随从解释完,轿里的人竟然下来了。 她看了两眼地上的东西,就问价钱是几何。我照实说了,语气自然也没有多好。可难得的是那女子并没有生气,直接命丫鬟付了钱,将金蟾买了。 我一见她如此仗义,就多说了几遍谢谢……”话说到这儿,何睿勍突然脸一红,噤声了。 穆敬荑正站在那等下文呢,却突然发现屋里没了声音,抬头再一看他那模样,立时气不打一处来:“还说不说?不说我回屋了,累死了!” 何睿勍瞬间从回忆中清醒过来,起身走到她面前:“要不……你先回屋休息,这店也不能总关着门,会影响生意的!” 穆敬荑狐疑的凑近他,一双狡黠的眸子盯着他的脸细看:“你不会是对人家一见钟情了吧?” “别……别胡说,没有的事儿!”何睿勍慌忙转了眼神,侧过身去。 “切,瞧你这反应也差不多!既然郎有情妾有意,那为何还央我救你出来?” 穆敬荑叼着手指苦思冥想,忽然惊喜嚷道:“噢,我明白了,如今唯一的解释就是……当时人家就已经订婚了,而且夫家的来头还不小,是你惹不起的所在!” 如今你既惹不起她,也惹不起她的夫家,是也不是?” 何睿勍表情一滞,苦了脸,嗫嚅道:“竟然都被你猜对了,那我问你,此时我心里在想什么?” “嗯……既然不可能,那不如好聚好散,以免因此事受到牵连!” “不对!” “嗯?” “哼,我是在想,既然你都明了,为何在客栈时故意装傻不愿帮我,即便出手了还要拧着我的耳朵借此泄愤?”何睿勍阴测测的说完,两手抬起就要拧她的脸。 “你敢,谁让你丢茶碗砸我的!你知不知道一个掌握不好,我就会因此毁容,再也嫁不出去。哼,真若如此,我定要恨你一辈子!” 穆敬荑愤愤的瞪视他,拍下了那两只伸过来的‘咸猪手’。 “我特地掌握好了位置和时间,怎么会伤到你?即便不心疼你,我也得心疼那茶碗啊,毕竟只有那几个,机会有限!” “何睿勍,好你个冷血冷情的家伙,亏得我冒着遭人嫉恨的风险帮你脱身,转回头你就如此待我,真是狼心狗肺!” 穆敬荑气的上前推搡他,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当面儿说出来又是一回事。 何睿勍却不急不躁,神色泰然的望着她,淡淡道:“为了以绝后患,要不咱俩先装一段儿时间有情人吧,这样瞿小姐便不会来烦我,王颉那个登徒子也不会再觊觎你,如何?” 穆敬荑紧蹙着眉头,像看傻子似的白了他一眼:“你脑子有病吧,我不要名声啦,跟你装情侣! 你是男子当然无所谓,将来顶多被传个风流性子,还是可以娶妻,而我却要因这名头儿直接嫁不出去,被众人的唾沫星子淹死,我疯啦,看着如此好骗吗?” “哎呀,你放心,名声这东西于你来说本就未存在过,即便再加上一点也没什么分别。何况将来,若是一直无人娶你,愧疚之下我也会照单全收,如此美事我还是奉劝你仔细想想为好!” “不好,我宁可光明正大的独身,也不愿一地鸡毛的嫁给你这种不靠谱的家伙。上次我去救人,特意求你来帮忙,你不但不管还往反方向跑,我可不信你,若是嫁给你这种人还不如一辈子单身呢!” 穆敬荑实在站的双腿发麻,连忙扶着墙根儿寻到椅子处坐下,虚弱的喘气幅度都大了不少。 何睿勍先是惊愕,后是恼怒:“你......真是不识好歹!如果真像你一样贸贸然闯进去,胜了还则罢了,若是败了,连冤都无处伸,那些贼人能如此明目张胆的将人囚禁此处,难保不是有人在为他们撑腰。 再看你拼命相救的那两个,有哪一个是知道感恩的?还不如当初听我的劝阻不要管呢!” 他自顾自的说着,停顿时却发现无人反驳回应,诧异的瞥了一眼对面,却发现穆敬荑早已昏昏欲睡,手臂无力地垂在椅侧,人事不知了。 “哎哎,你既如此虚弱,为何还要出门啊......”话说到一半儿,再一回想自己央求对方救助的行径,顿时一阵羞恼。 他暗自咬了咬牙,将人一把抱起,大步向着后院而去。 第五十二章 小丫鬟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这一睡,径直到了次日天亮。 睁开两眼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熏得她几欲作呕。 “谁在熬药?”穆敬荑蹙着眉头,缓缓从床上坐起。 “穆姐姐,你可算醒了,昨日何公子不放心你,守到很晚才被秦姐姐劝走。”小玉快步跑过来,双眼亮晶晶的望着她:“穆姐姐,你与何掌柜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穆敬荑懵懵噔噔的瞅了她一会儿,缓缓道:“我们是亲戚......”她抚了抚额,表情纠结的扫视了一遍屋子:“秦湘呢?” 小玉抻脖儿看了眼窗外:“秦姐姐好像在灶间。” “这药味儿真浓!”穆敬荑嘟囔了一句,慢慢下了地。 小玉这才想起药已晾的差不多了,连忙跑过去端起桌上的药碗:“穆姐姐,你得先喝药,这可是何公子特意叮嘱过的,说您喝了药才能恢复快些。” 穆敬荑瘪着嘴,死拧着眉头看着那碗药,闻着都头疼,这要是真喝下去很难保证不吐啊。 “穆姐姐,你不要怕苦,何公子还特意买了蜜饯,喝完了,我就拿给你吃!”小玉砸吧砸吧嘴,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穆敬荑想了想,使劲儿运了口气,接过碗,憋着气将药咕咚咚一下子灌进了肚,没敢有一丝停顿。 也许是喝的太快,她忍不住打了个饱嗝儿,羞的迅速红了脸。 小玉递上蜜饯,呵呵呵直乐。“给,这是奖励你的!” 穆敬荑接过,大口吃了起来,尽力忽略口中那一股股令她作呕的味道。 “呦,都喝完啦?”秦湘笑着走了进来。 “秦姐姐,你还说穆姐姐会喝不下去。结果,她不但喝了,而且还一下子全喝光了,厉害吧?”小玉笑一脸得意地说完,笑嘻嘻端着药碗出了屋。 “怎么样,好点了没?”秦湘走到床边,将床上的东西整理好,转头看向站在一旁运气的穆敬荑。 “嗯,还行。姓何的呢?他昨晚说要去哪了吗?” 秦湘拉了她坐下,忍不住笑道:“何公子对你真是不错,昨日守到很晚都舍不得走,害的我和小玉也陪着熬了半宿。” “哼,我那都是他害的,他那是心虚愧疚!”穆敬荑撇撇嘴。 秦湘瞥了眼她故作高傲的模样,低声道:“那何公子若是离开,你不要日日想念就好!” “我想他干嘛?你可不要误会!” “哼,你就嘴硬吧!”秦湘扭头看了眼窗外,发现日头已升起来了,便走到窗边,七扯咔嚓把窗扇打了开来。 清爽的空气立即闯了进来,一屋的药味似乎也清淡了许多。 “这药你连着喝三日,看看效果,都是补虚亏的,方子我放在了柜子上,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你照方子抓药即可,没什么副作用。” “噢,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我!”穆敬荑点了点头,面露感激。 秦湘温婉一笑:“跟我客气啥?你是我们大伙儿的救命恩人,我谢你还来不及呢,照顾些时日也是应该!” 不一会儿,小玉蹭蹭蹭的跑了进来:“秦姐姐,穆姐姐,咱们何时吃饭?”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得亏穆妹妹救了你出来,否则真将你卖作了丫鬟,少挨不了板子!”秦湘嗔怪的瞪了她一眼,斥道。 小玉一扬脖儿:“左右我是得救了,所以这板子我还是躲了。再有救我的不止是穆姐姐,何公子好像也帮了大忙,他们都是好人!” “嗯?”穆敬荑一愣,连忙追问:“你是说姓何的也出力了,他不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吗?” “不是啊,穆姐姐虽然帮我们逃了出来,可那些恶人追的紧,我们根本逃不脱,最后还是何公子叫来大批官兵,这才将我们彻底解救出来!” 秦湘忍不住感叹:“那些食官禄不干实事的人总算做了件正事儿,之前贼人如此嚣张,难保不是官匪勾结,后来被惩,也许有人压了更大筹码吧!” 穆敬荑闻言陷入了沉思。 时至午时,秦湘带着小玉在灶间忙碌,穆敬荑身体好过了许多,便去了前面铺子替徐亮看店,换他去吃饭。 她一边查账,一边对着店里的库存,这才发现架子上的货品空了不少,俨然已需要补货了。 正琢磨着身体恢复后怎么安排接下来的事宜,她就听到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诶,看来秦姑娘开的药效果不错嘛!”何睿勍满脸喜色的走了进来。 穆敬荑抬头瞥了他一眼:“听说你要走?” “嗯,等你身体没问题了,事情安排妥当,我就到邻县去寻那什么‘加盟商’去。” 他走进屋,寻到椅子处,为自己倒了杯温茶,啜了几口,问道:“后院那两个人,你是怎么打算的?” 穆敬荑放下账本,扭头望了眼后院方向:“秦姐姐我还没想好怎么帮她,不过听那意思是等我恢复好身体,她就要离开了。小玉嘛,之前跟我娘说了要留下来,我打算给她安排到作坊干活去。” “作坊里现今一个女子都没有,你把她同一群男人安排到一起合适吗?也不想清楚了就胡说,真坏了人家名声,你担得起这责任吗?”何睿勍不禁白了她一眼。 “那,那怎么办?她非要与我娘常见面,我要不想辙拦着,她就要住到我家了。放着个不知根知底的在我娘身边,万一出了岔子,我哭都没地方哭去!” “嗯……若是让她做你的丫鬟如何?”何睿勍灵机一动,突然道。 “做丫鬟?人家好好的自由身,为何要卖做奴籍啊?” “诶,这你甭管,我自有办法,只问你行也不行?” 穆敬荑不禁好奇起来,遂应道:“行,那有什么不行的,不过得是她自愿的,强迫的不算!” “放心!不过我有一个要求……”何睿勍摆摆手,突然正色起来:“加盟店铺的盈利多给我一成!” “生意分成,咱俩不是早前商定好的吗,为何突然又要改主意?” “我也有我的打算......”何睿勍欲言又止,双眼盯着她等着回应。 穆敬荑无奈叹了口气,她也知道如今的生意缺了对方不成,毕竟暂时还未遇到比他更为适合的人手,被人牵着鼻子走也是活该。 “嗯,容我考虑考虑!” “你?那好!”何睿勍有些气,但还是保持冷静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店里又上了客人,他丢了一句:“我去和小玉谈谈!”推门去了后院。 傍晚,店铺关了门,穆敬荑回到院里,见小玉正坐在窗下发呆,便道:“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小玉猛然惊醒,愣愣的扭头看她:“穆姐姐,我若是做了丫鬟会不会再没有自由啦?” “嗯?”穆敬荑走到她近前,温和笑道:“那倒不一定,得看跟的是什么人,若是遇到坏心眼的,即使不卖身为奴也没有自由可言,如果遇到个明事理的主子,保不齐还会因此得福,受人尊崇!” 小玉有些懵懂的望着她:“穆姐姐,那我给你做丫鬟,你会打骂我吗?” 这话令穆敬荑一愣,不知该怎么应答。若是奴才背主,打骂都是轻的,若是签的死契,小命都是主子的。 可面对眼前稚气未消的小女孩,她真的说不出口,也不知何睿勍到底是怎么跟人家谈的,唉! 想了想,她还是说了实话:“小玉,你若是不想卖身为奴,姐姐自是支持,毕竟谁也不愿从良民变为奴籍。但那样咱们之间便只是朋友,肯定没有主仆关系稳固。” “那若是我甘愿卖身为奴呢?” “那样咱们就是主仆,你全心对我,我极力护你,只要你不背主,我就定不会亏待你,这种关系不被金钱和利益左右,牢固可信!” 她神色认真的说完,拍了拍小玉的肩膀:“你好好想想,不愿如此,我也绝不勉强!” 话落,穆敬荑起身欲往屋里走,谁知小玉却突然拉住她,塞了一张纸到她手中。 “穆姐姐,我愿意!”小玉笑道。 穆敬荑展开纸张一看,正是张卖身契。看到上面的内容,她不禁一愣,疑惑的瞧了小玉一眼。 “我……我之前说了谎,我不是被拐卖的,是……是被我爹亲手卖出去的。后母嫌我们姊妹多,吃闲饭,我……”小丫头说着说着眼圈儿就泛了红,声音也哽咽起来。 穆敬荑大惊,若是那些人并非强掳而是被所谓的贼人花银钱买来的,那她岂不是凭空断了人家正经财路。 虽说作为一个现代灵魂,她不赞同买卖人权,可这是古代是异世,按着这里的规矩人牙子是合法的,却被她将人悉数放出,那抢钱不讲道德理法的,岂不是她了? “小玉,被关在那胡同院里的人都是如你一样被买来的吗?” 小玉摇了摇头:“别人我不知,我只知秦姐姐不是,还有雨儿,小蝶都是哭哭啼啼被捆绑着丢进屋的。” “穆妹妹,你多虑了!何公子之前通知府衙派兵捉拿人贩子,事后已经查实,所有人都是掳来的,包括小玉在内。”秦湘从屋里走了出来,开口解释道。 “秦姐姐,我确实是被我爹卖掉的,他还收了人家一两银子呢。” 秦湘笑着摇摇头:“你爹是将你卖给了人牙子,可那人牙子倒霉,半路就被这群贼人给杀害了,所以关在车里的你并不知晓这层变故,只以为那些贼人便是人牙子。” 穆敬荑没想到这事还挺复杂:“秦姐姐,你为何知晓得如此清楚?” 秦湘笑了笑:“何公子半路出手将咱们带回来,安置好咱俩,又骑着那匹跟过来的马引着官兵去救助剩下的人,等他回来的时候我便知晓了。 难得遇到你们两个好人,也是我们大伙的福份!” 小玉赞同的点点头:“何公子确是个好人,虽不如穆姐姐和善......” 第五十三章 开医馆(一)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喝了一日的汤药,又睡了一夜好觉,穆敬荑终于感觉身上有了力气,满心欢喜的起床,跑到灶间做了早饭。 小玉醒来发现只有自己躺在床上,立时慌乱起来,匆匆忙忙穿衣束发,心怀愧疚的奔向灶间,却发现主子正和秦姐姐有说有笑的端着饭进屋。 “主子,您……您惩罚我吧!”她杵在门口低声恳求。 穆敬荑正要张口打招呼,听到她如此说,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尾。“小玉,你不会是闯什么祸了吧?” 秦湘瞥了小玉草草梳起的发髻,无奈叹了口气:“你也知道自己起晚啦?” 穆敬荑这才明白过来,两世为人她也没被人伺候过,哪里晓得拥有下人是何滋味儿啊。 “哎呀,今日就算啦!咱们虽已算主仆关系,但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苛,快洗洗手脸吃饭吧!”她无奈笑笑,实在看不了小丫头红着脸自责的样子。 小玉不敢置信的仰头看她,嗫嚅道:“主……主子不怪奴婢?” 穆敬荑和煦笑道:“不怪!如今咱们穆家人口简单,没那么多规矩,若是将来咱们走到家大业大那步了,你再按规矩来也不迟!” 秦湘狐疑的看了看她,又扭头看了看小玉,脸上神色复杂,再没有插话。 吃饭时,小玉还要伺候着她吃饭,别扭的穆敬荑直接拉了人坐了,正色道:“好好吃饭,如今不需要那些虚的。你能助我,忠心便可,其他的暂免!” 小玉这才犹犹豫豫的拿起了筷子。 饭毕,小丫头连忙起身,抢着收拾了盘碗,奔到灶间刷洗去了。 秦湘抽空给穆敬荑诊了脉,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穆妹妹喝了补药确实大好了,只要不做太耗费体力的事,很快就能痊愈!” “谢谢秦姐姐相助,否则我至少要躺上一月了!” “不用客气,我这也算是报恩了!”秦湘不好意思的笑笑,“不过……穆妹妹病愈之时,便是我离开之日。”秦湘缓缓说道,眼中隐隐现出几分不舍。 “秦姐姐不是要找师父的吗,为何人没寻到,你却突然想离开了?”穆敬荑顿时大惊。 秦湘眼光看向别处,低喃道:“师父若是执意躲藏或者是遇到琐事拌了脚,我总在这里等着也是无趣。” 穆敬荑越听越是疑惑,总觉得是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 想了想便提了个折中的法子:“秦姐姐,若是你觉得在这里待着无趣,不如开个医馆吧,若是银钱不凑手,我可以帮些忙,这样你既可以继续钻研医术,又能打发时间。” 秦湘摇摇头:“不了,医馆若是开起来,琐事必定很多,到时候我若再想去寻师父就难以脱身了!” “不用,咱们可以招聘郎中,医馆坐诊的不一定只有秦姐姐一个。就像皇城的太医院,可以有很多郎中坐诊,病人能够自由选择郎中诊治。 根据每个郎中擅长的项目,设立不同的诊室,专病专治,建立个相对完善的大医馆,可好?” 穆敬荑越说越兴奋,脑海里甚至已经将医馆的格局和运作模式规划出来了。 “不好,这也太难了!按照你所说,这医馆建成定然规模庞大,咱们哪有那么多银钱?” “银钱的事,我来想办法,只要你答应到医馆坐诊,任职那里的院长便可。” “穆妹妹这话实在有些虚妄,我但当不了此任的!”秦湘吓得慌忙推脱。 “秦姐姐,医馆若是开起来,肯定很快能打出名头,你做院长自有我帮衬你,最主要的是能让你声名远播,到时候你的师父定会主动过来寻你了!” “我......”秦湘面带忧郁的扳着手指,蹙着眉头思虑良久:“要不,要不我们先开个小一点的医馆,等在这行当站稳了脚再开你说的那种医馆?” 穆敬荑立时笑了起来:“那就依秦姐姐所言,我出银钱,你供医术!” “嗯!”秦湘含笑点头。 两人说干就干,简单整理了下衣衫,相携着出了屋。 “秦姐姐,主子,您们要去哪里啊?”小玉听到脚步声,连忙从灶间出来。 “你好好看家,我们有正事要办!”穆敬荑回眸一笑。 “噢,好!”小玉愣愣的望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失望的咬了咬唇。 刚走到店里,就见何睿勍刚好进门。 “掌柜这是要去哪儿啊?” “哦,你回来正好,看店!徐大哥,跟我们出去一趟。” “哎!”徐亮嬉笑着冲何睿勍微一躬身,小跑着跟上主子。 “你们要去哪儿啊?”他忍不住追问,可惜人已走远,这句话注定是没有回应了。 徐亮在福全镇待了多少年了,自然通晓此处所有行当的据点,听穆敬荑说要租房子开医馆,立即就领着她们去寻驵侩。 “敢问几位想要租什么样的房子啊?”所谓的驵侩就是个年约五十多的瘦削老头,留着撇八字胡,两眼倒是挺精神,贼溜溜乱转。 秦湘一见这人模样就皱了眉头,悄悄扯了把穆敬荑的衣袖:“这人可靠吗?” “又不是非得从他手里租,先看看再说。” 徐亮倒是一副熟稔样子,笑呵呵的与老头搭话:“苏老伯,咱们这商街附近有哪些铺面要出租啊?给我们掌柜的介绍一二啊。” 老头抬手捋了捋八字胡儿,缓缓道:“如今倒是有两个店铺想要转租,要不你们跟我过去瞧瞧?” 穆敬荑立即搭话:“好,那就麻烦老伯带路吧!” “哈哈,不麻烦不麻烦!”老头满脸堆笑的摆摆手,紧走两步前头引路去了。 一行四人,很快到了福全镇南街的末尾。 穆敬荑左右看看并没有见到哪家有空闲的店铺,不禁疑惑起来。 “喏,各位跟我来,店铺在这里。”苏老伯转身走向了两家店铺中间的一扇小门,掏出钥匙打开门锁。 “吱呀呀”随着腾起的一阵灰尘,略显老旧的木门缓缓打开。 徐亮忍不住先开口了:“苏老伯,您这不是住人的院落吗?哪里是什么商铺啊!” 秦湘见到此景,恰好印证了自己的猜测,顿时失了兴趣。 “诶,话不能这么说!这哪里不能做商铺了,没看到这门口正对着商街吗?”苏老伯面不改色,振振有词:“别的铺面租金昂贵不说,地方也没有此处大,只要把院落打理好,在这门楼上挂个牌匾,不比其他地方强过百倍?” 穆敬荑看了眼小院的结构,貌似竟有两进的样子,可再一扫那满院的杂草,顿时也觉得秦湘说的对,眼前的老头着实不靠谱。 “咱们还是到别处转转吧!”她道。 “哎哎,行,你们就对比一下,走!” 苏老伯想要拦阻,但一见徐亮那块头儿,只得闭了嘴,转身锁好院门,将钥匙揣进衣袖,小跑追上他们领路看别处去了。 溜溜儿看了半天儿,福全镇南北两街从头到尾,都走了个遍。不是租金太贵,就是周围环境恶劣,什么卖鱼的杀猪的,总之都不适合做医馆。 “苏老伯,我们回去先考虑一下,想好租赁哪个了,再来寻您!”穆敬荑笑着道了谢,与秦湘徐亮两人转身欲走。 “哎,这价钱合适的好铺子转瞬即逝,有好几个主家等着要租赁呢。若是穆掌柜嫌价钱高,再考虑考虑那座小院吧,同样的价钱都快能买下那里了。” 徐亮看了看主子脸色,回转头道:“行,我们掌柜的会考虑的,您也回吧!” 夜晚,穆敬荑迷迷糊糊之间,再次听到了凌霄的声音。 “恩人,将那院落买下来吧,此处对我有益!” “凌霄?”穆敬荑突然睁开了双眼,看了看一旁睡得安稳的秦湘,又看了看睡成一团的小玉,终于清醒了些。 “恩人,若是有了那院落,我的功力定能精进不少。”凌霄显得很兴奋。 “那院子里都是荒草,什么珍贵物件儿都没有,你到底看上了哪儿点?” “灵气!多少年前我曾听前辈提起过一个叫‘繁花镜’的世界,那里各种花草树木数不胜数,适宜修炼的灵气尤为充裕。如今我难得遇到了类似的十万分之一,还望恩人成全!” “才十万分之一,你至于那么在意吗?等以后寻到了百分之一、十分之一,再买下来岂不是更好?”穆敬荑有些不以为然。 “恩人,您快别哄我了,我在原来的时空整整生活了上千年,连一块儿这样的地界都没有寻到过。 这十万分之一,比中五百万彩票还要难上千倍万倍,求求你买下来好不好!” 听着凌霄可怜巴巴的声音,穆敬荑咬了咬牙:“那好,到时候我把小院买下来,你一定要护那院落周全,不要让医馆和秦姐姐遭人坑害。” “嗯嗯,没问题,凌霄义不容辞!”小家伙立马乐了起来。 次日穆敬荑就提出要买那座院落作为医馆,急的秦湘一个劲儿拦阻。 “穆妹妹,这可不是儿戏啊,若是银钱花出去,医馆却无人光顾那你岂不是赔了? 再说只一个小门对着商街,又坐落在街尾,即便是干不成医馆留作自住也不划算呀。你可千万不要冲动,一定要三思而行啊!” 小玉糊里糊涂的听她们从起床吵到饭毕,终于忍不住开口:“秦姐姐,我家小姐愿意花银钱买那院落,定是有她的道理。 即便真的门可罗雀,小姐也自是亏得起的,你只管好好问诊便可,其它的慢慢来就是。” 秦湘闻言一愣,睁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瞧着她:“小玉,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起大人话来了?” 第五十四章 开医馆(二)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眼露惊喜的看了小玉一眼,开口道:“秦姐姐,咱们酒香不怕巷子深。而且医馆将来若是有机会做大,那个小院儿也方便扩张。” 秦湘点点头:“若是有什么办法能令人知晓此处有个医馆,倒是不愁地方大小是否显眼儿了。” “秦姐姐,其实我想选那里还有一个原因,你是个难得的女郎中,可以专司妇科。如今大宅门里的小姐夫人,哪个看病不是与郎中隔着帘子的? 那些郎中因着男女大防,望闻问切,只能问和切,而你是个女郎中自是不用如此,比之他们诊断必会准确许多,将来传出名头,咱们的医馆选址隐蔽,也方便女病人出入问诊,无形中更多了个与同行竞争的筹码。” 秦湘眼前一亮,经穆敬荑这一解释立时通透不少,信心倍增。 “好,那就听妹妹的。” 何睿勍没有来,徐亮又必须得跟着,穆敬荑只得派小玉帮忙看会儿店铺。小丫头有些怯懦,嗫嚅犹豫了半天,一直等到苏老伯找上门来,也没敢应下。 “穆掌柜,您想好要赁哪个铺面了吗?”苏老伯迈步走进店铺门,满脸堆笑的问道。 穆敬荑扭头,见人家寻上门儿来了,连忙请过来坐。 “苏老伯,您介绍的铺面实在有些价高,若是能便宜些,我还能考虑考虑。”她不好意思的笑笑,表情有些为难。 “哎呦,这可不好办啊,您要是银钱不够,可以一早与我说清楚。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陪你们逛了那么久,不是白累一趟了嘛,唉!”苏老伯苦着脸叹了口气,隐隐带着些埋怨之意。 “苏老伯您是岁数大了,可咱们买卖租赁哪那么容易一口定下的,谁还没有个讨价还价的时候,总不能您说多少钱我们就拿多少钱吧?”徐亮一见这老头要倚老卖老,连忙插话儿道。 穆敬荑淡淡一笑:“苏老伯有所不知,我们开医馆,为的是济世救人,本就与商人卖货不同,图的是清净祥和。昨晚我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嘈杂吵嚷的市井之地有些不妥。” 苏老伯闻言,突然一愣,迟疑着道:“敢问你们哪一位是郎中啊?莫非是......”他突然诧异的看向端坐椅上未发一言的秦湘。 秦湘见他看自己,微微点了点头:“小女学医多年,确实是个女郎中。” 苏老伯眼珠迅速转了转,脸上神色变幻,许久突然问道:“敢问姑娘是否听过朽木逢春?” 秦湘一愣,蹙着眉头看着苏老伯,若不是此时她脸上戴了面纱,那红透的双颊真就要羞的她无法见人了。 “老伯是...是指令夫人吧?”她强掩下面上的尴尬低低问道。 “对对,不知姑娘能否医治?”苏老伯不禁激动起来,满脸期盼之色。 秦湘点点头:“小女知晓此病,但最好亲自见过病人,诊断过后再下方子为妙。” “可可...可以,只要姑娘能医好我家老妻,咱们万事都好商量!”苏老伯突然起身,郑重抱拳行礼。 秦湘慌忙挪开身子,回以一礼。“老伯所求,小女可以试试,只是不知这店铺租赁老伯可以做的几成主?” 苏老伯转头看了看穆敬荑:“穆掌柜,实不相瞒,您所说的意思我明白,但若要说开医馆老夫还是劝您考虑下昨日看的第一个宅子。那处院落相对僻静些,门口又对着商街,不必担心无人知晓。” 穆敬荑沉吟了会儿,开口道:“还请老伯说个底价,以后那里开了医馆,对于咱们福全镇也算是一件大善之事。女郎中可是不多见的,你说对吧?” 苏老伯连连点头:“老夫明白...明白!罢了,那处院落我分文不赚,只求这位女圣手能医好我家老妻便知足了,买卖一口价-----五百两!” 老人伸出五根枯瘦的手指,豪气万丈的道。 徐亮刚想接话儿,穆敬荑忙摆了摆手,温婉一笑:“老伯,这院落是您自家的吧?” 苏老伯立时一惊:“穆掌柜怎会知晓此事?” 秦湘闻言也有些纳闷的看向了穆敬荑,徐亮更是一脸迷糊。 “我观您看那院落的一草一木均是带着不舍,对那些房间屋舍满目流连......” 苏老伯睁大的双眼逐渐低垂,缓缓回坐到椅子上:“是,那曾是老朽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宅。 多年前儿子赶考未归,我这才带着老妻搬离,皆因她睹物思人,整日以泪洗面。如今又患了病症,不愿寻人医治。 原本我想靠着租卖房子凑些银钱,带她到别处寻个女郎中,如今听闻女郎中就在眼前......”苏老伯话说的一半儿,突然双膝跪倒,痛哭流涕起来。 “老伯快快请起,使不得使不得啊!”秦湘连忙上前搀扶,却被徐亮眼疾手快的抢了过去。 “苏老伯,您这么大岁数了,既然秦姑娘应了,自然会尽力医治,您何苦要如此难为她!”徐亮忍不住埋怨了两句。 苏老伯只顾一个劲儿的啜泣,垂着头并不应声。 穆敬荑起身,正色道:“这样吧,那处院落我愿出三百两买下。如今令夫人有女郎中医治,您也不必舍近求远到别处寻郎中了,少的那二百两,您让一百,剩下一百算作郎中的诊费。” 秦湘不敢置信的望向她,张嘴无声问道:“哪有如此贵的诊费啊?” 穆敬荑瞥了她一眼,没作解释,也没有妥协。 苏老伯放在膝头的双手暗暗抓握成爪,狠了狠心,终于点了点头:“好,就依穆掌柜所言!” 于是双方商定三日后,一手交钱一手交房。 送走了苏老伯,两人回到后院,秦湘终是忍不住开了口:“穆妹妹,即便苏老伯答应三百两将那宅院卖给咱们了,可这银钱......” “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银钱的事你不用操心,将来医馆开起来,咱们两个各占五成,怎么治疗你说了算,怎么经营我说了算,如何?” “好!”秦湘抿了抿唇,还是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噢,对了,你有没有那种喝了立竿见影的补药方子?嗯……就是那种针对女人的。” 秦湘蹙眉:“补药的方子有很多,不知妹妹想要给何人吃,她又有哪些不足之症?” “哎呀,就是一般的人都可饮用的汤药或药丸,没有病的人也可食之的那种。” “这……”秦湘沉吟了会儿,犹豫着道:“有个师父教我后还未曾试验过的方子,据说是可以补血益气,提神醒脑,嫩肤雪肌。” 穆敬荑瞬间大喜,拍手笑道:“秦姐姐也真是的,有如此好的药方咱们何愁摊子支不起来? 这样吧,姐姐先去同安堂买齐这方子上所需的药材,抓紧时间将药做出来。银钱到前面店铺里提就好,我这就去叮嘱徐亮一声。咱们兵分两路,我去准备别个。” 话落,穆敬荑连屋都没进又反身回了店铺。 翌日午后,穆敬荑与何睿勍两人在店铺里碰了面儿,仔细商讨了一番,各自出发。 何睿勍骑着那匹送上门儿的马,立即奔赴了小河湾,去寻卖竹编的贺伯。 穆敬荑则坐车回了临江镇,急急忙忙到了穆家陶艺坊。 门房里,罗大爷正坐在背荫处,目不转睛的盯着院门口。远远的望见来人,连忙起身,脸上逐渐现了恭谨之色。 “穆掌柜!” “哎,罗大爷好!”穆敬荑笑着打招呼。 “好好,掌柜好些日子没露面啦!”罗大爷随着也笑了起来。 “嗐,一直在忙店铺的生意,最近作坊里没什么事吧?” “嗯,大事倒是没有,只不过最近总有人过来问询是否还缺人手,想求个差事!” 穆敬荑想了想,缓缓道:“这样吧,以后若是仍有人过来问询,您就将他的姓名,年龄住址等记录在册,等咱们作坊需要人手了也方便筛选。” 罗大爷听后,愣了愣,偷眼儿看了下她的表情,试探道:“掌柜的,我能举荐个人吗?” “好啊,不知他年龄几何,会做什么?” 罗大爷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举荐的是我侄子,就是我兄弟家的孩子,年方十七,之前一直在码头干力工。如今年岁大了想学门手艺,这才求我问问掌柜的能不能收他进作坊。” 看着罗大爷一脸期待模样,穆敬荑也不好张口拒绝,犹豫了下,开口问道:“敢问您的侄儿会赶车吗? 咱们作坊如今并不缺人手,但是铺面那边少个赶车的,若是他愿意屈就,待将来有了合适岗位,可再行安排,也许会比作坊匠人更有前途。” “这……”罗大爷犯了难。 “无妨,您可以回去和他们仔细说说,一切随他心愿,若是愿意赶车就到福全镇的穆贵坊寻我。”穆敬荑说完,转身进了院落。 作坊里工人们正热火朝天的忙碌着,穆云山背着手时不时的巡视一圈,指点几句,看模样很难与之前印象中的木讷寡言重合。 走到存放晾干陶坯的架子处,穆敬荑默默清点了一下所需的小号陶瓶,荷花莲叶的浮雕造型蜿蜒其上,看上去既精致又小巧。 这还是之前她为了省些泥料,特意教工人做的入门级作品,没成想这次竟能有机会用上。 “掌柜?小姐好!”突然一个端着陶坯往架子上放的小子看到了她,立即恭敬的开口打招呼。 穆敬荑扭头:“你叫什么名字?” “额,回小姐,小的叫方佶!”小伙子放好东西,利落的躬身施礼。 “那好,方佶,你现在就去通知其他人,放下手里的活计,将这些小号陶瓶抢先烧制出来,我这边急等着用。” 话落,她从架子上拿起一个小陶瓶,递给了方佶:“记住了,这个叫芙蓉瓶,给大伙都看一下,我要三百个,不够的现做,做好后立即送去福全镇的穆贵坊。” 第五十五章 马啊马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云山自从当了作坊管事,生怕干不好影响了侄子生意,整日里早出晚归,勤恳认真的指导工人制陶烧窑。 此时见闺女一来,只忙着吩咐活计,连搭理他都顾不上,心中立时不悦起来。 “你急着要这些瓶子作甚?作坊里的活计多着呢,往常的器具都做不过来,哪有工夫弄这些无用的!”穆云山气哼哼走过来,冷声斥道。 穆敬荑这才想起没和自家老爹打招呼,连忙笑着解释:“爹,您瞧我这一时情急竟连招呼都没来得及与您打,实在不该,还请爹爹不要着恼了才好!” “哼!整日里不着家,你娘总一个人难免孤单,也不知道陪陪她去!”穆云山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哎呀,女儿这不是忙着在店铺照管生意嘛,等哪天得闲了,一定回来。不过今日我还有事,须得爹帮忙盯着工人,将这芙蓉瓶尽早赶出三百个,表哥那边急等着用!” 不得已之下,穆敬荑还是拉了何睿勍当挡箭牌。没办法,谁让她穿的是个男尊女卑的世界呢。 一听说是侄子要的,穆云山瞬间换了副面孔,脸上眉眼舒展开来:“这事你咋不早说,若是耽误了掌柜的生意,你准担当得起吗?不知轻重的丫头!” 话落,穆云山转身就奔去了工人中间,催促着赶工去了。 穆敬荑无奈的摇了摇头,若是有一日自家爹娘发现她才是幕后老板,不知又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她刚走出山坳口,迎面就见一匹枣红马四蹄翻飞,“嗒嗒嗒”奔驰而来。 “吁……”马上之人扯了下缰绳,速度逐渐放缓。 待对方来到近前,躲去路边的穆敬荑才看清那人面目,双眼陡然睁大:“你怎么来了?” 何睿勍轻飘飘跳下马,嘴角微勾:“作坊那边安排下去了?” “嗯,你不是去小河湾了吗?怎么又想起到这儿来了,还是说贺伯那边有什么问题,接不了这活计?”穆敬荑急切问道,生怕事情有什么变故。 “哎呀,不是,我是赶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何睿勍哭笑不得摆了摆手,转而露出一抹得意之色。 “好消息……贺伯那里愿意免费帮忙?”穆敬荑讶然。 “想啥呢,搁你你乐意白干活不挣银钱啊?”何睿勍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嗨,不是你说的有好消息吗?我如今就是缺银子,自然只想着能省则省!” “行行行,咱不争这个!”何睿勍不耐的摆摆手。 “那你倒是说有何好事啊?我现在可忙着呢,没空陪你耍贫嘴!”她嘟着嘴,晃了晃指头。 “我刚听人说,明晚是刘员外母亲的六十大寿,要在荷园举行盛大的灯会。 老夫人年轻时曾是个有名的才女,所以这次寿宴除了相熟的人家可以过去拜贺之外,有才华之人也可靠写出优秀的诗词参与其中。 咋样,你有没有兴趣参加?”他两眼放光的望着穆敬荑:“你不是与那姚家小子争论过一二吗,有没有胆量去灯会上展露才华?” “你可真敢想啊,男人整日读书进学都未见的能做首好诗颂副好对儿出来,你怎么就认定我能参与其中呢?” 何睿勍表情愣了愣:“难道你不会作诗吗?” “行,那这进度还要赶快些,大不了在外面发发传单之类的,借借人气也好!” 穆敬荑根本没理他那根弦儿,自顾自的说了一句:“咱们回福全镇,这马给我骑,等事情办完,我就答应你的要求!” 何睿勍蒙蒙登登,还没明白她说的答应是指什么事呢,就见马缰绳已经离了手。 “哎哎,骑马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小心!”他慌忙追过去。 可惜何睿勍所担心的事情并未发生,只见那匹马见到穆敬荑攥着缰绳,竟缓缓蹲下身子,扭回马头,冲着自己的后背晃了晃,一副邀她上座的架势。 “嘿!”这情景令他着实费解,略一犹豫,就扶着马身坐了上去。 穆敬荑刚要抬腿,却发现自己的位子被人占用了,眉毛一挑,不服气的也爬上了马背。 何睿勍在前,她在后,委实不太好过。“你给我下去!不是说好了我有急事要先走的吗?” “不好,我突然想起,刚与灵源村的魏总管谈了笔生意,你这一搅和,货肯定不能按时交了,我得先跟人家打声招呼去。” 看他一副有理有据的模样,穆敬荑也不好反驳,只得将手中缰绳递给了他。 枣红马发觉这两人竟是都想骑它,立时不干了。猛的站起身,左蹦右跳的撒起欢儿来。草屑泥土四处飞溅,低矮的树丛也被健壮的马腿踹折了不少,土路上一片狼藉。 坐在上面的两人一会儿被树枝砸,一会儿落了满脸土,模样极为凄惨可怜。 “哎哎......我要摔下去啦!”穆敬荑大惊,刚一张口喊叫,不知名的树叶就落入了口中,郁闷的她好一顿:“呸呸......” 无奈之下,她只得抓紧眼前唯一可以抓握的衣襟,情急之中指甲掐着肉也未有察觉。 何睿勍这边既要极力控制马匹,努力制止它撒欢,又要强忍着腰侧被掐的疼痛以及魔音穿耳的困苦,五官都要拧成包子了。 过了好一会儿,枣红马也有些累了,却仍未得偿所愿。见死活都甩不掉这两个不识好歹的家伙,气恼的直接罢了工。“噗通”一下子躺倒了。 瞬间两人一马,直愣愣向路边的草丛栽去。 何睿勍一见事情不妙,一个纵跃而起,连带着早已吓得闭紧眼睛,死死抱着他腰际的穆敬荑一同带离了马身。 二人缓缓落地,马却因为任性摔了个结结实实,好一阵儿都没有缓过劲儿来。 “行啦,赶紧松开吧!不怕被人看见又胡乱编排你啊?”何睿勍开始扯穆敬荑攥得死紧的双手。 “啊?哦!对不起对不起......”穆敬荑睁开眼,瞬间羞个大红脸,左右看看发现那匹马仍旧躺在路边,心中猛的一突。“它...它不会死了吧?” “哼,这个死马脾气怪得很,十次有八次把我丢在路上。一开始我还担心它会跑丢了,结果每次回到客栈,这家伙都早早的回马厩吃上草料了,真是可恶至极!” 何睿勍说完,愤愤的瞪了那马一眼,开始怕打自己身上的草屑灰尘。 穆敬荑听了尤为好奇,忍不住追问:“这马哪里来的?如此不靠谱,还不是你自己挑的。谁让你不买一匹脾气温顺的,哼,估计这马也是随主人!” “嘿,这点你还真说错了,它可不是我花银钱买的。百十两银子买个如此怪脾气的畜生,我可没有被虐的癖好!” “嗯?那它哪来的?”穆敬荑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难...难道它是你偷来的?” “闭嘴,要说偷,那也是你偷的!上次我光顾着救你,没注意到它也跟了来,再后来就甩也甩不掉了。 我被迫去客栈住,人家看我身后跟着匹马,就默认是我的。每日里它食的草料,都是找我要的银子,我不承认都不成。 每次我刚要否认,它就会冲着我摇尾巴,脸贴着我又是蹭痒痒,又是耍赖撒娇的,呃......真是欺人太甚......” 穆敬荑一听到是那晚跟着自己回来的,立即就忆起来了。 当初让凌霄强行开启马的灵智,是为了活命脱险不得不想出的下策,没成想竟令这匹马成了个半吊子妖物。 回顾前世听过的所有志怪传说,她还真没听说过哪个故事中有马成了精的。难道是这种动物没有仙缘,还是智商根本就不够看? 正在她胡思乱想各种猜测的时候,突然觉得肩膀一片温热。下意识扭头看去,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枣红马口中叼着缰绳,大大的鼻孔翕动着,呼呼喷着热气,高度刚好到她肩头位置。 穆敬荑迟疑的接过马缰绳,扭头看了眼仍旧一边拍打衣衫一边喋喋不休抱怨着的何睿勍,刚要与他打声招呼。 却见枣红轻轻叼着她的衣衫往自己的方向扯了扯,仿佛在示意她不要声张,快点随自己离开。 穆敬荑试探着悄声问道:“小红,你是要我偷偷坐上去,不告诉他吗?” 枣红马真就轻轻点了点头,缓缓蹲下了身子。 “呃......谢谢你看重我啊,那我就坐上去了啊!” 她胡噜了一下马头,蹑手蹑脚的爬了上去,攥好缰绳,对着不远处的何睿勍无声说了句:“对不起啊,这可是小红的意思,不是我故意甩下你的啊!” 等何睿勍听到声响的时候,那一人一马已经飞奔的快没影儿了。 “我?”何睿勍这个气啊,再也顾不得什么衣衫脏不脏的问题了,撒腿就追了上去。 穆敬荑两世为人,这还是第一次骑马。 按说她应该坐不稳当才对,但不知是仗着有凌霄仙子护体,还是枣红马懂得怜香惜玉照顾弱小,她竟没有被摔下去,顺顺利利的出了临江镇。 “你们给我站住!”何睿勍的声音突然在后方响起,带着满盈的怒气。 一人一马同时回头,就见一道蓝色身影飞奔而至,头上的帷帽若不是有带子相连,早就飞了,黑纱下那一张狰狞面孔,全然看不出往日里的俊逸秀美。 “何总管,真对不起,我有急事,小红又不愿同时驮两个人,你若是怕耽误事儿,就再雇辆马车得了,赌气不好!”穆敬荑苦苦相劝。 下一秒,蓝衣飞舞,何睿勍纵身一跃,稳稳地坐在了马背上,夺过穆敬荑手中的缰绳,将她揽了揽,连呼带喘的道:“别想丢下我!” 枣红马跑得正欢,忽觉背上多了一人,立时觉得尊严受辱,四蹄止住直接刹车,哦不,刹马了。 第五十六章 疏忽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枣红马突然止步,乘在背上的穆敬荑身子猛然腾空,向着面前的土路直扑过去。 “妈呀!”惊骇之下,她直接喊了出来。 何睿勍一见事情不妙,纵身飞跃,伸手一揽,纤瘦的腰肢入怀,两人缓缓落地。 枣红马得意洋洋抖了抖身上的毛,四蹄刨了刨土,仰头长嘶起来。 “你瞧瞧,总这样,这畜生总是如此!”何睿勍伸手一指,恨恨得吐槽。 穆敬荑好半天才从惊骇中缓过劲儿来,挣开拦着自己的大手,转身怒瞪着害她至此的枣红马。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任性,我刚刚欠点儿毁了容?”她气恼的冲上前,伸手用力戳着马头。 本来我还想着将你当朋友,谁知你竟会下如此狠手。哼,我真是看错你了!”她愤愤的说完,气哼哼转身,大步向着前路走去。 “哎哎......”何睿勍狠瞪了那怪马一眼,小跑着追上穆敬荑:“这畜生你真不要啦?” “不要啦,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可吃了我好多银子了,客栈的伙计说这家伙是所有马匹中最能吃的那个,花的可都是公账,你舍得?” “嗯?”穆敬荑一听花的银钱与自己有关,立即止了步。“凭什么公账?你住客栈你享福,凭什么要我出银钱?” 何睿勍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皱着眉头看她:“穆姑娘,咱能要点脸不?我本来住那铺子后院的,是您带着两个丫头将我排挤出去,我是被迫住客栈的好不好?” 穆敬荑眼神闪躲,迅速寻着理由。 “哼,当个掌柜,还如此抠门儿。我看啊,这天下的女人都一样,难当大业......”他斜眼瞅着她,故意拉长声调气人。 “哼...你算什么男人?送个礼物都不肯花自己银钱!”穆敬荑轻蔑的撇撇嘴,顺带着丢了个大大的白眼儿给他。 “小红,你给我过来,这次咱们坚决不带他!” 枣红马闻言,在何睿勍目瞪口呆的表情里“嗒嗒嗒”奔到穆敬荑面前。 “这...这马,听得懂人话?”他简直要惊掉下巴了。 “哼,反正比你聪明!”穆敬荑抬腿爬上马。 “哎......等等,我有话说。”何睿勍猛的伸出双臂,拦在了小红面前。 一人一马高傲的昂起头,做无视状。 他也不计较,继续道:“我不日便要去南方,那客栈你不能再去了。今日你若能载我回去,我定会为你安排个新地方,保管吃住无忧,好不好?” 枣红马犹豫着放下马头,皱着眉头盯着他,似是斟酌对方说的话是否真心。 “姓穆的,你给我下来!咱俩是合作关系,又不是卖给你为奴了,你能不能尊重我一下?”何睿勍气得跳脚。 穆敬荑强忍笑意,抚了抚马颈上的鬃毛,柔声道:“小红,要不你就受受累,载两个人吧。 我过两天要买的院子很宽敞,到时候给你建个漂亮点儿的马厩,保证每日有你的口粮。 而且离那院子不远的地方就是旷野,有的是新鲜野草供你食用,好不好?” 枣红马扭头,看了眼后背,穆敬荑连忙拍拍它的马脸,笑着眨了眨眼。 何睿勍专注的看着她们俩谈判,见貌似有了结果,终于松了口气。 “这马真聪明!”他一脸谄媚的凑上前,见没遭冷眼,再不犹豫,直接跳到了马背上,抖了下缰绳:“嘚儿......驾!” 枣红马猛然跃起,向着前路疾驰而去。 穆敬荑过了好一会儿才发觉自己正靠在人家怀里,随着马的动作,一下下不断撞击着身后的坚实胸膛。 白皙的脸颊渐渐飞上两抹红霞,窘的她尽量身体前倾,让两人之间拉开距离。 “坐好了,小心被甩出去!”何睿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直接手臂一收将她揽了回去。 日阳高照,天气晴好,道路两旁的树阴下,马蹄嗒嗒飞掠而过,惊起蝉鸣阵阵,尘土飞扬。 进了福全镇北街,枣红马的速度才缓缓降了下来,马蹄踏在石板路上,声音极为清脆悦耳。 两人一马行至穆贵坊,正见一乘装饰华贵的小轿缓缓停在店铺门前。 轿子前倾,一左一右两个俏丽丫鬟,伸手接了位身形曼妙绰约多姿的女子出来,白纱遮面隐隐可见秀美容颜,正是那位瞿小姐。 枣红马恰在此时打了个响鼻,引得瞿小姐连同随侍的丫鬟小厮纷纷转头看了过来。 何睿勍下意识松开了手臂,像拎小鸡一样将穆敬荑提下了马背。反手一拍马屁股,绝尘而去。 “哎......”穆敬荑望着转瞬消失在街口的身影,暗叹一声。 她面露尴尬的转头,对上正冷冷瞪视自己的瞿小姐,讪讪笑道:“小姐请里面坐......” 小丫鬟轻蔑的瞥了她一眼,搀扶着瞿小姐进了穆贵坊,徐亮早就听到声音侯在门内,弓着身子笑脸相迎。 “瞿小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贵人恕罪!” “哼,之前我定的物件在哪呢?呈上来瞧瞧吧!”小丫鬟先行几步,将圈儿椅用帕子着实擦了擦,接过后面小厮递上来的软垫儿放在到椅子上,这才扶着主子坐下。 穆敬荑一进门就嗅到了扑鼻的兰花香气,忍不住微微蹙眉。 徐亮连忙上前与她耳语几句,惊得她瞬间冒了冷汗。 这段时日她又是寻人,又是斗人贩子,又是虚弱病倒的,哪还记得瞿小姐曾定过一套茶具之事啊。 骇得她连忙倒水沏茶,脑中思绪飞转。 瞿小姐那边却已等的不耐烦了。“怎么回事儿,这穆贵坊的伙计都是耳聋的吗?”女子冷冷的声音带着隐隐的威慑。 “贵人请喝茶。您是我们这儿的贵客,捧着还来不及,哪还敢怠慢啊!” 穆敬荑亲自将茶水奉上,双眼含笑,谦卑至极。 徐亮犹豫了下,转身从货架柜子里捧出一套茶具来:“客官,您看这套如何?我们主子接连做了不少套,生怕不合您心意。” 瞿小姐望着那早已看过的样式,微眯双眼,冷笑一声,缓缓道:“你确定这是新做的?” 徐亮脸一红,偷眼瞄了下穆敬荑:“呃......” 站立一旁身着湖蓝色衣裙的小丫鬟上前几步,双眼冷冽的在穆家主仆身上扫视了一遍:“如此瞒哄客人,你们穆贵坊是不打算开下去了对吧?” 徐亮连忙躬身上前:“哎呦,贵人可是冤枉小的了,小的哪有那胆儿啊,不过......” 穆敬荑突然开口打断了话头,行至瞿小姐面前,微微蹲身施礼,面露愧色:“贵人定制的器具,民女自是要尽心制作。 无奈前些时日偶感风寒,一度萎靡,近日方才好转。刚忆起此事,民女便马不停蹄奔去作坊赶制了。” 白色帷帽微微抖动,清冽的声音响起:“穆掌柜以往就是靠着如此手段迷惑男人,欺骗来客的吗?啧啧……真真是好手段啊!” 徐亮闻言,脸色陡然一变,不禁扭头看向自己主子。 穆敬荑强压怒火,淡淡一笑:“瞿小姐的话,民女实在听不明白,咱们谈论的难道不是茶具吗?” “你!”湖蓝色衣裙的小丫鬟狠劲儿的剜了她一眼,看了看自家小姐,欲言又止。 瞿小姐冷哼一声:“穆掌柜真的是装得一手好傻,女子抛头露面做生意的本就少之又少,即便有,那也是出嫁之后,否则整日里与个男人为伍,哪还有什么脸面可言? 也罢,如此的腌臜店铺,我看还是不要来了,免得被带累了声誉!之前提的申请入会之事,告诉那个姓何的,想都不要想了。 你们穆贵坊诓骗客人,品行不端,货物言过其实,还是早日关门吧!” 话落,瞿小姐款款起身,轻扶了丫鬟的手,迈步向店外走去。 没有按时交货,穆敬荑自知理亏,但若因此入不了商会,那损失可就惨重了。 “贵人请留步,不若这样。之前的定金,我们穆贵坊自知有失,愿三倍赔付,还请贵人高抬贵手容民女半月之期,定做出能令贵人满意的茶具出来,可好?” 蓝衣小丫鬟蹙眉轻斥:“穆掌柜,你是听不懂话还是咋的?穆贵坊诓骗客人,货品言过其实,我们小姐既是看不上,又何来满意之说?如此愚钝的掌柜,店铺怎会经营的好……” 穆敬荑还要再开口解释,却见另一个紫衣小丫鬟直接伸手拦在了后面,面上不屑一笑:“穆掌柜,请吧,不是说三倍赔付吗?” 徐亮闻言,犹豫着看向穆敬荑:“主子,上次瞿小姐交的定金是五十两!” “什么?”穆敬荑本以为顶多一二十两,如今光赔付的就要一百五十两,那她岂不是这段时日都白干了。 紫衣小丫鬟轻蔑的撇撇嘴:“穆掌柜勾人的手段一流,何愁挣不来银钱,区区二百两自是手到擒来!” 穆敬荑这个气的啊,这下真是要赔得底儿掉了。有心给这嘴臭的小丫鬟一巴掌,可惜瞿家明显势大,并非是她可以招惹的,但若是强咽下这口气,憋屈不说,名声便要彻底毁了。 权衡利弊之下,只得另辟蹊径,看了眼正要走进门的两位客人,温婉一笑:“小女不懂‘勾搭’为何意,还望姑娘解释一二!” 两位客人眼神怪异的看向紫衣小丫鬟,又扭头看看身后的那乘小轿,嘴角一挑,戏谑的笑了笑。 小丫鬟瞥见,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愤愤的冲穆敬荑一伸手:“我不想与你多费唇舌,免得掉了身价,快快将银子拿来!” 穆敬荑一脸为难,扭头问徐亮:“咱们店里有多少存银?瞿小姐吩咐,不能违抗,否则入不了商会,哭都没地方哭去。一会儿我就去寻表哥,瞿小姐只中意他……” “你胡说什么?”紫衣小丫鬟大惊! 第五十七章 撒泼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故作震惊,扫一眼刚刚进来的两位,慌忙解释:“民女说的都是实情啊,瞿小姐到店每次都要求何总管招待,之前两人还一同去了隆安客栈......” “你再说?”小丫头气的上去就要拧她。 穆敬荑吓得立即闪躲,表情既惊恐又迷茫。“姑娘为何不让说?你家小姐与我表哥郎有情妾有意,这是好事......” 她躲闪间,声音时断时续,令人听得遐想猜测无限。 徐亮本还要先接待眼前的两位客人,如今发觉主子受辱,立即放下手上活计,迈步出了店门。迎着瞿家的轿子“扑通”跪了下去,口中大呼冤枉。 他这嗓门可比穆敬荑的大多了,很快周遭店铺的掌柜伙计,街上的车马行人,纷纷围拢过来,争相抢着看稀奇。 瞿小姐本欲等着映树拿了银钱走人,结果却左等不来右等不到,正要再派小厮鹧鸪去店里催一催,突然就听到轿外有人大喊冤枉。 “红霞,快看看外面怎么回事?” “主子......是穆贵坊的伙计,正跪在咱们轿子前方呢!”红霞蹙着眉头抻脖儿看了一眼,面露难色的禀报。 “鹧鸪,一鸣,将此人快些赶开,咱们先回府!”瞿小姐心中暗恨,死劲扯了把手中帕子,低声吩咐道。 两个小厮闻言,连忙上前,一左一右架起徐亮,口中厉声呵斥着叫他让开。 谁料徐亮竟死死抱住了轿杠,扯开喉咙大声哭诉起来。他虽举止有失男儿本色,可劲儿头着实不小,两位小厮扯了半天都未能将他拉离轿子。 “瞿小姐,我家掌柜清清白白,何总管是她表哥不是情郎,您怎能如此误会于她?您与何总管的事我们掌柜从未参与破坏,还望瞿小姐擦亮眼睛莫要冤枉好人啊……” 瞿玲玉坐在轿子里,气的眼珠子都红了,朱红的小嘴儿张了几张,还是没想出该怎么反驳。无奈之下,只得吩咐红霞:“快派人禀报里长,就说有人故意刁难与我,拦轿闹事!” “是,小姐!”红霞走到轿后,指派了一个腿儿快的小厮前去报信儿,转身再次回到轿旁,对着前面的徐亮大声道:“朗朗乾坤,你们穆贵坊平白污蔑我家小姐清誉,咱们自有说理的地方!” 穆敬荑这边嘴上依旧‘解释’着,脚下却移到了店铺门口,扶着门框做出一副虚弱模样,泫然欲泣道:“瞿小姐势大,我们惹不起。 若是看我碍眼,我们穆贵坊与何总管解约便是,何苦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上门刁难?还望贵人高抬贵手,直接与何表哥言明,莫要再欺辱民女了!” 她微微蹲身,卑躬行礼,表情无奈委屈至极。 路上的行人有看不过眼儿的忍不住开口:“瞿小姐不是与刘员外订了婚吗,怎会又与别的男子有情?” “是啊,莫不是嫌弃刘员外年岁大,后悔了?” 穆敬荑听到议论顿时一惊,眼珠儿转了转,语调愈加可怜了几分:“瞿小姐与何总管情投意合,将来成婚与我们穆家也算亲戚,民女只有乐见其成得份儿,断不会拦阻啊,还请瞿小姐明察。” 人群中的议论声大了些,甚至有人直接质问起了穆敬荑。 “穆掌柜,人家瞿小姐是即将嫁与刘员外的人,怎会与你们这什么店铺的小小管事有私情,平白诽谤人可是要判刑的!” 一位虬髯大汉突然斥道,声音低沉却能洞穿人耳,瞬间场中一片寂静。 穆敬荑立时落了泪,双肩颤抖,委屈至极:“还望大人明察,小女前几日去隆安客栈寻表哥回来,有事相商。在客栈房间亲眼所见瞿小姐与表哥独处,亲耳听得她轻唤表哥,不愿其离开。 表哥虽对瞿小姐倾慕,可也知男女有别,独处一室不好,这才离开了。如今听得大人言明瞿小姐已有婚约,那岂不是......” 她突然扫了轿子一眼,做惊慌状,开始语无伦次的想要解释:“不...不是......小女并未看...看到他们二人独处......”话落直接双腿一软昏了过去。 徐亮见主子昏倒了,连忙抱拳,祈求街上众人帮忙将主子抬进店里,正在他开口央求的时候,突然一匹枣红马奔了过来。马上端坐一人,正是一身月白的何睿勍。 他翻身下马,冲着轿子一抱拳,冷声道:“既然瞿小姐早与人有了婚约,还望不要再苦苦纠缠,在下不想做那夺妻之人,请小姐自重!” 一句话说完,他大步走到店铺门口,蹲身抱起穆敬荑,径直去了后院。店里店外,众人哗然,对中央的那乘小轿纷纷投去鄙夷之色,有的甚至轻啐上了。 “看来瞿家人的教养的确出了问题,否则怎会如此不知廉耻!” “可不是,听说那瞿家大儿早就将半数家财挥霍一空了,这才挤兑的瞿小姐嫁进刘元外家,为的就是能保瞿家永享富贵。” “嗯,有道理,刘员外那是咱们昌隆县的商会会长,多少商户都仰仗着他赏识呢,瞿刘两家联姻,实数瞿家占便宜啊!” 装饰华贵的小轿在各种批判品评当中挤出了人群,徐亮早就回了店里招待客人去了。 店中的两位客人一主一仆,主子五十多岁模样,仆从年岁略轻些,瞧着应是个嬷嬷,两人见一时半会儿这戏还唱不完,索性坐在圈儿椅上,静心观看起来。 徐亮进门,两人这才收回视线,谈论起了要买的物件儿,临走时意外的留下一张帖子,嘱托徐亮交给穆掌柜。 徐亮送走两人,拿起帖子一看,绯色绸缎包裹的极薄木片,中间两个烫金大字:徐府。 后院屋中,何睿勍气恼的将人丢到床上,冷声道:“将事情闹成如今模样,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本该昏迷的穆敬荑忽的坐起,一双桃花眼满是怒气:“你还有脸说,将我独自扔下,自己骑马逃了,到底是何居心?你与那姓瞿的之间我不想掺和,非要扯上我做牺牲那就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好过!” 何睿勍伸手指着她,运了好一阵气,最终还是忍了忍,放柔语调:“我只是不想面对她,不想再与她有何瓜葛,你只需应付她离开便可,何苦要闹僵呢?” “何睿勍,你想的倒挺简单,你知不知道当初店铺开业的时候曾答应过她定做茶具的事?如今人家拿这个要挟我,要我赔二百两银子,我上哪里抢去? 何况她左一句勾搭,又一句不检点,我真要听之任之,这辈子就别想洗脱了!你轻轻松松几句话盖过,敢情你不是女子,不会被名声所累! 我从小到大从未怨过自己生为女儿身,如今竟是因你......”穆敬荑说着说着就落了泪,转过身子面对着修补潦草的窗户,低低抽噎起来。 何睿勍缓缓走过去,伸手扶住微微耸动的纤薄肩膀,低声道:“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既然已经与瞿家闹翻,那咱们就彻底搅黄瞿刘两家的婚事吧,以绝后患!” 穆敬荑感觉到肩膀上的暖意,微微侧头,嘟囔道:“说的轻巧,今日若不是我真的没辙了,也不会采用以牙还牙的低贱招数,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本就不划算!” 何睿勍双手扳过她的身子,轻扬的剑眉下柳叶眼微微眯起:“不用担心,我之前是心存感激不愿与其撕破脸,这才一退再退,如今倒也无需顾虑了!” 听他如此说,穆敬荑不禁有些好奇,抿了抿唇仰头问道:“你…与瞿小姐不是有情吗?怎会……舍得?” 扑面的少女气息引得何睿勍表情一滞,神色不自然的闪躲起来,喉头动了动,直起了身子。 “我对她的倾慕只在相见那一瞬,因是她给了我第一笔生意,之后又断断续续帮我介绍了不少商户,金蟾在她的推荐下确实卖了不少。为表谢意,我请她吃过两次饭。 再后来她便提出与我合作开铺子,我一直没有应下,这才三番两次的上门寻我。” 穆敬荑一脸探究的睁大眼睛:“那你为何如此神伤?” 何睿勍无奈苦笑:“不管怎样,我不想成为忘恩负义之人,可如今却不得不是了!” “若是她一开始就存心不良呢?一位早已订了婚的女子,仍旧与别的男人单独相处,若是你的妻子,你难道不在意吗?” 穆敬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在前世那个相对思想开明的时代,很多男女都会因此吃醋而大发雷霆,如今在这个封建保守的古代,难道会出一个叫何睿勍的‘大方’之人吗? “会在意,但若只是公事,我会试着理解!”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真是新好男人!”穆敬荑顿时笑了起来。 何睿勍的脸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总之是越来越红,与白皙的脖颈形成了鲜明对比。 “别笑了,你看起来痴傻得紧!”他斥道。 “哈哈......好好!”穆敬荑抬手抹干泪水,下一秒却眼前一暗。 “真是粗鲁,哪家姑娘会像你一样,用手抹眼睛,丑死了!”何睿勍狠狠地鄙夷一通,大步出了屋。 穆敬荑扯下蒙在脸上的物事,疑惑地展开一看,竟是块儿帕子。 “嗯?”她翻来覆去仔细研究了好一会儿,脑海中蹦出一溜字“这不会是何睿勍的吧?哪有男人用帕子的,咦……” 穆敬荑一阵恶寒,对于帕子角落那两朵芙蓉花,以及旁边的‘惜’字越看越觉得嫌恶。 “掌柜,掌柜的,有您的帖子!” 徐亮的声音从院外传来,穆敬荑连忙整理好衣衫鬓发,快步出了屋。 “哪里的帖子?”她疑惑接过,打开看了看:“谁送来的?” “回掌柜,是之前的那两位客人。” “她们是徐家的?” “掌柜的,若是小的猜得不错,这个徐府应是开镖局的徐长义家,听说他家在昌隆县城还有武馆,是个实力雄厚的大户,传言为人也很中正。” 第五十八章 谋划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徐家?”穆敬荑手中拿着帖子,暗自思忖了好一会儿,最后无奈吐了口气:“罢了,先放着,以后再说!” 眼前需要她动手动脑的事情如此繁多,哪还顾得上这些。 “秦姐姐和小玉呢?” “哦,回掌柜,秦姑娘与小玉姑娘都去了药铺,估计也快回来了!” “哦,那我知晓了,你先忙去吧!” “哎!”徐亮点头,拉开院门进了穆贵坊。 一刻钟后,秦湘和小玉两手提着大包药材,叽叽喳喳说笑着进了院儿。 穆敬荑听到声音从灶间迎了出来:“秦姐姐,你们可算回来了,怎的买药去了如此之久,我还想问你点儿事呢!” 小玉嬉笑着跑进灶间:“主子,您可不知道,秦姐姐可厉害了,她寻了个好路子,如此多药材,只花用了一点点银钱,跟白得也差不了多少!” “嗯?”穆敬荑纳闷的看向秦湘,讶异问道:“这药不会是你们现采的吧?” 秦湘红着脸笑了笑,嗔怪瞪了小玉一眼:“就你嘴快,哪里是什么白给的,这是人家想在咱们这儿先铺铺路子。” “照如此说来,秦姐姐是遇到药材商了?”穆敬荑笑着接过秦湘手里的药包,这才发现东西还挺沉。 秦湘扯了帕子擦了下额上的汗水,刚要说话,小玉就跑了过来。 “主子给我吧,熬药的方法,秦姐姐都与我说了,剩下的活计我来做就行。” 秦湘看了看小玉红扑扑的脸蛋,踟蹰着道:“穆妹妹,这药汤你什么时候要?” “小玉,你也先进屋歇会儿,喝些茶水再忙活,药汤只要明早熬出来就成,我需要装满三百个芙蓉瓶的量。”穆敬荑冲着灶间招招手。 “芙蓉瓶?”秦湘一愣。 穆敬荑这才想起她两人都未去过作坊,连忙解释:“芙蓉瓶与茶碗差不多大,按那个量熬就可以。” 秦湘松了口气,冲着小玉笑道:“先进屋吧,来得及!” “嗯!”小玉立即蹦跳着出了灶间,随着两人进了正房。 几杯凉茶下肚,秦湘与小玉都落了汗。 穆敬荑这才开口:“秦姐姐,不知你有没有养生的燃香方子,我明日想到荷园碰碰运气。” 秦湘纳闷了一整天,正没机会问询呢,闻听此言立即笑道:“穆妹妹又是让我熬养生的药汤又是要这燃香方子,难道都是为了参加荷园的寿宴吗?” 穆敬荑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也对也不对,我想明日将这些药汤免费送给前来参加荷园寿宴的人,尤其是女子,一为宣传,二为敛财。 咱们的医馆还没有交付房款,正好借此机会挣够银钱!” “啊?”小玉忍不住惊讶出声:“这些药材总共也没有花费多少银钱,小姐怎能肯定明日有人愿意出三百两来买?” 秦湘也是一脸的不相信。 “这要是白送的,我不卖东西。”穆敬荑轻笑。 “不懂!”小玉迷糊地摇摇头。“算了,我还是先拾掇饭菜吧。” 秦湘瞥了眼小玉的背影,眼中光芒闪过,嗔怪笑道:“你快说,别卖关子!” “噗嗤”穆敬荑被她贼兮兮的表情逗乐了:“好......我想让那些人入会,每张竹帖可投十两银子,享受为期一年的免费平安脉,一年后十两银子如数奉还。” 秦湘蹙眉:“不对呀,那咱们岂不是赔了?不过医者仁心,本就不该借此牟利,只是这院落花费......嗐,算了,又不是经商!” 穆敬荑对着她晃了晃手指,眨眨眼:“秦姐姐,误会了!我虽愿意行善,但并不妨碍我当个商人。 你想啊,这些人为了免费的平安脉,自然乐意上门瞧瞧。看到咱们这儿是个专司女病的医馆,里面坐诊的又是个难得的女郎中,自然更愿意来了。” “可你已经说了请平安脉是免费的,来了也不会有任何收入啊?” “嘿嘿,你再好好想想......”穆敬荑神秘兮兮的笑看她。 秦湘果然蹙眉细想起来,屋内安静了好一会儿,突然一声“哦......”两道黛眉豁然舒展。 “秦姐姐这会儿明了了吧?” “嗯!”秦湘抿唇轻笑,斜了她一眼道:“你这家伙竟如此聪慧,我真是小看了!世间之人,但凡食这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道理。” “嘻嘻,秦姐姐猜的也挺快嘛!”穆敬荑笑着拉了她的手:“我为这医馆想了个名字,姐姐听听怎么样?” “说罢!” “凌霄苑,凌霄花的凌霄,宫苑的苑。凌霄花寓意着慈母之爱,也代表着敬佩和声誉,与女子的身份也算相配,姐姐觉得这名字如何?” 秦湘低声念叨了几遍,缓缓点了点头:“妹妹取得极好,就定这个吧!” “若是如此,明日的竹帖上就印这个了。哦,对了,还需麻烦姐姐开一张养生燃香的方子,最好是针对年老妇人的,养生安眠静心之类的均可。” “好,这样的方子大多简单,我先给你开三个。一副安眠解乏的,一副静心理气的,一副提神醒脑的。” 秦湘仰头思索了会儿,起身到柜子上拿出笔墨纸砚,用剩下的茶水研了墨,执笔很快写好了方子。 穆敬荑等不及她吹干墨迹就拿起了纸张,一脸兴奋的道:“多谢秦姐姐,今晚我得回临江镇,争取明日就将这香做出来!” “香需要干透了,才可点燃,急不得的!” “无妨,我做的香与姐姐所知的并非是同一种!”穆敬荑说完,连饭也顾不得吃,急急忙忙就奔了前院。 铺子里,何睿勍正要走,徐亮也捋好账打算关门了,见她进来,同声问道:“掌柜的可还有事?” “嗯,小红今日归我,我得回趟临江镇。” “掌柜的,我也回去,您坐车吧!”徐亮立即接话。 “不用,我明日还有别的事,你需要送芙蓉瓶过来,赶不上的。”穆敬荑解释道。 “行,小红归你,那家伙我还不愿伺候呢!”何睿勍摆摆手,看了眼杵在门外甩着尾巴的枣红马,嫌弃的撇撇嘴。 穆敬荑忍不住轻笑:“不是你求着人家带你一程的时候啦?” “哼,此一时彼一时!哦,明日对我有什么安排吗?”何睿勍故作潇洒的出了店门,突然扭头问道。 穆敬荑想了想:“你说我明日若真要参加那什么诗会,是不是得买身衣衫啊?” “这个嘛......”何睿勍神色淡淡的上下打量她一番,咬了咬唇:“这样吧,明日你的衣衫配饰由我来选,你只管忙旁的便是。” “好,总之顺得过眼儿便可,银钱能省则省!”穆敬荑说完,走到枣红马跟前,拍拍它的脖颈叮嘱道:“跑稳点,今晚跟我回家!” 枣红马斜眼看了看一旁的何睿勍,缓缓蹲下了身子。 徐亮刚要给店门上锁,眼睛余光突然瞥见这一幕,立时停了手下动作,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直到穆敬荑笨拙的爬上马背,枣红马再次站直身体,他都没缓过劲儿来。 “嗒嗒”的马蹄声走远,徐亮才磕磕绊绊的开口:“这马...这马......” 何睿勍从街口收回视线,见怪不怪的道:“马随主人,不用奇怪!” “这不是您的马吗?”徐亮诧异的瞪大眼睛,纳闷何总管的脸皮怎会如此之厚,竟敢如此直白的夸赞自身。 “我可要不起,那畜生姓穆......”声音渐行渐远。 翌日清晨,穆敬荑一大早起来,就见赵氏与穆云山说说笑笑的从灶间出来,一个端着盛满粥的陶盆,一个拿着空碗筷子。 “爹,娘,你们怎么起得如此早?” “嗐,你爹要到作坊上工,我一会儿还要上街,都有事要忙。这些时日你不在家,我也闲来无事,就帮着成衣铺裁剪布料,多少得些小钱打发一下时间。” 赵氏声音柔和的像变了个人,引得穆敬荑狐疑的一看再看。 穆云山瞥见她那模样,嘴边也带了笑:“你娘一向手巧,我看那些专职的绣娘也比不上彩儿半分。” “是是是,估计这世上也就你一人如此看!”赵氏难掩笑意,嗔怪的用手肘撞了撞穆云山:“闺女还在呢,总胡说什么......” 穆敬荑嘴角不自觉抽了抽,尴尬,大写的尴尬,狗粮撒的她脸都快绿了。 一家三口吃了饭,各自忙碌去了。 枣红马昨日在作坊住了一夜,吃饱了草料,一大早就跑到穆家接人了。穆敬荑因为有小红,很快就到了作坊。 穆云山一路上连闺女影子都没见到,明明父女俩相继出的门,怎会落得如此之远,他着实觉得奇怪。 作坊里,穆敬荑从晾房架子处翻出自己之前做的一个风水摆件,吹了吹上面的灰尘,与那些芙蓉瓶放到了一处,除了她无人知晓这是个倒流香香炉。 将昨日带回的草药全部研磨完,配上花露,和成香泥,放入模具中成型晾干。 倒流香体积不大,恰逢今日又是个艳阳天儿,时近正午就基本干透了。穆敬荑寻了个雅致的陶罐,里面放上干燥用的石灰包,将制作好的倒流香悉数装了进去。 穆云山见她仍旧没有回家的意思,便迈步走了过来:“丫头,你咋还不回家啊?何贤侄交代你作甚呢,铺子里有人看管吗?” “爹!”穆敬荑闻言,一手挡着当空的日阳,应道:“表哥让我跟您说一声,午后作坊先不开工了,方佶他们几个得去福全镇待命。” “他们去福全镇......铺子里怎会需要如此多人?”穆云山皱眉。 “这女儿就不知了,表哥的意图我怎会猜得透!”穆敬荑索性装傻。 “也是,那就歇上半日吧!”穆云山转身吩咐人去了。 穆敬荑无奈摇头,将巴掌大的陶罐装进布兜,叫来小红,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第五十九章 投诗探路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赶到店门口的时候,正遇到前来送竹帖的贺伯。 “呦,穆掌柜,如今难得遇见您一次啦!”贺伯笑呵呵打趣道。 穆敬荑小心地溜下马,将小红的缰绳别好,立即笑着上前打招呼。“贺伯如今不也是大忙人了吗?” “这还不是承穆掌柜多关照所致!”贺伯笑着拱手,表情真挚。 穆敬荑微一侧身:“您快别抬举我了,咱们这是互惠互利的共赢之事,小女可不敢谈关照二字!” “穆掌柜德才兼备,老夫自叹弗如!”贺伯由衷赞了一句,拿出一枚竹帖递到她面前:“还请穆掌柜过目。” 穆敬荑接过,仔细看了看,薄薄的竹片上,角落处雕刻着几朵凌霄花,另一侧是个貌美女子的剪影轮廓,中间空出了约两寸的位置,是个长方形的凹槽。 “嗯,是我要的模样!”她满意地笑了。 何睿勍连忙招呼着徐亮搬东西付银钱,贺伯也不赘言,结了银钱便告辞离开了。 穆敬荑回到后院的时候,秦湘与小玉正忙得热火朝天。 天气炎热,两人又因为时间紧任务重,心中不免起急,汗流的就更加欢快了。 “秦姐姐,你们为何不用漏斗灌药啊?”穆敬荑瞥见秦湘一手舀药汤,一手拿药瓶的动作,忍不住问道。 “漏斗?不懂!”秦湘停下手中动作,将陶瓶放下,扯下帕子擦了擦汗,面露不解地看着她。 “你们不知道漏斗吗?” 小玉闻言,好奇的跑进屋:“主子,什么是漏斗啊?” 穆敬荑看着她正在滴水的两只手,突然笑了:“没有不怕,我这就让人做一个去!”话落,她便转身出了院。 有了趁手的工具,速度果然快了许多。临近申时末,三百个芙蓉瓶,已全部装好了药汤。 穆敬荑这边也没闲着,将最后一个竹帖烙上凌霄苑几个娟秀小字,长长松了口气。细想之下不禁暗叹,幸亏秦湘也觉得这名字好,否则烙铁她还得重做。 “喂,你是独自去,还是带上她们哪个?”何睿勍提着个木箱子快步走了进来。 穆敬荑扭头看了看秦湘又瞧了眼小玉,心中犹豫起来。 “还...还是秦姐姐陪主子去吧!”小玉眼神闪躲着出了声,生怕叫上自己。 秦湘见她那副胆怯模样,只得应道:“还是我陪穆妹妹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穆敬荑点点头:确实,带个懂医术的怎么着都没坏处。 “东西给你,小心点穿,别弄脏了,很贵的!”何睿勍将衣服交给她,刚要叮嘱几句,忽然一阵清风吹来,引得他立即捂了口鼻:“咦......你们最好先洗个澡!” 穆敬荑撇撇嘴,嘟囔道:“就跟你身上好闻似的,实则更加怄人。” 何睿勍下意识抬起衣袖,鼻端翕动间很快皱了眉头,转身逃也似的走了。 洗了热水澡,在秦湘的帮助下,换上了崭新衣衫。穆敬荑即便再不懂行,也知这料子价值不菲。 材质轻柔却并不透露,微风袭来,裙摆翩翩起舞,却因为极好的垂坠感而停留在脚腕处,不必担心扬起。凉爽亲肤,触感滑软,颜色明艳中透着淡雅,穆敬荑是越看越胆寒。 回想何睿勍花她银子不手软的恶习,不禁担心起那留作医馆的小院是否还买得起。 小玉颇为认真的帮她梳了个十字髻,秦湘一个劲儿夸赞好看。穆敬荑无法,只得由着她们摆弄了。 得了夸赞,小玉愈加来了精神:“这都是夫人教的好,夫人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梳妆打扮完,时间也到了酉时初。穆敬荑与秦湘相视一笑,分别叮嘱了小玉几句,轻踱着步子出了门。 院外,何睿勍正百无聊赖的摆弄着马鞭,听到门响,立即埋怨道:“怎么如此慢......” 话说到一半儿,他就愣住了。 好一对儿桃花剪水眸,端的是动人心魄,盈盈水润的娇艳唇瓣,微微张合间似是吞吐着无尽的芬芳。婀娜的身段在华贵的衣料衬托下更显曲线玲珑,举手投足中魅惑如丝。 “这衣衫我似是买错了......”他喃喃道。 秦湘瞟见他稍显惊慌的神色,忍不住轻笑:“何公子难得懂得欣赏,穆妹妹的容貌莫说男子,刚刚连我都看得痴了!” 穆敬荑尴尬笑笑,张了张嘴,挤出一句:“行啦,都别拿我打趣了,人仗衣裳马仗鞍,我平日可没这闲工夫如此打扮,赶紧走吧,再不出发就迟了!” 何睿勍红到一半的脸立即黑了下来,语气不善的道:“女子出门最好戴着帷帽,免得让人误会轻浮,影响咱们穆贵坊的声誉!” 穆敬荑撇撇嘴:“大热的天儿还要戴帷帽,再捂出痱子可就亏大了!” 秦湘拉了她的手,低声道:“何公子所言也有道理,咱们还是避着些好。你忘啦?我懂医术,自会帮你,断不会变丑哒!” 两人麻利的回后院儿戴了帷帽,这才随着何睿勍赶去刘府。 福全镇西北是整个镇里所有富户权贵的聚集之处,不同于其他街道的狭窄,这边的道路格外宽阔,三四辆马车并行都不显得拥挤。 青石板铺就的道路每日里有人专职清扫刷洗,一眼望去纤尘不染。 道路两旁的宅院府邸大多高墙耸立,门户雄伟,与其他几镇拉开档次的估计就是这片区域。临江镇可没有如此模样的街道,最为富庶的也只有里长一家所住的刘府了。 穆敬荑顺着车窗偷偷张望,正看得起劲儿,突然眼前的景色就被一人一马挡住了。 “不许再看,注意形象!”何睿勍低声斥了一句,语气不善。 “切,多事!”她心有不甘的瞪了一眼,缩回了脖子。 秦湘端坐车内,对着她轻笑:“忍忍吧,一会儿应该就到了!” 很快马车便停了下来,穆敬荑提起裙摆就往外走,刚迈出一只脚,就被人忽的抱了起来。鼻端传来的熟悉气息令她猛然一惊,下意识在那人身上掐了一把。 温香软玉在怀,衣料轻薄的似有了肌肤之亲,何睿勍脸色微红,心情顿时舒爽不少。可惜下一瞬却感觉胸口如针扎一样疼了起来。 他眉头皱了皱,强压了心底那股异样的愉悦之感,低声斥道:“干嘛?” “我自己会下!”她道。 双脚落地的同时,小手也松了。 秦湘跳下马车,看到的就是车旁两相厌的男女。 “都道花无百日红,那是未遇芙蓉露。天上人间,好物难求,得之幸哉,青春永驻......” “......美人还娇,年华不负......” “凌霄苑倾心馈赠,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十来个小厮抑扬顿挫的站在刘府门外喊着话,手中各拿着一个竹编礼盒。见到有从马车上下来的女眷,便恭敬上前,将礼盒奉上,口中低声道:“凌霄苑祝贵人康健平安,青春永驻!” 吉祥话谁都爱听,为此对小厮送上的礼物都均未有嫌恶,不管看不看得上,都会命丫鬟接过,不想惹得不顺心。 这套词可是穆敬荑苦心教了好一会儿,小厮们才记住的,如今能让他们扯着脖子喊出来实属不易。 秦湘眼露惊讶的看着那些衣着统一,分散在刘府门前的小厮,忍不住凑到穆敬荑跟前,悄声问道:“这都是你安排的?” 何睿勍也在愣神,他只知今日会有小厮到刘府门前派发芙蓉露,哪里想到他们竟然还喊口号啊! “你可真行,也不怕被人驱赶!”他瞥了眼那白色薄纱后的俏丽容颜,低声嘟囔了一句。 “嘿,这才叫宣传!”穆敬荑不为所动,拉起秦湘的手迈步往人群中走去。 刘府大门右侧放了几张桌子,上面有准备好的笔墨纸砚,几个家丁模样的人侍立一旁,时不时回答几句众人的提问。 “请问贵府对诗作规定范围名字了没有?”穆敬荑走上前问道。 “没有,姑娘尽可书写,只求精彩,不吝范围!”刘府的家丁态度不错,笑着答了。 “谢谢!”穆敬荑拉着秦湘走到桌子跟前:“你来写,我来说,可好?” 秦湘不解:“为何?” “哎呀,我写字不好看,姓何的不止一次笑话我了!” “呃......好吧,你说?”秦湘愣了下,笑着拿起了笔。 “落云香 流川飞瀑寂无音, 恍若祥云坠凡尘。 斜倚卧榻手执卷, 缕缕流香静思心。 ” 秦湘写完,引得周围不少人探头去看。 “这是灯谜吗?”突然有个书生模样的人问道。 “嗯......”秦湘也猜不透其中意思,因为她也没见过诗中的物件。 “也是也不是!”穆敬荑淡淡的回了一句。 书生皱着眉头又仔细看了两眼,嘟囔道:“这不等于没说嘛!”摸了摸下巴,转身去看旁人的了。 “咱们再写一首,多多益善,总有一个入得眼的!” “好!”秦湘再次执起了笔。 “祝寿 雄鹰展翅冲霄汉,老鹫凌云荡九州。 醉赏夕晖松柏笑,福如东海寿千秋。 ” 秦湘将两人的名字写好,放下笔,拿起纸张吹干墨迹,忍不住赞叹:“穆妹妹,我虽不太懂诗词,也知你作得极好,今生能识得你这位才貌双全的女子,真乃秦湘生平一大幸事!” “秦姐姐谬赞了,咱们还是交上去,看看刘老夫人怎么评判吧!”穆敬荑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转移话题。 围在刘府门前想以才进去混个脸儿熟的大多是男子,她俩站在此处本就显得突兀,又在如此短的时间就做了两首诗出来,更加引人注目。 诗作刚交到刘府家丁手中,就被众人围住了,纷纷凑上前争相观瞧。一番惊讶过后,人们开始七嘴八舌议论起来,穆秦两人很快成了焦点。 第六十章 贺寿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妹妹,咱们还是躲远了些吧!”秦湘有些怵头被人围观,偷偷扯了下穆敬荑的衣袖。 “好,那咱们寻个阴凉地方等着!”两人默默走出了众人视线,找了个背阴的墙根躲了起来。 “嗒嗒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转瞬到了刘府门前。车门打开,下来一男两女。 穆敬荑好奇的探头观望,赫然发现那男子她竟然认识,正是临江镇的里长儿子----王劼。 “席上记得少喝酒,少说多看,言多语失……”其中作妇人打扮的女子转过身一边帮王颉整理衣襟,一边低声叮嘱着。 “哎呀,知道啦知道啦,早上起来就念叨,耳朵都要起老茧了!”王颉不耐烦的推开她的手,转身就要进院。 “哎哎……贺礼,贺礼啊!”徐氏见他要走,连忙嚷道,声音比之普通女子略显暗哑,穆敬荑不觉多看了几眼,好奇心大起。 王颉嫌她声音大了些,气恼的扫向左右,生怕有人瞧见。 “你闭嘴,我知道了!”他语带不耐得斥了一句,回转身时无意间扫见几丈远外的墙根处,忽的直了眼。 徐氏正为自己的声音被夫君嫌弃而委屈,突然瞥见王颉站那不动了,立时不解的循着对方视线望过去。 “又是个狐狸精!”她恨恨的道。 此时的穆敬荑也看到了王颉,那副贪婪的目光令她直觉恶心。 “秦姐姐,我看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话落她扯着秦湘便要离开。 突然刘府大门敞开一扇,一个中年管事朗声唱道:“穆小姐,秦姑娘,宋青书,曹毅……” “穆妹妹,叫我们了!”秦湘欢喜的摇了摇她的手臂。 “啊?这么快!”穆敬荑扭头看向刘府大门,平复了一下略显激动的心情:“走!” “嗯!” 经过方佶身边时,穆敬荑低声道:“那个风水摆件呢?帮我搬过来。” “小姐,用不用我跟您送一趟去?那东西太重。” “也好,进府后机灵点!”她看了眼不远处停靠的马车,点了点头。 方佶刚一走远,徐氏就追着王颉过来了:“看什么呢,别啥样的阿猫阿狗都好奇,小心染了脏病!” “你!”王颉气的直瞪眼睛,可惜面对徐氏毫无惧色的双眸还是软了下来,只愤愤的甩了胳膊,故意快走几步拉开了距离。 方佶手脚很快,眨眼功夫就搬着风水香炉回来了。 三人行至刘府门前,管事伸手一拦,开口问道:“请问几位是?” “徐管事好,小女姓穆,这位姐姐姓秦,您刚刚念过我们名字了。”穆敬荑恭敬答道。 “噢,原是两位才女啊,老夫人正在后院等着呢,诸位快请吧!”管事立即换上笑脸,伸手迎了他们进门。 迈过高高的门槛,绕过五福捧寿的影壁,迎面遇到两个穿着淡雅的俏丽小丫鬟。 “请问二位小姐是?”其中一个圆眼小丫鬟脆声问道。 “回姑娘,这两位是刚刚写诗得老夫人请的穆小姐和秦姑娘。” “噢,那请跟我来!”小丫鬟温婉一笑,引着两人向院内走去。 一路穿堂过户,即将进入内院时,方佶被拦在了门外,只叫他一旁等着,一会儿有人过来接寿礼。 穆敬荑扭头看了看他,也没来得及嘱咐几句就进了内院。 越往里走,越觉得热闹,女眷们的说笑谈话声渐渐清晰起来。 “两位小姐请进,我们老夫人就在中堂里。”小丫鬟抬手往里一引,便转身走了。 “哎……”穆敬荑还要问中堂到底在哪,人影就拐过花丛不见了。“唉!” 秦湘左右看了看:“走吧,循着人声过去就是了!” “唉,我只是怕进错了地方,毕竟宾客也分三六九等,弄错了位置容易惹是非!” “既然将咱们领到此处了,那必然就在前面,走吧!”秦湘轻推了她一把,两人迈步穿过了院门。 眼前豁然开朗,稍显空旷的院落中青石铺地,东墙边有几颗桂花树,遮了一片阴凉。石桌石椅围在树下,倒也别有一番景致。 “二位小姐是?”一个眉眼和善的丫鬟迎了上来。 “我们是因为作了诗被老夫人召见的……”穆敬荑话说到一半儿,小丫鬟立即双眼一亮。 “想必二位定是穆小姐和秦姑娘了,快请进快请进,老夫人都念叨好久了,就盼着见见二位呢!”小丫鬟双眼含笑,态度愈加热情了三分,一迭声的将她们往屋里引。 三人到了众人所在的中堂门口,抬眼望去,两侧都是人影,只余中间一条通道供人行走。 通道尽头,是一张长长的翘头案,案下是张八仙桌,桌子两旁各有一张太师椅。 东侧的太师椅上坐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慈眉善目,语态谦和,正与客位上的一位中年妇人聊着什么。 “还请两位取下帷帽,我们有专人代为保管,咱们这厅中都是女眷,小姐们不用担心被谁冲撞了去!”小丫鬟用眼神指了指厅中方向,低声提醒。 “好!”两人依言取下帷帽,递了过去。 “红菱,将这两位小姐的帷帽放好。”小丫鬟转身,吩咐不远处侍立的另一个丫鬟道。 “是,绿洢姐姐!”红菱接过帷帽快步进了东厢。 穆敬荑正琢磨着是否出言拜见一下老夫人,就见绿洢已走进厅中禀报去了。 “老祖宗,作诗的两位小姐已经请进来了!” 头发花白的老妇人闻言扭头看向厅门:“欧,快请到近前来!” “是!”绿洢微一蹲身,转头对着穆秦两人道:“两位请!” 穆敬荑稳了稳心神,尽量表现的端庄些,轻移莲步缓缓走向了老妇人面前。 “民女穆敬荑拜见刘老夫人,祝老寿星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话落蹲身施礼,不疾不徐,动作优雅大方,虽不出彩,但也无甚错处。 秦湘随在身后也照样做了。 “好好,快快请起!”花白头发的刘老夫人伸手虚扶了一下,笑着道:“难得啊,多少年了,能遇到穆小姐秦姑娘这般的慧心灵秀之人,实属不易。 常说女子不如男,他们岂知咱们女子中也有那才学过人的,只是整日闷在后宅里,困于闺房中,被日渐埋没罢了” 穆敬荑站直身子,略显娇羞的微微颔首:“老夫人谬赞了,民女愧不敢当!” “嗯......你不要妄自菲薄!”刘老夫人瘪了下嘴,嗔怪的瞥了她一眼,转而又笑道:“我可听说,你还是个店铺掌柜。” 穆敬荑状似怔楞了一下,腼腆笑道:“老夫人耳聪目明,小女的确是个小小掌柜。” “唔,你那铺子里经营的都是什么物件啊?”刘老夫人向前探了探身子,一副好奇之色。 “回老夫人,穆贵坊经营的都是精细陶器,样式造型都是小女亲自设计督造的,目前为止还都是独一份儿。所售的各色茶具,福禄兽,山水摆件等都是些新鲜玩意儿!” 如此好的广告机会,穆敬荑自是不会错过。 刘老夫人点点头,突然问道:“不知穆小姐所做的‘落云香’这首诗是否与那店铺里所售之物有关?” 穆敬荑偷偷扫视了一圈儿屋中众人的神色,盈盈笑道:“老夫人见多识广,一语中的。落云香讲的就是小女送您的寿礼!” 刘老夫人双眼一亮,立即笑了起来,身子向后一靠,得意地看向一旁的妇人。“如何,我猜的如何?” “嗯,还真让老姐姐说对了!”一旁的妇人随着轻笑起来。 “徐妹子,你还需多与我学着呀,哈哈哈哈......” 刘老夫人欢喜地拍了拍椅子扶手,磕碰的腕上玉镯叮叮作响,引得绿洢连同另一位大丫鬟紧张的恨不得将自己的手垫在扶手上,生怕那玉镯一不小心就磕碎了。 徐老夫人看了眼站在厅中的穆敬荑,嗔怪道:“还不快将那寿礼带上来,我这一下子输了百两银子,怎么着也得看个明白,到底是何物竟形容的有如神迹落入凡间!” 穆敬荑不好意思的笑笑,抬眼看向徐老夫人,仔细一瞧这才发现此人正是之前去店里留了一张帖子给她的那位夫人,表情不禁一怔。 徐老夫人见她已认出自己,笑容里便多了些亲近之意。“还不快去吩咐?”她道。 穆敬荑立即颔首应是,与秦湘一起转身向厅外走去。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两人领着丫鬟抬着个大箱子走了进来。 厅中所有人的目光一时都聚了过来,纷纷瞪大眼睛,准备看看稀奇。 木箱子在老夫人近前三尺处放了下来,穆敬荑围着箱子打开几个卡扣,接连“咔吧”几声,箱子四面呈片状散了开来,露出一座惟妙惟肖的山石景观。 坐在两旁椅子上的小姐夫人顿时议论起来,其中一位鹅蛋脸的貌美女子最先表露不屑之色。 “不就是块陶做得石头吗,这有什么稀奇之处!刘老夫人什么没见过,想拿这种低贱东西送礼,与冒犯又有何异?”她这一起头,很快周围就有了附和之声。 刘老夫人蹙着眉头仔细端详着眼前的陶器,也是面露不解,若只是如此平凡的物件,又怎会令这位秀外慧中的穆小姐如此推崇呢? 穆敬荑并没有理会周围的声音,只专心致的从秦湘背的布包中拿出各种配件儿。一颗迷你的松树,一颗迷你的柏树,一竹筒的锦鲤和水...... 本来如此短的时间,根本不能将松柏养成盆景模样,但她有凌霄啊! 凌霄属木,一切木系的物件它都可以尽情改变形状大小,甚至还可助它们生长的更加旺盛,抗寒抗旱抗虫抗病。简单来说,凌霄就是植物里的神。 众人的议论声逐渐变小,很快就被慢慢现出雏形的风水摆件惊艳到了。待得穆敬荑点燃倒流香之后,场中再无一丝声音,真可谓是落针可闻。 烟雾缭绕似流泉飞瀑,落霞浮云,松柏长青,山峦险峻,山脚池水中各色锦鲤追逐嬉戏,仿如仙境一般,祥和唯美...... 第六十一章 愁怨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好一个‘流川飞瀑寂无音,恍若祥云坠凡尘。’果真如此美轮美奂!” 突然一个男声传了进来,引得穆敬荑一愣,慌忙循声望去,就见一位坐在竹撵中的瘦削男子由四个丫鬟抬着进了厅堂。 “赟儿,你怎么来了?”刘老夫人连忙起身,绿洢和另一个丫鬟立即搀扶着老夫人走到男子面前。 几人动作带得倒流香原本如瀑的烟气很快散了,男子嗅到些许味道,忍不住掩唇轻咳起来。 秦湘瞧见他那模样,心中猜测着可能的病症。穆敬荑则看得有些心疼,如此年轻的生命,却孱弱至此,实在难以想象此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几个丫鬟穿花似的,又是递茶水,又是送帕子,好一顿忙碌,刘公子这才止了咳嗽。 他抬眼看向穆敬荑,声音柔和,语调竟是难得的好听,仿佛清风拂过山林,令人不觉眼前一亮。 “敢问小姐芳名?” 穆敬荑踟蹰着,不知该怎么回答。 刘老夫人爱怜的抚着孙子的肩膀:“赟儿,这位是穆敬荑穆小姐!” 刘赟眼中神采多了些,继续问道:“不知小姐是哪两个字?” 穆敬荑沉吟了下,忽觉厅中再次安静,似是都在等着听她应答,只得开口:“敬是‘敬慎威仪’的敬,荑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的荑。” “嗯,果然是个好名字,倒也配得上你的容貌!”刘赟抬眼看了她好一会儿,淡淡点了点头。 穆敬荑立时窘的红了脸,被人如此盯着看,浑身倍感不自在。 刘老夫人站了一会儿,就被两位丫鬟劝着回了座位。 徐老夫人见她坐下,这才笑着开口:“我看这穆小姐也站了好一会儿了,咱们总这么拘着年轻人......” “哎呦,亏得徐妹妹提醒,否则老身我岂不成了讨人嫌的了!快快快,绿洢啊,赶紧叫人带她们出去逛逛,趁着天色未黑,多看看荷园的美景,也好做几首诗给我老婆子赏瞧赏瞧!” “是!” 很快,厅里站起十多位妙龄小姐,随着刘府的引路丫鬟,鱼贯出了中堂。 穆敬荑与秦湘两人坠在众人身后,顺着后院角门一路向西,穿过几道回廊,果真见到了一汪湖水。夕阳下,绿影摇曳,荷香阵阵,几乎覆盖了大半湖面。 岸边垂柳如绦,随风拂动,众人站在树下,一边乘凉,一边赏景。 “刘府不愧是咱们昌隆县的首富,果然大手笔!”其中一位女子低声感叹,引得周边几个女子均是点头附和。 “瞿玲玉真是好命,若是嫁过来,这不就成她家了吗?” “诶,话别讲得那么早。我可听说前几日瞿小姐跑到商街一家店铺里,与人争风吃醋去了,好像争得还是个年轻俊秀的管事。 啧啧......人啊,总是那么不懂知足。如此看来,这婚事能不能成,还都两说呢!”一位年轻妇人不无感叹的道。 “啊?瞿玲玉那么精明的头脑,怎会犯如此愚蠢的错误?” “唉,色字头上一把刀,年轻力壮的俊秀管事与咳咳......自然不同,若不考虑权势财力,谁不选年轻的......” “嘘,都别说了,刘家人就在旁边看着呢,你们还敢胡乱传话!”突然一位小姐轻推了年轻妇人一把,几人这才住了嘴。 秦湘心事重重的漫步在河岸上,引得穆敬荑不觉疑惑问道:“秦姐姐,可是有什么烦忧?” 秦湘将手中的草叶一下下扯断,嘟囔道:“我想师父了......” “我还未曾问过你,不知你们师徒是怎么走散的?呃......你若是觉得不好回答,也可以不说!”穆敬荑生怕落个刺探人隐私的罪名,连忙补了句。 “无妨!我只是看到刘公子的模样,觉得若是师父在,也许能医好他,或者让他能如常人一般行走坐卧。” “啊?你师父的医术竟如此高明,那...那他多大年岁了?”穆敬荑立时来了兴趣,脑海中迅速闪过历史上的诸位神医。 秦湘表情一滞,不自然的嗫嚅道:“我师父......他只比我年长五岁。” “怎么可能,只年长五岁的师父?” “这有什么奇怪的,拜师又不是拜的年岁,我要学的是治病救人的本事,师父只要医术高明就够了。”秦湘立即反驳。 “呃,你说的倒也有理!”穆敬荑尴尬点头。 见她不再质疑,秦湘这才平复了心绪,怅然道:“我师父自小才智过人,五岁时《本草经》《内经》《内经素问》《伤寒杂病》等等,但凡可看的医书都看了个遍,甚至对里面的一些内容还有了自己的见解。 砭、针、灸、药、导引、按跷各种医术方法在他八岁时已全部掌握。 后来他开始专心研究疑难杂症,有了自己独创的治疗方法。我是师父偶然间救得,两人一起长大,渐渐的便也对医术生了兴趣,就央着他教我了。 师父是个医痴,即便有了我这个徒弟可教,他仍旧在不断的学习研究,一刻也不愿停歇。这次出门,缘是他整日闷在如茵谷,嫌弃接待的都是普通病症,腻烦了,这才带着我出山。 一路上但凡听到哪家有得了疑难杂症或者久病卧床之人,他都会停下来诊治一番,为了研究病例,非要将人治好不可。” 穆敬荑听到此处,实觉有些匪夷所思,甚至认为这根本不可能。 世间病症,即便是前世那般发达的医学体系,仍旧有很多无法治愈的疾病。在如今落后的古代,怎么可能什么病都治的好,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秦湘瞥了眼她神色变换的脸,继续道:“当然,世间所有病症,不可能每一种都能治愈。若是碰到治愈不了的,我师父也会留下,待得对方死去好拿来研究,甚至是解剖。 他的执着有时也会引来事端,我们只得被迫逃亡。” 穆敬荑这才明了,不禁感叹起这位痴迷于医术几近疯狂的怪人来。“那你们这次又为什么分开,以前有过吗?” “以前从未分开过如此之久,最多是他遇到了特殊病症没来得及告知我,自己一个人去探看了。可这次……” “没有迹象吗?” “嗯……没有……”秦湘蹙着眉头,望着逐渐黑下去的夜空,缓缓摇了摇头。 不知何时,沿着河岸挂起了一溜儿灯笼,各式各样,将整个荷园拢上了一层橘色光芒,似梦如幻。 “小姐,我刚听满盈说,少爷又与人吹嘘那个狐媚子如何貌美的事了,还说老夫人已经答应了将她娶进门做妾。” 小丫鬟愤愤不平的握着拳头,却没注意到自家少夫人的脸已经黑了。 徐氏狠力扯着帕子,眼神冷凝的扫视园中众人,很快将目光定格在了穆敬荑身上。虽说两人只第一次见,可她却在中堂听过对方名字了。 穆敬荑,穆敬荑,王颉多少次梦里念叨的名字,甚至那些被打发走的通房丫鬟都对她深恶痛绝。 “一个穷酸的小门户之女,写了几首歪诗就真以为自己是只凤凰了?我呸,山鸡永远是山鸡,一辈子都改变不了!”徐氏恨的牙痒,表面的端庄很快就掩不住了。 “小姐……”丫鬟想提醒主子小点儿声,免得被别人听见掉了身价,可待看清那双眸子里的滔天怒火,还是胆怯了。 “走,跟我好好会会她去,我倒要看看这个贱蹄子的真面目!”徐氏猛然转身,冲着穆敬荑所在的位置快步走了过去。 “哎呦!”穆敬荑突然拍了下手臂,“有蚊子!” 秦湘从湖面上收回视线,伸手去翻腰间的布包。“我让你擦抹些驱蚊药膏你偏不,这下好了吧,小心变丑!”她嗔怪的瞪了一眼,递过来一个小巧的白色瓷瓶。 穆敬荑瘪着嘴接过,嘟囔道:“这药膏味道我实在不喜……” 她这话还未说完,忽见一个人影直愣愣的扑了过来。 “哎,小心!”秦湘慌忙伸手,想要拉住她,可还是晚了一步,只听“扑通”一声,人便落了水。 “不好啦……有人落水啦……” 这声音就像投入池中的石子,很快激起层层涟漪。四周的呼救声,奔跑声接连响起,仿佛整个荷园都沸腾了。 秦湘虽没有拉住穆敬荑,却被撞过来的罪魁祸首抓住了胳膊。 “呜……对不起……对不起……”小丫鬟噤若寒蝉,一迭声的哭诉道歉,不知道的还以为受害者是她。 秦湘扯了几次都没把手臂拉出来,没想到这小丫鬟力气还挺大。无奈之下,她心一横,迅速从头上拔下一根极细的银针。照着眼前之人就扎了下去。 “啊!”小丫鬟吃痛,手松了些,秦湘立即收回手臂,转身去寻会水之人。 待秦湘领着人回来的时候,岸边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秦姑娘,您确定是这里吗?”身穿鱼皮水靠的家丁迟疑的问道。 “没错,你快点下去吧,拖了这么久,再磨蹭真的来不及了!” 荷园另一侧,穆敬荑愤愤的抖着衣袖埋怨道:“凌霄啊凌霄,咱能不能靠一次谱,关键时刻掉链子,难道是你的专长吗?” “呵呵…呵呵……恩人,对不起哈,我天生见水就亲切,反应慢半拍也属正常嘛!哎呀,您就别气了,我不是已经把衣服变干了吗?” 穆敬荑扶了扶早已歪斜的发鬓,跺脚道:“那有何用,我如今这形象可怎么见人啊?” 凌霄嗫嚅着小声道:“那又不是我推您下去的……” “嗯?” “呃……都赖我,都赖我,看我怎么教训他们的!”凌霄连忙识趣的改口。 “穆小姐?”一道温和的男声传来,穆敬荑顿时背脊一僵。 第六十二章 回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此时真想装作听不见,可惜说话之人已到了近前,正是刘府老寿星的嫡孙刘赟。 “刘公子!”她一手扶着头发,又刻意用袖子挡了脸,这才低垂着头应了一声。 “穆小姐这是怎么了?”刘赟示意丫鬟将他放下,停在穆敬荑面前。 眼前女子发髻歪斜,饰物所剩无几,就连衣衫也失了之前光彩。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湖水,似是有感而发:“这水的确掩了不少罪恶……” “嗯?”穆敬荑闻言心中一寒,忍不住抬头看去,却发现男子清瘦的五官在远处灯笼的映衬下隐隐透着哀伤。“公子……” “穆小姐,你还是随我去换件衣服重新梳妆一下吧,宴席已经开始,其他人都去了主院,你不必担心会遇到旁人!” 刘赟猛然回头,语调轻柔。 穆敬荑诧异地看向对方:“可…可我是女子,公子那里怎会有女子的衣衫用物。” “不是我那里,是我妹妹出嫁之前的院落。”他面容和煦的解释道。 “噢,那就多谢公子了!”穆敬荑暗暗松了口气。 一走一坐,两人并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看得出来,穆小姐很得我祖母喜爱。” “是老妇人慈爱心善!” “听说小姐还开了铺子,不知那福禄寿是否也出自你手?” “公子也对这个感兴趣?” “嗯,总听人提起,如今昌隆县小到孩童,大到暮年老者,都很喜欢,可见小姐心思奇巧灵透。” “那公子有吗?”听他夸赞自己感兴趣的物件,穆敬荑立即放松了些,表情语气也愈加自然。 “有福有禄,吉祥安康,谁会不喜爱呢!” “呃……公子若是真心喜欢,小女愿给个最佳优惠价,包您满意,而且样式还可定制!” “呵呵,好,那就为我做个珊瑚吧?!” “珊瑚?这不是十二生肖啊!” “不拘泥于此,珊瑚不动,与我类同。”刘赟轻轻叹了口气,修长瘦削的手掌无奈的抚着比之手臂还要细些的双腿。 穆敬荑看着他那羸弱的两条腿,突然道:“公子有没有想过治好它们?” “想,当然想,可惜我早已请过太多郎中名医,试遍了药石针灸,所有人都说治不好了。”他的眼神似是看透了世间万物一般,飘忽的望着远方。 穆敬荑默默的闭了嘴,秦湘只是提了一句,具体靠不靠谱或者说她师父愿不愿意出手都是两说。免得给了希望又兑现不了,那样还不如没有希望。 不知不觉间,两人到了一处僻静的院落前,丫鬟上前轻叩了两下门扉,很快里面有了回应。 “谁呀?” “是公子!” “哦......”轻微的吱呀声过后三尺多宽的木门缓缓打开,一个衣着素净的丫鬟探出头来。 刘赟指了指一旁的穆敬荑,淡淡道:“带这位小姐进去换身衣裳,选套珞儿未上身的新衣便可。” “啊?不用不用,无需那样破费,有身旧衣足以!”穆敬荑慌忙摆手拒绝。 刘赟没有接话,对着她挑了挑眉毛:“去吧!” “呃......这,这不大好......”穆敬荑还想再解释几句。 门内的丫鬟却是个急性子,迈步出门槛扯着她便进了院。 “咣当”院门在身后关上,骇得她身子一震。 小丫鬟松开她,快步向屋内走去。“不用怕,这院里没有别人,只有我和一位老嬷嬷守着,嬷嬷正在睡觉,咱们小点声说话!” 穆敬荑左右看了看,默默点了点头。院落不大,四周栽着些花木之类,打理得很齐整。 进了堂屋,小丫鬟伸手示意她在那里稍等。 不一会儿,找了身绯色配牙黄的裙衫出来,帮着她换上了,又手法娴熟的将她那一头乌发梳成了朝云近香髻,将仅剩的两件钗环插在了上面。 “好了,小姐可以出去见公子了!”小丫鬟将她换下的衣襟裹了个包袱,递还给她。 穆敬荑看了看铜镜中自己的影像,不好意思的笑笑,转头对着小丫鬟道了声谢。 “小姐不用客气,难得您能合公子眼缘,以前只有我家小姐还能与公子说说话,可见您定也是个钟灵琉秀的。” “不......” “奴婢名唤雪柔!”小丫鬟莞尔一笑,推着她出了院落。 门外刘公子的轿撵依旧在那里。见她出来,眉眼微弯,薄唇轻启:“如此甚好。” 穆敬荑不自在的抻了抻衣角,双颊染上淡淡红霞,在灯笼的映衬下更显娇媚。 “走吧!” “去哪?”她一愣。 “将你送到老夫人处,此事得有个说法,怎能让你平白受辱!” 穆敬荑不知他怎得突然就知晓了此事,自己从湖中泅水过来的事还不知该怎么与人解释呢,若是直接与凶手对质,难保不落下风。 “可是公子,我并未看清凶手是谁啊?” “无妨,祖母会审出来的。”轿撵在刘赟的示意下,越走越快,穆敬荑不得不小跑着跟随。 前方渐渐明亮起来,各色灯笼越来越多。循着声音望去,嘈杂之处正是今晚的主场,临近荷花最密集之处的水榭亭台。 亭中,灯火闪烁,桌案笔墨一应俱全,男女分在两处,似是正在斗诗。 “我祖母在那,咱们过去吧!”刘赟指了指一处帐幔悬垂的主亭,果然刘老夫人和其他几位妇人模样的女子正在里面说话。 “嗯!”穆敬荑点头,随着他向那处亭子走去。 “祖母!”刘赟被抬上主亭,来到刘老夫人面前。 “赟儿,你不是累了要歇息吗?”刘老夫人不禁蹙眉。 “祖母可知今日有人坠湖,遇了险?” 刘老夫人立即沉了颜色,看向一旁的绿洢。 绿洢一惊,慌忙摇头:“奴婢不知,未曾听人提起此事!” 刘赟冷冷一笑:“看来咱们刘府的下人竟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了,人命关天的大事都敢隐瞒!” 绿洢紧张的瞄向刘老夫人,生怕她会因此着恼,气坏了身子。 “哼,穆小姐是祖母亲自请进来的客人,如今在咱们府中出了事,难道就没一个人该为此担责吗?” 刘老夫人沉默了会儿,总算听明白了大概意思,眼中立即现了怒意。“穆小姐,就是那个貌美又聪慧的丫头?” 刘赟颔首:“正是!” “这还得了!绿洢,现在就派人给我查清此事,凡是知情者都给我带过来!”老夫人一挥衣袖,语气中隐隐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是!”绿洢应声,快步出了亭子。 家丁护院丫鬟婆子们接到吩咐,迅速飞跑着分散各处,查访去了。 “赟儿怎晓得此事?” “因为孙儿遇到了穆小姐,此时她正站在外面,等着见祖母呢!” “胡闹,人没事你为何吓我?”老夫人嗔怒的瞪了一眼,身子向后靠了靠。 “穆小姐本是来客,却在游湖时遭人暗害,若是传出去与我们刘府名声有损,也害的穆小姐受了委屈。于公于私,这都说不过去。 孙儿还请祖母还穆小姐一个公道!”刘赟神色郑重,双手一揖。 “唉!”刘老夫人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抬头望向亭外:“请穆小姐进来吧。” 穆敬荑闻言这才拾阶入了亭子。 “老夫人!” “穆小姐受惊了,我听赟儿说你不小心落了水?”刘老夫人脸上堆着笑,语态慈爱的问道。 穆敬荑偷眼瞄了下刘赟,见他神色如常,并未有任何喜怒,这才收敛心神,开了口。 “回老夫人,小女在湖边与秦姐姐游玩,突然闯出个人径直向我撞来,这才脚下不稳跌入湖中。 只是不知随我同来的秦姐姐是否已经得了信儿,小女恐她急坏了,还请老夫人派个人手知会一声。” 刘赟肩膀缓缓放下,神色转为以往淡然模样。刘老夫人微一使眼色,立即有个小丫鬟悄声出了亭子。 “敢问穆小姐如何脱险的,怎会与我孙儿一同前来?” “自然是我派人救得,连她身上的衣衫都是雪柔领着去珞儿院里换的。”刘赟撩了下眼皮,替她作了答。 穆敬荑诧异的扫了他一眼,连忙顺着话头应道:“小女得幸还能活命,如今只求个真相,若只是不小心撞得我,倒也有情可原,但若是恶意为之还请老夫人还小女一个公道。” 此话刚落,亭外正走上来的一对主仆立即住了足,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一旁的徐老夫人瞥见两人,立即无声的招招手,示意她们二人过去。 年轻妇人犹豫了下,还是迈步进了亭子,眼神扫过穆敬荑毫发无损的模样,暗暗握紧了拳头。 两人冲着刘老夫人无声一礼,走到了徐老夫人身后。 刘老夫人静静地看了穆敬荑一会儿,缓缓点了点头。“穆小姐所言有理,此事出在我们刘家,刘家理应担责。” 不一会儿,就有人领着秦湘过来了。 “穆妹妹,穆妹妹......”秦湘的声音急切又疲惫,三两步冲进亭子,也顾不得与刘老夫人打招呼,直接一把揽住她哭了起来。 “幸好你还活着...呜呜......幸好你还活着......” 见她对自己如此真情实意,穆敬荑心中着实愧疚,抬手拍拍她的后背,低声道:“好了好了,没事了!” “嗯,下次咱们再不到水边玩了!”秦湘松开她,双眼上上下下将她扫视了一圈儿,疑惑道:“你换了衣服,是怎么得救的?我叫了熟悉水性的人,在湖里寻了那么久也没找到你。” 穆敬荑抬手,用帕子帮她拭了泪,哽咽着挤出一抹笑:“水下有暗流,我被冲到了对岸,是刘公子的丫鬟救得我!” 秦湘闻言,立即扭头看向坐着的那人:“多谢公子出手相救,秦湘定不忘公子大恩大德!” 刘赟刚要说不必,却被她接下来的那句话惊住了。 “我师父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医,若是有他在,公子的腿要想再次行走,应该不难!” 一石激起千层浪,场中众人顿时震惊。 刘家大公子幼时因为一场意外身患恶疾,多少所谓的名医大家都看过了,没有哪个敢言可以治愈的,眼前名不见经传的女子不是妄言就是真的大有来头。 刘老夫人闻言顾不得丫鬟搀扶,直接从椅子上起身,冲到了秦湘面前,握住她的手颤着声音道:“姑娘所言当真?” 第六十三章 斗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嗯!还请老夫人秉承公道,莫要让穆小姐吃了哑巴亏!”秦湘抬眼,神色清冷的看向刘老夫人。 刘老夫人动作一顿,直起身子,扶住一旁丫鬟的手,微微叹了口气:“老身也不愿穆小姐受屈,此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秦湘莞尔一笑:“老夫人所言,民女信得!” 话落,她转头看向徐老夫人身后站着的徐氏,眼神一凛:“敢问这位夫人,我穆妹妹与你有何仇怨,非要狠心将她置于死地?” 徐老夫人闻言立即回头,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孙女,悄声道:“锦华,你做了什么,难道此事与你有关?” 徐氏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立即心一横,将身旁的丫鬟雪儿扯了出来。“雪儿,你给我说实话,到底出了何事?怎的人家会将此事攀扯到我身上。” 雪儿胆怯的看了一眼众人,低声嗫嚅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是...是奴婢不小心脚下一滑,才...才将穆小姐撞进湖里的。” 秦湘气的两眼如刀子般死死瞪着雪儿:“你胡说!明明穆妹妹落水,我若手快些本可以拉她上来。 都是你,故意拖着我的手臂不放,直到亲眼见着她沉下去才肯罢休。” “没有,我没有!”雪儿见到秦湘那副冷凝神色,吓得立即哭了起来,双肩颤抖委屈至极。 亭外的人听到声音,饭也不吃了,酒也不喝了,诗也不斗了,四周安静一片,纷纷探头望过来。 秦湘强自压下心中怒气,开口道:“当时湖边的人虽不多,但也是有一两个的,他们都可以作证!” 徐氏顿时一惊,双目盯着雪儿,生怕她将自己供出来。 徐老夫人掩在袖中的手紧了紧,直至骨节泛白都未觉察,没想到自己这孙女即便嫁了人,还是没有任何长进。 “我...我当时是吓得糊涂了,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我不是故意的......”雪儿一边辩解,一边抹着眼泪。 上座的徐老夫人见了,柔声道:“雪儿,虽然你也觉得委屈,但毕竟人是你撞下去的,这咱们不能否认。 我也总听锦华提起你胆子小,遇事惯爱着慌,今日见了果真如此,看来做大丫鬟你还是有些不足啊!” 徐老夫人说完,扭头看向自己孙女:“锦华,这雪儿还是先降为二等历练一下吧,否则总这么不稳当可不行,要坏事儿的!” 徐氏一副受教模样,颔首应道:“祖母教训的是,孙女记下了!” 雪儿立即低声呜咽起来,手抓着帕子一个劲儿抹眼泪。 刘老夫人冷着脸,瞥了下不远处的雪儿,转而对着秦湘道:“秦姑娘,你看...这事都是误会,如今穆小姐已被我家赟儿救起,身子也并无大碍,既是说开了......” 秦湘恼怒的张了张嘴,胸中憋屈得说不出话来,一双秀气的弯眉拧成了结。 “王夫人,若是没记错的话,您就是浪荡公子王劼的正头夫人吧?”好友如此急扯白脸的为自己出头,作为当事人,她若再不开口真就窝囊到家了。 徐氏见她竟认识自己,顿时冷笑着从祖母身后款款走出,来到穆敬荑面前。 一脸玩味的上下扫视了她一番,讥诮道:“看来穆小姐为嫁进我们王家还是特意下过功夫的,啧啧......难得长了一副狐媚样儿。” 秦湘不解的看向两人,徐老夫人也是一脸震惊之色。 “王夫人恐怕是找错人了吧?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即便是眼睛瞎了也不会愿意与王劼那种货色扯上关系,就更别说他已经有了您这位明媒正娶的当家夫人了。 您这空口白牙的污蔑本事,真对不起徐家正直不阿的一贯形象。如今看来,你们夫妻俩倒也算般配。” 穆敬荑的话不可谓不狠,几乎是句句戳了对方的肺管子。 徐锦华确实怒了,立即扬手,凌霄这次没有贪睡,第一时间作了反映。 一人一妖斗武,高下立判。 徐锦华只觉手臂被一股大力猛的钳住,再难移动分毫。从手掌到手腕甚至传来了轻微的骨头劈裂之声。 “你竟会功夫?”她双眼不敢置信的望着穆敬荑。 “哼哼,王夫人随随便便就要出手重伤人,可见这修养也不咋地嘛。不知道的,还以为您不是出身徐家的小姐,而是乡间的粗鄙泼妇呢!” 刘老夫人也觉得过意不去,心中怨怼徐氏抹了自己面子。 “王夫人,你是否忘了这里是我们刘家?” 徐氏脸上红一阵儿白一阵儿,闻言慌忙低头:“是晚辈唐突了,还望老夫人宽谅!” “哼,看来徐妹妹在教导小辈方面还是惫懒了呀。这样吧,左右咱们姐妹多年,这事还是由我代劳吧!” 刘老夫人笑意吟吟的对徐老夫人说完,转头看向亭外。“这半会子,寻到目击之人了没有?” 远远的传来一句:“回禀老祖宗,守塘和理荷说是知晓此事!” “好,叫他们过来吧!”刘老夫人收敛神色,再无说笑之意。 站在当中的徐氏焦急的看向自己祖母,徐老夫人神色一指身旁的刘老夫人,轻轻摇了摇头,接着便撂下眼皮作沉思状。 很快一男一女,一矮壮一纤瘦,相继进了亭子。 “小的守塘拜见老夫人!” “奴婢理荷拜见老夫人!” 两人连忙行礼。 刘老夫人一抬手:“好了,都起来回话。” “是!” “是!” “知道为什么叫你们过来吧?” “小的知道。当时在湖边,小的就是听这位夫人与......”守塘大着胆子环顾了一下众人,突然指着雪儿叫道:“哦,就是她! 两人低声说了一会儿,之后这位夫人就拉着她到了这位小姐附近,用力推了一把,令她狠狠撞向了这位小姐!” “你胡说!”徐氏立即嚷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如此了?当时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你又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锦华!”徐老夫人本不愿再插手,无奈自己这孙女脾气急躁,着实是不争气。辩驳的话漏洞百出,却还在这儿耀武扬威,真是将徐家的脸都丢尽了! 徐氏见祖母出声,立即委屈起来:“祖母,他们如此污蔑孙女,您难道就不说句话吗?” 刘老夫人淡淡一笑:“我们刘家自是不会冤枉你,还请王夫人稍安勿躁!” “可......”徐氏被堵的气闷,忍不住又剜了穆敬荑一眼。 “你来说!”刘老夫人微一抬手,示意理荷继续。 “回老夫人,奴婢亲眼见着王夫人的丫鬟将穆小姐撞入水中,之后又死命抓着秦姑娘的手不放。” 徐氏瞬间红了眼,又急又恼的瞪视着理荷,两手攥得咯咯作响。 穆敬荑一见事情已经大白,便也不再多说,只静静等着刘老夫人裁断。 “老姐姐说的是,我确实对锦华这孩子太过溺爱了,今后定会多下些功夫管教。 如今看来穆小姐确实是受了委屈,您看这样好不好,由锦华亲自给穆小姐道个歉,损失的衣衫饰物我们全数赔偿。”徐老夫人言辞恳切的说完,转头看向穆敬荑。 刘老夫人点了点头:“如此甚好!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华丫头是脾气急了些,性子也直,但难得她心地不坏,一切都是误会。 不过,错了就是错了,我们刘府也有照顾不周之责,这赔银子的事老身也算一份儿!” 秦湘听后,一脸担忧的看向穆敬荑,生怕她仍觉委屈,心有不平。 “既然两位长辈都如此说了,小女再计较下去就显得不识好歹了!”穆敬荑苦涩一笑,委屈道:“只怕王夫人并不愿倒这个歉……” 刘老夫人立即看向徐氏:“你可愿意?” “我……我……”徐氏脸上神色极为痛苦纠结,怎么看都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去吧,穆小姐是个识大体的人,你莫要让人看低了去!”徐老夫人低声提醒一句。 徐氏无奈,磨磨蹭蹭走到穆敬荑跟前,垂着头低若蚊呐的嘟囔一句:“对...不起......”就跟这话烫嘴似的,囫囵着吐了出去。 “王夫人说什么?”穆敬荑面露不解之色,特意凑近了些。 徐氏见众人都在看着自己,索性一咬牙:“你不要得寸进尺!”声音满是怒气。 穆敬荑却突然踱到她身边,附耳说了一句:“王夫人,你知道为什么自己拢不住王颉的心吗?” 徐氏一惊,立即皱眉瞪视她:“你什么意思?” 穆敬荑微微一笑:“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王夫人一向舍本逐末,自然屡战屡败。” “你到底要说什么?” “王夫人若想知道,为了你我二人的名声最好乖乖道歉,虚心改正,我自会告知于你!” 徐氏猛的看向她,眼中满是狐疑之色:“你恨我还来不及,怎会甘愿帮我?” 穆敬荑嗤笑:“帮?我只是嫌王劼那厮恶心,你当做宝儿的东西,与我来说连坨狗屎都不如!” “你?”徐氏气结。 “王夫人,您若真心不愿道歉,小女只能吞下这委屈了!” 她面露哀戚的转身,一把拉过秦湘,泫然欲泣道:“秦姐姐,我们走,以后这刘府咱们再也不要来了,就连赫赫有名的徐府也并未像外人传言的那般‘正直不阿’,只是徒有虚名罢了!” 秦湘回转头,似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坐在椅中的刘公子,遗憾地摇了摇头。 “慢着,老身的话还未说完,两位小姐怎就急着走呢,这岂不是要误会老身了不成?” 刘老夫人再次起身,嗔怪笑道:“二位快快回来上座,咱们有话好说,怎么着也要待老身处理完这件事再离开嘛!” 穆秦两人对视一眼,双双转身,被丫鬟引着直接入了座。 第六十四章 惩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徐老夫人见她们坐下,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看来穆小姐并不像外面传言的那么温婉可人!” 穆敬荑抬眼看去,直直迎向对方:“小女从未以温婉示人,也并不喜被旁人如此标榜!” “哼,穆小姐如此言辞倨傲,确实勇气可嘉,只是不知如你这样的女子,未来的命运将会几何可就不好说了!” “这就不劳徐老夫人费心了,小女自有出路!”穆敬荑莞尔一笑,转头看向正要离开场中的徐氏。 “王夫人故意推我落水,恶意伤人性命,这事就算到了官府也应该有个说法吧?” 徐氏猛然抬头,双目凌厉,似有火烧。 “嗯,确实如此!”刘老夫人连忙附和,“王夫人,你做的事确实触犯了律法,如今人证已在,要不咱们报官吧!” 徐老夫人这下坐不住了,忽的站起身,阴沉着脸道:“刘姐姐,这事本就可大可小,咱们刘徐两家多少年的老交情了,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外人而撕破脸,值当的吗?” 刘老夫人瞟了一眼旁边的孙子,狠了狠心,正色道:“徐妹妹不用如此激我,咱们的交情是咱们的交情,我总不能不讲道德理法吧? 人活一世可以生活困苦,但不能心中无德,有道是人在做天在看,违背良心的事请恕老姐姐我真的做不来!” 她这一番话说的义正言辞,令人无法反驳。 徐老夫人颓然坐下,看着徐氏所在的方向木然出神。 “哼!你们真是胆大包天,我可是里长夫人!”徐氏突然嚷道,声音大的连远处的男宾席都听见了。 刘老夫人淡然一笑,脸上不觉带上了讥诮之意:“那你可知我是谁?” “商会会长的名头儿再大也不能与当官的相比!”徐氏撇撇嘴,昂起了头。 徐老夫人闻言恨不得寻个地缝儿钻进去,里长哪里算什么官儿啊,连编制都没有,真不知自己这孙女怎就蠢成了如此模样。 要不是她娘早死,自己非得回去狠狠惩治一番,怨她教子无方! “是不能和当官的比,不过里长还算不得什么官儿吧?”刘老夫人缓缓得道,看着徐氏的眼神满是轻蔑与不屑。 “那也比一个商人强!” 徐老夫人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起身冲到场中,扬手就给了孙女一巴掌:“跪下!” 徐氏被打的直接摔了出去,口鼻立即见了血,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祖母,懵了。 徐老夫人年轻时可是个真正的练家子,她那一巴掌即便是收着劲儿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 看着孙女如此模样,她心中不禁一揪,沉声斥道:“愚蠢!刘老夫人那是二品诰命的身份,岂是你可以随口轻慢的?” 顿时场中除了一位绾衣妇人无甚神色变化,其他人等均是一惊。 徐氏怔愣的看向刘老夫人,哆嗦着嘴唇疑道:“她怎会是诰命,一个商会会长的母亲怎么会是诰命?是祖母糊涂了,还是锦华在做梦?” 徐老夫人见她口鼻处的血液一滴滴落在青灰色的石板地上,再也不忍看下去,扭转身子对着刘老夫人一礼:“刘姐姐,请恕妹妹教下无方,今日的错处便由妹妹替她偿了吧!” 徐老夫人说完,对着主位就跪了下去,绿洢慌忙去拦,但还是没能阻止。 刘老夫人微垂了眼帘,默不作声,但双手的颤抖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纠结与不忍。 接着,徐老夫人又转头冲着穆秦两人而来。 眼见着她又要跪下行礼,穆敬荑迅速起身,双手猛地扶住对方手臂,一脸委屈的道:“徐老夫人真是要折煞小女了! 原本我只要一个公道,奈何王夫人执迷不悟,如今又劳的您为她如此放下身段儿,可见她一个连至亲祖母都不疼惜的人,实难通明事理啦!” 徐老夫人本想故意惹她难堪,这个礼别说真赔了,就是行至一半儿,穆敬荑以后也别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了。 可惜她还是打错了算盘,直觉一股泰山之力稳稳托住了她,不仅弯不下身,甚至眼见着自己就这么被‘扶’的站直了。 徐老夫人心中惊骇,一脸错愕的抬头看着穆敬荑,突然觉得自己也许真的小看了眼前之人。有如此雄厚的内力,却丝毫不显山露水,这怎么可能会是个普通人? 她再不较劲,由衷的说了一句:“今日之事确是我们对不起穆小姐,眼下算是徐家欠你的,以后但凡小姐有所求,徐家义不容辞,绝不推脱!” 场中人再次大惊,接着便小声议论起来。徐家,那是在江湖中都排的上号的所在,整个昌隆县的武馆镖局都是他家的,与他家扯上关系出门都不用担心会遇危险了。 穆敬荑神色顿了顿,展颜一笑:“谢徐老夫人明理!”轻飘飘的一句话,将众人的艳羡变成了同情,因为这是她穆敬荑用命换来的。 “既然穆小姐如此宽宏,老身也就不计较了。来人,将王夫人扶下去上些药吧。” “是!”立即有两个小丫鬟上来,搀扶起徐氏,快步出了亭子。 本是个寿宴,如今却变成了如此模样,刘老夫人也没了吃下去的兴致,微一招手,带着绿洢红菱告了罪,便离去了。 穆敬荑一见主角都走了,也觉得没什么意思,扯了扯秦湘就打算也告辞走掉算了。 谁知刚走出亭子没多远,就听到有人叫她。“穆小姐请留步!”声音温和清幽,正是刘赟。 两人相继转过头,她道:“刘公子还有何时事?” “你家住哪里?”他问道。 “嗯?” “不日肯定会有赔罪的礼物送过去,知道地址省得费时寻找。” “这……”穆敬荑真没想到这事还有后续,一时间不知该怎么作答。 刘赟又转头看向秦湘。 “福全镇北街穆贵坊!” “好,我记下了!” 两人刚走出刘府,就遇到了站在路旁的王颉。 “嘿嘿,我果然没有看错,竟真的是你!” 他一脸得意的凑上前,悄声问道:“不知穆妹妹怎会进到这刘府里来,这可不是你一个小门小户的丫头可以出入的地方……嗝……” 猛地一个酒嗝儿,欠点没将穆敬荑熏吐了。她左右看了看,低声轻笑:“这里人多,你跟我来!” 秦湘闻言,慌忙拉住她:“你疯啦,这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你理他作甚?” “秦姐姐,你有所不知,我今日的遭遇全是拜他所赐,若是不将他惩治一番,我着实咽不下这口气!”她阴恻恻的说完,转身引着王颉向暗处行去。 秦湘踟蹰了一下,还是不放心的随在了后面,暗自从袖中掏出个小瓷瓶,偷偷握在了手中。 “嗯……我的好妹妹,哥哥想你想的好苦啊……”王颉见她拐进暗处角落,立即不管不顾的扑了上来,口中各种不堪入耳的话相继吐出,引得穆敬荑愈加恼火。 她无声冷笑,向着右手腕处一掐…… 秦湘本想上前,却突然听到了打斗声响。她蹙着眉头,虚起眼睛一看,就见纤瘦的身影出手飞快,将个醉鬼当成了麻包袋子,一顿猛力的拳打脚踢,却诡异的没有任何惨叫之声传来。 半炷香的时间过后,穆敬荑拍拍手,迈步出了角落。 次日,徐亮刚打开店门,紧接着就有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驶了过来。 “请问穆敬荑穆小姐是住这里吗?”一个管事模样的人上前问道。 徐亮疑惑地看了看那马车:“你们是哪家的?” 管事立即笑道:“我们是徐府和刘府的管事,特意过来给穆小姐送开店贺礼的。” 徐亮有些懵,穆贵坊开业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何这两府现在才想起送贺礼? 他略有些为难的开口:“还请两位管事稍等片刻,待我进去通禀一声!” 令他没想到是,这两位管事都挺好说话,纷纷笑着点头:“无妨,都怨我们心急了,还望穆小姐勿怪!” 徐亮咧了咧嘴,尽量挤出一个还算自然的笑,转身进了店铺。 “咚咚咚” “谁呀?”小玉快步跑了过来,到了门边又问道:“何人敲门?” 徐亮哭笑不得的道:“小玉姑娘,您看清楚了,这是店铺后门,还能有谁会敲?” 小玉撤下门闩,瞥了他一眼:“除了你还有何公子!” 徐亮嘟囔道:“何公子何曾敲过门……”他探着头往北屋看了看,“掌柜呢,起了没有?” “起了起了,正在吃早饭,你进来吧!” “哦!”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北屋,穆敬荑听到动静看向门口,见是徐亮,问道:“吃饭了吗?” 徐亮躬身一礼:“回掌柜,小的吃过了。门外来了两辆马车,一个是徐府的,一个是刘府的,说是给您送什么开店贺礼。” 穆敬荑与秦湘对视一眼,两人顿时了然。 “收下吧,再一人还一个五两银子的赏封!” “是!” “东西先放在店里,顺便透露一下,就说我染了风寒,秦姐姐正照顾我呢。” “哎!”徐亮应声而去。 待他走远,小玉疑惑的看向穆敬荑:“小姐,你病了?” 秦湘好笑的看了她一眼:“你呀,还是要好好学学,机敏些,这样才好护住你主子!” 小玉懵懂的点点头。 吃过早饭,小玉利落的拾掇盘碗去了灶间。 不一会儿,何睿勍就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见秦穆两人有说有笑的站在院子里,这才放缓了步子。 “掌柜,你没事吧?我听说你……”他话说到一半儿左右看了看,走到近前,压低声音道:“你怎么还落水了,真要有个好歹我该怎么办啊,穆贵坊和作坊又该怎么办啊?” 穆敬荑斜了他一眼:“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钱财啊?” “当然是……你啊!”何睿勍说话来个大喘气,强掩尴尬的摸了摸耳朵。 “哼,见利忘义的家伙!”穆敬荑忍不住撇嘴。 此时的秦湘早已悄无声息的回屋了。 第六十五章 免费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何睿勍红着脸嘟囔道:“之前的提议,你到底想好了没有?我真得去云州了,如今作坊里存货日渐增多,总这么拖着,小心工钱都没得发!” “嗯,你是该走了,出行所需的一应用物赶紧采买准备吧!”穆敬荑点点头,一脸认真。 “那提议?” “什么提议?” “就是......就是对外宣称我们即将订婚的事......”何睿勍支支吾吾低声解释,偷眼儿瞄着她。 见他如此模样,穆敬荑忍不住嗤笑:“得了吧,王劼对于我来说算不得威胁。你那瞿小姐估计也没胆儿上门儿挑衅了,等过段时日我将那银钱赔给她,事也就了了!” “你为何如此确定,万一......” “呵呵......”她得意的扬了扬下巴:“总之你专心谈生意就好,别的不用劳神!”话落她拍了拍对方肩膀,迈步向店里走去。 “掌柜的,您看!”徐亮见她过来,连忙递上礼单,又伸手指着堆在角落的礼品让她看。 穆敬荑接过礼单仔细瞧了瞧,两家的礼品还真不薄。衣料首饰俱全,甚至额外还送了银子。 “怎会如此丰厚?”她喃喃道。 徐家送银子可以算压惊或者医药费,但刘家又是怎么回事儿?拿出一百两银子只为赔礼,是否有些过了? 见她愣神,徐亮又道:“刘家管事临走还留了句话儿。” “嗯?”穆敬荑抬眼,蹙眉看着他。 “刘管事说他家老夫人极喜欢与您谈诗闲话,待小姐病愈后,还望能与秦姑娘一起再去刘府做客。” “哼!原来如此,世上哪有什么天上掉馅饼的事儿。这些东西一会儿放到后院,让小玉收好。”她的话音刚落,何睿勍就推门走了进来。 “掌柜,那身衣服呢?” “衣服......哦,应是在屋里呢吧。你问它干嘛?”穆敬荑疑惑的瞟了他一眼。 “嗐,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拿去还啊,那可是上好的水云纱,真要买下来得需上百两银子呢!” “什么?”穆敬荑惊得身子一歪,欠点瘫那。“你疯啦?我们这种人穿那么金贵做什么,所谓的好衣服顺得过眼儿就行,用得着跟人家世家大族比阔去吗?” 何睿勍撇撇嘴:“其他衣衫太俗气,只有这套最配你。再说了,你穿上不也挺欢喜的吗?” 穆敬荑双眼微眯,对着他直运气:“你呀你,怎么总是坑我无下线呢?” “我也是一片好心......哦,还有首饰也是借的......”何睿勍嘟囔道。 “什么?你,哼!”穆敬荑狠狠剜了他一眼,气冲冲转回后院儿。 徐亮站在一旁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怎么,你也有意见?”何睿勍瞥见,没好气得道。 “呃......不敢不敢!”徐亮立即做出一副忙碌状不再看他,只不过心中难免腹诽:真抠! 临近中午,店门口突然来了两个探头探脑的妇人,站在外面也不说话,只偷偷向里张望。 徐亮立即迎上前,笑问道:“二位夫人是想买陶器么?还请到店里细看!” 两人摇摇头,转身欲走,口中嘟囔着:“怕是错了吧,这里哪儿有什么郎中,又不是医馆......” 穆敬荑恰巧进来,听到动静,连忙紧跑几步出了店门。“二位夫人慢走,凌霄苑正在筹备当中,如今女郎中暂住这里。” “诶,真是这儿!”其中年纪稍轻些的妇人立即扯了把年长妇人的袖子,“走啊,进去看看!” 年长妇人犹豫了下,瞥见门口嫣然轻笑的穆敬荑,默默点了点头。 两人随着她进到后院,秦湘正在写开医馆需要的必备物件,迎脸见两个陌生妇人进来,顿时一愣,放下笔站了起来。 “这二位是?” “哦......”穆敬荑刚想解释,却被年轻妇人抢了白。 “我姓宋,昨日听闻凌霄苑有女郎中免费请平安脉,我们就过来看看。” 秦湘温婉一笑:“二位夫人请坐。” “哎哎!” 两人笑笑,各自坐下。 穆敬荑示意小玉看茶,也陪着坐了下来。“敢问二位夫人可否有我们凌霄苑的专属竹帖?” 两人茫然地摇了摇头。 秦湘见此有些为难的道:“持有专属竹帖的客人才可享受免费一年的平安脉,昨日刘府门前的竹帖都是免费派发的,当时还有一瓶驻颜养身的芙蓉露相赠,夫人为何不领呢?” 年长妇人嘴角抽了抽,嘟囔道:“我哪里抢得到,都是家里主子持着,她们即便是丢了也未见的会给我们!” “嗯?”秦湘似是没有听清。 姓宋的年轻妇人倒是敞亮,直接解了惑:“我家大夫人得了那竹帖和芙蓉露,回去后觉得没听过凌霄苑这地界儿,就没敢喝,将那瓶芙蓉露赏了甄姐姐。” “是,我觉得大家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谁会闲着无事四处坑害人啊,就把那瓶水给喝了,结果今早起来觉得身子甚是舒坦,脸面都比之前白嫩了些,这才想着过来问问!” 甄夫人一脸希冀:“你们什么时候还发竹帖?我也想要!” 宋夫人轻扯了她一把,转头对着穆敬荑问道:“都道天下没有免费的饭食,不知这免费的平安脉有哪些门槛儿?” “宋夫人果然是个伶俐人儿,这么跟您说吧,免费是真的免费,不过有个前提!” 甄夫人身子往前欠了欠:“什么前提?” “须得交付凌霄苑十两银子......” “嗐!我就说没有那便宜事嘛,你瞧瞧你......”甄夫人一拍大腿,转头瞪了宋夫人一眼。 宋夫人也是一脸泄气模样。 穆敬荑望着她们掩唇轻笑:“二位夫人听话怎么只听一半儿呢,我这后面还没说完呢,咋就急着否定上了!” “啊?还有啥可听的,你不都说了要交十两银子了吗?十两银子够我请多少次平安脉的,用得着非上你家啊? 再说了,你们这位女郎中医术到底如何还未可知,竟然就要如此高的诊费,这不是宰人嘛!” 小玉端着茶进来,笑着送到两位夫人跟前:“夫人请用茶。” 甄夫人刚起身,嗅到茶香又忍不住坐下了:“你们这是什么茶?闻着还挺香!” “茶就是常见的散茶,并不是上品,之所以味道好,全赖这茶具所赐。”穆敬荑捧出一盏未盛茶水的细陶茶碗递了过去。 宋夫人伸手抢了去,凑在鼻端闻了闻:“嗯,好香!” “给我看看!”甄夫人接过茶碗也嗅了嗅,疑惑看了过来。 “皆因这种细陶经过月余的茶香浸润,即便倒入的是温热清水也会带着淡淡茶香。” “这东西很贵吧?会不会泡久了就失了味道?” “甄夫人大可放心,茶香早已润进陶坯之中,不会失了味道,价钱也算适中,咱们这儿便宜些的只要二两银子一套。” “二两银子,这还不贵?”甄夫人撇着嘴,摇了摇头:“不划算!” “夫人不妨这样想,家里待客若使用粗茶总显得不够体面,但若是买了好茶又担心存不住,有了这套茶具,即便是粗茶也能泡出上品茶才有的香气。 待客体面又不浪费银钱,自家人也能时常享受上品茶香,花一次银钱,却可永久省下上品茶钱,何乐而不为呢?” “诶,这话有理啊!”宋夫人眼露惊喜的看向甄夫人,“我想买一套......” “那...那我也买一套?” 秦湘挑眉看了一眼穆敬荑,忍不住笑道:“二位夫人刚刚提的十两银子,掌柜的也不给解释一下,徒留误会可不好。” 宋甄两人正要起身,闻听此言,纷纷看向穆敬荑。 “哦,瞧我,竟给忘了!那十两银子交上去,待一年后还会原数退还的。一年的免费平安脉都是真的,只要拿着那竹帖到凌霄苑,就可享受,而且不限次数,不认人。 不过有一点,咱们凌霄苑是女郎中坐诊,接待的也都是女客,男客是不接待的。里面的伙计仆从也都是女人,一切都为了保护病人的隐私和安全!” “还有这事儿?竟是专治女病的,倒也不错!”甄氏垂头琢磨了会儿:“要不,我回去问问主子,她若真的不稀罕那竹帖,不如赏给我!” “我看行,到时候我也帮你说说情......”两人一边低声商谈着,一边往外走,行至院中突然扭头,见穆敬荑正笑吟吟跟着,遂道:“那茶具我要一套啊!” “夫人请,前面店铺里可选!” “哎哎!”甄氏笑着点头。 待穆敬荑回来时,小玉立即一脸得意的邀功:“小姐,我聪明吧!” “嗯,有眼色!”说着她便走向柜子,也不避讳两人,掏出钥匙开锁,拿出一个十两的银锞子。 “小玉,虽说你爹已将你卖给了人牙子,钱他也收过了,可如今你是我的丫鬟,所以这银钱我还是要给你。你好好存起来,将来不论是嫁人还是置办产业都好。” “小姐!”小玉不敢置信的看着那银子,犹豫着没有伸手。 “哎呀,叫你拿着你就拿着!”穆敬荑一把拉过她略显瘦弱的小手,将银锞子直接塞了进去。 “这...小姐这我不能要,您救下我本就值了那身契......”她慌忙将银子推回,一迭声解释。 “拿着!”穆敬荑攥了她的手,佯装怒道。 小玉朦胧着双眼,看向一旁的秦湘。 “收着吧,穆妹妹是个好主子,只要你忠心,不愁将来没有好日子!” “嗯!”小丫头抹了把眼泪,忽的抱住穆敬荑,带着哭音道:“小姐请放心,小玉一定好好听话,绝不背主!” 穆敬荑含笑轻拍着她的后背:“好好,我也定不负你,咱们明是主仆,背地里就是亲人!” “哇......”没想到小丫头听了,直接感动哭了,勉强握住银锞子的小手不由得攥紧了些。 临近傍晚,徐亮正欲关店门,突然呼啦啦来了很多女客,口中问询的都是凌霄苑之事,无奈之下他只得将人请进店里,打开后面小门,冲院里大声禀报。 第六十六章 银钱已够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听到声音连忙起身,对一旁的秦湘道:“走吧,估计是送钱的来了!” “送钱的?”秦湘疑惑的放下笔,探头顺着窗户往外看:“你怎会确定?” “嘿嘿,猜的!” “呃……” “走吧,跟我到店里去,若真是来投钱的你还需得帮我记下帐。”穆敬荑狡黠的眨眨眼,拉起她就往外走。 两人刚到店里,就被围了起来。 “请问二位哪个是郎中?” “那芙蓉露还有吗?” “凌霄苑在哪儿,我们怎么听都没听过,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这竹片有何用处?” 秦湘极力拔高声量,可惜众人还是七嘴八舌的问着,显然并没有听她的回答。 徐亮看着眼前或光鲜或粗鄙的妇人忍不住皱眉,也忒吵了,哪有什么矜持素养可言。 穆敬荑无法,只得借着凌霄的力量高声道:“大家都静一静,一个一个问,所有的问题我们都会给予解答!” 声如钟磬,震得在场众人耳中嗡嗡作响,店里瞬间安静下来。 “诸位,我们凌霄苑是个专为女子看病的医馆,里面坐诊的郎中、伙计、仆役都是女子,位置就在南街西口,很快就要督建整修了。” “噢,原来还没建呐!”一个穿着粗布衣裙的妇人撇撇嘴,阴阳怪气的道。 穆敬荑一笑:“这有何难,房子都是现成的,只需修葺打扫一番便可,多说月余,少则七日。 诸位有竹帖的均可以投十两银子入会,之后可以享受为期一年的免费平安脉问诊,一年后这十两银子凌霄苑会原数奉还。” “嗯?既然能退,为何要收?”另一位穿着体面些的妇人开口问道。 “因为这是入会规矩,我们的竹帖不光可以享受免费的平安脉,每月的十五、月末,凌霄苑都会有芙蓉露相赠,此为美容养颜健体之精品,在旁处就算有银子也是买不到的!” 穆敬荑说完,扫视了一圈儿众人神色,又道:“每张竹帖三日可请一次脉,我们认帖不认人。凌霄苑只接待女客,不待男宾!” “这……” 秦湘见众人仍有犹豫,忍不住开口:“诸位,小女自幼学医,身为女子为女人看病更为便利,普通的郎中因着男女大防望闻问切都不甚方便,自是比不得我诊断准确。 况且多年游历江湖,各种疑难杂症小女曾历练颇多,经验比之年迈的老郎中也不惶多让,甚至犹胜之。” 粗衣妇人扯起嘴角,似笑非笑道:“那你先给我诊一诊,我看看医术如何。” “对,口说无凭,还需拿出点儿真本事来!”一旁的妇人立即搭腔儿。 “好,那您请坐!”秦湘做了个请的手势,引着妇人坐到了圈儿椅上。” 店内众人安静的看她诊脉,屏气凝神等着结果。 秦湘诊完脉,又伸手在妇人四肢躯干处捏了捏,微微蹙起眉头:“敢问夫人晨起是否觉得腰腿僵硬,这两处时常觉得肿胀疼痛。”她指了妇人身上两处,沉声问道。 “嗯,姑娘说的都对,那我这到底是何病症啊?” “产后风痹症。” “什么?”妇人急得凑近了些:“以前我总以为是累的,也没在意过,您既是诊出了此症,是否能治呢?” 秦湘点点头:“可以,不过这得需待医馆建成了,您亲自过去,每日里按着特殊手法泡驱寒药汤,连带施银针治疗才可痊愈。” “这......”妇人扭头看向一旁的黑脸儿妇人,估计是相熟的。 “须得日日去你们医馆,那诊费岂不是要高出许多?”果然那黑脸儿妇人开了口。 “夫人尽管放心,医馆为的是救死扶伤,与别家医馆相比只会低不会高,而且持有竹帖还可享受看病九折诊费的待遇。”穆敬荑表情真挚,郑重承诺。 “这竹帖还有如此作用?”众人哗然,顿觉得了便宜。 “行,如此来说,我便信上一回,十两银子入会是吧?好,我付!”穿着体面的妇人,从荷包中拿出一个十两的银锭放到了柜台上,“付了银钱,有没有什么凭证予我?” 秦湘记着自己的任务,立即走到柜台前,接过徐亮递上的纸笔:“敢问夫人名讳住所,以为将来退款所用。” “哦,等着!”妇人走到近前,小声告知了她。 穆敬荑走到柜台里侧,翻抽屉拿出一把陶牌,上面刻着‘安宁’两字,抻出一枚递给了那妇人。 “您收好,将来退银子凭这个,再报上姓名住址便可。” 妇人接过,仔细看了看,发现上面有一小孔,疑惑问道:“这个孔是做什么的?” “夫人可以凑到鼻端闻一闻,陶牌浸了香,白日可以提神醒脑,夜晚可以安魂助眠,夏日还可驱避蚊虫。” 这本是她特意寻秦湘要了方子,让作坊做出来当赠品卖的,结果刚送来就用作这个了,倒也安安合适。 “诶,竟有如此神奇吗?味道很清淡,还真是不难闻!”妇人一脸惊喜,着实吸了两口气,一副陶醉模样。 还未等穆敬荑再开口,众女一哄而上,纷纷争抢着付钱,生怕拖得久了被落下。 秦湘心中好笑,认真将信息记录下来,穆敬荑发牌子,徐亮收钱,各司其职,倒也井然有序。 陆续又有不少妇人上门,问的几乎都是凌霄苑之事,刚一进门见到这火爆模样,连犹豫都没犹豫,纷纷凑到柜台前抢着付那十两银子,再也不用他们多费口舌推销解释了。 直到戌时过半,客人逐渐离开,徐亮这才关店走人。 临了,穆敬荑又提醒一句:“徐大哥最好今日住镇里,不要回作坊了,明日早来些,应该还会有不少人到店问询。” “那好吧!”他点头应了一声,赶着车走了。 次日,果然店外早早地聚了一群人,看着大多是丫鬟嬷嬷之类,并没有什么高门大户家的夫人小姐。 穆敬荑想想也算了然,毕竟能派下人来的事,远用不着主家抛头露面。 时至晌午,人才少了些,穆敬荑一看搭上自己手里的钱早就够房款了,便留徐亮小玉两人登记收钱,自己与秦湘连带等腻烦的何睿勍一起去了南街西口。 “你什么时候走,今日吗?” “嗯,昨日回作坊住的,已经将事情安排妥当,最近的订货也都联系完了,罗久的侄子午后过来赶车,以后送货的差事就交给他。” 何睿勍蹙眉看了一眼头顶的日阳,晃得眯了眼睛:“我的提议你真不再考虑一下吗?” “不用,既影响声誉,也无甚必要!你只需专心谈好生意,早日平安归来便可!”穆敬荑侧仰着头,冲他温婉一笑,不觉间舔了舔唇。 何睿勍心底一抽,眼中神色猛然深了几分,张了张嘴,吐出一句:“我...我走后,你一定好好地,不要招惹些烂桃花,害自己遇险!” 穆敬荑无奈叹了口气,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你哪只眼睛见我招来烂桃花了,那都不是我好吗?” “嗯?”何睿勍立时顿住脚步,诧异的看着她。 穆敬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眼神闪了闪,连忙补救:“我是说我没有做错事,也没有刻意惹谁!” “哼,可不是谁翻人家衣服......” 秦湘惊愕的看向两人,狐疑的扫过穆敬荑怔楞中逐渐变红的脸,连忙紧走几步刻意与两人拉开距离。 当然仍在斗嘴的两人,是丝毫没有察觉身边少了个人的。 到了那处略显隐蔽的小院儿,苏老伯果然正在门口踱步呢。 “你们怎么才来?日头这么烈,老头子我都快被晒晕了!”老头愤愤的抱怨着。 秦湘不好意思的笑笑:“苏大娘身子怎么样?一会儿事了,小女就上门为大娘医治吧。” 苏老伯本已晒得通红的脸,立即展露笑颜:“好说好说,只要姑娘记得就好。你苏大娘如今正在家洗衣服呢,一会儿过去估计也忙完了,正好诊治。” “嗯,如此甚好!” 何睿勍看着眼前的窄小门户,忍不住吐槽:“这也太穷实了吧?” “哎,闭嘴!”穆敬荑偷偷扯了他一把,低声斥道。 “本来就是,医馆也算门面,哪有这样的医馆啊!” “不懂莫言,我自有道理!” “哼!” 两人嘀嘀咕咕,引得苏老伯好奇回头看了一眼:“穆掌柜,咱们这银钱......” “都带了,一手交房一手交钱,再去上边登个记就可以了。” 何睿勍一笑:“这边登记倒是方便,我刚刚知晓,福全镇新设了交输估的地方,不用大老远跑去昌隆县了!” 苏老伯淡笑看他:“公子懂得还挺多,要说这百分之四的输估不交也罢。只要房契在你们手里不就成了,世间谁不是只认房契不认人的。” “那怎么行?买卖房屋土地,都要签合同再到衙里登记才行,这样官方也会承认,否则一旦契纸损毁或者不小心丢了,这房子岂不是就没了?” 何睿勍立即正色起来,顺道扯住正走进院落的穆敬荑:“你听到没有,买卖产业不是儿戏,莫要上当挨坑,若是不去交输估,赶倒霉遇到假契纸可有的你哭了!” 这些穆敬荑一个半吊子古人自然不知,再说临江镇的作坊都是何睿勍办的手续,她根本就没走大脑,哪里晓得这些。此时闻言她顿时一惊,狐疑的看向苏老伯。 “你...你别看我,这契纸我可没作假,我只是舍不得缴那么高的输估!”老头连忙解释,生怕被误会。 秦湘站在院子中央,待他们说完,沉声道:“咱们一切公事公办,我也好尽快给苏大娘看诊!” 苏老伯闷声闷气的嗯了一声,暗自横了何睿勍一眼。 第六十七章 买下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两进小院,三人看着苏老伯拿钥匙一间间将房门打开,把所有地方仔细转了一遍。 “怎样,可以签合约了吧?”苏老伯攥着钥匙一指这院落。 “嗯,签吧!”穆敬荑点头。 秦湘拿出纸笔,将本就写好的内容给苏老伯念了一遍。 “行,医者仁心,老夫信你。”苏老伯接过印泥,将纸铺在墙上,指蘸红泥郑重按下手印。 秦湘错开身子,示意穆敬荑也过去按手印。 苏老伯接过装银子的小布兜,从腰侧翻出一杆小秤,挨个儿称了一遍,引得穆敬荑咂舌,心想这老头准备的还挺齐全。 何睿勍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房契,蹙着眉头看了起来。 “小伙子,放心,老夫这契纸真真儿的呢!咱们先小人后君子,哄骗人的是这个。”老头伸手成爪,指尖动了动。 穆敬荑看得有些懵,一脸不解。 “那动作的意思是......”秦湘低声解释了一句,惹得她顿时哭笑不得,心想这老头儿真逗。 “走吧,留她俩在这收拾,咱们去登记交输估。”何睿勍见苏老伯收好秤杆,伸手一揽迫着老伯与他一同出了院门。 “哎哎,你放手,老夫自己会走......” 秦湘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忍不住问道:“你这表哥性子...呃......” 穆敬荑撇撇嘴:“这家伙怪得很,少有正经时候。” “呵呵,确实有些异于常人......不过,只要心地好就成。”秦湘似有深意的笑了笑。 “嗯,那倒是!”她赞同的点点头。 两人将屋子里不要的东西统计了一下,觉得如此庞大的工程单凭两个女子还是难以办到。 “要不咱们买几个丫鬟婆子吧,以后打扫的活计天天都有,总不能只你和小玉操持啊!”穆敬荑掐着腰,看着那些布满灰尘的物件儿,叹了口气。 “银钱够吗?” “够,不是还有送钱的上门呢吗,不够再去拿。”她得意一笑。 秦湘不禁也露了笑:“我越发觉得你聪慧了,总能想到新奇点子!” “哎,别夸,容易找不着北......” 两人说笑着出院锁门,旁边店铺的伙计听到声音走了出来。“这院落您买了?” “嗯,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诶,您这店铺是做皮货生意的吧?”穆敬荑抬眼看了看门上的牌匾‘魏家皮货’。 “是啊,这院落您是打算买来住的吗?”伙计探头瞧了眼紧闭的院门。 “哦,我们打算开家医馆。” “医馆?”伙计表情怪异的撇了下嘴,突然上前几步,神秘道:“姑娘可知这里面闹鬼?” “啊?”穆敬荑大惊,秦湘也蹙了眉。 “嘿,你们被那苏老汉给坑了,他是不是说自己儿子多年前赶考未归,老两口因着伤心才搬离这里的?” 穆秦两人愣愣的点了点头。 伙计用力一拍手,贼头贼脑得看了眼四周:“你们还是进店来听我细说吧,在外面说人家是非不好。” “这......”秦湘犹豫的看向穆敬荑。 “走,进去听听!”穆敬荑倒没什么顾虑,她有凌霄。 “好。” 两人跟着小伙计走进皮货铺,好奇地看了眼店里的商品。皮靴、护腕、护臂、护腿各种武器把手皮套之类的应有尽有,面积不算大,摆的却是琳琅满目。 “二位姑娘请坐,今日我这也算清净,掌柜的不在,倒也方便唠些闲话儿。”小伙计挺自来熟,推出两个木凳放到两人面前。 “谢谢!”穆敬荑坐下,转头问道:“您说这院里闹鬼,可有依据?” “嗐,住这周围的人家几乎都知晓此事,只不过大家明面儿上不说罢了。我也是看你们两个女孩儿家买了这院落有些于心不忍,这才多嘴提一句。”伙计拍了下大腿,满脸唏嘘。 秦湘盯了伙计好一会儿,突然道:“那院落我们去过几次,也没发现有何异样啊,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伙计轻嗤一声,摆了摆手:“姑娘若是不信,大可住上一晚,怕只怕从此再难见天日了。 以往这附近的住户总会丢些鸡鸭之类的物事,这院里夜半常会映出火光,传出异响,吓人得很。白日里大伙进去探看又毫无人影,你说这不是闹鬼又是什么?” 穆敬荑突然一笑:“会不会有什么流浪游侠或者乞丐之流在里面暂住?” “不可能,只要有人生活,就会有痕迹,可这里想必二位姑娘早已查看过,并无异常之处,对吧?” “呃......”秦湘闻言,不自觉往穆敬荑身旁挪了挪,小手紧张的抓了她衣角。“怎么办?这么一说,我可不敢住了......” 穆敬荑无奈看了她一眼:“不怕,有我在,实在不行我陪你住几晚,直到确定无事再离开,如何?” “姑娘,看来您还是不信啊!那鬼别说你们两个姑娘家,就是我们这样的男子十个八个的也不敢惹啊,活人在明,恶鬼在暗,根本就毫无胜算。” 伙计拧着眉头,极力劝导。 “要不,寻个道士做做法?我之前听说杨家庙那边有高人,驱邪避凶什么的肯定能胜任。”秦湘试探道。 “诶,这法子倒没准儿可行,只不过听说请神婆需要天时地利人和,那些人清高的很,银钱不到位,态度不虔诚,都是请不来的。” 小伙计貌似还挺上心,开始认真分析起了自己听说过的所谓高手名录。 穆敬荑在脑中偷偷问凌霄:“哎,你怕鬼吗?” “......” “哎,别贪睡啦,赶紧帮我想想,若是遇见鬼,你的胜算是几成?” “嗯?恩人,啥事啊?”凌霄懒洋洋的应了一句,顺带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你这么懒,什么时候才能修炼成功,都睡傻了吧?”她忍不住斥了一句。 “嘿嘿,睡觉也是修炼,恩人你不懂!找我啥事啊?” “唉!我问你,遇到鬼你打得过吗?” “鬼?吁......没见过,一般有我的地方不会有鬼出没!” “嗯?”穆敬荑一怔。 “哎呀,就是说,我的地盘一般生灵是闯不进来的,除非经我默许。”凌霄无奈解释道。 “哦?那就是说,只要把你种在医馆院里,根本就不用担心有任何危险?” “算是吧,功力高深的捉妖师我还是得躲着的。” “好,我明白了!” 秦湘偷眼儿看向穆敬荑神色变化的脸,用手肘轻轻撞了下她。“哎,魏雨跟你说话呢。” “啊?哦!”她尴尬笑笑,看向小伙计:“谢小兄弟直言相告,等医馆开业,我们就是邻居了,以后有什么用到我们之处,尽管开口。” 秦湘猛的推了她一把。 “干嘛?”穆敬荑疑惑看她。 “咱们开的是医馆,小心人家误会!” “呃......”穆敬荑扭头看去,果然小伙计脸都绿了。她连忙补救:“呵呵,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旁的忙。” 秦湘笑着扯起她:“走吧,有客人上门了,咱就别打搅人家做生意啦。” “哎哎,不妨事不妨事!”魏雨连忙站起身,笑颜相送。 “哦,对了,魏兄弟可知这全福镇哪里有人牙子,我想买几个丫鬟仆役。”临出门,穆敬荑又问道。 魏雨一愣:“看来姑娘做的是大买卖呀,人牙子在镇南边,姑娘一问便知,他家门楼算是那片儿比较阔大的。” “哦,谢谢啦啊!” “姑娘不用客气,还不知您二位贵姓呢。” “哦,我姓穆,这位是我秦姐姐,也是医馆的郎中。”穆敬荑伸手指了指秦湘。 两人在魏雨瞪大眼睛的表情中渐行渐远。 “你说他在惊讶什么?”秦湘问道。 “呵,没见过如此年轻貌美的女郎中呗!”穆敬荑笑着去呵她痒。 “讨厌......” “哈哈哈......” 走到镇南边时,时间已过正午,两人打听了一下,终于寻到了人牙子家。 眼见着到门口了,突然一辆马车疾驰而来,从她们身边掠了过去,吓得穆敬荑连忙将秦湘拉到路边。 马车很快停了下来,从车辕上跳下两个青壮汉子,一左一右打开车门,探身从里面拽出一位年逾五十的妇人。 “老实点,省的多受皮肉之苦!”其中一个汉子道。 “呜呜呜......”妇人似是在哭诉什么,无奈嘴里塞了东西,一句话也说不出,只得任泪水噗簌簌滚落。 汉子大力押解着妇人走到一户门前,穆敬荑一看正是自己要去的人牙子家,心中不觉一突。 “咣咣咣”门被大力敲响。 “谁呀?”很快传来了一声叱骂,话语中夹杂着隐隐怒气:“门敲坏了,老娘让你赔双倍银子!” “吴婆子,我们是戚家赌坊的!”其中稍矮的汉子嚷道。 “哼,等着!”接着便是稀里哗啦开锁的声音。 大门缓缓打开,一位穿着暗色褙子的中年妇人面色不善的站在门里:“这次又带了什么货啊?” “哦,是个粗使婆子,洗衣做饭都成,多少有些用处!” “哼,你当老娘这是收容所啊?总送这些无用的次等货进来。 若是个姑娘,打扮打扮卖到天香楼去,也算是个进项,整这么个又老又丑的,我还得给她养老,这本赔的连吆喝都赚不着!”吴婆子撇着嘴,一脸嫌恶。 “下次,下次我们定搜罗些好货给您送来,这赌棍儿家没别的物件儿可抵,只剩一个老娘了。”矮个儿汉子满脸无奈,陪着笑解释道。 “唉!要不是冲你们当家的还算义气,这货我贵贱是不接手,一文钱不要,我都不想收!” 吴婆子伸手在妇人脸上一顿扒拉,又是掰嘴看牙齿,又是看耳后,翻发髻的,跟相牲口有得一拼。 “放我回去,放我回去......呜......”妇人刚喊了两声,又被破布塞了嘴。 第六十八章 划价儿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三两银子,行就留下,不行你们带走!”吴婆子放下手,淡淡道。 “这也太少了吧,她虽年纪大些,可也不耽误干活啊!三两银子够干啥的,真要应了,我们咋跟老大交代啊?”矮个汉子一脸为难。 “这我可管不着,人放我手总不能赔钱吧,这么大岁数卖谁去?顶多留下在我这儿踅摸点儿粗活做,而且得签死契。”吴婆子斜了斜眼睛,极度的不乐意。 两个汉子对视一眼,低声交谈几句,这才为难的道:“要不您再给涨涨,五两,五两咱们就一手交人一手交银钱。” “算了吧,你们也别心疼,拉着这婆娘到别处问问,看有没有老鳏夫愿意要的,五两银子我可收不了,顺道跟戚老板说一声,我实在是赔不起!” “谁会娶如此年老的女人,根本生不出孩子了,要她何用?” 矮个汉子抱怨了句,狠狠心,仗着胆子应承下来:“得,就依您了,三两就三两,大不了把那孙贼儿狠揍一顿卖去做苦力。真晦气,这回可赔大了……” 他们骂骂咧咧将妇人推进院子,“咣当”一下关上了院门。 秦湘扭头看向穆敬荑:“咱们是现在进去还是再等等?” “你不觉得他们残忍吗?做儿子的把自己母亲卖了,那还是人吗,连畜生都不如!”穆敬荑气的两眼喷火,恨不得现在就找到那不孝子暴打一顿。 秦湘抚了抚她的肩膀,柔声道:“世上不平事我见过太多了,所以遇到像你这样善良的人我才会如此信任!” “呃……”穆敬荑被夸的有些脸红,嗫嚅了会儿这才说道:“我想把那妇人买下来,你看行吗?” 秦湘温柔笑笑:“你是掌柜,医馆也是你出资建的,自然由你做主!” “可平日里都要你在那里操持,我不能常去的……” “无妨,你决定就好!” “那好,咱们进去!”穆敬荑再不犹豫,拉着她走向了那户人家。 “咚咚咚” “又是谁呀?” “我们想买些丫鬟仆役。” “哎呦,是贵客上门......来喽来喽!”吴婆子的声音越来越近,很快到了门边,撤下栓子,将门打了开来。 “二位快请进,您瞧我这忙的……”她满脸堆笑,煞是热情的将穆秦两人请进中堂大厅。 “二位小姐请坐,春旭啊,上茶!”吴婆子冲外喊了一嗓子,很快有个小丫鬟应了声。 穆敬荑特意不着痕迹的左右看看,并没有发现那两个汉子的身影,心中不免疑惑。 待她们落座,吴婆子开口笑道:“敢问二位小姐想买什么样的丫鬟仆役啊?我也好给您推荐一番。” “老实本分些的,懂得照顾病人的,体格壮一些的……” “小姐是为府里买小厮吗?”吴婆子欠了欠身子,疑惑问道。 秦湘看了眼穆敬荑,有些哭笑不得,连忙开口解释:“我们想买女子,不要男仆。” 吴婆子蹙起眉头:“那这壮硕……” “也是女子,为的是照顾病人方便。”穆敬荑赶忙接话儿。 “嗯,那我先叫过来一批,您先挑挑?” “好!” 见小丫鬟把茶端了上来,吴婆子立即道:“春露呢?一会儿让她带几个体壮本份,照顾过病人的丫头来。” “是!”春旭将茶碗挨个放好,躬身行礼,退了出去。 盏茶功夫,院里就响起了一连串脚步声。一行二十来个女孩子迈步到了厅堂门口。 吴婆子笑盈盈起身,扬手一引,介绍道:“小姐请看,这些都是十三四岁的规矩孩子,在家时伺候到长辈去世,这才卖身出来的。” 穆敬荑从没见过这阵仗,心中难免好奇,起身走到这这些女孩儿面前,从左到右看了一遍。 样貌大多普通,身量都属于骨架大没有肉的类型,一个个垂着头,低眉顺眼的,不敢乱看。 “把手都伸出来,让我瞧瞧!” 吴婆子连忙开口斥道:“听见没?小姐让你们伸手呢,磨磨蹭蹭是想挨板子吗?” 众女齐刷刷伸出手,噤若寒蝉。 穆敬荑再次挨个儿看过去,口中问道:“婆婆这儿什么价位啊?” “噢,这都好说,保管公道,您先挑选,咱们过后一齐算!”吴婆子脸上神色变换,嘴角诡谲的一勾。 穆敬荑以为对方是顾着女孩们的感受,刻意不说的,也就不再追问。 这一波儿里她挑了两个。 吴婆子不厌其烦的又叫了两行人来,这一群年岁略小了些,十岁左右的居多。让穆敬荑看得一阵心疼,不禁起了恻隐之心,买了两个瘦小些的,又挑了两个手脚粗大的黑脸儿丫头。 “婆婆,我打算再买个嬷嬷之类的,您这里有吗?”她扭头问道。 吴婆子先是一愣,转而笑道:“有有,整个福全镇就数我家最全了。春露,快去再叫一波儿勤快稳当些的妇人过来。” “哎!”春露脆生生应了,快步跑出门去。 这次拖得时间有些久,过了好一会儿才带了五六个年岁大些的妇人过来。穆敬荑着眼看了看,并没有那个刚刚被押解过来的老妇人,心中不免失望。 “只有这些了吗?”她问道。 吴婆子皱了皱眉头:“小姐到底想找啥样的,说出来也好让我老婆子有个方向。” 穆敬荑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解释,仍旧拧着脑皮问道:“还有没有旁的?” 吴婆子与春露对视一眼,春露摇摇头。 “小姐,剩下的都是没有驯化过的,不成事,您买回去不得用,我们也不好交代啊!” “没有训化过的不见得不好,也许正是我们想要的呢,叫来看看再说!”秦湘素着一张脸,语气不容置疑。 吴婆子犹豫了下,迟疑的点了点头。春露见了,立即跑向后院。 过了好一会儿,几人都站的乏了,院内才再次响起脚步声,凌乱中夹杂着呵斥。 转眼就见几个青壮小子押着个老妇人,推推搡搡的走了过来。 吴婆子冷着脸扫视了几个小子一眼,转头对着穆秦两人挤出一抹笑:“这个还没经过训诫,有些不讨喜,但干活确实是把好手,小姐尽管放心。 您要是信得过,可以将人买了放在我们这儿一段时日,等教好规矩再过来领也成!” 穆敬荑眯了下双眼,淡淡一笑:“不必,婆婆算一下所需的价钱吧,商谈好了,我们也好交易,家里还有事要忙呢!” 吴婆子一愣,迟疑着道:“那这个……” “一并算上!” “哎,好,小姐还请屋里坐!” 几人落座,吴婆子再次开口:“我也不跟小姐说那些虚的,年岁小的一个十五两,长开些的十八两,最后这个还没调教,就亏些本钱,十两银子得了。” 穆敬荑不禁想笑,这老妇人刚刚她只花了三两银子就买走了,如今转手就要卖她十两,这钱赚的也忒快了。 “婆婆不实在,价儿哪能如此要,若真这么干,咱们也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吴婆子脸僵了僵:“小姐如此说可就为难老婆子我了,这么多人在我这吃吃喝喝,又是教规矩又是训活计的,哪个不需要银钱? 小姐若不信大可四处问问,我吴婆子做买卖向来以公道闻名,在同行里都算是要价低的。除非您不真心买,故意耍我老婆子玩儿,否则概不会如此说笑了!” 秦湘微微点头:“婆婆说的有理,前些时日听闻官府破获了一起私贩人口的案件,那里就夹杂着牙行的人,不知婆婆是否认识那倒霉的牙人?” 吴婆子神色古怪的看着她们,眼珠儿接连转了好几圈儿,含糊道:“你们到底是何人?我老婆子可是做的正经生意,官府的人即便过来查,我也坦坦荡荡!” 秦湘莞尔一笑,抬手状似无意的抻了抻吴婆子肩上的衣襟:“婆婆说笑了,我只是骤然想起忍不住提了句,您是个明白人,必定懂得过犹不及的道理,谁也别拿谁当傻子看不是?” 穆敬荑强掩着面上惊异,静静瞧着吴婆子的脸由红转白。 “呵呵……不知小姐通的哪路神仙?” “这个嘛,正管便是,有道是直来直去有回路,莫要恼了土阎王。” 秦湘的话,穆敬荑听的一头雾水,不知这两人到底打的什么哑谜。 只见吴婆子一改之前态度,偷偷扯出帕子擦了擦汗,一脸谄媚的对秦湘道:“老婆子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小姐勿怪,这些人手,我就不赚银钱了,只落个本钱即可。” 秦湘似有深意的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吴婆子双眼在两人脸上打了个转儿,咬了下唇,压低声音道:“这个数,我豁出赔去了!” 穆敬荑见她伸出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八的手势,心中迅速默算起来。 秦湘偷偷扯了下她,用眼神示意:“这可以吗?” “呃……若不然您再搭个妇人吧……”她道。 秦湘陡然瞪大双眼,吴婆子气的好悬没从椅子上跌下来。 “这位小姐,你也忒狠了吧?” “婆婆就当行善了,这样那人也好有个伴儿!”穆敬荑说着,指了指仍被堵着嘴的妇人。 “我真是要赔死了……”吴婆子苦着脸,做出一副泫然欲泣模样,极力的装可怜。 “唉!姐姐,要不我们走吧,这位婆婆不打算跟咱们做生意了,亏我还想着以后再买丫鬟还到她家呢,看来得多转转啦!”穆敬荑起身,无奈的瘪了瘪嘴,拉着秦湘就往外走。 “哎呀,两位小姐,您可真是要挤兑死老婆子我啦,行行行,都依您二位,卖卖卖!”吴婆子挥挥手,春旭立即拿出一沓未签字的身契,又在桌上摆好笔墨。 “穆妹妹,买吧,我看也就划到这意思了。” “好!” 签字画押,银契两清。两人领着八个新买的丫鬟嬷嬷走出了吴家大门。 “主子,咱们是不是亏了,那个面容恬静的小姐什么来头,您为何对她如此客套,还少收了那么多银钱?”春旭低声嘟囔,一脸不忿之色。 “嗐,我管她是哪里来的,到底是何方神圣,反正咱们这趟没有亏本儿还拉了个主顾就是了!”吴婆子轻蔑一笑。 第六十九章 人善被人欺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回到医馆的时候,何睿勍与苏老伯正站在院门口,抬着袖子遮着日阳,一脸怨气模样。 “不好意思啊,我们买了些人手回来打扫庭院。”穆敬荑离着老远就开始笑着解释。 何睿勍闻声瞥见她们,愤愤的斜了一眼:“我都要被晒焦了!” 秦湘抿唇轻笑,默默地低了头。 之前被强押过去的老妇人一言不发的跟着众人,倒是没有大喊大叫或者逃跑的意思,老老实实的跟到了小院儿,也不知是不是已经认命了。 一群人进了院子,丫鬟嬷嬷们看着眼前的新家,有的垂着头偷眼儿观瞧,有的长舒了一口气,有的紧盯着领他们回来的两个主子。 “哎,从今日起这里就是你们的新家了,接下来每人都各自报一下姓名,出身的家庭情况,会做什么不擅长什么......” 穆敬荑这边正讲着话,苏老伯那边已经等不及催上了。 “穆姑娘,咱不是说好了,事了后让秦姑娘给我老妻诊治病症去吗?” “啊?噢,还真是,不好意思啊苏老伯!”穆敬荑不禁红了脸,扭头对秦湘一笑:“秦姐姐,还需得你去跑一趟,咱们不能失信于人。” “好!”秦湘点头,对着苏老伯一笑:“老伯,我这就随您前去。” “哎,何总管,你若是眼下不急,就陪秦姐姐走一趟,若是有事要忙那就......” 何睿勍无奈叹了口气,低沉着声音道:“我还是先送秦姑娘过去吧,待认清了苏老伯的住处,再去办事也不迟。” “如此甚好!”穆敬荑感激的笑笑:“你走时告诉我一声,好送送你!” “哼!”他将帷帽正了正,大步出了院门。 “主子,如今这院落看似还未修葺,能住人吗?”最后附赠的那位妇人皱着眉头,仰脸看向屋舍位置。 “哦,咱们人多力量大,大家手脚麻利些,先挑个齐整的屋舍收拾,晚上就有个好住处了。”穆敬荑对此倒不甚担心。 “这里不会有什么蛇虫鼠蚁之流吧?”那妇人缩着脖子,一脸嫌弃。小丫头们一听也有些胆怯,纷纷看向穆敬荑,一副可怜巴巴的乞求模样。 “主子,能不能帮我们换个地方暂住,我们怕......”其中一个最为瘦弱的小丫头大着胆子恳求道。 “哼,你们是来做奴婢的,还是来当主子小姐的?”穆敬荑陡然失了兴致,语气瞬间强硬起来。 “今晚大伙全部住这儿,哪个再挑三拣四,这儿的所有活计便由她一人承担!”她眼神犀利的扫过众人,突然觉得如小玉那样乖巧可爱的孩子真的不多,之前实在是太幸运了。 那妇人暗自撇撇嘴,不敢再言语。 “小姐,老奴姓孙,如今的家人......也跟没有一样了。”之前被强掳去的老妇人突然开了口。众人纷纷向她看去,有疑惑也有怜悯。 穆敬荑看着她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忍不住开口:“孙嬷嬷,您......不是还有个儿子吗?” “哼!她不是我儿子,我这辈子只生过一个女儿,还没养大就被那畜生推进了河沟儿,从此这世上再无亲人。” 本是悲痛入骨的事,孙嬷嬷却说得很平淡,在场众人不仅惊愕甚至还有些恐惧。 沉寂了良久,穆敬荑缓缓开口:“嬷嬷节哀,以后这儿就是您的家!” “老奴请小姐分配活计,早一点动手,也好收拾的干净些。”孙嬷嬷蹲身行礼,规矩的像是没有感情一般。 “好,那就先从后院开始清理吧,那里的屋子更好一些。”她点点头。 “是!”孙嬷嬷应声,转身去寻干活的家伙事儿了。 其他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该干什么。 “你,姓甚名谁,出身哪里,会做什么不会做什么,都一一报上!”穆敬荑伸手指了指眼前的黑脸女孩儿,执着笔等着她开口。 女孩儿眼珠儿左右转了转,嗫嚅道:“奴...奴婢叫丫...丫头,住在五十里外的藤庄,家里姊妹五个,还有两个弟弟,爹娘身子不好,就...就把闺女卖了四个,只剩大姐......” 女孩吱吱呜呜说了一大堆,最终穆敬荑写下了:姓张,名丫头,家住邻县藤庄,姊妹多数被卖,只余两个弟弟。擅浆洗衣物,会做饭、会针线。 后面的人一一上前作了自我介绍,再由穆敬荑分配活计去了后院,最后只余下一最先发言的妇人还未登记。 穆敬荑瞥了她一眼,道:“该你了!” “呵...呵......奴婢...奴婢姓葛,住在刘家洼,我就是个寡妇,也...也没什么可说的!”妇人讪讪的嘟囔道,眼睛时不时地瞥向后院。 穆敬荑索性放下笔,双手交握,冷眼儿瞧着她,也不说话。 妇人垂着头等了半晌也没听见吩咐,疑惑地抬头看向主子。见到穆敬荑冷凝的目光,面无表情的脸,瞬间一惊。 “小...小姐?”她小心问道。 穆敬荑依旧静静地看着她。 又等了一刻钟的时间,妇人终于耐不住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也带上了哭腔儿。 “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多嘴!求小姐看在奴婢初来乍到不懂规矩的份儿上,就饶了这一回吧!”话落,她开始呜呜哭嚎起来。 穆敬荑淡淡看着眼前情景,直等她停了声,这才开口:“俗话说‘三岁主,百岁仆’,我本不欲苛责下人,无奈你是真不将规矩礼法放在眼里啊! 唉!那也就不要怪我区别对待了。你的信息我先不登记,此时日头正好,你就在这儿跪上个把时辰吧!”话落,她站起身,拿起桌上的纸笔,迈步去了后院。 后院的人在孙嬷嬷的带领下,已经将北房收拾出两个屋来了。见她走过去,纷纷行礼让路。穆敬荑这次再没了之前的笑模样,人善被人欺,她算是明白了。 她在屋里仔细看了看,心里有了大致规划:“孙嬷嬷,今日就先既这两个屋收拾,家具什么的看看还有哪些能用的,都搬过来,擦抹干净了。” “是,奴婢省的!”孙嬷嬷点头应是。 穆敬荑又指了指其他几个丫鬟:“您们暂时都听孙嬷嬷调遣,若是表现得好,将来自有好处,若是有偷懒耍滑的那也少不了惩处!” “是!”众丫鬟应声。 走到前院时,见那妇人慌忙跪好的动作,穆敬荑冷冷一笑:“果然凑数的都不是好的,也暗恨自己贪心选了个如此货色回来。” “小姐,小姐,奴婢知道错了,求小姐放奴婢到后院干活去吧......” 穆敬荑理也不理,径直出了院门。 回到穆贵坊,徐亮刚好送走一拨客人,见主子回来,立即笑着打招呼:“掌柜,那院落买下来啦?” “嗯,我和秦姐姐买了几个丫鬟婆子,让他们在那打扫呢!” “小姐,那院子光靠几个丫鬟婆子收拾不出来吧?我看那门窗有的都腐朽掉漆了,再说长久无人住的房子,最好是重新粉刷一下,否则蛇虫鼠蚁的准定少不了。” 徐亮极有眼力的倒了一杯凉茶给她,继续道:“何总管要是没空,小的可以帮着找些工匠,将那房子彻底整修一下。” 穆敬荑喝了几口茶,抬眼问道:“你有相熟的工匠?” 徐亮微弓着身子,低声道:“咱们店铺后面的小院,就是何总管派小的联系的。小的从福全镇长大,认识的人也算不少,工匠不说相熟,倒也能知些根底。” 穆敬荑看着他一副想要表现又恐太过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行,那这事就交给你来办吧,姓罗的小子来了吗?” 徐亮先是一愣,转而立即笑开了脸:“来了,罗明义刚把车赶走。” “嗯,接下来何总管要去外面谈生意,你就暂时接替他,平日里多教教小玉卖货,若是能把她带出来,偶尔你不在也能顶些用处。” “哎哎,小的明白!”徐亮忙不迭点头。 “小姐,您还没吃饭呢吧?”小玉这时正好推门进来,见到穆敬荑,连忙问道。“诶,秦姐姐怎么没回来?” “哦,她给苏大娘看病去了。” “那,小姐,要不您先吃吧!”小玉俏皮的一笑,眨了眨眼。 “怎么?秦姐姐不回来,你还挺乐呵呗?”穆敬荑故意恼她。 吓得小玉慌忙解释:“不是,奴婢是高兴上午接待了好多持着竹帖来的客人,她们全部争抢着要给咱们凌霄苑投钱。 嘻嘻,我与徐大哥按您说的都登记好了。可是后来没拿竹帖的也净问什么时候还会发,奴婢只说不清楚......” “嗯,做得很好,以后多跟你徐大哥学学卖货,何总管不在,你徐大哥就忙了,偶尔让你替个班儿,你得能应。”穆敬荑点点头,正色道。 小玉立时为难起来:“小姐,可惜我不识字,没法记账啊!” “无妨,跟着你徐大哥多学学就会了!” 徐亮笑着摸摸小玉的头:“对,有不懂得就问我,大哥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玉顿时乐了起来:“行,只要大哥不嫌烦就成!” “哦,掌柜,您还是先去吃饭吧,一会儿好能替替我,我这肚子都叫上了!”徐亮不好意思的揉揉肚子。 “小姐,那咱们快去吧!”小玉笑着凑上前,拉着穆敬荑往后院走。小丫头明显很高兴,引得穆敬荑心底刚刚聚拢的阴霾不禁消散开来。 吃完饭,留下小玉拾掇碗筷刷洗去了,穆敬荑再次来到店里,替下徐亮,容他去吃饭。 “哦,你一会儿吃完,再多买七个人份的,我好带回凌霄苑,给新来的那批人吃。”见徐亮要出门,她连忙拦了一句。 第七十章 上门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是给那些新买的丫鬟婆子吗?”徐亮问道。 “嗯,快去吧,买些荤腥,这几日活计累!”穆敬荑点点头。 “好!” 徐亮刚走没一会儿功夫,刘府就派人来了,正是刘老夫人跟前的大丫鬟绿洢。 她笑着迎上去,率先开了口:“绿洢姑娘快请坐,我这刚感觉舒坦点儿,也没好意思递帖子到府上叨扰!” 绿洢含笑随着她坐下:“我家老夫人本欲与小姐好生聊聊的,谁知那徐氏竟如此行事,害的老夫人也气闷得紧,总觉得亏欠了小姐!” “难得遇到老夫人这样性子和善,通情达理之人,我若不是被欺得狠了,断不会在寿宴上据理力争!”穆敬荑一副愧疚模样。 “事情已经过去,以后小姐多上我们刘府拜访几次,老夫人定然欢喜。”绿洢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那敢情好,只要老夫人不嫌烦,我自是乐得!”穆敬荑抬眼笑看她,“姑娘今日来,是老夫人有何吩咐吗?” 绿洢收了笑,抿了抿唇:“一看穆小姐就是个爽快人,奴婢索性就跟您直说了吧!” “姑娘请讲!” 绿洢神色沉了沉:“在寿宴上,小姐曾提及过我家大少爷的病可以医治,不知是怎么个医治法儿,那位神医到底身在何处?” 穆敬荑心想:得,果然来了! “那日与我同行的秦姑娘是我们凌霄苑的女郎中,她的师父常年钻研岐黄之术,造诣颇深,可惜不久前师徒两个意外走散了,如今我们也不知那位神医在哪儿。” 绿洢的脸色立即难看起来:“可那日秦姑娘亲口说过少爷的病......” “绿洢姑娘不要着急,我们也在极力找寻神医,开医馆的初衷就是为了引他关注。只要他们师徒团聚,我们定会请神医上门为刘公子诊治,当下还需得等上一等!” “那,大约要等多久?我也好跟老夫人解释一二。”绿洢叹了口气,倒也没有再催促。 穆敬荑思忖片刻,犹豫着开口:“怎么着也得待医馆名声大噪,才能引得神医注意吧。” “照小姐的意思,那位神医并不是碰巧走丢的,而是刻意为之?”绿洢不禁蹙起了眉头,眼中也现出了怀疑之色。 “算是吧,神医喜欢研究疑难杂症,一般的病症他并不感兴趣!” “唉,那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穆敬荑迟疑了下,厚着脸皮开口:“凌霄苑是专为女子看病的地方,里面接待照管的下人都是女子,郎中又是秦姐姐,比之普通郎中诊的要更为精准。 若是贵府能帮着宣传一番,肯定更容易被人们知晓!” “嗯......这倒是可以,只不过唯有一个郎中,忙的过来吗?”绿洢点了点头,有些担忧得道。 “建立伊始人应该不会太多,以后知晓的人多了,我们还是要增加人手的,循序渐进即可!” “嗯,那我就不多叨扰了,之后若仍有需要我们刘府帮忙的,穆小姐尽管提,咱们的目的殊途同归,就是早日寻到神医!” 穆敬荑满脸感激:“是,我们定不遗余力找寻神医,刘公子的事是重中之重!” 两人又客套了两句,绿洢便摆摆手告辞离去了。 不一会儿,徐亮挎着个食盒满头大汗的进了店。 “掌柜,我看这饭食还是小的去送吧,实在有些沉!”他吃力地抬起手臂,腕上青筋蹦起,示意穆敬荑看过去。 “嗯,那你一个人去行吗?我若跟着,店里就没人照管了。” “行,这有啥不行的,我也认识地方!”徐亮咧嘴一笑。 穆敬荑一想如今那院里的人都在干活儿忙碌,应该也没什么不方便的。“那就你去送吧,顺道看看必要的生活用具还缺什么,都一并买了。” “哎!”徐亮应了一声,从柜台领了银子,提着食盒快步出了门。 他这一去,直到傍晚闭店了也未回来。 穆敬荑将店门锁好,正要去那边看看,身后突然传来了“嗒嗒”的马蹄声。 “怎么是你在看店,徐亮呢?” 她一扭头,果然是何睿勍。 “你怎么才回来?” 他眉毛一挑,动作轻盈的跳下马:“嗐,不是你让我准备东西去吗?当然慢了。” “你什么时候走,是走水路还是坐车?”回想两人相处的这段时日,她恍惚间竟有股不舍涌上心头,声音里不禁有了一丝落寞。 何睿勍不禁皱眉:“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促,是不是极盼着我离开?” 她微微垂头:“哪有,我只是......” “哼哼......你不会是有些舍不了吧?”他面露狡黠的轻笑着,故意凑近了些。 穆敬荑慌忙抬眼却又迅速转向旁处:“你现在走吗?我正好关了店。” 何瑞卿伸手,轻捏了捏她白皙娇俏的下巴:“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这才不敢看人?” 夏日的骄阳缓缓西落,将两人的影子拉的极长,末端仿佛已合并一处,看上去模糊不清。 “讨厌,你若不走,我还要去凌霄苑!”她快速瞪了一眼,推开他的手,迈步就要离开,却在下一秒身子猛地腾了空。 “哎哎,你...你要干嘛?”她吓得大叫。 何睿勍嘴角微勾,低声道:“别动,咱们去码头!” 难得小红没犯脾气,两人一马快速出了福全镇。 跑了一柱香的时间,穆敬荑望着四周陌生的景物,已经不知身在何处了。“这是哪儿?你若走了,我又不认识路,该怎么回去啊?” 何睿勍揽了揽身前的纤柔细腰,低声道:“无妨,它认识!” 到得码头,日头已落得只剩个边儿了,红艳艳的天际逐渐暗了下来。“夜晚也可行船吗?”穆敬荑面露疑惑。 将马缰绳在鞍子上缠好,放它独自去吃草,何睿勍这才转过头,冲着她招了招手:“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嗯?”她有些好奇的快步跟上:“那地方不会有蛇虫吧?” “不是有我呢吗?船到明早才开,左右闲着无事,我便转了转,发现一处好地。若是将来银钱凑手,你可以买来建宅子。” 他状似无意般拉起她的手,一脸得意的讲述着。 “建宅子不是要讲究风水吗?”穆敬荑一手抓着裙摆,小跑着卖力跟随。 “我都看过了,没问题!”他扭头瞥了一眼,见她跟得吃力,不经意间放缓了步子。 “呃......好吧!” 一马平川的田野里,突兀的出现一片竹林,夜风吹过,沙沙作响。两人在其间穿梭,很快去了暑气。 “到了!”随着何睿勍满载喜悦的声音,眼前豁然开朗,缘是竹林到了尽头。一汪五六丈大小的水潭,周围花草争奇斗艳,一眼望去不见边际。 “哇,这里真美!”穆敬荑忍不住欢呼,跑到水边去摸那清可见底的潭水。“诶,这里好像并不深......”她探着身子低头细看:“好像没有鱼......天哪,这水竟是热的!” “嗯,里面有个汤泉眼,冬日也可洗浴戏水!”何睿勍随着她蹲下身子,伸手去撩那水,一圈圈儿的涟漪荡开,煞是好看。 “这个我喜欢,不知你说的建宅位置在哪里,总不能建在水上吧?” 穆敬荑笑容灿烂,不禁想起了凌霄一直渴望的温泉,若是有了这个,她会不会在不久的将来就可以回到原来的时空了? 何睿勍起身,绕过温泉湖,指着一个方向道:“就是这里,地面平整,景致又好,离着码头和官道都不算远。最重要的是,这里足可以盖一座三四进的院落,地方极为宽敞。” “我瞧瞧!”穆敬荑连忙追了过去:“哎,若是我在这里盖宅院,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他一时没醒过闷儿来。 “我是说,这地方是你发现的,若是我真的买下来,盖了宅子,那你呢?你要不要也住在这里?” “这不废话吗?我是你表哥,自然可以同住,你家我又不是没去住过!”何睿勍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穆敬荑怔楞地看着他:“你将来要娶妻生子,我也会有自己的夫君,难道都住在同一座院落吗?” “那有什么,又不是住不下......”何睿勍话说到一半儿,突然不确定的看着她:“你...你不会已有了意中人吧?” “哼,要你管!”不知为何,她没来由的气恼起来,愤愤的推了他一把,转身往回走。 “哎,你干嘛去?等等我!”何睿勍快步追上,一把拉住她:“怎么,不是你先提起的吗?生什么气啊!” 惯性带的穆敬荑猛然一退,直接撞到了他身上。温香软玉在怀,令他不禁失了方寸,双手下意识环住,贪婪的嗅着少女独有的淡淡体香。 被人紧紧拥着,连对方的心跳都听得一清二楚,穆敬荑的脸瞬间红了起来,不自然的扭了扭身子,想离得远一些,可又对这坚实的怀抱生了一抹眷恋之感。 两世为人,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人如此对待,一种莫名的悸动萦绕心头,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你...我们...我们这样不好吧?” “我们做个约定好不好?”何睿勍缓缓放开她,轻呼了一口气:“若是两年后,咱们仍旧男未婚女未嫁,我就正式到穆家提亲,可好?” 穆敬荑眨眨漂亮的桃花眼,不解道:“为何,咱们不是表兄妹吗?”何睿勍被逗笑了,伸手揉揉她的头发,引得穆敬荑慌忙护住头顶:“头发乱了我可不会梳,讨厌!” “你明知我是为了光明正大合伙做生意,故意编纂的,竟还拿来说事!”他忍不住又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我有事情未了,两年后应是差不多了。” “我才不要嫁给你,你这人不靠谱,还惯爱欺负我。我要是嫁人,定要嫁给知我心,懂我意,既浪漫又可依靠的花美男......” “哎,我上次曾在这里见过一条大蛇,也不知会不会吃人!”何睿勍的声音在竹林边响起。 吓得她顿时花容失色,惊恐的左右看看,再不敢胡思乱想,提起裙摆就追了上去,形象全无。 第七十一章 送别偶遇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一个走,一个跑,两道人影在竹林里穿梭,渐渐拉开了距离。 “可恶!”穆敬荑愤愤的望着渐行渐远的颀长身影,强压下心头的惊慌,将气喘匀了些,继续快步前行。 “凌霄,你说姓何的是不是不靠谱?”她忍不住在脑中吐槽。 “啊?恩人......”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捎带脚儿还打了个哈欠。 “你怎么总在睡,估计在妖仙界举办个比懒大会,你肯定能得第一!” “啊......哪有,我这是在修炼!”凌霄明显很不服气。 穆敬荑懒得与它费嘴皮子,直言起了正事:“哎,我寻到了一处温泉,将来在那里建了宅子,你就可以日日藉着温泉修炼了。” “哇,那敢情好,在哪在哪儿?”突然在穆敬荑肩头探出个绿茸茸的小脑袋,一脸兴奋的四处张望。 “凌霄,有了温泉,我多久可以回家?” “回......回家?”绿茸茸的小脑袋诧异的扭头看她。 “嗯,你看我已经帮穆家开了作坊,爹娘以后的生计都不用愁了,如今他们连架都不吵了,显见着感情甚笃,我这一趟也算没有白来。 医馆马上就能开起来,人手院落已经齐备,秦湘只要寻到师傅,刘公子的病就有的治,未来也不愁发展......” “恩人,你舍得他们吗?”凌霄幽幽地道。 “呃......我也不知道......”她不自觉停住了脚。 “走那么慢,不怕回不了家啊?”何瑞勍的声音忽然响起,她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自己沉浸在心事里,竟没有发现周遭的变化。 “还不是你故意不等我,哼!”她甩开对方伸过来的手,直接绕了过去。 何睿勍撇撇嘴,嘟囔道:“谁让你说那些浑话!” 两人别别扭扭出了竹林,只见不远处的江边簇拥着一片灯火,在夜风中忽明忽暗,缓缓摇曳。 “那是哪里?”穆敬荑不禁好奇。 “码头啊,走,我请你!”何睿勍一把扯了她就往前路跑去。 “哎哎,我跑不动啦......啊啊,你你......哇!” 一月白一水蓝忽的腾空,盈盈飘向了灯火阑珊处。 小河湾附近,曲江码头,鸿雁楼二层雅间。 “在这里吃饭银钱少不了吧?”穆敬荑抬眼望看向窗外,江水滔滔带着淡淡的腥潮之气。 “还好,比之福全镇北街的酒楼还算公道。哎呀,你不用担心这个,又不消你花钱!”何睿勍端起小二刚刚倒好的茶水,轻啜了一口。 穆敬荑忍不住斜了他一眼:“哼,你还少坑我啦?” “嗐,此一时彼一时,怎能总抓着这些旧事不放!” “曲江醋鱼......”小二高喊着菜名,快步走了进来。“二位客官请慢用!” 待人走远,穆敬荑对着那鱼撅了噘嘴:“我不吃鱼!” “为何?”何睿勍不禁蹙了眉毛,这鸿雁楼的的招牌菜都与鱼有关,若是不喜鱼,那还有的吃吗? “我...不会挑刺......”穆敬荑有些囧,前世每顿饭都不会只有一个菜,所以她能不吃鱼就不吃鱼,全赖小时候被鱼刺卡喉留了阴影。 “唉!”何睿勍无奈的看她一眼,一边给鱼摘刺,一边道:“鸿雁楼临近曲江,这里的所有菜色均与水产有关,很多食客慕名而来,都道滋味甚好,你若不尝一尝,实乃终身憾事!” “你常吃鱼吗?”穆敬荑双手交握,在桌上指着下巴,静静的瞧着他动作。 “香酥炸鱼卷......”小二再次跑了上来:“二位客官请慢用!” “好,谢谢!”穆敬荑扭头笑道。 小二乐呵的放好盘子,扭头瞧了一眼,不禁怔愣住了:“敢问客官是否为穆贵坊掌柜?” 何睿勍立即蹙眉:“为何如此说?” 小二儿不好意思的笑笑:“嘿嘿,小的...小的虽只是远远见过,但也知晓穆掌柜容貌出众,一介女流却不输男儿,在商会中早已是声名远播。” “嗯,我怎不知?”他不敢置信的望向穆敬荑,瞬间觉得自己不认识对方了。 小二仍旧在自顾自的说着:“我们掌柜总念叨着要跟穆小姐定制些特殊造型的盘碗,一直没寻到机会,难得小姐今日上门......” 没想到吃个饭也能遇到生意,穆敬荑自然乐得:“小二哥尽可以问问你们掌柜,想定做什么样的。 若是能有个纸笔,我也可根据掌柜要求先画出样貌来,得到认可再行制作。” “哎,那小的这就去通禀!”小二笑着应了一声,快步跑下了楼。 “若是能给鸿雁楼做盘碗,即使少收些钱财也不亏,这里人来人往,船客很多,定能给咱们宣扬些名声出去。”何睿勍将摘好刺的鱼肉放到她面前,“吃吧,无刺了!” 穆敬荑抬眼细看他操作,感觉还算干净,就夹起一块儿,犹豫着放进口中。嫩滑的鱼肉,酸酸辣辣的口感,细嚼之下带着隐隐的鱼肉鲜香。 “嗯,果然好吃!”她不禁笑眯了眼。 “我怎会骗你!”何睿勍又夹了一筷子摘好的鱼肉过来:“喜欢就多吃点儿,难得今日有些空闲,待我离开你又该忙碌了!” 穆敬荑有些不解:“往日我也没得清闲啊?” “那不同,如今你又是开医馆,又是管作坊店铺的,如若这鸿雁楼再定了盘碗,你还要亲自琢磨制作,待得以后慕名来定制的人多了,肯定愈加忙碌!” “那倒也是!你一人出行在外,也要注意安全,记得有我等你归来!”她柔声叮嘱道。 “呵呵,你这样我都舍不得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我是刚刚成婚的新近夫妻呢!”何睿勍轻笑,眸色深沉的望着她。 穆敬荑脸一红,微蹙着眉毛抬眼看他:“讨厌,干嘛总说这些有的没的!” “我只是想到便说了,你若觉得冒犯,那我道歉!”何睿勍无可无不可的应付一句,筷子一下下戳着鱼肉。 “穆小姐,我们掌柜的来了!”小二乐呵的进了包厢,恭敬的掀开帘子,进来的人瞬间令两人一愣。 “刘公子?” “掌柜的竟如此年少……” 何睿勍话说到一半儿,突然诧异的看向穆敬荑:“你认识他?” “看来穆小姐身子已然大好了!”刘赟眉眼微微舒展,语调温和的望着她。 “是,没想到这声名远播的鸿雁楼竟是刘公子的产业。”穆敬荑连忙起身行礼:“那日多谢公子仗义相助,敬荑无胜感激!” 何睿勍拧着眉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直觉得心中憋闷不爽,语气不禁冷了三分:“往日只闻公子长居别院,闭门不出,原来只是在下孤陋寡闻了!” 刘赟抬眼看了看他:“何总管是吧?” “正是在下!” “哼……”他轻哼一声,神色冷了几分,苍白瘦削的双手轻轻抚平膝上莫须有的褶皱,淡淡道:“我只知有个姓何的小子意欲拐带那位贪财好物的瞿小姐。 连已定了婚约的女子都不放过,何总管真是好大的胆子!” 刘赟眼中尽显轻蔑之色,示意两个小厮将椅子放到桌旁,摆摆手将人撵了下去。 “刘员外为人明理中正,博识睿智,看来公子不太肖父啊!”何睿勍勾了勾嘴角,一脸玩味。 “如今瞿家女被退了婚,看来何总管不日就要喜事盈门了,用不用本公子在这里提前恭贺一声啊?”刘赟皮笑肉不笑的拱了拱手。 穆敬荑不知这两人为何不对付,一照面就要剑拔弩张,只得极力岔开话头儿:“刘公子,请问这里可有纸笔?” 闻听此言,刘赟立即冲着门口一扬手:“东西呢?还不送进来!” “是!”话音未落,就有小厮抱着笔墨纸砚进来,在桌上腾出大片地方,将纸张铺好,刘赟亲自接过墨块儿,一手扶着青黑色的砚台细细研了起来。 “敢问公子对定制盘碗有何要求?”穆敬荑认真问道,眼神清澈,带着些许探究。 刘赟沉吟了片刻,开始讲述自己的想法,有的地方怕传达不明白,还特意凑过去把着她的手描画。 由于全情投入,穆敬荑并未觉得不妥,仍旧聚精会神的与他商讨造型创意。 何睿勍接连喝了三碗酒,再也压抑不住心中愤懑,上前一把抢过她手中的毛笔,言道:“我来画!” 穆敬荑手中一空,瞬间怔愣仰头,发现对方原本白皙的双颊竟染上了一抹绯红颜色,迥异于往日的清俊淡然。 她的双眼陡然睁大:“你喝酒了?” “起来,我画给刘公子看!”他似有些踉跄的跌坐凳上,红着眼睛瞪视着一旁的清瘦之人:“刘公子继续说吧!” 刘赟面无表情的转过脸,对着穆敬荑道:“刚刚我的意思想必小姐已然明了,本公子就等着穆贵坊送货上门了。碗碟杯盏等品类的数量暂定二百之数,不够再追加。” 穆敬荑连忙点头,笑意盈盈:“就依公子所言,小女定不辱命!”说完还俏皮的行了一礼,引得何睿勍立即黑了脸,手中的笔杆眼见着生了裂纹。 “荣欢,先拿一百两银子的定金过来,待得货品送到,再付剩下的!”刘赟一招手,盛着一百两银子的木箱就到了桌上,听声音便知道不轻。 盒盖打开,白花花的银子在几盏油灯的映衬下散着金红色的光茫,格外炫目。 “穆小姐的手艺本公子信得,不知那珊瑚模样的福禄兽什么时候能出窑呢?” “啊?”穆敬荑闻言先是一愣,转而笑了起来:“公子放心,待这批物件送来之时,那福禄兽也就到了!” “好,那我就只管等着了!”刘赟和煦一笑,两个小厮立即上前,对着穆何两人微一点头,抬着椅子稳稳的走了出去。 第七十二章 这一夜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小二又接连上了几个菜,足足凑了八个之数。 “你干嘛点这么多,只咱们两人哪里吃得了?”穆敬荑蹙着眉头瞪他,忍不住埋怨起来。 何睿勍狠狠放下酒碗:“这不是我点的!” “嗯?” 他红着眼看过来,口中喃喃轻语:“你说,是不是喜欢那个家伙?你知不知道,若是嫁了他,你就要苦一辈子,给他当一辈子丫鬟!” 穆敬荑无奈叹了口气,白了他一眼:“你喝酒干嘛,稀里糊涂得上船,不怕坐错方向啊?” “你有没有在听?我在给你忠告,不要跳进去,否则真的会万劫不复!” 何睿勍近乎乞求般一把攥住她的手臂,用力收紧手指,眼神有些吓人:“你这个傻瓜,为何要如此蠢笨?” “你喝多了,我不想跟醉鬼说话!”穆敬荑有些气恼他的胡言乱语,极力抽出手臂转坐了另一侧,唯恐再被抓住。 捡着无刺的菜类吃了一炷香的时间,她的肚子实在有限,很快就饱足了,只得依依不舍的收了筷儿。 “哎哎,起来!你住到客栈里去,我该回家了,太晚了小红也不乐意!”她吃力地抱着何睿勍的胳膊,想拉他起来。 无奈努力了半天也没动地方,穆敬荑顿时气急败坏起来。她暗戳戳凑近姓何的脸前瞧了瞧,确定两眼是合着的,立时诡谲一笑,白皙素手伸向了月白长衫下的腰侧。 下一秒就听得一声惨叫,何睿勍猛然惊醒,稍带魅惑的柳叶眼瞬间大睁,神色犀利的四处望去,杀气腾腾。 “呃......你怎么还睡着了,魇着了吧?一惊一乍的,吓我一跳!”穆敬荑满脸无害的缩在一旁,颤声道。 “什么时辰了?” “嗯……估计这里该打烊了,咱们赶紧结账吧!” “哦!”何睿勍苦着脸,揉了揉有些发昏的头,踉跄着站起身,扶着墙壁冲外嚷道:“小二,结账!” “蹭蹭蹭”一阵脚步声过后,小二的身影闪进包厢,笑着道:“二位客官,这一桌的账我们掌柜的已经免了!” “嗯?”何睿勍顿觉受到了侮辱,伸手向怀里掏去,摸索了一会儿翻出二十两银子来,大力摔在桌上,震得盘碗几欲碎裂。 穆敬荑也不愿占人便宜,可一想自己身上根本没什么钱,就算想结账她也做不到。如今见何睿勍付了,这才松了口气。 小二一惊,不禁皱眉。 “银子我自己会付,无需赖账,我们走!”话落,他拉起穆敬荑就要走。 “哎哎,我的箱子!”穆敬荑慌忙挣脱,双手用力将放在一旁的木箱抱起,吃力的迈动步子追上他。 小二愣了愣神儿,出言道:“穆掌柜,不若小的派人送您一程可好?您是……” “不用!”何睿勍没好气的夺过箱子,挟在腰间,揽过她就下了楼。 夜已深,江边除了鸿雁楼的灯火,别处基本上一片漆黑了。 穆敬荑左右看看,郁闷道:“这么晚了,咱们要去哪里啊?还不若回福全镇呢!” 何睿勍伸手泄愤似的捏了捏她的脸颊,斥道:“如今天气暖的很,随便哪里都可过夜,再有几个时辰天就亮了,你此时回去,秦姑娘和小玉都会被吵醒,难免惹人厌烦。” “还不是怨你!既然要明早出发,为何傍晚就拉我过来,陪你喂蚊子吗?”穆敬荑气的捶了他一下,无奈下一秒就手疼起来。 “你看你,又自寻烦恼,疼了吧?”他轻柔的握住那手放到唇边吹了吹,引得穆敬荑身子一僵,一股异样的感觉直充胸襟。“痒……”声音微若蚊虫,嘤嘤咛咛勾人心魄。 何睿卿顿觉小腹一阵紧绷,瞬间燥热如火,难以抑制的欲念滚滚而来,双眼凝视着朦胧夜色中的俏丽容颜,喉头动了动,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那边有个送别亭,咱们到那里坐坐。”他的声音有些暗哑。 “好吧……啊……”穆敬荑应声,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瞬间羞臊的脸颊通红。 看着她那副有趣模样,何睿勍心中顿感快慰。 亭子临江,水声阵阵,若不是扯着脖子喊话,根本难以听清。 两人依着亭柱分别坐了,渐渐闭上了眼。 伊人已睡,轻浅的呼吸微不可闻,在江水的掩盖下更显恬静。 他缓缓起身,小心的挪到对方身边,伸手揽过她的身子,将外罩的长衫脱下盖在两人身上。闻着她淡淡的体香,仿佛两人已是同床共枕的夫妻一般,心中满足而安然。 眼前那水润的俏丽唇瓣儿,引得他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浅尝之下绵软甜香,是他从未品过的温暖,不禁由身到心都沉醉了去…… 次日清晨,穆敬荑在一阵喧闹声中醒了过来。 晨风清凉,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冷,扭头一看,发现自己正靠在小红身上,盖着何睿勍的月白长衫,手肘一动,就碰到了装满银子的小木箱。 “咦,他人呢?”她站起身,将长衫用力抖了抖,披在了身上。 “我去,这么长!”看着长及地面的衣脚,她无奈叹了口气,只得脱下叠好,塞到了小红鞍子上的布兜里,又将盛着银钱的木箱胡乱捆在马鞍的另一侧。 “哎,看来何睿勍这家伙已经走了,那咱们也回吧!”她拍了拍马背,就着亭子的台阶爬上了马。 小红果然认识路,四条修长马腿奔的飞快,福全镇的店铺还未开门,她们就回了家。 蹑手蹑脚的打开院门,枣红马好奇的跟了进来,晃了晃马头,果断选择了院子里的桂花树,停在树下开始研究那密密层层的碧绿叶子。 穆敬荑见了,连忙小声提醒:“不准吃树叶,待它开花,我还要做香呢!” 枣红马瞥了她一眼,打了个响鼻,挑衅似的啃了片叶子,吧唧吧唧大力嚼着。 “你!”穆敬荑气的跳脚,刚要斥责,就听得屋门吱呀一响,小玉冲了出来。 “小姐,您这是去哪儿了,昨日秦姐姐根本没有回来,徐亮大哥也找不见,奴婢又不知那凌霄苑到底在何处,真的要急死了!” 穆敬荑一惊:“秦湘没有回来?那苏老伯不会是个拐子吧?不行,我现在就去凌霄苑!”说着她就去拉马缰绳。 小玉连忙道:“主子先戴个帷帽吧,奴婢也想跟着去!” 她摸摸自己有些松散的头发,缓缓点头:“好,我先简单梳上,你去拿帷帽!” “好!”小玉飞跑进屋。 穆敬荑则拔下簪子,将长发用手指拢了拢,好歹在头顶盘了个髻,将两只簪子插好,接过小玉拿来的帷帽戴在了头顶。 “走!” “哎!” 主仆两人连带叼着树叶的枣红马,一起出了院门。 行至凌霄苑门口,只听得院里静悄悄的,并未看出什么异常。两人一马推门进去,仍旧没有听到声音。 这真是奇了怪了,难道院子里的人都没起床吗? “小姐,我感觉不大好!”穆敬荑将马缰绳掖在鞍子上,正要往里走,却被小玉猛地拉住了手臂。 她犹豫了下,抽回手:“你先在门口等着,我进去瞧瞧,若无事再回来叫你。” 小玉急的蹙紧摇头:“小姐,咱能不能多找些人一起过来,我害怕这里有危险!” 穆敬荑抿了抿唇,安慰道:“别怕,有我在呢!” 她暗自掐了下右手腕处,迈步向后院走去。 院门虚掩,顺着缝隙看过去,一个人影也无。穆敬荑没有出声,侧身钻了进去。 庭院打扫得很干净,窗户门很明显被简单修补过,十来个丫鬟婆子人影全无,这就有些诡异了。 她迅速奔向各个屋门前,均是一无所获,正一筹莫展之时突然想起后面还有一截儿院子,忙绕过北屋。 终于看见人了! 青砖井台旁,躺了一地的人,正是自家新买的那几个仆人。穆敬荑顿觉背脊发凉,也不知眼前的人是死是活。 心中天人交战,恐惧和善念令她备受考验。“哎呀,不管了,救人要紧!” 她冲过去,伸手在最近的丫鬟鼻端试了试,“噓……幸好还活着!”穆敬荑顿时瘫坐地上,又是拍又是叫,人总算有了反应。 “嗯?小姐!”小丫鬟睁开眼,迷茫的转了转眼珠儿,怔愣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清醒。 见她急着要起来,穆敬荑生怕她身上有伤,连忙拦阻:“你先别急,慢一点儿,免得头晕,身上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小丫鬟很疑惑,缓缓起身,惊恐的看向四周,颤着声音道:“不对呀,我们明明是睡在屋里的,怎么躺在这儿了?” 很快,躺着的其他人也悠悠转醒过来。 “天哪,我怎么躺在外面了?” “诶,不会是梦游了吧?” “妈呀,闹鬼了,真的闹鬼啦!”葛嬷嬷突然惊叫一声,蹭的一下跳将起来,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草屑,一边如没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 其他几个小丫鬟被她这样子一吓,立时大哭起来。 唯有孙嬷嬷默默站起身,拍打了一下衣裙,走到了穆敬荑面前,蹲身施礼:“小姐!” “孙嬷嬷请起,不知昨晚大伙都在哪里睡的?夜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诶,不对,我秦姐姐呢?” 孙嬷嬷左右瞧了瞧,慌忙跑向水井,探出小半个身子向下看去,许久才起身摇了摇头:“小姐,井里没人,秦小姐也许不在这儿院里。” “你们昨日见过徐管事吗?”穆敬荑又想起了徐亮,他好像也是一夜未归。 “见过,徐管事昨日给我们大伙送了饭菜,后来葛嬷嬷又陪着他出去买了很多东西回来。”其中一个黑脸小丫鬟回道。 “葛嬷嬷,是这样吗?”穆敬荑心中有气,昨日她特意吩咐买七个人的饭,就是为了震慑葛寡妇,结果她却同徐亮一起逛街去了,可见这妇人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徐亮也是个不争气的! 第七十三章 迷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此时的葛寡妇正呼天抢地的坐在井沿哭诉,突然发觉四周安静下来,众人都转头瞧着她,立时现出一脸茫然之色。 她迟疑的抹了把眼泪,继而幽幽地道:“你们知不知道,这院子里有鬼?是真的有鬼啊,我昨日亲耳听见的!” “闭嘴!这世上本就没鬼,你若再胡说,小心我掌你的嘴!”见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危言耸听,穆敬荑也急了,学着电视剧里厉害主子的样儿,恶狠狠地斥责起来。 葛寡妇身子一抖,缩了缩脖子,果然噤了声。 穆敬荑随手指了个长脸儿的丫鬟问道:“你来说,昨日到底都干了什么?” 这丫鬟有十三四岁年纪,比之那些低声啜泣的小丫鬟大气了不少。“回主子,大伙儿昨日打扫完庭院,又将徐管事和葛嬷嬷买的家具用物安置好,便吃了晚饭睡下了。 我们两个和孙嬷嬷还有秦小姐住在了同一屋,她们四个与葛嬷嬷一起睡的。因着是第一次住这里,大伙都有些胆怯,葛嬷嬷就挑头儿去跟徐管事商量,想请他留宿一晚,帮忙仗仗胆儿!” 穆敬荑闻言,立即看向葛寡妇:“是你要徐亮留宿在这儿的?” “小姐,您可莫要听她胡说,当时大伙都不敢住下,您又迟迟未归,我们实在无法,这才提议请徐管事帮忙看一宿,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葛寡妇慌忙起身跑到近前,摆着手极力辩解。 穆敬荑眼神一凛,待她住了口,又道:“昨晚你们都几点回房睡的,有没有人出去过,或者是见到什么陌生人进来?” “没有!” “没有......” 众人摇头。 “小姐,昨晚我们大约是戌时末睡的,并没有什么异样。”长脸丫鬟蹙眉想了想,回道。 “你叫什么名字?” “回小姐,奴婢以前叫翠瑶。” “嗯,如今到了这里,你就改名叫安康吧!”穆敬荑将脑中大丫鬟的名字给了她一个。 “谢小姐赐名!”安康激动的直接跪下行了大礼。 穆敬荑不知道的是,在如今这个时空,只有被主家重新赐名的下人才算是被认可的,未来有升迁机会能得主子信重的也都是这些人,所以安康才如此激动。 “奴婢也想请主子赐名!”呼啦啦剩下的几人都跪下了,唯有孙嬷嬷仍旧站着,甚至连葛寡妇都犹豫着跪伏了下去。 穆敬荑想着早晚也得起名字,不如趁此机会一同赐下,称呼起来也方便些。 她抬抬手,语气柔和了不少:“大家都先起来吧!” 一个小丫鬟怯怯地上前,低声嗫嚅道:“求主子给奴婢赐名!” 看着她略带忧郁的小脸儿,穆敬荑笑着开口:“今后你就叫安乐。” “谢主子赐名!”小丫鬟激动的笑逐颜开,甚至连之前的诡异经历都忘到脑后了。 之后另一个十三岁的丫鬟得了个安享的名字,剩下的安心、安逸、安荣,一一得了名。就在几个丫鬟凑在一堆儿乐呵的时候,葛寡妇委屈的站起身子:“小姐,那奴婢呢?” 穆敬荑闻言有些哭笑不得:“你还叫葛嬷嬷就好!” “小姐......奴婢又不老......”她极不情愿的嘟囔着,得来孙嬷嬷的一个冷眼儿。 “好了,安康安享,你们两个先带着几个小的去打扫院落,葛嬷嬷把前院南墙下的地面翻一下,我要在那里种些东西。孙嬷嬷跟我出去找人。” 她一一吩咐完,除了葛嬷嬷暗自撇嘴心有不甘外,其他人倒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均主动拿起干活的工具各自忙碌去了。 “小姐,您要到哪里去寻?”孙嬷嬷低声问道。 “先回铺子里看看,也许他们回去了也说不定,实在不行就只能去衙门报案了。” “那...老奴想到附近的邻人处问问,葛嬷嬷说是周围的住户都知这里闹鬼......” 穆敬荑很反感这个说辞,直接打断道:“不用理她,我不信这个!” 孙嬷嬷点点头:“老奴也不信,但老奴更觉得万事不可一概而论,也许闹鬼的说法是以讹传讹,但他总得有个起因,咱们只要查出这源头就好了!” “您的意思......这是场误会?” “嗯,一切还待老奴问过才可知晓!”苏嬷嬷没敢将话说死。 穆敬荑觉得确实有些道理,便点了头,放她去了。 行至凌霄院门口,见到一脸焦急的小玉,穆敬荑这才想起她还在此处等着呢。 “小姐,这么久您都没有出来,奴婢都快吓死了!” 小玉跺跺脚,一指身后不远处探头探脑的隔壁伙计:“那位小哥儿还跟我说这院子里闹鬼,小姐要不咱们住在这儿了,真要出点儿什么事可咋办啊?” 穆敬荑瞥了一眼正缩回头去的魏雨,低声笑道:“你想多了,大伙都无事,如今正在打扫院子。世上并没有鬼怪,不要自己吓唬自己!” “可是...小姐可是......”小玉犹有不甘的指了指身后,还想再辩解几句。 “行啦,咱们先回店铺,看看秦姐姐他们回去没有!” “哦!”两人再次上马,一路飞驰回了店铺。 看着紧闭的店门,没有撤下的封板,小玉哭丧着脸道:“主子,看样子家里没人回来。” 穆敬荑也颇为震惊,几个丫鬟嬷嬷倒在井旁,并没有受伤或者失踪,秦姐姐怎么着也是闯荡过江湖的人,好歹要比她们机灵才对,可为何偏偏是她失踪了呢? 难道秦湘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善良,而是个深藏不漏的江洋大盗? “掌柜的,嘿嘿,不好意思,小的来晚了!”徐亮红着脸小跑着来到近前,点头哈腰的行礼认错。 穆敬荑冷着脸问道:“你昨晚在哪儿住的?” 徐亮楞了一下,继而坦然道:“昨晚凌霄院的人都要小的留下给她们守夜,小的实在拗不过就帮他们守了半宿。” “不对呀......那你昨晚见到秦姐姐着吗?” 徐亮一脸疑惑,突然道:“哎呦,那院子不会真的闹鬼吧?” 穆敬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哪来的鬼?亏你长那么大个儿!” “不是我胡说......” “行啦行啦,我问你,昨晚你几时离开的?”穆敬荑摆摆手,拦了他继续辩驳下去的话。 “嗯......大概丑时初吧,总之我困得受不住就回家睡觉去了!”徐亮仰脖儿想了想,偷眼儿看了下穆敬荑反应,不知忆起了什么,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你昨日留下,秦湘是什么反应?” “秦姑娘直说随我意愿,她与您一样都言不信鬼神。” “那你离开时,可有人知晓,院子里有什么异样没有?” “没有!”徐亮不禁疑惑起来,一脸紧张地问道:“掌柜,那边到底出了何事,你这么问,小的总觉得胆寒!” 穆敬荑叹了口气,打开店铺门,示意几人先进来。 徐亮一进屋,忙着卸封板,手下一边忙着活计,一边等着下文。 “秦湘不见了!”她淡淡道。 “什么?”小玉急红了眼,徐亮掉了手中的掸子。 “嗯,我本来以为你们俩都回了这里。” “小姐,那咱们该怎么办啊?秦姐姐会不会又被那些拐子给捉去了?”小玉一把抓住她的衣襟,不禁红了眼。 穆敬荑微躬下身子,柔声道:“我也是毫无头绪,总觉得秦姐姐那么聪明,应该不会遇到危险才对......”话说到后来,连她自己都没了底气,渐渐失了声音。 “掌柜,要不咱们报官吧,不过得去昌隆县,福全镇没有府衙。”徐亮道。 “你知道苏老伯家在哪里吗?我去报官,你到苏老伯家看看,也许秦姐姐是为苏大娘看诊去了。” 穆敬荑看了眼小玉:“你若不会看店就关上店门在铺子里守着,有人过来就说今日盘货,明日再卖!” 小玉愣愣的点头:“奴婢省的,只求秦姐姐能平安!”她抹了抹眼泪,瘪着嘴拿起一旁案几上的抹布,故意让自己忙碌起来。 穆敬荑看她如此模样,又有些不放心,想着即便留下也无甚大用,遂转了主意:“要不你还是随我一同去吧,于是也好两人商讨。” 小玉抬起手背,无声的抹了把眼泪,勉强挤出一抹笑意,哽咽道:“嗯!” “走,咱们赶紧出发!”穆敬荑转身走出店铺,问清了昌隆县府衙的大概位置,两人一骑,叱着马出发了。 出了福全镇,沿着官道往西北方向疾驰,所过之处两侧都是一块块儿的稻田,青中带黄,有的里面有水有的已经干涸。 小玉本来吓得睁不开眼,双手死抓着马鬃一副受罪模样,突然不知道怎的,竟强自抬起头,恰好瞥见田地当中有一抹鹅黄,在周围的绿色掩映下格外显眼儿。 “哎,主子,那儿有个人!”她叫道。 “吁……”穆敬荑勒了马缰绳,按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一个歪倒在水田边的鹅黄身影。 她从忙挑下马,也顾不得小玉是否已经落地,极速向那田间冲去。 盏茶时间终于到了那抹鹅黄近前,竟是件衣衫,虽颜色类似却并不是秦湘的。 穆敬荑生怕看错,还特意拿树枝挑起来细看了看,样式比之秦湘穿的稍显暴露,仔细看去,领口袖口上都点缀着密密匝匝的细小绣纹,均是蝶恋花的式样。 微一低头,眼睛余光便瞟见下面还有其他衣服,罗裙、亵裤、里衣、肚兜…… “嗯?”她连忙丢下树枝,向四下望去,“这衣服的主人难道是光着的?” 惊得她瞬间红了脸,下意识向后退去。果然在各种虫鸣蛙叫之间隐隐传来了一阵阵男女的轻吟之声,随着风声时断时续,在稻浪间起起伏伏。 她再也不愿停留,慌忙向来路跑去。 第七十四章 忍无可忍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小姐,怎么样,是秦姐姐吗?”小玉刚从马上溜下来,正要追过去就见她阴着脸回来了。 穆敬荑摇摇头,拉住马缰绳,示意小红蹲下身子,主仆两个再次爬上马背。 临近正午,终于到了昌隆县府衙前。 穆敬荑也不知道该怎样报官,站在衙门口徘徊了半晌也没见有喊冤告状的人过来。无人打样儿,她也不敢贸然前往。 小玉等的有些不耐:“主子,咱们多等一时,秦姐姐就会多一分危险,要不咱们击鼓鸣冤吧!” 穆敬荑一想也是,秦湘为自己可以与权贵对峙,她为何不可为对方勇闯府衙? “小玉,你看着马,我这就过去敲鼓!”把马缰绳塞到小玉手中,她仰头看看昌隆县衙,暗自运了口气。 对于这种地方她总有点莫名的抵触,拧着头皮踏上台阶,走到高高的鸣冤鼓前,再次为自己鼓了鼓劲儿。 “嗐,干嘛呢?不想活啦!”突然一声厉吼,吓得她一哆嗦。 扭头看去,从衙门口儿走出个年约四十的衙役,手中抱着个红黑参半的粗木棍儿,斜着眼上下打量她。“就你这小身板儿,能扛得住二十下棒子吗?” 他一脸轻蔑的晃了晃怀里的棍子,撇着嘴道:“我劝你还是从哪来回哪去,免得冤没有申成,小命再交代在这儿!” 穆敬荑闻言,立即蹲身施礼:“谢大人提醒,可民女的姐妹失踪了,若不求县太爷派人查探,真就要寻不到了!” “你以为县太爷那么闲吗?是个阿猫阿狗就要帮忙寻找,那整个府衙的捕快都派出去也不够,真是愚蠢!” 衙役不耐的转身,口中斥道:“赶紧离开这儿,否则遇上个铁面的,棍子现在你就挨上了,轻则残废,重则丧命!” 穆敬荑犹豫了下,伸手从帷帽下抽出了一根银簪,狠了狠心紧走两步追了上去。 “大人请留步,民女实在担忧家姐的安危,还求大人指条明路!”说话间她飞速的将银簪递了过去,直接塞进了衙役的臂弯处。 “你这是……”衙役果然驻足,转身无奈的看着她,状似不经意的将簪子瞟了一眼敛入袖中,叹了口气。“唉,算我今日倒霉!这样吧,我进去先跟县令大人说说,看能不能以你是我远房亲戚的说辞应付过去,若实在不行,我也就无能为力了!” 一见果然有门儿,穆敬荑立即应道:“谢大人仗义相助,此事不论成否,民女都记挂着大人的恩情!” “好啦好啦,先到下边等着去吧,杵在这里小心碍了人眼!”衙役挥挥手,撵了她下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虽然心中有气,可也别无他法,只能老实去下面等着。 “主子,怎么样?”小玉急着上前问道。 “等着,可惜我没带什么银钱,若是一会儿上面的人也要润手的我就只能把那只银钗也交了!”想起那还是她穿越过来得到的第一件首饰,心中难免生出些不舍来。 “小姐,我身上还有些银两,您看够吗?”小玉极力从腰侧的束带处翻出三四块散碎银子,虽然成色差些,但掂掂也有三两左右。 唉,聊胜于无。 穆敬荑接过,放到了荷包中。“你放心,待回去我就还你!” 小玉连忙摆手:“不用不用,秦姐姐人那么好,我也不希望她有事。平日里奴婢吃住都是公中的,并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这几块散碎银子一直带在身边,也是为了应急,小姐不用还!” “进来吧!”突然衙门口有人喊了一声,主仆两人看去,正是之前那位衙役。 穆敬荑立即跑过去,低声道:“劳大人费心了!” 衙役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小玉:“进去后不要乱说话,县令大人只以为你是我的表亲妹子,一会儿机灵点儿!” “是是,民女省得!” “哦,你叫什么名字?若是县令问起,我也好替你说话。” 穆敬荑抬头看了一眼衙役表情,犹豫了下,这才道:“民女姓穆,名敬荑。” “穆敬荑,什么怪名字……”衙役嘟囔了一句,领着她进了大门。 无心观赏这里面的结构样貌,穆敬荑一心只想着遇到县令该怎么说动对方,好尽快派人跟她去找秦湘。 穿过几个连廊过道儿终于到了一间小小的待客厅前。 “你先等着,我进去通禀一声!”衙役挥了下手,迈步进去了。 穆敬荑闭气凝神,听着屋里的动静。 “叫她进来吧!”隐隐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是!”衙役很快到了门口,冲着她一招手:“进来吧!” 穆敬荑点头,随着他走了进去。 “大人,这位就是我族中妹子。还不快拜见大人?”衙役说着就推了她一把。 穆敬荑连忙行礼:“民女拜见县令大人,祝大人阖府安康,万福多寿!” “哼,嘴倒是挺甜!”县令微眯着双眼淡淡道:“你……摘下帷帽,抬起头来!若不是冲着你表哥常海的面子,光是面见上官不示面目就可治你的不敬之罪了!” 他猛地一拍桌案,震颤起上面的茶碗,声响突兀刺耳。 穆敬荑下意识身形一抖,口中称是,缓缓卸下了帷帽。 头发略有些凌乱,因为汗液浸湿还黏了几缕到脖颈和脸颊上,形容极为狼狈。 县令的脸色沉了沉,冷哼一声:“抬起头来!” 衙役讪讪的陪着笑:“大人有所不知,我这妹子寻人心切,这才出来匆忙了些,还望大人见谅……” “哼!”县令斜了他一眼,仍旧转回头冷脸盯着穆敬荑。 无奈之下,她只得缓缓抬头。 好一个螓首蛾眉,出落凡尘的如醉桃花眼,琼鼻玉口,精雕细琢的俏丽美佳人儿。即便是如此境况下,仍是难掩绝色。 白县令暗自倒吸一口冷气,如此美貌女子竟是身旁这个糙脸汉子的妹妹,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常海啊,你确定与她有亲戚关系?” 一旁的衙役立即冒了冷汗,他哪里想到这女子竟长成如此模样,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嗫嚅着没有应声。欺瞒上级若是放在明面儿上,那也是不好过去的事儿。 见他们根本不理自己的正事,净说些有的没的,穆敬荑也起了急,大着胆子开口道:“民女救姐心切,还求大人开恩,派遣捕快下去寻人。” 话落,她直接跪地行了大礼。 白县令不知怎的,突然起身,伸手就去扶她:“哎,别急别急,有话好好说,本官一向仁慈,只要姑娘懂礼数知进退,一切就都不是事儿!” 穆敬荑懵懵噔噔的被他搀了起来,疑惑的看向一旁的衙役,却见他垂着头根本没看这边儿。 “姑娘芳龄几许啊?”白县令肥胖的脸上挤出一抹笑意,将她让到一旁的椅子处。 “坐坐,瞧这累的!” 穆敬荑虽不知他为变了脸,心中却自动警觉起来,并没有去坐那椅子,还刻意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还请大人速速派人,民女实在担心姐姐安危!”她转头去寻那衙役,却发现厅中只余她和白县令两人,甚至连门都被拴上了。 “好说好说,你还未回答本官的话,如此不恭顺,咱们还怎么谈啊?”白县令跟进几步,伸手就要去摸她脸蛋儿。 “民女年方十六,还请大人速速派人……”她慌忙躲闪,心中恨的牙痒,若不是怕动手之后惹来祸患,她早就要揍丫的了,简直是欺人太甚! “诶,别慌嘛,我已经叫常海带人去寻了,你就安心与本官在这儿等消息,寻到人自会送你们回去!” 白县令突然一把攥住了她的衣襟,向怀中一扯,淫笑道:“快让本官闻闻你用的是什么香……” “大人…大人…您别这样……大人…民女…民女并未用香……” 她抬着双手极力阻止着对方靠近,可惜衣襟的撕裂声还是将她拼命压抑的怒火点燃了。 “来吧,小美人儿,让本官好好亲近亲近……啊,你竟敢……” 白县令做梦也没想到眼前柔若无骨的纤瘦女子竟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将他的笨重身子直接像个白面馍馍一般轻飘飘的扔了出去。 “啪……稀里哗啦……”屋中各种物件儿的碎裂声接连响起,白县令那肥腻的胖脸很快被揍成了猪头。 “大虾幺蒙……本官知戳了!”他口齿不清的挣扎着求饶,痛的涕泪横流。 穆敬荑喘着粗气,撸着胳膊挽着袖子,双目赤红,恶狠狠得道:“你我本可以好好商讨此事,你却非要行这些下流之举。 反正我打了你也活不成了,索性一次打个痛快,到时同归于尽也算不亏!” “大虾幺梦,白某滋以不敢了,求您夸夸住手,此事绝不哇传!”白县令这会儿嘴都不拢气了。 穆敬荑这才住了手,人已经打了,软弱可欺本就不是她能受得住的。 真是气呀! 如今也别想求人办事了,能不能活命还两说呢,只能另想办法去找秦湘了。 大不了利用凌霄的能力,飞檐走壁一整天,把福全镇全部搜个遍,再派出所有人手到各处村镇去找,一日不行就两日,只能用笨法子了! 穆敬荑气恼的整了整衣衫,又将帷帽戴好,照着紧闭的厅门猛力一踹,“哗啦啦”四个门扇全部歪斜着倒了下去。 院内并无人影,不知是真的去寻人了还是躲了起来。 她大步出了衙门,走到街上一看,小玉与枣红马均不见踪影,难道他们真的去寻人了? 第七十五章 奇怪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没了马,接连询问几户人家,也没打听到哪里有租赁马车的,无奈之下穆敬荑只得步行回去。 刚刚打人耗费了不少体力,也许是凌霄修炼有了进步,她竟然没有累脱力,仍可行动自如。 这点倒令穆敬荑很欣喜。 直至下午酉时初,又渴又饿眼前发黑的她才走到凌霄院门口。 小玉正探着头在门口张望,见到她跌跌撞撞回来,立即红了眼。 “小姐,您这是生生走回来的吗?都怪奴婢,那些衙役非要我亲自领着他们寻找,说您正在里面陪着大人说话,不能同去。”小玉连忙拉住她的手,满脸心疼的将她扶进了院儿。 一座不起眼儿的高墙大院里。 “公子,白焕晟企图强占了......”黑衣人张了张口,没敢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静坐椅中的公子撩了下眼皮,淡淡道:“说下去。” 黑衣人迟疑了下,微微躬身:“那白焕晟企图强占了穆小姐......” “嗯?”握在扶手上的修长手指兀的收紧,关节处隐隐泛白。许久,“她怎样了?” 黑衣人这次回答得倒很快:“她将那厮很揍了一顿,估计没个十天半月的别想下床了!” “嗯......哼......”公子先是一愣,转而会心的笑了,虽然只是个微勾嘴角的动作,却也让黑衣人紧绷的心松快了不少。 “公子,那姓白的咱们需要理睬吗?” “哼,吩咐落雨从账本上挑几个给他瞧瞧,若是想为难穆小姐就让他好好掂量掂量,是诛九族好,还是只挨一顿修理好。” “是!” 穆敬荑在小玉的搀扶下进了后院收拾好的住处,只一日时间,虽然人心惶惶,干活的进度慢了不少,但还是给她单独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 安康安享见小姐回来了,连忙端水送饭,殷勤上前伺候,把个小玉晾在了一旁。 穆敬荑瞧见,冲着小玉招招手,带到了近前,这才道:“徐亮如今在哪里?” 小玉左右看看安康安享的表情,恭敬应道:“回小姐,徐管事正与官差们一起找寻秦姐姐,铺子那边由葛嬷嬷盯着呢!” “嗯?怎么是她,那里的货品她熟悉吗?”穆敬荑不禁蹙了眉。 安康立即插话道:“小姐有所不知,昨日葛嬷嬷回来时就与奴婢们提起过,说是与徐管事到店铺里看过了,还给她讲了很多关于货品的事。” “徐管事领她回去做什么?”穆敬荑的话音渐冷,突然对徐亮也有了气。 “是,奴婢们也觉得没有道理,所以昨日葛嬷嬷提起时我们都只当笑话听了,谁也没有当真,如今看来倒像是真的了。”安享也道。 “徐大哥不像是坏人......”小玉低声插了句嘴。 这时那个糙黑脸蛋儿的丫头安逸走了进来,闻言轻嗤了一声,行至穆敬荑面前蹲身行礼:“昨晚徐总管答应留下守夜,为了避嫌特地待在了前院。 可我夜里起来方便,刚躺下就听到了葛嬷嬷推门进来的声音,她肯定偷偷去前院儿了。” 安康迅速红了脸,嘟囔道:“你刚多大就说这些有的没的,平白污人耳朵!” 安逸瞥了她一眼:“做错事的是她,我怕什么?再说了,我若不如实禀报小姐,小姐怎会知晓她是什么货色?若不严加防范,难保以后不出大乱子!” 安享轻哼一声,不屑道:“那早上小姐问谁发现异常了,你为何知情不报?” 安逸闻言直接跪在床前,引得其余三个丫鬟顿时一惊,不知她这是要唱哪一出儿。 “回禀小姐,奴婢早上并不知晓葛嬷嬷去过店铺,还以为她是半夜闹肚子跑去茅厕了,所以才没敢拿来说。” 穆敬荑点了点头,扫了几人一眼:“好,我用人的标准先是忠心,后才是能力,日久见人心,我不会亏待一个忠仆,更不会放过一个奸佞。” “是,奴婢谨遵小姐教诲!”安康带头行礼应道,其他几人见了也随着蹲下身去。 “嗯,小玉留下,其他人先下去吧!”穆敬荑无力的摆摆手。 “是!” 见她们离开,小玉紧走两步关上了屋门,一脸忧愁的回到床前。 “小姐,您说秦姐姐会去哪呢?这一院子的人都没失踪,为何偏偏秦姐姐不见了?”她一手托腮,苦着脸叹气。 这时穆敬荑的肚子突然叫了起来,小玉方才回过神儿,慌忙起身把饭菜递过来。“小姐,您不会一整日都未进饭食了吧?” “唉,哪有时间,除了赶路就是赶路,根本没得闲,再说秦湘没有寻回来,我哪里吃的下!” 她默默放下碗筷,忍不住伤感起来。“若是捕快也寻不到秦姐姐,咱们又该怎么救她啊......” “徐大哥说苏老伯那儿并没有见到秦姐姐,您说那老头儿会不会是撒了谎?之前卖给咱们这院子,他也没提闹鬼的事,可周边的邻人都知道此事,显见着是他故意瞒下了。” “唉,瞒哄倒是次要的,我并不相信那些以讹传讹的东西,与其说闹鬼倒不如说这里来过什么江洋大盗之类的更加靠谱儿!” 见她放下碗筷,小玉连忙劝道:“小姐,不管怎样,您的身体不能垮了,只有吃饱了饭,才有力气想对策,这么多人可都等着您给拿主意呢!” “再等等,说不得一会儿秦姐姐就被找回来了!”她的话音刚落,屋门就被敲响了。 “小姐?” “开吧!”她摆了摆手,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 木门打开,孙嬷嬷走了进来:“小姐!”话落,几步到了床前。 “孙嬷嬷打听到什么消息没有?”穆敬荑一伸手,示意她坐下回话。 “谢小姐!”孙嬷嬷蹲身行礼,规矩坐了,这才道:“奴婢将周围的邻人都寻访了一番,又听了大半日闲话,得出了些许结论。” 她顿了顿,见穆敬荑听得认真,继续道:“最近半年时间,很多人家里都曾丢过一些吃食用物,有时候是鸡鸭,有时候是饼子蔬果。” “难道这附近有个乞丐?”小玉疑惑道。 孙嬷嬷冷着脸瞥了她一眼:“一开始奴婢也这么想,后来听一个与汇通钱庄掌柜相熟的人讲述,称前些日子钱庄遇了盗贼,丢了不少银钱,也报了官,可惜现在人还没有抓到。” “盗贼与咱们有何关系?” “小玉,好好听孙嬷嬷说完!”穆敬荑嗔怪的巴拉小玉一下,令她禁了声。 “老奴亲自去钱庄打探了,得知确实遭了贼,如今那里正在加固库房,又新聘了不少江湖好手入驻钱庄,显然是要严加防范了。 因此老奴觉得这院子不是什么闹鬼,而是一直隐藏着人,只是那人的目的到底为何,老奴有些想不透。按常理推断这盗贼抢了银钱就应该离开,怎么会还守在原处等着被抓? 还有一点老奴也想不通,那人为何要将大伙费力的搬到后小院?我都私下问过了,丫头们并没有失了清白,甚至连一丝伤痕也没有。 秦小姐跟您的交情到底深到什么程度,老奴并不知晓,也不敢轻易妄言,只不过独独她一人不见踪影,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嗯,嬷嬷所言有些道理,不过我相信秦姐姐是受害者,如今只希望她能早一点儿被找回来。”穆敬荑点点头,摆手示意孙嬷嬷可以下去了。 小玉因为对方说秦湘的坏话,心中有些恼火,见到主子动作,立即道:“孙嬷嬷,既然说完了就赶紧出去吧,免得耽误小姐休息。” 天色将黑之时,迷迷糊糊要睡着的穆敬荑突然被人摇醒,小玉焦急又欣喜地道:“小姐...小姐,秦姐姐被找回来了,秦姐姐回来了......” 她忽的一下转醒,迅速跳下床:“哪里?秦湘她人在哪里?” 小玉蹲身,帮她穿上鞋子,急切道:“秦姐姐就在隔壁,是常捕快他们从镇外二十里处寻到的。人有些虚脱,神志不大清醒,只说了几句话就睡过去了。” 穆敬荑不待她再说,披着头发就冲了出去。 院子里十来个捕快正站在院子里犹豫着是否回府衙,均被常海拦住了,只说要知会穆小姐一声,人已经找回来了,需得再等一等。 见穆敬荑出来,常海立即上前,双手抱拳恭敬一揖:“之前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并不是有意留下小姐,实在是县令大人慧眼识金,日后还望小姐大人有大量,饶过在下眼拙之罪!” 话落,穆敬荑就觉一物突然到了自己手中,低头看去正是之前送出去的银簪。 “常大人,您这是......”她的语气冰冷中带着些诧异。 恨与怨肯定都是有的,毕竟常与县令打交道的这些人最熟谙上头人的脾气秉性。 引着她一个孤身女子直接去了府衙后院,后又留她与县令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算是用后脚跟儿想也知道结果会是怎样。 可如今县令那老东西已经被她打了个半死,气也算出了,只是不知将来收场会受到怎样的报复。 “在下心知有错,如今已将人帮您寻回来了,求小姐看在将功折罪的份儿上,能原谅在下!”常海说着又是一揖。 那几个同僚看的有些糊涂,纷纷纳闷儿他常海一个捕快,为何要给个平民作揖赔礼。 “小姐,秦姐姐醒了!”小玉在屋内喊道。 穆敬荑心急探望,只得开口:“几位大人辛苦了,今日已晚,改日民女再宴请诸位以示感谢!” 常海连忙摆手:“不用不用,能为穆小姐效劳是在下的福分,您可千万莫提谢字,没得折煞了大伙。” 徐亮匆忙赶来,得到主子示意,立即小跑着恭送众衙役出门,顺手塞了包散碎银子到领头的常海手中。 见人都出去了,穆敬荑这才快步跑进屋。 第七十六章 秦湘归来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秦姐姐?”穆敬荑冲到床前,看到秦湘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突然有种生命在流逝的感觉。“你这是怎么了?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她动作轻柔的撩开秦湘额上的碎发,哽咽着声音道:“秦姐姐,你别吓我!” 几个丫鬟不管真假,纷纷抹起了眼泪,小玉直接伏在秦湘身上大哭起来。 穆敬荑吸了吸鼻子,扯了一把小玉低声提醒:“秦姐姐身子不舒坦,你就不要再磋磨她了!” 小玉泪眼朦胧的扭过头,愣愣道:“那...那我到一边哭去!” 见到她如此模样,穆敬荑瘪了瘪嘴,转身挥挥手:“你们都回屋休息吧。” 秦湘缓缓转头冲着众人安抚一笑,声音虚弱的开口:“我没什么大碍,谢谢你们的关心!” 众丫鬟嬷嬷作势叮嘱几句,便都陆续出去了。 安康临出门看了一眼,不一会儿回来端了碗菜粥,低声道:“小姐,我看厨下就只剩了这个,刚热了热,估计秦小姐也饿着肚子呢吧?” “嗯,多亏你有心了,一会儿我喂她就好,你也回去歇着吧!”穆敬荑赞许地点点头,目送她出去了。 小玉起身,跑去将门窗关好,这才蹲到床边悄声问道:“秦姐姐,你如今的模样到底是谁害的?” 秦湘抿了抿唇,穆敬荑连忙端过茶碗让她就着喝了几口,喉咙润了些,说话也顺当了不少:“我中了毒!” “啊?” “怎么会......你一个懂医术的人怎么还会中招?” 秦湘叹了口气:“你听说过神农尝百草吗?” 穆敬荑第一反应是,这个陌生的时代怎么也有如此传说?不过一见眼前之人的虚弱模样又立即正色起来。“听过,可这与姐姐中毒又有何关联,难道是你误食了毒草?” 秦湘轻轻摇了摇头:“恰恰相反,我师父钻研医术,配制出一种特殊的解毒丹,可以解世间任何毒物,食之令人达到百毒不侵的地步。 我们常年接触药草,在采药种药处理药草的过程中,难免会出现轻微中毒的现象,可有了百毒不侵之身就再也不用担心副作用了。” “那这是好事啊!”穆敬荑面露不解。 小玉立即满眼羡慕之色:“我也想吃!” “哼,当时我也那样认为的,可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师父突然发现这药有个致命的副作用,那就是食了沭阳灵丹的人不能接触至纯之水,否则就会凄惨死去。” 秦湘说这话时,语调中带着浓浓的哀伤,神色极为暗淡凄苦。 “秦姐姐,这种情况你的师父可以解吗?” “他能不能解又有什么分别?如今人在何处都未可知,恐怕这一次我们真的是再难相见了......”一滴清泪顺着线条柔和的眼角缓缓淌下,直至渗进了床榻之中。 “寻人?咱们可以贴告示,写上你们师徒之间一见就可明了的语句,我愿倾尽全力出人出力去寻找他,即便踏遍整个大晖朝,也要将他寻到救你的命!” 穆敬荑用力攥了攥拳头,决心坚定的道。 “小玉也会拼命去寻找姐姐师父的!” 秦湘温婉一笑,扁了嘴:“没用的,他是故意躲着我,只要他不想现身,做什么都不会有结果!” “哼,那这毒多久会致命,有没有什么可以延长性命的法子?”穆敬荑攥了她的手,倔强着不愿放弃。 “这毒一饮入肚立即浑身无力,三日行动不便,半月难以下床,一季浑身溃烂而死。若想拖住毒发时间,除非不再饮水,可人若离了水连七天都扛不住就会死去,根本行不通。” 屋内一时安静下来,这仿佛个死局,对于秦湘来说是个慢慢受折磨的过程,对于穆敬荑和小玉来说就像是死神要跟她们抢人一般,愤恨又无奈。 许久,穆敬荑突然道:“有了,姐姐不是说你师父只会为疑难杂症停留吗?” 秦湘苦笑道:“我师父见过的病症何止千万之数,就连刘公子那种病症他都治愈过两次,世间再难遇到能引起他主动前来的病症了。” 穆敬荑得意一笑:“没有,咱们可以造啊,只要演得像,就没有骗不来的神医!” “啊,装病?”小玉顿感新奇。 “我师父是神医,岂是那么好骗的!”秦湘不敢苟同。 “诶,话不能说那么满,只要按着我说的做,就一定有他没见过的病症!”此时穆敬荑的脑海里开始疯狂回忆上一世见过的听过的各种疑难杂症。 人类的疾病是随着社会发展而不断变化的,在这个陌生的时空,肯定有很多病症还未出现。 “行,我...奴婢相信小姐!”小玉不自然地打了个奔儿,迅速调整了过来。 秦湘无奈笑道:“反正已经如此了,既然你想试,那就随你吧!” “好!”心中有了主意,穆敬荑便不再纠结,转而问道:“妹妹仍有一事不明,不知姐姐今日为何无故离开,连声招呼都不打?” 小玉立即插嘴:“对呀,我们还去了县衙,是小姐亲自去求县太爷派捕快来寻你的。” 秦湘立即变了颜色,吃力地伸手去扯穆敬荑的衣襟:“你疯了?那二十杀威棒岂是你一个女子能受得住的?” 小玉诧异的看着她俩:“什么杀威棒?” “亏你还跟着她去了衙门,你难道不知平民告状是要先挨打的吗?” “啊?那小姐你......”小玉立即愧疚的扑到穆敬荑身前,慌忙去翻她的衣衫。“小姐快让奴婢瞧瞧,伤到哪儿了?” 穆敬荑哭笑不得的躲开她的手,嗔怪道:“你家小姐没有那么蠢,我没有被打!” 小玉闻言终于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哎呦,吓死我了!” 穆敬荑笑着拉起她:“地上脏,给我坐椅子上去!” “哦!”小玉借力起身,乖乖寻个椅子坐了。 “秦姐姐,咱们边吃边说!”说着话,穆敬荑拿起粥碗,抻了帕子放到秦湘脖颈处,小心翼翼的用勺子舀了粥送到她嘴边。 秦湘见她如此殷勤只得无奈吃下,抽空道:“我早上睡的轻,隐隐听到隔壁有动静,一开始还以为是有人起夜,后来听着动静不对,像是有很多人的脚步声。 好奇之下,我就顺着门缝儿望出去,赫然发现院里的丫鬟嬷嬷齐刷刷的向房后走。我本还纳闷这是要去做什么,可待她们经过门前借着月光一看,所有人竟是都闭着眼的。” “小姐,我怕!原来大伙说这里闹鬼竟是真的。”小玉立即凑了过来,三两下爬上床,挤到了穆敬荑身侧。 “哎呀,你听话听完了好不好!”穆敬荑瞥了她一眼,示意秦湘继续说。 “我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形,刚开始吓得不轻,后来我突然想起在江湖上行走时听过的一个传闻,说是有个神秘门派,那儿的人擅长驭人之术。 通过乐器或者任何可以发出声音的东西,操控人的身体,以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秘密。于是我仔细听了下四周动静,果然有一阵阵似有似无的哨声传来。” “哦......”小玉又要说话,立即被穆敬荑一个眼刀子制止了。 “待她们都绕到房后,我突然想起了那口井,这才急忙追过去。果然有一人正站在角落,利用哨声控制着大伙。 还没等我想出对策,就见走在前面的小丫鬟已经到了井边,不得已之下我只得出声。那人应该是没想到还有他控制不了的人,惊吓间立即窜上了房顶,我头脑一热就追了过去。” “你又不会功夫,追什么贼啊?”穆敬荑忍不住气恼埋怨。 “是,如今想来有些蠢,可我当时也是不甘心又带着点儿好奇,他一跑我的胆色便大了些。” 秦想不好意思的低垂着眼皮,嗫嚅道:“他若是直接利用轻功逃走,我追不上肯定也就不追了。谁知我绕过房子正看到他从屋中出来,给了我追上他的机会。” “你有看到他拿了什么吗?” “嗯,像是个油纸包,具体的我也没看清楚,毕竟那时天还黑着。” “你这一口气竟追了二十里出去,也是够厉害的!” “没有,我追了没多久便跑不动了,就故意出言炸他,没想到那人竟真的上当了。” 说到这儿,秦湘停顿了一下,看了眼听得认真的小玉,犹豫道:“我只懂医术,并不怎么通毒术,身上只有一瓶琼花散可以用,就全数洒到了他身上。” “琼花散,那是什么药?”穆敬荑对于这些听都没听过的东西格外感兴趣。 “是一种迷药,只要沾上一点儿就会产生幻觉影响行动。若是遇酒或者受伤遇血就会成为强力......那种药。” “啊?”这个解释穆敬荑不可谓不惊讶。试想秦湘这个不论是外表还是性情都很温和女子,竟然随身总带着强力春药,呵呵,这反差也忒大了吧! “嗯......我也是别无它法。”秦湘红着脸辩解。 “好好好,你说的都有道理,接着说。既然他被你放倒了,你为什么还成了这副样子?”穆敬荑又舀了一勺粥送到她面前:“边吃边讲!” “小姐,食不言,寝不语!”小玉低声嘟囔一句。 “闭嘴,小孩子不准插话!” “哼!” 秦湘匆忙咽下粥,笑看了她们一眼:“我也是掉以轻心了,毕竟这药我一直带着,却从未用上过。上次被拐,随身药物全数被抢,唯一的试验机会也错过了。 那个人中了迷药,立即用匕首划破了手掌,我一时疏忽没有躲过,就被他打昏了,再醒来时,已不见了那人踪影。” 第七十七章 看不透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咚咚咚”突然屋门响了起来。 小玉闻声吓了一哆嗦,显然刚刚秦湘的讲述仍令她心有余悸。 穆敬荑立即道:“谁呀?” “掌柜的,是小的徐亮!” “小玉,开门去!”穆敬荑扭头道。 徐亮进来一脸兴奋,声音不禁大了几分:“掌柜,如今咱们真是面子大了,这些捕快的态度殷勤得很,以往我跟着肖老大的时候从未被他们正眼看过......” 穆敬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淡淡道:“徐管事,我且问你,葛嬷嬷这人你瞧着怎么样?” 徐亮正说的高兴,突然被她用如此的语气询问,立即敛了颜色,疑惑道:“葛春兰这人不错,能说会道,人也爽利。 这不今儿个忙乱,我急着找秦姑娘也没顾得上看店,就让她去了。晚了还没来得及去看,想来她应是卖的比我好!” 穆敬荑与秦湘对视一眼,小玉则是满脸惊异。 “徐大哥,你是不是看上葛嬷嬷了?我今日听大伙都在议论你俩同进同出,相谈甚欢呢!”小玉咋想就咋说了,平日里又觉得徐亮这人好说话,便也没避讳。 徐亮闹了个大红脸,斥道:“胡说什么,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谈论这些也不害臊。我听了倒是没什么,若是被你春兰姐听到,非得羞得激恼不可!” 穆敬荑定定的看着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管事这活计实不该如此轻易的应承出去。 “徐管事,我觉得既然你做了管事,这看店的活计就不该再让你忙碌了,明日我从作坊叫个人来与你交接一下,你专心联系业务就好,这样也利于发展。” 徐亮一愣,转而不好意思的笑着摆手:“不用,掌柜的不用这样,我这人就是个劳碌命,多干点儿没啥,再说葛春兰也能帮我忙啊,不妨事的!” 穆敬荑将手中即将喂完的粥碗交给小玉,转身抻了抻衣裙上的褶皱,沉声道:“不必了,葛嬷嬷我另有打算,她与旁的人不同。” 徐亮一惊:“小姐要调葛嬷嬷去哪?她这人能说会道的,不笑不开口,性子也和气,多适合在店里看柜台啊,您们都是女人,相互之间也好沟通......” 穆敬荑突然起身,走到他面前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你愿意为她赎身吗?若不然我就只能去寻别个了!” “掌柜,我为什么要给她赎身啊,让她在咱家做嬷嬷不好吗?” “你就说想不想?若是不想我真就将她许给别人啦。”穆敬荑缓步踱了一圈儿,斜眼瞧着等他应答。 “我...我......”徐亮咕哝了半天也没得个主意。 “你为什么不愿为她赎身?” 徐亮一时犯了难,为什么呢? “徐大哥,你这样做可不地道,葛嬷嬷与你走得那么近,大伙都以为你俩是一对儿,若是你不喜欢人家,为何不避嫌?”小玉忍不住又插了话。 徐亮气的瞪她一眼:“多嘴,我哪有那样糊涂!” “哼哼,原来徐大哥也知自己糊涂了!”穆敬荑扑哧一声笑了。 徐亮一怔:“掌柜的这是怪我与她走得近了?” 秦湘借着小玉的手又喝了两口茶,感觉精神头儿略好了些便开了口:“徐亮,也就是穆妹妹心善,从未真把你当做下人看待,即便逾矩了也没有直接斥责,可见你是个幸运的。 向来都是主子分配下人,哪里有有下人不经主子允许就私自调用人的?那个葛嬷嬷过来的第一天就以下犯上拒不服管,对你家小姐没有一丝一毫的尊重。 这种人你还敢放到店铺那么重要的地方,若是有了差池,你付得起这责任吗?” 秦湘语调和缓,却字字珠玑,听得徐亮简直惊掉了下巴,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自己面前如此笑意吟吟的葛春兰竟会是个背主的奸佞小人。 穆敬荑并没有过多解释,仍旧问道:“你愿意为她赎身吗?” 徐亮愣了好一会儿,才闭上嘴巴,嗫嚅道:“主子可否容我回去与春兰商量一下,这事怎么着也得征得一下她的意思。” 秦湘无奈叹了口气,扭头对着穆敬荑道:“我终于明白妹妹为何不作解释了。” 小玉见了,狠瞪了徐亮一眼:“你真是个傻子!” 徐亮不服,驳斥道:“看人不能太片面儿,我是傻,但是我分得清好赖人,同样我也是个讲情义有善心的,只有这样的人才会忠于主子,永不背叛!” “你现在已经背......”小玉恼恨的话刚说一半就被秦湘戳了下腰侧,只得不甘的闭了嘴。 “行了,天也不早了,明日我回作坊,调个人过来看店,给你一天时间考虑葛嬷嬷的去留。”穆敬荑冷着脸摆了摆手。 徐亮还要再说什么,见她脸色不好,犹豫了下还是垂着头出去了。 穆敬荑见秦湘的眼皮已开始打架,便对小玉道:“今晚你就在这儿睡,顺道照顾着点秦姐姐,早点儿歇息吧!” 小玉点点头,扭头见秦湘似是已经睡了,忙拉着穆敬荑离远了些,一脸担忧的开了口。 “小姐,今晚你不跟我们一起吗?听秦姐姐的意思,那个贼人并没有被捉到,若是他还要再来,您自己一个人睡岂不是太危险了。” “无须担心,我想他应是来不了了!” “小姐,您可不要掉以轻心,这贼人一日不捉住就有一日的危险。”小玉有些急切,语调瞬间高了几分。 穆敬荑知她担心自己,立即安抚一笑:“你忘啦,我是有些功夫的,虽说捉住贼人有些困难,但吓跑他还是大有胜算的。 再说秦姐姐已经看到那贼人将东西带走了,说明他很有可能不会再来。” “嗯......”小玉噘着嘴不放心的看着她,仍想再劝说几句,可面对那双泰然自若的晶亮黑眸,她最终还是妥协了。“那小姐睡觉一定要警醒些!” “嗯,放心吧,不会有任何事的。”穆敬荑好笑的摸摸她的头,转身走了出去。 她并没有回屋,而是径直去了前院。站在南墙下看着那片翻好土的地面,掐着腰叹了口气。 “凌霄,这地方行吗?” “啊......恩人,您终于想起我来啦?”凌霄这次难得精神了些,立即有了回复。 “一直想着呢好吗?想着你坑我过来的每一天,哼!”实在不能怪她记仇倒后账,这一天简直太悲催了,又累又气,可怜她这满腹的委屈还没处诉。 “恩人,你是不是想念那小子了?”凌霄幽幽得道。 “嗯?不准胡说,哪有的事!” “嘿嘿,您怎知道我说的是哪个?看来还真被我猜中了!”小家伙乐的直接现了形,坐在了穆敬荑的肩膀上,绿色的毛发垂到肩下,刘海遮了半只眼,惹得它一直吹那头发。 “你这噗噗的吹什么呢?”她一扭头,顿时惊诧起来:“诶,你这头发长得可真快,照这速度很快就要拖地了吧?” 凌霄瞥了她一眼,傲娇的仰起头:“哼,若是尽快将我种在这院中,一年就可幻化出实体。到时候将我的头发剪下,化成汁水饮用还可以起到嫩肤雪肌永葆青春的作用。” “诶,这个倒不错,以后可以卖钱!”穆敬荑乐了。 “哼,那还不快点儿种?”凌霄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指着地上翻好土的某处,“就那里!” “好......可我该怎么种呢?”穆敬荑拉长声音,将靠在墙根儿处的木锨抄起来问道。 “挖个坑儿,将你的右手埋下去,放上半刻钟就可以了。” “啊?” “快点吧,你不困吗?”凌霄看着那土地迫切的恨不得立即钻进去,可惜它没有实体,只能站在那干瞪眼儿。 穆敬荑瞧着那个绿发撩动,橘纱轻舞的小人无奈叹了口气,笨拙的用木锨开始掘土挖坑。凌霄在一旁左蹦右跳的看着她动作,时不时还要指点上几句。 本以为挖个能没过手腕的坑就可以了,谁知这挖着挖着竟达到了一人多深。穆敬荑开始担忧自己挖完后怎么爬上去的问题。 凌霄仍旧在一个劲儿的要他挖挖挖,全然不看头顶的高度。 她早已累的汗如雨下,连抬手腕的力气都要没有了,忍无可忍之下,终于撂了挑子。 “凌霄,你这是想累死我吗?你见过哪个柔弱女子能一下子挖出如此深坑的,我估计再挖就要见水了,又不是挖井!” 凌霄嬉笑道:“恩人别气嘛,我这也是吃一堑长一智,想扎根的深一些,这样就不怕台风了。若是能挖到水更好,还能帮助我修炼呢!” “我不干了,你爱说什么说什么!”穆敬荑一扬手,用尽最后力气将木锨丢到了头顶上的坑沿外。 凌霄噘着嘴看着赤手空拳的她,嘟囔道:“小气!不过,没有木锨,恩人要用什么填土呢?” 穆敬荑瞬间惊醒:“哎呦,那怎么办,难道要用手刨吗?” “也只能如此了,否则咱们都要困在这儿出不去!”凌霄哀怨的瞥了她一眼。 穆敬荑咬咬牙,将袖子再次往上撸了撸:“行,我今儿就豁出去了,顶多再被你坑这一回。” 凌霄咕哝着嘴,指了指穆敬荑的手臂:“恩人将手放到这里,竖直些,将土埋过手腕即可,最重要的是埋完以后要静立一炷香的时间方可动身。” “动身......怎么做?” “就是靠到一旁,待我扎根后将您托举出去,到达地面别忘了帮我埋上土。”凌霄说的很认真。 “好。” 翌日清晨,穆敬荑依依不舍的从床上起来,看到右手腕处再次回来的藤编手镯,这才忆起昨日自己干了什么。 她左右晃了晃手臂,又翻转了几下手腕儿,均没有任何不适之感,酸疼疲累更是丝毫不在。 “咦,真是奇怪了!”她慌忙跑到前院,看向昨日挖坑的位置。 一棵小小的幼苗似是刚刚冒头的样子,嫩嫩的黄绿色,上面还缀着几颗晶莹的露珠儿。 第七十八章 回作坊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如此不起眼的嫩芽,穆敬荑生怕谁一个不注意再给踩坏了,在四周逡巡了一下,找了几根细竹木棍儿之类的过来,围着小芽冒头的位置插了一圈儿篱笆。 忙完了,她掐着腰端详了会儿,忍不住自我安慰:“丑是丑了点儿,但重在实用!” 打开院门,迎面一个马头撞了进来。 “哎哎……”情急之下她双手迅速抱住马头,后仰的势头才勉强止住了。“小红,你总这么冒冒失失的可不行,万一撞到别人,小心被杀了吃肉! 她阴恻恻威胁的话语,骇的小红欠点儿前腿弓后腿蹬得摔扑过去。 旁边铺子里的小伙计好奇的探出头:“这是你家的马啊?嘿,真贼!” 穆敬荑站稳脚,拍了拍马脸,拉着缰绳往外走,冲着魏雨一笑:“魏小哥儿起的真早啊,有您这样勤快的人在,店铺生意想不红火都难!” “嘿嘿,这话儿说得真好,那就借您吉言了,今日准定卖得好!”小伙计乐呵的凑到小红跟前,刚要抬手摸摸溜光水滑的马背,就见枣红马忽的扭头,大力打了个响鼻。 “哎呦呦,这是不愿让摸啊!”小伙计吓的退了几步,讪笑道:“这马打凌晨就在你们院门口等着了,谁叫都不走,真是稀奇。 诶,你们是不是把它忘了?这要是关外头被人偷了那可就遭了!”小伙计不禁唏嘘起来。 穆敬荑笑笑:“谢谢魏小哥儿提醒,今日断不会忘了!” 魏雨闻言立即凑近了些,神秘兮兮的左右看看,突然悄声道:“诶,你们那院儿果然闹鬼吧?昨日来了那么多官兵,不会是出了什么人命关天的大案子吧?” “不是啊,若真是闹鬼我能好好的住在这儿吗?快别信那些谣传了!”她不愿再跟这人多费唇舌,眼前那么些事等着她去忙,哪儿有闲工夫陪人唠闲嗑儿啊。 “我还有事,就不打扰小哥儿忙碌了,等有时间再聊!” 话落,也不待对方回应,她直接一拍马背,小红迅速蹲身,骗腿上马一气呵成,一人一马配合默契。看得不远处的魏小哥儿一愣一愣的,他从未见过如此通人性的马。 一路疾驰回到了临江镇,敲开院门,见到的是穆云山惊喜的脸:“丫头,你可回来了,这几日你娘正琢磨着要给你说亲呢,最好日日回来,有媒婆来也能见上一见。” “啊,我娘咋又想起这事儿了,如今表哥不在,铺子那边的事又多,我哪儿有空闲总往家跑呀。 今日也是要去作坊才抽空回来会儿,我需得将鸿雁楼定的货做一套样品出来,好让工人们尽快赶制,免得耽误了交货!” 穆敬荑苦着脸,只得各种卖惨。 穆云山无奈叹了口气:“是,生意要忙,可这婚姻大事也不能拖。张家小子再过俩月就要成婚了,那张德旺整日里说闲话引得你娘生闲气,你若再不订婚,我真怕她会气出好歹来!” “张德旺整日里无所事事吗?哪有男子嘴这么碎的!”穆敬荑不觉也有了气。 “嗐,人家小子如今上了镇里的私塾,他就只等着当状元爹了!” “进学得多了,又有几个是中了状元的,凭啥确定他家儿子就一定是那状元的料儿?”穆敬荑撇撇嘴,迈步进院。 穆云山看着她手中牵着的枣红马,眼神立时热烈起来,不禁开口:“丫头,你什么时候学会的骑马?” “啊?”穆敬荑一边拴缰绳一边扭头笑道:“骑马不用学,只要马愿意配合就成。” “如此简单吗?哎呦......哎呦呦......”穆云山突然一副痛苦表情,抚着曾经伤过的腿偷眼看她。 “诶,爹,您这是怎么了?”穆敬荑慌忙凑过去查看:“是不是累到了?要不您先歇两天吧!” 穆云山咬着牙硬撑着一般,语气凛然道:“那怎么行?你表哥交给我的任务,我怎能不好好负责? 如今他出门在外,正是需要我帮着主持大局的时候,你又说那什么鸿雁楼订了一大批货,怎么着我也得到作坊盯着去啊!” 赵氏闻声从屋里跑了出来,手上还拿着木梳,一脸担忧的去看穆云山。“云山,你这是怎么了?要不咱寻个郎中诊治一下吧,你可是咱家的顶梁柱,千万忽视不得!” 穆敬荑惊讶的看着自家爹娘在那儿疯狂撒狗粮,两个人,一个关心的令人牙酸,一个大义的令人脸红,实在看不过眼儿,索性跑去厨下烧水了。 这两日都没得机会洗个澡,恶心得她自己都快吐了。待穆敬荑洗完澡,换完衣服走出屋,穆云山不见了,枣红马也不见了。 顿时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她立即冲东屋大喊:“娘,娘......那马我爹不能骑,会挨摔的,它脾气臭的很!” 声音挺大,意外的是无人回应。 “娘......”她疑惑的回身走进东屋,却发现赵氏根本不在屋内,人呢? 临江镇外 “彩儿,骑马可好?”穆云山双手环住赵氏,一脸温柔笑意。 “嗯,身处高位,景色也不觉美了三分......”赵氏双颊泛红,满脸羞涩幸福,依靠在穆云山怀里笑的格外温柔,出口的话语似都带着甜味儿。 穆敬荑胆战心惊的追到作坊,正看到赵氏正与穆云山有说有笑的进了管事房。“我的天,小红今日性情大改了吗?”她疑惑的看向院内,果然枣红马甩着尾巴站在树旁若无其事的啃着树皮。 “嘿,真是奇了怪了!”她走过去,抬手摩挲着小红的鬃毛,低声笑道:“难得你懂事了一回!” 谁知下一秒枣红马就傲娇的昂起头,毛乎乎的大眼睛偷瞄着她,一副嘚瑟模样。 “嗯,你真乖,等将来有机会我请你吃苹果!”她又胡噜了两下,这才走进作坊。 “小姐,您过来啦?”方佶乐呵的迎上前,低声道:“掌柜的有何吩咐?” 穆敬荑看了下左右,见大家貌似都在认真干活儿,并没有注意这边,便道:“我想调你去穆贵坊,到店里做伙计卖货,你愿意么?” 方佶犹豫了下,坦然笑道:“掌柜的差遣何须听小的意见!” “我希望你是心甘情愿去的,因为做生意需要看人脸色,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有耐心会变通。最重要的还要忠心,毕竟是接触银钱的行当。” 方佶抿着唇垂头想了想:“小的愿意一试!” 见他眼中神色坚定,穆敬荑满意的点了点头:“好,只要你好好干,未来做掌柜当管事都是有可能的,将来我还要开更多的店铺,生意定然很大,绝不会让你埋没了才华!” 方佶眼中的光彩立时绚烂起来,嘴角也不觉带了笑:“小的自会尽心竭力,决不辜负小姐的栽培之恩!” “嗯,有志气!”穆敬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不禁也笑了起来。 方佶第一次见到如此美好的笑容,顿时看得有些呆愣。 “咳咳,敬荑你过来一下!”赵氏的声音突然响起,听着温柔,却夹带着隐隐杀气。 “娘?”穆敬荑扭头见赵氏正在内院门口冲自己招手,连忙快步走过去。 待到近前,赵氏一把扯住她,气哼哼的就往内院拽。 “娘,您这是要做什么?我还要干活儿呢......”穆敬荑苦着脸,表情颇为无奈。 刚一进屋,赵氏冲着她腰侧就拧了下去:“你这死丫头,真是要疯了,怎能跟个下人拉拉扯扯动手动脚的,以后还要不要嫁人?传出去谁还愿娶你啊,啊? 你知不知道张德旺那个怂货整日里的说风凉话,你若是再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或者嫁不出去,他还不得做梦都要笑醒啊?” 穆敬荑撇撇嘴,嘟囔道:“他的嘴让他说去呗,与我何干?” “嗯?”赵氏双眼一瞪,火苗子蹭蹭的往上冒:“你再说一遍?”气得她简直要哆嗦起来,显然是这段时日被张德旺伤的狠了。 穆敬荑不得不做出一副受教的样子,真怕她娘再气出好歹来。 “娘,您说的我都记着了,以后再不会了。”她垂着头嗫嚅道。 赵氏闻言,眉眼终于柔和了些,转而又道:“既然如此,你就搬回来住吧,也好见见媒婆。” 穆敬荑暗暗运了口气,故作扭捏道:“娘,我刚刚请人算过命,人家说我脸带贵气,将来定会嫁个身高权贵,才学过人的公子为妻!” 赵氏满脸惊愕的看着她,双手激动地握住她的:“闺女,算命的真这样说的?” 穆敬荑强忍着内心挣扎,红着脸点头:“嗯。可若真是如此,咱们这临江镇附近哪有什么可以匹配的人物啊?还需得女儿将来见识广了,去的地方远些才能遇见了!” “那...那会不会耽搁的年岁大了?”赵氏犹豫起来。 “不会,那位算命先生据说是江湖上数得上号的神仙人物,由他算过的人最终都应验了,准得很!” 赵氏咬着唇,沉吟了好一会儿:“那好,那咱就先不相看了,免得真错过了好姻缘!” “嗯!”穆敬荑立时乐了起来:“娘,那我先去忙了,免得作坊耽误了交货。”话未落,人已经飞快地跑出去了。 赵氏愣愣的看着不断开合的木门,斥道:“你这死丫头,什么时候才能娴静一点儿,真真是气死我了!” 在作坊忙到傍晚,穆敬荑与自家老爹交代了明日方佶要去穆贵坊的事,连带着盘碗的交货日期也反复叮嘱了一遍,正要牵着马回福全镇,就听到作坊门口的罗久冲院里喊上了。 “穆掌柜,外面有人找您!” 穆云山第一反应是有人找自己,连忙应声走了出去。到得门前,瞥见罗久诧异的眼神儿还有些纳闷,便问了一句:“是谁找我?” 罗久尴尬的看向他身后:“大管事,我是说有人找穆掌柜。” 第七十九章 刁奴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云山顺着他的目光回转头,看到随后走过来的自家女儿,一种陌生的感觉渐渐涌了上来。 “你刚是在叫她?”他指着穆敬荑问道。 罗久犹豫着看过两人神色,愣愣的点了点头。 “罗老伯,您说有谁来找?”穆敬荑笑着开口,全程不敢看自家老爹。 罗久立即笑着回话儿:“是张家那丫头,名字好像叫桂花的。” “哦,是桂花来了?”穆敬荑欢喜的出院去迎。 枣红马瞥了眼铁青着脸愣神儿的穆云山,撒开四蹄儿追了上去。 “敬荑姐!”桂花满脸笑意,见到她出来,立即跳着脚挥手。 两人凑到一处,热络的聊了起来。 日头即将西落,工人下工,穆云山与赵氏过来寻马,遛了一圈儿也没见到枣红马的身影,这才叮嘱了穆敬荑几句怏怏回去了。 “敬荑姐,我想问你点儿事......”桂花一下下揪着草叶,垂着头嗫嚅道。 穆敬荑笑着抬眼看她:“说吧,什么事?” “嗯…嗯……我想求你帮我寻份儿差事!” 穆敬荑一愣:“什么差事?” “嗯,就是在你们作坊谋份活计。”话落她又怕穆敬荑为难,慌忙抬头,急切解释道:“敬荑姐,我不怕吃苦,也不怕受累,只要能离开家挣些银钱就行!” 穆敬荑神色凝重的盯着她好一会儿:“桂花,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有谁逼迫你,让你受委屈了?” 桂花眼神躲闪开来,支吾道:“没有,没人逼迫,是我自己想挣点嫁妆钱,将来也能体面些!” 她抬起头,勉强挤出一抹笑,可那眼底的湿润还是泄露了心底的无助与委屈。 穆敬荑扯出帕子,默默地替她拭掉眼角即将溢出的泪,安抚的冲她笑笑:“行,那有什么不行的,你又聪明又机灵,放在哪儿都是一把好手! 我恰好刚与人合伙开了个专司女病的医馆,那里都是女子,也有住的地方,你若不嫌弃,即日便可搬过去,每月800文工钱,将来我还要开美容院,你的月银只会更多。” 桂花抿了抿唇,激动地红着眼睛,好一会儿才道:“谢谢敬荑姐帮我!” 穆敬荑一把拉起她:“咱俩是好朋友好姐妹,哪里需要提‘帮’这个字,你的为人我清楚,有你在那我也能更放心。以后生意做大了,咱们都会越来越好的。” “嗯!”桂花欢喜的点点头,小声道:“那我这就回去收拾,明日去寻姐姐可好?” “行,明日你先去福全镇北街,到那里等我。凌霄苑离得远,地方不太好找,得我带着你过去。” “嗯,都听姐姐的!”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便告辞各自离开了。 骑着小红赶到穆贵坊,店铺已经关了门,穆敬荑没有停留直接去了凌霄苑。还未进门就听到了一阵吵嚷声,院里院外围了不少人在看热闹。 “你什么意思,想睡了老娘还不买账?也不打听打听,我葛春兰是那么容易捏圆搓扁的吗?” “你...你胡说,我没有!” “啊呸!不要脸的孬货,敢做不敢当的乌龟王八蛋,这院里哪一个没有看见你日日围着老娘转悠了,想赖过去,你当别人都瞎啊?” 女声穿透力很强,即使外面看热闹的人一直在低声议论,依旧能听的清内容。 穆敬荑翻身下马,费力地挤过人群,总算钻进了院儿。 孙嬷嬷一眼瞧见她进来,慌忙挤过去,拉着她就往后院走。 “嬷嬷,这前边还吵闹着呢,我得先去处理......” “小姐,您先别急,这事儿不适合您出面处理,有损声誉。” “那也不能任他们就这样吵下去啊,以后咱们凌霄苑还怎么开门看诊!”穆敬荑极力想抽回自己的手,没成想孙嬷嬷的力气还挺大,竟然怎么使劲儿都挣不脱。 两人就这样进了后院儿,孙嬷嬷低声劝道:“小姐,咱先进屋,老奴把事情原委先给您讲一讲,您打算怎么处理,由老奴出面,这样既不损颜面也能息了此事。” 穆敬荑叹了口气,回头望了一眼前院方向,进了自己的屋子。 孙嬷嬷随后将门扇合上,这才禀报事情原委。根据她的讲述,穆敬荑也猜出了大概。 想必徐亮昨晚回去与葛寡妇真个儿商量了,可他不傻,虽然对秦湘的说法半信半疑,但还是有了防备。 穆敬荑的猜测不无道理,事实也大抵如此。 徐亮不愿娶葛寡妇,自然不想为她赎身,可任由她被主子卖了又有些于心不忍,思虑了半宿想出个折中的办法,劝着葛春兰跟主子认个错,甘愿从粗使婆子做起,减免月银。 不过这事儿他并没有提前与葛寡妇说,只言带她去见主子。葛寡妇心生欢喜,还以为自己的美人计起了效,这小子真要娶自己了呢。 待进了凌霄苑,徐亮询问起主子在不在,葛春兰才在他刻意疏远的行为中发觉出异样。显然此举惹恼了她,这才撕破了脸骂将起来。 穆敬荑想了想:“依嬷嬷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理?” 孙嬷嬷素着脸,沉声道:“将那葛氏直接远远地发卖了,以绝后患!” “啊?可她口口声声说徐管事与她有牵扯,真若卖了,会不会太残忍,毕竟咱们都是女子......”穆敬荑有些犹豫,昨日徐亮的态度有些模糊,她也不太确定那两人的关系是否暧昧。 “小姐,此事万不可心慈手软,这葛氏今日敢闹,您容了她,过后她若再犯就要将这整个凌霄苑都搅翻天了!” 话还未落,屋门突然被猛力推开,葛寡妇径直冲了进来,迎头便骂。 “好你个老虔婆,原来是你一直在背后蛊惑小姐,想坑害我?哼哼,你想的美!”葛寡妇撸起袖子,照着孙嬷嬷的脸就抓了过去。 孙嬷嬷年纪大些,手脚比不得她灵巧,很快就落了下风。两人互相掣肘,碰撞得屋里器物家具稀里哗啦,歪斜倾倒,碎裂一地。 穆敬荑先是怔愣,她生平第一次见两个妇人掐架场面,有些愣神,等缓过味儿来瞬间火冒三丈,真当她这主子是摆设了。 一眼瞥见灰溜溜追到门口的徐亮,怒道:“给我拉开她们!” “呃...掌柜的我......” “你去不去?再违逆我的意思,连你一起罚!”穆敬荑怒目圆瞪,声音冰冷。 “是,小的这就去!”徐亮一缩脖子,见主子真的怒了,逆着脑皮踱过去,嗽了嗽嗓子,尴尬开口:“你们...你们别打了吧!” 徐亮的声音被葛寡妇的叫骂声全然掩盖了,几乎无人听见。 院门外,抻脖儿等着瞧热闹的众人,急得猫抓似的,有几个胆儿肥的企图爬上院墙彻底瞧个清楚。可惜事与愿违,每次即将到顶都会滑落下来,着实令他们奇怪。 皮货铺里的小伙计见了,立时凑了过来:“诶,别爬了,这院子里有古怪,你们进不去的。” “为何?那群人不是刚刚进去了,净胡说!” “非也非也,那些都是这院里的人,外面的可是进不去的,我在这旁边看了四五年铺子了,一回也没进去过。那里呀......邪得很!” “啊?哎呦,那我还是赶紧走吧,里面住着的不会是什么精怪鬼魂儿吧......”一群人很快乌泱泱散了。 这边,徐亮拼着被挠破相的危险终于将葛寡妇拉开了,孙婆婆也被小玉拉着到了角落歇息。 本来若没有这些人看着,穆敬荑就亲自出手了,可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主子挤到下人堆里去拉架,实在有失体面,也容易被伤到,于情于理于利益都不划算。 “把她嘴封上!”穆敬荑冲着安康一扬手,冷声吩咐道。 “是!”安康倒是没有落井下石的意思,直接将自己的帕子扯下来塞到了葛嬷嬷嘴里。 “呜呜......”葛春兰被气红了眼,一迭声的喊着,可惜被堵了嘴,一句也听不清。 徐亮呲牙裂嘴似是押着个猛兽一般,抓着葛春兰的两只手,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扭着头刻意撇开脸。 穆敬荑转身,再次回到椅子上坐好,扫视了一圈儿堵在屋门口的众丫鬟。“今日葛氏以下犯上有目共睹,伤害孙嬷嬷叱骂徐管事,大家都看见了吧?” 丫鬟们纷纷点头称是,一副老实谦卑模样。 “哼,我本想着大家初来咋到,给你们几日适应,结果无人感恩不说,竟还敢蹬鼻子上脸。看来还是我太心善了,以至于有些人乱了规矩,看不清自己的位置了!” 穆敬荑扭头看向孙嬷嬷:“劳烦嬷嬷主持家法,给葛氏掌嘴三十下。” 孙嬷嬷暗自运了口气,缓步向前,应声道:“是,奴婢谨遵主子吩咐!” “啪啪啪......”一下下打在葛氏脸上,很快就见了血,徐亮的手臂因为葛氏的呜呜哭泣而忍不住颤抖,双眼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 终于,打到第二十下的时候,他一把挡住孙嬷嬷挥下的手,喘着粗气道:“住手......我娶她,我愿为她赎身!” 全场哗然,不敢置信的看着两人。 穆敬荑冷着脸,面无表情的问徐亮:“你想好了?” 徐亮吸了吸鼻子,愤愤道:“我想好了,掌柜的直说多少银钱吧!” “呜呜呜......”葛嬷嬷突然急切的扭动身子,呜呜的想要开口。 徐亮扭转头看向葛氏,见她嘴角带血双颊红肿的凄惨模样,抑制不住的心疼起来。“你有话说?” 葛春兰用力点头。 没等穆敬荑发话,徐亮便拿下了她口里的帕子。 葛氏得到机会,立即吵嚷起来:“我不用赎身银子,我不是买来的,她没为我花一文钱!” 徐亮疑惑的看向穆敬荑:“掌柜的,难道葛春兰她没有卖身为奴吗?” “徐管事,您年纪如此轻怎就糊涂了呢?我家小姐若没花银钱,这葛氏的卖身契怎么到手的?”孙嬷嬷冷笑。 穆敬荑未理他们聒噪,淡淡开口:“银钱不多,六两便好。” “姓穆的你真真是钻到钱眼儿里去了......” “啪”这一下,血丝混着牙齿直接飞了出去。 第八十章 规矩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徐亮瞬间急了眼,双眼瞪着孙嬷嬷怒道:“谁让你动手的?” “一个奴才竟敢公然顶撞主子,打她这算是轻的,否则直接杖毙也不算犯法!”孙嬷嬷神色冷冽,丝毫不示弱。 周围看热闹的小丫鬟均是一哆嗦,原来她们的命竟如此轻贱,是生是死全部在主子的一念之间。 穆敬荑淡淡一笑:“徐管事觉得葛嬷嬷顶撞主子,不算背主不尊是吧?” 徐亮嘴角抽了抽,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家小姐,立即慌了神儿:“掌柜明鉴,小的从未如此说!” “哼,你口口声说要做个忠仆,原来就是这么忠给我看的......”穆敬荑冷哼一声,心似凉了半截儿。“算了,此时与你讲这些也是无用,将葛氏的卖身银子付了便领回去吧。” 葛寡妇一听再次嚷了起来,可惜嘴里缺了牙,拢不住风,吵吵了半天,却无一人听清她到底在说什么。 徐亮窘迫的张了张嘴,仍有些不死心:“掌柜,能不能给她个机会,哪怕是当个粗使婆子,月钱免了也成,只要能让她留下来就好,何必一犯错就要发卖呢?” 孙嬷嬷冷哼一声:“看来徐管事竟不明白背主是何罪过,奴才可以笨拙,可以不聪明,就是不能忤逆主子! 刚刚葛嬷嬷当众顶撞主子直呼小姐名姓,这样的罪过不论放到哪家也该杖毙了,怎还会留着她在这里哇哇乱叫? 咱们小姐心慈,你们不但不领情,竟还要得寸进尺,哼哼……你徐管事说白了也是个奴才,主子下令就要无理由听从,哪还容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质疑顶撞!” 穆敬荑皱着眉头,瞥了一眼缕缕替她开口的孙嬷嬷,暗自压了怒火:“徐管事是要我将你们两个都卖去挖河吗?” 在大晖朝最苦最累的行当就是挖河,船工,铁匠。其中由数卖了身的挖河苦力最为凄惨,纯粹是不死不休的用人路数,人命如草芥,在那里每日累死个把人简直太稀松平常了。 徐亮一听,吓得扑通跪在地上,梆梆磕起头来:“掌柜的饶命,奴才知错了,奴才再也不敢了……” 他一迭声的哭诉忏悔,看在穆敬荑眼中却是另一番景象,如此优柔寡断,是非不分,临危即成脓包的男人,何其恶心?人品也就自不必说了! “行了,起来说话!”她摆摆手,有些不耐烦。 “是!”徐亮起身,从荷包里拿出二两银子,恭敬递了过来:“掌柜,小的身上只有这些,剩……剩下的可不可以先欠着?” 小玉接过银子,冷着脸狠瞪了徐亮一眼,转身送到了穆敬荑面前。 她接过银子,从身侧的布兜中拿出一张薄薄的契纸,轻飘飘递了过去。“行,我就再信你一回,这是她的身契,你领走吧!” 话落,穆敬荑再不看她,站起身淡淡道:“孙嬷嬷安康,将这屋里损毁的物件拢一拢,算算需要多少银子才能置办回一模一样的,都找葛春兰要!” 正随着徐亮走到屋门口的葛氏,身子一抖,立即转身,冲着穆敬荑就扑了过来。 她本想着对方没了契纸,便没了威胁,借此机会撒趟泼儿,正好赚个回本儿,省得憋一肚子气。 可惜这算盘,她葛春兰终是打错了…… “啊……”一声惨叫,人影瞬间飞出门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呜呜噎噎的再难起身。 “得我和善的必是懂规矩识礼数的有用之人,企图在我面前撒泼耍浑的,哼,这就是后果!”穆敬荑一甩衣袖,迈步出了屋门,转身向秦湘那屋走去。 剩下的丫鬟怔愣了一会儿,很快手脚忙碌起来,扶桌子的扶桌子,捡碎片的捡碎片,扫地端簸箕,再没了之前的松散模样。 徐亮待主子的身影消失,还没有回过神儿来。 “哎吁……哎吁……”葛寡妇声音颤抖的哀嚎,拼命想要坐起身,可踹在腹部的那一脚着实伤了她,疼的呲牙咧嘴说不出话来。 徐亮被她的声音拉回现实,缓缓弯身,不顾葛氏被搬动时的惨叫,大步向外走去。 皮货铺里的小伙计刚要锁店门,见他们出来,一脸猎奇的看过去,不禁窃笑:“哼,我说这院儿有鬼,你们还不信。看看看看,又躺一个了吧?唉,冥顽不灵!” 话落摇摇头,锁好门离去了。 晚上吃完饭,穆敬荑刚回到收拾利索的屋中,孙嬷嬷就闯了进来。 扑通一声,进屋便拜,连磕了几个头,这才开口:“老奴有罪,请主子责罚!”话落她膝行至穆敬荑跟前,从背后抽出一根藤条,恭敬递了上去。 “嬷嬷何错之有?”穆敬荑既没有接那藤条,也没有请她起来,依旧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她。 孙嬷嬷对此并不意外,恭敬应道:“老奴在人前抢了小姐的话,属于僭越,请小姐责罚!” 穆敬荑点点头,愈加冷了脸:“你既然明了这是错的,为何还要犯?就不怕我一气之下将你撵出去吗?” “老奴知主子和善,徐管事三求两求说不定就心软了。可那葛氏真的留不得……” “孙嬷嬷以前是干什么的?依我看来并不像个单纯的后宅妇人,上一次登记出身,嬷嬷是不是扯谎了?” 孙嬷嬷表情一滞,迅速恢复自然:“老奴曾经所述句句属实,并未欺瞒小姐。” “呵呵,你见过哪个普通人家的内宅妇人对驭人之术如此熟谙的?若不是在大地方待过的人绝不会有如此见识。” “老奴确实见过,幼时曾随着母亲在富贵人家做过仆役,后来家境好了一点儿便解了约。” 穆敬荑闻言,沉吟了会儿,这才道:“起来吧!” “是!” “你对这福全镇周边熟悉吗?” “呃……差不多,不过鼻子下有嘴,老奴可以去问。” “那好,明日你去请工匠过来将这凌霄苑修葺一下。” “是!” “行了,也没别的事了,回去早点儿歇息吧!” “谢小姐体谅!” 孙嬷嬷毕恭毕敬的拿着藤条出去了,行至门边,眼中逐渐现了笑意。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穆敬荑就起床寻了纸笔过来,伏在桌案上撰写起了规矩: 一、时刻牢记自己是凌霄苑之人,一切以凌霄苑的利益出发,遵从主子吩咐,不忤逆对抗。 二、有高度的责任心,上进心,勤劳肯干,不偷奸耍滑,对主子的吩咐不阴奉阳违。 三、严守凌霄苑秘密,时刻守护苑内财产。 四、自觉维护苑内形象,着装干净整洁,丫鬟统一梳双丫髻,嬷嬷统一梳圆髻,举止谈吐要娴雅文明。 五、养成良好的道德修养,对内乐于提出建议,对外不谈论凌霄苑是非,更不准非议主子院长。 六、多学多练,勤思考,勤创新,时刻以提高个人能力和素质为己任。 七、加强团队合作,不准打架撒泼儿,否则各杖责二十大板,严重者直接发卖。 八、互助互爱,学人所长,补己之短,共同进步。 九…… 她一口气写了二十条规定,囊括了所能想到的方方面面,以及各种奖惩制度,倒休体系,完全把这里当做公司来管了。 刚写完,伸了个懒腰,小玉就敲门来了。 穆敬荑起身开门,笑问道:“怎么样,睡的还算安稳吧?” 小玉乐呵的点点头:“秦姐姐让奴婢问您,装病的事何时开始,需要她帮忙吗?” “当然,只有秦姐姐最熟悉神医的喜好,对症下药才是最好,我如今缺的就是那演戏之人。 此人首先要可信,其次需得胆大心细,演技好,这样才不会露馅儿!” 小玉仰起头,伸手指着自己:“小姐,您看奴婢行吗?” “你?不行不行!”穆敬荑立即摇头。 “小姐,为何不行?” “你是可信之人没错,可你若装病,我就得同时照顾你和秦湘两个人,这样一来,店铺和作坊我便都顾不上了。如今何总管又不在,那还不得乱套啊?” 小玉闻言也犯起了难。 “小姐,院门外来了位姑娘,说是您让她今日过来的。”孙嬷嬷见门虚掩着,便站在门口直接禀报上了。 “哦,是桂花来了!”穆敬荑笑着拍了拍小玉,“这下你有伴儿了!” “啊,主子又买了人来?”小玉一脸兴奋的跟了出去。 “不是,是我的朋友……” 声音逐渐飘远,孙嬷嬷笑看着她们的背影,喃喃道:“多好的年纪啊……” 将桂花迎进来,小玉好奇的盯着她看,直瞧得桂花羞涩的红了脸,动作也不禁拘谨起来。 “今后你就和我一起住!”穆敬荑笑着拉了她。 “嗯,我都听敬荑姐的!” “诶,你这一大早儿怎么来的?” “我哥送我来的,他正好要去交皮子。”桂花对院里的一切忍不住好奇,想看又不敢看,只得偷瞄了两眼四周,聊以慰籍。 穆敬荑看见了,忙拉住她的手,嗔怪道:“到了这里,你不用拘束,院里的人都是这儿的丫鬟嬷嬷,还有我的朋友,很好相处,时间长了你就明白了。” 桂花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哥还不放心我,想要跟进来瞧瞧,可惜那位婆婆不让他进来,说是这里只接待女客,嘻嘻!” “嗯,下回再遇见,你就告他放心,这里有我在,谁也欺负不了你去!”穆敬荑拍拍胸脯,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 桂花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俏皮笑道:“我知道,有敬荑姐在,我只管专心做好份内的事就成!” “嗯,你真聪明!”穆敬荑乐得勾了勾她的小鼻子,两人嘻嘻哈哈说笑着进了屋,引得小玉一阵艳羡。 第八十一章 送上门的演员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接过桂花手里的包袱,放到北墙柜子上,笑着拉了她坐下。 被晾在一旁的小玉暗自撇撇嘴,转身蔫蔫的出去了。 “敬荑姐,我在这里干什么活计啊?”桂花坐了会儿,逐渐自在了些,转而问起了正事。 “嗯,如今院子还未修葺好,需得再等上半月左右,待一切停当开始营业,你就跟在秦姑娘身边,听她吩咐,也顺道学些护理之类的技能。” 桂花有些茫然:“那当下我要做什么?” 穆敬荑看了眼窗外,随口应道:“跟小玉一起照顾一下秦姑娘或者做些撒扫的小活儿。” “哦!”桂花虽然嘴上应着,心里却有些没底,担心干的活计不值那每月的八百文工钱,毕竟在这里吃住都是免费的。 早饭她们一齐到隔壁屋里吃得,看着秦湘日渐萎靡的模样,穆敬荑忍不住急躁起来,可在心里思虑了半晌也没寻出个合适的人来装病。 孙嬷嬷待安康她们拾掇了碗筷,快步进来禀报,说是工匠们已经谈好,明日便可上门动工。 穆敬荑开了条子,允她派人去穆贵坊取银钱。 孙嬷嬷一走,桂花突然想起一事,一把拉过她的手急切问道:“敬荑姐,床上躺着的可是咱们凌霄苑的女郎中?” “唉,你也不是外人,我便不瞒着了。秦姐姐中了毒,只有寻到她的师父才可脱险,否则这凌霄苑便开不下去了!” 桂花扭头看向合着眼躺在床上的秦湘,低声问道:“这位姐姐的师父在哪里,离此处远吗?” 守在床边的小玉哭丧着脸嘟囔道:“江神医行踪不定,神出鬼没,根本无人知晓他身处何处,唯一能寻到他的办法就是世间罕见的的疑难杂症。” 桂花蹙着眉头,犹豫着指向秦湘的位置:“这位姐姐的病症不就是罕见的吗?” 穆敬荑叹了口气,无奈道:“秦姐姐的症状的确罕见,可她是咱们凌霄苑的郎中,若是被世人知晓她已病入膏肓,那这凌霄苑也别想开了。” “可……”桂花急着要插话儿,却见穆敬荑摆了摆手。 “我知道你是想说什么都没有救命重要,可惜秦姐姐的类似病症,神医曾经治愈过,这对于他来说根本不具吸引力,我们需要的是一种全新的病症。” “如此短的时间,我们要到哪里去寻那样的病人啊?”桂花瘪着嘴,不禁担忧起来。 小玉撇撇嘴:“又没有说非要寻个病人出来!我家小姐已经讲过了,只需假扮病人,将神医引来便好,只是这人选还未确定……” 说着说着,她突然眼前一亮,激动的指着桂花:“小姐…小姐…我想到办法了,要她来装啊!” 穆敬荑连忙摆手:“不行不行,再胡说我可急啦!” 小玉顿时委屈起来:“小姐,再拖下去,秦姐姐的病真就危险了,若是深入骨髓神医也救不了,那该怎么办啊?奴婢……奴婢不想秦姐姐有事......” 说话间,她的眼泪就落了下来,慌忙起身跑到桂花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桂花姐姐,求求你帮帮秦姐姐吧,装病又不是真病,你是我家小姐的好朋友,必是可以信任的人,只要能把江神医引来给秦姐姐治病,我小玉定会记你一辈子的好!” 她一边哭一边磕头,声泪俱下,堵的桂花站在那手足无措,蓦然慌了神儿。 穆敬荑深知此事不可行,桂花是当地人,她有哥哥亲族。真若装病,瞒着:保不齐会闹出各种纠纷;告知:人多嘴杂难免露馅儿,功亏一篑。 想明白这些,她一把扯起小玉,厉声道:“不准胡闹,装病我自有人选,何须你来操心!” 小玉被迫起身,抽抽噎噎的仰头:“小姐,奴婢知道您也心焦,可如今秦姐姐真的拖不得了,若是小玉上刀山下火海可以救秦姐姐,奴婢绝不犹豫!” 桂花默默的听了一会儿,突然开口:“敬荑姐,我愿意帮忙。” “不行,虽说装病对身体并无伤害,可你哥哥那么疼你,他若知道肯定会急疯了的,如果用你,还不如用院里的丫鬟呢。”穆敬荑严词拒绝。 “敬荑姐,凌霄苑的丫鬟病了,身边守着个郎中都不能诊治,谁还会信任这里? 倒不如寻个别院,我搬到那里去,也不用传出本来名姓,只言病重便可。哥哥他只知我住在凌霄苑,却不知外面的病人就是我。” 小玉立即喜得拍手:“诶,桂花姐的主意真妙!小姐,这法子行得通。”她满脸希冀的看向穆敬荑,一迭声的央求起来。 秦湘危在旦夕,由不得半点儿差池,让桂花做那装病之人,除了有家人之外,确实无旁的风险,可信,伶俐,心善。穆敬荑不禁也犹豫上了。 桂花噘着嘴,摇晃着她的胳膊耍起了赖:“敬荑姐,你就让我试试吧,反正院里活计不多,我想拾掇个盘碗都插不上手,与其不自在得空闲着,倒不如行件善事!”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直说了半个多时辰,这才住了口。 穆敬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不要隐瞒张贵祥的好,之前他帮了自己家那么多,若是得知自己妹妹刚一进凌霄苑就生了大病,非得坑坏了不可。 提前说清楚了,以张贵祥的为人也许会帮着隐瞒此事,其他人的态度倒是无所谓了。 “桂花,你若真心想帮忙,那就私底下先告诉你哥一声去,得他允许再来,免得他心生疑窦,徒增忧心。 “这......”桂花有些怵头。 小玉张了张嘴,忍住了没有搭腔儿。 “你若不去,我就选别人,我也不愿由你来做此事!”穆敬荑正色道。 桂花点点头,突然眼神一转:“要不这样,我回去将此事告知我哥,之后直接去别院,省的被人猜疑此事与凌霄苑有关。” “诶,这话有理!”小玉说完瞥见穆敬荑正黑着脸瞪她,立即缩了脖子,专心照顾秦湘去了。 商量妥当,没待吃午饭,桂花就骑着枣红马离开了,为此穆敬荑不得不许诺晚上给小红加餐两个煮玉米。 孙嬷嬷主动揽了租赁别院的差事,请缨接下了照顾即将‘病入膏肓’的桂花一职,穆敬荑掂量了一下,点头应允了。 午后,想着方佶到店里的交接问题,她便急急忙忙赶了过去。 穆贵坊内,方佶满脸堆笑的接待着客人,徐亮拉着个脸靠在柜台处默默叹气,时不时地瞥上一眼不远处的人影,暗自咬了咬牙。 以前只听人提过卸磨杀驴,如今自己竟也遇到了,心中着实愤懑。想着他之前一心一意为店里谋生计,以自家掌柜马首是瞻,如今得来的却是一场空,心中不可谓不寒凉。 方佶恰巧遇到个不熟悉价钱的物件儿,转头冲着徐亮问询:“徐管事,请问这个高山流水摆件售价几何?新来的货品,我还不大熟悉!” 徐亮不耐烦的瞪过去一眼:“价钱都不熟悉,你还来卖什么货?” “这......”方佶尴尬笑笑:“不熟悉还可以学嘛,管事只需告诉一遍,我准定就能记住了!” “哼!”徐亮冷哼一声,扭过头直接不理。 方佶无法,不好意思的请客人坐下,将那摆件小心地搬到桌案上。“客官您先看着,我给您倒些茶来。”将茶水奉上后,他这才来到柜台处,弯身去寻账本。 徐亮不耐烦地猛一错身,撞得方佶欠点儿栽倒。 “徐管事,麻烦您让让,小的需得看一下账本。” 徐亮嗤笑一声:“你还知道自己姓什么吗?一个新来的伙计,有什么资格接触账本这么重要的东西,万一损毁了你付得起这责任吗?” 方佶也有些恼火,但碍着客人还在,只得咽下怒气,依旧淡笑着道:“管事快别逗小的了,您博学多懂,自是不理解我们这些人的心思。 麻烦您将账本给小的看看,小的也好继续接待客人,否则一会儿掌柜的过来,惹恼了客人,咱们都不好交差不是?” 徐亮动作一滞,恨恨的抿着唇,缓缓让出了放账本的位置。 穆敬荑站在门外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心中不禁暗叹,徐亮确实不是个做管事的料儿。 “呦,今儿都在呐?”她笑着迈步进门。 徐亮闻声一个激灵,立即站直了身子,四下寻找抹布,极力做出忙碌模样。 不远处与客人交谈的方佶抽空扭身,对着穆敬荑笑着点了下头,便又与客人聊上了。 “我还以为徐管事今日会歇息不来了呢!”她似笑非笑的走进柜台,拿出记录库存的本子,状似不经意的道:“徐管事什么时候大婚?” 徐亮脸色立即难看起来:“小的自问,从未做过对不起店铺对不起掌柜的事,相反还很尽心,可为何得到却是如此待遇?” 穆敬荑无奈摇了摇头:“你之所以这么问就是仍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我解释再多也是无用。一会儿跟方佶将这店里的账目交接一下,以后由他在这里看顾店铺。 你先回去将家里安置妥当,想通了再回来也不迟!” “掌柜的这是要赶小的走吗?”徐亮红着眼沉声道,似是有无尽的委屈等待倾诉一般。幸亏无旁人看到他此时神色,否则非要被他彪悍的外表以及那娘叽叽的表情给雷到。 “掌柜的,麻烦您收一下银钱,小的帮这位客人将物品包好。”方佶笑嘻嘻将客人领到柜台,转身忙碌去了。 客人将银钱放到柜台上,等着穆敬荑找零,抬眼看到杵在一旁的徐亮,立即展颜笑道:“在下刚听那位伙计说您容升了管事,恭喜恭喜啊!” 第八十二章 钓神医(一)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徐亮瞥了那客人一眼,低声嗤笑:“这管事不升也罢!”客人一愣,不解的看着他。 穆敬荑将找好的银钱递过去,微微一笑:“您别理他,这家伙正闹别扭呢,舍不得离开店铺,又担心自己干不好管事一职,刚被我训完!” 客人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十分诚恳地劝导起来:“小伙子,你长的人高马大,是块儿好苗子,跟着你们掌柜的好好干,以后的前途肯定错不了! 我这前两日刚去过刘家,听说刘老夫人自从在寿宴上得了那山水落云香,时常要燃上一燃,用了感觉夜间好眠,白日精神,就连往日的一些旧疾都好了许多。 瞧瞧你们掌柜的,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竟能有如此奇巧心思,这生意想不做大都难,我这不赶紧就来买了嘛!” “乔掌柜,东西小的给您包好了。”方佶笑着走过来。 “哦哦哦,麻烦小兄弟帮忙搬到外面的马车上吧。”乔掌柜快速扭头应了一句,继续语重心长的劝慰徐亮。 直到见他红着脸点头,这才笑着告辞离开。 送走客人,方佶与穆敬荑返回店里,徐亮突然道:“掌柜的,小的有话与您说!” “嗯?”穆敬荑看了眼方佶。 “哦,我看店就好,您与徐管事尽管去忙!”方佶识趣得将他们让到后院,自己则专心去整理货品。 “嗯,好好干!”穆敬荑笑笑,瞥了一眼徐亮,迈步去了后院。 来到桂树下的阴凉处,她驻足回头:“说吧!” 徐亮将身后的小门关好,有些扭捏的踱了过来。“掌柜,小的知道错了,之前太过愚钝,没有明白您的一番苦心。有句话小的一直憋在心里没有讲出来,怕...怕您看不起小的......” 穆敬荑淡漠一笑,抬眼瞧着他:“怎么,这么快就转过弯来了,不觉得自己是那即将被杀的驴了?” “小姐,小的知道错了!其实...其实小的并未与那葛春兰有任何逾越之处,都是她自己恶意栽赃的。昨日小的本有些后悔,无奈被孙嬷嬷逼得有些下不来脸儿,这才顶撞了主子,以后定不会了!” 徐亮低着头,壮硕的身子微微弓着,如小学生一般怯怯的红着脸认错。 穆敬荑沉吟了一会儿,知道他也就是如此了,便道:“好了,咱们虽是主仆,但严格意义上也算是一家人,你明着姓徐,实则姓穆。 昨日的气话就此揭过,你先回去歇息几日,把葛春兰安顿好。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句,虽然你心善不愿看到她被卖去别处,可若要留在身边,以你的城府定是要受一辈子拖累,再无安宁日子可过。” 徐亮脸色暗了暗:“小的明白主子一片好意,这就回去与方兄弟交接,再歇上几日把事情处理清楚,。” “嗯,去吧!”穆敬荑见他离开,自己回到北屋,将秦湘与小玉的日常用物敛了敛,分别装了两个大包袱,如偷了粮的老鼠一般背在背上往外走。 刚出院门,徐亮听到声音,从店铺里探出头来:“小姐,您咋不招呼一声啊,这活儿交给小的就好。” 他紧走两步来到近前,接过穆敬荑手里的包袱,对同样探出头的方佶道:“好好看店,我去送送掌柜的。” 方佶应声:“哎,徐管事和小姐慢走!” 再次走回凌霄苑,日头已经西斜了,引着徐亮将东西放好,待人走后,这才去看秦湘。 小玉听到脚步声,扭头看向门口:“小姐,秦姐姐醒了,想叮嘱您几句,她说……说以后清醒的时间会越来越短,怕见不到您……” “嗯!”穆敬荑抬手揽了她的肩膀,紧抿着唇,来到床前。 秦湘眼皮似是尤为沉重,张了张嘴,声音极其微弱,她迅速侧着耳朵凑上去听。 “穆妹妹,我师父叫江灵络,身高……” 几句话,陆陆续续说了小半个时辰,穆敬荑才听明白,原是秦湘怕她认错人。 “秦姐姐,你放宽心,我定要将人寻来为你诊治!”她安抚的握住秦湘日渐瘦弱的手,暗暗下了决心。 翌日,穆敬荑将秦湘早前为她开过的补药单子抄录了一份儿,交给安享,派她带着安逸一道去同安药铺开十副药来。 又命安康带着安荣去流芳斋买一百两银子的纸墨回来。两个丫头也不多嘴,接了银子,应声去了。 临近午时,东西被买了回来,穆敬荑命她们将东西放到自己屋,待几人出去,便关上了房门。 她抬起手腕,轻声问询:“凌霄……凌霄……” “小姐,何事?”凌霄显得很兴奋,精神头儿也强了不少。 “你有没有办法令人生病?啊,不是真的生病,是外表看起来或者郎中诊断起来像是生病……” 她的话未说完,凌霄就兴奋的答道:“当然可以,只不过这属于妖法犯愁,我怕引来捉妖师。” “你可不可以让病人表现的如我所述的症状一般?” “这个……有些难度,嗯,你先说症状,我来决定怎么做。” “行行!” 穆敬荑开始在脑中极力搜寻前世所听闻过的奇怪病症,企图寻个外表特殊引人注意的出来。 可后来她左思右想都觉得那些病症要么不显眼儿,要么会影响桂花小姑娘的认知,怕她被吓坏了,只得放弃。 突然她想到了前世看过的科幻电影…… “凌霄,你可不可以让人的身体变得像面条一样软?” “嗯……”凌霄似是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犹豫道:“可以倒是可以,只不过维持这样的情况极度耗费精神,每日顶多两个时辰,太长我的功力就不济了!” “两个时辰……嗯,也差不多了。”穆敬荑握了握拳:“那就如此定了,我该怎么做?” “雨后,用我的叶子与两碗无根水一同煮沸,再从藤木手镯上削下一片放入其中,由‘病人’饮下,次日午时便可发作,之后可延续七日。” “那再之后呢?” “若还想继续,可延续此法!” “有什么副作用吗?” “没有,非要说有的话就是七日断药后会无力一段时间,容易疲惫。好处是可以美肤清除体内杂质。” “行,那就剩求雨这一件事了!” “后日便可下雨!”凌霄嘟囔道。 “嗯,你还有这功能?” “我身植于土,生于天地间,自然知晓。” “好吧!”穆敬荑拍拍手,不再磨它,开始拿起纸笔想宣传布告。 这字确实是一笔一划练出来的,斟酌着写了几张草稿,确定了最终内容,她便专心写了起来。 期间小玉跑过来看了一眼,提出要安康与她一同照料秦湘,穆敬荑随口应了,屋内再次恢复宁静。 傍晚,安享跑过来送了一次饭,见她忙着也没有多说,东西放下就悄声退了出去。 待穆敬荑写的两眼发花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然全黑。大大的伸了个懒腰,看到一旁早已凉掉的饭菜,也没什么食欲,索性放在一旁不打算吃了。 次日一大早,整修房屋的工匠们便到了,她带着安逸过去交代了一番,这丫头嘴利,脸皮也厚,与人沟通是把好手。 安排妥当刚要回屋继续写字,突然想起一事。之前在昌隆县衙,她将那狗县令狠劲儿揍了一顿,至今却无人上门抓人,令她好生奇怪。 心里暗自琢磨着,忽然听到摆开家伙事儿准备开干的工匠们闲话,她顿时住了足。 “诶,你们听说了吗?县令大老爷似是得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病症,将自己关在屋中好几日了,急得嫁去邻县的三小姐都带着姑爷回来了。” “噓,小心祸从口出,县令岂是咱们这种人可以议论的!” 两人贼兮兮左右看看,慌忙闭了嘴。 难道那县令竟不打算惩治于她,还是没腾出手来?穆敬荑心里没底。 一处暗室之中,孙嬷嬷恭敬的立在一旁。 “嬷嬷住进那院落了吗?”声音清冷而柔和。 “是,小姐没有起疑。” “如此甚好,你就按照她的吩咐好生伺候着。” “是!” “有没有那个姓何的消息?” “没有,小姐似是也忘了,并未提起过,也没有现出想念的意思。哦,还有一人,老奴觉得也许有些用处。” “谁?说来听听。” “葛春兰!” “一个不守妇道的寡妇……” “是,但这种人若是利用好了就是一把最利的匕首,能够杀人于无形!” “嗯,先看看再说。” “是!” 某处僻静院落里,桂花独自坐在空荡荡的院落中,想起哥哥整日里少有言笑的模样,忍不住心疼起来。 敬荑姐让她与哥哥说清楚,可如今兄妹俩之间的话越来越少,哥哥整日早出晚归,似是故意在避着谁一般,叫她如何说起? 无奈她有生以来,第一次食言了,也许她装病的时候,哥哥并不会来找,甚至不会想起她这个妹妹。 以前她不了解哥哥为何如此,当二婶突然提起已经为她说了门儿亲事,待她哥哥娶了媳妇就要下定过聘礼,她似是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什么都看透彻了。 哥哥不想娶俪菲姐,即使她人很好,又是从小一同长大,依旧不能令他欢喜。 她也看得出敬荑姐对哥哥并没有别的感情,有的只是感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和难处,如今她也有了,她不想什么都不清楚的嫁个陌生人为妻。她羡慕敬荑姐的聪慧自立,短短几月时间便从一贫如洗做到了掌柜,开了店铺建了作坊,甚至还买了那么多的丫鬟仆役。 她想掌握自己的命运,不要和哥哥一样。 感谢Z先生的打赏,还有各位友友的推荐票月票,丰卿万分感动,也会加倍努力,争取把故事写的更好!!! 第八十三章 钓神医(二)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接连两日,穆敬荑大多数时间都在屋中忙着裁纸写字。 写得时间久了,她执笔的手掌逐渐累的酸麻,无奈时间紧迫容不得功夫歇息,咬着牙用力甩了甩,继续...... 直到将最后一张纸写完,她才撂下笔。 穆敬荑正扶腰端详着桌上写满字的纸张,想着熟能生巧果然甚有道理,屋门便响了起来。 “小姐,外面下雨了,工匠们派人过来,问能不能歇息一天?”是安逸的声音,比之旁人略有些暗哑。 穆敬荑走过去打开门,外面哗哗的雨声顿时明显起来。 安逸穿着蓑衣,碎发湿答答的黏在额上,蹙着眉头等着她应答。 “那就歇息一日吧,院里的柴火都备好了吗?免得淋湿了不好生火作饭。” “小姐放心,安康姐姐已经带着人收拾妥当了。” “嗯,那就行!你通知完他们也赶紧回屋吧,小心淋湿衣衫着了凉。”穆敬荑抽出帕子帮小丫头擦了擦额上的雨水,一脸担忧的叮嘱道。 安逸眯了眯眼,有心想躲,又怕主子尴尬,便喜滋滋任她擦了。 “主子放心,奴婢皮实着呢,淋这点儿雨不算什么!” “哼,还是小心点儿好!”穆敬荑嗔怪的瞥了她一眼,挥挥手道:“快去吧。” “哎!”小丫头缩着脖子,拎着裙摆一跳一跳的躲着水洼,向前院跑去。 想着凌霄果然‘神机妙算’,她不禁轻笑,后退两步关门回屋。 下雨给了她新的启发,想着自己还未见到哪里有卖雨伞的,立即在地上写坏的纸团中寻找起来。最终挑了块儿空白处大些的展开,抚平铺在桌上,回忆着脑中雨伞骨架的样子,认真画了起来。 琢磨了小半个时辰,雨声小了些,这幅画才算完工。顺带着她又想起了鸿雁楼交货的问题,转头儿又画起了轮椅,也算是感谢刘公子当初的仗义援手。 另一边,徐亮自从歇假,一直在家里照顾葛寡妇,如今她仍旧起不来床,整日里躺着,期期艾艾的哭诉谩骂,恨姓穆的丫头心狠,怨上天不公害自己命苦。 “谁让你对掌柜的不尊,公然忤逆的?既卖了身就要谨守本分。咱们能遇到小姐这样的好主家,理应庆幸,你咋还如此做派呢?” 徐亮瞪了他两眼,愤愤的扭过头,将手中湿布巾一甩丢进了水盆里。 “哼,那她怎么对你的,我看也好不到哪去,早晚有一日你会落得比我还要惨!”葛寡妇恨恨的咬牙,抬手捶着床板儿:“等我好了必将烧了那破院子,谁也别想好过!” 徐亮瞬间惊诧,猛的起身,伸手指着对方的鼻子,大声叱道:“你疯啦?即便你不喜我家小姐,也不能如此坑害于她啊!” “我呸,还你家小姐,不过是个狗奴才罢了,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啦?也不撒泡尿照照,她穆贱人可曾正眼儿瞧过你一分,快别在这儿自作多情了!” “看来小姐的话都是对的,你这个人品行的确不端。既然如此,我明日就将你送去杨家庙的庵堂,以后怎样全凭你的造化吧!”徐亮冷着脸说完,抬腿便往外走。 “你敢!徐亮你这个王八蛋,凭什么如此待我,如今名声都被你毁尽了,还想翻脸不认老娘,做梦!”葛氏恼怒叫嚣着,可惜无人应答。 晚间,僻静的小院儿里,桂花坐在油灯旁,安静地绣着花。孙嬷嬷将饭菜端进屋,柔声道:“姑娘,别忙了,小心伤了眼睛,咱们先吃饭吧!” “哎,嬷嬷先坐,我这就来!” 孙嬷嬷叹息一声,摆好饭菜,坐到了床边,随手拿起眼前的布料细细观摩。“姑娘这是在为谁做衣衫?” 桂花不好意的笑笑:“哥哥再过两月就要娶亲,我手脚笨了些,做的不好。” “无妨,姑娘若是想学,老奴倒是愿意教授些针法与你。” “真哒?那可要谢谢嬷嬷了!我娘亲走得早,族里的婶子大娘不甚管我,针线也无人指导......”小丫头说着说着便有些说不下去了,不禁想起了幼时的困顿日子。 若是爹娘还在,应是会考虑他们兄妹的想法吧,哥哥不必整日寡言冷着脸,自己也不用急于逃离那即将到来的婚事,那该有多好! 时至半夜,雨渐渐停了,四周突然安静下来,穆敬荑却睡不着了。想着凌霄提及的配方儿,慌忙起身,套上鞋子踮着脚走向了前院。 雨后的夜很凉,不知哪里的河塘处聚了众多青蛙,咕呱咕呱的聒噪个不停,四周断断续续的虫鸣扰得她更觉烦躁,生怕哪个环节做错了起不到效用。 秦湘的病日益加重,根本就拖不得,她必须一次成功。 穆敬荑站在那株明显长高许多的植物面前,深深吸了口气,小心的摘了两片嫩叶下来,放入陶碗中。接着又绕到屋后的水井处,将挂在井沿上的小木桶提了起来,里面接了多半桶的雨水,拎起来还挺沉。 她蹑手蹑脚的来到灶间,借着昏暗的油灯,开始点火熬药。 次日清晨,穆敬荑早早拾掇好,将昨日画的两张纸塞进随身的布包,怀中抱着个陶翁,对小玉和安康叮嘱几句,便出了院门。 一路紧走慢赶,找到了孙嬷嬷所说的位置,一扇并不起眼的小门儿映入眼帘。 “咚咚咚......咚咚......”按着约定好的方式敲了敲,很快有人走到近前,撤了栓子。 “小姐,您这是?”孙嬷嬷面露疑惑的看着她怀里的陶翁,低声问道。 “容我先进去。”穆敬荑快速扫了她一眼,迈步进了院门。 桂花正梳了头出来,见到她进院儿,先是惊喜的一笑,接着又向她身后望了望。“敬荑姐,你怎么来了?小心被人瞧见!” 穆敬荑笑着摇摇头:“我出来的早,路上无人。”行至近前,她又道:“你吃睡怎样,可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没有,孙嬷嬷待我极好,今日还打算教我做针线呢!”桂花笑着接过陶翁,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穆敬荑没有立即应声,待进了屋才道:“可以令你露出病态的汤,饮过之后两日内发作,每日两个时辰,浑身无力,身子软绵,七日后若神医不来还需再服。” 桂花脸色暗了暗,略显担忧:“敬荑姐,这汤水饮过之后会不会有副作用?” 穆敬荑带她放下陶翁,示意嬷嬷拿个碗过来。“有副作用。” “啊?那我可不可以不喝,咱们只靠装扮不可以吗?我会努力演的像一些,保证绝不露馅儿,好不好?”桂花蹙着眉头,苦着脸小声央求。 “无须担心,我们相处这么久,怎会舍得害你。如今仗义行善的是你,我怎能坑害好人?感谢还来不及呢!”穆敬荑笑着拉她坐下:“你尽管放心,这汤水实是养颜美容的。 待凌霄苑开起来,也许还会高价售卖,只不过你饮的多些,效果会更明显。待七日后,肌肤会杂质全无,更显白皙细嫩。” 桂花仍是有些犹豫,又觉得自己有出尔反尔之嫌,很有些过意不去,红着脸解释:“敬荑姐,我真不是不信你,我只是有些害怕!” “我明白,你若不愿意,我也绝不强求,咱们是好姐妹,我都理解。大不了用院里的丫鬟,虽不及你值得信任,但也算可用。”穆敬荑点点头,语气平缓。 孙嬷嬷上前,忍不住插话:“若是老奴可以,小姐就用老奴吧,秦姑娘的病不能再拖,今日她已经开不了口了。” 桂花的手紧了紧,咬着下唇垂头思忖。 许久,她开了口:“敬荑姐,还是用我吧!” 亲眼看着她喝下汤水,穆敬荑又仔细叮嘱了一番,便告辞离开了。 夜间,马蹄声阵阵响起,穿街过巷,带着即将引起整个昌隆县,甚至半个云州轩然大波的话题,绝尘而去。 翌日,凌霄苑里的工匠依旧在忙着修葺房屋,整平院落,小玉依旧默默照顾着她的秦姐姐,其他人等各忙各的,有条不紊。唯一奇怪的就是位于北房主屋处,紧锁的房门。 谁也不知道主子去哪了,连人影都未见到。 接连三日,临江镇的酒馆茶楼开始传扬起一件奇闻异事,说是有人悬赏一百两银子救治一位可怜的姑娘家。 她身患恶疾,全身瘫软如面团,随意一戳便是个凹坑,连翻身都做不到,说话累的口齿不清,整日以泪洗面,不知是何怪症。 三日后,凌霄苑北房主屋的门被猛然打开,一个浑身虚弱冒汗的女子跌到了床上。 小玉听到开门声快步赶过来,见到床上之人的样子,立时明了了事情原委。 “小姐,是该熬那药了吗?” “嗯......” 安康紧接着也跑了来,见到主子如此模样,不禁惊讶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你先照顾着小姐净身更衣,我去熬药!”小玉没有解释,说完便跑了出去。 孙嬷嬷回想着刚刚见到的情景,强忍着心中惊骇,快步出了院门。左右瞧了瞧,见四下无人,这才状若寻常妇人一般挎着竹筐拐入不远处的巷道,抓住老旧的椒图衔环,轻叩了几声。 “谁呀?” “是我!” 木门吱呀打开,她迅速闪了进去,一路穿堂而过,直奔后院书房。 “公子可在?”她问。 小斯低低应道:“正在等您。” 推门进了里屋,一股淡淡的烟熏味道迎面扑来。寻踪望去,屋子北墙的桌案上放置着一方风水摆件,上面如雾如瀑的流淌着一汪轻烟,随着来人行走的风逐渐涣散开来。 待看到那静坐榻上的翩翩公子,孙嬷嬷弯膝跪地:“老奴拜见公子!” “那人有了何等变化?”男子的声音平和,语气舒缓泰然。 “回公子,那丫头午时已经发作,浑身瘫软,如和好的面团一般,身子用手轻轻一戳便会留下印痕,仿佛连骨头都化了一般,看上去极为恐怖骇人......” 第八十四章 钓神医(三)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拿到样品了吗?”公子微微欠了欠身子。 嬷嬷眼中现出几缕光亮:“老奴拿了些出来,只是不知这功效与药量多少是否有直接关系。” “呈上来!” “是!”一旁的小厮立即过去,接过那枚精巧的白色瓷瓶,转身恭敬地捧到了公子跟前。 修长的手指捏起瓷瓶,揭开盖子,凑到鼻端嗅了嗅,清冷的面容里带上了一丝疑惑:“这不像是药,他们拿过来时是怎么交代的,有没有提起这东西是什么?” 孙嬷嬷摇摇头:“小姐只说这是汤,饮下两日内便会发作,每日有两个时辰会浑身瘫软,七日后恢复常态,除了身体疲累一些,还可起到美肤的功效。” “清风,去找个人喝了试试!” “是!”声音突然出现,黑影一闪,转瞬不见。 修长的手指依旧维持着捏着瓷瓶的姿势,手中却已空空如也。 “公子,若无其他吩咐,老奴这便告退了。” “去吧,好生伺候着,那人一旦出现,就给我盯紧了,再不要让他脱逃!” “是,老奴定不辱命!” 孙嬷嬷回到别院门前,忽见不远处有几个人探头探脑的往这边张望,心中猛然一惊,待来人走近些许,她才看清那些人的扮相,人手一个虎撑,边走边摇。 “这位婆婆,请问生了怪病的人是住在此处吗?”走在最前边的那人,朗声问道。 孙嬷嬷瞄了眼那虎撑摇动的位置,暗自撇了撇嘴,露出一副大喜过望的模样:“几位难道是前来诊病的神医?” “婆婆好眼力,在下正是名扬江湖的神医客四方。” “切,快别说了,你这不报家门还好,一开口‘克四方’。嘿,可真够晦气的!谁敢请你诊治,那定是活的不耐烦了!”后面一位身宽体胖的矮壮郎中立即赶了上来,张口便怼。 “你才克四方呢,庸医!”领头的那位瞪着眼睛,转头便骂。 矮壮之人也不示弱,窜上去就是一拳:“我堂堂济世神仙江阔海,还从未有人敢称庸医呢!” 两个人互不相让,很快掐了起来,俨然两个市井泼皮。背的药筐丢到一旁,里面的药材倾倒的到处都是,虎撑也不知滚到哪里去了,你一拳我一脚,打得是热火朝天。 后面走过来的几人,小心的绕开他们,凑到正要开门进去的孙嬷嬷跟前,悄声问道:“婆婆,能不能让我们几人进去诊治一番,也好对症下药。” “我们小姐虽身患恶疾,可也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家,怎能让一群外男进去?” “嗐,有道是‘在家不避父母,出嫁不避夫郎,有恙不避医者’,我们算不得外男,都是治病救人的郎中,一切还要以病人安危为上嘛!” “几位还是稍等片刻,待我问过小姐再作打算。”孙嬷嬷惦记着时间过了症状就会消失的事,迅速闪身进了院落,不顾几人的央求,直接关门落闩,动作麻利的丝毫不像个老妇人。 余下几个游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叹起气来。 进到屋中,果然桂花已缓过劲儿了,正坐在床边安静的做针线。 “你怎么又忙起活计来了,也不歇息一会儿,仔细身子吃不消!”孙嬷嬷嗔怪的瞥了她一眼,走到柜前,拉开抽屉,拿出一张对折的纸。 “有郎中过来了吗?”桂花见她动作,突然问道。 孙嬷嬷小心的打开那纸,双眼飞速扫着上面的字,冲她点了点头。 “那几人一看就不是小姐要寻得,但还是得走个过场,你好生待着,我去去就回。” “嗯,嬷嬷看仔细些,万一有呢!敬荑姐废了如此大的周章,又是租院子又是请人装病,可不能与神医错过了!”桂花不放心的叮嘱道。 “老奴省的,请姑娘放心!”话落,孙嬷嬷便拿着纸出去了。 行至院门处,隐隐听到外面的议论声,似乎又热闹了几分,索性提高声音停在了院里。 “诸位神医,我家小姐习惯清静,只能请答对问题的神医进去诊治!” “答题?又不是招亲,哪有如此作派的,算了算了,我走了!” “我看还是病得轻,性命攸关的事岂能如此儿戏?唉!自作孽不可活啊……” “走走……” 有那脾气倔的直接扭头就走,后面的话也不愿听了。 当然也有心存不甘的,还想再看看,毕竟一百两的银子并不是小数目。 “婆婆不必多说,请出题吧!” “对对,我们看看问的都是何事?” “好,那诸位请听好。”孙嬷嬷顿了顿,按着纸张上书写的顺序问了起来:“何为四诊?” “嗐,我还以为多高深的问题呢,原来就这个呀……”其中几人嗤笑一声,纷纷抢答起来。 “四诊就是病因、病位……” “病性……” “病势!” “病因、病位、病性、病势!” “诶,我们都说完了你才说,这不是现学现卖吗?不算不算,你这不能算!” “怎么就不能算了,你们刚才也说了,这问题简单的很,既然简单,那就是谁先抢到谁先答,所以这轮儿我胜!” 几个郎中在门口吵吵嚷嚷,一顿叫嚣,听得院里的孙嬷嬷直皱眉头。 “还要不要听下一题啊?”她冷冷的喊了一句。 “噢噢,要听要听,别吵了,好好听题!” “闭嘴吧!” “你闭嘴……” 待外面终于安静了,孙嬷嬷这才开口:“晨雾如烟拢凡尘,绿草茵茵近家门。幽兰谷中生珍奇,待君来时悯无人。敢问这首诗中所讲的是什么?” 话音落下,院外再次议论起来。 “这也叫诗?这才学也太差劲了些!” “诶……这诗写得很差吗?” “不知所云……” 孙嬷嬷又站了会儿,见无人给出答案,便回了屋。 穆敬荑之前送了图纸过去,贺伯看了觉得很惊奇,两人生意上的往来多了,逐渐有了信任。 她也没绕弯子,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要合作就做个大的,正规些。 贺伯是亲眼看着她从一个小摊贩一步步走到如今的模样,心中着实佩服,也没啰嗦,两人直接就竹伞的收益问题做了盈利分配,穆敬荑四,贺伯六。 但有一点,她也说了,若是贺伯违约,则直接收回资金,转投别家,另立门户。 贺伯最终表示认可,两人签订了合约。 她又跑去找林伯,将轮椅的图纸递过去,交付了定金,这才招呼小红过来,骑着它回了福全镇。 接连两日,别院门外总是拥堵着一群郎中,可惜没有一人能够答出第二题的。 这时,一位衣衫灰暗陈旧的瘦削之人缓步走了过来,见到熙熙攘攘的人群,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位兄弟,你们聚在此处所为何事?” 大多数人听到问话都没有回应,甚至还露出了腻烦之意,只有一个被挤出人群的小个子看了他一眼,懊恼的一指不远处墙上,嘟囔道:“自己看!”话落继续向人群中钻去。 瘦削之人循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人头攒动拥堵至极的巷道另一侧,一人高的位置之上贴着张布告模样的纸张。 她蹙眉观瞧,发现看不太清,便又往前凑了凑,很快到了拥挤的人群边缘,对着上面的字默默念了起来。 “哎哎,都别挤啦,主家讲话了,安静安静!”突然有人高声喊了一嗓子,众人顿时屏息凝神,盯着早已被堵的瞧不见踪影的院门位置。 “诸位神医,我家小姐习惯清静,只能请答对问题的神医进去诊治!”一个妇人的声音隐隐传来。 站在外缘的人听闻此言,急着嚷道:“直接出题吧,这么热的天儿,再拖下去都要中暑了!” “哎呀,快点公布题目吧!”又有一人搭了腔儿。 “请问诸位神医,何为四诊?”依旧是同样的问题,大部分人都争抢着答了出来,只有一少部分浑水摸鱼的附和着。 由于听不出主次,也不敢论断到底是谁先抢答成功的,一群人便主动将自己身边回答敷衍的人剔除出局。很快人群就分出了五分之一,剩下的人依旧催着出下一题。 “唉,白忙活半天,连个赏钱都没捞到,这家人真是抠……”被撵出来的人不情不愿的吐着槽儿离开了。 妇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晨雾如烟拢凡尘,绿草茵茵近家门。幽兰谷中生珍奇,待君来时悯无人。请问这首诗中所讲的是什么?” 这次倒无人抢答了,纷纷低声议论起来。 站在外围瞧了半晌热闹的瘦削之人,抬手抹了把额上的汗水,稍稍思忖了一会儿,突然高举着手臂,大声嚷道:“我知道我知道!” 众人立时扭头,既惊讶又愤慨的向他看了过来。 “小兄弟,你知道这题答案?” “嘿嘿,我恰好见过此诗,不好意思啦诸位!”她强压着兴奋之色,冲着众人一抱拳,迈开步子向院门口走去。 众人虽心有不甘,但又无可奈何,只得让出条路来,容他通过。 走到木门前,他抬手轻敲:“婆婆,这题的答案我知晓,请打开门吧!” 院内的孙嬷嬷有些犹豫,生怕对方使诈,只为进院而来。 “你说知晓答案,可有凭证?” 那人不耐的嘟囔一句:“我曾见过从那里出来的人。” “嗯?”孙嬷嬷一愣,其实她也不知这首诗的谜底为何意。 “哎呀,快点开门啊,我这还有急事要办呢!”那人开始不耐烦的催促起来。 “嬷嬷,放他进来吧,我有话问他。” “小姐,他若是骗子……” “有一丝线索也是希望!”穆敬荑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尽量让自己放平心态,省得失望太过。 看着秦湘日渐萎靡的样子,她心如刀割。 第八十五章 钓神医(四)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木门开了一条缝儿,众人呼啦啦向里涌来,瘦削之人一个没站稳就被挤进了院门。 孙嬷嬷双臂一撑,表情微不可查的绷紧,下一瞬木门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关上了。院外之人不敢置信的望着再次紧闭的木门,有的恨恨甩手,有的摇头叹息。 “你是何人?”穆敬荑先发制人,语气听不出喜怒。 那人刚进院子,还没醒过闷儿来,猛然听到如此清冷的声音还以为自己落入了什么圈套。“嗨,本姑......本大侠可是有功夫在身的,尔等还是不要以身犯险的好,免得动起手来没个轻重!” 见他如此紧张模样,穆敬荑微微一笑:“哦,原来你竟是个女子!” “谁...谁是女子?”那人警觉的举起拳头,做出防守姿势,眼神慌乱,满脸紧张神色。 她“呼呼哈嘿”的比划了一通,模样有些滑稽,孙嬷嬷见了,心便放了下来,转身去了灶间。 “诶,不对呀,不是说这家小姐生了怪病吗?那你为何还好端端的站在此处?”那人突然放下拳头,双手抱怀,蹙着眉瞪视着穆敬荑。 “谁说这家只有一位小姐的?”她轻笑,缓步走到那人面前:“这位妹妹,你为何要无故撒谎呢?如你这般大年纪,又是个姑娘家,怎会懂得医术......” “我没有说谎,我真的知道那首诗的答案。” “嗯?”穆敬荑停住脚步,抬眼看她。 “我虽没有去过如茵谷,可我认识从那里面出来的江神医。”怕她不信,那人又急忙加了一句:“我的名字‘紫芙’就是江神医亲自取得,为此我敢对天发誓!” 穆敬荑闻言激动地抓住对方手臂:“你快说,快说江灵络他人在哪儿?” 紫芙被她突然转变的态度,吓得一缩脖子,慌忙挣脱:“我不能告诉你,就算是你立刻杀了我,我也不会说! 江神医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才不会做那等背信弃义的事,要杀要剐随你便,我是断不会从命的。” 她梗着脖子,一副慷慨就义模样,引得穆敬荑哭笑不得。 “我们一直在找江神医,你若知道还请如实相告,这关乎一个人的性命!”她松了手,摘下脸上的面纱,正色恳求。 看到她面纱下那张脸,紫芙顿时惊愕的张大了嘴巴:“你怎么...怎么长得如此好看?” 穆敬荑气的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待找到神医救了命,咱们再看也不迟!” “病人在哪儿?我要看过才能说!” 没想到这人竟如此执拗,非要见过病人才肯开口,穆敬荑无法,只得带着她从别院后门溜了出去。 带着个陌生女子来到凌霄苑,穆敬荑看似放松,实则防备的紧,深怕此人图谋不轨。索性紫芙并不像坏人,规规矩矩的跟着她,眼睛好奇的左右瞧瞧,不自在地扯着稍显破旧的衣角,倒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两人来到秦湘所在的屋门前,小玉听到声音,慌忙抬袖子擦抹了下脸,红着眼睛站起身,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小姐……秦姐姐她连汤水都喝不下去了,咱们该怎么办啊?”说着话她便忍不住掉眼泪。 紫芙默默走到床前,指着微闭双眼连呼吸都看不出起伏的秦湘,讶异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还能是怎么了,当然是病了。都怨那个江灵络,偏偏要抛下秦姐姐,害得她病了却无人可医,真是...真是......”小玉恨的不知该说什么才能发泄心中的愤懑,站在那一个劲儿的晃拳头。 “难道这位就是秦湘姐姐?”紫芙颤着手就要去摸床上之人的头脸。 “住手,你的手那么脏怎能摸我的秦姐姐!”小玉猛地冲过去,大力挤开了她。 穆敬荑知她心中难过,可眼前的紫芙是她们唯一的希望,只得开口斥道:“小玉,不准无理!这位是紫芙姑娘,她曾见过江神医。” 小玉听了,立即转身,圆瞪着双眼紧盯着紫芙,急声道:“你何时见过江师父?他如今人在哪里?” 紫芙被她如此急切的模样吓得有些怔愣,张了张嘴没有应声。 “你倒是说啊,我秦姐姐再见不到他真的要死了,我求求你,求求你把江神医带来好不好,我的秦姐姐她不能死,她人那么好,那么善良,她不能死啊......” 小玉急的哭嚎起来,双手抓着紫芙的衣襟不放,拼命地拉扯着。 “小玉,小玉,你这样叫人怎么说啊!”穆敬荑和安康连忙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将几欲瘫软的小丫头拉了起来,扶到一旁。 “紫芙,病人你也见了,这下可以告诉我江灵络身在何处了吧?”穆敬荑转头问道。 紫芙紧抿着唇,犹豫了会儿:“我是见过江神医,那是在半月之前,如今他人不在这里。” “那他在哪儿?不管多远我都要将他找到!”穆敬荑蹙着眉头,紧张的暗自握拳,默默祈祷着不要离太远,否则即便找到那人也来不及救秦湘的命了。 “江神医因为要研究病因,挖...挖人家祖坟,被打了一顿送入大牢了,如今生死未卜。”紫芙声音压得极低,不仔细听根本辨不清,说完她便如犯了错的孩子般垂着头站在那里。 “是离这儿百里的祈安县。” “祈安县就祈安县,我们这就出发!”穆敬荑雷厉风行的交代好安康,又到外面叮嘱了安逸一番,扯着紫芙便往外走。 “小姐你们怎么去啊?”安康不放心的追了出来。 “放心,我自有办法,你们好好看家,照顾好秦姐姐,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走到穆贵坊,正好看到罗明义赶着车过来送货。 “掌柜,最近有好几波儿远道而来的客商,均派了小厮到咱们作坊进货,手中拿的都是何管事的手书。” “嗯,看来何睿卿那边办得挺顺利。”她点点头,“你今日还有别的货要送吗?” 罗明义侧头想了想:“还有三家!” “掌柜的,有什么活计派给我吗?”徐亮的声音突然响起,顶着一脸的细密汗珠,咧着嘴到了近前。 “你那边安排好了?”穆敬荑上下扫了他一遍。 “嗯,那婆娘被我送去了杨家庙的庵堂,以后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与我再无干系。”徐亮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汗,看着穆敬荑的装扮,疑惑问道:“掌柜的这是要去哪儿?” “祈安县,你认识吗?”穆敬荑手搭凉棚遮着刺眼的日阳,低声问道。 “认识,小的以前去过那边儿,离这儿可不近,掌柜的最好坐马车去。”他左右瞧了瞧:“那枣红马呢?” “一会儿就来,寻阴凉处躲着去了。” “嘿,这畜生真够聪明的!”徐亮不禁嗤笑。 “嗒嗒嗒”马蹄声响起,行至近前,对着徐亮跃起了前蹄,面露不屑的嘶鸣一声,打了个大大的响鼻,这才落地站稳。 “哎呦妈呀,真真是要吓死人了!”徐亮捂着头,慌忙缩着脖子躲闪,生怕被踩上一脚小命休已。 穆敬荑无奈叹了口气:“谁让你说它了!” 徐亮诺诺的瘪着嘴,斜眼瞟了下枣红马,刻意躲远了些:“掌柜的,要不小的借辆车去,咱们有马,正好套车。” “好借吗?” “小的准能借到,您等我一会儿!”他嘿嘿一笑,快步跑向了对面店铺旁的巷子。 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徐亮哼哧哼哧拉着辆旧马车走了过来。 “掌柜的,您看这车行吗?主家人好,说不着急还,反正放在家里也无用。” “行,能用就可。”穆敬荑迎上前想要帮忙,徐亮立即伸手拦阻:“您不用管,这种粗活儿小的来就成!” 套上车,简单打扫了一下车厢,三人便驾着马车离开了。 当然小红之所以那么温顺,全是答应它回来可以吃一筐水萝卜的结果。 一路上蝉鸣阵阵,日阳灼人,坐在车外的徐亮顶着斗笠,仍觉晒得皮肉疼,忍不住抱怨起来:“若是能下上一场大雨就好了。” 诶,有道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前一秒还艳阳高照的天儿,转瞬就阴云密布,电闪雷鸣起来。 “哈哈,老天果然知我心思!”徐亮乐呵的看着天。 许久没有出言的紫芙幽幽冒出一句:“下了大雨,路就不好走了。” 穆敬荑这才想起走的不是柏油路,若是土路泡了水,那岂不就和上泥了。马车一个搞不好陷进去,他们三个即便不顾脏污的踩在泥里推,都未必能令那车动弹。 “徐大哥,你能不能赶快点儿,下雨之前最好能寻个村子落脚。” 徐亮仰头看看天儿,暗自摇了摇头:“离咱们最近的村子也有五十里路,出了昌隆县有好大一段路都很荒凉,前不着村后不着地儿的,甚至连个土庙都没有。” 紫芙忍不住开口:“那你带的是什么路啊?若是你家小姐因此淋了雨着凉,耽误了正事怎么办?” “正事,什么正事?掌柜的不是去......”徐亮疑惑问道。 “秦姐姐中毒危在旦夕,只有她的师父有能力解救,我们此去祈安就是为了寻那江师父,若是耽误了行程,一条人命就要没了!”穆敬荑的语气颇为沉重。 “要不咱们绕一下,那里的官道经过反复夯实,相对硬整的多,也许不怕下雨。”徐亮犹豫着转头,征询她的意见。 “来得及吗?” “得走一段夜路了,但是省力气,速度也能快些。” “那就去吧!”穆敬荑摆摆手,倚在车厢里的龙骨处,头晕的厉害。 “穆小姐,你没事吧?”紫芙用手肘碰了碰她。 感谢血如剑道的两张月票,也感谢诸位书友的推荐票和评论,亲的每一份支持都是丰卿码字的动力,努力不懈,一定加油! 第八十六章 寻踪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我无事,就是颠簸的有些头晕。”穆敬荑低低应道,强压着不断翻涌的恶心。 对此紫芙也无办法,默默闭了嘴。 马车速度飞快,一路颠簸,枣红马的四蹄刚踏上官道,倾盆大雨就落了下来,很快马车顶上开始漏雨,徐亮与枣红马也成了落汤鸡。 “诶,前面有个梧桐树林,掌柜,要不咱们去那里躲一躲吧。”徐亮用鞭子指了一个方向,大喜道。 穆敬荑闻言立即否定:“不可,这是雷阵雨,若躲在树下避雨会遭雷劈的。” 她扯着脖子用力喊出的声音在大雨中飘飘渺渺难以听清。 徐亮依旧赶着车往梧桐树林走,对于她的阻拦恍若未闻。 无奈之下她抚了抚右手腕上的藤木手环,高声又喊了一嗓子:“不要到树下避雨,会遭雷劈的。直接赶路,寻到山石岩洞之类的再停下。” 加了法力的声音极具穿透力,震得徐亮耳朵嗡嗡作响,立即应声:“好,小的明白!” 马车疾驰,掠过树林的刹那,突然看到一群人马正停在最为茂盛的梧桐树底下避雨,穆敬荑有心想提醒几句,可惜眨眼之间便错过了。 雨幕阻隔下,只能看到前方一小块儿的道路,车轮在深及脚踝的雨水中前行,恍如行船一般。 突然“咯嘣”一声,车轱辘轧上了一块儿凸起的石头,车厢吱呀呀一阵响动,马车剧烈摇晃倾斜,被迫打起了转儿,幅度大的几欲倾倒,吓得徐亮等人一身冷汗,手脚冰凉。 穆敬荑被狠狠磕了几下,疼的直咬牙,强撑着才没有痛呼出声,待车子停下,慌忙扒着窗户向外望去,忽见车旁一丈开外的位置,有处地面竟是干爽的,视线上移这才发现上方有块儿凸出的崖壁。 “徐管事,右侧貌似可以避雨。” 紫芙也被撞了两下,症状略轻些,表情中倒没有现出痛苦来,闻言也探出头去看,立时欢喜道:“徐管事,快将车赶到那里去吧,淋久了雨会生病的。” 徐亮应了一声,调转马头,驶向了官道右侧。 崖壁伸出的范围不大,勉强停下一辆马车。穆敬荑见此直接让徐亮将枣红马从车上卸下,一同过来躲雨。 哗哗的大雨如瀑布般砸向地面,接连不断的翻涌着泡泡儿,相继噼啪地爆裂开来。 “这雨若是到天黑都不停,咱们该怎么办?”紫芙有些心焦,她饿了。 两人挨得很近,听到肚子叫的声音,穆敬荑悄悄捅了捅她:“你没吃午饭吗?” “我为了救江神医已经花的身无分文,哪还有钱去买吃食!”紫芙的表情有些落寞。 “你不是说江灵络在祈安县吗?”穆敬荑疑惑的扭头看她。 “是,神医一入狱,我就将所有的银钱都花在了探监和疏通关系上,可惜仍旧没什么效用,身无分文之下我才离开,打算赚了银钱再去救人。” “那也不对呀,你赚银钱怎么跑到我们昌隆县了?” “我是听酒馆里的人说这边有人悬赏一百两银子招神医看诊,若是能拿到银子将人救出来,他一定能治好那怪病的!”紫芙抬起头,眼神澄澈信心满满。 “哼,你才与江神医认识几天,就对他的医术如此信任?”穆敬荑不禁嗤笑。 “我见过神医治病救人,自然晓得他的本事......” “驾...驾......”突然一行车马奔驰儿来。 两人停住话头,转而循声望去。雨幕当中疾驰的车轮荡起一层水浪,若没有马车挡着,他们都得成落汤鸡。 大雨又下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开始变小,四周的景物逐渐清晰起来,展现在视野里的树木花草晶晶亮亮,颜色格外明快,满满的泥土气息扑鼻而来,尘埃荡涤后的空气令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徐亮拧了拧衣襟上的水,咧着嘴道:“掌柜,要不咱们走吧,反正雨也小了,再晚就容易着凉了。” 穆敬荑伸手出去试了试,点了点头:“嗯!” 枣红马套上车,三人爬上湿漉漉的马车,忍着行走起来的寒凉向前路赶去。 即便是官道,泡过水后同样泥泞了不少,车轮一阵阵打滑,枣红马小心地挑着好路走,根本跑不起来,真不知刚刚那波儿车队是怎么行驶迅速地,是马不一样,还是车不一样。 向前又行了二十里左右,突然枣红马不走了,徐亮的声音很快传了过来。 “掌柜,前边有马车出了事故,路被堵住了!” “啊?”穆敬荑一阵心惊,慌忙跳下车子,不顾脚下的泥泞向前走去。 “掌柜的,还是小的去吧!”徐亮三两下把缰绳塞到马车把上,慌忙追了上去。 紫芙从车厢里探出头,见他们已经走远,犹豫着看了看路上的泥水,缩回了身子。 穆敬荑绕着水洼行至道路被堵的地方,赫然发现这里竟是三辆马车撞在一起的惨状,其中一辆还跌到了路旁的水沟里。 “掌柜,这......”徐亮来到近前也惊呆了。 血水混合着泥水,马也罢人也罢,竟没有一个能动弹得。 穆敬荑咬咬牙,撸起袖子大声道:“先救人!” 可惜单凭两个人的力气,根本不可能搬动那些倾倒的马车,无奈之下,穆敬荑再次抚了抚右手腕儿上的藤木手镯,瞬间力气暴增。 徐亮不敢置信的看着马车被他们俩一一抬起,又看到穆敬荑挨个去试那些人的鼻息,见到有气的就拍拍脸叫醒了,询问一下哪里疼痛不舒服,再根据反应,选择是否将人挪到马车上。 他本想依样画葫芦,却在试图挪动一个明显颈部受伤的人时被穆敬荑急忙制止了。徐亮尴尬的缩了手,只得去检查马匹的伤势。 耽误了这么会儿,雨也停了,天边渐渐现出了彩虹。徐亮见了,慌忙跪拜,一迭声的念叨着:“上天显灵了,此行定会顺顺利利!” 穆敬荑瞥了他一眼,默默摇了摇头,起身为那位颈部受伤的人救治去了。 “诶,穆小姐,照顾病人的事我熟悉,让我来吧!”紫芙也跑了过来,迅速接过了她手里的活计。 “救命...救命......”路旁的沟底下隐隐传来了呼救声,听着像是个女子。 穆敬荑小心的沿着沟边而下,试探着道:“你在哪儿?别害怕,我来救你了!” “救我,在水边,我快撑不住了......”女子的声音清晰了不少,仿佛还有点儿耳熟。 “我这就来,再坚持会儿。”她抓着斜坡上的荒草,一步步小心地挪了下去,在临近沟底的位置终于寻到了那人。 浑身湿漉漉的大红绸衣,长发顺着脊背散到了水里,脸上的胭脂水粉所剩无几,只余殷红的双唇和被眉黛染花的眼圈儿,模样着实渗人。 此时若不是白日,这人又是如此模样,非得把穆敬荑吓昏过去不可,恐怖程度与那传说中的水鬼之流有的一拼。 “是......你?”女子颤着声音不敢置信的望着她,即将被救的欢喜荡然无存。 可她这副尊容穆敬荑并不熟悉,疑惑道:“我认识你吗?”说着话便伸手去拉女子,却意外的被躲开了,但下一秒这人就被雨后湍急的水流带得向下滑去。 “哎!”穆敬荑眼疾手快,一个虎扑抢住了她即将没入水中的右手,拼力得将人往岸上拽。 在斜坡上倒着向上爬本就费力,何况还拉着个浑身湿透的人,结果可想而知,两个人再次向水中滑去。 “紫芙,快来帮忙,这还有个人!”穆敬荑大声喊道,左手抓住的野草眼见着根须就要露出来了。 “哎,你在哪儿?”紫芙慌忙循声过来,见到她们的境况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扭头大声招呼徐亮:“徐...徐大哥,穆小姐她们有危险!” “啊?”徐亮的声音远远传来:“哪呢?来了!” 之后紫芙死死攥住穆敬荑的脚脖子,徐亮在后面抱住她的腰,也顾不上什么避嫌不避嫌了,一步步小心的向上挪去。 “你救我,我也不会感激你,因为我如今的遭遇都是你害的!”那女子恶狠狠地道,身子还时不时的扭动两下,似是要挣脱一般。 “别乱动!”穆敬荑冷声斥道。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你算个什么东西?”女子立时恼了,抬起另一只手,狠劲去掰她的手指。 “你疯啦,要死也不是这时候死,等咱们上去,你给我远远的死去,神经病!”穆敬荑气的骂了起来,手上愈加用了劲儿。 这若是普通人一定会松开了,但她有凌霄的法力在,任那女子掰了半天,仍旧纹丝不动,手指攥得死紧。 见没有得逞,女子又开始拼命扭动身子:“那就一起死!” 她这招儿确实管了些用处,三个人都被拖住了,再难向上移动分毫。 正在几人僵持着的时候,突然一声马嘶,嗒嗒的马蹄声响了起来,枣红马的身影出现在了徐亮身后,猛的叼住他腰上的带子,四蹄杵地,身子后倾,很快就将几人拽了上去。 徐亮双眼放光,伸手抚着枣红马湿漉漉的鬃毛,不无感慨得道:“这家伙真神了啊,竟还懂得救人!” 枣红马转身突然甩动马尾,对着刚刚站直身子的女子“啪啪”就是两下,然后跺跺四蹄跑走了。 它的这番举动惊得穆敬荑他们三个顿时傻了眼,难道这家伙竟是在泄愤? “呸呸!”女子又气又怒,恶心的几欲犯呕。“什么人养什么畜生,真是没教养!” “瞿小姐一向清高,何时竟变得如此粗俗了?啧啧啧,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穆敬荑这下终于认出了此女是谁。 第八十七章 不领情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掌柜,您认识这人?”徐亮闻言好奇地凑上前来,对着那女子的脸仔细瞧了瞧,突然嗤笑一声:“我当是谁呢,原是那行事放浪的瞿小姐,吃着盆儿里的,看着锅里的,可真是好教养欧!” “你!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真是令人恶心!”瞿玲玉气的握紧了拳头,咬着牙怒瞪着他们。 “诶,你不会是也要占我便宜吧?”徐亮故意上前,挺了挺胸膛,垂着眼皮一脸戏谑的看着她。 “哼,咱们走着瞧!”她愤恨的扭转身,踢了刚被救起来靠在车旁喘气儿的仆从一脚,大声叱道:“快点起来赶车,耽误了吉时小心那板子可不是吃素的!” 那人撑起眼皮抬头看去,哑着嗓子应道:“小姐,您没事吧?” 瞿玲玉低头瞧见自己透湿的衣裙全部黏在了身上,立时羞恼起来,又狠狠踢了那仆从一脚:“你往哪看呢?仔细瞎了狗眼!” 那人慌忙低头,扶着车架站起身,去寻不远处掉落的马鞭。 瞿玲玉又走到两个丫鬟模样的人面前,一人踢了一脚:“走了。” 这次的动作似乎轻了些,小丫鬟抚了抚被踢的位置立即跟了上去,扶着她上了唯一一辆还算齐整的马车,简单归置了一下,待那车夫套好马,登上车子,吱吱呀呀的走了。 直到这马车行的没了影儿,穆敬荑他们才缓过神儿来。 “小姐,咱们也走吧,再晚就赶不到吃住的地方了!”徐亮看了眼仍旧东倒西歪靠坐在破损马车附近的那些人,心中尤为感谢上苍让自己遇到个好主子。 “那这些人呢?”紫芙低声道。 “嗐,他们的主子已经离开,过后肯定会派人来接应的!”徐亮应道。 “走吧!”穆敬荑犹豫了一下,迈步向马车走去。 临近夜半,前面终于见到了人家。 “掌柜,前面就是祈安县城了。”徐亮欢喜道。 穆敬荑探头去看,不禁疑惑起来:“这儿怎么没有城门?” “掌柜的,您误会了!咱们看到的是城外穷苦人家的住所,城门还要再往里些。不过这个时辰,城门应是关闭了。” “这里有可以借宿的地方吗?”穆敬荑有些担忧起来。 “有,小的记得这边儿有个专供来往客商留宿的小客栈,虽然比之城里的大客栈简陋些,但也能凑活住。” “行,那就去吧,时候不早了!”穆敬荑叹了口气,身上又湿又冷,再加上一路颠簸,若是没有凌霄,她真要坚持不住了。 马车在一栋石头砌成的屋舍门前停下,从窄小的窗户处隐隐可见几缕灯光。正中两扇可容三人并行的粗木大门虚掩着,一个穿着木屐的小伙计闻声到了门边儿。 “请问客观几位?咱们这只剩一间房了。” 穆敬荑看了看紫芙,一阵犯愁。 徐亮尴尬的挤出一抹笑:“主子不用担心,小的身子壮实不惧寒凉,在哪都能睡,今儿个我就跟这马睡,挨着它还暖和!” “就不能再腾出一间了么,哪怕是杂物间也好啊!” 小伙计将门开的大了些,讪讪笑道:“不瞒您说,剩的这间房就是刚腾出来的杂物间。 今日下的雨,留宿的客人多,早就没地方住了,这还是我们掌柜的心善,怕后来的客人没地方休息才命小的打扫的。” 得,这下真没得考虑了! 杂物间即便是收拾了,仍旧有一股子霉味,角落处甚至还有不知名的虫子叫声,穆敬荑缩成一团,尽量捂住耳朵不去听那声音。 紫芙倒是没那么多想法,沾床板就睡着了。 次日清晨,穆敬荑是被外面的吵嚷声惊醒的,睁开眼时外面已然大亮。 紫芙端着洗脸水进来,见她醒了,贼兮兮走到近前:“诶,昨日那姓瞿的女人也住了这客栈,早上醒来发现竟有老鼠在她床上啃咬衣衫,欠点儿吓晕过去,现在正跟店家理论呢!” “老鼠?”穆敬荑慌忙从床上坐起,双手迅速的划拉了一遍身子,见没什么发现,这才放下心来。 “徐亮呢?他昨晚休息的咋样?” 紫芙闻言一笑:“徐大哥怕是比咱们休息的好,他昨日恰巧遇到那瞿家的车夫,人家心存感激就请他一同住了。刚我出去打水时,遇见他在买饭食。” “哎呦,你昨日就嚷着饿,到现在也没能吃上口饭,真是对不住!”穆敬荑慌忙起身,梳洗停当,背上包袱,拉着紫芙就往外走。 “咱们先吃饭,这次一定要让你吃饱肚子!”她嘟囔着。 紫芙无奈笑笑,随着她到了大厅。 “主子,这里!”徐亮冲着她们招了招手。 两人寻声看到他,快步走了过去。 桌上摆了两盘包子,三碗粟米粥,一小碟拌菜。 “也不知合不合紫芙姑娘的口味,我就选了大伙都吃的买了些。”徐亮笑着看向紫芙,完全把穆敬荑这个主子晾到了一边儿。 紫芙有些不好意思,微低了头,拿了一只包子先递给了穆敬荑:“穆小姐,你先吃!” “哦,谢谢!以后叫我姓名就好,不用这么客气。”她伸手接过,和煦笑道。 “那穆小姐年方几何?也许我年长呢!”紫芙又递给徐亮一只包子:“徐大哥辛苦了。” “嗐,不辛苦不辛苦!”徐亮乐呵的红了脸,接过包子大口吃了起来。 “我是朝晖四十二年生人。”穆敬荑说完,咬了一大口包子。 “啊,咱们两个竟是同岁!那你是几月生的?”紫芙惊喜笑道,声音不觉大了几分。 “哎呀,吵死了,真是什么人都有,走走走,这里一刻我也待不下去了!”一道清冽的女声响起,穆敬荑将要出口的话瞬间咽了回去。 大厅里所有的客人不约而同的向声音来处看去。 轻纱遮面,月白色薄衫显得腰身极尽妩媚婀娜,多层打裥的藕荷色罗裙轻飘飘曳地浮动,衬的女子如出尘的仙子,高贵而典雅。 “这人是......”徐亮皱着眉头,不敢置信的指过去,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紫芙咬着包子直愣愣的盯着那女人,含糊不清的吐出一句:“她是仙女吗?好美!” 后面紧随而来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扶住女人的手,垂着头恭敬向外走去。 穆敬荑自然认得这人是谁,昨日脸花成那样她都认出来了,此时画好精致妆容的模样,她更是熟悉。不得不在心中感叹:难怪姓何那小子如此惦念! 吃完饭,三人再次坐上马车,向着祈安城门驶去。 晴空万里,一眼望去,祈安的城墙格外清晰。切削整齐的石块和着泥土堆砌在一起,目测得有三丈高左右,厚重而古朴。圆木做的城门已经打开,左右各有兵丁把手,肃然而立。 要进城的百姓排成长队,一个个等着交税进门。 轮到穆敬荑他们时,徐亮从荷包中拿了三十文钱交了上去。 紫芙看到,不禁疑惑起来:“徐大哥,你为何要交如此多的进门税?” 徐亮赶着车沿着青石铺就的街道行驶,转了下头儿笑道:“这样她们就不会搜车了,可以省下不少时间,县衙大牢的位置我也清楚了,多好!” “不对呀,我并没见到那兵卒指引方向啊?” “嗐,你不懂,这是机密,轻易不能告人的!”徐亮的得意的一笑,转头继续赶车。 果然一顿穿街走巷,马车行到了一处宅院后身,最为显眼的就是比周遭院落高出许多的石墙。不远处有个狭窄的门洞,只准一人通过的样子。 “主子,到了!”穆敬荑跳下车,整理了一下衣裙,又将帷帽戴好,随着徐亮向着那门洞走去。 往里五尺远的位置有一桌案,后面坐着个狱卒,正仰靠在椅子上呼呼大睡。徐亮上前两步躬身施礼,低声道:“官爷好!” 狱卒闭合的眼睛微微张了条缝儿,不动声色的扫了他们一眼,复又阖上了。 穆敬荑连忙从身侧的挎包中掏出一只一两的银锞子,递到了徐亮手中。 “官爷,这几日暑气重,您辛苦了!”徐亮再次躬身施礼。 “啊,咳,嗯嗯......”狱卒皱着眉头,睁开两眼,歪着脑袋问道:“何事啊?” 徐亮恭敬地将银锞子推到对方面前,小心陪着笑:“听说江灵络被关在此处,我家主子有些挂念,相求官爷给个方便,进去瞧上一眼。” 狱卒嘴一撇,嗤道:“当这是菜市场呐,随便哪个都能进去逛逛?” 穆敬荑淡淡一笑:“官爷说笑了,民女深知您有公务在身,也不多待,只容一炷香的时间便可,绝不给官爷添麻烦!”话落她立即蹲身施礼。 “呵,有意思!也罢,今日正好衙门口歇假,几位爷都去吃喜酒了。”狱卒起身,淡笑着晃了晃脑袋,示意他们跟进去。 穆敬荑还以为这一两银锞子进不去呢,不觉欣喜起来,脚步也轻盈了不少。 这里的牢房并不算大,三人跟着狱卒转了两个弯儿,又下了一道十几层台阶,就到了关押江灵络的地方。 “进去吧,机灵点儿,别在里拖拉太久!”狱卒说完,转身向外走去。 “江神医,江灵络......”穆敬荑轻声嚷着,强忍着两侧牢房中的各种屎尿味道,一个个寻找过去。 “江灵络......” “哎呀,烦不烦啊,大白天的竟打扰老子睡觉,信不信一刀将你砍了包包子?”突然牢房末端传来一声怒吼,震得几人一哆嗦,回音渺渺。 “对不起啊!”穆敬荑小声道了句歉,开口问道:“请问江灵络江神医在哪间牢房?” “呦,竟是个小娘们儿,有意思!不会是这白面书生的相好吧?”那人自顾自说着,转而嘿嘿乐了起来。 第八十八章 探监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如此羞辱的话,穆敬荑自然恼怒,可跟这些关在牢里的囚犯置气,纯属浪费时间。 突然通道尽头的牢门哗啦啦晃了两下,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紫芙,是你吗?” “江大哥!”紫芙快步跑了过去,双手抓着栏杆哽咽道:“江大哥,他们怎么把你移到这里来了?” “这里都是死刑犯,白面书生肯定也活不长了呗!”粗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语气中带着些许幸灾乐祸之意。 “胡说!江大哥救死扶伤那么久,就算论积德行善也该活到百岁了,怎能被判死刑?”紫芙愤愤的的瞪过去。 “唉,女子就是愚钝,这白面书生挖人家祖坟,办的那缺德事儿比我这抢夺财物的还要恶上三分,死刑算是轻的了,要我说就该凌迟!” 穆敬荑走过去,看向与紫芙隔着栏杆相望的男子。唇上青色的胡须略显潦草,双眼带着一种淡泊于世的孤傲。一身脏污,唯有脸和手还算干净,确实如对面牢房中的大汉所言,肤色白皙,甚至用惨白来形容更为贴切。 “你就是江灵络?”她淡淡问道,语调清幽,步子却尤为沉重。 江灵络疑惑的扭头:“你又是哪位,寻在下何事?” “果真是你?” 见他点头,穆敬荑激动地冲到栏杆旁,再一次问道:“你真的是江灵络?” “你到底是谁?我是与不是,如今已经不重要了!”他松开栅栏,转身回到铺着稻草的角落处,赶开一旁的老鼠,淡定的躺了下去。幽幽唱道:“前世因,今日果,了无牵挂,飞身去……” 穆敬荑强压着怒火,恨声道:“你知不知道,秦湘她快没命了?” 江灵络身子一僵,忽地转头,见她正红着眼瞪视自己,犹豫道:“她……怎么了?” 穆敬荑哽咽着出声,想着秦湘那日渐孱弱的病容,不觉悲从中来。 “还不是你研制的那个百毒丹害的,她不小心饮了至纯之水,如今已过数日,若再得不到救治,便唯有死路一条了!” 江灵络沉默半晌,突然低低呜咽起来。 “我对不起她……对不起她啊……” “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她不耐烦他的态度,冷冷斥道。 “走,怎么走?那家人买通了师爷,誓要将我置于死地,今生我们师徒活着是见不到了,只盼着死后可以一同入黄泉!” 穆敬荑大力拍了下栏杆,怒道:“你给我闭嘴,我问你,那家人给了师爷多少钱?你掘人家坟墓最终成功了没有,还是干到一半儿就被人发现了?” “你们快点儿啊,一会儿大人们该回来了!”狱卒站在通道入口喊了一嗓子,催促起来。 “哎哎,这就出来了!”徐亮陪着笑应声。 紫芙忍不住哭道:“江大哥,你不能死,我们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江灵络起身,快步迎上紫芙:“秦湘她怎么样了,你见到了吗?” “嗯,紫芙见到了,秦湘姐姐昏迷不醒,听照顾的丫鬟说已经喂不进任何饭食了。” “我其实挖的不是罗家祖坟,他们只是借机置我于死地罢了,我挖的是他家冤死的丫鬟,他们怕事情败露,这才想着杀我灭口。都是大家族里的腌臜事,说了也是污你的耳朵。” 江灵络叹了口气,对一旁的穆敬荑道:“你若能救我出去,我...我这辈子都欠你一份人情,不论何时,只要你有求,我必应!” 穆敬荑点点头,轻挑了下嘴角:“眼下我只要你救秦湘!” “走了走了,快点儿啦!”狱卒在通道入口大声喊道。 “哎哎,主子,咱们走吧,否则下回就不好进了!”徐亮小跑过来低声提醒。 “诶,小娘子,怎么走了,哥哥我这辈子也许再见不到如你一般的美人了,到近前来让咱瞧两眼呗,免得我下了地狱还留有遗憾......” “呸,无耻!”紫芙抢先啐了一口,拉起穆敬荑便往外走:“别理他,平白污了耳朵!” 待脚步声远去,江灵络这才开口:“曹兄,你何必如此作践自己,无故吓唬她一个小姑娘干嘛?” “哼!”壮汉斜瞥了一眼,嘟囔着回到角落坐下:“我就是气恼,你这个白面书生,凭啥左一个右一个丫头来看你? 我是长得糙了些,可至今竟无一人来看,连那隔壁的二丫都不想我,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曹兄一方英杰,自有慧眼识金之人,只是还未遇到罢了!” “唉,恐怕这辈子是遇不到喽,你小子若是能出去,还望帮我看一看家中老娘,也不知她老人家住的那房子漏没漏雨......” “曹兄放心,在下定铭记在心,若有机会一定救你出去!” “算啦算啦,没有期盼就不会失望!”壮汉摆摆手,倒头睡了,鼾声即刻便响了起来。 这边,穆敬荑几人走出大门,回到了马车旁。 “接下来咱们去哪?”徐亮问道。 “送礼求人,既然他们送银子,那咱们也送!”穆敬荑一时也想不出什么高策,只得选择笨办法。 紫芙扁着嘴有些担忧:“若是对方家大业大,咱们才力拼不过怎么办?到时候银子也花了,事情还未如愿。” 徐亮甩了下鞭子,示意她们上车:“主子,换个地方说话吧!” 穆敬荑瞟了眼已站起身走到门口探看的狱卒,迅速扯了下紫芙,低声道:“先上车再说!” 马车逐渐驶离大牢门口,向喧闹的街市行去。 三人在城中找了家客栈,定下两间房,安顿好车马,随着伙计上了二楼。 “客官,就是这两间,钥匙您拿好喽,有什么事冲楼下招呼一声就成!”伙计交待完,领了十几文赏钱,乐呵的下去了。 三人进了屋,各自坐下,就着接下来的事情探讨起来。 “掌柜,这送礼的事可行吗?咱们人生地不熟的,若是对方不赏脸或者收了银钱却不办事……那该怎么办啊?” 穆敬荑叹了口气,沉吟了一会儿:“这样吧,你负责送礼,一次不要送太多,主要目的是打探消息,最好是将那户执意为难江灵络的底细打听出来,还有这位师爷的住所,打听的越详细越好。” 紫芙有些不解,轻扯了下她的袖子:“你想到什么好主意了吗?” 徐亮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道:“行,小的尽量打听清楚,只是这时间拖得越久,秦姑娘那边就越危险。” “嗯,我明白,我这边也会积极想办法的。还有紫芙,你每日里争取去一趟牢房,尽量让江灵络吃得好些,也免得有人对他私下动刑令咱们不知晓。” “好!” “那就这样,咱们分开行动,我也出去转转,看看能不能获得些线索。”穆敬荑起身,简单整理了一下鬓发衣角,快步出了门。 想要获得所需的信息,最好的地方就是到茶馆酒楼等人流聚集的地方坐一坐,听听南来北往的人闲谈。 雨后的祈安县城不管是屋舍树木,还是街道马车,都显得格外干净整洁。行人们的衣襟也显得鲜亮了不少,羽扇纶巾,罗纱瑶裙,或风流倜傥或婀娜妩媚,光是这些就可见祈安人的生活状态。 嗒嗒的马蹄声不绝于耳,行人每走一会儿就要停下来让行。穆敬荑尽量沿着路边走,生怕有那疾行的车马刮蹭到她。 “哐哐”伴随着铜锣声,两列衙役手中举着肃静的牌子,在前面小跑着开路。后面一顶簇新的青布小轿,由四个身材壮硕的轿夫抬着,颤颤悠悠随行。 穆敬荑自打穿越过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阵仗,不免有些好奇,驻足观望起来。 直到其中一个衙役气势汹汹的冲到近前,她才后知后觉的看向左右。 不知何时,道路两旁的百姓呼啦啦跪了一地,唯有她一人还站在那傻愣愣的盯着仪仗看稀奇。 “大胆,见到县太爷过来,竟敢拒不下跪,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衙役上前抬脚就踹。 穆敬荑匆忙躲闪,转到一旁恭敬行礼:“民女不知青天大老爷到了近前,一时走神这才跪拜迟了,还望官爷恕罪!” “没看见?这整街的人都瞧见了,只你一人未见,我看你这俩招子留着也无甚用处,不如直接废了!”衙役一脸凶狠模样,出口的话令人不寒而栗。 这时小轿窗口处的帘子掀了条缝儿,里面的人招了招手。 衙役见了连忙跑过去,弓着身子道:“老爷,有何吩咐?” “将那女子带上,押到衙门里审问!” “是!”衙役转身又跑了回来,伸手就要抓穆敬荑的手臂,吓得她慌忙后退,险些撞上一旁跪拜的百姓。 “竟敢违抗执法,好啊!”衙役冲身后一招手,顿时几个壮汉冲将过来,把穆敬荑围在了当中。 刀剑触碰颈项的感觉着实不好。 “各位官爷,误会误会,民女伏法便是,无需押解着。”她举着手一脸讨好的笑,心中默念着好汉不吃眼前亏,说服自己放宽心,随机应变。 估计衙役们也觉得以她的能力很难有脱逃的可能,只驱赶着她随着仪仗一同前行,并未再过多为难。路上的人因为都是跪拜模样,谁也没发现这队伍里面还夹杂着一位女子。 穆敬荑以第一视角身临其境的观看了一场七品芝麻官出行的表演。心中不禁感叹,这大权在握的感觉确实容易腐化人,没有点儿毅力还真就拒绝不了。 行至县衙门口,衙役分列两旁,青布小轿当先走了进去,她也被人驱赶着进了衙门。 祈安县的衙门比之昌隆县略新了些,门窗廊柱上的漆好像都是新刷上去的,隐隐还能嗅到味道。 “将人带上来!”大堂之上,县老爷一声令下,穆敬荑正站那瞧热闹呢,突然被人猛一推搡,直接跌到了大堂中央的地板上,两旁衙役手扶木杖同时一戳,口呼“威武......” 她身子不觉一抖,慌忙爬起,仰头看去,前方正是‘明镜高悬’几个烫金大字。 第八十九章 寻找突破口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大人,民女并没有冒犯不尊之意,皆因昨晚做了个梦,说有位造福百姓的神明于今日午后伴着鸣锣金光现于街市,从此民众安居乐业,福泽绵长!”话落,她恭敬跪拜,模样既虔诚又激动。 高高在上的县官猛地一拍惊堂木,嗤笑道:“一派胡言,真当这里是茶馆酒楼供你说书唱曲儿呐?” 穆敬荑缩了缩脖子,依旧伏地不起,倔强开口:“大人若是不信,民女也无话可说,但民女并未说谎,的确看到了金光。” 县官气的提起惊堂木正要砸下去,突然从一旁的小门儿里,走进来一位留着两撇胡子的干巴老头。那人凑到县官近前,悄悄咬耳几句,站在了下手位置。 “啊...嗯......今日你拒不跪拜是真,啊......但是,本官今日心情好,就先饶你一次,啊...下不为例,速速滚出去吧!” 穆敬荑疑惑的抬头,正看到县官摆手撵人的动作,心中顿时欢喜,窃笑着谢恩,起身快步退了出去。 她抬头的一刹那,坐在上面的县官,顿时看了个满眼,端到一半儿的茶碗复又放下。抬手指着人离去的方向,对底下道:“这女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衙役们哪知道啊,不是禁声就是摇头。 “唉,一群蠢货!”县官气恼起身,倒背着手快步向后院走去。 沁芳茶楼,穆敬荑坐在一楼角落处,默默喝着茶水。此时她身上的衣衫颇为素雅,极不显眼儿,恰好躲在此处听闲话。 “诶,你说的不对吧,师爷这都娶了三房小妾了,正头儿娘子也还健在,怎会无缘无故娶个平妻进门?” 一位穿着短打衣裤的年轻男子,一边斟茶,一边对着旁边鼓着腮大嚼特嚼的白胖男子道。 白胖男子接过茶碗,将口中的糕点抻脖儿咽下。“那有何新奇的,宋师爷打年轻那会儿就干这个,多少年的老资格了,有时候啊,他的话比县令大人的都管用。” “啊,有那么夸张吗?什么样的出身能嫁给他做平妻,低了只能做妾,高了人家怎会看得上他?”年轻男子窃笑,掩着半张口悄声道:“这么大岁数,怕是那床笫之事都不......” “诶,不准妄议上官,小心治你的罪!” “切,此等言论咱们只私下里说说。” 白胖之人欠了欠身子,伏在桌上低声道:“唉!要说这嫁过来的平妻,出身也着实尴尬,听说其父早前做过天子近臣,可惜后来被贬,到临县做了县丞。” “县丞也不错啊,怎会甘愿让女儿给个师爷做小?”年轻人皱眉,有些怀疑这消息的真实性。 “那是活着的时候,可怜他只在任几年就病逝了,如今这位小姐除了一个不成事的哥哥,就再无亲人了。” “哎呦,那这说是官宦世家,又无人当官......确实尴尬。”年轻人摇摇头,端起面前的茶碗啜了一口,咂咂嘴儿,不禁唏嘘起来。 “哦,我想跟你说的是另一件事!”白胖之人神秘笑道。 年轻人放下茶碗,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昨日不是下了大雨吗?那位小姐正带着嫁妆车马赶往咱们祈安县城,结果路上遇到大雨,便打算寻个地方避一避。 谁知她是不是上辈子做尽了恶事,竟遭了天谴,接连被雷劈中,转瞬之间死了好几个随行的丫鬟仆役,连马车都烧了两辆,吓得那小姐欠点儿魔怔喽。” “我的天,此等不祥之人嫁进宋府,还不得带来祸患啊?” “唉,不管是福还是祸,人家老头儿活了大半辈子也值了。听说那小姐长得极具美貌,世人看了均要神魂颠倒,夜不能寐。” “那是美还是丑啊......” 穆敬荑溜溜喝了一肚子茶水,听了各种闲话入耳,其中她尤为想知道的罗家与江灵络的事却无人提及,只听说宋师爷的大夫人惯爱礼佛,县令大人有些惧内。 眼见着日头高过正午,她也坐的累了,便起身结了茶钱,迈步向外走去。 日阳正烈,她只得循着阴凉处前行,走着走着突然听到对面有脚步声,抬眼一看是个陌生男子,连忙错开身形。谁知对方也是同样意图,两人相对,无奈之下她再次躲闪。 接连几次,谁也没走成。 穆敬荑索性停住脚,伸手一让:“您先请!” 对方轻笑着同样伸手:“姑娘先请!” 她一想,倒也行,能走就可以,便迈了步子,结果“咚”地一声,两人还是撞到了一处。 这下穆敬荑的帷帽也飞了,人也摔在了地上。最可气的是刚刚那一撞,害得她咬了自己的唇,抬手一抹,发现已是见了血。 “姑娘没事吧?”那人伸出手,想要拉她起来,红着脸带着些愧疚模样。 “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数啊,不是要你先走了吗?”她气恼的埋怨一句,自顾自爬了起来,也没理对方伸过来的那只手。 男人尴尬的笑笑,将手收了回来。见到掉在地上的帷帽,连忙紧走几步捡了起来,左右翻看了一下,抿唇轻笑。 “笑什么?”穆敬荑白了他一眼。 “姑娘肖像我一位旧友......”他的脸上逐渐现出悠远神色,喃喃地道:“也不知如今的她是否过得如意,终是我负了她......” 穆敬荑一把抢过帷帽,戴在了头上:“谢啦!” “姑娘不问我那位旧友是谁吗?”那人突然拦住她的去路,悲切问道:“你是真不认识我,还是装作不认识我?” 穆敬荑歪过头,蹙着眉头瞪他一眼:“你这人有病吧,你我从未见过,我管你是谁作甚?” “荑妹妹,我是......”那人犹有不信,死盯着她的表情变化:“你竟是变心了吗?” “哎呀,起开!”穆敬荑猛地出手,用力一推,那人一个趔趄,被迫让出了路。 “荑妹妹,我知道是我失信于你,可我也是有苦衷的,若是...若是能给我个机会,我今后定会好好待你......” 穆敬荑这边还以为自己遇到了变态,早就跑走了。 回到客栈,她刚洗了把脸,紫芙便回来了。 “穆姐姐,你那边怎么样,可有什么新消息?” “我估摸着咱们路上救的那位瞿小姐就是县衙里宋师爷新娶得平妻。” “啊,那咱们这路还行得通吗?她若知道是咱们要求师爷办事儿,还不得刁难死咱们啊?”紫芙瞬间苦了脸。 “唉,此路行不通,就换一条,总有一条适合咱们。”穆敬荑倒是没有丧气,依旧笑着:“我还听说县令大人惧内,咱们若是从县令夫人那边儿着手,也许会好些!” “县令夫人?”紫芙不解。 “诶,我知道一种叫芙蓉露的养颜方子,不如咱们做一些汤水,给那位夫人送过去。 到时候勾得她上了套儿,咱们就说这是牢里的江神医调配的,若是能放他出来,还会有更多的养颜房子问世。” 穆敬荑的话令紫芙双眼立时有了光,恨不得现在就赶去药铺。 “别急别急,咱们先吃了饭再去也不迟!” 紫芙被扯住袖子,无奈叹了口气:“好,那咱先吃饭!” 傍晚,两人借用客栈厨房,用刚买的药罐子熬好了芙蓉露,装在一个精巧的瓷瓶里,用木塞封了口。 回到房间时,正遇到刚刚回来的徐亮,脸晒得通红,咧着嘴一副痛苦模样。 三人进了屋,穆敬荑便问道:“你这是去哪儿了,怎么形容如此狼狈?” “小的扮作苦力帮着县令大人家搬了大半日的杂物。” “你先喝口茶!”紫芙递了茶碗过去,徐亮早已干渴难耐,迅速接过,咕咚咚灌了下去。 “有什么收获?”穆敬荑问道。 徐亮抹了抹嘴角儿,兴奋道:“我见到了县令夫人!”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紫芙倒茶的动作立时顿住。 徐亮正等着喝呢,不禁催促道:“倒啊,我都快渴死了!” “大家说好了去打探消息的,你却还有心思想别个!”紫芙重重放下茶壶,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拉着脸生起气来。 穆敬荑倒不认为徐亮只是为看新奇,他虽然不够足智,但还算本分。“紫芙,你话不能只听一半儿,我相信徐管事不会无的放矢。” 徐亮拿起茶壶,自斟自饮又喝了三四碗茶,这才痛快地吐了口气,笑道:“还是掌柜的懂我,我得幸见到那位县令夫人,才发现她竟是个满脸斑点儿的大胖子。 唉!县令真真是可怜啊!” “这些消息有什么用?”紫芙撇撇嘴,“还不如我的消息靠谱。” 穆敬荑立即来了神儿,那你先说说。 “我得知江大哥在狱中之所以没遭什么大罪,全依仗咱们早上遇到的那位粗鲁之人。” “你是说对面那个壮汉?”穆敬荑瞬间惊愕。 “嗯,我也是听江大哥讲了才知晓,其实曹大哥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之前他是故意气你才那样说的!” “那也不行啊,我家小姐岂是谁都可以污蔑的?若不是那厮被关了起来,咱们又着急救出江神医,非得好好收拾他一顿不可,最起码也要让他罪加一等!” 徐亮挥了挥拳头,双眼一瞪,表现得极为愤慨。 紫芙很尴尬,没有接茬儿。 “算了,你的意思是江灵络很感激那人,想为他做点儿什么?” 紫芙点点头。 “可他一个杀人抢劫的主儿,比之旁人要危险的多,咱们帮他不就等同于害人了吗?” “不是,曹大哥不是那样的人......”紫芙也没什么有力的说词,只垂着头支吾着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好了,不说他了,先想辙救出江灵络解了秦湘身上的毒才是正事。明日徐亮继续打听这位县令夫人的行踪,我们好制造个与其偶遇的机会,这样才好推销那芙蓉露。” 徐亮闻言,激动地拍了下手:“对对,小的就是这意思,那位县令夫人若是饮了芙蓉露,定会对咱们有所好感,求她办事到时候也能顺遂些!” 第九十章 计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次日,吃完早饭,穆敬荑正等的焦急,徐亮就火急火燎的回来了。 紫芙打开门,他直接闯了进来。 “掌柜的,白夫人一会儿要去拜访那位师爷新娶得二夫人,期间有可能顺道买些衣料首饰之类的作礼物。您若是想偶遇,此时出去正好!”徐亮笑的灿然,声音里满是激动。 “人家出行肯定要坐马车,丫鬟仆役的一大堆,哪有我们接近的机会?”紫芙显得很冷静,神色淡然的嘟囔一句。 穆敬荑想了想:“别管怎样,咱们先出去再说,车到山前必有路!” “哎呀,穆姐姐你这想法也忒不靠谱了吧?”紫芙撇了撇嘴。 “靠不靠谱儿的,去了就知道了。徐大哥你去牵马,那家伙也许有些用处。” “哎!”徐亮应声,转头下了楼。 三人刻意保持了距离,徐亮拉着枣红马,紫芙与穆敬荑一起状似悠闲地逛着街,眼睛却仔细盯着来往的车辆。 突然徐亮眼神示意她们看过去,就见前方正驶过来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一匹毛色乌黑油亮的高头大马昂首阔步而来。 穆敬荑紧走两步,来到小红附近,轻拍了下马脖子,低声道:“你能不能将那匹黑马惹恼?我有事要寻那主家说。” 枣红马跺了跺蹄子,刚要嘶鸣一声,她又补充了一句:“三个嫩玉米!” 下一秒,没待穆敬荑反应,小红便一跃而起挣开缰绳,奔着那匹黑马去了。 徐亮怔愣着站在原处,不知所措的看向前方。 “你赶紧离开,小红会自己回客栈的,不用担心它。”穆敬荑提醒一句便躲远了。 枣红马跑到黑马附近,突然前蹄扬起,嘶鸣一声。 引得那匹黑马瞬间停了脚步,跺着蹄子,背起耳朵,张着鼻孔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任车夫怎么抽鞭子都无济于事,丝毫没有迈步的意思。 “这是哪家的畜生,竟敢跑到路上撒野,小心被捉去吃肉!”车夫气得跳下车辕,大声斥骂起来,眼见着就要将鞭子甩到枣红马身上了。 却见它突然一调身子,后蹄接连踢踏几下,吓的车夫不得不慌忙后退。 黑马打了个响鼻,撩着嘴唇嘶鸣一声,瞬间窜起身子,带累的马车猛地倾斜向后翻去。 而此时,作为肇事者的枣红马早已跑的没了影儿。 “哎哎,怎么回事儿?”车里接连传出女子的惊叫,之后便是一迭声的斥骂。 车夫死劲儿拉着黑马的缰绳,企图控制住它,结果却事与愿违,不但没制住反而挣得更凶了。 马车里的人被摇晃得晕头转向,身子被磕的生疼。穆敬荑快步上前,急切嚷道:“这马惊了,还不快卸了车?” 车夫本还欲斥责她一个女子上前添堵,听到提醒这才醒过闷儿来,慌忙应声:“噢哦,对!” 穆敬荑帮着他按住车辕,车夫熟练的解开车套,黑马嗖的一下窜了出去,转眼便没了踪影。 车厢里的人胆战心惊的打开车门,探着头向四外望了望,为首的丰腴妇人长舒了一口气,轻拍了拍胸口:“驰劲,你怎么赶车的?害得我欠点儿命丧于此,回去看老爷怎么收拾你!” 车夫沮丧着脸,一迭声道歉:“夫人息怒,刚刚若不是这位姑娘帮忙,奴才根本止不住这马!” “你管不住马还当什么车夫,真当我们府里缺人吃饭呐?” “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奴才知错了。”车夫说着就要下跪。 妇人摆摆手,嘟囔道:“我没功夫和你废话,这马若是寻不回来,你也别想要月钱了!” “是,奴才这就去寻。”车夫俯身跪地,直至那位夫人走远,才敢起来。 紫芙轻扯了扯穆敬荑,悄声道:“穆姐姐,咱们废了这么大周折,图的是啥啊?” “噓,咱们走!”穆敬荑狡黠一笑,向着那位夫人远去的方向追去。 紫芙嘟嘟嘴,只得快步跟上。 绮芸布庄里,白婉馨看着那些名贵衣料一阵眼馋,可惜她一没身材穿不出那效果,二没银钱。 夫君新官上任,处处都是花钱的地方,又不敢贪的太过,根本就是入不敷出,落得个皮儿亮罢了。 “这块儿料子是江南新近送来的高档货,名叫涚霓夜寒纱,手感轻柔,穿着凉爽透气。”掌柜的托起一匹水蓝色布料,笑着介绍道。 白夫人伸手摸了摸,神色不禁暗恼:“唉,这种衣料不适合我,还是看看其他的吧!” 掌柜不知是没看清脸色,还是走了神儿,竟执意要推销这匹涚霓夜寒纱,仍旧自顾自说着,甚至还展开一部分予她观瞧。 “夫人可不要小瞧了这料子,想必您夏日里比之旁人更容易遭了暑热,穿这种料子做的衣衫最为合适了。不信您搭在腕上试试感觉,保准会喜爱!” 眼见着白婉馨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小伙计连忙挤上前,笑着道:“夫人出身大家,确实不太适合这种,您看看这一款料子如何,颜色大气,穿在身上也更加亲民!” 掌柜的瞥了他一眼,张口便要斥责,突然一眼瞥见正走进门的穆敬荑,脸上立时带了笑,放下布料,迎了上去。 “敢问姑娘要买什么样的布料啊?” “哦,我先看看!”穆敬荑抬脸瞧见站在柜台处的妇人,突然笑道:“这位夫人看着好生眼熟,是不是从哪里见过......” 白婉馨闻言扭头看过去,皱着眉仔细回忆了下,默默摇了摇头。 “你是哪位,不会是专程与我家小姐套近乎的吧?”旁边身着绿衣的小丫鬟撇着嘴一脸嫌弃。 穆敬荑温婉一笑:“姑娘真是说笑了,你家夫人姓甚名谁我都无从知晓,怎么说句话就成套近乎了,难道这世间每个人见面都不言语才算正常吗?” 绿衣丫鬟嘴巴张了张,一时没有想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只怒瞪着两眼在那运气。 “我瞧着姑娘也有些眼熟......”白婉馨犹豫着开口,死活想不出在哪里见过她。 穆敬荑俏皮一笑,凑进了些,悄声道:“我给夫人提个醒儿,集市上的福禄兽......” “啊?” 白婉馨猛然睁大了眼睛,下一顺便笑了起来,不敢置信的将穆敬荑好一顿打量。“竟然是你!” “夫人记起啦?”她抿唇轻笑。 “你怎么变化如此之大?”白婉馨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脸,瘪着嘴感叹:“你这皮肤真好!” 穆敬荑不好意思的摆摆手:“夫人如此夸赞,可就羞臊死我了!您若是不嫌弃,咱们就到一旁的茶楼去说,免得影响这店家做生意。” 绿衣丫鬟很不赞同,见自家小姐有些犹豫,立即道:“他们开门儿迎客,干的本就是看人脸色的行当,我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若是敢惹恼了我家夫人,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白婉馨虽也有此等想法,但并不愿直白的说出来,作势瞪了一眼自家丫鬟,斥道:“瑜瑶,不可无理,咱们还是随这位姑娘出去吧!” 紫芙看的有些懵,不知穆敬荑什么时候竟认识了县令夫人,可她才不会出言询问,生怕影响了救出江大哥的计划。 几个人一同到了不远处的茶楼二层,包了个雅间儿,窗户一开,清风徐来,倒也不算闷热。 白婉馨有些羡慕的看了看穆敬荑纤瘦的身形,忍不住感慨:“妹妹如今肤色细嫩,白皙光滑,这么烈的日阳都未曾晒黑了你去,真真是嫉妒死个人!” “姐姐说笑了,我这都是保养出来得,哪像你那么天生丽质,只可惜我喝的这种芙蓉露眼见着就要没了。唉,真是舍不得啊!” 穆敬荑右手摩挲着左手纤长细嫩的手指,一脸哀怨的叹着气。 “芙蓉露?前几日我回昌隆县也曾听人提起过,不知与妹妹所说的是否为同一种?” “嗯,就是那种,这本是一位神医所创,制作芙蓉露的是他徒弟。”穆敬荑点点头,尽显哀伤之色:“可惜秦姐姐突然犯了旧疾,这病只有她师父可医,旁人治不好!” “那就让她师父去治啊,这有什么可愁的!”绿衣丫鬟抢话道。 白婉馨觉得瑜瑶此举有些丢脸,遂斥道:“闭嘴,你看人家的丫鬟都是怎样的,就你聒噪。” 穆敬荑一见对方误会,连忙要解释,却被紫芙不动声色的拉了一把,短暂犹豫过后她便改了口:“若是真如瑜瑶姑娘所说倒也简单了,可惜这位师父如今正关在祈安县的大牢里。” “啊?那岂不是......”瑜瑶话说到一半儿,偷眼看了下自家小姐脸色,连忙闭了嘴。 穆敬荑顿了顿继续道:“今日我们本想见见那位神医,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救他出来,否则不光失去一条性命,这芙蓉露也再喝不成了!” 白婉馨也不是傻子,她沉吟了片刻,直视着穆敬荑,眼神玩味得道:“妹妹莫不是想求我帮忙放了那神医吧?” 穆敬荑扑哧一笑:“我不过是觉得和姐姐有缘,放了那神医?姐姐又不是官家人,这不是逗我呢嘛!” 瑜瑶听闻又要回嘴,看了看自家主子,最终还是没忍住:“你胡说些什么?我家小姐本就是......” 白婉馨一个眼刀子甩过去,吓得她连忙噤了声。“哎呦,瞧我,呆了这么会子,日头到快到正午了。不知妹妹手中可还有那芙蓉露在,也好让姐姐我尝上一尝?” 穆敬荑面露为难,有些尴尬的伸手去摸腰侧的布兜,犹豫了好半晌,这才道:“原是姐姐年长些,这芙蓉露合该先既着姐姐,呃...嗯......那好吧!” 紫芙看在眼里忍不住替她着急,她们本就是为推销这个而来,没想到人家都开口要了,穆姐姐却还自顾不舍。 第九十一章 繁杂的人心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转身将盛着芙蓉露的瓶子从布兜里拿出来,依依不舍的递到了白婉馨面前。 “谢谢妹妹慷慨相送!”白婉馨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聊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妹妹名姓呢!” “嗯,姐姐不是也没说嘛,我这还等着姐姐告知呢!”她俏皮一笑。 “我家小姐的名讳岂能轻易告人?”瑜瑶不屑的嘟囔道。 “是,所以等咱们以后相熟了,再告知不是更好?” 穆敬荑对着瑜瑶挑衅似的眨了眨眼,接着又苦了脸:“其实姐姐的模样轮廓都是顶顶好的,若是有了那神医的养颜良方加持,定能成为这里首屈一指的美人儿。唉!真是可惜了……” 她无奈的摇摇头,对着白婉馨一颔首,叹着气起身,领着紫芙告辞离去了。 回到客栈,徐亮正要下楼,穆敬荑连忙叫住他,三人一起返回了客房。 “掌柜,怎样,那白夫人愿意帮忙了吗?” “唉,难啊!”紫芙撇撇嘴:“人家终于想要那芙蓉露了,结果穆姐姐还舍不得。” 穆敬荑好笑的撇了她一眼,问道:“若是你从大街上遇到个人,莫名其妙的与你推销一种汤药,上赶着送给你,你会如何,敢喝吗?” “肯定不敢啊,又不相熟,谁会无事献殷勤,肯定有猫腻!”徐亮轻嗤了一声,看向紫芙,结果却发现那丫头表情有些古怪,脸竟渐渐红了。“你咋啦?” “我...我错怪穆姐姐了......我真是愚钝!”紫芙羞愧的垂了头。 徐亮煞有介事的摆摆手:“不用自责,与我家掌柜的相比,咱们都是愚钝的。你看我,都习惯了,以后出门多听掌柜的话便可!” 他咧着大嘴笑了笑,突然一脸惊奇的道:“对了掌柜,那马竟真的自己回来了!” “嗯。”穆敬荑淡淡点头。 “穆姐姐,若再等下去,秦湘会不会有危险啊?”紫芙忍不住担忧。 “再看看,若是此法不成,今晚你们俩先想辙离开,将枣红马放了,我亲自去救江灵络,无论如何秦湘不能死!” 徐亮大惊:“主子你......” 紫芙面露不解,疑惑的看向两人。 穆敬荑叹了口气:“这都是没办法的办法,真到那一步我也顾不得旁的了!” 祈安县衙,白婉馨刚回到府里,就令瑜瑶饮下了那瓶芙蓉露。思忖一路,她终归没勇气亲自品尝,毕竟人心隔肚皮。 见瑜瑶饮下那汤水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并没有什么中毒反应,白婉馨对芙蓉露的作用便信了一半儿,不为害人那必定是有奇效了。 她想起对方提到的神医,立即招来奶妈王嬷嬷问询:“嬷嬷,旁的人我也不敢托付,想来想去也就只你最为合适。” 王嬷嬷脸上带笑,喜道:“谨遵小姐吩咐!” “嗯,我就知嬷嬷贴心。这样,您亲自去大牢打听一下,看看那里是否关着一位神医。若是有,问清楚关押他的缘由,尽快回来禀报与我。记住,不能让老爷知晓此事!” 王嬷嬷低眉思量片刻,缓缓点头:“老奴省得!” 县衙后堂,闫县令摩挲着光洁的下巴,依靠在雕花木椅上暗自出神。 “大人!”突然他的贴身小厮匆忙跑进来禀报:“大人,夫人派王嬷嬷去了大牢。” 闫县令闻言,微皱眉头侧脸看去,疑惑问道:“王嬷嬷去大牢干嘛?” “这个小的不知......” “去探!”闫县令一挥手,待小厮即将出门,突然又道:“对了,再派个人去瑞升客栈打听一下,有没有姓穆的姑娘住在那里。” 小厮不禁偷笑,意味不明的看了自家主子一眼。 闫县令瞥见,叱骂一声:“傻乐什么,还不快去?” “哎哎,小的只是想,咱们府里是不是要多位新姨娘了,嘿嘿!” “多嘴!”闫县令见他那一副贼兮兮的模样,抬手就要将那茶碗盖子丢过去,吓得小厮一缩脖儿,跳着脚儿逃了。 “哼!” 只在客栈里干等,紫芙着实心焦,按耐不住便道:“穆姐姐,我想再到牢房看看江大哥去。” “紫芙,我知你心急,我们只会比你更急,可那又如何,咱们此时去只会让事情更加难办,再等一等吧!”穆敬荑按住她的肩膀,柔声劝慰。 “可我这心里总觉得没底,担心会出什么变故......” “若是还无结果,最迟今晚我就想辙救他出来,好吗?” “可......那好吧!”紫芙抿了抿唇,不情不愿的松懈下来。 午后,日头正烈,穆敬荑打了个哈欠,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连日来她从未睡过一个安稳觉,更多的时候是忧心和想事情。 在这个世界若是太讲礼法很难活得下去,若是不讲礼法,又难保不会成为恶人,好人与坏人有时只是一念之间。 比如劫牢,她可以用上一世所学制作炸药,也可以利用凌霄赋予的法力强行闯进去,将人救出,可后续的事情呢? 牢里丢了囚犯,县令怎会善罢甘休?若是因此惹来祸事,她这一世的爹娘又该怎么办?就更别说刚刚有些眉目的事业了。所以三思后行之下,这只能是下策。 紫芙见到床上的人睡熟了,轻轻推开房门,蹑手蹑脚走了出去。 王嬷嬷这边儿得了信儿,刚想回府复命,就见一个挎着食盒的人走了过来。 牢里平日也有亲属探监送饭的,她本不太在意,但隐约听见那人说要探视江神医,立即竖起了耳朵,故意踟蹰着不肯离开。 狱卒心知上头的人在,不好明着收礼放行,便故意为难起来。 “见不了,你赶紧哪来的回哪儿去,小心耽误我们执行公务!” 紫芙一听不让见,立即傻了眼,脑中第一反应便是江大哥有危险了。 “官爷,求求您行行好,我江大哥不能有事,求求您让我见他一面。您要多少银子?民女想辙给您凑去,求求您放他一马......” 她越往深处想越害怕,眼泪止不住的流,慌乱地从衣襟中掏出铜板和碎银子,也不吝多少,全部放到了狱卒眼前的桌案上,只央求着放她与江神医见上一面。 王嬷嬷见此,微眯了下双眼,快步向马车跑去。 盏茶功夫她就回到了闫府后院儿,脚步急促的进了正房。 “小姐......”话刚开口,猛然见到端坐正位的闫县令,吓得她连忙改了口:“小姐那绮芸布庄新到了一种叫作涚霓夜寒纱的料子,听说制成衣衫会格外贵气华丽,穿在身上清凉透气得很。” 白婉馨先是一惊,后又嗔怪道:“我早上已经知晓了,嬷嬷不必专程过来通禀此事,免得暑热伤了身子!” 王嬷嬷心有余悸的讪讪笑着:“夫人教训的是,老奴这便告退!” 见她狗撵似的快步离开,闫县令缓缓起身,对着一旁的夫人温和笑道:“你也睡个午觉吧,我还有公事未了,就不陪你了!” 白婉馨不觉撅了嘴,嗔怪道:“做了官,瞧把你忙的,哼!” “唉,世上哪有两全之事,如今我只盼着你能早日为我诞下孩儿,也好享一享天伦之乐!”他轻轻揽了下妻子的肩膀,算作安抚。 “嗯,妾身会努力的......”羞的白婉馨不禁掩唇垂眸,心中倍感甜蜜。 紫芙与那狱卒好一阵哭闹,直到王嬷嬷走远,那狱卒才吐露一句:“今日你真是害苦我了,夫人刚刚派人过来,你这一翻闹搞不好我的饭碗都不保了,真是晦气!” 话落,他抬脚就踹了上去,紫芙一个站立不稳,直接撞上了门廊底座,疼的好半天没缓过劲儿来。 日阳照射下,青石板台阶格外烫人,她抹了把眼泪,呜呜咽咽的爬起身,忍着痛楚蔫哒哒的往客栈跺去。 穆敬荑是被哭声吵醒的,睁眼便看见紫芙正坐在桌旁哭的伤心。 “你这是怎么了,平白的为什么哭啊?”她起身走过去,为对方倒了一碗凉茶。 紫芙颤着手接过,打了个哭嗝儿:“穆姐姐,江大哥肯定是出事了,刚刚我去大牢,那狱卒死活不让我进去,给多少银钱都不行,最后还把我踹了出来......呜呜...这可怎么办啊......” “咚咚咚”房门突然被人敲响,惊得两人均是一哆嗦。 “穆小姐,楼下有人找您!”是小二的声音。 穆敬荑不禁疑惑,到底是谁会在此刻寻她。脑中首先闪现的就是那位白夫人,也许对方已清楚了她的真实目的,只不知这是来谈判还是问责的。 她一脸忧虑的跟着店小二下楼,本以为那人会在大堂,却赫然发现一楼还有雅间。 小二推门引了她进去,一转身竟随手关了门。 “哎!”她慌忙拦阻,突然屋中响起了说话声。 “本来我还纳闷儿,你为何装作不认识,缘是早已变了心意!”男子转身,正是昨日撞她之人。 穆敬荑面露疑惑,不禁蹙眉:“你谁呀,我确实不认识你啊!” “哼,装,你接着装!你我情投意合,早已私定终身,却因父母之命强行分开,当时我绝食七日,只为与你相守。呵...他们却说你人已身死,害得我万念俱灰这才从了父母的意愿。 如今看来,你们竟都在骗我!”男子的眼中渐渐蓄了泪,冲上去钳住她的肩膀,恨恨道:“你老实说,那姓江的到底是什么人?你何时与他...与他......” 穆敬荑听了个囫囵,但大概意思已经明了,轻嗤一声,猛地抬起双臂推开他的手,轻蔑道:“原来你就是闫良,哼哼,世态炎凉,好名字啊!可惜你说的那人已经死了。” “嗯?”闫良咧咧嘴,苦涩的一笑,用力捶了捶自己的胸膛:“死?她永远在这里,永生永世都不会消亡!” 这种情情爱爱的事情,穆敬荑感觉与自己毫不相干,瞥了眼表情痛苦一副痴情模样的男子,无奈摇了摇头:“我不吃这套,你也不用费此周章。 若提起那江灵络,我倒是可以分说一二。因为,我需要他帮我救一个人!” 第九十二章 旧情人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救人?”闫良斜眼看她,一副不解模样。 “对,她是我姐妹的师父,那病只有他能医治!”穆敬荑素着脸,看不出喜怒。 闫良轻抬袖子,拂落眼角即将溢出的泪,故意生闷气:“你难道一点儿都不想我?” 穆敬荑心说:我想你奶奶个腿儿!”可面儿上却还是一副平静模样:“公子说笑了,如今你已是有妇之夫,我穆敬荑没有那做小三的癖好!” “荑妹妹!”闫良双眼瞬间有了光亮,激动地扑过去,张手便要抱她:“我就知你心中还是有我的,我就知道......” 穆敬荑猛然见到那逐渐靠近的脸,吓得慌忙闪身避了开去:“公子请自重,男女有别,我还有事,就此别过!” 她欲转身开门,却在下一瞬被人紧紧抱住,难以挣脱。 “荑妹妹,我如今是这里的知县,你若肯原谅我,咱们万事都好商量。”温香软玉在怀,勾的他语气都软了三分:“你可知我每一夜是怎么想你念你的......” 温热的气息,喷在穆敬荑白皙细嫩的颈项,引得她一阵麻痒,脸腾的一下便红了,继而恼怒起来。 她极力收拢双手,想要去抚那藤木手镯。 此时的闫良却早已双目含情,呼吸急促,燥热难耐了。 多久了,整日面对那个女人,他不得不虚与委蛇,却又夜夜难寐,每一次接触都让他忍不住恶心,与他的荑妹妹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可惜佳人带不来权势,他是男人,他需要这些,十多年的寒窗苦读为的就是立于众人之上,怎能为了儿女私情就丢掉辛苦付出的一切? 他不得不有所舍,这才有了得。 “嗯……荑妹妹……你好香!嫁于我作妾可好?”他低头在她肩颈上寻找落吻之处,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带着浓浓的蛊惑之意。 穆敬荑气的牙痒,拼命扭动身子,若不是怕被人看见,她真想狠狠叱骂暴揍这登徒子一顿,正要用蛮力挣开,门外便有了声音。 “咚咚!”有人轻敲了两下门,小声禀报道:“公子,夫人派瑜瑶过来寻穆小姐了!” 闫良猛然惊醒,吓得推开穆敬荑,迅速整理了一下衣衫,收敛神色闪身出门,全然忽视了这屋里还有另一人的存在。 “嗤!”穆敬荑直觉好笑,为何原主儿会爱上这样的人,显然是虚伪势利恶心到骨子里的那种,什么真情实意,什么你侬我侬,不过是色字当头罢了。她竟然还傻的为人家去死,真是蠢到了极致。 走出包厢门,正看到白夫人身旁的瑜瑶在小二的指引下迈步上楼。她暗暗叹了口气,怨自己总不经意的忘却古代的世俗观念,以后还是警醒着点儿,离异性远一些,否则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来到房间门口,见小二正在敲门,穆敬荑迅速调整了下表情,开口笑道:“姑娘是要找我?” 瑜瑶听到声音讶异回头:“你怎么在外面?” “姑娘这话怎么说的?人有三急,我又不是神仙!”穆敬荑挑眉看她,撇着嘴耸了耸肩。 瑜瑶怔愣了一会儿,略显尴尬的嘟囔道:“我家小姐说若是能保证她的……” “姑娘请进来说!”穆敬荑打开房门,伸手将人引了进去。 小二见这里没自己什么事了,果断离开。 屋子里紫芙红肿着眼睛正趴在桌上昏睡,穆敬荑扫了一眼,也没有叫她。 这丫头因为担心江灵络,整日里吃不好睡不好,如今能眯会儿也是好事。 瑜瑶看了眼紫芙,人趴在桌上也看不到脸,便扯了扯穆敬荑轻声问道:“你咋不叫她到床里睡?” “嗐,她这几日都担心着,哪里睡得好,这会儿难得能睡着,我还是别打扰了。”想着紫芙刚去过大牢,白夫人这么快就派瑜瑶过来了,保不齐已经知晓了他们的关系,还是不要一味隐瞒的好。 “她一个小姑娘有什么可担心的?”瑜瑶故作不解。 “唉,她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当初得人救助才活了下来。如今听说救她的那人竟遭了牢狱之灾,自然寝食难安,心中伤感难耐!” “救她的不会就是那神医吧?”瑜瑶一脸玩味的笑。 “嗯,否则我怎会知晓神医在狱中,我与这位妹妹也是相识不久,为了同一个目的而来,只是不知该向何方人士求助,将那神医请出来给我的姐妹治病,唉!” 穆敬荑眉头紧锁,状似无奈的开始长吁短叹。 瑜瑶仔细盯着她好一会儿,也没探出什么破绽,只得道:“不知小姐到底是何人,若是我家夫人愿意帮忙,你又有什么筹码可以打动我们呢?” 穆敬荑见终于说到了正题,也不蹉跎,直接了当得道:“我可以为夫人提供全套的美容塑身方案,只要按着我们的方子走,必定可以达成所愿!” “你怎么保证?空口白话谁不会!” “神医若能放出来,我们的交易便可开始,将来若是没有达到夫人想要的效果,尽可以再把神医抓回去!” “嗯,这话倒是有几分有道理!”瑜瑶点点头,抿着唇,思量着瞥她一眼:“那你等着,我现在就回去禀明夫人。” “辛苦瑜瑶姑娘了!”她顺手掏出个一两的银锞子,紧追两步塞到了瑜瑶手中。 小姑娘嘴角微微勾了下,回眸一笑:“等着吧!” 闫府,晚饭白婉馨难得能与夫君一同吃,心中自然欢喜。之前听了瑜瑶的讲述,最终还是决定试上一试。 “闫郎,最近你总是忙于公事,千万要注意身体啊!” “馨儿多虑了,如今我正值壮年,不多挣些业绩怎好升迁?将来我还要让你当上诰命,风光无两呢。”闫良笑着接过妻子亲手盛的羹汤,语气中尽是宠溺。 白婉馨笑的惬意,感念自己嫁对了人,只是身宽体胖不易成孕的的事有些恼人,其他都好。 她又夹了块儿肉到丈夫碗里,这才状似无意得道:“如今牢狱之中关押的人多吗?” 闫良夹菜的动作一滞,忍不住回味起那片刻的温香软玉在怀,柔软纤瘦的娇躯,淡淡的女子馨香混合着隐隐透出的薄汗,愈加撩人...... 见他没有答话,白婉馨抬头看过去,诧异道:“闫郎?” 闫良筷子一抖,转了转脖子,犹觉不够,又抬起左手揉了揉,表情略显疲累:“唉,伏案时间久了,老毛病又犯了!” 白婉馨连忙站起身:“要不请郎中过来瞧瞧?” “不用不用,这病去不了根儿的。”闫良一边拉她坐下,一边摇头道:“我已经习惯了,以后多注意着些便是了。” 白婉馨见他再次吃了起来,这才作罢。 “哦,馨儿刚刚说什么来着?”闫良笑着瞄了她一眼。 “也没什么,就是问问牢狱里面的犯人多不多。”白婉馨生怕被他发现异样,微垂着头自顾自吃着饭。 闫良自然知道她是何意,遂就坡下驴:“多倒是不多,只是有两个死刑犯令我有些为难。一位是武林侠士,惯常惩治鱼肉乡里的恶霸,可他伤了人,也确实劫了钱财......” 白婉馨可没心思细听这些,急着问道:“那另一个呢?” “另一个......”见妻子一副急切模样,闫良顿时肯定了心中所想,故意拖延起来,喝完羹汤,吃了两块肉,这才道:“那是个郎中,得罪了罗家,如今人家死咬着不放,非要置他于死地。” 白婉馨立即蹙眉:“凭什么?” 闫良一脸不解,疑惑的看过去:“馨儿认识那郎中?” “胡说,我上哪儿认识那些山野之人去?”白婉馨撇撇嘴,语带恼怒地嘟囔一句,微垂的脸上双眸转动,急速想着对策。 许久,她道:“医者仁心,救死扶伤,若不是犯了大罪,还是赦免为好,这也算是为国为民积福行善了。” 闫郎无奈叹了口气:“馨儿与我想的一样,可惜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我岂敢轻易忤逆了去? 那位江神医虽说确实有些冤枉,做了罗家主母的替罪羔羊,可罗家是跟吏部有些牵连的,以我的资历轻易不敢得罪啊!” 白婉馨不得不权衡起这件事情的利益轻重来,思忖了许久,最终还是美貌和子嗣占了上风。“能不能用偷梁换柱的方式?” 闫良猛然抬头,一脸为难之色,转而又有些好奇的盯着白婉馨细看:“馨儿是不是有事瞒我?” “没...没有,我就是心生不忍,想为咱们将来的孩子积些福德!”白婉馨脸一红,低声垂首一副羞涩模样。 闫良狠了狠心,轻拍桌案:“好,既然馨儿想要,为夫怎有不依的道理,明日我就去想办法,赦那神医出去!” 见他吐口,白婉馨暗暗吐了一口气,虽说夫君一向宠她,但那种似有似无的疏离她还是觉察得出的。只有一种解释,那便是自己不够美。 她也恍惚听人提起过,闫郎曾有个订了婚的心怡女子,美貌堪称国色,却出身低微,若不是自家父亲发话,闫郎未必会娶她。 可如今两人已经成婚,她唯有诞下子嗣,牢牢拴住夫君的心才是正理。 一顿饭吃完,夫妻各有心思,闫良借口安排牢中之事,再次成功逃脱。对于他来说有那女人的床,就是世间最恐怖的所在,躺在她身边,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 他没敢骑马更没敢坐车,只悄悄徒步走到了瑞升客栈。天色已晚,客栈小二正要关门,见他过来,立即迎上前悄声问道:“爷是要找那位小姐吗?” 闫良立即拧眉,刚要斥责,就见掌柜的走了过来,抬腿照着小二的屁股就是一脚,转而陪着笑道:“大人需要定一间上房吗?楼上恰好有空的!” 第九十三章 出狱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闫良微一点头,直接迈步上楼。 店小二揉着屁股,噘着嘴,一脸委屈的嘟囔道:“他谁呀?” 掌柜的瞥了一眼楼梯上的人影,挥手作势还要打他:“你眼瞎啊,那是咱们的县令大人!” “啊?”小二吓得猛一缩脖儿,飞速转身关门去了,直到掌柜的都上了楼,他还忍不住想打自己的嘴。 闫良被安排在了穆敬荑他们旁边的房间,里面的客人被掌柜寻了个由头换了位置。常言道;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也只能忍了。 夜半,穆敬荑隐约听到有人叫她,音量很小,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却听的很清。 “荑妹妹...荑妹妹......” 她听出来了,是那个混账登徒子闫良的声音。 穆敬荑翻身,故意充耳未闻,却在下一秒听见紫芙疑惑问道:“是谁在说话?” 吓得她慌得一批。 这种事情,不管女方做没做,传言一旦出来都是一边倒,受批判的永远是女子。穆敬荑心中恼极恨极,真想一掌拍死那人,可杀人偿命,犯法的事她又不敢干。 翻来覆去几个来回儿,她只得坐起身来,蹑手蹑脚的下床,穿上外衣,轻推房门走了出去。 “你去哪儿?”紫芙突然开口,借着月光,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竟染上了一丝晶亮。 穆敬荑强自镇定的回应:“茅厕,去去就回,你先睡吧!” “用不用我陪你?” “不用,外面有亮光,我不怕!”眼见着紫芙再次躺下,她忙抚了抚胸口,暗自吐出一口气,轻声关了房门。 穆敬荑此时既憋屈又郁闷,感觉自己竟像那偷情的女子一般,心虚的连气都喘不匀了。 “荑妹妹,我就知你会出来的!”闫良嬉笑着一把扯住她,快速进了旁边屋子,“咣当”一下关了房门。 穆敬荑顿时全身戒备,一甩袖子斥道:“你放尊重点儿,否则我可要不客气了!” 闫良表情一僵,下一瞬又露出一抹诡谲的笑,转身坐到桌旁,悠闲地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穆敬荑,你还想不想要那江灵络活着?” 他的语调渐冷,隐隐透着威胁:“你可想好了,只一念之差便可左右姓江的生死。” “你?你无耻!”她气的握拳,眼神狠狠的瞪过去。 “哼哼,我无耻,那也是被你逼得!”闫良紧抿了唇,眼中深情款款,语调哀伤:“与你分开的每一个日夜,我都控住不住的想念,你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仍旧历历在目如影随形......” 他轻抚胸口,仿佛痛苦哀伤至极,微红着双眼,薄唇一开一合间诉说着感动自己的情话:“如今咱们再次相见,我相信这是上天给予的机会,说明这姻缘还未了。 你若能甘心嫁我,哪怕做个外室也好,以后我定保你衣食无忧,尽享荣华!” “呵呵,严大人真当我傻吗?”穆敬荑忍不住嗤笑,眼中满是轻蔑与不屑:“跟我提衣食无忧?我自己靠双手完全可以挣来,就不劳大人费心了!至于荣华富贵,只怕是你的正妻白氏才可享有吧?” 闫良张了张嘴,无从反驳,却又忍不住猜想,定是荑妹妹吃醋了,怨他娶了白氏。 想到此,他又不禁笑了,眼中满是挚诚:“白氏不贤,我终是要休了的。你也清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作为独子我也是有苦衷的。” “我怕您是误会了,对于大人的私生活,民女并不感兴趣,若是大人真心相帮,还是提些切实的条件出来吧!”穆敬荑也不站着了,直接从桌边拉了把椅子,故意拉远了些坐下。 闫良静静看着她动作,眼神中有些愠怒之色,使劲儿咳了咳,这才掩了去。 “如今我已是七品,只要五年政绩评优,便可升任,到时候便不受那白家所束。休了白氏,风风光光迎你进门,可好?” 穆敬荑不耐得叹了口气:“你还有旁的说词吗?若没有正事,我这便走了!” 见她起身,闫良慌忙追了过去,故技重施,仍企图抱住她。这次穆敬荑有了防备,迅速抚过藤木手环,转身抬脚就是一踢。 可惜她用力即便只有三成,对于只懂读书并不通武艺的闫良来说也足够大了。 “咔嚓...划拉......”木质窗框被撞的拦腰折断,随着人影一齐跌落下去。 见到如此情景,穆敬荑又忍不住后怕起来,慌忙纵身下跃,伸手扥了一把即将落地的闫大人,这才免了他受伤骨折的危险。 闫良借势站稳脚,待看清面目,不禁一怔:“你竟然会功夫?” “哼,懒得跟你废话,我再问一次,你放不放人?”穆敬荑恨恨叹了口气,自己还是做不了那彻彻底底的恶人,恐怕这厮仍难死心。 闫良喉咙滚了滚,依依不舍的松开手,在她清冷目光的注视下,点了点头:“我放,只要你高兴,我什么都愿意,即便那......” 穆敬荑眼神一凛,纵身跃上屋顶,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你果然是仙子一般美好,虽然性子泼辣了许多,但更魅惑人了!我的荑妹妹...你终究还是舍不得.......”他望着夜空中隐隐闪烁的繁星,口中喃喃有词。 待穆敬荑回到房里,脱衣睡下,门外很快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惊呼声...... 次日,天色又有些阴沉,穆敬荑叮嘱紫芙收拾好行李,吩咐徐亮套上车,吃过早饭,三人便出发去了大牢。 卯时末,果然从小门儿里走出了一位身着破衣满身脏污的乞丐,紫芙一眼看清来人,慌忙小跑着迎了上去。 正当几人坐上马车,驶离大牢附近时,就被另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拦了去路。 “小姐请慢行,我家妇夫人有话要说!”王嬷嬷凑到车门跟前低声道。 穆敬荑立即开门,轻盈跳下,对着华贵马车微一蹲身:“夫人但讲无妨!” 里面的人没有露脸儿,依旧端坐着,隔着帘子与她对话。“妹妹此行是打算不告而别吗?” “哦,姐姐误会了,我已想好,不日便在这祈安县城开一家铺子,除了卖脂粉之外还会卖养颜汤药,姐姐想要的,妹妹自会配齐,直至效果满意,否则绝不收费!” 车厢内的人貌似沉吟了一会儿,半盏茶的时间过后,突然开口:“可有凭证?” “有!”穆敬荑从身侧的布兜里翻出两章写好字的字据出来。 王嬷嬷接过,递了进去。 “姐姐签字画押均可!” 片刻之后,字据被递了一张出来。“店铺何时能开?” 穆敬荑暗自算了算:“约莫一两月,需得准备准备。” “好,可以等!” “那姐姐就此别过,后会有期!”穆敬荑利落的蹬上马车。徐亮开口“驾”了一声,枣红马四蹄翻飞,快步向前驰去。 “夫人,我怎么看着那马有些眼熟呢?”驰劲坐在车辕。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马车行远,突然冒出一句。 “哎呀,忘了问她名姓了!”白婉馨扼腕叹息,忍不住拍了下车内的小几。 一旁的瑜瑶猛然想起,说道:“奴婢曾听客栈的伙计说过,她姓穆。” “你说什么?”白婉馨突然提高音量,惊的瑜瑶欠点将头磕破,身子后仰的力道着时不小,她也不敢去揉,胆战心惊的等着夫人动怒。 白婉馨眼神几经变幻,喃喃道:“难道是她吗?怎么可能!看穿着打扮也不像啊……” 直至马车进了府衙,她也没从思绪中醒过闷儿来。 “夫人,咱们还去见老爷不?”瑜瑶小声问道。 “啊?”白婉馨茫然仰头,看着府衙上黑底金字的牌匾,‘祈安县衙’几个大字在日头下熠熠生辉,恍惚间她仿佛不认识了一般:难道之前都错了吗? 这边厢,穆敬荑一行人载着如同乞丐一般的江灵络出了祈安县城,却被对方执意要换身干净衣衫的想法阻了行程。 没成想紫芙竟想的如此周到,果真带了备用衣衫过来。穆敬荑跳下马车,将车厢让了出来,由着他去换。 见到紫芙不顾男女之别进去伺候,她瞬间惊呆,这俩人不会是…… 穆敬荑犹豫了一路,不知该怎么问出口。 紫芙瞧着她紧锁眉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忍不住劝慰:“穆姐姐,你不要太担心,有江大哥在秦湘一定有救!” “嗯嗯!”她随口应着,又催着徐亮赶快点儿,恨不得立即回到秦湘身边。 好在天色虽阴,却终是没有下雨。 车子在入夜之时,驶到了凌霄苑门口。 穆敬荑拿出钥匙开了门,引着几人进去,留徐亮一人安置车马。 后院儿秦湘那屋还点着油灯,显然小玉并没有睡下。 “小玉开门,江神医来了!”她对着门轻敲了敲,里面很快便有了回应。 “主子,您可算回来了,秦姐姐她……” 门被打开,下一秒小玉便扑进了她怀里,哭得无尽委屈。 江灵络闻言,迅速挤了进去,径直冲到床榻前,见到满脸病容,憔悴到没了人形的秦湘,身子猛地一震,凉彻心扉。 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伸手搭脉。面上肃然冷静,心中却如惊涛骇浪一般,痛得连呼吸都无比艰难。 是他任性了吗?不该忌讳那些世俗,不该故意丢下她而离开? 若是再晚一步,伊人已逝,这世间还有什么是比眼前之人更重要的?答案很显然-----没有!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相知相伴,多年的情分永远也躲不掉。 可心底的那份伦常道德,又让他不得不逃避,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眉眼,他心如刀割。 小玉停止了哭泣,静静看着江神医操作,时不时按着吩咐,或打一盆水,或递些器具。 紫芙手脚麻利的侍立一旁,总能在下一秒准确的将东西交到江灵络手中,两人配合的默契至极。 第九十四章 纠葛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几个人忙活到凌晨,秦湘终于有了反应。 虽然江灵络全程鲜少开口,穆敬荑却瞥见了他微微颤抖的手指,踟蹰在秦湘手旁,一副想握又不敢握的样子。 小玉激动的伏在床边,肿成桃子的双眼干涩的眨了眨,再难掉出一滴泪来。只默默抓着秦湘的另一只手,放到脸庞,扁着嘴不说话。 “秦姐姐,一切都会好的,你师父来了!”穆敬荑弯身冲着床上之人柔声道。 秦湘本无光彩的双眼突然明亮起来,仿佛心中久久期盼的渴望终于实现了一般,眼角瞬间滑下一缕清泪,双唇不自觉的抿紧,低低呜咽起来。 紫芙刚要上前,却被穆敬荑一把拉住:“秦姐姐还未康复,你们俩今日先跟我睡,小玉,你也该歇歇了!”她一手拉住一个,不容分说出了门。 回到自己的房间,刚坐下,安康安享就敲门进来了:“小姐,奴婢们刚刚又收拾了一间客房出来,要不让玉妹妹和紫芙姑娘住那里吧。” 穆敬荑转头看向两人:“你们意下如何?” 紫芙垂着头,半晌含糊道:“随穆姐姐安排。” 小玉仰头看她:“小姐,奴婢明日再睡如何?秦姐姐还未彻底好转,奴婢怕江神医需要什么却寻不来。” “不必,天色已晚,大伙都要休息,秦姐姐的病不是一蹴而就的事,需要时日调养,你这些天瘦太多了,再不休息也要病倒了。” 面对着小玉浓重的黑眼圈,明显瘦下去的两腮,她实在说不出斥责的话,只得好言相劝。 “那奴婢听小姐的,紫芙姐姐咱们先休息去吧!”小玉弯儿转得很快,拉起兀自沉默的紫芙一同随安康她们去了。 屋里静下来,穆敬荑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简单洗漱一下,便上床睡了。 次日清晨,安康过来敲门,她这才悠悠转醒,收拾妥当先去了秦湘那屋,见门还关着,有心附耳听听,又恐有窃人隐私之嫌,只得作罢。 回转身,见紫芙站在不远处,眼中神色晦暗不明,正静静的盯着此处,令她顿感别扭。 小玉出来倒水,瞥见穆敬荑的视线,诧异地看向一旁,见到兀自出神的紫芙,忍不住上前推了一把。“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紫芙猛然一惊,慌忙眨了眨眼,这才发现穆敬荑正不错眼珠儿的瞧着自己。 略有些尴尬的抽了抽嘴角,讪讪道:“我这一早醒来还有些晃神儿,忍不住担心秦湘姐姐,也不知她现在如何了,要不咱们进去看看吧!” 她说罢便要动身,却被小玉一把拦住了:“紫芙姐姐,咱们先吃饭,秦姐姐自有她师父照料,人家比咱们亲近,用不着担心!” 紫芙身形一滞,脸上表情极度僵硬,甚至带上了一丝恼怒:“不...不用担心?我是说秦湘姐姐也会肚子饿的......” “哎呀,走吧,一切有江神医在呢!”小玉嬉笑着拉她进屋,放好水盆便去了灶间。 穆敬荑冷眼旁观,总觉得紫芙似是有些不对劲儿,可又想不出缘由。 早饭特意给秦湘和江灵络单留了出来,其他人吃完饭,监工的继续监工,打扫卫生的继续打扫卫生。 穆敬荑抽空又画了张图纸,让安心和安乐随着徐亮去买布料,给大伙做统一的工作服。刚交代完一些琐事,江灵络便找了来,声音略显低沉:“穆...小姐,能否帮在下一个忙。” “您说!”穆敬荑示意他坐下,语气谦和。 江灵络脚下步子未动,似是根本没有看见,犹自说着:“呃......这里有没有那种火床之类的物事,给湘儿驱毒需要排汗。” “哦,如今天气炎热,稍微盖多些就会出一身汗,这个很容易啊!”她有些不解,心中思忖着那所谓的火床是不是前世北方农村的土炕。 “那样不行,也容易中暑,解毒需要干燥,否则出了汗也不顶用。”江灵络又匀着语速讲解了一遍,脸上神色平静如水。 穆敬荑恍然大悟,瞬间又欢喜庆幸起来,幸亏她要开的还有美容项目。“你说的那种我这里还真有,只是不知是否建成了。” “哦,那太好了!”本该是激动语调的话,从江灵络口中说出来却不疾不徐无任何喜怒,再看他那副神情淡然的模样,简直令人难以置信这话是他说的。 “呃,我先去看看那火龙房建完了没有,你站这儿别动,等我回话啊!” 她急急忙忙奔去前院儿,正看到安逸与个小工在那儿扯皮。 “这里这里都不合格,赶紧拆了重弄,小心耽误了医馆开业!”安逸一甩帕子,正抽到小工脸上。 “安逸姑娘,您这也忒鸡蛋里挑骨头了吧,真要干那么细,这还有日子完工吗?我们也得吃饭啊!”工头苦着脸走了过来。 “诶,我们出银钱,你们出力气,一是一二是二,这可不兴糊弄了事!”安逸顺势坐在木料堆上,一手拎着帕子时不时擦上一下,一手肆意摇着团扇。 “安逸姐,您瞧瞧我这眼睛都被你抽红了,也不知可怜可怜我!” 小工噘着嘴故意寻她逗乐,不成想安逸转脸儿就轻啐一口:“呸,也不嫌害臊,咱俩还不一定谁大呢,我可当不得你姐姐,再油嘴滑舌小心工头辞了你撵出去!” “二轮,赶紧干活儿,再偷懒今儿的工钱就免了!”工头果然上了火,冲过来拎着那小工便忙去了。 一静下来,安逸才察觉后面站了个人,连忙起身,恭敬道:“小姐!” “嗯,这活儿还有几天完工?”穆敬荑扫视了一圈儿忙碌的众人,淡淡开口:“那火龙房盖得如何了?” “回小姐,奴婢昨日看过,已经完工了,但还需晾晾屋子。” “嗯,你去问问,有没有办法早一些晾干,我等着要用。” “好!”安逸三窜两窜绕过堆叠在院子里的障碍,跑到了工头面前,比手画脚的交谈几句,快速返了回来。 “回小姐,卞师傅说若是天气晴好,明日午后便可使用。” 穆敬荑点点头:“行,我知晓了,你去忙吧!”话落,转身回了后院。 此时的秦湘已彻底醒转,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忧伤与无奈,偶尔偷瞄几下不远处忙着核对各种银针的师父,暗暗咬了薄唇。 “秦姐姐,你好点了吗?”穆敬荑走到床边,握了握她瘦弱过头儿的手。 “谢谢你!”她眼中似有泪光,一晃而过,倔强的开口:“我决定了,今后落脚凌霄苑,再不离开。” 秦湘能永远留在这里,穆敬荑自然欢喜,忍不住激动地攥紧了些,笑道:“那敢情太好了!” 秦湘似是被攥得有些疼,不禁蹙了下眉。 安康快步跑了进来,也顾不得行礼,直接禀报道:“小姐不好了,门外来了一男一女,急吼吼的要寻您算账!” 小玉端着洗脸水正到门口,闻言看了看自家小姐,欲言又止。 “嗯?”穆敬荑不禁纳闷儿,她这刚回来,是谁消息如此灵通,竟这么快寻了过来。更何况还是一男一女,实在想不出名头。 见她愣神儿,安康还以为主子被吓到了,连忙提议:“要不,奴婢就说您不在,先想辙将人打发了?” 江灵络还以为此事与自己有关,走近了些,犹豫道:“要不还是在下去吧。” 穆敬荑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你的任务是治好秦湘,其他的心不用操!”话虽这样说,但她也觉得外面的人是针对江灵络来的。 “我……会治好她!”他面色沉静,低低应了一句,没再多说,转身继续忙碌了。 “小姐,奴婢陪您去!”小玉不管外面的人目的几何,她只想护着自家小姐。 “嗯!”穆敬荑轻点了下头,快步向外走去。 凌霄苑外,皮货铺里的小伙计,第三次伸出头来观瞧,张了张嘴,极想探探口风,搞清楚事情因由。可望着那壮硕男子冷着脸的模样,心中又忍不住怯懦。 “我就说她没安好心,你偏不听,这下看明白了吧?”女子的声音与外貌极度不符,开口如银铃般悦耳,外表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糙丫头。 “我确实没想到!”男子低声应着,手握成拳,黝黑的脸膛在日阳下泛着寒光。 “开门,快开门,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姓穆的做下如此恶事,甭想就这么躲了去......”她一边大声叱骂一边抬脚用力踹门,若不是这院门还算结实,恐怕此时已经裂开了。 凌霄院里忙着锯木头、抹墙灰、砌砖瓦、铺院子的工人,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竖着耳朵倾听。工头见守在一旁的小丫鬟并没有注意他们,便也装作无视,只等着瞧热闹。 站在阴凉处的二轮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子,用脚踢了踢蹲在地上偷闲得铁柱,小声道:“诶,你看见过这里的主家吗?” 铁柱额上挤出几层皱褶,茫然的看着不断震颤的院门,摇了摇头:“我不敢看!” “切,瞧你那孬样,只偷偷地看一眼又不会犯天条,我可是见过那穆小姐的,长得那叫一个水灵,说句赛天仙也不为过!” 二轮贼兮兮的看看左右,声音又压低了几分:“我猜这门外来的定是嫉妒穆小姐美貌的妇人和对她心生贪念的汉子。” 铁柱有些憨,愣愣的抬眼:“你咋知道?” “嘿,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若是有了银钱,定会娶几房娇妻美妾好好享受一番,整日里面对着丑婆娘谁会心甘?” 二轮扯了扯嘴角,一个劲儿的嘬牙花,只恨自己投胎时没给南斗星君多送点儿礼,搞得现在一穷二白,连娶媳妇都成了难事儿。 “哎呦,小姐来了!”他余光瞥见穆敬荑的身影,忙伸脚踢了下铁柱,弯身搬起一旁的灰瓦走向了梯子处。 铁柱动作迟了些,与其他几人一样被安逸抓了个正着,蔫哒哒得了几句叱骂,继续忙碌了。 第九十五章 落差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小姐,用奴婢跟着吗?”安逸紧走几步迎了上去。 “不用,青天白日的不会有歹人出没,你忙你的吧,有小玉陪着我呢!”穆敬荑微扯了下嘴角,迈步向院门行去。 外面的叫骂声依旧高亢,引得她微微蹙眉。 “你别以为躲在里面就万事大吉了,今日不讨个说法,以后你这买卖也别想开了,衙门口里我们也不是没有路子,若是想进去受辱,那就直说......” 突然院门打开,一袭水蓝色衣裙的俏丽女子走了出来,未开口先露笑,语声轻柔婉转又带着丝若有若无的英气。 “诶,你们怎么来了?真是稀客啊!” “哼,我就知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做下如此缺德事,你那良心是被狗吞了吗?亏得桂花妹子还对你如此信任,呸,不要脸的贱坯子!” 望着那张久而未见的面孔,张贵祥不觉间愣了愣。 徐俪菲狠狠地推了他一把:“你好好看看,这就是害人性命的刽子手!” 突然被身旁之人抢了白,他尴尬的脸上青一阵儿白一阵儿,垂着头低声道:“咱还是问明白了再说,别冤枉了人家……” “你什么意思,都到这份儿上了,竟还想袒护她,你到底有没有良心?那可是你亲妹妹,从小相依为命的血缘至亲!”徐俪菲恼得声音又拔高了几分。 “我哪里在袒护,只是想都认识这么久了,穆姑娘的为人咱也知晓,应该不至于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徐俪菲恨得银牙紧咬,眼圈瞬间红了:“祥子,你想想二叔说的话,桂花得的病都需要全县招郎中了,能轻的了吗?她可是你唯一的妹妹啊!” 晒得黝黑的拳头缓缓攥紧,张贵祥终于冷了神色,抬眼瞪视穆敬荑:“我妹妹呢?她...她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我决不会......轻饶了你去!” “祥子哥,你们误会了,我从未害过桂花妹妹,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今后也不会,别说她是我朋友了,即便是个路人,无冤无仇的我也不会害人家啊!” “呸,你当这是唱戏呐,随你编排?我告诉你,以前你勾搭祥子,我可以不计较,但桂花这事儿我一定不会放过,大不了咱们就对簿公堂,我们徐家可不是那软骨头!” 徐俪菲两手掐腰,眼神似刀子一般生生剌了过去。 穆敬荑眯了眯眼,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们这都是听谁说的,怎么就认定我是那丧尽天良的坏人了?” “你本来就是!” “俪菲,我一直认为你是个明事理的人,何况你还帮过我,可今日你真是想错了。咱们有误会就解决,都别站在这大门口让人瞧笑话了好不好?”说着她便要拉人进院儿。 “起开,我嫌脏!”徐俪菲猛地挡开那手:“我就要在这里说,想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你做梦!” 她说完还转身看向逐渐围拢过来的众人,刻意提高嗓门儿道:“哎,大家都瞧一瞧,就是这位所谓的穆小姐,暗地里竟把生了重病的人关起来,不让与家人见面......” 张贵祥随着她的目光迅速看去,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越靠越近,比手画脚的斥责声渐渐响了起来,此起彼伏,群情高涨。 他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在作恶事,欺负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心底深处的良善迫的他无地自容。 他立时冷了脸,对着徐俪菲低声斥道:“你不要闹了,这样会毁了她名声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她?”徐俪菲气的用力推了他一把,眼中怒火中烧:“你果然是旧情难忘,亏得我......” 见到穆敬荑看向自己的眼神,他不禁背脊一僵,倔脾气便上来了:“你不愿来可以走,这本就轮不到你出面!” “你不要脸,勾搭人家未婚夫,无耻!”徐俪菲再也忍不住,对着穆敬荑骂将起来。 见对方手指都快戳到自己脑门儿上了,她也有些恼了。“你说话就好好说,犯不着在这里平白污蔑人,是人都要脸面,谁也别把谁惹急了!” “哼,你还好意思提脸面?真不嫌风大闪了舌头!”见她语气突然强硬起来,徐俪菲简直要气哆嗦了。 瞥了眼不远处由探头探脑逐渐转为明目张胆观瞧的吃瓜群众,穆敬荑顿觉丢脸,她不喜欢吵架,更不喜欢对骂,感觉既丢人又掉价儿。 “你们要不进来说,站在这里吵吵不口渴不热啊?”她强压怒火放缓了语气,将院门的位置让了出来。 没成想对方根本不领情,依旧在那掐着腰,恶狠狠地瞪视她:“我告诉你,这事你甭想就糊弄过去,桂花若有一处不舒坦你都别想好过!” “我明白你是个心善的,咱们之间都是误会,听我解释一二又少不了一块儿肉,何苦要站在门口遭日头烤呢?” “我烤着我愿意,用不着你假惺惺!”她极度讨厌这种惯会示弱的女子,气的就要动手,却被身旁之人一把拦下,怒到极致,瞬间点燃。 “你这个见色忘义的混蛋,好生看清楚了,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货色,这就是只戴着人面的狐狸精,是妖魔,她做了坑害你的事,竟还能无事一般的对着你笑,你个蠢……” “不准你如此污蔑我家小姐,她是好人,是天底下为数不多的大好人!昨日刚刚为了救人性命奔波归来,你懂什么,就在这里胡乱攀咬,小心遭了天谴!”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猛地探出头来,对着面前的徐俪菲就是一阵驳斥。 “呵呵,她救人?呵呵……” “你回去吧,这本就不干你事!”张贵祥扯了她一把,语气冰冷,面若寒霜。 “凭什么?再怎么说我也是你未过门儿的妻子,担心你妹妹的安危那也是实打实的!” “俪菲,你真的是误会了!”穆敬荑倍感无奈,对方的固执己见,不容辩驳已经超越了她曾见过的任何人。当然作为刚参加完高考就被迫穿越的人来说,她也确实阅历浅薄。 徐俪菲嗤笑一声,恨不得啐她一口解恨:“误会?亏你还说得出口! 估计整个昌隆县的人都知晓桂花得了重病,被你圈养在别院不得行动,你却在这里大言不惭的跟我说误会,哼!真当所有人都是傻的吗?” 她猛地挥开张贵祥要拦阻她的手,眼中渐渐蓄满了泪,有怨恨心上人胳膊肘往外拐的,也有心疼桂花这位小姑子单纯呆傻的。 穆敬荑转头对小玉叮嘱几句,一把拉起徐俪菲,也不管她是否愿意,迈步挤出了人群。 “你跟我走,咱们亲自问问桂花去!”她道,手上用了蛮力,徐俪菲死活挣脱不开,尽管恼怒至极,却也不得不跟着她走了。 路上行人多多少少也有注意到他们三人这奇怪组合的,纷纷猜测几人之间的关系。 糙丫头红着眼,时不时挣扎一番,美貌女子看似柔弱却掣肘着她不得不跟随前行,高大男子紧绷着脸,眼中溢满哀伤。 行至别院门外,穆敬荑抬手敲门,规律的几声过后,脚步声渐渐响起。 门扇吱呀呀打开,孙嬷嬷不禁一愣,疑惑的看着他们:“小姐,这二位是......” 穆敬荑闪身进院,低声解释:“是我朋友。” “谁是你朋友?”徐俪菲恨恨的挣脱开来,伸手一指孙嬷嬷:“之前就是她口口声声说我找错门儿了,死活拦着不让进去,还说你们没有猫腻?” 张贵祥也是一脸怒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要囚禁我妹妹?” “误会,误会,这都是桂花自愿帮我的!”穆敬荑叹了口气,转身便要进院儿。 “站住,你什么意思,是想连我们一同囚禁吗?”徐俪菲伸手一扯,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穆敬荑立时一个踉跄。 “主子!”孙嬷嬷冷冷瞪了对方一眼,迅速出门将人护在了身后。 剩下两人见到如此情景,瞬间怔愣,眼前本与他们平起平坐一同长大的女孩儿,短短的时间里竟成了有人护卫的主子,怎么可能? “穆敬荑,你......”徐俪菲有些迟疑了,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缘何如此,怎么就突然胆怯了呢? 也许是出身大族,一直自认高人一等的心态突然遭到了倾覆,或是执拗着不愿承认的事实终于摆在了面前,逃无可逃。 前些时日她也听说了王劼被揍的起不来床,徐氏被辱的遭了娘家嫌弃,在婆家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威信全无。 而造成这所有事情演变至此的罪魁祸首,竟似是穆家那个一直被她嫌弃的丫头。 她心底的担忧就像绝了堤的洪水一般滚滚而至,开始不顾脸面名声的频繁往张家跑。可张贵祥却屡屡离家,偶尔碰见也是冷着脸不言语。 她害怕对方悔婚,忍不住跟娘亲哭诉,次日哥哥就带来了桂花出事的消息。张贵祥最疼惜这唯一的妹妹,她一直都清楚,这才借着此事,拉了他寻穆敬荑晦气,打算一举两得。 救了桂花必能赢得兄妹的好感,缓和两人最近的尴尬局面,若是能令张贵祥看清了那狐狸精的真面目,保不齐还会回心转意。 巨大的诱惑牵引着她以一个未婚姑娘的身份,拼劲全力去扮演难缠的市井泼妇,诋毁情敌名声,打压对方,拉拢人心。 可惜此时看来,她似乎还是败了,败得彻底,败得心犹不甘。 见对方不再吵闹,穆敬荑转身进了院儿,待人都跟进来了,这才平静开口:“孙嬷嬷,我桂花妹子呢?” 孙嬷嬷利落的栓上院门,转身恭顺道:“回小姐,桂花姑娘刚吃完早饭,这会儿应是在屋里做针线。” 第九十六章 和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主子,凌霄苑那边儿一切顺利吧?” “嗯,几个丫鬟各司其职,都还得用,秦姐姐有了江神医在,也无需太过担心。” 徐俪菲诧异的看了孙嬷嬷一眼,有不可思议的瞧向穆敬荑:“这么短的时日你竟买了如此多奴仆吗?” 张贵祥闻言更觉拘谨,望过去的眼神从不舍逐渐变成了恍如隔世的茫然。 穆敬荑笑笑:“进去吧,你不是要骂我欺负人坑害朋友吗,进去亲自问问桂花不就知晓了?” 见她神色坦然真挚,徐俪菲心里也有些不确定了,回转头看了眼张贵祥,突然发现他的状态似乎也有了些许变化。 “桂花,桂花你哥哥嫂嫂来看你了!”穆敬荑一边走一边喊,瞬时羞的后面两人涨红了脸。 徐俪菲偷眼瞥了下身侧之人,见他并未有抵触情绪,心情随即大好起来,快步追上穆敬荑,揽了她的手臂嗔怒道:“讨厌,不许胡说,哪就成嫂子了,人家还没过门儿呢好不好……” “嘿嘿,那还不是早晚的事儿!”穆敬荑故意拿胳膊肘怼她,轻声调侃。 “俪菲姐,是俪菲姐来了吗?”桂花的声音很快传了出来,满满的喜悦。 见自己妹妹生龙活虎,丝毫未显病态,张贵祥暗自舒了口气,表情轻松不少,笑着开了口:“你在忙什么呢?” “哥!”难得看到哥哥与俪菲姐相处融洽,这是他们二人自订婚后首次同时出现,桂花的心里简直乐翻了。 “你们怎么过来了?”她有些好奇,此处是别院,为了装病而来,按说不应该告知旁人啊! 桂花纳闷的看向穆敬荑,一脸期盼的等着她解答。 “别看我,你可不知道,这两位堵我凌霄苑的门去了,尤其是你嫂子,将我这一顿好骂,再不领他们过来,我都快被欺负死了!” 穆敬荑哀怨的瞪了徐俪菲一眼,嘟囔道。 桂花表情有些尴尬,当初敬荑姐说的清清楚楚,要她一定将此事通知哥哥,得到准许了才能过来,她却自作主张选择了隐瞒。 小丫头顿时垮了脸,满脸愧疚的垂了头:“对不起,敬荑姐,都是我不好,总想着哥哥每日里忙碌干活儿,便备懒没有说,害得你受屈这都怪我,我给你道歉!”说着她便要蹲身行礼 张贵祥皱着眉头,上前扯了把妹妹,斥道:“原来人家让你告诉我了,你却…你却……哎呀!”他恼怒的一拍大腿,转过头对穆敬荑一抱拳:“真是愧对穆姑娘了!” 穆敬荑摆了摆手:“不管怎样,桂花妹妹都是帮了我大忙的人,为此我挨顿骂倒也不算啥,一切都是为了救人。” “救人!”徐俪菲抓住了这个字眼儿,疑惑问道:“之前在那边儿,也听说你是为了救人才回来,到底在救什么人啊?” 桂花闻言,立即举手:“是救一位女郎中,她也是敬荑姐的朋友。我们是在合着演一出戏。哎呀一两句话也和你们说不清,总之敬荑姐在做善事就是了!” 孙嬷嬷端着托盘进来,给每个人都上了茶,见主子没什么吩咐,便又下去了。 张贵祥见她们几个女孩子挤在一堆儿叽叽喳喳说笑,独自坐在角落怎么待着都不自在,别扭至极。 如今的他还是个猎户,可穆姑娘却已成了别人口中的尊贵小姐。以往贫穷至极的穆家,如今已成了众人巴结的对象之一。 也就只有他二叔那个蠢货仍旧不死心的到处说嘴儿,诋毁穆家。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估计今后闹得很了,准定有他悔不当初的时候。 “桂花,你好好的为何要离家,难道你哥对你不好吗?”徐俪菲还是将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 桂花脸上的笑容一滞,不由自主的收敛起来:“不是,我只是想找点活计打发时间,你们不要多想!” 她这话不说还好,刚一说完,张贵祥就神色凝重的看了过去。“妹妹,是不是家里呆着不舒坦,谁给你委屈受了?” “没有的事,我如今又不是小孩了,哪那么容易受委屈?再说,这不是还有你呢嘛!”桂花不自然的挤出一抹笑,连忙转移话题:“诶,敬荑姐,你那位表哥呢?” “哦,他出差了!”穆敬荑见她问自己,淡笑答道。 “之前总听穆叔叔夸赞他,好些日子不见我还有些纳闷儿,以为他回自家了呢。诶,什么是出差?”桂花略有些羞涩的自顾自说着。 穆敬荑被她突然的问话逗笑了:“出差就是到远处谈生意去了,需得过段儿时间才能回来。” 徐俪菲眼神暗了暗,撇撇嘴嘟囔道:“你那表哥看着就像个油嘴滑舌的,你可别被他骗了去!” “嗐,他也就是嘴上贫,惯爱逗弄人,其实他可害羞了,面皮薄得很!”穆敬荑掩唇轻笑,想到之前两人相处的各种趣事,一时间竟有种思念溢上心头,一股一股的揪得她生疼。 张贵祥坐在角落,觉得那白中泛红的双颊格外刺眼,猛然想起他这辈子再也触不到了,不禁失落怅然起来。 突然他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穆姑娘,若是我想到你们那寻份差事,你觉得可行吗?” 屋内瞬间安静,有惊愕,有不解,还有恼怒。 沉默许久,穆敬荑一把拉住徐俪菲得手晃了晃,眼波流转间笑着开口:“这你得先问你家夫人,只有她允许了,我才敢用!” 徐俪菲本已涨红紧绷的脸立时如化了冰的春水,眉眼舒展,嘴角微弯,嗔怪的瞥了她一眼:“又拿我打趣! 不过听桂花妹妹一说,我也挺想到你这儿谋份差事的,只是不知你这做掌柜的愿不愿意收!” “嘿嘿,我要是收就将你们俩一起收,绝不落下一个!” “行,那这事就说定了?”徐俪菲嬉笑着冲她扬了扬下巴。 桂花却一脸紧张,忍不住伸手捅了捅这未来嫂子,正色道:“俪菲姐,我说了你们可别生气! 敬荑姐是掌柜,咱们若真到了她手下干活儿,就必须遵从她的吩咐,不能再以往常的态度说话,毕竟严格来说咱们都是佣工。” “哎呀,我知道!公是公私是私,上工时咱们就要听掌柜的,下了工才是朋友,否则她就没法管人了!”徐俪菲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那就好!”桂花有些讪讪的闭了嘴。 穆敬荑想了想,突然道:“若是我出资,提供手艺,由你们夫妻经营,开个特殊的酒楼,你觉得意下如何?” “开酒楼?”徐俪菲不自觉的看向张贵祥。“我们又不是大厨,怎么开酒楼啊?” “哎呀,很简单的,我来教你们,用特殊的方法做不一样的美味。”穆敬荑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们。“这样你们的发挥空间更大些,挣的银钱只会更多。” 张贵祥抿了抿唇,迟疑着问道:“你为何用我们?刚刚搅了你的生意,你不怪我们却还想着帮忙,我们哪里有脸得你帮助?” 徐俪菲也立即红了脸,羞愧的搓着手指,垂头嘟囔:“这样说来我也不……” 穆敬荑一把拉住她的手,笑道:“你快别想那么多了,之前你又不是没帮过我,祥子哥帮的更多,你们都是善良的人,我心里一直清楚。 能和你们共事也是我的荣幸,不用担心被坑,也能挣到更多银钱,咱们互惠互利!” 徐俪菲反握住她的手,默默收紧了些,抬眼看着她用力点了点头:“我愿意试试! 反正那些绣花之类的细碎活计我也不擅长,这么久了连一件像样的绣品还没绣成过,说出去都嫌丢人!” “诶,那不对呀,之前你不是一直忙着绣嫁衣吗?怎么可能不擅针线呢,快别逗我了! 照这么说,咱们三个中,最蠢笨的那个是我才对,连方帕子都绣不出来,丢人更是丢得没边儿了!” 话落,三个女孩都笑了起来,一旁的张贵祥也是紧抿着唇强忍笑意。 如今江神医被寻到了,桂花便张罗着要搬到凌霄苑去,众人一拍即合,连带着孙嬷嬷一起,齐齐动手,半下午的功夫就将别院的物事收拾妥当,肩扛手提的回了凌霄苑。 脸红脖子粗,剑拔弩张的模样走的,却又说说笑笑如沐春风般回来了,引得皮匠铺的小伙计惊讶不已,感叹这个穆掌柜着实不简单。 小玉被落下,心中暗恼自责了大半日,连午饭都没吃几口,就忙着给秦湘清洗换下来的衣衫,安康怎么劝解都不顶用。 几人进了院儿,安逸瞧见有陌生面孔,立时正色起来,犹豫着是否先向主子禀报。 “诶,安逸,工头说还需几日完工了么? 咱们这后院屋舍可还没动工呢,再过过秦湘好起来这凌霄苑也要开业了,来得及吗?到时候咱们这院儿里可是不准有男人出现的。” 看到院里的工人不见了踪影,穆敬荑疑惑之余便问了出来。 “嗯,奴婢正要禀报这事呢,最迟后天,工匠们就要移到后院忙碌了,还需请主子下令,让大伙搬到前院东厢挤一挤。” 桂花听了,迟疑道:“敬荑姐,那我再搬过来还住的下吗?” 安逸好笑的看她一眼:“桂花姐姐无需担心,咱们几个女孩子住一起咋都能睡下,时间长了你就知晓人多的好了!” 和个下人称姐妹,张贵祥不禁拉下脸来,刚要开口驳斥,却听得穆敬荑笑道:“反正我也在,咱们姐姐妹妹的凑在一处倒也热闹!” 她这位主子都如此说,旁人便不好意思挑理了。 “东西都放哪儿?”徐俪菲拍了拍肩上的包裹道。 安康快步迎了出来:“小姐!”与穆敬荑行了礼,笑着道:“随奴婢过来吧,之前我家小姐已经吩咐过,要桂花姑娘与她同住。” 众人随她而去,穆敬荑手中的包裹也被两个小丫鬟极有眼色的接了过去,。一身轻的她晃了晃有些疲累的手臂,向秦湘所在的屋子走去。 第九十七章 追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屋子里很安静,穆敬荑轻叩了两下虚掩的门,听到江灵络略显低沉的声音:“进来吧!”便迈步走了进去。 “秦姐姐怎么样,明日午后就可用火龙房发汗了,还有哪些需要您尽管开口。” “暂时没有。”江灵络一下下将扎在秦湘身上的银针拔出来,穆敬荑注意到每根针的末端都顶着淡粉色的水珠。 她愣了愣,这种用针方式她连听都没有听过,更别说见了,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也不知到底有何玄机。 江灵络瞥了她一眼:“行了,你可以过来看她了,我还要出去一趟,买些药回来!” 穆敬荑第一反应就是这厮要跑,也不知为何会如此想,下意识便伸手拦了:“你要去哪儿?我陪你!” 江灵络皱眉:“不用,你看顾湘儿便好!” “无妨,秦姐姐自有人照料,我随你去!”她语气坚定。 “哼,随便!”江灵络嗤笑一声,表情变化转瞬即逝,若是正赶上眨眼也许就错过了。 真是个怪人,在牢里时怎么没有发现?她暗想。 找了半圈儿,才寻到蹲在井台附近浣洗的小玉。“先别忙了,把活计交给安荣,你去照看秦湘,我得跟江灵络出去一趟。” 小玉抬头,见是穆敬荑,立时瘪了嘴:“小姐,奴婢腿慢没追上你们,你没受欺负吧?” “没有,他们都是我朋友,只是有些误会,解开了也就无事了。害你担心是我不对,别难过了啊!”穆敬荑笑着摸摸她的头,对于这个实在的小丫头她是真心喜欢。 “嗯,奴婢这就洗完了,不用再假旁人之手,小姐只等盏茶功夫便好。 等穆敬荑和小玉抱着洗完的衣物来到房前的时候,江灵络正从紫芙屋里出来。 小丫头红着眼,将沾满泪水的衣袖扯了扯,转身回了屋。 小玉撇撇嘴:“小姐,我有点儿讨厌紫芙姐姐了!” “嗯?” “哼,奴婢总感觉她对秦姐姐笑里藏刀,面对江神医又总是一副委屈受气模样。”小玉再次瞟了眼已经关上的房门,斥道:“大热的天,关门也不怕中了暑热!” “哎哎,大家一院住着可不准搞不团结啊,记住咱们的院规,院规!你属于老资格的人了,可不准带头犯错!”穆敬荑连忙阻止。 “嗯,奴婢省得,也就是跟小姐抱怨抱怨,发发牢骚而已,对旁的人,奴婢才不会说。”小玉不好意思的扯了扯嘴角,端着盆晾衣服去了。 孙嬷嬷正带领着安心安乐几个做衣服,安逸也一边说笑着一边帮忙裁剪,见到穆敬荑进来便要起身,被她一摆手拒了,这才道:“小姐,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哦,我一会儿出去一趟,招安荣与小玉一同照顾秦郎中去。” “是,主子,奴婢这就过去!”安荣起身,将缝到一半儿的活计交给安心,交代几句,随着她走了出来。 穆敬荑与江灵络刚要走,张贵祥和徐俪菲一前一后恰好出屋,桂花拉着徐俪菲的手,有些依依不舍,脸上虽带着笑,嘴却撅的老高。 “你们这是……”穆敬荑有心说些挽留的话,又觉得太假,便改成了:“之前那事咱们可说定了啊! 待你们俩成婚后,咱们就操办起来,这段时日你们有空也想想招人手的问题,到时候明面上的掌柜可是你们!” 徐俪菲立即乐了:“行,我家兄弟多,人手问题不必担心。” “你没听过不可用人为亲吗?小心以后不好管理,还落得一身埋怨!”张贵祥转头,直言反驳。 “哪有那么夸张……”徐俪菲撇撇嘴,偷眼儿瞧了穆敬荑一眼,生怕被她看不起。 “反正日常管理也是你俩要操心的,我只管教授做法,出银钱,将来盈利咱们五五分成。” “啊?” “那你岂不是太亏了?我听说过这种掌柜顶多每年拿一成盈利。”张贵祥不敢置信的看过去,还以为穆敬荑不懂行内规矩闹的。 当然有这一层面问题,但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虽然喜欢赚钱又对银钱不是那么看中,否则以何睿勍那个坑货的行事作风她早就气冒烟了。 徐俪菲快速推了他一把:“行了行了,人家穆妹子大方,你就别再这儿究细理儿了,以后好好干,不辜负她的信任赏识便好!” “哥哥嫂嫂,要不你们雇辆车吧?”桂花追到院门口,冲着渐行渐远的两人嚷道。 徐俪菲摆摆手:“不用,你回吧,我哥在街口等着呢!” “哦……”桂花回转头:“敬荑姐,这么晚了你们又要去哪儿?” “我陪江神医买些药材。”穆敬荑笑笑,与张徐两人一同出了院门。 夕阳渐沉,不知名的虫儿开始吟唱出声。暴晒了整日的花草从蔫哒哒的状态逐步精神起来,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去了些许暑气。 见江灵络只自顾自的前行,连福全镇的街市口的牌楼都落到身后了,穆敬荑终于不再保持缄默,上前几步挒住他衣襟:“你到底要去哪儿? 天马上就黑了,你不会是又想跑吧?” 江灵络神色平静的看着她,淡淡开口:“我要离开云州。” “你疯啦?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儿才把你弄出来,如今说走就走,对得起我们吗?还有秦湘,她到底哪里不好了,你非要离开她?” 江灵络望着被扯出褶皱的衣襟,嘴角动了动:“子非鱼,焉知鱼之伤?” “你别在这胡拽,人家那叫‘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我没有乐!”他语气低沉,眼神沉静,说出的话却带着无尽的哀伤。 穆敬荑张了张嘴,别扭的运了口气:“我不管,你反正不能走!” “你别后悔!”话落,一瓶不知名的粉末向着她兜头便撒,吓得穆敬荑慌忙躲闪,可还是有一部分落在了身上。 望着头也不回决绝离开的背影,她恨恨的咬了咬牙,轻抚藤木手环低声呢喃:“凌霄,帮我!” “主人,别怕,如今我有了本体,主人便有了百毒不侵之身,寻水洗掉即可。” “嗯,这么神奇?而……而且,你为何叫我主人?”她大喜过望。 “因为我们的关系更亲密了啊!”凌霄得意笑了起来。 “嗐,我以为自己又有什么特权了呢。”穆敬荑撇撇嘴,寻到路旁的河沟里撩了些水将沾染粉末的地方清洗干净,长舒了一口气。 “可恶的江灵络,竟敢毒害本姑娘,你等着!小红呢,小红又跑哪玩儿去了,白给它盖了那么漂亮的马厩,白给它喂了那么多嫩玉米……” 她正在这里碎碎念,突然一声马嘶传来,嗒嗒嗒的马蹄声愈来愈近。 树丛之后猛地窜出一匹高头大马,果然是小红。 它微微蹲身,她抬腿上马,动作比之前明显利落了不少。 拍了拍小红光滑飘逸的鬃毛,穆敬荑诡谲一笑:“江灵络,你这个忘恩负义,抛弃徒弟的可恶家伙,本姑娘找你算账来了,冲啊……” 枣红马四蹄翻飞,飞速掠过树木田野,本以为得追上好一阵儿才能遇到人,没想到盏茶功夫就见到了那抹落寞的身影。 江灵络还以为是寻常路人经过,也不甚在意,依旧自顾自的赶路。穆敬荑索性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随,心想你两条腿儿的怎么着也没我们四条腿的悠闲。 就这样一前一后,隔着五六丈的距离,两人从傍晚走到了子夜。 月色朦胧,星稀不见,清爽的夜风吹过,湿湿凉凉,暑热之气尽退。蚊虫围着人和马嗡嗡嗡的乱飞,小红的长尾巴左甩甩又甩甩,不堪其扰。 “哎呀,真是烦死了!”穆敬荑刚拍完一只吸满血的蚊子,又看到了围拢过来准备下嘴的牛虻。 被逼无奈之下她猛地大喝一声:“江灵络你这个神经病,还不给我站住,打算就这么走一夜吗?最起码给我些驱蚊虫的东西啊,我这都快被咬成筛子了!” 专心走路的人影吓得一哆嗦,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大半瓶的‘望归’会对这女子丝毫无用。 寻常人等一旦沾染了此药,不论男女老幼都会觉得外面的一切极具危险,只有回到家里待在最熟悉的地方才会安心,她......这胆子也忒肥了吧? 他站住脚,不可思议的看向身后之人,见她竟是骑在马上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顿觉自己如跳梁小丑一般,可笑又可怜。 “你……你活该!”他一反常态的有了情绪。 “嗯?”穆敬荑闻言,轻拍了拍小红,催马追过去,怒道:“你再说一遍?” 江灵络侧头:“谁让你跟来的?” “废话,谁让你给秦姐姐胡乱喂药丸的,害她至此的还不是你,如今她中毒未愈,你却又想着逃跑,哪有你这样当师父的?一点都不疼惜徒弟,真是少有的冷血!” “你知道什么?”江灵络气的一甩袖子,转身就要往道外走,企图甩了她逃跑。 穆敬荑慌忙跳下马,三两步追过去,一把将人擒住了,恶狠狠道:“还想跑?没门儿!” “你松开?” “不松!除非你跟我回去。” “休想,我死都不会回去的!”说着,他直接坐在了地上,害的穆敬荑欠点栽出去。 “你准定是有点儿病!”她狠狠的拧了一把,咬牙道:“比耍赖,我一女子还怕了你不成!” 她将押解着手臂的位置,改为揪住脖领,准备就此死耗下去,没成想对方又一包药粉撒了过来。 “你还有完没完啦?”穆敬荑简直要抓狂了,生平第一次见到如此不讲武德道义之人。 第九十八章 想跑?没门儿!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呸呸呸!”穆敬荑慌忙挥手,企图阻挡那药粉进入口鼻,没成想手刚一松开那厮就脱了手,连滚带爬的逃跑了。 粉尘散尽,她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艾草味。这下倒好,不用担心蚊虫叮咬了。 此时的江灵络心里一阵得意,总算是脱身了。那丫头实在难缠,脸皮也厚,都是他始料未及的,否则也不会耽误这么长时间。 哪像湘儿,温柔识趣,通情达理,永远一副温和模样。唉,没想到一个外表惊艳的女子却生就一颗如此粗鄙的心,真真是糟蹋啦! 他在这儿一边感慨一边赶路,全然忘了自己脚下行的已不是正经的大道。磕磕绊绊,深一脚浅一脚,树枝划草叶剌,时不时还要来个趔趄,很快就迷了路。 穆敬荑正站在路边运气,想着大不了先在这儿靠着马背混一晚,等天亮了再寻着踪迹找过去。 一人一马窝在路边静静打着瞌睡,突然一阵踩踏草地的响动传来,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吓得她慌忙对小红做了个‘嘘’的手势,双眼紧盯着声音来处,全身戒备。 “诶,这是绕回到大路上了?”一个人影左顾右盼,见四周并无旁人,不禁低低笑道:“想抓住我,哼哼,你还嫩点儿! 那罗家若不是雇了十几个江湖好手对付我,是断不会得逞的......” 他来到路边,跺跺脚上的泥土,又开始拍打衣襟:“真是烦人,又沾了一身草屑汁液。” 穆敬荑气恼的眯起眼睛,蹑手蹑脚的蹭了过去,这次她也不打算讲理了,运足力气,狠狠一手刀:“叫你逃跑,看我不把你捆回去的!” 跟驮个面口袋儿似的,把江灵络抓回了凌霄苑,凌晨“梆梆梆”的砸门声格外震耳,一下子能传出多老远去。 院里的几个丫鬟几乎都醒了,胆战心惊的缩在屋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出去瞧上一眼。孙嬷嬷叹了口气,利落的披上衣衫,小跑着去开院门。 “小姐?您怎么半夜才回来,老奴还以为......”话说到一半儿,她的眼神瞬间一凛,惊出一身冷汗。 穆敬荑此时是又累又困,也没顾得上注意她为何会话说一半儿就愣了神儿。“孙嬷嬷,快帮我把这人抬到屋里去,然后再寻个石锁和铁链过来。” “啊?”孙嬷嬷迅速回神儿:“小姐,咱这儿石锁倒是有一个,但铁链子确是没有的,要不待得天亮,老奴亲自去买一条?” 穆敬荑叹了口气:“唉,找根粗绳子也行。” “哦,那有!” 两人抬着江灵络走到后院,孙嬷嬷极有眼色的什么也没问,只把人放到穆敬荑所住的屋子便出去了。 “哼,都是你逼我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求。好生尊敬的待你,你不屑一顾,那好,从今日起,你就做囚犯吧!” 次日,穆敬荑睡得正憨,突然听到“咚”的一声,接着便是惊叫。 她有些茫然的睁开眼,感觉浑身骨头都要碎了一般难受,手臂也有些麻,这才发现自己竟是趴在床边睡的。 “你个疯女人,竟然想囚禁于我!”江灵络一手扶着额上凸起的大包,一手恶狠狠的指着穆敬荑斥骂。 “哦,对了,还有你这个家伙在呢。” 她神色轻蔑的瞥了一眼坐在地上的人,勾了勾嘴角:“对付道德高尚的,我自然尊重厚待,但是对付你这种弃重病的徒弟于不顾还净想着逃跑的人,我当然用不着客气!” “你……你这是犯罪!”江灵络再也顾不得形象,气的五官扭曲,咬牙切齿。 穆敬荑嗤笑:“你也不用急,治好了秦姐姐,也就是你的亲徒弟,顺带脚的再帮我还个人情,将刘公子的腿也治了,我就放你离开。” “你做梦,我死也不会从的!” “无妨,反正我秦姐姐已好了大半儿,我有的是时间陪你磋磨。”话落她转身,就像往常一样,坐到梳妆镜前,专心梳起了头发。 江灵络见她如此,突然笑了:“好啊,反正你是女子,昨夜咱们共处一室,你的清誉估计也没了,咱们半斤八两,谁也落不得好。” 穆敬荑回头:“那可不一定,这是我的产业,里面住着的都是我的人,你说她们是会向着你还是护着我呢?” “你!”江灵络恨恨运气,低头去拽绑在脚上的藤蔓。 此时他的身上除了衣衫什么都没剩下,全被人搜刮一空了。 “哎呀,别白费力气了,这是锁魂藤,专门对付你这种人的,只会越勒越紧,挣不开的。”穆敬荑幽幽得道。 江灵络又是折又是咬,果然无济于事,藤蔓上连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无奈叹了口气,他尽量语气放软:“你这样捆着我,该怎么给湘儿看病啊?” “嗯,这倒是个问题!”穆敬荑点点头,陷入了沉思。 吃晚饭时,紫芙状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穆姐姐,江大哥呢?” “哦,他在我屋里呢。”穆敬荑随口应道,下一瞬却发现所有人都面露惊诧的看着她。 “看我干嘛,有什么不对吗?” 在场之人,除了孙嬷嬷面色如常专心吃饭外,其他人都是一愣,慌忙合上嘴,面面相觑。 紫芙瘪着嘴,忽的放下筷子,怨怪道:“穆姐姐怎能如此做,男女有别,你与江大哥怎能共处一室!” “那我把他放哪儿去?左右他被捆着,也没什么危险。” “捆着?”紫芙震惊,匆忙站起身子,就要往灶间外面冲。 “你要去哪儿?”穆敬荑抬头,眼神犀利,似要看穿她的心思一般。 紫芙愤愤的道:“我要去找江大哥。 “站住,这里是凌霄苑,谁也不准私自放了江灵络,除非经我同意!”穆敬荑撂下筷子站起身,冷冷的看着她。 “凭什么?江大哥又不是犯人,你没有资格限制他的自由!”紫芙丝毫不示弱,同样瞪了回来。 “哼,他三翻两次下毒害我,这算是轻的,否则我直接将他送衙门里去!” 紫芙身子颤抖了下,声音不觉弱了几分:“无冤无仇,江大哥他不会这样做的!” “是啊,我也想问问他,所以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他不可能有自由!”穆敬荑斩钉截铁的说完,坐下继续吃饭,全然不理紫芙青红变化的脸。 其他人也装作没事人一样,只是扒饭的动作不知不觉快了。 吃完饭,穆敬荑径直去了秦湘的屋子,也不知江灵络的做法会不会伤她的心。 一进屋正看到小玉正在喂秦湘吃饭,安荣忙着整理衣物。 “小姐,昨日你们咋回来那么晚?今早也没见到江神医,他是不是还在贪睡?”小玉俏皮笑道。 穆敬荑没有接话茬儿,转头看向秦湘:“感觉怎么样了?下午就可用火龙房了,你师父是怎么和你说的,有没有告诉你用法?” 秦湘脸色暗了暗,微微摇了摇头。 穆敬荑接过饭碗,对小玉道:“我来喂吧,你和安荣赶紧到灶间吃饭去。” “哦。”小玉对安荣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快步走了。 “秦湘姐姐怎么样?”是紫芙的声音。 小玉顺手带上门:“挺好的,有我家小姐陪着,咱们还是别打扰她休息了。” “哎,我......” “走吧紫芙姐姐,和我们一同做衣服去......”安荣伸手一揽,三个人便离开了。 穆敬荑收回视线,一边喂秦湘一边柔声道:“秦姐姐,咱们之间也算是有些交情了,我本不欲打听你的私事,可如今我不得不问你一句实话。” 瘦得已是皮包骨的手指兀得抓紧,线条柔和的眼睛里渐渐蓄满了泪,侧过头去低声道:“他怨我......” “怎么会?你那么善良......”她拿出帕子,帮秦湘拭干眼角的泪,有些不敢相信耳中听到的答案。 屋中沉寂了一会儿,秦湘再次开口,声音低若蚊蝇,带着浓浓的悔恨与懊恼。 “我们一起长大,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他聪明绝顶却又固执己见,看似淡薄一切却又满腹的礼教道德。” “哼,你确定说的是江灵络而不是别人?”穆敬荑简直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怎么可能? “我这辈子接触最多的男人只有他,旁人我也不可能了解!” “可...可我看到的他并不是如此啊?假正经又无德,昨日他要逃跑,我出手阻拦,他竟直接撒药粉毒害我。 反正我是没见过哪个神医会带一身毒药逮谁坑害谁的,亏我还辛苦将他从大牢里救出来。” 秦湘蹙眉,一脸诧异的转头看她:“你是说他要毒害你?不可能,这肯定是误会!” 穆敬荑撇着嘴,不禁唏嘘:“我被他撒了满头满脸的药粉,还能是误会?” 秦湘抬眼上下扫了扫她:“若是毒药,那你为何还好端端的坐在这里?” “唉,秦姐姐,就算你情人眼里出西施,怎么看他怎么好,也不能冤枉我不是?我是清洗及时又服了解毒丹,这才躲过劫难,若是换作旁人早就死透了。” 穆敬荑叹了口气,放下碗。 “你怎知我对他......”秦湘闻言,脸迅速红了起来。 “只要不傻都猜得出来,而且我还知道他对你也有同样的感情,只是不知为何总不愿面对。” “你是说真的,没有骗我?” 看着秦湘眼中溢满的激动神色,穆敬荑用力点了点头:“是真的,这么明显我还是看得出来的,实在不行我把他提来,给你严加拷问。” “嗯?” “嘿嘿,昨日他一个劲儿想逃,我直接将人打晕用马驮回来了。现在人就在我房间里捆着,你要见吗?” 秦湘顿时又是气又是心疼,狠瞪了她一眼:“你呀你呀,我说你什么好?还不快把人给我带来!” “嗯嗯,只不过他若还跑,我还会将他打晕抓回来的。”穆敬荑挥挥拳头,一副大姐大的做派。 “哎呀,快去吧,别把人给勒坏了!”秦湘嗔怪的催促道。 第九十九章 关系和缓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江灵络连饿了两顿,又失去了行动自由,脸色也有些不对了,一会儿青一会儿红的。 恰巧徐亮过来,被安康领到门前,见到如此情景,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小...小姐,他这是?” “想逃跑,秦姐姐的病还未好,怎能让他离开!”穆敬荑两手掐腰,义正言辞。 唬的徐亮一阵胆寒,再想起前些天主子踹向葛寡妇的那一脚,立时背脊发凉。对于自己当初的表现一阵后怕,发誓以后定要老老实实效忠小姐,再不敢有任何质疑。 江灵络总算见到个男人了,立时叫到:“救救我,徐兄弟快帮帮我!” 吓的徐亮登时蹦起多老高:“哎哎,你可别害我,我只听命于我们掌柜。”说着话还特意往穆敬荑所在的位置靠了靠,企图与眼前这个叛徒彻底划清界限。 此时的江灵络那个气啊,嘴巴咕哝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我要去茅厕!” “啊?”徐亮为难的看向自家主子,低声询问:“掌柜,您看小的要不要帮他?” 穆敬荑也臊了个大红脸,回转身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动作麻利点儿,回来将他带到秦姐姐屋里。” “是!”徐亮应声,走过去与江灵络一起抬着石锁,一个双腿蹦,一个用走的,缓缓向茅厕挪去,迎来一路少女们好奇的目光。 江灵络觉得自己把一辈子的脸都要丢尽了,彻底在这群女人中间没了尊严。 穆敬荑回到屋里,秦湘正直直盯着屋顶上的苇箔发呆,听到脚步声这才转过头来。 “他人呢?” “徐亮陪着去茅厕了。” “哦。”秦湘低声应了一句,估计也觉得这话题谈起来有些尴尬。 穆敬荑坐在床沿儿,突然就想起了上一世看过的电视剧《神雕侠侣》,里面的杨过和小龙女就是师徒。她伸手轻推了推秦湘:“哎,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听不听?” “嗯,平白的你怎么想起讲故事来了?”秦湘转头,脸上噙了一抹笑。 “因为故事的主角和你们很像,也是一对儿师徒。”她俏皮的眨眨眼:“你想不想听?” “咚咚”,徐亮象征性敲了两下半敞的门,咧着嘴笑道:“掌柜的竟还会讲故事,那小的能不能凑个热闹,也借光听一听啊?” 穆敬荑弯起嘴角,假笑一声:“不...能......” “呃...好吧!”徐亮瘪瘪嘴,将人推进去,放下了石锁,转身蔫头耷脑的往外走。 江灵络已将徐亮当成了救命稻草,哪肯放他离去,直接一个虎扑,也不管会不会摔着,死死将他的腰腿抱住了。 “哎哎,江神医您这是......”徐亮举着双手,一脸震惊。 “你不能走!” 秦湘有史以来第一次看到自家师父如此没节操没形象的模样,深刻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还是中毒已深脑子糊涂了。 穆敬荑叹了口气,瞥了两人一眼:“行吧,愿意听就都听听!” 徐亮自是乐得,伸手拍了拍江灵络的胳膊,示意他松开。 于是一上午,穆敬荑就跟个说书先生似的,将故事捡重点的部分讲了三分之一,几个人听的都入了神。 待她停下想喝口水润润嗓子的时候,却发现门外窗外,聚满了听得入迷的丫头,就连孙嬷嬷也在。 “哎,你们都没有活计要忙吗?” 呼啦啦,众人一哄而散。 小玉与桂花探头探脑的仍舍不得离开,见众人走了,还附在门边讨价还价。 “小姐......” “敬荑姐......” “你就再讲一点儿呗!”两个小脑袋挤在一处,均溢满了讨好的笑。 “不行,我还有事,下午秦湘还要治病,你们俩也都该干嘛干嘛去。” 穆敬荑起身,对着徐亮道:“你最好回趟作坊,看看鸿雁楼的东西都做完了没有,还有我从林叔那定的轮椅,估计也差不多了,一并送到穆贵坊,明日我与你一同送货去。” “是!”徐亮这次动作倒挺利索,不等江灵络有所反映,直接一闪身窜出了屋。 江灵络半张着嘴,欲哭无泪。 “你好好跟秦姐姐说说,到底是怎么三番两次毒害我的。”穆敬荑推了他一把,将屋门猛地合上了。 小玉和桂花两人不约而同吐了吐舌头,依依不舍的去了灶间。 见秦湘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眼中既有不解又有怜惜,江灵络的心忍不住又软了。他之所以要逃跑,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怕自己把持不住,过不了心里师徒如父子的坎儿。 刚刚听了穆小姐讲的故事,突然觉得也许是自己思想狭隘了,毕竟他与湘儿之间年纪相差无几,与小龙女和过儿一样,也不算违背常理。 “我没有真的想害她,我只想离开,你信吗?”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嘟囔道。 秦湘努力点头:“我信你,我一直都信你!” “湘儿,我......我不是不关心你,我只是...不敢面对。我是冲那姓穆的丢了药粉,但只有‘望归’和‘虫戒’,那些都算不得毒。”他想靠近床,却因为脚上的藤曼而不能遂愿。 秦湘望见,忍不住心疼,开口为他求起了情:“穆妹妹,你看我师父他已经知错了,要不你就将那绳索解开吧!” 穆敬荑眯缝着眼,定定的将那厮审视了一遍:“他这人真心不靠谱,我劝你最好病愈再放了他。” “我信他!”秦湘一字一顿,甚为郑重。 “你呀你呀,真是傻透了,他骗你的次数还少啊?得,算我多管闲事,行了吧!” 她郁闷的弯身,将右手腕部靠近那藤曼的位置,突然奇异的一幕出现了,藤蔓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变脆,直至掉落一地。 江灵络刚一得到自由,立即欢喜的跳了跳,引得秦湘不觉好笑起来。 午后饭毕,穆敬荑带着安康安享去了店铺,跟方佶询问了一下经营状况,然后按着秦湘与江灵络合伙开好的养颜方子,去药房抓药。 三个人大包小包的将东西拎回凌霄苑,其他人已经将家具用物搬到前院来了。小玉等人跑过来帮忙拿东西,叽叽喳喳说着搬家后每个人的安置。 不一会儿,秦湘被江灵络抱着回了给她安排的单独屋舍。 小玉见了,犹豫着道:“小姐,我用不用过去帮忙照顾秦姐姐?” 穆敬荑抬头看了看已经走进屋的两人:“等一等,看江灵络会不会出来叫你。” “好。”虽然不明白小姐为何如此说,小玉还是老老实实帮着把药材归类,按着纸上标注的方法忙碌起来。 令人意外的是,江灵络一个男子竟然知晓胭脂,香粉,唇脂等各种化妆用品的制作方法。有他指导,几个丫鬟干劲儿十足。因为主子说了,东西做好后会给她们每个人发一套。 但凡女子哪有不爱美的,就连桂花自从发现脸上的雀斑奇迹般消失了之后,也对打扮上心起来。 次日,穆敬荑与徐亮罗明义三人,驾着马车载着货品奔向了紧邻曲江的鸿雁楼。 因为事先已打好招呼,刘赟等人也早在楼上的雅间等候了。 马车在伙计的引导下直接行至了后院儿,徐亮与罗明义搬着轮椅,穆敬荑抱着一箱样品,进了大厅。 小伙计刚想接过那木箱,就被穆敬荑微一侧身躲了过去。 徐亮愣了愣,想张口劝一句,无奈罗明义走的飞快,只得作罢。 包厢里,喜鹤和荣欢两人听到动静连忙迎出来,帮着将那怪模怪样的椅子抬了进去。 见穆敬荑抱着箱子进来,刘赟有一瞬的皱眉,不过很快恢复了温润神态。“穆小姐辛苦了!” “刘公子客气!”穆敬荑不好意思的笑笑,将箱子小心地放到餐桌上,打开箱盖,伸手一指里面的盘碗:“还请刘公子验货。” 刘赟冲着身旁之人使了个眼色,荣欢立即颔首,快步走到桌边,将箱子里面的盘碗一一拿了出来。 穆敬荑站在一旁,自然地为每一只盘碗做着介绍:“这款叫‘鱼跃龙门’,适合赶考高中,升官发财等喜事用。” 盘子的一端为不规则的水浪模样,从浮雕逐渐变成花纹再至消失,另一端是个半立体的牌楼形状,也就是所谓的龙门。 从盘子一侧逐渐突出到立体的鲤鱼,正处于半跃起的姿势,应和着柱子上盘桓的飞龙,正好组成了鱼跃龙门的美好景象。 一套里剩下的盘碗,有的单只利用浮雕的形式表现主题,有的则是加上了彩色釉料绘制的方法。 每个主题包括汤碗、汤煲、大平盘、深盘、浅盘、饭碗、面碗、羹匙、大勺、味碟、筷架、牙签筒等。分门别类,针对席面上的大致菜色搭配,各种造型配备的都很齐全。 之后她又一一介绍了‘鱼水和谐’、‘年年有余’、‘如鱼得水’、‘鱼龙百变’等八个大类。 针对大厅食客的通用盘碗,造型相对简单了许多,在少量浮雕彩绘的装饰下,倒也能赏心悦目。 盘碗看完了,合算了所需银两,刘赟又是一使眼色,喜鹤便将一个檀木箱子放到了桌上。“请小姐过目,这里是二百三十两。” 东西做起来费功夫,但收益也丰厚。 徐亮在穆贵坊里待得久,脸上并没有什么惊讶之色流露出来。 可罗明义一直在跑腿送货,他做梦都没想到,陶器竟能卖出如此高的价钱,瞬时瞪圆了眼睛。 荣欢偷眼瞧见他那滑稽模样,忍不住想笑,却听得自家公子轻哼一声,连忙敛了神色,规规矩矩侍立一旁。 “穆小姐带人搬来的这把椅子,是要送我的吗?”刘赟手中折扇一合,轻敲了下那带轱辘的木椅,嘴角微弯,语气舒缓。 “是,我专门画了图纸请木匠定制的,公子坐上去手扶着此处便可自由行动。” 感谢瑶池青莲和沙中之金两位大大的打赏,感谢Z先生投的月票,感谢所有投推荐票的各位大大们,丰卿定会倍加努力,努力将故事写得精彩,谢谢大家的鼓励支持! 弱弱的提一句,欢迎亲们多多评论欧! 第一百章 送礼请客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荣欢对此尤为好奇,忍不住笑着插嘴:“少爷,要不您坐上去试试?” 穆敬荑若不是记挂着男女有别,恨不得要亲自上手搀人了,她也很期待看到这除了轮轴全部为木制的轮椅,使用效果究竟如何。 刘赟抬眼瞥见她眸色晶亮的模样,嘴角微勾:“那我试试!” “哎哎,小的们扶您!”喜鹤与荣欢一左一右架着他的肩膀,托着腿,将人小心的放到了轮椅上。 刘赟双手扶住两侧的手轮圈,缓缓转动两下,椅子立即倒退,吓得他微微蹙眉,好在喜鹤手快,用身体挡住了,吓得几人一身冷汗。 穆敬荑连忙指着扶手上竖起的一根把手,解释道:“这里是车闸!” 见几人仍旧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荣欢甚至偷偷用手攥住了轮椅扶手,那暴起的青筋俨然是吓怕了。 “要不我给公子演示一下使用方法吧。”穆敬荑上前两步,语气诚恳,她可不想好心成了坏事。 “呃......好!”刘赟点点头,扬手示意小厮将自己挪回椅子上。 屁股底下稳当了,这心才踏实下来,他身型放松,语气也再度转为温和:“还请穆小姐做个示范。” 穆敬荑迈步走到轮椅处,扶住把手,转身坐了上去。双手转动轮子外侧的手轮圈,搭配转向轮和手刹,很快运用自如起来。 她得意地笑看刘赟:“刘公子你看,这样多方便!” 喜鹤与荣欢看了,也是倍感惊奇,这轮椅比之笨拙的轿辇来说,的确灵活自由了不少。 刘赟也看的来了精神,终于说了句:“那我再试试!” “好嘞!”穆敬荑跳下椅子,直接推到了刘赟面前,也不管荣欢他们是否放心,直接把住后面的靠背,准备随时指导。 “对对,扳这个......好好......就这样......转弯儿转弯儿......” 女子轻柔婉转的嗓音,带着掩藏不住的喜悦,稍显妩媚的桃花眼晶亮异常,红润润的唇瓣开合间尽是笑意。 被她的状态感染,一向神色淡然的公子竟笑出了两个酒窝儿。 在穆敬荑悉心有趣的指导下,刘赟总算学成了,也深刻体会到了轮椅的方便实用。 “好啦,你也学会啦,我的任务也圆满完成了。”她转到轮椅正面,蹲下身子,嬉笑着拍了拍扶手:“这个算是我谢你仗义执言,帮助过我的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说完站起身,她这才发现徐亮、罗明义、荣欢、喜鹤,四人都不见了踪影。 “诶,人呢?” “下楼了。” “嘿,这两个家伙,离开也不知告诉我一声。”她愤愤的嘟囔一句,转身便往外走。 刘赟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穆小姐送来的货,我很满意!为了咱们接下来的合作,我想以鸿雁楼掌柜的身份亲自请穆小姐吃顿饭,不知您可否赏脸?” 穆敬荑迈出一半儿的步子瞬间又收了回来,有些不好意思得道:“难道刘公子这鸿雁楼还有分店?” 刘赟含笑点头。 “那...要不还是我来请公子吧,毕竟您是我的尊贵客户,我哪好让您请客啊!”她红着脸略有些激动。 “我是这酒楼的东家,自然由我来请穆小姐更为恰当!”他转动轮子,回到桌旁,抬手轻拍了两下巴掌,很快就传来了小伙计上楼的声音。 穆敬荑不禁纳闷儿,鸿雁楼的伙计耳力都如此好吗? “按着天字桌的排场上一套。”刘赟淡淡说了一句。 她慢慢挪到窗户边,看着外面滚滚奔腾的江水,又瞥了眼天上的日阳,忍不住低声嘟囔:“这刚什么时辰,就要吃午饭,哪里吃得下嘛......” 没想到这店里的伙计随掌柜,刘公子的耳力同样过人。“待做熟了,时辰也就差不多正午了。” “啊?”穆敬荑猛然回头,表情有些尴尬:“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前些日子咱们这昌隆县闹得沸沸扬扬,说是有位姑娘得了怪病,不知穆小姐听说了此事没有?” 刘赟稍显淡漠的眼神转过来,直直的看向她:“也不知那位秦姑娘的师父能否治愈得了此病。” “呵...呵呵......是哈......”穆敬荑急忙收回视线,脑中天人交战起来。 她也不知对方是否知晓了江灵络回来的事,若是知道,自己当初信誓旦旦的说会帮人家治好腿疾,如今却装傻充愣说话不算数......实在是有些不道德! 可若是说了实话,他会不会现在就将神医抢了去? 不会不会,应该不会,刘公虽话不算多,但应是个好人。 想到此,她打算还是做个守信之人,大不了再央求江灵络那厮去。 “刘公子,其实我正要跟您说这事儿呢,刚刚一忙就忘了。” 她垂了头,略有些羞愧得道:“秦姐姐的师父已经来了咱们昌隆县,这两日正在指导我们凌霄苑开业所需的药品等物,不日我就要带他去拜访公子了。” 刘赟瞬时欣喜起来:“小姐所言当真?” “当然!”穆敬荑轻笑:“江神医出手,公子康复定然有望了。” “嗯,这可是件大好事,那......”他神色变幻,似是有些犹豫:“姑娘能不能直接让江神医住到我的别院去,这样也方便些,省得劳你陪着他来回跑。” “这……那我还得与他商量一下。”穆敬荑倒不是为别的,实在是怕那厮没自己盯着再偷偷跑掉。 “嗯,也好。”刘赟的语气略有些低沉,瞥见她时不时看向窗外的动作,不禁问道:“穆小姐是否喜欢坐船,有没有想过到更大的地方发展?” 穆敬荑努力将即将飞走的视线收回来,转头疑惑的看向他:“公子为何有此一问?” “下个月我在陵州的店铺同样需要定些盘碗,不知你们能不能送货过去。” “好啊,这个没问题!”一沾上生意,穆敬荑又来精神了。 刘赟垂头抿了下唇角:“穆小姐愿意亲自押运?” “嗯......那倒未必,也许是何管事跟着去。”她想何睿卿那会儿应该会回来了吧,毕竟只是在云州地界儿跑生意,应该不会耗费太久时日。 略微深陷的眼眸沉了沉,低声道:“穆小姐才华出众,若是能随行,刘某的旅途定会有趣许多。” 穆敬荑诧异:“刘公子也要去吗?”下意识看了看他的双腿,“那时公子应正在治病吧。” “噔噔蹬”徐亮突然跑了进来,手中举着个怪模怪样的陶器疑惑道:“主子,盘碗里多了这个,小的不知是什么。” “诶,原来它在这儿,瞧我的记性!”穆敬荑眼前一亮,懊恼的拍拍脑门儿,伸手接过,笑逐颜开。 刘赟也有些好奇,打眼仔细观瞧。 穆敬荑笑着将东西举到他面前:“秞料都是我自己选的,也不知你喜不喜欢。” 他皱眉接过,在手中翻过来调过去,慢慢端详着,最终落下一句:“这就是你说的珊瑚?” “嗯!”她有些紧张,生怕对方不喜。 “尚可。”简短至极的评价,也安了她的心。 穆敬荑长舒了一口气,这个礼物拖得太久,险些被她彻底忘掉。釉料的使用方法,她掌握得还不纯熟,比之整日里钻研这些的工人差了不少,如今看来实觉粗陋。 徐亮看了看两人,犹豫道:“主子,咱们是否该回了?” 他的这话立即引得刘赟回头,恬淡的眼神瞬间闪过冰冷,似是能贯穿人的内心。 “刘公子与我还有生意要谈,吃罢饭再回吧!” 穆敬荑的话音刚落,徐亮不自觉眨了眨眼,因为面前的刘公子依旧表情温和,眼神无波,令他不得不怀疑自己刚刚是否眼花了。 “哦,那好,小的和罗明义在楼下等您。”他微一颔首,准备躬身下楼。 “徐管事到下边与荣欢他们一起吃吧,你们那桌定在了楼下。”刘赟语气温和的道。 徐亮再次回头,看向自家主子。 “去吧,刘公子做东,不吃白不吃!”穆敬荑轻笑。 “哎!” 待人已走远,包厢的帘子也停止了摇晃,刘赟蓦然开口,声音里带上了淡淡的调侃之意:“他们有点儿不像仆从。” 穆敬荑叹了口气:“嗯,毕竟我年岁小,还不太适应居高临下的感觉,总希望人与人之间相处简单些,和睦些,而不是被管制和管制的关系。” 瘦削苍白的手指交握到一处,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也许你阅历尚浅,不知忠仆和朋友的分别!” “嗯,有理!”她暗自撇嘴:废话!我前世只是个高中毕业生,十几岁的年华,除了学习玩耍,我上哪里经历那么多尔虞我诈去?单纯天真也属正常好不好。 见她噘着嘴,两手食指一下下的怼在一起,眼睛都快成斗鸡眼儿了,刘赟直觉格外好笑,有些像珞珞。 “穆小姐年方几何了?”他突然道。 “啊?哦,我十六!”她随口应道,并未意识到孤男寡女相处之中,谈这些有些暧昧。 “那应该是及笄了,是否许配人家?” “没有!”她气恼的捶了下桌子:“哎呀,刚十六就谈婚论嫁,以后几十年可怎么活?我才不要这么早出嫁,烦死了!” 她的反应出乎意料,惊的刘赟不禁瞪大了眼,愣愣的看着她蹙着柳眉,开始吐槽、抨击当下的社会规则,早婚早育的危害。 许久,待她说累了,端起茶碗找水喝的时候,这才清醒过来自己深处异世。 “茶水在这里!”刘赟将茶壶往她的方向推了推。 穆敬荑的手一哆嗦,缓缓看过去,脸色涨红:“我...我刚刚都是胡乱说的,公子就当没听见可好?” 第一百零一章 豪单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李赟稍显诧异的摸了摸鼻子:“穆小姐不是一直在看江景吗?” “呃......”这下换穆敬荑惊讶了。 沉寂了一会儿,刘赟突然道:“那个凌霄苑,开业的日子定了吗?” “嗯,大概下月初吧,具体日子还没定,房子修缮还需得几日,若是天气晴好倒也快。”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日阳不知不觉已升到了当空,若不是有阵阵清风由曲江之上吹来,估计又要热的一身汗了。 临近午时,码头上的客船逐渐多了起来,有不少小厮丫鬟下船过来买吃食,也有一两个穿着富贵的公子小姐众星捧月般亲自到这鸿雁楼用午膳。 穆敬荑从窗外收回目光,转头问道:“刘公子不用下去吗?来了好多客人诶。” “不用,平日均是如此,穆敬荑小姐无需见怪。”刘赟眼神闪了闪,端起一杯凉茶缓缓啜了一口。“一会儿菜该来了。” “哦!”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动作有些不雅,竟是单腿跪在椅子上的。 刚刚端坐好,呼啦啦便涌进二楼一群人。 伙计挑帘进来,满脸堆笑:“少爷!穆小姐,这是天字桌的全鱼宴头道菜‘冰清玉羽’。” 穆敬荑好奇的看那由‘似水如鱼’系列餐盘盛装的菜品,忍不住心中腹诽:不就是生鱼片嘛! 见她脸上并未现任何惊讶之色,伙计不禁看向自家主子,刘赟也有些意外,不过他掩饰的好,只稍微顿了顿便道:“快些上菜吧!” 小伙计连忙应声:“是!” 待人出去,他状似无意的开口:“这道‘冰清玉羽’是由刚刚打上来的鲈鱼现杀现做的,每一片都切得薄如蝉翼,不必担心会有鱼刺。” 穆敬荑有些不想吃,她怕腥,便想辙转移话题。目光扫到对方坐下的轮椅,突然道:“公子有了这轮椅虽然行动上灵活了许多,但上下楼还是有些不方便。” “无妨,小姐不是说那神医很快就会帮我诊治了吗?” “可即便公子的腿治好了,也需要一段时间恢复。何况酒楼上下之间总要爬楼梯也很麻烦,我有个很好的主意可以解决这问题。 若是能将此物普遍到咱们朝晖的大江南北,定能获得不少盈利!”说着说着她又想起做买卖来了。 “欧,是什么物件能如此神奇?快说来听听!”刘赟身子欠了欠,顿时被勾起了兴趣。 “这种东西叫升降梯,公子何不招人拿来纸笔,画出来更容易看清楚其中玄机。”穆敬荑笑道,庆幸自己学的物理知识可以用上了。 “好!” 荣欢送上纸笔,脚下踟蹰着,企图多看两眼,好奇这次穆小姐又会有什么新的创意。 突然听得主子低声哼了声,吓得他一机灵,快步下了楼。 桌上摆满了饭菜,穆敬荑也伏在一旁的案几处画好了升降梯的结构图,其中一些主要承重部分都需要用到铁,她在旁边分别作了标注。 抬起头时见到一桌子的菜肴,她顿时蒙了,没想到这位刘公子比何睿卿那个家伙还要铺张。两个人十几道菜,哪里吃得完啊! 她指着菜忍不住咂舌:“这...这么多,只我们两人吃吗?” “嗯,这里有很多我们店里的招牌菜,穆小姐都可以尝尝。”刘赟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她先动筷。 “还是公子先请吧,客随主便。这图纸先给您,待吃完了再看也成。”她站起身,走到桌对面,将画纸递到了对方手上。 刘赟展开一看,淡然的神色中暗潮汹涌,张了张嘴,随手将纸折好揣入怀中。 “吃饭吧。” “嗯!” 包厢里,安静的只剩下轻轻的咀嚼声和筷子触到盘碗的响动。 长这么大,是穆敬荑吃过最压抑的一顿饭。实在是这位刘公子坐姿端正,不论是夹菜还是扒饭,都显得异常优雅。如此情景下,她怎好意思大快朵颐? 最终,肚子刚填了半饱儿,她就撂了筷,一丝胃口也无。 “穆小姐怎吃的如此之少?”刘赟抬眼看她,也顺道放下了碗筷。 “嗯,我吃好了,谢谢刘公子的款待!”她不好意思的起身,行礼告辞。 “哎......”他扬手想叫住她,半路却又颓然地放下了。 一路快步下楼,徐亮很快迎了上来。 “掌柜,明义在外面等着呢,咱们是现在走还是再等等?” “为何如此说?” “刚刚小的听说刘掌柜还要从穆贵坊购买大批的盘碗,不知是否属实,您那边收到定金了吗?” 穆敬荑有些懊恼的摇摇头,不禁埋怨自己太过匆忙,也许人家刘公子根本来不及说,她就出来了。 “要不……我再上去一趟?”她犹豫道。 徐亮同样困惑,他也不知人家是探问还是真的要定,或者只是说说闲话。 “穆掌柜!”突然荣欢追了出来,笑着上前:“我家少爷说要定如这次一样的盘碗六批,二十日后拿货,不知能否完成?” 穆敬荑垂眸思虑了一会儿:“可以!” 徐亮伸手想拦,二十日却要作出六倍数量的盘碗出来,怎么可能? 荣欢乐呵的从怀里拿出一只素色荷包,双手捧着递到了穆敬荑面前。 穆敬荑疑惑的打开,竟是一对金制耳饰。 “这是?” “是我家少爷送给穆小姐的定金,银钱待货品送到陵州自会结清。”荣欢躬身一礼。 穆敬荑蹙眉,如今的市面上金制饰品本就不多,何况这东西又没个重量价格,到时候该怎么算账呢?低了高了都不好算。 “穆掌柜慢走,我家少爷说二十日后曲江码头见!”荣欢躬身一礼,含笑送客。 三人上了马车,行至官道,穆敬荑突然道:“不行,咱们得先回作坊,这次的工期紧,得早些赶制起来。 罗明义应声,调转车头奔向临江镇。 作坊里只十个工人,未见得够用,总不能接了这批活计,别的订货都不应了吧,看来还是得招人。 她坐在马车上,脑中想着事,不知不觉就到了作坊门口。 进了院直奔管事房,正好赵氏与穆云山都在,两人正在低声说笑着分食桃子。 “爹,娘!”穆敬荑走进去,撅着嘴道:“娘,女儿也想吃桃子。” 赵氏闻言扭头,见是女儿来了,立即起身,抓起一颗刚刚洗好的粉红桃子便塞到了她手里。 “你若日日回来,娘日日给你洗桃子吃!” 穆云山也笑着开口:“你娘整日里念叨你,也不知你都在忙些啥,见天儿的不着家。” 穆敬荑接过桃子放到嘴边,使劲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的道:“女儿也是忙的脱不开身,等将来生意稳当了,定要多回来住。” 赵氏斜了她一眼,撇撇嘴:“哼,看来你这次回来仍是有事呗?” “呃……呵呵,还是娘了解女儿,什么事也满不过您去!”她作势抱住赵氏胳膊,赖赖的撒娇:“咱们作坊接了笔大生意,急需人手,不知爹娘能否从咱们临江镇或者周边的村子里招些临时工过来?” 穆云山脸色忽的正经,开口问询:“多少货品竟至于要招人?” 穆敬荑举手做了个六的手势:“二十日做出六倍之前那么多的盘碗。” “啊?”赵氏瞬间惊讶的目瞪口呆,转头儿看向丈夫:“这么多,那作坊岂不是要发大财了?” 穆云山却显得很冷静:“丫头,这么多陶器烧出来要耗费庞大的人力物力,你能确定交易靠谱吗?” “嗯……应该能!”她说着从身侧的布包中翻出那只素色荷包,将里面的金饰拿出来给两人看。 赵氏瞥见,忙伸手接过,仔细辨认过后,突然惊讶道:“闺女,这位订货的掌柜是个什么样的人,与你很熟吗?” 穆云山不禁嗤笑:“怎么可能与丫头相熟,她到哪里去认识出手如此阔绰的主家?” 赵氏蹙眉,手指捏起那对儿金灿灿的耳饰:“这物件不是咱们朝晖的,应该是琦良那边的产物。” “嗐,琦良盛产黄金美玉,这谁不知晓,有什么稀奇可言!”穆云山瞥了一眼,仍旧没当回事儿。 “不对,琦良虽然盛产这些,但咱们朝晖一向是进来原料自己锻造雕刻,为的是降低成本,只有少数贵族才有机会得到琦良本土制作的成品首饰,价格也相对昂贵的多。” 说着,赵氏又指了指那些缀在上面如流苏一般微曲稍卷的金叶子,激动道:“你看这些,都是琦良的专属工艺,需要极度精湛的手艺才可做到叶脉栩栩如生,又能灵活晃动的效果。 她们那里的贵族女子大多佩戴旒样饰品,做工有粗有细,但这款金摇叶耳坠单看细节就知是上品无疑!” 穆云山满眼星光,一把攥住赵氏的手,赞许道:“没想到彩儿懂得如此之多,竟连这个都知晓得如此清楚,我真是捡到宝了!” 赵氏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想要抽回手,却接连两次都失败了,只得作罢。 将耳坠递还给穆敬荑,叮嘱道:“不要弄丢,将来交给你表哥,再怎么说这也是人家的产业,咱们不能私吞!” “嗯!” 见她一副乖巧模样的用力点头,穆云山有一瞬间的错觉,眼前的女儿在哄他们。 最终一家三口又讨论了半天招聘人手需要注意的事项,人品考察挑选,工钱怎样分配,活计工种的安排等等一系列问题。 赵氏自告奋勇揽下了宣传的活计,夫妻商定一齐招人审核,甚至还叫上了罗明义,让他也帮忙盯着些。 等到穆敬荑忙完准备回福全镇的时候,天色已到了傍晚,晚霞满天,映的人和马车都是红艳艳的,似是镶着金边儿一般。 第一百零二章 出诊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凌霄院里,数日之后秦湘终于能坐着了,欢喜的小玉一个劲儿抹眼泪,勾的其他人也红了眼圈儿。 江灵络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握着那日思夜想许久却又从未敢握住的柔荑,心中满足至极。 紫芙坐在床尾,默默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那双交握在一起的手显得格外刺眼,痛的她不得不错开眼神望向窗外。 “小姐回来了......”安康安荣见穆敬荑回来,笑着迎了出去,言语中溢满了喜悦,笼罩在凌霄苑上空许久的阴霾,终于裂开了一条缝,射进一缕暖阳来。 穆敬荑不觉间也被她们感染,脸上噙了笑,好奇问道:“什么事啊,你们竟如此高兴?” “嘿嘿,小姐......”安荣凑上前,刚想报告,就被一旁的安康抢了去。“小姐,秦郎中的病又好了许多,今日已能坐起来了!” “是吗?”穆敬荑欢喜间将盛满桃子的竹筐递给她们:“快拿去洗,每个人都尝尝。” 话音未落,人已跑向了前院东厢。 屋内有些闷热,围在床边四五个人,安逸,安乐她们都在。 “秦姐姐,听说你又好了许多......”她挤到到床前,一把抢过秦湘被握住的手,嗔道:“若不是你,我家秦姐姐怎会受如此罪,先给我握一会儿!” 这一闹,搅得江秦两人均臊了个大红脸。 几个小丫鬟,除了小玉,就连紫芙都一并出去了,实在是脸皮薄,之前她们是没发现,如今哪还好意思待下去。 “秦姐姐,照这样下去,你是不是再有几日就可以下床走动了?”穆敬荑正色道,眼中的喜悦怎么也遮掩不住。 “嗯,很快咱们凌霄苑就能开业了,因为我的原因拖了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秦湘羞愧垂眸。 “哎呀,咱们姐妹也算是经历过生死的交情了,还说这些虚的做什么?”穆敬荑撅了嘴,拉着她的手轻轻摇了摇。 “对,我家小姐与秦姐姐这回算是比亲姐妹还要亲了!”小玉适时插嘴。 “对,还有你!”穆秦两人不约而同的伸出手,抢着去捏小玉的脸颊,脸上笑得格外灿然。 江灵络感觉自己就是个透明人,完全被几女忽略掉了,为了刷存在感,他不得不开口,没话找话。 “穆小姐,之前你接连几次被我撒了药粉,为何一点儿影响都没有?” “嗯?”穆敬荑这边儿正乐着呢,忽听此言,瞬间表情一滞,这事该怎么解释呢?她有百毒不侵之身全仗着凌霄,可这根本是不可言说的秘密。 “呃......我也不知道,应是我及时洗干净的缘故吧!”她想混过去。 江灵络显然不相信这个解释,再次问道:“这不可能,望归虽然不是剧毒,但只要沾上人的皮肤,哪怕唯有几息之间也会起到效用。” “那我哪知道,你是神医,我又不是,甚至连最简单的药草我都闹不明白,你问我我问谁去?”穆敬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企图装傻充愣,一问三不知。 不过事实证明,这招儿真就可行。 “哎呀,阿络,穆妹妹确实不通医术,也许是每个人的体质不同所致。”秦湘柔柔的开了口。 “对呀,我家小姐会些功夫,也许是体质好呢?”小玉也来帮腔儿。 江灵络蹙着眉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突然他幽幽道:“这院里长得那株植物是什么,为什么独独种了它?” 穆敬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正是凌霄所在的位置,绿色的枝丫逐渐向院子南墙靠拢,每日里长势飞快。 “哦,原来江神医还喜欢花呀!” “花?” “对呀,这里的名字叫凌霄苑,花的品种正好是凌霄花。”穆敬荑得意一笑。 江灵络拧着眉头默然思考了好一会儿,突然道:“不对呀,你说的这种植物,咱们朝晖根本就不存在,甚至其它几国也不存在。” “呵呵,没想到江神医竟如此孤陋寡闻,你敢说咱们朝晖的所有植物都见过了吗?估计这句话世上无人敢说!”穆敬荑冷笑,不管真假,她这道理都站得住脚。 秦湘忙扯了一把江灵络,低声道:“若世上没有,穆妹妹又是从哪里得知的凌霄花?” 江灵络张了张嘴,也觉得这事无法反驳,遂叹了口气:“不知穆小姐可否让江某得些你的血液,以供研究使用?” “什么?”穆敬荑慌忙起身,仿佛见了变态恶魔一般,虎视眈眈的看向他:“你敢?” “用东西换,或讲些条件也行!”江灵络神色平静。 突然她想到了刘公子,正烦恼该怎么开口说动这人呢。若只是亏点血,倒也不算什么。 “这样吧,待秦姐姐的病情稳定,你跟我去趟刘府,把刘公子的腿疾治好,我就答应你!” “好,一言为定!”江灵络果然是个医痴,竟然连问都没问就答应了。 三日后,秦湘已可以扶着东西走动一会儿了,除了每日下午要去火龙房坐小半个时辰,已经不再需要针灸和药物了。 凌霄苑后院的修缮改建工作也逐渐进入尾声,介于江灵络一时半会不会离开的情况,穆敬荑直接下令将后院屋舍东边那屋截一小间出来留给他居住。 又让工人特意砌了院子,与其他各处均不相通,成为了一个独立的小院落,还配备了一个小小的茅厕,省的尴尬。 这样凌霄苑依旧是只有女人的院落,对于未来客户的隐私也起到了很好的保护作用。 晾晒屋子的日子里,穆敬荑整日作坊凌霄苑两头跑,忙的不亦乐乎。 招上来的新人没有技术经验,只能从粗活干起,挖土淘泥,调制釉料。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招上了一位从土台村过来的师傅,对于调制釉料很有心得,为今后的产品质量和档次又加了不少分儿。 凌霄院里丫鬟们制作胭脂水粉,眉黛,口脂的热情持续高涨,速度越来越快,卖相也做得越来越好。 统一用鸡蛋大小的陶罐盛装,罐底刻着凌霄苑三个圆乎乎的字迹,娇俏可爱,别出心裁。 早饭刚过,天上便下起了雨。 穆敬荑撑着从贺伯那拿来的油布竹伞,带着一脸愁容的江灵络上了马车。 为什么要赶在下雨的时候狼狈出行呢?实在是晴日里太过忙碌,根本抽不开身。 她想着以后也要每日早上将人送去,傍晚再接回来,这样既不耽误干活,也能让秦湘放心。 因为是突然造访,她也没提前递帖子,谁知那刘公子竟像是有预知能力一般,早早就让荣欢站在街边等着了。 马车被直接引进了北街后面的胡同,并没有去规模宏大的刘府。 下了车,穆敬荑与江灵络一人撑起一把油布伞,随着被蓑衣包裹的荣欢,听着木屐啪嗒啪嗒踏在水上的声音,走进了巷尾的一处院落。 荣欢抓住门上稍显陈旧的铜环,轻轻叩了几下,很快门便开了。 “穆小姐,江神医,请进!”他一伸手,躬身做了个请的动作,直到两人进去了,这才进院栓门。 早在他们进去的时候,马车便已经行远了,毕竟是临时雇的,不可能乖乖的留在门口等。 随着迎出来的喜鹤穿堂进屋,竟是直接入了刘公子的卧房。 双方简单客套两句,开始进入正题。 穆敬荑是个现代人的芯子,虽知道身为女子进到外家男子卧房有些唐突,但想着是陪江灵络这个医者来的,便也就放下了那为数不多的矜持和扭捏,大大方方随在身后,等着打下手了。 荣欢和喜鹤也知自己帮不上忙,躲到一旁,只等着听吩咐。 江灵络先是让病人躺到床上,将双腿的裤管拉上去,从上到下仔细捏了捏,之后又坐到一旁的圆凳上号起了脉。 许久,他道:“公子幼时是否磕伤过头?” 刘赟眼神瞬间有了神采,但下一秒又变为了晦暗:“神医所言极是,难道我这腿疾与头部的伤有关联?” 江灵络抿了唇,转头看向不远处的荣欢和喜鹤,又扫了眼随自己而来的穆敬荑,犹豫着没有开口。 刘赟心领神会:“荣欢,你们俩先带着穆小姐到书房看看,我前两日得了些好颜色,正好予她作画所用。” 荣欢愣愣的点点头,应声道:“好,小的这就带穆小姐去!” “喜鹤顺道帮着寻几只好笔,穆小姐才貌双全,绘画功底深厚,着实配得起这些颜料!”他眼神转向穆敬荑,带着赞许和一些不知名的东西。 不讨人嫌是宗旨,何况人家刘公子一而再再而三帮助自己多次了,她自然不会让对方为难。 “那敬荑先在此谢过刘公子了!”她微微蹲身,含笑一礼,转身随着荣欢和喜鹤两人走了。 脚步声远去,江灵络这才开口:“想必刘公子也定是知晓自己为旁人所害吧?” 刘赟沉吟了会儿,没有作答。 “能够造成如此结果,不光是头部受伤的问题,最主要的还是你身上的毒。” 他的话就像一记炸雷,瞬间震得刘赟四肢百骸一阵冰寒,原来他竟是中了毒。回想十多年前,那时他才四五岁,谁会狠心下如此重手?真的不敢想! 江灵络仍旧自顾自的说着:“公子所中的毒名叫‘失行’,又称‘步履维艰’。食之无色无味,三日后四肢出现偶尔不灵,随着时间推移症状会逐渐加重直至瘫痪。” 瘦削苍白的手,攥得几乎颤抖起来,谁?到底是谁在害他? 刘赟的声音有些不稳,眼泛微红:“敢问在下的病症,神医可还救得?” 感谢砚小殊大大的打赏支持,感谢诸位书友的推荐票和评论,丰卿万分感谢!!! 第一百零三章 毒与药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江灵络缓缓叹了口气,表情有些为难:“治是可以治,只不过这药……” 刘赟皱眉:“药价高昂?” “非也!”江灵络摇摇头,紧抿了下唇,解释道:“实是这药材与毒物同出一处。‘失行’出于琦良,并非咱们朝晖所产,因此在下手中并无解药。” “那东西叫什么?” “解药一共需要十八味,其中有三味主药,一是鹬澄湖水浸过的布麻茶籽,二是雾隐仙山里的燐元兔鼠肝脏,三是受物灵赐福的天女之血。若是这些药材都齐备了,毒便可解了!” “解了毒,我的腿还能站起来吗?”刘赟试探问道,不管那几味药有多难得,他都会想方设法凑齐,但是腿站不起来,这毒解与不解也没什么分别。 江灵络对此事倒是信心满满:“在下通过施针按摩,公子再加以锻炼,应该不成问题。若是恢复的好,当与常人无异!” “真的?”刘赟激动的想要坐起,若是上天还能给他一次恢复康健的机会,无论如何也要抓住,那么多的事情还未做,那么多的地方还未去,有太多遗憾想要弥补了。 “嗯,眼下只能等公子寻到药材,解了毒才可施针通络,否则毒性蔓延,手臂和躯干也会失去知觉委顿变形。” 刘赟点点头,忍不住又问了句:“我的病症现如今是否有加剧的迹象?” 江灵络摇摇头:“这倒没有!” “那便好,还请神医等我几日,待的药材齐备,再请您过来!” “也好,我就住在凌霄苑,公子派人到那里知会一声便可。” 穆敬荑这边儿虽是为了给人家腾地儿,特意到书房躲清闲,倒也不尴尬,更是不赔本儿。 荣欢和喜鹤两个大方得很,打开书柜,接连抱出很多上好的莹白宣纸,高档的画笔也拿了不少出来。 她不好意思要,没想到这两位直接吐槽,说自家公子只喜欢买,却并不常用,因此存了不少名贵的笔墨纸砚之流。 盛情难却之下,穆敬荑挑了一部分,接着便不经意的打量起这个书房来。 素雅的檀木书架,上面密密罗列着各类竹简和线订书。侧面是多宝阁,摆放着砚台和各种造型精美的陶器瓷瓶。 迎着窗户的位置放着一张五尺长的书桌,笔墨纸砚安于一隅,一个天青色的瓷瓶里插了两支暗色的马醉木,一高一矮,一曲一直。 穆敬荑极想看一看那书架上摆放的都是些什么内容的书籍,可惜还是理智战胜了好奇。 回来的路上,她忍不住问江灵络,能不能治好刘公子的病症。谁知那厮竟装起了高冷,瞥了她一眼,扭头看向了窗外,郁闷的穆敬荑狠剜了他好几眼才作罢。 午后,雨停了,天儿放了晴。 秦湘被小玉和安康搀扶着缓缓挪步出来,实在是屋里太闷了。 “嗯,还是外面好,心胸都顺畅了不少!”她含笑做了个深呼吸,引得小玉也学着猛吸了几口。 紫芙走到庭院处,仰头看了眼当空隐隐现出的天虹,暗暗叹了口气。将近十日,十日江大哥只与她说过不到三句话,平日里但凡有空闲都是围着那个貌似温婉的女人转悠。 那样一位卓尔不群的男子,何曾有过如此低声伏小看人脸色的时候,一切都怪那个女人太会装柔弱,也怪姓穆的欺辱打压。 他是自己的神,怎能容旁人如此践踏? “诶,这就是穆妹妹种的那株凌霄花吗?”秦湘忍不住伸手去碰那翠绿欲滴的叶子。 “哎哎,秦姑娘小心!”紫芙突然斜刺里冲了过来,脚下触到积水,不小心一滑,直接撞了上去。 下一瞬,几个女子均摔得滚做了一团,小玉甚至连手都磕破了。安康则成了秦湘的肉垫,疼的低声闷哼。 紫芙也没好到哪,头磕在石板甬道上,蒙蒙登登的抬手一抹,都是血,瞬间吓傻了,低低啜泣起来。 穆敬荑与江灵络进院时,看到的就是如此场景。本来两人上午便可以回来的,结果她突发奇想,非要到街市里的书肆转转,又恐他不守信偷偷逃跑,执意要两人一同前去。 书肆逛着逛着就逛上了瘾,最后还是江灵络怀着满腹牢骚开始抨击人家店里的医书骗人,接连指出了不少错误抑或不准确的地方,这才被撵了出来。 “湘儿!”见到摔倒在地的娇弱身影,他立即跑过去,一把将人抱起奔去了东厢。 安康忍痛站起身,与小玉相互搀扶着,慢慢的向屋里挪去。 穆敬荑看了看手上抱着的大摞东西,犹豫了下,快步进屋放好,慌忙奔到紫芙面前。 “来,把手给我,怎么如此不小心?”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 紫芙垂着眼眸,冷着脸,暗暗咬了咬牙,自顾自起身,看了眼手上的血迹不禁嗤笑一声,头也不回的向屋中走去。 穆敬荑连忙追上:“你这头上是不是流血了?这得找江神医包扎一下啊,可不能拖着,万一感染......” “咣当”门被狠狠关上,她不得不住了脚。 “唉!”她便懊恼的叹了口气,转身去了秦湘屋里。 “湘儿,你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江灵络一脸担忧的摸摸那,抚抚这儿,窘的秦湘脸蛋儿通红。 “哎呀,你别这样......” “你让我看看,怎么会突然摔倒呢?”江灵络不依。 “咳咳”穆敬荑尴尬的站在门口,看着屋内两人明显亲密的举动,不得不出言打断。“紫芙姑娘后脑见了血,你是不是得帮忙检查包扎一下?” “阿络,得安康极力护着,我没事,你快看看她们几个去吧!”秦湘柔声推了他一把。 “那好吧!” 待人出去,穆敬荑忍不住调侃:“你们俩这回果真是解除芥蒂重归于好了,瞧这整日里如胶似漆的黏糊劲儿,看得我们几个单身狗都不好意思了!” “单身狗?”秦湘不解:“怎么像是骂人?” 她这才想起,一时嘴快竟将前世的词汇顺嘴带出来了,不禁吐了吐舌头,笑道:“就是孤单一个人,无人关心的意思!” 秦湘嗔怪的瞪了她一眼:“这院子里哪个不是人,谁不关心你了?” “嘿嘿,说笑而已,再说大伙都是女子,难免会羡慕你有心上人疼爱嘛!” “哼,那何公子不是一向对你很好,难道他不算吗?” “他?快拉倒吧!真要说,我宁可是那刘赟,也不想是他,花女人钱连个眉头都不皱,哪有一点儿男子气概?”穆敬荑撇撇嘴,一脸嫌弃。 秦湘沉默了会儿,抬眸看她:“我说句话,你可别恼,那位刘公子,为人看似恬淡与世无争,但我总觉得他的骨子里有一种异于常人的倔强和自负。 这样的人倒不如何公子坦荡,喜怒都写在脸上的好!” “切,我就是随便说说,人家刘公子出身大家,哪里会看上我这种贫民百姓,我就是随便打个比方!”穆敬荑笑笑,到也真没当回事。 隔壁房间里,紫芙越想刚刚的场景越是委屈,忍不住悲从中来。感觉这凌霄苑里处处透着冷漠,人人瞧她不顺眼,再待下去她真的要疯了。 “紫芙,听说你的头磕破了,我来看看!”江灵络没有敲门,见虚掩着便直接走了进去。 “你来干什么?不是要照顾秦湘吗,她如今身子弱……”紫芙说不下去了,即便是带着讥讽的话她也讲不出,嫉妒冲得她头脑发昏,恨意如潮水般涌来。 “湘儿有安康她们护着,倒是没什么大碍,反倒是你,受伤了也不知说一声,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江大哥放在眼里啊?” 他坐到床边,摩挲着那双因为啜泣而略微颤抖的纤弱小手,透着宠溺的话语一寸寸侵蚀着眼前少女的心。 “江大哥……”她再也忍不住,忽地转身,一下子扑进他怀里,双手紧紧环住他硬朗的腰,委屈的大哭起来。 这一突发情况搞的江灵络不知所措,炸着手臂不知该往哪儿放,表情尴尬得道:“紫…紫芙……你…你这是怎么了,先让我帮你包扎伤口好不好?” 紫芙用力往他怀里拱了拱:“江大哥,你不是说要行遍天下,阅尽世间杂症疑难吗?如今秦湘姐姐的病症已然好了,你为何仍旧不肯离开?” 江灵络张了张嘴,有些含糊道:“她只是好转,并未痊愈。” 紫芙撅着嘴,仰头看他:“那为何她会有如此大力撞向芙儿?”说着,她便转头,抬手指了指脑后的伤口:“你看,能有这样力气的人怎会没有痊愈?” “湘儿性子和软,从未有过害人之心,若真是她撞了你,也定是因为身子孱弱未站稳所至。我当初救你,也是觉得你应是个心地良善之人,与她……”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紫芙却哭的更凶了。 “我知道江大哥与她一同长大,感情自是深厚,可事实就是事实,容不得半点儿虚假。 紫芙在这里是外人,她们都刻意远着我,防着我,秦湘姐姐是这里唯一的女郎中,自然德高望重,没有人会不喜欢她不支持她,无论对错!”最后四个字她咬的极重。 江灵络气结,用力掰开她的手,猛地推了一把,转身就要往外走。 “哗啦”脸盆架倾倒,紫芙重重地摔在地上,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哎!”他不得不回头,待看到女子单薄的衣衫被碎裂的陶片划破,殷殷血迹浸透出来,泼溅出的水将那纤瘦的身形显露的一览无余,他就再也狠不下心了。 “对不起……”江灵络低声诉了一句,将人抱起,在屋中转了一圈儿也没寻到个适宜放人的地方。 突然安逸走了进来,猛然看到如此情景,臊了个大红脸,撇撇嘴斥道:“真会勾搭人!”便扭身出去了。 “哎哎,帮……”江灵络话刚喊到一半,人便走远了,恼得他恨恨冷哼一声:“难怪紫芙说你们排外,果然如此,都这样了,还不知帮忙!” 感谢砚小殊大大的打赏,感谢大大送的月票,感谢王爱金、莫三九、WS王师、三水儿大仙儿、逝水又流年等大大的推荐票,丰卿万分感动!!! 第一百零四章 误会?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不得已之下,江灵络也顾不得会不会脏了床,直接将人放了上去,止血,诊脉,包扎伤口...... 安逸气呼呼出来,听到南屋那边很热闹,便转身跑了进去。 院里的丫环嬷嬷连带着小玉、桂花都在,吵吵嚷嚷的围在一处,时不时的调侃轻笑。 “你们这是做什么呢?”她刚一开口,众人纷纷转头,恰好看到被围在当中的安享,眉毛画了一只新月,一只羽玉,着实有些滑稽。“哈哈哈......” 安逸忍不住掩唇,直至笑弯了腰。 安享顿时撅起嘴来,转头望望铜镜里的自己,嘟囔道:“瞧把她笑的,一嘴都快吞下个大馒头了!” 其余人随即也跟着笑了起来。 紫芙听到那笑声,眉头蹙了蹙,一滴清泪顺着麦色的脸颊缓缓滚落,模样凄楚可怜。 江灵络正在帮她包扎头部,两人咫尺不到的距离,一眼瞥见,慌忙开口:“疼了?” 紫芙轻轻摇头,紧接着又是蹙眉,狭长的眼眸睁开,溢满了泪。“在这里,芙儿就是个过客,不会有人在意的。 若是江大哥也不怜惜我,这天下之大,真就无芙儿的容身之地了!” 她伸出手臂,委屈的搂住身侧之人的脖颈,身子一转,江灵络连忙将那用作包扎的带子收好尾,下一秒便不受控制的扑在了紫芙身上。 一个有心为之,一个恰好不防备...... 温香软玉,少女独有的体香,一切的一切都令他无比陌生,甚为尴尬。 “紫芙,你...你快松开......”他双手撑床,想要起身,无奈脖颈被抱住,担心太过用力会碰到她头部的伤口。 “江大哥,在这世上,芙儿只有你了,求你不要抛下我好不好?”她低声呢喃着,温热的气息喷在江灵络慌张无措的脸上,瞬间酡红一片。 “你先松开,这样被人看到不好......”他极力躲闪。 颤抖的唇瓣瞬间吻上他的,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贪婪而笨拙。 “哐当”屋门被大力推开,秦湘扶着门框的手忍不住颤抖,不敢置信的瞪视着床上,双目瞬间泛红,泪水盈满了眼眶,却倔强的不肯落下。 “秦姐姐,你不要独自出来,小心摔......”穆敬荑追到门口,突然止了声音,怒火瞬间直冲脑门儿:“你们在做什么?” 当她转头看秦湘时,却听到冷静又淡然地一句:“我有些累了!”话落,躲过她欲要搀扶的双手,跌跌撞撞回了屋。 “秦姐姐......秦姐姐......”穆敬荑接连敲了好一会儿门,都没有人回应,里面上了栓子,根本打不开。 “湘儿...湘儿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江灵络随即跑过来,紧跟着再次敲门。 引得穆敬荑立时恼怒,挥手就是一巴掌,接着又是一脚。“渣男,呸!吃着碗里的,惦记锅里的,无耻!” “江大哥!”紫芙匆忙跑了出来,唇上还带着鲜有的水润,“穆小姐,江大哥他不是你们院里的仆从,你无权打骂于他! 更何况他为了你们凌霄苑的开业事宜,毫不藏私的倾囊相授,写了那么多方子出来白赠与你。如今你这般做,简直是忘恩负义,猪狗不如!” 安逸听到动静也跑了出来,轻扯嘴角嗤笑道:“紫芙姑娘好一个义正言辞啊,在这院里大家只要是眼睛不瞎的,都能看得出来,姓江的仰慕我们秦郎中。 唯有你,不知廉耻,主动投怀送抱,仍旧勾搭于他! 唉,常言道‘鱼找鱼,虾找虾,癞蛤蟆找青蛙’,可我看你却是不知自己为何物,愣要跳出屎坑往人家江神医的身上攀!” 紫芙委屈的瘪了嘴,一边弯身去扶江灵络,一边低声泣道:“你看,她们总是这样,如今害得你也受连累了,呜呜......都是我不好......” 江灵络暗自运气,眉毛直接拧成了结儿,恨恨道:“不用理她,只当犬吠了!” 两人相携着起身,迈步向屋中走去,临到门口,紫芙偷偷扭头,冷冷的瞪了一眼。 安逸气的掐腰,转头看向穆敬荑:“主子,那小蹄子简直太嚣张了,要不要奴婢这就将人赶出去?” “唉,先回屋,此事还是冷静一下为好,江神医是咱们的朋友,紫芙同样不算外人。” 她心中也气的很,可感情这事本就难分对错,何况江灵络才是这件事情的主角,解铃还须系铃人。 安逸噘着嘴,忍不住嘟囔:“主子,那秦姑娘该有多委屈啊?” “嗐,反正我已经打那负心汉一顿了,余下的咱们只要护好秦姐姐就成!”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穆敬荑都是个单身狗,对于感情这事她根本是一窍不通。 唯一那点经验还都是从电影、电视剧、以及上得来的,思想不落地,根本没有实践经验。 屋中,紫芙心疼的用帕子为江灵络掸着衣衫上的泥土。“江大哥,你就是对她们太和善了,女子怎可如此粗鲁不堪,还企图凌驾于男子之上?” “哼,她是可恶,可湘儿与她不一样。”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们是朋友,日日相处,若不是一类人,早就该看不惯了!”紫芙一边说,一边偷眼儿瞄他。 江灵络仍旧坚持己见:“湘儿温婉,待人和善,即便有看不过眼儿的地方,也不会声色厉荏的说出来,自然管不了人。再说,这是穆家的产业,她一外人怎好置喙主家?” “唉,倒也是!”见对方依旧护着秦湘,紫芙便没敢再多说,转而换了话题:“江大哥,咱们什么时候离开?” “离开?”江灵络不解。 “你不是说,还要救出曹大哥,报答他呢吗?” “哎呦,还真是,咋把这茬儿给忘了!”江灵络懊恼的砸拳。 “要不,咱们明日出发,一同去救曹大哥?”她笑着往他怀里扎了扎,一脸希冀的仰头,眨着漆黑的眼眸,咧嘴甜笑:“好不好嘛?” 美人在怀,嘟起的红唇近在咫尺,这不就是当初的他想要的嘛? 不用顾忌世俗眼光,不用芥蒂师徒情分,只单纯的男女情爱,相伴一生,浪迹江湖,多好? 可为什么,此时的心会一阵阵揪痛呢? 明明刚刚还那么亲密过,为何从头到尾他都能如此冷静,坐怀不乱? 是因为她终究不是她吗? 晚饭,院里的几个丫鬟连带着穆敬荑,都没有成功将饭给秦湘送进去,她真就饿了一顿。 除了秦湘的屋子,另两个住人的地方,紫芙与江灵络占了一个,同样闭门不出,害的与她同住的一众丫鬟晚上没了去处,只得都挤在了另一屋。 穆敬荑第一次住在十来个人的屋子里,床上地上放满了铺盖,睡到半夜就被热醒了,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果断起床走了出去。 谁知秦湘的屋中竟隐隐透着亮光,显然她也没睡。 “秦姐姐,麻烦开一下门,是我!”她突发奇想,从灶间踅摸了一壶桂花酒,又翻出一罐儿蜜饯,贼头贼脑的轻声敲门。“秦姐姐,我拿了酒,你要不要喝......” 话音未落,门忽的开了,速度快得吓了穆敬荑一跳。 秦湘面无表情的扫了她一眼,一把抢过酒壶,反手就要关门。 “哎哎......”她慌忙用手抵住门框,这才得以跻身进去。“秦姐姐,你精神头真好,哪像我,竟是被热醒的,你是不知道外面的蚊子有多猖狂。” 突然一个莹白之物向着她丢了过来,穆敬荑蹙眉,正待看清楚,却听“咚”地一声,额上被砸个正着。下意识用手一接,竟是个拇指大小的瓷瓶,扭开盖子,扑鼻一股清香。 “这是?”她晃了晃问道。 秦湘举起酒壶饮了一口,恨恨咽下,转头瞥了她一眼:“驱蚊虫的。” “哦,还挺香!嘻嘻,我喜欢!”她凑近鼻端着实吸了一口,接着便止不住呛咳起来。 秦想再次看她一眼,无奈叹了口气,又忍不住摇了摇头。 盏茶功夫,穆敬荑才止住咳嗽,窘着脸在身上抹起了香膏。“秦姐姐,其实你不必介怀,天下好男人多的是......” “啪”茶碗落地,碎裂成片,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秦湘双颊隐隐透着嫣红,娇小的嘴巴更显艳丽:“你知道什么?整整十四年,十四年了,我只能默默的喜欢他,就因为他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哼,可笑的我......竟打算如此与他相依一辈子......”她眼里含着泪花,比手画脚的说着,声音时断时续。 穆敬荑走过去,伸手揽住她:“秦姐姐,你说的我虽不懂,但我知道爱情是自私的。 若容不得他心里有旁人,最好早一点儿放手,你年纪尚轻,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不应该活在痛苦里!” “穆妹妹,你不会抛下我吧?”浓重的桂花香掺杂着酒气一股脑儿涌了过来。 “不会,咱们此生都做朋友,做最好的姐妹!”穆敬荑轻轻拍着她的背脊,语气柔和的安抚着。 就这样,秦湘絮絮叨叨讲一段儿她的暗恋历程,穆敬荑柔声安慰几句,然后她再讲,她再劝,不知不觉间,两人竟这样一同睡了过去。 日上三竿,小玉接连叫了好几遍,屋里才有了动静。 秦湘揉着昏昏沉沉的头,缓步走过去开门,看着外面惹眼的日阳,嘟囔道:“这是几时了?” “辰时末了,奴婢过来叫了好几次起床,也不知我家小姐今日有没有安排,若是耽误了正事,可怎么得了!”小玉嘟着嘴,看着仍旧四仰八叉呼呼大睡得穆敬荑,一脸无奈。 “我去叫!”秦湘狡黠一笑,反身回到床边,悄咪咪伸出手,快速抓向穆敬荑的腰侧,好一阵咯吱,笑声求饶声瞬间盈满了屋子。 小玉有些担忧,生怕自家主子笑岔了气,连忙拦阻:“秦姐姐,我家小姐应是醒了。” 第一百零五章 求上门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两人笑闹一阵儿,穆敬荑慌忙起身,看到秦湘一如往常的柔和神态,她的心终于放下了。 “小姐,今日您有没有要紧事啊?已经辰时末了,可别再耽搁了!” “哎呦,还真是!”想起与刘公子约定好的看诊时间,穆敬荑彻底精神了。直接跳下床,敛了敛衣襟嘟囔道:“我得赶紧走,幸亏你提醒我了!” 小玉愣了愣,追上去道:“小姐,奴婢在灶间给您留了粥,要不要先吃一些?” “嗯,你甭管了,陪着秦姐姐听她安排吧!”穆敬荑远远的回了一句,跑去敲隔壁的房门。 江灵络稍显疲惫的身影走了出来:“何事,湘儿她还好吧?” 穆敬荑斜了他一眼,闪身进了屋:“好,好得很,从未有过这么好!” 也不顾紫芙衣衫**坐在床上的得意表情,她径直走到衣箱旁,打开盖子翻出一身水蓝色裙衫出来,快步往外走。 行至江灵络身边,顿了顿:“你昨日与刘公子是怎么说的,今日不用去吗?” “嗯,待他将药材集齐我再上门诊治。” 紫芙闻言突然道:“江大哥已与我商定好了,左右总借住在这里也不叫事儿,我们今日便要搬出去了。” “嗯?”穆敬荑立即蹙眉,不敢置信的看向江灵络:“真是你的意思?在外面吃穿用度都要花钱,你们不是早就花光银两了吗?” “哼,凭这个就想拿住我们?”紫芙嗤笑一声,从床上起身下来,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衣衫,淡淡道:“穆小姐怕是忘了吧,之前在那院子里,你可是悬赏百两银子要找江神医的。 如今人我可领您找来了,这银子却还未付呢,莫不是您这堂堂的穆掌柜想赖账吧?” “哼,行啊,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穆敬荑不禁冷笑,转头看向江灵络:“你也这样想?” “不...我不是......” “诶,有什么话你跟我交涉就成,男女有别,别为难我江大哥!”紫芙立即上前,拦在了两人之间。 “起开!”穆敬荑神色一凛,扬手就把人巴拉开了:“你现在还不姓江,无权代表他的意思!” “你!”紫芙顺势倒在了地上,脸上无尽委屈:“江大哥......” 江灵络皱起眉头,斥道:“你怎么如此粗鲁,芙儿说的没错,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转身就将紫芙抱了起来,柔声道:“你没事吧?” “穆妹妹,这一百两就当我欠你的,等将来凌霄苑有了盈利我再还你,可好?”秦湘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看着屋中那对男女,她的情绪没有任何起伏。 “湘儿!”江灵络忽的放下怀中之人,尴尬的不知该怎么解释。 秦湘并没有躲避之意,而是温婉一笑:“师父有事吗?” 明显的疏离令江灵络愣在了当场,不知到底该如何回应,他张了张嘴,终是挤出一句:“你一向和善,我会予你正妻之位。” “噗嗤”秦湘笑了:“师父糊涂了吧,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湘儿可不敢乱了辈分!”话落拉了穆敬荑,转身向外走去。 可那忍不住颤抖的冰凉素手还是泄露了她的内心。 在秦湘的求肯下,穆敬荑终是拿出了一百两银子,递到了紫芙手上,看着对方脸上的得意之色,她真想狠狠地打丫的一顿。 惦念着作坊里的诸多事宜,午后她回了临江镇。 骑着马,行至作坊门口,正看到两人在那贼头贼脑的向里张望。门口的罗老伯并没有出来理他们的意思,境况着实奇怪。 听到马蹄声临近,那两人迅速扭头,见是穆敬荑,妇人立即欢喜道:“呦,我还以为是谁呢,长得可真俊!” 一旁的汉子她可认识,正是把赵氏气个够呛的张德旺。 “穆掌柜难得回来呀,咱们这一个镇住着,总也难瞧见!”妇人仍旧热络的说着,也不管她有没有答话。 穆敬荑跳下马,行至门前,淡笑道:“婶子好兴致,这么热的天儿,还跟张叔出来游逛!” 张德旺闻言尴尬笑笑:“穆小姐说笑了,我们哪有什么游山玩水的心思啊!这不听说你们作坊招人嘛,就打算过来试试,挣些零用。” 妇人连忙附和:“是啊,我家小子读书,处处需要银钱,这便想着卖些力气,日子也能松快些。” 穆敬荑莞尔一笑:“这事一直是我爹娘负责的,您若是想来作坊,还得问问我爹他们这里还缺不缺人。” 妇人暗自撇撇嘴:“切,原也是个管不了事的,真是白费口舌!” 张德旺偷偷扯了她一把,低声斥道:“少说两句,没她咱们连这门儿都进不去!” 妇人咕哝了几下嘴巴,没了下文。 穆敬荑牵着马走到作坊门前,刚要抬手叩门环,门就被罗老伯打开了。 “穆掌柜来啦,快进来!” “哎哎......”张德旺连忙伸手一挡,笑着开口:“别关门啊罗久,没看着后面还有人呢吗?” “有事外面等着通禀!”罗久冷冷的道,稍一用力就关上了院门。 穆敬荑栓好马,见到如此情景,不禁暗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也别瞧不起谁,觉得谁好欺负,保不齐哪会儿就要求到人家头上了! 进了内院,赵氏正在打算盘,见到她进来,忙问道:“诶,你这会儿过来,没见到张德旺那个鳖货吧?” 听到娘亲又顺嘴骂人,她无奈笑道:“遇到了,原是您故意晾他们在外面哒?” “哼,晒焦了才好呢!招谁过来我也不招他们,想得美,我赵映彩可是个记仇的。”赵氏得意一笑,转头冷眼看向自家闺女:“你不会因为张贵祥那小子劝我不计较吧?” “嗐,您想哪去了?我估计祥子哥与咱们一样,也讨厌他们呢!” “真的假的?”赵氏有些不敢置信,伸手推她:“快说说,是不是他们两家打起来了?若真是如此,张贵祥这小子倒也不算坏!” 穆敬荑忍不住翻白眼儿:“娘,您别这么八卦好不好?咱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成了!祥子哥本就是个大好人,帮了咱们那么多次,您咋就不念着点儿好呢?” 赵氏撇撇嘴,嘟囔道:“我哪里是不念叨好,我是怕你被那小子惦记。娘就嫁的委屈了,哪里舍得你再受苦!” “唉!”穆云山突然走了进来,将手中的一打薄竹片丢到桌上:“你呀,现在还如此说吗?” 他扶住赵氏的肩居高临下问道:“如今你可是吃喝不愁,我挣的每一文钱可都揣进你的钱袋子里去了!” 被人当场抓包,赵氏也有些羞赧,连忙低声解释:“人家这是在教育女儿,哪就成了嫌弃你了?再说了,有几个男人能像你似的,这般有骨气......” 穆敬荑实觉自己再待下去都要长针眼了,刚想趁他们不注意开溜,结果却被赵氏一眼瞥见叫住了。 “你一会儿出去,告诉罗久一声,就说咱们作坊现在人手够了,他们若想来就只能等着,待哪个临时工身体有恙或者家中有事来不了再行顶上。” “娘,您不会真叫他们来吧?” “嗐,那怎么可能,只不过是给他们留点盼头,这样才有意思!”赵氏神色诡谲的勾了勾嘴角。 穆云山深吸一口气,无奈摇了摇头:“得罪了你娘,哪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呵呵......”穆敬荑讪笑。 母女俩一个教一个学在作坊里练了半日算盘,天色将晚才出屋,院子里工人们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吃晚饭了。 穆云山与赵氏往日也时常在这里吃,今日穆敬荑回来了,夫妻俩就打算去酒楼,带闺女吃顿好的。 三口人一匹马,无奈之下,只能让小红跑两趟了。 一开始赵氏还有些不信,惦记闺女一个人走回去不安全,结果他们刚在家门口下了马,那畜生就撒开蹄子往回跑了。 “哎哎”穆云山还以为马要丢,谁知未到一炷香的时间,穆敬荑就骑着马笑意盈盈的赶来了。 家里离着临江镇的街市并不算远,一家三口步行便可到达,索性就走着去了。 酒楼不算大,厅里的人也不多,穆云山昂首阔步走在前面,穆敬荑随着赵氏跟在身后。 店小二乐呵呵迎上来,问道:“请问几位客官是要热闹些的,还是喜欢清静些的?” 赵氏瞥了一眼穆云山:“自然要清静些的!” “好,请几位客官随小的上楼。”店小二殷勤的走在前面带路,到了包厢门口,身子微弓,抬手一引:“客官请,有什么想吃的就按墙上的木牌点即可。” 穆云山点点头,当先走了进去。 点完菜,小二刚一出门就被隔壁包厢叫去了。因这包厢间只隔着草帘,声音多少还是能听见些。 “大人有何吩咐?” “你知道这临江镇的穆家住在哪儿吗?” “穆家,大人是问开作坊制陶的穆家吗?” “正是,你可清楚?” “嗯......小的只知是住在镇东边,具体的位置就不清楚了。不过大人若是想去,到附近一问便能知晓,他们家如今日子红火,那穆小姐听说也是个倾城绝色的。” “有人给她提亲吗?” “这......小的不好说!” “咚”地一声,小二的声音再次响起:“谢大人赏!小的听说有很多人求着媒婆到她家提亲,但后来好像都杳无音信了,不知是被拒了,还是根本没见着。” “嘿......” “老爷,依奴才看,不如咱也托个媒婆过去,好探探口风。”另一个声音道。 “嗯,也好!行了,你先下去忙吧。” “是,大人,那小的就先行告退,您请慢用!” 穆敬荑此时已猜到那声音的主人是谁,手不觉得慢慢握紧,脸色也逐渐阴沉下来。 第一百零六章 又是媒婆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一顿饭吃完,穆敬荑都没有好脸色,赵氏还以为她是累了,便也不多逗留,催着穆云山快些回了家。 次日一大早,穆家就被媒婆堵了门,而且一来就是三个。 吓得穆敬荑坐在西屋床上,愣是没敢下来。 穆云山因为要上工,谁也没理睬,直接骑着马走了。赵氏犹犹豫豫的瞄了眼西屋位置,这才将人让进了门。 几个媒婆叽叽喳喳,争相夸赞这院子布置的好,屋舍修得齐整,简直把睁眼说瞎话演绎到了极致。 到了堂屋,分宾主落座,穿着最艳的媒婆立即笑道:“早就听说赵娘子容貌秀丽,蕙质兰心,德才兼备,如今瞧着果真如此。 看来这位穆小姐定也是个顶顶好的,那可真是让我给说着了,人家男方家里也是咱们昌隆县的富户,堂叔的五儿子如今还中了举,直等着下放做官了。 这绝对是又有钱又有权的大家之人,那田公子为人忠厚,品性温良,容貌也是不俗……” 还没待这位媒婆说完,另一位年长些的媒婆就插了话:“哎哎,赵娘子您先听我说啊。我与您一样都是姓赵的,咱们也算是本家。 我讲出口的那可都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的确实境况,断不会诳了您去!” 赵媒婆欠了欠身子,亲热笑道:“我介绍的这位邵公子啊,为人端正,左邻右舍提起他都会忍不住夸赞两句。” “切,那也叫端正?赵姐姐,你可真是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先前那媒婆本就怨她截了自己话头儿,如今得了机会,自然要狠狠打上一筢。 赵媒婆立即不干了,描画的细弯眉毛登时立了起来,被细纹包裹的双眼陡然瞪大:“程婆子,我告诉你,干咱们这行就没有哪个敢当面砸场子的! 怎么着,你是不打算在这儿昌隆县混了吗?” 程媒婆听了气势不减,撇撇嘴轻蔑道:“我这是仗义执言,算不得砸场子,反倒是你,里里外外没一句实话。” “我怎么没一句实话了?人家邵公子就是品行端正,为人和善!”赵媒婆气的从座位上站起,双手掐腰,跳脚嚷道。 “哎呦呦,他倒是想不和善呢,全身掐吧掐吧总共也没二两肉,瘦的跟个小鸡崽子似的,能惹得了谁啊?但凡有点儿本事,他娘也不会被人挤兑的憋屈死。” “人家邵公子上面无长辈,万事一身轻,小姐嫁过去就能当家。再说了,他有学识,将来做个私塾先生也是个有头脸儿的人物。” “一个穷秀才再能,他能比得过举人?”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介绍的田公子连个秀才都不是。族里的兄弟考了举人又怎么了,还指不定能不能做官呢,就算他能做官也帮衬不了什么......” 两个媒婆越说越急,眼见着就要动手了,赵氏冷冷斥了一句:“你俩都给我出去!” 可惜那两人吵的太过投入,根本就没有听见。 正在这时,院门突然被人推开,张德旺媳妇探头探脑的走了进来。 “赵娘子,赵娘子在家吗?” 赵氏闻言向外看了一眼,暗自叹了口气,沉着脸站起身来。 另一位穿着素雅的媒婆仍旧端坐不动,从头到尾都处于观摩状态。 两个争吵正欢的媒婆瞧见主家都出去了,不得不住了嘴,讪讪地回到座位上。 “张嫂子,这是有事啊?”赵氏皮笑肉不笑得道。 张德旺媳妇立即挤出一抹笑:“瞧赵娘子说的,无事我就不能上门来寻你了?有道是一个村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偶尔串串门子不都是常事嘛!” “那张嫂子可是说笑了,咱们两家何曾有过交集,您这突然过来,我还真有些不适应!”赵氏一点面子没给,仍旧神色玩味的瞧着她,也没有往里让的意思。 张德旺媳妇可不管那个,绕过她就往堂屋走,一边走还一边嘟囔:“呦,这是见媒婆呢啊?要不说没空去作坊呢,敢情一来就是三个,看来赵娘子嫁闺女也是真着急啊!” “哎......”赵氏一见这人竟是位脸皮厚度堪比城墙得主,一时也蒙了,等醒过闷儿来,人已到了堂屋,与几位媒婆打招呼去了。 “你们,都是被赵娘子请来的吗?”她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下,探着身子问程媒婆。 程媒婆蹙了眉头,疑惑问道:“你又是哪个?” “我呀,就住在这临江镇,两家走得近些。你们都打算给穆丫头介绍哪里的婆家啊,说来听听,我也好帮着参详参详!” 赵氏进屋,冷冷的瞥她一眼,嗤笑道:“张嫂子这是不请自到,喧宾夺主来了!” 张德旺媳妇不识字,哪懂得这些文词,自然是双眼一蒙登,愣愣问询:“赵娘子说啥呢?” “哼,我是说......您若没什么正事儿,还是请回吧,没看我这儿正忙着呢吗?” “嗐,瞧您说的,咱都是住在同镇的邻居,我也正好跟着听听,这有啥不好?”张德旺媳妇咧嘴笑道,丝毫不见外,也没觉得尴尬,仍旧一副坦然模样。 穆敬荑在屋里听了会儿,实在气得胸闷,简单梳妆打扮了一番,换上崭新衣裙,走了出去。 厅里众人见了,表情各异。 几个媒婆立即上前,这个扯袖子,那个捏肩膀,恨不得现在就把人说动了,拉去给雇主看。 穆敬荑猛一用力,将那些恼人的手臂猛然甩开,冷冷道:“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平白惹人膈应!” 程媒婆撇撇嘴,退后几步:“穆小姐果然不同凡响!” 赵媒婆也脸上带了笑:“穆小姐一看就是个爽快人,与我说的这位邵公子正好相配。” “是吗?”穆敬荑挑眉,轻启薄唇,抑扬顿挫的道:“敢问这位邵公子家中,良田几顷,屋舍几间,是否有功名在身啊?” “呃,这...这......”赵媒婆一时语塞,抬眼瞧见程媒婆一脸得意,瞬时又转了话锋:“穆小姐终究年幼,嫁人首先要看的是人品,其次才是家世背景。” 穆敬荑嗤笑:“哼,人品?人品能当饭吃,能换衣穿吗?这位邵公子若真是人品好,又怎会是如此落魄模样! 有才有学,人品尚可,不可能至今仍是这幅光景,我劝您还是换一家骗去吧!” 赵媒婆被堵得哑口无言,气恼的甩了下帕子,灰溜溜离开了。 穆敬荑看了看剩下的两位媒婆,微眯了下眼:“你们谁先来?” 程媒婆犹有些不死心,迟疑道:“我说的田公子可是家世背景都不错的好人家......” “他有功名吗?” 程媒婆摇摇头:“可他的堂弟......” “他堂弟得了官儿会给他做吗?” “凭啥给他,也没那规矩!圣上的旨意,岂能私自更改?” “还是了,那他堂弟做官又与他何干?何况还不一定做得了官!”穆敬荑轻蔑地撇撇嘴,转头看向一直未开口发言的素衣媒婆。“您又是介绍的哪家公子?” 素衣媒婆淡淡一笑:“回小姐,奴家介绍的是位官爷,相貌堂堂,掌管一县大小事务。” 程媒婆诧异的看向她,穆家就算再有钱,也与真正的官家不配啊,怎会真有人为县老爷说媒呢?“这位姐姐,您不会是位官媒吧?” 素衣媒婆笑了笑:“奴家的确是祈安县的官媒,姓宋。” “祈安县,离这里可不近啊!”程媒婆点点头,顿时觉得自己比之矮了一截儿,身份气度,言谈举止都不敢相提并论。 坐在一旁自顾自喝水的张德旺媳妇,此时正端着茶碗,怔愣在那里。刚她还暗自偷笑,穆家丫头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如今看来,却是自己见识短浅了。 试想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如今竟摇身一变成了店铺里的掌柜,穆云山这个三脚踹不出个扁屁得主儿也成了作坊管事,赵氏那个不守妇道的贱坯子竟也开始扬眉吐气了。 早前惯爱嚼她舌根的人,纷纷开始拍马说好话,见到那贱妇左一个管事娘子,右一个穆夫人,哄得她整日里笑得跟朵儿花似的,真真是气死个人。 就连最近张德旺去村里闲待着,想寻个说话的人都难了,谁也不愿听他吐槽穆家,拿赵娘子那点儿陈芝麻烂谷的事情嚼舌了。 如今这姓穆的小蹄子再嫁个官爷,那穆家岂不是真要将他们踩在脚底了? 思来想去,她愈加觉得可怕:“诶,穆丫头,之前那位闫公子你果真忘了吗? 我可听说,当初人家突然退婚,你一时心伤竟寻了短见呢,也不知最终是怎么活下来的。啧啧......” 穆敬荑蹙眉,冷冷的看过去:“婶子真是说笑了,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连人家面儿都未见过,又为何要寻短见呢,你这谎扯的是不是有些过了?” 宋媒婆闻言,眼中精光一闪,似是要笑,又想极力忍住,表情不觉间有些怪异起来。 程媒婆瞧了两眼不明所以,倒也没敢开口问询。 赵氏生怕女儿再想起伤心事,立即起身,快步走到东屋,抽了个鸡毛掸子出来,对着张德旺媳妇挥了挥:“滚,赶紧给我滚,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请你来!” “诶,赵娘子,您这是做什么?我只是实话实说,若有不到之处,您直说便是,何顾要动怒呢?” “滚出去!”赵氏又上前两步,厉声斥道。 谁知张德旺媳妇竟是有恃无恐,口中说着软话,脚却没有挪动半分。“赵娘子,我这还想求您赏个差事做呢,哪能就这样走啊!” “赏你差事?原先我倒还考虑考虑,如今以你这副做派,别说赏个差事了,能让你全须全尾的出这院子都算仁慈的,真是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了!”赵氏恨恨的道。 第一百零七章 恼人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张德旺媳妇一听,立时撇着嘴白了一眼:“呦,赵娘子还就是赵娘子,历来手腕儿高明,偌大个临江镇有哪个女人敢给自家男人戴顶绿帽还落得个全须全尾的? 唉,我呀还真真是佩服!” 说完也不待赵氏撵,直接仰着脖,傲气十足地走了。 赵氏气的直哆嗦,鸡毛掸子握在手中晃个不停,脸色都铁青了。 穆敬荑犹豫了下,终是没有追出去,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武力解决。 她小心地凑到赵氏身前,柔声道:“娘,这种人就是故意拿脏话气您,以后远着便是,总不能狗咬咱一口,咱还要矮着身子咬回去吧?” 突然程媒婆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穆小姐说话可真逗,不就是这个理儿嘛,赵娘子你也快别气啦!嫉妒生歹心,咱不理她就是了,只当犬吠而已,无需动怒劳神!” 宋媒婆脸上也带了笑:“穆小姐生的好,看来也是随了娘!” 赵氏被几人一顿劝慰,渐渐气少了大半儿,脸上表情也好了些。穆敬荑连忙拿过鸡毛掸子,送回了里屋。 回到座位,赵氏抿了口茶,转头对那宋媒婆道:“刚刚您说有位官爷要说亲,年岁几何啊?若是相差太多那可不成!” 宋媒婆和煦笑着:“不大,这位官爷刚过弱冠,绝对是少有的才俊,相貌也属上佳。” 赵氏心中欢喜,忍不住向东屋的方向望了一眼,此事若是靠谱,那可绝对是份儿好姻缘。 官家夫人,何等殊荣? 可细想之下,她又觉得不大可能,遂问道:“这位官爷......是不是已经娶妻了?” 宋媒婆淡淡一笑:“瞧赵娘子说的,能做上官必是经过了各种大考小考,定也早到了成婚年纪,除非身体残疾有病,否则哪有拖着不成婚的? 更何况人家闫老爷相貌才气均是不凡,更不会剩下了!” 赵氏立即拉了脸:“哦,我当是什么,原是要纳妾啊,那还是算了,我家丫头出身再不济,也不会做小,更何况如今日子好了并不缺银钱!” 程媒婆闻言眼睛一亮,刚要插话,却见宋媒婆不疾不徐得道:“闫老爷也早就交代过,说是纳妾,却并非是普通的妾,而是平妻,地位并不输于原配娘子。 之所以这样,也全赖着原配不能生养。这平妻生的孩子不算庶子,同样可继承家业,承续香火。母凭子贵,以后定会地位稳固。” 赵氏蹙着眉头,不置可否。 宋媒婆也不多说,起身看了看外面的日阳,低声道:“呦,都这个时辰了,不管如何,我也得回去通禀闫老爷一声,赵娘子也好好想想,等得了空,我再过来。” 说罢起身,扭头看了眼程媒婆:“这位姐妹,咱们一同走吧。” “呃......”程媒婆犹豫着瞅了瞅依旧沉思的赵氏,不情不愿的随着她告辞离去了。 默默将人送出门,赵氏立即紧走两步回了东屋,见穆敬荑正一下一下揪着掸子上的鸡毛,上去推了一把:“闺女,这位官媒说的你可都听到了?” 穆敬荑撇撇嘴:“听了,无稽之谈!” 赵氏转身坐到床边:“怎么就无稽之谈了?我听着还算有理。正头娘子不能生,那与形同虚设也没啥分别。 再一个,人家娶得不是妾,而是平妻,地位相差无几,也没什么低的高的之说。” “哼,娘可真是好骗,没分别为什么不休了另娶?还不是有主次之别!”穆敬荑翻了个白眼儿。 赵氏又推了她一把:“别胡说,人家那是结发夫妻感情深厚,不愿休弃毁人一生。” “您快拉倒吧,这种谎话您也信?他那明摆着就是嫌大娘子长得丑,又贪恋人娘家的权势富贵,这才暗戳戳想娶个小的,想好处兼得。 您也不想想,哪个大娘子会容许小的得宠?什么平妻,还不是一样要遭报复欺辱。即便这些都挺过了,生了孩子也得归人家大娘子,到头来只会是一场空!” 赵氏越听越是心惊,不觉间后背寒凉起来,一把握住闺女的手:“你这都是打哪儿听来的,怎的比娘还懂?” “嗐,整日里做生意,东奔西跑,接触多了,也就懂了!”穆敬荑故作沉重的叹了口气。 “那...那以后娘都听你的!”赵氏用力握了握,暗暗下了决心。 临江镇酒楼包厢。 “老爷,奴家拉了两个婆子过去打掩护,已经按您的吩咐说了。” 低沉的男声传来:“怎样,她答应了吗?” 宋媒婆摇摇头:“那位穆小姐只露了一会儿面儿,她娘又是个小心的,好奇问了几句,最终犹豫着并没有答复。不过,奴家倒听说了一件事!” “什么事?” 宋媒婆面露喜色,眼珠儿贼溜溜转了几圈儿:“那位穆小姐曾因老爷转娶他人而投了河,后来被救才活过来。” “嗯,这只能证明她对我有情......”男子像是响起了往事,眼中隐隐透着些落寞和不甘。 “有情就成啊,穆家只这一个女儿,定会紧着她的心思来,如今他家的生意越做越大,正是需要官差庇佑的时候,最容易上钩了。” “嗯,此话倒是有些道理,荣我好好想想,你先下去吧!” “是,奴家告退!” “荑妹妹,总有一天你会是我的!”他喃喃道,默默攥紧了手掌。 也许是知晓已经将人得罪狠了,再堵着作坊门也是无用,张德旺夫妻并没有出现。 下午,穆敬荑随着新招的临时工去了趟后山,亲自盯着他们采陶泥。 挖着挖着,突然她发现位于地面之下的位置,全部都是石头,依旧是各种颜色都有。难道这些都是未风化的五色石吗? 她有些激动地走到劳作的工人旁边,抓起一把五色土,细细查看。突然脑中精光一闪,难道前世见过的紫砂壶之类都是用这些材料做的吗? 穆敬荑转身回了作坊,找到穆云山,让他派人买两个磨面粉的小石磨回来。 “丫头,你这又要做什么?” “我想做些更加精细的陶壶,您先派人把东西买回来,等过后我做成功了,您就知晓什么样了!” 穆云山皱了皱眉头,心中不禁疑虑,自家丫头不会真的有烧陶天赋吧?回想这段时日的所有事情,几乎哪一项都与她有关,莫不是这作坊掌柜真是......唉,怎么可能! 他摇摇头,快步向工棚走去。 穆敬荑脑中一边想着该怎样制作紫砂泥,一边心不在焉的教赵氏打算盘。 一个时辰后,被派出去买石磨的工人回来了。 “丫头,东西买回来了,你看看对不对?”穆云山虽不愿相信自家闺女藏私,但还是不觉间转了态度。 听到声音,穆敬荑立即跑了出去,全然没理赵氏的问话,引得她一阵气闷:“臭丫头,要你教教娘,竟这样推三阻四,丝毫不上心......” 两个均是直径一尺左右的石磨,个头儿不算大。穆敬荑用手转了两圈儿,却也不轻松。 她转头从存料处选了几块半风化的石块,用小锤子一下下砸碎,再放到石磨上面的孔里细细研磨。 这是个劳神耗力的活儿,她溜溜儿干到天黑,也没把那小堆碎块儿磨完。只得叫人搬到一旁,待得明日继续。 翌日,她早早起来,摸了摸酸痛肿胀的胳膊,咬了咬牙,强撑着洗脸梳好头发,快步出了门,连早饭都没顾得上吃。 行至作坊门前,罗久还没起床,听到声音,慌忙披上衣襟,跑去开门。 “诶,穆掌柜,今日怎来的这般早?大伙还没上工呢。” “无妨,你们忙你们的,我忙我的。”她笑了下,闪身进院儿,直奔工棚,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挪出小手磨,接着昨日的进度继续磨。 辰时,赵氏与穆云山到了作坊,见到自家女儿正蹲在院子角落忙的欢快,有些不敢置信,心想这丫头也忒勤快了吧? “闺女,你一大早就忙,饿不饿啊?”穆云山走到近前,好奇的瞅了瞅那石磨里流出的粉末:“你磨的这么细,做出的陶器能耐用吗?” 赵氏则直接拉住穆敬荑:“走,娘给你带了早饭,吃完再干!” “呃......好吧!”她依依不舍的站起身,再次看了那剩余的碎石一眼,随着赵氏进了管事房。 食盒打开:清粥小菜,外加两个包子。 “娘,这是您买哒?”穆敬荑一边洗手一边问道。 “不是,如今你娘有时间了就会学着做些饭食,我吃了不少,觉得味道很好。”穆云山对赵氏宠溺一笑。 “唉,你尝尝看,我不信你爹,他吃东西不挑!”赵氏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催促道。 “哎,那女儿可得好好品鉴品鉴,没想到我娘有朝一日还能变厨神!”穆敬荑调侃得笑了笑,拿起一只白胖的包子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怎么说呢?有菜有肉,也尝得出是放了作料的,可吃到嘴里就是不对味儿。偷眼看向自家老爹,却发现人家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定是怕她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怎么样?”赵氏满脸希冀。 “嗯嗯......”穆敬荑含着一口包子,咽也不是,吐了不是,俺恨自己为什么不说与工人们吃完大锅饭了。 “丫头定是疑惑你手艺为何长进如此之快呢!”穆云山笑着抚了抚赵氏的肩膀,将人揽着出了屋:“我有件事想问问你,咱们出去说......” “闺女,你先吃着,若是不够,咱晌午就回家吃,我蒸了一大锅呢!”赵氏叮嘱道,生怕自家闺女会挨饿似的。 “呜呜......”穆敬荑欲哭无泪,这包子含得越久越难以下咽,味道贼怪。索性她端起粥碗咕咚咚喝了两大口,打算将这口包子咽下去,谁知这粥也不对劲儿,竟是钻了烟的,齁苦。 第一百零八章 渣男碰面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她扭头瞄了眼窗外,发现自家爹娘并未走远,只得偷偷咽下,痛苦的五官都皱在一处了。 对着桌上的东西运了口气,快速扫视了一遍屋子,一眼就相中了柜上的陶制花瓶。 穆云山眼睛余光瞥见自家丫头抱着个陶瓶出去了,还有些纳闷。待回到屋中才发现那包子和粥都被吃了个精光,不禁倍感欣慰。 如今夫人难得起了做饭的兴致,他欢喜都来不及,哪里舍得打击。 丫头能捧场,说明她孝顺,是个好孩子。 妻贤女孝,不正是他穆云山一直渴求向往的吗? 作坊院外,穆敬荑贼兮兮的看着枣红马:“小红,我给你带了好东西出来,要不要尝一尝?” 枣红马歪着头眨眨眼,犹豫着张了口。 “嘻嘻!”她左右瞧瞧,见并无旁人,这才从怀里将包子拿了出来,迅速塞到了枣红马的嘴里。 小红正猜想着会是什么好吃食呢,突然发觉嘴中多了一物,宣宣软软味道特别,皱着眉头嚼了嚼。嗯?好像还不错,隧大口吃了起来。 穆敬荑小心的看它咽下,长长舒了口气,接着她又哄小红将那花瓶里的粥也一股脑喝了。 完了,笑嘻嘻拍着马头,一副慷慨模样:“以后咱俩有福同享,我再得了好吃食还分给你啊!” 枣红马感动的蹭了蹭她,长长的马尾甩了又甩,似是心情格外愉悦。 目的达成,她拿着花瓶跑去井边清洗干净,又顺势从四周采了些野花插在里面,这才哼着歌儿回了作坊。 “丫头你这是做什么去了?”穆云山问道。 赵氏瞥见她手里的花瓶,嗔怪的嘟囔一句:“净知道玩儿,也不想着教我算盘!” “娘,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就是觉得外面开的花儿好看,想着采一些摆在屋里,添点儿朝气。”穆敬荑弯着嘴角,将花瓶放回了原处。 “你这几日不去店里,能行吗?”穆云山道。 “我待那陶土调制好,放一旁陈腐上就回。”她应了一句,快步出了屋子。 赵氏有些不高兴,瞪了丈夫一眼:“你撵她干嘛?咱闺女一月能回来几趟?” “哎呀,彩儿,我不是那个意思,丫头毕竟担着店铺掌柜的差事,怎么着也得负责不是?要不然何侄子回来也不好交代呀!” “哼!” “彩儿……” 穆敬荑这边儿忙的热火朝天,左手累了,就换右手,右手累了再换左手。 到晌午时,终于将那为数不多的陶土碎块研磨完了,接着便是一遍遍过筛再研磨、待几种颜色的陶土全部变得细腻,便开始淘洗沉淀。 早上没吃东西,胃口有些疼,正想着午饭能吃口,赵氏就勤快的拎着食盒来了。 她远远瞧见,急忙洗干净手脸,与穆云山打了声招呼,说是想起一事,便骑着小红匆忙离开了。 也没有走多远,就是昨晚去的酒楼,穆敬荑点了两个小菜一碗饭,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实在太饿了,空着肚子忙了半日,说话都有些没底气,扑通扑通虚的厉害。 “咚”一个酒壶重重落在她面前的桌上,接着便是板凳挪动的声音,一个身着松柏绿的身影坐了下来。 “荑妹妹怎一个人来酒楼了?啧啧……瞧着怪可怜见儿的!”那人说着话,伸手就去抹穆敬荑嘴边粘的饭粒。 然后在她一脸惊讶的目光里,微眯着细长的双眼塞到了自己口中,一下一下缓慢嚼着,似醉非醉的摇晃着脑袋。 之后淫笑着吐出一句:“荑妹妹的小嘴儿就是香甜,嗯……” “嘭”穆敬荑怔愣的看着眼前的王颉身子忽的倒仰,爬起来时一只眼圈儿已变成了青紫色。 “谁,谁他妈动手打爷?”他恼怒的看向左右,大声叫嚷道,嘴角不住的抽着冷气,眨着眼睛抬手,一副想揉又不敢揉的模样。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在我们大人面前还敢称爷,我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身强力壮的小厮双手握拳,眼露轻蔑的瞧着他,冷冷斥道。 “你……你又是哪个?”王颉不禁后退两步,看向来人。 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公子,神色冷峻的站在小厮身后,长身玉立气宇轩昂,虽然身着便服,却难掩威严之色。 在朝晖,胆敢称大人的必定是官府之人,量他王劼再混账也清楚哪些人可以惹哪些人他惹不起。 “哼!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公然调戏良家妇女,论罪......”男子的话还没有说完,王劼便扑通跪地,连呼冤枉:“求大人明鉴,这丫头实是小的未过门儿的妾室......” “啪”可怜他话未说完,脸上就挨了狠狠一记巴掌,清脆悦耳,力道着实不小。瞬间王劼的左脸就肿了起来。这下再搭上右眼的一圈儿青紫,整个儿开了染坊。 “谁是你小妾?再浑说小心我撕了你的嘴!”穆敬荑厉声喝道,脸上尽是怒色。 男子冷冷一笑,手一挥,幽幽道:“还不滚,是想坐牢吗?” 吓得王劼一激灵,跳着脚儿就窜了出去,很快没了踪影。 “荑妹妹,好久不见!”男子淡笑着上前,自顾拉了把椅子坐了,一副打算叙旧长谈的架势。 穆敬荑眼睛循着他的动作落在那几根轻敲桌案的手指上,微一蹲身:“谢大人仗义解围,民女不胜感激,无奈家中事务繁忙,只能先行告退了!” “荑妹妹,我难得来一次这里,你就不能陪我吃顿饭吗?”男子伸手想要拉住她,却被躲了开去。“我知你恼我,可...可我那时也是迫不得已......” 穆敬荑迈步就要离开,她对眼前之人没兴趣,更不愿听他聒噪。 闫良无奈,连忙站起身,伸手虚拦了一把:“好好......我走,你继续吃吧,别饿坏了肚子!” “老爷...这......”随侍的小厮有些看不过眼儿,却见自家老爷默默摆了摆手,转身出去了。“唉,真是不识好歹!”他瞪了一眼,小跑的追了出去。 穆敬荑见人已离开,下意识抚了抚肚子,又坐回椅子里,抄起筷子继续吃了起来。 临江镇王家大院。 “爹,咱们这儿县衙里您有熟人吗?”王劼连呼带喘的跑回家,直奔父亲书房。以往这里一直是他最厌恶的地方,若不是今日被欺得狠了,他是万万不敢来的。 “怎么,又惹祸了?”知子莫若父,王璟合放下手里的账册,扭头问道。 “爹......儿子委屈啊,今日竟被一个冒充官差的人派手下打了......”他哭丧着脸,扑到父亲身前,抱着大腿就哭了起来。 王璟合气的额头青筋直冒,儿子那脸肿的厉害,又是青又是紫又是红的,着实凄惨,往日里他再气也没下过如此狠手啊。 “闭嘴,哭什么哭,有事说事!” 王劼抽抽噎噎抹了把眼泪,将刚刚经历的事情添油加醋篡改了一番,讲给了父亲听。 王璟合虽深知自家儿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可如此听来,也难免动怒。“你说那人只及弱冠?不对啊,咱们昌隆县的县令早就到了知命的年岁了,肯定不是他。” 王劼懊恼地拍了下大腿,站起身坐到了椅子上,比手画脚的解释道:“要不说呢,儿子当时也是被打蒙了,这才没反应过来。 可之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就带人回了酒楼,结果店家却说他们早就走了。因此儿子猜测那人定是扯了谎,顶多也就是个富家小子,有几个臭钱儿得主儿。” “难道是县令家的小子?嗯,也对不上......”王璟合想了半天也没个结果,忍不住戳了他脑门儿几下。 “你呀你呀,读书读书不行,经商经商又闲辛苦,整日里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不挨揍才怪呢!”他恨铁不成钢的斥了几句,眉头不觉间拧成了川字。 “爹,儿子知道错了,求您帮忙查查,看看那人到底是不是咱们县里的官儿。哼,若不是,儿子必将今日所受的欺辱加倍还回去!”王劼咬了咬嘴里那东倒西歪的牙,恨恨的挥了挥拳头。 “行,我这就给你问问去!不过我可告诉你,以后再不准如此莽撞了。要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不一定哪次赶倒霉,你就踢到人家的刀刃上了!” 王璟合起身,将桌案上的东西敛了敛,背着手便往外走。 行至门口,却发现儿子并未跟出来,立即扭头,就见王劼正对着桌案的方向,抻着脖儿,探着脑儿,两手悄悄的翻开一条缝隙,眯着眼睛向里观瞧。 王璟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抬脚脱下鞋子,照着儿子的后背就丢了过去。 “啪...稀里哗啦......” 可惜他这准头儿并不咋地,人没砸到,放在墙边的掸瓶却碎了一个。 王劼听到声响吓得一哆嗦,慌忙抱头蹲了下来:“爹...爹...孩儿知错了,孩儿知道错了!” “你,你个逆子!”王璟合不觉悲从中来。 穆敬荑这边儿吃饱喝足,又回到作坊忙了半日,总算将那格外精细的陶泥放到陶盆中用油布密封好了,盖上木盖儿,等待陈腐过程的到来。 天色将暮,她婉言谢绝了赵氏吃完晚饭再走的提议,骑着小红往福全镇赶去。 回到凌霄苑正赶上大伙吃晚饭,安康笑着迎上来:“小姐,灶间给您留了饭,要奴婢给您端屋里去吗?” “嗯?咱们不都在一屋住着呢吗,哪有吃饭的地方?”她疑惑问道。 “主子,您不在的这两天,后院的屋子已经干透了,秦姑娘便下令让大伙搬了进去。” “哦,原来是这样啊!”穆敬荑点点头,余光瞥见枣红马悠悠达达回了马厩,慢条斯理儿的嚼上草料了,这才迈步往后院走。 “秦姐姐身子还虚吗?” “奴婢看着倒是与之前并无两样了。”安康说完转头进了灶间。 “你回来啦!”秦湘推门走了出来,脸上噙着温和的笑,仿佛之前的不愉快从未出现过一般。 第一百零九章 强演的幸福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连忙迎上去,仔细看了下秦湘的脸色,并未有勉强的意思,这才放宽心。 “穆妹妹,看看这屋里的布置是否合你心意?” “看来秦姐姐的身体真是大好了,你的主意自然错不了!” 临进房间,穆敬荑无意间扫了眼门旁多出的木牌‘凌霄院主’,不禁“噗嗤”一笑,住了足。 她指着那木牌问道:“这名字是谁取得?” 秦湘有些不好意思,还未开口,安康就端着饭菜过来了:“小姐您可不知道,原来秦郎中不仅字写得好,文采也颇为了得,这后院的木牌都是她取得!” 一听说每个屋子都有,穆敬荑立即回转身,开始挨个儿欣赏起木牌来。 孙嬷嬷住在最西面的屋子,门口钉的木牌上写的是‘余芳轩’,她不禁好奇问道:“这是何意?” 秦湘柔柔一笑:“孙嬷嬷说她年岁大了,非要提花儿的话,只能说还剩点余香,瓣儿已经干枯掉落了。” “呵,没想到孙嬷嬷还挺逗!”穆敬荑暗自偷笑。 旁边的屋子比较大,是供几个丫鬟住的,木牌上写的是‘揽霞轩’。再之后是桂花和小玉的屋子,名叫‘缀月轩’。 北房中间是过道,一阵阵的过堂风吹来,格外凉爽。顺着过道走过去就到了水井所在的后跨院,沿着围墙种了不少青翠的嫩竹,一眼望去满是绿色。 过道东面的屋子是穆敬荑的,再东面挨着的就是秦湘和紫芙的房间。她曾经的想法是,这两人都与江灵络有关,住在一处正好作伴儿,谁知两人竟是......唉! “诶,如今这屋里只你一人住吗?”她疑惑的看看四周,确实没见紫芙与江灵络的影子。 秦湘语气平静,淡淡道:“他俩离开了。” “嗯?”穆敬荑顿时惊讶的睁大了眼。 “我师父四处漂泊惯了,如今又有了伊人相伴,自然走的洒然。”秦湘抬头看向远空中飞过的几只鸟雀,目光悠远。 “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昨晚......” 生怕秦湘为此神伤,穆敬荑连忙转了话头:“诶,你身体若是恢复好了,咱们是不是该开业了?” “嗯,拖得够久了!”秦湘点头。 “敬荑姐,你们怎么不进屋啊?这外面日头烈,小心晒坏了皮肤!”桂花从灶间跑过来,满脸兴奋:“敬荑姐,孙嬷嬷说要教我梳头发,你要不要过来看?” “我要去我要去!”小玉、安心、安乐三个小丫头立即追了出来,呼啦啦就往孙嬷嬷的屋子里闯。 “孙嬷嬷在屋里吗?”穆敬荑诧异,自己刚刚和秦湘在门口议论人家,也没听到动静啊。 “哎呀,慢点儿慢点儿,都扎在屋里热,不如咱们在过道处梳,又凉快又敞亮。”孙嬷嬷慢条斯理的从灶间出来,一边走一边冲前面几个小丫头招手。 行至穆敬荑跟前,恭敬行礼:“小姐!” “嬷嬷会梳头发?这倒是件大好事!我还想着待凌霄苑开业,再设立个美容院,如今嬷嬷的手艺正好用上。” 孙嬷嬷听了,脸上并未有任何惊奇之色,只微微躬身:“老奴但凭小姐吩咐!” “好,那就麻烦您先将桂花和安享教会吧!” “老奴省得了!”孙嬷嬷颔首,缓步回了房间。 秦湘迅速拉着穆敬荑进屋,感觉再不进去,两人都得晒黢黑了。 “你也不怕日头烈,连孙嬷嬷都懂得保养了!” “诶,你那屋叫什么?我还没看完呢!”她嘻笑着眨眼,伸手戳了戳秦湘的腰侧。 “杏林。”秦湘白了一眼。 “为啥你的如此普通?”穆敬荑搂过饭碗,坐在桌前吃了起来。 “哼,厨房还叫知味斋呢!哦,还有茅厕,我没想出名字,你有主意吗?” “噫,人家吃饭呢好不好?”穆敬荑蹙着眉头,一脸嫌弃。 “好好好,我不说了!” 午后,穆敬荑突发奇想,既然这里是个女人的世界,自然最适合卖关于女性的物品,比如内衣!想到就做,她拿出纸笔,就要研墨。 秦湘本欲端着盘碗出去,让她休息会儿,睡个午觉。见她如此动作有些纳闷儿:“穆妹妹,你又要做什么?” 她头也没抬,顺口答道:“哦,画些图纸,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秦湘从灶间回来,见她已经画上了,立即凑过来探看,可瞧了半晌愣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蹙着眉头,在那疑惑。 半个时辰后,穆敬荑将适合现有材质能做出来的所有内衣款式全部画了出来。 吹干墨迹,她又一张一张翻看检查了一遍,甚觉满意,这才起身,转头对秦湘道:“随我出去一趟,买些布料回来。” “哦!”秦湘立即回屋,戴了帷帽,与她一同出了凌霄苑。 福全镇南街,吉祥布庄。 柜台旁穿着艳丽的年轻妇人正在翻看布料,口中一迭声抱怨着:“哎呀,这南街的东西真是没法看,都是什么呀,颜色暗淡不说,布织得也粗,根本没法用嘛! 我若穿上这种料子做的衣衫,还不得被人当做村妇看待,笑掉大牙啊!”她一边说着,还一边摔摔打打,将那几匹布料扯的乱七八糟,惹得布庄掌柜额上青筋直跳。 坐在待客椅子上的华服男子,一脸不耐之色:“你哪那么多事儿?大热的天,我不在家里陪青柠,颠颠跑来跟着你逛街,你还要我怎样? 试问有哪家男人如我这般好说话的,你就别生在福中不知福了!” 妇人闻言,狠狠摔了手中布料,嚷道:“我哪里生在福中了,你左一个妾室右一个通房的,我说什么了我? 今日只要你陪着逛个街,就这样不情不愿脸拉得老长,带青柠那小蹄子看木偶戏咋未见你不耐烦呢?” 男子“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眼一瞪,甩袖子便走:“你哪里有青柠温婉体贴,整个儿就是个泼妇!” 见他真生气了,妇人瞬间垮了脸,委屈的追上去,抱住胳膊央求:“夫君,咱们去北街逛逛好不好,妾身真的穿不得这个,太丑了,实在无法见人!” 男子没好气的斜眼瞥了瞥:“要买就在这里,要不然就回家。” “夫君......” “别拉我,你丢不丢人?” “你陪我去北街......” “不去!” “那我就不撒手!” 店里的掌柜和伙计静静立在柜台后,一脸看戏模样。 大街上行人稀少,唯有一小部分人循着阴凉的地方仍旧在逛,沿街叫卖的小贩在烈日下淌着汗珠子,咧着嘴时不时吆喝一阵儿,声音也是有气无力。 穆秦两人来到吉祥布庄,一进店里顿觉清凉舒坦。 “唉,还是这屋里待着自在!”穆敬荑低声嘟囔了一句,扭头见秦湘正用帕子擦汗,两人不觉相视一笑。 布庄伙计见有客来,忙笑脸相迎:“两位小姐想买些什么样的布料啊?” “哦,你们这里有没有细棉布?” “有,有!”小伙计立即点头,引着两人走向柜台,自己则到后面去翻布料。 被妇人纠缠的男子见到来人,不觉敛了怒色,行经穆敬荑她们身边,突然指着两人道:“你看看人家这两位小姐,不也在这里买料子吗?” 女人噘着嘴瞟了眼两人,嫌弃道:“那种丫头怎可与妾身相提并论,夫君,你就宽宽手,陪我去北街买几块料子吧!” “不去,你愿意去自己去!”男子嫌恶得想要抽回手,无奈妇人拼了全力想要耍赖,根本挣不脱。 “王楚祎,你别跟我这儿得寸进尺,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常事,我已经够容忍你了,别给脸不要脸!”他恨恨道。 穆敬荑听到名字,不禁扭头,虽隔着帷帽,但还是看清了此人长相,正是王劼的三姐王楚祎。 她愣了愣,脚下的步子就停了。 王楚祎正愁有气没处撒呢,见她直直的盯着自己,立即斥道:“看什么看?再看眼给你剜出来!” 男子闻言也回了头,扫了一眼穆敬荑,有些抹不开脸儿:“你这恶婆娘,再闹信不信我休了你?” “王姐姐,您不是一向以大家闺秀自居吗?怎么今日竟扮起市井泼妇来了,啧啧......真是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啊!”穆敬荑捏着帕子掩唇轻笑,一脸戏谑模样。 王楚祎猛然发觉对方竟认识自己,这可比没有买到福瑞布庄的新料子还要令她难堪。 以往在熟人面前,她一直标榜着婚后夫妻恩爱琴瑟和鸣,惯爱炫耀她幸福的贵妇生活,如今被熟人撞破,简直如晴天霹雳一般。 见她只大张着嘴不说话,穆敬荑又道:“王姐姐不会连娘家在哪儿都忘了吧?我可听说姐姐嫁的很好呢......” 王楚祎终于听出是谁来了,猛地伸手一抓,就要报复。 可惜穆敬荑有凌霄护体,怎会让她如愿,闪身躲过,讥笑起来:“别白费力气啦,你那种行径除了丢人,什么也做不了!” “好你个穆敬荑,竟敢看不起我,你算个什么东西?嫁不出去的贱货!” 男子见她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猛地抽出手臂,头也不回的出了店铺,生怕被人看到自己与其有什么关系。 由于他逃得狼狈,王楚祎直接被带的歪倒在地,裙裾飞扬,艳红的亵裤一览无余。 “哼,丢人!”穆敬荑撇撇嘴,绕开瘫在地上的人影,来到柜台处,接过小伙计搬来的布,认真看了起来。 秦湘不认识此人,对旁的事也无兴趣,只专心在案台处挑布料。 掌柜的因为恼她,也装作未见,专心接待穆敬荑她们,只不过脸上多了几分笑意,语气也轻松畅快不少。 感谢砚小殊和Amy是只虾的打赏,感谢所有投推荐票的朋友,感谢亲们的追读和支持,丰卿都一一在心里记着呢,鞠躬感谢!!! 第一百一十章 新主意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街市上的人虽不多,可来来往往间也没断了流儿。 人们经过吉祥布庄,不经意的往里瞧上一眼,见到如此情景,纷纷驻足观望,有好打听的还会询问一番,与旁人议论几句。 反正这人摔倒又不是店里的责任,掌柜的也懒得管,门口人多保不齐还会引些客流过来。 果然有的人嫌热,迈步进了店铺:“伙计有什么合适的布料推荐吗?” 一位身宽体胖的老妇人到了柜台前,用眼神指了指门口依旧哭泣的王楚祎,掩着口悄声道:“她这是怎么了?” 小伙计撇撇嘴,收回视线:“大娘,这么着,小的刚攒下些碎布,您若是想要,就给您算便宜些,一块儿都拿走,然后咱们再聊闲话。” 老妇人叹了口气:“行,你们这做买卖的真是七窍玲珑心,老身也是服了!” 小伙计乐呵的将盛布头儿的竹筐端上柜台:“大娘您看,都是时下流行的......” 经掌柜的推荐,穆敬荑最终买了一匹本白的细棉布,挑了不少花色各异的绸缎薄纱。见东西太多拿不走,她又到门外雇了辆马车,还顺道去隔壁买了不少绣线。 东西齐备,穆秦两人爬上马车,挤在布料中间听着马蹄敲击地面的“嗒嗒”声,心满意足的相视而笑。 回到凌霄苑的时候,桂花正在给安康梳头,其他人围在四周,看的极为入神,时不时还要探讨一番。 “快来帮忙,我买了好多布料儿!” 穆敬荑喊了一嗓子,几个小丫头立即跑了过来,冲到凌霄苑门口,搬的搬,抬得抬,人多力量大,很快就将东西转移到了后院库房。 孙嬷嬷难得好奇,也来凑热闹:“小姐,您这又打算做什么?” “内衣!”穆敬荑俏皮一笑,将自己之前画好的图样分给大伙传看。“就用这些布料做成小衣和亵裤。” “啊?”小丫头们瞬间脸就红了。 唯有安逸看不出窘迫模样,拿着图纸一本正经:“小姐,这些小衣做出来是要卖吗?” “当然!” “您不会是想卖给花楼那种地方吧?” 穆敬荑歪头想了想:“你说的有道理,那些地方是可以推销一下,不过眼下我只想卖给来咱们这儿做美容的人。” 安逸蹙着眉头,不大认同:“小姐,不是奴婢打击您,这么小的一块儿布,除了那些风尘女子,谁会敢穿啊?” “嗐,咱们先穿,等她们看着漂亮再推销不就成了!” 安康下意识搂紧身子,快速摇了摇头:“小姐,女婢不要,这...这也太羞人了!” 其他几个年岁小的都没什么反应,准知自己还用不上,安享红着脸没有应声,只默默往后退了退。桂花和秦湘安静站在一旁,谁也没有搭腔儿。 穆敬荑刚以为不会有人支持的时候,孙嬷嬷却开了口:“老奴愿意试试!” “啊?”众女瞬间惊掉下巴。 “嗯,还是孙嬷嬷睿智,穿上这种小衣可以防止下垂,便宜走动,对身体塑形也有很大好处。” 穆敬荑好笑的扫了她们一圈儿,“都别闲着,咱们先剪几个出来,缝制好看看,见到穿上的效果,你们就明白了!” “敬荑姐,我来帮你!”桂花上前两步,打开那匹细棉布,问道:“这个要裁多少?” 孙嬷嬷走过去,拿起剪子:“先剪出两套,确定大小适宜了再剪其他的。” 穆敬荑点点头:“有道理!”弯身从其余布料中挑出一块儿绯色绸缎,“面料用这个!” 大伙虽然对于穿上小衣不太接受,但对缝制的活计还是挺上心的,七嘴八舌凑在一处看新鲜,一个人缝制,围一圈儿人参观,场面好不热闹。 穆敬荑只负责坐在边儿上指导,偶尔提点几句哪里需要打裥掐褶,带子需要多宽之类的问题。 一个时辰后,孙嬷嬷穿上了其中一件小衣,套上衣衫之后回到众人面前。 “诶,怎么感觉您腰细了呢?”安康疑惑上前,伸手摸了摸孙嬷嬷的腰背,不禁啧啧称奇。 秦湘眼睛一亮,身子坐直了些:“我倒是觉得嬷嬷的背更挺了。” “嗯,我也觉得嬷嬷年岁轻了不少,身形与安享都差不多了!”小玉托着腮,嘟着嘴,一脸认真。 “啊?有那么夸张吗?”安享也凑上前,瞪大眼睛绕着孙嬷嬷观察了一圈儿,突然瞥见桌案上的另一件小衣,立即抓在手中跑回了揽霞轩。 等安享再回来时,整个人仿佛气场都变了,高贵优雅的身形,起伏有致的轮廓,直接从丫鬟变成大家闺秀了。 “哇......”一群小丫鬟纷纷惊呼,满眼羡慕。 “安享姐姐,你这也太美了吧?”安心表情夸张的走上前,抬手就要去摸那穿着小衣的位置,正陶醉于众人夸赞的安享连忙躲闪,羞恼的红了脸:“手往哪摸呢?” 安逸坐在一边儿咯咯直笑:“谁让你显摆的,再说了,都是女孩子,有什么可羞的!” 孙嬷嬷开口:“小姐,老奴觉得这东西可行,要不咱们就做吧?” 安享也忙着表态:“小姐,奴婢也觉得当做,穿上后,觉得呼吸都顺畅了不少,不管是走还是跑都轻便许多。” 说话间她还是忍不住害羞,时不时地用帕子遮下脸,看得穆敬荑这个现代灵魂一阵恶寒,简直太做作了。 可惜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女性皆是如此,她若不遵从反而会成为异类。 “行,既然如此,咱们也要做出大小码来。比如安享穿的应该再大一点更好,你应该算是D罩杯,安康的应该是B罩杯,我......” 她低头瞧了瞧自己,撇撇嘴:“嗯,我应该是C罩杯。最后再做个最小号的A罩杯,也就差不多了! 还有款式方面针对不同的人群,有的要挺阔些,多加几层布料,有的要绣花钉珠,总之样式多一些,便于挑选。” 安逸听了很是兴奋,一个劲儿申请要接下卖小衣的差事。 穆敬荑想了想便点头应允了:“到时候我要看业绩,卖得好,咱们有提成,月银之外还会有工钱,若是干不好,我可就要换人了。” “小姐放心,奴婢定能做好,这个奴婢有经验!”安逸一点儿也不犯怵,答得格外爽快。 于是凌霄院里又忙碌起来了。 每日里小玉和安逸两个人做饭,穆敬荑带着秦湘徐亮四处奔波,与各个茶楼、酒馆、戏曲班子,木偶剧团谈合作。 她写了个画本,故事很短,却很符合当下人们的喜好,内容相当于是围绕着凌霄苑的各种经营项目写的广告。 好不容易谈妥了广告的事,她又忙着买纸写布告,派遣徐亮给每个持有竹帖的客户家里发宣传单,通知八月初八凌霄苑开业庆典的事宜。 当然若是没有东西吸引,这么热的天客户肯定是不愿来的。 穆敬荑又提出了前三名到场的客人可以免费享受一次凌霄苑的美容美体套装,前十名的客人可以免费领取一份凌霄苑独有的唇脂,前三十名的客人可以免费领取一只眉黛。 当然她也标明了礼品不可同时享受,只能选一样儿。 八月初五,徐亮一大早就拿着图纸跑去李家屯,寻林伯定制开业急需的几个小玩意儿。 东西不大,都挺小巧,可活儿很急,他愣是从早上等到天黑,漆面还未干透便带回来了。 次日穆敬荑拿着这些小东西,开始温习上一世她在五四青年节表演过的魔术。好久不摸有些生疏,屡屡出错,正在她着急上火的时候,安荣走了过来。 “小姐,安逸她们将小衣和亵裤都摆好了,想让您过去悄悄还有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哦,我这就过去。”穆敬荑将手中的盒子放下,把那些魔术用的道具拢到一堆儿,就要往外走。 安荣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小姐,您在忙什么,这些是要送给小娃娃的玩具吗?” “嗯?”穆敬荑气恼的扭头看她:“你哪只眼睛看着像玩具了?这些都是我辛辛苦苦定制的魔术道具,变戏法用的。” 安荣被骂的缩了脖子,低低应道:“奴婢愚笨,奴婢知道错了,奴婢......” 她这一副做派活脱脱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儿,反衬的穆敬荑成了大恶人。 “哼,你不是好奇吗?那我现在就教给你,到时候魔术练不成不准吃饭!” 安荣被吓得半死,什么魔术,她听的是一头雾水,到头来只记住了四个字‘不准吃饭’,委屈的眼泪围着眼圈转儿,不敢怒也不敢言。 穆敬荑索性坐回座位,将战战兢兢的安荣叫到面前,挑了个简单的,一遍遍演示起来。 小丫头一开始还忍不住要抹眼泪,可看着看着就来了精神,都后来简直激动地双眼放光了。待穆敬荑将道具交到她手上,高兴的神马是的,很快就能灵活运用了。 “小姐,奴婢这样做对吗?”她满脸喜色,兴奋道。 “嗯,不错,你很有天分!”穆敬荑暗自佩服,又接着把剩下的几个道具全部教了。 没想到安荣这丫头果真头脑聪敏,一学就会,平日里看着胆小如鼠的,没想到在这方面竟是个天才。 穆敬荑不禁感叹:人真是各有所长啊! 前院儿东厢南屋,窗户开的很大,光线透过竹制的百叶窗照射进来,映着屋里挂在衣架上的一排排小衣亵裤格外亮眼。 颜色各异,款式新颖,有带刺绣的,有戴流苏的,有钉珠带花的,也有完全素雅的纯色系列。 安逸站在屋门口,左瞧瞧又看看,瞥见有不合心意之处就跑过去整一整,然后再回到门口处相看。 “安荣这小蹄子真不靠谱,叫她通禀小姐,这么久还未回来,真真是耽误事!”她低声叱骂一句,转身向后院跑去。 安荣喜滋滋从穆敬荑屋里出来,怀里抱着个木盒,神秘兮兮的回了揽霞轩。被正赶过来的安逸瞧了个满眼儿,立即气恼的追了上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靠谱儿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安荣小心翼翼的将木箱放到柜上,拿出一副道具坐在桌边儿摆弄起来。 安逸冲到门边儿正要闯进去薅人,就听到她哼哼唧唧低声唱着曲儿,手中的铜钱儿凭空穿过了薄薄的木片“叮咚”一声落入了陶杯中。 “嗯,难道这妮子会妖术?”她皱皱眉头,百思不得其解,疑惑间定睛细看。“叮咚”铜钱儿再次穿过了木片儿。 她再也顾不得抓人的事情,直接冲到了桌边,一把抢过铜钱儿,又翻起那木片儿,举到眼前翻过来调过去的一阵琢磨,却任何异样都没有发现。 “你快还我,这都是小姐交给我的魔术道具,不能损毁的!”安荣急的跳脚,连忙去抢。 安逸身量稍稍高些,又极力躲闪,愣是没让安荣抓到。“诶,我就不给,就不给,除非你告诉我是何缘由!” 两个人一个跑一个追,就在揽霞轩里闹了起来。孙嬷嬷抱着剪完的布料与桂花和安享一同进来,看到的就是如此场景。 “安逸,如今院里这样忙碌,你们俩还有心思玩耍胡闹,真瞅咱们小姐好说话了是吧?”安享冷着脸立即斥道。 安荣吐了吐舌头,不再追赶,只嘟囔道:“安逸抢了小姐给我的道具,若是坏了,小姐定是要怪罪的!” “安逸,我看你就是闲的,一会儿禀报小姐再给你安排些活计吧!” “哼,给你给你,什么好东西,当谁稀罕要呢!”安逸撇撇嘴,将东西直接丢了过去。 “哎哎......”安荣吓得慌忙去接,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木片落在地上摔成了两半儿,溅飞了几缕木屑,毁了。 “呜呜......这可怎么办?我告诉你不能碰不能碰,你就是不听,这东西坏一点儿都是不能用的,都怪你都怪你......”安荣又气又怕,捧着那两块儿碎片呜呜哭了起来。 孙嬷嬷无奈叹了口气:“安逸啊,你这回算是闯祸啦!” 安逸也有些后悔,她哪里知道这东西竟如此脆弱。 “哎呀,你...你别哭...对不起还不行吗?都是我的错,我赔你,我这就找木匠再做个一模一样的赔你!” 说着,她便跑过来,抢过安荣手里的碎片,迈步出了屋。 穆敬荑这会儿正坐在穆贵坊的圈儿椅中品着茶,听方佶汇报近日来客户反馈的各种问题。 “......小的想咱们是否需要雇两个人手专门制作那香朵,如今山水落云香卖得很快,咱们售卖的香朵种类太过稀少,可供挑选的余地也少。” “嗯,我会尽快安排人手制作的。平日里有客户提出要求,你就在本子上记录下来,待得......” “主子,小的...小的只识的几个字,认账本还算勉强,再多就不成了。”方佶说着说着便垂了头,掌柜的予他这么好的差事,却没本事担承,实在心中有愧。 穆敬荑一愣,转瞬又笑了:“无妨,我知你是个聪敏的,不会咱们可以学。我下次给你带本书过来,每日学一点儿,日积月累,便也会了。” 方佶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能学写字,激动得他就差落眼泪了。小时候家里穷苦,连饭都吃不饱,自然也接触不到学堂那种富贵子弟才能去的地方。 唯一认识的几个字,还是卖身到穆家前从人牙子那里学的,仗着他嘴甜讨喜,得机会看了半月账本。 “小的谢主子再造之恩!”他双膝跪地,虔诚真挚。 穆敬荑连忙扶了他起来:“只要你肯学,未来定有更好的前程!” “嗯!小的全凭主子吩咐,定不辱主子再造之恩!” 从店里出来,穆敬荑直接在北街逛了起来,她记得这附近有家‘澜芳书肆’,上次与江灵络那厮逛过。 一进门就见到几个梳着总角的小童围拢在一处低声争论着什么,她小心地绕过去,来到店里侧的一排书架前。 因为她来过,明了书架的分区,便径直走到学子专用书的位置,伸手去拿上面摆放的《释名》。 谁知就在穆敬荑即将够到的时候,那书却被另一只手抢走了。 “嗯?”她立即扭头:“是你!” “怎么是你?”江灵络瞪着眼,一脸错愕。 趁他愣神儿,穆敬荑一把将书夺了回来。她承认自己不讲理,可就是忍不住生气,为秦湘报不平。 “诶,你这人咋这样,是我先看到的好不好?”江灵络跟在她后面,又是气恼又是无奈。 穆敬荑头也不回,直接拿着书交钱去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书肆,江灵络还不死心,依旧追着她讨要:“书钱我给你,但这书得归我......” “滚!” “嗐,你怎么如此不讲理?” “哼,讲理的人都快被你欺负死了!”穆敬荑双手抱着书,愤愤的转头儿瞪他:“本来我挺喜欢紫芙的,被你这么一搞,我连她都讨厌上了,全怪你!” 江灵络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怎么能是我的错呢?我心里只有湘儿,可奈何她不理我呀!” “哦,她不理你,你就转投她人,什么逻辑,难道感情在你眼里就这么廉价吗?” “哎呀,不是,这里面的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芙儿她是无辜的!”江灵络摊着手,实在不知该怎么解释。 “哟,都改叫‘芙儿’啦,可真亲昵哈,呸!”穆敬荑瞬间变了脸,恨恨道:“你个花心大萝卜,见一个爱一个的渣男,我最恨你这种人了。 我告诉你,将来秦姐姐定会嫁个比你好千倍万倍的如意郎君!” 见她快步离开,江灵络连忙张开双臂拦阻:“哎哎,你别走,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 穆敬荑也不理他,直接绕开,依旧向前走去。毕竟是在大街上,江灵络也不敢闹得太过,只得默默跟着,时不时解释两句。 因为有个跟屁虫坠在后面,穆敬荑也忘了把书交给方佶这事儿,径直回了凌霄苑。 她前脚进院子,后脚就吩咐一句:“凌霄,守住门,不要放这厮进来!” 当然这话是心里说的,旁人自是听不到。 江灵络正处于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时候,突然一股大力袭来,将他狠狠的弹了出去,直接摔到了外面。 穆敬荑只听得“嘭”的一声,接下来便是江灵络的闷哼。 徐亮将枣红马的草料填好,正要告辞离开,突然瞥见东厢南屋门口黑影一闪,像是有什么活物窜了进去。 “嗐!”他大喝一声抄起皮鞭就冲进了屋子。 里面玲琅满目的各色小衣被他看了个满眼,怔愣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自己的目的。连忙小心翼翼的,这敲敲那打打,呼呼呵呵得吓唬着。 穆敬荑听到动静一扭头,顿时恼怒的红了脸。 “徐亮,你给我出来!”她厉声喝道。 “掌柜,这里进了老鼠,小的得把它赶出来!” “你给我出来!”她再次吼道。 这几嗓子喊出去,后院忙碌的众人立即赶了过来,不知到底出了何事,均是一副紧张模样。 徐亮虽不明白主子为什么生气,但还是将那老鼠用鞭子柄敲晕,拎住尾巴才出来。 “掌柜,这里有耗子!”他道。 “谁让你进去的?”还未等穆敬荑说话,安享就红着脸斥责上了。 “我追耗子啊,要不然让耗子将里面的东西咬烂吗?”徐亮尊重小姐可以认打认罚,但不代表他对旁人也是如此,自然安享不属于这个范畴。 穆敬荑也明白这事虽惹人着恼,却也不好真拿来说教,毕竟真论起来,徐亮确实并无过错,因为他根本不晓得这里面不该进。若揪起细理来,大家难免尴尬。 想了想她便沉声道:“以后这里你不能进!” 徐亮懵懂的点了点头:“小的知道了。”他蔫蔫的,拎着老鼠出了院子。 穆敬荑冷着脸看向众人:“这屋子谁负责的?” “嗯...是...是安逸......”安荣噘着嘴低声道。 “她人呢?” “回小姐,安逸好像寻木匠去了。”安享咬了咬唇,垂着头嗫嚅道。 “寻木匠?”穆敬荑蹙眉看向院门的位置,只见徐亮正站在门口踟蹰着没有进来。“徐亮!” “哎!”徐亮连忙甩开江灵络的手,拼命挤进院子。“掌柜,小的在,您有什么吩咐?” “咱们这附近有木匠吗?”穆敬荑一边说着一边用余光瞄着院门外江灵络气急败坏却迈不进步子的模样。 “南边老邓是个木匠,可惜手艺不如林叔,做不了太精细的活计。”徐亮挠挠脑袋道。 “你跑一趟邓家,看看安逸在不在。” “是!”徐亮心中纳闷,快步跑了出去。行至院门处,就听他道:“让开!” “你帮我把你们穆小姐叫出来,我有事找她。” “自己找去,我还有事!” “哎呀,别走啊......我真进不去!”江灵络气恼的捶了下木门,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穆敬荑扫了众人一眼:“今日之事,引以为戒,以后凌霄苑开业,每日里人来人往,所有人都必须恪尽职守,不能有一丝懈怠,否则准定要出乱子。 记住了每个人的分工,做好自己分内的事。” “奴婢省得!”众人异口同声。 “行,都该干嘛干嘛去吧,安逸回来叫她到我屋里一趟。” “是!” 邓木匠家,安逸正比手画脚的在那指挥。 “对对,就是这样!” “姑娘这样不行的,木头会劈的。” “哎呀,您就听我的,准没错儿!” 邓木匠一边撩开衣襟擦汗,一边推着刨子。木屑飞溅过后,巴掌大的木板又薄了些,他看着抵在板凳处剩下的部分,还是心里没谱儿,实在是家伙事儿不顶呛。 “姑娘,这活儿老汉我真应不了!” 安逸叹了口气,将黏在腮边的碎发拂到耳后,催促道:“快点儿干,一会儿天都黑了,我这还等着要呢,我说你成,你就是成,快点儿快点儿......” 感谢砚小殊大大的打赏,感谢Amy是只虾大大的打赏,感谢莫三九、砚小殊、WS王师、不摇碧莲嘤嘤嘤、逝水又流年、王爱金、云儿朵朵白、三水儿大仙、落笔的人、书友33021203152588、安得静心等诸位朋友的票票!!! 丰卿祝所有的书友大大们、作者大大们端午节快乐,爱情甜蜜,学业顺利,工作步步高升,家人健康和乐!!! 第一百一十二章 安排准备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徐亮找到邓木匠家,见安逸果然在这儿。 “你不好好在院里忙碌,到这儿干嘛来了?” “诶,徐亮?”安逸拧眉,心想完了,自己的事情被人发现了。 “赶紧跟我回去!”徐亮不由分说,扯起她就走。 “哎哎,我这东西还没做完呢,我不回去!”安逸恼怒地甩开他,再次返回了邓木匠旁边:“烦劳您快点儿,我这儿赶着走!” 邓木匠倍感无奈,眼前这个黑脸丫头忒不讲理,强逼着他接下这活儿,之后还一个劲儿催促,三番五次干坏了,仍旧不依不饶。 “姑娘,您还是走吧,老汉我真应不了!” “我说你应......” 安逸还要拿出之前的那套说辞,结果却被徐亮抢了白。 “赶紧走吧,小姐还在家等着呢!” 闻听此言,安逸彻底泄了气,懊恼的垂头,低声应了。邓木匠也没好意思多要钱,只收了五十文就让她把坏了的几块木料都带走了。 回到凌霄苑,天色已黑,徐亮与正等在院门口的孙嬷嬷打了声招呼,亲眼看着安逸进了院子,这才离开。 孙嬷嬷关上门,紧走几步赶上她:“你这丫头,怎就是不长记性,我刚问过了,那木片是小姐花大价钱从旁处特意定制的,为的就是凌霄苑开业的时候耍戏法用。 交给安荣的时候还特叮嘱了好几遍,一定要小心,这些道具千万不能有任何损伤。你倒好,专往这上找!” 安逸扁着嘴,一脸委屈:“我也知道错了,可当时就是气她,应我把小姐叫来,没兑现不说,竟抱着一盒子古怪物件玩去了,所以才......” “行啦,这还不算,你可知那摆放小衣的屋子被徐亮闯了进去?” “啊?”安逸大惊,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当时大伙都很气愤,无奈人家徐管事并不知情,是为了追老鼠无意间闯进去的。” “那也不行啊?” “是不行,所以这就是你的错,无人看管,进了外人,门没关严,才有老鼠。” “啊......”安逸简直毁的肠子都青了。 孙嬷嬷叹了口气:“我劝你见到小姐直接认错,不吝打或者罚,祸已经闯了,也只能如此才能令主子消气,尽快想出办法来。” 安逸默默点头,抬腿向后院跑去。 穆敬荑正在屋里与秦想讨论后日的开业流程,一边想一边往纸上记录。 “小姐,奴婢知道错了,还请小姐责罚!”安逸扑通一声跪在了台阶下,低垂着头,语气诚恳。 穆敬荑转过身子,看向门外:“你错哪儿了?” “奴婢不该抢安荣的东西,也不该玩忽职守,离了小衣馆。” “哼,很明白哈,那就跪着吧,饿个两顿再说,省得以后不长记性!”穆敬荑有气没处使,明日的事情排得很满,徐亮仍旧在雇人发传单,贴布告,根本抽不出空来。 安逸这丫头哪都好,就是爱耍小聪明,有些不服管。时不时地定要闯点儿祸出来,严惩吧,有点儿舍不得,不严惩吧又是屡教不改,实在恼人。 秦湘张了张嘴,还是忍住了求情的冲动。 “是!”安逸痛快应了一句,起身走到院子中央,老老实实跪了下去,面儿上坦然。 揽霞轩里的安心和安荣探出头来瞧了瞧,又默默的缩了回去。 “唉!”安荣叹了口气,犹豫道:“其实我也有错,按说我也该跪着去。 “你傻了吧?这种事哪有抢着往身上揽的!”安心推了她一把,转身去寻安享。 “安享姐姐,你看她是不是蠢,竟想着……” “我也觉得你该认错!”安享扭头,停下手里的活计,淡淡道。 “嗯!”安荣闻言,抿着唇跑了出去。 远远的便听见她道:“小姐,奴婢有错,请小姐责罚……” 晚饭过后,众人各回各屋,园中逐渐陷入黑暗。 “啪”安逸再次打死了一只蚊子,摸索着捻下尸体,丢到地上。 “真恼人!”安荣抹了抹脸上叮成一片的红包,嘟着嘴抱怨。 “哼,谁让你过来的?本来小姐没想起你,却非要自己撞上来,赖谁?” “我愿意,至少我们是个伴儿。” “……” 次日清晨,穆敬荑早早起来,一出门就看到院子里两个瘦小的身影依偎在一处,睡得歪斜。心中不觉一软,后悔惩罚的重了,不过就是孩子,何必较真儿呢? “小姐!”安康正好过来,见到她眼神所落之处,犹豫了下,便走向了院子中央。 “你们俩快起来,小姐心善饶了你们,可不要不知悔改!”她一边斥责,一边将两人拉了起来。 安逸和安荣猛然睁开眼,先后跪地向穆敬荑道谢,这才相互搀扶着回了屋子。 安康转身,对着穆敬荑蹲身行礼:“小姐,早饭您是在房里吃还是去知味斋?” “送到我屋里吧!” “是!”安康领命而去,穆敬荑则去了前院儿。 凌霄苑开业有活动,但只限于女子,所以这表演的台子还是得搭在院儿里,放在门口有男有女的反而不好。 徐亮今日也到的很早,将穆敬荑早前定做的几块牌匾送来了。均是二尺长,半尺宽,上面是秦湘的字迹‘养容堂’、‘盈秀馆’、‘宜安药房’、‘门诊’、‘火龙房’…… 穆敬荑又指挥着他将牌匾挨个儿钉在门廊之上,来到摆放小衣的屋门口时,徐亮看了看四下无人,低声问道:“掌柜,昨日您发脾气到底是为哪般,小的琢磨了一宿也没弄明白,求您告知一下可好?” “唉,总之里面都是女人用的东西,你一个男子不该入内,有侮辱之嫌。 “啊?”徐亮大惊,忍不住探头向里观望。 “嗐!”穆敬荑立即瞪眼。 “呃……”徐亮缩了缩脖子,很有些老猫偷鱼被抓个正着的模样。 修葺院子时还余下一些砖瓦,穆敬荑便带领众人将砖块儿挪到了院子当中,堆起了一方丈许长宽的台子,高度虽只有一尺左右,却也费了不少气力。 “小姐,这样稳当吗?”安康有些担忧的踩了踩边缘。 徐亮跳上去来回走动几圈儿,点点头:“还行!” 接下来穆敬荑又指导了一遍安享和桂花为人做美容的全套步骤和手法,这还是她上一世陪老妈去做皮肤保养时学来的,如今能用上也算一大幸事。 秦湘带着安康、安心、安乐几个到同安药铺买了不少得用的药材,顺道还去几个药贩子那里买了大堆的常用药回来。 她们四个再搭上将要专职看顾药房的安荣,一起聚在挂着‘门诊’两字的的前院北屋,手脚麻利得处理着药材,争取明日便可使用。 小玉和桂花得了令,忙着在灶间熬芙蓉露。一旁的竹筐里放着满满的荷花浮雕陶瓶。 想着明日这里必定热闹,还是与左邻右舍打声招呼比较好,免得心生埋怨,邻里不和。穆敬荑叮嘱了徐亮几句,便去了一旁的魏家皮货。 “呦,穆掌柜难得到我们这儿来,快里面坐。” 瞥见屋里正有客人在,穆敬荑犹豫了下,本想说两句就走。谁知那客人一转头,竟对着她道:“不知我妹妹在里面如何?” 因为身处亮处,她看不太真切,只得虚着眼,手搭凉棚细瞧,这才看清那斗笠下的脸,略有些拘谨,隐隐透着喜色。 “嗯,桂花一切都好,明日我们这里就开业了,她也会忙碌些。” “烦劳你费心了!”张贵祥低声客套一句,语气有些尴尬。 “不必客气,我与桂花情同姐妹,定会让她吃好喝好,你...无需担忧。!” 张贵祥点点头,没再言语。 魏雨见冷场了,忙上前笑道:“穆掌柜真是个能人,明日就要开业了吗?” 穆敬荑立即笑道:“我来就是想跟魏小哥儿打声招呼,明日我们凌霄苑必定很吵,若是有影响到您的地方,还请魏小哥儿多多包涵,过了这天就好了。” “嗯,好说好说,都是邻居,有什么事互相体谅一下也是应该的,和气生财嘛!” 穆敬荑笑着施礼:“谢魏小哥儿体谅!” 魏雨一边敛皮子,一边笑道:“应该的应该的,在下祝穆掌柜的凌霄苑开门大吉,生意兴隆!” 张贵祥嘴角抽了抽,神情讶异的看向两人,心中不禁纳闷儿,听桂花说这里是专司女病的医馆,怎能这么堂而皇之的盼着生意兴隆呢,那不是咒人生病吗? 当然他也只是想想,并没有傻到说出来。 接着穆敬荑又去了一旁的香烛铺子,里面守着的是位年余四十左右的妇人,眉眼儿很和善,举止行动有些慢悠悠的。 “穆小姐来啦?”她的语气冷淡,带着明显的疏离。 其实之前她们已见过几次面了,却依旧如同陌生人一般,并不热络。 “岚姐,我们凌霄苑明日开业,到时候可能会热闹些,若是吵到您,还请多包涵!” 妇人瞟了她一眼,继续拿着笤帚扫地。 穆敬荑暗自运气,忍了忍,继续笑道:“您若是有空,也可以到里面瞧瞧,明日我们这儿有戏法表演,还有马戏。” 妇人冷哼一声,仍旧没有答话。 “岚姐,明日我们这儿还有礼品相赠,前三十名到店的客人都可享受。您离得近,若是能赶在前三名到场,还可免费享受美容护肤全套服务。” “不去!” 穆敬荑叹了口气,顺着岚姐擦抹案台的动作看过去,发现店里摆放的烛台样式都很简单,颜色灰突突的,很难让人提起购买的欲望。 “这店铺是您自己的吗?” 妇人抬眼,停了手上动作:“你什么意思?” 穆敬荑双手抱怀,迈开步子,自顾自扫了一遍店铺里的摆设:“我想盘下这店面,自己经营!” 妇人立时有了动作,“啪”的一下甩开抹布,狠狠道:“原来是你在背后捣鬼,我说主家怎么要辞人,原来是你!”说着就要上前掐架。 感谢砚小殊大大的打赏,感谢Amy是只虾大大的打赏,感谢莫三九、砚小殊、WS王师、不摇碧莲嘤嘤嘤、逝水又流年、王爱金、云儿朵朵白、三水儿大仙、落笔的人、书友33021203152588、安得静心等诸位朋友的票票!!! 丰卿祝所有的书友大大们、作者大大们端午节快乐,爱情甜蜜,学业顺利,工作步步高升,家人健康和乐!!! 第一百一十三章 医馆开业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闪身躲开,盈盈一笑:“原来岚姐是担心丢了活计,既然如此咱们商量一下如何?” 岚若愣了愣,斜眼瞪她:“你当是哄骗三岁小孩儿呐?” 穆敬荑嗤笑:“我没那么闲!” 岚若收回手,抻了把椅子坐下:“说吧,你要谈什么?” “我确实想买下这家店铺。” “你,你竟然骗我?”岚若气的又要起身。 穆敬荑摆摆手:“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坑害你干嘛?我想买下这店铺,只不过是觉得它还有改善的余地,想多挣些银钱罢了!” “那...那你若真买了这店铺,有看店的人选吗?”岚若搓着手,眼神躲闪不敢看她。 “哼,你愿意留在这里吗?” “愿意,当然愿意!奴家自从离府,便一直在这里看店,对货品和周边环境也熟。”岚若激动地声音都颤抖起来,生怕听到否定答案。 穆敬荑点点头:“那就好好干,机会总是留给勤勉之人的!”话落,她便转身出了香烛铺子。 接连把周边的铺子都串了一遍,其中也不乏有好奇之人,有的甚至直接开口要赠品,但都被穆敬荑巧妙的转了话题。 回到凌霄苑的时候,徐亮正大摞大摞的往院里搬高脚马扎,见到她进门,立即道:“掌柜,那竹伞贺伯说做不了太大的,胆心支撑不住。” “最大能做多大,你问了吗?” “贺伯怕您说不行,只做了一个五尺见方的。”徐亮擦了把汗,将马扎递给安逸等人,苦着脸道。 “行吧,一个就一个吧,大不了只遮着安荣。”穆敬荑叹了口气,世事难全,总有一两个不如意的。 “嗯,那我下趟就将那竹伞带回来。”徐亮点头,继续忙了。 福全镇北街清幽茶馆。 大厅中央一位说书先生,抑扬顿挫的讲着故事。 “话说有这么一位书生,名唤梁毅,自幼好学,无奈十几岁家道中落,只得穷苦度日。 冬夜寒冷,书生无钱买碳,冻得连笔都握不住。不得已之下便到院子里跑动,企图暖和过来接着苦读。 恰在这时,一位妙龄女子敲响了书生院门......” 周围的茶客啜着茶水,抿着糕点,静静听着书生与凌霄仙子的爱情故事。 穆敬荑编的故事并不长,也没有多么高深,大概意思就是书生在凌霄仙子的帮助下一举高中,并没有始乱终弃,执意要娶她为妻,却遭到族中人的强烈反对。 仙子不愿书生为难,便化作凌霄花,从此帮助女子永葆青春,遇到真爱,一生幸福。 在座的茶客男女皆有,女人听了大多感动落泪,男子听了不禁心生羡慕,忍不住期盼自己也能遇到命里的凌霄仙子。 靠近窗边的包厢里,年轻公子倚窗而坐。 一袭白衣虽然干净却难免有了褶皱,墨眉斜扫带着不凡的倜傥之气,棱角分明的薄唇微微张开与莹白的茶碗相碰一处,温茶入喉,舒爽的他不禁轻哼一声。 玉骨折扇摇动间带起阵阵清风,引得鬓角几缕秀发丝丝飘扬,一阵低沉含笑的声音响起:“表妹,你还是那么擅于奇思妙想!” 八月初八,万里晴空,白云零落,清风徐徐间凌霄苑门前已经热闹了起来。 赵氏不知是从谁哪里得的消息,一大早就坐着罗明义的马车赶来了。行至门前却死活挤不动,隔着十来丈远的距离,只看得到人头,却见不到门扉。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丫鬟婆子占了多数,连带着被护在其间的夫人小姐,乌泱泱看不清面目,纷纷低声吵嚷着,欲挤进门去。 与这些人相比,赵氏形单影只,自然只有站在边缘叹气的份儿。 卯时末,凌霄苑的小门缓缓打开,两个身着丁香色襦裙,外罩月白衫子的俏丽丫鬟静立门扇两旁,一位水蓝衣裙薄纱遮面的小姐,脚步轻盈,款款行至门前。 清丽温婉的声音响起:“今日八月初八,是我们凌霄苑开业大吉的日子,难得诸位贵人愿意赏脸。 当下暑热难耐,凌霄苑特地准备了各种糕点、时令蔬果,以及去暑养颜的饮品供诸位品尝。还请大家配合我们两位侍女登记一下名录,以方便馈赠礼品所用!” 她朗声说完,众人再次喧哗起来。 有等腻烦的人开始拼命往院里冲,可惜不论她们怎么费劲儿,每次总是只能进一人。 站在院门里侧的安康和安享,有条不紊的记录着所到宾客的信息。安乐安心则引领着众人行至安荣所站得台子前面。 地上摆着一行行展开的高脚马扎,四周鲜花环绕,西侧竹影稀疏,围成了屏风模样,营造了一方凉爽宜人的小天地。 前面由花草藤蔓围拢起来的台子更是装扮的如人间仙境一般,鲜花垂坠成了流苏,嫩草铺就成了地毯,廊柱由藤蔓和花朵缠绕而成,别出心裁又颇费工夫。 有的夫人小姐家里条件好些,便自己带了锦凳,生怕没地方歇脚。有的差些,仆从不够用的,本已做好了站着的准备,不曾想凌霄苑一个医馆竟准备的如此妥帖。 安乐安心一边安排人员歇脚看演出,一边介绍着院里的美容养身项目。 安逸与孙嬷嬷一趟趟的将冰镇在后院井中的瓜果洗净去皮,切成小块儿,用牙签插着送到每位宾客的面前。 量虽不大,但搭配的五颜六色,捏着牙签便可入口,凉爽清甜的感觉渗入五脏六腑,瞬间暑热去了大半儿。 安排差不多了,安逸开始坐到台后,吹起了短笛。这还是早前她在颜华院学的一些皮毛,凑个热闹还是可以的。 安荣站在台上,有宽大的竹伞遮阳,得以让台下众人看得清楚。一张实木桌案立于身前,右侧摆了只木箱。 她先是对着众人含笑一礼:“感谢诸位贵客光临凌霄苑,小女名为安荣,是这凌霄苑里看管药房的婢女。 安荣别无所长,只会些小把戏,愿逗诸位宾客一乐!” 说着,她便拿起一根漆成红色的木棍儿,向场中众人展示了一遍。 “诸位请看,这是一根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红色木棍,但放到我们凌霄苑这个风水宝地就不一样了。有什么不一样呢,请您接着往下看!” 她动作轻巧的将木棍放入一个中间镂空的木盒,举着手让众人观看。 “诶……”她手指轻轻一推,木盒立即错落开来,形成了三个部分,只有一小块儿相连。“通过这个盒子可以将木棍截成三段儿,诸位请看,这三段木棍是否真实。”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镂空处将三截木棍儿分别拿了出来,排成一列用手捏着走到众人前面验证真假。 大多数夫人小姐虽然心中猜测那木盒中是否有刀刃之类的锋利物件儿,但面儿上仍旧保持着矜持,静静坐在那里。 丫鬟婆子并没有太多顾忌,有脸大的接连上前用手去摸那几截儿木棍的断口。回来后无不惊叹那盒子锋利。 安荣见差不多了,再次回到台上,将三截儿木棍依次装回盒子里。 然后神秘一笑,口中念念有词:“安荣敢问貌美的凌霄仙子,在座的诸位贵客是否可以依靠凌霄苑的独特秘方实现青春永驻,容貌愈渐美丽? 若是能,还请仙子示下,将这断成三节的木棍再次还原完整!”说完,她将木盒至于案前,双手合十,虔诚祝祷。 突然右手虚空一抓,将木盒高高举起,“啪嗒”合回原位,抬手一接。 众目睽睽之下,从倾斜的木盒中竟真的掉出了一整根完好无损的红漆木棍儿。 “喔啊……”在场宾客无不睁大双眼惊呼起来。 安荣含笑施礼,一迭声道:“看来仙子已经显灵了,只要诸位用凌霄苑的保养方法,使用凌霄苑的专属产品,定能永葆青春,貌美无双。 安荣在此恭祝诸位贵宾了!” 场下再没有什么矜持不矜持的人物了,均是满脸激动。 美丽是女人恒古不变的追求,不管是为悦己者还是单纯的为自己开心,没有女人可以拒绝青春拒绝美丽。 穆敬荑静静的站在盈秀馆门口,眼睛扫过院中排成长龙等待诊平安脉的众人,观看安荣表演戏耍早已入迷的众人,被桂花和安享请进养容堂做美容的贵夫人,脸上不觉带上了欣慰的笑。 这凌霄苑的未来定是光明而灿烂的吧。 “死丫头,哎呦,可晒死我了,咋这老多人啊!”赵氏用帕子擦着汗,嗔怪的瞪了穆敬荑一眼,走到了盈秀馆门前。 “娘?” “嚷什么嚷,有这么好的事儿却不早早告诉你娘,害得我还得从旁人口中得知,真是不孝!”赵氏气恼的作势拧她。 “娘,这么多人看着呢,多少我也算个管事,你可不能老这样啊,否则您闺女以后都不敢见人了!” “嗯?你管这边儿,那穆贵坊呢?”赵氏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穆敬荑一愣,转瞬自然道:“那不是有方佶吗?省得您总嫌我与旁人走得近,这下好了,凌霄苑里都是女子。” 赵氏认真的点了点头:“娘以前走错了路,所幸并没错的太离谱儿,如今咱家不愁吃穿,你又是个能干的,娘以后只专心守着你爹好好过日子,做个贤妻。” “娘,那我呢,您不守着我吗?”穆敬荑瘪着嘴一脸委屈。 “切,你早晚都是要嫁人的,我守什么守?”赵氏再次白了她一眼。 “那女儿就守着娘一辈子!” “快得了吧,我还想清静清静呢!”赵氏一脸嫌弃的甩开她,嘟囔道。 “可不是谁前几日还总催着人家回家多住住的?”穆敬荑脖儿一扬。 谁知赵氏早就转了目标,不声不响的进了盈秀馆,对着各种花色的小衣亵裤满脸好奇的研究上了。 感谢三水儿大仙大大的打赏,感谢缘梦ah大大的打赏,感谢砚小殊大大的打赏,感谢所有为本书投推荐票的朋友,丰卿万分感谢!!! 第一百一十四章 火爆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哎呀,人家还跟您说话呢......”她连忙追了进去。 赵氏拿起一件胸口处缀着流苏的小衣道:“闺女,这是个什么呀?” “娘,今日在凌霄苑里您叫我掌柜或者管事行不?”穆敬荑突然灵机一动,自家老娘不能白来,怎么着也得起点作用。 赵氏斜眼瞟了下她:“怎么,嫌你娘丢人啦?” “没有,女儿是想求娘帮个忙!”她抓了赵氏的袖子故作扭捏道。 “帮忙,帮什么忙?”赵氏将小衣围在嘴上,对着铜镜一阵比划。 穆敬荑瞥见,连忙拦阻,眼睛向外面瞄了瞄,这才小声道:“您快放下,这不是放嘴上的,是小衣,穿在里面的小衣!” 赵氏蹙眉,不敢置信的抖了抖那两小块儿可怜巴巴的布料:“闺女,你这都是打哪儿踅摸来的怪异物事,这若是穿在身上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啊?” 穆敬荑上前,故意挺了挺胸脯,傲然道:“您看看女儿可笑吗?” 赵氏狐疑的扫视了她一眼,待看到那饱满的所在,立时惊愕的张大了嘴:“你这丫头,最近胡乱吃了什么,怎么如此之大?” 穆敬荑灵巧地躲过赵氏探来的手指,嬉笑道:“女儿没吃什么特别的,全是因穿了这新款小衣所致。” “因为这个......”赵氏再次拿起那小衣仔细观瞧,突然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红,看到里侧屋角处的试衣间,立即快步走了进去。 如此简单就心动了,自家老娘不是古人吗?穆敬荑暗自纳闷儿。 正在这时,从屋外走进两人,一位是神秘兮兮低声说笑的安逸,一位是衣着艳丽,妆容精致的美艳女子。 按理说这女人怎么看都应该三十往上几近不惑了,可却仍旧梳着未婚女子的发饰,不知是何缘由。 安逸一抬头,看到穆敬荑,连忙笑道:“掌柜的,这位是天香楼的涂妈妈,想看看咱们的小衣。” “嗯,欢迎光临!”穆敬荑点点头,往里面伸手一引。 涂妈妈笑着应声:“好好......”突然眼神一转,就落在她身上不动了。 安逸看到瞬间了然:“我们掌柜的也穿了这个,奴婢若不是年岁小,定也要穿了,多显身段儿啊!” 涂妈妈不敢置信的睁大一双媚眼,指了指穆敬荑的胸部:“掌柜的果真穿了这小衣才会如此吗?” “嗯,这种小衣不仅可以变美,对身体康健也有益处,可以有效防止下……”穆敬荑话说到一半儿,突然附到涂妈妈近前改为了耳语。 “嗯?”涂妈妈惊讶的扫向屋中货品,眼珠儿转了转,古怪一笑:“若真有如此神奇,我定要为楼里的姑娘们都定两件儿。” 安逸立即露了笑脸,刚要上前推荐几款,就听到涂妈妈又道:“不过我买那么多,掌柜的一定得给个合适价儿!” “涂妈妈放心,我们还想着以后多与您合作呢,价钱上自然要特殊照顾些!” 穆敬荑转头,又对安逸道:“咱们盈秀馆的所有小衣和亵裤,只要是涂妈妈买,一律打九折!” “是,奴婢遵命!”安逸欢喜应道。 “闺……掌柜,您看我这样穿对吗?”赵氏从试衣间里走出来,一边抻衣角,一边拧着身子左右探看。 穆敬荑见她果真改了口,忍不住想笑。又因顾忌有外人在场,唯恐露了关系,便热情迎了上去。 “这位夫人真是好眼力,您到镜前看看,是否中意?”她一手扶住赵氏的手臂,笑着让到铜镜前。 “诶,你还别说,这效果确实明显!”赵氏左右转转,还用手托了托,丰腴的部分随着手上动作颤了两颤,立即吸引了涂妈妈的眼光。 “这位妹妹,你穿的是哪一款啊?” 赵氏将裸露在抹胸外侧的一圈流苏撩了撩,依旧看着铜镜方向,神色冷然道:“看这里还不知晓吗?” 涂妈妈被如此对待,不仅不生气,还露出了一脸喜色,暗自点了点头,走去了摆放流苏小衣的展台前。 穆敬荑本还以为自家老娘的态度会令顾客着恼,没成想效果竟然更好。 最终在赵氏付完钱后,那位涂妈妈一口气买了四十多套不同款式的小衣亵裤。 安逸与穆敬荑喜滋滋的赠了她一套养颜护肤套装,将戴上帷帽故作优雅的涂妈妈送出了院门。 正当安逸发愁这一大包东西该怎么送去天香楼时,就见一位面白无须的小哥迎上前来:“姑娘请将东西给小的吧!” 她见涂妈妈点头,这才犹豫着松了手,尔后目送着两人坐上路旁的小马车,逐渐远去了。 安逸转身回来,就见有几位夫人犹犹豫豫的往盈秀馆方向走来,连忙迎上前,将人往里面请。 穆敬荑站在秦湘所在的门诊大堂里,无意间向外一瞥,就看到赵氏引着一波儿人去了盈秀馆,不禁倍感惊奇。 “穆妹妹,麻烦你带这位夫人去东内室。”秦湘刚为一位夫人诊完,快速扫了她一眼道,接着就将手搭在了另一位夫人腕上。 “哦,好!”穆敬荑连忙点头,引着那人去了里间。 里间是专门做拔罐和刮痧的地方,屋子两侧摆放着八张窄床,每一张只可供一人躺下。因怕人多太乱影响了秦湘诊脉,便规定所有客人都不准带侍从进来。 此时已有五张床上都趴了人,安康在帮其中一位病人拔罐儿。安心正弯身与一位病人说着什么,安乐则拿着刮痧玉片儿刚直起身子。 “掌柜,这位夫人是要......”安乐迎上来低声问道。 穆敬荑想了想秦湘之前对这位夫人说的话:“应是肩周炎。” 安乐点点头,将人服侍着躺在床上,把刮痧板清理消毒,轻声安抚几句,又试了试动作轻重,得到病人点头,这才开始由颈部一下下刮了起来。 穆敬荑见自己的工作完成,便转身往外走,如今各处都很忙碌,她也是见缝插针,能帮一点儿是一点儿。 刚走到院子里,孙嬷嬷就领了位衣着雅致的少夫人过来,见到她连忙施礼介绍:“掌柜,这位是刘府的嫡出大小姐。” 穆敬荑虽心有疑惑,但想着孙嬷嬷绝不会无的放矢,便笑着迎上去,蹲身施礼:“欢迎刘小姐光临凌霄苑,敬荑不胜感激!” “早前我就听雪柔提起过穆小姐容貌不俗,为人谦和,今日一见果然惊艳!”刘珞笑着还礼。 “雪柔是个好姑娘,可见刘小姐御下有方。那日也多亏了小姐的衣衫,才免于敬荑失礼于人的尴尬。” “穆妹妹不必见外,我哥哥和祖母都很欣赏你的才华,顾珞儿今日得空,便来凑个热闹,也好见见你这位传闻中的才貌双全之人。” “姐姐谬赞了!”穆敬荑闻言,略有些娇羞的垂了头。 刘珞直接上去拉住她的手,仿佛两人是相熟多年的至交好友一般,亲亲昵昵的走在一处。 “还要烦劳妹妹帮我介绍一下这院里的项目,我看请平安脉的人颇多,一时半刻也排不上队伍,那处就不用介绍了。”刘珞嬉笑间露出两颗虎牙,顿时显得俏皮了不少。 “姐姐何必如此客套,妹妹从命便是!”穆敬荑温婉一笑,扶着她去了养容堂。 养容堂里的人也不少,桂花和安享都在忙碌着,孙嬷嬷很快端了新鲜瓜果进来,送到了刘珞面前。 穆敬荑一想,反正自己也得在这儿亲自陪着,不如刘珞的护肤项目就由自己做吧。 “珞姐姐,还请在这椅子上躺好,我来为姐姐亲自做一次皮肤保养,保管做完后,您的肌肤更胜从前。” 刘珞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犹豫道:“我这皮肤还可以吧?” 穆敬荑见她摘下面纱,一张俏丽的脸蛋露了出来,眉眼儿与刘老妇人颇为相似。皮肤光洁,白皙透亮,严格来说确实无什么缺点儿可寻。 这让她不禁纳闷儿起来,刘府虽然明着是商,可刘家的大老爷据听说是在沭州做官的。皇城里的官不比旁处,怎么着他家的嫡出女儿,也不该嫁进县令府里当妾室啊! 还是说这个时代的规矩是旁支的关系不算,只有自家老爹有权有势才能作数? “姐姐的肤质真好,要不这样,咱们做个美发护理如何?” 刘珞愣了愣,转瞬笑了:“好!” 她指了指专为洗发设计的木椅,做了个请的手势,这次刘珞没有犹豫,顺从的躺了上去。 当初设计时,穆敬荑拿着图纸让秦湘参谋,别的物件对方都是称赞,唯有这一样被指出了不合理之处。说是用那么小的盆根本洗不好头发,只有用大盆或者木桶才可以。 幸亏有了她提醒,今日为刘珞洗起头来,这才发现果真如此。半木桶的长发,搓搓揉揉,着实费了她不少气力。 接着她又按秦湘教的手法为刘珞做了一遍头部按摩,舒服的这位少夫人欠点躺在椅中睡过去。 凌霄苑的洗发用品都是特制的,融合了草药精华,又添加了特殊香料,味道极度好闻,引得其他几位做护肤的夫人小姐纷纷好奇的看了过来。 结果,刘珞洗完头,长发还未完全擦干,那几位客人就又吵嚷着要洗头护发了。 擦完头发,穆敬荑顿觉手臂有些酸痛,不禁感慨这洗头真是个力气活儿。 一想到安享和桂花两个小丫头每日干这个定会很辛苦,不如再买两个粗使婆子顶了这差事,省的娇滴滴的姑娘家练出一身肌肉来。 “夫人,由奴婢为您梳发吧!”安享拿着牛角梳,快步走了过来。 刘珞看了穆敬荑一眼,见她笑盈盈点头,这才道:“好,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为安享,夫人请移到这里坐。” “珞姐姐请放心,安享的手艺很好!”穆敬荑帮她托着长发,亦步亦趋的来到了梳妆镜前。 第一百一十五章 探问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经过无数次练习,安享确实手法纯熟,待一头乌发尽数盘成了望月髻,刘珞都未感觉到一丝拉扯之感。 “安享丫头的手艺不错,这是给你的赏钱,还望不要推脱!” 话音落下,一片金叶子递到了安享面前,吓得她慌忙摆手:“夫人,这...这也太贵重了,奴婢...奴婢不能要!” 刘珞扭头看向穆敬荑:“妹妹,你说这叶子当要还是不当要?不过是些小玩意儿......” 穆敬荑心中也是惊诧,金叶子可不比银子,虽说用料并不多,但对于他们这种普通人来说,还是太贵重了。 短暂思量过后,她便笑着道:“姐姐若是真心喜欢这丫头,不如从她手里买些洗发香膏回去,平日里自己用也可,送人也罢,安享定会欢喜!” 刘珞嗔怪的瞥了她一眼:“香膏之类的我自是要买,不过这叶子也着实该赏,还有你也是一样!” 她眼露狡黠的将金叶子塞进安享手中,又从荷包里抽出一条金镶玉的璎珞出来。 穆敬荑乍一看还以为是项链,待刘珞将那串珠玉抖了抖,两端合为一处,竟现出一个圆环,几段弧形的浮雕金珠儿连接成了一个整体。 仔细看去,下端缀着的也不是什么翡翠玉石,而是一种水蓝色的宝石。 穆敬荑上一世还是学生,对于这类的物件儿并不了解,只知道这款璎珞很漂亮。叮叮当当的宝石坠子低垂着,与中间一颗圆月状得大块儿宝石相互呼应,显得既精致又不浮华。 正在她愣神之际,刘珞已起身将这璎珞给她戴上了。 穆敬荑直觉脖颈处一沉,下意识抬手一模,不敢置信的看向对方,难道这刘珞是散财童女吗?怎么出手竟如此阔绰! “珞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如此......”她说着就要往下摘,却被刘珞一把按住了手。 “妹妹,你我一见如故,喜欢你们凌霄苑是其一,你帮我做头发护理是其二,其三便是咱俩的缘分。 妹妹若是觉得不落忍,可以送我一件你的东西当作回礼,切不可再推脱。” “那好吧!”穆敬荑犹豫了下,点头同意了。 看了看自己身上所有的饰物,没有哪样可以媲美这璎珞的,唯有带着凌霄法力的藤木手环。当然,她是打死都不会往外送的,这可是她回到现代社会的希望。 那还有什么呢? 诶,她想到了一个特别的回礼。 “珞姐姐还需等上一等,我要回房里一趟。”话落也不待对方反应,便急急忙忙的回了后院。 搬家的时候,她带了过来,是一根遂愿彩绳。不同的是,这根绳子上挂着个银质的小号福袋。 福袋是空心的,里面有个小孔,穆敬荑因为好奇一直想往里面装些带有凌霄法力的东西,这些时日忙碌丢在一旁就忘了。 此时拿出来刚好问问凌霄,有什么延年益寿,永葆青春之类的法术可以用在上面。 她轻抚了下藤木手环,凌霄的声音立时响了起来。 “主人,有什么吩咐呀?”听声音,小家伙似乎长大了一点儿,不再那么奶声奶气了。 “凌霄,你有什么方法能让这手绳具有特殊功效吗?对人体好的那种。” “嗯,您这是又要帮谁啊?”凌霄拉着长音,突然八卦起来。 “送个回礼,贵重些的!因着人家送我的东西太过奢华,又不好拒绝,所以……” “哦……”凌霄沉默了会儿,正在穆敬荑等得着急想要开口催促的时候,突然道:“我有办法了! 你用自己的血和藤木手环粉末融合到一处,放到那手绳上,可保对方一次大难不死。” “只有这个吗?”她有些失望,一般人哪有什么生命遇到威胁的时候。但转念一想,刘珞是妾室,也许真会因为争风吃醋而被人算计,有个保命的筹码倒也不错。 “主人,拥有此物的人相当于多了一条命诶!” “啊啊,行吧!”穆敬荑摆摆手,虽然她并没有看到凌霄仙子。 洗干净手,又将缝衣针消了毒,穆敬荑咬了咬牙,照着指肚猛地扎了下去。鲜红的血珠儿冒出来,她连忙用手挤出,滴到了一旁倒扣的茶碗盖子上。 眼见着血珠儿汇聚到一起,足有两个指甲盖大小了,她这才将手指放入口中吮了吮。 接着,她又卸下藤木手环,用洗净的菜刀刮出一小撮儿粉末,与茶碗盖子当中的血水融合,形成暗色的糊状物。 用针挑着,一下下小心的填进了银制福袋里。 里里外外用了一炷香的时间,穆敬荑再次回到了养容堂。 安享见她过来,腼腆一笑,转去接待旁的顾客了。 刘珞抬眼看到她,笑着起身,嗔怪的抱怨一句:“穆妹妹让人好等,这么久才回来,我都坐累了!” “真是抱歉,妹妹愚笨,自己藏的东西总寻不着,找得慢了些,便耽搁了,还望姐姐勿怪!” 她红着脸,将手绳递过去,低声道:“这是我亲手编的遂愿手绳,姐姐戴上可保平安!” 刘珞抬手接过,直接揣进了腰侧的荷包里。 “行啦,我不怪你,左右你们这里的丫鬟也有趣的很,与我讲了好多乐子。走,陪我出去转转!” 刘珞说着,便拉起她的手,脚步轻快的出了屋。 两人出去,其中一位等着安享梳头的夫人淡淡开口:“你们可知那位是哪家的?” 其他人摇摇头。 “哼,那位可是咱们云州数一数二的富贵之家,刘豫达刘员外的嫡出女儿刘珞。” “是吗?看着人挺精的呀,为何会嫁与白县令那种老朽之人做妾室呢?”另一位秋香色衣衫的妇人问道。 “嗐,你说的这点我也纳闷儿,不过这都不重要,也许刘家只是想与权贵攀些关系,生意上更容易顺风顺水吧。” 先前开口的妇人显然不愿在此事上多说,而是话锋一转,继续道:“我要说的是刘家财力丰厚的事,刘小姐出手赏这位安享姑娘一片金叶子,还真就不算铺张。 人家一顿普普通通的饭食就可吃下几十两银子,你没看她身上穿戴的衣衫首饰吗?那都是沭州皇城的样式,咱们这边儿根本买不到……” 在众人的惊诧声中,妇人越说越是起劲儿。 院中,穆敬荑被刘珞拉着坐在了高脚马扎上,一边看着台上的枣红马和小玉的各种马戏表演,一边低声聊着小话儿。 “穆妹妹,这马也是你们院里养的吗?” “嗯!” “看来你们院儿里不光丫鬟有灵气,连这畜牲也比别处聪明!” “呵呵,珞姐姐说笑了!”穆敬荑将孙嬷嬷端过来的果盘递了过去。 “嗯,我没有虚夸,瓜果饮品,你们都备的很贴心,可见妹妹的心思细腻。”刘珞捏着牙签吃了一口桃肉,含糊着声音道。 看着她鼓着腮帮一本正经的样子,穆敬荑不禁想到了自己在另一个时空养的仓鼠,暗地里忍不住想笑。 “怎么,你也吃啊,挺甜的!”见她垂着头不语,刘珞捏起一个扎着西瓜的牙签送到了她嘴边。 穆敬荑下意识张口吃了,咽下后才猛然发现,对方仍旧保持着微笑表情看着自己。 她慌忙抹了下嘴角,疑惑道:“珞姐姐为何如此看我?” 刘珞坐直身子,收回手,喃喃道:“我终于明白哥哥为何如此了……” “嗯?”穆敬荑没有听清,转头看她。 刘珞瞥见,突然道:“妹妹,你将来想嫁个什么样的人?” “这……”穆敬荑不觉红了脸:“姐姐何故提起这个,我现下还小!” 刘珞好笑的推了她一把:“不小啦,如你这般大成家的已不在少数,再过两年就成老姑娘了,这可不能拖。” “可我不想那么早嫁人!如今我有自己喜欢做的事,有亲人有朋友,每日里虽然忙碌,却也过得很充实快乐。 若是嫁人便再没如今的自由,整日被那些规矩重重束缚,既要孝顺公婆又要又要……嗯,反正不好,我不喜欢!” 她羞臊得捂了脸,在不熟悉的人跟前面皮不觉薄了许多。 刘珞闻言,稍稍沉吟了会儿:“你看我虽然嫁了人,却依然想去哪去哪,上面也没有公婆等着孝顺,底下我也不想养育孩儿,每日里自在的很。” 穆敬荑看了看她那副坦然地样子,有心想问:你嫁个老头难道不遗憾吗?世间女子哪个不想嫁个如意郎君,琴瑟和鸣,谁愿意陪个老头过日子,何况还是个妾室。 不过她还是忍下了,张了张嘴,换了另一副说辞:“我没有姐姐的见识和魄力,只想寻个知我懂我,愿意听我唠叨的人相守一生!” “嗯,妹妹所想并无错处,我当初也曾如此想过,可惜没有遇到,眼下已算是最好的选择了。”