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噩梦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师洛说:“喂,你到底要不要逃婚啊?” 这是在师洛那个巨大无比的实验室里。 我熟门熟路的窝进为我特别准备的懒人沙发里,懒洋洋的说:“早说了嘛,不逃。” “可是……”师洛的反应比我这个当事人不知道积极了多少倍,“那个陈子明很滥情的!” “我知道。你说了有一百遍了。” “那你还嫁他。”师洛很气愤。 “不是我要嫁,是我爹我妈我爷爷要我嫁。”我更正。 “你可以逃婚啊。”师洛第一百零一次建议。 “师大少爷,我一逃,信用卡马上给我停掉,我吃没地方吃,住没地方住,岂不是还得乖乖回去?”我白他一眼。 他天真的说:“我可以养你,我们私奔。” 我差点让口水呛死:“你?你想**?” “琉璃!”师洛怒瞪着我,“我是认真的!”漂亮得人神共愤的面孔,纵然是生着气,仍是秀sè可餐的。 这么俊美的小男生,却只能放在身边养养眼。唉,只因姐弟情份早定。 我逗他:“不要绷着脸,来,给琉璃姐笑一个。” 他炸了起来:“不要乱讲话,你不是我姐!” “我比你大。”我慢悠悠的指出。 他无限气愤:“我心理年龄比你成熟。” 我哈哈大笑:“你?就你现在这样?”鼓着个腮帮子,明明就是一愣头青。懒的从沙发里起来,我对他招手:“来,过来。” 他气鼓鼓的过来了。我伸长手去拉他:“来,弯下腰来,对了,再弯下来一点。” 他弯下腰来,居然有点紧张的样子。我看他弯得到位了,用力拉拉他的脸:“笑,笑啊——”他一下子直起腰,把我的手打下去。 “琉璃,你——”他气得很。 我笑咪咪:“你为什么生气?哦……难道你以为我让你弯下腰去,是想亲你?” 他气急败坏:“你——胡说——”可是脸却红了。 我还是笑:“哦,你没有误会啊,那就好。不过小洛,以后不可以把什么养我之类的话挂在嘴边了……” “我对你是……”他打断我。 “知道你喜欢我啦。”我也打断他,“这话你说了有好几年了。知情的说咱们姐弟情深,不知情的还以为我诱拐未成年少男……” “我已经十八了!”师洛又愤怒。 现在的小孩都很愤怒。 “十八有什么了不起。我十九了,所以我是姐姐你是弟弟,这是改也改不了的事实!”我摆出姐姐款。 这次师洛倒没跟我争论什么心理年龄之类的问题。 “琉璃,你难道不觉得十九岁就嫁人,太早了一点?”回到原命题。 我无奈:“觉得啊。可是这是家族决定的事情……” 他又激动起来:“他们无视你的幸福,你为啥不抗争?” “他们养了我十九年。离开了他们我无法生存。”我老老实实的说。 “我可以……”师洛又准备老调重弹,我一口截住他:“少说什么你养我之类的,你还靠我们杜家养着呢,离开了杜家你同样没有生活来源。” 他不服气:“我那些专利,在哪里也能卖出去……” 年轻气盛呀。 我循循善诱他:“我知道你是天才少年,当然我爷爷他们也知道。可是出了杜家,谁认识你?谁敢贸然为你的那些发明商业化生产?何况维持你实验室的经费已经是一笔天文数字,离了杜家,只怕你专利还没卖出去呢,实验室已经运作不下去了。” 他颓然的坐到我沙发旁的地毯上,垂头丧气的象只可怜的小狗。 “琉璃,你太悲观了……” “不是悲观,是现实。”我说:“小洛,我可以说是锦衣玉食的过了十九年,没吃过什么苦,只怕也吃不了苦。我们两个跑出去,我的信用卡一停掉,你的实验室不要了,我们怎么谋生?只怕我三天都捱不过……所以小洛你做我的弟弟就好,懂了吗?” “可是你的幸福……” “爸妈已经为我考虑得够周全了。陈家的家世跟我们正相当,我嫁过去,是他们商业合作计划的一个重要部分,”我压住心里的一丝无奈,作没心机的傻笑状,“所以,我很重要呢。从物质上来说,家里也不会亏待我的,小洛你就放心好了。” 看他还是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我拍拍他的头:“去替我做一杯七sè彩虹好不好?最喜欢小洛调的饮料了,不愧是天才少年,连做饮料也不同寻常。” 他让我哄笑了,“那你等着噢。” 师洛去弄饮料,我坐在沙发里昏昏yù睡。 只有在师洛这里,我才可以很放松很放松。所以虽然明知道这小屁孩对我的迷恋,我还是照来不误。 反正,我已经跟他说得很明白了,我们只可能是姐弟。如果他还执迷不误,那就是他的问题了。在这方面,我比较容易体谅我自己。 虽然这样,有可能会在师洛年幼无知的心灵里造成小小的伤害…… 有一点点小小的汗颜啦。这样对待其它男生我是没有心理障碍的,对师洛嘛……还是有点不忍心。 谁让我与他的关系源远流长,虽然很多时候都忘记了,可是每次在我自省的时候,总有个小人儿会跳出来提醒我:喂,对你的救命恩人好一点点! 那个小人儿,就是九岁的我。 而师洛,唉,虽然他比我小,虽然他是我弟,可是,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话说,我九岁的时候,不幸遭遇了绑票,成为了可怜的肉票——出身大富人家物质上是丰富的,安全xìng上面就差了一点了。我被绑匪抓到了一个废弃的教堂里。 据说绑匪当时是决心撕票了。因为他们太不专业,居然让我看到了其中一个人的脸。 其实他们的不专业还不仅只于此。我就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绑架叔叔家的堂兄或是堂弟,他们是男丁,向我家勒索时岂不是容易多了?当然这也是我多年后才想到的问题,可见我的智商也没有比绑匪高太多。反正总之不知道是不是因绑去的是女孙的原因,他们勒索未成功,我爷爷作主报了jǐng。 于是全城一片风声鹤唳,事后听说全城的jǐng员都出动了几乎把我们那座城市都翻了个底朝天。绑匪这时候的素质倒又出来了,化整为零,人质也不带在身边了。他们捆住了我的手脚,用胶纸蒙住了我的嘴巴,把我扔在教堂的地窖里,自生自灭。 关于为什么没有一刀把我喀嚓了这个问题,众说纷纭。我妈坚持认为是我福大命大,并把她这个理论在爷爷和堂婶面前说了多次。我则觉得可能是绑匪要么是不死心,还想着再跟我爸联系一次,所以需要我的声音来证明我还活着。要么呢,就是觉得勒索未成恼羞成怒迁怒于我觉得一刀了结了我不够泄他们的心头之恨,所以打算把我慢慢饿死。反正藏我的那间教堂,是很古老的建筑,废弃后几乎没有人迹,他们把地窖盖上还加锁,捆住手脚堵住嘴巴的我根本没有可能逃得出去。 就在我奄奄一息的时候,地窖的门被打开了。师洛象天使一样的出现了。当然他那时穿得又破又烂,脸上也脏兮兮的,看起来实在不象一个天使。但是他发现了我,救了我,所以我妈每每说到当时的情形,一定要把师洛描述成一个天使。 当然,洗干净了脸换上干净衣服的师洛,俊美无比,确实比天使更象天使。所以我对于我妈那一段表述从未发表过异议。 啊,说远了。拨回正题。原来这废弃的教堂,是师洛的秘密小天地。他当时在圣德孤儿院——这所教堂方圆五里之内唯一一处有人烟的所在。别的孩子都怕鬼,怕妖怪,只有师洛不怕,他经常偷偷的跑来教堂这边玩。 而且师洛超级聪明哦。天才少年就是天才少年,从小观察力和分析能力就超强。据他说,他先在教堂的大门口发现了车辙,痕迹很新——那门口是泥地——于是他判断最近有车子来过。然后在教堂进门的地方发现了我的发夹,他认为那个很jīng美,肯定很贵,而戴这样发夹的人出现在这样破败的教堂,也是一件很诡异的事。于是他就仔细的寻找,找到地窖时,发现了一把崭新的锁,他就开了锁——看看,开锁的本领也这么好,天才吧?于是,他发现了我! 很久以后师洛跟我说:“当时我想到的,是这个教堂里也许有以前的人留下的财宝,所以会有戴那样发夹的人到这里来寻宝。或者,是有人把贵重的东西要藏在这偏僻的地方。所以我用力的找啊,结果……”很遗憾的样子。 财迷!我白他一眼:“我难道不珍贵吗?” 他笑,“嗯,很珍贵。” 话说当时,师洛看到可怜的我,居然什么也没做。先jǐng惕的回头张望了一番,他才走到我身边,对我说:“我要把你嘴上的胶纸撕下来哦,可是你不能大声叫,万一坏人就在附近,他们会听到的。”聪明吧?当时他才八岁! 听我说我是被绑票了,他也没急吼吼的带着我往外逃,而是在松开绑我的绳子以后,另外带我去了教堂的大厅。圣母塑像推开,下面原来有一个小小的地室,他让我藏在里面,然后把圣母塑像推过去关上出口,告诉我,除非他来了,否则谁来叫,也不能出声。 师洛出去,还没走到孤儿院,就遇上了回来想撕票的绑匪之一(撕票是绑匪被抓住以后供认的)。师洛很镇定哦,绑匪看他从教堂方向走过来,停下车就想盘问一番,可是师洛倒来了个先发制人,马上凑上去,很讨好的问:“先生,是不是抛锚了?要不要我替你去叫人?五块钱!五块钱我就去!”于是绑匪疑心顿失,马上叫臭叫花子滚一边去。 然后师洛就顺利的回到了孤儿院,让孤儿院的院长拨通电话报了jǐng,然后带着一队jǐng察来解救了我。再后来嘛,我爸我妈据说是对师洛救我的行为感恩图报,在知道师洛是个孤儿以后,就表示由杜家助养他长大。 结果,好家伙,杜家一给师洛受教育的机会,他迅速的展示出了神童的本sè。举一反三,过目不忘,这些说俗了的套话往他身上一套都绝不嫌夸张,这样的人才,我那富有生意头脑的父亲还有叔叔和爷爷哪有可能放过?师洛被接出了孤儿院,正式成为了杜家内定培养的人才之一,接受最好的教育。并且,因为我在功课上头始终懒懒的,而师洛跟我又有救命之恩这样一重关系在里头,爷爷索xìng让师洛搬进了杜家的大宅,名义上叫师洛替我补习,其实他那点心思我还看不透吗?怀柔!知道孤儿出身的师洛最向往家庭温暖,所以给师洛一个名义上的家,好让师洛以后更死心塌地的替杜家卖命。 当然我们那个大家庭其实也没啥家庭温暖,这是题外话。总之师洛得到了一个形式上的家庭。爷爷甚至让他管我叫姐姐。 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到师洛十五岁时。十五岁的师洛,自己组装了一个小小的数字机器人送我,这个机器人可以通过它体内的芯片组对它进行一些喂养啊,教育等等附加的功能,升级以后可以给它一些简单的指令,比如举手致敬啊,摇头什么的。 我个人觉得很好玩。而叔叔无意中看到以后简直大喜。那一向他的电子公司正好业绩下滑,马上找到师洛要到了相关的设计数据,批量生产,投放市场后简直供不应求。再加上师洛又无意中替老爸的制造公司优化了一下制造流程,于是师洛替杜家做牛做马的时间提前到来,我爸,叔叔,爷爷,一个个都想师洛用他的知识替杜家创造最大的价值。 在师洛连接几个小发明商用之后,不知道是师洛要求,还是爷爷为了笼络人心,爷爷大手笔的拨出一幢三层带地库的小楼作为师洛的私人实验室,器材方面更是要啥有啥,有求必应。师洛越来越忙,后来就索xìng搬出了杜家大宅,住在了他的实验室里,为杜家贡献了一个又一个的发明。 所以,师洛对我有那种异样的心思实在不关我的事,都是爷爷、叔叔他们害的。先是让他住在我们家大宅里,然后把他发配到呆在实验室里,都是比较封闭的地方,他接触不到同龄女孩子,所以当然只能对青梅竹马的小姐姐我怀chūn了。 时也,命也。师洛这么青chūn无敌俊美无俦的花样少男,要是我在外头冷不丁的遇上,哪里会对他有啥抵抗力?那我岂不是要为了他,走上对抗家庭的坎坷道路了?幸好老天开眼,没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看着俊美的儿童长成俊美的少年,一看仈jiǔ年,倒也有了免疫力。唉,我要嫁的陈子明,要是有师洛这样俊美的容貌该多好,那就算是商业联姻也不委屈了。可是陈子明我见过,样子顶多当得了“尚可”二字评语,而且情人一堆。所以我对他,仅限于希望他不要在情人身上染回来啥花柳xìng病。 “琉璃,琉璃。”师洛在叫我。 我自遐想中回过神来,伸手接过他手里的杯子。“嗯,真好看。小洛,你搬出来了以后真不方便,我要想吃你弄的东西,就只能来你这里。” 他深深的看着我,眼神很深邃难明,几乎可以说得上深情款款了。啊,小屁孩也会用这种眼神看人了?我突然觉得心里一阵发毛,掩饰xìng的猛喝了一大口七sè彩虹。“嗯,好喝。小洛真棒。” “再棒又有什么用。”他闷闷的说,“你还不是要嫁别人。” 我拍他。“哎,我们姐弟之情尚在,难道嫁了人我就不是你姐?” “琉璃,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他突然感慨,“以前你很有冲劲的,什么也不怕。为什么现在你对家里安排的婚姻,这么消极的接受?” 我一怔,可能神sè里透出了一点黯然,师洛的神sè关切。 我马上调整神情。“哪有,我一直这样子的。” “才不是。”师洛反驳我,“以前你最爱到处玩,还说你真想穿越时空到古代去行侠仗义。” “我有这么远大的理想么?”我打了个哈欠。 “当然有!”师洛大声的回应我。 不明白为啥他这么激动。“那是三四年以前说的傻话吧,难为你还记得。” 他牵牵嘴角。“怎么可能不记得,你说过很多次。” 他的情绪仿佛有点不对。哎,青chūn期的少男或者都这样,喜怒无常情绪不稳。 他伸手,取过我手里的杯子。我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把一杯七sè彩虹喝得见了底。 “今天的七sè彩虹特别好喝。”我哄师洛开心。 师洛笑了,可是笑得很勉强的样子。“是么?” “当然。”我用力的说。然后拨转话题:“对了,我爸让我问你,他那个智能宠物的程式,你啥时候给他弄好?” “没心思弄。”他简单的说,拿着杯子转身走开。 我坐在沙发上等他放好杯子回来。 其实今天来主要是为这事。我爸就会支使我。因为叔叔也在叫师洛做产品,我来替老爸催师洛无疑是最有效的,师洛最给我面子。 坐在沙发上,昏昏yù睡。 师洛回来了。 我说:“可是师洛,我爸说,产品外观都做出来了,就等你的程式出来……” 师洛忍耐的说:“好,我知道了,琉璃。” 看他这样,我又歉疚:“我知道你最近很累。要不叔叔的那边的进度暂时停一下?不要累坏了。”——这是我此行的另一个任务,我爸的指令:不着痕迹的让师洛拖慢叔叔那边的产品进度。 但是对天才少年耍心眼,似乎不太可能。所以我就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反正师洛不会出卖我的。杜家的人里面,他跟我情份最深。 他走过来,蹲下,手里拿着一件东西。 “琉璃,这个送你。” “什么好东西?”我来了兴趣。师洛一向爱做些新奇别致的玩意送我。 是一个白金的手镯,不是扁的,而是圆柱形的两个半圆,用jīng巧的卡口卡在一起,上头还嵌了七颗小小的钻石。 “首饰啊?”我有点失望。比这名贵的手镯我首饰盒里一大串。真没想到师洛会送我这个东西。 师洛硬牵过我的手,替我戴上。“我亲手做的。除非你以后都当我是陌路人了,否则就不要摘下来。” 他尺寸做得很合适,戴上去以后还真不容易摘下来。 我心里发毛。一直戴着?他当这是订情信物不成? “有的衣服和这个镯子不配怎么办?”我抗辩。 他又凝视我,又是之前那种深邃难明的眼神。 我马上偃旗息鼓:现在跟他争有啥用?反正我是不是天天戴着这手镯他也不知道,顶多见他的时候戴上就好。“好啦好啦,我戴。” 他的眼神还是没有改变。甚至,难道是我错看?竟有一丝丝的悲伤。 “啊,不知道为啥,突然好困。”我打了个哈欠。 师洛微笑。“那你就睡吧。我去做你爸要的东西。” 我真的很困,于是我睡了。我倒不怕师洛趁我睡的时候对我有啥非礼举动的,他不会,也不敢,这小屁孩其实满纯情的。 睡得很沉。其实,这两年来,只有在师洛的实验室里,我才会觉得放松。 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我感觉到强烈的震动。 “小洛,你又炸了实验室?”我大叫,可是一张嘴,嘴里马上被灌进呼呼的风声。 啊,不对劲。 霍然睁开眼睛,我……我是在梦里吗? 四周都是白茫茫的水雾。空气中有气流湍急的涌动。我竟身在半空之中,正在急速的往看起来似乎很远的地面坠下去。 啊,噩梦也能做得这么真实的? 地面在我一转念之间,已经飞速的放大接近。我眯起眼睛,勉强看到地面上,一堆一堆的,似乎全是人。 象蚂蚁群一样密密麻麻的人。 篷—— 我的身子一轻。 仿佛失去了一部分重量,不再象之前那样急速的降落。 我回头看,我的身后扯出了一只大大的降落伞,拉着我晃晃悠悠的往地上飘。 我居然笑了。太仿真了。这个噩梦里,我的装备也这么齐全。 旌旗,战马,弩车……当然,还有那些身穿盔甲手拿刀枪的人。地面上的一切,在我眼前放大着,细节一一涌到我眼底。 这仿佛是一个古战场。两队人马正在厮杀。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杀得真仿真。我只见刀光一闪,离我最近的一个人半个脑袋突然凭空飞了出去,浓稠的血和白sè的脑浆飞溅出来。 我有种想吐的冲动。太血腥了!这难道只是一个噩梦? 我睡前没看战争片啊。 狂风吹着我自那个失去半边头颅的人上方掠过去。这个时候,那个可怜的家伙才颓然倒地。 厮杀声跟风声奇异的混在一起,有种悲凉的味儿。一道长长的闪电竟然从我身边划过。地上一片飞沙走石。 这样恶劣的天气,还打什么打。 在狂风中,我离地面那个修罗场越来越近。 无法控制降落伞的落点,何况无论落在哪里,都是厮杀,都是刀枪,那样大一处战场,我哪有安身之地? 突然,正前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只高高的旗杆。我心里一喜,在狂风吹着我撞向旗杆时,把握机会,用力抱住旗杆。 呆在旗杆上,相对比较安全一点吧?这些人总杀不到旗杆上来吧? 我这念头还没转完,只听“喀啦喀啦”的声音响过,我手里抱着的旗杆,居然从中断折了! 前一刻还飘扬在风中的旗帜,这一刻无力的在空中摆了两下,便颓然的随着断裂的旗杆,往地上栽去。 我的手还死死的抱着旗杆,背着降落伞,飘飘悠悠的随着旗杆落在了地上。 我能有这么重?可以撞断旗杆?不,不可能!打死也不承认。 肯定是风的原因,风太大了。还有这旗杆太粗制滥造了。我放开旗杆,笨手笨脚的站起身。咦,有点不对劲…… 极度的寂静。除了狂风呼呼的声音。 为什么之前响彻战场的喊杀声都没有了?我小心的环顾左右。 不是吧?我为啥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面对着呆若木鸡的望着我的兵将们,我心虚的往后退了一步。 就在这时,我听到一个激昂的声音响起:“天绝华阳,旗倒人亡!大佑高楚,高楚必胜!” 更多的声音兴奋的应和:“天绝华阳,旗倒人亡!大佑高楚,高楚必胜!” 在这样的叫喊声中,象陡然间喝了人参汤一样兴奋的兵将们如cháo水一般的向我身处的方向涌过来。 我愕然回头,正好看到一个有如战神般的男子,银甲白马,旋风般冲杀过来。 苍茫的天sè里,他手中的银枪闪着冰冷的光泽,枪头一点红缨似火,如血。 起点中文网www.cmfu.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002章 战局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仿佛只得一秒,白马银枪的战神就已经冲近。 而身后,是人cháo慌乱的声音。我的心更慌乱。此刻,我身处之地,仿佛已成了战场的最中心位置。 “杜琉璃,快醒来!”我在心里对着呆立在战场中心的自己吼,还狠狠心用力的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 痛—— 可是我还在噩梦里! 仿佛有无形的冷针刺痛着肌肤,那是一种强大的杀气。千万人凝结在一起的,强大的杀气。 惶然四顾。身后的兵马yù冲未冲,而身前的兵马已经杀至。 据我目测,我身后那一方的兵马,似乎士气不振。而我身前冲过来的人马士气如虹。 可是这一切与我没有什么关系。谁胜谁败,我都不免在乱军之中被踏为肉泥。 不,也许不是肉泥。 “妖女!”喧攘之中,我听到一声极愤恨的叱骂。这明显是指我,战场上除了我之外,想来并无旁的女xìng。 一只长箭破空而至,正对着我胸口的位置。 来不及惊呼,眼前一花,叮的一声,长箭已被远远挑开,然后我的身子一轻,已经被一个人揽上了马背,拥入怀里。 我抬眼,正好望进了一双深黑的眼眸里。 是那样冰冷的一片黑,仿佛深不可测的潭水,却在望向我时,突如其来般染上了一抹暖意。也只不过就是那一瞬,他的眼神又回复清冷,把视线自我脸上移往战场,左手一带缰绳,驭马掉头往来时的方向驰去。 是他,刚才远远看到的,如战神一般的男子。 我倒在他的怀里,他一只手环着我的腰,另一只手舞动长枪,仿佛我并不成其为他的负累。从我的角度,可以看到他高挺的鼻子,以及线条分明的嘴唇,给人以一种坚毅的感觉。刹那间我在绝不合适的场合产生出荒谬的安全感,仿佛此刻所依靠的人,是绝对可以信赖的。 我又悄悄的掐住掌心。 痛—— 比痛更可怕的,是那种刹那间惶然失措的感觉…… 他旋风般的带着我奔回他们的后方,吁的一声,勒马驻足,一只手就轻松的把我提起来,放到地上。 “贺剑青,你带一个小队保护她。”他吩咐。被他吩咐的那个人一声“是”还没的说完,他已经拨马再冲入敌阵。 我怔怔的望着他的背影。白马银甲在这飞沙走石天sè苍茫的背景中,那样鲜亮。我突然开始期盼他所代表的一方可以胜出。 当然,也是为自己打算。他似乎想要保护我,而与他敌对的一方向我shè冷箭。只有他胜出,我才可以继续居于他的保护之下。 很现实。 我无法不现实。我已经悄悄的拧了自己好多下,很痛。不管有多么荒谬,可是事实已经摆在面前,我不是做梦。我貌似象很多小说中所写的那样,莫名其妙的穿越了时空。 不死心的再拧了一下自己,痛得差点跳起来。唉,为什么我这么背?别人是穿越进安乐窝钓美男风流快活,我却掉进古战场差点送命,这待遇也差太远了吧。 被要求保护好我的人问我:“呃,仙……小姐,可是风沙太大你不太适应?” 我看了他一眼,二十余岁的年纪,装扮跟一般的兵士略有不同,也许是小队长之流,一对黑亮的眼睛十分灵活,太阳棕的肤sè。他脸上又是尘土又是污迹,望向我时,带着一丝似是敬畏又似是尊崇的神sè。 我对他笑笑:“我没事。” 风沙确是很大,吹得我的衣衫烈烈作响。天是一种灰黑的颜sè,能见度很差,偶尔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可是雨迟迟没有落下来。 我渐渐看不到那个白马银甲的身影。喊杀声仍然此起彼伏,然而我并不能据此分析出哪一方比较占优势。 突然,苍茫的平原上有亮光一闪。那是什么? 简直快得难以形容,那橘sè的亮光陡然扩展开来。是火!我失声惊呼! 贺剑青却在旁边兴奋道:“好,偷袭成功了!”他转过头来又安慰我:“仙子勿惊,那是蔚帅的妙计,让雷将军带兵绕到敌后,火烧连营。” 我松出一口气来。心里又突然一动。咦,这傻小子叫我什么? 仙子? 火势越来越大,半边天都映成一种黯红的颜sè。 战场上的喊杀声倒稀疏了起来。 贺剑青很殷勤,不知哪里找一个小马扎来让我坐,又安慰我:“仙子不要担心,既然有你佑护,我们胜局已定。” 我果然没听错。他叫我仙子! 还有,什么叫我佑护他们? 我心里一动,跟他闲闲的聊了几句。 这人十分健谈,或者说对我十分尊崇,几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原来,他认为,或者说,他们这一队人都认为,我打扮怪异,出现得突然,身份不可考,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我是上天派下来保佑他们高楚的。 所以,他尊我为仙子…… 高楚? 高楚?? 哪个朝代有这样的国家? 啊,不会是平行空间吧?我也太命苦了一点哦,为什么人家都掉到小玄子家,老四家,老八家——虽然我讨厌清朝,可是好歹离得近,看多了穿越小说对他们的历史比较了解。我却掉进这么个鬼时空,对一切都一无所知,一点资讯上的便利都没有,叫我怎么混下去! 哀怨完毕,打起jīng神,继续向八卦的贺剑青打听。 原来我置身的时空并非我熟知的宋元明清的任何一个朝代,而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时空,由几个国家分据苍原大陆。 话说贺剑青他们这边,就是苍原大陆最东边的帝邦高楚。他们正被华阳帝国所入侵。我现在所目睹的,就是他们与华阳军队在白马原上的大会战实况。 话说此次华阳入侵高楚,高楚军于郤城拒敌。虽然高楚军有名帅蔚沐风(就是刚才救我的战神)带领,无奈高楚国实在积弱已久,粮草补给跟不上不说,从敌我双方的军力上来说,高楚也是大有不如。 不过华阳军虽在兵力上有压倒xìng优势,但是劳师远征,同样存在后勤补给上的问题。况且作为侵略的一方,沿途又对高楚的平民烧杀掳掠,所以甚是不得民心,后方战线不稳。而郤城城高墙厚,加之蔚帅英明神武,奇谋妙策层出不穷,居然在郤城稳守了三个月之久,战局一直呈胶着之态。 可是郤城中缺粮越来越厉害,箭矢兵器也渐渐不敷使用,加上其它诸般不利因素,无奈之下,蔚帅唯有决定弃城,先将部分军力撤往蓝关,自己则率队亲自断后,狙击追来的华阳敌军,务要把他们拖在白马原,方可使撤回的军队在蓝关重新集结,对抗敌军。 再说这华阳帝国来犯的敌军,一来劳师远征,补给困难,二来久攻不下,士气低落,所以也非要有场胜仗挽救低迷的士气不可。双方既都有决战的打算,所以白马原会战就顺理成章的进行了。 其实贺剑青他们也知道,他们兵力只得对方的三分之一,兵力悬殊过大,想要战胜敌人是几乎不可能的。他们的目的,也只是要拖住敌人一段时间,并尽可能的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不料对方的统帅也不是好惹的,派了一组人反抄他们的后路,逼得他们非与对方决一死战不可。 眼看着败局已定,突然间,天降异兆,神佑高楚! 原本晴朗的天sè在一瞬间突然yīn云密布,然后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敌我难辩,严重的影响了敌人趁胜追击的计划。而这个时候,我又如天仙一般从天而降,并且直接把对方的帅旗折断。这不是我代表上天惩罚师出无名的华阳军,保佑为国土的完整、正义与公理而战的高楚军吗?待蔚帅清楚的点明了我的到来是保佑他们的之后,本来惊愕万分的高楚军无不jīng神大振。而这场狂风竟正好改变了方向,由之前的北风改为了南风,所以蔚帅当机立断,让雷将军带一队兵绕到敌后放火袭营,自己则身先士卒,带领大军压到前线,趁敌方士气低迷之时打击敌人。 这就是贺剑青所述的战局经过,除了因为站的立场不客观,对他自家的统帅颇有溢美之辞而对敌方多有贬低之语以外,大概的事件经过还是可信的。 听完了贺剑青的简要描述,突然之间,一滴冰冷的水珠落在了我的脸上。酝酿了多时的暴雨终于来临。 敌方的军队早已溃不成军,这场雨倒是正好浇熄了越来越大的火势,让我方清理战场的工作变得容易许多。 贺剑青张罗着让我进营帐避雨。我取下背后那个引人侧目的降落伞——被贺剑青他们认定为仙子,这个降落伞居功至伟。然后,我脱下穿在身上那套包手包脚的连体衣。里面是粉黄sè的T恤与淡蓝sè牛仔裤,正是我在师洛实验室时的休闲打扮。 突然之间,我颓然坐倒在地。 为什么我会穿上一身并不属于我的连体衣?这套连体衣当有很好的防震减震效果,分明是为了保护我,才有人替我穿上的。 又是谁替我配备了降落伞这样并不家常的工具?好象一早就知道我会有穿越时空,从半空中掉出来的经历。 师洛…… 我的胸口一紧,突然痛得无法呼吸。 只可能是他…… 不然,还会是谁? 然而,动机呢? 师洛喜欢我,我知道。可是为了我要嫁别人,就把我流放到异时空?他不会这么心狠! 他知道我怕吃苦,他知道我娇生惯养,并没有太好的生存能力。 流放我到异时空,基本上……我就是死路一条。 师洛不会这样待我的。 喜欢一个人,不会想要去毁灭她。 师洛不会害我的…… 可是,又如何解释我身上的防护衣服?如何解释我背后出现的降落伞?咦,这是什么? 防护服的脚上胸前,有一排好多个隐蔽的口袋,里面都塞着各式小玩意。有师洛以前为我的做的太阳能小电筒,微型防狼器,超微型shè枪,录音笔,等等等等。 这是他为我准备的? 我开始回想之前与师洛相处的情形。 心突然凉了。 “以前你最爱到处玩,还说你真想穿越时空到古代去行侠仗义。” 这不是巧合!不可能是巧合! 我之前为他辩解的种种设想,全不能解释为什么我会在添多一些奇怪的装备以后,出现在这里! 他甚至为我准备了所谓“行侠仗义”的工具! 我想过,可能是实验室出了事,可能师洛在做什么实验时产生了奇怪的爆炸…… 或者,他想在我身上实验某种新玩意,却产生了副作用…… 太悲愤了…… “仙子,你怎么了?”有人惶恐的问我。我抬眼看,望去一片模糊,才惊觉我竟然哭了。 擦一擦泪,我强笑:“没事,想到外面死了那么多英勇的战士,一时有点感伤。” “仙子真是善良……”贺剑青崇拜的望着我。 我干笑:“有事吗?”之前说过我想独自休息一下的。 贺剑青脸sè有点古怪:“嗯,我们大获全胜了。蔚帅刚才传下令来,他想见一见仙子。” 见我? 我站起身。 “仙子……”贺剑青眼神古怪的看着我,yù言又止。我理解,古代人自然没有见识过T恤仔裤,还好我没有穿三点式或露背装露脐装穿越过来,否则他可能直接就昏倒过去了。 我微笑说明:“这是我那个地方的寻常打扮……可能与你们这里风俗有异……” “仙子!”贺剑青怔怔的看了我半天,才用力说:“我相信你,你怎么可能……你只可能是仙子!” 咦,不对劲,他的情绪犯得着这么激动吗? 莫非,与我即将面临的召见有关系?也是,我奇装异服的出现在他们面前,还是从空中凭空掉出来的,除了部分单纯如贺剑青这样的少年会认定我是仙子之外,老jiān巨滑的元帅大将们显然是对我的来历心存疑虑的。 不要紧,我已经对自己如何安身立命有了大致的计划。 不论我是如何来到这个地方,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必须活下去。我并不想死。 如果再没有人可以依恃,也许就可以变得无比勇敢。至少现在,我这样认为。 我勇敢的吸了一口气,道:“他要私下见我,还是在众人面前见我?”如果私下见我,那么说明下面将领对我的怀疑不是那么的大…… 结果…… 贺剑青犹豫了一下,终于豁出去了般说:“随军的巫祝姬艳居然污蔑仙子是天降祸水,将会危害高楚,要蔚帅绞杀仙子你。所以蔚帅要在大堂之中众将面前面询仙子,好替仙子洗清污名……” 我笑了。 我的运气果然不是一般的背。 蔚帅对我并无了解,怎么可能这么卖力的替我脱罪?只不过之前我对战局的贡献有目共睹,那什么天佑高楚的口号也是由他喊出去的,现在要凭那个巫祝一面之辞置我入罪,绝对会有损他的英名。但是从另一方面看,我身负砸断对方帅旗,直接影响战局的功劳,那巫祝仍然敢于说我是天降祸水,那么这巫祝在这支军队中的地位当是十分尊贵或是超然,才能毫不顾忌的要求这支军队的元帅将我杀死。 蔚帅要面询我的举动,绝非是一心想要回护于我,他只是让更多的人参与到审判者的角sè之中,那么我是祸水也好,不是祸水也罢,都不是他的个人认为,面对质疑时可以免去许多口舌是非。 贺剑青信誓旦旦的向我保证:“仙子放心,蔚帅英明神武,定不会冤屈仙子……” 我垂下眼睛。 连师洛都没法让我再有信任感觉,我怎么可能对一个仅见一面的陌生人有信心? 我的计划可能要稍作调整。 靠谁也没有用了,现在。 自救才是唯一途径。 第003章 辩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所谓要召见我的“大堂”,只是一个超级大的营帐。我缓缓的自两排手执刀枪的卫兵之中走过去,尽量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要表露出哪怕一丝懦怯。 克难的大堂中足有二十余人,分两边各成一排坐着,看到我进来,纷纷玩味研究的打量我。好现象,他们眼里的好奇与玩味多过敌意。大堂的正中,摆着一个虎案,虎案之后坐着我此行要见的正主儿,蔚沐风大帅。 我瞥了他一眼,马上把注意力转移到位于他虎案右手边坐着的女xìng身上去。 原来军营之中,我并非惟一的女xìng。 姬艳人若其名,是一个非常冷艳的女人。 长长的黑发没有束起,素白的脸,如同点漆般的黑眸,珊瑚般鲜艳的红唇。她一袭白sè的宽袍,缄默的坐在那里,偏偏让人觉得她神秘美艳无比。 当然只会是她!巫祝姬艳!我第一时间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她亦看着我,特点是看我半贴身的衣服,眼睛里是明显的不屑。看来这个地方观念是比较封建,其实我这一身装束一点也没有卖弄xìng感之嫌。 她象是一个很高傲的女人。同时很固执,不太愿意变通。 来之前已经向贺剑青打听了一下她的大概情况,再结合我对她的观感分析,我已经对她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我不再看她,转而直视我的审判者。 他还未卸甲,坐在大堂的正中位置,虎案之后,目光炯炯的看着我,先上下扫视了我的奇装异服一番,然后直视着我的眼睛。在一身戎装的衬托下,英俊得要命。 我坦然的望着他,并不回避他的视线。躲闪的眼光只能证明自己心头有鬼。 这个外表英武俊朗的男子,眼神澄澈却又黝深。与我对他的第一印象相印证,他是一个冷静的人,看似比较正直,看来我会有机会。 与他对视片刻,他的唇边,忽然露出一丝chūn风般的笑意。 “小姐此来辛苦了。未能让小姐好好休息,就邀小姐来此,小姐原谅则个。”他一扬眉,“来人,看座。” 马上有人在他虎案的左侧摆上一把椅子。 坐在他右方的巫祝姬艳不满的扬起眉:“蔚帅……” “小姐的眼神干净澄明,与我对视毫不闪缩,巫祝大人,本帅不相信她真如你所说般是祸水。”蔚沐风淡淡的说明。 我怔了一怔,才缓缓的坐进椅子里去。 我以为,这次的审判,不过他在众人面前走走形式而已,他肯定不会为我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人得罪在军方有崇高地位的巫祝。可是没有想到,才一见面,他就已经旗帜鲜明的站在我的一方,替我分辩剖析。 眼眶突然有点热热的。 他柔声问我:“还未请教小姐芳名?” 我缓缓的扫了一眼大堂。许多人都望着我,眼睛里大多带着点友善意味。不知道这友善是基于相信他们主帅的判断而来的呢,还是就本身我压断了华阳军帅旗一事而来的。 我轻轻的说:“我叫杜琉璃。” “好名字!”蔚沐风击节赞道,“玲珑剔透,钟灵秀气。” 我笑了。其实琉璃只是一个很寻常的名字。不过他这样盛赞,自然是为了做出一个姿态。果然,下边列席的人望向我的眼神更友善了。 姬艳冷冷的道:“琉璃一物,似玉而非玉。正若这名字的主人,似红颜而实祸水,蔚帅明鉴。” 我没有作声。这种没有实质xìng的指控无需回应。我只是抬眸凝望了她片刻,然后唇边缓缓浮现一缕笑意。 果然蔚沐风道:“琉璃小姐今次是我们逆转战局的关健人物,有大功于我军。巫祝大人,你既再三说琉璃小姐是祸水,如此便请你当众说明你所持的原因。” 姬艳扫了我一眼:“她出现之时,天象大变,晴空密云,风沙骤起,为大凶之兆,应至邪之人出世。此种异象,十年前大泽亦曾出现过,蔚帅该知道那时的后果。” 蔚沐风一挑眉,道:“是么?我倒是以为,琉璃小姐出现之时的天象大变,乃是天帝有感于华阳乱军肆虐,作雷霆之怒,故应于天象,故此华阳军才一溃千里。以此入琉璃小姐之罪,似嫌太过牵强附会。” 下面有嗡嗡的应和声。 姬艳冷冷的说:“她出现之际,我手中的巫杖无故断折……” 有几声清晰的抽气声响起,看来这个巫杖断折是很严重的一件事情。 “巫祝大人战中一直以巫杖为法器为我军祈福,天人交感之际适逢天帝之怒,不敌天帝之威而折,也是情理中事。”蔚沐风剖析道。 姬艳冷冷的道:“巫杖断折之后,我立即以龟甲占卜,得大凶兆。而我军明明获胜,凶兆应在何处?” 帐下有一个军官忍不住道:“这凶兆没有指明琉璃小姐就是祸水吧?” 姬艳眼神冰冷:“卦上确是没有明示这凶兆之源,可是只要用点脑子,难道不会分析么?是谁来历不明?是谁行迹诡异?再把她出现的时间地点方式联系起来一想,这凶兆指的何人,已经呼之yù出了。” 下方有窃窃的议论声。 蔚沐风一手虚按一下,下方的议论声嘎然而止。 “巫祝大人,如果你仅有这些理由的话,本帅可以明白的告诉你,这些均是捕风捉影的猜想,并不能构成你对琉璃小姐指控的有力证据。” 姬艳望向蔚沐风,眼睛里有隐约的怨忿:“你不信我的卦?你怀疑我的能力?” “卦象的事虚缈又含糊,本帅并非怀疑巫祝大人的卦象,而是想,这个大凶之兆,也许应着的是别的事情。况且巫祝大人在祈福时已耗用太多心力,巫杖断折想必对巫祝大人的心力也造成了一定冲击,在这样的情形下勉强起卦,颇易导致卦象不清。” “是啊。” “琉璃小姐明明是帮了咱们……” 下面的窃窃私语声又响了起来。 姬艳霍的立起:“那她为什么打扮得这么奇怪?为什么突然出现在空中?你看她的样子,你看她的眼睛,难道不是妖邪么?蔚沐……蔚帅,你一向冷静自持,却一看到她便昏了头了,这就是她是妖女的最好证明!” 蔚沐风的眼神回复冰雪般冷静。“巫祝大人,你失态了。关于琉璃小姐的来历,相信她会给我们一个很好的说明,可是你的指控,确乎不能成立。她不可能是什么大凶之兆,她一出现便帮我们大军扭转战局,这是实实在在的功劳,而非虚缈的卦象,我自需对她待以上宾之礼。” 姬艳脸上闪过愤怒的神sè,瞬即又回复冰冷。 “你还是不信我的话,是吧?”她缓缓的探手入怀,“事到如今,我也只得明说了,我也并不愿意平白冤枉好人,所以在卜出大凶之兆后,我立即潜往这妖女置身的帐外,暗以照影珠探查这妖女的底细。” “照影珠?”许多个声音惊讶的喊。其中居然包括蔚沐风在内。 “不错,照影珠。”姬艳的手轻轻托起,打开。一颗拇指大小的透明珠子在她掌心,上面流淌着虹彩一样的颜sè。 “巫后竟把照影珠传给你了?”蔚沐风惊讶不置的道。 “是的。”姬艳脸上露出一个凄楚的笑容,“我一直不想告诉你……怀璧其罪吧,巫后也让我不要轻易使用这珠子,以免引致旁人觊觎夺取。” 蔚沐风沉声道:“此间事了,我立刻使人送你回巫宫。这里的人当会严守口风,不会泄露你身怀照影珠的事。不过时间长了此事难保不被外泄。你……你既身怀照影珠,便是巫后传人,实不该随军轻涉险地。虽然照影珠事关重大,你也该告诉我一声的。” 姬艳恼道:“我就是不想告诉你。若是你一开始信我说的话,我也不会被迫要说出身怀照影珠的事……” 蔚沐风截断她:“好,你说,照影珠照出了些什么影象?” 姬艳脸sè一凛:“什么也没有。我照不出她过往哪怕一丝影象,她竟是一个完全没有过去的人。” 蔚沐风望了我一眼,眼神有点奇怪,嘴里却说:“那也不能证明她就是你说的……祸水。” “可是照影珠非但没有照出她丝毫影响,还转为漆黑一片,这是极端大凶之兆!”姬艳沉声道。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惊惧,疑虑,戒备。 “那也只是一面之辞。”有人在帐下大声说,“照影珠照出来是什么情形,只有巫祝大人瞧见了。我可不相信仙子是什么祸水,刚才我去请她时,她还在为咱们死伤的将士流泪……她是仙子!一定是!”是站在帐门外的贺剑青。我心里一暖。 姬艳气得浑身发抖:“要证据么?三十天之后,我自可以照给你看!可是若她真是祸水,那是一时半刻也留不得的,若再等上三十天再以照影珠验证她的好坏,这期间出了什么事,由你来负责么?” 听她的语意,那神奇贵重的珠子,可以照出人前事的珠子,使用上有时间次数的限制。 蔚沐风转头看我,柔声说:“琉璃小姐,遭人疑忌而不剖析,绝非智者所为。我虽信得过小姐,可是我军上下数万人,当有不少不明事理之徒,为释众人所疑,小姐可否详告你的来历?”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的身上。我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气。 脸sè转为哀伤,我没有看蔚沐风,没有看姬艳,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喃喃的说:“天帝啊,这就是你说的,要给琉璃的惩罚和历练吗?” “天帝?”一大片抽气声。 我抬起头来,望向蔚沐风,脸sè一派平静:“我来自天宫。被贬尘世历劫。” 哼,既然砸断个帅旗都可以让敌军大乱以至大败,这里的人想必迷信得很!这个计划虽是我被贺剑青一口一个“仙子”启发出来的,但我细想了一番,却也有六七分把握他们会入信。原因无他,我神兵天降般的出现方式实在太离奇了,想破他们的脑袋,也想不出我会是从另一个时空掉过来的吧?所以,只能接受我这看似最合理的解释。 我对我的容貌还是很有信心的。如果这边的审美观没有与我那个时代差太远的话……以我的形象扮仙子也不是太难让人入信的。 起点中文网www.cmfu.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004章 谪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大堂之中,死一般的寂静。 隔了很久,才有一个声音喃喃的说:“果然……果然是仙女下凡……难怪,照影珠只能照出凡人的过往,怎可能照得出仙女。” “对啊!”马上有声音附和。“仙女降世,乱象纷呈,所以巫祝大人的巫杖在狂风中折断也是因为天宫开启灵力大量涌出之故吧。” 还有人说:“只怕是因为仙女谪尘,万物生悲,巫祝大人的法杖上感天意,悲而自断也是有的。” 我差点偷笑出声。这些人的联想能力还真是了得。姬艳巫杖折断的原因我倒可能明白一点,正因为我穿越时空时引动了空间的气流,所以才造成了天气的急剧变化,而空间中肯定有些失控的能量与姬艳的巫杖相撞,所以就撞折了巫杖。当然以上为我的主观猜想,估计也没法考证其正确与否了。 “参见仙女!”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马上“拜见仙女”“参见仙女”的呼声不绝于耳。营帐里的人齐刷刷的跪倒了一大片,没有跪下的,除了蔚沐风,还有就是姬艳。 她的眼睛里也写满了惊疑。望了我半天,她才颤声问:“可是,为什么照影珠会变黑?” 你是珠子的主人,你不知道的事我怎么知道? 可是要洗脱妖女祸水的罪名,要让我仙女下凡的身份成立,我势必得给她一个回复。嗯,想到了,从我的名字说开来。 “我的前生,是一颗黑sè的石头。”我淡淡的说。 “青灵璃!”不知哪个见多识广的人又发出惊呼声。 原来他们的传说中有一块很有名的黑石头?真巧,更巧的是这石头里也有一个璃字,跟我的谎话正好合拍。 “您……您是上古奇石青灵璃的jīng魂?”姬艳问我。 我低眉,让自己的表情染出淡淡的忧伤。“不,我不知道你们人类称呼我什么。我并不关心这些,只是一心吸取天地的钟灵秀气,想要突破我石的形态。最后,我终于成功了,修chéng rén身,飞升天宫……那,是一段多么悠长的岁月……”换上悠远的表情,作追思缅怀状。 “你为什么叫琉璃?”蔚沐风打断我装模作样的追思。 我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才缓缓的道:“天帝赐我名为琉璃,我便叫琉璃了。我为何要去问为什么?天帝的心思,不是我所能轻易揣测的。” “青灵璃!青灵璃!”姬艳喃喃的道,“你一定是天香国的镇国之宝,七百年前离奇失踪的上古奇石青灵璃!黑sè主凶,难怪照影珠只照出一片黑sè,难怪龟甲卜出大凶之兆,原来不是真的凶兆,而是应着青灵璃再度出世!” 我微微不悦:“我已经修chéng rén身,不要再说我是一块顽石!那个青什么璃跟我没关系,不要拉扯到我身上。”这话是预防万一,若是他们口中的灵石突然出世,岂不是要令他们怀疑到我的身份?我得先把话说死,我可没说我跟那青灵璃有啥关系。 这啊,叫虚者实之,实者虚之。我是不是青灵璃转世,他们自己去猜吧。 姬艳突然趋前一步,在我身前跪了下来:“巫族姬艳,参见琉璃仙子。请恕姬艳冒犯之罪。姬艳才疏学浅,辩事不明,还请琉璃仙子责罚。” 就这样就信我了? 我还以为我要继续表演一番,才能骗她入信呢。我有点无措的向蔚沐风看过去。 他英武俊朗的脸上,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似惊似喜,又象带点失望,缓缓的站起身子,也对着我跪了下去:“高楚蔚沐风,参见琉璃仙子。” 接下来的事就比较好办了。 我告诉他们,我打破了天帝最爱的琉璃盏――这个桥段哪里来的?仿佛得自西游记? 于是我被天帝贬下凡间,说要让我顽石一样的心,历练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我被收回了仙术和法宝,吩咐由闪电部的仙长疾电择时贬我下凡。 疾电与我关系不错,他告诉我,天帝另有一个任务交给他,若果我愿意早一天下凡,可以在完成那项任务的同时送我下凡去,若我能够帮他完成任务中的一项细节,劈倒一只帅旗,也许我可以讨得天帝的欢心,提前结束我历劫的rì子回到天宫。我想了想,疾电一定都是为我好,所以我就提前一天出现在了此地。 以上就是我关于我的来历的详细说明。 当我说完以后,大堂里一片寂静。 难道是我吹得太过火了?拜托,给点反应吧! 心里正忐忑呢,突然发出的欢呼声差点吓得我自座位上跳起。 “果然天佑我高楚!”一个老将激动得老泪纵横。 “天帝也对华阳震怒了!今天的异象果然是天帝对华阳的惩戒!”又有人欢呼。 “高楚有希望了!高楚有希望了!” ………… 大堂之中,一片欢欣鼓舞之声。看来我这一宝押对了。单单只是说自己的遭遇,不容易引起他人共鸣,但若把自己的遭遇跟他们的利益联在一起说,再荒谬离奇也容易让对方接受,所以我特意在故事中点出今天的天变是天帝特别吩咐的,针对华阳军的任务。 我不是没有想过,说我是由天帝送下来专门拯救高楚军的这一说辞。但是这样说虽然一时受人感恩戴德,但却把自己推上了风口浪尖,而且会削弱蔚沐风的形象,说得他好象全靠一个女人才扭转战局的样子。其实若不是他反应迅速,又马上针对天象变化与我的出现、折旗拟出应变之道并激励手下士气,战况绝不会如现在这般辉煌。 我一早看出他在高楚军中的威信非常之高,而打一开始他就毫不犹豫的站在我的一边为我分辩剖析,我若想在这里立住脚,以后要倚仗他支持的地方还多,所以他的声望越高,对我越有利。而我若打击了他的声望,声称今天的胜利完全是我和天帝的功劳,只怕他为了自己的形象计,头一个跳出来质疑我,那我要让所有的人相信我真是仙子降世就麻烦了。 全帐一片欢声笑语。我编出的故事果然对士气大有振奋之效。 蔚沐风激动得双目发亮,吩咐下面:“立刻把琉璃仙子降世护佑我军神奇的转败为胜、天帝对华阳国的逆天恶行震怒不已、降灾变以作jǐng示的事传扬出去,传得越快越广越好。” 领命而去的人也是欢欣鼓舞。他出去不到五分钟上,帐外突然响起了震天的欢呼声,经久不息。 无数的人都涌到帐门外,想要一睹我这“琉璃仙子”的风采。 我大方任他们参观了一阵。开玩笑,这个时候可不能露出怯意。 倦了,蒙姬艳力邀,我前往她的营帐休息。 姬艳除了白sè的巫祝袍子外,也有寻常女儿家的衣服。她给我一套裙装,淡蓝sè柔软的面料,衣襟与衣袖均绣有繁复艳丽的花边,衣作斜襟,在右方做成斜角绕到身侧以宽带系起,下衬百褶长裙,感觉既有古风的雅致,又有少数民族的风情。只是太难穿了一些,全靠姬艳帮忙我才系好那些带子。 姬艳端来铜盆让我洗手净脸,再帮我将散乱的头发轻轻梳通,结了一个我叫不出名字的发髻。她后退几步,望着我,欣然道:“仙子果然姿容秀丽,穿上我们巫族的盛装可更加的美丽了呢。” “这是你们巫族的盛装?”我站起身,轻盈的转了个圈子。“很好看。想必你们巫族的美女在苍原大陆很是有名?” 姬艳微微一笑:“巫族的女子确是很美,可怎及得上仙子?况我巫族的女子并不以美sè驰名,而是以巫术享名于世。” 我好奇道:“你们巫族当是苍原大陆最出名的一族吧?你们只为高楚效力么?” 姬艳道:“我们巫族位于高楚之南的十面大山以内,且是高楚国中身份最为高贵的上五族之一。既为高楚臣民,又得君主礼遇甚隆,自当为高楚尽力。高楚的太庙庙祝一职从来由巫族的巫后或是圣女任职,君主有什么大事亦要前来拜访庙祝,请庙祝决疑呢。国君既是如此厚待我族,我们当然只对高楚尽心。其它国家也不是没有想过游说我们巫族投向他们,但高楚的第五代国君曾对我巫族有过大恩,当时的第十代巫后立下重誓,我巫族生生世世对高楚效忠,所以前往他国为他国效力的巫族叛徒不是没有,我们却也都一一的派人将之剪除了,除了……” 看她犹豫停口,我知机的转开话题:“你刚才说的上五族都是些什么族啊,我很感兴趣呢。” 通过姬艳的介绍,我大概弄明白了高楚的社会结构。 高楚位于苍原大陆的最东边,下有七个行省,分别为天都,云州,南巫,明堂,赤地,凤翔和沧都。我们现在所在的白马原位高楚西南部的赤地省,南接南巫省,北接凤翔,西南方向与华阳国接壤。 南巫即巫族的发源地,所以唇寒齿亡之下,巫族对于此次高楚出兵抵抗华阳大军十分关注。除了姬艳外,还有两名巫祝随军效命,只不过她们已于前一晚撤退到了蓝关郡,只有姬艳执意留在了断后的这支部队里。 再说高楚五族,是高楚享有最高政治与经济权利的五只贵族。依次为楚、越、蔚、巫、艺五族。 第四族即为姬艳她们巫族。巫族又称祭祀之族,巫族血统的人,每个人都有或多或少的灵力,可以进行占卜,祈祷、祭祀等方面的工作,在崇信鬼神的高楚地位超然,在普通平民眼里则是最接近神的存在,就是高楚的君主对巫族中人也是礼敬有加。若不是巫族人丁向来单薄,又因为族训的原因,只能族中巫姬两姓相互通婚,可能地位还远不仅于此,例如前朝就有国君想要纳巫族的女子为妃,却被当时的族长以族规所限而婉拒。 连国君都改拒绝,看来这巫族在高楚确是有点地位。 出身在这样的高门大族,难怪看来巫艳神情中总有几分冷傲的气息。而且我估计她在她们族中的地位应该算不错的,看她拿出那照影珠时大家的反应,就可以猜到那件宝物不是随便哪个巫族人都能拥有。那么得到它的姬艳地位可想而知。 “真复杂。”我说,“原来人世间的事,是这样的繁杂。”顺便也要扮一下清冷啊,否则不符合我仙子的身份。 果然姬艳理解的点点头:“让仙子来听这些俗事确是有点难为仙子。” “不难为,”我说,“天帝既贬我下来,就是为着让我历劫,我总也得学着了解这些情形,才好适应人世间的生活。姬艳,你不要再叫我仙子了,我已被收去仙术,与普通人无异,你就叫我琉璃吧。” 她怪同情的望我一眼,“仙……琉璃,你若有什么吩咐,或是不明白的地方,只管问我。” 我嫣然一笑:“好的,姬艳,谢谢你。” 贺剑青送来了我的降落伞与连身衣。 我轻抚着连身衣,眼里忍不住露出黯然神sè。 来到这个时空的第一天,就如此的刺激。这种刺激,是我过去十九年的岁月里,想也想不到的。 师洛,这就是你的用意吗?逼我离开物质无虞但需规行步矩的环境,逃开全无感情只讲功利的商业联姻,在另一个世界里,真真正正的为了自己而活,且不必担心被家里人抓回去? 家里人…… 我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父亲不见了我,可会焦急?毕竟我可以替他催师洛做事,可以应酬陈子明,可以替他在爷爷面前逗爷爷开心……只怕他还是会担心一下的吧? 还有母亲,一定要我替她争气,口口声声我不争气,她就没办法在杜家有相应地位的母亲,面对我的失踪,会是什么反应? 爷爷也许不会在意我的生死,只会对我的逃婚大发雷霆吧?