刘珞点点头,神色自然的讲出这句话,仿佛诉说的是旁人的际遇一般。 穆敬荑愣了愣,没有接茬儿。 “其实,妹妹见过我哥哥,你觉得他怎么样?”刘珞笑着眨了下眼,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两下。“不准搪塞我,要认真想的才行!” “呃……刘公子很好,德才兼备,为人仗义……” “还有呢?” “呃……性子沉稳……” “还有呢,你和他相处如何?” 穆敬荑实在为难,蹙着眉头叹了口气:“我真的不会说,总共与刘公子就见过几次面儿,他这人话不多,我……我真不太好讲!” “那若是叫你嫁给他,愿意吗?” 刘珞的话就像个惊雷,轰的一声在穆敬荑的脑中炸响了。 感谢缘梦ah,感谢三水儿大仙两位大大的打赏,感谢诸位大大投来的漂漂,丰卿万分感动,在此蹲身一礼,衷心谢过!!! 第一百一十六章 久别重逢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啊?”穆敬荑大睁着双眼,不敢置信的摸向刘珞额头:“你发烧了吧?哪有拿这个说笑的!” 刘珞白了她一眼,凑近道:“我是说真的!你这个人聪慧,又难得入得了我哥哥的眼,为何不可?” 穆敬荑噘着嘴缓缓摇了摇头:“身份不同,你们是大家族,与我这种小门小户之女根本不搭。” “你不用想那么多,哥哥除了不喜热闹,其他方面都很好相处。” “珞姐姐,咱们还是换个话题吧!”穆敬荑扶了下她的手臂,恳求道。 刘珞无法,只得做罢。 两人又聊了许久闲话,日常的趣闻轶事,各处的风土人情,衣衫首饰等等,倒也聊得尽兴。 临行时,穆敬荑顺理成章的邀请她有空常来坐坐,刘珞也说待自己回娘家之时也希望她去刘府做客,还要她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建议,引得穆敬荑哭笑不得。 最终刘珞买的粉黛之类连带她们赠送的物品,整整敛了两个檀木箱子。 白姨娘只身前来,并未带丫鬟小厮,穆敬荑便吩咐孙嬷嬷一定要将东西送至刘珞住处,中途不要假以旁人之手,确保东西安全。 孙嬷嬷应了,将两箱东西提上马车,丝毫未显吃力之意,腿脚利索轻快得很,令穆敬荑和安享均是佩服不已。 待马车行远,主仆两人转回院中,再次忙碌起来。 傍晚,天色将黑,客人才渐渐散去,前来诊脉的难得没有什么严重病症,拔个罐刮个沙,开些药便也差不多了。只有一两个需要针灸的,耽误的时候久了些。 即便如此,秦湘也累的够呛,站起身默默捶着后腰,脚步也沉重了不少。 小玉心疼的服侍她回了屋子,又是擦又是洗,好一顿忙碌。晚饭是安逸和安荣做的,一个是兴奋的有使不完的气力,一个是光动嘴儿了,腿脚还算轻松。 穆敬荑坐在书桌前,一边噼里啪啦拨着算盘,一边在账本上记录着。 其余几个丫头,尤其是负责刮痧的安乐,累的连手指都疼的哆嗦。几个人趴在揽霞轩的床上,如卸了骨头的泥人一般,低声哎呦着。 刘府别院。 “哥,东西妹妹我可给您送出去了,为了怕被拒绝,我直接给她戴到了脖子上。”刘珞狡黠一笑,邀功似的将荷包中的遂愿手绳挑到了他面前。 “怎么样,你是不是该谢我?” 刘赟眉眼渐渐柔和,迅速扯下那手绳,仔细观察起来。 “哥,她给我时还说了句话,有些奇怪,我也不知是一句祝福还是真的有什么特别。” “说来听听。” “她说‘这是我亲手编的遂愿手绳,姐姐戴上可保平安!’因这东西实在看不出金贵来,所以......”刘珞撇了撇嘴,侧头看向燃在一旁的山水落云香。 “嗯,辛苦你了,你要的那人一会儿送来。”刘赟微微抬眼扫了一下门口位置,低声道。 “谢谢哥哥!”刘珞眸色深沉了些,带上了隐隐的冷冽之气。 盏茶功夫之后,院门轻响,单薄的身影消失在院内。 “主子,姓何的回来了,属下的人没有拦住......”突然一条黑影落下,躬身跪在轮椅之前。 苍白瘦削的手掌猛力一拍:“废物!” 次日,晚饭过后,孙嬷嬷姗姗回到凌霄苑。 “嬷嬷,我给您留了晚饭!”安荣欢喜的迎出来,拉着孙嬷嬷去了灶间。 “劳你费心啦!”孙嬷嬷抬手抚了抚她的头顶,含笑坐在了餐桌旁。 “大伙今日都累得狠了,小姐说明日咱们吃顿好的,订些宝月楼的饭菜过来。”安荣麻利的将饭菜摆到桌上,笑嘻嘻坐在了对面。 “你吃了吗?” “嗯,现在大伙都回屋休息了,我今日干得少,还算精神。”话落,她往前探了探身子,悄声问道:“嬷嬷,您给那位白姨娘送东西,得什么赏赐了没有?” 孙嬷嬷皮笑肉不笑的白了她一眼:“怎么,干些分内的事,还需得赏钱才肯啊?” “不是!”小丫头收回身子,噘着嘴嘟囔道:“安享姐姐只为那白姨娘梳了头发,就得了一片金叶子,咱们小姐也不打算收上去,这不是白捡的便宜吗?” “哼,人家那是梳的好,客人满意愿意赏,我一个送东西的老婆子,谁会赏我?”孙嬷嬷端起碗,接连吃了两大口饭,这才觉得胃中好受了些。 “嗯......”小丫头不言语了。 穆敬荑这边儿,临睡前还在兴奋,今日竟挣了一百六十多两的纯利,这还不算秦湘那边诊疗的费用。 次日一大早,众人都起的有些晚,索性凌霄苑对外宣称的营业时间是辰时中,麻利收拾完,倒也没耽误开门。 穆敬荑让桂花和安享拢一拢养容堂缺了哪些货品,好抓紧时间赶制。 又叮嘱孙嬷嬷带几个小丫鬟将院子里的卫生整理好,砖台清理出来,码成花墙围在以凌霄花为中心的花坛四周。 安逸觉悟最高,昨晚就将各色小衣亵裤需要补的品类和数量统计出来了,第一个得了掌柜夸赞。 为了表彰优秀,穆敬荑当场就予了她一两银子的大赏封,直乐的小丫头见眉不见眼。 “记住了,以后大家只要在各自的岗位上尽职尽责,表现优异,咱们就都有赏赐!” “是!”众人纷纷颔首应声。 秦湘自己熬了些汤药喝了,精神再次充沛起来,依旧到门诊大厅里等着了。 穆敬荑本想劝她再歇息会儿,但一时又找不着旁人顶替,只得吩咐安心安乐两人勤快点儿,多照顾着点儿秦郎中。 想起赵氏昨日忙前忙后的好一顿卖力,不管是作为闺女还是掌柜,她都应好好慰问感谢一番。想着租马车不合算,倒不如去穆贵坊等着,待罗明义送货过来,搭顺风车回去正好方便。 行至穆贵坊门口,方佶正出来倒垃圾,一眼扫到她过来,连忙施礼道:“掌柜的好!” “哎,你也好!”穆敬荑笑道:“徐亮来了吗?” “没有,反倒是......”他话音未落,就见到神色倦怠的何管事走了出来,不觉禁了声。 “啊......”何睿勍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顺着方佶的目光看过去,双眼陡然瞪大,语调夸张得道:“诶,这人怎么看着如此眼熟?” 穆敬荑斜瞟了他一眼,无奈叹了口气,这家伙故作惊讶的表情,令她满腹的欢喜直接化为了泡影。 “哎哎,你怎么不理人?”眼见着佳人就要从眼前溜走了,何睿勍不得不伸手拦阻。 “哼!”她冷哼一声,轻巧绕开,迈步进了店门。 方佶正在擦抹货架,见她进来,下意识探头望向门外。 穆敬荑走到柜台处,拿出账本作势翻看,眼神却时不时瞟向店门处懒洋洋走进来的那人。 “诶,听说凌霄苑开业啦?”他用胳膊肘撞了撞她,声音里带着喜悦。 “嗯!”穆敬荑躲开了些。 何睿勍连忙凑过去,偷眼去瞄那账本,低声笑道:“你看得这页没字!” “嗯?”穆敬荑迅速红了脸,定睛一看,果然如此。“哎呀,你起开!”她羞恼的将人推开,从柜台里侧挤了出去。 “掌柜的,何管事?”罗明义恰在这时走了进来,手中搬着装满陶器的竹筐。 “嗯,罗兄弟,一会儿你还需到别处送货吗?”何睿勍突然开口,竟是将穆敬荑想问的话抢先说了。 罗明义小心的将竹筐放到货架旁,抬头应道:“没有,一会儿就回作坊了,这几日坊里赶工,我也得帮忙。” “那正好,我一会儿坐你的车过去。” “那正好,我搭你的顺风车回去。” 异口同声的说完,何穆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 罗明义立时忍俊不禁,笑着道:“看来你们这有亲源的还真是不一样,说话都能讲到一处去!” 徐亮只是在一旁笑,并没有置评。 将货品尽数运到店里,对好了款式数目,交接完毕,罗明义就招呼着他们该走了。 何睿勍伸手拉起穆敬荑就往外走,口中嘟囔着:“走了走了,先回家!” 穆敬荑有心斥责两句,拉拉扯扯不好,却又怕说出来反而更招人注目,只得忍了。不禁自我安慰,反正在外人面前他俩是兄妹,倒也算不得太过逾举。 到了马车近前,何睿卿没待她反应,直接一抬手将人抱上了车,这可是她始料未及的。慌忙间抓了对方的衣襟,鼻端是满盈得的男性气息,想不脸红都不成了。 到了车厢里,车轮吱扭扭开始转动,穆敬荑才羞恼的仰起脸瞪视过去。 何睿勍微微颔首,薄唇轻启,带着好看的弧度:“这些时日,你想我了吗?” 穆敬荑瞬间蹙眉,被这种突然的亲昵和本不该出现在对方脸上的温柔惊住了。 嫣红的小嘴咕哝两下,眼神怯懦的迅速逃开,声音带着些许不稳:“你...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才不会想你!” 他捧起那越发白皙细嫩的脸蛋儿,任由两颊的红晕逐渐蔓延,淡淡茶香四溢开来:“可我想你了,很想很想,每日都想......” 穆敬荑下意识想要躲闪,这从未有过的体验,令她显得格外慌乱,拼命挣扎着想要逃出这怀抱的桎梏。可惜他越抱越紧,连彼此愈见急促的心跳似乎都清晰可闻了。 “你别这样,我害怕!”她伸手捂脸,声音闷闷的。 “我写给你的那些信,都看了吗?你可知我等回信,等的有多苦......”他喃喃的诉说着,恨不得将这令他挂念到极致的小东西揉进胸膛。 离开这里的日日夜夜,是他生平这么多年感觉最为孤单的时候。 睡觉想的是穆家的那方小小院落,因为那里有她的影子和味道。食饭想的是她吃着无刺的鱼肉还一脸嫌弃,端着碗大口喝粥,还糊了嘴边,抢了马还一脸得意的甩了他。 想起她为了拿到地契,直接扯了他的衣衫,全然不顾男女大防肌肤相亲,完事还只顾看那张破纸。这样大胆的丫头他何曾见过?估计在整个朝晖都未见得会有吧? 她聪敏,能做出造型讨喜的福禄寿和古怪的金蟾,她会将仙境搬入人间,做成山水落云香,她身负神秘力量,却能保持本心不做恶事,她会作诗,她会画画,她还惯爱发呆...... 她是他喜欢的那个唯一又特别的女子! 第一百一十七章 无所适从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因为那句话,穆敬荑陷入了迷茫,信?她何曾收到过信? 见她放下手,何睿勍眼睛一亮,微微侧头。 “我没有收到信......”扭头的瞬间,温润柔软的触感,瞬间融贯全身,她的话直接被堵住了。 莹白纤柔的玉手兀得抓紧,心仿佛也停止了跳动,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和脸上火烧一般的滚烫之感。 穆敬荑整个人都是蒙的,这一切对于她来说就像个毫无来由的意外。两个原本不该如此的灵魂却诡异的做着本该是情侣之间该做的事情。 她做梦都不会想到那个人会是何睿勍,哪怕对象换成曾经让她产生些许依赖的张贵祥,都不如现在来的惊诧。 何睿勍对于她来说更像是损友,或者伙伴,怎么也不该归为男朋友之类。 突然马车猛地一颠,两人坐立不稳,直接栽倒。穆敬荑的头眼见着就要的撞到车厢了,却被一只手隔了开去。 她慌忙脱身,躲到了车厢另一角,虎视眈眈的盯着对方,抬起袖子极力抹了抹酥酥麻麻的双唇,不禁懊恼起来。 自己两世以来的初吻就这样被夺走了,而那个人竟还不是她心仪的。 委屈迎上心头,穆敬荑不觉红了眼,怒道:“你!刚刚的事情不准说出去,我就当是被蚊子咬了,必须忘掉,以后再有不轨,我……我就跟你拼命!” 她恶狠狠的说完,仍觉气愤难平,可已经发生的事情,根本无力改变,这口气咽不下也得咽。 何睿勍万万没想到,她竟会是如此反应,那种明显厌恶的表情深深刺痛了他,不顾马车正在行进途中,转身便跳下了车厢。 穆敬荑不为所动,双手抱着膝盖倚靠在车壁上,独自陷入了神伤之中。 罗明义的声音传来:“哎呦,真对不住,刚路上不知被什么小兽刨了个坑儿,这才颠簸了。” “无妨,好好赶车吧!”何睿勍淡淡的应了一句,坐上了车辕另一侧。 小半个时辰后,车子到了临江镇,停在了穆家门前。 罗明义跳下车,抬手敲了敲车厢,低声道:“掌柜,您到家了!” 静了会儿,正待他欲说第二遍的时候,车厢里有了动静。穆敬荑小心的探出身子迅速左右望了望,确定没有看到那人的身影,这才利落的跳下马车。 何睿勍站在屋门口,静静观察着她的表情动作,突然发觉自己还是不够了解这女孩儿。她似乎很倔犟,习惯了不依靠旁人来做任何事。 穆敬荑走进院子,罗明义低声说了句:“掌柜,那我回作坊了啊!” 她微笑点头:“麻烦你了,路上慢点儿!” “哎,不麻烦,本就是捎带脚的事!”罗明义跳上车辕,鞭子一甩,“驾”,马车疾驰而去。 她犹豫了下,关上院门。 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爹娘这点儿应还在作坊,那这院门是谁开的?” 穆敬荑垂着头,眉头紧锁的进了屋,果然何睿勍正坐在厅里,好整以暇的等着她。 “你真没有收到我的那些信?”他道。 穆敬荑摇摇头,转身进了西屋,刚要关上门,就被他挤了进去。 “你最近是不是常与那姓刘的见面?”他语气强硬了些。 “没有,除了生意上的往来,并没有旁的事。”她突然发觉自己有些心虚,眼神闪躲着不敢看对方。 何睿勍岂会看不出她的情绪变化,双手把住略显单薄的肩膀,直直的盯着那双桃花剪水的眸子:“你看着我的眼睛,说实话!” 穆敬荑气恼的抬手,想要挣脱:“你管不着,生意以外的事,咱们俩没什么可谈的!” “怎会没有?我是你的表哥,你是我的表妹,我知道你的一切,你也了解我,我们一同建立起了如今的穆贵坊,陶艺坊。” 她扭过头,倔强的不愿看他。 何睿勍颓然的松开手,不一会儿手中多了一打子合约。“你看看,这都是我离开昌隆后与各个新招揽的掌柜签下的合约,一共二十三份,现在全数交予你,可好?” 一提到生意,穆敬荑便转了头,将那些合约一一翻看了一遍,嘟囔道:“你还挺厉害,如今是不是整个云州都有穆贵坊了?” 何睿勍见她态度转变,脸上立即带了笑:“这不算多,以后名声打出去了,只会更好!” 穆敬荑赞同的点点头,突然俏皮一笑:“要不咱们今日做些好吃的吧,也算是犒劳你得胜归来,一路辛苦!” “嗯,好主意!到时候给穆叔和婶子也送过去一份,让他们也高兴高兴,接下来咱们还得多招人手。 如果有想学手艺的,就让他们跟穆叔行拜师礼,能做到孝敬师父永不背叛再录用!” “诶,你这个主意好,也省得总买奴仆,这样还能拉拢人心!”穆敬荑乐得打了个响指。 何睿勍神情怪异的看了她的手指一眼,眼珠儿转了转,道:“那咱们买菜去吧!” “嗯......”穆敬荑转头看了看窗外,觉的时候还早,刚要开口就被拉住了手。 “走吧!”他表情自然的拉着人出屋。 “你松开,再这样,我真的急了!”穆敬荑站住脚,死活不肯再挪动半分。 他只得撇撇嘴,沮丧的松了手:“哼,小的遵命!” “噗嗤”她忍不住掩唇笑了。 引得何睿勍回头瞪了一眼:“小气的家伙,我离开这么久,一点表示都没有!” 穆敬荑仰起脸,斜着眼看他:“本姑娘不是说了要做一桌子好吃的奖赏你吗?还要人怎样,难道非要以身相许才算吗?” 闻言,他立即嬉笑的凑上前:“当然,这都算,只不过后一项更令人动心!” “滚滚......”穆敬荑白了一眼,作势踹他,被轻巧躲过,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院门。 临江镇的街市比之全福镇小了不是一星半点儿,唯一可以庆幸的就是此时正值果蔬盛产的旺季,品种还算多样。 挑了一条草鱼,剌了一大块儿五花肉,又买了不少小肋排,本来人家是不愿意分着卖的,可耐不住这两人的三寸不烂之舌。 难得看到螃蟹,是位蹲在地上的老伯摆在大木盆里卖的,可惜前来问津的人很少。穆敬荑欢喜的一口气买了大半儿,乐呵的老伯直接将鱼篓给他们装螃蟹了。 何睿勍一脸嫌弃的拎了大堆东西,口中还不敢有任何抱怨,生怕惹她着恼不带自己了。 青菜豆腐之流,两人也买了不少,最后都觉得挎不动了才往家走。 穆敬荑心中不禁纳闷儿,这个时代还真说不上到底与自己记忆中的哪个朝代相似。很多本不该出现的蔬菜品种,这里都有。 难道是因为有条贯穿几个国家的曲江,通了水路运输的原因吗? 她不清楚,也无从考证,只能自己想想罢了。 回到家,何睿勍被她抓着当了伙夫。月白衣衫很快染上了黑灰,发型也不那么齐整了,愈见凌乱。 本还以为时候尚早,谁知一通忙碌下来,日阳早已升到了头顶。 何睿勍本想着留出一部分带到作坊,他们二人先在家吃完了再去,可穆敬荑死活不应允。 “小姐,我饿啊!一大早就没有吃饭,又忙活了这么久,我都快饿晕了,根本没力气走路好吗?”他苦着脸,极度不情愿。 “那你自己在家吃,我去送!”穆敬荑说着就要弯身拨菜。 “哼,一点也不知心疼人!”他无奈叹了口气,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苦着脸拦住她,瘪着嘴道:“你借我点儿力气吧!” 话音未落,穆敬荑就被搂进了有些潮湿凉爽的怀抱里,鼻端尽是茶香。 “你又想挑战我的忍耐底线是吧?” “嘘,我老想亲你怎么办?” “你怎能如此不要......”后面的话直接被堵在了口中。 穆敬荑是又羞又气,想要咬人,刚一张口就被温凉滑腻的物事占领了,根本不能如愿。最令她着恼的还在后面,不知不觉间身体也产生了反应,甚至有了沉醉于此的征兆。 桃花眼第一次充满了魅惑,眸光剪水愈见迷离,勾的他控制不住的想要深入。 修长有力的臂膀用力拢了拢,忍不住想要那纤瘦柔软的娇躯贴得更近,直至彼此呼吸都急促起来。 许久,残存的一丝理智终还是制止了他,恋恋不舍得松了手臂:“我今生一定要娶你为妻!” 穆敬荑身子不稳,一手压着胸口,一手抓着他的衣襟,大口喘着气,红着脸瞪视道:“我才不要嫁你!” “那我就等,反正时日尚早,我有一辈子的时间!”他笑着上前,迅速啄了下那诱人上瘾的俏丽唇瓣儿,低声笑着提起两个巨大的食盒,快步向院门走去。 “讨厌,讨厌,真讨厌!”她气的跺脚,恨恨的用衣袖擦抹了下嘴巴,不情不愿的出了家门。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镇子里,何睿卿热络的与每一个人打着招呼,不管是熟识的,还是陌生的,脸上的喜色是藏也藏不住。 穆敬荑跟在后面红着脸,看到有人神情怪异的瞥一眼姓何的,连理都不理的样子,实觉丢脸。不用猜也知道,对方一定是当将那家伙生疯病了。 村东大柳树底下,一群纳凉闲聊的人正要起身回家,见到这两人过来,便又有不少人坐下了。 “婶子这是要回家吃饭啊?” 妇人攥着即将纳完的鞋底,抬头笑道:“是啊,小兄弟这是要给谁送饭去呀?” “哦,在下正要给穆叔穆婶送饭去,最近作坊里生意忙。” “嗯,真是有心了,穆云山有你这个侄儿也是有大福气了。”妇人点点头,一脸羡慕。 “呦,老伯腿脚儿还挺利索,看您这精神头,少说也得是个百岁老寿星啊!” 妇人走远,何睿勍又搭个上了。 “唉,借你吉言!”老伯拄着拐杖,踱着步走了。 “诶,这位小兄弟虎头虎脑长得真好,好好读书吧,一看就是个状元苗子......” 随在小童身后的汉子摩挲了下孩子的头,笑着道:“听到没?年后爹就送你去学堂,好好苦读,将来考个状元回来,好给咱陈家光宗耀祖!” “哎......” “你走不走?”穆敬荑低声提醒一句,眼中简直要喷火了。 “瞧你,以后常见面,这都一个镇住着,再说咱们作坊马上又要招人了,我也是顺嘴聊两句嘛......” 第一百一十八章 家人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聊什么聊,一会儿饭菜都凉了!”穆敬荑狠剜了他一眼,当先向前走去。 “好好,走啦走啦!”何睿勍对着众人微一颔首,笑着道:“以后得了闲再聊啊!”说完也不管众人什么反应,美滋滋追穆敬荑去了。 见他提着两个大食盒,速度竟比旁人赤手还要快上不少,拎着蒲团过来的老伯眼露深意的捋了捋胡子,感叹道:“这位后生应是个练武行家,力量了得啊!” “徐爷爷,您这是吃完饭出来的?”另一位夹着蒲团的汉子走了过来,见到老人立即满脸堆笑,特意凑到跟前坐了。“您是说穆家这位来路不明的亲戚会功夫?” 徐老伯不屑的撩起眼皮看向此人:“哼!张德旺,你说你年岁也不大,却整日里与我们这种老人妇孺为伍,将来你家儿子娶妻拿什么置办聘礼啊?” “嗐,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家贵生将来考了状元,那可是要当驸马的,哪里需要我这个当爹的操心!”他得意地拍拍大腿,咧着嘴笑道。 一位靠着树干假寐的老汉,挠了挠早已蓬乱不堪的脑袋,幽幽道:“既然如此,为何前几日你们夫妻两个还堵着穆家作坊,吵嚷着要进去做工啊?” 徐老伯撇撇嘴,将蒲团挪远了些。 “嗐,还不是我家婆娘听说了招工的事,非拉着我去瞧瞧热闹。” “哎,刚我可听那位公子说了,作坊又要招人呢,你还不快去问问?”老妇人将最后一个豆角摘完,一脸戏谑的看着张德旺,低声提醒了一句,蹒跚着挎起竹筐走了。 张德旺脸上肥肉抖了抖,神色几经变换,猛的站起身,在原地急切地踱了几步,突然道:“我得回家一趟,水好像忘挑了!”话落,连蒲团都顾不上拿就跑走了。 老汉嫌弃的撇撇嘴:“就这货,唉!” “理他作甚?穆家作坊若真招了这种人,那非得日阳从西边出来不可!”徐老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这边儿,穆敬荑没走多远就被人追上了。 “哎,你热不热?”何睿勍走在她身侧,殷勤笑道。 穆敬荑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以前还真未觉察你有这嘴贫的毛病,聒噪!” “你渴吗?我带了水!”他示意自己腰侧的位置,那里摇摇摆摆挂着个竹筒,坠得水蓝连云纹的银丝腰带都有些歪斜了。 “不渴,刚出家门才多远?” “哎,那怪脾气的家伙呢?”何睿勍说着话还特意小心的看了看左右。 想起之前两人一马的各种趣事,穆敬荑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红今日歇息,不会出来的!” “哦,那就好,那就好!”他点点头,长舒了一口气,转而又道:“不过这么久没见这畜生,我心里还怪想的,唉!” “无妨,过两日我让它寻你去。”穆敬荑坏笑道。 “哎呦呦,还是算了,那家伙能吃得很,还惯爱坑人,我可惹不起!”他连连摇头。 两人逗着闷子,没觉走多会儿,就到了作坊门口。 罗久见到何睿勍立即笑着打招呼:“何掌柜好!” “好好,天气热,罗老伯也要注意多喝水啊!”何睿勍笑着应声。 “穆掌柜也来啦!”罗久笑着在两人身上扫了扫,颇为感慨的道:“穆管事真是有福气啊! 瞧瞧这二位掌柜的模样,都是个儿顶个儿的出挑,头脑还灵光,真是...真是......” 老人一时间想不出什么恰当的词汇来应景,待两人进了院儿,也没‘真是’个结果出来。 “穆叔,我回来啦!”何睿勍打老远就扯着脖子喊上了。 院里的工人正要吃午饭,纷纷聚在陶盆旁洗着手脸,听到声音不约而同的看了过来。 见到是他们俩,几个家养的工人立即躬身施礼:“何管事好,掌柜的好!” 那些雇佣来的临时工也好奇的看着他们,有相熟的便开口打声招呼,机灵些的,即使不认识何睿勍,也都颔首示意。 穆云山听到动静连忙从管事房迎了出来,脸上堆满了笑,伸手就去接何睿勍提着的食盒。赵氏随后也走了出来,笑道:“何贤侄回来啦,一路辛苦了!” “娘,我们今日烧了很多好菜,特意带来与您和爹一同享用!”穆敬荑上前抱住赵氏的胳膊,亲昵的拉了她进屋。 赵氏扯了两下袖子没扯动,无奈只得作罢。“这么多菜都是你做的?” 穆敬荑头一昂,得意笑道:“那是自然,您闺女我能干着呢!” 赵氏欣慰的点点头:“行,比娘强!” 其实穆敬荑做的也不过是前世家里常吃的几种菜色,并没有什么太高的技术含量。 进了屋,穆云山已将食盒里的菜一一端上了饭桌,陶盘参差错落,竟是将桌面儿都摆满了。 “表妹,快过来洗手!”何睿勍换好洗手盆里的水,乐颠颠的站那招呼穆敬荑。 母女俩一同走了过去,先后洗了手。 行至饭桌旁,穆敬荑刚要拉椅子,手却扑了个空,转头一看,何睿勍正笑嘻嘻扶着椅背,伸手示意她坐下。 “何贤侄,你不用管她,快过来这边坐!”穆云山笑着一指身旁的椅子,和蔼笑道。 “不必这么麻烦,您跟婶子本就应该上座,我们俩是小辈儿,理应留在下首。” 他比手画脚的一通摆理,成功挨着穆敬荑坐下了。 穆云山无法,只得一个劲儿让菜:“贤侄你多吃些这个,这个味道不错......贤侄你尝尝这个......” 赵氏也拿着公筷殷勤的给何睿勍夹菜,搞得他碗里的菜都要堆出尖儿了。 “谢谢叔,谢谢婶子,我自己夹就成,咱们都吃,都吃!” 穆敬荑埋头吃饭,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不一会儿就发觉碗里多了些除了刺的鱼肉,满盈的蟹黄。 “嗯?”她心中疑惑,诧异抬头,正看到那棱角分明的侧颜,白皙光洁的皮肤隐隐泛着红色,格外浓密的眉毛如墨染一般,近的能看清每一根生长的形态。 何睿勍故意将身子靠近了些,悄声道:“这个寒凉,你不能多吃......不要总这样目光灼灼的看着我,小心我忍耐力不够!” 穆敬荑迅速红了脸,慌忙垂下头掩饰。 “闺女,你别闷头吃,想着给你表哥盛饭!”赵氏出言提醒她。 “哦哦……”穆敬荑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暗自运气。 “不用不用,我自己盛就好,表妹做了这一大桌子的菜,着实辛苦,怎能再劳她受累!”何睿勍摆摆手,笑着道。 穆云山不禁埋怨起来:“诶,你是男子,这种事情怎能由你来做!” 赵氏闻言瞥了穆云山一眼,脸色微沉。 “嗐,侄儿出门在外,闯荡惯了,一切琐事都喜欢自理。表妹身娇肉贵,娇滴滴的女孩儿家,侄儿怎舍得总劳烦她。” 他语气自然,说得格外顺畅:“如今店里生意忙碌,凌霄苑事物也多,她已经够累得了,合该疼惜着些!” 赵氏闻听此言,忍不住赞叹:“贤侄是个明白人,将来的侄媳妇定是个有福气的!” 穆云山点点头:“男子汉大丈夫,有胸襟有担当,好啊,好啊!” 穆敬荑不觉偷眼儿看他,心想自家爹娘还侄媳妇侄媳妇的念叨呢,哪里知道面前这家伙早就打上他们闺女的主意了。 恰好此时,何睿勍夹着摘好刺的鱼肉放进了她碗里,抬头间两人看了个对眼儿。 他温暖一笑,柔声道:“多吃些,瞧你瘦的!” “哼!”穆敬荑郁闷的缩回脸。 一顿饭吃完,留下何睿勍与穆云山商讨作坊的各项事宜,穆敬荑与赵氏则拾掇碗筷去了灶间。 母女俩一边刷洗,一边低声聊着闲话儿。 “娘,表哥说咱们作坊还要招人,这次要招长期的,而且需要爹亲自过目收徒!” “他让你爹收徒?”赵氏顿感讶异。 “嗯,表哥说收了徒弟,便会有忠心,将来既可以孝敬师父师娘,穆家手艺也有了传承,作坊更多了人手做工。” 赵氏立时喜上眉梢,手下停了动作:“看来你这位表哥确实有头脑,以前咱怎么没想到呢? 徒弟给师父做工那是不需要工钱的,每逢年节还得给师父送礼,简直太便宜不过了!” 穆敬荑撇撇嘴,心想:若是搁以前,以穆家那穷困潦倒的样儿,谁会愿意学啊?恐怕那徒弟求都求不来。 “哎?”赵氏见她不言语,忙用胳膊肘撞了撞。“姓何的对你不错,我看他没少给你夹鱼摘刺的,是不是私下里跟你说什么了?” 穆敬荑闻言再次红了脸,脑中不断闪现那沁鼻的茶香,紧紧拥住她的坚实怀抱,唇齿相合间被勾起的意乱情迷。 “哎呀娘,胡说些什么,除了作坊和店铺里的事,那家伙还能想得起什么?”她放下碗筷,跺了跺脚,“我还有事,娘您自己洗吧!” 可惜她刚出灶间门就撞进了一人怀里,慌忙用手推开,却被那人短暂的楼了一下。 待走出老远,她才敢回头去看,就见何睿勍正站在原处,言笑晏晏的望着她。 “讨厌!”她无声的骂了句,逃也似的出了院门。 走在山坳中,循着树影躲开日阳,穆敬荑总算冷静了下来。 自己身上带着凌霄的法力,凭什么要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占便宜啊? “凌霄,凌霄你给我出来!”她在脑中大喊,许久仍是无人回应。 她又摸了摸藤木手环,凌霄才声音怯怯的开了口。 “主人……”小家伙貌似很沮丧。 “我问你,之前那家伙欺负我,你为什么不帮忙?”穆敬荑掐着腰,对着空气质问道。 “主人,凌霄不是故意丢下你不管,是真的管不了。那时您身边有强大的气场压制,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哪还有力气帮忙啊!” “啊?” 第一百一十九章 是否远行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何睿勍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身份吗? “主人,这股力量比咱们遇到的那位神婆要霸气许多,我被压迫的毫无反抗之力,只能隐藏!”小家伙懊恼的声音逐渐悠远,直至消失。 “唉!”她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那种被震惊到的紧张感总算疏解了不少。 想起眼前需要忙的事情那么多,只要对方没有害命之心,旁的还是先放一放吧! 接下来她需要到祈安县开凌霄苑分院,还要招揽女工专职做产品,落云香也没有固定的人手制作,还打算把凌霄苑门口的香烛铺子要打听清楚买下来。 唉,真是要忙死了!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穆家丫头啊!”突然一道声音响起,立时将穆敬荑从万千思绪中拉了回来。 “怎么是你?”她蹙着眉头看向来人。 “嘿,怎么说话呢?好歹咱们也是一个镇住着,就算我阻了你们的婚事,也不能总记恨着呀。作为族叔,我总不能让祥子娶你一个风评不好的人进门吧? 到时候上边再没个公婆压制,你这丫头还不得翻了天!”张德旺撇撇嘴,不屑的斜了她一眼,背着手迈步向作坊走去。 “哼,看来是不打算求我们穆家了!”穆敬荑轻嗤一声,转身也要回作坊。 “罗久啊,快点给我往里面通报一声,我要找何掌柜!”张德旺站在大门口,嗓门敞亮,一副颐指气使模样。 罗久抬眼看了看他,没有应声。 “嗐,我说话你听到没有?别忘了这可是在临江镇,我们张家和徐家可不是那上不得台面的小门小户,真若是闹僵了,你们老罗家也没有立足之地!” “呦,您好大的口气啊!我怎不知你还与徐家搭上边儿了呢?”穆敬荑忍不住出言讥讽。 张德旺脖儿一扬,傲然道:“你一介黄毛丫头,怎会知晓我们这些大家族之间的事情,还是让你娘领着多去拜拜神佛吧,免得真嫁不出去喽!” “真是大言不惭,你们老张家何时算得上大家族了?真是笑话!”穆敬荑不禁冷笑。 何睿勍听到声音早已向外走来,见到张德旺刚要打招呼,却发现穆敬荑和罗久都是一脸怒容,连忙闭嘴,默默走到了表妹身旁。 “怎么回事儿?”他偷偷戳了戳她的后背,低声问道。 “哼,找你这位何掌柜的!”穆敬荑似笑非笑的白了他一眼,转身进了院子。 罗久也不言不语的回了门房。 张德旺转眼见到门外的何睿勍,脸上立即堆满了笑,恭敬施礼道:“何掌柜好,在下是临江镇的张德旺。 听说咱们这作坊又要招人手,今日特意过来瞧瞧,想跟掌柜的谋份差事!” “哦......这事寻穆管事就成,不用找我!”何睿勍摆摆手就要进院儿。 张德旺连忙拦住他,一脸愧色的低声道:“您是不知道,这穆家丫头怨我没同意祥子与她的婚事,着恼了,一直记恨到现在。无奈之下我才越级请您这位掌柜的做主。 我家小子就在镇里的学堂读书,将来若考了状元定不会忘了何掌柜今日的援手。” 何睿勍看了看空荡荡的作坊门外,突然诡谲一笑:“这样吧!我呢,毕竟是穆叔的侄子,也不好忤逆他的意愿。 不如这样,嗯...您先在镇里招二十数左右的人手,都要身强力壮的年轻后生,将来入了作坊你就是二管事,专门掌管这些人。 到时候每月的工钱我就交给你,一个月三十五两,具体分配由你来定。这些人谁干的好,手脚勤快,您就多发些,偷懒耍滑的您就该扣除扣除,总之余下的都算您的。” 张德旺越听越欢喜,激动地弓着身子,笑的眼睛都要被肥肉挤没了。“成成,在下一定将此事办好!” 何睿勍看了看左右,又道:“还有,此事要绝对保密,毕竟牵扯到我叔叔的颜面,等到人手招齐了,您再来找我。 到时候我直接安排你们进作坊,明面儿上咱们还得做出势不两立的模样。” “为何?”张德旺不解的皱眉:“早晚我们都要进作坊,如此表现岂不是多余?” “诶......”何睿勍晃了晃手指头:“这您就不懂了,我一个外来人,面对着您早以招揽好的人手怎好再执意推辞,这不是找不痛快呢吗?咱们如此都是做给旁人看的!” 张德旺闻言,认真的点点头,笑着拍了拍何睿勍的肩膀:“看来何掌柜想得很透彻嘛!” 话音未落,他的脸就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哎哎,你怎么动手打人啊?” 何睿勍嬉笑道:“瞧您说的,手滑而已,不过以后这穆家作坊,你还是少来为妙!” 他大声说完,又神秘兮兮的对着张德旺那沾上泥巴挂了划痕的脸眨了眨眼,悄声道:“做做样子,做做样子,别忘了咱们的约定,将来您可就是咱们作坊的张管事了!” 张德旺出现怒容的表情顿时舒缓不少,连连点头。 何睿勍回到作坊,罗久从门房里迎出来忙道:“那张德旺,好吃懒做,您可千万不要录用,他若进作坊,非得带坏了风气不可!” “罗老伯放心,我心里有数,断不会行差的。” “嗯,那就行,那就行……这家伙三番五次带着婆娘来作坊闹,穆管事早就被扰的不厌其烦了。刚刚掌柜的也被他刻薄了几句,真真是可恶!” 何睿勍微蹙了下眉头,笑着应道:“谢罗老伯提醒!” 穆敬荑正在管事房里教赵氏新一波儿珠算口诀,脑中却忍不住猜测起姓何的到底会如何看待张德旺这事。 虽说作坊主要的权力在她手中,可姓何的多少也有一半儿的话语权,何况还有不少人以为他才是主家。 “表妹,我刚听穆叔说鸿雁楼又订了大批的盘碗,交货日期是哪天?”何睿勍走了进来。 “哦,还有十多天的时间,到时候要将货品用船运送到陵州,你能去吗?”穆敬荑晃了晃神儿,连忙道。 何睿勍虚了虚眼,抬手摩挲起了下巴:“哎呦,那这时间可够紧的啊!” “嗯,你若没有空,就得我亲自去了!” 何睿勍突然神秘一笑:“要不咱们一起押送过去吧,到时候你负责交货,我负责跑生意谈店铺合作。作坊要想做大,还是得从买卖入手。” 赵氏手下一顿,抬眼看向何睿勍:“敬荑从未离家去过那么远的地方,我们也着实不放心,还是不要带她了,毕竟是女子,出门在外多有不便!” 穆敬荑笑着挨赵氏坐下:“娘说的对,我也觉得不方便!” 何睿勍嘴角抽了抽,眼眸微垂,神色流转间,突然笑了:“外出的这段时间,我也听了不少趣闻。 说是咱们云州多水,物产丰富,陵州多山,矿产颇多,沭州一马平川,商业发达,权贵遍地,莒州临海,有很多舶来之物。 各处风景不同,我本想着一路有我这个惯常出行的万事通在,表妹的安全必可保证,顺道带她见见世面,也能开阔眼界,将来嫁做人妇居于后宅时也能多些谈资。” 穆敬荑眼睛立时一亮,嘴巴张了张便想开口。 “唉,既然婶子不允,那还是算了吧!”何睿勍一副遗憾模样,转身向屋外走去。 赵氏一想起闺女曾提起过的算命先生之言,心思也有些动摇,犹豫着看向穆敬荑:“闺女,你愿意去吗?这事......是不是得先问问你爹啊?” “娘,女儿有些想去!”她垂着头,状似纠结的嗫嚅道。 “要不,咱去找你爹商量商量?”赵氏起身,向窗外看去。 “嗯,娘快去吧,我再问问表哥!”穆敬荑想的自然是两人之间的暧昧关系,还是说清楚比较好,免得稀里糊涂就上了贼船。 何睿勍正与穆云山说着什么,见到这母女俩出来,便住了口,转身向穆敬荑走去:“表妹改主意了?” “我想跟你说清楚!”穆敬荑看了眼忙碌的工人,躲闪着出入作坊拉土的独轮小车,将何睿勍扯到了相对僻静的背阴处。 她看了看左右,低声道:“你能不能保证以后不再对我做...做那些逾矩的事!”说着说着就垂了头,脸不自觉红了起来,尴尬的用脚一下下踢着砖缝中钻出的草尖儿。 “嗯......哪些才算是逾举的?”何睿勍一脸无辜。 气得穆敬荑攥起粉拳就捶了他一下:“你讨厌!”说完她突然一愣,暗恨自己怎么越来越扭捏了。“总之你就是不准再碰我!” “什么意思?” “哎,你是傻吗?就是我对你没感觉,我不喜欢你,我不想将来嫁人时心里有阴影!”她一口气说完,终于痛快了些。 正要逃离,手腕却被对方直接按在了墙上。“你还要嫁给谁,那个瘸子,还是那个早已娶妻的旧情人?” 眉目俊朗的脸庞逐渐靠近,眼中透着从未有过的迫切和感伤,棱角完美的薄唇一开一合间,冷意盎然。 “我愿意今生只娶你一人,愿意以你父母为尊,愿意用心的去了解你,愿意陪你一起做生意,从事你所喜欢的任何事,这都不可以吗?” 穆敬荑看着那双逐渐水光潋滟的柳叶媚眼,紧张的心都要从嗓子眼儿蹦出来了。 “我...我......你是好,可我喜欢的人不该是你......” “没有什么该与不该,感情是可以培养的,这都不重要,你只要肯给我机会,咱们有的是时间相处!” “这我……!”她烦闷的瘪了嘴,下一瞬就被潮湿温润的柔软堵住了,惊的她慌忙反抗:“呜呜......你疯啦,这里那么多人,我今后还怎么见人?” “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晓你是我的女人,无人再敢娶!”他的话有些含糊,逐渐淹没在痴缠的唇齿间。 第一百二十章 示弱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此时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别说是在这男尊女卑封建礼教盛行的古代,就是搁前世那种相对开放的时代她也受不了啊! 众目睽睽之下,就这样毫无顾忌的亲亲我我?即使穿越一百遍,她也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儿。 羞恼怒极之下,她狠狠的咬了下去,虽说拼不过对方的力道,但她还有腿。 很快,何睿勍就痛的闷哼出声,强撑着站直身体,却控制不住的冒了冷汗。穆敬荑恶狠狠的瞪视他一眼,迅速挣脱。 众人听到声音,不自觉看了过来,却只看到何睿勍一手扶着墙,一手哆嗦着似要抚大腿,又似要扶腰,也不知到底是什么病症犯了。 穆敬荑早已跑到存放材料的位置,翻找上次留做陈腐的陶泥去了。 打开盖着的陶盆,翻开油布,里面暗色的陶泥既细腻又莹润,似乎还泛着油亮亮的光。 “嗯,应该错不了了!”她满意的一笑,全然将刚刚的不开心丢到了脑后,专心按记忆里的方法做起了紫砂壶。 拿着搭子,一阵捶捶打打,直至成为均匀的片状,才用矩车丈量好尺寸,裁下壶身和壶底所用的部分。 将壶底所用的圆形泥料放到转盘中央,再拿过壶身要用的长方形泥料,贴合着底部圆形的边缘,用相对较黏的湿泥涂抹好衔接处,逐步围成圆桶状,两端接口的位置交叠整齐再切割掉多余部分。 穆敬荑坐在凳子上做的认真,虽然是第一次,壶的细节略显粗糙,并没有达到她预想的效果,但也算不错了,毕竟她是个彻彻底底的实操类小白。 何睿勍这边可是热闹了,远没有她这么肆意自在。 “何贤侄,你这是怎么了,闪到腰了还是肚腹痛?要不咱还是先请郎中吧。”穆云山一边搀扶着他进管事房,一边问道,脸上尽是关切之色。 何睿勍极力咬着牙,强自隐忍着轻噓一口气:“不用,我缓一缓就好!” 他进了屋,扶着椅背坐下,哆嗦着手接过赵氏递来的毛巾,将脸上溢出的汗水擦掉,闭上眼暗自运行起了内力。 赵氏左右瞧瞧,纳闷儿道:“敬荑呢,她不是说要找你吗?” 穆云山无声的摆摆手,示意她随自己出去,赵氏瞄了眼何睿勍闭着眼脸上肌肉跳动的模样,无奈叹了口气,随着他走了。 夫妻俩在院子里找了一圈儿,总算看到了专心制作紫砂壶的穆敬荑,本还想斥责两句,待看到那光洁油亮,造型精巧的茶壶时,立即被吸引住了。 “丫头,你这是用的什么泥,怎的如此细腻?”穆云山脸上带着笑,极度好奇的问道。 “我倒是觉得闺女做的壶很小巧别致,比起之前做的物件都漂亮!”赵氏凑上前,伸手就要去摸那壶身。 穆云山连忙拦住:“哎哎,这个还没有晾干,是不能碰的,若是沾上手印可就不光亮了。” 赵氏撇撇嘴,倒也没说什么,老实的把手收了回去。 穆敬荑一边用木头拍子拍打壶身,使其薄厚均匀一致,一边道:“这个是紫砂壶,专门泡茶用的精细物件,将来的售价也是咱们陶艺坊里最高的。 做起来费时费工,需要技艺极为精湛的老师傅才能做出来,女儿还是新手,只懂创新,远比不得爹熟练,所以我就是做个样子,之后还得爹来研究!” 穆云山闻言顿时跃跃欲试,丫头给了他如此高的评价,显然这作坊否能再上一个档次就要看他了。 “行,那爹就试试!”他撸起袖子,抻了把凳子坐在了粗木桌案前。“丫头,你用的这种精细陶泥还有吗?” 穆敬荑指了指一旁盖着油布的陶盆:“都在那里。” “好!”穆云山应了一声,小心地撩开油布,见到里面陶泥的细腻程度,双眼瞬间一亮。“丫头,这陶泥你是怎么做到如此细腻的?快告诉爹,我也好学学!” “就是将咱们日常使用的陶土经过多次过筛,反复淘洗滤沙,最后按一定比例调配而成,再经过一段时日的陈腐,便可做这种高档的紫砂茶具了。” 穆云山用搭子一下下将陶泥敲打成厚薄均匀的泥片,下一步就要按着自己的老路子制作。 幸亏穆敬荑无意间抬眼瞄了一下:“爹,这种物件儿要精确到毫厘不差,还是用矩车吧。 壶体做出来比之前的十二生肖细陶茶具还要薄很多,您没发现这种泥料的硬度更高吗?” “哦哦......”穆云山红着脸点点头,老实的用了矩车。以往他都是能凭经验就凭经验,断不会如此依赖工具的。 父女俩一边商讨一边琢磨,直接把赵氏晾在了一边。 “唉,看来我还是回去练算盘吧!”她哀怨的嘟囔一句,踱着步子回了管事房。 此时的屋中早已空无一人,何睿勍不告而别。 “咦,何贤侄?”赵氏里里外外看了好几圈儿,也没见到人影,只得回屋忙自己的去了。 刘府别院。 苍色的薄衫遮掩不住男子苍白的肤色,柔和的声音中带着固有的清冷:“江灵络去了何处?” “回主子,他们去了祈安县,目的似是要救出关在那里的一个人。”黑衣人单膝跪地,恭敬禀报。 “那人有何用处?” “属下不知。” “查!” “是!”黑衣人转瞬消失,一丝声音也无,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清风,姓何的有什么动作没有?” “回主子,他一整天都随在穆小姐身侧,但是...但是......” “讲!” “属下不敢!” “哼......” “他唐突佳人被拒,似是受伤了......”黑衣人偷眼儿瞄了下静卧在榻上的黯衣公子,神情紧张。 “啪!”青白的瓷器碎了一地,紧邻榻旁的高脚花几歪斜倾倒,苍白修长的手臂青筋凸起,颤抖间逐渐归于平静。“将那消息尽快放出去,引他离开!” “是!” “把姓江的身边那人处理掉,然后带他来见我,知道该怎么做吧?” “属下明白!”黑衣人远去,室内再次归于平静。 傍晚,穆敬荑终于做完了那个还算成功的紫砂壶,穆云山学着她的样子也做了一个更为周正的,父女俩都很满意自己的作品。 与爹娘打好了招呼,她正打算租辆马车赶回福全镇,还未走出山坳就遇到了前来接人的何睿勍。 “你没事吧?”穆敬荑不自觉的有些心虚。 何睿勍恨恨的剜了她一眼:“没事才怪!” “啊,那你不会以后都......”穆敬荑苦了脸,若真是如此,她不管当初因何反击,也难免心生愧疚。 “以后我可能要孤独终老了!”何睿勍自嘲的一笑,状似哀伤的叹了口气:“唉,遇人不淑,我谁也不怨,也许命该如此吧!” “那,要不......要是真的如此,我,我愿意承担责任!”穆敬荑心中无比自责,万般后悔,毕竟对方帮了她那么多。 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是何睿勍始料未及的,早知道苦肉计如此管用,他早就用上了,何顾要如此麻烦啊! “那你可不要反悔,我已经如此,再也经受不住打击了!”他故作哀伤的望着她,眼中晶亮的恳求道。 “嗯,我定会一心一意守着你一辈子,绝不改变!”穆敬荑郑重保证,对他也对自己。 “那上马吧!”他一伸手。 穆敬荑扬起胳膊,两手交握,猛然一提,水蓝色衣襟随风舞动,被轻飘飘带上了马。 “小红今日还挺乖,大方得很嘛!”她低声笑道。 “哼,吃了两个寒瓜才来。”何睿勍撇撇嘴,瞪了身下的畜生一眼。 胯下马儿嘶鸣一声,撩开四蹄,向着福全镇奔驰而去。 小半个时辰,两人一马进了福全镇北街。 “你今晚住哪儿,穆贵坊后院,与方佶同宿?”穆敬荑扭头看他,夜色朦胧,街市空荡荡的看不到人影。 “我怕遭他耻笑,你有没有旁的办法?”何睿勍语带苦涩。 “那......要不你先跟我回凌霄苑,我跟大伙交代一句,那里东北角有个独院儿,你若能老实住在那里,倒也不是不行。”穆敬荑想了想犹豫道。 何睿勍趁机搂紧了那纤柔的腰肢,下巴放到她颈窝处,轻轻摩挲着。 “哎呀,痒!”她慌忙躲闪。 他偷偷坏笑,微一低头,轻轻舔舐那处光滑细腻。 “嗯……别!”突然如过电一般的感觉由颈部传来,惊得她身子猛然一僵,下意识想要躲闪,脸颊迅速漫上红晕,麻酥酥发烫。 “我真的不行了,郎中说适当刺激会好一些,可如今这样我竟一点感觉都没有!”何睿勍幽幽的道,语气中满浸的哀伤。 “对……对不起!”穆敬荑垂了头,暗恨自己为什么要如此冲动,亏得她还是个穿越人士,怎就不能大度一点,偏要要下此狠手。 “我想不怨你,可又控制不住!”何睿勍声音低沉,嘟囔道:“你不会有朝一日嫌弃我吧?” “不会!”她回得格外急切,生怕伤到对方脆弱的心。 “那好,我信你!”何睿勍语气轻快起来,迅速啄了那泛着红晕的脸颊一口。 “哎!”她大惊,强自压抑着要打人的冲动,默默忍了下来。 既然答应嫁他,那就不要太矫情了。 不知不觉,枣红马已驮着二人到了凌霄苑门前。 “我要住哪里?”何睿勍看着漆黑一片的屋舍低声道。 穆敬荑也有些犯愁,如今天色已晚,凌霄苑里住的又都是女子,若是放何睿勍一个相对陌生的男子进去,实在不合时宜。 “诶,你不是会轻功吗?要不从院后直接跃墙进那独院吧。”她灵机一动,突然道。 “好!” 感谢钍小影、王爱金、女夭儿、莫三九、砚小殊、WS王师、不摇碧莲嘤嘤嘤等几位大大的票票!!! 第一百二十一章 离开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见他应声,穆敬荑拍了拍小红的脖颈:“咱们去院子后面!” 枣红马晃了下脑袋,迈开步子顺着街口向后绕去。 这座院落的后身她从未来过,没成想竟连路都没有,只有一条狭长的缝隙,可供一人勉强通过,小红挤不进去,两人只得下马步行。 何睿勍侧着身子同她一并向里挪去,黑暗中各种虫类爬动的声音窸窸窣窣,听的人头皮发麻。 “你买的这是什么院子啊,又偏僻又荒凉。”他忍不住抱怨。 穆敬荑正屏息凝神的往里挪呢,闻听此言顿时一阵烦躁:“你就不能用轻功上去吗?干嘛要劳时费力的挤到近前去!” “你以为我不想啊,衣衫本就不多,这么一蹭又要好一顿洗了。” “诶,提起这个我还真挺奇怪的,也没见你洗衣服,怎么还老有干净衣衫穿?” 穆敬荑用手碰了碰他,瞬间就被握住了。 “哎,你?我问你话呢,你拉人家手干嘛!” “嘿嘿,这可是你主动伸过来的,不赖我!”他得意回眸:“随我来吧!” 话音未落,一月白一水蓝,两道身影从墙缝间拔地而起,如嫡仙下凡一般,轻飘飘落入位于凌霄苑东北角的独院当中。 “这里还不错!”何睿勍左右看看,院内平整,一条小路通往西北位置的小门儿。上面落着栓子,还挂了道锁。 走到屋门近前,他问道:“你有钥匙吗?” 穆敬荑凑过去仔细看了看,抬手从鬓发上拔出一根银簪,将两扇门向里推出手指宽的缝隙,把簪子伸了进去,小心的左右摆动起来。 盏茶功夫过后,木门应声而开。 “行了,进来吧!”她转头笑笑,得意的迈进屋门。 何睿勍疑惑的摩挲着下巴:“不对呀,这里的门怎么都是反锁的,不是没有人住吗?” “哼,那我哪里知晓!”她随口嘟囔道。 当然穆敬荑是知道原因的,这是她亲自栓的门、落的锁,之后借着凌霄的法力跳出去的。 至于为什么要如此做,还是因江灵络劈腿那事。渣男背叛了她的好朋友秦湘,她生怕那两个讨厌鬼一同住进这院里,所以故意设的坎儿。 结果那两人直接搬走了,根本没给她看好戏的机会。 如今何睿勍问起,她自是不会说,以免露馅儿,只能装傻了。 “不会是住了贼吧?” “不会,也许是工匠们砌墙之前锁的。嗐,操这心干嘛,你到底要不要住?”穆敬荑摸索着将屋里的油灯点亮,借着昏暗的灯火望着对方。 何睿勍呆愣愣的盯了她好一会儿,突然道:“都言灯下观美人会更令人心动,我怎么没有感觉呢?” “呃……也许是……” “不行,我得试试!”他上前两步,一把将愧疚不已的穆敬荑拦腰抱起,迅速冲到床前,直接将美人儿压在了身下。 “何……睿勍,你别这样好不好?”她紧张的话都说不利索了,理智和愧疚在心内激烈斗争,不知该怎么应对才算妥当。 娇躯柔软,少女独有的甜香直扑口鼻,刚要吻下去的动作被强大的意念勉强克制住了。 他不能太贪,因为会把持不住! 穆敬荑本已经快吓傻了,下一秒却身子一轻,压迫感全无。疑惑的睁开眼,见到的却是何睿勍一脸懊恼的表情。 当然,她以为是对方遭受的打击太大,导致了心理的失落自卑,可何睿勍却是气恼一时半刻不能成婚,因为事情未了,心中难安。 两人静默许久,他终是嘶哑着声音道:“要不……你回吧!” 穆敬荑点点头:“那你好好休息,明日再见!” “算了,我还是送你出去吧!”何睿勍伸手,拉着她来到北墙处:“准备好了?” “嗯!” 骑着枣红马回到凌霄苑正门,穆敬荑还在心里嘀咕,要不要在那处窄缝中开道院门出去。 轻轻扣动门扉,本以为要等好久,没成想,只几息之间,院门就开了。 “小姐怎么如此晚才回来?老奴若不是要去茅厕,实难听到动静。”孙嬷嬷有些埋怨的道。 “唉,作坊忙碌,不觉间就回来晚了!”穆敬荑不好意思的笑笑,牵着枣红马走了进去。 “小姐先去洗漱吧,老奴去栓马。” “呃……好吧!” 是夜,何睿勍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觉间想起离开这段时日写的那十二封信。若是穆敬荑并没有收到,那信又寄去了哪里,最终落了何人之手? 虽说信中没有什么机密之类的内容,可那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他的真情实感,所见所闻,急切想把看到的听到的趣事与她分享的喜悦。 若不是如今的他无权无势,也没有仇家可言,真的要怀疑是被人恶意截去了。一封两封寄丢了也就罢了,为何是十二封全部都丢了呢?实在蹊跷! 想着想着,他又觉怀中空落落的,暗恨自己太过正派,竟大义凌然的放了她离开。 无声地叹了口气,暗暗发誓,定要尽快挣够银钱,将事情了了,早日娶她为妻。 “嗖......砰” “谁?”他猛然一惊,迅速从床上弹了起来。 蹑手蹑脚的行至窗前,点开窗棂纸,偷眼向外观看,并未发现任何人影。 突然一阵风起,窗户上方有纸张翻动的声音。 他抬头看去,竟是个三指宽窄的狭长口子,末端有些撕裂,垂下了一角窗纸,随着夜风阵阵舞动。 “嗯?”何睿勍疑惑的皱了眉头,循着口子的印记向屋中看去,果然在衣柜上方有块儿白色的物事。 他迅速飞掠到柜前,凑近了仔细观瞧,一把光着把儿的匕首上扎着张牙黄的丝绢,静静钉在衣柜上方。 何睿勍身子猛然腾空,抬脚一勾,匕首随即掉落,没入柜子的尖端三寸有余。 他摸索着点亮油灯,举到匕首落地的位置观瞧,纸上字迹略显凌乱:何妇病重,顾念楠儿,外陵朱砂落生天成,夏氏膝下寥寥,只余一子,望见最后一面于北疆赤露。 次日,穆敬荑是被窗外的喜鹊叫给吵醒的,一大早就喜事临门的感觉自然令她心情大悦。 “小玉,今儿早上咱们吃什么呀?”她梳洗完毕,走出屋子时正遇到从灶间端饭出来的小玉。 “回小姐,今日是安享姐姐烙的煎饼和粟米粥,安逸姐姐和孙嬷嬷做了几样拌菜,奴婢...奴婢煮了鸡蛋。”对于自己的贡献,小玉有些赧然。 “行,还不错!诶,你这是给谁送饭啊?”穆敬荑笑到一半儿突然问道。 “奴婢给安心妹妹送饭,她天蒙蒙亮就开始赶制小衣,客人要得货太急,便没空去灶间吃了。”小玉说着话进了揽霞轩。 “哦......”穆敬荑步子顿了顿,去了灶间。 吃完饭她才想起院子东北角还住着何睿勍呢,忙拿了份儿早饭奔去后面小门,结果嚷了半天却无人回应。 “哼,爱吃不吃!”她噘着嘴,嘟囔一句,转身往回走。 “敬荑,我有些急事要走,你能等我吗?”随着话音,何睿勍轻飘飘落在了她身后。 月白的衣衫带着明显的褶皱,头发也有些凌乱,眼周泛着暗青之色,神情憔悴溢满哀伤。 “你怎么了?”穆敬荑没来由的心中一突,仿佛即将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心慌的厉害。“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的故事太长,一两句话说不清,待得将来事了,我定一一告知于你,绝不隐瞒!” 他猛地将人揽入怀中,不顾那撒落一地的饭食脏了衣角,垂头凑近细嫩的颈间,深吸了一口气,贪婪攫取着她身上独有的甜美味道。 “我会尽快回来,你一定要等我......”忍不住张口含住她粉嫩的耳垂儿,忍受着胸前那份柔软玲珑所带来的蓬勃欲望,将这份压抑狠狠印在了心里。 穆敬荑不自在地缩了下脖子,声音呢喃:“你为何要走?咱们不是说好要一起押送货物去陵州的吗?” 她拱了拱身子,仰头看他,略长的双眼微红,少了魅惑,多了不舍。心中不觉一软,用力点了点头:“嗯,我等你!” “嗯......”不知为何,他的眼角竟有些湿润,也许是感动吧,终于有人牵挂了。仿佛是孤独寂寥的苍茫世界里终于亮起了一盏灯火,有了他愿意奔赴的中心。 望着那张红艳艳的小嘴儿,他控制不住的吻了下去。 这次穆敬荑没有躲,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她可以感受到对方眼中的浓浓深情,不经意间被感染了。 有了回应的纠缠更令人沉醉,许久,直到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两人才慌忙分开。 穆敬荑迅速蹲下身,以缓解身子酥软的感觉,何睿勍尴尬的红着脸,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她。 “你没事吧?” “你走吧,记得快些回来,注意安全!”她的声音闷闷的。 何瑞勍用脚轻踢了踢她,嗫嚅道:“那你不要嫁人,也不要订婚,更不要被别的男人勾了心去!” “哎呀,我知道了,你快点走,再不走就不准走了!”她猛地站起身,气恼的瞪视他:“你是不是故意编谎来骗我的?” “那我走了!”他纵身一跃,飞掠了院墙。 下一秒安逸便拐了过来:“小姐,前院有人找......您这是怎么了,咋还把饭食扣了?”小丫头诧异的左右看看,不解的道:“小姐,您这是要给谁送饭啊?” 穆敬荑瘪着嘴一脸颓丧:“野猫!” “啊?”安逸不敢置信的看着地上,盘碗筷子羹匙搭配得如此齐全,这...这是猫能用的吗? “你把这些拾掇了吧,我还有事!” 穆敬荑有些窘,生怕被人发现自己脸颊泛红的模样,连忙找了个借口,逃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再建作坊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从后院回来,她先是去了秦湘那屋。 淡淡的药香味盈满房间,床榻整洁,临窗位置的桌案上大大小小放着不少陶瓶瓷瓶之类的物事。 笔架上垂着两只笔杆油润的牛角尾三镶黄牛耳毫,一旁的笔山上还放着一只踏雪寻梅白玉套杆紫毫,笔形略小,笔头略有些湿润,显然不久前刚刚用过。 “秦姐姐一早起来就写字了?”她疑惑问道。 “嗐,突然想到个好方子,正适合当下这暑热时节,怕过会儿要忘,便起来记上了。”秦湘举着手将乌发盘在顶上,头也没回,只借着镜子里模糊的影像与她应答。 “昨日客人多吗?”穆敬荑坐到床边,看着她梳头。 “请平安脉的挺多的,还有就是问芙蓉露什么时候发放的人,我也正打算与你商量这事呢。”秦湘插好簪子,对着镜子左右照照,又笑着拍了拍脸。 “嗯,之前肤色差了不少,还是得好好补补才行!”她嘟着嘴自言自语,过后又不好意思的转头看穆敬荑:“咱们这芙蓉露之外,再加一种专做饮品卖的去暑汤如何?” 穆敬荑看着她那模样直觉想笑:“秦姐姐,你从何时开始,竟如此注重容貌啦?” 秦湘白了她一眼:“嘿,这话说得,我怎么就不能爱美了?哎呀,跟你说正事呢!” 说完,她嗔怪的推了一把,眼神清亮:“芙蓉露这月初没来得及发放,月中连发两日可好?” “嗯,也行!”穆敬荑被推的身子故意晃了晃,摇的似风摆荷叶,逗得秦湘嬉笑连连。 “自然是好,我还想着要做些冰镇的,又担心女子吃了寒凉反而不好,毕竟咱们主打的还是医馆而不是茶室。” 秦湘掩唇轻笑:“是,冰镇之类的物事吃着一时爽快,终归还是对身体无益。” “秦姐姐,那咱们院里是不是还需招人手啊?” 秦湘歪着头想了想:“招人手是肯定要的,咱们院里的人经营凌霄苑本就够忙碌了,再做胭脂水粉根本就忙不过来。为了赶制小衣,安心天刚亮就起来做针线,实在太劳神。” 穆敬荑点点头:“我也这样想,而且穆贵坊那边的落云香,也最好单分出一部分人专职来做。作坊那边活计太忙,根本顾不上这些。” “嗯,那你是不是还要买个院落?” “哎呦,还真是!我是想问问你,工人是买丫鬟婆子呢,还是从四外找些妇人来做?”穆敬荑站起身,一想还要买院子,心里又急上了。 秦湘见她如此模样,也选择了长话短说。“买仆役做工是好管理有忠心,但以后买卖做大了,你总买仆役,这就成了一笔不小的开销。 况且仆役还要考虑到安置、婚配之类的琐事,你需要操心的地方太多。若是招工人,便只考虑管理和配方的保密性就可以了!” 穆敬荑听完,顿时眉开眼笑:“秦姐姐,你真是我的福星,看事情透彻多了!我觉得还是要买几个仆役,将生产的重要环节交由他们,其他无关紧要的部分留给工人来做。” 秦湘含笑点头:“如此甚好!” “那我先走啦!”她俏皮的摆摆手,喜滋滋离开了。 出了凌霄苑,穆敬荑犹豫了下,转身去了西面的魏家皮货。 此时的店铺中,正站着位粗豪大汉,宽肩如山,一身肤色油光黑亮,腰跨长刀,身背弩箭,手上拎着个竹制的架子,上面是熟好的各种动物皮毛。 话说自打穿越过来除了张贵祥,她还真没见过几个带铁质武器的人,眼前的壮汉比之旁人彪悍不少,跟个熊似的,出口的声音也瓮声瓮气。 穆敬荑站在门前踟蹰着,有些犯怵,不敢进去。 魏雨正在验皮子,见到她的身影立即笑道:“穆掌柜今日得闲啦?这凌霄苑自打开业,连我们这皮货铺子都沾光了!” “好事儿,咱们互惠互利嘛!”穆敬荑莞尔一笑。 壮汉闻声回头,看到她突然愣住了,眼中神色变换,似要躲闪又发觉以自己的块儿头,根本无处可藏。 魏雨站在比自己高了半个身子的壮汉跟前毫无惧色,脸上依旧笑意吟吟。 “嗯,我们掌柜的说了,年底若是能比上半年盈利超两成,就给我涨工钱,到时候我定要好好感谢一下穆掌柜。” 穆敬荑一边听他说话,一边偷眼瞄着那人,而那人的一双牛眼似也在瞄着她。 “哎,钱您收好!” “嗯!”壮汉张开大手接过一个不大的银锞子,揣进腰间的皮袋中,转身便往外走。 穆敬荑连忙闪身,让开道路。 壮汉经过她身边时顿了顿,低声嘟囔一句:“当初对不住姑娘了!” “嗯?”穆敬荑诧异的盯着他的侧颜细看,仿似还真有些眼熟。正愣神儿之际,那人便走远了。 魏雨付了钱,将皮子一张张码好,吃力的抱了起来,扭头道:“穆掌柜您先坐,我放完东西就出来。” “哎好,先忙活计要紧!”穆敬荑说着话,寻了把椅子坐了,脑中开始极力回想自己何曾见过那人。 盏茶时间过后,魏雨拍打着衣襟出来了。 “刚刚那人在,我瞧着掌柜的似有些惧色,不用怕,他就是个猎户,不吃人!”说完便咧嘴笑了起来。 “他是哪里人?”穆敬荑没有接话儿,转而问道。 魏雨拧着眉头想了想:“哎呦,他这是第二次来交皮子,话又少,我还真不清楚。” “噢......”穆敬荑不禁讶异起来。 “您今日有什么事吗?” “噢,是这样,我们凌霄苑的产品销量不错,打算建个作坊,专门生产胭脂水粉等物,可这原有的地方就摆不开了。 魏小哥在这附近待的时日久,又是个能言会道的,我便想着求您帮忙介绍几处院落,一进二进的都可,位置越近越好。不知您认识的人里,有没有这样的主家?” 她说话间不觉欠了欠身子,做出一副洗耳聆听的模样。 魏雨皱着眉头想了想,嘴巴咕哝两下道:“一旁的香烛铺子您知道吧?” 穆敬荑点点头。 “主家就在这附近住,前段时日我总听那岚婆子抱怨主家要关门儿,好像是老人年岁大了,眼前的儿子不咋孝顺,想搬到三儿子家养老,把这铺子盘出去留作日常花用。” 穆敬荑一听这话就有些犹豫:“那老人卖房子,眼前的儿子不会来抢吧?” 魏雨笑着摆摆手:“那倒不会,眼前这儿子是个行脚商人,手里有钱。宅院建在北街那边儿,比这里可好多了,他看不上这些。” “哦,还有别家吗?麻烦魏小哥都帮着问问,事成之后,咱们就按牙行的规矩算。”穆敬荑起身,正色道。 “不用不用,咱们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哪能收钱啊!”魏雨直接拒绝。 “魏小哥,我说的都是实在话,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咱们以后保不齐还有合作。 有您帮忙,我付工钱心甘情愿,图的就是稳妥可信又便利,谁让咱们是邻居呢!您就多受累,到时候我请您吃饭!” 穆敬荑笑着行礼,吓得魏雨连忙躲闪。“哎哎,使不得使不得,您是掌柜,我就是个伙计,这不是折煞我了么!您放心,这事儿我定给您办好喽。” 两人一番客套,穆敬荑走出了皮货铺。 正要去镇南面寻那吴婆子去,就见岚婶从香烛铺里探出头来。“掌柜,这铺子您买下了么,什么时候接手啊?” 穆敬荑见她一副认真模样,也不好不理,便顿住脚步,解释道:“正在看,对比后要是合适就买了!” “那我的差使......”岚婶欲言又止,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以她上次的态度实在没脸再提这事儿。 “婶子若是换个环境,愿意吗?”穆敬荑沉吟了会儿,问道。 岚婶搓搓手,微垂着头,神情有些窘迫:“可奴家没干过旁的,怕坏了事儿!” “无妨,我们有人亲自教授手艺,婶子若是只为挣钱不怕苦累,凭着多劳多得,收入自会丰厚。” “那我愿意!”岚婶想也没想就应了。 “您可想好了?活计肯定没有现在看铺子轻松。”穆敬荑有些怀疑,这人看着有些执拗,也怕不好管理。 “奴家愿意,多挣些银钱,将来若是能买个小院,年老时也不至于居无定所,连餐饭都食不饱。”岚婶眼中神色极为认真,生怕她不信任, “好,既然如此,您帮我再招一下人手,年岁大些的妇人也可,家境困难些的姑娘也成,总之只要女子。 作坊做工,月钱多少根据活计而定,若是手脚勤快的,一月六百文定是有的,将来熟练了或者做个管事,一两银子也有可能。作坊里管吃住,挣得月钱都能剩下。” 岚婶越听眼睛越亮,忙不迭的点头:“可以可以,奴家认识的赋闲之人不少,均是女子,掌柜的想要几人做工?” 穆敬荑闻听此言,也有些欢喜,简单思虑了一下:“先招五人,等以后生意做大了再增加。不过咱们得招那些手脚勤快,爱干净懂规矩的,不符合要求的可不能要。” 她觉得还是丑话说在前头好,否则日后闹将起来,谁脸上都不好看,也耽误生意。 岚婶微微蹙了下眉,缓声道:“那奴家得好好把关,断不能给掌柜的添堵。” “嗯,此事就交由您了,若是人手最后没挑够也无妨,人不在多而是在精,只有产品质量保证了,才能有希望扩大生产。您好好干,自少不了好处。” 穆敬荑又留了个带着甜味儿的诱饵儿出来,好让她有些动力,又不至于自负。 “哎哎,有您这句话,我心里便有底了!”岚婶蹲身施礼,似乎现在就将她当做主家了。 穆敬荑也没推诿,欣然受了,这才告辞离开。 本来她独自出门有枣红马可以骑,但一想到买了仆役没法带,还不如到时候租辆车来的便利,只得锻炼锻炼腿脚,步行去了。 感谢三水儿大仙大大的打赏、感谢yuer81大大的打赏,感谢诸位大大的推荐票和评论追读,您的支持就是丰卿努力码字的动力,万分感谢,深鞠一躬!!! 第一百二十三章 买人手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日阳高照,晒得脚下的石板路格外滚烫, 穆敬荑穿着薄底鞋,本是为了轻便,谁知竟感觉烫脚了。 她自己也觉着好笑,极力寻着树荫走,脑中不觉想起了贺伯制作的竹伞,便转道去了穆贵坊。 果然徐亮也在,正在给方佶讲《释名》,看到两人能和谐相处,令她顿感欣慰。 “诶,掌柜的,这么热的天儿,您咋还自己出来啦?多晒啊!”徐亮忙道。 方佶放下书,跑到小几旁,倒了杯温茶端了过来:“掌柜的先润润口,外面日头烈,还是得注意着些。” “嗯,谢谢!”穆敬荑接过杯子,笑了笑,转头对徐亮道:“下一步,我打算在祈安县也开一家类似于凌霄苑的买卖。 只不过没有医馆,只做美容,连带着售卖胭脂水粉养颜汤之类的。另外再增加一些健身塑形的项目,算是个针对女性客户的全方位美容会馆。” 说完,穆敬荑低头啜了口茶,等着徐亮接话儿。 “嗯,这主意倒也可行,只不过名声方面未见得有咱们凌霄苑好打,也人生地不熟。”徐亮对此并没有多少欣喜之色。 方洁看了看两人神色,垂头沉思了一会儿,正待穆敬荑欲再次开口之时,突然试探得道:“小的倒是有个主意,也许能帮主子在祈安县将这买卖做起来。” 徐亮诧异的看向他,皱眉道:“你能有什么办法,难道你自诩比咱们掌柜的还聪敏不成?” 穆敬荑笑着摆摆手:“诶,集思广益嘛,我之所以跟你们说,不就是想咱们互相探讨一下嘛。” 方佶小心的瞄了一眼徐亮,这才道:“凌霄苑开业时的火爆景象咱们这边的人都已经看过了,如今的买卖凭着人们口口相传便可保证盈利。 这买卖放到祈安县,咱们缺的就是这口口相传的力量。 其实要做到这点并不难,之前那个招神医上门问诊的法子咱们就可以借鉴,还有掌柜的在各个茶楼戏院之类投的画本儿,那些方法都可以用。 只要人们知道的多了,吊足了胃口,这事儿肯定能成,何愁戳不起买卖来?” 徐亮听完一拍手,咧着嘴笑道:“嗯,掌柜的,这事儿要照如此说,还真就可行!” 穆敬荑缓缓点头:“那好,我就将此事交由你来办,新的画本,今晚上我回去写,明日给你。至于宣传活动所要的银子,我先批复给你五十两,不过这花销得列出明细。 以后咱们在别处也要开分馆,也好有个参考。眼下我还需你去帮着买辆马车,留在福全镇,供我日常出行。 再买匹马,供你骑用,出行来去的也方便些,需要多少银子,都从账上支。” 徐亮一听还给自己专门配匹马,立即喜得额上都笑出了褶儿。 穆敬荑又扫了扫方佶,见小伙子脸上并未有什么不平之色,心中暗自钦佩。 她转头看了眼店外的日阳:“徐大哥今日买完车后,先去小河湾贺伯那拉一百把竹伞过来,穆贵坊留三十把,其余的全部送去凌霄苑,交给安逸就可以。” “哎!”徐亮忙点头,拍了拍方佶的肩膀:“小子好好看店,我得去忙了,掌柜的一个女子都如此勤勉不惧烈日,我可不能躲在屋里,等空闲下来再教你认字!” 方佶笑着说好,又从钱箱里取出二百两银子交给他:“这是买车马的钱,你收好了,余下多少拿回来我再入账。” 徐亮将银子塞进布兜,揣进了怀里。 穆敬荑看的直咂舌,如今正值夏季,衣衫穿的薄,这一兜银子揣在怀里还不得硌肚皮啊? 可惜人徐亮面不改色心不跳,脸上一丝痛苦也无,欢喜地跟神马似的,拍拍胸脯道:“掌柜的放心,小的定将事情办的妥妥当当的回来!” “嗯,去吧!”穆敬荑抿着唇,含笑点点头,目送他出了门。转头看向方佶:“你也好好干,脑瓜儿挺聪明,我这也先走了!” 方佶有些不好意思,从柜台后拿出一把竹伞:“掌柜的,虽然这伞是遮雨用的,但小的想......用它遮日阳应该也可。” 穆敬荑不禁喜上眉梢:“你这主意竟与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让徐亮订伞过来就是为了当遮阳伞卖!” “那掌柜的您拿好!”方佶眼睛一亮,稍显腼腆的弯起了嘴角。 穆敬荑接过伞,对他摆摆手,迈步走出了店门。 有了竹伞遮挡,这一路上虽还是有些烫脚,但至少脸上好受了。举着伞行走,似乎风也多了些,偶尔一阵吹在脸上,连汗都没怎么出就到了吴婆子家。 扣了两三下门环,就听到了脚步声,一位模样娇俏的小丫头打开门:“小姐,您是要买下人吗?”声音轻柔,婉转动听。 “嗯,吴婆婆在吗?” “在在,您请进!”小丫头嘴角含笑,伸手引了她进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待客厅,很快从西厢快步走来一人,正是上次见过的春露。 “穆小姐好,不知您是否还记得奴婢?”春露对着一旁的小丫头使了个眼色,转头对穆敬荑行礼笑道。 “嗯,你是春露对吧?”穆敬荑点头。 “正是奴婢!”春露似乎很高兴,连忙走上前倒了杯茶给她。“不知穆小姐这次又要买些什么样的,奴婢也好推荐一二。” 穆敬荑突发奇想,倒也没抱着多大希望,随口问道:“您们这儿有会些拳脚功夫的丫头吗?若是有,我想买两个。” 春露一愣:“小姐是留作贴身护卫吗?” “嗯,有吗?” 春露一脸神秘,晃着手指比划道:“您还别说,若是早几日来,我们这儿还真没有,不过您今日来就赶上了。 刚进的一批人里,有四个曾在惠景山庄待过的,身上功夫似乎还不错。可惜奴婢不懂,也不好评判,只见过他们每日晨间练功,看着一招一式挺虎虎生风的。” “都是女儿家吗?” “呃......两男两女,好像是师兄妹。” 穆敬荑蹙眉,按说这样的人怎么着也不应该会被卖掉啊?有功夫,又出自一家,怎么着也能吃上口饭。但凡有希望,谁会乐意当下人啊? “他们一直都是奴籍吗?还是说家里出了什么大变故?” 春露犹豫了下,这才道:“我家婆婆本不让说的。唉,既然您问了,我就偷偷告诉您一嘴。 那四个原是伺候惠景山庄的二公子的,前些日子那公子病逝,庄主夫人睹物思人,睹仆从也落泪,一狠心就将几人给发卖了。” 完了,她又补充了一句:“婆婆不让奴婢说,是怕买家犯忌讳,觉得这几人晦气。” 穆敬荑叹了口气:“行吧,那你先将人带过来,我看看。噢,对了,吴婆婆不出面,你能做主吗?” 春露有些不好意思,微垂了头低声道:“婆婆这几日刚收了位容貌俊俏的侍童,正在忙着教导,不便见客,买卖的事就交由我和春旭轮值代理。” 穆敬荑有些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但有一点听懂了,那就是吴婆子没空待客。 “行,你叫人把那几个孩子领过来也一样。” 春露面现喜色,走到厅外,对着西厢嚷道:“春桃,把会功夫的那几个招来,有客人要看。” 不一会儿有个声音应道:“哎,我这就去!” 盏茶时间过后,一位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领过来四个短打衣衫,表情肃静的男女过来。 穆敬荑本还以为那几人年岁如安逸等人一般,顶多十岁出头,谁知竟是几个十七八岁的。 “怎么如此大,这样的年岁不是该成婚了吗?” 她这话音刚落,就听四个当中为首的男子一抱拳,声音铿锵的道:“我们几个曾发过誓,终身不成婚。” 穆敬荑不解,蹙眉看向几人。若说长相,几人也属上乘,并没有任何奇特之处,好端端的为何要下如此誓言呢? 这时其中一位女孩儿也开了口:“回小姐,奴婢几个的确发过誓,此生不行婚配,忠心护主。” 嘿,真是奇了怪了! 春露走到近前,低声问她:“穆小姐,您看着几人如何?若是觉得尚可,就四个人一同买,一个数便可领走。” “嗯?”穆敬荑大惊,这也太贵了吧?春露所说的一个数绝对不会是一两银子也不可能是十两银子,唯一的可能就是一百两。 四个仆从一人折合二十五两,这可着实是不便宜了。 “他们年岁有些大了,衷心这事就不好说。再说他们的原主家......” 春露连忙道:“小姐,惠景山庄离咱们这边将近千里,他们本身侍奉的公子又病故了。 听说那也是个打娘胎里就带着弱症的,若不是几人伺候的尽心还不一定活这么长呢。所以这忠心,定是没问题的。” 穆敬荑转头看向屋檐下的几人,朗声问道:“我买你们回去,并不是做近侍,而是到作坊做工的,你们可愿意?” 四人明显有些惊愕,互相对视一眼,犹豫道:“可我们都是自小学功夫的,若只是做些普通活计,未免也......”为首的男子苦着脸,有些不情愿。 穆敬荑起身,走到廊前,笑着道:“无妨,我虽然只是要安排人手到作坊里做工,却也需要忠心,若是不情愿,自不会勉强。” “几位可想好了,难得遇到如此主家,穆小姐可是有名的聪慧良善之人,若是错过了,保不齐就只有做河工的命了。 到时候这两位妹妹是否受得,哼哼,也就只能看造化啦!” 那两个女子脸色立即垮了,纷纷垂了头。 “奴才愿意听从小姐差遣!”为首的男子立即跪地磕头。 “奴才也愿意!”另一位白面男子也有样学样跪了下来。 两个丫头见他们如此,随着跪了。 感谢三水儿大仙大大的打赏,感谢老张读书大大的打赏,感谢沙中之金、老谭三千、老张读书、莫三九、砚小殊、女夭儿等大大的票票!!! 第一百二十四章 赤链玄熊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春露笑着将穆敬荑拉回厅里坐下,摆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道:“穆小姐,您别看他们几个貌似不好调教,其实啊,这种人最好管理了。 都是一根筋,直性子,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练武之人的通病!” 她说完,还特意拍了拍穆敬荑的手背。“跟在吴婆婆身边这么多年,见惯了各种性子的人,您就信我的,准没错儿!” “嗯,这几人我要了,麻烦春露姑娘再带几个三四十岁的妇人过来,我想买两个婆子。”穆敬荑没有就此事发表看法,神色淡淡的。 春露喜笑颜开,连忙应声:“好好,我这就招人去叫!” 她快步走至廊下,对着那四人一挥手:“你们四个赶紧收拾东西去,一会儿就跟着新主家走了。” 话落她又对着一旁的小丫鬟道:“春萱,你再去后面招那些婆子过来,给穆小姐相看相看。” “是!”小丫鬟应声,领着几个人快步走了。 穆敬荑状似无意的扫了眼屋里的摆设,一水儿的酸枝木家具,虽不算太贵重,做工却很精细。 秋菊牡丹随处可见,雕刻得栩栩如生,形态多变,搭配着灵芝纹卷草纹,有梳有密,相得益彰。 见她打量屋子,春露立即从院中收回视线:“听说咱们福全镇的凌霄苑就是您经营的,不知里面的芙蓉露,奴婢有没有机会喝到?” 穆敬荑闻言回转身:“芙蓉露目前我们苑里只送不卖,需得持有竹帖才可领得。姑娘若是喜欢,我们下次再发放竹帖时先给姑娘留一个便是。” “哎呦,那感情好,若真能喝上那芙蓉露,奴婢定要好好谢谢穆小姐了!” “不用谢,以后有空,姑娘也可以过去瞧瞧。我们那售卖的胭脂水粉都是含有养颜方子的独有佳品,是旁处买不到的,还有一种新款小衣,穿上极显身段儿。” 穆敬荑话音未落,春露就一脸激动的指着她,压低声音道:“穆小姐难道就穿了那小衣吗?” 穆敬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低头,不觉红了脸:“呃......是!” 春露乐的一拍手:“打刚见到小姐,我就想问,一直没好意思开口。我说怎么身段如此婀娜呢,原是因为这个,真真是神奇!” 正说着话儿,春萱已领着十来个妇人过来了。 “奴婢已将人带到,请穆小姐挑选。” 穆敬荑上前大略扫了一眼,根据面相神态,选了两个中意的。 春露因为惦记着小衣和芙蓉露的事,在价钱上格外痛快,两个三十五六岁的妇人只收了十六两银子。 很快那四个会功夫的也背着包袱过来了。 穆敬荑这边儿付了银钱,办好手续,将几个人的卖身契揣进衣襟,对着廊下一招手:“走,咱们回家!” 想着新院子还未买下来,这两个小厮只能先安排到凌霄苑那处独院儿里,左右都会功夫,倒也好办。 来时一个人,走时却呼啦啦带了六个,眼见着春露回了院儿,穆敬荑这才踅摸起路旁是否有马车来。 四人中偏瘦的女孩,见她晴天举着把竹伞,感觉很新鲜,故意凑近了些观瞧。 突然从一旁的胡同里窜出个彪形大汉,身形一闪冲到了穆敬荑近前。 小丫头反应倒也迅速,赤手空拳就迎了上去。其他三个见势不妙也紧跟着出了手。 两个妇人吓得缩在墙角,想跑又不敢跑,只得胆战心惊的在一旁观望。 穆敬荑抚了抚右手腕上的藤木手镯,感觉到一股力量迅速贯穿全身,蠢蠢欲动,心中顿时泰然。看着场中几人你来我往,打得火热,她也起了考验的心思。 壮汉显然是个高手,以一敌四,丝毫不见慌乱,反而还有种越战越勇的架势。几个小的也未显惧色,沉着应战,配合的很是默契。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壮汉突然一扬手,大声道:“停停,咱们是误会了吧?” 四个人被他这粗犷的嗓音一吼,立时也住了手,但仍旧保持着戒备姿势,逐渐围在了穆敬荑四周。 “哎哎,你们不用如此紧张,我并没有伤害你家小姐的意思!”壮汉见此情景有些哭笑不得,对着穆敬荑一抱拳:“穆小姐别来无恙,曹某在此给您赔罪了!” “你是?”穆敬荑蹙眉看着他,还是没想起此人是谁,自己在哪里见过。 “哎呀,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祈安县大牢,我与那个姓江的小白脸儿曾住对面儿......”曹千钧一拍大腿,无奈道。 穆敬荑这才想起是有那么个人。可当时在大牢,光线昏暗,这人长得又黑,她哪里会注意长什么样子啊! 不过想起这人,她也就想起了当日不堪入耳的那些浑话,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哦,原来竟是你这浑人!” 见对方并非友人,这四个仆从立时握紧了拳头,甚至为首的小子直接斥骂上了。 “大胆狂徒,竟敢觊觎我家小姐,着实该死!” 穆敬荑一听,不对呀,怎么这话听着如此带歧义呢?她伸手拍拍那小子肩膀:“哎哎,注意点儿用词,别没咋地就把你家小姐给卖了!” 小伙子有些不明所以,迟疑着侧了下头:“难道奴才说错了,小姐与他真有瓜葛?” “闭嘴,不会说话就老实站着!”穆敬荑着实被气着了。 “姓曹的,我不管你是怎么出来的,只一点,别妨碍我的事。若不然,我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她迈步出了四人护卫的范围,似笑非笑的走到壮汉身前,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出手。 众人只见如狗熊一般庞大的身躯,竟被个比他弱小三四倍的女子一个简单的背口袋,直接撂倒了。 曹千钧也是轻敌了,根本就不曾想到这容貌姣丽,身段婀娜的女子会出手伤人。 经此一摔,他不但没有着恼,反而暗自佩服起了穆敬荑,喃喃道:“嗯,力量精纯雄厚,根本不必讲技法,光论气力来说,也足矣惊诧世人了。” 向来是英雄惜英雄,料想他曹千钧曾经叱咤江湖十几载,还从未见过如她一般的奇女子,如今得以相识,是既惊喜又佩服。 想到此,他一个鲤鱼打挺站直身子,神色郑重的抱拳躬身:“穆小姐巾帼不让须眉,令在下真心敬佩!” 穆敬荑愣了愣,略显别扭的微一蹲身,看着他静止的模样,张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前世她也没看过什么武侠,哪里知道在江湖上女子是怎么行事的,早知如此就该先问问秦湘了。 壮汉见她没有开口,还以为自己表现得不够诚恳,便又道:“哦,在下曹千钧,陵州人士,人送绰号‘赤链玄熊’。” 这次穆敬荑还未说话,身后几个仆从却激动地大叫起来:“原来您就是赫赫有名的赤链玄熊,那......我们虽败犹荣!” 穆敬荑不敢置信的扭头,难道这几个要叛变了? “小姐,小姐赤链玄熊不是坏人,是江湖上家喻户晓的大侠,不光有一身好功夫,还常常惩恶扬善,救扶困苦。奴婢曾在......” 女孩话说到一半儿,就被自己的兄长推了一把,连忙噤了声。 “赤链前辈,您一介武人,为何对我家小姐出手啊?”另一位小子疑惑问道:“我家小姐又不是坏人。” 曹千钧神色赧然,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声音有些含糊:“我是想寻穆小姐问些事情。 “咕噜噜”众人不由自主的看向声音来处。 “算了,既然如此,咱们先去吃饭!”穆敬荑叹了口气,对于这种粗人还是别太较真儿的好,挥了挥手,转头道:“走,先找辆车,咱们去酒楼。” “掌柜,您这是要回去了吗?”随着一阵马蹄声传来,徐亮到了近前。 原木色车身,只刷了层桐油,卍字纹的窗户和门,顶上为半圆的拱形,比作坊的马车略小了些,但做工用料都好了不少,最重要它还是新的。 穆敬荑扫了眼那匹青灰色的高头大马,绕到车旁。撩开藏青色的车帘,探头瞧了瞧里面,难得还有个小木桌,前后有小格儿的储物柜,车板上铺的软垫,基本上都配备齐全了。 她扭头问徐亮:“这车得多少钱啊,二百两指定不够吧?” 徐亮咧嘴一笑,得意道:“没花那么多,您肯定想不出我怎么做到的!” 穆敬荑只静静听着,没有接话儿? 空气静默间,徐亮尴尬的合上嘴:“小的想着您常坐的马车,咋也不能跟罗明义整日里赶得那辆似的,所以就去了林叔那。” “唉!你这等同于林叔送的了吧?” “呃……林叔说承蒙您照顾,才有今天的林氏作坊,感激之余就把这早前有客人订完又许久不去补足货款的马车,以五分之一的价钱卖给咱们了。” 穆敬荑叹了口气:“唉,算啦,大伙先上车吧。”她一招手,两个丫鬟犹豫了下,径直过来了,随着穆敬荑上了马车。 缩在墙角的妇人见主家要走,连忙紧跑两步冲到了车前,搓搓手道:“小...小姐,奴家能...能坐车吗?” 两个丫鬟一见那两人的怂包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刚刚主子遇险,你们俩跑的比兔子都快,如今坐马车倒是积极了,那小姐买你们是做奴仆的还是做主子的?” 妇人闻言,垂了头,瘪着嘴嘟囔道:“奴家一介妇人,又不像你们会拳脚功夫,即便有心护主,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哼,那可真真是好笑了,世间的忠仆可不都是会武的,可人家照样能护的主子周全!”小丫头站起身,嗤笑一声:“骨子里的性情一看便知,无需狡辩! 你也不用气我们坐车,咱们都步行回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 蹊跷事儿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小丫头利落的跳下车,剜了那妇人一眼,撇撇嘴走到了车后。 穆敬荑虽为主子,也有些舍不得让他们挨晒,便道:“马车是小了些,但咱们挤挤,应还是够的。曹兄弟坐在车辕,那两位小兄弟......” 两个小子见主家儿叫自己,连忙恭敬报上名姓。 “回小姐,小的峦毅。” “小的流川。” 穆敬荑立即笑了:“好好,那你们两个就挨些累,走着去吧,咱们都到宝月楼集合。” “是!” “是!” 两位小丫鬟转头,瞪眼看着那两位妇人上了车,这才转身跑回车旁,伸手轻巧一攀,挤了进去。 曹千钧看着逐步远去的两个小子,抬起护腕抹了把脸上冒出的汗珠子:“唉,我还是厚着脸皮搭一程吧!” 说着话,就见他稍一用力跳上车辕,震得拉车的马身子一矮,狼狈踱了两步,车身也跟着摇了几摇。 徐亮轻哼了声,甩起鞭子“驾”,车轮咕噜噜滚动起来,随着‘嗒嗒嗒’的马蹄声,向宝月楼疾驰而去。 等众人到地儿的时候,穆敬荑已经知晓了另两个丫鬟的名姓,一个夕瑶,一个昕雅。两位妇人一位姓宋,一位姓崔。 门口峦毅和流川已经等在那里了,也不知他们是怎么如此快速寻到地方的。 店小二笑脸相迎,穆敬荑安排仆从们在楼下吃,只带了夕瑶与曹千钧上了二楼。 进了包厢在桌边坐定,夕瑶自觉地站在一旁,准备侍奉着主子吃饭。因为有外人在,穆敬荑也没矫情,默许了。 “二位客官,请问想吃点儿什么?”店小二微弓着身子,满脸堆笑,左右看了看穆敬荑和曹千钧。 “我吃什么都行,不挑!”曹千钧咧着嘴道,腮边的胡子因为汗水都要打缕儿了。估计是太硬,经他大手一胡噜又炸了开来,上面的水珠隐隐可见。 “嗯,就将你们店最拿手的菜色端几样上来吧!”她最不耐烦点菜,怎么简单怎么来。 “哎,好嘞!”小二点头,倒退两步,乐呵着出去了。 “曹某敢问姑娘一句,这两日是否见过紫芙姑娘?”曹千钧面带愁容,沉声问道。 穆敬荑沉默了会儿:“您要是说前些时日,我确实见过,可惜后来她与江灵络不告而别,一同离开了。” “唉,在下前几日才与紫芙姑娘和江兄弟见过面,他们花费大笔银钱将我从牢里赎出来,如今却突然音信全无,在下实在担心他们的安危!” 穆敬荑顿感惊讶,原来这两人真的去牢里救人了,那抛开背叛秦湘这事,江灵络倒也算是讲情讲义的。 “你有什么线索吗?为何要认为他们是遭遇不测,而不是故意离开?” 曹千钧一脸凝重,从怀中掏出一快粗布包裹的物事,有些不舍的递到了穆敬荑面前。“您看看这个就明了了!” 穆敬荑疑惑的拿起那布包,一层层剥开,里面竟是一只银质的紫藤花簪。 在她的印象里,紫芙头上戴的都是木簪,根本没有任何纹饰,否则刚见面时也不会被误认成小子了。 “这簪子是谁的?”穆敬荑一边递还回去,一边问道。 曹千钧小心的将东西包好,“穆小姐难道不认识此簪吗?这是紫芙的东西,你怎会不记得?” 穆敬荑闻言不觉讶异:“紫芙与我相处的时候,头上只有木簪,并未有什么金银饰物,曹大侠又是从哪里知晓的?” “怎么可能?紫芙姑娘每次与在下见面,戴的都是这只银簪,怎会有错!”曹千钧也是一脸正色,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 “您说的是什时候见面,莫不是新近买的吧?” “怎么能是新买的呢,这簪子看模样也至少戴了几年了,”曹千钧为此有些着恼,语气不禁急躁起来,他认为穆敬荑根本没好好看。 “曹大侠信也罢,不信也罢,这只紫藤花簪我确实没在紫芙头上见过。至于说是不是她家祖传的或者是后来旁人送的,我就不清楚了。” “客官,您的菜来喽......这是宝塔焖肉、白玉羊丸。”店小二端着木质托盘,高声唱着菜名。 穆敬荑觉得没必要在一只簪子上纠结,便道:“紫芙的事还有什么线索,这簪子您又是在哪里发现的?” “江兄弟与紫芙姑娘将我赎出来,在牢外一见面,他们就说要为我接风洗尘,于是一同去了酒楼。 大家难得聊得尽兴,忍不住多饮了几杯,到最后回了客栈,我与江兄弟一间房,倒头就睡了。 紫芙姑娘在隔壁屋子,本来说好了第二日我们同回昌隆县,谁知到日上三竿了她也没出屋子。” “那江灵络怎么说?”穆敬荑道。 曹千钧一拍大腿:“他能怎么说? 若是江兄弟在,我也就不着急了,毕竟头晚饭桌上他还与紫芙姑娘吵嘴着,若是他在,说明两人已经和好如初,怕就怕是因为闹了矛盾,分道扬镳了。” “他们俩吵架,什么理由呢?”穆敬荑身子向前欠了欠。 曹千钧不耐的摆摆手:“那些男女之事我不甚了解,我只知次日他俩都不见了踪影,而且在紫芙姑娘的房里,我捡到了那只簪子!” “嗐,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呀!”穆敬荑往后靠了靠。 “人都不见了?”曹千钧嚷道。 “是,我知道!可万一他俩是因为吵架一气之下离开的呢?毕竟不告而别这事他们常干,这根本不能说明紫芙有危险。何况一直记挂你的都是江灵络,承你情的也是他。” 曹千钧拧着手指粗的浓密眉毛,大手一挥,对着正要下楼的店小二道:“再来两坛好酒!” 小二欢喜的应声:“好嘞,客官您稍等!” 穆敬荑抿了抿唇:“算了,还是先吃饭吧!”遂摘下了面巾。 曹千钧也不客气,抄起筷子,七扯咔嚓就塞了两块儿肉到嘴里。吃完了才想起对面主家还没动筷呢,忙道:“吃吃,穆小姐也吃啊!” 猛一抬头,见到她刚刚露出的脸,瞬间怔住了:“你……你真的是穆小姐?” “莫非曹大侠并不是那狱中之人?”她冷着脸,不禁又想起了那些不堪入耳的荤话。 曹千钧极力压抑心中的惊诧,眨了眨牛眼,讪讪道:“那日在狱中光线昏暗,在下……在下只知穆小姐貌美,却并未想到是如此出众的颜色!” 穆敬荑扯了扯嘴角,蹙着眉头看他光吃菜就干下了半盘子的架势,立时没了胃口。 “呃...呵呵,我不饿,您先吃吧!”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曹千钧激动的点了点头,又咧开嘴吃上了,手下夹菜的动作格外迅猛,口中吧唧吧唧大声咀嚼,一张胡子拉茬的宽厚嘴唇很快沾染的油汪汪。 “嗐,我知道,你们女子不爱这些,只喜欢那些精细吃食,我懂我懂!” “客官,您的酒!”店小二上前,揭开酒坛子的封口,绷着嘴唇一把抱了起来,动作娴熟的将海碗倒满。放好坛子,微一躬身:“客官请慢用,后面的菜马上就来!” 曹千钧摆摆手:“嗯嗯,快点儿上,否则老子都吃完了!” “哎哎!”小二讪讪笑着,退了出去。 穆敬荑回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夕瑶:“要不你也坐下吃吧!” “奴婢不饿,伺候好主子是奴婢的责任,万不能懈怠!”小丫头紧绷着脸蛋,倔强的侍立着。 一餐饭,穆敬荑只吃了几口那道‘锦绣华彩’,还算比较爽口。其余的十道菜,七八碗白饭,连带着两坛子陈曲佳酿,都被曹千钧噇进了肚皮,美其名曰不能浪费。 “哎呀,终于吃顿饱饭啦!”他满意的拍拍肚子,笑着对穆敬荑道:“穆小姐,不知在下可否到你们府上借宿一晚,早上我得的那点散碎银子,一不小心给施舍出去了。” 穆敬荑故作不闻的站起身,将一锭五十两的银子转身递给了夕瑶:“去结一下账,咱们走了!” 夕瑶接过,连忙应声:“是!”快步下了楼。 “曹大侠,今后有什么打算,是继续留在福全镇查访,还是要去旁处?” 曹千钧猛一起身,带累的椅子“哧啦啦”一阵刺耳声响。“曹某自然是想得到紫芙的消息,若是真落了歹人之手,也好及时救助!” “嗯,有什么用得到民女的地方,大侠尽管开口!”穆敬荑行了一礼,便要告辞。 没成想曹千钧突然转了态度:“无奈曹某身无分文,也无落脚之处,不知穆小姐可否借些银两与我度日,待得将来手头宽裕,定会如数奉还。” 体格壮硕的莽汉,双手抱成海碗大的拳头举到她面前,穆敬荑只觉自己是遇到了土匪,这明显就是连吃再拿啊,而且脸不变色心不跳,坦坦然然。 当然那张脸黑的即使红了,她也看不出来。 “呃......好!”穆敬荑短暂思索了下,从挎包里掏出五个十两重的银锞子,直接递了过去。 曹千钧张开熊一般的手掌,在下面一接,乐呵呵的揣进怀里了。 两人一前一后快步下了楼,与等在大厅里的夕瑶一起向外走去。 “诶,那几人呢?”穆敬荑左右看看也没见徐亮等人的影子,心中奇怪,难道这么热的天,他们已等不及挨晒去了吗? “穆小姐,曹某能否到你府上借宿几晚?” “这,恐怕不太方便。”穆敬荑面露难色:“我们凌霄苑住的都是女客。” 跟在后面的夕瑶偷偷捅了捅她的后背,悄声问道:“小姐,峦毅和流川他们住哪儿?” “他们是自家人,有独院可住。” “那曹大侠也可以挤一挤嘛!”夕瑶嘟囔道。 “嗯?”穆敬荑猛然回头,冷眼看着她:“你懂什么?” 曹千钧见她们主仆挤眉弄眼,在一旁说起了悄悄话儿,面儿上不觉有些尴尬。 夕瑶垂着头,虽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忤逆主子,只得道:“奴婢知错了!” “哼!”穆敬荑看了眼已到了马车旁的徐亮:“你家有空地儿吗?能否让曹大侠借宿几晚?实在不行你就与方佶凑活一下。” 徐亮看了看曹千钧那块儿头,默许了。 一行人有坐车的有步行的,徐亮与曹千钧约好了傍晚在穆贵坊门口见,便分开了。 感谢月海不是海大大的打赏,感谢一眼万年大大的打赏,感谢沙中之金、老张读书、莫三九、砚小殊、女夭儿、WS王师、不摇碧莲嘤嘤嘤等大大的票票,感谢诸位的鼓励和支持,丰卿躬身致谢! 第一百二十六章 安置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徐亮将众人送到凌霄苑门口,立即快马加鞭赶去小河湾了。 昕雅挎着包袱,仰头看向那爬了半面墙壁的凌霄花,不禁赞道:“这花真美,墙好像都成了花做的一般。” 夕瑶点点头:“确实漂亮!” 穆敬荑也不理他们在那愣神儿,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院中有客人,门诊的屋里聚集了不少等待诊平安脉的。盈秀馆中,安逸的粗粝嗓门儿正在热络的介绍着什么,引得几位女子频频轻笑。 流川和峦毅站在门外不敢进院,低声询问:“主子,这院里都是女子,我们两个怎么办?” 穆敬荑这才想起还有两个男的在后面呢,连忙指了指院子的东北角:“你俩从后面绕过去,纵墙而入,那里有个单划出来的独院儿。” “哦!”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心中均是疑虑,为何要纵墙,不能光明正大的走院门。不过想归想,两人还是动作迅速的应声走了。 见大伙都忙着,穆敬荑直接领人去了后院。 想着揽霞轩里还能放两张床,她便将夕瑶和昕雅安置在了那里。两个丫头也不挑剔,将东西放好,就出去寻活计干了。 恰好有位女子在丫鬟嬷嬷的搀扶下“哎呦哎呦”的进了院,夕瑶和昕雅立即上前,将人抬起跑进了门诊。 穆敬荑一眼瞥见,突然想到了医院的担架,觉得这东西若做出来准定有用。还有那种可以调节坐卧角度的病床,连带着婴儿床之类的都可以做出来。 孙嬷嬷洗好瓜果正要去前院,见到新来的两位妇人,迟疑了下:“小姐若是放心,就让他们随老奴住一起吧!” 穆敬荑想着总归是临时住一下,与孙嬷嬷挤挤倒也无妨,没准儿还能多学些规矩,便爽快应允了。 “两位妹妹先将东西放进余芳轩,一会儿到前院寻我来。”孙嬷嬷正色说完,快步端着果盘走了。 穆敬荑回屋洗了把脸,简单理了理鬓发,拿着钥匙转去了后跨院儿。 将小院上的门锁打开,流川和峦毅已经在院子里了。两人正轮着用水瓢喝水,见她进来连忙躬身行礼。 “你俩先暂时在这里住下,我正在操持买新院子,等过些时日就可搬走了。因这院里都是女客,我也不好让你们出去,暂时还是从后墙出入吧。 屋里的铺盖用物都是新的,晒晒就可使用。” “谢主子关心,小的只想问问,接下来我们需要做什么?”峦毅恭敬问道。 这一点,穆敬荑事先还真没想过,她一直打算的都是买丫鬟嬷嬷,从未想过再买小厮回来。 凌霄苑有凌霄仙子保护,根本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它若顶不住了,眼前这些人定也是白给。 她垂头想了想:“这样吧,你俩今日先去穆贵坊看看,帮着方佶干些活计。 明日搭罗明义的车去穆家陶艺坊,随在我父亲身边盯着招工事宜,以防有人借机闹事,扰乱生产。” “是,小的遵命!”两人连忙应声。 出了小院儿,她再次将门锁好,回了自己屋。 坐在桌案前,拿起墨块儿,一边研磨一边想着新建作坊的事。人员,材料,一些相应的生产工具,都要尽快到位。 “小姐,还是奴婢研磨吧!”夕瑶轻敲了下门,见她点头,迈步走了进来。 穆敬荑将墨块儿放下,摊开纸,挑了只略细些的小号毛笔,按着脑中的记忆画了起来。 担架还算简单,主要是折叠床下面的机关画的慢了些,生怕林叔看不懂。接着她又画了部分铁质零件,尺寸形状都尽量标清楚了。 最后她又画了婴儿床,是那种可以调节大小,变成书案的摇摇床,甚至还可以变成婴儿推车。把每一个变换形状的方法和步骤都详细画了出来,一连画了好几张纸。 夕瑶看的一头雾水,又忍不住好奇,待她终于撂下笔才敢开口问询。 “小姐,您这画的都是什么呀?” 穆敬荑抿了抿唇,指着上面的图案,一一道:“这个是担架,就像你们刚刚遇到的病人,用这个抬着会更好,以免她受到二次伤害。只需两个人就可抬起,既方便又安全。” 接着她又道:“这个是专供病人疗养的病床,只需用手摇动这根把手,就可以调节病人的姿势,或坐或卧均可轻松变换。这个是婴儿床,可以让孩子从小用到大。” 夕瑶倍感惊讶,圆乎乎的鹅蛋脸透着兴奋之色:“这些都是小姐想出来的?好生厉害!” “你把这纸交到流川手中,他此时应在北街的穆贵坊。见到他后,按着图纸仔细给他讲解一遍,让他跑一趟李家屯,找林木匠定做两副担架,四张病床和两张婴儿床出来。” 穆敬荑将图纸卷成桶状,装进竹管里,拧上盖子,递给了夕瑶。 “小姐,那工钱是预先商定好的吗?”夕瑶将竹筒背在身后,迟疑着道。 “价钱方面,林叔自会掂量着收,月底一块儿算。哦,对了,让他带着这块牌子,以免林叔不认识他。” 穆敬荑说着,从旁边的抽屉中拿出一枚木牌,雕工极为精致,上面是一只栩栩如生的白鹤。 夕瑶接过,扫了两眼,收进了怀里。 忙忙碌碌中,一天又过去了。 次日午时,穆敬荑正在合账,孙嬷嬷过来禀报,说是隔壁的魏伙计有事求见。 “好,我这就出去!”她起身掏出钥匙,从柜里拿了两张银票出来,又顺手抓了把散碎银子,一起塞到了布兜里,背在了身侧。 今日天有些阴,倒不及前两日那么热了,空气湿湿黏黏的,满载着水汽。她犹豫了下,果断带了两把竹伞。 没等穆敬荑招呼,夕瑶就从门诊处跑了过来:“主子,您要去哪儿?” “到附近看看院子,你也来吧!” “哎!”夕瑶脸带喜色,随着她出了院门。 魏雨正等在门外,笑得跟朵花儿似的:“穆掌柜,小的昨晚转了转,挑出了两个比较合适的院落,想趁着午时人少,过来带您瞧瞧去!” “那就有劳魏小哥了!”穆敬荑笑着一礼。 魏雨连忙摆手躲了开去:“哎呦,使不得使不得,您是主,小的是仆,可担不起这个!” “嗐,你在魏家是仆,可在我穆敬荑面前就是朋友,咱们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穆敬荑递过去一把竹伞,道:“你先拿着,保不齐一会儿会下雨。” “哎,好好!还是穆掌柜想的周到。”魏雨接过,拎在了手中。 三人顺着街市没走多远,就拐进了南面一条胡同。要说福全镇南贱北贵,真是一点儿错都没有,光看四周的院落便一目了然。 北街的人家大多是砖瓦房,不吝院子大小均是如此。周围道路干净整洁,偶有一阵车马声响传来,很快又会归于平静。 南面的人家则不然,好一点儿的是青砖土坯房,差一点儿的连块儿砖都见不到,纯粹的土坯房茅草顶。各种鸡鸭驴牛的叫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粪肥的味道。 穆敬荑用帕子掩着口鼻,心中对这院落已失了七八分兴趣。夕瑶虽然默不作声,但也忍不住皱起了鼻子。 魏雨见她们如此模样,低声笑道:“无妨,掌柜的先看看那院落,若是实在不行咱再看看北街的,那处离得近,咱们回去再看也不耽误!” “嗯!”穆敬荑点头。 走了没一会儿功夫,魏雨就停在了一户人家门前。暗色的木门上被雨水冲刷的痕迹犹在,斑斑驳驳。 他用力拍打了两下门扇,声音不大,应是太厚重所致。很快,院里有狗叫声传来,接着便是主人家的训斥声。 “谁呀?”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口中似含着东西,时不时地还咀嚼两下。 “刘大哥,我是魏小子,带人来看看那院子!” “哦,等着啊,我这就出来!”接着便听那男人又道:“虎子她娘,我先出去一趟啊!” 一个女人的声音嚷了起来:“大晌午的,饭还没吃完,你又要去哪儿啊?” “你这熊婆娘,管那么宽干嘛?我一会儿就回,领人看看老房去!” “吱呀呀”木门打开,狗吠声顿时响了起来。男人作势踢了一脚:“你这熊狗,就知哇哇乱叫,再恼人小心烀吃肉!” “刘大哥,我把穆掌柜带来了,想看看你那院子!”魏雨笑着抬手,一指穆敬荑所在的方向。 刘顺转头,本是随意的一瞥,却瞬间瞪圆了眼睛,口中结结巴巴的道:“您...您就是穆掌柜?” 魏雨见他目光有些孟浪,连忙打岔:“刘大哥,人家穆掌柜空闲时间不多,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哎哎......”刘顺依依不舍的收回视线,到前头领路去了。 夕瑶偷眼儿瞄了下自家小姐,心中也不禁为之折服,如此容颜确实容易招人觊觎,看来自己要更加尽心保护小姐,以防宵小之人惦记暗害。 自古红颜多薄命,若不是小姐不爱打扮,又时长遮着面纱出门,估计早就没安生日子可过了。 就在夕瑶暗自思忖的当口,几人来到了那处要售卖的院落。土房草顶,共四间半。为什么是半呢?因为另一半儿下雨时坍塌了。 魏雨有些不好意思,这院落确实有些破,但好在面积很大,若是盖作坊,应该绰绰有余。“穆掌柜您看这院子咋样?价钱昨晚我跟刘哥谈了谈,大约五十两银子便可。” 穆敬荑走进院子,左右瞧了瞧,除了一间茅厕,整个院落空无一物,连棵树都没有。 她淡淡道:“这院子五十两按说不算贵了,可若是买下来,一时半会儿根本住不了人。 所有的屋舍都要推倒重建,院里荒芜一物,也要从头整理,等重新盖完屋舍,漫好院子,估计也得花费百两银子了。所以总体来说,这价钱还是贵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不孝儿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刘顺听了,皱起了眉头:“穆掌柜,话可不能这么说。这院子若是放到其他地方,别说五十两,就是十两也是多要了。 咱们这福全镇寸土寸金,莫说这么大院落了,就是再小一半儿也便宜不到哪去。我与魏兄弟也算熟识,若不是冲着他的面子,咋也不会只要五十两。” “敢问这院子的左右邻居都是做什么的?”穆敬荑问道。 刘顺随口答道:“东边那户是稳婆,专管人接生孩子的,西面是张屠户家,专司宰羊杀猪,住在这儿保管买肉方便。” “那南面和北面又都是做什么的?” “南面那家没什么营生,一家子懒汉,北面是贩马的。” “嗯,这院子我也看过了,若是觉得合适,不日便会派人过来与您交接。”穆敬荑微微颔首,语气平淡的带头往外走。 刘顺随在后面,一边锁门一边道:“那可不能拖得太久,这几日看房的人很多,保不齐哪会儿就有人直接交钱了,到时候我是给您留还是不给您留啊?” 穆敬荑回转头:“若是有人比我们急,那就先既他们。” “嘿,说白了还是没看上呗!”刘顺语气不耐的嘟囔一句,用力扥了下门锁,确定是锁好了,这才离开。 路上,魏雨有些纳闷,忍不住偷偷问询:“穆掌柜,您到底是因为哪点儿没看上这院落?” 夕瑶也有些好奇,因为这院子的确敞亮又便宜,建作坊很适合,门口的路面又比旁处宽阔,非常适合马车停靠运货。 “嗯......我们要制作生产的是脂粉之类的干净物事,周围最好不要有什么明显刺鼻的味道,这样紧邻着杀羊的就不行了。 作坊里大多是女子,南边一家子懒汉,俗话说‘民贫则奸邪生’,难保不会过来闹事。”穆敬荑讲完,两人豁然开朗。 “哦,原来如此,这下我可学到了!”魏雨嘻嘻笑道。 来到北街那处院落,院墙明显高出许多,周围都是蓝转灰瓦的人家,既没有异味也没有嘈杂的声响。 夕瑶暗自点了点头:“嗯,还是这边儿好!” 穆敬荑未有置喙,心想那价钱还好呢! 果然,一进院儿,东西厢房俱全,倒坐北屋都属于半新状态,一对老夫妇,相携着坐在廊下,静静等着他们品评表态。 魏雨凑上前,低声问道:“穆掌柜,这院落如何?昨日我与他们粗略谈了谈,最少要这个数!” 穆敬荑一看那捏在一起的几根指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七百两,这也太多了吧? 若是如此,这房子还不如留着她自住呢,真建作坊可就糟蹋了。 “能不能再便宜些?”她偷偷道。 “掌柜哒,这可真不行,您不是还想要那香烛铺子呢吗?都合在一起还不一定是这个价呢!” 魏雨一脸为难:“北街的房子本就贵于南街,人家老夫妻要不是着急卖最少要一千两起价。” “那这个价钱的房子做作坊可就不划算了。”穆敬荑撇撇嘴。 “所以一开始我才带您去看南街那院子。我也知道破,但院子宽敞,好建作坊啊!” “唉!还有别家吗?”穆敬荑叹了口气,她手头需要花银子的地方太多,真要丢出大笔用在作坊上,实在有些不凑手。 魏雨垂头想了想:“还有户人家,但有些远,而且价钱也没便宜多少,要五百两,院子比这个要小很多。 那里离着戚家赌坊也近,周围鱼龙混杂,时常有不明不白丢了性命之人暴尸附近。若作坊都是女子,上工下工都不安全。” 两人正在商量的时候,院门突然被猛力推开。 “爹,娘,儿子听翠珠说您要把这宅子卖了?”一位体态瘦削的男子冲了进来。一扭头瞧见站在院中的穆敬荑,猛然一愣:“你们又是哪个?” 屋檐下的老妇人冷哼一声,将头脸转向一旁。老汉冷冷的斥了一句:“我们的院子,想卖就卖,谁也无权拦阻!” “爹,您若卖那香烛铺子,儿子不说什么,卖也就卖了,可这家宅若是卖了,您以后回来住哪儿? 您不耐烦看见我们,定是不愿与我们同住,可若是在老三那待着也不顺心,再想回来可就没有退路了!这院子是儿子买给爹娘养老的,您一下子卖掉,那钱放手里可花的快着呢!” 那人快步跑到二老身前,双膝跪地,极力恳求。 穆敬荑看看魏雨,双手一摊:“你看,这房子没那么简单吧?” 魏雨也有些不好意思,谁知这一向风评很好的二儿子竟会不赞成卖房啊。“真是对不住,要不这样,您再给我两天时间,我接着打听去。” 穆敬荑心想也只能如此了,毕竟人家魏雨帮是人情,不帮是本分。于是道:“那好,我听你信儿!” 见几人要走,廊下的老妇人立即从摇椅上站起身来,招着手大声嚷道:“你们别听那混小子的,这院子是我们老两口的,卖与不卖也是我们说了算!” 老汉也是一脸怒容,对儿子开口便是斥责:“你甭当着外人拿那些漂亮话哄我们,什么给我们买的宅子,还不是一文钱都不打算让我们拿走?不孝子!” “爹,儿子何故骗你们,这宅子就是你二老的,你愿意给谁给谁!”男子负气般坐在了台阶上,语重心长得道:“儿子只想您二老能衣食无忧,住的舒心。 可若是这宅子卖了,您再回来可就没地方住了,只能与儿子媳妇住在一处,到时候您再看翠珠不顺眼,逼着儿子休了她,您的孙儿们可就没娘啦!” 男子掩面,似乎极度痛苦。 “哦,难道我们老两口生养你长大成人,还不如那嫁过来没几年的小蹄子重要?唉,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妇人说着话,竟呜呜哭了起来。 “娘,若是...若是我......嗐,算了,您愿意卖就卖吧!”男子极度无奈的哀叹一声,起身走到穆敬荑几人面前:“你们买了这宅子打算做什么,不会是要扒了重建吧?” “寥兄弟,你误会了,人家穆掌柜是想买来开作坊,这房子又不破,扒他干嘛?”魏雨连忙笑着迎了上去。 廖万成闻言立即瞪眼:“开作坊,这么好的院子你们开作坊,那还不把屋里院子都祸害脏了?” 魏雨一见对方恼了,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哎呀,不是!人家穆掌柜做的是胭脂水粉生意,能脏到哪里去?还生怕这院子不够干净呢!” “胭脂水粉?”廖万成这才心存疑虑的看向穆敬荑:“你就是穆掌柜?” “嗯!其实我有个更好的主意,这样老人既能如愿卖了院子,又不必担心钱一次性花光。”穆敬荑微微一笑,语气柔和。 廖万成狐疑的皱起眉头:“还有什么两全其美的事吗?” “当然!既然老人想卖房,咱们就签个长期合同,以五年为期,五年内老人若是在那边住不惯回来了,我们就当是租房子了,您只收租金便可。 若是五年后老人没有回来,那这房我们就买了,如何?” “嗯?”廖万成一愣,抬手摩挲着下巴沉思起来,好一会儿才道:“不对,这钱根本没法算!倘若这期间房子涨价了,我们不打算卖了,那你岂不是亏了?”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穆敬荑,觉得这事儿根本就不靠谱。 “我们将房款分为五年交付完成,如果五年后廖公子变卦,就把除了租金外的所有钱款退还与我们凌霄苑,若是房款涨了,那涨多少,你们就要多退还我们多少房款。” “哼,原来穆掌柜这是打算空手套白狼,那儿我们还真就不卖了!”廖万成摆摆手,嗤笑一声就要赶人。 “你敢?”廖母恨恨的抹了把眼泪,丢开拐杖就向院中冲了过来。“你这是想逼死我们啊......”她话音未落,脚下一个不稳就栽了出去。 北屋比院子高出不少,光台阶就有十来层,这若是结实摔了,老人不死也得落残。 “哎哎,娘......”廖万成吓得撒腿就跑,张开双手拼命迎了上去。 廖父瞬间急红了眼,拄着拐杖一阵跺脚:“哎呀,哎呀......” 穆敬荑迅速抚了下手环,在力量充盈身体的一刹那,风一般到了台阶之上。双手猛地抱住老妇人,几个转身稳住身形,总算卸了扑下来的力道。 紧跟着冲到近前的夕瑶默默抚了抚胸口,忍不住佩服起自家小姐来。 老妇人合着眼,腿脚酸软,穆敬荑能清晰感觉到老人的身体在不住颤抖。 廖万成走到近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娘啊,您这是要做什么,我是您的亲儿,难道还能害您不成?” 他也是吓狠了,涕泪横流,仰头望着仍旧合着眼的老妇人,表情纠结,委屈道:“不就是个房子,都依您,依您还不行吗?” 老妇人这才睁开眼,哀叹一声,推开穆敬荑,转身蹒跚的踩着台阶,一步步回到了摇椅之上。 “这房子本就该卖,我住着就心烦,小东那里四季如春,早就写信催我好几次了,那孩子才是真孝顺,知道我爱花爱草,知道我喜欢吃鱼......” 提起小儿子,老妇人满脸喜色,自顾自的絮叨起来,全然不顾台阶下脸色逐渐铁青的二儿子。 “寥兄弟,您看这院子......”魏雨走上前,作势要将人搀扶起来,又恐对方嫌弃。 “老人活了大半辈子,其实图的就是顺心意,他们大多数考虑的不是理,而是心情。廖公子也不必难过,家家如此,人岁数大了就与那孩童一样,哄着便好!” 穆敬荑不禁想起了自己前世的奶奶,最后那几年,母亲一直悉心照料,也没换来多少好话,反而一再再而三的遭老人指责埋怨。 其实奶奶不糊涂的时候最喜欢自己母亲了,婆媳关系很融洽。说白了就是老人岁数大了,头脑逐渐糊涂了所致。 第一百二十八章 分期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似有所感的说完,廖万成果然搭了腔儿:“是啊,为人子女理应孝顺,可有时候怎么做都是错。 也不怕你们笑话,我那三弟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整日里游手好闲就落个嘴儿会说,哄骗着爹娘到他们那享福去,私底下却怂恿着老人卖房。 唉,我是真怕爹娘他们这点养老的资产全被骗没了。” 廖万成缓缓站起身子,瞧了一眼面露不善的爹娘:“就按穆掌柜说的办吧,最起码那钱不会一次性被骗光!” 话落他走上台阶,冲着廖母道:“娘,儿子依您,这院子您若执意要卖,那就卖吧。只不过路途劳顿,匪患猖獗,这银子您可得小心收好喽。 若是不小心漏了财,不光银钱会被抢去,性命也将难保。儿子常年在外,见惯了被歹人杀害的路人,财帛动人心,不得不防。” 廖母不屑的撇了撇嘴,嗤笑道:“这些你不用操心,我们活了大半辈子,难道连这点儿道理都不懂吗?” 廖父却偷偷扯了她一把,低声道:“成儿说的也有道理,毕竟他常年在外行商。” “那怎么办,难道这房不卖了?你可想好了,小东那儿住着有多舒坦,各种瓜果随处可见,每天不重样换着吃,你不想去啦?”廖母没好气的横了一眼。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银钱多了遭人惦记,这事确实如此。咱不如将房子卖了,只带一部分银钱,够花就得。 到了那边儿,与小东一起,咱们也花不了什么银钱。”廖父思虑着道。 “娘,爹说的对!”廖万成蹲下身,一边轻抚着廖母的手,一边低声解释。 “儿子刚与那穆掌柜说好了,卖房的钱分五年缴清,您这次走先带一百多两,剩余的钱儿子会帮您存到汇通银号。 这样您既有钱花,又有退路。若是哪天您二老想回来了,咱还能住到这院子里来。” 廖母听完,仍旧一脸不以为然:“哼,小东那边环境好,又孝顺,我们为何要回来?” 廖万成握了下拳,暗自叹气:“行,就算您与爹再也不回来了,五年之期一过,儿子也会把这剩余的银钱给您送过去。” “甭想糊弄我,到时候你不送,我们岁数又那么大了,奔波劳顿一趟也不现实,可不就独吞了!”廖父讥讽道。 这句话气的廖万成直接指天发誓:“爹,您若是连亲儿子也不信任,那我就对天发誓!” 他说着高举起右手,猛力伸出三根手指,朗声道:“我,廖万成对天发誓,若有贪爹娘一分银子的心,都请老天降下五雷,轰开不孝子的脑袋,让我死无葬身之处!” 多少还是母子连心,廖母见儿子双眼泛红,句句铿锵,终于软了态度。抬手照着他的肩膀就是几巴掌,哽咽道:“你个不孝儿,怎可如此胡讲?” 接下来的事进行得很顺利,由廖万成指导着老夫妇与穆敬荑签了这五年合约。一百四十两银子交付后,院落和店面的房契地契都到了穆敬荑手中。 临出门,穆敬荑心中尤为不忍,转身叫住送出来的廖万成:“廖大哥,你明知这房款还未付齐,为何仍要把房契地契交与我?” 廖万成双手抱拳躬身一礼:“穆掌柜的人品令在下折服,刚刚若不是您仗义出手,家母...... 唉!总之廖某欠穆掌柜一份人情,不管何时,但凡穆掌柜有所求,廖某绝不推辞,一定尽全力相帮!” 见他一脸挚诚模样,穆敬荑不禁动容,蹲身还礼。“廖公子的确是至诚至孝之人,人做事,天在看,好人有好报,上天必不辜负良善之人!” 两人约定好三日后腾空房子,彻底交接完毕。 事了,穆敬荑领着魏雨带着夕瑶去了宝月楼。点了一桌子好菜,又叫小二上了好酒,可惜她这陪客并无酒量,只含笑听着魏雨天南地北一顿海聊,时不时吩咐夕瑶让个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穆敬荑将一只二十两的银锞子推到了魏雨面前:“这是小哥应得的酬劳,还请莫要嫌弃了!” 魏雨脸色微醺,用力眨眨眼,看了下那银锞子,慌忙摆手:“穆掌柜万不可如此客套,我魏雨何德何能收这么多银钱,受之有愧啊!” “诶,魏小哥如此说可就客套了,这些都是咱们事先谈好的,一码归一码!” “唉,这钱我......不能要,也......不想要!”魏雨估计是酒喝的差不多了,舌头有些不受使。 “我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待穆掌柜那新作坊开起来......就...就介绍表妹到作坊里做工去。”他比手画脚,眼神都有些迷离了,却仍舍不得住嘴。 “我那......表妹生的好,柳眉杏眼......的......” 夕瑶撇着嘴,一脸为难:“小姐,这人醉倒了!” 穆敬荑起身,走到包厢外,示意夕瑶掏出一小块儿碎银子,转头对着正要下楼的店小二道:“小二哥,麻烦帮忙叫辆车马来。 我这朋友喝醉了,还求您给安排一下,送到南街尾的魏家皮货去。” 小二一愣,正要皱眉说些为难的话,一眼瞥见夕瑶递过来的碎银,立即喜笑颜开,咧着嘴道:“客官请放心,小的定会安排的妥妥的。请问那位客官在哪儿?小的这就将人背下去。” 穆敬荑转身一指包厢位置:“就在里面,还请小哥一定将人送到。” “客官尽管放心,小的明白!”小二乐呵着进了包厢,动作娴熟的将魏雨背起来,打了声招呼就下楼去了。 夕瑶扶过穆敬荑的手,低声道:“小姐,咱也回吧!” 穆敬荑“嗯”了一声,随着她下了楼。 主仆两个回到凌霄苑,刚到门口就见香烛铺子的岚姐探头探脑的从店里向外张望。突然瞧见她们回来,立即笑着迎上前道:“穆掌柜,您可回来了!” 穆敬荑抬眼:“怎么,岚姐这是将人找好了?” 岚若顿时兴奋起来:“是啊,这两日我抽空就去问人家,如今已找了四个靠谱儿的赋闲之人,都是些手脚麻利为人本分的居家妇人。 不知掌柜的何时开工,要不今日晚些我去招她们见见小姐?” “嗯,也行,三四日后,差不多作坊就该收拾了。” “那也挺快的,不知这香烛铺子掌柜的是否买下了?”岚若试探着问了一句。 “买了!”穆敬荑看了眼那铺子灰突突的牌匾,脑中开始琢磨起了蜡烛的制作方法。 夕瑶瞥了眼岚若,想要说什么,又恐惹得自家小姐着恼,淡淡道:“岚姐还是先看铺子去吧,我家主子忙碌半日,也该歇息一下了,您最好晚些时候再带人过来。” “呃......好!”岚若特意瞧了眼夕瑶手上不同于其他女子的宽大骨节儿,嘴角抽了抽,犹豫着告了退, 回到凌霄苑,除了秦湘几人那里还算忙碌,其他地方已经清净下来了。各处负责的丫鬟,不是在收拾卫生就是在整理货品,倒也没有闲着的。 孙嬷嬷见她们进来,忙迎上来问道:“小姐可是吃了午饭?若还未用,老奴这就去烧。天气热,午时没敢多做,都被几个丫头抢着吃完了。 秦姑娘那份儿若不是提早留出来,也难保要挨饿了。” 穆敬荑好笑的摇了摇头:“这些家伙也不怕吃大了胃口,以后不好寻婆家!” 夕瑶闻言,不禁勾了勾唇角儿。 “我们在外面已经吃过了,不知今日嬷嬷那边儿可否有洗澡蒸桑拿的?” “回小姐,今日虽然没有,但却有预定的,说是待出了月子,要到咱们这里薰药浴。”提起这个,孙嬷嬷顿时脸上现了喜色。 “嗯,药浴,这倒是个好东西,可惜咱们这里没有温泉......”穆敬荑话说到一半儿,突然想到了那处水潭,还有那个面对她时,总挂着抹浅笑的人。 自从他急匆匆离开,已经过了几日,也不知到底去了何方,是否有危险。实在无法想象那样一个嬉笑间没个正行的人会突然离开,还以那种悲伤纠结的表情与她话别。 见她突然愣住,夕瑶偷偷扯了下她衣角:“小姐,你还是回屋歇歇去吧,睡个午觉再忙碌也不迟。” “啊?哦!”穆敬荑猛然回神,对着一旁的孙嬷嬷道:“嬷嬷管理的都是新鲜事物,客人们也需要有个适应接受的过程,相信随着气候渐凉,客人定会慢慢多起来的。” “嗯,老奴相信小姐!”孙嬷嬷含笑点头。 回到凌霄苑主的屋里,穆敬荑随即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简单洗了把脸就倚在榻上睡了。 这一觉直睡到天色擦黑,要不是小玉仗着与主子相处时间长,感情深厚的份上大力摇了几下,她还醒不过来。 “小姐,小姐,咱们院外有个叫岚若的妇人求见!” “啊?什么时辰了......”穆敬荑慌忙坐起身子,眯着眼向窗外看去。 “哎呀小姐,已经酉时末了,您若再不醒来,晚饭都没得吃了!”小玉一边帮她梳理头发,一边嘟囔道。 穆敬荑又掩唇打了个哈欠,感觉根本没睡够一般,扭头瞥了小玉一眼:“梳个简单的,我还有事。” “哼,那个叫岚若的带着几个妇人在院外都等您许久了,说是约好的,这会儿估计都被蚊子咬得差不多了。您不吩咐,奴婢也不敢放人进来,看着着实不忍。” “诶,咱们这里是医馆,你们咋不送些药出去,这么好的宣传方式干嘛不用?” “唉,秦姐姐已经吩咐人送去了,真等您吩咐,那得几何了......”小玉埋怨间,已将她的一头乌发梳好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忙碌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抬起袖子,闻了闻衣衫味道,犹豫了下,还是决定不换了。 院子外,岚姐果然正与几个妇人聚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见她出来,连忙道:“哎呦,掌柜的您可来了,我们都等半晌了,几位姐妹生怕回去晚了遭家人惦记。” “嗯,真是不好意思,我也是疲惫间眯了会儿,没成想就睡过了时辰。”她这种坦然态度,反而赢了几女好感。 “嗐,掌柜的整日里忙碌,是该多歇息。” 一位身量偏瘦,荣长脸的妇人笑着道:“尤其是如你们一般的年少之人,正是多觉的时候,不像我们越老越没得觉睡了,整日里睁着两眼,就怕闲暇下来无事可做!” “敢问夫人怎么称呼?”穆敬荑和煦问道。 “哦,回掌柜的,叫我柳婆子就成,乡邻间都如此称呼惯了!”柳婆子陪着笑,一副熟稔模样。 旁边三个婆子见她与主家搭上话儿了,立即凑上前,争相报上名号:“掌柜的,奴家姓顾,名玉莲。” “掌柜的,您称呼俺花嫂子就成,俺不怕苦不怕累,啥活儿都能干!”其中一位胖乎乎的妇人道。 “掌柜的,我是李家的......” 几个人七嘴八舌,说的热闹,穆敬荑但笑不语,待她们安静下来才道:“作坊里的工钱待遇之类,你们应该都听岚姐提过了吧?” 见她们点头,穆敬荑又道:“过个三五日,咱们就要去作坊了,当然一开始先要打扫,然后是搁置材料,学习制作工艺,待完全熟练了,咱们才开始计件儿,正式得工钱。” “嗯,这些我们都懂!”顾玉莲抬手撩了下鬓边的发丝,应声道。 “既然都懂,旁的我也不多说了,规矩之类的,待作坊开工之时我会派人专门讲解,总之多劳多得!” 穆敬荑说着,又扫了几人一眼:“行了,时候也不早了,今日咱们就算认识了,具体哪日去作坊,到时候我会通知岚姐,由她再告知各位。” “哎哎,行!”花嫂子用力点头,觉察自己算是被录用了,心中欢喜不已。 顾玉莲笑着微一蹲身:“那奴家就先行告退了,免得回去晚了,婆母又要念叨。” “嗯,慢走!”穆敬荑摆摆手。 待几人都散了,一旁的岚若眼露欢喜的凑了上来:“掌柜,到时候,奴家可就搬到作坊去住了啊?” “嗯,有地方住,她们几个若是也想住作坊都可以过去,到时候我会派人给你们安排屋子。但有一点,不可带外人,咱们做的是金贵东西,需要干净。”穆敬荑正色道。 “嗯,奴家明白!呃......掌柜的若没旁的事,奴家就先行告退了。”岚若一边拍打着蚊子,一边道。 “嗯,回吧!”穆敬荑摆摆手,待她转身回了凌霄苑。 孙嬷嬷迎上来问道:“小姐,这院门关吗?” “关吧!” 回到屋里,想起秦湘这两日一直忙碌,也不知身体吃不吃得消,她又转身去了杏林轩。一进门看到小玉也在,立时笑道:“怎么,你们俩在商量何事呀?” 小玉欢喜的扭头:“小姐,秦姐姐说要教我行医!” 穆敬荑有些错愕的看向秦湘:“如她这般的年纪,学医是不是晚了些?” “嗯,是晚了些,但也无妨,勤能补拙,我又日日与她在一处,为人诊病时她也可随行学习,接触的病例多了,学起来就容易了。 我也不求她成为一代名医,只要能帮上忙,诊治些简单的,病情不急的便可,若是遇到难一些的依然由我来诊治。” 秦湘揉搓了一下双手,无奈道:“这几日忙碌起来,才感力不从心,若是能多一些女郎中就好了。” “确实,但这也是可遇不可求的事,能遇到你已经是上天恩赐了!”穆敬荑不无感慨得道,对此深表赞同。 小玉为此也郑重表态:“小姐,奴婢定会尽心学习,绝不辜负秦姐姐和主子的期望!” “嗯,那我就等着你成为女郎中那一天了!”穆敬荑笑着调侃道。 秦湘也笑了,忍不住刮了下小玉鼻头:“你脑瓜很聪明,只要努力定会有所成!” 说笑了一会儿,穆敬荑见秦湘神色还算可以,便没有多待,只劝着两人早一点歇息,不要熬的太晚。 次日,天有些阴,难得凉爽了些。穆敬荑想着作坊生产所需的物件儿还未定制,连带着那些胭脂水粉材料都要采买,便带着夕瑶、孙嬷嬷还有安享一齐出了门。 到了院门处,夕瑶看见停在一旁的马车,犹豫了下刚要开口,就见自家主子转身去了一旁的香烛铺子。 此时那铺子外面放置了两张长桌案,上面摆放着各种灯台燃香。穆敬荑看了眼桌案上的物事,一抬头正瞧见岚若抱着大堆货品出来。 “诶,你们这是打算倾销了吗?” “掌柜!”岚若将东西放下,抻出帕子抹了把额上的汗水,笑着道:“是,廖掌柜放下话,要我今日将这些货品都处理干净,急着腾铺子呢!” “嗯,那价钱上有什么优惠吗?”穆敬荑也想趁机捡个漏儿什么的。 岚若闻言,突然凑进了些,神秘兮兮的道:“掌柜的若是想买就再等等,奴家把您想要的都留着不卖,待得晚间您再一下子包圆儿,准定能得大便宜。” 穆敬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淡淡道:“你先卖着,晚些时候再看。” “哎哎,行!”岚若忙不迭的点头,转身继续干活儿了。 见穆敬荑往回走,夕瑶这才迎上前道:“主子,奴婢也会赶车,您若是去路远的地方,不如咱们坐车吧!” 穆敬荑面露惊异地看着她:“你还会这个?” “嗯,早前跟随师父练武的时候,特意学过。”夕瑶眸子晶亮的点点头。 “好,那就赶车吧!” 于是夕瑶套了马车,主仆几人分别坐了,赶着枣红马,向街市走去。 若是以往只做一少部分胭脂眉黛之类,所需材料不多,只从药店和集市买就可以了。但如今她们是要开作坊,必定需要大量的原材料,这就没那么简单了。 好在孙嬷嬷懂得多些,领着她们去了灵源村。那里有户花农,买卖做得很大,几乎各种她们所需的材料都有售卖,一下子省了很多事。 好一番讨价还价过后,众人满载而归。余下几种本土没有的昂贵香料,便在回程途中从同安药铺买了。因为合作了一段时日,掌柜都直接给了优惠价,倒也不算花费太过。 车子经过穆贵坊时,穆敬荑瞥见罗明义正好在,便命夕瑶停车,自己跳了下去。她转身叮嘱几人先回凌霄苑,将货品放置妥当,就自行进了店铺。 “诶,掌柜的,正好您过来了!”罗明义放完东西一扭头,立即笑着打招呼。 “嗯,作坊那边儿我爹有什么交代吗?”穆敬荑走到柜台位置,随手翻了下上面半敞的《释名》。 “哦,穆管事倒是没什么吩咐,只是心疼侄子奔波劳累。 哦,还有昨晚,徐家那丫头到作坊送了张请柬过来,说是月末出嫁成婚,请掌柜的到时务必赏脸,喝杯喜酒去。” 穆敬荑大喜,笑着伸手:“请柬呢?快拿来我瞧瞧。”接过请柬,她一边翻看一边问道:“哦,对了,他们请我爹娘了吗?” 罗明义神色古怪的连忙点头:“请了请了,听说是张贵祥一大早上门请的,为此穆夫人念叨了好几遍呢。” 穆敬荑忍不住心中腹诽,她娘那哪里是念叨,估计是吐槽顺带着讥讽吧。 “嗯,行!我爹收徒的事搞得怎么样了,流川、峦毅他们都在一旁吧?”穆敬荑将请柬装进布包,转头问道。 “都在,两位小哥身手着实了得,自打他们过去,穆管事说话分量重了不少,镇里那些争抢着让孩子拜师的人守规矩多了。” 提起这个,罗明义顿时精神起来,不吝古今,遑论男女老幼,大多数人都对武者心生崇拜。 “行,那就麻烦罗兄弟时常盯着点作坊里的事,有机会便报与我听。” “哎,掌柜的若没旁的事,我就先走了?”罗明义点点头,一口应下。 “嗯,路上慢点儿。” 待罗明义出去,穆敬荑指着那柜台上的书问方佶:“怎么样,学起来还顺利吗?” “嗯,徐大哥有空闲就会教小的一些,如今倒也能自行学习了,就是进度还有些慢。” 方佶有些不好意思的走上前,翻开书页,指着其中两行问道:“这处‘秦,津也,其地沃衍有津润也’,小的有些不明。” 穆敬荑凑近了仔细看了看,问道:“你是单纯的记不住这字,还是不明白里面的示意?” “小的不明白这秦到底为何意?” 穆敬荑突然蹙眉,因为她不知这个时空的历史上是否有秦国存在过。想了想,试探着解释道:“‘秦’是个地方的名字,书里解释那个地方水源丰富,土地润泽。” “哦,那是不是指秦地适合种禾,盛产粟米?”方佶面露惊喜地看着她。 “嗯,你说的有理。”穆敬荑赞许道。 “嘿嘿,小的时常跟着掌柜,头脑也跟着灵光不少!”他微红了脸,略显羞涩的挠挠头。 穆敬荑走出柜台,笑看着他,十几岁的年纪,与自己前世差不多大,彷如弟弟一般。“你很聪明,只要端正心态,未来定会可期!” “嘿嘿,嗯,小的会努力的!”方佶郑重点头。 出了店铺门,穆敬荑就见到凌霄苑的小马车又回来了,夕瑶头戴帷帽微一躬身:“小姐,奴婢想着您定是还有事要办,就做主将东西卸下,赶车回来了!” “嗯,做得很好,我还要去趟李家屯,咱们走罢!”见她要上车,夕瑶立即跑过来搀扶。这举动搞得穆敬荑一时还有些不适应,愣了愣,借着她的手劲儿上去了。 夕瑶欢喜的跳上车辕,嚷道:“主子,那奴婢赶车了啊?” “嗯!”穆敬荑在车厢里坐好,低声应了一句。 “好嘞,驾......” 枣红马甩开四蹄,拉着崭新的小马车向着镇外疾驰而去,声音显既轻快又悦耳。 感谢藏不虞大大的打赏,感谢老谭三千、莫三九、砚小殊、王爱金、云儿朵朵白、安得静心、沙中之金、老张读书、WS王师等大大的票票,丰卿这厢有礼了!!! 第一百三十章 明里暗里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马车虽小,但速度很快,主仆两个一炷香的时间未到,就进了李家屯。 屯子四周均是或黄或青的田地,农人们卷着裤腿儿在其中忙着活计,随行的孩童们奔跑在田间地头,互相打闹着玩耍,时不时有笑声传来。 林叔的家在村子东面儿,没走多远就到了。那车停在门口,穆敬荑顺着半敞的院门,看到他正在教儿子打隼。小子听得很认真,偶尔的点两下头。 “林叔!”穆敬荑笑着蹲身施礼。 林全志抬头,见是她来了,脸上立即堆满了笑:“呦,穆掌柜,快请进,快请进!”说着话,忙伸手往堂屋里让。 穆敬荑摆摆手:“林叔,今日我就不多待了,只从您这儿定些简单的床榻,柜子,桌椅,架子等物,留作新作坊使用。” “哎呀,看来穆掌柜这买卖是越做越大啊,这么快就又要建作坊啦?”林叔一边示意儿子去拿纸笔,一边将干活儿的案子清理干净。 很快林小子就将东西拿来了,到得近前偷瞄了下穆敬荑,双眼陡然睁大,直愣愣的看了好一会儿都没缓过神儿来。 林叔接过纸笔,督促着儿子研磨,谁知说了几遍都无人理睬。正要发火,却看到了他如此呆样儿,顿觉失礼,一个耳光就擓了过去。 “啊?”林小子挨了打,却不敢有什么微词,只缩了缩脖子,慌忙收回视线。 夕瑶的手紧了紧,暗自运了口气。 穆敬荑此时正对着草棚里压在角落处的轮椅蹙眉,看那模样做工同样很用心,既然是要做出来以此牟利,为何还要压在明显是废木堆的底下呢。 盏茶功夫过后,林叔问道:“敢问穆掌柜所要的架子是多少长宽高矮呀?” 穆敬荑这才回转身,与他交代起来。 将所有需要定制的家具用物都一一报了尺寸和数量,连带着款式有创新部分的,她还会画上两笔,以作标注。 直到要出林家院门时,穆敬荑才突然想明白那只搁置一旁的椅子是作何用的,就像她曾经学过的那篇课文《第三个小板凳》,心中不觉感慨林叔的为人。 回去的路上,夕瑶欲言又止:“小姐......” “嗯,何事?” “家里夫人是否为您订了婚事?” 穆敬荑蹙眉:“为何如此问,你不是不打算成婚吗?” 夕瑶扭头:“小姐,您与我们不同,我们是迫不得已!” “嗯?”穆敬荑心中好奇,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哦,我知道了,你们练的是金钟罩铁布衫?” 夕瑶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不是,奴婢又不是壮汉,练那个做什么?我们几个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一个承诺。” 穆敬荑立时来了兴趣,身子往车前挪了挪,追问道:“什么承诺,快说说!” 夕瑶支支吾吾不愿意讲,扭回头只专心赶车。 “唉,算啦,虽然是主仆,我也得尊重你们的隐私......”穆敬荑叹了口气,状似无奈的往后坐了。 夕瑶忍不住扭头,生怕主子为此着恼,犹豫了下,终还是开了口。 “奴婢们自从下山,一直随在公子身边,公子为人谦逊,待我们极其和善。曾经我师父病危之际,公子得知后依然放我们回去侍疾,不顾自己身卧病榻也需要人照料。 那时奴婢们挂念师父心切,感动之余便离开了。没成想,公子不适应其他人的照顾,又心中挂念我们,病情一下子恶化,待我们归来时已连坐起的力气都没有了。” “唉,你们公子若是遇到江神医,估计就不会如此了。”穆敬荑心有所感的嘟囔一句,引得夕瑶不觉一愣:“主子为何如此笃定?” “嗐,江神医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医仙,他......” “您竟然认识医仙?呜呜......奴婢若是早一点识得您就好了,那样......那样我家公子也就不会此殒命了......”说着,夕瑶忍不住啜泣起来。 一见自己惹了人家伤心事,穆敬荑心中着实过意不去,凑到车前,低声劝慰:“夕瑶,其实你不必如此悲伤,那位公子常年缠绵病榻,如今得以离开,对他来说未见得不是好事。 人生在世,各种欢乐,他因为受到身体束缚不得不只能看着,何况那医仙如今身在何处我并不知晓。 之前你们与之动手的那人也在找他,行踪不定,脾气也怪,就算他出手也不一定有十成把握药到病除。” 夕瑶抽抽噎噎擦抹了下眼泪,继续道:“主子不必安慰,当初我们整日看着公子受苦也明白不容易。所以他病重之时才甘愿立下誓言,此生陪同公子不婚不娶一辈子!” 穆敬荑不禁哑然:“你们如此做对那公子有何好处,恐怕他知晓了也不会欢喜吧?” “您不知道如公子那样的人多么需要同伴,有我们四个陪着,他过得就能快乐一些,身体健全的人很难理解这种感受。 自从我们发了誓,公子精神头明显好转,虽然最终还是离开了,可奴婢相信他在最后的日子里,一定是快乐的,比任何时候都快乐!” 穆敬荑对此不敢苟同,不过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也不好置喙。 马车驶回福全镇街市的时候,她连忙吩咐夕瑶赶去南街,顺路买几个手磨,杵臼,乳钵和石碾槽,连带着称药的戥子也买了几个。 店小二手脚麻利的将东西搬上车,主仆二人这才往回走。 马车行进途中,突然一沉,从车门处钻进一个人来,穆敬荑还未多看,下意识就一脚蹬出,正踹在那人胸口,车身晃了两晃,险些倾倒。 那人死死把着车门,闷哼一声却并未摔下去。夕瑶见势不妙,一鞭子甩了过来。 男人躲无可躲,再次受了,咬着牙道:“你们能不能看清了是谁再动手?” “嗯?”穆敬荑闻言立即向那人脸上看去,竟然是曹千钧。“诶,怎么是你?哼,那也该打!” 曹千钧转过身子,欲要钻进马车。 “出去!”穆敬荑怒道,作势还要再踹。 夕瑶也是一副虎视眈眈模样,手握着鞭子随时准备出手。 曹千钧无奈,转去了车前,坐到了车辕另一侧,回转头道:“这样行了吧?老子是出口粗俗了些,可对小姐并未有轻薄之意,只是有几句话想说罢了!” 他叹了口气,对于自己曾在狱中信口开河嚷的那几句话,真心悔恨不已。 “说吧!”穆敬荑语气仍旧不好。 “唉,我是突然查访到了线索,想求穆小姐帮忙。毕竟江兄弟与紫芙姑娘也是您的朋友,您定也不希望他们出事吧?” “什么线索?” “有人见过江兄弟开的方子。”曹千钧刻意压低了声音,眼珠儿滴溜溜乱转,生恐被谁听到一般。 “你听谁说的,他的药方有几人能识得,准靠谱吗?别再是专门儿骗你钱的吧?” 穆敬荑心里想的则是:这世上案子哪有那么容易查到的,如你这般虎背熊腰的壮硕之人,到哪不都得被人认出来啊?还查案,估计骗子都得追着骗你去! 曹千钧脸色顿时不好看了:“穆小姐,您也忒把人看扁了吧?更何况,这世上哪那么多骗子都让我遇见了!” 两人正小声争论着,当马车经过一处胡同时,曹千钧突然双眼一瞪,跳了下去。 马车轻了不少,速度立时快了起来,转眼就跑没影儿了。 此时的胡同里,曹千钧一手拎着一个小子,正恶狠狠的厉声质问:“你们俩怎么跑到一块儿去了,是不是之前的话都是在骗老子?” “啊啊……壮士息怒,壮士息怒啊,奴才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谁知您真就信了啊……” “嗯?”曹千钧气得咬牙切齿,抡起胳膊就将那人摔在了墙上,“咚”的一声过后,那人便再也不动了。 “啊……壮士饶命啊,壮士饶命……”另一个小子吓得立即哭诉起来,一个劲儿央求,眼看着裤子就湿了大片,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很快味道就弥漫开来。 “真他妈晦气!”曹千钧恨恨的松了手,转身出了胡同。 走回到街市上这才发现马车已经驶远了,气得他一拍大腿,扭头再次看向胡同。 吓得刚得自由的小子身子打晃,也顾不得同伴是死是活,腿脚打滑儿的狼狈跑走了。 地上摔晕过去的那人猛然被同伴儿踩了一脚,痛得醒转过来,睁开眼就看到这副凶神恶煞的脸,吓得欠点儿没再晕过去。 “大大……大爷饶命!”他又是作揖又是磕头,脸上鼻涕眼泪一同淌下来了。 “哼,别让我再看到你!”曹千钧冷冷丢下一句,大步走了。 直到脚步声不见,那小子才蹒跚爬起,嗅到一旁的尿骚味,忍不住一阵作呕,强忍着头晕目眩的感觉,扶着墙离开了。 福全镇某处院落。 “主子,那姓曹的仍旧死抓着这事不放。”一位身着粗衣布衫的男子俯身跪地禀报。 “他人在哪里?”身着石青色薄纱长衫的公子扶着柜子,缓步挪到榻前,声音柔和中透着冷凝。 一旁的小厮伸着双手紧随其后,似是生怕他摔倒一般。 黑衣人收回略显惊讶的视线,低声道:“刚刚在南街出现,下了穆小姐的马车。” “嗯?” “是他想进车厢,被穆小姐踹了出来,并没有进去……”黑衣人声音愈来愈小。 苍白的手指松开了些,放回到石青色衣衫上。 “姓何的如何了?” “回主子,据下面人报上的消息,应是到莒州了。” “为何还不动手?” “派了几波人过去,均是无果……”黑衣人赧然。 “再派,挑些好手,务必叫他……有来无回!” “……是!” 第一百三十一章 人各不同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主仆两人回到凌霄苑,又是一阵忙碌。 所幸正值午间,客人只有三两个,闲下的丫鬟嬷嬷见到都过来帮忙了,人多力量大,车里的物件儿很快就进了后院库房,将里面塞得满满当当。 穆敬荑一边拍打衣襟,一边悄声问孙嬷嬷:“新来的两个嬷嬷有没有人教授活计?” “有,这两天她们都在随老奴做小衣亵裤,有些针线底子,手脚也算利索。 本来您交代这两人是要放到新作坊的,可惜安享与桂花都太过忙碌,没空闲教授她们,不得已之下,便先放着了。” “嗯,那将来就让这两人专门做针线吧,左右还有昕雅呢,让她学做化妆品是一样的。”穆敬荑点点头。 “主子提起昕雅姑娘,老奴不得不提一嘴,这丫头极有眼色,也好学得很,整日里跟在前院忙碌,已学会不少东西了。”孙嬷嬷瞧了眼正转回前院儿的那抹倩影,低声道。 “嗯,昕雅确实爽利!”穆敬荑笑着附和。 午后,众人依旧忙碌,而且因为阴天的缘故,客人还多了不少。 穆敬荑午觉醒来,也跑去前院帮忙了,捎带脚又私下叮嘱了昕雅一番,要她多学些美容护肤方面的技巧,以为开新店做准备。 傍晚徐亮赶了过来,见门里有客人,没敢进,只等着孙嬷嬷通报。 穆敬荑未出院门,就听到了徐亮与一旁店铺的岚若正聊着闲话。 “以后咱们同在穆掌柜手下做事,您资格老,还望多提携提携我这个后来者。”岚若手里拿着只烛台,脸上噙着笑,一副热络模样。 “嗐,什么提携不提携的,身为仆从,我就知急主子之所急,想主子之所想,严于利己,尽心做事,忠心耿耿便好!”徐亮回答得大义凛然。 穆敬荑轻咳了声,嘟囔一句:“今日不会下雨吧?”缓步走出院子。 徐亮听到声音连忙回头,见果真是穆敬荑,立即笑着施礼:“掌柜,小的做主租了幢院落,格局与咱们的穆贵坊差不多,只不过大了不少,比之凌霄苑也不遑多让。 门口带着一长溜儿铺面,可以卖些凌霄苑专属的胭脂水粉,芙蓉露什么的,另外还可以开一间穆贵坊分号,铺面大小足够了。 后面院里虽只是一进院子,却有两排正房,东西厢房也都俱全,看上去仍像是两进。 这是租赁合约,您看看!”说着他就递过来一张盖着红印的契纸。 穆敬荑接过仔细看了,确实如徐亮所讲的一般,租金他一次性交了两年,总共一百二十两,如此算来倒也不算贵,毕竟人家那里是县城,不是乡镇。 “房子的位置偏吗?离商街有多远?” 徐亮挠挠头,咧了咧嘴,隔了两条街,太近的地方不是价钱高就是房型不好,小的没选。” 见他如此模样,穆敬荑也不好埋怨什么,只得笑道:“无妨,咱们宣传到位了一样可以,酒香不怕巷子深!” 谁知徐亮听完,竟愣愣的看着她:“您生气怨我吗?” 穆敬荑不解:“我为何要怨你?” “因为……因为小的自作主张租了个远的。” “哦,就因这个啊?那不妨事!你为穆家尽心尽力奔波,租房子这事本来就难以十全十美,你能想得如此周到已经很不易了! 人都是在不断的历练中成长的,只要坚持走下去,随着经验积累,头脑也会愈加通透。” “谢掌柜的体谅,小的定会继续努力的!”徐亮为此感动莫名,声音不觉也铿锵起来。 “嗯,我相信你,有志者事竟成!那院落何时交接?”穆敬荑一脸正色,转而又问起了另一件事。 “本就是腾好的院子,里面家具用物还算齐全,咱们只需将货品搬过去就行了。” “嗯,挺好!明日我跟你去一趟,连带着招些人手。” 徐亮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凌霄苑方向:“若都是外人,会不会被人偷师学了去?” “也不尽是外人,到时候我会派安享和昕雅过去,有她们两人盯着,应该无甚大碍,一文一武刚刚好。 “行,那明日我过来寻您,咱们赶车去。” “好,你也早点儿回去歇着吧!” “哎,小的不累!”徐亮不好意思的笑笑,翻身上马,转瞬便离开了。 岚若见她闲下来了,立即笑着上前:“掌柜的,灯台和灯油我给您留了不少,您看是这时送过去,还是……” “先放铺子里吧,凌霄苑库房都满了,等新作房开起来再送吧。廖掌柜若是问起,你就说这是我买完了放那里的,除了这些,其他的都该怎么清理怎么清理。” “哎!”岚若连忙应声。 穆敬荑见也没什么旁的事需要嘱托,便转身往回走。 西邻魏家皮货门口停了辆驴车,车子是那种没有车厢只有个底部和两侧护栏的平板车。 一个身着布衣的十几岁女孩立在车旁,一脸好奇的瞧着店铺里面,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赶车的是位老汉,此时正坐在支起的车辕上,同样盯着店铺方向。 穆敬荑不禁奇怪的多看了两眼,恰好看到魏雨笑着迎了出来。 “六姨夫,带着我表妹进来坐呀!” 老汉摆摆手:“不啦不啦,我只等着云儿安顿好,便回了。天色已晚,赶夜路这驴子也容易惊。” 魏雨抿了抿唇,低声道:“行,那我这就带她去见穆掌柜!” “哎哎,那就劳烦你这做表哥的受些累吧!”老汉笑着跳下车,站在一旁看着兄妹俩奔凌霄苑而来。 魏雨领着那小姑娘走到凌霄苑门口,一抬眼正瞧见穆敬荑过来,连忙笑道:“穆掌柜,这就是我之前跟您提过的表妹。” “哦,哦!”穆敬荑心中纳闷,魏雨除了醉酒说胡话念叨了两句表妹,其他时候何曾与自己提过这事儿,难道之前他根本没醉,只是装的? “我这表妹为人老实勤快,手脚也利索,就想寻份儿工,挣些嫁妆钱,您看……” 穆敬荑犹豫了下,但一想也别驳魏雨面子了,来就来吧,多个人手做活儿也未见得不是好事。 “行,后日就过来吧!” “哎哎!”魏雨连忙点头,转身一推那女孩儿,笑着道:“还不快见过穆掌柜!” 女孩被推上前,迅速抬头看了一眼,瞬间惊讶的合不拢嘴,怯怯的蹲身施礼:“谢……谢穆掌柜收留,秀云定会勤恳做事,绝不偷懒!” 魏雨讪讪的对穆敬荑笑着,生怕中途生什么变故。 “嗯,好好,快起来,我就喜欢勤快实在的!”穆敬荑双手虚扶,笑着将人让了起来。 秀云腼腆一笑,微垂着头,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魏雨连忙搭腔儿:“那穆掌柜咱就这样说定了,后日我再带她过来!” “嗯,好!”穆敬荑微笑点头,冲着秀云摆了摆手:“后日见,到时候你若愿意长期住在作坊就将铺盖用物都带过来,咱们作坊都是女子,管吃管住。” 秀云转脸儿看了一眼自家表哥,见他点头,这才应道:“嗯,谢掌柜的提醒!” “好,那就先这样!” “哎哎,穆掌柜您忙去吧!”魏雨笑着招呼道,一副熟稔模样。 穆敬荑点点头,回了院子。 秀云被魏雨拉着回了魏家皮货,见到自家老爹一脸兴奋,小脸红扑扑的。 “爹,掌柜的同意了,让我后日来,作坊里好像还真的管食宿!” “嗯嗯,好,那咱也别打扰你表哥忙碌了,先回吧!”老汉吆喝着驴车慢慢掉了头,对着魏雨道:“小雨啊,谢你费心了啊!” 魏雨正一脸笑意看着秀云,低声叮嘱着什么,听到鞭子声微微皱眉,不舍得再次握了握表妹的手:“到了作坊,好好做事,其他的都不用担心。 穆掌柜这人有远见,也聪慧的很,跟着她干定会越来越好!” “嗯,云儿听表哥的!”小丫头红着脸,与魏雨摆摆手,一步三回头的上了驴车。 待那车子连影儿都看不见了,魏雨才摇摇头回了店里。 次日,穆敬荑吃过早饭,换了身略显华丽的衣衫,又让安享梳了头发,这才走出院门。 徐亮一大早就到了门口,见她出来连忙迎上前:“掌柜,我刚刚碰到姓曹的,他说要与咱们同去,您看……” 穆敬荑想了想:“行吧,左右有你和昕雅倒也不妨事!” “哎,那一会儿路上咱就带上他,刚刚小的没敢应!” “嗯,你做的对!”穆敬荑笑着赞许道。 徐亮有些不好意思,微垂着头嘟囔一句:“掌柜今日为何穿的如此贵气,是有什么打算吗?” “嗯,咱们到了那儿先招人手,再将宣传的事提上日程,抓紧时间与各处掌柜谈些合作。” 徐亮一看昕雅身上背的包袱,连忙点头:“好,小的都随着主子!” 三人上了车,枣红马小跑着进了街市,路上行人渐多,速度便降了下来。 忽的车身一沉,就听徐亮道:“曹兄弟,您这是刚吃完早饭?” “哎,可惜这面碗实在太小,根本填不饱我老曹的肚子!”曹千钧抱怨着,扭头看了眼车厢位置,开口道:“穆小姐,我觉得咱们还是去祈安县再查查看,这边的消息不靠谱。” 穆敬荑听出他话里的不对,挑了挑眉,淡淡道:“曹大侠这又是听哪个说起的,别再被人骗喽!” 曹千钧闻言立即囧了脸,嗫嚅了半天才嘟囔一句:“昨日被……还是被穆小姐说中了,曹某心服口服。 那两个货色居然是早就串通好的,我却傻傻呼呼信了,真是愚蠢!” 徐亮听了一头雾水,还纳闷为何这两人说的话他听不懂。 感谢三水儿大仙、藏不虞两位大大的打赏,感谢莫三九、砚小殊、WS王师、安得静心、沙中之金、老谭三千等大大的票票,丰卿这厢有礼啦!!! 第一百三十二章 路上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昨日阴了一整天,路上看着天边火红的朝霞,穆敬荑忍不住担忧起来,心想这路上不会又要下雨吧? 果然行至半路,天上就开始打雷,一波一波的闪电仿佛就落在眼前一般。 “徐亮,要不咱们先寻个村镇躲一躲吧?别再跟上次一样,淋成落汤鸡。” 昕雅顺着车窗探头向外张望,闻言道:“小姐,无须担心,这路上有好大的林子,避雨的地方不用寻。” “嘿,昕雅姑娘,这你可错了,上次若不是主子提醒,我们还真就要去树下避雨了。也幸亏没去,那另一家躲在树林的马队接连劈死了好几口人,可吓人了!” 徐亮大声回道,似是至今仍心有余悸。 曹千钧不觉回头看那车厢位置,低声附和:“是啊,若是赶上雷雨天气,可万不能到树下避雨,因为无知被劈死的不在少数。 我常年游历在外,知晓此事并不奇怪,但穆小姐又是从何而知得,在下着实不解。” “哼,这有何难?读书识字,自然知天下事!”穆敬荑淡淡道。当然她指的可不是这个时代的书,而是前世所学。 “看来穆小姐还是个博学多才之人!”曹千钧叹道,也不知是出于真心,还是故意讽刺。 穆敬荑微微一笑:“不知曹大侠曾是什么出身?一身好功夫为何不去做个将军,参军入伍?” 徐亮一拍大腿,惊喜附和:“对呀,曹兄弟,你为何不去参军啊?如此孔武有力,面对我们‘孑然四侠’丝毫不显逊色,多好的人才啊?不去做将军当真是浪费了! 我要是你,我非得......” 穆敬荑突然问道:“你说谁是‘孑然四侠’?” 徐亮抽了抽嘴角,暗恨自己一兴奋竟将私底下起的外号说出来了,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敢说出实情。 昕雅从车窗收回视线,突然笑道:“看来徐大哥也有些身手,一会儿到了地方,妹子陪你好好对练一下,也算不辜负哥哥的一片诚心!” 徐亮闻言吓得一哆嗦,双眼祈求般的看着曹千钧,低声道:“曹大侠救我!” “啊,徐兄弟你说什么,大点儿声,难道这附近有敌人吗?”曹千钧状似很紧张的样子,左右张望。 “哼哼,徐大哥可莫要失信于妹妹欧!”昕雅继续笑道,表情逐渐狡黠起来。 穆敬荑这才恍然大悟,对着车前轻斥一声:“徐亮你也是闲的!” “小...小姐......对对,求小姐念在小的还算尽心的份儿上,说两句话吧!”徐亮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迭声的央求起来。 穆敬荑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昕雅,没有作声。 沉默了好一会儿,昕雅瘪了嘴,眉眼低垂尽显委屈。 她笑着拍了她一下:“放心,我定让你出了这口气!” 昕雅坏坏的点头:“谢主子体恤!” 经过一处山坳位置,曹千钧突然道:“若是要避雨,此处向里行至三里,有座土地庙,地方很大,连车马都可避进去还绰绰有余。” “真的假的,我怎从未听人提起过?”徐亮打眼儿瞧了瞧雾蒙蒙的山林深处,有些不敢置信。 “因为我住过!”曹千钧幽幽道。 眼见着天上的闪电惊雷愈见密集,天色似乎也暗沉下来,穆敬荑犹豫了一瞬便发了话:“走,过去看看!” “好,那小姐和昕雅姑娘都坐稳了,小的要拐弯了,这边的路有些不好走,会格外颠簸些。”徐亮马鞭一响,车子就转了向。 穆敬荑暗自庆幸跟来的不是小红,而是徐亮常骑的那匹马,否则这一鞭子下去,那家伙非得撂挑子不可。 这路果然颠簸,穆敬荑若不是死抓着车壁不放,头顶都要撞成如来佛祖了。昕雅虽然有功夫在身,可也没比她强到哪儿去,同样皱着眉咬着牙在那死撑。 颠簸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马车终于稳定,继而停了下来。 “掌柜的,到地方了,果然是座大庙。”徐亮欢喜道。 话音未落,瓢泼大雨倾泻而下,瞬间外面雨雾弥漫,四周模糊一片,耳中只有哗哗的水声,再无其他。 “幸亏咱们早到一步,否则瞬间就要湿透衣衫了。”昕雅不禁后怕。 凉风随着雨雾袭来,穆敬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曹千钧见了,忙道:“哦,这里没准儿还有我藏得柴火呢,若是还在,咱们可以点簇篝火。”他说着就跑去了神像后面,不一会儿抱着大捆柴火回来了:“哎哎,还真没丢!” 徐亮连忙掏出火石,待他架好柴堆,打了两下火石,火很快在柴禾间燃了起来。曹千钧连忙招呼道:“穆小姐,你们俩快过来拷火啊!” 穆敬荑与昕雅对视一眼,快步走了过去。 四人围坐在火堆旁,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闲话,本以为最多半个时辰就会停下的大雨,却直接下到了午后。 因为觉得路途并不远,谁也没想着带干粮,甚至连水都未带多少。肚子“咕噜噜”接连唱着空城计,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下都没有什么高招儿。 昕雅望着空荡荡布满尘土的供桌,抱怨道:“这庙怎么无人祭贡品啊?” “荒废许久了,又离村子那么远,谁会来!”曹千钧淡淡瞥了一眼。 徐亮叹了口气:“杨家庙附近多少座山上都有小庙,荒废的何止一两座?不新鲜!” 穆敬荑瞬间皱起眉头:“咱们刚到杨家庙吗?” 曹千钧转脸看向外面,眸光穿过雨幕:“有些距离了,但却也属当地的仙山边缘。” 几人正说着话,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紧接从供桌后面窜出一抹土黄色。曹千钧眼疾手快瞬间将其擒住,令落他半步的昕雅顿时泄气,沮丧的回到原地。 徐亮好奇的看着他手里仍旧不停挣扎的物事:“曹大侠,那是个什么呀?” “野兔。”曹千钧猛地抬起手臂,快步出了庙门。 “唉,你要去哪儿?外面下着雨呢......” 隐隐约约几声闷响,盏茶功夫,他手中提着一坨粉嫩的肉回来了,被雨水冲洗得很干净。 只见他淡定的拿起一根稍直的木棍儿,从中间贯穿过去,四根木棍支了个简易的架子,将肉串放在了上面。 穆敬荑蹙着眉头,脑中一遍遍描绘着那屋檐下刚刚出现的画面,引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昕雅发觉她的动作,连忙靠她近了些:“小姐,你是不是冷了?” 穆敬荑忍不住暗恨自己心志脆弱,人在古代,又是荒郊野外,再讲究不杀生实在有些矫情。 为了抵抗自己薄弱的意志,她猛地站起身,在大殿四周走了一圈儿,还真就发现了两种好东西。 她瞧准那两棵植物,用力揪了几把,快步走到火堆旁。“曹大侠,麻烦你把那肉拿起来,我撒些作料。” 曹千钧有些迟疑,拧着蹙眉问道:“你手中那是什么,有没有毒?” 穆敬荑抿唇轻笑:“您也不想想我是干什么的,开医馆的好吗?” 徐亮推了他一把:“哎呀,我家掌柜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何苦下毒害你?再说了,昕雅姑娘和我都是掌柜的人,她会害自家人吗?” 曹千钧一想也是,这才将那肉递了过来,穆敬荑将手中的五味子搓下盐霜,均匀的撒在表面,又把另一株早已干枯的杂草着实揉搓了一番,撒在了上面。 当肉再次放到火上烤时,香味很快就飘了出来。 “嗯......掌柜的这是放了什么,怎么闻起来这么香!”徐亮用力吸了吸鼻子,一脸陶醉模样。 曹千钧也是不住的咽口水,昕雅倒还好,只是眼神炽烈的盯着那肉看。 外面电闪雷鸣,庙里肉香弥漫,连那马匹都忍不住打起了响鼻。 待得那肉终于熟透的时候,还未等曹千钧用匕首切上两下,徐亮就抢了肉厚实的部分放到了嘴边。 他满脸窃喜的刚要张口咬下去,就听到昕雅一声咳嗽,抬眼时正与她冷厉的目光碰上。 “啊...嗯......小姐,这是给您的!” 下一秒,徐亮就狗腿似的将那肉递到了穆敬荑嘴边。 “嗯......你吃吧!”穆敬荑看了眼那被手握过部分的暗色痕迹,强忍住嫌弃,含笑摇了摇头。 徐亮闪电般收回手,得意道:“你看看咱家主子多疼惜人,生怕我饿着赶不动车!”说着就大口吃了起来。 曹千钧暗自运气,用匕首给二女一人分了一小块儿,剩下大半儿留给了自己,甚至还故意躲到门廊附近,仿佛生怕谁抢了似的。 昕雅撇撇嘴,嘟囔一句:“小气鬼,身为男子一点气量都没有!”她转头看看穆敬荑,犹豫着问道:“小姐,您吃那点儿肉够吗?要不奴婢再匀您一些。” 穆敬荑摇摇头:“够了,你也快些吃吧,也许一会儿雨就停了,我想回车里换套粗布衣衫。” “啊?”昕雅看着外面的雨幕,似是没有听明白。 “道路本就不平,下了雨肯定要更难走,坑坑洼洼再积了水,铁定要推车了。”穆敬荑一边吃着那略带酸味的肉,一边道。 “那好吧,一会儿奴婢也换身旧衣衫。”昕雅无奈的认命了。 待主仆两个轮番在马车里换完衣服,外面的雨果然小了些,已经能隐约看到来时的路了。徐亮早就吃完了自己手中的肉,正虎视眈眈盯着曹千钧那胡茬中间蠕动得嘴。 “曹兄弟,好吃吗?我家主子放的作料还可以吧......” 曹千钧顾不上回答,嚼的愈加快速,牵动着脸上胡须一颤一颤抖得厉害,一双牛眼瞪得贼大,别过身子,倚在墙上,就差躲出去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意外满意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时至傍晚,雨总算停了,穆敬荑果断催着徐亮快点儿走。 也幸亏她有先见之明,没让大伙坐车,否则非得陷进去不可。道路上不光积水严重,浸泡之下路面也软了不少,空车轧上去都是一走一打滑。 徐亮只得赶着车先走,穆敬荑与昕雅、曹千钧则步行下坡。 为了鞋子不脏,她直接脱了拎在手上,明显比另两人快了许多。脸上不免得意起来,滋溜滋溜的稀泥没入脚趾,凉凉痒痒的,觉得还挺有意思。 昕雅和曹千钧忙着赶路,谁也没注意这点,等到了大路旁的时候,两人在草丛上忙着蹭鞋,却意外听到了“哗啦哗啦”的水声。 “哎呀,小姐!您怎么脱鞋啦?”昕雅吓得连忙跑过去遮挡,可惜还是被曹千钧反应迅速的双眼看了个正着。 白白嫩嫩的纤足,微微弓着弧度,五个莹润俏皮的脚趾扭动着,在清亮的水中钻来钻去,搅得水花迭起,愈显晶莹。 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眸中溢满痴迷之色,脑中一遍遍闪现刚刚见过的场景,不能自拔。 “曹兄弟,过来上车吧!”徐亮在路旁喊道。 昕雅回头扫了一眼,见到曹千钧那副模样,立时恼火起来,忍不住斥责:“看什么看?” 徐亮闻言咧着嘴笑,忙冲着曹千钧招手:“快来吧兄弟,干嘛要遭人嫌弃?” “啊?哦哦,这就来!”他庞大的身躯陡然一震,这才回过神来,略显尴尬的转过身子,向马车跑去。 穆敬荑在昕雅的唠叨声中叹了口气,将洗净的那只脚在裤腿上擦抹干净,穿上鞋子,又接着洗另一只。 “你们规矩真多,脚谁没有,这有什么可藏的?”她撇着嘴嘟囔道,气的昕雅直跺脚。 “小姐,您是女儿家,这就如咱们女子的清白一般重要,除了婚后的夫君,不得让外人瞧见!” “呵呵,就许他们男人三妻四妾,女人却要捂得严严实实,忍气吞声一辈子?哼,那还不如不嫁呢!” 她负气般的将另一只鞋子穿好,扬起脖儿不服气的丢了一句,快步向马车走去。 昕雅急的在后面追:“小姐,您不能当奴婢的话为儿戏,如今您身份日渐尊贵,不能再任性了,要有个女儿家的样儿,才会得人尊重。” “我又没在大庭广众之下,何必如此较真儿?”穆敬荑扭头白了一眼。 “可他曹千钧是个外人!”昕雅怒道。 穆敬荑顿住脚步,疑惑道:“干他何事?” “他...他......”昕雅抬眼看向车辕处,见徐曹两人都在回头看她们,更觉张不开口,支吾了半天也没敢吐露实情,憋得小脸通红。 穆敬荑见她不说,也不勉强,到了马车边,直接一抓车壁,自行上去了,引得昕雅又是一阵气恼。 回去的路上,车厢内很安静,车厢外也只有徐亮一人说的忘我,曹千钧则全程倚着车壁假寐。 雨水虽大,官道却没有多大影响,依旧行驶通畅。 天色黑透,一行人终于到了祈安城外的客栈。 这次并没有惨到去住柴房,四个人开了两间比邻的屋子。是夜,穆敬荑洗漱完毕正要睡觉,却发现昕雅似乎并没有想睡的意思。 “喂,你不困吗?” 昕雅从窗边收回视线,理所当然得道:“我要守夜!” “哎呀,守什么夜,赶紧睡觉!”穆敬荑没好气的拍拍床榻,示意她赶紧上来。 昕雅却不为所动,低声道:“出门在外,还是谨慎些好,奴婢晓得主子胆大,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明日再补觉是一样的。” “不用,一般二般的坏人在我这儿讨不到便宜,真到危及生命的程度,我的本能就会保护我了,不用担心!快睡吧,小心年纪轻轻长一脸痘痘。” “您就让奴婢守着吧,否则我也睡不着!” 穆敬荑无法,只得先睡了。 次日清晨,艳阳高照,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很快惊醒了穆敬荑。 她从床上坐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揉了揉眼,看向靠近窗户的位置,果然昕雅仍站在那里,只是神情略显疲惫。 “你快上床歇歇吧,我去买早饭,一会儿给你端回屋里吃。”穆敬荑道。 “没事儿,奴婢不困,啊......”昕雅话说到一半儿就忍不住打起了哈欠。 穆敬荑嗔怪的瞪了她一眼:“还说不困?快去睡!” 昕雅不情不愿的挪到床边,合衣躺下,闭上双眼很快睡了过去。 穆敬荑心疼的将窗户关小了一点,又将另一只枕头放到她身侧用来当风,这才简单梳妆一下,戴上了帷帽。 她走出屋门时,正看到徐亮抬手轻叩的姿势,门突然开了,吓了他一跳。 “掌柜的,您醒啦?” “嗯,咱先下楼吃饭。”穆敬荑点点头,突然想起还有一人:“诶,曹千钧呢?他不会还在睡吧?” 徐亮撇撇嘴:“嗐,正睡得香呢!” “那就带回来给他吃。” “唉,也只能如此了!” 两人下到大厅,叫了些包子和粥,默默吃了起来。 待再次回到客房,曹千钧已经起了,刚好打开房门观瞧,见到穆敬荑他们过来,眼神迅速躲开,错开身子让出门,低声道:“抱歉,在下起晚了。” 穆敬荑一笑:“无妨,一会儿咱们再回院子,你先吃吧。” 话落她便转回了自己屋子,引得曹千钧不觉看了两眼。 刚进屋,昕雅听到动静猛地睁了眼,“噌”的一下坐起身子,欠点儿吓穆敬荑一跳。 “我开门的声音很大吗?”她有些诧异的看了看房门,心想自己挺小心的啊。 昕雅拍了拍自己的脸,下了床。 “不是,奴婢有功夫在身,比旁人灵敏些而已。” “哦……”穆敬荑恍然大悟的点了下头,将东西放到了桌子上:“快洗手吃饭吧,一会儿咱们回家再睡。” 昕雅摇摇头,腼腆笑道:“不用,奴婢已经休息够了!” “啊?只睡那么会儿,怎么可能……”穆敬荑撇撇嘴,觉得她此话忒假。 吃完饭,一行四人再次坐上马车,向着祁安城门快速驶去。 待终于行至那处院落,穆敬荑忍不住赞道:“这地方的确不错,徐管事眼光进步神速啊!” 徐亮听闻夸赞立即上前,同样仰脖儿看向院外的店铺:“跟在掌柜的身边时日长了,怎么着也得有点儿长进不是?” 穆敬荑则说的是另一件事,眼睛看着邻家的二层铺子,缓缓点了点头:“挨着茶馆好,你看这里的客人大多是女眷,正好给咱们带来客流。” 她又转头看另一侧相邻的铺子,竟是一家类似于公园的地方,名叫逸趣园。 门口马车接连停靠,莺莺燕燕的夫人小姐汇聚不少,三三两两携着丫鬟嬷嬷,到门口交了入门费,说笑着进去了。 以前她只听旁人说过,没想到竟在这院落旁便有一个,真是荣幸之至。 “徐亮,你这次真是大功一件,租了这么个好地方,一旦手头资金充裕,我定要将此院买下来不可。”穆敬荑心里简直乐开了花,玉手一挥:“走走,咱们先进院儿!” “哎!”徐亮乐呵得掏出钥匙,虽然夸奖来的太突然,但他还是窃喜不已,手下的动作不觉也利落了几分。 进了院儿,穆敬荑将里面的屋舍一一转了一遍,好在不用怎么修缮,一切都很齐整,连院子里的花草都长势很好,花花绿绿的争奇斗艳,生机盎然。 最喜人的是院子东侧有个葡萄架,底下放着供人休憩的石桌石椅,院后还有两颗桃树,正结着累累硕果,待客的东西都有了。 将屋门一扇扇打开,看到里面半新的家具,她就更满意了,转身对徐亮道:“走,咱俩先买些人手过来打扫,也正好让昕雅补补觉,她夜里没睡好。” “小姐,奴婢不困!”昕雅极力辩解。 “不困也要睡,下午我还要带你出去呢,可不能耽误了!”穆敬荑嗔怪的瞟了她一眼,带着徐亮走了出去。 曹千钧见他们过来,犹豫着道:“在下想再去之前的客栈看看,就不打扰穆小姐了!”说着便抱拳一礼,转身大步走出了院子。 徐亮在后面连忙嚷道:“曹兄弟,那你是午后回来,还是晚间回来?” “呃……看情况……”他摆摆手,身影消失在转角儿。 徐亮叹了口气,牵着马调转车头,慢慢出了院子。 行至路上,他沿途打听,总算找到了人牙子家。 一位干巴的矮瘦老头,咧着口大黄牙迎了上来。“敢问这位小姐,您打算买些什么样的下人啊? “哦,我先瞧瞧,买几个回去干活儿的,面相和善的最好。穆敬荑随着他走进院子。 “那您可算来对了,老朽这里的人大多面相和善,性子温顺伶俐,不知您想买几人回去啊?” “嗯,十人左右吧。”穆敬荑掰着手指想了想,确实所需不少。店铺伙计得有,院里需要接待照顾,做美容的也要有人手,还有平日里洒扫做饭的,都要有。 最终挑了几波儿之后,穆敬荑选出了四男六女。 两个四十岁左右的嬷嬷,打扮的利落干净,看着应是个勤快的。剩下的四个丫鬟,两个十六,与穆敬荑差不多,还有两个略显小些的,十五岁。四个小厮两个十八,两个十二。 虽然年岁大些的丫鬟小厮担着成婚嫁娶的责任,不过为了店铺能运转起来,她也只能如此了。毕竟年岁小了不顶事,外人一时半会儿又寻不到可信的。 想着待以后时日长了,再开新店,掌柜的就从这些人里挑。下面的人员由他们来招聘挑选,就不用她这个主家操心了。 感谢请叫我佛系小主、砚小殊两位大大的打赏,感谢诸位大大投来的票票,丰卿这厢有礼啦!!! 第一百三十四章 游园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车里装不下,只留几个女子挤到车上坐着,小厮们则跟在车后,左右街上行人过路的也多,马车也走得慢。 回到院子,众人下车,等待穆敬荑安排住处,分配活计。 “自今日起,你们就都是我穆家的人了,大家一起和睦相处,共同把咱们的产业经营好。 现在先分配一下屋子,男子都住到院外左侧的商铺里屋,女子就住在院子后面的那排屋舍。先把东西放到所住的地方,然后开始打扫卫生。” 穆敬荑吩咐完,众人迟疑了一下,这才各自回了分配的住处。 昕雅听到声响,连忙出屋查看,满眼见到的都是陌生人,顿时一怔。 穆敬荑走到后院,见她如此模样,立即笑道:“这些都是新来的,一会儿你将她们的身份背景登记一下,我来给他们起新的名字,好方便认识。” 昕雅不禁低垂了眸子,嗫嚅道:“那小姐为何不给我们四个改名字?奴婢之前私下问过,安享她们的名字都是小姐后来取得。” “你们不同!”穆敬荑抿了抿唇,低声解释。 “是小姐怕我们不忠心吗?因为......因为前主子的原因?” 穆敬荑含笑摇头,安抚的拍拍她肩膀:“你们是我特意留的护卫,日后不出意外是要跟在我身边的。 如今将你安排到这里,就是把你当成了我的心腹,为的是管好这儿的产业。过几天安享也要被调过来,院里这些人需要你们俩共同管理,一文一武,要配合默契才行。” 昕雅惊愕得说不出话来,直直愣了几秒,突然道:“小姐为何如此信重奴婢?” “凭感觉!你们对前主人很忠心,说明值得信赖。如今你们成了我的人,即使主子换了,人内心的品格也是不会变的。”穆敬荑淡淡一笑。 徐亮此时也跑了过来:“掌柜的,需要我出去采买些生活用物吗?” “嗯,文房四宝,一般的就成,还有做饭用的物事......你带着叶嬷嬷去吧,她应该比你懂。” “哎!”徐亮点头,跑到前院,冲着众人喊道:“请问谁是叶嬷嬷?主子吩咐您随我出去采买!” “哦,管事的,奴家就是!”很快从其中一间屋里跑出位妇人,头上扎着布巾,看着灰头土脸的。 徐亮瞥了一眼:“你清理一下再跟我走吧!” “是!”叶嬷嬷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尘土,将围裙和布巾解了下来,又跑到井台处打水洗干净手脸,这才小跑着追上徐亮。“敢问管事贵姓?” “徐。”徐亮头也不回,牵了马就往外面走。 “哦,徐管事好!”叶嬷嬷躬身道。 待到了院外,徐亮勒马停下,回头示意她上车:“不必客套,以后咱们都是为穆家做事的。” “谢徐管事教诲,奴家省得了。”叶嬷嬷一副谦卑模样。 午时,叶嬷嬷和新取了名字的丫鬟清婉一同做的饭,其余人等已将院落收拾的初见模样了,剩下的就是添置用物,装修之类的。 这些还是由穆敬荑说了要求,画好图纸,徐亮去寻工匠,负责实施。 午饭过后,也顾不上休息,穆敬荑与昕雅和安婧两位丫鬟收拾妥当,带着小厮达源和兴业,一同去了祈安县的各个茶楼,饭庄,木偶剧院等地方。 故事画本是新写的,与之前的略有不同,少了救死扶伤,多了美容美体、养颜、抗衰老的题材。 钱又是没少花,但她也相信成效定不会差,因为已经试验过了。 之后主仆几人又去了与院子比邻的逸趣园,里面假山,湖泊,绿树红花,佳人美景。 本来穆敬荑以为这里不准男客过来,因为所有女子都没有戴面纱或者帷帽,显着她这个举着竹伞,脸罩面纱的人格外突兀。 正在那犹豫着要不要摘了薄纱的时候,谁知竟意外碰上了一对儿夫妻相携逛园子的。 远远望去,男子大约五十上下,身旁巧笑倩兮的女子却面若桃花,最多不过双十年华。 “怎么还有男子?”穆敬荑顿时蹙了眉头,一想到自己将达源和兴业赶回家的举措就觉得心有不平。 “无妨,小姐带着面纱呢!”昕雅扶着她拐向了另一侧。 “嗯,咱们先去寻那些贵夫人,将竹帖发出去再说!”穆敬荑再次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两人,恍惚觉得那女子有些眼熟,刚要再仔细看看就听到身后有人说话。 “哎呦,这位妹妹好生眼熟啊!” 她转头望去,又见到一对夫妻从身后走了过来,而且两人她都认识,一位是闫良,一位是她的正头夫人白婉馨。 “多日不见姐姐,妹妹甚是想念,今日偶入这院子,没成想竟在这儿遇见了!”她笑着转身行礼。 白婉馨虽仍是姐姐妹妹的叫着,却并没有还礼的意思,直直的受了,微仰着下巴看着她,一副趾高气昂模样。 “哼,妹妹这是嘴巴抹了蜜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我是多亲的姐妹呢!” 她一脸玩味的瞧了瞧穆敬荑,又转头看向一旁的闫良,柔声道:“闫郎,你觉得这位妹妹面相如何,可否比得过妾身?” 此时的闫良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女子,不论心中如何想,面儿上却是一丝情绪也未显露。 听闻妻子问询,连忙转头,宠溺的凑近脸颊,温声道:“馨儿问我哪个人,这里还有你妹妹吗?”说着他便四处张望起来。 “讨厌,你眼里能不能也看看旁人?”白婉馨嗔怪的轻拍了他胸膛一下,却被对方坏笑着抓住了手。 “闫郎,这还有外人在呢......”她红着脸冲穆敬荑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闫良皱着眉头看过来,眼中尽是陌生之色:“馨儿难道说的是这两个女子?” “嗯,夫君觉得如何?”白婉馨仰头笑道,满脸期待地望着他。 “嗯......非要说长相,倒也算有几分姿色,只是不带贵气,比之夫人着实逊色不少!”闫良眯缝着眼,似是真的在思考。 穆敬荑含笑点头:“妹妹早就说过,姐姐容貌天成,稍加雕琢便是不凡之姿,无人能与匹敌。” 昕雅暗自运气,埋怨自家小姐为何要如此伏低做小,不理这种人便是。 “小姐,咱们走罢!”她终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哦,对了,妹妹之前不是说要开个什么店铺吗?”白婉馨抚了抚自己圆胖的手指,阴阳怪气得道。 “正在筹备当中,半月后姐姐若是得闲,可以常来坐坐,这是此店的竹帖,还请姐姐收好!”穆敬荑从清婉身侧的布包中拿出竹帖,双手递了过去。 闫良未等白婉馨出手,就一把抢了,故意与她手指相碰了一下。 穆敬荑慌忙缩回手:“既然姐姐忙碌,妹妹就先行告退了!” 她正要施礼告辞,就听到白婉馨开口挽留:“妹妹何故如此急着离开,咱们姐妹难得说些知心话,你姐夫也不是外人,无需怕他!” “妹妹刚想起一事要办,待下次......” “诶......跑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白婉馨上前两步,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姐姐想着你年岁也不算小了,就私底下为你物色了几户人家。” 闫良闻言,突然上前搭话道:“馨儿!” 白婉馨看向他抓着自己肩膀的那只手,眼神逐渐冰冷:“闫郎这是何意?” 吓得闫良慌忙放开,做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馨儿,我自是知道你出于好意! 可咱们与这位姑娘非亲非故,你又不知根底,若是贸贸然为其做媒,难保不会遭到埋怨,落得费力不讨好。” 白婉馨双眼如刀:“你怎知我不了解?” “嗐,馨儿的亲人朋友,我不说全部记得请,多少也有印象,可这位姑娘明显不在其列,你又何苦做这些,人家自有爹娘操心,咱们还是过自己的日子吧!” 闫良一边说,一边拉起妻子就走,丝毫没有迟疑留恋之色,这令白婉馨原本存着试探心思的想法都有些不确定了。 待他们走远,穆敬荑面露不屑的一笑,转身继续往里走。 湖中荷花已结了莲蓬,有些夫人小姐便划着船在其间采摘,嬉笑着分食莲子,看着倒也有一番乐趣。 穆敬荑示意清婉学着自己,见到贵妇人就上前搭讪几句,送张凌霄佳苑的广告页。当然这也是她之前请林叔特意将广告内容刻在木板上,回去自己印刷的。 有图有文字介绍,观者一目了然。 有的夫人好说话,会令仆从直接收下,有的转瞬就丢进了湖里,心疼的清婉直红眼。纸有多贵,她可是明了的。 “小姐,可惜了那些纸,这样发下去能起效用吗?” “当然,‘羊毛出在羊身上’他们丢的也不是咱们的钱,这一沓子纸发出去,只要回来几位顾客,咱们就赚了。所以,无需担心纸贵还是纸贱。” “可...可奴婢还是......” 昕雅一把抢过她手里的宣传页,嗔怪道:“我们凌霄苑自打开业,一日比一日红火,这是毋庸置疑的,等以后你就知晓了。现在只需按着小姐吩咐,做好分内的事即可!” 清婉低垂的头,缓缓抬了起来,望着远处亭台中坐在一处有说有笑的夫人们,默默点了点头:“奴婢照做便是!” 说着她就将昕雅手中的宣传页拿出一半儿,挺胸抬头,吞吐了几下气息,面带微笑向着人多的地方走了过去。 穆敬荑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自己也寻了阴凉处坐下,静静欣赏起园里的景致来。 清风拂面,吹起如墨秀发,丝丝分明,一身的水蓝薄纱自然洒落,层层浮动间如水般柔美,更衬得伊人身段婀娜,玲珑又不失纤柔。 她在看景,景也在看人。 “姑娘是哪里人士,为何独自一人留在此处?” 第一百三十五章 客户们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嗯?”穆敬荑恍然回头,赫然发现自己身侧的位置已坐了主仆好几个人。所幸并没有男子,否则可就糗大了。 她正要起身见礼,却被为首的一位妇人抬手拦下了。 “小姐无需多礼,我们几个也是游园子闲逛的,萍水相逢,自在些最好!” “那小女就从众了!”穆敬荑微笑颔首。 “我观小姐并非本地人士,不知来我们祈安县是探亲还是访友,亦或是路过?”另一位妇人道。 穆敬荑心想你查户口哒,问那么详细?不觉间蹙了眉头。 “哎呦,瞧我,哪有一见面就问人这个的,真是失礼,失礼啦......”妇人不好意思的连连道歉。“小姐若是不愿,自是无需回答!” 穆敬荑见她一位年长之人如此说,心里又有些过意不去,再一想眼前这几位都是做妇人打扮的,也许都是她的潜在客户也说不定。 “小女来此是为经商开店!”她温婉笑道:“开的是专门帮助女子驻颜美容的凌霄佳苑,可以祛斑、美肤、塑形、抗衰、亮白肌肤,总之就是帮助女子变美康健的地方。” 几位夫人一听,顿时面面相觑,接着便掩唇轻笑起来。 “小姐莫不是拿话戏耍我们呢吧?”妇人笑完佯怒道。 穆敬荑将脸上面纱摘了下来,让几人细看,顿时引得一片轻声惊呼。 “夫人们不要觉得奇怪,小女也是亲自试验过这些项目,才获得如此容颜的。 夫人们若是经过里面美容技师的专业手法养护,同样可以美艳绝伦,到时候定会比我要漂亮得多。” 其中有位看似二十八九的妇人先开了口:“你说的到底是真的假的?” 穆敬荑莞尔一笑:“我刚刚送了县令家的白夫人一张竹帖,几月前我们就见过,不信诸位妇人可以去问问她,早前见过的穆小姐是否貌美。” 为首的妇人闻言,瞬间神色变换,转头看向与自己同来的几位姐妹。 “我去问问!”其中一位脸上初见皱褶的夫人立即起身,简单整理了一下衣裙,向远处小跑而去。 望着逐渐远去的背影,穆敬荑微微眯起眼睛:哼,既然你们以踩低我的方式来抬高自己,那就别怪我利用你们打个托儿了! 剩下的几位妇人,有的翘首以盼等着听消息,有的继续与旁人唠些闲话。 穆敬荑想着抓紧时间宣传的问题,嘴里也没闲着:“其实一开始我也是不信这些的。 想着只几样护肤品,搭配什么美容师的特殊手法,就能达到如此奇效,怎么看都像是在骗人。 可自从我从神医手中得到那些珍贵的药方,再一一在自己身上试用,结果却真的如换了个人一般,见了奇效。” “敢问小姐是否来自昌隆?”为首的妇人正色道。 穆敬荑扫了她们一眼,点点头:“正是!” “原来如此,没想到这竟是真的!”妇人转头看向其他人:“与咱们比邻的昌隆县,最近新开了一家女医馆兼美容院,名为凌霄苑。” “哦,原来是凌霄苑啊!我说什么‘凌霄佳苑’咋这么耳熟呢?”另一妇人道:“我听说过,没想到这就开到咱们祈安了。” “诶,那你们这店面何时开业?会不会也如昌隆县一般发竹帖,赠芙蓉露?”一位身着秋香色衣裙的妇人抢着问道。 穆敬荑不觉轻笑:“夫人还挺清楚这里的规矩。” “那是,我表姐自打得了那芙蓉露,一见面就四处显摆,生怕人不知道她肤色变好了似的。哼,本来她那容貌哪里及得上我,还不是仗着得了竹帖!” 说完还皱了皱鼻子,一副不屑模样。 “这下好了,我们家门口也有了,到时候我也要喝那芙蓉露,定要比过她去!诶,你现在手里有竹帖吗?我先入十两银子呗!” 穆敬荑面露歉疚之色,扭头看了看清婉的位置,这才道:“我手中只有一张竹帖,之前已给了县令夫人,您若是想要,还需等上一等。 我家丫鬟正在发宣传单子,一会儿她回来才有,但也不多,只有十张左右。” “哪呢?你家丫环在哪呢?”一听说数量有限,立即有妇人坐不住了。 “哦,您还是等一等吧,她就在那边儿。反正咱们游园子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要回去,边聊边等还不是一样!”穆敬荑劝道,生怕她们去追清婉,再把那丫头给吓着。 “那倒也是,再等等也不妨事!”为首的妇人也劝了一句。 着秋香色的妇人欠了欠身子,对穆敬荑使了个眼色:“穆小姐还不知眼前这位夫人是谁吧?” “请恕小女眼拙,不识得夫人身份!” “这是我们祈安县县尉家的齐夫人!” “哦,齐夫人好!”穆敬荑并没有她们预想中的惊诧或者惶恐,而是神色自然的起身见礼,依旧是不卑不亢的姿态。 其他几位夫人互相对视一眼,没有做声,齐夫人则突然笑了,双手虚扶道:“快快免礼,咱们不过游个园子偶尔遇上了聊一会儿,说说笑笑即可,无需多礼!” 穆敬荑颔首,随着她示意,又坐了下来。 “姑娘年方几何啦?”齐夫人含笑问道。 “回夫人,小女如今十六了!” “哦,可有许配人家?” 穆敬荑表情一怔,迟疑道:“未曾!”她一边说着一边想着对策,生怕又遇到个媒婆附身的。心里不禁也纳闷儿,为何有那么多人惦记她的婚事,总想左右别人的命运呢? “嗯,不过家中父母似是正在商议定下的事了……”她故意垂着头,留了个似是而非的话尾,顺道做出羞涩模样,让对方误会。 齐夫人神色黯了黯,点点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穆小姐不细究也在情理之中。 “姐姐们,哎,我还真寻到白夫人了!”之前去核验真假的夫人一脸喜色的跑了回来,还未到近前就开口嚷上了。 众人顿时盯着她观瞧,迫切等着下文。 “哎呀,廖夫人,你倒是快说啊,真是急死个人了!”有等得不耐的,已经催上了。 很快有位丫鬟上前递上一只竹桶,廖夫人接过,拔开盖子喝了几口,这才抹抹嘴头儿道:“姐妹们别急!” 她喘了口气,继续道:“我刚问了那白夫人,之前的穆小姐容貌几何,可算个美人,你们猜那白夫人怎么说?” “啊,怎么说?”秋香色衣裙的妇人急等着下文,眼中都快燃起火了。 “嘿嘿,白夫人说那穆小姐怎能算是美呢,比之她不知差了多少。哎呦,还有啊,县令大人也在旁边,说的竟是同样的话。” “啊?果真如此……”众人不禁唏嘘一片,纷纷转头看向穆敬荑。 眼里的嫉妒不见了,敌意消失了,仰慕淡化了,赞许却更胜了。 “穆小姐愿意直言相告,可见品性纯良,我愿意到凌霄佳苑试一试去!…”秋香色衣裙的妇人猛一拍手,郑重道。 “那……要不我也去试试?”又一妇人搭腔儿。 “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也要去瞧瞧!” 很快众人又议论起来,而且情绪越来越高涨。 “小……小姐?诸位夫人好!”清婉见到穆敬荑身边竟坐了这么一大群人,先是一愣,待瞧见自家小姐脸上的神色,又不禁笑了。 妇人们听到问话,大多含笑点头,又见她与穆敬荑状似亲密,便明了可此人身份。 “诶,这丫头身上是带着竹帖吗?” “回夫人,奴婢是带了竹帖。”清婉不明所以的道。 “哎,那快给我来一枚!”秋香色衣裙的立即抢到身前,吓了清婉一跳,转头对穆敬荑求救:“小姐……” “夫人莫急,我这就给您拿!” 穆敬荑起身,从清婉身侧的包里,抽出一张竹帖递给了对方,又接过那递过来的十两银子,笑着道:“待半月后凌霄佳苑开业,还会有各种演出之类的可供观赏。 夫人上门不仅可以领芙蓉露,还能优先享用其他养颜饮品。 “如此甚好!”妇人乐的收好竹帖,转身回到座位。 之后几乎所有先来的夫人都领了一张竹帖,而且对要付十两银子的事均未表示异议。看得后来之人一阵艳羡,暗自约定半月后早些光临凌霄佳苑的事来。 穆敬荑自是主动给那位县尉夫人留了一枚竹帖,递过去后得了对方一个颇为和煦的笑容。 “小女不得不交代一点,咱们凌霄佳苑认帖不认人,一年后十两银子原数退回,院内所有服务均可享九成优惠。 开业后,凡是交了入会银子的客人,均可享受一年之期的免费芙蓉露,每月初一十五均会发放一次。所以夫人们定要收好竹帖,免得被旁人捡了去。” “哎呦,那若是竹帖丢了岂不是十两银子也要白花了?”立时有人质疑起来。 “这一点倒也不是没有补救之法,待凌霄佳苑开业,各位夫人过去登记一下详细信息,会得一枚陶牌,戴在身上可避蚊虫,也是将来退那十两银子的凭证!” “哦,还有东西可领啊……” 直到清婉身上的所有竹帖全部发完,昕雅才姗姗回来。见到穆敬荑和诸位夫人,先是打了招呼,复又道:“那边儿有人拉扯着打起来了!” 邻着最近的齐夫人突然站起身,对着其余几人道:“时候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廖夫人也随着她站了起来:“姐姐为何如此着急,不过去瞧瞧吗?” 齐夫人摆摆手:“算啦,年岁大了,不喜欢吵吵闹闹的,之所以出来,也是为图个舒心和乐,走啦走啦……” “夫人慢走!”穆敬荑也起身相送。 齐夫人对着她点点头:“你是个伶俐的,有空闲我定会去凌霄佳苑转转。” 穆敬荑立即笑道:“荣幸之至,欢迎夫人届时莅临!” 接着就有小丫鬟上前,一左一右扶着齐夫人,一行人缓步离开了。 感谢砚小殊大大的打赏,感谢莫三九、WS王师、yuer81、安得静心、沙中之金、老张读书等大大的票票支持,感谢诸位书友们的追读评论!!!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不白来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很快聚满人的香榭就散了,只余三三两两的后来者仍留在此处,企图再打听几句凌霄佳苑的事。 清婉凑到穆敬荑近前,低声道:“小姐,咱们接下来做什么?” “嗯,赏景!” “啊,您不是说有许多事要做呢吗?” “对呀,这只是其中一项!”穆敬荑得意一笑。 清婉摇摇头:“奴婢愚钝......” 穆敬荑拉了她坐下,又转头看向昕雅:“你不累啊,快坐这儿歇会儿!” 昕雅摇摇头:“奴婢不累。” 她这话说完,清婉就要起身,生怕自己坐错了,引得穆敬荑瞪了一眼。“你若不坐就回去吧,正好补觉!” 昕雅撅了撅嘴,转身寻个靠近廊柱的位置坐了。 亭台水榭,临近湖岸,清风徐徐,少了些暑热,多了份惬意。穆敬荑突然道:“这样的地方真适合野餐!” “嗯,小姐说什么?”清婉面露不解。 穆敬荑坐直了些,瞟了她一眼道:“就是在美景当中吃好吃的呀!” “哦......”清婉闻言立即失了兴趣:“此举不雅!” “哼!”穆敬荑听了心中郁闷,这时代的规矩也忒多了,着实不自由! “夫人,咱们犯不着与那种货色置气,平白低了自己的身份!”远远地走过来两人,看穿着打扮应是位嬷嬷,正轻扶着一位四十多岁的富家夫人,言语中似在劝慰。 “以往老爷有了新欢也还会尊重我这位正妻,自打这个姓瞿的入了门,府里的天儿就变了,再没了往日的和谐共处,整日里挑拨是非,搞得院里人都与她一条心去了,唉!” 夫人哀怨的话里带着浓浓的无力之感。 “夫人放心,老爷也就是一时新鲜,定不会让她猖狂多久的!”嬷嬷眼中阴狠一闪,转头看向夫人却仍旧是满脸和善。 昕雅耳力强于常人,连忙起身,轻扯了扯自家小姐:“宋师爷的正头夫人来了,刚刚吵架的其中一方就是她。” 穆敬荑这才看见那两个匆匆走来的身影,夫人一席姜黄交领大袖襦衫,下着十二破黎色间绾色交窬裙,原本梳好的倾髻稍显零乱,隐隐夹杂着些许花白之色。 嬷嬷穿着一身老银配黛青的衣裙,身段儿有些臃肿,看着自己主子的神色,脸上尽是担忧。 见她们临近,穆敬荑特意往旁边挪了挪,果然那两人在一旁坐了。 宋夫人默默拭了眼泪,苦着脸道:“这次不一样,她的出身同样不低,识文断字不说,又年轻貌美,我哪里比得过。” “之前的妾室哪一个不貌美,结果还不都是一样!” 一旁的嬷嬷不屑的撇撇嘴,眼角余光正瞧见穆敬荑的侧颜,偷偷推了自家主子一把,低声道:“她再美能比得上这位?” 宋夫人不解的抬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见到不远处那抹倩影,眼中立时现出恼恨之色。 “都是狐媚到骨子里的!” 离着如此之近,即便声量很小,穆敬荑她们还是听到了。清婉忍不住握了拳:“嘴毒小心惹了灾......” “清婉,你看我这脸是不是更水润白皙了?”穆敬荑突然音调婉转的开了口,一边说还一边抚着自己的脸颊,让对方瞧。 “哼!”宋夫人冷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清婉瞪视一眼,立即应道:“小姐自是越来越美,凌霄苑的护肤用品岂是白用的。” 穆敬荑顿时轻笑出声:“你这丫头,果真如此吗?” 昕雅在一旁也听出味儿来了,忙一本正经的帮腔儿。“奴婢还听说,之前那位王夫人,本已经日渐憔悴,面露斑驳了,谁知用了半月凌霄苑的护肤品,竟奇迹般年轻了不少。 肌肤愈见白皙不说,连那生出的斑都逐渐淡了。” “嗯,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想起了她。”穆敬荑故作认真的点了点头。 “哼,一派胡言!”果然那边有人回了一句。 清婉立即站起身,冲着那位嬷嬷斥道:“你见识短浅也就罢了,但不能抹杀了事实。 随便问问那些出身大家的夫人小姐,谁人不知凌霄苑芙蓉露有多难得,但凡饮过就没有不说好的,估计也就你们孤陋寡闻罢了!” 犹在不远处等着听声的几位夫人,见她们为此争论,忍不住搭了腔儿:“不是说咱们这边也要开凌霄苑了吗? 那竹帖我刚看有不少夫人得了,敢问什么时候才能再发啊?” 穆敬荑扭头,柔声笑道:“应该临开业还有一次,反正就在这逸趣园旁边,勤盯着点儿就是了。” “在这旁边?哎呦,那我得瞧瞧去!”几人说着便起身走了,生怕错过了好处似的。 穆敬荑无奈一笑,转头瞥了眼那对儿主仆,和煦问道:“您这是因何事恼怒啊,咱们身为女子本就不易,再互相伤害岂不是更为凄惨?” 宋夫人蹙着眉头斜她一眼:“我只是看不惯你们这种狐媚长相罢了。哼,刘嬷嬷咱们走!”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不相信夫人不喜欢自己年轻时的样子!” “哼,有什么可得意地,人人都会老!”刘嬷嬷轻嗤了一声。 穆敬荑赞同的点点头:“您说的有理,人是都会老,可有的人老的快,有的人老的慢,有的人老的卑微,有的人老的尊贵,所以命运才会不同!” 宋夫人闻言不觉停了脚步,是啊,她的母亲也曾年迈,却一直得父亲尊重疼爱。如今自己还未到老态龙钟的地步,心却已经死了,又何偿不是内心卑微所致? “这位小姐貌似言之凿凿,可有什么依据吗?”她的态度突然温和起来,再没了敌视态度。 穆敬荑伸手一让:“还请夫人坐下!” 宋夫人犹豫的看了看老仆,见她并没有反对之意,这才坐了。 “人最重要的不光是容貌,还有气质。随着年龄增长,容颜会变老,但气质却是恒古不变的,它是深植于骨子里的所在。 夫人可见过那些世家大族里受人尊崇的夫人们,是否在立于人前时明显带着不俗的气势?” 穆敬荑脑中突然想起了前世的高中舍友,人称校花的那位,时常听到对方念叨什么名媛培训指南,还斥责她太过女汉子。 如今情势需要,她便厚着脸皮照搬过来了。 宋夫人听了,似是还在消化,好一会儿才开口:“你又从哪里知晓那些气质由来的?” “我喜欢学习,更喜欢观察研究,我希望女子能自信起来,为自己而活,不要成为男人的附属品!” 刘嬷嬷不屑的撇撇嘴:“在这世上,哪个女子离了男人能活,真当是说笑呢?” “当然可以,只要相信自己,我们有手有脚,又有头脑,为何不可?哪怕是居于后宅,也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唉,还是年纪轻,不懂得人间险恶!”刘嬷嬷叹了口气。 穆敬荑淡淡一笑:“气质来源于自信,更需要有目标和梦想,有智慧的女人不应该整日悲春伤秋,自甘堕落。 我们可以大方得体,开朗热情,有自己的交际圈子,有自己的喜好。比如当今女子喜爱的,绣花,绘画,甚至是投壶,研究饭食做法,哪一样不比争风吃醋强?” 宋夫人摇摇头:“你不懂,若离了男人,就没有地位,更没有银钱可供使用,如你说的那些还不是需要银钱支撑。” “也不尽然,男人就像偷腥的猫,你越是追着他,他越会跑,但你越是不在乎他,甚至是躲着他,他反而会被你所吸引!” 提起这些,穆敬荑脑海中突然闪现了好几个人影,猛然发现自己竟无意间成了舍友口中的那种人,可她并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啊。 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才是爱情原本该有的样子。 可在这样的世界,真的可能吗?男人但凡有点儿钱财,哪个不是三妻四妾,见一个爱一个?公平,何来公平? “姑娘小小年纪,懂得倒挺多!”刘嬷嬷语带讥讽的刺了一句。 穆敬荑含笑看了她一眼,并没有严辞反驳。 “宋夫人不管信还是不信,都可以半月后到凌霄苑看看,观察一下用过那些产品的人有何变化,一切以事实为依据。” “诶,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宋夫人转身悄声对刘嬷嬷道,心里终于有了触动。 刘嬷嬷抬眼瞟了下穆敬荑的方向,无奈叹了口气:“那老奴就陪着小姐去瞧瞧!” “哎!”宋夫人顿时喜笑颜开。 回去的路上,清婉嘟着嘴道:“小姐,那位宋夫人几次用言语刺你,为何还要理她?” “你来得晚不知晓,曾经坊间传言说那位宋师爷的实权比之县令都不遑多让,咱们若是能与宋夫人结交,到时候定会助益良多。”穆敬荑神秘一笑。 昕雅撇撇嘴:“小姐,奴婢觉得您太想当然了,他们吵架的时候您是没瞧见。 那位宋夫人明显被师爷后娶的平妻压了一头,根本就是个不得宠的,哪里还能指着她能说上什么话?我猜您定是白费功夫了。” “嗯......那倒不尽然!只要师爷没有写休书,她就还有一席之地,何况还有咱们凌霄苑的众多护肤产品保驾护航,最差咱还赚了银钱不是?” 主仆三人没说几句,就到了凌霄佳苑门口。见到徐亮与叶嬷嬷正送走之前说要去看看的几位夫人,立时笑了,这一趟逸趣园果然没白来。 “诶,掌柜的,刚刚那几人......”徐亮指着离去的几人道:“他们问小的要竹帖,小的说半月后发放,您看行吗?” “行,工匠你都定下了吗?”穆敬荑点头。 “定了,他们说活计不多,有个十来天就能全部做完,搭棚架什么的都是木工活儿,也快。” 第一百三十七章 探查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嗯,接下来还要定制家具,你先从这边儿找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木匠,若是有最好,就不用大老远的从昌隆县运过来了。 我顶多住一宿就要回去,还有好多事要做,这边儿的穆贵坊和凌霄苑的改建装修有你负责即可,这几个小子都供你调遣......” 穆敬荑一边说,一边往院里走,脑中极力想着还有哪些是需要叮嘱筹备的。徐亮随在身后,皱着眉头努力记,生怕有哪处办的不完善令主子失望。 回到为她安排的屋子,穆敬荑又拿了纸笔将所需家具的图纸画了出来,一一交给了他。徐亮并不是第一次做这个,也算是驾轻就熟,没用她细讲,便知怎么与木匠沟通了。 即将吃晚饭的时候,曹千钧回来了,急急忙忙来找穆敬荑,昕雅亦步亦趋的跟着自家小姐,死活不让两人有独处的机会。 曹千钧无法,只得当着昕雅的面儿,说了自己的来意。 “穆小姐,在下查到了紫芙与江兄弟遇害的证据。” 他这句话一出口,穆敬荑直接蒙了,就算再讨厌江灵络劈腿,她也不希望对方出事,那毕竟是秦湘从小相依为命的师父,他若是出了事,肯定会把她坑坏的。 穆敬荑的脸色瞬间由晴转阴:“你找到了什么证据?” 曹千钧神色凝重,将一块儿沾有血渍的帕子递了过来。 穆敬荑伸手接过,略显慌乱的将那帕子翻过来调过去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发现在角落处,有一块儿很不起眼儿的‘芙’字。 “这是江灵络的还是紫芙姑娘的?”同样是她没注意过的细节。 曹千钧眉毛一立:“当然是紫芙姑娘的,你没看到那上面的名字啊?”他瞪着牛眼,劈手将那帕子抢了回去。 穆敬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万一是紫芙绣给江灵络的呢?” “不可能,我没见江兄弟用过帕子!”曹千钧似乎对此事极为厌恶,语气愈加不好起来。 “算了,我也不与你争,晚饭过后,我跟你去趟发现手帕的地方。”穆敬荑叹了口气,感觉跟他个粗人根本就狡不出理来,还是用事实说话比较好。 “晚上?黑灯瞎火的能看见什么,为何不明日再去?” “第一,明日我要回昌隆县,事情太多腾不出空儿来;第二,夜晚才是人们最容易放松警惕的时候,更容易打听出事情;第三,若江灵络与紫芙真遇到了危险,难保那群人没有警惕着被人发现的可能。 白日里,咱们俩大摇大摆的跑去查看,你不怕惹祸上身,我还怕呢!” 穆敬荑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转身回了屋。 “嘿,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是我莽撞了。行,晚上就晚上!”曹千钧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自觉地出了院子。 一个时辰后,两道身影蹑手蹑脚的出了凌霄佳苑,快速闪进了黑暗之中。 祈安县临着闹市背面的巷道里,一壮硕一纤瘦隐在黑暗中慢慢前行。 “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女子问道。 “从客栈一路问询过来的,听他们话里的意思是紫芙与江兄弟相携着离开的。虽有些奇怪,可他俩的样貌如此特别,怎么着也不应该看错才是。” 壮汉声音粗犷,一脸虬髯,正是曹千钧。 “他俩若是一同走的,很有可能是故意不告而别!”女子面容娇秀,正是穆敬荑。 “怎么可能,我们已说好了要一起去昌隆,要不然我干嘛跑去那里找线索?”壮汉语气急切,生怕对方不信自己的说法。 “我不是怀疑你,我是说你被骗了!这么跟你说吧,本来江灵络与我朋友秦湘是一对儿,却被紫芙耍心机手段搅和了,害得他们有情人就此决裂。 因为相处尴尬,他们这才不告而别。” “哼,你的意思是不打算管他们死活了,对吧?” “我没有说不管他们,我是说他们离开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很有可能是蓄意为之。” “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救人!”曹千钧不耐烦的挥了下手。 穆敬荑点点头:“是要先找到人,咱们问问周围的住户去。” 话落,她转身向院墙摸去,猛地一跳,就要扒住墙头儿往上爬。看得曹千钧直咂舌,忍不住开口:“要不你在这边等着,我去问。” “啊?我能爬......”穆敬荑扭头。 “在这儿等我!”庞大的身躯几个纵跃,很快上了屋顶。 穆敬荑叹了口气,嘟囔道:“早就该分开行事嘛,害得我手指都硌疼了!”右手腕上光芒一闪,人影瞬间消失,上了另一侧屋顶。 人处在黑暗中久了,待适应了就会看的越来越清晰。 居高临下,穆敬荑再次看向之前那处巷子,突然发现这里的形状中间大两头小,东西末端均向南拐去,的确适合暗杀。 可她又不明白了,既然想走,紫芙又为何会带着江灵络来此处呢?不是应该去港口或者官道驿站吗? 难道这里就是他们要去的目的地? 想到这个,她开始一家一家的查看,果然有一处院落似是没有人的。她左右观察了一下,为自己鼓了鼓劲儿,纵身跳进了院中。 小院儿不大,分正房和东西厢房。院里有些杂草,在月光下,很明显看出有被人踩踏过的痕迹,东倒西歪很严重,肯定不止一两个人停留过。 难道这些就是追杀他们的人吗?穆敬荑不禁想到了当初执意要杀死江灵络的罗家。这种猜测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江灵络没有死,还活着出了大牢。 听说罗家人来头儿不小,家大业大,若是被他们死盯着不放还真是个麻烦事儿。 她一边暗自思忖着,一边向屋中走去。 西厢明显是灶间和库房,里面老鼠的“吱吱”声偶尔传来,估计是因为有余粮的缘故吧。 她又转到东厢,里面黑洞洞的,看不清晰。使劲儿推了两下门扇,没有开,用手一摸,竟然挂着锁。 为了不引人怀疑,她从院里寻了根竹棍儿,用脚踩劈了,掰下一根粗细适当的竹签,捅进了锁孔里。 这个时代普通人家的锁并不精妙,她用竹签三撬两撬就松动了,用手轻轻拔了下锁头,果然应声而开。 小心的推开木门,借着月光看去,屋里面靠墙处是几个木架子,架子上摆着些残破的瓶瓶罐罐儿。没走两步她突然脚下一绊,踉跄着扑到架子前,险些摔倒。 回转身寻到那处凸起,看不太清楚是什么,只知道四周都是碎陶片。她从身上掏出火石,摸索着抓了根棍子,对着棍梢点了起来。 本来穆敬荑干这活儿是头一次,人家的火把都是浸了火油的,她这直接拿根棍子就点,多少有些没底。 谁知这棍子竟出奇的好烧,“噗”的一下就着了。 借着火光,她这才看清,地上竟是一只不知是何动物的内脏,已经干瘪坚硬,牢牢的黏在了地上,引得她立时干呕起来。 慌忙远离了那处,看向屋里的其他方位,靠南的窗户旁有一张桌案,上面笔墨纸砚俱全,虽然落满了灰尘,但仍能依稀辨出那写到一半儿的字迹。 见有了线索,穆敬荑立即忽略了害怕,凑到近前,仔细查看起来。手中火把劈啪作响,时不时还爆裂一下,似是有油脂浸润出来一般。 “人已到,速派......”字写到一半儿似是被谁打断了,最后一笔拉得很长。 “看来还真是有人要抓他们!”她喃喃道,估计这‘人已到’指的就是他们俩吧。 将屋中各处都找了个遍,突然发现在架子角落的顶上有个多出来的阴影,她扬起手跳着去够,却总是差了一截儿。无奈之下从桌案上拿了只笔,举在手中一蹦,终于够到了。 “啪嗒”一声,东西落了地。 穆敬荑连忙跑过去捡,像是箭头,看着很锋利的样子,在火把下冒着蓝幽幽的光。 突然一声重物落地的沉闷之响,吓得她一哆嗦,慌忙吹灭了火把,顿时一股怪异的味道萦绕鼻端,苦中带着焦糊,还掺杂着一股辛辣之气,很快她的眼睛就流起了泪。 院里出现脚步声,似也是先看看西厢,然后是瓮声瓮气的一声冷哼,接着便向东厢而来。到达门边时,那人轻“咦”了一声,推开门的霎那如一座小山般,轰然倒地。 穆敬荑极力眨了眨眼,将泪水挤出去一些。因为手摸了屋里的东西,她害怕不干净,也不敢揉,只得忍着。 那人莫名其妙的躺倒,半晌也没有动静,穆敬荑就有些待不住了。这若是个死人堵在门口,即使不是她害的,也说不清啊。 胆战心惊犹犹豫豫的挪到门口,一看那脸上的大胡子,她立时惊住了:这不是曹千钧吗?他咋还无故晕倒了...... “哎......”她试探了一下鼻息,发现还有气,连忙用手推他。先是小声,后来见没什么反应,不觉间声音也大了不少。 “喵......”一声凄厉的猫叫,吓得她再次禁声,背脊发凉,感觉此地太阴森了。 情急之下,她慌忙去抚那藤木手环,流光闪过,轻吐了口气,用力将小山般的人扶了起来,架着胳膊出了屋。 次日,曹千钧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穆贵坊的台阶上,头脸上被蚊虫咬了不少的包。回想昨夜的经历,他只觉一头雾水,着实想不明白自己是如何回到这里的。 此时的穆敬荑也是刚刚转醒,肆意的伸了个懒腰,手指末端传来的疼痛瞬间令她清醒起来。凑到眼前一看,那伤口已经结了暗色的痂,没感染真的是万幸了。 “咚咚咚”屋门被人敲响,“小姐,徐管事说今日先送您回福全镇,回来再忙别的。” “哦,我这就出来!”穆敬荑连忙应了一声,穿衣下床,简单梳了发髻,快步走了出去。 “小姐,奴婢想着这院子还要等半月才能开业,不如将这些人都带到即将开业的作坊处。 让他们帮忙调制胭脂水粉,顺道了解一下成分工艺,将来给客人讲解时也能多些说服力。 否则只我和安享两人,未见得能教授的好咱们凌霄苑的每一项业务,不如趁这段时日,让她们都亲自去学学,您觉得呢?” 第一百三十八章 搬入作坊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鉴于昕雅的建议颇有道理,穆敬荑一大早就交代徐亮先去车马行再买套车马回来,一会儿除了达源他们四个,其他人都跟着回昌隆县,学习半月去。 徐亮不敢耽误,连早饭都没吃完就跑出去了。达源自告奋勇要跟随前往,穆敬荑一想院里确实也没什么活计,就点头应允了。 两人动作很快,待院里人早饭刚吃完,便紧跑慢颠的回来了。 “掌柜的,车马买来了,咱们何时走?”徐亮朗声道。 穆敬荑看了眼跟在他身后的达源,微一思忖:“这样吧,你一个人忙来忙去也怪辛苦的,就让达源先跟着你,多少也能帮衬着些,遇到事也好有个人商量。” 徐亮回头,看了那小子一眼:“行,就让他跟着我吧。”然后一指另三个小子:“你们仨好好看家,下午工匠来了,都盯着点儿,没准儿晚上我就回来。” “是,何管事,小的们省得!”嘉业领头恭敬应道。 “好了,咱们都将自己的东西带好,到那边需要住半个月呢。”穆敬荑眼神扫过众人,吩咐道。 “是!”话落几个丫鬟嬷嬷纷纷回了屋子,收拾行李去了。 曹千钧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又要被甩下了,忍不住上前问询:“我该怎么办?昨晚你怎么回来的?我脑中稀里糊涂的,什么也不记得了。” 他懊恼的抓抓头发,神情沮丧不已。 “唉,我昨日也发现了些蹊跷地方,江灵络他们真有可能是遭人追杀了。”穆敬荑语气沉了些,将那只类似箭头的东西递了过去。 曹千钧拧着眉头接过,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突然道:“原来是拢钺门的人!” “拢钺门,那是个什么组织?”穆敬荑也不禁蹙了眉。 古代的帮派可是真刀真枪杀人害命的,这要是惹到个邪恶势力,即便她有凌霄护体都不见得能逃得脱,更何况江灵络和紫芙这两位连功夫都没有的人,绝对是九死一生啊。 曹千钧长叹一声,仰头看了看天:“拢钺门是个连皇权都不敢轻易招惹的所在,他们不光遍布朝晖各地,就连周围几国都有他们的堂口,简直是无孔不入。 以往被他们盯上的人就没有能活下来的,不论你武功多么高强,医术多么精湛,金银多么丰厚,亦或是地位多么尊崇,只要惹上了拢钺门就离见阎王咫尺之远了。 唉,我那江兄弟怎么会惹到拢钺门呢?不应该呀!” 曹千钧也是犯了难,别说以他一人之力,就算他是个佣兵十几万的将军,面对拢钺门也是无从下手。敌在暗,我在明,根本就毫无胜算,与蚍蜉撼树无异。 临近午时,众人终于踏上了回昌隆县的官道。 徐亮赶着之前的马车领路,车厢里是穆敬荑和清婉、昕雅三人,后面的马车由达源赶着,坐着余下的几个丫鬟婆子。 天气晴好,路上蝉鸣阵阵,扰得众人一个犯困的都没有。他们前面这辆车虽小了些,但人也少,倒还不算难过。 可后面那辆车上的人就惨了,热的一个个叫苦连天,问了达源七八遍什么时候到福全镇,恨不得长翅膀立即飞过去。 傍晚,一行人总算到了地方。 马车刚停到凌霄苑门前,就听到了岚若的声音。 “哎呦,徐管事,你们可回来了,人家廖老爷拿着钥匙等了半晌,也没见你们回来。” 穆敬荑被昕雅扶着下了马车,一见岚若那急切劲儿,便道:“钥匙呢,廖公子有没有把钥匙留下?” 岚若苦着脸,嗫嚅道:“奴家哪敢说自己转投您了,就没主动提这事儿。” “嗐,这有什么不能提的,人家店铺都不开了,你也得吃饭过日子,怎么就不能另投新主,左右你又不是廖家人,他拦着你做什么?” 徐亮看不过眼儿,训了两句,岚若垂着头无言以对。 穆敬荑也忍不住叹气,蹙着眉头瞟她一眼,问道:“那你知不知道廖公子住在哪里?” “呃......奴家不知,只晓得大概位置,也不太肯定对不对......”她一边说,一边偷眼儿去看穆敬荑脸色。 “算了,徐亮,你先跟我去那院落瞧瞧,没准儿廖公子正在里面等着呢!” “哎!”徐亮点头,转身对达源道:“你们先在这门口等着,若是渴了或者要去茅厕就跟里面的孙嬷嬷说。 男子不能进去,凌霄苑是只接待女客的地方,免得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实在忍不住就问旁边皮货店的魏雨,看他都去哪里解决。” 达源恭敬应了,转头去通知后车的丫鬟婆子。 徐亮牵着缰绳,一边推着车把,一边吁呀喔呀的嚷着,引着马匹调转车头,朝福全镇北街快速驶去。 路途倒是不远,眨眼之间便到了。 院门合着,徐亮凑上前,用力敲了两下,等了好一会儿,果然有人应了声。 “谁呀?” 穆敬荑立即下车,走到门前,高声嚷道:“是廖公子吗?我是穆掌柜。” “哦哦,您可算来了,我在你们凌霄苑那边儿等了半天。”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果然是廖万成。 “真不好意思,我们去临县回来晚了!”穆敬荑忙蹲身施礼,表露歉意。 廖万成摆摆手,笑着道:“嗐,我也是蒙登了,刚还琢磨,不如将那钥匙之类的交予你们凌霄苑的管事,这样就都不耽搁了。 之前我老惦记这屋里也有好多带锁的箱笼,怕不交代清楚,你们对不上钥匙。” “劳廖大哥费心了!”穆敬荑笑着道谢。 廖万成将门彻底打开,冲着院里一让:“唉,那日若不是你及时出手,我母亲就摔到了。我不过多等会儿而已,算不得什么。” 徐亮赶着马车直接进了院儿,左右瞧瞧,双眼顿时睁得老大,简直不敢相信这么短时间自家掌柜竟能买得起北街的宅院了。 他可是土生土长的福全镇人,自然清楚这北街的宅子有多贵。正房倒房东西厢房俱全,而且还归置得如此好,如此新,没有千把两银子肯定是下不来的。 穆敬荑随着廖万成走进正房堂屋,听着他一一讲解每把钥匙所对应的锁头。 这么看下来,她才发现,留下的家具用物还真不少,几乎不用再买什么了,修葺之类的更是用不上。 现在她担心的,反而是这院子会不会被作坊糟蹋了的问题,简直太齐整了。 都交接完,送走了廖万成,打发徐亮回凌霄苑将宋嬷嬷、崔嬷嬷、连带着另一辆车上的人,全部带来。 昕雅听了,犹豫道:“小姐,那奴婢用不用也把行李拿过来?” 穆敬荑一想,揽霞轩里的确有些挤,便挥挥手:“那就连夕瑶一块儿叫过来吧!” 昕雅欢喜地应了一声,与徐亮坐车回去了。 清婉看了看几处屋舍,低声道:“小姐,那奴婢住哪里?” 穆敬荑回想了一下刚刚看过的地方,决定还是给自己先留出一个主屋出来。“你住正屋西面,与昕雅夕瑶一起。” “哦,那奴婢先收拾去了啊?”说话间难掩唇边笑意,眼神迫切,只等着主子点头。 “去吧!” “哎!” 穆敬荑走进东屋,看到里面的家具摆设,心中忍不住想起了爹娘。 若不是陶艺坊必须在那山坳里,她真想让父母搬到这里住,看来还是早一点儿将临江镇的家推倒重盖了才好。 半个时辰后,大批人马便到了。随着他们过来的,还有岚若和顾玉莲两人,都是背着包袱提着木盆的装扮,满脸兴奋模样。 “掌柜的,他们也跟着过来了,小的想着要不就一同安置得了,省的总耽误您功夫。”徐亮解释道。 “嗯,也好!”穆敬荑点点头,对着院里刚刚下车的人一指:“达源和过几天回来的峦毅、流川住在西厢南屋,崔嬷嬷、宋嬷嬷、苏嬷嬷住在西厢北屋。 剩下婧安你们仨住在东厢北屋,叶嬷嬷、岚姐,还有顾玉莲,你们几个住在东厢南屋。 以后倒座房就是咱们这里做工的地方。” “是!”众人异口同声应道,各自去收拾了。 “徐亮你也回吧,都忙活一天了。”穆敬荑说完,转头指了指马车方向:“这两匹马你挑一匹,让他拉着那大车走,以后往来运送货物用。” “哎!”徐亮走到马前,微一斟酌,扭头道:“掌柜的,这匹灰色的留下吧,它性情温顺,好驾驭,以后您去哪儿,我们也能放心些。” “行,暂时先这样,若将来马车运货抽调不开,你再骑走它,左右我那儿还有匹枣红马呢。”穆敬荑温和笑道。 “那马脾气不正,还老得哄着!”徐亮嘟囔一句,显然他也没少遭枣红马坑了。 夕瑶这时跑了过来,欢喜道:“小姐,奴婢把您那屋也收拾利索了,刚来时问了秦姑娘,顺道帮您带了些日常用物过来。” “嗯,你有心啦!”穆敬荑笑着抚了下她的手臂,随着进了屋。 不一会儿,院里就传来了叶嬷嬷与夕瑶的对话声。 “夕瑶姑娘,我看这天色也不早了,是否该做晚饭了?” “嗯,这十五两银子您省着点儿花,挑俩人随您买菜去吧!” “哎!” 次日,穆敬荑刚回到凌霄苑,就见到流川正一脸焦急的等在外面,顿时吓了她一跳, 第一反应就是家里出大事了。 “怎么了这是?” 流川见到来人,立即起身,凑到她面前压低声音道:“主子,不好啦!作坊来了一群闹事者......” 穆敬荑神色怪异的看着他:“有闹事者,你们俩是干什么的?” 流川一愣,转瞬又道:“主子,这事没那么简单,他们......” 第一百三十九章 管事之争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也不废话,直接问流川会不会赶车,见他点头,一指院内的小马车:“你来套车,咱们回作坊。” 夕瑶、昕雅、清婉三人听到动静一齐跑了过来,纷纷争抢着要跟随。 穆敬荑想了想,道:“夕瑶随我去,你们俩带着剩下的人去凌霄苑寻孙嬷嬷,是采买药材还是在那里帮忙,都听她安排。” “是!”清婉与昕雅顿时蔫巴下来。 “好好干,这是正事,待我回来还要检查成果。”穆敬荑脸色严肃起来,语气不容置疑。 “是!”这下两个丫头捉急了。 路上,流川一边赶车,一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她讲了,原来又是张德旺那厮搞事情。 昨日暮时,张德旺大摇大摆来了穆家陶艺坊,口口声声要找何掌柜。罗久说人不在,他也不在乎,只说之前与何掌柜约定好的,要他负责招人手,到时候安排在作坊里做工。 罗久笑他做梦,作坊里不缺人,更何况这张德旺的脾性谁人不知,人懒奸猾,就算用临江镇里的七岁孩童也不会用他啊! 张德旺被气得冒烟儿,扬言次日直接带人过来上工,连工钱都与何掌柜商定好了,而且他一来就是这里的管事,与穆云山势不两立。 把作坊里的人都被气个够呛,可是谁也不愿信他的鬼话,只想着他就是为了闹事讨嫌,故意提的由头。 谁知今早他竟真的纠集了临江镇里二十来号地痞无赖,到作坊堵门儿来了。罗久眼见着要拦不住了,这才急着叫小工跑去穆家寻管事。 如今峦毅正以一人之力拦着众人,偷派流川来福全镇报信儿,眼看着穆云山就顶不住了。 流川快马加鞭,日头升到半空,马车终于到了穆家陶艺坊门口。 穆敬荑扶着夕瑶跳下马车,低声对流川吩咐道:“我爹最近收了多少徒弟了,将他都叫来。就说师父这儿有事,要他们早点到,有武器家伙的都带上!” 流川偷眼儿看了下正气焰嚣张,带人撞门的张德旺,犹豫道:“小姐,小的不在,您这边能行吗?” “快去快回!”穆敬荑一摆手,头也没回就向前走了。 作坊门外,众人大声吵嚷着,喊着号子一下下撞着木门。 张德旺嘴角带笑,满眼兴奋之色,带头嚷道:“穆云山,我劝你尽早滚出来,否则这门撞坏了,何掌柜一怒之下可是要怪罪的。 别到时候你这管事做不成不说,还要赔两扇大门。哎呀,以你挣得那点儿银钱来看,未见得够吧?” “夕瑶,给我抽他!” “是!” 人影一闪,张德旺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伸手一摸,竟有些热。眼露迷茫的四下看去,正瞧见不远处似笑非笑的穆敬荑。 “对,还有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哼哼,从今日起我就是这作坊的管事了,以后这里可不是你一个外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了,万事都需要向我这个管事报备。” 穆敬荑好笑的仰头看看天:“您莫不是跑这儿做白日梦来了吧?哎呀呀,看来你家日子的确过得艰难啊,竟饿得神志不清了,啧啧……” 张德旺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可与人家打嘴架并不是他的强项,要不然每次也不会被赵氏骂那么惨了。 他冷笑一声,指了指身后的众人:“瞧见了么,这些都是何掌柜亲口吩咐我招来的人手,以后作坊里做工的就是他们了,像你爹那种软蛋还是有多远滚多远的好!” 砸门的顿时一阵哄笑,看向穆敬荑的眼神也带着几分鄙夷。 夕瑶“啪”的一下打开竹伞,默默走到穆敬荑身后,又掏出把扇子,一下下为她扇着风。 张德旺听到声音,扭头一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哼,看你还能乐几时,给我用力撞,都没吃饭吗?” “你们无故撞坏我家作坊大门,想要逃脱罪责肯定是不能了!”穆敬荑冷冷的道。 张德旺禁不住大笑:“呵呵,你家作坊?哼,不要以为你们穆家人都在这院里干活,这就成你家的了,我告诉你,你们就是在这里干一辈子,作坊也姓何不姓穆!” 穆敬荑目露轻蔑地看着他:“老张家怎会出你这样一位混账的,真是有辱门楣,愚蠢至极!” 烈日下,那二十来号人忙活的均是汗流浃背,个个儿咧着嘴,眼都快睁不开了。转头一看躲在阴凉处的张德旺,心里顿时不平衡起来。 穆敬荑忍不住轻笑起来:“张家大叔果然有些头脑,凭空得了这么多手下为你出力,啧啧......”她仰头看看天上的日头:“瞧瞧这日阳,多晒啊,还是阴凉地方舒爽啊!” 她这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恰好是那些地痞无赖可以听到的程度。 “张管事,这么热的天儿,再忙活下去,人都要中暑热了,您最好想点旁的招数吧!”果然很快就有人表示了不满。 “对呀,不是说跟那姓何的商讨好了嘛,怎么连门儿也不让我们进啊?” “我告诉你,那介绍费我可是交给你了,若是进不了作坊做工……” “嘁嘁嘁……赶紧撞门,哪那么多废话!我说跟何掌柜谈好了就是谈好了,加把劲儿,闯进去作坊就是咱们的!” 张德旺说的言之凿凿,一点儿心虚的意思都没有,穆敬荑不禁也纳闷儿起来,这到底是谁给他的底气,胆敢这么肆无忌惮的颠倒黑白。 耽误了这么会儿功夫,流川已驾着车回来了,满载着一群半大小子以及他们的父母兄弟。 “主子,我们来啦!”流川气势如虹,马车还没停稳就跳下了车辕。 “张德旺,好小子,青天白日竟敢上穆家作坊闹事来,真当这世上没有王法了不成!大伙跟我上,咱们抄家伙打死这群瘪犊子!” 为首的汉子振臂一呼,后面的小子们呼啦啦如下了山的猛虎一般,向着作坊门口儿就冲了过去。 看着那些地痞无赖被气势汹汹的民众吓退,穆敬荑不禁佩服起何睿勍来。 拜师收徒果然是个好主意,是人都有私心,哪个徒弟在没有学成之前都不希望师父这边出状况,更何况在这个尊师重道的古代,徒弟对师父的孝敬程度堪比儿子。 面对着手中持着武器的众人,张德旺一伙人很快矮了气焰,作坊大门也被夺了回来。 “师父,您放心,有我们在,谁也甭想抢了这大门去!”青壮小子们群情激奋,高声叫嚷着,眼露戏谑的晃了晃手中的镐头,棍棒等物,威慑力十足。 院里面的峦毅听到动静,立即撤了栓子,与十来个小厮一起,簇拥着穆云山走了出来。 “张德旺,我劝你还是哪里来的回哪里去,我们穆家作坊不欢迎你这种人,再多歪缠也是无用!” 穆云山面色平静,语气也算中肯,可听在张德旺耳中就成了赤裸裸的挖苦。 “哼,这作坊的主子是何掌柜,可不是你穆云山,你没资格决定我们的去留!”张德旺怒目圆瞪,恨恨嚷道。 可惜他说话没有那一呼百应的气势,身后跟随的那些人都呲牙咧嘴忙着用衣襟擦汗,并没有开口附和的意思。 穆云山淡淡一笑:“何睿勍是我亲侄子,你说他是会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话音未落,站在作坊门口的众人就哈哈大笑起来,一道道盈满嘲讽的目光如刀剑一般,直直戳进了张德旺的心坎儿。 “算啦,我们师父不愿跟你一般见识,你还是赶紧滚吧!” “就是,张德旺,你是睡觉睡蒙登了吧,天底下估计没谁傻到用一群懒汉无赖做工!” 穆敬荑缓缓走到人前,对着父亲盈盈一拜,转身道:“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来此闹事,但作坊的木门你们是撞了。 我们穆家一向忠厚,也不多要,五十两银子赔个新的就成!” 张德旺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又回头对着那十多个无赖摊摊手:“瞧见了没,这可是他们得寸进尺的,不赖咱们不讲理吧?” 流川、峦毅立即站到了众人前面,对着穆敬荑一行礼:“请主子吩咐,小的愿将这张德旺的牙齿打落,让他不再满嘴胡话,在咱们作坊门前大放厥词!” 穆敬荑点头,对着张德旺道:“你们要么交钱,要么打欠条然后滚蛋,否则别怪我的人不给你脸面!” 穆云山知道这两个小子功夫高强,生怕一气之下真把对方打坏了,有心想上前拦一句,却被刚出大门的赵氏拦了。 “闺女甭惯他毛病,这老鳖孙儿就是该打,惦记咱们作坊不是一日两日了,这次来肯定也是算计好了,想何贤侄不在故意编纂瞎话过来寻衅滋事的!” 赵氏早就看他牙痒了,如今自己这边明显气势更盛,不趁此机会好好报报仇,她岂不后悔死。 “打他,让他好好知道知道,咱们穆家也不是好惹的!” 正在流川、峦毅摩拳擦掌,准备向张德旺出手的时候,远远的从山坳口跑过来一人。 只见她急扯白脸的大声嚷道:“住手,我们老张家也不是好欺负的,你若敢动他一个手指头,我就让族长理正将你们赶出临江镇。 众人疑惑看去,来人竟是张德旺媳妇,跑的左摇右摆脸红脖子粗,张着嘴大口喘着气,汗水粘着半散的头发,糊了一脸。 到了近前,她抬手指着穆家人,恶狠狠的想威胁两句,可惜气息不稳,张着嘴根本咬不清字,哩哩噜噜半天也没吐出句囫囵话儿来。 日阳下豆大的汗珠子吧嗒吧嗒顺着糙黑的脸颊徐徐滚落,瞧得甚是吓人。 “大话谁都会说,可惜这作坊是我家的,谁也没权力赶我们,反倒是你们,撒谎骗人,要对这些人有个说法。” 穆敬荑话音未落,那些围在张德旺身边的人就吵嚷开了。 张德旺媳妇抬起袖子抹了把脸上的汗,总算缓过了劲儿。 “哼哼,可惜你们说了不算!” 她得意的指向山坳入口,远远地有辆马车驶了过来。 感谢幕后黑手胡某、YUER81、老张读书、WS王师等诸位大大投的票票,丰卿万分感激!!! 第一百四十章 闹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不禁好奇,张德旺媳妇这是搬来了什么救兵,能嘚瑟至此。 没等她琢磨明白,马车就到了近前,车夫一拉缰绳,马车停止,从上面跳下个小伙子,转头儿又接下来两位长辈,一位年逾六十,一位四十左右。 张德旺见到来人,立即两眼放光,迈开步子表情殷切的迎了上去。“王哥,劳您大驾了!”接着他又对那老者道:“徐爷爷,劳您辛苦了!”一边行礼一边笑着客套。 “哼!”老者冷哼了一声,倒背着手,迈步向众人之间走来。 “哎呦呦,这是干什么呢?” 王劼一脸戏谑的看着眼前的场景,歪着嘴角凑到穆敬荑附近,悄声道:“啧啧......穆妹妹这是何苦呢?若是早日从了我又怎会遇到这种糟心事!” 流川飞速一掌将人推了开去,恨恨道:“放尊重点儿,我家小姐岂是你这种人可以肖想的!” 王劼一个踉跄,欠点儿摔倒,下意识抚了抚被打的地方,瞬间恼怒。 “爹,明显是穆家不占理,仗着人多势众,故意与人为难!”他伸手指着穆云山,咬牙切齿道。 王璟合看到自己儿子吃亏,心中自然不喜,见徐老并没有反对之意,立即冷了脸:“穆云山,以往我看你也算老实,如今为何出尔反尔不讲诚信?” 穆云山抱拳施礼:“里长大人,草民并没有不讲诚信,实是张德旺故意污蔑与我,还请明鉴!” 张德旺一听顿时不干了,大声嚷道:“哼,穆云山穆云山,要我做这作坊管事,帮忙招募人手,这都是何掌柜亲口与我说的。 如今你怕我抢了你差事,故意趁着何掌柜不在矢口否认,好毒的心思啊!” “看来你穆云山是一直在装老实人啊,如今刚一得势就尾巴翘起来了。哼哼,你可别忘了,在这临江镇,若不是大伙照顾,连你的立足之地都没有!” 因着刚才那一下,王颉多少心中有了顾忌,不敢再上前了,只站在远处恶狠狠斥骂。 王璟合瞟了他一眼,又抬头看了看当空的日阳,对着穆云山沉声道:“如今为了你们,我与族老放下手头的事,一齐赶了过来。 你不将我这个里长放在眼里也就罢了,连徐族老都不让进去,这要是因此中了暑热,你穆云山承担的起吗?” 他的声音愈见凌厉,眼神也带上了威胁。 穆云山有些踌躇,左右看了看,正要开口,却被穆敬荑接过了话头儿。 “请里长大人明鉴,您也是见过我表哥的,请问您对他的印象如何,是否痴傻?” 王璟合一愣,瞬间拧了眉头,满脸怒容的扬高了下巴,撇撇嘴道:“男子才可议事,这里没你一个黄毛丫头说话的份儿!” 穆敬荑暗自握了握拳,冷冷笑道:“难道您堂堂一镇之长,连与我回话的勇气都没有吗?还是说这问题您根本就回答不出?” “你?”王璟合气的脸上青筋直冒:“他何掌柜自然不会痴傻,反而比之常人更加聪敏!” 穆敬荑闻言立时笑了:“既然如此,以我表哥的为人,又怎会雇佣张德旺这样的人进作坊呢? 他是嫌荷包里的银钱多了,还是嫌开作坊亏损得不够快呢?估计别说他,就是在场的诸位也不会愿意录用一个有名的懒汉无赖做管事吧!” 众人听了,瞬间安静,眼神纷纷看向张德旺,目露鄙夷。 穆敬荑说完一使眼色,流川会意,一个纵身返回作坊。很快又挟了把椅子跃了出来,恭敬放到了徐族老身后,扶住老人低声道:“族老请坐!” 这时夕瑶也眼疾手快的飞掠出去,从马车上拿了把竹伞回来,递给了身后一名小厮。 穆敬荑蹲身施礼,柔声道:“今日遇到此事实属无奈,‘树欲静,而风不止’,还望族老爷爷秉公办理,还我们穆家清白!” 话落,一挥手,命小厮过去为族老打伞遮阳。 “是,掌柜!” 王璟合一见这丫头行事,竟是只顾着徐族老,并未有顾着自己的意思,心中不禁气闷,冷冷瞪了张德旺一眼。 王颉看不下去了,开口就是斥责:“穆云山,你那两只眼是摆设吗?” “王颉,你会不会说话?我爹再怎么着也是长者,尊卑有序,有小辈如此对长辈出言不逊的吗?真不知你当初在学堂都干什么了,书都读到狗肚里去了吗?” 赵氏闻言,忍不住掩唇笑了起来。 她的声音清亮悦耳,令王璟合的脸更加黑了。 徐族老冷哼一声,赵氏这才止住了笑。 王璟合微眯了眼,看了看这作坊四周的群山,淡淡道:“穆云山你们烧陶用的土严格来说是咱们整个临江镇的,每一个镇民都有份儿。 以往大伙不计较是宽宏,可你若是叫起真儿来,咱们也就不得不掰扯掰扯了!” 他说完,扭头看向众人,朗声问道:“你们认为呢?这作坊虽是私人的,可山却是咱们大伙的,他用咱们的土去烧陶卖钱,是不是该付些红利啊?” “对啊,平白让他占了这么久便宜,是该核算核算了!”以张德旺为首的人积极响应,纷纷叫嚣起来,连带着穆云山徒弟的家属也动了心思,眼神不定起来。 穆敬荑清脆一笑:“照里长的意思,咱们每日里喝的水也是大家的,是不是每个人都要交银钱出来啊? 还有镇里很多人抢荒种的庄稼,收获了也要分给镇里每人一份儿吧?总不能厚此薄彼不是?” 王颉气恼,指着她道:“你这分明就是胡搅蛮缠,水人人都喝,庄稼也有大部分人种,但唯独你家烧陶。” “没错,是只有我家烧陶,那是我爹会这门手艺,你们不会。如果不服气大可以都拉土去烧,我们断不会拦着。 可若是眼热别人,又自己没本事,整日里想着欺男霸女,抢夺财务,人在做天在看,早晚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穆敬荑冷着脸,观瞧着那些蠢蠢欲动之人,眼中轻蔑之色尽显。 “我们穆家向来与人为善,但并不代表软弱可欺,若是镇里说不清楚,咱们还有县里州里,不就是银钱吗,我们奉陪到底!” 徐族老突然咳嗽了一声,缓缓开口:“王里长的话虽有道理,却也禁不得推敲。 不如听老夫一句劝,都在一个镇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故要闹的面红耳赤,好生商谈不好吗?” 他转头看向张德旺:“你也是,那何掌柜是个外人,你定是听岔了,人家作坊缺不缺人,穆云山他整日在这儿能不知晓吗? 再说了,若真是姓何的小子要招你做工,结果被他拦了没去成,待的回来定会寻穆云山错处不是?” 张德旺一口气堵在喉咙,上不去也下不来,张了几次嘴才终于抓住个空隙,辩解道:“那不对呀,徐爷爷! 若是我们没进作坊,待得何掌柜回来,即便要找穆云山算账,也是任凭他红口白牙随便编排了呀!” 徐族老冷哼一声:“有我们这么多人作证呢,你怕什么?” “可……可若是耽误了作坊生产,这责任……”张德旺还要再说,却被穆敬荑抢了先。 “不用担心,这作坊真正当家的还不是他,确切的说他只是我的合伙人。 想必里长大人还有些印象,购买这山坳土地的人到底是谁,地契主人的名字又是什么,当初我只是让表哥帮我跑个腿儿而已。” 穆敬荑的话就像丢到湖面上的一颗石子,瞬间令在场的人面现惊愕,不约而同的看向王璟合所处的位置。 王颉更是不敢相信,眼前容貌姣丽的女子竟是个真真正正的女财主,这还了得,他岂不是错失了一次发大财的机会,若是早前娶了她,那些作坊和产业岂不都是他王颉的了。 烈日下,王璟合深处众目睽睽之下,愈发觉得暑热难耐起来,他若是承认了穆家丫头是真正的主家,那自己刚刚的言论不就等同于赤裸裸的歪曲事实吗? 沉吟许久,王璟合叹了口气:“穆家丫头,我知道你是为你爹出头,故意这样说的。 可放眼望去,有哪个未出阁的女子名下会有产业,我劝你还是编个靠谱儿点的理由拿来说才好!” 说完他咧了咧嘴,将即将掉落在眼中的汗珠子抹了抹,嘟囔道:“看来穆云山做管事还是差些意思,连个待客之道都不懂,女儿也教养的嚣张跋扈,着实德不配位。 不如由我家颉儿暂代管事一职,这样对两边儿都公平。张德旺等人也可以进去做工,你穆云山也可以继续烧窑,你们怠慢官家人的举动也念在是初犯的份儿上,暂且饶过!” 他状似慷慨的摆摆手,将自家儿子往前一推:“颉儿自小接触生意,也颇有些心得,管理起作坊来定会得心应手。 以后咱们临江镇也能如福全镇一般,人人富庶,家家和美,成为一方大镇!” 穆敬荑不禁嗤笑,原来这王颉之所以如此,完全是有个同样无耻的爹啊。 “地契上上清清楚楚写着我的名字,难道府衙的官印在里长面前竟毫无效力吗?还是说您打算自立为王,违抗朝廷律法了?” 穆敬荑这顶大帽子扣下来,顿时令王璟合闭了嘴巴,只顾着瞪眼暗自运气。 王劼嘿嘿一笑,嚣张道:“你不用说这些,我爹是镇里的里长,这是不争的事实,说白了与这儿的土皇帝也没什么分别。他的话就是事实,出口的就是王法!” “是谁要反叛朝廷了?”一声略带嘲讽的话语传了过来,紧跟着是一辆装饰考究的小马车。 正一副趾高气昂模样的王家父子,身子猛然一震,迅速看向声音来处。 两匹油光发亮的高头大马整齐划一的跑到近前,接连打了几个响鼻,昂着头藐视着众人。 一身劲装的青壮男子跳下车辕,脸上带着戏谑的笑:“穆掌柜这里好生热闹,什么事搞这么大阵仗?” 紧接着马车帘子被缓缓拉开,另一个劲装男子栓好马,凑到了车窗前。 “主子!”俯首贴近车厢窗户,一副恭顺模样。 “问问穆掌柜那些货准备好了没有,若是有人影响了穆家作坊的生意,那就是与我们刘家过不去!” 车中人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第一百四十一章 情势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是!”劲装男子走到人前,寻到穆敬荑的身影,微一抱拳:“穆掌柜好,我家主子想问那批货是否可以如期交?” 穆敬荑没见过此人,有些眼生,愣了半秒,侧头看了眼那马车里一晃而过的轮廓,心中顿时明了:“哦,能按时交货。” 男子点头,转而看了看四周剑拔弩张的众人,疑惑道:“这些都是您手下的工人吗?” 穆敬荑扫了一眼张德旺等人,苦笑道:“不是,他们欺我一介女子,想要抢夺穆家作坊,如果到时候交不成货,定是因为作坊不在了。” 男子立即神色凛然起来:“穆掌柜,切莫担心,旁处不说,在咱们昌隆县,我们刘家还是有几分分量的。” 他这话说完,在一旁正喝茶水的徐族老突然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看向来人,因为太过急切,手上的茶碗欠点儿扣到地上。 “你是刘家人?那这车上坐着的......” 男子瞥了他一眼:“正是我家大少爷!” 族老连忙放下茶碗,躬身施礼:“不知公子前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您是?”男子拧眉。 “老朽是徐家人,临江镇的族老,本家的长嫂是徐老夫人。” “哦,原来是徐家长辈,失敬失敬!穆掌柜与我家少爷常有生意往来,又极得我家老夫人眼缘儿,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竟敢奓着胆子上门,想要为难于她? 您既然是族老,可一定要为穆掌柜做主,她为人聪敏颇有学识,可是我们刘家的座上宾,若是与她作对,那就是与刘家作对,这事我们可就不得不插手了!” 男子说话不疾不徐,与之前张德旺一群人的吵吵嚷嚷不同,也与王璟合父子俩那种皮笑肉不笑迥异,但却令在场每个人都听进了心里。 赵氏偷偷踮着脚尖儿,去瞧那马车里的人影,忍不住好奇起自家女儿与对方的关系。穆云山闻言微微站直了些,腰背不觉间挺阔了不少。 夕瑶偷瞄了一眼自家主子,目露担忧之色。 张德旺有心想叫嚣两句,可一见族老那副笑弯了眉眼儿的讨好模样,心里也不禁犯了怵。他之所以敢嚣张跋扈,全仗着与徐家私下商定的姻亲,为此还惹得祥子心生怨怼。 所以徐家的态度关乎着他是否还能继续闹下去,甚至决定着他是否还能立足于临江镇。 王璟合心中恼恨,可面儿上还要尽量保持平和,毕竟他家如今的日子也与徐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刘少爷与作坊有生意往来这是好事,我们临江镇的民众自然欢喜......”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那男子白了一眼:“穆家作坊的生意,与其他人有何关系,与你又有何干?” 王璟合一句话噎在当口,直了直眼儿,继续道:“我是这里的里长,当然与我有关!” “是吗?”男子转头看向徐族老。 “呃......璟合这孩子就是脾气直了些,有时候说话没经过思虑就脱口而出。” “哼,既然头脑不好,那还当什么里长?偌大的临江镇,难道就没有聪明人了吗?” 男子轻蔑的扫了王璟合一眼,嘟囔道:“唉,都言相由心生,我劝族老还是号召大伙尽快重选个人做里长吧,免得败坏了临江镇的名声。” 说完,转身对穆敬荑一礼,含笑道:“穆掌柜请留步,在下告辞了。我家少爷说了,您无论何时遇到难事,随时可以派人去刘府别院捎个口信儿,我们定会全力相帮!” 穆敬荑感动之余,再次看了眼那马车位置,车窗中略显瘦削的脸颊棱角分明,隐隐的忧郁之色淡了些,深邃的双眼斜瞥过来,静静的看了她一瞬,复又回到了阴影当中。 “嗯,帮我谢谢你家主子!”穆敬荑感激地笑了笑。 男子颔首,转身回到了马车旁, 待刘府的马车绝尘而去,徐族老转头对着王璟合道:“都回去吧!” 王劼刚想反驳两句,就被自家老子一个脖搂打了个趔趄,灰着脸不敢言语了。 “哎,徐族老,咱们回吧!”王璟合立即变脸,转头对着张德旺等人狠狠斥道:“若是不想被逐出临江镇,我劝你们还是赶紧各回各家吧!” 族老说完,头也不回的向山拗口走去。 穆云山微一迟疑就追了上去,对流川一招手:“快,赶车送族老一程。” 流川看了眼穆敬荑:“主子......” “去吧!” “哎!” 张德旺一见撑腰的都走了,自己再不走肯定没有好果子等着他,连忙趁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的当口,撒丫子逃了。 张德旺媳妇被堵在后面半晌,此时见到自家男人不但没进成作坊,还如此狼狈的要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扯着脖子就骂上了。 她这嗓门儿一打开,之前那群地痞无赖自然听到了,醒悟过来也没耽搁,纷纷吵嚷着寻张德旺赔损失去了。 穆敬荑见自家老爹往回走,转身对站在作坊门口的众人道:“大伙都回去赶工吧,免得耽误了刘公子定的货。” 众人一窝蜂似的回了作坊院里,继续忙碌去了。 赵氏一把攥住闺女的胳膊,急匆匆回了管事房。 “你跟我说实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家少爷与你有何牵连?”赵氏的表情很怪异,像是激动的要咧开嘴笑却又掺杂了些许伤感和无奈。 穆敬荑叹了口气,嘟囔道:“什么牵连,人家那是纯粹的和我做生意而已。” “哼!嘴硬……接着嘴硬……” 眼见着赵氏又要拧她,穆敬荑连忙躲闪开来。 “娘,女儿说的都是真的,您可不准胡猜。” “只生意上的往来,人家为何特意过来为你撑腰?”赵氏嗔怪的瞪她一眼,坐到了椅子上。 “哎呀,菩萨还有三分薄面呢,何况人家要等着咱们如期交货。这次货要送到陵州,表哥不在,也只能我跟着压船过去了。”穆敬荑突然想起了此事,又是一阵懊恼。 傍晚,穆家三口回到家的时候,张德旺家里还没有消停下来。原因无他,皆是他的贪念惹的祸。 当初他以帮作坊招人手为名大肆敛财,一个劲儿的鼓吹进了作坊可以挣到如何多的工钱,又说自己进去就是管事,定能给他们安排些好活计。 这些地痞无赖被他唬的得皆是眼儿热,纷纷争抢着报名。于是他又开始拿架子,说要收介绍费,名额有限,心诚者得。 众人一犹豫,心想除了这处,他们也找不着什么收入来源,便将家里但凡可以当掉换钱的物事都拿去当了,换了银两找张德旺交介绍费。 可惜他们大多不识字,也没有凭证,张德旺打一开始就算到了这点,奔得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复返的目的。 结果还没等到进作坊,他收的那银钱就被花的七七八八了。赌钱,听曲儿,逛花楼,好一顿逍遥,直觉自己已经过上管事的日子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张德旺的如意算盘并没有成功,何睿勍不在。穆家作坊如天降神兵般来了那么一大群人,直接将他逼迫穆家就范的目的击的粉碎。 次日,张德旺家已经被恼怒到极致地痞无赖砸的砸抢的抢,连个囫囵个儿的盘碗都寻不到了。 张德旺媳妇坐在门槛上呼天抢地的哇哇大哭,小儿子正回来找家里要束脩,结果见到如此场景,顿时傻了眼,一边劝慰母亲,一边问张德旺怎么回事。 结果自然没得啥好话,狗血淋头的一通骂,直撅得他目瞪口呆,甩了句:“不可理喻!”跑出了家门。 最后还是张贵祥听到村里的议论,忍着恼意去张德旺家看了一眼。 被一群好事之人围得水泄不通的院落里,张德旺夫妻俩正打得火热。 女方连挠带咬,男方一顿乱锤,两个人打的难分你我,斥骂声,哭喊声就没断过。 张贵祥看的实觉磕碜,强忍着厌恶分开了两人,又撵着围观的众人离开,丢下一两银子也走了。 赵氏若不是忙碌,早就跑去看热闹了,这张德旺长期编排她,见面就是讥讽,早就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看那厮倒霉,比吃了蜜都令她欢喜。 穆敬荑回家住了一宿,就急匆匆回了制香作坊。按着配方,带着夕瑶和两个嬷嬷,忙着采买材料用物。 流川驾着车将放在凌霄苑里的大批货品工具,一趟趟全部拉了过来。东西安置妥当,来制香作坊做工的人也陆续到了。 魏雨特意送了秀云过来,见到院里的众人,连忙笑着打招呼。秀云则跟在他身侧,微垂着头,下意识抻着衣角。 夕瑶见了,便开口问询:“魏小哥儿这是......我家掌柜的在里面,您稍等一会儿。” “夕瑶姑娘,我是送表妹到这里做工的,之前已经与掌柜打过招呼了,只是这安置问题还需得麻烦她操一下心。”说着,他还指了指身上的包裹。 夕瑶会意点头:“好,我这就进去通禀掌柜。” 宋嬷嬷正从倒座房西侧的屋中出来,手中拖着一大袋鼓鼓囊囊的物事,走的吃力。立在门口的秀云见了,略微犹豫了下,就跑了过去。 “嬷嬷,还是我来吧!”她一把攥住袋口,迅速转身,一蹲一起,袋子就离了地。 宋嬷嬷目露惊讶的看着她,怎么也想不通那看似单薄的小身板儿,怎能有如此大的气力。 魏雨一开始还有些心疼,后来见到宋嬷嬷稍一愣神就追了上去,帮忙扶着袋子,这才放下担忧。 穆敬荑走出屋时,正看到秀云背着袋子走进倒座东屋的场景,不禁感慨起那丫头的勤快来。 感谢南鹤栖北林大大的打赏,感谢砚小殊大大的打赏,感谢安得静心、yuer81、王爱金、莫三九、WS王师、幕后黑手胡某、三水儿大仙等诸位大大的票票,丰卿万分感谢!!! 第一百四十二章 婚礼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掌柜,我听说咱们作坊要开工了,就把秀云送了来。”魏雨满脸笑意的打着招呼。 穆敬荑瞥了再次走出屋子的秀云一眼,微微笑道:“嗯,倒是个勤快的!” 魏雨不好意思的搓搓手:“那我就将表妹交给您啦,她若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劳您多费心教导,这丫头实在,没人家会说的嘴甜。” “无妨,我这儿里不需要耍嘴皮子的,勤快本分的最好。你放心吧,有吃有住,不会屈着她的。” “那......那我就先告辞了!”魏雨躬身一礼,见自家表妹又背了袋子过来,急忙叮嘱道:“秀云,你在掌柜这儿好好做事,自己照顾好自己,我先走了啊!” “哎,云儿都明白!”秀云停住脚步,见魏雨走远了,冲着穆敬荑笑笑,又接着干活去了。 人员到齐,作坊很快正常运转起来。凌霄佳苑那几个过来学习的丫鬟嬷嬷白日里都去了凌霄苑,作坊里顿时清净不少。 达源随着徐亮忙前忙后,也不在这里常住,最后穆敬荑决定,再腾出一间厢房,留作小衣亵裤的缝制。 不知私下里怎么传扬的,昌隆县各处的花楼妓馆都纷纷派人过来采购,明面上不显着多热闹,实际上小衣亵裤的进项却与日俱增,几乎占了凌霄苑收入的五成。 因为张贵祥与徐俪菲的婚礼次日便要举行了,穆敬荑就没去祈安县,仍旧在作坊里指导工人调制不同颜色的口脂。 每日空闲时间,便会窝在屋里鼓捣要送给一对儿新人的礼物。早前她只想送个小个儿的山水落云香,此时再看就不新鲜了,便又想了些新主意。 为了取材料,她特意去了何睿勍带她看过的温泉,潭水依旧温润,人却不知去向,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张贵祥没什么本家,只有一个二叔,如今因为担心那些地痞无赖找茬儿,也不知跑哪里躲着去了,所以男方这边便显得有些冷清。 穆敬荑为此特意提前与父亲商议,陶艺坊反正人手够用,不如将自家的九个小厮外加一个峦毅都叫上,给张贵祥撑撑场面。 之前不管怎么说,人家都帮了穆家很多忙,理应念着这份情谊。 穆云山被说动了,只是不愿亲自带人去,以需要领徒弟赶工为由,执意留在了作坊指导监工。 婚礼当天,穆敬荑吃过午饭便带着礼物赶往了临江镇。 从穆家陶艺坊溜了一圈,带着大队人马去了张贵祥家。 桂花穿了件牙白色的棉布衫子,下着竹青色百褶长裙,腰上系了条胭脂色的绸带,显得整个人比之往日精神秀气了不少。 “敬荑姐,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人?”小丫头诧异的看向她身后的一众人等,尤其是为首的峦毅,一身玄色,行走间衣袂飘飘,尤为打眼儿。 “嘿嘿,来凑热闹呀,沾些喜气,也算占大便宜来了嘛!”穆敬荑嬉笑着上前,见院子里虽然布置得很喜庆,却只有左右邻人站在门口附近等着瞧热闹。 桂花狡黠一笑:“那可不能白来,一会儿坐席可得出力帮忙。” “行,那有啥不行的,还赚一顿餐饭呢!”穆敬荑笑着拍拍她的手,看了眼主屋方向:“新郎官是已经接亲去了吗?” 桂花欢喜的点点头:“嗯,我哥一大早就起来忙碌,刚走没一会儿。” 穆敬荑不禁疑惑起来,转而问道:“那我为什么没听到锣鼓家伙响?” “嗐,我家与俪......徐家相隔这么近,若是径直去,眨眼之间就到了,还有什么意思,自然是要故意多绕些道路才好看嘛!” 穆敬荑恍然大悟,忍不住拍了下自己脑门儿:“瞧我,竟连这个都想不明白,真是......” 峦毅见她们说话有了间隙,立即上前问道:“主子,咱们带来的盘碗要放在哪里?” 桂花闻言忍不住探头去看,见到竹筐里那极其喜庆的一整套红釉盘碗,表情顿时不自然起来,似是有些不高兴,又觉得不好意思,满脸纠结神色。 “桂花妹妹,可是有什么不妥?”穆敬荑也恐自己犯了忌讳,但又着实想送她们一套,觉得红色的陶盘很漂亮,正好应景。 “呃......敬荑姐,这些东西是不能互送的。” “啊?可看着多喜庆啊!”穆敬荑犹自觉得有些不舍。 桂花紧抿着唇,略微沉思了一会儿:“要不这样,我从姐姐手中买下这一套如何?” “诶,这倒是个好主意!”穆敬荑欣然拍了下手,“那就一文钱,你用一文钱买了吧,就当拉个主顾!” “这也太便宜了吧?最起码也要几百文才算贴切。” “不用不用,这是我们作坊做出的首批婚庆产品,只为宣传,不为谋利!”穆敬荑连连摆手,生怕她真的要拿钱来买,那样也太显得她不厚道了。 “就一文!我本来也不是为了送礼,礼物另有准备,这个并不在其列!” “那好吧!”说着,桂花从腰侧的荷包里拿出一文钱出来,不好意思的递给了穆敬荑。 “桂花,送给你哥哥嫂子的礼物要放在哪儿?” “还有礼物?”桂花顿时惊喜嚷道,向那些人手中看去:“咦,这是什么东西呀?” 一只大个儿的红漆木箱,由四个小厮抬着还有些吃力模样。 “我能看看吗?”她不禁好奇起来。 穆敬荑笑笑:“当然可以,是座山水落云香,后面还有几个走马灯。” “山水落云香?那也太金贵了吧!”小丫头立时惊讶的睁大了眼。 “嗐,提价钱就远了,咱们都是朋友,你哥哥嫂子喜结良缘,我这也是聊表心意。” 穆敬荑轻推了她一把:“这些都不重要,你们过后放哪里都成,主要是这八个走马灯,都是红色的,若是现在挂上,待的晚间正好应景儿!” “那我瞧瞧!”桂花欢喜的跑到穆敬荑后面,看那几个小厮手里的红色灯笼。突然她惊讶道:“不对呀敬荑姐,这灯笼里面没有灯油,怎么点亮啊?” 穆敬荑神秘一笑:“因为是礼物,当然要特别些,所以这些灯笼不用灯油就能点亮!” 桂花蹙着眉头,拿过走马灯仔细观瞧,还是有些不太明白。 “哎呀,不用看了,到得晚上你就知晓了。这灯可不止没有灯油那么简单,有趣的很呢!”她得意的眨眨眼。 桂花虽然心痒难耐,可这是哥哥嫂子的婚礼,她还是强压了好奇,不好意思的冲着为首的峦毅道:“烦请小哥……帮忙把这几个灯笼挂上吧!” 穆敬荑瞧了峦毅一眼,嗔怪道:“还不快去?” “是!”峦毅不觉红了脸,低声应了一句,接过走马灯,带着另几个人忙碌去了。 桂花扭捏了下,凑到穆敬荑面前:“敬荑姐,刚刚那位小哥有些面生,他是哪个?” “哦,你说峦毅啊,他其实来了有段儿时日了,只不过一直在临江镇的作坊里做工,所以你没见过。” “哦!”桂花微微垂头,轻缓的应了一句,若有所思。 门口的邻家大娘隐隐听到有锣鼓家伙儿响,连忙与几个妇人抬了火盆过来,又在前方放了马鞍,这才满意的勾了嘴角,站在门口朝远处观望。 穆敬荑心中对于这个时代的婚礼也是心存好奇的,转身躲在门里,同样是翘首以盼。峦毅等人忙完活计,见暂时也没什么可帮忙的,便分开站在了院门两侧。 桂花再次看了眼被搬进厅里那半人高的山水落云香,葱绿的苍松翠柏,流水游鱼,还有那放着朵香的顶端,不禁心生感慨。 敬荑姐显见着是对哥哥有些情意的,否则不会这么挂心,更不会舍得送如此重礼。 不一会儿,院门外喜乐声传来,马匹车辆,人们的嬉笑议论声越来越近,很快热闹起来。 桂花连忙拿起椅子上的一竹筐花瓣儿,将院里沿途铺就的红色毡毯捋平,快步迎到了院门前。 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上端坐着一身大红配玄色的新郎官儿,浓密的乌发梳理的一丝不苟,高高束于顶上,束发红绸随风飘扬。 突然有喜娘高声唱道:“良辰吉日,喜迎新人!” 张贵祥在喜乐鞭炮声中翻身下马,大步走到红漆轿子跟前,微微躬身:“夫人,咱们到家啦!” 还未等喜官唱喝,坐在里面的徐俪菲就脸色羞红,擎着遮面的团扇弯身从轿里走了出来。 大红绣并蒂莲的抹胸,边缘处点缀着繁复的金色花纹,外罩嫣红色交领窄臂大袖儒,下着八破大红间嫣红留仙曳地长裙。 衣摆、袖口、后背,均是金色丝线绣制的并蒂莲图案,有繁有简,形态多样。衣衫艳丽,华光闪闪,衬得新娘子娇羞泛红的脸蛋儿愈显妩媚动人。 随在轿旁的一位妇人忙低声提醒:“妹子,还需等等,不能此时出来!” 早已因为被祥子抓住手而胸中砰砰乱跳的新娘子,哪里听得进这个,直接无视了。 喜娘手中托着大红花球的红绸,怔愣的看着两位新人踏上红毡毯,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连忙追上去扶着新娘过火盆,跨马鞍。 “新人迈火盆,米满仓囤进福神,从此兴旺张家门......哎,新人跨马鞍,一生相伴,吉祥平安。” 桂花与几个邻家小子欢快的撒着花瓣,一对儿新人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漫步走在红色毡毯之上,徐徐进了院门,直至堂屋。 后面跟着一大溜儿徐家的兄弟亲族,院子里立时挤满了人。 堂屋里,靠近北墙的位置放着崭新的榉木翘头案,正中是两个暗红色的牌位,前面供奉着香烛等物。 行至厅堂正中,张贵祥突然转身,郑重对着一旁的徐俪菲道:“我爹娘虽然早逝,但在这个大喜的日子,我还是想尽份孝心,得到他们在天之灵的祝福。 你能同我一起拜见他们吗?” 徐俪菲顺着团扇边缘偷偷看了一眼,显然那两个做工精良的排位是新进赶制的。 “从今日起,你的爹娘也同样是我的,公婆的灵位我怎会不拜?” “嗯,好!”张贵祥的声音里带着哽咽,重重点了下头。 第一百四十三章 恐吓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喜娘趁着两人说话的间隙,急忙将红绸递了上去。 张贵祥诧异扭头,瞬间红了脸。 徐俪菲忽然发觉手中多了东西,垂头一看竟是红绸,也有些不好意思,老实攥了,随着张贵祥的动作,转身面向厅堂外面。 “一拜天地谢姻缘,跪——,谢天降祥瑞,一叩首——,愿地久天长,再叩首——!,盼幸福安康,三叩首——,起身——!” 喜娘唱罢,示意两人转身,徐俪菲瞟了眼身旁魁伟的身影,暗自抿了抿红唇,不觉心疼起来。 面对着翘头案上的两个牌位,张贵祥低声念叨一句:“爹,娘,儿子今日娶妻了,特意带她拜见爹娘......” “慢着!”院内突然有人大喊,紧跟着有两人先后闯进了厅堂,也不待众人反应,直接坐在了翘头案前的两张雕花木椅上。 张贵祥眼神一凛,冷冷道:“你们来做什么,这里可不是你们的位置!” 上座之人咧嘴一笑,眼皮微垂,淡淡道:“我大哥早死,如今张家数我们夫妻最大,作为长辈我理应受这一拜!” 徐俪菲闻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段时日她与祥子关系逐渐和缓,也听说了些许张德旺的事情,心中又是愧疚又恼恨。 刚想张口斥责,就被一旁搀扶她的二嫂扥了一把:“不要冲动,那毕竟是张家长辈。”憋闷得她暗自咬唇。 张贵祥心头火起,双手青筋愈显突出,继而狠狠握成了拳头。 “哎呦呦,真瞧着是长大了,之前你与桂花小时候可没少得我们夫妻照拂。人啊,可不能忘了本。 我和你叔虽不是你爹娘,却胜似你爹娘,毕竟是亲眼看着你们兄妹俩长大的。”张德旺媳妇高门大嗓的开了口,编起谎来,连眼都不带眨的。 听得厅外的桂花暗自运气,怒目瞪视着两人,要不是顾着今日大喜,早就冲上去理论了。 穆敬荑站在她身侧,听得也算真切,心想这张德旺竟还敢回来,也是胆儿够肥的。 徐家是镇里的大户,族中兄弟众多,正值青壮年的小子犹数不少,领头的正是徐俪菲的大哥徐智。 “张德旺,识趣的就赶紧下来,大伙都乡里乡亲住着,谁不知道谁啊?趁我们还给你留着脸,赶紧哪儿来的回哪去!” 二哥徐勇也出言讥讽:“就是,年岁不小,人事儿竟还不懂,真是白活了那么多年!” 三哥徐才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冲进堂屋就要动拳头,吓得张德旺直接喊上了。 “我知道,你们徐家丫头看上我们贵祥了,可惜人家不愿意,心里早已有......” “你混蛋!”徐才上去就是一拳,只打的张德旺嘴角见了血,门牙也活动了。 徐俪菲见此,扇子也顾不上掩着面了,直接伸手要去拉人。 桂花急的跺脚:“哎呀,别动手啊......”说着话就往厅堂里冲。 穆敬荑连忙拦了一把:“桂花你若想这婚礼照常举行,现在就去拉住你嫂子,安抚好她的情绪,剩下的我来想办法,打架动手对谁都没有好处!” 桂花犹豫了一下,迈步冲着徐俪菲而去:“那就拜托敬荑姐了!” “嗯!”穆敬荑冲着不远处的峦毅一招手,人影瞬间到了近前。 “主子!” 穆敬荑冲厅中的张德旺一指:“打晕他,要神不知鬼不觉,然后带走!” “带去哪里?” “嗯......先带出这院子再说!”一时间她也没想好要去哪儿。 “是!”就在屋里乱成一团时,众人突然发现,张德旺所在的位置空空如也,他媳妇杨氏也不见了踪影,仿佛凭空消失一般,诡异至极。 喜娘左右看看,也没发现什么异常,连忙开口:“家族昌盛子孙旺,返哺跪乳敬双亲,二拜高堂养育恩,跪——!感谢父母养育之恩,一叩首——! 愿父母在天之灵得享安乐,再叩首——!保佑子孙后代平安,三叩首——!起身——!” 厅里再次安静下来,喜乐依旧萦绕耳边。 喜娘示意两人相对而站,桂花将蒲团挪到新娘子身前位置,抬头间看了看左右,二叔二婶都不见了,峦毅与敬荑姐也不见了。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新郎新娘面对面,夫妻对拜花堂前,跪—!乾坤交泰琴瑟和鸣一叩首!鸳鸯比翼,夫妻同心,再叩首!夫唱妇随,早得贵子,三叩首——!起身——!” 徐俪菲的团扇被她二嫂用力扶了扶,生怕她再不小心放下。 “礼成,送入洞房——!” 一对新人被众人簇拥着,缓步进了东面的喜房...... 临江镇外,密林之中,穆敬荑抽出塞在杨氏口中的帕子,冷笑道:“我这个人一向与人为善,除非被逼急了才会动手,不如今日就从你俩身上开刀,好好养养这东西的锐气!” 说话间她从峦毅手中接过一把锃亮的匕首,小巧精致,却闪着森森寒光。 提起这个还是她采购药材时从货商手中买的,大型武器不仅难寻到好的,即便寻到了也定是价值不菲。峦毅他们几个的武器都被前任主家留下了,一个也没能带出来。 她这个新主子一没路子,二无那么多银钱,所以只能买几把匕首充充数了,四人一人一把。 说实在的,武器之类的她根本不会用,便也没给自己留。 杨氏吓得拼命往后退,若不是脚早就软了,肯定要撒丫子逃了。 她哆嗦着嘴唇看了眼被峦毅丢在一旁的丈夫,忍不住惊叫起来:“别别,别杀我,我我......” 这一嗓子瞬间惊起林子中不少鸟雀,呼啦啦拍打着翅膀,纷纷向远处飞去。 张德旺被这一嗓子尖叫震得立时睁了眼,茫然看向眼前的峦毅:“你,怎么是你?”他慌忙支起身子,扭头看去,见到穆敬荑手中的匕首,直接尿了裤子。 “啊......别杀我,别杀我......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去作坊闹了,我......我以后搬出临江镇......”连哭带喊,涕泪横流。 峦毅无奈叹了口气,抬脚踢了踢他:“怂什么,我这十八般‘手艺’还没用上呢?” “哎哎...不不...不用,大侠开恩,小的以后定不碍您的眼,有多远滚多远......”张德旺连连摆手,语无伦次的央求起来。 杨氏一个劲儿附和,生怕不够虔诚。 峦毅转头看穆敬荑,等着主子示下。 “再让我遇见你,可就没有机会了!”她声色俱厉的道。 “是是......”地上两人慌忙点头。 “走吧!”穆敬荑嘟囔一句,与峦毅一前一后出了树林。 待脚步声走远,杨氏苦着脸问张德旺:“这穆家丫头以前会功夫吗?” “我哪知道,以前又没惹过她!”张德旺垂头看了看自己裆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还不扶我起来,等死呢啊?” 杨氏撇撇嘴,嫌恶的嘟囔道:“我也腿软,你自己寻根棍子撑着起来吧!” “嗐,你个赖婆娘,找打是吧?”张德旺气的哆嗦,脖子青筋暴起,恶狠狠吼道。 杨氏动作迟疑了下,暗压怒气,从一旁灌木上撅下根木棍儿,拄着挪到了张德旺身旁,不情不愿的伸出手,将人拉了起来。 “哼!”张德旺夺过木棍儿,冷哼一声,叉着两腿走了。 杨氏瘪着嘴,小声念叨两句,踉踉跄跄坠在了后面。 待穆敬荑他们回到张家院子的时候,众宾客已经开始围桌坐席了。 穆家的几位小厮忙着帮灶间的厨娘们打下手,因为年岁都不大,也没那么多忌讳,大娘婶子什么的只将他们做小辈儿看待,支使着很是顺口。 穆敬荑走进院子,倒也没引起人们注意。她见到屋檐上挂着的红灯笼并没有点燃,便低声吩咐峦毅将那走马灯依次卸下来,由她点好复再挂上去。 院子里顿时亮堂起来,等着吃饭的众人很快被这些缓缓转动的红色灯笼吸引了。 “诶,这挂着的竟然是灯笼!”徐智瞥见那不停变换的图案,立时惊讶的合不拢嘴。 一旁的徐勇偷偷捅了他一下:“哥,你不是说张家日子不富裕吗?为何还会挂如此多灯笼?” “哼,肯定是这小子为了撑门面故意逞强,把存银都花光了呗!”徐智眉头拧起,脸色阴沉下来。 徐才听到了,轻嗤一声:“那才是白扯呢,若是普通灯笼本身并不算多贵重。 可眼前的灯笼明显不是凡品,你看看那上面的雕工,再看那变换的图案,竟然会不停转动。再加上灯笼里价格昂贵的蜡烛,少说一个也要几百两银。” “啊?”徐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几百两?他张贵祥拆吧拆吧折卖肉也换不回这么多钱啊!” “莫不是借了债吧?”徐才突然道。 “那可不成,咱妹子可不是嫁过来还债的,若真是如此,苦日子还有头啊?”徐勇一拍桌子,猛的站起了身。 引得院里宾客不约而同看了过来,徐智黑着脸拉了他一把,低声道:“咱先私下问问他,然后再做决定!” “如果是真的,我这就带妹子回去,免的搁这儿受苦!”徐才也站了起来。 徐家族中的小子,见他们兄弟三个起身,虽然疑惑,却也随着起了身。 “智哥,怎么回事,有何不妥吗?”其中一人问道。 “呃......我突然想起些事情,打算问问祥子!” “走,咱们一同过去。”众人纷纷响应。 正待他们要进屋时,张贵祥从里面走了出来,操持饭食的厨娘们忙吩咐帮忙的小厮端盘子上菜。 “大哥、二哥、三哥!”张贵祥诧异看向三人,极力挤出一抹笑容。 见到他如此牵强模样,这几人更加笃定之前的猜测了。 徐智冷着脸,冲着张贵祥一招手:“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哦,好!”张贵祥冲着西厢位置一引。 感谢藏不虞大大的打赏、感谢诸位大大的票票和支持!!! 第一百四十四章 舅子们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徐智一手揽着祥子的肩膀,一手对着身后之人挥了挥,低声道:“我问你,这院里的灯笼你花了多少银钱?” 张贵祥闻言一头雾水,转头看向院子里,屋檐下,院门口,篱笆墙上的木杆子处,都是一团火红。 他若有所思的皱起眉头,恰好看到穆敬荑正站在一只灯笼下,指点着峦毅摆弄灯笼底座。 不用想他也明白这灯笼必定与穆敬荑有关了,为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张贵祥回答的模棱两可:“没花什么,咋了?” 徐智瞬间冷脸:“你小子几斤几两我们心里都清楚,莫不是偷偷拉了账等着我妹妹过来还吧?” 徐才听到声音,立即冲过来,恶狠狠质问:“你家境不好,又无父无母,我们再不看好,为了妹妹也认了,可如今看来你人品竟也有问题。 之前拜堂的时候,张德旺那老匹夫就扬言,你小子吃着碗儿里的,惦着锅里的,心里还揣着别人。哼,没想到你果真如此,故意坑我妹子上当,没安好心!” 这番话说的极不中听,张贵祥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不过开口时的语气还算恭敬。 “三哥,你们疼俪菲我能理解,可你们真误会我了,我家里虽然不富裕,但还养的起媳妇,更不会让她受委屈!” “哼,说漂亮话谁不会呀,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轻松得很。这灯笼少说一盏也要几十两,何况里面还放着只有皇城官宦人家才用得起的蜡烛。 真实情况远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咱谁也别把谁当傻子!” 徐勇大力推了他一把,眼中怒火中烧。 “几位哥哥,我与俪菲已经是夫妻了,以后定会好好待她,你们就不用诈我了!皇城里的人才用得起的物件,我一个猎户即便是借钱也买不起啊!” 张贵祥顿感无力,第一次觉得大舅子多了也是种负担。 徐才走上前,伸手戳戳张贵祥的胸口,似笑非笑的道:“你小子好好看看,我们徐家人是不是好惹的,朝晖的镖局武馆都姓什么,然后再琢磨诓骗人的事。 否则话一出口,可就收不回来了!我们徐家姑娘若是受了一丁点儿委屈,别说打你一顿,就是要你命也是轻而易举的事,不信你就接着编!” 徐智偷偷拉了一把徐才:“三弟,我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 “哼,他买不起,那这满院的灯笼哪来的,大风刮来的不成?”徐才嗤笑一声,显然并不认可这种说辞。 徐家众人看向张贵祥的眼神愈加不屑,仿佛是他故意攀附一般,怎么看都是低的,更谈不上什么尊重。 张贵祥不觉间握紧了拳头,正房东屋那透着红光的窗棂,桂花汗湿着鬓角来往穿梭忙碌的身影,灶间席间,忙着招待客人的穆家下人,以及站在一旁指挥他们的主人。 一切情景都被渐渐拉远,变得缥缈又虚幻。 耳边听不到任何声音,只余那八盏明亮的走马灯,和窗棂上艳红的囍字。 “敬荑姐,你也先入席吧!”桂花见忙得差不多了,忙跑过来提醒道。 穆敬荑看了看院里剩余的宾客,点点头:“好,那咱俩一起!” 桂花面有难色,看了眼主屋方向。 “屋里没人陪着新娘子吗?”穆敬荑随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有徐家二嫂和喜娘,可她们......”桂花还是有些不放心。 穆敬荑看了一眼男宾席,张贵祥正捧着坛子大口灌酒,眼见着已经脚步虚浮,两眼发直了。 “桂花,你快去拦着点儿,别让他们把你哥灌醉了,让他赶紧回房里陪新娘子去!” “啊?”桂花闻言连忙跑了过去。 “喝...喝......今日诸位能来,我...张贵祥不胜感激,必须敬大伙......”他端起酒碗,大着舌头嚷道。 桂花上去一把夺过,低声斥道:“哥,别喝了,该回屋里陪我嫂子了!” “你...给我起开......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怎能不一醉方休?呃......来来,大哥二哥,呵呵,还有三哥,咋他妈这么多哥哥,我都记不过来了......” 他红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向围坐一团的徐家人,口齿不清的嘟囔着,甚至第一次飙了脏话。 徐才“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冲上去就要揍人,被旁边的徐智一把拦住:“小心他挂了彩,妹妹跟你闹!” 徐勇一拍桌子,狠狠道:“就这么一个混蛋玩意儿,我妹子真是傻,咋就看上他了?”话落直接丢了筷子,向院外走去。 徐智叹了口气,对桂花不耐烦的摆摆手:“赶紧把你哥弄进去吧,丢人!” 桂花瘪了嘴,抱住哥哥手臂,就将人往屋里拉。 谁知张贵祥倔脾气竟然上来了,一把将她推开,怒道:“别拦我,大喜的日子......我得陪大伙喝好了!” 桂花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蹲儿,又疼又委屈,眼中忍不住溢满了泪:“哥......” 张贵祥没有理会,依旧端着酒坛给众人倒酒。由于身子不稳,酒水大多洒在了地上。 有吃差不多的宾客,便不多待,急匆匆撂下碗筷走了,有赶倒霉被酒水洒了一身的,慌忙起身用手掸开,口中说着劝慰的话:“祥子,快别忙了,该入洞房陪媳妇了!” 当然也有那不好说话的,直接瞪上一眼,或是擂上一拳,端着饭碗低声斥骂一句,怒气冲冲的走了。 穆敬荑看了好一会儿,觉得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走过去搀起桂花:“我跟你去抓他!” 桂花瘪着嘴,抹了把眼泪:“哥哥从不这样的,敬荑姐,哥哥从来不这样的......” 穆敬荑抚了抚她的后背,柔声道:“我知道,他这是成婚高兴地,咱们把他扶进去,交给你嫂子就成了!” 徐家兄弟虽然心中有气,可也是如此想的。 徐智徐才一左一右扯住张贵祥袖子,就要将人往屋里带,可惜他酒醉之后力气奇大,又一门心思想要敬酒喝酒,根本不听指挥。 徐家两兄弟费了半天劲儿也没能如愿,气的就要抄家伙。 “要不咱们大伙将他抬进去吧!”另几个还没走的小子提议道。 “诶,这主意好!”徐勇听了就要招呼人过来,却被徐才拦住了。 “这些人都进去,咱家妹妹的清誉还要不要了?” “那怎么办?”徐勇手一摊,气愤道。 “我哪知道,要不就让他在院里睡吧!”徐智一把拍开张贵祥手中的酒碗,骂道:“喝什么喝!” 张贵祥愣了愣,捡起倾倒的酒碗突然不动了,只对着那碗发呆。 “哥,嫂子在屋里等你呢,咱先进屋好不好?”桂花走到近前,示意穆敬荑搀住另一侧手臂。 徐智没好气的看了一眼两人,尤其是仍戴着面纱的穆敬荑,忍不住刺了一句:“本就是小门小户出身,偏要学那些世家大族做派,真是不嫌丢丑!” 穆敬荑扭头瞥了一眼,对张贵祥低声道:“祥子哥,咱先回屋,时候不早了!” 张贵祥猛然转头,看向那张面纱下的俏丽小脸儿,嘴巴张了张,留下一行清泪。 哽咽着应了一句:“好!”顺从的随着她们向屋中走去。 徐勇运了口气,冷冷看着离去的三人:“哥,这穆家丫头确实有些手腕,妹妹恐怕真不是她对手。” “哼,那种人家出身的货色能干净到哪儿去,谁也不是傻子,保不齐就是个做姑子的命儿!” 徐智微眯了双眼,将眼前的酒碗一饮而尽:“无妨,只要有咱们兄弟在,她就是想抢也成不了!”说完重重顿了下碗,“啪”碎裂的陶片四散开来。 喜房里,陪着新娘的徐二嫂一扭头,见到张贵祥浑浑噩噩的被两个女子搀扶进来,脸色就有些不好看,再一细瞧旁边的丫头更是怒火中烧。 “哪有明知自己大喜的日子还喝得烂醉如泥的?成何体统!”她一边让开床沿位置,一边斥道。 桂花满脸歉意,对着徐二嫂解释:“我哥是想照顾好宾客们,这才不胜酒力多饮了些,平日在家里他从不喝酒,也没啥酒量。” “哼,没酒量还喝,不是故意丢人难看吗?唉,小家子出身就是如此,上不得台面!” 徐俪菲见她贬低自己丈夫,顿时面露不快:“嫂子,喜婆婆,您们都请回吧,时候也不早了!” 桂花忙撒开手,对着二人道:“我送送您们!” 徐二嫂回眸瞥了一眼自家小姑子,拉着脸出去了。 “俪菲,你们家有醒酒汤吗?回头给祥子喝点儿,否则明日定会头疼!”穆敬荑将人放下,叮嘱了两句,便要离开。 徐俪菲突然道:“穆敬荑,你是真心祝福我们吗?” “嗯?”穆敬荑一愣,转而嗔怪道:“废话!我有自己的心上人,自然也希望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如今你俩能修成正果,我怎会不真心祝福?” “你有心上人,我认识吗?”徐俪菲立时惊讶的瞪大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就许你们夫妻恩爱啊?”穆敬荑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转身出了屋子,嬉笑着唱了一句:“张夫人,好好努力,来年生个大胖小子!” 引得徐俪菲立即红了脸,嘟囔道:“讨厌!” 倒在床上的张贵祥含糊嘟囔了句什么,手不觉攥紧了些。 穆敬荑笑着回到院儿里,峦毅几人正等在门口,见她出来,埋怨道:“主子,您何故管这些,咱们是宾客,又不是他家的下人!” 穆敬荑瞪了峦毅一眼,没好气道:“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朋友,自然不同别个,何况这新进门的张夫人未来也是我的合作伙伴,帮个忙怎么了,不用想的如此复杂。” 峦毅仍有些不赞同:“您与他们虽是朋友,可男女有别,传出去终归是不好!” “好好,我知道了,刚刚不也是没辙了吗?我下回注意!”穆敬荑摆摆手,与刚往回走的桂花打了声招呼,就要告辞离开。 “敬荑姐,你吃饱饭了吗?帮我们那么多忙,再没吃好,我这心里......”小丫头感动的握住她的手,话说到一半儿就说不下去了。 穆敬荑和煦笑笑:“无妨,只要他们小两口日后过得美美的,咱们也就如愿了。你也快回去歇着吧,我看帮厨的人也都走了。” “谢谢你,敬荑姐!” “行啦,谢什么谢,明后再给你两天假,过后美容院就只你一个人管了,还需再找个人给你做副手,安享我可要调走了。” “嗯,我定会好好干的!”桂花郑重点头。 第一百四十五章 无奈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峦毅带着一众小厮回了作坊,穆敬荑也进了自家。 赵氏和穆云山等在堂屋,谁也没睡。刚迈进门槛,她就看到如两尊佛像一般端坐得爹娘,好悬没腿软栽那。 “哎呀,您们这是干嘛呢?哪有黑灯瞎火不点灯在这儿坐着的,吓死我了!”穆敬荑抱怨一句,转身就要进自己屋。 赵氏脸色微沉:“你给我站住,好好说清楚,为何这么晚回来?” “啊?”穆敬荑又收回了脚步,凑到赵氏跟前:“娘,您说呢?我带了峦毅他们过去不就是为了到张家帮忙吗?既然是帮忙,当然要把院里打扫干净再回来啊!” “哼,人家结婚,你又不是他兄弟姐妹,更不是他的父母长辈,用得着你一个不相干的人插手此事吗?”穆云山也冷着脸,语气同样不好。 穆敬荑叹了口气,实觉自家爹娘不近人情。 “爹娘,当初祥子哥帮咱家那么多,您们难道都忘了吗?如今我帮点儿小忙怎么了,不都是应当应份的吗?” 赵氏横了她一眼,轻嗤一声:“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心里咋想的,故意跑他到眼前晃......” “娘!”穆敬荑闻言,又羞又窘,简直要郁闷疯了。“您什么意思?哪有这样想自己女儿的?我心里对于他们夫妻只有祝福,没有旁的!” 她气冲冲说完,转身回到自己屋,大力关上了房门。 厅堂里,穆云山突然道:“你知道咱家这些产业是谁的吗?” 赵氏白了他一眼,站起身:“咱闺女的!” “嗯?你咋知道?”穆云山有些不敢置信。 “哼,我自己生的,我还不清楚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她不会撒谎。那地契是她的名字,就一定是她的名字,要不然我也不担心她会补贴张家人了。” 赵氏无奈地笑了笑:“回屋睡觉吧,免得又要点油灯,浪费银钱!” 穆云山顿时不解,疑惑问道:“彩儿,你不是说咱家丫头才是真正的大掌柜吗?为何还要如此节俭,不是更应该让家里过得好一些吗?” 赵氏看着他冷笑:“穆云山,你知道自己以前为什么富不了吗?” “为什么?” “哼,因为眼光短浅,看不长远,就因为咱家闺女是掌柜,就更应该节俭。你也不想想,这丫头当初是什么样的,如今又是什么样的,如此大的变化你难道看不出吗?” 穆云山皱着眉头看着黑暗中映着月光的秀丽容颜,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呢喃道:“彩儿,你是不是又要嫌弃我了?” 赵氏猛一转头,眸子清亮如水,看向他的眼中透着些许温柔:“你我是夫妻,本应同甘共苦,如今女儿大了,我也没别的念想,只求她能嫁个好人家。” 穆云山心中一暖,悬了许久的大石终于落了下来。 夜深人静的临江镇,除了偶尔听到的梆子声,几乎没了任何声响,似乎连夏虫都消失了。 突然,剧烈的狗吠声响起,接连叫了许久都未停歇。 次日,村里边传扬起了新话题,张家新娶得媳妇是利用家族势力,故意逼迫张小子娶得自己。张德旺两口子大半夜砸门,闹了半宿,以此威胁新娘子拿出了大笔银钱。 待得十多个地痞无赖追去张德旺家时,却发现那里早已是人去楼空,连一件用物也无了,只剩下一条看家的大黄狗哆哆嗦嗦看着来人。 那群人顿时气得咬牙切齿,直接将那黄狗一棒子抡死,拎回去吃肉了。估计是把对张德旺得恨,全部加在了可怜的狗子身上。 张贵祥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头昏脑胀的厉害,晕晕沉沉的。俪菲因为一晚上的搅扰和胆战心惊,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儿直到天亮才刚睡着。 桂花做了早饭,脑中想着夜里的事情,张德旺的话和俪菲姐的慌张终于让她明白,这场婚姻竟真是个阴谋。 敬荑姐昨日的默默帮衬,更加令她心中不忍,哥哥当初若是没被算计,娶得是心上人那该有多好,肯定不会在婚礼上闹那么多事情出来了。 昨日徐家兄弟的故意为难,哥哥肯定心中憋屈,苦闷之下才以酒解愁。唉,造化弄人,如今哥嫂已经成婚,再想什么都是徒劳了。 “桂花?昨日累着了吧?”张贵祥捂着头走了出来,瞬间拉回了她的思绪。 “哥,你头还疼吗?”她强挤出一抹笑,柔声道,不觉间心疼起哥哥来,连忙微垂了眼眸,生怕眼中的泪被对方看见,暗恨自己不会掩饰。 “还好,有饭吃吗?”张贵祥放下手,走进灶间,掀开锅探看:“诶,怎剩了这么多菜?” 桂花揉搓了两下手指,嘟囔道:“昨日哥哥烂醉,与徐家兄弟相处不大好,周围坐席的人便都走了。” 张贵祥懊恼的拍拍脑门儿:“哎呀,下次再不喝酒了!” “哼,希望你说话算数!”桂花低头走到锅灶前,将锅里的饭食一一端到墙边的小桌上。 张贵祥连连点头:“诶,昨日谁将我扶进去的,不会是你嫂子吧?” 桂花眼神犹豫了下,没有作声。 张贵祥接过她手里的盘子,突然眼露惊讶的道:“这盘子我怎没见过,是昨日新买的,还是借人家的还未还?” “我买的。” “嘿,看着还挺喜庆,我们桂花就是有眼光!” 桂花白了他一眼,还是说了实话:“花一文钱从敬荑姐手中买的。” “嗯?”张贵祥立时敛了笑意,猛然想起院里的灯笼,沉声道:“那些灯笼又是怎么回事,不会都是她搞的吧?” 桂花听他语气不善,心中不禁为穆敬荑鸣起了不平。 “是,那些走马灯,还有这喜庆的成套盘碗,连带厅里那座山水落云香都是敬荑姐带来的,还有昨日那一众帮了大忙的小厮也是,甚至你昨晚醉酒......” 桂花说到一半住了口,想起了屋中的新嫂子。 张贵祥攥住她肩膀,冷声道:“我昨晚醉酒怎么了?” 桂花眼神躲闪,不敢看他。 “难道昨晚我做了什么逾举之事,所以宾客才离开?我不会......不会伤了穆妹妹吧......”他惊恐万分,自责的捶胸顿足。 桂花见他如此,默默咬了咬唇,正色开口:“哥,如今你已经成家了,以后只能对我嫂子一个人好,不能再有其他想法,不管嫂子做了什么也改变不了你俩之间的关系!” “可我若是伤了她......”张贵祥痛苦的歪了身子,“咚”的一下磕在墙上。 “你没有,你只是谁劝都不听,只听进了敬荑姐的话,是我们两个扶你进屋的。” 张贵祥猛然抬头,脸上泛起的红晕还未消退,一时尴尬到不行,连忙转身出了灶间。 “哥,你要去哪儿啊?先吃了早饭再说嘛!”桂花追出去嚷道。 临江镇外,看着那辆青布小马车渐行渐远,张贵祥忍不住呢喃出声:“也许只有那一刻我才能离你如此之近吧......若有来生,我定不会放手!” 穆敬荑可没有空理会这些,到作坊招呼峦毅赶上车就回了福全镇的制香作坊。 看着昕雅正认真教授众人制做胭脂水粉,口脂眉黛,以及各种护肤品,西厢的宋嬷嬷和崔嬷嬷也在忙着做小衣,便叮嘱几句,转头去了凌霄苑。 苑里如今学徒的也多,显得很热闹。清婉随在安享身边,忙前忙后,似是对化妆护肤这些事格外上心,学得很认真。 客人们都被照顾得很好,孙嬷嬷那边儿的桑拿间、火龙房,也开始有客人光顾。一场秋雨一场寒,显见着这几日凉爽不少。 穆敬荑敛了衣襟,回到后院。 再有两三日,她就要赶赴陵州了。何睿勍不在,押运货物的事她必须亲力亲为,这是第一次接如此大的买卖,她内心激动之余还带着些忐忑。 “小姐,外面有人要见您!” “谁?”穆敬荑刚坐下写出行需要带的行李单子,就被叫了起来。 孙嬷嬷皱着眉头:“老奴也有些纳闷儿,是个小姑娘,大概十岁左右。” “我哪里认识那么小的孩子......”她纳闷的走出院门,没想到院外站着的瘦削女孩竟然是柯雅。 “怎么是你?”穆敬荑瞬间冷了脸。 之前为了救她,自己只身犯险,没成想却落入骗局之中,成了被捕的猎物。这件事积压在心底就像是一块而难以恢复的伤疤,警醒着她不要愚蠢的去做什么好人。 若不是有秦湘和小玉在,她真的保不齐会对所有人失去信任,变成冷血动物。 “是我!”柯雅神色平静,淡淡道。 “你竟还有胆来见我,真是......”穆敬荑恨恨的看着她,眼中冷意盎然。 “我来......是想与你做个交易!”柯雅突然笑了:“你知道吗?那个邢风在我们手上,你应该没忘记他是谁吧?” 穆敬荑不禁蹙眉,脑中极速回忆‘邢风’这个名字。 许久,她终于想起了那片竹林,那是赵氏唯一令她反感,甚至不齿的地方,也是她穿越过来做的最违心的一件事。 当时的她还没有站稳脚跟,不能失去这个得以遮风避雨的家。穆云山不靠谱儿,赵氏即使千般不是万般不好,却是真心疼原身的,有她在,自己才得以安身。 “他在哪里与我何干?” 柯雅走近两步,一股淡淡的紫藤花香飘了过来。“你知道他为什么会盯上你娘一个普通妇人吗?” “你若再胡说,信不信我这就将你扭送官府?”穆敬荑上前两步抓住对方手臂,忍不住威胁道。 柯雅有恃无恐,依旧淡笑着看她:“你不敢,也不能,因为你中了我的毒花散,根本就无力伤我!” 她诡谲一笑,猛然转身,由受制于人直接变成了控制者。 当然她也并不知晓穆敬荑有凌霄花仙护体,根本不惧任何毒物。 感谢Z先生大大的打赏和月票,感谢藏不虞大大的打赏,感谢莫三九、砚小殊、沙中之金、安得静心、yuer81、WS王师等大大的票票!!! 今天是七月一日党的生日,祝福我们伟大的党,伟大的祖国,越来越昌盛,越来越富强! 第一百四十六章 胁迫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小姐不用惊慌,我今日并没有要害你的意思,只是单纯地想谈交易。”柯雅松开她,拍打了两下手掌,似是嫌那上面沾染了浮尘一般。 穆敬荑不知对方来路,可她明了眼前的小女孩绝不是只有十岁智商之人。城府之深,连她这个成人都自愧不如。 “柯耳呢?”扶着墙站好,她问了另一个问题。 柯雅眼神幽暗,不觉间冷了几分:“他很好,无需你一个外人操心!” “哼,再怎么说,当初我也是为救你们才身陷险境......” “旧事重提最是无趣,那只是你的愚蠢所致,与我毫无干系!”柯雅不经意的扫了眼四周环境,突然凑近了身子压低声音道:“我只要你从刘公子处带一件东西出来。” 穆敬荑神色凝重的看过去:“哪个刘公子?” “哼,你知道是哪个,不用与我装傻!” “我?”穆敬荑不甘的叹了口气,恨恨道:“什么东西?” “一副名叫‘拢域图’的画。”柯雅嘴角含笑,轻声道:“几日后你们去陵州的路上行动便可,东西到手自会有人接应。” 穆敬荑心中极度震惊,发觉自己竟成了上一世见过的电影电视剧里的人物,被逼迫着做些违背良心的事。 她尽量保持面色平静,冷冷一笑:“你只要我做事,又怎么保证邢风不会再出现?” “自然可以,只要你将那拢域图交给我们的人,到时候邢风自会永远消失,你母亲可以永远做她的穆夫人,你也不会被她的名声所累,一世孤独,被世人所唾弃。” 穆敬荑略一犹豫,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柯雅笑着伸手,抚平她衣衫上的褶皱:“这个与你,得到东西时插在头上即可。” 穆敬荑眸子陡然睁大,甚至手都要控制不住的哆嗦起来。 “主人,你怎么了?”凌霄突然出现的声音,令她头脑瞬间清醒,连忙在脑海中回了句:“没什么!” “哦,我还以为有危险呢!”凌霄幽幽吐了一句又歇息了。 被它出言打断,穆敬荑终于好过许多,神色平静的接过那只紫藤花簪,目送着柯雅瘦小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这才回了院落。 “小姐!”孙嬷嬷正欲出门,与她走了个对脸儿。 吓得穆敬荑一怔,慌忙退了两步:“一惊一乍的干嘛?吓我一跳!” 孙嬷嬷扫过她脸上的神色,表情讪讪的:“老奴是想与您说一下苑里缺少香胰子的事。 如今蒸桑拿的人要洗澡,提起用这个洗去汗湿最为舒爽,可咱们并未准备,试问能否容老奴出去买一趟。” 穆敬荑缓了缓神色,蹙着眉道:“去吧,那边儿有人照应吗?” “有,叶嬷嬷在呢!” “行,快去快回!”因为心中有事,她显得有些不耐烦,语气也不觉急燥起来。 “是!”孙嬷嬷似是浑不在意,蹲身一礼,匆匆出了院门。 傍晚,凌霄苑关门,穆敬荑过来找安享。 几个丫头正准备轮番去浴室洗澡,见她过来纷纷施礼。 穆敬荑冲人群中招了下手:“安享,你先随我过来一下。” “是!”安享走出人群,随在她后面进了凌霄院主的屋子。 穆敬荑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她坐,安享心中疑惑,犹豫着坐了。脑中一个劲儿回想自己最近有何错处,不禁偷眼儿瞄了下自家小姐,发现又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安享,你来咱们凌霄苑也有段时日了,经营的具体如何,这不用我多说,你心里也有数吧?” 说完话,她只静静看着安享,似是等着对方回答。 “我……奴婢来了有月余了。”安享胆战心惊的道。 “嗯,从各方面看,你做的都不错,可是咱们院里人手已经够了,我打算……” 穆敬荑话未说完,安享就扑通跪了下来,仰着脸儿祈求道:“求小姐别赶奴婢走,奴婢以后定会倍加努力,绝不懈怠,奴婢喜欢这里,奴婢不想离开小姐……” 说着说着,她竟呜咽着哭上了。 穆敬荑这才察觉是自己边说边想,大喘气的方式闹了误会,连忙起身将人搀扶起来,忍不住笑道:“你想哪去了,这段时日你表现得很好,所以我想将你调到祈安县做掌柜。” 这句话直接让安享从地狱到了天堂,脸上满是激动神色。 “小姐,奴婢怕做不好掌柜!”她站起身,有些手足无措的垂着头,不自觉咬着下唇。 穆敬荑拉住她的手,安抚道:“无妨,咱们祈安县的凌霄佳苑也是即将开业的新地方,你慢慢学着做,没有人是天生就会的。 另外我还会派昕雅过去帮你,有什么事你们俩商量着来。” “昕雅姐姐也去?”安享立时精神不少:“若是有她在,我的确心安许多!” “嗯,经营模式比之这里少了医馆,多了健身塑型的地方。” “小姐真厉害,可奴婢不懂健身塑型啊?” “那一块儿主要由昕雅管理。” “哦!”安享暗自舒了口气。 晚上,穆敬荑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先跟秦湘透个气儿,免得事后落了埋怨。 她来到杏林轩时正看到小玉拿着一沓子写满字的纸张出来,两人不禁相视一笑。 “小姐,奴婢又学了好多东西!”小丫头满脸喜色,乐呵着晃了晃手中的纸张。 “好,别忘了回去用针线将这些纸订上,省的丢失。”穆敬荑赞许的拍了下她的肩膀,笑着挥挥手,进了杏林轩。 “秦姐姐,秦姐姐你睡了吗?” 她一边喊着一边看向屋中各处,不禁嘟囔道:“人哪儿去了?” 正疑惑间,就见秦湘从书案底下钻了出来。“哎呦,你来了呀?” “秦姐姐,我过两日要去陵州,凌霄苑这里就劳你多费心了!”穆敬荑蹲身一礼,正色道。 秦湘将手中的药方放在镇纸下,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座位:“坐下说!” “嗯,好!” “苑里的月银和工钱你都发下去了吗?若是离开,得先把账和钱款安排好。” “我想让安康管账,之前她也跟着我帮过些忙。”穆敬荑笑着坐下。 “祈安那边儿呢,你都安排好了?” 穆敬荑摇摇头,暗道自己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当然,你还有徐亮可以交代,他多少比旁人要懂。”秦湘倒了杯茶给她,又从一旁的医药箱中拿出几个陶制的小瓶子,伸手递了过来。 “我不管你是真的百毒不侵,还是身体抵抗力强,总之还是备着些解毒丸比较好。 还有你以前吃过的补药,我也做成了药丸,待到体力再有亏损时,你就吃上一颗,效力是同样的。 退一万步讲,若是真遇到了危险的事,受了伤,你就用那瓶金疮药,我留存的不多,但很管用,止血生肌有奇效,都是我师傅当初在如茵谷时制作的。” 听到她提起师父,穆敬荑手中倍感沉重,抬起头时,不禁带了丝伤感和愧疚。 “秦姐姐,有件事...我压在心底......一直没敢与你说,真心怕……怕你接受不了!” 秦湘闻言立即蹙眉:“怎么了,有什么事还需要你瞒我?” 穆敬荑将药瓶放到一旁,连忙攥住她的手:“你师父……江灵络他,他与紫芙...他们……” 秦湘撤回手,故作轻松的笑道:“这些我早就放下了,即便他们结婚生子我也不会觉得稀奇,你不用刻意瞒我,我不在意这些的!” 穆敬荑慌忙摇头,眼圈儿因为心疼不禁泛了红:“秦姐姐,不是这个,是他们失踪了,而且可以确定不是自愿的。 如今曹千钧正在追查,我也会一直寻找下去,直到确保江神医平安!” 秦湘一时间愣了神儿,双眼看着不知名的远方,很快就被晶莹的泪水盈满了。 穆敬荑走上前去,揽了她的肩头,低声劝慰:“其实,江灵络挺善于逃跑的,也许他只是一时被困,或者已经逃跑了。我们寻到的东西都是紫芙的,并没有他的用物。 再说江湖人大多都知道医仙,普通人也没能力抓走他,有很大可能他只是被人利用,而不会遭到暗害。” 秦湘喃喃道:“我只以为他是变了心,如今看来却也不尽然!” “嗯?”穆敬荑有些不解。 “那个紫芙怎么就能轻易得了他的心,若说没用什么阴暗手段,我绝对不信。师父他与我相伴多年,一直尊礼守法,从未有一丝逾举行为。 之前我病着,他守了我一整夜,除了施针排毒,就只是在一旁看着我。若说他对我无情,我是断不会信的。” 穆敬荑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认知全部被打乱了,她怎么也不敢相信江灵络当初与紫芙的那种举动还能摘的清楚。 “秦姐姐,我不想打击你,可是紫芙显然与江灵络相处很久了,他们二人的感情绝没有那么简单。 之前在祈安县大牢,我亲眼看到紫芙因为江灵络在狱中,担忧得睡不着觉,每日里都要看上几次,为此还与狱卒大闹了一通。” 秦湘吸了吸鼻子,倔强的没有认同:“我相信自己的感觉,我应该去找他!” 穆敬荑连忙按住她:“你不要冲动,我之前到他们遭遇敌手的位置查探过了,不止一两个人等在那里,很可能是有组织有预谋的。 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靠什么与那么多敌人拼命?若是实在挂心江灵络的去向,不如我把曹千钧带来给你认识,他与江灵络有些交情,也一直在查探此事。” 秦湘蹙眉思索了一会儿,有些不敢置信得道:“你口中的曹千钧是否长得身材高大魁梧,一脸正气?” “一脸正气?”穆敬荑撇撇嘴:“长得虎背熊腰倒是贴切。哦,对了,他在江湖上有个称号,叫什么‘赤链玄熊’。” “啊?竟然是曹大侠,那敢情太好了,有他追查此事,我师父但凡活着,都会有希望!”秦湘顿时转悲为喜,含着泪笑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毒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心里实在不敢苟同,在她看来曹千钧的确武功高强,心眼儿也不坏,但这智计......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明日我就叫徐亮将他接来。” “嗯!”秦湘含笑点了点头。 次日穆敬荑在凌霄苑巡视一圈儿,就去了制香作坊。想着要在祈安县的凌霄佳苑开个健身塑形馆,以便应对白婉馨这种特殊情况,她又画起了图纸。 回忆前世的各种健身器材,结合如今的制造水平,她选了哑铃、跑步机、拉力器等经过改装可以做出来的物件儿。 若是时间允许,还可以安排人手与秦湘学习针灸和按摩,那些对减肥塑身同样有帮助,为此她甚至想起了几套健美操。 忙活到日上三竿,徐亮果然来了。 “小姐,徐管事来了,问您有什么吩咐没有?”夕瑶跑进来道。 穆敬荑起身,伸了个懒腰,在夕瑶不赞同的目光中,走了出去。 徐亮栓好马,等着达源他们几个装货,走到北屋廊下与穆敬荑见了礼,低声询问起来。 “掌柜哒,小的听说您这就要走了,想好带谁去了吗?护卫方面一定得保证好了,江湖险恶,平安是重中之重,不如小的去徐家镖局给您找几位镖师随行得了。” “不用如此麻烦,轻车简行,顶多带上夕瑶和流川两个,另外再带两个作坊的小厮帮忙搬货,也就差不多了。”穆敬荑对此事倒不甚在意,自保能力她还是有的。 徐亮犹有些不放心,突然灵机一动,两眼放光道:“诶,既然曹大侠工夫如此高强,掌柜的为何不带上他?” “曹千钧有旁的事要忙。” “嗯?”徐亮面露疑惑。 “不过我确实有事要交代你,今日若是能再回来一趟,你就把曹千钧给我带来,秦姐姐想见他。”穆敬荑伸手,示意他进厅堂里坐。 徐亮微躬了下身子,随着她进了屋。 夕瑶特意端了井水镇着的瓜果过来,给两人分别摆上了一份儿。 穆敬荑冲着她一招手:“你也坐,我有话问你。” 夕瑶将果盘放下,并没有坐,而是直接走到了穆敬荑面前,倾着身子,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小姐请说!” 穆敬荑见她如此,无奈叹了口气:“你与昕雅之前在景惠山庄管过帐吗?” “回小姐,之前在山庄时我俩一个管着库房,一个管着日常花用,都接触过账本。流川和峦毅也经手过公子名下的铺子,只不过后来都被夫人收上去了。” 说到后来,夕瑶面儿上不觉带哀伤,语气也逐渐沮丧起来。 穆敬荑只当没看见,依旧语态如常,和煦道:“那就先让昕雅管着凌霄佳苑的账目。”她又转头看向徐亮,“徐管事,至于祈安县穆贵坊的账房,就由你来安排吧!” 徐亮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抱拳施礼:“谢主子信任,小的定会尽心竭力!” 在他看来,自己之前曾忤逆过主子,即便管事的职位没给他撤下,也与形同虚设差不多。为了重得信任,他一直在努力做事,不敢有丝毫懈怠。 没想到时隔一个月左右,主子就给了他权利,让他成了真真正正可以做主的徐管事。 徐亮脸上的激动,穆敬荑自是看见的,对于他的表忠心之言,含笑点了点头,虚扶了一下,算作回应。 临近中午,罗明义到穆贵坊时,穆敬荑与夕瑶也正好进店。 待他搬完货,核对完货品要离开,穆敬荑随口问了一句:“张德旺那伙人没再去作坊闹事吧?” 罗明义仿佛就等着她问一般,立即返身,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 “掌柜的,要说这张德旺也是真够缺德的,在人家张贵祥成婚当晚就跑去敲门了,非要逼着他们给钱不成。” 穆敬荑闻言蹙了下眉头:“他凭什么呀?祥子不该他的不欠他的,凭啥给他钱?” 罗明义一拍手:“对呀,大伙谁说不是呢!可那又咋样,人家这钱还是要到了,整整好几百两,理由是徐家当初答应的好处没给兑现完全。” “嗯?” “嗯,说是当初徐丫头非要嫁进张家,又恐祥子不乐意,就托了里长夫人罗氏直接找的张德旺。 答应将他儿子安排到镇里的私塾读书识字,再给他们夫妻五十两银子作为酬劳,这才越过祥子定下了这门儿亲。” “那既然给了,还要什么啊?” “嗐,还不是张德旺干的缺德事太多,全积在一块儿了嘛!之前随他闹事的那群人都是给了他好处费的,只等着随他进作坊挣银钱了。” “嘿,他这胆儿也忒肥了吧,那些人的钱能是如此好要的?” “说的是嘛,张德旺这个瘪三儿也真是心黑,竟要了那群人一人五两银子,足足赚了百十两。”罗明义为此忍不住咂舌。 “哼,人一旦有了贪念,什么事都敢做!”穆敬荑颇有感慨的说了一句。 方佶忍不住插嘴:“那不对呀,不是说张德旺找的都是镇里的泼皮无赖吗?那种人手中怎会有如此多银钱?” 穆敬荑也觉得奇怪,随即附和。 罗明义撇撇嘴,不屑道:“要不然那些人咋会急眼呢,都是砸锅卖铁当的亦或是借的呗!” “嗐,不过敢借那种人银钱的,估计也不咋聪明吧?”方佶轻笑。 罗明义也咧了嘴:“谁说不是呢!” 穆敬荑却颇感无奈:“应该是亲眷长辈或者是不敢招惹他们的老实人。” 因为在她看来也只有亲情才会蒙蔽双眼,只有难以自保的人才不得不在恶势力面前妥协。 方佶止住了笑,偷眼儿看了下自家主子,又瞥了下罗明义,转身忙碌去了。 傍晚,天色擦黑,曹千钧到了穆贵坊。穆敬荑得了信儿,与秦湘一起赶了过去。 即将入秋的时节,蚊子有些猖狂,即便抹了驱蚊的香膏,还是能听到“嗡嗡嗡”的威胁声。 秦湘神色淡然,随着她进了穆贵坊后院儿,方佶忙将两人迎了进去,言曹千钧正在厅堂里等着。 穆敬荑随口问了一句:“你吃晚饭了吗?” 方佶一愣,摇了摇头,试探道:“要不小的出去买些饭食回来?” “嗯,也好,那给你银钱。”穆敬荑从腰侧拿了几块碎银,递到了他手上。 “哎!”方佶也没推诿,老实接过,快步出了院门。 秦湘含笑说了一句:“这小子倒是机灵!” “嗯,的确!”穆敬荑认同的点点头。 刚进堂屋,秦湘立即对着曹千钧盈盈一拜:“民女秦湘见过曹大侠!” 曹千钧先是一愣,将手中显得格外娇小的茶杯缓缓撂下,笑着起身:“秦姑娘太客气了,曹某就是个粗人儿,没那么多讲究!” 在他即将到眼前之时,秦湘站直了身子,神色恬静的坐在了右侧椅子上:“曹大侠请坐,您与湘儿的师父是好友,于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仁义之士,我合该敬重些!” 穆敬荑一边看着他们客套,一边坐到了秦湘身侧的椅子上。 曹千钧见她如此,连忙从上首下来,坐到了对面儿。“我听徐兄弟说,你想寻我问些事情。” 秦湘神色平静的抬起头,眼中眸光闪闪:“是,民女想知道关于师父的所有线索。” 曹千钧有些不好意思,沉默了一会儿道:“江兄弟的遭遇,我也是猜的,不过她与紫芙姑娘一同消失,这的确是实情。 至于现今人在何处,有没有危险,在下仍旧一概不知。” 秦湘没有发言,只是端坐着,认真听他讲述。 “一开始,我在紫芙姑娘宿过的客房里发现了这个。”他从怀里小心地掏出那只紫藤花簪,秦湘连忙起身去看。 层层打开的布料当中,泛着幽幽紫光的簪子显现出来。 一朵朵做工精致的紫藤花,丁香、雪青、暗紫三种色彩的花朵交相错落,捏起簪子时,藤花会随着轻微晃动,隐隐有珠玉落盘的声音传来,透着浓郁的灵动之感。 秦湘隔着布料接过,凑在眼前仔细端详,过了好一会儿突然道:“这簪子上沁了毒!” 曹千钧瞬间拧眉,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双手,似是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但眼中的恼怒之色却暴露无余。 “看来穆小姐之前所说的事皆是实情,紫芙姑娘是受人所迫才会故意如此,那这簪子也定不是她的。” 秦湘表情凝重的想了一会儿,继续道:“曹大侠所说也许是真的,但也可能是假的。 我当初与师父行走江湖时,曾听人提起过一个门派,里面的人个个儿都精通毒术,而且皆为女子。 这只簪子上的毒是罕见的媚药,女子戴上可以蛊惑人心,男子触碰则欲望增强。” 她这番话说完,曹千钧瞬间红了脸,也就仗着脸膛黑才没被人察觉。他偷眼瞄了下对面之人的长裙下摆,脑海中那撩拨着水花的玉足仍旧历历在目。 穆敬荑见对面之人垂着头,不知在沉思着什么,心中暗道:幸亏曹千钧一直用层层布料包裹着那簪子,否则这么一位壮如猛兽的主儿,若要干出点儿恶事来,还真无人拦阻得了。 秦湘眼中尽是崇拜和赞许:“曹大侠果然如传闻中一般武功盖世,心思纯正,触碰如此毒物竟没有迷了心智,令民女真心敬佩!” 她正要将这簪子复再包好,还给曹千钧。 “秦姑娘请慢,曹某想求你帮忙将这毒物去除,不知是否行得通?” 秦湘动作一滞,犹豫了下:“去除倒是可以,只是若遇到懂行的人,一眼便可看穿,肯定要露馅儿的。” 曹千钧虽仍不信紫芙心思不纯,可也对穆敬荑之前提过得诱惑江灵络的事信了八分。不管怎样,他是不愿这东西再祸害人了。 “无妨,毒物终究不是好事,烦请秦姑娘受累了!” “好!” 第一百四十八章 担忧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与曹千钧约好了明日将除去毒物的簪子还他,秦湘与穆敬荑便回了凌霄苑。 晚间,两人窝在房里又是研磨又是熬煮,好不容易制成解毒药水。 秦湘用一只崭新的毛笔,将药水仔细的涂抹在簪子之上,然后静置一旁,晾干后再接着刷第二遍,以此类推。直到花簪表面再无幽紫色光泽,这才做罢。 穆敬荑依她所言又端来一盆清水,看着秦湘将花簪在其间漂洗干净,清亮得水不再变色,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你说这制毒的人也是,搞的如此复杂去害人,图的什么呢?” 秦湘将花簪插在梳妆台的镂空架子上,好笑的撇了她一眼:“你说为何?还不是利益驱使,贪念造成的。” 穆敬荑撅了下嘴:“唉,怎么总碰到坏人。” 两人将屋中收拾干净,穆敬荑正要回房,突然腰间似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下意识伸手一模,竟是之前柯雅交给她的簪子。 秦湘本欲随在身后关门,见她停住脚步不禁一愣,疑惑道:“怎么,你还有事儿?” “你相信紫芙无辜吗?”穆敬荑若有所思的回转头。 秦湘迟疑了下,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但这只簪子若真是紫芙的,师父的失踪便与她脱不了干系。” 穆敬荑叹了口气,将布包中那只同样的紫藤花簪拿了出来,递到秦湘面前,幽幽道:“也有人给了我一只。” 秦湘不觉睁大双眼,惊恐的看向她:“你到底是何人?” 穆敬荑苦涩一笑:“我还是我,只不过被人要挟做一些事情,事成之后戴上这簪子,算作信号。” “这......”秦湘失魂落魄的险些跌倒,扶住墙壁勉强指了指屋中的椅子:“你好好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穆敬荑顺从的坐到椅子上,手中把玩着那只泛着幽幽紫光的花簪。“你还记得柯家姐弟俩吗?” “柯家姐弟......是那个身患顽疾的小男孩?” “对,就是他的姐姐,昨日找到凌霄苑,将这只簪子给了我。” “她是怎么说的?”秦湘欠着身子,坐到了穆敬荑身边:“难道她也成了那个门派的人?” “也许吧!”穆敬荑抿了抿唇,蹙着眉道:“她要我在去陵州的路上,为她们偷一件东西。” “她凭什么确定你会听从?” 说到此处,穆敬荑也有些难以启齿,毕竟赵氏与邢风之间的事并不光彩,即便是放在原来的世界,也不会被世人所接受。 “难道你有什么把柄在她手里?”秦湘迟疑道,似是怕她有苦难言。 “不是,是有个人会对我娘不利,而那人恰好在他们手中,不日我就要远去陵州,根本顾不上家里。”她越细想忧心越重。 “那人不会也擅使毒吧?” 秦湘的话突然引得穆敬荑如醍醐灌顶一般,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赵氏当初会不会也是被邢风下了什么药,才会迷恋对方的? 如今看来,自家爹娘很是恩爱,一个人的脾气秉性按理说是很难改变的,赵氏不可能这么快就如换了个人一般。 唯一的解释就是邢风消失了,而那个神秘的毒肯定也失了效力。 “你真的会随了他们愿吗?”秦湘依旧试探着问她。 “我不想做恶人,更不想去偷东西,可我又害怕不照他们的意思做,爹娘会有危险。所以才想与你讨个主意,你觉得我若是与刘公子实话实说,他会不会帮我。” 秦湘瞥了她一眼,轻笑道:“你明知他会帮你,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前些时日凌霄苑开业,刘公子的妹妹不还特地过来寻你么,那么高调儿,谁人不知?” 穆敬荑脸上并未有喜色:“刘公子若是知晓他们要我偷的是自己的东西,还会信任我吗?估计不对我严加防范就已经不错了!” 秦湘缓缓点头:“这倒还真有可能,但你若真的去偷,不等同于助纣为虐吗?” “嗯,所以我很纠结!”穆敬荑无奈的叹了口气。 直到第二日,她坐车去了临江镇作坊,也没想出个稳妥办法出来。 作坊里给鸿雁楼的货品已全部装箱,里面垫了厚实的小麦秸秆,以确保路上不会被颠坏。 穆敬荑寻了个空档,将赵氏偷摸叫到一旁:“娘,你是否记得与邢风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是否觉得当时有何诡异之处?” 赵氏闻言瞬时大惊,慌忙看看左右,将她拉进了管事房。 穆云山正在院里研究紫砂壶,倒也没注意这边儿。 “你这死丫头,我和你爹刚过几天安生日子,你就吓我,平白的提那人作甚?”赵氏红着脸满是怒气。 穆敬荑瘪了嘴嘟囔道:“还不是最近江湖上有了信儿,说是邢风有可能来咱们这儿。若此事当真,他一定会来找娘的!” 赵氏急得跺脚,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屋子里团团乱转。“哎呀,这要如何是好……我可不想与他再有瓜葛了! 想当初,也是鬼迷了窍儿,他每次来寻我都正赶上我与你爹争吵的时候,说起来我竟没有一次是主动去见他的。 以前我在外受了委屈,与你爹说了,他不愿给我撑腰,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即使离了家也就是到河边坐坐,吹吹冷风,哭够了骂完了,也就揭过去了。” 穆敬荑不禁激动起来,若赵氏曾经只是身不由己,思维不受控制的随对方而去,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赵氏的所作所为还算情有可原。 “如今呢?” “如今?我现在又不糊涂,干嘛有好好日子不过,招惹那种人去,平白坏了自己名声!”赵氏没好气的横了她一眼。 穆敬荑尴尬笑笑,连忙转移话题:“不管您是怎么想的,咱都要防范着些,峦毅我留下,您和爹最好搬到作坊来住,这里人多,也更安全。” 赵氏蹙眉道:“那么多人住一院儿可不自在,平日里生活也不方便。” “娘,我也知道作坊肯定没有家里住的舒坦,但那些与命比起来哪个重要,这不用我说吧?” “有那么严重?你得的消息可靠吗?”赵氏仍有顾虑,犹犹豫豫的不肯认同。 穆敬荑叹了口气:“娘,反正利弊我都讲清楚了,具体怎么做还得由您自己决定,不过若是再行差踏错,我爹还会不会如以前一样隐忍可就不好说了。 如今人家身为作坊管事,又有一大群徒弟追捧,想要休妻再娶并非难事!” 赵氏听完脸都快绿了:“他敢!” “哼哼,敢不敢的您心里清楚,光嘴硬可没用!” 穆敬荑轻笑一声,转身出门,还是留赵氏自己想清楚为好。 院子里峦毅恰好走过来,见到穆敬荑躬身施礼:“主子,听说你要出远门,带上小的吧,路上也能安全些。” “我正要寻你呢,这次出门你留下,流川和夕瑶跟我走就成了。我知你有头脑,功夫也是四个人里最好的,所以想留你护卫我爹娘的安全,你可愿意?” 峦毅略一迟疑,点了头:“主子吩咐,岂有不应的道理!” “嗯,好,有你在,我就放心了!”穆敬荑经过他时颇为感慨的拍了拍对方肩膀:“拜托了!” 峦毅身子一震,表情愈加坚定起来。 作坊里事务繁忙,除了交给鸿雁楼的货物,还有发往云州各处加盟店铺的,林林总总凑在一起也有不少。 工人们忙着搬运货物,穆敬荑将夹杂在期间的流川叫了过来。 “你现在跑一趟曲江边的鸿雁楼,问问刘公子明日何时出发,咱们好提前将这批货物运过去。” 流川立即应声,抬腿就要走,想起船舱需要预定的问题,忙问道:“主子,您定好坐哪艘船了吗?” 穆敬荑摇摇头,脑中也是一慌:“算了,还是我跟你一块儿去吧!”话落,她便快步向马车走去。 主仆两人急急忙忙到了曲江边儿,看着岸边或大或小的一艘艘木船,挨个问询起来。想着那些箱子,觉得也不算太多,应该不难寻到空位。 “诶,穆小姐?” 穆敬荑扭头,见是刘赟身边的小厮喜鹤,立即笑道:“喜鹤管事,你家公子说要定哪艘船了吗?” 喜鹤一愣,表情古怪的瞧了眼两人,又扭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鸿雁楼,低声笑道:“我家主子定的是那艘乘风,穆小姐若愿意同路,也可定那个。” “嗯,好!”穆敬荑点头,示意流川跟上自己。 名为乘风的大船与其他船只一比,如同大人与婴孩儿一般,相差悬殊。 “小姐,咱们的货物说多也不多,有必要坐如此大的船只吗?租货仓的钱可不便宜啊!” 流川仰脖瞧着船身顶部高高的船舷,由整根木头加工成的巨枋叠接而成的船身,在日阳下闪着岁月的沧桑,令他不得不担忧起成本来。 两人来到客船入口,依着顺序走到了船工旁边儿。 “请问,船上还有空位吗?”穆敬荑停住脚步,等着对方回答, 船工看着陆续上船的人群,低声道:“还剩两间屋子,只不过并未挨在一处,可以吗?还有......您要带货吗?” 穆敬荑点点头:“我要带的是陶器,可千万别在路上磕碰了。” 船工冲着里面一招手:“刘哥,这位小姐想问问库里有没有相对安全的地方,好供她存放陶器。” 不一会儿,从里面走出个大腹便便的黝黑汉子,见到穆敬荑他们撇了撇嘴,有些不耐烦的道:“库房里的位置不分高低贵贱,都是挤放在一起的。 您若是不放心,大可以换别家看看。” “主子,要不在咱再看看其他的?”流川走到近前,故意声音大了几分。 “好!”穆敬荑向外走去。 见他们果真要走,对方立时着慌:“穆小姐,要不这样,您先进去瞧瞧,货品可以放到靠墙角的位置,应该不会那么容易碎裂!” 第一百四十九章 戚小姐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流川偷偷对穆敬荑眨了眨眼,低声道:“小姐,您真要去看货舱吗?” “嗯,瞅瞅倒也无妨!” “那……好吧!” 于是,两人随着那位刘管事上了船。 在外面看着船体很大,其实进到里面并不算多宽敞,通道只容三个人并行,若是他们带着的箱子再大些估计都搬不进来。 货仓在下面,需要通过一段儿窄小的楼梯。刘管事一路上呼哧带喘,走的慢慢吞吞,好一会儿才到地方。 他抬起胳膊抹了把脸上的汗珠子,从腰侧卸下一大串钥匙,凑到最近的房门前鼓捣了几下,“嘎巴”锁头应声而开。 “二位请进去看看吧,不过只能看不能摸,这些都是各家掌柜带的货。” 穆敬荑没有应声,直接迈步走了进去,流川则跟在了刘管事身后。 仓房里麻包成堆,各种箱笼挤挤挨挨占了一多半儿,几只犹显名贵的大箱子用麻草绳以结成网状的方式捆成了整体,靠在一隅。 穆敬荑转了一圈儿,选了处紧挨角落的空地儿,伸手一指:“刘管事,这块儿地方麻烦您给我们空着吧。” “嗯……请问您的货什么时候到?我们明儿一早可就出发了,要是带货,最好今晚之前就装上船。” 流川看向穆敬荑:“小姐,要不咱回去就运吧!” 穆敬荑看了他一眼,转头儿问刘管事:“不知这船钱……”她故意拉长音调儿,生怕对方欺她不懂。 刘管事胖手一挥:“我们乘风虽大,收费却很亲民。”他指了指眼前捆得结实的几个箱子:“像这种,到陵州一口收二两银,一间房,普通的十两银,好一些的三十到八十两不等,最差的是一两银子的大通铺……” 正说着话,门外突然由远及近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悠扬的女声传了过来。 “刘昶,刘昶……” 刘管事听到动静,连忙催促着穆敬荑他们出去,转过稍显笨拙的身子,急匆匆往外跑:“戚小姐,小的在这儿呢!” “哪呢?” 待三人出去,那伙人也到了门口。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身孔雀蓝绸衫的俊俏女子,看着年岁与穆敬荑不相上下,身量却高出很多,略带着些英气。 见到刘管事,女子嘴角勾了勾:“刘昶啊,在仓房里寻个稳妥地方,将我带的东西抓紧放进去,我这儿还有旁的事,可不能耽搁了!” 刘管事点头哈腰,一迭声应着:“戚小姐请放心,小的定会安排妥当。” “嗯,那我先回了,晚点儿再上船。”她说着话,随意瞥了眼穆敬荑的方向,扯了扯嘴角,转身一阵风似的走了。 随着她而来的丫鬟,留了一个下来,伸手从荷包里拿了块儿散碎银子递到刘管事手上,叮嘱道:“这是给刘管事吃茶的,还请收好!我家小姐的东西就拜托您费心了!” 刘昶受宠若惊,连忙推辞:“哎呦呦,姑娘这可是折煞我了,为戚小姐办事儿,这都是小的应该做的,哪还敢邀功啊。您放心,我定会寻个好地方存放!” 小丫鬟见他如此保证,满意的笑了笑:“嗯,那就行!您忙吧,我得追小姐去了。” “哎哎,姑娘慢走!”刘昶见人走远,连忙招呼后面过来的小伙计,快点儿喊力工去搬东西。 穆敬荑一见人家忙着,也不好过多打扰,按着刚才的报价,直接交了银钱,得到几张刻着字迹的旧木片,算作船票凭证。 从船上下来,穆敬荑正要上车,就见之前那位被称作戚小姐的,正被几个丫鬟小厮簇拥着走出船舱。 经过他们身边时,恰好听到一句:“刚来就要走,真烦人!不管怎样那凌霄苑必须得去,珞姐姐夸得如此天花乱坠,我非要看看是何神仙地方!” “小姐,这个时辰去,会不会耽误用午膳啊?”随身的丫鬟低声提醒道。 “吃吃吃,就知道吃,饿一顿又怎么了?”戚小姐脚步没停,仍旧走的飞快,转眼就到了一辆装饰考究的马车前。 “荣欢,你来赶车吧!” “是!” 马车疾行而去,穆敬荑不禁纳闷儿起来,难道这位戚小姐竟是与刘家有关?不过转念一想,这与她也没啥干系。 既然船明早就走,她想着也不用问刘赟了,赶紧回去收拾行装,搬运货物,才是正理。 流川快马加鞭将穆敬荑送到了福全镇,一刻也没敢停歇,调转马头就往临江镇赶。 回到凌霄苑,穆敬荑一进院儿就见安逸与安乐几个站在盈秀馆门口偷偷窃笑,嘀嘀咕咕议论着什么。 “看来你们挺闲啊!” 她这边冷声说完,几个丫鬟顿时身子一凛,慌忙左右探看。 待看到院门口的穆敬荑时,均是吓得一缩脖子,四下散开,各回各的岗位去了。 安逸讪讪的笑着,看了眼养容堂方向,贼兮兮跑到了穆敬荑面前。 “小姐,咱们凌霄苑来了位有趣的客人,大伙儿这才没忍住议论几句,您别气,我们以后再不会了!” 她恭敬施了一礼,嬉笑着举起两根手指:“奴婢保证守规矩,好好经营盈秀馆!” 穆敬荑嗔怪的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道:“反正下次再让我看见,咱就扣工钱!” 安逸肉疼的瘪着嘴:“是是是,奴婢保证绝不再犯!” 说完她立即拉住穆敬荑的胳膊,悄声道:“小姐,其实也不怪奴婢们好奇,那位戚小姐实在太有趣了,不懂妆容保养不说,还总是自作聪明,接连闹了好多笑话......” 主仆俩一路走到盈秀馆门口,什么戚小姐见安享画眉觉得简单,结果抢过眉黛自己画了个“大青虫”。 亦或是戚小姐将口脂用作了胭脂,将双颊画的红彤彤油亮亮,害的安享好一顿清洗。 劝慰又劝慰不住,讲道理更是不通,几个丫鬟都拦不住一个戚小姐,招致客人们全部看起了热闹。 这时养容堂里又传出一阵惊叫哄笑声,安逸微眯了双眼,转头坏笑着对穆敬荑道:“小姐,一会儿奴婢非要哄着这位戚小姐买一堆小衣亵裤不可,您信不信?” “呦,大话可别说太早,你看这养容堂里都要闹翻天了,别说买什么,不被祸害了就不错!”穆敬荑故意用话激她。 “嗐,奴婢有自己的法子,不信您帮奴婢看顾一会儿盈秀馆,我这就到她们那屋瞧瞧去!”安逸含笑抚了下她的手臂,示意穆敬荑在这里等着瞧好戏,转头收敛神色出了屋门。 不一会儿,就听到了安逸的吵嚷声。 “哎呦,奴婢哪里说错了,您凭什么动手打人?穿着打扮虽好,可这身材明显是吃不好、喝不好导致的,也只有平日里惯常受苦的庶女才有这待遇。” 接着便是女子凌厉的训斥声:“你们开门做生意,掌柜的没教过规矩吗?竟敢对着客人出言不逊,不是讨打是什么? 我告诉你,这还是轻的呢,若是再敢胡言乱语,小心本小姐砸了你们的营生,告到官府去!” “贵人,贵人请息怒,安逸她年岁小,说话不经大脑,奴婢在这里给你赔罪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若还是气急,您……您就打我吧!” 穆敬荑听到动静,第一个反应就是安逸说大话逞能惹了祸,想过去瞧瞧,又担心盈秀馆无人照看。 正在养容堂做学徒的清婉,见事情要闹大,连忙偷跑出去寻孙嬷嬷。刚走到门口,竟意外看到穆敬荑从盈秀馆里探出头来,脸上瞬间一喜。 “主子!”她跑过来,急切道:“您快过去看看吧,安逸姐姐说话惹恼了客人,人家正要讨个说法呢!” 穆敬荑耳中不觉回想起安逸之前得意的话,又想着这丫头虽然嘴利却也没真的惹过事端,也许…… “好,那你先盯着这里,我去瞧瞧!” “是!”清婉依言进了盈秀馆,穆敬荑则快步向养容堂走去。 “你们不用给我赔罪,这话也不是你们说的,不干你们的事!” 屋里,戚俊芳坐在圈椅中,神色淡淡的瞟了众人一眼,转头儿仍旧盯着不远处的安逸。 “呵,我真不知在咱们大晖朝,说句实话也要赔罪!”安逸扯了扯嘴角,满脸的不服气。 戚俊芳秀眉一蹙,冷笑道:“你哪里是说实话了?我是堂堂戚家嫡女,与那些庶出的下贱坯子怎会相同?” 安逸抬手一指安享:“那请您瞧瞧一位普通人家的女儿,是什么样貌,再瞧瞧屋中其他成年女儿家都是何样的身材,与您是否区别甚远?” 戚俊芳随着她的视线向屋中众人看去,果然在那些讥诮、尴尬或小心的目光中,寻到了差别。 她垂头看着自己平平无物的胸口,渐渐红了脸,继而又逐渐变黑。正待要再次发火时,安逸又开了口。 “小姐,男人与女人的区别就在于此,若是只脸蛋好看,顶多看上去像个俊俏的面首。所以女人啊,还是要有个女人的样儿。” “你?”戚俊芳羞臊的左右看看,见众人纷纷转了目光,不再盯着自己看,这才将胸中憋着的一口气散开。“你一个黄毛丫头,懂什么?” 安逸见她语气渐缓,连忙嬉笑着凑到跟前,悄声道:“还请小姐息怒,奴婢说的虽是事实,可却是出于对您的爱戴之心。 世上女子千千万,容貌秀美者众多,但如您一般风格迥异的实属罕见……” 她的话说到一半就被穆敬荑接了过去:“眉眼俊秀端庄,带着隐隐英气,鼻梁挺直,不同于一般女子的圆润小巧,唇形轮廓明显,虽不粉嫩,却更显蕙质兰心!” 安逸状似激动的拍手:“对对,还是我家掌柜说的贴切!” 第一百五十章 忽悠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是你!”戚俊芳扭头,倍感诧异的看着穆敬荑。 “见过戚小姐!”穆敬荑眼含笑意,蹲身施礼。 “哼,你们这一唱一和的,到底要作什么?”戚俊芳没好气的白了一眼,端了袖子就要往外走。 “诶......”穆敬荑一把拉住她,悄声道:“戚小姐五官立体,根本就不需要那些胭脂水粉,要我说您最应该做的是养护肌肤。” 听到她不同于旁人的言论,戚俊芳不觉停了脚步,迟疑道:“女子的美不就是略施粉黛吗?” 穆敬荑表情神秘的晃了晃手指:“那是对旁人而言,戚小姐天生丽质,只需滋养便可。 若是使用我们凌霄苑专属的护肤品,假以时日,您就可以达到肌肤赛雪,吹弹可破,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无需粉黛便可艳冠群芳!” 戚俊芳扯着嘴角,表情犹有怀疑之色:“照你这么说,岂不是这世上之人都可成为绝世美人儿了?” 穆敬荑摇摇头:“那倒不是,人美首先要骨美,否则肤质再好也离不开浓妆艳抹。” “为何?”戚俊芳似是没听懂,皱着眉一副迷惑表情。 “因为化妆可以塑造立体感,弥补骨形不美的缺陷。” 她这番言论不光眼前的戚俊芳和安逸听着新鲜,就连尚在屋中的众多宾客也是一片哗然,没想到关于变美竟还有这么多道理可讲。 见屋里的客人再次看向她,穆敬荑想着不如一次讲个痛快,免得一会儿再有人追问。 “人美,不光要有脸蛋容貌,还包括身材和气质。 身材同样可以通过多种手法达到塑形的效果,比如找我们医馆的秦郎中做针灸,或者到门诊东屋寻安康、安乐做理疗,亦或通过饮食健身等方法都可以达到很好的效果。” 安逸嫌她打断了自己的推销计划,偷偷扯了下穆敬荑的衣角,悄声提醒:“主子,小衣......” 穆敬荑见戚俊芳仍旧饶有兴味的听着,立即道:“戚小姐,不妨试试我们盈秀馆的小衣,保管帮您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安逸眼神从上到下故意将戚小姐扫视了一遍,一边不住地点着头,一边低声嘟囔:“如此高挑的身材,若没有曲线玲珑之感,真与那男子不差分毫了。” 戚俊芳似乎耳力很好,伸手搂了下安逸的脖颈,狡黠一笑:“好啊,既然你如此费尽心思的挤兑我,再不上钩......我岂不是辜负了你的殷切期盼了!” 她的举动令穆敬荑看傻了眼,不禁暗自思忖:难道她早就看透了? 安逸怔愣了一瞬,立即笑开了眼,反手拉住戚俊芳的手臂:“小姐尽请放心,奴婢定会将您打扮的美美的!” 两人往盈秀馆走,路上戚俊芳还不忘回首对穆敬荑笑道:“你家这丫头长得如此之黑,若是那些护肤品有如此奇效,为何不给她用点儿?” 顿时引得主仆两个红了脸。 结果,在穆敬荑和安逸的连番忽悠下,戚俊芳果然将盈秀馆里凡是带蚕砂填充垫的小衣都买了一件,当然养容堂里的各种护肤护发用品也买了不少。 至于安逸隐晦提及的丰胸产品,则意外地被戚小姐果断拒绝了,美其名曰穿件小衣就可解决的事,何必要大费周章的去抹什么膏啊油啊的? 其实以穆敬荑这个现代人的眼光来看,戚俊芳的身形虽不柔美,却更加有魅力,谁说女子只有曲线玲珑才叫美的?英姿飒爽也不是男子的标配。 可惜她现在是卖家,自然要站在商家的角度思考问题,谁会拒绝赚银子呢? 送走了心满意足的戚小姐,安荣满脸兴奋的跑了进来,凑到穆敬荑跟前低声道:“小姐,刚刚那位客人买的多吗? 为了拢住她带来的人不进来捣乱,奴婢都快教他们变魔术了,真不好哄!” 安逸得意的扬起下巴:“有掌柜的和我在,怎会不让她买到手软!” 穆敬荑笑着拍了下安荣肩膀:“你也辛苦了,这笔单子也有你的一份儿功劳。” “嘿嘿,小姐,若是以往您如此说,奴婢定会推脱客套一番,可今时不同往日。 戚家人个个一副好身手,我给他们表演魔术,她们只随手一捏,桃核就成了粉末,奴婢吓得腿都软了。” 安逸不禁咂舌,两眼瞪得溜儿圆:“我的天,那可真够吓人的!” 即将出远门,这对于穆敬荑来说,就像是一场旅游。 旅游要带什么?当然是吃的穿的用的,还有相机。可惜这是在古代,没有高科技产品,幸好她会画画,可以用画纸记录美景。 于是乎,穆敬荑带领几个嬷嬷,连同闲下来的小丫鬟,凭着前世的记忆,做起了方便食品。 什么简易版的‘方便面’,撒子,麻花,挂面,煎饼,饼干,炒面,甚至还把孙嬷嬷晾的蔬菜干儿拿走了大半儿。 傍晚秦湘又送来了几瓶驱蚊药膏,还有些果铺之类的吃食,令穆敬荑甚为感动。 次日,天蒙蒙亮,凌霄苑的大门就被拍响了。没过一会儿,穆敬荑就被小玉叫了起来,紧跟着夕瑶便进了屋。 一番洗漱梳妆,全部拾掇完的时候,安享过来禀报,饭食已摆上了桌,催着她与夕瑶先去吃饭。 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穆敬荑就带着大堆行礼与夕瑶一起上了马车。流川与罗明义坐在前面的车辕上,说是从作坊带的两个小伙计福瑞和宝坤,早已到曲江边儿等着了。 一路无话,只穆敬荑一个人默默打着哈欠,困得眼泪直流。她昨日做美食太过兴奋,后半夜才勉强睡着,早上起来头都是晕的。 到了江边,其他人忙着拿行李,只有她仍旧处于混沌状态,迷迷瞪瞪的跟着夕瑶上船,在楼梯间过道中辗转,最终稀里糊涂进了房间。 木质的墙壁,木质的地板,踩上去咚咚咚的闷响,感觉很特别。 “小姐,要不您再睡会儿,左右也无旁的事要忙。”夕瑶见她困的实在难过,忍不住劝道。 “嗯......”穆敬荑缓慢笨拙的点了点头,摇摇晃晃的爬上床,呼呼睡去了。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得船身摇晃的厉害,仿佛随时都要将她摔下悬崖一般。一个翻身没搂住,直接掉到了地板上,“咚”地一声,头磕的重了,猛然清醒过来。 她尴尬的从地上爬起,嫌恶的拍打了一下衣襟。扭头见夕瑶正坐在椅中打瞌睡,连忙走到近前,想要叫她到床上去睡。 结果手刚抬起来,对方就醒了,一丝困倦的意思也看不出,两眼炯炯有神。 “小姐,您醒啦?”夕瑶站起身,抬眼看了下窗外的天光,昏昏暗暗的,似是要下雨。“你饿吗?” “嗯......还不饿。”穆敬荑有些惆怅,一屁股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嘟囔道:“今日走得急,也没好好与爹娘告个别,唉!” 夕瑶略有些心疼的看着她:“小姐,您不用难过,家里有峦毅守着,不会有事的。您这边有我和流川在,也不用太过担忧。” 穆敬荑闻言也没有多做解释,只默默的盯着窗外。室内静谧了好一会儿,她突然道:“诶,你看到刘公子了吗?” 夕瑶蹙眉,在脑中逡巡一圈儿也没想起到底谁是刘公子来。 见她怔愣,穆敬荑才察觉夕瑶并未见过刘赟,不觉泄了气。想着爹娘的安危问题,她不得不去见那位刘公子。 “诶,咱们不是要了两个房间吗?流川他们住在哪里,离这边儿远吗?” 夕瑶收回思绪,安抚道:“不远,只不过咱们在这边末尾,他们在另一端。” 主仆两个正说着话,门外突然响起了脚步声,很快隔壁的门就被敲响了。 “靖瑜哥哥,是我!”声音很熟悉,竟像是戚俊芳。 穆敬荑好奇的竖起耳朵倾听,隔壁的房门打开,温润和缓的声音响起:“是戚小姐啊,寻刘某有何事吗?” “靖瑜哥哥,难得咱们同路,我自己待着无趣,想寻你聊聊天儿!” 戚俊芳的言语中带着丝扭捏,听在耳里再结合之前见面时对方的表现,她突然觉很违和,不禁表情怪异起来。 夕瑶瞥见面露不解:“小姐,有什么不对吗?” 穆敬荑摇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戚小姐挺有意思的。” 接着隔壁又说上话了,可惜听不大真切。 她走到窗户的位置,探头向外望去,船正处于江水之中,随着行进,一层层水浪前仆后继,纷纷消散开来。 天空乌云密布,隐隐有雷声呜咽响起,潮湿清凉的气息随着阵阵风起,直扑口鼻,眼见着船的行进速度快了不少。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谁呀?”夕瑶走过去问道。 “是我,荣欢,我家公子想请穆小姐过去一趟。” 夕瑶转头向穆敬荑看去,语带犹豫:“小姐,您要去吗?” “去!” “哦,来了来了!”她略一沉吟,跑去开了门。 穆敬荑低头,想看看身上的衣衫是否有不妥之处,微一垂头,就发现自己头发还是乱的,慌忙整理一番,换了个简单的发型,用银簪扎好,这才端坐了。 荣欢见门打开,眼中一喜,忙将‘躲’在身后的刘公子推进了屋。 夕瑶见有陌生男子进来,立即冷了脸,斥责道:“谁让你们进来的,这是女子闺房,外人不得擅入!” 穆敬荑伸手想拦,可一时也寻不到有力又不伤人的说辞,最后只得作罢。 刘赟转动着轮椅,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来到穆敬荑面前:“真巧,咱们所住的仓房竟是相邻的,看来路上不会无聊了。” 第五十一章 船上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尴尬笑笑,试探道:“刚刚...嗯,戚小姐......” 刘赟转动轮椅到了一处包裹旁,疑惑的指着地上的物件问她:“这是什么?” “啊?”穆敬荑的话被打断,疑惑看向地面,不禁微蹙了眉头。“夕瑶,这是咱们的东西吗?” “哦,是福瑞他们带过来的,说是桂花姑娘送与小姐的。”夕瑶一边说着,一边跑过去翻看:“奴婢只将东西拿到了仓里,还未来得及检查,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随着她的动作,一张米黄色的皮质物显露出来,伴着隐隐的膻味完全打开,看模样竟是一整个儿除了毛的羊皮。 看着那头部位置系成扣的羊皮,穆敬荑有些背脊发凉,不自觉的想往后退。毕竟吃羊肉和看到无头羊的尸体是两个感觉,后者更加引人不适。 刘赟看到那东西的全貌,却惊讶道:“这是羊皮气囊,落水时可以救人性命,看来你那位朋友是个猎户。” 夕瑶想着桂花那副可爱乖巧的模样,实难与猎户联系到一处。“送羊皮气囊的是个小姑娘,不是什么猎户,刘公子误会了。” 穆敬荑瞥了她一眼,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压下了欲要解释的冲动。 窗外“咔嚓”几声炸雷,紧接着瓢泼大雨便倾泻下来,顺着窗户不断潲雨,很快淋湿了大片地面。 “夕瑶,你去关窗户,我来找蜡烛。”穆敬荑说完,就去找带过来的包裹。 刘赟回首,用眼神问询荣欢,见对方摇了摇头,只得叹了口气:“你去关窗户。” 荣欢有些不放心,瞧着背对他们忙碌的穆家主仆,迟疑了会儿,待自家主子瞪眼,这才离开。 穆敬荑翻出了蜡烛,拿着火石到桌案处点燃,橙红的火苗摇摇晃晃亮了起来。 夕瑶将窗户拴好,回到了桌案旁。 刘赟看着那造型轻巧的蜡烛,眼中溢满惊异之色:“穆小姐这蜡烛很别致,不知是从何处买的?” 穆敬荑从烛光处收回目光:“哦,我自己做的。” “嗯?”刘赟还以为自己听岔了,微微蹙了眉头。 夕瑶也看的有些愣神,她可是清楚蜡烛金贵的,之前在景惠山庄,二公子大多数时候都是用油灯,只有在伏案写字的时候才会点上一根,爱惜得很。 穆敬荑见他们神色有异,才想起如今这个时代蜡烛并不常见的事情来,连忙补救道:“噢,我打算开个蜡烛作坊,这个是样品。” 刘赟顿时来了兴致,眸光闪闪地看着她:“不知穆小姐可否容在下参一成股份?” 这话说得穆敬荑不好搭腔儿,以如今的形势看来,蜡烛生意定是个一本万利的好营生,不用担心赚不到银钱,需要愁的只是赚太多会不会惹人红眼。 对呀,惹人红眼...... 屋里顿时静谧起来,无形中陷入了尴尬。 “小姐,午时您就没用餐饭,再不吃天都要黑了,太晚了对肠胃不好!”夕瑶大着胆子打破了僵局。 正说着话,穆敬荑的肚子就“咕噜噜”响了起来,窘得她一时红了脸。 荣欢深知自己刚才动作慢了,惹了主子不乐意,眼下正好有机会献殷勤,他怎会错过? “穆小姐若是饿了,不如与我家主子同食,我们带了炉灶。” 穆敬荑刚想拒绝,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做,卫生更有保证,便笑应道:“好!” 见自家主子并没有反对之意,荣欢乐呵的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搬了个小碳炉来,身后还背了一篓子碳。 穆敬荑瞧了瞧屋里不大的地方,忍不住犯难。若真要在这么小的空间用炭火做饭,还不得熏得屋里烟气昭昭啊? 正在她迟疑之际,刘赟发了话:“若是生火做饭还是去我那儿吧,我房间里有个外露的平台,烟火气也容易消散。” 穆敬荑闻言,暗暗松了口气。 于是荣欢抱着碳炉,夕瑶拿着带来的部分吃食,穆敬荑吹灭了蜡烛,自然地推起轮椅,四个人先后进了旁边房间。 刘赟这屋果然宽敞,厅堂、餐厅、书房、卧室、露台,一应俱全,简直与几室几厅的公寓差不多了。 室内摆设极尽奢华,一水儿的紫檀木家具,生活用品几乎都有。 穆敬荑这个土包子直接看傻了眼,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儿来。从没想过一艘古代的客船上,竟有如此舒适的房间,实在让她太意外了。 荣欢与夕瑶将炉子吃食都放好,一个放木炭生火,一个洗菜切菜,刷锅做饭。 穆敬荑因为心中好奇,忍不住推着轮椅在各个屋子中间转了起来。她一心想着心事,又做着参观的打算,便忽略了自己手中还推着个人。 默默行至书房,看到桌案上卷起的一根根画轴,她定定盯了好一会儿,也没敢上前翻看。 此时的穆敬荑一脸纠结,脑中开始天人交战,犹豫来犹豫去,忍不住低声念叨起来:“我该怎么办?若是不看,我娘就会有危险,若是看了,就违背了良心......” 突然一个温柔和煦的声音响起:“那就看吧!” 穆敬荑下意识接道:“对,还是娘亲的安危重要!”说着就去拿那卷轴,可将要打开看的时候,她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刚是谁在说话? “谁?”穆敬荑慌忙转身,向四周看去。 朦朦胧胧的暮色当中,屋中并没有旁的人影,骇得她抚了抚胸口,一脸后怕。“哎呦,人还是不要作恶事,否则良心难安!” 将卷轴依依不舍的再次放下,她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不怕,干脆我自己画个假的得了,也许那些人并未见过真的呢!” “穆小姐可想好了,机会只有一次!”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 “谁,谁在这里?”穆敬荑慌忙拿起桌案上的镇纸,一脸紧张的靠在桌案处,全神戒备起来。 突然一簇光亮由室外缓缓移向室内,巨大的黑影晃动着越来越近。窗外一个炸雷响起,屋中蓝光一闪,吓得穆敬荑迈步就像屋门口的方向跑。 结果步子没有迈出,却撞到了一把椅子之上,身子不受控制的跌了下去。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反而感觉被温暖拥住了一般,紧接耳边的位置传来了隐隐的呼吸声,甚至是“砰砰”跃动的心跳。 “嗯?”她疑惑的睁大眼睛,在如暮的光线下现出了些许轮廓:棱角分明的下巴,微微紧抿的唇,高耸立体的鼻...... “啊......”惊叫声没待传出就已然被阻。与此同时,即将照亮室内的光亮也陡然熄灭。 “咦,怎么灭了?”荣欢疑惑道,只得反身回了厅堂。 脚步声远去,穆敬荑才发觉自己正处于什么样的境地之下,不难想象之前的举动早已全盘落入对方的眼底,如跳梁小丑一般被戏耍在股掌之间。 心中既惊又怒,可她面对的不是何睿勍,而是那位永远一脸恬淡的刘公子。 “对...对不起......”穆敬荑磕磕绊绊的道着歉,挣扎着直起身子,对方并没有为难之意,任由她挣脱开来。 屋中再次亮起时,荣欢将蜡烛置于柜子之上,扭头看到穆小姐与自家公子正相对无言,一站一坐,场面甚是诡异。再一回想之前屋中的昏暗光线,不禁窃笑着退出了门。 穆敬荑窘迫的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行径,垂着头站在桌案前,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刘赟则暗自把玩着手中的一只珠钗,嘴角含笑盯着眼前之人细看。 琼鼻,媚眼,菱角小口,即便是在昏暗的灯光下,也遮掩不住那肌肤赛雪的光泽,莹润又泛着桃红的双颊,如蜜一般惹人垂涎。 他喉头动了动,收敛神色,低声道:“这件事以后再说,你若是有遇到了什么难事可以直接同我讲,不用自己一个人扛。” 刘赟的语气很平淡,像是与多少年的老朋友聊天一般,神情自然中肯,令穆敬荑渐渐放松下来。 “嗯!”她低低应了一句。 “少爷,饭熟了!”荣欢扯着嗓子在外面喊道。 刘赟伸手碰了下她的手臂,刚要开口,突然被她腕上的藤木手环吸引住了。“这是什么?” 穆敬荑低头看去,瞬间紧张起来,后背也不禁冒了汗。“哦...这是藤木手环,我自己编着玩儿的。” “是什么特别的木头吗?”刘赟拿起她的腕子凑到眼前细看,却仍是没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是特别的,就是普通的鸡血藤。”她本想寻个听过的名字顺嘴胡诌一下,没成想这个时代竟然也有鸡血藤这种东西,于是...... “鸡血藤我见过,不是长这样啊?”刘赟皱着眉头抬脸看她。 “呃......我这个是变异品种,不多见的,野生的。”她还在对付,一边暗骂自己蠢笨,连个谎都编不圆全,一边祈祷刘赟能够信她,将此事揭过去。 刘公子果然转移了注意力,不再关注手环,但是否信了她的说辞,那就未可知了。 “小姐,小姐吃饭了!”夕瑶稍显急切地声音响起,穆敬荑连忙应声:“哎,这就过来。” 于是她推起轮椅,两人出了书房。 厅里烟火气并不算重,全仗着紧邻露台散的快。 因为有风,点的是带罩子的油灯,穆敬荑瞥见,有些不敢置信,连忙松开手,跑过去观瞧。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时代竟然有玻璃,否则油灯罩子怎会如此透明。 见她似乎对此很感兴趣,刘赟语气和缓的开了口:“这是犀角做的灯罩,因为被撑得极薄才会透过光亮,估计整个朝晖也凑不够十盏。” “犀角?”穆敬荑一头雾水,忍不住嘟囔道:“不是玻璃吗?” 第一百五十二章 同食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刘赟面露疑惑:“玻璃是什么东西?” “啊...玻璃...玻璃是一种稀有的宝石,通体透明。”穆敬荑极力想着相对合理的解释。 荣欢从桌上探出头来:“那肯定珍贵,价格不菲,小的听都没有听过!” 刘赟瞥了他一眼,含笑看向穆敬荑:“穆小姐果然见多识广。” “呃...呵呵,还好!”她只得尴尬傻笑。 几个人分别洗了手,夕瑶刚要坐下,就见荣欢规矩的立在刘公子身旁,连忙收了动作,老实站到了穆敬荑身侧。 两人相对而坐,一旁还站着两位伺候,穆敬荑着实有些不习惯,瞧着夕瑶一脸疲惫模样,心中难免心疼。 “刘公子,不如让他们两个也一同用餐吧,出门在外不比家里......” 她的话未尽,刘赟就对着荣欢摆摆手:“就按穆小姐所说,你也吃去吧!” 荣欢大喜过望,转身过来去拉夕瑶:“夕瑶姑娘,咱们一同走。” “你放手!”夕瑶冷着脸,强压怒火对穆敬荑道:“小姐,奴婢不饿。” “哎......哪有人忙活大半天一点儿都不饿的?走走走,咱们出去吃,船上的鱼肉最是鲜美,我给你烤鱼吃去。”荣欢半是哄劝半是耍赖的将夕瑶拽了出去。 穆敬荑本也不愿与刘赟独处,可因着刚才的事,她不得不寻个机会与对方解释一下。一个是为了家中爹娘的安危,一个是为了心中泰然。 夕瑶见自家主子从头到尾都没有反对的意思,只得随着荣欢去了。 房门关上,厅堂里只剩他们两个,穆敬荑不自在的想要轻咳两声,突然想起对面的不是何睿勍那个家伙,连忙抻出帕子掩了口。 “穆小姐是嗓子不舒服吗?要不先喝口汤!”刘赟指了指一旁的汤碗。 “呃,好!”穆敬荑稍显笨拙的端起碗,送到嘴边刚要喝,突然屋门被敲响了。 “靖瑜哥哥,靖瑜哥哥,外面的餐饭不好吃,我过来与你蹭饭了!” 穆敬荑慌忙撂下碗,由于动作太急,里面的汤不小心洒了一些,滑溜溜的黏在手上,格外别扭。 见刘赟不搭音儿,也没有要开门的意思,她悄声道:“要不,我先躲一躲?” “为何?”他神色淡淡的撩起眼皮,眸光中隐隐带了丝怒意。 穆敬荑一边观察屋中哪里可以藏身,一边蹙眉道:“容易引人误会。” “进来!”她这话说完,刘赟立即朗声道。 吓得穆敬荑连忙蹲在了桌下。 戚俊芳猛地推开门,见到屋中那一桌子菜,心中顿感快慰,欢喜的跑到桌边,笑着道:“靖瑜哥哥,你一个人吃这么多肯定没意思吧?嘻嘻,我来的真是时候!” 她自顾自说着,转身就坐到了穆敬荑的位置。 “有人!”刘赟冷脸看着对方,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戚俊芳刚拿起筷子,突然听他如此说,又气恼的放下了。“靖瑜哥哥,这屋里就你一个人,哪还有旁人,难道你还让下人上桌不成?” 刘赟叹了口气,身子往后靠在了椅背上,手指一下下摩挲着扶手末端,沉声道:“你脚下......” 话刚开口,他就皱了眉头。因为此时的桌子底下,穆敬荑已被迫挪到了他的腿边,听到自己在这儿的事情要被说出来,下意识就拧了对方一把。 当然她这纯属于病急乱投医的举动,拧一个瘫痪之人的腿,呵呵。 “你脚下踩得是我的屋子,我愿意与谁同食是我的事,无需戚小姐操心。” 戚俊芳狠狠地攥着筷子,眼中神色渐凛:“我不相信你对我们两家长辈之间的决定一无所知,既然咱们两个的婚事是板上钉钉的事,你又何必如此矫情,避而远之?” 刘赟突然冷峻起来:“我的事由我!” 戚俊芳突然笑了:“刘公子,以往我只觉得你孤僻,不愿理人,如今看来还多了一项——幼稚!家族里长辈所决定的事,岂是咱们可以左右的? 本来我还想着,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我愿意包容你。咱们即使成婚,未来也可相敬如宾,你继续过自己的生活,我也有我的日子,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哼哼,如今看来我真是多虑了。既然你执意不愿配合,我也不勉强,咱们走着瞧,我倒要看看你忤逆得了长辈不能!” 戚俊芳说完,毅然起身,快步向门外走去,“梆”地一声,关了房门,震的整个舱室都晃了几晃。 穆敬荑不觉一哆嗦,扯着人家裤脚的手紧了紧,鼓着腮帮子暗自舒缓紧张情绪,恼恨自己为什么总遇到这种尴尬境地。 刘赟用手指轻扣了扣桌面儿:“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啊?”穆敬荑顺着他身侧位置,将垂下的桌布偷偷撩开一小块儿,探着头张望了会儿,确定再无旁人,这才模样狼狈的从桌底爬了出来。 看着她如此模样,刘赟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一拳抵在了嘴边,似是在强忍笑意。 穆敬荑扶了扶头顶有些凌乱的发髻,红着脸洗了下手,再次坐到了桌边,却意外发现自己之前的筷子不见了。 她上下左右,好一顿找,也没寻到筷子的踪影,立时满脸问号。 “咦,到底哪里去了?” “你使这双吧!”刘赟将自己手中的筷子递了过来。 穆敬荑叹着气接过,等拿在手里时才发现事有不妥,刚要开口就听刘赟解释一句:“我还没用。” “哦......”她愣愣的点点头,继续吃上了。 也许是刚刚的小插曲令她身心俱疲,也许是真的饿狠了,她竟然没了之前的拘束,极为顺畅的夹菜,吃面,喝汤,连看一眼对面之人都没顾上。 直到填饱了肚腹,慵懒的向后靠去,穆敬荑才如刚刚惊觉一般看到了含笑盯着她的刘公子。 昔日瘦削的脸庞,不知何时已从病态转为了康健模样,多了份神采。单薄的肩膀也有了些厚度,魁伟不少。 “你......你似是变了许多......”她不禁坦言。 刘赟顺着她的目光所向,不觉间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吗?” “嗯!不过这样很好,你是个心善之人,自然越康健越好!”穆敬荑笑道。 刘赟伸手,拿过她放在桌上的筷子,一边缓慢的吃着饭,一边与她说着话。 “穆小姐,此次出远门儿,有什么别的打算吗?咱们去陵州这一路上几乎经过了朝晖一半儿的疆土,好风景繁不胜数,若不好好游玩一番,岂不遗憾!” 穆敬荑歪着头,认真想了想,觉得他说的甚有道理。“那就到陵州交完货再玩儿,也省的的耽误正事。” “嗯,陵州多山,各种山庄林立,有江湖上以武立户的,也有生意遍布朝晖的商建山庄,也有为朝廷专门铸铁炼铜的官家山庄。 这些山庄的规模多数很宏大,也是陵州的特色之一。其次还有陵州的煎饺,烤饼,核桃酥等各种特色吃食,穆小姐也不妨都尝一尝。” “嗯,这么一说,我还真挺期待的!”随着他的讲述,穆敬荑脑中展开无限想象,似乎那各式各样的山庄马上就要到了,各种吃食也即将送进口中一般。 抬眼看到了放在高脚几上的油灯罩子,穆敬荑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刚刚你说这个是犀角做的,犀角怎能做出如此通透膨大的样子呢?” 刘赟将口中的饭食咽下,扭头看了眼那灯罩。 “这种灯罩大多都是羊角做的,据说是用萝卜和羊角放到水里面经过长时间熬煮,直到羊角变软,再用两头尖中间粗的楦子一下下撑大。 若是温了就再煮再撑,反复多次,直至成为可以做灯罩的大小。” “那么细的羊角想要撑到如此大尺寸,难道不会破吗?”穆敬荑不禁咂舌,暗叹古人的奇思妙想。 “会,有时候会破,那就只能作废,再用其他羊角重新来过。” “啊?”穆敬荑撇撇嘴,又道:“看来这个犀角灯罩也是同样做法呗?” “嗯!” 穆敬荑看着窗外已然黑下来的天色,幽幽道:“一个灯罩做工如此费时耗力,应该不便宜吧?” “嗯,千两白银。” “那这犀角呢?犀牛这种东西本就不常见,咱们朝晖有吗?” 刘赟突然抬眼看她,眼中似有疑惑,又带着些不解与探究。 他顿了好一会儿才道:“犀角会更贵一些,毕竟咱们朝晖没有犀牛,都是荥泽那边的舶来品,而且数量极少。” 刘赟一副闲话家常的模样,头一次有如此耐心说这么多话。 “不会是用黄金计算的吧?”穆敬荑略一细想,陡然睁大双眼,看着那犀角灯罩就像望着钻石一般,感觉那微微泛青的灯罩正在闪闪发光,耀眼至极。 钱啊,这都是钱啊! 那若是能做出比这种东西还要漂亮的玻璃来...... 她越想越兴奋,发觉自己竟还有那么多发家致富的点子没有用上,未来岂止是一片光明?第一次,她动摇了穿越回去的念头。 心情愉悦,话不禁就多了起来。 “刘公子,你除了经营酒楼还有什么营生?” 瞧着她眉眼弯弯的俏模样,刘赟不觉间也欢喜了几分,语调儿随之轻快不少。“船渡运输之类的也有涉猎,另外一些首饰玉器也会接触些。” 一提起首饰,穆敬荑突然想起了那只藤花簪,脸色瞬间暗沉下来,微垂了头。如今两人独处,正该说清楚。 她暗自为自己鼓了鼓劲儿,尽量气息平稳,表情虔诚的道:“刘公子,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公子是否应允?” 刘赟扫了眼她不同于往日的晦暗神色,沉吟了会儿:“说来听听!” “嗯......”她内心纠结的抠着手指,用力咬了下唇:“是...是有人要我帮她做件事,要我偷......从您这儿拿走一幅画。” 突然她又急切地抬起头:“可我不会拿的,我只是想,能不能给我看一眼那画,然后我自己仿着画一幅,哄骗过去就成。我...我不想做贼,所以......所以想跟您明说。” 第一百五十三章 坦白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你为什么要听任他们操控?”刘赟的语气辨不出喜怒,依旧神色如常,既没有惊讶也没有恼怒。 穆敬荑苦着脸,纠结了好一会儿,语气低沉的解释道:“因为他们手中有个要坑害我爹娘的恶人,如果不从,那人就会被放出来与我爹娘寻仇。” “他们是谁?” 穆敬荑摇摇头:“我不知道,只给了我这个!”她从布兜里拿出一只紫藤花簪,捏着簪尾展示给刘赟看。 “拿来!”他伸手欲接。 “你不能碰,这上面有毒,我让秦姐姐看过。”她慌忙缩回手。 刘赟满眼怀疑之色,幽幽道:“那你为何触碰?” “我...我服过解毒丹!”她怔愣了一瞬,很快寻到了借口。 “哼,算了,不看也罢!”他长叹一声,收回手,捋了捋袖子嗤笑道:“不知你要的是哪一张图?我这里有很多,若是不甚贵重的,给你倒也无妨!” 穆敬荑心想你这不是说费话吗,若是不重要,那些人怎会大费周章的要我去偷?不过心中腹诽归腹诽,面儿上依旧是一副乖顺模样:“说是叫‘拢域图’。” 刘赟眼神一凛,迅速消散,依旧和颜悦色的看着她:“我没有拢域图。” “哦,没有太好了,这样我就不用为难了!”穆敬荑顿感轻松,丝毫不怀疑此话真假,只觉得没有才是最好的结果。 “接下来你要怎么做?”刘赟端起茶碗,轻啜了一口茶。 “直接告诉他们呀!” “你不怕他们真将那人放出来?” “嗐,他们给的信息是错误的,你这里没有他们想要的东西,我又不会变戏法,真正的拢域图我连见都没见过,想仿画一张都不可能,自然只有实话实说了。” 刘赟状似认同的点了下头,看了眼桌面上剩下的菜:“穆小姐吃好了吗?” “啊?”突然转了话题,穆敬荑有些不适应,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吃好了!” “那我就让人撤下去了。” 见他就要转头叫人,穆敬荑慌忙阻止:“哎哎,等等,这些饭菜撤下去不会是倒掉吧?” 刘赟皱着眉头想了想:“也许是喂鱼。” “啊?不行不行,船上吃食本就有限,哪能轻易浪费?你若是不要,我就打包回去留作明日再吃。” 刘赟眉头拧到了一处:“你快别胡闹了,这些饭食若搁到明日,非得变味腐化不可。若是吃下肚,轻则坏了肠胃,重则性命堪忧。” 他说罢叹了口气,摆摆手:“时候也不早了,穆小姐不如先回去休息吧,若有什么需在下帮忙的,随时可以过来。” 穆敬荑尴尬的站起身,感觉自己就是那遭到嫌弃被撵出门的客人,简直丢脸死了。 门扉关上,他低头看了一眼,不觉红了耳根。 次日难得遇到个艳阳天儿,穆敬荑醒来时还以为仍是在凌霄苑,睁开眼瞧见夕瑶蹑手蹑脚忙碌的身影,才想起自己已在船上。 “小姐,您醒啦?” 穆敬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起身走到窗前,将窗板用撑杆支起固定好,顿时清风扑面,江水的湿潮之气随即涌了上来。 夕瑶瞧见她动作,连忙劝阻:“小姐,晨起寒凉,您刚睡醒还不能吹风!” “无妨,早上的空气新鲜。”穆敬荑探出头,左右看看,正瞧见相隔十几米的位置同样探出个脑袋,看发髻样式应是个女儿家。 “哎,今日的船行的稳,就是速度有些慢了。”听声音似乎是戚俊芳。 穆敬荑正犹豫着是否该打声招呼,就见对方忽然转过头,看向了她这边。“诶,怎么是你?” “啊哈哈,好巧!”她尴尬笑道。 戚俊芳突然蹙眉,数了下两人之间相隔的窗户数量,眸光一闪:“哎,你老实在屋里等着,我这就寻你去!” 话落,她迅速缩回头,接着就是“噔噔噔”的跑动声,还有丫鬟的苦心劝慰:“小姐,您慢点儿,注意仪态优雅......” “哎呀,你真啰嗦!” 夕瑶正要出去,一开门猛地闯进个人来,下意识伸手去拦,没想到对方竟是个练家子,一抓一拽就将她的招式破解了。 练武之人大多有股子拗劲儿,见到对手自然而然的想要切磋一二,于是穆敬荑回转身就成了擂台旁的观众,除了瞪眼儿瞧着,别无选择。 所幸两人出手都有分寸,一阵比试下来,并没有伤到屋中的家具用物,最终以夕瑶略高一筹结束收手。 “没想到你这个丫头,竟比我一个武将后人还要厉害,佩服佩服!”戚俊芳双手抱拳,话一说完就对她正色道:“你家这丫头多少银钱能卖?我买了!” 惊得穆敬荑欠点儿掉了下巴。 夕瑶求救似的看着自家小姐,生怕她就此点头。 “黄金百两......”穆敬荑含笑拉着长音儿。 “你抢钱啊?”戚俊芳气的嚷了起来。 “......也不卖!”没想到她的后半句更为气人:“夕瑶是我的家人,怎能随意买卖?” 戚俊芳不屑的撇撇嘴:“切,一个丫头而已,懂武学的顶多要价高些,你真是个怪人!” 她说着还伸手点了穆敬荑脑门儿一下:“亏你还长着如此狐媚的脸蛋儿,真是糟蹋啦!” 夕瑶为此却是感动莫名,眼角含着泪花,将包袱里的干净衣衫拿出来,放到了床榻之上。“小姐今日穿这身吧!” 穆敬荑躲开戚俊芳的狼爪儿,绕到了床前。“你俩先出去,我要换衣服。” “小姐,奴婢要帮您更衣!”夕瑶站着不动,伸手就要帮她解腰带。 戚俊芳饶有兴致的瞥了一眼:“嗐,都是女子,有什么可遮掩的?” 穆敬荑挡开夕瑶的手,又白了戚俊芳一眼:“那你怎么还穿衣衫?” “嘿,你这话说的,我出门又不是只遇到你一个!”她抬手勾了下穆敬荑的下巴,坏笑着向门外走去:“算啦,我去搬行李,今日跟你换个房间......” 穆敬荑听了个囫囵,见她离开,忙催着夕瑶也出去了。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衣服太过繁琐,穿过来如此之久,她依旧动作很慢,费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才将看似轻薄的层层衣衫穿好。 想着既然衣裳换了新的,发髻最好也梳个新样式,免得不搭。于是她打开门,招呼着夕瑶进来。 门扇打开,却没有见到那丫头的影子。顺着狭长的廊道看过去,在末端位置,流川正与夕瑶说着什么。 “诶,主子似是在找你。”流川恰好面向这边,瞧见穆敬荑探头,立即提醒道。 “啊?”夕瑶迅速转身,快步往回走,口中问着:“主子您找我?” 说着话,就推着穆敬荑进了屋。 待她在梳妆凳上坐好,夕瑶拿起梳子,一边拢着如瀑的长发,一边道:“小姐要梳个什么样式的?” “与衣衫匹配的就行。”穆敬荑摆弄着卸下来的簪子,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夕瑶垂眸一看,也蹙了眉:“小姐,您这首饰不对啊,怎么缺了只珠钗?” “你也发现啦?我还以为自己记错了呢!”她郁闷的嘟囔道。 “小姐,您快好好想想,东西掉哪儿了?若是被个男子捡去,难免要被人算计。”夕瑶蹲下身,仰头急切道。 穆敬荑绞尽脑汁儿想了一圈儿,也没确定是在哪儿丢的。“咱们昨日太过忙碌,这一趟那一趟的,我哪里会记得!” 夕瑶忽的站起身,将梳子放到妆台上,快步冲到床边,上上下下一阵翻找。 穆敬荑转过头,见她恨不得连枕头都要拆开翻个遍了,连忙出言阻止。 “夕瑶,你为什么非认为是在床上丢的呢?咱们之前又是做吃食,又是收拾行李的,忙碌那么久,若是掉,也是那时候掉的呀!” “那可不一定,昨日小姐睡了大半日,船又摇晃的紧,保不齐轱辘到哪个缝隙里去了。” 夕瑶也不嫌麻烦,弯身匍匐在地,又开始查看床底下。 屋里的动静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隔壁端坐在椅中的刘赟,正望着眼前的那只珠钗发呆,给亦或是不给都不好。 昨日那种娇软满怀的感觉是他从未体验过的,那一瞬的怦然心动,竟意外激起了他最原始的本能。 原以为今生再无牵挂,顶多比死人多口气息罢了,没想到他还有机会,还有绝地反击的希望。 落在身下的簪子是他命运逆转的见证,美好的东西最值得珍惜收藏,就像那张有着绝世芳华的脸。只要稍加雕琢就可惊艳于世,如此尤物他又怎舍得拱手让人? “今生你只能是我的人,也一定会是我的人!”他抿了抿双唇,转头望着江上飞掠的孤雁,若是有机会成双,谁又会甘愿独活。 寻了小半个时辰,直到戚俊芳抱着行李闯进来了,两人也没找到那只珠钗。 “你俩干嘛呢?屋里跟遭了贼似的。”她将怀里的包袱丢到椅上:“行啦,你俩别翻了,这船上又没有金子,就算凿穿了也无济于事。” 穆敬荑看着她座旁的行礼,疑惑道:“戚小姐这是何意?” “嘿,你可不能抵赖呀,我这可是提前说好的,咱俩将屋子调换一下。你去住云字第三间,这个地字二号由我来住,房间差价我补给你。” “凭什么?我住的好好的不想换!”穆敬荑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转头坐在了床边儿。 “你们俩省点儿钱不好吗?”戚俊芳叹了口气,从衣袖里掏出一锭银子,看着挺沉,少说也得几十两。 “这是五十两,我那间当初是琴木定的,没抢到好屋子,你这个要七十两,我主动跟你换,理应多花些。” 穆敬荑可清楚记得,当时刘管事说只剩两间了,好一些的三十两,另一个差些,十五两。 第一百五十四章 换房间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看她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迟疑道:“你真舍得给我五十两银换屋子?” 戚俊芳一拍椅子扶手:“自然!你换不换?” “我......” “穆小姐,小的有事请教!”荣欢突然从打开的门口探进半个身子,神色极为郑重的道 “哦,好!”穆敬荑快步出门,在夕瑶和戚俊芳眼里,她的举动实在奇怪。不过是个下人,她一个主子何顾被对方一句话就叫走了? 行至走廊,荣欢偷眼儿看了下屋内,压低声音道:“小的劝您不要换地方,那位戚小姐是我家少爷顶顶烦的人,若是离得太近,少爷定要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穆敬荑闻言左右为难,戚俊芳明显是特意过来换屋子的,她可不敢保证能通过几句话就改变对方的想法。而且她自己也想离流川几人近一些,有事也好互相照应。 见她犹犹豫豫没有应声,荣欢回想着主子刚刚叮嘱的话,又道:“穆小姐,我家少爷说关于那簪子,他有些新的想法,欲邀您今晚过来详谈,为了安全起见必须掩人耳目。”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小眼神儿滋溜溜盯着左右,一副神秘模样。 穆敬荑潜意识里就是那只紫藤花簪的事,刘公子改了主意。 “这……”她有些为难,深夜上门,还‘详谈’,总觉得不靠谱儿。 荣欢又加一句:“我家少爷说事关生死!” 穆敬荑陡然睁大双眼,难道刘公子又查到了什么? “好!”她应声,蹙着眉头极力想着对策。 荣欢完成任务,微一施礼,快步回去禀报主子了。 夕瑶见自家小姐久久不回来,戚俊芳却自顾自将带来的东西摆上了。 急得她直跺脚,张着双臂想要阻拦,可惜没有主子撑腰,成效甚微,戚小姐嬉笑着指了指那定银子:“我付钱了,你家小姐也同意了,哪轮得到你一个丫鬟说三道四!” 大大的白眼儿甩给她,完全视她如空气一般,挤兑的夕瑶敢怒不敢言。 穆敬荑回来时,夕瑶正撅着嘴在门口踱步,两道柳眉已成拧疙瘩了。 “怎么了这是?”她疑惑道,下意识看了眼屋内,戚俊芳正哼着小曲儿忙着布置屋子,这么会儿功夫,她的东西已被挪的挪敛的敛,全部乱了套。 “哎,戚小姐,您这是何意?我可还没同意换屋子呢,你怎么就私自动人东西?”穆敬荑气恼地冲进屋里,将对方抓起研究的烛台一把抢了过来。 “戚小姐,请你出去,这是我的房间!”她抬手一指门口位置,冷了脸。 谁知戚俊芳瞥了眼正走进门的夕瑶,淡淡一笑,翻身就滚上了床。“我说了,咱们换屋子,你去住云字房,这里是我的!” 她说着还掩唇打了个哈欠:“啊......我困了,麻烦你们出去时帮我带上门!”说完直接抻开被子,睡上了。 夕瑶气的牙痒,指着戚俊芳愤愤的直喘粗气。 “唉,算了,咱们还是搬吧,住哪儿不是住。”穆敬荑揽了下她的肩膀,低声劝慰:“咱先将贵重东西搬到流川他们那里,剩下的先放着。” 夕瑶犹豫了下,冲着床榻之上吐了吐舌头,又嫌弃的撇了下嘴,这才随着穆敬荑往外走。 主仆两个分别或提或背,拿着包袱,出了门。 听到门扉合上的声音,戚俊芳忽的转过身子,见屋里只余她一人,得意的笑了。 曹千钧自从查到蛛丝马迹开始,就想尽一切办法极力追赶贼人的行踪,后来得知贼人已乘船西行,立即快马加鞭沿江追去,总算赶上了那艘船。 是夜,趁着黑暗隐藏身形,‘借’了艘小舟偷摸行至大船附近,凭着轻功,一跃而上。 幸好风浪不大,曲江夜间除了大船上的些许灯火,再无其他光亮。 因为是偷上的船,自然不会有船票和住处,他在角落窝了一晚,实在扛不住了,这才想着去找穆敬荑。 可惜刚一进走廊就碰到了人,吓得他不得不退了回来,再想对策。 所幸客舱都有窗户,他灵机一动,觉得爬窗户进去最为稳妥,只不过得等到夜晚,毕竟姑娘的清誉如性命一般重要,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这边儿穆敬荑怎么与戚俊芳讲理论据都是无用,对方简直是油盐不进,就连戚家的丫头琴木都劝不动,最终只得拿了银子妥协了。 荣欢过来找她,一见屋中只有戚俊芳,却不见穆小姐的身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愤愤的报告主子去了。 本以为刘公子会大发脾气,没成想只是淡淡应了一句:“那咱们也换个地方!” 于是荣欢又屁颠颠儿跑去求穆敬荑,央她过来帮忙推着自家公子出外放风,美其名曰他要收拾一下房间。 虽然夕瑶有些看不惯荣欢的做法,可自家主子乐意,她一个下人也拦不住。 当然,穆敬荑是因为之前对方的帮助,心存感激,才对这种举手之劳表现积极。 于是,在她推着刘赟到甲板上赏景的时候,荣欢正带着几个小厮忙着搬行李。 风和日丽,船行的稳,穆敬荑头晕的感觉也渐渐消散了,站在甲板上,迎着潮湿的空气,倍感凉爽舒适。 这时,正好有船上的伙计上前,对着刘赟躬身一礼:“公子,饭食得了。” “摆上来吧!”刘赟摆摆手。 “是!”伙计恭敬应声,迅速退了下去。 “去那里!”刘赟一指不远处的船舷,那里恰好放着几张桌椅。 穆敬荑犹豫了下:“若是突然起了风浪,桌椅会不会滑动移位啊?” 刘赟闻言轻笑一声,转头瞥了她一眼:“不会,这都是固定在甲板上的。” “噢!”看来还是她孤陋寡闻了,不禁偷偷吐了下舌头。 两人缓步行至桌椅处,她偷偷摸了下桌面儿,翻过手指一看,并无灰尘污物,看来是擦拭过了,这才放心坐下。 因为怕船摇晃时轮椅乱动,她细心的踩了刹车,又挨着刘赟坐了,为的就是万一出现意外,也能出手拉住他。 对于这种小动作,刘赟自然看得明了,嘴角微微扯起弧度,心情不觉好了几分。 “船上的厨子是在荥泽待过的,做的都是异域风情的特色菜品,你一会儿尝尝,看看味道如何!” 穆敬荑一听,竟还是个外国厨师,这倒不错。上一世她没赶上出国旅游,只有干看着老妈老爸秀恩爱的份儿,如今尝尝异域菜品,倒也不错,就当弥补遗憾了。 明艳的小脸儿满是期待,晶亮亮的眸子愈加动人,朱唇轻启:“好!”声音难得的欢喜轻柔。 刘赟简直要看痴了,暗暗攥紧了手,直到有了痛意,才缓缓松开。 很快,刚刚的小伙计就端着饭食上来了,首先是一只碳烤羊腿。 穆敬荑看着那占了小半个桌面的方形木盘,油亮亮泛着浓香的羊腿,瞬间食欲大开,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刘赟不禁好笑的垂头低语:“吃吧!” “啊?”穆敬荑又咽了口唾沫,慌忙抬眼看他,只见那修长白皙的手中正握着把做工考究的匕首,金质的把手上镶着大大小小各种颜色的宝石,刀刃上竟隐隐泛着寒光。 匕首轻飘飘在羊腿上划了几下,那肉就成片的削落下来,很快穆敬荑面前的圆盘里就堆满了肉。香味四溢,勾人味蕾。 “穆小姐请用!”刘赟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含笑看着她。 “呃......谢谢!”穆敬荑不好意思的笑笑,左右看了看,并没有筷子,正纳闷儿间,对方递过来一对儿银质刀叉。 “哦!”她连忙接过,回想了一下上一世吃西餐的情景,稍显笨拙的左手拿叉,右手拿刀,尽量优雅的将羊肉切成小块儿,插起放入口中。 刘赟动作一滞,眼前的女人再一次给了他惊喜。他怎么也想不到,穆家那么一个小门小户,竟能培养出如此聪明博学的女儿来。 这刀叉的用法只有荥泽的贵族才会知晓,一般的贫民百姓都是用手抓食。据他所知,眼前之人并没有出过朝晖,她又是如何通晓这些规矩的? 穆敬荑吃着吃着,总觉得哪里不对,猛然间抬头,正与刘赟探究的眼神对上。忧郁的眸子如星光飘渺的璀璨银河,散发着神秘摄魄的光芒,令人一眼望去不觉沉醉。 刘赟张了张嘴,轻轻舔拭下嘴唇,转头看向船舷之外:“穆小姐才学出众,不如做首诗来应应景儿,如何?” 他回转头时,脸上带了笑。 “这......我得好好想一想!”话落,她托着腮,歪头望着两岸的景色,陷入了沉思。 小伙计又接连送了几个菜过来,最后还上了甜点和婴儿手掌大小的酥软烤饼。 穆敬荑端起一旁的陶杯,里面是温热的奶茶,她忍不住问道:“没有葡萄酒吗?” 刘赟一愣,不是没见过喝酒的女子,可眼前的穆小姐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酒之人,那她为何要酒? “葡萄酒没有,别的酒可以吗?”他道。 穆敬荑不好意思的一笑:“我不是为了喝,只是好奇之下随口问问。” “哦!”刘赟仍旧有些迷茫,自问也去过不少地方,可从未听过葡萄酒这种东西,想开口问询又怕对方看不起,只得闷在了心里。 “对了,刘公子,既然要我作诗,您是不是也要来一首啊,这样才有意思嘛!”穆敬荑饶有兴趣的望向他,眼神清亮。 “呃,也好!不过要你先说,我需得想一想。”刘赟动作一顿,转而道。 “好,那我先说,你可别笑话我啊!” 他含笑点头,伸手示意她吟诵出来。 红润的唇瓣儿轻轻开合:“玉霞山月半轮秋,影入九曲江水流,朝发福全向仙谷,思君不见下陵州。” 刘赟听着听着眼神就晦暗起来,放在桌边的双手缓缓收紧,身体渐渐紧绷,甚至牙齿都要咬碎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误会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说完,迟迟没有听到对方反应,转过头一看,只见刘公子紧抿着唇,面寒如水,眼神幽暗的看着远方。 她静静的等了一会儿,见仍没有动静,便自顾自吃了起来,心中难免有些失落,暗叹自己这首改良的诗不够优美。 可这也不能赖她啊,谁让这个时代没有峨眉山、三峡之类的称呼呢,也只有换个名字了。 许久,刘赟收回视线,脸上神色恢复明朗,状似不经意得道:“穆小姐有思念的人?” “当然有啊,难道刘公子没有吗?我爹,我娘,表哥,还有凌霄苑里的秦姐姐。小玉、孙嬷嬷、安康、安享、安乐、安逸……哎呀,简直太多了!” 细数之下,这人可着实不少,连穆敬荑自己都震惊了。 刘赟一开始还听的认真,到后来竟无奈摇起了头。“原来穆小姐的君是这么一大群人啊!” “自然,都是平日里常相处的,我又没出过远门儿,乍一离开怎会不想?”她噘着嘴,一副委屈模样。 刘赟点点头:“若是如此,穆小姐大可常来寻我,在下行动不便,也会时常寂寥。” 听他如此说,穆敬荑突然想到一事,江灵络失踪,刘赟的病自然就没人治了,那她岂不成了言而无信之人? 穆敬荑霎时间满怀愧疚,感觉对方放在桌下的双腿就是对她的声声控诉。 “对不起!”她垂头表露歉意。 刘赟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刺激了她,听到对方耳中已成了另一番意思。 “穆小姐何以道歉?”他有些懵,可看在穆敬荑眼里却变成了独自忍受痛苦,不愿怪罪别人的良善模样。 这下子引得她愈加愧疚难安,生生心疼的落下泪来,忍不住握住对方苍白瘦削的手,哽咽道:“我也没想到江神医会遭了歹人暗害。 如今是我失信在先,你若是怨我也属应当,可千万不要憋在心里……” 手被那样一双赢白软嫩得柔荑握住,刘赟的脸瞬间红了。 穆敬荑仍旧低头诉说着,全然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 修长的手指小心动了动,极度想回握住她的,喉头上下滚动间,额上已沁出了薄汗。 一向温润的嗓音不觉间带上了嘶哑,眼眸中尽是隐忍之色:“我……你不必介怀,若是可以,便当我是朋友吧。左右这么多年过去,我也习惯椅上的生活了。” 他的声音渐小,微微垂了头。 面对着突然显露脆弱一面儿的刘公子,穆敬荑自责之余又忍不住心疼,瞥见他额上沁出的汗水,略微犹豫了下就抻出帕子帮忙擦拭起来。 刘赟身子一僵,猛然抬头看她,两人第一次近到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感受真切的地步,视线相对中,均是红了脸。 他刚想攥住她的手,穆敬荑却慌忙起身,故作自然的走到船舷处,凭栏远眺,暗暗舒缓胸中纷乱的心绪。 望着那抹匆忙逃离的倩影,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般,心中狂喜不已。 甲板上虽然不是谁都能上来的,但难免也有外人闯入,这对于刘赟来说是极度厌恶的。 他转动轮椅向船舷处靠近,日暮西山,霞光万道,映衬着两个人的影子均成了金红色,热烈而又神秘。 穆敬荑听到声音转回头,见他到了近前,连忙扶住椅背。 “你吃饱了吗?”她问。 “嗯!” “荣欢说你晚上与我有事相商,此时不行吗?” “时辰未到。” “可我去你那里……” “我一个半残之人你有何惧?”他自嘲似的说完,极度无奈的叹了口气。 “那有何妨?人与人相处最重要的是用心,都说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与身体是否有恙并不相干!”穆敬荑的本意是要安慰他。 结果听在刘赟耳中却变成了另一层意思:她不嫌弃我! 两人一坐一立,眼望着沿途的风景,偶尔品评两句岸边的奇峰怪石,看着霞光映在山石之上,将其染成了金红色,美得仿佛仙境一般,心也不觉间靠近了几分。 最终还是荣欢大着胆子走上前,提醒自家少爷时候不早,该回房歇息了。 穆敬荑松开手,让出了扶手位置。 荣欢笑笑接过,对着她微一点头:“劳烦您照料我家少爷了。” 穆敬荑摆摆手:“荣管事不必客气。” 荣欢偷眼儿看了下自家公子,脸上并没有任何恼怒之意,这才暗舒了口气,推着他走下甲板。临进门的刹那,刘赟扭回头,颇有深意的看了穆敬荑一眼。 走进与戚小姐换的云字间,屋子比之前整整小了一半儿还有余,不光床架单薄,幔帐简陋,就连桌椅也做工粗糙不少,一个雕花也无。 夕瑶撇着嘴将铺盖在光板儿床上整理好,口中忍不住抱怨:“小姐就是太心善了,这床连张稻草席子都没有,直接铺褥子简直太糟蹋东西了。” 穆敬荑笑着抚了下她的肩膀:“嗐,戚小姐就是个小孩儿心性,再说咱不还得银子了吗?总得算来并不亏!” “那这褥子……” “嗐,五十两够买几条褥子了?你就铺吧!” 位于云字间的上层还有一间客房,只不过从不对外出租,只有主家来了才可居住。 刘赟被荣欢推进的就是这间看似简单实则内有乾坤的大套间。 从外面看是一室一厅的普通客房,里侧有一张主人床,靠外的位置有一张略微窄小的木床,是专供值夜的仆从休息的。 厅里有桌有椅,生活用物基本齐全,当然做饭的物事是没有的。 整个客房最神秘的地方就是衣柜,用力撞进去,里侧是个翻板,可以到达更里面的密室。 人进去了,外面依旧如原样儿一般,是个普通的衣柜。 刘赟并不想去什么密室,只吩咐荣欢将他架到床上。 夜色逐渐降临,水面比之往日更显平静,偶有几只水鸟野鸭之类的煽动翅膀掠过水面,或捉一条游鱼,亦或是一只小虾,然后心满意足的离开。 一圈圈涟漪荡开,与水浪碰撞,由碎到乱再到整齐划一。 一个魁梧的黑影儿,鬼鬼祟祟潜行到了一扇窗前,从腰上抽出匕首,顺着窗户缝隙缓缓滑动,终于碰到了阻挡之物。 他小心的贴在窗上,侧耳听了会儿,发现并无异常,这才左右晃动匕首,一下下挪着里面的栓子。 戚俊芳得偿所愿抢了人家屋子,心里倍感舒畅,极有成就感。躺在床上睡一会儿,乐一会儿。 琴木劝了她好几次,既然换了就好好睡吧,都被她当成了耳旁风。到后来甚至嫌她吵了自己,直接将人撵去了戚家丫鬟集体住的大通铺。 这时她突然想起了从凌霄苑买的各种小衣亵裤,暗骂刘赟一个半残之人竟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她不起。 若不是家里需要刘家的生意门路,需要银钱养兵,她怎会沦落到嫁给这样的人。 哪个女子不希望找个可以依靠的魁伟男子,她能降低身价儿委曲求全就已经很难得了,没成想这‘刘废人’竟还不识趣儿。 “‘人争一口气,佛为一炷香’,你越看不上,我就越来劲儿,非让你臣服不可!” 戚俊芳恨得暗自咬牙,低声嘟囔着那些解恨的话,利落的脱掉衣服,借着摇曳的灯光,将那些小衣亵裤挨个儿在身上试穿。 她穿上一身儿,就跑到铜镜前看一眼,然后换下一身儿再去照。来来回回正忙的热闹,突然一阵冷风袭来,油灯的火苗呼啦啦开始疯狂舞动。 眼看着就要熄灭了,她匆忙跑过去挡风,张开双臂将油灯护住,身后咣当一声窗户关闭的声音,火苗不再摇曳,屋中转瞬亮堂起来。 戚俊芳长舒了一口气,转回头想要继续换衣裳,突然眼角余光一闪,似有个黑影立在窗户附近。 多年习武的警觉性她还是有的,悄悄挪动步子,不动声色的向窗户移去。 就在她想要出拳砸向那黑影的当口,一把冰凉的菜刀架在了脖子上,隐隐的鱼腥气直扑口鼻,熏得她几欲做呕。 “你是谁?”她怒道,全然忘了自己此时衣着暴露,不宜见人的窘境。 黑影儿沉默了会儿粗声开口:“在下无意冒犯,实在是走差了路。” “哼,我明明记着这窗子是关着的,你若只是走错又怎会进的来?明明就是个采花淫贼!” 戚俊芳口中斥骂,手上也没闲着,趁对方一个分神,直接双手猛然一举,脖颈向左侧一歪,就将对方的菜刀搪了开去。 黑影顿时一惊,立即抽刀再砍。 屋里稀里哗啦很快乱了起来。 打着打着,戚俊芳就精神了,之前的恼怒逐渐变成了崇拜,一招一式愈加认真。 黑影并没有趁着她衣着尴尬顺手揩油,而是抽个空隙将床上的薄毯丢到了她身上。 “我从未有不轨之心,更对那种贼人恨之入骨,若有一句虚假,愿受天地惩罚!”被挤兑急了,他恨不得指天发誓。 戚俊芳听他如此说,也不觉收了手:“你到底是谁,闯进来又为何事?” 也许是担心她声音太大,会招人注意,曹千钧直接冲上去捂了她的嘴。 “我真的是走错屋子了,姑娘若是乱嚷,你的清誉毁了,我的一世英名也要废了,都是误会,何必抓住不放呢?” 他压低声音,苦口婆心的哄劝起来,引得戚俊芳挣扎更甚。 九月份的气候并不算寒凉,甚至赶上晴好日子仍会觉得热气逼人。 曹千钧是个莽夫,没那么多讲究,穿着顶多是不露体的地步,有时候跑的快了,胸襟大开也是有的。 戚俊芳挣扎间只觉得后背一阵毛茸茸,疑惑的伸出手,向后掏去,恰好摸在对方的腰腹处。 曹千钧惊愕的松开手,慌忙拉扯自己的衣衫遮掩,却在近距离下看清了对面女子几乎全裸的模样。 “你……你怎么没穿衣服?”他不敢置信得瞪着一双牛眼,直勾勾盯着那颜色艳丽的小衣细看。 第一百五十六章 诡异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你想死啊!”戚俊芳意识到不对,瞬间惊怒,刚要动手又觉得无脸面对。她手足无措的蹲在地上,埋首膝间,羞愤委屈之下,忍不住哭了起来。 曹千钧也羞臊的不行,想要哄劝安慰,又觉得自己不够格儿,懊恼的叹着气,随着她蹲下身。 “哎,你别哭,我真不是坏人!再说我眼神儿不好,啥也没看见。”他小心的伸手,想要戳戳她,又怕对方就此发飙,犹豫着不敢触碰。 “哪个坏人会承认自己坏?”戚俊芳迅速抬了下头,眼睛红红的,看着尤为可怜。 作为一个长期行走江湖,以惩恶扬善为己任的忠义侠客,曹千钧从心底里怨恨自己行事莽撞。其实他之所以敢夜闯客房,就是仗着穆敬荑身边有夕瑶这个警觉地高手在。 想着自己刚一到窗外,对方肯定就会察觉,自然不会令穆敬荑处境尴尬。可谁知这白日探查好的客房,如此短的时间竟换了房客呀! 他懊恼的捶了下地面,“咚”木质的地板颤了几颤,发出沉闷悠长的声响,就连左右邻近的房间都能清晰听到动静,紧接着就是木头裂开的噼啪声。 “哎,快醒醒,是不是这船撞上礁石了?”果然右边相邻客房的人被惊醒了,是个女子的声音。 “啊?这曲江又宽又广,哪来的礁石啊,你别再是睡觉睡糊涂了吧!”男子有些不耐烦,训斥了一句,似乎又躺了回去。 “哎呀,不是,刚刚整个屋都颤动起来了,那么大的声音,你竟没听见......”女子语气急切,近乎哀求,显然是吓得不轻。 戚俊芳捡起掉落地上的毯子,将身体裹严实,转头狠瞪了曹千钧一眼:“瞧你干的好事儿!” “真是对不住,我...我......”曹千钧苦着脸又是作揖又是躬身道歉,就差跪下了。 戚俊芳斜眼瞪着他,疑惑道:“你看着也不像是坏透了的,敢报上姓名吗?” 曹千钧一把虬髯抖了抖:“敢,虽说丢人,可的确是在下的错。”他一双牛眼猛地瞪圆,语气铿锵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曹千钧,江湖人称......” 见他竟如此大声,戚俊芳吓得连连跺脚:“你疯啦,这么大声是想让全船的人都知晓我屋中进男子了吗?” “呃......是在下草率了!”曹千钧尴尬的咧了嘴,眼神闪躲,不敢看她。 “你会不会小声说话?” “会!”他用力点头。 “哼!”她猛地踢了一脚,愤愤道:“你转过身,待我穿好衣服,不准偷看。” “哎哎!”一双熊掌般的大手迅速蒙住黝黑的脸膛,躲到墙角处背过了身子。 戚俊芳见他还算老实,这才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衫,发髻简单挽了挽,对他道:“行啦,你过来吧。” 曹千钧规规矩矩的转过身,眼睛望着地面,略显拘谨的回到屋子中间。 “这回你说吧,到底是来找谁的?” “我...我是来找......”他刚要说是来找穆小姐的,突然想起不能吐露实情。 虽然他清楚夕瑶定会及时发现自己到访,从而提醒自家主子穿戴整齐,可这事儿别人不一定信啊。 于是犹豫了下,他急忙改了口:“在下登船晚了,没买到票,就想寻个大一点儿的客房借宿几晚。” “哼,你一个逃票的竟还想着住豪华间儿,真是没脸!”戚俊芳撇着嘴一脸的看不起。 曹千钧慌忙摆手:“不是不是,姑娘误会了,在下实是想寻个大点的屋子好藏身,并不是贪图享受。” “算啦,你爱怎样是你的事,不过今晚之事,你若是敢说出去,我定要你赔上性命,碎尸万段,不得好死,断子绝孙......”她极尽想着各种恶毒的话,生怕对方毁了自己。 “是是,在下省得,此生决不食言,死后亦不会说!”曹千钧举三指发誓,表情郑重,对她也是对自己。 “滚滚滚,还不快滚?”即便对方一再保证,戚俊芳仍旧越想越气。 曹千钧不敢怒也不敢言,长这么大从未如此憋屈过,点着头,就往窗户处退。 “下次不准来了,听见没有?” “哎哎......” “吱呀”一声,庞大的身躯窜了出去,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一阵夜风吹过,油灯火苗剧烈摇晃,“噗”化作了一缕青烟。 另一边,刘公子静静倚靠在床榻上,状似慵懒的听着面前之人禀报。 “主子,属下一切布置妥当,只等着对方上钩!” “嗯,穆小姐来了吗?” “应该快了。” “好,都下去吧!” “是!” 诡异的是,眼前明明只有一人,可应声的却不止一个。 底下的云字间里,穆敬荑转头问夕瑶:“什么时辰了?” 夕瑶推开窗子,看了眼外面的星空,复又合上,低声回道:“子时刚过。” “嗯,那你先守着屋子,我出去一趟。”穆敬荑站起身,摸了下装有紫藤花簪的布兜,缓步向房门走去。 如果她猜得没错,刘公子要她过去,定是与此事有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也只能选择信任了。 “小姐,您自己行吗?要不奴婢潜行跟随?”夕瑶有些不放心。 “无妨,通道窄小,不会有贼人的。”穆敬荑摆摆手,出了门。 因为她们从地字间搬到了云字间,离着刘赟所住的屋子自然就远了,需要穿过大半走廊才能到达。 所幸通道并不黑暗,相隔丈远就会有燃着的油灯照亮。 一路走来,除了两旁客房里偶尔传出的鼾声,间或一两声呓语,就只剩下她走动的轻微声响了。 来到天字一号间门口,穆敬荑轻扣了两下门,听到里面隐隐应了一声“请进!” 遂推门进屋。里面烛光摇曳,男子一袭月白长衫,表情温和的坐在轮椅之上。 “穆小姐请随我来。”他伸手向书房的位置一引。 “是!”穆敬荑随即跟上,扶住轮椅靠背,推着他向前走去。 两人来到桌案前,刘赟抬手,示意她停下,拿起一卷画轴递了过来。“听闻小姐也懂书画,想请你一同品鉴一二。” 穆敬荑心中疑惑,不知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接过画轴,小心展开。 是一幅春日游园图,颜色颇为艳丽,笔触疏密有致,刚柔并济。画面上草长莺飞,彩蝶飞舞,春水东向,野鸭戏水,鸿雁飞还,无一不透露着生机勃勃之感。 都道水墨写意,可这意若是描绘的好,会把作者的情感也带入进去,表达的东西会更丰富,更入人心。 穆敬荑在前世因为爱好所致是特意学过绘画的,水粉、素描、工笔画,她都有涉猎,虽然与专业的比不了,但多少会欣赏一些。 见她看得入迷,刘赟眼中的暖意不觉多了几分:“穆小姐似乎很喜欢这画作。” “啊?还好!不过这幅画的确出彩,虽只是田园小景,却充满了野趣,令人看了心胸舒畅,愁绪全无。”穆敬荑虽在应话,可眼睛却没离开画卷,依旧看的入神。 “既是如此,在下就把这画送与小姐如何?” “嗯?”这下穆敬荑终于抬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对方。 好画难求,有的甚至价值千金万金,眼前这幅虽然她看不出价钱几何,但肯定不会太便宜,这点从屋中的犀角灯罩就可看出。 一向出手阔绰的刘公子,应该不会留存廉价之物。 她慌忙摆手:“无功不受禄,这可使不得!”说着就将画作小心卷好,想要放回原处,谁知中途却被刘赟拦住了。 “不难看出,穆小姐是个懂画爱画之人,这幅画交到你手里......不亏!”他的声音陡然增大,表情也颇为郑重。 “这...这我真的不能收!”穆敬荑苦着脸还想拒绝,却被刘赟挡了回来。 “在下知道,小姐做事一向磊落,不愿受人恩惠。可之前你说的事,在下没能帮上忙,实在心中有愧,送幅画也算聊表歉意了。” “可......” “穆小姐再要推脱就是嫌弃本公子,不愿相交了!”刘赟不觉冷了脸。 穆敬荑还是第一次见他有这种表情,不禁一怔,手下动作慢了些,画便回了怀里。 刘赟见她不再推脱,再次表情柔和起来,和颜悦色道:“穆小姐之前说要与那些人照实说,最好早些,免得耽误了他们的事,遭到迁怒。” “嗯,那就谢谢刘公子了!”她点点头,一副受教了的模样。 刘赟掩唇打了个哈欠,有些不好意思得道:“本来还想邀小姐再多坐会儿,看来还是得等明日了。” “不妨事,不妨事,那刘公子早点歇息,我就先告辞了!” 刘赟点头,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冲她摆摆手,笑着目送出门。 回到走廊,穆敬荑想了想刘公子的提醒,觉得的确有些道理,若是耽误太久,没准儿真会惹怒那些人,毕竟敌在暗,她在明。 若是早一点告知,态度虔诚一点儿,也许就过去了。上有父母下有产业,这就是她的软肋,不得不躲着。 拿出腰侧布兜里的紫藤花簪,短暂犹豫过后,她就插在了发髻上。心中忍不住猜测那些人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自己又该怎样应对。 果然没走出多远,她手中就是一轻,那幅刚得的画突然不见了。既没有看见人,也没有听到声音,与见了鬼也没差多少。 “咦?”她伸手摸摸头顶,竟意外发现那只紫藤花簪也消失了。 这可就奇怪了,难道还没等她解释,对方就已经来过了吗? 她愣愣的站在走廊中间,前后看了看,依旧是一个人影儿都没有,安静的甚至连打鼾声都听不到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两方势力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两旁的客房当中,贴着门的位置站着不少黑衣人,皆是屏息凝神严阵以待的状态,除了两眼之外全部遮盖的严严实实。 屋中床榻上原本的客人依旧睡的昏沉,对于闯入的陌生人没有一丝察觉。 直到一滴烛泪滴在手上,烫的穆敬荑轻“啊”一声,才令她醒过闷儿来,不再纠结于此事,紧捯双腿快步回了房间。 屋中的黑衣人几乎同时轻呼了一口气,悄无声息的打开房门,迅速向一个方向追了过去。 天字间里,刘赟似乎正睡的香甜,守在外间的荣欢听到轻微的脚步声,悄悄探头向卧房位置看了一眼,暗自舒了口气。 “追过去了?” 突然清冷的声音响起,吓得他一哆嗦。迅速望向里屋位置,只见卧房的床上端坐一人,正是刘赟。 “回主子,追...追了!”荣欢强自镇定的滑下床,低声回禀。 位于客舱下层,四通八达的狭窄通道里聚集了不少黑衣人,甚至大船外侧的船舷处,也挂着不少黑影儿,皆是朝着同一个方向挪动。 乘风号底仓,“扑通”一个人影跳下梯子,手腕翻转,一颗圆溜溜绿莹莹的珠子现了出来。鸡蛋大小,通体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周围十来尺的地方。 那人一身墨色短打衣衫,口中叼着根寸许长的哨子,踏着地上的积水向前面的几个人影走来。 “哎,你们几个这是过来监工的吗?都他妈蹲一边儿瞧热闹,只留人小七一个人忙啊?” “唉,黑哥,这活儿又不急,小七一个足以。忒快了,咱来不及逃可就糟了。”瘫坐在一口木箱上的汉子,百无聊赖晃着腿,歪着嘴角看向来人。 “癞子,你真应该换个名儿,叫懒汉得了。与那小娘皮拿东西去,你不愿意,说手脚不利索,留在这凿船底儿,你又偷懒儿。 真不知老大干嘛要派你过来,老实留在毒庄岂不是更好?我看就那炼药的活儿适合你!” 黑哥一片腿儿坐上木板垛,将夹在腋窝处的那卷画小心拿下来,对着另一个闲坐之人伸出手:“油布呢?拿来我裹这画。” “哦,给!”那人站起身,从头顶上卸下个包裹,放到木箱上打开,拿出油布递过去,迅速系好,再次挂在了顶上。 包裹打开时,癞子探头瞧了一眼,见他收起来了,忍不住问道:“花蛇,你带那么多瓶瓶罐罐,都是做什么用的?” “杀人!”管包裹的花蛇嘟囔一句,语气冰冷,显然并不愿多谈。 黑子包好画,用绳子捆了,背在了背上,走到忙着凿船眼儿的小个子身边,弯下身凑近道:“哎,照你这速度,什么时候可以完活儿?” 小个子闻言,停下动作,仰头道:“黑哥,这可急不得,怎么着也得凌晨了,动静大了容易被发现。” 一旁帮着清理碎屑的瘦子连忙搭腔儿:“这木头都是上好的铁力木,实在不好破坏。” “切,再好的木头也比不过铁器坚硬,有啥难的,你这纯属找借口。”黑子撇撇嘴,抢过小个子手里的斧头,照着缓慢渗水的位置就是一下。 “砰”震得黑子手臂发麻,沉闷的声响引得船身嗡嗡震动,回音渺渺。 “哎,你快给我吧,别再招来人!”小个子恼恨的瞪他一眼,夺回斧子,继续忙碌起来。 黑子不忿,扬手给了他一脖儿搂,转回身找地方坐了。 “哈哈,黑哥不行啊!”癞子嬉笑着瞥他一眼。 “滚一边儿去,是那小崽子不识抬举。我这也是一片好心,大家早完活儿早回去,老搁这儿黑灯瞎火的地方窝着,整个儿人都要废了。” 刚刚的一声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处在廊道里的一众黑衣人立即察觉,有人伏在地上开始确定对方位置 “在下面,船底处。”那人抬起头,肯定道。 “不好,他们要凿开船底!”为首那人警觉地嘟囔一句,立即指派了十个人下到船底,接着又挑了两人吩咐道:“快回去报告主子,劝他乘小船先走,以免来不及逃脱。” “是!”两人领命,猛地闪身,踪影全无。 “你们几个去通知船老大,让他尽快想办法。” “是!” “剩下几个跟我走,防止贼人逃脱。” “是!” 一群人转瞬消失。 睡梦中,穆敬荑恍惚听到凌霄从遥远的地方向她喊话:“主人,醒醒,有危险,快逃啊......” “嗯?”她翻了个身,仔细听了听,又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想着应是自己做梦,并不是真的。 可惜没睡一会儿,屋门外就响起了脚步声。 夕瑶迅速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震得穆敬荑直接睁了眼。 “夕瑶,你干嘛?不会是梦游了......”话说到一半儿她就被捂了嘴。 “嘘,小姐,外面有人!”夕瑶压低声音道。 “啊?”穆敬荑迅速扭头。 果然,顺着门缝处透过些许灯光,根据暗影的位置不难猜出确实站了个人。 “穆小姐......穆小姐......”压低到极致的声音,顺着门缝儿传了进来。 穆敬荑蹙眉一想,惊讶道:“诶,好像是荣欢。” “大半夜的,他来干嘛?”夕瑶有些生气,心想这刘家人也忒不懂规矩了。 穆敬荑匆忙穿好衣裳,示意她去开门:“应是有要事,否则不会如此。” “哼,小姐也该注意着些,即便那刘公子行动不便,也是个男子。”夕瑶噘着嘴,口中嘟囔着,不情不愿的向门口走去。 打开房门,她执意堵在门口,不愿让人看到屋内景象。“什么事?” 荣欢都快急得火上房了,自家公子死活不愿离开,他一个下人根本劝不动。门人报的信儿不会有假,定是情况真的紧急。 若是拖得久了,船体入水太深,主子行动不便,定会连小船都上不去了。若是此行有什么闪失,他就是死一万次也无用。 越想越是心焦,荣欢也顾不上夕瑶会功夫,硬闯会打人了。一把推开她,冲屋里嚷道:“穆小姐,您过去看一下我们少爷吧,真遇上性命攸关的大事了,求求您了!” 夕瑶果然出手,下一秒荣欢就重重摔在了地板上。 “夕瑶,不得无理!”穆敬荑闻言,没有任何耽搁,斥了一句,就向门外跑去。 奇怪的是,她“咚咚咚”的脚步声并没有引起周围房客的反感,走廊依旧静悄悄的,仿佛整个船上的客人都走光了一般。 很快她就到了天字间门口,轻扣了两下门,听见里面一声“进”,推开跑了进去。 刘赟躺在床上,只穿着中衣,听到进门的声音有异,腾地一下坐起身来。 穆敬荑见厅中无人,也没做他想,直接进了卧房。 “刘公子,你怎么......”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往里走。 转过屏风,正与坐在床上一脸愕然的刘赟对上眼儿。 上好的丝质中衣松松垮垮,前襟扯开了大半儿,如珍珠般白皙莹润的胸膛露了出来,紧实的腰腹肌肉横陈,完全与她印象中的苍白瘦削大相径庭。 这场景把穆敬荑吓得着实不轻,尴尬间直接将后半截儿话咽进了肚儿,呛的咳嗽起来。 “怎么是你?”刘赟嗓子眼儿发涩,抬着手不知该怎么应对。 若是其他女子,他大可以抄起个东西砸过去,不管是头破血流还是命丧当场都无所谓,可眼前站着的并不是旁人。 穆敬荑臊了个大红脸,蹙着眉头扭捏道:“是...是荣欢说你有性命之忧,我才......呃,我...我还是先走吧,就当我从未来过。”她迅速说了句,抬腿就往外跑。 “哎......”刘赟突然醒悟,如今这船上并不安全,不能让她就这样回去。 荣欢早就在门外守着了,见她这么短时间就出来,立即问道:“穆小姐,我家主子怎样了?他是否同意离开?” 穆敬荑正好有气没处撒,见到害她丢脸的荣欢瞬间态度凛然:“起开,我要回去!” 荣欢见此,第一反应就是这位穆小姐,并没有如他预想的那般得少爷重视。他讪讪的咧了嘴,刚要让路,就听屋中主子嚷道:“让她回来!” “嗯?”荣欢立马来了精神,身子一横挡实了门口。“穆小姐,我家主子叫您呢!” “你?”穆敬荑愤恨的跺脚,一抚腕上的藤木手环就要出招,可惜等了半天也没迎来力量充盈的感觉,仿佛那手环只是个普通木头一般。 “咦?”她抬起手腕看了看,并未有什么异样,按说凌霄身在灵气充沛的沃土之中,法力早已今非昔比,不该毫无反应啊! “穆小姐,您还是先进去吧,我家主子真的有事!”荣欢苦口相劝,一脸哀求。 穆敬荑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转身回到屋中,却死活不进卧房了。 荣欢将门关上,伸手请她先坐,自己则跑进里屋伺候主子去了。 盏茶功夫过后,刘赟坐着轮椅到了厅中,见穆敬荑转头看他,忍不住咳了起来。吓得荣欢又是抚胸又是拍背,好一顿忙活。 “到底怎么回事?”穆敬荑冷着脸问荣欢。 “船上发现了贼人,也许会有危险,一会儿你随着荣欢先坐小船出去躲一躲。”刘赟语气温和,神色从容,说出的话却有些吓人。 “那你呢,你什么时候离开?”穆敬荑上前几步,到了轮椅近前,蹲下身语带关切看向他。 “我......不重要,只要你们无事便好!”刘赟伸手想要握住她的,余光瞥见一旁的荣欢又改握了扶手。 “呃,我先去叫醒其他人。”荣欢很识趣,立即躲了。 穆敬荑咬了下唇,将他腿上有些滑落的毯子往上抻了抻。“到底发生了何事?若真的有危险,咱们就一起走。” 她心想,再怎么着我这个正常人也不该撇你一个残疾人先跑吧,不管是多年的思想道德教育,还是生而为人的良善之心,都不允许我这样啊! 感谢a眼窝窝大大的打赏,感谢千里御风只为卿大大、藏不虞大大、砚小殊大大、三水儿大仙大大、莫三九大大、潇湘作者—女夭儿大大、云儿朵朵白大大、安得静心大大、yuer81大大、WS王师大大、王爱金大大、Amy是只虾大大、月海不是海大大、沙中之金大大的票票,丰卿万分感谢,鞠躬致意!!! 第一百五十八章 战场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刘赟静静地看着她忙碌,素手触碰双腿的瞬间引得他一阵阵麻痒,如一条小蛇般凉飕飕爬过,刺激又恐慌。生怕自制力不够,闹些尴尬出来。 他慌忙抓住那双不安分的小手,压低声音道:“别动!” 穆敬荑望着被抓住的手,脸上逐渐泛起红晕:“好!” 她不敢抬头,虽然明白眼前之人是个下体没有知觉的残疾人,但还是有种做坏事被抓包儿的感觉。 刘赟缓缓松开手,瞥见那迅速变红的圆润耳垂儿,忍不住喉头动了动,慌忙错开眼。 可此时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情况紧急容不得他过多耽搁。 “穆小姐,逃生用的小船有限,你还是先占上一条比较好,若是过后贼人被捉住,有惊无险,再回来便可。” 穆敬荑摇头,盯着他膝盖上的毯子花纹,语气坚定:“我不走,我要守着你,直到确定安全为止!” 刘赟闻言说不感动是假的,但他却高兴不起来。因为眼前这丫头不听话,非要以身犯险,留在这里只会成为自己的掣肘。 于是他狠下心,眼神晦暗,语气冰冷:“我用不着你来保护,又不是没有下人。你赶紧走,愚蠢的人不配与我做朋友!” 穆敬荑不敢置信得仰脸看他,却发现这位刘公子早就转望了别处,根本没给她质问的机会。 “那好吧,我走!”她站起身,沮丧的走向门口,行至半路突然回首:“你可以不把我当朋友,因为这是你的自由,可我怎么做也是我的事,无需经你允许!” 刚走出屋门,她就被廊道里的景象惊呆了。 每个客房的门都是打开的,有不少人已扛着行李开始往外走,只不过脚步虚浮,神情呆滞,有的嘴角儿还留着涎水,显然这里的人已出了问题。 穆敬荑第一反应就是回去找刘赟,可一想到人家刚才的态度,她又放弃了这种想法,小心绕开前面的众多船客,快步向云字间走去。 夕瑶一直在门口等她,见到人回来了,连忙将她拉进屋。 “小姐,什么事害您耽搁了这么久,船上闯进贼人了您知道吗?奴婢都要担心死了,我看咱们最好不要再分开,否则真的不安全。” 穆敬荑指了下门外,疑惑道:“你没看到外面那些人吗?” “看到了,像是中了迷药,但又不太像……”夕瑶也不确定是怎么回事,她更关心的是自家小姐。 “诶,这不对啊,既然旁人有可能被下了毒,那流川他们呢,他们不会也遭算计了吧?”想到此,穆敬荑心中一突,转身就冲了出去。 跑到流川他们几人所住的屋子外面,果然门扇紧闭,里面没有任何生息。 吓得她顾不得多想,直接抬腿踹了上去。 可惜没有了凌霄加持,她的力量小的可怜,一脚下去,不光腿疼脚痛,那门扇除了闷响一下,连丝震颤也无。 夕瑶紧随而至,嚷道:“小姐让一下,我来!” 下一瞬,“砰……哗啦……”屋门破了个大洞,夕瑶伸手探进洞中,三两下卸了门闩。 两人走进去的时候,见到的是几张极简易的木床,上面躺着两人,对于她们踹门进屋的举动毫无察觉,全部闭眼睡得昏沉。 “诶,流川呢?”夕瑶看了下那两人的样貌,立时急了眼。 屋中家具简单,一目了然,可以确定流川绝对没在这里。 不过下一刻他们就有了答案,因为门口被人堵住了。 “哎,你别挤啊,这门洞本就窄小,只可容一人通过,你这样只会更耽误功夫!”曹千钧扭头,狠劲儿横了探进半个身子的流川一眼。 “曹大侠,您也行行好,我这都快喘不过气来了,真要被你挤死啦!”流川苦着脸,哀怨控诉。 夕瑶抬手偷偷抹了下即将溢出的泪水,噘着嘴嘟囔道:“谁让你私自离开的,也不知禀报小姐一声。” 话落,抬腿就是一脚,直接将流川踹出了门。曹千钧身子一松,向着屋内直扑过来。 这如小山一般的身子若倒下,非得将地板砸个坑儿不成。穆敬荑伸手一扯自家丫鬟,两人迅速躲远。 不过,预想中的“噗通”声并没有出现,曹千钧的巨大身躯在临近地面二三尺的位置停了下来,很快被人拉了回去。 “哎哎哎......”曹千钧也被吓得够呛,轮着双臂一个劲儿大叫。 与此同时,乘风号的货船底部已经打的热火朝天了。 黑衣人虽多,但底仓的入口太窄小,只能一个一个下去。 结果不是被人兜头撒了毒粉,眼盲耳聋傻愣愣挨揍,就是直接跳在了刀尖儿上,得了个透心儿凉,总之啥样死法都有。 为首的黑衣人见状,也觉得不是办法,就打算直接将入口封死。众人响应,七手八脚找板子寻钉子,一顿忙碌。正待入口全部钉上的时候,船主呼哧呼哧跑了下来。 “住手,不能钉,否则底仓被贼人凿穿,连阻止都阻止不了!” 黑衣人皱眉,立即反驳:“这入口即使不封,他们还是会凿开船底,一样会进水。再说行船途中漏水,除了往外淘,也没别的办法啊。” 老船主急了:“那还不快去阻止?这么大一艘货船,难道就因为几个贼人闯入,便只有弃船的份儿吗?” 为首的黑衣人一阵沉默,环顾了一下身边的众多兄弟,恨声道:“你们谁愿随我下去?” “......”场面一时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垂着头,默然不语。 “好啊,我就不该带你们这些新人过来,那我就自己下去,拼死也要完成任务!”黑衣人咬着牙说完,徒手就去掰那些钉死的木板。 因为心中有气,动作就狠了些,致使双手破皮染了血。平日里常在一处训练的几个,良心受的谴责,自觉挤过来加入了翘木板的行列。 刘管事有些看不过眼儿,仔细回想了一下船体结构,突然道:“哎,兄弟,我还知道一处可以下去的入口,只不过有些费力,需要功夫好的才能进去。” 为首的黑衣人瞬间停止动作,转头一把抓住刘管事的衣襟:“快带我去,耽搁久了都别想活命!” “呃......”刘管事余光瞄到被血渍玷污的衣襟,暗叹一声,摊着手道:“好好,我领你去!” 为首的黑衣人冷眼扫过剩下的人手:“继续在这里弄出响动,吸引贼人注意,你们几个跟我走。” 这次没人退缩,都很自觉。 船体底部涌入的水越来越多,小个子站起身,撩起衣襟使劲儿擦了把脸上的汗水,咧着嘴道:“船底凿穿了,黑哥也把东西拿来了,咱们赶紧走吧! 再耽搁下去,要对付的就不光是人,还有这水啦。” 黑子点点头,招呼众人收拾东西,准备杀出去。 花蛇将挂在棚顶的布兜拿下来,掏出其中几个药瓶,攥在手中:“走吧,也许会有埋伏,我先上!” “那你小心!”癞子拍了他肩膀一下,低声道:“我在你身后。” 花蛇没有应声,踩着哗啦哗啦的积水,向出口走去。 守在下面的三人,见到一团绿光缓缓飘了过来,立即站起身,借着木板间隙透下来的几束光亮,看清了走在前面的黑子。 他伸手比划了一会儿,黑子瞬间怒了,转头向花蛇一张手:“棉絮拿来。” 花蛇什么也没问,直接翻兜,里面杂七杂八跟个百宝囊一般,翻腾了几下,找到棉絮递了过来。 黑子接过棉絮,将其揪成小块儿,一一分给众人,示意大伙塞好耳朵。接着他舌头一转,口中露出半个哨子,鼓着腮帮吹了起来,可惜并没有声音传出。 处在出口上方的黑衣人刚刚还在敲敲打打,突然手上动作就停了,目光逐渐变的呆滞,甚至有的已拿出武器开始自残。 很快血水就顺着木板缝隙流了下来,滴滴答答落在下面的积水里,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引得仰头吹哨儿的黑子弯了嘴角。 接着他眼神一凛,挥手示意兄弟们站远些,脚步刚停下,上面就传来了砍瓜切菜的声响。 “噗通噗通”倒地的声音连成了串,好一会儿才归于平静。 “行了,应该清理干净了。癞子,该你把出口打开了!”黑子得意的招招手,冲癞子笑着道。 “哼,算你厉害!”癞子不情不愿的走到血流如注得出口位置,不顾脏污的踩上梯子,抡起来斧头就砍上了。 七扯咔嚓,几下过后,“轰隆”一声,木板坍塌碎裂,倒在上面的几具尸体随之落了下来,溅起不小的水花,腥气逼人。 小个子连忙跑到角落哇哇吐了起来,他实在受不了这味儿,也看不了这种场景。 黑暗中刀剑的影子一闪而过,再没了呕吐之声。 黑子等人正要上去,突然几声闷哼过后,身边只剩下和人过招的癞子,以及疯狂撒药的花蛇,再无旁人。 “怎么回事?”他第一次觉得恐惧起来。 突然上面黑影闪动,瞬间跳下几人。 他想故技重施,可雪亮的刀剑已到了近前,根本拉不开距离,再不反击命都没了。 船底很快陷入了混战,为首的黑衣人打得最是勇猛,几轮下去,癞子已成了半残之躯,想动弹都难了。 “黑子,救我!”癞子临死之前唯一嚷出口的话,随着众人踩踏积水的声音消失于无形。只有招架之功而全无还手之力的黑子,根本没有听到。 船底的渗水越来越快,眼见着积水就到了众人膝盖处,显然洞口已然变大,哗哗的水声愈加明显起来。 “不好,上边的赶紧回去报信儿,船底进水严重,恐怕是要沉了!”为首的黑衣人喊道。 第一百五十九章 危机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荣欢跪在主子面前,红着眼睛苦苦哀求:“少爷,您就依小的一回吧,刚下边儿来人禀报,船底的积水已到了膝盖,破洞只会越来越大,再不走真的来不及啦!” 刘赟恼怒地一拍扶手:“一群废物,几十号人都对付不了三五个贼人,要他们还有何用处?” 荣欢垂着头不敢应声,心里虽明白毒门的贼人以一当百完全不是说笑,可主子有气,他哪敢辩驳。 “少爷,小的刚看到穆小姐仍在房间里,并未有离开的意思......”他嗫嚅着说完,偷眼儿瞧着主子脸色。 “哼......”刘赟长叹一声:“走,去叫她。” “哎!”见主子终于松了口,荣欢大喜过望,应答的格外爽快。 推着轮椅出屋,刚到走廊位置,船就开始摇晃,吓得荣欢用身子护住了轮椅,这才没磕到墙壁。 “主子,恐怕下边已经严重了!”荣欢愁云惨雾的嘟囔着,趁着船不再摇晃,连忙向前冲去。 穆敬荑这边儿也是纠结,一个是命,一个是财,还有一个是朋友情谊。 若说那上千辆的陶器就这样毁于一旦,她真的不甘心,还有很多产业要做,好多想法等着实施,若是就这么放手丢弃,损失不可谓不惨痛。 她试着抚摸藤木手环,一遍遍呼唤着凌霄,没有法力加持,她就是个普通人。 曹千钧和流川两个,一人扛着一人,将福瑞和宝坤首先放上了小船。夕瑶手脚麻利的将带来的贵重物品收拢到一起,拉着穆敬荑就要上船。 甲板上的客人们神情恢复了些,开始争抢数量不多的小船位置,水手和船主忙着疏通安置,场面一片乱哄哄。 “夕瑶,你们先走,我想再等等,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补救。”穆敬荑挣开手臂,将夕瑶推上了甲板。 “哎,挤着我了,看着点儿!”突然戚俊芳的声音传了过来。 夕瑶瞧见了,再次拉住穆敬荑:“小姐,奴婢求求您了!咱们先走,钱财乃身外之物,没了再挣。” “你们先走,我再想想办法,真到了那一步我会走的。”穆敬荑表情严肃,再次挣脱:“你若是还当我是主子,那就好好按我的吩咐做。放心,我不会有危险的。” 她想着,凌霄再不济还有个护主的本能呢,倒也不畏死。 “小姐!”夕瑶还要过来拉她,急的眼圈儿泛红。 穆敬荑温婉一笑:“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我又不傻,真危险定会离开的!”说着她便转身回了客舱。 一进门,欠点儿与刘家主仆撞上。 “你怎么还不走?”刘赟看向她,一脸寒凉。 “我且问你,以往船舶漏水,船老大一般会怎么处理,不可能一漏水就弃船吧?真若那样岂不是要赔死了!” 虽然明知刘赟不是水手,更不是船老大,但毕竟比她这位穿越人士知晓的多吧?抱着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心理,她这才开口问询。 荣欢瞥了下自家主子,回道:“穆小姐是有什么想法吗?” 穆敬荑叹了口气,我想问问,这船还能不能补,哪怕撑到岸边也成啊!这么一船的家具用物,行礼货品,都弃了岂不可惜? 荣欢深表赞同,可他也没什么法子,对于行船方面的事,更是所知甚少。 “你去把刘昶叫来,就说我有事吩咐。”刘赟略一沉思,开口说道。 “是!” 穆敬荑一边状似无意的扶着手环,一边在脑中叫着凌霄。 “主人,您找我?”突然凌霄的声音响起,终于有了回应:“主人你脱险了吗?” “凌霄,为什么我之前联系不上你?”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也许是距离太远所致吧!”凌霄语带愧疚。 “那怎么办?我现在急需你的帮助!” “嗯......那我想想啊,主人若是想提高能量传递,最好是让我的分身也能得些养料,加以修炼。 “那还是你吗?”穆敬荑撇撇嘴。 “当然,只不过是个升级版的。”凌霄似乎很得意,接着又道:“鲜血或者名贵药材都可以,不过主人的血才是最管用的,嘿嘿!” “嘿你个大头鬼,谋杀亲主人啊?”穆敬荑愤愤的两手抱胸,全然忘了自己身处何处,面对何人。 刘赟眼神怪异的盯着她不断变化的表情,接着又看到她如此不羁的做派,立时忍不住出手,将那两条裸露的藕臂直接打落,斥道:“此举不雅!” 穆敬荑突然被打,眼神恢复清明,面露疑惑的看向四周,只有刘赟一个,再无旁人。她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鼻子:“是你打我?” 刘赟垂头,眼神闪躲的道:“谁让你做那样姿态的。” 穆敬荑是又气又憋屈,不愿与他个病人计较,却又觉得咽不下这口气。“我愿意!” 一句话,直噎得刘赟瞪圆了眼。 荣欢挒着刘管事急匆匆跑了过来,今日这胖胖的刘管事可算是减肥了,上上下下一直在跑,满脸的汗水都顾不上擦了。 “少爷,您叫小的?”刘管事呼哧带喘的跑到近前,施礼问道。 “嗯。”他点了下头,看向穆敬荑:“问吧。” “呃......请问刘管事,船舶漏水一般都怎么处理,有什么可以补救的方法吗?” 刘管事疑惑的看了眼主子,又瞧了瞧穆敬荑,犹豫着答道:“呃......一般漏水点少的都是先随便用东西堵上,或者是派人一直淘水,挨到港口拉上岸,晒干了再修补。” “那上岸后,修船用的都是哪些东西,有什么工序?” 刘管事听完,不禁叹了口气:“穆小姐是不知道,行船途中是修不了漏洞的。何况如今船底破的可不是什么只会渗水的小洞,涌进的水溜儿大的根本堵不住。 再说修船前提是得能看见需要修补的位置,最起码也得摸得到啊。可现在底下的水已经齐腰深了,根本无从下手。” 穆敬荑在沉思中点了点头:“咱们船上,现在有修补所需的材料吗?” 刘管事实在不想回答,面对一个万事不懂的小姑娘讲这些,纯属浪费时间,有这会儿功夫还不如多疏通几位客人呢。 “穆小姐,这些都不是您一个女儿家该操心的,最好趁着救生船有位,赶快随大伙离开,再晚怕是就来不及了!”他直接转移了话题,这令穆敬荑极为恼怒。 “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哪那么多废话!”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脸色随之也冷了下来。 “呃...他不是......您看您......”他一脸为难的支支吾吾,眼珠儿贼溜溜儿转的厉害。 “我也许有办法救你的船,你却不稀罕!哼,看来刘管事是故意想要船沉,这才拖着不说,对吧?” 她媚眼如刀,挤兑的刘管事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刘赟面前,磕头如捣蒜:“还请少爷明查,小的真的没有私心,像这种情况,小的也是无能为力啊!” 穆敬荑嗤笑一声:“别演戏了,你若是心中无鬼,为何不敢说出补船用物所在的位置?” “我...我......”他急的打了自己一记,“桐油和麻线就在我那屋,腻子灰在床底下。” 穆敬荑狠瞪了他一眼,甩手去了船舱,回到自己的云字间,直接关上了房门。 近乎犯傻的举动,并不是赌气,而是她终于想到了可以久居水下,不会窒息的方法。 曾经在临江镇惩治王劼时,凌霄曾帮助她做到了短暂的魂魄离体,不受空间,物体等任何影响,却在自己想要触碰什么时仍旧可以触碰。 她看了一眼闩好的房门,找到夕瑶没有带走的针线盒,将针在烛火上烤了烤,凉下来后对着左手中指就扎了下去,一下两下三下。 因为担心针孔太小,出血量不够,一时间达不到想要的效力,穆敬荑也是下了狠心。疼的龇牙咧嘴,倒吸冷气,还是坚持住了。 不过付出就会有回报,死气沉沉的藤木手环,因为有了鲜血的滋润,尤其是宿主之血,立即焕发了生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滋出了一颗新芽,嫩绿而莹润。 穆敬荑为此欣喜不已,轻抚了下手环,果然一股比之以往还要精纯的力量迅速融贯全身,随手一掰,陶制的茶碗就掉了一块儿,轻轻一撵,已成粉沫。 突然船身再次倾斜,摇晃间吱呀呀的声响听的人牙根儿发麻。仓房门被大力拍响,夕瑶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姐,快走吧,船眼看就要沉了。咱们与刘公子同乘一舟,大家都等着您呢!” 穆敬荑略一犹豫,便出了门。灵魂离体,首先要将身体放到绝对安全的地方,否则一旦遇到危险,赶不回来可就遭了。 一旁的刘赟见她出来,长舒了一口气,由着荣欢将他推向了甲板。 船舷处,刘管事急着招呼:“快点快点儿,旁的人都走了!” 夕瑶抓着穆敬荑的手,快步往前走,生怕她又半路改主意犯倔脾气。流川肩上挎着包袱,紧随其后。 上船时,流川出手帮了荣欢一把,合力将刘公子连带椅子一同抬上了船。望着乘风号的船舷越升越高,小船缓缓降至水面,穆敬荑倚靠在夕瑶身边坐了下来。 左手搭在手环之上,心中默默呼唤着凌霄,很快得到了回应。 “带我灵魂离体,我要去补船。”她在脑海中嚷道。 “主人......”凌霄的声音突然由远及近飘了过来,下一秒穆敬荑就觉身体一轻,视线陡然升高。一个十一二岁模样的小童牵着她的手,向乘风号飞去。 她不敢置信的望着小童那一头飘逸的墨绿长发,轻盈缥缈的橘色薄纱美轮美奂,包裹着已现纤长的身形,越飞越高。 “凌霄,你咋长这么快?”穆敬荑伸手去摸他微微鼓起的脸颊,却意外地从中穿过,吓得她连忙缩回手。 “嘿嘿,咱们都是灵体状态,除非彼此配合,否则是触不到的。”凌霄转过脸,含笑看着她:“要先去哪里?” “嗯,先去找木板和工具,咱们从船体外侧开始补。” “好!” 两人用比之常人还要快上数倍的速度,在船里搜寻一圈儿,一人抱着几张板子,拿着锤子和钉子向水下飞去。 夕瑶忽觉肩膀一沉,扭头一看,自家小姐已然闭眼,悄无声息的昏睡过去了。 感谢魂醉湘西这位大大的打赏,感谢玉笑珠香、月海不是海、莫三九、砚小殊、沙中之金、yuer81、安得静心、WS王师等几位大大投的票票,丰卿这厢有礼啦!!! 第一百六十章 神仙显灵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两人拿着东西入了水,灵体虽然不受外界因素的影响,可以自由出入,但木板不行,浮力大的穆敬荑欠点脱手。 “凌霄,行不通啊,再这样下去,咱俩只能赤手空拳了。” 凌霄也在和木板较劲儿,浮浮沉沉下不去身子,脸上表情扭曲,咬着牙死撑。 “诶,凌霄,你不是会摆阵吗?那能不能将船底的水隔开,让那处破洞遇不到水?”穆敬荑突发奇想。 凌霄摇摇绿色的小脑袋,大眼眨了眨:“您真当我是神啦?想干嘛就干嘛!” “嘿!那怎么办,再拖下去,船里的物件儿就都要被泡了。” 突然一条长着长鼻子的紫灰色大鱼从水底游了上来,身长目测最少两丈,光滑的身体没有鳞片,有些像穆敬荑记忆里瘦版的海豚。 凌霄余光瞥见,突然笑了:“主人,我可以给这鱼开启灵智,让它带咱们下去!” 穆敬荑伸手去摸那鱼,对方似是能看见他们一般,围着此处一个劲儿转圈儿。 “那你快点儿,咱们要抓紧时间!” “嗯!” 也没见凌霄有什么动作,只是简单的抬手凑到大鱼面前,抚了下它的头。 流光闪过,大鱼猛然发起狂来,搅得江水一阵浑浊,很快形成了漩涡儿,将一旁的两个灵体连带着几块木板等物瞬间卷了进去。 救生船渐行渐远,躺在夕瑶怀里的穆敬荑微微蹙眉,引得一旁的刘赟不觉多看了两眼。 一艘如此大的客船,十万两银子也难以买下,何况其中还有众多名贵的家具用物。 突然江面上现出一个明显的漩涡儿,几块漂浮的木板转瞬被带了进去,消失于无形。 流川很快也发现了异样,不敢置信得望着江面。“这是船要……” “闭嘴!”刘管事回首就推了他一把,怒道:“坐船不准胡说,那都是犯忌讳的,也许乘风号如今的遭遇就是你们这些人闹的!” 之前在穆敬荑那里吃了瘪,他就一直憋着口气呢,这时正好借题发挥。 刘管事义正言辞的训斥完,又转回头与自家主子解释:“少爷,不是老奴矫情,行船的规矩众所周知,这位穆家下人的言语的确不妥。” 荣欢闻言暗地里撇撇嘴,将脸转向了别处。 刘赟没有应声,再次看了眼穆敬荑:“她这是睡着了?” 夕瑶愣了愣神儿:“嗯,小姐应是心累了!”她的本意是穆敬荑舍不得损失那些货品,不甘心乘风号就这样沉入水底。 但在刘赟耳里就成了另一重意思,他抿了抿唇,冲荣欢道:“从包袱里拿条毯子。” “哦!”荣欢连忙回头,利落的翻出毯子递给自家公子。刘赟接过,小心的盖在穆敬荑身上。 看得流川连手里的桨都要攥不稳了,险些没丢到江里去。他用眼神儿询问夕瑶,却见对方一副无奈样子,只微微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穆敬荑也成功到了船底外侧,手中的木板因为浮力原因紧贴着船体,她只需一下下往漏洞的方向抻便可。 眼看要到破洞处了,却死活儿抻不动板子,大量水流极速涌入船舱,无形中成了一堵坚实的屏障,令人再也靠近不了分毫。 突然那条大鱼出现,身后还跟着两条小一些的同类,围着水柱就游了起来。眼见着速度越来越快,江水逐渐被搅成旋涡,大船开始缓慢摇晃起来。 “哎哎,它们这样会不会加速下沉啊?”穆敬荑吓得惊叫,伸手去巴拉凌霄,没想到情急之下的动作,并没有洞穿过它的身体,竟然有了触觉。 凌霄立即扭头,大眼一眨:“你会运用灵魂之力了?” “啊?我在说船有危险!”穆敬荑伸手一指,结果却发现船体有洞的地方正在从里往外涌水。约莫半刻钟后,竟一滴水也不流了。 “我的天,还有这种操作?”她感觉这挂开的也忒大了,看着都邪乎。 凌霄却不以为然,抱着木板向前飞去:“快去补窟窿吧,时间有限,拖得太久,小心灵魂回不去。” “哦!”穆敬荑慌忙抱起木头,放下脑中万千感慨,随着它向挪去。 所幸这个时代的船底都是平的,钉块儿木板对于她这种超越空间感的灵体来说,并非难事。没一会儿的功夫,任务就完成了。 “好了,快回去吧,距离太远,我也坚持不了多久!”凌霄说完一扥她胳膊,两人迅速略出了水面,水花儿涌起,眼前豁然开朗。 乘风号稳稳地停靠在水面上,周围相隔不过二三十米的位置便有四五条满载着船客的小船,所有人都被这水花儿吸引了过来,纷纷转头细看。 展现在众人眼里的是一股少女轮廓的水柱从江面腾空而起,裙裾飞扬,长发舞动,转瞬散开消失于无形。 “哇......这不会是江里的神仙显灵了吧?”很快就有人叫了起来。 “我也瞧见了,看来这不是眼花啊!”另一位妇人揉揉眼,满脸喜色:“哎呦,神灵现身,说明福运将至,也许这船不会沉了。” 妇人兴奋地用手肘撞了撞一旁的丈夫,激动的低声念叨:“快拜一拜,这可是百年难遇的好机会!” 其他人见他们俯身跪拜,立即有样学样,一起拜上了。 穆敬荑缓缓睁开眼,耳边“嗡嗡嗡”是各种低声念叨。 什么水仙娘娘保佑我家儿子高中状元啦,什么水仙娘娘保佑我来年得个大胖小子啊,甚至还有女子低声祈求心上人青睐的。总之各有各的期盼,各有各的求肯。 “求水仙娘娘保佑二公子在天有灵,永登极乐,来世做个康健之人。”夕瑶的声音虽小,却因为垂着头的姿势,离穆敬荑格外的近,被她听了个完全。 “夕瑶,你是不是喜欢那位二公子?”穆敬荑见她一副虔诚模样,忍不住问道。 “啊?”夕瑶猛然一惊,连忙看向船上的其他人,见并没有谁注意到她,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小姐您醒啦!”她强自镇定地问了一句,只当刚才的话没有听见。 流川听到动静,将船桨放好,兴奋的扭过头:“小姐,您可不知道,刚刚水仙娘娘显灵了,大伙都求神仙保佑呢。” 穆敬荑坐起身,煞有介事的看了一眼乘风号:“嗯,确实神仙显灵了,你看这船似乎又浮起来了,比之前看到的样子高了不少。” 大伙被她这么一提醒,注意力瞬间转移,惊呼之声此起彼伏,接着又是好一阵跪拜。 刘公子靠在小船一侧,看似合着眼假寐,实则穆敬荑的所有反应均被他看个明了。虽然不知是何缘由,但他却起了疑心,看向穆敬荑的眼中多了些探究之意。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为何?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刘管事回转头,犹犹豫豫的问自家主子:“少爷,这船貌似真的不会沉了,您看是不是派个身手了得的人上去瞧瞧?” 刘赟抬眼瞥了下已升至正常吃水线的客船,淡淡道:“有人去了。” 流川闻言,看了眼这位格外清冷的刘公子,又瞧了瞧高高的乘风号。“要不我上去看看吧!”他将脸转向穆敬荑。 “船应该没事了。要是走,就划船过去,没有借力点你也不好攀援。”穆敬荑语气泰然,引得刘赟又看了两眼。 刘管事可不愿意以身犯险,立即否定:“这船是我们的,去哪里可由不得你们说!” 刘赟微微蹙眉,冷哼了一声。 “本来就是这个理儿,谁也保证不了这船会不会再次下沉。一个躲闪不及,大伙都会被沉船的旋涡席卷进去,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你们再后悔可就晚了!” 刘管事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胆量,对于自家主子的警告丝毫没有在意,依旧坚持把话说完了。 穆敬荑淡笑看着他,缓缓开口:“刘管事若是胆小怕死,倒也没什么稀奇,不是有句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吗?虽是歪理,但却正对你这种人!” 刘昶气的吹胡子瞪眼,突然又冷笑起来:“哼,我知道,穆小姐自诩我家少爷的朋友,所以才敢如此畅言,‘无知者无畏’,我不与你计较。” 刘赟手指一下下敲着小船边缘,微垂着眸子,似是并未有何反感。但下一瞬,只听得“噗通”一声,小船上就少了个人。 “嗷...咕噜咕噜......噗...救命...救命......”刘管事肥胖的身子在江水中起起伏伏,嘶声力竭的喊着。 穆敬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不自觉往夕瑶身边挪了诺。流川手握船桨,警惕的望向四周,脑中飞速回想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船长和水手不是都要熟水性吗?”穆敬荑喃喃道,眼看着刘管事动作越来越吃力,她强忍下心中的惊惧,就要起身跳下船。 夕瑶慌忙阻止,一把抱住她的双腿:“小姐,您要做什么?” 流川也出言拦阻,手下动作飞快,拼命将船划向刘管事所在的位置,迅速伸出桨让他抓住。 不得不说刘管事的求生欲还是很强的,即使喝了个肚儿圆,仍旧及时抓住了船桨。在荣欢和流川的合力拉扯下,手脚并用的爬上了船。 小船一度被压得倾斜摇晃,穆敬荑拉着夕瑶立即到反方向帮助船体保持平衡,一步步待他坐稳,这才回到原位。 之后就是刘昶不断地吐水咳嗽,咳嗽吐水,险些卡出血来,看的格外瘆人。 穆敬荑看着他如此遭罪,心中的郁气便也消了。她坐直身子,仰头看了下天,日阳初升,天高云淡,动荡的一夜已经过去,暗自舒了一口气。 “肯定是水仙娘娘怒了!”夕瑶突然蹦出一句,惊得一身狼狈的刘昶猛一哆嗦,再不敢多说,只低声念叨着“罪过罪过”之类的话。 又过了约摸小半个时辰,突然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乘风号的船舷处,冲着众多小船招了招手:“船修好了。” 小船上的众人立时欢呼起来,相互转达着喜悦之情,手中握着船桨的水手忙卖力划水向大船靠近。 待到所有逃离到小船上的乘客都回到乘风号,时间已近午时。夕瑶困倦的接连打着哈欠,流川也与苏醒过来的福瑞和宝坤汇合,与自家小姐打了声招呼回房间补觉去了。 穆敬荑本也想随着夕瑶一起补会儿觉,却遇到荣欢过来叫她,说是刘公子有要事相商。 她回头看了眼难得熟睡的夕瑶,抿了抿唇出了门。轻车熟路到了天字一号间,还没进门儿就闻到了一股饭菜香气。 荣欢紧走两步,推开房门,笑意盈盈的伸手往里让:“穆小姐请,我家少爷正等着您一同用午膳呢!” 穆敬荑看了眼端坐主位,低头喝茶的刘赟,转身欲走:“我就不打扰公子用饭了。” 说实在话,她真心不愿与这位刘公子一同吃饭,尴尬,别扭,拘束。要她整日里装淑女扮贤德,真的很痛苦,偶尔一次还差不多。 如此看来,还是何睿勍那个家伙好,毕竟与他在一起,自己是自己。 刘赟放下茶碗,抬眼直视着她,神色玩味的幽幽道:“穆小姐功德无量,刘某请顿饭也是应该的!” 穆敬荑神色一怔,张了张口,迅速组织说辞:“刘公子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刘赟莞尔一笑,似是无害,却又带着隐隐的威压:“穆小姐请坐,不过一顿饭食,何必如此推脱?” 荣欢连忙堵住门口,生怕留不住人事后挨训。 看了这两位的架势,穆敬荑暗自叹了口气,罢了,又不是没吃过,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好!”随即走过去,坐在了桌边。 刘赟一反常态的殷勤布菜:“穆小姐尝尝这个......恩,这个也很好...哦,还有这个,都是船上厨子的拿手之作。” 荣欢看的一阵惊奇,忍不住吞咽着口水,这一桌饭菜可着实不便宜,少说也要几百两开外的花费,主子竟自己不吃,一个劲儿照顾这位穆小姐,可见其重视程度。 穆敬荑连连道谢,也劝着他吃,结果刘公子竟满脸期待的看着她,等着评判。 “味道如何?” “嗯,很鲜美!”穆敬荑礼貌的笑笑,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被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吃饭,实在不自在。 “刘公子你也吃!”她让道,可惜对方不为所动,仍旧含笑盯着她的表情动作。 过了一会儿,荣欢也看出不对劲儿来了,眉头微微皱起,咕哝着嘴纳闷儿起来。自家主子一向少言语,更不会主动去照顾人,可为何今日如此反常? 之前穆小姐又不是没来过,两人也一同吃过几次饭了,并未有这种异常表现啊...... 处在餐桌旁被照顾过度的穆敬荑,简直苦不堪言,吃在口中的美食,渐渐变的味如嚼蜡,越来越没有耐心品评。 “这道菜如何?哎,多吃点儿!”刘赟忙碌又兴奋,也仗着他坐着轮椅,行动方便许多。 穆敬荑故意嚼慢了些,想拖一下时间,结果刘赟又为她盛了汤,简直比执饭丫鬟还尽职。她只得无奈接过,脑中开始思忖脱身之法。 “刘公子也吃,您总这样照顾,我实在过意不去,要不我来为您布几道菜吧?”她努力挤出一抹笑容,语调温柔的表示反感。 也不知今日的刘公子是吃错了药脑子愚钝了,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竟淡笑着摇摇头:“我想看你吃,这样更赏心悦目!” 这要搁以往,刘赟是断不会说的,但如今为何如此,穆敬荑就摸不着头脑了,只觉得眼前之人变得越发虚幻,与自己印象里的人有些对不上号儿。 坐在对面的那人见她眼神愈见迷离,口中虽依旧说着话,手下却没了动作。 “穆小姐快喝口汤,这汤浓郁......” “扑通”穆敬荑一个不支,倒在了桌面之上,看得门口的荣欢一阵惊诧。 感谢Z先生的打赏和月票,丰卿万分感动,这厢有礼啦!!! 第一百六十二章 血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少爷,您这是?”荣欢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家主子,指着昏迷不醒的穆敬荑疑惑道。 刘赟无奈叹了口气,放下手中长筷:“你先将饭菜撤了,倒进江里吧!” 荣欢愣愣的听他说完,迟疑地点了下头:“呃......好!”收拾盘碗的间隙,他仍旧忍不住偷眼儿去瞄穆小姐,不知自家主子这是要做什么。 刘赟控制着轮椅挪到穆敬荑面前,趁着荣欢冲窗外丢盘碗饭菜的间隙,猛一起身,将人抱在了怀里,然后吃力地转动轮椅向卧房走去。 荣欢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主子进屋关门,忍不住心中念叨:“唉,没想到公子这样的人也会被美色吸引,从而不择手段起来,看来这红颜祸水果真害人不浅啊!” 卧房里,刘赟闩好房门,小心的将人放到宽大的木床上,又将屋里唯一的窗户关好,转身上了床。 眼前女子恬静酣睡,丝毫不知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他静静的看着床上之人,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那张娇俏无暇的小脸儿。 微微卷翘的纤长睫毛,即便是合着仍能感觉出妩媚的桃花勾玉大眼,挺直小巧的鼻子缓缓翕动,水润的唇瓣儿恰到好处的明艳。 “对不起,我......只要有一线希望,都不想放弃!若是真能如愿,今生我定不负你......” 刘赟喃喃念叨着,抬起手伸向大床里侧,从床板下的暗格儿里掏了一会儿。 “仓啷啷......”一把泛着寒光的精致匕首出现在他的手中,看了眼穆敬荑腕上的藤木手环,撇撇嘴,握起了那只白皙莹润的玉手,凑到了利刃近前。 划破皮肉的声音过后,鲜血顺着纤瘦的腕子缓缓流了下来。 刘赟动作迅速的将早已准备好的白玉小瓶拿出来,对着血流一边接,一边用手一遍遍捏着她的手掌,企图让血流的更快些。 果然,一刻钟后,他想要的血量就接够了,白玉小瓶也现出了淡淡的绯红色。 正在他忙着为瓷瓶盖上塞子的时候,鲜血已悄无声息的流向了藤木手环,光华一闪而过,血液从下往上迅速消失,就连划破半个手掌的伤口也不见了踪影。 “嗯......”穆敬荑突然嘤咛了一声,缓缓睁开眼,见到自己竟躺在了陌生地方,立时惊坐起来。“这是......” 转头间正看到刚将瓷瓶收好回转身的刘赟,两人撞了个对脸儿。 “怎么是你?”穆敬荑迅速红了脸,恼怒地情绪瞬间充斥脑门儿:“我不是吃饭呢吗?” “你......我......”刘赟一时有些张嘴结舌,不知该怎么回应才能减轻愧疚。指来指去憋出一句:“你吃着半截儿饭就睡着了,我叫了好一会儿也不见醒来。 荣欢是个男子,不好将你抱出去,到你们所在的客房敲门又无人应声,没办法我才把你弄到屋里睡的。毕竟我一个半残之人,在旁人眼里并不算什么男人。” 刘赟越说越悲凉,音调不觉间也低沉下来。 穆敬荑瞥了下他瘫坐在床上的模样,顿觉不忍,寄人篱下,必要的尊重还是得有的。 她强自挤出了一抹笑,不好意思的道:“真是抱歉,我这估计是困得,感谢刘公子的一番好意,我先告辞啦!” 她一边干笑,一边向屋门口走去。回到厅中,正看到荣欢在擦抹桌子,微点了下头,算作告辞,红着脸快步逃了。 回到客房,她靠在门背上,一脸后怕的抚着胸口,控制不住的大口喘气,刚刚的情景可是吓死她了。 若不是与凌霄的联系时有时无,她也不至于掉到陷阱里。知人知面不知心,她怎么也想不到一向温和的刘公子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变态。 显然之前待她的好也是有目的的,根本就不是出于良善之心,甚至连爱美之心,倾慕之心都没有。亏得她还因为刘珞的话不好意思,原来真正的小丑一直是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穆敬荑不论荣欢怎么跑来邀请都不会再去见刘公子了。 整日里带着夕瑶和流川几个,做了根简易鱼竿,在短暂泊船时,丢些剩菜剩饭打个窝儿,然后甩开鱼钩儿,坐在甲板上静静垂钓。 对于钓鱼这件事,他们几个都是门外汉,有时候一两个时辰也钓不到一条小鱼。虽然如此,他们还是乐此不疲,沉浸于此。 这一日,早在上次沉船事件短暂出现,帮着扛人下船的曹千钧又出现了,只不过他并非一人,而是与戚俊芳一起,做着条小渔船来的。 穆敬荑几个正坐在船舷处闲聊,看风景,突然就听到了曹千钧的声音。 “哎呀,就你对,行了吧?一天到晚总埋怨人,你这样的人难怪没有朋友!” “好你个曹千钧,占完便宜就想跑,你当姑奶奶我是吃素的啊?”戚俊芳没好气的瞪他一眼,顺道还踢了一脚,这才觉得解气些。 “你吵嚷什么,脸面还要不要了?”曹千钧甩开袖子,向船舷处走来。 穆敬荑正与夕瑶几个讲鬼故事,见他过来,立即道:“曹大侠您这是去哪儿了?杳无音信那么多天。” 曹千钧粗浓的眉毛陡然一立,瞪了一眼随后跟来的戚俊芳:“还不是为了救她!” 夕瑶闻言也是一头雾水,不知这位曹大侠什么时候竟与戚小姐搭上话了,而且还是一对儿欢喜冤家模样。 戚俊芳恶狠狠地冲到曹千钧近前,一把揪住他的大胡子,继而威胁道:“是不是你无理在先?说!” 停留在甲板上的船客纷纷转过头,本着瞧热闹不嫌事大的原则,三三两两的嬉笑着起哄,臊的曹千钧一张黑脸更加深沉,瞪着牛眼,两手一捞,就把个戚俊芳扛回了客舱。 引得穆敬荑几人惊讶之余,不禁乐了起来,周围人更是一团哄笑。 夕瑶掩唇,低声凑自家小姐跟前吐槽:“我看这位曹大侠今后要被吃得死死的了,嘿嘿!” 流川扭头看向夕瑶,眼中不觉间现出了些许眷恋与不舍,暗自叹了口气,望向了广阔的碧水蓝天。一只孤雁飞过,哀鸣着盘旋几圈儿,独自消失在崇山峻岭之间。 “小姐,马上就到陵州地界儿了,咱们的任务也快完成了!” 穆敬荑立时精神起来,忙不迭的左右观瞧:“目的地在哪个方向?” 夕瑶激动地一指,刚开口介绍几句,就垂了脸,声音中也带上了丝哽咽。“奴婢想起还有些活计没有做完,得先回房了,流川你先陪着小姐吧。” 说罢也不待穆敬荑回应,快步进了客舱。 流川回转头,看了眼夕瑶离去的方向,幽幽开口:“她这是想起伤心事了。” “你们不是说二公子人很好吗?她为何还会伤心,故地重游不是该欢喜吗?”穆敬荑有些不解。 流川摇了摇头,神色晦暗:“因为那里只有二公子好!” 第一百六十三章 陵州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流川的话令穆敬荑陷入了沉思,看来景惠山庄也不是个简单地方,大宅门里的日子不好过啊! 许久,她问道:“途径那里,你们想回去看看吗?” 流川沉吟了一会儿,看了下船舱方向:“看夕瑶的意思吧,她若想去便去!” “嗯,难得来一次,以后不知何时会再来了!”回想这一路的艰辛,穆敬荑颇为感慨。出门游玩是好,可外面终究不是家,少了那份踏实安定,总觉得心是漂着的。 船行了半个月左右,终于从云州到了千里之外的陵州。 陵州多山,行至这里的第一印象便是如此。 日阳高升,光线穿过云雾洒在崇山峻岭之间,金光灿灿,瑞彩千条。山峦上亭台栈道比比皆是,庙宇楼阁星星点点,掩映在绿色之中若隐若现。 仔细看去,山脚处,半山腰都是建筑,有的巍峨耸立,有的庞大恢弘,依山而建,靠水而居,众人仿佛在画中闲游一般。 窝在屋里的夕瑶终于肯出来了,倚在船舷上凭栏远眺,眼中微光闪闪。流川从仓里出来,刚想询问小姐搬运货物的事,就看到了她。 “夕瑶,你想回山庄看看吗?难得回来一次。”他走上前,伸手揽过夕瑶的肩膀,凑近些又道:“要不咱们去看看二公子也行,祭拜一下也算聊表思念。” “嗯!”夕瑶抬手抹了把眼泪,语带哽咽。 到了港口,穆敬荑与夕瑶先行下船,租了辆马车随着人流奔到陵州城,找了家客栈定好两间房,依旧是流川与福瑞、宝坤住一间,她和夕瑶一起。 不知是已经入秋的缘故,还是陵州这里的气候不同,明显比在福全镇时凉爽许多。 街市上往来的人中,有很多穿着异服长相粗犷的外族人,基本上都是窄袖长衫,各种袍子,很难看到云州那边的款式。 衣衫用料大多是绸缎之流,很少有绣花之类的装饰。颜色也以松花绿、靛青、赫赤、姜黄为主,很难看到云州那种柔和的风格。 女子戴着高高的桶帽,两鬓处垂落大颗大颗的玛瑙绿松石珠串,有的额上还缀着齐眉珠帘。男子也大多头戴帽子,造型颜色各有不同。 “他们也是咱们朝晖的人吗?”穆敬荑转头问夕瑶。 只见她摇摇头:“不是,这些都是恪嵖人,离着陵州很近,时常过来售卖各种皮毛和珍贵药材。” “哦,那这恪嵖是不是处在咱们朝晖的北方?”穆敬荑不觉间想起了前一世的蒙古,与这些人的打扮有些类似。 “确切的说应是西北方。”夕瑶领着她一边逛街,一边往流川他们要送货过去的鸿雁楼走。 陵州城依山而建,建筑忽高忽低,全凭山势走向而定,一条主街贯穿首尾。两旁店铺鳞次节比,看上去商业比之云州要更为发达。 很快就见到一处红柱飞檐的高大建筑,上面艳红的牌匾龙飞凤舞写着‘鸿雁楼’几个大字。 夕瑶轻扯了穆敬荑一把:“小姐,咱们到了!” 果然,在门口的众多车马当中,福瑞和宝坤正忙着搬运箱子,一位小伙计跟在后面似是叮嘱着什么。 流川守在车旁,与牵着缰绳的车把式说着闲话儿。 穆敬荑见他们聊的认真,便没有打扰,与夕瑶一起走进了酒楼大厅。 刚进门,就有小伙计迎了上来,满脸堆笑着问道:“二位客官里面请!敢问您是去楼上雅间还是在厅里?” “就厅里吧!”穆敬荑扫了眼大堂里的热闹景象,犹豫了一下道。 夕瑶顿感惊讶,诧异的扫了她一眼。 伙计愣了愣,立即笑道:“好,客官请随小的这边儿走。”伸手一引,向前走去。 来到角落处唯一的空位,伙计伸手一让,待两人坐下,一指不远处墙上的菜单:“敢问两位客官想吃点儿什么?” “你来点吧!”穆敬荑冲夕瑶扬了扬下巴,把这头疼的事交给了她。 恰好这时,从门外走进两人,一老一少。女孩儿看着顶多十二三岁,容貌刚刚长开一点儿的模样,男子看着少说也近六十了。 他一边领着不情不愿的女孩儿往里走,一边道:“咱们,你没嫁妆,我没聘礼,婚事就别办了,但一顿好饭还是要吃的。 今日我也让你见见世面,尝一尝这高档酒楼的饭食,饮一口好酒。” 女孩小脸儿上满是泪痕,一边被男人牵着走,一边啜泣着央求:“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男人一开始还会低声哄劝几句,见女孩儿越哭越大声,便急了,上去就是一个耳光。扇的她两眼蒙登,身子晃了几晃,好悬没摔那。 看得穆敬荑一惊,“噌”的一下站起身,就要上前阻拦。 伙计听到动静,转头看她一眼,连忙劝道:“哎呦,这位小姐,您可别过去多事,出行在外,还是少惹麻烦为好。” 夕瑶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下一秒就窜出角落,看着比穆敬荑还气愤,双拳紧握,奔着那两人就过去了,连自家小姐的意见都没考虑。 店小二一看,估计这饭是点不成了,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去招待别个。 此时男子正要拉着人离开,没成想眼前猛地出现一条人影,抬脚就踢了过来,下一瞬牙齿就和着血沫飞出去好几颗,落到了一丈开外。 正在吃饭的宾客均是一惊,纷纷指责起来。 “鸿雁楼又不是比武场,不长眼的东西,竟敢上这里撒野来,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唉,这回有的看了,鸿雁楼可不是谁都能在里闹事的,接下来可有戏瞧喽。” “还真是,据说五年前有位走江湖的,追贼追到此处,结果在大厅动起手来,惹怒了这里的东家,嘿嘿......” “诶,惹怒了会怎样,这里的东家很厉害吗?”一位行脚商好奇地打探起来。 “哼,半月后有人在曲江看到了早已残缺不全的尸骨,据说与那两位长得很像。”那人讲的神神秘秘,表情诡异至极,引得行脚商一个哆嗦,背脊生寒。 “唉,总之......这敢在鸿雁楼动手的人,下场都很惨。” 夕瑶如此冲动不够后果,穆敬荑也有些恼怒,但她也可怜那女孩,不觉间就又忍了下去。 男人被打,瞬间爆怒,从背后掏出一把弯刀,恶狠狠向夕瑶扑来。 可惜他虽然勇猛,却比不得自小学功夫的夕瑶,还未交手,就飞出了鸿雁楼,恰好摔落在流川面前。 夕瑶并没有追出去的意思,只一把抱住小女孩不说话,低声呜咽起来。 小女孩也早在她动手惩治那人时,认出了夕瑶,眼中惊喜委屈轮番变换,激动地泪水止不住的流。 “夕瑶姐姐......”小女孩念叨一声,便再也说不出话了。 厅里的食客,见这两人竟认识,态度立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儿,从斥责,看热闹,变成了满满的同情。 穆敬荑也走上前,伸手抚了抚夕瑶的肩膀:“此处人多,不如先回客栈吧!” 夕瑶抬起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小姐,这是虞殊,惠景山庄的六小姐。” “啊?”穆敬荑瞬间震惊。 感谢Z先生大大的打赏和月票,感谢三水儿大仙、安得静心、WS王师、砚小殊、潇湘作者—女夭儿、商剑修、yuer81、月海不是海、莫三九等几位大大的票票,丰卿万分感谢,这厢有礼啦! 第一百六十四章 拐子?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堂堂山庄的小姐,怎会被随便嫁给一个老汉?这用脚后跟儿想也是不可能的啊! 穆敬荑一头雾水,看两人神情也不像是认错的样子。可这个灰头土脸,两眼哭得跟桃儿似的小丫头,怎么看都不像是出身大家啊。 摔到门外的那人这会儿也换过劲儿来了,吃力地爬起身,转头就冲着仍站在厅里的夕瑶骂上了。 “你又是哪个,我管教自家人关你屁事?如今你打伤了我,这事儿咱可没完!”说着他吐了口嘴里的血沫子,迈步回到厅中。 对于刚刚夕瑶的举动没有丝毫惧怕之意,依旧一副理直气壮模样,上去就抢人。“你爹娘既已将你许了我,就算是到州牧面前我也不怕!” 这话别说夕瑶不信,就是穆敬荑也知有假。 不过其他的食客可不这么想,毕竟穷人家的孩子早早的被卖出去,是为奴为婢,亦或是做个童养媳,都是有的,他们并不觉得有多稀奇。 一大家子人,饭都没得吃了,不卖儿卖女就得一齐饿死。可眼前的小女孩儿并不是穷人家的女儿,而是鼎鼎大名的惠景山庄六小姐,这就有些说不通了。 惠景山庄又没有到家破人亡的地步,怎会将家里的小姐卖掉? “真是多管闲事,既已成了人家的人,自然随人打骂,这位姑娘的确是多管闲事了!”一位老伯冲着夕瑶的方向摆摆手,苦心劝道。 “就是,人家父母愿意,哪肖你一个外人多嘴置喙!”另一位后生不禁撇撇嘴,语气也很不善。 “哎呀,你还是不要拉着人不放了,这算什么事儿啊!”也有妇人忍不住打岔儿的。 虽然食客们大多都站到了男人一边,但也不乏有一些心软之人斥责那男人出手太重,伤害小姑娘不妥的。 夕瑶牢牢拉着虞殊的手,虎视眈眈的瞪向那人:“你说谎,她爹不可能卖她,家里的祖母可喜欢她了,怎么可能允许她被卖?你肯定是个拐子,专门偷孩子赚黑心钱的!” 穆敬荑也立即上前,将虞殊护在了身后。 “哼,人是我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我想干嘛就干嘛,谁也没有权利阻拦!”那人横眉立目,伸手就要去扒拉挡在前面的穆敬荑。 夕瑶瞬时又是一脚,直踹得那人倒退了好几步,摔在了地上。 这回他可彻底急眼了,不管不顾的冲上来:“大胆山匪,白日行凶,还敢在鸿雁楼撒野,咱们没完,哪个也别想走!” 他拼着摔残的代价,终是抓住了夕瑶,不管是被她打还是踹,坚决不松手,一副死磕到底的模样。 这时鸿雁楼的掌柜也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劲装男子,个个来者不善,一脸肃然。 “住手,知不知道这里是鸿雁楼?竟敢跑到此处挑衅,我看你们是‘桅上绑鸡毛’,好大的胆子!” 掌柜的一个眼神扫过去,身旁的劲装男子就出了手,三两下拉开两人,一个抓了夕瑶,一个抓了那个老汉。 穆敬荑一见自己丫鬟受制于人,连忙开口:“还请掌柜的明查,那个人并没有说实话。 因为这个小姑娘与我家丫鬟认识,是位出身大家的小姐,而且如今她的家里依旧富庶,绝不可能会穷到卖儿卖女!” “嗯?”掌柜的皱眉嗤笑,瞥着眼儿将穆敬荑上上下下,极不客气的打量了一遍。“这位小姐,看您的穿着并非我们陵州人士,却妄言认识这位明显是我们陵州人的小丫头……呵呵,能说的通吗?” 夕瑶被打手钳制着,脸上愈加恼怒,身形一转,用个巧劲儿就脱身自由,回到了穆敬荑身边。 她也清楚,有些人可以打,有些人不能打,这鸿雁楼是生意伙伴,得罪不得,所以全程没有还手。 掌柜的一见这丫头身手还不错,眨眼之间就挣脱出来,立时高看了一眼。 之前抓住夕瑶的打手霍金,也是暗自佩服。毕竟他自己的功夫在江湖上是属于中上游的,却在这丫头处吃了瘪,打击不可谓不大。而且很明显,对方并不想与他动手。 福瑞和宝坤搬完货物,与店家交接完毕,正打算出门。结果就看到自家主子与苏掌柜之间剑拔弩张的状态,抬腿就跑到外面去叫流川。 流川一听,这还得了,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苏掌柜,咱们是不是闹误会了?”他抢先开口,一看夕瑶那模样就知这事是她惹得了。 苏掌柜扭头看向对面一脸笑意的流川,再一瞧宝坤、福瑞这两人的站姿,心下瞬间了然。暗恨自己出来早了,这才闹得如此尴尬局面。 今日过来送盘碗的穆贵坊,是主家特意交代过要善待的,可现下却因个不相干的人闹僵了,实在有些下不来台。 穆敬荑见屋里食客都成了瞧热闹的吃瓜群众,心中恼怒之余又想着得考虑大局,最好先将此事压下,把生意了结了再说。 只要她们抓住小女孩儿不撒手,对方一个丝毫功夫都不懂的,自然要好对付的多。 于是她便笑了起来,一脸和煦:“苏掌柜,真不好意思,打扰您做生意了。我们也是路见不平,眼见着小妹妹遭遇坏人强掳,哪能不出手救助。” 穆敬荑一边说,一边不忘拉动群众,引起共情效应。 “想必在座的各位,也听过拐子之类的吧?想想咱们自家的孩子,或者是幼小的兄弟姐妹,哪个被拐子偷走,家里人会不着急的。 遇见那拐子别说打一顿了,就是杀了他的心都有。 人家辛辛苦苦捧在手心儿里的娃娃,好不容易生养出来,就被他们抢走了,害的孩子们吃尽苦头,甚至死于非命,这种恨比被刨了祖坟也没小多少!” 她这番话说完,食客们不再斥责了,转而议论起谁谁家的孩子被拐走,娘亲坑得哭瞎了眼的事。 被按在地上的老汉一阵叫嚣:“胡说,满嘴胡言,我这是买不是偷,我不是拐子!” 穆敬荑冷笑:“是,没有哪个拐子会开口闭口承认自己拐人的,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位小妹妹出身大家,根本就不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恐怕你那点儿银子在人家眼里还不及一餐饭食!” “对啊,你看这两位穿着打扮也不像穷人,若那丫头她们真认识,估计很有可能不是穷人家的孩子!”开始有人附和上了。 “诶,这么一看那老货还真挺像拐子的,去年我二叔家的小子就是被拐子偷走了,把他送到官府去,狠狠审讯一遍,没准儿还能问出个下落来。” 众人越说越激愤,恨不得现在就将这人狠揍一顿解解气,顺带着送到府衙去。 苏掌柜摆摆手,示意大伙小点儿声:“这样吧,我们鸿雁楼在此地还算有些声望,这位小姑娘暂且放在此处,待查明真相再决定她跟谁走!” “对,还是人家掌柜讲的明白,此话有理,也最公正!”立即有人称赞上了。 穆敬荑看向夕瑶,低声道:“你觉得呢?虞殊的事肯定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有鸿雁楼罩着的确有益处。” 夕瑶蹲身,攥住虞殊瘦小的两手:“你先在这里住下,待得拐子被绳之于法,姐姐定为你讨回公道,送你回家,好不好?” 第一百六十五章 原委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就在他们都以为小姑娘会感激莫名的时候,却听到了一句意外至极的回答。 “我不要回去!”虞殊不光口中拒绝,手也立即缩了回去,一副戒备模样:“我回去,大夫人一定会再把我卖出去的,说不得还会杀了我!” 这下连夕瑶也蒙了。 穆敬荑伸手揽住虞殊,柔声道:“你别怕,我们不会强迫你的,咱们先解决眼前这人再说,好不好?” “嗐,怎么着,难道你们还想灭口不成?”老汉立即吵嚷起来。 苏掌柜见状,直接眼神示意,霍银随手拿过一旁店小二擦桌子用的抹布,动作粗鲁的给那老汉塞嘴里了。 恶心得他一个劲儿犯呕,表情扭曲,就差翻白眼儿了。 虞殊神色冷漠的看着那人,嘴角勾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看在那男人眼里简直比见了鬼还要吓人。 穆敬荑实觉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显然这小丫头经历得事情并不简单,最好还是私下里问清楚,再思考解决之法。 “苏掌柜,既然您愿意伸出援手,这自然再好不过,那这位六小姐就先留在鸿雁楼了,不过......” “呜呜呜......”被堵了嘴的老汉一个劲儿挣扎,表情惊恐至极,仿佛虞殊若留在此处就会要了他的命一般,连蹦带跳的抗议,眼珠子都快瞪掉了。 苏掌柜也看出事情有些不对劲儿,一挥手:“将这厮远远的丢了,咱们回后院再谈。” “是!”霍银立即点头,押解着那老汉就要出去。 “慢着,不能放他走!若想得到事情真相,就必须留下他作证,否则单方面的说辞不会有人信的。” 穆敬荑连忙拦阻,此时不光要眼前的苏掌柜了解,还要惠景山庄的相信才行。 “此话有理!那就将他也带上吧。”苏掌柜认同的点点头,招呼一声,引着几人向后去了。 待他们离开,大堂里立时热闹起来。本来已经吃完的人,为了多坐会儿,听些消息八卦,不得不又点了吃食,乐呵的小二忙前忙后,格外殷勤。 鸿雁楼后院是依山而建倾斜向上的阶梯,末端有两进小院儿,主屋位置皆是二层小楼。 此处三面青山环绕,放眼望去一片苍翠,呼吸间畅快至极。忽闻水声汩汩,转眼竟是一口小泉顺着山崖流下。鸟鸣阵阵,恍如仙境,的确是处不可多得的好地儿。 穆敬荑不觉心生羡慕,在如此秀丽的地方建宅盖屋,的确是好眼光。可惜他们云州并没有这种石头山,都是不算太高的小土丘,山泉之类的更是没有见过。 他们几个直接被苏掌柜请去了一进院的厅堂,刚一落座,就有小丫鬟上来奉茶,送上果脯肉干儿。 苏掌柜并没有坐在主位,而是坐在了下首,脸上的表情也不同于刚刚在酒楼大堂的模样,和善了许多。 “想必这位小姐,就是传闻中巾帼不让须眉的穆掌柜吧?”他笑意吟吟的道。 “愧不敢当,正是小女!”穆敬荑微微蹲身,吓得苏掌柜连忙陪着行礼,口中惶恐:“哎呦,穆小姐,这可使不得,在下只是个掌柜,可受不得您这一礼。” 见她蹙眉不解,苏掌柜连忙道:“是这样,半月前,我家主子就特意吩咐过,穆小姐也许会亲自押送货物到陵州,要我好生接待,着重言明您是他的至交好友。” 夕瑶紧握着虞殊的小手,站在穆敬荑身后,本来还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闻听此言立即看向自家小姐,心中倍感惊讶。 不觉间想起了已经逝去的二公子,若是他还在,与这位刘公子也算有些共通之处。都是身患恶疾,行动不便,对人好又不求回报。 谁说身残之人就不该成婚的? 曾经的她,即便二公子弱病缠身,仍愿委身相许,哪怕没有结果,她也甘心守护一辈子。可二公子终究是个良善之人,始终舍不得她为此受苦,情愿一个人孤独终老。 如今若刘公子也是如他一般的心善之人,那小姐真要嫁过去,也算是了了她心底的一份夙愿。 穆敬荑微微一笑,不做置评。 苏掌柜倒也没觉得尴尬,继续道:“不知穆小姐所言的这位六小姐,是哪家的?” 夕瑶有些顾虑,低头看了眼虞殊,可一想她年龄尚小,未必懂得女子贞洁闺誉有多么重要。 在外,那男人与虞殊牵扯不清,口口声声称她是自己买的媳妇。若是直接报上出身名讳,她这辈子也许就毁了。 可惜夕瑶想的透彻,六小姐却不然,直接冲着苏掌柜躬身引手,施礼道:“小女是惠景山庄的六小姐。 父亲月前去了沭州皇城,继母陈氏便趁着他不在,故意加害于我,瞒着庄里人将我以三十两的价钱卖给了阿大。” 苏掌柜一脸疑惑:“阿大?” “对,就是他,以前是惠景山庄里的粗使仆役。”虞殊一指被霍银押解着的老汉。 孙掌柜面现为难之色,惠景山庄与他们也算有些往来,庄主井渊更是与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如果这位六小姐真的得井庄主宠爱,他冒着得罪庄主夫人的危险救助一下也算值得。 可若是这位六小姐不得宠,他这番做法既得罪庄主夫人,告到井庄主那也无甚用处,为了脸面庄主也许连认这女儿都不认。 到时候庄主夫人的枕边风一吹,他们鸿雁楼与惠景山庄的关系很有可能就要闹僵。 商场如战场,惠景山庄掌管着朝晖的铁矿开采、冶炼,以及兵器制造。经历了多少代帝王,仍旧屹立不倒,这可不是光靠逢迎拍马就能达到的。 为了一个小小的丫头而得罪声明显赫的惠景山庄,这件事怎么看都不是明智之举。可若是贸贸然把这位六小姐撵出去,万一有一天井庄主得知了此事…… 苏掌柜心思百转,愁肠满腹,眼前的六小姐对于他来说就是个烫手山芋,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 穆敬荑见他只皱着眉头不言语,心下疑惑。之前苏掌柜明显是要审案的架势,可现在问到一半儿不问了,又是要为哪般? 虞殊等了会儿,没见他表态,刻意提高了声音:“还请苏掌柜明查,还小女清白!” 苏掌柜不觉苦笑,还清白?我还你清白,谁来还我们鸿雁楼的清白? 正在这时,从门外跑进来一位身着宝蓝色绸缎交领窄袖短褂,鸦青宽腰长裤,玄色绑腿短靴的小子来。 “苏掌柜!”他开口喊了一声,来到近前,微一施礼。 苏掌柜显然认识此人,连忙起身迎了过去。 那小子冲着穆敬荑的方向瞄了一眼,又是施礼:“穆小姐好!” 穆敬荑定睛一看,正是喜鹤。 感谢蜀澄大大的打赏,感谢想要吃软饭大大的打赏,感谢砚小殊大大、潇湘作者-女夭儿大大、yuer81大大、安得静心大大、WS王师大大、莫三九大大等诸位的票票,感谢支持鼓励,丰卿这厢有礼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双面人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恬淡一笑,问道:“你家公子还好吧?” 喜鹤神色微怔,转瞬便反应过来:“少爷很好,只说穆小姐若有什么需要,说一声即可。” 孙掌柜神色一苦,欲拉着喜鹤私下说话。却见他附耳凑了过来:“苏掌柜,主子吩咐......”声音压得极低,厅里的其他人等均未听清,就连夕瑶也是一样。 两人也只说了一两句,苏掌柜就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斜撇了眼直勾勾望着他的老汉,咂咂嘴儿。 “带走吧!” 喜鹤点头,冲着外面一招手,两个黑影闪身进来,将老汉带走了。 此人若不在便无法对质,这事就说不清了。穆敬荑欲上前拦阻,喜鹤却转头对着她道:“穆小姐广结善缘是好事,但切莫远了初衷。”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众人听得一头雾水。 不过穆敬荑却感觉刘公子意有所指,不愿让她涉足惠景山庄的私事里,若是想要帮助六小姐,就只是帮她,不要提送回家的事情。 夕瑶对此有些费解,开口问询喜鹤:“虞殊一个出身大家的小姐,怎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流落在外?” “姑娘最好多听听你家小姐的意见,以免因小失大,既保护不了想保护的人,又会连累了穆家。” 荣欢说完,也不多停留,婉拒了苏掌柜的留请,快步离开了。 苏掌柜送完客回来,又说了另外一番话。 “虽然穆小姐所言定是有道理的,可如今陵州百姓对惠景山庄的印象非常好。新进的大夫人为人和善,聪慧贤德,山庄上下均对她爱戴有加。 对外,大夫人为救助昉县因为泥石流损失惨重的数千百姓,慷慨施粥,发放救济银两,又与周牧一起上书朝廷,请求支援。 如今昉县百姓居有定所,食可果腹,无不感念惠景山庄的善举。 陵州的寺庙有近三成都是大夫人带头捐赠,称赞她的故事早就传遍大街小巷,甚至有人评价她比之山庄的前夫人更为可敬!” “如此盛名会不会连庄主都不及了?”穆敬荑闻言不禁问道。 孙掌柜叹了口气:“是啊,如此一位德高望重之人,怎会被一位来历不明的小丫头所颠覆?自然无人会信。” 虞殊恶狠狠咬了牙:“她哪里德高望重?明明就是个蛇蝎心肠的毒妇,害了二哥哥,四弟,三姐,还有我。其间也就只有我一直逆来顺受,尽量不招惹她,才落了个活口儿。” 夕瑶闻言,瞬间激动,把住她的肩膀急切追问:“二公子竟也是她害得?何时的事?” 虞殊拂开她的手,眼中尽是哀伤:“你们四个离开,其实也是那毒妇所为,本来你师父不该那么早逝,皆是她买通毒门之人暗做了手脚。” “什么?”夕瑶如坠冰窟,惊骇莫名,滔滔恨意席卷而来,一发不可收拾。 二公子的离开,是他们四个埋藏在心底永远的痛,如今听到另有隐情,怎会不崩溃?复仇的火焰熊熊燃烧,再难平息。 “小姐,请将奴婢逐出门去吧,奴婢不想连累于您!”夕瑶两眼噙满泪水,沉声请求。 孙掌柜听了,也是好一会儿没缓过劲儿来。“这位小姐所言太过离奇,还需考证,不如......” 虞殊淡淡一笑:“我有证据!” “嗯?”这下连流川也动容了。 “证据在哪儿?”苏掌柜与流川一同发声。 “在一个稳妥的地方,你们应该很愿意去!”虞殊此时的语气神态,全然不像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比之三四十岁的成年人都不遑多让。 穆敬荑起身,抚了下虞殊肩膀:“这样吧,你若愿意跟着我们,那便跟着。只不过对外只能扮作我的婢女,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若不然你就留在鸿雁楼,永不露面儿。” 孙掌柜心下担忧,早起那只是嫌麻烦,此时得知这惠景山庄竟与毒门有关,那还得了,必定是敌非友了。 自家主子的身份他虽至今不明,但有一点,定是极讨厌那毒门之人。可回想以往与井庄主打过的交道,又觉得此人不像是包藏祸心的邪恶之人,莫非...... “敢问六小姐,那位陈夫人未嫁进景惠山庄的时候,你家里的境况如何,是否有这么多不平之事?” 虞殊摇摇头:“之前的大夫人虽算不上待人温和,却也公正,对待我娘这种妾室,并没有苛责欺辱。如我一般的孩子吃喝穿戴从未受过委屈,更没有人得到过酷刑折磨。” 穆敬荑越听越是心惊,可看到虞殊小小年纪却一脸淡定,她又暗问自己是不是太弱了,怎会被一个小丫头比下去。 流川恨恨的一砸桌案,怒道:“看来这位继夫人就是个两面三刀之人,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若想搬倒她,就必须将她的恶行一一曝露。” 苏掌柜嘬着牙花:“谈何容易!这样的人必定心思缜密,防范的厉害,绝不是光凭一腔热血就可以对付了得。我劝六小姐还是暂且放下,待到将来有了机会再行出手!” 虞殊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噗嗤一笑:“也罢,那就再等一等,待的我爹发现端倪再说!” 夕瑶不甘心,想质问两句,却被小丫头一把攥住手:“夕瑶姐姐,我随你们一起,就像穆小姐所说,我愿以她的侍婢名义生活,直至沉冤昭雪的那一天。” “可是......” 穆敬荑应声:“好,那苏掌柜我们就不多打扰了,感谢您的出手相助,小女不胜感激!” “哎呦,穆小姐言重了,在下愧不敢当,愧不敢当啊!”苏掌柜双手抱拳,笑着谦逊起来。 半个时辰后,虞殊换上了一身与夕瑶类似的衣着,随在穆敬荑身后与流川、宝坤、福瑞一起,顺着山崖上的小道儿回了客栈,并未经过鸿雁楼。 满堂的宾客等了好半晌,也没得到事情的后续,一摸兜中银钱却花了大半,肚腹也吃的再饱不过,只得悻悻的离开。 客栈里,夕瑶一个劲儿追问虞殊,打探二公子的遭遇,还有他们四个离开之后,庄里的变化。 虞殊挑拣着有用的说了些,又悄声问她穆敬荑是何人,夕瑶也讲了些自己这边的事。 虞殊不禁感叹:“看来你们的际遇还算不错,因为夕落,碧霞,彩珠几个都没得什么好下场。 不是偷主子东西被打个半残丢出去,就是许了村汉莽夫,还有的甚至卖去了恪嵖那边儿的娼馆。 我本来以为自己能躲过去,没成想那陈氏还是不放心,依旧将我灌了药,偷偷卖了。” 恨得夕瑶暗自咬牙,看来这陈氏打的竟是清理门户的主意,可待得人都清理完,她又要做什么呢? 第一百六十七章 左右为难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突然“咕噜噜”肚子叫了起来,穆敬荑几个相互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算了,咱们先吃饭吧!” 夕瑶立即起身:“我这就去买!” 虞殊坐在桌旁,客房门关上后,就一直望着面前杯子里温热的茶水发呆。许久,突然冒出一句:“你想不想帮夕瑶他们寻回兵器?” “嗯?他们的兵器不是属于山庄的吗?即便是要,也得等事情真相大白后再拿啊!如今照你所说,那里就是个魔窟一般的存在,夕瑶他们去了与送死有什么区别?” 穆敬荑说完啜了口茶,然后等着她继续说。 “是,那里是危险,他们去不行,但是你可以。”虞殊诡谲的一笑:“只要你帮他们达成此事,以后这几个的忠心必定坚如磐石!” 穆敬荑对此嗤之以鼻,看了眼窗外,逐渐西斜的日阳,无声笑道:“六小姐不必哄骗我,我信奉的向来是人心换人心,单凭玩弄心计长久不了。” 虞殊搓了搓柔嫩纤细的手指,仰起头叹了口气:“那是因为穆小姐没有长在连睡觉都睡不安稳的环境里,想必您也听说过夕瑶口中的二公子了吧?” “嗯,说是自小带的弱症,一直不得出门。” “呵呵,哪里有什么弱症?皆是这位继夫人所为!” 虞殊轻扯了下嘴角,表情中带上了三分讥诮:“想想,从那个时候起,她就惦记上这庄主夫人之位了,蛰伏了这么多年,心思得有多阴沉! “二公子去世时已经到了弱冠的年纪了。”穆敬荑喃喃道。 “是啊!我姨娘还在的时候曾讲过,二公子出生时瘦得皮包骨,一看就知是母亲孕期受了委屈。那时候的大夫人整日里吃不下东西,吃了就会吐,再吃还会吐。 直到前些日子,我才得知,世上有一种药叫‘不入’”,怀有身孕的女子接触,会食不入胃,呕吐不止。 记得曾经前夫人长躺的玉枕就是现在的陈氏所赠,后来前夫人生产,那只玉枕就被个手笨的丫头摔碎了,为此引得我爹大怒,好一顿惩戒。 可自从那位陈氏进门,曾经被贬去马厩的手笨丫头,竟成了眼前红人儿,也就是陈氏身边最得力的嬷嬷之一。 那玉枕碎片我姨娘偷偷捡了一片,临终前交给了我,叮嘱我寻个机会交给二公子。” 说到此处,虞殊有些语塞,心下忍不住自责。想着也许将这事儿烂在肚子里,二公子也许不会死,自己也不会沦落至此。 穆敬荑正听到一半儿,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下文,心中疑惑,抬头看去,就见虞殊正垂眸沉思。 她也在犯愁,自己若不是因为离得远了,凌霄的力量有所不达,第一个想法就是直截了当的替夕瑶出头。 可如今她比个普通人也强不了啥,光靠头脑还真没什么底气。 那位庄主夫人不用见面也能知晓是何等厉害角色,与那种变态老狐狸斗,她也许连炮灰都算不上。 屋里正安静着,夕瑶推门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送饭菜的小伙计。 饭菜摆好,夕瑶却拉了虞殊的手,与穆敬荑道:“小姐,戚小姐与曹大侠要来寻您,这些都是戚小姐请的。” 穆敬荑蹙着眉,扫了一眼桌上的各色菜式,又看向她俩拉着得手:“你们要去哪里?” 夕瑶神色赧然,草草说了句:“奴婢想去看看二公子!” 穆敬荑一愣,瞬间又反应过来是指那位病逝的,惠景山庄二公子。看来两人是要去坟地了,遂随手从荷包里翻出四只十两的银锞子,递给了夕瑶。 “我虽无缘与二公子谋面,但也想聊表一点儿心意,银钱不多,就留你买些祭奠之物带过去吧!” “谢…谢…谢谢小姐!”夕瑶扑通跪地,感动不已。 穆敬荑连忙扶她起来,柔声安慰道:“你好好去看看二公子,但要注意安全,虞殊小姐也是一样!” “嗯!”夕瑶擦着眼泪站起身。 虞殊全程冷眼看着她们,表情并未有任何变化。 两人离开没多会儿,戚俊芳的声音就在门外响了起来。“我走我的路,与你何干?我可没跟着你!” 接着就是曹千钧的声音:“你吵嚷什么?我们是有正事要谈,你小点儿声......” “我哪有!” 屋门被敲了两下,穆敬荑走过去打开,笑着将两人迎进门。 曹千钧窘着脸,刻意的离戚俊芳远了些,低声解释着:“她非说与你很熟,执意要跟来!” “我的确与戚小姐认识,二位快请入座吧,我这也是厚着脸皮吃这餐饭得。”穆敬荑伸手将两人往餐桌旁让。 戚俊芳摆摆手,大大咧咧坐下:“穆妹子不用如此客套,咱俩也算有缘,一餐饭而已,不必介怀!” 她转头一看曹千钧,伸手便拉:“哎,别傻站着啊,坐呀!” “诶呀,你别扯我袖子!”曹千钧连忙挣开手臂,将凳子往远处挪了挪,这才坐下。 穆敬荑见到他们之间的小动作,忍不住偷笑。 曹千钧一抬头,见她仍旧站着,瞥了眼已经夹着菜自顾自吃上了的戚俊芳,嫌弃的摇了摇头。“穆小姐,你也坐!” “哎哎,我看你俩坐一起,画面还挺和谐,倒真像一对璧人!”穆敬荑缓缓坐下,笑着道。 戚俊芳顿时红了脸,娇羞的瞄了一眼身旁之人,低喃道:“哪有!” 曹千钧粗黑的眉毛拧了拧,无奈叹了口气:“你快别这样乱说,也得顾着些她的名声才是!” 穆敬荑一副受教了的模样,含笑点头:“曹大侠教训的是......” 戚俊芳立即用胳膊肘撞了撞他,嗔怪道:“人家又没当着外人讲,何必计较过甚!来,来,穆妹妹快点儿尝尝这个,我觉得味道还成......” 有个戚俊芳在席间,曹千钧实在拉不下脸儿提起紫芙的事,更不敢谈论江灵络,心里憋着话,好不痛苦。 直到菜过五味,酒过三巡,戚俊芳仍是没有闭上嘴,依旧说个不停。穆敬荑瞧着他那牛眼都快瞪出来了,心下也有些急切。 “戚姐姐是家在这边吗?” “嗯?”戚俊芳刚将自己吃了一半儿的酥皮肘花,夹到曹千钧面前的碗中,闻言立即抬头:“不是,我家本在沭州,这边儿只是将军府,还是我大伯的。” “将军府......你是武将后人?”穆敬荑惊讶不已,心道这位戚小姐之所以不同于这个时代的大多数闺秀,原来是行伍出身,倒也难怪了。 “对呀,要不然......” “啪!”曹千钧突然一个手刀,砍在了她的后脖颈,“咚”地一声,人就趴伏在了饭桌上。 “哎,你干嘛?”穆敬荑大惊,“噌”的一下站立起来,一脸紧张的望向对面。“你疯啦?没听她说自己的大伯是将军吗?” 感谢想要吃软饭大大的打赏和票票,感谢沙中之金大大的票票,感谢三水儿大仙大大的票票,感谢商剑修大大的票票,感谢WS王师大大的票票,感谢安得静心大大的票票,感谢老张读书大大的票票,感谢莫三九大大的票票,感谢砚小殊大大的票票,感谢yuer81等大大的票票,丰卿这厢有礼啦!!! 第一百六十八章 孰是孰非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曹千钧满不在乎的复又坐下:“无妨,我刚特意劝她喝了酒,咱们只说她醉倒了便可!” 穆敬荑撇撇嘴:“真没发现,你还有如此腹黑的一面儿!” “嗐,我这也是被逼的,谁让她非要跟来,还聒噪个不停!”曹千钧端起酒碗一干而净,咬着牙重重放下。 “哎,小心吵醒她......”引得穆敬荑微微蹙眉。 “不会的,我这手劲儿也不轻,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穆敬荑慌忙看向半开的窗扇,压低声音道:“那么大劲儿,你不会将她打坏了吧?” 曹千钧不耐烦的摆摆手:“你们女人就是罗里吧嗦的,我跟她又没有深仇大恨,犯得着伤人吗?” 他没好气的翻了翻牛眼,继续道:“你知道我好好的在福全镇,为何突然追到船上来吗?” “发现了紫芙他们的下落?” “哼,回去后,我猛然想起了那方染血的帕子,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拿去让秦姑娘查验。结果,你猜怎么着?” “不会是查出那上面的血不属于紫芙或着江灵络吧?”穆敬荑有些不信,以这个时代的科学技术......呵呵,不大可能吧。 “你咋竟说这种不靠谱的话呢,那种事情怎么可能论断?又不是神仙!”曹千钧被她这话气的,抱起酒坛子,“咕嘟嘟”灌了几大口,这才顺过气来。 “那到底发现了什么?”穆敬荑不禁赧然,低声道。 他用力抹了把嘴头儿,看向窗外的连绵远山:“那血是有毒的!” “什么?”穆敬荑身子一抖,脑中瞬间又颠覆了。难道说紫芙也是因为中毒,才会如此行事,搅和了江灵络和秦湘的关系,故意引他离开? 若真是如此,紫芙就是个受害者,该得到的不是指责,而是同情与心疼。 穆敬荑心中五味杂陈,生怕自己做了那恶人,成了那种不问青红皂白就乱喷的键盘侠,平白冤枉了好人。 如此想来,紫芙也是个可怜人,无亲无故,生病濒死,幸得江灵络所救。这样的恩情,按理说她不应该辜负啊,怎么舍得伤害救命恩人? 穆敬荑心下忍不住自责,垂着头默不作声。 曹千钧倒是没想这么多,继续道:“秦姑娘说,那血不是普通人的血,是江湖上那个神秘门派之人的血。从小就浸润毒物,所以自身血液里就带着足可杀人的毒性。 这也许是紫芙拼了命,才留给咱们的线索,所以害他们之人定是毒门中人。” “嗯,之前你说什么拢钺门,现在又是毒门,看来紫芙与江神医的处境着实堪忧啊!”穆敬荑长长叹了口气,愁眉紧锁。“你追过来,是发现了什么敌人踪迹吗?” 曹千钧苦笑:“是发现了些线索,这帕子的材质不是咱们云州所产,而是陵州的涣水绸所制。” “涣水绸......”穆敬荑极力回想那帕子的材质,当时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同,很像棉麻混纺的料子。对于这个时代的各种复杂称呼,她是全然迷糊。 “对,这是只有陵州才有的草木,撅开茎杆拉丝,纺成纱线,经过多道工序处理,织成布料。因为数量不多,只能做些帕子之类的小物件儿。” “那价格岂不是很昂贵?” “嗯!”曹千钧紧抿着唇点了点头,一脸郁色。“说实话,我真的不愿相信紫芙是个心机深沉的人,可一个能用得起如此贵重之物的人,怎会沦落到需要江兄弟救助的地步? 唉,看来还是我太傻了,竟信以为真,将她当个天真无邪的丫头对待,如今想来我与那跳梁小丑又有何分别?”说完他又捧起了酒坛。 穆敬荑伸手欲拦,心中也是哀伤,江灵络若是真的失了性命,那她也有责任。人家三番两次来寻秦湘,都被她强硬阻拦了,真是......唉! “你知道吗?我之前...之前还对她念念不忘,心存好感,哼哼...呃......”曹千钧不知何时,已红了双眼,举着酒坛又是一阵猛灌。 “哎哎,你别喝了,不是要说事情吗?这里面不管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咱们不都得查清楚再说吗?只一味的喝酒有什么用! 万一因为这些琐事,错过了救出江灵络的机会,你岂不是要自责一辈子?”穆敬荑气恼起身,一把夺过那酒坛子。也幸亏被曹千钧喝完大半儿,否则非得摔了不可,很沉。 “还救得出来吗?一个是神秘如鬼魅,下手狠毒至极的毒门,一个是称霸江湖多年,跨越几国的庞大组织拢钺门,你觉得光凭咱俩的一腔热血,能够惹得了哪个?” 曹千钧站立不稳,摇晃间桌子欠点儿没被他扒翻,跌跌撞撞坐回到椅子上,两手握拳,恶狠狠咬牙道:“若是有什么途径可以帮江兄弟报仇,我曹某定会万死不辞!” 穆敬荑心下感动,可她还有父母家业,若说冒着被灭门的危险完全抛下,还真没有那种勇气。这样一对比曹千钧确实算是侠义了,比之自己更加可靠! 突然桌案上趴伏的戚俊芳嘤咛了一声。 穆敬荑瞬间有了主意,她伸手推了推愣神儿的曹千钧:“哎,这位戚小姐不是有路子吗? 你有一身好功夫,不如投身行伍,将来成了气候,借着军方的力量查探此事,肯定更为方便。” 曹千钧缓缓转头,眼神迟疑的看了看睡相恬静的女子。乌发浓密,柳眉斜挑,鼻直如峦,红唇冷艳,迥然不同的感觉,令人见过再难相忘。 “好!” 常言道:为兄弟两肋插刀,他若想成事,就只有眼前这一条路了。 喝了酒,如此晕乎的样子,肯定是走不了了,幸好戚俊芳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客栈外面还等着众多丫鬟小厮。穆敬荑跑下楼将人叫了上来,与曹千钧一起随行送下楼去。 眼见着戚俊芳一脸迷茫的上了小轿,穆敬荑这才转身。只听得身后有人喊道:“曹公子,您也上车吧,我家大人请您入府一叙。” “我......好!”曹千钧回首,看了眼穆敬荑所在的方向,略微犹豫了下,转身跃上车辕。 “诸位慢走!”穆敬荑含笑摆手,目送着一行人离开,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 直到夜间,天色黑透,夕瑶与虞殊才珊珊回来。两人衣衫满是皱褶,有些地方还沾上了尘土草屑,鬓发也有些凌乱,神色疲惫不堪。 行至灯下,她才瞧见夕瑶的裤腿处有些血渍,手上也带了不少淤青,甚至是荆棘划过的血口。 虞殊将茶水送到夕瑶嘴边:“你先喝口水,然后再言语!” 夕瑶伸手接过,一口气饮下,大口喘着气,眼中尽是愤恨之色:“小姐,我们怕是连累你了!” 穆敬荑接过,又倒了一杯递给她:“你们不是去祭奠二公子了么,怎么还弄得如此狼狈模样?” 第一百六十九章 未归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虞殊眸色微沉,幽幽道:“我们被人盯上了,估计仍是那毒妇!幸好有夕瑶姐姐在,否则,我定是回不来了。” 穆敬荑蹲下身,小心的撩开夕瑶裤腿儿,里面一片血肉模糊。“你这是怎么弄得,也不像是什么利器所为啊?” 夕瑶一边吸着冷气,一边拿起油灯放到近前查看。“是铁蒺藜,直接楔进肉里了。” “啊?”穆敬荑忍不住一哆嗦,心想这得有多疼啊,亏她还能忍着跑回客栈。“咱们得请郎中将东西取出来,若是留在里面,上药也是白搭!” “我自己拔出来了,当时怕有毒。”夕瑶试图触摸那伤口,但又有些惧疼。 穆敬荑连忙拦阻:“你等一会儿,我去拿药,临出发前,秦姐姐给了好多药。”说着就跑去翻行李。 虞殊打来清水,帮着将伤口清洗一遍,又亲眼看着穆敬荑止血上药,最后包扎妥当。 两人将夕瑶搀扶上床,接着又打扫屋子,将血迹和脏污的布料清理干净,这才松了口气。 穆敬荑看虞殊有些犯困却仍旧不肯睡的模样,悄声问了一句:“你们两个还没有吃饭吧?我下楼去买一些回来。” 虞殊摇摇头:“我吃不下,流川还没有回来呢!” 穆敬荑一愣:“难道只你俩回来了?” “嗯!”虞殊不禁愧疚起来,低声道:“夕瑶姐姐为护着我受了伤,流川跑去和那些人拼命,转移了对方的注意力,我俩才得以逃脱。” 她看了一眼床上已陷入昏睡状态的夕瑶:“刚刚我是骗她与流川哥哥约好,先引开敌人然后一起回客栈,她才没有过问,若是知晓了事实并非如此,定会不依。 以往在山庄里,他们四个情同兄妹,生死相依,绝不会抛弃任何一方。可那些人......唉!” 虞殊不觉间落了泪,想着若是流川寡不敌众。落入贼人之手,定会受尽折磨,死无葬身之处。那样她的罪责,定是一辈子也洗不脱了。 穆敬荑暗暗咬唇:“你确定那些人定与陈氏有关吗?如果流川战败,也会被抓进惠景山庄吗?” 虞殊双手掩面,低低啜泣起来:“我不清楚,也许是,也许他们还有别的据点。可......可流川哥哥不能死,他若是出了事,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穆敬荑心中恨极,没有凌霄的法力加持,她又该怎么对付那些人? 船即将到陵州时,她已私下试过好几次了,随着距离拉远,血液滴在藤木手镯上的作用越来越小,到后来几乎毫无反应,与个普通木头再无分别。 虞殊从手指间偷眼儿观瞧,见她愁眉紧锁,一副焦急模样,终于松了口气。脸上表情哀戚,瘪着嘴问询:“难懂穆小姐想去救流川哥哥吗?” 穆敬荑长叹一声:“我当然想救,如今他可是我的人!” “那好,我有一法,只要小姐肯,定有九成把握可以成功!”虞殊正色起来,眸光一闪,沉声道。 “什么方法?”穆敬荑狐疑地看着她。 “如今的陈氏,处心积虑做这一切,皆是为了自己儿子。可惜她的全部心思都用在了争权之上,独独忽略了自己儿子的教养问题。 导致那个蠢货除了正事不做,其他的都干了个遍。赌钱输了大笔银子,时常与他娘要银两还赌债。为了争个花楼头牌闹出人命的事也不少,甚至于跑到戏班去抢名角儿。 哼哼,他做的恶事数不胜数,全被陈氏用钱用势私下里压制了,所以我爹才仍未发现。” 穆敬荑犹有不信:“坊间对这位大夫人如此尊崇,她的儿子接连闯祸总也得留些影儿吧,怎会无人知晓?” 虞殊淡淡一笑:“那小姐可是孤陋寡闻了,在陈氏这个毒妇面前,就没有摆不平的事。 我爹为生意时常奔走,并不能总盯着她,偶尔回来,询问下人,也都是陈氏交代好的话束,根本听不到任何实话。 陵州百姓有几个真正见过他们母子本人的?还不是传言和道听途说,这些都被陈氏控制得牢牢的,真相自然无人得知。 否则我一个山庄的六小姐,即便再不得宠,也不会如此简单就被卖掉啊!” 穆敬荑恍然大悟:“原来是靠的舆论!”她心中一喜,瞬间精神:“咱们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虞殊对此并不看好:“您一不是本地人,没有人脉,二更没有路子,谁会听您的?难道让那两个小厮去宣扬吗?哼,估计没走出巷子就要身首异处了!” “那倒也是,此处必定不是云州。” “所以,还是我的主意更好些,你只需抓住陈氏那个混账儿子,井琪生性最喜美女,我观穆小姐生的不错,用美人计最为可行。”虞殊说着,还特意盯着她瞧了两眼。 穆敬荑立即恼怒:“这有关女子名节,我才不去,士可杀不可辱!” “哼,又不是让你委身于他,只是引他到僻静处,然后一闷棍敲晕,以此勒索那陈氏上钩,乖乖将流川放回来。”虞殊无语,暗自翻了个白眼儿。 “那我万一没打晕他,或者力度控制不好,出了人命怎么办?” “出了人命也就省心了。”虞殊低声嘟囔一句,见她一脸担忧,又道:“带着福瑞或者宝坤,让他们充当打手。 哎呀,你放心,那浪荡货从未练过功夫,只长了一身囊肉,好对付的很!我若不是怕被认出来,我就自己去了!” “可......”穆敬荑仍有些犹豫,瞥见床上夕瑶缠着绷带的腿,又忍不住心疼。 算了,就拼一把吧! 离开客栈时,她将夕瑶身上的匕首带上了,不过并没有直接去井琪常去的花楼或者赌馆堵人,而是沿着小路摸去了鸿雁楼。 虽然不愿求助于刘公子,可与流川的性命安危相比,她那点儿脸面也就不算什么了。 夜风习习,比之白日寒凉了不少,她下意识抓住斗篷前襟,交叠着敛了敛,感觉稍微好了些,可还是后悔衣衫穿少了。 几声鸱鸮鸣叫,伴着夜风吹动山林的沙沙声,传出老远,令人毛骨悚然。 穆敬荑抬头看了看天,月影朦胧,星光不见。因为怕被发现行踪,她连灯笼之类的照明物都没有带,此时四周黑洞洞的,生怕一个看不好,踩空掉下去。 好不容易行至鸿雁楼后院小门儿,突然一个黑影窜了过来,吓得她慌忙后退,就在身子即将悬空的刹那,被扯住腰带扥了回来,惊出一身冷汗。 双腿不自觉有些瘫软,只一瞬的功夫,她仿佛又穿越了一次似的,漫长又无措。 “你是哪个?”穆敬荑迅速回首,看了下山门,全神戒备起来。 “我家主子有请,刚刚唐突了些,还请小姐勿怪!”对面之人掩藏在黑暗中,看不清轮廓,只能从声音上判断,是个男子。 第一百七十章 如此合作?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你家主子是谁?天色已晚,我要回家了!”穆敬荑下意识往院门处更靠近了些,脑中飞快想着对策。 黑衣人见他如此,语调儿温和许多,甚至还带上了一丝笑意。“我家主子并没有恶意,与您的目的也算相同。” 穆敬荑微微蹙眉,‘目的相同’?难道自己的想法早就被对方知晓了,还是说身边被安插了奸细。 她越想越是惊骇,感觉自己已成了那砧板上的肉,只能由着别人宰割,想要反击都无从下手。 见她并没有答音儿,那人又道:“您不用想那么多,你家下人遭人围堵,被我们的人看见了,这才想着与您合作。您救人,我们除恶,互惠互利。” “你要带我去哪儿?”穆敬荑强自镇定,不觉有些动摇,毕竟现在的她只身一人,贸然去救流川难保会力有不逮。 “不远,您去了便知。”黑衣人说着就向前走来,口中低语:“对不住了!” 穆敬荑只觉眼前一黑,身子就倒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突然响起了脚步声,接着便有人低声问询:“她怎么样了?” “按说早就该醒了,会不会是江淮这家伙下手重了?” “哼,你问谁呢,主子让你去,你偏指派他,一点怜香惜玉都不懂的小子不闯祸才怪,小心将来主子知晓,狠劲儿罚你们!” 这时又有一人走了过来:“你俩干嘛呢?赶紧出来!让绮芸去照料。” “诶,绮芸来了?那人立时惊喜,快步跑了出去,口中嘟囔着:“那东西准定是了,准定是了……” 声音渐行渐远,穆敬荑缓缓睁开双眼。 油灯,很多盏,照的四周格外明亮。 “咕噜噜”厚重的门扇开合,一个清清冷冷的女声响起:“你醒啦?” 穆敬荑捏了捏额头,将余下的一丝昏沉驱离,神色平静的看向门口。 “你们将我带到这里,与那陈氏又有何异?” “自然不同,我们不为害人。” “哼,将人打晕了强掳来都不算伤害的话,那什么才算?”穆敬荑冷冷嗤笑,“杀人越货?” “我们这是请您进来的必要措施,否则这地方早就被外人发现了。” 穆敬荑撇撇嘴,将斗篷拉了拉,起身走了过去。“你们的主子呢,不是说要合作吗?” “好,请跟我来!”那人一身玄色衣衫,长袍及地,行走间悄无声息,如贴地飞行一般。 穆敬荑看的眼发直,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误入黄泉,见着鬼魅了。 两人沿着狭窄曲折的走廊行了盏茶功夫,突然豁然开朗,一个大厅模样的屋子出现在面前。 “穆小姐请坐!” 嗯,也许是由于空旷的原因,声音低沉冰冷,回音渺渺,是位男子。 穆敬荑抬头望去,正看到不远处有个高约三尺的石头平台,上面有垂珠帘幕遮挡,看不太真切,只恍惚见到抹人影儿端坐在一张高背椅上。 “你就是他们口中的首领吗?” “穆小姐想救人,光凭一腔热血可不行。正好我们也瞧那陈氏不甚顺眼,咱们双方合作,各取所需,岂不美哉?” 穆敬荑淡淡一笑,看了眼两侧的椅子,随便寻一张坐了下来。“那就先请您讲一讲怎么个合作之法,我又凭什么要信你们。” “嗯,有道理!我们一直想抓住那个姓井的浪荡子,审问一番再行送回去。但若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还是有些困难的。” “哦,你是想要我将人引出来?”穆敬荑心想:怎么都是一个套路?不禁暗自撇嘴。 没成想那人却笑了:“看来穆小姐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嘛!不过,我们并非此意。” 这下穆敬荑惊诧了,立即来了兴趣。“那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这个嘛......”那人沉吟了一会儿,沉声道:“这件事呢,说难也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 后日,惠景山庄的大夫人要去戚将军家里,参加戚夫人组织的篝火晚宴,届时陵州城的许多达官贵人都会参加,穆小姐只需要混进去即可。” “就只是混进去吗?”穆敬荑蹙眉,总觉得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当然......还不止如此,您需要全程摆出一副贤淑端庄的模样,不能露怯。”上位之人的话说得有些磕绊,但还是没交代其他事情。 “嗯,我不用拖住那位井夫人,或者是故意与她搭讪吗?”穆敬荑还是忍不住再三追问。 “不用,您只需要待在那里,其他的事情有我的人来做。等您从将军府回来,想找的人也就到客栈了。” 穆敬荑怎么想都觉得这事儿并不难,她认识戚俊芳,戚小姐与曹千钧关系也不错,只要拉下脸与他们提一提,想进将军府还不简单? 于是她略犹豫了一下,就点头应承下来:“那你们一定要保证我的人安全,而我这边儿也会努力完成任务。” “好!”男人嘴角微勾,爽快点头。“不过,还请穆小姐委屈一下,待离开我们这儿就可以了。” 那人话落,穆敬荑本还纳闷儿,突然发现自己身后竟不知何时站了个人,后背猛地被点了两下,身子瞬间僵硬,动弹不得。 接着眼前一黑,似是被布袋之类的东西罩了头,放到了一乘轿撵之上,悠悠晃晃的向前行去。 行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过后,轿撵落地,她被引着走了下来。 “穆小姐慢走,不要忘了约定,否则那位被掳走的小子可就回不来了!”那人说了一句,闪身不见了踪影。 穆敬荑摘下头上的遮挡物,的确是只布袋,颜色漆黑,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特备之处。 她刚欲将此物攒成球丢掉,突然脑中想起了福尔摩斯,觉得留下做个证据也好,万一有一天遇到个高人,能通过此物看出些端倪呢! 回到客栈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放亮了。 轻轻敲了几下客房门,虞殊倦怠的声音响起:“谁呀?” “是我!”穆敬荑低声应道,迅速看了看左右。 “嗯,怎么是......你?”虞殊打开门,一脸惊讶的看着她,见她蹙眉,这才尴尬笑道“呃...我还以为你会很晚回来!” “现在也不早了!”穆敬荑随口答了一句。 引得虞殊不觉红了脸,讪讪道:“是,不过,流川哥哥也回来了吗?” “没有!”穆敬荑将外面的斗篷脱下,搭到了衣架之上,转身洗脸洗手,准备上床补觉。 虞殊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愤愤道:“你没有救出流川哥哥,为何还要睡觉?” “放心,后日他便会回来了,啊......”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困得泪水都要溢出来了,瞥了仍旧脸色阴沉的虞殊一眼:“你若是困,就一起睡吧,这里不需要守夜!” “你到底去做什么了?” “哎呀,困死了困死了,一切等我睡醒了再说......”话说到一半儿,她就睡过去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一同去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另一边儿,刚刚送走穆敬荑的黑衣人回到待客大厅,快步走到帘幕后,推起轮椅穿过翻转门,步入后面的廊道。 周围静悄悄的,只余一人的脚步声和轮子轧地的响动。 “主子,您何故要如此帮她?”黑衣人低声问询。 “我欠她的!”轮椅上的人声音温和,与之前在大厅里判若两人。 “您哪里欠她的?若不是因为她导致出手晚了,我们何至于损失如此多人手!” “江淮,话多了不好!”声音逐渐冷凝,带上了隐隐的威胁之意。 黑衣人暗自绷紧了嘴唇,不再言语。 “其实她又何尝没有帮我?如果没有她,估计这世上就再没有乘风号了。” 轮椅一转,到了一面石墙前,黑衣人走到角落处,踏了两下地面上的青石板,“哧......”墙壁如移门般打开,两人进入到一间卧房。 雕花木床,檀木桌案,博古架上零零落落放着各种珍奇异宝,跟不要钱一般,就那样随随便便摆着。 “怎么可能,当时她也没做什么呀?”黑衣人不解,小心的将他扶到床榻之上,把床幔细心地放了下来。 “那只是你看到的,而未必是真相。其实她比咱们每个人都善良,做好事不留名,这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何况她......嗐,算了,你也早点去睡吧!” 床上之人摆摆手,将两面幔帐合在了一处。 穆敬荑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午后,还是夕瑶起来想去茅厕,才不小心惊动了她。 “哎呦,对不起小姐,奴婢不小心碰到您了!”夕瑶有些愧疚,与虞殊对视一眼,往床尾挪去。 穆敬荑揉揉眼,看了下窗外:“什么时辰了?” “已经申时初了。”虞殊道:“午时夕瑶姐姐给了宝坤他们银子,买了些炊饼和酱菜回来,你要不要吃?” “炊饼?呃......是武大郎卖的吗?”穆敬荑顺嘴问道,脑中迅速闪现西门大官人和潘金莲大美女的‘爱情故事’。 夕瑶与虞殊瞪大眼睛一同问道:“谁是武大?” 穆敬荑咧咧嘴:“卖炊饼的啊?啊,他还有个貌美如花的夫人,叫做潘金莲的。” 对面两人一头雾水,迷茫的摇头:“没听说,要不一会儿将宝坤叫来,问问他?” “呵呵,不用不用!我这都是从戏文里听的,谁知这世上有没有这号人存在,说笑而已。”穆敬荑不好意思的弯了下嘴角:“来,我扶你去茅厕吧。” “这...这......多谢小姐!”夕瑶有些不好意思,窘着脸道谢。 “嗐,你就和我的亲人一样,在外相互照应些,都是应该的。”穆敬荑一手拉过她的胳膊架在肩上,一手环住她的腰,缓步向外走去。 虞殊看了暗自神伤,自己的丫鬟小厮,估计在她离开惠景山庄的那一刻,就注定消失了吧。 可惜她以往总觉得自己对下人已经够好了,没成想眼前这位穆小姐竟能将夕瑶当做姐妹亲人一般,真心对待,令她不得不为之折服。 夕瑶他们几个,若不是因为忠心太过又难以赶尽杀绝,估计那陈氏也不会寻个念子心切积劳成疾的由头而远远发卖了。 穆小姐若能得到这几个人的忠心,那可是比得到千万两黄金还要幸运。只可惜几人的兵器被陈氏故意留下,没能带出景惠山庄,否则哪有人能捉住流川! 很快穆敬荑就搀扶着夕瑶回来了。两人洗了手,一个回到床上,一个坐在了桌前。 “小姐,明日您一个人去能行吗?别家小姐定是都有人护着的,只有您孤身一人,会不会遭人轻视?”夕瑶靠坐在床头,一脸惆怅。 “无妨,我又不惹事,谁还能追着寻我晦气啊?一天而已,只要流川能回来,这点白眼儿我还是受得起的。” 穆敬荑一边说,一边拿起桌上的炊饼大口咬了,又夹了一筷子酱菜,全部放进了口中,鼓着嘴巴嚼得脆生。 看得一旁的虞殊忍不住撇嘴,暗自腹诽:“这哪里是个女孩儿家,与江边的力工也没什么分别。” “穆小姐,您这样在外吃饭可不行,定会遭人看不起的。女子要端庄,稳重持礼,笑不露齿,步履从容......” 通过这么长时间接触,夕瑶深知自家小姐的不同,要想短时间改变,实在有些困难,若是执意从众,搞不好再成了东施效颦,更加难以自持。 穆敬荑对此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无奈叹了口气:“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个还是先算了吧,我到时候尽量收敛着点儿便是了!” 翌日一大早,客房门就被敲响了,穆敬荑昨日睡得多,醒的便早了些。 打开门,竟是个陌生女子,容貌清丽,带着几分冷峻之感。 “请问您找哪位?”穆敬荑疑惑问道。 “穆小姐您好,我家公子想请您帮个忙!”女子声音干脆冷然,虽说着请求的话,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压。 “不知你家公子是哪位,我是否认识,何故寻我陪同?”虽然她心中有些猜测,自己在陵州认识的人屈指可数,可眼前的女子她并未见过,还是有些不敢确定。 “能让我进屋里说吗?”女子指了指屋内。 “呃......”穆敬荑回头,见夕瑶与虞殊听到声音已经醒来了,这才尴尬笑笑,请了人进屋。 分宾主落座,虞殊下床沏茶,规矩的放到那女子手边。 “谢谢!”女子表情柔和了些,将身后背着的包裹向穆敬荑递来。“奴婢银霜,我家主子想必小姐并不陌生,正是云州刘家的大公子。 今日虽是戚夫人准备的晚宴,可如我家公子一般的年轻男子,也会受邀参加。您也知道,公子身子不便,难免被人厌弃。 想着若是有您陪着,也许会好过些,这才特地吩咐奴婢来请。” 穆敬荑接过包袱,在对方殷殷期盼的目光里打开,里面竟是一整套的衣衫首饰。 胭脂红的颜色格外亮眼,银丝绣线勾勒的芍药花栩栩如生,层层叠叠的花瓣精致细腻,花心儿处还缀着一粒粒细小的珊瑚珠儿。 下衣是打裥精致的罗裙,洁白的裙摆上同样绣着几朵银色的芍药花,花蕊处是胭脂红的珊瑚珠串,米粒大小,自然垂落,把个花瓣儿衬托的格外鲜活。 钗环首饰同样是银制,只不过上面装饰的均是大小不一的胭脂色宝石,垂下的流苏做工精细,晃动间叮叮作响。 再往下看,穆敬荑更蒙了,这...这怎么还有绣鞋啊?他知道自己脚是多大的吗? 见她看着那鞋瞬间睁大了眼,默默发起呆来,对面女子不禁意外。 心想这位穆小姐也真是奇怪,看着如此名贵的衣衫首饰未现惊讶之色,怎么对着一双绣鞋竟愣神儿了呢? 难道是她不识货吗? 感谢月海不是海、yuer81、沙中之金、莫三九、砚小殊、WS王师、三水儿大仙、商剑修、安得静心等诸位大大的票票,丰卿这厢有礼啦!!! 第一百七十二章 美人儿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沉思了好一会儿,突然道:“这衣衫首饰穿完了是要还的吧?” 银霜一愣,转瞬却笑了:“不用还,我家公子求您帮忙,送些衣衫首饰也是为了参加宴会的脸面好看,都是理应花费的,小姐尽管穿戴便是。” 虞殊冷眼旁观,帮着夕瑶将鬓发衣衫整理好,坐在床沿儿静静听她们说话。 银霜眼神锐利的瞧了眼夕瑶那条伤腿,微微张了下嘴,暗自忍下了问询的冲动。“小姐何不穿上试试?我再给您梳个匹配的发髻,上些淡妆。” 穆敬荑摇摇头:“算了,晚宴要下午才开始,这么早打扮也太夸张了,我又不是主角儿,越不显眼儿越好。” “今晚陵州城里的世家大族,有些名望的商贾之家都会派子女前去,到时候肯定热闹。小姐若是能多结识一些,将来在陵州城开办产业也能更加顺遂。 若是有幸得了戚夫人喜爱,那这里就无人敢轻视您了,即便是惠景山庄也不敢招惹将军府。”银霜颇有深意,眼神诚挚的看着她。 穆敬荑自嘲的一笑:“我哪有那么大魅力,让所有人都喜欢我!” 银霜表情微滞,垂眸含笑:“穆小姐不要妄自菲薄,我家公子对您可是赞誉有加,想必他的眼光定不会错。” 虞殊瞧了两人一眼,暗自撇嘴,心想那位刘公子估计眼神儿不咋好。 送完东西,约好了傍晚派轿子来接,银霜便告辞离去了。 穆敬荑看着腿上的衣服,忍不住怵头,毕竟如此艳丽的衣衫她从未穿过,两世为人都是只喜欢素色。 想来娘亲赵氏定会喜欢,可惜这不是她买的,若是转手送人有些说不过去。 夕瑶忍着腿上的疼痒之感,迟缓地站起身,挪到穆敬荑身侧:“小姐,还是先交给奴婢,把这衣衫熨一下吧。” 穆敬荑扭头:“不用,你告诉我怎么熨,我来干。你这腿还伤着,可不能干活!” 夕瑶扶着桌子坐下,柔声道:“小姐许是不知,这衣衫并不是普通料子,而是极为稀罕的洒霓月华绫,在日阳下还不觉什么,只是手感轻柔,色泽亮丽。 若是到了夜晚,在月光照射下就会有隐隐的华彩显现,如天女下凡一般,极为抢眼。” 穆敬荑顿时瘪了嘴,将包袱放到一边,嘟囔道:“我不想太过惹眼,引得人嫉妒,平白生是非。” 夕瑶点点头:“的确,以小姐如今的身份,在那些宾客面前实不该出头,还是低调行事为好。” 虞殊突然扑哧一声笑了:“俗话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你俩倒好,直接调过来了。 谁告你低调行事就一定能平安的?如今咱们已经被陈氏注意到了,你再怎么低调行事都是白搭。 还不如有多大能力,显多大本事,让其他人都能看到你不凡的一面,说不得还能结交几个爱才之人,多些助益。” 夕瑶默不作声,心下却有些不认同。人性丑恶的一面她没少见到,曾经二公子遭受的那些不公和白眼儿,一桩桩一件件,就如刻在心里的烙痕,她至死都不会忘记。 若不是他们主仆一直隐忍度日,估计二公子连弱冠都活不到,哪里来的那么多良善之人?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穆敬荑轻声叹息:“六小姐所言太过一厢情愿,若是万事都如此容易,以您的睿智就不会被陈氏所害了。” 虞殊一怔,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穆小姐所言有理,那您自便吧,虞殊年幼的确讲不出什么道理来。”话落,她便爬回床上,面冲里假寐去了。 主仆两人见状,面面相觑。 早饭吃完,穆敬荑带着宝坤和福瑞将这里商街店铺着实逛了逛,各种特产吃用都买了些,回去时好带给自家爹娘,连带着秦湘她们几个的都准备了。 申时末,一乘做工精细华贵内敛的轿子到了祥顺客栈门前,从里面跳下个紫衣丫鬟,身手矫健的进了客栈。 穆敬荑刚好沐浴更衣完毕,由夕瑶帮忙整理着衣衫细节。 最终这衣服还是夕瑶亲手熨烫的,看着她将烙铁恰好悬于衣料上方一寸高度,全程无手抖,穆敬荑就心知自己应承不了了。 于是她化身小伙计,帮着烧烙铁,擦汗,殷勤地打下手。令夕瑶愈加感动,虞殊则表面嗤之以鼻,内心佩服不已。 “咚咚咚”银霜象征性的敲了两下屋门,听到应声,快步走了进来。 “还是我来吧!”她看一眼夕瑶,弯了下嘴角道。 穆敬荑含笑点头:“那就多谢银霜姑娘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不过对于穆敬荑来说不能约束过甚,否则就成了禁锢,毫无喜悦可言了。 看着铜镜里发髻高耸,粉面桃腮的妙龄女子,别说旁人,她自己已经看呆了。 即便经历两世,她也没见过如此貌美之人,那眉那眼,那鼻那唇,无一不精,无一不美。肌肤赛雪,鹅颈薄肩,在衣衫的映衬下,一颦一笑均是魅惑,简直是世间尤物。 当然这屋里不只有她,还有虞殊,夕瑶,以及那位梳妆的银霜。 许久,夕瑶迟疑的开口:“小姐,这样打扮是不是太过了,鸾凤凌云髻大多都是达官贵人梳的样式,咱们这样的......” 她想说身份不匹配,又怕对方瞧不起,声音不觉小了下去。 银霜倒是没有看不起的意思,只笑着道:“穆小姐不必妄自菲薄,今日您是随在我家公子身边的,只要漂亮就够了,身份倒不必担心。 公子也算是官家之后,家中亲叔是朝中三品,做户部尚书一职。” 穆敬荑蹙眉,回想起当初刘老妇人的诰命身份,如今看来还真是二儿子的功劳。 临走,穆敬荑偷偷将布兜系在了衣襟里面,装了点儿自己做的‘宝贝’,留作给刘公子的还礼。 她一手扶着帷帽,婉拒了银霜伸过来搀扶的手,快步下了楼。 晚风轻拂,撩拨着掩面的薄纱,恍惚间露出了娇俏白皙的下巴,一双妩媚的桃花眼微微眨了眨,瞬间勾了路人的魂儿。 银霜连忙拉了她一把,将人扶上轿,自己则随行在外,收敛了神色,一派凛然。 “你......很美!”身旁幽幽的声音传来,吓了穆敬荑一跳。她定睛一看,才发现轿里还有一人,心中暗骂自己蠢笨,如此大的轿子,怎会只给她一人坐! 刘赟淡淡一笑,表情柔和:“看来等得久些,倒也值得!” 穆敬荑瞄他一眼,尴尬笑笑,往对面挪了挪。 瞥见她得小动作,刘赟不觉冷了脸,垂眸叹息一声。 第一百七十三章 无奈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她有些好奇,为何陵州这边儿的人喜欢乘轿胜过坐马车?要知道这两种交通工具的速度,可是相差甚远的。 “呃……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云州?”相对无言了好一会儿,刘赟缓缓问道。 穆敬荑正专心摆弄腰带上垂落的银制香丸坠子,闻言抬起头:“明后日吧,还没有定船。” “你不想在这边也置办些产业吗?陵州是朝晖与恪嵖唯一交界的地方,最适合做跨国生意。 恪嵖有很多牛马,很方便跑运输,用他们的牛马运货,将咱们朝晖的东西卖到那边去,简直是一本儿万利。” 穆敬荑摇摇头:“恪嵖人看着就生猛,民风彪悍,若是没有一群功夫高强的人做后盾,很难能赚到钱。 再说,他们恪嵖那边儿估计只能以物易物,并不能像朝晖一般,直接付银钱,太麻烦了! 以我如今的实力来看,还远达不到能平安赚到钱的程度。” 提起做生意,穆敬荑的精神头立即上来了,比手画脚越说越起劲儿,连面纱掉了都未察觉。 刘赟嘴角微勾,眉眼间隐含了笑意,静静倚在轿子一侧,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样子,心下泰然,忍不住希望这路再长一些。 待她停嘴,刘赟随手递上茶碗。 穆敬荑接过喝了几口,继续道:“不过倒有一点,恪嵖肯定牛羊油多,这个我有大用处,还有陵州这边多树,造纸也好,若是能保证安全,我还真想过来开作坊……” 刘赟听她说的内容,心下一动,拿着那杯子顺势喝了一口:“我们可以合作,我出场地,保证安全,甚至人手我也可以提供,你来安排他们该做哪些工作。 进原料,加工制造的费用,咱们两个五五分成,共同承担,意下如何?” 这个条件的确诱人,穆敬荑顿了顿,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你不是已经很有钱了吗?” 刘赟将那杯子再次续满茶水,一边递给她,一边道:“没有人会嫌钱多,其实你也一样,只不过还没有意识到,我们本就是同路人。” 他挑了挑眉,眼神一指穆敬荑:“你看,漂亮的衣衫需要钱吧?而且越漂亮需要的银钱越多,穿在身上也越美!” “那不一定,俗话说‘情人眼里出西施’,看一个人顺眼,他无论穿什么都会觉得貌美。反之,看一个人不顺眼,那无论他穿什么都会觉得丑陋。” 她不认同的撇撇嘴,立即反驳。 刘赟神色一暗,低头看了下自己身上黛蓝配铅白的洒霓月华凌,袖口处的银色兰花勾云纹隐隐闪着华光。 “穆小姐觉得在下顺眼吗?” “嗯?”穆敬荑一愣,见他一脸认真,生怕一个答不好,惹怒了这位。遂笑道:“刘公子一表人才,只要有眼睛的都会这样认为。” “你真的这样想?”他似笑非笑。 怕他不信,她用力点头:“当然,我说的都是事实!” 突然轿子一晃,似是被什么大力撞了一下。 接着便是银霜恼怒的声音:“你们凭什么故意撞人?” “哼,凭什么,你们还好意思说?他姓刘的竟敢抢我的人,我撞你们这算轻的!”竟是戚俊芳的声音。 穆敬荑有些激动,刚想扒轿帘向外看,就被刘赟一把拉到了身边。“嘘,别理她!” “为何?我认识她,理应打个招呼!”穆敬荑欲挣脱,刘赟又抱紧了些,贴近她耳边低声道:“别动,她可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妻!若是被她看到你我共乘一轿……” “啊?你和她……”穆敬荑瞬间慌乱,挣扎的更加厉害。 “别动,如果你的衣衫鬓发乱了,就更说不清了!啊,我有些头晕,你撑着点儿我好不好?” 刘赟话音渐现无力,双眼虚合,仿佛体力不支一般,吓的穆敬荑再不敢乱动,老实的任他揽着自己。 “姓刘的,我刚去客栈问过了,就是你接走的穆妹妹。我这还没退婚呢,你就敢如此,真当姑奶奶我好欺负了是吧?” 接着轿子又是大力一晃。 “你给我把穆妹妹交出来,一个半残之人还不老实……” “戚小姐!”银霜冷声道:“请您自重,这不光关乎穆小姐的名声,也包括您的!” “哼,你甭想吓我,那些身外之物我戚俊芳从未在乎过,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他刘赟就是不能带走我穆妹妹,她是我要邀请的客人,谁也不能抢!” 轿子接连又晃了两晃,害得穆敬荑磕了胳膊肘,疼的蹙眉。 刘赟突然抬起头,淡淡道:“不知这两日与戚小姐一同出入将军府,那位曹公子是否合乎礼数?若是想讨个公道,我这位未婚夫今日就该与戚将军好好面谈一番。” 轿外瞬间鸦雀无声,很快“嗒嗒嗒”的马蹄声再次响起,戚俊芳离开了。 刘赟面色如常,辨不出喜怒。 随着轿子规律的晃动,穆敬荑渐渐感觉热了起来,身子刚一动弹,立即警觉。此时的她正窝在刘公子的胸前,耳边是“砰砰”的心跳。 她慌忙逃离,回到了轿子一角,由于动作太猛,害得外面的轿夫一阵皱眉,咬着牙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没有倾倒。 刘赟冷冷的看着她,待她稳住身形,顺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嫌弃我?” 穆敬荑立即抬头,见到他逐渐黑下来的脸,嗫嚅道“不是……” “那你为什么躲我?”苍白修长的手指兀的攥紧,眼睛死死盯着她:“你即是厌恶我,为何还要答应同行?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请你来?” “你别生气,我只是不习惯,不论是你还是别人。”穆敬荑试图解释,想安抚他不要生气,毕竟自己没了凌霄助力,比之寻常女子多的只是一条命而已。 她一脸委屈,声音不同于往日的清脆,变得轻软怯懦。 刘赟瞬间就心软了,拉起她的手,用指肚儿缓缓摩挲着,望着她不断躲闪的眼神:“我……不是有意吓你!” 他扬起头,长长叹了口气,似是积郁已久一般。“孤单太久,人就没了安全感,好不容易寻到了知己,却又担心失去,心中惶恐,才……才有些失态。” 穆敬荑见他一副推心置腹模样,心里的不舒服又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心疼。 “无妨,我这个人有点儿神经质,不过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以后你尽量远着我些就好了!”她讪讪笑着,不经意的缩回手,放到身后偷偷蹭了蹭。 不管面前的人到底安的什么心思,身体是否如常人一般,她还是心有抵触。 烦躁间忍不住想念起何睿勍来,那个家伙虽然大多时候不靠谱,但与他在一起的自己,最起码是快乐的,自由的,可面对眼前这人,她总觉得有些压抑。 感谢云烟叹清风大大的票票,感谢三水儿大仙大大的票票,感谢WS王师大大的票票,感谢砚小殊大大的票票,感谢潇湘作者—女夭儿大大的票票,感谢云儿朵朵白大大的票票,感谢安得静心大大的票票,丰卿这厢有礼啦!!! 第一百七十四章 如梦似幻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也许是轿子慢的原因,颤颤悠悠跟摇摇床似的,安静下来后,穆敬荑眼皮开始打架,不一会儿就昏昏欲睡了。 刘赟坐在对面,原本微阖着双眼,见到如此模样,便往她这边挪了挪。 终于穆敬荑支撑不住,困得歪了身子,下一瞬便坠入到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里。她不自觉的嘤咛一声,含糊不清的嗔怪道:“哼,你这家伙......怎么还不回来......” 银霜靠近轿身,低声提醒:“主子,要上山了。” “嗯!” 下一秒,轿身开始倾斜,令倚在一处的两人更加近了几分。 他默默抿了抿唇,低头看着那莹白的脖颈,精巧娇嫩的耳垂儿,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 伸手轻轻抚过那赛雪肌肤,撩起遮挡脸颊的碎发,身子渐倾,越靠越近。那抹娇艳的红唇如一朵盛开的芍药花,勾人品尝。 此时的穆敬荑正身处于一片光秃秃的丘陵地带,四周黄沙漫天,狂风怒吼,吹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这是在哪啊,我不会又穿越了吧?”她心中暗道:“唉,还不如在朝晖呢,最起码环境尚可。若是留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过活,她可真要惨兮兮了。” 突然背后有人说话:“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穆敬荑扭头,一脸疑惑的看过去,只见一位衣衫破旧,满面灰尘的男子正拉着头干瘦干瘦的毛驴站在不远处。 那人口上遮着布巾,只露着两只深深凹陷憔悴至极的眼睛,迷茫的看着她。 “这是哪里?”穆敬荑用手拢着嘴巴,冲他大声喊话。 可惜风沙太大,传过去的声音变得很小,对方仍是听不清楚。 “你说什么?”那人又问了一句,声音更近了些。 穆敬荑眨眼间,那人就到了近前。 “你……你是人是鬼?”她顿感背脊发毛,不觉向后退去。 “我当然是人了……”那人正犹豫着要不要追上来,突然怔愣住了,神情激动,一把扯下布巾,冲到了她面前。“穆敬荑?” 穆敬荑也愣了,颤抖着抬起手,轻抚面前之人不同于记忆中的糙黑脸颊,原本光洁的下巴上竟现出隐隐的胡茬儿,有些扎手,却也让她感觉更真切。 “真的是你吗,你到底去了哪儿?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她说着说着就委屈上了,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哽咽。 “是我,你怎么也来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漫天黄沙,没有粮食菜蔬,甚至连口水都喝不上,你还是快回去吧,啊!” 他眼睛泛红,虽说着要她离开的话,却忍不住将人揽入怀中。靠近久违的颈项,贪婪的呼吸着她独有的香气。 一寸寸吻过,沉醉忘我。真想再不与她分开,可他又怎么舍得? 几月不见,她愈加美了,仿佛降落九天的仙女,令人一见如故,再见沉沦,永生难忘! 穆敬荑也不管这里是梦还是现实,只想沉浸在此时的温暖当中,胸中砰砰跳的厉害,唇齿间的触碰令她安心。 许久,她推开他,看的更加仔细些:“姓何的,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我暂时还不能回去,还有许多未尽之事等着我去完成,你再等等我,可好?”他垂了头,心下忍不住愧疚。 穆敬荑撅着嘴,抬手捶了他胸膛两下:“不好,你若是总不回来,我就成老姑娘了,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咧着嘴苦笑:“你再等等,我现下真的脱不开身,你看这漫天黄沙,我就算是想娶你也没有那个能力不是?” “谁说的?黄沙可是宝贝,它们可以制做玻璃,到时候安在窗户上,或者做成灯具,可漂亮了。”穆敬荑得意笑道。 “玻璃?”何睿勍一脸茫然。 “唉,你有纸和笔吗?我可以把制作方法写下来。” “这……这上哪里寻纸笔去……”他慌忙翻自己的衣兜,就在两人都快绝望的时候,翻出了一条帕子。 “嗯?”穆敬荑劈手抢过,发现是自己曾用过的,后来死活找不到的那条。 “原来在你这儿,我还以为丢了,害怕了好久!夕瑶说女子的东西不能丢,被人捡去要招是非的。” 何睿勍垂眸,有些赧然。“因为要离开,想留个念想儿,这段时间我都是靠此物支撑下来的。” 他声音低沉,竟多了股哀伤之感。 穆敬荑展开帕子,从衣衫里侧的布兜里翻出一根烧焦了头儿的小棍儿,蹲下身,放在膝盖上,将烧制玻璃的方法写在了上面。 何睿勍随着她蹲下,张开破旧的袍子为她遮挡风沙。 一方帕子写的满满当当,她终于书写完毕,交给了对方。 “给你,收好了。我只是知道方法,并未真正实验过。你若信我,就多试几次,不怕失败,只要坚持就一定能成功。有了它,你就不用担心没银钱了。” “既然如此神奇,你为什么要给我?”何睿勍有些不敢置信,托着那方帕子,倍感沉重。 “废话!你不是说要我嫁给你吗?那还不努力赚钱,早点儿办完事回家!”穆敬荑怒其不争的伸手戳他脑门儿,一副嗔怒模样。 “哦,谢谢你!”他一把抱住她,“为了你我也要拼尽全力,你还是快点儿……”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见穆敬荑的身影逐渐虚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如一阵烟尘般消失了。 “不要……”穆敬荑如窒息一般,恍然醒来,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怀抱当中,眼前之人五官硬朗,眼神深邃,高耸的鼻梁有些异域之感。 窘得她迅速起身,逃离开来,手忙脚乱的整理衣衫鬓发,生怕有何不妥之处,一会儿下轿说不清楚。 “对,对不起,我应是睡着了,忘了自己爱晕车了!”她匆忙寻个借口掩饰尴尬。 刘赟静静地看着她动作,刚刚的那份柔软,令他沉醉,即便这小妮子再想远着他也是不成了。 突然银霜的声音响起:“主子,将军府到了。” 轿子不再摇晃,而是缓缓停了下来,终于落定在地。 穆敬荑没待他反应,立即掀帘儿跳了下去,匆忙间欠点儿摔个趔趄。 看的银霜直瞪眼,暗道这位穆小姐也太失仪了。 恰好有两人一前一后从将军府里走出,见到路旁的穆敬荑,那女子立即欢喜的迎了上来。 “穆妹妹,你到底去哪儿了?我昨日就派人给你送了帖子,你咋这么晚才到?” 戚俊芳一把拉住她的手,见她怔愣间露出未遮面纱的脸,不禁嗔怪的推了她一把。“你这丫头,打扮的如此花枝招展,又不带面纱,是故意过来抢我表姐的风头吗?” 穆敬荑闻言,抬手抚了下自己的脸,这才发现面纱竟不知何时掉落了,顺着耳朵摸过去,连忙系好。 “真得谢谢你提醒,我都没发现,丢死人了!”她不好意思的笑笑,懊恼的抚了抚额。 “走,我带你进去!”戚俊芳抬眼从上到下扫了她一遍,转身拉着人向府中走去。 第一百七十五章 戚府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被动得进了府门,不放心的回头观瞧,就见银霜指挥着几人抬了轮椅放到轿子旁边。 府门前陆续而来的宾客很多,见到这一幕纷纷侧目,鄙夷者有之,好奇者有之,冷眼扫过不屑一顾者有之,同情者有之。 银霜寒着脸,架着从轿子中探出头的刘赟缓缓往轮椅上挪。一旁的轿夫有心帮忙,却又担心一身的汗臭熏着主家,只得作罢。 穆敬荑心生愧疚,犹豫了下,挣脱开戚俊芳的手,嘟囔一句:“我得去帮他。”便快步往外跑。 “哎,你干嘛去?”戚俊芳停住脚步,冲着她嚷道。 “抱歉,我一会儿再去寻你......”声音随着穆敬荑远去的背影逐渐消失。 府门外,她冲进人群,架住刘赟的另一条胳膊,低声道:“我来了!”原本紧绷的脸,瞬间表情柔和起来,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作声,却极配合的坐到了轮椅上。 银霜拿了毯子将主子的腿盖好,刚要转到椅后去推,轮椅已经动了。“我来吧!” 她愣了愣,看了眼前的女孩一眼,若不是之前听清风说起过这位穆小姐很会赚钱,真要断定此女是为公子的钱财而来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位传说中叼着金汤匙出生的刘家独苗儿,众人眼中的半残之人,就这样被一位容貌秀丽的美艳女子推进了雄伟的将军府大门。 院中宽敞,也有众多丫鬟小厮引路,宾客们却不愿散开,依旧低声私语着跟在后面。 “诶,没想到这样一位残废也有人青睐!” “嗐,有钱能使鬼推磨,那刘家钱多的很,想买个通房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这有什么奇怪的!”妇人撇撇嘴,轻蔑的瞧了前面的娇俏身影一眼。 “不是吧,看这女子穿着并不像是个丫鬟啊!”之前的妇人有些怀疑,再次看了眼那衣衫料子,发鬓上的首饰。“不对,这可是洒霓月华绫,哪是个丫鬟之流可以穿的起的。” “定是那残废公子赏的,不新鲜!” 如这两位妇人一般议论的,并不在少数。甚至还有好多男子,也在暗自咂舌,冲着前面的美娇娘流口水,怨怪自己没投胎在巨富人家。 “廖兄,这没什么羡慕的,那小子娶了绝色估计也是摆设儿,下身那个样子,能成得了啥事?没准儿那小娘皮过不了多久就红杏出墙了......” 那人贼兮兮坏笑,却在下一秒表情凝滞,突然倒地,双手抓挠着脖颈,很快便蹬了腿儿。吓得周围人一哄而散,生怕下一个倒霉蛋儿就是自己。 刘赟轻轻捻了捻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指,嘴边勾起一抹冷笑。 一旁的戚府小厮回首看了一眼,皱了下眉,并未停顿,依旧领着人向前走。 穆敬荑听到了乱哄哄的惊叫,可惜手里推着轮椅,生怕一回头跟丢了那小厮,紧捯着步子跟随。 银霜随在一旁,手中抱着礼盒,时不时瞄一眼自家主子,也没有回头看。 临近厅堂,戚将军便迎了出来。 “刘贤侄,远道而来辛苦了,难得能与你聚一次!” “戚伯伯客气,侄子若不是行动不便,又忙着生意上的事,早就该看您来了,还望戚伯伯不要怪罪才好!”刘赟双手抱拳,虽是坐着,气势上却并未矮人半分。 很快屋中早到的男客也都站起身走到了门前,纷纷刘公子,刘兄,刘贤弟,贤侄之类的叫着,穆敬荑一看屋中并无女客,犹豫了下,站在门口没有迈步。 刘赟回头,拍了下她的手,柔声道:“您与银霜一同去内院拜见戚夫人吧,我这里不用你了!” “你一个人行吗?”穆敬荑心下不忍,屋中男子个个虎背熊腰,即便有几个身形瘦削些的,也都站得笔直,比之坐轮椅的刘赟高了许多,衬得他格外可怜。 “无妨,我坐这椅子也能自己走,放心吧!”他又伸手轻推了一把,表情温暖和煦至极。 “嗯......那我走了啊?”穆敬荑松开了手。 “去吧!” 走出门时,银霜跟了上来,怀里的木箱已不见踪影。 “东西呢?”穆敬荑扭头看她。 “当然是交给戚家人了。”银霜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带头向后面的内院走去。 陵州的庭院整体风格粗犷大气,没有云洲的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只有苍翠挺拔的银杏树,色泽墨绿,躯干蜿蜒的迎客松,石头雕刻堆砌的假山小池。 大半院子都处于空旷状态,许是因为入秋了,才多摆了些各色菊花,白的莹润,黄的耀眼,紫的高雅,相互争奇斗艳。 银霜全程沉默无言,只顾着往前走,沿途没有问询,更没有戚家丫鬟领路。瞧她这模样,似是早已对此处熟门熟路一般,很快就到了隐隐传来欢声笑语的内院门前。 突然一旁的花丛处,传来几句争吵,引得两人步子一停,银霜则直接闪身躲到了不远处的树后。 “你去不去?”女子的声音。 “我不愿如耍猴一般与人比试,他们看不起我,我还看不起他们呢!”男子声音低沉粗犷,带着隐隐怒气。 “你若不去,我就不与那刘瘸子退婚,你也别想进军营。”好像是戚俊芳。 “哼,你若嫁便嫁,我一介莽夫,房无间地无垄,你瞧不上也属正常,即便是你瞧得上,你爹娘也未必同意你嫁给我。” “你怎么说话呢?我整日里与你混在一处,只要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我的心思,没成想你曹千钧竟是个错头乌龟,胆小鬼,有贼心没贼胆儿!” 花丛晃动,脚步声凌乱...... 穆敬荑直觉不好,连忙紧走两步进了内院。 银霜并没有跟进来,她又等了一会儿,暗自运了运气,抬头挺胸向最为喧闹的厅堂走去。 “芳姐姐的剑舞别具一格,既有英气,又不失温婉,与月姑姑的琴声真是绝配!”银铃般的声音响起,引得即将进门的穆敬荑循声望去。 屋中女子老少皆有,全部坐在大厅四周,空出了中间位置。一席紫衣的妙龄女子,手中提着把未出鞘的长剑,剑尾的穗子轻轻摇晃,显然是刚刚收了势。 一旁放着架古琴,一位年约三十来岁的瘦弱女子,坐在琴凳上,两手刚从琴弦上收回来,听到有人夸赞,微微红了脸。 “诶,你是?” 握着长剑的女子扭头,正好看到门前的穆敬荑,柳眉轻扬,含笑道:“这位妹妹好生俊俏,刚我还听侍剑提起,府门前好一阵轰动,缘是刘公子带了位绝色美人来。” 抚琴的女子缓缓回头,一双杏眼隐含秋水,带着三分愁怨之色。“姑娘何不摘下面纱,咱们这厅里皆是女子,倒也不用避讳着谁!” 第一百七十六章 才艺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扫了眼屋中的众多女子,的确没有戴着面纱帷帽的,便也入乡随俗,摘了去。屋中立时一阵倒吸冷气之声,众多眼睛不敢置信的盯着她观瞧,似是要看出个洞来一般。 提着长剑的女子一扬手,将兵器递给了一旁的小丫鬟,转身走到门前,对穆敬荑做了个请的手势。“妹妹请进,还不知妹妹芳名。” 穆敬荑略带娇羞的垂眸一笑:“民女姓穆,名敬荑。” “穆敬荑,不知是哪两个字?” “敬是‘敬慎威仪’的敬,荑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的荑。” 女子轻笑:“果然是好名字,恰好衬你!我叫戚胜芳,我爹文才不高,只希望我能艳冠群芳,嘻嘻,有些厚脸皮了对吧?” 后面一句,戚胜芳刻意凑进了些,声音也小了许多,除了脸上的笑意,旁人并未看出端倪。 穆敬荑侧头,看向眼前这位明媚善睐,大气内敛的标准美人,突然觉得自己的美比之她来说,明显差了一个档次。 不是美貌程度,而是气质。 坐在上手的戚夫人,看着自家女儿与这位小姐走的亲近,忍不住先开了口:“穆小姐,快请坐,难得我这丫头与你有眼缘,的确生的俊俏!” 戚胜芳闻言,连忙笑着介绍:“穆妹妹,这位是我母亲!”即便她不说,穆敬荑也看出来了,端坐主位,周围又没有比之更为年长的妇人,那肯定就是戚夫人了。 她轻移莲步,走到近前几步远,微微屈膝,双手交握:“敬荑见过戚夫人!” “哎,好好,快做吧,今日咱们没那么多礼数,就是大伙一起乐乐。”戚夫人立即眉开眼笑,抬手虚让,请她坐下。 这时人群中站起位小姑娘,朝着戚夫人一礼,转头对着穆敬荑道:“这位穆小姐初次来,大家还未相熟,不如也如芳姐姐一般为大家表演个才艺。 琴棋书画,诗酒花茶,随便挑一种即可。” “酒就算了吧,咱们这还未开席,又都是女儿家,学的那种粗豪样子可不雅观。”从琴凳上起身的女子温婉一笑。 “行,那就依玥姑姑的,只在其它七样内选。”说完一扬下巴:“穆小姐请吧,希望你的节目也如你的容貌一般令人惊艳。” 穆敬荑这才看清,是个鸳鸯眼尖下巴的小姐,看年龄应与自己差不多。 若说琴棋书画诗花茶,穆敬荑只会画,而且还是水粉、素描,对于这个时代的毛笔画可是一窍不通。诗呢,也算勉强会一些,毕竟上学时背过不少。 正在她踌躇不语的时候,突然从门外闯进一人。“肖慧,果真是你!既然这样,你也上来表演个才艺,两个人比试,岂不是更好?” “戚俊芳,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真是不识好歹!”肖慧白了她一眼,复又坐下了。 坐在戚夫人身旁的戚胜芳见此,笑道:“今日我娘要大伙相聚于此,本意就是一同乐乐,免得咱们总闷在家里,待得腻烦。 不如这样,穆小姐第一次来,就随便表演个什么,也算与大伙认识了!” 戚俊芳本还想说什么,可自家表姐的面子她还是要给的,只得强自坐住,没有再阻拦。 穆敬荑看了眼众人的神情,思忖着肯定躲不过了,便站起身,应道:“那敬荑就厚着脸皮献丑了。” 戚俊芳欢喜地站起身,凑到她近前:“你需要什么,我帮你!” 穆敬荑感念她的良善,笑道:“我需要纸和木炭,谢谢!” 戚俊芳皱皱鼻子,一脸疑惑的跑了出去。 不远处的肖慧愤愤坐下:“这个傻瓜,自己的夫君都要被抢了,竟还蠢到帮这个小蹄子的忙。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一旁的年轻夫人笑着劝慰:“你尽到自己的心意就好,不必太过往心里去。我今日见这位三小姐身边,一直跟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与那病秧子一比,肯定这个要更好些。” “嗐,表嫂休要胡说,三姐姐可是与那位刘公子正经定过亲的,若是在与旁的外男纠缠不清,那可是于名声有损的!” 肖慧扯了那夫人一把,低声制止,眼睛四处瞄着,生怕有谁会听到。 年轻夫人讪讪的笑了笑:“哎呀,我知道,这还用你说?” “嗯,给你!”这边戚俊芳已经拿着纸和木炭过来了。“不知道哪块儿会合你心意,就多拿了几个,你自己挑着用吧!” 穆敬荑含笑接过,道了声谢,铺在小丫鬟们刚刚搬来的桌案上。左手扯住袖子,伸着莹白的手臂,拿起一块儿看似趁手的木炭,微微俯身画了起来。 看她画的认真,用的又是大伙没见过的方式,很快就有人围了上来。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已经有人暗自夸赞上了。 “没想到这普普通通的木炭,竟也能成为作画的工具,看似比寻常的笔还要好用。” “的确如此,你看这江水,简直画得如真的一般!” “对对,你看那山石,竟连天虹映衬得光彩都能看得清楚,虽只有黑白两色,却能分辨出数种色彩所带来的效果......” “这种画法,我还真未见过!” “嘘!” 此时的画纸上,已经是山、水、树、人全有了。 奇峰峻岭分立两侧,苍松翠柏矗立其间。远山尽头云雾缭绕,天虹若隐若现,一群飞鸟从山间穿梭而过,渐渐远去,独留半萎的荷塘上卖力撑船的渔夫。 山脚竹林间的小道上,一女子挎着装满衣衫的小筐拾级而行,清风吹起裙裾,腮边的鬓发轻扬...... 看到纸上还有一处留白,众人的期待更加浓重几分。 仍旧端坐的戚胜芳也有些坐不住了,又恐挤进人群,失了形象,不觉间对站在人群中的三妹,心生艳羡。 自小母亲就教导她,女子要端庄守礼,所以她即便与爹爹学过多年功夫,依旧如其他的大家闺秀一般温柔贤淑,并没有武将世家子女的粗豪之气。 后来年岁大了些,母亲又托人废了好大的劲儿,帮她请了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认真学习了两年规矩。其实她清楚自家爹娘的意图。 当今陛下已过知命,又向来身体欠佳,前段时间还闹了场恶疾,显见着是要立储君了。而如她们这般出身名门的适龄女子,都在拖着不肯婚嫁,只等着竞争太子妃的职位。 人群中,突然有人朗声吟诵起来:“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很快就有不少人跟读,由于情绪激动,声音越来越大,齐声朗读下,传出了老远,连守在内院门口的两个粗使丫鬟都听清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有人找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坐在戚夫人身侧的一位华服夫人突然轻笑起来,冲着场中扬了扬下巴:“这位小姐什么来头,怎么有种要盖过大小姐的意思呢?” 戚胜芳眼神一凛,眸光流转间又迅速恢复了和煦状态,只是嘴角微不可查的抿紧了些。 “嗐,朝晖后辈人才倍出,这是好事,我家胜芳也是个爱才的,没瞧着刚刚一见面就对那位穆小姐喜爱的紧吗?” 戚夫人满眼爱怜的望着场中众人:“瞧瞧这些孩子,个顶个儿的喜爱诗词。由此可见,女儿家还是要懂些诗文才好,否则将来出嫁,与夫君都无话可说,又何来琴瑟和鸣?” “嗐,姐姐不懂诗文,不是照样得将军爱重?” “陈妹妹说笑了,我家那位是个粗人,难得碰到一个。世间男子多数还是喜欢吟诗舞墨的,夫妻间多些谈资,可以增进感情。”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有个小丫头探头探脑儿,戚胜芳见到忙起身过去问询。 “琴木,要找你家小姐就进来,何故趴在门口?” “大小姐......”琴木眼睛一个劲儿往举着诗文的戚俊芳处瞟,支支吾吾不肯说因由。 戚胜芳无奈,转头去扯自己三妹。“俊芳,你快去看看,琴木似是寻你有事。” “嗯?”戚俊芳正仗着身量高,将画抢过去独自观瞧,突然被堂姐一扯,险些撕了画卷,头也没回直接斥了句:“干嘛啊,没见我正赏画呢吗?” 周围正在议论的众人立即噤声,神色诧异的看向戚俊芳。 虽然戚大小姐性情温和,与人为善,可在这陵州城,还从未有人敢如此与她说话。在座的每一位小姐几乎都被家中长辈叮嘱过,不要得罪了她,只能敬着捧着。 听众瞬间安静下来,戚俊芳也察觉出了不对劲儿。她狐疑的抬起头,左右看看,见大家都神色怪异的看向自己,立时蹙了眉头:“你们都看我干嘛?接着聊啊!” 一旁静立的戚胜芳,脸上并未现出任何不悦之色,含笑抚了下堂妹肩膀。 “三妹,琴木躲在门外唤你,我叫她进来也不理,鬼鬼祟祟的与我逗闷子,你俩不会又在干‘坏’事吧?” 戚俊芳这才明白自己刚刚是对谁说了那些话,立时红了脸:“堂...堂姐,我刚看的痴了,没察觉是你过来了。失礼之处,还望堂姐见谅,三妹这厢赔罪了!” 她口中说的诚挚,又正正经经的行了一礼,众人这才舒缓气息,各自散开。 穆敬荑在小丫鬟端来的水盆中洗了手,转头间画作已到了戚胜芳手中。 厅门外,戚俊芳斜眼看着琴木:“什么事?姓曹的那边有消息了?” 琴木嘿嘿一笑:“将军对他赞誉有加,接连比了十来场,曹大侠连胜,如今那些眼高于顶的少将军,连同府里的几位公子都转了态度,纷纷争抢着要他做自家姐夫或妹夫呢。” “什么?好你个曹千钧......”戚俊芳气的怒喝一声,快步向西跨院的演武场奔去。 “哎哎,小姐,那里都是男子,您不该去啊!”琴木急的大喊,也顾不上怕人听见了,提着裙摆慌忙去追。 屋中众人闻言,相互低声问询,均想打听出这位曹公子是何来头,怎会如此神武。 穆敬荑见戚胜芳看完画卷就要命人收拢起来,连忙拦阻:“戚小姐,这画因是木炭所画,容易剐蹭,所以只能平铺,不能卷折,否则就要脏污了。” “啊?”戚大小姐微微蹙眉,摆了下手,将小丫鬟打发了。 “唉,画出来的东西无法保存,岂不是白费心思了?”肖慧撇撇嘴,与一旁的年轻妇人嗤笑道。 “我曾在娘家时就听人说过,那些贫贱人家的孩子,若是想学书画,就只能寻根树枝在土地上写呀画的,纸笔太过贵重,可不是一般人家能够用得起的。” “那倒也是!”肖慧认同的点点头,复又看了一眼穆敬荑所在的位置。“看来这位穆小姐也是位贫寒之家的女子,否则怎会连画笔都不会用?” 说完,两人就掩唇窃笑起来。 “穆小姐,穆小姐?”突然门外来了位丫鬟,高声叫着穆敬荑的名字。 正与戚夫人说话的陈氏闻言,不经意瞥了眼门外,眸色一滞,狠瞪了那丫头一眼。 可惜那丫头一门心思找人,根本没有见到自家夫人的警告。 “穆小姐,有人叫你,快去看看吧!”戚胜芳瞧了眼门外之人,心中暗笑,嘴角不觉弯了几分。见穆敬荑犹豫,嬉笑着推了她到厅门处:“穆妹妹,真的有人叫你!” 穆敬荑被动得往前走,心中暗叹,果然是武将后人,这位戚大小姐看着貌似柔弱,没想到力气还挺大,两手外表纤柔,实则硬实得很。 也不知这种女汉子和女神的集合体是怎么练就得,竟能如此和谐。 “穆小姐,麻烦您跟奴婢走一趟,有人找您有要事相商!”那丫鬟见了她就伸手拉人。 “你是哪家的?我怎不认识你呢!”穆敬荑并没有顺她的意,将手背到了身后。 戚胜芳一脸诧异:“这不是穆小姐的丫鬟吗?” “不是。” “这就奇怪了,那你是哪家的?” “是我家公子特地命奴婢来寻穆小姐的,若是耽搁了,就不好交差了!”小丫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微垂着头,低声道。 穆敬荑心中恍然,原来是刘赟寻她,那还是去吧,暗怪自己多此一问,引得戚大小姐注意。 “哦,缘是刘公子啊,我倒是听说你们一同来的,那快去吧!”戚胜芳似有深意的瞧了眼两人,笑着道。 “哎!”穆敬荑微红着脸,随着小丫头走了。 眼见着离了内院范围,小丫头脚步越来越快,径直向院子东侧而去,那里有一处小门儿,很不显眼儿,隐隐的还有唱曲儿声传来,咿咿呀呀的拉着长音儿。 穆敬荑疑惑的看了看左右,苍翠的老树愈见茂密,脚下石径两旁也多了密密麻麻的野草灌木,似是越走越荒凉了。 “你要带我去哪儿?” 小丫鬟头也没回,只沉声道:“遇见公子您就知晓了。” “你看这天色,再往前走路都要看不清了!” 穆敬荑小心的盯着脚下,心中不觉纳闷儿:刘赟为何引她到如此荒凉的地方,什么机密的事情非要走这么远才能说。 两人身后,相隔着十来丈的位置,偷偷跟了条‘尾巴’,手握长剑,走走停停。一双秀美眼眸紧盯着两人行走的方向。 四周隐隐的虫鸣响起,随着徐徐吹来的清凉晚风,半山腰的将军府越来越远。 第一百七十八章 圈套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接连问了好几句,走在前面的丫鬟都没有回应,穆敬荑就停住了脚。两旁的树木高大茂密,仰头看去,几乎连将军府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她不禁有些毛骨悚然,这丫鬟眼生的很,如此草率跟来,实在有些愚蠢。 “穆小姐,您快点儿走吧,我家公子就在前面!”没想到她刚停住脚,对方就折回来了,这下穆敬荑更怀疑了。 她稳了稳心神,一边捶着腿,一边随口问询:“你家公子是哪位?今日有好几位与我相熟的公子,一会儿黑灯瞎火的可别认错了。” 那丫鬟表情抽了抽,微不可查的撇了撇嘴,状似打趣得道:“就是穆小姐最为相熟的那一位啊!” “到底是哪一位?我这人怕黑,更怕蚊虫,你若不说清楚,我可就回去了!”见她不答,穆敬荑立时拉下脸来,转身就走。 吓得那丫鬟连忙窜过去,张开双臂站在了并不宽敞的路中间,一脸急切:“穆小姐,这里若没有人领着,您自己是回不去的,何况这山上还有狼。” 穆敬荑横了她一眼:“让开!” “小姐,我家公子都等了许久了,您又何故为难奴婢呢?”那丫鬟声音大了些,虽然嘴上说着央求的话,身子却未挪动分毫,将回去的路堵得严严实实。 正在这时,穆敬荑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而且不止一人。再看对面丫鬟脸上逐渐放松的神色,心下顿时一惊。 她看了眼道路两旁的灌木,有心闯进去先躲了再说,谁知仔细一瞧,竟发现那些植物都长着锋利的木刺。即便是豁出这身衣服,估计她也难逃被逮的命运。 “穆小姐,您无需害怕,我家公子待人温柔的很,只要伺候得他满意了,定会放您全须儿全尾的回去。”丫鬟突然一改之前的懦弱神态,桀桀笑了起来,眸底全是阴冷。 “穆小姐是吧?转过来快让本公子好好瞧瞧,听说你有天人之资,堪称绝色……” 穆敬荑闻言转头,冷冷的看过去,左手用力抚着右腕处的藤木手镯,脑中急道:“凌霄,凌霄,你家主子要遭殃了,快快显灵啊!” 一盏灯笼到了她近前,借着亮光儿,她终于看清了来人的庐山真面目。 若是没有听到刚才那番话,没有见到那丫鬟的表情动作,她未必会将此人归为坏人之流。不说多英俊,最起码五官端正,浓眉大眼,甚至还带着点儿书生气。 “你是哪个?”穆敬荑一边问话拖延时间,一边偷眼儿瞄着那丫鬟的动向,随时准备抓住机会往回跑。 不远处一直偷偷跟随的身影,此时也停了脚步,躲在树上静观其变,却并未有出手的意思。 “我是哪个?小姐这么急着问名姓,是打算跟定本公子了吗?” 那人抬起另一只手上的折扇,冲着穆敬荑的下巴就伸了过去。 她气的扭头,向后退了几步,一把将扇子打落,怒斥道:“恶心!” “公子,她不识抬举,用不用小的上去教训一顿,捋顺了再交给您?”那人身后的壮汉跃跃欲试,恨不得立即冲上去。 “去去去,都给我躲远点儿,别打扰老子雅兴!”那人不耐烦的挥挥手,眼中隐露威胁之色。 “是……”壮汉脸色一僵,悻悻的向后褪去。 “你不用害怕,我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就冲这张脸蛋儿,井公子我也会好好待承,绝不会亏了你!” “你姓井?”穆敬荑心中震惊,着实看了那男子几眼,果然与厅里的陈夫人有些相像。 “怎么,小姐知道我?”井公子咧嘴一笑,愈加凑上前去,到了几近附耳的距离,才压低声音道:“你不会是故意上钩的吧?” 一股子脂粉味儿混合着酒气扑鼻而来,恶心得穆敬荑直接捂着嘴冲到路边,嗷嗷的干呕起来。 “嗯?”井琪瞬间恼怒,“你不会有了那瘫子的骨血吧?” “呕……”又是一阵干呕。 气的井公子五官都要扭曲串位了。 穆敬荑勉强抬起头,不屑的撇了他一眼:“是你太恶心!” 说完瞧见来路并没有那丫鬟的身影,立即转身,抬腿就跑。 “嗯?你给我站住!”井琪发觉,连忙去追,一手提灯,一手从怀中掏出一物。 看了眼前边没命逃跑的身影,他迅速将瓷瓶放到嘴边,咬开盖子狠狠啐了,扬起手就要撒。 “嗖”一道破空之声袭来,“啊……”凄厉的惨嚎随即响起,灯笼滚落一边,很快便熄灭了,四周瞬间陷入黑暗。 穆敬荑愣了愣,回头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有瞧见,咬了咬牙,仍旧向前跑去,不做停留。 跌跌撞撞行了盏茶时间,突然被人拉住手臂,吓得她一激灵,还以为刚出狼窝又入虎穴了呢。 感受到她的惊惧,对方立即开口:“穆妹妹别怕,我是戚姐姐!” 嗯,难道是戚胜芳?穆敬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咱们趁着篝火点燃的时候过去,乱哄哄的不易被发现。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随我逛园子着!” 戚胜芳低声叮嘱,显见是一片好意。否则,她不管此行是否受了委屈,都会被人诟病,脸面也就此失了。 “谢谢你!”穆敬荑感激至极。 “以后女儿家出门还是要带着些护卫人手,切不可独自离开!” “嗯!”她哽咽的应答着,暗恨自己之前太过愚蠢,银霜虽然也是她没见过的,但却是在客栈里当着虞殊和夕瑶见得,并不只自己一个人。 唉,也赖她总倚仗凌霄,胆儿越来越肥,自身本事却没长进多少,遇到危险仍旧是个柔弱女子,下次一定一定要长记性了。 回到将军府,随着戚胜芳来到众人聚集的府后空地,两大团篝火已然点了起来,还有几个兵丁模样的人正在忙着点一些小的篝火堆,看上面放置的架子应是烤肉用的。 “你去哪了?”戚俊芳眼尖,在穆敬荑一脸好奇的走过来时,就瞧见她了。 戚胜芳对着三妹笑笑,和煦道:“你先帮我照顾一下穆妹妹,我去寻人要些肉来,咱们自己烤。” “这个主意好!”戚俊芳乐得拍拍手,兴奋的推了她一把:“那你快去,记得多要些,我都快饿死了!” “好!” 将军府的最高处,刘赟收回身子,在轮椅上坐好。 “主子,属下失职,还请恕罪!”银霜单膝跪地,垂头悔恨不已。 刚刚那几个人她一个活口都没留,除了那个浪荡子。只不过他醒来时眼中见到,脑中记着的定不会是将军府,而是陵州城最大的花楼。 “绮芸,本来我以为你很聪明,没想到还是看错了!” 声音冷凝,吓的地上的人影如坠冰窟。 第一百七十九章 退婚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罢了,你回去吧!”刘赟摆摆手,有些烦躁的道:“招逐浪和鸣萝过来。” “主子,属下只是忧心那女子扰了您前程。”银霜犹有些不甘:“若只当个消遣倒也无甚大碍,可若真动了心思,定是要坏大事的啊!” 刚刚进将军府时,您因为一句话,不惜冒着暴露自己的风险去惩戒人,难保周围没有毒门的人在虎视眈眈。 主子,求求您以大事为重,以前程为重好不好?属下不能眼睁睁看着您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啊!”她爬行几步,跪伏到刘赟面前,苦口婆心的道。 “哼,你这是打算指挥我,替我做主了不成?”他猛力一拍旁边的石制栏杆,眼见石屑飞扬,哗啦啦碎了一片儿。 “求主子明鉴,属下一片忠心,皆是为了主子着想,如若沉溺儿女私情,以后您定会走的艰难万分。 杀伐决断哪容得半点手软,必须时刻保持头脑清明才能成事,否则难保不功亏一篑啊,主子!”银霜不禁红了眼,倔强的不肯退缩。 气的刘赟面色铁青,冷冷看了她好一会儿,沉声道:“既然如此,你先到下面做门令吧!” “主子……”银霜犹有不愿,无奈主子油盐不进,只得一脸凄哀的下楼了。 “主子,你又何必与她置气呢?绮芸是女子,自然不懂得男人的心思。何况她对穆小姐知之甚少,忠心护主之下,难免会心生误会,不若属下过去与她解释几句,别赶她去莒州了!” “你也想去?”刘赟不为所动。 “呃……不是,可她若只做个门令,岂不是大材小用了?” “你去青州吧!” “啊啊,属下不说了,不说了!”清风无奈,老实的闭了嘴。 突然从楼下传来脚步声,接着就有人道:“刘贤侄,你怎么躲到如此僻静之地啦?” 很快,平台楼梯口处上来一人,身材高大魁梧,眉眼儿明朗大气,棱角分明,虽已鬓生华发,却仍旧精神凛然,正是战功赫赫的戚将军。 “戚伯伯,侄儿有话与您说。” 戚将军含笑坐上石凳,看了眼他身下的轮椅,叹了口气:“贤侄登上这观景台,费了不少力气吧? 你这又没带丫鬟小厮......唉!其实有什么事到我书房里也可以说,不必这么大费周章!” 刘赟眸色渐深,抿了抿唇:“侄儿想与戚三小姐退婚。” “嗯?”戚将军不禁一怔,有些错愕的道:“婚事好好地,贤侄为何要退?俊芳这孩子虽然性子跳脱些,但品性可是没挑儿的。” 刘赟一脸苦涩:“戚伯伯就别再问了,三小姐身边另有良人,嫌弃我也属正常,但凡心思纯正的姑娘家,估计没人愿意陪我这样的人一辈子。” “这...这......俊芳她并没有......”戚崇获也觉得这话出口没甚底气,忍不住埋怨兄弟为了钱财将女儿弃之不顾。 刘赟神色淡然的看着他,将对方的所有反应尽收眼底。 “侄儿知道您是族长,还是烦劳您帮忙将这亲事退了吧,这样不管是对三小姐还是侄儿来说,都是好事!” “唉!赟儿,戚伯伯知晓你心中委屈,可若是娶了她,将来咱们就是亲戚关系了......” “谢伯伯好意,侄儿不想毁了三小姐一生!” “这...您能不能容我想想,明日给你答复?”戚崇获愁的扶额,忍不住唉声叹气。 “嗯,好!”刘赟点头。 篝火晚宴处,搭了几个大大的军帐,当然这只是仿造的,但也令诸位夫人小姐耳目一新,帐篷里,竹席漫地,中间位置铺了一张扩大的恪嵖毡毯,上面是一方矮桌。 各色果子,烤肉,糕点,奶茶,摆了满满一桌,很有些异域风格。穆敬荑被戚俊芳扯着挨个帐篷串,找寻相熟的同龄人,凑到一处吃果子,偷偷讨论哪位将军更加果敢,功夫最是高强。 戚俊芳对于曹千钧以外的人都是嗤之以鼻,唯有提到他时,才会娇羞的说上两句。 突然肖慧闯了进来,探头瞧见戚俊芳,一个劲儿冲她眨眼睛。 “干嘛?什么事你就在这儿说呗!”没想到这位大大咧咧的主儿竟然不领情,屁股粘的连地方都不愿挪。 穆敬荑瞧见,推了她一把,附耳悄声道:“人家也许要说些私事,你还是出去吧!” “哼,真是麻烦!”戚俊芳嘟囔一句,不情不愿的出了帐篷。 “诶,穆小姐,不知你的爹娘都是做什么的?”一位年轻妇人侧脸问道。 穆敬荑转头,见此人有些面熟,一时间又想不出在哪里见过。“我爹娘是做生意的。” “哦,那你家与刘公子应是同行,做个妾室倒也不屈。”妇人点点头,出口的话却欠点儿没把穆敬荑噎死。 “为什么非要做妾,不是说同行吗?”她有些不解,便也没想着此话有何不妥。 周围几个围桌而坐的女子,纷纷转头看过来,暗地里使着眼色。 “哎呦,还真让我给说对啦?”那妇人用帕子掩着口,呵呵笑了起来,乐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穆敬荑愕然,漂亮的桃花眼眨了眨:“这有什么可乐的吗?”她摊摊手,蹙着眉头扫视一圈儿:“难道还有人天生愿意做妾的?如果可以,谁不愿意一生一世一双人?” 帐篷内的笑声戛然而止,有的阴沉着脸,有的满目哀伤,有的微笑点头,有的迷茫无措。 许久,一位穿着鸭青衣衫的小姐开口赞道:“穆小姐果然大胆,勇于言旁人所不敢言之事!” 面对着竖过来的大拇指,穆敬荑简直要看对眼儿了,只得尴尬笑笑,伸手推远了些。 “不敢当,我只是在说实话,其实大多数男子若真心喜欢一个人,也是希望彼此从一而终的。 只不过迫于外界压力,不得不随波逐流罢了!” “哼,穆小姐还是年少了些,男人哪个不是偷腥的猫儿,面对着唾手可得的鱼肉,怎会有放过之理? 这一点儿,等你成婚之后就清楚啦,那些情啊爱啊的,都是咱们女人哄骗自己,麻痹自己的罢了。”另一位妇人颇有些感慨的道。 “哎呦,宋嫂子,我可记得你是刚成婚没多久,怎么如此短的时间就对夫君厌弃啦?”一位长得圆乎乎的小姑娘一脸戏谑的搭了腔儿。 宋夫人叹了口气,拿起一颗红亮的枣子放到嘴边,“咔哧”咬了一口,撇撇嘴自嘲的一笑。 “哼,他姓宋的新婚第二日就拉了我的陪嫁丫鬟上床,待我知晓此事儿,人家肚儿里都有种儿了。” “啊?” 穆敬荑听得心中窝火,忍不住说了一句:“这种男人不要也罢,那丫鬟也是个不安分的。 你是她的亲主子,从娘家带过来的人都应是最得力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敢背主,实是可恨!” 第一百八十章 抓狂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小姐说的轻巧,可世上之事怎会如此简单?女子若是因夫君另结新欢就要合离,以后还怎么见人,冠上妒妇的名头可就一辈子别想摘下了。 最终只会落个一生凄苦,孤独终老的结局。” 这话说的悲苦,众女心下黯然。 穆敬荑突然觉得,无论自己穿越成什么样的人,估计都没前世生活自在,眼下找个能一心一意待她的人就是最大的困难,想想都头疼。 突然从帐篷外急匆匆走来一人,眼神中透着股狠劲儿,探头扫了一圈儿,瞧见穆敬荑,厉声道:“穆小姐,你把我家井琪带哪里去了?” 穆敬荑心中一突,动作顿了顿,眼露迷茫的看过去,是位细眉杏眼,脸上擦着厚厚脂粉的中年妇人。 她无视眼前如刀子般射过来的目光,疑惑的伸出手指,左右看了看,指着自己试探问道:“您是在与我说话吗!” “废话,这里除了你,应该没人姓穆!” “陈夫人,您这是怎么了?”一旁刚与穆敬荑说话的宋夫人忍不住问道。 “我怎么了?这位穆小姐勾搭我儿子出去,现在井琪连同护卫全部失踪了,我不找她找谁?”陈氏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上去就要拉穆敬荑。 “陈夫人是吧?您家儿子是谁我都不清楚,何来勾搭一词?你不光无故污蔑我,竟还胡乱安罪责,真当所有人都是泥捏的,供你随便欺负吗?” 穆敬荑噌的一下站起身,一把甩开对方的手,迅速冷了脸:“我不认识你儿子,更没有见过哪个陌生公子。 除了在厅里,就是与戚大小姐在一起,后来遇到三小姐就到了这儿,你要是污蔑人也得讲个证据,大家不是傻得,休想三两句胡话就能蒙蔽过去!” “你?”陈氏气的脸色发白,狠狠咬了咬牙:“哼,果然你这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一个真正的大家闺秀,绝不会如此的巧舌如簧。 你说你没做,我还就告诉你,这整个院落中,不论是主子还是丫鬟,都没有你嫌疑大!” 穆敬荑冷着脸待她说完,嗤笑一声:“你们陈家是干什么出身,不会是编筐的吧?” “什么编筐的?我没工夫跟你扯皮。卢勇,去,给我把人抓出来,押回去好好审问!”陈氏冲到帐篷外,冲着不远处一喊,指着帐篷里面怒道,俨然将这儿当着成了自家后院。 见她竟然要私自命男子闯进帐篷,众女皆惊,若真依陈氏所言闯进了男子,她们以后可就无脸见人了。 突然一旁的宋夫人推了下穆敬荑:“要不你出去寻戚家人吧,也只有他们才能制止陈氏了。” “诶,与你一同前来的刘公子呢?找他也行吧,听说他与戚将军关系不错!”那位长相圆乎的小姐说道。 “夫人,您要小的抓哪个?”男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长得最狐媚的那个就是,动作快点儿,再耽搁我的琪儿就危险了!”陈氏急的简直要火上房了,哪还顾得上在众人面前维护以往的端庄形象。 邻近的其他帐篷里有听到声音的,纷纷探头观瞧,见到陈氏如此模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时将军府的书房里,戚胜芳正静静站立一旁。 “你们一个个的,搞得如此神秘作甚?有话快说,外面你母亲搞得那么热闹,可离不了人盯着。” “爹,您查过那位刘公子的底细吗?” “为何这么问?”戚崇获面露诧异,瞧了女儿格外认真的表情一眼,叹道:“刘家与戚家交好多年,刘老爷子在的时候,是从二品的通碌大夫。 他的长子刘豫达因为自小接触商业,又有些生意头脑,逐渐在商界崭露头角,年岁大些便组建了云州商会,被推任成了会长。 次子刘豫衷与哥哥不同,更加喜爱诗文,博览群书,勤奋苦学,成了如今的户部尚书。这位刘赟刘公子,打娘胎里带了弱病,落生后没多久就死了娘,也是个命苦的。 刘公子虽然双腿残疾,头脑却不错,在商界也有一席之地。只不过这孩子话少,性子冷些,或许跟他的成长经历有关,估计也吃了不少苦吧。” “父亲只知道这些吗?”戚胜芳显然对此并不满意,“当初二叔将三妹许配给这位刘公子,难道没打听清楚?” 戚崇获拧眉:“丫头,你到底想说什么?今日刘贤侄已私下与我说了,要将这亲事退掉,我这正烦着呢!” 见父亲愁的搓手,戚胜芳却笑了:“爹何不顺水推舟,我看三妹属意的并非是刘公子,也许很快就要央您帮忙退婚了。” “俊芳真个儿如此大胆?”戚崇获瞬间瞪眼。 “爹您明知故问,三妹与那位曹公子整日里如胶似漆的,恐怕您早就听她推荐过那位了吧?”戚胜芳双眼明亮,舒朗大气的眉眼难得有了俏皮之色。 “是,他是为曹千钧说了不少好话,可我与你二叔那不好交代啊,很明显这门亲事他图的就是刘家的万贯家财,俊芳的心思并不在考虑之中。” “爹,您能成为咱们朝晖数一数二的常胜将军,不是浪得虚名吧?能在尔虞我诈的朝堂屹立多年,肯定不是光凭一片忠心便可以的吧? 与那些困难相比,说服二叔自不算难事!” “唉!算你这激将法用对了,那爹就试试!”戚崇获起身,暗自运了口气,迈步便往外走。 “爹,女儿刚问的话,你还没有做答呢!”戚胜芳撅着嘴,嘟囔道。 “嗯,什么问题?” “爹,那刘公子他不对劲儿,女儿觉得他决不只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 戚崇获闻言,刚要迈出屋的步子立时又收了回来。“怎么讲?” “女儿今日看到他......” “哎呦,将军,老奴可算找到您了!”戚府管家连呼带喘的跑了进来,也顾不得先敲门了。 “大事不好了,后面那位惠景山庄的井夫人,发了疯似的想要为难刘公子带来的穆小姐,非说她害了自家儿子!” “我娘呢?她不是一直与那陈氏在一起吗?”戚胜芳皱眉。 “夫人劝不住啊,如今那井夫人非要自家护卫将那位穆小姐带走。”管家急的五官都快皱到一块儿了。 “走,咱们先看看去!”戚崇获恼怒是必然的,但他也纳闷儿,为何一向风评极好的井夫人会突然不顾形象,撒起泼儿来。 路上,戚胜芳低声提醒:“爹,您可不要小瞧那位井夫人,有传言说就是她害死的井家二公子,甚至为了防止事情败露,特意将二公子的贴身护卫全部远远地发卖了。” “哼,一介妇人而已,还能掀起多大风浪来?” “那可不一定!估计今日她一改常态,应是被人戳到了痛处,真急眼了。不过牵扯到这位穆小姐,女儿倒想看看那位刘公子究竟会怎么做。” 第一百八十一章 乱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原本欢乐祥和的篝火晚宴,被井家人这么一闹,瞬间失了兴致。 众多夫人小姐均被吸引了注意力,胆大的偷偷探出头,往外看上两眼,胆子小的躲在帐篷里竖着耳朵倾听,均在关注事态发展。 唯有穆敬荑所在的帐篷里气氛紧张,人人自危。 凡是带了丫鬟嬷嬷的都招到近前,堵着门儿不让人进。 有脾气不好些的,开始埋怨穆敬荑招惹是非,害她们丢丑。 其中不乏一脸恼怒催着她主动出去的,美其名曰不要连累大伙。 穆敬荑倒也理解她们的想法,遂站起身,将面纱戴好,迈步向帐外走去。 见人出来了,陈氏也不吵吵了,忙吩咐家丁去抓人。 “慢着!到现在,井夫人也没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穆小姐是我家的客人,你不能带走!”戚夫人也急了,再不与陈氏姐姐妹妹相称。 陈氏气的咬牙切齿:“戚夫人,我敬你是姐姐,这么多年对你也算礼貌恭顺,如今我家井琪深陷险境,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拦阻,究竟是何道理? 难道这里面还有戚家人的份儿?我自认从未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情,你们又何顾坑害我儿?” 戚夫人见她逮住谁咬谁,反而冷静了下来,对着一旁的家丁招招手,淡淡道:“看来井夫人定是吃多了酒,一时糊涂了。 这样吧,你们几个先将她扶到客房休息一下,醒醒酒!” “是!”五六个劲装打扮的家丁立时凑了上来,气的陈氏几欲跳脚儿。 “好,你们戚家弃我儿安危于不顾,竟敢明目张胆的软禁苦主,人在做天在看,就不怕遭报应吗?”陈氏一手指天,大声控诉。 穆敬荑忍不住开口:“井夫人,此言差异......”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陈氏红着双眼厉声吼道。 “小姐!”银霜来到近前,伸手将穆敬荑一揽,直接护在了身后。 “你之前去哪儿了?”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眼前的银霜有些陌生。 “去找少爷了。”银霜低声回道,语气温婉,甚至还对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少爷将奴婢训斥了一顿,说要寸步不离的护着小姐。” 穆敬荑心下温暖,在人群中扫了一眼,并没有看到那张轮椅上的人影。 “穆妹妹,这婆娘闹什么呢?”戚俊芳不知从哪里跑了过来。 “我哪里知晓,非说他儿子失踪与我有关,我连他儿子是谁都不知晓。见都没见过的人,怎会与我有干系?”穆敬荑一脸委屈。 银霜突然回转头,一脸警觉得道:“会不会是这井夫人故意为之,借以扰乱篝火晚宴?” 戚俊芳大惊,看了眼不远处的曹千钧,丢下一句:“不好,我得将此事告诉大伯去!” 银霜嘴角微勾,安慰的抚了下穆敬荑手臂:“小姐无须担心,恶人不会得逞的!” 穆敬荑虽然心中疑惑,却也没作他想。 正在双方剑拔弩张,眼看着就要动手的当口,从人群背后突然闯出十数个身法诡谲之人,各个手拿明晃晃的刀剑,黑纱遮面。 如虎入狼群一般,七扯咔嚓一顿砍杀,立时有不少人受伤殒命。 “啊......”女眷们吓得魂飞魄散,男子有的冲上去迎战,有的连滚带爬拼命逃窜,鬼哭狼嚎的声音不绝于耳,场面混乱至极。 随着银霜被迫加入战群,处在外围的穆敬荑,很快就遭遇了贼人。 正在她心中惊惧,准备伺机逃跑之时,无意间瞥见自己右手处有隐隐的红光闪现,若不是附近有篝火,根本发现不了。 穆敬荑顿感意外,伸手抚了下那手环,一股从未体验过的油滑之感顺着手指传了过来。 身体仿如过电一般,迅速紧绷,接着四肢百骸开始充盈力量,眼前的景物即使在黑暗里也变得格外清晰分明。 嗯?凌霄这是力量又增强了? 她试着走出两步,突然眼前一把大刀以极度缓慢的速度向她砍来,下意识一矮身子,转头钳住那递到面前的粗壮手臂,轻轻一扯,那人就如抛出的沙包一般,远远飞了出去。 “啊......”凄惨的叫声传来,从未想过自己能飞得如此之高的倒霉蛋儿总算落了地,可惜他今生再也站不起来了。 场中奋勇杀敌的曹千钧猛一回头,见到的就是贼人飞天而过,凄惨落崖的场景。陈氏见大事不好,贼溜溜就要逃跑,穆敬荑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 “惹了这么大的事,你竟还想逃,真是痴人说梦!”穆敬荑冷笑,将人交于银霜手中,与她一齐去找戚夫人。 众多戚家护卫很快集结,向后院冲来,将黑衣人团团围住,加入到曹千钧等人所在的战团。 “戚夫人,此事的罪魁祸首,我们带来了,您看该带到哪里合适?”银霜紧跑两步,冲戚夫人的背影大声嚷道。 带累得陈氏,倒退着被拖行了好几米,裙角脏污破损,哀叫连连。 “嗯?”戚夫人正指挥着家丁,准备将客人护送进院。听到动静,转头一看,双眼陡然睁大:“你们抓的?” 穆敬荑点头:“空地上死伤不少,这妇人却想趁乱逃跑,此事定没有表面看的那般简单,世间哪那么多巧合之事。 显见着刚刚她是故意虚张声势,为的就是等那些贼人前来。” 银霜连忙附和:“幸亏我家小姐力气大些,身手还算敏捷,否则定要遭那些贼人所害了。” “好,将她带到厅里来。”戚夫人神色阴沉,冷冷瞥了那陈氏一眼,冲着厅堂方向一指。“既然如此,我也无需客气了!” 一行人回到内院,戚夫人有些歉疚的开了口:“今日着实令穆小姐委屈了,来到我们府里,既没吃好也没喝好,真是对不住。” “遭逢贼人偷袭,这是谁都不愿见到的,夫人能做到如此已然不易。”穆敬荑诚挚道。 戚夫人抿唇,垂头暗叹一声,冲着凑过来的侍女点了点头:“讲吧,什么事?当下我也不怕还有更糟心的了。” 丫鬟偷偷环视了一遍厅中众人,低声道:“刚刚将军派人来报,府门前闯入不少蒙面之人,所以耽搁了。 如今门外的贼人已经清除,也抓了活口留作审问,现下正往这里赶。” 穆敬荑蹙眉,心中不觉一突:“难道这里不只有一波贼人?” 那丫鬟点点头:“据将军所说,他们已先后杀了三波儿了。” 戚夫人攥紧了帕子,忍不住担忧,若是贼人再来,那还得了,岂不是要日日生活在恐惧当中,再不能踏实了。 “将军有说那些贼人出自何处吗?” “没有,一切还在探查之中,还请夫人安坐此处,奴婢这就去回禀将军。”丫鬟微一蹲身,转头快步去了。 穆敬荑脑中也在思索陈氏的目的,口口声声说儿子丢了,却不抓紧时间派人去找,而是与她一个陌生小姑娘故意为难,若陈氏是个有城府的人,怎么想也不该是如此反应。 第一百八十二章 较量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陈氏被戚府的护卫押解着站在厅堂正中,很难想象一个时辰前,她还端坐上位,与面前的戚夫人相谈甚欢。 “陈氏你恶意搅乱宴席,出言污蔑穆小姐和我们戚府,与那贼人内外勾结,所为何故?”戚夫人声音凛然,面色沉肃,气势瞬间提了起来,带着隐隐的威压。 “哼,戚夫人,我儿丢了,那是我们景惠山庄的少庄主,如此大的事我难道不该急眼吗?倘若你的儿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难道不急吗? 我不相信,为人母的心思你不懂!” 陈氏撇撇嘴,嗤笑一声,恨恨的瞪了眼坐在一旁的穆敬荑:“你这小蹄子甭想摘清楚了,我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定要你这条贱命陪葬!” 话音未落,银霜上去就是一脚,陈氏疼的“嗷”一声,歪倒在地。爬起来时,那一侧的手臂已然掉了环儿,不能动了。 “我家小姐冰清玉洁,岂是你这种泼妇可以污蔑的!”银霜斥了一声,回到了穆敬荑身后。 戚夫人皱了皱眉,冷眼看了会儿银霜,将心头窜起的火气又压了下去。 “你怎知井小子丢了,从哪里丢的,又为何会怨恨穆小姐?据我所知穆小姐并非咱们陵州人士,怎会与你家儿子扯上关系?” “哼,我亲眼看到她与琪儿的丫头说话,两人又一同离开,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宴席开始,我儿却未出现,我不找她找谁?” 陈氏说得理直气壮,还时不时恶狠狠瞪穆敬荑两眼。看那架势,若不是有人拉着就要扑上去撕扯了。 “井夫人真是搞笑,哦,我随便与个丫鬟问路,你就说我与对方密谋恶事,你被害妄想症吧?”穆敬荑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 “哼,你那哪里是问路,当时她可是叫着你名字出去的,明显是一早就认识。厅里那么多人,肯定有可以为我作证的。” “嗯?我又不认识她,她怎会知我名姓,顶多是叫我穆小姐吧?再说,当时有戚小姐在一旁,你大可以问她。”穆敬荑心下笃定,戚胜芳会顺着自己说,毕竟是她救得自己。 “大小姐也知道?”戚夫人一愣,冲着外面一摆手:“快去寻大小姐!” “是!”立即有家丁跑了出去。 这时,之前去寻将军的丫鬟已经回来了,脸上神色凝重,看向陈氏的目光中多了些鄙夷之色。 “夫人......”她附到戚夫人耳边低声说了一会儿,听得她表情逐渐震惊,不敢置信的望向仍旧倔强昂着头的陈氏。 丫鬟说完,直起身子转头道:“陈氏,关于你儿子,我们府里已经有人看到他离开了。 当时天色擦黑,井公子身旁跟着随行护卫小厮,其间并没有穆小姐的身影,也没有被人挟制的迹象,至于出府后井三公子去了哪里,我们就不清楚了。” “你胡说!我明明接到报信儿,井琪是在将军府内失踪的,而且还与穆小姐有关,有人曾亲眼见过他们在一处说话。”陈氏似有些急躁,眼神总下意识往外瞟。 穆敬荑面露不屑,神色泰然的看着陈氏:“井夫人,没有证据的胡乱攀咬,并无任何意义,我劝您还会死趁早说实话吧! 戚将军是朝晖大将,你拉我做由头,企图坑害戚府,是不是觉得我没有背景,出身不高,可以随意污蔑牺牲,而你又不必担责任?” 她欠着身子,一副我猜透你心思的模样,气得陈氏白了脸。“你胡说,我怨戚家是因为他们不帮我找儿子,不是因为别的!” “哼,没有证据不过是阴谋之上的掩饰罢了。”穆敬荑轻嗤一声,不再搭话儿。 “娘,宾客们都安置好了吗?”戚胜芳迈步走进厅堂,见到中间站立的陈氏,微微蹙了下眉,没有搭理,直接向主位而去。 戚夫人闻言,一阵愧疚,叹气道:“我已经派人安抚去了,遇到这样的事,谁还有心思在这里停留,都恨不得躲远远的才好。” 戚胜芳瞟了眼陈氏,压低声音道:“娘,我爹说那个被抓的蒙面人是恪嵖派来的。” “什么?那这事可就复杂了,牵扯到国与国之间的事,可不是咱们一介妇人可以处理的” 陈氏竖着耳朵企图听清这母女俩的对话,结果发现纯属徒劳,只得作罢。 “你们这又不是府衙,凭什么押解着我?景惠山庄虽是商贾身份,可也是为朝廷办事的,你们私自扣押我,就是藐视朝廷,忤逆圣上。” 陈氏挣扎几下,轻啐了口钳制自己的两人,愤恨道:“放手,松开!” 戚夫人听女儿说完,对她已经是恨的牙痒了。刚刚下人来报,已查清被杀者有十六人之多,受伤的也达到了二十多人,还有被吓傻的两位小姐。 这么大的祸事,他们戚府不论是否冤枉,都有推卸不了的责任。即便为此赔款道歉,也伤了人心,以后再想搞个聚会,怕是很难请来人了。 “把陈氏嘴巴堵上,先压去柴房看管起来。” “慢着,凭什么只抓我,若是只想寻个替罪羔羊,我们景惠山庄怎么也比她一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强吧,你们就宁愿得罪我们,也不抓她吗?” 陈氏指着穆敬荑大声道,估计也觉得再提儿子的事会无人理睬了。 “哪来的替罪羔羊,我们一向以事实说话,你的所作所为,大伙都看在眼里,人家穆小姐可什么也没做。” 戚胜芳抬眼辩驳一句,转而对穆敬荑道:“穆小姐会功夫?” “嗯?”穆敬荑不禁一愣,看来刚刚的场面虽然混乱,还是有人注意到她了。“呵呵,也不能说会功夫,我只会一点儿运气的法门,力量比之旁人强上一些!”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捏着手指比划了一下。 戚胜芳认真听完,起身走过来,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这种技法,我还真未听过。”说话间,拉过她的手,放到眼前观瞧。 捏了捏骨节儿,又攥了攥手指手掌:“嗯,穆小姐可否与我展示一下力气?” 穆敬荑顺从的握了握她的手,假借抻衣袖的动作,触碰了一下手环,只稍稍用了一分力气,戚小姐就撑不住了。 “哎哎,够了够了,没想到你还挺厉害!”她强忍着痛意,偷偷甩手。“不知穆小姐师承何人?” “啊?”穆敬荑想了想,安谁身上的都不合适,唯有何睿勍身负功夫,又不在当场。“我师父姓何,他功夫很高,我也只学了冰山一角。” “之前表现的柔柔弱弱,现在却又说身负功夫,哼哼......”陈氏突然讥笑起来:“我们井家从事的营生遭人觊觎,也不是一两回了。 所以每次出门我都会留话儿,若是回不来,自会有人通风报信儿。同样的,关于坑害我之人的罪行也会公之于众。 人吃五谷杂粮,就没有不犯错的,你们戚将军同样不例外。私下养兵的事,我本不愿意管,但若是把人逼急了,那就谁也别想好过,不将你们戚家灭门我就不姓陈!” 第一百八十三章 画像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戚夫人闻言,默默抬了下手,两个护卫不得不退了回来。 见自己的话果然有用,陈氏大力甩开两人钳制,冷笑道:“戚府若想仍旧是将军府,那就乖乖将我送回去,以后咱们还有的见面,不过这位穆小姐必须交给我!” 戚胜芳与母亲对视一眼,又看了下外面天色:“如今天色已晚,难保路上安全,井夫人还是留下住上一晚再走吧。” 陈氏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心下略一掂量,便没有再坚持,想着有手中的把柄在,戚府还是有些忌惮的,倒也不惧受什么委屈。 她伸手掸了掸裙角,慢悠悠道:“既然如此,我就只要求一样,把这穆丫头交由我审问,否则刚刚我收到那等对待,心下不爽快,说不得坊间会有什么事情流传出来。” 戚夫人缓缓攥紧双手,虽然面上不显多愠怒,暗地里却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戚胜芳瞄了瞄厅中端坐喝茶的穆敬荑,突然笑道:“不知穆小姐对此有何说辞?” 穆敬荑放下茶碗,斜眼看了看已自行坐到对面的陈氏,微微勾了下嘴角。 “戚将军保家卫国,战功赫赫,若是只因一介妇人几句话就可倾覆,除非圣上本就想除他,否则怎么放着忠臣不信,转而轻信小民! 世上商贾多如牛毛,多一个少一个并不会影响大局。如惠景山庄一般的存在,虽说大了些,却也不是没人承继。可培养一个常胜将军……” 她的话未尽,却也说了个明白。 陈氏脸色暗了暗,嘴巴咕哝了几下,转而说起了另一事。 “戚夫人和大小姐不是问我为何要针对这位穆小姐吗?”她站起身,轻轻踱着步子,到了穆敬荑近前。 “穆小姐到底是不是姓穆,我不愿多论,只是在不久前,我曾听一位恪嵖过来的行商提起,说他们那有位容颜堪称绝色的公主,在当地的贵族圈极受欢迎,后来却突然消失了。” 她这话说的格外荒谬,不光戚夫人与大小姐无动于衷,就连堂下的众多家丁侍卫丫鬟嬷嬷,也没有哪个相信的。 见所有人都一副看傻子的模样瞧着她,陈氏并不气恼,神秘一笑:“我知空口无凭,很难令你们信服,不过事关咱们朝晖安定,若此女真是恪嵖派来的细作,相信将军自不会放过。 幸好我一直喜好收藏书画,又对那行商的说辞有些好奇,将他手中仅有的一幅恪嵖公主画像,花费重金买了下来。 今日一见到穆小姐我就觉眼熟,如今想来,她竟与那画上之人一般无二。” 见她说得有鼻子有眼儿,戚夫人忍不住问道:“画像在哪里,你不会随身带着吧?” 戚胜芳也来了兴趣,虽然对此事有些好奇,但她还是不信眼前的穆小姐是恪嵖人,原因就是长相不对。 恪嵖人因为常年食肉,身材明显比朝晖的人高大魁梧,面部轮廓偏大,皮肤略黑,而且多杂质,更粗糙。 可细观穆小姐,皮肤白皙细嫩,脸型娇小,眉眼秀丽,若说她是琦良人多少还有些可信度,最起码长得美。 “今日聚会,我本想着同大家一起探讨品评一下,当做谈资,恰好这画作不大,就随身带来了。” 陈氏嘴角微勾,得意的瞟了眼穆敬荑,从腰侧翻个布袋,伸手从中掏出一只三寸多长的卷轴。当着众人的面儿缓缓打开,冲着戚夫人的方向一展示。 “无需我多说,看过这画你们便明了了!”陈氏将东西往前一递:“大小姐尽可以拿去看,别弄坏了就成,毕竟我也是花了大价钱的。” 戚胜芳满脸疑惑的走过去,小心的接过那画轴,展开来瞧了一眼,瞬间震惊。 她不敢置信得看向穆敬荑,张了张嘴:像,简直太像了! 陈氏不忘添油加醋:“想必大家都有目共睹,我是第一次见这位穆小姐,画作又是一早就在我手中的,不可能作假。那到底是谁在说谎,戚夫人自是一目了然。” 戚胜芳瞪大双眼,看看穆敬荑又看看画作,看看画作又看看穆敬荑,头脑不觉一懵,这根本解释不通啊。 看画的模样,不像是现画的,羊皮陈旧泛黄,膻味极淡,不仔细闻几乎感觉不到。 画上的女孩容貌惊艳,尤其是那双大大的桃花眼,简直与穆小姐一般无二,明眼人一看就知是同一个。 “敏儿,快拿过来给我瞧瞧!”戚夫人冲着女儿一招手,忙催促道。 陈氏瞟了一眼老神在在的穆敬荑,得意的撇撇嘴,复又坐回了椅子上。 翻看了一下手边茶碗,见里面空空如也,刚要开口招呼,突然顿住了,眸光微不可查的闪了闪,抿紧了唇。 再次抬头时不觉坐直了身子,看向厅中人的神色带上了一丝冷然。 戚夫人捧着那羊皮画也有些头脑发懵,这也太像了,陈氏不可能未卜先知,画卷上的每一个恪嵖文字仿佛都在印证着,这位穆小姐才是细作,他们真的冤枉井夫人了。 “敏儿,这几个字写的什么意思?” 戚夫人虽然算不得才女,但这位戚大小姐却是有真才实学的,自小琴棋书画均刻苦学过,绣艺武功也是把好手。 最为值得称赞的是她对恪嵖,荥泽,琦良几国的语言文字都有研究,一般的交流可以轻松应对。 见母亲问询,忙侧头探看:“娜仁托雅阿巴还。” “什么意思?” “就是指这画上的人是娜仁托雅公主,用咱们朝晖话来讲就是彩霞公主。” “难道她真的是公主?可……可这长相也不像是恪嵖人啊……”戚夫人犹豫了,她也不知道该信哪个。 穆敬荑看她们嘀嘀咕咕好一会儿,似乎真的起了疑心,不禁好奇,纳闷儿这陈氏是怎么做到的。遂站起身,对着戚家母女道:“可否给小女看看这画?” 陈氏立即跳起来,大声拦阻:“你休想毁灭证据,说不得这是要上交朝廷的!” “我为什么要毁灭,这画对于我来说也是证据,证明你撒谎,恶意污蔑我的证据。这么好的东西送上门儿,我为什么要毁? 退一万步讲,若这证据是真的,有戚夫人和大小姐看过了,我再毁掉它恰恰就坐实了自己心中有鬼,你又何惧之有?” 穆敬荑这番话说完,戚夫人和大小姐顿觉有理,只微微犹豫了下,就将画交到了穆敬荑手中。 气的陈氏冲上去就想抢夺,结果被穆敬荑一个利落转身躲了过去。 “井夫人,您还是坐那等一等吧,厅中这么多人看着,穆小姐即便真想毁了那画作,也是不能的!” 戚夫人温言相劝,又命一旁的丫鬟打盆水来,供陈氏洗脸。 第一百八十四章 真实身份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外面已是深夜,一颗星星也无,山影重重,寒鸦鸣叫,将军府在星星点点的灯光映衬下,显得格外静谧。 前院的囚房里时不时传出一阵惨嚎,巡逻的护院们听到,不约而同打个寒战,相互对视一眼,远远地躲了。 “戚伯伯,怎么样?”刘赟操控着轮椅走进囚室,石壁上的油灯随着门开时的冷风,噗噗作响,累的屋中忽明忽暗,光线剧烈摇晃起来。 “嗯,咱们到那边说。”戚将军略显疲惫,引着他到了一旁的石室里。 “听说此事与惠景山庄有关?”修长的手指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扣了两下,声音里满是疑惑。 “嗯,起因是她,陈氏显然是在给这些刺客打掩护,助其以最快速度确定方位。这点已从刺客口中得到证实了。 不过此事远没有这么简单,似乎还牵扯了沭州那边儿。” 提起这个戚崇获就忍不住头疼,历来皇权争斗,总是成王败寇,弱肉强食。 作为守边大将,他不参与,有人逼着他参与,他参与了,成则伴君如伴虎,败则株连九族悔之晚矣。如果可以,他宁愿告老还乡,可惜年龄不够,圣上不允。 若是称病,除非真的有以假乱真的神药,否则那欺君之罪就是他承受不起的。何况两个儿子都在军营,一个守着荥州海边,一个守着沭州皇城。 作为父亲他必须严于律己,否则有一丝罪责就会带累儿孙。圣上曾明里暗里点过他多次,不准支持任何一位皇子,可如今这场刺杀很明显是他的屡次推拒惹怒了对方。 这次只杀了几个不相干的人,下一次有可能要的就是他的命。很容易理解上位者的套路,干掉不服管的,替换上自己人。 加上两个儿子手中的兵力,他们戚家掌握着将近四十万大军,怎会不令人忌惮垂涎? 刘赟微微皱眉:“看来圣上身体有恙的传闻是真的了,不知哪位皇子竟胆大到与恪嵖联手,绞杀护卫自己国家的大将,这与自掘坟墓有什么区别?” “是啊,遇到这样的事,难免寒心。” 戚崇获幽幽叹气,端起木桌上的酒壶,狠狠喝了一大口,呲牙咧嘴的吸溜一声继续道:“不过,按照惯例,这应该只是试探,想逼迫我一下而已。” “那死去的客人又怎么算,他们何其无辜?侄儿觉得非常时期就该非常对待,不若先与州牧大人商量一下,江陵州境内的恪嵖人,挨个儿审查一遍。 有信誉,根基清楚地可以留下,回答含糊或者说不清的一律撵走。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可那些恪嵖人也不都是坏的,这样的政策执行下去,很容易闹得人心惶惶,商铺哄抬价格,百姓四处奔走逃难,大户人家屯粮伺机大赚一笔,陵州就要乱了。” 戚崇获对此有些为难,不光是他,估计州牧大人也不会同意,他看的也许更透彻。 “报告将军,刚刚那恪嵖刺客说,与他们合作的还有毒门中人。”一个兵卒急吼吼跑来,颤声道。 “什么?”戚崇获猛然站起,一拍桌案怒道:“还不快审,咱们府里是否已被下毒了?” 兵卒连忙点头,小跑着去了。 “戚伯伯,提起毒门的药,我倒是有一味克星,之前因缘际遇下,我们商队遇到了江湖上有名的医仙,为他提供了两顿丰盛饭食,得了一张可解百毒的济世方子。 他说行走江湖间,总能遇到被毒门所害的苦命之人,救治的多了,便研究出了这方子,只要中毒之人在十二个时辰内服下此药,有八九成把握能活下来。” “那这方子你带了吗?”戚崇获双眼瞬间有了神采,激动地俯身凑到他面前。 “呃......没带......”刘赟微垂了头。 “唉!”戚崇获立时泄气。 “不过带到了陵州,毕竟出门在外,各种危险都有可能发生,我还是命人抄录了一份,带来了。此时就放在我那宅子里,您若是急着要,可现在就派人去取。” “好好,这样也行!”戚崇获又燃起了希望,冲着外面喊道:“来个人去趟刘公子的府上。” “是,将军!”一个穿着兵卒衣服的护卫,小跑过来,冲着戚将军行了一礼:“敢问将军,刘府在何处,要属下过去做什么?” “哦,在......” 内院厅堂里,陈氏眼睛紧盯着穆敬荑的表情动作,就连坐在上手的戚家母女都忍不住被带动了情绪。 许久,穆敬荑突然笑了:“看来井夫人为此事真是煞费苦心了,首先这画的制作时日极短,可以说就在这一两天之间。 羊皮倒不是新羊皮,有些年头了。可这就奇怪了,画上之人是照着最近的我画的,用的却是多年前的老羊皮。 为了增加画的真实性,还故意用特殊手法处理过,以达到做旧的效果。由此可见,井夫人要干的一定是件大事,否则不可能耗费如此多的心力在这件事情上。” 陈氏闻言,冲着上首的戚家母女了然一笑:“看到了吧?她是不会承认的。” “穆小姐,你家是云州哪里的,爹娘是谁?”戚胜芳道。 “哼,问这些有何意义?她是一国公主,自然有能力编造个假身份出来哄骗与你!”陈氏撇撇嘴,再次看了眼对着画作研究的穆敬荑。 “穆小姐,哦,不对,应该叫你娜仁托雅公主,你到我们朝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穆敬荑抬起头:“井夫人,恪嵖人我这几天也见过一些,他们的长相与咱们朝晖人大相径庭。不用说旁的,光我这样外表的人,在整个恪嵖估计也找不到一个吧?” 她本以为会稳住对方,谁知这陈氏竟讲起了故事。 “我自然知晓你的样貌不同于其他恪嵖人,那是因为你娘是朝晖人,十几年前恪嵖人侵犯我朝晖,你爹是恪嵖四皇子,带兵攻打陵州峧杌县。 就在那时遇见的你娘,将她带回了恪嵖,因为你娘出身卑微,却堪称绝色,四皇子执意要娶她为妻,从而与可汗之位擦肩而过。 而你的长相肖像你娘,又因你娘的原因对朝晖充满向往,当今可汗便决定将你秘密送到朝晖,当个细作......” 正在她讲得绘声绘色的时候,一阵掌声响起,“啪啪”两下拍得格外响亮,可惜鼓掌之人脸上并未有赞许之色,反而尽是嘲讽。 “井夫人编起故事来脸不变色心不跳,倘若穆小姐真是恪嵖公主,一个行脚商人怎会得知她的出身?这可是皇家密辛,岂是他一个升斗小民可以知晓的? 还公主画像,你们见哪个公主的画像能流落民间的?不管是哪个国家,皇族之人的容貌习惯等重要信息都不允许外人知晓。 可见给你写故事画本儿的人见识极度匮乏,连这种基本常识都不懂!” 陈氏越听越是心慌,回头看去,瞬间震惊:“怎么是你?” 第一百八十五章 毒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看来井夫人记性还不错,上次遇到,还是你与一位恪嵖人依依惜别的时候。啧啧......那场景真真是感人,只是不知井庄主......” 刘赟嘴角含笑,一副唏嘘模样。 陈氏连忙拦下话头,不无讥讽得道:“这是后宅,女眷所待的地方,刘公子虽已身残,却也属男子,怎可私自闯入?” 戚胜芳见了,眼中眸光微动,不自觉笑了。“刘公子能过来,是不是我爹那边审的有些眉目了?” “小蝶,快给刘公子上茶。”戚夫人也热情道。 轮椅经过穆敬荑面前时,刻意停顿了一下。见到对方望过来的恬淡目光,穆敬荑心中不觉安定下来,再次抬头,眉眼已是舒展。 “害你受惊了!”刘赟微不可查的说了一句,算是打过了招呼。 陈氏见又无人理自己了,依旧故技重施:“戚夫人可不要忘了将军的前程,哼,不过你们若执意陪葬,那我也无话可说!” 刘赟转脸儿,轻蔑的看向陈氏:“井夫人也许还不知道,明后日坊间就会有大批人,将你犯下的所有恶行尽数传扬开来。 什么谋杀前夫人,坑害井大公子,毒杀井二公子,将不归顺于你的六小姐等人,暗地里卖的卖,杀的杀,简直将恶事都做尽了。 哼,估计若再留着你这位井夫人,景惠山庄就要易主了,孰轻孰重,气怒攻心的井庄主应该看的分明。” “你胡说,你这是污蔑,我自认从未对不起过任何人。尤其是当初的姐姐,那么多年的交情,没有人比我更关心她,对她的死心痛至深。 姐姐的几个孩子我都是真心疼爱的,从未有你所说的那些事情。我不求名不求利,只一心盼着孩子们好,虽不说大善,但也无愧于心。” 陈氏句句铿锵,说的义正言辞,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被冤枉的那一个,可惜穆敬荑见过了六小姐。 “是真是假,待证人证据出来,世人便知晓了。” 刘赟看了眼那茶水,对戚夫人道:“戚婶子,这里的水最好不要用了,井夫人此次不光联合了恪嵖刺客,还勾结了毒门中人。” “啊?”戚夫人大惊,猛然起身,掩唇跑到了里屋,一声声干呕起来。 戚胜芳闻言连忙对穆敬荑道:“穆小姐没有喝那茶水吧?” 刘赟不觉也看向穆敬荑:“你喝了么?” 她摇了摇头,却看到对面的陈氏脸色灰败,恨意满眼:“晚啦,早在宴席之上你们就已经中招了,岂是这一两口茶水的功劳。” 果然,里屋一声惊呼传来,接着便是丫鬟小蝶的哭喊:“夫人,夫人您怎么了?” 戚胜芳腿脚一软,快步向屋中冲去:“娘!” 穆敬荑略一犹豫,也跟了进去。 里屋,戚夫人脸色煞白俯卧在床上,小蝶与另两个丫鬟,忙着抚胸拍背,极力催吐。戚胜芳站在一旁,声音哽咽的叫着母亲。 “戚小姐,我身上有一些解毒丹,只是不知对不对症。”穆敬荑探头,忍住扑鼻而来的酸臭味道,轻声道。 “解毒丹?我家也有,怕是不顶用!”戚小姐皱着眉头看过来,双眼泛红。 穆敬荑抿了抿唇,压下心中担忧被误会的杂念:“我这种解毒丹是江湖上有名的医仙弟子所配,比之旁的应会好些。” “医仙?”戚胜芳眸色瞬间亮了:“你是说认识医仙?” “嗯,他的亲传弟子与我是朋友,临出门时送了我不少药丸,以备不时之需。”穆敬荑点点头。 “那真要谢谢穆小姐了,医仙的药方千金难求,真是......”戚胜芳神情激动,伸手过来讨要。 穆敬荑立即从衣衫内侧的布包里拿出一只小陶瓶,将盖子打开,把里面的药丸倒出一粒,递了过去。 戚胜芳急不可耐的接过,吩咐丫鬟们将母亲扶坐起来,扒开戚夫人的嘴巴,将药丸塞了进去。 “咳咳......”戚夫人剧烈咳嗽起来,两眼通红,涕泪横流。 吓得戚胜芳一个劲儿问询:“娘,娘您感觉如何,药丸咽下去了吗?” 穆敬荑看得一阵心惊:“戚小姐,咱们将军府附近有没有活水,比如山泉之类的,那个肯定下不了毒。” “诶,倒是有条小溪,花蕊你去宅子东跨院儿,那边的院墙外不远处就有条小溪,快挑桶水回来。别忘了叫上两个小厮帮忙。” 戚胜芳吩咐完,又紧张的盯着戚夫人细瞧:“娘,您感觉好过些了吗?” “哇......” 小蝶眼疾手快递上痰盂,又是好一顿呕吐,只不过这次吐的都是颜色发黑的物质,味道有些辛辣。 穆敬荑实在忍不住恶心,见众人都忙碌着,也没有打招呼,转身回了厅里。 外面银霜押解着陈氏,正安静的站在厅中,等着戚家人惩治。 陈氏犹有不服,大声喊着:“姓穆那丫头本就是细作,我是要为民除害才故意闹将起来的。 你们若是放走了她,后果定会很严重,轻则令那些死去的冤魂不能明目,重则引狼入室,伤害朝晖利益,造成外敌入侵。” 银霜随手拿起一只茶壶盖子,用力塞进陈氏口中,撑得她合不拢嘴,哈喇子滴滴答答的往下流。 “呜呜......”陈氏气得跳脚,双眼恨不得瞪出来咬人。 “贤侄,你婶子呢?”戚将军大步走了进来,经过穆敬荑身边,不觉一愣,但很快向前走了。 “戚夫人在屋里,已经毒发了。”穆敬荑道。 “啊?”下一瞬,戚将军已飞身冲了进去。 “娴雅,你怎么样了?娴雅,你别吓我啊......” 听着里屋传出的呜咽声,穆敬荑不禁有感而发:“看来将军的确疼惜夫人,真心相待,这样的伉俪情深着实令人羡慕。” 刘赟瞟了她一眼,喉头动了动,轻咳一声,开了口:“不知里面怎么样了,你刚追进去做什么?” “我有秦姐姐送的药,给了戚大小姐一颗,要她喂给戚夫人服下,想着也许能管些用处。”穆敬荑倒没有隐瞒的意思,照实说了。 “嗯,你做得对!” “呜呜......”陈氏一个劲儿叫唤,银霜忍无可忍,直接一掌劈晕了过去,厅里瞬间安静。 穆敬荑有些不放心,遂问道:“如此对待井夫人,是否有违律法?万一他家人找过来,告咱们滥用私刑怎么办? 听说景惠山庄可不是个小组织,会不会因此与咱们对立上,故意搞破坏?” 刘赟看了眼形象全无的陈氏,嘴巴撑得老大,腮边的肉都涨红了。可惜不管是刘公子还是银霜,谁也没有觉得此事不妥,依旧该干嘛干嘛,神色如常。 穆敬荑看着都疼,忍不住转过头去,眼不见为净。这妇人三番两次诋毁于她,早就气得她七窍生烟了。 “景惠山庄里的脏东西,我们已清理完毕,只等着庄主回来,好好审判一番。” 感谢藏不虞大大的打赏,感谢莫三九大大、砚小殊大大、蜀澄大大、安得静心大大、WS王师大大、千里御风只为卿大大、不摇碧莲嘤嘤嘤大大、何非子大大、yuer81大大、钍小影大大、月海不是海大大、沙中之金大大、潇湘作者-女夭儿大大的票票支持,丰卿万分感谢,这厢有礼啦!!! 第一百八十六章 解毒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什么意思?”穆敬荑有些听不明白。 银霜解释道:“惠景山庄里但凡与恪嵖刺客和毒门相关的人,全部捉的捉,处理的处理,再没有威胁了。” “官府派来的人吗?” “戚将军审出来,直接带人处理的。”刘赟淡淡道。 “这么快......”穆敬荑心下黯然,亏她还苦苦在这边儿与那陈氏争辩。哪知一切真相戚将军早已经掌握了,也悄咪咪处理了。 银霜偷眼儿瞄了下自家主子,暗地里撇撇嘴。单凭戚将军的兵卒,去对付那些神出鬼没的毒门中人,根本就不可能。 若采用人海战术,即使不死伤过半,也要耗费几个月的时间才能将敌人彻底剿灭,怎会如此轻巧? “既然真相大白,这位井夫人是不是也要上交朝廷处理,毕竟这里牵扯到了朝政大事。”穆敬荑看了眼歪倒在地的陈氏,转头问刘赟。 “嗯,只不过还要等一等,将她的罪责再做实些,不能留有一丝翻身的余地。” 正说着话,突然戚胜芳从屋中跑了出来,冲着已然退到厅外的家丁护院们喊道:“快去问问前院儿,解药到了没有?” 可惜无人应答,院内静悄悄的,宁静异常。 她察觉到不对,忙跑过去探看,竟发现躺了一地的人,均是口吐白沫人事不省。转头看了看厅内:“穆小姐,你也吃了那饭食,为何没有中毒?” 穆敬荑一愣,迅速反应过来,一脸坦然:“因为我吃过好友给的解毒丹,药效可以持续几年时间,算得上是百毒不侵。怎么,外面有情况了?” 话说到一半儿,她狐疑着跑到厅门前,见到那一地惨状,直接将之前的小陶瓶交了出来:“你看看能救几人,刚刚说的什么解药,在哪里,要不我去拿?” 戚胜芳迟疑了一会儿,又看了看刘赟与银霜:“你俩为什么无事?” 刘赟神色淡然:“我没有到篝火那里,事情就已经发生了。” “我是来伺候小姐的,怎会先于小姐吃东西。”银霜也讲了自己的理由。 “嗯,我也是没有来得及吃才躲过一劫。”戚胜芳接过药瓶,对着穆敬荑道:“那就有劳穆小姐去前院问询一声了。” “还是奴婢去吧!”银霜话落,快步冲了出去。 戚胜芳看着逐渐消失的背影,微微一愣,恳求道:“还请穆小姐帮我一下,将这药丸化开,给这些人服下去。 今日大恩,胜芳定铭记于心!”说话间便是一礼,行的规规矩矩,虔诚至极。 穆敬荑慌忙还礼,将她搀扶起来:“戚姐姐刚刚在井夫人百般诽谤我的时候,还能秉公讲理,我已经万分感激了,一切还是救人要紧。” 于是两人将花蕊毒发前挑来的水烧开,把陶瓶里的药丸倒出来,悉数化开,盛在碗里,挨个儿晾凉,给所有毒发的人一一灌了下去。 不一会儿,银霜就跑了回来,身后跟着几个兵丁,直奔小厨房。 抬得抬,搬的搬,将里面的食材和水悉数运了出来,全部处理掉。 “水井里倒解药了吗?”穆敬荑问道。 “水井?”兵丁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将军府位于半山腰,到处都是石头,这里没有水井。” “哦......那你们喝水都怎么解决?”穆敬荑想了想,倒也的确如此。 “有水车专门从山下运过来。” “哦,喝水还挺麻烦!”她忍不住感叹:有钱人的世界真是不一样,喝水还要如此大费周章,真不如将宅子建在平地上。 突然她又想起一事,既然毒是在晚宴中下的,那是不是所有宾客都中毒了? “诶,将军吩咐你们将解药送到所有宾客府上了吗?这事可不能耽搁!” 几个兵丁摇摇头,穆敬荑顿时急得火上房一般,转头就往里屋跑。 临近门她急忙煞住脚,冲着里面道:“戚将军,所有宾客家里都送去解药了吗?” 戚胜芳的声音传来,带着浓重的疲惫:“我爹也毒发了,谢谢你的提醒,还是我去吩咐吧!” 门帘一挑,戚胜芳从屋里钻了出来,额上凌乱的粘着发丝,汗水顺着鬓角一溜溜往下淌。 穆敬荑有些心惊,伸手搀住她,关切道:“你没事吧,要不派个别人去?” 银霜闻声也跟了过来,见到戚大小姐的模样,立时道:“还是奴婢去吧,您这个样子可出不去,一身汗再吹了风,非病倒了不可。” 穆敬荑也跟着劝:“如今不用考虑太多礼节的问题了,救人要紧。有没有人员名单,交给她也好通知全了,不能再有伤亡了。” 戚胜芳长叹一声,眼色微红:“今日真是多亏穆小姐了......”话未尽,已是泣不成声。 银霜本欲催着她交出名单儿,突然里屋有人回应:“穆小姐今日受的委屈,我们戚家定会铭记于心。 以后不管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只要我戚家可以做到的,定会竭力相帮。”是戚夫人的声音。 “娘!”戚胜芳欢喜的冲进去,没一会儿就含泪笑着送出一份儿名单儿。“这是所有来访宾客的姓名和住址,还请银霜姑娘受累,帮忙将解药安排人手送到。” “嗯,我定会布置周全,戚小姐请放心!”银霜点头,接过戚府的传令牌子,转身向外跑去。 待厅中再次安静下来,穆敬荑这才发现一直默默不动的刘赟。见他双眼隐现疲色,遂低声问道:“要不你先去歇会儿?还有......”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将视线下移,嗫嚅道:“你需不需要去茅厕,我可以帮忙叫个小兵来。” 刘赟瞬间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怔愣了许久,同样低声道:“要不你推我过去?” “啊?”穆敬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张了几次嘴,终于寻到声音:“这...这不合适吧?我......我毕竟是女子,那个,嗯,男女有别,嗯......” 刘赟没好气的瞪她一眼:“我是说要您推我进去,其他的不用你管,老实躲远些就可以了,想哪去了都!” 第一次听到他如此说话,穆敬荑有些意外,斜眼看了他好一会儿,红着脸应了。 虽然住在后院的大多数人都已中毒躺到,但这里毕竟是内院,刘赟一个外男不好乱走。 还是要穆敬荑将他推到了外院,寻了间茅厕进去,将一脸尴尬的她撵了出来。 之后穆敬荑又帮着戚胜芳将内院里所有的嬷嬷丫鬟都灌了药,待到天蒙蒙亮时,整个将军府上到主子,客人,下到小厮丫鬟,兵丁,凡是接触到毒物的人都醒了过来。 由于药物反应,茅厕成了最受欢迎的地方,上吐下泻之人比比皆是,穆敬荑也终于困到极致,与一直陪着她的刘公子,分别坐在厅中沉沉睡去。 天佑河南,愿洪水早日褪去,山河无恙,天下皆安!!! 第一百八十七章 回客栈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也不知昏睡了多久,穆敬荑只觉得很冷,下意识蜷起身子,顿觉硌得腰背疼,膝盖也有些酸。 她迷迷瞪瞪的睁开眼,天已大亮,厅中一个人也没有,院子里乱哄哄的。哎呦声,说话声,不绝于耳。 “啊……”她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转头正看到刘赟转着轮椅进来,两人四目相对,一个惊讶的瞪圆了眼,一个羞窘的蹙了眉。 “呃......我想问你,是在这里吃了再走,还是先回去?”刘赟尴尬的转了转神色,温声问道。 “嗯......”穆敬荑红着脸支吾了一会儿,偷眼瞄了下他,并没有发现嘲笑或者轻蔑之意,暗暗舒了口气:“我想先回客栈。 不知将军府里的人是否都恢复好了,若是有敌趁乱来犯,能不能应对?还有那井夫人哪去了,别是逃跑了吧?” 刘赟见她说的认真,微微勾起嘴角:“外面有军队守着,不会有事的,陈氏一大早被送去了州府衙门,自有州牧上报朝廷。” “靠谱吗?”穆敬荑想说的是,这州牧不会是与敌人沆瀣一气的吧,毕竟能搞出这么大动静绝不是一两个人可以办到的。 “嗯,昨日州牧的小女儿也在,她也中了毒,幸好银霜派去的人送药及时,否则命就难保了。” “哦!”穆敬荑松了口气,人只有自己的利益受到侵害时,才更愿意同仇敌忾。圣人,大善之人不是没有,只是太少,很难遇到罢了,大多数人还是保持中立的。 “走吗?我正好也要回去了!”刘赟抬起自己的袖子闻了闻,皱皱鼻子,嫌弃的放到一旁。“车就在外面,银霜也回来了。” “那,戚将军夫妇都恢复的如何了?” “将军缓的很快,已去了军中,戚夫人也好很多了。”刘赟耐心回答完,开始转动轮椅往外走。 穆敬荑犹豫了一下,快步跟了上去。 一路无话,两个人都很疲惫,回到客栈的时候,日头已升得老高。 店小二见到她,双眼忽的睁大:“请问您是?” “我是住楼上的。”穆敬荑扶了下即将倾倒的鬓发,甩了一句,快步上楼。 “小姐......”夕瑶听到门响,从椅子上“噌”的一下站起,扯动着腿部的伤口一阵疼痛。 虞殊快步跑去开门,见到形容有些狼狈的穆敬荑,眸色动了动,关切道:“小姐没受伤吧?你一夜未归,我和夕瑶姐姐整整担忧了一夜,生怕有什么闪失。” “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穆敬荑轻笑,下一瞬就被奔过来的夕瑶拽进了门。 “砰”门刚关上,隔壁的福瑞和宝坤听到动静,就扶着仍有些虚弱的流川闯了进来。 “小姐!” “小姐您可回来了,小的们担心了一夜。” “小姐,我恍惚听得将军府遭了贼人突袭,您没有受伤吧?夕瑶,你给小姐检查过了吗?”流川哑着嗓子,只穿了件玄色中衣,披着发髻,脸色苍白,显得很虚弱。 “小姐刚回来,还未来得及问,你们就闯了进来,耳朵倒是挺长!”夕瑶嘟囔着搀扶过流川,将人放到桌旁的椅子上。 “小姐您也快坐,奴婢这就下楼通知伙计送些热水上来。”夕瑶冲穆敬荑说了一句,转身便往外跑。 “哎哎,夕瑶姐姐,还是小的去吧,您这也有伤在身呢,怎能再劳累?”宝坤伸手虚拦,先她一步出了门。 “你快坐下吧,有他们在呢,乖乖养好伤才能护卫小姐,光动嘴儿可不成!”流川摆摆手,瞥了眼夕瑶。 虞殊看着她们两个互动,眸光不禁暗了暗,转头看向穆敬荑:“快坐啊,昨晚定是没睡吧?” “还好,眯了一两个时辰。”穆敬荑也走到桌边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茶碗倒了杯冷茶,一口喝个干净。 