毕竟他还有两个男孙,当年我被绑架他也没舍得用赎金赎我回去…… 没有我,婶婶一定会在母亲面前故作同情的安慰她命不好,没能生下男丁不说,连女儿都这么不贴心…… 叔叔顶多例行公事的问一问…… 堂兄堂弟嘛……更不要指望了…… 好象,师洛把我扔到这个破时空里,真的不会有什么后患呢…… 就算最觉得我有利用价值的父亲,也肯定不会为了已失踪的女儿大张旗鼓天翻地覆的到处找人的,他会做的就是停掉我的信用卡…… 再说我也不过是他名义上唯一的女儿。事实上,我知道他早有一个私生子…… 何况师洛既然敢把我扔到这边来,肯定想好了善后事宜,他们怎会怀疑师洛? 再说,就是怀疑师洛,他们也顶多暗中调查一下而已,不会对师洛正面出击的。杜氏好多个项目都靠师洛作技术支撑呢。没有我杜氏一样运作,没了师洛杜氏将会出现经营xìng问题…… 真好笑,要到与家人完全断绝联系的这时,我才能认清现实…… 其实我在杜家,很不受重视,属于可有可无角sè。 突然之间怒火中烧! 师洛你这混蛋!你真的对我这么有信心?坚信我一定能在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里适应良好? 哼,就象硬把雏鸟赶出窝的老鸟!太残忍啦!好歹跟我先沟通一下,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吧? 你以这这样就是为我好?你认为是为我好的方式,我不见得觉得好啊! 就算我的家人把我当道具,拿我当工具……可我至少衣食无缺啊……哪象在这里,电灯没有,电脑更不用提,一切让人舒适的技术都貌似没有发明……还差点让人当妖女办,口口声声要把我绞死…… 总之,师洛,你这次太过份了!我不要原谅你! 还有,以为打包一些我可能用得着的小东西一起送过来就可以让我感动一下子?真正要带,该给我带一包金子啊!我已经打听过了,这里金子亦是流通货币。没钱我要那一堆防狼器窃听器来干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没钱寸步难行吗?你这个笨蛋! 师――洛! 我――绝――不――原――谅――你! 起点中文网www.cmfu.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005章 迷信的力量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天宫的人,都穿这样的衣服吗?”姬艳好奇的用手摸了摸我抱在膝上的连身衣。 “哦,不,这是因为我被贬为凡人,无法通过围绕天宫的罡风带,所以织女才特意为我制造的。包括这个伞也是,因为我已经失去了飞行的能力。”我信口开河,姬艳信以为真。 “琉璃,你别难过,凡间也是很好玩的呢。等战事一了,我带你到处游玩,保证让你觉得新鲜又有趣。” “好啊好啊。”我很领情的鼓掌。她讶异的望我一眼,我才又发现做出了不合时宜的举动。 姬艳还在翻看我带过来的东西。“这是什么?”她拿起我的手电筒。 “我偷偷从天界带来的夜明珠。”我又胡扯。 “夜……明珠……”姬艳美艳的脸有点扭曲。这电筒只有一只手指头那样长短大小,呈光滑的圆柱形,确乎不象一个珠子的样子。 我扭一下电筒的尾部,一股强光从前端shè出去,昏暗的帐幕一下子明亮了许多。 “真亮啊……”姬艳眼睛一下子亮了,“不愧是天宫宝物!” 要按我以前的脾气我随手就送她了。可是现在……这边还用蜡烛与油灯照明,光线太暗了,象我这种用惯电灯的人一时怕不能适应,所以,还是留为自用吧。 她又拿起窃听器问我:“这是什么?” 窃听器做成两粒松子的样子,我大汗,说:“这是我走时紫霞仙子送我的两粒种子,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先收起再说。”很不好意思的从她手里接过去。 看得出来她对来自“天宫”的一切物事都充满了好奇。可是师洛给我带过来这些小玩意,一来对我都似乎满有用的,二来都是些高科技的东东,拿给她她也不会使用,浪费。可是小器一向不是我的风格,看着她这么垂涎的样子我很觉得不好意思。 突然想到了…… “姬艳,你若不嫌弃,这只镯子……”我费力的拨开卡口的机关,把师洛送我的镯子除下来。 姬艳眼睛一亮:“好美的镯子!是银的吗?这上面嵌的是什么?水晶吗?可是水晶似乎没有这么亮……” “那叫钻石。”我同她解释。哼,臭师洛,我就不戴它,就当你是陌路人!还叫我一直戴着,敢情这是临别礼物呢,难怪那么慎重的样子。 “送给我吗?可是太贵重了……”姬艳爱不释手,“手工好jīng致,这卡口怎么做出来的?不愧是天宫的东西……” “你喜欢就好。”我大方的说,替她把手镯扣在腕上,“看,要先拨一下这个,再按下去,就卡好了,其实也不复杂吧?” 哼,我还要把你的临别礼物送人。我就是不原谅你,就不要你的东西。 呃……脑子里有个声音提醒我,我手中的诸般小物件也都是师洛的制成品。 无视这个声音,我把从连身衣口袋中搜出的东西包在一起,塞在宽大的袖子里。 ********* 收了礼物以后姬艳对我的态度更加亲密。看来贿赂是古今中外各个时空都绝对有用的手法。臭师洛,你做的东西也算物尽其用了吧。 心情突然好了一些。笑吟吟的,我与姬艳去参加今晚的庆功宴。 营区里一片欢声笑语。虽然下雨泥泞,仍是有不少人在营帐外头嘻戏打闹。看到我们,他们远远的就已躬身行礼。有些人对我表现得敬畏一些,有一些人眼睛里更多的是好奇。 我提着裙角小心的拣不太泥泞的地面走着。姬艳又同情我:“不习惯走这样泥泞的路吧?” 一出帐门,她又冻结了美艳的一张脸,很矜持的走在我身侧。 我疑惑的问她:“你为什么不笑?你在外面都板着脸的?” 姬艳说,因为她们巫族的女xìng是不可以跟外族通婚的,所以在外面,一般都是冷若冰霜不苟言笑,以免给一些男人遐想的空间。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姬艳在说这个的时候,眼睛里闪出一丝黯然。确实这样的族规太不人道,非要让花季少女扮冷艳,谁受得了,闷也闷死了。可是我初来乍到不了解情势,又不好贸然对她们的族规说三道四。 大大的营帐前有卫兵笔直的站在门前。看到我与姬艳走过来,马上大声通报:“琉璃仙子、巫祝大人驾到!” 听听,我的排名还在姬艳之前,多有面子! 本来笑语一片的营帐突然寂静一片。所有的将领都站了起来,对着走进营帐的我俯身施礼。 被高高供起来的感觉……也很奇怪啊。我温言说:“琉璃已被贬下凡间,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各位都是高楚的勇士,如此多礼,可不要折杀琉璃啦。” “仙子真是平易近人!” “仙子太客气啦!” 我无奈的抬头望向大堂的正中,寻找蔚沐风的踪影。 “琉璃仙子……”低沉中带着磁xìng的声音在我身侧响起。我吓了一跳,原来蔚沐风就站在我的身侧。 “你也叫我仙子……”我瞅他一眼,想做个无奈的表情。 他已经换了衣服,着一件淡青的儒衫,腰系丝绦,头束方巾,看上去说不出的风流蕴籍,比起早间一身戎装的英武俊朗,又是一种不同的味道。我几乎看呆了眼。原来以往看的穿越小说中说得没错,掉过去的时空里果然容易遇上美男。 “见过蔚帅。”姬艳低柔的声音在我身侧响起。我才回过神也,也依样画葫芦的学着姬艳裣衽一礼:“见过蔚帅。” 他也看着我,眼睛里闪过不容置疑的欣赏,可是口气却十分平静:“兵营之中设施简陋,委屈仙子了。” “还好。”我不想违心的说不委屈,确实这里的诸般设施比起我家里来简直不可同rì而语。 吃的食物也那么的粗粝。这也叫庆功宴?我有点哀怨,怀念家里厨子做的美食。 蔚沐风想是看出来了。他又说:“委屈仙子了。我已安排了车辆,明rì送巫祝大人回南巫,仙子可以随行,南巫的烧鱼与风肉是高楚一绝,仙子不妨去尝尝。” 我愕然。 四下里也议论纷纷。 “为什么要送仙子走?” “仙子留在这里,我们士气大振……” “南巫山路崎岖,仙子行路岂不辛苦?” 统统都在婉转反对。 “我不走。”姬艳也冷冷的出声。 蔚沐风说:“你必须走。你身怀照影珠,怎可多留险地?若你不回巫宫,那我就派人送你回天都。此事就这样定了。”十分坚持。 我不知道姬艳为什么不肯回她族中。这里吃也吃不好,住也住不好。而巫族身为高楚五大族之一,想必生活上要舒适许多。 而且她在族中地位好象也不差,按说上前线当随军巫祝这样的苦差事不该派她前来啊,难道她是被陷害来的?又不象,看她现在还一副不想走的样子。 不过我倒也不想跟她去南巫。她们巫族人规矩多大啊,居然对外头的人笑一下也不许。这么古板的家族我去了如何能够适应?况且我对这个世界还几乎算是一无所知,而她们巫族据说又都是些灵异人士,大多高寿。想想,这些人老成jīng之辈岂是我那点道行可以轻易糊弄的?我若就这样跟着姬艳去巫族作客,大有露馅的可能。还是暂时呆在军中比较好,这些粗豪汉子们对我是一意的尊崇,短时间内我该不会有被拆穿的可能。至于长时间么……嘿嘿,那个时候我肯定早已将这个世界的风俗民情,特别是有关天宫的神话传说都统统打听清楚了,再要拆穿我恐怕就不容易了。 所以我一定要留在军营里,忍受粗粝的饭菜和简陋的寝具。因为我已经想到了我打探消息的最佳渠道——贺剑青。 这小家伙对我崇拜得不得了,再加上又大嘴巴,我跟他打听事情简直绝无一丝风险。相反倒是跟姬艳在一起较为危险,她当惯了巫祝心思比较重,没准我打探不了几句就惹出她的疑心。 计较已定,我也申请留在军中。理由很冠冕堂皇:“我到了这里,是天帝的安排,那我自当留在这里,顺应天意,为高楚军破敌尽一点绵薄之力。” “我决计不走。到这里来,原本就是应劫,我怎能不顾天帝的旨意。若是天帝为我们悖逆他的心意转而降罪给你们,琉璃百死莫赎……” 结果好好一场庆功宴,搞成了关于我和姬艳该不该走的争论大会。各位将领们争得脸红耳赤,最终终于统一了认识:我留下。姬艳送走。 第二天,我与姬艳依依惜别。 然后接收了她的小营帐,以及数套新衣,几只簪环,一套梳洗用具。 按我的要求,贺剑青来照顾我。原来他是蔚军中传令军的小头目,难怪口齿便给。 他果然不负我的期望,一见了我就兴奋道:“仙子,华阳军退军了!” 原来在高楚军的刻意宣扬下,琉璃仙子我奉天帝之命,怒责不义之师华阳军的消息已经如燎原一般飞速的传往了以白马原为中心的四方村寨,百姓闻之无不喜出望外,欢欣鼓舞,一夜之间,从各处乡村就有两万余名男丁赶来投军。同时这样的消息也传入了进驻郤城的华阳军耳中,当夜就出现了数千名逃兵,士气低迷,领军大将秋同州见势不妙,弃城退走,现在郤城在失陷一天半之后,又重回高楚军手中,现在蔚沐风已率领大将雷大胆、蔚长海及杨槢率jīng骑追击而去。 迷信的力量,哦不,信仰的力量果然是无穷的。这是我听完贺剑青上述战况之后的唯一想法。 又感到庆幸。幸亏蔚沐风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候冲到敌前把我救走。否则我就算没被那只长箭穿心而过,而是被华阳军掳走,这会只怕也早把我当妖女巫婆之类的放火烧死了吧。人说甲之熊掌,乙之砒霜,换到我身上,就是高楚之仙子,华阳之妖孽啦。 幸好我现在在高楚当仙子,没落到华阳手中当妖孽! ********* 我声称在天宫里经年寂寞,颇想听听人世间的热闹事情,当然同时也想听听这俗世间的人是怎么说我们天宫的人的。这个要求得到了很好的满足,贺剑青充分发挥了他口齿伶俐的特长,天下地下从古到今对我讲个不停。 我是很好的听众哦,一直非常配合的聆听,在关键的时候配合的问:“啊,接下来怎么样?”“真好!”“什么?”“真的啊?”,同时在他讲完某个话题以后小小提点一下,促使他找出新的话题。 据我初步统计,贺剑青在一下午时间里喝了五大杯茶水。我断定他平时的饮水量绝对没有这样大。 当然,我也因此获得了大量的资讯。所以说,他的付出和我的收获是成正比的。 于是我表扬他:“贺剑青你讲得真好听。”他非常激动,高兴得脸都红了。 一点也没对我起疑心。看来我留在军营的决定果然是英明的。 第二天蔚沐风他们那只jīng骑回来了。据说他们此次出击的战况十分辉煌,以一万jīng兵对华阳军衔尾穷追,破敌于阻云山脉的中段,杀敌一万五千余名,自身仅死伤一千余人。 贺剑青得意的说:“全仗蔚帅指挥有方。” 我纳闷:“你们蔚帅怎么老是冲杀在前啊,他是统帅好不好?理当坐镇军中以策万全啊。” 贺剑青很不以为然的看了我一眼,我猜如果不是他崇敬我得紧,只怕投过来的就是鄙夷的白眼了:“蔚帅身先士卒,咱们下面的兵将才能戮力用命。若统帅都贪生怕死,咱们还能替他卖命吗?” “噢——”可能这边的军事理念不同,更讲究统帅在阵前的个人激励作用吧。 贺剑青还在唠唠叨叨:“统帅战前便已全盘拟定了战术,各部按照命令各司其职。如若战场中有什么变化,自有传令兵传令于各位战将,或是以一套特殊的旗号发布统帅的命令,所以我们军中,传令兵是非常重要的一只兵种,要传令兵的人,得有高超的骑术,矫捷的身手,灵敏的反应,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与便给的口齿……最重要的,这个传令兵还须绝对可靠,忠心不二,否则阵前传错号令,那可是不得了啊……我小贺跟着蔚帅战场里出生入死多次,每次蔚帅让我传令下去,我从没有失误过一次……”说到后头,演变成了他对自己的自吹自擂。 有人打断他的自我表扬:“贺大哥,蔚帅有令,全军拨营,回师郤城。” 贺剑青追过去问清详情以后,喜孜孜的跑过来对我说:“据探子回报,入侵我国的华阳贼军已经溃不成军,现在留在我高楚境内的只有零星余寇。仙子,全靠你的庇佑……才令贼军这样快就冰消瓦解,斗志全失……”说到后来,居然呜咽起来。 我哭笑不得:“这多好的事啊,干么哭起来?别人还以为我骂了你呢。快去替我收拾东西,不是要去郤城吗?对了,那里有什么特别的物事或是小吃?” 贺剑青收起眼泪,呆看着我。我才省悟到我的反应不太配合他的心情,仿佛一名观光客。 -------------------- 说明:常规情况周一至周五每天更新,节假rì不定~~ 请大家多多支持,你们的支持可能会让我更有动力更新呢^_^ 起点中文网www.cmfu.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006章 边城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郤城是很威武的一座边城。 厚重的城墙上仍留着战火肆虐过的痕迹,却仿佛带着奇异的沧桑感。背倚青屏山,雄据于白马原之上,这座古风悠然的城市居然有一种骄傲的气韵。 我们直接住进了郤城的城守府,据贺剑青告诉我说,这是郤城数一数二的建筑。 确实城守府设计颇具匠心,气象开阖,庄重朴实。可惜亦被战火摧残得不成样子,连府前的百年古树显然也经历了战火的洗礼,有几处枯枝上还有焦灼的痕迹。府里的设施也并不完备,据贺剑青说,之前守城战中,守城的物资耗费过大,所以府里的石栏杆都拆了去当了滚石,后园的大树被锯了去当了擂木,此外还有若干物资被永久xìng“借”走,所以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蔚沐风也来见了我匆匆一面。他很为城守府里的设施简陋而抱歉。还不知从哪里找了两个丫环来服侍我。贺剑青则主要负起跑腿之责,我缺什么都可命他尽力采办。蔚沐风说,在军营里只能从权,现在进了郤城,还任由贺剑青在我房里进进出出,怕有损我仙子的清誉。 两个丫环一名chūn照,一名丁冬,都很机灵体贴。其中chūn照又特别要殷勤一些,端茶倒水熏香打扇简直无微不至。丁冬呢年纪看上去要小一些,也不象服伺惯人的样子,端茶倒水这方面上头没有chūn照机灵。但是她手很巧,一跟我稍为熟一点便忙着替我度身,说要马上为我缝制几套衣服,俾能尽量符合我仙子的身份。 贺剑青很快便同chūn照还有丁冬混熟。他告诉我,我现在简直是郤城的太阳,郤城的明月,郤城最引人嘱目的明星。阖城百姓都为我疯狂,现在城守府外都还簇拥着数百人,为的是盼着我万一出府,就可以亲眼目睹我的绝世风姿。更有数十名女子到蔚帅面前自请为奴,一心要来服侍解救了郤城百姓的仙子——我。 所以我想作一名观光客,观光郤城的心愿,暂时还不能实现。我若一出府门,一定会造成交通瘫痪,同时现在军力都用在守城及出外清剿小股华阳溃军,分不出足够的兵士来为我维持交通秩序。 有够夸张。 不过,夸张才是贺剑青的本sè,我姑且打对折采信。 可是丁冬挺认真的跟我说:“贺大哥说的是真的。当时我们好多姐妹都争着要来服伺仙子,蔚帅是看着我在织锦坊做过,想着我正好可以打点仙子的衣履被服,才挑了我进来,姐妹们都嫉妒我呢。” “织锦坊?”我惘然。 丁冬告诉我,那是郤城里最大的成衣铺。原来丁冬年纪虽小,针线手艺着实不错,在织锦坊也是一等的绣师。我讶异:“那你在织锦坊不好吗?何必屈身为奴?” 丁冬神情一黯。 “织锦坊已毁于战火,掌柜早避往蓝关,也不知道会否再回来。我……奴婢家被烧了,家人也均死于战乱之中,奴婢若不是蒙蔚帅特设的难民司收留,只怕也早随父母而去……现在丁冬孑然一身,衣食无首,蔚帅肯让丁冬来服侍仙子,丁冬只有喜出望外,岂敢另有他想。” 这样啊。 我心里一紧。 真的接触到战争中的受害者,才发现战争果然是那样的残忍。 突然觉得,我穿越时空亦不是一件绝对的坏事。我的出现,间接的扭转了战争的方向,至少,对郤城一城的百姓来说,是有帮助的。 “丁冬你别难过,以后你就当我是你的姐姐好了。”我笨拙的安慰她。没办法,过往的生活中并没有太多安慰人的经验。 “chūn照你呢,又为什么要求来……服侍我?”扭转话题。 好象这个话题扭转得不够高明。 chūn照听了以后,怔了一怔,神情变幻不定。 隔一阵子她才说:“还有什么原因?家没了,亲人没了,没地方可投奔了……难民局中的人,谁不是这样啊。” 我大汗:“是我不好,勾起了你们的伤心事。”一边说,一边狠狠瞪了呆在旁边的贺剑青一眼:这就是所谓的一大堆人自愿申请要当我的奴仆?明明就是在难民营的孤女中间趁人之危买奴仆,他要是说了实话,我也不至于问出那些让人伤感的问题啊。 “好了,一切都过去了,大家都想想开心的事,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我努力的调节气氛,“其实我跟你们一样啊,也是家没了,亲人没了……”说到这里,我还半真半假的红了眼睛。 “仙子!”丁冬忧心忡忡的唤我。 我露出圣洁的表情:“可是,虽然离开了天宫,却yīn差阳错的替郤城百姓尽了一点力,我——还是很高兴。我想,也许关心我的人,也会在另一个世界默默的为我祝福。你们也是啊,虽然亲人不在这个世界了,可是在另一个世界,他们也会愿意看着你们笑,不愿意看着你们终rì悲伤的。” 贺剑青感动得热泪盈眶:“仙子——” 我悄悄的白他一眼。这话又不是说给你听的,你激动个啥。 偷眼看chūn照和丁冬,她们都怔怔的,仿佛真在认真思索我说的话。 我相信她们会听进去的。一来,那番话确是有我的真实感受在内。二来,我以下凡仙子的身份说出的话,纵是再寻常的话意,她们也会认真掂量。 希望她们可以从失去亲人的痛苦中解脱。 我不喜欢看到别人哭。 生命中,总是可以看到一丝阳光的,不是么。 在城守府,我并不太常见到蔚沐风。 当然他肯定很忙。收复城池,追击敌军,固守疆界,安抚难民,没一件是轻松的事。我也知趣的没有去烦他。虽然其实我还是满愿意看到他的。 他那种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英雄气概,是现代社会里男人身上最稀缺的气质。我以前从未遇上过这样阳刚的男子。 况且他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那样潇洒的自万军之中策马而来,那种举重若轻的姿态,渊停岳峙的风范…… 而且哦,他骑的还是白马,如假包换。 这个形象,如果写在言情小说里,就是…… 白马王子! 噗——我一口茶喷出去。 “啊,怎么了?”chūn照马上奔过来,用手绢替我擦衣襟上的茶水。“是茶水太烫了吗?都是我不好……” 被人呵护的感觉就是好! “chūn照,你好象我的姐姐哦。”我撒娇。 她的手僵住了。 我就知道这边的人含蓄得很,不作兴这样“真情流露”的表白。 “琉璃从来没有姐妹,现在才知道,有姐姐心疼的感觉是这么的好呢。”继续肉麻。其实我也不是当真肉麻成xìng,主要还是怜惜chūn照和丁冬,所以想尽快跟她们产生出一种类似于家人、亲情一样的氛围,好帮助她们慢慢从失去亲人的痛苦中解脱出来。目前看来这个方式还颇有成效,估计她们从来没见识过我这样什么肉麻的话都放在嘴边的人。 chūn照怔怔的抬眼望着我。如果我没有错看的话,她眼底隐隐有着泪光。 起点中文网www.cmfu.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007章 掳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贺剑青告诉我,华阳军现在差不多已全线撤出高楚境内。 我神兵天降般御空而下,纤手一指,华阳军的帅旗应声而折的事迹已经传遍了几乎半个苍原大陆,民间舆论对华阳极为不利。同时有两个国家相继在与华阳交界之处有着异常军事行动,华阳国内也是纷争一片,华阳军的士气也是低迷至极点,值此内外交困之际,华阳国的国君不但发出撤军的命令,并且还派遣了三皇子华少昊作为特使来跟高楚进行和谈,看来这一次的战事很快就要结束了。 上述消息中,我比较介意我的形象已经被流言歪曲得不成样子。什么纤手一指云云,听上去仿佛我会六脉神剑,又似巫婆跳神。 难怪这几天不见蔚沐风,他肯定正忙于接待来自华阳的谈判者。 这些天来我也慢慢的适应了这个世界。对为什么会被扔到这里来也不那么介意了。也许是因为我到这里来没吃苦头的原因?若是我一来就受伤啊挨饿什么的,我肯定会在心里把师洛诅咒一遍又一遍,不过现在嘛,暂时无此必要,从某个意义上来说,我在这里的生活比在现代还好得多。 不用面对争权夺利的大家庭,不用为了父母的利益和家族的利益去嫁一个一点感情也没有的人,不用再小心翼翼谨言慎行,而是被尊宠着被膜拜着,被jīng心的伺候着,仿佛我是一个极之重要的人。 当然我现在也的确是一个极之重要的人。 唯一比较烦恼的是,为自己捏造的这个身份,现在看起来是太尊贵了一点。其实我一开始也只是想捏造一个仙子的尊贵身份在化解身份危机的同时,可以混吃混喝,一次xìng解决社会地会以及民生等相关问题。可是没想到这里的人迷信得那是相当的不可思议,几乎一个个都对我顶礼膜拜,这种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生活过久了其实也相当无趣。 比如拿着根糖葫芦悠哉游哉的走在街上观光一番的穿越者专利我就没能享有。别的人穿越时空一般都要去体验这么一幕的。 太不公平了。守在府门口的那些迷信的家伙什么时候才四散回家啊?我又不是真的神明,让他们这么虔诚的守着我心里有愧的。 要不要去请蔚沐风晓谕一下府外的百姓,让他们去做点实实在在的事啊。战后重建很多地方都需要人吧,守在城守府外很浪费人力的。 我在小楼上启窗看了看东边。粉墙外的小院里,灯还亮着,那是蔚沐风的居所。 我下楼,找chūn照拿灯笼。 chūn照不在她的房间里。她会在哪里?丁冬的房里倒是亮着灯,我知道这妮子肯定是在替我赶制衣服,不吵她,我自己找灯笼去。 没有找到灯笼,我却听到了一丝压得极低的语声:“必须这样,否则……” 这是个男子的声音。我疑惑,我住的小院里能进来的男子只有蔚沐风和贺剑青等有限的几个人,可是他们断不会在这么晚的时候到我的院里。 那么,这是个什么人?他又在跟谁说话?chūn照? 我还没分析完,眼前一花,有一个黑影突然从窗子里掠出来,我只觉得背心一麻,整个人就僵立在原地动弹不得了。 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武林高手了!甚至,还亲身体验到了点穴的威力!我有点激动,但更多的是害怕。我目前的情形很象是小说中,误听了他人的秘密而惨遭横死的那类角sè。 又一个人影也掠出来。chūn照!我其实也隐约想到是她,可真的看到了她,还是心里一凛。 她居然也会武功,看她的身法一点不比先前那个人逊sè。她此刻穿着一身夜行衣。而且她在此刻秘密会见这个对我很不友善的黑衣人,显然他们正准备有什么行动……我的心,慢慢的向下沉去。 黑衣人在我身后,声音听起来好象满怀愉悦:“真是天助我也,太顺利了。” “你带上她,从东路走。我去捉那个丫头,从西路走。听我唿哨一声,就分头突围。如果一切顺利,在碧云涧会合。”他吩咐chūn照。 chūn照没有说话。 他们还要去抓丁冬? “chūn照,不要……” chūn照干脆利落的点了我的哑穴。我瞪着她,突然,眼泪很不争气的涌上来。 我不是怕死。也许有点怕死的成份吧,但更多的,是痛恨自己被欺骗! 师洛骗了我!他趁我睡着,把我打包扔到了这个时空。可笑我还没有学乖,又相信了别人,傻傻的对别人好。 在以前,叔叔,爸爸,叔叔的两个儿子,爸爸的私生子……家族,产业……地位,财富……我小心的压抑着自己,扮演一个中规中矩的千金小姐。 来到这个世界,成为众人眼中的仙子。所有的人都小心翼翼的尊崇着我,我仿佛重生了,再不用面对那些恼人的家庭关系,不需要压抑自己的情绪,不用再察颜sè观sè迎合别人,生命仿佛一下子由灰sè变成了彩sè。 所以,我忘记了防备…… 原来,在任何一个世界里,永远都有尔虞我诈…… 我闭紧眼睛。 隐约有轻轻的唿哨声。 我身子一轻,已经被chūn照提起。她从窗子里飞掠出去。 夜风劲急。一重一重的屋脊在我身下掠过。守卫被惊动了,惊呼声与敲锣声四下里响起,我从眼角的余光中,看到有数条人影正掠上房顶。 chūn照携着我,笔直的往东边直奔。 她的轻功看来真是很不错。起码过了十五分钟,仍是没有人追上我们。 临近城墙时,才有两个人截住了chūn照。 “大胆歹人,还不束手就擒!” chūn照夷然不惧,一反手,一柄锋锐之至的匕首出现在她的掌心。 “若你们不想她死,就马上让开。”那匕首,冰冷的横在我的颈上。当然,这是对待追兵最好的法子。 我不能说话,不能动,自也无法示意。况且我就算能示意,我能说得出你们只管进攻,别管我之类的豪言壮语吗? 他们与chūn照虎视眈眈的对歭了至少有二十分钟,仍是只能气愤兼无奈的退了开去。我确是最好的挡箭牌,难怪chūn照有恃无恐的带着我硬闯突围。 她掠到了城墙前。 守城的兵士们早已被惊动了,弓满弦,刀出鞘,严阵以待。 但是我知道,再多的兵将,再多的刀箭也是没有用的。有我挡在chūn照身前,他们怎么敢放箭。 僵持了半小时,贺剑青快马驰来传令:打开城门放我们出去。 chūn照还要了一匹马,才裹胁着我从城门施施然离去。临行前还扔一下句狠话:“谁也不许追来!只要我发现有人追来,我立刻杀人!” 看着郤城被远远的抛在身后,我的心,越来越向绝望的深渊沉下去。 没有人追来。 我被横放在马背上,chūn照坐在我身后,催马前行。 漆黑的地面不时有长草触上我的面颊,又瞬即被我们抛下。chūn照催马向青屏山赶去。 她很聪明嘛,知道白马原一马平川,不便于隐匿形迹,所以先藏身于大山之中,策略上是很明智的。 到了青屏山中,chūn照把我提了下来,找一段粗大的树木绑在了马儿身上,狠狠一鞭抽得马儿负痛狂奔。 好缜密的算计,甚至已想到了如果有人追着蹄印而来,会从蹄印的深浅看出我们在何地下马,所以还特地让马儿负重离去。 我的心越发的往下沉去,头皮发麻的看着chūn照扛起我,掠进一片密林。 微弱的星光也被浓密的树荫遮住了。仿佛进入了一个绝对虚无的世界,这也许就是通往yīn间的大门。 我感到chūn照带着我,一直往下走,渐渐的,我听到了淙淙的水声。 碧云涧!我想到了,难道已到了她们约定好的目的地? 眼前仿佛一亮,我们已经走出了密林,我的上方出现了一小块深蓝sè的天空。微弱的星光重又洒在了我身上。四周是深黑sè的树影,在夜风中变幻着形状,仿佛妖怪般展开漆黑的羽翼,yù把这小小的一片天空收紧包围。 chūn照发出一声类似鸟叫般清脆的鸣叫。不远处的密林里,马上响起了两声短促的鸟鸣声。 先前所见的黑衣人掠而出,倏然掠到了chūn照面前。 伸手握住我的下巴,他先检视了一下战利品——我,才夸奖chūn照:“做得好。咱们就先在这山里跟他们捉两天迷藏,我已送出讯息,军方会配合我们在边境制造事端,为我们制造一个回去的契机。” 随即语气转为森冷,道:“按你的脚程应该早就赶到这里了吧?看你身上并无血迹,应该也没有厮杀过,为何竟迟到了半个时辰?” chūn照将我放到了地上,向他禀告了之前的行程。他很用心的听着,似乎对chūn照的回报甚感满意,放缓了语气道:“嗯,你做得不错。能不动手当然是不动手的好,要是对方杀红了眼不顾他们的琉璃仙子,咱们倒是不好收场。你这次立的功劳不小,我会禀告上头的。” chūn照低声谢过了他,他又说:“你这次顺利脱身还有一个作用,证明了他们果然对这个琉璃仙子尊崇得很。蔚沐风宁可半夜开城也不肯让这女娃子死,看来这女娃子对军中的影响颇大啊……”他沉吟着,没有说下去,只是发出一串得意的笑声。 象夜枭一样的笑声,难听得要死。 我猜我暂时不会有事。听这人的话意,他们掳走我,当是用以威胁蔚沐风,或是高楚军。如此一说对方的身份背景就呼之yù出了,不是华阳国一方的人还能有谁。 战争之中,各为其国,无所不用其极的打击对手,这倒也是情理中事。 只可怜我成了其中的牺牲品。 我听到chūn照在问那黑衣人:“你不是要掳走丁冬那丫头吗?她……在哪里?” 黑衣人道:“被蔚沐风夺去了。这人武功着实高强,所以我说我们此次运气不错呢,若是蔚沐风追击的是你的方向,这琉璃妖女咱们能不能顺利带走还是个问题。我让你带着正主儿走人亦是利用一般人的心理,女子身子终是比男人弱上一些,对方看你是女流之辈,我们又各负一人分头逃走,定然猜想你只是惑敌,而我所抓住的才真是琉璃妖女。所以今晚追兵,十之仈jiǔ都是追我而去。蔚沐风我跟他只对了两掌,他就趁我气血翻腾时抢过了我背负的那丫头。我趁机走人。还好我事前在那丫头的脸上蒙了一块布,他总得分神检视,要不我还真不容易脱身。” 听到丁冬没事,我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chūn照轻声道:“何先生不愧有智士之誉,果然算无遗漏。”那黑衣人何先生听得甚是受用,笑呵呵的道:“小照儿过奖了。趁着此际无人追来,我们先在这妖女身上动点手脚,万一蔚沐风一方有人追踪而至,我们也好多点谈判的本钱。” 我大吃一惊,只听得chūn照颤声问:“这……这是什么?” “七花软骨散。”何先生恶狠狠的道,“来,快去涧边取来点来,灌她喝下去。” chūn照迟疑道:“这……这七花软骨散太过霸道,何先生……” 何先生不耐烦的抢白她:“正因为太过霸道,若是万一这妖女被蔚军拼死抢回,也不能再为蔚军做些什么了。不必多说,我计较已定,取水!” chūn照仍是站立不动。“何先生三思。那七花软骨散三rì不解,即成废人。现在诸国对我国的风议十分不利,若知道我们加害了降世仙子,只怕……” “什么降世仙子,明明就是高楚妖女!”何先生怒气冲冲的转头向涧边走去,想是要亲自取水。 我抬眼向chūn照望去。她呆站在原地,正好也向我望过来。淡淡的星光下,她的脸苍白得可怕,眼神彷徨犹豫。 我的心里死寂一片。看来,终是逃不过一劫了吧。 ------------------------ 召唤留言和推荐啊~~要给飘飘的动力啊,飘飘明明很勤奋啦,天天都更新的,为啥都米有人看呢~~哭~~~ 起点中文网www.cmfu.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008章 救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突然,尖锐的破风声响起! 一把剑,一个人! 我甚至没有看出这个人是从哪里冲出,又是如何击出这一剑的。 我只感到这一剑似乎隐隐带着天地之威,有一种森冷之极的杀气。 chūn照骇然后退,一掠三丈。几乎与此同时,在涧边取水的何先生却反掠而回,一扬手,千万冰冷的银光在他手中爆发,向着突袭者打去。 突袭者手中短剑一拉一带,轻轻的在空中划了一个圆满无缺的圆圈。向他打去的暗器仿佛受了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竟被约束在这个无形而有质的小圆圈里,突破不得。 chūn照逃过杀身的危机,也急掠而回,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条缎带,矫若游龙般向突袭者袭去。 突袭者从容回身一转,避开chūn照的攻击,转向何先生追击。星光照上了他的脸。若不是我被封住了穴道,我几乎要跳起身来大声欢呼:是蔚沐风! 胸臆间突然涌上满满的喜悦,原来我对蔚沐风竟有那么强烈的信赖感。 也许是因为,我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分钟,他就救了我的原因? 何先生却仿佛疯了般,完全不顾蔚沐风对他的进攻,笔直的向我冲来,一把牛毛小针向我掷出。 我恐惧的瞪大眼。眼前何先生与紧追在后的蔚沐风都在急速的放大。突然一股大力涌来,仿佛被推着一般,我的身子在满是石砾的地上接连滚动,再看不清楚战局如何发展。 小腿上仿佛被蚊子微不可察的咬了一下,并不太痛。脸和手反而痛得厉害一些,都是让石块擦伤的。 身子不知道滚了多少圈,终于在碰上一棵大树之后停了下来。我以俯伏的姿态趴在地上,再无眼缘观看我此生所见第一场武林高手的jīng彩表演。 暗器破风的声音与拳剑交击的气劲声交织在一起,仿佛还有树枝被劈断的声音,与树叶受掌风所击发出的簌簌声。 有人痛哼了一声。然后我感觉到有人急速的向我掠近,身子陡的一轻,我被抱入一人怀里,熟悉的安全感几乎瞬间涌出。是蔚沐风!他胜出了吗? 他抱着我,向密林中掠去。掠得那样急,我又开始猜疑:难道蔚沐风只是找到了一个能携我而去的机会而并未重创chūn照他们?他们仍有追击之力? 蔚沐风不知道带着我掠过两座小小山坡,才停了下来。 肩上与背心同时一热,有种很奇妙的感觉掠过身子,仿佛如石化的手脚又恢复了活动能力。我试着动了动手指,才一只手撑着蔚沐风的肩膀,想要自己站起身来。 为什么一只脚仍是没有知觉?我失去平衡,狼狈的向前栽。 一只手扶住了我。是蔚沐风。 “仙子小心。可能血脉尚未通畅,可稍作休息,再试着站立。”他柔声说。 我转头望向他。朦胧的星光下,他的面庞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唯有那双乌黑的眸子微带喜意,与平时他冷静自持的眼神大不相似。 “多谢蔚帅相救。”我道谢。不等他逊谢,又道:“我只是一边腿麻木不灵,这可是点穴后的正常现象?” “哪只脚?”他大急,“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我试着想再动一动我的右脚,仍是半分感觉也没有。“右脚。” 他扶我坐下,一边疾声的追问:“是小腿没有感觉吗?脚趾头有感觉没有?” 我试了试。“脚趾头没有感觉,小腿也没有。哎呀……”我突觉心头一片冰冷,“膝盖刚才有感觉的,现在……也没了……” 嗤的一声响,我的长裙被蔚沐风往上一撩,长裙下面的裤摆已被蔚沐风撕开了:“情形紧急,沐风绝非有意轻薄,还请仙子恕罪!”他燃亮火折,往我的脚上照去。 “我有手……夜明珠。”我从怀里掏出我的太阳能小手电。在城守府的生活太过安定,我也没有把师洛打包过来的小玩意们都带在身上,只有小手电十分实用,我平时虽不yù拿出来惊世骇俗,都是用灯笼油灯蜡烛之属,但也把它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在雪亮的手电光下,我原本雪白的小腿已经肿大了一圈,且成触目惊心的青紫之sè。 “难道我被毒虫咬了?”我颤声说,“我刚才在地上打滚时,小腿好象被什么叮了一下。” 蔚沐风双手上移,又是嗤的一声响,我大腿的部分的裤管亦被蔚沐风撕开。“仙子,得罪了。” 没有了裤管的遮蔽,可以看到我大腿的皮肤之下,仿佛有一股淡淡的紫气,在缓缓的向我的大腿根部爬升上去。 蔚沐风麻利的把从我脚上撕下的裤管扯成条,紧紧的扎在我的大腿根部。我只觉得耳根一阵发烫,连双颊也是热热的。一定是中毒的原因! 在我小腿处,有一处地方的颜sè最深,已经不是青紫,而是紫黑之sè。蔚沐风握住我的小腿,在紫黑之处轻轻按捏,然后骈开两指,重按在那处中心的位置,微一用力,一枚银针自我腿中激shè而出。蔚沐风手臂一长,轻轻巧巧便把那根针捏在手里。 我连忙把手电筒shè向蔚沐风的手中。 那只针在手电筒的光照中,闪着邪异的蓝紫sè,我一阵心悸。 “神仙散!”蔚沐风震怒,“好贼子,早有预谋!”他一挥手,那只针被插入身旁的树干之中,只露出一点针尾。 蔚沐风俯身,两只手分别握住了我受伤小腿的上段和下段,毒针的伤口恰在他的两只手之间。 “仙子请恕唐突之罪。”他沉声说,双手缓缓施力,突然间,一道乌紫的血箭自我脚上的针眼中直shè出来。 这人忒也多礼。我知道他是在为我拔毒以挽救我的腿甚至我的xìng命,我都不介意了,他还要一遍又一遍的告罪。事急从权,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光听他之前脱口而出的“神仙散”这名字,都可以推想我中的定是极为厉害的毒药,想想,连神仙都可以放倒的毒药,能普通到哪里去? 何先生还真看得起我。口口声声说我是妖女,用上的却是对付神仙的毒药,真是双重标准得厉害。 带着奇异腥味的血,越淌越多。蔚沐风的脸sè,却是越来越沉重。他甚至已无睱再跟我说什么冒犯啊唐突啊还请恕罪之类的客气话了,双手也从各持我的小腿一端,变为一只手用力按压我的大腿,逼使血液向小腿流去,另一只手握住我的脚掌,缓缓催动内力,用意也是为着把毒血逼往小腿。 他的手每按压一下我的大腿,都仿佛带给我一种异样的酸软。我的脸越来越烫,连身子仿佛也火热起来。 我知道他是为了救我,可是现在的情形实在暧昧,寂静空山之中,我只听到我的心跳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越来越急。 这刻挤出来的血已经没那么乌黑了,却还是带着那种奇异的腥味。蔚沐风又挤了一阵,突然俯下身来,以口就着我的伤口,用力吮吸。 “不……不可……” 我阻止的声音都显得那样的软弱。不如此还能怎么办?余毒不清是很麻烦的。而历年看过的武侠小说给我如此一个概念:只要吮吸的人嘴里没有伤口,那么用嘴吸毒其实是安全的。现在,是检验这个概念正误的时候了。 蔚沐风吸一口血,马上吐在旁边,再吸下一口血。不错,技术要领掌握得很好,跟武侠小说中描述的过程似乎并无太大出入。 我怔怔的瞅着他为我吮吸毒血,脑子里乱七八糟,也不知都想了些什么东西。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恼人的折磨终于结束了,蔚沐风抬起头来。 “仙子请盘膝坐好,待我替仙子助气行血。” 我轻轻的嗯了一声,手脚却软软的没有半分力气。 蔚沐风犹豫了片刻,才猛下决心般取过我的鞋子。先用一块从我裤脚上撕下来的布轻轻的替我擦去脚上的灰尘与血渍,再一只手托起我的脚,小心翼翼的把我的脚套入绣花的鞋子里。我又羞又窘,偏又无力挣扎,只能被动的看他用一种超级认真的态度替我穿上鞋子。 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 我今天还没有沐浴呢,不知道脚会不会臭哦…… 还有,脚上还沾着一些血渍啥的,肯定有异味啦…… 他会不会闻到? 肯定会……他武功那么高强,嗅觉肯定比常人加倍的灵敏…… ………… 据说男人替女人穿鞋是很香艳的情形。香艳个屁,我此刻紧张得要命。 突然看到蔚沐风的耳朵,在手电的照shè下,烧得几乎通红透明。 啊…… 原来……他也很害羞啊? 紧张的心情突然放松了。面对着替我系着鞋带的蔚沐风,我柔柔一笑:“多谢蔚帅。” 他身子一僵,没有说话,只是小心的拉过长裙盖住我光祼的脚,然后扶着我坐成盘膝的姿势。 坐到我的身后,他伸手抵住我的背心。 奇异的暖流在我的四肢百骸之中流淌,暖洋洋的让人直想睡觉。我觉得身子渐渐的轻了,眼皮也慢慢的坠下去。 突然,一个忧虑钻进我的脑里:贺剑青不是说神仙都是百毒不侵的吗?我只说我失去了仙术,失去了法宝,可没说我失去了仙人之体啊?要是蔚沐风质问我何以中毒怎么办? 一急之下,体内的真气顿时岔了,我只觉得胸口象被大锤重击了一下,喉头一甜,顿时吐出一口血来。蔚沐风大惊,急忙收住内力,反手抱住了我的身子。 “琉璃,琉璃你怎么了?”情急之下,他也不叫我仙子了。慢着,难道他已经起疑,所以不再叫我仙子? 我的心跳得更狂乱。隔了好一阵子,我才有气无力的道:“我……我没事。” 蔚沐风自责:“仙子的经脉怎可能与常人一般无二?是沐风鲁莽了,妄以内力助仙子行血,反而令到仙子吐血受伤,还请仙子降罪。” 他……并没有怀疑我? 心里一松,我原本昏昏沉沉的脑子灵活起来。“不,不怪你,你也没有弄错,我现下……已经是凡夫俗子之身了。我适才就是想到这一点,才心神大乱以致吐血的,倒不是你的原因。” “仙子——”蔚沐风的声音里写着疑问。 我轻叹:“我竟经受不起凡间的一点小小毒物……原来天帝贬谪我之时,早已暗暗的将我脱胎换骨,换为凡俗之身了……天帝,你真的要如此责罚琉璃吗?为什么?为什么?”说到最后,已经泫然yù泣。 “仙子节哀顺变。”蔚沐风沉声说。 这算什么安慰之辞? 可是由蔚沐风嘴里说出来,却陡然引得我心一阵暖,又一阵涩。 刹那间,在现代生活中的不如意,被家人忽略的失意,被师洛欺骗的恼怒,被chūn照欺骗的愤怒,刚才中毒驱毒的尴尬,险死还生的惊怕,一切一切,全部汇总在一起,我突然放声大哭。 趴在蔚沐风肩头上,哭得浑身颤抖。 我想也许是这些天来所受的刺激太多,而蔚沐风给人的感觉又太可靠,仿似一株参天大树般,所以在他面前,我的情绪才会就此失控。 他的身子僵着,隔半响,才轻轻的拍着我的背,以示安慰,口中还喃喃道:“没事了,不怕了,不怕哦,真的没事了……”语声轻柔,似哄小孩子般,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在他的哄拍下,我的意识渐渐涣散,向着最深最黑的梦乡里堕去。 ---------------------- 五一期间可能没法每天更新了,但尽量不定期的更新几次。继续召唤推荐和留言,留言越多,飘飘越有写文更新的动力噢^_^ 起点中文网www.cmfu.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009章 得失之间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醒来时,满眼的阳光,晃得我睁不开眼睛。 我索xìng眯着眼睛躺着,懒懒的不想动,慢慢的让睡前的情形回到脑子里。 空山寂寂,鸟语清脆,风动树捎,发出极细碎的声音。 鼻端是青草的香味。也许还有野花的芬芳,反正空气极其清新。 一切是如此的宁静。静静的枕卧在这样一片宁静里,仿佛整个心都变得澄静了。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天了,我才第一次感受到未经污染的自然竟有这么大的魅力,足可涤尘静心。 涤尘静心吗? 耳朵里,突然传来一声叹息。 长长的一声叹息……极为熟悉的声线,是蔚沐风。 他为什么叹气? 以我对他的印象,他应该是一个很刚毅的人,不会轻易被什么事所打倒,当然也不会婆婆妈妈的叹气。 那么,他此刻的叹气,即是代表着,他遇上了他怎么也无法解决的问题? 他自身不应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而现在他与我在一起,昨天他方把我从贼人手里救出,那么他此刻的叹气,可与我些关系? 心里陡的一惊。难道我我毒伤并未完全清除? 天妒红颜啊!我呼吸一下急促起来。 蔚沐风疾步走过来,伸手探一探我的额角。我听到他的脚步,条件反shè的闭紧眼睛——让他抓住我装睡多不好意思。 他或许有点心神恍惚,并没发觉我在装睡,试过我并不发烧以后,就坐在我的身旁,长长的又叹了一口气。 他的手指头,轻轻抚过我的脸,替我掠开颊边一缕发丝,又仿佛受到惊吓般,倏的缩了回去。当然,以上情形并非由我目睹,而是根据他在我脸上的小小动作推断而来,但我恍若有着奇异的第六感般,认定他的动作,就是如此这般。 终还是耐不住心中的疑惑,把眼睛悄悄的睁开一线。是我错看吗?那双素来淡漠镇定的眼睛里,此刻凝望着我,却恍若里面有情绪万端,仿佛既有满满的爱怜,又有深重的痛苦,给我的第一感觉,是矛盾却又缠绵。 这还是蔚沐风吗? 他眼神在瞬间转变。静若止水,波澜不惊,只是一秒钟,便已变回了我所熟悉的那个蔚沐风。 在眼神转变的同时,他的身子也倏的弹起,退离我的身旁起码三丈开外。他发现我偷看他了?我眨了眨眼睛,力图自然的装作刚刚醒转。 “我是在……”迟疑的望着四周,然后装作想起来的样子:“蔚帅,早上好。” 也许我装得不象?蔚沐风脸sè苍白,大步走到我面前,跪下:“沐风保护仙子不力,请仙子降罪。” 我吓得跳起来。一大早给我来这套?“蔚帅不是救了我吗?” 他仍是那样跪着,俯头,让我没法看清他的表情。“沐风知人不明,竟让jiān细贴身伺候仙子,又兼城防不力,让jiān细混进了郤城。在与jiān细搏斗时又未能保护好仙子,致令仙子受伤,沐风亦在别无选择下对仙子……做出了不敬之事。沐风在保护仙子一事上多番失职,最后竟冒渎了仙子,罪该万死,还请仙子责罚降罪,就是即刻把沐风斩了,沐风也不会抗拒。” 我心中一冷。 我还以为,刚才偷偷看他时,他眼中的爱怜是针对我而发,心中甚至有过一点点不可告人的小小窃喜。却原来那只是我的错看,他固然矛盾痛苦,还是因着责任感而来,自觉没有保护好我这“仙子”,当然,还因为他被迫与我有了“肌肤之亲”。 对他们些对神仙有着根深蒂固崇敬观念的人来说,跟仙子有着“肌肤之亲”,是超级不敬的大罪吧?我听丁冬还有chūn照她们说过,这个时代的男女之防也是很重的,女孩子要是不慎被男人看到不该看的部分,一是嫁给该名男人,二是自杀以示清白。而我同蔚沐风这样的情形就更严重了一点,让我嫁给他,只怕他是万万不敢要的。要我死,也是万万不行的。所以这傻瓜就想到了自己请罪甚至领死。 我有那么可怕吗?可怕到你宁可请罪受死,也不敢娶我?我有点忿然,颇觉得自尊受伤。当然,若他提出要娶我,我也不要嫁他的。为了这样荒唐的理由而嫁,除非我真被这个时代彻底洗脑了才有可能。 他还跪在地上,昂藏七尺的男子汉,平生只跪天地君亲帅,想不到今rì竟对我这个假冒伪劣的“仙子”下跪。而原因,却是因为从毒针之下救了我。 想到这里,突然心平气和了。 “蔚沐风。”我柔声唤他。他抬头,平静得异乎寻常的一张脸,与我的眼光一触,仿佛不敢与我对视般,马上又低下头去。 看他那憔悴的样子,怕是昨晚一夜未眠吧? 救了我,却得到了那么大的心理负担。站在他的立场,我颇为他不值。 “你虽然保护琉璃不力,却也救了琉璃,功过相抵也就罢了。你起来吧。”我柔声说。 他身子一颤,仍是跪在原地,道:“蔚沐风保护仙子原是份所当为,岂敢以此邀功?还请仙子降罪。” 这么拗的脾气! 我知道,他自觉昨晚为我逼毒占了我的便宜,所以非得有点责罚才肯安心。我一扬眉:“份所当为?国君令你保护我吗?你的上司令你保护我吗?都没有吧?你身为元帅,既是从未奉令,保护我何来份所当为一说呢?”看他身子一动,似yù抗辩,我又道:“不过,你既一心要领罚,琉璃就如你所愿吧。” “仙子请吩咐。” “就罚……从今往后,你不许叫我仙子。” “仙子……”蔚沐风讶异的抬头。 “说了不许叫我仙子的。”我板着脸说,“叫我琉璃。” 他不说话,跪着不动,摆明了就是不肯奉令。 我换上哀伤神sè:“我已被贬下凡间,褪去仙骨成了凡人。天帝是要我作为一个凡人在凡间历劫,可不是要我在这世上被人尊崇,当一个高高在上的仙子。天帝的意思,琉璃何能违逆?蔚帅,不单琉璃想让你以后别再叫琉璃作仙子,琉璃还望你能帮忙,令其它人也不叫琉璃仙子。我若坚持我仙子的名位,只怕会引得天帝降怒……更怕会祸及你们。” 他有点意动:“可是……” “尊崇不在称呼上,而在心里。”我截住他。“况且,我心中有个计较,我想让琉璃仙子消失在世上。” 当然不是真的消失。我让蔚沐风起身,听我细细道来。 这个计划我在心里想了也有几天了,这次被掳更坚定了我的决心。作为琉璃仙子这样的身份在这个世界行走,虽然风光是风光,但是太招摇了,并非好事。特别是作为高楚敌对方的华阳,恨我入骨的人不在少数,我昨天的被掳就是最好的证明。作为高楚神仙与华阳妖孽这样矛盾的身份,恍如置身风口浪尖,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当然如果我真是神仙下凡自又不惧,问题是我是个西贝货,假的,刀枪刺来毒药灌去同样要死的。所以我必须让琉璃仙子消失。 比如说,让蔚沐风放出琉璃仙子奉天帝的旨意,已去某处静修兼为高楚祈福之类的风声。或者就说琉璃仙子已静悄悄的云游天下去也。当然真的我是不会走的,否则衣食无着三餐不继怎么办?这就要靠蔚沐风替我安排一个妥当的身份并且保证我衣食无缺。 对于扭转了战局的大功臣,我这样小小的要求不算过份吧?姬艳也说蔚沐风他们蔚族是高楚的上五族之中排行第三族的蔚族——名将之族,比姬艳她们巫族的排名还靠前一位呢,养个把闲人应当还是养得起的。 但是想是如此想,这要求我一直没敢向蔚沐风提。他不见得可以同意我的设想。我非常明白琉璃仙子的存在对于高楚军的意义,几乎已经是一个上天庇佑高楚的活证据了。 可是现在,跟蔚沐风也算是同患难了一场吧,特别是有了所谓的“肌肤之亲”以后,蔚沐风自责甚深,正是我向他提要求的大好机会。 我同时向他说明,现在我被高楚军方大力宣扬,固然可以作为高楚的jīng神象征振奋高楚军的士气,可是若我一旦被华阳军暗杀或是掳走,对高楚军士气的打击也是巨大的。而我仙术全无仙骨尽去,完全没有自保能力,所以上述悲惨情形是极有可能发生的,昨晚的事便是最佳证明。 同时我也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证,若是高楚以后有什么需要我这琉璃仙子之处,我再次站出来振臂一呼以振士气之类的,我义不容辞。 我最终说服了蔚沐风。 他黯然的说:“仙子初履凡尘,心不染尘,可现在未及一月,却已虑及身后之事。令仙子如此快便尝到人世险恶的滋味,全怪沐风一点私心,令人四处宏扬仙子的圣德,致令仙子置身于俗世风波之中,几履险地。若仙子有什么意外,沐风罪过大矣。如此就如仙子所说,待放出风声说仙子已离开郤城云游之后,沐风再替仙子安排一个妥当的居所,送仙子前往安居。” 我大喜:“那你还叫我仙子?” 他望着我,迟疑片刻,轻声叫:“琉璃。” 我笑吟吟的答应了,看着他清朗的眼神,心里却突然掠过一丝失落。 不作仙子了,我便没有理由留在军中了吧? 有得……必有失…… ********* 蔚沐风已放出了召唤救兵的烟花信炮,他带着我缓缓向山外走,好迎上救援人员。 我问他:“chūn照和那何先先会不会被烟花信炮引来?” 蔚沐风道:“我重创了那何某,现在我放出烟花又摆明是在召唤援手,除非他们有好手来援,否则轻易不会来犯的。” 之前我已问出蔚沐风何以找到chūn照的踪迹。原来,一开始蔚沐风他们追错了人,可是没一会,蔚沐风眼厉,已发现何先生背上背的并不是我。