抬头间,正看到夕瑶一脸愧疚得摸着茶壶:“都怨奴婢惫懒,没烧壶热茶给小姐。” 虞殊也有些不好意思,夕瑶有伤,她可没有,遂低了头。 流川张了张嘴,也觉得有些对不住。 小姐为了他们几个付出如此多,还一句怨言都没有,做奴才的却没有尽到本分,实在不该。 穆敬荑见他们各个蔫头耷脑的,又是心疼又是感动,都是苦命人,谁也不该怨怪。 “行了,我就是渴了半宿,没什么,正想喝点儿凉的呢,哪那么多事儿!” 她笑着抚了抚夕瑶的手,转头问流川:“不知你之前被那些人带走,是去的景惠山庄还是旁处?” 流川看了眼夕瑶,开口道:“他们带我去的应是一艘船上,摇摇晃晃的。去了也没有用刑之类,只是缚了手脚关在一间密闭的舱室内。” “有吃的和水吗?” 流川摇了摇头:“关在那里就无人理我了,后来渴急了,我就用身子撞墙,结果就被一群黑衣人救了。” “黑衣人?有什么特征吗?”穆敬荑立时想起了自己被带进的那个山洞,那里的人也喜穿黑衣。 说是让她想辙去参加将军府的篝火晚宴,结果却任何任务都没有,只是溜了一圈儿,与人吵了一架,也不知那些人到底图得啥。 流川认真想了想,眯缝着两眼,有些不确定道:“好像那些人惯用飞镖,我见到地上有一种像箭头的东西,真相是不是如此,就不清楚了。” 穆敬荑一时也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人救得流川,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定是与带她进山洞的是同一拨儿人。 “算了,只要你能平安无事就好,如今就盼着夕瑶的腿能快点儿好起来了。” 穆敬荑叹了口气,轻拍了下桌案:“咱们都算是大难不死之人,想必今后定会福气绵长,不如好好庆祝一下。” 一听这话,福瑞立即来了精神,咧着嘴欢喜:“主子尽管吩咐,小的负责跑腿儿!” 虞殊瞥了他一眼,嘟囔道:“不给你吃,反正你也没起多大作用,功劳都是夕瑶姐姐和流川哥哥的,与你何干?” “你胡说,我家小姐才是最辛苦的,至于夕瑶和流川,那都是被你牵累的,真要较起真儿来,应该你来补偿他们!” 虞殊闻言,本要还嘴的动作立即收了回来,脸色晦暗的垂了头。 穆敬荑狠狠瞪了福瑞一眼,伸手去拉虞殊:“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夕瑶与流川得你一声姐姐哥哥叫,就是你的亲人,亲人有难他们怎会不帮?” 虞殊这边儿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小声的吸着鼻子:“他说的也没错,是我连累了你们,呜呜......” 看到小姑娘梨花带雨,哭的惨兮兮模样,福瑞偷偷吐了下舌头,忍不住后悔起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 疑惑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虞殊委屈又自责,被穆敬荑和夕瑶好一顿哄才缓过劲儿来,但整个人还是蔫蔫的,话少了许多。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宝坤带着伙计将热水一桶桶提了进来,夕瑶撵了那几人出去,伺候着穆敬荑洗了澡。 午时,宝坤与福瑞两个,提着食盒将穆敬荑她们屋的桌子摆的满满当当。几个人也没有分主仆,均围桌而坐,一同大快朵颐。 因为流川体弱,为了迎合他,宝坤和福瑞都没有张罗喝酒,穆敬荑象征性的提了一嘴,他们都将头摇的似拨浪鼓,表示滴酒不沾。 一餐饭,鸡鸭鱼肉,连带着陵州独有的几道野味,众人吃的甚是满足。 午后,饭菜撤下去,穆敬荑回床上睡了个舒舒服服的大觉,一直到次日清晨才醒转。 刚睁开眼,虞殊就满脸笑意的迎了上来,拉着她絮絮叨叨说起了话。 原来,昨日仿佛突变的天气,整个陵州城都刮起了一股披露景惠山庄大夫人恶行的风。 所有的酒馆茶楼,客栈饭庄,演武场,剧院,花楼娼馆,凡是人员聚集的地方都在议论此事。井夫人勾结恪嵖刺客坑害朝晖肱股之臣,企图引敌国进犯,至百姓于水火之中。 景惠山庄的前夫人,为人和善,视当初的陈氏与亲姐妹一般,诚心相待。不曾想,这位被当成亲姐妹的陈小姐,送她的玉枕里竟含有一种叫‘不入’的毒药。 致使怀有身孕的前夫人吃什么吐什么,最终生下个体弱多病,瘦弱至极的二公子。后来前夫人的早逝也与这只玉枕有关,是生生饿成皮包骨死去的。 陈小姐以怜惜好姐妹的骨肉为由,执意嫁进景惠山庄,表面做出一副慈母模样,却在得知自己怀有身孕的时候,设计将大公子送了出去,美其名曰命途多舛,修行才可长生。 后来大公子失踪,音信全无,井庄主一夜生华发,直到三公子出生才脸上又现笑容...... 一时间街头巷尾已是传的沸沸扬扬,走到哪里都能听到人们的争论声。有唾弃陈氏嘴甜心苦的,有固执己见,仍觉得陈氏是冤枉的,毕竟她曾救过那么多难民和穷困百姓。 随着一件件证据揭露,骂声越来越高,支持者越来越少,眼见着陈氏的罪名就要落定之时,突然又有一条消息从天而降,州府大牢竞宣布陈氏暂归山庄,听候发落。 这下子陵州城又沸腾了。 将军府外,戚崇获带着几个亲兵将领,巡视外面被贼人破坏的地方,突然一些新鲜痕迹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一晚他们在哪里遇的敌,又在哪里绞杀的,印象清楚得很,不可能有错。 可如今在本不该有打斗痕迹的地方,竟看到了贼人尸体,而且扯下那黑色面巾一看,竟不是恪嵖人。 “将军,难道那日还有别的人在此动手?”一位亲兵踢了两下尸体,疑惑问道。 随着他的动作,咕噜噜滚出一只陶瓶。 “嗯?这是什么......”那人立即蹲身,随手捡起,没等众人反映,就将瓶盖拔了出来。 顿时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扑通,扑通”,接连几个兵丁均是两眼一翻倒了下去。 “不好,快捂住口鼻,这是强力迷药!”戚崇获伸手一拦,屏住呼吸的同时,将其余几人全部向后推去。 拔开瓶盖的亲兵因为离得最近,吸入的也最多,脸色红的像虾子,已经嘴角溢血,死透了。 许久,香味才渐渐消散,待众人回来之时,地上不光躺着一开始昏倒的兵丁还有各种蛇虫鼠蚁,全部死的死昏的昏,可见此药的毒性之大。 “将军,看来这人是毒门的。”一位少将道。 “嗯,应是如此,能杀死毒门之人,又没有令自己倒下,想必身手夫定是不凡。” 戚崇获小心蹲下身,翻开那尸体的衣襟,果然在腰腹位置缠了一圈儿药袋,里面琳琅满目放着各色大小瓶子。 他刚要伸手去解那带子,就被身后之人扯了一把:“将军,还是让属下来吧,这东西危险,您身份贵重,肩具重任,不能有事!” 戚崇获扭头看了一眼,见是副将,不禁嗤笑:“一位带兵打仗的将军若是贪生怕死,那这个国家也就离亡灭不远了,都起开!” 副将还要再说,却见将军虎目圆睁,甚为威严,态度强硬不容置疑,只得犹豫的退后几步,离得稍远了些。 戚崇获暗自运了口气,屏着呼吸,将带子解开,小心的提了起来。 轻轻一掂,还挺沉,显然这位毒门中人没来得及用药就被人杀了。 将腰带递给最近的副将,他又转身用佩刀去挑那尸体的衣物,终于在勃颈处寻到了死因。 “是飞镖?”他回手,亲兵立即心领神会,“哧啦”一下,从衣摆上撕下块儿布,迅速递到他手中。 戚崇获隔着布,将尸体勃颈处露出尾巴的暗器拔了出来,是一枚闪着蓝光的青绿色箭头。 他左右翻看了一下,不禁喃喃道:“竟是拢钺门的人......” “将军?”副将上前几步,想要问询,却被戚将军一扬手打断了。 “拢钺门的人,跑到将军府外追杀毒门之人......”突然女儿的话闪现在脑海:“爹,那刘公子,他不对劲儿,女儿觉得他决不只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 “难道他竟与拢钺门有关?”这个答案令戚崇获不禁倒退两步,震惊的头脑发蒙。 细想之下又觉得不甚可能,刘公子是个残疾人,他怎么可能拥有如此大的势力,这说不通啊! “将军?”见他半蹲着身子,愁容满面的一动不动,副将担忧的再次开口。 戚崇获越想越觉得还是得找女儿再仔细问问才好,否则心下难安。他猛然直起身子,吓了后面正要伸手叫他的副将一跳。“哎呦,将军!” 戚崇获斜了他一眼:“你先带人接着巡视,看看还有没有旁的尸体,再挑出几个将咱们的人抬院里解毒去,我得回去一趟。” 副将愣愣的点头哈腰,待将军的身影消失在府门口,这才吆喝着众人各司其职,带人向前推进。 戚崇获没等正撒扫院落的仆役打完招呼,就快步进了后院,到得女儿房前,站在门外敲了敲。 “敏儿啊,忙什么呢?爹有事要问你!” 戚胜芳刚练完一张字帖,正端着细细观瞧,听闻爹爹的声音,连忙放下纸,跑去开门。 “爹,什么事这么急,也不叫人通报一声,累得自己跑来?” 戚崇获也不废话,直接问道:“敏儿,那日你与我说刘公子这人有问题,到底是何因由?” 第一百八十九章 疑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戚胜芳一愣:“爹爹是又发现什么了吗?” 戚崇获缓缓点头,接过女儿递来的茶水,迟疑着说了一句:“我在府门外发现了毒门之人的尸体,死因似是被拢钺门所杀。” “这与刘公子有何关系?” “当日他几乎全程听了我的审讯,猎杀毒门中人明显是为了保护将军府,而我的人也并未遭受拢钺门的伤害。” “所以说刘公子有可能就是拢钺门的人?”戚胜芳倍感惊讶。 “嗯,也只有这种解释了!”戚崇获也觉得不靠谱,可他实在想不出别的解释。“敏儿,你上次为什么怀疑他?” 戚胜芳叹了口气,双眼望了下窗外,又将屋门关上,刻意压低声音徐徐道来:“女儿喜欢读书,也对朝廷之事有些耳闻,您知道宫里有个狄姝妃吗? 就是当初绮良进贡的美人。” “你是说这位刘公子与宫中有关系?”戚崇获嗤笑一声,摆摆手:“不可能,刘赟虽不是咱们陵州人,可我也与那刘尚书多少打过几次交道。 这孩子是皇家的还是刘家的,总不会弄错!” “爹,您听我说完。”戚胜芳无奈的嗔怪一句:“宫里的传闻中,那位貌若天人的狄姝妃的确有过孕事,且诞下过一位龙嗣。” “是,可这也不能表明他刘赟就是那孩子啊?再说了我并没有觉得那刘家小子的长相与圣上有什么关系,相反,他长得与刘家人极为神似。” 戚崇获对此事压根不信,感觉就是天方夜谭,毫无根据的胡乱猜想。 “爹,女儿也只是猜测。 当初狄姝妃与刘家逝去的大夫人关系不错,私底下也有些交情,想着宫中因为子嗣的问题一直争宠颇多,那位不幸夭折的六皇子很有可能是被刘大夫人带出宫了。” 戚胜芳一切都是凭着直觉,具体原因她也说不太清楚,不过这刘公子身上有秘密是肯定的了。 “这没有根据的事,还是不要胡说了。长相不同,还身有残疾,那位六皇子又是个早亡的,根本无从考证。” “是,不过女儿还是劝您多关注一下这位刘公子,尤其是私底下的调查。因为前日,我曾亲眼见到他如常人一般站了起来,根本就不像外界所看的那样,是个残疾。” “什么?”这下戚崇获终于重视起来,搓着手指,眼眸流转:“若真是如此,最起码能表明刘赟是个狠人,这么多年都以一个残疾之身示人,的确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那您有没有想过,他是刘府的大公子,根本就没必要装残疾以自保。一个本身就得宠的人,又无人害他,何比多此一举,苦着自己?”戚胜芳一下子戳到了重点。 “诶,这的确说不通,毕竟装病不是一朝一夕,而是这么多年一直如此,难道他真的是在掩饰什么?”戚崇获摩挲着下巴,也觉得说不通了。 “嗯,所以女儿才觉得他是故意示弱,蒙蔽众人,如今您又说他有可能与拢钺门有关,若是他愿意东山再起,拢钺门就是他手里的武器。 二皇子暗地里勾结了毒门中人,又三番两次要挟于您,若是这样的人上位,对您这位拒不归顺的朝臣一定没有好脸色。 四皇子不谙世事,资质一般,也非良人,太子虽是皇后所生,却性格乖张,杀伐太过,缺少忍耐之心......” 戚胜芳语速越来越快,带着少有的激动。 戚崇获越听,双眼越亮,不觉犹豫起来。“事关重大,一个是此人身份未必高贵,另一个是他未必会有上位之心。” “爹爹大可以多多试探几次,平日对他多加照拂,留个好印象总不会错的。” “嗯,有道理!不过,具体的我得好好想想。”戚崇获在屋里转了几圈儿,后又觉得心乱难以自持,摆摆手开门出去了。 戚胜芳望向窗外,口中喃喃:“若是能在你未发达之时施与援手,待得将来,你是否因为记得这份好,而多加看重?” 惠景山庄里,一片素白,被意外放出牢狱的井夫人身着素衣,头戴银饰,脸色憔悴之余,多了抹狠厉之色。 “陶嬷嬷,琪儿醒过来了没有?”她慵懒的抬起手臂,冷冷冲外喊道。 “回夫人,三公子自打昨日回来,一直胡言乱语,时哭时笑的,就近寻得郎中都只说身体劳累太过,开了几副药灌下去,也没见什么起色。” 立在一旁的陶嬷嬷胆战心惊,她可不敢把实话尽数说与夫人听,只得迂回着说些皮毛。 “唉,我这一直忙得脚不沾地,他那边事没办成不说,还这样不让人省心,真是气死我了。走,我跟你过去瞧瞧。” 井夫人猛一拍桌案,腕上的银镯子“叮”地一声脆响,吓得陶嬷嬷一激灵。 “是!”她垂着手,在前头引路,脑中极速想着对策。 “少爷,求少爷饶命,少爷......呜呜......”丫鬟的哭泣求饶声接连传来,井夫人听得直蹙眉头,脚下步子更快几分。 陶嬷嬷时不时偷眼儿瞟一下自家主子,额上的汗很快冒了出来。 惠景山庄处于山脚,四面环山,只有一处人工开凿的隧道可供出入,这也是山庄易守难攻的所在。 开挖铁矿,本就是极为重要的行当,不管是哪个国家,铁矿铜矿都属于政府把控的范畴。惠景山庄作为私产,却能多年不倒,有一大部分原因归功于他们对朝廷的忠贞不渝。 可如今勾结外敌,刺杀当朝的常胜将军,怎么说也难逃罪责。山庄里人人自危,本以为要遭受灭顶之灾了,对于这位继夫人的恨意也达到了最顶点。 外面的人不知她的所作所为,可山庄里的大部分奴仆还是知晓的,只不过井夫人手腕高超,谈笑之间就可收人性命,令这些人敢怒不敢言。 可惜就在他们终于舒一口气,打算将手中有关继夫人罪责的证据全部上交州府的时候,她竟然大摇大摆的回来了,说是庄主大人行至半路突发疾病逝去了。 陈氏的眼泪并没有令众奴仆感动,而是深深的恐惧,那种再没了希望的恐惧。以前还可以说,庄主常年四处奔波,来不及等他们伸冤,可如今呢?他们连这点儿念想都没有了。 井庄主的所有妾室通房,都哭的一塌糊涂,死去活来。没了庄主撑腰,她们的命运不是莫名其妙的伤心欲绝病逝,就是被编个错处卖去娼馆,肯定得不了什么好结果。 井夫人一行,急匆匆到了东跨院儿,还未进门就听到了屋里摔砸东西的声音。 “我要你们笑话我,我要你们嫌弃我......”听到屋中传出的吓骂声,便知此人身体并无大碍。 陈氏狐疑的瞥了一眼陶嬷嬷:“怎么回事,不是说我儿糊涂了吗?” 陶嬷嬷身子微躬,陪着小心,低声解释道:“回夫人,三少爷如今不同以往,口中叱骂的都是不实之事,总说什么看到了赤猴上树,屋中有水之类的,总之您进去一见便知晓了。” 陶嬷嬷从未见过此等症状,也担心自己讲不清楚。 感谢千里御风只为卿大大的打赏和月票,感谢沙中之金、困在天空的鸟、砚小殊、云儿朵朵白、yuer81、安得静心、月海不是海、莫三九等大大的票票,感谢诸位的支持,丰卿这厢有礼啦!!! 第一百九十章 疯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陈氏越听越是心惊,紧走两步甩开身旁的陶嬷嬷,快速向屋里冲去。 挑开门帘儿,见到的是一片狼藉,瓷器碎片散落一地,桌椅板凳各自倾倒,油灯罩子滚落,就连床榻上的帐幔也扯撕了半截儿。 丫鬟们抖着身子跪在地上,均是发髻歪斜,一脸血污,身上衣衫**,满是淤青和抓痕,哀哀哭求着。 “琪儿,你这是在做什么?”陈氏冷声叱道,冲着丫鬟们一挥手:“还不快将这屋里收拾干净?” “夫…夫人?” “是!” 众丫鬟惊诧之余,慌忙起身,摸了把脸上的泪水,哆嗦着手捡着瓷片,扶起桌椅。 看到呆愣愣站在屋中的儿子,陈氏一阵心疼,眼见着丫鬟们拾掇出一条路,忙快步走过去。 “琪儿,你这是怎么了?”她双眼含泪,小心的去扶儿子手臂,生怕吓到他一般。 微一低头,竟发现那双手指甲尽皆掉落,满是血污,立时心惊的松了手。 也许是因为疼痛,井琪猛然抬头,五官扭曲,表情狰狞:“你为何如此残忍,杀了那么多人?你明知道他们不是恶人,却故意栽赃陷害,屡屡下毒残杀......” “儿啊,你在说什么,为娘行了那么多善事,何曾伤过人啊,你这是被谁蛊惑的,竟迷了心智?” 陈氏说完,扭头狠狠瞪向那几个丫鬟:“是你们浑说给少爷听的?”声音仿佛从地狱里传出的一般,冷凝到令人窒息。 “不,没有,奴婢没有!”丫鬟吓的立即伏地,磕头如捣蒜,声音颤抖,涕泪横流。 正在这时,井三公子又双眼爆睁,发起狂来:“啊……不是我害死你们的,不是我,你们要找就去找我娘,是她,是她要我这么做的……” 喊声夹杂着暴怒,屋里唯剩不多的东西再次遭了秧。 很快窗户被飞来的玉枕砸破了洞,铜镜也因为站立不稳而摔在了痰盂上,锦缎的铺盖被扯落了地,堆成一团。 井琪跳到上面,不管不顾的大喊大叫,手舞足蹈,时不时摔上一跤,也混不在意。 “琪儿,琪儿,你这是做什么?”陈氏急得伸手拦阻,可惜发了狂的井琪如一头猛兽,岂是她能制得住的。“你们俩死那干嘛呢,还不快叫人去?” 丫鬟恍然回神,手忙脚乱的爬起身,踉跄着向外跑去。 这边儿,穆敬荑早上起来,洗漱完毕,急急忙忙吃完饭,就带着福瑞、宝坤出了门。 流川恢复了两天,气色好了不少,说话也不那么虚了。见夕瑶的腿伤已经愈合,结了痂,便放心的跑去码头定船。 能与自家小姐一同出来逛,福瑞和宝坤自是乐得。一是能开阔眼界,多瞧瞧热闹,一是因为跟着这么个大美人出行,感觉脸上与有荣焉。 穆敬荑一上午,只逛了半条商街不到,就买了大堆东西。累的福瑞宝坤再不敢偷着乐了,全部卯着劲儿死撑。 瞧着两个人鬓角淌汗的样儿,她终于心生不忍,瞧了眼高高的日阳:“要不咱们先回吧,有什么落下的午后再逛。” 两个小子如蒙大赦,欢喜不迭的点头,脚下步子立时快了不少。 穆敬荑心中盘算着还需要买些什么,有哪个是云州没有的,眼看着路面想的认真,没注意一旁的胡同里突然闯出个人来。 宝坤正与福瑞说着话,眼睛余光瞟见,慌忙喊道:“小姐,注意!” 可惜那人口中咬着烤饼,眼睛根本没往旁处看,速度又快,来不及转弯儿就与穆敬荑撞上了。 这要是搁在普通女子身上,定是要摔惨了的,但她不同,危急关头,腕上的藤木手环流光一闪,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男子腾空而起,穆敬荑毫发无伤。 路过的行人均看得目瞪口呆,福瑞和宝坤面面相觑,下一瞬丢掉东西就跑了过去。 “小姐!” “小姐你没事吧?” 穆敬荑望着空中翻转身子,稳稳落在地上的男子,蹙眉道:“你既然有功夫在身,为何还要撞人?” 那人不禁一愣,心想什么逻辑啊,遂冷哼一声:“小姐此话好无道理,你撞了在下不说,还要出言斥责,真是......”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直勾勾盯着穆敬荑的右手腕处,不敢置信的张大了嘴巴。 “嗯?”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穆敬荑心中不禁一突,下意识将手腕背到身后,嘟囔一句:“咱们走,不跟这等浑人一般见识!” 福瑞和宝坤瞧了眼逐渐聚集的路人,也不愿自家小姐如猴子一般被人观瞧,立即拿了大堆东西,追了上去。 众人见无热闹可看,只得悻悻的散了。 待到走进客栈门,听到伙计大喊:“请问客官几位,您是住店还是打尖儿?”穆敬荑才下意识回头,恰好与后面跟来的男子看了个对眼儿。 伙计疑惑的看了看两人,问道:“小姐认识此人?” 穆敬荑摇摇头,福瑞和宝坤则虎视眈眈瞪向那人。 伙计见此,不管几人是何关系也不敢往里让了,只一个劲儿的追问男子要做什么。 “我找那位小姐!”眼见着三人上楼,男子急躁起来,开口丢了一句就越过伙计飞上了楼梯。 “哎哎,快快拦住他!”小伙计大惊,挥手招呼护院打手。 穆敬荑被猛地一扥衣襟,立时扭头怒道:“你要做什么?” 看到她轻抚手环的动作,男子迅速上前一步,将带有手环的那只胳膊抬了起来,诡谲一笑:“我知道你的秘密!” “你滚开!” 穆敬荑抬起一脚猛力踹了过去,待他分神,立即转身,抽回了胳膊,快步向楼上跑去。“夕瑶!” 屋里夕瑶正与虞殊喝水闲聊,听到动静丢下茶碗就冲了出来:“小姐!” 见穆敬荑被一人紧追不舍,直接出招,跃到了两人之间,将自家小姐护在了身后。 虞殊躲在屋门口向外张望,一时间楼梯上乱作一团,福瑞和宝坤急的跳脚,有心上去帮忙又不会功夫,想要护着小姐,又越不过战团。 楼下的伙计原本纠集了一群人冲过来,结果见到眼前的打斗场景,立时傻了眼。 双方出招均是快准狠,动作行云流水,令人眼花缭乱。以他们的资质,根本就不够看,估计一个回合都扛不住,就得败下阵来。 十来个打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额角冒汗,两眼瞪得溜儿圆。这种级别的打斗,着实难遇,今日能如此近距离看到,也是够幸运了。 穆敬荑双眼盯视了一会儿男子,不禁纳闷起来,此人难道真因为撞了一下自己就追上门来的吗?不应该啊! 看面相虽然有些潦草,但双目澄澈,并不像是奸邪之人,那又是为什么呢?而且最为奇怪的是,此人言之凿凿的说知道她的秘密,她有什么秘密? 穿越?凌霄? “大哥?” 突然一声惊叫,将几人的注意力瞬间拉了过去。 待看清楚说话之人时,男子愣了愣,不可思议的看着探出半个脑袋的虞殊:“你是哪个,在叫我吗?” 令众人意外的是,虞殊真就点了点头,双目随之红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他是谁?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男子愣神儿的当口,夕瑶一掌拍在他胸口,致使脚下不稳,直接向楼下栽去。 “哥...那是我哥!”虞殊大惊,不管不顾的冲了出来,伸手就要去捞人。 夕瑶闻言,再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穆敬荑轻抚手环,直接纵跃而下,临近地面之时,终于拽住了那人的脖领,众人长舒一口气,虞殊也腿软的扶住了栏杆。 男子稳稳落到地面,斜了她一眼,微微扯动嘴角:“不用如此担心,我轻功好着呢!”引得穆敬荑一个大红脸,暗道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唉,估计是虞殊那一嗓子给喊蒙了。 店小二这时凑了过来:“穆小姐,这位公子您认识?” 穆敬荑张了张嘴,刚要开口,就被上面的虞殊抢了先。 “对,我们认识!” 店小二和煦笑道:“那若是住店,还请您再开间房,咱们这儿都是双人间,您可不能再私自加人了。” 见他一脸为难,穆敬荑也有些不好意思,遂点了点头,从荷包里取出几块儿碎银,隔着帕子递过去。 小二接过,立即现了笑模样,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引着男人去房间:“客官您请随小的来!” 男人点点头,经过穆敬荑身边,低声笑道:“我记住你了,穆小姐是吧,多谢喽!” “嗯?”穆敬荑侧头看他,浓密的眉毛下,一双狡黠的眼睛,似笑非笑。 回到屋中时,夕瑶迫不及待拉过虞殊问询。 “六小姐,您为什么要叫他哥?山庄里除了那游手好闲的三公子,没有旁的少爷了吧?” 虞殊抹了把眼泪,攥着两手看向门口,喃喃道:“那是大少爷,是十年前丢失的大少爷!” “什么?”夕瑶瞪着两眼,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不对呀,大少爷在时,您顶多两岁,哪会有什么印象? 再说这么多年过去,一个孩童与一个成人的长相变化如此之大,你又是怎么认出来的?” 虞殊对此很是笃定:“我在爹的书房里,曾见过一幅画像,上面是母亲、大哥与父亲在一起的样子,那时的他比我大不了多少。” “你不可能光凭画像就断定他是你哥吧,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相像之人并不难找。何况你记着的,只是他幼小之时的样子。”穆敬荑仍是不信。 “大哥的眉心有一颗小痣,左手臂上有处伤疤,是跑出去玩耍时,不小心跌落山崖所致。当时休养了将近一月,伤口才愈合完全。 长相肖似父亲,你可以说是碰巧,可这两处该怎么解释?”虞殊说完,双眼扫过两人:“我上午听楼下的食客们议论,说那陈氏又回到山庄了。 真不知州牧到底得了什么好处,会放她离开,那么多条人命,难道都白死了吗?恶人逍遥法外,受害者无处申冤,我咽不下这口气! 大哥既然回来了,不论怎样,继承家业的都不会是那井琪了,我想回山庄,带他回去,我要复仇!”虞殊眸光一沉,带着隐隐的狠厉之色。 夕瑶有些心疼,轻轻扶住她的肩膀,柔声道:“六小姐,您既不会功夫,又是个年龄尚小的姑娘家,回去与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何况那陈氏早就视您为眼中钉肉中刺了,回去不是正合她意,任她揉捏吗?” “夕瑶说的不错,我劝六小姐先不要回去,万事都没有生命重要。刚刚那人不管是不是井大公子,咱们都不能指望,谁知他愿不愿意回去,是否看重亲情。” 穆敬荑也附和道,心中暗想:天下哪那么多碰巧的事! 虞殊犹有不甘,垂着头,既没反驳也没有赞同。 穆敬荑心下不忍:“要不……咱们问问他去,套套话儿,看他是否记得你家的事。” 虞殊立即点头,来了精神。 夕瑶犹豫道:“小姐不该总是抛头露面,万一他不是井大公子怎么办?”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纠结那么多做什么?不过是求个真相。”穆敬荑对此不以为然。 “哎呀,夕瑶姐姐,那个人是我哥,我不会看错的。” 夕瑶撇撇嘴,见她们一个个的都驳斥自己,遂赌气的不再言语,坐在椅中闷头儿喝茶。 “小姐,要不咱俩一起去找我哥吧,好好问问清楚。” 穆敬荑看了夕瑶一眼,点点头:“好!” 待两人要出门了,夕瑶才站起身,冲着她们运了运气:“还是我陪你们吧,毕竟我也曾在山庄里生活过,有些事六小姐不知道的,也许我清楚。” “嗯!”虞殊欢喜的揽住她手臂:“我就知你最好了!” 夕瑶立时有了笑模样。 店小二给那人开的房间离着不远,与宝坤和福瑞的屋子几乎比邻。 听到敲门声,宝坤和福瑞探头看了一眼,正好见到她们仨的背影。 “小姐,你们要去哪儿?” 听到背后的问话,穆敬荑背脊一僵,缓缓转头:“陪着虞殊去找她哥。” “那我也去!” “小的也去!” 这俩人争先恐后的挤了出来,一同凑到她们旁边。 虞殊有些不高兴,毕竟要问的是自家事,属于密辛,不足为外人道也。 夕瑶瞧了眼两人那副极力掩藏兴奋,努力装出正经模样的嘴脸,无奈叹了口气,轻扯了下穆敬荑:“小姐,带他们吗?” “你们……这是?”屋门忽的打开,男子挠着后脑勺走了出来。 虞殊不自觉有些紧张,回头看了看穆敬荑和夕瑶,犹豫着回道:“我们想问你些事情!” 男子撇着嘴,将几人扫视一遍,一脸嫌弃的开口:“这么多人我嫌烦,若要问,就让她一个人进来!” 虞殊看了看他手指的方向:“不行,她不清楚这里的事。” “不可以!”夕瑶眼现愤怒,她就知此人不是善类,拉着穆敬荑就要走。 福瑞和宝坤,偷眼儿瞄了下主子脸色,嗫嚅道:“不……行……” 穆敬荑白了那人一眼:“登徒子!” “嘿,你怎么说话呢?可以拒绝,但不允许骂人!我何焕阳可不是随便哪个阿猫阿狗都可以污蔑的。就你这样的,我还不屑于上眼。” 他竟还怒了。 穆敬荑被骂了个大红脸,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转身往回走。 夕瑶扯了扯怔愣在原地的虞殊,低声催促:“走吧,他不是你哥,还姓名都不对。” “再怎么着,这客房钱也是我家小姐付的,你堂堂七尺男儿,不知感恩,还如此对待她,就是没教养!”宝坤怒声斥责一句,气的那男子挥手就要打。 福瑞见了更加气急:“早知你是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我家小姐就不该发善心帮你。哼,白眼儿狼!” 两人说完,转头就走。 何焕阳活了这么大,除了师父,还没人敢骂他,这次真是破天荒了。 感谢Z先生大大的月票和打赏,感谢莫三九大大、泽天承权大大、yuer81大大、安得静心大大、何非子大大、月海不是海大大、女夭儿大大、砚小殊大大、沙中之金大大、困在天空的鸟大大、蜀澄大大、WS王师大大、不摇碧莲嘤嘤嘤大大、钍小影大大、三水儿大仙大大等诸位的票票支持,丰卿这厢有礼啦!!! 第一百九十二章 劝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那就你和你过来,其他人无需在此,我嫌乱!”何焕阳挥了挥手,见穆敬荑和虞殊领会了意思,转身回屋。 “哎,能不能让夕瑶姐姐也去?” “再磨蹭,谁也不要来了,真是啰嗦!” 眼见着房门就要关上,虞殊蹙着眉头短暂犹豫了一下,拉起穆敬荑就跟了进去。 看的夕瑶三个目瞪口呆。 何焕阳见她们进来,噗嗤一笑:“不害怕啦?你们一大群呼啦啦闯进来,还不得烦死我,真是不长脑子!” 虞殊有些局促的站在门里,只呆呆的望着他,没有应答。 穆敬荑倒是没有顾忌,不求人自然不觉得矮,直接走到桌边寻了个位置坐了。“哎,傻站着干嘛,你也坐啊!” 见她毫不见外,以主人自居,何焕阳顿感挫败,无奈叹了口气:“唉,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啊!” “那是,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穆敬荑微扬下巴,理直气壮得很。 直看的何焕阳又笑了:“穆小姐倒算是真性情之人!” 虞殊磨磨蹭蹭走到桌边,鼓足勇气问了一句:“不知大哥可还记得惠景山庄?记得自己姓井,而不是何?” 穆敬荑猛然回头,又是挤眼睛又是扯嘴角儿,一个劲儿提醒她不要乱说。明明商定好是过来套话儿的,结果刚开口就交代了。 “我为什么要姓井,你又是何人?刚刚在大厅里我还听你叫我哥,认错人了吧?”何焕阳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手中一下下转着茶碗盖子。 虞殊慌忙摇头,眼泪随即流了下来:“你胡说,你就是我哥,你眉心的痣我认识,还有你手臂上的疤,我都知道!” 听闻这些,何焕阳终于收敛神色,正经起来:“看年龄你与我最少相差十岁,怎么可能记得?还是说你故意骗我,有别的图谋?难道是你……” 突然他转向穆敬荑,眼神冰冷的看向那只不起眼儿的藤木手环。“你认识清幽?” “清幽?谁?我没听说过!”穆敬荑摇摇头,诧异于他的问话驴唇不对马嘴。 “大哥,你离开时,我虽仅两岁,可也有些印象。那时的你虽然顽皮,却并不欺负我们这些庶出妹妹,偶尔还会带好吃的过来与我们分享。 母亲待姨娘们也从未有苛责,是个很和善的人。可惜后来……” 话说到后边,虞殊不知该怎么讲了,垂头揉搓着手指逐渐陷入沉默。 “说啊,后来怎么样了?”何焕阳竟还急上了。 虞殊迅速抬头瞄了他一眼,嗫嚅道:“母亲病逝后,没过两年继夫人就嫁了进来,一开始对咱们都还不错,做做表面功夫。待她地位稳固,便发起难来。 先是借着矿洞渗水,寻了个算命先生,说是你的命格与山庄相克,必须送走,才可保你和山庄平安。 爹一开始并不信,还命人将那算命先生赶了出去,谁知没过多久庄子里就闹了瘟疫,不管老幼均是上吐下泻,脚步虚浮,浑浑噩噩。 继夫人又开始蛊惑爹爹,说那位算命先生极为灵验,铁口直断,无奈之下,爹才信了,将你送了出去。没过多久就传出了你失踪的消息,从此再无音讯。 爹为此自责不已,一夜间满头乌发尽皆花白,额上也多了几条皱褶,立时苍老许多。” “哦,照你说,我娘是已经死了呗?”何焕阳轻飘飘问了一句,脸上未现任何哀伤之色。 穆敬荑见状插嘴道:“何公子,在你的记忆里十年前是什么样的?” 何焕阳陷入了沉思…… “十年前,我与她差不多大,听师父说我是他从江边捡来的,旁的就不清楚了。因为关于之前的事,我没有丝毫印象。” 虞殊瞬间激动,一拍桌子:“这就对了,当初大哥失踪,我姨娘曾猜测过一句,说你有可能被那陈氏害了。 当初的矿洞渗水,后来有人偷偷求证过,说是被刻意破坏性开凿才会如此,之前都规划好那一片不能碰的。 至于那场突如其来的瘟疫,我姨娘见每日过来的郎中说的都是套话,来来回回只那几句,便偷偷找了别的郎中过来问诊,结果却大相径庭。 姨娘得的根本不是什么瘟疫,而是不知不觉间被人下了毒,症状类似瘟疫罢了。” 何焕阳震惊不已,拧着眉头狠狠运气:“这样的毒妇,你爹怎能要她?” 虞殊叹了口气,无奈道:“唉!没办法,爹常年在外奔波,每次回来都被她远接近迎的请进主院,周围伺候的都是她的人,旁个若想伸冤根本接触不到。 甚至刚有私下见一见爹爹的想法,第二日就会被安个罪名禁足,待爹爹离开,不是被卖就是被害,甚至直接打发了嫁人了事。” “那不对呀,你爹回来见人数不对,难道不问询吗?” “问,那又怎样,还不是凭那陈氏随便说。” “唉,这叫什么事儿啊,你爹也忒没眼力,遇人不淑。”何焕阳虽有些气愤之色,但还是像谈论别人家的事一般,闲适得很。 虞殊为此很受打击,抬眼看着他,正色道:“虽然你不愿承认,但我可以确定,你就是我大哥,惠景山庄的大少爷,井炀井大公子!” 何焕阳摆摆手,有些排斥:“听你说的那么吓人,我可不想当那什么井公子,还是算了吧!” “你?”虞殊气结:“什么叫当?你本就是,那里有母亲、父亲与你一起的画像,若是不信,你大可以去看看。虽然你没有之前的记忆,但最起码对十几岁的模样有印象吧?” 穆敬荑忍不住搭腔儿:“你怕什么?又没说让你立即认祖归宗,何况你就是现在想做回井大公子,也没那么容易,还得需那陈氏或者族老做主承认才行。 虞殊是想帮你找回记忆,大夫人去世,有证据表明是这陈氏所为,甚至你二弟的早亡也与她有关。这样的仇恨,我相信任何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都不会忘却。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沉默,或者继续自欺欺人的活着,任由那仇人逍遥法外,住着本该属于你的山庄,掌握着本该属于你母亲的嫁妆,属于你的产业......” “你是说,曾经的我很有钱?”何焕阳终于动容了。 虞殊却蹙了眉头,没想到眼前这位大哥竟是个爱钱财胜过亲情的主儿。 穆敬荑知道,拉近一个陌生人最直接的办法不是道德绑架,而是利益。亲情那种东西对于没有记忆的人来说,纯属扯淡。 何焕阳刚刚见人多了都是一脸烦躁模样,怎会接受虞殊口中那一大家子麻烦至极的人?再联想到见面时他口叼烤饼的模样,定是饿极了,一个缺钱的人,提钱最好使。 于是,她道:“惠景山庄是朝晖数一数二的大山庄,经营矿产开采、冶炼多年,不光圣上器重,在江湖上也声名显赫,钱财更是多的数不胜数。 而您是山庄的嫡出大少爷,二少爷早逝,三少爷又是个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不论是立长还是立贤都只有您最合适!” 第一百九十三章 捉妖师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何焕阳欠了欠身子,一脸兴味的凑了上来:“穆小姐的意思是,我该回去?” 虞殊气恼的瞪过去,咬着唇暗自运气。 “事情的利与弊我已经说明白了,如果何公子愿意一试,我自是不会拦阻,毕竟如此丰厚的报酬是个人都会眼馋。”穆敬荑莞尔一笑。 “哎呀,你这丫头至于的吗?横眉立目的,当我看不见啊?不管如何,这山庄的产业也落不到你一个庶女头上,急什么急?”何焕阳有些好笑地瞥了虞殊一眼。 “我不关心产业,只想那陈氏得到应有的惩罚,她伤害了那么多人,不能逍遥法外,更不能将这偌大家业交给那个败坏家风的三哥。” “哦......你为仇怨,我为钱财,这倒是可以合作一下。”说完他转头看向穆敬荑:“诶,那你又是为什么?” “我?”穆敬荑一愣,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为了自己的护卫、侍女,他们恨那陈氏,因为二公子。” “哦......原来如此。早说嘛,绕这么大圈子!”何焕阳用茶碗盖轻轻点着桌面儿,冲着虞殊扬了扬下巴:“我考虑考虑,想好了再回复你,先出去吧!” 虞殊虽然备受打击,却也没有旁的办法,只得起身,示意穆敬荑一同离开。 “哎哎,你不能走,我有话问你!”谁知何焕阳突然伸手将穆敬荑拽住了,冲着虞殊催促道:“看什么看,你先走,她一会儿再回去!” 穆敬荑甩开胳膊,瞪了他一眼:“有什么话你就直说,用不着特意背着人!” “是吗?”何焕阳不怒反笑:“穆小姐可想好了,凌霄......的事可以随口说吗?” “啊?”这下她也傻眼了,没想到此人竟知晓自己有凌霄之力。遂尴尬的看向虞殊,讪讪笑道:“要不你先回去,我一会儿就回!” “穆小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虞殊冷脸。 “她知道,你快走吧!”他懒得看女人矫情,不耐烦地撵人。 “哼!”虞殊赌气的冷哼一声,快步出了屋。 穆敬荑回转头:“快说,有什么要问的?” 何焕阳轻笑,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仰脖一饮而尽,痛快的舒了口气,接着又倒。“你们女人真是麻烦,罗里吧嗦说那么多,害得我都口渴了。” 接连饮了三碗茶,见穆敬荑毫无反应,他这才问道:“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何知晓你的事情吗?” “哼,答案无外有三种。” “哪三种?”他凑近了些。 “你是妖,或者认识妖,亦或是捉妖师!” “嗯,有道理,不过我猜你怕的是最后一种!”他得意地向后靠去,双手交握瞧着她。“其实现下这凌霄之力对于你来说实数鸡肋,距离太远难以顾及。 若不及时得到血液或者药浴补充,很快便会枯竭,到时候就真成一块儿木头了。” 这点穆敬荑还真没意识到,感觉对方有些危言耸听。凌霄远在云州,生长得好好的,待得自己回去,再跟它要一只不就得了。 “哼哼,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但你现在怎么办?遇到危险可就没有倚仗了。不过呢,刚刚你那最后一丝灵力是为我所用,我就大方一回,帮你一帮!” 话落,不待穆敬荑反应,他直接捉住那手腕上的藤木,双手快速掐诀,几经变换之后,用力一握,汩汩暖流袭来,藤木瞬间流光溢彩。 盏茶功夫过后,穆敬荑猛然发现那藤木变莹润了,就像盘了很久的佛珠,红亮亮的。之前有些干瘪的小芽直接变成了木色,恍惚间闪着油光。 何焕阳收回手,笑看着她眨着桃花眼的惊讶样子:“不用奇怪,我是道家中人,助你进阶不算难事。以后你多泡泡药浴,不光对身体好,凌霄小妖带给你的能力也会增强。” 穆敬荑愣愣的点头:“谢谢你啊!” “嗯,不用谢。我且问你,那妖身在何处,你俩是怎么相识的?”他似乎很紧张,神色也郑重不少。 “嗯......告诉你倒也无妨。凌霄被我无意中所救,为了报恩它便依附于我,如今我俩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这个答案,令何焕阳松了口气,脸上笑意也真诚了不少。 “其实万物都与人一样,分善恶,有好坏之分,皆不能一概而论。我虽是个捉妖师,却只捉坏妖,同样我也提倡人要善待好妖,他们修炼千八百年的不容易。” “是,这点我赞同。” 之后两人又聊了许久,直到夕瑶过来敲门,才住嘴。 “小姐,流川回来了,说有事禀报。”夕瑶冷声道。 “哦,来了来了!”穆敬荑不好意思的笑笑,冲着何焕阳摆摆手:“就不打扰你了。” “嗯,告诉那小丫头,我会去的,你们的提议我答应了!”他温暖笑道。 “好!” 走出门,夕瑶狐疑的上下看她,低声抱怨:“小姐总这样浑不吝可不行,于名声有损......” 主仆两个回到房间,流川很快追了进来,脸色很不好。 “怎么了,是定船票不顺利吗?” “不是!船已经定好了,只不过近期的没有,只有十日后的。” “那也行,不在乎这几天。”穆敬荑对这种小事不甚计较,能回家就成。“那你遇到了什么事?” 流川恨恨的喘了口气:“那陈氏明明进了府衙大牢,却意外地又回来了,我多方打听才得知...才得知是......” 他下意识看了眼虞殊,微垂了头道:“庄主大人在路上遭遇不测,去...去世了......” “什么,你说什么?”虞殊噌的一下站起身,冲到流川面前,扯住他的衣襟,怒吼起来:“不可能,你胡说,我爹他活得好好的,怎么可能会......” 话说到一半儿,她就说不下去了,那个字就像千钧重担一般,令她张不开口。短短几日,自己被卖,受尽屈辱,如今竟连唯一可以保护她的父亲也没了,她怎么接受得了? 精神支柱,那是她的精神支柱啊! 看到虞殊哭成一团,呜呜咽咽的念叨着“你骗我,你这是在骗我”的话,在场的几人都有些不忍。 夕瑶默默环住她,低声安慰着:“虞殊,不要怕,你还有我们,我们会帮你的!” 流川气闷得砸拳,在屋子里转圈儿,看一眼抱团痛哭的两人,重重叹一口气,再看一眼,再叹...... 许久,虞殊抬起头:“我爹一定是被那恶妇所害,一定是她!她巴不得除了那混账之外,整个山庄的人都死光光,好将所有财产据为己有。” 瘦小的手掌,紧握成拳,虽然控制不住的颤抖,却带着无比坚定的杀气。“夕瑶姐姐,流川哥哥,我要报仇,我要那恶妇为所有人偿命,我要让她不得好死!” 身形羸弱,却锐利凛然...... 感谢泽天承权大大的打赏,感谢千里御风只为卿大大的打赏,感谢藏不虞大大的打赏,感谢夏日丁香7大大的打赏,感谢想要吃软饭大大的打赏;感谢Amy是只虾大大的五张票票,感谢泽天承权的两张票票、感谢砚小殊、安得静心、yuer81、女夭儿、月海不是海、莫三九、等几位大大的票票支持,丰卿这厢有礼啦!!! 第一百九十四章 离魂遇到伴儿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虞殊,你若是想回去,就要大张旗鼓,让尽可能多的人知晓你进了山庄大门,这样陈氏多少有所顾忌。”穆敬荑道。 流川脑中一亮:“小姐此言有理,六小姐的确得多长个心眼儿,有些防范才行。” 夕瑶嗔怪的瞪他一眼:“谁说一定要回去才能报仇的,在山庄外面行动会更加便利。既不用担心暴露,又可以以暗待明。” “诶,还是夕瑶聪明,可以到事情十拿九稳的时候再回山庄,到时候只专心痛打落水狗就成了!”穆敬荑赞道。 “那我现下该做什么?”经这么一说,虞殊顿时茫然起来。 “嗯......你不是有那玉枕碎片吗?到时候让何焕阳带着所有证据,赶去州府状告陈氏。 至于状告的费用,咱们可以先预支惠景山庄的,毕竟他是顶着大公子的名号去的。不要认陈氏为继母,理由就是她杀害了庄主的原配夫人,又用邪术控制了庄主。” “啊?小姐,您这不是空口白话吗?人家州牧又不是傻子!”虞殊嗤笑。 “嘘!休得胡说,小心被人听到。”夕瑶连忙制止。 “州牧不管这些,我之前去将军府那日,宾客当中就有州牧的女儿,听说她也受了惊吓。所以这陈氏出狱,定是跟底下的县令等人有什么勾当,绝不可能是州牧放的。” 穆敬荑并没有把实情全部说出来,毕竟事关将军府的安危。 “还有这样的事,那咱们直接去找州牧,举报县令违抗律法,私放囚犯,到时候连他一齐问罪!”虞殊很兴奋,两眼放光。 夕瑶撇撇嘴:“没那么容易,别说咱们与那州牧说不说得上话儿,单以咱们的身份去与县里的诸位官老爷斗,就是个鸡蛋碰石头的事。” 流川点头:“虽说您是山庄的六小姐,那人也有可能是山庄的大少爷,可也得有人认才行啊,否则就是平民百姓。 身无分文,无权无势,您怎么告县老爷?” 穆敬荑蹙眉一阵思量:“诶,你们族里有没有不服陈氏管的,或者说是一直看她不顺眼的? 如果有,你就带着何焕阳去找他,他缺什么,渴望什么你就许诺什么,先拉拢一个同伙。 想辙在他的帮助下,偷偷与族中其他子弟联系,等他们都站到你们这边时,咱们再去找戚将军,由他带着去找州牧,揭露县令等人欺上瞒下的恶行,这样就事半功倍了。” 最终几人听了穆敬荑的建议,分头行动。 两日后,惠景山庄庄主已然去世的消息才被放出来,陈氏整日以泪洗面,三公子也为此生了病。 原本唾骂陈氏的呼声似乎小了些,反而宣扬起这对妻贤子孝的母子来,气的虞殊接连两顿都没有吃饭。 夜晚穆敬荑看着她偷偷哭泣,忍不住心疼,暗自摸了下藤木手环,悄咪咪的离了魂,向惠景山庄的方向飘去。 行至半路突然被一个声音叫住:“诶,穆小姐竟还会这个,真是稀奇。看来你遇到的这位花妖,修炼的年头不少了啊!” 那似笑非笑的揶揄腔调儿,穆敬荑立即听出了是谁。匆忙中转过头去,只见一抹莹白通透的影子随风而来,隐隐约约可见轮廓,正是何焕阳。 “你怎么也来了?”她不禁惊讶。 “嘿,就许你装神弄鬼,不许我灵魂出窍啊?不过你又不是妖仙,以一个凡人之躯能做到离魂,这有些说不通啊......” 何焕阳皱着眉头,一副不解模样,狐疑的盯着穆敬荑瞧了一路,也没想出个结果。 不过路上有了伴儿,穆敬荑挺高兴,心里也有了些底气。 两人飘至山庄大门前,互相对视一眼,均是跃跃欲试的表情。 “诶,要不咱们先看看那位三公子如何?柿子要先捡软的捏,嘿嘿!”何焕阳坏笑。 “好!”穆敬荑故作矜持,面色平静的随行而去。 “放开我,你们这群蠢货,放开我......”在何焕阳的带领下,很快到了东跨院儿,一声声叱骂夹杂着女子的劝解传入耳中。 “诶,这小子干嘛呢,与媳妇打起来了?”何焕阳好奇的飘到窗口,叹着脖子往里瞄,回转头时满脸疑惑:“你确定这里面的人是那什么三公子,不是个疯子吗?” 穆敬荑看他一眼,闪身凑到窗前。 嗯?她也愣住了。 井琪穿着一身女子装束,两颊涂得通红,头上胡乱的插着几只珠钗,歪歪扭扭,几欲掉落。两个丫鬟正死死抱着他的大腿,拦着不让出门。 “起来,休要拦着老娘,冤有头,债有主,此事我定要寻那恶妇说道说道!”井琪猛力迈开腿,将两女甩开,快步向屋外冲去。 穆敬荑大睁着眼睛,一脸惊恐:“他这是鬼上身了吧?” 下一秒就被何焕阳拍了下头:“浑说,哪来的鬼,他身上干净得很!” 她有些不服气:“怎么没有,咱俩此刻不就是鬼吗?” “我是半仙之体,你是妖仙化身,都成不了鬼!”他没好气的白了一眼。 “你是半仙?”穆敬荑一脸错愕,仙不都是超凡脱俗,容貌不凡吗? 就在她怔愣这会儿,何焕阳已经钻了进去,眼见着附身在了井琪身后,接着就是一顿狂躁的拳打脚踢。当然打得不是那两个丫鬟,而是凭空比划。 待得他玩腻了退回来时,井琪已累的摊成一团烂泥了。 这一顿发狂,成功将两个丫鬟吓走,跑禀报夫人了。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过后,陈氏被丫鬟领着回到东跨院儿。 “琪儿呢?” “回夫人,少爷在房里。”丫鬟怯懦的停在门口,指着里屋方向,却并不敢迈步,陈氏气得扫了眼一旁的陶嬷嬷。 陶嬷嬷立即会意,上去就是一脚,直将丫鬟踹了个嘴啃泥,下巴鼻子立即见了血。 陈氏语气和缓的嗔怪一句:“陶嬷嬷,你这是做什么,平白伤了人多不好!”转头又去问那丫鬟:“你先去洗洗脸,上些药,怎么如此不小心,若是破了相可就糟了!” 吓得另一个丫鬟连忙紧走几步,掀了里屋门帘。 见到摊在地上的儿子,陈氏立时变了颜色,快步上前,扑倒在井琪身侧:“儿啊,你到底怎么了,不是说没有大碍吗?” 与陶嬷嬷一起,试图将将人搀扶起来。 穆敬荑狡黠一笑,快速冲过去,附在赵氏身后,抡圆了胳膊,对着井琪就是一阵掌掴,左右开弓。 陶嬷嬷不知怎么回事,惊得直接松了手:“夫...夫人,少爷打不得啊,他如今病着,不能打啊!”说着话就去拦她的手。 “我不光要打他,我还要打你,都是些没用的东西,如此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好,还留你们作甚?” “夫人,少爷还小,您要求他做什么啊?老奴资质愚笨,幸得夫人垂帘,心内感激涕零,您若是看着不顺眼,赶走就是,犯不着如此大动肝火。” 穆敬荑愣住了,如此主动揽错的奴才,她还真是少见。 第一百九十五章 表公子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被嬷嬷拦着,她也不敢太过用力,否则就要被怀疑了。陈氏还有用,不能被人当成疯子或者鬼附身,这样她说出口的话就没有人信了。 “将他给我牢牢绑起来,泼上两盆水清醒清醒!”穆敬荑故意学着陈氏的语气,冷声吩咐。 “是!”陶嬷嬷奇怪的瞄了她一眼,蹙着眉头招来丫鬟:“快,扶少爷起来,给他用冷水洗洗脸。” 穆敬荑一听,这嬷嬷竟敢将自己的意思私自更改,立即怒道:“你听不懂话吗?将他捆起来,若是放出去失了名声,我唯你是问!” 陶嬷嬷被这声音一吓,顿时矮了一截儿,战战兢兢的吩咐丫鬟找绳子捆人。 想着好不容易附身一回,穆敬荑还是本着物尽其用,赚够本儿再说。看了一眼窗外轻飘飘的白影,转身出了门。 “诶,夫人,您这是要去哪儿?”陶嬷嬷瞥见,快步追了出来。 “我去哪儿用着你管?” “哎呀不是!”陶嬷嬷左右瞧瞧,鬼鬼祟祟拉着陈氏往院外僻静出走:“夫人,表公子还在内室等着您呢,若是耽搁久了,惹出事端可怎么得了?” 嗯?穆敬荑有些不之所云,疑惑的看向对方:“表公子,他来做什么?” 陶嬷嬷因她说的声量大了些,吓得慌忙比着“嘘”,皱着张脸,嘟囔道:“还不是惦念着您,如今老爷不在了,也就他真心怜惜夫人了。” 她以为主子在试探自己,毕竟这种事若是传出去,即便不被处死,三少爷也会没脸儿。 以往陈氏一直防着外人,后来虽将她划为了自己人,却仍是心有防范,时不时就试探几句。陶嬷嬷谨小慎微惯了,自是顺着她的意说,而这恰巧给穆敬荑解了惑。 “哦,那咱回去,我正好有事与他商量。” “哎,老奴陪您过去。”感觉自己又过了一关,陶嬷嬷立时欣喜起来,托着陈氏的手,慢悠悠向前走。 半空中的何焕阳一个劲儿问她:“你要做什么去?附身极度耗费灵力,小心回不去!” 穆敬荑顿了顿,还是被即将看到的秘密诱惑着走出了院儿。 “唉,自作聪明!”他原地快速闪了几圈儿,无奈叹了口气:“好,那我也不管你了!”白光掠过,消失于无形。 小丫鬟挑着灯笼前面引路,穆敬荑跟在后面,眼睛余光偷偷乱瞟。 夜已深,除了主屋里还亮着灯,四周皆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晰。若不是有丫鬟嬷嬷领着,这么长一段路走下去,她还真要走迷糊了。 行至主屋门前,陶嬷嬷特意挥退了丫鬟,引着她往前走,在厅中向右一拐进了西屋。 “夫人,请……表公子就在密室,老奴在这里守着!”话落,便恭敬立在了门边。 穆敬荑愣了愣,心想:什么密室?你不给我打开,我怎么知晓如何进去。 转脸儿看向陶嬷嬷一副恭顺垂手的模样,她又不敢太反常了,担心露馅儿,运了运气,只得硬着头皮进到内室。 屋子北墙处点着两盏油灯,光线昏昏黄黄,时而劈啪作响的灯芯儿,随着她进来的动作有些摇曳不稳。 不得不说,附在旁人身上耗费的体力的确很大,这么会儿功夫她已经感觉力不从心了,若不是刚刚陶嬷嬷垂着头,估计早就发现了异样。 由于体力和灵力耗损太过,陈氏的动作越来越僵硬,反应也迟钝不少,有点类似牵线木偶,连眼神也是直愣愣的。 在屋里环顾了一圈儿,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穆敬荑实在撑不住,只得脱离。 身体陡然一轻,手脚绑缚重物的沉重感消失,魂魄迅速升空。 陈氏身体回归,迷茫的晃了晃脑袋,扶额看了下自己的手脚,疑惑不解。 斜着眼愣了会儿,突然快速冲到北墙处,将油灯下的椅子挪开,伸脚在那处地板上踩了几下,石板缓缓挪动,露出个可供一人通行的洞口来。 她再次回头瞧了一眼,直接迈步进去。 为了一探究竟,穆敬荑不管不顾的也要跟上,谁知刚探个脑袋,就被一个圆亮的东西打了回来,身子灼烧般的疼。 “表妹,怎么如此久才过来,听说琪儿病了,好些了没有?”底下一个男声响起,带着隐隐的埋怨与宠溺。 “嘘,我感觉有什么脏东西跟在后面,刚刚有些头晕,怎么回来的都忘记了……”陈氏警惕的看了下洞口上方,犹豫着向下走去。 “唉,你就是太劳累,为那个死鬼不值得!瞧瞧,这几日都瘦了,害得咱儿子也跟着吃苦……” 声音渐行渐远,地板缓缓关上,椅子被带着回到原位。 好一会儿,穆敬荑才缓过劲儿来,俯下身子在椅子处听了听,什么声音也没有。只得无奈起身,向窗外飘去。 在院中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就到了山庄后半部分。她这才发现,原来惠景山庄真的是个庄,一眼望去,都是院落房屋,规模着实庞大。 刚刚转悠半天的位置,只是庄主所有的主宅,比之旁处略微高大些。南北三进院落,东西各有两个跨院,后院两侧,一面是存放矿石的空旷场地,一侧是个园子,种了些蔬菜瓜果。 她停在半空,向那处堆放矿石的位置看了会儿,突然一个白影闪现,接着就是男子惊叫的声音,以及女人的狞笑,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渗人。 嗯?何焕阳…… 她小心的向那处靠去,果然是何焕阳在戏耍人。 一个身穿恪嵖服饰的男子惊慌失措的躲避着什么,女人举着个铜镜在后面追赶。 “别过来别过来,啊……”恪嵖男子脚下不稳,一个趔趄摔出去,就被身后追着的大鸟啄在了脸上,疼的他吱哇乱叫。 穆敬荑仔细一看,竟是只苍鹰。扑棱着翅膀,对着倒地的男子又是抓又是啄,很快胸前就被扯破了,一片血淋淋。 女人举着铜镜照了半天,并没有对那只鹰造成影响,不禁泄了气。正欲逃走,穆敬荑就冲了上去,趁着空挡附身于上,将那铜镜远远的丢了。 何焕阳见她如此,忍不住嚷道:“真是糟蹋东西,那镜子可以驱邪避凶,是个难得的宝物,你扔它作甚?” 穆敬荑撇撇嘴:“我哪知道!”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因为这是陈氏的声音,不是她的。 躺在地上哀嚎的男子极力抬起头,狐疑的盯着她细看,顿时发现了不对劲儿。 “你……你不是依妹,你到底是谁,妖还是鬼?”声音里是掩藏不住的颤抖。 穆敬荑一惊,眼珠儿转了转,学着电视里女鬼的声音,桀桀笑道:“我......我是这里的大夫人,陈氏那恶妇送我毒枕,害我孕期不得进食,腹中胎儿体弱,置我早死…… 如今我大儿去处不明,二儿被他害死,夫君遭逢横祸,一家陨落,我不甘心……定要这恶妇偿我命来,血债血还......” 声音凄厉,在漆黑的暗夜里格外恐怖渗人。 感谢凉六大大、莫三九大大、何非子大大、泽天承权大大、商剑修大大、安得静心大大、yuer81大大、女夭儿大大、沙中之金大大、+ccss+大大、Amy是只虾大大、砚小殊大大、月海不是海大大等各位大大的票票,丰卿这厢有礼啦! 第一百九十六章 套话儿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你错了,活着都不能报的仇,你死了又当如何?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们的儿子继承者偌大家业,而你万虹云,连个全尸都落不下!” 男子不怕死的讥笑,捂着胸口坐起身来。 穆敬荑一听,这信息量好大啊!原来那井庄主头顶早就一片绿油油了,这......是误把鱼目当珍珠了? “咳咳”她忍不住咳嗽,见那人奇怪的看向自己,突然觉得还是套些话儿比较好,光耍勇斗狠,一点儿用都没有,遂装作突然无力的样子,瘫软在地。 再次醒来,就变成了柔弱模样:“表哥......”想着刚刚他对陈氏得称呼,忙道:“依儿这是怎么了?啊,表哥,你怎么受伤了?” 满眼的担忧与心疼,她自己都佩服这临场发挥了。 果然,这位表哥上了当,搀扶起她道:“无妨,只要依儿平安无事,我受再多的苦也甘愿。咱们先回房,好好歇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穆敬荑心下惊慌,眼波流转,隐隐望见黑暗里那一抹虚无的白色,偷偷舒了口气:“表哥,咱们还是与毒门之人见一面为好,眼下戚府定是有了防备,咱们也应早做打算!” “嗯,依儿说得有理,明日咱就给他们发消息。”男子揽着她就往矿场里走。 “发消息?” “嗯,哨子在我这里,你忘了啊?”男子嗔怪的瞅了她一眼。 穆敬荑一愣,慌忙垂头掩饰:“我当然知道这个,我是说去哪里见他,总不能还是原来的地方吧?” “嗯,表妹说的有理,是得换一换了,戚崇获那个老匹夫定是在到处查探,保不齐上次的地方已经泄露了。” 男子皱着眉头一阵寻思,突然扭头盯着不远处的山崖,伸手一指紧靠矮松的洞口:“依儿,你看那里如何? 地处高位,没有高深的轻功是到不了里面去的,那些兵卒只会蛮力,想爬到这么陡的地方根本不可能,肯定安全!” “表哥,那咱们怎么上去?” “嗐,这矿山都是咱家的,哪一只洞口通向哪里,你我自然清楚,从另一条路上去即可,外人可是不知道的。” “还是表哥聪明,依儿总算没有看错人!”她故意羞怯的一笑,引得那人立即红了眼。 “依儿,如果当初你没有嫁给那个姓井的该有多好,咱们也不必如此偷偷摸摸了。 琪儿不会是什么三公子,而是正正经经的嫡出大公子,姓袁不姓井。” 他动情地揽紧了陈氏,恶心的穆敬荑恨不得一拳砸过去,看了看已跟到身前的何焕阳,心下才好过一些。 何焕阳见她附身竟然没个完了,正打算上前劝阻,见那男子栖身上前,立即伸手虚空捻了下手指。 “嘎嘣”那人的脚脖子就崴了一下,疼的倒吸冷气。 “真是可恶,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何焕阳没好气的问道。 “我这不是......”意识到声音还是陈氏的之后,穆敬荑慌忙闭嘴,看了眼摔倒在地的‘表哥’,犹豫着伸出手:“你...没事吧,怎么还摔倒了?” 袁禄仰头,一脸困惑:“我也不清楚,刚刚身子不受控一般,万幸没有伤的太重。此地太过诡异,咱们还是早一点儿离开为好!” “依儿想去那山洞里看看,确定万无一失才行。毕竟早一点与毒门商量好对策,也能早一点儿心安!” “那倒也是!”袁禄狠了狠心,“那就走,我身上还有火石,一会儿进洞点个火把。” 何焕阳一听,这还罢了,连忙阻止。 白乎乎的雾状人影飘在半空,冲着穆敬荑挤眉弄眼,挥舞双臂:“诶,该回去了,已经快两个时辰了,再久身子就要危险了!” 穆敬荑心理急,可又脱不开身,张嘴说话就会露陷儿,只能干瞪眼却无办法回复。 “你走不走?你再不走,我可要走了,到时候你若身死,咱们的约定立即作废,那小丫头再怎么哭求,我也不会合作!” “别呀!”穆敬荑忍不住开口。 袁禄迅速转头:“依儿你说什么,什么别呀?” 穆敬荑讪讪笑道:“呃,我是说太黑了!” “哦,你再忍忍,跟着我的脚步走,到洞里咱们再点,免得被人发现!”袁禄耐心哄劝。 “嗯......”她怏怏的点头,努力记着路。 就这么在何焕阳的威胁中,又走了一柱香的时间,终于进了山洞。 “表哥,我有些累了!”穆敬荑弱弱的嘟囔一句,直接撤身,几乎是被何焕阳拽着飞回了客栈,一路风声呼啸,洞穿身体的感觉,凉彻心扉。 “让你不长记性,连我这个半仙之体,都无法附身那么久,真不知你这个凭借妖仙离魂的凡人是怎么做到的,估计过后定有反噬......” 一路上他是各种训斥,穆敬荑给个耳朵,也不反驳,她不懂这些,爱怎么说怎么说吧。不过有一点她倒可以确定了,何焕阳不是坏人! 次日,夕瑶与虞殊待早饭上桌也没见穆敬荑醒来,心里不觉纳闷儿,忙跑到床前叫她。谁知她俩又是轻拍肩膀,又是摇晃的,人还是毫无反应,依旧睡得昏沉。 “小姐,小姐?”夕瑶见左右无法,直接使出了杀手锏,用力捏住穆敬荑口鼻,想将她憋醒,结果眼见着眼皮颤抖,两腿绷直,人还是不醒,这下俩人都傻了。 “夕瑶姐姐,穆小姐不会是病了吧?正常人哪有这样还叫不醒的?”虞殊伸手,扒了扒穆敬荑眼皮,心下担忧起来。 “不行,我得去寻个郎中来!”夕瑶咬了咬唇,转身向外跑去。 刚奔到楼下,就被走进客栈的荣欢拦住了:“夕瑶姑娘,你家小姐在吗?” “啊?你来的正好,认不认识好郎中?我家小姐好像病了!”她一脸焦急地问道。 荣欢一愣,迅速反应过来:“这样,你赶紧上楼,带着你家小姐跟我走,外面有马车,去我们府上,那里恰好有郎中在!” 刘府有郎中吗?当然没有! 可荣欢知晓自己主子的心思,穆小姐病了,自是放在眼皮子底下诊疗更为放心,留在客栈,人多嘴杂的也不方便,于是就自作主张将人接来了! 夕瑶属于病急乱投医,自己的前主子就是莫名其妙去世的,这次难得遇到个好主子,惯着他们几个的小脾气,不打不罚,还予与尊重,实在不能辜负了这样的主子。 虞殊见她背起人就往外跑,连忙追上去问询:“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看病,你老实在这里住着,遇事隔壁有流川他们,我先走了,待为小姐治好了病就回来。” 夕瑶丢下一句,“噔噔噔”跑下了楼。 外面刘府的马车已然备好,荣欢掀着车帘正站在一旁等着。 虞殊跑到床边,点着脚顺窗口向下观瞧,见他们上了马车,绝尘而去,不觉叹了口气。 “唉,果然我还是外人!” 第一百九十七章 拒绝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马车很快到了刘府,荣欢轻敲了两下车厢,跳下来道:“夕瑶姑娘,到了!” 夕瑶“嗯”了一声,搀扶着穆敬荑小心下了车。 肃静的宅门不算扩大,全部打开也只容一辆小马车进入,银霜听到动静,快步迎了出来,与夕瑶一起,将人半拖半抱的弄进客房。 “穆小姐这是怎么了?”银霜蹙着眉头,看一眼窗外,嘟囔道:“你先在这儿守着,我去叫公子。” 夕瑶想出言拦阻,中途又忍了下来,如今有求于人,还是别计较太多为好。 盏茶功夫不到,刘赟就转着轮椅进来了。 看到穆敬荑的昏睡模样,他也没啰嗦,冲着身后一招手,立即有个郎中小跑着进了屋。 夕瑶连忙将床帐掩上,只将那莹白手腕放到了外面,小心的盖了帕子,等着郎中诊脉。 众人屏息凝神,待郎中收回手,立即问道:“怎么样?” 郎中看了几人一眼,将视线转到了刘赟身上:“回公子,这位小姐气血亏空过甚,脉象极度虚弱,必得用上好的药材温补半月,才能好转。” “是何原因造成的?”刘赟皱眉,看向那被青色帐幔掩盖的床榻,心下暗惊。 郎中收拾药箱的动作一滞,转头道:“按说女儿家身娇肉贵的不会耗费如此多体力,可在下诊断的结果却是过劳所致,公子若有疑虑,可另寻高人再确认一番!” “嗯,银霜,让荣欢陪着秦郎中去书房开方子,你一会儿带着夕瑶姑娘去趟药铺,有个穆小姐身边的人跟着,也能踏实些。” “是,少爷。”银霜伏身,引着秦郎中出了屋,交给守在外面的荣欢,反身回来招呼夕瑶。 “奴婢信得过刘公子,还是让我守着小姐吧!”夕瑶蹲身施礼,试探着打商量,表情虽谦恭,语气却很倔强。 刘赟心中有气,懒得与她一个下人多费唇舌,给银霜使了个眼色,转动轮椅向床榻走去。 “哎呀,夕瑶姐姐,抓药的事可马虎不得,再说花多少银钱,您也得做到心中有数不是?”银霜半拉半拽,很快就将夕瑶带出了院儿。 到这时,夕瑶才猛然发觉,银霜竟然也是个练家子,而且功夫明显在自己之上,这下子不得不服气了。 再一想,刘公子虽然身残,但对自家小姐还是不错的,屡屡出手想帮不说,还大方的从未图过回报。这要是放到寻常女子身上,也许早就动心了,也就自家小姐还不予理会。 刘赟待院里没了动静,回首看了下门窗方向,见依然关闭严实,心下一松,缓缓站起身来,轻手轻脚的拉开帐幔,将床上之人揽在了怀里。 少女的心呼吸轻轻浅浅,若有似无,卷翘的睫毛微微抖动,红润娇俏的唇瓣轻抿着。 他忍不住伸手轻抚,温温软软的触感,随着指尖的动作变换形状,偶尔露出整齐的贝齿,莹白光亮,衬得那抹嫣红更加魅惑勾人。 如蜻蜓点水一般的浅尝过后,他猛然直起身子,暗怪自己不懂得隐忍。 下一瞬,空出的手掌几个翻飞,渐渐现出红芒,照着穆敬荑的胸口就按了下去。修长的手掌缓缓陷入,四周一片温热柔软,心内不觉悸动起来。 盏茶功夫过后,他依依不舍的收回手,转瞬怀中人就醒了。 穆敬荑睁开眼,还以为自己做梦了,怎么也想不到刘赟会在自己面前,而且离得如此之近。按说以夕瑶那丫头的性子,根本不可能放外男进来。 “诶,夕瑶呢?”她既没有惊诧,也没有慌乱,而是神色平静的与他问话,似乎对此并不排斥,这令刘赟倍感愉悦。 “夕瑶和银霜一同去了药房,你身子虚,需照郎中开的方子喝上半月。”他的声音里带着难掩的喜悦,嘴角含笑,语气格外温和。 穆敬荑转了转脑袋,突然觉得脖颈后有只手臂,下意识伸手去摸,立时红了脸。 她想要坐起身,可惜没有着力点,整个人都在对方怀里,无论手扶在哪里,都有些不妥。 “我……我想起来!”她有些口干舌燥,声音干涩。 “好!”刘赟没有为难,抬手将她托扶起来。“你慢点儿,小心头晕!” “呃……哦!”她红着脸点头,不敢看他,脑中想着措辞,该怎样表示拒绝,毕竟已答应了何睿勍,就不能再想其他,否则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你昨晚做什么去了,耗费了如此多力气?” 穆敬荑这才惊觉,自己就算知道了陈氏的秘密也是无用,一没权势,二没人手。 “我没有去哪儿,只是做了个奇怪的梦,有些分不清真假!” 见她发髻垂下一缕,刘赟随手一撩,帮她别到了耳后,神色如常的道:“说来听听。” “嗯……”穆敬荑有些不好意思,脑中飞速组织了一下语言。 “在梦里,我好像看到惠景山庄的陈氏与一位恪嵖人举止亲密,她称那人为表哥,那人称她为依妹妹。 在山庄内院的北房西屋,靠近灯台位置的地下,有个秘密通道,是两人偷偷见面幽会的地方…… 她挑拣着关键点,尽可能将昨晚看到的全部讲出来,生怕对方听不明白具体位置和细节。 刘赟望着她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还有吗?” “呃……没有了。”她见对方听的认真,丝毫没有当儿戏看待的意思,不禁诧异,忍不住好奇:“这是梦,我不知真假……” “嗯,我知道!”他嘴脸含笑看着她,直到她脸红的垂了头,才双手撑床缓缓挪到了轮椅之上。 “来人!”他冲外嚷了一声,很快有了回应。 “主子!” “速速带人去惠景山庄,按照穆小姐所言仔细查探一遍,务必将敌人一网打尽,陈氏与那袁禄要尽量留活口。” “是!”外面脚步凌乱,渐行渐远。 “我说的是梦,不是真的!”穆敬荑蹙眉看他。 “我知道!即便是你梦里害怕的东西,我也要全部清除,这样以后便可以睡安稳了。”刘赟表情真挚,深情款款。 穆敬荑有些不知所措,心里忍不住愧疚起来,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将事情挑明。 “对不起,我注定要辜负你了!” “为何?你未嫁,我未娶,除非你是嫌弃我的身体残疾,这点儿你不用担心,我有丫鬟仆役,不会拖累你的!” 穆敬荑摇摇头,见他说的卑微,更加心内难安。 “我配不上你,咱们的家事地位都相差悬殊,况且我之前已经答应过一个人,此生定会嫁他,所以于情于理,你我都不可能。” “你们那些算不得数,我会规规矩矩请媒人上门,三媒六聘合乎礼法的迎娶你为妻!”他言辞恳切,态度极为认真。 穆敬荑含泪摇头:“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了别人就不能轻易毁约,这是做人的基本原则!” 她仰头,强自忍下即将夺眶的泪水,喃喃道:“你对我所有的好,我都会铭记于心,若有机会偿还,定会义无反顾,唯独嫁给你,我……真的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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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俊芳笑的肆意,挑了挑眉,坐在了床榻边。“大姐,我的婚事退了,再也不用担心嫁给那轮椅上的怪人了。以后我要自己寻婆家,嫁个真正的大英雄!” 戚胜芳手下一抖,针刺在了指肚上,看着那殷红的血珠儿逐渐沁出,不觉蹙了眉头。 “哎呀姐,你怎么如此不小心,快快,放到口里含一含!” “为何?” “哎呀,我娘在时,总是逼着我学刺绣,我这笨手笨脚的整日里扎手。后来听绣娘提起放口中含一含就不疼了,便试着照做,结果还真个管用!” 提起这些戚俊芳满脸得意,感觉绣花学不学会不重要,学会了含手指最开心,引得戚大小姐哭笑不得。 另一边,夕瑶和银霜买了药材,细算下来竟花了四百两之多,心下黯然。这一趟陵州之行,总共也就赚了千余两银子,没想到看个病就花了小一半儿,实在是不舍。 银霜一路偷眼看她,心下暗笑,自家公子怎会让穆小姐花钱,肯定是要报销的。 果然,回到宅子里,并未见到刘公子人影。走进客房,正看到穆敬荑靠坐在床头,昏昏欲睡。 “小姐,您醒啦?”将药材放到桌上,快步走了过去。 穆敬荑缓缓睁眼,还是很累,仿佛跑了几日几夜一般,浑身提不起力气,脚踩在地上就会腿软。 “你们回来啦?”她刚说了一句,就忍不住想打哈欠,困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想起何焕阳数落自己的话,顿觉有理,后悔那时未能听劝。 “小姐,感觉好些了没有,怎么突然就病了呢?”夕瑶有些想不通。 “我也不清楚,也许是水土不服吧!”穆敬荑随口寻了个理由。 夕瑶很想说,是不是被陈氏的人下了毒,毕竟她与毒门暗中勾结,又惦念着她和流川与六小姐,肯定不会轻易放过的。 银霜看了两人一眼,温声道:“夕瑶,不若咱们去熬药吧,也好让穆小姐恢复的快些。” 夕瑶有些犹豫,见穆敬荑点头,这才叮嘱一句:“那小姐先好生歇息,我去熬药,咱们早些好,也能早回家!” “嗯,去吧!”穆敬荑还是感觉疲乏的紧,见她们出屋,连忙打了个哈欠,缩了身子,躺下睡了。 这一觉又睡到了天色擦黑,头脑昏昏沉沉,什么也想不起来,就是一个字——累! 她睁开眼,见到的就是夕瑶一下下打瞌睡的模样。 穆敬荑缓缓起身,生怕吵醒了她,顺着床榻边儿溜下地去,光着脚去找鞋,结果悲催的发现,竟然寻不到。 她蹙眉扶额,正站在地上愣神儿,银霜掀帘走了进来,见她起来笑道:“小姐,您醒啦?哎呦,夕瑶姑娘怎么不点灯。” 她利落的放下药碗,走到灯台位置,用火石将灯点燃,屋中立时亮堂起来。 “小姐先喝药吧,之前您睡得沉,药也没喝,想着放凉了不好,便一直给您温着,刚听见动静,这就端来了。” 穆敬荑听的心惊,敢情自己这么轻手轻脚,对方在外面一样能听清。若是好意,顶多别扭一些,若是恶意,自己这小命岂不是全在人家股掌之间。 “多谢,劳你费心了!”穆敬荑客套着,端起药碗,抿了一小口,倒也没有预想的那么苦涩,遂惊讶抬头。 她刚要开口问询,银霜就笑了:“小姐放心,这是我家公子特意交代的,说是问问秦郎中能不能放些蜂蜜进去,遮盖一下苦涩。 秦郎中说可以,奴婢才放的,看来味道的确好了些。小姐身子虚,早些恢复,咱们也能早些回云州。 天气渐冷,我家公子腿脚不好,特别不耐寒凉,这陵州的冬日难熬,若回去晚了,定要遭罪!” 银霜说的真诚,穆敬荑不禁愧疚,刘赟不管如何,对自己都是真的关心,可惜她答应了何睿勍,不能左右摇摆对不起他。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人毕竟不是动物! 见她不应声,只一口一口喝着药汤,银霜便识趣的闭了嘴。 少爷身边少了逐浪,肯定是派他做什么去了,自己一个奴婢也不好多说,感情这东西只有当事人最为清楚。 这会儿功夫,夕瑶已清醒,扭头见自家小姐光了脚,立即冲过来,将人拉回床榻处。 “小姐真是的,小心寒气入体,眼下身子还没好利索呢,又这样不注意!” 第一百九十九章 留客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讪讪的爬回床上,思虑再三还是觉得不妥,瞄见银霜离开,连忙拉了下夕瑶,低声道:“咱们还是回客栈吧,总在这儿麻烦人家不好!” “小姐,可是您还病着,外面天色已黑......”夕瑶有些犯难。 “无妨,路上小心些,没那么多坏人,再说我虽没完全恢复,但坐马车还是能行的。” 穆敬荑的话音刚落,银霜就端着饭菜进来了。“小姐,先吃晚饭吧,少爷说明日要与您一起去拜访戚将军。” “嗯?” “哦,您还不知晓吧?惠景山庄的继夫人心怀不轨,与恪嵖贼人私通的证据被找到了。明日正好将证据交于戚将军,由他带着去官府,定会管用。 少爷说您与戚家交情深些,有您在,更容易说话。” 夕瑶心中疑惑,看了看自家小姐。 “哦,那...那就先吃饭吧,今晚就叨扰贵府了。”穆敬荑尴尬一笑,转身就要下床。 银霜眼疾手快,走到衣柜处打开柜门,从里面提出一双崭新的绣花缀珠小羊皮靴,笑着递到穆敬荑面前。 “真是不好意思,事先没有准备便鞋,您先将就着穿这双吧!” 穆敬荑看着那做工的精细模样,有些不敢伸脚,欠情太多也是累赘。 夕瑶立即明了,扫视屋中,见到不远处靠立的小炕桌,连忙擦抹干净,搬到了床榻上。“小姐身子虚,先在床上吃吧,明日奴婢回趟客栈。” 银霜暗自撇撇嘴,心疼主子一番心意,可惜人家并不领情,看了两人一眼,独自出去了。 穆敬荑刚拿起筷子,突然瞥见不远处桌案上的大堆药包,忍不住开口:“夕瑶,那些药花了不少银钱吧?” “嗯,总共四百三十两银,奴婢所带不多,都是银霜姑娘垫付的。”夕瑶点头。 “那好,明日你回客栈将我那包袱一同带来,先将药钱还人家。”穆敬荑说完,才想起银霜来,慌忙看了屋中一眼,发觉人已经走了,这才放宽心。 次日,主仆两个早早起来,夕瑶叮嘱她多躺会儿,待自己从客栈回来再走也不迟。 穆敬荑犹豫了下,便答应了。 约莫小半个时辰,夕瑶跑了回来,额上沁着薄汗,脸上却很是兴奋。“小姐,您看看我带的衣衫鞋袜,还合心意吗?这是您常背的布包。” 她将东西一一放到床上,自己跑去桌案边,倒了杯凉茶,一口气喝了。 “小姐,大公子已经联系上族人了。之前听六小姐说,族里的三叔因为家境贫寒,又没有儿子傍身,时常受些排挤。 大公子这次便先寻得他,许诺他家女儿若能招赘个精干小子,就安排个管事做,以后庄里分红也会匀他一成,那三叔便欢喜的同意了。” 穆敬荑蹙眉:“你也说他惯常不受待见,那若是要他去游说族人,能行得通吗?” 夕瑶对此并无顾虑:“这点小姐不用担心,井家三叔人虽古板,却也是有背景的,其父曾是上一代族长,后来因着年迈才将位置传给庄主。 之前三叔不打眼儿,是因为他有两个兄弟,大哥三子,二哥一子。 可如今那两位哥哥均已去世,留下的子孙虽多,却并无大成,有辈分摆在那,只能在矿洞里卖苦力,并不得势。 如果三叔能得到好处,那几个小子定会支持,再怎么着三叔也是他们的亲三叔,肯定比旁人要近,必不会亏着他们。 有这一大家子挑头儿,大公子又占个长子嫡出,定能说上话儿。再一个,陈氏干的那些腌臜事,六小姐都有证据,到时候只要送到清官手里,此事便多半儿能成!” 夕瑶越说越顺,浑然忘了这是别人家,洗了把手脸,开始给主子更衣束发。 “其实也不用去找什么清官,这时代清官难寻,咱们只要找个放陈氏出来之人的对头就可。有共同利益才好协作,棒子也能抡的更狠。” 穆敬荑张开双臂,任她系着衣襟带子。 夕瑶动作顿了顿:“还是小姐聪敏,奴婢怎就没想到呢,这事您还得与将军说说,也好事半功倍。” “嗯,那是自然!诶,六小姐和流川他们仍在客栈吗?” “在,虞殊想跟来,我没让。咱们的行踪还是隐蔽些好,别给刘公子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小姐收拾得怎样了?”银霜端着汤药进来,见她俩忙着,微微一笑:“小姐身子好些了没有?我家少爷说,若是不行,再等一天也可,免得加重。” 夕瑶闻言,仔细打量自家小姐,见她精神尚可,遂放下心来。“小姐状态我看着还行,那陈氏等人一日不除,我们都睡不安稳。” 银霜笑笑,过来帮着梳妆:“穆小姐天香国色,真是难得!” 夕瑶欣慰欢喜:“小姐容貌随了夫人,又多才多艺,比之许多大家闺秀,都不遑多让!”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夸的穆敬荑红了脸:“哎呀,你俩就别取笑我了,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我还知晓自己姓什么。 像是人家戚大小姐,那才是大家闺秀,行走坐卧无一不雅,我跟人家一比就是个土妞儿,快别说了!” 这话说完,银霜顿时一噎,没了言语可应。 夕瑶却不受影响:“戚大小姐有戚大小姐的好,您有您的好,世上千万种人,若是都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般,也没甚意思了!” “噗嗤”穆敬荑忍不住被她逗笑了:“你这话说得有理,却跑不了老王卖瓜自卖自夸之嫌。” 银霜随着轻笑,一扭头见自家少爷转着轮椅进来了,连忙收敛神色,手下动作麻利起来。 下一瞬,夕瑶也看见了,同样闭了嘴。 穆敬荑见屋中突然安静,疑惑的抬起头:“你俩怎么不说......刘公子?” 经过昨日那番话,她以为刘赟不会再出现了,谁知再见面,他依旧如常,神色平静温和。 “穆小姐昨日睡得可好?”他推着轮椅,行至桌前,将药碗中的羹匙翻搅两下,顿感热气扑面,浓郁的药味熏得他眯了眯眼。 “还好,多谢公子出手相帮!”穆敬荑偷偷扯了下夕瑶,压低声音道:“快将银钱还给人家。” 夕瑶立即会意,到床边将布兜里的银钱数出四百三十两,走过去递给银霜:“谢谢银霜姑娘昨日帮忙垫付,你看看这银钱对不对数。” 银霜下意识扭头看了自家少爷一眼,继而推拒道:“穆小姐误会了,昨日那药钱不用算的。” 穆敬荑连忙开口:“刘公子已对我帮助良多,药钱怎能再劳您花费,若执意如此,我吃了也难以心安!” 刘赟抬头:“穆小姐,我欲同你合伙做生意,这点儿银钱只当做见面礼。你若不肯,我便真是帮错人了!” 穆敬荑哑然:“这...这......” 第二百章 商讨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你也不用为难,在生意上咱们公事公办,我之前在船上看你屋中有蜡烛,模样却不似我以往见过的款式。 若穆小姐不想欠人情,就与我合作建蜡烛作坊。我负责售卖,开店铺,你负责传授制作手艺,咱们五五分成,可好?” 刘赟这话的确把穆敬荑之前的愧疚与不安直接抹去了,甚至连那份拒绝对方的尴尬也淡化了不少。 在利益面前,展现商人本色,这种方式最方便交流。 穆敬荑略一思忖,觉得自己一时半刻的确不适合铺太大产业,有刘家这座靠山在,她既能赚银钱又不担风险,确实可行。“好,我愿意合作!” “嗯,既然如此,咱们就从陵州开始,以此为基础,逐渐展开。” 刘赟满意一笑,冲着银霜使了个眼色:“过会儿穆小姐说一下,需要哪些材料物件儿,作坊要建多大,有什么注意事项,让银霜抓紧时间着手准备。 由她来调派人手,待生意做起来,每年的分红也由她来送。” “那用不用签契约?”既然公事公办,穆敬荑也拉下了脸儿,不再客套推诿。 “签,当然要签,傍晚我拿给你!”刘赟点头,见药碗里的热气不那么多了,便将手中翻搅的羹匙放下,转动轮椅往外走。“你先喝药,喝完药,吃罢早饭咱们去戚府。” 夕瑶瞄了眼那碗药,又看了眼浑然未觉的自家小姐,无声叹气。 辰时末,打扮得宜的穆敬荑,坐上了赶往戚府的马车。望着对面的苍青色身影,心下一片平静,果然这种以利益为纽带的关系最为舒适。 路上无话,一炷香的时间未到,马车便驶进了将军府大门。 车子停下,立即有小厮迎上来,抬了轿撵。穆敬荑被夕瑶扶着手跳下马车,随在坐了轿撵的刘赟身后。 刘公子被远接近迎,待承相当之高,夕瑶看了忍不住腹诽:“没想到将军这里也是看人下菜碟儿!” 穆敬听见,忙轻推了下她,低声提醒:“谨言慎行!” 夕瑶立即警醒,左右瞧瞧并无人注意自己,这才轻吐一口气,闭了嘴。 行至厅堂门前,戚胜芳笑容温和的迎了上来:“穆妹妹,都怪我!也没仔细问问,还以为只有刘公子前来呢,害得你走了这么远,真是过意不去!” 她作势打嘴,笑着拉了穆敬荑的手,轻移莲步向厅里走去。 戚将军也站在门口迎了刘赟进门。“贤侄快请里面坐,劳你受累了!” 刘赟微笑抱拳,状似无意的扫了眼被拉进厅里的穆敬荑,由着荣欢与戚府小厮一起将将自己抱上了厅里临时安置的软榻。 “这两日练兵忙碌,也没顾得上看,昨日收到贤侄的口信儿,才知那陈氏被放了回去。陵州地处边界,天高皇帝远,有些官员徇私舞弊在所难免。” 戚崇获无奈叹了口气,又转头看向穆敬荑:“上次多谢穆小姐出手相救,本将军不胜感激。恕我冒昧,不知小姐与刘贤侄是何关系,一直同进同出......” 他的话未尽,却有种不得不回答的压迫感。 穆敬荑张了张嘴,不觉看向刘赟,正在犯愁该怎么回答更为恰当,就见他淡淡一笑,幽幽开口。 “戚伯伯对在下的私事如此感兴趣,不知所为何故,与三小姐的婚事不是退了吗?” 戚将军一愣,立即摆摆手:“不是,你们的婚事退了便退了,我怎会死咬着不放。刘贤侄大才,我心中有数,三丫头没那缘分,也强求不得。 前两日我听敏儿提起,那日在将军府,穆小姐曾画了一副特殊的画作,还在上面提了首诗。 你婶子时常感伤自己文采不高,少时没有多习些诗文,如今但凡见到有学识的小姐,都爱打听一二,实是爱才所致。” 刘赟恍然大悟,眼带宠溺的看了眼端坐对面的穆敬荑:“敬荑是我的挚友,也是生意上的伙伴。” 本来若只说友人或者生意伙伴,都不算稀奇,可开口的称呼如此亲密,就令人不得不多想了。但刘赟似承认非承认的态度,戚将军也没办法,只得含糊揭过。 之后几人就陈氏与县令徇私的事情详细讨论了一番,提到证据时,听说山庄的六小姐竟被穆敬荑所救,戚家父女顿感惊讶。 惠景山庄的少爷小姐共有几位,他们还真不太清楚,常见人的只有三少爷,和一位四小姐。旁的不是出嫁了,就是年岁太小不予见客。 四小姐据说是继夫人的陪嫁丫鬟所生,性子温婉,惜字如金,在权贵圈里与透明人差不多。戚胜芳见过几次,却没与她有过交流。 这位突然冒出的六小姐,她更是全然不知。 “身份确凿吗?”戚胜芳忍不住问了一句。 穆敬荑伸手一指夕瑶:“我的丫鬟曾是惠景山庄二公子的贴身护卫,她认得六小姐。” 戚将军立时看过来:“惠景山庄的人怎么成了你的?” 夕瑶向前走了两步,见自家小姐并无反对之意,便开了口。 “回禀将军,我与峦毅,流川,昕雅是从下山起就跟在二公子身边的,平日里照顾他的饮食起居,连带着护卫安全。 年初我们收到消息,说是师父病重,急招我们回去见最后一面,公子得知后就放我们去了。 哪知待我们将师父送葬完毕,马不停蹄赶回来时,只短短数日,二公子却已与我们天人永隔。问逝去原因,每个人都说是因病去世,可我们知道,此事没那么简单。 正要禀报庄主,对此事细细查探之时,却突然被继夫人以睹物思人为由将我们四人发卖了。庄主不在家,我们无处求肯,只得随着人牙子的船被卖去了云州。 又在机缘巧合中,被我家小姐买下,成了穆家人。这次远到陵州,也是小姐念着我们出身这里,才特意带了过来。” “诶,那上次来我们府上,穆妹妹怎么没带你?”戚胜芳疑惑。 “因为那时奴婢受了伤,行动不便。” “受伤,为何?”戚崇获拧眉。 “六小姐被我们小姐所救,已经引了陈氏注意。见我们思念二公子,六小姐就带着我和流川去了二公子的墓地。结果被一群蒙面人伏击,打了个措手不及,均挂了彩。” 夕瑶提起此事,仍是一脸愤慨。 穆敬荑见话题逐渐跑偏,连忙往回拉:“如今咱们证据已有,只消寻个县令大人的劲敌,由他出面,拿上证据去状告此事,便能将恶人一网打尽。” “嗯,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坐山观虎斗。”戚崇获赞同的缓缓点头。 “戚伯伯,不知您是否认识这样的人?”刘赟也插话道。 戚将军捋了捋墨黑的胡须,微微偏头,眉目紧锁沉思了一会儿:“要说这样的人倒是有几个,只是大多说不上话儿,若论地位权势相差无几的......嗯,也就只有他了!” 第二百零一章 计划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众人听的认真,纷纷盯着戚将军,只等着他说下言。 “现任县令手底下的师爷,去年曾被打了五十大板,之后腿脚就不利索了,如今虽仍是幕宾,却失了原有的待遇,只等着自己受不了请辞了。” “一位师爷,还是个失势的,能行吗?”穆敬荑不太懂这里的规矩,毕竟这个时空的律法连带着官职都与她前世所学有些出入。 刘赟对此倒像是门儿清,见她问询,随即开口:“师爷大多都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有庞大的家族势力在,县令五年一轮,虽属他的上级却也不敢欺压太狠。” 穆敬荑似乎明白了些:“哦……这不正应了那句俗话‘强龙不压地头蛇’吗?” 戚胜芳微不可查的撇撇嘴,默默将身子坐的愈加端正了。 “若按寻常来说,师爷即使看县令不顺眼也拿他无法,顶多用些下作手段给上司添些堵。但若是上面有了人帮衬,他手中又握了实凿的证据,那就另当别论了。 师爷都是子传父业,对周围的人和事均了若指掌,有了证据,就如武林高手有了趁手武器,必定所向披靡。” 刘赟语速轻缓,道出了里面关键。 听他讲完,穆敬荑终于明了祈安县的宋师爷是什么路数了,只不过那位闫县令没有陵州这边儿的怀远县令手腕高,压不住师爷。 “敢问戚将军,这位师爷当初是因何被那县令责打五十大板的?” 戚将军表情一滞,放在雕花桌案上的手不觉握了握,眼皮微垂道:“严格来说,这师爷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不屑于一用。” 刘赟闻言淡淡一笑:“无妨,待事情解决,一切成定局时,再将此人弃之。试问一个敢将上位者扳倒的师爷,谁会敢用? 估计下一位县太爷定会牢记‘斩草除根,以绝后患’的道理。” 戚崇获眸光深邃,着重看了眼他神色淡然的表情,扭头瞟向自家女儿时,忽然信了她之前说过的那些话。这位刘公子的确不简单,遇事冷静,心狠。 上位者若是太意气用事,被情绪左右,定是坐不稳位子的。相反沉着冷静,神色淡然的笑面虎才最是难缠。 也许在旁人眼里他是个庸俗好色的半残之人,可私底下,谁又知他是何样的狠角色呢? “贤侄所言甚为有理,大丈夫做事不拘小节,既然如此,我这就派人去联系那位师爷。”戚崇获颇为赞赏的拍了下椅子扶手,抬手就要招呼小厮进来。 刘赟连忙阻止:“将军府目标太大,以免日后遭有心人诟病,不若由我的人带着将军的信物,暗地里去联系那师爷,这样他既容易合作,又不会在将来拉将军府做挡箭牌。” 一提起沾染自家利益,戚胜芳忍不住插了句嘴:“信物不也是把柄吗?若是对方想要反咬,一样会抓住不放,大做文章啊?” “不会,因为信物可以消失,但人证很难!”穆敬荑突然道。 顿时几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 “我来调配墨水,由戚将军执笔,字迹写在纸上,三月后自行消退。到时候那位师爷手中空有一张白纸,什么事也做不了。” 戚胜芳一脸狐疑,感觉面前的穆小姐不是神婆就是在说胡话。她长这么大,在女孩子当中也算是见多识广的,可从未听谁说过世上还有如此神奇的墨水。 穆敬荑见几人均是怀疑神色,也不做辩解,毕竟跟几个古人普及科学知识,她还没那么好的耐心。 “穆小姐需要哪些材料调配药水,不妨先实验一遍,以确保万无一失!”戚将军立即提议。 刘赟瞟了眼穆敬荑的方向,略一沉吟,开口问询:“你那里有配好的药水吗?” “啊?哦...有!”穆敬荑连忙会意。“这种墨水调配起来并不复杂,整治陈氏的事迫在眉睫,井庄主的葬礼即将举行,最好在葬礼之前就将陈氏绳之以法,免得夜长梦多。” 戚崇获皱眉,可对方说的也确实在理,若是捉拿陈氏的行动影响了井庄主的丧事,他也有些过意不去。 毕竟曾经井庄主也算是他的合作伙伴,一个练兵,一个制造兵器,想不牵扯上都难。兵器的好坏直接决定了战役的胜与败,两人的交情,多少还是有的。 “嗯......”他抿着唇叹息一声:“也罢,那就先将这陈氏与那恪嵖奸细捉了再说。” 回去的时候,马车还是先回了刘府。 穆敬荑本想带着夕瑶回客栈,可刚要出屋就见银霜推着刘赟过来了。 “穆小姐,还是先将那药水调配出来为宜,咱们也好早点行动。” “这......”穆敬荑有些犹豫,毕竟这配方她并没想着示人。 “以后生意上有了合作,咱们也算是有了共同利益,我没有必要坑你,希望你也尽量不要瞒我。再说此事关乎......” 没待她再说下去,穆敬荑便点了头:“好!” 刘赟双眼陡然睁大,见她看过来,立即转了视线,语气和缓的道:“还请穆小姐说一下需要什么。” “荥州的鲜墨鱼!” “墨鱼?”刘赟一愣:“我从未听人说过这种鱼,敢问穆小姐又是从何处听来的?” “嗯?”这下穆敬荑也傻眼了,若是这个异世并没有墨鱼这种东西,她岂不是白装高深了?况且没了墨鱼汁,这将军府的印信也不好得了呀! “银霜,麻烦你给我拿来笔纸,我要画给刘公子看。” “哎!”银霜看了眼自家公子,立即应声,快步跑了出去。 夕瑶立在一旁,对自家小姐充满了好奇,满眼期待。 很快银霜便拿着纸笔回来了,将桌案上清理出一块儿地方,铺好纸,开始研磨。穆敬荑也顾不得自己用笔的手法不正规了,略微思索了一下,就画了起来。 幸好她有绘画功底在,虽然笔触不太流畅,倒也画了个七八分像。 “刘公子请看,这就是墨鱼。”她展开纸,吹了吹墨迹,举在手中给刘赟观瞧。 他见了,不禁勾起嘴角,极力让自己的视线从微微嘟起的红唇上移开,欢喜道:“这是冬鸡,我在荥州来的客商处见过。” 他指着那纸上的图案,破天荒的提高了声量。 “冬鸡?这东西喜欢温暖的环境,为何要叫冬鸡?”穆敬荑撇撇嘴,“我还是觉得墨鱼最贴切。” 刘赟轻笑:“好,那我以后也叫它墨鱼了。” 这话引得夕瑶和银霜顿觉尴尬,悄无声息的躲了出去。 穆敬荑并为觉察此话有何不妥,继续道:“那你能弄到这东西吗?必须要活的!” “我试试看!”他道,眼中尽是宠溺。 第二百零二章 大公子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最终穆敬荑也没能回客栈,因着等墨水的事,只得留下。 午后,她正在打瞌睡,流川跑了来,见她已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 “小姐您可让我们几个担心死了,毫不打眼儿的咋还叫不醒了?” 穆敬荑叹了口气:“我也不知是何原因,也许是水土不服吧,一直休息的不大好!” 她有些不好意思,可这几人还是得瞒着,毕竟凌霄的事情她根本讲不清,搞不好再将她当妖怪看待,那可就糟了。 流川拧着眉头,看了眼夕瑶:“我看咱还是快些了结此事,早日回云州吧,免得小姐再伤了身子!” 夕瑶点点头,她是切身体会过小姐叫不醒那模样的,心下有多害怕担忧,只有她自己清楚。 二公子很好,去了,穆小姐很好,她一定要守护住! 穆敬荑是既感动又有些哭笑不得,轻轻抚平衣袖上的褶皱,借以掩饰情绪。“嗯,等这件事办完,咱们就回去。哦,对了,何焕阳那边怎么样了,有什么新的进展吗?” 流川点点头,脸上隐隐现出喜色:“族老们也有动心的了,小姐之前透露的陈氏不忠之事,他们私底下也有些猜测,如今有了明确说法,自然对井琪的身份起了疑。” “有那么快?那些族老个儿顶个的老奸巨猾,怎会凭他一个外人的三言两语就动摇?”夕瑶不信。 流川立时笑起来:“这还得多亏咱们小姐有先见之明,叮嘱六小姐告知了何焕阳一些当年之事。 虽都只是皮毛,但从大公子的口中提出,几个老家伙的怀旧之情立时就被勾了起来,态度也亲厚不少。 如今他们正打算以大公子之名回山庄吊唁呢,那几位族老也答应会替他撑腰。” 穆敬荑听到这里,立即阻止:“不可,现在还不是时候,需得再等上一等!” “为何?”夕瑶正听得起劲儿,对于陈氏吃瘪显得尤为期待,被自家小姐“咣当”一盆冷水泼下来,瞬间郁闷。 流川也是一脸惊讶,愣愣的看着她。 “因为此时去,必不能斩草除根。需得等到我们这边儿状告县令,陈氏失了倚仗,大公子再去吊唁,才更为恰当。到时候陈氏势单力孤,没了后援,才好得手。” 穆敬荑说完,见两人或是点头,或是沉思,便不再言语。 刘府书房。 “回主子,那袁禄已经招供,他是恪嵖御下幕僚陆方谨之子,并不是陈氏的表哥。 那井琪也不是他与陈氏所生,而是毒门里的少保之子,那少保与他相识,暗下的手脚,陈氏并不知情。” “哼,有意思......”修长的手指,一下下敲击着桌面,低沉的声音响起:“那就让她知晓一下,省得硬着嘴巴死撑!” “是!” “对了,咱们的人扮的怎样,有人察觉吗?”深邃的双眼,突然眸光一冷:“告诉他们直到行刑前都不能出纰漏,否则就不要回来了!” “...是...是!”黑衣人不禁一颤,无声的退了。 傍晚,穆敬荑收到了刘赟拟好的合约,她仔细看了看,觉得还算公平,就执笔签了。 银霜嘴角含笑,满意地拿着合约往外走,临出门回首问了一句:“小姐晚上想吃什么?我家少爷不太清楚墨鱼怎么吃!” 穆敬荑立时来了精神:“我知道!”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寻到了。 银霜笑了,瞄了夕瑶一眼:“姐姐也一同去吧!” 海鲜这种东西,穆敬荑前世总吃,因为老妈喜欢,她也被带的感了兴趣。如今面对这些,多了浓厚的怀念之情,反而更加渴望了。 烹制鱿鱼的做法,她吃的多了也会了些,此时正好用上。 于是刘府的小厨房里,穆敬荑化身厨神,看的几个厨房里的嬷嬷倍感惊奇。一边帮忙烧火,打下手,一边忍不住请教。 穆敬荑道倒不藏着掖着,对于这种保证不了进货渠道的食材,她也不觊觎,解了眼前的馋便满足了。 于是,干煸鱿鱼须,碳烤鱿鱼,香辣鱿鱼圈......一顿猛烈操作,十多只鱿鱼全部成了香喷喷的菜肴。 待她从厨房里出来,身上饭菜味,烟熏味,掺杂着汗水味道,简直成了大杂烩,自己闻着都嫌弃。 “小姐,要不您先去洗个澡?”银霜跑过来问道。 夕瑶抬起自己的袖子闻了闻,犹豫了一下道:“小姐,您有没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奴婢想回客栈看看六小姐。” 穆敬荑想着眼下倒也没什么事,虞殊自己在客栈住的确孤单,毕竟年岁还小,几个小厮也不好指派。 遂点了点头:“你去吧,晚上就在客栈住,虞殊还小,自己一个人是有些不妥。” “那小姐怎么办?”夕瑶有些愧疚。 “无妨,我有手有脚,自己能行,你快去吧,别等到天黑!” “那就带些做好的菜回去,晚上也能省些事!”不知何时,刘赟已到了近前,对银霜使了个眼色,她立即跑进了厨房。 夕瑶刚想推拒,银霜就手脚麻利的提着食盒出来了。“给,好好歇一宿,替我们问六小姐好!” 刘赟眼眉挑了挑,斜瞟了穆敬荑一眼,见对方只含笑看着两个丫鬟,心下温暖。 洗了个热水澡,浑身立时舒坦不少,换上轻便些的常服,穆敬荑有些不好意思。来来回回也从刘公子这儿得了不少衣衫等物了,真是惭愧。 “小姐,快过来,奴婢帮你擦干头发。”银霜迎上来接过布巾,轻柔的擦着。“小姐发质真好,如墨如瀑,奴婢还从未见过如此好的头发呢!” “你若喜欢,你也可拥有。”穆敬荑轻笑。 “嗯?奴婢不懂!”银霜动作顿了顿,噘着嘴摇了摇头。 “等你什么时候去云州,来我们凌霄苑,我送你一套洗发护发套装,保管用上几次,即见成效。” “凌霄苑......嗯,我记下了!” 两人正说得起劲儿,刘赟推门转了进来:“银霜,你去看看药温了没有,给穆小姐端过来。” “这......”她刚一迟疑就见主子神色冷了不少,连忙闭了嘴,快步出去了。 穆敬荑原本坐在椅上,见刘赟到自己眼前了,连忙起身:“公子有何事?” 刘赟抬手:“麻烦你扶我坐上去,我......” 见他面露苦涩,穆敬荑不敢迟疑,连忙搭手,架着他肩膀将人抬了上去。 “你也坐,我帮你擦头发!”刘赟随手那布巾,神色自然地端着。 “呃......不用不用,我这头发很快就干了!”穆敬荑慌忙闪躲,但还是被抓了胳膊。 “你嫌弃我?”他语气阴郁,沁满哀伤。 “没有,你想多了!”她声音很轻,生怕伤了对方。 “分明就是,否则你怎会如此躲着我?” “我没有!”她气恼的回转身,下一秒就被拉的坐了下来。 长发被轻柔的擦拭起来,一股股温热顺着头皮蔓延全身,没一瞬就干了,丝丝滑滑,洋溢着淡淡的清香。 第二百零三章 师兄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感觉头上轻盈不少,穆敬荑下意识抬手去摸。 一修长一纤柔,指尖相触,如电流袭遍全身,两人迅速红了脸。 穆敬荑匆忙缩回手,忽的闪身,躲出老远。 刘赟腿脚不便,怔在原处,好一会儿才将抓着布巾的手放下。 他偷瞄了躲到床边的人影一眼,不自然的轻咳两声,沉着嗓音道:“呃......那位井大公子......你们是怎么遇到的?” 穆敬荑正暗自懊恼,听得问话,缓缓抬头。双颊的嫣红仍未退下,衬得一张小脸儿仿若三月桃花,娇艳欲滴。 引得刘赟再次轻咳,双唇抿了抿道:“呃,那位井大公子,你们从哪里遇到的?”再次问出口,他的话语顺当许多,表情也恢复到了自然状态。 “哦,你是说井大公子啊?”穆敬荑才醒过闷儿,随口一应:“路上遇到的。” “怎么讲?” “真就是路上遇到的,被六小姐认了出来。” “能确定没有认错人吗?” 穆敬荑没想到刘赟对此事还挺认真,略一犹豫便直言说了。 其实仔细想来不论是陈氏闹事还是戚府遭劫,都不关刘赟的事。可他表现得却比穆敬荑还要上心,又是出人又是出力,着实义气。 听完她的讲述,刘赟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看向她的肚子:“你饿了?” “您说呢?我好不容易做的一大桌菜,凉了就不好吃了!”穆敬荑语带埋怨的瞥他一眼,嘟囔道。 “哦哦,是我糊涂了!”只见他双臂用力一撑,臀部离开座位,利落的挪到了轮椅上。“走,咱们吃饭去!” 穆敬荑怔愣的看着他动作,忍不住气恼:明明可以自己挪动,为何还要麻烦她?傻,好糊弄吗?心中不悦,很快挂在了脸上。 刘赟正佯装卖力的转动轮椅,忽然瞧见她脸色变化,瞬间醒悟,懊悔的拧着眉头,轻呼一声:“哎呦......” “嗯?怎么了?”穆敬荑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过去。 “好像是扭了手腕儿......”他一脸痛苦神色,低声念叨一句,故意将手向身后背去。 穆敬荑看了眼门外,犹豫中无奈叹了口气:“好,我先推你出去,然后咱们看郎中。” “我想吃鱿鱼。”他嗫嚅道,又似怕她笑话,故意紧抿了唇,撇过头去。 “嘿,你可真是......好!” 穆敬荑本想埋怨几句,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只得闭了嘴,乖乖将人推到了紧邻小厨房的饭厅。 银霜刚刚将饭盛好,要去叫他们,见两人进来,立即含笑退了下去。 “哎......”穆敬荑刚要说你家公子手扭了,需要看郎中,结果一转头,人就跑没影儿了,气得跺脚。“你家丫鬟真不靠谱!” “是吗?那我明日就将她撵去做粗使,再不准近身伺候。” “哎,别...别呀,我就是抱怨一下,说笑呢,你别当真啊!”穆敬荑连忙拦阻,总得来说银霜还是很暖心的,她可不想按地里坑害人。 躲在窗外的银霜微微勾起唇角,转身欲走,却被荣欢看了个完全。 “我要告诉主子,你听墙根儿!”他坏笑威胁。 突然“嗖”的一声,顺着门上的薄纱处射出一支极细的骨签,正好扎在荣欢的发髻之上,吓得银霜一个纵跃逃出了老远。 荣欢后知后觉的摸摸头,突然被扎了一下,这才察觉自己中了暗器。拔下来瞧了瞧,随即一个激灵,撒丫子跑走了。 屋中两人,穆敬荑本还觉得有些尴尬,待看到那满桌的菜色,就什么都忘了。 自顾自拉了把椅子,坐到了刘赟对面,抄起筷子就吃了起来。“嗯,香,真香,是那个味道!”口中时不时感慨一句,笑得满脸幸福。 穆敬荑自认不是吃货,遇到喜欢的饭食就另当别论了。 一餐饭吃完,她满足的抚了抚肚皮,靠坐在椅背上长叹一声:“啊......这样的生活才算惬意!” “你喜欢吃这个?”刘赟有些想不通,穆敬荑本是个小门小户出身的丫头,她又是从哪里得知这远在荥州的海产呢? 最不可思议的是,她还会烹饪,这些手法连鸿雁楼的厨子都不通,她又是从何处知晓的? “啊?妈呀,怎么你也在?”穆敬荑听到声音,猛地一惊,思绪瞬间从餐桌上拉了回来。想起刚刚自己的肆意吃相,顿觉尴尬,羞窘得垂头丢下一句:“我...我困了,拜拜!” 门被她闯出去的力道撞得来回晃荡两下,“咣当咣当”一阵闷响,在逐渐陷入黑暗的庭院里缓缓回荡。 刘赟惊愕的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儿来:“这丫头......” 夜里,穆敬荑翻来覆去睡不着,脑中一遍遍回放着刘赟嘴角含笑盯着她看的模样,脸颊越来越烫,忍不住用力拍了几下,总算缓解了些。 “你这丫头心思不纯啊,不会是在想那瘸子吧?”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她一跳,睁开眼是模模糊糊的床帐:“何睿勍?” 许久,却无人应声,正当她以为自己出现幻觉的时候,那人又开口了:“你到底是谁,为何认识我师弟?” 穆敬荑不禁喃喃低语:“你师弟是谁?” “何睿勍啊!”突然白光一闪,床帐外现出个白衣飘飘的人形,浮在半空,看不清五官。 “妈呀,鬼...呜呜......”她刚喊了一半儿,嘴就被封上了,像是黏住了一般,死活张不开。 “你不叫,我就放了你!” 这次穆敬荑听清了,原来是何焕阳那家伙。立时坐起身,掀开床帐向外观瞧,果然是一脸不羁表情的他。 忽的嘴就能张开了,憋在口中的斥骂声紧跟着传了出来:“你这个混蛋,大半夜扮鬼吓人,神经病啊?简直是脑子进水了,缺德带冒烟儿......” 何焕阳听得一头雾水,这些词儿他几乎一个也没听过。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蹦了出来:“你不是我们这里的?” “废话,我当然不是陵州的,听口音看穿着,哪样都可以知晓!”穆敬荑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将床帐挂了一面在铜钩上,坐在床沿处看着那白影儿。 “我不是这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我有爹有娘,当然是哪里出生就是哪里人了!” “唉,对牛弹琴!”何焕阳拧眉斥了一句,顿感无力。 “诶,你说你是何睿勍师兄,那是不是他也会一样的功法?” “不是,他比我随在师傅身边的日子长些,会的也许更多。”何焕阳撇撇嘴,似乎对此很是愤慨。 “可我与他认识那么久,除了见他会些轻功外,就没别的神奇之处了。”穆敬荑歪着脑袋,侧着肩膀靠在床头,双脚交替踢踏着。 “哼,那只能说明你俩不够熟悉,他并没有完全信任你!”清透的白影左右飘了飘,将窗幔带的飞舞起来,凭空生出一阵凉风。 穆敬荑下意识抚了抚胳膊,缩着肩膀,嘶了一声:“好冷!” “唉,算啦,我今日寻你来,是想说件正事!”何焕阳突然神色郑重的靠近了些,身影似乎也凝聚不少。 第二百零四章 铁证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被迫身体后仰,一脸嫌恶地看着他:“你说,我听着呢!” 何焕阳勾了勾唇角,微眯了双眼道:“你知道这姓刘的身份吗?” “知道啊,干嘛?” “别那么防备的看着我!”白影轻吹一口气,扬起她的如瀑长发,低声嘟囔一句:“果然沾了妖气的女子都是如此魅惑。” 话落,忽的飘远了些,语声幽幽:“你知道拢钺门吗?似乎与他有关!” 穆敬荑不禁蹙眉,但若真是如此,好多事情便也解释得通了。 见她沉思不语,何焕阳忽然靠近:“吓到了吧?拢钺门在江湖上可不是什么善茬儿,你不会也是他手里的棋子吧?那样一个人,可未见得会有真心对待别人的时候!” “你有何证据?他一个残疾人,怎会与那些组织扯上关系,不会是暗地里受人威胁,被迫的吧?”转念一想,她又开始担忧起来。 “你可真傻,也不看看我是谁,离魂可不是谁都能察觉的。显然那瘸子看不见我,但我却看得到他,整日里窝在书房,神神秘秘,时不时蹦出个黑衣人禀报事情。 阵仗与那圣上也不遑多让,批阅奏折似的,一本本的看,一个个号令发下去,伶俐得很!” 何焕阳阴阳怪调儿的说完,好整以暇的瞧着穆敬荑,却发现她已经歪靠在床头睡着了。 突然屋门“吱呀”一声打开,银霜的身影走了进来。 “小姐,小姐?”她轻手轻脚的走进屋,迅速扫视了一遍四周,发觉没什么异样,紧走两步到了床前。 看到阖眼靠坐的人影,猛然吓了一跳:“小…小姐,您怎么坐着就睡了,这样可不行,早上起来定是要腰背酸痛的。” 见穆敬荑睡得深沉,银霜无奈,只得将人轻轻扶起,小心的在床上放平,拉过被子帮她盖上,这才蹑手蹑脚的走出门去。 书房里,刘赟正倚在榻上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响起,低声道:“她在与谁说话?” 银霜摇头:“奴婢不知!穆小姐在睡觉,屋里并无旁人。” 刘赟拧着眉低头叹了口气,抬手捏了捏鼻梁,不耐烦的挥挥手:“你先下去吧!” “是!”银霜躬身施礼,倒退两步出去了。 主子心情不好的时候,谁也不敢触霉头。 “江淮!”待门关上,刘赟再次开口。 “属下在!” 黑影落地,躬身施礼。 “去寻个辟邪降妖的物件来!” “是……啊?”黑衣人诧异抬头,仿佛才刚认识主子一般。 “嗯?”刘赟眯眼,眸光渐冷:“还不快去?” 吓的黑衣人,嗖的一下消失了踪影。 次日,刘赟与穆敬荑再次去了戚府,将那墨汁送了过去,几人商量过后,拟定了章程,当即就派人去联络那师爷。 戚崇获也打着拜访的旗号,去了州牧那里,提前探探口风。 一切事情安排妥当,穆敬荑终于被夕瑶流川接回了客栈。 刚一进客房门,虞殊就迎了上来。 “小姐,你怎么样了,身体恢复好了吗?” 穆敬荑点点头,含笑应道:“已经好多了!” 夕瑶将药包放到桌儿上,转头看着她俩:“都坐下聊,小姐身子仍是虚着,可不能受累!” 虞殊连忙扶住穆敬荑胳膊,愧疚道:“小姐快请坐,都怪我太盼着你回来了!” 穆敬荑拍拍她的手:“以后还是叫我穆姐姐吧,相信过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回家了,仍旧做你的六小姐。” “真哒?”虞殊大为惊喜。 夕瑶也跟着兴奋起来,将倒好的温茶往主子面前推了推:“小姐先喝点儿水再说!” “哎!”几口温茶下肚,穆敬荑顿觉舒坦,叫住即将出门的流川,问道:“诶,何焕阳这会儿出去了吗?” 流川回转头:“应是没有吧,我去刘府的时候,他正好回来。” “嗯,那你去叫一下他,就说我有事相商。” “好!” 穆敬荑一口气将茶水喝完,起身将带回的包裹打开,拿出厚厚一沓子信件出来,放到了桌上。 不一会儿,流川与何焕阳先后进来了。 见到穆敬荑端坐桌前,何焕阳歪了歪嘴角儿:“穆小姐恢复的倒挺快,魂力亏虚可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补回来的。” “无妨,我有药。”当然她指的并不是那位秦郎中开的药方,而是远在云州的秦湘送她的滋补药丸。 “哼哼,那在下就放心了!不知小姐寻在下何事?” 说完他鼻子用力翕动几下,失望的拉了把椅子坐了。“姓刘的真抠,只给了一顿餐饭!” 在场几人闻言,无不愕然。 “你先看看这些!”穆敬荑将信件往他面前推了推。 “嗯?谁这么闲,写了如此多信件?”何焕阳疑惑的说了一句,伸手去抽信封。 其他几人也是目光灼灼,不知这些信里有何秘密。 “呵,这些信的内容,你看过吗?”何焕阳展开信纸,默读了一会儿,突然嗤笑起来。 “略略看了几封。”穆敬荑神色淡然的回道。 “这陈氏真是好大的胆子,简直无耻至极!”他猛的一抖那纸,险些撕了。 “哎哎,你小心些,这都是从那密室里找到的,留作扳倒陈氏在山庄的统治,如何?” 穆敬荑连忙拦阻。 何焕阳顿时眼前一亮:“嗯,这倒是个好主意,那我得好好谋划谋划,必要让这贱妇输得一败涂地!” 虞殊激动的双眼泛红,没等穆敬荑反应,直接抽出一封信,在面前展开,夕瑶立即凑过去观瞧。 下一瞬,两人均是怒急了眼,恨得银牙紧咬。虞殊双手一扯就要撕了那纸,幸好流川眼疾手快,点了她的穴,将东西‘救’了出来。 “别弄坏了,这是证据!上面一桩桩一件件的恶事,终归都会让陈氏得到应有的惩罚,你若只为了撒气就毁了它,陈氏岂不是要乐坏了!” 穆敬荑接过信纸,示意流川为她解穴。 穴道解开,虞殊眼泪立即掉了下来,很快泣不成声。 夕瑶也忍不住落泪,一边轻抚着她的后背,一边恨恨道:“陈氏背了这么多条人命,就算是阎王爷,也不会放过她的!你放心,冤有头,债有主,报应终究会来。” 虞殊哽咽的点点头:“我娘不会白死,二哥哥也不会白死,四弟弟,三姐姐同样不会!” 何焕阳见她们只看了那一小段儿就伤心至此,不得不将溜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僵着手将信纸叠好放入信封,神色肃然的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双手抱拳:“感谢穆小姐带来了这些铁证,我井炀这辈子都不会忘却小姐的大恩!” 穆敬荑先是一惊,转瞬突然道:“你想起来了?” 虞殊闻言也停止了哭泣,望着井炀同样泛红的双眼,怔愣道:“大哥!” “小不点儿!” “呜……”虞殊瞬间崩溃,一头扑在了他的怀里,失声痛哭:“呜呜……你还记得……” 第二百零五章 葬礼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看着兄妹俩的模样,在场之人无不动容,既为他们欢喜,又为他们感伤。 本该生活幸福的兄妹,却成了有家不能回的可怜人。 许久,虞殊抬起头:“你还记得那次上元节,我病了……” “你哭着不吃药,姨娘无法,愁的掉眼泪,我路过那院子,走进去对你说‘你看这花灯漂不漂亮’。 你止住哭,点点头。 我就说‘那你好好吃药,喝了药这花灯便是你的’!” 虞殊红着眼笑了:“我听了你的话,一口气将那碗苦药都干了。如今那花灯虽然颜色退了些,却仍被我好好保存着! 我姨娘那时总在我耳边念叨,大少爷如夫人一样是个良善之人,庄主时常不在庄里,多亏了大夫人关照。我们比任何一家的姨娘和庶女都要幸福!” 提起自己的亲娘,虞殊的鼻子又酸涩起来,连忙垂下头,偷偷抹掉眼泪。 井炀伸手扶住她那瘦弱的肩膀,微微躬身道:“别难过了,逝者已逝,待我复了仇,就接你回家,在爹娘的灵位前好好的拜一拜,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嗯,我等你!”虞殊瘪着嘴,眼中泪光闪闪,却渐渐现出了喜色。 穆敬荑看不得这个,跟着也掉了会儿眼泪,见他们都不再哭,这才插话。 “后日是井庄主的丧事,与井家有些交情的权贵商贾不在少数,估计戚将军也会去,你在那时揭露此事最为恰当。” “好!”井炀将桌上的信封收敛好,接过穆敬荑递来的包袱皮儿,三两下裹了起来,提在手中。 “嗯,你好好看看这些也好,方便与那些罪证对上名号。还有山庄里曾经伺候过大夫人的仆从,你也可以走访一下,他们肯定了解的更多。 也许得知你这位大公子还活着,会愿意相助,多一个帮手,你的胜算就会多加几成。” “嗯!”井炀点头。 “哦,对了,戚将军一直与井庄主有往来,山庄的兵器制造首先供应的就是戚家军。你以井家大公子的身份去拜访,定会受到厚待。 不论是出于情,还是源于利他都会出手相帮。” “若果真如此,那可是太好了!在陵州城里,戚将军的威望连我这个刚回来没几天的人,也听了不下数遍了。街头巷尾,酒楼茶肆,几乎所有人都对他崇敬有加。” 这个消息对于井炀来说格外振奋,离家时他还不太懂的人情世故,如今看来自家老爹的实力的确不容小觑。 “还有什么交代的吗?”井炀将装满信封的包袱背起,转头问道。 “嗯,还有就是......”穆敬荑迟疑了一下,暗自思量该怎么说才不会暴露彼此的特殊能力。 “嗯,你之前说的那个手下很多的人,也可以考虑考虑,最近他也很关注此事。” 井炀瞬间变脸,摆出一副落拓不羁的模样:“他?与虎谋皮?” 穆敬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与强者为友,利大于弊!” “哼,我考虑考虑吧!” 两日后,陵州城赫赫有名的惠景山庄举行了盛大的葬礼。前来吊唁的宾客多达数百人,各个阶层各个行业的都有。 有的是陈氏曾经帮助过的人,有的是与井庄主有生意往来的人,还有一些官场中人的儿孙代长辈过来吊唁。 井三公子披麻戴孝,垂着头跪在灵堂里,与哭肿了眼泡儿的陈氏一左一右,中间隔着巨大的黑漆棺材。 身后均是族里的男女,同样一身素缟,满面悲伤。见到有人前来吊唁,这些人便会磕头还礼。 但令他们恼火的是,那井三公子时不时就会犯一次倔,死活不肯磕头,甚至还会偶尔拍着手跳起来,咧着嘴唱喜歌儿。 陈氏见了忙给仆从使眼色,强按着井琪往下磕。 可惜跪在井琪身后的族人,见他几次三番拒不下跪已经怒了,早有人跑去厅中寻族老们报信儿了。 陈氏气的暗自咬牙,可为了脸面形象,她还得忍。 终于寻了个空当,她快速起身,冲到井琪面前与众人解释:“这孩子因他爹突然离开,一下子打击太过,夜里睡不好,白日食不香,已经熬了好几日了。” 陈氏一边说一边拭泪,期望以此博得同情原谅,结果众人纷纷瞥过脸去,根本不买账。井琪时不时地嬉笑声在一片肃穆的灵棚里,显得尤为刺耳。 虽说是亲儿子,可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出丑,也是她无法容忍的,不光违背立法,还会将她的计划全部打乱。 庄主身死,族里人各个儿火眼儿似的,盯着挑这位唯一的继承人错处。 能当上庄主,自然就能成为族长,掌管庄里一切大小事务。井琪若是争气,各方面表现即便不出彩,能顺过眼儿都行。 到时候,她仍是庄里受人尊崇的井夫人,行走于上流权贵之中。 可惜,井琪疯了,没有任何征兆的疯了。她起先只以为儿子在花楼偷偷食了药,便丢在一边没有理会。 直到终于发觉不对劲儿了,才去请郎中,结果却说井三少爷什么病都没有,也没有过量食药。 无奈之下,她还是联系了毒门。 毒门的少保听闻此事,立即随她给井琪检查了一遍,结论是井三公子中了迷魂散,需得熏服解药,才可解毒。 陈氏自是不敢耽搁,接过对方递来的解药,匆忙吩咐人去熬药烧水。 如今儿子的病,未见好转不说,似乎还加重了,她才开始怀疑:咋就那么巧,他儿子中迷魂散,毒门随身就带着对症的解药呢? 还是说那些心狠手辣的人,本就另有图谋,不单单是钱财这么简单,还要夺了她儿子的性命? “啊...好诶好诶......”不顾众人拦阻斥责,井三公子开始攀援那口黑色棺材,陈氏听到吵嚷声下意识去看,脑中瞬间嗡声一片。 就在她怔愣之际,被井琪猛的撞了一下,慌忙倒退两步,抓住棺木才险险稳住身形。 今早醒来,她只觉得浑身又疼又累,身子虚的不行,后来一问丫鬟,才得知今日是丈夫的葬礼。 回想睡梦里的场景,仍旧历历在目,每一处疼痛都印证了这梦——似乎是真的! 梦里她迫于刑罚,几乎将自己这辈子所做的一切昧良心之事都交代了。 那些人审问的手法五花八门,看着不远处被折磨得鬼哭狼嚎没了人样儿的表哥,她立时吓得尿了裤子,而且不止一次。 所幸一觉醒来,裤子是干爽的,衣襟是熏过香的,一如既往。 说实话,直到现在,除了眼泡肿了,她身上没有任何伤痕,疼通都是内里,表面丝毫看不出来。 若不是今日太过忙碌,她定要请个郎中上门儿看看的。 为了印证真假,她需得见到表哥,如果他同自己一样无伤,那就证明的确在做梦。只是最近忙碌,头脑有些糊涂了,才会记错日期。 陈氏心里思虑着此事,便没有注意到,灵堂前来了一位陌生人。 第二百零六章 身份证明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爹,不孝儿回来迟了!”井炀红着眼,“噗通”一声双膝跪地,随着哀哀的痛哭之声,一下下磕起头来。 身后立即有老仆上来,满脸激动的过来搀扶,同样泪流满面。“大少爷,您可算回来了!” 在场宾客连带着灵堂里的众多族人均是满脸震惊,大少爷?惠景山庄的大少爷,不是十年前就失踪了吗?如今突然回来...... 几乎所有人都在猜测着眼前之人的目的,驻足等着看好戏,就连跪在灵堂后面的人,都忍不住站起了身,探着脖儿观瞧。 跪拜完毕,井炀抬袖子抹了把眼泪,站直身子看向灵堂里的族人。年纪尚轻的他大多不熟悉,有的凭着样貌能依稀辨认出身份。 年长的他还是熟悉的,十年间变化虽多,却能凭着记忆全部对上号。 “三堂叔、六叔、五哥哥、小满弟弟、来旺弟弟......”他红着眼睛挨个与灵堂里跪坐的族人打招呼。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寻找回家的路,却还是没能赶上见我爹最后一面。”他哽咽道。 被叫出名字的几人,立即站起身,犹豫着是否相认。开始觉得眼前这人细看之下,的确像是当年的井大公子。 陈氏冷眼旁观了大半晌,越看井炀的模样越是心下不安,终于站起身来,挥手一指不远处的仆役,厉声喝道:“来人,还不快将此人拿下,乱棍打出去! 青天白日,随便个阿猫阿狗就想过来闹事,真当我们井家人都是好欺负的吗?就你这熊样儿还想冒充我那苦命的炀儿,连死人的便宜也占,真应该现在就要你狗命!” 仆役们相互对视一眼,不敢犹豫,快速冲将上去,从两旁出手,企图挟制井炀。结果还没凑到身前,就被他三下五除二打得躺倒一地,蜷缩着身子哀嚎起来。 陈氏一见如此,忙与身旁的丫鬟耳语几句。 丫鬟听了吩咐,立即小跑着向后院去了。 “哼,我爹就躺在那里,你个恶妇还敢颠倒是非混淆黑白,就不怕遭报应吗? 我井炀当初是被你谗言诬陷逼迫我爹将我送走的,后来又是你暗中派人将我灌了迷药,沉入曲江的。 我是不是井大公子,你心里清楚得很,想必你做那些恶事的时候,并没有想到我会有活着回来的一天吧?”井炀冷眼瞪视着她,几乎是咬着牙在说。 陈氏轻蔑一笑:“你个到处坑蒙拐骗的乞丐,编慌也不编圆全些,好好打听清楚了再说。我与炀儿的母亲乃是手帕之交,未出阁时就如亲姐妹一般。 我会害她的儿子?呵呵,估计在场的每个人都不会信,就连我一个出身不俗的大家小姐甘愿嫁给井渊都是因为想照顾炀儿这孩子。 当然,此等密辛,你一个无关之人自是不知,但想凭借着冒充大少爷一事得些好处,那也是不能的!我们惠景山庄虽然一向心善,愿意扶贫救难,但你这种骗子可不在其列。” 陈氏话音刚落,从灵棚后面呼啦啦跑来两队手持兵刃的护卫。 “就是他诋毁逝者,扰乱灵堂,立即扭送到官府去!” 护卫一拥而上,手中冰刃寒光骤闪,各个如凶神恶煞一般。 井炀眸光微动,瞬间身形斗转,如一道白光在护卫中穿梭,轻松收缴到兵器。紧接着“叮叮当当”之声随之响起,惨嚎声不绝于耳,几个起落过后,护卫尽皆倒地。 陈氏见此情景脚下不稳,踉跄着险些摔倒,幸亏一旁的陶嬷嬷伸手扶住了。 她稳了稳心神,强自镇定:“好啊,看来你不光是诓骗,还要与我们整个惠景山庄作对……” 正在陈氏声声斥责的时候,突然从人群后走出一人,哆嗦着嘴唇问道:“你真的是炀儿吗?” 井炀转头,寻声望去:“三叔?” “哎,真的是炀儿!”老头热泪盈眶,颤巍巍抬手指着井炀,冲着身后的族老兄弟介绍:“老哥哥们,你们都看仔细一点儿,这真的是炀儿,真的是炀儿回来了!” “哎呦,我看看…看看……”几个老头由儿孙搀扶着纷纷走上前来,均是满脸热切。 “四爷爷,六爷爷……”井炀恭敬向几人行礼,口中称呼着,几个老头瞬间红了眼睛。 “苍天有眼啊,没想到炀儿还能回来,可怜庄主他没来得及见上一面,就去了!”三爷爷仰天长叹,一把抱住井炀痛哭起来。 周围人见族老们都认了,正主儿又熟悉族中人,开口称呼一个不差,也纷纷祝贺或者惋惜起来。 陈氏气的跳脚儿,突然瞥见一旁的陶嬷嬷,立即倒:“你说你是大少爷,可有证据? 站在那里红口白牙,上下嘴唇一碰就想蒙混过关,你哄骗得了几位年老的族长,可余下的人都不是傻子……” “陈氏,你是在骂我们几个老糊涂吗?”三爷爷厉声道。 “没凭没据,嘴里说出的话一文不值!”陈氏撇过头,轻嗤一声。 “你!”三爷爷气的扶额:“目无尊长,目无尊长啊!” 其他几位族老闻言,同样满脸怒容:“我们活了大半辈子,难道连井家的儿孙都不认识吗?” 三爷爷再次开口,手指着陈氏大声道:“看来炀儿所述的遭遇很有可能是真的,是你赶走又加害于他,才至井家的嫡出子孙流落在外,父子不能相见!” 陈氏冷笑:“您不用恶意诋毁我,我知道,三爷爷身下无子,对于族中子弟的安排一直不满,所以故意勾结外人与我作对添堵。 可您别忘了,向来男子是家族维系的根本,您家女儿再好,终将要嫁于外人的。如若女子总惦记着娘家产业,这事无论传到哪,都是要被人笑话的!” 三爷爷被这话噎得狠了,胸口大力起伏的拔起气来。 “继夫人,族中长辈虽已年迈,却是心明眼亮,大少爷打小儿老奴是见过的,你看他眉心的这颗痣,庄主曾笑谈他是天上星宿转世,一生富贵吉祥!” 说着他又拉起井炀的手臂,撸上袖子指给众人看:“这道疤,想必族中很多人,连带一些老仆应该都记得,那是少爷幼时去后山玩耍,不小心跌落所致。 当时庄主和前夫人急红了眼,几乎派了庄里半数之人寻找,连当时在世的老夫人都急得几度昏厥。 后来终于在涯下寻到受伤的大少爷,大伙这才常舒一口气。 话可以作假,可少爷身上的记号却是做不了假的,有当面见过大少爷这些标记的,尽可以过来看看,查验一下位置形状是否一致!” 老奴说完看向众人。 井炀一副凛然模样,现在当中扫向众人。 渐渐的,人们的声音越来越大。 “我相信你就是当初的井大公子!” “我也相信!” “大侄子,叔叔记得你!” “炀儿哥哥,灵儿记得你……” 一时间,众人纷纷倒戈,站到了井炀一边。 第二百零七章 争辩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正在院中乱乱哄哄的时候,被人劝走的井琪突然窜了过来,指着井炀的鼻子骂道:“你是个哪里来的野种? 那所谓的大少爷早就死了,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大少爷,难道是闹鬼了吗?” 两人相对而立,一个高大挺拔,气质出尘,一个脚步虚浮,无赖痞气。 一旁的老奴上前两步,维护道:“三少爷,眼前这位真的是你大哥,老奴见过他小时候的样子,断不会错的!” 井琪斜眼瞥过去,抬脚就要踹那老奴:“去你的,一条卑贱的老狗还敢对着主子狂吠,真乃活的不耐烦了!” 就要在千钧一发之际,井炀身子一挡,将老奴拉到了背后:“七伯不是狗,他是照顾过我长大的亲人,是随我娘当初陪嫁过来的老人儿,你没有权利骂他,更没有权利打他!” 被护在后面的七伯听了,老泪纵横。 山庄里的其他下人偷着瞄了这母子一眼,纷纷垂了头。 眼前的大少爷不管是真是假,最起码他知道护着自己的人,有情有义。 可这位三公子平日里对仆从丫鬟都是动辄就骂,不顺意就打,毫无尊重可言,情义二字更是连边儿都摸不到。 周围的宾客族人看着两位公子的对比,也是各有论断,不禁暗叹:陈氏虽然治理庄子有手段,对外联络有章法,可惜教导儿子却是无方。 把个三公子教的读书不行,武艺闲辛苦干脆没练,整日里吆五喝六,本事没有脾气挺大,干了些腌臜事,时常要族中人为他掩盖,着实提不起气来。 若不是陈氏一向手腕强硬,族里早就要求换族长了。能者居之,怎能将整个山庄的未来交于这样的人手上? 众人的反应,令陈氏心下更加起急,暗恨当初不该心慈手软,念着那王七年老体衰,活不了几年的份儿上,没撵出去,留了后患。 “你说你是大少爷,之前那么多年,你到哪里去了,可否进过一日孝心?如今庄主身死,你忙不迭的赶来,不为争财产谋利益,难道是瞧热闹来的吗?” 井琪立即跳脚嚷道:“我爹是我一个人的,与你无关,你个野种没资格站在这里,你滚...你滚......有多远滚多远,否则爷命人打断你的腿!” 井炀冷冷一笑:“陈氏,按理说你若做的是人事,我理该当你是长辈看待。可你杀害我爹,谋夺家产,与人私通,又生下这孽种,还企图鸠占鹊巢,我这儿可都记着呢!” 他指了指自己的头。 族老们第一次听闻此言,瞬间瞪圆了眼睛,有的甚至激动地凑上前来,拐棍儿大力敲击地面:“你说什么?这话可不能乱说,得有证据,此事关乎着我们整个井家的颜面!” “四爷爷,井炀明白您的意思,可我爹已经去了,他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临了还是被这恶妇害了性命。我这个做儿子的若再不为爹鸣冤,岂不是令他死不瞑目吗?” 井炀言辞恳切。伸手搀扶住四爷爷,缓声道:“今日诸位宾客在,我本不该家丑外扬,无奈这恶妇骗了大伙这么多年,若不将她的真面目剥个清楚,实在亡故人伦正义。 陈氏......” 井琪没等他说完,扑上去就咬,口中嚷着:“你个恶心人的腌臜货,凭啥污蔑我娘,我要打死你!” 陈氏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伏在棺木上哭的凄惨:“老爷,你真开眼看看啊,这就是抛下我们娘俩儿的结果。我辛辛苦苦为咱们山庄操持这些年,到头来却要受这种侮辱。 别人指着鼻子冤枉,无人为我们母子出头了,老爷...您看看...好好看看,这就是你全心全意照拂的族人,哪有人为我们母子说句话啊! 琪儿从落生到长大,你心里能不清楚他是不是井家人?族老们被叫太爷爷的儿时候,能不知他是井家后代? 我每日里行事作物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大伙有目共睹,是外人三两句话就可以污蔑的吗?谁真谁假,用得着质疑吗?” 她转过头,扫过人群,待看到一位体态丰腴的老者时,立即跌跌撞撞奔了过去。 “五叔,您一向最明事理,您来说句公道话,我陈氏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琪儿是不是您看着长大的?老爷对他有多喜爱,你定是看在眼里的。 侄媳妇实在冤枉,又在我夫君的葬礼上,被人这样污蔑,他躺在那里又该情何以堪?咱们井家诸位若只让个外人如此轻松就哄骗了,以后还在江湖上立足,为咱们朝晖出力?” 她句句铿锵,跪伏在地上控诉着。 “你先起来,起来说话!”五爷爷示意一旁的仆从将人搀扶起来。 陈氏倔强的甩开胳膊,仰头看着他:“五叔,年前八弟媳妇难产,我大半夜起来将陪嫁的老参及时送过去,才护的小侄子降生。 前年五婶子不慎跌跤,是我求爷爷告奶奶,请来宫中的老御医过来诊治,婶子得以恢复如初。还有......” 她一一细数着为族中人做的大小事情,若不是井炀手握着那些证据,连他都要信这陈氏一片好心了。 “大侄媳妇,你快别伤心了,大伙没有说不信你,相处这么多年,你是什么样的人,大伙儿能不知晓,心里都明镜儿似的呢!”五奶奶被小儿媳妇搀扶着,缓步走来。 “婶子的大恩大德,玉兰一辈子不会忘却,不管别人怎么想,玉兰定会信您!” “是啊,我们哪有不信的,你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嫁过来就成了几个孩子的妈,这其间的辛苦,但凡是成了婚的女子,都会懂的!”又一位妇人劝慰道。 “大娘这么多年的付出,我们都看在眼里,佩服您的胸襟,也赞赏您的为人!”又一位年轻小媳妇也走上前,柔声劝慰道。 被井炀手臂一挡,摔了个屁股蹲儿的三少爷,此时也走了过来:“娘,娘别怕,谁也不能欺负你去!” “小伙子,你做什么不好,非要挑衅我们井家人,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人群中开始多了斥责声,直接对上了处于中间位置的井炀。 “哼,必须押着他去见官,太嚣张了!”有年岁轻的小子,已经急不可耐了。 “好,你们不是要证据吗?那我就拿给你们看!”井炀冲着身后一招手,突然一位黑衣人从天而降,将手中的包裹递到了他面前。 井炀伸手接过,正欲打开,里面的信封刚要露出,突然从人群中窜出个影子,伸手一挥儿,那装着信件的包裹就付之一炬,火苗迅速蹿了起来,冒着幽蓝的光。 井炀不得不后退几步,甩开那包裹,任它跌落,化为灰烬。 第二百零八章 毁证据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陈氏面露狡黠,冷笑着看向井炀:“怎么,你这是打算凭空给我扣个罪名,为自己没有证据寻个由头?” “哼,你冒充谁不好,非要冒充那死鬼……”井琪跳着脚怪笑,举着手指点得他。 “琪儿,休要胡言!”陈氏连忙制止。 三爷爷突然冒出一句:“侄儿媳妇,我怎么瞧着井琪不对路呢?这孩子不会是得了疯病吧!” 陈氏不禁攥紧了手,冲着井琪斥道:“琪儿,快过来!告诉你不要喝酒,不要喝酒,你就是不听,非得醉熏熏过来。瞧瞧,被人笑话了吧!” 她一边安抚的拍着井琪后背,一边冲几个小厮使眼色,压低声音道:“还不快带他走?” 小厮们不敢多言,忙分在左右,将三少爷拉走了。 “井夫人慌什么?左右井家族中兄弟众多,有才学之士不在少数,大不了采用选举的方式,咱们各显其能。为了山庄能更加昌盛,挑个出色的子弟作为领头人,最好不过! 都是亲族中人,大伙谁当不是当?总不能为了一己之私,推个废物上台吧?” 陶嬷嬷听的气不过,这话里话外明显是在挤兑陈氏与三少爷,立即还嘴儿:“你说谁废物呢?我们三少爷认识的能人多了去了,对生意精通得很,岂是你这种货色可以评判的!” 她不说话,井炀还没有注意,此时一开口,总算被注意到了。 “是你,陶翠香!你不是当初侍候我娘的吗?如今你跟着她……”井炀双眸寒光一闪,猛的上前,一把薅住她的衣领,直接拽到了一旁。 “说,我娘和我二弟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他眼神狠厉的瞪着陶嬷嬷,吓的对方直接软了腿。 “我没……我……”陶嬷嬷急得回头,努着嘴向陈氏求救。 陈氏心里忍不住发虚,陶翠香几乎知道她所有的事情,害人的事也都有她插手。若是一个扛不住,露出点儿口风,那她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来人,快将此人抓起来,若是再任他胡闹,惠景山庄可真要被人笑话软弱可欺了!” 正在这时,从院外呼啦啦冲进一队官兵,戚将军在分裂两旁的兵卒间走了进来。 一脸肃穆的走到灵堂前,躬身行罢礼,转身看向围着的众人:“听说井兄弟的长子寻回来了,在哪儿啊?” 井炀连忙上前,躬身施礼:“侄儿井炀拜见戚伯伯,多谢您在百忙中抽出空来参加我父亲的葬礼!” 戚崇获像是才刚见到他一般,大手拍在他肩膀之上,温声道:“孩子,这些年你受苦啦!” 他颇有感慨的看了眼那棺木:“井庄主在世时,曾不止一次与我念叨过你,说今生最后悔的就是弄丢了你,天南海北的跑生意,为的就是沿途能找一找自己的炀儿。 他时常跟我夸奖你的聪慧知礼,念叨着你若是还在,也该到了成家立业,接任族长的年纪了!” 井炀听着听着便红了眼,哽咽着点着头:“我晓得爹他一向疼我!” “戚将军……”三爷爷拄着拐走近了些,枯柴似的老手抱握成拳:“我这孙儿归来不易,原本这家务事不该劳烦您,可陈氏这恶妇竟想不认炀儿,还欲将这孩子赶出去。 老夫年事已高,笨嘴拙舌的也不会说,还望戚将军能帮着说句公道话,帮帮炀儿这孩子,也好让庄主了却夙愿!” 陈氏之前在戚府吃了大亏,虽然成功从牢里出来了,遇见戚崇获还是心存畏惧。 心中埋怨表哥办事不麻利,为何待到此时仍没有领着人过来,以眼前的形式看,光凭嘴皮子和这一院的蠢护卫,她真的要顶不住了。 戚崇获扶住老人的手,状似为难了一会儿:“井家三伯,按理说我不该管这事,可既然您以长辈的身份将这话说出来了,我也不好不应。” “多谢将军!”三爷爷再次抱拳,戚崇获连忙拦阻。 “您是长辈,我这也是在帮昔日挚友,无需谈什么谢字!” 很快就有仆从搬来了桌子,供两人坐下,兵卒们立时围拢过来,站在了两人身后。 族老们一看这是要审案的架势,连忙吩咐自己身边的小辈儿们也去寻凳子。看着一向不被重视的三爷爷竟与戚将军搭上了话儿,心中均是不服,谁也不愿落下风。 很快又搬来不少桌椅,挨着戚将军身边摆了一溜儿,诸位族老依次坐了。 戚崇获与几人点了下头,算作招呼,转身坐下,立时冷了脸,抬手一拍桌案:“大胆陈氏,还不跪下?” 陈氏闻言,欠点儿没把鼻子气歪了。 “哼,你虽是将军,却管不着我,这是井家,不姓戚,三叔年岁大了,难免糊涂,有什么说的不当之处,你也无需当真!” 三爷爷气的吹胡子瞪眼,扶着桌案就想起来:“你陈氏只是嫁给了庄主,却并不代表你可以号令井家! 若是炀儿所述全部属实,你就是我们井家的仇人,到时不光要休了你,还要报告官府治你的罪!” 陈氏红着眼,嗤笑一声:“三叔,你这是睡糊涂了还是看的不中用了? 我陈氏嫁进井家十八载,勤勤恳恳,自问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不管这位是不是井家那位明明已经逝去的大少爷,也不能血口喷人,为了强夺家族产业,族长位置而不尊我这个母亲!” 井炀抬手制止道:“我不想听你聒噪了,别以为暗中派人烧了那些信件就高枕无忧了,其实你们烧的只是那信封!” 他说完,得意的一甩袖子,从里面拿出一沓扎成捆的信纸,冲着陈氏晃了晃:“看见了吗?证据……都在这里呢!” 陈氏直觉眼前一黑,胸口闷的发慌,不自觉抓紧帕子,踉跄的扶住那口黑漆棺材。 因为戚将军到来,得以重获自由的陶嬷嬷,连忙扶住她,低声问询:“夫人,咱们该怎么办啊?” 陈氏恨得咬牙,突然眼睛余光瞥见棺材前面烧纸的火盆儿,嘴角微微颤道:“你现在冲过去抢,将那些信丢进火盆儿。” 陶嬷嬷大惊:“夫人,不可啊!若是如此做了,不正好将罪名坐实了吗?” “不会,事后你就死咬着不愿我被冤枉便可,旁的话不用说,万事有我呢!” “夫人,可这……”陶嬷嬷还是犹豫。 陈氏恨恨的吐一口气:“你儿子的奴籍我可以放,事后我出一百五十两,供你孙子读书!” 陶嬷嬷双眼微眯,咬了下唇角:“好,老奴豁出去了!” 戚将军正要接过那卷信纸,突然斜刺里冲出个人来,一把抢过纸卷转身就跑。 陈氏也没想到陶嬷嬷这么大岁数,腿脚儿竟会如此利索,只觉人影一闪就到了火盆跟前。 眼见着那捆信纸就要进火盆了,陈氏忍不住屏息凝神,直勾勾的盯着陶盆里的余火,期盼着能一举烧了那纸,不留一丝痕迹,这样她就能高枕无忧了。 第二百零九章 终于来了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嗖”一阵利器破空之声响起,即将落入火盆儿的那卷儿信纸瞬间消失。 井炀迅速转头,看到慢悠悠穿过人群的轮椅,刚刚悬起的心立时放了下来。 “你怎么才来,害得我费力拖了这麽久!”井炀嘿嘿一笑,闪身躲到了一旁。 “戚伯伯也在,看来我果真来晚了!”刘赟微微弯了下唇角,由荣欢推着到了桌案聚集处。 他双手抱拳冲着井家的几位族老道:“今日本意是来吊唁井前辈的,无奈这陈氏勾结恪嵖奸细与毒门中人,犯了罪责。 不光闯进将军府意图屠戮朝晖重臣,还有违妇德毒害了即将归来的井庄主。” “此事当真?”为首的二爷爷努力撩起下垂的眼皮,哑着嗓子道。 “句句属实!”刘赟神色郑重,扭头冲着身后一招手:“将那人带上来吧!” “是!”隐隐有应和声从人群外传来,片刻过后,几个劲装男子押解着一位恪嵖人走到空地当中。 井炀见了,冷冷看向陈氏:“此人你是否认识?” 此时的局面,犹如一颗炸雷,轰在了陈氏耳边,打击得她恨不得现在就逃,躲得越远越好。可惜众目睽睽之下,她又怎能逃得掉? “不认识!”她扭过头去,看向围观的井家人:“我们孤儿寡母没了依靠,族中这么多人就只会看热闹,除了我逝去的夫君,整个井家连一个骨头硬的都没有吗?” 几个小辈儿的井氏子弟有些看不过眼儿,的确这么半天下来,葬礼被一群外人搅合了,自家人却没一个敢真正出头的。 “谁说没有?婶子不用担忧,万事有我们呢!” “对,无凭无据的就想栽赃人,你们到底安的什么心,敢与我们惠景山庄作对?” “随便拉个人过来,就想乱扣罪名,门儿也没有!你们又不是青天大老爷,没有审案的资格,即便是将军也不能仗势欺人,何况你这位刘公子同样是个商贾!” “谁说不能审的?青天大老爷在此!”院门处突然一声喊,人群立即呼啦啦分作两边,让出一条路来。 手持着杀威棒的一众衙役前面开道,后面派头十足地走过来一位年逾四十的男子,没有穿官服,只着一身青布衣衫,头戴玄色乌沙小帽。 陈氏闻言刚要欢喜,见到来人突然愣住了,喃喃道:“怎么是你?县丞呢,崔县令呢?” “哼,私下里收受贿赂,放你出了大牢的崔世炎已经被抓进了州府,估计过不了多久便要身首异处了!” 那人冷笑着走到桌案前,居高临下道:“本官的位子呢?” 戚崇获虽然怪他太过耀武扬威,对自己不尊,但一想起早前穆小姐说过的话,渐渐又放下了。 “卢师爷,您请上座!”戚崇获站起身,抬手将人让到正当中。 卢师爷双手一抱拳:“多谢戚将军抬爱,那卢某就却之不恭了!”说罢,高昂着头走了过去。 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虽然戚将军威名在外,但他只管军中,不问民事,所以在百姓面前,并不如县令等人说话管用。 陈氏如今也是破釜沉舟,别无他路了,于是梗着脖子冷声道:“你一个师爷有什么资格审案? 与这几个人沆瀣一气,想蒙骗我们井家人,欺侮我一个妇人,难道是为了夺得铁矿的开采冶炼权,悖逆朝廷私自养兵意图造反?” 戚崇获一听,瞬间黑了脸:“陈氏,你休想胡搅蛮缠,颠倒是非,明明与恪嵖细作勾结的是你,如今竟还敢嘴硬胡乱攀咬,实在可恶!” 卢师爷抬眼瞟了他一下,嘴角不屑的勾了勾,将揣在怀里的惊堂木“啪”的一下砸在桌案上。乍然一响,引得在场众人均是一惊。 他眯缝着三角眼扫视了一遍众人,见个个儿都是全神贯注,拭目以待,心下无比舒坦,效果令他着实满意。 “来人,将这心思歹毒,不守妇道,败坏德行,养贼叛国的恶妇拿下,先打五十大板再说!” 陈氏横眉,大声吼道:“你敢!” “哼哼,我敢不敢等板子打上去,你就知晓了!”惊堂木一砸,立即窜出四个衙役,三两下就将陈氏按在了地上。 之前几个准备为陈氏撑腰的小子,分别被自家长辈扯到了背后,严厉禁止不准出言,否则惹怒了官老爷,一句话就能要了他们的小命儿。 陈氏气的眼角溢泪,极力扭过头看向不远处同样被押的表哥,楚楚可怜的咬着唇,等着他开口。 袁禄见了的确开了口,却不是她想听的话。 “你一个小小的县衙师爷就想审问我,等那滔天大祸压下来,你们恐怕连哭的机会都没有,我堂堂的恪嵖......” 卢师爷今日好不容易能扬眉吐气一回了,怎能容旁人插嘴置喙,冲着两旁的衙役使了个眼色,有机灵的立即脱了布袜,塞进袁禄嘴中。 瞬间又酸又咸的恶臭充斥口鼻,恶心的他一个劲儿作呕,眼见着翻了白眼儿。 衙役伸脚踢了踢,没有动弹,犹豫了下,又踢了踢,见仍没有反应,这才禀报卢师爷:“师爷,他...他晕过去了!” “无妨,泼些冷水便可!”卢师爷瞥了一眼,不耐烦得道。 “哎!”既然师爷都不在乎,他一个衙役更无需担忧,左右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呢! 这边儿陈氏求救无果,小厮们已‘乖巧的’搬来了长板凳,几个衙役吆喝着一二三,将陈氏抬了上去。紧接着板子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一开始,陈氏还能咬着牙死撑。 卢师爷一看板子打下去连个动静儿都没有,实在无意思,一个眼刀子甩过去,怒道:“怎么,你们几个没吃饭吗?” 衙役们顿了顿,将心里的怒火直接加注在了板子上,陈氏很快就忍不住了,凄厉的惨嚎声接连响起,刺得人耳朵生疼。 井炀虽然恨陈氏,可眼前那逐渐血肉模糊的场面,他也看不下去了。只得转移视线,望向旁处。 刘赟坐在轮椅上,神色淡然的看着场中,很快抡板子的衙役前襟也沾了血渍。 院里的宾客纷纷散去,只余几个胆子大的还在瞧热闹,小娃们有的被大人捂了眼,有的直接吓尿了裤子,更有甚者已经吓昏了,急的爹娘又是掐人中又是抱着哭的。 戚崇获冷眼旁观着一切,心中的愤懑稍稍平复了些。 待到陈氏的喊声愈来愈小,直至消失的时候,井三少爷才挣脱束缚哭着跑了过来,一下子扑到她身上,嚎啕大哭:“娘,娘,你们不要打我娘,不要打我娘啊......” 他急的一边挥舞双臂,一边唤着陈氏,全然不顾那板子已打在了自己身上。整个人哭的肝肠寸断,涕泪横流,仿佛天塌了一般,无助可怜至极。 族里长辈看的实在心疼,忍不住出言:“卢大人,求您看在三少爷年幼,并不知情的份儿上,将他饶恕了吧!” 第二百一十章 覆灭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井炀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对几位开口求饶的人道:“若要求情,也请先看清楚那位是不是井家的种!”话落,他直接将东西丢给了几位族老。 面对他轻蔑无理的态度,几位族老都有些不忿,但一看到那卷险些化为灰烬的信笺,又都忙着拆开,每人抽出一张看了起来。 结果不消片刻,各个脸上现了怒容。 年岁最大的二爷爷当先骂上了:“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没想到你这贱坯子竟真的做了有违妇德之事,我说这孩子怎么长得贼眉鼠眼,不像我们井家人呢,原来如此。唉,我可怜的渊儿啊!” 四爷爷紧跟着也开了口:“快将这野种赶出去,永远不得踏入惠景山庄一步!” 此时的井琪已经头昏眼花,又挨打又受怕,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明明是个成人,看性情却像个小孩子。 过来两个族中小子,一左一右将人架起,半拖半拽的走了,留下斑斑点点的血迹在路上。 陈氏早已不省人事,下半身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施完刑的衙役将手在地上蹭了蹭,又从树坑处抓了把土擦抹干净棒子上的血肉,再次回了自己的位置。 陈氏的陪嫁丫头强忍着恶心,拿了件儿的旧衣服帮她盖住了腰腿。 众人虽面露不善,却也没有为难。冤有头债有主,不能累及旁人。 “泼水!”卢师爷吼道。 衙役们立即寻了盆水过来,兜头泼下去,殷红血水淌了一地,腥气萦绕,引人作呕。 “啊……”仿佛捯气一般,陈氏哀嚎一声,缓缓醒转。 “陈氏,你可知罪?” 卢师爷一拍惊堂木,骇得她忍不住哆嗦起来,恨得咬牙切齿。“我…我…我无罪!” “来人,上碌碡!” “是!”那衙役似乎很兴奋,嬉笑着就跑走了。 陈氏惊恐的看向那师爷,哆嗦着嘴唇嚷道:“说……我说!” 卢师爷嘿嘿一笑,身子往前探了探:“说吧,你是怎么勾结恪嵖细作,企图谋害戚将军的?” 陈氏匆忙扫视了一圈众人,转回头红着眼开口:“要我说可以,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否则咱们鱼死网破,我即便是死也不会说出半个字,反正已经瘫了,倒不如死了干净!” 卢师爷气得瞪眼,没想到陈氏死到临头仍在嘴硬,竟还敢讲条件,简直太嚣张了。 两人一度僵持,谁也不愿吐口儿。 井炀突然站起身来,冲着卢师爷一抱拳:“大人,小子有个不情之请,还请您先听听这罪妇要讲什么,再考虑拒不拒绝。” 卢师爷斜暼了他一眼:“本官不需要你来指挥……” 突然戚崇获轻咳一声,虎拳紧握猛的撂在了桌案上,震得附近桌面均是一颤。 卢师爷脸上肌肉抖了抖,尴尬的咳了咳:“嗯…哼……今日本官就给你个机会,说吧!” 陈氏急声道:“其一,你们要放我儿子离开,其二,让我与他说两句话!” 她伸手指了指不远处浑身湿漉漉的袁禄:“让他能说话!” 卢师爷沉吟了一会儿,正当戚崇获要发言时开了口。“将他嘴里的东西拿开。” 衙役撇撇嘴,将那袜子拿了出来,紧接着就是袁禄的一阵阵干呕。 等了约摸半盏茶时间,陈氏咬着牙,忍着疼痛,将自己额上的汗水用袖子抹了抹,吃力的转过头看向袁禄。 “事情妥当了吗?” 袁禄吐的两眼血丝,瞪着的时候格外吓人。“那又如何,你现在的样子已经没有用了!” “琪儿呢?” “提他作甚!” “那是你的亲骨肉,你难道不想管吗?” 袁禄听到这话突然笑了,像是看傻瓜似的瞧着她:“你错了,他才不是我的种儿,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陈氏愣了,不敢置信得忘了一会儿,突然也笑了,凄厉又悲凉:“可怜他井渊刚刚身死,妻儿就被人如此欺辱,估计他九泉之下听了也是要暴怒的吧!” “错了,你错了,他不姓井,他的父亲另有其人!”袁禄突然看向轮椅上的那人:“我说实话,我说实话可以放过我吗? 两国交战都要求不斩来使,何况还没交战对吧,你放过我,以后生意上咱们可以互通有无!” “人家说的是来使,你却是奸细,待遇自是不同。”井炀嗤笑一声,立即反驳。 刘赟摆摆手,面容和善的问道:“你与陈氏是什么关系?” 袁禄见有门儿,忙回道:“她是我的姘头,但这可不是我主动的,而是她常常痴缠于我,求着我行那苟且之事!” 井炀忍不住斥道:“闭嘴,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哪那么多废话!” 袁禄不情不愿的噤声,偷眼儿瞧着对面儿反应…… 于是刘赟问一句,他就解释一堆,生怕对方觉得自己敷衍。 当然他与陈氏的那点事儿,也在话里行间被公之于众。 井家众人无不恨陈氏令家族蒙羞,纷纷起身,回避去了。宾客也早在陈氏被打的时候走的差不多了。 当陈氏听到自己儿子竟是少保的亲骨肉时,第一反应就是想死。 表哥最起码算得上丰神俊朗,可这少保却是五短身材,一脸的横丝儿肉。人丑不说,还极度好色。再一联想到自己儿子时常留恋花楼的举动,她只觉得万念俱灰,张口用力咬向舌头。 “快拦住她!”刘赟抬手喝道。 立即有人过去将陈氏的嘴掰开,塞了根木棍儿进去,让她咬着。如驴上嚼子一般,合不拢嘴,涎液滴滴答答顺着嘴角往下淌。 最终这场审问直接持续到了天色擦黑。随着井炀将一件件证据拿出,陈氏得罪状被记了厚厚一本。 次日,随着惠景山庄井庄主的葬礼,陈氏的罪状也被贴在了城墙之上,闹市之中。 本来戚将军和卢师爷还反复询问井炀,关于陈氏与人私通之事需不需要隐瞒,井炀却全然不在乎脸面问题,要他们实话实说,全盘托出,不用留余地。 至于众叛亲离,伤重致残的陈氏,已于早上坐着囚车,巡街两圈儿遭了无数烂叶子臭鸡蛋砸之后,被送去了州府,等待上一级问刑处斩。 被丢出山庄的井三公子,再也没有人见过,死活怎样无人知晓。 那位恪嵖来的细作,有没有上报官方外人并不清楚,只知在一月后,从曲江中发现了他的尸体,虽然已经严重变形,但有经验的仵作还是辨认出了身份,正是那袁禄。 多年后也有传言说他被毒门当成了药人,在一次次毒药的洗礼下凄惨而死。也有人说他四处游荡成了个疯乞丐,在某一场大雨之后冻饿而死。 葬礼举行的轰轰烈烈,整整热闹了七天才结束,失而复得的惠景山庄大公子,文武双全,见多识广,通过这几天的相处,很快在族中崭露头角,成为了山庄继承人和下一任族长的有力竞争者。 第二百一十一章 接回家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大仇得报,夕瑶与虞殊、流川一同跑去井家墓地看二公子。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争抢着将陈氏母子的凄惨结局对着孤零零的坟包说完,顿觉胸中郁气疏散不少。 再有两日穆敬荑几个就要坐船回云州了,即将与相处小半月的虞殊分开,相互间都有些不舍。 巳时过半,客栈的小伙计“噌噌噌”跑上楼来,轻声敲了两下门。 夕瑶打开门,探头问道:“何事?” 小伙计乐呵呵指了指楼下大门口方向:“惠景山庄新任庄主派人来接六小姐归家,来了好几辆马车呢!”他一边说一边往屋里瞄:“嗯…庄主还说……说要请穆小姐和夕瑶姑娘,流川兄弟,宝坤,福瑞一同过去。” 虞殊闻言,简单整了整仪容,缓步走到门边:“谢小二哥提醒,这些请您喝茶了!” “哎呦呦,六小姐,您太客气了!”小二嘴里说着客套话,接过赏钱掩进了袖中。 穆敬荑看着新奇,暗道:楼上楼下报个信儿就能得半两多银子,这钱挣得也忒容易了!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虞殊并不是总这么大方,皆因今日心情好,连着压抑几个月的愤懑委屈,在此刻终得消散,豁然开朗,估计当下的她遇见谁都会高兴吧! 待小二离开,夕瑶有一瞬的激动,余光瞥见穆敬荑微微蹙起的眉头,又将心里的欢喜压了下去。“小姐,咱们去吗?” 还未等穆敬荑回答,虞殊就嗔怪的拉了她一把:“瞧你这话问的,为何不去?你们照顾我这么久,合该去我家做做客,也给我个机会感谢感谢你们! 再过两日你们就要走了,以后再相见又不知要等上何年何月,所以得去,必须去!” 她一手拉住穆敬荑,一手拉住夕瑶,晃了晃两只胳膊:“穆姐姐,去啊!” 穆敬荑点点头:“好,以后有机会你也到云州寻我们玩儿!” 虞殊立即笑了起来:“嗯,好!” 说动了两人,她又跑去隔壁叫流川他们。 夕瑶手脚麻利的帮两人梳妆打扮好,又把自己简单收拾了一下,提着虞殊的行李,三个人陆续下了楼。 客栈外停了一溜儿三辆大马车,气派华贵,每辆车前都站着两匹毛色油光,膘肥体壮的高头大马。马夫均是统一着装,个个儿精神抖擞,静立车旁。 突然从第一辆车上跳下个身形颀长,容貌俊郎的男子,冲着穆敬荑几人粲然一笑:“今日的六妹格外秀美,哥接你回家!” 虞殊眼睛湿润,用力点头:“嗯,咱们回家!” “穆小姐果然绝色,能结识你这样的美人儿,也是我井某人的福分。”他伸手对着穆敬荑做了个请的手势,又冲夕瑶点了点头:“夕瑶姑娘也请!” “谢谢!” 三个女孩子各自上了辆车,引得穆敬荑心中暗笑。 这排场…… 忽的车帘一掀,井炀闪身坐了进来。 “诶,你这是?”穆敬荑下意识往后挪了挪,讶异的看着他。 “不用怕,我想单独和你聊聊。”井炀探头顺着车窗往外望了望,低声道:“为了保险起见我只能在车上说。” 穆敬荑不觉紧张起来,同样压低了声音:“嗯,你说!” “何睿勍现在何处?他似乎一直在逃避追杀!” 他的话听得穆敬荑有些懵:“据我所知,他并没有仇人啊,你又是打哪里知晓得?” 井炀叹了口气:“我如今当上庄主,接手山庄,自然有权利掌管山庄里的所有人手,秘密以及历代所得的各路消息。 其间有条消息,提到云州穆家作坊何管事何睿勍,曾遭神秘人追杀,身受重创,不知所踪。” 穆敬荑直觉眼前一黑,如晴天霹雳一般,腿脚发软,下一瞬眼圈儿就红了。 “你……你这消息可否确切?”她纤瘦的手指把住车厢,语音发颤的道:“这是多久之前的消息?” “一月前……” “他在哪里受的伤?” “云州!”井炀沉声道。 “不可能啊,若在云州我怎会不知?”穆敬荑蹙着眉头,使劲儿想了想,根本没有任何打斗类的传闻出来啊! 之前何焕阳又说过自己比师弟的功夫差了一截儿,可在惠景山庄,他以一敌众,全然不在话下,按理说何睿勍只会更强。 如此身手的人,又会有谁伤的了呢?难道他之前真的有自己并不知晓的仇怨,以至于遭了人报复? 她脑中如一团乱麻,开始来来回回的胡思乱想,一会儿觉得何睿勍已受伤惨重,奄奄一息;一会儿又感觉他正与无数敌人周旋,整天惶惶不可终日。 总之越想越心窄,越想越忧心。 井炀看着她脸色煞白,眉头紧锁的样子,轻声安慰道:“这些信息都是我刚刚接手的,真假还不好评说。 再一个,师弟比我功夫要好,江湖上能匹敌他的高手不说屈指可数,也差不多,所以他不一定有性命之忧。 你放心,等我将这些琐事处理完,就派人去寻他,一旦有了结果,必定第一时间告知于你!” “嗯,多谢!”即便心中惊骇如擂鼓,她还是选择了隐忍,如今的她没有能力去查,但是她可以将生意做遍大江南北,朝晖各地,只要路子够广,她就一定能找到他。 车厢里沉默了一会儿,井炀再次开口,讲起了自己眼中的何睿勍。小时候好动且顽皮,但是对师父格外尊崇,比之他这个大师兄来说要听话的多。 “师弟很聪明,学什么都是教一两遍就会,总得师父夸奖,不像我……” 他说了很多,穆敬荑听得入神,突然觉得这小孩儿她仿佛一早就认识。 路并不长,马车却走的很慢,行驶了小半个时辰还没有到惠景山庄的意思。 穆敬荑疑惑的想要掀窗看外面:“这是要去哪儿?” 井炀一把按住那窗子:“别掀,外面有人!” “嗯?” “葬礼那日,幸亏刘公子提醒,我留了一手,否则那信笺就真的付之一炬了。” 穆敬荑这才想起,还有个人突然闯入点燃包袱,企图毁灭证据。可惜那人长什么模样她没有看清,还以为就是袁禄呢! “那是毒门的少保,那野种的亲爹。”井炀冷冷道。 “啊?可毒门……” “无妨,有刘公子帮我,我们的人手不输于对方!”井炀做了个噤声手势。 穆敬荑突然想起一事,当初的江灵络和紫芙不就是被毒门和拢钺门所抓吗? 若刘赟与拢钺门有关,那江灵络会不会就在他手上? 可细细想来又有些说不通,如果刘赟软禁了江灵络,那他的腿为何还不好?手中有神医,怎会允许自己还这样拖着病不治? 紫芙是毒门中人,或者说是被毒门控制。不管怎样,凭借现场有血迹这一点,那两人不是受伤就是殒命,而出现危险可能性最大的就是紫芙。 第二百一十二章 惊险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暗自思忖,并不知晓外面的情况。 此时的陵州城外火龙岭,正上演着一场血雨腥风的大戏。众多的黑衣人与穿着五花八门儿的另一伙人在峡谷中相遇,拼的你死我活。 高高的山崖上,戚将军带着五千兵卒正在一块块儿的搬运石头。 之前的三辆马车,分别驶向了不同方向,穆敬荑所乘的一辆围着城池绕了三圈儿,突然调转车头,钻进了一条小巷。 井炀一拍车门,带着她跳了下去,马车未停,依旧驶向前方。 “咱们去哪儿?” “嘘!那群人要杀你,带你去个安全地方!”井炀悄声说了句,轻压她的头顶,两人弓着身子在胡同里穿行,七拐八拐的钻进一户人家。 穿过有些空寂的庭院,到了后院,一棵老梨树跟前。 井炀松开手,穆敬荑得以直起身子,悄悄环顾一下四周,突然发现自己身前竟是口枯井,吓得她后退两步,带累得几块泥土掉落,好一会儿才听到落地的声响。 “这是哪里?”她扭头去问。 “他让我带你来这里……”井炀警觉的听着动静,双眼骨碌碌转着盯着左右,对她低吼:“快跳下去,用你的能力!” “啊?”穆敬荑刚想拒绝,突然背后一股大力袭来,迫得她身子前倾,跌落井中。下落过程中,她腕上的藤木手环流光闪动,整个人仿佛被一团气雾托住般,缓缓减速,轻飘飘落在了井底。 枯叶积的老厚,穿着小羊皮靴的双脚眼见着陷了进去,只露对儿靴筒在外面。 隐隐的“嘶嘶”声,“咕呱咕呱”的癞蛤蟆,还有呼啦啦向四外蹦跳的蝈蝈、蚂蚱,骇得穆敬荑头皮发炸,仰脖儿就要大喊。谁知下一瞬,院儿里就响起了兵器碰撞之声。 这下她又开始琢磨,藏在哪里更安全了。 枯井肚儿大,嘴儿小,若紧贴着石壁,上边儿应是看不到的。 她想了想,蹑手蹑脚向石壁靠去。触手是滑腻腻的青苔,有些恶心,但为了保命,她还是忍了下去,没敢动弹。 正竖着耳朵倾听,突然背后一空,伸出一只手将她拉了进去。 “啊…呜……”被惊出的声音还未嚷出,就被对方捂了嘴。 石门关闭,一盏昏黄的油灯缓缓亮起,她这才看清自己的处境。 刘赟端坐轮椅当中,因为拉扯她,半个身子几乎都跌在了对方腿上。 “怎么是你?”穆敬荑慌忙跳了起来,挣脱了对方环住的手臂,“咚”的一声,头撞上了洞顶。 她郁闷的抚了抚额头,看向刘赟:“你叫我到这里做什么,呃……这是哪里?” “为了你的安全,暂时屈就一下!”他语调温和的安抚道。 穆敬荑扶过轮椅,推着他向通道深处走去。所过之处的油灯一一被吹灭,只凭着刘赟手里的夜明珠前行。 经过两处暗门儿之后,突然出现了坡度,轮椅缓缓上行,末端同样是一扇石门。 刘赟示意她将自己推向灯台处,穆敬荑照做。也不知他具体怎么操作的,只听“咔嚓咔嚓……咯嘣”,一阵沉重的响声过后,面前的石门缓缓移向墙里,前路豁然开朗。 穆敬荑推着他走出去,进入了一间书房。身后的墙壁再次关闭,与周围融为一体,毫无破绽。 “你坐这里等一会儿吧!”刘赟一指不远处的卧榻,自己则转着轮椅出去了。 穆敬荑吸了吸鼻子,一股幽幽淡淡的檀香味道充斥在空气中。她转头看去,原是桌案上燃着一朵倒流香。 看模样就知是穆家陶艺坊的作品,温馨雅致,带着超凡脱俗的韵味。见到熟悉的东西,她自然而然的放松下来,没一会儿功夫就打起了哈欠。 待到倒流香燃尽,穆敬荑终于支撑不住,歪在榻上昏睡过去。 刘赟转动轮椅到了近前,从身侧拿出个小布包儿出来,在里面掏出两个拇指大小的玉质小瓶儿,一根空心银针。 转身将穆敬荑手腕处的衣袖撸起,露出白皙莹润的手臂,将银针在火折子上烤了烤,吹熄了火苗儿,照着脉搏最强的位置小心的扎了下去。 殷红的鲜血顺着银针当中的小孔接连冒出,落入底下的玉瓶里。 直至两个瓶子全部装到七八分满,他才盖上塞子,将银针拔下,敷上药粉,小心的放下衣袖。 穆敬荑只觉得自己陷进了雾海当中,深一脚浅一脚,死活儿拔不出来。 突然前面现出一抹光亮,她忙不迭的奔跑过去,接着便醒了。 入眼是刘赟清瘦立体的脸,浓密的睫毛微微抖动,棱角分明的薄唇上带着抹满足的笑,如婴儿一般美好安静。 穆敬荑坐起身,打算四处走动运动,突然手腕上传来一阵刺痛。她疑惑的抬起手细看,竟有个红色的小点儿。 “嗯?”这与上一世打预防针的针孔简直如出一辙。难道是…… 她猛的看向刘赟,眼中逐渐现出惊恐之色,怎么可能?拥有如此恬静睡颜的人,怎么可能会心思歹毒。 她不相信,也不愿相信! 穆敬荑站起身,刚欲往外走,刘赟就睁开了双眼。“别出去,外面不安全!” “这里更不安全!”她忍不住意有所指。 刘赟抬眼,眸光真挚:“最少比外面安全!” 穆敬荑抿了抿唇,暗自运气,把即将出口的“因为有你就不安全”,生生咽了回去。 突然屋外响起了脚步声,好像人很多,紧接着便打斗起来。 刘赟冲她招招手:“快过来!” 穆敬荑犹豫了下,迈步走了过去。 到得轮椅近前,刘赟一把拉住她,让其蹲在自己身后,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铁珠儿,全神戒备的盯着窗外。 突然人影一闪,铁珠儿随即射出,“噗”的一声,人已倒地。 她刚想起身看一眼,就被一双修长苍白得手按了下去。抬手反抗,却被对方握住,动弹不得。 她气的想用凌霄之力抽回,谁知那藤木手环又没动静了,空出的那只手抚摸了七八遍,全然没有反应,郁闷的她恨不得丢了这破木头,总是关键时刻掉链子。 突然门口现出一人,刘赟又是一甩手。 就这样她极其没骨气的蹲在轮椅后,默默看着他一下下伏击敌人,心中不觉升起一种异样之感。 一个明明看着很弱的人,却突然有一天化身成英雄,为你扫清了一切障碍和危险,这样的反差绝对震撼! 约摸一个时辰,当刘赟手旁的铁珠儿丢了近一半儿的时候,窗外的打斗声终于息了。 不一会儿,有个黑衣人闯进门来:“主子,贼人已清理干净了!” “嗯,不要放松警惕,毒门中人,最是狡诈!” “是,!” 刘赟扭头,伸手扒拉一下穆敬荑,道:“走,咱们出去瞧瞧!” “呃……好吧!”穆敬荑点头。 第二百一十三章 蜡烛作坊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穿过一间间屋舍,两人来到一处独院儿,门口有两个挎着刀的护卫分立两旁,身材伟岸,眼神炯炯,很是威武! 刘赟抬手一指:“去那里!” 穆敬荑的好奇心无形中被勾了起来,依言向那处院落走去。 “掌柜的好!”两名护卫几乎同时躬身施礼,态度很恭敬。 穆敬荑着实看了看,突然发现那两人的话似是不止对刘赟一个人说的。 “这位是咱们作坊的穆掌柜,之后见面不要忘了!” “是!” “……是!” 穆敬荑含笑点头,推着刘赟进了院门。 作坊里都是按照她当初交代过的明细布置的,东面是敞开式的棚架,棚架下靠北的位置是一排四座灶台,当中放着几口大缸,里面各有一根长木棍。 棚架南侧是一溜儿简易桌案,上面堆放着不少木质模具,整整齐齐的码放着。 院子西面是一排屋舍,没有窗户门,敞着口儿。 里面靠墙的位置都是放置东西的木架,靠底下两层全是一个个密封的陶制罐子,上面几层暂时空置着,并未放任何物件儿。 “你之前所说的可以消融兵器,铁物的水,我找到了。”刘赟指着那些小罐子道。 穆敬荑有些讶异,松开轮椅扶手,走到其中一个小罐子前,寻了根木棍儿将盖子挑开一条缝隙,凑到近前嗅了嗅。 突然,她惊喜道:“这里是硫酸水啊,虽说不算太浓,却也足够了。” 刘赟含笑解释:“我们也是无意间发现的。当地传言那忘川湖周围十里生灵全无,湖边连根野草都寻不到。 我便想着用铁器试一试,左右离得也不远,坐车小半个时辰就能到。” 穆敬荑小心的将盖子合好,转身笑道:“我当初说的是火山口的硫磺,需得经过多重反应得到硫酸,你却直接寻到了硫酸湖,这个自然省事的多!” 听到她如此说,刘赟立时嘴角微弯,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垂了眉眼。 穆敬荑瞄了两下他逐渐变红的耳根,心下暗笑这位竟是个被人夸就会脸红的家伙,遂转移了话题。“其他材料运过来了么?” “嗯!陵州地处边境,与恪嵖比邻,动物油脂自不用愁。况且当地的农人,大多家里养猪,只要咱们的收购价格令他们满意,也是很好的油脂来源。 草木灰家家都有,咱们自己熬煮东西也需要烧柴,更是不缺。至于你说的色粉和精油材料,我也联系了几家花农,都不成问题。 在这边我也有几处庄子,将来也可招些擅长养花的人手过去栽种。” 对此,穆敬荑有些不同意见,香料之所以是荥泽特产,皆因那里气候炎热,水资源丰富,也临近海湾。 虽然龙涎香稀少昂贵,但在荥泽还是不难寻到的,时常有渔民捡到龙涎香,用以换取粮食用物。 “带香味的蜡烛咱们不必制作太多,将来还有很多品种可以做。如果从荥泽进货可行,咱们就直接用荥泽的香料,卖的价钱高一些,介绍时也有说服力!” 刘赟点点头:“倒也可以,那边我也有路子,就是慢了些,眼前是供不上了。” “不急,慢慢来!”穆敬荑走过去,推起轮椅,一边往回走一边问道:“这作坊何时能运作?我还有两日就要离开了!” 他轻拍了下椅子扶手,顿了顿道:“明日,明日我派人去接你!” 穆敬荑抬头看向面前不起眼儿的院落屋舍:“这是哪儿?” “城外后山!” 穆敬荑有些懵,怎么可能?之前井炀带着她并没跑多远,即便加上在井下与刘赟走的路,也到不了城外那么远的距离。 不过她没有再问,对方很有可能故意瞒她,只要有钱赚,爱在哪儿生产在哪生产,反正又不用她操心。 退一万步讲,若刘赟真打算坑她,也不怕,毕竟她脑子里的现有的存货还是有一些的,根本不愁没发财路子。 回去的路比较简单,跟着他七拐八拐,又回到了枯井中。 “哎,抓住那绳子,我拉你上来!”井炀站在井口,冲她喊道。 穆敬荑一转身,绳子就到了眼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那绳子拴成个套儿,如荡秋千一般坐了上去。 在这里,凌霄的能力时有时无,以她没有灵力加持的细嫩双手肯定是抓不住那绳子的。 见她如此做,井炀也没有多说,借着井上的大树做支撑,双臂用力一下下往上拉人。 到得井沿儿处,穆敬荑连忙用双脚撑住防止掉落,又被对方出手拉了一把,成功上到地面。 井炀松开手,转身去捯绳子,口中问询着:“诶,你在底下害怕吗,没被蛇虫之类咬到吧?” 穆敬荑立时气不打一处来,飞起一脚就要踹他屁股。 可惜她这腿刚抬起来,就被人打落了。 “诶,你见哪个娇滴滴的美人儿会踹人的?”井炀转过脸儿,将绳子理好背在背上,嬉笑着扬了扬眉毛:“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 “你不打招呼就推我下去,你还有理啦?外一摔死我怎么办?”她气得美目圆瞪,银牙紧咬,就差跳脚了。 那口枯井少说深度得有二十来米,若不是凌霄突然显灵,她可真要惨了。 “哎呦呦,别气,别气,气大伤身!”井炀丝毫不为所动,笑着瞥了她一眼:“瞧瞧,挺好的一张小脸儿,都要皱成包子了!” “去你的!”她猛的抬腿,踢了他一脚,见他抱着腿呼痛,忍不住乐了。“让你没轻没重,没脑子!” 见她乐完后就要往外走,井炀立即跟上,口中嘟囔着:“眼前的敌人虽然消灭殆尽了,但不能保证没有漏网之鱼躲在暗处,我劝穆小姐还是谨慎些,免得遭人毒手!” “哼!”她大步向前,挑拣着蒿草稀少的地方走。 “诶,别乱跑,你认识路吗?”井炀进走两步抓住她,飞身一纵上了院墙。 穆敬荑还来不及看清脚下景象,就被他拽着一路纵跃,很快出了这片房区,到了一条临街的小巷子里。 一辆青布小马车正停在不远处,马尾巴一甩一甩的,时不时打个响鼻跺跺脚,车夫瞄到他们,立时“吁”了一声,拉住了马缰绳。 “走,咱们去山庄!”井炀低声说了一句,两人到了马车近前。 没给她迟疑的机会,直接被推进了车厢里。 “走吧!”他道。 下一瞬,车便动了。 “虞殊她们这会儿,应是到山庄了吧?” “嗯,走的是不同路。既然贼人追了咱们,那她们必定是安全的。流川那小子功夫虽不及我,却也是个难得的高手。” 穆敬荑点点头。 “你回云州后,别忘了给我写信……”他说到一半儿又改了口:“唉,算了,还是我寻到师弟的消息去找你吧!” 第二百一十四章 山庄一游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你请我去山庄,就是为了引出那些人,然后歼灭?” 穆敬荑思虑再三还是问了出来,因为她不敢想。三辆完全一样的马车,若是敌人判断失误,追的是另外两辆。那怀揣着即将归家喜悦的虞殊,又该如何难过? 在她心里,大哥是最亲的人,是没了娘亲和爹爹的她唯一的依靠。只有溺水的人才知道堤岸上有多美好,若是得知自己再也回不到岸边,那样的打击该有多致命! “嗯,不过也不全是,因为你帮了我很多,也帮了殊儿很多,我们理应帮你,让你平安回到云州!” 井炀倚靠在车壁上,一副慵慵懒懒的样子,仿佛在讨论今儿早上吃什么一般随意。 穆敬荑心下感动,垂着头吸了吸鼻子,在脑中搜寻了一圈儿,抬起头道:“你懂炼铁吗?” 井炀轻笑:“我不懂,但我身为庄主并不需要事必躬亲。” “嗯,我明白!我有个改良铁质的方法,你愿意听吗?” “好,说来听……”他原本极为轻松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反身去翻座下的车板儿。 穆敬荑疑惑的盯着他动作,还以为他是发现了刺客,屏息凝神静静听着。 “给,你写在纸上吧,我怕自己听不明白记错了!”井炀回转头,见到的就是她全神戒备的模样。“你这是……”他看看厢底,又瞧瞧她,不禁笑了:“你这是草木皆兵了吧?” 穆敬荑窘着脸,接过纸笔,嘟囔一句:“你得帮我研磨,我只管写。” “好!”他含笑留下磨块儿,从一旁的车壁上放下小桌板儿,掏出砚台放在上面。 突然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只竹筒,拔开塞子,往砚台里倒了些水,把着模块儿细细研磨起来。 很快清水渐浊,再而黑,终至润泽。 穆敬荑顿感惭愧,实觉自己那手字对不起这么好的墨,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下笔。 看的井炀起急,生怕到了山庄,这位穆小姐还未写完。 “吁……”车夫吆嚯一声,马车停下,穆敬荑的最后一个字也勾勒完成。 井炀伸手抻过纸张,吹干墨迹,蹙着眉看了一遍:“嗯,我到时候拿给铁匠瞧瞧,希望他能懂。” 突然他指着纸张最末端的画,问道:“这曲曲弯弯的是何物?” “啊?哦”!那是弹簧,等你们锻造出韧性更好,强度更佳的钢铁出来,再行制造弹簧吧。 咱们乘坐的马车若是在车轴与车架衔接处安上弹簧,行驶起来,定会稳当许多。像床榻,座椅,甚至弓弩等物,将来都可以通过此物提升性能。 “还有如此神奇的物事?”井炀大喜,显然对后面一项更加感兴趣。 被他夸张得样子一逗,穆敬荑感觉心上的大石似乎也落了些。 外面车夫静静等了一会儿,见里面仍没动静,只好出言提醒:“主子,到家了!” 井炀将那纸小心折好,收进一个牛皮袋里,放入了袖筒当中。对着穆敬荑道:“走,咱们下车,别让殊儿妹妹等急了!” 今日的惠景山庄显得格外安静,门口的小厮侍立两旁,见主子回来。连忙应和。 穆敬荑默默的随在后面,进了院儿门。 之前摆放灵堂的位置已经打扫干净,露出底下的青石地面,整体显得空旷许多。 “六妹妹他们应该在东跨院儿,你随我来!”井炀指了指院子东北角,温声道。 “嗯!你还有哪些姐姐妹妹,弟弟之类的?”想着每个大家族都期盼人丁兴旺,子孙满堂,穆敬荑便有些好奇,他们家的弟弟妹妹排到了第几。 “哼,去了你就知晓了!”他丢了一句,迈步向东跨院儿而去。 “大少爷来了!六小姐,四小姐,大少爷来了!”守在院门口的小丫鬟刚见到人影,就飞也似的往院儿里跑。 留在门那的嬷嬷不知嘟囔了一句什么,偷偷撇了撇嘴。 见两人走到近前,她又立即换上笑脸,蹲身施礼,态度颇为恭敬的道:“呃…大少爷,您过来啦!” “嗯!”井炀摆摆手,低声应了一句,算作回答。 穆敬荑瞧了眼那嬷嬷,没想到对方也正在看她,四目相对,嬷嬷尴尬的笑了笑,垂了头。 “哎呀,穆姐姐你到哪里去了?车夫真是该罚,耽误了这么久,欠点儿把人给我丢喽!”虞殊小跑着迎了出来,一把拉住穆敬荑得手,将人往屋里带。 夕瑶笑着站在屋门口,对着井炀恭敬一礼:“大少爷!” “无需多礼,你曾是二弟的人,也算是我家亲眷。” 他这话说完,夕瑶瞬时红了脸。 几人刚走进屋,呼啦啦迎上来不少莺莺燕燕,大的如夕瑶一般十七八的年纪,小的也有六七岁了。 穆敬荑偷偷数了数,大概有二十来人,全部如小家雀一般叽叽喳喳叫着大哥。 看得她无比惊讶。 虞殊指着那些人一一为穆敬荑介绍:“穆姐姐,这位是我的四姐姐!” 一位模样中规中矩,站在那一言不发的女孩儿,穿着酱紫色衣衫,梳着垂髮分肖髻。 听到虞殊介绍自己,默默抬起头,轻柔的笑了笑,低声道:“穆小姐好,我是虞妍。” “四小姐好,我叫穆敬荑。”她下意识伸出手,等了一会儿,发现井家两姐妹都一脸疑惑的看着她,忙后知后觉的收回去,尴尬笑笑:“不好意思,我是想说,你这身衣衫的颜色真漂亮!” 虞殊眼珠儿骨碌碌转了下,拉着她到另一位姐妹前介绍去了。 待她们走远,虞妍低头,扯着自己的衣襟瞧了会儿,喃喃嘟囔一句:“这是我姨娘为我做的,她说我最配紫色……” 夕瑶见到昔日一起共事的小姐妹,同样万分亲热,凑在一处有说有笑的聊着。 他们之间有些人被调到了庄子里,有些被发卖了,有些人不明不白的殒命,有些被随便配了人。只有几个一直谨小慎微,惯会察言观色的,才得幸留了下来,混在一群粗使丫头里没被注意。 如今大公子归来,这些人仿佛又寻到了主心骨儿,纷纷请命回来伺候。 井炀一介男子,对这些都是无可无不可,谁伺候都一样,也就随口应了。 虞殊刚一回来,见到还有这么多熟脸儿在,自是很高兴。 与一大群女孩子在一起,穆敬荑不禁想起了前世很多可供消遣的游戏,遂逐一画在纸上,交给虞殊。 午时饭毕,井炀便派人送来了制作好的麻将和纸牌,穆敬荑欢喜接过,开始教她们详细玩儿法。 也许是女孩子们平日里本就无聊,也许是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心驱使,很快就上了手。 待的穆敬荑与夕瑶离开惠景山庄时,每个人兜里都赚了二三十两,直乐得主仆两个合不拢嘴。 看着临出门时井炀塞给自己的长条箱子,穆敬荑心中忍不住好奇,伸脚踢了踢,似乎还挺重。 随着马车行进,里面稀里哗啦,装的应是铁器。 第二百一十五章 兵器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小姐,要不您打开看看?”看着自家小姐如此模样,夕瑶忍不住笑着开口。 “嘘,还回去再看吧,在人家车上就打开,不好!”穆敬荑摇摇头,将脚缩了回去。 回客栈的路直来直去,没有如去时那样特意绕弯,很快就到了。 马车停稳,夕瑶当先跳下车,转头扶着穆敬荑的手,将她也接了下来。 以前她一直不适应这种待遇,总觉得太过矫情做作,如今自己穿着累赘繁琐,行动上确实不如夕瑶利索,有总被提醒要注意仪态,慢慢也就顺应了。 流川与福瑞他们也是坐的马车,只不过是在车辕上,待遇与女子截然不同。 “福瑞宝坤,你俩把这个拿一下,给我报搬到楼上客房去。”穆敬荑说着,指了指车厢里的长条木箱。 “哎!”福瑞应声,提起盒子废了废了好大的劲儿也没能拿动,宝坤连忙搭手,两人抬着勉强挪了点儿地方,但还是走不远。 流川看不过眼儿,一把接过单手提了起来,行走间听到里面有铁器碰撞之声,突然愣一下,疑惑的看了眼自家主子,皱了皱眉,随在后面进了客栈。 “穆小姐,您回来啦?”伙计站在门边儿揽客,见到他们过来,立即笑着打招呼。 “嗯!”穆敬荑点了下头,扫了眼大堂里几乎座无虚席的模样:“看来今日生意不错,小二哥辛苦了!” “嗐,今日人确实热闹了些!”小伙计闻言,笑得更开怀了。 几个人回到房间,流川刚将箱子放下,就被夕瑶往外撵:“你也回屋歇一会儿吧!” 流川迟疑着不肯走,眼睛盯了下箱子,转头问穆敬荑:“小姐,您不打开看看吗?” 见他们一个两个都这样问,穆敬荑心下已有了几分猜测,遂笑着点头,蹲下身去开那锁。 说是锁,其实并不需要钥匙,只按着特定步骤,撤下卡扣栓子便可。 “拉吧拉吧……”几下之后,箱子应声而开。 夕瑶连忙凑过去,与穆敬荑一左一右合力将箱盖打了开来。 “豁!”流川凑到近前,激动的望着里面的几件兵器,一副想伸手又不敢伸手的样子。 夕瑶掩着唇,泪眼朦胧的立在那里,久久不语。 穆敬荑心下感慨,一件趁手的兵器对于练武之人来说,到底有多重要,只有当事人最清楚。 她忍不住推了夕瑶一把:“拿吧,哪个是你的?” “噗通”流川突然跪下,对着穆敬荑郑重磕了个头:“多谢小姐挂念,流川今后定用性命护您左右,至死不渝!” 夕瑶也随即跪下,哽咽道:“我夕瑶永远是您的人,无论何时差遣,绝无不应!”说着话便磕起了头。 穆敬荑忙将两人搀扶起来,嗔怪道:“怎么,还不去拿,是想再放我这儿一年半载的吗?” “啊?”夕瑶动作顿了顿,几乎与流川同时拿到了自己的兵器。 两个人各自爱不释手的轻抚着手柄,转动做工精巧的器身,望着那森森寒光的利刃,眼角眉梢都是满足。 流川人看着像个书生。没想到他的兵器竟是把三尺多长的大刀。 刀背处皆是凹凸有致的纹路,看上去像是开口啸叫的猛虎,引领着一群不知名的小兽,造型流畅,蜿蜒相连,霸气十足。 穆敬荑一边瞧着他摆弄,一边暗自琢磨,估计这整个箱子里也就这把刀最重了吧。 夕瑶手中握着的是一条钢鞭,长约一丈,由一节节小巧精致的锁扣衔接而成。每一节甩开时都会张开翅膀状的锋利刃口,像一根根炸开的小刺。 待要回拢时,所有的小刺又会缩回,成为一条有着独特花纹的金属鞭子,光滑柔软,仿如银蛇。 盒子里剩下的另两件兵器,一个是根布满花纹的棍子,一个是对儿双剑。 “这两个是峦毅和昕雅的?”她蹲下身指着盒子里道。 夕瑶将鞭子缠在腰间,拿起里面的棍子走到相对霍亮的地方一甩,直接变成了三节棍。 她身形腾挪斗转,比划了几个动作,笑着开口:“这是峦毅的,可做棍棒用,也可这么一抖,变成三节棍,或抡或绞均可。” 流川将大刀背在身后,调整着带子道:“昕雅用的是那对雌雄剑,除了带有血槽,杀人快些,没有旁的特别之处。” 穆敬荑脑海中开始闪现前一世看过的各种电视剧,武侠里的人物。发现每个使用独特兵器的人在江湖上都排得上号,有着很霸气的称谓。 遂一脸期待的看向两人:“你们的兵器有名字吗?你们四个在江湖上是不是也有称号啊?” 流川一愣,顿时红了脸,些微撇过脸低声道:“没有!” 夕瑶好笑的瞧他一眼,将那根棍子放回到盒子里,盖好箱盖。 “我们四个学艺刚有小成就结伴下山了,当初被二公子买回家时只有八九岁年纪,还没机会闯荡江湖混个名号回来呢。” “哦,原来如此!不过你们即是下山,又为何……”她想问好好的,为何要卖身为奴,又恐伤了两人颜面,便犹豫的噤了声。 “我们生来就是逃荒的难民,由于年岁幼小体弱,食不果腹之下爹娘便无奈将我们卖身为奴。 恰好原本的井夫人施粥救济灾民,被我们爹娘碰到,非要将各自家里的婴孩卖给她,井夫人劝解无法只得收下。 后来我们长到两三岁年纪,师父途径此处,想讨口水喝,无意间听到仆役们议论,就开口打听了几句。 我们被叫到跟前,师父看了甚是欢喜,只要我们是练武的好苗子于是请人进去通报,可否收我们四个为徒。 夫人一开始还不放心,待师父打了一趟拳之后,又问明了身份住地等信息,就给了师父百两银子留作吃用,放我们师徒四人离开了。 五年后学成归来,我们就成了二公子的护卫。” 穆敬荑听她娓娓讲完,心中无限感慨,自己花的那点银子还不及当初的井夫人花费多,真个儿是赚了! “想来大公子、二公子的生母是个好人,若不是遇见陈氏这恶妇,定时要长命百岁的。唉!” 夕瑶紧抿着唇点点头:“我曾听人说过,如大夫人那样的心善之人,原本就是天上的星宿,护卫人间疾苦百姓,还愿来的。若不是遇见了她,我们几个说不得早就……” 她有些哽咽,强制忍住了。 流川接过话头道:“后来我们打听过爹娘下落,可得到的结果确实那群灾民离开陵州城没有多远就有人患了瘟疫。 官府为了不沾染上当地百姓,直接将上千口人残忍杀害,焚尸灭迹了!” 话到此处,不管是流川还是夕瑶均是泪水盈眶,再也说不下去了! 穆敬荑深感愧疚,若不是自己非要刨根问底儿,对方也不会提起伤心事,唉! 第二百一十六章 斟酌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将军府书房。 “爹,关于刘赟的事情查的怎样了?若是等他回到云州,再想查访定会处处掣肘,引人生疑。”戚胜芳端着茶水进来,放低声音道。 看着女儿小心翼翼探听消息的模样,戚崇获无奈叹了口气:“唉,女大不中留啊!” “哎呀,爹,您乱说什么呢?”明媚的五官瞬间绯红,微微垂了头,嗔怪的扭了扭身子:“女儿只是想,如今圣上身体抱恙,太子又向来跋扈,以爹爹的性情定不愿佐他。 忠心圣上虽无错处,却难保不得未来新帝嫌恶,甚至会成为首个被拉来警世的巽羽。” “这些道理我自然明白,历朝历代均是如此。可他刘赟即便真是身份贵重之人,又能如何?你见过哪位圣上是个半残之躯的?” 戚崇获也是心有不甘,将看了一半儿的密报丢给女儿,自己倚在桌案上运气。 戚胜芳将那折了多层痕迹的纸张打开,里面寥寥数语,看过之后不禁暗叹:“爹,若不是上次被女儿无意间撞到,想必这世上根本无人知晓那位刘公子并非残废。” “敏儿,你确定自己没看花眼吗?据可靠消息,这刘家小子自落生就是双腿有异,细得跟俩儿芦柴棒儿似的,怎么可能站得起来?”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家闺女,若不是知晓她向来聪敏,都以为这是在说胡话了。 “爹,女儿绝没有看错,也许他之前的身世皆是编纂的,也许刘家原本的确有个身体残疾的大少爷,但那人绝不是他!” 说着话,戚胜芳从袖口中拿出一根寸许长的小竹管儿,放在桌案上磕了磕,“吧嗒”掉下个塞子,紧接着一张折叠极小的纸条儿落了下来。 “爹,您看看我这边儿的消息,都是从宫里得来的。” “嗯?”戚崇获两眼惊奇的看了看那纸条,迅速拿起展开。“狄姝妃时常东望,偶尔梦呓,念着恒儿,言是否安康……你是说那个传言中昙花一现的六皇子刘裕恒是……是如今的刘赟?” 戚胜芳用力点头,神情笃定:“爹,不会错的!而且女儿有个大胆的想法,不知爹爹愿不愿支持?” “说来听听!”戚崇获转过身子,伸手一指不远处的木凳,示意她坐下说。 戚胜芳点头,将那纸条装好,塞进袖筒里,一边往木凳处走,一边道:“爹爹何不借联姻为由,出手帮他,待得……” “胡闹!我好好的女儿,辛苦教养这么大,凭什么嫁给他一个瘫子?”戚崇获立即竖了眉毛,大手一拍桌案,就要起身撵人。 “哎呀,爹,您听女儿说完好不好?”戚胜芳委屈的站起身,瘪着嘴嘟囔:“女儿只说以这为借口与他合作,又没有说真的去联姻!” 见父亲神色缓和,她又道:“先拉近关系,把他当成六皇子看待,逐渐多些尊敬,暗地里相助。 这样他不但拒绝不了,还抓不到咱们的把柄,若是有朝一日发现他并非咱们预想的那样,随时可以脱身离开,甩得干干净净!” 望着女儿侃侃而谈的自信模样,戚崇获忍不住扼腕,如此聪敏的孩子却是个女儿身,实数一大憾事。 若是则安、则忠兄弟俩也能如她一般,他又何尝不愿他们入仕呢? 次日一大早,穆敬荑换了身利落衣衫,叮嘱好宝坤福瑞,便带着流川、夕瑶出了门。 果然客栈外刘府的马车正停在路旁,看车夫的状态便可知已等候多时了。 “为何不让小二进去通报一声,我们也好出来早些。”穆敬荑温声道。 车夫笑得讨好,躬身施礼,“小的也没等多会儿,我家少爷一早交代,老实等着即可,不准上去通报催促!”他咧咧嘴,算作是笑,撩开车门请几人上车。 流川扫了眼四周,确定安全,一片腿儿跳上车辕。穆敬荑没等夕瑶伸手相扶,把住车门,抬腿进了车厢,坐稳后就看到了夕瑶嗔怪的脸。 “在外,小姐要注意着些,您是主子,又不是无人服侍,何苦自己攀援,有失仪态!” “是,是,你说的有理,我下次注意!”她拉着长音儿敷衍道。 夕瑶无奈叹了口气,将车厢帘子掩好,坐稳了。 路上显少颠簸,约摸一炷香的时间,车子停了下来。 流川跳到车厢门口,轻敲了敲木板:“主子,到地方了!” 穆敬荑小心站起身子,挪到车厢门口,一跃而下。 吓的夕瑶欠点儿惊呼出声,狠瞪了立在门旁的流川一眼。 流川无辜的摊摊手,实觉冤枉。小姐生就貌美,哪个男人不想多看一眼,可他是仆从,是护卫,尊重主子是必须要守的原则,男女有别,怎能轻易触碰。 夕瑶与他一同长大,看在眼里的是亲人是哥哥,哪里会想这些! 穆敬荑跺跺脚,简单理了理衣襟鬓发,看向这个毫不起眼儿的院门。说不好听点儿,与穆家在临江镇的院落有的一拼,同样的‘简朴’。 她走上前,刚要抓那锈迹斑斑的门环,突然“吱呀”一声,陈旧的木门向两边打开,一个小厮探出头来。 “您是……穆掌柜?” “嗯,刘掌柜在吗?”穆敬荑扫了眼院落,低声问道。 “在在,快请进,正在后院等您呢!”小厮忙不迭的点头,将门缝儿拉大了些,让出门口位置,躬身施礼。 穆敬荑也不多言,带着两个护卫迈步进了院门。 小厮认真闩好门,小跑着追上,前头引路去了。 夕瑶偷偷嘟囔一句:“明明是个作坊,为何搞得如此神秘?” 流川轻咳了声,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穿堂过屋,后院的确敞亮不少,银霜老远看到他们,忙笑着迎了上来,瞥见流川背后的长刀,表情一滞:“流川兄弟今日精神不少,你这刀是从何处得的?” 穆敬荑奇怪的看她一眼,心想这是何意,今日的银霜怎么喜欢探人隐私了。 夕瑶忙笑着接过话儿:“流川的刀,早前就有,不是什么稀罕物事。反倒是银霜姐姐,你的箭袋装饰得着实隐蔽,若不是离得近了,又恰巧碰到,还真就看不出来。” 银霜心中苦笑,原这丫头也是个狡猾的,竟敢探究她。 穆敬荑被几人送到书房门口,略微犹疑了下,掀起叮咚作响的珠帘,迈步进屋。 “穆小姐请坐,歇息一会儿再过去也不迟。”刘赟温润的声音响起,一如既往地和缓。 “不用,今日工作很多,搞不好明日还要来,必须教会他们才可。 否则我回了云州,作坊里的工人再有什么不懂得,也解答不了了!”穆敬荑没有再往里,只站在理他五六尺外,正色道。 刘赟放下笔,抬起头,双手在桌案上自然交握,转脸儿看向她:“以后你不打算涉足这里了吗?” 第二百一十七章 蜡烛成了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一愣,转瞬道:“那倒不是!” 刘赟伸手请她坐下:“所以......先歇息一会儿,待我看完这些,咱们一同去!” “这......”她忍不住微微蹙眉,可惜又毫无办法,此处毕竟是人家地盘儿,不领她去,她也寻不到。 遂无声地叹了口气,默默坐到对面的软榻上,转头悄悄打量屋里的陈设。 不同于其他地方的暗色为主,这里的一切物事尽皆清新淡雅,一水儿的黄花梨木家具,造型简洁,纹饰细腻。 除了一个不大的博古架,一个放在桌案旁的书柜,也就只有这个临窗的软塌了。说是软塌有些勉强,其实就是张略大些的椅子,显得屋中很空,所有东西都孤零零的。 见她无聊,刘赟不自觉摸了摸下巴,一眼瞥见窗外略过的飞鸟,轻咳了一声:“不知穆小姐是否听说过‘陇客’这种鸟,可以口吐人言。” “‘陇客’?”穆敬荑绞尽脑汁也没想起这是个什么动物,不过根据前世记忆,能说人言的鸟,她所了解的只有八哥儿和鹦鹉,也不知这‘陇客’指的是哪一个。 “是那种毛色漂亮的,还是浑身漆黑的?”她想了想问道。 刘赟眼露惊讶的看她一眼,将手中阅完的信件折好,放到一旁,用纸镇压住,又拿起另一封,铺展开来。 “穆小姐果然博学多闻,陇客毛色的确艳丽,却不是各个能言,只有少数经过训练才可。”说着话,他转头冲外吩咐一句:“将昨日得来的伶儿送进来。” “是!”银霜的声音响起,很快远去了。 不一会儿,一只通身翠绿,蓝尾黄腮的小鹦鹉,被银霜用一根手指托着送了进来。 “主子!”她先是对刘赟一礼,得到示意,转头去寻穆敬荑,满脸欢喜的轻声道:“小姐,这个鸟儿有趣的很,会讲人言!” 说着就将那鹦鹉送到了穆敬荑面前,示意她学着自己擎住那鸟儿。 穆敬荑有些胆怯,看着鹦鹉尖厉的爪子迟迟不敢伸手,总是行至一半儿便又缩了回去。 银霜顿觉好笑,拉了她的手去触碰那鸟儿:“小姐无需害怕,它不伤人。” 鹦鹉突然“喳喳喳”的叫了起来,扑棱着翅膀,几欲升空。 穆敬荑慌忙躲避,远着身子指着那鸟问道:“她有笼子住吗?总这样拴着腿,多不自在!” 银霜扭头看了看自家主子,却见他正目不转睛的望着穆敬荑,皱着眉头,似也有些犯愁。 “奴婢不晓得什么是鸟笼子,昨日才刚第一次见它,这鸟有灵性,熟悉后温顺得很!” 银霜笑着用空出的那只手去摸鹦鹉的头,那鸟立即像猫一样在她手上蹭啊蹭的撒娇,看的穆敬荑渐渐卸下防备,跃跃欲试。 “小姐您摸摸看?”银霜再次劝说。 穆敬荑试探的伸手摸了下,那鸟先是动作一滞,歪头狐疑的看了一眼,见她依旧抚摸自己,立即眯着眼抻着脖儿,愈加亲近起来。 待的刘赟办完事儿,穆敬荑已托着那鹦鹉戏耍好一会儿了! “走吧,咱们去作坊!”他转动轮椅,冲她招招手。 穆敬荑后知后觉的站起身,一手托着鹦鹉,犯起了难:“刘公子,我这……这鹦鹉放哪里合适?总不能就这样去作坊吧?我没法干活儿的呀!” 刘赟扬手示意她靠进些。 穆敬荑随即走了过去:“你看这,我……” “无妨,拴在这椅子上。”他拍了拍椅子扶手,帮着她将鹦鹉脚上系的绳子末端固定在轮椅之上。 于是穆敬荑推着轮椅,刘赟肩头蹲着只翠绿的鹦鹉,两人一鸟向作坊走去。 作坊门口的两位‘门神’见了,立即恭敬行礼,待他们进院儿走远,互相对视一眼,均是紧抿着唇强忍笑意的模样。 许久,其中一个缓了些劲儿,贼兮兮道:“咱家主子与那鸟也……噗,太好笑了!” 另一个慌忙探头看看院里方向,对着同伴儿比了个杀头的手势,接着又嘘了下,示意低调些。 作坊里十几个工人已经列队整齐,站立一旁,彷如等待检阅的士兵,各个儿精神。 “掌柜的好!” “嗯,接下来你们跟着穆掌柜好好学,只今儿一日时间,必须学会,否则便不能留下!”刘赟语调儿少有的冷了些。 “是!”十几个人异口同声。 他轻拍了拍穆敬荑得手,柔声道:“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呃……好!”穆敬荑略有些不自在的点点头,在众人猎奇的目光里走向了堆积着大量生油的灶台处。 “你们几个烧火熬油,你们几个去泡草木灰水!”她很快进入状态,开始指派活计。 有了刘赟的话在前,众人不敢犹豫,立即手脚麻利的忙碌起来。 剩下的几人见自己被晾在一边,生怕学不会被调走,连忙上前问询。 穆敬荑从忙碌的地方收回视线,突然瞥见那生油还未切块儿,立时急了:“快快,您们俩负责将所有生油切成块儿状,需供得上他们熬。” “啊,哦哦!”跑出两人忙活去了。 “穆掌柜,那我们呢?” “你们一会儿将熬好的油,一盆盆倒进那几个大缸里,等着我告诉你们比例,往里兑相应的草木灰水。 剩下的几个负责搅拌,那个极度耗费力气,需要两个人一起搅动,其他人与他们俩轮班儿。 “哎哎!”几人点头,纷纷各司其职去了。 就这样将油制作成膏状,接着再兑入稀硫酸,逐步形成想要的蜡状物,倒入事先备好的模具,放入棉线,固定放凉。 待得日头西斜,第一批制作的蜡烛,已经晾凉成型了,工人们取出两根莹白色的蜡烛,递到了穆敬荑面前。 “穆掌柜,您看,是这样吗?” 穆敬荑接过那蜡烛,光滑细腻,凑在鼻端并未有任何异味,的确是蜡烛,遂满意笑道:“嗯,咱们成功了!” 刘赟静默一旁,双眼迷离的望着她,如此美好聪慧的女孩,就像个源源不断给人惊喜的金矿,不晓得她到底有多少深藏不漏的宝贝可以挖掘出来。 想想她的爹娘,怎么看都不像是能生出如此聪慧之人的模样,不觉间又忆起来时船上的经历。 ‘受物灵赐福的天女’这个词汇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难道‘她’并不是她,还是说不单纯是她? “刘掌柜,你快看,这蜡烛燃了,燃得多好!”穆敬荑激动的伸手去扶他肩膀,用力摇了摇,跳着脚嚷道。 夜幕降临,她仍是难掩喜色,从随身的布兜里翻出一个小袋子,从中掏出一只白色纸袋儿,小心展开提在手上,递到刘赟面前。 “哎,换你来点这个!”她满眼期待。 刘赟蹙着眉头瞪了会儿那怪怪的东西:“为何点它?” 穆敬荑急得跺脚:“哎呀,叫你点,你就点嘛,我都掖了一路了,再不放就白带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归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刘赟抿唇撇了她一眼,接过火折子将那纸袋口子下的蜡烛点燃了。 他好奇的盯着逐渐鼓起的纸袋,坠着被竹制架子托着的蜡烛缓缓升空,彷如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这个叫什么?”刘赟指着越来越高的光亮问道,眼中隐着淡淡的惊喜。 “嗯……许愿灯,可以在袋子上书写愿望,传说这灯可以上达天庭……”穆敬荑半真半假的解释起来。 刘赟恍然:“哎呀,你刚刚没写愿望!” 穆敬荑仰头轻笑:“我的愿望实现不了。” “嗯?为何?”他疑惑的皱了皱眉,望着眼前女子隐约流露的伤感,莫名的有些心疼。 回到客栈的时候,外面早已是满天星斗,整个陵州城一片安静。 次日宝坤、福瑞忙着随流川搬运行李装上船,穆敬荑也领着夕瑶做最后的采买。 虞殊乘着马车特意过来,带了几个姐妹和姨娘们送的礼物,另外还有一副做好的木质麻将牌,装在精致的檀木礼盒里,生生将档次提高了上去。 尤为令她意外的是戚府的大小姐,不光带来了颇为华贵的衣料,还送来一张帖子,言戚夫人极度喜爱她,有意收她为义女。 戚大小姐也觉得穆敬荑与他们一家有缘,对于两人能做姐妹的事格外热衷,邀她晚些时候定要去戚家行了仪式再走。 对此穆敬荑一笑置之,客套两句婉拒了,言说旅途匆忙,下次有机会过来再登门拜访。戚胜芳劝说无果,只得作罢。 井炀全程没有露面,直到他们上了船才派了个小厮过来,送了一小箱子沉甸甸的物事,也不知具体是什么,便离开了。 由于带的东西太多,流川他们几个为护着货物行礼,坐了大一些的货船。穆敬荑与夕瑶则坐了同行的小客船,虽比之来时简陋了些,但船小客人也少,反而落得清净。 望着住了将近一月的陵州城愈见模糊,连山峦轮廓也要看不清了,穆敬荑的心头不禁升起几分不舍。 每个地方都有可爱的人,也可能会出现可憎的人,但生活终将继续,一切还是要向前看。 没了陈氏,惠景山庄应该会更加平和安然,虞殊井炀等人也会过上本该属于他们的生活吧。 临行时,穆敬荑还问了戚大小姐一嘴,三小姐戚俊芳为何久不露面儿。经戚大小姐一解释才得知,原是被戚将军派人连夜护送回戚家祖宅所在地——莒州了。 曹千钧凭借着自己一身好武艺,成功入伍,做了戚家军一员。若是戚三小姐能够说服亲族,将自己嫁给他,倒也不失为一桩好姻缘。 穆敬荑倚在船舷上,远眺着夕阳映红云朵的瑰丽美景,吹着江上逐渐凉下来的清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突然水花一响,她下意识探头,企图看到船体外侧,却在下一瞬听到了夕瑶惊慌失措的声音:“小姐!” 嗷的一嗓子,吓得她一哆嗦,险些没真的掉下去。 夕瑶箭一般冲过来,死死抱住她的大腿,连自己狠狠摔在地上都不顾了。 穆敬荑刚要开口,从船舱里又冲出一人,竟是银霜:“小姐,您这是要干嘛?”她也是同样反映,一把拉住了手臂,吓得直喘粗气。 “哎,你们误会了,我只是想看看风景,不是要跳船!”穆敬荑无奈叹气,很有些哭笑不得之感。 夕瑶愣了愣,仰头看着自家小姐:“您说的是真的?” 穆敬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你用用脑子好不好,我平白无故的,为何要跳船?” 夕瑶看了看银霜,两人对视一眼,犹豫着吞吐道:“您......您难道不是气刘公子没有挽留,而...而......”当着银霜的面儿她有些说不下去。 穆敬荑气的伸手,戳了戳她因紧张而沁了汗的额头,没好气道:“我为什么要他挽留?刘公子人家有自己的生意要做,我为何要干涉人家,生又是哪门子的气?” 银霜连忙抢话儿,脸上渐露笑意:“小姐请放心,我家少爷随您一起回来了,就在这船上,您若是不信,可以同奴婢一同去看。” 夕瑶大喜,急忙扯了扯穆敬荑的裙摆:“小姐,刘公子与咱们同路,小姐您不必伤心了!” “哼!”穆敬荑果断挣脱钳制,迈步回了房间,暗道:真是猪队友,自作聪明,还是昕雅好,最起码不犯蠢。 房间不大,有两张简易的木板床各自靠在墙边,简单的行李放在角落的柜子处,末端有个小小的窗户,恍恍惚惚可以看到些景色。 在船上的日子总体来说倒也不无聊,每日里银霜、荣欢、夕瑶与穆敬荑一起,总要打几圈儿麻将。 穆敬荑前世虽没怎么玩过这个,但每年放寒暑假去姥姥家,总能看到他们一群老太太在棋牌室搓麻,她这个小跟班儿看得多了,多少也会一些。 如今与这些新手相比,自是占上风的那个,没几日就把荣欢身上的散碎银子都赢光了。委屈的他扬言:今后再也不赌博了,好好攒钱娶媳妇才是正理。 有个改‘邪’归正的,她们成了三缺一,不得已之下,穆敬荑厚着脸皮去拉刘赟参与,言:不会我教你! 之后的两天,三女再没有过笑脸,眼见着兜里的银子越来越少,穆敬荑终于放弃抵抗,不玩了。 船在曲江上悠悠晃晃的行了七八日,终于进了最为险要的峡谷阶段,由于江面变窄,满载货物的大船只得缓行一步,让小船先行,渐渐拉开了距离。 午后,穆敬荑忽然听到一声猿啼,不自觉想到了耳熟能详的一首诗,悠悠扬扬的吟诵起来:“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穆小姐有感而发?只是不知这白帝城在何处,刘某自认去过不少地方,还从未听过此处,穆小姐又是从哪里得知的?” 刘赟转着轮椅缓缓出了船舱,为了防止船摇晃影响轮椅的动向,一直死死把着车闸,手腕上的青筋都隐隐爆凸起来。 穆敬荑见他如此,紧走两步过去,扶住靠背上的把手,嗔怪道:“为何不要银霜推着出来?这段水流湍急船身本就不稳,你怎能如此不注意安全?” 刘赟放松了些,望着江水撞击礁石碎裂成珠儿的模样,淡淡开口:“因为这里景美......人...更美!” 穆敬荑动作一滞,抿了抿唇,神色复杂的望向远方:“可惜我遇到你太晚了......”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引得两人均是一惊,紧接着船舱里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兵器碰撞的声音,利刃砍进皮肉的声音,不绝于耳。 “不好,出事了!”穆敬荑惊慌失措,推着轮椅又想冲进去救夕瑶,又担忧刘赟无人相护,连躲闪危险的能力都没有。 她推着轮椅左顾右盼,慌忙寻求可躲避的地方,忽左忽右,没头苍蝇一般的乱撞,眉头拧的如打了死结儿,汗眼见着就下来了。 “你别管我,先躲起来吧!”刘赟推她。 穆敬荑瞬间落了泪:“你傻啊,若是我跑了,你该怎么办,随人家打杀吗?银霜呢,银霜也真是的,为什么不在身边护着主子......” 她语无伦次的嘟囔着,推着轮椅往船尾跑去。 第二百一十九章 遭遇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两人没跑出几步远,就听到四面八方均有人顺着船体外侧攀援而上。 怎么办,怎么办? 穆敬荑从未有过如此惊慌,虽不知缘由,但明显来者不善。 刚刚船舱里的声音,她听得很清楚,那些闯入者见人就砍,丝毫不顾及被害者的哭诉央求。现实令她避无可避,背脊生寒,因为刘赟她带不走。 突然穆敬荑在船尾发现了一些堆积在角落的渔网缆绳等物,眼见着声音越来越近,由不得她多想,慌忙将轮椅推了过去。 不顾腥味扑鼻和脏污沾身,她吃力的撩开那些物件儿,扒出一个不大的空间,转身去推轮椅,可怎么比划,都不可能实现将人和椅子同时推进去,地方太小根本不够。 刘赟看着她忙活,低声劝阻:“你先藏吧,别管我......”他声音低低的,眼中渐渐现出了不忍之色。 正在这时,船舷外猛地探出个脑袋,刘赟眼疾手快,不知从哪里抓了个小物件儿,迅速甩手打了过去。 “啊......”那人莫名受痛,下意识捂眼,身体不受控制的倒仰,跌了下去。“噗通”落水声过后,再无声息。 紧接着船舷外攀爬的声音更近了,船头部分已经有人上来,继而冲进了舱室。 很快踹门声、惊叫声、刀剑磕碰声,插进皮肉的声音再次响起...... 穆敬荑再次看了看手下的轮椅,抬手抹了把额上的汗水,咬咬牙道:“刘赟,咱们弃了这椅子吧,这样咱俩都能藏进去。” 刘赟眉头微锁,低低“嗯”了一声。 见他应了,穆敬荑立时打起精神,转到正面,将他上身抱起,拼命地往那鱼网底下拖。本以为他会很轻,至少没有如此重,谁知她用尽全力还是只挪动一小截儿。 两人离得太近,刘赟的气息喷薄在她脸上,温温热热,带着股说不上味道的药香。 “你别管我了,凭借暗器我可以自保。你不行,你是女子,若是被他们见到,难保不会有危险!”他苦口婆心的劝着,穆敬荑却不为所动。 “我不会丢下你的,若是真心在乎我,就听话,咱们好好躲过去,什么都没有命重要!” 刘赟无法,只得双臂撑着地面,一下下随着她的力道,往杂物底下挪。 终于在第二个船尾的敌人露头时,两人钻到了空隙里。穆敬荑哆嗦着手,将那渔网与旧帆布抻了抻,掩住了缺口。 “砰”敌人双腿落到甲板上,随着船的摇晃,无人控制的轮椅骨碌碌滑到了船舷处,“当”地一声撞上去,立即引起了注意。 穆敬荑用身子掩在他外侧,紧张的全身紧绷,屏着呼吸,两眼直勾勾盯着那一下下撞击船舷的轮椅,耳中听着敌人愈行愈近的脚步声,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儿了。 “嗯,这是那瘫子的,人呢?”突然一人走的了近前,身着湿漉漉的半旧衣衫,灰突突的布巾蒙住半边脸,只露出两个熊一样的黑眼珠,滴溜溜四处搜寻。 这时另一人也走了过来,用手中锃亮的刀这砍砍,那儿戳戳,口中嚷着:“放心,那瘫子离了这轱辘椅指定跑不远,搜!” “对,决不能让他跑了!”先前那人立即探头往轮椅撞击的的船舷外望,迟疑道:“你说他会不会是弃船逃了?” “呵,一个瘫子若是落入了这水中,那只有喂鱼的份儿。真如此,还省了咱们的事儿呢!”接着又爬上了十多人,整个船就这么大,真要巡一遍也不费什么功夫。 “头儿,这没人啊!” 突然一人走到了这堆渔网处,皱着眉死盯着好一会儿,喃喃道:“那瘫子不会是藏在这儿吧?” 他扭头看看船舷处依旧来回撞击的轮椅,眼见着那块木头栏杆已一掉了漆,有些劈了,忍不住冲远处喊了一嗓子:“头,那人不会藏这儿了吧?” 回答顺着船头方向隐隐传来:“笨蛋,戳两下子不就知晓了!” “诶,是哈。”那人点点头,将手中剑刃在船舱上磕了磕,嘿嘿笑道:“姓刘的,今日你即便是逃到天涯海角,爷爷我也要将你抓住宰了!” 话音未落,他眼神一凛,双手握住剑柄,高高举起猛然落下。 望着越来越近的银晃晃剑尖,穆敬荑双眼惊恐,呼吸一滞,手腕上的藤木手镯无声的泛起微弱光芒。 突然未有预料的事情出现了,就在剑尖即将落下的一刹那,刘赟猛地抱住她身子一转,挡在了外面。 穆敬荑吓得刚要惊呼,就被他紧紧揽在了怀里,将声音闷在了胸口。她吓得极力挣扎,刘赟垂头贴在她耳边:“别动,否则我们都得死!” “噗...噗...噗......”利刃反复戳进来,他嘴角抽动,生生忍了下去。 “咦,没有,死他妈哪儿去了......”那人戳了半天也没听到声音,拧眉骂了两句,转头儿离去了。 待周围再次安静,穆敬荑使劲儿动了动,挣脱开一些,仰头看向刘赟:“你,你受伤了没有?他刚刚戳了那么多下,你是不是受伤了?” 她说着就要起来,却被刘赟死死按住了:“别动,我没事,人没有走远!” 穆敬荑迅速转头,隔着渔网帆布的缝隙向外观瞧,确实有人在远处探头探脑儿。她心中“砰砰”跳的厉害,伸手去摸手上头上的饰物,突然摸到了一只马头鹿首金步摇。 这曾是临行时特意买的,因为着实喜欢这新奇样式,今早忍不住就戴上了。钗的末端是一个个可以摇动的金叶子,走起路来分外灵动。 穆敬荑没有过多犹豫,抬手就拔了下来,塞到他手中:“你不是会丢暗器吗?这个行不行,上面的叶子可以揪下来。” 刘赟缓缓抬起手,眉头忍不住微微颤抖,接过那只钗,哑声道:“你舍得?” 穆敬荑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废话,什么也没有命重要,你就说能不能用?” 他抿了抿唇,轻轻靠近她,贴近额头处默默一吻,在她惊愕的目光中温暖一笑:“你要好好活着,这样我才心安!” 突然脚步声临近:“不对,这里还是有人,要不然我这剑尖上不会有血!” 穆敬荑大惊,不自觉攥紧他的衣襟,柳眉蹙起,身上仿佛融灌了神力一般,迅速挣脱束缚,顺着掩好的豁口,钻了出去。 她拼了,赌的是凌霄之力! 来人见到突然多出的女子,瞬间怔愣,张了张嘴,慌忙扭头嚷道:“嗐,哥儿几个瞧瞧嘞,这有个好东西......诶,快过来,都过来呀!” “噌噌噌”脚步声响起,如紧箍咒一般震得穆敬荑手心冒汗,却逼得她不得不强自镇定,脑中不断呼唤着凌霄。 “哎呦,从哪里钻出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啊......”后面又窜出几个蒙面人,见到她立即淫词秽调儿的嘻笑上了,如抓小鸡儿一般向此处渐渐围拢。 第二百二十章 遇难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嗖......哎呦......”突然一阵利器破空之声,几个贼人相继倒地。 “不对,还有人!”为首的身子一矮,立即望向那团杂物,脸上露出诡谲阴狠的笑,迅速像那处冲去。 穆敬荑眼眸一转,发现端倪,来不及作他想直接以身相迎,企图当肉盾拦住去路。 谁知那人竟在半路就脖颈冒血,极度不甘的瞪圆双眼,“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望着自己满身满脸的血,穆敬荑只觉腿脚发软,身体控制不住的哆嗦。 “黑子,妈的,这贱货杀了黑子!”呼啦啦又冲上一群衣襟染血的人,全部虎视眈眈的盯向她。 “抓住他,好好凌辱一番,割了舌头卖到花楼去!”其中一个罗圈腿的小个子,恨恨道,当先抡着棍棒冲将过来。 穆敬荑退无可退,脚已经快抵到那堆杂物里了,脑中不断呼喊着凌霄,终于有了些微动静。 与此同时,船体也不受控的剧烈摇晃起来,隐约从船底处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四周江水如开了锅般猛烈翻滚,浪头拍打着礁石,响声震天。 一波一波的江水翻涌着,泼在甲板上,将所有人都淋个透湿,顺头上滴滴答答淌着水。 窝在杂物中的刘赟见到这一幕,略微迟疑了下,关于穆敬荑身有古怪的想法再次袭来,两眼紧盯着她身体的变化,没再动作。 小个子被船身摇的站立不稳,一头向前栽来,穆敬荑两眼微闭,心中的默念终于起了效用,从手腕处缓慢充盈力量,汩汩向全身蔓延。 渐渐地,所有人的动作都如放慢了一般,在她眼里破绽百出,随即转身,弯腰躲过致命一击,劈手抢过对方握着的兵器,横向抡出。 小个子只觉一股大力袭来,还来不及看清情况,脖颈便应声而断,带着乱蓬蓬毛发的脑袋瞬间低垂,颈骨碎裂的声音混合着喉咙里血沫的翻滚声,成为了他留在这人世间最后的响动。 躲在后面的刘赟忍不住心惊,他怎么也没想到此女竟有如此功力,瞬息夺人性命,与之前的柔弱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目光不觉间移到了泛着隐隐幽光的藤木手环上,压抑不住的冲动,致使他再次抬起了手。 “嗖嗖”的破空声伴随在穆敬荑左右,令她渐渐心安,开始沉着应战。 身形如鬼魅,斗转腾挪毫不拖泥带水,不论船只摇得有多厉害脚下仍旧稳如泰山,两相配合之下,不肖盏茶功夫就将冲过来的贼人灭了一半儿。 “头儿,没有必要与他们磋磨,里面的人已经清空,该收拾的也收拾了,那瘫子再不出来,咱们就烧船,反正这里水流急迫,没船只有死路一条!” 其中有个人扯着脖子大喊:“对对,花蛇,快拿包药粉来,好好给他们加点儿作料儿!” 穆敬荑抹了把脸上的江水,看着面前躺倒一地的尸体,心下骇然。曾几何时她竟也这般冷酷无情了,那还是连杀只鱼都需要鼓半天勇气的她吗? 湿漉漉的衣衫包裹着躯体,在阵阵江风中倍感寒凉,冷得穆敬荑忍不住牙齿打颤。 “噼里啪啦”几个泥球样的东西在四周碎裂,扬起阵阵黄色烟尘,呛得她立即咳嗽起来。 “走,快点儿离开,放火箭!”突然一声急吼,紧接着便是扑通扑通的落水声。还没等穆敬荑从烟尘中寻到方向,耳边就响起了箭羽扎在木板上的轻响。 甚至有一只竟落在了她脚边,裙摆被扑簌簌的火苗撩到,瞬间燃了起来。吓得她又蹿又跳,撞上了船舷,一个巨浪翻涌过来,兜头的江水洒下,火灭了,人也被砸的半晕。 抓着船舷呛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也看清了甲板上的景象。 尸体在船身剧烈摇摆间甩到江里不少,剩下的不是卡在缝隙里就是搭在了船舷上,各个儿姿势怪异,恐怖至极。 杂物堆积的藏身之处早已被水冲撞开来,里面空空如也。 “刘赟!”穆敬荑慌忙跑过去查看,确实无人,仔细辨认之下有片掉落的金叶子卡在了渔网中,晃动间闪着点点金光,映着逐渐下落的日阳。 他是被救走了,还是中毒昏迷被浪头甩到了江里? 喉咙处一阵辛辣,痛她的猛然蹲身,“哇”的一口黑血吐了出来,凝结成块儿状落在甲板上,这让她想起上一世见过的血液遇到蛇毒的场景。 突然“嘎吱吱”的声音响起,船身逐渐倾斜,穆敬荑不敢再耽搁,一边捯着船舱墙壁,一便往舱门处走。 整个甲板上除了之前的藏身之处,均是空旷得一目了然,显然刘赟并不在此处。不过她还有家人,夕瑶还在仓里,她得去救。 整个船上听不到人声,跌跌撞撞走进通道,身子与地面几乎成了锐角,她只能两手撑着墙壁缓慢向前移动。 所幸两人的屋子并不靠里,四五丈远便到了。屋子房门大开,地上是殷殷血迹。 “夕瑶!”她口中呼喊着,迈步进屋。 “哗啦啦”的水声掺杂着木头断裂声,在耳边不断响起,脚下的地板踩上去“咕叽咕叽”的渗着水。 屋里的箱笼被翻得乱作一团,衣襟散落,首饰全失。 忽然一股焦糊味儿迎入鼻端,床头的位置开始冒出黑烟。 穆敬荑不敢多做停留,谁知刚要走就被绊了一跤,狠狠摔在了地上。 她咬着牙仰起脸,恍然看到床底下趟着个人,第一反应是逃离,却在看到那闪着幽光的鞭柄时愣住了。 这是夕瑶,夕瑶还在! 她迅速起身,双手拉着伸出床底的胳膊将人往外扯。 夕瑶迷离的双眼似乎动了动,却仍是没有睁开。 终于将人拽出床底,穆敬荑伸手拍了拍她的脸,叫了几声,没有任何反映,用手指探了探鼻息,犹在,还没死! 无奈之下,她只得铤而走险,将夕瑶扶上椅子,捡起剩余的衣物撕了几条布料下来,把她捆在了自己背上。 她低吼一声,费力站起身,把垂下来的鞭子缠好,“嘶......”还是被扎破了手指。 想着藤木手环的特性,她忍着痛挤出血珠儿,滴在了手环之上,使劲儿抹了两把,向外冲去。 大浪滔天,江水翻滚,客船在顷刻间成了一片火海。 如今不管这水中能不能活,穆敬荑都不能再犹豫,直接冲到破损的船舷处,双手扬起,一跃而下。 “扑通”落水的瞬间耳边一片静谧,所有声音逐渐远去。 她慌忙划水,想要两人都露出水面呼吸。 可惜她还是高估了自己残存的凌霄之力,两个人的体重在江水中太难以控制平衡了。 被水流带的左右摇摆不说,时不时还会落进旋涡,转上几圈儿,彷如两只落入洗衣机的袜子,寻不到方向。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失踪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只觉得头晕,一阵阵犯恶心,甚至连自己是头在上,还是脚在上都分不清了。 正在她万念俱灰,以为两人都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突然双脚被一股大力猛地顶了起来,整个身子不受控的向前冲去。 吓得她慌忙睁开眼,极力弯头看向脚下,一条长着长鼻子的紫灰色大鱼正用光滑的背脊托着她快速行进。 穆敬荑脑中翁的一声,立时想起了之前被凌霄开启过灵智的大鱼,难道是它吗? 狂喜瞬间萦绕心头,她使劲儿眯起眼,使水流冲击眼睛的疼痛降到最低,弯下身子,趴伏在大鱼之上。 就在气息即将憋到极致之时,主仆两个终于跃出水面,被大力丢在了岸上。 所幸是穆敬荑在下,头脑醒着还有个防备,若是夕瑶先落地真有可能要摔坏了。 她将绑缚在两人身上的带子解开,把夕瑶连拖带抱挪到远离水面的平坦地方,试试鼻息,开始做心肺复苏。 一股股的水流顺着夕瑶的唇角冒出来,直令穆敬荑看的心惊。 “噗通”身后的江面传来一阵拍打水花的声音,她回头一瞧,正好看到那条大鱼飞跃水面的一幕。 想着人家救了自己,她却没有出言感谢,连忙将手握成桶状,嚷道:“谢谢你大鱼朋友,谢谢你救了我!” 声音在山谷里回荡,越来越远,逐渐淹没在滔滔江水中。 随着夕瑶苏醒过来的咳嗽声,客船终于断成两截儿,带着被烈火焚烧了小一半儿的残骸渐渐向水下沉去。 穆敬荑控制不住的落了泪,脑中闪现了各种她与刘赟相处的过往,甚至连第一次见面和刚刚分离前的模样都犹在眼前。 江面上尸体变成了一个个小黑点儿在浪头中起起伏伏,她不知那些里面有没有刘赟,有没有他! 夕瑶缓缓坐起身子,疑惑问道:“小姐,我们在哪儿?” 看着她一脸茫然的模样,穆敬荑嘴一瘪,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夕瑶…夕瑶……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正哭着,她眼角余光突然瞟到岸边有个黑乎乎的影子,看形状似乎是个人。 强压下心底的害怕,穆敬荑猛的起身,顾不得乱石划伤了手脚,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扑到了岸边,到了近前才发现是个女子。 女子长发散乱,发簪歪斜,上半身在岸上,下半身仍浸在水里,一动不动。 “喂,醒一醒!”穆敬荑轻拍了拍她,发现仍有余温,试了试鼻息,还有气,也不算微弱。她弯身揽住女子,将她彻底翻了过来,这才发现竟是银霜。 江面上客船的火焰渐渐熄灭,全部沉入了水底,四周陷入黑暗当中。 “银霜...银霜......”穆敬荑一边叫着她的名字,一边将人往岸上抱。 正在她担心银霜的腿会不会会被拖伤的时候,怀里的人动了。 借着稀薄的月光,银霜认出了她,立时满眼惊喜:“小姐,小姐你还好吧?奴婢寻不到您也寻不到少爷,刚要去找夕瑶姐姐就突然眼前一黑晕了。” 银霜语带哭腔儿,委屈巴巴的讲述着自己的遭遇,听的穆敬荑心底那点埋怨渐渐退了,只剩下心疼。 “嗯...我没事,夕瑶也还在,只是...只是刘公子不见了......”她抬手抹了把眼泪,强撑着将人扶到高处,回到了夕瑶所在的位置。 “银霜!”夕瑶靠坐在石壁处,有气无力得道,是不是还会咳嗽一两声,表情有些痛苦。 银霜看着心揪,走过去将手贴在她胸口,暗暗用内力试探,好一会儿终于寻到了症结儿所在,抿紧双唇微微用力,猛的发出一掌,牢牢拍在了夕瑶胸口。 “呕……”夕瑶胸口大力起伏,双眼圆瞪,吓的穆敬荑刚要质问,就见她喉咙鼓动间一口脓血和着江水喷涌而出,溅了一地。 “行了,这会儿应该无事了!”银霜帮她顺了顺气,又小心的扶她靠坐好,这才舒了口气道:“刚刚你呛了水,若不及时清理必有性命之忧!” 穆敬荑听了一阵后怕,刚刚还以为咳嗽几声就好了呢,这若是耽搁了,后果真是不敢想。 “幸亏有你在!”她由衷的感激。 “无妨,我也只是行船多了,见过而已。”银霜腼腆笑笑,仰头看了看天,又观察了一下四周:“小姐,如今已入秋季,夜晚寒凉,咱们得点些篝火,否则湿着衣襟定时要生病的!” “嗯!”穆敬荑点点头:“可这四周有可以引火的东西吗?之前我看这除了悬崖峭壁乱石滩涂,根本没有任何树木,哪有什么柴火可烧?” “小姐无需担心,这附近有种特殊的石头,比柴火还要易燃,一块儿可以烧很久。”银霜似是颇有心得,自信满满的走了。 四周一静下来,穆敬荑又想起了刘赟,瞧了眼夕瑶无甚大碍,她转身走到江边,对着奔腾的江水拢着手大喊:“刘赟,你在哪儿啊?你千万不要有事,好好活着,有一线希望都不要放弃! 刘赟……”喊到一半儿她就哽咽了。 一个残疾人,还是陷入敌手的残疾人,落入波涛汹涌的江水中,哪还有活路可言? 可万一有奇迹呢? 穆敬荑这边一遍遍叫着,那边独自去寻柴火的银霜却与一位行踪鬼祟的黑衣人碰了头儿。 “主子怎么样,没遇到危险吧?”银霜压低声音道。 “没有,已经回了门里!穆小姐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主子有些放不下,想问问。” “唉!穆小姐好的很,既救了自己的丫鬟,又自以为是的救了我,想必今后跟着她会多些信任吧,‘救命之恩’合该铭记一生的。”银霜自嘲笑道:“诶,绮芸如何,到那边没有闹情绪吧?” “还好,将她放在门下纯属大材小用,自是很容易得人青眼!”黑衣人突然抬手拍了下石壁,脸上渐现喜色:“鸣萝,主子要回沭州了,以后你只能独自在这边看护穆小姐了!” 银霜点点头:“我明白,主子吩咐的,我尽心做好便是!” “嗯,那你多保重,我们要走了!” “嗯,清风,你也要好好的……”银霜瘪了憋嘴,依依不舍的目送他离开了。” 待银霜托着黑色的块儿状物回来时,穆敬荑已将嗓子都喊哑了,仍旧不肯离开岸边。 看到有尸体漂过来,立即涉水去够,半宿已过,可惜她还是没寻到,反而各种死相的尸体看了不少。 “诶,小姐呢?”银霜点着火堆,开口问夕瑶。 “在岸边,寻刘公子!”夕瑶直直抬起手臂,指着前方。 “啊?”银霜心下暗叹,快步向岸边冲去。 第二百二十二章 煤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临近水边,银霜回头瞄了下,摇曳的火光映着夕瑶木然的脸,两眼专心盯着火堆,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回转头,抬手用力揉揉眼睛,轻声吸了下鼻子,摆出泫然欲泣的模样,向穆敬荑走去。 “小姐……”只说了两个字,银霜便哭上了。 穆敬荑正红着眼睛翻看尸体,执拗的近乎疯狂。刘赟虽不完美,甚至她曾怀疑对方的初心,可不能否认,他还是一次次帮了自己。 从最初的相遇,见她狼狈,提供衣衫;怕她委屈,便大义灭亲,为她仗义执言,惩治施暴者。 鸿雁楼的订单给了她莫大鼓舞;为她撑腰,压制张德旺、王颉;带她去戚府,送她名贵的衣衫首饰;铲除陈氏一事,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别的,总还是帮到了她。 后来两人签下契约,开了作坊,彻底成为合作伙伴,回来的路上一起吃饭,一起打牌,如朋友一般说说笑笑相处愉快,还有他今日的舍命相护…… 一桩桩,一件件,她总觉得自己亏欠着对方。 永远温和的语调儿,和煦如暖阳一样的脸,清瘦的五官,笑起来只是勾一勾唇角,生气了也是微微攒眉,从未见过他凌厉的模样。 他还说过心悦于她,她拒绝,他依旧一如既往。 有时候很感动,有时候又觉得负累,因为不能接受,因为心存愧疚。 如果没有遇到何睿勍,她也许会答应吧! 守着安静的人,过一辈子安定的生活,其实......也挺好。 可惜事与愿违,也许这次他们真的要错过了,不是错过恋人,不止错过朋友,而是错过生死。 整个船都不在了,江水那样急,礁石那样锋利,他一个行动不便的人,怎么可能逃得过? 穆敬荑默默流着泪,几乎忘却了冷,忘却了恐惧,也忘却了时间和周围的一切,她只顾着机械式的翻找、查看。 银霜实在看不下去了,冲到水里,一把将她拉了上来:“小姐,咱先过去烤烤火,再这样泡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穆敬荑愣愣的转头看她,默默摇摇头:“银霜,你家少爷不见了,他会不会被坏人抓走啊?你看这些,都不是他……” 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密密麻麻的尸体堆积在一处,是个人见了都要头皮发炸,她却只顾着找人,全然不与理会。 银霜顿时一噎,若是顺着说,真怕她会不管不顾的找下去。若是逆着说,又怕她会伤心太过无法接受。 “小姐,咱们先回岸上,待明日我们一同找,否则累坏了身子,即使少爷需要我们,也帮不上忙了!” 银霜小心翼翼的哄劝着,一点点儿的将人往回劝。 穆敬荑望着渐行渐远的岸边,忍不住哭了起来:“他是你的主子,你难道不心疼吗?他不见了,遇到了危险!也许现在找到还能救上一救,若是耽搁了,他……他就再也回不来了!” 银霜停住脚步,见她哭的悲戚,暗暗咬唇。 夕瑶听得于心不忍,勉强站起身挪到自家小姐面前,什么话也没说,只一把抱住了她,陪着默默流泪。 在她心里,两个人是相同的,爱而不得,终身遗憾。她的二公子去了,英年早逝,对小姐处处示好的刘公子也去了,同样只及弱冠。 银霜听的心焦,忍了好一会儿,才将两人劝回了篝火旁。 穆敬荑抽抽噎噎的缩在那里,两眼肿的如桃子一般,偶尔抬头看着黑漆漆的江面,心如刀绞。 何睿勍不知所踪,刘赟生死不明,两个曾对她示好的男子都离开了。 心底里渐渐升起一种无力感,突然很想家,想回到前世的那个家。 也许只有和平世界才能令她安稳下来,不用担心被人暗害,不用恐惧前路茫茫。 心没了归属感,她就成了旁观者,了无牵挂,目的自然明确。 夕瑶停止了抽噎,抬眼看着篝火里的石头,纳闷儿道:“银霜,这火里面烧的什么?” “嗯,是碳石,比木炭燃得时间长些。”银霜用石块儿将黑色的碳石砸散,分成一小块儿一小块儿的丢到火堆里,火很快旺了起来。 穆敬荑闻言,突然抓起一块儿,凑到火堆旁确认,看着看着,心中不禁狂喜起来。 这是煤炭,天然的煤炭,若是有这个,可以炼更精纯的铁,还可以做蜂窝煤烧炉子烧暖气,冬日也不怕冷了。 “小姐,您看这个做什么,脏,会弄一手黑的。”银霜温声道。 “无妨!”穆敬荑依旧看的认真,静默了一会儿,突然望向她:“你从哪里寻得这个,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银霜略一迟疑便应了:“好!” 穆敬荑立即起身,在两个人狐疑的目光中搓了搓脸,轻吐了口气,随着银霜向黑暗中走去。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不怕了,心里从未有过的冷静,头脑格外清明,再没了那些烦忧杂念。 “就在这儿,小姐你看!”银霜打开火折子,稍稍靠近了些,让她观瞧。 “哎,小心,别离得太近,容易点燃,这若是烧起来,后果不堪设想!”穆敬荑慌忙拦阻,走到近前,伸手去摸那处岩壁,果然有黑色的煤矿镶嵌其中。 “小姐,这里也有。”银霜又指了指地面。 穆敬荑蹲下身仔细一瞧,地面上更多,心下忍不住欢喜。 地表的煤矿最好开采了,成本小,危险系数低,实在是个好机会。 她捻了捻那煤炭表面的渣儿,开口问道:“这块儿还属陵州吗?” 银霜歪头想了想:“应该是堰州地界。” “堰州?”穆敬荑疑惑,这地方她还真没听过。 银霜抿了抿唇:“堰州是个穷地方,地处丘陵,高山不多,土丘却不少。平坦的农田几乎看不到,大多数人家过得都是食不果腹的生活。 下雨容易涝,不下雨旱得能渴死人,一年到头打不了几粒粮食。就连县官州牧一听说要调任此处,都忍不住打退堂鼓,比清水衙门还要清,谁去谁落魄!” “哦!”穆敬荑点点头,又问道:“那外乡人可以买这里的地吗?” “买这里的地?呵呵,又长不了庄稼,也做不好生意,简直是花多少就要赔多少。”银霜对此有些嗤之以鼻,只是碍着对方是小姐,忍着不予置评罢了。 穆敬荑摇摇头:“这个我自有办法扭亏为盈,倒是无需多虑,我只是问能不能买地。” 银霜撇撇嘴,嘟囔道:“您若是买地,官老爷自是乐得,这里土地贫瘠,灌溉也麻烦,水灾一来,付出的所有辛苦皆是白费,百姓连饭都吃不饱,税就更别说了。 您若买了,他们还能得些税收,对此事肯定上心。” 穆敬荑心下有了底,开始盘算手中余存的银两。 第二百二十三章 野果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咕噜噜……”几人的肚子竞相唱起了空城计。 第二百二十三章野果夕瑶无奈叹了口气,揉了两下肚皮,扶着石壁站起身来。 “你要去哪儿?”银霜问道。 穆敬荑也从沉思中抬头:“你是要如厕吗?我扶着你去。”说着话儿,她便站起身,伸手过去扶她。 夕瑶摆摆手:“不用,小姐,我能行!坐了这么会儿,已经恢复了。” “那也不行,待明日你果真好利索了,我再不管。”穆敬荑直言拒绝,不由分说扶了她胳膊。 夕瑶心下感动,又有点儿哭笑不得:“小姐,我没那么虚,刚刚银霜帮我逼出淤血已经无碍了。现下大家肚子饿,我想捉几条鱼来吃,不是要如厕。” 银霜忍不住“噗嗤”笑了,一把拉住夕瑶得手,强迫她坐下,柔声道:“这种事情合该我去,你身子还未好利索,怎能劳你?” “这……”夕瑶还欲起身,却被两个人一同劝住。 “你老实坐着,我们去!” 银霜见穆敬荑也这样说,立即拦阻:“不用,小姐陪着她吧,我对这里比你们熟悉。之前船上那些人很可能都中了毒,如今沉了,谁也不干净了。我去摘些野果儿,你们等着便好。 话落,银霜一个纵跃,不见了身影。 穆敬荑悻悻的拍了拍藤木手环:“你呀你,什么时候可以争点气,别总像个摆设儿!” 可惜手环并无动静,什么反应也没有。 “小姐,过来坐,那边黑!”夕瑶嚷道。 “哎!”穆敬荑只得作罢,老实守火堆去了。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穆敬荑正等的心焦,刚打算跟过去找找,就被夕瑶拦住了:“小姐,您再等等,在悬崖峭壁间寻东西本就困难,何况还在夜里。您别去,否则她一晃神儿,可就危险了!” 两人正说着话,银霜突然回来了,怀里抱着个布兜,里面塞得鼓鼓囔囔。 “小姐,我摘了好多野果,都是熟透的,可甜了!”她紧走两步,将东西小心放到火堆旁,一边解开包裹,一边道:“你们看,品种还挺多,我随便尝了两个,味道都不错。” 穆敬荑好奇的探过头,看着里面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果子,伸手拿起个驼色外皮,模样毛糙,有点儿像猕猴桃放大版的野果。 犹豫的剥开条缝隙,紫色的里儿,棉白的果肉。凑到鼻端闻了闻,味道有些像煮熟的红薯。 银霜撇了一眼,笑道:“小姐选的那个最好吃,我摘的也最多,咬上一口甜的很!” 夕瑶听她如此说,也探身拿了一个,剥开咬了一口,甜的迷了眼。 穆敬荑随即将果肉送到嘴边,咬了一小口,绵润爽滑,入口即化。 “这个有名字吗?”她问。 银霜摇摇头:“我也是偶然间吃过一回,只叫它野果。还有好多熟的老的,全炸开了,被野鸟啄的七零八落,甚是可惜。” 夕瑶点着头,又伸手去拿那果子,含糊着说了一句:“如此好吃的果子为何无人种植?” 银霜叹了口气:“那还用问,指定是不好养活呗!” 穆敬荑却眼前一亮,她有凌霄,可以养。遂将几人吃剩的果核收集起来,抻出帕子包裹好,揣进了布兜。 银霜瞧见她动作,顿了顿,没有做声,继续吃了。 天际隐隐泛白的时候,水面上突然传来了呼喊声,穆敬荑猛然惊醒,定睛一看,原是流川他们所乘的货船到了。 她连忙叫醒夕瑶和银霜,指着水面让他们观瞧。 江岸边昨夜堆积的尸体不见了,水面平静许多,唯一不同的是,偶尔漂过的死鱼,散发着诡异气息。 船上之人冲岸上大力招手,其中一个就是流川。 穆敬荑站起身,指了指水面。 流川回转头消失不见,没一会儿功夫儿抱着个圆鼓鼓的米白色物事回来了,模样挺怪,扎着根长长的绳子。 他招招手,大喊道:“喂,主子,你们几个拽这个过来即可,到船跟前我拉你们上来!” 夕瑶也站直了身子,看了会儿突然道:“小姐,那是张家兄妹送的羊皮气囊。” 银霜笑道:“这下有救了!” 穆敬荑冷眼看了看四周的江面:“昨夜的人呢?” 银霜愣了愣,表情不自然的讪讪道:“应是被江里的大鱼吃了!” “难道他也是这样消失的吗?” 夕瑶轻抚了抚穆敬荑后背:“小姐,咱们得向前看,刘公子吉人自有天相,若是活着也许已经在大船上了。若是……去了,下辈子定是个健全之人,有一辈子幸福美满的生活可过!” 银霜连忙搭话儿:“咱们看看去吧,说不定少爷真在船上呢!” 话一出口,就见穆敬荑抢先跑到了江边,待流川抡圆了手臂将羊皮气囊丢上岸,立即跳了上去,努力掌握着平衡,等着对方拉绳子。 流川会心一笑,缓速将她拉上大船,接着再次将气囊丢了过去,转头儿问穆敬荑:“小姐,您怎么下船了?” 穆敬荑顿时一惊,看着围拢在船舷边的众人,哑声道:“客船遭了贼人打劫,被大火烧毁了临近沉没时,整个船上的人几乎都被屠戮殆尽,难道你们一点儿消息都不知?” “啊?”围在这里的人中有不少主子在客船上的,闻言立时捶胸顿足,痛哭起来。 有的冲到船老大处,吵嚷着要停船,扬言他们要找主子救人,有的哭着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绝不能如此离开,有的横眉立目,急着要去报官。 穆敬荑转头望着已爬上船舷的夕瑶,两眼渐湿,哽咽道:“我也想留下,得个结果。” 流川有些不明所以,茫然的看向夕瑶,示意她解惑。 “嗯,奴婢陪着您,不管结果如何,是该等一等确切消息。” 等银霜上来时,宝坤与福瑞已跟船老大又要了间房,补齐银两,引着几女进去梳洗换衣衫鞋袜。 屋子不大,倒也有两张床,三个人凑活凑活勉强能睡。毕竟是后补的船票,自然没余地挑,只能将就了。 三人轮着洗了热水澡,银霜将换下的衣衫麻利洗净,没假夕瑶之手,言她身体没恢复彻底,需再歇两日。 待她出去倒水,夕瑶凑过去悄悄问穆敬荑:“小姐,看这意思,银霜似要一直跟着咱们,那她到底是算仆从还是雇工啊?她帮咱们干活儿,我这心里总过意不去,也不踏实!” “哎呀,你们咋还不歇着?找人的事我跟流川他们去操持,瞧着这船最少会在此处停留两三天,总会有些结果的。” 银霜将衣服拧干,挂到临窗的衣架处晾好,甩甩手道。 “银霜,若刘公子找不到,你是……”穆敬荑欲言又止,也不好直接说。 夕瑶与她对视一眼,立即道:“银霜妹妹若是跟着我家小姐该有多好?咱们便不用分开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交谈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银霜微一怔愣,转而苦涩道:“我也想跟着小姐,如今少爷不知所踪,我得先赶去刘家,禀明老爷和老夫人,若是他们因此怪罪于我怕是就再无去处了。” 夕瑶有些同病相怜之感,伸手揽了她,轻声安慰:“若真到了要卖你的地步,就让小姐把你也买回去。” 银霜眸光一滞,嗫嚅道:“可我只是少爷买的人,他手中握着我的卖身契,刘家人没有权利买卖。” 虽然这里的规矩穆敬荑不太清楚,却也能猜出一二:“怎么可能?刘公子若不在了,必是刘家人接管他的一切,怎会管不着?” 银霜扶了夕瑶坐下,解释道:“我家少爷的产业,明面儿上只有曲江边的鸿雁楼,旁的都未写在刘家名下,所以即使少爷不在,那些产业仍可运营,刘家人却无法分一杯羹。” 穆敬荑顿觉奇怪,照理说刘家对刘赟这位大公子应是很重视的,明眼人都看得出刘老夫人对他的宠爱,可为何他要处心积虑将名下产业却背着人呢? 银霜没有过多解释的意思,她也不好再问。 夕瑶反应挺快,立即欢喜道:“那是不是说明没有人可以卖掉你,只要你想跟我们在一起,就可以?” “对,不过我也确实没有去处。”银霜点头。 “你不是要去管那蜡烛作坊吗?”穆敬荑忽然想到。 银霜苦笑:“那里自有管理者,哪里会需要我!如若小姐不要我......” “嗯,要不这样吧,我雇用你怎么样?这样咱们不算主仆,你什么时候想离开都可以,恰好我也需要扩展产业,正需要可信任的人手。刘公子是个好人,想必你也一样。” 银霜微垂了头,借以掩饰眸光微闪的刹那。 “行,真若如此,我自是乐得,只不过我是为小姐而来,并不想离您太远!” 夕瑶奇怪的蹙起眉头,分别看了两人一眼,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穆敬荑对此倒没有多想,一个雇佣者的可信度肯定不及自己人,这她还是清楚的。 曲江的水奔流不息,死鱼没有漂多久便不见了。 白日里有人报了官,官兵来了十几个,派两个水性好的下去看了看,上来时一阵咂舌,之后便走了。 傍晚,来了位县太爷,似是新上任的举子,大约二十多岁,背着手,带着位神情委顿的师爷,搭乘小船过来问话。 船老大虽不说远接近迎那般隆重,却也带了全船的伙计等人整齐划一的过来拜迎。 穆敬荑几个因是那客船上唯有的三位幸存者,自是先被招过去问话。 县老爷坐在船老大所属的厅堂里,端坐上手,师爷与几位衙役分立两旁。 穆敬荑迅速瞄了一眼,恭敬施礼:“民女穆敬荑拜见县令大人!” 进门时的匆忙一撇,令那师爷顿时精神不少,见她行礼,立即吼道:“抬起头来,这是县老爷在问话,故意避而不见可是要挨板子的!” 穆敬荑紧抿了唇,压下心中不快,默默抬了头,眼神瞟过那位师爷的得意嘴脸,暗自记了下来。 柔美娟秀的两道弯眉,温婉中带着丝倔强,一双剪水桃花眼,魅惑天成,琼鼻秀丽恰到好处,朱唇不点而红,形美若菱角。 谭县令微微抬眼,瞬间看痴了。 一旁的杨师爷立即心思一动,朗声道:“诶,你们几个,都跟我到另一个屋子问话,县老爷公务繁忙,没那么多闲工夫听你们挨个儿啰嗦。” 他说完冲着几个衙役一招手,大家都是相处久的,自然都通晓对方的心思,谁也没言语,冲着县令一拱手,匆忙撵着夕瑶银霜出去了。 “你是哪里人?”谭县令沉声问道。 穆敬荑正心下腹诽这县令大人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白面书生一个,被个师爷凌驾头上连个个屁都不敢放一个。 突然被问话还没有察觉到仍旧偷眼儿瞧着那师爷离开的方向。 谭县令再次被无视,有些气恼,猛的一拍桌案,冷声斥道:“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卑礼法,竟敢无视县太爷,就不怕我问你的罪吗?” “啊?”穆敬荑恍然回神儿,见到对方怒目而视的模样立时吓了一跳。也不问为什么直接开口解释:“大人请息怒,民女只是想起昨日之事有些后怕,感叹九死一生的事,再不想经历了!” “你看到那船是怎么沉得吗?”谭荣光听她如此说,勉强和缓了语气,转而继续询问。 “客船遭遇了贼人,民女躲在渔网等杂物当中这才躲过一劫,可我的朋友辛苦奋斗十多年,终究还是遭了难,至今生死不明。”穆敬荑说着说着眼圈儿便红了。 “唉,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谭县令似是深有所感,长叹一声低声念叨了几句。 “嗯,所以我打算没寻到朋友前,暂不离开,不知咱们堰州有哪些地方的土地,可以卖给我们这些外乡。?” “你买土地做什么?”谭县令奇怪道,都不知两人为何会提起这个。 “我想种些东西,得了收成换做温饱。”她也觉得自己有些大言不惭。 “你难道不知此处的土地大多贫瘠,庄稼要么旱死,要么涝死?恐怕你真若种了粮食,还是得发愁吃住!” “不会,我自有办法。之前也听人说了些堰州的事,您能到此处当县太爷,民女倍敢庆幸!”穆敬荑微微一笑,甚是真诚。 谭荣光忍不住皱眉:“此话怎讲?” “嗯,一共有三点。 其一、您年纪尚青,接受新鲜事物定会比那些老学究要容易。 其二、新官上任三把火,您肯定做县老爷时间不长,如果有机会名垂千古大有作为。自是愿意配合。 其三、国以民为本,做官的同样如此。堰州如果通过您的扶持,从贫困里成功挣脱出来,让大伙衣食无忧,再不会流离失所,百姓自会心存感激。 好的口碑可以给人莫大的荣光,光宗耀祖的事,谁会不乐意干?” 穆敬荑说完,谭县令明显乐了下,双手交握,身子往后仰了仰:“看来你对此事很笃定,有着必胜的把握啊?” 穆敬荑表情谦逊,微微施礼:“民女的想法虽好,却还需要县老爷的鼎力相助,如若可以堰州定会有所改观两三年内必成富甲一方的风水宝地!” “嗯,既然话都说到如此份上了,我可以同意,不知姑娘要买的是哪里的地块儿?”谭县令欠了欠身子。 “就是此处的山崖。”穆敬荑扭头指了下方向。 谭县令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诧异道:“这里也没什么田地啊,你若是种庄稼也没土啊?” 第二百二十五章 买地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摇摇头,脸上尽是哀伤:“我想在这里寻朋友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曾经对我帮助颇多,如今遇难,我不能不管。 此处临近出事地点,不论是现在找人,还是以后祭奠,都方便!” 谭荣光立即皱眉:“不对呀,你刚刚说的可是富民兴邦的方法,单纯地在此处寻人,与我们堰州百姓又有何益?” “自然有益,首先咱们堰州贫困皆因对水的控制力度不够,我可以先帮农人们整修水利,建造蓄水池,设计水车供庄稼灌溉......” 涉及到后期的农作物种植,穆敬荑并没有太细致的讲解,因为她也不懂,只能凭借着凌霄之力令植物生长,所以雇工之类的还是过后再提为好。 对于她的想法,谭县令果然感兴趣,又听得头头是道儿,便信了六七分。遂当即表示,只要她一心一意帮助农人,自己会专门招一批人手过来,展开地毯式搜索救援。 不管她的朋友是否生还,一定负责到底。 穆敬荑心存感激,也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真诚。 “这样吧,你所要的这块儿地,我可以低价售卖给你,前提是郑秀完水利,眼前你可以该做什么做什么,我保证无人敢扰。” 对此穆敬荑却心存疑虑,总觉得手中没有地契,站在那里都不踏实。 她笑了笑,蹲身一理:“县令大人公事繁忙,民女晓得,何况建设一县也不是三两句话可以办到的,万事需要钱财开路。 民女自知身份,不愿占县里便宜,还是该多少钱便多少钱,如数买下吧,这样手中握着地契,不论是做事还是寻人我也能更踏实些!” 谭县令听着听着就觉出不对味儿了,脸上神色一凛,淡笑道:“穆姑娘想的倒是周全!”这话明着是夸赞,暗地里却是嘲讽。 穆敬荑心下了然:“民女与大人自是不可比,上位者大多懂得高瞻远瞩,眼光要长远得多,可惜民女只是升斗小民,万事更注重眼前。” “哼!”谭荣光冷笑,长叹了一口气:“好吧,那就依姑娘,明日我便派人过来送地契,姑娘只需签字即可,至于银钱,我也不担心你会拖欠。若事情办的好,可酌情减免。” 穆敬荑恭敬一礼:“多谢大人慷慨,民女不胜感激,堰州的事定会尽心尽责!” 谭县令起身,向她身前走了走,相隔一尺时站定,沉默瞧了她一会儿:“不知姑娘是何方人士?说清楚了,地契也好写一些。” “民女乃云州临江镇人士,家中一直从商。待得以后堰州兴旺了,民女也许会到此处开作坊,设店铺......” 谭荣光摆摆手,阻了她接下去的话:“你不用讲虚头巴脑儿那一套,我懂!” 穆敬荑讪讪的住了嘴,抬头瞄了他一眼,不好意思的垂了头:“县令大人若是想早些着手此事,民女现在就可画图。 到时候您着人去寻木匠、铁匠,将东西依图纸制作出来,投入使用便可知晓了。” “好!” 两人又就堰州地势和风土人情都谈论了些,令穆敬荑对此地也有了个宏观概念。可惜她不会建造水坝,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晚上三人都是在货船上住的,餐饭里的鱼类,均是一口没吃。穆敬荑是嫌恶心,夕瑶是细想之下觉得恐怖,银霜则是因为怕毒。 次日近午,谭县令果然派人送来了地契,穆敬荑接过,检查了一遍上面内容,确认无误后,签上字,按下了手印。 交了对方一份儿留档,自己收好一份儿,示意夕瑶塞了二两银子过去,笑着送走了。 “小姐,您买这里做什么?之前我还以为您要买的是田地呢,那最起码还有可能得些收成。可这附近都是悬崖峭壁,你买了能做什么啊?”银霜不解。 穆敬荑轻笑:“悬崖上可开凿洞穴,建成悬空的屋舍,修栈道,开茶肆、酒馆均可。此处行船多险滩,保不齐就有人不得不过来住宿吃饭。” 夕瑶回到屋,听见的便是此等天方夜谭般的‘疯话’。 “小姐,您这不是说笑吗?此处水流湍急,若不是行船出了事,谁会到这里停留啊?再说了,但凡出事的,又有哪个身上会有钱财?” 银霜在一旁察言观色,暗喜夕瑶将自己想问的都讲了。 穆敬荑随即沉了脸,双目远望,声音悲切:“这里是刘公子失踪不见的地方,若是有朝一日,他能回来,也好有个落脚之处!” 银霜手不自觉的攥紧,为自己刚刚的猜疑顿感内疚,默默站起身,低声安慰:“小姐,不管我家少爷是否还在人世,她都希望您能好好地生活下去。 若见到您整日陷入哀伤,悲苦不能自抑,他定是要心疼的!” 夕瑶也走上前,轻轻环住自家小姐的肩膀,低声道:“以往我还以为小姐并未动心,如今看来还是我想错了。” 穆敬荑身子一顿:“不是你想的那样!刘公子是个好人,对我帮助良多,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可以我们说比朋友还要亲近些。” 银霜撇撇嘴,心下暗道:“嘴硬!” 虽然两人不赞同穆敬荑的决定,却可以理解主子的心思,对于租条小船上岸看地形一事,还是很热衷的。 三个人刚去寻船老大说租船的事,流川就跑了过来,言道他有办法。 待问到要用什么办法时,他又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好一会儿才说,自己可以用轻功帯主子过去。 夕瑶狠狠瞪他一眼:“先不说规矩礼法的事,单论过不过得去就是个大问题。若是身具轻功便可飞跃,前日为何会有那么多人死去,难道人家都比你傻吗?” 流川立时语塞,顺着船舱里的窗户看出去,略思索了一会儿,这才道:“如今水面下降的厉害,与前日截然不同,凭借轻功循着礁石的方向走,不用担心会中途力竭掉落。” “嗯?”夕瑶立即跑过去查看。银霜已经奔出船舱,亲自试探去了。 盏茶功夫,她跑了回来,满脸兴奋:“可以,流川说得的确可行!” “真的?那我们就带小姐过去,无需用他!”夕瑶笑道。 “呃......”流川偷偷扭头瞄了同样脸带喜色的穆敬荑一眼,抿了抿唇:“那好,我去附近的村镇雇些人手,准备开凿栈道,搭建码头。” “码头?这样湍急的水面,怎么可能搭得了?”穆敬荑也惊讶了。 流川笑了下,自信满满:“小姐无需担忧,我当初帮着井二公子打理生意时,曾见过类似的情景,是有人成功搭建了码头的。 我当时还特地查探了一番,他们用来粘结物事的东西与旁处略有不同,主要部分也是用规格平整的大石堆砌起来的,牢固得很。” 第二百二十六章 悬崖峭壁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听到这个,穆敬荑立时有了主意。 “流川,没想到你还懂这个,既然如此,将来咱家在堰州有了产业,我就留你和宝坤在这边操持,下面的人手由你俩去招,雇佣当地的民众便可。” 流川愣了愣,瞄了眼夕瑶,犹豫道:“小姐这样安排是不是有些唐突,毕竟我......”他也不知该怎么推脱,暗自后悔刚刚的一时嘴快。 银霜突然笑着上前:“小姐不如这样,流川毕竟是男子,心粗些,若是能将夕瑶也派过去,这样互相配合,定能事半功倍。” 流川颇为意外的瞧了瞧她,脸上渐渐现了笑模样,不好意思道:“这倒是,有夕瑶时常提醒着,的确好一些。只是小姐身边没了她,便落得无人相护了。” 夕瑶脸颊泛红,有些气恼,低声斥道:“你一个男子却还要人帮衬,人家刘公子走南闯北,挣下偌大家业,何曾拽个女人在身边的?” 流川被如此一比,心下又恼又愧,喘了两下粗气,转头就走:“没你我一个人也行!小姐,那我先去找人手了。” 穆敬荑想出言拦阻,又觉得两人近日有些奇怪,思忖到一半儿才发现流川已经走了。 她回转头看到夕瑶微润的眼,嗔怪道:“不愿留下就不留,生气作甚,流川也是担心自己做不好,信任你才如此说的!” 夕瑶鼓着腮帮小声嘟囔:“也就您心思单纯,想不到其中因由......” 银霜伸手扯了她一把:“哎呀,别置气了,咱们先将小姐带到岸边再说。” “嗯,好!”夕瑶这话带着淡淡的鼻音,抬手状似不经意的抹了把脸,与银霜一人一手,将穆敬荑架了起来,低声喊齐了号子:“一...二...三......” 三个人并排腾空,裙摆随着江风扬起,轻盈盈如一朵飞花在露出尖角的礁石上点踏腾挪,最终落在了曾经停留过的岸边。 望着眼前江水中高高的货船,穆敬荑不禁感慨,古人的智慧和动手能力不容小觑,在如此落后的科技水平下,还能造出这样大的船只来,实属难得。 “小姐,咱们买的地块儿虽说不能种庄稼,倒是挺大的,您看......”夕瑶伸脚画了道印记,又指了指远处凸出的崖壁,得意道:“您看,足足有那么远。” 穆敬荑掏出契纸,仔细按着上面的描述找寻。果然不小,沿着曲江的石壁,划了能有一百丈远,把她之前看到煤矿的地方,全部囊括了进去。 银霜凑过头瞧了瞧,不无感慨得道:“由此可以看出堰州的地皮有多便宜了,不知小姐要从哪里着手建设?” 穆敬荑抬头搜寻了下历代水位最高线,伸手指了处位置:“那里即可,这样不管水怎么涨都淹不到店里去。” “小姐,您不会真在这里开店吧?”夕瑶蹙眉。 “嗯,自然是真的,说不得以后此处会成为风景名胜,可供来人游览赏玩呢!”穆敬荑对此又生出不少规划来,脑中什么悬空寺、悬空酒店的场景,“噌噌噌”的在眼前闪过。 古人信奉神佛,到时候种上一棵凌霄花,建个小寺庙,散播点儿神话异象的事出去,很快香火就会旺起来。 几人沿着石壁下的滩涂,着实走了两圈儿,穆敬荑突然道:“夕瑶,银霜,你俩谁能凭借轻功,纵跃到山顶看看。若是可行,我想将登山栈道修到顶上去。” “啊?”夕瑶使劲儿仰起脖子,看着高高的石壁,足有二十多层楼的高度,五官不觉皱在了一处。 这要是爬,得爬到何年何月去啊? “小姐,这么高,估计没人能爬的上去!”银霜道。 穆敬荑蹙眉,暗暗捻着手指,突然想到了前世看过的一种特殊升降梯,依靠水力便可升降,若是在此处安装个水力升降梯,那一切事情就可迎刃而解了。 至于滑轮钢筋之类,寻惠景山庄找井炀定制便可。 “不用担心,一开始肯定要有人爬上去,这个可以通过修栈道完成,后期我会设计个升降梯,来人若是想到山顶,不会费任何力气即可到达顶峰。” “还有如此神奇的事?”夕瑶惊讶的两眼放光。 银霜狐疑的看了看那水,也有些不信。 穆敬荑点点头:“可行的!” 突然右手腕处一阵温热,她低头看去,流光缓缓闪过,心中顿时一突,迅速瞄了银霜一眼,见她正专心仰头看着悬崖之上,稍稍松了口气。 悄悄用左手去抚摸那藤木手环,一股暖流融贯全身,凌霄的声音在脑中响起:“主人,可想死我了!” “你个不靠谱儿的家伙,这一路上总是闹失踪,有好几次我身临险境都欠点儿丧命。”她忍不住埋怨起来。 “对不起,我现在能力还不够,不能辐射太远。”凌霄稍显愧疚,声音低低的。 “诶,凌霄院里运转都正常吗?” “嗯,最近总听几个丫头说客人越来越多,各处都有点儿忙不过来,尤其是孙嬷嬷那边儿,蒸桑拿,去火龙房的客人特别多。” 穆敬荑听得快慰,脸上渐渐现出笑意。 “诶,凌霄,你在这里可以生长吗?还是说你只能有一个本体?” 凌霄沉默了会儿,嘟囔道:“本体铁定只有一个,这是毋庸置疑的,生活了几千年,我还从未见过同类有什么分身的。” “唉!”穆敬荑无奈叹了口气,将左手从藤木手环上拿开,仰头看那峭壁之上射来的日阳:“可我想爬上去试试。” 夕瑶接连叫了她好几次都没得到回应,此时听到她竟在喃喃自语,吓得欠点儿腿软:“小姐,您疯啦,那么高的地方,我们两个会轻功的都不敢尝试,您想上去,那不是天方夜谭吗?” 穆敬荑意味不明的瞧了她一眼,迈步走到崖壁凸出的位置,将垂下的裙摆扯掉一条,一撕两半儿,在每只手掌上各自缠好,握了下拳,回眸道:“你俩有想上去的吗?” 银霜沉默了会儿,运了运气:“我愿意试上一试,大不了力竭了就跳下来。” 夕瑶有些后悔刚才说话冲了,还以为自家小姐在赌气,忙追到近前,扯住穆敬荑的袖子,垂着头认错:“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那样说您。 只要您不冒险,奴婢认打认罚,悉听尊便!”话落直接跪了下去。 银霜瞧着心惊,那地上都是硬得硌人的石头,如此猛力跪下去,可想而知得有多疼! 穆敬荑连忙弯身,欲扶她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小心磕坏了膝盖!” “奴婢求主子不要以身犯险,求您了!”夕瑶固执得磕头,双眼渐渐泛了红。 第二百二十七章 寻到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有些无奈,松开手道:“我虽轻功不如你们扎实,却也不是没有。这山顶我铁定是要上去的,你拦也无用!” 话落撸了撸袖子,暗自用力催动手环,身子瞬间腾空,瞅准方向纵跃而上。专捡突出的岩壁攀爬,纵跃一会儿,攀爬一会儿,以期装得像些。 果然银霜随后赶了上来,不过比之她的速度,还是慢了不少。 夕瑶作势磕了好一会儿,见无人理自己,立时纳闷的抬起头,见到的便是跃到半山腰的自家小姐,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惊骇莫名。 “小...小姐......”她揪着衣襟来回踱步,看一眼崖壁,瞅一眼货船,一会儿怨怪流川脚程太慢,竟还未归,一会儿又想自己豁出命爬上去。 最终双脚一软,瘫坐在地,仰着头默默祈祷:“天神大人保佑,保佑我家小姐平安无事,求神仙保佑,保佑......” 穆敬荑这边越爬越带劲儿,毕竟不是自己的原本力量,靠的皆是灵力,丝毫感不到疲累。 银霜则不然,很快就额角见汗,手脚发木了。她仰头瞧了瞧上方的穆敬荑,突然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拉大了不少,心中顿感无力。 真不知这样一身好功夫的穆小姐为何屡屡身陷险境,却不愿使出功夫。她为何要装?着实奇怪。 约莫一个时辰,穆敬荑成功登顶。趴在悬崖边儿向下看去,顿时腿软,连忙缩回身子。 令她没想到是,山崖上很平坦,一眼望过去足有百十来丈,比之底下没有小多少。 最为难能可贵的是山顶上有处小湖泊,虽然延伸出了属于她的地块儿之外,可暂时无人能上来,与她自己的也无甚差别。 湖水清澈透亮,即使水深丈许,仍可见底下石头的颜色。湖畔云杉环绕绿草茵茵,虽不茂盛,却生机盎然。 以往在穆敬荑的印象里,越高的地方应该越是寒冷,可她走近湖泊的刹那却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蹲下身,将手在湖水中划了划,温温的,并不寒凉。 从山崖下看到的是光秃秃的石头山,没想到上了顶峰,见到的却是如此景象,树木花草应有尽有。仔细一看脚下不光是石头,还有土壤,完全可以种植作物的土壤。 穆敬荑很兴奋,将属于自己的地界完完全全逛了一遍,若不是离着云州远些,她真想在此定居,简直太美了。 银霜越爬越慢,待穆敬荑将山顶游逛完,正准备下去的时候,她才将将到顶。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表情轻松,一个疲惫不堪。 “哎呦,我拉你上来!”穆敬荑伸手。 银霜挫败不已,这样的穆小姐,有她保护的必要吗?真不知自己主子是咋想的。 “多谢小姐!”她张了张嘴,低声道。 看着上面令人出乎意料的美景,银霜瞪着两眼简直看呆了,被穆敬荑扯着往里走了几步,才恍恍惚惚离开悬崖边。 “美吧?” “嗯嗯......小姐果然睿智!”她连连点头,眼中满是向往。 穆敬荑伸手指了指那湖泊,这里有水可以饮用,地上有土可以耕种,若是想建屋舍住下来,那边儿还有很多树木,不愁缺少材料。 银霜快步跑过跑去,与她一样,也伸手摸了摸那水,随即转头笑道:“这水竟然不凉,真是奇怪!” “嗯,本来这里能有湖泊、树木、土壤就很奇怪。”穆敬荑含笑点头。 银霜甩甩手,转身看了看四周景象,云雾缭绕的远山,如一条玉带般的滔滔江水,不禁喃喃道:“这不就是人间仙境吗?小姐,住在这里与神仙也没什么分别了!” 她激动地抓住穆敬荑双手,两眼放光,可下一瞬又黯淡了:“可惜我家公子不在了,否则他定会喜欢此处!” 穆敬荑蹙眉,这么久没有刘赟的消息,估计是凶多吉少了,遂压下心中那点儿别扭,任她说了。 此时的银霜完全沉浸在了美景当中,对于穆敬荑的想法全然未觉,只为自家公子再也住不到这样的好地方而心生遗憾。 突然穆敬荑看到那湖水中竟有一条条身体透明的小鱼,个头儿两三寸,成群结队游过,是她从未见过的品种。 银霜越看越是羡慕,突然道:“小姐,不如由我带人负责建造此处吧?” “啊?”穆敬荑一脸错愕:“你不是要回刘家禀报刘公子失踪这事的吗?” “是,从刘府回来,我再督建此处也来得及啊!”银霜轻笑。 穆敬荑心下狐疑,更早有打算,此处不出意外她想留作未来自住,江湖险恶,建设方面的事自然要寻可靠之人,保不齐修一些逃生通道之类的,还是不为外人知的好。 “嗯,行,到时候再看,我如今还未想好要怎么安排。” 银霜失望的瘪瘪嘴,转身欲到别的地方瞧瞧。 正在这时,流川的声音突然传来:“银霜姑娘,你家少爷找到了!” “嗯?”银霜脚下一顿,甚为不解的看向刚刚跃上悬崖的流川:“你说什么?” “我说你家少爷的尸首寻到了!” 穆敬荑头脑“轰”地一声蒙住了,胸中仿佛被人挖去了一块儿,猛然空了下来,虚的发疼。 预料到跟确定结果,完全是两回事。 一双桃花眼瞬间被泪水盈满,视线逐渐模糊,她忍不住哽咽道:“在哪儿?” 流川心疼的看向主子,见银霜仍在愣神儿,愤愤的冲过去,一把抱起穆敬荑转身跃下了山崖。 “哎,你们等等我......”银霜的呼喊伴着耳边猎猎风声消失在了两人耳后。 岸边,夕瑶正焦急的踱着步子,仰头见到流川带着小姐下来,一颗提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小姐,您别难过......”她连忙凑上去安慰。 这么会儿功夫,穆敬荑已经擦干眼泪,缓了些力气。“他在哪儿?” 流川伸手拦住:“小姐还是不要看了,尸首被水浸泡的时候太长,已经严重变形,入不得眼。一会儿将人收敛好,您可以简单祭奠一下。” 穆敬荑有些不甘:“你确定是他吗?” “确定,双腿残疾,皮肤惨白,总之所有特征都能对的上。”流传快速道。 夕瑶连忙扶住她:“小姐,您虽说与他是朋友,但毕竟男女有别,还是不要太过为好。咱们私底下怎么说怎么做都行,谁也管不着,但若是被外人瞧见,对您对咱们穆家都不好!” 她语重心长的温声劝慰,令穆敬荑不得不应,因为这都是实话。 可她心底总觉得对不住,亏欠对方。收到那么多帮助,还未有机会还回去,尤其是后来的挺身相护,还有...... 总之他们的情感很复杂,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即便见不到,也希望他好好活着。 如此想来,人还是要在当下好好相处,明天与意外真的不知哪个会先一步到来。 第二百二十八章 穷县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被夕瑶劝着,穆敬荑最终没能亲自去看,待得银霜从崖上下来时,仵作都已经过来了。 远远看着白呼呼的东西被抬到对岸,一位四五十岁的仵作用布巾遮着口鼻,弯身在那儿探看。银霜被小船载过去,回答对方问话,神色平静。 夕瑶突然凑近穆敬荑耳边,低声提醒:“小姐,您觉不觉得银霜表现的太过冷静了?咱们是外人,都不免为此伤心,可她却从头到尾都没有悲戚痛心的模样。” 流川闻言也插话道:“的确奇怪,难不成刘公子的死与她有关?还是说...就是她背主,伙同贼人害死的?” “不会吧?银霜看着也不像那种道德败坏的人啊......”夕瑶惊慌的抱住穆敬荑胳膊,眼神紧盯着对岸与人一问一答的身影。 “嗐,知人知面不知心,咱们还是防着些比较好!”流川下意识摸了摸背后的大刀。 “我以后绝不离开小姐半步,无论如何也要护小姐周全!”夕瑶表态。 穆敬荑虽心有疑惑,却并没有害怕之意。此处离云州越来越近,凌霄的法力也越来越丰沛,身具法力的她与任何一个人交手,不论强弱,最起码可以保证性命无虞。 “无妨,她需要先回刘家,再说与咱们一没仇怨,二没利益纠纷,不至于的。” “哼,连背主的事都敢做,那就没什么人性道德可言了。”夕瑶撇撇嘴,对此尤为不齿。 “算了,小姐,工匠们我已经找好了,一月每人二两银,专门负责开凿洞穴,钉桩安栈道,后续的活计一时半会儿还做不了,需要用时再找人手也来得及。” 流川的高效率,令穆敬荑很意外。“你在哪里寻到的人手,怎会如此之快?” “嗐,此地百姓生活困苦,这些匠人更是很难接到活计,我只站在村口一打听,就奔出五六个抢着求雇佣的。二两银子已经算是当地最高的工钱了,能不好找人嘛!” 对此,流川又是唏嘘又是得意。 穆敬荑点点头:“那咱们先回仓里,我将规划图画出来,明日也好让匠人脑中有个概念。” “对,此事确不能耽搁!”他拍了下手,没等穆敬荑反应,直接抱着人上了货船。夕瑶心里忍不住泛起失落,抿着唇待他们身影消失,这才纵身一跃返回船上。 回到屋里,穆敬荑正专心画图,流川在一旁问这问那,两人聊得热闹。 夕瑶不觉间撅了嘴,心下失落,转身回到甲板上,吹着江风暗自垂泪。 流川是哥哥一样的存在,她一直如此想。当初,二少爷的格外厚待,令她欣喜若狂,也一直视对方为知己,觉得此生只要能伴着二公子一辈子就足够了。 可如今看着流川怀中抱着别的女人,她又控制不住的委屈起来,感觉自己生命里某些重要的东西悄然离去了一般,莫名的痛苦。 “行了,这尸体签了字按过手印,你便可以带走了。”仵作递过来一张写着验尸报告的纸。 银霜看也没看,爽快接过,刷刷刷几笔签上字按上手印,避之不及的将东西递了过去。“我可以走了吧?” “可以!”仵作抬眼,突然嗅到那尸体的腥臭味,立即道:“这人你得抓紧时间拉走,免得烂在这儿。”话落,厌恶的撇撇嘴,转身带着衙役离开了。 船上过来瞧热闹的伙计,见她看了看那尸体,又瞧了眼自己脚下的船,立即抡起船桨划远了些:“别,我这可不装那个,平白添了晦气!” 银霜没好气的瞪他一眼:“瞧你那熊样儿,没出息!”双手抱怀,一个键步跃上了小舟,全然不顾那尸体早已泡变形的脸,仍旧仰视着上天。 次日,银霜花重金雇人将那尸体敛了,用几块碳石烧了个干净,把灰烬划拉划拉装进个陶瓮里,密封好盖子,带到了货船上。 一时间腐烂味,烧焦的皮肉味,充斥在整个峡谷中,引人头晕作呕,穆敬荑躲在房间里一整日没有出门,也没有吃任何东西。 午后流川找来的匠人,背着行囊,带着干活儿的工具便陆续过来了。 本来穆敬荑想的是在崖上开凿孔洞,依次楔入铁钎,呈之字形向上迂回。 后来一想铁器维护是个长期问题,还得现定做,又是个麻烦事儿,最后决定全部开凿石制台阶,虽然慢,却牢靠。 左右升降梯的制作也是个耗费时日的事,想试验成功还需要漫长的过程,倒也算不得耽误。 一切事情安排完,货船开始起航,穆敬荑因为答应了谭县令,不得已留了下来。只有宝坤福瑞两个,压着大堆物品随船赶回云州。 流川要监工山崖建设,夕瑶则跟着她来到了府衙。 堰州既然叫州,怎么着也应该有几个下属的县,没成想这州只是针对地方大小,以人口分布来说顶多算个县,而且规模很小。 府衙大门红彤彤,显然是新刷的漆,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上面尽是斑斑驳驳的破损。木头磨得圆了角儿,门上的铜环丢了一只,另一个也破的不成样子,快锈没了。 夯土墙头儿长满了蒿草,随着秋风缓缓摇曳,偶尔一两声有气无力的犬吠传来,隐隐透着委顿凄凉。 夕瑶抬手想敲门,即将触到门环时,又犹豫着放下了,只得扯着脖子喊起来:“谭大人,穆小姐前来拜会......” 接连喊了好几嗓子,狗吠声频繁了些。 不一会儿踢里踏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吱呀呀”打开一扇门。 “轰隆”哪知那门扇年久失修,竟连着墙头一起倒了。来人反应还算迅速,一把抓住门板,这才免于一场门扇砸人的事故。 三个人均是长舒一口气。 “哎,这门你们咋不修一修?”夕瑶将自家小姐拉远了些,撇撇嘴嫌弃道。 来人是位衙役,头发干枯毛躁,小脸儿蜡黄,眼神涣散,咧咧嘴:“没办法,饭都吃不饱,哪有力气干这个!” 穆敬荑不禁咂舌,连个衙役都吃不饱,那普通百姓岂不是更惨? “夕瑶蹙着眉头问他:“谭大人在吗?” 衙役斜眼儿看了看两人:“你们是谁,凭什么见我家大人?” “嘿,都穷成这样了,还端架子!”夕瑶嗤笑:“我家小姐是你们大人亲自请来帮忙致富的,若是因此耽搁了正事,你一个衙役担当得起吗?” 她的话说到后来,语气渐冷,隐隐带上了丝威胁。 “哦...哦,大人的朋友啊,那快请进!在下甘虎,有眼不识泰山了,还请小姐勿要怪罪!”甘虎偷瞄着穆敬荑脸色,虽隔着轻纱,却还是不难猜出此女的不凡来。 第二百二十九章 画图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所谓的府衙就是一座石头垒成的茅草房,三间小屋,审案的大堂占了两间,西侧一间留作办公休息的书房。 后面还有个小院儿,种着些时令菜蔬,北面又是三间房,石头地基,土夯的墙壁,茅草顶。 衙役直接将两人领到了后院儿,谭县令正蹲在地上拔草。 “老爷,哎呦呦,不是说不用您干吗?这些粗活儿小的来就好!” “无妨,左右闲着也是无趣,倒不如做些活计。”谭荣光被抢了活儿,直起身子。 衙役一边弯身拔草,一边低声道:“老爷,来了两位女客,说是您的朋友。” “嗯?”谭荣光抬头,瞧见正站在菜园边的穆家主仆,立即红了脸,尴尬的咳了两声。“呃......穆小姐如约而至,倒是令谭某意外了,还请这边坐!” 他伸手一引,示意二人到东侧院墙边儿,哪里放着几块大小不一的石头,正好可以充当桌椅。 “甘虎啊,你也先别拔草了,快烧点儿水去,来客人了!”谭荣光红着脸冲衙役吩咐。 “哎哎!”甘虎连忙将拔完的草丢到畦埂外,以便让日阳晒干,拍拍手跑去井台边洗手打水去了。 穆敬荑瞧了眼菜地里种的东西,有些干巴的紫秧上挂着几只茄子,个头儿不大,皮也不咋光滑。 旁边有几垅幼苗,好像是菠菜、小白菜、萝卜、葱和蒜。她没正经种过庄稼,若不是苗已经长出了模样,还真不一定能认得出。 “看来今年堰州的收成还可以!” 谭县令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苦笑道:“今年发的洪水不大,退的也快,比之往年的确好了不少。不过我园里这些大多都是新种的,前一批的基本都旱死了。” 穆敬荑有些纳闷儿:“你们守着曲江,还能干旱到哪里去,总不能连江水也能干涸吧?” “哼,这你可就孤陋寡闻了,曲江虽近,却不好取水,四周层峦叠嶂,总不能爬山去取吧。若是攀上二三十里山路来回,只为了挑两桶水过来,什么时候才能灌溉完田地啊?” 谭荣光瞥了眼侍立一旁的夕瑶,疑惑道:“你为何不坐?咱们这里人口少,更没有雇佣仆从的人家,若不想外人见了心生嫉妒,最好还是入乡随俗,低调行事。 地方穷,老百姓被逼急了难免彪悍了些,为了安全不得不防。” 夕瑶下意识摸了下腰间缠着的龙骨钢鞭,淡淡一笑:“无妨,除非有人活得不耐烦了!” 谭县令表情陡然一变,凌厉起来:“莫非姑娘是贼寇不成,人命岂是能随便夺得?我身为一州......县之长,都不敢轻言杀伐,难道你个丫头竟比我这位县老爷来头还大?” 穆敬荑瞧了眼夕瑶讪讪的样子,笑着撩起面纱:“咱们就不要讲那些有的没得了,若是大人有纸笔,我们最好抓紧时间画出图来,也好早日整修水利。” 之前她们二人过来时,是租了小马车的,只不过要从山峦环绕的曲江中绕出来,着实费了番功夫。 船行至堰州边缘时,山才渐渐矮下去,得以上岸。 那边除了港口处的一两个茶摊儿,酒肆,四周一片荒芜。穆敬荑当时还问了一嘴,附近为何没有村落人家,那茶摊儿的掌柜说此处很危险,人一旦走进荒地,没有能活着出来的。 在她看来,周围除了野草就是茂密的丛林,也许有毒虫或者瘴气,亦或是猛兽甚多,才令那些人有去无回吧。 若是修水利解决当地的困境,只能从那里着手,凭空开凿山脉挖出一条河道来,以如今的科技水平还是有些不现实。 “啊,有有,你等着啊!”谭荣光立即起身,快步向衙门正堂走去。 甘虎这时端了套茶壶茶碗过来,显见是仔细刷过的,外侧还带着水渍。 “二位请喝茶,我们老爷好久没待客了,这茶碗还是头一回拿来用!”他笑着将茶倒好,送到两人面前,又给自家老爷也放了一碗,后退着下去了。 夕瑶回头看了一眼,凑近穆敬荑低声道:“小姐,若是等着他们挖河筑坝,咱们何时才能回家啊?” “嗐,不用等那么久,我将图纸画好,与操办工程的人讲解细致,隔一段时间过来看看便可,无需一直等下去。” “那行吗?这地方的人连饱腹都困难,平日里哪有什么活计可接,最起码谈不上什么手艺。”夕瑶撇撇嘴。 此话说得的确有几分道理,‘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什么事情都要常做才会熟能生巧,巧能生精,若是一个木匠几十年不摸锯子刨子,估计也干不出什么好活计了。 穆敬荑想了想:“要不...咱们从云州雇人过来?” “那可是一大笔银钱,堰州府衙担负的起吗?” “唉!” 正当两人一筹莫展的时候,谭县令拿着笔墨纸砚过来了。笑呵呵撂到桌上,将砚台放好,拿出一小块儿粗墨,研了起来。 夕瑶忙起身:“大人,还是我来吧!” “啊?哦哦,好!”谭县令一愣,转瞬笑着递了过去。又将纸张铺开,把炸了几根毛儿的笔放到了穆敬荑眼前。 “东西简陋,还望穆小姐别嫌弃!”他不好意思的坐下,满眼期待的等着穆敬荑书写。 “嗯,生活困窘只是暂时的,只要大人按着我说的方法做,不出三年,定能让堰州变个模样!” 穆敬荑正色的一抱拳,拿起笔杆儿,将飞起的笔毛捋了捋,沾了些墨,回想着上一世旅游时见过的都江堰,再结合堰州的地理形态,仔细斟酌的画了起来。 见她描绘的认真,谭荣光忍不住站起身,凑到近前观摩,一开始还蹙着眉头,渐渐的越来越惊喜,越来越讶异。 待着小半个时辰过后,图纸画完,夕瑶将唯剩不多的墨块儿放下,也凑了过来。 穆敬荑仰头看了一眼满脸兴奋地谭县令,开口讲解道:“县令大人请看,这是一整套水利系统,此处本是曲江流出群山转入云州的位置。 其他地方山壁陡峭不适合改变,唯有此处可以行事。咱们在这里挖一个大型水库,以为旱季蓄水所用。清理出的土石可以放到江水中这个位置,借以分化水流......” 穆敬荑指着里面几个关键点,为谭荣光讲解。哪里开挖河道,哪里堆成滩涂,哪里建造堤坝,哪里分流等等,将所有的原理全部详细讲了一遍。 听得谭荣光不住点头,他苦读诗书多年,还从未遇见哪位女子有如此聪慧的。 不经意间望向那秀丽精致的眉眼儿,白皙娇嫩的肌肤,就连声音也如出谷的黄鹂般娓娓动听,引得他整个人都醉了。 第二百三十章 四县一衙门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谭大人,谭大人?”穆敬荑讲得口干舌燥,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味道有些怪,不禁蹙了蹙眉。 她转头看向谭县令,想问问有没有不明白的地方,好再讲清楚些,结果却见对方双眼出神,直愣愣的望着自己。 “啊,啊?”谭荣光猛然见眼前一只纤柔小手左右摇晃,阻了视线,下意识伸手去抓,却没有捉到。 再次眨眼,才恍然看清眼前情景,陡然红了脸。 “呃...说到哪儿了?” 穆敬荑无奈叹了口气,放下帷帽上的薄纱,垂头指着画上标注的点儿,再次解释起来。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她的嗓子已有些沙哑了,谭县令总算点了点头。“穆小姐讲的,本官听懂了,只是实行起来有些困难。 大伙儿长期食不果腹,哪有那么好的体力去当河工,恐怕......难啊!” 穆敬荑也明白这里的难为之处,可若从外地招人,花费上又负担不起。 突然她抬头瞥见北屋房山处有个竹架子,架子上晾了不少半干的大叶子。 “请问那些是菜吗?”她伸手指了下那个方向。 谭荣光有些不明所以,刚刚还谈论修堰坝的事,怎么转眼儿就问起菜叶了。“穆小姐是饿了吗?”他抬头看了下日阳,喃喃道:“好像是快落山了......甘虎!” “哎哎,谭大人,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想问问那处晾晒的是什么菜蔬!”穆敬荑连忙拦阻。 “你问那个做什么?那东西不是菜,也不值钱,是为了除虫的,我们这里漫山遍野都是。”谭荣光诧异地看着她。 “欧?”穆敬荑立时笑了起来,起身走到架子处,拿起一摞叶子放到鼻端闻了闻,心下大喜。 转头冲谭县令挥了挥手里的叶子:“不用担心了,只要这也叶子足够多,咱们的堤坝就修得成!” “穆小姐这是何意?逐秽是为庄稼驱虫的,与堤坝有何干系?” “大人只管将这漫山遍野的逐秽叶子运送过来,交与我,我来出雇佣河工的钱。年年都可如此,直至堰坝修完。”穆敬荑握着那叶子,仿佛那是金疙瘩一般宝贝。 夕瑶看的奇怪,知道自家小姐不会无的放矢,于是帮腔儿道:“县令大人是此处的父母官,若想百姓富起来,自然要先解决旱涝问题。 我家小姐一向心善,也知咱们堰州贫困,若指着府衙出银子修河道,定是难事。为了造福一方百姓,她若要出手相帮,也只能想着法儿帮大伙寻出路了。 您所谓的逐秽虽不是金贵物事,却是这里为数不多的特产,能换点儿银钱就换点儿银钱,总不能让我家小姐光往里赔银子不是?” 穆敬荑放下烟叶,问道:“不知此处可有客栈?” 谭荣光刚回过神儿,闻言摇摇头:“都知堰州穷困,哪会有外人来,开客栈给谁住啊?姑娘若不嫌弃,还请将就将就,住在这后院茅草房里,我搬到衙门书房去。” “诶,那甘虎呢?他住哪里?”夕瑶道。 “他是本地人,家中还有老娘,不在这里住。我孤家寡人一个,还未成家,住哪儿都一样。” “这......”夕瑶看向穆敬荑,一脸为难。 “唉,入乡随俗吧!”穆敬荑看了眼低矮的茅草房,暗自叹了口气,这日子真是越混越惨了。 谭荣光见她应下,没来由的欢喜起来,对于刚刚所说的收集逐秽叶子之事,立时上心不少。一边招呼甘虎帮他搬家当腾屋,一边琢磨着明日该怎么召集百姓去采逐秽叶子。 当晚,穆敬荑主仆俩就住在了后院的茅草房里。 所幸这位谭大人是个爱干净的,屋中并无异味,家具用物虽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却擦得一尘不染。 如今已过了梅雨时节,外面秋高气爽,屋子里并无潮气,更没有发霉的味道,倒也不至于太难过。 夕瑶将两人的东西收拾归放好,又跑到外间儿熬了粥。 晚间,三个人坐在院子东侧的石头处,一同把饭吃了。条件简陋,也没那没多规矩,相处还算融洽,比之刚见时自在不少。 一夜无话,次日穆敬荑是被前院儿的狗叫声吵醒的。 一睁眼,夕瑶已经梳洗停当,端着饭碗进来了。 “小姐,先洗手吃饭吧,前院谭大人正号召大伙上山采逐秽叶子呢!” 穆敬荑穿上外衣,将被褥叠好,转身下床,穿上鞋子。 “动作是得快些,否则天寒下来就不得不停工了。” “小姐,您是没看到,这堰州的百姓实在是太可怜了,不管男女老少,衣衫基本上没个完整的,皆补丁摞补丁,有的甚至连补丁都没有,四面漏风,脏的不成样子。 就那胳膊,细的真跟芦柴棒似的,各个儿病殃殃的,面黄肌瘦得很。” 夕瑶放下碗,一边说一边比划,表青颇为夸张。 “以前我觉得自小被卖做丫鬟,已经算是可怜了,如见看来,生在这里的人才叫可怜!我虽是奴身,遇见的却都是好主子,吃喝不愁,衣衫保暖,这辈子够幸运了。” 穆敬荑嗔怪的瞟她一眼,轻笑道:“你放心,只要跟着我好好干,未来荣华富贵,或者放了奴籍,这都不叫事儿。” 夕瑶连忙摆手:“别别,小姐可别赶我走,我愿意一辈子跟着小姐,也不求什么荣华富贵,只求小姐一辈子平平安安,永远不嫌弃我就好!” “哼,虚伪!”穆敬荑撇撇嘴,也不与她争辩,直接洗漱去了。 待她们主仆俩吃完早饭,前院已经安静了。 见她们过来,院儿里的小土狗立即疯狂吠叫,嗓门儿山大。 谭荣光听到动静从大堂出来,冲着狗子斥了一声,待它安静这才请两人进屋:“穆小姐,不知接下来我要怎么做?” “咱们这里有多少户人家?” 谭荣光垂头思忖了一会儿,来回捏了几下手指:“最大的就是咱们所在的这个崂县,六个村镇,共一千五百人。其次是涉县,一千人左右,剩下的闵县和爪哇县只有一百人不到。” “这些县都离得远吗?”穆敬荑本以为这里只有一个县,谁知竟有四个,那岂不是要有四个县令了? “不远!”谭荣光示意两人坐下,又亲自倒了茶过来。 穆敬荑有些受宠若惊,忙起身接过,开口道谢。 “不用谢。”他笑了笑,坐下道:“涉县与崂县挨着,闵县与爪哇县也都是沿着曲江河道方向,我这儿是堰州唯一的县衙。 若不是赋税收不上来,根本养不起太大的官儿,也不会从里到外只累我一人。” “诶,不对呀,之前不是有位师爷吗?” “哼,他就是个商户,早些年花钱贿赂了前县令,混个师爷的闲差。呃......你们来时应该见过,就是曲江边儿开酒肆得那个。 大部分衙役也是他雇的,与他比起来,我就是个摆设儿。” 嘿,这结果听得穆敬荑郁闷不已,没想到这师爷竟是如此来的! 第二百三十一章 男孩儿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唉,如此不尊的师爷着实留不得!”穆敬荑叹了口气。 谭荣光却被吓了一跳,两眼直勾勾盯着她,怎么也不相信这样跋扈的话语竟是个看似柔弱的美貌女子所言。 见他瞧着自己,穆敬荑淡然一笑:“难道谭大人不是如此想吗?” “呃......不是,只是......”谭县令张了张嘴,想了好一会儿措辞,也没个结果。 “咱们接下来修筑水利,这位师爷若得了消息,难保不会使些绊子。” 夕瑶蹙眉,一脸气愤:“那怎么办,就只能受着吗?” “这得看谭大人的意思!”穆敬荑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是打是罚,抑或笼络安抚?” 谭荣光端起茶碗猛喝了一口,重重顿了下杯子,恨恨道:“常言道‘强龙不压地头儿蛇’,可这堰坝我是一定要修的,谁若是想要挡路,必要拼上一拼!” “好,有大人这句话就够了!咱们如今实力不够,根基不稳,可先采取安抚政策,待得羽翼渐丰,民心所向之时,再出手也不迟。” 穆敬荑表情舒朗不少,起身道:“不知咱们当地是否有空出的院子,若是合适,我想买个院子放逐秽叶子用。” 谭荣光皱了皱眉,有些为难之色:“我也是刚刚调任两月有余,对此地并不算熟悉,穆小姐若是想问,最好问一下当地人。哦,甘虎也行!” 夕瑶左顾右盼,探头向院子里张望:“他人呢?” “甘虎跟着大伙上山采叶子去了,都想挣份儿银钱糊口啊,指县衙这点俸禄可填不饱肚子。”谭县令一边说,一边偷眼儿看穆敬荑脸色。 两人之前并没有就收叶子的事谈论价钱,如今他提起此事也是为了试探。 人穷志短,没办法! 想当初他进学那会儿,也没如此唯利是图过,这都是被逼的。整日里喝粥就咸菜,有哪个受得了啊! 夕瑶迅速抬眼,看向自家小姐,见她脸上并没有不快之意,便未吱声。 穆敬荑倒是不计较这些,烟草可是个长远赚钱的东西,但凡吸过的大多都会上瘾,稳定客户不用愁,银钱自然如流水的赚,怕什么? “既然如此,我先四处转转,顺道打听一二,就不打扰谭大人办公了!”她蹲身一礼,冲着夕瑶丢了个眼神儿,两个人转身离去了。 谭荣光眼望着那道倩影消失在府衙门外,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看来这位穆小姐的确阔绰,并不计较他先斩后奏的事。 要说他堂堂朝廷命官,为何会如此畏缩?哼哼,那也得看是哪里的官儿。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此处不光穷,而且还天高皇帝远。 否则怎会轮到他这个没背景的举子当官? 穆敬荑这边走出衙门,看到路上往来行走的百姓,均是一身灰突突打扮,反衬得自己过于光鲜了。 在又经过一波儿死盯着他们观瞧的人群过后,夕瑶也意识到了问题。“小姐,咱们是不是太招摇了,这样怕是不合群儿吧?” 穆敬荑轻拍了下她的手臂,低声道:“已经出来了,不值当再回去一趟,何况这已经是我最简朴的衣衫了。” “嗯......”夕瑶垂着头,小碎步撵着她,恨不得藏起来才好。 她这人向来穿得艳丽,今日正好着了身胭脂红的短打衣衫,腰上缠着伏龙圩节鞭,头上银钗在灼灼的日阳下闪着白光。 穆敬荑一身水蓝色衣衫,未施粉黛,发髻梳的简单利落,为了行走方便已经精简过了,但唯一的两只银簪还是太过炫目。 就像两只开着屏的孔雀,误入到掉了毛的鸡群里一般,格外显眼儿。 正在两人窘着脸躲避迎面投来的几缕目光时,突然斜刺里闯出个人,没待旁人看清模样,就狠狠撞了穆敬荑一把,将她腰侧的荷包抢走了。 夕瑶慌忙转身,几个纵跃追了上去,盏茶功夫就将人抓了回来。 见穆敬荑在原地等着,她立即照那人膝盖踢了一脚。 “噗通” “哎哎,不用!能将我的荷包还回来即可,犯不着惩他。”穆敬荑连忙出言拦阻。 这倒不是她烂好人,实在是初来乍到不适合惹事,以免招了众怒,不好收场。 小偷是个约摸十一二岁的小子,浑身脏兮兮,身上的衣衫尽皆破损,有的地方直接成了条儿。 秋风萧瑟,他却裸露着双腿,一张小脸黑乎乎瘦的塌了腮。 “你为什么偷东西?”穆敬荑柔声道。 夕瑶一把将男孩手中的荷包抢了回来,还给了自家小姐。 男孩倔强的不肯言语,仰着脖儿故意看向别处。 “小姐,此人是小偷无疑,定是做爹娘的没有教好,才学了这见不得人的手段不劳而获,还是送去衙门大牢最为稳妥!” 穆敬荑心知夕瑶说的虚妄,这衙门穷的恨不得审案升堂的地方都没有了,哪里会有什么大牢。别说没地方关人,就算是有,也没有饭食供他们吃喝。 显然那这小子也通晓此事,闻言轻蔑的冷哼一声,撇了撇嘴。 “小姐,要不让奴婢打他一顿吧,最起码一月起不来床的那种。”夕瑶故意吓他,摆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男孩果然有些慌乱,收回倨傲的目光,转头道:“我妹妹饿了,娘亲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根本没有奶水喂她。 可...可我是哥哥,若再不想办法弄到钱,妹妹就要活不成了......” 他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哭了起来,抬起脏兮兮的手背,在脸上一顿擦抹,待放下来时,俨然成了个大花脸。 若不是不合时宜,穆敬荑早就捧腹了,可惜面对男孩经历的窘困生活,她哪里笑得出来。 夕瑶心下一软,低声道:“你妹妹多大,可以吃东西了吗?” 男孩儿抽抽噎噎的哭诉道:“我...我妹...妹八个月大,她会喝米糊,可家里早就没有米了。” “你爹呢?”穆敬荑疑惑。 男孩声音低沉了几分,带上了些许哀伤:“我爹为了抓鱼给我们吃,不小心掉进曲江的急流中,再也没有回来。” “什么时候的事儿?”夕瑶松开了手,不住叹气。 “两个月前。求求贵人行行好,赏我些吃食吧,什么都行,我不挑的。”男孩捧着双手,一脸祈求。 “你愿意一辈子做乞丐吗?”穆敬荑沉吟了一会儿,突然道。 男孩摇摇头,转瞬又点点头:“为了吃饱肚子,我什么活计都愿意做,任何苦都能吃!” 穆敬荑走过去,拉住他的手,也不嫌上面脏污,凑近些悄声道:“你想做工吗?我可以给你开工钱,只要尽职尽责,就不愁吃不上饭!” 第二百三十二章 打听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做工?”男孩儿一愣:“可我什么都不会啊?” 穆敬荑嗤笑一声,讥讽道:“刚刚可不是谁说的‘什么活计都愿意做,任何苦都可以吃’。唉,原来这说话都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视如儿戏一般不负责的啊!” 她拉着长音儿,目露不屑的瞥了男孩儿一眼,斥道:“看来你也只会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啊!” 话落,她迈开步子,冲着夕瑶招招手:“走吧,别与他白耽误功夫!” “哎!”夕瑶快速跟了上去。 到了穆敬荑身侧,她刚想开口,就听到身后那男孩嚷道:“我愿意,我愿意做工,不会我可以学!” 夕瑶怔愣的张着嘴,侧头看着自家小姐逐渐弯起的嘴角儿,心中暗暗舒了口气。 穆敬荑回转头,冲着那小男孩道:“午后,你到衙门口报道吧,就说是找穆小姐的。” “你...你不会真要将我报官吧?我...我不是将荷包还给你了吗?”男孩皱着眉头,一脸郁闷。 “放心,我没那么闲!”穆敬荑笑了下,转身继续走了。 “那,那我去!”男孩扯着脖子极力嚷道,见她挥挥手,立即狂喜着跳了起来,撒着欢儿的往巷子里窜去。 “收药喽!黄精柴胡五味子诶……收药喽!玉竹苍术五加皮嘞……” 随着木梆子声响起,一位穿着还算齐整的老汉领着头背驮麻包的小毛驴徐徐走来,一边走一边拉着抑扬顿挫的长音儿吆喝着,在街道上传出老远,听得穆敬荑停住了脚步。 前一世她可没见过这个,吆喝还能唱出调儿来,真是稀奇。 “小姐?”夕瑶走着走着,突然发现前面没挡着得了,立时一愣,左右瞧瞧,均不见自家小姐身影,吓的立即转头往回找。 穆敬荑站在路边,微微皱起鼻子躲避被风扬起的尘土,眯着眼睛望向那渐行渐远的驴和老汉。 这才发现周围的都是七扭八歪的土坯房,墙头上被水浸过的痕迹仍清晰可见,围了一周的的烂泥已经干涸。 屋顶上,大路两旁,墙头上,门楼上都是一丛丛的茅草,随着秋风时不时摇曳两下。有的房子被水冲的塌了墙,勉强用几根旧木支撑着屋顶,维持着不倒状态。 偶尔传来一阵婴孩儿啼哭,接着便是大人的斥骂声,女孩子隐忍的抽噎。 在原地找了一会儿,她正要继续往前走,夕瑶跑了过来。 “小姐做什么去了,真是吓死个人,还以为您丢了呢!”她一把拉住穆敬荑的手臂,嗔怪道。 “这里可是县城,都已经穷成如此样子了,也不知那些镇里的人都是怎么过得。”穆敬荑不好意思的笑笑,眼神扫了下四周,叹了口气。 夕瑶随着她的视线环顾一圈儿:“唉,肯定有饿死的人。”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以期找到一家相对齐整的院落。 “你说,他们为何不搬家呢?朝晖地界儿那么大,换个地方生存不是一样?” 穆敬荑低头瞧瞧早已被泥土包裹的绣鞋,不禁一阵心疼。 “嗐,故土难离,没有哪个人甘愿远离家乡到陌生的地方生活,被人排挤欺负的滋味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夕瑶似有所感。 迎面走来个六七岁左右的小女孩儿,枯黄的头发梳了个双丫髻,灰突突的衣衫紧巴巴裹在身上,袖口下摆短了不少,均已磨出了毛边儿。 女孩很瘦,身后背了个一两岁的娃娃,鼻涕口水混在一处,顺着下巴滴到了她的后背上。 身边还跟着位三四岁的小孩子,头发剃了大半儿,只留了脑后一根极细的小辫子,垂在颈后,支楞着,擀毡了一般。 找了这么久都没寻到,穆敬荑也不打算再瞎猫碰死耗子似的乱撞了,还是打听一下为好。 “嗨,小妹妹,请问这附近有售卖院子的人家吗?嗯……就是那种空出来的院子。” 小女孩停住脚步,扭头看了看她俩的穿着打扮,眼珠儿转了转,问道:“你俩是干什么的,为何要问这个?” “我们打听院子,自然是要买来住的!”夕瑶撇撇嘴。 女孩眼神不善的皱皱鼻子:“没有,我们这儿没有闲置的!” “嘿,你这小丫头,没有就没有,你横什么?”夕瑶忍不住斥了一句。 女孩没有理,转头就要离开。 穆敬荑有些泄气,想着实在不行就继续在衙门里凑活吧,反正离着远了也不安全。 “走吧,既然买不到,咱们便回吧!” 夕瑶抿着唇犹有些不死心,手搭凉棚向远处观瞧。 这时一位头扎布巾,穿着还算利落的妇人走了过来,老远就冲着穆敬荑她俩笑:“敢问二位贵人,是要从附近买院子吗?” 夕瑶眼前一亮,忙道:“难不成夫人手里有房?” “嗯嗯,我这儿确实有座空置的。”妇人急忙笑着点头。 “诶,小姐,您看……”夕瑶悄悄拉了下自家主子,压低声音兴奋道。 “不知夫人口中的院落在哪儿,离这里远不远?”穆敬荑瞥见那妇人身后不远处,竟有座整齐的石砌院落,墙头比之别家高出了半尺有余。 “是那座吗?”她伸手一指。 “呃……”妇人神色不觉难看起来,撇了撇嘴,嘟囔一句:“眼光倒挺高!” 夕瑶见她迟疑,立即露出一副失望表情:“不是啊……” 穆敬荑又瞧了眼那个方向,周围几户房屋几乎都有破损,她俩又不会修墙补屋,何况也没时间等。遂摇了摇头,叹息一声:“算啦,咱还是先回吧!能买则买,不能买也没必要凑合。” “哎!”夕瑶点头,随着她转身就走。 妇人见她们真要离去,急得暗自咬牙,心狠了又狠,着实运了口气:“贵人请留步,贵人请留步……”大声嚷着追了上去。 穆敬荑听到喊声,没有停脚,仍旧不紧不慢的向前走着。 夕瑶悄声提醒:“小姐那妇人追来了。” “嗯。” “兴许是她手里有房要卖。” “嗯。” 妇人总算追上,张开双臂拦在了两人面前,呼哧带喘道:“贵…贵人请留步,您若是想看那院落也可以,不过咱可说好了,价钱上自是相差的多些,一分钱一分货嘛!” “哼,那也得先看看房子再说,若是不好,我可不要。”穆敬荑停下脚,淡笑看着她。 妇人眼神在两人身上扫过,心下有了底,连忙陪笑道:“那是自然,买卖都要合算才行!” 夕瑶面露喜色,看了眼自家小姐:“那咱们就过去瞧瞧?” “嗯!”穆敬荑微一点头。 “休想,你休想将我家的院子卖出去!”突然吼出的一嗓子吓了几人一跳,纷纷寻着声音转头望去。 第二百三十三章 抢夺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小姑娘急扯白脸往回跑,颠得身后的小娃娃“哇哇”大哭,本该手领着得小小子也被落下一大截儿,两手提着裤子一边在后面追,一边叫着姐姐。 “那是...那是我家的院子,你们没权利卖!”小姑娘呼哧带喘的到了近前,恨恨道。 穆敬荑有些懵,没想到这两人竟是熟识的。 “哼,你一个小孩崽子懂什么? 你爹娘死了,这些财产就是族里的,我是你大伯娘,自然归我和你大伯管,供你们仨个讨债鬼吃穿就不错了,再敢胡言,小心我用家法!” 小男孩提着裤子追到近前,眉毛皱起,瞪着一双大眼怒道:“不许欺负我大姐,只要有我在,那财产就不会充公,我爹娘的财产自有我来承继,轮不上你们插手!” 女孩忙着拍哄身后的小娃娃,待她不哭了,这才看向穆敬荑:“我家的院子不卖,你若不想背上抢夺人财产的罪名,就不要掺和此事。” 夕瑶看着闹心,瞪了那妇人一眼:“人家爹娘不在,家产自然是几个孩子的,你一个大伯娘过来争抢算什么,传出去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穆敬荑也气愤不已,对那几个孩子道:“别怕,有冤情咱们可以告官,她想侵吞你们财产没那么容易,自有说理的地方!” 小女孩本是一脸怨气,见她如此说,顿时愣住了,不敢置信的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谢谢贵人提醒!” 穆敬荑点点头,又冲那妇人道:“人在做,天在看,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妇人气得眼珠子都要红了,上去一把拧住女孩的耳朵,咬着牙道:“好你个小蹄子,竟敢如此颠倒黑白编排我。 你那死鬼爹娘的下葬钱都是我出的呢,还有这小崽子的药钱,你的吃穿用度,哪个不是我掏的银子。啊?你个没良心的讨债鬼,真真是没教养的玩意儿......” 小男孩一见自家姐姐被揪了耳朵,立即冲上去拉扯。“松开,不许欺负姐姐!” 穆敬荑看着虽有不忍,可这毕竟是家务事,她一个不了解情况的外人也不好插手。 可看着女孩儿被拽着耳朵转圈儿,带累得身后小娃娃后背一仰一仰的,眼见着就要摔下去,她又不得不出手。 一把将小娃娃接下来,抱在怀中笨拙的哄着,抽出帕子,帮她擦净小脸儿。 夕瑶见她帮忙,直接上去三下五除二把那妇人提留开来,小丫头这才得以自由,姐弟俩抱头痛哭。 此时街上已围了一圈儿的人,那妇人见了,一屁股瘫坐在地,大声哭嚎起来。 “哎呀......没法活了呀,我辛辛苦苦为了他们几个,比对自家娃儿还好啊,结果人家不但不领情还埋怨我,哎呀......真是没好人走的路啦......” 有那相熟的妇人听了,同情她的遭遇,忍不住上前安慰。也有年岁大些的老人开始斥责这姐弟仨:“这是你们长辈,到什么时候都得尊敬,还不快过去认错?” “就是,没你们大伯娘能长得大吗?将来你兄弟成家娶媳妇,还不得劳长辈们费心?不懂事啊,也就你爹娘死得早,要不这些道理,怎会不教给你们?” “哎呀,快去认个错吧!” 小女孩暗暗攥紧了拳头,一张脸紧绷着,倔强的不动步子。 “我姐没错,大伯娘坏心眼儿!”小男孩义愤填膺。 “你这孩子,怎能胡说,没有大伯娘你们到哪儿吃饭去?”一旁的妇人伸手戳了下他脑门儿,斥责道:“没良心的小糊涂蛋!” 女孩一把将弟弟护在了身后:“不许打他!”一转头看到穆敬荑手里的妹妹,紧张的看了两眼,生怕离了视线就要被抢走。 妇人坐在地上一顿嚎哭,眼泪不多,嗓门儿倒挺大,时不时还要偷眼儿瞧瞧众人反映。这会儿见有人替自己说话,哭声便小了些,刚要开口应和几句,就被三个闯进来的人打断了。 “娘!” “娘。” “娘!” 来的是两男一女,大一点儿的男子貌似十五六年纪,小的也有十三左右了,女孩与他类似,同样的眉眼儿。 “儿们啊,你娘我今日可是委屈死了,大妞他们竟怨怪上我了啊!你们说说,我这尽心尽意照顾人,操了心受了累,竟还落一身埋怨,我...我这真真要冤死了啊......” 她抬手佯装抹眼泪,暗地里却跟自己孩子叮嘱一句:“快把那几个崽子拎走,耽误了卖房,万金可就没钱娶媳妇了!” “啊?”大些的男孩一愣,只顾着搀扶亲娘,回头一瞧人群中站着的穆敬荑,立时直了眼儿,喃喃道:“真...真美!” 妇人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立时黑了脸,伸手拧了一把儿子腰间的嫩肉,嗔怪道:“不听话,你就别想娶媳妇了!” 万金这才收回视线,将老娘交给弟弟妹妹,一把夹起小男孩,转身向穆敬荑走来:“这位姑娘,呃...还请把这娃娃还我。” “你是?” “嘿嘿,我是巩万金,这娃娃的堂哥。姑娘若是有事可以去那家寻我,离这儿不远。呃...不知姑娘住在何处?” “把我妹妹还我,别想抢我家院子,想卖了我们的房据为己有,没门儿!”小女孩冲上来抢过小娃娃,虎视眈眈的瞪视他。 “诶,大妞,你平日里在家中胡闹就算了,咋还到外面撒泼儿来了?” “起开!”大妞一把推开指责她的女孩儿,厉声道:“我告诉你巩芽芽,别以为比我大就可以肆意欺负人,爹娘不在了,我也不怕你,大不了鱼死网破!” “嘿,你爱回不回,有本事别吃我家饭!”巩芽芽白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被巩万金抱在怀里的小男孩一个劲儿挣扎,死活想要下来,气得他狠狠打了两巴掌,疼的小男孩立时大哭。 “哎,你别打孩子啊,她还那么小......”穆敬荑实在看不下去,巴掌打得如此响亮,不难想象小男孩儿得有疼。 “小孩儿不听话当然得打!”巩万金义正言辞,周围瞧热闹的人也丝毫不觉得过分,只有大妞站在那抹眼泪。 “没爹娘的孩子哪里会有人疼!”夕瑶瘪了瘪嘴,眼圈儿忍不住红了。“小姐,咱们帮帮他们吧!” 穆敬荑心下一动,突然朗声道:“我看大妞也有十来岁了,应该能照顾弟弟妹妹了,你们做堂哥堂姐的日常愿意帮一把就帮一把,犯不着替人家决定卖不卖房。 再说了,你们将人家房子卖了,难道要他们露宿街头吗?还是说照顾人是假,抢夺财产才是真?那可真是丧尽天良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出手相帮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说完她不待对方插嘴,转头对着围观群众继续道:“试问各位,若是自己的孩子被人如此欺负,财产被所谓的族人强行抢夺,你们忍得了吗? 几个孩子还那么小,怎么忍心他们流落街头?哪个家里不是大人宁愿自己饿一点也要让孩子吃饱些,哪怕自己穿的差一点儿,也要让孩子穿暖些。 大伙看看巩万金这身衣衫,再看看大妞他们几个,按照那位大婶的说法应该是一视同仁的,可为何大妞的衣衫又破又小,巩万金的却是齐整合体的?” 她这番话说完,现场围观的人立时恍然大悟,纷纷转了风向,开始指责起那位大伯娘来。 “哼,福海媳妇是不行,这人哪能如此嘴不对心啊?福山两口子刚刚过世才多久,她就把孩子祸害成这样了。”年岁大的婆婆很快就数落上了。 “是啊,人家福山两口子都是勤快人,辛辛苦苦挣了那院落出来,凭什么让他们空手套白狼据为己有,把几个孩子赶出去?福山又不是没后,大壮再长两年就顶事了。”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叟也开了口,为大妞几个鸣不平。 紧接着又有不少青壮年也开始力挺大妞几个:“对,这事儿搁族长那也说不通,人家还有大壮呢,凭啥让他们把房子抢走,见钱眼开的家伙......” 见众人的矛头被眼前女子三言两语勾得转了向,巩万金气的胸口大力起伏,看着怀里的堂弟更加不顺眼。 穆敬荑见他貌似又要拿孩子出气,冲夕瑶使了个眼色,一个出手掣肘万金,一个抽空抢夺孩子。主仆俩配合默契,小男孩很快回到了姐姐身旁。 “快走!”