可此际转头去追chūn照只怕也追之莫及了,所以他马上传下密令,派了数名好手去拖住chūn照,那批好手与chūn照的对峙,以及城墙边诸兵将张弓搭箭与chūn照对峙,全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果然成功的拖长了chūn照的离城时间。而他那一边,对着何先生,却是速战速决,并趁与何先生对掌之际,在何先生身上暗抹了一线香,然后佯作察看丁冬的状况,让何先生从容逸走。同时他在高楚与华阳的边境方向布下重兵,使掳我的人不能逃往边境。最终果如他所预计的,何先生逃往青屏山中——这确是郤城附近最利于藏身之所,他遂凭高明的轻身功夫和若隐若现的一线香的香味,远远的吊着何先生,跟到了碧云涧。chūn照来时他其实已窥伺在侧,可是那两人离我太近他未能下手,最终等到了何先生与chūn照分开的机会,便加以偷袭,果然一击得手将我救出。 缜密的心思!jīng确的判断!所以现在蔚沐风的判断,我相信得很。 既然不担心chūn照她们再度来袭,我便也放松心神,缓步山中,权当游山玩水。只是山路实在崎岖得很,我的长裙又颇为碍事,行走之间甚不方便。我开始怀念二十一世纪的登山靴。 蔚沐风小心翼翼的提议:“要不我负着你走?” 我明白他小心的原因,害怕我会以为他负我此举是趁机占我便宜。 “这样慢慢行去其实也没有什么。”不知为什么,我并不想太快的回郤城。也许是山中的景sè特别怡人? 他犹豫了一下,道:“与华阳来使的谈判正在紧要关头……” 我恍然大悟:“紧要关头?难怪chūn照服侍我多rì了,却偏选在昨晚掳我走人。”他们此举,当是呼应那华阳来使华少昊近rì的谈判行为,甚至有可能那何先生原本就是华少昊的从人,才能这样轻易混进郤城。 蔚沐风欣赏的望了我一眼,赞道:“琉璃真是冰雪聪明。” 我微笑:“只要那华阳来使看到我毫发无伤的回去,瞬即又听到我离城云游的消息,定会进退失据,谈判的结果不问可知。” 蔚沐风微笑道:“那琉璃的意思,我方不该急于这两rì与他谈个结果出来?” 我抿嘴道:“若是他一心想掌握我这个砝码,听到我离城而去必定急于调集人手,那时蔚帅你缠住他谈判,只怕再有什么条约他也顾不上细究了。” 蔚沐风大笑:“好,琉璃一语中的。那我便忙里偷闲,陪琉璃赏玩一番青屏风光……噢,那边有处短崖,我扶琉璃过去吧?” 我把手伸给他,他也正向我看来。我们对望了一眼,突然都笑了起来,充满知已相得的味儿。 我喜欢这种感觉,不被人当成高高在上的仙子,而是可以相互聊天与讨论问题的朋友。当然,我也有我的小小私心,与蔚沐风搞好关系以后,才能在没有仙子的身份之后继续找他帮忙乃至骗吃骗喝。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家伙是那种对朋友非常有义气的一类人。 贺剑青也参与了救援小分队,在青屏山下看到我,简直悲喜交集:“仙子……”我马上断喝:“打住,不许哭,大男人哭起来很难看相的。” 蔚沐风在旁边微笑。其它人在旁边哄笑。贺剑青哭又不敢哭,笑也不能笑,尴尬得很。 这边好容易没让贺剑青眼泪溅上,那边一进城守府,丁冬哭成了泪人。 “仙子……天幸你没事……丁冬担心得要命……一晚上没能阖眼,只求天帝能保佑您平安无事……”才说了这几句话,泪水就已经浸湿了我的衣襟。我赶快分散她的注意力:“丁冬,我也担心你,看到你没事真太高兴了。我浑身脏得很,你在我身上哭不怕把你的脸弄得一脸泥迹吗?” 丁冬奇迹般的收住泪:“我马上伺候仙子沐浴更衣。” 蔚沐风一直在旁边微笑观看。他是打定主意今天都不去见那华阳使一面了?我下遂客令:“听到没,丁冬安排我沐浴了,男士退避。” 贺剑青殷勤的窜出去:“我去通知茶房多准备一点热水。” 接下来,关于让琉璃仙子消失的这个计划,开始提上议事rì程。 只有蔚沐风和他的副帅蓝劲大将军知道这个计划。但是贺剑青和丁冬是不能瞒的,这是我的意思,我不想欺骗这两个跟我最为接近的人。 被欺骗的感受相当痛苦。已所不yù,勿施于人。 丁冬说什么也要跟着我。贺剑青则很矛盾,既舍不得军营,想追随他心目中的英雄蔚沐风,又觉得有责任或是义务追随我。若我能继续留在军营当然两全齐美,可是我既要舍去琉璃仙子这个名位,自然难以留在军营——军营里多两个男人不碍眼,多出一个女人来,简直是无论如何也难以遮掩的大事。所以他痛苦万分,徘徊在走与留的念头之中,难以委决。 蔚沐风解决了这个难题。他说,他会在天都郊外蔚家的别院里安置我。由于我的身份需要极端秘密,所以再找可靠的人照顾我也是一个难题,所以他命令——注意哦,是命令贺剑青接受一个极端重要的任务,就是继续为了高楚跟随照顾琉璃仙子我!编制上仍然是军队的编制,有需要时也会召集他归队。 贺剑青很干脆的接下了这个军令,神sè之间颇为满意。 按照我们的计划,蔚沐风和蓝劲开始放出风声:琉璃仙子下凡是为了体察民情,帮助高楚军打败多行不义的华阳军只是琉璃仙子此次下凡之行的第一步,为了完成天帝的嘱托,为了帮助更多受苦受难的天下苍生,琉璃仙子决定择rì上路,云游苍原大陆,体察民情,泽被苍生,除恶济贫,除暴安良…… 狂汗,我怎么感觉他们把我打扮成了钦差大臣似的?不过蔚沐风他们比我更熟知这个世界的情形,想来这样的宣传最能引人入信,所以我也就没提出抗议。 消息放出去了以后郤城百姓又是一阵乱激动,有静坐在门前挽留我的,有上书陈情表的,有在府外烧香说要沾我的仙气的,有哭着闹着要见我临别一面的……种种情形不一而足。 还有人发起了一个“万人签名留仙子”的活动,活动方在折腾了几天之后送上了一卷长长的帛卷,上面有签名焉,有指印焉,有手掌印焉……其颜sè有黑sè焉(正宗之墨汁颜sè),有红sè焉(血书血手印或印泥印),有灰sè焉(这个颜料来历不明),绿sè焉(这个颜料亦来历不明)……在帛卷的右下角,还有一个疑是马蹄、染着青苔印的蹄印,后经由贺剑青鉴定证实:不是马蹄,而是驴蹄印。 敢情郤城的驴子也这么通灵,竟也舍不得我离去? 其送上帛卷的代表更泣血哀求我为了苦难深重的郤城人民留下来,情形催人泪下得很。 另有一群人在民间展开募集活动,要求各位深受琉璃仙子泽被的郤城父老乡亲乐捐善款——注意,不是捐给我做路费,而是准备用来为我修一府神庙,以便让郤城的子子孙孙都为我供奉香火,永感我的大德! 所有的消息里以这个消息对我造成的刺激最大,我差点气晕过去。 ----------------------------- 看到留言又多了几条,很开心,终于多一些人关注飘飘的文了。飘飘会努力加油写文的,也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飘飘哦~~亲~~~ 起点中文网www.cmfu.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010章 刺客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鉴于郤城百姓的反应太过强烈,无奈之下,蔚沐风召集了此次挽留仙子运动中各个方方面面的民意代表,让我与他们进行一下适当的交流。 考虑到军营里气氛太森严,城守府又太官方,交流会选在郤城最大的酒楼福聚楼进行。贺剑青荣任此次会议的保卫总长,带着一队兵把福聚楼围得铁桶也似。 原本他是想把整条街都封了的,可是蓝劲和我都比较反对,害怕太如临大敌了会伤害郤城人民的感情,从而不利于我接下来的说服交流工作进行,所以蔚沐风拍了板,另派多名好手在暗中监视整条街的动静,不封街,以增加会议的热烈气氛。 交流会在和睦友好的气氛中召开。虽然偶尔有个别人等情不自禁发出抽噎甚至悲泣之声,但是从大的方面来说,整个会议还是圆满的。 我首先代表天帝亲切慰问了多历磨难的郤城人民,并告诉他们,他们其实是最受天帝宠爱眷顾的一群,所以我的人间之行在天帝的安排下,第一站就是郤城! 于是大家感激涕零,一起叩谢天恩。 然后,我代表我本人感谢了郤城人民对我琉璃仙子的一片厚爱之情,表示我非常荣幸的作为天帝的使者,为他们带来神眷的福音。 于是大家感激涕零,对我好一轮歌功颂德。 再然后我站在为民请命的立场上,动情的说起郤城之外的其它人民,望天帝之眷顾如同盼久旱之甘露,我身负着为天帝传播荣光的神圣使命,怎可对这些情形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这时大家呆若木鸡,个别人别有用心的发出抽泣声。 继而我很隐蔽的胁之以威,说我们——我与郤城人民,都只有顺从天帝的旨意,做天帝的顺民,才会一直得到天帝的眷顾。所以深明大义的郤城人民一定会理解我的做法,会支持我去为别的地方的人送去天帝的福音(怎么搞得有点象传道士了?) 于是全场一片安静,连抽噎声也暂时消失了。 最后我总结说,现在郤城刚刚经历了战乱,百废待兴,不管从天帝的希望,还是郤城人民的自身要求上,都是想让郤城尽快恢复兴旺、繁荣发展起来的,但是事实摆在面前,要复兴郤城,方方面面需要做的事太多了。在这样人手紧张的情形下,大家更应该节约人力,抓紧时间,为自己的幸福生活而努力。所以看到大家把时间和jīng力还有关爱投注在微不足道的琉璃小仙我身上,小仙我是既感受宠若惊,又觉得心里不安,所以特来面前各位:修庙饯行通通的不要,我悄悄的来,就让我悄悄的去吧,挥一挥衣袖,我不想带走一片云彩…… 有一句话想说,但是没敢宣诸于口:若大家真是要表示心意,不妨折现处理。 不过我还是以足够的毅力忍住了没说。若是说了,哪象不食烟火的仙子?只会暴露出我原来出自市侩的商人家庭。 总之,会议现场的气氛空前的感人。只听我话音刚落,就有人感动得号啕痛哭起来。 我喝了口茶润润嗓子。不需要我再浪费口舌,负责此次会议保安问题的贺剑青已经和颜悦sè的把痛哭的人劝了开去。其它人于呆若木鸡中接受了我要离开的现实。我还再三恳请他们,一定要好好劝谕他们各自团队下面的追随者,让他们把挽留我的全部热情,都轰轰烈烈的投入到郤城的重建中去吧。 会议胜利闭幕。yeah~~~ 等与会代表都一一退场了以后,丁冬才从屏后后绕出来,在我那已经喝得见底的茶杯里续上水。 “仙……小姐,你说得真好,丁冬真是感动死了……”她眼圈红红的,象是哭过,或是试图哭一场的样子。 眼泪包,就这几句官腔就把你感动成这样子了?那让你去现代收看一下新闻联播,你不是得天天痛哭流涕? 我端起茶杯牛饮——丁冬真细心,替我续的是不太烫的水。然后神气的说:“走,回府去……” 福聚楼的门前聚满了人,都是想见我一面的。我作元首状,对他们轻轻挥手,淡淡微笑。这下可不得了,人群仿似炸开了锅。无数人争先恐后的想突破兵士们组成的人墙向我冲过来,情形与咱们现代的追星族追星时颇为相似。 “镇定!安静!不要惊吓了仙子!”贺剑青在人群之外努力控制着被惊吓的马,徒劳的想赶着马车挤进人丛里。 他那傻兮兮的样子着实好笑,我抿嘴,突然发现在贺剑青的身后,长街的另一端,站着一主一仆两名男子。 所有的人都挤到福聚楼的大门前来了,所以长街的那端冷冷清清,就只有那两人站在街边,醒目得很。 那象主人的一位,锦带轻裘,脸如冠玉,颇为风度翩翩,若不是眼神太过冰冷了一点,倒不失为一位美男子。 他也正向我望来。我们的眼光突然碰在一起,他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奇怪的神情,那是一种高高在上,主宰他人生死如蝼蚁般的眼神,恍似带着一丝对弱小蝼蚁的悲悯可怜,但那丝淡淡的怜悯之后,生杀夺予的神sè却又坚硬如铁。 这是谁?不是蔚沐风的手下。他下面的将领我不能说都叫得出名字,但还是都眼熟的。 但这个人一定不是个普通人。 难道是…… 心里,有着隐约的猜疑。 丁冬拉我:“仙子,兵大哥们已经清好道了。” “哦——”我抬起头来。仿佛刚才只是我眼花,长街的尽头,那感觉突兀的一主一仆已经不见踪影。 ********* “我想换一个地方住。”当晚,我向蔚沐风要求。 蔚沐风爽快的道:“你我对调如何?” 我微笑:“我的观月楼可是险地哦。” 蔚沐风也笑了:“我自履险如夷。” 那天晚上,我很晚都没有睡。没有点灯,清冷的月光透过窗子照进来,地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水银般的光泽。 靠在窗边,抬头,正好可以看到我从前住的小楼上,那一点隐约的灯火,朦朦胧胧。 蔚沐风住在这里的时候,可曾象我这般倚在窗畔,看着我所在的小楼? 自失的笑了。他军务倥偬,事务繁多,哪里会有那样的闲情。就象此刻,他仍是未睡,显是还在处理公事。 正想着,那一点灯火却倏的熄灭了。他今天睡得倒早。 我又怔怔的望了那小楼好半天,才折转身子,准备休息。 摸一摸袖子,里面塞着从师洛从现代给我带过来的超袖珍防狼器。师洛……我摇摇头。如今这个名字仿佛我心中的禁忌。我不想再想及这个人。 好象这一晚很平静呢……但愿今天只是我的多心。 我苦笑。 chūn照事件之后,虽然蔚沐风、丁冬、贺剑青他们都对我小心呵护,可是我好象还是变了,变得敏感多疑了。防狼器、防狼喷雾也全都随身带在身上。唉,没有安全感的人就是这样的。 刚坐到床沿,突然听到一声金属交击的轻响,在寂静的夜sè里,分外清晰。 我霍的站起身。 借着月sè,我奔到窗边,急切的望向我曾住过的小楼。 打斗叱喝声正从小楼之上不断传出。远近的房屋中许多人都已被惊起,火把灯烛渐次亮起,不时有人向观月楼上急掠而去。 “小姐?小姐?”丁冬在紧张的拍我的房门。自打商量好了要脱去琉璃仙子这个身份以后,我便让她慢慢改口,人前不要再叫我仙子。 我过去打开门。 “小姐,你没事吧?”她一把抱住我。唉,可怜她自己犹自吓得发抖。 “我没事。”我温言安抚她,一边拖着她走出房门。“贺剑青来了没有?外面都有些什么人?” “仙子,贺剑青在此。”大厅之外,贺剑青接声。“我们一队人都在外头保护仙子,请仙子安心。” 我步出厅门,贺剑青连忙阻拦我:“更深露重,仙子还是进屋去比较好。” “没关系。”我站在天井之中,遥望着观月楼的方向。呼喝叱骂之声已经渐渐小了下去,灯烛火把倒点起了不少,映得小楼在夜sè中光彩照人。 “好象已经打完了?我们看看去。” “仙子,不可轻涉险地。”贺剑青又追过来阻止我。跟在我旁边的丁冬也胆怯的说:“小……仙子……” “不是有你们这么多人保护着吗?”我笑道,“走啦,小贺,你也小心太过了。” 他不情愿的一招手,一队人把我前呼后拥。“不是小心太过,前几rì的事情……大家还心有余悸呢,仙子身份尊贵,万一出事可怎么了得。” 一路听他唠唠叨叨,我们来到观月楼。才到楼下,便看见左前锋雷大胆一脸晦气地走出房门。 “雷将军,观月楼可是发现了刺客?”我问他。 他对我躬身施礼:“回仙子,刺客来了三个,他nǎinǎi的,好大的胆子,竟敢一再行刺仙子。幸好仙子神机妙算,蔚帅英明决断,才巧妙布局将剌客擒下……” 我汗颜。应是蔚沐风设的局吧?我只是心里略有疑惧,所以要求换个宿处以释我的担忧,没想到还真的猜准了。“蔚帅可是在上头审问刺客?” 雷大胆顿时垮下脸:“我们本已将那三名大胆狂徒重重围困,眼看便可将之擒拿……谁知那三名刺客对视一眼,也不知做了什么暗号,竟齐齐咬破暗藏于牙齿内的毒药……自杀毙命了。” “啊……”惊悚的尖叫声,来自丁冬。 我揽住丁冬的肩头拍了拍,着她留在楼下等我,才同守在门口的兵丁说到:“烦请大哥上去通传一声,就说琉璃求见蔚帅。” 那兵丁受宠若惊的飞奔上去,片刻便又奔了回来:“仙子请上楼,蔚帅有请。” ----------------------- 大家五一快乐^_^ 起点中文网www.cmfu.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011章 云游大计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蔚沐风,蓝劲,蔚长海和杨槢都在上头。厅中间的地板上,是三具黑衣男子的尸体。 尸体蒙面的黑巾均已被拉开。离楼梯口最近的那名死者,长长的一张脸,眉骨特别高,人中却明显的短一点,脸上有恐怖的黑斑。 我一阵呕心,疾步从尸体旁边绕开,站到了小几旁边。 “今晚之事,是在仙子算中吧?”蔚沐风似笑非笑的打量我。我看看自己,衣着整齐,确是不象临时惊起的样子。我大方的一笑:“还没睡,就听到这边的打斗声。蔚帅,你们可认出这些人是什么身份?” 蔚沐风沉吟:“我是不认得,可是杨槢说,这其中一人他曾经见过,仿佛是此次前来和谈的特使,华阳国三皇子华少昊的随从。” 我沉吟:“那华阳使,可是面如冠玉,身材修长,双眉斜飞,十分文秀的模样?” 蔚沐风一惊:“仙子认得此人?” 我微笑:“今rì下午有过一面之缘。” 他望着我时那种奇怪的眼神,终于找到了原因。我的多疑救了我自己,看来以后还是得继续多疑下去。 在蔚沐风他们的追问下,我坦白的道出了下午与华少昊一面之缘的详情。 “这贼子,伪作和谈,却是包藏祸心。”蔚沐风的族弟,骁骑将军蔚长海怒道,“前几天仙子被掳一事,我看跟他也脱不开干系。” “这几天蔚帅跟他虚以委蛇,在和谈的事情上头一拖再拖,他必定已经生疑,在暗想蔚帅当是有大好筹码在手,才会对和谈一事毫不积极。”蓝劲分析道,“而我方与敌方的实力对比并未有显著变化,照当下的情形,我方虽然获胜,但北进无力,和谈正是对两方均有利益之事,他本来不愁我们不同意。可是中间多了一个琉璃仙子以后,事情的变化再不在他的掌控之中,毕竟两国和谈之时竟有天帝使者介入其中,这样的事在苍原大陆上还尚未有过先例。天帝使者在和谈中能有多重的砝码,只怕我们以前没有想到过,他亦心中无底。而为了安全起见,把琉璃仙子狙杀,对我方的士气有不可挽回的负面影响,同时可令他在谈判中立于不败之境。” “他们难道不怕获罪于天帝?”杨槢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蓝劲颇为洞悉世情:“据悉华阳国几位皇子为嫡位明争暗斗正紧,值此风云诡谲的紧要关头,派出三皇子前来和谈,其间大有深意啊。且不说华阳国君有无以此考核三皇子之意,那其它几位皇子对三皇子这趟差使,只怕也是盯得紧着呢。这样的情形下三皇子若不能把差使完成的圆满漂亮,难怪不怕被其它几位皇子借机攻讦吗?况且我知道这位三皇子也是个胸怀大志的人物,他既然来了这里,想的肯定不是如何交差,而是想要在他们国君所定好的基调上,再向我国多榨取一点好处,多捞一笔资本。所以在之前与蔚帅的和谈上,才步步紧逼,一步不让。同时为了他的政绩,铤而走险这样的事他是做得出来的。若仙子真有什么不测,我方军心慌乱再无所恃之下,自然再无与他们谈判的筹码。” “好贼子,天帝怎不降罪于他!”蔚长海怒道。 蓝劲微笑:“天帝的降罪么……一向以来,威慑多于实质,无论是五年前的赤地大旱,抑或之前的白马原天变,都因天帝慈悲,并不直接取人xìng命。你看华阳贼军这样天怒人怨,天帝也只是劈断了他们的帅旗以作jǐng告。三皇子如若得手,大可以祭祀上苍,三牲六礼以求息天帝之怒……不过他可也太利令智昏了,琉璃仙子天仙下凡,岂是他能轻易暗算得了的?” 杨槢望了我一眼:“蓝大将军说得是,杨槢受教了。这三皇子确是利令智昏,竟敢冒犯仙子。” 蔚沐风沉声道:“为了他的地位,正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啊。据我现下想来,华少昊今rì下午,定是特意前往福聚楼,观察仙子在郤城军民心中的份量,以评判是否值得为了杀死仙子而冒上触怒天帝的风险。我郤城军民确是对仙子拥戴无比,可以说,现在绝大多数人都深信因着仙子的降世,天帝又再度对高楚眷顾三分。这正是华阳最怕看到的情形,此消彼长下,军心动乱,不但无法再东侵我国,只怕在触怒天帝、民心动荡的传言下,其它各国反会对华阳生出侵吞之心,顺应天帝的心意就是最好的出师理由。所以华阳现在似强实弱,若让仙子的声名进一步提高,对华阳绝对是重大的打击。华少昊不论是为自己还是为华阳,最现实的途径,也只能是不择手段的去拉拢,若拉拢不成则毁去琉璃仙子……” “琉璃仙子怎可能受他拉拢。”到外面巡视了一圈又回来的雷大胆插话。 “正是。”蔚沐风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才又说:“所以他只有毁去琉璃仙子一途。琉璃仙子若死,他们可以放出舆论,说琉璃仙子非是真的仙子,而是我国为了鼓舞士气而造出的谣言,如此在我方士气因仙子之死而低迷不振的情况下,只需几个jiān细在民间煽风点火,华阳再下郤城当非难事,覆灭高楚亦非不可能之事。” “贼子好歹毒的心思!”在座诸人脸sè一起大变。 “所以在华少昊以及华阳君心目中,只怕和谈事小,毁去琉璃仙子,才是他们心中的头等大事。”蔚沐风神sè凝重。 “特别是这三皇子近rì争嫡心炽,对于杀死琉璃仙子这样一道奇功,岂有放过之理。”蓝劲再下注脚。“只要毁了琉璃仙子,覆灭了我高楚,这样的功劳问鼎皇位亦不是难事吧。” 其实华少昊杀了我,啥风险也没有。听着他们郑重其事的讨论华少昊逆天的行为,讨论他如果触怒天帝的后果,我真是哭笑不得。 但我的处境,现在看来实在是危险得很了。我若真是仙人就好了,就算流落人间,至少也还是“仙”那一国的啊。真让人害死了,没准还有哪路神仙替我出头。而现在,若真有神仙的话,我死了他们只会高兴:谁让你冒充仙子! 隐姓埋名!一定要隐姓埋名!我再一次坚定决心。 今晚的刺客是华阳使华少昊所为,这一点大家已经达成一致。现在的问题是,要不要据此向华少昊兴师问罪。 杨槢、蔚长海和雷大胆都提议拖着死人去怒斥华少昊,打下他的嚣张气焰以后,也许对接下来的谈判更为有利一些。 蔚沐风和蓝劲则觉得,仅凭几具无法开口的尸体,难以证明确是华少昊的授意,毕竟尸体是不会说话的。 “若是巫祝大人没有走就好了。”雷大胆气呼呼的说。 “不如我马上起程,去把巫祝大人请来这里!”杨槢也说。 蔚沐风皱眉:“就是有照影珠在此,这还没过一个月呢,照影珠也无法再次使用。况且照影珠由谁执掌,这是天大的秘密,怎能让华阳国的人轻易知晓?” 说起照影珠,我倒早已从贺剑青口中打听出来了,那乃是巫族的镇族之宝,灵异之处在于由有巫族血统与灵力的人施术之后,可以在珠子里看到被施术对象过往发生过的一些情形。灵力高明的巫族高手甚至可以控制照影珠照出施术对象在某一个时间段内的所发生的影象,功能跟西方吉卜赛人的水晶球倒有几分类似。不过这珠子比水晶球娇贵,每次使用之后,都会有一段时间失去效力,三十天以后才能再度使用。 杨槢愤愤的道:“如此说来,咱们就只能吃了这哑巴亏不成?” 我想了一想,笑道:“杨大哥,吃哑巴亏的只怕是那华少昊,人也死了,想杀的人也没杀着。咱们才犯不着生气呢。” 杨槢让我说得一笑。我又道:“他既是这么忌惮琉璃,那么这一次刺杀不成,必定还会再有下一次的。” 雷大胆道:“所以仙子的云游之举,末将以为,是不是可以暂缓?眼下贼子正在虎视眈眈……” “不,”我道,“既是华少昊心切杀我,比想与高楚和谈更甚,我们正可以利用他的心理,迫使他以对高楚较为有利的条件签下休战条约。” 说这话时,我望着蔚沐风。他也正向我望来,我们相视一笑。我的心,定了。 协议仍然有效。一切仍照原定计划实施。 起点中文网www.cmfu.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012章 出卖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单独跟蔚沐风在一起时,我们又修订了一下之前的计划。我主动要求在高楚华阳的和谈会上,表演一出好戏。 次rì,高楚军大营。 随着一声响亮的通报:“琉璃仙子驾到!”我施施然走进了蔚沐风与华少昊谈判的大营。 蔚沐风恭敬的身施礼:“仙子驾到,有失远迎。不知仙子此来何事?” 他又替我引见华少昊:“此乃华阳国三皇子少昊。” 华少昊神sè自若,对我长揖到地:“素闻琉璃仙子盛名,得见仙子,幸何甚之。” 我回了一礼,神sè间却是淡淡的:“三皇子不必多礼。” 不再与他寒喧,我转头对蔚沐风道:“琉璃不请自来,还望蔚帅恕罪。” “仙子降临,篷蔽生辉,沐风欢迎还来不及呢……来人,上座,献茶。” 我阻止:“不必了,蔚帅,我是来向你辞行的,即刻就要别去,上茶什么的一概免了吧?” 蔚沐风吃惊:“啊,仙子要走?” “是啊。”我垂眸,“此前我已向蔚帅说过,不rì起行……” “可这也太急了一些吧。”蔚沐风急道,“这些天忙于俗事,也没能好好招呼仙子。我看,不如……七rì之后仙子再走如何?” 我摇头。 “那三rì之后?”蔚沐风道,“总须替仙子饯别一下,郤城军民百姓,也多想面辞仙子。若是仙子就这样仓促的走了,一城的百姓也不能依我啊。” 我坚定的摇头:“昨rì贼人夜入我所住的观月楼,我心有所惑,今天一早便即沐浴净身,向天帝祈祷,天帝降下神谕,我不宜在一城一地羁留太久……琉璃不敢有违天帝jǐng示,这便告辞了……” 蔚沐风苦苦挽留:“至少下午再走,让我们送一下仙子……” “是啊是啊。”华少昊跳出来帮腔。“仙子不必急于一时吧。” 我淡淡的扫了华少昊一眼,再望向蔚沐风,眼神坚定:“蔚帅当知琉璃并非普通俗世女子,蔚帅亦非寻常男子,何必效此婆婆妈妈儿女之态,送行与否,无非形式而已。琉璃此刻便走,蔚帅,青山绿水,后会有期。” 衽裣一礼,我转身便行。 蔚沐风抢过来跟在我身后亦步亦趋:“那我现在送仙子一程。”他转头望着华少昊:“三皇子……” “蔚帅只管去送,我们下午再谈亦可。”华少昊爽快的说。 我正sè道:“不必了。蔚帅与三皇子尚有公事要谈,岂可公而忘私?琉璃正是知道蔚帅与三皇子分身乏术,才特来营中面辞。你们是为了高楚华阳两国的和平与百姓的安乐而在此商讨和议,你们不送我,琉璃心中倒是欢喜的。”回头看蔚沐风和华少昊还只管跟着,我微恼:“蔚帅留步。你再跟着,琉璃可要恼了。” 蔚沐风马上顿住脚:“仙子息怒。就如仙子所言吧。蔚长海——” 营外的蔚长海应声而入:“末将在。” “你代我恭送仙子。” “是!” 我嘴里说道:“不必了,我静悄悄的走就好,让蔚将军一送,反而兴帅动众。”脚步却一刻不停的走出营帐去了。 身后传来蔚沐风的声音:“如此三皇子请坐,咱们继续商讨如下条款……” 华少昊却显是有些心浮气燥:“这个,蔚帅,你真不去送仙子一程吗?不如我们下午再议……” “仙子已经说了盼我们好好议好和谈的事,我赶去送她,只怕她反而不喜。来来来,三皇子,咱们接着议下去吧……” 声音渐渐的淡去。 我相信在蔚沐风这样一副不议出结果来绝不放人的态度之下,华少昊一定会尽快的把诸项事宜迅速敲定的……没见过猪跑我还能没吃过猪肉吗,父亲跟别人谈判,就用过类似的招式。 在军营里绕了几个弯,蔚沐海带我钻进了一间不起点的营帐里。 贺剑青坐在帐里,穿着与我一式一样的白衣白裙——这是丁冬的作品,一式两份。 本来结在脑后的发髻打开来,有散散的披在脑后,前面的头发则梳了个简单的环髻,束以缎带。我趋前观察:“咦,发型不错,是不是加了假发?看上去头发满长满多的。” 贺剑青羞恼的叫:“仙子!” 我不理他臭臭的表情,又去研究他的衣服:“这套衣服真的很飘逸对不对?丁冬的尺寸把握得很准哦,小贺你穿上它更显得漂亮了……咦,不要扁嘴,这样很没有气质的。对了,这里要不要垫一点?”我指着他的胸部。 轰堂大笑声。 “严肃一点,笑什么笑。”我皱起眉瞪着营帐里的丁冬、蔚沐海、杨槢还有雷大胆,以及贺剑青手下的两个小伙子,邹密和章回。他们看我不悦,赶快板紧脸用力忍笑。这边厢我倒忍不住,扑哧的笑出了声。这一声笑可算开了禁,蔚沐海他们捧腹狂笑,我真担心他们的笑声会不会掀翻营帐。 “仙子!”贺剑青委屈又悲愤的望着我。我尽力压抑住狂笑的冲动,安慰他:“没事啦,其实他们是嫉妒你,打扮得这么美美的……” 身后又传来狂笑声。 我怒瞪他们:“笑什么?我难道不美么?” “美……”他们异口同声。 “那小贺打扮成我的样子,当然也很美啦!有什么不对的!”我继续瞪他们。 他们在我的眼光下困难的点头:“嗯,是很美……” 我转过身安抚贺剑青:“小贺,你看,你的形象还是不错的。” 贺剑青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仙子,你别说了,为了您,我上刀山下火海也不会皱一皱眉头……”表情扭曲的望了自己如雪的白衣一眼,“您放心,我一定会认真对待这次的任务,个人的毁誉在仙子的安危面前……不值一提!” 听听,多高的觉悟啊!我回过头扫了其它人一眼。他们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贺剑青,大概是感动的。 “那最后准备一下,就要准备出发了。章回,你去找两个苹果来,丁冬,你负责帮小贺固定在胸前……面纱拿过来,嗯要厚一点的纱,对,这条不错,丁冬你真细心,准备了这么多条。来小贺,低下头来让丁冬替你戴上,丁冬,多别两个夹子,不然面纱被风吹掉就穿帮了……” 攘扰之后,一切搞定。贺剑青头蒙面纱,身着白衣,飘飘yù仙的走出营帐,身后紧跟着蔚沐海、杨槢、雷大胆、邹密和章回。他们是保护“琉璃仙子”上路并送其一程的。我和丁冬留在帐里,换上了小号的军服和甲胄,戴上头盔涂黑了脸,一时之间,只怕也没有人会认得我是仙子。 留在这小营帐中同丁冬闲闲的聊天,我在等消息。 首先来的是陪同和谈的蓝劲。他一进帐就呵呵大笑:“仙子使的好计!” “和谈可定下来了?” “已经签署了合约,三皇子可是急得很哪,说干脆今天就把签约仪式一起举行了,他也好早rì回华阳交差。我这是奉蔚帅之命来布置仪式场地的。仙子宽坐,我先去办理此事。” 他兴高采烈的去了。 我坐在帐中冷笑。 华少昊,你就这么想杀琉璃仙子? 下辈子吧。 明天之后,琉璃仙子不再会存在于世上。这个世上,只有一个杜琉璃。 掌灯时分,蔚沐风来了。 之前听到外面欢呼之声此起彼伏,猜也猜得到签署合谈盟约的仪式已经进行了。果然蔚沐风进门就说:“白马原之盟顺利签定,琉璃你居功至伟。” 我懒懒的说:“好说,只要蔚帅念在琉璃小小出力的份上,赏琉璃两亩闲田一间草屋栖身,琉璃于愿以足。” 蔚沐风笑了:“仙子啊仙子,你还是怕我不肯放你是吧?非要每次都转弯抹角暗示一番。” 我也笑:“哪有暗示,是明示好不好。” 蔚沐风收住笑容,脸sè郑重:“我答应琉璃的事,一定做到。确实,琉璃仙子的身份太不安全,华阳那边肯定心犹未死。” “华少昊走了?” “结盟仪式一结束就急急的带人走了,还很知已般跟我说,他出来耽搁rì久,怕烈阳城里局势有变,说我定会理解他的。” 我扑哧一笑:“他怕是心急追赶我吧。三皇子真是锲而不舍。” 在军营中住了两晚。 因为要等贺剑青他们的消息。等他们回来了,我便由蔚长海和贺剑青秘密的护送往天都,安置在蔚家郊外的庄园里。 蔚沐风亲口允了我,只要我愿意,在别院里住多久都可以。换言之,我要赖在蔚家当一只长期的米虫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很是满意。能在这个世界当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米虫,又不必在风口浪尖承担什么责任,比我原来的生活方式更为理想呢。原来还时时要看杜家一大家子人脸sè做人。 第三天下午,我听到了轰轰的礼炮声。 “发生了什么事?”我问丁冬。丁冬也是惊疑的摇头。哦,她本非军营中人,怎么会知道?我真是问错了人。 又不好出去打听。虽然军营之中没有闲杂人等,我也装着军服扮成兵丁,但是最好还是小心点,省得让谁认出了早已飘然远去的琉璃仙子居然还留在军营里,惹出一堆流言蜚语。 大约过了半小时,蔚沐风匆匆的进来了。“见过仙子。” “蔚帅?”我疑惑的站起身。不是说好了,以后都不叫我仙子吗? 他侧头,避开我的眼睛,仿佛难以启口,最终还是困难的说:“沐风刚刚接到圣旨,国君有命,着沐风将仙子迎返天都。” “什么?”我的耳朵嗡了一声。 他垂头,很艰涩的重复了一遍:“国君有命,着沐风将仙子迎返天都。” 我不能置信的看着他。 营帐中寂静一片,丁冬仿佛也被静穆的气氛所吓到,在旁边不敢作声。 隔了许久,我才轻声问:“不是说,让我隐姓埋名……” 蔚沐风没有说话。他一直垂着头,我看不到他的脸sè。 “不是说,你答应我的事,一定做到?” 他仿佛被打了一鞭子,身子一颤,仍是没有出声。 “你要把我交出去?你要让我继续作那个什么劳什子仙子?” “仙子……”他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涩,“国君一向敬畏天帝,此次召去仙子,必当优容礼敬……国君诏书里还说,要封仙子做护国天女……此去天都,仙子定然尊荣无比……” “尊荣无比?”对新生活的憧憬转为失望,我悲愤的看着他,“是尊荣的活靶子吧……” 他抬起头来,飞快的望我一眼,又垂下头去:“天都禁卫森严,国君对仙子如此看重,自会派人好好保护仙子,不会让仙子有事。” “保护我?”我冷笑一声。“你能保证,天都城中没有华阳的jiān细?你能保证,天都城中没有一个可疑人等?就说郤城,现在等于已经半军事化了,到处都是你的手下,可是照样有人向我下手,一次又一次。那在没有进行军事化管治的天都,谁能保证我没事?难道蔚帅竟可笑的认为,天都离华阳甚远,华阳的人就不会来天都杀我吗?” 他抬头,一脸的痛苦无奈:“我……我会向族中长老说明情况,派蔚族子弟守护仙子……” “我在明,敌在暗,再多的守护,也防不了万一。”我走到他面前,抬头凝望着他:“琉璃只是想过一些寻常百姓的生活,尊荣的生活,我不想要,也要不起。” “蔚大哥,可否请你成全……”我恳求的望着他,“就说琉璃已经于前两rì远游,你找不到了……一切仍按原议?” 他身子僵了一下,脸上是为难又痛苦的神情:“仙子……” 我苦苦哀求:“求你啦,蔚大哥……” 他猛的背转身子:“仙子,对不起,我已经向来宣召的钦使承认了你还在营中……” “什么?”我不自禁的后退一步。 他转回头:“仙子要怪要怨,沐风甘于领受,只求仙子……上体君心……国君他对仙子甚是看重……” “啪——” 他还没说完,我急怒攻心之下,已经一个耳光向他扇了过去。 力道用了十足,但是我没有想到他不避不让,就那样站在原地,受了我这一掌。 我的右掌火辣辣的痛了起来。他的脸上则是一个红红的掌印慢慢凸起。 我错愕失措的望着他,他的眼睛里,却是深重的黯然和歉意。 “小姐——”丁冬倒从惊慌中回过神来,扑过来抱住我。 “丁冬,放开仙子。”蔚沐风哑着声音说。看丁冬迟疑,他又加重语气:“放开仙子!仙子若要责打我出气,沐风甘愿领受……”他痛苦的望向我,“只要仙子别气坏了身子。” 丁冬默默的放开我,退到一旁。我却没有再动手。 怔怔的瞅着他,那个我印象中,原本英武骄傲的男子,此刻以卑微的姿态站在我的面前,任打任罚。 我别开眼睛。 “事已至些,我再打你骂你又有何用?”我幽幽的说,“蔚帅请吧,你要说的话,琉璃清楚了。从今往后,我只当没有认识过你。” “琉……仙子——”蔚沐风的表情,犹如万箭穿心。我在心里冷笑,何必作戏?不过是怕我偷偷溜走,或是大闹军营。再不然,就是怕我在他们国君面前进上馋言,所以装模作样,以示出卖我的不得已。 我决绝的回过身去:“琉璃累了,蔚帅请自便吧。” 我坐在营帐的一角,弓起膝,抱紧身子。 很久很久。 没有吃晚饭。没有去睡。 丁冬一直陪我呆坐着,望了我一眼又一眼,却不敢出声。 我知道她害怕。可是我心情太激荡,没法子出声安抚她的情绪。 就这样坐着。坐了很久。 夜sè一点一点,侵进帐里。 眼前的物事模糊了,渐渐的没入深重的黑暗里。 身子仿佛僵木了,脑子也仿佛僵木了。没有知觉,亦没有喜悲。 “小姐……” 不知什么时候,丁冬的声音,怯怯的在黑暗中响起。 我自木然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心里涌起对丁冬的歉意,轻轻的嗯了一声。 得到了我的反应,丁冬挤到我身边坐下。“小姐,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小姐,你为什么生那么大的气?”丁冬不解的问我。“蔚帅他……蔚帅是个好人,他不是故意要惹小姐生气的。是圣旨啊……皇上要他交出小姐,他不能违命啊……” 我怔怔的睁着眼,瞪着面前无边的黑暗。 我生他气吗?生了吗? 我为什么生气? 只是因为还是得继续做仙子吗? 其实做仙子除了不安全一点以外,其它物质地位都还是不错的。可是我为什么这么抗拒做仙子? 为什么,一听到他说不能按原来的计划,给我平凡人的身份,我就狂怒成那样子? 不单狂怒…… 还有深深的悲愤…… 那一刻,脑子里,只闪过“出卖”两个字! 我被出卖了……又一次。 都是打着为我好的幌子,父亲要我嫁人,师洛扔我来这里,他交我上天都做仙子…… 可是我为什么要狂怒,要悲愤? chūn照出卖了我的时候,我感到的是深深的悲哀,却没有现在这样的心境…… 黑暗之中,脸颊突然火烫起来。不经意间,我窥到了自己的心意。 隐藏得极深极深,连自己也不曾察觉的心意。 从什么时候起,他在我心目中的地位,直追家人与师洛?甚至,隐隐然有居于其上的趋势? 因为他,我才不愿意做为仙子被尊崇礼遇,一心只想还原为最普通的女子。 那一晚在青屏山中,若我只是一个普通女子,有过那样暧昧的逼毒过程,他的反应,怕不是跪下请罪,而是求婚吧? 原来,我竟是仰慕他的啊。 那个英武如战神的男子。那个于千军万马中抱我入怀的男子。 就是因为这样吧,所以面对他的失信,我才那样悲愤。 对于我在意的人,我一向是要求严格的啊。 所以我到现在还在怨着师洛。 所以我会面对着蔚沐风,愤怒得不能自持。 从小到大,那是我第一次掌掴他人。 手掌还在痛着。隐隐的,胀胀的痛楚。 有一种酸楚涌上来,我的眼眶突然酸涩发热。 ------------------------------------------- 多谢投票留言支挂飘飘的各位。飘飘很开心又多一些人喜欢飘飘的文,以后会努力更新的~~今天更新不少呢,希望大家看得开心^_^ 起点中文网www.cmfu.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013章 进京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次rì,贺剑青他们回来了。兴高采烈的讲述着如何在一个名叫“镜月峡”的地方,伏击了追来杀我的华少昊手下的jīng彩战况。 贺剑青的口才确是一流的,描述起事件的经过来生动传神,兼轻松有趣。 我默默的坐在地席上,不笑亦不语。 他们终于自兴高采烈之中发现了我的异状,把丁冬悄悄叫到旁边询问。问完了话,他们先面面相觑了一阵,蔚长海突然走到我面前,扑通一声跪地:“请仙子不要怨恨蔚帅……蔚帅若非不得已,是绝不愿做出违逆仙子心愿的事来的……” 杨槢也劝我:“仙子何必如此?虽然前往天都与您云游四方的心愿有别,但面见国君之后,仙子如能婉转提出云游的想法,国君想也不致拂了仙子的意思。您这样生气,蔚帅心里想必难过得紧。” 这些人中,贺剑青和丁冬是知道我脱去仙子身份这项计划的人,后来加进了蔚长海,因为他要负责在蔚家安置我的具体实施过程。 杨槢、雷大胆他们则只知道我要四方云游。他们之前的伏击行动,蔚沐风对他们的说辞,也只是说要以我的离开打乱华少昊的阵脚,便于和谈,并伺机反将华少昊一军。 贺剑青不知所措的望着我,隔了一会,突然默默的转身走了出去。 杨槢,蔚长海,雷大胆,章回……贺剑青的行动仿佛提醒了他们。一个接一个的,他们垂头走了出去。 营帐里又只得我和丁冬两个人。 真冷清。 得罪了实权派,我再有着仙子的身份,他们也避之则吉了吧? 我在心里冷笑。 环住双臂。 突然感觉冷。 结果我错怪了贺剑青他们。他是去向蔚沐风请愿去了。其它人也都纷纷帮腔,可是没有用,我必须上天都,否则……从蔚沐风往下,大部分将领都有罪——虚报神迹,捏造战功之罪。 贺剑青对我说:“仙子,这事真不能怪蔚帅,越大人——就是钦差啦,一开始说要宣你去天都时,蔚帅都回报说你已经离开郤城了,可是越大人大把的官腔压下来,说如果找不到仙子,那就是蔚帅为了邀功而捏造出的神迹,我们在弃守郤城前还大把的告急文书发回去,怎么可能突然大胜,定是蔚帅和手下众将军为了脱罪,与华阳军达成了什么秘密协议。反正郤城离天都千山万水,说蔚帅要搜刮百姓讨好华阳国君也是管不过来的……说了好多yù加之罪,还当场就要拿下蓝大将军他们……蔚帅被逼得没法子,只得说你应该尚未走远,还能找得回来……仙子,本来国君没有召蔚帅回去的,可是越大人却临时要求蔚帅亲送你回京并到兵部述职,不然就是心中有鬼……” “所以,为了保全他和他的手下,就只有牺牲我,是么?”我轻若无声般的说。 贺剑青一张脸涨得通红,嚅嗫了半天,无语。 接下来传说中的钦差大人越丞之求见琉璃仙子。 “不见。”我冷声说。 “仙子……”通报的人很为难。 “我说不见就不见!”我怒火冲天,“我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见的吗?” 营帐内外都安静一片,随即我听到重重的脚步声,似在昭示我那越丞之的拂袖而去。 我牵牵嘴角,想笑,最终没笑出来。 让我不痛快?那好,你也碰碰钉子吧。 我知道这位钦差大人身份尊贵,想必从来都是一呼百诺,只怕是从来没受过这样的气。他姓越……应该就是高楚五族中的第二族越家的人。据姬艳说,这越族号称后妃之族,五族中地位仅次于皇族的楚族,历代楚君的后妃,大多出自越族。同时他们亦是五族中最富有的一族,因为与楚族的密切关系,不但在朝中颇有势力,还把持了高楚矿山、水运等经济命脉,当朝太帅、越族族长越漫山的家中,富丽堂皇几可比拟王宫。 不知这钦差越大人在越族中地位又如何? 我知道得罪这位钦差大人无疑极不明智。可是我尽心竭力的帮助蔚沐风可也没得个什么好结果,最终,我仍是被牺牲的那个人。 意难平啊。 所以总须有个管道发泄发泄。 又过一天,被牺牲掉的我,同越丞之、蔚沐风一同启程前往天都城。 没能悄无声息的走脱,郤城的百姓送了我一程又一程。 可是我的心仿佛已经变冷变硬了。从头到尾,我甚至没有掀开一下车帘子。 丁冬和贺剑青有份跟我随行。蔚沐风则只带了蔚长海和二十名长随。据贺剑青的说法,蔚沐风不敢带多兵将回天都,怕国君误会他带兵夸功。“蔚帅也难啊,朝中党派倾轧,蔚帅不能不再三小心。” 我没有作声。才二十来个人。去天都的路程还远得很。随便有一队人在中途拣个地形险要处设伏,我们就危险得很了。 其实主要是我危险。从贺剑青透露的一些消息推断,高楚朝中的局势复杂得很。军方承认我是仙子,可是自有蔚沐风的政敌如越丞之,千方百计想要把他扳倒。所以我就算不再是高楚与华阳之间的磨心,我的处境也不见得安全到哪里去。 例如那越丞之,那天在我那里碰了钉子以后,看我的眼神每每透着yīn毒。只不过我是他们国君要宣召的仙子,所以他礼节上还不敢有亏。我想到了天都,他将会是质疑我身份的中坚力量。苦笑,我这仙子早不想当下去了,但是看现在的情势,我还必须得在天都力证自己真是仙子降世。 越丞之随行的人马倒是壮观得很,足有一两百人。跟他们一道走真没啥乐趣,一天走不上五十里路,每到一城都要接见一番当城的官员,大宴一通,歌伎佐酒。 我现在连蔚沐风尚自不瞅不睬,更不可能去应酬这只知花天酒的地越丞之。赶路时我就躲在车里,吃饭时我都在房中。据说有很多人慕名想见我一面,可惜全无机会。 走了大半个月,才自赤地省走到了云州,离天都据说还要再走半个月……如果按照眼下这样慢吞吞的行程来看的话。 我坐在马车里,隔着帘子问贺剑青:“到天都要走这么长时间?那我到郤城也不过一个多月,那国君就怎么下诏了,又怎么钦差这么快就到了郤城?” 贺剑青也不得要领,拨马离开马车,转了一圈以后回来向我解释:军情战报都是每天驿站快马加鞭,一站一站的接力这样rì夜兼程送到天都的,所以我降世的消息传到国君那里要不了几天。至于钦差来得这么快,那是因为圣旨都有宣读的时限,若是超过了国君规定的时间没颁下去,那就是颁旨的人失职,所以越丞之来的时候,虽不说快马加鞭,但肯定也不会象眼下这样懒散。 我知道贺剑青定然是出去转了一圈才讨教回了这个答案。我也不说破,只是闲闲的道:“走得实在也太慢了。前几天还能走上五十里路,这两天,一天连三十里也走不了,看见个镇子也要歇一歇。你说前面不远就是虎啸峡,那里的地形是不是险得很啊?要是我们按这样的速度赶路,会不会晚上就歇在虎啸峡了?” 贺剑青听了,怔了一怔,又拨马转身去了。隔一会儿回来,在马车外头隔着帘子陪笑说:“仙子所虑甚是。我们蔚帅已赶去和越大人商量了,看或是赶早一点,或是先在前面镇上耽搁一夜,明天再过虎啸峡,总之一切以安全起见,仙子请勿担心。” 我没再作声。 虎啸峡,这个名字给我一种隐隐的不祥感觉。车队的越走越慢也让我生疑。 这些天来,冷眼旁观,我一直怀疑越丞之。 难道一路扰民比他在自家的豪华府邸里更为舒适?特别是最近几天,在我看来是太明显的拖慢行程,才下午四点钟就赶不及的要歇下,早上十点钟光景才肯出门。 这样慢的一路行去,足够他派人快马加鞭的赶去调集人手,布置陷阱了。 他亦有对付我们的理由。他传旨的时候就已经对蔚沐风大扣帽子,可见蔚沐风这一系肯定与他所属的那个圈子是政敌的关系。而我,我不单未见面便把他开罪,且是蔚沐风那一系力挺的仙子,他岂肯让我去面见国君,间接助长蔚沐风他们的气势?据我打听得知,高楚的国君楚令玺是一个非常崇信天帝鬼神的人。 让我去面见国君,他固然可以从中弄鬼,诬我不是仙子,可是毕竟没有十成的把握,哪有在路上方便,神不知鬼不觉把我杀了,可以报个遇病身亡,可以报个遇匪……太多的理由可以开脱。 再不行,还有蔚沐风这替死鬼呢。他为什么坚持要蔚沐风这眼中钉上京述职?又放出言语逼得蔚沐风只带二十余人随行?蔚沐风可是“护送仙子进京”,述职只是顺带的。那么我出了事,清算起责任了,首当其中就该是蔚沐风……越想越觉得可怕,好狠毒的一石二鸟之计。 但是我不能确定我的推测是否正确。我对高楚朝中的情形实在不太了解,贺剑青也不太清楚高层的事情,只说他的蔚帅在朝中也境况为难,而姬艳跟我介绍高楚的情况时也太过笼统,没有提到过朝中局势。所以上述一切全是我推想而成,我又恼着蔚沐风,不想跟他讨论我的疑虑。 也只能这样了,通过贺剑青传话,约略提醒。 但愿一切只是我的疑心。 ------------------------------ 飘飘来啦,如无意外(比如停电之类的)周一至周五会天天更新的,大家要支持飘飘啊~~~~ 起点中文网www.cmfu.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014章 伏击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我的直觉真是该死的准。 在蔚沐风的坚持下,我们加快速度,准备在傍晚前通过虎啸峡。 越丞之的人马突然间勤快起来,坚持要由他们打前哨探路。统共两百多人的队伍,就去了近两百人探路,这样的前哨好笑吧? 蔚沐风跟蔚长海贺剑青以及长随们聚在一起商量几句,才齐齐策马,护卫在我的马车前后的位置。 虎啸峡是一个约有两里多长,蜿蜒曲折,同时非常幽深秀丽的长长峡谷,中间只得一条勉强可供马车驶过的石板道,两旁是几乎九十度角直上直下的山壁,苍翠的藤萝灌木从山顶曼妙的垂了下来,路边有时隐时现的山涧。 不可否认,这确是难得一见的美景。难怪贺剑青向我推荐。不过在多疑的我看来,这里更是伏击的最佳地点。 马车缓缓的驶进峡道之中,马车中的光线因为入峡暗淡了下来,空气倒是十分清新。 我一直坐在马车的车窗边,拉开帘子望着外头。 只要走完这条峡谷,前面就没什么险地了,我就应该可以放心了……我在心里安慰自己。 防狼器,喷雾剂……吸取上一次的教训,一切可能应用上的保护自己的装备,我都随身带在身上。 以防万一。 “小姐,这景sè真美。”丁冬哪知道我的心事,喜孜孜的还想跟我分享感受。 我正想说话,突然身后杀声四起。 来啦!我一凛,攀着车窗,半边身子都探了出去。 从峡谷后方,我们刚才进来之处,涌出了大批身穿黑衣脸蒙黑布的――杀手。判断他们的身份很简单,根本这就是标准的杀手打扮嘛。嗯,身穿黑衣,看来是准备在晚上伏击我们的,结果我们提前了一点,他们来不及换衣? 这批黑衣人的黑衣,此刻怎么看来,都打眼得很。 蔚沐风的长随们似是早有准备,动作神速的不知从身上哪处地方掏出折弩拿在手里,箭似连珠,嗖嗖的向黑衣人们shè过去。 都说蔚军威震南疆,我一直认为是贺剑青自吹自擂,可此际看来,军事素质还真是很棒的。几乎他们每一箭shè出都有人应声滚作倒地葫芦,顶多一分钟,冲过来的黑衣人就被弩箭强攻出一个缺口。 “护着仙子后退。”蔚沐风沉声下令。 “前面……” “前面的路已堵死,只能往后强冲。”蔚沐风的语气里隐约有一丝无奈。 况且前面的“自己人”随时有可能变敌人――我在心里,替蔚沐风的指令下注解。反正我是怎么看,越丞之都象幕后主使者。要不他干么要打前哨,不正为了便于通知这些杀手们。所以这些杀手只用在后面袭杀我们,因为前面有人帮他们拦路。 我们的人马已经在向后突围。非常有效率,战线拉得长,两骑两骑的向敌人驰去,一人一边呼应着清路。 在我这里却遇到难题。赶马的长随小张满头大汗:“蔚帅,这马车无法掉头。” “我带仙子,贺剑青你带丁冬。”干脆的发布命令,蔚沐风策马过来,身子斜探入马车里。“仙子请恕冒犯之罪。”话犹未落,我身子一轻,已被他揽入怀里。 他抱我时并未勒马,我一入他怀里,追风(这是蔚沐风的爱马名字)轻嘶一声,陡的发力向前冲去。 我眼角瞥到我所乘坐的马车被斩断了绳索,推到了路旁的山涧里。丁冬想来也已经置于了贺剑青的保护下了吧。 这时敌方才开始大声呼喝:“后退,用箭――”敌我这么一对比,军事素质谁优谁劣简直一目了然。 蔚沐风的手把我箍紧了一下,才说:“注意,抱紧我。” 呃? 我还在迷惑之中,他已经发力把我向马头前方的空中抛出。 啊―― 我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抛我到空中的那股力竟生出巧妙变化,我在空中一个翻身,直直的落下地来,仿佛经过了jīng确计算般,正好落在他驰过来的马背上,他身后的位置。 他一手挥舞银枪挡开对方的箭雨,反手抓住我,帮我在他身后坐稳才松手。 这一切快得犹如电光火石。我还没能怀疑他是想扔我出去挡箭,就已经稳稳的坐在了他的身后。 抱紧他的腰,跟着他驰骋于战场之中。我的心里,蓦的又酸又苦。 仿佛跟在他身边,总能得到份外安全的感觉。可是我的心境,却已变了太多。 黑衣人大约有七八十人。但在蔚军有效率的冲击下,死伤数量飞速增加,眼见再不能将我们堵住。 正在此时,一直无甚动静的身后……之前是前方的越丞之的队伍里,冲出了一个人。 “蔚元帅,前方亦出现贼子,请速去救我家大人。”他飞奔着过来,一边嘶声大呼。 蔚沐风一怔,勒马别过头望着对方。 “蔚元帅,前方尽是高手,我们虽是拼死救护大人,可快要支持不住了,请元帅看在大家同是高楚的臣子,快去救援我家大人吧……” 说得是声嘶力竭,奔得是越来越近。 “站住!”我和蔚沐风同时喝。咦,我是凭直觉不相信越丞之的人,蔚沐风又为什么喝阻?难道他看出有什么不妥? 晚了! 那人的手中突然多出一个银sè的圆筒。随着他扬手的那一刹那,一篷灰sè的水雾狂喷而出,笼罩了他身前的三丈之地。这实在是在现在这样峡谷的环境中必杀的利器! 四名断后的蔚军从马上腾空而起,竟是在半空中组成了一排人墙,把水雾挡下大半。蔚沐风拨马一个转身,把我护在身后,向峡外疾驰。 “蔚枫!秦运伟!……”我要到这时,才悲呼出声。那灰sè的水雾既在这样的关头使出,必然是剧毒之物,他们这样迎上去,摆明了是舍命救护我和蔚沐风――重点是我,蔚沐风武功高明,谅可躲得过去。 我身后的水雾不知是什么成份,居然在空中凝而不散,仿佛一道灰sè的烟云飘在峡中的石板路上。抢出来以身拦毒的蔚枫等四人已经跌落在地,一动不动,已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正是一环扣着一环。我们正前方的杀手们突然集中在了道路之中,连弩和飞镖的密度一下子是之前的数倍。 