穆敬荑轻推了一把仍旧抹眼泪的小女孩,悄声道。 大妞也的确伶俐,忙抱着妹妹领着弟弟,从人群缝隙里钻了出去。 “诶?”巩万金直觉眨眼功夫眼前的几人就都不见了,光剩一群瞧热闹的百姓围着他指指点点,气得猛挥了下拳头,转身就走。 穆敬荑此时已经拉着夕瑶跑远了,两人转过巷口,才敢停下来歇气。 “小姐,您说她那位大伯娘还会去抢院子吗?” “哼,多半儿不会死心,人心不足蛇吞象,何况几个没爹娘护着的孩子!” 夕瑶一脸愁容:“那该怎么办?” “唉,走一步,算一步吧!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咱们两个外乡人不好总插手。”穆敬荑也是无奈。 两人沿着街道又走了不少的路,沿途询问打听,也看了几户打算卖房子的人家。 可惜不是太远就是太破旧,有的甚至连洪水带进来的泥沙都没有清理过,就那么邋邋遢遢的住着,实在看不下眼儿。 将近午时,两人开始往回走,经过那处石头院落时,突然听到了争吵声。 “四爷爷,您看妞子他们几个没大人教养哪行啊,真放他们独住,还不定要惹出什么祸事呢!”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 “你胡说,我们可以自己过活,用不着你假好心!”是大妞。 “啪!” “他是你大伯,谁让你顶嘴的?”一个苍老的声音严厉道。 “呜呜......你们欺负人,这是我爹娘留给我们的,不是大伯家的......”大妞哭的委屈至极。 “你个贱坯子懂什么?”苍老的声音冷哼一声,骂得着实难听。 气的夕瑶立时就想冲进去,却被穆敬荑慌忙拦住。“别冲动,要帮忙也得智取!” “听得实在憋屈,他们肯定又在打大妞了,她那么瘦弱,哪里禁得住啊!” “是,所以咱们才要想办法!”穆敬荑将她拉到角落,低声道:“你不是会轻功吗?先到隔壁巩万金家捣捣乱,将他们引走,我好叫大妞出来。” 夕瑶一喜,立即点头,几个纵跃,如影子一般轻盈地落到了邻院儿树上。 没一会儿的功夫,隔壁院子的狗就狂吠起来,厨下唯一一口半旧的铁锅也破了洞,稀里哗啦,碗筷勺子落了一地,本就残缺的物件儿一下子摔得稀碎。 “哎呦,金子娘,快过去看看,是不是院里闹耗子了。”中年人道。 “哎哎,那你陪着四爷爷!” 妇人很快跑了出来,直奔自家。 没成想刚进院子就惊得大叫上了:“哎呀......天杀的,这下完啦,厨里没一件完整东西啦......” 这边儿听到动静的巩福海也待不住了,没顾得上这位四爷爷,拔腿就往回跑。 剩下老头一个,面对哭得凄惨的三个孩子也觉得没脸儿,略一犹豫,提着拐棍子也走了。 见外人都离开了,大妞也停止了哭泣,快步跑去关门。 穆敬荑连忙凑到门边儿,冲她招招手。 大妞红着眼将她请进院儿,关好院门,问道:“何事?上次你们帮了我,我领情,可如今我也没什么可表达谢意的。” 穆敬荑摆摆手:“不提这个,我是说你大伯他们一时半会儿肯定不会死心,若想一劳永逸,我倒是有个好方法,就看你愿不愿意配合。” 大妞眨眨眼,蹙眉道:“什么方法?” “嗯,就是......”两个人咬耳朵低声讲了好一会儿。 “这,这可行吗?”大妞有些犹疑。 “只要你信任我,我保证这院子谁也抢不走,而且以后她们也不敢再提养你们仨的事!”穆敬荑神情笃定,语气真挚。 大壮这时捧着碗水从屋中走了出来,小心翼翼送到她面前:“神仙姐姐,请喝水!” 穆敬荑爱怜的抚了抚小家伙的头:“谢谢你,大壮,以后你想不想读书识字,考状元做大官?” 大壮噘着嘴,胡噜了一下被摸过的头,嘟囔道:“我娘说不能摸头,要不长个儿的!” “呵呵,不会的,只要你爹娘个子不矮,你又能吃饱饭,不用担心,肯定可以长得又高又壮实。”穆敬荑不禁被小家伙的举动逗笑了。 “真的吗?”大壮懵懂的眨着黑亮亮的眼睛,仰起下巴:“那我想读书,也想做官,长大保护姐姐妹妹,谁也不能欺负她们!” “好,有志气!”穆敬荑又忍不住摸了下他的头,笑着夸赞道。 大壮依旧别扭的胡噜一下脑袋,却没有再言语。 大妞抿着唇,终于下定决心:“想来您应是个好人,那我就信您一回,若是此事成真,能把这院子给我弟保住,我就算这辈子给您做丫鬟也认了!” 穆敬荑笑着摇摇头:“不用,你就是你,我有自己的丫鬟,不缺人伺候。咱们是合作关系,我暂时需要住处,你需要银钱,互惠互利,金诚合作!” 大妞听的不太明了,却也知道是好意,便真就应下了。 次日,街头巷尾就传出了一则消息,说是巩福山生前欠了人不少银钱,如今债主要上门讨要,百十两银子的亏空,拿不出来就要用财产和人来抵。 第二百三十五章 来人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昨日过来的小男孩顺子,帮着收了小半日逐秽叶子,穆敬荑给了他十五文工钱。 夕瑶忍不住私下里问询:“小姐,您为何不给他些吃食就此别过,却执意要雇佣他做工?咱们家又不缺人手,何况他只是个半大孩子。” “嗐,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穆敬荑莞尔一笑。 今日一大早,衙门口又聚集了不少人,顺子依旧早早过来了,忙前忙后的帮着收叶子。夕瑶负责记账,发银钱。 借用衙门位置收叶子,穆敬荑有些不好意思,特意与谭荣光客套了一下,打算给他抽一成利润。 结果却被对方果断否决,理由是修建堰坝还需穆家出钱,哪里有脸再抢这微薄的逐秽利润。 见他如此,穆敬荑也没过多客套,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叶子都是鲜的,需要地方凉晒,她又与谭荣光商量雇人钉了木架子,放到衙门两侧的院子里,在两端的架子间拉起长长的麻绳,将烟叶一把把搭在上面。 秋日风多,几乎天天都是晴日,倒也不愁叶子晾不干。 接连收了十来日,院子里也快摆满了,正在发愁没地方晾晒,宝坤福瑞两个就找了过来。 拜会过谭县令,主仆几个聚到了后院堂屋。 “怎么样,我爹我娘他们都还好吧?”穆敬荑急切问道。 福瑞一脸喜色:“夫人和老爷正忙着操持盖房子的事情,如今已经快完工了,正在刷墙安窗户门。” 穆敬荑一脸疑惑:“盖哪里的房子?” 宝坤立即道:“临江镇的啊,之前小姐不是提过一嘴,那院里屋子太少,不够住吗? 夫人就想着,如今手头宽裕,正好趁这段时间将房子翻盖一下,将来小姐回去也能住的舒坦些。” 穆敬荑偷偷抹了把眼泪,果然还是娘亲最疼她。 “凌霄苑和作坊那边都好吗?秦香她们几个怎么样?” “嗯嗯,一切都挺好,就是忙。秦郎中一个劲儿嘱托我们把这些药给您带过来,说平日里注重保养,在外少生病。 安康安享她们也都惦记着小姐呢,还有昕雅姑娘跟峦毅大哥,若不是有您交代的任务在身,都想赶过来了。” 宝坤说得兴奋,穆敬荑听得感动。 福瑞突然又道:“还有还有,小姐吩咐带回去交给峦毅大哥和昕雅姑娘的兵器,他们见了都激动地不行,眼圈儿泛红,就差哭出来了。 小的不懂这兵器的好处,可他们两个明显很欢喜,非要对着小姐所在的方位磕几个头。” 夕瑶随即垂头眨了眨眼,把即将溢出的眼泪又忍了回去。兵器能要回来,这本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如今能再见自己的心爱之物,着实该感谢小姐。 “你俩来了倒也好,我现下需要你们做一件事,帮我租个院子。”穆敬荑想了想道。 “这次我俩来就是打算长期待下去的,陶艺坊里也不缺人手,老爷的徒弟就占了大半儿,足够供货了。不管有何事,小姐尽管吩咐便可!”宝坤躬身一礼,神色郑重诚恳。 “好,那你俩就这样办......”穆敬荑低声叮嘱了好一会儿,确定两人听清楚记完全了,这才作罢。 夕瑶听完,脸色古怪的憋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小姐,您有没有想过,若是宝坤他们俩出面,日后在与咱们一同出现,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嗯?”穆敬荑猛地一惊,立时反应过来:“哎呦,还真是,那...要不乔装打扮一下?” “这里穷的什么都没有,咱们拿啥来乔装打扮?”夕瑶撇撇嘴,一脸愁色。 宝坤眼珠儿一转,试探道:“要不让福瑞去,以后我们在明,他在暗,怎样?” 福瑞立即摇头:“不,不行,凭啥把我藏着掖着?要去也是你去,你比我机灵,还是你去最好!” “嘿,在暗处的人活得自在,给你个好差事咋还不知道感恩呢?”宝坤气得瞪眼。 穆敬荑抬手示意两人闭嘴,转头对夕瑶道:“要不还是你去找一下流川吧,由他出面也能震唬住人,毕竟有功夫在身,年岁也更像些。 保不齐周围有那自诩正义的出手,帮着三个孩子的,流川去最起码不会吃亏。” 夕瑶点点头:“行,那奴婢现在就走,好早一点儿将流川带过来。” “嗯,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哎!”夕瑶简单装了几块碎银,又带了一顿的干粮就出发了。 由于穆敬荑的刻意嘱咐,大妞几个早已将家里翻出巨额欠条的事透露了出去。为此巩福海还特地上门问询过,大妞也将那欠条给他扫了两眼。 巩福海似信非信,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心事重重的走了。 谁知他不言语不表态,大伯娘可不是个省油的,开始四处宣扬,小叔子一家明着辛勤,其实背地里就是个败家的腌臜货。虽盖了间院子,却在外欠了一屁股的债。 于是乎,她没事儿就跑到街上骂小叔子一家。 邻人们听多了,也忍不住四处议论。渐渐地,知道的人越来越多,看向几个孩子的眼光有同情,有厌恶,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两日后,夕瑶将流川秘密带回崂县,镇里的人大半儿都知晓了此事。 流川没有去见自家小姐,而是换上一身黑衣,用炭条画了些许胡须,趁着夜色直接去了巩福山家‘要账’。 夜里本就安静,恨不得相隔很远的虫鸣都能听得清。他的拳头刚一砸上巩福山家的大门,周围的邻人就被惊醒了。 最先起来的是隔壁的巩福海一家,一家子抻着脖儿偷摸儿顺墙头缝隙往外观瞧。月色下,一身黑衣的劲装男子正一脸凶相的大力砸门,吓得大伯娘立时就软了腿。 “这...这人不会是来要账的吧?” 巩福海没好气的踹了一脚:“瞎胡说什么,我弟哪有那么大的面子,欠下如此多钱!” “咦......那可不一定,赌钱,嫖妓都能欠这么多!”大伯娘嘟囔道。 “你快闭嘴吧啊,若真是要账的,那几个孩子拿不出来,准定是要找咱家的!” “凭啥?又不是我们欠的!”大伯娘一瞪眼。 “嘿,那些人还容得你讲理?”巩福海白了她一眼,悄咪咪回了屋。 大妞昨日接到了信儿,心里有了准备,可猛然听到咣咣的砸门声还是心里一突,努力稳了稳心神,站在屋门口叮嘱了弟弟一句,迟疑着向大门走去:“谁呀?” “快开门,巩福山欠的账该清算清算了!”流川故意冷声道。 “你谁呀?”大妞颤着声音隔着门问询。 “费什么话,再不开门我可踹啦!” “哎哎,别别......可我爹娘不在了,我们没有钱啊!”大妞祈求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儿,若不是知道在演戏,流川都要恨自己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还账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流川阴测测的狞笑一声,缓缓道:“没钱好办啊,拿这房子抵,哦,对了还有人。” “啊......不行!”大妞立时哭了起来,站在西墙边儿跳着脚儿喊着:“大伯,大伯娘,求求您帮忙想想办法啊......呜呜......” 流川会意,立即转头,向西邻处寻来,抬脚踹上了木门,吱吱呀呀的破旧木板直接断成了两截儿,吓得躲在屋里的一家五口均是一哆嗦。 别看大妞哭喊没人理睬,可巩福海家门一破就有不少人冲了出来,手里拿着棍子,笤帚,板凳等,什么家伙事儿都有,纷纷出言呼喝斥责。 大妞收了声,悄悄将院门打开一条缝儿,探着头往大伯家观瞧,见到那乌泱泱围在门口的乡邻,暗暗咬了咬唇。 家里没大人,就没了人缘,人都是利益性动物,没有好处,谁会关心你死活! 流川之前的确没预料到会有如此场景,不过小姐说了,表现得越狠厉越吓人越好,不用顾及方法。 巩福海一见力挺自己的人还挺多,身板儿马上直了不少,说话的腔调儿也带上了轻蔑与不屑。 他斜着眼看了下流川,讥讽道:“你这是穷疯了吧,连门儿都认不清楚,还敢提要账,信不信我三两下就将你打得满地找牙?” “对,这猢狲就是不识好歹,敢上咱们崂县闹事,那就是活腻歪了。咱这儿啥都没有,就是狠劲儿不缺,你若是不信,大可放马过来!” 大伯娘原本躲在屋子里,怕的不敢出声,这回也气焰嚣张起来了。 流川淡淡一笑,冷声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们巩家欠我们纹银一百两,这白纸黑字上都写着呢,若想抵赖,可别怪我们黑水帮不客气!” “黑...黑什么帮?你说笑呢吧,还是根本就没睡醒?”巩福海嗤笑着点点他:“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你以为随便扯两句慌,我就能信啦?做梦!” 说完他还啐了一口,颇为挑衅的翻了个白眼儿。 流川瞅准时机转身提肘,一个螳螂捕蝉,耀武扬威的巩福海就落入他手中,被牢牢钳制住了。“怎么,你不是嚣张吗?爷这把刀好久没尝过血滋味了,不还钱?哼哼......” 巩福海一个愣神儿就成了人质,冰冰凉凉的匕首贴着来脸颊缓缓划过,人瞬间就委顿下来。 再一看众乡亲们,犹如潮水般向后退去,纷纷成戒备状,无一不后悔出来掺和此事。 流川冷笑:“如果不想哪天自家莫名少那么一两口儿,最好给我滚远点儿,否则就等着为这群欠债不还的腌臜货陪葬吧!” 一时间脚步声四起,围了满院的人,盏茶功夫就跑干净了。 巩福海媳妇一见这阵仗,立时软了腿,“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双手合十一个劲儿磕头哭诉:“求大侠饶命,我们与那巩福山都是分了家的,他欠债不还真的与我们毫无干系。 不信您问那几个孩子,我们真的都是分家另过,从不掺和的。” 被踩在地上的巩福海也随着点头,含糊不清的附和:“还请大侠明察,这钱别说找我们要不得,就是要,我们也没有啊!” 正在这时,巩万金从屋里冲了出来,见自己爹被人踩着脸不能动弹,瞬间急眼:“抬起你的臭脚,谁借的钱,你找谁去,到我们家撒什么野?” 他叱骂着跑过来,抡起拳头就要打人,可惜还没到近前,就被流川握住的匕首一搪,砸趴在地,疼的立时打起了滚儿。 紧接着巩万银也冲了出来,仍是同样的境遇。剩下的巩芽芽躲在屋门后,直接吓晕了过去。 “我让你伤我儿子,我让你伤我儿子,我跟你拼啦......”先前还在磕头的巩福海媳妇,立时跳将起来,疯了般向流川扑去。 “哎哎......” 巩福海气的暗骂这婆娘傻,不抓紧瞧瞧儿子怎样了,却在这儿做无力反抗,若真能打得过,他们爷仨怎会落得如此下场?说不好真有那黑水帮的存在,得罪狠了定没有好果子吃。 流川出手速度很快,谁也没看清他是怎么做的,那婆娘就躺在了地上,咧着大嘴一个劲儿哈哈傻笑,待笑得涎水都流出来了,还是没有停歇的迹象。 巩福海终于怕了,颤着声音道:“求壮士给条明路,别再折磨我们一家啦,求求您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吧!” 流川还是一句:“还钱!” “可我们真没有啊,别说一百两了,就是一两我们也拿不出啊!”巩福海带着哭腔道。 “那就拿命来尝!” “命?”这下除了大笑不止的那个,其他人都愣了,巩万银直接尿了裤子。 “那好,你也别为难我们大伯一家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大妞的声音突然在院外响起:“钱既是我爹借的,那就父债子偿,我们自己还。如今大伯一家并未养我们,所以这账目与他们无关。” 流川故作惊讶的愣了愣,转头道:“小丫头,你可想好了,这话一说出口,你这大伯一家可就再不相干了。” 大妞郑重点头,特意大着嗓门儿道:“我清楚,今后我家是我家,大伯家是大伯家,再无交集,自己的日子自己过!” “嗯?”巩万金忍不住想要阻止,总觉得哪里似乎不对。 流川闻言回过头,淡淡一笑:“瞧瞧,你这位堂哥似乎不乐意呢! 既然如此还是两家一样赔吧。这样人口多些,若是卖作奴仆,做个苦力什么的,也能还得快点儿,下辈子有可能就还清了。” 巩福海吓得忙狠瞪了大儿子两眼,极力解释:“没有的事,既然大妞愿意承担债务,尽应尽的孝心,我这个做大伯的自不会拦着,他堂哥也是如此意思。” “是吗?”流川似笑非笑的拉着长音儿。 “是是是,绝对是!”巩福海一个劲晃动脑袋,脸贴在地上被擦破了皮都混不在意,生怕这位黑衣人不信。 “那好,冤有头,债有主,我就放过你们!”流川松开脚,转身几个纵跃去了隔壁的石头院子。 大妞随后也赶了回来,为了演得像些,两个人一唱一和说的热闹。大壮看顾着妹妹在屋里没出来,虽然对此事一知半解,却也没好奇捣乱。 盏茶功夫过后,穆敬荑与夕瑶、宝坤、福瑞一同赶到了大妞家,故意高着嗓子与流川争辩了几句。 最后达成协议,由她来还账,大妞为她做工,她将孩子的工钱直接交给黑水帮,用以还清债务。 院落她花二十两银子买下来,直接将把钱交给他,以后待大壮二妞长大了他们俩那份儿工钱也会定期交由黑水帮管理。 其实周围的邻人虽怕死离开了,却也都竖着耳朵听声呢。待到次日,那位外来的富贵小姐出手帮助大妞姐弟的事很快传了出来,尽人皆知。 第二百三十七章 分一杯羹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自从欠账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巩福海一家再没有登过大妞家的门儿。她们也落得清静,每日里抽空给穆敬荑她们搭把手,翻晒一下烟叶,一日三餐就有了着落。 修建堰坝的事情在谭县令的号召下,招揽了不少人加入。虽然大伙都知道挖河是最累的活计,可为了填饱肚子,还是争先恐后的前来报名,生怕去晚了人手够了。 杨师爷得知此事后,立即带了人过来,半真半假的埋怨起了谭县令。 “有这种事情,大人怎么不知会我一声,此处是堰州,不管是雇用匠人还是招揽人手,哪个还有我门儿清啊?” 谭荣光见他一副理直气壮模样,忍不住气结,淡笑一声,开口道:“嗐,匠人我也有几个熟识的,人手嘛...已经招够了,就不必师爷费心了!” 杨师爷眸光瞬间冷了下来:“大人说的这是什么话,您是上位者,只需发号施令便可,哪里需要事必躬亲,要不然衙门口里养这些闲人做什么!” 他扭头间瞥见一抹倩影正向院内走来,立时眯了眼睛会意一笑:“大人若有事忙,我就先不打扰了,至于挖河建坝的事您交与我干便可,至于工钱...到时候我会派人来领。” 说完也不待谭荣光表态,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经过穆敬荑身边时,幽幽说了一句:“好好伺候着谭大人,自有你的好处!” “嗯?”穆敬荑皱眉,疑惑的扭头,这才看清来人是谁,顿时火冒三丈,可惜对方脚步没未停,早已出了衙门口儿。 夕瑶随后进来,见她眼神冰冷的瞪着外面,疑惑问道:“小姐,怎么了?” 穆敬荑抿了抿唇,强压下心头怒气:“咱们修堰坝的事得小心着点儿那位师爷,他肯定没安好心。” 夕瑶眼神一凛:“嗯,小姐放心,奴婢定会盯好他,如若不行先废了他也可!” 穆敬荑不觉惊讶的看她一眼:“你怎么突然转了性儿,如此狠辣了?” 夕瑶愕然,微微垂头:“还不是前几日被那家子闹得,奴婢觉得,自己的软弱就是助长敌人嚣张的因由,倒不如硬气起来,让谁也欺负不得为好!” “嗯,你说的确有几分道理......”穆敬荑点点头,迈步进了衙门大堂。 谭荣光正坐在书房里暗自运气,见她们进来,连忙坐正了些,强装笑意道:“你们来啦?” “刚刚那杨师爷......”穆敬荑欲言又止。 “哼,没想到修堰坝的钱他也敢觊觎,真真是可恶!”谭荣光猛一拍桌案,气没出成,手却疼的冷汗直冒,心下哆嗦。 可碍于穆敬荑她们在又不好表现出来,那股子难受劲儿就别提了。 “您是说杨师爷要揽过这工程?”穆敬荑眸光一闪。 谭荣光借机吸了口冷气,默默握住了疼得发热的那只手,放在桌下暗自揉搓。“可不是?那厮真要将我这县令当猴儿耍了!” 夕瑶撇撇嘴,想说两句又觉得有些不妥,蹙了蹙眉又咽了下去。 “谭大人不必忧心,我倒是有一计,不知可不可行?” “欧,穆小姐有何高见?只要将这水利修好,保堰州平安,谭某也就得偿所愿了!”谭荣光立时双眼有了神采,满眼期待神色。 “这样,大人只需将此事说成朝廷督办,上边会下来款项供修建堤坝所用,不过要先看到成果,再拨钱款。” “这...可行吗?”谭荣光有些犹豫:“见不到钱他会动工吗?” 穆敬荑狡黠一笑:“不动工他就是违抗朝廷,属大逆不道,是要诛九族的大罪!若动工,待得将来完工之后,检验合格再拨钱款,咱们也不会亏。” 夕瑶轻笑:“这主意好,估计那杨师爷觉得没油水赚儿,定是要放弃了。” 谭荣光也不觉笑了起来:“穆小姐着实聪慧,此计甚妙。他若不接,正合我意!” “对!就是这个理儿。”穆敬荑点头。 于是乎,谭县令爽爽快快将人手派去了码头,大堆劳力围在酒肆门前等着杨师爷分派活计。因为料定他不会接手此事,连工程图纸都没有给他。 杨师爷在酒楼里正悠闲的喝着茶水,美滋滋想着接下来将要流进腰包的大笔银两,忽然听到外面乱哄哄一片,顿时烦躁起来。 他扭头向窗外望去,只见黑压压一群衣衫褴褛的汉子堵在了门口。 船客们从码头上过来,正准备吃口热乎饭食,远远瞧见这阵仗,立时有多远躲多远,纷纷转去了别家。 “嗐,小六子,下面那一群叫花子围在咱们酒楼门口是咋回事?”瞧见正跑上楼来得小伙计,杨师爷皱眉问道。 小六子咧了咧嘴,点头哈腰道:“掌柜的,外面那些都是咱们堰州的兄弟,大伙儿过来等着您分配活计呢!” “分配活计,什么活计?”杨师爷一头雾水。 “哎呀,掌柜的您忘啦,不是说要修堰坝吗?这些都是谭县令派来的河工,等着干活儿的。”小六子偷眼瞄着他,满脸陪笑。 “河工?银钱还没交到我手上呢,干什么活儿?”杨师爷两眼一瞪。 “这...这小的就不知道了。只不过那些河工说,师爷接了这活计,待得堰坝修好,上边来人检验合格自会有一番好名声!” “你知道个屁!”杨师爷气的踹了一脚,可惜没踹准,小六子安然无恙。他愈加恼怒,伸出手指转了转,厉喝道:“过来!” 小六子脚步迟疑,不愿过去:“掌柜的,师爷,小的还有事要忙呢,您看这...这......” 杨师爷语气渐冷,厉喝道:“过来!” “哦......”小六子欲哭无泪的挪了过去,颤颤巍巍的转过身,下一秒就被狠狠一脚踹在了屁股上,即便是提前有了防备,还是控制不住的摔趴在地,磕得下巴见了血。 他不敢多做停留,慌忙爬起身,垂着头施了一礼,快步向楼下跑去。 杨师爷心里痛快了,嘴角微微挑起,眯缝着两眼轻蔑一笑:“下楼告诉那些穷鬼,待老子得了修建堤坝的款项,自会招他们前来!” 小六子下楼到了一半儿,暗自咬了咬牙,嘟囔一句:“老狐狸,怎么不降个炸雷劈死你!” 到了大门口,小六子立即换了颜色,朗声道:“诸位先回去吧,如今上面的钱款还未批下,咱们干活儿也没工钱,还需等上一等,钱款到了,师爷自会通知大家的!” 众人大多垂头丧气的应了声,准备转头儿回去,但也有心存疑虑的,忍不住问询:“不会是想私下里换人吧? 我们大老远跑来,为的就是挣口饭钱,大伙干活儿都是县老爷同意过的,师爷可不能暗地里反悔!” 小六子听了有些刺耳,出言反驳:“怎么说话呢,师爷骗你们作甚,没工钱你们愿意白干啊?” 第二百三十八章 开工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工钱自然要给,我们大伙谁不是等着银钱养家糊口的。”立即有汉子嚷道。 “切,还是啊,所以说大伙先回去,待咱们师爷得了朝廷下拨的款项,自然就可以动工了。”小六子笑呵呵解释,牵动着下巴搓破皮的地方,一阵阵针扎似的疼。 “那不对呀,之前县令大人可不是这么说的,与我们谈好的就是今日动工,大伙早上开始就忙天失火得往这儿赶,家里的活计都没顾得上。 你这不光与县大人说的对不上,还耽误了我们干家里活儿,这笔损失要由谁来担承?大伙日子都过得清苦,如此戏耍我们,说不好听点儿就是缺德!” 他这话一出口,周围瞬时安静下来,不管是小六子还是堰州的民众,虽然对杨师爷一伙人心存不满,可也只是私下里抱怨抱怨,没有哪个真的敢开口直怼的。 忽然头顶窗户处有人探出头,声音低沉的道:“你是哪儿家的?” 汉子仰头不屑的看了看:“怎么,杨师爷这是要使出阴暗手段杀鸡儆猴吗?” “哼,你倒是聪明,不过却有些不识抬举!” 杨师爷戏谑的抬手,在脑袋处虚空转了个圈儿,突然眼神一凛,“嗖”地一声,弩箭落地,狠狠扎在了门外的青石板处,尾羽晃动间嗡嗡作响,离着汉子的脚只余寸许。 “师爷不用吓我,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们堰州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这股子狠劲儿。您若是想杀我,先掂量掂量自己能活到几时再做,免得得不偿失!” 没想到这汉子骨头还挺硬,并不吃这套,依旧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 后面的人顿觉奇怪,自己看看这人,又觉得眼熟,思来想去,七嘴八舌一讨论就忆起了此人正是后街的卢三。 据说前些日子他媳妇难产,卢三急吼吼的赶了回来,却仍是没救回一命,好好的家就这么散了。 估计这小子憋了一肚子火,正没处发呢! 杨师爷没想到对方是这么个反应,他也算是阅人无数,有些识人的眼光,卢三的模样就是个滚刀肉,惹不起崴不掉,谁惹上谁麻烦。 可如今卡在这节骨眼儿上,他若是就此作罢,以后在堰州的威望定会一落千丈,若是继续强硬下去,得个鱼死网破的下场,结果照样令他恼火。 于是他转过头看向其他人,突然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我本是好意带大伙吃饱穿暖,寻个能养活一家老小的差事,无奈建堰坝是个大工程,必须互相配合,服从领导。 若是都像他一样出言不逊,扰乱进度,肯定是不能要的。既然如此,我劝诸位还是另谋高就吧!都是提着脑袋为朝廷办事的人,我也犯不着为此株连九族,对吧?” 众人一听这话,在情在理,看向男子的眼光立即由惊奇变成了愤怒,纷纷退却开来,恨不得躲得越远越好,与他划清界限。 “杨师爷挑拨离间的本事的确不错,不过县令大人交代好好的今日动工,你却私自反悔,以下犯上,再怎么说县大人也是朝廷命官,怎能由你支配? 这修堰坝的事,你做不得,自有旁人来做,你没本事不代表所有人都没本事!”汉子语调铿锵,毫无惧色。 “既然如此,那你们爱寻谁寻谁去吧,还堵我家门口作甚?”杨师爷嗤笑一声,不屑地摆摆手,开始撵人。 大伙不管是情愿的,还是不情愿的,没过半盏茶的功夫,便统统散去了。 傍晚,河工们聚集在衙门口,纷纷吵嚷着杨师爷不接活儿,没说两句就把他们撵了回来。 谭县令趁机大谈修建堰坝的重要性,又说这工程拖延不得,本打算自掏腰包先动工,争取明年雨季能平安度过,不再让庄稼颗粒无收。 穆敬荑闻讯赶来,得到谭荣光示意,走到人前,朗声道:“诸位乡亲,咱们修堤坝是为了不再遭受水灾旱灾,保证大伙的生命财产安全。 如今已是深秋,若再拖下去到深冬之时就什么也做不了了,土地冻结,根本无法动工。朝廷离咱们堰州千里之遥,朝廷拨款经过曾曾审批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达到的。 可咱们堰州百姓要填饱肚子,过上富足生活,首先要保证的就是生存。小女不才,手中有些余钱,虽然不多却也能尽些绵薄之力。 之前在书中也看过不少治理水患的良方,便想协助大伙将堰州治理好,保一方水土平安。动工后的费用,我愿意先担承着,虽然能力有限,也尽量保证大伙能吃饱,有工钱拿。 不知此法可不可行?” 突然见到一位妙龄女子讲话,又侃侃而谈了一番大道理,人群顿时如开了锅的滚水,纷纷议论起来。 “穆小姐能有如此善心,实乃堰州荣幸,我愿听从贵人差遣,不修好水坝绝不归家!”突然为首的汉子大声道。 众人定睛一看,正是出言回怼师爷的那位。 穆敬荑含笑点头。 谭县令疑惑的看了一眼,不管因由如何却也正中他心意,遂出言帮腔儿:“穆小姐一个外人尚且如此慷慨,难道咱们本地的人还要犹豫吗?兴修水利说白了就是为我们自己!” “我愿意!” “我也愿意......” 一时间应和声此起彼伏,纷纷表了决心。 次日开始,码头附近的荒地上开始有人测量画图,很快就有大批汉子过来挖河道,造蓄水湖,堰州坝的建设工程自此正式启动。 穆敬荑跟着大伙儿跑了半月,工程轮廓已经画了出来,她又仔细交代了谭荣光哪里挖到多宽才算合格,哪处掘到多深为恰倒好处。 在两人的合理指挥下,工作逐步进入正轨。 逐秽叶子在这些时日里已经全部晾干,又雇佣有空闲的仆妇过来切成了所需大小,装了一个个大麻包里,准备运往码头船上。 穆敬荑将从陵州带回的银钱留了大半儿给夕瑶,叮嘱好她该怎样合理分配,正打算告辞回云州时,银霜却风尘仆仆的赶了来。 “你怎么如此快便回来了?刘...他的后事都办完了吗?” 银霜抿着唇点了点头,低声道:“下月刘员外要迎娶戚家的五小姐,所以没有大操大办,又因是客死他乡,也没入祖坟,只单寻了块儿地界草草埋葬了!” 穆敬荑狠狠一甩手:“刘家怎能如此,那毕竟是他家的子孙......”话说到一半儿就落了泪,转过头去轻轻擦拭,为死去的刘赟所委屈。 夕瑶轻扶住她手臂,低声安慰:“小姐,人死如灯灭,即便再觉得不平,刘公子也感知不到了。” “可他们明明之前对他如此之好,如今却......” “那就足够了,刘员外为了他一直没有别的子嗣,这在大家族中基本是不常见的,刘公子生前能有如此待遇已属不易,也该知足了。” 见穆敬荑不再落泪,夕瑶又转头对银霜道:“不知银霜妹妹这次来是不走了,还是仍有旁的事?” 第二百三十九章 回云州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少爷的事情已了,刘府并不是我的容身之所,若小姐不嫌弃,我只想跟着你们,不论是走南闯北还是安于一隅,都甘愿追随!”银霜说完盈盈一拜,表情语气格外真挚。 穆敬荑不禁心下感动,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虽不知你为何如此对我,但能得你陪伴左右,的确是我穆敬荑的荣幸。” “小姐不必如此说,其实说起缘由倒也简单,您是少爷一直倾心的人,我相信他若是泉下有知,定也希望奴婢能够跟着您。”银霜说得颇为动情,引得夕瑶也忍不住感动。 是夜,荒野山峦间,几个黑衣人聚在一处,待到一抹倩影徐徐走来,纷纷转过头,嬉笑着打起招呼。 “鸣萝!” “四香主!” “嗯,你们等一会儿了吧?”银霜笑着道。 “唉,您跟着那穆小姐可比我们几个强多了,与那些力工在一起,整日干挖河的差事,真真是累死人,连练功都要懈怠了。”其中一个青年苦着脸抱怨道。 “得了吧你,当初护法问谁乐意来时,我瞧你最是积极,这会儿后悔了,你干嘛去了?”一旁的男子嗔怪间推了那人一把。 银霜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儿:“就是,还是小七实在,既然来了就好好干。记住了,咱们护着的可是主子心尖儿上的那个,容不得有任何闪失!” “还说呢,来了这么久,我都没看清过那位小姐的真面目,唯一知晓的就是她姓穆,人很聪慧,别的也没见什么特别之处......”另一位瘦弱些的少年嘟囔道。 “去去去,你怎么啥话都敢说,那可是主子的心上人,怎是你随便看的?也就是咱们几个在这儿,若是让旁的门中人知晓,估计待日阳初生你就凉透了!” 瘦弱少年立时受到了青年严厉训斥。 “主子......现在怎么样了?”银霜微微垂头,低声问道。 “事情有些棘手,仍在忙着举证,准备一点点崭露头角,证明身份。”清风凑近了些,与她独自说了。 “嗯?那身边可有人护着,京城那边危机重重,可容不得一点儿马虎!” 一弯新月秀眉因为紧张而微微蹙起,漂亮的眼眸中不禁染上一重忧伤。 “呸呸呸,今日为了赢得信任,我不得已说了些不吉利的话,真该死!呸呸呸......” 见银霜如此,清风心生不忍:“无需担忧,咱们主子的性情你还不知晓吗?向来都是谋定而后动,怎会受制于人?唯一的软肋就是需要你们保护的这个。 京城那边儿有飞花和秋月,我和落雨也时常过去,江淮他们本就离得不远,都顾及得道。再说主子如今双腿有力,暗器了得,也不是随便哪个就能近得了身的。 何况还有江神医在,连毒物都无需担忧,你又有何放不下的?” “真的吗?”银霜有些怅然若失,低声呢喃了一句,转了话题:“那你这次来是,有事情要传达吗?” “嗯,有!主子说兴修水利建堰坝,的确是件利国利民的好事,想让你多盯着点儿进度,最好把图纸摸习透彻,将来他有大用处!” “可穆小姐即将启程回云州,我若是盯着工程,还怎么贴身护卫她啊?” “嗯......主子说这工程很重要,对他将来更进一步大有助益!”清风的意思不言而喻。 银霜点点头:“云州因为主子一直在,倒是没什么毒门中人,穆小姐身边有流川夕瑶两位高手,遇到危险的几率倒也不大!” 清风咧嘴一笑,少有的温暖:“那你还纠结什么?” 银霜撅着嘴,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你说,我若是总顶着这张脸是不是连自己是谁都要记不清了?” “不会,我知道你是鸣萝,他们也清楚!” 清风握了握她的肩膀,甩头指了下身后之人,温声道:“你既可以护卫主子,又能得她心上人信任,将来大事功成的那一天,你可是最得脸儿的!” “嗯,也许吧!”银霜不置可否,默默望向远方天际的几朵孤星,忽明忽暗的闪烁着,如人不确定的命运...... 两日后,穆敬荑搭乘了一艘过路货船,带着大批处理好的烟草赶往云州。 夕瑶最终没有留下,而是将这里的事物全部交由宝坤、福瑞和银霜管理,随着穆敬荑走了。 货船渐渐行至云州,明显感觉到气候暖和许多,主仆两人均有些兴奋,说话时语调儿轻快不少,眼中流露的喜色是藏也藏不住。 七八日后,船终于到了小河湾附近的曲江码头。 江边依旧如往常一样,繁忙而热闹,力工们一趟趟或装船或卸船,来来回回穿梭在舢板上,脚步匆忙又小心翼翼。 鸿雁楼附近停了不少马匹车辆,各种服饰华贵的小姐夫人,老爷公子,举止得体的走了进去。伙计高声唱着:“客官,您里面请......” 穆敬荑站在不远处,看着那高高翘起的飞檐斗拱,双眼迷离。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可又觉得各处皆是不同了。 也许是知晓鸿雁楼里再没了给她剥虾摘鱼的那人,再没了吃相优雅,与她温声闲聊的那人,也许是物是人为非已在无形中改变了她的心境,不觉间成了踟蹰不前的胆小鬼。 “小姐,咱们租辆马车吧?”夕瑶走过来问道。 “嗯!”穆敬荑下意识应了一声,双眼有些干涩,应是吹风久了的缘故吧。 拉货物的大马车不少,夕瑶很快就谈妥了三辆,因为东西并不沉,车夫便直接上手,帮着把麻包装上车,用草绳捆扎好了。 “不知小姐是搭乘我们的车过去,还是另有打算?”为首的车夫恭敬开口。 “我......” “诶?掌柜的!”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带着满满的喜悦。 穆敬荑话说到一半转头去看,正是罗明义,遂笑道:“你怎么来了?哦,送货对吧?” 罗明义收拢马鞭,指了指车厢,笑吟吟开口:“我是听穆管事吩咐,将这批货送到码头的,都是莒州那边的穆贵坊要的,有随船伙计来接。” “哦,那对方来了吗?如若你一会儿就回临江镇我就等上一等,如若你暂时回不了,我就再租辆车。” “掌柜的,我交完货还要去福全镇的穆贵坊送些东西,怕是来不及......”罗明义欲言又止,有些为难。 “诶,穆妹妹,你们回来啦?” 穆敬荑扭过头循声望去,发现一位身材丰腴的妇人笑意盈盈的向自己走来,身旁还跟着位小心服侍的青壮男子。 “呦,俪菲姐?你这是......”她视线忍不住下移,惊愕的瞪大了眼。 “嗯,你怎么一眼就看出来了?如今月份尚小,还未显怀呢!”徐俪菲满脸幸福地笑,看过来的目光都是暖洋洋的。 第二百四十章 再入鸿雁楼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穆敬荑环顾四周,疑惑问道。 徐俪菲嗔怪的瞟了眼一旁的张贵祥,唇角微弯,含羞带怯得道:“还不是你祥子哥,非说什么孕期多吃鱼,可令腹中孩儿聪慧,三劝两劝的哄着我过来了!” “我...我这也是从郎中那听来的。”张贵祥偷眼儿瞄了下穆敬荑,又迅速转了视线,一心一意护卫妻子。 “嗯,好像还真有这说法!”穆敬荑煞有介事的笑着附和。 徐俪菲看了眼夫君反应,心里很满意,遂眼珠儿一转儿提议道:“今日咱们难得在此处遇到,不如一同去这鸿雁楼吃顿饭,也算是为你接风洗尘,可好?” 穆敬荑猛然抬脸,心中暗自思忖,这鸿雁楼可不是个便宜地界儿,一顿饭几十辆银子玩儿似的,徐俪菲这是从哪里发了横财,竟大方至此? 就在她怔愣的时候,夕瑶突然低声道:“小姐,要不您先同他们去吧,女婢正好回一趟福全镇,赶辆马车来,这样回家也方便。” 张贵祥趁这档口偷偷与自家夫人使眼色,想劝她换一家酒楼,身上银钱恐怕不够,结果直接被无视,急得他忍不住咳了两声。 穆敬荑正犹豫,听到张贵祥咳嗽,觉得当人家面儿说小话不妥,连忙推了夕瑶一把,低声道:“就依你!” “哎,那奴婢先去了!”夕瑶欢喜的瞧了几人一眼,转身告辞走了。 徐俪菲斜眼看了看远去的背影:“你这丫头是哪里买的,貌似不太懂礼。” 穆敬荑不好意思的笑笑:“她也是离家太久,白云青舍了。出去这一趟我算是明白了,哪里都不如家好,背井离乡的滋味不好受,实在心难安!” 徐俪菲噗嗤一笑:“穆妹妹倒是会拽文词儿了,真是稀罕!想当初咱们几个在一起,看个书你是最懵头的那个!” “嗯?是吗?”穆敬荑腼腆笑着,心里却在腹诽:原主儿,你亲娘都识字,自己怎会落个大字不识的名声?真是的! “嗐,这有什么假的,不信你问祥子!”说着徐俪菲就用胳膊肘拱了拱张贵祥。 “我那时候还小,的确不懂事,其实我娘就识文断字,随便请教些也就够用了。”穆敬荑接了一句,面色如常。 见两人不动,她又道:“为了庆贺你们即将喜得贵子,不如今日就我做东吧!” “不用不用,我又不缺那两个钱儿,何需你来请,走吧!”徐俪菲狠瞪了张贵祥一眼,挪动脚步向鸿雁楼走去。 刚一到门口,小伙计见是穆敬荑,态度立即亲热了几分:“穆小姐楼上请,之前的雅间一直给您留着呢!” 说话间对另一位伙计使了下眼色,抬手虚让做了个请的手势,引着他们往楼上走。 徐俪菲有些气闷,瞟了穆敬荑一眼,嘟囔道:“还要上楼,我怕身子不方便,在楼下吃不好吗?” 伙计闻言扫了眼两人的穿着,陪着笑开口:“这位夫人,咱们一楼大堂已经客满了,二楼若不是穆小姐来也是座无虚席,如今正是饭点儿,难得有空位。 凡是曲江上行船的,没有不知晓鸿雁楼做水产功夫手艺高超的,我们若称第二,呵呵......放眼整个朝晖,还没有人敢称第一!” 伙计话说的倨傲,表情却依旧是恭顺温和的,听得人无从反驳。 张贵祥伸手抚了下夫人腰侧,低声道:“去吧,一楼人多且乱,吃着也不消停。” 徐俪菲状似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搭在丈夫小臂上,眼皮微垂懒懒开口:“那就上楼吧,小二儿,还不前边带路?” “哎...哎......”店小二点头哈腰,随即转身向楼上跑去。 行之一半,穆敬荑回转头看了眼,见徐俪菲并没有任何不适症状,这才继续上楼。 进了包厢,三人分别坐了。小二指了指墙上挂着的木牌,问询几人所点菜色。 徐俪菲直愣愣的看了好一会儿,伸手点了四个,转头又问张贵祥,示意他也点几个。 “我就不用了,还是穆妹妹点吧!” “无妨,你们点自己喜欢吃的就行,我这人不挑嘴。”穆敬荑笑着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点菜。 张贵祥皱着眉头点了两个,犹豫道:“咱们三个人,吃这些应够了吧?” 小二神色泰然的接了一句:“客官,令夫人点的是三道主食,一味汤,做不得数的,还需点些菜品为好,两道菜着实少了些。” 张贵祥脸一红,仔细看了看那木刻,瞬时红了脸。 穆敬荑忙接过话儿笑道:“嗐,我俪菲姐怀有身孕,担忧辛辣之物也属人之常情,不如这样,你捡几个口味清淡的招牌菜上吧,我也不费力点了!” 小二微一躬身,施礼道:“好,客观稍等,小的这就告知厨下大师傅去。” “嗯!这个你拿上,留作闲时喝口茶用吧。”穆敬荑笑着从荷包里捏出两块儿碎银,放到了桌边,示意小二掖上。 “哎,多...多谢小姐赏,小的定会催着厨下快些做!”小伙计乐呵得合不拢嘴,欢快的拿过银子揣进袖筒,转身快步下了楼。 徐俪菲看在眼里,疼在心上,花那么多钱只为了打赏,真真是败家! 张贵祥则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屋中一时安静下来,未免尴尬,穆敬荑没话找话:“对了俪菲姐,你家娃娃取名字了吗?” “嗐,这刚哪到哪儿,取名字也忒早了吧?”徐俪菲轻笑。 “嗯......不早,这是第一个孩子,自然要费些心思取个好名字,男孩儿的,女孩儿的,都要取一些,选个最好的给他用!”穆敬荑眉眼弯弯,俏皮道。 “你祥子哥能取什么好名字,到时候还得劳烦我娘家哥哥帮忙。” “嘿,我怎么了?亲爹取的名字才香,叫起来也骨气硬!”张贵祥不服气,立即反驳。 静静听着两人拌嘴,她突然觉得能如此平淡的过一生,倒也挺好。 打赏果然有了效果,很快一桌子菜便上齐了,穆敬荑偶尔说上几句,对面两人就能争论上老半天,再也不用担心冷场了。 席间,徐俪菲一会儿抱怨这个鱼刺太多,一会儿嫌弃那个肉质太焦,总之没一道是令她满意的。张贵祥一边解释,一边依着她口味将不喜欢的剥离到自己碗中,看得穆敬荑不觉羡慕起来。 一餐饭吃完,她当先寻个借口跑到大堂柜台将银钱付了,正犹豫着是否还要上去,就见张贵祥夫妻俩已然下了楼。 徐俪菲嗔怪的上前,轻推了她一把:“你这丫头,不是说好我请客的吗?怎么还争这个!” 穆敬荑抿了抿唇,温婉笑着,迈步向外走:“不知你们如何回去?” 徐俪菲缓步跟上,语调轻快地道:“哦,我哥一会儿赶车过来,你要同乘吗?” “呃...不......” “主子,你用完餐饭了?”夕瑶小脸儿绯红,笑着赶到了门前。紧接着“嗒嗒嗒”一阵脚步声过后,枣红马也迎了上来。 第二百四十一章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小红?”穆敬荑激动的跑过去,一把抱住马脖子,开心的跳脚儿。 夕瑶看着她笑:“我刚一到凌霄苑,它就凑了上来,对着我好一顿嗅。待我说要赶马车过来时,它直接拦在了车前,还对着小灰一阵踢踏。没办法,就只能带它来了!” 小红扭头冲着她打了个响鼻,嘶鸣一声表示抗议,看得穆敬荑也乐了:“这家伙埋怨你告黑状了!” 夕瑶撇撇嘴:“真是成了精啦!” 徐俪菲看了看那溜光水滑的高头大马,莫名觉得刺眼,挤出抹笑道:“穆妹妹既然有了马,那我们就先走了,估计这会儿我哥也快到了。” “哎,好,俪菲姐慢走,以后有空闲咱们再聚!”穆敬荑松开小红,笑着冲他们摆摆手。 “哎!”徐俪菲点点头,暗地里拧了丈夫一把,悄声道:“还不走,直眼儿看什么呢?再看也不是你的!” 张贵祥猛然吃痛,不得不收回视线,转头扶住妻子,低声嘟囔:“别胡说,你明明知晓我没那心思。” “呵,没那心思你怎知我问的是什么!” “哼,我又不傻,你整日里唠唠叨叨,还有旁的事吗......” 牵着枣红马,主仆两个来到大路边,穆敬荑轻拍了拍小红的脖颈:“哎,你不让小灰过来,夕瑶没得车坐,我们只好两个人都骑着你回家了。” 小红眼珠儿转了下,慢慢矮了身子。 “嘿嘿,那我上去喽!”她得意地爬上马背,握住缰绳,转身冲夕瑶一招手:“来,快上马!” “哎!”夕瑶轻松跃上马背。 “嘚儿驾......” 枣红马站直身子,前后踱了两步,嘶鸣一声,撩开四蹄,小跑着奔临江镇而去。 秋风萧瑟,大地一片黄绿相间的光景,不管是野草还是树木都显得干巴巴的。远处农人们三一群儿两一伙儿,戴着斗笠,扎着布巾,弯腰忙着收割。 小娃子们在田里左跑跑又跳跳,不知在追赶着什么,清脆欢乐的笑声清晰可闻。空中时不时“嘎嘎”大叫两声的雁群渐行渐远,很快成了一行行小黑点儿,直至消失不见。 一路跑进镇子,穆敬荑才发现自己面前的帷帽薄纱上,都是翅膀透明的黑色小虫子,令她忍不住头皮发麻,慌忙摘下大力抖落。 “哎......小姐,你咋还摘了帽子啊?”夕瑶忙抢过,欲帮她戴上。 “哎呀,没事,这又不是在外边,都到家门口了。”穆敬荑对此不以为然。 夕瑶跳下马,将帷帽着实拍打一番,确定没有虫子了才递还给她:“行了,小姐可以戴了,免得有虫子落脸上。” “啊?”穆敬荑刚从马背上溜下来,听她如此说,动作干脆利落,抢过就戴好了。 两人一马经过村东大柳树底下,感觉人少了许多,正欲打个招呼,就听坐在树下的一位老者道:“呦,穆丫头回来啦!” “嗯,您在这儿乘凉呐?”穆敬荑笑着应声,刚想开口称呼徐爷爷又觉得有些不妥,大家不论哪个辈分的都称徐族老为爷爷,也不知是何道理。 “嗐,如今入了秋,连扇子都要丢了,还乘什么凉啊,也就是寻个地方闲坐着!”徐老头儿颇为感慨的念叨着,脸色怅然。 “入秋好,凉快了就没蚊虫了。” “嗯,那倒是!”徐族老点点头。 突然一位妇人提着个蒲团样的小墩子走了过来,见到穆敬荑斜着眼笑道:“哎呦,我欠点儿没认出来,这是穆家丫头吧? 呦呦呦,女娃子出趟远门儿可不容易啊,路上没遇到山匪啥的吧?” 早坐在此处的人们立时竖起耳朵,眼睛盯着穆敬荑细瞧,一副探究模样。 “没有,咱们朝晖还是挺太平的,多亏了圣上治理得好!”她神色郑重的冲沭州一抱拳,待大伙怔愣的当口儿,又转而笑道:“反倒是沿途的山水景色颇为美妙,欣赏了个饱足。” 妇人撇撇嘴,摇晃了下脑袋,一屁股坐在墩子上,拿出针线忙碌着,不言语了。 “穆姑娘涨了见识,却也是咱们临江镇独一份儿了!”另一位妇人笑道。 “确实多走走多看看,能开阔眼界,不过我还是觉得家好,亲切!”穆敬荑俏皮的笑笑,冲着柳树下几人道:“提起这个,我得快点儿回去见爹娘了!” “嗯,快回去吧,如今你家盖了新房子,你娘正盼着你回去呢!”妇人摆摆手,周围几个一直没插话的,也是满脸猎奇之色。 “哎哎,那你们坐着吧,我先走啦!”穆敬荑微微颔首,将马缰绳交给夕瑶,快步向家中走去。 远远就看到曾经低矮的院墙换成了丈许高的青砖墙,当初破旧的木门早已没了踪影,完全被高大厚重的朱漆大门所代替。 门楼飞檐斗拱,由层层木榫交叠组成的顶子上,铺着青灰色的小瓦,垂下的滴水檐上分别刻着祥瑞小兽。再一看门两侧台阶旁的雕花大石,穆敬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上马石?”她指着那石头,哭笑不得。 夕瑶则有些见怪不怪:“小姐,看样子这院落已经拾掇妥当了。” “嗯,那咱们进去吧!”穆敬荑快步走到门前,抓住崭新的门环,用力磕撞两下,大声道:“娘,开门......” 赵氏正与几个妇人坐在院里的席子上缝被褥,听到动静立即起身:“怕不是我家闺女回来了吧......” 说着便趿上鞋子,小跑着向院门奔去。 “吱扭......”粗壮的门栓挪开,赵氏用力拉开大门,刚要探头向外望,就见个水蓝色的身影跳了进来。 “娘!”穆敬荑嬉笑着揽住她肩膀,凑近脸旁嘟囔道:“女儿要宝坤他们带回的礼物,娘都看了吧?” 赵氏嗔怪的瞥她一眼:“乱花钱!娘又不缺吃不缺穿,要那么多衣料首饰作什么,穿给谁看啊?吃的也是,买那么多搁不住再坏了,害得我给左邻右舍都送了不少过去。” “哎呀,您跟我爹吃不了,送人也无妨,人心换人心,得个人情也不错!女儿就想着带些回来,给您瞧个新鲜,我见过吃过的,娘也要见过吃过才好!” “呦,穆姑娘回来啦?”突然院内有人搭腔儿,穆敬荑这才发现有外人在。 赵氏立即揽着女儿往院里走,脸上溢满笑意:“是,出趟远门儿,回来也没大气多少,见面儿就跟我这儿起腻!” “她婶子,你可别不知足,前些日子,你送过来的肉干儿,那可都是金贵玩意儿,咱们这边哪有啊,还不是穆丫头能干,才能赚这么多好吃食回来。 我若是这么个好女儿,晚上睡觉都要笑醒喽!” 赵氏心里美滋滋,嘴上却道:“姚家嫂子快别夸了,你家大哥那可是正经大师傅,还能缺了你嘴儿不成,我也就是图个新鲜,这才送过去请你尝尝,若说肉啊鱼的谁有你家足嘴儿......” 第二百四十二章 邻人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上前,分别与几位妇人打过招呼。 赵氏得了众人‘教女有方’的夸赞,心里美滋滋的,笑意盈盈领着她走进北屋。 夕瑶将小红拴好,到灶间洗干净手,瞟了眼走进正房的母女,转身坐在席子处与几位妇人做起了针线。 姚大娘接连瞅了她好几眼,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姑娘,你是穆丫头什么人啊?” 夕瑶手下动作未停,低声回了句:“婢女。” “嗯?”姚大娘一愣:“姑娘,看你这模样长得周正,穿着打扮也是不俗,为何要卖身为奴啊,随便嫁个汉子也比做下人强吧?” “就是啊,姑娘,你若是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我们可以帮着劝劝穆家丫头,放了你的奴籍。”后院儿的肖嫂子微微蹙眉:“做个普通百姓多自由啊!” “对了,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西邻的付婶子欠了欠身,也凑过去柔声道,脸上一副怜惜模样。 夕瑶似笑非笑的瞧了她们一眼,勾勾嘴角没有应声。 姚大娘拍了拍一旁不言语的高婆婆手臂:“婆婆,您瞧瞧,这丫头定是被吓怕了,连开口都不敢!” 高婆婆没好气的瞪她一眼:“我看你也是闲的,人家赵娘子给你送了那么多肉干、奶块儿过去,你就这么回报人家啊?哦,让人家把丫头放了奴籍,你美啊?” “嘿!”姚大娘张了张嘴巴,却不知该怎么反驳。 后院儿的肖嫂子突然笑起来,眼露狡黠的看了姚大娘一眼:“婆婆,您这还不清楚吗?人家姚大娘这是相上媳妇了,若不脱了奴籍,她又怎么如愿啊?” 夕瑶闻言,脸瞬间一红,又羞又怒,忍不住嘟囔一句:“我不嫁人,要终身伺候小姐的。” 付婶子听了很奇怪,疑惑道:“为何呀?” 接着几位妇人又热火朝天的揣度上了,夕瑶冷着脸一句话也不答,兀自在那里生闷气。 屋中,穆敬荑参观完家里的新屋,又摸了摸刚刚打制好的新家具,言笑晏晏的道:“娘,咱家只有三口人,你为何留了四个卧房?” 赵氏得意一笑:“你这丫头,还能为什么?再怎么说你也十六了,再到年都要十七了,怎么拖也不可能拖到十八二十的吧? 所以这屋子定要建多些,将来有了女婿、外孙、外孙女的都能住下。” 穆敬荑噘着嘴,羞窘的垂了头:“娘惯会讲那些有的没的,要我说,您不如与我爹商量商量,再给我生几个弟弟妹妹得了,喜欢热闹还不好办!” 赵氏立即气红了脸,伸手就去拧她腰眼儿:“你这死丫头,竟敢拿娘说嘴儿,真是要上房了!” 吓得穆敬荑慌忙躲避,瞥见自己娘亲红扑扑的脸,又忍不住想笑,表情着实扭曲。 母女俩在屋里没待多久便出来了,赵氏依旧坐到席子上继续做针线。 见自家闺女犹豫半天也没坐下,她奇怪的仰头看去:“你若是不想做针线,就去买些菜来,晚上做些好吃食庆祝庆祝,好久没吃你做的菜了,一提起来,我还挺想念!” “哦!”穆敬荑应了句,嘟着嘴往外走。夕瑶忙站起身,小跑着追了上去:“小姐,奴婢给您提东西去。” 见主仆两个走远,姚大娘立即开口问赵氏:“妹子,我且问你,你家这丫头年方几何了?” 赵氏眸光流转,神色戏谑的看着她:“咋的,嫂子盯上我家这丫头啦?不合适吧!顺合将来可是要做酒楼主厨的,何需自降身价儿娶个丫鬟进门啊?” 姚大娘刚一开口就被半讥半讽得堵了嘴儿,表情几经变换,最终无奈叹了口气,讪讪的解释道:“呃......你误会啦,我就是问问,随口问问而已!” 赵氏也没深究,依旧与众人边说笑边干活儿,手上动作麻利,穿针引线一气呵成,缝出的针脚儿疏密匀称,看得几位妇人不禁汗颜。 “赵娘子的针线功夫简直堪比大家,我们真是没法比,看看你的再看看我的,实在是拿不出手。”付婶子不好意思的夸赞道。 “嗐,我不过是学得时日久些,熟能生巧,你们做多了也一样。”赵氏随口回道,并不倨傲。 高婆婆点点头:“这话说的在理,早前条件差时,我总见到赵娘子做针线活计,然后到集市上去卖,用以换些银两,贴补家用。” “是吗?赵娘子还干过这行当哪?瞧瞧我,不常串串门子还真不清楚。”姚大娘冷笑一声,咬断线头儿,准备认下一根线。 “嗐,这有啥稀奇的,哪家不是想着法儿的挣银钱,好让日子送快些,都一样,家家都如此!”赵氏对此颇为感慨。 小半个时辰后,穆敬荑与夕瑶满载而归。 赵氏追到厨下,将两人买的东西翻腾了一遍,嘟囔道:“嗯,应该够了,我想晚上留这几位邻居一同吃顿饭。闺女,你能应承吗?这饭得做够六七人的量出来!” 穆敬荑笑着点了点头:“没问题,我一早就想到这个了,不过夕瑶、峦毅他们俩与旁人不同,都是我的护卫,我想晚上叫他俩也一同吃。 这一路上她帮了我很多,若说是除了您和爹之外与我最亲的人也不为过!” 赵氏这才着重看了夕瑶两眼,慈爱的抚了下她的后背,柔声道:“好!夕瑶丫头看着就是个好的,是得一同请了!” 夕瑶有些受宠若惊,慌忙摆手拒绝:“不用,夫人不用如此麻烦,身为奴婢,我们护卫主子都是应该的,当不得夸赞感谢!” 赵氏嗔怪的瞟她一眼:“你这孩子,让你吃你就吃,都是一家人,说旁的就外道了。” 穆敬荑也扭头笑着对她使眼色:“咱们赶紧做,别赶到天黑去。” “哎!”夕瑶立即应声,语调儿轻快不少。 有两个人做饭,速度无形中快了许多,半个时辰过后,一大桌丰盛的菜色就集齐了。每样菜都一式两份儿,准备一会儿开两桌,男一桌女一桌,也省得尴尬。 饭做完了,穆敬荑见自家老爹仍未归来,便牵上枣红马,与夕瑶招呼一声,若是着急就先将女人那一桌摆上,让她们先吃。 枣红马今日格外爽快,温顺听话的很,四蹄翻飞跑出了镇子,转眼就到了后山的陶艺作坊。 行至门口时,正好看到刚出院门的穆云山,她立即欢喜喊道:“爹!” “嗯?”穆云山闻言抬头,看向声音来处:“呦,丫头回来啦!” “爹,不是早就该下工了吗?您怎么这时候才回去?”穆敬荑跳下马,把缰绳递到了父亲手上:“您骑着吧,来来回回的怎能用走的?” 穆云山心下一暖,露出慈爱的笑容道:“无妨,您爹可没那么娇贵,脚步利索的很。”突然他似想起了什么,脸色阴郁下来,从怀中掏出一只玻璃小瓶儿,递到穆敬荑面前。 “丫头,我想了想,还是将它交给你吧。这瓶子模样古怪,当初是个自称信使的人送过来的,点名要交给你,那时你并不在家,我便没拆。” 第二百四十三章 儿行千里母担忧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接过那瓶子,心突然控制不住的狂跳起来。她稍显笨拙的拔开瓶盖,手心儿攥着木塞,探进两指去夹瓶子中微微泛黄的纸卷儿。 穆云山刚要上马,突然回转头道:“丫头,要不还是你骑吧。爹长走路,腿脚儿已经习惯了,离家也不算远。你独自一人走回去有些不安全,倒不如先回家等着为好。” “无妨,您先回去吧,我还要叫一下峦毅,有他在不会不安全的!” “哦......”穆云山下意识点头,转而又疑惑道:“你叫他干嘛?” “叫他一块儿吃顿饭,峦毅与旁的小厮不同,这段儿时间,若不是有他在,我去陵州也没那么放心。感谢感谢他,对咱们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嗯,你说的有理,那就请吧!” “哎,您先回去,我们一会儿就到!”穆敬荑笑了笑,草草将瓶子盖上,想着还是回家再看。 马蹄声渐行渐远,很快消失在山坳入口。 “咚咚咚......” “谁呀?” “罗老伯,麻烦您开一下门,把峦毅叫出来,我找他有事!” “哎呦,是掌柜的回来啦!”罗老伯顺着门缝儿瞧了眼,立即欢喜的将门打开:“掌柜的快进屋坐,我这就去叫峦毅。” “哎!”穆敬荑含笑点头,走到了门里站定。 罗老伯见了,也没有再劝,直接快步向内院跑去。 盏茶功夫不到,峦毅便快步走了出来,见到穆敬荑恭敬施礼:“主子,您回来啦!” “嗯,跟我走一趟吧!” “嗯?”他不禁一愣,听到罗老伯脚步声临进,连忙道:“好!” 穆敬荑嘴角微弯,转身往外走。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山坳,峦毅也没有心生好奇,最后还是穆敬荑先开口:“我和夕瑶做好了饭菜,想着晚上大伙一块儿吃点儿!” 峦毅低低“嗯”了一声,依旧跟在后面默默走着。 见他话少,穆敬荑也没有多说,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家门口。 院子里赵氏与几位邻家妇人的说笑声隐隐响起,令她意外的是,厅堂里还有旁的男子,正围在桌边与穆云山聊着什么。 “峦毅,你就在厅堂和我爹他们一起吃吧,人多热闹!” “那小姐您呢?”他扭头问道,似是对此事并不欢喜。 “我?”穆敬荑笑笑:“我与夕瑶在里屋,跟我娘他们一块儿吃!” “哦,好!”峦毅闻言,面无表情的去了厅堂。 “小姐,咱们在这屋,都等着您呢!”夕瑶从西跨间儿走出来,伸手拉着穆敬荑就往里走。 果然赵氏只是在陪着几人闲话儿,并没有招呼人吃饭。正在她疑惑的时候,姚家大娘就笑道:“穆丫头,我可是打小看着你长大的,大娘的面子你可不能不给!” “嗯?”穆敬荑扭头看了自家老娘一眼,见她淡笑不语,复又转了回来:“大娘说得这是哪里话,咱们都邻里间住着,我能跟您外道了么?” 赵氏闻言会心一笑,招呼大伙围桌吃饭。 夕瑶拉着穆敬荑洗了手,也随着她坐在了一旁,又是递筷子,又是布菜的,忙着照顾人。 赵氏心疼她懂事,忙示意她坐下。 穆敬荑也暗地里拉了她一把,将饭碗往她面前推了推,嗔怪道:“你也吃,今儿个在场的都不是外人,你这样反倒显得生分了!” 姚大娘抿唇轻笑:“穆丫头说得对,今儿个这饭桌上都是亲朋,越自在越好,否则我还不习惯呢!” 她笑着抚了抚穆敬荑肩膀:“你也知道,我这人一辈子就生了俩秃小子,俗话说‘缺啥惦记啥’,我呀,就稀罕闺女。 你家要不是只你一个,我非得张口要一要不可,好吃好待承的养大,多好啊!” 赵氏立即白了一眼:“切,大嫂子这话说的,我家丫头我还舍不得呢!” “是是是,一个宝贝儿似的疼宠,自然舍不得,我明白...明白!” 姚大娘笑道:“今儿啊我一见夕瑶这丫头就喜欢,这么好的丫头做奴婢真真是可惜了,还求穆侄女儿给大娘个面子,将这丫头的奴籍放了吧!” 众人一听,还是这出儿,纷纷看向了穆敬荑和夕瑶。 “噢,大娘说的是这事儿啊,侄女也不拿您当外人,夕瑶做不做奴婢倒是次要的,只不过她这个人早前就与我讲过,是一辈子不能婚配的体质。 若放了奴籍,难免遭人欺侮,如今跟着我,反倒有个安身立命的着落。” “不能婚配?”姚大娘顿时如看怪物一般瞧向夕瑶:“这...这......你说的倒也有理。”她讪讪的圆了一句,尴尬得拿起了筷子。 赵氏立即道:“都吃菜,吃菜啊!她大娘,您尝尝这鱼,炖的嫩着呢......哎,婆婆您吃这个,这个软烂些......她肖嫂子你夹点儿这个,都是丫头们做的新鲜吃食......” 很快,饭桌上便只剩下了咀嚼声,以及筷子磕碰盘碗的响动。 妇人们不喝酒,吃的明显比男子快些,见厅堂里觥筹交错说的热闹,几位妇人也都没等,纷纷说家里孩子无人看管不放心,一同告辞走了。 待穆敬荑与夕瑶将饭桌收拾干净,盘碗刷完,厅堂里的男人们才将筷子撂下。 桌儿上除了峦毅,几乎都是醉醺醺的,他不声不响的挨个儿将人送回去,赵氏与穆敬荑也把穆云山扶进了卧房,夕瑶则独自收拾盘碗,拿到灶间刷洗。 都安排妥当,峦毅疲惫的走了回来。“小姐,若没什么事,我就回作坊了啊!” 穆敬荑看了看漆黑的夜空:“不用,咱们家又不是没住的地方,今晚就别回去了。” 赵氏也走了出来:“你住东厢吧,那里的铺盖我都放好了,大晚上的就别折腾了。” 峦毅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径直去了东厢。 母女俩眼神相对,一齐回了北屋。 “闺女,你还住西屋,愿意和夕瑶一起住也可以,我特意单放了一张小床在角落。铺盖被褥都是新做的,旧的我都拆的拆扔的扔了,盖了那么多年也该换换了。” 夕瑶走了进来,见母女正在说小话儿,迅速退了出去。 穆敬荑有心想叫住她,却没见到人影儿。 “闺女,你离家的这段时日可瘦了不少,是不是在外受委屈了?”赵氏一把揽过她,心疼的道。 “娘,我就是想家......”她没有将这一路的经历尽数讲出来,担心吓到赵氏。 “闺女,娘也想你!我有时候也纳闷儿,明明你没去陵州的时候,也不常在我们身边儿,却从未因此吃不好睡不着过。 可谁知......谁知你这前脚儿刚一上船离开,我这心里就没了着落一般,时刻挂念起来。每日里找各种辙去码头问那些跑船的,想打听一些你们的行踪,恨不得日日确定你平安才行......” 第二百四十四章 负心?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心下感动,又忍不住心疼,细看之下,娘亲的鬓间已生华发,可明明在她去陵州前还一团乌黑呢! 谁只短短两三月,却是变了模样。 “娘!”她撒娇般的拱到赵氏怀里,再没了心内的那道隔阂,不管前世还是今生,母亲都是最最疼爱自己的。 赵氏慈爱的抚着她的后背,依旧缓缓说着:“后来啊,你爹见我总这样也不是办法,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了。就想了个招儿......” 穆敬荑抬头:“什么招儿?” 赵氏笑着捏了下她的鼻子:“他说我呀就是闲的,既然疼闺女,不如将这院落翻盖一下,将来孩子回来也好住的舒坦些。” “哦,原来咱家盖房子是因为这个呀?”穆敬荑坐直了些,环着母亲的腰,腻歪道。 “嗐,你爹就是想让我忙起来,没空惦记你!”赵氏撇撇嘴,转头看了眼窗外:“听你这意思夕瑶和峦毅都是有功夫在身的对吧?” “嗯,有他们在,江湖上大部分人都近不了我的身。” “那少部分呢?” “嗐,您可真高估女儿我了,剩下那一少部分人,谁会闲着没事招惹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啊? 高手骨子里大多都带着傲气,他们可不愿自降身价儿在我这种级别的人身上浪费功夫,因此有夕瑶他们跟着就足够了。” 赵氏不置可否,直接起身到外面找人去了。 不一会儿院里就传出一句:“夕瑶,你能不能给我展示一下,我想瞧瞧你功夫咋样......” 穆敬荑暗自翻了个白眼儿,直接无语。 她摇摇头,正要去后面浴室,突然手肘无意间碰到腰侧布包中的硬物,这才想起刚见面时,穆云山给她的那个瓶子,忙退了回来。 她倚在床头,瞄了眼窗外,听着鞭子抽出的阵阵尖啸,小心翼翼拔开了那只玻璃瓶的塞子。 瓶身扁扁的,严格来说,做工很粗糙,颜色也不是很透明,与她前世见到的相差甚远。可这瓶子的珍贵程度,却远远高于她前世所见到的任何一个玻璃制品。 里面的信纸很小,将将与她手掌一般长短,上面几行蝇头小字写的很工整,不疾不徐,这首先安了她一半儿的心。 “穆掌柜亲鉴: 突遭变故,分别日久,然生活困苦,为家事所累,在下实难脱身。与卿聚少离多,无奈情深缘浅,此生再难相见。 偶遇昔日青梅竹马,相谈甚欢,所思所想皆同,不忍弃之,婚许,择日成。 此生无憾,唯亏欠卿,来生牛马衔环以为报。 即请大安,顺颂高祺! ——勍亲笔” 穆敬荑看完,突然觉得很可笑,守着个自以为是的承若,放弃了另一个人的倾心,得来的同样是虚无缥缈一场空。 她不禁嗤笑自己太天真,也庆幸还陷得不深,既然人家有了新欢,她何必再执着于此。 有心将那张纸撕了丢掉,又舍不得那唯有的玻璃瓶子,忍了忍还是收入囊中,愤懑归愤懑,干嘛跟钱过不去啊! 次日一大早,穆敬荑早早起来,随着峦毅和穆云山一同去了作坊。 刚进门,就见工人们围着昨日拉回来的麻包争论着什么。 “冲这味道便可知是掌柜新进的药材,我可听说凌霄苑如今生意火爆得很,定是为那里准备的。” “嗐,你也不想想,在福全镇咱掌柜的也有作坊,根本不需要将药材绕远放在这边来。依我说,定是什么稀罕物件儿,掌柜的又有新主意了。” 众人七嘴八舌,怎么猜测的都有,最离谱的竟说这是菜干儿,留作大伙食用的。 突然有个工人瞟见门口,连忙拉了身边的同伴儿一把,低声提醒道:“哎哎,掌柜的来了,别再围着了!” “啊,哪呢?”另一个闻声转头,正与走过来的穆敬荑看了个对脸儿,吓得慌忙解释:“呃,掌柜的,小的...小的想着,这些东西放院子当中不安全,若是下雨,淋湿了可就遭了! 正想着与兄弟们商量,是否将东西搬到棚里,这样既不碍事,又可防潮。” “嗯,你倒挺为作坊着想。”穆敬荑扯动嘴角,牵强的笑了笑。 “呃,啊,是是......是应该的。”他讪讪地点头哈腰。 “算了,都该干嘛干嘛去吧,这些东西谁也不许碰,都是要送到穆贵坊的货物。”穆敬荑无奈叹了口气,回头叫了声:“爹。” “哎,你今个儿又要做什么新物件儿啊?”穆云山走上前,语气和缓的道。 “嗯...您上次做的那套紫砂壶好了吗?” 提起老本行,穆云山立时眉开眼笑起来:“做好了,我又另外琢磨了几个款式,一会儿你都看看,瞧瞧哪个更好卖。” “哎,好!这次女儿想做一批工艺精良的烟斗,爹可以研究一下,能不能在上面镶嵌玉石之类的,总之东西越显得贵重高档越好!” 穆敬荑也被他的好心情所感染,语气不觉间轻快起来。 父女俩一前一后进了工棚,穆云山献宝似的将自己制作的所有紫砂壶全部拿了出来,在桌案上摆了一溜儿,大大小小,各种形状,甚至有的还上了釉色,看起来怪怪的。 穆敬荑拿起来挨个儿观瞧,不得不佩服自家老爹的手艺,在他手中的紫砂壶不是一件简单的器物,而是个不折不扣的艺术品。 几乎每个壶都有自己的主题,寓意造型明显。有的以祥瑞小兽为中心,或盘桓壶身,或幻化成壶嘴儿,或弓着身子成了壶盖儿。 当然也有几款是梅兰竹菊,亦或是其他富贵花草为主的款式,整体看上去都很和谐,也恰到好处的融为了一体。 穆敬荑把玩儿的爱不释手,抬头对自家老爹道:“以后干脆您来做这作坊的掌柜吧!” 穆云山一愣,嘴角抽动,似是要笑,又有些犹豫,踟蹰了一会儿,突然释怀了。“不用,你是我闺女,你做掌柜,爹做管事,没什么不可以。 以往我当了那么多年陶匠也没让咱家过上好日子,害得你们娘俩儿都跟着受苦,如今生意有了转机,全是你与何贤侄的功劳,我甘愿做管事。 再说,你总能想出些新点子,这都是作坊能一直红火的因由所在,还是不要换了,就这样吧。 你爹我喜欢烧陶,能这样自由自在的烧一辈子陶,也挺好!” 说着他丢给穆敬荑一块陈腐好的紫砂泥,笑道:“你不是说要做新东西吗,我正等着看呢!” “哦!”穆敬荑穿上围裙,戴好套袖,将那泥割下一块儿,放在转盘上,一边踩动压杆,一边小心的拉出形状。 穆云山看她只拿了那么小一块儿泥巴,心中好奇,便坐在对面仔细瞧着。 院里的工人们虽然手上都有活计,可对于自家掌柜层出不穷的新创意,同样想先睹为快。 于是乎,不约而同的磨磨蹭蹭起来,每个经过工棚的人都会故意放慢步子,只为看得真切些。 更有甚者,便是那些拜穆云山为师的徒弟们,均是坐不住,悄悄挪到附近看热闹来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试吸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前世,穆敬荑除了在姥爷那儿见过一只烟斗外,根本没切实接触过这东西。 自家老爸不是烟民,只有在亲朋聚会或者有酒局的时候才偶尔抽一两颗,可那也是卷烟,并不是烟斗。 因此穆敬荑只能照葫芦画瓢的捏了一只,放在案子上端详。众人瞧着新鲜,忍不住问询。 “掌柜,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不会是汤勺吧?” “嘿嘿,我猜这是赠品!” 大伙七嘴八舌抢着开口,问题层出不穷,各个儿抻着脖子等着她解答。 穆敬荑抬脸,没好气的看他们一眼:“你们都没有活计了是吧?若是闲着,就到后山砍柴去!” “哎哎,我这儿还有好多活儿没干完呢,我可没空......” 呼啦啦,瞬时间一群人便散了,各个儿一副忙碌模样,谁都知道那砍柴不是个轻省的活儿。 穆敬荑收回视线,又切了块儿泥料,接着做烟斗,打算制作几款不同风格儿的,以供客人挑选。 穆云山看了会儿,自己也试着做上了。 在作坊忙了两三日,父女俩制作的烟斗终于都烧制完成了。 趁着众人忙碌,穆敬荑悄悄拿起一只,走到那大垛的烟丝面前,犹豫着该叫哪个做这第一个试验品。 可思来想去,她觉得叫谁都不妥,工人们年岁都不大,十几二十的当口正是大好年华,若是因此染上烟瘾,不光对身体没好处,就是买烟的钱,也是一大笔。 她做这些,为的是卖给那些纨绔子弟,富贵之人的,可不是卖给贫民百姓的。而且将来的定价也会很高,毕竟这东西抽多了有瘾,不愁没有回头客。 于是她偷摸儿抓了一把烟丝,转身走出作坊大门。信谁也不如信自己,这小白鼠还是由她来做比较靠谱儿,浅尝一口应该没什么大碍。 为了寻个清净之地,她直接出了山坳口,这会儿作坊正忙碌着,罗明义送货也早就走了,路上不用担心遇到人。 她左右看看,确认安全,将烟斗从袖筒里拿出来,又将另一只手里握着的烟丝塞到了烟斗里,仔细按平整,开始翻布兜找火折子。 可摸到一半儿她就愣住了,这才想起在家做饭时落在灶间了,顿时郁闷的跺了跺脚,转身要往回走。 “哎,穆姑娘?”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她一跳,慌忙循声望去,竟然是张贵祥。 “诶,你...你怎么来了,俪菲姐呢?”她探头向路上看去,并没有发现有旁人:“俪菲姐她离了人行吗?” 张贵祥神色古怪的看着她,问道:“你手里的是什么东西?” “嗯?”穆敬荑一愣,微微垂头,见到自己手中的物件儿,慌忙藏到了身后。“呃,没什么。” 张贵祥走了过来,直接伸出手:“我看看行吗?” 穆敬荑下意识一躲,不好意思的笑笑:“别,这东西是实验品,我得测试完才能确定……” 张贵祥尴尬的缩回手:“哦哦,是...是我唐突了!” 见他如此,穆敬荑也觉得别扭,连忙转移话题:“诶,你这是要去哪儿?” 提起这个,张贵祥立即拧眉:“唉!俪菲她这两天总念叨身子不舒服,我便想着上山碰碰运气,挖只老参回去给她熬汤,补一补,安安心!” “怎么个不舒服法?如今俪菲姐身在孕期,你可不能不当回事儿,寻郎中看过了吗?” “看了,郎中说没什么大碍,都是她胡思乱想闹的!”张贵祥撇撇嘴,瞄到她手渐渐放下,露出握着的烟斗,忍不住问道:“你独自跑到这边来,不会就因为它吧?” 穆敬荑低头看了一眼:“嗐,这不是忘带火折子,正打算回去拿嘛!” “哦,火折子啊,我带了,你用我的吧!”说着他就去翻衣襟,嘴里念叨着:“我想着,若是走得远,一时半刻也回不来,捡些小的野物随便烤烤也能凑活一顿。” 接过他递过来的火折子,穆敬荑微一颔首:“多谢!” “嗐,谢什么,又不是什么金贵物事,我就是好奇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张贵祥说完,不好意思的笑笑。 “这叫烟斗,吸烟用的。”穆敬荑一边讲解,一边打开火折子,凑近了轻吹几下,见火星亮起,连忙凑到烟斗处,将吸嘴儿放到口边。 她暗自运了口气,心一横,叼住吸嘴儿缓缓吸气,等待烟丝点燃。可费了好一会儿功夫,也没能成功。 “唉!”无奈叹了口气。 “我来试试怎样?”张贵祥说着就伸出手,将她口中的烟斗拿了过去,又抢过火折子凑到烟丝处点上。 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两手,穆敬荑愣了愣,脸不觉有些发红:“你这不合......” “是吸气吗?”他扭头问了一句,没待她回答,继续自顾自的点烟。 “呃,是吸气,不过得掌握好力道。”她无奈的甩甩头,越想越尴尬,反倒不如不想。 “哦,咳咳......”张贵祥突然咳嗽起来,随之口鼻开始冒出白烟。“咳咳,这到底是什么,咋这么呛?” 穆敬荑不禁笑道:“是烟丝,点燃后吸其烟气可提神醒脑,缓解紧张,令人摒弃烦燥焦虑的情绪。” 张贵祥突然一喜:“那这是个好东西啊,你能送我一个吗?” “不好,吸食多了,会容易上瘾,伤身!”穆敬荑伸手欲夺,没成想对方惊破天荒的耍起了无赖,将手一抬,直接举高了。 “哎,这个你不能吸,俪菲姐如今怀有身孕,可不能接触烟气,小心对胎儿不好!”此时的她是万般后悔,就应该一见面便躲开。 “无妨,我可以不当着她面儿吸。”张贵祥转过头,拿着烟斗直接跑走了。 气的穆敬荑在原地又是运气又是跺脚,皆是无济于事。 无奈之下,她只得悻悻然回了作坊。 穆云山见她回来,疑惑问道:“丫头,你去哪了?老半天没见到人,我正要问你呢!” “出去溜一圈儿,想着烟斗的吸嘴儿是否该换个材质。”穆敬荑噘着嘴,回到案台处坐好,一边摆愣着那几个烟斗,一边嘟囔道。 这也是她刚刚点烟时所得出的结论,感觉若套上个玉制得或者象牙、牛角之类的吸嘴儿,也许感觉会更温润舒适些。 “哎呦,旁的材料不能入窑烧制,若是出窑后再安,恐怕不牢靠。”穆云山不觉泛也起了愁。 穆敬荑自然明白这些,所以才会犯难。“唉!若是这时候也有那些高级胶水就好了......” 正当她嘟囔的时候,突然瞥见屋檐底下起支撑作用的榫卯结构,脑中瞬间清明:“诶,爹,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快说来听听!”穆云山惊讶的抬头,脸上隐隐现出笑意来。 第二百四十六章 琢磨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指了指那处椽子相连的地方:“就像这样,咱们将烟斗的吸嘴儿只做到一半儿,在末端留好榫槽,然后在另做的吸嘴儿上定好相应尺寸的榫头,到时候一插便可使用了。” 穆云山点点头:“你说的倒是有理,但需要确保每一只烟斗的尺寸都分毫不差才行,否则要么安不进去,要么缝隙太大,不稳当。” “嗯,这个不难,就像咱们之前做的芙蓉露瓶子,可以用木制模子,烟斗可以变化万千,吸嘴儿形状尺寸一样即可。” “好,那就如此办!”穆云山一拍桌案,刚要起身,突然又想起一事,动作顿了顿,道:“诶,我刚还想问你,这烟斗要怎么用,你试过了吗?大伙也挺好奇的。” 穆敬荑眼光流转,不禁笑道:“是您好奇吧?” 穆云山一愣,继而叹气:“哼,捏制这么多你却不讲是做什么用的,能不百爪挠心吗?” “是是是,不过这东西对身体没什么好处,我不希望咱们的人碰,容易上瘾。”穆敬荑正色道。 “嗯?有毒?”穆云山狐疑的看向堆砌院中的大垛麻包,转回头严厉道:“丫头,咱可不能害人啊! 你爹我自问一辈子没做过昧良心的事,人穷不可怕,但不能为了钱去坑害人,那可是要遭天谴的。” 穆敬荑无奈苦笑:“爹,您想哪儿去了?我是说这东西吸多了对身体有害,不希望咱们自己的人上瘾。烟草是新鲜玩意儿,我打算放在穆贵坊售卖,定价高些。 若是咱们自己人都吸,一是这东西容易上瘾,耗费银钱,二是耽误活计,三是吸多了对身体没好处。” “没好处的东西,你为何要卖,这不是坑人是什么?” “您也不能这么说,比如柿子,很好吃,却不能多食,还有寒瓜,也不能多食,多了容易腹泻,伤肠胃。 这个也一样,但唯一的区别是引人上瘾。少量的吸食可以提神醒脑,缓解乏累,多了就要生病了。”没办法,穆敬荑只能讲的细一些,她可不想自己老爹染上烟瘾。 “既然如此,我就少吸一些,尝尝即可,不上瘾就是了!”穆云山似是越听越有兴趣了。 最终父女俩达成协议,只尝一口,试试烟斗,否则就告诉赵氏去。 得了应允,穆云山很兴奋,还特意去洗了下手,回来时抓了一小捏儿烟丝,嘿嘿笑着:“我就拿一点儿,抽完就得。” 穆敬荑无奈摇头,指导着他装烟丝,点烟,看着穆云山吞云吐雾一脸享受的模样,她心下忍不住一沉。 看这形式,自家老爹怕是很喜欢这味道,竟然连咳嗽都没有。 穆云山眯缝着眼,靠坐在木头廊柱上,一个个烟圈儿,飘飘忽忽从口中吐出,从未有过的悠闲惬意。 待烟斗里的烟丝全部燃尽,这才睁开眼,回味无穷得道:“丫头,这真是个好东西,摆在店里必定好卖。不过这烟斗似是有点儿烫,刚开始我摸了一下,欠点儿烫出泡来。” 穆敬荑正后悔该怎么劝住老爹以后不吸烟,仿佛打开了潘多拉盒子一般,怎么想都觉得希望很渺茫。 突然听他一脸正色的说起设计问题,立时收回思绪,将那烟斗接了过来。 “哎......”没想到温度竟如此高,她一个没忍住缩回手,那烟斗就落了地,磕在石制地面上碎成了三半儿。 “哎呀,我不是告诉你烫了吗,别碰前面,拿吸嘴啊!”穆云山心疼的直跺脚,开口埋怨起来。 穆敬荑却突然笑了:“爹,看来您真不该抽烟,上天都给出预示了,为了阻止您,连烟斗都给收走了。” “去去去,净胡扯!”穆云山不耐烦的摆摆手,转身坐到桌案旁继续干活儿。 穆敬荑讪讪的看一眼自家老爹,嘟囔道:“本来就是,否则这也太巧了。” 她捡起地上的碎片,拿到桌案上,一边试着拼凑,一边琢磨着烟斗烫手的问题该怎么解决。 直到午时饭毕,穆敬荑还是没想出切实可用的办法来,便打算回屋画些设计图样,换换脑子。 她走到内院门口,眼角余光瞥见后罩房与西厢夹角的烧窑室,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烧窑本是极热的事情,可为什么窑炉放在那里却不令人反感? 简单来说,为何不觉得烤人? “嗯?”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快步跑到制坯的位置,一脸希冀的望着穆云山:“爹,咱们的窑炉外面怎么不烤的慌?” 穆云山被问得有些莫名其妙,随口回道:“为了保温,窑壁垒的都是双层,当然不那么烫了,不过炉口添柴的地方还是很热的。”他说着话抬起头,疑惑问道:“诶,你问这个干嘛?” “嘿嘿!”穆敬荑得意一笑,坐到桌案旁,割下块儿陶泥,开始动手制作。 穆云山盯着她手里的动作看了会儿,并未发现什么特别之处,便又低下头接着忙自己得活儿了。 傍晚快歇工的时候,穆敬荑将制作好的十来个烟斗放到了晾晒房,终于心满意足的回了家。 这几日夕瑶都在家里陪着赵氏做针线,天气越来越凉,深秋过后便是冬日,新衣服也要赶着做了。以往赵家过冬,多是做些双层布料的冬衣,显得厚实些,也叫夹袄。 前些日子穆敬荑从陵州带回了不少狐狸皮,虽说云州本地也有狐狸皮卖,但像恪嵖那边独有的白狐皮却是看不到的。冬日里像样的雪不多,比之恪嵖那边还是太暖和了。 夕瑶早些年就见过这些,也知道该怎么缝制,便专心在家里做狐狸皮大氅,给三位主子一人一件。 穆敬荑因为一直忙着做烟斗,也没来得及去凌霄苑那边瞧瞧,心里感激秦湘的付出,就想着也给她做一件,剩下的料子给夕瑶他们四个和几个管事分一分,也就差不多了。 另外她还买了不少羊毛回来,恪嵖人只会用这个做毛毡,并不知道还可以纺线,她打算先放一放,等腾出空来纺成线,织些暖手的套子或者围脖、袜子之类的穿用。 这么一想,事情还挺多,整日里忙忙碌碌的奔走于陶艺坊和家之间,原本失落愤懑的心情,也就顾不上了。 待得又过了两日,新做的烟斗烧制成功,她刚打算偷摸去试试改进后的效果,张贵祥就找上了门。 想起上一次抢烟斗的事,穆敬荑心中还有气,如今见他又来,也就没给什么好脸色。 可这次张贵祥是直接找穆云山谈的,美其名曰要求个卖烟草的活计做。 也不知他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总之是将穆云山说动了,私下里向穆敬荑推荐,要张贵祥做售卖烟草的管事。 “爹,他给了您什么好处,之前不是看他挺不顺眼的吗?” “嗐,丫头,做人不能忘本,早前祥子可没少帮咱家,就算是知恩图报你也应该帮一帮,再说祥子这人有勇有谋,做个管事绰绰有余,不用白不用啊!”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为难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爹,您有问过他媳妇的意见吗?若是徐俪菲不同意,咱们就是费力不讨好!”穆敬荑心里郁闷,又不好说明,实在憋屈。 穆云山眼一瞪,斥道:“我问他媳妇做什么?又不是那徐丫头过来做工,说的是祥子,与她何干?” “人家是两口子,一家人,哪里不相干了?小心收了他费力不讨好!”穆敬荑气的跳脚儿,又感觉解释不清。 “哼,丫头,你这性子不好,男人的事,女人没权利管,否则是要乱套的!”穆云山倒背着手,一副看不惯模样,引得穆敬荑心下腹诽:那你还听我娘的? “唉,我不跟您说,我找我娘去。她最看张贵祥不顺眼,这事她若知晓,指定不同意。”穆敬荑说完,转身就走。 吓得穆云山连忙去追,一把拉住她哄劝道:“丫头,爹已经答应了人家,你若不同意...若不同意,我这脸面要往哪儿搁呀?” 穆敬荑斜着眼看外面,故意不言语。 “哎呀,得得,我这管事不当了,总行了吧?你若不应,我也没脸在这儿待着了!”没想到他还赌上气了。 “您?好,那这事我不否决,我亲自去问徐俪菲,她若同意,我就同意!”穆敬荑索性不再废话,直接牵上小红,出了作坊大门。 穆云山有心拦阻,可也知此事难为,颓然坐下,开始琢磨怎样才能与祥子解释清楚。 穆敬荑骑上小红,一路想着对方会怎样看自己,又该如何应对才算稳妥,不知不觉就到了张贵祥家。 她跳下马,悄声凑到院门处,顺着门缝儿往里观瞧,院子里并没有人影。看了看大门日常挂锁的位置,并没有锁头,显然是家中有人。 “俪菲姐......俪菲姐在家吗?”她大声喊了两嗓子,突然想起手中并没有提着礼物,毕竟徐俪菲如今身怀有孕,哪怕带些鸡蛋来也是好的,空着手实在差点事儿。 正犹豫着,突然身后有人道:“诶,敬荑啊,你这是要去找贵祥媳妇?” 穆敬荑回转身,见到来人不觉一笑:“肖嫂子,您过来的正好,我刚还在犯愁呢! 听说贵祥嫂子怀了身孕,我想来看看她,到门口才发现什么也没带,这赤着手进去实在不好看,您能不能把手里这筐鸡蛋卖与我?” 说着,她指了指肖嫂子胳膊上挎着的竹筐。 “哎呦,你看......这要钱多不好意思,这...要不你就直接拿走吧,咱这街坊邻居住着......” 肖嫂子将篮子递过去,转身作势要走,穆敬荑连忙追上,从布兜里掏出一块儿碎银子塞到了她手中。 “嫂子能将这鸡蛋卖与我,已经算是帮了大忙了,我哪能白要呢,真那样我成啥了?” 肖嫂子推拒了两下,见穆敬荑只单手提着那筐,生怕一个不小心再把鸡蛋打了,也就顺水推舟的收下了。 待送走了肖嫂子,再次回到张家门前,穆敬荑还未敲门,那门就霍然开了。 徐俪菲站在院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这是?” “俪菲姐,我过来看看你!”穆敬荑挤出抹笑,挎着竹篮一脸坦然的瞧着她。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沉默了好一会儿,徐俪菲才让开门口位置:“进来吧!” “哎!”穆敬荑乖巧的点点头,冲着小红说了一句:“你先回家,不用等我了。” 枣红马提踏了两下蹄子,点点头,调转马身,“嗒嗒嗒”小跑着走了。 看得徐俪菲倍感惊奇:“真是什么人养什么样畜生,这马竟也跟人似的,成精了哈!” 穆敬荑暗自抿了抿唇,没有作声,上一世她曾听说过女人怀孕期间容易变得敏感脆弱,如今看来,的确如此,不禁有些心疼。 “俪菲姐,张嫂子!” 她这称呼陡然一变,惊得徐俪菲顿住了脚步:“你到底要干嘛?” “嘿嘿,我是在想,你喜欢我怎么称呼,哪个更亲切顺耳些?” 徐俪菲撇撇嘴:“哼,称呼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心!” “嗯,嫂子说的有理!”穆敬荑一脸灿烂的笑,惹得徐俪菲白了一眼,住了嘴。“嫂子一个人在家,能行么?怀孕初期需要特别注意,等过了三个月就稳当些了。” “你还挺懂?” 两人走进堂屋,在椅子上落座,穆敬荑将鸡蛋放在一旁的地上,笑着道:“嗐,我当然不懂,可我的朋友是郎中,她懂啊!” 徐俪菲扯了扯嘴角儿,问道:“说吧,找我到底什么事?” “呃……确实是有件事要问问你,但过来看看你也是真心。女人怀孕生子不容易,不管是桂花还是我都希望你别累着,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 如今,你是重点,张贵祥最理应照顾你,不该离你远了!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 穆敬荑顿了顿,见她的确认真在听,继续道:“好像是昨日,祥子哥找到我爹,说要寻份活计做,今儿个我爹提起,打算给他个管事当,专门儿负责跑烟草生意。 可这差使需要长期东奔西走,恐怕不适合你家的状况,我就想过来问问,这事儿你同意吗?” 徐俪菲手指兀的握紧,双眼逐渐泛红。“哼,他竟是要离开,这是开始嫌弃我了吗?” 穆敬荑慌忙起身,过去安抚:“俪菲姐,我想你是误会了,之前我曾在路上碰到过他一回。 那时的他满脸愁容,说要上山寻棵老参给你熬汤,心疼你总念叨身子不舒服。” 徐俪菲一愣,但瞬间又恼了:“你俩竟私下见过面?原来如此!” “哎哎,嫂子你可不能乱说啊,人祥子一心想着你,估计急着寻差事做也是想多赚钱,让你过得舒服些。再说我之前就提起过我有心上人,你可别污了我名声!” 穆敬荑立即冷了脸,没想到这么久了,她还惦记此事。老这样拿出来说,没事也能搅和出点儿事来,不光是对她,对他们夫妻也不好。 “你有实话吗?”徐俪菲撇撇嘴,眼眶已经泛了红。 穆敬荑心里委屈,忍不住气恼,可看着对方的模样又有些心疼。 她扶住徐俪菲的肩膀,放缓了语气,柔声道:“俪菲姐,你曾经帮过我,这我一辈子都会记得,别说我对祥子只有感激之情没有男女之意,就算是有,我也不会与他好。 再说人家祥子哥,处处为你着想,你却总是自己瞎琢磨,若老这么闹,多好的夫妻感情也是会淡的。 你们都是好人,我希望你们过得幸福,将来待你生了孩子,若是想与我合伙做生意,我自然欢迎,可如今你怀有身孕,离不得人,我不敢用祥子哥!” 徐俪菲听完,直直的看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谢谢你的好意,我会同他说的!” 第二百四十八章 势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听徐俪菲如此说,穆敬荑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这事最终不管如何,都是张家两口子同意的结果,牵扯不到她头上。 想着卖烟的问题,她再次回到作坊,罗明义正在装货,她连忙走过去问询:“罗大哥,今日店铺里要的货急吗?” “哦,不急不急,最近换季,天儿也凉了,山水落云香卖的差了些,都是些盘碗杯碟之类的小物,一趟能送不少过去,存货还有。我装的都是运往码头的,船大概申时到,也不算急。” 穆敬荑点点头。 “掌柜,您是想要用车吗?”罗明义停下搬货的动作,疑惑道。 “嗯,你这样,码头的货先放一放,把这些烟草和烟斗都给我送到穆贵坊去,我一会儿也去福全镇。至于祈安县的那部分,我再让徐亮派人去穆贵坊拉。” “哎,行!”罗明义点头,忙又把货卸了下来。 穆敬荑转到拉坯的位置,突然道:“爹,那烟斗就照着后来的样子做吧,多做一些,估计很快就会有大量订货了。” 正说着话,罗明义突然跑过来:“掌柜,咱们这边的穆贵坊既然送了烟草,为何不给旁的店铺也发一些?” “嗯,罗大哥提的这点儿很有道理,可惜咱们这边没有种烟草的,我带回来的东西不算太多,若都分出去了,到时候哪边的货都供不上。 原本想着,明年若能大批量种植,再往旁处发,真卖起来也能供得上货,省的卖点儿东西还捉襟见肘的!” 穆云山闻言,立时笑道:“物以稀为贵,明义这孩子说的没错,货少不怕,只要东西好,越少越贵重,人们也愈发感兴趣。说不得在数量有限的境况下,这烟草能流行的更快!” “唉,如此看来,倒是我愚钝了,还是爹有远见!” 穆敬荑适时拍了个马屁,乐得穆云山眉飞色舞:“嗯,毕竟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多,经验在这儿呢! 行了,明义啊,你下午送货就带过去一些,也别多,让旁处的客人尝尝就行。物以稀为贵嘛!” 罗明义忙不迭点头,又瞄了穆敬荑一眼,见她没有反驳的意思,便转身去了。 穆敬荑也没闲着,跟老爹打了声招呼,骑着枣红马赶往福全镇。 一个是店里的伙计还不懂烟斗怎么用,她需要亲自教授。再一个,自打回来她还没与秦湘见到面儿呢,于情于理都不合适,毕竟人家是合作伙伴,并不是穆家下人。 小红心情好的时候,跑起来又快又稳,没觉着过多久,一人一马就到了凌霄苑。 之前她总听说这里生意日渐红火,但并没想到是如此模样。隔着老远就看到院门口的大堆车马,众多丫鬟小厮等在外面,熙熙攘攘如街市一般。 不过也确实有些街市模样了,随着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门口来了不少挑担摆摊儿的小贩,卖零嘴儿的,卖混沌汤面的,卖小儿玩具的,甚至还有江湖卖艺的。 当初穆敬荑之所以将医馆选在这里,其中一点就是清静。这下好了,清净没有,热闹却越来越多了,整个福全镇南街就属这段儿最拥挤。 “哎哎,让一下,让一下,您这车都堵我们店门口了,一会儿客人还怎么进来啊?”魏雨扯着脖子在门口大喊,一脸怒色的盯着对面来人。 穆敬荑正头疼该怎么进院儿呢,听到他那边儿的声音,立即看了过去。 “你家客人进不进来与我有何关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想停哪儿就停哪儿!”车夫鞭子一抡,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手中握着棍棒,歪着嘴,瞥着眼,一副盛气凌人模样。 魏雨脚步踟蹰,不再向前,可眼中的怒火却愈发旺了。 穆敬荑心中愧疚,不管怎样,这都是她们凌霄苑惹的,理该她们承担。遂走上前,笑着打招呼:“魏小哥,真是不好意思,瞧瞧又耽误您生意了!” 她迈步挤到魏家皮货门前,一脸歉疚的打招呼,转头对车夫道:“敢问你们几个是哪家的?” 车夫横着脖子,面露不屑:“你谁呀?” 人群里有人小声议论:“怕不是凌霄苑的掌柜来了吧?” “诶,看这身段儿模样应该没差!” “你咋知晓?” “嘿,凌霄苑可是能令女子容貌变美的地方,传得那么神,这做掌柜的能不先妆点自个儿吗?” “是是,我可听人说,凌霄苑的掌柜貌若天仙,美丽不可方物,见过一面终身难忘......” 穆敬荑冷笑:“我是谁不重要,只问你是哪家的?恶意堵人家店铺门口,影响店家做生意,你这是不道德的行为!” “嘿,怎么,你与这皮货伙计有牵连?”车夫嗤笑。 “都说有什么样的主家,就有什么样的奴仆,看来你家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书香世家。也罢,无德之人我们凌霄苑可不敢收,我这就请她出去。” 穆敬荑说罢转身就走。 “哎,你混说什么呢?谁无德了......”车夫气得跳脚,刚要怂恿几个家丁去追,猛然被一老者拍了下肩膀,生生定在原地,动不得了。 “记住了,这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凌霄苑掌柜可不是谁都能惹得,估计贾小姐要被你们几个蠢货连累了。” 果然不消片刻,一位身材蠢笨的女子被赶了出来。 “哎哎...干嘛干嘛?排了这么久,眼见着就要轮上了,凭什么赶我走?” 推搡间,女子一张布满小疙瘩,麻麻赖赖的脸露了出来,眼睛被肥肉挤得只剩了一条缝儿,厚厚的嘴唇嘟了嘟,气得跺脚。 众人见她如此模样,纷纷让出一条路来,有伶俐的已经转头去看那车夫了。 果然女子向堵门的马车走来,皱起稀疏的扫把眉,怒道:“你们做什么了,害得我被人赶了出来,都是你们的错。等我回去就告诉娘,打你们个落花流水!” 车夫不敢置信的看了眼那紧闭的院门,眼珠儿一转,诡谲笑道:“小姐,您何必怕她个小小商贾,咱们堂堂贾府,还能让她们欺负了不成?” 女子上去就是一脚,虽然没踹着,但气势不减,小眼儿恶狠狠瞪着他:“你懂个屁!凌霄苑怎能与旁处相比? 别说刘府与穆掌柜交情甚笃,就连县令大人也要让她三分,你有几个脑袋在这里挑事儿?” 周围人一听,有的会心一笑,有的惊讶不已,也有面无表情的,唯有围观百姓在那里乐呵呵瞧着,期待着事态发展。 “怎会有如此背景?可咱们贾府也不差......”车夫灰溜溜垂着头,声音出口连自己都觉得没底气。 贾府撑死了就是个预备亭长,当了多年亭卒,总算够着点儿边儿了,只等着亭长卸任。可爬上这亭长位置却需要看刘家人脸色,能不能捞得上还等人家说了算。 第二百四十九章 回苑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周围人唏嘘不已,站在魏家皮货门口的小伙计冷眼旁观看着,嘴角微微勾起,心里的怒气渐渐散去。 贾家的车夫在自家小姐的呵斥下,不情不愿的将马车赶走,再不敢堵门了。 不一会儿,穆敬荑从凌霄苑走出来,手中提着个包裹,直奔魏家皮货。 魏雨因着刚刚的事情,脸色好了些,将她迎了进去。 “穆掌柜请坐!”他伸手让了下,转到柜台里去倒茶。 穆敬荑连忙拦道:“魏小哥不用忙了,这段时日我不在,导致凌霄苑影响了您的生意没能及时解决,真是过意不去。这是我从陵州带过来的一些衣料首饰,不成敬意,还请收下!” 魏雨放下茶壶,扫了一眼那包裹里露出的布料边角,眸色微沉:“穆掌柜这是做什么?咱们比邻做买卖,又不是一日两日,照这样下去啥时候是个头儿啊? 再说了......” “哎呀,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事情需要解决,这是肯定的。我也正在想办法,肯定不能老这么乱。” 魏雨将茶端了过来,递到她面前,表情缓和了些:“虽说这买卖是魏家的,但并不是我个人所有,耽误了生意我这儿也交代不上去。 店既然开着,就不能光做个摆设儿,日日赔钱不是?” “我明白,明白!”穆敬荑深表认同的点点头,接过茶碗,感觉并不算烫,端起就啜了一口。 见她并不嫌弃自家茶碗粗陋,魏雨不禁舒了眉眼儿,逐渐有了笑模样:“是,咱们都是做生意的,我懂。 按理说你家红火,这是好事,若不是客人被阻的进不了店,我也是为此高兴的。” “是,这事情得解决......”穆敬荑沉默了会儿,突然道:“诶,魏小哥儿,咱们这附近还有要出租的院落亦或空地吗?” “这个嘛,近处的我倒是没听说,知道的都是些稍远的。”魏雨认真想了想,摇摇头。 “嗯,咱们这边儿临近街尾,离镇外的荒地倒是不远,魏小哥儿可知我若要买那荒地,该找谁办手续?”她探头看了眼十几丈外的街市末端,思虑道。 魏雨随之也扭过头,向那边儿瞟了一眼:“穆掌柜,这想法看似可行,实则却不靠谱儿。车夫们之所以聚集于此,皆是想离凌霄苑门口近一些,主子们出来可直接上车。 您一下子将他们支到如此远的地方,难道要那些娇滴滴的小姐夫人走出十几丈,跑到荒地去坐车吗? 再一个,荒地里常年杂草丛生,蚊虫多如牛毛,那些车夫之流也不愿意找罪受啊!” 穆敬荑态度认真的点了点头,沉默一会儿,笑道:“此事倒也好解决,我自有办法让他们主动过去,如今只想着该怎样买到那块儿荒地。” 魏雨无奈摇头:“既然如此,买地我倒是能帮些忙。” 说完,他脸色不自觉变了变,突然冷声道:“不过咱们事先说好,若是地买了,人们不去,仍旧堵我的门儿,那可就别怪我翻脸了!” “嗯,我明白,不会如此的。”穆敬荑闻听此言虽有些不悦,但掉过来换位想想,又觉得可以理解,便点了点头。 魏雨估计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生硬,连忙又道:“这样吧,一会儿...我就先帮你联系荒地的事,反正这店开与不开也没什么两样,倒不如早些将此事解决,再踏下心来做生意。” 穆敬荑立即起身,施礼道谢:“多些魏小哥儿愿意帮忙,以后有什么事能用到我的,言语一声就成!” 魏雨笑着摆摆手:“罢了,如今的局面也是意料之外,大伙谁不愿意和和气气的,都理解!” 回到凌霄苑,见众人都忙着,穆敬荑抬头看了看日阳,觉得时候也不早了,不如请大家吃顿好的,算作回来后的见面礼。 于是走到灶间,去找做饭的人商量。 安乐正拿着水瓢舀水,听到脚步声一扭头,瞬时惊讶的瞪大了眼。“小姐,您啥时候回来的?” 安心丢下手里的青菜,立即跑了过来,嘟着嘴道:“小姐,奴婢们可想您了!” 穆敬荑不禁笑道:“嗯,我也想你们,无奈事情缠身,这才过来晚了些。” 安心转身将洗好的一只桃子递了过来,俏皮笑道:“小姐,您先吃个桃子垫垫肚儿,奴婢一会儿做汤面,为您接风洗尘!” 安乐上前两步,也想凑过去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欢喜纠结的五官都皱在了一处,令瞥见她的穆敬荑忍不住想笑。 “不用,咱们今日就不做饭了,一会儿去宝月楼定两桌酒席,让小二他们送过来,大伙儿吃顿好的!” 安心立时欢喜起来,笑容灿烂的直蹦高儿。 安乐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却一脸正色的开了口:“小姐,您也看到了,咱们苑里生意忙碌,客人颇多,大伙平日午时都是草草吃两口又去忙碌,鲜少有坐下来吃消停的。 今日您如果点了好饭菜过来,我们若是想吃舒坦,就会耽误了接待客人。可放着那么好的饭菜不吃,难免会心有不甘,即便是草草吃了,午后也难专心做工。 此事怎么想都是弊大于利,奴婢劝小姐还是不要破费了,生意要紧。” “安乐,您什么意思?小姐是一片好意,怎么到你那就成坏事了?客人们午时也要吃饭,能留下来的屈指可数,留一两个值班的便可,怎么就不能吃了?” 安心笑媔如花的脸立时气得像个包子,鼓着腮帮,插着腰儿,冲着安乐直运气。 穆敬荑笑着揽了她一把:“哎哎,人家安乐说得也有道理,不如这样,咱们晚上吃。 等客人走了,关上院门,我再买些好酒,咱们每个人都尝一点儿,踏踏实实吃喝,岂不美哉?” “嗯,那敢情好,奴婢以前就想,凭什么男子自小就可喝酒,咱们女娃却不能?嘿嘿,那今日奴婢就借着小姐的赏赐一醉方休!”安心抓着她的手臂,撒娇似的摇了摇。 “你这丫头,醉了可不行,不仅伤身,待醒来时还要头疼,小心悔得肠子都青了!”穆敬荑笑着捏了下她圆嘟嘟的小脸儿,感叹着比之来时水灵了不少。 “哼,难道小姐舍不得那酒吗?奴婢只痛饮一次,都不行?”安心噘着嘴,嗔道。 “你快摘菜吧,说话不能耽误干活,大伙儿都累累巴巴只等着填饱肚子呢!”安乐瞪了她一眼,将锅盖上盖子,蹲下身开始烧火。 穆敬荑收了些笑容,将桃子咬了两口放到了桌上,蹲下身,拿起青菜,一边摘一边道:“你这丫头,我还会舍不得那二两酒不成?” 安乐突然掩唇轻笑:“小姐果然看人透彻,保不齐那丫头喝了酒会撒酒疯,闹笑话呢!” 第二百五十章 怪脾性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主仆三人说说笑笑,午饭做的比平日快了不少,忙活完,又挨个儿替换大伙吃饭。 穆敬荑想着隔了这么久,旁的活计她也不熟练,但卖东西与人沟通还是可以的,便去了盈秀馆替安荣。 “小姐,这些小衣亵裤的款式,咱们也卖不少时日了,奴婢觉得实该换一换,否则客人们看到的总是这几款,难免失了兴趣!” 安荣一见面就说起了正事儿。 “嗯,是该换一换了。”穆敬荑颇为赞赏的点点头,伸手摸了摸摆着的小衣厚度:“眼见着要入冬了,咱们可以做些加棉的,到时候穿在身上既保暖又好看。 哦,还可以问问秦姐姐,看能不能加些滋补身体,预防病症的药包。” “小姐这主意好,奴婢午时就去问,求秦郎中空闲时写几个方子出来,要作坊的人抓紧采买缝制。” “嗯,有道理!” “诶,做些带香味的保不齐也能行!” 安荣顿时兴奋起来,凑近穆敬荑悄声道:“小姐您可不知道,那天香楼的妈妈不止一次与奴婢提起,说能不能在小衣里填些助兴的药物,最好是一嗅就上劲儿的……” “哎呀,浑说这些作甚,不理她便是,老婆子没个正经!”穆敬荑臊了个大红脸,她哪里听过这个。 安荣被推了一把,憋了憋嘴,不服气道:“小姐怨我作甚,这又不是奴婢说的。咱们开门做生意,为的是赚钱,客人有要求,我也只是跟您提一嘴,行就行,不行就不行。” “哼!”穆敬荑被噎的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瞪着眼运了运气:“好,以后这天香楼的生意不做也罢,她们不要名声,我们还得要呢,否则谁敢娶到过这里的女子为妻?” 安荣见她似是真恼了,连忙跪下认错:“小姐您别气,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觉得放着大笔银钱不挣,着实可惜! 此事的确是奴婢愚钝了,没有小姐想那么长远。” “哼,知道就好!咱家这些人中,数你机敏能干,我也一直很看好你,想着将来待凌霄苑遍布朝晖之时,就分派你做个管事,统领店面。可你这性子不稳,却是短板,若不加以改正,早晚要因此坏事。” 安荣听得震惊,没想到小姐竟有如此打算,她一个妓院里长起来的野种,也能有翻身发达的机会。 “谢小姐宽容,安荣定好好改正,不负小姐栽培之恩!” 说着,小丫头就磕起了头,穆敬荑忙伸手拉她起来。 “你年龄尚小,只要肯用心,将来必有大造化。” “嗯,奴婢听小姐的。”安荣垂着头,闷闷道。 “行了,你先吃饭吧,记住了,那位花妈妈若是还来,你就正常卖,旁的不要多说,这样既赚了银钱,旁的事也牵扯不到咱们头上。” 穆敬荑拍拍她肩膀,语重心长的道。 “嗯,奴婢省的!”安荣用力点头,微一施礼,快步向后院儿跑去。 午时客人不多,只稀稀拉拉几个,显见着凌霄苑的名头儿已打响了。一顿饭功夫,穆敬荑看店这会儿就卖了十多两银子,果然女人的钱最好赚。 待安荣吃饱饭回来,两人简单交接了一下,刚要再谈谈新款设计的问题,孙嬷嬷就快步过来了。 “小姐,院外魏家伙计找您。” “哦,我这就过去。”见她应声,孙嬷嬷没敢停留,匆匆行个礼便转头走了。 安荣随即解释了一句:“孙嬷嬷那里正日忙碌,又要烧水,又要接待,真担心她会吃不消。” “嗯,是该加些人手了。”穆敬荑点点头,转身出了盈秀馆。 走到凌霄苑院外,果然魏小哥正在一旁等着。 “真是辛苦你了!怎么样,那荒地能买吗?”穆敬荑问道。 魏雨苦着脸:“买是能买,而且售价很便宜,唯一难办的就是那地不卖女子,连租用也不行。” “为何?我可没记得咱们朝晖律法有哪条儿是如此规定的。”穆敬荑不禁蹙起眉头,心中猜想是不是对方故意刁难。 “我也觉得奇怪,问他,他也不说缘由,态度很不好。后来我就向他的左邻右舍打听了一下,这才知,此人早前因家里穷,曾入赘过,后被人撵了出来,自此就恨上女人了。” “唉,这事还真是不好办......”穆敬荑不禁踱起了步子,搓着手泛起愁来。 “说的就是啊,为此我又问了附近的其它地块儿,结果一打听,竟都是他一家的。”没想到魏雨再次开口的话更令人震惊,几乎直接封死了她的计划。 “那人住得离这里远吗?”穆敬荑不想放弃,打算实在不行就上门儿亲自去谈,务必将此地拿下。 魏雨狐疑地看着她:“远倒是不远,就在后面北街,他家院子年久失修,应算是最破的一座了,好找得很。” “好,我知晓了,劳魏小哥儿费心了!” “嗐,这都不算啥。不过,我得提醒穆掌柜一句,那人性子颇为古怪,您若是上门,最好多带人手,免得吃亏!” “嗯,我省得了!”穆敬荑感激的道了谢,待魏雨告辞离开,这才回到凌霄苑。 孙嬷嬷紧走两步离开院门处,一副忙碌样子。 傍晚,穆敬荑将从宝月楼定了饭菜,挑出几样儿给魏雨送了去,对方推辞不过,最终只得收下。 凌霄苑众女收拾妥当院落,又纷纷洗了澡,一同聚在知味斋,围着两张大桌子,欢欢喜喜的吃着各色菜肴,小口饮着酒。 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甚是热闹,穆敬荑便提议大伙击鼓传花,边吃边做游戏,一时将饭局引到了高潮。 醉醺醺的小丫头们,或抑扬顿挫唱着曲儿,或踉踉跄跄的跳起舞,招得大伙笑个不停。唯有孙嬷嬷,似乎酒量很好,一直处于清醒状态,静静看着她们玩闹。 一餐饭直吃到亥时才逐渐散去,安康与孙嬷嬷收拾碗筷,穆敬荑则搀扶着迷迷瞪瞪的秦湘回到杏林轩。 桂花儿与小玉两人相携着,跌跌撞撞往缀月轩走,见到穆敬荑她们还不忘嘻嘻笑着打招呼,活像两只喝醉了的猫儿。 “你们小心点儿,瞅着点门口台阶。”穆敬荑忍不住喊道。 “敬荑姐,放心,我俩清醒着呢!是吧,小玉妹妹?”桂花笑着凑近小玉耳畔。 “对......桂花姐酒量好得很,罗大哥为此还夸奖过她呢......” “嗯?”穆敬荑疑惑的看向桂花,粉面桃腮的脸蛋儿,全然不见了之前的雀斑,娇娇柔柔的秀丽长相,的确有了美人模样。 若是因此被人惦记......哎呦,可不能在她手底下出什么纰漏。因着心里思虑此事,导致她一宿都没睡好,天蒙蒙亮时才沉沉睡去。 直到午饭熟了,小玉过来敲门,穆敬荑才悠悠转醒。 “什么时辰,你就叫我?”她皱着脸,从门口探头道。 “午时中了,早上奴婢担心您睡不够,便没过来。如今午饭已熟,你可不能再落下了,总饿肚子是会生病的。”小玉端着托盘一转身,轻巧的挤进屋。 第二百五十一章 挚友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将门关上,回到床边换衣服。 “主子,我来给您梳发怎样?”小玉放下盘碗,笑着凑上前。 “好,你若不嫌累就梳吧。”穆敬荑系好腰带,坐到梳妆台前。 小玉拿起梳子,得意道:“打夜里就一直下雨,直到刚刚才停歇,因此今日的客人格外少。我师父说不如歇业一天,大伙儿也累了好久了。” 穆敬荑猛然想起,自己忘了给众人安排假期了,这事还真得跟秦湘商量一下,总是连轴儿转可不行 “嗯,秦姐姐说得有理,那就歇一天。诶,这会儿雨不是停了吗?”她转头看了眼窗外。 “哎,小姐您别动,刚刚梳好的又乱了。”小玉忙把她的头扳正,嘟囔道:“雨是停了,可路上尽是泥水,车马仍是不好走啊!” “这个我知晓,只不过想去办点儿事,雨停了正好出门。”穆敬荑正色道。 “哦......”小玉吐了吐舌头,不禁为自己的那点儿小心思感到羞愧。 梳好鬓发,穆敬荑洗手吃饭。小玉手脚麻利的收拾好房间,打了声招呼,转身出去了。 吃罢饭,穆敬荑刚要将盘碗送回去,安逸便跑了来。 “小姐……”小丫头话说到一半儿,见到她手里的盘碗立即接了过去,快步送到灶间。 转头火急火燎的跑回来,嚷道:“小姐,您先将那新款小衣的样式画几个出来呗,奴婢好趁着今日空闲,将图样送过去,让工人赶制。” 穆敬荑一愣,没想到这丫头竟积极至此,旁人都欢喜今日歇假可以好好休息,她倒好,竟还不闲着。 “呃,行!那你等一会儿,我正好与你讲解清楚,传达给工人时也能更准确些。” “哎!”安逸用力点点头,随着进了屋。 穆敬荑心里早有了想法,画起来倒也容易,一边描绘,一边儿给安逸说明。小丫头听得认真,并没有因此拉慢进度。 小半个时辰不到,她就画了十余款新样式,又专门设计了可拆卸的胸垫,以供穿戴者更换。 由于是自由组合安装,便可防止因为洗衣沾水而导致药包、香包等受潮的问题,大大延长了使用寿命,并有效保护胸垫内里的填充物不被破坏。 安逸拿到图纸一刻也没敢耽搁,独自一人跑出了门,连穆敬荑要她带把伞都没有听到。 秦湘从门外走了过来,抿着嘴轻笑。 “这丫头就是个急性子!”穆敬荑笑着嘟囔一句,迎她进了屋。 “她急性子,你可性子慢,回来这么多天也不想着来看看我!”秦湘嗔怪的瞪她一眼,自顾自坐在了床边。 穆敬荑忙挨着她坐了,一脸无赖的抱住她手臂,轻扯着道:“我这不是忙嘛!再说了,我人虽没到,可这心却是一直记挂着你的。 哦,昨个儿我要夕瑶带过来的礼物你看了吧,喜不喜欢?那可都是我千挑万选之后才带回来的。我就想啊,秦姐姐那么温柔,那么美,定是最最适合这些了......” 秦湘一把推开她:“去去去,少跟我肉麻得说这个,你瞧瞧这是啥?”她指了指自己头顶。 穆敬荑抬头一看,立时惊喜道:我说刚一见秦姐姐咋这么不同往日呢,缘是戴了这个,嘻嘻!” 秦湘撇撇嘴:“虽说如今生意赚了钱,但咱也不能总这么大手大脚乱花。真是的,这上面镶嵌的都是赤玉吧?我与师父游历时可曾听人说过,赤玉极为稀有,价格昂贵得很。” “哎呀,我去的地方盛产这些,比之别处自然便宜许多,买了你就戴,若是看不顺眼了,当了也不亏本儿,反正咱们这边少见。” 穆敬荑拂下她要摘发冠的手,嗔怪道:“你只想着这是我的一片心意就可以了,不要管花费银钱多寡。一生得一知己足已,有你这样的朋友,是我一辈子的福气。” 秦湘拉住她的手,也不禁感慨起来:“你在我眼里亦是如此,若没有你的相伴,我之前经历的种种,真的有可能支撑不下去。 我这个人自小生活在如茵谷,后来虽然随着师父游历江湖,但却从未与人深交过,仿佛我只是这世间的匆匆过客。 我虽然看似和善,却也从未对人交付过真心,直到遇见了你。初始觉得你很英勇,不像我,离了医术一无是处。 后来看你虚弱到下不了床,又忍不住心疼,才知你是冒着生命危险救得我们这群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后来你说要开医馆,劝我留下来,再后来我......嗐,总之,遇到你也是我的一大幸事,我很感激!” 秦湘说的动情,眼圈儿逐渐泛了红,忙转过头看向窗外,掩饰自己的脆弱。 穆敬荑轻轻揽了她,安慰道:“你别担心,我想江灵络应该还活着,而且他不见你也许真的是有苦衷。 这段时间生生死死的事我也见过了不少,越是看得多,越觉得自己之前看人太片面了,也许我们都误会了江神医。 毕竟师徒那么多年的感情,不该是旁人随便一挑拨就能改变的。我相信时间可以证明一切,也许待他觉得安全的时候,会主动回来找你,所以......你别灰心!” “嗯......”秦湘突然一把抱住她,低声呜咽起来。 穆敬荑想拿帕子为她拭泪,却被紧紧抱着,抬不起手臂。 许久,秦湘才松开手,不好意思的笑笑,一边抬手擦抹眼睛,一边哑着嗓子道:“你看我这出息,竟因为个赤玉发冠欢喜成这样!” 穆敬荑扯了扯嘴角,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心疼,如此柔弱又坚强的女孩儿,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好了,你忙你的吧,总之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秦湘站起身,挤出一抹灿烂的笑。 穆敬荑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秦姐姐,今日你说歇假的事,我才想起来没安排大家固定休息的日子。要不这样,我再买几个丫头,咱们每天分出两个人休息。 安排两个替补的,每日里谁休,就让她们顶上,如何?另外,孙嬷嬷那儿日渐忙碌,我再给她多派俩人手,你这里若想再收徒弟,可以随便挑,空出的位置我再安排人补上。” 秦湘点点头:“就按你说的做吧,至于收徒的事,可遇不可求,还是看看再说吧!” 穆敬荑本不想多加置喙,可又心疼秦湘整日忙不得闲。“秦姐姐,我并不是非要你收徒。 只是想着旁人都有替换休息的时候,偏你没有,总这样劳累下去,即便是铁打的身子,也会吃不消的。 你收徒不一定将本领都传授她们,只需能应付一般的平安脉和常见病症便可,若真遇到疑难杂症,再过来寻你。这样将病人分流,你不但轻松了,也显得咱们医馆高明专业。” 第二百五十二章 巧合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秦湘表情有一瞬的纠结,沉吟了一会儿,默默点了点头:“我会考虑的,但身为郎中,定要为病患负责。若是医术不精,耽误了治疗,我也难辞其咎。” “是,但病情也分轻重缓急,急症自然寻你医治最为保险,可情况严重的病人毕竟是少数,大部分都只是小痛小灾,有的甚至没病,只为了检查一下安安心。” 穆敬荑耐心解释道。 “好,我会好好考虑的。”秦湘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明确表态。 穆敬荑无奈叹了口气,只得由她去了。 因想着还有正事要办,穆敬荑简单收拾了一下,将银钱揣好,提着把竹伞,快步出了院门。 “哎,小心,这边都是水!” “怎么今日下雨你还有空啊?”穆敬荑循声望去,见是魏雨,惊讶道。 “嗐,越是下雨,我们店越空闲。”他冲着凌霄苑的位置扬了扬下巴:“咋的,你们今日也歇业了?” “嗯,左右雨天也没什么客人,大伙累累巴巴几个月,正好趁此机会歇一歇。”穆敬荑坦然道。 “那倒是,整日里忙碌搁谁也受不了。诶,穆掌柜,你这是要去哪儿?”魏雨点头,顺势扫了眼她手里的竹伞。 “我正打算去趟穆贵坊,怎么,魏小哥手中又有旁的院落出租吗?” “不是,但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见他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穆敬荑不禁也心生欢喜:“那快说来听听!” 魏雨凑近两步,左右看了看,小声道:“之前我不是说,那荒地的主家不愿与女子打交道吗?” 穆敬荑疑惑的点了点头。 “嘿嘿,那怪胎今儿早上不知因何缘由,竟然......死了!”说话间,他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怎么会突然死了,是得了疾病吗?”穆敬荑顿感惊讶,再一看对方脸上的笑,顿觉刺眼起来。 “那谁哪知道!”魏雨不屑的撇撇嘴:“那怪胎整日里不务正业,坐拥大片田地却不肯耕种,徒留着长杂草,有哪个正常人会这样啊!” “他有家人么?” “没有,孤身一个,如今身死,这地皮估计是归镇里了。” “哦……那我还得找里长谈买地的事了。”穆敬荑恍然大悟。 魏雨随即笑道:“唯一不确定之处就是所需银钱多寡,只要里长不贪得无厌故意为难,这块儿地,穆掌柜必能到手。” “这里长家住哪里,离此处远吗?”说到此处,她不禁想起了第一次买地的情景。 因为王颉的事,怕她被里长为难,是何睿勍过去与王璟合谈的买地之事。如今得了那独有的玻璃瓶,亲眼看过了里面的字条,即便她再不愿承认,也改变不了被抛弃的事实。 突然她想起一事,明明自己与何睿勍不在一处,可那次为何能与他交流见面? 是某种法术的作用,还是时空折叠或者灵魂穿越?否则这玻璃瓶不该出现,最起码不该出现在何睿勍之手,显然他切实收到了那张用血写下的配方。 “穆掌柜,穆掌柜?”魏雨说了半天,没有得到回应,定睛一看,竟发现对方正在愣神儿。 “哦,啊?”猛然被打扰,穆敬荑不得不收起心事,回到现实中来。“不好意思,你刚刚说到哪儿了?” 魏雨无奈叹了口气:“我是说,那里长您应该认识,他夫人也是临江镇的。” 这点穆敬荑倒真没想到:“谁呀?” 魏雨挠挠头,皱眉道:“好像是姓王……哦,对了,她爹听说也是里长。” “什么,你是说王楚祎?” “叫什么名字我不知晓,反正是你们临江镇的娘家。” 穆敬荑顿时泄了气,冤家见面,这事估计十有八九是够呛能成了。 谁知魏雨又道:“不过,梁里长似乎对这位夫人颇有微词,妾室通房纳了不少,到现在还一位嫡出子嗣都没有呢。您若是想通过同乡这方面入手,恐怕有些困难,这位正头夫人未必说得上话儿。” 闻听此言,穆敬荑暗暗舒了口气,说不上话儿最好,这样还能少些阻力。 “多谢魏小哥儿了,剩下的我自己想办法吧!不知这位梁里长家住何处,离咱们这儿有多远?” 魏雨愣了愣,迟疑的指向西北方:“远倒是不远,就在福全镇北街,刘府东面。他家是那一带最好认的,道尽头的位置,唯一的黑漆大门。” 穆敬荑默默记下,与魏雨再次道了谢,牵过随后跟来的枣红马,往北街的香料作坊赶去。 行至院门前,她利落的跳下马,手刚放到门环上就听到了院里的争吵声。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拿了,凭什么红口白牙的污蔑人?”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这眼睛可揉不得沙子!”听声音竟是昕雅。 “我岚若做了十来年店铺伙计,从未拿过主家一文钱,一滴油,本分守规矩是刻在骨子里的,这事就算告到县老爷的大堂上我也是没拿,谁也别想冤枉我!” “吱呀……”穆敬荑推门进院儿,惊了围在院子当中的众人一跳。 她微微蹙眉,看向昕雅:“怎么回事?” 昕雅刚要张口,就被岚若抢了先。只见她直接冲过去,一把拉住穆敬荑的手,委屈道:“掌柜,您可要给我做主啊!” 昕雅气的眉毛拧成一团,眼神凌厉的瞪着岚若:“您甭想恶人先告状,我家小姐可不是好糊弄的!” 穆敬荑微不可查的抽回手,走到院子北屋前的台阶上,冲着愣在西厢门口的达源吩咐一句:“把马拴好。” “哎!”达源忙点头,走出两步似又转过神儿来,“是,掌柜!”随即恭敬施礼。 这时院里的人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主家回来的事,纷纷对穆敬荑蹲身施礼,开口称呼:“掌柜!” “嗯!”穆敬荑转身,坐到一旁的椅子处,对着台下面的岚若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刚刚被小姐甩开手,岚若不觉有些心慌,如今她年岁已大,本就不好谋求生计,又不如夕瑶那种卖了身的得主家信任,越想心里越慌,越慌越觉愤懑。 她强压着火气,努力放低姿态,一脸谦卑道:“掌柜,奴家原本与玉莲妹子正在装灌好的唇脂,谁知昕雅姑娘突然过来,开口就指责我偷东西。 掌柜,奴家虽然出身不好,也算不得多聪慧,但最起码做人的良知还是有的,手脚不干净是大忌,我就算是饿死也断不会做的! 如今昕雅姑娘开口闭口的冤枉我,我…我……我若不是记挂着她是您的人,早就上去拼命了,士可杀不可辱,她怎么能如此血口喷人?” 昕雅冷笑一声,斥道:“我从你身上搜到的证据,大伙都瞧见了,冤枉?呵呵,何来的冤枉?难道是那唇脂自己长腿儿跑去你身上的吗?” 第二百五十三章 捉贼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岚若气红了脸,咬牙切齿的喘着粗气:“我没偷,那不是我拿的,你再浑说?再浑说......”她哆嗦着两手,瞪着两眼在院里逡巡。 穆敬荑连忙给昕雅使眼色,要她拦着点儿,防止岚若怒急之下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昕雅正要问主子示下,猛然瞧见她的眼神示意,不禁愣了愣,噘着嘴转头,向岚若身旁挪动几步,随时准备出手。 “哎呀,只是个小小的唇脂,何必争得面红耳赤。都是半成品,在这院儿里偷了也是无用,若不小心抹在唇上,只会令其失了颜色,久而久之害的也是自己。” 穆敬荑扑哧一声,冲着岚若笑道:“我相信你,别气了,大家都一个院儿住着,难免有看走眼的时候。 咱们这里的每一个护肤品送到凌霄苑后,都要加一两味关键性东西才可以使用。咱们这边儿只负责简单步骤,复杂的部分还是得秦郎中亲自把控, 就像外面酒楼饭庄的厨房大师傅,哪个不是有自己的独特秘方,要都是人人可见的简单步骤,岂不是人人都成大师傅了?” 昕雅听得一头雾水,她可是在凌霄苑待过些时日的,每一项流程她都知晓,却从未见过有人往成品的胭脂水粉里加东西。 虽不知自家小姐为何如此说,却还是选择了极力配合,快步走到岚若面前,垂头耷脑得道:“岚若姐姐,真对不起,之前是我冤枉你了!” 岚若也有些蒙,疑惑的看了看昕雅,胸中愤懑稍稍减少了些。“哼,你之前说的那么难听,凭啥一两句话就想轻飘飘揭过去?” 昕雅咬了咬唇,嗫嚅道:“要不...岚姐姐你也骂我两句,或者...打我两下也成!” “哼,我才不跟你一般见识!”岚若不情不愿的白了她一眼,转头看向了一旁。 穆敬荑此时正密切观察着场中众人,突然瞥见其中一人如释重负的模样,暗暗牵动嘴角,淡淡笑道:“如今天气渐冷,眼见着就要入冬,咱们大伙也该做批冬衣了。” 院中几人立时露出欢喜颜色,两眼放光的问询起来。 “掌柜,咱们冬衣要做什么样的?奴家前些日子听说福瑞布庄新进了不少料子,颜色花样都是沭州那边新进流行的。”顾玉莲忍不住开口。 “哎呀,咱们定做的是干活的衣服,当然要结实耐用的料子才好。”崔嬷嬷瞥了她一眼,立即反驳。 “虽是干活儿的时候穿,可我们每日还要归家,穿着光鲜些,走在路上也为咱作坊长脸不是?”顾玉莲撇撇嘴,撩了下鬓角的碎发,对此很不服气。 “要我说,就寻个中规中矩的料子,颜色素雅些的,不管是做工还是穿出去,都合时宜。”宋嬷嬷也插嘴道。 岚若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订什么衣料都要掌柜的做主,你们瞎起什么哄?作坊发的衣服就是为了干活儿,甭总想着穿出去的事。” 顾玉莲闻言,轻蔑一笑:“岚姐姐,您别总摆出一副为主家着想的样子,谁平日里啥样儿,大伙都有眼睛,瞧得清楚着呢!” “你什么意思?”岚若刚刚消下的火立时又被点燃,双眼陡然瞪了起来:“顾玉莲,你别忘了,当初来作坊可是我介绍的,没有我你连门儿都摸不到!” 站在一旁的秀云见了,连忙上去拉住岚若的手,悄声道:“岚姐姐,掌柜的看着呢,真斗起嘴来,谁也落不得好去。” 崔嬷嬷也上前扯住了顾玉莲:“你就少说两句吧,如今这外面挤破脑袋想进来做工的可不在少数,若是惹恼了掌柜的,你也落不得好去!” “哼,谁让她总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的?又没人许诺她当管事......” “哎呀,行啦行啦,你快少说两句吧!”宋嬷嬷也过来拉她。 穆敬荑冷眼旁观,等着昕雅回屋拿了软尺和纸笔过来,立即道:“大家先静一静,一会儿昕雅给大伙量尺寸,都配合一下,顺便想一想衣服做什么颜色的比较妥当。” 众人愣了愣,静了没一会儿又争论上了。 昕雅拿着软尺刚要下台阶,穆敬荑瞟了眼院子当中,欠了欠身子,低声叮嘱:“一会儿量的仔细些,身上揣着东西的要帮她们拿出来,以免不准确。” 话落,她颇有深意的望了一眼,嘴角含笑靠在了椅背上。 昕雅微微蹙眉,瞬时一惊,不敢置信的看了看自家小姐,又望了眼台下交头接耳说得正欢的几位女子,用力点了点头:“奴婢遵命!” 量体裁衣,可是个好待遇,穿着合适的衣衫不光美观,也更显利索,比之别家统一尺寸的,要好上许多。 众人对于昕雅量尺寸的举动,颇为配合,遇到袖袋里揣了私人物品的,也都痛快拿了出来,以期定做的衣衫更为合身。 岚若冷着脸,不情不愿的张开双臂,等着昕雅量完尺寸,转到下一人面前,暗暗嘟囔一句。看表情应不是什么好话,众人即便有瞧见的,也没敢出声,只当不知。 崔嬷嬷拉着顾玉莲,在她身上比划了一下,笑着道:“哎呦,玉莲妹子,瞧你这身段儿,还是年纪轻好啊,穿啥都好看!” 一旁的柳婆子,扬手配合着昕雅测量,探头笑道:“崔妹子说这话,没得让我老婆子心堵。唉,到我这么大岁数穿啥都一样,除了蔽体御寒,也没什么用喽!” 花嫂子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您也真是的,谁人不会老?您又不是没从年少时过过,何苦说这些恶心人。” 秀云忍不住掩唇轻笑。 “来,抬起手来,该你了!”昕雅走到她旁边,抻着软尺准备测量。“这里就属你年纪轻,笑什么笑?” 顾玉莲随即瞥过来一眼,阴阳怪气的道:“秀云如今可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魏家小子隔三差五就要过来点个卯,生怕她受一定点儿委屈,那零嘴儿啥的就没断过!” 众人闻言,纷纷调笑起秀云来,很快就将小丫头说得脸红了。 崔嬷嬷正听得起劲儿,突然被撞了一下,下意识抬眼一瞄,正看到顾玉莲贼兮兮的抓了把东西,往一旁的刘婆子衣襟里塞。 此时的刘婆子正乐呵的瞧着秀云等人说笑,根本没察觉到异样。 崔嬷嬷两眼如矩,短暂思索过后,立即握住顾玉莲双手,笑着冲昕雅嚷道:“哎呀,量完了没有,我们玉莲妹子如此秀丽,合该第一个量,也要你们看看什么是好身段儿!” 顾玉莲慌忙缩手,可还是晚了一步,众人的视线立即转向她。 “崔姐姐,你这是做什么,早一点儿晚一点儿有何区别?再说了,我哪有那么......诶,那是什么?”她急得额角冒汗,慌忙仰头看向北屋顶上,露出一副惊愕模样。 第二百五十四章 因由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众人随即抬头望去,均是一头雾水。 顾玉莲说完,迅速抽手,慌忙将东西往柳婆子衣襟里塞。 昕雅早有防备,没待崔嬷嬷提醒,一把点了崔玉莲穴道,冷笑道:“还想栽赃,哼哼,真当旁人都没眼睛吗?” 听到她如此说,众人立时回过头来,再一看顾玉莲半抬着手臂的模样,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是你!”岚若第一个冲将过来,啪啪左右两个巴掌,抽的顾玉莲眼冒金星,好悬没背过气去。 穆敬荑连忙起身,冲着看直了眼的达源道:“快去报官,偷盗东西可是触犯律法的,断不能轻饶!” “哎,小的这就去!”达源应声,快步向马厩跑去。 “你要干嘛?”顾玉莲尖声嚷道,又气又怒,瞬间劈了音儿。 崔嬷嬷松开手,拦住岚若,安抚道:“你也别气了,如今逮着了真凶,主子自会为你做主,何故为此脏手!” 昕雅脸色微红,为自己之前的草率武断愧疚不已,看向岚若的眼神不禁躲闪起来。 穆敬荑冲着达源一扬手,示意他先等上一等,然后面露讥讽的转望顾玉莲。“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说?” “哼,这里都是你们的人,事情自然随你们编排!”没成想她如此厚颜无耻,竟选择了拒不承认。 昕雅气的大声斥道:“顾玉莲,你可真不要脸,在这院里做工的可不光是我们的人,还有柳婆婆,花嫂子,李婶,秀云,岚若姐姐。大伙同样是人,为何只你手脚不干净” “甭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反正我没偷,谁也别想诬赖我!”顾玉莲横着脖子,一阵理直气壮模样。 昕雅还要再说,穆敬荑忙摆摆手制止道:“无妨,什么事到了县老爷的大堂上就能说明白啦!至于原因嘛,无外乎就是打板子、上刑之类,反正各色招数多的是。” 岚若冷眼瞪过去,突然笑了:“如今她可不单单是偷盗问题,还有污蔑栽赃,这点也是要受罚的。” “对,咱们的东西都不是便宜货,若论损失的银钱,那可不是小数目,搞不好是要杀头的……”昕雅故意吓她。 柳婆子对于自己欠点被牵连栽赃的事情,心里无比后怕,愤愤的瞪了顾玉莲一眼,唾弃道:“这么好的差事不好好应承,光想些歪门邪道,对得起放你出来做工的婆婆吗? 娶了你这样的媳妇,全家跟着抬不起头来,真真是倒了血霉了!” 穆敬荑闻言皱了下眉头,冲着岚若道:“你认识她家吧?把她婆婆叫来!” 岚若神色复杂的看了顾玉莲一眼,绷着嘴唇点了点头。 “哎……别,我承认,我承认还不行吗?” “那你说!为何要偷作坊的东西,又为何栽赃陷害?”穆敬荑冷冷的看着她,示意岚若停住脚步。 众人的目光纷纷聚到顾玉莲身上,有疑惑,有愤慨,也有冷漠。 “我……我……”她支支吾吾的张不开口,在众目睽睽之下承认偷盗的事,实在觉得没脸儿。 穆敬荑可没功夫陪她耗,立即道:“我看还是叫她婆婆过来,好好唠唠吧。” 顾玉莲急得恨不得跳脚儿,可身体动弹不得,只能用流泪宣泄。 穆敬荑想了想,还是觉得此人不能留,遂对达源使了个眼色,让他陪着岚若一同去。 两人得到示意,悄悄出了院门,离开了。 顾玉莲嗫嚅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出了事情原委。 言丈夫兄弟两个,他们行二,平日里大嫂手脚勤快,又会来事,深得婆母喜爱。 四周的街坊邻居总听得老人夸赞大儿媳孝顺,渐渐对顾玉莲这个新进的儿媳有了比较,再见她时便多了些鄙夷之色。 丈夫得知此事,看她也开始不顺眼,常催着她多在老娘面前尽尽孝心。 也不知老太太咋想的,在大儿媳面前好说话的紧,又时常拿吃用出来,分给大儿子一家。 二儿媳去了,不是念叨着衣衫没得穿了,就是嘟囔着吃喝不对口儿了,总之是各种变着法儿的哭穷要东西。对于她来说,尽孝是需要银钱的。 顾玉莲无法,只得拿出嫁妆补贴老太太,一来二去的,花出的银钱越来越多,却变着法儿的便宜了大嫂一家。 她气不过与自家丈夫念叨,不但没得到理解,反而被骂抠门儿,胡乱编排人,小心眼儿。委屈又无处哭诉,她便不愿去婆母那里了。 可她越是不露头,周围的邻人越是传她不孝,婆母看她越是黑眼。 前些日子婆母发话,要她们出钱,说是漏雨要翻盖房子,开口就是五十两。 她与丈夫商量,一分钱没得到不说,还被骂了一通。说她小家子气,没有大嫂实在,人家掏钱大方得很,早就交到老太太手上了。 她气的说那钱是自己当初的嫁妆,丈夫却嗤之以鼻,只夸大嫂勤快,银钱是人家挣得,根本不屑于要她那仨瓜俩枣儿。 顾玉莲无法,这才不再干那些纺线洗衣的杂活儿,出来做工。 婆母时不时就过来催上一催,大嫂也四处传扬她抠搜,言婆婆盖房小婶儿不愿出银钱,引得邻人们更是看她不起。 丈夫除了指责她不孝顺,就是埋怨她乱花钱,总之是横挑鼻子竖挑眼。 无奈之下她才铤而走险,想着凌霄苑的护肤品如此得人喜爱,不如偷摸儿顺出一些,卖给花楼不得势的粉头儿。 这样银钱来的快。那些不成器的粉头儿,没能力去凌霄苑买胭脂水粉,又对那里的东西心驰神往。一听到可以用便宜一半儿的价钱得到同样的东西,自然心生欢喜,立即抢着订购。 听到这里,穆敬荑有些疑惑:“你怎么会认识那里的人?” 顾玉莲瞬时红了脸,眼珠儿极速转动,想要躲闪众人探寻的目光。 柳婆子轻蔑一笑:“我想起来了,原来这传言都是真的。你竟是从那种地方出来的,要不说呢,唉!一想到跟你这种人同处一院,我就觉得恶心,呸!” 她狠狠啐了一口,眼中尽是鄙夷。 顾玉莲怒瞪着她,极力辩驳:“你胡说什么?我当初嫁到夫家时,可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儿身,从那里出来的也不都是脏的!” “哎哎,大娘您…您别急……”岚若的声音突然响起,只见一抹铁锈红的身影冲进院来,照着顾玉莲又是打又是挠,口中忙不迭的骂着。 “你个手脚不干净的小蹄子,原是这么个腌臜货,我儿子真是被你坑苦了……” 穆敬荑连忙冲昕雅嚷道:“快解开她的穴道,小心人被打坏了。” 岚若一开始还觉得挺解恨,但看着看着就不对了,顾玉莲一张脸很快被挠的满是血道,简直惨不忍睹。 她略犹豫了下,忙去抓老太太的双手。“大娘,大娘咱们有事说事,别动手啊!大娘……” 众人一哄而上,纷纷拉起架来。 第二百五十五章 情谊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在众人七手八脚的拉扯当中,顾玉莲终于挣脱出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穆敬荑站起身,吩咐达源给王婆子搬了把椅子过去,让老人家坐下,这才道:“老夫人,我今日寻您过来,是想谈谈您儿媳偷盗作坊财物之事。 是私了还是公了,想请您这个长辈给个话儿。” 王婆子绷着嘴唇喘粗气,两眼瞪视着顾玉莲:“她不是我儿媳,我们王家没这样的媳妇。 手脚不干净?哼,别说如今吃得饱穿得暖的时候,就是早前忍饥挨饿的日子,我们家也没出过这种人。” 昕雅忍不住驳斥:“老婆婆,话可不能如此说,顾姐姐如今到底是您家人,这怎么也撇不开去。 您是王家长辈,此事要如何解决得给我们个交代。若要管教儿媳,您大可事了后领回去管教,如今争论这些可是不妥,毕竟偷盗一事往大了说是触犯律法的。 我们作坊生产的物件儿可不是便宜货,真要较起真儿来,不光是赔钱那么简单,还有可能进大牢。这要是传出去,您王家的名声就要被牵累了。” 王婆子气呼呼抬头:“那怎么办?反正可没钱给她堵亏空!” 穆敬荑缓步走到院中,微微一礼:“老人家,我这也是先礼后兵,大伙都一个镇里住着,这事传出去好说不好听,您可要想好了?” “哼,我没什么可想的,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拖累我儿子那么久,一个崽儿也没下出来,正好趁此机会儿休了她!” “您凭什么如此说?我辛辛苦苦攒的嫁妆,大半儿都到了您手中,如今见没什么可榨的了,立即翻脸,您们还有人性吗? 当初嫁给王昆可不是我上赶着的,是他苦苦哀求,向我保证会一辈子对我好,我才嫁的。何况我带来的嫁妆,比之别家媳妇丰厚了不止一星半点儿,那时候也没见您嫌弃啊?” “废话,那时我哪里知晓你是这种货色,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王王婆子撇撇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 顾玉莲气的咬牙,两手紧紧握着拳头,指甲掐进肉里都没有察觉。 “哎呀,吵吵这些有什么意义,我们主子的意思很明郎,若想私了,就把这缺少的货品钱补上。 我刚统计了一下,除了刚刚捡起来还算齐整的,其余连带着之前被你偷偷卖掉的,按成本价一共是二百三十两银。” 王婆子一听,两眼顿时瞪得犹如铜铃儿一般:“你们抢钱呐?红口白牙想说多少,是多少。她要能得那么多银钱,还需得出来做工吗?一大家子躺着吃都够了!” 顾玉莲也恶狠狠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大不了你们杀了我!” 达源立即开口:“那好,我这就去报官!” “慢着!”突然出现的男声,吓了众人一跳,定睛看去,竟是个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一身黛蓝衣衫,头扎方巾,迈步走了进来。 “娘!”他一进院,先冲着王婆子恭敬一礼。 “哼,瞧瞧你选的好媳妇,真是有辱门风,竟敢行偷盗之事,还被人当场抓住了......”王婆子恨铁不成钢的指着他脑门儿,冷着声好一顿训斥。 顾玉莲低垂着头,不敢看来人,只肩膀一抽一抽的哀哀啜泣。 王昆冷眼扫视了一圈儿院落,见到穆敬荑的时候,忍不住愣了愣。 “你就是顾玉莲的夫主?”穆敬荑神色淡淡的道。 “呃......在下王昆,是这福全镇的秀才。拙荆确是顾玉莲。呃......不知她到底犯了何错,竟被如此对待?”男子微一抱拳,脸上噙着温和的笑,言语间谦逊有礼。 “哦,她偷拿了作坊的物品去卖,还意欲诬赖别人,恰好被我们人赃并获。”穆敬荑微一颔首,解释道。 王昆拧着眉头走到顾玉莲面前,厉声道:“她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做了那偷鸡摸狗之事?” “我......我也是被咱娘逼得,你平日又拿不得钱来。我,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顾玉莲哆嗦着嘴唇,眼里大颗大颗的泪珠掉落,在青石铺就的地面上,渐渐汇聚出水渍。 岚若站在不远处,蹙眉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觉得没有婆家的自己,日子似乎还过得去。除了担忧生计,倒是没人惦记她的银钱,骂她不孝顺之类。 “你还有脸说?没想到我堂堂秀才,竟娶了你这样的女人,真是瞎了眼了!”王昆闻言恼怒至极,狠狠瞪了顾玉莲一眼,愤而欲走。 顾玉莲崩溃般一把扯住他袖子,哭着哀求:“夫君,求求你,别休了我,这银钱我自己想办法,不用你操心!” “哼,你这种道德败坏的女子,看上一眼我都嫌脏眼睛,回去我就写休书,永世不要再见!” 他猛一甩袖子,大步流星走到王婆子跟前,低声道:“娘,这种货色,咱们休了便是,无需与她生那闲气。” 王婆子叹了口气,由儿子搀扶着站起身,对哭得肝肠寸断的儿媳看也不看,转身向外走去。 经过岚若身边时,被她忍不住拦了一把,问道:“婆婆,您真就不管她了吗?若是不能私了,这事可就要见官了。” “起开,回去我儿子就写休书,以后她的事与我们王家再无干系!”王婆子嘟囔一句,快步向外走去。 顾玉莲忍无可忍,跳着脚儿骂道:“好你个王昆,吃我的喝我的那么久,如今竟一点情谊都不讲。好啊,我顾玉莲就算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 她表情狰狞,再加上满脸的血道,抬起头的瞬间着实吓人。在场的除了穆敬荑和昕雅,几乎都后退了一步。 “既然如此,我也不为难你,只消将银钱赔付了,咱们就算了结。否则进了衙门大门,你一个无依无靠之人,定是比死还要难熬。”穆敬荑心生怜悯,想给她个台阶下。 顾玉莲却笑了:“你不用如此假惺惺,我落到这种地步还不是拜你所赐?银钱我现在是没有,你愿意报官,那就报吧,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倒不如死了干净!” 在场的人突然静默了,除了达源皆为女人,即便是以己度人也有些同病相怜之感。顾玉莲是不对,可她终归还是被婆家人逼迫的,大笔嫁妆付诸东流,却没有换回一点儿真情实意,何其悲凉? 岚若首先开口:“掌柜,我愿出二十两银为她填补亏空。” 顾玉莲原本哀戚的表情突然现出惊愕之色,不敢置信的望向岚若,眼神复杂。 她如此表现,穆敬荑也有些费解,微微蹙眉瞧了一会儿,没有作声。 秀云犹豫了下也开口道:“掌柜,我愿出十五两,眼下虽然存银不多,但以后的工钱我可以每月拿出一部分接着填补,还求掌柜的别去报官!” 第二百五十六章 欠条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昕雅抿着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了看同样有些犹豫的柳婆子和李婶,心下动容。 穆敬荑无奈叹了口气:“这样吧!顾玉莲,你愿意继续留在这儿,用每日做工挣得的银钱偿还亏空吗?” 院中突然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偷眼儿瞄了下穆敬荑,然后转头盯着顾玉莲观瞧。 只见她垂头不语,暗自咬唇,两手纠结的扯着衣角。 昕雅看得起急,忍不住催促:“你倒是说啊?是走是留,给个痛快话儿!” 众人纷纷附和,乱哄哄一片。 穆敬荑无奈叹了口气:“算了,你若是没想好,就先打个欠条,然后休假三天,自己好好想想。若是愿意仍留在这里做工,就回来,如果不愿意,便另谋他路吧。” 说完她直接转身,回了正房东屋。 顾玉莲默默垂了会儿泪,迅速抬头看了眼昕雅所站的位置,低声道:“你来写欠条,我签字。” 昕雅点点头,引着她上了台阶,在之前记录量体裁衣数据的纸中抽取一张空白的,放到椅子上,半蹲着身子写完欠条,递到顾玉莲面前。 “你看看对不对,确认无误在这里签上名字,我去拿印泥。” 顾玉莲默默接过纸张,仔细看了看,心下不禁感伤起来。 曾经他们夫妻二人也有过甜蜜的日子,他教她读书写字,她为他缝制衣衫。感觉那时候的他们,心是在一处的。跃然纸上的一笔一划,皆是满溢的深情,穿在身上的一针一线,均是浓浓爱意。 可如今…… 到底是什么改变了她的王郎,满心满眼都是她的人,怎么能毫不怜惜的弃她而去? “签完了吗?”昕雅拿着印泥回来,见到她愣神儿,开口问道。 顾玉莲恍然收回思绪,见到昕雅正一脸探究的看着她,忙不好意思的抬起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下一瞬又疼的倒吸冷气。 昕雅推着她走到椅子处,把笔塞到她手中,道:“写吧!” 待她在借条上签好名字,按好手印儿,昕雅立即收了笔墨,把借条分了她一张,将余下的东西拿走了。 顾玉莲怔愣的看着手中的借条,这钱估计她真要还不清了。每月的工钱不到一两,这还是主家给的高,要是在旁处一月能得六七百文已是顶天儿了。 若是被休,她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那点儿银钱除了租房子吃饭,也就所剩无几了,哪儿还有活路可言? 正在她万念俱灰的时候,昕雅从屋里跑了出来,伸手拉住她,悄声道:“哎,这个给你,我家小姐说这是秦郎中调配的养颜嫩肤膏。 你每日净面后抹上薄薄的一层,不出半月,脸上的痕迹便会全消,甚至肌肤会更水嫩光滑。” 看着那带着芙蓉花图案的陶制小罐儿,顾玉莲犹豫着没敢伸手。 昕雅看得起急,直接抓过她的手,将东西往里一塞,嘟囔道:“我家主子说,你是个明白人,这世上的女子大多命苦,每个人都可能遇到几件糟心事,挺过去就好了。 靠人不如靠己,只要双手勤奋点儿,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人活着便有希望!” 顾玉莲握了握那陶罐儿,嗤笑一声,转身出了院门。 昕雅不禁皱了皱眉,转身回到屋里,却碰到穆敬荑正往外走。 “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 “我去趟穆贵坊,你好好看家!”穆敬荑应了一句,脚步没停,直接出了门。 本以为午后会下雨,结果直至傍晚,天还只是阴着。作坊离着穆贵坊不算远,她步行没一会儿就到了。 方佶正在安窗板,见到她过来,立即带了笑:“掌柜,您可算来了,我打昨个儿就听罗大哥说您要过来,都盼了一日多了。” 穆敬荑抿唇轻笑:“你盼我做什么,字认得几个了?” “嘿嘿,小的将《释名》上的字都学了一遍,只是还有些不熟练,时常会提笔忘字。”方佶笑着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无妨,你已经很聪明了,每日里得了空,多书写几次就好了。”穆敬荑赞赏一句,迈步进了店门。 忽的一股烟草气息扑面而来,她扭头看去,只见柜台后面的小门处正摞着大堆麻包,看上去稍显凌乱。 方佶随即进来:“掌柜,这些东西太占位置,我实在不知该放哪里好。后院屋中地方更小,也怕不干净,影响了成色。” “徐亮最近没派人过来吗?” 穆敬荑微微蹙眉,这事儿还真不好办,没有妥帖的仓库存放。若以如此模样摆在店里,不光显得拥挤,也影响档次,再想卖出高价儿,那可就难了。 “不行,这东西还是得定做一批盒子装盛才行。”她低声嘟囔一句,转头吩咐方佶:“拿个烟斗过来,我教你怎么用。” “哎!” 方佶从一旁的架子上翻出个精致的小木盒儿,从里面挑了只造型相对简单的烟斗,递到了她眼前。 穆敬荑接过烟斗,又问他要了火折子,心里却在琢磨,还需研究些火柴才行,否则总拿火折子点烟也太麻烦了。 从架子后面的麻包里捏出一小撮烟丝,小心的放到烟斗中按实,然后递到方佶面前。“你来吸,学会了好教给客人。” 方佶愣愣的接过烟斗,依着穆敬荑比划的动作,将吸嘴放入口中。 “把火折子打开,点燃烟斗里的烟丝。记住了,要一边缓缓吸气,一边点,那样才容易燃起来。” “哦......”他嘴里含着吸嘴儿,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 方佶拧着眉,一脸认真的将火折子盖儿扭开,刚要张嘴去吹,才想起自己口中叼着东西,连忙闭了嘴。 穆敬荑见此,忙凑过去把火折子吹燃,生怕他一时忘了,再把烟斗摔了。 两人配合还算默契,很快方佶的嘴角,鼻孔开始徐徐冒出烟来,吓得他立即拿下烟斗,大力咳嗽起来。 这一看就是心理作用,要咳早就咳了,不可能只吸两口才反应过来。 方佶弯着身子呛了会儿,终于缓过劲儿来,咧着嘴道:“掌柜,这怎么还有烟气啊,我吸到嘴里直觉辣的很。” 穆敬荑无奈笑笑:“现在什么感觉?” 方佶吧唧了两下嘴儿:“嗯......还辣,味道有些怪。”他拧着眉头又细琢磨了会儿,突然笑道:“好像还不错,感觉精神了不少。”话落他拿起烟斗又吸了两口,渐渐现出陶醉神色。 穆敬荑大惊,一把夺过烟斗,严肃道:“这东西你只需学会怎么吸便可,平日里切不要吸烟,以免上瘾,对身体没好处!” 方佶意犹未尽的看着那烟斗,砸吧两下嘴儿,老实的点了点头。 “这些烟丝烟斗,我是打算卖给富贵人家的纨绔子弟和闲来无事的富家翁的,价钱定得也高,一两烟丝五百文。” “啊,如此贵的东西,一燃不就没了吗?”方佶哑然。 第二百五十七章 拜访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嗯,世上有很多名贵的消耗品,这不足为奇。烟草不管是种植还是运输都不容易,价格高是必然。 几乎所有的新兴事物都是在权贵圈儿里先出现,之后平民百姓再竞相模仿,价儿若卖低了便很难流行起来。” 穆敬荑莞尔一笑,将烟斗里剩下的烟丝倒进竹制的垃圾桶,在案台上轻轻磕了两下,直到干净才停手。 “以后这只烟斗就留作教客人吸烟用吧,用过之后着实洗一下吸嘴儿,省的不卫生。” “哦。”方佶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掌柜,既然这烟草对身体不好,您为何还要卖,那不是害人吗?” 穆敬荑有些不耐烦反复解释这件事,就像前世,大家都知道吸烟有害健康,但烟民依然存在,而且数目庞大。可看着方佶一副探究模样,又不好让他无端揣测。 “唉!吸烟是不好,但它能使人暂时忘却烦恼,心情愉悦,缓解疲劳。总之一句话,对身体不好,但对心情好! 我不建议咱们的人吸烟,一个为了健康,一个为了荷包,这东西价钱高,又容易上瘾,一般人根本负担不起。 再说,有那么多银钱为何不花在衣食住行上,把日子过好了,比啥不强?你也说了,烟丝一旦点燃,很快就烧没了,着实不划算。” 方佶似有所感的点点头:“掌柜,小的明白了,小的只介绍给客人,自己绝不吸食!” 见这小子一副乖顺模样,穆敬荑心下忍不住想笑,轻轻怕了下他的肩膀,赞许道:“好好干,将来店子开多了,也荣升你为管事。” 方佶闻言并没有欢喜雀跃,依旧是恭顺模样:“小的会好好干的,掌柜的请放心!” “嗯!”穆敬荑点点头,又在屋里巡视了一圈儿,拿出账本儿,随手翻开检查了下,默默在脑海中核对一遍,并没有发现疏漏之处,便起身告辞了。 因为离得近,她晚上就住在了制香作坊。 次日,早上起床时,昕雅已经等在门外了。 听说要去里长家,洽谈买地的事,她执意要跟着。穆敬荑无奈,将崔嬷嬷叫进来,叮嘱了几句,然后吃早饭。 饭后,宋嬷嬷进屋收拾了盘碗,昕雅又帮着她整理了一遍衣衫鬓发,见并无不妥之处,这才出屋。 达源套了马车过来,早已等在了大门外。 秀云站在东厢门口,探头探脑了好一会儿,总算盼着主家出来了。 急忙紧走两步来到近前,她红着脸愧疚道:“掌柜,昨夜奴家想了一宿,总觉得那时说错了话,不该随着岚姐姐说什么出银钱的事。” 昕雅冷哼一声,眸色微沉。 穆敬荑表情也有一瞬的不快,但好在转瞬即逝。“为何如此说?” 秀云听到了冷哼,心下更加后悔,声音不禁又小了几分:“奴家有逼迫小姐之嫌,且有些青白不分了。 顾玉莲犯错在先,又给作坊造成了如此大的损失,我实不该因为一时心软而放纵贼人,将掌柜置于尴尬之地。” “哼,你是落得好人缘儿了,如今再从我们小姐这儿获得谅解,真可谓左右逢源,好处享尽。呵呵,你别忘了,这世人并不都是傻得,任你转着弯儿的哄骗算计!” 秀云不禁眼圈儿泛红,嗫嚅道:“我不是,我只是看着她可怜,情急之下没想那么多。” 昕雅撇了撇嘴,偷眼看了下自家小姐,见脸上并没有愠怒之色,这才松了口气,没有再出言刺她。 穆敬荑看了眼院外等着的达源,转头冲秀云露出一抹安抚的笑:“我还有事,你也别多想,好好干活吧!” 秀云吸了吸鼻子,颇为感激的点了下头:“谢掌柜的体谅!” 待主仆两人走出院子,她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崔嬷嬷刷完碗,从灶间出来时正好看到秀云如释重负的模样,遂笑着道:“怎样?” “应该是没事了,掌柜的没说什么,只昕雅姐姐有些不高兴!”秀云瘪着嘴,嘟囔着走到崔嬷嬷跟前,恭敬的蹲身一礼:“多谢嬷嬷提醒,否则我真要被掌柜的厌弃了!” 崔嬷嬷和煦笑笑:“那倒不至于,只不过升迁的机会就没你的份儿了。” “啊?我从没想过那些,只想着好好干活儿,手脚勤快些……”她显得有些慌乱,生怕被崔嬷嬷防着一般。 “嗐,你不用紧张。我与宋嬷嬷年岁都大了,即便是管理也只能在主子跟前使唤。不像你,年纪尚青,有大把的时间锻炼学习,值得主子培养。 我之前听昕雅姑娘提起过,主子以后还要开店,作坊肯定也会有新的。等到那时,一准儿会从熟手里挑人,安排到新地方去做管事,那你的机会就来了!”崔嬷嬷眨眨眼,似是在点拨她。 秀云想欢喜的笑一下,又恐事情并不如崔嬷嬷所说的那样,落得个空欢喜。 这边儿,穆敬荑与昕雅先后上了马车,达源跳上车辕,吆喝一声,还未等鞭子甩动,枣红马便冲了出去。 “主子,去哪儿?” “镇子西北,里长家。” 达源愣了愣,应了声:“好嘞!”马车驶入向北的巷子。 因为大多是砖石铺就的道路,倒没有以往的颠簸,穆敬荑坐在车厢里,并不觉得多难熬,感觉没过多会儿,就到了地方。 很快,达源过来轻敲车门:“主子,梁家到了。” 昕雅抢先一步跳下车去,接着转身挑起车帘儿,伸手扶住穆敬荑的手,伺候着她下了车。检查了一下她头上的帷帽,觉得还算妥帖,这才快步跟上去,随在了主子身后。 黑色的大门紧闭着,并没有家仆把守,达源拴好马匹,跑到门前扣了两下铁质的门环,又趴在门上附耳听了听。 察觉没有动静,就又磕了两下。 他刚要再趴那听听,门却忽的开了条小缝儿,从里面探出个脑袋来:“你们是哪家的,找谁啊?” “我们是凌霄苑的,前来拜会里长大人。”达源立即赔笑道。 那人皱着眉头看了几人一眼,丢下一句:“行,等着吧!”头一缩,咣当一下关了门。 达源尴尬的咳了咳,转头瞄了自己主子一眼,讪讪的站到一旁。 等了约有一炷香的时间,穆敬荑感觉两腿都站僵了,昕雅也有些不耐烦。达源瞧着她俩模样,正犹豫着是否再敲一遍门,院里便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不一会儿,木门打开,之前探头的家丁走了出来,问道:“请问你们掌柜的来了吗?” 穆敬荑上前两步:“哦,我就是!” “您就是穆掌柜?”那人面露疑惑的盯着她观瞧,脸上神色变换,意味不明的扯了下嘴角。“那穆掌柜请!”他伸手一引,微微躬身,示意几人进去。 第二百五十八章 梁夫人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微微颔首,迈步向院中走去。昕雅忙紧走两步,追上自家主子。 达源见那家丁瞧着自己,随即点了下头,抬腿就要往门槛儿里迈,却在下一瞬被对方拦了下来。 “哎哎,你不能进!是我家夫人要见穆掌柜,你一个男子进去作甚?” 家丁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转身跳进门里,“咣当”一声关上了门。 达源气的抬腿就要踹,可脚伸到半路又收了回来。 仔细一想也是,既然主子要见的是里长夫人,那肯定是去内院。他即便进去也只能在外院等着,起不到什么作用,倒不如老实在门口看车马。 穆敬荑这边儿刚一进院儿,就有小丫鬟过来迎接,满脸堆笑的引着她一路前行,话不多说,只专心带路。 她状似无意的打听了几句,都未得到回复。 昕雅警觉的左右看看,一直让自己处于最佳的防守位置,生怕这里有什么圈套。 穆敬荑瞄见她紧绷的脸,无奈笑了笑,心道这是在福全镇,哪那么多危险。 她心里倒没什么担忧,毕竟这是在凌霄身边,能伤害她的人寥寥无几。 毒又毒不死她,因为百毒不侵。若要动武,她不光身具神力,而且眼力惊人,对手的动作在她眼里均被放慢了数倍,不管是躲还是硬杠,都不怕。 一路走来,即便是号称这一带最寒酸的宅子,也有三进院落,连带着东西跨院。这还只是她看见的,也许没看见的位置还有其他院子。 各种花草树木,亭台水榭,虽然面积不大,造型也相对简单,却仍是增添了不少趣味。 院子西墙处,一棵高大的枣树矗立着,密密匝匝挂满了红亮亮的枣子。院子当中有两棵不高的苹果树,圆滚滚的果子坠了满枝。秋风拂过,飘来阵阵果香。 小丫头扭头看了两人一眼,见都好好跟着,眼中狡黠之色稍纵即逝,微不可查的加快了步子。 “穆掌柜,我家夫人就在里面,您往里径直走就看到了。” 小丫鬟伸手一指月亮门儿方向,礼貌的对穆敬荑笑笑,又转身冲昕雅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位姐姐请跟我来,主子们聊天儿,咱们就别听着了。她们可是手帕之交,见面少不得要说些体己话的。” 昕雅面露疑色的看向自家主子,见穆敬荑并没有反驳之意,这才放下戒备,随着小丫鬟走了。 临了她仍是不放心的叮嘱一句:“小姐若是有事,喊一嗓子就行,奴婢耳力好,只要在这院中,必会听见的。” 穆敬荑点点头,心中不觉暖了几分,昕雅虽然性子烈,脾气也有些急,对她这主子却是没挑儿的! 她暗自吐了口气,迈步进了月亮门儿。院里很空旷,除了窗下有两丛花草之外,其余地方皆是砖石铺就的地面,只有东侧葡萄架下放了张竹制的卧榻。 四周静悄悄的,整个院子一个仆从也没有。穆敬荑顿了下脚步,犹豫着是否该进去。正踌躇间,廊檐下走出一位趾高气昂的老嬷嬷,语调儿倨傲的道:“你就是那凌霄苑来的?” 穆敬荑仰头瞧了眼来人模样,微不可查的撇撇嘴,随即报以一笑:“您就是这福全镇的里长夫人?幸会幸会!”说着话儿,便蹲身一礼,吓得老嬷嬷慌忙躲闪。 “哎呀,看来穆妹妹的眼神儿也愈加不好了,怎么连故人都认不清了呢?”王楚祎的声音从屋中传来,老嬷嬷不禁身子一抖,立时躬身退到一旁。 穆敬荑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厅门口的位置。 果然,王楚祎推门走了出来,石榴红的百褶罗裙,镶着同样石榴红衣袖领口的月白色窄袖衫子,点缀着绣工精致的芍药纹样,长长的松花色披帛随意搭在手肘处,直坠曳地。 “梁夫人别来无恙!”穆敬荑微施一礼,尽量让自己显得表情恭敬些。 “哼!”王楚祎轻嗤一声,走到她面前,口中啧啧出声,绕着她瞧了一圈儿:“唉,看来你这狐媚之术又进益了,竟摸到了我家。 可怜我那弟弟还一直念着招你做小妾,也幸亏我娘拦着,否则岂不是家宅都要被你搅和不宁了!” 穆敬荑瞥她一眼,转身向外走:“我看你王楚祎这辈子也不会有什么长进了,除了嘴毒心眼儿坏,也干不出什么像样的事!” “拦住她!想走?哼,没那么容易!”见她欲走,王楚祎立即冷脸,冲着廊下的嬷嬷大声嚷道,声音带着歇斯底里的尖利。 嬷嬷慌忙应声,快步向穆敬荑跑来:“你给我站住,没听见我家夫人吩咐吗?”她恶狠狠嚷道,两手如爪,直接抓了过来。 可惜这点儿妇人之间的招数,根本入不了穆敬荑的眼,轻松一个闪身躲过。老嬷嬷收势晚了些,瞬间扑倒,摔了个嘴啃泥,疼得吸着冷气,鼻子双唇均见了血。 穆敬荑看也没看,脚步轻快的继续往外走,王楚祎气的在原地跺脚:“追呀,真是废物!”说着话便想亲自去抓人。 “怎么了这是?”突然一个男子迎面走来,看着正满嘴是血从地上艰难爬起的老嬷嬷一眼,皱眉问道。不觉间,恰好与穆敬荑走了个对脸儿。 王楚祎神色变了变,脸也气成了猪肝色。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处心积虑将人拦住,引到后院,就是为了让这小狐狸精与丈夫错开。 没成想梁凤竟追到内院来了,要说两人之间没什么,她是打死都不会信的。 “哎呦,这么不放心啊,你知不知道你眼中的娇花儿实际上是只毒蛇啊?”王楚祎似笑非笑的看着丈夫,语带讥讽的道。 梁凤闻言,先是一愣,着实看了眼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疑惑的皱了皱眉:“你是哪个,天香楼什么时候有这种极品货色了?” “噗嗤”王楚祎笑得前仰后合,一手指着两人,竟乐得说不出话来。“天香楼...哈哈哈......” 穆敬荑脸色冷如冰霜,若不是有求于这位梁里长,她这巴掌早就甩上去了,定要抽得他亲娘都不认识。 梁凤隔着面纱,似乎也发现了她的不悦之色,再一看自家夫人乐不可支的模样,立时警觉,迟疑道:“敢问姑娘是......” 穆敬荑强压下心头怒火,蹲身一礼:“民女穆敬荑,是凌霄苑的掌柜,今日特来拜会里长大人,商谈买地事宜。” “嗯?”梁凤一惊,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就是凌霄苑的掌柜?啧...嘶...果然堪称绝色,难怪闫兄惦记......” 他低声嘟囔着,立即欢喜起来,伸手一引,让开道路,客气道:“穆掌柜请,咱们到前院厅中祥谈!” “好!”穆敬荑点点头,神色从容的随他走了。 王楚祎气的两眼泛红,冲着两人的背影恨恨咬牙。老嬷嬷张了张嘴,眼见着状告无望,随即泄了气,觉着鼻子嘴更疼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以势压人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敬荑刚一走出内院,昕雅就跑了过来,默默跟在了穆敬荑身后。 梁凤皱眉看了一眼,脚步顿了顿继续走了。 “听说穆掌柜前些日子不在云州,是出远门儿了吗?”他随口问道。 穆敬荑斟酌了一下道:“呃……是生意上的事,没想到里长大人的消息还挺灵通。” 梁凤停住脚步,转头笑看着她:“倒也不是我消息灵通,而是穆掌柜这凌霄苑生意着实红火,想不知晓都难啊!” “哦……是吗?不过是些女人用的玩意儿,又有专门儿的女郎中坐诊,专司养护、健体、治病这几项。令夫人若有什么需求,去我们凌霄苑一定给个最高优惠!” 穆敬荑陪笑道。 梁凤好笑着摇摇头,摆摆手继续往前走:“还是算了,她那个人难伺候得很,别再把你们摊子砸了,不去也罢!” 这么评价自己夫人的还真是少见,穆敬荑不觉抬头,多看了他两眼。难道此人竟是个明理的?心下不禁疑惑起来。 昕雅撇撇嘴,她并不知晓这王楚祎是何许人也,自然也不晓得主子与其的那些过往。 只想着女人辛苦操持家务,奉养公婆,生儿育女,最终却落不得一点儿好,还要遭丈夫嫌弃,着实可怜。 很快几人走到前院,梁凤伸手往厅堂的位置一引,笑道:“穆掌柜请!” “好!”穆敬荑微笑点头,转身去了厅堂。 刚一进门,就听到屋中杯盘的磕碰之声,忽的从厅堂主位站起一人。“梁兄,你这是......” 走在穆敬荑身前的梁凤嘿嘿一笑,表情促狭的让开身子:“闫兄你仔细看看,我带了谁过来!” “嗯?”那人皱着眉头向前走了几步,盯着穆敬荑认真观瞧,瞬间激动地红了脸。“荑妹妹,是你吗?”声音似是都带着颤抖。 梁凤大马金刀的往主位一坐,得意地看着两人。 昕雅有些纳闷,但看自己主子的表情,根本没有偶遇故知的欢喜劲儿,反而有越来越冷的趋势。连忙闪身挡在了主子跟前,摆出一副防备架势。 遇见此人,穆敬荑是心中有气,可有求于人,又不好直接驳了里长面子,犹豫再三开口道:“民女见过闫大人!” 闫良先是一愣,后又觉得如此尊称甚为受用,忙于伸手相扶。昕雅立即错身也随着蹲身施礼:“闫大人好!” 闫良伸出的手被挡了回去,心下郁闷,可当着眼前人的面儿又不好发作,只得咽下怒气,点了点头,倒背着手回到座位。 梁凤见机,眼珠儿转了转儿,朗声笑道:“穆掌柜快请坐,咱们有事坐下来说。芦笙,看茶!” 厅外有人应了一声,跑远了。 穆敬荑打起精神,走到厅西侧的椅子上坐下,转头看向梁里长。“大人,听说前两日镇南街西口外的那片荒地成了无主的,民女想买下来,不知价钱几何,需要哪些手续?” 梁凤看了眼一桌之隔的闫良,见对方正两眼痴痴的望着那女子,心下了然。“穆掌柜好眼力,那块地足有百十亩,不管是盖屋舍还是种庄稼都合适,镇里的几个大户早就盯上了。” 闫良瞟了他一眼,微微勾了勾唇角,神色凝重地道:“这块儿地我还真知晓,离镇子近,盖宅院也不显得偏远,种庄稼也好雇人,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地界儿。” “是啊,所以说很抢手呢!之前那地没收上来时,就有大户要出两千两银买那块儿地。结果那主家还不乐意卖,非要五千两不可。” 梁凤摇头晃脑,嬉笑着道,不用细查都知道他在编慌。 “哎呦,那人也是贪心不足,如今连一两银子也得不到了吧!” 闫良扫了眼端着茶水进来的小厮,笑着指了指穆敬荑的方向:“别忘了给穆掌柜的茶里添两块儿红饴,她喜欢喝甜的。” “谁说不是呢!”梁凤用眼神示意芦笙按着闫大人的吩咐做,口中忍不住调侃:“看来闫兄对穆掌柜甚是了解嘛! 唉,也是,哪个女子能得到闫兄这样的青年才俊关照,不念叨一句三生有幸啊!” 昕雅眼神一凛,隐隐现出杀意,却被穆敬荑轻轻扯了下衣角。 “里长大人说笑了,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商女,怎能入得了闫大人的眼。怕是大人记起了家中贤妻的喜好,随口说的吧! 此前我在祈安县,可是见过闫大人与夫人情深模样的,那份恩爱可做不得假,里长大人快别说笑了。况且我自小讨厌甜食,并不喜喝那加了糖块儿的茶水。 知道的人家说闫大人情深义重,夫妻情深,时时念着对方喜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那不检点的女子,意欲插足人家夫妻感情呢! 这样的罪过,民女可担待不起,您还是莫要再提了!” 她说着话,故意摆出一副委屈模样,虽然语调轻盈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味道。 闫良眸色微沉,冷冷哼了一声:“穆掌柜多虑了,本县令还没那种癖好,将内人的事常挂嘴边。您我又不是第一次相识,何故做出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他“噌”的站起身,大步走到穆敬荑跟前,伸手就要掀她帷帽,却被昕雅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 “嗯?在本大人面前,竟敢动粗,你是嫌命长了吗?”闫良立即冷脸,恼怒之色再也掩藏不住。 昕雅默不作声,脸上毫无惧色,只抱定了一个想法:你若动手,我就出手。 穆敬荑缓缓起身,展演一笑:“昕雅是我的侍女,刚刚若不是大人突然出手她也不会有护主之举。 在咱们朝晖,向来对忠仆护主一事传为佳话,就连圣上每年也要挑些忠仆赏赐一番,难道闫大人您不认同此事吗?” 闫良拧眉,不耐烦的轻斥一句:“短短时日不见,没想到荑妹妹竟变得如此伶牙俐齿了,真是无趣!”说罢一甩袖子,回到了上位。 穆敬荑冲着梁里长蹲身一礼:“前些时日我也看了些地块儿,打听了福全镇现下的行情。 镇子西北,上月刚卖了一块儿百十亩的地方,是刘员外为娶新妻特意准备建宅子的,据说是花了一千两。 依着咱们福全镇南贱北贵的情况,按理说南街尾的那块儿地,至少要便宜一半儿有余。再者刘家买的是大片熟田和一处早已夯实的宅基地,与南街尾的荒地相差甚远。 如此说来,价钱上应会更加便宜些。梁里长学识渊博,堂堂秀才出身,肯定要比民女更为懂理。 早前我就听刘老夫人念叨过,说上次刘大人回云州,还亲口赞扬过咱们福全镇治理有方,百姓安居乐业,比之别处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梁凤一开始还有些恼怒,感觉这女子太过嚣张,但听着听着态度就变了,眼神愈发热切起来,整个人变得神采飞扬。 待穆敬荑话落,他忍不住接了一句:“哎呦,刘尚书可是官居三品的朝廷命官......哎呀,我也一直在专心备考,打算再苦学两年,继续下场考试。唉,学无止境啊......” 他自顾自的感慨上了,一副干劲儿十足的模样,将那位冷着脸的闫县令直接晾到了一边。 第二百六十章 算计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咳咳......”闫良一手握拳,掩在唇边咳了两声,终于引起了众人注意。 梁凤后知后觉的转头看他:“哎呦,闫兄你莫不是染了风寒吧?” 穆敬荑忍不住垂头,强抿着双唇隐藏笑意,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 “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刘尚书远在沭州,这里到底还是梁兄说了算,扯别的皆是无用。” “那倒是!”梁凤认同的点点头,稍稍收敛了笑容,转头看向穆敬荑:“这样吧,你想买地的事我已经知晓了,至于能不能卖给你,这还得容我好好斟酌一番。 地是镇里的地,卖的价钱多寡直接关系到福全镇的民生问题,此事不容小觑,必定要选个对大伙有力地方式交易才行。” 他这最后一句说得缓慢且意味深长,眼神颇有深意的望了一眼身旁的闫良,遂淡淡一笑。 昕雅忍不住捅了捅穆敬荑,悄声道:“小姐,要不咱们改日再来吧。今日明显是那姓闫的故意搞鬼,想从中牟利。” 穆敬荑眸色动了动,觉得此话有理,遂站起身准备告辞。 “梁兄,借一步说话!”谁知还未等她开口,那两人竟然一同起身去了里屋,直接将她晾在了一边。 芦笙奉完茶,自发的站到了听厅门外,随时等候主子吩咐。 见屋中并无旁人,昕雅再次低声道:“小姐,现下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等下去吗?奴婢之前可听说过,想要求人办事,必须得送礼,像咱们这样空着手来的,大多都会被慢待。” 穆敬荑随即思索一番,突然觉得这也是个难题。送礼?送多大的礼叫送啊?多了不划算,少了事办不成。 再说了,她手里虽有些存银,可需要花银钱的地方也多,真若拿出一部分钱来送礼,里里外外这么一算,买地的钱也就花超了。 正在两人暗自商量的时候,里屋的两个人也在讨论着。 “梁兄,咱们俩也是多年的老交情了,为兄也不打算瞒你,厅里那个女人曾是我一心一意想要娶进门为妻的。 原本我俩都要成婚了,家人却因为我高中而嫌弃起她家的门第来。紧接着爹娘又私下里与白家定了亲,我反抗无果,只得成婚。 唉!如今看来,她心里还是怨我当初的狠心抛弃,竟处处针对于我……”闫良哭丧着脸,不住地唉声叹气。 梁凤听他如此说,不觉好笑:“闫兄真乃痴情人也,在下自愧不如。你看我如今的后宅,光妾室通房就有十来个,若不是财力不够,我也定学那些世家大族,养些家妓玩乐一番了。” 闫良摇摇头,对此不甚赞同。“你所说的是那些庸脂俗粉,与我的荑妹妹不可相提并论。世间女子,若是单看,自然各有千秋,可一旦见过了荑妹妹,其余的都会索然无味……索然无味啦!” 梁凤狡黠一笑:“闫兄此言差异,难道嫂夫人在你心中,同样不堪一提吗?” 闫良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晃了晃,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唉,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绝色能得你如此看中,竟愿在这弱水三千中,甘愿只取一瓢。闫兄,能不能让这位穆掌柜摘下帷帽,给小弟看上一眼啊?” 闫良眼神瞬间冷凝,不禁瞪了对方一眼。 梁凤连忙摆动双手:“哎呀不是,我并没有亵渎之意,只是没见过,好奇而已。要不,咱们让她请咱们吃顿饭?亦或者,闫兄你想个合适的理由?” 闫良这才白了他一眼,嘴角微勾,琢磨了一下,突然一拍桌案:“不然这样,就当我费力与你谈判,想让你将这地块儿卖与她。 你死活不肯,最后我以咱们的同窗情意相逼,一顿饭作为筹码,你才勉强答应,如何?” “呃,这样她会信吗?” “嗐,就看你演的像不像了。再一个,咱们的目的是要她请吃饭,这样你也见到她的真实模样了,我也能好好哄一哄她,两全其美!” 梁凤想明白了其中关节儿,立时乐了起来,拍了下手道:“诶,好,这个主意好,吃饭她总不能再戴着帷帽了!” “唉,你轻点声,小心她听见,这丫头聪慧的很,被她识破了可就不灵了!”闫良皱眉,慌忙拦阻。 “哎哎……”梁凤连连点头,噤了声。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屋门处,闫良突然大声道:“你我同窗七八年,连这点情意都不讲吗?” 梁凤立即心领神会,一脸为难得道:“哎呀,不是为兄不讲情意! 如今虽说福全镇规划的还不错,可每年光养护道路,清洁打扫,修缮驿站,上交朝廷赋税,处处都要银钱,真若卖低了,我没法儿周转啊!” “哼,你说的也不全在理,若这地没收上来,你不照样一文得不着吗?”闫良说着,掀帘儿走出屋,梁凤随后也跟了出来。 “唉,话不能这么说,我身为里长,本就该为百姓着想,这处没得钱财,必要从旁处想辙,总不能让我放着现成的银钱不收,拱手送人吧?” “你就当给为兄个面子,把这价钱再压一压,给穆掌柜行个方便,回我请你吃饭!”闫良回到上座,轻敲了下桌案,正色道。 梁凤一脸委屈:“闫兄,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遂扭头看了下厅里的穆敬荑,撇撇嘴:“若要请也该是她请,毕竟买地的是她,与你何干?” 闫良状似语塞,双目含情的望了望穆敬荑的方向,微微垂头:“我欠她的,她不原谅我也是活该……” “哎呀,你就是想不开,世间……”梁凤一脸唏嘘,正要开导两句,却被他摆手回绝,只得不情不愿的闭了嘴。 此时的穆敬荑听着颇为好笑,又何尝不知两人是在演戏,否则闫良一开始就不会故意制造阻碍了。 不过人在屋檐下,没必要逞强,她为的是买地,只要不牵扯到原则问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也无所谓。 “不知里长大人这块地儿要价几何?若是太过高昂,民女也就没必要在此磋磨了,想必大人定也有许多事要忙,民女就不多打扰了。” 说罢,她微微一礼,摆出一副合适就买,不行就走的模样。 果然闫良也站了起来:“你急什么,我这不正与梁兄谈呢吗?” 穆敬荑轻笑:“多谢闫大人好意,不过民女只想买地,并不想牵扯别的,若是不行,我也可将凌霄苑牵往别处,毕竟如今名声在外,放在哪里经营都一样。” 梁凤不禁皱眉,脸上也有些绷不住,照着凌霄苑的火爆程度,年底定是一笔不小的税收,可若是放她迁往别处,这钱可就如煮熟的鸭子般直接飞了。 他怎么舍得? “呃……”他刚要开口拦一拦,就被闫良抢了先。 “哎呀,你急什么,要不这样,一会儿我请你们俩到仙客来吃顿饭,情意到了,都互相退一步,如何?” 第二百六十一章 地契到手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昕雅嘟着嘴,再次扯了下自家主子:“小姐!” 闫良眼角余光瞟见她动作,神色不善的眯了下眼,开口道:“穆掌柜,我来请客,你作陪,咱们也不能让梁里长白忙活,求他给个优惠价,如何?” 穆敬荑微微垂头,脑子算盘拨得飞快。如今想要买这地,不表示一下看似真的不行,不过她也不能平白吃亏。 遂微微垂头,暗自冷笑,看似沉默了会儿才抬起头来:“既然如此,那便由我请二位大人到仙客来酒楼畅饮一番,聊表心意!” 梁凤闻言与闫良对视一眼,均露出了满意神色。 昕雅听得怔愣,实觉自家小姐疯了,有心劝解,又恐惹得她下不来台,一时急得竟不知如何是好。 闫良掩饰不住的笑意盈了满脸,冲着梁凤扬了扬下巴:“梁兄,我看时辰也不早了,要不咱们到仙客来等着去?” “呃...也好!”梁凤随之笑着点头。 “能与二位大人同桌,是民女的荣幸,为了在酒桌上喝的尽兴,不如咱们先将地契签了,我付好银钱,再一同前往,心中无事,方可一醉方休!” 她笑得言笑晏晏,眼波流转,语调儿也刻意婉转了几分。 自从婚后再次相见,阎良从未见过她如此模样,此时听到熟悉的语气,心都酥了半边儿,激动地双眼火热,迈步就到了心上人面前。 “荑妹妹是要此时就将购地的合同签了?”他微微俯身,故意凑进了些,柔声问道。 穆敬荑强忍着恶心,故作娇羞的垂了头,低声软语:“民女只想将事情了了,吃的踏实些。” 她的声音很小,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看在对方眼里就是在与他说悄悄话,勾得闫良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恨不得现在就将这含羞带怯的可人儿揽入怀中。 梁凤落在后面,见到穆敬荑此时的表现,心下忍不住羡慕起来。虽然隔着面纱看不真切,却也能从那姣好的轮廓中看出些许不凡来。尤其是衣料遮挡不住的玲珑曲线,纤细腰肢,更是令人越看越忍不住垂涎。 他后宅的女人不少,各个都有可圈可点之处,可若要一个女人从头到脚,将所有美好都集结一身,这可就太难了。更何况此女还懂得赚银钱,识文断字,并不是中看不中用的蠢货,如此女中翘楚实属凤毛麟角。 梁凤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羡慕,再一瞧闫良那副饥汉模样,不禁暗自感叹,若不是此女生于平凡百姓家,估计早就被圣上看中,招进后宫为妃了吧! 昕雅瞧着面前男子的表现,早已气得一肚子火了,正要出手之际,突然被自家小姐抓住了手。 ‘夫人’她只觉手心儿一痒,被写下了这两个字。 闫良这边儿,对穆敬荑的表现颇为受用,伸手就要拉她的手,却被对方嗔怪的瞪了一眼,巧妙躲过。 “哎呀,你要让我安心!”她故意拉长声音,柔声轻语。 “好好好,我这就给你去讨!”他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头儿,转身背着手来到梁凤面前。 闫良侧着歪过身子,刻意压低了声音道:“梁兄,行个方便,算我欠你个人情,给个实惠价,让我荑妹妹先把地买了,然后咱们再去吃饭。” 梁凤刚还在愣神,突然听他低语,下意识转头,俩人欠点儿碰上,互相尴尬的笑笑,连忙找寻话题,转移注意力。 “哦,合约倒是好办,只怕闫兄被这丫头骗了,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闫良回头看了两眼,见穆敬荑正笑麵如花的看着他,一副颇为信任的模样,顿时放松下来。她终究还是那个她,只不过被伤的竖起了刺,只要他肯下功夫,两人必能回到以前的样子。 “哎呀,你不用操心这个,只管把地契给她便可!”闫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催着他去取纸笔地契。 昕雅似乎明白了什么,紧张的瞄了眼自家主子,脑中极力想着借口。 梁凤无法,又念着前程之事,不好得罪这位县老爷,只得无奈点了点,转身去了西侧书房。 闫良转过头,再次回到穆敬荑面前,示意她坐下说话,自己也随即坐到了邻座。之后便饶有兴致的引她聊天儿,顺道时不时吹嘘一下自己。 “……荑妹妹在祈安县开的凌霄佳苑我也有些耳闻,听说生意还可以。 其实私底下也有不少商户带着厚礼,托关系求到我门上,想将那店面高价收过去。” 他说着话顿了顿,瞟了下穆敬荑脸色,手指微不可查的顺桌案伸过去,企图抓她的手。 昕雅一惊,刚要出言,却见穆敬荑状似无意的抬手去撩耳边的鬓发,转过脸冲着闫良一笑:“闫大人请喝茶!” 她一边说,一边抬手将那茶碗往闫良面前推了推。 因着她刚刚缩手,闫良本欲变脸,却在看到她倾世笑颜的那一刻又不气了,此时再见她将自己的杯子推了过来,立时喜笑颜开。 共饮一杯,这在他心里与夫妻喝交杯酒也没什么分别了,随即端起一饮而尽。 借此机会,穆敬荑迅速回头,冲着昕雅一使眼色,悄声道:“让达源去县衙寻白婉馨,你一会儿见地契到手,就去通知……” “荑妹妹喜欢甜茶确实不无道理,我喝着也觉味道甚好!”闫良放下茶杯,不无感慨道,深棕色的眸子里满是欢喜。 “闫兄,这次我可都是冲着你面子。唉,算啦,再从别处想辙吧。”梁凤拿着纸笔从书房出来,大步到了两人之间的桌案前。 穆敬荑立即起身,不管怎样,人家是管理者,自己是个平民,断没有她坐着,人家站着的道理。 他苦着脸将东西放好,对着穆敬荑一伸手:“请吧,穆掌柜,您这靠山可是挺硬啊!我与闫兄多年的交情了,他若开口,我还真不好意思拒绝,唉!你呀,跟着他可算是跟对人喽!” 趁着穆敬荑弯身签字的空挡,梁凤冲着闫良故意眨眨眼,邀功般的挑了挑眉毛,得意一笑。 两人默不作声的打着哑谜。 昕雅因为低头看地契,并没有瞧见这些小动作,倒也免了生一场闲气。 主仆两个几乎是逐字逐句的看完地契上的内容,确认无误后,穆敬荑认真签上字画了押。 之后闫良也在见证人位置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 昕雅将纸张拿起,小心吹干了墨迹,宝贝似的将地契折好,塞进袖口,冲着穆敬荑一礼:“小姐既然与闫大人是旧识,奴婢就先行告退了,正好这地契还需去交输估登记一下,若晚些衙门的人该走了。” 昕雅的说辞合情合理,何况闫良本就嫌这丫头多事,此时离开,正合他意。 “那快去吧,正事要紧,荑妹妹有我照顾着,你放心吧!”闫良笑着摆摆手,恨不得她原地消失。 昕雅再次看向自家主子,见她似是一副胸有成竹模样,眼神一凛,闪身出了厅堂。 第二百六十二章 脱身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荑妹妹这丫头着实伶俐,倒是个好帮手,只是小心着仆大压主,不好管束。”闫良收回视线,正色道。 穆敬荑笑而不语,转头看向门外,心里盼望着王氏能多拖住梁凤一会儿,好等一等白婉馨。 据她所知,除了闫良到衙门里办公之外,几乎去哪里白婉馨都要跟着,可以说是寸步不离。 这次他出现在福全镇,肯定也是打着去岳丈家的幌子来的,因此白婉馨必会跟随。 不过也有一种可能,就是...... “穆掌柜,你平日都住在福全镇吗?”梁凤突然道。 “呃......有时候是。”穆敬荑本不愿回答这问题,但一想凌霄苑有凌霄镇守,别说他们这些普通人,就是何睿勍、曹千钧那种高手也休想闯进去,便也无所谓了。 闫良见她答得痛快,立即来了兴致:“那你住这镇子哪里,是有自己的宅子吗?” 穆敬荑微垂着头作羞涩状,两手搬弄着指头并未应声。 “哎,你可别误会啊,我只是担心你一个人住不安全,再说以后若有什么事,不知道地址我也不好相帮啊!”他摆出一副推心置腹模样,似乎真为她着想一般。 “嗯,我信你!”穆敬荑低低回应,引得他更加欢喜,冲着一旁的梁凤道:“这样,那块儿地的银钱,我来付吧,算是我当初欠荑妹妹的。” 梁凤不敢置信的皱起眉头,眼前这位兄台虽说家境算不得富裕,但也绝不是穷苦出身,可自小在学堂,这位就是个抠搜得主儿,凡事能不出钱就不出钱,能蹭且蹭。 这块儿地即便再便宜也有三百五十两,他竟然眼睛不眨就要自己掏荷包,也太匪夷所思了。若不是两人最近时常见面,他都要怀疑这人不是闫良了。 “闫兄你这也忒慷慨了吧?”梁凤有些为难,若是如数收了,之前自己打的如意算盘难保不会落空,若是不如数收,那他岂不是白白亏了银钱,唉! 正在他一筹莫展又不敢表现出来的时候,穆敬荑出言了,恍如救星一般,迅速让梁里长松了口气。 “钱还是我自己付吧!”穆敬荑说着,伸手去摸身侧的挎包。 “你带够了吗?”闫良关切道。 “应该够......”穆敬荑没敢说死,抽出了三张一百两的银票,又拿了十几个银锞子,一齐放到了桌上。 梁凤略犹豫了下,将钱收了起来。 “你剩下的钱还够去仙客来的吗?若是不够,我这里有!”闫良凑近了些,低声道,作势要掏荷包。 穆敬荑摇了摇头。 闫良顿时尴尬,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接,最终暗自咬了下牙,只当对方是另一个意思了。 穆敬荑心下冷笑,虚伪至此的人,真不知原主是怎样看上的,想来也是够蠢的。 梁凤收好钱,满意的掸了掸袖子,站起身笑道:“我看时辰也不早了,要不…咱们这便去仙客来吧,省的去晚了人多杂乱,难寻清净地方。” 闫良没有动,待看到穆敬荑乖顺的向外走,这才不情不愿的起身,走出了厅堂。 秋日天高气爽,日阳刺眼但不炙热,穆敬荑戴着帷帽稍好一些,那两个人却不觉间眯起了眼,脚步随之慢了不少。 “夫人,您慢点儿,刚更鼓不是说了吗?少爷并没有走,还来得及。”小丫鬟脚步飞快,紧赶慢赶的追着王楚祎,生怕到前院当着外人面儿,两夫妻吵起来。 穆敬荑小心下了厅门外的台阶,缓步往院门处走,刚行至半路,就听到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她转身一看,正是盼了好一会儿的王楚祎。 “夫君,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来到前院儿,她急着往厅堂赶,也没注意那快走到院门处的身影,只看到了刚往外走的梁凤与闫良。 “你怎么过来了?一点儿规矩都不懂,还不见过闫大人!”梁凤觉得有些没脸儿,语气自然算不上好。 王楚祎得到消息本就气闷,醋意充脑,此时再听他如此言语,心下更加笃定,连带着看闫良也不顺眼了。 “这是我家,我怎么就不能来了?”她两手掐腰直接堵在了门口。 穆敬荑趁着他们几人不注意,直接开溜。经过门房时,家丁见她从容不迫的走出去,还以为是主家应允的,便没有拦阻,客气的将人送了出去。 行至梁家门外,她竟意外见到了自家马车,以及坐在车辕上的昕雅。那丫头顶着斗笠,故意掩着脸,静静等在路旁。 穆敬荑小跑着赶过去,轻推了一把对方:“喂,车给你了,达源怎么去,还来得及吗?” “小姐先上车,咱们回去再说,总之都安排好了!”昕雅用下巴指了指车厢,转头牵好马缰绳。 穆敬荑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两手抓住车壁,一迈腿就进了车厢,坐稳后轻敲了两下车壁,昕雅一甩鞭子,绝尘而去。 来时舒缓,走时匆忙。 回到凌霄苑,穆敬荑总算松了口气,昕雅又将车赶回作坊。 等她回来时,大伙已经吃上午饭了。 穆敬荑见她进来,连忙冲外面喊了一嗓子,吩咐人拿双筷子过来。 “哎呀,不用这么麻烦,我去厨下拿一趟就成,何必劳她们受累!”昕雅刚要坐下的动作戛然而止,又迅速站了起来。 “你先坐下,我有事问你!”穆敬荑招了下手,催促她坐下,语气不容置疑。 昕雅看了眼窗外,有些不落忍,总觉着同样是仆从,不好让对方伺候。 “坐坐……”穆敬荑又道,这次语气有些急:“达源怎么去的?那车给你了,他何时才能到昌隆县衙?” 昕雅一听语气不对,也不敢再磋磨,犹豫着坐下了。 “是这样,我想着,小姐让我们去找两位夫人,无外乎就是让她们将此事搅黄或者陪着一同去。 于是我与达源商议了下,最后决定先带他去借匹马,由他骑马去县衙通知白婉馨,就说主子要请他们夫妻到仙客来吃饭,我则留在梁府继续等您。” 穆敬荑点点头:“那你又是怎么通知梁夫人的?” 昕雅狡黠一笑:“奴婢想着还是别直面与她说为好,一是为了留条后路,让她无处对证,二是省的被她奚落耽误功夫。” “那你怎么说的?”穆敬荑被她这话勾起了好奇之心,两眼兴奋的追问起来。 “也简单!我先用轻功站到房梁上,确定了她是一个人,接着学着丫鬟的声音说,说,小姐我若说了您可别生气啊?” 她话说到一半儿竟支吾上了,气的穆敬荑立即黑脸。 “哎呀,你快点儿说吧,真是吊人胃口!” “呃……好好,那小姐你可真的别生气啊,真的不能生气啊?”她再三确定,生怕秋后算账。 第二百六十三章 找上门闹事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嫌她啰嗦,佯怒道:“别废话,赶紧说!” “啊?是!”昕雅瘪瘪嘴,微垂了头:“奴婢说...说小姐与里长大人相谈甚欢,一见如故,打算邀请大人去仙客来小酌......” 穆敬荑气得两眼圆瞪:“凭什么把我说成这等狐媚模样,而且还贱兮兮的?” 昕雅慌忙跪倒:“小姐息怒,奴婢一时情急,想不出什么旁的理由!” “哎哎,你跪什么呀?”穆敬荑不禁扶额,郁闷的叹了口气,起身去拉她:“我生气你也没必要下跪啊,真是的,这下我更气了!” 她嘟嘟囔囔将人搀起来,推她坐到桌旁,无奈道:“算啦,我本来说的就是请他们吃饭,呃......虽说话有点儿虚......” 昕雅偷眼儿瞄她,垂着头轻笑。 穆敬荑听到声音,斜眼嗔怒的瞪过去:“笑什么?” “呃,没...没什么。”昕雅可不会说,自家小姐生气时看着挺凶,其实一点儿都不吓人,而且漂亮的有点儿可爱。你越是示弱,她越会心软,到了最后气也就忘记生了。 “小姐,谁要筷子?哦,昕雅姐姐过来啦!”安荣将筷子递给昕雅,笑着道。 “嗯,谢谢啦!你快去吃吧。”昕雅笑着接过筷子。 安荣欢喜的冲穆敬荑一礼,得她点头,快速跑了出去。 午后,凌霄苑门口,来了两位夫人,一位是白婉馨,一位是王楚祎。 白婉馨扫了两眼院里格外忙碌的模样,撇撇嘴:“哼,一堆虚头巴脑儿的东西,看着就令人眼乱!” 她的声音有些粗粝,迅速引了众人侧目。 见周围的女子皆用奇怪的眼神儿看自己,有的甚至掩着唇开始低声议论,白婉馨很快红了脸,恼怒的瞪了回去。 “看什么看?小心看到眼里拨不出来!”一旁随侍的小丫鬟瑜瑶立即斥道,语气凌厉冷然。 众人听后,有的白了一眼转身离开,有的不屑的撇撇嘴,嘟囔一句:“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可见都不是好的!”也有人停住脚步想要回怼上两句。 孙嬷嬷忙里偷闲,瞟了一眼,见正有妇人要与那白婉馨争吵,忙笑着迎上去,恭敬一礼:“哎呦,夫人,好几日没见着您了,老妇可一直给您留着单间儿呢! 如今天干风燥,正是汗蒸的好时候,养颜活血,排除毒素......”她一副亲亲热热的模样,好言劝哄着将人拉走了。 白婉馨蹙眉,瞧她们离开,恨恨道:“穆敬荑,你给我出来!” 她往这院中一站,单凭身量体型,就已经足够吸引目光了,如今再厉声一喝,院里的诸位丫鬟立时听了个清楚。 安逸刚送完眼前的顾客,见她那副大马金刀的样,略微犹豫了下,便跑了出来。 “夫人,敢问您是要找我家掌柜的吗?”她怯怯得道。 白婉馨扭头,一看是个黑黑瘦瘦的小丫头,瞬间寻到了切入点。 “哼,看来您们这凌霄苑果真是骗人的!啊,说什么‘美白嫩肤,永葆青春貌美’。呵,我看就是胡扯,若真的管用,你这丫头为何仍是黑瘦模样?” 她故意大声说话,甚至还伸手去扯安逸的脸颊:“啧啧......瞧瞧,瞧瞧这皮肤多粗糙。 哎呀呀,你们掌柜的胆儿可真肥啊,竟敢哄骗客人,还将那些个骗人东西卖出如此高价,真是黑心烂肺!” 她的话,多少还是起了点儿作用。因为顾客中也有许多第一次来的,她们没用过凌霄苑的护肤品,自然不知晓功效到底如何,被这么一吵吵,立时目露疑色。 “哎呦,这位夫人,敢问您用过她们的东西了?”一位刚进门的夫人道。 “嗐,你也不看看眼前这位是谁?她可是咱们白县令的三女儿,嫡出的三小姐!”一旁的王楚祎,凑过来抢道。瞧着那高傲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白县令的三千金呢! “夫人,咱们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也许这位真的是白三小姐,可我们凌霄苑,二位绝对是第一次来。若只是因旁的胭脂水粉店是您家亲戚,刻意过来抹黑我家,那可就昧良心了。 要说我们凌霄苑的东西好不好用,那得由这里的老主顾说了算,因为人家切切实实使用过,最有发言权,您连用都没用过,凭什么说我家东西不好?” 安逸小嘴儿叭叭的,既利索又响亮,令院里的众人都听了个清楚。 “去去去,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王楚祎伸手就去推她,却被安逸机巧躲过,害得她险些摔了个嘴啃泥,也幸亏安康及时赶过来,将人拉住了。 “夫人没事吧?我家妹妹不懂事,您别与她一般见识,不若进来做个理疗。我看您脸色偏清白,缺少光泽,估计是体寒所致,若真是如此,恐怕会影响子嗣......” 安康说着话,特意上下打量了王楚祎一遍:“看来夫人多半是了,这病越早治疗越好,拖得久了,一辈子不孕也是有的。” 没想到她这一番话说完,王楚祎立即改了颜色,急切问道:“你是说,我是因体寒才......呃...你就是这里的女郎中?” 她话说到一半儿,眼珠儿转了转,生怕被谁听见,忙扯着安康往里走:“那快给我好好瞧瞧,若果真好了,我定有重谢!” 白婉馨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拉来的帮手,就这样急吼吼的跑了,不禁也泄了气,郁闷的看了安逸一眼:“你家掌柜的呢?麻利儿给我叫出来,就说严夫人要找她问罪!” 安逸蹙着眉头,为难道:“夫人,我家掌柜的不在。” “嗯?”白婉馨立时瞪眼:“你胡说,我明明午时才见过她。” 安逸陪着笑脸:“夫人,奴婢没有说谎,我家掌柜确实午时还在,可她吃完午饭就走了啊!您但凡早一点儿来,兴许都能赶上,谁知事情竟这么巧,她刚走,您就来了。” “嘿!”白婉馨瞪视了她好一会儿,发现确实没什么破绽,忍不住甩了下宽大的衣袖,恨恨的跺了跺脚。 “咯嘣”脚下的地砖碎了两块儿,围观众人颇有深意的瞄了眼她那体型,尽皆掩面而走,纷纷偷笑去了。 白婉馨垂头一看,暗自运气,咕哝了两下嘴巴,冲着安逸冷声道:“她去哪儿了,何时回来?” “哎呀,这...这可说不好,也许两日,也许一月,我家小姐只是偶尔过来。” “难道她回临江镇了?”白婉馨喃喃道。 安逸一副坦然模样:“我家小姐几乎不回临江镇,反正那边儿也没什么产业,在那边儿的几率还不如去祈安县大呢!” 白婉馨闻言,顿时眼前一亮。 这好办啊,祈安县可是她的地盘儿,那姓穆的小蹄子若是到了自己眼皮底下,那还不净等着她揉捏啊? 她越想越兴奋,越想越觉得穆敬荑到祈安的面儿大。也顾不上去叫王楚祎了,直接转身,甩开瑜瑶的搀扶,快步向院门跑去。 第二百六十四章 刘珞来了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一个时辰后,穆敬荑带着新买的六个丫鬟和两个嬷嬷回来了。 跟着跑了这一趟,昕雅感触颇深,上一次她是被购买的,这一次她成了帮小姐参谋的人。 主仆几个回到凌霄苑,恰好看到王楚祎上车离开的情景。 穆敬荑不禁一笑,追的倒挺快,不过看样子并不像是来问罪,反倒心事重重的。 安康看到主子回来,还带了这么一大群人,颇有些意外。 “小姐,您没遇到那位闫夫人吧?” 穆敬荑疑惑的回头,看向行人零落的街道。“她也来啦?” 见小姐似乎毫不知情的样子,安康连忙走上前,拉住她手臂,将人往院子里带:“哎呀,小姐,您可是不知道,县令家的嫡三小姐和福全镇的里长夫人都来了......” 昕雅紧走两步,一手护着主子不被人群挤着,对一旁的安康低声道:“先回后院儿,若是不急,等客人走了再说,不好吗?” 安康扭头瞅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唉,是我糊涂了,那小姐先去后院儿,等晚些时奴婢再与您讲。” 穆敬荑点点头:“嗯,好!” 回到后院儿,穆敬荑拿着钥匙,将东北角的独院儿打了开来。里面没怎么住人,角落处结了些蛛网。昕雅拿剑挡开了一些,谁这这番操作竟惊了众人一跳。 全程没见她带着武器,怎么突然手中就多了把剑呢? 穆敬荑瞟了一眼,嘴角微勾。 若不是昨夜住在制香作坊,听昕雅亲自讲的,她也看不出。 其实这剑是有玄机的,可以伸长缩短,内里有机关。不是熟悉此物的人,根本发现不了此等精妙之处。 原来井炀送她的箱子里还有暗层,就在盖子内侧的位置,装着两个特质的剑套。可以穿在衣衫里面,挂在后背处,有些像铠甲的感觉,只不过光有背甲,没有胸甲。 剑身有机括,小幅度的弯身根本毫无压力。 昕雅的举动,成功让几个丫鬟仆妇老实了。各个乖顺得很,眼里都是活计,配合也极默契,很快就将小院儿和屋舍收拾利索了。 “眼下你们几个先住在这里,从凌霄苑好好学手艺。咱们不发月钱,只拿工钱,多劳多得。若表现优异,将来还有机会做管事,掌管一整个店铺或产业。 当然,意图偷懒耍滑,或者心思不正的,我也有相应的惩罚制度,至于不遵守规矩的人将要面临的是什么,我希望你们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穆敬荑冷眼扫过下面每个人的表情,突然一笑:“好了,只要好好干活,遵守规矩,这里的日子是很好过的,你们各自报一下姓名、出身家庭、以往的经历吧。” 说完,她一伸手,将地方让给昕雅,回到屋中坐下听着。 “奴婢小可,曾在合襄镇霍家做过两年近身丫鬟,后来夫人病逝,老爷就把我们这群伺候的丫鬟仆役全都发卖了。” 昕雅在纸上一边记,一边道:“你今年多大,擅长哪些活计?” “掌柜......诶,昕雅姐姐,咱小姐呢?”安乐跑了过来。 昕雅冲屋里扬了扬下巴,望着她额上沁出的汗珠疑惑道:“何事?” 安乐扫了眼院里的众人,脚步未停,经过她身边时说了一句:“刘珞,刘大小姐来了。” “啊?”昕雅微微蹙眉,关于小姐与刘公子的事她也看出了一些。如今刘公子遭遇意外,客死他乡,她们每个人都知晓,却故意避着刘家的事不提,就怕自家小姐伤心难过。 自从陵州回来,小姐脸上隐隐多了些愁苦之色,整个人的气场也略有些不同。 为此她私底下还问夕瑶,得知小姐曾因为刘公子的死而翻了整夜的陌生尸体,那种伤心到忘记恐惧的状态,若说没有感情,谁会信啊? 可见小姐虽表面看着嘻嘻哈哈,仍时常有笑容挂在脸上,可内心里的世界,估计还没人能走进去吧! 待穆敬荑与安乐前后脚儿出来,昕雅特意看了下她的表情,心中难免有几分忐忑。 出了小院儿,安乐就道:“主子,奴婢自作主张将刘小姐领到内院来了,她似乎有要的事欲与您说,并不是单纯来做美容闲聊的。” 听她如此说,穆敬荑顿感奇怪,狐疑道:“我之前不在的日子,难道这位刘小姐常来吗?” 安乐点点头:“嗯,刘小姐几乎隔个三五日就要过来一次,也不吝做哪项服务,有时候只单纯的坐在养容堂与人聊天儿。哦,对了,她也时常提起您,说与您是闺中密友。” “嗯?”穆敬荑有些奇怪,要说以前刘珞热情,是因为刘赟的关系,那如今呢?她哥哥已经身死,不管如何,自己与她也扯不上什么亲密关系了。 过来做美容,顶多是顾客与店家之间的生意往来。相反,她未离开前除了开业那次,并没有怎么见过刘珞,对方又为何要如此做呢? “小姐,咱们走罢,刘小姐还在院里等着呢!”安乐忍不住催促。 穆敬荑恍然回神儿,快步向内院走去。 “穆妹妹!”刘珞老远看见,立即笑着上前,亲热的拉起她的手,柔声道:“你这孩子,刚多久不见,咋就瘦成这个样子了?” 穆敬荑被动的笑笑:“刘姐姐......”可话说到一半儿,她鼻子就酸了,抑制不住哽咽起来。 刘珞瞟了眼欲要离开的安乐,摆摆手:“你先去忙吧,你家掌柜有我照顾呢!” 安乐踟蹰了下,一想到前院的忙碌景象,便急急忙忙跑走了。 仿佛内心压抑的情感,终于有了宣泄的口子,穆敬荑低声呜咽了好一会儿,才略略直起身,红着两眼嘟囔道:“害你看到我丢丑的一面儿了!” 刘珞拿出帕子,轻轻帮她拭泪:“你这嘴硬的丫头,我听银霜说哥哥出事那晚,你大着胆子翻了一夜的尸体,傻孩子,你如此难过,为何不在我哥哥生前表露一点儿? 这样傻乎乎的藏在心底,谁会知道啊?唉!” 她嗔怪的点了下穆敬荑的额头,嘟了下嘴笑道:“事情都过去了,人死不能复生,你也无需在为此难过。 我哥哥那人性子看着和善,其实除了对你,平日里都是一副看淡了世间万物的模样。若不是我与她从小就认识,真要怀疑他是不是已经修炼成佛,万事皆空了。” 穆敬荑眨了眨眼,接过帕子,将眼角剩余的眼泪擦抹干净,瘪着嘴道:“他是个好人,只是不太喜欢说话,唉!” 她仰起头,长出了一口气:“我以前常想,上天已经对他不公,以后余生他定是在平安喜乐中度过的。可谁知,这老天爷竟是可着他一个人坑......” 刘珞见她如此,有些于心不忍,早知道当初就拦着不让她跟去陵州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他来了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一个人吃尽了苦,终归会得到甜,或许这辈子过后,下辈子定能如愿以偿!”刘珞柔声安慰着,小心翼翼瞄着她脸色。 穆敬荑用力点了点头:“嗯,他下辈子一定是过得最幸福的那个。” 两人一同进了凌霄院主的屋子,穆敬荑请她坐下,摸了摸茶壶,里面的水已经凉了。 “哎呀,你不用倒茶,我有正事与你说,口也不渴,先别忙了!”刘珞起身,按住她要拿茶壶的手,将人拉了过来。“你先坐,咱们说说话儿就好。” 穆敬荑无法,只得依着她坐下。 “嗯...你也知道,哥哥去了,我们这一支便没了承继香火的子嗣。我爹伤心之余,迫于无奈,只得再娶个续弦。 本来我不打算通知你的,但我祖母说你应该知道,我爹是咱们这边的商会会长,作为商人你应该去。再一个,她也很久没见你了,怪想念的。” 穆敬荑听她如此说,有些过意不去,之前刘老夫人对她不错,背地里给凌霄苑和穆贵坊介绍了不少客户,她却一直没上门拜谢过。 “怪我,早该上门看看老夫人去,总也没腾出空来。”她垂头揉了下眼睛,不好意思道。 刘珞笑着拍拍她的肩:“你无须这么想,依我看,你们之前没见面是好事。我祖母一向最疼惜哥哥,你俩真若见了,定是要比着落泪了。” 穆敬荑有些怔愣,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感觉。刘赟去了,一向与他关系不错的刘珞,为何会比她还想的开? “唉,其实说来,我爹能娶个续弦,也有我祖母的授意,家里最近不顺,急需办些喜事冲一冲。 喏,这个给你。”她说着话,递过一张做工精致的帖子,大红色的织锦覆在表面,镶着如意纹的包边儿。 穆敬荑伸手接过,感觉无比沉重,定定看着帖子上的精致纹路,脑中不觉想起了那抹坐在轮椅上的瘦削身影,他若穿上红色衣衫会是个什么模样呢? 刘珞见她出神,嗔怪的推了下,害得她手中捏着的喜帖欠点儿掉落。 “新娘子你兴许认识,就是戚家的玥姑姑,听说也是个命苦的,如今能嫁与我爹,也算是有了着落。” 穆敬荑附和的点点头,将大红喜帖展开来看了看。 “诶,还有件事。”刘珞又扒拉了下,蹙眉道:“你遇到白婉馨着吗?” “嗯......没有!”她摇摇头,心下狐疑。 “哼,没遇到更好,那女人最近有点儿歇斯底里,你最好远着些,小心被咬到!”刘珞颇有些不屑的撇撇嘴。 “哎哎,再怎么说你们也是一家的,真要论起来,你还是人家姨娘呢!”穆敬荑好笑的斜她一眼。 “哎呀,去你的!”刘珞没好气的捏了她一把:“浑说!我不喜听,我要走了。婚事临近,我得帮着家里张罗些。” 穆敬荑讪讪的站起身,也觉自己刚刚的话有些不中听,想出言解释两句,又恐越描越黑,遂顿在那里踟蹰不前。 刘珞扭头看见,嗔怪的瞄她一眼,拉着人就往外走:“你这丫头,心思忒细,我逗你呢,没生气!谁让我乐意嫁的,再说,你的话也对。” 穆敬荑别别扭扭的随着她出了院,一直行到了凌霄苑外。挤过门口的重重人群,刘珞笑着登上马车,冲着她摆摆手。“别忘了,婚礼在十日后,打扮得漂亮点儿,早点儿去啊!” “呃...哎,好!”穆敬荑冲着她摆手,不觉间抿紧了唇。 看来又要琢磨些礼物了,送太贵重的她没那财力,眼下有太多地方要花钱了,还是利用上一世所学做些新奇之物吧。 马蹄嗒嗒,很快到了眼前,穆敬荑扭头,竟是张贵祥。 “嗯,你这是......来看桂花?”她疑惑的扫了眼张贵祥身上的新衣。 “不是,掌柜的,我是来寻您报道的!”他利落跳下马,脸上噙着笑意。 穆敬荑着实看了那马一眼,不是自家作坊那匹。“你混说什么,俪菲姐她同意吗?” 张贵祥笑着摩挲了下马脖子上的鬃毛,得意道:“瞧见没,这马是你嫂子给我买的,以后我就骑着它上工!” 穆敬荑不禁惊讶的张了张嘴,徐俪菲明明心里过不去那坎儿,可为何还要允他出来与自己共事,难道又不吃醋了吗? “俪菲姐对你真好,你若是对不起她,我都要看你不起!”她说出了心里话。 张贵祥笑容瞬间淡了,表情逐渐阴郁下去:“我知道,不会对不起她。” “诶,她自己一个人在家行吗?毕竟有了身孕,不比平日。” “放心,娘家离得近,走两步就到了,我岳母和几个舅哥常过去看她,既不缺吃也不缺穿,好得很。”原本该是觉得庆幸的事,他却说得苦大仇深一般,引得穆敬荑备感疑惑。 “既然如此,那你先去穆贵坊,我一会儿就到。” “哎,好!”他抿着唇勾了下嘴角儿,两手轻扶马的肩膀,抬腿便跃了上去,稍稍一扥缰绳:“嘚...驾......” 马匹四蹄翻飞,一骑绝尘而去。 穆敬荑刚回到院里,正看到昕雅指挥着几个新来的丫鬟嬷嬷去往各间,一一交代了一下,由各厅堂的掌管者分配活计。 略等了盏茶功夫,昕雅便出来了,见到穆敬荑正站在院里,看着那株茂盛到不像样的凌霄花,遂走了过来。 “这花的确长得快了些,奴婢都怕再过段时日,它就要将整个凌霄苑包裹起来了。您说用不用砍掉一些,免得损坏了屋舍,哎哎......” 穆敬荑笑着摇摇头,刚要开口,却瞟见一根枝丫突然垂下架子,砸在了昕雅脖颈,恍如横在那处的刀剑一般,隐隐带着威慑之意。 “凌霄!”她下意识厉喝一声,搬开花藤,将昕雅扶了起来。 “小姐,这花得亏是掉在奴婢身上,若是砸到客人,难保不闯些祸事出来。”昕雅扑落身上沾着的叶子花朵,低声嘟囔道。 穆敬荑用力扯了扯那枝丫,脑中恨恨道:“你过分了啊!” 凌霄嗔怒的声音响起:“谁让她先要砍杀我的?我只不过是吓吓她,又没有真的伤人!” 穆敬荑将花藤与其他枝丫别到一起,语重心长得道:“你可以肆意生长,但不能随意伤人,更不能损毁院落屋舍,听到没有?” “知道啦!”凌霄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句,声音似乎又成熟了些,听着像少年了。 穆敬荑无奈摇了摇头,转身对昕雅道:“走,跟我去穆贵坊。” “好!” 主仆乘着小马车,转弯儿行到北街,没一会儿就到了穆贵坊门前。 看着门口黑亮亮的马匹,昕雅愣了愣,想起并未带面纱的小姐,迟疑道:“店里似乎有客人,小姐是直接去后院儿还是等一等再进店?” 第二百六十六章 惊醒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无妨,应是熟人!”穆敬荑没待她出手相扶,直接跳下了马车。 昕雅瘪了瘪嘴,无奈收起鞭子,将马车赶到路旁,停好。 穆敬荑进门时,张贵祥正与方佶说话,两人听到脚步声同时看向门口。 “掌柜!” “穆妹...掌柜好!”张贵祥磕巴了一下,迅速调整了措辞。 方佶走到柜台处,将一箱子烟斗端了上来。 “掌柜,这个是今儿晌午罗大哥刚送来的,要您看看接什么材质的吸嘴儿好。穆管事说这些都是他用木刻子统一做的,不用担心有误差。” 穆敬荑拿出几个比了比,果然都是同样大小,而且每个上面都有形状相同的凹槽,若是配上形状相合的吸嘴儿,便可直接拼接起来,形成镶玉的或者镶牛角之类的。 张贵祥看着新奇,走上前拿起一只细瞧。“这怎么只做了一半儿,难道是打算镶东西?” 穆敬荑放下烟斗:“嗯,这样吧,此时有些晚了,明日你带着一两只烟斗,到雕刻玉器的作坊问一问,看能不能定些匹配的玉质吸嘴儿。” “嗯,好!”张贵祥点点头。 “最近这烟丝烟斗有人买吗?” 穆敬荑转身到屋中的椅子处坐下,突然瞥见后门里侧的大堆麻包,又道:“哦,明日你先去玉石作坊,回来再跑趟李家屯,找木器作坊的林叔,定做三百个榆木盒子。 记住,一定要干透的木料才行,需要保持干燥,盒子是用来装烟丝的,不能有味道。你也可以问问林叔,有没有比榆木更好的木头,什么味道都没有又木质紧实的最佳。” 张贵祥认真听着,待她说完想了想:“敢问这盒子需要定做多大尺寸的,对样式有没有要求?” “嗯......我还是给你画张图吧。”她觉得光凭嘴说也未见得能讲明白,何况张贵祥还要给林叔转述一遍。 “你还会画图?”张贵祥顿感惊讶,放下烟斗,直愣愣的凑到柜台边,不错眼珠儿的盯着她拿出纸笔,铺展开来。 方佶默不作声的拿出砚台,开始研墨。“掌柜的本就擅画,这店里的东西,大多是都是掌柜的先画图纸,大伙再根据图纸做出来的。” 张贵祥目光灼灼的望着眼前女子,真不敢相信曾经传闻中那个好吃懒做,贪财趋利,眼高于顶的穆家姑娘,竟与她是同一人。 他忍不住喃喃道:“你何时学的作画?” 穆敬荑画的认真,并没有应声。 方佶研完墨,奇怪的看了一眼张贵祥,皱了皱眉,放下墨块儿道:“张管事,麻烦您帮我个忙,咱们一起把窗板安上,该闭店了。” “啊?哦,行行!”张贵祥尴尬的收回视线,转身与方佶出去了。 待穆敬荑将图纸画完,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方佶点上了蜡烛,张贵祥也告辞离开了。 “哎,我画了三种盒子,明日你就将这图纸交给张管事,什么也不用说,让他直接给林叔就行。” “哎!”方佶点头,“不过,掌柜,还有一事,您刚不还问我,这烟草卖的如何吗?小的也努力推销了,可客人们要么直接摆手拒绝,要么就是吸完咳个不停,根本不敢买。” 穆敬荑咂舌:“你不会一个都没卖出去吧?” “呃,倒也不是,有个人买了,听说是位县太爷。 不过我觉得他们是故意编慌吹牛,毕竟人人都知晓咱们昌隆的县太爷是位年余半百之人,与那位顶多弱冠的男子一点儿都不相符。” “他来这儿有说什么吗?”穆敬荑将图纸提起来,吹干墨迹,状似无意的问道。 “嗯...那人进来,先是一通看,左瞧瞧右瞧瞧,我问他想买什么,他也不说。最后我便极力推了那烟斗,没想到他闻了会儿烟气,就感兴趣了。 因着烟草是散装,小的就拿了一只福禄寿的竹制小筐给他装烟丝。” 穆敬荑不禁一笑:“嗯,好!” 方佶小心翼翼,瞄着主子反应,生怕她会因此怪罪自己,没成想她却笑了。感觉自己似乎不会受惩罚了,他立时也乐了起来:“掌柜你笑什么?” 穆敬荑转头,眉眼弯弯:“我说你卖得好,做得对!” “嘻嘻,那是我卖出的第一支烟斗和第一篓烟丝,小的也欢喜得紧呢!”得到了主子亲口夸赞,方佶顿感骄傲。 “不用担心,过个十几日,应该就有客人特意来买烟草了。”穆敬荑脑中又有了主意,做生意嘛,产品很重要,宣传同样重要。 晚上回到凌霄苑,安康便讲起了白日里来的那两位夫人。哪知话刚讲个开头,安逸就跑了过来,争抢着将后面的事情也讲了,郁闷的安康直瞪眼。 穆敬荑一听,感觉自己这几个丫鬟还挺机灵,分别夸赞了一番,每个人赏了一两银子。 “掌柜,其实孙嬷嬷也出了力,否则旁的客人就要被那两人影响了。幸亏嬷嬷上前,巧言几句,将人哄着蒸桑拿去了,否则谣言一传十,十传百,很难让咱们的生意不受影响。” 张桂花突然道,眼睛扫了遍屋里众人的神色,发现并没有因为她替孙嬷嬷执言而表示不满的,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穆敬荑闻言,立即扭头,见孙嬷嬷仍旧默默坐在一旁,不禁感慨,这样的仆从实在让人窝心,干活勤快,不争名夺利,真是太难得了。 “孙嬷嬷有功,这是您的那份儿!”她笑着将一两银子推向了孙嬷嬷那边儿。 “哎呀,这都是老奴该做的!”孙嬷嬷应了一句,并没有拿钱的意思,眼中也并未如其她人一般,有什么欣喜之色。 一旁的桂花见了,抓过银子直接塞到了孙嬷嬷衣襟里,低声道:“给您的就拿着,掌柜的赏赐,也是一番好意,哪有拂主子意思的道理。” 孙嬷嬷似是刚醒过闷儿来,站起身,冲着穆敬荑蹲身施礼:“多谢掌柜的赏赐,老奴便厚着脸皮收下了!” “嬷嬷快坐吧!”穆敬荑摆摆手,冲着另一桌人道:“你们也都听着,维护咱们凌霄苑的利益和形象这是需要刻在骨子里的,有客人质疑,要学会迂回着辩解,既不能不辨,也不能胡辨。” “是!”参差不齐的应和声响了好一会儿才停下。 夜里,穆敬荑睡得有些不安稳,翻来覆去的总是做噩梦。有时候是扒在悬崖边,命悬一线;有时是穿梭在密林中,被荆棘划伤了腿,一瘸一拐的与不知名的野兽赛跑。 时至半夜,她突然一惊,满头大汗的翻身坐起,大口喘着粗气。 “砰砰砰......”寂静的夜里,急促的敲门声突兀的响起,惊得她欠点儿从床上蹦下来。她匆忙穿鞋下床,心慌的不行,披着外衣就往外跑,行至半路鞋也不知怎么的,竟还掉了一只。 “哎呀!”她急得顾不上捡,直接冲向了院门处。 第二百六十七章 被掳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孙嬷嬷正站在门里,顺着门缝问道:“谁呀,黑天半夜敲什么门?” “我找穆敬荑,穆掌柜!”竟是个男子。 她不禁皱起眉头:“你是哪个?” “我是她家邻居,哎呀,真有急事!”那人又大力拍了两下门,扒着门缝大嚷:“快点儿开门啊,别废话了,再耽搁可就真来不及了!” 见他如此,孙嬷嬷也不敢耽搁了,略一犹豫,忙去卸门栓。 穆敬荑没等她打开,直接一个纵身窜了出去,惊愕的孙嬷嬷好一阵儿没缓过劲儿来,大张着嘴,怔愣了半天。 紧接着秦湘与昕雅也跑了过来。 “嬷嬷,怎么回事儿?” “我家小姐呢?” 孙嬷嬷张了张嘴,强自镇定道:“有人找掌柜的,说是有急事。” “那穆妹妹呢?”秦湘慌忙回头,还以为穆敬荑没听到动静,仍在睡呢。 “掌柜的......”孙嬷嬷刚开口,院外就响起了焦急的声音。 “您是?”穆敬荑声音有些不稳。 夜幕下,只能看到对方轮廓,并不能确定这人身份。 男子也被吓了一跳,支吾道:“我我......我是穆家东院的邻居。” “姚家大哥?”看他的身形,再加上声音,估计是东院的姚顺合没错了。 “呃,是。不过你家好像出事了,我听到那丫鬟的求救,说是进了贼人,穆婶子被掳走了......” 姚顺合点了下头,急忙道:“麻烦你快帮我叫出穆掌柜,得回去救人啊,穆叔现在还昏迷不醒呢。” 穆敬荑头脑嗡的一声就炸开了,耳边不断回荡着“穆婶子被掳走了,说是进了贼人,穆叔现在还昏迷不醒呢......”,双眼忍不住泛红,手脚跟不是自己的一般,拼尽全力向前跑去,很快没了影儿。 姚顺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穆家丫头吗?她何时会功夫了...... 院门打开,秦湘与昕雅迅速挤了出来。 “嗒嗒嗒......嘶嘶......” 院里的枣红马急速踱了几步,突然直起身子,一阵嘶鸣。不待众人反应,直接紧跑两步,跃起前蹄,顺着爬满凌霄花的院墙飞了出去,转瞬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姚顺合见了又是一阵怔愣。 “怎么了,怎么回事?”桂花与小玉、安康、安逸等人随即也赶了过来,手中提着灯笼,照向来人。 “诶,你是姚家大哥吧?”桂花讶异道。 孙嬷嬷扯了把秦湘:“秦姑娘,依我看,您最好带上药箱跑一趟临江镇,估计掌柜的需要您帮助。” 昕雅闻言,立即转身:“我陪你去,药箱在哪里?我去拿!” “哎,药箱就在我那屋书案旁边呢,得多装些药。嗐,算了,还是我回去拿吧......”昕雅抿紧唇,暗自运了口气,直接揽住秦湘,纵身而起,借着轻功略去内院。 “是不是敬荑姐家有什么事发生了?那我也去,我得去帮她!”桂花忙道。 孙嬷嬷抚了下她肩膀:“有秦姑娘和昕雅姑娘去就够了,咱们这些人既不懂功夫也不通医术,还是好好看顾院落,别给主子添乱为好。” 安康心中落寞,可一想孙嬷嬷说的也确实在理,遂拉了小玉叮嘱道:“既然如此,明日便你来坐诊,只请平安脉,别的量力而行,主子不在,咱们更要经营好凌霄苑。” 众人默默垂了头,转身往回走,只有孙嬷嬷在门口陪着姚顺合站着。 “这灯笼您拿着吧,劳公子费心了。”说着话,她将手里的灯笼,连带一只银锞子递了过去,塞进对方手中。 “不用不用,我这夜路能看得清......嗯?”他还在推拒灯笼的事,突然发现手中多了只一两的银锞子,不禁愣了愣。 孙嬷嬷面色平静,感激道:“公子连夜赶来告知我们主子,实乃大善之举,好人有好报,还请收下,留作喝个茶也好。” “姚家大哥,能否带我们回去?这黑天半夜的怕是不好借车,受累受累!”秦湘一边往门口跑,一边道。 “谢谢公子了!”昕雅冲到门前,直接蹲身行礼。 “哎哎,不用客气,街坊邻居住着,互相帮衬些也是应该,无需谈什么谢字!”姚顺合慌忙错开身子,摆摆手道:“那二位姑娘请上车吧!” 秦湘不再客气,想着穆敬荑火急火燎离开的样儿,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也不耽搁,手脚并用上了车。 昕雅纵身跃上车辕,转头对孙嬷嬷道:“嬷嬷多操心吧,也许我们今日要留在临江镇了。” 孙嬷嬷点点头,见车子行远,转身进院儿,关上了门。 夜风习习,两旁黑漆漆的山林草木犹如一只只张牙舞爪的鬼怪,伴随着沙沙声缓缓舞动着。为了赶得快一些,刚出福全镇,穆敬荑就要跳下大路,抄近道前行。 突然一阵马嘶传来,令她顿了下步子,转头看时,枣红马已到了近前。 她顾不得说什么感谢的话,转身跳上小红的背,刚抓住缰绳,枣红马就撩开四蹄向前奔去。 一路上,她脑中皆是各种猜测。按理说,家中有夕瑶在,不该有贼人闯入,她这样的高手有了趁手的兵器加身,一般二般的根本近不了身。 以前常听人说,会功夫的人耳力极好,贼人根本没机会到她近前。但若是真有能闯进自家,还成功躲过夕瑶耳目的,那便绝不是普通人了,怎么着也要与赤链玄熊类似,甚至还要比之更强。 可那样的高手没有因由的话,根本不屑于与他们这种普通百姓过不去,为财也没那么夸张啊!何况穆云山只是个管事,赵氏即便管钱财,到时候也是要交给她运作的。 生意上需要不断地投入,家里也没多少盈余,贼人如此大费周章的抢她家,根本就不划算。 难道是劫色?想想也不可能。赵氏虽美,却也属于半老徐娘的范畴了,相比于镇里众多的妙龄姑娘,采花大盗怎么也不该盯着他她啊......还是说不太通。 用了比平时要快上四成的速度,一人一马到了穆家门前。 穆敬荑挑下马,纵身一跃,直接落到北屋门口,正听到里面有人说话。 “怎么样了?”是个妇人的声音。 “唉,不行,怕不是中的普通迷药,连泼了两盆水,也没见醒转。”听着像是隔壁的姚伯。 “你说咱小子也是,大老远跑去福全镇,非要寻那穆丫头去。她一个女娃子,难道还比得过男儿不成?倒不如直接报官,来的靠谱!” “姚大娘,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穆敬荑循声进屋,正看到姚大娘从里屋出来。 “唉哟,穆丫头,你可回来了,你家这丫鬟也昏过去了,怕不是中了毒吧,我用冷水给她擦了擦脸,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你爹也是。唉!”姚大娘将陶盆放到桌子上,忍不住叹气。 “我刚跟你大伯说,要不报官吧,也好有衙役去追那贼人,可他非说要顺合先将你叫回来,然后再做定夺。你说,这不都耽误了吗?”姚大娘两手一摊,一屁股坐在了雕花木椅上。 “你懂什么?我告诉你,今晚的事不管咋样都不准与外人说,事关穆家弟妹清白,可不能当儿戏!”屋里,姚伯压低声音斥了一句。 见穆敬荑掀帘进去,连忙指了指床上仍躺在被窝儿里的穆云山:“你爹多半是中毒了,普通的迷药不可能有如此大药力。我要顺利叫郎中去了,估计一会儿就能回来。” 第二百六十八章 缘由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姚伯,您来时见到贼人了吗?或者听到什么声音没有?”穆敬荑走上前,仔细观察了下穆云山,从表面并没有看出异样。 “这个还真没有,要不是你顺合大哥起夜听到些动静,我们谁也不会知晓此事。依我看,你还是好好想想在外做生意时,曾与谁结过仇怨,那贼人多半儿是故意报复来的。” 姚大娘从门口探进头来,咕哝了一下嘴巴,冲着姚伯一个劲儿眨眼睛。 姚伯没瞧见,穆敬荑却看见了。 “大娘,您是听到什么动静了?” “嗐,怎么可能!家里睡觉都关着门,谁会听得见动静啊?你瞧瞧,哪有旁个过来?动静要大,肯定都该听到了。”姚大娘摇摇头,撇了撇嘴道。 “那大娘有什么猜测吗?”穆敬荑总觉得她眨眼的动作似有深意,好像知道些什么似的。 “嗐,没有,我哪有什么猜测呀!平日里除了浆洗衣物,就是做针线,我可不懂旁的。”她僵着脸解释,语速有些快。 “您慢着点儿,待我给您照着点儿亮儿......”听着像是顺利的声音,从院门外及近而来。 穆敬荑慌忙迎出屋去,心里既担心爹又担心娘,东厢的夕瑶她也没顾得上去看一眼。见到果然是顺利领着位年逾六十左右的郎中进来,立即道:“您快请进,辛苦顺利弟弟啦!” 姚顺利没有应声,只点了点头,便搀扶着老郎中走上台阶,直奔里屋。 “哎哟,华老伯,您快请坐!”姚伯站起身,随着儿子一起将老郎中扶到了床边儿,转头冲着门外喊道:“孩儿她娘啊,你赶紧去烧水沏茶。” 华郎中摆摆手:“不用...不用麻烦,先看病要紧!”说着就开始把脉。 穆敬荑站在一旁,恨不得现在就去寻赵氏,生怕耽搁久了,连贼人的踪影都看不到,可自家爹爹和夕瑶都没有醒,她又担心这两人也有危险,紧张的站在郎中身后,等着听诊断结果。 “咦......啧嘶......”华郎中侧了侧头,皱着眉疑惑起来。 “老伯,我爹他怎么样,是中迷药了吗?”穆敬荑探着身子,小心问道。 “嗯......这个还真说不好......”华郎中转过身子,又开始摸另一只手的脉搏,嘟囔道:“奇怪...真真是奇怪!” 他越这样说得不明不白,穆敬荑越发没底,很快额头就现了汗,两手不断地反复握拳,摩挲着手指,焦急道:“华老伯,我爹他到底怎样了?” “唉!”华郎中抬起袖子抹了把汗,拧着眉头思虑道:“按理说,云山这样子应该是中了迷药,可经我诊断又不像是单纯的中了毒,似乎只是在睡觉而已。 你看他呼吸通畅,脸上并无异色,脉搏摸起来也是平缓有力,丝毫没有虚弱紊乱之态,着实奇怪。 此等现象老夫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可知你爹最近活计是否忙碌,有没有可能是累过力了,或者是平日里缺觉太多所致?” 穆敬荑摇摇头,自家老爹是管事,再忙也忙不过工人,这个时代又没有电灯,天未擦黑就回家了,哪里会累着。再说了若真是累着了,为何夕瑶也会昏迷不醒? “咣当......”突然院门处猛地一响,接着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穆妹妹似乎还没走,你最好先去作坊找峦毅,得有人出去寻人,家里有我在,无需担忧!” “秦姑娘,这行吗?” “行行,快去吧!穆妹妹如今难免慌乱,未见得能想到这些,我先去看穆伯父和夕瑶。” 穆敬荑听明白来者是谁,立时有了主心骨儿,激动得眼泪欠点儿掉下来。都怪自己出来的太急,竟然忘了秦湘这个神医弟子在。 只要有她,估计爹爹醒过来的希望要大上很多。 “秦姐姐,快...快帮忙看看我爹怎样了!”她转身跑出屋,遇到刚进厅堂的秦湘,一把拉了她的手,将人扯到了床边。 秦湘紧随她的脚步,没有丝毫迟疑,二话不说,掏出火折子就去翻穆云山的眼皮,凑近了看了一会儿,又开始搭脉。 “爹!”随后进来的姚顺合见到自家爹爹,低声打了招呼,探过身子看向围在床边的穆敬荑等人。 “儿咂,慌慌忙忙跑这一趟,着实辛苦你啦!”姚大娘进来,一边疼惜的抻了抻儿子的衣角,一边大声道。 旁边的姚顺利见了,忙做了个“嘘”的手势,压低声音悄声道:“没看到郎中在诊脉呢吗,您小点儿声,该听不见了。” 姚大娘嗔怒的瞪了他一眼,斥道:“就你懂!” 姚伯不耐的瞧了瞧母子三人,拍了下大儿子的肩膀:“一会儿,你送花郎中回去吧,免得走夜路不安全。” “哎!”姚顺合老实的点点头。 秦湘刚一进屋,华郎中就住了手,鼻子微不可查的翕动两下,两眼渐渐现出讶异神色。继而挪到一旁,开始观摩起她诊脉等各种动作。 施针、放血,喂药,秦湘各种措施行云流水般做下来,穆云山竟然真的有了醒转迹象。 华郎中仔细盯着每一步,忍不住心生佩服,没想到如此年少的女子竟也做得郎中,而且医术看起来似乎还挺高明。 这让行了一辈子医的华郎中不禁汗颜,直叹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姚伯一开始还想拦着,如今也觉得自己见识浅薄了,看来这些女娃子也不都是无用之人,竟也有比之男子还要出色的所在。 “穆妹妹,夕瑶在哪儿?我再去看看她,想来半个时辰左右穆伯父就会醒来了。”秦湘站起身,将银针卷好收进药箱。 “好,夕瑶就在东厢呢,你随我来。”穆敬荑冲着姚家几人微一福身:“今日辛苦各位了,敬荑感激不尽!” “嗐,无需多说,快去看夕瑶姑娘吧!”姚大娘推了她一把,冲着屋中道:“你们几个在这边守着,我跟她们过去瞧瞧。” 穆敬荑几人到了东厢,见夕瑶好好的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如熟睡了一般安详。 秦湘依旧是诊脉,然后用银针扎了中指和耳垂处,各挤出两三滴血来,直至伤口中掉落的血珠儿由暗红转为嫣红,这才从陶瓶里倒出一粒解毒丹,塞到夕瑶口中。 “行了,她中的似乎比穆伯父轻,应该很快就能醒来。刚我要昕雅去作坊叫峦毅了,一会儿待她醒来,不管得到多少消息,你们都得尽快去寻穆伯母,这事拖得越久危险越大。” 穆敬荑点头,将眼中的泪水强忍下去,用力点点头:“到时候家里就拜托你们了,我和峦毅去寻人。” “让昕雅也去吧。”秦湘道:“想来贼人不会再来了,你琢磨一下,是不是有人与伯母有仇怨。” “对对,早前我可听人说过,你娘认识个游侠,虽没见过那人真面目,想来这贼人定是与他有关了!”姚大娘突然插话道。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穆敬荑突然想起了当初在凌霄苑门口,柯雅说的那番话。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一路追寻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你知道吗?那个邢风在我们手上,你应该没忘记他是谁吧?” 脑海中想起的不光是这句话,还有柯雅那诡谲又阴鸷的笑,穆敬荑不禁打了个寒战。 如果赵氏为邢风所获,那隔了这么久...... 她不敢想,如今爹娘感情甚笃,若是横生枝节,难保两人都不能接受,再因此有个三长两短,她们一家又该如何面对? “秦姐姐,我还是先出去找找吧,想来贼人拐卖人口定是有车马随行,不可能光凭两只脚,我早一点追上就多一分希望。”话音未落,她便急匆匆出了门。 秦湘起身:“哎,你等等,这几个瓶子你拿去,都是我新配的。” 她紧走两步追上穆敬荑,从腰侧的囊袋里掏出四五个小陶瓶塞了过去,附耳道:“这三个是待你力竭之时补充体力的,这两个是解毒的,我怀疑有可能是毒门之人。 你之前不是被威胁过吗?” 穆敬荑一愣,没想到她还记得。 “一定要谨慎小心,万不可莽撞,否则既害了自己也救不到伯母,一会儿昕雅和峦毅过来,我就让他们寻你去,若能留下些记号,最好留一些,方便他们寻你。” 见她牵着枣红马要出门,正要回自家院子的姚顺合扭头瞧了一眼,犹豫道:“我一会儿也找去,你别太着急,穆婶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穆敬荑点点头,拒绝道:“多谢姚大哥好意,不过找人的事太过凶险,你还是不要去了。今日能大老远的跑过去通知我,已算是帮了大忙,待我寻回家母必登门拜谢!” 她蹲身一礼,跃上马背,没待‘驾’这个字出口,枣红马已经撩开四蹄,朝着镇南边的竹林飞奔去了。 另一边,略显昏暗的旧屋中,一位妇人匆忙进门,“吱呀呀”的声音听得人耳朵刺疼,不得不咧开嘴来。 屋中黑暗处,突然现出一道穿着夜行衣的人影,对着妇人躬身一拜:“小的落雨给琲姑姑请安!” “你也是主子身边的亲信,无需多礼!”妇人摆摆手,虽然光线昏暗,但似乎二人并未受影响。 “敢问姑姑有何吩咐?” 妇人叹了口气:“难得少主有了挂心之人,如今那丫头的娘被人抓去了,我怀疑是毒门之人做的手脚。 她若是贸贸然追去,保不齐就要出危险。如今少主正值关键时刻,万不能分心。我要你调遣尽可能多的门中弟子,速速出去找寻,暗中帮助那丫头将赵氏救回来。” “是!那劫持之人我们需要灭口吗?” “见机行事吧!” “遵命!” “嗖”地一声,黑影消失,很快从不远处传来阵阵鸟鸣。 妇人回转身,缓步从屋中出来,仰起头暗暗吐了口气,脸庞被清冷的月光一照,疏眉松散,杏眼微垂,两侧唇角向上勾起,正是凌霄苑的孙嬷嬷无疑。 因为只知道赵氏与邢风在镇南的竹林见过面,穆敬荑首要去的就是此处。可惜她来来回回穿梭个遍,不光人影没见到一个,就连痕迹也未发现,显然赵氏并不在此处。 也许邢风真的要将赵氏带走,从此浪迹天涯?她用力拍了拍脑门儿,想着对方若要拐人去远处的话,就一定得坐船。 因为曲江几乎贯穿了整个朝晖,坐船是最方便快捷的交通方式。于是她调转马头,向着曲江渡口疾驰而去。 天边渐渐现出了鱼肚白,江边裹挟着腥气的冷风扑面而来,穆敬荑跳下马,极目远望。停靠的几艘大船,仍旧静悄悄的,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她将马缰绳别到鞍子处,拍拍小红的背叮嘱道:“别跑远,小心被人捉住偷走,我去找我娘。” 说完,她从荷包里掏出几块碎银子,攥在手中,往那几艘大船的停靠之处快步走去。 搭着舢板的船上都有伙计盯着来人,见她一个女子走过去,无不侧目观瞧。 穆敬荑这才想起因为出来得及,又正值夜间,根本没顾得上戴帷帽。算了,哪有功夫管这些,还是找人要紧。 她暗自运了口气,走过舢板,刚要对那伙计开口,对方就乐了。 “敢问姑娘要去何处,没有行李吗?” “小哥儿误会了,我是想向您打听个人......”她左右瞧了瞧,见没人在附近,忙压低了声音,顺手塞过去一块儿碎银子。 伙计瞧着那莹白玉手,瞬间看直了眼,下意识舔了舔嘴唇,连银子都忘了掂。 只呆愣愣的道:“姑娘所言之人,在下实在没有见过,打昨儿早上就是我当值,来的都是贩夫走卒,美貌妇人可是一个都没见到。” 穆敬荑仔细观察了下对方表情,确定没在说谎,这才作罢,转身又去另一家问询。 渐渐地,日阳升了起来,银钱花出去十几两,还是一点儿线索都没有。最后她连江边的小渔船都问了,甚至岸上的酒家、茶肆、驿站等等都去过了,仍是一无所获。 心里越来越没底,那么多条路,去哪里的都有。何况对方还不一定走大路,也许会钻密林,穿田野,也许会暂住在某个人家。这如大海捞针一般,要她由何找起呀? 正一筹莫展之际,枣红马颠颠地跑了过来,大脑袋轻轻蹭了蹭她的肩膀,低声咴咴叫着。 “唉,不管怎样,找就有希望!”她拍了下马脖子,翻上马背。 谁知刚一爬上去,枣红马就出发了,似乎自有目的一般。 “诶,你要去哪儿?”穆敬荑不解,甚至有些慌,瞧了一会儿,发现它竟是要径直往前方跑。“哎,那边不对呀,坏人不可能去那边的!” 祈安属于云州中部,离曲江偏远,按理说贼人不可能往那里走。难道是小红想要找远在祈安的同伴儿了? 可她又觉得这想法有些荒诞,甚至到离谱的地步。 “小红,小红回去,不准任性!”穆敬荑开始抖动马缰绳。 “主人,别动,是我!” “嗯?”听到凌霄的声音,穆敬荑甚为意外:“难道你变成了马?”她有些不敢置信。 “哎呀不是,我是探到了你母亲的气息,似乎朝南去了,就叮嘱它带你去南边儿看看。”凌霄对于主人的脑回路,颇感无奈。 “原来你还有这样的功能,真是神奇!”穆敬荑心下稍安,凌霄大多数时候还是靠谱儿的,除了把她坑来的那次,还有之前在陵州时的偶尔失联。 “嗐,我的能力多着呢,只不过还需时日修炼。”凌霄傲娇的语调儿,令穆敬荑渐渐稳下了心神。 每到一个路口,枣红马就要停下来嗅一嗅,然后仰起脖子辨别一下方向,再继续跑。就这样走走停停,直到日上三竿,两人终于进了祈安境内。 突然枣红马顿住了脚步,仰脖看向了路旁的密林。 穆敬荑左右看看,附近并没有路口,正觉着奇怪,枣红马就撩开四蹄,有些兴奋地嘶鸣一声,滋溜一下钻进了林子。 这下可苦了她了,来不及躲避的树枝藤蔓很快划花了衣袖手臂,头顶上横生的枝丫噼里啪啦不断横扫,逼迫的她,极尽可能的趴伏在马背上,将后身舍了出去。 第二百七十章 生死之间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后背火辣辣的疼痛令穆敬荑不禁咬紧了牙,感觉小红若再不停下来,她就要疼昏过去了。 吁……吁……”她猛力拉着马缰绳,嚷道:“再这样下去别说救人,我自己都要没命了!” 小红又跑了一段儿,终于将速度降了下来。 穆敬荑一边扒拉着迎面而来的树枝,一边道:“你停一下,我要下去,万一被敌人提前发现,可就遭了。” 枣红马闻言停住脚步,晃了晃两只枣红色的尖耳朵,回首叼着她的裙脚儿冲前方扥了扥。 穆敬荑吸着冷气缓缓爬下马背,伸手试探着去摸后背的伤,龇牙咧嘴的检查了一遍,稍稍放下心来。幸亏都是皮外伤,否则还没遇见敌人,自己倒先落个半残,岂不衰哉? 遇见贼人,说不得要有场大战,若是带伤上场,定会束手束脚,哪里还有胜算?更何况她的能力还是有时效的。 枣红马见她磨磨蹭蹭,急得在原地直跺蹄子。 穆敬荑没好气的瞪它一眼,嘟囔道:“谁让你不依我自己走的,害得我后背衣衫都划破了。 枣红马抻过脖子瞧了瞧,灰溜溜掉过身子,再不催促了。 可穆敬荑也急啊,好歹理了理衣襟,道:“走吧,早点找到我娘才是正经!” 枣红马闻言,立即向前走去,随着它的脚步,趟出了一条狭窄的小路,穆敬荑提着裙摆紧随其后。 一人一马就这样在齐腰深得荒草里,小心的穿行而上。 就在距离此处的几十丈外,处于半山腰的位置有座破庙,赵氏被捆缚手脚丢在了擦抹干净的供桌上。 “呜呜……”她口中被塞了布块儿,两眼圆瞪着,满是惊恐之色,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在她面前的地上,蹲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正专心致志摆弄着布包里的各种刀具。稀里哗啦的响声钻进耳里,听得人汗毛倒竖,背脊生寒。 许久,男子站起身,一边擦拭着手里锃亮的匕首,一边笑道:“赵映彩啊,赵映彩,你说说你,不愿跟我远走高飞,却执意要与那老朽的窝囊废共度余生,你说你是不是傻,嗯?我看是你就是猪油吃多了,蒙了心,对吧?” 他说着说着又笑了,身子靠在供桌上,吱呀一声,桌子摇晃了一下,两人均吓了一跳。 见赵氏恶狠狠瞪着自己,他状似无奈的叹了口气,将匕首在她脸前比划了一下,威胁道:“你说,我是先划花了脸再剜你的心,还是先剜你的心再毁了你这张勾人的脸呢? 明明你跟我走可以不用死的,我只要你的十滴心头血做药引便可,以后待我身上的毒解了,咱们俩便可以恣意江湖,做一对儿恩爱夫妻,将来若生个一男半女的,我还可以教他功夫,岂不美哉!” 突然他眸色一凛,恨恨的掐住赵氏脖颈:“可是你偏要犯蠢,偏要逼我冷下心!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有多喜欢你?就是这样一双眼,就是你这双眼,勾了我的魂儿……” 赵氏被掐的喘不过气来,脸色逐渐变得青紫,两眼开始控制不住的往上翻,眼白越来越多…… “……我为了你这双眼睛,我愿意等,愿意留你条性命。可是你却对我不屑于顾,宁愿守着个又老又丑的废物也不愿随了我,呵呵……呵呵…… 是你逼我的啊,是你逼我下药的,是你逼我控制你的神智,乖乖喜欢我的……哈哈……是你逼我的……” 他突然疯狂的大笑起来,赵氏两腿拼命蹬踹的动作越来越缓,动静也愈加小了起来,渐渐的开始绷直,两眼彻底翻了过去,只剩了眼白,配着青紫色的脸格外瘆人。 男子笑着扭头,瞥见这一幕,立时吓的魂飞魄散,“噔噔噔”倒退两步摔坐在了地上,匕首也丢到了一边。 他呆愣愣看着供桌上一动不动的人影,两手用力插进头发,接着又疯狂拍打脸颊,语无伦次的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你不可能就这样抛下我,不……诶,血,心头血!” 他哆嗦着手,匆忙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奔到那些刀具前,随手拿了一把,向供桌扑来。 “我不能死,我要活着……我要活着……血……血……” 他低声念叨着,用刀去挑赵氏的衣襟。可惜绑缚的双手挡在了胸腹处,他根本下不去刀。 调换了几个角度都无济于事,最后只得将绑手的皮绳割开。 正在他专心掰开赵氏双手的时候,突然“嗖”的一声,如家雀大小的黑影眨眼间穿过男子的肩胛骨,带着缕血沫飞扬出去,直直楔入不远处的墙壁之中。 男子胳膊瞬间失了力道,疼得惨嚎起来。 “二护法,这人是杀是留?”突然一个黑衣人出现,三两下将男子穴道封住,使其动弹不得,手中长剑直抵对方脖颈,剑刃紧贴着皮肉,顺着锋利的边缘很快沁出血来。 “砸晕带走,回去喂些‘真言散’,留作审问!”从庙外闪进一人,暼了眼一脸惊恐的男子,快步走到了供桌旁。 见到面色青紫一动不动的赵氏,微微皱了下眉头:“唉,造孽啊!”话落扭头,冲着手下道:“给这蠢货放放血,他竟然把人弄死了!” “啊?二护法,真若救人失败,即便把这厮杀了也是白搭啊?” “嗯?”黑衣人首领冷冷看过去一眼,成功让他噤了声。 二护法威吓归威吓,手上动作却未停。一会儿摸摸脉搏,一会探探鼻息,接着将人猛的扶起,运气出掌,迅速拍在赵氏后背当中,绷着双唇,缓缓运行内力。 突然,僵直的赵氏张开嘴来,他眼疾手快塞进去一颗药丸儿。 约摸盏茶功夫过后,向上翻的白眼儿渐渐归位,没了布块儿堵着的嘴也将舌头收了回来。一张青紫色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正常颜色。 “啊……”长吟一声,赵氏醒了过来。 黑衣人首领听到动静,慌忙收回手,冲着仍专心往男子身上扎刀的手下道:“快走,别让她看到咱们!” “啊?” “走!”二护法怒喝一声,飞纵而去,转瞬没了踪影。 “哦……”黑衣人见了,立即扛起男子,迈开大步向庙外跑去。 赵氏醒来,只觉得喉咙腥甜,脖颈处有强烈的束缚感,呼吸间阵阵疼痛,忍不住咳嗽起来。 她下意识捂住喉咙,猛然发现手能动了,忙起身去解捆缚双脚的皮绳。拆解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成效,正急得冒汗之际,突然瞧见不远处地上散落的各种刀具,顿时吓得一个机灵。 她这才想起,自己已被挟持的事,看到东西还在,显然那人并没有走远。 怎么办,怎么办? 她一时竟慌了神,眼泪不争气的溢满眼眶,难道她真的该死了吗?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仔细听着,似乎还有马匹的喘息声。 “嘘,你小点声!”竟是穆敬荑的声音。 赵氏瞬间收了泪,连滚带爬的摔下供桌,疼的忍不住倒吸冷气,哑着嗓子拼命喊道:“快走,你这死丫头快走啊!” 可不知怎的,她就是发不出声音,拼尽全力喊的这两嗓子,沙哑异常,声音嘘嘘呼呼,连她自己都要听不见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奇怪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她下意识捂住喉咙,猛然发现手能动了,忙起身去解捆缚双脚的皮绳。拆解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成效,正急得冒汗之际,突然瞧见不远处地上散落的各种刀具,顿时吓得一个机灵。 这才想起,自己已被挟持的事,看到东西还在,显然那人并没有走远。 怎么办,怎么办? 她瞬间慌了神儿,眼泪不争气的在眼眶里打转儿,难道她真的该死了吗?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仔细听着,似乎还有马匹的喘息声。 “嘘,你小点声!”竟是穆敬荑的声音。 赵氏瞬间收了泪,连滚带爬的摔下供桌,疼的忍不住倒吸冷气,哑着嗓子拼命喊道:“快走,你这死丫头快走啊!” 可不知怎的,她就是发不出声音,拼尽全力喊的这两嗓子,沙哑异常,声音嘘嘘呼呼,连她自己都要听不见了。 穆敬荑一手扶着枣红马,一手提着裙角,眼睛滴溜溜观察着四周,将凌霄之力以最快的速度灌注全身。 见到突兀出现在尽头的庙堂后身,她不禁心下狐疑,暗自提气,纵身跃上房顶。身居高处,才发现在屋舍前面有条清晰地小路,蜿蜒着通到山下官道。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发现人影,小心的蹲下身,揭开瓦片向下看去,黑乎乎一片。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模糊间见到地上斑斑点点的血迹,惊得她好悬没从顶上掉下来。 有血,这肯定不是贼人的,难道娘她...... 她不敢想,以最快的速度跳下屋顶,直直冲到庙堂当中,泪水不知何时已糊了满眼。 “娘...娘......” 她口中喃喃着,心慌的不行,娘不能有事,在这个时空,第一个对她好的就是赵氏,也是她在这个世界最亲的人。 “娘......”她小声叫着,生怕看到对方血淋淋的尸体。 突然脚脖子被人抓住了,一阵嘶哑到极致的声音传来,幽幽怨怨,飘飘忽忽。 “快走...你快走......” 穆敬荑被吓住了,瞪着两只大眼缓慢低头,僵着身子向下望去。 惨白的一张脸,狰狞的表情,正对着她拼命大喊着:“快走,快走啊!”可惜动作挺大,声音却极度微弱。 好一会儿,她才看清脚下的人是谁,顿时头脑“嗡”的一声,手忙脚乱的俯身去抱人。 “娘,娘他伤到你哪里了?女儿一定为你报仇,杀了那贼人,让他永世不得超生!”她咬牙说着最狠的话,嘴唇却哆嗦得不成样子,泪水扑簌簌落个不停。 赵氏摇摇头:“娘没事,快走,小心他发现你,那样谁也走不了了!” “娘,您别怕,女儿带您一起走!”说着她转过身子,背起赵氏,向着庙门口就冲了出去。 突然从前方现出两个人影,以极快的速度向此处奔来。 赵氏凑近她脖颈喊道:“快放下我,前面有人,您先走!” 穆敬荑正在寻枣红马,闻言猛然抬头,发现果真有两个人过来了,身子不觉紧绷,犹豫着是否该放下赵氏准备迎战。 “嗒嗒嗒”枣红马从后面绕了过来,嘴中叼着那一条插满利器的带子,递到穆敬荑近前。 赵氏担忧女儿被自己拖累,松开手想往下滑,余光瞥见那带子上的匕首,立时道:“快放下我,让我自己走。” 穆敬荑慢慢放下赵氏,暗骂自己蠢笨,为何不想着骑马。 赵氏挪了挪身子,抽下一把匕首,将脚上的绳子割开,在穆敬荑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娘,快上马!”穆敬荑没敢多耽搁,怕了拍马背,待它伏下身子,将赵氏托了上去。“小红先带我娘回家!” “那你呢?”赵氏急道。 “娘放心,我随后就走!”说着话她一拍马屁股,将那条插满利器的袋子接过,卷了卷握在手中:“快走!” 枣红马打了个响鼻,掉头绕过庙堂,向来路驰去。 穆敬荑捡起赵氏刚刚割绳子的匕首,稳了稳心神,严阵以待迎接来人。 结果...... “主子?” “小姐?” 竟是昕雅和峦毅。 她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了些。 “你俩来了正好,我刚转了半天也没见到贼人身影,为了以绝后患,咱们正好一同找找。” 昕雅疑惑蹙眉:“小姐为何如此确定,此处是贼人藏身之地?” “您见过夫人了?”峦毅望了望庙堂四周的密林,连绵起伏的山丘围绕在一侧,除了偶尔传来的鸟叫,没有一丝声响,根本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我娘回去了,不过贼人还未找到,这屋里有不少血迹。”穆敬荑说着,转回庙堂,将那血迹所在的位置指给两人看。 “夫人受伤了?”峦毅抬头,惊讶的看着她。 “没有!”穆敬荑也觉得奇怪,难道贼人遇到敌手了?还是不止一个贼人,起了内讧? “小姐,您刚遇见夫人,夫人怎么说?”昕雅在屋中踱步,仔仔细细查看起来。 “没来得及说,我就让她先回去了。怕那贼人突然回来,我顾不上她。”穆敬荑也觉郁闷。若是直接抓了贼人,不管是打是杀,是送官,最起码得确定绝了后患。 如今这样不明不白得救了赵氏,若是过两天那贼又来掳人怎么办?按她的猜测凶手应是邢风,因为与赵氏有恩怨的只有他。 “小姐,您快看这儿!”昕雅突然嚷道。 “怎么了?”穆敬荑快步走过去。 “您看这是什么?贼人也许不止一个,显然这里发生过打斗。”昕雅将刚发现的暗器指给穆敬荑看,是一个暗黑色的尖角,牢牢扎在了庙墙之上。 穆敬荑抽出帕子,刚要去拔,却被峦毅抢了先:“还是让我来吧,这东西也许有毒。” 峦毅似是费了些力气,才将此物从墙上拔下来,借着门外的光线一看,竟隐隐闪着蓝幽幽的光。 “果然有毒!”昕雅凑近看了看,立时捂住了鼻子:“血腥味好重!” “这是个暗器,我似乎在哪里见过。”穆敬荑蹙着眉头思虑道,突然脑中闪出个影像,祈安那座空置院落的东厢里,还有...还有陵州。 她不禁脱口而出,指着那箭头激动道:“拢钺门,这是拢钺门的暗器!” 峦毅拧眉,表情凝重:“若是拢钺门的人抓了夫人,那此事可就麻烦了。” “怎么讲?”昕雅见他如此,也紧张起来。 峦毅是四个人中功夫最好的,年龄也属最长,若此事令他都担忧了,必定真的危险。 “拢钺门势力遍布各国,门下弟子众多,各个训练有素。若是被他们盯上,几乎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说到一半儿,他又摩挲起下巴来:“奇怪,夫人又不是江湖中人,平日里只在作坊和家里两处跑,何来如此大的冤家?” 第二百七十二章 探望的人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不对,拢钺门不可能害我娘!”穆敬荑立即否定,开始在屋里找线索。果然在佛像前的供桌发现地上有大片凌乱的脚印。几经辨认,这里最少有两个人停留过。 “你们看,这里的脚印有两个比较大的,还有两个略显小些的。这个被拖拽的痕迹肯定是我娘的,但另两个看姿势明显是一个挟持着另一个。”穆敬荑指着地上两只脚的站位激动道。 拢钺门与刘赟的关系她知道一些,以刘赟对她的态度,可以断定拢钺门不是害人的,即便不是来救赵氏的,最起码是与贼人势不两立的一方。 她之前就怀疑是毒门的人故意放出了邢风,照此看来这种可能还是很大的。 拢钺门一向与毒门势如水火,保不齐这次同样是拢钺门追杀毒门至此,阴差阳错救了赵氏。 昕雅走过去,蹲在地上仔细观瞧,突然兴奋道:“小姐猜得没错,这里有股血迹,一直延伸出去,很明显是在此处被人射中了身体某个部位。 然后你们看这里,受伤的人脚步踉跄,在这儿又被人挟持住了。” “为什么说是挟持,而不是同伴营救呢?”穆敬荑随着她的动作过去,疑惑道。 “您看这脚的姿势,相向而立,很明显是被人从后面挟持。”昕雅将其中两对脚印指给她看,随即蹲下了身子。 穆敬荑闻言凑过去,峦毅快速扫了两眼,眼中精光闪动,顺着一个方向快速奔去。 “这里……然后这里……诶,难道那贼人竟是被拢钺门的人杀害了?”她寻着印记来到血迹喷溅处,立时惊讶起来。 昕雅看过去,愣了会儿,缓缓摇了摇头:“非也,此处的血迹不足以杀死一个人,虽然喷溅的地方挺大,量却不多。 再一个,您看这里,这双脚印明显比之前深了,肯定是将另一个人或抗或背的带走了。” 穆敬荑蹙眉看着,心下不解,既然是敌人,为何那人会背起对方? 这时峦毅跑了回来,冲着两人一招手:“你们快过来看,显然那群人已经走了。血迹一只延伸到山的另一侧。” “你去追他们了?”穆敬荑道。 “根据血迹判断,他们应该早已走远了,都干涸了。”峦毅声音小了些,神色有些暗淡:“若那贼人真的与拢钺门势不两立,估计他再也不可能活着出现了。” 昕雅则有另一层担忧:“若是他们本就一伙……” “不会!实不相瞒,我娘的确招惹过一位江湖中人,而这人正被现在的毒门所控制,所以拢钺门定是抓他回去审问的。”穆敬荑再三犹豫还是将背后的真实情况说了出来。 峦毅和昕雅听了,均是一阵沉默,再之后纷纷偷眼儿瞄了下自家主子,心下了然。 “小姐,那咱们还追吗?” “回吧,那贼人应是回不来了!”穆敬荑仰头看了看峦毅所说的那出山峰,心中隐隐有丝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也许是刘赟冥冥中在帮她吧! 待主仆三个下山,穆敬荑才发现之前的破庙她早前来过,正是当初与曹千钧、昕雅、徐亮三人躲过雨的地方。 “昕雅,你还记得吗,此处咱们来过!”穆敬荑爬上路旁的马车,转头对钻进车厢的身影道。 “是,奴婢记得,所以才上山来找,没成想还真碰见了小姐!”昕雅坐在车厢对面,笑着道:“不知夫人如何,有没有受伤,这一路定是吓得不轻吧?” 穆敬荑想想赵氏的样子,感觉还好,最起码比她冷静,比她头脑清醒。 “我娘没事,惊吓是有的,受伤……但是没看出来。” “那就好,那就好!只要夫人平安,咱们这一趟就没有白来!” 回去的路上相对沉默,谁也没心思吃饭,都想早一点儿回家,确认赵氏平安无恙才行。 未时初,三人回了临江镇,将车子停在了穆家门前。 院子里乱哄哄的,刚一走进去,就看到前后左右的邻居,连带着作坊里穆云山的徒弟都来了。 夕瑶站在门口接待着来人,与隔壁的姚顺合将众人带来的礼物一一接过去放好。 穆敬荑走进院儿时,正看到姚顺合低声与夕瑶说着什么。 “顺合大哥辛苦了,又劳你们一家受累了!” 姚顺合猛然抬头,夕瑶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小姐,您这是去哪儿了?夫人正在屋里呢!” “我娘怎样?”穆敬荑进走两步,拉过她手臂,凑到跟前埋怨道:“你这身子好利索了吗?” 夕瑶脸色略显苍白,嘴角却不自觉含了抹笑容出来。“还好有秦姑娘在,不妨事!再说,邻人都过来帮忙了,我哪还好意思躺着!” “唉!旁人帮忙,我会记着,到时候一一还了就是,你若是因此累坏了,岂不是坑煞我了?”穆敬荑嗔怪的白她一眼,招呼着一旁的姚顺合进屋。 昕雅看了眼夕瑶的神色姿态,发觉并无大碍,稍稍放宽了心,伸手扯了一把峦毅,低声道:“你就别进去了,与我收拾这些吧!” 峦毅略一犹豫,点了点头,将一竹筐鸡蛋抱起来,向灶间走去。 穆敬荑这边儿刚一进屋,就见赵氏坐在床里侧闭目养神,穆云山坐在外侧,与众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地上站了十多个青壮小子,左一个师父,又一个师娘叫着。 “穆敬荑看了眼屋中空置的椅子,显然坐这十多个人是远远不够的,心里想着下次一定从林叔那儿多定做一些折叠椅,专供客人多时使用。” “爹,我娘没事吧?”她冲众人微一颔首,转头绕道床里侧去看赵氏。 见她睫毛动了动,嘴巴张合间吐出一句微弱的话:“我没事,秦郎中已经看过了。” “您吃完了吗?”她也压低了声音。 赵氏小幅度的点了下头,算作回应。 穆云山回转身:“别打扰你娘了,她受了惊吓,秦郎中已经开过了药,又给她服了药丸,应是无甚大碍了。 诶,听说你们出去追贼,抓住那人没有?” 穆敬荑垂头想了下措辞:“那贼人作孽多端,遭了仇家,估计很难活命了!” 这样的回答虽有些敷衍,却也合情合理,毕竟谁也不相信凭她一个柔弱女子能单枪匹马擒住贼人,能恰巧得人相助,倒是可能。 屋中众人静默一瞬,立时争相道:“师母吉人自有天相,自然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对,上天是公平的,恶人必有恶报!” “哎呦,咱们来的时候也不短了,我看不如先回作坊吧,免得耽误了活计!” 其中一人似是年长些,对着穆云山恭敬一礼:“师父,那徒儿就先行告退了!” 穆云山欣慰的点点头:“好,好,去吧!” 穆敬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如今家中忙乱,的确不适合宴请之类,琢磨着,或许事后送些礼物到各家会更好些,便也没拦着,送了众人离去。 第二百七十三章 背后的因由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屋里静了下来,穆敬荑凑到赵氏跟前,拉了她的手道:“娘,您到底伤到哪儿了?那贼人是谁?” 赵氏微微侧头,瞟向床另一侧的穆云山,迟疑的张了嘴,声音微弱:“也没伤到哪儿,就是被束了手脚,脖颈掐了一下......” “什么?”穆敬荑瞬间腿软,伸手去撩赵氏散落的头发,果然在勃颈处发现了痕迹。青紫色的印痕处,似乎渗出了血迹,看着尤为吓人。 “娘,娘您还说没事......”她话说到一半儿就哽咽了,泪水大颗大颗落下,心疼的看着赵氏. “娘,是不是那贼人折磨您了?都怪女儿动作太慢了,若是再快一点儿,娘就不会受罪了......” 赵氏见她如此,也默默流起泪来。可惜嗓子受了伤,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只能嘶哑的呜咽。她爱怜的轻抚女儿脸蛋,紧抿着唇强装坚强。“莫怕,娘没事!” 穆云山背对着她们,暗自咬着唇,两眼噙满泪水,握拳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他恨,恨自己无能,没能保护好妻子,才让她落入那等险境。 刚刚彩儿回来时,那副憔悴又狼狈的模样,令他无地自容又恨的牙痒。若是贼人只为取血,何不掳了他,取他的心头血? 彩儿那么纤弱,哪里承受的住?她自从嫁给自己就一直在吃苦头,如今又经历这种折磨,真是上天不公啊! 穆敬荑抹抹眼泪,又抻出帕子帮赵氏擦拭泪水:“娘,秦姐姐呢,她给您诊完伤是如何说的?” 穆云山咳嗽了两下,道:“秦郎中去镇里拿药了,说你娘伤了喉管,尽量少说话,需要静养。” “那您中的毒,彻底清干净了吗?还有什么不适没有?” “我现在除了力气比平日差些,容易犯困倦,旁的不适倒是没有。秦郎中说毒已解,但还需上七八日才可彻底恢复。”穆云山微不可查的吸了吸鼻子,垂头道。 穆敬荑站起身,将赵氏身上的薄被盖好:“娘,您好好歇着,万事都有女儿呢!那贼人已被处决,以后再不能祸害人了,您尽管放宽心!” 赵氏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两眼惊诧的怔了怔,但很快恢复了平和之态,缓缓松了口气:“也好,如此我便放心了......”她含糊不清的说着,如释重负般闭上了眼。 “爹,您也歇着吧,作坊那边儿有我呢!”她刚转到床侧,想要扶穆云山躺下,就被对方摆手拒绝了。 “我能行,你忙你的去吧!”穆云山急着转过身子,生怕女儿看到自己两眼通红的模样。 穆敬荑无法,迟疑了会儿,转身出去了。 见昕雅正在灶间做饭,穆敬荑才想起午饭几个人还没有吃,不觉愧疚起来,想着他们几个跟着自己什么粗活累活都得干,全然被当做粗使的下人用了,着实委屈了些。 “昕雅,一会儿吃完饭你就回福全镇吧,也累了一天了,回作坊好好歇歇。”她站在灶间门口,冲着里面道。 昕雅从灶膛前抬起头,映着红亮亮的火光,微微一笑:“无妨,奴婢没那么娇气,照顾好老爷和夫人才是正经。” “唉,要不这样,明日你帮我买两个丫鬟回来,专门儿伺候我爹娘吧,省的让你们几个大材小用。也不用多伶俐,能做家务,品性过关,会些针线的就好。” 穆敬荑思虑着,如今家里又不是用不起下人,何故要夕瑶昕雅她们在此磋磨。 “好!”昕雅应声。 见这里也没旁的事,穆敬荑又转头去了东厢。 夕瑶正静静躺在床上,盖着被子老实睡觉。看来她之前只是硬撑着,因为怕家里无人可用才没有歇下,此时睡的如此深沉,定是累极了。 穆敬荑没敢打扰她,轻轻将被子拉了拉,又把窗帘掩上,蹑手蹑脚的走出来,将房门关好。 峦毅挑着水进院儿,见她出来,忙问道:“夕瑶如何了?刚我见她虚的厉害,似是还没有恢复。” “嗯,我让她歇着了,这会儿正在睡。”穆敬荑点点头,轻声道。 “那就好!”峦毅没再说什么,转头进了灶间。 不一会儿,秦湘回来了,手里拎着沉甸甸的草药。穆敬荑忙跑过去,接过东西,低声道:“真是辛苦你了!” 秦湘抓握了几下手指,又甩了甩手腕儿:“无妨,咱们是朋友,这都是应该的。” 穆敬荑心下感激,将药包拎进灶间,在里侧的柜橱中放好,只留了今日份儿的。 昕雅刚刚将灶膛里的火熄灭,转头见她们进来,颇为后悔没留些燃着的木块儿出来。 秦湘扫了眼灶间摆设,问道:“你家有药罐和药炉吗?” 穆敬荑点头:“有,都是陶制的,自然有。” “拿过来,咱们在院里熬吧,也容易散味儿。”秦湘说完,转身出去了。 许久不用,药炉和药罐子都积了灰,放在架子角落处,她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掏出来。 昕雅收拾好灶膛,拿了些易燃的树枝火绒跟到了院儿里。 三人聚在一处,有刷洗药罐子添水的,有倒药的,有清理陶炉,架柴点火的。很快药就熬了起来,随着烟气蒸腾,浓郁的味道飘散开来。 穆敬荑皱着鼻子:“秦姐姐,这药的味道似乎格外浓烈。” “嗯,有几位药效强劲的,伯母伤了喉管,不尽早治疗,恐怕一辈子都要有口难言了。这几味药恰可生肌活骨,只要少说话,慢慢养着,那伤处便可复原。” 秦湘扒拉着炉里的柴火,随时调整火势,以防止药汤四溢。 “那人着实可恶,为何偏要害我娘至此?”穆敬荑恨恨的用匕首去戳那漫地的石板,声音不大却也冒了火星。 秦湘瞥见拦了她,瞄一眼旁边的昕雅,低声道:“你可知伯母体质异于常人?” “嗯?”穆敬荑不解,疑惑的看着她。 昕雅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微微蹙眉。 秦湘犹豫了下,神色颇有些纠结:“不知此话当讲不当讲,总之伯母的遭遇不是偶然,而是贼人刻意为之,以利用她救自己的命。” 穆敬荑表情凝重:“难道我娘从头到尾皆是被人控制利用了?”这问题她之前也有猜测,此时再看,也许事实的确如此。 果然,秦湘点点头:“看来你也猜到了!伯母体内的确被种过一种类似情蛊的毒,可以控制人的情感,影响人的行动。” “如今我娘体内还有那毒吗?”穆敬荑下意识拉住她衣袖,急切问道。 “我之前诊脉时并没有发现中毒迹象,唯有的线索是从血液里发现的,毒的分量只剩痕迹,却无效用。妹妹尽管放心,过段时日便连这点儿痕迹也要消逝殆尽了。” 昕雅轻舒了口气,突然见到主子后背上的衣襟似有破损,伸手一拂,瞬间疼的穆敬荑倒吸冷气。 第二百七十四章 计划很多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怎么了?”秦湘蹙眉,起身探看。 穆敬荑神色微暗,转而笑道:“树枝划的,都是皮外伤,早感觉不到疼了。” “不行,衣衫都划破了,还是让我看看吧!”秦湘不放心,起身走到她身后,小心的扒开衣襟,一道道血痕伤疤裸露开来,触目惊心。 昕雅看的震惊:“小姐,都这样了,您竟还说不疼?” 秦湘一边翻看伤口,一边问道:“疼吗?” 穆敬荑狐疑的摇摇头,只觉得冰冰凉凉的,有些痒。 秦湘顿感奇怪,仔细检查了下,又擦起一滴残血凑到鼻端闻了闻:“嗯?”突然她激动道:“穆妹妹,能否让我撕开一点儿伤口,取些血来?” 穆敬荑猛地扭头看她:“我不会也中了什么毒吧?” “那倒不是,应该是有别的不同之处。”秦湘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后背,似是那里有她渴望许久的宝藏一般,舍不得错眼睛。 昕雅连忙扳过穆敬荑身子,将衣襟掩好,嘟囔道:“小姐若是看伤,还是到屋里比较好,这药奴婢来熬!” “咣当”院门打开,张贵祥火急火燎的闯了进来,惊得几女立时瞪圆了眼。 “穆妹妹,听说伯父伯母出事了?”他满头大汗,双目泛红,接着又低了声音道:“你没事吧?” “没...没事!”穆敬荑尴尬的看了看昕雅和秦湘,蹙眉应道。 “那就好那就好!”张贵祥一手抚胸,如释重负的大口缓气。 “劳张管事挂念了,店铺那边有什么事吗?”穆敬荑尽量让自己表情严肃些,摆出一副温和有礼的疏离模样。 张贵祥木然扭头,眸光闪了闪,结巴道:“没...没什么事,你交代我的,今日都做完了。” “嗯,此时我正好有一事交与你。”穆敬荑伸手冲厅堂中一引:“还请屋里坐!” 昕雅忙转身进了灶间,倒热水沏茶去了。 秦湘见两人进屋,复又蹲下身继续熬药。 厅堂里,穆敬荑拿出地契给张贵祥看。“这是我新买的地,打明日开始,你负责联络工匠,把靠近凌霄苑的二十亩先整理出来,夯实好地面。 北侧留出建屋舍的位置......哦,对了,西侧和东侧也留一些出来吧。进身方面可以略浅一些,日后留给摆摊儿的也好。中间全部用砖石铺地,做好排水沟,以防雨季存水塌陷。” 张贵祥看着地契上的土地面积,着实吓了一跳,没想到穆敬荑竟有这样大的手笔,三百多两竟只用作了买荒地。 他愣愣的点着头:“好,好!” 穆敬荑见他答得敷衍,又点了一句:“记住了,如今你是张管事,身上肩负的责任可不轻,定要好好重视起来。这些银钱,每一文我都要花在刀刃上!” 她语气突然变了,张贵祥有所察觉,不自在的瞥她一眼,立即扭头,眼神飘向别处,嘟囔道:“我记下了,穆掌柜尽管放心!” “嗯,你的为人我清楚,只要做好本职工作,待遇自不会差。”穆敬荑神色郑重的点头:“张管事吃了吗?若是没吃便留下一同用饭吧!” 张贵祥微红着脸,表情略显别扭的摇摇头:“不了,我还有事,多谢掌柜的好意。还望穆叔穆婶早日安康,掌柜的也要多注意安全!” 他躬身一抱拳,也不待穆敬荑反应,便匆匆离去了,一如来时。 秦湘进屋,将盛饭的托盘放到小几上:“这位不会又是穆妹妹的倾慕者吧?” “别浑说,这是桂花大哥。”穆敬荑嗔怪的瞪她一眼,将粥碗从托盘里挪到了自己面前。 秦湘轻笑:“你以为我看不出啊?这与是不是桂花大哥有什么关系!” “人家已经成婚了,他妻子也是我朋友,休要再说这些有的没的。”穆敬荑一边用勺子搅着粥,一边讥诮笑她:“真是的,没想到你这位一向正经娴熟的女子,竟也爱八卦。” 秦湘脸色微红,羞恼的点了下她鼻尖儿:“我这是关心你,我还不知道那张贵祥已经成婚?我是怕你不知深浅,得罪了人都不自知!” “得罪谁?”穆敬荑讶异。 “还能有谁?当然是人家夫人啦,傻样儿!”说着话儿她又点了下穆敬荑额头。“你看看你,因着这副容貌都招惹了多少人了?小心积怨太深,一大群夫人找到咱们凌霄苑砸场子。 昨儿个,那白县令家的三小姐,还有那位里长夫人,我可都听院里丫鬟说了,以后注意着点儿!” 穆敬荑放下勺子,不禁泛起委屈:“我能怎么办?总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可我确实没有旁的心思,唯一有些心思的还都弃我而去,我心里也苦啊!” 秦湘闻言,愣了一瞬,突然笑着眨了眨眼:“要不这样,你年岁也不小了,干脆依了穆伯母,好好寻一门婆家,把自己嫁了吧!只要你嫁了人,也就没人惦记了。” 穆敬荑立即摇头:“不好不好,一是我没那心情,二是我不想盲婚哑嫁,就这样稀里糊涂一辈子。若是嫁不了自己喜欢的,倒不如一辈子自己过,落得自在。” 秦湘蹙眉,抿着双唇苦思,突然灵机一动,嬉笑道:“要不这样,你寻个酒楼,给店家些银两,引个招亲的噱头,比如赛诗,亦或是比武,亦或是...... “诶,这倒是个好主意!”穆敬荑莫名欢喜起来,眸光流转,语调轻扬:“这事需得往后拖一拖,我打算待凌霄苑西侧的停车场建完,再做此事。 到时候我往酒家的楼上包厢一坐,前面垂个帘子,一一考校他们。成不成不重要,能推销产品,招揽客人才是正经!” 秦湘越听越糊涂,不明白这事咋还和做生意沾上边儿了。 穆敬荑却是越想越乐,待昕雅端着药汤进屋,眼前的饭菜还没有吃完,依旧在心里规划着。 峦毅从厅堂外探头问了一句:“主子,要没旁的事,我先回作坊了啊?” 穆敬荑恍然抬头,蹙眉盯了他一会儿,待对方脖颈发毛,狐疑的即将开口问询时,突然摆摆手:“算了,此事还不如派夕瑶去,你未见得认识路,再耽误了可就遭了。” “主子,是何事?您不妨说说,早前我曾四处跑过铺子,路也认识一些。”峦毅听得心痒,忍不住问询。 穆敬荑略一犹豫,问道:“你知道堰州吗?” 峦毅点点头:“小的以前去过,不过那地方穷得很,主子要人去哪里做什么?” “送钱!” 谁也没想到她会如此大咧咧将银钱一事说出来,均是一脸惊愕的看着她。 穆敬荑瞥见他们反应,颇感无奈:“那有什么奇怪的,你们又不是外人,仔细来说,咱们也都算过命的交情了!” 闻言,无不点头,心下泰然。 第二百七十五章 天女之血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流川在靠近堰州的曲江峡谷处,他在那边监工。你先给他送去三千两,叮嘱他寻到来往陵州的客船,把我写给景惠山庄现任庄主井炀的信寄过去。 记住,一定要确保不丢失,不泄露,寻个可靠的人帮忙捎带。” 昕雅端着空药碗掀帘儿从里屋出来,疑惑道:“不是有驿站的信使么,小姐为何不用他们?” 秦湘倒是心中了然:“想来这信很重要,你家小姐不放心呗!” 穆敬荑点头:“正是!” “好,我记下了!”对此,峦毅倒是没什么异议。 “还有,我另有一封信,是要你交给流川的,叮嘱他务必按上面的要求做,可确保工程顺利进行。 另外堰州那边儿的渡口正在兴修水利,银钱或许会有短缺,拿出一千两交给宝坤,由他掌握分配。冬日停工时,他们若愿回来过年便回,待得开春再去便可。” “嗯,小的记下了!”峦毅越听,心下越是感慨,没想到自家小姐竟将产业铺设到那么远了,令他着实敬服。 秦湘嘴角含笑,轻抚了下穆敬荑肩膀:“穆妹妹先回房换衣衫吧,我也好给你上药。” 昕雅站起身:“小姐快去吧,保不齐一会儿又有人来,之前忙忙乱乱,奴婢也没注意,这会儿悔得肠子都青了,您是未出嫁的小姐,衣衫规整是必须的,切莫不当回事。” 转头,她又对峦毅道:“你先去作坊吧,反正要明日才出发。” “呃......好!”对于这个嘴快、性子辣的小师妹,峦毅也不好摆大师兄的架子。 见他转身出去了,昕雅端起盛着空药碗的托盘,快步去了灶间。 秦湘拿了药箱,随着穆敬荑走进闺房,笑着道:“昕雅这丫头上辈子定是个小姐,嘴利得很,以后你给她安排的婚事必得是明媒正娶的妻子之位,否则可就委屈她了。” 穆敬荑将屋门关好,一层层往下脱衣衫,并没有答话。 秦湘瞄着她脸色,撇撇嘴:“怎么,嫌我置喙你的人啦?” “不是,你就如我亲姐姐一般,有什么说不得的?不过夕瑶、昕雅他们四个不同,早前便与我郑重说过,要一辈子不成婚嫁娶的。”穆敬荑语调低沉,缓缓道。 秦湘将药箱里的镊子小刀一一经火烧过,放到了一旁,开始帮她寻干净衣衫。 “为何?”手下虽忙着,她却也没忘了好奇追问。“好好的姑娘小子,为何不愿成婚?说起来夕瑶她们比你我都大,为何呀?” 穆敬荑叹了口气,将衣衫尽数褪下,只穿了亵裤和小衣。抱着肚腹转身问秦湘:“秦姐姐,你到底挑好了没有?小心你妹妹我得了风寒!” 秦湘拿了套胭脂红银丝绣芍药的夹袄,配净白绣同款芍药的打裥罗裙,满脸惊喜道:“没想到你还有如此精致的衣衫,为何要放柜子里不穿啊?” 穆敬荑见了不禁一愣,眼中瞬间盈满哀伤:“这是刘公子送的,如今他魂归西去,我已是无处还了......” “嗯?”秦湘举起衣衫,仔细看了看,每一朵芍药花都绣的堪称完美。 上衣花蕊处缀着一粒粒细小的珊瑚珠儿,下裙花蕊中是米粒大小,自然垂落的胭脂红珊瑚珠串。随着衣衫抖动,一颤一颤的,仿佛被风拂动的花蕊一般,格外灵动精致。 看着那衣衫,穆敬荑不自觉又想流泪,他总是送些精致少见的,却又不要她赔银钱。每次遇到,都是他在默默照顾、保护她,除了在船上那次...... “诶,秦姐姐,你不是说我的血有问题吗?”她突然道,心中有个大胆的想法呼之欲出,也许那次他只是迫不得已。 秦湘将衣衫挂回,又取了件水蓝色的放到床边。 “你先趴下,我一会儿就好。” “嗯!”穆敬荑老实爬到床上,等着后背即将到来的痛楚。 冰冰凉凉的触感,纤柔的指头轻轻划过,突然的刺痛引得她微微蹙眉,咬着唇才没有发出声音。 “好了,待我一会儿核验完毕,便可确定真假。”秦湘起身,将工具和小罐子收好。帮着她敷上药,又缠了层绷带。“行了,起来穿衣服吧。” “哦!”穆敬荑扭了扭后背,蹙了下眉,开始一层层穿衣衫。 天气渐寒,这是赵氏新为她做的夹衣,幸亏没长胖,还挺合身。 她娘做衣衫不喜欢肥肥大大,都是尽可能的修身掐腰,比之外面买的穿出去还要显身段儿。穆敬荑是个现代灵魂,对此倒不甚在意,但搁别人眼里还是太显前卫了些。 秦湘拿着盛血液的小罐子来到桌边,放在上面好一顿鼓捣,从药箱里挑出这个放一放,倒些那个瞧一瞧。待穆敬荑穿戴好,昕雅进来开始帮主子梳头,她才长舒了一口气。 “穆妹妹,你外祖家是何方人士?” 穆敬荑眼露迷茫的摇摇头:“不清楚,我娘当初也是流落过来的,估计具体来处她也不知晓。” 秦湘抿了抿唇,端起那盏盛血液的小罐子,也就如平时盛口脂的一般大小,甚至要更小一些。 莹白的内里,淌着一摊艳红的液体。 “这是非常纯正的天女之血,传说在琦良与荥泽之间曾有片不为人知的人间仙境,那里的女子皆有此种血统,可受物灵祝福,不受百毒,青春永驻。” “呵呵...呵呵呵......”穆敬荑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可能?我娘若是仙女岂会受制于人,岂会鬓生华发?可见传说还是不靠谱儿的。 再说了,我又不是我娘一个人的孩子,怎会是什么纯正血统,最多只能是一半儿。” 秦湘也有些不确定,毕竟在世间行医这么久,她并没有真正见过此等血液,只是从上古留下来的医书中见过解释。至于真假,或者说自己检验的步骤是否完全正确,也不敢保证。 昕雅听得一头雾水,只觉得两人似在说神话。 “不过,我听说过人类有几种不同的血型。按你的理解,也许我和我娘的血型比较稀有,但若说有什么神奇功效,那就不切实了。” 穆敬荑虽也有狐疑,毕竟当初刘赟意图取过她的血,但她可不想自己被当成宝物,遭世人争抢算计,为了什么所谓的神奇功效而受到折磨杀害。 “嗯,不管有没有功效,此事都要保密,否则对谁都不好。” 秦湘立即往小罐子里倒了些茶水,冲着穆敬荑正色道:“你大可放心,这世上估计只有我和师父知晓此物,旁人还是不清楚的。咱们揭过便是,以后再不提了。” 昕雅随着点了点头:“小姐,那刚与峦毅说的银钱,都准备好了吗?要不要奴婢去作坊和店铺里收账?” 穆敬荑摸了摸梳好的发髻,冲窗外看了一眼:“有些晚了,明日还要订船,估计也早不了,还是明日再去吧。” “那也好!”昕雅放下梳子,帮着她理了理衣襟,奴婢先到那屋,问问夫人老爷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估计该饿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拢钱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嗯,去吧!”穆敬荑微点了下头,外面天色将黑,的确到晚饭时间了。 昕雅掀帘走了出去,秦湘开始收拾药箱。 穆敬荑推上妆匣,起身走到烛台旁,拿出火折子点燃蜡烛,屋中瞬间亮了起来,橙黄的灯光摇摇曳曳,连人也染上了一抹妩媚之色。 这还是送给张贵祥他们夫妻结婚时富余的蜡烛,若不是红蜡烛她还没研究出来,也不至于送那么多走马灯过去。 提起要收的钱,仔细算来还真不少。与贺伯合作售卖竹伞的抽成、与林叔合作售卖走马灯的抽成,还有祈安县凌霄佳苑与穆贵坊的收益,敛算一起,应是足够堰州的支出了。 更何况这边的凌霄苑各项营生都很火爆,成本又极低,属于自产自销的居多,她是没仔细核算,若统计下来定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接下来她还要画停车场的规划图,即将建设的酒楼、客栈等店铺设计图。将来不管是租是卖,都是一笔收入。 稍稍一想,她明日的事情就安排满了。送走峦毅,还要再去买两个丫鬟回来,另外冬日的衣衫也该发放了。 还得再立个管事才行,否则事必躬亲也太累了,可这又是个难题,忠心又有能力的人不好得。 夕瑶忙了这几日,那些狐狸皮大氅估计也做差不多了,剩下丫鬟们的份儿,就把料子分给她们自己做。当然还有棉被,估计也不够,即便有的,应该也薄了。 这个时代没有暖气火炕之类,甚至连炉子也没有,冬日里必定难熬。 想着此事,穆敬荑就坐不住了。家里的下人颇多,所需的东西数目庞大,既早不既晚,免得到时候有钱也买不到。 秦湘见她披上斗篷往外走,瞥了眼已经黑下来的窗外,疑惑道:“你要去哪儿?外面天都黑了。” “我想回福全镇,事情太多,怕明日忙不过来。” “这么晚了,你回去也做不了什么,倒不如好好睡一觉,明日早点去。”秦湘嗔怪的暼她一眼,提着药箱去了。 “呃……”穆敬荑犹豫了一下,回到书桌旁,拿出纸笔,开始研墨画图。 总之不能闲着,免得白白浪费光阴。 翌日清晨,秦湘给穆云山和赵氏诊完脉,又一一交代了需要注意的事项,以及每日里所服的药汤计量,确保昕雅和穆家三口都听明白了才作罢。 因着事情太多,穆敬荑没敢多待,去东厢看了看夕瑶,发现她气色好了不少,不觉放下心来,问了几句当晚之事。 “我睡的轻,早先听到动静便起了。发现有贼闯入,我本想着伺机而动,一招制敌,谁知那人竟目的明确,直奔北房东屋。 无奈之下,我顾不得细看,随之窜出屋去,与贼人交了手。” “那人功夫咋样?”穆敬荑神色冷凝的道。 “招式精妙,动作饱满,可惜力道和反应稍有欠缺,若不是他突然撒了毒物防身,我是万不能败的!” “哦,原来如此......估计那贼人早就踩好点儿了,否则也不会如此精准的摸到东屋。”穆敬荑恨恨的叹了口气,想着若是凌霄能一同守着家宅就好了。 叮嘱了夕瑶几句,要她好好养身子,旁的事不用管,穆秦两人便一齐出了门。 原本两人是想骑着枣红马回去的,也不知那家伙是嫌驮两个人活计累,还是单纯的想偷懒,总之是寻了一大圈儿也没见到马影儿。 无奈之下,穆敬荑只能去街市租车。 她正往那边儿走,迎面一辆马车驶了过来。 “诶,这不是穆家丫头么,大清早的,你一个人干什么去啊?”车上的年轻妇人道。 穆敬荑听到声音,忙抬头去看:“哦,是徐家二嫂啊,我想去租辆车到小河湾一趟,家里的车活计忙,一时半会儿倒换不过来。” 徐二哥着实瞧了她一眼,随即笑道:“费那劲干嘛,我们正好要去小河湾,咱们顺路,回来时也不着急,正好能接上你。 我看你也别花那冤枉钱了,一块儿上车吧!” 徐二嫂转头瞪着丈夫,嘴中低声叱骂了几句。 穆敬荑不愿坐人家车,一是怕欠人情,二是嫌麻烦。“多谢徐二哥好意,不过我的事有些赶,还是不劳烦你们了!” 谁知人家徐勇根本不介意,乐乐呵呵停了车子,跳下车辕,热情的催她上去。 “不了不了,我知道你们也忙,还是别管我了,租马车也便宜得很。”穆敬荑连连摆手,若是搭人家车去,她只会更别扭。 “不麻烦,今儿我们就是串趟亲戚,早点儿晚点儿都没啥!”徐勇冲妻子努了努嘴,示意她拉穆敬荑上车。 徐二嫂一脸的不情愿,伸手攥了穆敬荑胳膊,幽幽得道:“唉,不过是搭个车而已,知道的说我们热心,不知道的还当我们拿自己的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呢!” 穆敬荑抽手臂的动作一顿,蹙眉瞧着那徐二嫂:“您这说的是哪里话?谁会闲得嚼这舌根儿。若真是怕拉拉蛄叫,难道还不种田了? 再说了,我这一会儿出去,还得捎带个人呢,也不光是我一个,若是平日里倒也没什么,可今日我若坐了这车,不光你们被拖累,我自己也会更麻烦,何必呢?” 徐勇闻言,脸色立时沉了下来,拧着眉头道:“穆姑娘不愿坐便罢了,我们好心好意不嫌麻烦,没成想还惹一身骚了!算啦,你还是自己租车吧!” 徐二嫂微微扯动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也罢,坐不坐车倒是次要的,就怕是总惦记些不该惦记的,心里头虚闹得!” 说完她得意笑了起来,冲着穆敬荑杨了扬下巴:“穆家妹子,你瞧我说的对不?” 徐勇回身白了一眼,泄愤似的甩了下鞭子,“啪”的一声,尖锐刺耳,引得穆敬荑猛一哆嗦。 “呵呵...哈哈哈哈......”徐二嫂笑得愈加恣意,声音沿着街巷传出老远还未停歇。 穆敬荑咬了咬唇,看来徐俪菲还是不想放过她,心里这道坎儿估计一辈子也过不去了。 可她又有些想不通,既然心里醋意蒸腾,那为何还要放自己丈夫与别的女子共事?难道非要日日猜忌,日日痛苦的活着么? 唉,何苦呢...... 她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出了会儿神,直到来往行人的喧闹声再次响起,才收回目光。 从街市溜了一圈儿,穆敬荑租了辆不大的厢式马车回到穆家门口,接上秦湘,急匆匆向南行去。 行至半路,遇到赶去福全镇送货的罗明义,秦湘转坐了他的车,只留了穆敬荑一个去了小河湾。 林叔的作坊如今不光与穆敬荑他们这边合作,与其他的店铺也偶有往来。生意红火的很,又招了不少人帮工过来。 作坊也从自家院落变成了一个足有两三个宅院大小的加工厂,以流水线的方式,快速有序的生产着。 穆敬荑进了作坊并没耽搁太久,林叔这人很实在,一听她提抽成,就知是急需用钱,忙遣了儿子寻他娘去拿,自己这边儿则争分夺秒的与穆敬荑核对账本。 待得邻家小子来了,双方签字画押,钱就交到了穆敬荑手上。 第二百七十七章 找茬教训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从林家作坊出来,穆敬荑刚要上马车,却发现车夫不见了。 “哎,麻烦让一让,你们的车挡路了!” 她正站在马车旁左顾右盼,突然听到有人说话,语气还很不耐烦,忙转过头去,没想到那说话之人正是徐勇。 “诶,怎么是你?”坐在后面的徐二嫂探头一瞧,见是她,立即跳下了马车,满脸好奇的道:“你不会也是到林家订货的吧?” 穆敬荑点点头,轻扯了下嘴角儿,之前徐二嫂的话犹在耳边,她可笑不出来。“你们也是来买东西的?” 徐勇用鞭子指了指她面前的马车:“这是你的?” “不是我的!”穆敬荑走到了路边,刻意离车远了些。 “嗐,怎不是你的,刚我还看你要上去呢!”徐二嫂撇撇嘴,阴阳怪气的道:“你这慌是张口就来啊,可见家教是什么样了。” 见她又拿话刺自己,穆敬荑也没该着,横了一眼道:“你可有家教,你家教好的连人话都不会说了!” 说完也不理他们,双手抱在胸前,自顾自哼着歌儿,一副闲适模样。 徐勇看的恼怒不已,将马缰绳交到媳妇手中,大步过去,就要去牵那马。 “哎哎,你干嘛呢?”恰在此时,车夫回来了。他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冲徐勇厉声道:“谁让你动我家马车呢?” 徐勇听到声音,扭头看过去,冷笑一声:“怎么,罗叔叔不认识我了?” 罗垚定睛一看,见是徐家二小子,立即带了笑:“哎呦,原是你啊?我还当外人呢!咋的,这车碍你事啦?” 徐勇撇了撇嘴,冲罗垚笑道:“您这车挡了门口,我们进不了院儿,没办法,也只能挪一挪了!” “哎呦,真不好意思,叔这就给你挪哈。嗐,今儿早上吃的急,估计是喝着风了,肚子咕噜了一路,不得已这才离开了会儿。” 徐二嫂面露轻蔑的瞟了一眼穆敬荑:“罗叔,您不会是特地送她过来的吧? 哎呦,您可不知道,刚这丫头傲气得很,我问她这车是谁的,连理都不理。啧啧...那架子比个富家小姐还要大嘞!” 罗垚愣了愣,不知徐二媳妇为何是这个腔调儿,只得装傻打圆场:“嗐,是我太急,没把车停好,我这就给你们让开啊!” 他紧走两步来到车前,讪笑着接过马缰绳,口中‘吁’呀‘喔’的吆喝着,将车调头挪到了路边。 “行了,勇子你们过去吧。”罗垚用鞭子指了指林家院门口,笑着道。 徐二嫂见罗垚并没有搭自己的茬儿,不觉黑了脸:“也是,罗家如今依靠穆家挣银钱,自然不再将我们徐家放眼里了。” “侄媳妇这话说得,我一赶大车的有啥本事瞧不起人,你可别曲解我的意思啊!”罗垚脸色有些不好看,心里也纳闷儿徐二媳妇这是哪根筋搭错了,满嘴说起了浑话。 徐勇瞪了眼自家媳妇,怨她说话不经大脑,平白得罪旁人。 “走啦走啦,我这可忙着呢!”他嘟囔一句,牵着马车就往院里走。 罗垚暗自运了口气,转头冲穆敬荑道:“穆掌柜,上车吧!” “哎!”穆敬荑应声,踩着摆在地上的木凳就要进车厢。 “哎呦,穆家丫头,我这儿有一事不明,还请你耽搁些时候给我解解惑。”徐二嫂突然转了过来,一把拉了她手臂,似笑非笑得道。 “何事?”穆敬荑停下动作,微微蹙眉。 徐二嫂松开手,在地上跺了两步,侧头冷笑:“我家妹子刚一有孕,你就急着招他男人过来做工,到底安的是何居心? 按说你家现在也不缺吃少穿的了,不至于还要以卖俏儿过活吧?还是担心自己之前的名声太臭,嫁不出去,开始琢磨与人做小了?” “啪!”穆敬荑狠狠一巴掌甩出去,两眼微眯冷冷道:“徐二嫂嘴里吃了什么腌臜物事,竟臭到了如此地步?我劝你赶紧回去好好漱漱口,免得再出来恶心人,平白污了徐家历代祖宗的名声!” 徐二嫂红着眼睛,摸了摸逐渐肿起来的半边儿脸,咬牙切齿道:“好你个小浪蹄子,竟敢动手打老娘,真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她口中叱骂着,张开两手就往穆敬荑身上扑。 罗垚一看这阵仗,自己一个男子也不好插手上去劝架,急的在原地跳脚儿:“哎呀,你们这是干嘛呀,有事好好说,动什么手啊! 勇子...勇子快管管你家婆娘,咋还出手伤人啊......” 徐勇听到动静,不得已又将车倒了回去,把马缰绳往院门口的树上一拴,小跑着过来了。 “怎么回事儿?”他喊道。 “哎呀,还没明白呀,你媳妇打人啦!”罗垚急吼吼道。 徐勇见自家媳妇并未吃亏,遂故意拖延着与罗垚理论:“叔,女人打架,我一男子也没法管啊儿。不如您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吧。” 穆敬荑不屑与妇人抡什么王八拳,白虎爪之类的,只是躲闪。她虽有凌霄之力,即使心中再气,也不好与一个妇人使。毕竟那样的一招出去,有可能会要了对方的命。 见她不还手,还有意躲闪,徐二嫂更加来了精神,一个劲儿的往前冲,恨不得将那张勾人的脸划花了才好。 自家小姑整日里跟婆母哭诉,婆母便跟几个儿子抱怨。自然地,她这个外秧儿就成了出气筒。所幸徐家人不打媳妇,否则她早就体无完肤了。 可夜以继日的数落、挤兑,也不是谁都能受的,积压久了她也恨起了穆敬荑,埋怨她为何生得一副狐媚模样,勾的妹夫即便是成了婚也不安生,仍旧一个劲儿往外跑。 昨日里,又是整夜没着家,惹得小姑回娘家哭闹了一宿,自己也整整侍奉了一宿。今日见了这罪魁祸首,她自然想教训几句,明着给小姑撑腰,暗地里也能让自己出出气。 谁知这死丫头竟是个不识相的,连车都没上,害得她又被丈夫斥责了一路,嫌她多嘴把人吓跑了。 此时再不能打她一顿解解心宽,她真的要气疯了。 “诶,穆掌柜您还没走啊?”正在这时,院里的林家小子跑了过来,见到穆敬荑的身影从马车侧面出现,立即笑道。 可话音刚落,他就见到了追着穆敬荑抓挠的徐二嫂,表情随即就变了。 “你谁呀,竟敢欺负到我家门口来了?”小伙子年轻气盛,没管什么男女之别,上去一脚就将徐二嫂踹了个倒仰。 徐勇这边儿正跟罗垚掰扯呢,突然见到自家媳妇摔倒在地,立时闭了嘴,慌忙跑过去扶人。 见到穆敬荑正站在一旁,上去就是一掌。 第二百七十八章 何来愁怨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面对妇人,穆敬荑自然不会还手,可面对他一个男子就没有谦让的必要了。 掌风将至,她侧身一躲,不愿脏了手,直接绕到后方,抬腿照着徐勇后背就是一脚,结结实实将人踹出了一丈开外。 徐氏这边儿还没爬起来,就见自己丈夫也趴下了,顿时气的两眼通红,好悬没吐出血来。 “穆敬荑,我跟你拼啦!”她狼狈爬起,冲着前方就撞了过去。 罗垚见到如此情景,想置身事外,也是不能了,只得硬着头皮追上去,拦住徐二媳妇,好言相劝。 “哎呀,有什么深仇大怨,要如此大动干戈啊?都一个镇里住着,犯不着嘛。哎呀,都消消气...消消气......咱们有事说事,实在不行还有族老和里长做主呢,对吧?” 这会子功夫,院里的帮工和林师傅也都出来了,见自家小子站在门口,气呼呼瞧着徐家夫妻,立时冷了脸。 “哪里来的狂徒,竟敢上我们小河湾来撒野?”林师傅倒背着手,站在院门口,冲着略有些狼狈的穆敬荑道:“穆掌柜,这两人没伤到您吧?别怕,一切有林叔给你做主呢!” 徐二嫂听了更加气恼,面露不屑的冷哼一声:“真是说笑了,错把狐狸当成人,林师傅你老糊涂了吧?” “你是哪个,骂谁是狐狸?”林叔转头看去。 此时的徐二嫂发髻散乱,脸颊肿了半边儿,嘴角上沾着泥土,似还渗着殷殷血迹,模样惨不忍睹。 林叔皱了皱眉,伸手指着徐二嫂,转头问自家小子:“她这是怎么了?” 林小子一脸嫌弃:“那婆娘笨得很,刚刚要抓挠穆掌柜,结果自己绊了脚,摔了个实在,却还要怨别人!” 罗垚背对着穆敬荑她们,被徐勇缠着聊闲话,所以徐二嫂到底怎么摔得,他也没瞧见。 林小子如此说,他并没有丝毫怀疑,毕竟徐二嫂追着穆敬荑抓挠,他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可旁人不怀疑,徐二嫂心里明镜儿似的,见眼前这小子竟如此颠倒黑白,立时将发泄对象换做了他。“好你个兔崽子,竟敢红口白牙如此编慌,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林小子年轻气盛,横眉立目就要迎上去,却被林叔一扬胳膊挡住了。 “你说我儿扯谎,可有证据?” “哼,证据?林掌柜,我可是谨记绸缎庄的账房先生。 之前我家掌柜与你们作坊没少合作,这次又订了一整套竹制桌椅,今日我是专门过来拿货的。如此关系,想必您也知晓我们的为人了吧!” 徐勇语速很慢,声音铿锵有力,本以为这句话说完,林师傅会立马软了态度,转而向着自己,甚至是严厉训斥儿子,给他们赔礼道歉。 结果...... “哦,你是谨记的账房啊?”林叔状似恍然的点点头,微微沉吟了一会儿,突然仰起下巴,话锋一转:“不过,这与此事有何干系?” “噗嗤”穆敬荑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见众人皆看向自己,她立即微垂了头,强自忍住了,不再出声。 “林掌柜,话可不能说这么绝啊?若此事影响了我们两家的生意......林掌柜觉得值吗?”他语带威胁的拉长声音,嘴边噙着一抹讥讽的笑。 “这是两码事,再说了,若论合作,我与穆掌柜显然更密切些。”林叔不禁笑了起来,看向徐勇的眼神似是在看个傻子。 “你?”徐勇气的一口气闷在胸口,脸憋得通红。 徐二嫂好歹理了理发髻,撇着嘴斥道:“你与他们废什么话?这小狐狸精显然迷惑的不止一个两个,她能勾搭的张贵祥夜不归宿,自然也能引得林掌柜为她撑腰!” 徐勇狠厉的眼神扫向穆敬荑,轻蔑道:“此处不说理,那自有说理的地方,今儿我就叫你那破作坊开不下去,关门儿!” 说完气呼呼转身,一把拉起徐二嫂,动作粗鲁的丢上车,扯过马缰绳,跳上车辕,故意往穆敬荑那处甩了记鞭子,扬长而去。 罗垚看得愣神,待车子走没了影儿,才对穆敬荑道:“穆掌柜,咱回不?” “林叔,给您添麻烦了,我这就先回了!”穆敬荑不好意思的蹲身一礼。 林叔点点头:“穆掌柜,有句话说的好‘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他们如此坏你名声,以后需得防着点儿才好!” “嗯,多些林叔提醒,我会注意的!” 穆敬荑心里犹豫,是否该回去临江镇看一下,可事情还没办完,真若回去了,耽搁的就不止是自己一个人的事了。 最终她还是咬了咬牙,想着家里有昕雅,作坊有峦毅,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至于生些闲气,也只能等她回去再解决了。 从李家屯出来,她又跑了趟香料作坊,最后去了凌霄苑。 将收拢来的银钱敛了敛,小河湾收了二百两,李家屯因着卖的是走马灯,虽销量不高,但价格昂贵,收上来三百二十两,香料作坊有一百五十两,凌霄苑有两千三百两。 临江镇的作坊,银钱还没收,那里合作的店铺遍布云州,银钱比之凌霄苑只能多不能少,里外里,怎么都够了。 穆敬荑将银钱留了一百五十两给安康打理,为香料作坊和凌霄苑做冬季衣衫,连带着给每个人发一套铺盖被褥。 安康拿出账本,仔细记上,又与她长话短说简单讲解了下,所需布料、棉花等物的数量。穆敬荑点头应允,言花色只要雅致素净,大伙能穿着统一便可,样式由她们自己定。 都交代完,巡视了一下忙忙碌碌的前院儿,新来的丫鬟嬷嬷貌似学的还算认真,有的已经开始上手了,穆敬荑便没多做停留,转身出了院,往西侧的荒地去了。 经过魏家皮货时,见里面正忙着接待客人,她瞧了两眼,直接走过。 邻着凌霄苑西墙,荒草已被清理干净,一些汉子正在砸夯打地基,张贵祥嘴里叼着根儿草棍儿,在四周遛着,时不时指着不合格的地方说上两句。 “张管事!”穆敬荑站在路的尽头,冲着他嚷道。 汉子们听到是个女子声音,纷纷好奇的往路边望来,低声打趣着什么,惹得张贵祥一阵黑脸。 众人并不着恼,纷纷停了手里的活计,咧着嘴嬉笑,冲着张贵祥一个劲儿挤眼睛,用下巴点得等在路边的人影。 他来到穆敬荑近前,红着脸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瞄她一眼,然后迅速错开视线,装作看向别处的样子,嘟囔道:“掌柜的寻我有何事?” 穆敬荑微微蹙眉,瞪了一眼不远处争先恐后抻着脖子瞧热闹的青壮男子,语气冷淡的道:“你与徐俪菲怎么了?” “嗯?”张贵祥迅速回头,眼中渐现怒容:“她又欺负你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训斥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微蹙眉头,语气冷凝:“她是谁,你心里清楚吗?” “徐...呃,我妻子......”张贵祥莫名的没了底气,窘迫的垂了头。 “你还知道她是你妻子?她怀着你的孩子,独自承受苦楚,你却冷血到夜不归宿。张贵祥,我自问没逼着你连夜赶工,何必摆出一副忙的抽不开身的样子抹黑我?” 穆敬荑不觉间提高了声音,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如利刃般直射过来,骇得对面之人瞬间手足无措。 “她是不是为难你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张贵祥迅速抬眸瞄了她一眼,低声道:“以后再不会了。” “要想做好工作,必先安好小家,俪菲姐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伤她的心? 女子怀孕生子,本就如过鬼门关,你不好好安抚陪伴,还这样弃她于不顾,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别忘了我也是女子,一个对妻子不好的人,我不光看不起,而且很厌恶!” 他长叹一声,抬手抚了下拧到一处的眉头,似是有千般痛苦,万般愁绪,烦躁的晃了晃脑袋,转身道:“我知道了!” 见他并由立即回去的意思,穆敬荑只得再次提醒:“你与工匠师父交代一下,让他们自己干,等安顿好家里,明日你再回来。若实在不行,先停工半天儿也无妨,家事要紧!” 张贵祥对此并不赞同,回身道:“大可不必,我晚上下工再回去,这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光留着他们干也怕会有疏漏。” 穆敬荑听得起急:“我让你回去,你就回去,把自己媳妇安抚好了再回来上工,如今我是掌柜,我的话你若不听,也必要再干下去了!” 张贵祥一愣,紧接着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道:“好,我这就回去!” “嗯?”这回换穆敬荑蒙了。 就见他小跑着回到工地,与一位年长些的汉子交代几句,又分别指了指空地的几个方向,待对方点头,就摆摆手,转身向穆敬荑跑来。 工地里原本想继续瞧热闹的工人,被那位长者吼了两句,尽皆老实的忙碌上了。 “穆掌柜,那我先回了?”张贵祥正色道。 “嗯,去吧!”穆敬荑点点头,见他上马绝尘而去,方收回视线长舒了一口气。 对于徐俪菲她恨不起来,张贵祥当初又帮助她家颇多,也不好埋怨对错,对这两人的事情,她虽然不想管,可却总是多不过。 本以为上次与徐俪菲说了,她会拦着不让张贵祥到自家做工,可谁知那丫头竟鬼使神差的同意了,着实令她想不通。 回到凌霄院门口,见到等在路旁的罗垚,想着也差不多到饭点儿了,不如到穆贵坊,与方佶一道吃些中饭,顺道看看哪里有多少银钱可拿。 她挤过人群,来到马车前,冲着罗垚道:“罗叔,咱们再去趟北街的穆贵坊,午饭就在那边吃了。” 罗叔调转车头,示意她上车,笑着道:“掌柜的无需管我,我已带了午饭了。每次出车你婶子都要给我带足一整日的干粮,饿不着的。” 穆敬荑进了车厢,想说几句反驳回去,又觉得客套来客套去有些啰嗦,倒不如一会儿到了店铺,直接买了三人份的吃食就结了。 路也不远,一会儿就到了。 “穆掌柜,下车吧,店铺到了!”罗垚轻敲了两下车厢道。 穆敬荑跳下车子,迈步进店,没想到徐亮也在,与方佶对着个烟斗聊得正欢。 “徐管事,我正好有事要与你说。诶,方佶我看也快到午时了,不如你去附近的酒家定几个菜来,连带着外面赶车的罗老伯,咱们一块儿吃点儿得了。” 方佶爽快应声,拿了银钱出去了。 “掌柜的,有啥事交代啊?”徐亮倒了杯茶给她,脸含笑意的道。 “嗯,你们祈安县那边经营的咋样?我自打回来,也一直没抽出空到那边瞧瞧。”穆敬荑端起茶碗,轻抿了一口,捧在手里看着他。 徐亮闻言,咧了嘴角:“咱们的穆贵坊本还差一些,不过挨着凌霄苑就不同了,那里客人来得多,捎带脚儿给这边儿带了不少生意。 妇人们喜好攀比,对那些造型奇巧的杯子盘碗,福禄寿之类的颇为喜欢,一个传扬俩,两个传扬仨,相反山水落云香卖的倒是不多......” “收益和账本你随身带了吗?” 徐亮说得正欢,突然被问钱的事,不禁愣了愣,立即紧张道:“掌柜,您不会又要开什么买卖吧?” 穆敬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我在南街尾,邻着凌霄苑的位置买了块地,打算建个停车场。每日里客人太多,将街道堵的水泄不通,影响到周边商户做生意了。” “哦,啊?都那么火爆了吗?”徐亮惊道。 “嗯,你那边少个女医馆,能做到如此已经很不错了。”对于鼓励赞赏的话,穆敬荑毫不吝啬,张嘴就来。 “不过,我们旁边挨着园子和茶馆,客人倒也不缺,以后只会越来越好!”徐亮顿时有了底气,再次眉飞色舞起来。 “嗯,还有一点,因为女客较多,比之男子会更为挑剔,咱们那边的穆贵坊必须收拾得干干净净,伙计们也要穿着精神。 