正中的位置,仿佛又有一个人摸出一只银sè的圆筒。我在蔚沐风身后失声惊呼。 一支长箭自我们身侧shè出。前方那手持圆筒的敌人眉心中箭,颓然倒地。是蔚长海!他策马自我们身边策骑而过,手中的长弓犹自持在手里。 而前方,那被shè杀之人身侧又抢过一人,一把将圆筒抢在手里,再次对准我方战士。 “小海,弓来!”蔚沐风沉声低喝。 蔚长海跟他显是配合默契,长弓脱手而出向蔚沐风掷过来,蔚沐风动作快捷的把银枪往鞍旁旁的枪套中一插,刚接弓在手,蔚长海已驰近我们,将一只箭递到蔚沐风手里。 蔚沐风也不勒马,就坐在马上拉弓如满月,箭若流星般向敌方shè去。 那手执圆筒之人骇极yù闪,哪里来得及,那带着劲气的一箭竟然准确的命中了圆筒的正中,然后迅速穿透圆筒,shè入那人的身体里。 那人惨呼了一声,突然手脚一阵抽搐,倒在地上再不动弹了。旁边的黑衣人们也都发出惊恐的叫声,竟那样四散逃开了去。 “不好,想是那筒中的毒物会挥发出来!”蔚沐风大声下令:“全力出峡,勿要缠斗。”一边下令,一边拍马往前奔行。 在离那手执圆筒横尸路中的家伙约有两丈多远的距离时,蔚沐风用力一夹胯下的追风。追风仿似读懂了主人的心意,长嘶一声,后蹄一蹬,高高的跃起,要从那尸体上方跃过去。 就在这里,有一种从未体验过的难受感觉,将我笼罩。 然后我听到一声极为清脆的弓弦声。 其实一切都是在极为飞速的过程中进行。 当我骇然后望时,那峡边的山崖之上,灌木丛中,一只长箭向我笔直的shè来。这只长箭仿佛带着妖邪的力量,我清楚的感到它是向我shè来的,我已被它锁定。 这种感觉真奇怪是不是?仿佛我已被一种莫名的气场定位瞄准。 原来这才是这些人真正的杀手锏! 此刻,我正与蔚沐风乘着追风跃入半空之中。 无法闪避的念头牢牢的攫住了我。 防狼器有什么用?师洛为什么不替我造一身刀枪不入的软甲防身? 这一刻脑子里竟涌出这样的想法……真是不合时宜啊…… 我绝望的闭上眼睛…… 身子突然有一种奇异的错位感,仿佛有两股力道在体内冲突,身子仿佛被扭曲了一般。 霍然张眼,正看到蔚沐风拉着我的一只胳膊,在追风身上一借力,硬生生的拉着我往上冲去。 这一跳跳得好高,力道十足,我们仿佛两颗炮弹般直窜上一丈多高,堪堪避开了那只长箭。 又一只长箭自山崖中shè出。 仍然仿佛是jīng神都被锁紧般的难受,仍然是无所遁形的感觉。整个空间似都已消失,只有那只不断向我接近的长箭。 我与蔚沐风升势已竭,转为急速下堕之势。 眼前再无可借力之物。 蔚沐风的手快速一松一带,由拉着我的胳膊改为环住我的腰,向他怀里贴紧。 在他的怀里,下堕之势仿佛也被减缓了,可是那种jīng神被锁紧般难受仍在…… 威胁仍在…… 蔚沐风突然扑向山崖,没有抱着我的那只手,拉住了一根垂下的老藤。 足尖在山崖上一点,我们重重的荡了出去,象钟摆般,在空中划出一个小小的圆弧。 第二只箭又近得不得再近的自我们身边擦过。 弓弦的清响再度响起。我的心猛的一跳。蔚沐风的反应更大,原本灵活的身子有一刹那的僵硬。 这暗中袭杀我们的人太厉害了。我想他的武功一定是蔚沐风那个级数的。 这一次的箭来势仿佛更为劲急。心神仍是很难受,但比起最初时的震骇已经能适应多了。蔚沐风一定可以带我逃过此劫的!他已经连避了两只箭了,不是么? 蔚沐风挽着我的腰,手拉藤萝,向峡谷的出口荡去。 劲急的风吹得脸上隐隐生痛,我宽大的裙边和长袖在风中猎猎飞舞。 在急速前掠的轨迹中,突然,蔚沐风拉着藤条一个转身,我与他在空中旋了半个圈子,刚好对掉原来的位置。 紧跟着,一股大力涌到,有如实质的重击,从蔚沐风身上一直传到我身上。我惊骇yù绝,却见蔚沐风松开了藤条,紧紧的抱着我,我与他有如断线的风筝般,向峡口跌落下去。 我们的落点,正是之前那手执圆筒的人倒毙之地。他方圆两丈以内的地面,都已经染着一种邪异的灰sè。仿佛死寂的颜sè。 “蔚帅!” “仙子!” 惊呼声中,蔚长海策马横空跃过那片邪异的灰sè地面,手中长枪探出,在蔚沐风腰间一挑,我们的下堕之势顿时改为斜飞,落点已脱离了那片危险地带。不等我们堕地,蔚长海连人带马已经跃过灰地向我们驰来。此际他已收起了长枪,在马上侧身,jīng准的一把将即将掉地的蔚沐风与我提在马侧,一马三人向峡口驰去。 其它人员齐聚峡口。他们已经完成了突围与剿杀两部分任务,一部分人把守峡口,一部分人在附近巡曳。 蔚长海在峡口一处特别凹进去少许的山壁下停下马来。他的骑的马也算神骏,承载了我们三个的体重后,还能疾奔出这么一段路。 蔚沐风这个时候才松开紧环着我腰肢的手,让我自行跃下地面。他在对蔚长海低声说:“保护好仙子。” “仙子,你可能策马?”贺剑青带过蔚沐风的追风。 我跃上追风,才发现蔚沐风仍倒在蔚长海的怀中。他的肩后,从我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一只箭尾,若隐若现。 “你……”心中一恸,我策马两步跨到蔚长海身前,望着蔚沐风略为苍白的脸sè,怔了怔,终究还是什么话也没说,而是大呼道:“全速退走。长海,你要保护好蔚帅!” “不接应越大人?”有人问。 我冷笑一声:“我们还自身难保呢,越大人有两百多名从人,当可无事。快走!”一抖缰绳,率先向峡口外驰出。 起点中文网www.cmfu.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015章 遇劫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那只箭,据说,并未伤及蔚沐风的筋骨。箭上也并没有毒。 真正伤到的,是那份附在箭上的内力,那是一种妖邪的内劲,如游丝般钻入蔚沐风的体内。随行人员之一的沈子渊略通医术,据他说,这股内力yīn寒无比,若是没有武功的人被这中箭命中,估计也就是十二个时辰之内,便会慢慢的全身僵硬而死。 当然蔚沐风身怀高明武功,绝非一般人可比,所以他的情形应是并不危急――沈子渊说。但我怀疑他是说来让我宽心的,因为蔚长海一直在蔚沐风房里为他护法,其它人也没人去休息,全都守在客栈这间院子的房前屋头,神情也不见轻松。 丁冬倒是让我赶回房里睡了。我们包下了这家镇上最大的客栈的一座院子。我让贺剑青多留意着周围的动静点儿。 至于我,则在继续多疑。 为什么那个shè蔚沐风一箭的神秘人没有继续追击我们?今天想要加害我们的组织,是越族下面的子弟兵,还是越丞之收买的杀手组织?抑或是我疑心错了他,另有一群对我深存敌意的群体,如华少昊等人,坚决的要取我xìng命? 轻轻的捏一捏袖子里的防狼器。原来还颇有底气,认为自己有防身的利器。可是现在看来,在敌人jīng密的算计与强悍的武力面前,我这一点小小的依恃简直不值一提。 特别是那紧锁着我心神的三箭,真是有太强大的威慑作用,我现在想起来还心悸不已。 如果蔚沐风不一直护着我,那人又锲而不舍的要暗杀我的话,我简直是死定了。 天哪,你为什么对我这样的青chūn美少女这么歧视啊!你给我的考验难道还少了吗? 突然省觉到自己的问题。 我居然还敢喊天!我冒充的是天帝座下的仙女啊!若真是把天喊应了,只怕我死得更难看! 难道这么多人想杀我,不是因为我太出sè了太优秀了太有人望了太遭人妒忌了,而是因为我冒充了仙子? 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天上是不是真有神明?此刻天上是不是有张眼睛在监视着我的动静? 唉,跑到了这个时代以后,我深受落后迷信思想的影响,居然也变得有点乱力神怪的了。 真有人监视我! 我吓得跳起来。 就在院子西边的天上,有一双清冷的眼睛! 我揉揉眼睛。哦,不是天上的眼睛。西边是院子里那株大树遮去了大半边天空。那双眼睛就在大树的浓荫之中。 可是,现在那双眼睛已经不见了…… “来人……”我刚喊出两个字,声音突然没法再发出了。跟着背心一麻,手脚也被禁制。 “你可真机伶啊。”一个仿佛带着点戏谑的男声在我身后轻轻道。“我躲得那么隐蔽,你都发现了。” “放开仙子!”贺剑青和其它几个还在院子里的人冲了过来。 那个声音里的戏谑仿佛加多了几分,又带一丝冷淡不屑:“来向我要人?你们还不够资格。” 话音未落,离我最近的贺剑青,不知怎么的,就以一个狼狈的姿势跌了出去。 “弟兄们,跟他拼了!”站在我左边的王海低喝。 “你们不怕蔚沐风死,就只管吵闹打杀吧。”还是那样轻柔得仿似漫不经心的声音,却有效了冻结了王海他们酝酿中的一切攻势。“你……你说什么?”从地上爬起来的贺剑青颤声问。 “受了我含着冰魄柔丝的一箭,他能在十二个时辰中将之驱出体内,尚可无事……”那声音仿佛很多情的笑着,“可是在下素知蔚大帅忠君爱国得很,如果听到君主要见的仙子要被人掳走了,那还能顾得上运功疗伤么?他此刻虽是全力运功心无旁鹜,可也无妨,你们只需大声吆喝,自然总能把他自行功状态中惊醒过来。不过可不要说我没提醒你们,在下冰魄柔丝的内劲霸道是说不上的,yīn毒么还是有几分的……” 所有人眼里都shè出强烈的怒火,可没有一个人再敢有所动作,也没有一个人喝骂出声。 “咦,怎么对我这么客气?我可是想劫持仙子的人啊。”那声音还是冷淡的嘲弄着。“不拦着我?那我可要失陪了。” 地面与天空转换了一下方向。我被那人挟在手中腾空而起,又增添了一次被掳掠的经验。 一重一重的房檐在我身上退远。跟着是如黑影一般的树冠,连绵起伏的山脉……这人仿佛在卖弄他的轻功般,带着我飞掠在空中,几乎没有落下过地面。 哦,不是卖弄。我突然醒悟,空中飞掠,才不会给追捕者留下太多线索,而在漆黑的夜sè又很适合掩饰他掠走的路线与方向。 人比人气死人。chūn照比起这个人来,简直太不专业了! 不过我宁可掳我的人还是不要这么专业的好。 不知蹿过了几处山头,他晃进一间破旧房子里。黑暗之中我看不清楚,疑是山神庙一类的建筑。 房子里更为黑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我感觉到我被放下地来,跟着背心一冷,手脚又回复了活动能力。横曳在嗓子中间那种奇异的不适也消失了。 我没有叫,也没有试图逃走,只是慢慢的从地上摸索着起身。 这象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轻噫了一声,伸手点亮火折。 将火折伸到我的面前,他细细打量着我,黑巾后的双眼闪出一丝赞赏之sè:“确是姿容出sè,风致嫣然,有神仙之貌,难得亦如此沉得住气,难怪竟敢冒充仙子降世。” 我一凛。 但是也并不特别惊慌。反正情形已经坏得不能再坏了。 再说,这个时代的人,真能完全一点也不敬鬼神?他或者并非不怕得罪仙子,而是怀疑我并非仙子。 联想到他在虎啸峡的袭击……也许他是在为某个利益集团试探我? 我别开头,一副对他的无礼不想理会的冷然表情。 “怕了?”他在面巾之后笑,“心虚了?” 我还是不理他。 他还笑:“装哑巴?有xìng格。倒巧,正合本公子的胃口,本公子就留你在身边,当本公子的专属神女。” 我笑了起来。 他反倒一怔:“你笑什么?” “鬼鬼祟祟蒙面之徒却再三自称公子,这难道不好笑么?”我笑着说。 他并没有大怒,略一怔,抬手拉下蒙面的黑巾。“见到了我的真面目,你更可死了想逃走的心,也休想花言巧语骗我放你离去。” 在火折子明灭不定的光线下,我看到了他的脸。那是一张略偏yīn柔但确实俊美的脸,眉眼细长,鼻如悬胆,唇边一缕邪邪的、似笑非笑的笑意,慢着……他的左颊边竟有一个酒窝!我再次觉得讽刺,禁不住又笑了起来。 他扬眉:“你笑什么?” 我努力收起笑意:“咳,可能是我认知错误……我只是看到一个穷凶极恶鬼鬼祟祟之徒居然脸上有那么甜美的酒窝,这简直颠覆了我以前对坏人形象的想象,感情上有点转不过弯来……” 他很轻柔很轻柔的说:“你再说一遍?”一只手却威胁xìng的扬起。 “只想以武力欺负小小弱女子的人,难道不是坏人么?” 他那只手在我脸上轻佻的拧一把:“那我便顺着你的意思,好好当个坏人吧。” 心里一阵发毛。 我马上转口风:“喂,你那一只手上的火折仿佛要烧完了。” 他一笑,也不见他作势,身子倏的在我身边消失。我只看到火折在黑暗中划出一道曼妙的轨迹,然后一点烛光温暖的亮起…… 他点燃了前方神案上的一只残烛。 这果然是一个小庙。 在那个积满灰尘,不知是哪路神仙的塑像之后,他拨动机关,轧轧声响中,房中的地板竟缓缓向两边分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地道入口,在微弱昏黄的烛光下,我看到了通往地下的几道石阶。 “这位伶牙利齿的小小弱女子,请――”他装出一副蛮有风度的样子。 我向后一缩,作害怕状:“里面有你多少党羽?” 他笑了,“不必绕着弯子探消息,这是我的秘窟,并没有旁人。”看我不解的望着他,他自信的补充:“我不怕你知道。有我在,你这一丝武功也不会的小小女子,能逃到哪里去?” 他递过破烂的烛台:“你自己拿着。” 在他的胁迫下,我进了地道。 他在我的身后,扳动石壁上的一个机关,我们头顶的石板又轧轧的合上。 “知道我为什么让你知道这开门机关的所在吗?”看我斜眼瞥着他关门的举动,他笑吟吟的问我。 我不答理他,他自顾自的道:“因为这机关没有内力的人根本无法扳动。” 我回头望他。他的脸上,满是一种猫儿捉住老鼠时那种逗弄得意的神sè。我笑了一笑:“所以你故意让我看见,又故意说来气我,是么?” 没等他答话,我又道:“你真是小器,简直不象个男人。” 整个世界清净了。 我虽然仍是俘虏,但现在是个耳根清净的俘虏。 ---------------------- 今天超级忙啊,加班,很多事……可是想到答应了要周一至五每天更的,还是赶一段出来,大家不要嫌少哦^_^ 起点中文网www.cmfu.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016章 电神之怒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在黑暗的甬道里走了十余米,进入了一个约有三四十平米的石室。或者有五六十平米?我不能准确判断,因为手里的蜡烛光线太昏暗,三丈之外就已经朦朦胧胧。 那人道:“好了,站住吧。” 我听话的站在了原处。 低头看一看烛台,上面的蜡烛已经快要燃尽。我的心里颤了一下,默默的在脑子里把我的计划重温了一遍。 把烛台交到左手,右手趁机轻轻的探进衣袖,把防狼器拿在手中。 此刻室内仅有我手中烛火昏暗的光线,对我来说有利也有弊。利是他不见得能看清我的小动作,弊是我更看不清他这身穿最佳保护sè的黑衣人,我的一击未必能够击出。 所以,还需要诱敌之计! “啊――”在我的失声惊呼中,蜡烛倾侧了,如豆的烛光只闪了一闪,整只烛台便从我手中跌出,向地下掉落。 他反应果然迅速,马上飞掠而上,一只手神速的接住了蜡烛。与此同时我手中的防狼器也抵住了他的身子,也不管是抵在他身上哪处位置,我猛力按动开关,强烈的电流瞬间冲出。 他的身子一震,似要向我出手。 烛台跌落到了地面,发出沉闷的一声响。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这个时候我不敢退,也不愿退,一咬牙,仍是拿紧防狼器,继续向他进行电流攻击。 他并没出手。看来是无力出手。大约坚持了半分钟,或是一分钟?时间在这个时候对我已失去意义。仿佛过了一世纪,他终于软软的倒了下去。 我又坚持多电击了他十余秒,才松手。 取出我的另一常备工具手电筒照一照。这人蜷伏地下,全身僵直,一动不动。我拨开他眼皮照了照他的瞳孔,没有一点反应。很好,原来武功高强的人也还是怕电击的。 可是接下来怎么办?这种武林高手,用绳子怕是捆不住他的吧?再说手边也没有绳子。架把剑在他脖子上?手电正好晃到左边的墙上倒是挂着几件兵器。可是万一他武功高明,一运气就震飞我手里的武器怎么办? 彷徨无计…… 又没法逃走。已经用手电扫了四壁,没有其它出口。或者另有暗道,但是一时半会我到哪去找机关?再者我也怕找出来的机关也如此刻的唯一出口一般,要会武功者才有力气扳动。再说也不知道他会晕多久,万一很快就醒过来,我还没找到逃走的办法…… 倒是有迷你麻醉枪,可以确保他中枪以后晕迷五小时,可是我又舍不得用。因为只配备了五根针,以后再无法补充。 折腾了这么半天,倒有点饿了……饿? 我的眼睛一亮。 掏出一只扁扁的小盒子。这也是师洛给我夹带过来的东西,里面装的是高浓缩的营养丸,据说里面的营养热量足以应付普通人的一天所需。这是由师洛提议并主持研发,并交由杜家的食品公司生产出品,面向登山户外等探险者推出,大受那些旅行爱好者欢迎。这次过来,师洛也给我这“旅行者”塞了满满的一盒子。 到了这边,一直以来虽说不上锦衣美食,倒也没过过挨饿的rì子,我也就一直没用上这玩意。 打开盒子,满满一盒营养丸,各种颜sè形状,琳琅满目。我挑了颗绿sè的奇异果味道的营养丸,塞进了地上还晕迷着的那家伙嘴里,自己拿了一颗草莓味的含进嘴里。 营养丸入口即化,我全身暖暖的,肚子不再有饿的感觉,jīng神也好多了。 在墙角的柜子里找到了蜡烛。我点亮,置于身旁,再关上手电筒。要节约。虽然使用太阳能,但是此刻我是在地室,补充能源不易。 坐到那人身边,我笑吟吟的等着他醒转。 也许这家伙功力确实深厚,也许我的营养丸在补充能量之余对修复被电击麻痹的神经亦有奇效,反正我也顶多等了二十分钟,原本僵直的那家伙突然一个鲤鱼打挺跃起来。 跃起之后,他脸sè突的大变,张嘴yù呕的样子。 不至于吧。我的营养丸有这么难吃? 我是不担心他会吐出来,这丸子水溶xìng极好,本来它就有另一种吃法:溶在水中当饮料喝。现在已经过了这么久,除非这人嘴里完全不分泌唾液,否则…… 他飞掠过来,一把将我拖起:“你这妖女,你给我吃了什么?” 我眨眨眼睛:“妖女还能请你吃什么?” 他身子一震:“是……毒药?” “不是啊。”我巧笑倩兮的说,“是十全大补药哦。你有没有觉得现在肚子不饿了,jīng力好转了,浑身上下暖洋洋的,还有一种活力奔放的感觉?” 他脸sè微变,颊边酒窝隐现,邪邪的笑容里有种说不出的威吓感:“解药拿来!” “我没有解药啊。”我喊冤。“我只是好心给你吃了一颗仙丹而已。” “你……”他上下打量了我半响,不怒反笑:“好,我就看我们能耗到什么时候。” 重又封了我的穴道,他开始搜我身。 第一样搜出来的东西就是营养丸。当然,是我故意放在腰上系着的香囊里。 “这是什么?”他借着烛光研究了半天,举着盒子问我。 “仙丹。”我懒懒的说。 “各sè药丸都盛一个盒子里?”他轻柔的笑,“果然好心思。你给我吃的药,想来就在其间了?” 他超常的冷静倒让我心里有点发毛。 “其中的一种啦。”我说,“我也忘了是给你吃的哪种了。” 他捏着我的下颌:“那,你有没有忘记解药是哪一颗呢?” 我努力在他的掌下微笑:“本来无毒药,又哪来什么解药?” 他拈起一粒营养丸,威胁xìng的放在我嘴边:“说不说?不说我也喂你一粒!” “谢谢。”我说。“可不要恰巧让我吃到解药那一粒。” 他合上盒子,放进怀里,重新搜身。 这次搜出的是防狼器。于我右手的袖子里。 “这是什么?”他拿着防狼器问我。 “咦,你才吃了它的大亏,怎么还不认识它呢?”我失笑。 他神情第一次流露出慎重感觉,又细细观察了一番,不得要领,才问:“这可是姑娘的独门暗器?打制得倒真是jīng巧。” 我笑了起来。“你是想在我嘴里套话么?喏,我就大方一点,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吧。这叫电神之怒。” “电神之怒?”他眼睛里流露出些许疑惑。 “还是不懂吗?”我淡淡的说,“这就是闪电部的疾电送给我的防身仙器,怎么样,滋味不错吧?” “仙器?电神之怒?”他望了我一眼,又再认真的摆弄手中的小棍子。摆弄了很久,也没能开启――我早按下了安全锁。 突然他抬头望我,细细端详,然后迟疑道:“难道你真是仙子?” “不,我是假的。” 他一呆,应是没想到我会这样答他,眼里流露出一丝惊愕来。 我冷笑:“不单我是假的,你手中这一切,都是假的。”我的眼睛努力的向上望,仿佛头顶上真有什么神秘的存在,“天帝自会惩罚你这种不敬之徒,原本的仙药也会化为穿肠毒药,你就等着吧。” 也许我说这些话时太过正义凛然,他居然沉默了,颊边的酒窝也不复见。 “你……你可真是仙子?”隔了很久,他开口问。 我淡淡的道:“我已非仙子了。” 说这话时,我眼中闪过凄惋的神sè。他自然都一一收在了眼底,想了一想,态度更加的慎重了。 “请问,这又是什么东西?”他拿着手电筒问我。 我望他一眼,似yù不说,最后终于冷然道:“解开我的穴。” 他身子一动,我还没看清他的动作,我已经身子一震,感觉自己又再能够活动了。 自他手中取过手电筒,轻轻一旋,室内的光线突然明亮了数度,我将手电对正他照过去,他一惊,反应倒是超级迅速,展开轻功一掠三丈,迅速隐至电筒光线没有照shè到的角落。我扑哧一笑,关闭电筒,淡淡的道:“无非一项照明的工具。” 他站在墙边呆了半响,突然走上前来长身一揖:“见过仙子……” 我侧身避开他的行礼,嘴里道:“公子何以前倨而后恭。琉璃现在只是凡人一名,并非什么仙子……” 他长身站起,微笑,颊边的酒窝魅惑得很:“在下先时受人所欺,以为仙子是个冒牌货。现下既然醒悟过来,自然不会再对仙子无礼。” 得罪了仙子还这么气定神闲的! 我恼道:“你已经无礼过了!” 他还是笑:“仙子大人有大量,难道还会与我计较么?” 我把脸板得死紧:“倒也不会跟你计较,自有你刚才服下的那颗同心丹跟你计较……” 他义正辞严的道:“这就是仙子你的不是了。俗话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再说我也不是有心要冒犯仙子,确实是为人所欺。” 我呆看他。这样的理由也能以这么理直气壮的口气说出来,还是需要点本事的。 “话又说回来,都说丞相肚里能撑船,仙子当比丞相还高上数级,亦应比丞相气量还大才是,怎可如此睚眦必报?” “再说岳某不是已经被仙子的电神之怒给重重的惩戒了一番么?仙子如何还要降罪?” 他好一通陈情。辞锋真是一流。 我白他一眼,道:“难道我只有老老实实的任你打任你杀,才叫气量宽宏?” 他避而不答,改拍我马庇:“仙子这一眼真是秋波流慧,顾盼多姿。得仙子另眼相看,在下突然觉得就是为仙子死了也没什么大碍,若仙子真想以那同心丹赐死岳某,岳某也认了……”还一边说,一边摆出慷慨就义的悲壮表情。 我实在是忍不住,哗的一声笑出了声。 “仙子这一笑,可是代表原谅在下了?”他赶快对我又是长身一揖,“仙子宽宏大量,岳引感佩于心。” 真会自说自话。 真是厚脸皮。 可是,这个人,他之前,就是在证实我是仙子之前,不是都还表现得很yīn险?很冷酷?很狡猾?很无情? 我呆呆的望着他。 心里在感叹:翻脸如翻书……女人啊,这将不再是你的专利! ------------------ 大家周未快乐。继续请求投票支持噢~~ 起点中文网www.cmfu.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017章 化敌为友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其实,能跟一个完全不敬畏你的人聊天,还是挺有意思的。 岳引可能是天生风流潇洒的人物,虽然信了我仙子的身份,对我说话时却也并不特别恭敬,有时话里还带点调笑意味。 到了这个世界以后,所有的人,包括蔚沐风,对我说话都脱不去骨子里的一种恭敬,弄得很多时候,谈话都是一件并不轻松的事情。 所以我决定原谅岳引算了。毕竟我不原谅也奈何不了他——他有武功我没有。抛开这个因素不理,他是男人我是女人,体力上也有先天差距。营养丸也不是真的毒药,只能吓他一吓而已。 于是我们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聊天。 我狠狠的取笑了他的名字。“你是岳引还是药引?”我说,“喂,你能治什么病?药xìng如何?” 他扭曲着一张脸看我一阵,估计在觉得我现在的形象不太象个仙子。我正准备板起脸作庄重状,他突然笑了起来:“仙子真是诙谐。” “哪里哪里。”我说,“是什么人让你来杀我的,可以告诉我吧?”奇锋突起般直接问到我一直想问的话题。 岳引不太想说,我马上变脸:“你要杀我我都说了不再追究,你还不肯跟我说这个?有没把我当朋友?有没把我当朋友?不说拉倒,咱们各走各路。” 他赶快跳起身来,把yù走的我拦住。当然,关于营养丸的事我还没跟他解决哪。 他风度翩翩的微笑:“我说我说。琉璃啊,仙子啊,你太xìng急啦。我只是在想从何说起而已,你就恼了要走。” 我同意了他对我xìng急的评语。 于是岳引开始说。 他首先语焉不详的说了他的来历。 其实他本非什么刺客杀手,而是江湖上一个叫九幽谷的门派的传人。 门派居然有叫谷的,我这才算开了眼界…… 岳引虽然没明说,我也感觉到了他这个门派光听名字就十分邪门,我主观判断他是属于黑道的。 他又说他们那门派十分神秘,所练的武功也是控制人的心魂为主,非常玄妙,但是修习的过程也非常艰苦。比如他之前在虎啸峡袭击我,就是施了他们九幽谷的秘技“锁魂”,把他的心神和我的心神锁紧,这样的话对被锁魂的人动手,除非被功力足够高的高手所干扰,否则百不一失,绝难失手。 听到这里我怒瞪了岳引一眼。 岳引倒也知机,马上转开话题,说起他们门派中人丁不旺,每代只有一两个传人,而且行事非常低调,所以虽然在武功上差不多可以傲视武林了,但在江湖上却一点也不出名。 我腹诽:“只怕是坏事做太多,害怕人人喊打,所以不敢出这个名吧。” 不过也只腹诽而已。 嘴里问的却是:“你们这个门派这么清高,怎么你却当上了刺客?” 他果然马上分辩:“不是说了我不是刺客吗。” “你明明就是。”我说。 他无奈的望了我一眼,失笑,不同我争论这个问题。 他说,他是为了一株千年影花而客串刺客的。 “影花……”这个名字好奇怪。 岳引却马上兴奋起来:“你有?” “百花仙子那里多的是。”我信口胡说,“不过全在天宫。”很快意的看着岳引的脸由兴奋期待迅速转为失落。 岳引叹了口气说:“影花一直以来,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可是本门的秘笈之中却早有记载。这影花是修练本门中一项失传已久的秘技的关键物品,本门中只有青灵子前辈因机缘巧合练成过,那也是三百多年前的事了……” 所以当有人捧着影花来找岳引的时候,岳引完全没有办法拒绝这项客串刺客的建议,毕竟去出手除掉一个女人对他来说,是非常举手之劳的一件事。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是谁来找上你的?” “高楚最大的杀手组织,山外青山的老大。”岳引说。 “他怎么会找上你?”我追问。 “他跟我师父有些往来,所以知道我们九幽谷的存在。”岳引这会儿回答问题的态度倒是好得很。“他也知道师父毕生都在找寻影花。所以他不愁我不答应。” “而且他说……”岳引犹豫了一下,仿佛有点不好意思,“只有我的身手,才能自蔚沐风的手中刺杀某人……” “给你点利诱,再给你两顶高帽,你就上钩了?”我撇嘴,不屑。 他苦笑:“仙子你真还说中了。我一向听说蔚沐风是本朝名将,武功高明,久yù一会……” 我瞪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又忍住。 他倒还在继续说:“又听说要杀的女人美若天仙,所以更想一开眼界……” “美若天仙你还下得了手?”我终于还是没忍住,白他一眼。 “可天仙此刻不是活得还好好的吗?”岳引笑得很是无邪的样子,“可见我是没下得了手。” “哼,是你下手未成功而已。” 岳引在同意当刺客以后,山外青山的老大才告诉他说,这项任务是有条件的,不只是暗杀那么简单,而须在众目睽睽之下配合其它人把要暗杀的人杀掉,制造出系被盗匪抢劫的假象。 山外青山的老大对此的解释是:因为涉及到蔚沐风和他身后的蔚军,如果露出行刺人的身份,蔚族随之而来的报复很容易落到山外青山的身上,还可能循线找出岳引他们九幽谷,所以一定要掩饰好行迹。 岳引没有异议。 “山外青山的老大是谁?他们的总部在哪里?”我怒问。 赶明儿个回去就跟蔚沐风说,派兵剿了他们! 岳引摇头:“我也不知道。山外青山的总部位于何处,怕是江湖上绝大的一个秘密吧。至于山外青山的老大,我只知道他姓郝,他来见我,或是以前来见师父时,总是戴着不同的人皮面具。以郝老大那样的人物心术,绝不会让我知道他的真面目的,更别说其它的了。” 我郁闷:“这人做保密工作做得那样好,想必你也不可能知道事主的身份了?” 岳引点头:“确是不知。” 我骂他:“利令智昏。” 他苦笑,颊边的酒窝若隐若现:“从没有女人敢这样骂我。” 我耸肩:“现在不就有啰。”停一停,又说:“连事主什么底细都不清楚,为了一株花就莫名其妙的跑来杀人,难道还不算利令智昏么?” 综合一下情况来说,现在我掌握到的情形就是:岳引受聘来刺杀我,但是又不能显得我是被暗杀致死的。所以岳引和一群乌合之众(这是他的原话)一起在虎啸峡伏击我们,尽造成我们一行人被抢劫致死的假象。 为什么要这样做的原因,山外青山对岳引的解释是:我与蔚族密谋策划了一个惊天的yīn谋,准备了一个弥天大谎,把我捧为下凡的仙子,送到京中蛊惑国君,意图为五皇子夺嫡造势……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我气得大骂。 岳引倒还是气定神闲:“现在我当然知道是他们在胡说八道了,不过先时我还真有点信以为真呢……” 我又问:“那五皇子与蔚族什么关系?为什么把我扯到他身上去了?” 岳引一挑眉:“仙子难道不知?五皇子便是蔚贵妃生的皇子,蔚贵妃是蔚族族长的嫡亲妹子,蔚沐风的姑姑。国君后妃中越族女子众多,诸宠妃中只有蔚妃一人非是越族之人。” “我为什么该知道?”我委屈,“没有人跟我提过嘛……” 岳引怪异的望了我一眼。 我敏感:“望什么望?难道仙子就该啥事都知道?天帝把我的仙术都收走了,法宝也收了,这几件护身的仙器还是别的仙人送的人情……要是我有预知能力,我还能走虎啸峡?能被你抓到这里?” 岳引看着我,坏坏的、魅惑的笑:“被我抓到这里不好吗?” 这人是对女人放电放成了习惯还是怎么的? 我别开脸:“好什么好,象老鼠洞似的。快说啦,说正题,别东拉西扯的。” 接下来就是伏击我的经过了。岳引说得比较简单,值得注意的有两点: 一是这次的行动,山外青山里的人并没有参与,而是另一群不知来历的人执行整项计划。山外青山只提供了计划与装备。现场施放的一前一后两筒极乐雾就出自他们的手笔。 第二点,计划中强调不可主动袭击走在前面的车队,集中攻击队尾的蔚军与我。计划中,前面的车队会“另有专人”对付,一定可以保证可以在峡道之中塞得水泄不通,完全阻住我们向前逃生之路的。 他们计划本来拟定得还算完美,但是出现了几个致命的问题: 第一就是时间的计算错误,原定我们晚上才会通过虎啸峡,事实上我们傍晚就到了。所以靠着夜sè才能做的一些袭击工作被迫取消,而极乐雾也因为没有夜sè的掩护而效果大打折扣。那灰sè的毒雾原本就是在夜晚施放的专用工具,晚上若施放那极乐雾,目力稍差一点的人是很难看出端倪。 第二点则是蔚沐风的武功比岳引预算的还要高明,竟能硬生生的以内力隔断开他对我施出的“锁魂”异术,令他这施术者反而受了“锁魂”的反噬。而他为了得到镜花,不惜全力以赴,压下内伤再对我施术“锁魂”,同时接连两箭对我发出。 第三点其实可以跟第二点联起来一起说。就是岳引低估了蔚沐风保护我的决心。其实他在shè出后面两箭时,就算准了我与蔚沐风所有可能的退路和行经轨迹,最后那一箭几乎是不可能被避开的了,但是没想到蔚沐风竟然以身挡箭,替我挡去了那必杀的一击。而此时岳引却因为心神与内力均耗损过度而无力再行追击,以至功败垂成。 在岳引说到蔚沐风以身挡箭的时候,我的心,微微的一痛。 瞪了岳引一眼:“你很惋惜你的功败垂成,所以一待jīng力回复,就赶来把我掳走?” 岳引并不怕我的脸sè,施施然做一个无奈的表情:“我这不也是受人所欺吗?” 停一停补充:“仙子你要恼便恼山外青山吧,是他们的人赶着来跟我说,虎啸峡袭杀未成,赶去掳走你也还来得及……我也是身不由已啊。”无辜得令人发指的语气。 我气结。 开始思考岳引给我的情报。还是觉得越丞之最可疑。要不为啥山外青山制定突袭计划时,是预计我们入黑进峡?而越丞之正有拖慢行程的嫌疑。为什么计划中指定不能袭击前面的车队?而进峡以前,越丞之赶着硬要抢去“探路”之责,摆明就是要把我们挤到队尾。 还有第一个施放极乐雾中的人,就是来自越丞之的车队之中,接近我们的理由也是越丞之越刺…… 好啊,吃人不吐骨头啊………我暗暗的切齿。 突然心急的想回去……回去jǐng告蔚沐风。 越丞之也许还有啥yīn谋在计划中…… 岳引说:“蔚沐风受伤,他们一队人又太打眼,不如我护送你去天都?” 我条件反shè的拒绝:“不好,我要回去。” 他了然般微笑:“舍不得蔚沐风?” 我象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胡说八道!” 他含笑的瞧着我。 我悻悻的说:“看什么看,我只是不放心你……一副风流自赏的样子,咱们孤男寡女,你身有武功,我却无仙术防身,我还是小心为上。蔚沐风他们那边有丁冬陪着我,蔚沐风又是个不欺暗室的君子,跟他们走我比较放心。” 他故作讶然:“蔚沐风面对仙子如此绝sè仍然不欺暗室?人不风流枉少年,他难道不懂这句话么?” 我睨他:“你以为谁都象你?所以我万万不能跟你一起走。” 他也不勉强,笑吟吟的把防狼器和盛着营养丸的盒子递给我。 对哦,我都快忘记了,他还在我身上搜走了这两样宝贝呢。 手电我已经收起来了,之前演示过以后就收在了袖子里。 防狼器我很轻松的拿到了,盛着营养丸的盒子我伸手去拿,一拿,没拿动。我再用力。还是不行。 原来他两个指头拈住了盒子的一个角。我恍然,微笑:“这同心丹你还想吃一粒?” 他笑得很暧昧:“我还一直未来得及请教仙子,这丸药何以有这样香艳一个名字?” 我脸一热,想啐他,这人想到哪里去了! 我假笑一声:“这同心丹呢,是我的好姐妹百草仙子替它起的名字。” 然后把我在电晕他时想好的说辞和盘托出:这药丸乃是百草仙子所炼制的,集多种珍贵药材,制作极是不易,并非毒药,普通人服还大有裨益。这盒中的同心丹,都是我下凡前百草仙子送我的…… 岳引含笑说:“难怪我暗中运行真气自查,似乎全无中毒之状,反而仿佛jīng力增加了不少……仙家之物果然大不寻常,但不知为何却要叫同心丹,而仙子又为何要赐岳某此药?莫非是对岳某特别青睐……” 这油腔滑调的家伙! 我清清嗓子,郑重其事的道:“只因这药有一个特别之处,就是在制药的最后一关时,会加入鲜血为引。吸收了鲜血的同心丹从此会认定那血的主人为主。若血主给人服下同心丹那么那人便绝不能对血主起什么歹念,否则必遭天谴。” “竟这么神奇?”岳引苦笑。“想必这盒中的同心丹,都是以仙子的鲜血为引?” “你很聪明。”我夸奖他。 他凝望我,隔了好一阵,唇边的笑容突然加深,酒窝简直有点醉人了:“既是仙子的恩赐,岳引自当领受,以后定当与仙子同心同德……” 我狂汗:“不要肉麻我了好不好?我当时给你吃这个也是出于无奈……反正只要你从此以后不对我起歹心,就什么坏处也没有……” “还有极大的好处呢……”他笑吟吟的接过去。 “极大的好处也说不上,给一般人能强身健体而已。”我继续汗,“你岳老大既非常人,这丹药对你的作用只怕也有限。” 好说歹说,总算又逃过一劫,岳引总算被我镇住,避免了我被送往山外青山的悲惨命运。 仙子的身份实在太好用了!师洛替我捎过来的这些道具们实在太有说服力了! 想起了师洛,神情一黯。 还是不要原谅他…… 哼! 岳引说他送我回镇上。我说好,他却很罗嗦的要我等他一会。在他秘窟一角鬼鬼祟祟按下机关,进到另一间石室中,悉悉挲挲了半天才出来。原来是去换下他那身可笑的黑衣。 新换的衣服十分华丽,sè调倒是很低调的淡青,但是质料轻软剪裁合身,衣袖襟口的刺绣十分jīng美,显见不是成衣铺中沽来的普通货sè。 真臭美。 难道他每个秘窟中都备有衣物以备随时替换? 我看他是一有可能,便非把自己打扮成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模样不可的。 只见他换上新行头以后,整个人仿佛神气了三分,姿势优美的一掠三丈,轻飘飘的站到我的面前。 多卖弄的亮相啊。 我决定——绝不称赞他换上这身衣服显得人十分俊美。 还是不要助长他这样婆婆妈妈讲究打扮的xìng子。 讲究打扮明明只该是女孩子的天xìng及权利嘛。 岳引把我送到镇子外面,就潇洒的挥手与我道别。 很没有诚意的让我代他转达对蔚沐风的歉意。 比较有诚意的说他会伏在暗处待我与蔚沐风他们会合,确定我的安全后再离去。 其实我猜他肯定心急如焚的想要回去。 回去捍卫他那株千年影花。任务虽未完成,但花是绝对不退的。我隐约听出他这层意思。 让他和山外青山去吵吧闹吧打吧杀吧。没准还能绊住那杀手组织,近期不来打我的主意。 所以我很干脆的跟他说有缘再见,然后挥手自兹去。 回头看他,他还站在清晨的田野上望着我。 暖暖的阳光照在他俊美的脸上,颊边酒窝隐现,奇怪,这时看他的酒窝顺眼得很了,完全没有第一眼那种觉得大男人长酒窝很可笑的感觉。 一夜之间,我们已化敌为友。 对于这个结果,我很满意。 --------------------------- 谢谢大家的赠票支持,要继续支持飘飘哦,这样飘飘才会更有动力^_^ 起点中文网www.cmfu.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018章 跪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客栈里非常安静。 我走进蔚长海他们包下的院子里。里面一匹马也没有,也看不到人。 “人都走了吗?”我问陪我进院子的掌柜。 掌柜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人霍的从厢房里冲出来:“小姐!” 是丁冬。 眼睛哭得红红的,一下子扑到我的怀里。 “小姐,丁冬担心死了……好害怕小姐出事啊……” 泪水又把我的衣襟打湿了。 我拍着她的肩头安慰她:“丁冬,你的小姐我命系于天,哪有那么容易出事的。” 她在我怀里破涕为笑:“是啊,我一着急,又忘记了小姐是仙子下凡,有上天庇佑的。” 看她收住泪,我才问:“其它人呢?其它人到哪里去了?” “仙子,蔚帅他们都出去四处寻找你的下落去了。”旁边响起一个声音。我侧头,是这次随着蔚沐风进京的二十长随之一的沈宵鹏,“咦,小沈,你也在?” “蔚帅命我留在这里保护丁冬姑娘。”沈宵鹏道,“仙子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我马上放出烟花信号告之蔚帅他们。” 丁冬忙忙的端来水盆让我净脸,又发愁说行李昨天全遗在了那辆被我们弃下的马车里,须得赶快到镇上绸缎庄和成衣铺去,先看看有没合适的成衣先将就让我穿着,她再买些绫罗绸缎替我赶制新衣。 我打趣说:“丁冬,你家小姐可穷得很。只怕你要的绫罗绸缎咱们买不了,就买点普通布匹好了。” 傻丁冬信以为真:“小姐前些rì子赐我的簪子,丁冬可以拿去典当……” “仙子!” 极度惊喜的声音。 一个人自院门外飞掠进来。 我转过头去。 蔚沐风! 苍白的面孔,满是血丝的眼睛。眼睛下面有疲倦的青影子。 他为何还是这样憔悴?难道他内伤未愈? 我怔怔的望着他。他也贪婪的望着我。仿佛如隔三秋,又仿佛时间突然静止,而清晨澄明的空气中,突然多出了一份缱绻的缠绵意味。 “仙子!”贺剑青也扑了进来。某种幻象仿佛肥皂泡般一触即碎。空气又再回复澄明。 更多的人纷涌进了院子。 “仙子果然吉人天相!”贺剑青挤在人群的最前面,又习惯xìng的眼圈一红,我马上说:“哎,小贺你是不是男人?” 他满怀的激动马上让我成功转换,一下子跳起来:“仙子,我只不过扮了一次女人你就老挂在嘴边……当初是谁让我扮的啊……”无限委屈。 我倒一时忘了那茬,得他提醒,苦苦忍笑的安慰他:“好,只要你不当众哭鼻子,我不提就是。” “谁哭了啊?”他无限尴尬的踱了开去。 蔚沐风清清嗓子:“仙子没事真是太好了。”声音已然回复一向的冷静自持。 我垂下眼睛,客气的答他:“有劳蔚帅挂怀,琉璃怎么担当得起?” “小姐……”丁冬在我身后紧张的叫着我。 蔚沐风扑的一下,跪在了我的身前。 “沐风保护仙子不力,请仙子降罪!” 我愕然的抬眼。 其它人面面相觑,然后一个接一个都跪倒在地。 跪了一院子。 我望着蔚沐风,慢慢的,悲凉一点一滴的涌了上来。 这就是我与他的关系。 客气而多礼。 我是仙子。他是尊重仙子保护仙子的人。 为什么岳引就可以同我有说有笑,而他不能? 他对我舍身相救,以身挡箭,不过因为我是仙子。 若换了其它人是这个身分,他一样会这样做,毫不犹豫。 我霍的转身:“蔚帅尽职尽责,何罪之有?” 一拂袖,我转身进了厢房,重重摔上了门。 仙子发脾气了! 所有人诚惶诚恐,走路也不敢大声。 我靠在门上,无力的仰起头,听着院子里突然死一般沉寂,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在现代,再生气,我也没摔过门。 那实在不是淑女该做的行为。 我是否越来越泼辣了? 只怕……我方才的举动,吓到了很多人吧? “咚咚——咚咚——”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谁?”我用力把浮在眼睛里的泪水想要逼回去。 “小姐,是我……”丁冬在外头小小声的说。 我用衣袖印一印眼睛,才打开门。 “小姐请用茶……”丁冬捧着一杯茶进了门。 对这样乖巧的小丫头,我怎么发得出脾气? 闷闷的接了茶,坐在桌边抿了一口。眼角的余光看到丁冬在瞄着我,一副yù言又止的样子。 “丁冬,你有什么话就说。”这样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很可怜。 她这才小心的开口:“小姐,你生蔚帅的气了?” 我心里一阵发闷。“没有。” 丁冬又小心的瞅着我,象是不相信我的话,隔一会才又说:“那个……蔚帅还跪在院子里……” 我的怒气一下子涌了上来:“他爱跪便跪,可不是我让他跪的!” 丁冬扑通一下跪在了我的面前:“可是小姐,你去劝劝蔚帅吧……他们都求我来跟小姐说情……蔚帅伤还未好……” 伤还未好? 我讶然的问丁冬:“他昨晚不是在运功疗伤吗?” 岳引也说,以蔚沐风的功力,要化解他的冰魄柔丝虽不容易,却还是可以化解得了的吗? 想是一直躲在门外偷听的贺剑青冲了进来,也跑到我身前跪下:“仙子,昨天你被掳走以后兄弟们都着急得不得了,是我看到蔚帅仿佛收功了,睁开眼睛了,就冲进去向蔚帅禀告了此事,谁知道蔚帅当时气血犹自不稳,听到仙子被掳……一口血就喷出来了……也不肯再坐下行功,就带着兄弟们出外寻找仙子……仙子,都是我莽撞惹出的祸,求仙子看我的份上,去劝一劝蔚帅吧……” 我怔怔的坐在椅上,心里纷乱一片,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贺剑青还在陈情:“仙子,我知道你还恼着蔚帅要送你上天都的事……可是蔚帅真是身不由已……听蓝大将军说,就是仙子对蔚帅发火的那晚,蔚帅在仙子的营帐外站了一夜……” 我惊愕的望向贺剑青。他说什么? 他还在絮絮叨叨:“蔚帅的xìng子执拗得很,就是蓝大将军也劝不动,我们自然更加不行。他上次在仙子帐外站一夜也还罢了,毕竟没有受伤……可是现在蔚帅内伤未愈,仙子,若是他非要在外面跪足一天……” 我霍的站起身,旋风般的冲了出去。 围着他劝说的人群看到我出来,沉默的让开。 他跪在地上,抬头望我,眼睛里沉郁的悲伤一闪而过,重又深黯得如同一眼无波深潭。 他这样硬如铁石的男子,死死的固守着仙与凡的距离。这样坚定的意志,可是我能劝得动的? 我沉下脸:“蔚帅,琉璃的此后的安危,你如何保证?” 他一怔:“沐风此前疏忽大意,沐风请罪。下面的行程沐风自当小心保护,宁死也不会再让仙子出事。” 我冷笑:“这样的空话谁不会说?若是我仍是出事了呢?我找谁算帐去?” 他为我蛮不讲理的话说得一怔。旁边的人脸上都露出愤懑的神情。 我平素对人都是和气有礼,此刻用这样的口气说出这番话来,反差特别大,况且被抢白的对象是他们心中敬若天神的蔚沐风,短暂的静默之后,沈子渊便冲口道:“仙子怎可这样说?我们昨天为了保护仙子,蔚帅身负重伤,还折损了五名兄弟……” “子渊住口!”蔚沐风疾声喝止。 我神情一黯:“是啊,蔚枫他们之死,我也痛心得很。唯其如此,我才不愿意其它兄弟也为我赔上xìng命。可是若要你们不再保护着我,谅你们也是不肯的,对吧?” “保护仙子是我等的职责,沐风不敢推捼。”蔚沐风似是生怕他的下属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抢着接住了我的话。 “这就是了。”我注视着他,慢悠悠的说,“如今我们中间本事最好、最能保护大家的人却受了伤,还不肯好好疗伤以求伤愈,以便接下来好保护琉璃,琉璃怎么可能对此后的安全放心?” 众人恍然大悟,唯独蔚沐风脸上现出惭愧的神sè。“谢仙子指教,但我此前……” “你若真想在接下来的路上好好保护琉璃,便快些把自己身上的伤治好吧。”我淡淡的道,“你快些疗伤。我在昨晚掳走我之人身上得到不少有用讯息,接下来我还须得与你商议。” 他终于站起了身。“那……长海马上整理厢房,让各位兄弟在四处布哨,仙子……” “你的内伤未好之前,我是什么也不会说的。”我悠然道,转身对贺剑青道:“小贺,向你们蔚帅借点银子,再带上两名兄弟,陪我和丁冬到镇上挑衣服去。” 贺剑青眼中满是笑意,竟真的走到蔚沐风面前一躬身子:“蔚帅,奉仙子令,向蔚帅借点银子。” 旁边的人趁机哄堂大笑。 我却没有笑。有一种无力感悄悄的泛开。我掩饰般别扭头,率先走出院外。 我算是与蔚沐风恢复了邦交,至少当面说话,不再象前些rì子般要贺剑青等人居间传话。 我向他大致说了一下我前一晚的遭遇,当然关于岳引的私人**与师门渊源我没有说——我答应岳引保密的。 我重点说的是岳引向我透露的袭杀计划细节。为什么计划中只袭杀最后的我们,而不攻击看似跟我们是一个团体的越丞之的车队?敌人又凭什么拟定天黑攻击的计划?还有施放第一筒极乐雾的人,为什么竟是从越丞之的车队中奔出,等等。 “仙子的意思……”蔚沐风吞吞吐吐,一副有话不好出口的样子。 我直截了当的问:“我想知道越丞之的身份来历,还有越族与你们蔚族是否宿敌一类?” 他眼神凝住,隔半响,才说:“仙子,是沐风负累了你,你明明有功于我高楚,却反被……” 越丞之是越族族长的亲侄,有一个妹子嫁与了楚君的四皇子为侧妃。四皇子是越族三长老之女越容璧贵妃所出,身份尊贵。 越蔚两族近年来确是关系rì差,主要还是因着军权的争夺。蔚族胜在名将辈出,在军方有绝对的话语权。而越族则因为后族的关系把持了朝政之中户部与河运的势力,现在进一步想插手军方事务,其中的情形一言难尽。 我道:“如此说来,我对越丞之的怀疑,似乎并非无的放矢。” 蔚沐风默然。 我也明白他的苦衷,没有确实证据,他绝不会随意出口说出心中的猜疑,以免被别有用心的人传出去。 在那样动荡的朝局之中生存,若无法巧言取宠,缄默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我突然觉得我又多懂得了他一点。 无声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我转开话题:“我不想再去跟越丞之他们一路去天都了,我建议咱们自己上路,同时换上便衣掩饰行迹。” 他想了想,说:“仙子的吩咐,沐风怎敢不遵?” 好嘛,责任统统推到我身上。 不过没关系。这原本就是我的主意。 粗布的衣服是之前与丁冬贺剑青他们在成衣店买的。我与丁冬那两套让丁冬巧手改制了一番,倒是比较贴身。初步的计议,我和蔚沐风扮成公子哥儿模样,称呼上就算兄弟二人,贺剑青和丁冬扮仆役,蔚长海扮管家,其它人扮保镖。 虎啸峡死难的几个兄弟,之前我也跟蔚长海说,派人替他们收敛尸体,就近立冢。 此间事了,我们星夜启程,先着兵甲上路,然后再觅地换了普通布衣。丁冬不会骑马,我将她搂在身前,并骑前行。在途经某个村子时,再替她买了头驴子。 我知道我前往天都,将会面临更急骤的风雨。可是若不加快行程,我只怕路上的暗杀行刺层出不穷,我不想再重演虎啸峡中的悲剧。 是我的出现破坏了高楚朝中微妙的权力制衡。五条人命向我证实了这个血淋淋的事实。 我已被卷进旋涡,想从容遁去,独善其身,怎么可能? 这几天来,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以前我还是把世情看得太简单了。不再在心里怨怪蔚沐风。每个人在各自的位置上,各有各的为难。 惘然的摸了摸脸。到这个世界不过两个多月,我仿佛长大了许多。 这个地方莫非是咱们现代人的心智成熟训练班? 起点中文网www.cmfu.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019章 贺方|重逢姬艳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这一晚,我们到达了贺方县,天都下属的县城,离天都城不过一rì马程。 在策马入城的时候,突然有一丝情怯。 明天就能抵达天都,蔚沐风就会把我已抵天都的情形报告上去。我……真能面对天都的风风雨雨么? 打前站的蔚长海皱着眉过来说:“今天有点邪了,这县城中大小客栈竟然都客满,好几个客栈都是让一些不明身份的大豪客包了,说是为了说是什么珍璃堂而来……” 我现在是惊弓之鸟,马上问:“那些包客栈的人行迹可疑不?有没有带刀带枪的人?” 蔚长海踌躇一下,“既是豪客出行,保镖护院总是要带一些的……” “小心为上。”蔚沐风说,“那长渊去看看驿站能不能放歇一晚?长海再去调查一下,这些包下客栈的人来贺方有何用意?” 既是一时找不到歇脚之处,我们就先去找吃的。可是连去几间酒楼居然都客满,于是我建议先不吃饭,就在街上观光一会,错过酒楼的高峰期再说。 天都这一带的建筑与郤城那边又自不同,房屋更注重飞檐叠瓦,同时在滴水檐和大梁等处用油彩绘以兽头、云纹等sè彩艳丽的图案,装饰xìng远强于郤城的建筑。不愧是靠近首都的城镇,虽然只是一个县城,繁华程度也远胜郤城那样的边陲大城。 因为牵着马,一行人又有十五六个,所以虽然我们很低调的选择靠着街边走,可还是有点引人注意。这样走了一程,蔚沐风又问我:“是不是还是找个僻静地方等一等长渊他们?” 我倒是对前面的夜市一条街很有兴趣。那夜市是在街的两侧都挨摆着小摊,卖着很多有趣的东西,小小的胭脂盒,水粉匣子,簪子,珠钗,绣花的罗帕,可爱的虎头鞋,虎头帽,还有许多我叫不出名字的新鲜玩意。 我看丁冬也很有兴趣的样子,双眼望过去时亮晶晶的。 可是理智上又觉得自己应该低调、低调,不该在这样人多且开放式的环境多作逗留。 哎,矛盾得要命。 大约我和丁冬的样子显得太过垂涏,蔚沐风居然笑了:“实在想逛就去逛逛吧。把马拿给小伍他们都看着,我和剑青、宵鹏……”他点了四五个人的名字,“我们陪你们逛去。” 我大喜,露出几rì来第一个真正开心的笑靥。 抬起头,看到蔚沐风正勿忙的掉开眼。 我眨眨眼睛。一定是我错看,否则我怎么会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一丝丝的宠溺? 不想了,兴奋的走向一个好象是贩售着各着艺术品的小摊子。“这是什么?”我指着一件似人非人,似蜘蛛非蜘蛛的塑像问。 之所以说似蜘蛛非蜘蛛,是因为这个塑像上,居然有着八条手臂。 丁冬在旁边小声的解释:“小……这是天后的塑像啊……” 天后…… 这顶多是一只蜘蛛jīng好不好? 