衣衫方面可以适当讲究些,发髻也要一丝不苟。实在不行你就再买两个模样俊朗的,放到店里,留作迎宾也好。” “这是为何?”徐亮有些不解,明明福全镇的穆贵坊只一个伙计看店就可以,祈安县的店面虽然大些,那也不至于安排五六个人守着吧?何况他大多数时间也在。 穆敬荑神秘一笑:“放心,你就按我说的做便可,到时候就可见成效了。” 徐亮迟疑的点点头,心中思虑着该怎样做才更为妥当。 店里沉寂了一会儿,徐亮猛然抬头,发现自家主子正神色淡淡的看着自己,这才想起感刚刚的问话,忙从衣襟里侧翻出一沓子银票,和一本账册出来。 “掌柜的,其实小的自打知晓您回来,就一直揣着银钱和账本呢,这东西放哪儿我都觉得不安全,就想早些交给您好放心呢!嘿嘿...嘿嘿......” 他笑得有些傻气,却也淳朴。 穆敬荑伸手接过,温温热热的。一沓子银票数过来,共有一千三百五十两,又翻开账册看了会儿,还算清晰明了。 “这帐是谁记得?” 徐亮还以为有差头,立时紧张起来,陪着小心道:“掌柜的,这账是安享姑娘记得,难道有什么问题吗?小的瞧了瞧也没发现有不对之处啊!” 穆敬荑无奈叹了口气:“我就是随口问问,你紧张个什么?” “呃...小的...小的不是怕办不好差事嘛!”徐亮红着脸嘟囔道。 第二百八十章 人员调动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记得还不错,字也写得工整。你那边穆贵坊谁记账呢?”穆敬荑疑惑为何只有一本凌霄佳苑的账册。 徐亮红着脸道:“穆贵坊的在这里,小的嫌钱少怕掌柜的扫兴,就...就没敢一块儿拿出来。” 说着话,他又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本皱巴巴的账册,看上去比之凌霄佳苑的要旧了不少。 穆敬荑接过翻了翻,字迹尚可能看清,不过纸张上的污渍有些多,甚至离近了还有一股子菜味。 “你们这是拿账册到厨下垫盘子去了吧?”她感觉翻过账册的手都带着一股子黏腻劲儿,嫌恶的表情再也掩不住了。 她两眼一瞪,把账本往徐亮怀里一丢,怒道:“徐亮,我明明记得你在福全镇看店铺的时候,并没有这种现象。怎么,到了祈安没人管着,你要疯是吧? 这是账册吗?这比抹布还要令人恶心!” “是是,小的回去,定要约束好他们几个,注意卫生,勤...勤打理......打扫店铺。”徐亮忙不迭的点头哈腰,表情极为虔诚。 望着他的神态动作,穆敬荑突然想到了什么,幽幽道:“他们几个是不是不怕你,有没有谁是不服管制的?” 徐亮背脊一僵,脸腾地红了,嗫嚅道:“您咋知晓?” “哼!”穆敬荑轻哼一声,颇为无奈的道:“徐亮,你真应该寻个镜子好好照照,到那时你就明白为什么得不到尊重了。” 徐亮面露不解,但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话,表情逐渐冷了下来。 穆敬荑倒不是要打压他,实在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一个外表五大三粗的男子,偏偏生就一颗细腻的心,说话慢腾斯礼儿,办事瞻前顾后,不说话不动挺唬人,一说话办事就能看出不同来了。 整日里与那些青壮小子在一起,他这点儿不足必会显得淋漓尽致,怎会服众? “掌柜,饭菜买来了,咱们在哪里吃?”方佶提着食盒,在屋里巡视一圈,犹豫道:“要不你们先去后院,到厅里吃去,那儿有桌子。我看店,就在前面凑活一口得了。” 徐亮瞄了眼自家主子,将食盒接了过来,掀开盖子看了看,疑惑道:“诶,你怎么没将饭菜分成分儿啊?” 方佶不好意思地搓搓手:“无妨,你们先吃便可,剩多少给我就成了!” “嘿!”徐亮撇撇嘴,转头向后院走去。 穆敬荑瞟了眼她的背影,冲方佶道:“你那份儿,我会先拨出来。”话落便走出店门,去叫罗垚。 “罗叔,将马栓道边儿,先进来吧!” “不啦,我就一糙人儿,您忙您的,不用理我。什么时候出发,嚷一嗓子就成了!”罗垚摆摆手,笑吟吟靠在马车旁。 “您进来吧,咱们一同吃完饭就回去,我家伙计都买来了,您不吃那不就浪费了吗?”穆敬荑笑着上前两步,继续劝道:“哎呀,罗叔,您跟我还客气啥?快进来吧,这马丢不了!” “不了不了,穆掌柜,我老罗不会跟您客气,你婶子给我带饭了,我若不吃,她又该不乐意了,说什么‘辛辛苦苦做的不能浪费!’哎,你们吃吧,啊,没你们吃吧!” 没想到这罗垚还挺倔,死活不进去。穆敬荑无法,只得转身回了店铺,冲方佶招招手,叮嘱几句,这才转身回了后院。 此时,徐亮已经放好桌子,把饭菜摆好了。 穆敬荑走进厨房,洗了三个盘子出来,分别把每样菜都盛出一些,又将粳米饭端了两碗,交代徐亮送到店铺里去。 徐亮皱了皱眉头:“掌柜的,方佶一个人吃得了这么多吗?” “嗐,你管他吃得了吃不了,送过去便是。” “哦!”徐亮被噎得闭了嘴,老实送去了。 待他回来时,穆敬荑伸手示意他在饭桌旁坐下,边夹菜边道:“徐亮我有个想法,不知你愿意不愿意。” “嗯?掌柜的您说!”徐亮瞄了眼桌上的饭菜,收回了刚要拿筷子的手,正襟危坐得看着她。 “嗯......”穆敬荑端起碗,刚要开吃,瞧见他那副郑重模样,不禁笑了笑:“吃饭啊?咱们边吃边说!” “呃,不是说食不言寝不语吗?”徐亮愣愣的嘟囔道。 “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再说你又不是外人,当着外人装装相就行了,在咱们家里不用那么拘束,多累呀!再说我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出身,自小就没养出那种高贵的骨头来。” 穆敬荑这句话说完,徐亮忍不住笑了起来。发觉自家小姐并未生气,他的心情立时从阴雨转为了艳阳天儿。捧起饭碗,迅速加了几筷子菜,大口吃了起来。 “你看啊,你本来就是福全镇人,自然是待在福全镇最为恰当,对这里的人和事你比我们都熟悉。”穆敬荑语调轻缓,循循善诱。 徐亮嘴里塞满了饭,含糊道:“掌柜的说的有理,可如今祈安那边并没有接替的人,我根本回不来呀!” “是,我之前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你离开了福全镇,我这想要买院落找工匠什么的都要麻烦许多,处处憋手蹩脚。 如今方佶这小子记账还可以,又认识了字,不如这样,把他派祈安看看,你先回来,帮着我管理这边的产业。 如今凌霄苑西边我又买了块儿地,虽说有个张管事照看着,但他是个生手,没有你老练,若是有你在工地盯着,再有他震唬着那些闹事的,肯定事半功倍。 再一个他若是有事回家,咱也不至于耽误工期,毕竟还有你这个字家人在。待得将来停车场建好了,他有他的出路,你还管理店铺和各种生意上的事情,如何?” 徐亮一开始还吃得欢,听着听着就醒过闷儿来了,不过对于掌柜的提议,他也确实心动,谁不愿在家门口做事啊,最起码没人欺得了他。 “行,我都听掌柜的安排。只不过方佶那小子没做过管事,上去就要管几个愣头青,这事儿靠谱吗?别再把店给干赔喽!” 穆敬荑含笑摇摇头:“不至于,毕竟他也在这边儿的穆贵坊做一段时日了,生意在他手中也算可以。” “行啊,掌柜的认可,我没意见。”徐亮抻脖儿,咽下一大口饭,起身寻了茶碗,给穆敬荑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咕咚咚仰脖儿喝了个一口闷。 “那就这样,一会儿我去和方佶谈,你从祈安挑一个看的顺眼的伙计过来与他交接,完事儿再带着方佶去祈安把事情交代清楚,帮他尽快熟悉环境,和日常事务。” “哎,小的记下了!”徐亮郑重点头。 事情谈妥,穆敬荑好歹吃了小半碗儿饭,便起身去了店铺。 今日事务繁多,也不知峦毅定了船没有,今日能不能走,若是走不了,最好买些粮食带过去。堰州那边常年闹灾,虽然生活困苦,但粮价不一定便宜。 第二百八十一章 方式方法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店铺里没人,穆敬荑在屋里转了一圈儿,直到听见一句“呵呵,罗大哥也总这样说我......”,这才想起到门口看看,果然方佶端着盘碗去了外面马车处。 她顺着门口偷摸往外瞧了一会儿,罗垚被方佶强塞了一碗饭在手中,接着就是各种夹菜。 “罗叔,您尝尝这个,我吃着还成......哎,你带的是啥,也给我尝尝呗,以往总听罗大哥说婶子做饭好吃......”他一边夹菜,一边唠些闲话儿。 “哎哎,你这孩子,家常饭有啥不一样的......不过你婶子做的饭,我们爷俩确实爱吃......” 罗垚被他抢去了半张饼子,颇有些无奈的摇摇头,瞧了眼店铺方向,转而又忍不住笑了,扒起碗里堆至冒尖儿的饭菜来。 穆敬荑站在柜台后,拿出纸笔,开始列单子。 想着堰州那边缺少的东西,还有那位县令大人,生活也是够困苦了。厚棉被、布料、米面之类的都给他送一些,毕竟以后还得合作。 待她写写画画的忙完,方佶也端着空了的盘碗回来了。 “掌柜,我先去后院刷下碗筷儿啊!” “去吧,一会儿我有事要同你说。”穆敬荑点点头,吹干墨迹,将纸张卷成筒放到了一旁。 “哎!”方佶应了声,顺小门儿去了后院。 不一会儿,徐亮回来了,讪讪的递给穆敬荑四百两银票,三十两银锞子。 “掌柜的,这是那边穆贵坊的盈利。” “嗯!”穆敬荑将银钱拿在手中,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吗?若是让你继续管理那店铺,你要怎么整改?” 徐亮搓了搓手,又不自然的扯起了衣角,拧着眉头想好半晌,支吾道:“我,我要让他们好好打扫卫生,不干活就不给饭吃。嗯......我要带头好好卖货,我要......” 穆敬荑扬起手:“停停停,什么‘你要你要’的?别忘了,你是管事,不是伙计,不要事必躬亲。你的职责是管理他们,要他们做好本职工作,都让你做了,要他们干什么? 咱们一切的目的,是做好生意,挣到钱,养好信誉,打出名号,保证长远发展。” 徐亮听得只剩了点头,最后嘟囔一句:“您还是没说该怎么做啊!” “你?”穆敬荑气得叹了口气,瞪他一眼道:“记住了自己的工作是管理,卫生分区分片儿,责任到个人,或者轮值,今天张三做,明天李四做,安排个人专职监督。 待得你哪天去了,发现不合格,问责监督人员,如果监督人员已经采取了有点小的惩罚措施,那就问责当值人员。 至于生意,多劳多得,谁卖的多,谁得奖励,谁卖的少月末惩罚。让他们有竞争意识,每个月月初下售卖任务。 总处于最后一名的,可以采取淘汰制度,没收所有抽成,专职打扫卫生,做饭洗衣,为大伙打理琐事。 长时间表现好的,可以擢升为掌柜。方法多的是,你也可根据管理中出现的各种问题随机应变。” 徐亮终于听明白了,不禁对自家掌柜佩服起来,诚恳道:“掌柜的请放心,小的定会努力的。” “吱呀”店铺后门儿打开,方佶走了进来,见两人都看向自己,遂笑道:“我没打搅你们谈事情吧?” 徐亮摆摆手:“正好掌柜的有事找你,我今日得回了,改日再过来。” 方佶刚要点头,瞄见脚旁的的大堆麻包,忙道:“哎,徐管事,这个烟草别忘了带上,只要卖出去,大多都是回头客!” 徐亮不好意思的瞧一眼穆敬荑,快步走到后门处,扛起一包就往外跑。 “徐管事,调货单子我已经写好了,一会儿你对好了数,别忘了过来签字。”方佶说完,也扛起一只麻包,快步向店外走去。 “哎呦,你们这是忙什么呢?打包打包的往外搬?”突然一位年余花甲的老妇人,被左右两个丫鬟搀扶着走了进来。 铁锈红的织锦大袖衫精致大气,衣料上富贵团花的暗纹若隐若现。下着金丝绣松鹤延年的孔雀蓝打裥罗裙,随着裙摆缓缓晃动,仿佛精雕细琢的金饰一般,立体而奢华。 穆敬荑立即起身,微笑着迎了上去:“夫人好,他们搬得是一种新兴起来的好物事,点燃了后吸其烟气可以舒心解乏,令人愉悦!” 老妇人挑眉斜她一眼,撇嘴道:“你这丫头不实在,真若如你所说,那岂不成灵药了?” 穆敬荑抻出帕子,当着老妇人的面儿,将椅子掸了掸,殷勤的请她坐下。又伸手摸了下茶壶,感觉尚且烫手,遂拿出干净茶碗,倒了杯茶,送到老妇人手边。 “老妇人,那您算说对了,如此看来,这还真就是灵药不假!”她笑着蹲身一礼:“此物原本产于苦寒之地,女家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了一些。 咱们这边儿识得的不多,可在知晓此物精妙之处的人眼里,那可是件顶顶好的物事。您想呀,世人是五谷杂粮,有几个心中无烦恼,万事不牵挂的? 可这烟草的魅力正在于此,但凡吸过之后,无一不言头脑清明,遇事豁达的!” “呵呵,你这丫头真逗,吹的天上有地上无得,既然如此,我老婆子尚且试上一试,若不能如你所言,那旁的东西,我可也不看了。” 老妇人抬了下手,示意她拿过来瞧一瞧。 穆敬荑欣然应允,从货架下面的柜子里,捧出一只模样精致的木制小盒子,行至老妇人面前,小心打开扣锁,掀开盖子。 里面有个手掌大小的青白陶罐,上面画着位闲适的大肚老者,咧着嘴笑吟吟倚在榻上手中握着只烟斗,周围烟气缭绕,如仙境一般。 陶罐旁边放着一只陶制烟斗,吸嘴用了青玉,散发着幽幽的柔光。 因盒子中有卡子,刚好将两件东西固定住,倒也不必担心会因为晃动而磕坏。 穆敬荑将盒子放在一旁的小几上,掀开陶罐盖子,金黄色的烟丝显现出来。 “嗯......”老妇人凑近了闻了闻,似不觉间闭着眼感受起来,引得左右跟随的两位丫鬟也凑过来瞧稀奇,娇俏的鼻子悄悄翕动两下,借机品一下味道。 其中一个不觉皱了眉头,另一个却满脸喜色,疑惑道:“奇怪,明明不是香味,闻起来却让人生了欲罢不能之感,这是何道理?” 穆敬荑眉眼弯弯,和煦笑道:“据懂行的人说,此种物事有助于通经络,醒脑提神,言写诗作画抚琴之人,若是吸些烟气,会多生出一分灵气,更加信手拈来。” 老妇人缓缓睁开眼,望着那盒子里的烟丝,正色道:“先给我燃上一斗,尝尝看。” “哎!”穆敬荑欢喜应了,转身去拿火折子。 谁知其中一个小丫鬟却拦住了她:“姑娘不必动,我这里有火儿。” “哦,好!”穆敬荑口中应着,从小几下方拿了只竹镊子出来,小心的将烟丝,放入烟斗,又用拿过木质压片着实压了压,然后递给老妇人。 “老夫人,一会儿我点烟的时候,您就匀速的用口吸气,这样烟丝才能燃起来。” 第二百八十二章 谁家老夫人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这么麻烦?”老妇人嘴里说着不耐烦的话,动作却很是配合。按着穆敬荑比划的样子,将烟斗吸嘴放入口中,一手托着烟杆儿只等点燃。 小丫鬟递过火折子,穆敬荑伸手接过,打开盖子将其吹起火星,触到烟斗中的烟丝处,提醒着老妇人吸气,总体还算配合默契。 刹那间,顺着老妇人的嘴角鼻孔中,徐徐冒出了些许烟气,引得两个丫鬟不觉间睁大了眼。 “老夫人,如何?”穆敬荑探着身子殷切道。 老夫人微微蹙眉,任烟气在面前逐渐飘散,仍旧一口口的吸着。 “老夫人,您吸一两口,歇一歇,或者把烟斗拿下来也可,不用总这样咬着。”穆敬荑稍稍俯身,含笑告知。 “嗐,你不早说!”老妇人嗔怪的瞄她一眼,将烟斗拿了下来,放到了一旁的桌案上。细细的砸吧两下嘴儿,缓缓开口:“说罢,这么个玩意儿,到底要价几何?” “咕噜噜”一旁小陶炉上的水已经烧开了,陶罐上的盖子快速起伏着,发出轻微的磕碰声响。 穆敬荑拿了一块本白的方布巾垫在手上,握起罐子,端着到了小几处。先是往茶壶里倒了一点水烫了下壶身,涮了涮倒掉了。 方佶恰在此时进来,见她忙碌,立即到后院洗了手,快速返身回来。 他小心接过穆敬荑手中的陶罐,主仆俩配合着,洗茶、冲泡,一番精巧的忙碌过后,浓香四溢的乌龙茶终于沏好了。 穆敬荑倒了一碗,送到了老妇人手边:“老夫人,您尝尝,据说此茶可健体养颜,促进消化,饮起来口感也很特别。” 小丫鬟不屑的撇撇嘴:“这你可就孤陋寡闻了,我家老夫人什么没见过,区区乌龙茶而已,却被你吹得如此之高,真真是贻笑大方。” 老妇人摆摆手,嗔怪的横了丫鬟一眼,斥道:“就你多嘴!” 小丫鬟忙垂了头,低声嘟囔的声音越来越小:“奴婢说得也没错嘛......” 老夫人端起茶,凑到鼻端,吸了口气,疑惑道:“你这茶为何如此香浓?” 穆敬荑轻笑:“老夫人好会品鉴,这么细微的差别也能觉察得出!”她拿起其中一只茶碗,笑着道:“你看看这只空杯。” 老妇人伸手接过,左右上下着实瞧了一番,突然拿到脸前闻了下味道,恍然大悟:“哦,原来你这杯子本就带着茶香!” “老夫人明鉴,的确如此!我们穆贵坊有一种独门技艺,可以将茶香融入到茶盏当中,即便是装了清水,也能带一点儿茶香出来。 但若是装的热茶,便只能闻之味浓,却并不会影响茶的口感。我刚刚烹茶的水,用的是桂花树下的陈年雨水,清冽甘甜,又带着点桂花的香气,所以这碗茶才会味道更浓。” “老夫人,能给奴婢瞧瞧吗?”之前被斥了一句的的小丫头有些不服气,忍不住开口讨要。 老夫人慈爱的笑着:“好,拿去看吧,别摔坏了!你看这套茶具,各个模样讨喜,瞧这猫儿竟是在捉那彩蝶,形状还能摸出来。” “诶,还真是,老夫人您瞧瞧这个,这个彩蝶都落在猫儿鼻子上了,看它那两只眼睛,哈哈,真真是太逗了!”另一个小丫鬟似也看出些门道来了,欢喜的把每个茶碗都看了一遍。 方佶收拾好陶炉等物,掸干净衣衫回到店铺中,见到这几位老少女子聊得欢乐,便也凑上前搭话儿。 “老夫人,这套茶具是我们作坊大师傅新出的佳品,名为‘耄耋同乐’,正适合您这样的有福之人。” 老夫人抬眼,笑看着他:“小伙子,这名字缘何而来呀?” 方佶躬身拱手:“回老夫人,这猫儿戏蝶与耄耋同音,猫儿欢悦,蝶儿翩飞,又均占了个‘乐’字,这样集在一处,便是耄耋同乐了。” “哼哼,你们倒挺会讲究!”老妇人起身,招呼两个丫鬟,“你们俩将这茶具与那烟斗一同结了吧,难得他们两个如此伶俐,费心说项。 人老啦,不中用啦,待不了多会儿,这就乏啦......” 老人扶着其中一位丫鬟的手,缓缓向外走,穆敬荑连忙追上,扶了另一只手。方佶见了,对老妇人客套一句“老夫人慢走”,便转身与那丫鬟结账去了。 穆敬荑直到将人送出店外,才发现这位老妇人竟是乘坐轿子来的。随行抬轿的轿夫,身上皆穿着带有‘闫’字的统一裤褂。 她不禁心中狐疑,送老人坐进轿时,突然脑海中闪现一人,再回想这位老妇人的容貌,竟真觉与那人有几分相似了。 “姑娘,你是这福全镇人吗?”老妇人突然问了一句,显然这话是对着轿帘外的穆敬荑说得。 她斟酌了下,轻声回道:“小女算半个福全镇人!” “你这孩子说话不老实。”老妇人的语气中似带了些恼意。 穆敬荑不疾不徐的笑了起来:“小女每每一听到类似问话,大多都是要问我亲事的,还望老夫人勿怪,此事小女实难回答!” 听她如此说,轿子中顿时传来一阵轻笑:“好好好......那我便不问你了,待得闲时问你家中长辈吧。” 穆敬荑不禁一怔,心想:咋看会儿店的功夫又惹上桃花了? 不过腹诽归腹诽,面儿上还是要过去的,与老妇人又闲话了几句,那另一个小丫鬟便也出来了。轿夫们得了令,将杠子扛在肩上,默数一二三,稳稳抬了起来,愈行愈远。 目送闫家一伙人离开,穆敬荑回转身,恰好看到方佶探头的身影。 “主子,您不是同小的有事要说吗?” “嗯,我想调你去祈安做管事。”穆敬荑说着话儿回到店里,转头问道:“你愿意吗?” 方佶愣了一瞬,迟疑道:“那徐管事怎么办?” “他会被调回来,你不用考虑他,只说你自己愿不愿意去祈安?” “是要住在那边吗?” “对,不过那边店里不止一个伙计。怎么管理,你要自己琢磨,我只要求业绩。生意红火,不砸招牌,能让百姓心中认为咱们穆贵坊卖的是高档货,就成了!” “掌柜,要说想不想去,我确实有些动心,可管理人这方面我全然没经验啊!又是去陌生地方,难免会力不从心,到时候若干不好,那...那我岂不是愧对您的一番苦心了?” 方佶表情略显激动,可言语上仍有些胆怯之意。 穆敬荑想了想,咬牙道:“那就这样,我也不为难你,三个月,给你三个月期限!这三个月若有盈利,算你的功劳,亏损我也不怪你。 若三个月后你仍不能挑起差事,那便换人,自然将来的任何管事之位,升迁机会也都与你无关了。” 方佶运了口气,握紧拳头:“好,那小的就试上一试!也别三个月,一月为期,若第二个月,我还不能得您认可,那便撤了吧。年底是旺季,不能耽误了生意。” “好,一言为定!”穆敬荑郑重点头。 第二百八十三章 欺压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沭州皇城。 “殿下,二皇子那边的人今早弹劾了云州州牧,言他纵容手下官员白焕晟,荒淫无度,强抢民女,贪墨大批税银。明知其不可用,却因贿赂丰厚而故意无视。” 一位头戴六梁金丝梁冠,身着云凤四色织花锦,腰缠犀带的男子躬身行礼道。 “二叔无需多礼,请坐!”座上一清瘦公子连忙起身,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脸上笑容和煦。 “谢殿下!”着官服的男子转身坐到一旁。“陛下今日精神了不少,在朝堂之上多坐了片刻,可惜没等宣布您病愈回宫的消息,就被那些弹劾云州州牧的事给搅和得忘了。” “他们应是一早得了这消息,如今乃有备而来。” “不知二皇子那边儿下一步要如何,若只是弹劾倒也没什么,云州天高路远,又有我们刘家在,倒也不用担心。怕就怕已找好了人选,只等着调任了。” 男子沉思片刻,眉头不觉拧了起来。 “云州州牧这么多年没少得咱们好处,很难保证他不会做出弃卒保车的事来。”公子清俊的五官不禁现出了几丝愁绪,修长白皙的指尖一下一下轻轻敲着桌案,发出细小的声响。 “那要如何?云州是咱们的大本营,若是弃了定会损失惨重!”男子稍稍欠了欠身子,眼神急切起来。 “弃是肯定不能弃的,不过给州牧吃颗‘定心丸’还是可以的。”公子眸光微闪,隐隐露出一丝狡黠。 “定心丸?”男子有些不解,转瞬却又惊愕起来:“毒门与二皇子勾结,咱们若是用同样招数,与他们何异?搞不好还要被当成是二皇子做的,令他叛变得更快。” “如今云州那边,咱们没有可替代的人选,即便他们不弹劾州牧,针对白焕晟,那白县令也当不了多久了。不如就此帮他们一把,来个釜底抽薪。” “您是说顺其自然,先不去管他?” “也不全是!二皇子那边既然走了这一步,必然留有后手,咱们先静观其变,待得他们的人上任,再行出手。 刘裕恺这个人不会无缘无故盯着福全镇那种小地方,肯定有别的利益考虑。” 男子认同的点点头,起身抱拳道:“既然如此,臣......明白了!” 穆敬荑从店铺里出来,坐上罗垚的马车,开始往临江镇赶。今日琐事繁多,眼见着已到未时,万一峦毅定好了船,也该打点行装准备出发了。 罗垚知她心急,马车赶得也快。行至曲江码头附近,突然见路边人影闪过,他“吁”地一声急忙勒马,车好悬没翻了。 穆敬荑被晃的头有些懵,幸亏有凌霄在,卸了些力道,不至于磕出淤青,起个包什么的,却也吓了一跳。 “怎么了?”她顺车窗探出头来。 罗垚也有些后怕,暗怪自己不经大脑,忙弓着身子一迭声道歉:“实在抱歉,穆掌柜!刚我见路旁有个人,似是峦毅,这才急着勒了马,没磕着您吧?” “还好!”穆敬荑从车里下来,往来路看去,果然有个人影飞奔而来。 罗垚一边安抚被勒疼了牙床的马匹,一边扭头回看。 来人果然是峦毅,刚刚的情形他也吓了一跳。“主子,您没事吧?”他说着话,两眼在穆敬荑身上端量。 “无事,你刚在路边等车?”穆敬荑抻了抻衣袖,蹙眉道。 “嗯,我刚定了船,但要明日出发。便想着到路边碰碰运气,看有没有顺风车可以坐。”峦毅表情讪讪的。 “罗大哥呢?他几乎日日要往码头送货,难道没去?”穆敬荑顿感疑惑,因为在福全镇她并没有遇到罗明义。 罗垚也转头看向峦毅,忍不住纳闷儿起来。 “我去时坐得就是明义的车,原本他说还要送趟货,待第二趟回去再带我,省的太赶。哪知这第二趟,竟到了午后还未来!”峦毅忙解释道。 “那就奇怪了......”穆敬荑蹙眉沉思了片刻,突然想起在小河湾的事,难道那徐老二真的寻作坊晦气去了?“快,上车,赶紧回家!” 话音未落,她已手脚利落的窜上马车,接着敲了两下车璧:“罗叔,咱们快走,定是那徐老二为难我家去了!” 罗垚不敢耽搁,忙跳上车辕,招呼着峦毅上车。即便路上颠簸的厉害,却没一个人抱怨。 待到马车行至临江镇东口,那棵常年聚集着人群的大柳树下,竟意外地空了场。 随着离家门口的距离越来越近,人群的议论声也逐渐清晰起来,远远便可看到,穆家门前黑压压一片,聚集着大批百姓。 峦毅没等主子吩咐,一个纵身飞跃人群,如一只矫健的苍鹰,稳稳落在了穆家厅堂门口,将院中一众人等隔绝在外。 昕雅在屋中听到动静,瞬间一喜,隔着厅门问他:“小姐呢?” “在院外。夫人和穆管事如何了?”峦毅侧头,用唯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回道。 “在屋里,刚我一直守着厅门,那些徐家人没得进来,如今怕是去找族老了!” “穆云山,我劝你赶紧交出那不知廉耻的丫头,否则就别怪大伙不客气了!”为首的徐家小子冲着身后一招手,目露狠厉之色。 “对,总不能因你一家,毁掉整个镇的姑娘清誉!”立即有人响应。 “对,那丫头一看就是个不检点的,之前不还勾搭过里长大人家的小子吗?”年长些的徐家人道。 “穆云山当初就不该娶那赵氏进门,如今教女如此也是随了她娘......”一位提着蒲团的中年妇人道。 “怎么讲,难道那赵氏又惹祸了?”另一位妇人一脸惊色。 “诶,你没听说啊?前儿个,赵氏被人连夜掳走啦,听说还是个采花大盗,你想想...你想想这事儿得多腌臜!” “哎吁吁,不至于吧,如今穆云山有了银钱,我瞧着打扮也是那么回事儿了。难道赵氏不怕人家娶小的,还敢惦记着别个?” “嘿,这可不好说,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像她那种不安分的,早晚坏事儿!” “嘘嘘,过来了,过来了......” “啥?啥过来啦......” 人群虽然七嘴八舌讨论批判的热闹,可面对穆敬荑面如冰霜的一张脸,还是控制不住的胆寒心惊。如潮水般纷纷退至两旁,让出一条通道来。 大门打开,穆敬荑缓步走进院子,人群在身后合拢,只有站在前面的一小撮徐家近亲正耀武扬威的叫嚣着。 她恨恨的单手握拳,任凌霄之力贯入全身,双目冷冷瞪视着那一张张指责叫嚣的嘴脸,猛一发力,掌风凛冽,直将面前几人推出一丈开外。 “本以为徐家以武传家,名门正派,看来也不过尔尔!”她朗声斥了一句,迈步到了北屋门前。 第二百八十四章 怒与恨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峦毅立即让开位置,穆敬荑推门进屋。 倒在地上的徐家人惊愕过后,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被打了,甚至连人家是怎么出手的都不清楚,显然这位看似柔弱的穆家丫头并不好惹! 徐家打祖上起就是做镖师的,子孙后代年满三岁者均会被族老过一遍筛,挑出根骨不错的用心培养,留作长大成人进入镖局,延续家学。 其余被刷下来的人,待到十一二岁,也会教些简单招式,用以防身。 眼前这几位大多是普通人,其中只有两个在正经学习功夫,还未出师就已是目中无人的模样。今日来本以为会震慑得穆家人屁滚尿流,结果却连昕雅一个回合都没接住。 如此货色,对上穆敬荑这个身具妖灵之人,自然更是白给。 昕雅见到主子,立时红了眼眶:“小姐,夫人她...她刚刚被气得吐了血......” “什么?”穆敬荑腿一软,欠点儿歪那,昕雅连忙扶住:“小姐,夕瑶已赶去凌霄苑请秦姑娘了。您别担忧,只要有秦郎中在,夫人定不会有事的!” 穆敬荑微仰起头,吐了口气,把即将溢出的眼泪压了压:“好,我先进去看看我娘!” 昕雅挑帘儿,将她让进屋中,继续守着门。 穆云山正一边用布巾擦着赵氏的脸,一边温声安慰着。可那如断了线珠子一般的眼泪,却依旧流个不停,怎么擦也擦不完。 “彩儿,你别难过,他们混说的话你当耳旁风过去就是了,何故要往心里去。总之,我信你,闺女信你不就成了?” “娘,娘您怎么了,哪里疼?”穆敬荑见到赵氏苍白到极致的脸,吓得惶恐异常。 她从没想过一个人的脸能白到如此境地,一丝一毫的血样儿都没有,冷冰冰的颜色,没一丝温度。 直觉上,她仿佛看到了冰川上的皑皑白雪,那双本该鲜活的眸子,却透着一股灰败之色。她拉过赵氏的手,冰得哆嗦了一下。 “娘...您别吓我,娘......我是敬荑,我是您女儿,您知晓我是谁吧?”声音颤抖得不行,她执意要与母亲那苍白冰冷的手五指相扣,下意识想捂热它。 “丫头,你到底在外惹了什么祸?那徐二气冲冲带人过来,模样嚣张至极,把我和你娘好一顿骂,非要我们交出你来不可!” 穆云山想责备几句,可话到嘴边儿又变成了问询,语气也软了。 女儿是他看着长大的,小的时候不懂事。可自打今年春末开始,就如变了个人一般。勤劳肯干,聪敏好学,不光学会了制陶烧陶,还把祖宗传下来的手艺发扬光大,铺设了偌大一份产业。 如今日子好过了,他们夫妻也过得和乐,本以为一切都会越来越好,哪知又落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明摆着是他们徐家欺负人,可镇里的人还是选择了信任他们,而非穆家。原因便是他穆云山没有族人撑腰,如一片浮萍,孤零零漂在这尽是家族为大的世道里。 “爹,女儿没有错,也自问对得起良心。是那徐家偏要污蔑我勾引他家姑爷,破坏徐俪菲的婚姻。爹,女儿没有勾引他,甚至连一句引人误会的话语都没有。” 穆敬荑愤愤的咬着唇:“我娘得了秦姐姐救治,能够痊愈,还则罢了。若是因此落下什么病根儿,我就算这辈子什么也不做,也要毁了那徐老二一家! 如此欺辱我们穆家,再别想过什么安生日子,我穆敬荑也不是好惹的!” 赵氏双眼陡然睁开,哑着嗓子虚弱开口:“女儿,你别做傻事啊!娘这辈子看过太多不平之事,只求你能好好活着,将来嫁个好人家,便了了心愿了!” 穆云山急忙抓住她肩膀,轻摇了两下,忍不住气道:“彩儿,你不要我了吗?没了你,我怎么办......”话未落,他已哭上了。 赵映彩无奈叹了口气,轻抚着他的手臂,喃喃低语:“云山,这辈子我与你也怨过,也恋过,哪怕就此别过,也算不亏。” “怎么不亏,我亏着呢!我还想与你白头偕老,与你花前月下,我每日里都注意饮食,按丫头说的锻炼身体,你不能这样,我的努力怎能白费!” 穆云山红着老脸,抬袖子抹了把泪水,冲门外的昕雅道:“夕瑶请秦郎中是不是快回了?” 昕雅的声音有些迟疑,顿了顿回道:“嗯,她骑着那匹枣红马,应该会很快!” “彩儿,你看,昕雅都说了,肯定没问题!秦郎中可是神医弟子,就没有她治不好的病,医不活的人。”他强自笑着。 穆敬荑连忙附和:“是是,娘您放宽心,咱断不能让那徐二得逞,要倒下也得是他倒下,娘将来逮到机会,定要骂得他狗血淋头,以解心头之恨!” 赵氏无声笑了下,抬手爱怜的摩挲女儿的脸颊,声音虚浮而含糊:“娘知道,女人若没有相应的权势做靠山,容貌娇美只会为她带来灾祸。 早前我年轻不懂事,没有什么防人之心,所以才落得被赶出府的下场。到了这临江镇,又是因为容貌所累,被人下药,当作药引。” 赵氏说到此处,痛苦的五官都皱到了一处,低声呻吟了下,强撑着又道:“如今的你,生在贫寒之家,却同样长着一张足以倾国倾城的脸,也会因为这张脸而受尽不公。 娘但凡有机会活过来,定要为你寻一门好婆家,保你一辈子不再受辱!” 穆云山频频点头,激动地附和着:“彩儿说的对,丫头的婚事不能再拖了,若是她早已出嫁,你又怎会遭此一劫!” 穆敬荑整个人一僵,感觉心仿佛铁块儿一般,咚的一声砸了下去。真的吗?一切都是她这个做女儿的错吗? 她只想如前世所有平凡的人一样,寻一份属于自己的爱情,嫁一个志同道合,可以走进彼此心里的郎君。 一辈子相依相守,只珍重这份唯一,不会三妻四妾,不会朝三暮四,不会...... 可时间不等人,命运不眷顾,承诺过的人离开了,守护她的人已逝去了。 也许......她该认命了吧! “娘,只要您好好的,我就答应!”她郑重承诺。 突然院子里喧闹起来。 “让开让开,没看见族老来了吗?”果真是徐二的声音。 穆云山猛地站起身,抄起地上的一只长板凳,咬牙道:“他们来了!” 赵氏两眼恨意,强撑着要坐起来,却因为用力过猛,眼前一黑而跌倒在床上。 “娘!”穆敬荑听到声音,忙转头扶住,冲着厅里喊道:“昕雅,快进来照看我娘!” 屋门处帘子忽的飞起一角,再眨眼,昕雅已到了床前。 穆敬荑顾不得愣神,叮嘱她无论如何要守着赵氏,转身冲虎视眈眈守在屋门口的穆云山道:“爹,咱们到厅里会会他们去!” “你?不行!”穆云山果断拒绝。 “爹,如今我娘病着,我不光是您的女儿,还是穆贵坊与作坊的正经掌柜,我凭什么不能与他们对峙? 门外那几个有何资格压我一头?生为男子只是性别不同,但决定身份贵贱的关键还是能力与地位!” 第二百八十五章 叫板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云山从未听过这种言论,一时间竟怔愣住了。 穆敬荑绕过他走到堂屋,冲守着厅门的峦毅道:“我倒要看看是哪个,执意要与我们穆家为难。” 峦毅略一犹豫,将厅门让了开来。 院里的徐家兄弟还以为他是惧怕徐家人威慑,纷纷讥笑出声,簇拥着族老大步向厅里走来。 穆敬荑推开门,与当中的徐族老走个对脸儿。 徐二见了,张口便是叱骂:“见了族老竟敢不行礼,真是少教!” “还不跪下?”后面的徐三立即接话儿,语气冷硬。 “哼,真是乌鸦站到了猪身上,只看到别人黑没见到自己黑!”穆敬荑轻蔑一笑,语带讥讽的扫过诸位徐家人。 徐族老冷哼一声,看了眼再次紧闭的厅门:“穆云山,我徐青松自问做事从不偏颇,如今你与徐勇这小子有了纠纷,我亲自上门来调停,你难道连门都不让我进吗?” 穆敬荑微一蹲身,冲着徐族老道:“徐爷爷,既然您不打算偏颇,便受得小女这一拜。不过此事本是徐勇夫妻故意挑起,如今又打上门来气的我娘口吐鲜血,生命垂危。 我穆敬荑身为女子,对孝道一词更为看重,如若家母的身体可以医好,还则罢了。若是医不好,我穆家与他徐勇的仇算是结上了,不死不休!” 话落,她猛击一掌,院中石磨直接被轰的翻了个儿,众人脚下均感觉到了震颤。 徐勇被骇得倒退两步,欠点儿没尿了裤子,一把抓住族老的手臂,颤着声音哀戚道:“堂爷爷,您看孙儿说的没错吧? 这穆家丫头着实狠毒,她刚刚的话大伙都听见了,竟是要与我们徐家为敌,还说什么不死不休!” 见到穆敬荑这一掌打出的威力,在场之人无不震惊,就连院外的议论声也停了。四周安静一片,落针可闻。 徐族老心知自己若是相隔如此距离打出一掌,顶多将那石磨挪离了位置,比之翻个儿差的不是一两成功力。不禁纳闷起来,这穆家丫头是师承何人,如此高深卓绝的功夫又是何时练成的。 “哼哼,我穆敬荑向来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今日欺我,辱我名声的,气伤我娘的,我心里清楚,断不会认错,你也不用攀扯别人,混淆视听!” 穆敬荑冷冷勾了下嘴角,目光一一扫过面前的徐家众人。 院里院外,那些之前议论过穆家丫头是非的,均觉背脊一凉,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他们胆战心惊的看向身旁,生怕有人把自己刚刚的言论抖落出去,彷如被人抓了小辫子一般,两眼警觉地盯着对方。 有那只站在外缘瞧热闹的,此时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左右瞧瞧,悄咪咪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回家去了。毕竟,看热闹再怎么吸引人,也没有命重要! “穆丫头,你这身功夫何时练就的?莫不是妖法所化,非我族类?”徐族老双眼如矩,定定的看向穆敬荑。 “呵呵,什么,族老是在说笑吗?” 穆敬荑侧耳做倾听状,继而忍不住嗤笑起来:“你刚还大义凛然的说从不偏袒,此时却又编出如此荒谬之事,那是不是接下来要说我们穆家均是妖物所化? 若是如此明目张胆的欺负人,那我没什么可说的!呵呵...为民除害嘛,小女也学一学您。 如今徐勇一家,在我眼中便是豺狼所化,故意用妖言妖语蛊惑世人,若不除之,必留祸患!” 她的语气越说越冷,渐渐显露杀意,只觉此时若不强硬下去,定有性命之忧。 之前遭遇神婆的经历,她至今仍心有余悸,若是众人真的听信了,招来神婆对付她,估计连穆云山和赵氏都不会拦着。 徐族老闻言,逐渐拧眉,虽不在质疑穆敬荑的功夫由来,却也现出了一丝恼意。 “穆家丫头,再怎么说,我是族老!不光徐家,这镇里每一户都对我尊敬有加,没有哪个敢如你们穆家一般怠慢于我。 不请进厅里便罢了,连个坐儿也没有,这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老头一甩袖子,转身回到人群中,似要抛下此事不管。 穆敬荑微一思忖,无奈走到西厢灶间,搬了只日常烧火的板凳出来。 “徐爷爷请......”哪知她这‘坐’字没出来,肩膀就被一只如铁钳般的手掌给按住了,一拉一拽间板凳掉落,腿弯处挨了一脚,双膝不稳,眼见着就要跪倒在地。 峦毅后知后觉,动作慢了半拍,待得与徐族老交上手时,穆敬荑已经摔下去了。 徐勇见状,招呼着族中兄弟一拥而上,想要占得先机,将穆敬荑绑了,再行问罪。 穆云山终于冲了出来,毅然护在女儿身前,张着双臂大吼道:“你们谁要为难她,先得从我的尸身上踏过去。” 徐勇抬脚便踹:“去你的!” 穆敬荑猛然蹿起,以掌迎脚,大力一抬,“咔嚓”徐勇瞬时劈叉,疼的嗷嗷大叫起来,单腿蹦跳几步,狠狠摔在了地上。 徐才本欲冲上去反击,结果一见穆敬荑脸上的森寒之意,骇得不觉后退两步,换做了急切问询。“二哥,二哥你怎么样了?” 这边峦毅与徐老爷子的对战逐渐明朗,显然年轻力壮的更胜一筹。 穆敬荑刚刚的举动令剩余的徐家人再不敢挑衅,只远远地站着,观摩起自家族老的功夫招式来。 “爹!”穆敬荑扭头,猛然发觉自家老爹腰板儿挺直,神色冷静,一副从未有过的刚毅模样。 “丫头好样的,咱们穆家也不是好欺的!” 突然徐族老脚下不稳,摔在了地上。 峦毅抱拳一礼:“族老承让了!” 几个徐家小子见了,忙跑过去将老人搀扶起来,开口便是斥责:“你怎能对族老如此不尊?真是混账!” 峦毅原本带着些许歉疚的表情瞬间消失,幽幽开口:“一旦出手,生死不论,我能留他一命,已算是格外仁慈了!” “呸!这里是临江镇,我们徐家的地盘儿,你一个外乡的奴才算什么英雄好汉,在我们面前,连条狗都不如!”徐勇犹有不甘的骂道。 “族老,您的铁索金钩!”突然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童跑进了院儿,将肩膀脖子上缠的一圈儿链子卸了下来,递到刚刚起身的徐族老手上。 徐族老接过兵器缠在手腕处,缓缓抬起头来,冲峦毅斜过眼去:“你小子也别太嚣张! 我刚刚没有兵器在手,单凭赤手空拳与你这个正值壮年的人交手,即便是输了,也属正常。如今我已到暮年,若是早上三十年,必能轻松胜你!” 老爷子说完,拿起丢到一旁的小板凳,竟真的坐在了上面。 “堂叔,我们来了!” “嗖嗖嗖”几道身影,轮番落入院中,均是一水的劲装男子,各个儿魁梧精壮。 “爹!” “堂叔!” “四哥......” 徐家子弟顿时沸腾起来,眼中尽显激动神色,腰杆挺得笔直,下巴也高扬了起来。 几位劲装男子先是对族老一礼,接着为首一人冲着穆云山朗声道:“穆家女子品行不端,此事不光我徐家人知晓,整个临江镇想来都有耳闻。 昨日我在昌隆县也听说了此事,既已传开,不论真假,这临江镇也留她不得了!” “对,留不得,留不得!”徐家子弟随即大声附和,连带着院里院外的其他人也随着应和起来。 第二百八十六章 有人相护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缓缓运气,望着眼前徐家人的嚣张嘴脸,格外认同曾经听过的那句话‘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看来还是她太弱了,不偷不抢,凭本事过自己的小日子,却仍旧是非不断。 徐俪菲吃醋,她可以理解,一再的躲着,甚至张贵祥主动上门求差事,她首先想到的也是拒绝。为此她还主动上门告知此事,就为了让徐俪菲管管自己丈夫,结果人家却允他去了。 她并没有逾举,更没有与他有公事之外的任何交集,这些人凭什么污蔑她? “都给我闭嘴,想要栽赃,你们找错人了!”她一声怒吼,如雷贯耳,瞬间压过所有声音,带着滚滚内力的话语如浪潮一般,令众人不得不闭了嘴。 “你们讲理,便有讲理的办法,你们弃礼法于不顾,执意护短儿偏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穆敬荑神色冷凝,与为首的几人对视着,气场丝毫不弱。 处在台阶上的穆云山,双手握拳,两眼圆瞪,同样没有一丝惧意显露,令院中早前见过他行事模样的镇民,无不惊讶至极。 “穆云山,你可想好了,与我们徐家为敌可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为首的劲装男子道。 “四叔,无需与他们多费唇舌,穆家没一个好东西!”徐勇疼的呲牙咧嘴,临被几位兄弟抬出门,还不忘火上浇油的来一句。 穆云山绷着脸,一字一顿道:“你们不容辩驳,不敢对峙,却跑到我家大喊大叫,出言辱骂,气的我妻吐血,如此行径难道还不算是与我家为仇吗?” 为首之人稍显赧色,嘴巴张了张驳斥道:“如今说得是你家女儿,因她一人不守礼法,坏了整个临江镇的声誉,这不只是穆徐两家之间的争议,而是关乎所有镇民的大事。 你不交出这丫头,不搬出临江镇,那就是与我们整个镇的人作对,伤害所有人的利益!” 穆敬荑甩了下袖子,两手交握着斜瞥一眼,侧身踱了几步,温婉笑道:“大叔,您错了,别把临江镇人当做傻瓜,如今只你一家执意与我们为难,与旁人可没什么干系。 原本我打算来年再建几个作坊,招收大伙做工,一同挣银钱,把临江镇也变成如福全镇一般的大镇。 可你却因一己之私,要将所有镇民的财路都封死。” “哼,一派胡言!”徐三送完二哥回来,恰好听到这句,隔着院墙就吼上了。“你区区一介女子,口气却如此之大,我们堂堂男子何需你来带财路,着实可笑!” “话别说那么大,你们哪个‘堂堂男子’不是从我们女人肚子里爬出来的?”突然一个妇人的声音响起,众人纷纷回头,想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在为穆家说话。 很快,从人群中走出三位妇人,正是穆家的几位邻居:南边的高婆婆,后院的肖嫂子,以及东院儿的姚大娘。 走在最前面的高婆婆,看到聚在院中的徐家人,淡淡一笑。对着其中的徐族老道:“徐青松,以前我总敬你是条汉子,顶天立地,刚正不阿。 为什么每个姓氏都有族老,临江镇的人却对你最为尊崇,你想过吗?” 徐族老脸色微红,没有应声,望向高婆婆的眼神不禁躲闪起来。 “大伙信任你,觉得你为人公正。以前我也这样认为的,可今日......我发现竟是错了。”高婆婆的语气很平淡,听着并不像是控诉,反倒似在讲述一件平常事。 徐族老听到此处,突然打断道:“老嫂子,您误会了,勇子两口子都遭了那穆丫头的打,被逼无奈才找上门来的。不信你现在去看看勇子媳妇,身上还带着伤呢!” 高婆婆白他一眼:“你亲眼见到孙媳妇的伤了?” 徐族老摇头:“没有,但是勇子和他媳妇都这么说。” “一面之词!” “穆家丫头刚把勇子腿伤了,大伙都看见了。”徐族老指着院中人道。 “孤掌难鸣!” “这...这......”徐族老磕巴着说不出话来,又急又恼,却又不敢冲高婆婆发火。 徐三一见事情有变,生怕众人来了却不愿出手,立即首当其冲,抄起西厢墙根儿处立着的扁担,冲着穆云山父女俩就过来了。 穆敬荑眼疾手快,早防着他呢。也不吝什么招式,劈手就抢,硬生生将扁担夺回手中。 徐才立即不干了,抡上了不要命的王八拳。 穆敬荑瞅准时机,一招纵身回旋踢,招呼在徐才的下巴上。“当”地一声,对方嘴里就溢出了血,疼得他泪眼汪汪。 “噗噗......四叔!”他猛力啐着嘴里的血沫,抽空大声嚷道。 为首的劲装男子脸上肌肉抽动,隐约笑了笑,悄无声地出了手。 紧接着,另几位劲装男子也加入战团,将穆敬荑与峦毅围在当中,出手狠辣,动作迅猛,步步紧逼。 峦毅忍无可忍,出手迎战。 穆敬荑也抄起扁担做武器,与围着的徐家人打了起来。 交上手,她才发觉自己的不足,没有招式,不成体系,一切都靠临场反应。若不是眼睛视物比旁人快上不少,她早就不死也残了。 可这样的情况,她只能应对一两个人的招式,多了就有些手忙脚乱,顾不圆全。偶尔吃上一招儿,因着凌霄之力护体,倒也无妨。可长此下去,万一她的灵力用尽,那可就任人宰割了。 徐家人多,而穆家却只有两个迎战。穆云山在一旁想加入战团也是无力,直看得眼花缭乱,根本分不清哪个是自家女儿,哪个是徐家人。 徐才瞧见他落单儿,悄咪咪凑上前,突然一把将穆云山手臂反锁,恶狠狠道:“嘿嘿,我看你这回再嚣张!” “都给我住手!”又是一声厉喝,却是个青壮男子的声音,中气十足,充斥着浓浓怒火。待他走近院中,众人才看清来人,正是此事的源头----张贵祥。 徐才扭头,狠瞪他一眼:“还说没牵扯,如今刚一见这穆丫头受辱,你马上巴巴的跑来了。这事儿就算是说破大天,你也别想糊弄过去。” 张贵祥冷冷一笑,冲上去推开徐才,将穆云山护在身后:“我忍你很久了,说是舅哥,却频频掺乎我们夫妻之事,比之长嘴妇人都不如! 我原本与俪菲相处和睦,皆是被你们几个挑唆,才致夫妻离心。” 他指了指被围在中央的那抹纤柔倩影,恨恨道:“今日我话就撂这儿,你们徐家不是想闹吗?那就闹吧! 只要穆敬荑伤到一分一毫,我必要休了你妹妹,与徐家永世为仇!” 徐才被气乐了:“你就这么想与那穆贱人双宿双飞,连我妹妹肚里的孩子都狠心不要了?” “这是你们逼我的!至于我与她怎样,那是我休妻之后的事,你无权知晓! 而且,我相信有你们几个好事的大舅哥在,她徐俪菲这辈子都找不到好人家,因为没有人甘愿一辈子失去自由,得不到尊重!”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两败俱伤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徐才气得哆嗦,咬牙切齿道:“好...好!张贵祥你好样的,为了个外人竟将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弃之不顾,亏我们当初如此信你。好啊......既然如此,那就合离!” “哼,随便!”张贵祥轻蔑冷哼,转头对着仍在围殴穆敬荑的人吼道:“还不住手?难道你们徐家竟已无耻到以多欺少,连一个女子都不放过的地步了吗?” 徐族老此时缩在人群中,既怕被高婆婆看不起,又无脸面对族中孙辈们期盼的眼神,简直是骑虎难下。 “徐青松,你个孬种,枉我丈夫当年救你而亡,也枉我儿伤残终身,如今你沾了家族利益就失了公平,我真后悔当初帮你那一把!” 高婆婆忍无可忍,欲将当年之事公之于众,一一控诉出来。 徐族老再也躲不下去,手中金钩一甩,射入战群,瞬间勾住一个族人衣襟,拉离开来。“都给我住手!”他吼道,中气十足,如山中虎啸,很快徐家人便停了手。 穆敬荑心说:可算停了,再打真要累死姐了,太伤脑细胞了,比做数学题还难! 峦毅此时也是额角见汗,呼吸不稳,他一个人赤手空拳,既要护着主子,又要对付两三个手拿兵器之人,着实吃力。 若是再不停下,估计也要露出破绽,挂些彩了! “族老,刚刚都要制服这丫头了,您为何拦阻?”为首那人卸下肩上金钩,看着衣衫上被勾坏的洞,忍不住怒道。 徐族老强撑着面子,冷脸看他:“恪守,此事的确不该动手,也得容穆家丫头分说一二。” “哼,三叔,您莫不是有何把柄在那老婆子手中吧?我们可从没听您提起过高家之事,如今她一来,您就转了向,显见着有问题!” 另一个劲装男子不禁嗤笑,对于徐族老的话满是质疑。 “恪礼!”恪守忙拦了他一把,微微摇头。 “有什么不能说的,他就是......”恪礼一脸不甘,张口反驳。 “他是族老,你想让所有人都看我们笑话吗?还是说,你比之三叔更睿智,连长辈的话都不用听了?”恪守低声提醒,无形的威压随着声音渐冷愈加明显。 恪礼恨恨的运着气,不情不愿的闭了嘴。 徐三立时不干了,气得跳脚,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三爷爷,这有什么可说的?抓了那丫头让她跪祠堂去,是赶是配人哪个都行,用得着费这劲儿吗?” “闭嘴,都是你们惹的祸!人家徐丫头与张小子好好过日子,你一个舅哥老掺乎啥?这事儿即便是问,也得是徐丫头来,你一边儿待着去!” “凭什么?我妹妹的事,就是我们兄弟的事,我是她亲哥哥,咋就管不得?”徐三不服。 “胡扯,她既嫁了人,就是婆家的了,你们乐意帮便帮,却不能掺和人家夫妻俩的家事,真把两人搅和散了,估计俪菲那丫头还要恨你嘞!” 徐族老背着手,来到穆敬荑面前,见她神色淡然,气不长出,面不改色,额上一丝汗湿都没有,不觉心中惊讶。 看来这穆丫头根基颇深,竟是对上自家那几个功夫属上乘的小子仍能应付自如。也亏得高嫂子逼他,否则再打下去,镖局里的几个大镖师被个丫头打趴下...... 这事若传出去,镖局焉还有生意在? “我想了想,穆丫头你若有委屈,就说说吧。”他一脸正色,似乎把之前自己对峦毅出手那档子事儿给忘了。 穆敬荑也懒得跟他计较,身板儿挺了挺,冲着一旁的张贵祥道:“不管是你婚前还是婚后,我可曾与你有过亲昵举动?” 张贵祥确认了半天她是否受伤,正惊愕于穆妹妹何时有了功夫时,突然听到问询,一时间愣了愣,反应慢了半拍。“呃......啥?” 众人均屏息凝神听着,这可是最新鲜的八卦现场啊! 穆云山为自家丫头骄傲之余也竖起了耳朵,脑中忍不住胡思乱想,暗自庆幸当初祥子没有娶成自家女儿。否则论容貌,论学识,论头脑,论功夫,两人相差甚远,闺女可就屈了! “我是说,咱俩可曾有过亲昵举动?我是否提出过要嫁于你,逼着你休妻?”穆敬荑暗自叹了口气,忍着尴尬又说了一遍。 张贵祥这次听清了,慌忙摇头:“没有,反倒是斥责我该多关照妻儿,说活计不急。话也挺难听的,说什么不对俪菲好,就看不起我!” 在场众人听得怔愣,这是他们想破头也猜不到的答案,瞬时哗然一片,议论声骤起。 “你胡说!”突然徐俪菲闯了进来,提着裙摆跑得气喘吁吁。 徐三见了,忙扶住她,低声斥道:“你咋来了,小心动了胎气!” 徐俪菲红着眼睛,瞪视着张贵祥:“你这是在偏袒她,若是你俩真无关系,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躲着我,平日里也很少有笑模样? 明明她离开那段时日,咱们夫妻和睦,日子过得挺好,分明就是她回来搅和你了!” 张贵祥欲哭无泪,抬手想要指着她斥责几句,又有些于心不忍,只得颓然放下。“徐俪菲,你看看你,又在无理取闹。 她回来了,我依旧是我。每日里都是我在做饭洗碗,你想吃什么就做什么,你要什么我就买什么,你想去哪儿我都二话不说带你去,你还要我怎样? 我看是她回来了,你又开始疑神疑鬼,故意在我身上挑错儿,就跟那衙门里查案的一般,我都快你逼疯了!不是说我做饭不好吃,分心想她了,就是说我......” 徐俪菲偷眼儿瞄了下对面的表情,觉得穆敬荑看自己的眼神溢满了不屑,无形中便觉矮了三分,心中既悔又恨。 她想冲上去捂住张贵祥的嘴,要他别再说,简直没脸见人了,可又怕他气急了真会休掉自己。 一时间愤懑、委屈各种情绪涌上心头,泪水不禁溢满了眼眶,看着那不远处的石磨,鬼使神差地撞了过去。 对于徐俪菲孕后的敏感程度,穆敬荑忍不住唏嘘,正琢磨着该怎么开导这对儿,摆平危机,突然见到个人影直扑过来。 她下意识看过去,发现竟是徐俪菲,忙冲过去拦她。虽不知她又要闹什么幺蛾子,但此处有个石磨,她一孕妇跑这么快,脚下若没踩稳摔倒了怎么办? “噗通,啊......” 两道身影,一胖一瘦,双双倒在了石磨旁。 穆敬荑后脑磕上石磨,如撞了钟一般,两眼昏花,头脑发蒙,耳中杂音乱响。 徐俪菲被她护在怀里,胸下缠着穆敬荑的手臂,也摔得不轻,很快就觉出肚子疼了。 张贵祥瞬间急红了眼,冲到近前时,两人已经倒了,穆敬荑被狠狠砸在下面,成了肉垫儿,看上去毫无动静,如死了一般。 很快耳边就响起了呼痛声,他一抬头,就看到了妻子疼得扭曲的脸。 第二百八十八章 救命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俪菲,你哪儿疼,不会是伤着孩子了吧?”张贵祥急得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妹妹...妹妹你怎么啦?都是那姓穆的贱货害的。”徐才冲到近前,红着眼问询,语调有些不稳,下巴颤抖的厉害。 张贵祥嫌他挡路,厉声喝道:“起开,我要去寻郎中!” 徐才这次没有反驳,老实的让开身子,压低声音道:“只要你能救活我妹,自此与她好好过日子,我们可以既往不咎!” 张贵祥没有理他,侧过身子挤出院门。 徐家众人不觉分布一部分跟出了院儿,与张贵祥一起寻郎中去了。 徐才咬咬牙,忍下心头那股焦灼,强自没有走,反而转过身子向石磨所在的位置来了。每一步都走的无比坚定,有一种视死如归的狠厉。 “冤有头债有主,这世上本就不该生你这种货色,乱人心志,搅乱婚姻,死了正好......”他默默念着,就在众人开始关注歪在石磨半腰的穆敬荑时,出手了。 寒光闪过,一把锋利的短剑被他紧紧握在了手中。 峦毅本在歇息,突然觉得气场有异,猛一抬头,就见到一把匕首到了近前。 “小心!”他低吼一声,如警觉地猎豹,从坐着的地方横窜出去,瞬间夺过利刃,与那人滚在了一处。 徐家人一见自己人吃亏,早就按耐不住了,如今见到族老已随着张贵祥远去,穆家丫头生死不明,立时一拥而上,准备围殴峦毅。 穆云山匆忙赶过去查看自己闺女,高婆婆与肖嫂子等也冲了过来,众人七手八脚想要抬起穆敬荑,却被空中一声厉喝制止了。 “别动,否则定有性命之忧!”突然一个庞大的身影从院墙外跃起,接着又是一声清丽悦耳的声音:“师兄,你的兵器!” 峦毅破开人群,猛然蹿起,接过从天而降的鬼煞噬魂剑,剑花轻挽,光是因此形成的剑气就挡的所有徐家人控制不住的向后倒去。 有腿脚利落的后退几步,勉强稳住身形,但大多数都甩出了一两丈外,人群里被砸的也有不少,期期艾艾开始后悔,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离开,等着被殃及池鱼。 紧接着更离谱的一幕出现了,皮毛发亮的枣红马从院外直接越过众人,硬生生跨到了院中。马背上端坐两人,一位端庄秀丽,容貌清冷,一位温婉娴静,眉眼柔和。 “小姐!” “穆妹妹!” 两人先后跳下马来,齐刷刷向穆敬荑而去。 枣红马瞥见刚站起身子,恶狠狠瞪着穆敬荑的徐三,一个橛子过去,直将人踢出了院墙外。吓得徐恪守连忙纵身,火急火燎的追了过去。 徐恪礼、徐增进等一众劲装男子,有心追过去,却无力挪身,被峦毅的剑风逼得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想当初徐家家主创立镖局之时,也只在江湖上得了个小名号。只不过旁的好手不愿经商,一辈子痴迷于武学,根部不落俗世,镖局这才顺风顺水几十年。 可峦毅他们的师父却是真正的世外高人,教给他们的也都是武学精华,比之这些被钱财世俗浸润几十年的商人截然不同。 再加上现今首屈一指的神兵器‘鬼煞噬魂剑’,整体皆为精刚打造,挥舞起来锐不可当,谁还能与之争峰?不消夕瑶出手,只峦毅一个足以。 这边儿,秦湘专心诊治着, 本来以穆敬荑刚刚的姿态,必定是五脏六腑破裂,颈骨损伤,甚至折断,脑中多少也会留有淤血。结果,在秦湘给她喂进一整罐大补药丸之后,竟缓缓睁开眼了。 没过一会儿,穆敬荑便冲她俩开了口:“扶我起来!” 夕瑶立即应声,擦抹了下即将溢出眼眶的泪水,笑着扶了她胳膊。秦湘有些犹豫,迟疑着没有动作。 穆敬荑嗔怪的瞥她一眼,抬起胳膊道:“拉我起来,躺这里成何体统?” “你也许伤到骨头啦,这么贸然移动容易损伤!”秦湘蹙眉,瘪着嘴不认同。 “哎,没事儿!”穆敬荑悄声道,又迅速瞧了左右一眼,发现被两人挡了视线,这才舒了口气:“我本来也没受伤,就是累的,你知道的!”她抬了抬下巴,冲着秦湘可劲儿眨眼睛。 夕瑶也有些不确定了:“主子您真没事啊?” 穆敬荑没好气的白她一眼,我是要徐俪菲知我这份情才这么做的,否则这样闹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徐话说冤冤相报何时了,我哪有那么长时间与他们在这些破事上周旋! “小姐,可是夫人......”夕瑶觉得觉得自家小姐有些想当然了。 “对,我先去看看伯母。”秦湘立即收敛神色,转身向屋里跑去。 此事的徐家人,倒得倒,逃的逃,再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连与穆家人一战的勇气也没了。徐恪守出门后再没回来,徐恪礼等人也逐渐向院门口退去。 穆云山站在一旁,待亲眼见到自家女儿站起身,又利落的扑落干净衣衫上的脏污,终于松了口气。高婆婆等人也是一脸惊奇,纷纷凑上前关切问询。 穆敬荑刚想对这位大义相帮的老人说些感谢的话,突然院门处又喧闹起来。 “穆掌柜,穆掌柜......求求您救救我妻儿,镇里的郎中不在,他不在啊!”张贵祥抱着妻子疯魔一般地跑回穆家,“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怀中的徐俪菲早已疼的汗湿了衣襟,额角鬓边的碎发糊了满脸,模样狼狈至极。 徐才随后赶到,就连站不起身的徐勇也被人抬了来,接着他们的大哥徐智,连带着徐母徐父都过来了。 徐母疼爱女儿心切,早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只顾着跪下求人。徐父虽没跪下,却也是脸赧色,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实在是没脸儿。 夕瑶忙搀起穆敬荑,口中还不忘叮嘱两句:“小姐,虚弱点儿,否则他们又会嚣张了!” 穆敬荑倾着身子,故意装作有气无力的痛苦模样,扫了眼徐家几人的神色,突然虚弱着道:“我记得咱们临江镇的郎中不止一个,总不能都离家了吧? 何况其中一位早已年过花甲,腿脚又不利索,根本就出不了镇子。” 徐家众人原本微垂的头纷纷转向站在末尾的徐才,徐智忍不住斥道:“老三,你还不说实话,难道小妹的命都不如你的面子重要吗?” 徐才身子抖了抖,两腿一软,跪了下去,两手狠厉甩了自己几巴掌,痛哭道:“对不起,一人做事一人当,老天要惩罚就惩罚我好了,实不该应在菲儿幺妹身上。 她年岁还小,心也善,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是我...是我......是我哄走了两位郎中,想让穆家人伤无所医,气病而死。呜呜......都是我的错啊......” 穆敬荑听得胆寒,却又忍不住想笑,轻蔑地看向徐才,冷声道:“是啊,恶有恶报,善有善报,我没做亏心事,上天自待我不薄。 当然,你这脑子也的确不好使,竟不知道我是开医馆的,哪里会缺郎中诊治?呵呵,真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此时张贵祥怀里的徐俪菲说话了,声音虚弱的断断续续,她极力扭头望着穆敬荑所在的方向:“救我,求求你,一切都是我错怪你了!” 话落,脖子一歪,竟是直接死过去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身份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徐母惨嚎一声,哭得呼天抢地,徐父也忍不住跪了下去。 屋中秦湘听到声音,顿时吓了一跳,对一旁的昕雅道:“看着这几根银针,我去去就来。” “好!” 待她推开厅门,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一溜儿徐家人,穆敬荑连忙伸手一指徐俪菲:“秦姐姐,救救她!”然后冲张贵祥嚷道:“快抱她进我房间!” 秦湘迅速打开厅门,引着张贵祥进了西侧里屋。 徐家众人刚要进去,被峦毅一把巨剑拦了下来,略显低沉的声音响起:“等着!” “把人放这儿吧。”秦湘指了指靠墙的小床,那是丫鬟睡的地方。 张贵祥扫了眼那张明显柔软又华丽的大床,动作迟疑了下。 “再拖着不将人放下,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救不活了!”秦湘忍不住瞪了一眼,语气明显有些不好。 虽说张贵祥这人不像是坏的,但穆妹妹与穆伯母的遭遇皆是因他而起,作为朋友,即便是医者仁心,她也免不了生些怨气。 被冷声斥责,张贵祥才恍然大悟,忙将妻子小心放到床上,拉着她的手蹲在了床边。 秦湘嫌他碍事,欲斥责两句,但一想自己待会儿忙起来,还需得有人打下手,只得忍了。 穆敬荑被夕瑶掺扶着回了东厢,高婆婆与肖嫂子等人也被请了进去。今日这几人挺身而出,相当于与徐家站在了对立面儿,与其说她们同穆家交情深厚,倒不如说是看到了穆家的前景。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种做法倒也无可厚非,穆家得了帮助,今后念着她们的好,将来建作坊用人什么的优先考虑这几家,也是应当。 约么过了一个时辰,秦湘从厅里探出头来,冲着仍等在厅门前的徐家人道:“都回吧,别在这儿等了。” 徐母挪动僵硬的脚步,双手合十拜了拜,默默念道了几句,满眼期待看着秦湘:“姑娘,我家丫头她咋样了?” “没事了,缓一缓便可回去!女子怀孕本就敏感,你们不安慰她哄着她,还陪着她一个劲儿瞎闹,这是遇见了我,若是旁的郎中诊治,你们就等着哭吧!” “是是......”徐家几人忙不迭的点头,纷纷表示了感谢。 秦湘并没有为那些话逗留,转身再次回到屋中。 徐家人最后只留下徐智扶着徐母坐在板凳上,其余人等都回去了。临出门时,徐三嘟囔一句:“二嫂干嘛去了?咱妹子这样,她一点都不挂心吗?” 徐父闻言,怒声道:“老二媳妇的确少教,挑事儿的是她,遇到事躲着的也是她,真是个灾星......” 父子几个走出院门,很快消失了踪影。 屋里赵氏昏昏沉沉睡了个大觉,再次醒来时,睁眼见到的就是秦郎中温和的笑脸。 “伯母,您感觉如何?” 昕雅见赵氏醒来,立即倒了杯温茶送到嘴边,扶着她缓缓喝下。 “啊......”赵氏张了张嘴,喉咙鼓动间感觉舒服了不少,努力开口之下发出的声音竟然不嘶哑了,吐字也清晰了许多。“多谢秦姑娘相救,这会儿......感觉舒服多了!” 她仔细体会了下,的确没了之前的束缚之感,抬手指着自己的脖颈勒痕处,微微蹙眉道:“恍似真的好了,你听我声音!”赵氏忍不住激动起来,两眼渐渐泛起水光。 穆云山从厅堂掀帘进来,徐家人大多走了,他心里也放松下来。隐约听到赵氏声音,立即紧走两步,来到床前。 “彩儿,你觉得好些了吗?” 赵氏欢喜的点点头,对着秦湘笑笑:“多亏了秦姑娘出手,否则我这辈子都找不回声音了!” 穆云山忙双手交握,冲着秦湘一礼:“谢秦姑娘救了我们一家,这恩情我穆云山记下了,以后但凡有何差遣,秦姑娘言一声就成!” “穆伯父无需多礼,我与穆妹妹是过命的交情,她的事就是我的事,都是应该的!”秦湘忙错开身子,笑着解释。 日阳西下,天色渐黑,穆敬荑有心留下几位邻人一同用饭,却被她们以各种理由拒绝了。后来她一想也是,家里乱糟糟的,三口人三个病号,外加一个徐俪菲,的确不是留客的时候。 遂想着还是改天为好,吩咐夕瑶送几人离开了。 高婆婆出了穆家,左右瞧了瞧,立即加快脚步往家跑去,速度快得仿佛狗撵一般。家里一片漆黑,篱笆院儿,茅草房,一丝光亮也无。 她两手哆嗦着打开院门,没等门扇大开就慌忙挤了进去,复又将门锁锁上,跌跌撞撞冲到北屋前,开锁进屋。 “叮了咣当”落下门栓,大口喘起气来。 许久她才靠在门扇上,开始掩面痛哭,声音呜咽,压抑着不敢发出太大声响。 “嫂子回来的有些晚啊......”突然黑暗中一个声音响起,惊得高婆婆身子一抖,直接坐在了地上。 “谁,是谁在那里?”她声音微微发颤,小心的挪动身子,似乎在黑暗中摸索着什么。 “噗”一簇火苗亮起,摇曳的灯光中,映出一张似笑非笑的脸,正是徐家族老----徐青松。 他欠了欠身子,将点灯的火折子合上,塞进衣襟,含笑看着伏在地上的高婆婆,缓缓从背后抽出把菜刀,在手中摆弄着:“嫂子,你这是在做什么,莫不是为了找此物吧?” “你......你到底是谁?”这下高婆婆彻底惊了,手脚并用爬了起来,转身就要去拉门栓。 “嗖”她的手刚摸上门板,就被突如其来的铁索金钩吓了回去,若是慢上一步,定会被戳个血窟窿无疑了。 “想走,哼哼,没门儿!”仿佛眨眼之间,徐青松已到了高婆婆身前,一把掐住她的后脖颈,迫使其转过身子,面壁而立。之后飞速抽出绳索,将高婆婆的双手绑缚到背后。 “说,你把她藏哪儿去了?”徐青松怒道,忍不住在她身后踹了一脚,撞得门板咣当一响,惊动各处的看家犬争先恐后吠叫起来。 一时间呵斥声,犬吠声交错传来,扰得徐青松眉头紧锁,满脸烦躁之色。 “哼哼,有本事你就杀了我!真后悔当初救了你,害的我夫君惨死,孩儿......”高婆婆开始哭诉。 “当”菜刀被狠狠插入门板,徐青松双目圆瞪,怒道:“再说,我就一刀一刀喇你的肉,拿去喂鱼。别想糊弄过去,漏洞百出的谎话,我不想再听!” 他拔出刀,在锅沿儿上来回刮了两下,刺耳的声音引得人牙都酥了,直觉头脑发麻。 高婆婆突然不哭了,极力扭过头,疑惑问道:“你怎么发现的?” 徐青松见她变了腔调儿,转身回到椅子处,缓缓坐下。“高嫂子极喜爱花草,多少年了,侍奉的一直很好。可你看看现在院里的模样,还有哪一珠花是立着的?” 高婆婆不觉轻笑:“你莫不是傻了吧,此时早已是深秋,冬日马上就要来了,有哪个花草可以抵御严寒,萎败了很正常啊!” 第二百九十章 真真假假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看吧,这就是诡异之处,她所种的花草皆是耐寒之物,产自恪嵖,每年初雪之时还在生长,不可能这么早就凋零殆尽。 你们自以为知晓她的经历,结果却忽略了这些细节,何况那些私事主观意向很明显,很多事情你们都想错了,理解大为偏颇。” 徐青松老神在在的瞧着一脸惶恐的高婆婆,缓缓摩挲着手中的菜刀,将自己的理由一一道出。 “打前些日子我就听了不少传闻,只不过没甚在意,什么高家附近花草枯萎,飞鸟坠地,高婆婆突然喜爱与人搭讪,打听闲话之类。 你们太心急了,哪怕再蛰伏一段儿时间,循序渐进的来,也不至于反差如此之大。比如冬日,花草枯萎很正常,谁还会觉得奇怪?等一等不就好了,唉!” 高婆婆面目扭曲,不屑的轻啐一声:“你到底是何人,我做什么与你何干?” 徐青松撇了她一眼:“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杀了我嫂子,而我……定要帮她报仇!” 话落,菜刀出手,旋转着向高婆婆飞去,速度奇快。就在刀刃即将触碰脖颈的刹那,她却动了,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绳索悄然落下,人却到了徐青松身旁。 一股异香涌入鼻端,盈满屋舍,徐青松还未来得及反应,已如一滩烂泥般,颓然倒了下去。 高婆婆轻蔑一笑,拍了拍手上残留的粉尘,随之自然的打了个喷嚏。 她突然面露诡谲的笑了下,将徐青松瘫软的身子拉起来,仔仔细细摆成了跪地认罪的姿势。满意的掐着腰端详一会儿,走上前,揪住两肩猛得将人扛了起来,打开屋门冲到了院门口…… 翌日,日阳初生,徐俪菲睁开眼,扭过头看到的就是丈夫熟睡的脸,刚要起身却发现手仍被对方握着,嘴角不禁泛起弧度。 “呃,你醒了,肚子还疼吗?”张贵祥突然惊醒,慌忙观察妻子脸色,发觉面色红润,嘴角含笑,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你昨日可吓死我了!” 见到此情此景,徐俪菲心中五味杂陈,有愧疚,也有怜惜,而更多的确实甜蜜与满足。 “对不起,我之前太任性了,如鬼使神差一般,以后再不会了,你能原谅我吗?”她轻声道,被握着的手不觉间紧了紧。 “嗯,只要你好好的,咱们再不吵架!”张贵祥疼惜的抹去她眼角不觉间溢出的清泪,温声道:“怀孕的时候不要哭,对你对孩子都不好!” “嗯嗯,都怪我,是我错怪你了!”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感动与愧疚,猛得扑进他怀里,嘤嘤哭泣起来。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亲昵举动,彼此红着脸分开。 “咚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昕雅黑着脸进来了,撇了眼两人神色,嘟囔道:“最委屈的是我家小姐,被人三番两次坏名声,一片好心都喂了狗!” 她说着话将托盘里的饭食放到餐桌上,转头看向两人,语气冷凝,带着浓浓的怨怼之意:“我家小姐处处为你们着想,没得到好不说,还屡遭陷害,如今您是好的活蹦乱跳了,可我们小姐却还伤着呢!” 张贵祥张了张嘴,刚要问询,却又忍不住瞄了下媳妇,默然不语起来。 徐俪菲缓缓起身,一手扶着肚子,小心下了床,垂头问丈夫:“我发髻乱吗?” 张贵祥愣了愣,摇摇头:“还好!” 昕雅瞪了一眼,转身欲走。 “姑娘慢着,我想随你去看看穆妹妹。”徐俪菲扬手拦道。 昕雅回头,扫了下两人:“那随我来吧!” 张贵祥被隔在了东厢外,昕雅只放了徐俪菲进去。 “我家小姐半夜疼的睡不着,秦郎中说,砸伤了五脏,恐有性命之忧。后脑被磕的地方也还肿着,严重了有可能伤及神智。昨日有一口气顶着,还不觉如何,到半夜就不行了,唉,我家小姐……” 夕瑶迎她进来,忍不住讲述起病情,两眼红红的,泛着水光,出口的话也带了淡淡鼻音。 徐俪菲脸色暗了暗,随着她进了里间儿,床上被子拢起曼妙的轮廓,被口处露出一个长发凌乱的娇俏脸庞,皮肤苍白,毫无血色,嘴唇干的起了皮,一双原本魅惑的眼睛紧闭着,明显凹了下去。 “穆妹妹……”徐俪菲的声音忍不住发颤,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即便是刚刚进门前,她还有一丝警觉,可这一刻,她真的悔不当初,忍不住恨自己为什么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长得美不是穆妹妹的错啊!谁不喜欢美丽的事物,哪怕她徐俪菲当初不也是因祥子比之同龄人更加高大魁梧,容貌俊朗才芳心暗许吗? 为什么要抹杀她?嫉妒亦或是不甘?再怎么说祥子已经娶了她,对她也算百依百顺,在周围女子忙着为丈夫洗衣做饭伺候公婆的时候,她却安逸的享受丈夫的贴心照顾,她还要怎样? “穆妹妹,我真的错了,我不敢求得你的原谅,只盼着你能好起来,真的,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不猜忌,求求你好起来,否则我一辈子都无法心安……” 她颓然坐在床边,攥着穆敬荑得手,哀哀哭诉着。 夕瑶默默看了会儿,觉得差不多了,便劝道:“张夫人如今说话,我家小姐也未必能听到,不去好好养胎,也算对得起她的舍命相救!” 徐俪菲扭头,哽咽道:“秦郎中不是医术很高明吗?那她是不是也能医好穆妹妹?” 夕瑶咬了咬唇,凄然得叹了口气:“秦郎中医术虽好,却并非神仙,我家小姐上的太重,若不是有秦郎中在,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如今能躺在这里已是万幸,之后也只能看天意了!” “这……怎么会这样……”徐俪菲傻了眼,还要再说什么,却被外间的昕雅一句话拦了。 “小姐难得睡着,醒了定又要疼哭了!” 徐俪菲慌忙擦擦眼泪,站起身来,有些无措的原地转了转:“那…那我先出去了,不能扰了她休息……” 夕瑶眸光闪了闪,送她出去了。 昕雅见张家夫妻并没有回屋,而是在厅堂里隔着帘子与穆云山和赵氏倒了几句歉,匆匆告辞走了。 “哼,跟够撵的似的,这会儿知道理亏了,早干嘛去了?真是令人生厌!” 夕瑶轻推了她一把,低声斥道:“嗐,小心隔墙有耳,他们本性不坏,就是被一时迷了眼!” “哼,不管怎样,他们都欺了我们穆家,亏着理了!”昕雅撇撇嘴,两眼如刀子一般,恨恨的瞪了下院门方向。 “行了,待得小姐回来,发火训你就老实了!”夕瑶嗔怪的拧了拧她脸颊,说着说着就笑了。 秦湘从屋里出来,顶着一张格外憔悴的脸,冲着她俩道:“你们谁帮我打盆水来?” 第二百九十一章 仪仗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福全镇香料作坊。 北房东屋,穆敬荑正伏案写着什么。 院子里人们有序的忙碌着,每个人都换上了新衣衫,竹青色的上衣下裤,替代了拖沓的罗裙,从胸口到膝盖长短的本白粗布围裙套在外面,显得每个人都干净整洁。 当然这些衣衫只是做工的时候穿的,作坊另外又发了每人一匹丁香色棉布,一匹群青色棉布,留作自行做衣衫用。 昨晚刚发下来,今一早儿工人们便穿上了统一的冬季工服,各个喜气洋洋,干劲儿十足。 “峦毅大哥,一会儿粮食开市,咱们买好了是直接送去码头装船,还是先放到作坊里?”达源套好马车,扭头问道。 峦毅将装银子的褡裢在衣襟上系好,随手拍了拍:“一次性都买齐了,拉不了的雇车,争取一趟都运到码头。到那我还得跟船老大说一声,去晚了怕是没那么大空地方装货。” “哦,那听你的,咱早些走!”达源打开大门,手扶着马脖子吆喝着出了作坊大门。 峦毅待车出去,将门关好,两人一人一辆车,赶着走了。 一位戴着面纱的女子默默过去,将院门插上栓子,转头抱起柴火,继续往南屋东侧的蒸煮房走。 秀云快步追了上去,临近门时拉住她,压低声音道:“玉莲姐,你别这么拼命,小心累垮了身子......” 女子眉眼暖了些,脚步未停,快步进了屋。 西厢北屋,宋嬷嬷与岚若正忙着缝制小衣,听到院内动静,抻着脖子瞧了两眼。 “岚妹子,我瞧着你就是个心眼儿软的,竟能容她继续在这里做事。”宋嬷嬷冲着蒸煮房的位置努了努嘴。 岚若脸色有些不自然,无奈叹了口气:“到底这人是我介绍给主家的,出了事多少也有我的责任,何况那顾玉莲本性并不坏,都是被王家逼得,眼睁睁看着她流落街头,我实在于心不忍!” “要我说,你就是心善!”宋嬷嬷咬下线尾,快速瞟了她一眼。 岚若将针在头顶磨了两下,继续道:“嗐,同为女子,又都是苦命人,同病相怜罢了......” 北房里,穆敬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迅速瞄了下左右,发现并无人守着,心下忍不住暗笑。 昨日徐家过来闹了一大通,气确实气,可穆家也因此得了福报。 秦姐姐说赵氏吐得那口血,正是积於在喉咙处的拥堵血块儿,因怒急攻心吐出后,非但没有受到损伤,反而成功令之前的伤痛减轻了不少。 如今赵氏说话已无大碍,再恢复段时日便可痊愈了,这对于她家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 人得喜事精神爽,待得徐智与徐母临近夜深走了之后,她连夜就与峦毅商定,悄悄赶着马车回了福全镇作坊,一大早又起来写信,几乎一宿没睡。 穆敬荑站起身,将写好的两封信分别装入竹筒,封存好,做了标记,塞到了身侧的布包里。 打开厅门,日阳温暖的光照在脸上,心也随之亮堂起来。 院墙外的树叶随风打着旋儿掉落,她不禁跑过去,跳起来接了一片,拿在手中端详。渐变的黄色中斑斑点点带着些葱绿,仿佛金镶玉的头面,又如荒漠里的清泉绿洲. “掌柜,咱们这边说要加人,人啥时候能到啊?最近订单多了,大伙恨不得多长出两只手来,实在供不上。” 突然她凑进了些,附在穆敬荑耳边低声道:“顾玉莲最近天没亮就到,黑透了才回,整日里不要命似的干活儿,老奴暗地里劝了几句,可她依旧如此。” 崔嬷嬷一边说,一边用眼神指了指院子东南角。“您看......” 穆敬荑眯了眯眼,看向蒸煮房里忙碌的人影,不禁疑惑起来:“她怎么干这个去了?那蒸煮的活计不是秀云的吗?” 崔嬷嬷张了张嘴,讪讪开口:“是,可如今就那里是一个人的活儿,大伙都故意远着她,也就秀云和我还与她说话。” “她是什么意思,调岗位是她自己提的,还是你的主意?”穆敬荑眸光闪动,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崔嬷嬷。 “呃......是老奴的注意,不过也私下里问过她意见了。”崔嬷嬷扣着手,一脸坦诚。 “那你就告诉她,不服从管理,就调走!” “这......” 穆敬荑摆摆手,戴好帷帽,向院外走去。 街道上,纷纷扬扬的叶子落下,铺就成一条黄橙橙的毯子,车马驶过去,声音闷闷的,再没了熟悉的嗒嗒声。她穿着绣鞋踩在厚厚的叶子上,感觉宣软了许多。 “让开...都让开......”突然有人高喊着冲了过来,穆敬荑下意识回头。 从街市东面奔过来一溜高头大马,上面坐着趾高气昂的衙役,甩着马鞭,大声驱赶着街上行人。 马匹经过时,带起了一阵风,引得路上落叶打着旋儿的飞舞起来,如一只只翩翩起舞的彩蝶。 穆敬荑愣了愣神儿,堪堪躲过了马腿,慌忙退到路边。 不一会儿,敲锣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隐隐可看到两队高举着‘肃静’、‘回避’牌子的衙役,再后面是一乘蓝色轿子,颤颤悠悠被八个人抬着,缓缓前行。 这是北街,能到这里逛得人,均是非富即贵的主儿,可面对如此形式的官员仪仗都自发地跪了下去。 穆敬荑看了看左右,想起在祈安县遇到的糟心事,只得随波逐流的矮下身子,也跪下了。正当她感觉膝盖尤其硌得慌时,锣声到了耳边。 “哐...哐......”震耳欲聋的连敲了七下,顿了顿后又敲上了。 穆敬荑不禁蹙眉,垂着头看着五六尺外抬轿之人的黑布鞋子,,忍了好一会儿,仪仗终于走了,长舒了一口气。 她站起身,见一旁有位老妇人想要起身,却似力有不逮,努力几次都没能成功,忙过去伸手拉了她一把。 “谢谢姑娘!”老妇人笑着道谢。 穆敬荑随口问询:“老婆婆,不知刚才过去的是哪位大人的仪仗啊?” 老妇人摇摇头:“我老婆子难得出去,这还真不知晓。不过看架势,怎么着也得是个县令吧,嗯......也许是位州牧也说不定。毕竟咱们这儿的白县令年岁也不小了,应该不是常出来才对。” 穆敬荑听得有些蒙,心想她自打穿越过来,除了祈安那次也没见哪个县令如此大张旗鼓啊,难道这两天总有官员出行吗? 见她疑惑,老妇人便又解释道:“小姐也许不知,打昨儿晚上开始,这仪仗都走了三次了。” “三次?”穆敬荑惊讶不已,这才多长时间呀。 老婆婆接过她帮忙捡起的拐杖,回转头:“哼,天刚亮的时候就溜一圈儿啦,我想着遛完了,应该可以了吧。这才打算出来,扯几块布,谁知还是碰上了,唉!” “婆婆,那您不逛了吗?”见老婆婆转头走进巷子,穆敬荑忍不住问道。 “嗐,去啥呀,再跪两次,我这把老骨头兴许就交代喽......” 第二百九十二章 烦人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目送着老妇人离开,穆敬荑不觉加快了脚步,她也害怕时不时跪上一通。 经过穆贵坊时,进去瞧了一眼,徐亮正带着顺昌与方佶对账。 “掌柜的,您来啦?”徐亮偶然抬头,见到穆敬荑愣了愣。 方佶将木匣子放进货架底层,转头笑道:“掌柜,今日有什么吩咐吗?小的正与徐大哥、顺昌兄弟对账呢!” “掌...掌柜......”顺昌红着脸,微垂着头,双手拘谨的揉搓着,话说到一半儿,却突然跪地磕起头来。 “哎哎,你这小子干嘛?”徐亮一把揪住他脖领,欲将人扯起来,斥道:“老实干活儿,把货对齐了比啥都强,掌柜的心明眼亮得很,可不是这一跪就能糊弄过去的!” 听了他这话,顺昌更加不愿起来,伏在地上呜呜哭诉:“掌柜的,小的错了,小的不该偷懒儿,惹徐管事生气,小的不该怠慢客人......” “嗯,怎么回事?”穆敬荑顿时蹙眉,目露不解的看向徐亮,方佶瞧了主子一眼,忙拉起顺昌到角落处摆弄货物去了。 见主子脸色逐渐阴沉,徐亮也不敢隐瞒,随着去了后院。 角门关上,穆敬荑冷着脸看他:“说罢,怎么回事儿?” “我想着即便是不管祈安了,那也是咱们穆家的店铺,便给那几人训斥了一顿。说生意不好,每个人都有责任,主子打算调我们两个回福全镇,若是再表现不好,直接卖做河工,一辈子别想回来了!” “唉!”穆敬荑瞪了他一眼,无奈叹了口气:“算啦,虽说这样太过虚假,但那小子好像是真信了。今日,我也不肖说你了,只此一次,以后再不准扯虎皮作大旗了啊。” “哎哎!”徐亮欢喜的连连点头。 正待穆敬荑要出门,徐亮突然又想起个事来,犹豫了一下道:“掌柜,有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事?”穆敬荑停住脚步,回头看他。 “呃...嗯......就是,就是......” “嘶......说呀?”穆敬荑有些不耐烦,看他一副扭捏模样心里就拱火儿。 徐亮垂下头,舔了舔嘴唇,似是下了好大决心一般,突然道:“您知道祈安县的县令闫大人吧?” “嗯!”穆敬荑轻嗯了一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如今调到咱们县当县令来了!” “啊?”这句话瞬间令穆敬荑惊住了,不过转瞬她又觉得哪里不对:“这消息属实吗?” 徐亮想了想:“应该没差!” “这说不通啊!据我所知,闫县令刚刚上任才刚几月,怎么会突然调任呢?再说,咱们这边的白县令可是他岳父,他若调过来了,白县令怎么办,升迁了不成?” 徐亮摇摇头:“那小的就不清楚了!” “奇怪,真是奇怪......”穆敬荑暗自琢磨着,出了穆贵坊。 刚走到街上,就见一衙役骑着马冲了过来,到得门前跳下马,利落的拴好缰绳,小跑着进了穆贵坊。 穆敬荑站在街边,狐疑的盯了会儿店门,很快就听到那人高声喝问:“谁是这里的掌柜?我们大人有事招她到府衙一叙。” 接着是徐亮的声音:“敢问前来召唤的是哪位大人府上?” “自是新调任的闫大人,你家掌柜呢?”那人语调中带着明显的傲气。 “呃...呵呵,官爷,真是不凑巧,我家掌柜的这几天有事,一时半会应是不会来了。不过官爷若有什么吩咐,小的待掌柜的回来,定会一一转达!”是方佶的声音。 “哼,你小子甭跟我耍滑头,你家掌柜就住在本地,能跑到哪里去?” “哎呀,官爷您想多了,我家掌柜又没犯律法,有啥可跑得?只不过最近事务繁忙,来的稀了些,小的们也难得见掌柜一面。” “行行行,我也不跟你废话!总之,我们大人等得及,能联系上你家掌柜,最好催一催,免得耽误了正事,惹大人着恼。” 那人转身往外走,方佶在后面殷勤相送:“官爷慢走,官爷慢走!” 徐亮不甘示弱,在后面紧随:“还望官爷帮忙在......”话说到一半儿,被方佶猛地扯了一把,疑惑的停住嘴。“干嘛?” “赶紧干活去吧......” “你?” 衙役听到声音,扭头去看,只见方佶一张笑得极狗腿的脸,不觉摇了摇头,上马离开了。 穆敬荑犹豫了下,并没有回店里,而是径直去了凌霄苑。停车场那边儿无人盯着,也不知进度怎样了。 自打穿越过来,她还从未如此猥琐过,一路溜着墙根儿,闷头快步走,连行人的脸都没敢看过,自顾自到了凌霄院门口。 外面的车马依旧很多,她垂着头挤过去,到了院子西侧的荒地。远远见到张贵祥与几个力工一起,正在砸夯,眼见着已经快砸完了。 拉来的砖石等物,堆了规规矩矩的十来垛,看样子,最迟明日便可铺地砖了。 昨日刚闹得沸沸扬扬,即便心中无鬼,也难免会见面尴尬,穆敬荑便没有上前,转身回了凌霄苑。 “诶,刚我好像看见个女子站在路旁,咋又没了呢?”一个年岁小的力工挠挠脑勺嘀咕道。 一旁年长些的男子嬉笑着猛推了他一把:“狗娃,你小子莫不是想媳妇想疯了吧,咋荒草都能看成女人啊?” 狗娃懊恼地吐了口唾沫,抄起夯地木墩咬牙道:“干活儿!” “嘿嘿,这家伙还害羞了......” 张贵祥撒开手,迈步到了路边,看着门口喧闹车马成堆的凌霄苑,心里不知是何种滋味儿。 他现在不敢有任何奢求,只希望她能好好的,哪怕见不了面,只要知晓她过得快乐,便足够了。 这边儿,穆敬荑直接进了内院,回到自己房间,往床上成大字型一趟,长舒了一口气。 闫良竟然调到了昌隆县,按以往寥寥数次的接触来说,他就是个卑鄙小人,而且对原主还有觊觎之心。 以后有这么个恶心人的货色在,她的好日子估计真要堪忧了。 “哎呀,真是烦人!”她猛地捶了下床板儿,刚要起身,就被闯进来的一抹倩影拦住了。 “穆妹妹,怎么样,身子还难受吗?”竟是秦湘。 穆敬荑迅速坐起身,有些不好意思:“秦姐姐,你怎么如此快就来了?” 秦湘温婉一笑:“你放心,穆伯母的身体只需静养便好,已没什么大碍了,穆伯父身体里的余毒虽没有完全干净,但我看他气色不错,搭着伯母见好,他也欢喜,倒也没什么大碍了。 每日里喝上一碗汤药,再过个七八日便可痊愈。” “好...这么快吗?只一夜之间......”穆敬荑忍不住心有疑虑。 “哎呀,你放心,我也是反复诊断确认过,才这样说的。 但话说回来,穆伯母的情况真是赶巧。要按正常情况,这包着血块儿的部位,少说也要三到六个月才可吸收化解掉,咱们的确是因祸得福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诡异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哼,这叫恶有恶报,善有善报!想来秦姐姐救死扶伤这么久,将来福报一定绵长,嘻嘻......”穆敬荑说着坐起身,拉了她胳膊轻摇了摇,眨巴两下眼睛,笑的格外肆意。 秦湘嗔怪的瞥她一眼:“你呀!” “秦郎中,小玉姑娘请您过去看看,有位病人貌似很严重。”过来的是新买的丫鬟小可。 穆敬荑连忙松开手,推了下秦湘:“神医姐姐,看来您又要救死扶伤了!” 小可抿唇笑了下,转头飞快的跑走了。 “唉,也不怕人家看笑话!”秦湘抚了下她的肩膀,含笑出了屋。 “唉......”一想到外面总有人过来找自己,哪都不如凌霄苑安全,最起码这里有凌霄。 诶,凌霄! 她灵机一动,在脑中呼唤起来:“凌霄,凌霄,我有要事找你!” “嗯?主人,何事打扰我修炼啊?”凌霄的声音带着虚无之感,穆敬荑不觉蹙眉。 “喂,凌霄,你不会是病了吧?” “嗯......不是,天气渐寒,我要冬眠了。” “什么,你不是妖吗?”穆敬荑瞬间震惊,这家伙要是冬眠了,她的凌霄苑谁来看管? “可我是花妖啊,自然会受四季气候影响。” “不行,你不能冬眠,我给你安个火盆如何?你别睡觉,我这边儿还需你看家护院呢!”穆敬荑急道。 “主人,这不是我能左右的!还有,什么安个火盆烤花啊?亏您想得出来,是怕我死的不够痛快是吧?”凌霄的声音越老越清晰,显然是清醒了。 “那怎么办?要不......我给你烧暖气,在你所在的位置建一座温室?”穆敬荑兴奋道:“为此,我还可以建座温室,只不过没有大面积的玻璃或塑料......” 突然微风吹过,一位橙色衣衫的少年如烟雾般停在眼前,薄薄的唇瓣儿轻轻开合:“主人,您刚说什么?” 穆敬荑愣了一瞬,直直看着眼前的人影好半天才意识到这位‘鬼魂儿’有可能是凌霄。“你...你怎么长这样快了?” 橙衣少年双手抱坏,勾起唇角,得意道:“那是自然,我是妖仙,早已活了几千年,自然不是小孩子模样!” “那不对呀!你之前还那么小一点儿......”穆敬荑伸手比划了一下高矮,口中喃喃道。 凌霄撇撇嘴,颇为无奈的白她一眼:“我那是灵力不足,权宜之策而已!” “哦......” 见她仍在愣神儿,凌霄快速左右闪动,突然一张粉嫩嫩的笑脸凑了过来:“喂,主人,您倒是说话呀?” 听到近在咫尺的声音,穆敬荑立时吓了一跳,身子后仰险些摔倒,凌霄忙上前一步,伸手揽了下腰侧,将她拉了回来,下一瞬又变成了飘忽不定的虚影。 “诶,你刚是不是......”刚刚实体化的凌霄如梦似幻,她一时也搞不清了。 眼见着对方的粉嫩小脸儿渐渐转绿,穆敬荑连忙收敛神色,陪笑道:“啊,那啥,我是说建个暖房,移些花草进去,待得冬日定能成一景,而你也可以四季常青。” 即将全绿的脸蛋儿忽的转为正常颜色,白嫩修长的手指缓缓摩挲着下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透光的东西可以用油纸,不一定非得用玻璃。” “诶,那倒也是,行,待我好好想想,画个图纸出来。”说做就做,穆敬荑说着话已到了书桌前,翻出纸笔准备开画。 “掌柜,掌柜的外面有人找!”突然小可又跑了过来。 “嗯,谁呀?”穆敬荑抬头,并未有起身的意思。 小可有些急,伸手指着远门方向:“说是峦毅大哥找您,再有个把时辰便要登船了,问您还有什么交代没有。” 一听是峦毅,穆敬荑慌忙站了起来,带累的桌案上纸张一阵起伏。“有有,我这就出去!” 她好歹整理了一下衣襟,抓起帷帽就要出门,却被小可拦住了:“主子,您等一等,我帮您理理鬓发,这一侧有些乱。” “哦,好!”穆敬荑犹豫了下,快速坐到梳妆凳上。 小可随之进屋,认认真真给她重新梳好发髻,插上相配的簪钗等物,这才腼腆的笑了笑:“好了,主子可以走了!” 穆敬荑看了眼小丫头的模样,转瞬笑道:“得了,你跟我一起走吧,一会儿经过前院儿与安康说一声。” 小可惊愕的睁大两眼,不敢置信的仰头看她:“真的可以吗?” “嗯,你想跟着我吗?”穆敬荑一边向外走,一边问道。 “嘻嘻,想,奴婢很想跟着小姐!”小丫头欢快的小跑出屋,带上门,随在后面走了。 除了凌霄苑,果然见峦毅与达源一左一右坐在车辕处说话。 穆敬荑回头看了眼小可,瞧见她亦步亦趋的跟着,不禁笑了笑,向马车走去。 “东西都买好了?” “嗯,但凡是主子吩咐的,小的都买齐了。”达源嘿嘿笑着,突然瞥见峦毅一脸肃容,忙又改了口:“呃...是峦毅大哥指导着小的买的!” 峦毅扑哧一声笑了下,转瞬又恢复了淡然模样,这惊鸿一瞥的变化,顿时引了小可注意,怔愣了好几秒才缓过神儿来。 主仆两个上了马车,小可忍不住凑到穆敬荑身旁,满脸好奇得道:“掌柜,那位峦毅哥哥也是您的仆从吗?” “嗯,他是护卫,怎么了?”穆敬荑疑惑的瞟了她一眼。 “嗯...奴婢觉得他好厉害的样子,原来是护卫呀,那一定是身负武功的高手,对吧?” 穆敬荑瞧着她那副既好奇又故意装出乖巧的样子,不禁笑了笑:“对,他功夫很好!” “嘻嘻,我就说嘛......” 很快马车驶到码头,穆敬荑没等小可相扶,直接跳下马车,将那两封信和画好的部分悬崖客栈图纸交给了峦毅。 “这个你收好,到那边儿别忘了交给流川和宝坤他们。” 峦毅扫了两眼上面的标注的名字,点了点头:“好,小的定不如命!” “嗯。”穆敬荑点头,转头去看岸边停靠的大船:“哪一艘是你要乘坐的?” 峦毅指了指不远处最大的那艘。 “乘风号?”穆敬荑惊讶的张了张嘴,心中五味杂陈,这艘船上承载了她的太多记忆,也是他最后停留的地方。 “怎么,这艘船有什么问题吗?”峦毅面露不解。 “没...没有,这艘船很大,很稳,很好......” “对,小的就觉得乘风号大些,肯定行驶的更稳。”达源欢喜的说着。 突然穆敬荑双眉微蹙,紧盯着穿侧‘乘风号’那几个黑黝黝的大字,总觉得有些诡异。 不对,世上不该有乘风号了,因为乘风号早已在堰州海峡处倾覆粉碎了。 通过主子变换的表情,峦毅似乎也觉察有异,忙问道:“主子,这船到底怎么了?” “......这船应该已不存在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送走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达源一脸迷茫,挠挠脑袋:“掌柜,这船不是好好的在那放着呢吗?” 峦毅也百思不得其解,有着重瞧了自家主子几眼,还是没能明白话里的玄机。 “真正的乘风号已经被人烧损沉入曲江了,所以这艘船很诡异!”穆敬荑收回视线,转头看着两人。 小可笑着抻了下主子衣袖,奇怪道:“谁说这世上只能有一艘乘风号的,也许这是人家新造的,或者是别家的。” 达源激动地拍了下手:“对呀,掌柜,这应是别家的。” 峦毅也暗自松了口气,感觉自己狭隘了。 “这艘船的老大是谁?”穆敬荑微不可查的冷了声音,表情也变得郑重起来。 “船老大姓刘,叫什么我就不清楚了,人挺胖的,脸挺黑,看着四十多岁模样。”峦毅回忆道。 “哼,现在换船还来得及吗?” “这......” “掌柜,您可不知道,那么多粮食用物,连我们待商家帮忙送的,足足有十来车,真要再一件件搬运下来,那可要耗费不少时间的。再一个,船马上要开了,临时找别家也没人接呀。 能有这么大货舱的船原本就少,现在又是临开船的点儿,即便有空也装不下那么多东西呀!”达源苦着脸解释。 峦毅点点头:“主子,换船的确不可能。” 小可仰头看向他:“峦毅哥哥,你很厉害吗?若是遇到坏人,只你一个打得过吗?” 峦毅愣了愣,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所要做的可不但是保自己的命,还要保护那大批货物不受损害。 “峦毅,你知道哪里可以招到会功夫的人手吗?以后押运东西的事,肯定少不了,要不等你回来,教些徒弟怎么样?”穆敬荑突发奇想,双眼灵动的望着他。 “嗯,那就等小的回来再说,此时还是登船要紧,不知主子还有何吩咐没有?”峦毅稍加思索了一会儿,给了个猛凌两可的回答。 “好!”穆敬荑点点头,目送他向乘风号走去。 “唉,小时候我娘常说从大安寺庙求来的符,最是灵验,我要是有一枚定要送给峦毅哥哥,保佑他平安归来。”小可望着江边自言自语。 突然,穆敬荑眸光一闪,快步向前方奔去。 “哎,掌柜,您要去哪儿啊?”小可慌忙去追,临走还不忘回头叮嘱达源:“喂,你好好看车马,不准乱跑。” 达源颇为无奈的摇摇头,对小丫头此举不屑的轻嗤一声:“你以为,你是谁呀?” 在峦毅即将登船的刹那,穆敬荑终于追到了近前,用帕子包了块儿东西塞到他手中,气喘吁吁地正色道:“记住了,此物可保你平安,切不可离身!” “呃......什么东西?”峦毅一脸懵,下意识就要打开帕子。 穆敬荑一把按住,再次叮嘱道:“保护好自己,我们等着你平安归来,一路顺风!”话落,推了他一把,转身走了。 等在船舱入口的伙计,看的一脸玩味,嬉笑着问峦毅:“那姑娘是你什么人,不会是未过门儿的媳妇吧?” 峦毅冷着脸瞥过一眼,寒光尽现,骇得伙计表情凝滞,张着嘴目送他进去了。 “哎哎,瞧哪呢?”有船客上来,见伙计呆呆傻傻的,不禁起了戏弄之意。 “呃,啊?”伙计听到声音慌忙回头,见是船客立即笑脸相迎:“客官想定什么房间啊?” 来人大手一挥:“嗐,自然是这里最好的!” “那里有人定了。” “嗯,多少银钱?我出他双倍!” “万金不换,那房间被人包了年......” “谁这么大手笔?” 峦毅走进自己定的云字三号间,关好屋门,将行李放下,终是忍不住打开了那帕子。暗红色的木块儿,如杏仁般大小,显然是随手掰的。 “这东西有什么特殊之处吗?”他不禁自言自语。 穆敬荑回到马车上,不觉间额上已沁了层薄汗出来。 “掌柜,你急匆匆跑去干嘛了?”小可爬上马车,一脸好奇的凑过去:“哎呦,掌柜,瞧您累的。”说着话儿,她又抽出帕子给穆敬荑擦汗。 “嗨嗨,行了行了,我自己擦就好!”穆敬荑伸手挡了下,慌忙躲开了,下意识去抻帕子,才发觉已经给人了。这时她才觉出不妥来,可惜顺车窗望去,已经驶离了码头,行远了。 “掌柜,您在看什么?”小可探头也跟着挤到了窗口。 穆敬荑瞥了她一眼,退回了身子:“没什么,坐好吧!” “哦。”小可鼓了鼓嘴,老实坐了下来。 马车回到凌霄苑时,日阳已经西斜,染得天幕红彤彤一片。一众屋舍院落均映着炫丽的霞光,走在街市上的行人车马各个如镶了金边儿一般,满是富贵祥瑞之气。 穆敬荑临下车交代了达源几句,要他这两天抓空踅摸一下,哪里有卖透光性好的油布,问好价钱找她支银子。 达源一口应允,赶着马车回了制香作坊。 小可进了院子,见大伙都在忙碌,忍不住问穆敬荑:“掌柜,接下来您还有什么吩咐吗?若是没有,奴婢便在这里帮忙了。” 穆敬荑脚步顿了顿,瞥了眼她的神色,无声点了下头。 “哎,那奴婢去了!”得到应允,小可如撒了缰的小马,连蹦带跳的跑进了医馆。 “唉,看来还是个好学的。”穆敬荑摇了摇头,向后院去了。 她刚进屋没一会儿,梁嬷嬷突然过来轻敲了两下门。 “没关门,进来吧!”穆敬荑伏在桌案处,并没有抬头,手上忙着研磨,脑子里专心构思温室结构图。 梁嬷嬷有些拘谨的迈步进屋,行至桌案前蹲身一礼,低声道:“掌柜,晌午那会儿,院门口来了位管事,老奴本想过去问问是干嘛的,结果被孙嬷嬷抢了先,便回去了。 结果这半下午,我一直在院孙嬷嬷手下帮忙,即便有了空闲,她也没向您汇报此事,老奴这才斗胆过来通禀,想着别有什么事耽搁了才好!” 她说的隐晦,表情却有些别别扭扭,一副说半句留半句的模样。 穆敬荑抬眼看了看她,微微点头:“行,一会儿你帮我把安逸叫来。” “哎,老奴这就去。”梁嬷嬷立即应声,退了两步出去了。 穆敬荑一手支着腮,蹙着眉头琢磨起来。 按说孙嬷嬷见有人过来找她,必会第一时间通禀才对,怎么也不可能瞒而不报呀!难道是忘了? 这梁嬷嬷按理说也有些奇怪,她与孙嬷嬷相处时间不长,要说结仇也不可能如此之快,看面相也不像是个卑鄙小人,应该不会背地里下刀子,趁着孙嬷嬷忘记,抓个把柄特意来自己这儿告状吧? 第二百九十五章 评价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不一会儿,安逸小跑着过来了。 “小姐,您找我?” “嗯,我想问你点儿事。”穆敬荑将墨块儿撂在砚台边缘,伸手指了下墙边的椅子,示意她坐下回话。 安逸迅速回头,望了下前院,略有些纠结的坐了下来。 穆敬荑微微蹙眉:“你那边有客人?” “嗯,刚进去两个,现在是梁嬷嬷与迎芳在接待。” “哦,有人盯着你怕什么?”穆敬荑嗔怪的瞥她一眼,不禁笑道。 安逸搓着手指,仍是一脸纠结,忍不住再次看了眼前院儿。 “小姐,你是不知道,梁嬷嬷倒还好,就是性子寡淡些。可迎芳那丫头却是个嘴快心急的,搞不好一个没卖出去不说,还有可能惹恼了人家。奴婢实在是不放心!” 说完她似又想起了什么,慌忙去瞄穆敬荑的脸,见并没有生气的意思,这才轻舒了一口气,老实坐好,静等着被问。 穆敬荑也理解这丫头的心思,尽量长话短说:“最近院里新来的人手,你觉得哪几个留下最好?” 安逸愣了下,有些扭捏的垂了头,低声道:“您问奴婢,这...这......奴婢这也不会说啊......” “无妨,又没有旁人在,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穆敬荑伸手拿过茶壶,晃了晃,只剩个底子,无奈放下。 安逸瞥见,忙站起身:“您等我会儿!”她丢下一句,拿起茶壶就跑了出去。 很快,安逸就端着茶壶回来了,笑嘻嘻来到书案前,将茶水倒好,送到穆敬荑手边。 “小姐,你到底想留下几人?” “几人合适留下几人,人多些好轮换着歇息。” 安逸点点头,掰着手指算了起来。“您看啊,小可这孩子瞧着挺机灵,还有过伺候人的经验,我原本想留她和我一同在盈秀馆。” 穆敬荑一脸惊喜:“这个可以啊!” “嗯......”安逸摇摇头:“不好,如今看来她志不在此,整日里围在秦郎中与小玉旁边,根本不理我们几个,显然是想学些医术之类的。 前儿个晚上,奴婢还见她偷偷去了秦郎中屋里,估计是随着小玉听讲去了。” “还有这事儿?回我抽空问问秦姐姐。”穆敬荑微微蹙眉,伸手示意她接着说。 安逸开始踱起了步子:“晗珠这个人嘛,性子温和,说话做事和善稳当,依奴婢看,留她在养容堂就挺好。”她说着,还用双手捧住自己的脸,皱着眉眼道:“那丫头的脸又白又嫩,最适合做这个了。” 瞧着她依旧黑黢黢的小脸儿,穆敬荑也纳闷儿:“诶,你平日里用咱们凌霄苑的护肤品了吗?不可能不起效果啊!” 安逸皱皱鼻子,颇有些不屑的道:“奴婢厌烦整日里擦脂抹粉,都给了人了。” “你给谁啦?那么贵重的东西......你倒是挺大方!”穆敬荑脸色不觉间沉了下来。 “嘻嘻,奴婢自然不会干那种赔本儿的买卖,都是花费三十两银子以上的客人,才有资格抽一张幸运牌儿。”安逸笑得狡黠。 “幸运牌儿?”穆敬荑倍感惊讶,没想到安逸这个古人,竟也能想出抽奖的事来。 “嗯,奴婢将每月发的护肤品分别写在不同的木牌儿上,再与其它空木牌凑够百数,一同放到大陶翁里,供那些有资格的客人抽取。” “你哪儿的木牌?” “我找南边那木匠做的,上次奴婢闯了祸,求了他半天也没做出个像样牌子来,后来一见到那些废木块儿,奴婢就想到了这个主意。” 穆敬荑赞许的一笑:“你这丫头着实聪敏,待得年岁大些,我定要提你专做这盈秀馆的管事,在朝晖各处均开上店子。” 安逸的了夸赞,乐得合不拢嘴,好一会儿才压下兴奋,将其余几人的情况一一说了。穆敬荑心里有了数,放了她出去。 天色黑下来后,各处一次收工,待送走最后一位客人,众人开始收拾,统计一日的进项。 不一会儿,有丫鬟、嬷嬷进了灶间,开始烧火做饭。秦湘胳膊夹着病历本,小玉提着药箱缓步向杏林轩走来。 穆敬荑站在屋门口,望着逐渐被夜幕包裹的凌霄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总感觉有些不真实。 “小姐!”小玉笑着与她打招呼,秦湘略显疲惫的脸上也带了淡淡的笑。穆敬荑冲她们招招手,两人犹豫了下,转头走了过来。 “什么事?”秦湘问道,出口的话有些发虚。 穆敬荑连忙扶住她,将人往屋里让:“你莫不是病了,怎么如此疲累?” 秦湘扭头看了眼小玉,将病历本递了她:“先帮我送回屋去,提着它怪沉的。” “哦,徒弟这就去!”小玉用力点了下头,提着药箱,抱着病历本,转身跑了。 “你先靠床上歇一歇,我之前不是说过,只是诊平安脉,交给小玉就行,遇见她诊治不了的你再过去。”穆敬荑将她身子往床上抱了抱,拉了被子盖上,坐在了床边。 秦湘炸着俩手,执意挪开身子,不愿盖被。“我身上脏,刚脱下围裙,否则你定要被招吐了。” “怎么了?” “哼,那位白婉馨白三小姐,因着身体原因难以受孕,也不只是听了谁的蛊惑,竟食了大量的滋补偏方,各种药物混杂,性质相悖,直接中毒昏厥了。”秦湘叹了口气,一脸唏嘘。 “是她?”穆敬荑若有所思,这白婉馨虽与她不慎对路,但同为女人,她还是可以理解的。想来遇见闫良那种薄情寡义之人,她也终是个可怜人。 “我们又是催吐,又是洗肠胃的,好一顿忙碌。整个调养病房都充斥着一股刺鼻的怪味儿,把客人们熏得都逃到了屋外,害的安心安乐竟跟我伺候她了。” 秦湘此时提起五官还是扭曲模样,显见着当时的场景是有多令人作呕。 “原本我们做郎中的会比旁人强一些,可今日这位着实吃的多了,光是咱们院里的泔水桶就吐满了三四个,真不知她到底有多大肚量,竟能装下如此多药汤。” 穆敬荑惊讶之余,又有些悲凉之感。在这个时代,女子为了生孩子,为婆家传宗接代,真是连命都要豁出去了。 “她是不是瘦了?”她喃喃道。 秦湘扭头,诧异的看她一眼:“你见过哪个人是凭着吐一次就瘦了的?” “不是,我是说她本人是否瘦了?” “嗯,那倒是没注意,总之她还是比旁人胖上许多。”秦湘收回视线,垂着头道。 “唉!”穆敬荑长长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屋门口,冲着正准备回房的孙嬷嬷招了下手:“嬷嬷,麻烦您过来一下。” 第二百九十六章 可疑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孙嬷嬷听到声音,转了方向,奔凌霄院主的屋子而来。 “小姐有何事吩咐?”她未进门,先行礼。 穆敬荑笑了下,伸手一引,请她进去:“嬷嬷无需多礼,您也累了一天了,快进来坐着说话,咱们在自己家随便些最好。” 她推过凳子,示意孙嬷嬷坐下,自己则回到床边。“嬷嬷,这院里的人,我一向最看中秦姐姐和您。 这会儿招您过来,就是想问问新进的这八个人,依您看哪些个适合留下,哪些个该去作坊。” 孙嬷嬷眼神微动,略沉思了会儿,缓缓开口:“多谢小姐信任老奴,不过这院里的人,老奴接触时日尚短,顶多算了解个大概,若有什么不实之处,还望见谅。” “嗯,您说说看!”穆敬荑表情真挚,伸手示意她尽管讲。 孙嬷嬷点点头:“依老奴看,除了墨玉与迎芳两个可以调到作坊外,其余人都可留下来。前些日子您不是说要大伙轮着休假吗?正好可用。” “为什么是这两个人调走呢?”穆敬荑起身,关上屋门,复又坐回床边。 秦湘也是一脸好奇,静静靠坐在床头,侧耳倾听。 孙嬷嬷皱了下眉头,犹豫道:“也不是说她们两人不好,只是不太适合在凌霄苑这里做工。” “嗯?” “嗯!墨玉这丫头沉稳冷静,按说是好事,可她话太少,脸上也没什么笑模样。 咱们凌霄苑说白了与店铺之类的无甚差别,她这样的性子与客人交流起来,定然费时费力,还有可能不讨喜。 可若是放在作坊,只专心做工就好,也不用怎么说话,笑不笑的更是无所谓,只要活计干得好就成。 迎芳嘛,性子急了些,嘴也快,说多了难免会有不妥之处,再一个与人争论也是大忌,尤其是在咱们这地方。” 穆敬荑对此倒有些不同看法:“能与人争论未见得不是好事,比如安逸,就是个嘴利的,您看她在盈秀馆的时候,生意多好!” 孙嬷嬷短暂笑了下,摇摇头:“不一样,她们两个完全不同。安逸那丫头嘴巴是厉害,可她懂分寸,遇到该强硬的时候,自然强硬,该软的时候,小嘴儿比谁都甜。 您看她在这院儿里的人缘,便可知晓。虽然嘴巴上从不吃亏,却没一个人真与她生气计较的,相反还乐得被她讥讽,整日里嘻嘻哈哈,都爱与她逗闷子。” 穆敬荑细细想来,貌似还真是这样,遂点点头继续道:“那我再请教嬷嬷一事。 咱们凌霄苑,如今规模也算可以,每日里宾客盈门,人员冗杂,我想安排个门房,好对来访的亲朋以及有意向合作的人做个登记,不知是否可行?” 孙嬷嬷特意看了下她的神色,稍显拘谨地笑了笑:“这事小姐做主便好,老奴没什么可说的,管理方面您比我懂,还是您自行决定吧!” “唉,既然如此,那我就再想想,嬷嬷也回去歇着吧。”穆敬荑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孙嬷嬷见状立即告退。 “你在套她话儿?”秦湘扭过头,用手肘支着下巴,悄声道。 穆敬荑将门关上,回到床边:“嗯,今儿傍晚,梁嬷嬷过来说,有人到凌霄苑门口找我,被孙嬷嬷阻了,直到现在她也没通禀此事。 我想着她也许是忙忘了,此时看来却不尽然,应是故意为之才对。” “嗯,孙嬷嬷确实略有不同!”秦湘表情凝重,犹豫了一会儿,突然道:“早前我曾发现,孙嬷嬷似乎会些功夫。” “嗯?”穆敬荑双眼立时瞪大了几分,努力回忆了下,觉得不大可能。因为每一批买回来的丫鬟嬷嬷,她都仔细登记过身世,可没记着孙嬷嬷与武林中人有何联系。 “不太可能吧,你确定不是自己看错了?据我所知,她就是个苦命的后宅妇人,后来被继子坑惨了,偷偷卖给了人牙子。” 秦湘突然笑了:“穆妹妹,你说旁的我多少还会信上一些,可你说她是被继子卖的,这事就算是打死我,我也断不会信的。 百善孝为先,咱们朝晖自来注重孝道,即便是继子与继母的关系,也要按孝道来。” 穆敬荑对此嗤之以鼻:“怎么可能?亲生子女不孝的都大有人在,继子继女难道比亲生的还要孝顺?孙嬷嬷又没有丈夫撑腰,遇见个不孝的继子很正常。” 秦湘坐直了些,两眼神色清明,一副准备与她驳斥到底的架势,引得穆敬荑笑弯了眼。 “我不是说继子会比亲生的孝顺。而是说,即便再厌恶继母,他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将其卖掉,顶多私下里不好好待承,在吃喝穿用上下绊子。 不孝的事情若被人知晓,不光他一辈子享不了功名利禄,就连以后的儿子孙子也会丧失进学机会。 就算他不是读书的料儿,经商也不会有人与他合作,干苦力也不会有人用他。平日里与外人相处,也会处处碰壁,遭人嫌弃。没有人傻到会如此做,疯了也不可能!” 穆敬荑终于听出些眉目来了:“那就说明孙嬷嬷在扯谎,她的身世本不是如此。” “对,不过他为什么要编慌?是犯了事,还是......” 秦湘的话令穆敬荑不寒而栗,如果孙嬷嬷是个黑户一般的不确定因素,那这个小小的凌霄苑,岂不是随时都处于危险之中了吗? “凌霄,凌霄你快醒醒!”她急着寻找答案,直接在脑中喊道。 “啊?主人,又是什么事啊?”凌霄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带着浓郁的起床气。 “先别睡,我有正经事问你。” “好吧......” “孙嬷嬷这个人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地方?” 凌霄沉默了好一会儿,等的穆敬荑心焦不已,生怕下一秒听到的是个可怕至极的消息。 “呃,也没什么奇怪的,每日里干活儿勤恳,也不爱与人扯八卦,吃喝睡觉都正常。咋的,她干什么坏事了吗?”凌霄紧张道。 “嗯,我是担心她干了坏事,却无人得知。”穆敬荑也不确定了。 凌霄在这里就如一院子安装完善的摄像头,哪里有丁点儿风吹草动,它都能觉察得到。如果孙嬷嬷有什么图谋,肯定逃不过它的法眼。 谁知小家伙下一句却直接将她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若遇到何公子那样的人,我才会因灵力被压制,影像全无。” “哎,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说,这凌霄苑不出事还则罢了,若出了事就是混进了高人,将你的灵力压制了?”穆敬荑立即炸毛儿。 凌霄被吼得低垂了头,嗫嚅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嘛!不过,主人也别担心过甚,这位孙嬷嬷我平日里都能看得见,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第二百九十七章 分配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妹妹...穆妹妹......”秦湘连叫了她几次都毫无反应,顿觉有异,忙伸手去拉扯她。 “啊?”穆敬荑恍然惊醒,轻拂下她的手:“我刚刚在想,不如把墨玉和迎芳送去临江镇,留昕雅和夕瑶在那伺候,有些屈才了。” 秦湘瞟了眼窗外:“这主意不错,昕雅她们还是在你身边为好,如此我也能放心些。” 话音未落,屋门便“咚咚”响了起来。 “师父,小姐,晚饭好了。你们是打算在房里吃还是去灶间?” 秦湘与穆敬荑对视一眼,同声道:“去灶间!”话落,两人相视一笑。 次日午后,穆敬荑刚把温室的设计图画完,孙嬷嬷就过来禀报,说是达源到了。 她放下毛笔,抬头吩咐一句:“劳烦嬷嬷把墨玉,迎芳,还有方嬷嬷一同叫过来。” “哎,老奴这就去。”孙嬷嬷回身点了下头,快步走了。 她整理好桌上的纸张,瞥见门外一脸疑惑的几人,立即出屋。“你们几个快些回房收拾行李,咱们马上要走了。” 迎芳惊愕的瞪大了眼:“掌柜,你要带奴婢们去哪儿?” 方嬷嬷也是一脸紧张,两手扯着衣角,犹豫着没有动地方。 墨玉抬头瞧了眼主子神色,转身向后院儿跑去。 “掌柜,奴婢好好做工,再不贫嘴了,求您别卖奴婢可好?”迎芳见她不回答,吓得眼泪几欲掉下。 方嬷嬷垂了头,默默转去了疏影轩,一边走一边唉声叹着气。 穆敬荑瞧着台阶下可怜巴巴望着自己的迎芳,是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这丫头不听吩咐,好笑的是她为何会往坏处想。 “如此不尊从主子的奴婢,没有哪个会喜欢!”她丢下一句,回了屋。这丫头的眼泪也忒便宜了,她着实有些招架不住,想着吓一吓也好。 见无人理自己,迎芳不禁悲从中来,一路哭哭啼啼的走了。 约莫一柱香的时间过后,三人各自背着行李到了凌霄院主门前。穆敬荑瞧了眼迎芳略显红肿的眼泡儿,实在不忍心再瞒她。 “一会儿,你们仨跟门外的达源坐车走,方嬷嬷调去香料作坊做工,到那边儿有什么不明了的,问崔嬷嬷就成。” 接着她又转向墨玉和迎芳:“我会吩咐达源送你们到临江镇穆家,以后你们就是我穆家的大丫鬟,日常的主要任务是照顾好我爹娘。” 迎芳双眼陡然睁大,没想到她们不但未被卖掉,反而提成了大丫鬟,这可是个顶顶好的结果。 照顾小姐的爹娘,若是细心些,将来不光在众丫鬟中地位高出一头,更会得到小姐看重,长辈身边得脸儿的丫鬟有时比之少主子还要有地位。 “谢小姐信重,奴婢定会全心全意照顾好老爷夫人,绝不让小姐担忧!”迎芳越想越是欢喜,跪地就是三个响头,起身时胡噜了一下额头,脸上笑得跟朵儿花似的。 穆敬荑被她的情绪所感染,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走吧,别让达源等急了。” 墨玉抓着包袱带子,抿了抿唇,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只默默跟在了后面。 凌霄苑外,由于客人太多,达源并没有将马车停在门口。穆敬荑几个钻出人群,才看到蹲在马车侧面的人影。 “怎么样,寻到合适的油布了吗?”她道。 “嗯,看了几家。”达源见主子过来,忙站起身应了句,迅速冲一旁与自己搭话的人摆摆手:“驰老哥,我家主子来了,先不跟您唠了啊!” 那人点了下头,眯着眼瞧了过来。 达源小跑两步来到近前,悄声对穆敬荑道:“掌柜,您知那人是谁吗?” “谁呀?” “嘿嘿,是那位闫大人家的。”达源拢着手,一脸神秘激动:“小的与他多搭搭话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刚聊了会儿,就听他说家里老爷打算交接完衙门的事,要娶一位心心念念许久的女子进门做平妻。啧啧......县令大人的平妻,那岂不是与县令夫人也不差什么了!” 穆敬荑迅速黑了脸,斜瞪了他一眼,冷声道:“先将她们几个送到地方,回来再与我说油布的事。” “哎哎,掌柜,小的要将她们送去哪里呀?”达源傻愣愣望着挤进人群的俏丽背影,想不通好端端的,掌柜的咋就生气了。 “我们俩要去临江镇,方嬷嬷要去制香作坊。快点儿吧,你不是还要回来呢吗?”迎芳上前两步,脆生生提醒道。 达源收回视线,皱着眉头看了看眼面前的三人,挠挠后脑勺,转身去牵马。 穆敬荑回到院中,越想越是头疼,闫良这个混蛋想的倒挺美,竟似打着先斩后奏的主意。 正愁着,突然她想起了昨晚秦湘说的话,立即起身,跑去了杏林轩。 屋门虚掩着,她刚要抬手敲,就听到了秦湘轻轻柔柔的声音:“进来吧!” “秦姐姐,我想问你点儿事。”她欢喜的跑进去,见秦湘正在伏案写着什么,立即凑到跟前,探着身子观瞧。 原来是病例分析之类的,她也看不懂,索性拉了把椅子坐下,低声道:“秦姐姐,昨日你说那白婉馨正在忙着备孕,那她有没有机会怀上子嗣,以你的医术能治好吗?” 秦湘抬眼瞄了她一下,似笑非笑道:“怎么,你不会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穆敬荑立即撅了嘴:“我哪有什么瞒着你的,只是想着此事过去了便过去了,谁知那闫良竟还会回来,害得我又没清静日子过了。” 秦湘放下笔,饶有兴致的转过身子:“你不会真与那闫县令有什么吧?上次这白婉馨与里长夫人可就来闹过一通了,我还以为是她们嫉妒你,自己想歪了呢......” “去去去,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那种两面三刀的卑鄙小人,我怎么会看得上?” 穆敬荑羞恼的红着脸,嗔怪的推了她一把。 秦湘举手,表示再不调侃,笑着催她继续说。 “哼,也就是年少时,他曾与我有过婚约,后来参加县试中了举,闫家人就瞧不上我家,强行退亲了,再后来就没了交集。” “哦,那如今你俩不是没关系了吗?” “哪里没关系?他是官我是商,在他眼皮子底下做生意,能没有打交道的时候吗? 再一个,他如今顶了老丈人的差事,正头夫人又长时间没有身孕,若执意娶我进门,我...我难道放下这大批产不要,与他拼命吗?” 穆敬荑气的一拍桌子,下一瞬又疼的吸起了凉气。秦湘抬着两手,想要拦阻却没有拦住,忍不住惊呼,替她疼得慌。 “你没事吧?” 穆敬荑愤愤道:“我没事,但我要白婉馨怀孕,只要她有了子嗣,就有了依仗。那闫良被她管着,估计就不敢乱来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此为何意?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秦湘定定看着她好一会儿,眉头紧锁的道:“她的病我可以治,不过需要病患极度配合才有成效。” 穆敬荑立即精神起来:“怎么配合?我可以想法儿与她谈判。” 秦湘对此并不看好。白婉馨很明显对穆妹妹怀有敌意,她的话估计对方很难听进去,搞不好还会认为是故意使坏坑害于她。 “她未必听你的!” “哼,我自有办法你让她听得。” 见她一副自信满溢的样子,秦湘不禁好奇起来:“你要怎么做,说来听听。” 穆敬荑无所谓的摆摆手:“等我想到了就告诉你。” “嗯?”秦湘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嗯。” 这下秦湘彻底惊讶,大睁着两眼无语了。 穆敬荑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提醒道:“秦姐姐,你倒是快说呀,该怎么做才能帮她?” 秦湘敛了敛心神,无奈叹了口气:“白婉馨的病大部分是肥胖所致,少量伴有眩晕血於等症状,若想要达到孕育子嗣的程度,首先要考虑的就是减肥,体轻则病灶消。” “嗯,行,那你能诊出她是因何肥胖吗?”穆敬荑扫了眼桌案上的纸张,准备抽一页,做些笔记。 秦湘见了,抻了张纸递给她,又将挂笔的架子推了过去。 “体胖,无外乎这几种情况:贪食、喜眠、欢乐、无忧、太闲。你若针对这五种情况,想出了解决办法,她自然可以瘦下去,事情也就成功了一半。” 穆敬荑一一记下,对着纸认真琢磨起来...... 两日后,昌隆县衙后宅。 “夫人,这是大人新近送来的燕窝,您尝尝味道如何?”瑜瑶将托盘上的陶碗轻放到桌上,转着眼珠儿四处寻找主子的身影。 目光所及之处,并未见到夫人,她连忙放下托盘,跑去里间卧房。 幔帐掩了门窗,屋子里黑蒙蒙一片。 “夫人,夫人?”她快步走到帐幔前,扯开一段儿,让日阳照进屋子。 “掩上!” 靠里侧的大床上,被子动了动,冷厉的斥责声响起,吓得小丫鬟一哆嗦。 “夫人,已近午时了,您若再不起床,大人就要下堂回来了。”瑜瑶奓着胆子凑近床边,企图抻开那被子,却被猛然伸出的脚掌踹个倒仰。 头磕在地板上懵懵噔噔,后脑疼得直发木,她扶着有些歪斜的发髻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再次看了床榻一眼,灰溜溜出去了。 突然从昏暗的房梁处缓缓吊下来一条绳子样的物事,行至半空突然一阵扭曲,“吧嗒”一下落在了起伏的被褥之上。 隐隐的“嘶嘶”声传来,沿着锦被边缘爬了进去。 片刻后,卧房内一阵惊声惨嚎,吓得坐在台阶上委屈的瑜瑶险些没滚下去。她呆愣了一瞬,立即手脚并用的爬起来,疯了一般的往屋里跑。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小丫头冲到卧房门口,脚步不禁踟蹰起来,哆嗦着两手扒住门框,探着身子朝里望。 耳边是屋中人的阵阵哭喊声,嗓子明显都有些劈了。 “夫...夫人?”她悄声问了一句,如惊涛骇浪中的小石子,投进去一丝水花儿都没有起来。 “啊......有蛇...有蛇啊......”白婉馨的声音终于汇成了一句话。 “蛇?”瑜瑶两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她也怕蛇,而且很怕很怕。 “怎么了?”屋外传来闫大人的声音,瑜瑶僵硬的转过头去,极力喊道:“屋里有蛇,夫人说卧房里有蛇!” “贺七,快进去瞧瞧。” “大人,这...这不大好吧?毕竟是卧房里,又只有夫人在。”贺七一脸为难,对于闫大人的吩咐满是纠结。 卧房岂是他一个外男可随便进的,传出去不光有损夫人名声,于闫大人的脸面也不好看,事后闫大人一改主意,他这脑袋说不得就得搬家。 闫良似乎对此事毫不在意,双眉紧皱,斥道:“叫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呃......”贺七暗叹晦气,垂着头迈步进屋。 此时的白婉馨正站在梳妆凳上瑟瑟发抖,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 大病初愈的状态还未改善,突然被一条凉飕飕滑溜溜的物事缠住手臂,若不是她半日都没有饮水了,非得惊吓到失禁不可。 慌乱中她爬上凳子,狂甩着手将那条蛇丢开。原本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她却仿佛已过了一辈子,直至此时仍觉后脊发凉,头皮发炸,心慌得发疼。 “夫人,蛇在哪里?”贺七走到内室门口,大声问道。 白婉馨发觉声音不是丈夫的,立时吓了一跳,大声叱骂:“滚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贺七背对着光线,不屑地撇撇嘴,强压怒火道:“夫人......是大人要我来抓蛇的。” “你胡说,我堂堂主母的屋子,怎允你一个外男进入?滚,赶紧滚,再不滚我就要闫大人下令砍了你那狗头!”白婉馨双手抱紧身体,恐惧逐渐变为了愤怒。 “夫人,小的真是大人派来的,您若再耽搁下去,待得那蛇钻进角落,小的可就难寻了。”贺七象征性的在门口徘徊一阵儿,话虽说得卑微,表情却不甚敬重。 “滚,滚远点儿,内院不是你这种人该来的地方!”白婉馨恶狠狠骂着,仍觉得不解气,随手抄起妆台上的半罐儿香膏,朝着门口就丢了过去。 “嗖......啪嗒”精致小巧的陶罐碎裂开,连着里面的膏状物散落一地。 贺七,也已经走远了。 瑜瑶手臂被喷溅的碎片割了一下,留下一抹红痕,所幸并没有渗血。她忍了忍,艰难爬了起来:“夫人,奴婢来了。” 白婉馨使劲眨了下眼,见到是自己的贴身侍婢,胆子顿时大了不少,下意识就要冲出屋子,却忘了脚下并不是平地,而是圆凳。 “扑通”重物落地的巨大声响,引得屋中尘烟沸腾,在帐幔边缘射进来的日阳光柱中,缓缓舞动。 “夫人,您...您没事吧?”瑜瑶慌忙跑过去搀扶,不觉间已将‘屋中有蛇’的事忘个干净。 白婉馨这一下摔得着实重了,胸口如炸裂了一般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快...扶我起来。”她哑着嗓子吐出一句,额上已是汗如雨下。 瑜瑶不敢耽搁,用尽全力撑起主子的手臂,小心的挪动步子,终于将主子扶到了厅堂。 厅里的亮堂与内室形成鲜明对比,白婉馨忍不住用手遮了双眼。 闫良在厅外站了会儿,听到动静唇角勾了勾,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夫人这是怎么了,又是蛇又是蹦跳的,莫不是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啦?” 白婉馨听到声音,眼泪再次落了下来:“闫郎,你可回来了,刚刚卧房里凭空钻出条蛇来,真是吓死妾身了!”说着她就向厅外跑去。 闫良冷笑了下,微一侧身,绕开她进了厅堂。 “咱们这院落又不是久不住人的,怎会有蛇虫出没,真是可笑,夫人莫不是生了癔症吧?” 白婉馨一时没有明白话里的意思,怔愣的站在厅门处,望着屋中端坐主位之人。 “闫郎,你刚在说什么,妾身怎么听不明白?” 第二百九十九章 送礼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闫良状似随意的掸了掸袖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似笑非笑的望着厅门口处的丰腴妻子。这张他日日见到又日日厌烦的脸,就像是一张标榜他无能的告示一般,恶心得他走到哪里都觉矮人一头。 “夫人不明白,那我就给你讲上一讲。”他端起一旁桌上的茶碗,拨开盖子瞧了下,冲立在门旁的瑜瑶道:“去,沏些热茶来。” 瑜瑶转头望向自家小姐,可白婉馨此时的注意力全部在丈夫身上,根本理会不到别个。 “还不快去?”闫良见自己的话对这丫头不管用,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语气也冷了三分。 瑜瑶不敢再犹豫,垂头应声,小跑着出去了。 “闫郎,你今日是不是累了,要不先进屋歇歇去?”白婉馨见他发火,忍不住心疼,极力忽略身上的痛处,缓步进了厅堂。 闫良视线随着她的动作转移方向,不耐烦的摆摆手:“以后那屋子只你住就够了,瑜瑶那丫头我瞧着顺眼,先随我去衙门伺候吧。” “嗯?”白婉馨一愣,奇怪的看着他:“闫郎,那妾身怎么办,妾身也需要人伺候啊?之前你说王嬷嬷年岁大了需要放回家养老,可到现在也没安排旁的嬷嬷过来。 还有这洒扫院子的粗使丫头,你也没安排,瞧瞧这满院的落叶,都快将甬道掩埋尽了......” “以后这院里不会有下人伺候了,你自食其力吧!”闫良站起身,迈步向外走去。 他本想透露些事情与她听听,可如今看来并不值得冒此危险。不管是出于自身意愿,还是形式所迫,他都要如此做,又何必多此一举? “闫郎,你要去哪儿?瑜瑶给了你,那我呢?”白婉馨满腹委屈,说着说着就模糊了双眼。 自家爹爹升迁,特意将闫郎调回昌隆县,本是件好事。得到调令那一日,他还欢喜的说,回到这边儿后丫鬟嬷嬷们不顶用的要全部换掉,屋舍之类的也要修缮亦或重盖,好好整治一翻。 可如今,怎么似变了呢? 她不死心的追到院落门口,却意外发现门扇紧闭,根本打不开。 “闫郎......闫郎?” 无人应答。 她慌忙跑去灶间:“瑜瑶,瑜瑶你快去看看那院门,怎么打不开了。” 灶膛里燃了一半儿的柴火仍在烧着,锅盖上隐隐有热气冒出来,瓢碗倾倒在台子上,哪里有瑜瑶的影子? 刘府门前,穆敬荑扶着夕瑶的手,从马车上缓缓下来。 簇新的玉頩灰素面夹袄,兰桂相合的绣纹绵延于西子绿的领口之上,黛蓝色丝绦结成的束腰处垂挂着不少白莹莹的珠子,在同是西子绿的打裥罗裙映衬下更显光洁。 行走间,头上的点翠钗环轻声作响,配着婀娜秀丽的身姿,令她很快成了人群中的焦点。 “夕瑶,我这样穿是不是有些过了?”她偷偷用余光瞄了下周围人,下意识扯着衣角。 夕瑶忙拂开她的手,低声道:“小姐,您不是要借此机会宣传一下烟草吗?若是被人小瞧了去,可就卖不出高价了!” 一沾染赚钱的事,穆敬荑立马老实了,乖乖按着夕瑶教的姿势缓步进了刘府。 “达源,一会儿你再出去一趟,将那箱子烟草烟斗交给刘管家,叮嘱他用此物当做诸位宾客的餐前品鉴,由你来演示使用方法。” “掌柜,这行得通吗?若是刘管家推脱太忙,无空理会怎么办?”即便之前嘱咐了一番,达源还是有些心虚。 穆敬荑蹙眉道:“你放心,只要将那袋子银钱交于他手,说清楚这东西的金贵程度,保管他会动心。再不行,你就说另一份儿已经送到老夫人手中了,别的不用再劝,只等着就好。” 达源点了点头,虽仍有些底气不足,但想着自家小姐能做成那么大产业,定有她的道理,还是老实按吩咐办事为好。 因来过一次,穆敬荑送上贺礼后,就随着接引的小丫鬟去了后宅。 院落中小娃娃们来回跑着嬉戏玩耍,丫鬟仆妇们在后面紧紧跟随,生怕不小心磕碰着小主子。厅堂里欢声笑语,皆是女客。 刘老妇人端坐主位,一旁陪着的依旧是徐老夫人。 “恭喜老妇人,贺喜老夫人,敬荑在这里先祝老夫人多福多寿,再祝老夫人新得个好儿媳,来年得个白胖的孙儿。”穆敬荑笑着蹲身行礼,吉祥话顺嘴而出。 刘老妇人年岁大了,有些眼花,欠着身子使劲儿眨了两下眼,方才看清来人是谁。“哎呦,缘是荑丫头啊?1瞧我,愣是才认出来,今儿个这身儿打扮好,雅致端庄,嗯,我看着顺眼!” 老夫人笑盈盈冲她伸手,穆敬荑略一犹豫走了过去。两手交握,却似有千言万语要说一般,突然就泪眼朦胧起来。 一旁侍候的绿洢见了,忙上前两步笑着打诨:“瞧瞧我们老夫人,整日里念叨穆小姐,总说与你投缘。今日得见,奴婢算是瞧明白了,原来穆小姐也想念我们老夫人得紧。” 刘老妇人抬手擦抹了下眼睛,嗔怪笑道:“可不是,穆丫头这孩子有文采,又手巧,我怎会不喜欢。你们几个整日里围着我,着实没甚意思。” 绿洢顿时一脸委屈:“老夫人,奴婢也想如穆小姐那般聪慧,可惜打娘胎里未生出那根植了慧根的骨头来,哎,也只能下辈子喽......” 她故作无奈的一摊手,招得厅中众人纷纷笑了起来。 穆敬荑借机拭净眼角的泪,也换了笑模样。 一旁的徐老夫人见她不理自己,心下稍有不快,遂开口道:“想来穆掌柜如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眼睛也随着长高了不少。” 这话虽是笑着说的,但讥讽之意却颇为明显。 穆敬荑随即敛了笑容,刚要开口搭话儿,却被刘老夫人抢了先。 “徐家妹子,最近你这嘴巴着实利了些,我刚与穆丫头说上几句,你就吃味儿了,这可不行啊,我们是忘年交,难得碰一次面儿,怎么着你也得有个先来后到不是?” 徐老夫人微微蹙眉,扫了眼堂下众宾客,张了张嘴,只得道:“行行行,都依你,真是的,我就是说说玩笑话,瞧你这护犊子的样儿!” 刘老妇人得意洋洋,轻抚着穆敬荑的手,一叠声说着:“今日难得过来,你可要晚些回去。” 穆敬荑偷瞄了下徐老夫人隐含怒容的脸,笑着点了点头,眼眸微转,俏皮道:“敬荑今日也给您带了礼物,保管新奇好用!” “欧?那快拿来瞧瞧!”刘老夫人立即响应,忙冲着门边儿抱着木匣的夕瑶招手。 夕瑶就等着这句呢,听到招呼立即欢喜捧了过来:“老夫人请看!。” 她走到近前,将盖子小心翼翼的打开,红艳艳的绸缎上承托着一枚精致的陶镶玉烟杆儿,相对应的另一侧是个精致的陶制小罐儿。 有坐在近处的夫人小姐,鼻子微不可查的翕动两下,有的蹙眉,有的疑惑,还有的探过身子偷偷观瞧。离得远的,也忍不住悄咪咪从位子中站起,探头朝主位观望。 “这是何物?”刘老妇人指着那只烟斗问道。 第三百章 推销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捋了袖子,将那烟斗轻轻捏起,双手递到刘老夫人面前,温婉笑道:“老夫人请看,此物为烟斗,做吸烟之用。” 堂中立即有人扬手,抢着解释:“此物我早前就有耳闻,是将那称为烟丝的物事塞进那只斗里,用火折子点燃,吸取其烟气。” 穆敬荑闻言扭头去看,见是位面若圆盘的富态女子,一双丹凤眼配着惊心喜修饰过的弯眉,艳红如血的唇瓣儿开合,可见满口的齐整细牙。 “敢为这位夫人是去过我们穆贵坊吗?” “没去过!”那女子瞥过一眼,随口应了句,转头继续道:“老夫人,别嫌我说话难听,此物并不珍贵,切莫贸然食用,以免对身子有何不好的影响。 我家下人曾提起过,说这就是某种草叶晒干后做的,常见的很。” 夕瑶微微蹙眉,偷摸儿瞪了那妇人一眼,暗自咬了咬唇。 刘老夫人听了,顿时犹豫起来。 穆敬荑回眸一笑,面向厅中众人:“在座诸位,也许并不知晓穆贵坊,但我相信,凡是女子,定知晓我们凌霄苑。凌霄苑是什么地儿界?那是女医馆,专为女子治病的所在。 试问一个救死扶伤,为世上女子谋福祉的地方,能看得上寻常草叶吗?能狠心去坑害客人吗? 俗话说医者仁心,我们这款烟丝引燃后,其烟气可以缓解疲累,舒缓情绪,提神醒脑,除了孩童与孕期女子不可服用外,其他人都可吸食。 此烟丝产自北地,生长环境极其严苛,需要身手矫健的精壮男子悉心采摘。早了晚了都不能成行,否则味道会有偏差不说,吸食后的效果也会大相径庭。” 夕瑶听得云里雾里,心想这烟丝不就是堰州百姓用作除虫的寻常野草吗? “哼,口说无凭,你胡乱吹嘘的东西,有什么可信的?荒谬!”谁知那女子继续自说自话,根本不为所动。 穆敬荑不疾不徐,脸带笑意:“敢问夫人曾去过朝晖哪里,识得几处地方,见过多少种奇珍异草,接触过多少民间传说?” 那妇人一愣,不知这些与那小小的烟丝有何牵扯。 “身为女子,做女儿时乖顺守礼,孝顺爹娘,修习琴棋书画,明了三从四德。出嫁从夫,孝顺公婆,管理好后宅,生育子嗣。游山玩水那是男人的事,与我何干?” “这就是了,夫人未出阁时安于一隅,沉醉于女儿家细碎的事情当中,从未看过这大千世界。出嫁后困于后宅,整日里相夫教子,不敢离开夫家半步。即便是有了应酬,出趟门也不会大于县大于州。 试问这样一个坐井观天的女子何来的见识,何来的眼光,怎会知晓这得之不易的烟丝之重?这位夫人,您可知这烟丝光成本就已是一两银子一小撮儿,若是像这样的一罐儿,又需要价几何?” 她接过夕瑶手中的木匣,擎在手中缓缓挪步,在众人间行走,以求每个人都能看得真切,嗅得见味道。 “哎哎,你们罗家真是个富厚主家,连个小厮也能出手如此阔绰,几十上百两的银钱连眼都不眨,就拿出来花费掉了。” 一旁的妇人伸手轻推了下罗夫人,低声讥笑起来。 罗夫人没好气的白她一眼,起身道:“哎呀,这屋里人多,坐着怪闷得,我还是到外面走走吧。” 罗家的小丫鬟忙赶过来,扶着她走出厅堂。 穆敬荑转回刘老夫人跟前,不好意思的笑笑,将那刻着松鹤延年的陶罐打开。抽出匣子里的竹镊,捏起一小撮儿烟叶,塞进烟斗当中,再用压片按实。 夕瑶忙上前从腰侧翻出火折子,吹燃了递到穆敬荑手边。 “老夫人,请您将这烟斗的吸嘴儿叼住,待我点燃烟丝的同时,用力吸一口气,这样就有烟了。” 刘老夫人瞧见屋中一双双热切的眼神,刚要放下担忧将烟斗入口,一旁的绿洢便夺了过去。“老夫人就赏奴婢尝一尝吧,穆小姐说得如此神奇,奴婢实在心痒!” 刘老夫人愣了下,心领神会,脸上露出笑容来:“你这馋嘴丫头,净占我老婆子便宜!” 绿洢得意道:“还不是仗着老夫人宠!” 于是,穆敬荑帮她点燃了烟。 “哦,快看快看,绿洢的口鼻都冒了烟气诶,她是不是喉咙里燃火了?” “嘘......别浑说,人家吸得就是烟气。” “咳咳......怎么呛人啊?” “我倒是觉得这烟气很好闻,胸中舒畅了不少似的......” 烟气以绿洢为中心,四处弥漫,厅堂里很快盈满了烟草味道。 刘老夫人见绿洢一副享受模样,不禁咂咂嘴巴,伸手要那烟斗。“给我尝尝吧,你都吸了半会子了!” 绿洢忙将燃尽的烟斗递到穆敬荑面前:“穆小姐,这烟丝燃尽了要怎么做?” “嗯?”穆敬荑从人群中收回视线,接过那烟斗,与绿洢要了只碟子,将燃尽的烟灰一下下磕进碟子当中。 “还请绿洢姑娘将这烟斗清洗一遍,但记住莫要浸在水中,只可擦洗。否则不容易干透,影响下次使用。” 绿洢听得认真,小心接过,转身走了。 徐老夫人在一旁瞧了会儿,突然道:“穆小姐一介女子,是从何得知此物,又怎么晓得可吸其烟气的?” 刘老夫人扭过头,淡淡道:“想来穆小姐定是从陵州归来,才有所得的,对吧?” 穆敬荑对此诧异不已,眼圈儿渐渐泛红,默默垂头嗯了一声,心中却如惊涛骇浪一般。不知这位刘老夫人是否晓得,刘公子在危险临近时还舍命救她,想来定会心疼孙子吧。 不难看出老夫人是真喜欢这位孙儿,即便他双腿残疾,依旧宠爱有加。可是最终却是白发人送了黑发人,多年的疼爱化作了一场空。 想着想着,她不禁生了些许愧疚出来,默然站在那里,失了笑模样。 刘老夫人似也懂得她心意一般,伸手拉过她的,一边爱怜的摩挲着,一边道:“你是个好姑娘,将来定会有一桩好姻缘在等着你,且耐心些,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听到此处,穆敬荑还是忍不住落了泪。她知道,大喜的日子不应该给人家招晦气,忙低了头,使劲儿吸着鼻子,强行将眼里的泪逼回去。 夕瑶望着她微微抖动的双肩,心下黯然,知道她又想起那人了。刚要开口给自家小姐找个由头出去一趟,整理好心情再回来,就听到那位罗夫人再次挑起了话头儿。 “诶,这位妹妹有些面生,不知你是哪家的?” 坐在角落的一位年轻妇人愣愣的抬起头来,略显惊慌的望向众人。 罗夫人见她抬头,瞬时满脸笑意:“妹妹芳龄几许呀,莫不是新嫁娘吧?” 第三百零一章 较量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回夫人,奴......奴家十五了。”年轻妇人稍显畏缩,虽穿着华丽,举止却有失水准,甚至连抬头看人都是躲闪模样。 罗氏撇撇嘴,顿时失了兴趣。 “你过来,躲那么远作甚,这里又没有外人!”一位坐在徐老夫人下手的妇人,笑吟吟冲那女子招手。 年轻妇人扭捏了一会儿,见众人皆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实在躲不过,这才磨磨蹭蹭起身,垂眸向主位走来。 “哎,这才对嘛,大伙见你脸儿生,你便介绍一下自个儿,说说是哪家儿的,也好认识一下。”徐老夫人随即笑道,一副慈爱模样。 年轻妇人迟疑了一会儿,犹豫着不知作何为好。 徐老夫人颇有深意的瞥了下罗夫人,冲着下手的那位夫人道:“容雁,你来给这位夫人提个醒儿,免得她初来乍到不晓得说什么。” “哎!” 穆敬荑趁着无人注意自己,微不可查的收回手,慌忙调整好神色。 刘老夫人瞄见她正在踅摸座位,遂温声道:“你就挨着我坐吧,免得离远了不得说话儿。” 绿洢会意,忙命人搬了把椅子过来,请穆敬荑坐了。 这边儿那位年轻妇人,已被小徐夫人拉到了主位前面,低声怂恿着催她快说。 “奴家名唤瑜瑶,是……是闫大人的妾室。” “什么?这种场合怎会派一位妾室过来,也忒敷衍了吧?”立时有人蹙起了眉头。 “嗐,想来这位妾室定是个得宠的,说不得用了什么阴暗手段,踩在主母头上了......” “哎呦喂,那可不是啥好东西,以下犯上,越位行事,定是个不安分的!” 在场的夫人们大多是是家里的正妻,鲜少有妾室过来的,即便有几位妾室,也都是随在正妻身后伺候,连句话都不敢说的主儿,俯首帖耳,规矩得很。 小姐们虽有不同,嫡出庶出各有一些,但福全镇毕竟只是个镇,真正能娶得起几房妾室的男子不多,有小妾的人家屈指可数。 突然一个女子惊叫道:“不对,我见过你,你不就是白婉馨白三小姐的贴身侍婢吗?” 瑜瑶下意识将头垂的更低,万般后悔答应大人一同过来。 “哎呦,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这可就奇怪了,以白三小姐的性子,不可能将自己的贴身侍婢给出去啊......” 这句话未尽,但在场的众人大多明了。 大家出身的小姐,没有哪个会将自己的贴身侍婢送到夫君枕边,正室与妾室向来是面和心不合,有的甚至连面和都做不到。 背地里尔虞我诈,各种阴暗手段频出,腌臜事多了去了。若是将自己最贴心的,也是最了解自己的人提成妾室,那这位主母接下来的日子十有八九会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女人啊,无论处在哪个位子,都是各有各的苦楚。当利益相斥的时候,很难保得两全,即便是相处多年的主仆,亦是如此。 身为妾室也希望自己有个子嗣傍身,也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得夫君看中。可正室怎会容忍这些?夫君的宠爱被分去了,亲生儿女的东西若也被分去,她岂会心甘? 世人都有私心,这无可厚非。所以但凡从大家族中长大的女子都不会将自己的贴身侍婢送给夫君,若非要提个通房,也会从不熟悉的丫鬟当中找,这样整治起来才容易。 这时又有人质问:“你一个妾室过来了,那当家主母呢,她怎么没来?” 瑜瑶没有应声,依旧噤若寒蝉的站着。 一旁的小徐夫人推了她一把,悄声提醒:“人家问你话呢!” 瑜瑶快速扫了她一眼,眼睛红红的,嘟囔道:“我家夫人病了,来不了。”可惜声音太小,旁人根本听不到。 小徐夫人嫌弃的瞥她一眼,暗自运了口气,露出一副讶异模样:“你说什么,闫夫人病了?哎呦,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前些时日她不还总往凌霄苑跑呢吗?”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穆敬荑,怀疑、惊诧、愤怒、恐惧,各种情绪都有。 “是凌霄苑女郎中治坏的?”很快就有人问了出来。 穆敬荑一看攻击到自己身上了,立即收回思绪,抬头看向讲话之人。 罗夫人一脸得色,眼中挑衅之色尽显。 穆敬荑微微一笑:“夫人错了,您大概是将郎中当神仙了!再一个,您怎知闫夫人到到凌霄苑是治病的,请问在座的诸位夫人小姐,去凌霄苑是做护肤美容的多,还是看病诊脉得多? 闫夫人年纪尚轻,按理说不应该病痛缠身吧?都说祸从口出,饭可以乱吃,这话......可不能乱说。夫人没有证据,还是不要信口胡诌的好,毕竟世人都会有生病的那天!” 她的后一句话说得很轻,分量却明显重了许多。得罪郎中,还是个短短几月就声名远播的女郎中,若以后有了病痛,可就悔之晚矣了。 罗夫人顿觉背脊一寒,硬生生收了笑意。 刘老夫人笑着打圆场:“都言凌霄苑女郎中医术了得,比之旁的男郎中还要高明许多。对此,就连我这个足不出户的老婆子也早有耳闻。 身为女子本就体弱,一辈子生儿育女,操持家事,哪个不是小病小灾不断,想来那位闫夫人定也是如此,估计过段时日就会好了。” 徐老夫人犹豫了下,也开口道:“是,能有个女郎中是咱们福全镇女子的福气,可不能轻易诋毁了去,否则以后看病就难了。” 她把这话挑明了说,众宾客脸色均是一僵,看向穆敬荑的眼光不禁就变了。 刘老夫人冲着垂头如犯错待罚的瑜瑶道:“闫家姨娘,你也坐吧,总这么站着定也累了。” 瑜瑶如临大赦,匆忙蹲身行罢一礼,快步回了角落处的座位,生怕被谁半路拦住再质问一番。 穆敬荑状似无意的看了眼外面天色,语调儿柔和的开了口:“医者仁心,除非大奸大恶之人,否则没有哪位郎中会不尽心医治病患,因同为女子,更懂女人疾苦,我们凌霄苑的郎中更是如此。” 刘老夫人点点头:“是啊,那位秦郎中看着就是位面善的,行事也极有分寸。” 众人眼神柔和下来,再次低声谈论起来。 “是啊,我家婆上月身体有恙就是在凌霄苑看好的,她回来时对那位女郎中夸赞好久呢!” “嗯,王姐姐,我看你最近的肤色似白了不少,定是没少去凌霄苑吧?” “哎呦,连这都被你瞧出来啦......” 穆敬荑微不可查的弯了嘴角儿,这里的女子大多是她凌霄院里的常客,只要维护好了,各个儿都是活广告。 刘老妇人拿起清理干净的烟斗,正要在绿洢伺候下燃上一斗,突然门外有人来报:“老夫人,宴席已经备好了,老爷问是否该请宾客们入席了。” 第三百零二章 抓包儿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刘老夫人动作一停,绿洢顺势接过烟斗,放入一旁的木匣里,盖上盖子递给侍立在侧的小丫鬟,低声叮嘱几句。 “走,那咱们就先去吃饭,免得耽搁久了饭菜凉。” 刘老夫人站起身,扶着绿洢的手,转头对徐老夫人道:“妹子呀,坐这么久,你也饿了吧?” 徐老夫人简单整理了一下衣襟,笑着走过去:“老姐姐这话可说对了,先做了半晌确实馋这酒宴了。 刚我还与容雁说,今日这新娘子怕是午后才来,大伙得吃完饭才能见到了。” 小徐夫人忙上前搀住婆母,笑着搭话道:“老夫人您可不晓得,我母亲最是喜爱擅武之人,打好几日前就时常念叨,说要见一见这位武将世家出身的新娘子。” 提及自家即将迎娶的新媳妇,刘老夫人满脸笑意:“那可要让妹子失望了,我家这位新儿媳可是个纯纯正正的大家闺秀,跟她提琴棋书画可以说上半日,可若是论武艺,她可是一窍不通。” 徐老夫人不禁蹙眉:“她不是戚家小姐吗?” “那是自然,只不过自幼喜欢书画,不爱刀枪,是戚家为数不多的柔弱女子。”刘老夫人对此倒是满意的很,她喜欢有文采有学识的女子,这位儿媳可是正得她心意。 徐老夫人倍感遗憾,扫了眼屋中花花绿绿开始往外走的女眷们,暗自撇撇嘴,突然觉得跟在老夫人身侧的穆掌柜顺眼不少。 这丫头她亲自领会过,是个身具功夫的主儿,只不过外表丝毫不显。 出了内院,便有众多丫鬟小厮过来相迎。“请诸位夫人小姐自行选择一下,是步行过去梅庄还是等待一会儿轮着坐轿撵。” 刘老夫人冲着徐老夫人微微一笑:“你一会儿就与我坐轿吧!” “行,我听姐姐的。” “穆小姐一会儿与我们明丫头一同坐轿撵还是......” “老祖宗,明儿愿意走着去,沿路还要观景呢!”一位梳着单箩髻,容貌娇俏的小姑娘从院外跑了过来,手上拿着一只纸鸢,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差不多年岁的小姑娘,各个小脸通红,额上汗津津的。 刘老夫人嗔怪的瞪她一眼:“你这丫头,怎的如此毛躁,不要那样跑,小心跌了跤!” 小姑娘一头扎到刘老夫人怀里,得意地蹭了蹭:“嘻嘻,老祖宗,我可听大哥说了,这次来送亲的有戚家好几位表哥呢!” 一旁的徐老夫人正要上竹撵,闻言对自家儿媳使了个眼色,小徐氏立即向人群中走去。没过一会儿,拉了位肤色偏黑,但浓眉大眼的小姑娘来,看着年岁顶多十四五,一副羞羞怯怯的模样。 小徐氏将她拉到刘老夫人跟前,笑着道:“锦双,还不快见过二小姐?” “见过二小姐!”皮肤稍黑的徐锦双比明儿身量略高些,显得很瘦削,眼眸垂着,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呵呵...哈哈哈哈哈......”明儿从刘老夫人怀里抬起头来,好奇的瞧了徐锦双一眼,瞬时笑了起来,声音悦耳,表情娇憨。 徐锦双见状,不自觉向后挪了挪,求救似的看向小徐夫人:“婶子......” 小徐夫人暗自叹了口气,用尽量温婉的语调道:“哎呀,你明儿姐姐与你逗乐儿呢,你祖母与她的祖母好的跟亲姐妹似的,你认哪门子生啊!” “明儿姐姐,你在笑什么?”她大着胆子问道。 刘老夫人立即解释:“你别理她,整日里没个老实气儿,泼猴儿一个,哪像你文文气气的,多好!” 徐老夫人寻空隙狠瞪了孙女一眼,在丫鬟的服侍下做好了。“姐姐,你也快坐轿撵吧,她们几个小丫头愿意玩,就放她们玩去,咱们可没那好腿脚儿。” 绿洢搀起老夫人,冲着一同搀扶老夫人的刘明道:“二小姐,一会儿您得多照顾着点儿那位穆小姐,她可是咱们老夫人最喜爱的才女之一,可不能慢待了!” 明儿疑惑的看了看祖母,又顺着绿洢的手指看了下穆敬荑,不觉惊讶的睁大了眼,继而笑道:“老祖宗缘是喜爱看美人儿啊!” 刘老夫人嗔怪的点了下她额头:“你懂个啥,人家穆小姐可不光光是外表漂亮,内里的才华才叫人惊艳呢!” 刘明再次回头看了一眼,眼珠儿转了转,嬉笑道:“老祖宗说是才女可不算,定要明儿亲自考教过的才算。”她迅速接过丫鬟递来的毯子,帮老夫人细心盖在腿上,转头便跑了。 刘明招招手,与几个小伙伴凑到一处,低声递到嘀咕了一会儿,各个神秘兮兮的四散开来。 穆敬荑并没有选择坐轿,而是走走停停,随着少数的夫人小姐沿着砖石铺就的小路往远处的梅庄走去。 夕瑶随在身侧,见她一会儿建个落叶,一会儿采朵野花,心下觉得好笑,感觉此时的小姐就如那长不大的孩子,无邪而容易满足。 小路很长,曲曲弯弯,两侧时而经过竹林,时而是蜿蜒连绵的矮墙,里面花圃里或有菊花争艳,或是硕果累累。即便已是深秋,却鲜少有萎败之感,打理的很是得宜。 突然一颗枣树横着枝丫延展到头顶,通红的枣子如一颗颗红玛瑙油亮亮的晃动着。穆敬荑余光瞥见,不进停了脚步,抬头向上看去。 “枣子长得真好,也不知甜不甜......” 她左右瞧瞧,见人已走远,后面的人也还没赶上来,忍不住玩儿心大起,纵身扬手就了两颗下来,在衣襟上蹭了蹭,一颗塞给了夕瑶,一颗丢到了自己口中。 “诶,这是?”夕瑶迟疑着没有吃,刚要说些什么,突然身后一声厉喝,吓得穆敬荑欠点儿没噎着。 “哼哼,可算让我逮找了,原来你竟是个偷枣贼!”刘明得意地望了望枣树,抱怀走到了穆敬荑面前,在她与夕瑶之间一脸探究的左瞧右看。 “真不愧是主仆啊,竟然合伙偷我家枣子。” 夕瑶慌忙将捏着得枣丢进草丛,背着手逃离开来,站到了远离枣树的位置。 穆敬荑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两世以来头一次嘴馋偷东西就被人当场抓了包儿,实在是丢人丢到家了,可面对如此情境她在没脸儿也得坚持下去,大不了赔礼道歉,赔钱什么的都认了。 “明儿,揪她去见官!”立即有人嚷道。 刘明没好气的白她一眼:废话,偷颗枣就要拉人见官,你以为那官是有多闲啊? 不过她也没打算就此放过,既然要她照顾这土丫头,她自然要出些力气,好好调教一番你,修理恭顺了才行。 “你这贼被我当场抓了,不管怎么说,咱们得去宾客面前请老夫人审判一下吧?”刘明斜挑着眉毛冷声道。 第三百零三章 危险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嘴角抽了抽,吃了只枣子用得着如此兴师动众吗? 夕瑶闻言吓得够呛,即便是再小的东西若与偷沾上边儿,也成了大事了,毁名声是必然的,说不得还会影响穆家今后的生意。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家小姐偷了?这枣子满地都是,我刚刚只是捡起来看看,可惜这么好的果子为何都糟蹋了!” 刘明轻嗤一声,两手一摊,冲身后扬了扬下巴:“你是在说笑吗?在场哪个人看着像傻子,能令你产生这种荒谬的想法?还想哄骗过去,呵呵......” 穆敬荑嘴里含着枣胡儿,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尴尬到不行,第一次垂眸颔首做了娇羞小媳妇状。 刘明瞥见,心下好笑,也觉得祖母所言有些不实。这女子明显就是个嘴馋人傻的主儿,唯一对的上号儿的就是长相还算过得去。 心下了然,面上便多了抹不屑与蔑视,背着手斜睨着穆敬荑:“小门小户出身就是不行,骨子里的卑贱是改变不了的。 唉......我也不为难你,你若留些脸面,不愿将此事声张出去,那倒也无妨,只需为我做件事即可。” 穆敬荑暗自攥紧了手,可自知理亏,被人家轻视也算活该,还是强自忍着闭紧了嘴,只是双眸的颜色略沉了些。 “什么事?” 刘明见她如此痛快,不禁一怔,本以为对付位商女还要费些功夫,没成想竟会如此简单。 她微微沉吟了一下,又扫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小伙伴儿,蹙眉道:“算了,我需得好好想想再说,先去吃饭!” 穆敬荑暗自松了口气,眼前的小丫头看着并不像刁蛮任性的主儿,估计要她做的事定是些小孩子喜欢的把戏。见她们几个叽叽喳喳嬉笑着离开,不觉笑着摇了摇头。 “夕瑶,咱们也走吧!” “主子,她们不会琢磨着为难你吧?”夕瑶对此并不乐观,愁绪挂在眼角眉梢,再没了笑模样。 穆敬荑含笑瞥了她一眼:“无妨,都是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 夕瑶暗自腹诽:您那是没见过被小孩子坑惨了的人和事! 主仆俩快步走在甬道上,离着窜到前面的一种几个小丫头隔着六七丈远,梅庄按理说离着主院并不远,老早就看到了院墙,可惜门开在了另一侧,大伙需得绕上半圈儿,才能进去。 隔着院墙可见红色的枫叶飘飘荡荡,随风而落。整个梅庄似被一条红绸子缠了起来,红艳艳的,喜庆至极。 穆敬荑忍不住想捡一片枫叶把玩儿,夕瑶眼疾手快,慌忙将人拉了回来:“小姐,您忘了刚才啦?” “啊?哦......”穆敬荑从美景中收回视线,老实回到了路上。 突然前面一阵惊呼,主仆俩的视线立时被吸引了去。 一众小姐们被两名蒙面人拦住了去路,吓得相互推挤着,惊叫着跳脚哭喊。 夕瑶紧张的回眸,与主子对视一眼。 “走,过去看看!”穆敬荑抿紧了唇,双目如矩,一股肃杀之气由内而外散发出来。 “嗯,小姐小心!”夕瑶心知拦不得,只得顺其意。 主仆速度都很快,眨眼之间到了诸位小姐面前,面向蒙面人做防守状。 两个蒙面人互相对视一眼,心里也是纳闷儿:怎么还有主动送死的过来? “上!” 随着冷声过后,两位黑衣人迅速出手。锃亮的匕首虽不显眼,却异常锋利,随着流畅灵活的招式,很快逼到夕瑶面前。 穆敬荑胜在速度眼力和力量,却没有招式加持,打起来很吃亏。明明很重的拳脚却因没打在要害位置,而白费了力气。 两个蒙面人显然是个中高手,招招盯得都是死穴,动作行云流水,相互配合默契,夕瑶应付一个还算可以,但自家小姐的安危她便顾不上了。 穆敬荑打得着实憋屈,感觉今日面对的敌手,比之徐家的镖师要厉害的多,自己明显处于下风。无奈之下,她只能求短平快了,将凌霄之力运用到极致,速度快的惊人。 几位小姑娘见有人相护,胆子不觉大了起来,也不哭不闹了,静静在一旁看起了稀奇。 徐锦双坠在后面,简直看的痴了。几百年家里会功夫的人很多,祖母也亲自教了她不少,但如此级别的打斗她从未见过。 只听到衣袂飘忽的猎猎声响,却看不清人影,实在太震撼了。 穆敬荑速度几近全开,对面的蒙面人瞬时傻了眼。每一招挥出去,打的都是虚影,根本沾不着人。 相反,接着速度优势,穆敬荑很快寻到了对方出招的漏洞,拳拳到肉,掌掌劈中。蒙面人的脸逐渐变得青一块儿,紫一块儿,与烂酸梨相差无几了。 突然他肚子上被狠狠踹了一脚,站立不稳飞了出去,“噗通”一声搓在地上,后衣襟都擦破了,疼的龇牙咧嘴,面目扭曲。 与夕瑶对战的贼人一见同伴摔倒了,“嗖”的一下,不知从哪里掏了包儿药粉,兜头就撒了过来。 “小心!”穆敬荑急切嚷了一声,立即背过身去。几个小丫头当中不知谁将身披的斗篷扬起,盖在了大伙身上,成功将粉末隔绝在外。 夕瑶得了提醒,闪身躲了,扭头见自家小姐蹲身抱了头脸,遂放下心来,转头去追贼人。 “诶,穆掌柜,你这是在做什么?” 穆敬荑闻言抬头,发现是闫良,不禁皱了眉头,下意识站起身,摆出一副防备模样。 夕瑶听到有男子到了,忙扭头看了一眼,见是闫良,立即顿住脚步,犹豫着是否回去。 “诶,你家丫鬟呢?”闫良脸上溢满了笑,缓步走到穆敬荑面前,抬手就去拍她身上的粉尘,皱着眉头道:“你这是做什么去了,怎搞的如此狼狈模样?” 穆敬荑如躲瘟疫般,迅速闪身,躲到了刘明几个身前,眼神犀利:“你放尊重些,再动手动脚,我可不客气了!” 夕瑶放不下主子,犹豫这片刻再回头看时,那两个贼人已跑没了影儿,懊恼的跺了下脚,反身向穆敬荑跑来。 闫良余光瞥见,暗自扯了下嘴角,眼中的笑意更甚:“穆掌柜,我好心好意帮你,何必说得如此龌龊?” 穆敬荑不奈的瞥了他一眼:“男女有别,还请闫大人自重!” 此时的刘明等人已草草整理了鬓发衣衫,纷纷站到了穆敬荑身边,各个瞪着两眼,虎视眈眈的望着闫良,虽没有插话,但意思很明显。 “哼,穆敬荑,有些事情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希望你好自为之,别有跪下求我的那一天!” “闫大人多虑了,只要您不做贪官污吏,你我便没有交集!”穆敬荑冷声道。 “小姐,怎么回事,他为何来此?”夕瑶来到近前,拉了下主子的手,目露担忧。 刘明犹豫着说了一句:“他是这里的县令,本地的权势之人都来了,怎能不请他?” 第三百零四章 阴谋还是巧合?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闫良并没有多逗留,丢了句狠话便走了。 穆敬荑这才想起还有贼人未除,慌忙四看,却一个人影也没有捉到。“那两个蒙面的呢?” 夕瑶懊恼的皱着五官,嘟囔道:“刚我听到那闫大人过来,怕他为难于你,便忘了追贼人的事了!” “搞不好他与那贼人有什么勾当,否则怎会如此巧合?”刘明上前两步,望着闫良离去的背影神色笃定。 “哼......”穆敬荑若有所思,沉吟了一会儿,转头对众人道:“你们都有伤到吗?刚我看有人抻了斗篷为大家遮挡药粉。” 站在边缘的徐锦双将斗篷往身后掩了掩,垂眸不语。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她,眼中显出感激之色。 “谢谢你,徐妹妹!”刘明转过头冲她笑道。 徐锦双诧异抬头,见到一张溢满笑意的脸正对着自己,愣了愣,转瞬也随之笑了:“我也是随手为之,刘姐姐无需道谢!” 穆敬荑瞄了几人一眼,转头向前走去:“说话归说话,可别了填饱肚子,否则一会儿饭菜就凉了。” 夕瑶紧随其后,亦步亦趋的跟着,心下担忧:“小姐,您说那闫大人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穆敬荑摆摆手:“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车到山前必有路,明日事明日忧......” “徐妹妹,咱们也走吧!”刘明拉住徐锦双的手,与其余人一起,向前走去。 梅庄的面积的确很大,没有一百亩也要八十亩,光绕着院子走半圈儿,就已经过去了两三盏茶的时间。若不是一路景色尚可,穆敬荑都要后悔没坐轿撵了。 顺着敞开的黑漆大门进去,迎面是一堵刻着喜鹊登梅的影壁墙,青灰色的砖面儿,顶上是灰瓦飞檐。虽然颜色单一,但胜在造型雅致。 转过影壁,一条宽阔笔直的石板路贯穿院落,两侧各有一颗苍翠的松树,一左一右,一南一北,根植在竹片编成的围栏里。 其余地方都被男宾饮宴的桌椅摆了个严严实实,穆敬荑只得加紧脚步,垂头从中间走过。 随着行走进间带起的风,一股烟草燃烧的烟气扑鼻而来,引得她迅速扫了眼院中景象,竟有大半人都在吸烟,眯缝着双眼,缓缓的吐出云雾,一副享受模样。 有一小部分没有烟吸得,也都抻长了脖子,故意与吸烟之人凑得近些,赚些烟气品品。从这些人的动作表情中,不难看出对此物的深切渴望。 从外院穿过月亮门,映入眼帘的是假山流水,花草游鱼。地方虽不大,但景色很精致。隐隐的,已能听到众女客的说话声。 “穆姐姐,麻烦你等一下!”刘明突然追了上来,一把扯住穆敬荑的衣袖:“姐姐先跟我一同打理下衣衫鬓发吧,那药粉沾染了一身。不管有没有毒,也不好仍披在身上对吧?” 夕瑶闻言,仔细看了下,方才发现自家小姐衣领后背以及发丝里,尽皆沾着粉尘,模样着实有些狼狈。 “小姐,您是得打理一下。” 穆敬荑瞧了眼院中,似是仍未摆完饭菜,遂点了点头:“好,要去哪里?” 刘明见她应了,冲身后的一众小姐丫鬟摆了摆手,交代几句,拉着她就往侧院跑去。 东侧院儿似是刚完工没多久,到处都是未撤完的工具。 “咱们贸然进来这里,行吗?”穆敬荑有些犹豫。 刘明用力扯了她一把:“怕什么,不是有我呢吗?再说了,你刚刚帮了我们,咱俩也算两清了,我没必要还特意过来害你!” 穆敬荑:“呃......” 三人寻了处干净屋舍,刘明在门外看着,夕瑶在里面帮主子将衣衫脱下来,用力抖干净,鬓发散开,清理好了再行梳上。 待忙完了,又过去了好一会儿,刘明听到那边开席的声音,也等的有些急了,忍不住探头催了句。“快点儿,要晚了。” “哎!”穆敬荑抻着衣襟出来,远远看到院门口有人探头,不禁微微蹙眉,恰好与对方实现相交。 那人惊讶了一瞬,待见道屋门口站着的刘明,立即笑了。“,明儿妹妹,你怎么不还不入席?” 刘明听到声音,立即扭头,随即疑惑道:“五表哥,你怎么现在就来了,不是要你们来送亲的吗?” “我腿脚儿快,先过来打探一番,送亲队伍还在路上,估摸着一个时辰后就要到了。”男子身材颀长,容貌刚毅。 “哦,那你是不是可以在这边吃饭了?”刘明对此很高兴,欢快的跑了过去。 穆敬荑犹豫了下,与夕瑶一起走上前去,微微蹲身行礼,偷偷冲刘明笑了下,做了个扒饭的手势,绕过男子去了内院宴席。 因为来得晚,穆敬荑便寻了处角落,找空位坐了,没成想一扭头,身旁坐着的正是瑜瑶。 两人视线相碰,穆敬荑表情一滞,很快恢复了神色,拿了筷子,抻过面前的饭碗,准备开吃。瑜瑶则意外地瞪了她一眼,侧过头,捧着碗默默吃饭,有种故意远着他的意思。 走了这么久,又与贼人周旋了好一会儿,此时的穆敬荑简直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扫了众人小口慢嚼地模样,暗自运了运气,尽可能做到表面有礼,动作优雅。但速度却隐隐快上了许多。 这种大家之人才有的吃法,对于她来说就像枷锁一样,绊着腿脚,苦不堪言。无奈人在外面,不得不随波逐流,让自己的存在不那么突兀。 一餐饭吃完,虽说味道都属上乘,用料的考究程度一看就是鸿雁楼的手笔,但穆敬荑还是吃的味如嚼蜡,恨不得回去再加一餐才好。 夕瑶早早过来,站在她身后服侍,见穆敬荑撂下碗筷,忙躬身问道:“小姐,新娘子已过镇北街了,怕是一会儿就到,你若是想瞧热闹,最好现在就去回廊那边等着。” 对于这个时候的大家婚礼,穆敬荑是满心好奇,自然不愿耽搁,小跑着催着夕瑶带她去。半路遇到刘明一众人等,互相打过招呼,分别到回廊里坐了。 所谓的回廊,就是设处在前院儿东西墙的躲雨廊道,供人在雨雪天气里往来行走,以免沾湿鞋袜的地方。 西侧回廊处大多是十几岁的女孩儿与少数妇孺,院子东侧的回廊,同样或坐或站聚集了不少人,多数为十几二十多的年轻公子。 刘老夫人端坐厅堂主位,一旁站了位四十岁左右的妇人,衣着华丽而不张扬,容貌温婉,眉眼舒朗,嘴角含笑望着厅外。 厅两侧站了不少公子夫人,同样男女各在一边,因屋中敞亮,即便站了一二十人,仍不觉拥挤。 渐渐地,锣鼓家伙儿奏响的喜乐隐隐传来,声音愈发高亢洪亮。 众人无不抻着脖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大门口,房檐廊柱上的红绸随风舞动,大红灯笼缓缓摇曳着,只等着新人进院儿的刹那。 第三百零五章 谁是黑手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不知何时,大敞的院门上已贴了一对儿苍劲有力的红喜字,门扉如墨,纸色浓艳,相得益彰。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骤然响起,奏喜乐的人站在门外不远处,将道路让了开来。后面八人抬的轿子颤悠悠落地,刚好停在了院门口,宾客们均可得见。 “新郎踢轿门儿,来年生个大胖儿......”喜婆悠悠扬扬的唱道。 从高头大马上下来的新郎官,缓步走到轿门处。虽离着远看不清模样,但从略微发福的背影中,还是不难看出年岁来。 新郎官儿作势踢了下轿帘儿,喜婆弯身过去,撩开帘子,与随轿的丫鬟一起,将新娘子扶了出来。 新人刚踏上铺地的红绸,两侧立时跑出不少小童来,嘻嘻笑着将篮子里的花瓣儿朝两人抛洒过去。 手中被喜婆塞了曳着花球的牵红,新郎新娘各执一端。隔着盖头,虽不能望见彼此容貌,两人却不约而同的攥紧了绸子,并行向院中走去。 新郎一身大红茱萸纹的锦缎长袍,腰间系着镶满珠玉的金色鞶带,黑红相配的锦帽前方缀着镂雕成瑞兽的红玛瑙扁珠。 白白胖胖的脸上溢满喜气,时不时还要顾一下身旁娘子的步速,或慢些或快些,一副小心翼翼模样。 新娘身子掩在红底暗金纹的斗篷之中,行走间可从斗篷开合的边缘处见到隐隐的葡萄纹百褶罗裙,垂下的丝绦末端缀着镂刻金珠儿,轻轻晃动着,煞是好看。 “新人跨马鞍,平安喜乐,福寿绵延......”喜婆唱道。 新娘被搀扶着跨过红漆马鞍,新郎扭头看过去,嘴角含笑,眸光温暖。 院中宾客皆探着身子屏息凝神,各个瞧得认真。 乐声停止,唯剩下喜婆的声音:“新人跨火盆,消灾纳福,夫妻和顺......” 新娘迈步跨过去,继续优雅的缓步走着。 “嗖”突然从东侧廊道里窜出一人,手中寒芒一闪,冲着两位新人就直扑过去。速度奇快,根本令众人来不及反应。 “啊?婶子小心!”刘明最先瞧见,吓得惊声尖叫起来。与此同时,厅堂中的戚五公子也听到了动静,飞身而出。 穆敬荑正专心研究新娘衣衫上为何会绣葡萄的问题,突然听到惊呼声从身旁想起,不紧打了个机灵,扭头一看,刘明已急的双手握拳原地蹦高儿了。 顺她的视线望去,穆敬荑顿时花容失色,脑中顾不得再想其他,瞬间冲了出去。 她慌忙中抚了下手环,一晃影就挡在了新人面前,飞起一脚踢掉贼人握着的匕首,也不管什么章法招数,抡起拳头就砸。 “我要你行凶,我要你......”刚一交手,她就想起了之前路上的遭遇,满头满脸的药粉,可不是谁都能扛得住的,万幸她有百毒不侵之身,否则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 满腹怨气终于有了发泄之地,下手逐渐狠厉起来。 众人并不知晓冲到院中的是哪个,皆因其动作太快,只有残影,根本看不清容貌,若不是能听到隐隐传来的斥骂声,连男女都要分不清了。 “穆小姐,还是将此人交给在下吧!”耳边有人低声言语,穆敬荑恍然想起周围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呢,立时应声:“好!”随即跳出战圈儿。 待贼人被抓住,众人只见擒着贼人的戚五公子与两位相互依偎的新人立在院中,并无其他女子在此。 廊道里,夕瑶轻抚胸口,蹙着眉头扯了下主子衣袖,眼中隐隐现出责备之意,但碍于有外人在场又不好多说。 穆敬荑扫了眼四周,见无人注意自己,偷偷从荷包中翻出个小陶瓶,倒出一粒药丸快速塞进口中,抿着唇仰头咽下,方觉好受许多。 刚刚的喜庆气氛被突如其来的贼人搅乱,戚五公子冷着脸将那贼人押到一旁,示意新人继续仪式。 也许是蒙着盖头的缘故,新娘并没有惊慌之举,甚至全程连声儿都未出,只悄悄往新郎身边靠了靠,令注意到这点的女客们无不佩服。 穆敬荑原本看热闹的心,被一次次闯入的贼人消耗殆尽。她偷眼儿瞧着五公子动作,见他询问刘家人几句,便随在一位家丁身后,押解贼人去了东跨院儿,遂轻手轻脚跟了上去。 待夕瑶发现时,穆敬荑已经没影儿了。 想着那贼人也许还有药粉之类,她不觉加快了脚步,追到东跨院后,不再掩藏身形,直接找寻起来。 果然在院子东南角有处小门儿,隐隐留了条缝隙,虚掩着。 她快步跑过去,正好瞧见五公子与那家丁在掰贼人嘴巴,用力之猛,估计连下巴都快被两人掰下来了。 “怎么了?”穆敬荑赶到近前,疑惑问道。 此时那贼人被两人按在地上,如正在遭屠宰的牲畜一般,模样狼狈,手脚乱刨,嘴角流着涎水,两眼暴突着,恨不得整张脸都拼上死力。 五公子快速回了下头,瞥她一眼没有应声,直到贼人力竭,才将一个牙齿大小的白色物质剋了出来。 “拿着,待我将人绑上!”他回手将那沾满涎液的物事递给穆敬荑,继续踩住那贼人,催着家丁去拿绳索。 “呃......”穆敬荑嫌恶的看了一眼,几欲作呕,忙侧过头,强忍着心里的不适,将那东西接了过去。 幸好东跨院建房时的工具大多还未整理,家丁很快就找到麻绳回来了。五公子接过,利落的一顿捆绑,那贼人就如粽子一般结结实实再不能挣扎了。 五公子怕了下手中沾染的尘土污物,冲着穆敬荑一伸手:“给我吧,省得恶心你!” 穆敬荑蹙着眉头,将东西还给他,正色道:“你们俩最好都不要离开,此人还有同伙,小心讲他被救出。” “你怎知晓得如此清楚?”五公子倍感意外。 “哼,她们之前在梅庄外已经截过一次道了,我虽然不知具体目标,但肯定跑不了刘家人。” 她回想了下,这两次事件的共同点,除了自己都参与了,就只有刘家人身处其中。上一次是刘明,这一次有刘员外。 突然闫良的身影闪过脑海,穆敬荑不禁脱口而出:“咱们可以以他做鱼饵,钓出幕后操控之人。” “嗯?”五公子浓眉紧锁,倍感疑惑:“难道有什么迹象表明他是受人指使吗?” 穆敬荑点了点头:“有!比如他身上的家仆衣衫,还有上次行凶后并未走远,依旧能混迹于宾客当中,肯定是有相熟之人帮他。” “这种说法有些牵强吧?毕竟家仆的衣衫很容易买到,又不是刘家专属款式。再一个,今日宾客如此之多,那家不得带一两个小厮进来,大家怎么可能都认识,混进来应该很正常。” “不对,外人都有请帖,带来的人虽没有明显标志,却都有家里的腰牌在身,否则饮宴之时上不了桌!” 穆敬荑神色陡然一厉:“快,快翻翻他身上,说不定有哪家的腰牌在。” 第三百零六章 混战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五公子一愣,瞬间反应过来,立即俯身将贼人的衣衫翻了个遍,除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瓶瓶罐罐,并没发现什么腰牌。 “没有!”他回转身,摊了摊手。 “嗯?”穆敬荑侧仰着下巴,蹙眉思索,按理说不应该呀!难道这贼人午时并未出现在众人面前,而是寻地方躲起来了? 突然她眼角余光瞥见半开的小门儿,脑中闪现出一个模糊答案,立时奔了过去。行至小门儿处,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并未有任何发现。 索性推开门出去,在院子里逡巡了一圈儿,突然听到主院有人高声诵读着什么,声音很怪异,像是有人故意捏着嗓说话一般。 “福缔良缘...夫妻和顺...白头携手...子孙昌盛...福寿绵长......” 穆敬荑犹豫了下,忍不住好奇,跑到跨院门边儿细听,声音果然清晰了不少。 “......特赏赤金镶红宝石头面一副,紫玉芙蓉耳铛一对儿,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一盒,烟笼梅花月华绸两匹,团蝶百花烟雾罗两匹,福寿花如意纹五彩锦六匹,碧霞云纹三色锦十匹......” 穆敬荑听着听着便有些懵了,听内容有点儿像前世看过的电视剧,那里的皇上赏赐后宫嫔妃或者大臣都是这种调调儿。 可刘员外既不是官员,家里也没有进宫的嫔妃,唯一能跟皇权沾边儿的就是刘员外的弟弟,听说是在京城里做大官的。可他当官是他的事,犯不着赏赐他哥哥吧? “......青水玉文房四宝十二套,泠远金丝双面绣四页屏风一面......” 穆敬荑正想的入神,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你在做什么?” 她迅速回头,见是五公子,忙伸出手指做了个噤声手势:“嘘!” “咦?”五公子听到院里的动静,不禁疑惑道:“怎么还有宫里的人来宣旨?” 穆敬荑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只听到赏赐了不少东西。” 她转头间恰好看到东南角门扇下面银光一闪,下意识眨了下眼睛,企图看得更真切些,像是个片状物。 “那好像有个东西......”她丢下一句,奔那处就去了。 戚五公子正听得认真,忽然发现眼前之人不见了,忙四处寻找,正看到穆敬荑蹲在小门处低头鼓捣着什么。 他顾不得琢磨主院里到底是什么情况,转身追了过去。 “你在看什么?”他俯下身子探头去看。 “啊,你看这个,是不是那人丢下的腰牌?”穆敬荑指了指放在地上的牌子,欢喜道。 五公子闻言,伸手就要去拿,却被穆敬荑一把拦住。“别动,我设了陷阱,只等着贼人上钩呢!” “用这个设陷阱?”五公子有些不敢置信,而且门底下的位置并没有尖刀、绳套儿、陷坑之类,哪里算什么陷阱? 穆敬荑却表现的信心十足,拉着他衣袖躲到了一旁的空屋子里,屏息凝神藏到了角落处。 “靠谱儿吗?小心这腰牌被他同伙捡走,到时候咱们连这点儿证据都要没了。”五公子探头看了眼窗外,担忧道。 “不会的,这个陷阱没人能逃得脱。”穆敬荑随口答了一句,专心听着动静。 突然主院一阵高呼:“草民刘豫达、戚玥谢太子殿下赏赐,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后面的话像是整个院落的宾客一齐说的,声音震耳欲聋。 “太子?”五公子倍感惊讶,扭头看了慕景第一眼,喃喃道:“竟然是太子的人,怎么可能?如此兴师动众......”他不禁陷入了沉思。 穆敬荑瞬间激动起来。 太子啊!皇家人,那可是未来的国君,多金贵的人,竟来到他们这个偏僻小镇,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吧? 她只觉小心脏砰砰砰的跳,从未想过自己离这个时代的掌权者紧一院之隔。若不是怕不懂规矩,贸然跑过去瞧稀奇有生命危险,她真想好好观摩一下这位太子长什么模样。 帅不帅,凶不凶? 唉!可惜,即便离这么近,她一样看不到。 “哎哎,想什么呢?”五公子叫了她好几遍,也没得到回应,最后不得不推了一下她。 “嘿嘿,你说太子会长什么样儿呢?”她傻傻问道,转瞬又因自己说了如此白痴的话而羞红了脸。 五公子惊异的皱眉看她,不明白怎么会冒出如此话来。“太子在沭州皇城,来的肯定是公里的太监,普通人很难见到皇族中人。” 穆敬荑忙不迭的点头,恨不得头低进膝盖里去了,蹲在角落处,如埋进沙里的鸵鸟一般。 “诶,不对,怎么来了这么多人?”五公子突然站起身,没待穆敬荑反应,直接冲了出去,院子里很快响起了打斗声。 穆敬荑疑惑的抬起头,向窗外望去,赫然发现院中两拨人打得火热,其中还夹杂了一个五公子。 显然角门处的陷阱并没有人踩到,那就说明腰牌只为引路,对贼人来说并不重要。 她连忙闪身,弯着身子从打斗正酣的人群中绕过,快速向小门靠近。到了近前,一边用余光观察着四周动静,生怕那个不长眼的冷不丁给自己来一下。 将埋在砖缝处的藤蔓收回,捡起腰牌塞进荷包,悄咪咪推开门缝,侧身挤了进去。巷道尽头的屋门大敞着,正有个人蹲在地上一下下割着绳子。 果然贼人不走寻常路,选择了翻墙。 她贴着墙根儿慢慢挪到屋门口,将手腕上缠绕的藤蔓打开,对着蹲着那人用力丢去。藤木手环上流光闪过,原本细嫩的藤蔓突然变得粗大起来,如一条长蛇将那人身子瞬间捆绑起来。 “啊?”骨头被勒的嘎巴作响,人耐不住疼痛大叫出声。 很快门外闯进几个黑衣人,直奔屋内而来。 此时的穆敬荑想躲已经来不及了,与那些人看了个大眼瞪小眼儿,彼此怔愣了一瞬,黑衣人惊扰开了她,弯身去看地上的两个贼人。 穆敬荑歪头看着他们动作,傻愣愣问道:“你们谁呀?这两个可是刘府刺客,谁也不能带走,婚礼过后还得送他们去见官呢!” 其中一个黑衣人转头看向她,难得的有耐心烦:“我们是太子的人,抓的就是刺客!”说着还向她展示了一下金灿灿的腰牌。 穆敬荑特意看了一眼,浮雕样式的纹路很精致,细细碎碎的也看不清是什么内容,只有当中的两个字她看清了。 “东宫?”她愣了愣:“是东宫住着太子的意思吗?” “哎,走了,别误了时辰!”没等那人回答,另一个黑衣人就伸手怕了下他,其余人已经抬起那两个人贼人开始往外走了。 眼睁睁看着他们要将贼人带走,穆敬荑简直心急如焚,有心想拦又怕对方真是太子的人,可若是不拦,她又怕不好与刘家人交代。 第三百零七章 赏赐颇丰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正在穆敬荑为难的时候,五公子从小门处进来了。 ”哎哎,你快拦一下,他们要将那两个贼人带走!” 五公子并没有她预想到的惊慌失措,而是停下脚步,平静的一抱拳:“敢问几位是哪家来客,刚刚多谢出手相助了。 不过,这两位是意图杀害刘家人的凶徒,万不能轻易放走,还请几位高抬贵手,容我们将贼人送官,免留祸患!” 为首的黑衣人冲身后一扬手,催着手下带人离开,从容不迫的从腰间掏出一枚金质腰牌,举到五公子面前,沉声道:“我们是太子的人,专为捉拿贼人而来。” 五公子一愣,皱着眉头仔细辨认了一下腰牌上的纹样字迹,慌忙跪伏在地,口中道:“请恕草民不知之罪!” 黑衣人貌似挺和善,弯身虚浮了他一把:“无妨,我们也是替殿下办事的。 这两人我们必须带回去审问,一路辛苦追过来,功夫不能白费,依他们的形式作风判断,很有可能都是毒门中人。你们以后也要多加防范,保不齐贼人仍有同伙掩藏在附近!” 五公子听了颇为感动,直觉太子殿下是个大好人,想必将来定是个明君。“多谢大人提醒,草民记下了!” 黑衣人点了下头,转身一个纵跃,消失在院墙外。 人家走了,穆敬荑才想起来自己用锁魂藤捆人的事,那东西可是她废了好大的劲儿从凌霄那得来的,金贵得很,若是丢了,估计这辈子也不会有第二根了。 “哎……”她急得嚷了一声,轻抚手环,追到墙根处用力一蹦…… 诶,顶多离地一尺高儿,就落下来了。什么情况?穆敬荑一脸懵逼。按理说不应该啊,此处离凌霄苑那么近,根本不可能会接收不到。 “凌霄你这个不靠谱的家伙!”她嘴里嘟囔着,仰头寻找可以抓爬的位置。 一门心思追回锁魂藤,也忘了自己不是贼,可以走门的事了。 就在穆敬荑猛力一跳,双手扒住墙头准备攀爬上去的时候,徐公子走了过来。 “你这又是做什么?”他伸手挒了下穆敬荑后颈,直接将她扥落了地。“难道你也想学那人,翻墙越户吗?” 五公子的语气渐冷,隐隐有些斥责之意。 穆敬荑也觉出此事不妥来了,灰溜溜转身,拂开他挒着衣襟的手,丢下一句:“那我走大门,不管怎样也得把我捆人的绳子拿回来。” “嗯?”五公子奇怪的看她一眼:“绳子有什么稀罕的,大不了要刘家赔你一条,用得着翻墙去要吗?” 穆敬荑气的回眸瞪过去:“我那是锁魂藤,这世上仅此一份儿,上哪赔去?金贵着呢!”说完就要跑回主院儿。 “锁魂藤?好,那我帮你!” 忽的,穆敬荑只觉身子一轻,眨眼间双脚便离了地,视线越来越高,逐渐向墙外移去。 “哎哎…你?”她惊愕的回头,赫然发现自己竟被对方拎小鸡儿似的提到了空中。 “嘘……”五公子连忙提醒一句:“小点儿声,若被人瞧见就说不清了。” 到得墙外,穆敬荑刚一踏上路面,立即挣脱,跳到一旁,开始寻找黑衣人的影子。 当然,磨蹭了这一会儿,她啥也看不到了。 “哎呀,怎么办,我的锁魂藤啊!”她忍不住哀叹。 “这边儿!”突然五公子拔腿就跑,冲一个方向追去了。 穆敬荑愣了下,快速跟了上去。途中反复摩挲了几遍手环,身体总算多了些力气,速度也随之快上不少。 见她跟来,五公子收回视线,嘴角隐隐现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果然如此。” 两人一前一后跑出老远,总算在福全镇北街胡同里堵上了几个黑衣人。 “壮士请留步,这位小姐想要回捆在贼人身上的绳子。”五公子说着话,冲黑衣人一抱拳。 “嗯?你们怎么追到这儿的?”黑衣人首领陡然一惊,万万没想到,自己极力掩藏的行踪竟如此容易被人寻到了。 五公子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没办法,天生的慧根,嗅觉好。” 黑衣人可没空与他瞎扯,敷衍一句:“贼人不在我这儿,早被人带走了。”转身欲走。 穆敬荑气的跑过去拦他:“你不能走,那绳子我必须拿回来。” “没在我这儿。”黑衣人一甩衣袖,明显已有些不耐烦了。 “那你告诉我地方,我自己去找。”穆敬荑也不废话,直接开口问询。 五公子随即附和道:“对,我们自己找去,既然人被你们带走了,那总得有个地方吧?” “无可奉告!”黑衣人头也不回的一个纵身,转眼间便失了踪影。 穆敬荑转头看向五公子:“快看看他去了哪里,咱们接着追。” “不行,他掩藏了行踪,我追不到了!”五公子皱着眉头使劲翕动了两下鼻子,无奈摇了摇头:“他刚刚与咱们对话的时候,似乎头撒了什么药粉,现在我鼻子仿佛失灵了一般,什么味道都闻不出了。” “啊?”穆敬荑心说:您不会真个儿长了狗鼻子吧? “算了,绳子再金贵也只是条绳子,咱们还是先回吧,府中的热闹还没看完呢!”五公子用力捏了捏鼻子,苦着脸道。 “好......”此时的穆敬荑仿佛被割了心头肉一般,就差哭出来了。 两人再次回到梅庄附近,老远就见院门口走进一大溜仪仗,看穿着打扮也可只是皇族中人,金灿灿的颜色随处可见,到处都是龙纹。 “这...这不会是太子又回来了吧?”她瞪着两眼惊讶道。 五公子也是看得怔愣,不明白皇家人为何如此之闲。“先躲起来,这时候进去肯定是要跪的。” “呃......好!” 穆敬荑紧走几步随他来到墙根儿底下,蹑手蹑脚寻着东跨院墙外,再次做了一回小鸡仔儿。 主院中依旧是各种华丽丽的赏赐,珍珠玛瑙翡翠玉石,甚至比之前那次还要大方。 “谢二皇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穆敬荑听的是两眼放光,刘员外结一次婚简直赚了个盆满钵满,也太值了。 一阵齐整的脚步声过后,皇家队伍离开了。 五公子推了她一把:“出去吧!” 穆敬荑点点头,从东跨院儿走了出去,到得中间的小景院子,左右看了一下,见并无旁人经过,忙冲身后挥挥手。 “安全!”转身就要回前院。 “小姐,您抛弃哪儿了?都快急死奴婢了,刚老夫人和小小姐都找你着。奴婢也不敢走远了,刚有有贼人出没,您...您没事吧?” 说着她就开始检查穆敬荑的衣衫,发现并无不妥之处,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第三百零八章 闹洞房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她的问题一股脑儿抛过来,穆敬荑都不知该怎么回答了,只得安抚的总结一句:“我没事,一直在东跨院躲着的。” 夕瑶面露不解,微微蹙起了眉头。“小姐为何躲着?” 穆敬荑瞄见五公子绕过假山已回到前院儿,立即拉起夕瑶:“走,你不是说老夫人和小小姐找我们吗?” “嗯,这会儿她们应都在新人屋里闹洞房呢!”夕瑶被她扯着,也来不及追问之前的事了。 见穆敬荑要去前院儿,她指了下西方:“这边,新屋在这边!” “啊?住在西跨院儿?”穆敬荑顿了下脚步,回头看了眼人没有收拾利索的东跨院儿,嘟囔道:“不是东边儿好吗……” 声音不大,夕瑶并没有听见。 主仆两个一路小跑,待得听见嬉笑喧闹的声音才转为缓步行走。 穆敬荑很兴奋,猜想着古代闹洞房会有哪些游戏玩法,是否有与她前世相同的地方。 所谓的西跨院是一长溜院落,她们接连穿过三个月亮门,才到达宾客聚集的地方。 院子里布置的格外喜庆,门廊挂灯笼,系红绸,窗户门上均贴了红艳艳的喜字。 院子东面有两棵桂花树,如今叶子已掉的差不多了,但树枝并不孤单,上面也被挂上了灯笼。西侧是簇拥成一片的梅树,此时唯有它们仍是绿意盎然。 院中宾客大多是小孩子,手中攥着些果脯之类的零嘴儿,一会儿相互追逐,嬉笑跑跳,一会儿聚集在窗外踮脚儿听着屋中动静,然后凑在一处窃窃私语几句,夹杂着阵阵偷笑。 见厅堂中坐的大多是女眷,穆敬荑脚下的步子立时从容许多,想着刘老夫人那种辈分的人定不会在这里坐着,面对一群二三十岁的少夫人,有脸熟的就打一声招呼,陌生的也没刻意搭理,匆匆进了里间。 新屋里,众宾客围成一圈儿,空出中间的场子留给了新郎新娘。喜婆也在其中随着一同起哄,催着新人们去咬那梁上垂下的苹果。 “欧……”几个半大小子难得能与同龄姑娘共处一室,不必担忧会影响对方声誉。 穆敬荑早就除去了头上的帷帽,处在一众欢笑的女孩儿当中格外显眼儿,惹得站在另一侧的年轻公子们频频侧头观瞧。 不过正专注于欣赏新娘子的她并不知晓,只顾随着众人一同嬉笑拍手。 新娘除却了红盖头,露出一张清秀娴雅的脸,虽不如在场的小姑娘娇嫩,但与年过半百的刘员外一比,可就太年轻了。 穆敬荑忍不住唏嘘一把,戚家很缺钱吗?为何好端端的女儿要嫁给个老头? 不过看这戚玥的神态举止,似乎对刘员外这人还挺满意,两人时不时就会眉目传情一下。女子羞涩,男子痴情,一副郎有情妾有意的模样。 唉,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她穆敬荑也犯不着去为人家夫妻操那闲心。 很快一只苹果被两位新人啃了个七七八八,喜婆立即接过旁人递来的红枣:“哎呦喂,这个果子可好,非得咬一块儿去不可……” 她举着枣子抑扬顿挫的讲了一通,逗得男子们笑得前仰后合,女儿家即便掩着唇,也笑得花枝乱颤。 一颗通红油亮的枣子被红绳拴在了半空,一对新人也忍不住想笑,相视一瞬笑上一瞬,均是两颊绯红,如醉了酒一般。 “老爷,外院又来人了,说是六皇子的人,要您过去领赏。”小厮垂首站在厅门口,也不动地方,只等着主子回话儿。 新娘收敛笑容,慌忙整理了一下衣襟,紧张道:“老爷,妾身这样行吗?” 刘员外上下扫了他一眼,忍不住有些心疼,略犹豫了下,低声道:“你还是在屋里等着吧,我一个人去就行,免得再跑一趟。” 他微不可查的抚了下她的手,抿了抿唇,转身向外走去。 穆敬荑不敢置信得瞧向窗外,一次赏也许是皇家恩典,或者刘家二老爷在圣上面前确实有脸面,但能同时惊动太子和两位皇子大老远派人来赏,这事怎么看怎么蹊跷。 不会也如前世她看过的电视剧一般,有什么九龙夺嫡之事吧? 可皇子争位不是该抢军权,拉拢肱骨之臣的吗?怎么跑他们这种偏僻地方拉拢一个富商来了…… 钱?难道他们是为了钱? 穆敬荑很快摇了摇头,这些与她一个平民商女有何关系?日子照样过,皇帝谁爱做谁做,这里又不挨着边界,怎么着也碍不着她。 “诶,你是穆小姐吧?”突然有人扒拉了一下她。 穆敬荑扭头,见是新娘子,立时笑着一礼:“恭喜恭喜!” 戚玥含笑点头,端坐受了这一礼。“按理说,穆小姐该随着胜芳叫我一声姑姑的,当初在陵州,我大哥大嫂可是极喜爱你的,私下里提了好几次要认你做干女儿。” 她说起话来声音轻柔,软软糯糯的,一听就是南方女子的调子,很容易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将陌生和不自在不知不觉就抛开了。 “嗯,是!戚将军一家和善得很,我也很喜欢,无奈行程紧张,路途又远,这才没有多耽搁。戚大小姐文武双全,容貌出类拔萃,令人一见顿生敬服之心,实属难得!” 穆敬荑尽可能捡着好听的夸,没话找话。 上一次她可没机会与戚玥如此说话,如今看对方的意思,竟还似见到了娘家人一般。 夕瑶见新娘子握着自家小姐的手柔声叙话,心下温暖,对刘家人的好感瞬间提升不少。 待新郎回来时,天色已经擦黑了,因着要点灯了,众人纷纷告辞离去,穆敬荑也得以脱身。 福全镇北街某个宅院深处,几个黑衣人聚在一起,低声讨论着。 “主子没有吩咐咱们看着人,她愿意与谁一起与咱何干?将任务做好就是了,无需多此一举!” “你懂个屁!主子虽没有明说,但为了守住那丫头,费心了多少事?单追杀姓何的就损失不少弟兄,几乎赔进了一个门的人了!” “唉,那怎么办?要不咱把她给主子捉回去,软禁起来?” “你是不是猪,若能如此简单,主子怎会如此大费周章的守着她?” “唉!不过今日这二皇子还是追来了,而且下了血本儿,看来刘尚书的确得他看中,势在必得啊……” 见一人从外面进来,为首的黑衣人问道:“那两个吐口了吗?此处都有谁是二皇子那边的人,审出来了吗?” “说了几个不太重要的,咱们怀疑罗家,可这两人似乎并不知情。” 为首之人懊恼的搓了下额头,皱眉道:“看来还是审的力度不够,还是我亲自去吧!”说着他就站起身来,迈步欲向外走。 第三百零九章 留饭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小姐,请留步,我们老夫人有请。” 穆敬荑刚从拐去西跨院的月洞门出来,就被一位小丫鬟叫住了。 夕瑶看了下天色,附在穆敬荑耳边低声道:“小姐,天色已晚......” “嗯,我明白,不过刘老夫人若是叫我,定不会因为寻常之事,还是去看一看吧!”穆敬荑轻微点了下头,笑着冲迎过来的小丫鬟道:“好,还请姑娘带路!” “谢穆小姐体谅,请随奴婢来吧!”小丫鬟挑着灯笼在前面引路,时不时回头提醒一句:“小姐请这边走,此处路有些滑。” 穆敬荑开始还被夕瑶一脸紧张的拉着手臂,走着走着就发现人家是真心提醒,两人便各走各得了。 穿过了几道门,眼前终于豁然开朗,缘是院中设了不少石灯,廊柱前,甬道边,到处都有。 “老夫人,穆小姐到了!”小丫鬟兴奋的嚷了一声,屋中很快跑出两个人来。 “穆姐姐,刚我们还在念叨呢,生怕天色晚了你不愿过来。”刘明满脸喜色,笑嘻嘻拉起她的手,急着往屋里带。 “穆小姐!”绿洢过来蹲身一礼,笑着与穆敬荑打招呼,转头见刘明急着往屋里跑,忙伸手扶了一把:“小小姐,您慢点儿......” 厅堂里稍显昏暗,穆敬荑还未看清就被刘明拉进了西侧内室。屋中很亮,点了不少蜡烛,燃烧的蜡味熏的她不觉皱了下眉。 “祖母,您瞧瞧,穆姐姐竟真的来了!”她献宝似的错开身子,将后面的穆敬荑让了出来。 突然从窗户旁站起一人,双手抱拳朗声道:“穆小姐好,在下戚宏远,这是我五哥戚宏韬。” 穆敬荑原本笑容和煦的脸猛然一滞,心中纳闷儿:咋还有男子? 大家族中不是最讲究这些吗?说什么外男不准进内院,这两人...诶,怎么还有一个...... 见穆敬荑看向自己,坐在桌旁的男子微微颔首,表情不温不火的说了一句:“幸会了,穆小姐!”字咬的很重,声音却不重,语速很慢。 穆敬荑礼貌的冲几人蹲身一礼:“各位公子好!” “咱俩见过......”五公子笑着上前,话说到一半就被刘明拉了过去。 “五哥哥认识穆姐姐还不是因为我,所以啊,以后对我好一点儿,我朋友多着呢!” “是是,我们明儿最厉害了,人见人爱!”戚宏韬宠溺的摸了下刘明的头,随她拉着自己坐下了。 坐在榻上的刘老夫人笑意盈盈开口道:“行啦,咱们先吃晚饭,吃完晚饭再聊也不迟,还有正事呢!” “好,都听老祖宗的!”戚宏韬与刘明一左一右搀扶起刘老夫人,一同走到当中的圆桌旁。 窗边得戚宏远不知何时到了穆经理面前,低声道:“听说穆小姐文采很好,在下也一直苦读诗书,打算明年春参加大考,若是能得中,说不得也是要当官的,到时候......” “六表哥,你可要努力啊,整个戚家男子里就你不会功夫。”刘明故作正经的叮嘱了一句,挤兑得戚宏远臊红了脸。 刘老夫人接过绿洢递来的盘碗,接过话儿道:“你这丫头,还说你表哥呢,人家最起码喜欢读书进学。你呢,你擅长什么?女儿家应会的东西,你有几样拿得出手的?” 刘明立即撅着嘴往老夫人身前拱了拱:“哪有这样说人家的,我将来还怎么嫁人啊!” “哎呦,真不知羞,你一个女儿家竟直言说起了这个!”戚宏远撇着嘴,一个劲儿刮脸羞她。 戚宏韬斜撇了她一眼,笑得宠溺。 一旁默不作声的男子眼神不知不觉飘向了托腮轻笑的那抹倩影。 时隔多日,再次相见恍如隔世。 那些不能安眠的日子里,他恨他怨,可每当那双如桃花秋水般的晶亮眸子闪过脑海,他的心都会安定下来,为了她也为了两人曾经的承诺,还有什么是做不了的,抗不过的? 荒漠冷的彻骨,热的焦灼,却因得了她的助益而变得容易许多。也不知到底失败了多少次,但是他成功了,终于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刘老夫人笑着转向沉默男子:“刘璃,咱们用饭吧!” “嗯!”他点了点头,声音低沉的应了一声,瞬间将屋中热络气氛压了下来。 穆敬荑疑惑的瞧过去一眼,感觉压抑了不少。 一餐饭吃的很安静,意外的没有男女分席。 穆敬荑虽不知刘老夫人此行到底为何意,但刘明这个同龄人在她还算踏实,毕竟她不是土生土长朝晖人,本身并没有那么多规矩,皆是为顺应环境而做的改变。 饭毕,丫鬟们送上漱口水,又撤了席面儿,讲桌安擦抹干净,摆上茶水。 穆敬荑下意识瞧了眼窗外,犹豫着是否该告辞了,这么久也没见刘老夫人说什么正事,只安排着吃了顿饭,着实无趣。 “我留你们几个下来,确实有正事要说,。其一,我要感念穆小姐仗义相助,帮我家明儿拦了贼人,此恩我老婆子记下了!”刘老夫人表情诚恳,有扭头示意刘明上前。 “多谢穆姐姐相救!明儿知道那贼人是冲着我们刘家而来,本不关穆姐姐的事,何况之前......嗯,总之但凡穆姐姐有什么能用到明儿的地方,明儿必不推辞!” 刘明语毕,恭敬一礼,行的无比正式。 穆敬荑连忙相扶,笑着道:“刘妹妹不必客气,我也是恰好遇到,自然没有不帮的道理,区区小事不必挂怀!” “穆小姐真乃女中豪杰,侠客风范!”五公子戚宏韬竖起大拇指,赞扬道。 “呃...不敢不敢!”穆经理慌忙摆手。 戚宏远侧头看过来,一脸不解:“按老祖宗的说法,穆小姐不该是才女吗?怎的还与贼人对上了。” “谁说才女不能会功夫的,戚大表姐不就是一个吗?”刘明立即反驳,挑着眉头夹了戚宏远一眼。 “嗐,如大姐那样的人,又有几个,估计整个朝晖也难寻了!”戚宏远撇撇嘴。 “怎么没有?我穆姐姐就是,她俩还见过面呢,喜爱的将军府人提了好几次要认穆姐姐为干女儿。”刘明自得的道,仿佛那事儿她亲眼见过一般。 “哎,好了好了,先听我说。” 刘老夫人无奈的伸手压了压,待两人皆意犹未尽的闭了嘴,才继续讲:“其二,就是今日来了三次贼人,经历了两次险境。刚我也听宏韬讲了,院中那次也是穆小姐出手才得以平安。 后来大批贼人前来,其中有一批说是太子的人,貌似是来保护我们刘府的,到也罢了,但另一批贼人是否铲除干净却未可知。 因此我想请穆小姐以及两位表少爷还有这位族中兄弟,一同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将那剩余的贼人揪出来,以绝后患。” “这......” 屋中几人面面相觑,是否有些难了? 第三百一十章 似曾相识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刚要开口,却被刘璃抢了去。 “老夫人一向与徐家交好,他们又是镖局又是武馆的,消息应该更为灵通,不知对此事徐家人是怎么说的?” 刘老夫人叹了口气,愁绪溢满心头:“徐家族长徐青松前儿个病啦,如今徐家乱成了一锅粥,也就徐家女眷还能自由些,男子们都在争权,哪有空理会我们。” “徐族老之前还精神抖擞的舞刀弄枪,怎么会突然病了呢?”穆敬荑对此颇为惊讶,潜意识里总觉得这事发生的太过突然,有些难以置信。“老夫人,您是从何处得知徐族老病了这事的?” 刘璃眉毛动了下,虽依旧作垂首状,申请却专注许多。 “是不是虚假故意推辞才如此说的?”戚宏韬直接问了出来。 “不是!我没有提这些,是徐老夫人自己说的,她还叹气说族中就这一位长者了,年岁比她没大多少,阅历却丰厚许多,族中大小事宜但凡处理不顺的,只要问上一问就能化解。 可最近一年来,这位族长时不时就要做一些反常之事,事后又似不记得一般,全然忘了。小辈们担心他的身体,也寻郎中看过几次,都没诊出什么病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次应是重了,突然昏厥,到今日仍未醒来。若不是念着两家交好她万不会将此事说出来,一面有心人趁此机会大牙徐家,抢夺生意。” “祖母,今日来了大伯得了如此多赏赐,是不是也有些奇怪呀?”刘明沉默片刻,突然问了一句。 当然这也是穆敬荑一直疑惑的,遂竖起耳朵,全神贯注等着老夫人回答。 “唉,朝堂上的事,我们也不懂,这事若问还得寻你爹和你大伯去。”老夫人轻飘飘将问题踢开了。 戚宏远煞有介事的点了下桌案,正色道:”的确,朝堂上的事自有尚书大人操心,咱们保护好刘家安全便可。 刘老夫人点点头,突然转向穆敬荑:“穆丫头,我知珞儿一向喜欢你,真的拿你当闺中密友来看待,如今她落了难,你......” “嗯?”穆敬荑慌忙起身,走到刘老夫人近前,蹲下身子,还未开口,就触到了老夫人微微颤抖的手,不禁随之紧张起来。“到底怎么回事儿?” 见她似真的挂心,刘老夫人心里安稳了些,接过绿洢递过来的帕子,拭了下即将溢出的泪水。“ 珞儿原本是要回来参加婚宴的,可昨日派过去接人的小厮却说衙门里已经换了人,白县令一家不在此处住了。” 穆敬荑着实看了下老夫人脸色,又转头瞧了瞧屋中的其他人,似乎大伙谁都不清楚此事。 “白县令那一家,人口也不少吧,怎么会凭空都消失了?”她话说到一半突然止住,瞪大双眼露出一副惊讶模样:“据我所知,那白县令可是白婉馨的父亲,闫良的老丈人,问他不就知晓了吗?” 刘老夫人缓缓摇头:“问了,他只说自己是按朝廷安排调任过来的,至于老丈人一家的事,他只听说是升迁了,其余一概不知。” “那他妻子白婉馨呢?她总该知晓吧......”穆敬荑沉默了,因为今日在厅堂里,被徐老夫人叫过去问询的正是白婉馨的贴身丫鬟,她如今是闫良的妾,堂而皇之的顶替了主母,显然是得了授意。 “她定也遭遇了什么,否则那丫头不可能生妾!”刘老夫人表情哀凄,沁满苦涩。 “好,这个我来想办法查探,尽全力寻到大小姐下落!”穆敬荑郑重点头,与现在屋门口的夕瑶对视了一眼。 “那我留在这里,六弟先回戚家,他不会功夫,在这儿也是无用。”戚宏韬道。 戚宏远正要附和,结果却被兄长阻了,急得站起身来:“我不回去,我有脑子,说不定作用更大。”他说着话,还忍不住往穆敬荑这边儿瞄。 “你不回去进学啦,不是说要苦读书考功名呢吗?我叫几个伸手好的戚家仆从留下,比你可有用的多!”戚宏韬不为所动,语气坚决。 戚宏远无奈,只得拉救兵入伙。“刘璃,你是不也要留下?” “嗯!” “你看,刘掌柜也要留下,那我也留下!”戚宏远理直气壮的哼一眼哥哥,总算寻到了理由。 刘璃微勾唇角:“可我会功夫,有恰好在这边儿有生意要做!” 穆敬荑好奇的看向他,没想到这位竟是个商人,可穿着打扮却像是杀手,一点儿商人的样子都没有。离得近了,仿佛有一种肃杀之气萦绕身旁,压抑得人浑身不自在。 戚宏远尴尬的愣在那里,不知该怎么接茬儿了。 戚宏韬伸手将弟弟按回座位,转头对刘老夫人安慰道:“祖姑母大可放心,宅子里有我守着,出不了大问题,穆小姐会帮忙找寻珞表姐。她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全须全尾回来的。” 刘老夫人点点头:“那就有劳几位了,我如今年岁大了,能想到只有你们几个,尤其是穆丫头。我虽仰仗你帮忙寻找珞儿,但万事分轻重,若此事危及到你的性命,咱还是不要做了。 哪怕得些线索,咱们一起想办法,也不鲁莽行事好。你也是上有高堂的人,只有保得自己安全才能腾出手来救别人!” 刘璃突然接话儿:“我会同穆小姐一同行事,你尽管放心!” 戚宏韬表情一滞,偷眼儿瞄了下自家弟弟,见那小子一脸苦相,不禁生出几分同情来。 几人又商定了一些对策,推演了一遍有可能遇到的阻碍,方才分别告辞。 穆敬荑与夕瑶两人走出刘府时,靠在车厢壁上的达源正一下一下打着瞌睡。 “哎,别在这儿睡,若非要睡就躺到车厢里去,小心染了风寒!”穆敬荑急道。 “啊?”达源猛然被吵醒,慌忙坐直了身子,举着马鞭四处张望。 驾车的马儿回头看了看,“咴咴”叫了两声,顿了顿蹄子。 夕瑶见此情景,稍显沉重的心略放下了些,笑着对达源道:“你去后边,我来赶车,否则被风一吹,一定要生些病症出来。咱家掌柜开的是女医馆,生了病也医不了你!” “呃......”达源犹豫着交出鞭子,张嘴欲辩解两句:“夕瑶姑娘,我体格儿没那么弱,不...不用......” “别废话!”夕瑶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转头扶着穆敬荑坐进车厢。回头时见达源还在磨蹭,忍不住又斥了一句,这才将他赶到车尾。 达源爬上车,冲着前面喊道:“可以走了!” “驾......”夕瑶的吆喝声只吐出一半儿,就被刘府大门处纵出的人给惊回去了。 她立即摆出防卫姿势,伸出两指欲敲车厢,准备提醒自家小姐有贼人出没。 ”穆小姐请留步,刘老夫人送了些东西出来。” “嗯?”穆敬荑从车厢中探出头。 那人已到了眼前:“给!” 穆敬荑接过东西,突然一种熟悉的感觉袭上心头,仿佛从哪儿见过此人一般。 可惜那人没提灯笼,接着清冷的月光根本看不真切,只依稀能辨别出他是刘璃。 第三百一十一章 打入情报网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请问......”穆敬荑想开口说些什么。 “穆小姐慢走,在下先告辞了!”话落如一阵风般,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夕瑶寻着那人离去的方向,楠楠说了一句:“他不住在刘家吗?” 穆敬荑莫名其妙的有些失落,低声道:“走吧!” “哦,好!”夕瑶一甩鞭子,随着穿透性极强的声响,马车动了,想着前方飞奔儿去。 挂在车檐两侧的灯笼剧烈晃动着,光线时亮时暗。 次日穆敬荑大早起来,到凌霄苑西侧的荒地巡视了一圈儿,地面已经铺好,两侧的棚架正在陆续搭建,靠北面的店铺也开始建地基。 此时的工人还没有来,趁着清静她仔细逛了逛,赫然发现要建店铺的旁边留下一棵瘦小的柿子树。在四周青砖漫地的环境下,特意被留了下来,围了一圈儿低矮的竹篱笆。 树的确很小,仰头看去,只长了两棵隐隐泛红的青柿子,还没到季节,并没有人觊觎。 “掌柜,你过来瞧瞧啊?”徐亮从路边走了过来,怔愣了一瞬,恭敬的与他打招呼。 “你那边都安排好了?”穆敬荑扭头看过去,和善的笑了下。 “嗯,小的与方佶交接完了,昨日午后,他已经赶往祈安了。”徐亮搓搓手,恭谨道。 “顺昌盯柜台行吗?”穆敬荑走了过去。 “还好,这小子在祈安时也还算勤奋的,就是人笨了些,还需多锻炼锻炼。”徐亮点点头,说话倒也实在。 穆敬荑打了眼枯黄一片的荒地,伸手指了一下:“这边、这边,你雇些人手或者照些佃农,将荒草铲了。 告诉他们,开荒种的东西都会他们自个儿,可以免租种一年。一年后再种按收成多少来算租子,收成越多的租子越少,保底是寻常价格的一半儿。” 徐亮听得新奇,忍不住追问:“掌柜,那岂不是收成越少越凄惨吗?本来收成就不好,饭都吃不饱的,在付出比别家还要重的租子,那岂不都要饿死了?” 穆敬荑莞尔一笑:“过不下去可以不租啊!我要的佃农是勤劳肯干有头脑的,那些又懒又不会动脑子改良方法的自然会被淘汰。否则好好的地给他们种,那不是白白浪费吗?” “这......”徐亮无语了,貌似掌柜说的有礼,可又似有些不近人情。但他可不敢反驳,只偷偷瞄了一眼,暗自扁了扁嘴。 穆敬荑又指着临近停车场的地块儿道:“这片要所有佃农帮忙清理干净,过后我要盖一座温室。停车场若是完工早,就把这个能建多少建多少,若是太晚了就明年春再动工。 哦,还有这边儿,过几天圈出一条单独通道来,我要做个温室大棚,把那些花草含进去。否则任它们冬日枯萎,就太可惜了!” 他自顾自说着,徐亮迅速从衣襟里掏出个巴掌大的小本子,配着一只木棍烧成的‘炭笔’,匆忙记录着,生怕落下哪项,不好交差。 从停车场回来,穆敬荑简单吃了饭,与夕瑶一起驾车回了临江镇。枣红马如今的脾性温顺许多,不知是懂事了,还是良心发现,把自己当成了穆家人。 不过仔细观察之下,穆敬荑又有了新的发现,那家伙不喜欢吃枯黄的野草,开始对大白菜感兴趣了。 看来转变还是因为伙食啊,否则它怎会殷勤,如此随叫随到? 到了临江镇时,村东边大柳树下刚聚集一堆儿人。穆敬荑想起之前徐家闹的那一通,心里就来气。 不过她也意识到一个问题,人情关系都是日常一点一滴小事走出来的,这样下你遇到不平之事时,才会有人愿意站出来,为你说几句公道话。 “刘婶子,您这是要去哪儿啊?”她第一次在村口下车,笑着与人打招呼。 刘婶子有些意外,特意瞧了她两眼,尴尬笑道:“啊...是......你回来啦?”说着话便推车走远了。 穆敬荑保持微笑,尽量让表情自然些,一边往家走一边与柳树底下坐着的众人打招呼。“今儿日头正好哈,谭婆婆您这是挑豆子那?” 谭婆子一向爱唠嗑,时不时就在这儿坐着,以往穆敬荑见她面善,偶尔视线相对时也会说上两句。但因她大部分时间不在这边儿,出门也大多是骑马或坐车,便说得少了。 “哎,这不是今秋刚收了两拢豆子吗?我这闲着也是闲着,就帮着挑一挑,留着熬豆儿饭吃。”谭婆子笑着应声。 一旁的妇人立即搭话儿:“赤豆可是个好东西,去年我家大小子回来,说京城那边流行吃什么年糕,说什么‘年糕寓意稍云深,呃...白色是银子,黄色是金子,嗯,反正就是好!” 穆敬荑一听还真忆起了这个,没想到这个时空也有这首诗,遂笑着纠正:“婶子懂得还真多,确实有这么一首诗。 “年糕寓意稍云深,白色如银黄色金,年岁盼高时时利,虔诚默祝望财临! 这是过年是吃的东西,寓意好,吃起来软糯香甜,的确不错!” 妇人见自己的话得了印证,立时得意起来,晃着脑袋笑道:“你看,人家穆丫头就是多知多懂,我之前还听说她那生意都做到陵州去了,看来都是真的,赵娘子没说错!” 穆敬荑腼腆一笑:“我也就是仗着年轻,若论经验老道,还得在座的诸位长辈。咱们临江镇是个好地界儿,若是好好经营,很可能就是下一个福泉镇。” 另一位妇人随手递过一只蒲团,示意穆敬荑坐下。她回头看了一眼,笑着道了句谢,直接坐了。 “唉,穆丫头,你这年岁也不小了吧?整日里忙碌可别耽误了找婆家!” 说话的这人她还真认识,正是一向与赵氏不对付的那位杨婶子。平日里只要逮着机会就要挖苦赵氏一番,背地里也总要宣扬些不利于穆家的言论出来。 穆敬荑微微一笑:”杨婶子一看就是个操心人儿,我瞧着咱们这些人中,就是您最辛苦,瞧这瘦的,杨叔也忒抠儿了,咋不给您吃点荤腥儿呢?” 说着话她又转头看向另一侧正在走来的肖嫂子:“瞧我们肖嫂子,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脸上有肉,正正经经的旺夫样儿!” 谭婆子不明就里,随之附和道:“可不是,人家肖大瞧着心粗,其实最是疼媳妇了,每日里起早贪黑在码头做工,挣得银钱都交给媳妇保管,听说等有了儿子要送去私塾读书呢!” “嗐,女人家没汉子守着,又攥着家里的银钱,非得闹出点儿什么事而不可!”杨婶子撇撇嘴,出口就是伤人的话。 在场之人不约而同的斜了她一眼,对这种行为似乎并不赞同,甚至有些不耻。 “哎呦,穆姑娘也在呀,那正好,咱俩还能多待会儿。刚我去你家看了,穆叔穆婶子都恢复的挺好,两个小丫头也勤快,以后有你这个闺女在,他们就只剩下享福喽!” 肖嫂子踢了块儿木墩儿过来,转身坐在上面,将针线笸箩打开,一边缝袄子一边道。 第三百一十二章 误会了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不好意思的笑笑:“虎子将来长大了,好好进学,将来考个功名回来,嫂子那才享福呢!” 肖嫂子听到这个,立即用胳膊肘撞了撞她,贼兮兮道:“你还不怂恿你娘再生一个,要是能给你生个弟弟,多好!” 穆敬荑撇撇嘴,嗔怪的推她一把:“嫂子也真是的,这事儿您那么你跟我说,要是说也得跟我娘说去,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怎开得了口!” 肖嫂子正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拍了拍自己脑门儿:“唉,瞧我,是不应该!” 她歉疚的抚了下穆敬荑肩膀,突然道:“诶,你之前不是说还要在咱们临江镇建作房呢吗?什么时候动工,打算做什么行当?” 穆敬荑扫了眼周围几人的反应,发现一双双眼睛还真就盯着她看呢,心里立时乐了。 “嗯,确实要建作坊。打算先只招女子,做些精致活计。至于将来能不能开些男子能做工的作坊,那得再看我爹那边儿有没有人手可以抽调过来做管事。” 穆敬荑刚说完,杨婶子就接了话儿:“哎呦呦,穆家丫头好大的手笔,依你所说,这作坊还不止开一个,那得多少钱啊?” 穆敬荑淡淡一笑:“钱是小事儿,主要是得有路子。” “啧啧,瞧这话说的,行嘞,将来娶你的小子可占大便宜了,这不都成他的了嘛!”杨婶子一摊手,撇着嘴做唏嘘状。 谭婆子点点头:“是啊,要说继承家业,还是得小子,闺女什么的,再好将来也是人家的。” 肖嫂子怕穆敬荑吃味儿,转头瞧了她一眼,笑道:“这有啥,不是还有招婿一说呢吗?以我们穆妹子的条件,有的是好后生排队呢!” “嗯,招婿倒是个好法子,既能孝顺你爹娘,也不用担心家产外流。”谭婆子赞同道。 穆敬荑有心反驳,可又觉得为这点儿小事儿计较不值当的,便试图转移话题。 “诶,谭婆婆,我怎么听说徐族老病了,这事是真的吗?” “哎呦喂,你家用祥子做工,怎会不知道徐家的事呀?” 杨婶子激动的拍了下大腿,故意挑高声量道:“嗐,那徐族长打从你家闹完就不怎么精神了,时不时就要犯回病。” 穆敬荑一听就皱了眉头,心说:合着那徐族老病了还赖我家不成? “他也是岁数大了,早些年哪有空坐这儿闲待着呀!”谭婆子叹了口气,将话锋转了过去。“如今徐家闹的沸沸扬扬,真不知区区一个族长有什么可争的。” “嗐,正您就不懂了吧?明面儿上看,他是个族长,实际上他掌握着大部分徐家人的命脉。 徐家老宅的东西,那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再一个他们族长可以发号施令,统领整个徐家的镖师,镖头。” “这也没什么吧?我之前经过徐家老宅,着实看了几眼,早都破败不堪了。哪还有什么富丽堂皇,估计连块儿整砖都要找不到了。”另一位妇人道。 “你呀,只知其一不知道其二,谁有财宝会摆在明面儿上啊,怎会让你们看到!”杨婶子不屑的扯了下嘴角儿。 穆敬荑觉得她这就是胡扯,不过可以肯定一点,徐家的确是乱起来了。 “小姐,咱们是不是该回了?”夕瑶走过来低声道。 穆敬荑蹙眉想了想,突然起身跑回车厢处,从包袱里拿一部分枣子,用一只竹箩装着端到了大柳树下,放到自己刚刚坐着的蒲团上。 “这是刘府老夫人送的枣子,路上我尝了几个,挺甜的。我得回家了,大伙都尝尝,一同吃吧!” 她说着给每人抓了一把,这才转身告辞。 众人大多笑着接过,说些道谢的话,唯有杨氏扬起下巴,撇着嘴摆摆手:“你别给我,我吃不惯这东西,糊嗓子!” 穆敬荑刻意相让,爱吃不吃,二话不说收回了手。 “诶,最近高婆子家热闹得很,你们都知道吗?” 杨氏立时寻到了话题,欠着身子讲上了。“依我看,这高婆子与那徐青松准定是有点儿事儿,如今一个病了,一个一反常态的忙碌上了。 可是据我所知,这高婆子除了丢的那个瞎眼儿子,根本没别的亲人了,那整日里穿梭于院中的又是何人?” 穆敬荑听到这些,动作不觉迟疑下来,竖着耳朵听起了八卦。 夕瑶坐在车辕处瞧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回来的意思,索性赶了马车,先回了穆家。 “人家就不兴有几个娘家亲戚?”肖嫂子忍不住接话儿道。 “嘿,那你是不知道,高婆子是外来户,当初若不是跟徐青松有些瓜葛,根本留不下来,咱们镇里轻易不收外人。”杨婶子对此颇为肯定,说的煞有介事。 “不对吧,张家和穆家,他们当初可都是外来户。” “外来户怎么了?只要勤劳些,保不齐比土生土长的过得还好呢!”肖嫂子很不认同,立即反驳。 穆敬荑想起上一世经历的城市化进程,随即笑道:“嫂子说的有理,不管是本地户还是外来户,只要好好干活,就没有过不好的日子!!” “那是!到哪儿这双手都是好东西。”谭婆子“哗啦”一把豆丢到簸箕里,左右筛了筛,嘟囔道:“就像这豆子,在适当的时候。种在哪儿都能长。 区别不过是浇不浇水,施不施肥,拔没拔草。勤劳些,它就长得好,懒惰些它就长得赖,甚至是不长。” “嗯,是这个道理!”穆敬荑点点头,接着又道:“高婆婆是个热心人,家里来些亲戚也属正常,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呵,那你就错了。高婆子这人最喜安静,独来独往惯了,多少年都不爱出家门,也是最近这俩月才开始四处走动,简直跟变了个人似的……” “小姐,夫人叫您回家呢!”夕瑶站在院门口,冲着穆敬荑招手。 “哎,这就来!”穆敬荑应了一声,冲着众人摆摆手,“我得先回家了,婶子婆婆们,您们聊吧!肖嫂子,有空常来家玩儿啊!” “哎,快回去吧,别让你娘着急!”肖嫂子笑着起身,与她打了招呼才坐下。 杨婶子撇撇嘴:“一个丫头这么能折腾,也不知谁会受得了……” 穆家院子里,两个小丫鬟一个洗衣一个做饭,忙的不亦乐乎。 赵氏与穆云山偎在屋中,相互间说着小话儿,难得的温声软语,穆云山也是一副温和模样,体贴得很。 穆敬荑进屋时,他正给赵氏捏腿,一边捏还一边询问力道是否得宜。 赵氏翻看着花样子,轻声哼着小曲儿,也听不出具体调子,只觉得委婉动听。 “娘,您急着寻女儿何事?” 赵氏闻言抬头,脸上溢满笑意,将花样子放下,冲她伸手道:“你过来,我有好事要与你说。” 穆敬荑满脸惊异之色:“娘,您不会怀上小弟弟了吧?” 穆云山手下动作一滞,脸色瞬时冷了下来,转头看向赵氏:“你有孕了?谁…谁的……”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也在喉咙里如尖刺一般,死死卡住了。 赵氏气的轻啐一口:“你听她浑说,我这辈子就你一个男人,你又没……我上哪怀去?” 第三百一十三章 旧事重提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听了个囫囵,见自家老爹瞪过来的眼神,连忙收敛笑意,紧走两步挤到赵氏身边。 “娘,你快说,到底是什么好事?” 赵氏嗔怪的拉过穆敬荑的手:“有人要求娶你,刚露了个口风,约莫半月过后会有媒婆上门正式过来相看。” “您答应人家了?”穆敬荑不觉心慌起来,害怕赵氏先斩后奏。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相看还没相看呢,我怎么答应?”赵氏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穆云山忍不住埋怨道:“彩儿,这么大的事,你咋不跟我说?” 赵氏咕哝了一下嘴巴,一副闲适模样:“嗐,最近这么多事儿,我不是也忘了吗?再说,你现在知道也不晚啊。” 穆云山一噎,想想倒也是。“是哪家的小子,靠谱儿吗?若是一般家境,也没什么相看的必要,直接否了就是。” “嗐,家境倒是不错,做官的,有权也有钱,又不在老宅住,是有单独院落的。而且最令我满意的是对方的母亲直接吐口,说是看上了咱家敬荑,就喜欢这聪慧劲儿。” 赵氏摩挲着女儿的手指,眼中溢满慈爱之色:“我家敬荑如今声名远播,若是真放出选夫婿的消息,定会有不少年轻公子趋之若鸳。” 穆敬荑听得一阵恶寒,不过却与她之前要宣传停车场酒楼的想法碰上了,有些不谋而合。随即羞涩的嘟喃一句:“娘,如今天气渐寒,女儿手头的事着实多了些,没空理会这个。” 穆云山立即接话儿:“这里很久没你什么事儿,只消听信儿便可,万事有我与你娘把关呢!” 赵氏复附和的点点头,与穆云山相视一笑:“我刚说的这个就很好,婆母相中的儿媳妇大多婚后幸福,不会遭到嫌弃。而且对方是做官的,以后咱家也与官府扯上关系了,没人再敢小瞧......” “现在也没人会小瞧!”穆敬荑嘟囔道。 “那不一样!”赵氏抽空儿还回了一句,引得穆敬荑哭笑不得。 “娘,女儿不想盲婚哑嫁,女儿有个更好的办法,到时候您和我爹依旧负责把关,咱们好好挑一挑,广招贤士,准定比这样只相看一两个的好。” “胡说,我只遇到你爹一个,不还是活的好好的?”赵氏嗔怪的瞪她一眼,转瞬就冲穆云山笑了。 “你那是幸运,遇到我爹这样懂得疼人的,可女儿不同,我可不敢冒着个险!”穆敬荑态度坚决。 “做官的有什么不好?听你娘讲还是个岁数相当的,我看不错!”穆云山语气逐渐强硬,一边说还一边瞄着赵氏的脸。 穆敬荑撇撇嘴,转过身来,正色道:“咱们昌隆县说白了只有一个正经官,就是县令。其余的县丞、主簿都是年岁大的老伯,师爷大多刁钻市侩,属势利小人,根本无需考虑。 可这唯剩下的县令正是当初与我退过婚的闫良。我与他没什么好说的,死都不会嫁给他!” 赵氏听完,既震惊又疑惑:“为何?他当初退婚,你伤心成那样,如今又反过来求娶你做正妻,还是作为婆母的闫夫人亲自看上的,你有为何不愿嫁了?” 穆敬荑不禁嗤笑:“女儿如今再不是那个傻乎乎顾影自怜,一心只想嫁进富豪之家的人了。那个闫良无情无义,生性凉薄,女儿若真嫁过去定有吃不尽的苦头等着,严重些,也许会丢了性命。 有了银钱可以令咱们一家三口生活富足,可也会找来有心之人的算计,所以女儿若嫁,一定要好好跳一跳,万不可存有侥幸心理,最后落的一败涂地,甚至连累爹娘一同受苦。” 穆云山听罢狠狠的捶了下床沿儿:“那就招婿!” “招婿也要好好审查,否则损失更大。”穆敬荑接道。 赵氏抿着唇,沉吟了好一会儿,终于点了头:“那好,既然你都想清楚了,娘就依你,反正只隔了一冬,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待的明年春,咱们再好好相看。” “嗯,还是娘疼我!”穆敬荑笑着依上去,好一阵磋磨。 穆云山看着吃味儿:“我也算得上是这十里八村最好说话的爹了......” 赵氏横了一眼:“咋的?这可是闺女!” 穆云山叹了口气:”我自然知道是闺女,可人都说小子随娘。当娘的容貌俏丽,头脑聪慧,生出的儿子定会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才高八斗...... 唉!真想看看彩儿这么聪明貌美的娘亲,她的儿子会有多么出色,唉......”他说着站起身,缓步向外走去,一副怅然模样。 赵氏怔愣了几秒,指着穆云山屋门口仍在晃动的门帘儿,气结道:“他...他这是什么意思?是怪我不给他生儿子吗?” 穆敬荑慌忙拂落赵氏的手:“娘,没有的事,就冲爹对您的宠爱程度便可知晓,他哪敢责怪你呐,纯粹就是有感而发!” “哼!”赵氏冷哼一声:“量他也不敢!” 沉默许久,她突然问道:“闺女,你说娘真能生出个公子哥儿模样的小子吗?” 穆敬荑顿觉好笑:“只要是你生的,是不是公子哥儿有又何妨?咱家如今又不是养不起?过段时日,等峦毅回来,女儿打算再开个作坊,就建在临江镇。 到时候从陶艺坊抽调几个能力不错的,放到新作坊当管事,从镇里招人手做工。娘也帮忙关注点儿,瞧谁家有闲下来的劳力,勤快本分的脑子里有个数儿,到时候好挑人。” “嗯,这点交给我就行。你爹是个闷葫芦罐儿,平日里管陶艺坊也就罢了,旁的他还真不如我。”赵氏拍拍胸脯,爽快应下了。 穆云山到院外溜了一圈儿,见大柳树底下的人都散了,便转头回来了。 午后一家人吃过饭,穆敬荑想着还是去实地看看高、徐家的境况为好,随即出了门。 “小姐,您等等奴婢!”夕瑶正被赵氏拉着询问自家小姐的私事,问她穆敬荑是否在外面又看上誰了,她不回答,怕赵氏气着,可有不能背叛小姐。见主子出门,总算逮到理由得以脱身。 穆敬荑回首见她一副如临大赦的模样,还有些不解,奇怪的看了两眼才继续往前走。 高家离着不远,主仆两个没走多会儿就到了附近。圆圆瞧着院里的确很热闹。 男男女女都有,穿着打扮都不似当地人,皆是一身劲装,有的脸上还蒙着黑纱,只露两个乌溜溜的黑眼珠在外面,冷冷的瞄着。 两人探了个头,迅速收身躲在了墙后。 “小姐,这些应都是习武之人,而且眼中杀气很重,着实有些可疑。” 穆敬荑犹豫着想要做没事人一样上门拜访,可又怕对方不讲情面,自己羊入虎口。 “怎么办?”夕瑶紧张蹙着眉头。 “再等等,也许还有遗漏,。高婆婆并未出现,若事情并不如传言那般,她也许是人质也说不定。”穆敬荑说着,再次探出头去。 第三百一十四章 扮演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突然院中几人相互交头接耳一番,急吼吼扒完饭,双眼警觉的望着四周,快步向穆敬荑这边走来。 夕瑶瞥见她眼中一晃而过的惊慌,紧张道:“小姐,咱用不用躲起来?” 穆敬荑略犹豫了一下,蹙着眉头吐了口气,故作镇定道:“别怕,尽量自然些,随我来。” 她整了整衣襟,迈开步子,嘟囔道:”哎呀真是的,用得着那么踟蹰吗?高婆婆平日里对咱们那么好,有了好吃食怎能不想着她? 夕瑶听着有些糊涂,正欲问上一句,突然就被拉着拐过了房山,与几位正往这边赶的劲装男子撞个对脸儿。 “小姐,您这是?”夕瑶有些迟疑,现在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而是过早暴露所带来的连锁反应会让整个穆家措手不及。 穆敬荑笑着冲来人点了下头,大大样样的错身过去了。“唉,也不知道婆婆现在有没有空理咱们,别再讨人家厌烦。” 她小声嘟囔着,快步到了高家院门口。“高婆婆......我家新得了些枣子......诶,枣子呢,你没拿啊?” 她话说到一半儿,突然左右四顾,最后推了夕瑶一把:“你怎能忘了呢?”然后气呼呼的往回走。 夕瑶亦步亦趋的跟着,口中说着抱歉的话,穆敬荑头也不回,只闷头奔家走。再次与那几个面露狐疑的男子相遇,她故作讪讪的笑了下,快步离开了。 “小姐,您为何要故意与他们相遇?”邻近穆家大门,夕瑶终忍不住问了出来。 穆敬荑左右顾盼,确定无人尾随,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推开院门,一边往里走一边道:“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近距离查看一番啊!” “呃......那您看到什么了?” 两人回到正房西屋,穆敬荑端起桌上的温茶,猛灌了一阵儿方才开口:“高婆婆铁定是出了问题,感觉看到的那个已不是原本的了。” 夕瑶扶她坐下,端来水盆,待她洗完手脸,也随着坐了下来。 “怎么讲?” “你见过哪个年过花甲的老人翘着腿说话的?应是我出现的突然,正好瞧见高婆婆坐在厅中的八仙桌上,翘着腿与一旁的男子调笑。” “嗯?”夕瑶越听越离谱儿,下意识抬手抚了下穆敬荑的额头。 “咦,不烧啊......” “哎呀,这是真的!”穆敬荑一把拂开她的手,没好气道:“你是没看见,刚刚那位‘高婆婆’正与一位劲装男子嬉笑着勾小指,两人拉拉扯扯聊的热络。 依动作神情判断,那位‘高婆婆’顶多双十年华,也许年岁更小,神情举止根本不像个老人,只有外表扮的像。” 夕瑶陷入沉思。 “小姐,奴婢曾经听人提起过,江湖上有个门派极善易容之术,再配以口技,完全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您说的那位‘高婆婆’,会不会就是旁人假扮的?” “他们为什么要扮老人,能从她身上攫取什么利益呢?”穆敬荑想不通。 会不会是临江镇有什么令人觊觎的所在,值得这些人大费周章过来?” “诶,对了,徐家咱们还未去呢!”穆敬荑恍然想起自己的目的,不觉泛起愁来。 “要不……咱们现在去?”夕瑶犹豫道。 “哼,你既如此说,自然也知此事不靠谱。唉,大不了咱们夜探徐家。”她握了下拳头,暗自运气。 下午闲来无事,穆敬荑搬了个小板凳,带了些迎芳做的桂花糕,一小罐儿盐水花生,与夕瑶一起跑去大柳树下听八卦。 一开始夕瑶还有些担忧,怕小姐总同一群或年老或体衰的闲人聊天儿,会被排挤说闲话,没成想主子竟带了吃食过去。 结果,到了柳树下,老人小孩儿都很欢迎,夫人们也一改往日的冷漠,纷纷凑过来夸赞几句,得些吃食。 穆敬荑坐在人群里,说着将要开作坊的事,又提过段时间兴许要招些人手,在作坊里做工,每日两顿饭,一月一两银子的工钱。 这比之旁处的价钱虽然不低,却也不高,唯一的好处就是离家近,还管饭。 如今闲着的半大小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各个儿比牛还能吃,一顿饭下去顶一家的口粮了。若是有份管饭的差事,哪怕一月只给五六百文,多数人家也要抢着送孩子去了。 穆敬荑见她们反应积极,遂提起了买地的事。建作坊需要地皮,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选哪里,要多大地方,这又是个问题。 谭婆婆看了看其他人,犹豫着是否开口。 肖嫂子见了选择迂回战术,立即笑道:“谭婆婆,您家的小贵子不是正和岁数吗?穆妹子开作坊若是能在您家旁边盖,那就好了,孩子做工离得近。” 谭婆婆尴尬笑笑:“是……呃呵…是。”说着她转向穆敬荑:“肖娘子说的对,我家东侧原本有个大坑,后来填上了,十多年了,一直空着。 你若是买下来建作坊,那地儿最合适不过。处在咱们镇中间靠主路的地方,来往送货也方便,工人们上工也不麻烦。” 穆敬荑点点头:“可我年后还打算最少开一个作坊,专招女子做工,工钱一样,但要干净勤快的才行。” 肖嫂子听到,微不可查的搓了搓手,又放到鼻端闻了闻,接着又掸平衣襟上的褶皱,理好裙摆端坐起来。 穆敬荑瞥见她动作,不禁笑着扶了下她的手臂:“肖嫂子若是愿意,可以算一个,只是不知小虎离了娘行不行。” “哎呦这有啥不行的,我家虎子皮实的很,有他奶奶看着,不妨事。你看我平日里也没带他,还不是一样干活儿。” 肖嫂子两手中袄子翻了个个儿,两手提着端详起来。 “嫂子说行,我哪有不信的道理,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开了作坊你就来上工。”穆敬荑笑道,说的认真。 肖嫂子追问:“你还没说作坊在哪儿建呢?” 穆敬荑若有所思,蹙着眉扫了一下镇子方向:“不知咱们这里有谁家留着空置院落的,若是能租过来那就最好不过了。” 谭婆子立起来了精神:“有,空院落据我所知就有好几座呢。咱们后街的小陆子家,空了足足八间房的地界儿,只今也无人去住。” “那院子为啥空置啊?好好修葺一番,搬进去住多好,不比他们现在住的三间茅草房好吗?” 肖嫂子恰好把穆敬荑要问的话给说出来了,令她欣喜不已。 “嗐,这事儿我知道! 那小陆子他爹曾因盖房的事同人起过争执,后来与邻居闹成了水火不容。见面除了吵就是打,偶尔几次心平气和也是因有宾客在场,碍于面子才收敛些。 再后来,有次因为门口泼水的事,两家大打出手,争执拉扯间陆老爹被推跌了跤,头嗑在冰面上直接丢了性命。自此,那处就成了禁地一般,再也无人敢去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熟悉的感觉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杨婶子说到兴奋处,手舞足蹈的比划着,生怕众人不明白一般。 穆敬荑神色淡淡的瞧着,并没有接话儿。 众人面面相觑,场面一度尴尬。 “嗐,都说生意人爱讲究吉利顺遂,估计那院子不成。”肖嫂子扫了众人一眼,撇撇嘴道:“咱们镇子也不小,指定还有旁的空院落可以租。” 杨婶子斜了她一眼,不屑的哼了一声:“那可不一定,有的人家只租住户,不愿将房子租给人开作坊,怕把屋子都糟蹋喽。” 这话很快有人附和:“那倒也是,有的人家宁可空着也不愿被人租用。” 穆敬荑轻笑:“也不吝是租还是买,大不了再买块儿空地就是了。” 杨婶子撇撇嘴:“哎呀,真是有钱啊!咱们镇里的可怜人也有不少,每年那些富商大户总要舍些衣物吃食之类的帮衬,如今穆家过的富了,也不是年底会舍些什么给他们。” 这话没人敢接,穆敬荑腻歪的撇过一眼,心里也是郁闷。 肖嫂子闻言笑了笑:“嗐,穆家那是凭自己两手挣出来的,可不比那些富商大家都的做派。严格意义上来讲,人家也是穷苦出身,并没有寻求谁帮衬一二。 所以说,只要有手有脚,勤劳肯干,自然没有饿着一说。” 谭婆子点点头:“肖娘子说得有理,如今咱们朝廷开明,百姓安居乐业,更没有什么苛捐杂税,真是难得的好时候。” “哎呦,人家头脑不灵光的,体质差的难道就该被嫌弃?”杨婶子立即反驳。 “头脑不灵光的可以干些简单的体力活儿,体质差的动动脑子也可,元没有到吃不上饭的地步。人若是一味的等着救急那只会堕落到一无是处的地步,最终毁的还是自己。 俗话说‘救急救不了穷’,可以帮他们一时,却不能帮他们一世,倒不如勤劳一点儿,自己寻些出路来的实在。当然若是有想寻活计的勤快人,我们作坊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夕瑶偷偷扯了下主子衣襟,生怕她被人绕到里面还不自知。 穆敬荑心里暗笑:到时候收不收,还不是按她的标准来,勤快干净的可以适当放宽要求,旁的也就别提了。 至于会不会舍些吃食衣物之类的,那得看情况而定,随波逐流只会扔水里不响,白白浪费功夫。 “诶,高婆子家旁边不就有块儿空地吗?每年蒿草都长得老高,看着地方也不小,要是买来建作坊准定是够了。”谭婆子道。 “嗯,这个倒是可行,就是不知要价几何,也好心里有个数。”穆敬荑点点头。 杨婶子眼珠儿一转,笑容堆了满脸:“听说王家与你闹的挺僵,不如这样,我来做个中间人儿,地皮的事我来帮你问去,到时候你付些辛苦钱给我就成!” 众人眼光齐刷刷看向穆敬荑,杨婶子也是一脸殷切模样。 “嗯,您既愿意做,倒也没什么。咱们既然谈到钱,我也不藏着掖着扭扭捏捏,就按正紧牙人的价钱来。您负责谈妥此事,将那块儿地皮的价格压下来,待我买完了地皮,酬劳会一并付了。”穆敬荑正色道。 杨婶子愣了半秒,眼中惊喜之色似要溢出来一般:“好,那就一言为定!” “婶子若做得好,以后咱们可以常合作!” 杨婶子激动的提着板凳,一路小跑儿的走远了。 余下众人纷纷偷笑。穆敬荑又闲坐了会儿,便回家了。 夜里,月色初霁。 穆敬荑侧耳听了听动静,确定家人都已睡熟,默默抚了下藤木手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反应。 暗叹凌霄这家伙的不靠谱儿,只得无奈起床,换上一席深色衣衫,将一头乌发用簪子挽起,又扯了块儿红色的薄纱遮面,这才蹑手蹑脚的推开屋门往院里走去。 摸到院门处,她正犹豫着是打开门出去还是顺墙头翻过去。 如今凌霄之力用不上,她也就是个普通人,笨拙得很。若想不弄出动静就出院子,根本不可能。 “小姐……”夕瑶突然出现在身后,幽幽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哎呦,你什么时候出来的?”她慌忙回头,惊讶道。 “奴婢一早就在这儿等了。” 穆敬荑犹豫了一瞬,想着什么面子里子的,还是出去比较重要,遂招了招手,待夕瑶凑过来低声道:“诶,你轻功咋样?带我出去能行吗?” 夕瑶面露不解:“小姐,您轻功不是比奴婢强上许多吗?何故要……” “你行不行?”穆敬荑被问的脸上挂不住,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夕瑶一愣,老实道:“行,应该行吧……” “那就试试,时间不等人,我还打算回来睡觉呢!”穆敬荑转身,走到院墙处站定,深呼一口气:“来吧!” 夕瑶随即走到她身边,一伸手揽住她腰际,身子一蹲,双脚猛的用力,两人瞬间腾空,向墙外而去。 出了门就好办了,沿着道路往西侧走,直奔徐家祖宅。 因为是最早迁来的住户,徐家祖宅正处于镇子当中,地方扩大,屋舍众多。 此时那宅子里只有一处仍有隐隐的灯光透出,估计就是徐家祠堂了。 “走,咱们去那里!”穆敬荑站在商铺顶端,俯瞰着底下的院落,指着道。 夕瑶点头,伸手刚要揽她,却在指尖即将碰触衣襟的刹那失了踪影。 小姐竟然跳下去了,如飞鸟一般,俯冲直下。 “小……小姐?”夕瑶还记得刚刚小姐要她带自己出院儿的场景,明显是体力不支,怎能如此草率的跳下去?” 穆敬荑并没有疯,她清楚凌霄断不会让自己受伤,不这样逼它一下,手环岂不成摆设了? 若是每一处都让夕瑶挟带着走,那还怎么探查? 果然,落到半空的时候,手环流光闪动,身子陡然轻了不少,穆敬荑立时欢喜起来。 正当她欲调整姿势,企图文雅些落地时,忽的落入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中。 “嗯?”穆敬荑猛的抬头,刚要挣扎,却发现月光下的人脸正是之前见到的刘璃。“怎么是你?” 他下意识答道:“冬日将至,你即使逼它也是无用,若仍执迷不悟,早晚命丧于此!” 两人落地,她只觉揽着自己的手游移的放了下去:“你走吧,这里有我探查,明日我自会寻你。” 穆敬荑也不知自己是哪根筋发错了,突然发嗲的说了一句:“不要!” 那人也是一愣,却固执的没有回头,顿了下脚步,道:“随你,反正我没空等,若是因此暴露了行踪,寻人的事也就泡汤了。” “那可是你妹妹,怎么着也比我亲,你不帮我就等同于不帮她,孰轻孰重你应该清楚!”穆敬荑得意一笑,扯住他衣袖不撒手。 突然一股淡淡的味道传来,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她微微愣了愣,喃喃开口:“你给人的感觉,好像我一个故人朋友……” “呵,女人就是烦!”刘璃一甩袖子,几个纵越消失了踪影。 第三百一十六章 夜探徐宅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小...小姐......”夕瑶有些愧疚的落到近前,嗫嚅道:“小姐,您没事吧?” 见穆敬荑并未在听,她也寻着视线看过去,可惜夜色深沉,万物只现朦胧轮廓,其余什么异常也没瞧见。 “小姐,您在看什么,咱们还要不要进去?” 穆敬荑收回视线,眼神有些迷茫:“刚刚我遇到刘公子了?” “嗯?”夕瑶惊得后退两步,“您……您说什么,遇见谁了?刘……刘公子不是死了吗?” “呵呵……”穆敬荑无奈苦笑,眼中晶亮的看向夕瑶:“我说的是刘璃。” “刘璃?” “他总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喃喃道,一脸困惑。 夕瑶有些懵,自家小姐什么时候与那人熟识了? “走吧,咱们去祠堂!”穆敬荑望前方沉吟了一会儿,缓缓掖起鬓角垂下的发丝,余光撇了下那只泛着幽光的藤木手环,抿紧双唇纵身一跃,很快就如一只轻盈的燕子上了屋顶。 偶尔足尖儿点水般踏上屋脊,复又飞起,几个起落后,很快消失在黑暗当中。 夕瑶不禁纳闷儿,自家小姐的功夫为何总是一阵儿强一阵儿弱的,刚刚连墙头都翻不过,这会儿却似变了个人。 简直如神仙下凡一般,气息运用的信手拈来,比她的轻工好太多了。 徐家祠堂处在宅院最深处,临近北院的位置。 穆敬荑寻着灯光来到附近,没敢贸然前往。毕竟徐家以武传世,高手虽不多,听声儿的本事定还是有的。若是还没查就被人发现,那也太丢丑,太憋屈了。 蹲在屋脊上,她怕人发现影子有异,想了想就悄悄趴下了。瓦片有些硌人,为了隐匿行踪,她只能强忍着。 突然顺着瓦片缝隙透出些许光亮,她疑惑的左右看看,发现只此一处。琢磨了一下,估计是刚刚趴下时碰到瓦片,致使其移了位。 穆敬荑并不知晓这里的屋顶只是木架子上铺了一层瓦,根本没有苇薄泥土之类的做铺垫。这下倒好,但凡底下的人仰头看一眼就会与她对上,连躲藏的余地都没有。 “大哥,三爷爷已死好几日了,他们为何还不发丧,这有什么可隐瞒的?” “闭嘴!此事万不可让外人知晓。” 听到有人说话,穆敬荑立时警觉,连大气儿都不敢出,老实的趴在那,如木雕一般。 “大哥,这在咱家里,又不是在外面,我与你私下说说怎么了?” 徐智一屁股坐在板凳上,靠着空荡荡的屋子墙壁,闭着眼小憩,对于徐勇的话一句也不想理。 “我是因着那死丫头阻挠办砸了活计,可这也不能光累我一个人不是?像他们徐忠一家,徐朗一家,还有……” “人家都有正经差事,又通功夫,咱与人家有什么可比的?如今族老没了,说白了还是你的错,当初你若不执意找人家晦气,何来如此劫难?” 徐智睁开眼,嫌他聒噪,索性理论上了。 “怎么能将此事全推我身上呢?当初三弟和你还不是都参与了。” 徐勇赌气坐在板凳另一侧,鼓囊着嘴道:“那穆家丫头一回来,咱们三天两头回娘家哭,难道咱们这做哥哥的不该管吗?” 徐智心头堵得慌,那次的事既丢丑又憋屈,自此他们这一支便遭了族中子弟厌弃。否则这种偷摸摸守灵的活儿,怎么着了轮不到他们头上。 “唉!管有很多种管法,那穆敬荑就是个小姑娘,哪有那么多坏心思?你这边听了咱娘唠叨就不管不顾的欺负人家,也不用脑子想想,人家凭什么勾搭祥子? 他几斤几两,人家穆掌柜又是几斤几两?他们穆家又开作坊又开铺子的,各个生意火爆的不得了,以她的见识,能看的上祥子这种大老粗吗? 你找他晦气,真真是愚蠢至极,倒不如将那张贵祥好好擂上一顿来的痛快!” 这下徐勇终于听明白了,不敢置信的道:“哥,你是说那丫头根本看不上姓张的?” 徐智白了他一眼,想看傻子一样轻嗤一声:“你呀,但凡动动脑子也不至于落的如今的地步。 那穆家丫头又是护卫又是丫鬟的,身边围那么一大堆人,你也不睁开眼瞧瞧,随便哪个拎出来不比祥子强? 以她的资质,完全可以做个高门大户的正妻,何必费尽心机与人争个小门小户的妾室?” 徐勇横着脖子,虽然心里也有些后悔,暗怪自己当初莽撞,但面儿上却仍是倔强模样。 “你说的也不全对,穆家丫头不一样,她本就与张贵祥有情。当初若不是咱娘拉下脸来去求罗夫人,以势压人强迫她娶了咱妹子,那两人说不定已经成婚了。 所以他俩余情未了很正常,你的想法只是一厢情愿!” 穆敬荑趴在瓦片上越听越气,原来这些人背后竟是如此想自己的。别说她与张贵祥八字还没一撇就被一纸婚约绝了念想,就是当初有那意思,人家订婚了,她也没做小三的爱好! 她恨恨的咬着唇,白嫩的手指在瓦片上逐渐攥握成拳。 “以穆敬荑傲气的性子,不可能如你所想!”徐智起身,向一旁走去。 “哎哎......”扑通一声,徐勇摔在了地上,疼的呲牙咧嘴,长长的板凳贴着他身侧直立着。“哥,你起来为何不告诉我一声?害得我屁股都要摔八瓣儿了!” 他倒吸着冷气,一手揉搓着屁股站起身,一瘸一拐的向屋外走去,逐渐出了穆敬荑的视线范围。 “哥,你说咱要不在这待着,应该也没什么事吧?”徐勇似并没有走远,只闻声音不见人。“哥,哎哎,你掀棺材板儿干嘛?” “闭嘴,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吧?没听大堂哥他们说吗,最近这段时间,咱们徐家周围定会有不好江湖人过来刺探。若是走漏了族老死讯,保不齐整个徐家都要遭难了!” “江湖人从咱们这儿能的啥消息,难道镖局还能易主不成?”徐勇只觉这些皆是危言耸听,大堂哥那伙人准定是瞧上了老宅的财宝。 “哎,哥,要不咱们趁着晚上没人,搜一搜这宅子怎么样?我觉得要是有财宝,一准儿都在三爷爷屋子藏着。诶,你去不去?” “下次守夜让老三陪你吧,我可不想来了,真是烦人!”徐智嘟囔一句,紧接着就是棺材板挪动的声音。 “咣当”重物落地,接着便是屋中两人惊慌失措的摔倒声。 “三...三爷爷他起来了,他......他又活了......”下一瞬,穆敬荑就瞧见徐勇已连滚带爬的冲到了院中,口中语无伦次的大叫着:“鬼呀...鬼呀......” 穆敬荑好奇的扒开瓦片,探头向下望去。 原来这是个空屋,所谓的里外间只用雕花隔断做了分割,从这个角度完全可以看到屋中每一个角落。 如豆的油灯点了几时盏,分别放置在屋子四周,以及停放棺材的安台上。棺材盖子扣翻在地,一个身穿白衣的人影直挺挺坐下棺材当中,气氛诡异至极。 第三百一十七章 疑窦重重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虽只能模糊看个侧脸,但还是吓了一跳,再一瞧瘫在棺材旁不省人事的徐智,更觉背脊发凉。 前世她也听人说过死人坐起来不算灵异现像,也有这方面的科学解释,但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难以平复心中那种蔓延至四肢百骸的恐惧。 外面的人都说徐族长病重,却无人知晓他已然身死。那些徐家人为何要隐瞒这一事实,她想不通。 “小姐?”突然身后一声轻呼,穆敬荑笨拙缩回身子,扭头望去,看身形似是夕瑶。 她犹豫着正欲开口,却发现不远处的屋顶上几个黑影飞速奔来,其间寒芒闪动似是都带着武器。 后方夕瑶的声音愈来愈近,穆敬荑顿时慌乱起来,不管来人目的为何,她与夕瑶在此都讨不到好果子吃。 “小姐,是您吗?”不知怎么了,今日的夕瑶格外话多。 穆敬荑暗自咬牙,揭起一片屋瓦,瞅准黑衣人右侧的屋顶猛力丢去。 掺杂了凌霄之力的瓦片飞速旋转,眨眼只见击在了几十丈外的屋顶之上,稀里哗啦好一阵声响。 黑衣人果然停住脚步,俯下身子四处张望,警戒了一会儿,兵分两路,一溜去追瓦片,一溜奔她所在的位置而来。 “诶呀,咋这么执着?”她郁闷的拍了下屋瓦。“划拉,连人带瓦一跌了下去。” “小……”夕瑶的惊呼声戛然而止,很快屋顶追下一人,穆敬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腰就被人揽住了,飞一般向外面掠去。只听得到耳边风声,不见人影。 只愣了刹那,她便开始挣扎,拼命地想要挣脱束缚,藤木手环摩挲了一遍又一遍,可以仍旧无济于事。 “老实点儿,否则你那丫鬟会一起死!”那人冷声道。 穆敬荑这次听清了,就是刘璃。 终于,那人停了脚步,将她丢在了地上。 “夕瑶呢?她在哪里?”穆敬荑揉着后腰质问道。 刘璃理也没理,直接窜上了树梢,扒着树干向远处眺望。就在穆敬荑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突然开口了:“她在引开敌人。” “什么?”穆敬荑立即慌神儿,那么一群人,看着就是武功高强心狠手辣的主儿,不行,我得去帮她!” 说着她开始纵身跃起,可惜努力了半天灵力也没动静,依旧如何普通人一般,连个墙头都难以爬上去。 “哼,她还不是为了你,愚蠢!”刘璃不屑的嘟囔一句。 院里安静下来。 他觉察有些不对劲儿,低头看向院落里,哪里还有那抹熟悉的身影,懊恼的一掌打出去,树干瞬间断裂,密密匝匝的枝丫随之坠落地面。 “愚蠢!” 片刻之后,徐宅上空冉冉升起一盏明灯,从远处望去,彷如星斗一般。 “诶,你看那是什么?”黑暗中突然有人问道。 处在徐宅各个方向的人影各个目露惊异之色,口中喃喃出声:“难道徐家真有宝贝,首领派咱们来另有打算?” “这哪里是什么宝贝,这是神仙显灵啊!” “胡说,这分明就是鬼火!” “去你的,鬼火哪有这样大的,而且越升越高,鬼能上天庭吗?” 正被堵住无路可逃的夕瑶,瞅准机会迅速逃离,钻入无尽的黑暗中。 穆敬荑躲在阴暗处,见孔明灯已经飞的不见了踪影,正要到院中再点上一个,突然被人拉住了手臂。 “你在做什么?还不快走,等着被追吗?”刘璃气呼呼斥了一句,拉着她跃上墙头。 “哎哎,你别这样,我自己会走,男女授受不亲!” 与他接触这么会儿,穆敬荑彻底看清他的嘴脸,坚定认为此人绝不是她所熟悉的,因为她根本不会与这样的人交朋友。 那副谁都欠他二两银的死样子最讨厌了,是她穆敬荑前生今世最最讨厌的那种,你以为自己是谁呀? 刘璃仍不撒手,执意拽着她几个纵跃出了徐宅。 “你放开,再不撒手我真急了!”穆敬荑毫无形象的连曳再拽,终于将泛着青红的手腕夺了过来。 “幼稚!不过是为救你性命,亏你想的如此之多,真是自不量力!”刘璃嫌弃的拍拍手掌,斜她一眼大步走了。 “哼,自作聪明!”穆敬荑撇撇嘴,顺着墙根儿向家跑去。 黑暗处,他抚着胸口,心好疼,撕裂般的疼。曾经她不拒绝他的所有示好,故意占的小便宜,如今她心系他人,再不容他触碰。 熟悉的人,熟悉的味道,却失了原有的甜蜜,那张娇媚的脸再不会为他展露笑颜,他能看到的只有疏离与冷淡。 他恨,恨拢钺门,恨那个一步步将他逼到冷血的人。 穆敬荑走到半路,遇到了等在角落一脸焦急的夕瑶。 “小姐,都怪奴婢腿脚慢没追上您,这才遭了敌人注意……”她垂头自责了一会儿,接着又要检查穆敬荑是否受伤。 “没事,我没事,咱先回家,回家再说!”穆敬荑拂开她伸来的手,低声安抚道。 夕瑶还要说什么,却被穆敬荑打断了:“再耽搁下去,保不齐就有贼人追来,到那时不想暴露身份都难了。” “那,咱们快走!”夕瑶一把拉起她的手,快步向前跑去。 回到家时,院落依旧安静,主仆俩蹑手蹑脚回到房间,油灯也没点,合衣躺在了床上。 穆敬荑尤觉郁闷,满心欢喜的来到徐宅,除了探听道徐族老已死,徐家族人密而不报之外,根本没得到什么有用消息。 凌霄之力时有时无也是个大忌,害得她缕缕遇险。 “凌霄,凌霄?”她在脑海中嚷道,许久无人应声。 “真是可恶!”穆敬荑不自觉抱怨出声。 夕瑶听到动静,忙从小床上侧过身子悄声道:“小姐,你没睡吧?奴婢有一事禀报!” 穆敬荑扭过头,面对着她:“什么事,难道你也遇到徐家人了?” “嗯,奴婢原本在追小姐,却突然听到屋中有人说话,于是停下脚步,趴在檐下倾听。 接着奴婢便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那位曾闯入咱家的徐恪守,他竟然…竟然……” 穆敬荑正觉听到关键处,却见夕瑶吞吞吐吐起来,不禁急了。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难道那厮脱光了不成?”她没好气的白了一眼。 夕瑶急忙辩解:“不是,奴婢只是觉得不可思议。那……那徐恪守,奴婢竟见他脱下衣襟,用某样东西涂抹了一遍脸侧,不一会儿揭下一张脸皮来。” “咦……”穆敬荑下意识将身子退后,“你不是说江湖上有种易容术吗?他难道徐家人也会?” “对!”夕瑶道:“奴婢觉奇怪,着实看了两眼。原本徐恪守得有三十多岁了,可面皮摘下后,竟是连弱冠都不到的年纪,完全成了另一个人。” 第三百一十八章 阴谋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嗯?”穆敬荑噌的一下,猛然坐起,脑中乱成了一团麻。“看来徐家果然有问题,也许......徐族老的死另有隐情!” 夕瑶也随之坐了起来,疑惑道:“小姐想到什么了吗?” “徐族老已经死了,你可知晓?” “不会吧,什么时候的事?” “早已经死了。” 夕瑶沉默了,似也被惊到了。 月光顺着窗户倾泻下来,隐隐能看到彼此的轮廓。 穆敬荑曲着腿,支着下巴苦思冥想,知道徐族老身死,徐家秘而不宣,徐家镖局的镖头又是旁人假扮的...... 难道说如今的徐家上层早已是另一批人,根本不是原本的徐家人? “夕瑶,你看到那人卸下易容,全程有没有被对方发现?”她紧张起来,若是对方属于有组织的团伙,那他们这几个窥探到秘密的人可就危险了。 夕瑶迟疑的摇摇头:“应该没有,当时还有另一个人与那人说话,看穿着打扮有点儿像高婆婆家里的人。” “嗯?”穆敬荑又愣了。 突然镇里的狗狂吠起来,从远处传来隐隐的呼喊声。 穆敬荑匆忙下床,凑到窗边向外望去。可惜她忘了窗上不是玻璃,根本看不清,无奈叹了口气,复又坐回了床上。 “睡觉,一切待明日再说!” 夕瑶张张嘴,虽有些心痒,但一想起刚刚那些黑衣人的步形身法,远不是普通高手那么简单,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只得做罢,老实躺下睡了。 清晨,麻雀叽叽喳喳叫的人心烦。 穆敬荑瞪着一对儿熊猫眼,呆呆的盯着白亮亮的窗子。“夕瑶,几时了?” 夕瑶瞄了眼柜上的漏刻,回道:“小姐,将尽辰时末了。” “啊?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叫我......”她猛地坐起身子扭头望去,夕瑶正在叠被褥。 “小姐,奴婢也起晚了!”夕瑶不好意思的红着脸,手下动作愈加快了。 “呃,无妨,咱们睡得迟,起晚些很正常,是我睡糊涂了。”穆敬荑笑笑,觉得自己有些不讲理。 “奴婢去端早饭!”夕瑶垂着头快步出去了。 昨晚的衣衫还没换下,穆敬荑伸了个懒腰,下了床,跑去柜子处翻衣衫。 早饭吃的当不当正不正,主仆俩草草扒完,与赵氏和穆云山打了声招呼,急匆匆出了家门。 车行至大柳树下,杨婶子早早等在那里,打老远就抻脖张望着。除了她之外,树下竟难得清静,一个闲人都没有。 “哎呦,我寻思着你再不来,我就要上门找了。”她笑的有点假,但看得出已经极力表现真诚了。 “杨婶子,那块地有信儿了?”穆敬荑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笑问道。 杨婶子凑上前,抡着帕子朝高家方向瞥去一眼:“是,我问了那王璟合,他说那块荒地本来是高家表亲要订的,如今你想定,就先既你,怎么着也是一镇里的人。” “说了价钱吗?” 杨婶子转了转眼珠儿,笑盈盈道:“说了,二百三十两,一共十五亩地,都归你!” “十五亩?”穆敬荑扭头,看向荒地方向,“有那么多吗?目测也就七八亩吧。” 杨婶子尴尬的咧了咧嘴:“呃...呵呵......人家里长说有,那准定是有的,怎会有假?” 穆敬荑嗤笑一声,缩回了身子:“婶子既然有成算,不如这样,您亲自与里长过去丈量一遍,要卖与我的地块儿从哪里到哪里都标清楚了,到签地契的时候也容易写明白。” 杨婶子愣了愣,结巴道:“这...这我怎么叫的动里长嘛!” 夕瑶瞥过一眼:“婶子只管去说,买地哪能稀里糊涂就付钱的,谁的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自然要花在实处!” 马车渐远,杨婶子不禁跺脚暗骂:“就知你个小狐狸精不是好糊弄的,没想到这么难缠!” “娘,小增想吃肉,娘,俺奶说你有钱,你快去买肉吧!”一个挂着鼻涕的小小子忙不迭的跑过来,一把抱住杨婶子的大腿,仰着脖儿撒娇。 “吃你奶奶个腿儿!”她气的给了孩子两巴掌,领着他往回走,口中低声斥骂着:“家里的事都找我,花钱了还找我,也不问问你那王八爹,他挣没挣那份儿钱来......” “呜......我要吃肉......小增就要吃肉嘛......” 路上,枣红马似是跑累了,开始慢慢吞吞磨洋工。穆敬荑不愿与它置气,只当赏风景了。 对此,夕瑶也已习惯,想着只要关键时刻那马能顶上用场就成,偶尔犯一犯小脾气,倒也没啥。 主仆俩放任自流,枣红马自然欢喜,悠悠哒哒走在路上,时不时东瞅瞅西望望,全然将拉车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小姐,您还要去查刘珞的事吗?”夕瑶靠在车厢上,隔着木板低声道。 “嗯,自然要查,她与我一向交好,怎能袖手旁观。” “您要是忙碌,派奴婢去也可以,大不了先得些线索,待得人手齐备再行救人之事。您手头那么多事要忙,不必事事躬亲。” 穆敬荑理了理衣摆,嘟囔道:“无妨,刘珞的事没有定论,我也无心忙别的。再一个,白婉馨到底怎么样了,我也想搞清楚,她不管住闫良,我总要担心家里那边被人算计。 若是哪一日我回去,突然听得被订了婚,到时候再急可就晚了!” 夕瑶叹了口气,无奈道:“之前奴婢已经告诉桂花她们了,叮嘱接待闫夫人时多介绍些减肥塑身产品,秦郎中那边儿也旁敲侧击说了不少,可她就是不进味儿。 除了寻医治病,根本不提别的。唉!奴婢也真是没招儿了!” “嗯,我一直没遇到她,这次不如亲自登门拜访一下,正好也问问白县令一家的下落。” 说这话时,穆敬荑不禁想到了瑜瑶,着实不理解这个时代女人的‘大度’,竟甘愿将别的女人送上丈夫的床。 “必须得去昌隆县一趟,白婉馨在这件事里定时个关键人物。”她笃定道。 此时,临江镇徐家老宅。 “大当家,接下来怎么办?昨日的贼人不是个例,说不定拢钺门还有余党,否则昨晚不可能发生那样的事!” 劲装男子急切道,灰头土脸闯进屋来。 “哼,贼首已经伏诛,只剩下虾兵蟹将蹦跶不了多久了,待的二皇子荣登大宝,这武林便是咱们一家独大,都要以圣女为尊,毒门为尊了!” 徐恪守原本正义凛然的脸,突然露出一抹诡谲阴鸷的笑来,看得劲装男子不觉愣了愣,连忙附和道:“大当家说得有理,毒门必将称霸江湖,圣女终会再现神威!” 第三百一十九章 抢购热潮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昨晚那俩蠢货处理了吗?”徐恪守随口问道,轻飘飘的如闲谈一般。 “一个傻了,到现在还在直瞪着两眼流涎水,另一个似是疯了,躲在角落里不住嘴儿的说胡话。棺材那边,我已经恢复原状了。” “你确定那是真的,不是装的?”徐恪守皱眉侧目,满脸疑色。 劲装男子一掌置于胸前,躬身道:“属下确认过,应是真的!” 徐恪守冷哼一声,背着手转身往厅里踱去:“那坨死物你可得给我看好了,说不得昨日那贼人已经发现了蹊跷。即便用了咱们的灵药,死了月余与死了三日,说到底还是有区别的。” “是,属下定会仔细查访,尽快揪出那贼人来!”劲装男子再次一礼,恭谨道。 这边儿,马车悠悠哒哒,日上中天才到福全镇。 车子行至北街,没走多远,夕瑶就忍不住敲了下车箱,冲着里面低声道:“小姐,街上有好多带刀配剑的外乡人。” “嗯?”穆敬荑轻轻挑起车窗帘子,偷偷向外望去。她本还纳闷儿,夕瑶为何知道那些是外乡人,待亲眼看去,的确一目了然。 繁复的发辫,精炼利落的武者行装,就连手中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门儿,但凡有眼睛的,都知这些奇装异服的不是本地人。 云州四面不挨边界,按理说不该有旁的人过来,这些突然出现的武者,集结此处是为了什么,她不清楚,但也知绝非好事。 “快走,先到穆贵坊再说!”她低声催促一句,回敲了两下车厢。 夕瑶用力甩了下马鞭,虽没抽在马身上,车速却也提了起来,转瞬便到了穆贵坊门口。 出乎意料的是,今日的店门前停了不少车马,屋子里也是乱哄哄的,穆敬荑不禁心里着慌,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三两步跳下车,快速向店里奔去。 “哎呀,快点儿,能不能快点儿啊,我这都等了个把时辰了!”一位男子不耐烦的嚷道。 “客官莫急,小的这就接待您!”顺昌扯着脖子应了一声,将手中盛烟丝的盒子笑盈盈递到客人手中,忙着又接待下一位客人。 “客官慢走,小的今日实在不得闲,还请恕礼数不周之罪!”他忙着手头的,还不忘与刚刚的客人歉疚一句。 那位客人听了,脸上笑意渐浓,一边往外走一边摆手,满意的捧着盒子走了。 穆敬荑一路挤到了柜台前,见满屋子都是来买烟草的客人,立即欢喜起来,与顺昌一起忙碌上了。 突然有个妙龄女子站柜台,客人们立即蜂拥而上,纷纷挤到穆敬荑面前,争抢着从她手中购买。顺昌正忙的两手飞起,突然眼前空了,抬头一看,所有人都聚集到了另一侧,不禁目瞪口呆。 夕瑶进来,起先也有些蒙,待看到都是烟草引来的,顿时对自家小姐佩服得五体投地。 她挤到柜台前正要说话,就听穆敬荑大声道:“诸位还请排一下队,依次购买,否则都挤在这里谁也买不成,白白磋磨时间。” “掌柜的,那不行啊,我要是排到后头,等轮到的时候没货了怎么办?”一男子扬起胳膊,嬉笑道。 穆敬荑短暂的扯了下嘴角:“公子大可放心,咱们这里若卖断了货,一两日便可从库房调来补充,您若是排了队却没能买到货品,到时候可以留下地址,我们会在货到之后尽快安排伙计送上门去。” “嗐,那可耽误我食用了,若是掌柜的亲自去送,在下倒是可以考虑一二,若是伙计……呵呵,还是算了!”那人撇撇嘴,依旧在人群中挤着,一点儿排队的意思都没有。 “小姐……”夕瑶本就对小姐抛头露面有异议,再见那客人赤裸裸的调戏更,加愤慨起来,忍不住开口:“小姐,咱还是换人吧,这活计不该您来做。” 穆敬荑抽空转身,恰好看到夕瑶鼓成包子样的一张脸,眸光里透着怒气,冷冷瞪着对面那人。 担心她真被气得狠了,连忙道:“这边顺昌一个人忙不过来,我怎么着也得帮着盯一会儿。这样吧,你先去凌霄苑停车场把徐亮找来,让他过来帮忙,就能把我换出去了。” 夕瑶闻言,思忖了一瞬,点点头,快步出去了。 “掌柜的能亲自送吗?若能亲自送,在下现在就交了银钱回家等着去!” 那人说完,周围人立时哄笑起来,似乎每个人都占了便宜一般。 接着,人群中此起彼伏的吵嚷起来,纷纷附和刚刚那人的提议,愈说愈露骨,胆子也越来越大。 正待顺昌也要看不下去的时候,穆敬荑笑了,对着众人道:“不怕诸位笑话,我自幼修习武艺,为的就是有朝一日管住夫君,不叫他随处沾花惹草,我这个人啊善妒得很。 本想着今生也就这样了,孤独终老倒也好,但若是诸位当中有胆子大的,奴家自愿意试上一试。”话落,她随手抓起桌案上刚收的银锞子,五指收拢,面色沉静,片刻后张开手,一团如皱纸般的物事掉了下来,落于柜台之上。 处在最前端被众人挤得左右摇摆之人,纷纷惊愕得瞪大双眼,刚刚叫嚣最欢的几个,也渐渐露出了慌乱神色,店里很快安静下来。众人自发的排好队伍,再不敢多说了。 顺昌看的怔愣,抢先挪到他面前的客人低声督促道:“哎,快点干活儿啊!” 穆敬荑暼过去一眼,那人瞬间矮了半截儿,老实的站在柜台前,将握着银子的手递过去,一点儿急促的意思也没有了。 顺昌心中备感惊讶,强自忍着笑将一盒盒烟草烟斗卖了出去。 不一会儿,徐亮提着食盒进来了,冲着两人晃了晃,笑道:“掌柜的先跟顺昌吃去吧,剩下的我来就成。” 顺昌欢喜的瞄一眼主子,生怕高兴早了掌柜的不允许。 穆敬荑将手头的客人送走,提起食盒对顺昌道:“走,咱们先吃饭去,余下的有徐管事呢” 顺昌有些犹豫,毕竟自己是奴才,掌柜的是主子,他哪里敢与主子同席? 磨磨蹭蹭的老半天,就是不肯走,依旧帮着包东西,心里只盼着主子等不耐烦了能自己离开。 没成想,穆敬荑就那样等着,见他一直没动静,不禁叹了口气:“徐亮,你倒是替他呀,再拖着饭都凉了!” 顺昌动作一滞,手里的活计被徐亮抢了去,尴尬的回头,看向穆敬荑,果然在盯着自己,遂垂下头,灰溜溜儿挤出柜台,随着回了后院。 “掌柜的,小的不是故意拖延,小的只是想多干一会儿,让客人早些回去,他们等了大半日…也……也挺辛苦的!” “那不是有徐亮吗?不会耽误的,赶紧吃饭,吃完了接着忙去。”穆敬荑看了看食盒里的饭量,估摸着应是三个人的,便将将饭菜分成三份,两份儿大的给徐亮和顺昌,自己吃一小份,装在盘子里,回厅里吃上了。 顺昌看了看留给自己那份儿,又瞧了眼屋中专心吃饭的主子,不觉红了脸,缘是自己多虑了,忙端起饭碗蹲在院子里大口扒了起来。 第三百二十章 满门抄斩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吃完饭,回到店里,客人明显少了。 “掌柜的,咱们货不多了!”徐亮听到动静,扭头道。 “嗯,大不了去祈安调货。”穆敬荑来到柜台前,拿出账本翻看起来。 将客人送走,徐亮总算得了空闲,两眼晶亮的回到柜台处。“掌柜的,这烟草还能再进货吗?估计过年时销路更好,若是能多备些货,一准儿能大卖!” 穆敬荑叹了口气:“没有,再有就得是明年了,我打算等那片荒地开垦完,明年种上一些试一试,若是能长,以后可以多买些田地。” 徐亮有些费解:“你不是说这东西生长在气候寒冷的地方吗?咱们云州整个冬日都难得下上一场雪,能长得了吗?可别白白浪费了田地才是。怎么着种些粮食也不至于赔钱。” “不会的,顶多长势不好,一苗不出不大可能。再一个我还想将来做些新口味的烟丝出来,客人们吸食起来会更觉清香。要价可以更高些,当招牌用。” 穆敬荑一边翻着账册,一边随口说道,听得徐亮一愣一愣的。 店中静了会儿,眼见着又有客人上门,他才缓过劲儿来。“掌柜,您怎么什么都懂啊?若不是与您认识久了,小的真要以为你是神仙下凡了!” “神仙?哪里有神仙啊?”客人走进来,笑着到了店中布置。 “呵呵,小的在说我家掌柜。敢问客官要看些什么呀?”徐亮脸带笑意的迎上前去。 客人微扬下巴捋了捋自以为倜傥的美髯,缓缓道:“在下确实听说,穆贵坊的掌柜是位国色天香的聪慧小姐,今日难得遇见,不知可否让在下一睹芳颜啊?” 穆敬荑尴尬的暗自撇嘴,转头礼貌的一蹲身:“员外说笑了,奴家只是位普通女子,若说聪慧倒是有一些,国色天香可是不敢当,都是大伙谬赞的。” “小姐!”夕瑶这时走了进来,脸上神色凝重。 “有什么事吗?”穆敬荑察觉有异,冲那人客人微一颔首,快步出了店铺。 夕瑶退出来,扶起她的手,示意先上马车。 穆敬荑见状没有多言语,街里进了车厢,坐稳了低声道:“走吧,去昌隆县。” 马车出了福泉镇,夕瑶才轻敲了两下车厢,开了口。“主子,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穆敬荑叹了口气,这种问法明着是在征询意见,实际就是等着肯定回答。 “奴婢到停车处去寻徐亮时,意外看到了张管事。他...他整个人瘦了一圈儿,憔悴的厉害......” 穆敬荑想起徐家那一通怪异事件,心里也有几分明了,张贵祥定是为徐家的事所扰,食不知味夜不能寐,这才变成如此模样的。 “嗯,徐家突逢变故,张夫人又怀有身孕,他瘦了些也属正常。” 夕瑶却不这么想,心里早已自责上了,声音低沉带着无尽的愧疚:“小姐,奴婢曾有一事瞒你,估摸着张管事变成如此模样都是因奴婢的过错所致。” “嗯?”穆敬荑立即从车厢中跪坐起来,贴着前面的板子追问道:“你能做什么事,害他至此?” 夕瑶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鼓足勇气道出了当初她与昕雅、秦湘两个合伙,吓唬张家夫妻的事情。 穆敬荑听了既替她们理亏,又有些怨不起来。 几个人出发点是为了给她出气,无形中也绝了徐丽菲胡乱猜忌的根由。可张贵祥是个实心眼的,竟似真的信了。 “唉!你们啊,做事也不想想后果。其实他们夫妻俩当初都帮过我,我打心眼儿里不想与他们为敌。若张管事真因此落下什么病根儿,那我可是罪孽深重了。 如今的俪菲正是需要人照料的时候,他若是病倒了......唉!” 夕瑶自知理亏,一个劲儿认错,听到她如此说,大着胆子道:”小姐,奴婢有一办法,可以帮助张管事尽快恢复。” “什么办法?”穆敬荑并未抱多大希望。 夕瑶顿了顿,迟疑道:“小姐只要与张管事见一面,让他知晓您已经好了就成了。” “哼!我本不想再见他了,免得徒生是非。唉,你这又给我往说不清道不明的路上推!” “对不起,奴婢下次再不敢胡闹了!”夕瑶连忙道歉。 穆敬荑觉得挤兑她也没什么意思,遂安抚两句“算啦,这事就此揭过,以后在不准私底下做什么小动作了,若真要下什么套儿,也必须告诉我一声,待我同意了再出手。” 夕瑶一听这意思似乎并不是坚决反对,偷偷笑了:“嗯,奴婢以后下不隐瞒了,只此一次,绝不再犯!” 车子一路平稳的到了昌隆县城,交了进门税,径直向衙门口驶去。 路上行人愈见增多,越靠近衙门越拥挤。到得后来,夕瑶干脆牵着马走了。 穆敬荑挑着车窗帘子,悄悄观察着路上的一反常态的景象。仔细听来,人们似乎都在议论着什么。 “姓白的这么多年,听说没少捞钱,他若被斩,缴获的家财定不在少数。” 一位汉子拎着个板凳,捋着花白的胡子,随着人群往前挪动。因其恰好挤到车厢外,令穆敬荑听的格外清晰。 “谁说不是呢,强男霸女这么多年,听说光小妾就有十来房。”另一个头裹布巾的妇人接话道。 “嗐,娶那么多有什么用,若是被抄家问斩,一个子孙都剩不下,全得喂了那刽子手握着的大刀。” “咦......听着怪吓人的,咱们这儿多少年没出过贪官污吏了......” 人群中说什么的的都有,但讨论的皆是一件事:白县令一家要问斩了。 穆敬荑不禁想起刘珞,她是白家小妾,若要抄家定少不了她,难道自己要劫法场吗? 救了她,毁了自己,再将爹娘的命也搭进去,一辈子浪迹天涯,不敢以真名姓示人?义气是讲了,可孝道呢?凌霄苑,穆桂芳,那么多仆从朋友又该何去何从? 难道要他们也跟着陪葬吗? 显然这样的方式是不可取的,必须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她跳下车,将帷帽正了正,拉了下夕瑶,低声道:“我先去前面看看,你选个稳妥地方将车马安置好,一会儿衙门口汇合。” 夕瑶正专心致志引导小红避免撞到行人,突然听到她的话,慌忙回头,却不见人影。 “吁......”她勒停枣红马,转身去扒车厢帘子,里面口感空如也。“小姐,唉,小姐!” 此时的穆敬荑已到了县衙门前,有官吏手托布告站在台阶之上,正念得认真。 “......其罪当诛,牵连甚广,勒令满门抄斩......” 她旁的没有听进去,只一句‘满门抄斩’直接腿软。刘珞不该死,她是刘赟的亲妹妹,若是兄妹俩全都死于非命,这也太凄惨了吧。 穆敬荑忍不住湿了眼眶,摸了摸身上所有的银钱,大不了用钱买命,只要能救出她,花多少银钱都值。 第三百二十一章 衙门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说好了不去求他,可如今性命攸关,穆敬荑没得选择。 她咬了咬牙,将心里那股厌恶剥离出去,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 布告念完,衙役将其贴在了外墙上。 镇民们大多不识字,听完了也就回了,只等着法场问斩的事。 穆敬荑对此有些不解,白焕晟怎么着也曾是个县官,闫良根本无权斩杀,即便是州牧也没有这权利。 除非国家动荡,罪犯又穷凶极恶,来不及送到应天府,或者由钦差过来亲自督办才可。 可如今朝晖国泰民安,远没到一切从简就地正法的程度。何况闫良只是个县官,还与白焕晟一家有亲戚关系,根本不符合规矩。 严格来讲,他就不该插手此事,应依法回避才是。 衙役转身,正要往回走,穆敬荑忙低声问了一句:“官爷请留步,请问闫大人在吗?” 周围民众奇怪的看向她,临近的纷纷闭了嘴巴,不知这位女子冒冒失失要做什么。 那边的官吏脚步未停,丝毫没有理会她的意思,直接回了府衙。 望着紧闭的府门,穆敬荑犹豫了,众目睽睽之下硬闯肯定是不行的,即便是敲门也未必会有好果子吃。 “小姐,您要做什么啊?”夕瑶突然出现,一把拉住她,快速挤过人群,到了僻静之处。 “小姐,那里是官府,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但是直接打官员的脸就等同得罪了他,绝讨不了好果子吃的!” 穆敬荑听的一头雾水,蹙眉道:“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啊,什么有钱能使鬼推磨,什么打官员的脸,哪跟哪儿啊?” 夕瑶仔细盯了会儿她的表情,迟疑道:“您...不是要贿赂官差吗?” 穆敬荑愕然。 “此时那么多人在外面瞅着,试问哪个官员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收受贿赂呀?再说,满门抄斩,那哪是什么小事,一准是上面定下的案子,与他闫县令没有半文钱关系,您求他能有什么用?” 穆敬荑这才察觉自己有多天真,忙拉了夕瑶问道:“那我该怎么办,你有什么高招儿吗?” 夕瑶尴尬的瘪瘪嘴:“奴婢也无甚好办法,但咱们可以先去问问白婉馨,她肯定也在急。 “嗯,这倒是可行,不过还是要进闫府才行。”穆敬荑侧脸看了下那高高的府衙院墙,心中思忖着该怎样进去,才能不受人瞩目。 “咱们翻墙。”夕瑶说着就开始撸胳膊挽袖子,提着衣摆就要运气蹲身。 穆敬荑慌忙拦阻:“哎,你疯啦,青天白日强闯私宅,那是犯法的好不好?” “奴婢自然知晓,所以咱们才要偷偷的啊。待进去后先看看情况,见机行事。如果实在不行,大可以等人群散了再到衙门口叫门。” 此法可进可退,的确吸引人。 穆敬荑拉住她巡视了一下院墙长度,冲着北面扬了扬下巴:“诶,咱们去后宅,从北墙附近翻进去。” 夕瑶左右瞧瞧,点点头:“好!” 府衙附近没什么住户,四周都是街巷,隔了五六丈的距离是商街和店铺,再远了才是居民区。 估计民众都集结到衙门口看热闹去了,所以旁处很清静。路上稀稀落落散着些枯黄的叶子,因是刚掉的,并未干透,走起来很宣软,没什么声响。 穆敬荑暗地里抚了下藤木手镯,心中祈祷着能有些反应。还好,这次凌霄并没有太坑,很快顺手臂处传来了充盈之感,逐渐融贯全身。 “小姐,你今日的状态如何,能行吗?”鉴于前几次主子的表现,夕瑶有些不确定道。 “嗯,还是我先来吧!” 穆敬荑说着,扫了眼左右,双脚用力猛地一蹬,以极快的速度跃进院中。 荒草遍地,枯黄一片,瓦砾砖石散落在地,幸好她未免打草惊蛇,落地时动作很轻,这才不至于崴了脚。 正在穆敬荑纳闷儿眼前到底为何处的时候,夕瑶随之跳了进来,脚下不问,身子前倾,直接向前扑去。 “哎,你......”穆敬荑忙侧身去扶,虽侥幸泄了些许劲道,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摔在了杂草当中。 夕瑶轻呼了一声,忙压抑了喊叫的冲动,在穆敬荑的拉拽下爬了起来。身上沾染了不少草子和泥土,她小心拔下手上扎着的草蒺藜,冲着冒出的点点血丝,忍不住吹着冷气。 “小姐,咱是不是走错了,这里怎么如此荒凉?” 穆敬荑拿出水囊帮她把伤口冲洗干净,又从布兜里拿出上药给她涂抹。“这府衙后院面积如此之大,肯定会有空屋荒院,这没什么。你上好了药,用这个包扎一下,我先去前院看看。” “嗯......” 绕过房子,依旧是满院的荒草,只当中靠近甬路的地方被清理了。屋子门窗紧闭,四周寂静一片,完全没有人居住的样子。 她正要穿过这院子到旁处看看,突然屋里隐隐穿出一句:“水......给我水......” 声音虚弱,近乎无声。 她不觉背脊发寒,犹豫了一瞬,慢慢挪到窗根儿底下,脸贴着墙壁侧耳倾听。 “救命...我好渴......” 似乎真的有人。 她仰头看看明晃晃的日阳,琢磨着白日里应该无鬼,遂轻手轻脚的摸向厅堂门。 “吱呀呀......”刺耳的声音响起,惊起草丛中一大群麻雀,扑拉着翅膀朝远处飞去。 穆敬荑警觉的看了下四周,生怕刚刚的动静会招致人注意,索性等了一会儿,并未有危险来临,这才继续往屋中走。 厅堂门打开,屋中照进一束光亮,射在灰蒙蒙的桌椅之上,白亮亮的。 里屋的门虚掩着,从缝隙处可见一盏即将燃尽的油灯。 穆敬荑扒着门缝,冲里面问询:“有人吗?” 一声,两声,三声,均是无人回应。 她以为是自己紧张所致,出现了幻听之类,转身欲走。突然从屋中扑出个人影,一把揪住了她的衣襟,然后重重摔了下去。 “狐狸精,我要杀了你!”呻吟嘶哑而凄厉,如垂死挣扎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拼尽了全力。 穆敬荑慌忙后退,由于动作太急,一个不稳向后仰去。 “小姐!”夕瑶这时跑了过来,三两步冲向前,将她拉住,堪堪稳住身形,离地面仅仅寸许。 “我一猜就是你,哼哼,别想如愿抢我的位子,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你垫背!”声音来自一个女人。确切的说,是一位披头散发,身形狼狈的女人。 脸上脏污一片,看不清五官样貌,两腿拖在裙子破烂的裙子外面,上面青一块红一块儿,沿着她爬行的痕迹,淌了一溜儿暗黑色的血迹,看得人触目惊心。 “小姐,这人似是受伤了。”夕瑶喃喃道,刚刚满腹的怒气随之消散不少,面对如此惨状的可怜人,谁又狠得下心来怨恨呢? 第三百二十二章 遗弃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被扶了起来,可衣襟还是被那女人狠狠攥着。她第一反应是这女人定是曾经白府的妾室或者通房之类,遭了人算计才会落得如此疯癫的地步。 从院子里的荒草可以看出,这里长久无人过来,已成了被人遗忘的所在。那这个女人被囚禁于此肯定也有些年头了。 “放开,你给我放开!”夕瑶一手把着那女人的手腕,一手奋力掰开她的手指。 “呵呵…呵呵呵……你们休想哄骗我,呵呵,闫郎他是我的,是我的啊……”女人又哭又笑,声音忽高忽低,低哑的有些刺耳。 穆敬荑被挒的前后挪动,下意识伸出两手与女人争抢。即便这样,她们主仆俩仍旧甘拜下风,除非将那衣襟扯烂,否则别无他法。 “小姐,要不您把外衣脱了吧,反正这里也无旁人。”面对如此境地,夕瑶也有些犯难,争抢间,女人的手抓得主子衣襟一片脏污,一股股酸腐的臭味直扑口鼻,引得人几欲作呕。 穆敬荑一想也是,遂扬起胳膊,蹲身后退,在夕瑶的帮助下将衣襟脱了下来。 幸好天气转凉,她里面穿得多些,还有窄袖夹衫和里衣,配着底下的罗裙还算过得去。 女人正较着劲儿,突然力道一松,衣衫盖了她满脸,一时竟有些蒙了。 约么安静了两秒,女人猛的撩开脸上衣衫,开口道:“你们怎么进来的,瑜瑤那小蹄子呢?” “嗯?”穆敬荑听到声音瞬间来了精神,忙蹲下身探头去看,却发现那一头长发下的脸竟是熟悉的。 “白婉馨?你是白婉馨……”她惊愕的指着对方的脸,转头示意夕瑶:“夕瑶,你快看看,看她是不是白婉馨!” “呵呵,姓穆的,你不用跟我费这心机,不就是要抢个妾吗?行,我成全你!” 夕瑶听她说的不入耳,忍不住斥责起来:“你闭嘴,胡乱说些什么?”她气恼的上前拉起穆敬荑:“小姐,咱走,她是死是活与咱何干!” 穆敬荑被动起身,看着白婉馨如今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脚步迟疑了一下,还是想规劝几句。 她挣脱夕瑶的手,将布包中的水囊打开,递到白婉馨面前:“我不知你到底遭遇了什么,以前曾怎样看我,这些都已是过去的事了。如今我先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一句话,希望你能清醒些,认清此时的现状。” 白婉馨瞪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撇过头去。 穆敬荑抿了抿唇,心知她的高傲与不屑一时半会儿根本改变不了,也不气馁,仍旧声音平静得道:“你眼里的香饽饽儿,在我眼里什么都不算,你抓着不放的东西,我却唯恐避之不及!” 说完,她见白婉馨并没有喝,也不再劝,默默将水囊盖子塞上,靠在了椅子腿儿处,站起身,与夕瑶走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车子经过昌隆县城门,眼见着夕阳余晖映衬下的石头墙头越来越远,夕瑶终是没忍住,轻敲了两下车厢壁。“小姐,您有没有发现白婉馨很不对劲儿?” 穆敬荑沉默了会儿,低声道:“嗯,我打算回去问问秦姐姐。” “我看到地上有好多像是血液的痕迹,貌似她伤的很重。” “嗯,我也看到了,所以才没有提白家要被问斩的事,我想等她好一些再决定是否说出实情。”穆敬荑心中还有疑虑,不知白婉馨是被恶意虐待了,还是生了什么病亦或是中了什么毒。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显见着闫良根本没有管妻子死活的意思,白婉馨那模样看着就像饿了许久的样子。 之前她本想找机会与白婉馨谈谈合作,但一直没机会见到她,没想到竟是出了事,唉! 回到福全镇时,穆敬荑特意到凌霄苑西侧的停车场溜了一圈儿。 工人们已经收工,正收拾家伙事儿准备回家,张贵祥与他们交代几句,原本也打算走了,却在转身时见到了徐徐走来的穆敬荑。 他怔愣了一会儿,迟疑的迈出脚步,之后越走越快,急不可待的来到穆敬荑面前。想要伸出手触碰,却在半路硬生生收了回来,语气声音得道:“掌……掌柜的有什么吩咐吗?” “张管事辛苦了,可见你最近操了不少心,等酒楼盖好了,定要好好歇一歇,莫要累坏了。”穆敬荑露出公式化的笑容,绕过他向垒起围墙的酒楼走去。 停车场两侧的木棚已经搭建好,临近棚架的地面上隔三差五就有个下水道口,一直延伸到路的边缘。 广场北端是一溜屋舍,一同挖的地基,如今东侧略小些的茶楼即将封顶,中间的酒楼也到了半人高,西侧地基垒完了,还未起墙。 张贵祥默默跟在她身后,心中既欢喜又悲伤。穆敬荑显见着是恢复好了,他悬了这么久的心终于能落地了。可愧疚又让他抬不起头来面对眼前之人。因为她竟像那件事从未发生过一般,一点怪他们的意思都没有,依旧如故。 如此善良的人,被她们毁了清誉,亲娘又显些丢了性命,如此的仇怨她竟然一笑置之,简直比君子还要大度,这一切令他无地自容。 “对不起,穆敬荑!”他终于鼓足了勇气,说出了埋藏在心底的那份愧疚。 穆敬荑动作一顿,表情略有动容,温声道:“没关系,事情都过去了。只要以后你们夫妻和睦,一切安好,我就没什么可介怀的!” 她转过头,双目平静的望着他,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你瘦了,应该补一补。有时候退一步海阔天空,万事都不必太较真,糊里糊涂的过活其实也挺好的。” 她低下头,盯着地上的砖块儿,一下一下跳着步子,口中嘟嘟囔囔的道:“我一直最羡慕那些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人,也许只有他们才是最快乐的!” 望着夕阳下渐行渐远的娇俏身影,张贵祥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太狭隘了,有些东西不是一定要拥有才是幸福的,就这样默默守望着,也许会更好…… 夜色渐浓,一辆停在荒野旁的马车上,两个相对而坐的人影相视而笑。每个人手中拿着一张干巴巴的糕饼,就着一只水囊里的水吃的香甜。 “珞儿,让你受苦了!”男子声音低沉,语气里沁着满满的情义。 女子含羞带怯的瞄他一眼,娇声道:“珞儿不觉得苦,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何处都可安家。” “珞儿……”男子眼眸逐渐渗出宠溺的笑意来。“有你真好!” “嗯,我也是!” 繁星初上,两个身影渐渐依偎到一起,相互温暖着彼此孤寂许久的心…… 第三百二十三章 人心善恶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回到凌霄苑后,穆敬荑直奔杏林轩。 秦湘这段时日一直在犹豫一件事,小玉每日里过来与她学医术,身后总跟着条‘小尾巴’。 小玉这孩子心性纯良,只要想学,她自然愿意教。可这条‘小尾巴’不同,她根本不了解对方的出身、品性、学医的真实目的。若是贸然教了个黑心肠的郎中出来,那就不是百姓之福,而是百姓之祸了。 她正托着腮在那发愁呢,穆敬荑走了进来。 “怎么了秦姐姐,有什么烦心事吗?”见她两道弯眉微微皱起,穆敬荑原本清亮的声音不禁低沉下去。 秦湘一惊,忙直起身子,抬头冲她笑了笑,无奈叹了口气:“我的烦心事先放一边儿,你这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最要紧,还是你先说吧!” 话落,她站起身,走到桌边去倒茶。 穆敬荑也不矫情,寻个椅子坐下,娓娓道出来意。 秦湘将斟好的茶送到她手边,在对面坐下,专心静听。 穆敬荑本以为白婉馨的遭遇,会引得一向心软的秦湘泪目,谁知结果却恰恰相反。 秦湘很平静,没有喜也没有悲,见她疑惑的看着自己,遂缓缓开口:“其实你也不用奇怪,白婉馨的遭遇本就是可以预知的。” “何以见得?”穆敬荑手肘放在桌边,身子不觉凑近了些。 “闫县令原本娶她就是为了前途,如今她可以仰仗的娘家已倒,又传出要被满门抄斩的消息,怎么可能不被冷落?” “他们夫妻成婚也有半年多了,难道一点情义都没有吗?”穆敬荑虽也明白利益婚姻的本质,但还是感觉太过寒凉。 “若要有情意,一日夫妻也会舍不得对方受苦,若是无情义,即便生活了半辈子,大难临头时照样各自飞。”秦湘叹了口气,冲她微微一笑:“幸好你当初没能嫁给他,否则你的下场会比她更惨!” 穆敬荑撇撇嘴,小声嘟囔道:“我爹又不是县官。” “将军白发,美人迟暮,他所图的不过是是你的美貌罢了,待的红颜老去,一样会弃如蔽履。这样的人得罪不得,也不可深交,不过他也有个致命弱点......” “什么弱点?之前他曾扬言威胁于我,我正不知该怎么对付这种人呢!” “也简单,小人喜利,咱们可以以利驱之!”秦湘说的云淡风轻,穆敬荑却犹如醍醐灌顶,暗怪自己怎么没想到。 秦湘见她一副懊恼模样,不禁抿唇轻笑。“你既已想到,那我就无需说了。” “呃......另外我还有一事相求!”穆敬荑迟疑道。 “何事?只要我能办到的,自然可以!” “救治白婉馨!” “嗯?”秦湘讶异的看着她,“她之前那样对你......” 她放下茶碗,微蹙眉头:“如今闫良的态度不明,他若是休妻,白婉馨便只能回归娘家。回娘家后,她就是白家人,结局也定会与其他人一样,被押上刑场问斩。 所以说,不论救治是否成功,最终她都难逃一死,甚至出手相救的咱们还会因此受到牵连。 若是闫良没有休妻之意,只是放着她自生自灭,咱们横插一脚,出手救了白婉馨,轻则遭闫良记恨,白婉馨感激,重则会遭到他们夫妻的共同报复。” 穆敬荑这就有些想不通了,哪还有帮助人落埋怨的。“不至于吧,白婉馨只是个普通女子,要求丈夫感情专一也是人之常情,总不会连好赖都分不清吧?” 秦湘轻哼一声:”这你太不了解了,我并非说人性本恶,而是就如今的境况推断。白婉馨之所以如此,不论缘由是何,最起码闫良并不想救她,并有嫌恶之意。 以他这样的想法,咱们救治了白婉馨,就相当于断了他的念想,你说他会不会气? 再来说白婉馨,她如今深受折磨,危在旦夕,狼狈的如疯子一般,与之前的白家三小姐、风光的县令夫人相差甚远。恰好这一幕还整被你这位情敌瞧个满眼。 若是她有机会恢复正常,会放过你这位亲眼目睹她不堪一面的人吗?何况你在她眼里,还是个勾搭自己丈夫的狐狸精,突兀出现在闫府,以高高的姿态站在她面前,说着讥讽她的话。” “我没有!”穆敬荑急忙反驳。 秦湘笑着摇了摇头:“你做没做是你的事,她怎么想的你改变不了!” “那...那我也不能看着她这样悲惨死去,视而不见啊?况且刘珞的去处我还想问问她呢。”穆敬荑神色晦暗,被这么分析一通,眼中瞬间没了光亮。 “你也不用为此哀伤,若是执意想救她,咱们就去,也不必管后果如何,问心无愧便好!” 秦湘不禁想起了自己曾经被救的时候,那时的穆敬荑只身闯入人贩子老巢,豁出命一般救了她们这些陌生人。事后,既没有求回报,也没有以恩人自居,依旧待人如常。 这样的人很少,她与师傅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几乎从未见过。 有善心的人很多,随手行个无关痛痒的小善举,大部分人可以做到,但为救一个不相干的人拼尽全力,这样的人却并不多见。 穆敬荑点点头,端起茶碗,一口饮下,抬手抹了下嘴角,沉声道:“那我考虑一晚,若是决定明日去救,还需秦姐姐备好治病所需的药箱。” “嗯,你若决定好了,告诉我一声就行!”秦湘没有犹豫,痛快应了。 “咚咚咚”我们被人敲响,穆敬荑起身开门,正是小玉。 “小姐......”小玉笑嘻嘻的,手中抱着书卷,冲着穆敬荑蹲身一礼:“奴婢是来寻师父学习的。” “嗯,好好努力吧,学医是一辈子的事,救死扶伤最为伟大。”穆敬荑爱怜的摸摸她的头,侧身让她进来,自己的笑着出去了。 “小...小姐......”出了门,她刚要转身往西走,就见一个小丫头怯生生靠墙根儿站着,两眼惊慌的瞄着她,有些不知所措。 “小可,在这里做什么?”她故意冷着脸,低头问她。 “奴婢...奴婢想像小玉姐姐学习,奴婢想给人治病。”小丫头一边回答,一边缓缓地往旁处挪,一副随时准备逃跑的架势。 穆敬荑一把抓住她肩膀,斥道:“好好说,我又不吃了你!” 小丫头老实了,不敢再动。 “我问你,为什么想学医?” “因为...因为我想救人,之前的夫人病了,发病的位置有些隐晦,老爷说男女授受不亲,坚决不允郎中仔细诊治,最后导致病灶恶化,小公子不到两岁就没了娘亲。 如今咱们凌霄苑坐诊的是女郎中,小可很高兴。可我家夫人,呃,之前主人家......的夫人没有赶上,否则也定不会死了。” 穆敬荑表情逐渐柔和,伸手拍了拍小可的肩膀:“学医不是一两天的热度,它需要强大的一起做支撑,学成以后也不能依靠自己的喜恶去选择病人。 常言道‘医者仁心’,你能做到吗?” “嗯,小可想学,小可愿意发誓,这辈子定要做个好郎中!”听到学医有望,小丫头两眼立时有了光彩,举起手指就要表决心。 “好,我先看表现,你只要能哄的秦郎中同意,我就不反对!”穆敬荑正色道。 “嗯,奴婢先谢谢小姐宽宏,奴婢会努力的!”小可立时笑了,欢喜的跑到杏林轩门口敲门去了。 “哼,小玉有个竞争者比了比,也许会学的更快些!” 第三百二十四章 失踪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昌隆县大牢离衙门口不算远,步行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 闫县令刚得了狱卒禀报,慌忙跑去查看,刚一进门就与神色不宁地牢头撞个满怀。 “哪儿去?”他双眼如炬,周身气场瞬间冷凝。 牢头抽了抽嘴角,眼神闪躲:“没...没要去哪儿,属下只是肚子痛,想去茅厕。”他点头哈腰的侧过身子,企图挤出门去,脸上挂着尴尬的笑:“还望大人恕罪,属下实在是憋不住了!” 闫良下意识抬手,指头堵住了鼻孔,不奈斥道:“快去快回!” 牢头如临大赦,一迭声的点头:“哎哎,属下不敢延误!” 待他捂着屁股跑没了影儿,闫良才转过头来继续朝里走。 牢中昏暗,除了关押的一众白家人,并无几个犯人。 毕竟罪犯也要吃喝拉撒,这都需要银钱,衙门口的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自然舍不得浪费在这些人身上,但凡能丈责了事的都不会留这儿过夜。 “大人,大人饶命啊,奴家冤枉啊......”有容貌姣好些的丫鬟仆妇,见到一身官服的闫良,立即冲到栏杆前苦苦哀求,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闫良扫了一眼,并未理会,这些女子在他眼里不足荑儿妹妹万一,待的他处理完手头之事,将心上人迎娶进门,那才叫心满意足。 “饿她们两天,看来是吃的太饱了,竟然还有力气哭嚎!”他背着手,快步走过,到了最里间儿的牢门前。 狱卒垂着头,战战兢兢指着里面:“大...大人,这间关着的就是白家的那位刘姨娘。” 闫良眼神示意他打开牢门,狱卒忙拿出一大串钥匙,凑到门边,三两下打开锁,将门推开让到了一边。 牢中昏暗,只在贴近屋顶的位置,有个巴掌大的小洞,透进些许光亮来。 朦胧间可见地上稻草凌乱,盛食物的盘碗尽皆倾倒,辨不出模样的腐臭饭菜散发着浓郁的刺鼻味道,引得闫良几欲作呕。每一步踏上去都有一大群虫蚁四处逃窜,看得他头皮发麻。 “拿灯来!”他回手招呼道,接着就是一阵犯呕。 狱卒应了一声,小跑到看守所在的桌案处,将油灯点燃,护着如豆的火苗快步走进到闫良身前。 “大人,灯来了。”他没敢交给闫大人,弓身端着油灯,在一旁帮忙照着。 闫良忍着胸中翻涌的阵阵不适,仔细寻找着蛛丝马迹,可惜他巡查了一圈儿也没找到有用的线索,只得退了出来。 “白焕晟住在哪里?”他嫌恶地顿了顿脚,扭头问随身的狱卒。 “呃……在下面一层。”狱卒拧着眉头低声道。 “前面带路!” 因为交接的事宜是单方面完成的,闫良并不知晓这昌隆县的牢房到底是怎样结构。平日里也没谁愿意来这种阴暗地方,以他的性子更不会无故踏足此处。 狱卒偷眼瞄了他一下,迟疑着拐回通道,径直往尽头的铁栅栏走去。 拿钥匙开了锁,狱卒为难的转过头:“大人,还得麻烦您帮忙推一把,这门太重,属下一个人推不开。” 闫良不耐烦的瞪他一眼,两人合力才将门打开。 向下走的通道又矮又窄,狱卒在前面猫腰举着灯,他在后面弯身跟着,阵阵冷风穿堂而过,如刺骨的寒刀一般扎的人透心儿凉。 “这里能住人嘛?”他不禁问了个蠢问题。 狱卒忍不住笑了:“大人,这下面是水牢,能不能住人属下不知,但关人却是很稳妥的。” 很快两人到了阴暗潮湿的地下,腥臭味隐隐萦绕其中,比之地上清凉了不少。 突然哗啦啦一阵水声,接着便是疯狂摇晃栏杆的动静。 “哈哈哈哈……阎王来啦,阎王爷终于来收我啦……” 闫良顿时吓了一跳,慌忙躲向一旁,重重撞到冰冷的石壁之上。 狱卒担忧的凑近问询:“大人您没事吧?这些关在底下的死囚出不来,只要到了地下,没个三五日就会疯癫,时间久了也就去了。” “那白焕晟呢,他如何了?” “呃,这个属下不知,专管死囚的兄弟,饭点儿才过来,这会儿不在,属下也无从得知啊!” 闫良恼他出手晚了,没护住自己,抬脚就踹了过去:“真是废物!这点儿事都弄不明白,要你何用?” 狱卒正说的起劲儿,猛然被踹了一脚,站立不稳直接向前扑了过去。 油灯随即脱手,骨碌碌滚到了尽头。所幸并没有因此熄灭,仍旧摇晃着火苗照着光亮。 闫良对于倒地的人影不屑一顾,直接迈了过去。 狱卒恨恨咬了咬牙,从地上爬了起来。 身后人影一闪,迅速掩在了黑暗中,在场的人无一发觉。 凌霄苑内,穆敬荑简单挽了个发髻,穿了身相对利落的行装,起身出屋。 夕瑶随在后头,忍不住抱怨:“小姐即便想简洁些,奴婢也有简洁的梳法,何必如此糊弄了事……” “哎呀,又不是去见什么人,用不着那么麻烦!”穆敬荑摆摆手,快步往秦湘的屋子走。 刚到杏林轩门口,就见小可端着水盆出来了。 “哎呀,这活计不用你。”秦湘追到了屋门口。 小可脚步未停,笑着回道:“秦师父不用客气,左右我也无事,都是捎带脚的。” 见到穆敬荑,小可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掌柜早!” 穆敬荑点点头,转头与门口的秦湘四目相对,无声的笑了下。 “快进来吧,东西我已经整理好了,就等你了!”秦湘招了下手。 “知我莫若姐姐!”穆敬荑随着进去。 夕瑶停住脚步,疑惑的看了小可背影一眼,等在了门口处。 “咱们怎样进去?闫大人会放咱们救治白婉馨吗?”秦湘穿上外衣,对着铜镜理了理鬓角的碎发,低声道。 “他自是不愿,未免打草惊蛇,咱们翻墙进去。”穆敬荑说的理直气壮,一副干惯了此事的模样。 “哼,你那药带了吗?别发挥不好影响逃跑!”秦湘暼她一眼,转身提起药箱:“我先说好了,我可不通功夫,是进是出,你得带我!” “哎呀,知道了!”穆敬荑嗔怪的环住她胳膊,笑着向外走去。 “诶,秦师父,您不吃早饭了吗?”小可端着餐盘走到半路,发现她们要走,急切道。 秦湘微微蹙眉:“不了,谢谢你!” “可是,不吃早饭容易肚子痛的,喝一碗粥,吃个馍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她噘着嘴,又往前走了进步,很有些不情愿。 秦湘扭头,冲着穆敬荑瞪眼睛,嘴巴鼓囊几下,示意她来应对。 “我们赶时间,这样吧,那个馍和鸡蛋,还有小菜给我们装个竹筒里,留着路上吃,粥就算了。”穆敬荑抬手指挥道。 小可望着粥碗,鼓着腮帮有些不舍:“粥不热,师父很快就能喝完的,这东西养胃,顶顶好了。” 穆敬荑不为所动:“快点儿,若再拖沓,一个也不带了!” 小可闻言愣了愣,再不敢对付,忙回转过头跑去了灶间。 “我不想吃那馍。”秦湘嘟囔道。 “谁说要给你吃的?” 第三百二十五章 引人注意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夕瑶将马车停在了街角,三人步行到了闫府北墙附近。四周的街巷里,时有行人走过,没了上次的清静。 穆敬荑有些犯难,青天白日的翻墙入户,若是被人瞧见,一准要说不清了,何况还带了秦湘这位不通功夫的郎中。 可若要等到天黑,她又担心这一日里有什么变化,白婉馨支撑不到那时候。 “小姐,怎么办?今日人有些多啊!”夕瑶蹙着眉头,一脸愁容。 秦湘问道:“上次你们怎么进的?” “上次人们都到衙门口听消息去了,这边一个人都没有。”穆敬荑嘟囔道,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漆黑的眸子转了转:“要是有什么方法能将过往行人的注意力引走,此处就安全了。” 夕瑶不由自主地看向她,脸色逐渐阴郁起来:“小姐,您不能为了那样的人而弃颜面于不顾,何况还有那么多产业需要经营,怎能因小失大?” 秦湘听的一头雾水,穆敬荑却激动地一拍手,抚了抚夕瑶的肩膀:“还是你聪明,就这样办好了!” 夕瑶慌忙捂嘴,暗恨自己无形中给主子提了醒儿。 秦湘好奇道:“你们在说什么呀?” “小姐她定是想上衙门口花银钱去见刘姨娘。” “哦,这也不关乎什么颜面问题啊,你那么紧张做什么?”秦湘不觉好笑。 穆敬荑点点头:“其实说什么损伤颜面,的确不至于。刘姨娘是我们凌霄苑的客人,如今她深陷牢狱,即将不久于人世,我花点银钱去看看她有何不可? 作为凌霄苑掌柜,我关心一下客户怎么了?重情重义的形象只会给咱们带来好处,何来的损颜面一说呢?” 夕瑶张了张嘴,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是想多了,可仔细一思索又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小姐,您若只身出现在府衙前,那位闫大人得了消息怎会轻易放过,说不得就要请去‘喝茶’了。 秦湘恍然大悟:“这样说来,我站夕瑶!姓闫的那点儿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真落到他手,哪还有你的好果子吃?” 穆敬荑撇撇嘴,新想:我的拳头也不是吃素的,打个文弱书生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我就不进去,只在门口闹,把人引过去就好了!” “我觉得没那么简单!”