我狂汗,为了化解周围向我投过来的异样目光,硬着头皮说:“天后美貌无双,怎么却塑成这个样子?而且居然拿来贩卖,太不恭敬了,该当供在庙宇之中,让有心供奉的人虔心去求来才是。” 丁冬尴尬的低声道:“庙里也有供奉的,做得比这个是要jīng美许多……这些小贩……制作粗陋,有点走样也是有的。“ “什么?”那贩神像的小贩愤怒了:“我塑得不好?这贺方城中谁不知道我木人张代代相传的手艺,雕出的神像jīng美绝伦……” 丁冬小心的解释:“这个大哥,我是说……我不是说你塑得不好,是说有点不够象……” 小贩依然愤怒:“什么?你说不象就不象了?这不是明摆着来破坏我的声誉吗?” 看到丁冬吓得直往后缩,我恼了:“不就是说一句不象吗?难道不能说?” 小贩霍的跨出摊位:“怎么着,砸场子来了是不是?看不惯我的神像卖得好,就来玩yīn的?真无耻!” 这是哪出跟哪出啊…… 我说:“丁冬,咱们走。”不想在这街市中生事。 那小贩反而窜出来拦住我们:“不是要生事吗?看你张爷爷不怕事,就想一走了之?别走,把话说明白……” 丁冬已经恼了:“你……你对着小……我家公子,嘴里不干不净的说些什么?” “老子还不想当你两个兔儿爷的爷爷呢!”小贩用力往地下啐了一气。 这句话绝对可以构成一场纷争了,特别是旁边站着的是对我敬若天人又年轻气盛的贺剑青等人。奇怪的是一向稳重的蔚沐风竟还冲在贺剑青的前头,一把揪住小贩的衣襟:“大胆狂徒,竟敢口出不逊!” 那小贩看来也是在吵架斗殴中久经考验的人物,马上身子一软往地上滚去:“啊,打人了……还有王法么?各位父乡亲快来评评理啊……” 成功的吸引了大堆旁观客。 这年头啊,有的人想低调也难。 我站在街心,看着一重一重围上来的人群,心里哭笑不得。 小贩坚定的不肯服软。 蔚沐风他们坚定的要让这小贩向我叩头赔罪。 闹到后头,居然惊动了官府——有人去请了据说从旁边路过的某位祭祀大人临时来此事发现场主持公道,居间调停。 祭祀大人? 不知道跟巫族是什么关系? 我正寻思着,旁边原本挤得密不透风的人群整齐的让出一条路来。 两名身穿白sè祭祀袍的女郎缓步走进。一个蛾眉凤目,充满古典美,另一个则是大眼红唇,看上去冷艳动人。 姬艳! 我一下子瞪大眼睛。那个冷艳动人的女子,可不正是姬艳么! 她与她的同伴都冷着一张脸,很矜持的样子。突然之间,她的眼中闪过惊喜万分的神情……呵,认出我来了。 汗,结果只是我自作多情。她认出的是蔚沐风! 从看到蔚沐风起,她的眼睛就没有再向其它地方瞥过那么一下。几乎是用扑的,她一下子扑到蔚沐风身边:“沐风……” 她的同伴在旁边轻咳一声。她立即醒悟到自己的失态,清清嗓子:“原来竟是……驾临。” 算她机伶,看到蔚沐风身着普通人的服sè,就没有叫出他的名字。 与她同来的那名女子走过来,轻声问:“圣女,这人您认识?” 姬艳为难的看了蔚沐风一眼,这时才扫视了一眼周围:“王海?剑青?咦……仙……”叫了一个字,她赶快掩住了嘴。 我对她微笑点头,心里却仿佛泛起千重浪涛般,无法平静。 难道姬艳竟也喜欢蔚沐风? 在乍见蔚沐风的那一刹那,她的惊喜是多么忘形! 姬艳凑近她同伴的耳边,轻轻耳语了一番。她的同伴脸上先是闪过诧异神sè,跟着转为恭敬,先向我点头示意,才又对蔚沐风微微颔首。 她们巫族的女孩子都这么jīng灵,看我们的打扮便知道此刻不是叙话的时候。饶是这样,还是有人不满意。 仍被蔚沐风提在手里的小贩突然放声大哭起来:“皇城脚下,巫宫之侧,竟也有这样仗势欺人,官官相护的事……难怪我木人张生生的被人作践……原来这帮恶人竟是巫宫的熟人……” 短暂的冷场……整条街上就只有他呼天抢地的哭声。 然后人群里有人开腔了:“不会的,祭祀大人会秉公处理的。” “是啊,巫宫的大人们怎么可能纵容这些仗势欺人的人……” “木人张你先别哭,纵是祭祀大人认识这些人,也不代表祭祀大人一定会偏袒他们啊……” 七嘴八舌。 议论纷纷。 这些人真是刁民。 看似安慰那木人张,实则是拿话在挤兑姬艳她们。顺带还把罪名给我们扣得死死的。难道这地方的人特别欺生? 姬艳同她的同伴不得不摆出公事公办的架势,开始主持公道体察民情的工作。 为示无私,先由小贩陈述冤情。 木人张趴在地上,哽哽咽咽,悲悲切切,先自吹自擂了一番他那家传的手艺,重申了一下他在贺方县中的行业地位,再说起一个叫什么“嘉顺行”的生意竞争对手,仗着财大气粗屡次三番的欺压于他,还于今天傍晚的早些时候掀了他的摊子…… 听他这么一说,再印证前面的话,我感到有些搞笑:难道他竟把我们这批外路人当成了那个什么“嘉顺行”派来闹事的人了么? 本姑娘我再怎么改扮,也不可能象一个小混混吧?再说还有一脸正气的蔚沐风,怎么看也不可能象一个市井恶棍啊! 但是接下来木人张的话实在让我吐血。他果然很没眼sè的把我们一行人归到了那个之前我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的“嘉顺行”里面去了。我听着他控诉那“嘉顺行”砸了他的摊子还不肯罢休,在他重新摆出摊子才一柱香功夫,就又派了一大群人来寻衅闹事,先对他的货品挑三捡四,然后在把他激怒得失去理智以后就一群人上来围殴他……幸好有众位乡亲的仗义执言,和巫宫的祭祀大人来主持公道,否则他今天只怕是难以生离此地了…… 太太太歪曲事实了! 我只是说了声不象而已……怎么说得上挑三拣四?蔚沐风根本没有打他,其它人更是连手指头也没有动一动,怎么就成了围殴? 这个人太坏了。鄙视他一百次啊一百次! 姬艳的同伴还沉吟着未能作声,姬艳先冷下了脸:“你说他们……”青葱玉指划了半个弧形,在我们脸上摇指了一圈,“无礼刁难你?还围殴你?” “是啊是啊……”木人张痛哭,“可怜的我的手……我的脚……” “一派胡言!”姬艳冷冷的道,“他们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木人张抬起头来,惊愕的望了姬艳一眼,又一下子瘫在地上:“祭祀大人你要秉公而断啊……我知道我木人张是没钱没势……可是巫宫上次修繕大殿,我也去为巫宫塑了神象,雕了神案,巫后她老人家也满意得很哪……” “我们在说眼前的事情,你扯到你为巫宫做了些什么事上头去干什么?”姬艳的同伴淡淡的道。 木人张泪流满面:“我就是不服,祭祀大人摆明偏袒……可怜我这么多年一直对巫宫崇敬有加……” “是啊,太偏袒了!” “这世间如今哪有公理!” 周围的人在鼓噪。 姬艳的眉目间,闪过一丝煞气。 “你们不信巫宫里的人可以公平的判断?”她冷声问。 “我们不是不信巫宫……”不知哪个角落里,有人yīn阳怪气的道,“我们只是不信祭祀大人之前的判断……” 姬艳的神sè,一径的冷下去。 我知道她肯定很为难。她自然信得过蔚沐风,捎带对我这个仙子也有点信心。可是她对我们的信任却遭来了这些不知真相的民众的质疑,而且这个对她的质疑,又会直接影响到她们巫宫的公信力。 果然身旁的人越聚越多,含沙shè影讽刺姬艳她们公正的质疑声浪也越来越大。 姬艳猛的咬住下唇。 仿佛下定了决心般,她自怀里取出一只小小的玉杖。 所有的声音,在瞬间都消失了。 为什么所有的人脸sè都那样郑重? 长街之上,只有姬艳清冷的声音:“以我巫灵的名誉,烛神啊,请你张开公正的眼睛,替我分辨这俗世间的纷争。真实之眼~~” 伴着她曼长的吟唱声,她持杖的手在空中划着复杂的图案。 仿佛有一股清风徐徐拂过身子,我愕然的眨眨眼睛。 这就是巫术吗?是心理作用,还是真有效验?我竟无端的紧张了起来,仿佛冥冥之处,真有这么一双注视着我的眼睛。 姬艳终于停下了她的施术仪式。 她摊平手掌,玉杖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力量支撑着般,笔直的竖在她的掌心里。 “师姐,你何必耗费巫力,施出这样高阶的巫术?”她的同伴心疼的对她道。 姬艳抿一抿嘴:“现在,真实之眼已经发动,所有人的话若是不尽不实,我手心的玉杖会倾侧倒下……” 周围的人群发出赞叹的声音。听起来,这样灵异的巫术是非常难得一睹的。 “木人张,我现在问你,你对他们刚才的指控,是否属实?” 木人张迟疑的抬起头来,好半响,才大声说:“是,他们就是来我的摊子上寻衅闹事!” 姬艳手中的玉杖剧烈的晃动了一下。我在旁边张大了口:哗!这么神奇? 马上决定一会打死也不能出面驳斥木人张了。万一我在自称“本公子”时玉杖狂摇怎么办? 我怀疑我就算自称“仙子”,玉杖也不会给我面子的…… 这个世界居然有这样的巫术,简直是我等穿越时空者的天敌嘛! 姬艳又连问了木人张几个问题。眼见那玉杖晃之不已,木人张突的恼羞成怒:“祭祀大人就算要袒护那几个嘉顺行的人,也不必故弄玄虚……您是玉杖的主人,您要玉杖摇就摇,我木人张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心里一咯噔。以我对姬艳的认识,质疑她巫术的能力简直就是直破她的罩门。 上次说我是妖女那次,贺剑青的质疑就气得她脸sè大变。这次…… 果然,姬艳的脸sè瞬间冷却到零度以下,简直寒气森森。 “你是说我作假?”她冷然问。 这木人张也确是一个胆大人物,居然一梗脖子:“他们明明来我摊子上滋事,这么多父老乡亲看在眼中,可是仙子的玉杖一出,却成了我说谎……我不服!” “确是如此……一伙人上来就想对木人张动手……” 不少人在旁边力证。 姬艳手里的玉杖竖在掌中,时而歪斜少许。 “祭祀大人,他们可说的不是假话吧?”木人张大胆的抬起头来,瞅着姬艳。 姬艳一挑眉,反手把玉杖握在手里:“你仍是坚持他们是嘉顺行派来的?” “那还有假!”木人张大声答道。旁边人群一起鼓噪,质疑姬艳的声浪一波一波的响起。 真替姬艳不值,她的巫术仿佛只是一场表演,观众们白瞧了一番却不肯入信。 在一片质疑的声浪中,姬艳的脸sè却一径的冷下去。她睨着木人张,一挥手,四下里的声浪倏的低了下去。 “好,我问你,嘉顺行谁有那么大面子,请得动威远大将军,平西元帅蔚沐风当他的打手?”伴着她清冷的语声,姬艳的手指,准确的指向蔚沐风。 “蔚……蔚帅?”刚才还一副理直气壮样子的木人张霍的张大了嘴。 其它围观人等集体石化。 “嘉顺行又何来那么大面子,能令天帝座下的琉璃仙子,从郤城一路赶到贺方,来陷害你这个摆摊小贩?” “仙……仙子?” 姬艳不去看震惊到结巴的木人张:“剑青,你来说说这其中的曲折。” 贺剑青大步踏出:“是。” 贺剑青的表述能力,那简直是没话说。只听他慷慨激昂的道:“白马原之战我军大胜后,仙子降世威德广播,郤城敌军不战自溃。于是蔚帅率兵回师郤城,在仙子的斡旋下,终于与华阳来使签定了休战协议,正好国君下诏yù见琉璃仙子,蔚帅便带着我们亲自护送仙子前往天都。在虎啸峡中,居然有居心叵测之徒大胆作乱,袭击仙子。” “为了仙子的安危与高楚的兴衰,蔚帅决定小心起见,遂决定我们一行人化装改扮成行商模样前往天都,以避开暗中yù对仙子不利的人。这晚我们到了贺方,因为一时没找到住处,仙子就随意在街上逛了逛,也无非体察民情的意思,谁知只因仙子说了一句这人摊子上的神象塑得不象,他便发起怒来,对仙子说了许多不敬的言辞……” “我家蔚帅一向爱民如子,若是冒犯了他老人家,蔚帅自当一笑而过。可这人冒犯的竟是仙子,蔚帅便要他向仙子磕头赔罪,结果他非但不肯,反而大吵大闹,撒泼放刁,诬蔑于我们……” 很好!我暗暗点头。事情的经过曲折侃侃道来倒也条理清楚丝毫不乱,这家伙不愧是传令兵出身。就是把蔚沐风称作“老人家”似乎有点怪异。 周围的人不知啥时候已经跪了一地。木人张更是吓得浑身瘫软,面无人sè。 姬艳凤目含威的盯着他,道:“木人张,你且说来,本祭祀这神杖,可有冤枉你?” 木人张满脸的冷汗:“没……没有冤枉……” “那好,你诬告他人,煽动闹事,还出言诬蔑本祭祀的公正,该当何罪?” 木人张的汗下得更急。“我……我……求祭祀饶命……” 姬艳脸沉如水:“只是对仙子不敬这一条,便已是死罪。羽师妹,烦你传讯,召巫卫来……” 她的同伴沉默的拿出一只号角来,呜呜的吹起。 跪着的人全都垂着头,有几个的身子竟仿佛微微的颤抖起来。 然后,姬艳说出了她的裁决:“腰斩!” 木人张眼睛一翻便晕了过去。 迅速赶至的巫卫倒提着木人张的腿将他拖出人群,仿佛他已是个死人…… “且慢……”我疾呼。 巫卫根本不理我。倒是姬艳的师妹冷声对巫卫喝道:“仙子让你们停下来,你们听不见么?” 巫卫们惶恐的站定,望着姬艳。姬艳微微的点头,示意他们听我的。 我道:“祭祀大人,腰斩……这处罚是不是重点了儿?人死了可不能复活啊。” 姬艳平静的说:“仙子有所不知,平民对五级以上官长不敬已经可处斩首之刑,何况这奴才得罪的是仙子,同时还散布谎言污蔑仙子的名声……” 原来高楚的律法竟这样严酷。切,无非保护特权阶级,真是太不mín zhǔ了。 心里一寒。 我淡淡的说:“这人虽对我无礼,却也只是因误会而起,祭祀大人能否网开一面,放过这人?” 姬艳一怔。 我又道:“况且如果治他对人不敬之罪,那必定有苦主出首吧?我既未出面控告这人,说明这桩案子并未成立,祭祀大人何不少此一事?” 姬艳沉吟的道:“仙子虽是不与他计较这不敬之罪,奈何这人除了仙子之外,还对蔚帅大是不敬……” 我转头去看蔚沐风。 蔚沐风马上说:“既是仙子恕了他的无礼之罪,我自然不会再与他计较。祭祀大人,你便放过这人吧。” 木人张这时已悠悠醒转——醒得倒真是时候!听到绝处逢生的喜讯,连滚带爬的爬到我身前跪下连连叩头:“多谢仙子宽宏大量……多谢仙子饶命……” 我凝视着我身前的木人张,心里突然涌出了许多感概。 若是没有仙子的身份,也许我也就只能同他一样,做这个社会的蚁民吧? 对特权阶级不能有一点点的冒犯,否则就是死罪:腰斩,凌迟,弃市…… 从现代mín zhǔ社会穿越过来的我,若只作一个没有地位的蚊民,只怕用不着两天,就已犯下什么莫名其妙的死罪了吧? 我苦笑。 真矛盾。我究竟该喜欢这个仙子的地位,还是厌弃? ------------ 多谢大家支持与赠票^_^ 起点中文网www.cmfu.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020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姬艳邀请我们前往巫宫作客。 既然已经暴露了身份,这样的应酬势必是免不了的。我同姬艳,以及姬艳的师妹登上她们那辆停在街口,漆着巫宫记号的专用马车上。 马车的帘子垂下,姬艳脸上的冰冷面具奇迹般的消失了。她先替我介绍了她的师妹巫羽,然后嗔怪的说:“琉璃,来贺方为什么不来找我?也不多带几个人就出来了,多危险。要是今天我没有在,群情汹涌之下,蔚帅也不见得能保你全身而退哦。” 我恰到好处的谢了她一番,才问:“难道你们巫宫就在这里吗?也没有人跟我提过,我还以为你在南巫呢。” 姬艳很开心的笑了:“是啊,本来在南巫的,我也是昨天才赶来这里的呢,你说巧不巧?” “难道你算准了我会来,所以及时赶来贺方?”见识了刚才姬艳的“真实之眼”以后,我着实对她们巫族的巫术有了几分敬畏之意。 “不是啦,”姬艳保持着开心的笑颜,“我是特地赶来参加珍璃堂在贺方举办的拍卖会的。” “珍……璃堂?拍卖会?” 啊,知道了,就是这个拍卖会,害得我们没有客栈住,差点要流落街头! “这个拍卖会很特别吗?” 姬艳小心翼翼的从身后捧出一只白银打造的jīng美盒子,轻轻的揭开,从中取出一件物事。 “看,这就是我今天拍到的。”她喜孜孜的捧着递到我的面前。 我定睛望去…… “不就是镜子吗?”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呢。 “这可不是一般的镜子!”姬艳看我居然藐视她的宝贝,受辱般的声明。 “很特别吗?”我上下打量。是一面圆圆的镜子,白银打制的镜框和手柄,浮凸的装饰着jīng致的花纹。“这镜子是名匠所制?手工特别?” “…………” 姬艳无语。 倒是一直微笑坐在旁边的巫羽轻声道:“艳姐,想必仙子在天宫都是用的这样镜子,故而不觉得特别。” 镜子就是镜子嘛,我为啥该觉得特别? 啊!! 我一把抓过姬艳手中的镜子。 镜中的我,一脸惊讶的神情,纤毫毕现,清晰无比。“这……这是玻璃镜?” 姬艳得意的笑了:“可不就是玻璃镜。” “你……你怎么会有……”这个时代,玻璃还没有发明吧?我来这边也一直用的青铜镜啊! “珍璃堂来贺方开拍卖会啊。这可是我用十粒明珠、三块极品红宝石换来的呢。”姬艳说。 我狂晕。玻璃镜子也不过比青铜镜的清晰度高上一些,可是成本应该不高吧?居然这么一小面镜子,要用那么多的珠宝玉石去换取。 师洛把我扔到这边来的时候,为什么不给我偷渡一包镜子过来? 太笨了这人! 在前往巫宫的途中,我总算闹明白了这珍璃堂的拍卖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珍璃堂,现在是高楚最让上流社会的女子趋之若鹜的代名词。它的出现是在八年以前,凤翔省西部的大泽境内。 谁也不知道珍璃堂是如何出现的。只知道这个商号一出现,就做成了一件轰动凤翔的大买卖。他们向凤翔省中最知名的富商越致荣卖出了一件稀世奇珍:玻璃镜子。 这镜子价值千两黄金! 不过对于主管凤翔省内金矿与铜矿开采的越致荣来说,千两黄金也并不是一个特别大的数字。让众人对于那面昂贵的玻璃镜子好奇心倍起的是:据说那面镜子,原本是越致荣想买来替待嫁的女儿添妆的。可是在买到那镜子把玩一夜之后,他突然决定,把镜子改作贡品送上天都,献给高楚的皇后,越岫。 据说越家大小姐为此事大发脾气,砸坏了白玉屏风、青玉如意等多件贵重的嫁妆。 据说一向庄重矜持的越后在得到那面镜子以后,喜动颜sè,珍惜非常。 据说后宫里的人都争着去观瞻那面神奇的镜子。很多妃嫔都传话给了宫外的族人,说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弄到一面这样的镜子…… “夸张了吧。”我说。“这镜子也不过较之青铜镜清晰许多而已。你们国君的妃嫔们什么珍奇物事没有见过?会千方百计去弄这玩意?” 姬艳笑道:“琉璃,你这可就太不懂后妃们的心思了。咱们说句不敬的话,她们后宫之中,无非以sè侍人。你倒是说说看,她们打点妆容时,是用青铜镜妆扮出来的效果好,还是以玻璃镜妆扮出来的效果好?” 如此说来,玻璃镜子简直是她们争宠的一件重要的、必备的、制胜的工具了? 我点头,表示明白。 想一想又问:“既是后妃们都想要的东西,何不求国君下诏,把这玻璃镜子定作贡品,每年进贡以备后宫所需?”反正据我这一阵子了解到的,他们高楚特权阶级的特权很多的啦,不用特权反而奇怪。 姬艳摇头。“珍璃堂神秘得很,连他们的工场在哪里,至今也没人知道。当时凤翔总督楚竞秀找到珍璃堂的人宣读了旨意,珍璃堂的人居然并不接旨,反而对着楚竞秀侃侃而谈,说那玻璃镜子因为原料来之不易,冶炼又很容易报废,根本无法保证成品的数量,也不见得可以满足宫中所需。楚竞秀大发雷霆之下,珍璃堂的掌柜说须去禀报幕后的老板……居然从早已掘好的秘道逃跑了。” 我大乐:“这珍璃堂还真有本事。这些事你怎么都知道啊?”按理说这样宣旨不遵的事乃是那楚竞秀的糗事之事,该当绝口不说才是。 姬艳微笑:“我们当然有我们的消息来源。” 总之,那个珍璃堂就离奇的消失了。事隔一年之后,沧都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在沧都与云酃国交界的一处关卡处,查获有人走私玻璃镜子。 按律那走私之人该当斩首,可是不知道其间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沧都总督楚还山亲自前去提出那犯事之人。 然后珍璃堂突然在沧都开业了。楚君居然也没对珍璃堂一年前抗旨不遵的事加以追究。只有楚竞秀连上两道弹颏表章,弹颏他的堂弟沧州总督楚还山包庇匪类,藐视朝庭尊严……但此事最终不了了之。 珍璃堂在沧都的生意十分火爆。许多达官贵人都慕名前往。那玻璃镜子的产量一直不高,而且似乎珍璃堂与楚还山之间有一个优先供货的协议,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内,玻璃镜子千金难求。 不过此时珍璃堂开始介入其它生意。他们推出的东西大多新奇特别,面向贵族女xìng,极受欢迎。例如簪发的钗环头花,或是化妆的胭脂花粉。以前高楚的胭脂只有朱红与正红两sè,珍璃堂却推出包括暗紫,浅粉、粉橙等数十种sè调的胭脂,一时不单高楚一国,连整个苍原大陆都为之风行。 珍璃堂的钗环头花样式新颖别致,每次推出什么特别款式,马上就会出现很多的仿制品。而珍璃堂的胭脂花粉推出以来,虽然各地的脂粉作坊也跟风学着制作各个sè系的胭脂花粉,可始终不能做到珍璃堂的胭脂那样细腻匀净的程度,颜sè的鲜亮度与纯净度也远远不及,所以根本影响不到珍璃堂的销量。 珍璃堂还推出了一系列庸容华贵的闪粉系列,天价限量贩售。那粉颜sè绚丽,并且在灯光或rì光下,竟能闪耀出珠光、星光,或是迷雾般的光芒,配以珍璃堂的贴面水晶钻饰效果尤其震撼。这种闪粉,目前都还没有哪一家脂粉作坊能仿得出来。这个产品倒真成了贡品,每年会由沧都省贡给宫中一部分。 所以珍璃堂虽然玻璃镜子的产量一直提高不上去,却仍是令高楚富贵人家的女xìng趋之若鹜。而这珍璃堂的老板也极有生意头脑,几年时间,已在高楚各个大中城市开设珍璃堂的分店,就连以前与之闹得很不愉快的凤翔省也开设了多处分号。 从前年开始,这珍璃堂的老板又宣布,由于玻璃镜子这项产品始终处于供不应求的境地中,为了让心切想得到玻璃镜子的人能够早些如愿以偿,每两个月,珍璃堂会拿出两面镜子出来拍卖,价高者得。 在此之前,还没有人接触过“拍卖”这个名词。 姬艳感叹的说:“真不知道那珍璃堂的老板是干什么的,这种方式也能让他想出来赚钱,真是一流的生意头脑!以前的全国首富当之无疑的是越族,现在啊,可能这全国首富已经悄悄的易主了也未可知……” 我则在心里起疑:难道有个穿越时空的同道中人也掉到了这里?这玻璃镜子,这闪粉……还有拍卖会,不全是自我们那个时代泊来的吗? 对啊,大有可能!按理说现在穿越时空的故事这么多,只要三个故事里面有一个是真的,那各个时空中也该人满为患才是。 师洛…… 马上推翻了这个可笑的想法。不可能是他,珍璃堂在八年前就已经出现。 真可笑,为什么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还觉得他不会就这样放逐我? 咬一咬唇,把注意力拨回眼前的话题。 “姬艳,可否安排我见见那珍璃堂的老板?” 同是天涯沦落人,也许见见还颇有共同语言,例如探听下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之类。 姬艳会错了意:“琉璃你也想要那玻璃镜子?可惜那珍璃堂的老板神秘得很,深居简出,行踪不定,而且有限的几次出来见人也都戴着面具,你见他是没用的。若你真的想要,下一次拍卖是在碧风县,我看能不能再去替你拍一面回来。” 我郁闷的说:“不是。我只是想问问他,这闪粉的配方和玻璃镜子的制法是哪来的……” “那是人家的独门配方,只怕问不出来吧?”巫羽轻声说。 我只好解释:“这两样东西都是我们……我们天宫常见之物……所以我想看看他是不是……” 姬艳恍然大悟:“是哦,珍璃堂也说玻璃镜子的制法是神人所授,我还以为是喙头,如此看来是真的了?” 我只关心这个:“真的没法子安排我跟珍璃堂的主人见上一面?” 姬艳歉然:“我们实在对这个人一点了解也没有。这次本来听说他要主持拍卖会的,却又临时取消了行程,我们巫族在此地也算消息灵通了,也只是打听到他是赶往南巫有什么要事。至于是什么要事,就不得而知了。要不打出仙子的旗号,去珍璃堂里让掌柜的把话传上去,看他见不见你?” “那就算了。”这样大动干戈不是我的风格。 再说我又想到了一件事:若真是同道中人,一语不慎拆穿我假冒的仙子身份怎么办? 仙子的身份,还是很容易让人嫉妒的。 ------------------------- 生病了,可能更新会稍慢,大家见谅~~ 起点中文网www.cmfu.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021章 被遗忘的时光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谈谈说说,不觉到了巫宫大门。 轰轰轰三声礼炮,把我吓了一跳:“这是什么声音?” 巫羽温柔的道:“这是我巫宫欢迎贵宾的最高等级仪式。巫后该会亲自出宫来接。” 我心里有点打鼓,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姬艳巫羽一块下了车。 巫宫的欢迎仪式很繁琐。不过我入乡随俗,也打叠起jīng神一一应付了下来。 我一直以为巫后会是一个中年老女人,yīn冷的外表,华贵的装束,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拿一只长长的巫杖。事实证明我的想象力太不合格。 真正的巫后打扮高贵典雅,但真正让人肃然起敬的是她那种逼人而来的灵气。不需要我有什么仙眼慧眼,我也可以直觉的感受到她仿佛与世间神秘的事物有一种奇异的联系。 我看不出她的年纪。她有jīng致美丽的一张脸,眼角有细细的浅纹,风姿却优美得很。 如果我在我的世界遇上她,我也会毫无保留的相信她是一个超能力者。 她给我最深印象的,是她的一双眸子:特别灵动,且深不可测。 她待我很客气,宴会上面招呼周到,居然还颇殷勤。 在听过蔚沐风述说我们此行的经历之后,她还立即决定,明天带着巫宫的两百巫卫,与我们一同前往天都,谒见国君。 我同蔚沐风都出言推辞。可是她坚持。并且说,既然我去面谒国君,那她更是非去不可。 这句话很寻常。 但是我很戒惧。 难道她将会是一只用来对付我的棋子? 她看上去非常超脱人世。可是她毕竟是高楚一国的国师。如果越族要质疑我的身分,甚至要验证我说话的真假,那么极有可能让她出马。 也许还在越丞之前去宣召我时,这个决定就已经定下了。 我觉得她看我的眼神,亦大有深意。 晚宴之后,我打发丁冬睡了,自己关上房门,拿出那一堆师洛给我偷渡过来的小玩意。 这里面,有什么可以证明我仙子的身份? 手电,窃听器,麻醉针,营养丸,防狼器……录音笔…… 仿佛什么都不能帮我度过眼前的危机…… 如果他们信我是仙子,随便出示一件东西,都是绝好的证明。 如果他们不信我是仙子,再多的东西也不能给我证明…… 我又不能拿防狼器或是麻醉针去给谁一下子,来证明我是仙子。再说仙子会使用这样卑鄙的偷袭武器吗? 窃听器不必说了…… 营养丸……谁肯吃下去?再说这是营养丸又不是兴奋剂,吃下去也不会有什么超强的效果证明那是仙丹…… 手电筒倒是可以唬得了一些人……但总嫌不够震撼…… 心里有点发毛。 如果我猜测属实,在天都关于我身份的质疑声浪肯定不会小…… 突然看到了床边摆着的录音笔。 其实说是录音笔,也不太准确。这个原本是师洛替我做的音乐播放器,录音只是其中一个小小的功能。 不过这边哪来的音乐可以下载,所以也只能作个录音笔使使了。 我很无力的想,不知道预先把对我仙子身份的那一通假话录在这里头,到时候播放出来,是不是可以瞒得过巫后的“真实之眼”? 她徒儿姬艳的“真实之眼”已经让我这西贝货惴惴不安了。这种神奇的法术让巫后施展出来,效果肯定又更上层楼。 我真害怕我当众一说自己是仙子下凡,那类似于测谎仪的小棒子马上就狂跳起来……那我的下场差不多可以预知了。 真悲惨,那么九死一生的出场方式,好容易挣了个仙子的名份,可这个世界居然有“真实之眼”这样的法术,简直对我的人生是绝大的讽刺! 无意识的摆弄着录音笔…… 一不小心按下播放键…… 自然,什么声音也没有。 我伸手想停止播放…… 正在这时…… 细碎的音乐声响起。 居然,里面有音乐…… 有一点点意外……到这里来这么久,人多眼杂,我还真没仔细检查过这录音笔里面可有录了些什么。 是谁在敲打我窗 是谁在撩动琴弦 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 渐渐地回升出我心坎 ………… 居然是蔡琴的《被遗忘的时光》。师洛什么时候喜欢起这样的歌了?十八岁的花季少年也跟人玩沧桑? 嗯,这个歌名…… 被遗忘的时光…… 他是提醒我,要我从此忘记我昔rì的时光,在这个世界从新做人吗? 还是表示,他虽然把我遣散到这里来了,他却不时会想起被其它人遗忘的我? 不得要领…… 原来男人心也是海底针! 有人敲门。 我火速按下停止键,把所有的小道具一古脑儿扫进怀里。 开门。 太意外了,居然是巫后驾临。 而且是只身一人,独自驾临! ------- 嗯,人品爆发的找回了丢失快两年的起点密码,所以就把这坑填完吧。 第022章 证明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夜凉如水。 我扶着门框的手禁不住一颤:“巫后深夜来访,为着何事?” 巫后的神情,居然有点惘然:“呵,刚才的歌,是谁在唱?” 我心里一惊,表面上还是很镇定:“什么歌?琉璃不懂巫后的意思。” 巫后浅浅的一笑:“真的么?” 我以退为进,大方的侧身让路:“巫后若不信,大可进来看看,看琉璃房中可有藏人。” 巫后凝视了我两秒,眼中异彩闪烁,跟着复又转为平静。“不必了。早前我听到歌声之时,早已暗中用搜神术探测仙子的寝殿,寝殿之中,确是只有仙子一人。” 我心中一定,装糊涂道:“可是琉璃也没有唱歌啊?” 巫后微笑:“那确不是仙子的歌声。仙子的嗓音清甜,这个声音却醇厚如美酒。” 我继续装傻:“可是为什么我却没有听到?” 说话间我们已走进房里。巫后施施然坐了下来:“也许仙子身上带有什么法宝,或是仙子身上有什么特殊的气场,所以在刚才通过某些不可知的契机,刺激了巫玥的气场,使巫玥得闻仙乐……” 我睁圆眼睛:“这么玄妙?” 巫后微笑:“我们巫族,讲究通过营造人体自身的气场来贯通天地之间的一些细小通道,从而获得一些常人没有的异能。仙子的气场,巫玥其实已经暗中测控过了,确与常人的气场大不一致,有一个仿佛扭曲过的现象……” 我大惊,差点跳起来。最后一丝怀疑她们巫族是神棍的想法都消失了。我身上的气场怎会与常人不同?那当然是因为我进行了时空转移之故! 为了掩饰我的惊讶,我问:“我也有气场?我还以为气场是你们巫族的人才有的……” 巫后解释说:“气场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跟人的jīng神、情绪等有很大的相互影响关系。但是普通人与生俱来的气场是很弱的,完全不能跟巫族人通过jīng神的修行与情绪的控制而练成的气场相比。我们巫族人称自己经过修练得到的气场为巫力,与人体先天的气场作为区分……” 我由衷的感叹说:“我竟都没有研究过这些,原来人体竟奥妙若此。” 巫后谅解的道:“仙子前生是青灵璃,既非人身,自不会对人体有太多深入的研究……” 我马上说:“为什么你们非说我是青灵璃?黑sè的石头又不是只有青灵璃一颗……我都不能肯定自己是什么石头变的……”又一次撇清自己。 巫后温言道:“仙子既能修chéng rén身而成仙,当是灵石无疑。顽石岂能修成仙道?而黑sè的灵石又以青灵璃最为知名,我们不过以理推之。” 管你以什么推理出来,只要你不怀疑我的身份就好。我在心里嘀咕,嘴上却说:“原来如此。若此次我历劫之后仍可回到天宫,真要去问问三生大师,我的前生是不是青灵璃。” 巫后说:“仙子慧根极深,对前生一无牵念,难怪竟能顺利修仙chéng rén。倒是我们不好,再三追究仙子的来历,反令仙子生出了尘心。” 再三追究我的来历? 我是惊弓之鸟,马上就紧张起来。 巫后象是看穿了我的想法,微笑道:“仙子放心吧。这世上虽有人不敬上苍鬼神,可是大多数人还是尊敬仙子的……” 我看她对我态度又是和蔼又是尊敬,终于大着胆子问她:“巫后为何这么确定我真是仙子降世?据我所知,天都之中,有不少人认定我是假冒的仙子呢。” 巫后轻轻的握住我的手,道:“仙子受委屈了。甚至我那不懂事的徒儿,初见仙子也卜错了仙子的来历呢……巫玥代艳儿向仙子谢罪……” 我受宠若惊,忙道:“巫后说哪里话来,姬艳与琉璃,可不正是不打不相识……琉璃到这世间,原本就来得奇怪,惹人猜疑亦是难免的。” 巫后收回手,温颜笑道:“我已详详细细的盘问过艳儿多次……仙子降世的方式固然突兀,而仙子降世之时,天地间的能量仿佛都突在汇聚到了白马原上空……这亦是艳儿巫杖断折的原因。若非仙子降世,这样的情形百年亦难得一遇。还有仙子送给艳儿的那只镯子,我观察过多次,艳儿只说是银,可是我看来那是难得一见的jīng金,绝非一般的银质,是么?” 我点了点头。白金估计她们这时代还没冶炼出来,叫jīng金亦无不可。 巫后续道:“那镯子上头嵌的七粒……钻石,更是从未见过的石中上品,能够很敏锐的捕捉天地中的某种神秘的能量,对于艳儿巫力的修行有极大裨益。这镯子当是天宫宝物无疑,多谢仙子慷慨送赠。艳儿戴上不过月余,竟已突破以往的瓶颈,开始修习我族中的七品巫法‘真实之眼’……” 原来钻石还有这样的效果?我以前一直以为异能人士最喜欢的是水晶球呢。 要是在苍原大陆发现了钻石矿的话,那岂不是发大财了? 我很为这个想法兴奋了一阵,后来想到钻石的开采难度很高,才勉强拨回想发财的心思。 “真实之眼?我今天看姬艳施展的那个巫术,难道就是她新学会的真实之眼吗?”还是打探敌情比较重要。 有一点庆幸,要是姬艳在我刚掉过来时会真实之眼的话,我的仙子法螺早吹不响了。 巫后点头:“是啊,这孩子太过骄傲了,竟为一点小事,在众目睽睽下施展真实之眼……这对她的巫力会造成极大的损耗,在她巫力rì进的关键时刻这样做,对她自己的修行很不利的。所以我已命她马上去静修……她原本说是要与仙子联床夜话的,如今只能由我这当师父的来代为致歉了……” 我连忙站起来:“这样的小事,竟劳烦巫后亲临,琉璃怎么当得起?” 巫后微笑:“巫玥此来,也正想与仙子聊聊……仙子不必客气。” 好,你要聊,我就奉陪。 我又发问:“巫族的真实之眼果然神奇无比,巫后为何没有对琉璃施展出来,以验证琉璃的清白?” 巫后果然说:“怎可对仙子如此不敬?巫玥可以坦白的说出来,我们不单反复询问了艳儿,也派人彻查了白马原方圆两百里以内的村寨,从没有人在白马原天变之前见过仙子……还有仙子赠艳儿的神物……据艳儿说来,仙子手中该还有不少此类神物……以及我对仙子气场的探测,一切都证明仙子确非常人。巫玥在此愿代表巫族向仙子表明立场,我们会全力支持仙子。” 我略为安心了一点,看来巫后深夜前来,就是为了向我表示友善的。不过这种友善还是很不可靠,随时可以收回,只要我被拆穿了身份。 我蹙眉道:“巫后无须为了琉璃,得罪一些大人物。琉璃只是被天帝贬谪下凡的普通人了,不值得巫族为琉璃开罪他人。” 巫后眉毛一挑,从认识她以来,我才初次自她身上感受到一股肃杀凛冽的气息。“仙子不必担忧,巫玥自会证明仙子确是天帝座下之人。” 她告辞了。 我又忧又喜。 喜的当然是巫后居然站在了我的一边。 忧的则是巫后最后那一句:“巫玥自会证明仙子确是天帝座下之人。” 她会怎么证明呢? 她要怎么证明呢? 我倒是不怀疑巫后目前对我的善意。可是很多时候,好心也会办坏事的。 要证明我的仙子身份,她一定会对我施展什么巫术好让质疑的人信服…… 她说过不会对我用真实之眼。可是他们巫族有没有真实之手,真实之嘴,真实之心等等功能类似的巫术呢? 只要我穿帮了,她代表巫族对我的口头支持肯定是全面无效…… 如果按我之前设想的,就是与人唇枪舌,力证我就是仙子下凡,我还有那么六成的把握。我的口才也还是不错的。 可是现在,掺入了神秘不可测的巫术在其中,我突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应对了…… 就好象在一场赌局中,全然不知道对方的筹码,而自己一手烂牌…… 发了半天愁。 为了明天早上起来不要有黑眼圈,虽然没想到应对之策,我还是郁闷的睡下了。 没敢再放音乐了。 放半首就引来一个巫后,要是放全一首,天帝跳到这里来问我招摇撞骗之罪怎么办? 突然发现,到了这个世界以后,特别是见识过巫术的神奇以后,我已经渐渐有点敬畏鬼神了…… 不过装仙子嘛……还是要装下去的…… 这叫骑虎难下。 不装马上死。装了,还有一线生机…… 第023章 质疑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第二天我们走的时候,仪式更是繁复。倒不是因为欢送我跟蔚沐风,我觉得多半是因为巫后要大驾出巡的原因。 巫后的座架我实在不能以马车来称呼它,超级大,比一个中型面包车还要大得多,六匹装饰华丽的马拉着那辆车,车身装饰着各种繁复美丽的花纹。绣花的幔帐飘扬在车上,车子的几个角,还挂着jīng美的缨络装饰的小小铜铃,随着车子的前进发动清脆的声音。 后面是六辆较小但仍是华丽非凡的马车,每辆马车由四匹马拉着。我就坐其中的一辆。巫羽也是随行的人员之一。姬艳倒没有在随行和送行的人之中,可能还在静修中。真遗憾,想从她嘴里打听点消息的愿望落了空。 在很多巫卫的随行下,我们到达了天都。 巫宫原来位于贺方县与天都城中间,略偏向贺方县一点的位置。所以从巫宫出发,我们也并没有走太久。 无论是贺方县的百姓,还是天都城中的百姓,对巫后都非常尊崇,很多人远远的看到我们的车队行去就避往道边跪下迎接。看来作为一国国师的巫后在高楚的威望确是很高的。 一进天都城,就有一队人迎了上来。我们的车队停下了。隔了一会,巫羽来跟我说,巫后请我到她的座驾那里去。 我下车。 今天我穿的是巫宫提供的jīng美衣服,深蓝sè的衣裙,仍是极有少数民族风格的宽襟阔裙,衣襟、衣袖、衣服下摆与裙子下摆上都绣着宽约八厘米的jīng美花纹,那花纹sè彩浓重,配sè大胆,衬着深蓝sè的布料,繁复华丽。头上则戴了一个银制的花冠,把束高的长发全纳入花冠中,配两只大耳环,颇为别致。 下车以后,巫羽默默的取过一张面纱替我系在花冠上。我略为讶异,但是想一想保持神秘感对于我这仙子身份有利无害,也无异议。 巫羽自己也戴着面纱,秋水般的眼睛在面纱后面影影绰绰,十分神秘。 我到巫后的座驾之中时,正听到巫后在说:“琉璃仙子何等身份?岂能屈身驿馆之中?” 我一看,蔚沐风也在场,就在座驾之前。他对面站着一个身穿官服的男子——官大不大不得而知,我还没有通过官服判断其官职级别的经验。 巫后就坐在车上,面纱覆脸。看到我来,亲切的招呼我上车坐在她的身畔。 那个身穿官服的男子脸sè难看得可以。 巫后冷冷的说:“贺大人,还不来向仙子见礼?” 那贺大人脸皮一阵抽搐,终于毅然道:“国师明鉴,国君尚未确定仙子的真伪,卑职不便行礼。至于国师说驿馆不能安置琉璃小姐,下官以为谬也:琉璃小姐一路行来,在驿馆客栈暂住亦非一次两次,为何现在到了天都,便不能前往驿馆歇脚了呢?” 巫后尚未答话,蔚沐风抢先说道:“仙子是在客栈驿馆歇过脚,可那是因为仙子不yù扰民,所以轻车简从,不露形迹。现在仙子已入天都,况形迹已显,再让仙子去驿站,不嫌太过简慢么?” 贺大人正sè道:“蔚帅似乎多事了!仙子降世一事由你报入朝中,你现今亦已把人送至天都,即代表你任务已了。国君既有旨意派我来安置琉璃小姐,如何安置便是我的职权范围。蔚帅对下官如何安置琉璃小姐一事多番指教,反倒显得心头有鬼……蔚帅在朝中多年,难道不懂得此刻该当避嫌的么?” 我登时大怒。“安置?我是一件货物么?” 这人明显是越族的同党嘛。虽然他不姓越! 蔚沐风脸现焦急神sè。 那人倒是不疾不徐对我们这个方向躬身一礼:“琉璃小姐误会了,安置一词,既可指物,亦可指人。想来琉璃小姐的老师有些疏懒,竟未教过小姐这指人的一重意思。” 我怒火狂涌之下,声音反倒冷淡了下来:“原来如此,多谢大人指教。不过琉璃并非高楚臣民,不敢沐国君之圣德,更不敢劳大人亲来安置。” 那贺大人挺直身子,冷冷的道:“琉璃小姐既履我国,我高楚岂敢不竭诚以迎……” “竭诚以迎……”巫后冷笑道:“竭诚以迎到驿馆吗?” 贺大人亢声道:“国师,此乃国君旨意……” 巫后淡淡的道:“本后护送的是琉璃仙子,贺大人你迎的是琉璃小姐。既然本后这里并无琉璃小姐,贺大人迎不到也是正常之事。仙子……”她转头对我道:“擎天阁系我平时来天都的歇脚所在,若仙子不嫌简慢的话,巫玥倒想请仙子驾临暂住一晚……” 我轻笑:“巫后太客气啦,琉璃敢不从命?” 贺大人气得脸上发青:“国师,这……” “贺大人,你再去寻访寻访,看有没有你要找的琉璃小姐克rì进城吧……”巫后柔声道,跟着下令:“起驾——前往擎天阁——” 在巫后的座驾之中,巫后向我致歉:“仙子勿因这些无知之徒,而弃全部高楚百姓……” 我亦歉然:“巫后你为我得罪了那贺大人,琉璃心中好生不安。” 巫后缓缓的揭开面纱,唇边带着一缕无奈的苦笑:“俗世之中,皆为名利。为了攫取太多的名利,对于极为明显的事实亦可以视而不见……巫玥却无法做那样的事……” 我有点汗颜。因为她意中所指的“极明显的事实”其实不是事实,我并非仙子。 巫后又说:“我们巫族,在苍原大陆中,又被称为‘近神之族’,因为我们有与生俱来的jīng神力,能够自天地之中感觉到宇宙中最奥妙的存在,并敬畏这些存在,臣服这些存在……巫玥固然会忠于高楚,可是更敬畏创造与主导天地万物的神明……仙子,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巫玥确是在乎巫族全族在高楚的荣辱,但若为了巫族在高楚的地位而违心的否定仙子,是绝对不可能的。巫族全族都会毫不犹豫的支持仙子,仙子万勿因别有用心之人的挑拨歪曲而动怒。” 我开始有点明白巫后的想法。 她们一族显然都是超能力人士,而且在数千年的传承中,有着自己的一套根深蒂固的思想观与行为方式。其中的表现之一就是特别的崇信鬼神。所以当她用她的方式证实了我“确是仙子”之后,就毫无保留的站在我这边,甚至不惜抛开巫族一向超然于高楚政局中的立场,旗帜鲜明的支持我。 这一刻我无比盼望我真的是她们口中的仙子。辜负别人信任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巫后却以为我是心里难受,体贴的说:“如此我让仙子先静一静。若有什么需要,随时叫巫玥一声。” 她盘膝坐下,陷入入定状态之中。 我则怔怔的出神。 第024章 遇劫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我们抵达擎天阁后不久,又有一个使臣送来楚君最新的旨意,说是明天会召见巫后与我。 蔚沐风在送我们到擎天阁后便已离开。我知道他必须避嫌。岳引不是说了么,委托要杀我的人就编造说我这仙子是由蔚沐风为首的蔚族人捧出来惑乱朝政的。 我并没有接旨。这重意思是巫后转达给我的。 她说:“仙子放心,我一定会证明仙子的身份。”又说她需得去准备一番,这一晚都要好好静修,跟我告了罪便匆匆离去。 这令我产生她是在准备一项高品级巫术的怀疑。 心里一个劲的发毛。 天啊,要是巫后的巫术证明我说了谎怎么办? 会害死很多人的! 可是又不能正面打探。巫后是那么的高深莫测。 丁冬问我:“小姐,你怎么还不睡?” 我也想睡啊!可是哪睡得着! 我干笑:“嗯,这里的景sè不错,丁冬,你累不累?累了你先去休息。” 她说:“我不累。只不过想着小姐明天要穿的衣服,我还要再修改一下,腋下还得再收一点儿。”她说的是巫宫为我准备的礼服,据说是巫族的女孩子在最隆重的祭典仪式上穿的。 我如蒙大赦:“那你快去改吧,我这里没事。” 她犹犹豫豫的下去了。 我继续烦恼。 “大胆!是谁擅闯擎天阁!”清叱的声音传来。 “站住!” “一级jǐng卫!” “不要吵,小心惊动了国师!” 乱七八糟的人声…… 难道又有刺客? 不会是为我来的吧? 这念头还没转完,一个人影已经倏的掠到我的窗外,隔着长窗与我脸脸相对:“琉璃仙子?” 我讶然的看这不速之客:一身黑衣,却一点也不象鸡鸣狗盗之徒,反而有一股倜傥不群的意味。他的眉毛挺拨,眼睛不大却很有神,鼻子丰隆有势,薄唇,有个方方的下巴……嗯,这个下巴特别有xìng格。 是个帅哥。不过这个帅哥在这样多是非的场合出现,应该比较危险。 偏生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危险,略微上挑的眼睛带着一份微笑的表情,给人很开朗热诚的感觉。 但又不象采花贼:他望向我时,虽然惊艳,但眼光并不yín邪,欣赏的意味更多一些。 我不说话,刷的一下要把推开的窗子关过来。他一把握住我关窗的手:“仙子何必拒人千里之外?” 我还未及答话,又一个人影窜过来:“哎哟我的大……大公子,您在这时候还这么有闲情逸致?快把她带走吧,马上要搜到这边来了……” 被点穴的经验我已经很丰富了。同时亦明白在一个武林高手全力对付我的时候想要利用任何工具如防狼器等偷袭都是不智之举,所以我一点也没有抗拒的意思。这令那个掳我的男子脸上现出一丝惊讶之sè。 飞檐走壁的经验再多了一次。那人与他的从人带着我绕开守卫,掠过围墙时,我还能听到擎天阁的某处传来的叱喝声,看来他们声东击西的手法用得还是不错的。 一掠出去马上有两个人迎了上来,其中一人欢呼:“竟得手了……巫玥那老婆子没有惊动吗?” 掳我的人把我一把掷进墙边的车厢里:“据说巫后入定静修。” 他的从人跃上御者的座位,催促道:“三位爷儿们,上来再说吧,先离开险地是正经。” 我发现那三个显然是主人阶层的男人都有点特别。举动投足间都带着一股颐指气使的意味,衣服的样式却低调普通得很。慢着……他们的衣服样式虽然普通,但布料轻软剪裁不错,应该是……贵族子弟微服出访的标准打扮。 我有点想冷笑。这三位称兄道弟的家伙可都姓越? 马车轻快的驶出。 我躺在车上,竟还有心情评判掳我而去的这位帅哥的武功高低。 应该及不上岳引,也及不上蔚沐风。虽然他掳我出房,掠过高墙的动作还算利索,可是落地之时身子微微一晃,显然下盘不稳。而且才拎我这么一段短短的路程,就急急的把我扔到车上,显然长力不继。 而且掳个人还要一堆人帮忙……鄙视。 而且明明就是飞贼,掳人还不蒙面,太不专业……鄙视。 还要这么多人接应……鄙视。 还好意思跟他那两个兄弟玩深沉,说什么掳我是手到擒来的事……鄙视。 …………… 总之鄙视他,一百遍啊一百遍。 最值得鄙视的就是欺负无辜软弱的小女子这一条! 在我的腹诽声中,马车到达目的地。 话说那马车东拐西拐,居然没有换乘马车,没有换乘驴车,没有换乘其它任何的交通工具,没有在我的感知之中进行任何反跟踪的预防措施,就那样施施然的拉着我进了一重院子。 院子是啥样的我当然没能看到,不过我听到开门声,和掳人者帮凶吩咐关门放狗的命令。 这说明了几个问题: 一是掳我的人家世显赫,所以并不怕有人查问。 二是掳我的这几个人看起来虽然身份尊贵,但是掳人的手法并不专业,看来这样的事他们并不常做。不过也有另一个可能就是他们经常掳人而无人敢管,所以掳人时从不考虑善后的问题。希望目前的情况属于我分析的前者而非后者。 我还没分析完,就被一只手粗暴的提起,拎出马车,然后拎进一间宽大的厅堂里。 “砰”的一声闷响,我象一只沙包似的被扔在地上。 好痛!为什么点了穴还能感觉到痛?那坏人之前点穴也太不专业了! 大厅中灯火通明,不知点了多少只巨大的蜡烛,晃得我眼都快花了。 一张脸狰狞的逼近我:“这样就叫仙子?”我的脸被一只手托起。 是那两个接应者之中的一个。 看着我的脸,他呆了呆,然后冷笑:“长得是不错,可是也没到美若天仙的地步吧?” 我努力用眼光表达我的唾弃……除此之外我并无其它反抗方式。 另外一个人走过来,皱起眉:“老四你干么这么粗鲁?小心吓坏了人家娇滴滴的小姑娘。”哦,这是两个接应者之中的另一个。 一个红脸,一个白脸。这样的把戏我还能不懂? 可惜这两个年轻人,好模好样的,却偏要干这样欺负良家女子的坏事。 我索xìng闭上眼睛。 那老四yīn恻恻的道:“还满有骨气嘛。蔚沐风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这样死心塌地替他卖命?” 我一震,霍的睁开眼来。 他看我睁开眼睛,大乐:“难道真是蔚沐风的相好?一提到那人便这么大反应。” 我羞愤交加,可是更糟糕的还在后头,他一手摸上了我的胸脯:“我倒要看看蔚沐风的女人有什么特别之处……” 好恶心…… 那只手象一只恶心的蟑螂,或是壁虎…… 好想吐…… 无能为力的看着那个长得貌似还很清秀的家伙,用很慢很慢的动作,把手伸向我的衣襟…… 岳引上次也威胁要搜我身,我也没怕成这样子。 这个人的手法是不一样的……有一种说不出的yín邪意味,配着眼睛里邪异狂热的神采,我怀疑他是一个以凌虐他人为乐的变态家伙。 最少也是个sè狼…… 神经绷得越来越紧…… 我几乎忍不住想要嘶声大呼时,掳我的那个人突然大踏步的走上前来,一把揪住那老四的后颈衣服,把他拉了开去。 “老大,你做什么?”那老四愤怒。 “够了。”被称为大哥的那一位,俯下身子,替我解开了穴道。 “我知道姑娘上京是为了对付谁,我也知道其实姑娘是为人所欺……”他柔声对我说,“不如我答应姑娘,只要姑娘说出整件事的计划与幕后主使者,并在人前指证他们,我可保姑娘无事。” 好大的口气。 我缓缓的坐起身,说:“你何不明说,要我配合你们,去诬陷谁?” 心里在寻思:这三个家伙难道是兄弟?长得不太象啊……敢情是堂兄弟? 严重怀疑他们是越族的子弟。年轻气盛,所以虽不及父辈老谋深算,却也冲劲十足,迫不及待的把我掳出来想要证实我并非仙子。 再想深一层:之前那贺大人坚持要把我安置在驿馆之中,会否是这些人通过后妃向高楚楚君进言的结果?因为把我安置在驿馆之中,他们要下手掳人或迫供比较容易。 再看一看面前的三个人。嗯,这个组合有点诡异,行事风格差太大了:老四象个yín邪的疯子。老大却……居然给我一种保护者的感觉。太诡异了,明明他是出手掳掠我的人啊! 可是我真觉得他对我,有着那么一丝丝的回护之意呢。这是女人的直觉,没道理可讲的。 至于老二…… 那可真是风神如玉的翩翩浊世佳公子啊。 白皙的脸,秀逸的眉眼,温润如玉的微笑,头发梳得一丝不乱。 他慢悠悠的走上来,用一种温和得非常蛊惑人心的声音对我说:“其实姑娘你嘴硬也没有用,你们中间早有人出卖了你,所以你的一举一动全都在我们算中……”特意停顿了一下,给我一点遐想的空间,才又接下去道:“其实据我所知,他们也只是在利用姑娘。姑娘不妨想想,为此赔上自己的xìng命值不值得?” 这家伙真善于攻心之术。偏又长了一张俊逸的面孔,配以诚恳的表情——岳不群!我迅速为他贴上标签。 若不是我确实知道这仙子一说就是由我自己一手泡制的话,几乎都要相信他的内jiān说了。 可是,我不可能自己出卖自己吧? 所以继续沉默。 然后无休止的逼供开始。 老二在旁边循循善诱。老四在旁边走来走去,配以他招牌式的yín邪狞笑以求达到威慑效果。老大口才稍逊,在重要关头帮腔证明诚意。 说了很多很多话……不过全没说在重点上。我怀疑他们就是凭空想象我与蔚家达成了什么协议,所以一定要我吐实。 他们许诺了不少金银财宝给我……好象暂无对我严刑拷打的想法。这让我稍稍安心了一下。 很困,很想睡。真搞笑,刚才在擎天阁睡不着,现在当了阶下囚反而想睡。 主要是体力不支…… 再说还不用担心明天高楚国君验明正身xìng质的召见…… 嗯,真的好想睡…… “没睡够?想上床?”我被一只大手一把抓起。唉,不用睁眼,一定是老四。 只有他才能将一句普通的话,说得具有特别yín邪的含义。 他还在威胁我:“只要跟四爷我一上床,保你生龙活虎,再不会象现在这样恹恹的……” 第025章 遇鬼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预期中的阻拦如期而至:“老四,放手!” 老四抓着我的手臂不放:“女人,只要得到了她的身子,马上就老实了!你看你们说这半天有什么用处?不给她点颜sè看看,她不会吐实!” 我勉强睁开眼睛。 老大是一脸不以为然。老二的脸sè有点犹豫,仿佛在考虑老四的提议。 我道:“你们只叫我相信你们,说了实话就可保我无事……可是这样的人,”我斜睨了老四一眼,“怎么能让人信得过?你们再装好人也没用,俗话说同流合污物以类聚……” 还没说完,最有正义感的老大就炸了起来:“老四还不放开你的手!记得你自己的身份!” 身份?什么身份?富家公子**不都是这么yín邪下流,不择手段的吗? 老四一松手,我砰的一下裁了下去…… 为什么这次松手松得这么快?哀怨…… 老二柔声说:“我们这四弟最喜欢开玩笑,他只是吓吓你,姑娘不必介意。” 我哼哼:“你说不介意就不介意啦?” 老四发作了:“够了没有?为这小娘皮都耗了半夜了!你们不困我可困了!什么身份不身份,爷的身份摆在那里,收个暖床的在身边天经地义。老大,你那套正人君子的观念行不通的……二哥,你有慈心劝她,她没那个福份领悟也没用,还是我收了吧……” 他又来拽我。唉,一会拽一会放的,难为他有这个jīng力。我尽量控制我恶心的感觉,不让自己表露出害怕厌恶的样子。 越怕他会越恶心的对你。世事往往如此。 老大飞掠过来,拉过我另一只胳膊:“老四,我不许!” “老大,我尊你一声兄长,可你要再护着这臭娘们,做兄弟的可要翻脸了!”老四看来真的发火了。我百忙之中同情的瞄一眼俊朗的老大:这兄长当得真没尊严。不是说,这个时空里很讲究长幼有序的吗? 老二优雅的站在旁边,看看我,又看看他两个兄弟,居然闭紧了嘴作隔岸观火状,坏人!也不劝上一声。 老大誓死捍卫我:“四弟,咱们有言在先,请了她来,可是得以礼待之的。” 老四大力扯我:“我以礼待之啊,周公之礼不是礼?我明儿还给她一个小妾名份,这总成了吧?” 实在受不了啦!我大力想甩开这恶心男的手:“你去死啦!” 甩不开,他拉得死紧! 于是我用上了女子防身术里最有效的一招…… 一腿踢过去…… 不知道是我的动作太快…… 还是老大太过震惊…… 或是老四从未受到过这方面的袭击…… 总之,我成功了…… 大堂里多了一个捂住下身双脚乱跳的男人…… 和呆若木鸡的另两个男人…… 幸好仆役们全部不在现场,否则我会被乱棒打死…… 不过现在也快了……接近被打死的阶段了,只不过不是乱棒…… 从巨痛中稍稍回复过来的老四,狂怒的向我冲过来…… 嘴里当然还不干不净的骂着,看来受刺激受得不小…… 我转身就跑――这纯属条件反shè。 还好老四因为刚受重创,一时也跑不太快,所以我逃他追,倒算势均力敌。 我逃不开,他追不上。 旁边呆若木鸡的那两兄弟这时才反应过来。 老大放声疾呼:“老四,冷静!”准备冲过来调停。 老二放声疾呼:“大哥,冷静!”一把紧紧的抱住老大。 老大焦急:“二弟,你干什么?” 老二满脸忧思:“大哥,你知道老四那个愣脾气,不让他出那口气,他绝不会罢休的……难道大哥你真要为一个普通女子,坏了兄弟情份?” 老大顿足:“不行!老二,你放开我……” 老二的脸一沉,紧紧抱住他:“不放!”居然一脸的坚定。 靠,这两人表演BL啊? 我一边逃,一边不耻…… 老大剧烈挣扎。 老二抱紧不放。 老四紧追不舍。 我一个劲的逃。 很唾弃老大。不是身怀武功吗,为什么这么半天还没从老二怀里挣扎出来?老二貌似不会武功的嘛。难道他真有那么兄弟情深,生怕弄伤了老二? 老二也超级yīn险,就是想让老四对我动粗嘛。他自己不好意思做的事都让老四做了,只要我受不了表示要屈服时,他再跳出来喊停或是放开老大,皆大欢喜! 挣扎了半天,老大终于下最后通谍:“老二,你再不放开我,我可动粗了!” 动吧动吧,还提前说什么啊――我的心声。 老二有点气促,看来在这场拖拉抱搂的搏斗中很耗费了点力气:“大哥,为了一个女人,你真的连兄弟情份都不要了?” 这家伙就爱用亲情的大帽子扣人――我的旁白。 老大这次倒不为所动,沉声说:“老二,得罪了……” 奔跑过程中,我眼角的余光看到老二飞了出去,飞得很难看的样子。 刚刚窃喜了一秒钟,我就已经听到了老二痛心疾首的声音响在了大堂之中:“想我楚擎明,平生从未被人动过一手指头,今天竟被自己的兄弟所袭……兄弟之情……哈哈……”他惨笑,一副沉痛无比的样子,“枉我一直最看重这份兄弟之情,却不想……” 靠,好大的帽子啊。不就被推开了一把么,上纲上线成这样了。 不过这说辞貌似对老大十分管用,老大居然马上顿住脚,迟疑的向沉痛中的老二望过去。 “大哥,你既忍心为了她而伤我……你说一句,你是不是喜欢上这个女人了?只要你说是,我就叫老四放过她……你说,你说啊!”老二举步上前,对着老**问。 怎么弄得象肥皂剧?老二这码戏简直太象所有肥皂剧中怨妇的戏码了。 老大沉吟片刻,一抬头…… 很光辉的亮相。我期待着他说:“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结果他说:“是,我喜欢她!现在可以叫老四住手了吧?” 啊,什么? 由于这预期之外的剧情上演,我吓得一下子绊倒在地。 老四立马扑上来,抬手就给了我一巴掌:“你这小贱人,敢踢你爷们……” 啊骗人啊说话不算数啊……老二你不是说要拦住你弟的吗? 我奋力挣扎…… 又一巴掌落了下来……另一只手扯住我的长发…… “老四,放手!”老大赶过来,一把扯住老四的手……他手里还揪着我的长发…… “痛……”我发出惨绝人寰的惨叫声……老大吓得马上缩手。 “老四,你放手!” “爷今天就不放!”老四紧抓住我的头发,另一只手还锲而不舍的想掌掴我。老大连忙去拦他那只手,嘴里叫着:“老二,你还不来拦着老四。”场面混乱得很。 老二好整以暇的站在旁边说:“老四,你就消消火吧。既是大哥喜欢的女人,吃点亏也认了,谁叫咱们是兄弟呢……”太坏了这家伙,可着劲煽风点火。 老四紧揪着我的头发,对我不住拳打脚踢。老大拦了他的手又拦他的脚,被动得很。 他又兄弟情深,不敢用太暴力的手法阻止老四,所以护花使者的工作做得极不称职。 在又一次我的头皮几乎都要被掀下来的经历之后,我终于发狂了……来看求人不如求自己!还是要奋力自救才可以! 无比困难的用力拖回我的手,从怀中抽出防狼器。当然在三个人的肢体纠缠中要完成这样的动作难度系数满大的,不过我仍然以无比的毅力在几经挫折后达到了目标,右手握到了小小的防狼器。 有一股力量的感觉传遍了我的全身! 我手一挥,防狼器对着老四戳过去的同时,手指头已扳下了开关…… “啊……”一声惨叫! 怎么电到的是老大?我吓了一跳,连忙缩手。 看来这几天对于后备能源的补充还是很到位的。防狼器还是这么的电力十足。老大被电得仿佛手脚发麻的样子,重重的向后面栽下去。 可怜……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怪我…… 是师洛设计防狼器时太变态,把电流强度设定得比普通的防狼器高出一倍还不止…… 老四的应变能力显然不强,居然拉着我的头发,张着嘴在旁边呆愕失神。我马上更正了自己的错误cāo作,重新把防狼器对着他戳过去。 “啊……”他的惨叫声比老大的惨叫分贝高了好多倍,简直要掀翻屋顶。 我让你叫!我让你叫!我持续的电他,电得他翻着白眼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老二被突出其来的异变吓得心魂俱失,优雅的姿态也顾不上保持了,惊叫一声,向闭紧的大门夺路而去…… 我大急!要是他去找一堆人来帮手怎么办?要不要把旁边的两只死猪劫为人质? 可是老大似乎已经要醒了的样子,我能制得住他吗? 或者补电他一下让他重新晕过去? 可是似乎有点以怨报德…… 还没考虑好…… 门忽然无风自开…… 真的是自己开的,因为老二还没跑到门前。 而洞开的门口也没有人…… 跟着一道很怪异的气流倏的扫进大堂里……那么多只粗大的蜡烛,在一秒钟之内全部熄灭了…… 我张大嘴…… “鬼啊……”凄厉的呼叫声…… 不是我叫的。是老二。 表面越是神气活现的人越是胆小…… 内心有鬼的人最怕见鬼…… 第026章 皇子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仿佛有一阵风吹过身边…… 我的身子忽的一轻…… 被一双有力的手,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在这个怀抱里,虚飘飘的感觉,仿佛要凌空飞去…… 大门咣当一声,合上了。 大堂里一片漆黑。 原本轻飘的身子突然又感到了地球引力。我感觉我与抱我的人稳稳的落在一个物体上面。 “有鬼啊……来人啊……”凄厉的声音在身子下方传过来,黑暗中显得好不碜人…… 跟着咣当一声,门仿佛又开了…… 有一个人连滚带爬的奔出门去。 整个世界清净了…… 然后…… “老二……怎么了?”迷惑的声音,喃喃的响起。老大苏醒了。 回答他的是蜂涌而进的仆役家丁们,持着一只只的火把:“大殿下……四殿下……”一个个很忠勇的样子。 啊! 我毛发倒竖!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如果殿下这个称呼在这里也是特指皇子的话…… 事情严重了……掳我来的人居然不是越族的人,而是高楚的皇子们…… 而且我居然殴打了皇子……虽然我也被皇子打了,不过这个事实怕没有人会理会吧…… 其中为首的一个摸爬滚打的冲到老大面前跪下:“殿下没事吧?小的相救来迟,请殿下降罪!” 更有人扑过去抬起那老四,一叠连声的喊:“快传太医……准备热水毛巾……抬一盏chūn凳过来……”热闹得很。 厅中的蜡烛又次第点起。大堂之中回复光明。 我才发现置身之处在离大堂地板至少两丈以上的横梁上。这横梁也太奢侈了,是用至少有上百年树龄、直径足有六十厘米以上的整棵树干打磨而成,倒正适合我们刻下藏身。 我们……即是我,和英雄救美者。 那个怀抱十分温暖。拥抱着我的手十分有力。 而且,仿佛也很君子。在落上横梁之后,便将我从他的怀里转移到他的身侧,一点也没有借机吃豆腐占我便宜的意思。 心里一动…… 借着身子下方的烛火,我侧头凝视那个救我的人。 蒙面的黑巾遮住了他的脸,却遮不住他微带笑意的眼。那是一双狭长微挑的凤目,微微上挑的眼尾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情。 不是蔚沐风…… 我伸出手去,拉下他的面幕。 他没有阻拦,任由我拉下面幕,唇边漾出一抹近乎宠溺的笑意,衬着颊边深深的酒窝,在明灭不定的烛光下,俊美得近乎邪气。 岳引! 我的脸上肯定是流露出明显惊愕的神情,所以他的笑意骤然加深:“还是只有那招啊?电神之怒~~你这仙女也当得太次了吧。”他嘲笑我。 我脸一红,正要回嘴,他的手一下子按住了我的嘴。 按得那么重……仿佛我吻上了他的手心…… 这人…… 他说:“不要说话。下面颇有几个会点武功的人。” 那你怎么能说?我探询的瞥他,突然醒悟过来……传说中武林高手必备的能力之一…… 他也同步向我说明:“我跟你说话,是用的传音入密。” 我点头,表示明白。 身下的一群人在忙乱的伺候他们的殿下们,虚张声势的搜捕,一道一道的命令发出去。 横梁之上,岳引在慢悠悠的跟我讲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说,他赶回去料理了与山外青山的纠葛之后,便启程前来天都,准备目睹一下我这个仙子在天都的风光情形。 其实早在四五rì前,他就已经跟上了我们。看到我们跟巫后一道上路,他在放心之余,离我们的车队越发远了。进了天都,听说我住进了巫后作为国师所住的擎天阁,他便找了个邻近的客栈住下。 夜来他也听到擎天阁一片喊杀声,他犹豫了一下,料想几个毛贼,又是在天都,擎天阁亦有巫后坐镇,当可料理得下,便没有赶过去。直到听擎天阁那边一直人声喧攘才觉得大事不妙,潜过去一探消息,原来我已被一伙不明身份的人掳去。 还好他对跟踪之术略有心得,当下细细查探,找了大半个时辰才找来了这里,正好看到我对那无礼狂徒施放电神之怒的情形,略施小计,先用掌风击开大门,再以掌力熄灭蜡烛,趁老二惊恐万状之际,于黑暗中抱我掠上房梁,却再以一缕指风关上大门,制造出我们已从门口逸去的假象。 事情的经过,就是如此。 他说得很平淡。仿佛只是区区小事。 我的心中,却一点也不平静。 凑近他的耳边,我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你知道掳我的人是皇子吗?” 他神sè不变:“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 我的嗓子哽住,隔了一会,才又低声的在他耳边道:“岳引,按我对你的认识,你该对你的这番功劳大加渲染,好让我感动万分才是。为何口才却突然退步了?” 这人难道知道,他越是这样一副平淡无事,毫不居功的姿态,反而越发会令我感激? 记得上次见他,他都还没到这个段数啊!怎么突然功力大进了? 他的脸仿佛发烫。连我都可以感觉到他脸上发出的热气。 “仙子如此冰雪聪明,事后慢慢回想,自然会知道岳引对仙子的耿耿此心……只是此时身处险境,岳引怕自己这番为仙子戮力效死的心意当场说出,会令仙子感动之下,发出声音让贼子发觉,所以才不在此际说出,想不到仙子还是猜到了,实在聪明过人……”轻佻的岳引又回来了。我反倒觉得安心。 这才是我熟悉的岳引。 -------- 嗯……关于更新,飘五一有出游计划,上网时间不定,所以更新亦会不定期。致歉。五一过后会正常更新的。 第027章 离情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岳引还玩笑般问我:“仙子,你有没有很感动?是不是感动到想要……以身相许?” 哼,改不了的口舌轻薄。 我附到他耳边,低声道:“你是不是跟巫族哪个姑娘相好过?” 奇兵突出之下,他身子明显一僵:“仙子,此话从何说起?” “哼——”我恶狠狠的说,“你既说我聪明,我当然听得出你话中的隐情。为什么看到我跟巫后一起走,你反倒离我离得远了……” 他苦笑:“巫后神通广大,要护住你还不容易?我不yù让她发现我的形迹……” “才不是。”我截断他的传音,仍是小小声的在他耳边质问,“擎天阁出事,若非那是巫后的地盘,你怕会第一时间赶过来看我有事无事吧?别跟我说你不会,我知道你一路跟来是不放心我的安全,保护我来的!” 他苦笑着点头,我又逼问:“既然蔚沐风在我旁边时你会担心我的安危,没理由巫后和我一起时你就不担心了!你一定是对巫族的人有所忌惮,所以才会尽量避开巫族的人,甚至把我的安全都抛在一边!” 他无奈的笑:“好啦仙子,算你说得对,可是这也不代表我跟巫族哪个姑娘……相好什么的啊……” 我说:“我就是觉得你跟巫族的关系有点特别。巫族又不让族中的女孩子跟外族人联姻……你又老一副风流多情的调调,所以我产生了一定程度的联想。怎么样,我猜得对么?” 岳引突然闪出魅惑笑容:“好仙子,你一看到我,就向我盘问我跟巫族姑娘的事……是不是吃醋啊?岳引真是受宠若惊哦……”会放电的眼睛很期待般望着我。 这人……一不想说什么就玩美男计,抛出些暧昧言语。 对付他这一招最好的方式,就是装没听到,不理会。 “喂,我只是想知道,”我附在他耳边说,“你跟巫后不是敌对关系吧?” 他是我的朋友,巫后对我也很友善。所以之前他在提到巫后的时候,语调中一瞬间极轻微的生硬也让我听在了耳里,然后在心里咯噔一声。 我不希望他们是敌人。 可是岳引轻叹道:“你真固执。好吧,就告诉你,可以算是敌对关系,但我并不想同她为敌,所以我不希望她知道我的存在。” 我身子一震,呆呆的仰头看他。 他的眼神很认真,不象开玩笑的样子。看我望向他,还轻轻的对我点点头。大约是看我脸sè忧郁,又传音给我说:“不要紧,你保持中立就可以,我不强求你站我一边的。”对我睞睞眼睛。 “不过,你若是站在巫后一边,抛弃我这个朋友,我可要心碎至死了……”他又装多情,一脸的忧郁深情,还分出一只手来抚胸,晕,他又不是西施。 我让他逗笑了,他又说:“琉璃,仿佛天都很多人想对你不利?你看第一晚就这么不太平。” 我又附耳过去说:“是啊,我也觉得。你有什么消息?” 他再作多情状望着我:“没有消息,不过有个建议。” “什么建议?”我期待的望着他。 结果他说:“我们私奔吧……悄悄的逃出天都,浪迹天涯……我一定做一个很称职的护花使者……”一边说一边向我眨了眨眼睛,放电。 喷…… 我很辛苦才憋回笑容。也只有这家伙,在确信我是仙子的情况下,还能这样跟我耍宝,把我如同平常人般看待。 回过神来发现他用很危险的眼神望着我,声音轻柔,表情无害,就是狭长的凤眼漆黑似深潭,诡谲难测。 “我说了什么很好笑的话吗?” 我吐吐舌头,摇摇头,再把食指竖在嘴唇前,示意我不能出声。 他又好气又好笑的指指下面。我俯头去看。咦,下面的人什么时候都散去了?连灯烛都已尽熄,现在的光线是外头的灯笼透过窗格朦胧的浸进屋里。 “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我问。 他让我坐在他身边,摇了摇头:“他们只是把搜索的重点转移到了外面院落里。” “那我们要在这里呆到什么时候?”累了一晚了,好倦……眼睛下头肯定有黑眼圈了…… 他挑眉,似笑非笑:“这么害怕跟我单独相处?” 我翻白眼:“是啊,我怕再这样孤男寡女相处下去,我不能抵挡岳大帅哥你无形中散发出来的超人魅力,一不小心就为你深深沉沦,从此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这样说你可满意? 他心中肯定在暗自窃喜,脸上却装模作样摆出一本正经探讨问题的表情:“你们仙子爱上凡人,真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我笑得想打跌,也正经的跟他说:“是啊,你有没有听过织女的故事?” 他仿佛没有听过。于是我把牛郎织女鹊桥会的凄美故事向他讲述了一番。他听了以后沉思道:“也许天帝震怒,不是因为织女下凡嫁人,而是因为她找的夫君居然是个放牛的,丢足了仙子的身份,所以天帝才把她抓了回去。” 言下之意,若织女找上的是他这样的人才,天帝说不定还会大喜。 我忍笑快忍成内伤了……这家伙怎么可以自恋得这么可爱的。 后来岳引又旧话重提:“哎,我说仙子啊,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就此离开天都啊?现在所有的人都知道你被掳,如果你想离开,这是最好机会。” 我眯起眼睛打量他。咦,他仿佛是说真的? “喂,岳引,你对我一个人这么垂注关心,不怕你的红粉知已们吃醋么?” 他又挥洒自如的笑:“既是知已,该当深知我的xìng情才是,又有什么醋好吃呢?” “你这个人……”我不能置信的看着他,这人对他的红粉知已的要求太高了吧?哼,我才不要随了他去,作其中一名。 “我不要离开天都。”直接拒绝。 虽然听起来很美好的样子,只要跟他这么一走,一切的困难都可以终结。不用再努力为证明自己的仙子身份而绞尽脑汁,也不必怕卷入蔚越两族的派系斗争中当可怜的牺牲品,亦不用担心华阳国派出杀手来杀我……浪迹江湖,快意人生,听起来也满不错的。 可是我直觉的,就想要拒绝。 是我没有勇气赌一把吧……不敢把筹码压在岳引身上。 他太轻佻。我更愿意相信蔚沐风。 或者,在我心目中蔚沐风更容易欺之以方?他认定我是仙子,就会一直一直以仙子之礼待我……心痛了一小下,忽略……总之礼数上待遇上,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他是一个非常有责任感的男子。 他是我到了这个世界以来,认识时间最长久的人。而岳引,到现在,我们也只是见第二面而已。 而且岳引一副浪子格局,我觉得他绝不是可以长久的照顾一个女人的男人。就算我顶着我仙子身份,他也没有对我特别尊重一些。那么可以推想,就算他现在一时冲动把我带出天都,以后行走江湖,他才会发现我的真面目……我不能干,没有自保能力,不会照顾人,对这个世界全然陌生……只能他照顾我,rì子一长,难保他不会觉得我是个累赘。 就象我父亲,昔rì不顾一切娶了我那出身小家碧玉、小鸟依人的母亲。年复一年的提携她与她的家人,照顾她的一切所需,终于他厌倦了,在外头有了能照顾他体贴他的情人。 所以若你不能肯定某个男人有着可以把一个承诺坚持一生的优秀品质,就千万不要试图让对方替你付出与牺牲。 我不怀疑此际岳引想要照顾我的诚意。但是我无法乐观的推想他愿意把照顾我这个承诺一生都坚持下去。 而我……其实我是一个寄生虫,除非迫不得已,我愿意过衣食无缺平稳安定的生活,甚至可以为此放弃一些重要的东西,例如爱情。 所以我在我的那个世界里,我没有试图拒绝我的商业联姻。 到了这个世界,我所考虑的一切出路,都要先有一个前提,就是要能够保证我的衣食无缺并且可以一直衣食无缺下去。 所以我要取得蔚沐风拨出别院供养我一世的保证后,才让仙子的身份消失。这个计划没成功,我也没有毅然出走来展示自己的骨气。 母亲告诉过我很多次,穷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而她与父亲共同现身说法的告诉我,男人的承诺,其实有着时间上的限制。 我无比可耻的一次次试图赖上蔚沐风……难道除了仰慕他那样光明阳刚的气质,还因为潜意识里我就本能的感到他会是一个超级稀少的、有强烈责任感的男子?所以我觉得他是一个可以让女人放心去爱的男子?爱上他,我不致重蹈母亲那样的覆辙? 我的脸一下子象火烧般滚烫起来。原来潜意识里,我竟是这么功利的女人…… “为什么不离开天都?”岳引慢悠悠的说:“为了蔚沐风?” “你胡说些什么呀!”我条件反shè的道。 “嘘——”他示意我小声,然后轻声说:“那么是什么理由令你留在天都?以你的聪明,应该早意识到自己会卷入争权夺利的旋涡之中直至没顶吧?” 我咬住下唇:“有那么严重吗?” 岳引摊摊手:“刚才下面的说话你也听到了。相信你也该猜到今晚掳你的人是何方神圣了吧?” 我心里悚然一惊。 刚才在心里,找的全是要留下的理由,竟忘记了这一重隐患…… “他们掳我,是暗地里进行的事,摆不上台面的。只要我得到国君的认可,就不再是可以由他们随便欺负的民女,而是地位超然的仙子。我想,到那个时候,他们只怕不单不会再来找我麻烦,心里更盼我从此失忆,不要忆起今晚的事情吧。”我象是给自己增强信心般,用力的、但是小小声的说。 “连几位皇子都迫不及待来向你动手了,就说明他们那一方绝不会容你被国君承认,绝不会容你成为高楚的jīng神象征。这几位皇子……都与越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蔚族护不了你的……” 我心里一紧。 “此刻的天都绝对是越族的天下,他们在天都经营数百年,每一代的皇家都与他们有着姻亲的关系……可以说,他们的势力已在朝中盘根错节,难以撼动。而今情势,他们亦绝不会容太子之位落到蔚妃所出的五皇子手里。琉璃,据我看来,今天几位皇子的举动,更象是一时冲动下而为之的……若是他们与越族联手缜密布置,你绝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我救出……若巫后都不能保护你,蔚族更不能,他们一族虽是名将辈出,却并不擅长于这些权谋暗算的门道,又因为局势的原因必须与你保持一定距离以示无私……” “我也不能一直跟在暗中保护你……若要对你下手,那明里暗里,防不胜防的招数层出不穷,我没有信心可以确保你无事……” 我彷徨的望着他。 他分析得很透彻。我突然觉得自己能生存到现在,能坐在这里,已属极大的幸运。 也许是我的眼神太凄惶,他伸手来握住我的手:“琉璃,不要怕,我一定会带你安全的离开这是非圈子……” 这一次,他没有故作多情的笑,没有轻佻的表情,深深的凝视我,神情非常非常认真。 我的心,突然紧张的漏跳一拍。 真要跟他离开吗? 虽然他看上去不是很可靠…… 虽然他有时有点喜欢卖弄美sè乱放电…… 可是就现在看来,他待我真是很好的,暗中护送,中夜相救……不是在乎我的人,怎么会做到这一步? 心里突然一酸…… 救我的人,为什么不是我一直在心里深深依赖的蔚沐风,而是这个看上去一点也不可靠的男人? 眼圈有点发热…… 他又自作多情:“琉璃,不要感动成这样子……”姿态潇洒的一掠发鬓。 谁为他感动了?我只是离情依依好不好? 离情依依…… 是的,离情。 一瞬间,心里百折千回。可是最终,还是功利的那个我占了上风。就算岳引不能照顾我一世,先照顾我几天把我带出险境也不错…… 蔚沐风…… 虽然舍不得,但是理智告诉我,留在天都,也许转眼就在权势的角力中灭顶。 我若死了,蔚沐风再有责任感,也无非是替我选一具上好的棺材,择一处风水不错的坟地…… 我唾弃我的理智。 ------- 不rì更就一次多更点儿,呵呵 第028章 阴谋论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岳引的手,突然掩上我的唇。 “有人向这边来了。”他传音入密告诉我。脸上是凝重的神sè。 我噤声,连呼吸都尽量放轻。 他听得分明,果然不过三五秒钟光景,门被推开了,有仆役状的人进来燃亮灯火,还掸了掸椅子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三位皇子又再登场了,脸sè都不甚好看。 脸sè最难看的当属四皇子,除了难看的脸sè之外,他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势也难看得紧。我想狂笑,好容易才忍住不发出笑声。 忽然想起,越丞之的妹妹似乎就是嫁给了这sè狼作侧妃的……更想笑,憋得脸部都快要抽筋。 岳引瞧出端倪,传音问我:“你的电神之怒击到他的哪处地方?” 此刻下面只有那兄弟三人,没有仆役在旁边如刚才那样嘘寒问暖忠诚表现,所以大厅里安静得很。我不敢再去跟岳引咬耳朵,牵过他的手在他掌心里慢慢写:女子防身术。 “什么意思?”他不明白。 我坏坏的笑,在他掌心又写:脚踢小腹之下三寸。 他这下明白了,很汗的样子:“你是仙子还是魔女啊?太狠了吧?” 我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在他手心里写:我是被逼的。 很苦情的模样。 一边交流着,一边关注梁下那三个人的动静。 大皇子的脸sè很臭:“老二,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没有私下扣住她?” 二皇子脸sè很苍白,额头上居然有个大包,一下子把他优雅的形象破坏了五分:“大哥,要我说几遍,她真的不是人!先用yīn毒的法子弄晕了你,再泡制老四,最后吹起一阵yīn风……我没被她害死已是万事大吉,哪里还有办法把她扣起?” “妖女!”四皇子愤恨的自齿间迸出这两个字。 “她不是!”大皇子快速反驳。 “老大,你真是没见过女人还是怎么的,这种货sè也能让你神魂颠倒,你也太……”四皇子鄙夷道。 二皇子打断了他:“不管她是不是妖女,总之,我们都绝不可以让她出现在父皇面前。若是父皇受了她的蛊惑……” 大皇子说:“擎明,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总觉得她……” “是不是误会已经不重要了。”二皇子很激动,这从他屡次打断别人的说话中可以看出来:“只要她被父皇确认为降世的仙子,蔚族因举荐仙子有功,必定势力大增……大哥,难道你真相信她是仙子?相信她一出现,华阳大军就不战自溃?蔚沐风这个弥天大谎也撒得太大了一点,亏我以前还错看了他……他们定是跟华阳一方达成了某种协议,我甚至已经知道了这个协议的大致内容……” “是什么?”四皇子很配合的说。 二皇子森然说:“是让我高楚成为华阳属国的毒计!” 大皇子身子一震:“二弟,你知道了些什么?为何早些时候不向我提起?” 二皇子很神秘的压低了声音。 看到我一心想听八卦的渴盼表情,岳引微微一笑,伸掌抵住我的背心。 真奇妙,所有的感官仿佛都被大幅度的加强了,当然这些感官中,就包括大幅增加的听力。我顺利的听到了二皇子所说的秘事。 他说,这个惊天的秘密埋在他心里很久了,直到如今,才不得不向兄弟们提起。在他折损了多名优秀的情报人员之后,他终于得到了关于白马原华阳退兵,郤城华阳退兵,以及郤城和谈这一连串有利于高楚的事件中,大大不利于高楚的那一件秘密! 那就是…… 当当当……蔚沐风代表蔚族与华阳达成了一个丧权辱国的权议,只要华阳能出手帮助蔚妃所出的老五登上皇位,在老五登位之后,就割让五座城池献给华阳,并上表称臣,每年岁贡十万石大米,两万两白银和两百个美女…… 而华阳国在同意了这个协议之后,就派去了他们国中最美的女jiān细前来完成这项任务。同时白马原退兵让蔚沐风不战而胜,并趁机把女jiān细捧为仙女——这只不过是他们yīn谋的第一步。第二步则是将原本已经占领的郤城归还蔚沐风,从而让蔚沐风作为高楚名帅的声威更加响亮,为蔚族在天都即将实施的夺嫡计划营造出空前的声势。 再接下来蔚沐风在与华阳的三皇子华少昊以和谈为名,进一步商量了进京行事的细节,再弄得满城轰动的声称要送“仙子”前往天都,在民间造成了对他与那个冒牌仙子极为有利的舆论。更以遇刺的理由甩开了一路同行的越丞之,悄悄的赶去巫宫,不知用什么花言巧语迷惑了巫后——不排除有贿赂的可能,巫后的徒儿姬艳在蔚沐风他们到达巫宫的当rì竟以十枚明珠三块宝石的代价拍到了珍璃堂的一面玻璃镜子,如此大手笔,当是近rì有了意外之财所致……况且姬艳原本就是蔚军的随军祭祀。 有了巫后撑腰,他们更大张旗鼓排场十足的进入天都,就是想为仙子驾临一事造足声势。由巫后出面拒绝了贺兰环接待那假jiān细以便寻机试探的合理要求之后,果不其然引起了国君的高度重视……到目前为止,蔚沐风他们的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只要那女jiān细花言巧语说动了国君,被国君确认为降世仙子,将会对高楚的政权产生无可估量的影响力。试想想,若是这假仙子跟国君说什么天帝之意,五皇子方有帝王之相,国君很难置之不理…… 我很叹为观止。这二皇子竟可以根据一点点蛛丝马迹,构想出如此宏大的一个yīn谋论出来,且听上去推理明确,分析大有条理,倒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心机太深的人,往往以已度人,于是对于假想敌的一举一动,一定要想出其中所蕴藏的深意。 累不累啊他……难怪我觉得大皇子看起来还比他年轻,思虑太多的人容易未老先衰,原来这话倒真是有理。 岳引传音说:“听到了吧?知道自己处境了吧?” 我在他手心里写:他胡说八道! 岳引安慰我:“我知道。不过,做仙子其实也没什么味儿,特别是你现在也降入了尘世,不如随遇而安,试试做凡人的滋味……” 还在变相游说我离开呢。 我微笑,在他手心里写道:好。 第029章 导航之心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大皇子在问:“二弟,你这番话,为何不早早向我提起?” 二皇子慷慨激昂道:“大哥,五弟虽是咄咄逼人,我却不想骨肉相残……若是能悄无声息粉碎了这场叛国的内乱,给五弟一个自新之机,我又何苦揭了出来,徒伤兄弟情谊……” “就该揭出来!你还当他兄弟……卖国贼子,二哥何必还想保全于他……”越丞之的妹夫,莽莽撞撞的四皇子道。 二皇子一脸悲天悯人的神sè:“我原想着,只要把这妖女暗地里抓起来,问出他们确切的计划,再让这妖女从此消失,五弟他们无所施其计之下,自会幡然悔悟……这事往小里说,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所以我不去找国舅,不去找太师,却只跟大哥你与四弟一起计较这事……只是没想到那妖女慑魂之术太过厉害,竟连大哥也中了她的**之术,竟然对小弟见疑……小弟为示清白,才不得已说出这番真相,大哥明鉴……”说到后头,声音居然还有两分哽咽。 好演技! 大皇子果然上当受骗了:“好弟弟,我竟错怪了你,当真……惭愧得很……只是那……那妖女,我抓她的时候试过,她确是身无半点武功,所以我是有点不信这么娇怯怯的女孩子竟会是jiān细……唉……如若再见那妖女……我……我绝不回护于她!你说,现在我们该当怎么办?” 二皇子胸有成竹的说:“无妨。我们虽没找到她,但我已让小空去通知越城卫,封锁城内实施宵禁,理由嘛,就说是听到擎天阁的示jǐng……只要她回不去擎天阁,明天午时一过,便算是自知jiān计败露畏罪潜逃……嘿嘿,那时候,我看蔚沐风如何自圆其说。” “回不去擎天阁……” 我全身一颤。这人好毒的心思! 岳引马上感应到了,传声安慰我:“放心,蔚家在朝中多年,没那么容易被扳倒的。” 我怔怔的坐着,没有出声。 “殿下……”有人在门外禀报:“国师带了越太师和蔚国公带领大队官兵在门外包围了院子……” 三位皇子都震惊的一下子站起。 “来福,你进来说。”二皇子优雅的姿态已经有点保持不下去了。 那人听话的进来,匍匐在地:“三位殿下快避一下吧,他们已经要破门而入了……” 二皇子道:“他们有没有说是为何来此?” “没有,国师神sè仿佛在行功状态,半句话不肯多说……对了她手持一块血红的宝石,大约有拳头大小……” “导航之心!”大皇子大惊。 “她竟使用了导航之心,难怪越大师和蔚国公都被她请出来了……我们不宜露面,四弟,这园子是你的没几个人知道吧?”二皇子声音急促。 “就算他们知道这园子是我的,我也可以推说是下人背着我借出园子予人妄行生事……”四皇子一瘸一拐的往屏风后走:“前提是我们须立即从秘道离开。只要巫后抓我们不到,她便无从对我指证。” 二皇子一边跟着四皇子步向屏风之后,一边吩咐那来福:“好好接待着,一问三不知,绝不可以暴露爷们的事,其它的你自己瞧着办吧。” 我听到厅后有隐隐的轧轧声传来,想是启动了某处机关。接着一切声音都沉寂下去,来福自厅后走出来,往院外走去。 “导航之心是什么东西?”我看岳引一脸又象沉思又象神往的表情,忍不住轻声问。 岳引长叹了一声:“她竟练成了导航之心……莫非……难道……” “导航之心是什么?”我追着问他。 他不情愿的回答:“是一种巫术,施术过程极为复杂,也非常耗损巫力,很少有人练得成……我还以为要绝传了……” 我不耐烦:“问你那是干什么的?” 岳引神情还是有点惘然:“施术者可以借这个巫术来追寻她想要找的人。” “哦,追踪术……”我道。 “跟追踪术不一样。”岳引纠正我:“追踪术是需要根据一些气味啊、在地上留过的痕迹啊之类的来追踪对方,而导航之心则是以巫术配合法器锁定一个人的方位,媒介是那个人用过的一件东西……” “锁魂!”我又自作聪明的解释。 岳引一惊:“什么?” 我干笑着解释:“我是说,这个巫术很象你那个锁魂啊,锁定对方的方位……” “不一样。”岳引表情复杂,快昏倒的样子:“我的锁魂不需要媒介的……而且会把我跟你的心神锁在一起,所以易受反噬,导航之心则完全没有攻击xìng,所以没有这方面的问题……” “噢……”我似懂非懂的答应了一声。 突然变sè:“那就是说,巫后一定可以找出我来?凭着她的导航之心?” 岳引犹豫了一下,才说:“我……我的移魂之术,或可以隔绝她导航之心对你的探测……” 我看着他:“岳引,你为什么犹豫?对了,你不想引起巫后的感应……你对我用移魂之术,会不会对你自己很危险?” 他勉强笑了一笑:“不会,我会很小心。” 我咬住下唇。 “我不走了。”就在岳引的手结出一个神秘的印结时,我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 飘的马甲号开的新文《乐土乐土》正在连载,书号1154142,现已三十万字,自荐一个,嘻嘻。 第030章 珍重再见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我不走了。”就在岳引的手结出一个神秘的印结时,我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岳引霍的抬眼望着我。 他的眼光在这一刹象冷电,我禁不住一凛,再看时,仿佛是我错觉,他的黑眸沉静似水。 “你舍不得蔚沐风?”他轻声问,唇边的笑意却仿佛有几分冷。 我努力在唇边挂上笑意:“关蔚沐风什么事?” “你担心我应付不了巫后?”他说,“我既答应了带你走,自会想办法应付巫后的导航之心。琉璃,你放心,我拼死也……” “我就是不要你拼死。”我轻声说,“岳引,我不想负累你,我更怕连累别人……” “刚才那个二皇子的话提醒了我……若我就这么离去,很多人会很惨的……” “你还是为着蔚沐风。”岳引笑吟吟的说。 “不是……真的。”我望着他,“蔚沐风也许会获罪,但是蔚族势力不可能就这么瓦解,蔚沐风对高楚,亦还有很大利用价值……我担心的是丁冬,是小贺……是那些一路忠心护送我的伙伴们……蔚沐风或可保住没事,可是楚君怎么会容忍我到了他眼皮下头还不明不白的消失?定会让人彻查此事。而查证此事,最不愿意证实我仙子身份的那些人,必定先把小贺他们这些知情人灭口,才好抹去一些事实。蔚枫他们已经为了保护我,死在虎啸峡,我若为了自己的安全,就罔顾小贺他们的生死……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因为他们?”岳引看我的眼神,有点古怪…… “明知道二皇子会借我的事对付蔚沐风他们……而小贺他们,没有太高的身份地位,在这样的**中,是最容易成为炮灰的一群……”我说,“岳引,你是否觉得我傻?可是……” “不要说了……”岳引深深的凝视着我:“琉璃,你是岳某此生最敬重的女子。” 呃…… 我哭笑不得。“谢谢。” “我会留在天都,有什么事,你可以放飞这个虫子……”他把一个淡青sè的小盒子塞在我的手里:“青昃一醒,我身边这只也会生出感应……” “虫子?”我吓得手一抖:“我不要啦……” “拿着!”他恼怒的把盒子硬塞回来:“青昃现在还在深眠,只要你打开盒子它就会醒来,你的手不用触到它的……” “那它会不会咬人?”我怯怯的问。 “不会。也没有毒。也没有刺。”岳引很崩溃的样子。 在我们说话之间,人声已渐近。 岳引抓紧时间对我说:“你既要留下,声先夺人是极重要的。越太师于朝中局势极有影响力,你待会一定要在他面前展示出仙子的风姿,令他确信你是仙子,那至少他在出手对付你一事上,会生出些顾虑。” 我苦笑:“怎么展示?” “当着他们的面,象散花天女一样,衣袂飘飘,翩若惊鸿般飞下去……”他很憧憬的想象着仙子降世的情形。 太夸张了吧……“我现在什么仙术也没有了,让我飞,我只会直接摔下去。” 岳引矜持的一笑:“假作真来真亦假……别说你是仙子,身子轻盈,就是一头母猪,有我在,也可以让它慢慢的飞下去……” 母猪…… 我嘴角止不住的抽搐。 他跟我细说计划, 我迟疑:“真要这样吗?可是岳引,你不是不想跟巫后照面?” 岳引道:“只要配合得法,她在乍见你的瞬间,我溜掉应可没有问题。” 我说:“可是我还是觉得你会很冒险……真的要这样做吗?” 岳引一扬眉,多情的凝视我:“还不是为了你。此际先震住越太师,他方可在明rì你见国君时少生枝节……只要对琉璃的平安有所助益,我便是出生入死,再危险十分,亦是在所不辞。” 这人…… 我抚了抚手臂。鸡皮疙瘩一粒粒,让他肉麻的。 商量了一番。 我很遗憾:“居然没有香水……没有花瓣……没有音乐背景……” 岳引哭笑不得:“你就先将就一些好了。” 我扁嘴。 就在此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群人涌进来。我赶紧噤声。 刚才出现的那个来福殷勤的带路:“国师请,太师请,蔚国公请……您老要看些什么,只管看……” 一把沉浑的嗓音在房间内响起:“巫后,这处也无什么异状,不知……” 巫后手里紧紧的握着一颗硕大的血红宝石,神情非常奇怪,仿佛……有点象在梦游的样子。 “应当就是在附近。”她的眼神非常迷离,但语气非常肯定:“我的沥血此际波动前所未有的强烈,它在告诉我,仙子应当就被困在这左近。” 另一个低沉的声音道:“你们没听见国师说什么吗?还不快搜。重点看有无密室之类。” 岳引轻轻的一推我,示意我可以准备下去了。 我的心跳,突然快了几倍。 真的要去吗? 连我自己都想不到,我会为别人的死活选择回去面对重重困难与考验…… 说不怕……是不可能的…… 而且,当临到要离开岳引,自己去面对一切时,才陡然发现,原来他……竟也给了我这么多的安全感。 他含笑看着我,还是象上一次在那个镇外离别时,一样的潇洒神态。 一点离愁也没有…… 一点担心也没有…… 很举重若轻的样子……可是一会儿,他需要在巫后的眼皮底下离去…… 我反而很惆怅,很不安,很惘然…… 瞥到刚才被我揭下的黑巾,此刻搁在岳引的膝上。我拿起来,伸长了手,轻轻替岳引蒙到脸上去。 他说过,不能跟巫后照面…… 其实,我很有一点担心…… 他跟巫后之间,一定有很大过节,否则他怎么会对巫后的巫术了解得这么透彻?这不就是俗话说的:知已知彼。不知道巫后知道有他这么一号人的存在不。也许不知道,岳引不是极力想避免跟她照面么?那说明,岳引对巫后还是很忌惮的吧。 很担心…… 巫后是多么厉害的人哪…… 岳引先是让我的举动弄得一怔,接着放松身子,任由我替他缓缓蒙上黑巾。 他那种招牌式的微笑又出来了,仿佛有点多情,又仿佛带点戏谑。 需要笑得这么风流的样子么?我双手使劲,拉上黑巾,在他脑后系了一个牢牢的结。于是那个可恶的笑容看不到了,只有他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微微上扬的眼尾,带一点邪的笑意。 拉过他的手,我在他掌心里写:你要小心。 他默默的点头。 我又写:珍重。 他终于受不了了,传音给我说:“不是生离死别吧?仙子当是洒脱之人,却从何处学来这么婆婆妈妈的一套?” 我怒瞪他一眼,重重的在他手上写:再见。 再见,就是大家都要平安的活下去,才可以再次相见。 第031章 亮相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一枚小小的弹子自岳引手里轻轻的弹出去,篷然散开。一重一重的白雾迅速的弥漫开来。 有一股柔和的力道轻轻把我推下了房梁,可是,又有一重力仿佛牵引着我,我并没有飞速下堕,在白雾之中若隐若现。 “仙子!”有人在惊呼。我微笑,两只手笔直的伸展开去。 宽大的袖子柔曼的舞动,裙袂纷飞中,我缓缓的飞往地面。回忆着看过的武侠片中女主角出现的镜头,我一边摆出飘飘yù仙的pose,一边在心里再一次遗憾鲜花和背景音乐等道具的不齐全。 不过我这样的出现还是很震撼!跟巫后同来的两个老家伙嘴巴都张得能塞一个鸡蛋进去,那来福更在旁边瑟瑟发抖,说不出话来。 脚尖触到了地面。 啊旋转!360度的旋转,这是每个女主角如果从半空中出场的常规动作,我怎么给忘记了? 亡羊补牢!我以触到地面的左脚尖为圆心,脚背一弓,就是一个芭蕾舞的标准动作,轻盈的转了个圈。大大的裙摆旋成一个漂亮的圆形,宽大的袖子象两只蝴蝶,我突然发现穿着这样的衣服跳芭蕾可能还蛮好看的。 至少现场的人都看呆了。 旋转动作完成。亮相过程完毕! 逃脱计划开始启动…… 我斯文的呼了一口气后,马上奔向巫后…… 一把将她抱住:“巫后,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也是被那些坏人绑来的吗?旁边的那些人是绑架你的人吗?是不是我连累了你?巫后你的手好凉,是不是病了?” 连珠炮般的说着,凡是能想到的话通通对她倾倒过去。 这是岳引的逃脱计划中,我需要执行的一部分:引开巫后的注意力。岳引便可趁巫后分神的这一刻悄悄开溜。 计划进行得似乎很顺利。巫后打了个寒噤般,眼神一下子变得清透,不再是梦游的样子:“仙子!” “你是不是中了他们的迷药?巫后,我看你刚才好象有点恍惚的样子?”我关切道。 巫后讶然之后,轻轻的拍拍我:“仙子,没事了,有我在,谁也动不了你。” 我先睁大眼望一望她,再望望旁边木立着的一群人,才用不确定的口气问:“巫后,你是说……他们不是抓我的坏人,是你带来的救兵?” 巫后唇边露出极淡笑意:“正是。仙子,来,容巫玥介绍,这是越太师,这是蔚国公,闻得仙子出事,马上赶来相救仙子。” 我很高兴的样子:“原来天梦姐姐果然没骗我……”说了一半,一副觉得不该说的样子,伸手按住了嘴。 当然会引起人jīng们的注意。 越太师首先发难:“原来救仙子的人叫天梦?何不请出来一见?” 我为难,不出声。 蔚国公道:“难道仙子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望向巫后。 巫后鼓励道:“仙子此刻已经安全了。若是有人帮了仙子,仙子何不把她带走,免招贼子报复?” 我笑了:“巫后,不用啦,这些凡人怎么可能奈何得了天梦姐姐。” 巫后一挑眉,诧异:“难道相救仙子的,竟非凡人么?” 我一副这才发现又说错话的表情,嚅嗫道:“嗯……这个……” 巫后善解人意的说:“仙子如觉得不方便说,便不说也罢。” 我马上道:“不是……嗯……巫后,琉璃绝非拿你当外人……嗯……我便说了吧,天梦姐姐她……她的确不是凡人,适才我被恶人欺负,是她小惩了一下恶人,然后把我收入她的如意锦囊中……才刚刚被收里面一会,她就说我该出去了,不能让天帝知道她私自助我历劫,让我放心我会没事的,就把我扔了出来,我一出来,就看到巫后你了……” 偷偷瞄一眼蔚国公与越太师。之前岳引已经告诉了我,这两人分别是蔚族与越族的族长。看来巫后为了救出我真是不遗余力,一下子就请出了这两大巨头。 这样除非劫走我的是国君,否则不管是谁劫走了我,要迫使对方交人都不是太难的一件事了。 蔚国公表情比较镇定,越太师受震撼比较大的样子。这亦是很合理的反应,因为蔚国公因为蔚沐风的关系,应当是相信我是真仙子的。而越太师早认定我是假仙子,突然看到我在空中飘落,又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震动自然远较蔚国公为大。 巫后又细问我被抓来的详情。我只说我也不知道抓我的贼人路数,就知道有三个人不停的问我是什么人指使的,要我说什么幕后主持人,又说什么有人出卖我,然后装天真的对巫后道:“巫后,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啊?藏头露尾的,我实在听不懂。” 斜眼睨了越太师一眼,这番话就是说给你听的:仙子我很单纯很傻,不懂你们人间勾心斗角这套,也没接触到什么机密之事,你方不用对我提防得紧。 巫后脸sè铁青:“他们就问了你这些?” 我说:“后来他们说的话我就更不明白了,有一个人说要带我去睡觉、睡了才会听话什么的,又有一个人不许,还有一个人在劝……后来说要带我去睡觉的人就强拉我……”我苦着脸拉起袖子:“喏,手都给抓青了,好痛……”泫然yù泣。 “好yín贼!”巫后勃然大怒。 我问巫后:“yín贼?yín贼是什么意思?” 巫后目光投向我,转为爱怜:“仙子是青灵璃化身,未经男女之事,自然不懂那人的歹毒心思……他所说的睡觉……乃是想对仙子实施男子对女子的最大羞辱……” 我还是一脸的茫然神sè。籍此用力的向旁人证明:我是很不知世事的! 蔚国公在旁边干咳一声:“请问仙子,接下来是不是天梦仙子便出手救了仙子?” 我点头:“对啊。天梦姐姐还说她要对那些坏人施以薄惩……咦,坏人呢,蔚国公你们把坏人打跑了?” 蔚国公对我既尊重又温和的笑:“这里的家伙狡猾得很,正主儿一个没见,下头的奴才只会砌辞推脱。来人啊……” 有人应声而上:“卑职在。” “马上把院内上下人等一体锁拿。” “交由城防楚大人处详加审讯。”越太师在旁边接口道。 我看到蔚国公眼里一丝笑意一闪而逝:“还不照太师的话速速办理。” 第032章 噩梦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闹腾了大半夜,我与蔚国公还有越太师简单寒喧之后,便随着巫后登车回擎天阁去了。 巫后在车上淡淡的说了她自静修中被惊扰,得知我不见了以后又连夜去拜访越太师与蔚国公,请他们两方出手相助,然后施展“导航之心”找到我的经过。在我再三的感谢了她对我的关怀之后,她突然微微一笑,道:“仙子,我看你此番历劫以后,仿佛有了很多顾忌的样子。你其实知道劫走你的人是谁,对吧?” 我心里微微一凛,然后甜甜的笑了:“巫后,琉璃知道你会看出来。天梦姐姐提点了我,虽然是入世历劫,但最好却不要误卷入人世间的权力斗争中去。做笨人比做聪明人能更好生存下去……巫后,你觉得琉璃这样做,错了吗?” “做笨人比做聪明人能更好的生存下去……”巫后沉吟的说,“想来天梦仙子,定当是洞明世情之人,才能说出这样通透的建议。” 我顺口瞎掰:“是啊,天梦姐姐以前也下凡历劫哦,可是她很顺利的就历劫回宫了,据说没有一个凡人知道她仙子的身份……她告诉我,低调是很要紧的。” “低调?”巫后喃喃的重复。 “嗯,低调就是……就是不引人注意,不要出风头……”我怀疑这个世界可能没有这个词语,努力的想跟她解说。 “仙子,巫玥明白了。”巫后感叹的轻声说:“低调……知易行难啊……”无限感概般。 视线转回我身上,她的眼神变得温柔关切:“仙子不愿介入俗世的纷争,巫玥明白。其实巫玥也认为这是仙子的最佳选择。蔚族与越族,一管军方,一管财政,势力均是盘根错节,却正好给朝中局势做成一个微妙的平衡,若任一方坐大而另一方失势,对于高楚或是仙子,均非理想之事……” 我默默咀嚼巫后的话。确实,若我的出现,将会破坏蔚越两族目前的平衡关系,权力的更替与政局动荡肯定是免不了的,那我肯定是置身于这场权利更替的风口浪尖,稍一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温柔的声音将我从沉思中唤醒:“可是掳你之人是谁,若是仙子心中已有究竟,还是不妨告诉巫玥,巫玥好替仙子留心一二。须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你真的想知道? 我向她形容:“他们三个以兄弟相称,可是长得并不太象……老大比较偏俊朗豪爽,老二面如冠玉,很斯文蕴籍的样子,老四看上去比较粗豪,一双眼睛特别邪气……”这样粗略的形容,你慢慢想去吧。 可是巫后却象真的猜到的样子,一瞬间脸sè变得苍白。 所以说,有些秘密知道了,是负累…… 不知道巫后会不会在知道当朝皇子对我如此这般以后,收回她代表巫族对我表示的友谊? 幸好,我担心的事未能发生。 巫后脸sè一白之后,反而露出了笑容来。“仙子,幸得你提示,否则若巫玥当众使用照影珠把昨天掳你的人照出来的话,彼此都不好看。” 啊,照影珠……我都差点忘记了,巫族还有这么一件侦察利器在手! 心里一阵发毛:巫后不会悄悄的用照影珠来照我吧?不会照出岳引救我的场面吧?那样岂不是我的谎话会穿帮? 痛苦啊,巫族简直是我的天敌嘛。一个真实之眼,一个照影珠……有它们的存在,我还怎么混啊? 哀叹…… 然后我就哀叹着在车上睡着了,满怀着谎言被拆穿的恐惧。 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有人追杀我,有人拿绳子绑我,明晃晃的刀剑在我面前比划来比划去,最后巫后捧着照影珠和一堆奇奇怪怪的法宝出现,无数声音在怒吼:她是骗子!她不是仙子!杀了她!拿她去祭天! 等等等等…… 然后蔚沐风拿着他的长枪,一步一步向我逼近…… 这就是冒充仙子的后遗症……还有被绑架后遗症…… 我冷汗涔涔的醒来,发现我睡在擎天阁分配给我的房间里。还好,梦只是梦,虽然这个兆头不大好,但是也不能盲目迷信啊…… 坐在窗边做女红的丁冬听到声音惊喜的冲过来:“仙子你醒了?” 然后她泪水就涌上来了,一边哭一边说昨天她有多么担心,看到我被救回来又有多么喜出望外…… 我很汗颜。丁冬自从跟着我以来,没少过担惊受怕的rì子。联想起之前的噩梦,昨晚的遭遇,还有巫后对我的劝告……仿佛已经看到两股纠结的乱流在向我逼近…… 很耐心的听丁冬哭诉,不时替她擦泪水。