秦湘还是不看好。 夕瑶也是一脸担忧,偷偷拉了她胳膊,生怕主子一意孤行不听劝。 “无妨,我陪着你去!” 突然从拐角处走出一人,乌发束冠,插了只貔貅抱玉银簪。玄色斗篷下穿着一身同样颜色的银丝绣如意纹交领窄袖长衫,脚下蹬着皂靴,手中捏着把亮银铁扇。 “刘璃?”穆敬荑一愣,此人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每次都是突兀的冒出来,不熟悉的还以为他是跟踪狂呢。 “我与你一同去!”他依旧是那句话。 夕瑶略有些犹豫,并没有撒开抱着小姐胳膊得手。 秦湘微微蹙眉,她未见过此人,不知什么路数,便没有吱声。 “走吧?”他道,眼睛不时的瞄向来往行人。 穆敬荑不再犹豫:“好!” “小姐?” “你带秦姐进去,治病救人要紧,别忘了把带的吃食给她,肯定饿了很久了。”她轻推开夕瑶挽着的手,快步向府衙大门走去。 刘璃随即跟上,脚步很快追上了她的。 秦湘扯了需要一把,低声道:“咱们先走动走动,总停留在这里容易让人起疑!” 夕瑶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随着她绕着宅子转起圈儿来。 衙门口很清静,并没有把守,穆敬荑心下放松,进不进去不要紧,人把周围的人引来就成,左右刘珞也不在此处。 她快步上前,抬手就要去拍那扇黑漆大门,却被刘璃一把拦住:“还是我来吧!” “梆梆梆”刘璃敲了三下,声音沉闷。 “谁呀?”不一会儿,院里响起了脚步声。 “在下刘府之人!”刘璃应道。 大门缓缓打开,从里面挤出个衙役来。“你是刘府什么人啊?我怎没见过你!”衙役合上门扇过,两手抱怀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表情有些不耐烦。 刘璃抱拳一礼:“在下乃刘员外侄儿,特意过来询问刘大小姐一事。” “哼哼,刘大小姐?这里也没什么刘大小姐,衙门口儿姓闫,他不姓刘!”衙役扬起下巴,一副高傲模样。 穆敬荑恭敬一礼,将手中攥着的散碎银子挑出二两,迅速递了过去:“求官爷网开一面,让奴家见见大小姐,老夫人挂念她的安危,已然病倒了!” 她说话的声音不算大,但从衙门口经过的人都能听得清。 很快便有好奇心重的减缓了步子,竖起耳朵等着下文。也有胆子肥一些的,走过去后又返身回来,只为听明白前因后果。 “你家老夫人病没病到与我何干?去去去,赶紧滚,免得惹急了老子,打得你皮开肉绽!”衙役见她递上银钱,稍稍顿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贪欲,直接撵人。 如今这案子连自家老爷都插不得手,他一个衙役能有啥权利,别到时候收了银子,却没命花。 穆敬荑迅速将银钱塞到衙役环抱的臂弯处,随即哭诉道:“求官爷行行好,刘姨娘不光刘府的人惦记,我们凌霄苑的人也都挂着心呢。 她是我们那儿的常客,性子好待人也好,奴家不求您能帮着在县令大人面前为刘姨娘说什么话,你家只想见见她,问问她想吃些什么,奴家好给送些来,也算了了她一桩心愿!” 刘璃看她梨花带雨得样子有些不忍,忙附和道:“我们刘府愿意花重金换得大小姐平安! 她一介妇人,并未参与什么贪腐之事,若就此陪葬实属冤枉,还求官爷让我们进去,见一见大小姐,与她求证此事!” 原本穆敬荑娇声哭诉的可怜模样,已经博得了衙役的恻隐之心,刚想与她好好解释一番,刘璃的话却如一盆冷水,瞬间令他清醒不少。 此时他若敢带这两人去大牢,那后果可是想都不敢想的。衙役地灵灵打了个寒战,臂弯处的银钱“叮咚”几声滚落在地。 “大人,您收的银钱掉了!”穆敬荑侧过身子,指着地上的银钱大声道。 衙役一愣,退后两步,接着从他臂弯处又掉了一块儿下来。 “谁告你这是我的着?”他有些惊慌,抬头时恰好看到逐渐聚拢过来的百姓,立即指着那银钱解释道:“这不是我的啊,你们可看清楚了,我可没有收受贿赂......我可没有!” 他举着两手,极力辩驳,以正清白。 刘璃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看向那衙役:“官爷,您怎能收了银钱不办事呢?那腰上还别着在下孝敬您的琦良暖玉呢,咋转眼就不认账啦?” “我没...我......”衙役看着不知何时拴在腰带上的莹白玉佩,瞬间冒了冷汗。 第三百二十六章 说动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顺势又添上一把火:“官爷,奴家只想见见刘姨娘,又没说旁的,您难道还嫌孝敬的东西不够吗?” 刘璃也露出一副羞恼模样:“官爷,您别小看这玉佩,它可抵得上我们刘家大半家产了。你若是再贪,在下也只能去寻闫大人了!” “嗐,你们胡说什么?这玉佩......这玉佩不是我的!”衙役急得跳脚,手托着那玉佩仿如烫手山芋一般。 “给了您自然就是您的了,但答应好的事也得兑现不是?”刘璃步步紧逼。 “我看你比那白焕晟还要贪,真乃我们昌隆县百姓之祸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义愤填膺吼了出来,手中的拐杖重重戳着地面。 后面紧跟着又有人嚷道:“都说世上难得一清官,既然都是贪,那还不如选个稍有些良心的,最起码昌隆县在姓白的手里,百姓还能安居乐业,大伙也能吃顿饱饭。 若是换你们这样的人做官,那我们百姓岂不是连饭都要吃不饱了?哎呀,苍天啊,求求您开开眼吧,还是把白县令换回来吧!” 此起彼伏的吵嚷声越来越大,衙役又气又怒,冲上去与人理论,结果却无人在听,完全被声讨闫县令的呼声给盖过去了。 穆敬荑虽有些疑惑百姓的配合程度,但人已被引过来,她的目的也达到了,忙扯了刘璃一把,低声道:“快走!” 话落,两人快得犹如两道魅影,悄无声息的逃离了现场。 与此同时,人群中拄着拐杖的老者暗暗抬起头来,双眼微眯望了下两人消失的巷子口,转身跺着步走了。 行至远离衙门的隐蔽位置,佝偻的身影猛一抖肩膀,瞬间高大起来。两手在脸上随意一扯,花白的发髻不见,只剩一头乌黑发披散在脑后,容貌也成了青壮男子模样。 “首领,毒门中人已然控制了徐家老宅,咱们安插的高婆子也被掉了包儿,如今整个临江镇都落到他们手中了。”一位做寻常打扮的汉子走了过来。 “嗯,无妨,待咱们兄弟全部就位,先将这里占了再说,小小的临江镇留在他们手里也无甚大用。” 两人如常人一般聊着闲话,步履不疾不徐,却在无人注意之时突然不见了踪影。 闫府后院,荒草丛生的所在,秦湘与夕瑶正在北房厅堂里低声劝说着。 “闫夫人,您即便不信旁人,总得信我这位郎中吧?” “哼,你们明显是一丘之貉,之前我去了凌霄苑数次,你们银钱收了不少,病却没有任何起色,否则闫郎也不会弃我于不顾,独自神伤了。” 白婉馨从床榻上侧过头,怒目瞪着门外的两位不速之客,恶狠狠道:“有本事你们等着,待瑜瑶过来,我就要她叫人抓你们。竟敢明目张胆的闯进我府中,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夕瑶气她不识抬举,上前两步走进门里,忍着屋中呕人的味道,怒斥道:“难怪你会有此遭遇,简直蠢到了骨子,若是那闫良记挂你,怎会弃你于不顾,却转头提你的陪嫁......” “夕瑶!”穆敬荑厉声吓止,轻飘飘从天而降,落在厅堂门口。 “小姐!”夕瑶微垂了头,默默退了出来。 秦湘望着来人无奈叹气:“我们怎么讲她都不信,再拖下去恐怕真的要命丧于此了。” 穆敬荑微微蹙眉,低声道:“我再试试!” 白婉馨听到些许动静,不禁起了耳朵,待看到进门的穆敬荑,立时戒备起来。 “哎呦,萎靡的这么快,看来不久之后这县令夫人的位置就要归我了?” 她笑着寻了张还算干净的椅子,用曳地的帐幔在上面抹了抹,弯身坐上去,翘起二郎腿儿,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得意模样。 “唉!你其实想的也没错,我确实没那么好心。你想啊,原本我就与闫大人有婚约,是你从中作梗才令我们有情人不能成眷属的。 如今你身患顽疾,危在旦夕,闫良又忙于公事无暇顾及,我自然是心生欢喜。可有时候吧,随随便便就赢了,又觉得着实无趣。 我呐,想先将你医治好,然后在你痛彻心扉的守望下,风风光光嫁给闫大人做正妻。嘿嘿,这样才更合我心意。” 穆敬荑肆意的笑着,眼中皆是蔑视:”啧啧啧......没想到吧,你当初那样对我,如今也有你趴着,我坐着的一天。” 白婉馨恨的五指抓皱了被面儿,声音冷的仿如冬日寒冰:“姓穆的,你别高兴的太早,我白婉馨没那么早死,我还要看着你被人唾弃,踩在脚底下的嘴脸呢!” “你胡说,我家小姐......”夕瑶忍不住要上前理论,却被秦湘拉住了胳膊。 “她如此诋毁我家小姐,叫我怎么忍?” 秦湘摇摇头:“你不要帮倒忙,好好看着!” “可......”望着自家小姐不同于往日的行事作派,夕瑶犹豫了。 她自然知晓主子是在用激将法,可那又如何,白婉馨何德何能受到如此倾心相待?她家小姐一向行善积德,凭什么遭人侮辱却只能受着?作为贴身之人,她真心看不得。 “那可难了,如今你这模样估计也饿不少时日了,何况还生了病,更加难以存活......” 穆敬荑摆弄着葱白儿似的玉手,逐一欣赏着秀美通透的指甲,语调轻柔,却叨念着最令人细思极恐的话。 白婉馨拼尽全力咬紧牙关,终于从床上做到半起,缓缓挪动到床头位置,斜斜靠着。苍白浮肿的额角上汗水大颗大颗的冒出来,显得整张脸青灰之色更甚。 “好...那咱们就打个赌,我陪着你耍,倒看闫郎会选择谁!”她说完话,大口喘着粗气,看得穆敬荑心里一抽。 “秦姐姐,还得烦劳你帮忙诊治一二,她活着才更有意思!”穆敬荑起身,将屋中物事简单理了理,又把窗前的帐幔扯掉一半,见屋里亮堂了,这才作罢。 夕瑶见自家小姐都能忍着嫌恶打扫,再不敢迟疑,随在后面又是倒便桶,又是清污物,打了水浸湿布块儿,好一顿刷洗。 秦湘坐在穆敬荑推给她的椅子上,认真诊完脉,又把白婉馨身上仔细检查了一遍,结果却令她既困惑又惋惜。 “怎么样,我还有救吗?”白婉馨挑眉,面儿上毫无惧色,也只有她自己清楚,此时的心里到底有多慌。 秦湘没有立即回话,而是转身寻找穆敬荑的身影。“穆妹妹,你先别擦了,过来一下。” “哦!”穆敬荑抬手抹了把额上沁出的汗,来到床边位置。“怎么了,她还活得成吗?” “活......倒是可以,就是有些难办。皆因她身体里中了毒,而且少说也得有三五月了,侵入得太深,清除起来比较麻烦。”秦湘尽量压低声音,唯恐白婉馨听的真切。 “嗐,她这种眼高于顶的主儿,得罪的人定不会少,有人要害她也在所难免。”穆敬荑故作轻松地笑,却在下一瞬悄声问道:“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秦湘点点头,表情凝重,唇瓣儿无声动了动:“再难受孕,终身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穆敬荑眸子陡然一紧。 第三百二十七章 水不能喝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白婉馨见她们悄声说小话儿,忍不住在后面嚷道:“别在我眼前鬼鬼祟祟的,有什么就直说,否则都给我滚,我不需要你们假惺惺!” 夕瑶正倒完污物进来,听到她如此说立即斥道:“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家小姐,她这样处心积虑到底是为了谁?真是不识好歹!” 穆敬荑刚要出言拦阻,就听到院门处吱扭一响,慌忙道:“嘘!来人了!” 秦湘急着跑去收拾药箱,由于太过匆忙,脚步有些踉跄,险些栽在地上。 “哈哈哈哈......”白婉馨突然肆意大笑起来,声音虽不像之前那样嘶哑了,却仍旧显得诡异。 夕瑶扯了下穆敬荑袖子:“小姐,咱们是离开吗?” 穆敬荑抬头看了看屋中的房梁,估摸着是否能禁住三个人的重量,迟疑道:“你能带秦姐姐上去吗?” 夕瑶顺着她的视线仰起头:“应该可以。” “那好,你们先上去!”穆敬荑推了她一把,跑到床边:“白婉馨,你若是想活,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但若是想死,我也不拦着!” 说完飞速的帮秦湘收拾好用具,扣好箱子,提着就上了房梁。 这种梁上君子的做派她是第一次体验,心里怦怦跳着,很有些做贼心虚之感。很快夕瑶也带着秦湘上来了,各自处在一边。 秦湘表情严肃,身子紧绷着,两手紧紧抱着立柱。夕瑶一手扶着柱子,探头向外望去,与床上仰望她们的白婉馨视线相交,各自撇了撇嘴,嫌弃的扭了头。 脚步声逐渐临近,“支呀”一声,厅堂的门被打开,一抹倩影徐徐走来。 “哎呦,夫人,您还好吧?”瑜瑶娇声娇气的捏着嗓子,与往日的神态、语气大相径庭。 白婉馨只冷冷的看着她,并未应声。 瑜瑶用帕子掩了口鼻,闷声道:“夫人的命也真是够大的,老爷那边儿忙的不可开交,您却有闲心整日里睡大觉,啧啧......看这意思,还得需三五日您才能下去与娘家人团聚了。” 她轻移莲步在屋里走了一圈儿,心下忍不住狐疑:“夫人这里有人来过?” “谁给你的脸面见主子不跪的?”白婉馨语调阴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瑜瑶不仅哆嗦了一下,表情不自然的抽了抽,强作镇定的笑着:“没...也没谁......” 她下意识甩着帕子,转身望着窗子透进来的缕缕光柱,盯着其间起伏飞舞的灰尘微眯了眼,眸子里渐渐泛起冷意来。 “多少念着主仆一场,夫人如今有什么遗愿,不妨与我说说,若是力之所及的,我就帮您圆了,也算死后不亏!” 白婉馨瞪视着她,心中仍存有一丝侥幸:“你这是何意,难道你竟是想背主?” 瑜瑶闻言转身:“呵呵,夫人可真是孩子心***家何来的主子?若非要说能为我做主的人,也的确是有一个,他就是我的夫君!” 白婉馨目露惊讶,缓缓坐起身子,怔愣着神色喘息道:“你的夫君?”她咧开嘴想笑,笑自己傻,可心中的恼怒与不甘又令她忍不住抽搐,哆嗦着嘴角强自镇定。 “我并没给你配人,你何来的夫君? “我的命不在你手里,你当然不清楚!如今闫大人对我宠爱有加,每晚温存的不行,与你们俩的相对无言自是不同。”她笑得惬意,声音委婉轻柔,眸子黑得发亮。 白婉馨气的咬牙,待她离得近了,猛地扑了过去,一把抓在她梳理精致的发髻上,瞬间钗环散落,长发乱成一团。 “你个狐媚背主的小蹄子,我就算是死,也定要拉你做个垫背的!”白婉馨叫嚣着,顺嘴角淌出一抹血渍来。 “你个疯婆娘,松开,快给我松开,我就是要饿死你,折磨死你,把这些年来你对我的统统都还回去!”瑜瑶一边掰她的手,一边哭喊道。 穆敬荑看的心惊,不禁扭头去看夕瑶,视线逐渐变得悠远,脑中回想起自己有没有苛责下人的地方,以免将来有人痛恨入骨,同样反过头来报复自己。 “啊!”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见她的思绪拉回到现实。垂头向下看去,白婉馨正恶狠狠攥着一撮头发狞笑,瑜瑶痛苦的捂着头,两眼泪汪汪。 “你个疯婆子,等着遭报应吧,我会与老爷长相厮守,生儿育女享受天伦之乐,你就等着下地狱吧!” “呸!”望着仓皇而逃的背影,白婉馨颓然倒在床上,失声痛哭起来。 “咣当”院门被大力关上,接着是落锁的声响。 穆敬荑犹豫了下,当先跳了下去。看着床上憔悴至极的白婉馨,她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为了那样的负心汉值得吗?” “你闭嘴,还不是看我笑话的?”白婉馨吼道。 穆敬荑冲房顶扬扬手:“接着给她诊治!” “哎!”夕瑶应声,揽着秦湘跳了下来。 秦湘轻吁一声,用手使劲抚了抚胸,总算将刚刚的不适调整过来了。 “药箱给我,此地不宜久留!” “为何?”夕瑶将穆敬荑手中的药箱接过来,放到床边打开,利落的给秦湘打下手。 穆敬荑看了眼窗户方向,淡淡道:“刚刚瑜瑶那副样子回去,难免会被人看到,你觉得她会怎么说?” 白婉馨放下手,刚要支起身子,却突然眼前一黑,晃了神儿。 “先把这些吃了吧,是秦姐姐早上没来得及吃的。”穆敬荑将布包中的早餐递过去,低声解释道。 白婉馨撇过头:“我不吃嗟来之食!” “真矫情!”穆敬荑一把掰过她的嘴,将其中一个白胖馍馍塞进了她嘴中,剩下大半挡了视线,迫得白婉馨不得不伸手拿下来。 她自然是饿急了,说不吃是唯剩的那点儿执念在作祟,此时尝到了食物的味道,那还有停下嘴来的道理。 夕瑶瞄到她狼吞虎咽的模样,不禁撇撇嘴。 “嘿!你去舀些水来给她喝。”穆敬荑轻轻撞了下她胳膊。 “哦!”夕瑶快步出去了。 行至院中,她依旧跑到唯一的水井边,抓着绳子一下下放桶,再一下下吃力的将装满水的桶提上来。 待她打好水,准备舀一瓢回屋时,突然肩头被人砸了一记。 “哎呦!“夕瑶忍不住低声痛呼,扭头一看,肩上是个陶土烧的泥球。“谁?”她立即戒备地四下望去。 “慌什么,你该好好看看那水井里面。”屋顶上一声幽幽叹息,随着衣袂飘忽之声逐渐远去。 夕瑶动作一滞,慌忙丢下水瓢,冲到水井边缘,紧闭着两眼不敢看又想看,用力挤了挤眼睛,猛然向下望去。待见到里面黑乎乎的影子,她突然腿脚一软,后退几步摔在了地上。 第三百二十八章 瞒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即便只有那一眼,夕瑶还是看清了底下隐约浮着的是什么。 那……是个人,确切的说,曾经是个人! 衣衫很华丽,看穿着应是位中年男子,而且身份地位不低,最起码是个富贵之人。 能漂起来,少说也得有几天时间了。可此人死在衙门后院儿,怎么想都有些奇怪。 夕瑶站起身,两眼从水井的位置收回来,快步进了屋。 秦湘施完针,从药箱里翻出几个小陶瓶,挨个儿从里面倒出一两粒药丸。 “听好了,这几味药大多是给你补身体的,只有一味是解毒丹,专门解你身体里所中的毒。这里条件不足,现熬药来不及,只能先拿解毒丹对付了。” “我中的什么毒,谁给我下的毒?你们休要哄骗我!”白婉馨精神好了些,直起身子质问道。 “具体的我不清楚,我也是偶然听师傅提起过,江湖上的毒门有一种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名为孤厌。 此药一方两毒,若单独服用,时日久了会记忆减退,神志不清,易怒易躁,直至疯癫,而且极度隐秘,郎中的望闻问切根本查不出来,只有下毒之人才能知晓。 若在食了此毒时,同时服用大量补药,则会加剧毒性挥发,导致女子心力憔悴,污血不止,最终再难成孕,命丧黄泉。 以如今的脉象来看,你中毒少说也有三五月了,具体是谁下的毒,怎么下的,这得问你自己,我可帮不了忙!” 秦湘将药丸递给她,安抚道:“如今你遇了我,也算命不该绝,虽然调理到原来的状态有些困难,但也不是没有希望!” 白婉馨接过药丸,眼中又恨又怒:“瑜瑤,一定是她,如今的一切定是她早就筹划好的,为的就是拆散我和闫郎,搅得我们夫妻反目!” 穆敬荑顿觉无语,摇摇头向外走去,行至厅堂处,恰好与夕瑶走个对脸儿。 见到主子出来,夕瑶愣了愣,犹豫着停了脚步。 “小姐!”她垂着头,既害怕主子被吓到,又担心自己瞒而不报做错了决定。踟蹰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穆敬荑瞧见她空着手,微微蹙眉:“水呢?” 夕瑶狠了狠心,决定还是如实禀报为好,大不了拦着小姐,不要她去看就是了。 “那水不能喝,脏了!” 穆敬荑恍然大悟,替她找好了解释:“是掉进蛇虫鼠蚁了吧?” 夕瑶愣了愣,下意识点了点头。 “唉!连个井盖子都没有,难怪会水会脏了。”穆敬荑嘟囔一句,看了眼灶间方向:“那里应该会有水缸之类的,你过去瞧瞧。若是有,就舀一瓢儿来。” “好!”夕瑶点点头,匆忙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她就端着只半旧的陶碗走来了,里面盛着满满的清水。 “小姐,缸里剩的不多了,奴婢着实撇了泥沙,这才得了一碗水。恐怕她喝了这一碗,明日就没着落了。” “嗐,在这里治病本就不是良策,只碍于没有办法,才将就了。白婉馨不可能跟咱们回凌霄苑,大不了以后带水过来。” “杯水车薪而已,不顶用的。刚刚秦郎中也说饮水太少不利于病症恢复,只咱们带的那点儿水准定是不够的。 奴婢觉得此法不太可行,少了不足,多了目标太大,连不引人注意的进来都困难。” 穆敬荑叹了口气,示意她先将水送进去。 夕瑶会意,紧走两步进了厅堂。 将水碗递给白婉馨,待空出手来扭头一看,她却发现自家主子不在,吓得立即冲了出去。 坠在后面的穆敬荑,心里琢磨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猛然瞧见水井旁的木桶倾倒在地,下意识就要去扶。 “别动!”夕瑶见主子站在井边儿,吓得大声嚷道。 “咋了?”穆敬荑动作一滞,直起腰来。“这水虽不能喝,但用作洒扫还是可行的。” “奴婢自然知晓。”夕瑶小跑过来,推着穆敬荑回到厅门前:“这种活计是奴婢的,您可不能抢。” “嘿,哪用得着分那么清,真要如此较真儿还不得累死,到时候准定你也难受我也难受。” 穆敬荑笑看着她,待的木桶归位,这才进屋。想起刚刚夕瑶提起的饮水问题,她试探着开口:“白婉馨,你能不能跟我们走?这里什么都缺,实在不利于治病。” “无妨,我还有闫郎呢,只要有他在,就不会饿死我!”白婉馨丝毫没有着急的意思。 望着她死要面子的模样,穆敬荑觉得又可气又可怜,只得将话说得更直白些。 “刚刚你喝的是这里最后一碗水,以后别说渴不渴的问题,就是你每日里吃药就着的水也没有了。 外面的水井长时间无人打理,里面进了不少污物,根本没法喝了。若想活下去,你必须跟我们走。” “这里是闫府,我是这里的县令夫人,怎能偷偷离府为别的狐媚子腾地儿,你当我傻吗?”白婉馨轻嗤一声,实觉可笑。 穆敬荑运了口气,仍旧一副好言相劝模样:“你不离开,这病就没法治,到时候连命都没了,你照样守不住那姓闫的,岂不是更傻?” 白婉馨愣了下,微垂着头迟疑了会儿,暗自调整表情,尽量维持平静无波的状态后方才扭过头:“我是这府里的夫人,即便是出府,也不能如做贼一般偷偷偷摸摸儿,这传出去于夫君的名声不好。” “都这时候了,你怎么还不醒悟?”穆敬荑哭笑不得,心里恨不得骂两句蠢蛋儿。 “醒悟什么?闫郎与我是夫妻,我们之间的事只有我们能懂,这儿是我的家,我哪儿也不去。 别说不一定怎么着,即便是真活不成了我也不离开,否则岂不便宜了那个小贱人!”白婉馨抻了抻被子,倔强的侧身躺下,不理人了。 秦湘拉了下穆敬荑,低声道:“咱们过来的时候有些久了,还是先回吧。大不了抽空再来,反正她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危险了。” 夕瑶随即走上前,也开口劝说起来:“小姐,咱先回吧,她愿意与死人为伍,咱们拦不住。” 穆敬荑无法,只得先放一放,三人原路返回了。 待她们离开,白婉馨身子一软,滑下床头,揪着被子掩面痛哭。 那一段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日子,她体会的尤为真切,闫郎一趟都没有来过,她全都知晓。 清醒时,屋中一片狼藉,显见着无人打理。她发觉自己被厌弃了,他们将她丢在了慌院儿里。 瑜瑤的穿着打扮明显是妾室模样,若闫郎不愿意,没人能强逼了他去,就像当初他娶自己,那也是心甘情愿所致,绝不是被逼迫的。 之前他为了与那穷丫头成婚,不惜违抗父母之命,甚至连私奔的念头都有了。后来还是自家爹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为闫良谋了个县令的位子,这才引得他动心,抛却那丫头,与白家定下了婚约。 第三百二十九章 请辞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回想从前种种,白婉馨死活不愿相信自己中毒与闫良有关。可以要是她的贴身侍婢,从小两人一起长大,不说情同姐妹,也比旁人要亲厚些,她都能背叛自己,更何况是心中曾有别人的丈夫。 “吱扭”一声,院门想了下,紧接着一阵脚步声传来,呼啦啦像是进了不少人。 白婉馨惊慌坐起,想要探头去看,却在下床时瞧见自己血迹斑斑的衣裙而却步了。 如今的她不光脏,还羞耻。 突然的回到窗上,用被子蒙了头,也不管里面的味道,只想躲藏起来,无人看到自己就好。 “拿走,拿走,统统都给我拿走!”瑜瑶头上缠了绷带,气呼呼站在院门处指挥着。 仆妇家丁们进进出出,将灶间里为数不多的物事都搬走了。 最后她又看了看厅堂里的桌椅,犹豫着是否都清干净,突然一名丫鬟疾跑过来,附到其耳边低声道:“夫人,老爷回来了!” 瑜瑶一惊,慌忙冲院里忙碌的人招手:“快,都走,赶紧各回各出去。都给我记住了,若是在老爷面前走漏半点儿风声,立即家法伺候!” “是!”众仆从应声,迅速散去了。 瑜瑶锁上院门,将钥匙揣好,捋了捋额角的鬓发,换上一副柔弱表情,袅袅婷婷的向前院儿走去。 凌霄苑。 穆敬荑回来刚进院儿,孙嬷嬷就迎了上来。 “掌柜的,老奴有事要与您说。” “嗯,什么事?”穆敬荑停下脚步,深色认真的道。 孙嬷嬷看了看左右,为难道:“老你想与您单独说。” “哦,那好,咱们去我那谈。”穆敬荑点头,转身向凌霄院主那屋子走去。 进屋关门,穆敬荑指了指一旁的座位:“嬷嬷坐下说。”话落回转头,却见孙嬷嬷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谢掌柜的,不过老奴想求您个事,就不坐了。” “嬷嬷快起来,咱们坐下说,相处这么久了,提什么求不求的,但凡我能做到又合规矩的,您尽管说就是。”她连忙走过去搀扶,孙嬷嬷却执意不起,相反还磕起头来。 “老奴原本想跟随主子到老,无奈家事缠身,我那不孝的儿子怨我入了奴籍影响了孩儿进学,非逼着我自赎自身。 老奴无奈,只求小姐遂了心愿,给个赎身的数目,也好叫老奴赎身归家!”孙嬷嬷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舍,表情也是哀伤至极。 穆敬荑看的心软,又思量着如今火龙房桑拿房都有人管理,即便孙嬷嬷不在倒是也能运转,忙点了头。“我答应,你还是先起来吧!” 孙嬷嬷这才由她搀扶着起身,抬袖子抹了把泪水,哽咽道:“谢掌柜的仁慈!” 穆敬荑扶她坐下,笑着安抚:“您是凌霄苑的老人,也是这院子操心最多的人之一,按理说我该感谢您。 我只是担心嬷嬷回去又要受苦,您看这样行不行,以后您还管着管着原来的差事,咱们签合同,按月发银钱,这样既不是奴籍,您的孙子也多了份儿上学的银钱,岂不更好?” 孙嬷嬷摇摇头:“我知道,掌柜的是一片好心,可我那不孝子只想接我回去看孩子,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 “这......”穆敬荑想说,您那么大岁数凭什么为他们当老妈子,他们年纪轻轻既不挣银钱又不做家务,难道要整日里混吃等死吗? “唉,家家有本儿难念的经,老奴虽有个不孝儿,但是孙子尚小,便想着若是从小教起,也许能懂些理,也不至于被他爹娘教坏了去。”孙嬷嬷摩挲着守着手背,喃喃道。 穆敬荑一看人家都如此说了,也确实有几分道理,也就不再劝说。 “这样吧,既然您要离开了,咱们晚上就吃顿好的,也算是为您送送行。 也别提什么自赎自身的事了,相处这么久,您就如我的亲人一般,哪能要什么银钱。回头我把卖身契给您,您撕了就是。 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以随时来找我。若是将来您的孙儿大了,还想回到这儿,我随时欢迎,年岁大了帮我看管着也好,平日里大伙闲暇时坐在一处,聊聊天,话话家常,也挺好。” 孙嬷嬷听了,颇为感动,眼圈儿不禁红了,不自觉伸手握住穆敬荑:“主子,以后你一定要好好的,将来您是有大造化的人,无尽的福报在前面等着呢!” 穆敬荑听的暖心,不觉也湿了眼眶,用力点点头:“嬷嬷也要好好的,身体康健,不生病,万事顺风顺水,无忧无愁!” “嗯!”孙嬷嬷哽咽的点了下丫头,松开手站起身来,恭敬的蹲身一礼:“既然主子愿意放老奴走,老奴也就不耽搁了,孩子催的急,先告退了。至于卖身契,就麻烦您撕了吧,老奴信得!” 穆敬荑一听走得这样急,忙站起身道:“嬷嬷怎不吃了饭再走,咋的如此匆忙,这卖身契我一会儿......” 随着她说话的声音,孙嬷嬷已掩面出去了,脚步很快,她追到院门处时只见到一辆渐行渐远的小马车。 “哎呀!”穆敬荑急的跺了下脚,转身回了院子。 福泉镇外面的官道,半旧的小马车疾驰。 车厢里坐着位吊儿郎当的劲装男子,冲着对面红着眼睛的孙嬷嬷轻笑:“没笑到分开这段时日,母亲心软了许多,分别时竟生了不舍之意,真真是难得!” 孙嬷嬷白他一眼:“哼,咋的,我演得像一些不好啊?人家穆掌柜可是个好人,与你们这些匪气十足的家伙可是不同。” “诶,母亲言过了,如今儿子我可是六皇子院中的谋士,再不谈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了,慈悲的很。”男子嬉笑着翻出一只锦盒,将里面的烟斗拿出来,递到孙嬷嬷面前。 “以后你只管吸烟,打牌,有哪些贵夫人们唠唠家常聊聊八卦,儿子在外给您挣银钱。” 孙嬷嬷接过,端详着那烟斗,啧啧赞道:“难怪殿下改了注意,这女子着实聪慧,竟将无人要的逐秽叶子做成了此等金贵物事,一两银子只那么一点点。 唉,谁若是得了她,与得个聚宝盆有什么分别?” 男子随声附和:“是啊,还生的那么貌美,通诗文,懂绘画,的确难得了。” 两人小小的感慨一番,孙嬷嬷突然想起一事,正色道:“这边儿什么时候动手?我听说刘珞不见了,殿下那边怎么说?” “时间太短,消息来不及送到沭州,都是清风逐浪在管,估计也就这四五天了。接下来送蜡烛的人就要到了,正好接您的差事,不用担心穆掌柜的安危。” 第三百三十章 竟忘了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好,这样最好!”孙嬷嬷扒着车窗看了眼外面,嘟囔道:“我这个人啊,一辈子经历过不少事情,干净的、腌臜的,都见过了。大浪风波起起落落,与各种各样的人打着交道,时日久了,心肠逐渐就硬了。 如今年岁大了,妇人那点儿软肠子偷摸摸跑了出来,看到那些心地善良的,就忍不住盼他们好,希望这世上的好人都能得好报,上天别屈着他们,寒了人心!” 男子收敛了嬉笑之色,眼神变得悠远起来。“母亲是个好人,儿子知道,殿下也清楚......” 穆敬荑回到屋中,夕瑶端着果盘随后进来,笑着道:“桂花妹妹昨日回了趟家,今早带回不少野果子,小姐不妨尝一尝,味道酸酸甜甜的。” “哦,那我得吃一个,好不好吃倒是放一边,只为尝个新鲜。”一听说是野果子,穆敬荑立即来了兴趣。 夕瑶将盛着黄绿色果子的竹簸放到桌上,又斟好热茶搁一旁晾着。 扭脸儿就见自家小姐拿起果子用手蹭了蹭,琢磨了一下上面的暗色斑点,发现并非是脏污,张嘴就咬。 “小姐,这果子的皮最好不要吃,里面的核也得吐出来。” “哎呦,得亏你拦的及时,否则我若要说不好吃,岂不是冤枉这果子了?” “那可不!”夕瑶笑着接过果子,将皮一下下剥了,递还给她:“这样就可以吃了,奴婢刚尝了一个,味道还可以。” “嗯......”穆敬荑咔嚓咬了一口,慢慢嚼着,表情不觉皱了起来:“嗯,好像有点儿酸,嘶...的确有点儿酸,唔...好大的核儿。呃...总体来说还不错!” 她低头吐到手心里四粒果核儿,问道:“这果子叫什么名儿啊?” 夕瑶歪头想了想,有些不确定道:“桂花妹妹好像说......嗯,说是叫竹节子。嗯,应该就是竹节果。”她肯定的点了点头。 穆敬荑咂咂嘴,还是觉得酸了些,遂端起茶碗抿了一小口:“如此看来,还是像枣儿那种常见的果子更好些,否则野果也就不再是野果,准定会流行起来了。” 夕瑶点点头:“上次刘老夫人给咱们带的枣子的确香甜,可大伙吃的太快,早就没了。” “刘老夫人……哎呦,刘珞,这两天我净想着白婉馨的事了,把主要的任务忘了。”穆敬荑大惊失色,慌忙放下茶碗,暼一眼镜中的自己,急匆匆就往外走。 “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啊?”夕瑶追了出来。 “我得去昌隆县大牢,不管救不救得出来,总得先见见珞姐姐再说。哎呦,上天保佑,保佑珞姐姐平安!” 她脚步未停,心中默默念了几句,很快没了踪影。 夕瑶生怕主子只身前往,利落的关上房门,快步追了出去。 当主仆俩赶到昌隆县大牢时,日头已经过午了。两人均饿着肚子,此起彼伏的咕噜噜叫着。 “小姐,要不您等一会儿,奴婢先给您买些饭来吃?光这么饿着哪行啊,一会儿头脑都不灵光了!” “嗯,那你先去买些吃食,我过去瞧瞧。”穆敬荑应了一声,跳下车,迈步向牢房大门走去。 守门的衙役不知做何事去了,往日接待探监人的铁门紧闭着,顺缝隙看进去,里面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一张空桌,放置在门廊里侧靠墙的位置。 “喂,有人吗?”穆敬荑用力晃了晃铁门,喊了好几遍,里面也无人应声。 她左右瞧了瞧过往行人,琢磨着是否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翻墙进去。 可惜,行人虽不多,却也不断流,仨一群俩一伙的常来常往,根本没机会,最后只得继续敲门。 “干嘛的,敲什么敲,没瞧见爷歇着呢吗?” 穆敬荑趴在栏杆处,费力的朝里面望。 一位穿着随性,衣襟半挒的狱卒走了过来,不耐烦的扬了扬下巴,:“说吧,什么事?” “呃,扰了官爷清梦实属不对,奴家在此给官爷赔罪了,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高抬贵手,宽恕一二。” 她说着话儿,将手中攥着的银锞子顺缝隙塞了进去。“求官爷行个方便,能将门打开说话。” 狱卒不屑的暼过去一眼,嗤笑一声道:“姑娘想得简单,可我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远犯不着靠这点儿小钱儿过活,一个疏忽因小失大,那就悔之晚矣了。” “官爷误会了,奴家只想问您几个问题,并非一定要进去探视。” 狱卒一愣,没想到还有如此简单要求的访客,再一看那递过来的几只银锞子,立时缓和了态度,温声道:“你想打听什么?超出范畴的我可不保证会回答。” “奴家想打听一下刘珞刘大小姐,如今她是否在牢狱之中?” 狱卒揉了揉眼睛,拧眉道:“你说的那人是怎么个情况,不讲明白我可回答不了。” 穆敬荑犹豫了下,回道:“奴家要找的刘大小姐就是前县令的妾室。” 狱卒恍然大悟,将银子揣进怀中,冷哼一声:“别人倒还罢了,白家的死刑犯可是一个都不能动,与她们说话也属触犯律法,别说你了,就是刘家人来了,也行不通!” 银钱也花了,事儿却一点儿进展都没有,穆敬荑直觉心里窝火。 她扒着门缝儿,再次看了眼那位靠坐在椅子上的狱卒,压低声音道:“敢问官爷,这位刘姨娘此时还好吧,有没有生病挨饿,奴家想托您捎点儿东西给她。” 狱卒“噗嗤”一声:“这可不好办啊,毕竟是死刑犯……” 穆敬荑咬咬牙,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了进去。 狱卒见是一张纸,忙定睛看了看,心下抑制不住的激动,这钱可不是小数目,冒一次险,相当于寻常人家两三年的收益,值! 他站起身,状似不耐烦的走到木门前,刚要伸手去抓那纸,下一瞬却直接被人抢了去。 “不要给!” 穆敬荑手一空,这才发觉身边站了一人,扭头一看却是刘璃。 “哎,你干嘛?这是……”她急得去抢。 狱卒在里面气的倒仰:“好你个卑贱货色,竟敢戏耍爷爷我!”他恼怒的打开铁门,拿起桌上的鞭子就冲前方追去。 刘璃这边仗着腿脚儿快,转眼就跑没了影儿,追到路边的穆敬荑气的跳脚:“还是同宗呢,你凭什么拦着,还敢抢我钱,那可是为救命的,真是冷血!” “贱人,竟敢戏耍于我,真是胆大包天了,看鞭!” 穆敬荑听到声音,恍然回头,却见一条黑影由上方抽下,眼见着到了头顶。 “小姐小心!”夕瑶提着装酥饼的竹篮,刚到大牢附近就瞧见这一幕。 狱卒透着狠厉的表情令她心下一抽,来不及思考,伸手就扽出了腰间缠着的钢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斜扫过去,直接将那条用作刑具的皮鞭卷了过来。 第三百三十一章 要人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刑具脱手,狱卒不禁愣了愣。 如游龙一般的钢鞭呼啸而过,彷如带着寒霜的银线拂过眼前,直接令他呆住了。 狱卒做梦也没想到,在家门口还能见到如此级别的武林高手,光那份甩出鞭子的凌厉之气便已足够惊艳了。 火撞脑门儿的感觉迅速消逝,心中涌起的激动与崇拜令他立时缓和了颜色,双手抱拳躬身一礼:“在下多有得罪,还请贵人海涵!” 穆敬荑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冷着脸斜撇他一眼,总觉得这里有猫腻儿。“哼,但凡我们弱一些,想必您这鞭子就落到我脸上了!” 夕瑶冲到近前,一把将小姐护到身后,斥道:“青天白日,竟敢无故出手伤人,我们定要寻那闫县令说理去!” 狱卒顿感郁闷,苦着脸央求:“贵人所言差矣,在下的错是有眼不识泰山,但并非是出手伤人的罪过。刚刚的歉意是佩服高人所致,与律法无关。 严格来说,二位到我们大牢探监,必须争得牢头同意才行。可惜我们牢头身体有恙,这几日人不在,旁人没权力放人进去,拒绝也是理所应当。” 穆敬荑蹙眉,扭头看向夕瑶,见她神色微赧,必是对方言之在理,虽仍觉有不当之处,却也不好深究了。 “好,那我且问你,刘珞到底如何了,是否平安?” 狱卒为难的看了下左右,压低声音道:“按理说,我真不能透露,但既然您问了,我就斗胆提一句。切记,万不可再告诉旁人,否则我一家老小定要没命了。” 穆敬荑点点头:“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变故不成?” 狱卒难的直嘬牙花儿:“唉呀,姑奶奶,咱到那门里说行吗?路上车来人往的,不是逼着我送命呢吗?” 穆敬荑恍然大悟:“哦,好好!” 于是,三人进了牢狱大门,在通道里站定,狱卒舒了口气,这才解释道:“实际上,白家这案子远没您想的那样简单,说不得这是个通天的大案。 此事儿别说我一个小小的卒子,就是县老爷,他也不顶用。我劝您啊,还是趁早有多远躲多远吧,但凡扫着点儿边儿,就是灭门的大祸!” “凭什么呀,不管是哪里,惩治人总得有理有据,依法办事吧?”穆敬荑对比半信半疑。 “哼,那您可就错喽,也不想想这律法是谁写的,那规矩是谁定的,目的又是为何?想明白了,您就知该怎么做啦。” 夕瑶下意识拉了下穆敬荑,低声道:“小姐,要不咱们走吧。” 穆敬荑犹有不甘,还想再问两句,毕竟这狱卒说了一大通,却仍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那刘珞刘大小姐不会……” “德武,干嘛呢你?”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三人一跳。 “大……大人,您怎么来了?”狱卒慌忙让到一旁,躬身施礼。 “哼,当差期间竟敢玩忽职守,德武,你好大的胆子啊?”闫良一副不认识模样,直接从几人中间过去了,行走如风,官架子十足。 见来人是他,穆敬荑心里咯噔一下,琢磨着是否该离开。 “把牢门口的那两个带进来!” “是!”狱卒尴尬应声,转头对穆敬荑道:“二位请随我来。” “这……” 穆敬荑有些犹豫,但转念一想,若是能说动闫良,自是比花银子求狱卒要更管用。 天井很小,四周都是坚固的石砌牢房。窄小的门洞,巴掌大的窗户,木板铁框组成的厚重门扉,将出入口封的严严实实。 北面正当中有个稍大些的门洞,此时正大开着门,隐约可见里面陈设的桌椅等物。 狱卒伸手一引:“大人就在那里,二位自行进去便可!” 穆敬荑扫了眼空空如也并无看守的牢门,心中不觉纳闷起来。怎么大牢的防守如儿戏一般,难道刘珞等人根本不在此处? 见她们迟迟不进,闫良有些不耐烦,遂站起身走到门口位置,向外张望。 “进来!” 狱卒忙催促道:“快去啊,没看大人等着呢吗?” 穆敬荑收回视线,无声叹了口气,迈步向屋中走去。 厅里,闫良正端坐主位之上,昂首倨傲的看着她。 “民女拜见闫大人!”不管他什么态度,穆敬荑的规矩可没忘,老实的行礼拜见,动作,表情不卑不亢。 “来者何人?”没想到闫良竟是明知故问。 夕瑶微微蹙眉,料想今日必少不了刁难了。 “民女穆敬荑,拜见大人!” “嗯,所为何事纠缠狱卒啊?”闫良神色凛然,语气中带着隐隐的威压。 “民女……” “她是为我刘家事情而来!” “嗯?”穆敬荑讶异扭头,竟是刘璃带着不少刘家人走了进来。 “在下刘璃拜见闫大人!”他微一抱拳,身子还未躬到位就站直了。 见到如此情景,闫良立时冷了脸,感觉尊严受到了挑衅。 他猛得一拍桌案,立升斥道:“大胆狂徒,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界儿?竟敢不经通禀私自硬闯,藐视官威,践踏朝廷尊严,弃律法礼教于不顾……” “嗖……”闫良的话未说完,就被一只橘子塞了嘴。 “在下行经街市,想着正是橘子成熟的时候,就顺手给大人带了些,当做初次见面的小礼物,还望笑纳!”刘璃似笑非笑的一抱拳,语气很正经,动作却敷衍的很明显。 闫良用力拿出橘子,恶狠狠摔在地上:“你……你们真是太过分了!”他指着刘璃一群人,恨得牙痒,转头对院中嚷道:“来人,将这伙反贼都给我抓起来!” 穆敬荑瞬间一惊,这顶大帽子压下来,可没人能撑得起,连忙上前两步,蹲身施礼:“大人言重了,刘璃公子不过顽皮了些,哪有那么大本事,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还望大人息怒,不要跟他一般见识的好!” “哼,顽皮,别说他是七尺男儿,就是个五岁孩童也该知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了。” 闫良这边儿吩咐了半晌,却连狱卒的影儿都没有见到,只他孤零零一个等在厅堂里,看着着实尴尬。 “闫大人无需多说,在下今日来有正事要办,刘珞刘大小姐早已与白家毫无瓜葛,不管白焕晟所犯何罪,都与我们刘家人无关。在下请您立即放人,莫要滥杀无辜!” 刘璃说着话,从怀中抽出一张纸来。 “大人请看,这契书上写的清清楚楚,白焕晟欲纳刘员外之女刘珞为妾,但碍于其有言在先,特立此文书。 言纳妾可以,需得空房三年,三年内若一方悔改,则此契书作废,刘珞仍为刘家女,与白焕晟再无瓜葛。” 闫良听得震惊,不相信还有这样的事,急于求证真假,遂起身快步出了厅堂,一把抢过契书,怒道:“一派胡言,我们朝晖就没有这样的规矩!” 刘璃淡淡一笑:“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此事并非没有先例。如今我们要接回刘家大小姐,还请闫大人秉公执法,切莫冤枉了好人,否则我们尚书大人也会不答应的!” 第三百三十二章 根本无人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闫良着实看了看那契书,确实像是白焕晟的笔记,连按手印的方式都是一模一样,应是真的没差了。 可不管这东西是不是真的,他都没办法应承,因为刘珞根本不在牢里,具体去向他也不清楚。 此时衙门里的县丞、师爷、捕头等人正带着狱卒四处查访,暗中调查刘珞与白焕晟的下落。这两人若是不找回来,白家一案的涉事人员就不能送到刑场砍头。 主犯不在,他无法跟上边交代啊! 闫良越想越是急躁,很快汗水就湿了两鬓,强装镇定忍住了不擦抹,生怕自乱阵脚无法圆周全。 “是,你们刘府仗着上面有个刘尚书,可以罔顾律法,不敬我这个小小县官。可你们也别忘了,我即便官职再小,那也是为圣上办事的。 你们不尊重我的职位,就是不尊重我们朝晖朝廷的皇权,不尊重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刘尚书身为陛下近臣,想必最通晓此等道理。 你们若是敢挑衅皇权,刘家的罪过可是比我大!” 穆敬荑听的有些晕乎,关于这个时代的律法,她并不太懂。 但照常规来看,古往今来,皇权都是不允亵渎的,一旦扯上了这个,事情就变得敏感起来,说大就大。 她静静站立一旁,只等着刘璃等人的辩解。 “闫大人的确巧舌如簧,我们自愧不如。但是您似乎搞错了,我们刘家只是想接回被误抓的大小姐,旁的事情与我们无关。” 刘璃没有就此事多费唇舌,直接岔开了话题:“好了,大人也看过这契书了,请还给我吧!” 闫良骑虎难下,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继续扣押刘珞。他看了看手中契纸,一狠心,飞快撕碎了塞进口中,快速咀嚼几下,猛一仰脖儿咽了下去。 “哎哎,快拦着他,契书,他竟把契书吃了!”刘家仆从大声嚷道。 刘璃仿佛刚发现一般,随即露出焦急模样,冲上去就掰闫良嘴巴。 很快刘家人一拥而上,将闫良困在当中,有按四肢的,有掰嘴巴的,有伸手往里面掏的。也不管干不干净,是否卫生,七手八脚一顿折腾。 穆敬荑看的心惊,急忙躲远了些,生怕被全神贯注整治闫良的人撞到。 突然伸过一只手来,拉着她就往牢里跑:“走,去找刘珞。” 她侧头一看,是刘璃。 明明刚才还在掰闫良下巴,这会儿怎就竟神不知鬼不觉的出来了,着实矫健。 所有的人都在围着闫良,唯有的一个狱卒也在门口缩着,生怕众人闹急了殃及他这条池鱼。 刘璃三两下打开门锁,穆敬荑也没瞧见他用的什么工具,总之比钥匙开的还快。 外面光线尚可,牢房里却阴暗的厉害,呕人的味道直扑口鼻,熏得她欠点儿没背过气去。 “系上这个!”刘璃从怀中抻出条水蓝色的布巾,转手帮她蒙住了口鼻。 “哎哎,我自己来!”温热的气息喷在耳侧,一种异样的感觉袭来,引得穆敬荑不觉红了脸,歪了下脖子慌忙躲开。 “小心掉落!”刘璃低声提醒,却没再跟进。 穆敬荑双手接过布巾一角,迅速在脑后打了个结儿。 清新的花草香气夹杂着男子身上独有的气息,她竟然觉得很熟悉。诧异的看了身侧之人一眼,疑惑道:“我们以前见过吗?” 刘璃正专心打开隔间的儿木门,听她如此说,手下动作顿了顿,微微蹙眉:“别胡思乱想,我们自然见过,否则怎会认得你!” “嗯?”穆敬荑眼露惊喜,一把抓住他袖子,激动道:“我就知是你,是你对不对?” 刘璃白了她一眼:“哪个?难道你我不是在刘老夫人那儿认识的吗?” “呃......”望着他眼中冷淡又疏离的神情,穆敬荑颓然松了手,默默闭上了嘴。 不是他呀,胡乱期待什么呢?他已经死了,又如何会有一双完好的腿脚儿活在世上? 刘璃微不可查的瞥了她一眼,抿紧了唇。 “吱呀”一声,门开了。 刘璃闪身走了进去,踩在散乱发黑的稻草上,没有丝毫犹豫。 穆敬荑站在门口,望着空空如也的牢房,纳闷儿道:“这里是空的,你进去做什么?” 刘璃没有回头,只回了一句:“查案!”,然后弯身查看墙壁,时不时伸手摩挲两下,似乎在找着什么。 听着他脚下咕叽咕叽的声音,穆敬荑实在怵头。 很明显这间牢房的地上已布满汤汤水水了,稻草夹杂着腐烂的液体,混成了浓稠模样,踩上去又滑又腻。也幸亏是鞋子是深色的,否则看着更恶心。 她不愿进去,只在门外守着,下意识左右看看,却发现其他牢房里的犯人或躺或坐,或扒着栏杆守望,竟没一个注意到他们的。 突然,一种奇的怪念头涌上来,似乎他们与外界隔绝了,处于另一个空间。 “哎,你到底在找什......” “走了!”转眼,刘璃已到身前。 穆敬荑后知后觉的道:“咱们不去找珞姐姐吗?这间牢房是空的,你查什么?” “刘珞不在这里,失踪好几天了,否则你以为闫良闲的吗?非要吃那契书。”刘珞绕过她,淡淡道:“据我刚才寻到的痕迹来看,人应该是越狱了,而并非被人杀害。” “何以见得?”穆敬荑蹙眉。 刘璃下意识太手,想要帮她抚平眉间的褶皱。即将触碰到那白皙光洁的额头,恍然瞧见她疑惑的眼神,迅速清醒,尴尬的错开视线。 “有个蜘蛛。”他道,顺手做了个提拉甩开的动作。 穆敬荑瞬间鸡皮疙瘩满地,跳着脚又是胡噜头发,又是拍打衣衫,惊慌失措道:“还有吗,你快看看我身上还有吗?” 刘璃惊愕的瞪大了眼,神色间隐隐现出笑意来:“没有了,原来你怕虫。” 穆敬荑读了嘟嘴,没好气地横他一眼:“废话,哪有女孩子不怕虫子的!” “嗯,可是你不同,总喜欢做些奇奇怪怪的事,脑袋里装着的也是迥于常人的心思......”他喃喃嘟囔一句,揽着她就往外走。 “哎哎...你手脏......” 她不知怎的,心里竟不太讨厌这种举动,反而觉得很踏实,随之思绪乱飞。 走出牢房,院子中仍旧喧闹,刘璃松开手,冲着厅堂处嚷道:“我说怎么不放人呢,原来是将我姐姐害死了。闫良...闫大人,没想到人命关天的事,你竟敢隐瞒,真当我们刘家好欺侮吗?” 这句话出口,众人皆惊。 “表公子,此话当真?”刘家老仆挤出人群,上前几步道。 刘璃悲愤点头:“句句属实,不信大伙可亲自去看!” 他指着紧闭的牢门,一顿一字的道。 “走,咱们去瞧瞧!”刘管家一招手,大步向牢门走去。 众刘家人纷纷跟随,其中不乏一两个犹疑的:“刘管家,事关重大,直接硬闯会不会招致祸端,百口莫辩啊?” “怕甚?他都把咱们大小姐害死了,咱们不进到牢里,还怎么揭穿?”刘管家怒斥一句,急红了眼。 “要不咱招些百姓作证,如何?”一刘府小厮道。 刘璃听到深表赞同,指了指不远处墙上挂着的铜锣:“派个人,带着那个到门口喊话去。!” “表公子言之有理,就这么办!”刘管家立即吩咐人去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行刑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小姐,您刚刚去哪儿了?”夕瑶过来拉了下穆敬荑,低声问道:“刚刚奴婢吓了一跳!” 刘璃听到声音,随即提醒一句:“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赶紧回去吧,免得一会儿人来的多了,对你们女儿家声誉不好!” “小姐,刘公子说的有理,咱们是该回了!”夕瑶连忙劝说,院里涌进这么一大群人她早就担忧了,此时刘公子也如此说,正合心意。 穆敬荑一想,的确如此,在这件事上,不管她帮没帮上忙,之后都有刘公子与刘家人操心了,遂点了点头:“好,若后面仍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还请刘公子言语一声!” 刘璃一抱拳:“穆小姐已经帮上大忙了!” 穆敬荑颔首,蹲身一礼,告辞去了。 刘家人忙活半天,闫良被折磨的苦不堪言,结果依然是什么也没掏出来,那封契书已被他消化殆尽了。 刘璃显然并不担心,这样的纸他准备了不止一份,真要任姓闫的吃,他能管饱。何况上面还浸了巴豆粉,吃进肚才能发挥作用。 穆敬荑主仆回到车边,乘车赶回福全镇。耽搁了一下午,日头已经西斜,两人也已经饿过劲了。 夕瑶催着她先吃些酥饼,穆敬荑却仍在想着刘珞的事。 一进牢房,刘璃带着她直奔那间空无一人的隔间儿,显然去过那里。可他既然去过,为何还要再去?是不是刘珞的失踪本就与他有关? 退一步讲,如果刘家本来就知晓刘珞的去处,或者说是刘珞打一开始就没有危险,那是不是说明刘家委托她去找人,从头到尾只是个幌子? 这么想但是也对,毕竟刘家偌大家业,即便子嗣不多,家里的仆从护卫准定不少,怎么着也不至于家里大小姐失踪,却寻个经商的女子去办此事。 毕竟在表面看来,她穆敬荑既没人,又没路子,根本不可能比刘家能力强。再一个,刘员外是刘珞亲爹,他不可能对女儿的遭遇视而不见,哪怕是新婚燕尔也不可能完全置之不理。 想来想去,穆敬荑突然觉得自己被人耍了,而且是彻头彻尾的那种。亏她还绞尽脑汁的琢磨该怎么救出刘珞,还想着从白婉馨这边下手,采用迂回战术。 如今刘璃带人去大牢,保不齐只是顺手倒打闫良一耙,嫌她太蠢,碍着事了,这才撵她离开。 穆敬荑越想越郁闷,越琢磨越气,最后猛一砸车壁,恨恨道:“我真有那么蠢吗?真是欺人太甚!” 夕瑶听到动静,诧异扭头,侧耳细听,试探道:“小姐,您没事吧?” 穆敬荑没好气的应了一句:“我没事,赶快回家,我要睡觉,困了!” “哦……好,好!”夕瑶狐疑的蹙了蹙眉,甩了下马鞭,车子疾驰而去。 回到凌霄苑,穆敬荑谁也没理,进屋倒床便睡。 夕瑶有些摸不着头脑,只知道小姐心情不好,也许是累着了,便帮着掩上门,随大伙一同吃饭去了。 没过两日,昌隆县城就传出一则消息:县令闫大人背地里滥杀无辜,借用职权之便,将刘家大小姐当成罪犯一同抓获,用非法手段令其惨死狱中,连个全尸都没给留下。 如今刘家不服,决定派人上京告御状,由刘尚书亲自请陛下旨意,彻查闫县令滥杀无辜,贪污受贿,勾结乱党,徇私舞弊等诸多罪行。 一时间闫家成了街头巷尾的议论对象,闫母第一时间到刘家门前请求见刘老夫人一面,却被门口小厮拦下,以刘老夫人心疼孙女伤心病倒为由,果断拒绝。 闫良虽为昌隆县父母官,却苦于县丞、师爷等人都与刘家熟稔,无人支持,而倍感狼狈。正日里禁闭府衙大门,不出不进,我在家里不敢露头。 又过了几日,福全镇百姓一早醒来,突然发现街头巷尾,甚至很多隐蔽之处都出现了斑斑血迹。 有夜里睡觉轻的,均反应听到了刀剑声,惨嚎声,却因为心中害怕,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没敢去看。 待那些血迹逐渐干涸,发黑,被萧瑟的北风和连绵的几阵雨水荡涤之后,闫县令鼓足勇气,出了“关”,突然决定继续执行白家满门的问斩一事。 若是行刑完毕,昌隆县凡是与白焕晟有亲戚关系的人就都死了。 本来他们一家就不是本地人,皆是跟着他上任从旁处迁过来的。百姓们虽因先前之事对闫县令心存怨怼,但对白家同样无甚好感,所以行刑那日依旧人山人海,瞧热闹者甚多。 白婉馨通过治疗,连自己果然走了好转,逐渐对穆敬荑几人信任起来,后来更是央求她们带自己出去,以便更好的养病。 穆敬荑对此约法三章:一,不准在养病治疗期间乱跑,泄露行踪,毕竟此时的白婉馨仍是闫良的正妻;二,不准随意走动,打听凌霄苑的内部事宜,要认清自己的身份是客人;三,治疗期间的所有费用属于赊账,事后有能力需要偿还,且一辈子不准对第三个人提起是谁救助她。 白婉馨听完,毫不犹豫的全部应下,甚至还提出要签下字据。 穆敬荑也没客气,直接写了,要她按了手印,却只写了一份,没给她留底。 行刑当日,穆敬荑听了夕瑶禀报,严令凌霄苑上下三缄其口,不准议论此事,以免白婉馨听到接受不了,做出冲动行为。 不过因着大部分人跑去观刑了,苑里客人来的格外少,大伙无事可做只得收拾打扫,理货算账。 白婉馨瞧出端倪,出言问询,大伙顾左右而言他,说的理由都不一样,引得她更加疑惑。 于是,趁着众人不注意,白婉馨溜出了病房,恰好听到隔壁魏雨过来寻安逸,问去不去看热闹的话。 当知道即将行刑的,都是白家人时,白婉馨直接昏了过去。 魏雨不明就里,问安逸这人怎么了,被一句:“刚落了胎,身子虚为由哄过去了。” 但穆敬荑千辛万苦的隐瞒,还是没能拦住白婉馨奔赴刑场的命运,她情急之下不得已与夕瑶一同追去昌隆县城。 白婉馨是偷偷雇了车马去的,用的是身上唯剩的一对儿翠玉耳环。 第三百三十四章 刀下留人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昌隆县西郊刑场,空地四周站满了人,各种议论声此起彼伏,乱乱哄哄。 车马隔着老远就驶不动了,甚至还蹦出几个存车管理员,站在一旁转等着收费。 穆敬荑无心计较那几个散碎银两,拴好马车,急吼吼向人群中挤去。依着她的判断,白婉馨定会跑到前面去看究竟,甚至会琢磨着劫刑场之类的投鼠忌器之法。 果然,当主仆俩挤到人群前面,正好看到丈许远地方站着一脸哀戚的白婉馨。 “在那儿!”穆敬荑丢下一句就挤了过去。 空地当中有个木头平台,四周环绕着二尺高的粗木栅栏,已站了一圈儿兵卒,手拿长枪,腰挎刀剑,各个儿一脸肃穆模样。 场上并无闫县令身影,连衙门里其他当值的官员也没有露面儿。 “你疯啦?快戴上这个!”穆敬荑一把抓住白婉馨胳膊,低声斥道,没等对方反应直接将自己头上的帷帽摘下来给她戴上了。 夕瑶随后赶来,见到穆敬荑光着脸的样子吓了一跳,忙袖子里拿出一条丝帕来,一边给她系上一边道:“小姐您也真是的,这样站在人群里多危险,怎能如此不知轻重?” 白婉馨斜撇过去一眼,嘟囔道:“哪那么多危险,如此多人呢,咋就偏偏她遭人惦记了!” 夕瑶暗怪她将主子拖了来,自然没什么好气,讥讽一句:“你这模样的人是理解不了!” 白婉馨只觉郁闷,却又无从反驳,再次撇了穆敬荑一眼:“瞧瞧你养的刁奴!” “你大老远跑过来,难道只为斗嘴的?还是说另有打算?” 白婉馨瞄了下左右,偷偷张开手,往穆敬荑面前一递:“我一会儿要申冤。” “申冤?”夕瑶惊愕一下,只觉她太天真了。 刑场上申冤,开口的还是罪犯之女,最好的结果是闫良念着夫妻情分,为了脸面斥责两句,派人将她拉下去。否则来个大义灭亲,一同斩杀了,那可就哭都没地方哭去了。 这些穆敬荑也已经想到了,直接将她手中的素锦抢过来,迅速打开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竟是两位白姓男子的度牒。 “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白婉馨一把将素锦夺回,塞进了怀里:“这你不用管,我只需将这两件东西公诸于众,家中的兄弟就不会死了。出家人脱离了世俗纷争,不属于斩杀范围之内,何况他们也没有罪过。” 穆敬荑沉默了,这事儿她还真不清楚。 夕瑶听她讲完,思忖了一会儿,开口道:“你若是有这个,最好现在就去寻闫大人,与他私下里说兴许更为保险。 若一会儿犯人押上来,当着这些人的面儿再说,难保不会引起众怒。到时候县令骑虎难下,想不秉公都难。你也会落个既救不了人,还要将自己搭进去的结果。 “诶,夕瑶说得对,要不你现在去吧!”穆敬荑推了推她。 白婉馨有些踟蹰,她不敢想象闫良在此时此地见到自己还是个什么反应。之前被囚禁无依的日子,她故意不去想这内里面的糟心事。 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她之前所受得罪,闫良不可能一无所知。 “我......他肯定很忙,未必愿意见我......”白婉馨怵头不已,低声嘟囔道。 穆敬荑有些恨铁不成钢:“那你还想不想救人?” “我.....” 夕瑶撇撇嘴:“连去都不敢去,还说什么上台申冤?” 白婉馨脸色微红,蹙着眉毛与自己较劲,她不敢去,怕见到闫良突然陌生的脸,怕被他看不起,这些甚至比失去生命还要领她恐惧。 见她突然弱下阵来,穆敬荑并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当初白焕晟那副恶心的嘴脸,她仍历历在目,那种货色即使死了,她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她的善心,还没有泛滥到以德报怨的地步。 “小姐!”夕瑶轻扯了下她的衣角,用眼神指了下直愣愣盯着断头台的白婉馨,欲言又止。 穆敬荑神色淡然的摇了摇头。 午时三刻,刑场北侧硕大的皮鼓被人用力敲响。“咚咚”的鼓声震耳欲聋,厚重而悠远,各个街巷听到声音的百姓纷纷聚拢过来,一眼望不到边际。 鼓点声声,如催命的符咒,很快犯人被一一押解过来,黑压压一片,竟有数百人之多。穆敬荑没想到白家人口竟庞大至此,这若是都被砍了头,岂不是整个台子都要被染红了? 白婉馨随即哭了起来,压抑着声音,颤抖着身子。若不是此时的她比之前瘦了不是一星半点儿,这会儿非被人认出来不可。 穆敬荑揽着她,低声劝慰:“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吧,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 “敢情不是你的亲人......呜呜......” 穆敬荑吓得慌忙去捂她的嘴,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此处,各个等着双狐疑的眼睛,欲将两个人看出个洞来。 夕瑶立即凑过去,帮忙搀扶起白婉馨,低声道:“快走,已经有人注意到此处了!” “好!”穆敬荑与她一左一右,几乎是挟持状态将人驾了出去。 三人刚挤出人群,首犯白焕晟就被当先押到了断头台之上,扛着虎头刀的壮汉昂首阔步走上台来,朝众人一抱拳,在犯人身旁站定。 闫县令在衙门里诸位官爷的簇拥下,迈着四方步来到了监斩台处,一撩衣摆坐在上首主位。将眼前装亡命牌的竹筒往自己面前挪了挪,清咳两声,仰头看了下天色。 “吉时已到......” 话音落下,闫良从中拿出一面亡命牌,正欲往台子上丢,突然由远及近传来一声呼喝:“刀下留人......圣上有旨,刀下留人!” 众人谁也没料到,白焕晟一个小小的前县令,竟能惊动皇上下旨相护,就连端坐主位的闫良也正愣住了。 小小县城本没有刽子手,就连这斩首的台子都是临时修缮的,根本就没干过这活计。此时一听不让斩了,就忍不住手痒痒。 闫良很快醒过闷儿来,大手一挥:“快,斩立决!” 刽子手犹豫了一下,待瞄见那落在地上的亡命牌,心下稍定。行业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亡命牌落下,阎王必收一人。 想到此,他再不耽搁,双手紧握刀柄,用力扬起,猛然向下挥去。 “爹......”白婉馨终是没忍住,哭喊着冲了过去,猛地扑到跪在台上的男子身上。“不准你杀我爹,圣上都下旨刀下留人了,难道你们要违抗朝廷吗?” 刽子手动作顿了顿,挥刀的势头强行止住,不觉间嘴角溢出血渍来。 身下之人咳嗽了两声,白婉馨这才查出异样来,此人虽看着与爹爹容貌相当,身材相比起来却瘦弱不少,或许用骨瘦如柴来形容会更为贴切。 她面露不解的退后几步,仍旧是臃肿的身材,可那刚刚的瘦弱硌人之感又是从何而来? 第三百三十五章 反转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随后赶到,一把将白婉馨拉下台来。 “不对...他不对......”白婉馨指着台上仍旧头点地跪在那里的人影,口中喃喃念叨着。 穆敬荑不明所以,狐疑的看了眼台上,这才发现白焕晟头下的木板颜色深了些,似乎有什么液体在缓缓流动。 突然一匹马闯进人群,上座之人高声呼喊着:“圣旨到......刀下留人!” 众人如潮水般让开道路,穆敬荑也拉着神情恍惚的白婉馨回到了人群里。 闫良此时再也坐不住了,即便有千百个不愿意还是走到台前,率领众府衙中人跪地接旨。 来人跳下马,将胸前的竹筒摘下来,从中抽出一卷明黄色丝绢,展开念道:“应天顺时,受兹明命,吾儿裕恒得先祖护佑,虔心修行十余载,终得圆满,回宫伴驾。 朕心甚喜,特大赦天下,除忤逆之罪者皆可释放出狱,给予改过自新之机,上孝父母,下育子孙,恪守尽责,无愧宗祖......” 穆敬荑微微侧头,圣纸中的意思她听了个一知半解,似乎是皇上儿子有出息,龙心大悦,大赦天下,因此眼前的白家人可以无罪释放了。 夕瑶碰了下她,示意好好跪着,别转脑袋。 穆敬荑这才放下思绪,规矩跪好。 “接旨吧,闫大人?”传令官一副傲慢模样,看着闫良青红交错的脸似笑非笑。 闫良踟蹰伸手,笨拙的接过圣旨,口中高呼:“微臣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姓们立即响应,呼声震天,到处都是‘万岁万万岁’的声音。 “闫大人,希望您处置好这些良民,不得有误,否则圣上怪罪下来,小心吃不了兜着走!”传令官意有所指,说完话也不停留,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闫良一时间瘫坐在地,两眼发黑。 白婉馨匆忙站起身,踉跄着冲到闫良身前,一把搀扶住他,低声安慰:“放心吧,这下无事了!” “你是哪个?”闫良借力爬了起来,后知后觉的转过头:“我认识你吗?滚!” 他猛的一甩胳膊,将白婉馨推个踉跄,头也不回的走了。 夕瑶皱了下眉,下意识拦住穆敬荑:“小姐,咱回吧,估计她不会跟咱走了。” “嗯,好!”看着白婉馨怔愣一瞬,又追上去的身影,穆敬荑无奈叹了口气,这世上有很多时候并非黑白分明,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旁人拦不住的。 又过了几日,从沭州皇城来了位钦差大人,点名要查前县令白焕晟狱中毒而死,刘家大小姐失踪两桩案子。 查来查去,可就查出问题来了。闫府后院枯井里捞出一死尸,经查明确定死者为前县令。 白家子女呼啦啦去了不少,哭声一片。 但奇怪的是,刑场上身死的与井里捞出来的竟是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就连白家人也很难分清那个是真那个是假。 钦差大人当机立断,将两具尸体一同请仵作解刨查验,以求真相。 白家人为此得的不可开交,光是自家人就分做了两派。 有表示赞同的,理由是不能将外人葬入祖坟,乱了章法,小心祖宗怪罪。 也有坚决反对的,理由是死者为大,白焕晟离祖籍老家多年,即便是回到祖坟安葬也意义不大,倒不如省却跋山涉水,直接留在昌隆县。 此时的闫良早因牵扯案子一事,被关进了昌隆县大牢。如今衙门里的事物皆由钦差大人一人主导,上到县丞主簿,下到衙役兵丁,无不言听计从。 很快仵作那边儿就传来消息:刑场上死的是毒门之人假扮的白焕晟,后院井里的才是真的。 因着此事牵连,穆敬荑夕瑶等人也都被叫到衙门里问询了一番。不过,她并没有遭到为难,对方全程说话都很客气。 出了衙门口,夕瑶忍不住悄声问道:“小姐,您觉不觉得这位钦差眼熟?” 穆敬荑仔细回想了下,疑惑的摇摇头:“不认识,你见过?” “嗯……奴婢感觉在哪里见过,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嗐,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反正与咱们无关!”她轻舒一口气,拍了拍夕瑶肩膀,接下来还有那么多事要忙,哪有闲心总操心别个。 当停车场里的柿子树终于如小灯笼般红了果子,凌霄苑里的暖棚已经盖好了。因采光的原因,窗子众多,砌墙部分便少了,停业了十来天,房子就完工了。 屋里无需粉刷,只腻了墙缝儿,穆敬荑就带着几位嬷嬷将剩下的花草搬了进去,又分别撒了各式花种,种出花园模样。 火龙房桑拿间儿都被温室暖棚包裹在内,客人们进出还可顺势赏赏景儿。为此,穆敬荑又亲自设计图纸,指导达源徐亮建造了小桥流水,还有一口源源不断流水的喷泉。 凌霄苑众人见了,无不惊叹。 “掌柜的,若不是见到成品,小的真想不到您要做的是此等景观!”徐亮两眼放光,对穆敬荑这位掌柜钦佩不已。 达源也惊诧的合不拢嘴,围着那喷泉一个劲儿转圈儿,口中啧啧称奇。 夕瑶笑着抱住穆敬荑胳膊:“小姐,这下客人定又要多了,冬日里还能有如此景观的,想必整个朝晖也就是咱们一家了!” 桂花不好意思的凑上前:“敬荑姐,这东西叫什么呀?” “喷泉!”穆敬荑含笑捋了下桂花乌黑的鬓发,悄悄眨眨眼:“诶,我可听说你要定亲了,是真的吗?” 桂花腾儿一下红了脸,扭捏着点了点头:“事情还没定,你也知晓,徐家曾经与他们有过节儿,多少我也得顾着点嫂子的颜面,得她同意了才行。” 面对着比自己还要小些的都要嫁人了,穆敬荑多少也有些怅然之感,不是恨嫁,而是怕又少了个闺中密友。 妇人的思想毕竟与女儿家不同,唉! 见她不说话,桂花忙偷眼瞄过去,发现穆敬荑正在发呆,遂轻轻用胳膊肘撞了撞她:“敬荑姐,你什么时候寻婆家,之前那位何表哥不是对你挺好的吗?” 何睿勍的脸瞬间闪现脑海,接着就是那封她唯一收到的信。 “哼,别跟我提他,人家早就成婚了,估计这会儿孩子都快有了!” 没成想竟戳到了人家痛处,桂花自责的吐了吐舌头,不敢再提了,专心赏起景来。 又过了十来日,停车场的酒楼、茶馆、客栈的内部装修也逐一完工了。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虽不全对,但放在此处却极相宜的。请了好工匠,工钱不吝啬,活计干的又快又好。 穆敬荑又根据里面的布局,设计了大大小小各种家具,桌椅之类的也定制了不少,林叔的作坊估计又要忙一阵儿了。 如今他家木器生意打响了招牌,各家各户酒楼饭庄,都以订制到林氏家具为荣。模样好,做工精良,款式也新颖大气,好口碑已传扬的整个儿昌隆县人尽皆知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酒楼茶楼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临近小年,峦毅终于托人带来消息,不日就要坐船回来了。 得到此事的穆敬荑,算算日子,忙提前与达源招呼一声,约定五日后去码头接峦毅。 凌霄苑温室建成后,还未等做什么宣传,很快就多了不少慕名而来的夫人小姐。甚至年岁大些的老夫人,也在拉拉杂杂一大堆孙女、媳妇的搀扶下,跑来看稀奇。 冬日里有花有草,有鱼有泉,的确少见,除了大多数人一辈子都到不了的荥州,整个朝晖也寻不到第二个冬日里有花草的地界儿了,何况还有个造型别致的喷泉。 因此,凌霄苑的生意更好了,连寻个好日子再开酒楼的想法都破灭了,为了应付大批前来赏景的宾客,穆敬荑不得不决定提前开业。 于是,福泉镇多了家名为花苑的的酒楼,掌厨的便是穆家东邻,姚叔的大儿子姚顺和,相当于穆姚两家合作,六四分成。 姚大娘自告奋勇,做了酒楼掌柜,要伯是前面后面两头跑,做总指挥,一家人干劲儿十足。穆敬荑则怂恿着姚顺利,邀请学堂里的同窗到酒楼吃饭,请他们留下墨宝,以供来往客人品评欣赏。 对这种事情,姚顺利表示不感兴趣,只专心读圣贤书,不闻窗外事。姚伯疼惜儿子,崇尚读书人,便要委婉推辞掉。 姚大娘得知此事却不干了,将小儿子一阵数落:“读书人怎么了?读书人也得吃饭,也要花银子,别学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到最后却比谁花的都多。 又不是让你干旁的力气活儿,写几个字怎么了?还能顺道与哪些富家子弟拉拉关系,又不用你花银钱请,这么便宜的事上哪儿找去?” 姚顺利迫于娘亲的魔音穿耳,最终妥协。叫了十多个同窗好友,到花苑酒楼吃了顿饭,一番吟诗作对过后,留下了二十来首诗词。 穆敬荑欢喜的叫人拿去装裱,随后挂在了大堂里侧的墙面上。 夕瑶有些不解主子的做法,要说文采,这些人加在一块儿也不及她家小姐半分,可为何要大费尽周张请这些初学者来写? 于是,待得傍晚时分,穆敬荑得了闲,憋了小半日的夕瑶终于开了口:“小姐,你是没瞧见。那姚大娘因着儿子写诗的事,几乎见人就夸,若不是来往食客大多是咱们凌霄苑女客带来的,估计下次就无人来了。” “嗐,人之常情,望子成龙,哪家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出息,如今顺利勤学刻苦,他们自豪些也可以理解。”穆敬荑轻笑,将手中的账册捋了捋,放到了一旁。 夕瑶撇撇嘴,咕哝道:“您那么好的文采都不屑于炫耀,他们几个三脚猫写了几首歪诗就骄傲成这样,挂在那墙上也不怕来往宾客笑话!” 穆敬荑不禁脸红,新想:我不过是借前人之物投机取巧罢了,真倘若真刀真枪的比试,未见得超过这几个小娃娃。 当然,这种话,她也就心里想想,是万不敢说出来的。 “夕瑶,如果此时有个绣艺大家的作品摆在你面前,当着众人的面儿,你敢绣一方帕子吗?”她不答反问。 夕瑶疑惑的摇摇头:“奴婢不敢,我肯定绣的不如人家,真若做了只会徒留笑话。” 穆敬荑眼眸晶亮,笑着看她。 夕瑶怔愣一瞬,猛然醒悟,嘴巴惊讶的大张起来,欢喜的晃了晃手指:”哦......原来如此,小姐这叫...这叫...抛砖引玉,对,就叫抛砖引玉!” 穆敬荑拍手:“你真聪明,一点就透!”她正了下神色,解释道:“咱们凌霄苑是接待女客的地方,以往只有福泉镇以及周边的一些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过来,倒也没啥。 但现在有了温室,来人哪里的都有,范围逐渐广了。女眷们出远门,大多有丈夫子孙相陪,可这些人因是男子,皆进不了凌霄苑。 若长期在外面守着,或者镇里的其他地方闲逛,一则无趣,二则不方便,倒不如咱们自己的买卖将这些人吸引了去。这样既增加了食客,又能笼络住这些远客。” 夕瑶想了想,又道:“可是小姐,那些富家公子哥儿并非各个都是好学之人,不学无术的也到有人在,他们不见得会对作诗感兴趣吧?” 穆敬荑赞许的笑了笑:“的确,人的性子不同,喜好自然也不同。 咱们不是还有个茶馆呢吗?这个我打算自己开,平日里写一些话本,请一两个口才好的,每日里讲上两个时辰,上午一场,下午一场,也就差不多了。” “茶馆儿?”夕瑶蹙眉:“可您有那么多话本可写吗?若是总听那几个,也无甚乐趣吧?” 穆敬荑心想,我前世看的四大名著就够讲上一气的,剩下的武侠类有金庸、古龙、梁羽生几位的大作,再之后那些民间神话故事,还有后来网络上颇为畅销的修仙类。 各个儿都是大部头,看得多了,复述下来,总还是可以的。 “无妨,我的话本多着呢,不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也能讲上不少年头了。”其实还有一项她没说,就像前世的杂志编辑部,等茶馆的名头一打响,招揽些会写话本的穷书生还不容易? 几日后,算着峦毅的船即将靠岸,穆敬荑起了个大早,叫上夕瑶和达源,乘着马车赶去曲江码头。 因来得早,江边雾气昭昭,肉眼可见江面上冒着丝丝缕缕的水汽,令人不禁感叹,这天气的确是寒凉了。 穆敬荑裹了裹披在背上的艳红斗篷,又瞄了眼夕瑶脖颈处的银灰色狐狸毛,嘟囔道:“我还是觉得素净些的好看,你非要我穿的如此扎眼,难免令人误会。” 夕瑶抿唇轻笑,将怀里抱着的玄色披风拢了拢:“天寒了,这四周无甚颜色,小姐穿的显眼儿些,峦毅回来也好认。奴婢的身份不适合穿红色,也只能委屈小姐你了!” 穆敬荑嘟了嘴:“哪里有什么不适合,你对我好,我知晓就行了,理旁人作甚,穿件衣服而已,有什么不可的?又不是天王老子!” “嘘,小姐莫要胡说,奴婢知道您不计较这些,可规矩就是规矩,在外还是要遵守的。”夕瑶慌忙拦住。 突然身后的枣红马打了个响鼻,穆敬荑下意识回眸,就见刘璃一身暗红色衣衫,牵着马徐徐走来。 “刘公子......”穆敬荑迟疑的蹲身一礼。 刘璃仿佛刚见到她一般,点点头,匆忙抱了下拳:“穆掌柜好!” 两人打过招呼,尴尬的噤了声。 穆敬荑是想起之前被耍就来气,但顾及着之前刘家对自己的关照,又不好怨怼,矛盾纠结令她反应慢了些。 刘璃则似乎有些心事,眼睛望着江边,脚下步子却迟迟不肯挪动,引得一旁的枣红马又打了个响鼻,伸过马头碰了碰他的肩膀。 第三百三十七章 大方一回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顿感困惑,小红性子一向高傲,若不是夕瑶、达源总偷偷喂它吃水果,断不会如此配合的拉车出行。如今却见它对个陌生人无故献殷勤,着实有些奇怪。 刘璃察觉到肩膀有动静,下意识扭头,顺手揉了揉探过来的马脸。 穆敬荑见状,走上前:“小红难得不认生,看来刘公子平日里对马很好,竟能得了它眼缘儿。” 刘璃身子一僵,慌忙推开马头,眼神飞速看了看四周,丢下一句似有若无的话“万事三思而行,小心落入贼人圈套,暂时不要成婚,谨慎自保!” “嗯?”穆敬荑待他走远,还在消化这句没来由的话。似是警言,但内容有有些驴唇不对马嘴,越想越迷糊。 “小姐,这刘公子怎么来趟码头,什么都没干又回去了,他到底是为何而来?”夕凑上前,忍不住问道。 “呃...我没注意!”穆敬荑摇摇头,专心望着即将靠岸的几艘大船。 达源从远处回来,一脸笑意。“掌柜的,罗大哥也来了,就在后面。” 穆敬荑回转头,果然从官道上拐来一辆马车,驾车人正是罗明义。 几人碰面,相互打过招呼。 罗明义看了眼岸边的货船,一边牵着马缰绳往前走,一边道:“掌柜的,我先去送货,一会儿有事跟您说!” “嗯,去吧!”穆敬荑摆摆手,迅速掩好斗篷,将手缩在里面。 达源看到她如此模样,也揣了袖子:“掌柜,要不您先回车里等着吧,早晚的确寒凉,别再染上风寒!” 夕瑶闻言,立即轻扶着穆敬荑,也劝道:“小姐,要不就还是会车里坐着吧,左右峦毅来还有我们守着呢,犯不着都在这里冻着。” “要不你陪掌柜的一块儿,我一个人等着就行。”达源立即接话。 “我不去,都穿半晌这衣服了,可不能前功尽弃。”穆敬荑果断拒绝,说着话儿开始往江边走。 不远处,罗明义牵着马还未到货船跟前,从背风处就窜出不少力工来,争相谈价儿抢活计。他熟练的与之攀谈,在其间挑了四个人,指挥着往船上搬货。 没等多大会儿,突然从旁边的船舷上跃了下一人,衣袂飘飘如嫡仙下凡,瞬间惊艳众人。一时间,船上、舢板上、路上、码头上,男男女女仿若雨后春笋,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 夕瑶眸色微沉,立即看向峦毅乘坐的客船,果然有不少女子惊呼雀跃着冲他招手。 “主子,我...回来了!”一袭宝蓝衣衫,面儿上难掩激动,说话的语气似都带着颤抖。 穆敬荑不觉被他逗笑了,随即道:“看来你这趟收获不小,最起码是遇到喜事了!” 峦毅忙不迭的点点头:“我也是借了主子的光,咱们以后说不得......” “穆掌柜,我这边货送完了,你有什么吩咐的吗?”罗明义走了过来,恰好打断了峦毅的话。 穆敬荑见他郁闷的直瞪眼,忙笑着撇了他一眼:”无妨,咱们待会儿回去说,一起回临江镇。” “嗯,都听您的!”峦毅这才高兴起来,整个人似乎比之前活跃了不少,甚至连穿着打扮都鲜亮许多。 见罗明义到眼前了,穆敬荑便收敛笑容,转头道:“罗大哥,你先别回作坊了,咱们这边来了好多货,正好你帮着拉回去。” 峦毅担忧的看了看达源牵过来的马车:“主子,东西有些多,只这两辆车,怕是不够,哪怕是五六辆,估摸着也得运到午后去。” “呃......”穆敬荑回头,看向大路旁渐渐驶来的几辆租赁马车,对罗明义道:“罗大哥,这事儿还得麻烦你,看看有哪几辆车得用,谈好了价钱好拉货。” “掌柜的客气了,这本就是我应当应分的事,运货的事交给我,您只消告诉在下那些货物送到哪里去就可以了。”罗明义爽快应了。 “小姐!”待他们忙碌去了,夕瑶才走到近前。 “怎么了,他回来你高兴傻了?”见她脸上并无喜意,穆敬荑不禁调侃道。 夕瑶望着四周紧盯着峦毅看的女子,嫌恶的撇撇嘴:”真是不知羞!“ 听到这醋味十足的话,穆敬荑瞬间来了兴趣,一把抓住她的手,笑问道:“诶,你不会是中意他吧?” “嘘嘘,小姐,这可不能乱说,我们可都是发过誓的,我就是嫌他不稳当,容易招惹些是非出来。”夕瑶慌忙解释,脸也急红了。 “行行,那我不提了,咱先跟着看货去。” 等见到了那些货物,穆敬荑傻眼了,只听峦毅说多,却没想到能多到这种程度。 比乘风号没小多少的船,下面的货仓被穆家的东西占了一小半。大部分是黑漆漆的石头,但凡搬过的,都被染脏了衣衫,纷纷吵嚷着要加钱。 穆敬荑心下欢喜,倒也不计较这个,立即带着夕瑶跑去附近的包子铺,买了三笼屉巴掌大的包子,皆是掺了肉的。 力工们闻到味道,脚步顿时轻快了不少,各个咬紧牙关,实打实卖着力气,一趟趟奔波于马车与货船之间。 送走了一波儿马车,力工们跑到江边洗了手脸,这才赶过来拿包子。 看着煤炭被运往临江镇,穆敬荑也是心中欢喜,遂朗声道:“这些包子大伙儿先垫垫肚子,午时还有饭等着。 今日我们穆家的货就拜托诸位兄弟了,待得活计做完,咱们红包照给!” 力工们大多是直肠子的性情中人,肚肠里没那么多弯弯儿绕,闻言纷纷附和:“有穆掌柜这句话在,我们大伙儿都踏实了,定把这活儿干漂亮了!” “好,那就拜托诸位兄弟了!”穆敬荑破天荒行了个抱拳礼,将女子该有的那份温婉,丢了个干净。 峦毅站在一旁,默默瞧着,心中既佩服又惊讶。 匆匆忙碌了多半天儿,即便力工们真的不遗余力,这些货还是运到了日头偏西。穆敬荑见所有人都累湿了衣襟,着实大方了一把,每人赏了一两银子的大红包,几乎是曲江码头有史以来最大方的主家。 力工们擦着汗水,偷摸摸掂了掂荷包重量,不觉瞪大了眼。互相一对视,各个一脸的不敢置信,纷纷抱拳,冲着穆敬荑一礼:“谢穆掌柜赏!” 周围的船老大,连带着伙计、船客,均不约而同的探出头,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夕瑶忍不住心疼,担当着外人面儿又不好说什么,只得忍着。 罗明义与达源自然也得了赏,同样是每人一两银子。 在他们眼里,今日的穆掌柜就如散财童子一般,出手大方到了令人惊诧的地步。一两银子,正儿八经儿的工匠师傅一月的工钱也才一两多,他们只一日就挣来了。 可惜此时的穆敬荑除了受宠若惊之外,并没有想那么多。煤炭生意,她是第一份儿,将来的售价,自然不会太低。转来转去,刮的也是权贵之人的油而已。 第三百三十八章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回到临江镇,还未到家门口,穆敬荑就听到自家院里一片喧闹,心中顿时一惊,催着达源赶快些。 此时的穆家,吵吵嚷嚷聚集了一大群人,纷纷说着恭维的话,赵氏一边应和着众人,一边指挥两个丫头搬东西。 突然见穆敬荑回来了,众人立时转了风向,又朝她聚拢过来,又是嘘寒问暖,又是夸赞,生怕她注意不到自己似的,各个说的热闹,其中就有那位嘴碎的杨婶子。 “哎呦,穆掌柜如今可是发大财了,之前您看好的那块儿地,我可把价钱都给谈妥了。 您打算什么时候签字去啊,里长那边儿可等好久了!” 她这一开口,穆敬荑方才想起之前的事,随即一笑:“辛苦了杨婶子了!不过那地的大小有争议,不知里长有没有和您丈量过?” 杨婶子不自然的咧咧嘴,眼珠子转了转道:“里长说了,那地的尺寸都是他一早量好的,断不会错了,你尽管过去签字就成!” 穆敬荑不禁冷笑,状似无奈的叹了口气:“唉,看来里长还是看轻您了,没重视您的话,否则定不会如此糊弄戏耍! 罢了,那块地您若谈不妥,我再托托别人,左右这作坊也得开” 杨婶子面色一僵,还欲说什么,就被旁人挤开了。“哎哎,挤什么挤,我这还没说完呢!” “净成你说了!”妇人驳斥了一句,转头笑看穆敬荑:“丫头啊,我是你曹婶儿,咱镇子西头的,不老见着,你瞧着兴许眼生。” 穆敬荑面露疑惑,不知这位妇人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两眼都要笑没了。 “哦,曹婶子!”她礼貌的点了下头,也没特意行什么见面礼,一是不知对方路数,二是被众人围着,有点儿挤。 “哎!这不前些日子,我听人说你打算在咱临江镇开作坊,不知...是做什么活计的啊?我这人干活利索,学的也快,你若是开了,别忘了给婶子留个位子!” 穆敬荑尴尬的笑笑:“到时候作坊开了,我会派人到商街那边贴通知,具体怎么样,还得婶子到时候进作坊看看,喜不喜欢干的,我可不敢打包票,还得您自己和作坊管事商量去。” “哎呦喂,你不用糊弄我,左右进作坊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妇人一副我看透你的表情,顺势还拍了拍穆敬荑的手。 “这么多人呢,咋就你能进我们不能进啦?真是的......”人群里立时有了不忿之声。 夕瑶挤到近前,将穆敬荑护到身后。 “诸位都先静一静,听我说一下哈,咱们作坊如今地皮还没确定下来,怎么着也得等我先买了院子,有地儿开作坊不是? 不过呢,你们谁要是知晓哪家有合适的空闲院子,房子也都齐整的,可以帮着联系一下,若是此事能成,定不会让您白费辛苦!” “诶,这倒是在理,敢问穆掌柜,您想要啥样的房子,是租还是买啊?” “咦……你竟说废话,人家穆掌柜自然是买下来,那样才干的长远踏实,又不缺那仨俩钱儿!” “嘿,你这话说的,我不就是问问嘛……” 众人立时争论开了,穆敬荑见已有几个偷摸儿先溜了的,心下暗笑,转身将此处交给夕瑶,寻赵氏去了。 家里一下子多了这大批东西,吃的使的用的,什么都有。等静下心来,穆敬荑才觉出不对,是哪个败家子儿干的,这得花费多少银钱啊? 赵氏沉浸在堆了一屋子的好布料,好毛皮,还有各种金银玉石首饰当中。拿起这个比比,抻起那个瞧瞧,各个爱不释手,口中啧啧称奇。 穆敬荑站在门口好一会儿,她也没发觉。 “娘,都送了些什么东西来,您记账了吗?” 赵氏猛然回头,立时笑媔如花,将一块儿桃红色锦缎抱在怀里,仰着下巴道:“早前,外面那些个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各个仰头看人,嘴恨不得撇到耳朵上去,嫌咱们穆家人丁单薄,又无宗族撑腰,根本入不了他们的眼! 你爹性子软,我当初还觉得窝囊,可如今看来,也幸亏他能隐忍,咱家少了好多是非,得以平稳度过。后来我中毒遇到那事儿,也是他一味包容我,才没让这个家散了架。 唉,都道苦尽甘来,看来我赵映彩的甘已经来了,生了你这么个好女儿,娘真是修了八百辈子的福才换来的!如今,我瞧着你爹,似乎也硬气起来了。” 她用下巴朝窗外指了指,压低声音道:“你刚瞧见了吧,就连那杨大嘴都上门巴结我来了,啧啧……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们准定没想到咱穆家也有翻身的那一天!” 穆敬荑见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不禁笑着揽住娘亲胳膊,头靠在她肩上嘟囔道:“女儿只希望娘亲和爹都好好的,咱们一家健健康康,吃喝不愁就好!” “嗯,这是自然,我们俩可不是上年岁的,别说身子康健了,就是想生娃儿都能行!”赵氏越听越是兴奋,话也说的没谱起来。 穆敬荑撒娇似的拱拱她:“那娘就再给爹生个娃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赵氏一愣,转头嗔怪的拍了她一巴掌:“你个死丫头,咋还拿娘取乐了?我要你一个就够了,生多了还不得烦死,再说了,女人年岁大了,生娃也容易落毛病。” “娘,您不会真想过这事吧?”听她讲的认真,穆敬荑惊讶的瞪大了眼。 “嘿,咋了,我想不想的,难道犯法了吗?”赵氏瞬间恼羞成怒,伸手就要拧她。 穆敬荑匆忙躲闪,嬉笑着跑出了屋。 沭州皇城,六皇子府。 “殿下,如今昌隆县已经肃清毒门中人。” “二皇子那边的人还有多少?”上位之人一席牙白色衣衫,轻薄的质感如水般温润,衬着稍显瘦弱的五官更加立体。 下座的年轻公子微微皱眉,思忖了一会儿道:“还有三两个躲在暗处,时不时出入罗家,也都有咱们的人盯着,应该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了。” “嗯,那个闫良能不能除掉?” “除掉他并不难,难得是由谁来接任,属下曾仔细想过,姓闫的就算是个墙头草,若是能为己所用不如先留着,待的有了人手,再换也不迟。” “可我听说他很不安分,对自己原配也不大好……” “呃……”年轻公子眸光微闪:“白焕晟早就死了,对殿下而言毫无用处。” “哼,此人连发妻都能说弃就弃,对旁人便更是如此,实不该留用。”六皇子轻敲了敲桌面,缓缓道“新进的举子里……还有没有闲置的?” 第三百三十九章 罪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这......”下座之人犯了难。 “总之这个姓闫的,既无德又无能,留着也是个祸害,坚决要替换掉,不能留一丝隐患。” “是!” 此时的昌隆县大牢里,闫良正扒着栏杆求狱卒报信儿出去。 那日进来的匆忙,练箭御寒的衣衫都没准备,这几日降温降得厉害,牢房湿冷,直接将他冻病了,鼻涕吸溜吸溜的淌着,头脑语法昏沉起来。 狱卒念着之前挨踹的腰还没好利索,故意不秒他,时不时还要扣下饭菜饿他一顿,即便是送进去解渴的水,也都是不干净的。 牢头不知怎的,自从病了就再没回来过,后来一打听,竟是在家中一命呜呼了。几位狱卒各个卯着劲儿在亲差大人跟前献殷勤,没人会在意牢里唯一的犯人。 原本的闫府,所有人手都被撵了出去,家里的一切都被扣了。白婉馨等众多家仆无处可去,只得回了闫家老宅。 闫老夫人挂念儿子,又见儿媳一副憔悴模样,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儿,忍不住心疼。一边与白婉馨商量筹集钱款准备赎人,一边托人打听儿子在狱中的情况。 可筹措了这麽久,他们却连闫良的面儿都未见到,甚至连人是否还活着都不确定了。以往与闫家交好的人如今都躲得远远的,不是闭门谢客就是装作不熟。 闫老夫人整日里唉声叹气,闫老爷同样是愁眉不展。白婉馨将家里的仆从卖个七七八八,好不容易凑了一千多两,立即同公婆一起赶到县衙,求钦差大人给闫良一个洗刷冤屈的机会。 今日的钦差大人似乎格外有空闲,坐在大堂上,听得津津有味。待她们讲完,将身子坐直了些,摇了摇手腕儿,指着白婉馨道:“你就是前县令白焕晟的闺女吧?” “是,奴家的确出自白家。”这段时间到处碰壁,白婉馨逐渐学会了隐忍,伏低做小练的炉火纯青,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求大人给他一个申冤的机会,哪怕让奴家见他一面也行......” 话未说完,一旁的老夫人就很踢了她一脚,接着也跪了下去:“青天大老爷别听她胡说,我儿自小苦读诗书,想来懂得忠君爱国,断不会因那些蝇头小利做出有损朝廷的事的!” 闫老爷闻言,立即附和,也跪地磕起头来。“求大人还我儿清白,求大人......” “大胆!”突然站在钦差身旁的黑衣男子厉喝一声,吓得底下三人不禁一哆嗦:“知道坐在堂上的是谁吗?若是再敢信口胡诌,忤逆上官,小心你们的脑袋!” 钦差大人淡笑着摆摆手,看向白婉馨道:“你这妇人着实无脑,自己丈夫杀了亲爹可以视而不见,转过头来却还能不离不弃的为他求情。啧啧......真不知是该说你蠢,还是赞你重情重义了!” 白婉馨忙抬头辩解:“大人怕是误会了,奴家夫君对我爹一向敬重,他不可能伤害他老人家的。” “你确定?如今就我们掌握的证据来看,杀害白焕晟的就是闫良,你作为亲女儿,如果助纣为虐......哼哼,想必你爹在九泉之下也要恨的跳起来了!” 钦差大人一下下用惊堂木磕着桌面,听在闫家老夫妻耳里就如催命符一般,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白婉馨双手哆嗦着,暗地咬了咬牙,努力坚定了一下目光,将心中唯有的那点儿不确定摒除出去。“绝不是他,奴家与他夫妻一场,自认了解他的品性,绝不是做出那种恶事之人。” “唉!人可以糊涂,但最好不要装糊涂,装出来的结果定会毁了自己的一辈子。既然你执迷不悟,那本官就给你看看证据吧!” 钦差说着话,冲一旁的衙役摆了摆手,吩咐他去拿东西。 不一会儿,衙役回来了,将用布包裹的东西托到了白婉馨面前。 一把模样普通的匕首,一块儿玉佩,还有一只毁损一半的福禄兽。 白婉馨看到前两样原本不甚在意,待看到那只憨态可掬的胖老虎,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这是她买的,是当初含羞带怯的闺阁小姐,送给心上人的生辰礼物。还记得那时的闫良满眼都是她,承诺一辈子对她好,应她永不纳妾。那份甜蜜,她以为会维持一辈子。 可如今,那上面明显带着血迹,虽已经干涸,碎裂,却难掩梦想被现实彻底砸碎的疼。她可以哄骗自己,闫郎弃她于不顾是因为公务繁忙,甚至只要对方回头,她便可忘却那段不堪的日子。 可,可这个破碎的福禄兽,就如一声晴天霹雳,直接砸的人粉碎,脑中嗡嗡作响。 见她有了动容之色,钦差大人神色郑重起来:“这个陶器,就是闫良砸晕白焕晟的凶器。之后他担心对方醒来,又用这匕首补了两刀,而这枚玉佩就是他匆忙将人丢下井挂掉的。” 白婉馨随即呜咽起来,不敢接受的摇着头:“他...他不该杀我爹的......呜呜.....他没有理由,我爹对他那么好......” “哼,他当然有理由,因为他的野心不止于此,他可看不上小小的县令之位,他要做的是天子近臣,而不是长官偏远县城的七品小官。” 钦差撂下惊堂木,猛然站起身,背着手踱步到了白婉馨面前。 “你爹虽也有错,但他认得清自己,也的确为昌隆县百姓做了不少实事。但闫良在祈安却没有忙这些,他除了大肆敛财,还暗中勾结江湖毒门。 坑害我朝忠良,谋财害命,联络外敌,连一些忠义之士也遭了他们毒手。我这是没有将他的全数罪行公之于众,若是都写成布告贴出去,想必你们闫家老赵定会人砸烂了。 徐家族长,这个你们应该有些耳闻吧?毕竟他们开的镖局也算有些名声,如今生意停滞,就是被你这位夫君所赐。想一想,徐家人若知晓了真相,你们会有何下场?” 闫老夫人听到这一桩桩罪名压下来,一项比一项惊人,只感觉自己儿子是被冤枉的,遭了有心人算计,可到此时却突然被吓住了。 别说闫良曾背着白婉馨揽了不少财务偷偷运回了老宅,这件事本身就很可疑,更何况那些住在老宅别院的人明显就是江湖人打扮。 闫良每次回来都要过去与他们详谈到半夜,这些事情上下一联系,还真有可能就如钦差大人所说。 闫家老夫妻立时后悔来府衙了,听着那些罪状,很有可能会株连九族,‘勾结外敌’光这一项就能要命了。 “大人英明,草民见识短浅,万事不知,还请大人念在不知者不怪的份儿上宽恕一二!”话落忙不迭磕头,很快额上就见了血。 白婉馨愣了一瞬,突然道:“大人为何特意将此事告知民妇?” 第三百四十章 重礼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孝道人伦乃是做人的根本,你违背常理去纵容罪犯,虽未参与此事,却难掩愚钝之罪。原本你与他和离,或者被其休弃,你归属白家,便与此案无关。 这与我未将此事公之于众,是一样的道理,不愿无辜之人受到牵连。”钦差神色复杂的扫过闫家老夫妻,见两人一副战战兢兢模样,暗自撇撇嘴,冲着两旁的衙役一挥手,转身回到座位。 衙役们立即上前,将闫父闫母押解着,出了大堂。 “白婉馨,你个扫把星,若是没有你,我家良儿怎会落的如此地步,都是你害的......” 老夫人恨的咬牙切齿,扯着脖子斥骂起来,直接将白婉馨骂懵了。原本还有些不忍的心,突然就硬了起来,再没了犹豫与彷徨。 “谢大人宽宏,此恩民妇记下了!”话落,磕头。 钦差满意的点点头:“你们白家人,如今就在这府衙后院住,想回去,直接走后门便可。”说着话,他指了指身后的小门儿,语调儿温和了不少。 待堂里安静下来,一旁的黑衣男子随着钦差走到侧室,低声问道:“大人此举为何意?” 钦差勾了勾嘴角,淡笑着端起茶碗:“一为混淆视听,二是等着上面指示,这闫良留与不留还未有定论,眼下只能先拖着。” 黑衣男子神色凝重:“大人,你可知那牢里的狱卒都在做什么?” “整日里跟苍蝇一般,争抢着到我面前献殷勤。哼,目光短浅!” “大人,事实不仅如此,他们故意饿着那姓闫的,在吃喝上做手脚。” “唉......”钦差一脸唏嘘,放下茶碗叹息道:“人性向来如此,雪中送炭的不多,落井下石的比比皆是。若是有朝一日姓闫的那厮翻身,你说......他会怎样?” 黑衣男子撇撇嘴:“哼,如今这么多罪名等着他,哪还有翻身的可能?” 钦差神秘一笑:“诶,那也未必,世事难料嘛!” 黑衣人眸光微闪,神色陡然变换。 之后的日子,牢里的狱卒逐渐老实,因为总能见到大人身边的护卫出入牢房,亲自对闫良嘘寒问暖,时不时还要送些吃喝过去。 临江镇,穆家。 院里众人好不容易被夕瑶打发走,墨玉与迎芳也将晚饭端上了桌。 穆云山回来时,后边还跟着峦毅,两人似乎聊了一路,直到进院门才住了嘴。 “主子,这是礼单,之前一忙就给忘了。”峦毅从衣襟里掏出个巴掌大的本子,表皮包了明黄色锦缎,中间是亮红色的两个大字‘礼单’。 瞧着模样还挺正式,穆敬荑不禁疑惑的看向他:“这东西不是你买的吗?怎么还有礼单?” 峦毅笑盈盈回应:“这就是在码头那,我与您提起的好事。” “嗯?”穆敬荑不解。 峦毅去的是堰州,不管是堰州城还是不远处的峡谷,都不会有如此金贵的物事。在那穷乡僻壤之地,他即使想买也买不到。 “您打开礼单就知晓了,这都是六皇子念及咱们修建堰州坝辛苦,特意赏赐的。”峦毅笑着指了指那厚厚的礼单。 穆敬荑收回视线,缓缓打开,果然每一页的字迹边上都印有六皇子府的字样。常言道,无功不受禄,她虽然出钱修建堰州坝,但有一半儿的原因是为了那漫山遍野的逐秽。 若是六皇子从中插上一杠,明着是奖赏她穆敬荑,实则却将功劳据为己有,那以后的逐秽来源岂不是悬了? 这可是暴利,只是暂时没有竞争者,一旦被人得知,势必会引起哄抢,轻则抬高原材料价格,重则连货源都要彻底失去,沦为那些权势之人的囊中之物,从此为他们源源不断的生出钱财来。 穆敬荑越想越是心惊,立即问道:“堰州坝那边是不是多了六皇子的人?” 峦毅皱皱眉头:“是啊,当地百姓常年吃不饱饭,又被码头那边的人欺压惯了,工程进度慢不说,还总容易出些乱子。 后来六皇子的人得知此事,迅速增派人手。如今工程进度快了不止一倍,码头上那几个闹事的也被押送官府治罪了。 六皇子为此还传下口谕,堰州坝一事为穆掌柜所为,他是被您的善举感动,特意过来想帮的。名声给您留了不说,私底下又送了这礼单给我,说是劳您破费了,送些礼物弥补一二。” 穆云山听得甚为惊讶,撇了峦毅一眼,暗怪他不先将此事告知自己。 “丫头,你可为咱们穆家长脸了,竟能得到远在沭州的六皇子青睐。哎呀,看来我这未来姑爷,地位还得更尊贵些才行!” 他越说越是兴奋,倒背着手快步往屋里走,急着向赵氏汇报去了。 夕瑶也是满心欢喜,冲着穆敬荑一礼,笑的跟花儿一样:“奴婢恭喜小姐了,望小姐以后前程似锦,生意更上一层楼!” 墨玉和迎芳听到动静,立即跑过来,也随着道恭喜。 穆敬荑一见她们眸光晶亮的模样,无奈的摘下荷包,一人赏了一两银子,各个儿欢喜的谢过小姐,跑走了。 峦毅狡黠的抿着唇,仍旧站在原处,夕瑶本想推拒两句,但见自家小姐似乎还有话与师兄说,便闭了嘴,老实收好银子寻墨玉她们去了。 “主子,说不得以后咱们能做皇商,如今六皇子可是风头正劲,颇得圣上宠爱,听说自打回来后,每日里都要到宫中伴驾。 甚至圣上批阅奏折都要他作陪,偶尔也会问问他的意见,把其余几个皇子全都比下去了。 穆敬荑抬眼瞪他:“你觉得这是好事?” “啊,当然是好事啦,谁不想得父母欢心?”峦毅说的理所当然。 “那可是皇家,得父母欢心意味着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历朝历代皇子们的结局,即便没看过,你也该听过吧?” “这......”峦毅愣了愣,随即笑道:“主子怕是想多了,我刚虽说咱们有望成为皇商,但离那一步还差的远呢。 皇子争权,需要的是肱骨之臣的支持,财力雄厚的家族相助,与咱们这些边远地区的小商户没什么关系。 他是胜还是败,咱们照样过日子,做生意,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 “哼,你想的简单!若真是那样无足轻重,他就不该送这么厚的礼单过来,你仔细看过那上面的东西吗?随便挑出几件儿,就是价值连城之物。 这还不算那些我不认识的,保不齐会更加贵重。这哪里是咱们这种身份受得起的?无功不受禄,你懂不懂?” 穆敬荑像看傻子一样瞧着他,心中不禁郁了气。 峦毅听完,脸色大变,支吾道:“那,那怎么办?东西我已经带回来了,而且当初是银霜帮着对的单子,想必她也知晓此事,甚至对东西的价值更为清楚。” 第三百四十一章 小年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切实可行的应对之法,只能先搁置一旁,警惕着些了。 晚饭穆家三口,连同夕瑶、峦毅、墨玉、迎芳一同吃的,也没有特意去分什么主仆,说说笑笑,都吃的很尽兴。 傍晚,夕瑶陪穆敬荑睡在北房西屋,峦毅则回了作坊。理由是大量石炭都堆在山坳里,无人看管不安全。 次日,穆敬荑吩咐夕瑶将昨日送来的所有东西登记造册,礼单上的东西要单放着。又仔细与赵氏说了一遍,那东西太贵重,若是动用,抄家问斩只是转眼之间。 赵氏虽心有不甘,但也知什么都没有活着好,只得艰难应了。 都交代完,穆敬荑转头儿出了家门,快步赶去了穆家陶艺坊。大堆的煤炭还等着她去处理,冬日里正是售卖的好季节。 当初建作坊,并没有把所有平坦地界儿都圈在作坊院里,在西侧还余了不少,此时正堆放着大堆的煤炭,如座小山一般。 直接卖煤块显然不划算,何况这矿石她并不想让旁人知晓,还是改变下形状,换种方式售卖为好。 所以,她打算做煤球。 工序简单,技术浅显,随便派几个人就可以了。 与作坊里的老爹商量了一下,抽出两个人专职砸煤,用石磙子碾压,使其变成粉末,再加以黄土,添水混合,制成一个个小煤球,放到向阳处晾晒。 当然,只用两个工人,对于巨大的煤山来说是远远不够的,何况工期还紧,咋也不能拖到春日再卖,那可就过时候了。 于是,作坊又要招人手了。 这事,赵氏最喜欢干,既能过一把上位者审视旁人的瘾,又能的众多相邻的吹捧羡慕,溜须奉承。 穆敬荑说了几点要求,就将此事交于了赵氏。 接下来,陆续有人为她介绍镇里可以租赁购买的院落,杨婶子也来来回回跑了不少趟,估计见众人真想分这杯羹,她彻底急火眼儿了。 最终,杨婶子的不懈努力下,高婆子家旁边的空地,以八十两的价格被穆敬荑买了下来。 不过她并没有急着动工,而是被前来卖房的高家人整蒙了。 此人自述是高婆子的表侄,因老人身体突然不好,打算将院子卖了,随他们一起生活。 穆敬荑一开始还有些不信,明明高婆子身体挺硬朗的,精神也一向很好,怎的就突然病了呢? 后来那侄子见左右无人,就低声透露了一句。说是高婆子因徐青松的死,心里一直不好受,日复一日,便生了病症。 一听老人卖房离开竟是因此事引起,穆敬荑便有些过意不去,毕竟当初老人仗义执言,明摆着是帮自己家的,于是二话没说,直接给了一百五十两,将这所破院子买了。 对方先是惊讶,后又有些感动,欢喜的去了。 夕瑶忍不住埋怨:“小姐,奴婢知您心存感激,可这也太大方了吧?只这么个巴掌大的小院儿,你买了它能做什么? 那三间小房说好听点儿,打扫的还算干净,若直接一点儿,早晚得扒,根本做不了作坊。您瞧瞧山墙,都开裂儿了。” 穆敬荑按下她指着房子的手指,正色道:“高婆婆是个好人,关键时刻又帮过我,多花些银钱,我心里才安。” “您又是这样,这钱能不能到她手里还两说呢,亲儿子有时候都靠不住,何况只是个侄子!”夕瑶撇撇嘴,神色黯然。 穆敬荑被她这句话打击到了,不禁想起了之前在惠景山庄看到的一切。可钱已经给出去了,手续房契什么的也都办好了,即便后悔也来不及啦,连对方住哪都不知晓。 见到自家小姐郁闷,夕瑶也不好再说,忙安慰道:“算啦,就当花个心安吧,也许是奴婢的经历不好,看事情带着主观意向。 高婆婆侄子能亲自过来接人,估计也坏不到哪儿去,再说,老人年岁大了图的是有人管饭,有人关怀,有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陪伴,钱不钱的倒还是次要的。” 穆敬荑听着在理,心里好过了些,开始琢磨接下来烟草作坊的规划问题。 小年很快就到了,前世过年过节的都是爸妈等长辈们操持,她只管吃喝享受。如今穿越异世,时代不同,地域不同,风俗习惯她一还不知,只能请教赵氏。 赵氏第一次有了当家主母的感觉,手底下也带了两个丫鬟,力气活儿也能随时从作坊招人过来。 毕竟是过节,作坊也是要停工的,就连一直照看作坊的罗老伯都请示一声,回了家,与兄弟侄子一块儿过节去了。 峦毅想留下照看,穆敬荑想着只空一日,应没什么大碍,又特意跟小红许了诺,拜拖它多跑过去看几次,若是有异常回来通知自己。 小红因冬日无草,只能依赖穆敬荑,不情不愿的应了,撩开四蹄儿颠颠儿的往作坊跑去。 一大早,赵氏起来就张罗着摆上之前买好的灶糖,以及各种存在地窖里的瓜果。穆云山接过码放精致的盘子,端到灶王像跟前。 穆敬荑被乱哄哄的声音吵醒,收拾妥当后走出屋子。就见院子里人很多,在赵氏的指挥下,分工明确,有序的忙碌着。 之前制香作坊里的昕雅、岚若、顾玉莲也来了,崔嬷嬷说自己要看家,胭脂水粉都是金贵物事,年底下买的人颇多,断不能出了差错。宋嬷嬷见她不来,自己也不好意思过来,也留下了。 凌霄苑里有秦湘,除了桂花回家了,其他人就在凌霄苑过了。因为没有男儿,徐亮与顺昌便被邀请了去,达源则担任了制香作坊里的祭拜之人。 穆敬荑不懂,也懒的问询,想着有人打理就成,不愿在这种琐事上下功夫。 祭拜仪式,看着听隆重,穆云山在小厮们的簇拥下,进了三次酒。诚心祷告,之后,将旧有的灶王像撕下来,与叠好的元宝等物一起焚烧。 穆敬荑与其他女子一样,被拦在了屋中,那个都不准出去。 祭拜仪式完毕,众人开始忙碌,打扫卫生的打扫卫生,烧火做饭的烧火做饭。小厮们搬桌椅,生炉灶,好奇观瞧着自家掌柜新设计的煤球炉子。 因为时间仓促,与镇里铁匠定制的烟囱还未送来,只能在院里点,不敢挪到屋中去。 望着熊熊燃烧的火苗,穆敬荑心中无限感慨,又一件前世的东西被她造出来了。 午饭,男女分桌,热热闹闹吃个饱足,每个人脸上都噙着笑。 赵氏心中欢喜,穆云山也觉这次小年过的格外痛快,两人纷纷自掏腰包,给在场每个人都发了一小块儿碎银子。也不吝多少,块儿大块小的虽不均,却也没差多少。 众人欢喜的纷纷跪地,口中说着感谢的话,又争相比着口才,吉祥话越说越多,五花八门。甚至连‘福寿齐天’都飙出来了,乐的赵氏与穆云山,满足的笑成了花儿。 第三百四十二章 福利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小年一过,离过年也就不远了。 赵氏开始忙着盘账,核算工人们的工钱,打算早一点儿发放下去。 因手头宽裕,穆敬荑之前又将账目都核算过了,便把账本等物丢给手下人打理,自己研究就起了年底福利问题。 想起前世的老爸老妈,每次过年过节,单位总会发很多福利,她就想学一学。遂列出了长长的单子,又分了几个类别。工人们一种,有家室的另一种,无家室的丫鬟婆子又是一种。 作坊里每个工人可得五升粳米,一斗白面,一条肉,苹果柑橘等越冬果子一份,棉布十尺,棉花二斤。 没有家世的丫鬟婆子们,每人一只如意银簪,胭脂水粉一套,棉布五尺,锦缎五尺,棉花二斤。 像制香作坊的柳婆子,花嫂子、李婶几个,穆敬荑同样发的是五升粳米,一斗白面,一条肉,水果一份,棉布十尺,棉花二斤,另外还每人赏了一只银簪。 赵氏嫌她给的多,比之陶艺坊的工人还要丰厚,那可是自己人,与外人是不同的。 穆敬荑笑着解释:“娘,女儿自然知晓这些,不过咱们自己人还有过年红包,那可是外人没有的。” 赵氏瞪她一眼:“你还要发银钱?我这几日瞧着你们进进出出的采购,买那么大批东西,都快心疼死了。你跟我说实话,到底花费多少银两了?” 穆敬荑瘪瘪嘴,嗫嚅道:“也...也没花多少,如今手头宽裕,咱不差这些,让大家都能过个肥年,多好!” “好什么好?”赵氏斥了一句,扭头看看外面,见众人都在忙碌,这才压低了声音,继续道:“你这死丫头,不要逞能!咱们这边又不只你一家作坊,无端挑这个头儿,开这种先例做什么? 人家作坊过年,顶多主家放几天休,或者给掌事的发个红包,哪有你这样跟散财童子似的?若是别人家的工人见了,因此抱怨主家抠搜,他们可不光怨怪工人心贪,定会连你一同恨上!” 穆敬荑恍然一惊,之前还真没想过此事。犹豫了一下道:“娘,那咱们怎么办?东西我已经派人去发了,这会儿也收不回来了呀!” 见她服气,赵氏成就感爆棚,嗔怪的瞪去一眼:“唉,算了,大不了就说今年大伙辛苦,特意犒劳的,待得明年还有的要忙,所以才厚了些。” 穆敬荑心想:你这样说,不就暗示拿得多,干的要多吗?搞不好收了礼物的人,满心欢喜化成惆怅。 但她没有明说,赵氏毕竟在家里的时候居多,旁的地方并不常去,即便是这些话被有心人恶意揣摩,也未见得能传到福全镇去。 发放完过年福利,各处的账目也依次对清楚了,开始陆续放假。 穆家如今人口众多,穆敬荑想着都聚到一处不太现实,便亲自出马,挨个与大伙吃团圆饭,顺道发放红包。 由于忙碌,祈安那边儿已很久没去了。 她便与徐亮、夕瑶一起,乘上马车,在腊月二十六那天出发了。 因担忧路上寒冷,夕瑶在车厢里好一阵忙碌,又是铺被褥,又是点手炉,各种吃食用物也带了不少。 穆敬荑为此还笑她太夸张,结果连半个时辰都不到,她就觉得两脚冰凉了。 夕瑶披着狐狸皮大氅,手缩在衣袖里,鼻子吸溜吸溜的,似乎也冻的不轻。 “你把这被子抻一抻,咱俩一起盖,挤着才暖和。” “嗯......”夕瑶不再矜持,老实的拉过被子盖住,转到了穆敬荑身边,与她依偎在一起,互相挤着,果然暖和了些。 “啊喷!”车辕处的徐亮打了个喷嚏,穆敬荑这才想起那位还在外面喝风呢,忙往窗子处挪了挪,扯着嗓子问道:”徐亮,要不让马自己走,你也进来挤一挤?” 夕瑶猛地拉了把自家小姐,两眼瞪得溜圆儿:“您混说什么,哪有这样做事的?他若进来,你以后还要不要嫁人?” 穆敬荑也知不妥,可她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原装住民,看到徐亮在外面受苦,着实不忍,又不能把衣服借与他穿。 她俩坐在车厢里,穿着狐狸皮抱着手炉,还冻成这样,人家只穿个棉衣,又在前面迎风,哪里受得住。 “夕瑶,你说的我自然明白,可这会儿前不着村儿,后不着店儿,他进来暖和一下又无人知晓,哪有你说的那样严重。 真若不管不顾的将人冻坏了,年还咋过啊?再说,也容易让人心寒不是?” 夕瑶拉着个脸,仍是不愿意:“小姐是好心,但徐良是个什么样人可说不好。之前奴婢也从旁人嘴里听说了些,言他早前就与人牵扯不清过。因此,奴婢不能放任您善心泛滥。” “那怎么办,总不能冻坏了他吧?”穆敬荑不禁郁闷。 夕瑶探身,撩起窗口处的棉布帘子,冲外面看了两眼,回转头道:“还有不远就有个村镇,到时候让他再买两个手炉,一个给他,一个留您焐脚。” “光一个手炉管用吗?” “要不就再买件棉衣,让他多穿些。”夕瑶叹了一声,嘟囔句:“奴婢喊了啊,得知会他一声,到时候别忘停车。” “嗯!”穆敬荑也是无奈,这个时代规矩多,要像前世,那会如此费事。 “徐大哥,一会儿到前面的镇店儿停下车,我们要买些东西。” 徐亮正冻得哆嗦,隐约听到一句,忙勒停了马,口中吁着转头问询:“掌柜的,是您叫我吗?” 他冷的牙齿直打颤,话都说的有些含糊了。 穆敬荑实在不忍,直接应道:“我这手炉先给你,还有这条被子你先披上,千万不能冻坏了!” 她打开车门,说着就要下去。 夕瑶一看,敢情这半晌白费唇舌了,主子竟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颇为无奈的抢先跳下车,将手炉接过,塞到了眉眼挂白霜的徐亮手中。“想着点儿,咱家小姐执意要给你,生怕你挨冻受病,这样的好主子,哪里找去?” 她没好气的嘟囔一句,又反身接过穆敬荑递来的被子。 徐亮怔愣了一瞬,猛然因手炉的原因回过神儿来:“这...不用,掌柜的不用,留您盖着吧,你们女儿家娇贵,最受不得冻。我皮糙肉厚的,没事儿!” 逐渐暖和过来的手指开始钻心的疼,害他险些脱手。“哎呦呦......” “咋的啦?”夕瑶蹙眉。 “呃......没什么,就是指头有点儿疼!”徐良尴尬笑笑,低头瞧了瞧冻得通红的手。 夕瑶抿了抿唇,将被子给他披上了,声音不觉柔和起来:“你到前边镇店停一下,看有没有卖手炉棉衣的店铺,咱们好再买一些,都穿厚实点儿。” 徐亮感动的点点头,将被子裹紧了些,再次回到了车辕上,心中忍不住思忖:今年的冬日怎的如此冷...... 第三百四十三章 出手相救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马车又行驶了三炷香的时间,徐亮吁了一声停住车子。 穆敬荑看了看天,灰蒙蒙的,有些阴。 夕瑶扶着她下了马车,低声嘟囔一句:“瞧这天色……不会是要下雪吧?” “云州虽冬日也冷,但很难下一场像样的雪。”穆敬荑应了一句,这还是她与赵氏闲聊时得知的。 徐亮点点头:“的确奇怪,往年也没这么冷过。” 主仆三人沿街走着,突然被一阵呵斥声吸引,不由自主的望过去。 一位胡子拉碴的农家汉子,死劲儿拉扯着一位女子,攥着她纤细的胳膊用力往前拖,口中含糊不清的斥骂着。 女人哆嗦得厉害,脚上不知是本就没有鞋,还是在路上丢了,通红的脚掌满是溃烂。散乱的鬓发间是张青白瘦削的脸,一双大眼直愣愣瞪着,与颊上斑驳的泪痕交相辉映。 “再不好好走,我今儿就抽死你!”汉子说着话,从路边捡了根树枝,照着女人的后背就抽了上去。 早已露出棉絮的破烂棉袄,被犹如细鞭的枝条抽过,瞬间化作漫天飞花,直接露了背脊。一长溜儿红痕,看得人心下一抽,似乎对她的痛苦感同身受了一般。 虽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面对如此情景,穆敬荑还是做不到袖手旁观。也没顾得上与夕瑶她们交代,直接向那处跑去。 “住……”她的话刚喊个开头儿,就被另一人抢了先。 “休要欺人太甚,再这样折磨下去,定要出人命了!”男子神情愤慨,怒气冲冲到了近前。 汉子猛然抬头,见过来的是位白面书生,不屑的撇了撇嘴,嗤笑道:“哼,你算个老几,我修理自家婆娘,关你屁事?” 男子甩了下袖子,喝道:“你泯灭人性,虐待女人,但凡是君子就会管一管。” 汉子一把掐住女人脖颈,咧着嘴道:“今儿我还就告诉你,这是我花钱买来的娼妓,为的就是讨爷欢心,不听话我尽可以弄死她! 哼哼......不犯律法,因为...她是贱民,本就不该有尊严!” 女人被掐的,脸颊青紫,两指布满皴裂口子的手,极力掰着汉子骨节突起的手掌。可以力量悬殊,一切都是徒劳,两眼很快往上翻去,留下一片猩红的白。 穆敬荑看的怒火中烧,直接冲过去,三两下将汉子踹倒在地,把女人扶了起来。毫不犹豫的脱下狐狸皮大氅,披在了女子身上,一连串动作过后,自己抱着手臂瑟瑟发抖。 “小姐......”夕瑶急的大喊:“你若冻着可怎么办啊?” 穆敬荑见她过来,勉强笑了笑,牙齿打颤的道:“没...没事,我们...可可以...买买衣服。” 夕瑶无奈的瞪她一眼,将自己身上的脱了,冲牵着马的徐亮道:“你快去寻个成衣铺子,帮这个...呃,帮这位姐姐买身厚衣服,小姐的狐狸皮大氅可是金贵物件儿,可不能糟蹋了!” 穆敬荑嫌她说话难听,将大氅分与她一些,两个人挨着,偷摸儿捏了她一把,斥道:“衣衫再贵重,还能有人命值钱?” “好你个小贱人,竟敢出手伤人,好啊,这会你也别走了,不赔钱看病,我就拉你去见官!”汉子一骨碌儿爬了起来,因是冬日,穿的也厚实,竟似一点儿都不疼。 他大步冲到穆敬荑面前,上去就要薅脖领子:“你甭想跑......” 还未到近前,中间就被人影挡住了。穆敬荑定睛一看,正是刚刚那位白面书生。 夕瑶正要出手,见有人帮忙,又收了势头,快速缩到了衣衫里,悄声道:“小姐实不该贸然出手,若是因此节外生枝,不光耽误了行程,还有可能冻坏身子,连年都要过不好了。” 穆敬荑神色暗了暗:“没办法,我实在看不过眼儿了,同为女子,她却被糟蹋成那样,看着都疼。” 夕瑶其实也心软,可她更疼惜小姐,若是因救助旁人,令自家小姐受到伤害,那她宁愿袖手旁观。 汉子出手被拦,对方只轻轻一扭,他的腕子就动不了了,姿势怪异的耷拉着,疼的呲牙咧嘴,到吸冷气。 女人强撑着站起身,冲着白面书生蹲身一礼,哑着嗓子道:“谢恩公大义,救小女子于水火!” 汉子闻言,强忍着疼痛走过来:“遇到怕个小白脸又如何,你的卖身契可在我手里,贱民在官府可是有备案的!” 女子不为所动,仍旧痴痴看着面前的男子:“恩公,求您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将奴家卖了吧,即便今后为您当牛做马,奴家也心甘!” 说这就要下跪,男子伸手欲扶,中途却又忧郁了,转头看向穆敬荑:“小姐可否相帮,我与她男女有别,多少有些不方便。” 夕瑶横过去一眼:“怎么帮?我家小姐的大氅还在她身上呢,去闭口不提我家小姐,独独对你这位公子口称恩公,依我看人就求救是假,想依附于你,做个妾室才是真!” 女人微不可查的咬了咬唇,将两手的伤处故意露的明显些,委屈道:“奴家以为你们是一起的,这才...这才选了恩公来谢......” 正待几人迟疑之时,女子眸光一闪,瞅准时机,一下子扑到书生身上,如体力不支般晕了过去。 汉子恨的咬牙切齿,冲上去就要抢人,穆敬荑忙出手相拦:“住手,没见她晕过去了吗?还不快去寻郎中?” 察觉怀里多个人,书生愣了愣,刚想推开,就听到了穆敬荑的声音:“你...你能接一下她吗?” 夕瑶蹙眉,进走几步过去,将后背一转:“放我背上,我来背!” 书生感激的连连称谢,欲将女人翻转过来,结果却发现自己的衣襟被对方死死抓着。 “这...我这松不开呀?”他指着那处被揪起的衣裳,急切道。 夕瑶冻的打哆嗦,转头见男子仍旧在磨磨蹭蹭,便气不打一处来:“你用不用我背,不用把大氅给我,我都快冻死了!” 书生苦着脸:“姑娘,不是我不愿,是她宅着我衣衫不撒手啊!” 汉子冷冷一笑:“贱货就是没脸,但凡见到个男的都要扑上去,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反正我也不稀罕,你若执意留下,也成!先将我当初付的银钱赔了。” 说着话,他一张手,冲着书生开始要钱。 穆敬荑没想到竟如此容易,极力问道:“卖身契呢?你顺嘴胡诌可不行,我得看字据给钱!” 感谢听到钱,噗嗤一声笑了:“没那么简单,我这手还伤着呢,怎么着诊费得赔回来。我也不漫天要价,一百两即可,手也不用你们治了,这卖身契也给你。 至于官府那边,你们拿着卖身契,到那儿把事情一说,更改一下名字就成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人强命不强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暗自运了口气,瞧了眼书生怀里奄奄一息的女人,问道:“你能治好他的手吗?” 书生立即点头:“能,但你们的帮我把她拉开!” 夕瑶撇撇嘴:“她既喜欢你,那就带着吧!”然后上下审视了他一遍:“我看你的穿着打扮也是个富裕的,左右也不缺她一口吃食。” 汉子这会儿也不恼了:“只要给银钱,你们谁带走都一样!” 穆敬荑叹了口气:“这位公子,您意下如何?” “我家中还未娶妻,怎能随便纳妾?不可......我看小姐穿着不俗,还是您带着吧,回去做个丫鬟也好,亦或者直接给她副院落,留着休养生息。” 没想到书生变脸也很快,口风一转,又丢到了穆敬荑身上。 “那...倒...也行!” “小姐,不可!”夕瑶低声提醒一句。 “为何?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人家并未婚配,带个女子进门的确不好,倒不如咱们将人留在作坊,要想医好她也方便。” “不可,这三人出现的太过蹊跷,刚刚奴婢还瞧见那女子眼中似有狡黠。若是个圈套,不光咱们有危险,连带着老爷夫人也要受牵连。”夕瑶急道。 穆敬荑再次偷瞄了那女人一眼,仔细端详之下,竟似有几分熟悉。“嗯,不对,这人我认识!” 夕瑶闻言一愣,也特意抬眼去看。 女人一晃之下看着粗糙,但细细瞧来,竟是个细皮嫩肉的,再回想第一眼看到的情景,似乎身形也很曼妙。 想来她之前生活的环境并不恶劣,相反还很富足,否则养不出如此娇滴滴的模样来。 也许是突逢变故所致...... 不对,之前那汉子口口声声说她是贱民,难道...难道这竟是罪臣之女?如此想来,也就合理了。 “小姐,奴婢确定不认识此人,不过依模样来看,她最少是个富家女子,后来家里犯了事儿,才被划为了贱民。” 穆敬荑仔细回想曾经见过的富家女子,说实话,能长成如此容貌的还真就不多。 突然一个女子的高傲模样闪现脑海,瞿玲玉,她竟是瞿玲玉? 她惊愕的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望向头埋在书生怀里的女人。 没错,就是她! “夕瑶,她娘家是咱们昌隆县的,你的确没见过她,但徐亮应该认识,我们曾救过她的命。那时她正要出嫁,夫家是祈安府衙的师爷,她是去做平妻的。” 夕瑶恍然大悟:“那就对了,想必祈安县也出乱子了!” “嗯,你这一说倒提醒了我,也不知这位新上任的县令是何许人也,对咱们的生意是否有影响。” “掌柜,东西买来了,您快穿上!”徐亮连背带抱带了三四个包裹,因腾不出手揪着,身上的被子都快垂到地上了。 夕瑶忙从大氅里钻出去,冲到那女子身前,冲着徐亮招招手:“快,先拿件棉衣给她,我好把这件大氅给主子拿回去。” 徐亮应声,麻利的放下包裹,将其中一只得系带解开,拿出一件铅灰色的棉袄来。样式有些土气,但胜在厚实。 夕瑶一把抢过棉袄,把穆敬荑的大氅替了下来。 穿袖子时,那女子的表现令她确定,此人在装,明显又不配合的迹象。当然,这衣服穿完,女子揪着书生衣襟的手,也被成功掰开,穿进棉袄的袖口里。 书生得了自由,忙转过身子,对夕瑶道:“还请姑娘帮忙背着,咱们一齐去寻郎中。” “好,那送到郎中处,我们就该走了,免得耽误了正事!”夕瑶应得挺爽快,但后面的话直接切断了将人丢给她们的机会。 穆敬荑接过大氅,与夕瑶换了,听她如此说,觉得有些不近人情。刚要开口,就见夕瑶冲自己使眼神儿,犹豫了一下还是闭了嘴。 “得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人我们帮背着,银钱还是公子来付吧!” 不知怎么的,刚刚还一再推拒的书生,突然不反驳了,直接向等在一旁的汉子走去。 穆敬荑指挥着夕瑶将人背到车里,又把手炉塞到女子手中,低声道:“瞿玲玉,没想到短短时间,你竟遇到此等变化,也难怪想寻个新主家了。 罢了,你的事情,我们能帮就帮一些,之后的路孩的你自己走。那位公子看着人不错,希望你不要坑还人家,以后好好过日子!” 状似昏迷的女子突然抬头,恶狠狠道:“姓穆的,你别得意太早,早晚有一日,你会比我下场还惨! 哼哼,我即便如此,那也是嫁过人的,比你强!你就等着当一辈子老姑娘吧!” 话落,她疯了似的跳下马车,哭喊着向那公子跑去:“救我......求公子救我......呜呜......” 她哭的凄惨,棉袄的口子又挣开了几颗,里面的丰腴一颤颤的似要跳出来般,勾得那汉子多看了两眼。 突然被那冷静的眸子一晃,瞬间收神,接过书生递来的银钱,狗撵似的跑走了。 书生微微蹙眉,望一眼马车上即将下来的倩影,冷声道:“好,你随我走吧!” 穆敬荑望着渐行渐远的两个人,长舒了一口气,又忍不住担忧起来:“夕瑶,你说咱们会不会害了那公子,瞿玲玉可不是个心思单纯之人。” 徐亮后知后觉的搭话儿:“什么,您说她是瞿玲玉?咱福泉镇高家的大小姐?” “嗯,原是祈安县衙里师爷的平妻。”穆敬荑收回视线,在夕瑶的催促下爬上马车。 车子继续行进,夕瑶一会儿扫扫这儿,一会儿抖抖那儿,直到将瞿玲玉碰过的地方都清理了一遍,才做罢。 抬头时,见穆敬荑蹙眉瞧她,解释道:”那女人心思深沉,有一对小姐有敌意,奴婢不得不防!” ”她看我不顺眼是真,因为最落魄的时候都赶巧被我遇到了,像她那么高傲的人怎么能不恨?不过,若说害我,应该还不至于,她没那闲心,从我这儿又落不到好处。” 穆敬荑掀开被角,往夕瑶的腿上盖了盖,又递了只手炉给她,又道:“她也是个可怜人,人强命不强,总是突逢变故,又愿屈人之下,所以看着冷情。 也许遇到以为知冷知热,真心待她好的人,也能把他捂热了吧!” 不远处的街巷里,书生突然停了脚步,转头好整以暇的望向瞿玲玉,声音清幽,又带着丝痞气:“本想放你一马,无奈你非要往死处寻。唉!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心慈手软了!” 书生神色一凛,眸光冷凝,出手成掌,直接向女子胸口拍去。 相隔四五条街的位置,刚刚还一脸蛮横的汉子,突然诡谲一笑,冲着西方拜了拜:“神女在上,弟子使命达成!” 第三百四十五章 失礼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声音哽在喉咙里,“扑通”一下,汉子直挺挺倒在地上,嘴角翻涌着血沫,黑影掠过,瞬间消失于无形...... 一座不起眼儿的小院儿里,聚集着不少黑衣人,为首一人走进屋,众人纷纷跟随。 “香主,那人没等落网,已然咬毒自尽了,属下实在没有办法快过那毒。”一人单膝跪地,神情沮丧的得道。 “嗯,但凡毒门中人,唯有先缴了他的毒,才有可能抓住活的,否则没办法获取他们的有用信息。”上座之人叹了口气,挥挥手,示意他起来说话。 “可要想缴毒,必须先抓住人,掰开嘴巴才能取出。可他们一遇到逆转不了的危险,就直接自尽了,根本不会给咱们俘获的机会!” “嗯,的确像是个死局......”上座之人陷入沉思。 这边儿,穆敬荑坐的昏昏欲睡,总算在天色黑透之后,到了祈安县城门外。 “也不知这里的客栈有没有火盆?”她下意识嘟囔一句,引得停住车的徐亮一笑。 “主子,您无需担心,待小的与城门官说说,他就能放咱们进去,不用住店!” “嗯?”穆敬荑纳闷儿,清楚自家人应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光凭几句话就可让城门官打开门。 “嗯,您等着就好,如今不比以往,官吏们也缺银子。”徐亮贼兮兮笑了下,将马缰绳拴在车把上,猫腰小跑着去了城门口。 不一会儿,他拿了枚小木牌儿回来,解开缰绳,跳上车辕,低声说了句:“走,咱回家!” 果然,一路畅通,甚至连检查问询都没有,直接进去了。 到了凌霄嘉苑门口,院门已经关上了,徐亮小跑着过去敲门。 “谁呀?” “我,徐管事,咱们主子和夕瑶姑娘也来了!”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叶嬷嬷走了出来,见到真是小姐的马车,立即冲院里嚷道:“哎,咱掌柜来了!” 呼啦啦,众人都跑了出来,各个喜气洋洋。 “掌柜!” “小姐!” “主子......” 叫什么的都有。 穆敬荑跳下马车,笑着与众人打招呼。 “主子,您快进屋,我们的炭盆烧的正旺,你先去我们那儿,等您那屋子收拾好,暖起来再回去!”清婉走上前,揽住穆敬荑手臂,亲昵的道。 “嗯,好!”她左右看了看,总觉得少点儿什么,突然想起一人,疑惑道:“安享呢?她怎么不在?” “安享姐姐有些头昏,吃过晚饭便睡下了。哎呦,主子,你们还没吃饭呢吧?”清婉忙冲一旁的叶嬷嬷招招手:“嬷嬷,您手艺好,劳您去厨下几碗热汤面来,给主子他们填肚子,正好也暖身子。” “哎!”叶嬷嬷二话没说,快步向厨房走去。 其余的小丫鬟,纷纷跑到马车旁,看有没有需要搬的东西,好帮着送进主屋。 “咚咚咚”又有人敲门,徐亮栓好马,正要添草料,见门外有人影晃动,急忙走了过去。 “谁呀?” “徐管事,我是方佶,听这边挺热闹,特意过来看看!” 徐亮打开门,兴业、嘉合簇拥着方佶站在门口,见到徐亮,三人纷纷打招呼。 “进来吧,除了安享,似乎都没睡。” “嘿嘿,好久没见到掌柜了,正好过去磕两个头!”嘉合一副忠仆模样,催着方佶往屋里走。 徐亮无声叹了口气,与他在一起时,嘉合从未这样积极过,整日里阴阳怪气,各种给他添堵。 方佶挺住脚,笑着道:“你俩先去吧,我与掌柜的熟悉些,也不在这一会儿。” 嘉合愣了愣,犹豫的看了眼目无表情的徐亮,尴尬笑笑:“此话在理。徐管事,有什么活儿您就吩咐我们得了,房里烧了热水,您快回去泡泡脚,早些休息吧!” “哼......”徐亮神情僵硬的点了下头:“好,也没什么活,就是给牲口攉些草,饮点水的事。” 方佶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哥还住原来那床,被子也都有,一会儿我给你送饭去!” 徐亮见他说的诚挚,不禁露了笑:“好,那就麻烦你了!” 方佶将屋里钥匙塞他手中,直将人送出了院,眼见他进了店铺,才转身进院子拴上门。 这会儿,兴业与嘉合已经忙上了,一个提水饮牲口,一个卖力攉草料。 三人都忙活完,一同向屋中走去。 刚到门边儿,就被挡在门里的丽娆拦住了:“站住,谁让你门进来的?知不知道外面什么时辰了?” 嘉合嘻嘻笑着:“丽娆姐姐,我们可是专门来见主子的,哪还管什么时辰了啊?” “哼,大冷天儿的,主子赶路辛苦,那有空接待你们!”丽娆白了他一眼,转身阖上了屋门。 “嘿,这小蹄子!”嘉合浅点儿被撞到鼻子,气的骂了一句。 方佶瞪了他一眼:“知道的明白你爱闹,不知道的还当你轻浮呢!一会儿见到主子,都老实点儿,免得徒生误会。” 嘉合努了努嘴:“准进得去吗?” “让开,我来!”方佶扒拉开他,轻声敲了两下门:“掌柜的,小的方佶,有要事与您说!” 穆敬荑刚洗完手脸,坐在炭盆旁与众人拉家常,说闲话。清婉端了一小簸箕花生,在炭盆上放了个铁篦子,撒上一把花生,很快香味溢了出来。 听到敲门声,穆敬荑看了眼屋里众人,见穿着都很齐整,便吩咐夕瑶放人进来。 方佶见门打开,领着嘉合、兴业走进屋,对着穆敬荑躬身跪地:“小的与穆贵坊两位兄弟,先给您拜个早年了,愿咱们穆家生意越来越好,老爷夫人身体安康,小姐事事顺心!” 嘉合忍不住开口:“你咋不祝愿咱们掌柜早日觅得如意郎君呢?” 兴业见在场众人无不冷脸,忙偷偷撞了下他。 “嘿,你撞我干啥?咱们掌柜的要才有才,要颜有颜,若不是我身份不够,早就上门求娶了,简直是所有男人的天命之女嘛!” “放肆!”夕瑶没待主子发话,直接冲过去一顿嘴巴,打得嘉合立时懵了。 穆敬荑敛了笑意,神色淡淡的望着脸颊迅速肿起的嘉合:“按理说,这大过年的,我不该惩治下人,不过事出有因,特事特办。” 她转头冲夕瑶丢了个眼神:“他不是爱说吗?那好,将他提留到院子里跪着去,从此时开始,就只说‘我错了,我该打嘴’不准停,一直说到明儿早上!” 如今天寒地冻,别说跪到明早上,就是半个时辰也要病了,这是要人命的意思啊! 丽娆冷哼一声,挪到一边,只等着看好戏。 清婉等人想求情,待看到主子似笑非笑的表情后,都不觉泄了气。嘉合嘴上没把门儿的,不是一日两日了,左右他人品并不算坏,大家也就斥责两句不计较了, 如今他当着主子的面儿,也敢胡言乱语,明显就是找死。谁帮他求情,谁就是明摆着与主子作对!” 方佶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眼见着夕瑶将人带出去,嘉合嘴肿的老高,嘟嘟囔囔说不出话。他也不求情,直接跪地磕头:“主子息怒,小的有罪,没有管理好他们,还请主子一并责罚,否则心内难安!” “哼,好!”穆敬荑轻笑。 兴业一看就剩自己了,也拧着脑皮磕头认错。 穆敬荑没待他说完,直接挥挥手:“去吧!” 兴业愣了愣,不知这去吧,是一同跪院子里,还是回住处。 丽娆悄声过去,踢了他一脚:”还不快滚,成心惹主子生气吗?” 兴业匆忙起身,趁着夕瑶回来的空档,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引得她一阵侧目。 第三百四十六章 改变方法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屋里安静了好一会儿,丽娆犹豫了下,噗嗤笑道:“嘉合这人一向嘴贱,的确该给他点厉害瞧瞧,让他长点儿记性也好,省得以后出去给咱们穆家惹祸。” 清婉连忙接茬儿:“嗯,不过,小姐也别往心里去,大过年的可不能气着了。如他那般不知轻重的,毕竟是少数。 依奴婢看,方管事就很好,头脑聪明,嘴巴会说。自从他来了后,前面的穆贵坊多了不少生意,偶尔还能帮我们推荐客户,大家互相帮衬着,生意更好。” 随着她们俩挑头儿,很快屋中又热闹起来。 说说笑笑一会儿,叶嬷嬷端着面进来了,夕瑶瞄了眼院中瑟瑟发抖的两个,转头进了屋。 “夕瑶姐姐,快趁热吃吧,吃完面,好从里往外暖和。”婧安笑着端来洗手水。 吃完饭,已近戌时末了。 穆敬荑见她们一个个现了疲态,自己也忍不住打起了哈气,遂站起身,与夕瑶一1起,开始往外走。 清婉连忙扶住她,温声道:“小姐那屋已拾掇好了,刚玲玥回来禀报说,屋里点了两盆儿炭火,烧的正旺呢!” “嗯,趁着过年这会儿,你们也都好好歇歇,明年若是太忙,咱就再增加点儿人手,平时大伙也能轮换着歇个班儿!” 说话间走出屋子,扑面而来的寒气激得穆敬荑打了下哆嗦。“嘶......不会真的下雪吧?” 突然院中的嘉合咳嗽一声,三人不约而同看过去。只见那厮脸上鼻涕眼泪直流,似乎手脚已经冻僵了。 “诶,方佶呢?”穆敬荑疑惑道,明明之前见他们俩一同跪的,咋这会儿走了呢? 嘉合哆哆嗦嗦的转过头,僵着脸道:“他...给...徐亮...送饭去了,一会儿...还回来。” “哼,你也真落忍,你嘴贱,与他何干?凭什么要他陪你挨罚?”夕瑶冷冷道。 嘉合慌忙跪地,似乎寒冷减轻了脸上的红肿,连被打的痕迹都看不见了。“主子,小的...知知道...错了!” 穆敬荑微微蹙眉,抬头看了看天色:“这样吧,你先回去,明日叫方佶过来找我!” “谢...谢谢主子!”嘉合忙不迭磕头,估计冻清醒了,再没了之前的轻佻之态。 待穆敬荑进屋,丽娆偷摸跑出屋,拿了件斗篷披在嘉合身上,低声叱道:“长点记性吧,主子虽是女子,却不同于寻常人,万不可小觑,你见过哪个小姐能独自铺陈这么大产业的?” 嘉合哆嗦着嘴唇,横了她一眼:“你也不早些救我,害得我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哼,你个小没良心的,我若是开口求情,你只会罚的更重,那不是明摆着拱主子的火吗?” 丽娆嗔怪的瞪他一眼,狠戳了下他脑门儿:“你呀,就是脑子赶不上嘴快,小小年纪不学好......” “嘿嘿,还是丽娆姐姐好,以后等我发达了,一定要好好疼惜姐姐......” 次日,穆敬荑早早起来,一边穿鞋,一边忍不住嘟囔:“唉!换一个地方,总觉睡的不踏实。” 夕瑶端饭菜进来,心疼道:“也许是这里不常来,没有您熟悉的味道,住两天应该就好了!” 穆敬荑叹了口气:”希望吧!“ 吃完早饭,方佶已在院中等着了。 “进来吧!” 夕瑶端着盘碗出去,见他来了,指了指屋里。 “哎!主子昨晚休息的还好吧?”方佶颔首,低声问询。 “换个地方难免不适应。” 方佶搓搓手:“都赖我,没有带好他们,惹主子生气,还得求姐姐多受累,照顾点儿主子情绪,别让她寒了心。” “嗯,这你不必说,昨日我也是气急了。主子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即便除去这些不谈,也没见哪个好人家的男子敢如此说咱们主子的! 对于他那种惩罚,着实是轻了。咱们主子心软,大伙更应该敬着,哪能蹬鼻子上脸啊?嘉合那家伙实在不识抬举,坏了咱们所有穆家仆从的名声!” “是是是,回去我也训了他老半天,早上迷迷瞪瞪就被我叫起来,罚抄店里的规矩,要他晚上一字不落的背给我!”方佶一脸认同。 夕瑶撇撇嘴:“纸那么金贵,可不是给他练手的!” “那是自然,我都是要他在沙子里写。” “沙子?” “嗯,是我教他们写字用的一簸箕沙土。”方佶摸摸后脑儿,不好意思的道。 夕瑶笑了下:”行了,快进去吧!” 屋里,穆敬荑正在往布包里塞东西,打算一会儿逛逛街,查看一下祈安县城有什么变化。 “掌柜的早!”方佶进门先行礼。 “嗯,做吧!”穆敬荑指了下不远处的凳子,正色道:“鉴于昨晚嘉合的问题,你有什么看法?” 方佶坐姿很规矩,闻言应道:“他这个人一向嘴贫,又无组织无纪律惯了。在进咱们穆家之前,是个打扫戏楼小伙计,每日里听惯了吹拉弹唱穆敬荑,说书讲古,多少受了影响。 小的知道他毛病,一直采用引导的方式,想着人尽其能,也确实给咱们店里拉了不少生意。但他脑子跟不上嘴,有时候也会坏事儿,我新来不久,也不好打压太狠,还得需些时日。” 穆敬荑点点头:“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过嘴把没把门儿的是大忌,一个弄不好是会惹来祸患的。” “是,小的也清楚,可他心底并不坏......”方佶欲言又止。 “这个怎么改变,我腾出空儿的时候,教你个方法,到时候你再交给她,连带着监督他改变。有缺点不怕,只要心地不坏,还可以改。” 方佶瞬间欢喜,起身一礼:“小的替嘉合谢掌柜的!” 穆敬荑摆摆手,继续道:“虽然我不愿重罚,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所以咱们店里的制度也要改一改。 年后开业,你们每个人售卖东西,接待客人都采用轮流制。比如,你先接待,进来的第一位客人就是你的客户。 如果这波儿客人比较多,或者他买的东西多,而另两个人又都闲着,那他们可以帮助你接待,但这位客人所买的东西只能算在你的头上,属于你的业绩,将来算提成也只加在你的工钱里。 之后第二位客人,不就不能接待了,只能留给嘉合或者兴业当中的一个,你们若闲着,同样可以帮忙,但售卖所得一切提成都只能归他所有,与另两个人无关,你听明白了吗?” 方佶皱着眉头,消化了一会儿,缓缓点头:“小的明白了,回去好传达给他们。” “嗯,再有一个,以后,你们店里只要有一人犯错,我就要三个人一起惩罚,绝不姑息。你也不用求情,都一样,一人犯错,全店承担。” 穆敬荑冷声冷脸,听得方佶不觉低下了头:“小的明白!” 第三百四十七章 卷入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方佶垂着头回到店里,一路上都在想主子生气的事。 夕瑶送弯盘碗回来,见穆敬荑背上布包,一副要出门的打扮,忙回首看了眼外面,倒是比昨日暖了些。 “小姐,您要上街吗?” “嗯,随便逛逛,正好探查一下哪个酒楼的饭菜好吃,一会儿打包两桌,差小二哥送来,大伙吃喝一顿,也算一起过年了。” “那好,咱们一会儿是走着去,还是让徐管事套车?”夕瑶帮着她戴上狐狸皮大氅的兜帽,收拢好鬓发,问道:“小姐,您要系面纱吗?” 穆敬荑瘪瘪嘴:“那东西冬日里根本不顶用,待我回去,定要纺了毛线,织围脖,那才暖和呢!” 见她难得露出的娇俏模样,夕瑶轻笑道:“好,奴婢给您记着,带的回去,小姐教我就好,我来给您缝制。” “那不是缝制的,是用两根钎子织出来的!” “嗯嗯,到时候小姐教我就是!”夕瑶笑着夹了木炭,装到昨日新买的三个手炉里。 一只塞给穆敬荑,自己一手托着一个。 “小姐,咱们若是步行,这两个手炉就不带,若是坐车,奴婢就都带上。”夕瑶晃晃手炉,等着她作答。 “走着吧,左右也不远。” “好,那就放回去。”夕瑶说着,快步走进屋。 “哎,你给自己留一个,别净顾着我!”穆敬荑嚷道。 今日的祈安县街市,并没有以往的喧闹景象,行人寥寥,大多包裹严实,脚步匆匆。只能隐约分出男女,却辨不清年岁。 穆敬荑一路上寻着酒楼饭庄,却发现很多店铺都关了门,剩下几个开门的也是门可罗雀,伙计们跟做贼的似的,趴在门边儿,时不时探个头,其余时间也是紧闭店门。 “小姐,估计是到年关了,店铺都歇业了。”夕瑶望着街道两旁的店铺,低声道。 “嗯,咱们也别挑了,寻一家差不多的酒楼,把饭菜定了得了。”既然如此,穆敬荑也懒得遛了。 恰好眼前就有家酒楼,夕瑶快步赶了过去,刚要叩门,猛然从里面蹿出个人影,薅起她就走。 穆敬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夕瑶就被人拎到了半空。 奇怪的是,她全程没有反抗,头垂在胸前,随着那人斗转腾挪的动作摇晃着,彷如死人一般。 紧接着,从酒楼中追出一人,手握长剑,冲着抓走夕瑶的人就是一阵劈削砍刺,看得人眼花缭乱。 “你们毒门作恶多端,所有江湖侠士,均不会袖手旁观,多行不易必自毙,今日便要结果了你,为深受毒门坑害的黎民百姓报仇!” 穆敬荑皱皱眉,轻抚了下藤木手环,纵身跃起,直奔战团。 那人一手拎着夕瑶,只用单手迎战,却并没有收此影响,依旧行动迅速,反击及时,毫无惧色,不慌不忙。 穆敬荑不管哪个是好人,哪个是坏人,她要救夕瑶。 她本以为那人专注对战,自己偷摸摸顺后面偷袭,有很大把握能够成功,结果还是被发现了。 那人就如背后长眼了一般,回身一掌劈出,掌风犀利,将穆敬荑推的身子一偏,好悬没摔下去。 看来要使出十二分力气才能有胜算了。凌霄之力猛然贯穿全身,将速度开到最大,她闪电出手,一拳打在那人腹部。 结结实实的力量,直接令他惨嚎出声,血液顺着嘴巴喷涌而出,拎着的夕瑶也脱了手。 穆敬荑慌忙接住,顾不上出手,给了敌人喘气的机会。 突然一股白烟兜头撒下,眼前瞬间模糊,五官各处均传来灼烧之感,疼得她痛不欲生。 惨叫谩骂接连响起,穆敬荑死死抱着夕瑶,贴近她耳边一个劲儿低声叫着:“夕瑶,夕瑶你快醒醒……” 怀里的人毫无动静,耳边的嘈杂声戛然而止,接着有人在她头上套了个袋子,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被人押解着时,她有机会逃跑,甚至有机会反抗,但她没有把握带走夕瑶。 脑中不断闪现前世看过的各种电视剧和电影,里面的坏人若是下毒,身上必有解药。 因此她不能放任夕瑶遭贼人带走,何况她还处于那样诡异的状态,是生是死都不清楚。 马车行进了好一会儿,穆敬荑也记不清到底拐过多少个弯儿了,猛的被人挒下车,扯着衣襟又走了一节儿丢到了地上。 她装出虚弱的样子想拽下那袋子看一看,于是,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咣当”门被大力关上,上了锁。 又等了一会儿,确认彻底没动静了,她这才摘下头上袋子,睁开眼。 房坨陈旧,门窗紧闭,地上全是凌乱的稻草,不远处斜斜躺着一人,正是夕瑶。 穆敬荑连滚带爬的奔过去,一边检查夕瑶身上是否有伤口,一边抻出帕子,掸干净满头满脸的白色粉末。 “唉,真是倒霉,到酒楼吃个饭也能遇到贼人绑架!”她不禁咂舌。 别人被绑架,要么图财,要么图色,可她俩被绑又是图什么? 难道那贼人匆忙间冲出酒楼,还能有空挑选下手目标吗? 不大可能。 唯一的解释就是随机的,她俩赶倒霉遇上了。 “哎哎,夕瑶,夕瑶?”穆敬荑轻拍着夕瑶的脸,见她没反应,又试了试鼻息。 “呼……幸好还活着!”她吐了口气。 吱呀一声,似乎是隔壁屋门被人打开了,接着便是一阵打骂。 “你再不按手印,我就将你这双小爪子一刀剁了,送给你那老子娘看,我到要瞧瞧是他们心慌,还是我的刀刃快!” “我要回家……你快放我回家……”男孩的哭声传来,溢满恐惧与无助。 穆敬荑心下一动,看来这又是一波儿有组织的的贼人了。 她尝试着站起身,外面没有任何动静,还是得出去瞧瞧才行。 门被锁住,肯定是回不去了。她又开始研究窗子。 接连转了三四圈儿,总算在末尾,寻到了一处可以打开的地方 穆敬荑运了运气,缓缓打开那扇窗,顺着半开的缝隙爬了出去。 原来这只是个普通院落,除了没有倒坐房,其余何处与四合院儿无异。 “呜……我要回家,放我回家……”男孩又哭了起来。 穆敬荑正要偷偷摸过去,突然肩膀被人一拍:“别乱跑,这里是毒门地盘儿,除非你想死!” 她惊得身子一哆嗦,迅速回头,是位身着玄色衣衫的年轻公子,手中提着把穿云剑,气势逼人。 再一看对方黑纱遮面,眼前不禁闪现一人。 “真是讨厌,阴魂不散。” “谁阴魂不散了,是说我呢吗?”年轻公子耳朵还挺灵 “不是说你,我只是想到位故人,心中惆怅所致。” 第三百四十八章 逃离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嗐,有人!”男子一把将她揽住,闪身躲进房子西侧的窄巷。 说巷道有些不确切,严格来讲就是建房时预留的缝隙,约莫一尺宽窄。一人挤进去都难,他们却因为速度够快,同时挤进去两人,那滋味儿可想而知。 可惜两人的心思都不在这儿,而是纷纷探头望向外面。 果然从隔壁屋走出两人,一人满意的抖着张纸:“瞧见没?还是得玩儿硬的,一味的好好说话,根本行不通!” “是,不过这可是县尉家的公子,咱们得保证全身而退,且不露马脚。否则少保怪罪下来,谁也甭想好过!”另一人却并不乐观。 “嗐,没事儿,他一黄口小儿还能将咱们描述清楚吗?放心,到时候咱们拒不承认,少保多少会护犊子些,齐家人没辙!” “我还是心慌......” “瞧你那出息!” 两人渐行渐远,很快出了院子。 穆敬荑回首,刚想往外走,却发现被卡住了,瞬间羞窘的红了脸,两颊发烫的厉害。 “瞧你寻的地方,这回怎么出去啊?”她气恼的捶了一把,挣扎间兜帽掉落,露出模样娇俏的一张脸。 “是你?”男子语气惊讶,表情却不然。 穆敬荑深觉吃了亏,一把抓下对方遮在脸上的黑纱,顿时怔愣道:“怎么是你?” 原是那位白面书生。 “那瞿玲玉呢?你不是带她去医馆了吗?” “她是个骗子,卷了我的银钱,跑了!”男子一副气愤模样。 “嗯?”穆敬荑有些不信,可人被逼到绝路的时候,为了生存,倒也不是不可能。 “怎么,你不信?”男子刻意靠近了些,呼出的热气喷在脸上,惹得穆敬荑一阵嫌恶,双手用力推他:“你起开,我还有事,我得出去!” 男子好整以暇,勾起嘴角轻笑道:“你跑得了吗?” 穆敬荑恼怒的抬眼瞪他:“你出不出去?你能进自然就能出,别跟我这装相!” “嘿,小姐,你这样说可就不厚......” 没待他说完,穆敬荑猛地向外一冲,除了两人都被墙壁刮擦的生疼,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嗯?”她奇怪的扫了眼藤木手环,不应该呀,怎么又没用了? “凌霄...凌霄......”果然无人回应,气得她又捶了一下:“可恶!” 无一例外的,拳头砸在了书生胸口。 “哎,你怎么如此粗鲁?”书生一把攥住她手腕,怒道:“你再无礼,我可不客气啦!” 穆敬荑用力挣了几下,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皆是徒劳,被人家攥的死死的。 “别动,我来想办法,你只管配合就好!”书生低声嘟囔一句,缓缓闭目,双手揽她入怀,紧紧抱住不动了。 “唔唔,你这个登徒子,竟敢占我便宜!”穆敬荑气的跳脚,可惜无济于事。 “嘘......”男子垂头,靠近她颈项,深吸了一口气,猛地纵身而起,如繁花盛开,随风飘落,几经旋转过,稳稳落入院中。 穆敬荑慌忙挣脱,使劲拍打了一下衣襟,将兜帽戴好。 男子行至近前,沉声道:“怎么,嫌弃我?” “废话,登徒子!”见到映入眼帘的皂靴,穆敬荑抬脚就踩。 “哎,你这女人,简直是疯了!”书生忙退后几步,可鞋面儿上还是留了半个脚印儿。 他匆忙戴上遮面的黑纱,瞪了穆敬荑一眼,大步向屋中走去。 穆敬荑疑惑的看了眼书生不同于脸面的一双手,既不白又不嫩,完全是一双正常男子的手,与脸上带些伪娘气质的肤质截然不同,看着着实奇怪。 “你平日是做什么的?”她快步追了上去。 书生没有回答,在门上的锁头处,轻轻弹了两下,咔吧一声,竟然开了。 穆敬荑凑近了一看,锁头完好,表面没有任何破损,顿时目瞪口呆,这家伙溜门撬锁的本事着实厉害呀,连一丝痕迹都寻不着。 刚要进屋,书生猛然回头,眼神犀利:“你来干嘛?” “你来干嘛?”穆敬荑反问,直到此时,她还是不知此人是敌是友。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书生一定没有表面显露的那么简单。 “自然是救人!”说着他就去解绳子。 穆敬荑一笑:“我也是,而且我认识他母亲!” 小男孩听到动静,忙冲着穆敬荑所在的方位伸出手,在空中抓挠着:“姐姐救我,求姐姐救我!” “放心,姐姐这就带你出去!”书生正拿出匕首割绳子,听到两人一唱一和的,不禁来气,猛地扯了下小男孩儿:”看清楚了,我才是救你的人,她只会说些便宜话儿!” 穆敬荑忙跑过去,帮小男孩儿解开头上的布带:“别怕,我们会带你出去的!” 书生瞥了她一眼,暗自运气,割开绳子就往外走,口中嘟囔道:“真是好赖不分!” 小男孩见他说话严厉,更加靠近穆敬荑,两手抓着她胳膊,死活不撒手。 两人从屋里出来,穆敬荑才开始犯难。 夕瑶还在屋里昏迷不醒呢,她出来是来寻解药的。可如今带着个孩子,凌霄之力又不灵了,她又有何能力救这两人呢? 突然空中一阵劲风袭来,她下意识想要躲藏,却被一个陶瓶砸在了头上。 眼见那瓶子掉落在地,小男孩伸手接住了,疑惑的递给她:“姐姐,这是什么?” 穆敬荑接过,两人抬头望天,却发现什么都没有,更不见有人影出现。 “喂了解药,赶紧离开,少拖累我!”书生的声音传来,明明语调很冷,听入耳中却觉得温暖。 穆敬荑拔出陶瓶里的木塞儿,贴近鼻端嗅了嗅,忍不住呛咳起来,很臭的味道。 “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再救个姐姐,咱们便离开,送你回家。” “姐姐不要丢下我!”小男孩一脸惊恐。 “不用怕,姐姐一定说到做到!”揽了揽男孩儿的肩膀,又与他碰碰额头,语调极尽温柔。 终于,小男孩犹犹豫豫的撒了手:“那你要快一点儿,我...我有点儿害怕!” “嗯,乖!”她轻抚了下男孩头顶,利落的翻窗进屋。 夕瑶仍旧昏迷着。 她将瓶子口对着夕瑶鼻子,约么半盏茶的时间,总算有了动静。 夕瑶睁开眼,一脸茫然,待看清屋子模样,立时紧张的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小姐?都怪奴婢,咱们是不是落入敌手了?” 她抓着穆敬荑衣襟,两眼很快泛了红。 “无妨,我是故意的,刚还救了县尉家的小子。如今你醒了,咱们这就离开!”穆敬荑安抚的笑了笑,指着半开的窗户:“我开好了,一会儿我抱着孩子,咱们运轻功出去。 翻窗进屋的刹那,她猛然发现凌霄之力又回来了,不仅心生欢喜。 “好!” 于是,三人神不知鬼不觉,直接越过房顶,运轻功快速逃离了囚禁之所。 第三百四十九章 送回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待出了院子,穆敬荑才发现,此处竟然离街市很近,约么走个几百步就到了。 可当初坐在车上,她明明感觉行驶了很远,原来是贼人在故意兜圈子。 “夕瑶,着实记一下地址,一会儿好与都尉大人交代清楚。” 夕瑶闻言点点头,仔细辨认了一下方位,确保记在脑子里了,这才离开。 小男孩的衣服不知是被谁抢去了,还是原本就穿的少,很快觉出冷来了,一个劲儿往穆敬荑怀里钻。 十来岁的孩子,她便没有计较,大氅掀开一侧,将人揽了进去。 再次行经那家开着门的酒楼,店门已经挂了歇业的牌子,估计之前的那场打斗也惊呆了不少人吧。 询问了几遍小男孩儿家的位置,他只说在城西,具体是哪趟街就不清楚了。 主仆两个边走边问,躲躲闪闪,总算到了兵卒看守的都尉府。 穆敬荑揽着男孩儿肩膀,走到大门前站住脚,望着高大的门楼,冲两边的护卫道:“请两位军爷看看,是否认识这位公子?” 兵卒愣了愣,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年纪轻的走了过来:“我瞧瞧!” 穆敬荑将斗篷打开些,露出里面畏畏缩缩的小男孩儿。 兵卒仔细看了看,皱着眉头对同伴儿道:“诶,别说还真有点儿像。” “像谁啊?”角度的原因,另一个兵卒并没有看到男孩的长相,只知大氅里面有个孩子。 “哎,你过来瞅瞅就清楚了。”眼前的兵卒张了张嘴,不敢说,生怕误认了。 两人换了一下,另一个满脸狐疑的过来了,看了一眼小男孩,马上变了脸色,转身就往大门处跑。 紧叩了几下门环,急声道:“万三叔,快开门!” 大门发出沉闷的声响,换换打开,一位年过半百的汉子走了出来:“什么事啊,敲这么急?” 兵卒凑近老人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老人瞬间瞪圆了眼睛,仔细看了看穆敬荑与夕瑶,又瞧了下大氅里露出半个脑袋的小男孩儿。 “这位...这位小姐还请里面坐,待我禀明夫人再说。”万三一伸手,客气的请他们进门。 “好。”穆敬荑颔首,走到门边,迈过及膝高的门槛,走进院中。 绕过四季平安的影壁,在万三的指引下进了一处小厅。 “小德,给几位客人上茶,我去后面禀报夫人。”万三冲着迎面过来的仆役吩咐一句,小跑着向后院去了。 屋里点着碳盆儿,比外面暖和了不少,小男孩没一会儿就钻了出去,自顾自寻了张椅子坐下。 瞧见一旁几上的糕点,他下意识抚了抚肚子,伸手就要拿。 穆敬荑忙起身跑过去:“嗐,你手脏,不能吃。” “姐姐,我饿,他们不给我饭吃,非要我按手印。我抵死攥着手,一动都不敢动......”他委屈巴巴的瘪着嘴,脸上一道道的脏污在明亮的光线下格外明显。 “那你要先洗手。”穆敬荑只得退而求其次。 “这里没有洗手的地方。”男孩一脸无辜。 “那......”正说着,小德端着托盘进来了。见到夕瑶站立,只穆敬荑和小男孩儿坐着的情景后,不禁一愣,犹豫着第三个茶碗怎么办。 “你们这儿有洗脸的地方吗?这孩子脸太脏了。” 小德闻言瞥过去一眼,立时后退两步,跪地磕头:“小少爷,呜呜......你可算回来了,这几日夫人都快急疯了......” 小男孩熟练的一抬手:“快起来吧,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一听语气果然是少爷,小德踉跄着站起身,一边用袖子擦着眼泪,一边道:“少爷,你是不知道,这几日,府里派了多少人出去找,都快将咱们祈安县城翻遍了。 夫人茶饭不思,眼见着饿瘦了一圈儿,一怒之下,将往常对您身边伺候的丫鬟小厮挨个儿拉到院子里一顿好打,如今都在柴房里趴着呢!” “什么?”小男孩儿这下傻眼了:“我娘没气病了吧?还有...还有小桃红,她没被打坏吧?” “哎呦,我的小少爷啊,都这时候了,您还估计着她作甚?往日里夫人就瞧她不顺眼,发生这样的事,她怎会有活路?” “不行,我得去看她!”话落,小男孩直接跳下椅子,风一般向后院冲去,全然不像饿了几顿的模样。 穆敬荑有心想追,又恐失礼,正在犯难之时,万三抄着手回来了。 “这位小姐,也不知您贵姓,我们夫人请您进去呢!”老人笑着道。 小德一脸愧疚,垂头立在一旁。 “老人家,奴家免贵姓穆,是凌霄佳苑的掌柜。刚刚齐少思母心切,已经等不及跑去后院了,奴家也不好拦着,您看这......”穆敬荑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万三一愣,立时瞪向小德:“你这嘴啊!”转头又出去了。 穆敬荑尴尬站在原地,走也不是,坐也不是。 夕瑶上前两步,扶住她胳膊,小声道:“主子,咱们走吗?左右这位齐少爷已经送回来了。” 穆敬荑一想也是,自己竟是被那高门大户恍住了,她们有没有特意去回报的意思,何必在此处干等着。 “这位管事,麻烦您给我们寻些纸笔过来,我想给你家夫人留几句话。” 小德奇怪的看她一眼,皱了皱眉,犹豫一会儿,还是去了。 不消片刻,他就拿了文房四宝过来,放到迎面的八仙桌上:“木掌柜前面,请!” “谢谢!”穆敬荑点头,招呼着夕瑶,一齐走了过去。 两人一边回忆,一边描绘地图,用了两盏茶的时间,将刚刚那处院落所处的位置,清清楚楚描绘了出来。 吹干墨迹,折好纸张,用另一张白纸包裹好,递到了小德手中。“还需麻烦德管事,将这封信交到齐夫人手中,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这...这......夫人不是要见二位呢吗?”小德有些犹豫,又不好直接拦。 “无妨,我们就住在街市南边的凌霄佳苑,您与夫人一提,她就知晓了。”穆敬荑笑着解释一句,迈步便往外走。 “二位贵人,麻烦您再等等,我家夫人若是一会儿寻不到人,我...我没法交代呀?”他皱着一张脸,急得直跺脚。 穆敬荑回首:“那封信就是交代,放心,您不会受责罚的!” 待走出都尉府,连守门的兵卒影子都看不清了,夕瑶这才道:“您怎知这地图交了夫人,德管事不会受责罚?” “嗐,这有什么难理解的?那群人抓了她儿子,心中有气很正常,只是苦于寻不到发泄之处。那地图就是发泄口,她不抓紧捉拿贼人,跟府里的小厮较什么劲儿?” “诶,貌似您说的还挺有里!” “那是自然!”穆敬荑得意一笑,见路边正好有出租的马车,立时跑过去谈价,奔波了半日,实在累了。 路上问了车夫哪里的饭菜好吃,顺道点了,又嘱咐小二哥记清楚地址,尽快送过去,主仆俩欢欢喜喜回了家。 第三百五十章 怪人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大伙见她们回来时形容略有些狼狈,一问才知是遇到了贼人,方佶一阵后怕,忙详细将祈安如今的现状与穆敬荑讲了。 原来街市上店铺关门,不光是年关将至的原因,而是城里不安全,时常出现打斗抓人的场景。 店铺被抢,掌柜的被抓,几乎每日都在上演。唯有几个敢开业的,基本上都是有人撑腰,否则有命挣钱,却没命花,那可就惨了。 待穆敬荑问为何会造成如此景象的时候,方佶提起了原先的闫县令。 “也不知为何,朝廷要在没有新县令接任的情况下,将闫县令调走,直接令将府衙空了下来。 自此祈安县再没有县令,无人管理县里的案子和秩序,实在无法县尉才出头接管此事。每日里有兵卒巡逻,遇到案子能审则审,不能审就各打二十大板。 虽说此种方式既暴力又不讲理,但多少有些作用,再无人喊有冤无处诉了。匪盗之类的因有兵卒时常那巡逻,也收敛了不少,最起码白日里无甚乱子了。 百姓们为此还是很感激齐县尉的,但最近半月,县尉大人要赴京参加一年一度的大朝会,只留了齐夫人与少爷在家,匪盗逐渐又猖獗起来。 后来不知怎的,城门口检查身份的程序彻底取消了,反而将进城银子提升了五六倍,就连各个店铺买卖的税费也被提高了三倍有余。 幸好咱们的店铺偏僻些,收税银的人不常过来,否则挣的不如交的多,还不如关门歇业了。” 穆敬荑听得震惊,要是朝廷想涨税收,肯定会所有州县一同涨,即便是州牧下的命令,也该是福泉镇一同涨的结果。 显然祈安的官员在大肆敛财,而且做的明目张胆,似乎一点儿都不担心遭人告发一般。 “难道......这一系列动作的背后,有人在暗中操控,或者说是在鼎力支持?”穆敬荑蹙眉沉思。 方佶犹豫了一下,思虑道:“之前小的曾见过几次到凌霄苑门口徘徊的怪人。” “嗯,什么意思?”穆敬荑诧异抬头。 方佶舔舔嘴唇,费力组织了一下语言,形容道:“说是怪人,是因其穿着奇怪,有些不合时宜。既不是大袖长袍,又不是窄袖夹袄,从上到下只着了一条箍身长裙。 嗯...应该算是裙子。那料子在夕阳下亮闪闪的,泛着霓虹光芒。 头上梳的发髻也很奇怪,大多垂下来,只留一小撮儿编成辫子,缠在头上,缀着五颜六色的花。原本冬日里不该有花了,可那人头上戴的却是鲜花,不知从哪里得来的。” 穆敬荑越听越玄乎,奇怪的看向方佶:“你莫不是在逗我吧?真要有你说的那种人,不是神仙下凡,就是妖精出山。” 她撇撇嘴,就要起身,却被方佶一番起誓发愿拦住了。 “小的若有半句谎言,愿遭天打雷劈,车压马踏......” 穆敬荑闻言,慌忙摆手:“得得得,大过年的,说什么混话,多不吉利!” 方佶红着脸,倔强道:“小的没有扯谎,不怕责罚。” “好,我信你,成了吧?”穆敬荑无奈的叹了口气,复又坐回椅子上,抿了口茶水道:“依你说来,那位怪人还是位女子?” “嗯,而且是位颇为秀美的女子,看年岁大抵三十左右,带着白色面纱。冬日寒冷,旁人都穿了棉衣,她却单薄的堪比夏日,且一点儿冷意都没有。”方佶对此颇为感慨,不禁啧啧出声。 穆敬荑也想不明白,要说是同自己一样而穿越者吧,那身打扮又不太像。况且不惧寒凉这一点也很令她疑惑,什么样的人可以不惧寒凉呢? “她有说什么吗?” 方佶摇摇头:“小的当时还上前问询过,问她为什么不进去,凌霄佳苑是专供女子美容养颜的地方。” “她什么反应?”穆敬荑探着身子,神情有些急切,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嗯......她冲小的摇摇头,转头继续看院里的人,就是不挪动脚步。后来小的招呼清婉,想让她接待一下,谁知再一转头,那人就走了。 之后也来过几次,都是不说话,只朝院子里看,似乎在找什么人一般。” “掌柜的,和顺楼的伙计送饭菜来了。”清婉过来禀报道。 想着天气寒凉,饭菜搁置一会儿就会冷,穆敬荑不再琢磨,招呼着夕瑶、方佶一同出了屋。 厅里不算大,幸好屋子很多,大伙儿七手八脚腾出了两块儿地方,男一桌,女一桌,各自围坐。点了两份儿席面儿,酒也要了几坛。 女儿家喝的是桂花酿,男子们喝的是高粱红。 桌上推杯换盏,也没讲究什么‘食不言’,借着酒劲儿,多多少少都说了些疯话,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饭菜说不上多精致,贵在味道很好,穆敬荑难得多吃了些。 方佶第一个站起身,走到女桌这边,冲着穆敬荑躬身一礼,然后捧起地上的酒坛,将她面前的杯子倒满。 “没有主子,就没有今日的方佶。谢主子赏识,调我看管店铺,如今又提拔我做了管事。小子不才,全靠主子悉心栽培,给我买书认字,提供免费的纸墨书写。 小的知道笔墨金贵,哪怕是最差的也要花费穷苦人家一月的吃喝用度。能遇到你这样的好主家,是方佶的福分,上辈子积了大德了......” 一顿慷慨陈词之后,他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完事抬袖子抹干净嘴头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梆梆梆”磕了三个响头。 “今日,主子高兴,我们大伙也高兴,方佶想趁着这机会,求您件事。” 穆敬荑笑道:“那就说吧!” “呃,好,谢主子!”方佶仰头,两眼泛红,却眸光晶亮。 “不许说!”清婉突然站了起来,冲着穆敬荑蹲身一礼:“掌柜的,方佶他醉了,求您莫要怪他扰了大伙兴致。” 她转头冲隔壁嚷道:“劳烦徐管事将方佶送回店里,他吃多了酒糊涂了!” 众人闻言,有的垂眸不语,有的眼珠乱转,瞧一眼跪地隐忍的方佶,望一下脸色素沉的清婉,一副看戏模样。 依照方佶以往的处事风格,穆敬荑知晓他不会说出什么出格儿的话,做什么荒唐事出来。但清婉的厉声阻拦又是为何,难道方佶要求的事情与她有关吗? 夕瑶偷瞄着小姐反应,生怕她因此生气,不过刚刚的场景她却是猜到了七八分,但因着身份等原因,她是断不会与小姐讲的,只当做不知。 方佶被搀走,众人安静了一会儿,又开始说笑起来,只不过明显比刚刚收敛了。 穆敬荑想着也是时候发红包了,于是对夕瑶使了个眼色,差她去自己屋里拿布包。 第三百五十一章 上门求肯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夕瑶转瞬回来,将布包交给穆敬荑。 “再过两天就是年了,大伙忙碌这几月,也逐渐相识相知,一同为生意而努力,这本身也是一种缘分。 咱们名为主仆,实际上也算生意伙伴,我穆敬荑讲究的是实力为上,道德为伍。挣银钱需要大伙齐心协力,精诚合作,所以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如今凌霄佳苑与穆贵坊都是刚刚起步的阶段,未来还有更大的发展空间,但眼前的成绩也不容小觑,所以年底我给咱们每个人都准备了红包。” 说着她冲包裹严实,稍显虚弱的安享道:“你是咱们的老人儿了......” 安享慌忙起身,被走到近前的穆敬荑按回了座位上,愧疚的她不禁红了脸:“掌柜的,奴婢怎能......” 穆敬荑将她的领口敛了敛,安抚道:“咱们生意当中是上下级,生活当中就是亲人,如今你病着,无需多礼,我起来走到你面前也不费什么功夫。 你是最早从咱们福全镇凌霄苑过来的,也算是在场凌霄苑人员的师傅,资格最老,所以这红包,你理应第一个拿!” 安享犹豫的接过红包,触手沉甸甸的重量,瞬间令她两眼湿润。 “谢谢主子!”她还是起身给穆敬荑磕了头。话虽简单,却满浸着深情。 “好,我也谢谢你,得你这样的帮手,是我穆家的福气。” 穆敬荑忙拉起她,动作轻柔的搀扶她坐好,感动得安享泪眼连连。 “奴婢,奴婢当不得主子如此厚待......” “我说你当的,你就当的!”穆敬荑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以后咱们凌霄佳苑会开遍朝晖各个州,你们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各个州县的管事,掌管一县的所有凌霄佳苑。 工钱涨了自不必说,最重要的是有抽成分红。收入高了,你们尽可以置宅子置地,有了自己的资产,就有了底气。以后嫁到婆家,不用担心遭受慢待。 将来你们的儿女也可以继承你们的衣钵,若是想进学,也可以脱离奴籍,挺直腰杆儿考秀才,做举人。 身为女子,众人无不动容。唯有叶嬷嬷、苏嬷嬷,脸上的笑意有些牵强。 穆敬荑自然记得这两位,于是笑道:“当然,你们每个都会有更好的发展,包括叶嬷嬷和苏嬷嬷。咱们店子开多了,这边还是要有人守着的。 不断有新人加入进来,都需要培训,带他们入行,而叶嬷嬷和苏嬷嬷就是这样的人。将来也算拥有众多徒弟的师傅,受人敬仰,晚年有人侍奉身旁。” 这番话讲完,所有人都如打了鸡血般,信心满满,干劲儿十足。 穆敬荑一一将红包发下去,每个人都感动莫名,口中说着感谢的话,蹲身行礼,跪地磕头。 接着又是男子那桌,她依旧是画大饼,谈既得利益和预期利益,然后接着煽情,感动,发红包。 每个人攥着沉甸甸的红包,均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早前已发过了过年福利,如今还有丰厚的红包拿,估计整个祈安县的店铺都没有这样大方的主家。 一餐饭前前后后,吃了个把时辰,未时末才散席。 翌日清晨,穆敬荑告别众人,正打算坐车赶回昌隆县。突然院门被人叩响,叶嬷嬷来报,说是都尉府来人了。 穆敬荑与夕瑶对视一眼,整理了一下衣衫鬓发,快步向院里走去。 大门打开,一辆马车停在近前,车夫一身肃杀之气,虽没有穿着盔甲战衣,却难掩军人本色。 一名四十岁左右的嬷嬷侍立车前,见到穆敬荑温声问道:“敢问哪位是这里的掌柜?” 穆敬荑迈步上前,蹲身一礼:“奴家就是。” 车里齐夫人的声音传来:“穆掌柜,不知此刻是否方便,能容本夫人上门一叙?” 穆敬荑行至车前,压低声音对着车门道:“还请夫人进去说话,我们凌霄佳苑有高手护卫,无须担心隔墙有耳。” 齐夫人眉头舒展,瞬间放松下来。 “何妈妈,既然穆掌柜盛情相邀,咱们就进去坐一坐吧。”说着便伸出手,何嬷嬷立时托住,搀扶着齐夫人下了车。 穆敬荑含笑将二人引进后院厅中,请二人安坐。 清婉等人上茶的上茶,端糕点果品的蛋糕店果品,都伺候齐了,纷纷多了出去,细心的关上厅门。 穆敬荑开口道:“昨日齐公子回去还好吧?我们因着店铺中有事穆敬荑,就没敢多待。” 谁知齐夫人闻言竟直接站起身,扑通一声跪倒在穆敬荑面前,吓得她好悬没讲桌上的掀翻了,实在是有些手足无措。 这可是官太太,几百年算不上什么诰命,那也是高于普通民众的。她一个小商小户之女哪敢受此大败呀,忙也跪了下去,即便如此,也是错开身子的。 “齐夫人,您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这可折煞奴家了。” 她一边搀扶齐夫人,一边劝道。 “穆掌柜,我知道你忌讳着我是都尉夫人,可昨日你不单单是救了我儿,连带着我们这个齐府都要念您这份恩情。 也不怕您笑话,我们夫妻二人成婚十载,唯有这一个儿子。都尉他远赴京都,孩子遭人绑架,我一介妇人真的没招儿了。 后来被他们逼迫着加增税收,不核验来往进出城的行人车辆,所得银钱均被贼人搜刮了去。我又不敢声张,只能将苦水往肚里吞。” 穆敬荑忍不住提醒:“可如此大肆敛财,在州府眼里,甚至是朝廷眼里,那就是贪腐之举,即便您有再多的理由也是枉然。一旦被人抓住把柄,捅到上面去,那可都是要判刑的啊!” 齐夫人抹了把泪,喃喃道:“我又何尝不知,可若不铤而走险,我这唯一的儿子就要没了。以我的年岁,能诞下他已属不易,若是没了儿子,我在这世上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穆敬荑随之叹气,用力将人搀扶起来,又劝着跪下后面的何嬷嬷起身。 几人再次坐下,位置靠近了许多。 “我是恰巧遇到公子,在游园时又遇到过您,也算有了一面之交,自然要舍命相救。齐公子很乖巧聪敏,否则也不会在贼人手里过这么久都安然无恙。” “嗯,您救了我儿,就是我齐家的大恩人,以后但凡有需要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不过我亲自过来,还有一事要求掌柜的帮忙。” 齐夫人言辞恳切,说着说着又抹了把眼泪。 穆敬荑突然想到那张地图,立即惊道:“难道夫人没有寻到那处院落吗?” 齐夫人摇摇头:“院落是寻到了,可里面却空空如也。他们回来说看到了您标注的屋子,的确有捆绑我儿的绳索。” 穆敬荑恼恨的一砸拳:“怕是贼人也预料到会有人找回去了,所以才人去楼空,及早跑了路......” 第三百五十二章 收留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齐夫人抹眼泪:“是啊,所以我才担忧。如今敌在暗,我们在明。毒门中人手段残忍,若想灭了我们齐府,简直易如反掌。可我们在此处并无亲眷,都尉当初是被朝廷派遣过来的。 若是我儿有个稳妥的安身之地,我便不惧怕那些贼人,即便是豁出命去也无妨,定不会受他们挟制,害都尉大人蒙冤!” 由她话里的意思,穆敬荑似也悟出了些道理。可她也没什么良策,捉人?没有线索。寻亲?更是毫无头绪,何况她也没空没能力。 “夫人,那您是想......”最后,还是把问题抛了回去。 齐夫人吸了吸鼻子,表情郑重的开口:“穆掌柜,我知你家是昌隆县的,听说那里还算平安,你又有产业。最主要的是,你们身具功夫,不怕毒门中人,我儿有你们护着,定比在都尉府强上许多。” 穆敬荑头脑“嗡”的一声,好没,这是打算把他们都‘眼珠儿’交给自己保管。这样大的差事,一个弄不好就是无功却有过,她哪里有把握照看一个熊孩子呀? 活了两世,她也没看过小孩,与孩子正经打过交道。若是因此磕了碰了,或是抱怨她苛待自己,说理都没出说去。 见她迟迟不语,齐夫人一把抓住她的手,恳切道:“求妹妹帮我一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只要能撑到我夫君回来便可。我只求儿子能平安活下来,不受毒门胁迫做出伤天害理之事。” 穆敬荑面露苦涩,心想:臣妾做不到啊! “这...这我也没看顾过孩子,也不清楚该怎么与孩子交流,若是因此惹了他恼......” 齐夫人连忙道:“妹妹不用顾忌,你就当自己的孩子一般对待,该打就打,该罚就罚,我只要求人活着就行!” 穆敬荑闻言着实无奈,说得轻巧,别人打骂自己的孩子,有几个母亲能忍得了?何况还是老赖子。 “夫人,要不您也一同搬去昌隆住些时日?有您陪着,孩子也能踏实些。否则面对一群陌生人,只身到一个陌生地方,定会有些不适应。”她尽量说的委婉些,实际上还是想拒绝。 助人为乐,也要量力而行,总不能没那金刚钻儿,还强揽瓷器活吧? 齐夫人逐渐陷入愁苦之中,叹了口气道:“我知妹妹担忧什么,可如今我们连命都难保了。正如你说的,若是一味纵容贼子行径,事情传到外面,定会为老爷惹来祸患,满门抄斩也是有的。 若是妹妹能护的我儿周全,哪怕只是一两月,也足够了。只要毒门没得要挟,我就有反击之力,到时候不管是胜是负,最起码都尉不会受牵连,我们齐家就有翻身的可能。 只要都尉回来,就什么都不怕了。他能调动兵卒,以多胜少必不在话下。求妹妹帮我这一回,只要孩子能平安活着,我就感念妹妹的恩德。” 见穆敬荑仍没有应声,齐夫人急的伸出三指,立誓发愿:“我发誓,只要穆掌柜能护得我儿周全,不论打骂,绝无怨言,只有感恩之心!若有违背......” “我应!”穆敬荑一把抓住她的手,咬了咬牙:“夫人都如此说了,我便接下这差事!” 齐夫人瞬间流泪,再次起身要跪倒,被穆敬荑强硬拉住。 于是,午后,穆敬荑以送胭脂水粉之名,坐车去了趟都尉府。婧安与夕瑶一左一右陪着她进门,回来后,主仆三个告辞上车,径直向昌隆县驶去。 过了半个时辰,从齐府后门又驶出一辆小马车,上面坐的什么人,谁也不清楚,同样向着昌隆县而去。 欺负后院主屋,何嬷嬷陪在一旁,望着齐夫人揪紧帕子的手忍不住心疼。 “夫人,人已经送走了,您就别担忧了。想来穆掌柜那样聪颖的人,必有办法掩人耳目,无权无势的人做生意,最会趋利避害,小少爷跟着她不会有危险的。” 齐夫人仰头,眨了眨略显酸涩的眼睛:“希望吧......” 通往昌隆县的官道上,枣红马跑的飞快,似乎这样就能暖和许多一般。 车里挤了三个人,躲在角落处的小丫鬟脸颊绯红,撅着嘴,怨气满腹的样子。 一旁的夕瑶抿唇轻笑,得了他一个白眼儿。 穆敬荑抬手呼噜了他一把,笑道:“这么一打扮,还真似个小姑娘,就是脑袋不太灵光,有些呆。” 小丫鬟打落她的手,气恼的瞪过去:“你才呆,长的跟妖精似的,哼!” 穆敬荑蹙眉,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凑过去恶狠狠吓他:“小小孩儿,嘴巴咋这么毒?我这可是勉为其难的收留你,竟敢如此诋毁我,真是找打!”说着就拍了男孩屁股一下。 气得他噌的站起身,怒道:“你再打我试试?” 穆敬荑白了他一眼:“哼,凭什么你要我打我就打?就不!” 夕瑶第一次看主子与小孩儿打交道,以往也没发觉她有欺负小孩的潜质,如今看来还是自己浅薄了,忙撇过头去,故作不知。 小齐公子下意识瞧向夕瑶,见她连瞅都不瞅自己,不觉泄气,暗道自己被亲娘送进了贼窝儿。 就这样,一路上斗着气,马车驶进了福泉镇。 回到凌霄院,因小齐少爷身着女装,并没有谁觉得奇怪,还以为是自家主子又新买了个小丫鬟回来。 最后见他随着穆敬荑回到凌霄院主的屋子,也没有谁特意关注。 午后,穆敬荑宣布自明日起,凌霄苑歇业五日,今晚大伙聚一聚,算作团圆饭。 制香作坊的人很快也被通知到了,几个雇佣的工人全部欢天喜地的回了家,脚底抹油一般迅速。因此晚上的聚餐,白嫩没有邀请她们。 余下的几个,顾玉莲由于心怀愧疚,提出留下看守院落。 崔嬷嬷笑着拉了她:“如今你也算半个穆家人,这院落空置一会儿也没什么,咱们晚上又不是不回来。走吧,主子难得请大家聚聚,不去多拂面子啊?” 顾玉莲别扭的嘟囔一句:“我...我哪有脸去见主子,吃那顿饭?” “嗐,你想太多了,咱们主子是开通之人,她不会计较之前的事,看的是当下和以后,只要咱们勤勤恳恳做事,主子就没有不满意的。哎呀,去吧,别想那么多!” 于是,众人拉拉扯扯,纷纷劝说着,将顾玉莲也带上了。 傍晚,佳苑酒楼的小伙计提着食盒进了凌霄苑。 穆敬荑突发奇想,将酒宴设在了温室当中的空地上。头顶差人挂了几个水蓝色的花纹的走马灯,上面描绘着山山水水,缓缓转动间,变换着四季之景。 加杂在小伙计当中的还有姚顺利这小子,吃力地提着食盒,脚步匆忙的往桌子那边儿送。 小齐公子站在一进门儿的甬路上,正一脸惊奇的盯着眼前美景,一切都是那么不可思议,尤其是那个不断向外喷水的景观,着实勾起了他的兴趣。 “哎呦......”突然两人撞到了一处。 第三百五十三章 温暖的礼物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昕雅眼疾手快,一把将掉落的食盒捞了起来,顺手将顺利提溜起来,斥道:“小心点儿!” “哼,多谢!”姚顺利一脸郁闷,道谢说的别别扭扭。 小齐公子则没有那么幸运了,被撞的一侧大腿生疼,忍不住呲牙咧嘴。转头怒瞪着姚顺利:“你走路不会睁眼吗?往哪儿撞呢?” 姚顺利本还为撞到女孩子而心存愧疚,犹豫着该怎么道歉最为恰当,冷不丁被对方一顿斥骂,立即变了脸:“谁让你挡道的?活该,一个女孩子那么粗的嗓音,正难听,丑八怪!” 小齐公子哪受过这样的待遇,立时就怒了:“你个少教的家伙,我叫你胡说!”轮拳头就砸了过去。 姚顺利读书还行,若论打架那可是门外汉,与出身行伍之家的小齐公子,全然不在一个档次。很快就被骑在地上,一顿暴揍。 昕雅刚摆完饭菜,一转身就见到如此情景,顿时大惊。一手提起小齐公子,一手扶住姚顺利,将两人拽到了一旁。 “你俩怎么回事,咋还打起架来了?”昕雅正在问询,穆敬荑与秦湘正好走了进来。 小齐公子瞧见,猛地推了姚顺利一把,快速跑了出去。 “哎哎......“昕雅连忙扶住姚顺利,冲着门口嚷道:“你手咋这黑?女孩子家家不知好歹!” 这也怪穆敬荑没有将小齐公子的身份公之于众,大伙见他一直随在主子左右,便都没敢追问。 忽见个黑影儿从身边溜走,穆敬荑疑惑的回头去看,发现竟是小齐公子,对秦湘道:“麻烦姐姐进去问一句,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小齐闯祸了,我得去追那孩子。” 秦湘下意识应声,穆敬荑转身回了后院。 小齐公子倒也没傻到贸然离开凌霄苑,而是坐在内院通往后面的过道旁坐着。 这里无风都要比旁处凉上三分,何况冬日本就多风,如今天上还下着小雪。地上一溜脚印逐渐被新落的雪所掩盖,瘦小的身影孤零零坐在板凳上,在寒风当中瑟瑟发抖。 “阿嚏......” 穆敬荑连忙紧走几步到了近前:“快起来,在这儿坐着干嘛,生怕冻不病吗?” 小齐公子依旧垂着头,整个人缩在斗篷里一动不动。 “哎呀,男子汉学什么姑娘家小性儿,快起来,一会儿该开席了。你娘讲你交给我时,可仔细交代过了,不听话就打,我这人脾气不好,你最好乖一点儿!” 她一边搂起孩子,一边假意威胁。 小齐公子不言语,执拗的别着身子与她抗衡。 “嘿,你还要与我较劲儿,真是找虐!”穆敬荑右手攥拳,凌霄之力猛然盈满双臂,轻轻一扶,小齐少爷就不得不站起身子,随着她往回走。 见自己反抗无效,小孩子的委屈立时显露出来:“你讨厌,你走开......呜呜,你个坏心眼儿的,我娘都是被你骗的才让我跟你走,你放手......呜呜......” 寒风一吹,布满泪水的小脸儿,立即泛起了红。 穆敬荑看着不忍,无奈蹲下身子,握着他手臂柔声道:“齐公子,你是个男子汉,我也不打算瞒你。之前有坏人用你的性命威胁都尉府,要都尉府为他们的恶行做掩护。 若真依了他们,你爹从沭州回来就要遭殃了,朝廷不会绕了齐家的。你娘迫不得已之下,才将你交予我照看。 要你着女装是为了掩人耳目,,否则一旦贼人知晓了你的藏身之所,定会前来抓你,到时候我们谁都救不了你了。” “哼,谁稀罕你救?”小家伙一扬脖儿,故意扭过头去。 穆敬荑气的打了他一巴掌:“别倔,那些贼人再抓住你,心里就有了防范,不光我们难以施救,你到了他们手里也不会只有捆绑挨饿那么简单了。 什么灌辣椒水,老虎凳,皮鞭子沾凉水的抽啊,还有,嗯...挖心挖肝儿,将你泡在木桶里放一桶的毒舌蝎子啃咬......” “啊......我并听我不听!”小齐吓得立即变了脸,两手捂住耳朵一个劲吵嚷,以掩盖穆敬荑吓唬他的声音。 见目的达到,她也闭了嘴,好整以暇的看着小家伙。 耳边突然没了声音,自己又喝了一肚子冷风,小齐公子也不嚷了。 “小姐,饭菜摆好了。”夕瑶走了过来,脸色肃静,看了看小齐公子。 “哦,我们这就回去!”穆敬荑忙拉起小齐公子的手,回自己房中洗脸。这小家伙哭的脸都快皴了,再不洗就来不及了。 被强制性洗了脸,又抹了润肤养护的香膏,小家伙郁闷的脸如红果一般。 穆敬荑忍不住想笑,捏捏他脸颊嘟囔道:“也不知你叫什么,要不我给你取个名字得了。” “休想,我的名字是爹起的,岂能胡乱换掉!” 瞧着他气鼓鼓的样子,穆敬荑忍不住继续逗他:“叫什么好呢,要不就叫你鼹鼠得了。” “你闭嘴!”小家伙猛然跳起来捂住她的嘴,怒道:“你给我听好了,我叫齐璜熠,自明羽。” 穆敬荑装作眼前一亮的模样,拿下他的手惊讶道:“这么好听的名字吗?” “哼!”小家伙得意抱怀,一脸傲娇。 穆敬荑貌似想了想:“嗯,那我就叫你明羽吧,大名留着你爹娘叫去。” “我爹娘不叫名字,只叫我宝贝儿子......”他说到一半,发觉自己话多了,立即闭嘴,转身就往外走。 穆敬荑轻笑,随在他后面出了屋。 回到温室,已不见了姚顺利身影,众人都等着掌柜的过来围桌,秦湘便没有开口。 席间,发红包的时候,小齐公子故意侧过头,以免自己尴尬。谁知穆敬荑竟也准备了他的那份儿,不禁惊讶的瞪大眼睛,一脸疑惑。 “欢迎你加入我们!”穆敬荑笑着摸摸他的头,害的小家伙急忙捂住。 众人一时忍俊不禁。 摆了三桌,徐亮又吃了一遍,红包发到他那桌时,立即道:“掌柜,我是不是避一下,否则再发我一遍,收两份儿多不好意思啊!” 穆敬荑嗔怪的撇他一眼:“想的美!” 众人又是哄然大笑。 灯笼里的蜡烛换了两根,这餐团圆饭才吃完。除了穆敬荑、秦湘、小齐少爷,其余人都忙着收拾碗筷。 几位男子将盘碗放入陶盆里面,抬着送去了隔壁的花苑酒楼。 晚上,明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接着月光将自己得的红包拿出来,拆开袋口,翻看里面的银子。 本以为是一些碎银子或者铜钱之类,没想到竟是几个刻着福字的银锞子。个头儿都不大,凑在一起顶多一两,却胜在小巧精致,是他这么多年收到的最温暖的礼物。 第三百五十四章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次日一早,穆敬荑收拾了几身冬日衣衫,带着夕瑶、昕雅还有明羽,一同回到临江镇过年。 路上积雪没了脚,就连小红都惊奇的踏着步子,走走停停,时不时还要伸鼻子嗅一嗅。 雪停了,日阳初升,到处一片绚烂的光,不热却很温暖,令人的心情也如初霁的天气,豁然开朗,舒畅而满足。 “小姐,昨日早间,林叔派人送了八盏灯笼过来,说都是今年的最新样式。”昕雅翻了下账簿,猛然想起道。 “嗯,这个我听安康说了,已经给各处分了,一处挂两个,正好”夕瑶点点头。 穆敬荑从窗户处收回视线,冲两人笑了下:“有人安排就好,这都是小事。” 昕雅有些不认同,开口解释:“小姐,这春节挂灯笼,是每家每户都重视的大事,只不过一般人家燃不起蜡烛,挂灯笼只能用油灯。 大伙平日里攒着灯油,只等着年尾过节时放到自己扎的灯笼中点燃,好照亮来年的路,祈祷日子红火,一片光明。” 穆敬荑听得新奇:“哦,那咱们何不多挂几盏我在家里还留着十来盏走马灯呢,正好都用上,来年一定更红火,福星高照” 说完,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引得一旁也在观景的明羽暗自撇嘴。 路不好走,枣红马又不用心,直到日上三竿,手炉都凉透了,众人才到家。 还未进门,就听到了穆家门前的喧闹声。 好几辆大马车,拉着大箱大箱的货物排在穆家门前,一群身着劲装的男子站立车旁,领头的车把式正与门口的穆云山说着什么。 穆敬荑跳下车,疑惑的看向来人:“请问,你们是” 那人闻言转身,一见是她,立即大喜,激动的躬身施礼道:“掌柜的,小的正要找您呢”说话间回身一指那些满载着货物的马车:“这些都是咱们作坊的货,早前大掌柜交代过,每年年底给你送一批过来,连同红利小的都带来了。” 最后一句声音可以压低了些,穆敬荑听完却不觉怔住了。 这是刘赟交代的吗陵州的蜡烛作坊 一时间百感交集,眼角微红,忙垂下头,带着些许鼻音道:“跟我来,这边放不下如此多的货物,还是先运到作坊里吧” 她没有进院儿,急匆匆带人往镇子外面的山坳处走。 煤炭作坊已经盖好,虽不及陶艺坊屋舍多,却也运作了起来。 众人踏着积雪,到了新作坊门口,穆敬荑招呼门房打开院门,引着车马依次往里面走。 煤炭作坊的屋舍大多简单,里面也不刷墙,有的连窗户门都没安,反正老鼠也不会把煤炭当粮食,能省则省。 如今还有大半空着,正好存放蜡烛。 “掌柜的,这些是香薰蜡烛,那边儿是普通的白蜡,还有一箱红蜡烛在角落单放着。”领头的男子挨个儿介绍了一遍,又分别大将箱子打开给她看。 果然都是摆放整齐的蜡烛,一支支莹润光泽。 “哦,还有这个,你得收好了,是这几个月的收益。”男子从怀中掏出个信封,递到穆敬荑面前。 夕瑶伸手接过,转交给主子。 穆敬荑打开一看,整整一沓子银票,数了数,足足有三千六百两,不觉睁大两眼:“怎么如此多不会是没留下他那份儿吧” 男子笑了下:“您误会了,这就是您的那份儿,属于大掌柜的已经拿出去了。” “嗯”那人死了,他的钱被谁拿了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男子,微微蹙眉。 “大掌柜的银钱有专人掌管分配,穆掌柜无需担忧,因关巧儿众多,讲述起来颇为复杂,小的也不好解释。” 男子抱了下拳,回首一看,货物已经卸完了,往拿出一张收据,递给来,道:“还请穆掌柜在上面按个手印儿,好证明这东西和银钱您收下了。” 穆敬荑点点头,接过夕瑶递来的纸张,仔细瞧了两眼上面的内容,确认无误,按了手印儿。 她客气的想留这群人吃饭,被婉拒了,言还有事要去祈安,只得放他们走了。 年底这段时间,陶艺坊烧了不少煤球炉子,个头不及前世记忆里那种铸铁炉子大,但胜在干净小巧。 不管是放置在屋中,还是床榻上都可以,属于炭盆儿的升级版。 为此她还特地探查了附近的山脉,幸运的寻到了制作珍珠岩的原石。差人拉了大批石块回来,吩咐工人们砸碎石头,放到窑炉中烧至。 形成的珍珠岩颗粒细小,莹白圆润,放到陶炉中做了隔热层,这样便不怕烫到人或物了。 当然,自己家取暖,她还是选择的烟囱款,寻镇里铁匠打的管道,自己一节节接起来,置于厅中。不过这个炉子她没有全用陶的,而是外面用砖砌,中间放珍珠岩,里面是陶制的炉胆。 如此搭配下,每个进穆家厅堂的人都要叹一声:“这屋里真暖和” 赵氏听了随意解释一句:“闺女指挥人做的,还行吧” 穆云山则会夸赞两句:“嗐,我家闺女惯会搞些新奇玩意儿,不过倒都挺好用的。” 来人一顿艳羡赞美,两人故作谦虚,几乎是炉灶搭建起来后,市场出现的戏码。 新作坊制作煤球儿,赵氏经手招了六个工人,后来炉子煤炭搭配起来卖得好了,又招了四个。众人又听说年后还要建作坊,而且要招女工,愈发积极往穆家走动。 年底发的一大批福利,勾的没能进作坊的人一阵懊悔,暗怪自己当初没有与穆家搞好关系,留了坏印象。 于是乎,年前这段时间,穆家几乎日日有人前来拜访,送果子的,送鸡蛋的,送白菜土豆白薯冬瓜长寿菜的,连山上猎来的野物都有送的。 赵氏欢喜的同时,也有些头疼,作坊就那么大,不可能把每个人都招进去,收这么多礼,教她怎么还啊 穆敬荑知晓后,安慰的一笑:“无妨啊,娘,他们送咱们东西,咱们也送他们东西。” 一听要打出些,赵氏立即捂住荷包:“你要送什么这一镇的民众,你不可能都送过来吧,那得多少银钱才够,我可不准” “哎呀,娘,舍不得孩子套不来狼,对于咱们如九牛一毛的东西,对于旁人也差不多够了。 这银钱我来出,到镇上的布庄买一批颜色好看的布料,无需太过贵重,寻常棉布即可。呃棉花也买一些,咱们挨家送温暖。” 赵氏有些踌躇:“这能行吗” “嗐,谁家不穿衣衫,谁家不盖棉被给了他们布料棉花,他们爱做什么做什么,都是咱们的一片心意。若不是煤炭太过贵重,我就送那个了。” 穆敬荑解释道,一派轻松模样。 能争抢着进作坊的,大多家里不富裕,能穿的顶多也就是棉布衣衫。 第三百五十五章 过年(一)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至于需要打点,以及维持关系的官家和大客户之流,她都准备了凌霄苑最新的养护产品,连带着陶艺坊新烧制的一批瓷器。 随着穆云山收徒弟,敬仰的话听多了,他对陶器的研究也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那一日穆敬荑就提了一嘴,说陶器与瓷器就是配比上略有不同,烧制温度更高一些,其余没什么区别。 没想到短短一月,穆云山就琢磨出了瓷器的制作方法,令穆敬荑着实惊叹了一把。惊讶之余,她又突发奇想,用树叶画朵,甚至是轻纱渔网等柔软物事,制作特殊造型的瓷器工艺品。 将竹丝编制的花篮浸在调制好的陶泥糊糊中,挂好浆后放到阴凉处晾干,经过高温烧制,变成莹白清透的瓷篮子,放上同样方式制作的挂釉瓷花,别有意境。 因为掌握了此法,穆云山又搞了不少发明创新,什么瓷蕾丝摆件儿,薄纱样的瓷碗,各种千奇百怪的东西做了不少,穆敬荑这次正好做了分配,将其中寓意不错的整理出来送人。 当然这些只是附加的,其余礼品大多按着当地的习俗买好配齐了,差人携了礼单,挨个送去了。 礼尚往来是必然的,陆续也有不少人家给穆家送了年礼来,首当其冲的就是刘家。 押车的是刘璃,恰逢二十九这日送了来,一大箱子礼物,连带着不少金银布匹。 说实话,比之穆家送过去的要金贵许多。 穆敬荑刚从镇外回来,就遇到送完节礼的刘家人。两人目光相遇,顿了顿,一个挂上公式化的笑容滚去打招呼,一个眸光深邃跳下马车,径直迎了上去。 “穆掌柜!”他下意识看了眼山坳方向,眼神有一阵的恍惚。 穆敬荑点点头,望了下他过来的方向:“嗯,刚回来!刘公子没进去坐会儿吗?” “呃,不了,还要赶回去,不能耽搁太久。”刘璃有些犹豫。 “呵呵,其实……也不差这么一会儿,你看这日头,该吃午饭了,要不留下吃完饭再走吧?”穆敬荑忍不住客套了下,的确正赶上到点儿,就这么放客人离开,有些不妥。 刘璃捂了下肚子,脸色稍宭:“不了,还有事!” 穆敬荑微垂了下头:“那就改日,改日刘公子有空,奴家再请你!” “好!”他顿了顿,低声应道,转头钻进车厢,招呼车夫出发。 望着马车渐行渐远,穆敬荑有种莫名的感伤,不知该怎么解释这种感觉,怅然若失?亦或是似曾相识?她不清楚,只觉得胸口闷闷的,憋闷的难受。 “小姐,咱们该回了!”夕瑶拉了她一下。 “嗯,回家!” 春节,这是穆敬荑到这里后过得第一个春节。 清早,天蒙蒙亮,院里、门外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时不时轰鸣一阵儿。 夕瑶早早起来,与几个丫鬟小厮一同收拾院落,打糨子,把当初在制香作坊拿来的红纸裁剪好,放到一旁。 赵氏对于当家做主母的事情格外上心,起的恨不得比丫鬟们还要早。忙碌半晌不见自家闺女起床,抄起鸡毛掸子就闯进了闺房。 穆敬荑正在睡的昏天黑地,窝在被子里蒙着头。 赵氏进来,一把掀开被子,照着屁股上就是一掸子。 “啊……”穆敬荑立时被打醒了,捂着屁股一脸懵逼。见赵氏掐腰站在地上,噘着嘴嘟囔道:“娘,一大早的您要做什么嘛……” 话落,翻身,扯过被子继续睡。 “嗐,你这丫头,知不知道过年谁起得早谁好?起的越早福气越大,你个懒丫头,再不起,整个临江镇的人都比你福气大了!” “哎呀,娘,那都是人们胡编的,没有的事儿。”穆敬荑闷闷的应了一句,依旧没动。 “嘿,你这懒丫头,今儿我非把你揪起来不了,过年懒,一年都懒,那还有婆家要你……” 赵氏嘟嘟囔囔就要脱鞋上床,夕瑶急忙跑了进来,一把拦了,哄劝道:“夫人,夫人,大过年的,你可莫要生气,刚迎芳问您桃符挂在哪里合适,还得您过去瞧瞧才成!” 赵氏狠喘了下粗气,指着床上的一团隆起:“帮我把她提溜起来,再睡成什么样子,传出去要被人笑话死了!” “哎哎,夫人放心,奴婢定会将小姐打扮好的。”夕瑶忙不迭点头福身。 待赵氏出去,她凑到穆敬荑面前,柔声道:“小姐,您不是说要写什么对联的吗?再不起可要晚了。” “嗯?”被窝里钻出一团毛茸茸,莹润白皙的手臂伸出,从乱发中扒出一张娇俏的小脸儿来,乌黑的眸子眨了眨:“什么时辰了?” “小姐,快到辰时了!” “什吗?”穆敬荑猛的坐起,揉了揉头上的乱发:“啊,怎么不早叫我嘛,一会儿都该吃早饭了!” “呃……”夕瑶无语。 因为心中急切,主仆俩收拾得很利索。待出屋时,恰好遇到晨跑回来的峦毅和明羽。 在穆家,穆敬荑没有让小齐公子再穿女装,而是恢复了本来模样,又特意叮嘱峦毅看顾好他的安危,便放任不理了。 峦毅是个靠谱的人,这是毋庸置疑的。 一个人只身前往堰州,又带了那么多货物回来,不光要有勇,还要有谋,单凭一腔热血是完不成的。 当她问及是否遭遇危险时,峦毅只答:“多谢主子相救,在下方才保得命在!” 再往深了问,他便顾左右而言他打岔过去了。 “你不会现在才起床吧?可真够懒的!”明羽看了眼她出来的方向,顿时嘲笑道。 穆敬荑白了他一眼:“你才懒呢,什么都不会做的家伙!” 峦毅揽了明羽,转身去了院子南侧,寻穆云山去了。 写对联这件事情,是穆敬荑极为期盼,实在是脑海中记了不少对联骈句,不吐不快。 虽然这时代还没有贴对联一说,但她不介意由穆家流传出去。 狼毫笔蘸上浓墨,在朝晖出现的第一份儿红纸上开始着笔。 上联:财旺福旺运道旺,下联:人旺气旺身体旺,横批:旺上加旺。 夕瑶几个看着好奇,纷纷问自家小姐东西贴哪儿。 穆敬荑一副忙碌模样:“待墨迹干了,帮我在反面抹上糨子,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她不光准备了对联,连吊钱儿都刻了二三十张,又写了不少大小福字。什么贴在米缸上的‘五谷丰登’,贴在灶间得‘厨内青蔬酬上客,堂前珠履耀门庭’,贴在影壁北面的‘出门见喜’等等,各种红字条。 写完字,几人跟着穆敬荑到处贴,门廊上挂着红灯笼,窗棂上贴着红吊钱儿,大小门上都是红福字,随处可见的红字条,到处一派喜气,年味逐渐渗透了出来。 第三百五十六章 过年(二)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午饭是穆敬荑带着墨玉等人做的,夕瑶昕雅曾生活在陵州,对于烤肉很在行,恰好镇民们送的东西里就有鹿肉,她俩便接下了烤肉的活儿。 穆敬荑这边儿水煮鱼、红烧肉、四喜丸子等前世吃过的家常菜做了不少。迎芳嗅着扑鼻的香气,倍感惊讶,忍不住赞叹主子竟还是位擅厨艺的小姐。 墨玉不声不响的在一旁帮忙,洗菜,切菜,刷盘子洗碗儿。几人分工明确,配合默契。 日上中天。 午时一到,四面八方的鞭炮声又响起来了。 穆云山领着几个小厮,连同峦毅、明羽也拿着爆竹跑到院门口处去点。 “噼里啪啦”震耳欲聋,穆敬荑吓得缩了下脖子,连忙捂住耳朵。主仆几个一脸喜气的探头向外望,火光四溅,烟气朵朵,很快火药味就飘了过来。 迎芳贪婪的吸气,冲着几人咧嘴道:“也不知怎的,我就喜欢闻这个味道,嘻嘻!” 昕雅抿唇:“我也有点儿!” 赵氏从屋里出来,见到饭菜得了,忙撵着闺女回屋换衣衫,免得一身油烟味。说下午要去镇里遛遛,赏花灯去。 穆敬荑大感疑惑,赏花灯不是正月十五的事吗?为何春节就开始赏了? 夕瑶见她蹙眉,笑着解释:“春节的花灯是挂在院门前的,可以彰显自家人的品味和财力,大伙出去赏灯,不仅为游玩,还可了解旁人家的日子过得好坏。” 穆敬荑撇撇嘴,招呼着几人摆饭,自己则领着夕瑶回到屋中。 家里的团圆饭摆了两桌,穆家三口,夕瑶、昕雅、峦毅、明羽、墨玉和迎芳几人一桌,其余小厮坐了另一桌。 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品,勾得人食欲大开,穆家本就没什么大规矩,众人坐的倒也自在。 傍晚,一家子出门赏花灯,穆敬荑才知晓此时的年夜饭并不受人们重视,也没有吃饺子一说。最多肚子饿了,吃一两块年糕。 既然没什么期盼,逛花灯倒也算是有意思的事了。 自家院门外挂了两盏通红的走马灯,中间是梅兰竹菊,四季平安的镂空画儿,转动间如季节变幻,引了不少人驻足观赏。 “诶,穆家今年着实发达了啊,瞧这两盏灯笼,真阔气啊!” “那可不,做工真精细。” 人们纷纷议论起来。 赵氏不觉挽住了穆云山手臂,嘴角微弯,溢满幸福。 穆敬荑专心赏着难得的夜景,在这个没有路灯的古代,夜里还能出来逛街,实属难得。 不知不觉就到了张家门前,桂花正在院门口探头探脑,见他们一群人过来,立时笑着招招手:“敬荑姐,你们都逛到这边儿来啦?” “嗯!桂花妹妹,你不出去玩吗?”穆敬荑笑着打招呼,不经意望了眼院中,徐俪菲正托着肚子从厅里出来。 “哎,桂花,与谁说话呢?” “哦,啊?哎呦,我得先回去照顾嫂子了!”小丫头匆忙跑了回去。 夕瑶走上前,沉声道:“这张夫人的肚子......呃,是不是快要生了?” 赵氏闻言撇撇嘴,紧走几步离开了张家范围:“顶多五个多月,她那是吃得好,养的,离生产早着呢!” 穆敬荑收回视线,笑道:“也许是双胎,一次生两个!” “哼,哪那么容易,不大可能!”赵氏面露不屑。 穆云山握住她的手:“生几个与咱何干,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了!” “唉,一提起这个,我又想起高婆婆了,听说是被侄子接走的,房子和地都卖了。” 穆敬荑心想,那地就是您女儿我买的,有什么稀奇的。 “嗯,这倒没什么,我前些日子还听到传言,说徐青松是被子孙后代们活活儿气死的。老说家族大,腰杆儿硬,我看也不尽然。”穆云山感叹道。 “嗐,那种锱铢必较,见到不如自己之人就死命欺负的,大多没什么好下场。” 穆敬荑立即响应:“嗯,娘说的这话在礼,所以当别人落魄时要尽可能帮一帮,指不定哪一会儿他就翻身了。” 突然,前方一阵骚动,半空中冉冉升起一轮‘月亮’。 “诶,那是什么?”迎芳惊喜嚷道。 其余几人闻言,纷纷驻足观望。 穆敬荑一眼就看出了那是孔明灯,可这个世界里除了她,没人会做呀! 难道是...... 她脑中闪过一道身影,内心不可抑制的激动起来,也不管是否有人跟着,撒腿就跑,仿如追光的飞蛾。待夕瑶几人发现时,早已不见了踪影。 人群欢呼着,对着半空中的灯火跳跃祈祷,穆敬荑抬头扫过周围景物,猛然发现不远处的酒楼顶上似乎坐着个人。 左手迅速抚过藤木手环,流光转动,灵力如流水般充盈全身。双脚用力一蹬,身形离地,如一朵幽兰轻飘飘飞上屋顶,与那尊黑影对视着。 穆敬荑看不清那人的脸,她感觉自己要疯了,明明已经死去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可她就是放不下,甚至连牵挂的缘由都说不清。 两人之间相隔三丈远的路,却走的步履维艰。 她张了张嘴,喉咙哽咽着,努力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三个字:“是你吗?” 是谁?他该是谁?会是谁? 她不敢听答案,生怕失望来得太过突然。 黑影动了动,似乎是扭头望了下她。 穆敬荑紧张的连呼吸都要停止了,生怕那人会如一阵风般消失不见,眼前的一切只是场梦。 “啊,燃起来了,燃起来了......” 下面的人群惊呼着,跑动间乱成一团。 突然身旁亮了起来,降落的火光映在她脸上,白皙的皮肤如透明一般,泛着红光。 清晰的景象一闪而过,火光落地,四周陷入黑暗之中,而她也被揽进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我好想你,无时无刻,每一次呼吸,每一次眨眼,就连我的梦里都是满满的你......”他喃喃着,说的含糊不清。 这个怀抱她很熟悉,却又有些陌生,不禁仰头看过去。 星光下,他的下巴棱角分明,挺直的鼻梁如仰望的山峰,浓密呈扇形的睫毛,轻轻抖动着。 彼此的心跳异常清晰,紧贴着的位置好温暖。 “我也想你,可你在哪儿?天上冷么?” 他突然僵住,疑惑的低头,目不转睛盯着她。 穆敬荑吸了吸鼻子,往他身前拱了拱,两手环抱住他的,低声道:“其实这样也好,我就不用再担忧被你发现,费心隐瞒了。 这个世界男尊女卑,根本不是我想要的,男子三妻四妾,女人卑微而隐忍。我是个女汉子,怎受得了压迫,一个没忍住,原形毕露怎么办? 所以我想回家,我想回到最原本的家。在那里,男女平等,一夫一妻,相爱之人可以幸福的相守一辈子。 如今的你,脱离了肉体,再没了羁绊,行动自如。说不定也能随我回到另一个世界,反正我来的时候就是那样的状态......” 第三百五十七章 过年(三)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突然怀抱一松,穆敬荑被猛地推开,那人决然转身,一个纵跃没入黑暗。 “哎,你……要去哪儿?”话说到一半儿,她逐渐没了声音,望着空落落的屋顶不知所措。 夜风阵阵,轻易穿透了衣衫,刺骨寒凉。 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急忙将披风的衣襟敛好,纵身一跃,落到了街巷之中。 路上行人稀少,落地的孔明灯早已化为灰烬,只剩寥寥几片碎屑,被风吹的忽而飘起,忽而落下,。 “小姐,您跑到哪里去了?夫人都快急疯了!”迎芳突然跑了过来,一把抓住她胳膊,拉着就往回走。 沭州皇城。 宫中的晚宴即将开始,各个品级的官员按照规矩到指定的地点入席。 六品以下官员朝会结束,都要到广场两侧的偏殿落座,每三人一桌,按品级分的位子,不可带家眷。 六品以上三品以下的官员,可到大殿西偏厅就坐,每两人一桌,可带一子。 三品以上的地方官员可到大殿东偏厅就坐,,一人一桌,可带一妻一子。 沭州本地官员不论品级,均可到大殿当中就坐,妻子儿女可携三人入席。 大殿当中挂着垂帘纱帐,将后殿与前殿区分开来,诸位皇亲国戚都坐在后殿。 暗红色的楠木柱子,婉约的纱帐,两侧桌案旁放着炭盆,大殿中央两丈一炉篝火,烧得噼啪作响。 屋里屋外,一个春日一个寒冬。 舞女们各个衣着单薄,披帛绕臂,环佩叮当,纤柔的腰肢若隐若现,随着乐师们的袅袅琴音,婀娜的扭动着。 四皇子直愣愣看着场中的领舞,口中啧啧出声,伸手巴拉了一下侍立一旁的小太监:“诶,你猜这美娇娥,芳龄几许?” 小太监谄媚一笑:“四殿下,您可问错人了,奴才愚笨,哪猜得准这个!” 四皇子撇撇嘴,扫兴的丢下长生果,斜眼儿睨着那领舞,又问一旁服侍的宫女:“诶,你说席间我若是跟父皇要了这女子,能否如愿?” 正说着话,突然一人过来,拍了下他肩膀:“四弟,又在看美人儿哪?” 四皇子扭头,见是自己的二哥,立即笑道:“瞧二哥说的,我哪那么没出息,不过是欣赏舞曲罢了,嗯,这次的乐师不错!” 二皇子坐到他身旁,转头瞧了瞧殿中落座的众人,讥诮的勾了勾唇角:“唉,看来咱们这位来历不明的六弟,架子着实不小啊,竟又是最后一个出场。” 四皇子抬头,看了看高台之上的龙椅,疑惑道:“父皇和母后还未来,不算晚。” 二皇子白了他一眼:“他与父皇母后能一样吗?” “六弟与咱们一样,都是父皇的儿子,只要父皇喜欢他,早一点儿晚一点儿,也没什么。” “唉,你就是心太实,不懂得那些生于阴暗之中的人有多么可怕,说笑间就能收人性命,举手就令你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六弟吗?不可能吧,他人挺好的呀!”四皇子对此不敢苟同。 见与他说不通,二皇子郁闷的运了运气,起身寻太子去了。 片刻后,大殿里的人基本坐齐了,一抹月白缓缓从偏殿走来,逐步经过前殿、后殿,最后在龙椅下方丈远处寻到了自己座位。 此人衣着打扮明显是位皇子,却周身无一件金银之物,所有饰品均为玉质,莹白润泽无一丝瑕疵。 稍显深邃的五官,棱角分明的面孔,如墨画一般的浓眉,平直而起,斜挑向上。俊郎中不失温润,秀气中透着阳刚,一切都恰到好处。 与其他皇子不同,他的身边并没有太监宫女侍候,桌上空空如也,一只茶盏也无。 四皇子刘裕璠正盯着舞女身上的薄纱细看,心里怨怪绣娘的手脚笨拙,竟做了那勾了人胃,却又难以尽兴的衣衫来。 忽然眼角余光瞥见六弟身影,立时转头,冲他笑着打招呼。“六弟,你来晚了,忙什么?” 月白衣衫的皇子扭过头,冲他微微一笑,温声道:“小弟哪有四哥能干,手脚难免慢了些。幸好时辰尚早,并未开席。” “嗯,应该也快了!”四皇子嘟囔一句,转头继续听曲儿。 “皇上驾到......” “皇后嫁到......” 年长的太监高声呼喝,宫女一左一右高举着孔雀蓝配明黄的雉尾扇,遂在皇帝身后亦步亦趋的走来。 一路上都是皇上万岁,皇后千岁的话,众人跪倒一片,谁也不敢抬头直视。 容貌端庄难言岁月痕迹的皇后傍在皇帝身侧,另一面错后半个身位的是位容貌明艳的贵妃,气质丝毫不逊于皇后。 “众位爱卿平身,今日过年,难得齐聚于此,朕甚感欣慰,此次宫宴依旧由良贵妃和太子操持,咱们只管吃喝便好。” “谢皇上皇后,贵妃娘娘恩典!”众人再次磕头谢恩。 皇上满意的坐上龙椅,立即有小太监搬了御案上来,果品糕点,连带着酒水茶饮转眼之间就布置好了。 良贵妃声音曼妙的与众人寒暄几句,眼神一递,立即有丫鬟跑到大殿各个入口宣布上菜布席。 太子坐于龙椅下方位置,处在整个甬道末端。 见餐食陆续摆上桌,他毅然站起身,将酒杯置于胸前,对着店外的夜空举了举:“身为太子,值此佳节,先敬上天一杯,祈求咱们朝晖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仰头一杯饮尽,身旁侍奉的宫女立即端起酒壶为他满上。 “这第二杯,我要敬咱们朝晖广袤的大地,祈求新的一年,无灾无患,五谷丰登,百姓安居乐业。” 接着又倒上第三杯...... “这一杯,我要敬父皇,祈求父皇身体康健,寿比南山,顺心顺意。” 皇上听了倍感欣慰,招招手:“皇儿,过来,这串儿葡萄是琦良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你拿去尝一尝。” “谢父皇恩典!”太子迈步走上台阶,脸带欣喜的接过葡萄,回到了自己座位。 良贵妃见了,微不可查的勾了下嘴角,眸光闪动间望向二皇子的位置,母子四目相对,心照不宣。 太子将葡萄拿回去,并没有立即拿来吃,而是放在果盘里,揪下一颗把玩着,看似在欣赏葡萄的珠圆玉润,实则却用手中的银珠儿摩擦果子。 银白渐渐变成了深灰色,引得他眸光一寒,面儿上却依旧平静如水,含笑看着端着礼物进来的大臣们。 “莒州进献年礼......”老太监的声音迂回着响彻大殿。 皇上摆摆手,老太监又道:“呈上来!” 捧着礼盒的太监一溜儿小跑,到了后殿当中,躬身将箱盖儿打开,供皇帝欣赏。 第三百五十八章 过年(四)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皇上欠了欠身,定睛看过去,盒子当中竟是一张白虎皮,脸上立时现出喜色。 皇后眉眼舒展,转头对另一侧的良贵妃道:“不错,白虎皮的确少见,尤其是这种成年白虎,更是难得!” “是啊!”良贵妃点点头。 “你有心啦!”皇上满意的笑道,一旁的总管太监瞧见,忙挥了下拂尘,命小太监接了。 莒州州牧得了赞赏,眼露欣喜的躬身行礼,便要告退。 谁知那良贵妃却脸现哀伤之色,状似不忍道:“虎皮在宫中并非稀罕物事,白虎皮顶多颜色不同罢了,功用上并无差别。若是将这只成年白虎活着送来,让咱们能亲眼见到真容,岂不更好?” 皇上脸色微沉,转头看她:“爱妃对此物不满意吗?” 良贵妃瘪着嘴,一脸无辜:“臣妾只是想起,民间曾有传言,白虎乃是天上神仙张道陵的坐骑,保佑一方平安,如今却被......呃,是不是有些不妥?” 皇后闻言,忙看了下太子方向,见他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心下稍安,遂端起茶碗轻啜了一口,不予理会。 站在大殿当中的莒州州牧,双腿控制不住发起抖来。良贵妃这看似无心的一句话,转瞬之间就能要他的命,有心想辩驳一二,又恐越描越黑,更加坏事。 正在他犯难之际,坐在大殿西侧的四皇子接了茬儿。“嗐,百姓们愚昧无知,惯会编一些鬼神之说糊弄人,贵妃娘娘无需理会。 那白虎就如咱们日常吃的鸡鸭鱼肉,这有什么?畜生本就是供人果腹的,何来贵贱一说?”话落,他丢了块儿肉干入口,大嚼特嚼起来。 良贵妃微微蹙眉,稍显嫌弃的瞥过一眼,转而对皇帝道:“皇上,您瞧瞧四皇子说的,是不是太过冷血了?” 皇上伸手揽过她,轻轻拍抚,温声道:“爱妃身为女子,心软些倒也正常,不过裕璠身为男儿,理应多些果敢,少些优柔寡断,这样才能当得起咱们朝晖的皇子。” 良贵妃撒娇似的扭了扭:“皇上......” “哎哎,好了好了,殿下这么多人看着呢!”皇帝一脸宠溺,笑着扶起她,将人推离开来。 皇后对此见怪不怪,依旧淡定的喝茶。 太子冲那位州牧摆摆手,对方心领神会,偷偷退了。 “云州州牧进献年礼......” 六皇子执箸的手一顿,抬起头来,静静看着来人,心道:“果然换了!” 随行太监将手上捧着的玉匣打开,里面是一只通体莹白的小瓶子,瓶口处用木塞塞着,与之前各级官员进献的礼物略有不同,显得有些寒酸了。 皇帝倒是一脸好奇之色,并未在意此事,伸手一指:“这位爱卿,你的礼物不会是瓶子吧?” 云州州牧笑着施礼:“皇上,臣进献的不是玉瓶,而是这瓶中之物。” 皇后忍不住好奇,欠身问道:“莫不是美酒佳酿?” 州牧含笑摇摇头:“非也,这玉瓶中盛装的是产自云州的芙蓉露,此物乃美容养颜之佳品,饮下可以青春不老,美貌常在。” 这下连良贵妃都好奇了:“州牧这话说得也忒大了,若真如你说的那样,岂不是堪比仙丹一样的物事了!既是如此神奇,早前怎没人提起过?” 皇帝很快沉下脸来:“爱卿,你有何辩解?” 州牧不疾不徐,语气从容道:“芙蓉露乃是江湖上第一圣手神医的亲传弟子所制,夏末时节才在云州流传。我家夫人偶然得知,便与平日里相熟的友人一同去看了看。” “结果如何?”皇后追问。 “原是那弟子在一家专司女病的医馆里坐诊,这芙蓉露是凌霄苑每月初一十五限量发放的。我家夫人有幸领回一瓶,亲自尝过,次日就见了成效......” 州牧讲的很细,听得六皇子暗暗皱眉,仔细看了两眼那人长相,脑中快速思索着。 良贵妃一把抓住皇帝手臂,央求道:“陛下,此物若真有奇效,应该列为每年的供奉。不管是赏赐人,还是分给宫里的诸位姐妹,都是于您,于咱们朝晖的一件幸事。” 皇帝收回手,转头看向诸位皇子:“皇儿们怎么看?” 四皇子仰脖儿咽下口里的饭菜,大咧咧道:“父皇何不命那凌霄苑的掌柜到皇城来开医馆,这样既能福泽百姓,又方便进献宫中,岂不两全其美?” “嗯,此话的确有些道理!”皇帝点头,又看向二皇子:“裕恺,你呢?” 二皇子起身,一礼道:“父皇不如从太医院拨个人去云州走一趟,一是探听虚实,二是拜师学艺,待他学成归来,常驻宫中,自然芙蓉露应有尽有。” “嗯,此法更为长远,可行!”皇帝一拍龙椅,笑容多了几分。 良贵妃立时端起美酒,送到他嘴边:“臣妾恭喜皇上,都道人杰地灵,想必这云州定是个山美水美的好地界儿。” “爱妃所言甚是。”皇帝笑着接过,一口饮尽。 “父皇,孩儿觉得,若这芙蓉露真有奇效,那便是逆天之物,知晓的人多了,于咱们朝晖无益。 俞邙仙桃延寿,被邻国知晓,萌生觊觎之心,三国联盟征讨俞邙,自此世上再延寿仙桃。鲁町出一玉璧,通体透蓝,如应天之镜,因此惹上大祸,国破玉陨。 世上但凡生出奇宝,必会招致祸患,儿臣恳求父皇以大局为重,莫要留它生出祸患。” 太子起身,却说了一套完全相反的言论来,顿时语惊四座,大殿之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脸带担忧的望向州牧,思忖着他即将到来的命运。 皇帝刚刚舒展的眉眼逐渐皱起,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是啊,怀璧其罪,万事皆有因果,是该慎重考虑。”思虑间,他又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六皇子。“裕恒,你的意思呢?” 六皇子闻言,缓缓起身,先是冲帝后一礼,继而双手合十,低声道了句佛号:“儿臣多年养病清修,虽不曾亲眼见过讨伐征战,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的景象,却知‘仁爱’二字尤为重要。 一国之君,爱民如子,百姓得以生存,安居乐业,国家昌盛,经久不衰。不管这世上有没有玉璧,亦或者延寿仙桃,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心。 延年益寿首先要心境平和,无愧于世,无愧于人,无愧于己心。美人若是青春永在,未见得是好事,违背自然之道,终将食其恶果,成妖亦或成魔。” 良贵妃手一抖,眼中略显惊慌,轻抚着胸口,一阵后怕。 “皇儿是说,莫要信之?”皇帝身子后仰,用力呛咳起来,眼中逐渐失了光彩,颓然靠坐着。 皇后见状,立即道:“来人,还不将这云州州牧押下去?” 很快有大批侍卫涌入,三下五除二将早已噤若寒蝉的云州州牧架起,拖出了大殿。 第三百五十九章 过年(五)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二皇子暗地里握拳,咬牙切齿,面儿上依旧一脸平静,对于被堵了嘴拖出去的州牧看也不看。 接着是斐州,进献了一大筐各色水果,用厚棉被裹着抬到殿里,一路上果香怡人。 荥州的年礼是一颗金灿灿的南珠,足有鸽蛋大小,通体金黄莹润,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珍品。 末了这位荥州州牧还大胆高呼:“陛下,如此个头的南珠,又是稀世罕见的颜色,能出在咱们朝晖,必是祥瑞之兆啊!” 众臣闻言,高呼万岁,几位怀揣异议的二皇子见到如此阵势,只得纷纷附和,不敢反驳了。 皇帝大悦,挥手赏了荥州州牧一张渔网,希望荥州再接再厉,努力发展渔业,造福一方百姓。 荥州州牧满意的去了。 堰州州牧到了御前,衣着明显寒酸不少,战战兢兢跪下磕头,随行端礼物的太监,望着托盘里一卷薄薄的丝绢,心中直犯嘀咕。 都道堰州穷困,甚至曾经的国君还动过将堰州划出去的念头,想着以曲江为界更容易驻守。可惜当时有位老臣极力出言劝阻,理由是堰州虽地势不好,却可以阻挡敌军入境。 穷困到人吃人的地步,即便敌军来了也难以为继,定是要活活困死在那里。 当然这话是真是假,众人无处考证,皆是民间传言,可信度不高。 皇帝刚刚的喜悦,待看到堰州州牧的时候,逐渐消失殆尽,皱着眉头看着他:“你......就是堰州州牧啊?” 下跪之人连忙应声:“实际上堰州没有州牧,管理堰州的府衙只有一座,当中做官的只臣下一人。” 皇帝越听越是糊涂,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个品级的?” “回陛下,臣下是七品,堰州唯一的地方官员,因此州牧献礼这项只能臣下来了。”他低垂着头,全程没敢看皇帝一眼,身体趴伏在地上,大气儿都不敢出。 皇帝无奈叹了口气,不耐的瞥他一眼:“将那年礼呈上来吧!” “是!”小太监躬了下身子,迈步上了台阶。 总管太监嫌弃的拿起那卷丝绢,展开瞄了一眼,本以为会是什么画作之类,没想到竟是一张线条复杂的图纸。 “皇上,您看这......”他表情惊愕的将丝绢送到皇帝面前。 皇帝疑惑的瞪他一眼,发现其表情有异,这才接过丝绢打开观瞧。一旁的良贵妃见状,忙侧过身子,也探头去看。 伏在地上的的堰州官员,突然发觉四周安静了,好奇的抬了下眼皮,偷偷瞄了下,发现皇帝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图纸,心中顿时安定下来。 “回陛下,这张丝绢上的图是臣下临摹的堰州水利图,原稿是一位穆姓女子所画。她途经堰州,得知此处百姓生活困苦,连年遭灾,便根据当地的实际情况设计了这款水利工程图。” 得知这幅设计精妙的水利工程图竟出自女人之手,皇帝甚为惊讶,忙放下图纸追问道:“此女子可是咱们朝晖人士?” “回陛下,穆小姐曾告知臣下,她是云州人。” “云州?”皇帝抬手,捋着胡须感叹道:“云州果然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皇后随即笑道:“是啊,只是不这位穆小姐的爹娘是何许人也,竟能教出如此优秀的女儿来。” 良贵妃突然道:“哼,这位县令大人能临摹穆小姐的水利图,又怎知这不是穆小姐临摹别人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儿家,怎会有如此头脑,画出专司水利的工匠都难以设计的图纸?” 皇后冲总管太监伸了下手:“拿来给本后看看。” “是!” 皇后不懂水利,但图纸她见过不少,这丝绢上标注的很细,各项数据一目了然,哪一处建造时需注意的事项都做了简单说明,堪称迄今为止最详尽的工程图也不为过。 最主要的是,上面的一切,连她这个不懂之人都能看明白,着实难得。 “皇上,从这些标注的细节上看,臣妾可以肯定,图纸绝对是那位穆小姐所画。因为只有女子才会心细至此,且描绘的通俗易懂。” 太子站起身,冲着皇帝皇后一礼:“父皇母后,可否给儿臣看上一眼?” 皇上一摆手:“过来拿吧!” “谢父皇!”太子欢喜走上台阶,接过了丝绢。 皇帝看向台下之人,问道:“你的官职只是个县令?” “回陛下,微臣的确是个七品县令。据当地百姓说,早前是有堰州州牧的,可惜当地穷困,税收根本收不上来。遭灾后还要将为数不多的官禄换成米粮,接济灾民。 日子实在太苦,瘦的如三根竹竿儿顶着个脑袋,一辈子没有娶妻生子,直到老死也没有卸任,后来便无人接替了。 微臣接任时,那州牧已去逝两年,县衙都瘫了半边,衙役们都跑了。后来微臣自己动手修葺县衙,拍土墙,和泥托坯,从新将土屋坍塌的墙壁补上,这下勉强能住人。 进献年礼,臣下实在囊中羞涩,当地也没什么特产,唯有穆小姐交于臣下的水利图是件宝物,这才带了来。” 大殿当中,落针可闻。 在座之人大多知晓堰州地处偏僻,却从未想过是个如此穷困的地方。往年并没有堰州的官员参加朝会,自然也无人关注此事。 听到那位州牧一辈子舍己为人,爱民如子的事迹,在场之人无不汗颜。 放眼朝晖朝堂,上下白官,哪个不是油光满面,大腹便便的也不在少数。可如今跪在地上的堰州县令,却是满脸菜色,明显比旁人瘦了许多。 皇帝心中有愧,自己这边锦衣玉食,御下的黎民百姓却在饥寒交迫中垂死挣扎,何其讽刺! “罢了,是朕失职,没有安排好堰州事物。今日你能将水利图奉上,并言明图纸设计者另有其人,不居人之功,鲜见是位品格高尚之人。 既然如此,朕今日就擢升你为堰州州牧,掌管一州大小事务,另外再拨银十万两,留作兴修水利之用,可好?” 众人顿时倒吸冷气,对这位州牧又艳羡又敬佩。 “微臣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回去好好做事吧!”皇帝挥挥手,抬眼便要招下一位州牧进殿。 谁知这位新上任的堰州州牧并没有退下,而是继续说上了。 “禀报陛下,其实堰州兴修水利,不光穆小姐出手相帮,还有位殿下也慷慨解囊相助此事,甚至还号召不少江湖众人一同加入到建设当中。” “嗯?你是说朕的皇儿也有份儿?”皇帝陡然回头,面露欣喜的望向几个儿子。 “正是!” 第三百六十章 忘了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欧,那你指给朕看!”皇帝一脸好奇。 堰州州牧挪动身子,冲着六皇子所在的位置伏身一拜:“谢殿下昔日相助,堰坝才得以继续建造。当初微臣只以为你是位慈悲为怀的方外之人,没成想身份竟如此尊贵。” 二皇子闻言,眸光一凛,从没想到这位六弟早就对堰州下手了。原本太子一个就够棘手得了,如今又多了不显山不露水的六弟,幸亏他发现的早,否则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 于是笑道:“本以为六弟一直在精心养病,看来还是我浅薄了。堰州离咱们这里可不算远,六弟这么多年着实辛苦了。” 太子心中也是纳闷儿,六弟虽与他交好,却嫌少提及自身经历,更没有说过堰州之事。 皇帝微微皱眉,对于六皇子此举也有些不解,不过他并没有追问,只笑着赞赏道:“裕恒这孩子离佛近,时日久了自然生出慈悲之心,这是好事。 朕的儿子,理应心系万民,否则怎能担当大任!” 皇帝的话不包不贬,就这么轻飘飘将此事揭过去了。 二皇子与太子见了,倒也没生出什么别的心思,反正六皇子行事低调,手中无人无权,于他们来说,除了多个兄弟之外,并无两样。 夜里,皇帝睡不安稳,突发奇想要出来逛逛。 太监总管亦步亦趋的跟着,心中狐疑,不知陛下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敬德啊,你说朕这几个皇儿哪个更好啊?”皇帝背着手,也不坐轿辇,就这么溜溜达达随口聊着闲话。 老太监一脸为难,讪讪笑道:“皇上,这...这老奴哪说的清啊!” “嗐,你就随便说,朕免你的罪!” “哎呀,这......”老太监作势想了想,“太子殿下跟随您多年,熟悉政务,对陛下与皇后又孝顺,老奴着实挑不出错处。 二殿下为人果敢,行事雷厉风行,能力也很强。四殿下为人谦和,大肚能容,与兄弟间相处融洽......” “那朕的六儿如何?”皇帝扭头看他,语气温和,眼中却隐隐透着认真。 老太监表情一滞,心中似掀起惊涛骇浪,原来这才是圣上的真正目的。他连忙垂头,努力恢复平静:“老奴与六殿下并不算熟,所以了解的不多。只知殿下时常关注圣上龙体......” 皇帝不禁顿住脚步,脸上现出冷凝之色。 老太监仍旧自顾自说着:“每次问完太医院的小桂子,便回去夜以继日的翻看医书,研究方子,有时也会跑去与太医们讨论,到底用哪种药会更好。 有一次,老奴遇见六殿下,他正一手拿着粟米饼子,一手翻看医书,不小心还咬了手。 老奴问他,为何对陛下的龙体康健如此上心。殿下说,自己清楚身体有恙的苦楚,不想陛下也承受这些。 说自幼离开宫苑,多年没能尽孝,心中有愧,得先祖庇佑能重返父皇身边,必要尽全力弥补遗憾。” 皇帝仰头叹了口气,喃喃道:“这么多年,他的确是苦了些!” 老太监随着默默点头。 不知不觉见,四周已陷入黑暗,皇帝疑惑的看了下四周:“宫里怎会有如此冷清的地方?” 老太监愣了愣,跑到不远处的门扉前,提高手中灯笼,着实瞧了瞧上面的匾额,突然一脸愕然的小跑回来:“启禀皇上,此处是...是芦悠院。” 皇帝倒不甚惊讶:“这边都是空院子吧?” 老太监踟蹰了一会儿,低声道:“旁处是空院落,但眼前的院子却是有人的。住的是......是早前被幽禁于此的狄姝妃。” “狄姝妃?真怎么没听过呢......”皇帝在原地踱着步子,时不时看两眼黑暗中隐隐现出的门楼。“狄姝妃......是朕的妃子吗?” 老太监一开始还有些怅然,想着历代皇帝大多薄情,后妃女子众多,一时忘了也是有的。 可转念一想,又觉不对,当初六殿下身份确定,圣上可是亲口提起过他是狄姝妃所生,短短时日,怎会不记得呢?” “皇上,皇上?”他轻声叫着,却见皇帝已走到院门前了。 “开门,开门!”皇帝自顾自的大力拍门,神情自然,似乎这院子里就是家一般。 老太监生恐圣上捶伤了手,忙用自己的手掌垫着,口中不住的哄劝:“皇上,您别敲了,不是有老奴呢吗?我老干这些力气活儿就成。” 皇帝闻言,猛然转头,迷茫道:“这是哪儿?我怎么进不去?” 老太监一头雾水,也觉出有些不对了,试探道:“皇上,您知道狄姝妃吗?这里住着的就是她。” “狄姝妃......嗯,我不认识,我要找姝儿,狄姝儿,我还要娶她为妻呢!”皇帝头抵着门缝儿,口中嘟嘟囔囔,神智明显有些不清了。 老太监慌忙看看左右,忙把手中的灯笼罩子拿下来,两口气吹熄了。 四周瞬间陷入黑暗,稍显朦胧的月光渐渐明亮起来,多少能看清楚一些轮廓。 恰在这时有个声音在不远处嚷道:“魏总管......魏总管......干爹?” 老太监略一犹豫,低声叱道:“这呢,别乱喊!” 脚步临近,跑过来一位小太监,提着灯笼凑到近前:“干爹,您怎么不点灯啊?” “提什么灯,没看皇上在这儿呢吗?快帮把手,把皇上搀回去。” 小太监不明所以,顺门缝儿看了一眼,嘟囔道:“圣上到这里做什么?一座荒院而已,鬼气森森的!” “嘘,你懂个屁,这里是狄姝妃的住处。”老太监气的用拂尘敲他的头:“谨慎祸从口出!” 小太监委屈的摸摸头,缩着脖子不敢言语了。 “姝儿,开门,快开门啊......”皇帝仍旧扒着门不放,口中喃喃低语。 “皇上,天色已晚,娘娘估计已经睡了,咱还是明日再来吧!” 老太监冲干儿子使了个眼色,两人连哄带劝,强行将皇帝带回寝殿。 皇城西面,六皇子临时住所豫瑾宫,地处宫中最偏僻的位置。最里间的的寝室里,隐约有人谈论着什么。 “殿下您看这样行吗?”逐浪张开双臂,在屋里转了一圈儿,脸上表情有些紧张。 “嗯,尽量少说话,神态上与我有区别。” “殿下,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万一陛下有事传召,属下...属下怕应对不当......” 六皇子的表情掩在夜行衣之下,只说了一句:“等我回来!” “可,可......” 衣袂破空之声一晃而过,六皇子的身影瞬间消失在黑暗当中。 逐浪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认命的摸了摸脸上面皮,老实回床上睡了。 偌大的宫殿,即使点了再多炭盆仍觉得寒凉,他不仅打了个哆嗦,将锦被裹紧了些。 第三百六十一章 寻你拜年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大年初一,穆家没有家族亲戚,往年都是窝在家里不出门的。 但这次不同,卯时末,天色才微微亮,穆家大门外就聚集不少人了。 墨玉与迎芳做完饭,正要去正房叫主子们,隐约听到院门外有动静,遂顿住脚步,冲着灶间拾掇饭菜的迎芳道:“诶,好像有人来了!” “啊?谁会这么早上门啊?”迎芳疑惑的跑出屋,手上湿漉漉冒着热气,探头往院门处张望。 墨玉丢下一句:“先别开门,我得去问问夫人。” 迎芳皱了下鼻子:“切,我又不傻,主子们都没起呢,怎能放外人进来!”转头回灶间继续摆饭。 等一家子都起床收拾妥当,又到厅里用完饭菜,已经是辰时中了。 穆敬荑漱完口,看了眼院门方向:“娘,再不请他们进来,门口都要成集市了,保不齐午后镇里就会传出穆家人故意拿大,赖床不起的言论来。” 赵氏撇撇嘴:“让他们说去,左右少不了一块儿肉!” 穆敬荑闻言,一脸惊奇。 穆云山见了,咧嘴笑道:“你娘这是听不到就当旁人没说。如今咱家不比往年,自然没人敢当面说闲话。” “哦,原来如此。”穆敬荑偷笑,心道:这不是掩耳盗铃吗? 赵氏瞪了爷儿俩一眼,起身吩咐迎芳开门。 这会儿功夫,夕瑶跟昕雅已经将茶水沏好,点心果脯等小零嘴儿也都摆上了,家里现有的水果也切了一些,以方便客人食用。 赵氏回来,掀开茶壶盖子看了看,又在茶里放了些饴糖。 穆敬荑瞧着不解:“娘,茶水里干嘛放糖,多难喝啊!” “哼,你懂什么,饴糖是普通人家能吃的吗?”赵氏白她一眼,到铜镜前整理仪表去了。 宾客盈门,热热闹闹说着吉祥话,争先恐后嚷着‘过年好’,穆敬荑只觉耳边乱乱哄哄都是笑声。 众人喝了茶,吃了点心果脯,话题很快就转到了穆敬荑身上。 赵氏笑颜说孩子还小,想再养两年,穆云山也解释说女儿贴心,舍不得那么早嫁出去。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劝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赵氏脖儿一扬:“我家闺女,要身段有身段,要模样有模样,要才华有才华,家里又不缺银钱,嫁人还不容易?” 众人一想也是,只得住了嘴。 穆敬荑嫌乱,自己偷偷溜了。 街上来来往往都是串门子拜年的人,她有意躲着清静,不知不觉拐上了去山坳的路。正感叹原本葱绿的林子,化成了灰突突一片,身后便响起了一阵“嗒嗒”声,由远及近。 “小红?你这家伙耳朵倒挺灵,属狗的吧?”她惊讶的拍拍马背,却发现小红身上的皮毛有一片一片的黏连。“嗯?这是......” 穆敬荑瞧了眼小红,小红恰好也在看她,水灵灵的大眼忽闪着,楚楚可怜。 她迟疑的凑近黏连位置,翕动鼻子嗅了嗅,似乎带着股甜味儿。 “小红,你不会被小朋友当成大玩具了吧?” 枣红马咴咴叫了一声。 穆敬荑点点头:“哼,看来是了!” “穆小姐?” 声音突兀响起,似乎近在咫尺,惊得她匆忙转身。 一袭宝蓝色衣衫,外罩同色银鼠皮披风,边角处绣着连绵的银灰色如意纹。如她一般喜欢蓝白之色,瞬间有种错觉闪过,还以为姓何的到了眼前。 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一抬头却是刘璃,失落立时萦绕心头。 “都什么跟什么啊!”她懊恼的嘟囔一句,蹙着眉头看向对方:“刘公子是途径这里......” “我是特意来寻你的!” “嗯?何事?”她有些惊讶。 “今日是初一,新年的第一天。”刘璃沉声道,听的穆敬荑有些懵,不知他为何说这样的话。 “嗯,然后呢?”她道。 刘璃一本正经:“在下拜年来了!” “嗯?”桃花眼睁得老大,粉嫩的双唇不经意间微微张开。“你为何给我拜年?再说,拜年不是该去我家吗?哪有寻到山里站大道上拜年的,想想都奇怪!” “我孤家寡人一个,过年也没什么意思,待着无趣便寻你来了!”刘璃说的坦然,那种玩世不恭又带着点儿痞气的状态像极了记忆里的那人。 穆敬荑转身就往回走,突然不想说话了。 “哎哎,你这马怎么还拱人啊?”他在后面叫道。 穆敬荑不觉加快了速度,心中没来由的堵着气。 “哎哎,穆小姐,你走那么快干嘛,我有事同你说!”他紧走几步追上了她,伸开双臂拦着去路。 “让开!”她怒道。 “你怎么了,我没有惹你吧?”刘璃一脸无辜。 “哼,你是没惹我,但令我想起了不爽的事!”穆敬荑瞪他一眼,意图绕过去,却被他一把抓了手臂。 “说来听听!”他笑道:“曾有人说,不开心的事与人倾诉出来就好了。你说说,也许我会开导呢?” 她不得不顿住脚步:“你今天话怎么如此多?若不是脸没有认错,我真要当你是旁个了!” “是呀?” “与你何干?” “哎......说来听听嘛,左右你也无事,我又闲得慌,难道你想回去听人催婚吗?”他嬉笑着,如她记忆里的那个。 穆敬荑狠力的运了口气,突然转头看他:“我年后会在花苑酒楼招亲,嫁出去就不用担心被人催了。左右都要有这一遭,早死早超生!” 刘璃松了下手,脸上笑意逐渐消失:“你难道就没有想等的人吗?” “哼,有啊,可惜人家早已娶妻,我的等待就是个笑话。为了等他,我错过了一个好人,一个可以用性命护我的人。可到头来确实一场空,他最好庆幸一辈子不会与我见面,否则我定饶不了他!” 她说着说着,眼圈便红了,声音也哽咽起来。 刘璃听的云里雾里,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猛地把住她肩膀,质问:“谁告诉你他已经成婚了?” 穆敬荑吸了吸鼻子,挣脱开他的钳制,嘟囔道:“与你何干?” “废话,当然......与我有关,咱们就事论事,别打岔”刘璃晃了下头,露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我希望你能好好的,不要被有心人蒙避,冤枉了人家!” “何来的冤枉?那是他的亲笔信,我自然确认过。”穆敬荑抬袖子摸了把眼泪,没好气地横他一眼。 “信笺字迹都有可能作假,这些我都听过见过,是你孤陋寡闻了。”刘璃语气平缓,如邻家哥哥般,温声解释道。 “谁会有这闲心?我又不是什么身份尊贵之人,何故骗我?” “你的容貌,你的才华,你所创造的财富,都会成为旁人诓骗你的理由!” “哼,没那么夸张!”穆敬荑嗤笑,泪水顺眼角滑落。 “人心不古,不能说你生活在白日,世上就没有黑夜,我可以断定你是冤枉他了!”刘璃沉声道,眸光中是满满的坚定。 第三百六十二章 答案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穆敬荑定定的望他一会儿,突然噗嗤一声,笑了。 “你一个外人,哪里了解我的事情,真是好生奇怪,不觉得自己管太宽了吗?” 刘璃松开手,颇有所感得道:“人与人之间最怕猜疑,很多时候都是因误会,或者被人恶意挑唆而分开的,即使将来误会解除,也已物是人非,再难回来了。 到那时,两个人定会想,为何当初不再坚持一下,选择信任对方?为什么要那么傻的上当,那么轻易的放弃呢?” 穆敬荑似笑非笑:“看来刘公子对此很有感触嘛,难道你也曾有位因误会分开的心上人?” “是啊!”刘璃缓缓点头:“我被她误会了,为了她我曾几次挣扎在生死边缘,走到哪里都有人追杀,可我依旧没有放弃。 人活一世,能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着实不易,我愿意为了此付出一切,即便知晓她因为识人不清,爱上了害我至此的对头。” “啊?她变心啦?”穆敬荑惊讶道。 刘璃摇摇头:“我相信她只是被一时蒙蔽了!” “呵,你可真善良!”穆敬荑有些不忍。 刘璃抬眼:“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 她可不想掺乎人家的事,忙笑道:“我哪里懂得这些,不过是随便感慨一下,你可别当真!” “你难道并不爱等待的那个嘛?”刘璃似乎并不想放弃,追问道。 穆敬荑表情一僵,是啊,她到底有没有喜欢过姓何的呢?想想曾经帮他逃脱瞿玲玉的‘魔爪’,听他讲当初遇见瞿小姐时的倾慕之情,心底的确有酸酸的感觉。 可从什么时候起,她又变了呢? 刘赟的出现...... 他温润安静,永远像春日的阳光,暖暖的却不恼人。说话温和眼神恬静,总能令人烦躁的心渐渐放下,随着他的节奏一起感悟这个世界,忘却一切烦恼,纯粹的活着。 他的双腿不能行走,却依旧不卑不亢,只停在那里,就能引人侧目,将心底那份柔软留给他。瘦削的身形,棱角分明的五官,自带一种忧郁气质,激起女人的母性,不自觉的想要照顾他,给他以温暖。 可仔细想来,这样一个处在弱势的男子,却一直扮演着保护神的角色,他帮助了穆敬荑很多。 给她生意,为她撑腰,陪她出差,随她帮助想帮助的人,给她卖衣衫首饰,每次都想偿还,却每次都没有机会,最后也因为护着她而消逝。 这样的人,难道还不够好吗?难道还不值得爱吗? 答案呼之欲出。 可为什么心底又有一丝不甘呢? 之前是没有的,因为刘璃的一席话,若姓何的那封信是被人捏造的,若他...... 那场梦! 如果他正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自己却轻信别人,中了圈套,无形中背叛了他,那岂不是太过无情了? 穆敬荑没来由的开始慌张,突然问刘璃:“你知道玻璃吗?” 刘璃眸光陡然深邃,双唇紧抿,静默了好一会儿,犹豫道:“我听说过。” 穆敬荑立时激动起来:“在哪里?” “你问这个做什么,不会是想满朝晖的去找吧?”刘璃不答反问。 穆敬荑有些急切:“当然要找,我要确定他到底有没有骗我!你不是说不要徒留遗憾吗?我要亲自问他去!” 刘璃震惊:“嗯......” “你倒是说呀!” “呃,他原本在...在北疆赤露,呃,不是,是我听人说北疆赤露那边有个卖玻璃的商人。”刘璃被抓了脖领子,模样有些狼狈。 穆敬荑狠了狠心:“好,那我就去北疆赤露!” 他连忙拦住她:“你疯啦,说不定他已经离开了呢,北疆冬日里大雪封山,任何生灵都进不去的。” “要你管!”穆敬荑甩开他,拍拍枣红妈的脖颈:“走,咱们去寻那家伙问个清楚!” 谁知枣红马竟然泛起了倔,伸头凑到刘璃面前,死活不动了。 不论是苹果诱惑,还是鞭子威胁,它依旧站在刘璃身侧,长长的马脸贴着他,就是不动。 “小红,你偎着他做什么?”穆敬荑只觉得小红又耍脾气了,使劲儿拉着缰绳。 马脸被勒的有些歪斜,嘴巴也合不拢,挤兑得小红摇晃着脑袋想要挣脱。 刘璃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抢过缰绳,斥道哦啊:“你跟个畜生叫什么劲儿!” 枣红马瞬间抬头,猛地向他撞去。 这一幕好熟悉,穆敬荑突然一个机灵,不敢置信的望向刘璃,脑中思绪急转,下意识叫了一句:“何睿勍!” “嗯......”他表情一怔。 “原来真的是你!”穆敬荑瞬间泪如雨下。 刘璃有些不知所措,张张嘴,退后几步,语无伦次的道:“胡说什么?谁是...谁是......”他一边说,一般警觉地看向四周,突然目光顿了下,转身就跑。 “你个大坏蛋,骗子!为什么扯谎骗我?”穆敬荑这才理解小红刚刚的用意,寻什么人,不就在眼前吗? 她以从未有过的利落姿态跃上马背,轻轻扥了下缰绳:“驾,去寻那厮!” 枣红马这次没有犹豫,撩开四蹄,向前方奔驰儿去。 打斗声在山坳里回音阵阵,兵器相碰时不时冒个火星。 一群黑衣人将那抹宝蓝色围在当中,招招狠厉,每次出手都是要人性命的目的。 “姓何的,不管你之前说的是真是假,我都要明明白白听你讲清楚,咱们好聚好散,我不要什么误会和遗憾!”穆敬荑嚷完,突然觉得目标明确起来。 看来今后她要守好这小子了,若是之前的信件纯属栽赃捏造,她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还眼前之人一个清白。 轻抚手环,纵身一跃,加入战圈。 不得不说,自从温室建成,凌霄之力的确强悍不少。只用了以往的一成力气,便可轻松腾空两丈,这若是用尽全力,结果简直难以想象,装个飞天遁地的神仙,估计也不在话下了。 由于掌握着绝对的速度优势,十多个黑衣人瞬间倒地,有的胸口塌陷,有的手脚折断,有的直接不省人事。 穆敬荑头一次有了傲视群雄之感。 “别自我陶醉了,还不快将人捆绑起来,难道等着被报复吗?”刘璃含笑将她拉下大石,快速搂了下:“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闭嘴,谁让你总是没个正形儿,又哄骗我受了伤,逼迫着人家内心不安,答应了你的无理要求!”穆敬荑挣脱开,狠瞪了他一眼。 “我哪有?还不是想看你傻笑,想逗你开心,呃,当然,你生气我更开心的......”他笑着再次揽她入怀,顺手将某个偷偷起身的黑衣人撩到了。 道家法术,虽不如传言中那么神秘莫测,但隔空丢些气剑弹指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何瑞勍!”穆敬荑又羞又气,头枕着坚实的胸膛,听着一下下有力的心跳,莫名的心安。 也许,这才是她想要的吧! 只有失去过才懂得珍惜,历经错过才明白遗憾的滋味。 番外一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三年后...... “娘子!” “嗯?”穆敬荑扭头,望着大红床帐下同样红彤彤的新郎,唇边绽出温暖的笑。 “娘子,你真美!”何睿勍伸出双臂轻轻搂住她,下巴抵着她刚刚卸下钗环的头顶,一脸满足。“嗯......你终于成我娘子了!” “哼,傻样儿!”穆敬荑娇嗔地瞥他一眼。 何睿勍抱得更紧了些:“你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傻就傻吧,只要此后的日子里,我的眼前总有你,你的心里皆是我,就够了!” 穆敬荑娇羞的垂着头,往他怀里拱了拱,闻着熟悉的味道,心中五味杂陈。 “梆梆...梆梆......” “已是二更天了,娘子,咱们该安歇了!”何睿勍兴奋的眨眨眼,一把将早已红透脸的新娘子抱上了床。 次日,二人睡得正熟,屋门就响了起来,接着便是一连串的笑声。 “小少爷,对对,就这样拍,嘻嘻......” “少爷,您快说,‘小舅子拍门,来年得个胖外甥’。” 门又被拍了两下,“小舅几...嗯嗯......小舅几...爬...门......” “来年得个胖外甥。” “来...来年...呃...得个...胖外新!” 奶声奶气的声音,听得被窝里的穆敬荑忍不住笑了起来。 “吧唧”何睿勍侧过身子,结结实实亲了一口,引得她一阵娇羞,慢慢往被里缩去。 他笑着撩起被子,将带着馨香的可人儿揽入怀中,坏笑道:“想跑,没门儿!” “你讨厌!”穆敬荑羞得脸颊通红,昨夜几番云雨,害得初尝人事的她疲乏得紧,哪里再敢惹他。 门扇晃动,小奶音儿再次响起:“姐...大姐!” “哎呀,不行,我得起床!”穆敬荑匆忙躲开‘危险’即将袭来的某处,果断跳下床榻。 何睿勍正沉浸在温香暖玉中不能自拔,猛然发现被她逃了,心中着实不舍。苦着脸望着手脚麻利穿衣衫的娘子,嘟囔道:“娘子好生薄情,夫君还没有尝够滋味儿,就被你丢下了!” 穆敬荑噗嗤一声,抿唇笑了,无奈的瞪他一眼:“你再这样,我就出差,三五个月再回来。” 下一瞬,他穿着中衣就窜了出去,一把将她抱住,噘住那粉嫩嫩的唇瓣儿,好一阵揉搓。直到她娇喘连连,身子再次软了下去。 日上三竿,西院正房里。 赵氏坐在厅中的罗汉床上,一边逗弄小儿子,一边道:“迎芳,要不你再派人叫一叫他俩去,都这时候了还不起,成什么样子!” 迎芳尴尬的笑笑,点头应是,转头向外走去。 墨玉领着几个小丫鬟端着饭菜进来,见她往东院走,忙叫住道:“哎,你去干嘛?这边儿都要摆饭了。” 迎芳迟疑的看了小丫鬟们一眼,墨玉心领神会,随着她走出一段儿:“人家新婚燕尔,真是甜蜜的时候,你不会还要叫起儿去吧?” “那能怎么办,夫人要我去,我还能驳斥回去?” 墨玉抿唇一笑:“要不这样,我去,你看着她们几个。多少我也是成了婚的,脸皮厚些。” 迎芳如临大赦,欢喜的冲她一礼:“那就多谢姐姐了!” 东院门口,守门儿的两位媳妇子各自偷笑,竖起耳朵听一会儿,又偷着乐一会儿,时不时还要议论两句。 “咳咳”墨玉冷着脸咳嗽两声。 两人迅速扭头,慌忙站好,收敛了神色:“墨玉姑娘!” “哼,老实尽好本分,管住自己的舌头!” “是!” 墨玉行至北屋门前,也不敲门,直接冲里面道:“小姐,姑爷,夫人招两位吃午饭呢!” “啊,你看看,都赖你!” “呵呵,怕什么,又不是偷着摸儿的,我是你夫君。” “哎呀,讨厌,痒......嗯......” “嘻嘻......” 墨玉叫了四五遍,屋门才打开。 穆敬荑只简单盘了发髻,也没有施任何粉黛,却比往日里更娇艳了三分。 何睿勍紧随其后,一脸喜色,手中拿着件大氅:“哎,你披上点儿,小心着凉!” 墨玉抿了抿唇,尽量保持平静模样,冲着院里的几个小丫鬟道:“进去收拾吧!” “是!”几个小丫鬟应声而去。 穆敬荑回头犹豫了一下,被何睿勍揽住腰肢,强行带走了。 “哎呀,屋里那个样子,怎好要她们收拾。” “嗐,哪个大户人家不是如此,时日久些你就适应了!” “就跟你出自大家似的!”穆敬荑撇撇嘴,挣脱开她的手臂,执意要自己走。 何睿勍也没再勉强,知她平日里看着粗枝大叶,万事不在乎似的,实际上脸儿小的很。“诶,你这话说对了,我的确出自权贵之家,只不过后来遭人陷害,没落了。” “嗯?我怎不知晓?”穆敬荑顿住脚步,目露疑色。 “哼,你不是也有瞒哄我的地方吗?再说了,以后我一辈子都在你身边,必然会尽数告知于你,急什么?”后面三个字,他是眨着一只眼说的,唇角勾起,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穆敬荑不觉想起床梯之事,又羞又气,抬腿便逃。 何睿勍哈哈笑着,追着她进了主院。 院墙处大片的凌霄花,不知疲倦的绽放着,似乎忘了这是春季一般。两人擦着花枝停下,沁鼻的清香。 “娘!”穆敬荑红着脸冲赵氏一礼。 赵氏瞥她一眼:“外面日头晒吗?也不瞅瞅都几时了......” “娘!”何睿勍直接跪地磕头。 赵氏训斥的声音戛然而止,就被他这句‘娘’给惊到了,张着嘴不知该怎么应。 穆敬荑倒没觉得如何,只站在一旁抚着胸口笑。 “娘,小婿起晚了,皆因家里睡的踏实,娘子也......” 一听要提自己,穆敬荑立即变脸,忙过去拉起他,一边瞪眼,一边悄声训斥:“你给我起来,难不成还想要红包啊?” 何睿勍笑嘻嘻起身,转头却发现赵氏正笑盈盈望着自己,一个簇新的大红荷包递了过来。 “娘,这......”天地可鉴,他真的没想要红包啊! “拿着吧!只要你俩好好的,我这做娘的就知足啦。”赵氏一脸慈爱模样。 “呃呵呵,谢谢娘,小婿以后一定好好孝顺您和爹,呃,还要疼惜敬荑,护好敬松。”何睿勍接过荷包,脸上简直笑开了花。 穆敬荑见此,偷偷拧了他一把,这才解气。 “娘,我爹什么时候回来?” “我回来啦!刚到湖边溜了一圈儿,此处的确山美水美。若不是我和你娘故土难离,松儿将来又要进学,留在这里,还真不错!”穆云山背着手,红光满面,比之前发福不少。 “爹,请受小婿一拜!”何睿勍说着又要下跪。 穆云山连忙扶住他:“别别......你爹我可没银钱,咱爷儿俩一样,同是天涯沦落人!” 赵氏瞥他一眼,忍不住笑了。 小松见娘亲笑了,也随着咯咯乐起来。 穆敬荑戳了戳他的小鼻子:“你笑什么,将来你也如此!” 饭后,夫妻俩走出浮云山庄。 目光所及之处,湖水波光粼粼,树木郁郁葱葱,几只天鹅由云雾缭绕的山巅飞来,落于湖水当中,引颈高歌。 草地上,枣红马悠闲地吃着青草,身后还跟着一匹银灰色的马,两匹追逐嬉戏的小马在草地上撒着欢儿,一枣红一银灰,恍如它俩的缩小版。 “咴咴.......” “你看,小红如今也是做父亲的了。”穆敬荑微微眯起眼睛,手搭凉棚。 住在这里哪儿都好,不愁吃喝,有大块儿的土地可供耕种,有纯净的水源可以放心饮用,冬日有煤碳,夏日有林间清风、温泉,唯一的缺陷就是日阳有些刺眼。 因此,她特地与秦湘研究了几款防晒霜,为凌霄苑又增了一个大进项。 何睿勍悄悄握住她的手,感叹道:“小红的确变了,最近都没有在半路丢下我。” “呃......”穆敬荑无语。 番外二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番外二 五月的堰州刚刚暖和,眼看再过一月,逐秽的叶子就可以采摘了。 大妞这边已开始着手为收购做准备,清扫仓房,刷洗晾晒木架,带领作坊的人手缝制麻袋。 前两天她又上山看了,今年的逐秽长的比往年都好,想必收成也会丰厚许多。 “姐!”大壮进门,见到姐姐正在吃力的搬架子,迅速过去帮忙。 大妞见他书袋还在身后背着,立即冲灶间嚷道:“二妞,快过来帮把手,大壮书袋还未放下,别再刮蹭了。” “哎,这就来,马上就住火了。”二妞在灶间应道。 “哎呀,姐,没事儿,我注意着呢!”大壮不撒手,仍抢着活计干。 突然院门一响,进来个青壮小子,看到姐弟俩忙碌,笑着道:“大妞,刚那边有人捎信儿过来,说是云州来了官家人,要寻穆掌柜。” 大妞放下最后一个架子,疑惑道:“顺子哥,事情急吗?福瑞与宝坤两位管事得天擦黑才回来,我也不清楚穆掌柜的具体行踪。” “听说是朝廷派了宣旨太监过来,貌似是件好事。”杨顺压低声音道。 短短三年,当初的穷小子,已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身材魁梧,容貌清俊,在崂县当地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好后生了。 “那这事是急还是不急啊?”大妞嘟囔道,随着两人越走越近,眼神不自觉躲闪起来,耳根也渐渐泛了红。 杨顺倒是一脸坦然,见她如此,只是温和的笑:“一般宣旨后都要谢恩,若是封赏大一些的,还要去沭州亲自面圣。” “啊?”大妞微微蹙眉:“那怎么办?” 杨顺摸摸后脑,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突然两眼一亮:“有了,我去寻谭大人,也许他知道穆掌柜的位置。” 浮云山庄下的山崖处,谭荣光正一脸新奇的看工匠们安装水力升降梯。这东西看着很庞大,如梦里的怪兽一般,高耸入云霄。 “谭大人?”井炀从架子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了水边刚下船的谭荣光。 半月前,两人刚一同参加了穆小姐和自己师弟的婚宴,短短时日,没想到又在此处遇见了。 “哎呦,井庄主!”谭荣光一扭头,立即笑道:“什么风把您也吹来了?” “嗐,还不是为了生意,在下是给穆掌柜送货来的,这不正安着呢嘛!”井炀自豪的一指,仿佛这梯子是他设计的一般。 可惜谭荣光不懂这些,堰坝那种相对复杂的工程设计,已是他见过的图纸之最了。“哦!”他不咸不淡的应和了一句,依旧望着那座庞然大物观瞧。 井炀没得到预想的效果,表情不禁暗淡下来:“谭大人,您莫不是也来寻穆掌柜的吧?” 谭荣光点点头:“正是,不知井庄主可否知晓去浮云山庄的路?上次是何掌柜过来接的大伙,一路上只觉得晕晕沉沉的,不知不觉就到了浮云山庄。” 井炀先是皱眉,接着又摸了摸下巴,思忖了好一会儿,方才笑道:“哦,这个...我倒是还记得,您跟我来吧!” “好!”谭荣光一喜,随着他沿着山壁往旁处走。 前方,一群人正在搬运黑色的石块儿,有条不紊的运到船上去。谭荣光突然觉得自己当初失策了,这黑色的石头他认识,正是这两年刚刚兴起的煤炭,冬日里取暖最为好用。 若是这片地方没有卖,光是煤矿产业,就能令堰州府衙多不少进项。唉,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所幸他还有税银可收,也不算全亏。 绕过这些挖煤工,两人到了一处石壁前。井炀突然扭头,伸手在他面前画了个圆,双手上下翻飞,口中念念有词。待他错开身子,身后的山缝处便出现了一条蜿蜒而上的石梯小路。 井炀伸手虚让:“谭大人,请!” 谭荣光目露欣喜:“刚我怎么没瞧见,原来路在此处,是够隐蔽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小半个时辰,面前豁然开朗,总算到了地方。远处便是那清澈见底的湖水,不知名的鸟儿叽叽喳喳在林间穿梭。 “哎呦,若非我长期锻炼,时不时要到各处体察民情,这样的山路真是走不得。”谭荣光一边弯身捶腿,一边嘟囔道。 井炀有些不好意思,他的确不如师弟功夫学的好,否则也不会摆个阵还如此耗费功夫。想当初先师祖可是千百里路半日可达的人物,流传到他这儿却是不行了。 “小红......家里来客了,快过来接人!”他拢起双手,冲着远处草地上的几个小黑点儿喊道。 黑点儿动了动,越来越大,越来越近。等快到近前时,谭荣光才发现,那竟是一匹枣红马。 “这马是你的,他听得懂人话?” 井炀摇摇头,冲小红招手道:“是这位谭大人要找穆掌柜,你快驮人过去吧!” 枣红马晃了晃马头,走到谭荣光面前。 “谭大人,请上马,它认识路。在下还要盯着工人们干活儿,就不陪您过去了,前面不远处就是浮云山庄。”井炀躬身一礼。 “呃,好好!”谭荣光从惊愕中回过神儿来,若不是知晓穆掌柜是个实实在在的人,他都以为自己到了神仙地界儿了。 上一次乱乱哄哄,吃酒席时也没发觉有哪些不对劲儿的。如今看来,这里的确美的不像话,连个畜生都要比旁处聪慧三分,处处透着不寻常。 谭荣光直到进了山庄大门,还在思忖刚才的事,可惜那马已经走远了。 前院厅堂处,何睿勍一身水蓝衣衫,俊逸潇洒,修长的手指把玩儿着精钢打造的折扇。穆敬荑坐在对面,认真听着峦毅讲述的云州之事。 待他话落,何睿勍嗤笑一声:“我就知他不会消停的,总要搞些事情出来。唉,真是丑人多作怪!” 穆敬荑瞥他一眼:“他再怎么折腾,也无济于事,你我已是夫妻。他自己求来的笼子,甘愿困着,这辈子是比不得你了!” 何睿勍一脸得意:“那是!” 峦毅眸色暗沉,抱拳道:“主子,接下来要怎么应对?若是违逆圣旨,按律法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何睿卿脖儿一扬:“那也得寻得着人才行!” 峦毅张了张嘴,忧虑道:“即便官府寻不到几位主子,可还有咱们穆家的产业呢,皇帝若是从旁处下手......” “哼,他不敢!”何睿勍脱口而出,话落却又陷入了沉默。 是啊,他舍不得伤害穆敬荑。不论刘裕恒为人多么阴鸷狠毒,他对心上人的感情是真的,即便眼睁睁看着他俩合起伙儿来对付拢钺门,仍是没有对穆家下手。 就冲这份特殊的宽容,便知他的心思坚定,若不是如今他俩躲在浮云山庄,估计日子仍不会安生。 番外三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沭州皇城。 “陛下,圣旨穆家已经接了,不日便要出发,是否安排人手在路上......”逐浪依旧一袭黑衣,来无影去无踪。 身材颀长的夙帝缓缓合上奏折,两手不自觉握了下拳,略微思虑了一瞬道:“保护!” 两个字,他咬的极重,唯恐对方听不明白,会错了意。 逐浪微微皱眉,既心疼主子,又有些不值。那女子不光薄情寡义,狠心与拢钺门为敌,还私下里成了婚,哪一点值得天之骄子的陛下惦记? 可惜他明白,自己没有反驳主子的资格。 “是!” 待逐浪出去,夙帝起身,招呼一旁的总管太监:“走,去蔷薇园。” “呃,摆驾蔷薇园......”年轻的太监总管嗓门儿嘹亮,一嗓子喊出去,立即涌来十来个太监宫女。抬轿撵的,举掌扇的,各司其职,一行人很快便出发了。 宫里原本没这么个园子,是新帝登基后,特意嘱托人建的。合并了好几座院落,是整个宫中最为广阔的宫苑。 不仅如此,夙帝还不准任何人私自闯入,唯有经他允许的工匠可以进去。蔷薇园耗时一年多,启用了将近三千左右的工匠建造,据说里面的构造极具奢华,廊柱都是包了金的。 屋中铺地的皆是暖玉,冬日赤脚踩上去也不会寒凉。窗上安的都是彩色玻璃,在日阳的照耀下,入眼一片霓虹。 如今的玻璃有多金贵,只有用得起玻璃杯盏的世家大族才知晓,普通百姓想见都见不到。所有货品都是先付银钱才能定制,店铺里只有图谱,没有实物。 爬满院墙的蔷薇花大多是黑红两色,均是世间少有的品种。夙帝下了轿撵,抬手示意众随从止步,独自一人到了园子大门前。 他慢条斯理的从腰侧荷包中,取出一枚珠玉镶嵌的钥匙,插入锁孔,扭动几下,“嘎巴”同样奢华的锁头开了。 推门而入,扑鼻的花香。 院子里彩蝶飞舞,喷泉汩汩,青碧的草地上铺着形状不一的石板,衔接的缝隙处偶尔钻出一两朵小花。 夙帝瞧见,眉头微皱,弯身将其薅了,方才起身继续走。 西侧偏殿里,一个容貌姣丽身穿异服的女子,被锁链牢牢吊在半空,脚下不远处就是火盆,整整围了她一圈儿。 乍一看上去,此女与赵氏有些相似,细看又略有不同,多了些妩媚,少了些世俗之感。 屋中温度极高,一般人进去都要汗湿了衣襟,甚至是脱水而死,可眼前的女子却不然,除了神色委顿,没有任何汗水渗出。 “哼,这滋味如何?”夙帝站在门口,冷笑道。 女子别过脸去,并不理他。 “也是,毒门那些跳梁小丑,若是知晓自己效忠的只是个怪物,并非所谓的神女,想必也会吐血而亡吧!” 他煞有介事的摩挲着手指,抬眼望了下身后的院子,摇头道:“唉,过不了多久,这院里就要住进你的亲人了。 可惜,她永远不会知晓,自己的亲姨母,竟是毒门赫赫有名的神女。母亲被贼人连番坑害,也是遭毒门嫌弃所致。” 女子猛然扭头,挣的锁链哗啦啦作响,极力欠着身子追问道:“你果真寻到了她们?” 夙帝不屑的瞥过去一眼:“找到了又如何,你们依旧见不了面!” 女子神色微怔,喃喃道:“为何?我又不跑!如今毒门已被你屠戮殆尽,即便放我走,也不知该往哪儿去了。” “哼,一切都是你们先惹得我!当初若不是你们下毒,我也不会九死一生落下双腿残疾。 母子一朝分离,那就是一辈子,这遗憾我要背负一生,凭什么要你们亲人团聚?”夙帝突然吼道,两眼如不见底的深渊,满满的仇恨似乎要溢出来一般。 “我们也是被人指使,与当年的狄姝妃并没有仇怨。”女子闻言一惊,身体陡然晃动,后背不小心触到了墙上。 “滋啦......”一股焦糊的味道迅速蔓延,疼的她惨嚎一声,哆嗦着直起身子,控制不住地倒吸冷气。 夙帝饶有兴味的看着墙壁上腾起的黑烟,唇边缓缓勾起弧度,语调婉转:“我会当着你的面儿杀了她们,嘶......哎呀,这院子真是个好地方! 从此,妖邪之血不复存在,这世上也就清静了。” 女子眼皮微抖,强自闭着,慢慢待身后的伤口恢复。 “话说,你们姐妹俩真是像啊,不熟悉的还以为我抓的是个村妇。啧啧......” 突然他眸光一凛:“还有那姓穆的,明明有一辈子富贵荣华可以享,却非要与那落魄的野小子鬼混,哼,我看她这回是否还笑得出来!” 他猛力一砸门框,恨恨道:“当年我母妃所承受的,她很快就会尝到了!哈哈哈......” “你,你要做什么?当初狄姝妃的遭遇,是毒门与良贵妃所为,与她们无关!” “那又如何,你是她亲姨,赵氏的亲妹妹,毒门与她们脱不了干系!”夙帝迅速回头,不知向那火盆里丢了什么,火焰迅速疯长,眼见就要燎到女子双脚,吓得她拼命蜷着腿。 “哈哈哈......你们的结果都是一样的,谁也不用同情谁。”他大笑起来,可表情中却尽是悲凉。 女子禁若寒禅,心里溢满了内疚。姐姐已经吃了那么多的苦,她这辈子都还不完,怎能再连累根本没在毒门生活过的外甥女儿? “求求你,不要杀她们,我还有个秘密,用来换她们母女的命如何!” 夙帝冷笑:“不要跟我谈条件!” “嗖”一只豌豆大小的物事从他手中射出,转眼间打入女子脚踝。诡异的一幕出现了,血肉之躯迅速炸裂,原本白皙的脚踝处血肉模糊,现出了一个大洞。 巨烈的疼痛如附骨之蛆,丝毫不给人以喘息的机会,女子哆嗦着嘴唇,泪水糊了满眼。 “我...我说,我说......”她哭了。多年心血,终将毁于一旦。 二十日后,穆家客船抵达沭州附近的码头。 何睿勍将扇子插进腰间的皮套里,护着夫人走过舢板。抬头望见不远处巍峨的城墙,心中溢满沧桑之感:沭州,我姓何的又回来了! 穆敬荑低声道:“夫君,我这心总有些发慌!” “莫怕,万事有我在呢!”他侧头吻了吻夫人的鬓角,温声安慰。 曾经那样的险境,他们都闯过了,还有什么可怕的?说到底,他刘裕恒也是肉体凡胎,与他的功力有着天壤之别。当初束手束脚,是不想杀生,而今有了敬荑这样的仙灵之体常伴左右,相互滋养的他们已是今非昔比。 莫说他们不欲争这天下,若是真动了这念头,那龙椅谁来坐还说不定呢! 番外四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皇城的确繁华,街道宽阔,并行十辆马车都能绰绰有余。两旁的屋舍齐整光洁,店铺林立,门廊窗扇擦抹得极为干净。 来往行人大多衣着华丽,长袍,窄袖,云锦,罗纱,各种衣衫款式,金贵布料,很少有相同的。 还有最明显的一点儿,这里的女子很少有戴面纱或帷帽的,均光着头脸,生怕无人欣赏一般。 穆敬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衫,又瞧了眼何睿勍的,明显与当地人格格不入。 还是太素净了。 “诶,这儿有家成衣铺子,咱们进去瞧瞧?”何睿勍瞧见她动作,立即提议。 “呃,好!”穆敬荑扭头看一眼身后跟着的夕瑶、流川,含笑点点头。 磋磨了个把时辰,每个人都买了两身新衣衫,这才满意的寻客栈住下。 到了皇城,仿佛处处都有人监视,几人吃过晚饭,刚回房歇息,宫里就来人了。 客栈大堂呼啦啦涌进两队御林军,清场后分列左右,传旨太监大摇大摆走到柜台前:“传圣上口谕,宣云州昌隆县穆家之女穆敬荑,进宫面圣!” 掌柜的以往不是没见过宫里过来人传召的,书生们赶考得中,若是住在此处,传旨太监便会上门。 可像今日这般阵仗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禁愣了愣,转头指了指楼上,磕巴道:“这...这里没有姓穆的小姐啊!” 太监拧眉,一双肿泡儿眼儿缓缓眯起:“嗯?” 御林军闻言,仓郎郎抽出兵器,杀气瞬间释放出来,吓得掌柜的猛一缩脖儿。“草民这就去寻,呃,这就去寻......” 他连滚带爬的上了二楼,挨个屋子敲门,一间间询问。 待敲到何睿勍这里时,夫妻俩正坐在床边洗脚。 “唉,有人敲门!” 穆敬荑抬起白嫩嫩的脚丫儿,作势踢他,却被何睿勍一把抓住,嬉笑着凑过去亲了一口。 “哎呀,脏!”指头痒痒的,引得她迅速红了脸,忙把脚往回缩。 “哪里脏了?我的娘子最干净了!嗯......不信,你让我闻闻!”何睿勍一脸坏笑,将人扑倒在床上,夸张的这里嗅嗅,那里啃一啃,轻轻舔舐着,痒得她咯咯笑了起来,又羞又无奈。 “咚咚咚”敲门的力度大了些。 夕瑶与流川忙跑出来查看,见敲的是自家主子的房门,立即跑过去,挡在了门前。 “何事?与我说就成,我家主子已经就寝了,不便打扰!” 掌柜的敲了半天,心里有气,可还得忍着,因不知底下的官家人所宣的是好事还是坏事。“呃,楼下有官家人过来传召,不知你家主子是否姓穆,来自云州?” 夕瑶探头向下望了望,看到肃穆异常的大堂也是一惊,深知皇命难违的道理,犹豫了下点点头,“我家夫人的确姓穆。” “好,那快叫你家夫人下楼,接圣上口谕!”掌柜的长舒一口气,只要人出来,此事就与他无关了。 夕瑶微微蹙眉,转身敲门:“主子,楼下来了官家人,说是圣上传召。” 穆敬荑这边正陷入意乱情迷之中,恍惚间听到夕瑶的声音,才想起此时身处客栈,并不是浮云山庄的大床,羞恼的瞪向始作俑者,抬起粉拳便要锤他。 “讨厌,讨厌,都赖你!这是在外面,如此成什么了?” 何睿勍任由她捶,借机又吻了几口,这才满意的起身,顺势也将衣衫不整的她拉了起来。“娘子如此得可人儿,为夫着实难忍!” 他笑的得意,动作熟练的为妻子穿衣束发。 穆敬荑瞧了瞧镜中脸若胭脂的模样,第一次主动拿起了粉饼。 屋门终于打开,何睿勍面色不善的伸着懒腰,冲客栈掌柜的道:“什么事非要大晚上说?你们不睡,爷还要睡呢!” 突然一柄长剑飞了过来,底下的御林军头领忍不住出了手。 “天子脚下,谁敢拿大?”逐浪冷冷的望着二楼之人。的确身姿挺拔,的确眉目俊朗,可惜他惹到了主子,得罪了当今天子。 何睿勍不屑的一笑,手中陡然多了柄折扇,轻轻一挥。众人未见他有什么动作,那柄长剑就落在了脚下,被洁净的靴子一踩,瞬间失色。 “怎么,你不叫你爹的爹为爷,难道要称呼其为兄弟吗?” “大胆!”逐浪立时大怒,飞身上了二楼。 穆敬荑又被夕瑶打扮了一番,这才走出屋子,入眼便是丈夫与人打斗的情景。 对方一袭劲装,周身黑金两色,肩头胸腹还带着金甲,明显是御林军。 她可不想明着与皇家作对,忙厉声喝道:“都给我住手,当这里是演武场吗?人家客栈招谁惹谁了?” 何睿勍闻言退出战团,逐浪见是她,也不情不愿的收了手。 “娘子,他们明显没安好心!”何睿勍伸手揽住穆敬荑,嘟囔道。 “哼,违逆圣上者格杀勿论!”逐浪盯着姓何的动作,眼眸森寒。 “那也......” “夫君!”穆敬荑扯了下丈夫衣襟,低声提醒不要太过。 何睿勍运了运气,嗤笑一声:“好,说吧,深夜招人入宫,所为何事?” 传旨太监小跑着上来,站在楼梯口,冲穆敬荑道:“云州穆敬荑接旨!” “嗯?不是说口谕吗?” “圣上的口谕是对穆小姐说的,圣旨,是给何夫人颁布的。”传旨太监一脸倨傲。 穆敬荑扭头与丈夫对视一眼,心道:“这有何分别?” 何睿勍也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即已知晓他们夫妻完婚,应该不会再寻衅滋事了才对,怎么还给何夫人颁布圣旨呢? 略微犹豫了下,穆敬荑俯身跪地,顺势也拉了何睿勍跪下。 “皇后自嫁于朕,一直勤恳本分,甚得朕心。后宫事务繁忙,皇后常念及昔日友人。朕恐其忧思过重,特许穆敬荑进宫,陪伴左右。不得有误,钦此!” 太监念完,将圣旨递到穆敬荑面前:“何夫人,接旨吧?” “这......”穆敬荑踟蹰着不敢出手,这圣旨明显就是扯谎,她哪里与戚皇后熟悉到这种程度了?戚家那么多女眷,谁不比她亲近。 夙帝之所以这样做,明显就是要软禁于她。 何睿勍一把抢过圣旨,怒道:“不去,想骗你入宫,没门儿!” 传旨太监一愣,转瞬凑近两人,表情似笑非笑,压低声音幽幽道:“何公子,您可要想好了,我这还有一道圣旨未拿出来呢! 你若是执意抗旨,我可就接着宣了。圣上说,穆掌柜若是不进宫,你就要去赤露了。到时候,抗旨不尊,穆家被抄,所有产业被封,赤露的琉璃厂被关,何家老奴被斩...... “混账,无耻!”何睿勍额上青筋直冒,气得咬牙切齿,手握的圣旨瞬间成了灰烬。 传旨太监不觉退后两步,望着那消失殆尽的圣旨,两眼不敢置信,陡然瞪大了几分。 番外五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见他们如此,何睿勍突然笑了,表情诡谲。 穆敬荑知晓,这并非只关乎他们夫妻两人的事。如今整个穆家产业庞大,凌霄苑与穆贵坊已遍布大半个朝晖,牵一发动全身。若是真与皇权角力,那便是几百上千条人命的生死存亡,她的确伤不起。 “我去!”她妥协了,有凌霄之力傍身,大不了打出来。 何睿勍一把拉住她,在她手心儿里抓挠了几下,夫妻相视一眼,在众目睽睽之下分开了。 夕瑶紧走两步跟了上去,流川也要跟上,却被逐浪等人拦了:“后宫不得有外男!” 穆敬荑一路上木着脸,脑中胡乱想着夙帝到底想干什么? 按这个时代的男子观念,她一个有夫之妇不会再有人惦记了,所以必不是这件事,那会是什么呢? 夙帝继位一年多,前太子出家,二皇子被斩首,四皇子赐了封地也离开了。边境有戚家军、曹将军驻守,四海皆平,根本就没什么不安定因素。 那逼着她来皇城是为什么? 车马稳稳当当,径直驶进皇都内城,停在了朝正大殿前。守卫们面面相觑,不知车中坐着的是哪位人物,竟会有如此待遇。 穆敬荑被夕瑶扶着下了马车,空旷的广场除了守卫的御林军,再无旁人。四周极度安静,静得仿佛天上孤雁翅膀扇动的声音都觉刺耳。 车旁的传旨太监,挥了下手中拂尘,冲着前方一指:“穆小姐,前面就是大殿。” 穆敬荑蹲身一礼:“谢官家指引!” 夕瑶忙从从袖中拿出荷包塞到太监手中,蹲身一礼道:“官家辛苦了!” 太监斜眼望了下大殿方向,笑盈盈又将荷包退了回来,低声道:“姑娘不必谢我,天家就在店中等着,你不能进去,只能穆小姐一人面圣。” 夕瑶愕然,迅速扭头看了下自家小姐,犹豫道:“还求官家指条明路,我家夫人不便......” 太监笑容温和:“姑娘,你需记得,这里是朝晖,脚下踩着的是刘家地盘儿。再说,事情未必就如你们想的那样,放宽心,不是还有皇后娘娘呢嘛!” 穆敬荑闻言,眼前一亮,忙拉过夕瑶低声叮嘱两句,转身感激的冲太监一礼:“多谢官家照拂,奴家这便去了!” 夕瑶微微蹙眉,犹有些担忧道:“夫人!” “嗯,我心中有数!”穆敬荑冲她安抚一笑,抬头挺胸,正了正神色,向大殿走去。 殿门前,两旁各有一列御林军把守,门口侍立的小太监见她过来,立即小跑进去禀报。 穆敬荑站在门前,一边欣赏着大殿屋檐上的彩绘浮雕,一边竖着耳朵听店内动静。她暗暗抚了下藤木手环,感受着力量充满全身的那份踏实。 “穆小姐,请进!”小太监从大殿出来,恭敬一礼。 “嗯!”穆敬荑也不知到底该怎么回应才算合乎礼仪,只得又回了一礼,迈步进了店门。 眼前突然昏暗许多,隐隐有异香飘来,她用力眨了眨眼,停顿了下继续走。 殿中除了大门,没有一扇窗户。虽然燃着不少灯烛,却只有红黑金三色,身处其中无比压抑。 甬道很长,她感觉自己走了很久,穿过一层层帘幕,眼前豁然开朗,终于亮了些。脚步落在地板上,回声阵阵,孤寂,落寞,冷然。 恍惚间,望到高高的龙椅上一抹黑红色身影,颀长的身形端正坐着,手中握着个不知名的物件儿,似乎是在把玩儿。 “民妇穆敬荑拜见陛下,陛下万岁......” “你非要如此说来恶心我吗?”夙帝猛一拍桌案,蹭的站起身来。 穆敬荑跪到一半儿,被惊了下,动作有些迟缓,再眨眼,那抹黑红色已到了近前,双手被扶住,再也跪不下去。 “陛下,这于理不合!”她不敢抬头。 自从知晓登基为帝的六皇子就是当初的刘公子,整个世界仿佛都崩塌了。 曾经的他是个温文尔雅,说话如细雨清风的恬淡公子,即使双腿残疾,行动不便,仍能为初次见面的她仗义执言,讨要说法,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 是当初的刘赟,一步步将她拉进了被保护的角落,在她即将适应时却又以那样悲怆的形象离开。 那份爱而不得与歉疚之心深深撅住了她,痛苦不能自拔。她努力赚钱,拼命让自己忙碌起来,借以麻痹自我。被屡屡催婚之时也从未对婚姻抱有希望,脑中只想着应付差事,或者借以宣传店铺生意。 但事实往往与想象有着天壤之别,遇到何睿勍后,她见到了对方的恶,一个她死都不愿相信的另一面。 刘赟是坏人,是个杀人不眨眼,一切事情都要处心积虑算计好才出手的人。他的每一步都有目的,无利不起早,包括对她。堰州坝的功劳被他抢去了大半,据说当时先帝有心封赏穆家,都是他在各种阻拦。 那层伪善的面纱一旦揭开,她再也不会觉得遗憾,再也没有不舍,那份被欺骗后的愤怒令她开始竭尽全力与何睿勍反击。 白日经商,夜晚巡查关于刘赟的线索,直到渐渐接近真相,得知那位素未谋面的六皇子就是当初的刘赟。 那是封后大典半月后,她莫名的失落。对手太强,亦或是再难相见,夜难眠。 后来,她放下了。身边有个风趣幽默的人,日常各种耍赖痴缠,给的温暖太多,将她的心都猜透了。 于是,她开始一心一意对何睿勍好,不想再错过。与他成婚,发誓要幸福一辈子,白首不相离。 可眼前这个人,声音里为何会透着哀伤,为什么会愤怒? 穆敬荑下意识向后躲,摆脱了对方的手,却仍旧低垂着头。 夙帝冷笑:“听说你与那道士成婚了?” 穆敬荑有些莫名其妙:“他不是道士!” “呵,看来你俩也没那么好嘛,他竟然连这都未告诉你!唉,人心隔肚皮啊!”夙帝暼她一眼,转身坐回到龙椅之上。 “你又是从何得知的?”问完,穆敬荑又觉得自己有点儿傻,遂站直身子说起了正事。“陛下千里迢迢派人去云州,不会只为与我说这些吧?” 夙帝表情一滞,态度逐渐温和:“自然不是!昔日一别,我也是迫不得已,没成想再次见面却成了如此模样。” 穆敬荑并未应声,只站在原地听着。 “说起来,咱们相识一场,多少有些情分在,你帮过我,我也帮过你,这样也算朋友吧!”他抬起头,目光灼灼的望向她。 “呃……”穆敬荑不知该怎么回答,对方似乎并没有恶意,若是张口一通怼,会不会惹火了他,反而得不偿失? 番外六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明明是带着讥诮的语调儿,可为何听到耳里会透着哀伤? 默默看了他好一会儿,穆敬荑刚要开口,就被抢了白。 “以小儿之心度君子之腹,你杀人如麻,而我们却不同。即使被逼反击也未曾真正害过一条性命,否则拢钺门早就不复存在了。 这就是区别!”来者并非旁人,正是何睿勍。 “娘子,让你受惊了!”他温柔地安抚着,伸出手臂揽过妻子。 “夫君......”她微微垂头,轻轻倚着他。 夙帝双手渐握成拳,望着举止亲密的两人眸色深沉:“谁准许你进来的,知不知道这里是哪儿?” 何睿勍抬眼,似笑非笑:“刘裕恒,你贵为一国之君,有天下那么多女子可供挑选,干嘛非盯着我家这位糟糠之妻不放,知不知这样很不道德?” 话落还不忘撇撇嘴,嘟囔着:“哼哼,显得很没水准诶!” 一听他将自己比喻成‘糟糠之妻’穆敬荑暗地里拧了一把,疼得何睿勍扯了扯嘴角,没敢出声,暗地里握住那只拧人的葱白玉手,悄悄摩挲着。 夙帝表情一凛,运了口气,拳头握得更紧了些,骨节处隐隐泛白,冷笑道:“你一个道士,既然学成下山就好好捉你的妖,除你的魔。如此娶个妖仙为妻,不是欺师灭祖吗?” 何睿勍呵呵笑起来:“你不用拿话挤兑我,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我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寻到真爱。别说我们门里本就有爱上妖仙的例子,就是没有,为了她,我也愿开一开这先河。 人生短短几十年,得一真爱胜过拥有世间万千。嗐,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懂,我可以一生一世只爱她一人,光这一点你就做不到,比什么比?” 穆敬荑嘴角含笑,往他怀里钻了钻。 何睿勍更加得意,指着怀中人道:“瞧见没?女人一辈子求的不外乎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长长久久永不背叛。你做不到,嘿嘿,可我做得到!” 夙帝颓然跌坐皇位。 是啊,他的确做不到,为了登上这位置,他不得不娶戚家女为后,将来为了稳固皇权,他还会娶别的女子。可后宫佳丽三千,却没有一个是他想要的,这样的后宫对他来说又有何意义? 若是每晚理完朝政,批罢奏折,迎接他的是心爱女子,又该是怎样情景? “穆敬荑,你真的甘心吗?以你的资质,只要进宫为妃,我必会宠你一生一世,让你享尽荣华富贵。 若是你喜欢种花养草,我可以给你一座最大的宫苑,比朕的还要大,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可以应允。” 何睿勍含笑低头,看着妻子满足的小模样儿,心里踏实的紧。 穆敬荑眸光坚定,望向夙帝的眼神多了些怜悯之色:“陛下,您喜欢这笼子,可未必天下人都喜欢。笼子再大,再金贵,它也是笼子,而我最讨厌做那笼中鸟。” “哼哼,若是一开始我就知晓你的真实身份,根本不会着急,你这样的身份连我的对手都算不上。敬荑她不喜欢被束缚,别说你这样的出身,就是稍稍门第高些的家境她都会不喜。 她不是你所接触的那些羸弱的大家闺秀,她是翱翔于天地间的鸿鹄,有着自己的骄傲和追求。你的笼子只适合金丝雀,却配不上她。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别奢望了!” 何睿勍悠哉悠哉,仿佛所处的地方并非皇宫大殿,而是某个街边茶馆。 夙帝脸色微红,抿了抿唇,转而变了腔调儿:“你觉得我会放她走吗?” 穆敬荑陡然一惊,站直身子,一副戒备模样。“强扭的瓜不甜!” “无所谓,不管甜不甜,我都要自己留着。”夙帝轻轻打了下响指,好整以暇的望着何睿勍:“至于你这个碍眼的,我根本不屑于动手。 听说远在赤露的红丹少主正苦苦等着你回去成亲呢,那里才是属于你的地盘儿!” 穆敬荑稍稍侧头,从牙缝处挤出几个字:“红丹是谁?” 何睿勍无奈叹气:“你别被他带偏了好不好?那只是个野丫头,同我合伙做生意的!” “我也是同你合伙做生意的。”穆敬荑瞪眼。 “不一样!” “哼,果然男人都是靠不住的。”穆敬荑扭头便往外走。 “哎,你干嘛?”何睿勍慌忙去追。 “清风、落雨、江淮、逐浪!” “属下在!”大群御林军涌入殿中,将何睿勍团团围住。穆敬荑闻声扭头,刚要冲过去,就被几位宫娥打扮的女子拦住了。 “小姐,皇后娘娘请您过去小坐。” 夫君都要被抓走了,她哪里顾得上什么皇后不皇后的,推开几人便要往回冲。 谁知宫娥们也不是吃素的,纷纷出手,斗转腾挪一番缠斗,将她牢牢控制住了,凌霄之力一丝都用不出来。 夙帝安然坐在龙椅之上,还不忘出言提醒:“把她腕上的藤蔓卸下来,交于朕。” 穆敬荑这下真慌了,藤木手环若是离手,她与普通女子再无分别,哪还有脱逃的可能? “刘裕恒,你个卑鄙小人!” 夙帝起身,看了前方打斗正酣的几人一眼,笑得惬意无比:“将她带去蔷薇园!” “你敢?”穆敬荑跳脚。 何睿勍分心看向妻子,胸口挨上重重一拳,痛的弓起身子,两道剑眉拧在一处,猛然一声大喝,身子迅速腾空,周身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唯道独尊。体有金光,复映吾身......” 声如钟磬,回音朗朗。 突然整个大殿都摇晃起来,灯台稀里哗啦掉落地面,帐幔珠帘燃的燃,散的散,狼藉一片。 御林军被金光晃得睁不开眼,下意识举起手臂遮挡,只觉一股大力袭来,仿如重锤敲心,均抑制不住吐了血。 何睿勍念罢,如嫡仙下凡,缓缓落地:“我不是不可以杀生,只是想万事留有余地,既然你们不仁,逼迫至此,我也没什么情面可讲了。” 话落,一甩衣袖,飞一般向蔷薇园奔去。 穆敬荑被强制性撸了手环,封了穴道,不能听不能看,只能任由几人拉着走。好不容易止住步子,就被人推进屋中。 她伸手摸了摸,一片虚无。 这种未知的恐惧最为吓人,她颤声道:“哎,你们抓我也没用,我是不会屈服的!” 不是她故意挑衅,而是借以仗胆儿。 突然后背袭上一只手,纤长有力,仿佛欣赏心爱之物般轻轻抚摸着。 “啊!”她惊声尖叫着跳开,眼前一片漆黑,没跑几步就跌倒了。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她从未体验过摔倒的感觉,因为有凌霄之力护体,根本不会受伤。可这次不同,凌霄之力仿佛完全消失了,根本不是信号失联那么简单。 她摸摸地板,触手是坚硬的地砖,寒凉彻骨,还带着一股子特别的味道。与大殿之中的类似,却更加浓郁了。 番外七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你不用怕,这里没有旁人打搅,只有你我!”夙帝的声音幽幽响起。 穆敬荑匆忙从地上起身,炸着两手如受惊的小猫儿:“这里有古怪,你到底做了什么?” “哼哼,没什么,就是克制妖仙的一种小玩意儿,能帮助你更好融入后宫生活,做朕的宠妃。”微凉的手指轻抚过她的脸颊,吓得穆敬荑一个劲儿后退。 突然一只手臂拦住去路,揽住她的腰身,紧紧箍着,令她难以挪动分毫。“你是我的,以前是,以后更是!”温热的气息吹得她耳边一阵酥痒,嫌恶的伸手欲推。 “你放开......”可惜根本动弹不得,急得她现出了泪意,双手被两人紧贴的身体阻挡着不得反抗,隐隐的燥热从小腹处涌起,羞得她无地自容。 夙帝俯首,薄而冷的唇瓣凑近日思夜想许久的白皙颈项:“别怕......等过了今晚,你就是朕的爱妃了,嗯......” 穆敬荑越发恐惧,拼命扭曲着身体,企图用尽一切办法逃离开。 “哼哼,你这样更加勾人儿,爱妃...朕的爱妃......”他喃喃的,双眼愈渐迷离。 对方触碰的每一寸肌肤都似有火在烧,穆敬荑机灵灵打着寒战,狠狠咬了下舌头,愤怒喊道:“啊......你若得逞,我绝不苟活!” 即将吻上她双唇的夙帝身体一僵,这是对他最大的侮辱。‘死’,她竟然宁死也不愿委身自己。 夙帝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为什么?我哪一点比不上他?” 唇齿间的腥甜令穆敬荑清醒许多,四肢仿佛也多了些力气,眼睛感觉到光亮变化,朦胧中望到了一盏宫灯。 看来有用,她用力掐了下手心儿,看的更加清晰了,猛然回头,怒瞪着近在咫尺的夙帝。 “你哪里都比不上,你不懂得什么是尊重他人,不懂得适可而止,你......” 夙帝闻言,两手用力一握,强硬将她的身子反转过来,紧紧抱住:“我懂,我都懂,只不过...我的世界里只有你,唯有对你才会如此。你只要给我机会,我会证明给你看,真的! 敬荑,我不是不了解你,我是太了解你!我知晓你不是这里的人,甚至不属于这个世界。” 穆敬荑一惊,想要抬头辩解,却被夙帝搂的更紧了。 “你不用惊讶,我中意你,自然想知晓你的一切。曾经的穆家女儿见识浅薄,爱慕虚荣,什么都不会做,时常被王楚祎他们耍的团团转。 但自从去年四月,闫家小子因攀附权贵退了亲,穆家女儿投河未果之后,一切就变了。好吃懒做的穆家女儿变得聪慧、勤快、与王家姐弟绝交不说,还转头与之前看不入眼的张家兄妹成了朋友。 之后更是摆摊儿卖货,建作坊开店铺一发不可收拾。一个从未出过远门,更无处学习为商之道的女儿家,为何会性情大变成了经商天才? 我知道,你已经不是曾经那个穆敬荑了。后来我与你相处久了,也发现了一些端倪,看到了你异于常人的另一面。 我理解你的小心翼翼,努力隐藏自己的能力,就像当初建立拢钺门的我。敬荑,我真心中意你,从骨子里来看,我们是同一类人。都是从低谷中走来,一步步崛起,这其中的艰辛只有我们才懂。 嗯,还有那条手绳。原本我以为珞儿说的只是一句期许祝愿的话。没想到,它真的有奇效。若不是这条手绳,也许今日坐在皇位上的就是当初的二皇子。是你,保着我走到了今天,你怎能就此抛下我?”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说起个没完。 穆敬荑慢慢积蓄力量,做出一副为之动容的模样,渐渐令其放松警惕,终于在长叹一声后,得了机会儿。身子一矮,两手猛力抬起,挣脱了束缚。 夙帝胸前一空,再抬头,怀中人已到了离自己最远的角落,摆出戒备架势。 “你不信?”他眼露忧伤,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穆敬荑张了张嘴,缓缓摇头:“不是,我信,但一切已经晚了。别说你从头到尾都在欺骗,即便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也只会和你做朋友,而不会进宫为妃。” “为什么?” “你说呢?你是从这个地方出生的,怎么会不知?宫中若是个好地方,当初的你为什么要躲到千里之外的云州去?” 穆敬荑的话,令他沉默了。 是啊,若是他出生在寻常人家,何故会被人毒害到伤了双腿? 室内的景象逐渐清晰,穆敬荑发现这里竟然是一处石室,上下左右都是由巨大的石块砌成,坚硬异常。 半个时辰后,夙帝抬头,再没了之前的凌厉,仿佛又回到了刘家湖边初见时的场景。 “你真的不愿留下?” 穆敬荑坚定点头。 “嗯,那好,我可以放了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从此与我以兄妹相称,我会颁布圣旨封你为御妹,以后每年朝会都要来此,能让我见到你就好!” 语调温和舒缓的夙帝一如当初的刘赟。 穆敬荑略一犹豫:“那...好吧!” 刘赟笑了:“你放心,我不会拘着你,以后姓何的若是欺了你,尽管来寻我,我会帮你教训他的!” 提起何睿勍,穆敬荑这才想起丈夫,谨慎的看了下刘赟,见他一脸和煦,快步向门口奔去。 “开门吧!”夙帝沉声道。 石门应声而开,穆敬荑心急火燎的向外跑,跌跌撞撞奔向台阶。待出来的一刹那,身后通道关闭的声音响起,回转头是宫里的九龙壁,根本没有什么门洞的影子。 各种炸裂声,打斗声,不绝于耳。穆敬荑寻声望去,发现何睿勍正如一只莹白色孤雁,在宫廷上方来回盘旋。 “夫君!”她跳着脚儿招手。 “娘子!” 一阵风般,何睿勍到了近前,两人紧紧相拥,再不分离。 “他对你做了什么,有没有为难于你?” “呃,他......” “算了,我不想听了!”一个微凉甜蜜的吻重重印刻在她的唇齿之上,辗转摩挲,痴缠沉醉,所有情感都化作其中。 站在高高的御道顶端,望着两人深情相拥的情景,夙帝心如刀割,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部分,正被人血淋淋的分割着,再难挽回...... 朝晖六十二年,夙帝颁布圣旨,昭告天下:民女敬荑,聪慧绝伦,敲冰玉屑,雪蜜白霜,此乃造福万民之举,特封皇家御妹,天下第一商金牌,世代供奉。钦此! 当年十月,穆敬荑于浮云山庄诞下一对儿龙凤胎,女儿取‘钰和’,儿子取‘瑾涵’。 年尾,夙帝特批穆家此年可不进京,并赏赐金银玉帛衣料首饰等各色宝物三十余车,一时之间,穆家成了云州、堰州,两个州府当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可惜夫妻二人很少露面,店铺生意也都是有专人打理,渐渐成了百姓口中难得一见的神仙眷侣。 大结局 - 穿越商家女的逆袭之路 - 彧灵丰卿 秦湘篇: 进入如茵谷之前的记忆已经模糊了,脑海中只有爹娘的轮廓,来自哪里?遭遇了什么?我都说不清。 睁开眼已是如茵谷里木屋的房梁,师父的细心照顾只针对病症,不在乎面对的是谁,这事我几年后才明白。 他很寡言,只比我大五岁,但懂得的医理却很多。 他喜欢钻研医术,遇到感兴趣的病症或方子,可以几天几夜不睡觉的琢磨。时日久了,我开始习惯照顾他,为他洗衣做饭,为他打扫房间,侍弄药草。 我原本以为会这样一辈子,谁知师父竟突然要出谷。 说真的,我有些怕,怕世间烦忧,怕再也不回来。但师父显然不关心这些,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治遍天下病,开尽人间方。 行走江湖,露宿野外,我们一同经历了。偶尔也会回趟如茵谷,过上一小段儿安定日子,师父会将一路上收集到的病历和诊治方法记录在案,然后锁在箱子里。 他说:这些关乎着身家性命,等有朝一日我本事到了再交与我。 我十七岁时,师父已是身材伟岸的男子,外形俊朗医术渊博的他,一次次入了我的梦。 长年累月的相伴左右,我已经习惯了有他的日子,偶尔也会幻想一下我们穿上大红喜服坐在鸳鸯被上的景象。 是的,我中意他! 我不喜欢拖泥带水,在一个月色皎洁的夜晚,闯进他房间表明了心意。 师父被吓到了,惊愕到不知所措的那种。我看到他白皙的脸庞逐渐现出红晕,舌头不经意的在唇间抿着。 “时候不早了,你先睡吧!”他说,我以为他同意了。 结果,次日便不见了人。 我不相信他会为此丢下我,在那里等了五日,直到听人说神医去了云州。 我故意让人贩子抓住我,在那个憋屈的屋子里苟活。我恨自己,也怨江灵络。只不过是换一种方式相处,凭什么要丢下我? 我不相信他会对此视而不见,十多年的朝夕相处,怎能说离开就离开。 于是我等。 但一切都被那个叫穆敬荑的女子打破了,她救了我以及所有的被拐之人。我本想离开,可她却晕倒了。 与她的大爱相比,我很羞愧,迟疑了。 救治好她,我还是想离开,可她却提议开医馆,说这样能吸引师父主动上门。 我犹豫了。 刚买下院子,第一晚便出了事。 那人的笛声我很熟悉,仿佛在哪里听过,鬼使神差的追了出去。 被发现时,我才想起自己的不敌,身上药很多,唯独没有害人的,不得已之下扬了那琼花散才得以逃脱。 可惜半路还是遇了贼人,被套个布袋儿掳走了。对方似乎知晓我的身份,逼着我说出师父下落。 我自然不肯。 威逼恐吓,各种折磨,都无济于事,因为我自小喝了师父调的沭阳灵丹,根本百毒不侵。 无奈之下,他们灌了我一杯清水,拖着丢回了田边。 朝晖六十二年秋,师父回来了,比分别时瘦了许多,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似乎过的还不错。 关于当年的事他没有再提,我也不想追问,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经过穆妹妹夫妻俩的极力撮合,我们走到了一起。婚礼是在浮云山庄办的,穆叔穆婶做了证婚人。 参加婚礼的人大多是凌霄苑的管事,当年的丫鬟已成了妇人,除了桂花夫妻俩没来,几乎都到了。 婚后我们在浮云山庄住了段儿时间,后来还是决定如茵谷。毕竟那里遍地药草,医书等物也多,师父喜欢。 曹千钧篇: 在祈安县大牢,我第一次见到紫芙。严格来说,她并不美,人还有些黑。那时的她,每天哭哭唧唧的央求牢头,让她进去给姓江的小白脸儿送饭。 我觉得这丫头傻,你送得了一顿两顿,难道还能送一辈子? 小白脸儿得罪的是士族大家,哪是她这种升斗小民可左右得了的。 但是我错了,小白脸儿竟然真被救出去了。 紫芙请来的是位貌若天仙的小姐,没想到人家只短短两日工夫就将人带走了。 我承认嫉妒小白脸儿,暗地里骂她们浅薄。 可是没过多少时日,紫芙竟带着一大笔银子跑回来赎我,我惊愕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只会傻愣愣的跟着。 走出牢门,她腼腆的对着我笑,说‘曹大哥,你好威武!’ 夕阳西下,映得我眼里的她金灿灿的,比那位貌若天仙的小姐还要美。 得知芙儿失踪,我抓了狂,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救她,善良的人不能死! 我的确是救了,却是在多年以后的军营里。 再次相见,她形容枯槁,瘦的已不成人形,眼神呆滞,嘴里说着胡话。 军妓,是她的身份。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她买了回来,瞒着俊芳买了座小院子,安置了。 每日操练完兵马,我都要跑去看一看,可诊治的郎中却说她活不过冬日。 芙儿离开时,正赶上下第一场雪。她清醒了一瞬,哭着说对不起,说不该把江神医从凌霄苑骗走,不该妄想着留他在毒门与自己相伴一生,说这都是她的报应。 我默默抱着芙儿的尸体,呆坐了整整一夜,原来她的心里只有江灵络,甚至是否记得我都未可知, 张贵祥篇: 穆妹妹是我小时候的梦,美到骨子里的那种。 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在我眼里都是好的,就像春日的桃花,招人的眼。 闫家退婚时我正打猎回来,看到穆家有外人走出,不经意多看了几眼。 那次救她,严格来讲并非意外,因为我一直偷偷留意着她的动向。 沉浸河水里的穆妹妹像是睡着了,不上不下的浮着,长发披散,衣衫散乱。 将她救上岸时,我的心“砰砰砰”跳个不停,美人近在咫尺,酮体横陈眼前,努力了好久才将心底的欲望压下去,口干舌燥的背她回家。 前世今生: 能够在这个时代活到耄耋之年的人,少之又少,生命里很多重要的人都已经去了。 望着墓碑上亡夫的名字,穆敬荑眼睛干涩,一滴泪也没有。 生活在男权时代,却享受了一人独宠,她已经满足了。 何睿勍临走那日,两人的手紧紧相握,他笑着与她说:“为夫先走一步,飞升这事可遇而不可求,拖累了你一辈子,也该还你自由了!” 她迷蒙着两眼轻轻捶他:“夫妻本是一体,何来拖累一说,你我的缘分是上天注定,不管在哪里都会遇见。 何睿勍笑着为她拭泪:“傻丫头,你说如此便如此吧,若是有来生,我一定来寻你!” 儿女子孙们呜呜哭着,跪了一地。 她们就这样握着,直到天明。 “娘!” “祖母!” 儿孙们纷纷叫着早已出神儿的她,沧桑的脸上神色平静。“今后,凌霄苑、走马灯、蜡烛、造纸这几项产业归钰和,穆贵坊、制糖、煤炭、烟草、运输归瑾涵。希望你们能恪守本分,相互扶持。 我还有些话要与他私下说说,你们就先回吧!”她指了指新立的墓碑。 “娘,您岁数大了,一个人在这儿可怎么行?” “祖母,让孙儿陪您吧!” “对,让孙女、孙儿陪着您吧!”几个小辈儿争抢道。 穆敬荑抬手,缓慢的挥了挥:“不用,我只想再与他单独待会儿。” 众人无奈,知晓老人的脾性,只得退远了。 穆敬荑从头上拔下当年收到的第一份礼物:水荷缀彩蝶绞丝银钗。 她爱惜的摩挲了会儿,微微蹙起眉头,咬破指尖儿,将殷红的血滴在上面,从怀中掏出一朵半开的凌霄花,口中默默念着。 恍惚间,那朵橘色的花朵渐渐绽开,缓慢的漂浮起来...... 2021年,B市某大学。 “哎,你想什么呢?” “啊?”穆敬荑回神儿,眼前的景物令她有些懵。高楼大厦,宽阔的操场,一旁的闺蜜...... “哎,傻啦?”戚俊芳拍了下她的肩膀。 “这是?”穆敬荑想要大叫,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竟然真的穿回来了。 戚俊芳猛力扯住她,眼神奇怪道:“穆敬荑,你最近怎么总走神儿?刚刚行李还是我给你整的呢,真是的,我都快成你使唤丫头了。不行,你得请我吃饭!” “呃......请问咱们在哪儿?”穆敬荑咧嘴,大脑有些跟不上节奏,不是在过暑假吗? 突然一只篮球飞了过来,直直砸向她头顶。 “哎,你怎么又走神儿了?”戚俊芳一个跳跃,将球拍了回去,冲着不远处喊道:“什么水准啊,不会打就老实回去看书,免得浪费操场资源!” 穆敬荑使劲儿摇摇脑袋,扭头向不远处看去,十几个穿着球衣的男生,正冲着她们挤眉弄眼儿,低声嬉笑着。 捡球儿的男生抬起头,看到她时愣了愣,不敢置信的皱起眉头,瞬间激动起来。 “哇......”惊呼声随即响起,所有坐在球场旁围观的女生都站了起来。 戚俊芳撇撇嘴:“切,瞧那群花痴,真是无脑!” “花痴?”穆敬荑定睛一看,众人目光所向,正是那位跑来之人。 “敬荑?”他试探道,眸光水润,如闪烁的繁星。 穆敬荑诧异的看过去,确定自己并不认识,疑惑道:“呃,您是哪位?” “敬荑,你果然来了,我认得那银钗!”男生指着她头顶道。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