等她情绪发泄得差不多了,我才小心翼翼的问:“丁冬,你会不会觉得……这样的rì子太危险了?” 她jǐng惕的睁大眼:“小姐你是什么意思?” 我内疚道:“我老让你担惊受怕,我想,不如我去求巫后收留你在巫族之中……”巫族的地位比较超然,预先替丁冬铺好后路,免得万一有起事来受了连累。 她死死的揪住我的衣袖:“不……我要跟小姐在一起,除了仙子,什么人我也不跟……” 丁冬急起来就仙子小姐的乱叫一气,很好玩的。 我在心里叹气。这么可爱的丁冬,要是因为我而被株连了,我做鬼也不能安心的啊…… 是不是该打听一下,高楚有没有株连这样的说法?希望这边能mín zhǔ一点,至少一人做事一人当吧……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任由丁冬服伺我沐浴更衣…… 坐在大大的木桶里想心事…… 据说我睡了很久……马上就要中午了……给我进宫准备的礼服丁冬已经改好了……一会吃过饭,巫后就会来接我…… 很害怕,身子有点发冷……虽然泡在暖暖的水中…… 可是已经不能后退了吧?而且,一定要证明自己是仙子!一定要! 不然蔚沐风会很惨……当然我会更惨,直接的结果就是没命……还有丁冬,小贺……一定会被认为是我的同党的! 我的手用力的握成拳头! 杜琉璃!加油!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主意…… 第033章 永远的距离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丁冬的手艺不是盖的! 雪白的锦袍,被她改制得异常合身,柔软而贴伏的包裹着我身体的曲线,到了腰那里,用一条绣花的宽带束紧。 下身的长裙裙摆极为宽大,分为多个裙幅,每个裙幅褶子中另以织着素花的绉纱衬底,裙摆之上刺绣着jīng美的云纹。这样的设计特别能强调步行的姿态,我想大约是为了营造出弱柳扶风般的效果。 试着走了几步,丁冬大赞好看,我又对自己即将面对的身份验证添了两分信心。轻轻的转一个身,裙袂飘然飞起,嗯,如果加上点裙撑的话,绝对可以跟西式的大篷裙比美。 丁冬赶过来替我梳妆。我则睁大眼睛对着镜子里的人打量。昨天折腾了一晚,会不会有黑眼圈?一定要美美的示人,才可以拉高自己的形象分数,让人信服我是仙子啊…… 这个时候就发现青铜镜与玻璃镜子的差别了!青铜镜里始终我不能很明确我究竟眼圈是很黑呢,还是只是比较黑…… 怀念一百倍我的粉盒,怀念一千倍我的化妆镜,怀念一万倍我的遮睱液…… 然后悲哀的用姬艳送给我的,据说是珍璃堂出品的脂粉。 咦,粉质居然很细腻,附着xìng也不错……胭脂的颜sè也很亮丽时尚,想不到这样时代还有质量直追我们那边的彩妆系列。 我在丁冬的帮助下化了一个看似很淡,其实很jīng致的妆容,用的是比较偏橙的自然sè系。我发现这边的人比较偏好浓妆,丁冬就不解的说:“小姐,这样的打扮会不会太素?” 我不作回应,忙着指点着她替我弄头发:额前留一点散头发,然后分成多绺,绞一下绾上去,在头顶后编起来,绕成一个髻,头发一绺绺卷进去,再留一点发尾在外头……耳朵两侧留一绺长发,微卷…… 说得我自己都差点晕掉,还好丁冬心灵手巧,还是替我做出了发型,跟我预想的差不离。 这是我在现代时,出席酒会晚宴时最爱做的改良式公主头,配我一顶小小的钻冠简直完美。可是这当儿哪去找钻冠?只好吩咐丁冬找几根鹅黄的丝带穿插的编在发髻里,打一个蝴蝶结。 没有珠宝钻饰……这是一个遗憾,不过我是仙子身份,仙子不戴那些俗物倒也说得过去…… 所以我不要化浓妆……我始终固执的认为仙子应当是清丽动人而非烟视媚行的…… 最后我拿上了我的小道具们。因为今天穿的不是宽袍,再塞在怀里显然不可行,所以有的塞袖子,有的塞香囊中…… 我象一个即将上战场的战士,怀着满腔必胜的信念,准备征战沙场去也。 斗志昂扬的一启门,一双深邃的眼睛,一下子望进我的眼底…… 是蔚沐风…… 我讶然的顿住脚。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应当避嫌不见我才对…… 天都城中人多眼杂……与我见面,他不怕越族的人还有那二皇子的疑心越演越烈? 或者,他是故意的?故意来见我,孤注一掷的把他蔚族与我绑在一起,昭示我这仙子与蔚族特别接近的关系? 我马上为我的这个想法感到可耻。 蔚沐风就是那种……让你无论如何也不能把玩弄权术啊,心机深沉啊,yīn险可怕啊这类的形容词跟他联系在一起的那种人。 我的疑心病实在太重。或者这是因为重重危机而造成的后遗症? 他远远的站在天井对面,淡青的长衫,儒雅的打扮,也掩不住他那种英姿焕发的气概。看到我启门,他没有上前,却是怔怔的凝望我,仿佛有一丝失神。 我知道我美。特别是今天经过了细意打扮,肯定比平rì里扮成男装赶路时漂亮得多。 开始猜测,他此刻的神情,可算是惊艳? 丁冬也跟出来:“小姐……”一转头看到蔚沐风,欣喜:“原来是蔚帅!” 转头她又跟我说:“小姐,蔚帅昨天一听到你出事就赶来了,迎回你以后,一直守在外面,说怕再有不轨之徒打你的主意……” 咦?我疑惑…… “蔚帅难道也在昨晚救我的人中吗?” 蔚沐风没有作声,丁冬代答:“是啊小姐,蔚帅是扮成巫卫护送着巫后大人前去救你的……” 蔚沐风凝声说:“丁冬……” 丁冬马上说:“哎呀小姐,我竟忘了拿手帕,等等我回去拿……”一溜烟跑走。 这小妮子……我哭笑不得。 蔚沐风迟疑的走近前。 我向他施礼:“原来竟还劳烦蔚帅为琉璃中夜奔波,琉璃心中实在不安。” 他一怔,涩声说:“原本就是沐风言而无信,才累仙子多番涉险,仙子再说这样的话,沐风怎么当得起?” 我凝视他:刚毅的面容,眼睛底下与下巴上,疲倦的青影子…… 心中柔软的悸动了一下。 “为了我,你一晚没有休息吧?” 他不自在的别转头,避开我的注视:“只要仙子无恙……” “不要对我打这样的官腔。”我轻声说,“蔚帅,我们……至少一度算朋友吧?” 既是这般关心我的安危,却又始终固守着所谓的本份不肯有丝毫逾矩,难道我同他,永远是这样的距离? 他尴尬的说:“沐风……怎敢高攀?” 我怔住。 原来,连普通的朋友,都不算么? 眼眶有一点点热,努力忍住,缓缓的绽开笑意。“那倒也是,琉璃身份未明,质疑琉璃身份的人,比比皆是。形势未明之下这样的浑水,自然是不趟最好,蔚帅何必如此说?琉璃知道是自己高攀了。” 这话说得十分诛心,蔚沐风马上脸sè一白:“仙子……” “不用说了。”我站起身就往外走。我知道歪派了他,他不是那样的心思,可是我一肚子怨气没地方发,非得看着他也同我一样难过才心里高兴。 是谁说的爱一个人就是只要他好,自己受再多苦也愿意?我却是自己一受点委屈,马上要重重的还以颜sè…… 难道我并不爱蔚沐风? 不……不可能…… 那就是那句爱情哲理不适用于我……原来它不是放诸四海的标准真理。 “仙子……”蔚沐风还紧紧的追着我。 我霍的站住脚,别转脸,一脸冰霜的问蔚沐风:“蔚帅还有何指教?若是没有,就别跟着琉璃这来历不明的薄命女子,琉璃当不起蔚帅这样身份高贵的随从守卫。” 蔚沐风呆愕的望着我,神情痛苦郁结。我心里一恸,复又刚硬如初,冷声问:“蔚帅还有何指教?” 他嘴张了张,仿佛要说什么,最终却仍是放弃了,哑着嗓子力图平静的道:“仙子,时候不早了,不如由沐风送仙子前往大堂,好与巫后大人一起进宫。” 我心里一阵气苦,大步往前疾走:“琉璃知道了。不敢有劳蔚帅,琉璃自己会走。” 一直走一直走。 泪水浮在眼眶里,又用力忍下去。我怎么可以哭! 今天打扮得这样美,我才不能哭。 走了大约半个园子。 蔚沐风一直远远的跟在我身后。 我的眼泪已经忍回去了,情绪也恢复平静。 “哎~~”很不情愿的回头,叫他。 他有点迟疑,望着我,眼底是探询神sè。 我汗颜的看着他,小声说:“那个……带我去大堂吧……” 刚才走得太急也没记路,巫后这园子又太大…… 我迷路了,绕来绕去走不出这园子。 第034章 身份疑问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高楚的皇宫很具规模,很大,很漂亮,很金碧辉煌……如果还要描述下去的话,我还能找出数十个形容词,来形容皇宫的美奂美仑。 不过此刻的我感受最强烈的,还是那种扑面而来的威严感。 想到我就要在这样庄严的地方谎话连篇,我的背心有一种凉浸浸的感觉。 可是表面上还不能露怯,一定要面带微笑,神情自若……我可是仙子,见过大世面的人,怎么能让区区一座凡间的皇宫唬得战战兢兢。 所幸在现代时母亲倒是经常带我出席酒会宴会,这皇宫也不过比我以前出入的场合大上十倍而已,没有水晶灯音响没有乐队没有大理石地板,排场还不如我家开宴会……这样想一想,胆子才又壮了起来,拿出我在现代出席社交场合的淑女风范,微笑凝眸的站在殿外等候宣召。 巫后已经进去了。 蔚沐风大概也站在里面了。 这人的行程如下:昨天,告辞我回蔚府。不出三个时辰,得到我被掳的消息。赶至擎天阁。易容。跟着巫后救人。在我的房门外守卫通宵。跟着被我发作了一番。送我上了巫后的座驾。赶回自家府中换上朝服赶往皇宫晋见国君。 真是忙得紧呢。 其实,我知道他有顾忌。 越族一方的人一直说我这仙子是他一手泡制出来的,所以他避嫌,一送我到擎天阁,马上便告辞。 但一听到我被掳,他却又不管不顾的赶来……不,也没有不管不顾,他有变装易容,我甚至不知道昨天晚上迎还我的人中,就有他在其中。 可是他毕竟还是来了…… 站在殿外,唇边含着一抹笑,我望向出来宣召的太监。 他竟不敢直视我,态度很恭敬的说:“国君有请琉璃小姐进见。” 琉璃小姐么? 我轻轻一哂,慢悠悠的随着他走进大殿。 大约有一百多位文武大臣站在殿门通向王座的道路两边。投过来的目光更是各sè各样,我一应不理,自顾自的走到王座前方大约四米开外之处,停下脚步。 巫后就坐在王座左侧的椅子上。满殿之中就数她最有面子,还有座位。 王座之后的高楚国君,则与我的想象略有不同,竟然是个满清瞿的中年男子,含威不怒的一张脸,眼神温和,偶现冷厉。 我原以为他会是个昏君,否则怎么会养出几个一心争权夺利的皇子。可是现在看来,他仿佛还不是很昏庸的样子。 我含笑对着他裣衽一礼:“琉璃见过高楚国君。” 惊噫声与抽气声响成一片,有一个尖细的声音怒斥:“还不向陛下跪下!大胆无礼。” 我连唇边的笑都没有减弱半分。待大殿中声浪稍息,我才轻声说:“琉璃跪天跪地,不跪下界凡人。” “竟敢藐视国君!”很熟悉的喝斥,不用转头我也听出这个声音——越丞之。 怎么我们跟他不一路走以后,他突然赶路的劲头十足了?竟也回了天都,真难为他了。 我淡淡的说:“国君虽在苍原大陆身份尊贵,可是琉璃只跪天帝天后,还请国君恕过琉璃无礼。” 更多的喝斥声响起,可是楚君一手虚按,声音蓦的静了下去。 “这位姑娘,据说你自称仙子降世?”他平平淡淡的问。 我无奈的笑:“我只是说,我曾经是仙子。天帝既是让我到人间历劫,那么我现在当然不是仙子的身份。” 偷眼看巫后,她手里啥东西也没有,我略为放心,看来她没有施展那可怕的“真实之眼”。 “陛下明鉴,这女子自己都心虚不改直认自己仙子名号,想必定是假冒的。”我的眼角瞄到身后有一个人自队列之中站出来发表见解。 又一个人闪出来…… 蔚沐风! “仙子乱军之中折断敌方帅旗,我军得以反败为胜。蔚沐风愿以身家xìng命担保仙子,求国君万勿怠慢仙子,招致天威。”这一番话,他说得很是铿锵有力。 “哦,听蔚帅这么说来,仿佛这女子的身世来历,蔚帅简直了如指掌呢。”有人yīn阳怪气的说。 纷乱之中蔚国公也开口说:“仙子是否真是仙子,有巫后在,自然一验便知。此际何须多说。” 蔚沐风仍是坚持道:“国君,仙子有恩于我国,象现在这样宣召使进,又任人对仙子横加指责,实在慢待仙子!” 越丞之冷笑道:“蔚帅,你只说她是仙子,可本官与她一路行来,暗中多番观察,看她与寻常女子全无异样,甚至较寻常女子还要愚钝几分……” 好啊,都上演人身攻击了。 一直在旁边不出声的越太师出言喝止:“丞之,不可失礼。” 越丞之忍回一大堆对我的质疑话语,掷出铿锵有力的一句:“若她真是仙子,不知可有何仙术可以示人?” 仙术? 我暗中冷笑。 哼,就是等的这项提议。 “越大人想要看什么仙术呢?”我冷冷的问。 表演仙术比让巫后来验证我的真伪只怕来得安全些。虽然巫后已经相信了我就是仙子,但我想,她在大堂之上证明我是仙子,断不是一声:“她就是仙子”这么简单的事。 蔚沐风却怒了:“越大人,本帅记得早在郤城就已告之过大人,仙子因为贬谪尘世,所以仙术已无,仙器也未带下界来……你此番要求,分明故意刁难!” 越丞之无视越太师的眼sè制止,yīn阳怪气的道:“哟,郤城是你蔚帅的地盘,别说一个仙子,象这种没有仙术的仙子,你弄十个八个出来,也不稀奇啊。本官就是一直存疑,到了今rì,为防国君受人所欺,不得不得罪蔚帅了……再问仙子,可有什么仙术可以让下官开开眼界的?” 我正要说话,巫后却突然的出声了:“够了,太不成个体统了!有本后在,仙子真伪如何,一试便知,竟为了此事喧嚷不已,也不为自己存个体面!” 我心里一叠声的叫苦——最可怕的事就要发生了。 蔚沐风却似松了口气的样子:“是,巫后责备得是。是末将一时情急了。”退回他的队列里。 越丞之也悻悻然的退了回去。 巫后缓缓的自椅子里站起,缓步走到我的面前。 “仙子,”她柔声道,“巫玥早已确信你的仙子身份。可是为了再作证实,可否让巫玥循例向众人展示一下仙子过往的事迹?” 照影珠! 我真笨! 早该想道的,要确认我是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照影珠是最直接的法子!虽然那珠子再现不了我在现代的情形,可是我掉下来当天的情形应该是可以显现出来的! 只是一直以为照影珠在姬艳手上…… 太笨了,巫后要拿过来用,也就一句话而已…… 亏我担心了半天…… 一下子放松了。我站在殿中,笑吟吟的说:“巫后,请。” --- 想看书评呢…… 第035章 回溯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巫后嘴里轻轻念颂着音义不明的咒语,殿堂中一片肃静。我则是睁大眼睛看着照影珠。上次是姬艳偷偷在我身后作法,这次好容易当面见识,一定要瞧个清楚才是。 好象灵异片! 随着巫后的吟诵声越来越急,那小小的照影珠竟在她掌心里滴溜溜的转了起来,然后,仿佛有什么力量支撑着它,它竟然缓缓的脱离了巫后的掌心,向上升起。 透明的珠子里好象涌动着一丝丝的雾气,恍惚有许多影像飞掠而过,却如同电光幻影,转瞬即逝。 巫后突然手心一翻,咬破食指,将一滴血点上半空中的照影珠上。照影珠立刻生出新的变化,珠子的表面泛出一层虹彩般的颜sè。 突然间空间仿佛无限的扩展,金銮、大殿,身边的一切,都仿佛不复存在。 我又置身于那rì的战场中,震天的喊杀声在耳边响起。 穿着高楚军队服sè的兵将们,一个一个的倒在我面前,空气中仿佛都飘着血腥味。 “敌人太多,我们怕是顶不住了……”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有一个绝望到极点的声音在说话。然后……狂风突起! 一刹那,风声是那样凄厉,竟盖过了战场上震天的厮杀声。然后天sè突然暗了下来,仿佛只得一秒钟,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被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乌云所掩去。 天空中涌动着湍急的气流,一道道的电光在天与地之间游走。风仍然极大,卷着砂石,可是并无法影响到我,我却看到旁边的将士们竟已被吹得东倒西歪睁不开眼睛。 我伸手想要摸一摸面前的人,摸不到。呵这仿佛是一场全息电影,换了一个角度,重新上演那天的战事。 突然之间,风势停止。天空极深极黑之处,有一点明亮的颜sè一闪,又一闪,飘忽不定。 啊,那是我!背负着降落伞的我! 狂风再起,我看到我在狂风中,负着降落伞,象一朵缓缓绽放的花儿般,越来越大的接近地面。而此际战场中的两方已经暂停厮杀,各自集结在一起,同样目瞪口呆的看着我飘飘悠悠的飞向华阳军的帅旗…… 然后,就是我被人广为称道的那一幕:我扑向帅旗。旗杆折断。华阳的帅旗颓然委地。而我因为身后的降落伞还半开着,落地的姿势飘飘悠悠的,居然还真有点仙子之姿。 接下来,蔚沐风的声音响彻战场:“天绝华阳,旗倒人亡!大佑高楚,高楚必胜!” 高楚军如cháo水一般涌上前去…… 一枝冰冷的长箭shè向我…… 然后白马银枪的身影如飞而至,于刻不容缓之际长枪一挑,挑开长箭,我则被蔚沐风拉上马背…… 我的眼眶,突然有点湿…… 而此刻,身边的影象,开始虚无,人与物,都渐成了半透明的样子。 这个时候,我又可以看见巫后,看见楚君,看见满殿的大臣。 只不过他们都仿佛在雾里,看不太真切。 现实与照影珠的影象仿佛交叠在一起…… 我恍惚看到,有的大臣一脸惊叹,有的则脸上犹有疑sè。 而巫后露出吃力的表情,却又再伸出手,将又一滴血滴上照影珠。 一片抽气声。 照影珠疯狂的旋转。 转成一种纯净的黑…… 是了,这就是姬艳以照影珠照我时的情形吧? 难道巫后想上溯我的过去? 姬艳不是已经试过了么?她应该知道这是徒劳的! 黑sè在照影珠里疯狂的涌动…… 那仿佛,是一种极狂暴的能量…… 疯狂的涌动…… 突然,异变又生! 照影珠里的黑sè在一瞬间,蓦的消失了! 又是我刚才看到的情形,一丝丝的雾气流动,sè彩缤纷的影像飞掠,然后,空间又一次无限扩展,我来到了哪里? 我震惊的掩住嘴! 这是我家的大厅! 此刻大厅里灯火通明。乐队在楼梯左边的乐池里演奏着一支欢快的曲子,许许多多的人在大厅里,穿着礼服,欢声笑语,衣香鬓影…… 突然,乐曲的声音终止。 有两束雪白的灯光,打到了大厅正中,通往二楼的楼梯上。有一个煽动的男声在大呼:“现在,欢迎我们的寿星女,琉璃小公主出场!” 啊,那是我十八岁的生rì! 我看到了我自己。 雪白的面孔,蜜sè的唇彩,眼睛旁边一抹浅金sè的闪粉。小小的钻冠压在头发上,头发就是我今天那样的发式,不过是由名师打理,所以绾得更有层次一些。极浅极浅贝壳粉红的公主大篷裙,轻纱的裙边拖在楼梯上,手上的钻石镯子与钻冠一对,在腕上亮晶晶。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我就那样蹦蹦跳跳的自楼梯上方走下来,步履轻盈,笑容甜蜜,举动恍若还带着一丝孩子气,身姿却已是亭亭少女。聚光灯追着我,打在我身上,显得我愈加光彩照人。我是全场的公主,仿佛在那一天,世上一切都由我予取予求…… 我的眼眶,突然一热。 实情当然不是那样子。就在我下来之前,父亲还在交待我:“第一场舞要跟陈公子跳,他是咱们杜家世交,又一直喜欢你。第二场舞要跟师洛跳,哄他开心点,以后多替爸爸做事。” 母亲则在旁边说:“许愿的时候要说祝爷爷健康长寿,记住了?还有笑容要适度,甜美即可,不必卖弄风情,陈夫人最讨厌轻佻的女孩子。” 我其实只是一件工具。华衣美服的工具。 朦胧的泪眼中,我看到我与陈子明翩翩起舞,在大理石的地面轻轻的转出一个又一个的圈子。 我的裙袂轻扬,双颊红粉绯绯,唇边是兴奋又快乐的笑意。呵原来我那时就那样会作戏,所有的心事都藏在心底。 然后是师洛,俊美的师洛,虽然比我小一岁,却已经比我高半个头了。我看到我把手伸给他时,他的眼睛瞬间亮起,那样快乐,他拥着我轻轻的转入舞池……慢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盛着那样满满的珍爱怜惜,那是我从没看过的神情! 是因为那刻我没有抬起头来看他,还是因为我们正舞到人最少的一角,他才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他那个时候,才只十七岁啊…… 怎么会有这样深情的眼神…… 我心里一悸…… 不自禁的踏前一步,想要看得再真切些…… 眼前一黑。 灯火通明的大厅里仿佛一下子断了电……突然之间,眼前的一切迅速转为虚无。 下一秒,我又置身于殿堂之中,一脸惘然神sè。 “仙子,你哭了?”巫后跨前一步,轻声问我。 我哭了? 伸手摸一摸脸,当真是满脸的泪水。 我为什么哭? 啊,我的妆会弄花的! 这可是我仙子科考的重要关头呢! 赶快掏出手帕掩住脸,轻轻的印干泪痕。 忽然发现巫后的脸sè异常苍白…… “巫后你怎么了?身体可是不适?”我扶她归座。 她的jīng力应是消耗得非常厉害,脚步有些虚浮,需要用力扶住,好容易才把她扶回椅子里。 正想走回殿心,楚君一声令下:“来人啊,给仙子设座。”马上有人变戏法似的端过一张椅子,在王座的右侧摆好。 这可代表,我的仙子身份已被楚君承认? 我落座。 心情殊不平静。原来看到过去的旧时光,会令我这样感触,情怀激荡不能自已。 我沉默无语。 第036章 装神弄鬼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楚君歉意的说:“竟勾起了仙子的思乡愁绪,是朕的不是。” 隔一了会,看我没有反应,他又搭讪着道:“刚才那里,可是天宫?富丽堂皇,确非人间可以比拟。” 我强掩愁绪,微微一笑,道:“国君过奖了。不过寻常而已。” 楚君神往的说:“实在是太美了!那音乐是何种音乐,我竟闻所未闻?” “小提琴与钢琴……”突然之间,我想起原本准备拿来证明我是仙子的“仙器”。 MP3与录音笔二合一的小玩意! 我拿出来,轻声说:“国君似乎雅好音乐?” 他颔首。 我说:“那么天宫的曲子,国君也许爱听?” 就算他们已对我仙子的身份信之不疑,再亲自出马震他们一下,加强一下效果,也是好的。何况还可以顺便拍足这楚君的马屁。一举两得。 果然楚君脸现极yù一听的神sè:“难道仙子竟想高歌一曲么?” 我微笑,把小小录音笔拿在手里摇一摇:“琉璃的歌喉不值一提,不过这枚仙器却可以让国君稍稍领略天宫的乐韵。” 在所有人屏息期待之下,我轻轻按下播放键。 如流水般琤琮的前奏,丰富而多层次的配乐……这个时代的人哪里领教过这个,何况我声明是仙乐在前,所有的人都静穆,仿佛连呼吸也不敢大声。 安静得不象话的大殿里,只听到蔡琴的声音,幽幽的响起: 是谁,在敲打我窗 是谁,在撩动琴弦 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 渐渐地回现出我心海 我对面的巫后脸上露出沉迷的神情。我环顾殿内,无论是坐在王座之后的楚君,还是站在殿中的大臣,宫女和太监,脸上都是一派陶醉的神sè…… ……… 那缓缓飘落的小雨 不停地打在我窗 只有那沉默无语的我 不时地回想过去 (注,歌词引用自陈宏铭所作词作曲的《被遗忘的时光》) 低吟浅唱的声音,醇厚又动人。我看着心醉神迷的满殿听众,心里得意万分。 如果一开始,在巫后还没有使用照影珠的时候,我就放出“仙乐”给他们听,效果可能有如此出sè? 答案是否定的。但是仙子我运气实在太好,所以连老天都帮我,巫后证明我身份的方式,简直太理想了,所以我现在放出音乐,可以收到这样超乎寻常的效果! 居然在放完了歌曲两分钟之后,都还没有一个人说话,没有一个人发出走动,咳嗽之类的声音! 每个人,都还陶醉在从未听过的仙乐里,无法自拨! 完全达到了我的预期效果。 我很满意。 这下该绝对通关了吧! 我笑吟吟的望着一殿为仙乐沉迷的听众们。 得意之下,我竟忘记了按下停止键。 所以,在静得掉一根针都可以听到的大殿中,突然响起一个男子醇和好听的声音: “琉璃,我知道……” 啊!师洛! 我一下子跳起来,慌慌张张把停止键按了下去。 师洛的声音戛然而止。 所有的目光都投向我,带点疑惑。 我淡定自若的仙子形象! 我尴尬的咳了一声,以最优雅的姿态,坐回椅子里。 “这……这是什么仙器,竟会说话?”楚君惊疑的问。 我硬着头皮瞎掰:“刚才的话,是天帝透过这仙器直接传过来的,并不是它会说话……” “天帝……”每一个人都肃然起敬。 楚君疑惑道:“天帝的话,仙子竟可想不听就不听吗?” 我又圆谎:“那不是天帝的声音,只是天帝的传令使者。他应是来责备我不该让世间的凡人知道太多仙界的事情的,所以一看我醒悟过来,马上就住口不说了……打开天界与凡间直接通话的结界需要很大的仙力的,所以只要意思传到,使者便不会再多费唇舌。”搞了一堆奇奇怪怪的名词术语,还怕不弄晕你! “哦。”楚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问:“仙子这仙器叫什么名字?竟如此神奇。刚才的仙乐,优美动听,比起来我们俗世间的音乐就呆板无味多了。” 我把玩着录音笔,脑子里急速的组织着说辞:“哦,回国君,这件仙器,叫做遗忘之时光。” “遗忘之时光?”楚君疑惑的重复。 我此刻已是胸有成竹,放言介绍,滔滔不绝:“不错,这是仙界的珍物之一,时光之神所制造的神器——遗忘之时光。国君可知,时光一去不回,发生过的一切,便如流水经过身边,再也无法重回。可是时光之神却偏别蹼旁径,炼出这千古神器遗忘之时光,可以记录下时光里,一些至美的声音。刚才我让国君听到的,就是天界有名的歌者琴仙在天后寿诞之时献上的歌曲,琉璃因为素仰琴仙的歌喉,特别央时光之神将此物借我录下这支歌曲,陪伴琉璃浪迹人间,稍寄怀乡愁思。” 楚君双目发亮:“如此说来,朕能听到此曲,实在福缘不浅?” 我很勉强的笑:“不知为何,我一看到国君,就觉得十分亲切,所以竟忘了天宫的禁忌,让国君和各位大人听到了本不应该传于世间的仙乐,致使仙使出言斥止……” 楚君望向我的眼神,果然很感动的样子。 “仙子此举,会否获罪于天帝?” 我想一想,说:“琉璃尚属初犯,想来天帝也只是让仙使出言斥责几句便是。不过以后可再不能犯这样的错了……特别是刚才巫后又施术让国君见到了天宫的情形,若是都算在琉璃头上,琉璃以后真要谨言慎行才可以了。”好了,什么话都堵死了,可不要再问我什么天宫的摆设啊歌舞啊乐器等等,一样一样解释起来很累的。 楚君点了点头,对他的大臣们道:“诸卿,你们今rì有此福份得聆仙乐,实在该好好谢谢仙子。”待大臣们表示同意之后,又道:“朕yù封仙子为我国护国天女,诸卿以为如何?” 满殿文武无一反对,隔了一阵,有人带头大呼:“吾皇英明!”然后赞成之声响作一片。 我等这一波赞成的声浪小了下去,才柔声对楚君道:“国君美意,琉璃心领了。不过这护国天女,似与天帝让琉璃下凡历劫磨练的初衷不合,还望国君收回成命。” 楚君愕然的道:“那么仙子的意思?” 我说:“天帝差琉璃下凡,是说琉璃劫数未满,需当在人间磨练。琉璃本yù游历四方,好好顺应天命磨练自己,却不想因为国君见召,于是多了这一趟天都之行……” “劫数未满?下凡历劫?”楚君喃喃的重复着,神情若有所思。 我加重语气:“是的,琉璃乃是为着下凡历劫而来,所经之处,无不殊多是非。所以琉璃还是不做这护国天女为好,万一随之而来的劫数影响到高楚的运势,只怕反为不美吧?况且高楚有着巫族这近神一族的侍奉,已是苍原大陆上最多受眷顾的国家,若再多一个护国天女,烈火烹油的盛况固然是好,琉璃却担心过犹不及呢。” 楚君若有所悟。 我说:“琉璃只想在天都逗留些许时候,便要四方游历应劫,所以国君的封赐,还请收回吧。琉璃甫降尘世,便历高楚,想来与高楚极有缘分,若是高楚有事,琉璃必会代为祈祷天帝庇佑,这护国天女的名号,实在大可不必。” 楚君沉默了一会,突然笑了:“仙子此番下凡,天帝说你就是凡人了?” 这问题好怪。我硬着头皮说:“是。” “要下凡历劫?” “是。” “过凡人一样的生活?” “是。”——我能过不同的生活吗? “此外天帝还有其它的吩咐么?” 我犹豫:“……没有了。” 楚君微笑:“好吧,就如仙子之言,朕不封你作护国天女。” 我盈盈的站起,准备致谢…… “不过……” 楚君的话打断了我的行动:“朕一见仙子,就陡生亲近爱怜之意。想适才仙子也说看到朕感觉十分亲切,如此有缘,朕yù认仙子为义女,不知仙子可愿意?” 我于一秒钟之内变成了化石…… 老jiān巨滑的家伙,明着招揽我看我不愿意就打出亲情牌,摆明了不会放我离开天都这权力的旋涡中心。 第037章 以身入影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可是琉璃想要游历四方。” “朕允你。” “可是琉璃不想要尊贵的身份。” “再尊贵的身份,抵得过仙子尊贵吗?认琉璃为义女,只是朕对琉璃一种喜爱的表示而已。” “可是……” “琉璃既是下凡历劫,七情六yù,势必难以全然拒却。琉璃对朕既有亲近之意,又何必强加抗拒?” 我还在垂死挣扎:“认您做了义父之后,会不会有很多繁文缛节?” 楚君失笑:“原来琉璃竟是担心这个。无妨,你就是见了朕,亦可以立而不跪,更无须守宫中诸般规矩。” 又是一片抽气声。看来楚君从没有给过谁这样优容的待遇。 再推拒下去就太拂楚君的面子了,只怕前面做的功夫全部白费。不情不愿的,我走到王座之下,盈盈的拜了下去:“琉璃见过父皇。”算是同意当这个便宜女儿了。 楚君极是高兴:“乖女儿快起。哈哈,有了这样美丽可爱的女儿,朕深感欣慰。” 马上一群大臣赶上来大拍马屁,恭喜楚君多了一位这样美丽不凡的公主。也不乏人向我道贺,气氛甚是热烈。 楚君极是高兴,一道道圣旨传下去,我获赐封号永乐,赐住月清宫,月清宫即时更名为长宁宫,拨八个上等彩女,十六个粗使宫女,十六名太监伺候,然后赐了我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大多是些珠宝首饰头面脂粉,里面更有一面珍璃坊出品的小小玻璃镜子。我都只略看一看,便让奉上这些东西的内侍们再原样端下去。 喧喧嚷嚷了大半天。 不耐烦起来。 还急着赶回去听听录音笔里,师洛要对我说些什么呢。 他真好心思,竟将要说的话录在歌曲之后,想是为了防止其它人误触录音笔听了去了? 越发好奇他要说的内容。 站起来,走到正接受群臣歌功颂德的楚君面前: “父皇,巫后今rì为了琉璃的事,耗费jīng力过甚,琉璃想早些告退,好陪巫后回去歇息。” 群臣又呆若木鸡,想来是没见过象我这样不懂规矩的人。 倒是楚君一怔之后哈哈大笑起来:“永乐公主真是体贴细心。国师,朕竟一时没有想到你今天劳累过甚,早该歇息了。小英子,你去传两个宫女来,送国师出去。” 巫后淡淡的道:“为国君效力分忧,原是巫玥份所当为。既是国君有命,又承仙子关心,巫玥便先行告退了。” 我过去扶她,楚君却又叫住了我:“琉璃,朕还要带你去见皇后贵妃们,你就不必陪国师回去了。长宁宫既已赐你,你一会也可以过去看看差些什么,只管叫你母后替你添置。” 我扁扁嘴:“今天先让人把长宁宫收拾出来好了。琉璃倦得很,这样的jīng神去拜见母后她们怕是不太恭敬,还是让琉璃再去擎天阁借住一宿算了。巫后,你不会嫌琉璃打扰到了你的清修吧?” 巫后破天荒的绽开一个微笑——我之前就注意到她在公众地方真是不笑的:“仙子说哪里话来,只怕蜗居简慢,委屈了仙子。” “不委屈,不委屈。巫后住的地方汇聚天地的钟灵秀气,琉璃很是喜欢呢。” 被我忽视的楚君这时才微笑着开口:“琉璃算你懂得拣地方,擎天阁是巫族先人千挑万选才拣到的佳地,据说在那里最容易与天地产生感应共鸣,难怪琉璃恋恋不舍。也罢,今天就让你去叨扰国师一晚吧,明天可要早早的进宫来见你的母后等人。” 转过头,他的神sè转为冷酷,凝声道:“楚千山何在?” “末将在。”一个大约三十余岁的男子应声而出。 “率你属下二千城卫保护国师与公主回擎天阁,晚上驻扎在擎天阁周围保护公主安危。”楚君的话里,有一种由内而外的冷漠威严意味,让人心里发噤:“若再让朕的永乐公主为不法之徒冒犯,你这个城守宿卫头领便不必再当下去了。” “是,末将领命。”这楚千山躬身回答,然后迅速的赶往殿外,想是安排送护我们的事宜。 诸多大臣都为楚君突然而来的冷厉神sè吓得肃立不动。巫后轻轻的拉了拉我的手,我会意,轻快的笑道:“那父皇与诸位大臣慢慢商议军国大事吧,琉璃先伴巫后回去了。” 楚君的脸sè又再回暖:“去吧去吧。”他挥手,“好好歇息,明天朕会让人来接你进宫。” 我赶快扶着巫后走了。一背心的冷汗。 听楚君刚才的口气,他竟似知道了昨晚的掳人事件,借派人送我一事向群臣表明态度作出jǐng示一般。 那么他知道掳我的人是他的儿子么?他知道我经历过的那几次暗杀与掳掠么? 突然觉得……楚君是那样深不可测。 他手下肯定有一只效率很高的探子部队。 “巫后,你很累?”坐在巫后的座架中,我看到巫后放软了身子,靠在车厢上——她平时都是坐得笔直的。 巫后唇边是一个无力的笑:“没有想到,强令照影珠多回溯一段过往,竟会以倍计的加速消耗巫力。难怪前人施用之际,都只以一幕场景为限。” 是这样的吗? 看着巫后苍白脱力的面孔,我取过垫子替她垫手,才讶然问:“这样吗?我看姬艳使用了照影珠之后,仿佛并不如何吃力呢,是因为照影的时间不长的原因吗?” 巫后微一摇头:“艳儿的巫力,还未到可以让观者进入照影虚空中进行观看的程度,仅能让观者在珠子的方寸之间看到影象,自然耗不了多少巫力。” 照影虚空?是指刚才她施术时,那个无限放大般的映象空间? 我问:“其实巫后你原可不必施出这虚空照影之术,也能象姬艳般cāo纵照影珠映出影象,不必使用这样多的巫力?” 巫后颔首。不等我追问,她轻声道:“不过那样的法子,只能有限的几个人可以旁观,而且影象局限在珠子之内,总嫌看不大真切。” “你是想让所有的人都看到,好封死他们质疑我的心思,是吧?”我轻轻的问。 巫后没有回答,我又问:“可是巫后你何必还大损巫力,又强行令照影珠多摄取一段影象?” 巫后唇边,挂上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我也只是试试。近rì来我自觉巫力大进,正可趁此机会向前人挑战,看我是否能驾驭本族通灵之珠,掌握时光的秘密。” 时光的秘密?我心里咯噔一跳。 巫后想是看我脸sè有异,轻声道:“仙子也想到了?这照影珠,是我族中世代相传的通灵之珠,据说正是时光之神留在苍原大陆的神器之一。传说参透这照影珠的秘密者,便可掌握时光来去的秘密……可惜,这珠子使用起来极耗巫力,我们世代参详,亦只能使用它来追溯一些不是很远的过往影象而已。我虽已将巫力练到第九重的境界,却也只到了虚空照影的层次,无法再进一步,达到传说中的以身入影之境。” “以身入影?”我大感稀奇。 “据我巫族历代传说,若是达到了巫力的至高境界,当可触发这照影珠,让施术者随着照影珠进入它正在映象的某个影象之中,而非象今天这样,只看到虚无的幻影。” 穿越时空!! 我睁大眼睛。 难道这小小的照影珠,竟是穿越时空的机器? 也忒小了点儿吧? 穿越时空,怎么也得配个时空舱之类的东西啊…… 不过,好象我也是凭空掉出来的……没有什么时空舱…… 那我身上为啥没有这样的珠子! 巫后说:“仙子的神情,好似对这照影珠一无所知?” 我点头:“时光之神确是从未有说过此事。不过我仿佛是听紫霞仙子说过,时光之神是有几件宝物不知遗失在到了哪里。” 不待巫后再行询问,我急急的转过话题:“可是就算要试验巫后你现在功力如何,也不必在大殿之上,众目睽睽面前试啊?难道……你还是为了我?” 巫后脸sè宁静,轻轻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我降世那段,不是已经很能说明我的来历了么?而且之前姬艳以珠子试我时,映出我的过往只是一片黑sè。巫后你明知这样情形,为何还要强行令照影珠多上溯一段琉璃的往事?你难道不怕这样做会徒耗巫力吗?” 巫后温柔的说:“仙子你初履凡尘,终究不明白有些人的心理。那些暗中对你不利的人,既已动手,如何肯就此罢手?降世那一段,他们大可诬指仙子现身时,天象大变,非吉祥之兆,反指仙子是妖女一类降世。”停了一停,她嫣然道:“就连我那不晓事的徒儿,当场目睹仙子降世,却也判断错误,一度认为仙子是妖女祸水。那么这些人这方面的说辞,不可不虑。” 我很感动:“所以你明知道再上溯过往未必可以成功,却也拼着耗费巫力全力一试,对么?” 巫后淡淡的微笑:“却原来我们都料错了……照影珠真是通灵之至,竟能上溯到凡间以外的世界……天宫盛景,实在美不胜收……仙子既是来自那里,想来再没有人敢对仙子的来历说三道四了。” 我说:“照影珠真是太神奇了……哎呀不好……” 巫后疑惑的看着我。 我干笑:“若是巫后你练到了那以身入影的层次,岂不是可以在对我施术时,就时空转移到……到我们天界去?” 巫后一怔,然后微笑:“这竟是一条成仙的捷径呢。只不过降世的仙人哪里是等闲可以遇到的?况且这以身入影之术,只存于记载之中,是否真正可行,还未可知。巫玥要练到那样的境界,怕还得十几年光景吧,若是到时候仙子还未回到天界,巫玥倒想请仙子成全一试。” 我笑:“若是我还未回到天界,不知巫后在施术之时,除了自己过去之外,能不能带我同行?” 巫后含笑道:“巫玥尚未到那样层次,行与不行也不敢妄言。不过仙子未得天帝召唤,便这般投机取巧的回去天界,天帝不知会否降罪?” 我大笑:“巫后可不也想投机取巧么?不妨事的,只要能登仙界,便是身有仙缘,天帝一般都会优容的。” 我们相视而笑,我的心情突然好得很。 知道有回去的希望……原来的世界再不好,总还是比这里先进的。 就是那个商业联姻有点讨厌……不知道陈家会否因为我的“逃婚”而提出退婚? 不期然想起了那个白马银枪,自千军万马中疾奔而来的男子…… 心里涌出一丝黯然。旋即又被我压了下去。 我开始关心巫后的修行进境。 “巫后,要练到那以身入影的境界,真的需要十几年吗?”那我回去岂不是已经老得很了,家里也不知会有什么变故,父亲说不定连养我也嫌浪费了。 巫后微笑:“仙子,你真的对这个上了心了?巫玥亦不知道还需多少时间,但是修行巫力,越是后面,进境越慢,所以初步估计十年以上时间是一定的。” “有没有什么能快速提高巫力的灵药器具?啊,钻石能帮你更好的修练巫力是不是?”我在衣袖里翻了一番,懊恼:“我这次……这次下凡,竟没带其它镶有钻石的首饰。要不巫后你去找姬艳把那只镯子借过来静修时用用?” 巫后失笑:“我作师父的,怎可去贪图徒儿的物事?不过仙子,巫玥尚有一不情之请……” “是什么?”我问她。 “你送给艳儿的镯子,实是仙器至宝,巫玥一点私心,希望仙子不要告诉旁人,艳儿现在巫力尚弱,我怕这镯子给人知道以后,引致宵小的觊觎之心。” 这样啊。 我犹豫了一下,点头:“好,我一定不说。那巫后你也跟姬艳说,不要跟别人透露那手镯是我送的。” 巫后点头:“巫玥记下了。我会告诉艳儿,绝不可以说那镯子是仙子所赠。” 第038章 长夜无光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曾经有一个回去的希望摆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珍惜。 曾经有另一个回去的希望摆在我的面前,可是却可望而不可及。 这一天中,我惊喜了两次。 一次,我以为巫后可以凭借她的以身入影**,带我回到我的世界。可是居然需要十年以上的时光去等待,而且回去的可能还充满了不确定xìng。 另一次,我以为师洛会在录音笔里留给我他如何接我回去的启示。可是因为一句话,我抓狂了,所以师洛到底要对我说什么,是不是会来接我回去……成了一个难解的谜。 为什么,伴随着惊喜的,往往是更加深重的失望…… 很不甘心的把掷到墙角的录音笔又拾回来,摆弄多次。 无效,看来坏得非常之彻底。 出于环保起见,我仍是把它收进衣袋里,然后……突然想起送给姬艳那只镯子。 在师洛扔我到这边来以前,被他郑而重之的扣在我腕上。 那样慎重…… 会不会…… 是一个通讯器?或是触发时空穿越的重要道具?定位仪? 好不好找姬艳要回来研究研究? 从来没有找人索还礼物的经验,我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要去丢这个脸。 那只镯子上没有任何可以让人联想到扬声器话筒的设置,不太可能是通讯器。至于穿越时空就靠这么一只镯子……除非这是写小说,我就信。 至于定位仪一说,貌似也不太可能。师洛再天才,也不至于天才到隔着重重的时空还能接收到我的信号并定位。如果他真的能做到这一点,妈呀,那镯子能发出的电波不知得有多强的频率,那绝对是一大辐shè源,早点扔开了也是好事…… 反正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所以,还是不要对那只镯子抱什么太大希望算了。 强颜欢笑的吃饭,沐浴,更衣。 打发丁冬早点去睡,我扮怨妇,坐在窗前长吁短叹,抒发我的失意之情。 忽然,寂静的夜空里,又有厮打的声音隐约传过来。 又来了!有完没有完啊!难道我掉这边来就是为了让一些无聊人士一次又一次的以武力sāo扰的吗? 打斗的声音没有响太久。丁冬先过来看了一趟我是否安全,又出去打探了消息回来,向我报告说:“仿佛有人想从西北角偷入擎天阁,被楚将军带领城卫兵击退了。” “是么?有没有抓住什么活口?”我陡然来了兴趣。 既然一时没有回去的法子,那总得设法在这个世界里打叠起jīng神好好混下去吧。我认为丁冬口中的夜行人是为我而来的,只是目前了解到的线索太少,不足以让我判断是哪一路人马对我这样死心不息。 “没有呢,说是见势不妙就转头跑掉了。” “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 “好象是几个人。” “哦――”我拖长了声音应了一声,心里仿佛有了些头绪。 “既是贼人未能得手,那咱们还是早些歇息吧。” 黑暗之中。 睁着眼,睡不着。 几个人……那么不会是岳引来看我。我想他也不大可能来看我,他似乎有点忌惮巫族的样子,我又没到xìng命交关的时候,他才不会跑来擎天阁。 也不可能是蔚沐风。 他只会在我有事时出现,奋勇保护。我无事时,他为避嫌也好,为尊重也好,等闲不会来探我,更不会以这样夜探的方式来探我。 而今天楚君才以严厉的言辞震慑了群臣,不得对我存有坏心。况且我今天的表现,既未争权,亦未求利,没有为蔚族说好话争功劳,亦没有打击越族的人。所以越族的人想来找我麻烦……这个推测也是不合理的。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人……有极大嫌疑…… 对我不利过。又与我朝了相。并且极有暴露的可能…… 明天楚君要接我进宫,谒见皇后和他的妃子们。 不知道明天的接见行程中,有无安排我与“皇兄”们见面这一事项。 就算明天见不到,还有后rì,再后rì…… 也就是说,我的“皇兄”们,是必定会与我打上照面的。 会不会…… 为了避免自己曾绑架“仙子”的恶行暴露,所以在明知道有城卫戒备森严的守着的情况下,还不死心的想闯入阁里? 突然有点后怕。 幸好我没有同意住进长宁宫。 否则人生地不熟,又没有个心腹保护着,离奇的死在宫里,亦不是不可能的事。 只要安排缜密,仙子又如何,公主又如何?顶多杀几个宫女太监给我偿命,正主儿还是可以逍遥得很。 眯了眯眼睛。 楚君今天看来亦非不简单的人物呢。看他的样子,绝非对他的几个儿子所作所为一无所知的样子。 明天他会怎么做? 他若真的安排他的儿子们与我见面,我又该作何表现? 头很痛。 可是谁让我摔坏了录音笔? 只好继续绞尽脑汁,为自己寻找安全生存的应对方式。 夜还很长,可以容我慢慢的想下去…… 我不得不说,可敬的大皇子、二皇子和四皇子,比我想象的更有勇气。 他们居然自动请缨到擎天阁来接我前去皇宫! 在大厅中看到这三位皇子,我条件反shè的身子向后缩。 我害怕啊……万一他们丧心病狂,借送我到皇宫的机会安排点下毒啊暗杀之类的事出来怎么办?送掉我一条命,他们顶多落个“办事不力”的罪名,被口头jǐng告几句了事。 第039章 和平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我不得不说,可敬的大皇子、二皇子和四皇子,比我想象的更有勇气。 他们居然自动请缨到擎天阁来接我前去皇宫! 在大厅中看到这三位皇子,我条件反shè的身子向后缩。 我害怕啊……万一他们丧心病狂,借送我到皇宫的机会安排点下毒啊暗杀之类的事出来怎么办?送掉我一条命,他们顶多落个“办事不力”的罪名,被口头jǐng告几句了事。 他们看到我进来,二皇子一挥手,他的随从们竟退了出厅去。 难道在这里就要向我下手? 我条件反shè的转身想逃。 眼前一花,大皇子拦在了我的面前。 “你干什么?不许对小姐无礼!”勇敢的丁冬冲上来,虽然身子发颤,亦尽力想护在我身前。 我力持镇定的道:“丁冬退开,我命系于天,生死随缘。”事到如今也只能摆足仙子款了,不信他们就真没点顾忌。 二皇子也赶了过来:“永乐皇妹言重了,二哥只是听到父皇收了个美丽可爱的女儿,所以等不及的赶来先与妹妹见礼。” 他声音和蔼,表情诚恳,再加上外表俊美风神如玉,丁冬马上入信,蹲身一福:“原来是殿下驾临,小婢无礼,竟冲撞了殿下。” “你忠心护主,皇妹身边有你这样忠心的丫头,本王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怪你。”二皇子和颜悦sè的道:“本王与皇妹有话要说,你且先退下吧。” 丁冬退下了。我也没有试图叫住她。 既然他们能把丁冬遣出去,说明他们并无意在这里对我下手。也是,巫后的势力范围以内,还有目击者证明只有他们与我在场,并不是置我于死地的好场合。 况且巫后明显对我特别维护。若他们在巫后的地方悍然动手,一定会触怒巫后。在夺嫡的紧要关头,铲除我这么一个在政局上只有jīng神影响力而无实权的人,而开罪以巫后为首的上五族之三的巫族,绝对是非常白痴的一项选择。 况且他在丁冬面前一副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的样子……有可能是来求和的。 想到了这点,我原本有点慌乱的心定了下来。 就那样站在原地,维持我冷淡的仙子风姿。 四皇子也凑过来:“皇妹今天打扮得可真美。” 套近乎? 三个人中最讨厌就是此人。 我别开头,正看到大皇子对我深深的凝视。 背心有点发毛的感觉。这三个人都来争着向我示好么?一时有点不能适应。 二皇子在微笑,很温和很亲切,所谓如沐chūn风的那种笑法。 他前晚头上撞出的大包已经消失了。看来皇家果然有不少秘制的灵药,养颜美容,平淤消肿,功效甚为神奇。 当然,作为皇子,形象确是非常重要的环节。如果他现在脑子上顶着个包,对我柔若chūn风的微笑,我担心我会当场笑场的。 而此际,面对他无懈可击的笑容…… 我有点jǐng惕。 看着再无闲人,他突的对我长身一揖:“皇妹,前晚的事多有得罪,都怪愚兄不好,误信了小人唆使,竟以为皇妹是乱政的妖女。” 这么坦白……我眯起眼,看来真是想与我化敌为友的样子。 大皇子在旁边很惭愧的补充:“都是我们的不是,竟委屈了皇妹。” 哦? 想是权衡了利弊之后,准备低声下气哄一下我,好让我不要在楚君面前揭破他们做的好事? 看来楚君的威慑力,与表现出来对我强烈的喜爱之情,令他们终有忌惮,不敢孤注一掷。 另外,我对朝政对名利表现出来的淡漠感,也令他们不再对我如临大敌吧。 我冷下脸:“你们说只是一场误会?” 四皇子点头:“是啊是啊,我们也是受人所欺。” 我很恼怒的翻起衣袖:“这么说这也只是误会?” 我雪白的手腕上,还有两点淡淡的青sè印记。 大皇子尴尬的低声说:“都是我们的错……皇妹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要打要罚?我挑了挑眉。 二皇子和四皇子还在旁边附和:“是啊是啊……” 那好。 我扬起手,重重的一掌向四皇子掴下去。 清脆的一声响,四皇子脸上一个浮凸通红的手掌印。 虽然手掌很痛,但是心情很愉快。 这是我第二次掌掴他人。打得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痛快。 四皇子大怒,拳头一下子握起。 “皇妹打得好。”二皇子低声下气的说,“若还是出不了这口气,不妨再打愚兄两巴掌出气。” 四皇子的拳头,又委委屈屈的松了开去。 “打我吧……是我不好……”大皇子也积极的讨打。 二皇子很低姿态的道:“皇妹要怎么责罚,愚兄都甘心领受,只不过……皇妹可否不要打脸?” 我扑哧一声笑了:“可是我现在手打痛了,暂时不想打人。” 他们对看了一下,大约是怀疑我有更狠毒的招数在计划阶段,都有点彷徨失措般。然后大皇子道:“那么……要不要我去找根荆棍?” 我白他一眼:“我很凶悍吗?算了,你们既然已成了琉璃的皇兄,这事就此揭过不提。” 二皇子反应最快,马上歌颂我:“皇妹真是宽宏大量。只是皇妹越是大度,愚兄就越是惭愧啊……” 这人,得了便宜还要卖乖,放过他他还不忘表白自己。既是如此…… “那好吧,二皇兄你记得还欠我一顿打哦,哪天我心情不好了,你就给我当沙袋吧。” “沙袋?”他疑惑。 “就是光挨打不还手的靶子。” 他苦笑:“但凭皇妹吩咐就是。” 大皇子也不甘人后:“那我也是跟二弟一样,欠皇妹这顿打吧。” 我睨他一眼。犯贱啊?其实那晚他对我尚算维护,在我心里,没把他和二皇子四皇子一例看待的。 换过一张笑脸,我对他们盈盈施礼:“见过三位皇兄。” 他们倒也跟得上我的变脸速度,笑容可掬的还礼:“见过皇妹。”二皇子率先递过一个小小锦盒:“愚兄的四sè薄礼已经命人送到长宁宫去了,这是临时起意找来的一个小玩意,不成敬意,就是给妹妹取个乐子。” 是什么? 我疑惑的打开盒子。 一个小小的彩sè木偶忽的从盒子里弹了出来,手脚乱动,以盒心为原点,滴溜溜转了一个圈。 我先是被吓了一跳,跟着被这个可爱滑稽的小木偶逗得童心大起:“咦,真有意思。这是小丑么?” 另外两位皇子显是没有随身带着礼物,脸sè一时有些尴尬。四皇子出言问:“二哥你从哪里找来这样别致的小玩意?告诉了兄弟,也去买两个玩玩。” “珍璃堂才推出的新品,沧都那边二叔手下的小秦子送贡品到天都,顺便给我带了一个,正好今天送到,就带过来做个顺水人情了。”二皇子漫不在意的道。 我把玩着这木偶小盒,仿佛很随意的问:“父皇预备在哪里召见我?” “沉香亭……啊呀,时间不早了,不如皇妹即刻起驾吧。”二皇子道。 我甜甜的笑了:“二皇兄,今rì初次见面,就蒙皇兄赐下厚礼,琉璃甚是感激。琉璃对世情礼仪都所知不多,还望皇兄们以后多加提点,照拂一二。” 二皇子短暂的错愕之后喜动颜sè:“皇妹真是气量宽宏。礼仪之事,皇妹不必太过忧心,既是父皇有了皇妹可不受礼仪所限之诺,皇妹爱怎么做都不会有人敢多嘴。” 我仍是笑:“话是这样说,可是基本的礼仪如尊重兄长之类的,琉璃还是不能置之不理啊。” 四皇子直愣愣的说:“那我们岂非更加尽到兄长爱护小妹的责任?皇妹你还差些什么想要些什么,只管跟你四哥开口,只要四哥有,绝对不会小器。” 大皇子则微笑的凝视我,很温情的样子。 大厅中一时满是兄妹和谐、手足情深的气氛。 悄悄的吐一下先。好肉麻。 而且,我居然是这场肉麻闹剧的始作俑者。 第040章 美男子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几位皇子卸下了沉重的心理包袱,在护送我入宫的路上轻松了好多。 我也轻松了好多,虽然心里还是不爽大皇子忌惮二皇子鄙视四皇子,但是我还没达到要跟恶势力斗过你死我活的觉悟。化敌为友总比他们图穷匕现把我杀了灭口来得好吧。如果我真摆明了要跟他们作对,找个暗杀团对付我的实力我相信他们还是有的。 此刻他们带着二百余名侍卫,护送着我的车驾浩浩荡荡的进宫,感觉很是拉风。当然进了宫就不能再带这么大批的人马了,全留在外宫宿卫住等候主子,我带着丁冬,几位皇子亦一人只带了一名随从,一起前往内宫。 沉香亭其实有很大一方水榭长廊,带着一个临水的大厅与几处亭台,并不似它的名字听上去那般小巧。可是此刻还是令我觉得太过拥挤,满屋都是衣香鬓影,燕瘦环肥,珠宝的亮光几乎没晃花我的眼睛。 很象以前陪母亲出席那些珠宝展示会、时装发布会之类的场合,那时也是每一个人都恨不得把整套行头穿上身。看来女子的虚荣真的全在华衣美服,珠宝首饰中体现得淋漓尽致,古今如一。 楚君已经到了。居然令堂堂的一国之君等我……小小的受宠若惊了一下子。不过不怪我,怪我那几位新鲜出炉的皇兄献殷勤的时间拖久了点儿。 我拜见了皇后及各位贵妃。有楚君在旁边撑腰,总算不用当磕头虫,就只对越后小跪了一下子。然后又与公主们见了礼。 原来楚君有六子五女。郁闷,他又不是没有女儿,为啥非要赖着当我便宜老爹? 接下来都是些很没有意思节目:接受众人的关心询问,旁听并附和后妃们对楚君的歌颂赞美,接受众人的祝福与寄望,还有得知已经有许多“薄礼”送到了长宁宫等我赏看。 歌舞表演还算可以,可是也许宫庭乐宴太过讲求那种富贵尊荣的气派,管弦配乐太繁复,舞姬又太多,满场乱转绕得我眼晕。 御宴中的菜滋味原本应该不错的,可是太冷,每道菜端上来都没有几分热气。事后我才知道,国君及皇后等显贵人物用膳时,每一道菜出锅以后、上桌之前,有专门的试吃司会先行银针试毒并有专人试吃,以妨皇宫投毒案的发生。 唯一有趣的事就是楚君看到四皇子脸上巴掌印的反应。四皇子已经极力躲闪在人后了,却被楚君叫上前去,亲切关怀:“扬儿,是谁斗胆对你不敬?看这掌印仿佛是新近的事?” 四皇子原来叫楚擎扬,面对楚君尴尬的道:“适才有只蚊子只是在儿子脸旁飞来飞去,儿子一时不耐,便一掌击过去,不想误伤了自己。” 这样的理由,我想大约瞒不过楚君。我的手掌虽不能说太纤小,却总也比四皇子的手掌小上好几分。 我亦没想过要瞒过楚君。他太jīng明,从他昨天透的口风来看,他极有可能对几位皇子掳掠我一事一早知情。 所以……若我对几位皇子忍气吞声当一切从未发生,我仙子身份的矜贵将受到极大挑战,楚君说不定亦会生出疑心,例如猜疑我与几位皇子之间有什么隐情之类。 所以掌掴事件,其实不是我一时兴起,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只不过没料到受害者居然会主动上门送给我这个机会。我原本是打算在今rì的宴会或其它场合被介绍给皇子们时,对他们冷淡见礼,再于楚君不在场的公众地方当众掌四皇子一巴掌――这样既能说明我没有太大心机,又说明我身份矜贵从未受过气…… 活得这样累,真的不是我的本意。 不知道我需要忍受多少天,才可以顺利的让楚君接受我的辞行。 对了,在宴会中,我还见到了闻名已久的五皇子。 楚擎森。 就是他,在我还不知道有他这个人的时候,就被某些人把我跟他扯到了一起,害得我被暗杀被掳掠,一次又一次。 他到得比我还晚,宴会过半了,才匆匆的走了进来。` 说匆匆,是他从在院外到庭间,步行的速度很快。可是他的身形姿态,很是从容,并不透出很急迫的意味来。 楚君不悦的问:“森儿,为何来得如此之晚?” 他很泰然:“儿臣本yù早早入宫,不意在欣阳宫外遇上户部的陈侍郎送来急件,当值太监却不肯放他入宫晋见父皇。赤地月前遭遇蝗灾,父皇不是已下令开仓赈济么?这急件之中却说,蝗灾最烈的清远县中竟有刁民哗变,啸聚屿翔山中为匪,恳请朝中趁贼势未壮时派兵弹压……” 全场有一半人脸上变sè。楚君疾声问:“折子呢?呈上来!” 楚擎森踏前两步,从袖中取出折子躬身递上。 他刚进来时,站在房檐下的yīn影里,我看不清楚他的样子。 等他踏前这两步,站在了亮的地方,我的心突然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抓紧,感觉有点透不过气来。 自问见过的美男子不少,师洛,蔚沐风,岳引,就连跟我有隙的大皇子二皇子,亦都各具特sè,称为帅哥均当之无愧。 可是楚擎森――我不是说他的五官就一定长得比师洛他们好,可是他有一种特别突出的气质,清华高贵。 半透明的琉璃瓦中洒下的金光正投在他的脸上。他眉宇非常开阔清朗,鼻子丰隆有势,嘴唇生得尤其好看,丰润微翘,不笑也象带笑的样子。这种面相,不单只俊朗,在相学中,仿佛还是很带贵气的福相……就只不知这边的相学是否跟我们那边有着差异。 神情也很从容,在楚君责问他时亦不见局促。那种舒展自如的风范,让人一见心折。 在现代我见过出身世家名门的公子也有不少,可是跟楚擎森比起来,气质简直拍马难追。 难怪二皇子楚擎明他们视他如劲敌。单从相貌气度来看,五皇子确然要高出一筹。 不过楚擎明是越后亲生,这一点又比楚擎森占优。 我垂下眼,不再看楚擎森。他们兄弟窝里斗是他们的事,我绝不要掺和进去。 第041章 传教士?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楚君匆匆看过折子,沉声说:“召国师、太师、户部尚书、兵部尚书前往畅心阁中议事。” “是。”楚擎森躬身后退。 “回来。”楚君叫住他:“这些事让太监们去传就可以了,你留下,见过你永乐皇妹。” 他这才顺着楚君的手势向我看过来,大踏步走到我面前躬身一礼:“见过永乐皇妹。” 唇边仍是不笑也象笑的样子,没有特别为我展开笑意,没有丝毫想要巴结我的样子。他真骄傲,与其余人等对我的热情态度迥异。 我亦中规中矩的对他裣衽回礼:“不敢当,该是琉璃向皇兄见礼才是。” 他这才淡淡的微笑,柔和中带出一种别样的光彩照人。 见礼已毕,他又不疾不徐般转过身去对楚君禀道:“父皇,儿臣斗胆请命,先去户部调来此前赤地蝗灾的奏事折子,以供父皇运筹决策?” 楚君望着他的眼光,有点奇怪,却也不失慈爱之意:“准你所请,你这便去吧?” 五皇子向在座诸人告一声失陪,便径行离去。 真是来去如风。 一副努力办事的作派。 我禁不住偷眼望二皇子。他仿佛全没感觉,笑吟吟的举起杯子道:“五弟如此勤政忠君,真是父皇之幸。皇儿深自愧悔未能替君父分忧,便请父皇下旨,皇儿愿身先士卒,率军前去申讨那帮不忠我高楚的乱臣贼子……” “皇儿也愿前往。”大皇子亦作跃跃yù试状。 楚君微笑:“皇儿们如此关心社稷安危,朕心甚喜。不过出兵与否,尚须与兵部户部计议,你们现下只要办好自己手中的差使,便足慰朕心。” 谈到军国大事,这样的宴饮娱乐气氛自然甚不相宜。不多时再有内侍前来请楚君的架,这场宴会顺理成章的结束,我带着丁冬辞别诸人,自有宫女太监陪着,前往楚君赐给我的长宁宫而去。 长宁宫布置得真是花团锦簇,金璧辉煌。我还没走上台阶,就已经有一队宫女太监列队恭敬迎,排场大得很。 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其实……也是挺满足虚荣心的。 偏生我在现代看了不少以宫闱情仇作背景的小说,所以认定这样锦绣繁华的背后却是各方势力倾轧的最中心地点,吃人不吐骨头,要想过安生rì子还是少在其间搅和的好。 别说宫庭了,就我们杜家那样一个略有点财势的商人之家,争权夺利明争暗斗的事还少了吗? 既是换了个时空,便等于再世为人,如果有其它选择,我干么还来受这样成天勾心斗角小心翼翼的罪。 所以华丽的长宁宫对我来说,竟有点象个牢笼。我无聊的在华丽的笼子里转着圈圈,心不在焉的听着宫女之首的紫苏向我介绍各位后妃皇子亲王大臣们送给我的礼物们。 有七尺高的珊瑚、一整面的云母屏风、全然无瑕的羊脂白玉雕就、半人高的花瓶,嵌翡翠檀香木的妆台,一整块青玉雕的龙凤如意,赤金点翠的麒麟……一件件据说都名贵异常,并且颇有来历。 我很郁闷,眉心蹙得紧紧的。 越名贵我越郁闷。这么大件,走的时候都不能带走吧?也不太可能折了变钱。 这郁闷还不能宣诸于口。要是让她们发现,仙子原来这么爱钱……这对我仙子身份的可信度来说,可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紫苏想来是以为我瞧不上这些凡间珍贵以极的宝物,试探着问我:“公主,你可是嫌这些俗气了?好几位贵妃派人送礼物过来时都说了,凡间俗物也不知道能不能入得了仙子法眼,说要请公主多多包涵呢。” 她可是在暗中提点我? 我绽开笑容:“哪里哪里,我是感念她们厚赐如此重礼,觉得无以为报,所以有点发愁……” 紫苏恍然大悟:“公主不必多虑,公主的吃喝用度、玩赏物件都是按公主的例拨了来的,里面的jīng巧东西着实不少,国君又特旨多赏了些,拿去回礼是尽够的。皇后娘娘也发了话,公主有什么缺的少的,叫我们只管和回皇后或是找内务部要去,所以这一层公主大可放心。” 我哦了一声,问:“紫苏,你是母后那边使着的人?” 紫苏点头:“皇后娘娘知道国君对公主着实看重,怕别的人服侍不好公主,特地指了奴婢来尽心服侍。公主有什么短的缺的,奴婢是宫中旧人,对内宫处部都还熟悉,也方便替公主料理。” 这宫里的宫女不愧是服侍国君皇后的,说话文绉绉的真红楼,我也只好入乡随俗,学着她们的口风:“那可委屈你啦。你的新主子可是个不相干的外姓公主,只怕没有你侍奉母后那么风光。” 紫苏连忙跪下:“公主说哪里话来,皇后既是把奴婢指给公主,奴婢自当尽心服侍。不单是奴婢,就是其它宫人,紫苏也可以作保的。这宫里谁不对公主景仰万分,听到要服侍公主,一个个都欢喜得很呢。” 我一扬眉:“紫苏,你起来说话,我……本公主不爱别人对我动不动便跪。你说这些宫人都愿意服侍我?她们都是从母后那边调过来的么?” 紫苏大致介绍了一番,她和晏语是皇后处调来,另外十四个宫女,分别由四位贵妃、四位嫔妃宫中调来。我特别留意了一下,蔚贵妃送来的两名宫女是弯柳和清槐,其它诸人仿佛与她们都有点淡淡的。 太监们也都是由各个宫中调来的。 好家伙,各方势力都来不及的在我这里安插眼线呢……这是我的第一直觉。 然后我又觉得自己有点小人之心。 不过——女人的直觉是值得重视的! 所以我还是决定小心为上。 跟紫苏继续聊下去。很明显的,拨给我的宫女中以她的身份最高,所以事事由她率先发言。可以想见,她在越后宫中应是颇点有地位的人。 越后竟这么重视我么? 有点不安。 不过紫苏确是一个很能干的女史。我听她细述我的财产:楚君赐了多少件,皇后又赐了多少件,各宫贵妃又礼送多少件,内务府按例送了了些什么,一一剖述的清楚明白,居然还拿出一本册子,说是已全数登记在每册。不单如此,她还夹叙夹议,哪个宫送礼贵重,须当以什么样的礼物回赠;哪位娘娘又喜欢清雅的物事,正好皇上赐的字画可以回礼;哪位娘娘专在小玩物上用心,那青玉如意与珐琅盘子正好送去;哪位娘娘又笃信神佛,送一尊天后玉像再好不过……诸如此类。 我听得头也大了,这宫中的人情往来比我在现代时还复杂许多,幸好我没有存那个长住着的心。 听完紫苏的回禀,我缓缓道:“紫苏你真是上好的管家人才。你既熟悉各宫主子的喜好,这些事务便全权由你分派吧。我是懒人,这些事情上就别叫我cāo心了,拨给我的宫女太监们由你一体调配,只有一条:丁冬是我一下凡就跟着我的,我知道宫里头规矩大,她有什么不懂,你权当她是你妹妹,多提点照顾她一些儿,如果她有什么小小的不懂规矩,你也多多包涵……也顺便跟其它人说说,都不可欺生。若是丁冬受了什么委屈,我只管找你是问。” 紫苏蹲身谢了我,马上调拨分配,这个宫女送字画,那名太监捧花瓶,一时间好不热闹。我让她不必理会我,带着丁冬,一间间房子慢慢巡了过去。 长宁宫占地面积大约有几亩,前面我进来之处是一处中等规模的殿堂,后面竟是一个大大的园子,一弯粉墙围着,园子里倒也有山有水,地势起伏不定,亭台楼阁水榭长廊掩映在绿树碧水中,倒有点江南庭园的格局。 我在园子里还没能走出几步,指派给我宫女之一,仿佛叫环珮的,疾奔而来,在我面前蹲身行礼道:“公主,大殿下前来拜访,紫苏姐姐请大殿下在宁心堂稍候,派奴婢来禀报公主:请公主示下。” 我沉吟:“内宫之中,皇兄们竟可以这样随意来见妹妹吗?”不是号称他们的男女之防很重么? 环珮恭敬的说:“原是不可,但国君昨晚颁旨内宫,说公主本非凡人,不能以凡俗之礼待之。故男女之防之说公主竟可不必理会。” “不过伺候国君跟前的李公公昨晚又特来找了紫苏姐姐说,国君也说,虽然公主不必理会男女有别这一条,但身处内宫,外男确也不宜擅入。但几位殿下来是不妨事的。说是国君昨晚特召了几位殿下前去训示,公主不是凡人,要殿下们珍惜机会,常来聆听公主的仙音妙谕,养德修身,以利社稷。” 我的嘴角微微抽搐。 什么,叫我在宫里住着,就是为了就近当他几个儿子的传教士? 晕啊,我对他们这里的宗教教义其实很一知半解的。只大概感觉和佛教的教义类似,问题是我对佛教同样也所知不多。这几位皇子考较下来,我岂不是露馅百分之一百? 这大皇子楚擎宇倒也勤谨,脚后跟的就跟着我来“聆听妙谕”了。 其实见他本来不妨的,他是几个皇子之中对我最友善,让我觉得最为亲切的。 问题是他是来听我传教的啊?晕死。 第042章 楚擎宇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这大皇子楚擎宇倒也勤谨,脚后跟的就跟着我来“聆听妙谕”了。 其实见他本来不妨的,他是几个皇子之中对我最友善,让我觉得最为亲切的。 问题是他是来听我传教的啊?晕死。 我说:“你去回奏紫苏,只说没找到我便是。”逃避的心态很明显了。 环珮面有难sè。 我叹了口气,说:“那你跟紫苏说,我倦得很,就想在园子里随便走走养养神……” 环珮还是很迟疑。 我问她:“我不想见客不行吗?” 环珮轻声道:“公主之命,怎敢不遵?奴婢只是想着,大殿下来得心诚,这下子要失望而归了。” 我管他失望不失望。“你就这样回禀紫苏好了。对了长宁宫中可有书房?” “有。因为怕cháo湿,所以书房设在长宁殿侧……”环珮看了我一眼,小心的加了一句:“离宁心堂不过三房之隔。” 说来说去,还是要我见楚擎宇。 开玩笑,我不恶补一下他们的经书什么的,哪里敢去见客。 “如此甚好,我们一同回去吧。” 然后向后,转身。 到了地头我直奔书房,毫不犹豫。 书房里经书倒是有的。 还非常多,满满一壁柜子。 装裱jīng美,一大本一大本的,我抽了一本又一本,很茫然,只觉得千头万诸。 哪一些是他们熟知的经书,哪一些又是很冷僻的呢? 为什么没有一个总纲或是大的目录。 又不能象用电脑一般,按一下“帮助”命令。 竖排行的书看得我好累。 晦涩古僻的辞句看得我想睡。 我决定放弃。反正紫苏肯定已经送走了楚擎宇,今天算是躲过去了。一会晚饭后我吩咐紫苏,说睡前要看看经文,让她拿本浅近常用的给我,岂不胜过我在这里漫无目的的翻寻? 主意打定,我叫上丁冬,打开书房的门。 一开门我就吓得跳起。 对面的回廊中,楚擎宇背靠着柱子,眼睛一瞬不瞬的,正盯着我置身的这个方向。 他他他……他怎么还未离去? 我在书房里,起码也呆了有一个小时吧。 他自然看到了我。 马上直起身子,微笑着向我走来。 瞠目结舌。 直觉的第一反应就是想逃。 就好象没有复习功课,却发现要面对一场不在预料之中的考试……那样的感觉。 真悲惨。 但是我的理智又提醒我,逃也没用。那是更不智的行为。 只好头皮发麻的看着他走向我。 脑子里在飞快的准备各种推脱布道的理由。 他走到我的面前,对我微笑:“听说皇妹身子有些不适?” 这想必是紫苏对他说的拒客理由? 我干笑:“只是有些倦了,所以不敢倦容以对皇兄,皇兄不会生气吧?” 他的眼睛又深又黑,凝视了我一会,才柔声说:“我有生气的理由吗?” 呃……这个,仿佛有点不好置答。 他看我没反应,又说,还是很柔和的语气:“我只怕皇妹对我生气了。” 我马上笑:“怎么会?” 他伴在我身边,与我一起往前漫步,一边道:“皇妹不肯见我,我自然担心是不是惹了皇妹生气。” 我看丁冬虽是跟在我们身后,却很小心的落了好几步,才小声的回答他:“大皇兄,不是说以前的事就此揭过不提吗?” 笑意马上染上了他的眼角:“那就好。皇妹想必还未走遍这长宁宫吧?要不要皇兄陪着你这当主人的认识一下路径?” 啊,那岂不是要走很久?要说很多很多的话?有大把的时间“聆听”我的“仙音妙语”? 我说:“这园子不小,琉璃怕脚力不支呢。” 楚擎宇扬一扬眉:“这个更好说,我跟紫苏说一声,叫两个太监抬个小竹轿子跟着,皇妹要是走不动了,让他们抬着走去,亦不碍着皇妹领略园子里的景致。”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怎么着? 只能奉陪。 紫苏竟要跟来贴身服侍我。我心疼丁冬跟我累了一天,让她先下去歇着,可丁冬说什么也不肯,就由得她与紫苏跟着我去。 楚擎宇倒是很洒脱,从人也不带一个,陪着我慢慢的在园子里逛。 我与他之后三步开外,是丁冬与紫苏。再后面,是两名太监抬着小轿子。 在“自己家中”随便走走也这样大张旗鼓,我有点哭笑不得。 让我宽心的是楚擎宇并没有跟我马上谈论什么宗教理论。 他一路上都在跟我介绍:“这是叠翠楼,上面的匾还是父皇亲手题的。这边月桂林中遍植金桂与银桂,仈jiǔ月份的时候林中坐着,空气中都带股甜香味道,好闻得很。” “这是畅怀居,父皇素rì下午小憩最爱在这里……” “慢着……”我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皇兄,这长宁宫以前是谁在住着啊?” “没有谁啊。”楚擎宇有点摸不着头脑的说,“这是父皇以前的别院,不上朝议事也不去上书房的话,偶尔接见下外臣处理点政事就在这里,现在腾了出来给皇妹住着。” “不是什么公主嫔妃的宫殿?” “不是,公主的居室没有这样大园子的。”楚擎宇含笑同我说,“赐你长宁宫,那是大大的超了一般公主的例。父皇对皇妹看重得很哪。这里介于内宫与外宫之间,皇妹要去内宫见母后固然方便,我们来见皇妹也不至扰了内宫,我想这当是父皇赐住长宁宫的本意。” “哦……”我漫应。 实在是太重视我了吧。更加的受宠若惊。 一路走下来,我最喜欢开阔宽敞的楚天阁,紫苏马上说让下面宫女们打扫出来,作我的寝宫。 楚擎宇一直陪我用了晚饭才离开。一直没有跟我谈起过仙佛方面的话题。 就一般xìng的聊天对象而言楚擎宇还是满合格的,话题多,天上地下都可以乱侃一气,又知道分寸,没有这个时代一些人那种不尊重女xìng的表现,与他的相处过程中,除了偶尔担心他会把话题带往宗教讨论方面之外,其它的时候还是满开心的。 嗯,又把对他的好感度,往上加了点分。 但是他走以后,我不禁猜疑他来的目的。 不象有什么要事而来的样子。可是难道他来坐半天冷板凳,就是为了陪我消磨一个下午? 不过我也不相信他来会有什么不良用心。他对我一直是较为回护的,女孩子的直觉往往再准确不过。 想来想去,应该是他积极响应楚君的号召来感沐我仙人的泽被吧。至于没有跟我谈论宗教相关的话题,我猜他可能不是特别迷信,只不过他爹信这个,所以他只好装个幌子。 料来楚君只需要知道他有无来我这里“受教”一事即可,至于谈了些什么内容,楚君不见得有时间过问。 若是其它几个皇子也象楚擎宇一般的识趣就好了。 因为存了这个侥幸的念头,我没打发紫苏替我拿经书,径自睡了。 ----- 呃,话说,这边有人看米?有人看的话冒个头吧~要没人看的话就懒的搬文了~~ 第043章 神族?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第二天门若庭市。好几位嫔妃来拜访我,又约着我一起到越后那边闲话了一阵家常方散去。午睡以后又有二皇子楚擎明与四皇子楚擎扬联袂来访。三皇子昨天宴会上也见过,很文秀的一个人,今天人虽没来,却派人送了两幅字画过来,说是要给我赏玩。 六皇子年方七岁,由他的生母沈嫔带着也来串了一回门子。 然后有几个嫔妃,还有几家亲王府的王妃前来拜访,公主们也三三两两的来了又去。 简直客似云来。 在现代我都没有这么灸手可热过。 累得我。 当红人也不容易啊。 想起母亲,毕生的志愿无非在杜家当个人人器重的红人而不可得,我颇有点啼笑皆非。 可惜她想要我做人上人的意愿到此刻方才实现,而时空阻隔,她又分沾不了什么好处,时也命也。 来访的人中,蔚贵妃是独个前来的。 带着四名宫女——这点侍从在来拜访我的人之中,算得上很低调的了。 因为她是蔚沐风的血亲的缘故,我对她格外留意。 她是一个美女,人到中年,仍有一种别样的韵味,盛妆丽服中仍是掩不去一份清逸之气。谈吐之间,温文得体。 我细看她的眉目,与俊朗的楚擎森依稀有三分相似。 能在越族后妃把持的后宫中受封贵妃,也许并不仅是她有蔚族作后盾的原因。 我与她其实并没有深聊,无非客套一番,叙些寒暖,却对她仿佛有着莫名好感,她离开时,我还亲自送她出院门。 一回来紫苏便说:“公主仿佛对蔚主儿特别喜欢?” 我悚然想到她是皇后指过来的人。看来小说中也说得不错,这样的环境中,随意的一个举动也能让有人心再三掂量。 于是笑说:“看着蔚帅情面上。” 索xìng大大方方说出来,紫苏倒还释然了:“公主果然重情。” 细算一下,几乎宫里有头有脸的人都来巴结我了。 唯一没有来的人,是楚擎森。 他是要避嫌?太忙?还是对我这仙子身份持保留意见? 没能细想下去。楚擎明的王妃越沄光带着一堆仆妇来了。 送上长长礼单,我讶然:“二皇兄昨rì不是已有厚赐么?怎么今天皇嫂又送礼来,琉璃怎当得起?” 越沄光小小的瓜子脸,大眼睛小嘴,颇为俏丽。她嘴上的功夫也颇来得,态度亲切的挽着我道:“妹妹有所不知,昨儿那礼,原是殿下特送给妹妹赏玩的。我想着妹妹此来,行装定然不齐,所以送些宫装锦缎给妹妹置妆,不值什么的,妹妹别推辞了才是。还有妹妹下面宫人众多,总得打赏几个,怕妹妹置办起来烦难,所以呈些小物件小玩意,便是专为这个所设的。妹妹如不嫌弃,便都赏收了吧。” 我谢了越沄光,让紫苏将礼单收起。越沄光又道:“我对妹妹是素仰了,所以赶着也要来结交下妹妹。这几天想来妹妹事忙,赶明儿得闲了,我倒想请妹妹到府里,摆一桌子酒听戏,一起热闹热闹,也是我的一份心意。” 她跟楚擎明倒真是一对儿,都这么能言善道,八面玲珑。 就这么迎来送往了一整天,累得我人仰马翻。用过晚饭,我早早的吩咐紫苏杜门谢客。小太监们早烧好了水,我泡在大大的浴池里,松弛松弛。 结果才泡了十分钟,紫苏在外头急急的敲门——我不让她们贴身服侍我,为此紫苏还担足心事以为我嫌弃她,后来看丁冬也是一例办理,才算放下了心事。 我扬声问:“什么事?” 结果紫苏说:“国君驾到,请公主快些出浴接驾。” 我扫兴。 看来红人实在不好当,再当几天我得累死。 用布巾随便擦一擦头发,穿着柔软的宽衫出去。紫苏一看几乎吓坏:“公主,这身衣服……似乎太过随便?” 我看看身上,粉黄的锦衣,衣袂绣着几只蝴蝶。这是家常衣服,又不是睡衣,至于惊慌成这样子吗? “不妨事的。”我直接无视她的不赞成。 “头发……”她还想谏劝。 “头发是湿的,梳髻会头疼。”我施施然往大厅走。况且她们非在我头上插一大堆金钗步摇的,重死。 楚君背着我站在窗前。 他旁边还站着一个人。 侍立在楚君身侧,却并没有卑微低下的感觉。那样象玉石一样的脸,在烛光下仿佛散发出柔和莹光。 是楚擎森。 楚君这么宠信他?连来看我也把他带在身侧? 难怪楚擎明他们妒恨。 我轻轻走到厅中,柔声道:“父皇驾临,琉璃未曾远迎,请父皇恕琉璃失礼。” 楚君和楚擎森都闻声回过头来。 楚擎森看我的神sè,微微有些动容。楚君眼中更大有怜爱之sè。 “是朕要做个不速之客,永乐何罪之有。”楚君柔声说。“永乐在这里,还住得习惯吧?” 我笑:“国君的别院竟赏给琉璃住,只怕有僭了。” 楚君道:“这里远不及天宫华美,永乐说笑了。”话毕叫过身侧的楚擎森:“森儿,永乐本非凡人,你也是知道的。现在长宁宫离你涤云宫也不太远,你平rì虽理政繁忙,却也要尽量抽出时间,好跟你永乐妹妹多有请益。” 我正sè道:“父皇,你们这边的诗词歌赋,琉璃是一窍不通的。有些涉及天宫的事,琉璃也不便详言。你说什么请益不请益的,琉璃听着惶愧得很。若这么着,这长宁宫琉璃可住不下去。”——就算我能背出几首唐诗宋词,我也没打算客串一把文坛大盗啊。 楚君尴尬道:“朕只是随便说说,你就闹脾气说住不下去。好吧,你爱说什么不爱说什么,父皇当然由得你,只是森儿也算你皇兄吧,皇兄和妹妹多加亲近总是好的。” 现成放着几个同父异母的姐妹不去亲近,我有什么好亲近的? 腹诽,不敢说出口,委委屈屈的道:“若是哥哥们存心来考较琉璃的学问,竟是不必来了,琉璃才疏学浅得很。若只是来跟琉璃叙叙兄妹之情,琉璃自然是欢迎的。” 楚君笑道:“好,都依你。” 我这才真正的笑出了声:“多谢父皇体谅。” 楚君无可奈何的说:“不体谅你,你马上就说要走,是不是?” 瞧瞧,他摆明了就想长留我在长宁宫了。 我说:“父皇,琉璃不yù长居宫内……”话未说完,老狐狸就嘿嘿一笑,打断我的话:“朕知道,宫里规矩多,你是怕有些不惯,不过朕不是已经说了你什么规矩都不用守吗?安心在宫里住一阵子吧。” 我失望,木着脸无语。 楚君又放软声音,仿佛哄我般说:“永乐,朕知道你想去神族。可是故老相传,通往神族的路上有千难万险,你已失去仙术,独自上路会很危险,不如留在此地,由他们联络你。” 神族? 我心里一跳。又是一个新鲜名词。 怎么对答? 第044章 曲谱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千言万语,不如一默。 楚君当我仍是想不通,温言说:“若是你想念族人,朕可以答应你,等他们跟你联络上了,就拨一块土地,让你们整族都迁来天都,优渥礼遇。如此你可以安心呆在宫里了吧?” 我更糊涂了。仿佛听楚君说来,这神族跟天宫有什么渊源不成? 可是从前为什么没人跟我提过这事? 可是也不能问楚君。他多么jīng明的一个人啊,要是我一句话不对,马上抽丝剥茧下来,我无所遁形。 楚君温和的说:“有什么事只管找朕或是你母后、皇兄,慢慢儿也就住惯了。实在闷得慌了,缠着你皇兄们悄悄带你出宫去玩玩,也是可以的。森儿,朕有点乏了,你代朕陪陪你妹妹,不要让她初来乍到便觉得冷清得很。” 楚擎森马上跪下恭送楚君离去。我无可奈何,也随着他跪在地上,又在心中腹诽了一番。 然后楚擎森反客为主的吩咐紫苏她们,在凭风榭设座烹茶,一副要与我竞夜长谈的样子。 我暗示他:“五皇兄,你想来也随同父皇料理政事了一整天,应是累了吧?” 他微笑,烛光下说不出的气度清华:“习惯了。” 我又说:“若是琉璃象皇兄这般劳累了一天,怕早已支持不住了。” 他微笑,彬彬有礼的延我入座,自己也放松的挨进椅子里。“所以要在妹妹这里讨口茶吃,妹妹权当可怜我这成rì办差跑腿的皇兄吧。”轻轻松松就把我想送客的话堵死。 月光下,他的俊美的脸上仿佛发出淡淡莹光,比我这冒牌货更象一名仙人。 相对无言。 他神情自若的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款款道:“妹妹前儿让我们听的那首歌,真真好听,更兼别致到了极处……不知妹妹可能赐示曲谱与词儿,让人编排出来,也是一件风雅之事。” 我一怔,问他:“前儿五皇兄在殿中吗?” 他微笑:“我们几兄弟都在丹銮下伺候着,想是那天殿中人太多,妹妹没留意到也是有的。” 倒也是…… 不过这么出众的男子我昨天居然视而不见……我的眼神也太差了点儿…… 我推脱:“五皇兄真是风流人物……可惜琉璃不会曲谱……”装出遗憾到了十分的样子。 他微笑:“昨儿那曲子,我倒记了七成,只怕记得不真,若是妹妹能再唱上一次两次,要谱出曲谱谅来可行。” “你会记谱?”我一脸的不相信。 他笑吟吟的转头叫侍立在一旁的紫苏:“紫苏,把父皇赐你家公主的那笛儿借来使使。” 紫苏刚刚应了声是,旁边早有另一名宫女叫巧音的满面喜sè的奔进房里,隔一阵,果真捧出一只长长的匣子,珍而重之的打开,拿出一只淡青sè的玉笛。 嗯,这玩意轻巧好带,走的时候仿佛可以顺手塞包裹里。 楚擎森拿过玉笛,轻轻的吹了几个音符试了试音,然后站起身子,在水榭旁凭栏举笛,呜呜咽咽的吹奏了起来。才听了两个过门,我已经听出来了,这竟真是的那首《被遗忘的时光》的调子。这人在音乐上头果然有些造诣。 静夜之中,又在水边,清远的笛声和着微微的水声,悠悠扬扬的传了开去。 粼粼的水波反shè着月华的光芒,映上了楚擎森的脸。夜风之中,他衣袂飞扬,横笛口边,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倜傥之意,真有似神仙中人。 我怔怔的看着他,听着曲子,不禁听得痴了。 一曲终了,他含笑走了过来,问我:“妹妹,昨rì只强记了这么六七成,何处音律错误,还望妹妹赐教一二。” 我蹙眉:“说起音律我实在是不懂的,五皇兄是吹错了几处音调,可是我竟说不明白。” 其实以前有学钢琴,五线谱我是懂的。 但是楚擎森肯定是不懂的。 楚擎森说:“若是能再聆仙音……” 我郁闷的说:“因琉璃擅将仙音传诸凡人之耳,那神器遗忘之时光昨晚竟无故损毁了……”唉,心头恨事。 楚擎森失望的说:“如此说来,擎森的打算竟只能全盘落空了……” 我第一次发现,我有这样花痴的毛病:我居然不忍心看楚擎森愁眉不展的样子。 “这歌编不出来,也没有太大相干吧?五皇兄难道竟是乐痴?” 他莞尔:“乐痴说不上,皇兄只是存了一个念头,再有仈jiǔ天便是父皇的寿辰,父皇爱乐之心甚炽,我见他前rì听这歌时,颠倒不能自已,是以想找妹妹相助,谱下曲子,记下歌词,赶着训练一下歌姬,或可来得及将此歌于父皇寿辰之际进呈父皇母后赏听……” 虽然他昨天rì间的宴会中对我似乎客气疏远,但此刻听他这样推心置腹,我的心情顿时愉快起来。 “皇兄真是好心思,更兼孝心可嘉。”我赞他。 他忧郁的笑笑:“妹妹过奖了,这只是一点想法,现在也成不了事。” 我眼睛一转,说:“琉璃倒是可以帮皇兄这个忙,只不过……这歌舞若是练成了,便算我和你合送父皇的生rì礼物,成不成?” 楚擎森眼睛一亮:“只要能让父皇母后开心一乐,就都说是妹妹的心意,又有何妨呢?” 我笑说:“才不要,我亦不要掩你的孝心,只是你妹子只身进宫,也没什么好东西孝敬父皇……这满屋子的东西,我自己还没搞明白呢,又都是父皇母后他们赐的,拿来送礼似乎不恭,只好借你的想头,在其间稍尽绵力了。” 他很是高兴,突然孩子气的一把握住我的手:“妹妹,那就此一言为定!” 我也很高兴:“就一言为定,要不要拉勾?” “拉勾?”他疑惑。 我用小指勾起他的小指,摇了摇:“这样就算约定了哦,大家都不可以反悔。” 紫苏在旁边说:“五爷这曲子奏得真好,奴婢实在听得心醉神迷,此刻才回过神来。” 我心里一凛,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忘形,忙不迭的松开了手。 楚擎森轻咳一声:“既是拉……拉了勾一言为定了,妹妹可否赐下曲谱和歌词,愚兄好早些找人演练熟悉。” 我道:“琉璃说了不懂曲谱的。不过这歌听得多了,琉璃倒是会唱的。唱上两遍,想来皇兄也能记得住调子了,还是得劳动皇兄谱出曲来。” 楚擎森神sè专注:“好,愚兄洗耳恭听。” 我随手拿过果盘上的一只银签子在手里打着拍子,低声的把那支歌唱了一遍。楚擎森专注的听了,说:“大概记下了,如果妹妹不嫌麻烦,还请还唱一次。” 我又唱了一次,楚擎森敛眉垂眼,拿过玉笛放在唇边,笛音又再如泣如诉的响起。 这次我不看他人,只听曲子,倒是没有分心。 楚擎森……我不可以就此判定他是音乐界的天才人物,可是至少可以肯定,他在乐理方面确有极高造诣。曲调音阶节奏皆把握得十分jīng准,而曲调之中,更添多了一种浓郁得化不开的缱绻意味。 我又一次听得痴了。 “妹妹,可有错漏?”楚擎森问我。 我怔忡了一阵,才轻声说:“没有,绝无乖谬之错。皇兄真是耳力惊人,兼记心明敏。” 巧音过来替我们续茶,轻笑说:“五殿下吹笛越发的出神入化了。公主的歌也是好听得紧。奴婢有个异想天开的想头,若是殿下亲自吹笛,公主再清歌一曲,何须什么歌姬乐奴陪衬呢?” 楚擎森眼里闪出惊喜之sè:“这提议真是妙极。” 我反而一怔……不是一直jǐng戒自己,不要卷入诸皇子的争位斗争之中吗?怎么今晚竟昏了头……帮着楚擎森做此争宠之事。 “我才不做歌伎戏子之流。私下里唱唱曲儿倒是可以,在父皇寿宴之中献唱……我不做这样的事。”很骄傲的说。 楚擎森理解的点头:“妹妹说得是。” 我婉言谢客:“这会我也倦了,歌词不若明天再写出来,皇兄随便打发个人来拿便行,再不紫苏派人送到皇兄那里也可以。” 楚擎森合作的站起来:“自然是我派人来妹妹这里拿方便些儿。如此便不扰妹妹安歇了。” 紫苏替我铺床叠被时,突然问:“公主你如此成全五殿下,可也是看在蔚帅情面?” “蔚帅?”我装茫然,隔三秒,才淡淡的说:“哦,我竟没有想到蔚帅上头去。我只想着五皇兄此举定然会讨了父皇的欢喜,这样的美事本宫当然该大力促成。” 第045章 师洛?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新的一天,仍是熙熙攘攘,迎来送往。 其实这句话容易让人联想到青楼生涯。无奈确是我当前的真实写照。 去越后那里逛了一圈回来,正在与几位公主郡主们在偏厅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紫苏匆匆进来禀报:“公主,国师求见。” 国师?我愣了一下,才想到这亦是巫后的职衔。我马上站起。 “快快请进。” 紫苏回道:“国师想单独求见公主。” 她这句话声音略大,几位客人顿时止住话头,脸sè凝重起来。 “巫后进宫,必有要事。妹妹快去见国师吧,我们且先告退。”青阳公主楚怀玦率先站起告辞。其它几位公主郡主也都随之站起。 我很歉意的说:“扰了大家的兴致,实在是不好意思得很。” 楚怀玦过来轻轻搂了我肩膀一下:“妹妹说哪里话来,咱们在园子里住着,随时都能见面的,妹妹且去见国师要紧。” 我也很想见巫后——这边诸人待我虽亲切,毕竟有趋炎附势之嫌。而巫后对我,却完全是出自内心的维护关心。 很开心的跑到正厅,巫后正背了双手仰头看壁上的字画。我叫了声:“巫后。”她缓缓回过头来,我马上觉得有点不对,巫后的神sè似乎并不见太多欢愉,眉心微锁,眼神沉凝。 “发生了什么事?” “艳儿……艳儿被掳走了。” 啊,我吓一大跳,马上问:“怎么回事?” 想想又说:“找回来没有?” 巫后摇头。 我发急:“快去找啊。用照影珠……”想到才用过,改口,“导航之心,你一定能找到姬艳的对不对?咦……你来找我,难道姬艳被掳到了宫里?” 她一怔,摇头:“仙子想到哪里去了。导航之心巫玥才施用过,暂时无法……” 我泄气:“这个也有使用次数时间的限制?那怎么办?” “姬长老已在施术带族中人等前去施救。”巫后勉强一笑:“导航之心虽然不易练成,所幸姬长老最近闭关有得。” “巫后你不随同前去救人吗?是不是需要人手?要我陪你去见国君,请他出兵相助吗?” 巫后轻轻握住我的手:“有劳仙子关心。我族中的人谅可应付得来。我急着见仙子,是想告诉仙子,艳儿的被掳,似是与仙子送给她的镯子大有关系。” 镯子? 师洛给我的镯子? 我的心,突然慌乱的跳了起来。 “巫后,你……说清楚一点?” “艳儿昨晚到的擎天阁。她提到她在贺方时,似是感觉到有人窥伺在侧。在赶来天都的路上,似乎也一直有人缀着。” “今天早上她和羽儿出门,被人引到一条巷子里。羽儿说,对方意图轻薄艳儿,竟无礼的挑开艳铆的衣袖……然后看到镯子以后神sè大变,逼问那镯子是艳儿从哪里得来的。艳儿倔强不说,他们就冒出好几个人来,绊住巫卫弄晕羽儿,单掳走了艳儿。刚才羽儿跟我说起,我觉得这中间的情由须得报之一下仙子。” 我脑子木木的,耳朵也仿佛嗡嗡的响。 是师洛!一定是师洛!他找我来了!只有他才会对那镯子特别在意,所以见到镯子,才要一直追问姬艳那镯子是从何而来的。 他是来接我回去吗? 很激动。都能清晰的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巫玥想来想去,这镯子竟是至为关键的一环。”巫后说,“所以赶着进来通报仙子一声。这会否以前有什么大胆狂徒对仙子心存不轨,又见过仙子这镯子,所以一意要从这镯子上找出仙子的下落?” 我反手握住巫后的手,安慰她:“巫后你且别急,若查问这镯子的真是我的故交,他断不会伤害姬艳的。” 巫后心神一定:“真的?” “嗯。”我肯定的点头。在乎这只镯子的,就只有师洛。如果真是他,那么他追问镯子的来历,无非也是为着寻我。 我岂不是可以回现代了? 很高兴。 却又有一丝丝不舍。 毕竟我在这里满受尊崇的。 还有,不知道跟师洛回现代时,我收到的这一大堆礼物,可不可以打包带回去? 巫后说:“仙子既如此说,巫玥便放心了。仙子入住这长宁宫,可还习惯吗?” 我扮个鬼脸:“不习惯,客似云来,应接不暇,还是你擎天阁清净。” 巫后笑道:“仙子不是富贵中人,身在宫中,竟是如坐针毡之局呢。不要紧,只须紧守本心,富贵乡与黄梁冢亦是一样的。” 我说,“可是那些应酬人情,总不能都视作清风明月吧?” 巫后微笑:“仙子,一切随缘,既来之,则安之。” 想到又有了回去的希望,我心情大好:“好,就是这样,既来之则安之吧。姬艳要回来了,第一时间跟我报个讯儿,或是接我出宫去,可好?” 巫后很受感动——我竟这样关心姬艳的生死。她赞慰了我一番,才匆匆离去。 留我在房间里坐立不安。 紫苏上前劝我:“公主且放宽心,姬小姐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我心里咯噔一声。 我与巫后的谈话时,身边并未留人伺候,她其时并不在房间里。 又想到了一件事:就算师洛知道了我的下落,可是我被困在这庭院深深的宫里,他怎么可能接到我? 还有,楚君肯让我走? 紫苏这样密切的关注我的一举一动,是奉越后之命,还是楚君的意思? 我若突然跟师洛离开,会不会连累一些人,比如丁冬,比如……蔚沐风? 心里,有一点点痛,更多的是宽慰:就让蔚沐风,只作为生命里的过客吧…… 我迫切的想回到熟悉的时空里去。 第046章 刺客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正自心乱如麻,楚擎明撞到我枪口上来了。“皇妹,一个人呆坐着,会不会很闷?” 我说:“闷啊,怎么不闷。二皇兄是大忙人,怎么有空来看我?” 他微笑,有如chūn风拂面般亲切:“昨儿夜里一直惦记着你,不知道你可习惯这边的环境。所以今天再忙也得拨时间来瞧瞧你,否则我怕又是一晚不得好睡。” 太肉麻了吧,套交情也不是这样套的。 我抚了抚臂上的鸡皮疙瘩,才谢他:“多谢二皇兄惦记着,琉璃受之有愧。” “宫女们不听话了,或是什么器件一时不得齐备了,只管打发人跟我要去。”他笑,“妹妹xìng子太好,我就怕你让下头的人糊弄了去,委屈了自己。” 紫苏笑吟吟的在旁边抗议:“殿下这话可就差了,公主这么金贵的人儿,奴婢们唯恐服侍不周,哪敢糊弄主子呢。” 楚擎明笑道:“我不过白嘱咐一句。昨儿人多,妹妹竟是分身不暇,紫苏你也该忖度着,有些不相干的人就婉拒了,累坏了皇妹可不是闹着顽的。” 紫苏答应了。楚擎明又说:“刚才路过看碧桃馆,那里的碧桃花,开得着实好了。这样吧,我便替妹妹作了主,偷得浮生半rì闲,咱们且去赏花散心……紫苏,你留在这边,除非父皇母后,其它人来寻永乐公主,一概婉辞吧。” “这个……”我眼睛一转,“看花也闷得很。二皇兄,昨儿父皇说,我要是闷着,求哥哥们带出宫去玩玩也是可以的,不如你就带我出宫玩玩?” 他犹豫:“这个……” 我拉他袖子,摇着撒娇:“二皇兄,求你啦……父皇都说可以,你可别跟我说你有事在身无暇分身。” 他就笑了,用手抚抚我的头,象拍小狗般宠溺的样子:“好啦,看着二哥好说话,就让二哥担这样大干系。带你出去可以,不过要变装更衣。” 变装更衣,这是我来天都路上的拿手装扮,简直不必丁冬帮忙就能完成――平时我作女装打扮时穿衣梳髻总得靠人帮忙,成为公主以后尤其如此。 紫苏也沾我的光,扮成小厮出了宫。原本她还想把环佩晏语都带上,楚擎明直说人太多了怕禁卫那里查问起来不方便,毕竟内宫的人随意出宫可是件大事。所以就只带了她一个人。 丁冬看到我的“新进财产”中有大批的漂亮锦缎,马上张罗着要替我裁衣,现在正忙得不可开交,也没有叫她同去。 我穿淡青sè的竹节布长衫,腰系丝绦,头扎儒巾。楚擎明看了连声赞好,直说风流俊雅,他也要照此办理,所以也穿了一模一样的一身。 要昭示我们是兄“弟”俩也不必用这样直观的法子吧? 换了在我那时代,这叫情侣装……汗死。 天都城还是很繁华的。 我谢绝了坐轿骑马的建议,开玩笑,逛街逛街,就是要用脚逛来的。 楚擎明同我肩并肩在街上闲逛,不时钻进街边某家看上去颇有特sè的店铺里。堕后三五步远,紫苏和楚擎明的两个从人远远的跟着。 店里很多小玩意我都不认得,楚擎明一一替我解释:“这是木灵,孩子们玩的一种玩具……这是青鸟,你看旋开机括翅膀可以动的……这边全是黑竹制成的小玩意儿,妆匣粉盒什么的,不名贵,不过倒是有些野逸风味……这黑竹只在高楚境内方有,sè泽黑中隐有光泽,竹质细腻坚硬似玉,做出的小玩意还是高楚一绝呢。” 我眼睛一亮:这拿到我的时代岂不成了稀世奇珍?马上挑了几件小巧的物件,笑吟吟的望向楚擎明。 “都包起来吧。”楚擎明挥挥手,潇洒的扔给老板一粒金瓜子。 好有钱…… 早知道多挑几件。 楚擎明的从人替我拿着包起来的战利品,我们继续前进。 走累了,楚擎明带我去一家叫作“真味”的店里觅食。 这店子一面临街,一面临河,三层的高度,装修格调十分的雅致,看来是天都城中一个有名的酒楼。 我随着楚擎明到楼上临窗的一间厢房坐了,楚擎明吩咐紫苏和他的从人在厢房之外大厅中就坐。我说:“其实就让他们跟我们坐一桌也可以。”楚擎明却说:“虽然出来不让他们立规矩了,可也没有跟主子平起平坐的理啊。真让他们坐过来,只怕他们反而拘束得很呢。” 我抿一抿嘴,不置可否。其实我是不想就跟他一起面面相对,大大的房间里就只我跟他两个人,搞得象单独约会似的,不乐意。 楚擎明想来是这里的熟客,先吩咐小二拣拿手的菜只管送一桌席面上来,然后就跟我介绍起这里的名胜。原来从我们这边看过去的那条河名叫涵水,“真味楼”上看出去的河段正是涵水景sè最美的一段,称为涵水碎玉,名列天都十景之一。 我眺望出去,在依依垂柳的掩映下,涵水倒映着逶迤的树影,配着点点浮萍几叶扁舟,宛然如画,果然景sè怡人。 “开这酒楼的人,可算是个风雅之士了。”我微笑,“首先选址的眼光就是一流的。” “可不是么?”楚擎明一边笑着替我布菜,一边说,“今儿是我先叫了人来逼着老板一定要留一间房给我,这临江的厢房平rì里抢手得紧。” 我微笑,顺手挟一筷子菜送到嘴里,入口甘香,楚擎明马上介绍:“这是天都城中的名小吃碗儿脆,嗯,这个鸳鸯八珍烩算是这里的拿手菜,妹妹要不要试试。” 这么殷勤…… 我瞄了他一眼,斯斯文文的挑顺眼的东西吃。 “妹妹若是游兴未尽,一会我们还可泛舟涵水……不如我这就叫下人准备?” 我的注意力从吃之中拨回一点,指着楼下江中的小舟:“这样的船?” 他点头:“这叫蚱蜢舟,虽然船身小巧,却最是灵便不过。” 那么小小的一只…… 我摇头:“不要坐。” 楚擎明笑:“怕水?那我让人调画舫来。” “今儿就不坐了吧。”我一边说,一边望着涵水。 碧sè的涵水,仿佛象一条玉带,在阳光下闪烁着点点碎金般的光影。咦……我身下靠近真味楼后柔曼的水波中,仿佛有些不寻常的波动。 突然之间! 水面银光一闪。仿佛是什么金属反shè了太阳光,一下子晃进我的眼里。 满眼金光。双目似盲。 而听觉触觉却仿佛以倍增的灵敏起来。 我听到破水而出的声音,物体破空的声音,剑刃轻颤的声音…… 本能的用力后仰,椅子向后倒去,我的身子也随着椅子向后摔去。 然后,也许只有一秒,甚至更短…… 视力回复。 正好可以见看一个淡青的人影掠进窗子,向我的方向扑来。 我在地上打个滚,紧急逃开。 “不得伤人!”在我左手方的楚擎明大喝。 他竟没有丢下我逃开吗? 有点惭愧,刚才电光火石之间,我竟怀疑这刺客是他安排的,怀疑他仍是担心我揭露出他曾经对我不利的隐事。 ----- 家人住院,陪床,这几天更新可能会不稳定,见谅 第047章 表白-_-|||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楚擎明不会武功。 不过他的应对方法竟然很不错。 一边叱喝,他一边把桌子用力一掀。 于是一大堆盘子碗儿都向着杀手的方向飞去。当然,还包括盘子里的菜。 百忙之中我居然看到一大片菜叶就那样飞上了杀手的头顶。这杀手穿着湖绿的鱼皮水靠,头上再配这么一片菜叶,倒也协调得紧。 就只看到这一幕…… 因为接下来,一个沉重的身体带着强大的冲力,一下子扑到了我的身上…… 好痛…… 好重…… 然后我听到楚擎明在我身上大声惨叫:“啊——” 很凄厉的叫声。 他想必承受了那杀手的全力一击。一股冲撞的力道在他身上减弱以后,仍是对我造成了小小的冲击力。 这个插曲大概耗时五秒。 有这五秒已经足够楚擎明的从人杀进来了。 被严密的压在楚擎明身下,我只能从声音中分辨有好几个人冲进来,然后全武行上演,拳风刀声怒喝低叱与杯盘碗盏破碎的声音此起彼伏,显然打斗得十分热烈。 我推推楚擎明,意思是让他滚开,我也好偷眼看看武林高手的决斗场面。他仿佛没懂得我的肢体语言,痛苦的哼了一声,还是死死的压在我的身上。 我翻白眼。 战斗进行得非常有效率。我还没来得及第二次翻白眼,就听到重物落水的声音,然后拳风刀声消失,杂乱的脚步声向我与楚擎明藏身的角落涌过来。 “殿下……殿下你没事吧?”数个声音紧张的问。 “抓到那丧心病狂的歹徒没有?”楚擎明语带痛苦的低声问。 他的手下迟疑了一秒钟:“属下无能,竟让对方逃掉了。” 楚擎明沉默了一秒钟:“那……你们先出去,守住门口。” 搞什么飞机?他不赶快让人把他扶起来,倒叫人退出去什么意思? 被打晕头了? 我迷惑的向他望去。他也正费力的从我身上抬起头来。 双目交投。 他的脸sè尴尬:“妹妹,刚才情急之下,我竟冒犯了你……” 是指我们现在这样的肢体接触行为吗? 我咧咧嘴:“你也是为了救我……” 下意识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啊!! 我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惊呼! 楚擎明他!他!他一只手是撑在我身边的地上没错,可是另一只手,竟然压在我的胸部! 刚才全身都压上来还没特别的感觉,现在他撑起半边身子,那只手放的地方……简直就太可恶了! 楚擎明的手下紧张的冲进来:“殿下怎么了?” “滚出去!”楚擎明沉怒的道。 我则是不知从哪里涌出一股神力,一下子把楚擎明掀了开去。 他的手下对视一眼,仓皇的退出门去,居然还“体贴”的顺手带上房门。 楚擎明困难的用一手撑着地,半坐起身子,垂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瞪着他。 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啊。可是难道要我被吃了豆腐还说一声没关系? 郁卒至死! 没有人说话。 满地的杯盘碗盏,狼藉一如我的心情。 楚擎明在我的瞪视下,头越垂越低。 抚胸咳了两声,他突然抬起头来与我对视:“琉璃你别生气,我会负责……我一定对你负责。” 负责? 他象怕我不相信般,急急的低嚷:“我会对你负责……我这就去求父皇,我要娶你为妻。” 真的……是负这种责…… 我无力的捧住头。 楚擎明还在用力的表白:“琉璃你别生气,我马上去求父皇,我会告诉父皇都是我的错,一定不让你的清白名声有损……来人啊……”他试着要站起身却力有不逮,肢体语言给我的感觉就是他马上爬也要爬去找楚君说“负责”的事…… 他的手下应声而入。 “出去!”我大喝。 对方神sè怪异的望着我,又看看他们的主子。 “琉璃的话……就是我的话。”楚擎明有气无力的道。 他们又退了出去。 我干咳一声。 楚擎明眼睛一瞬不眨的望着我。 “这个……呃……刚才的事,我们都把它忘记吧。”我强忍着委屈说,“就当这事从没发生过。” 楚擎明垂下眼,望向他放在膝头上的手。 就是这只手…… 我脸部肌肉有点扭曲…… 他沉默了一会,轻声说:“虽然我是无意,可是做出这样的事情却不肯负责,我还算是个男人吗?琉璃,我知道这样会委屈你,可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娶你是我们唯一可以有的选择。” 我的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才勉强挤出笑容:“二皇兄,兄妹之间……这个偶尔身体接触因特殊情况而超出了正常的范畴,应是没有那么严重的吧?” 楚擎明抬起头凝视我:“可是你不是我的真妹妹。” “名份上……” “正因为你不是我的亲妹妹,所以我过不了自己那一关……”楚擎明沉痛的说,“若是琉璃不肯接受我的补救办法,我只能一死以对琉璃谢罪。” 你死好了! “难道你每个有身体接触的女子,都娶回去当妻子?”啊,不对,他本来就有妻子的! 楚擎明苦笑:“琉璃,我并不轻狂,没有几个女子……”不等他表白完成,我就截断他:“我还忘记了,你不是有王妃么?有妇之夫你来乱负什么责?” “我不会委屈你,我会禀知父皇,封你作正妃,沄光她们也是知礼的人,不会对你不知礼数的……” “打住!”我怒喝:“楚擎明,你少自说自话!我告诉你,我不嫁,我从没想过嫁人!” 还多女共侍一夫!简直做梦! 他低声下气的说:“是,我知道琉璃天仙下凡,原不是我能匹配的。擎明也未痴心妄想琉璃委身,只是想给琉璃一个王妃的名份,以免今天之事损了琉璃的清白名声。琉璃只管放心,擎明……不会强迫琉璃行夫妻之事的……”说到最后,他声线越来越低。 我哭笑不得,不知道这里的人的道德伦理观是如何敷演而得的。碰了一下就娶回家供着不动?简直无言以对。 “二皇兄,我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对吧?”我yīnyīn的说。 他疑惑的望我。 “就是我以前从没见过你,也不认识你啊……”我拖长了尾音,暗示意味明显。 他恍然:“琉璃心里生气想打我一顿?”他摆出慷慨就义的表情,“我知道琉璃心里难过,只管打过来便是……这次不算,是我有错在先,下次琉璃不开心了,还是可以拿我当……当那个……沙包的。” 我说:“我不想打人,打人手会疼。我只想说,如果有个人不肯把刚才发生的事全数忘记的话,琉璃只怕也会想起一些原本不记得的事情了哦……” 他脸sè一变。 我说:“二皇兄,刚才你奋不顾身,替我挡下了贼子的一击,可是打在脑子上吗?” 他茫然的道:“不是,是打在背上。” 我睨他:“我还以为是打在脑子上,把二皇兄打得好多事都记不起来了呢。” 楚擎明苦笑。 我站起身来,拍拍衣服上的灰:“二皇兄,记xìng变差了,其实有时候是好事,你说是不是?” 楚擎明不再提要负责的事了。 我的游兴也没了。 我说:“二皇兄,送我回宫吧,省得要出些什么事,你又担着责任。” 他用手撑地,想要起身,试了两下都不成,苦笑:“妹妹,烦你扶我一把。” “打得你这样重?”我微惊,“有没有很难过?骨头没伤着吧?” 他试着挪动一下身子:“骨头好象是没事,就是半边身子都又痛又麻,使不上力。” “我让他们进来扶你。”我转身yù走。 他轻轻拉住我的裙角:“琉璃,不要,我不想他们看到我这副窝囊样子。” 这个时候又不怕身体接触了? 不过念在他刚才奋不顾身救我的份上,我的心倒底硬不下去,还是蹲下身子,扶住了他左臂,帮他使力慢慢的站起来。 这家伙真重。 而且,可能是养尊处优惯了,站起来后还毫不客气的把大部分体重都压到了我手上,我扶他扶得累死。 “可以叫人进来了吧?”我说。 他望着我,柔声说:“等一等。” 又有啥要求啊? 我望他,又跟他的眼波撞在了一起。 他的眼波好软…… 柔如chūn水。 他的声音,低哑的说:“琉璃,其实我见你第一面,我心里就情不自禁的有了你。” 我打了个寒噤…… “沄光是母后替我定下的王妃,十五岁上便嫁给了我。可是我对她,从来没有对你这样的感觉……为什么……我不明白……” “只知道那晚回家,我满脑子都是你的倩影……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想过一个人,我竟以为你真是妖女,对我施了什么妖术……” 好深情的表白哦…… 但是,就我记忆所及……我认为,如果那天,有什么人心里情不自禁的有了我的话,那个人也该是对我一直回护有加的楚擎宇,而不是这个怎么看都靠不住的楚擎明。 再说就算他真的喜欢我,关我啥事?我可是要回现代的人了。师洛已经来找我了,真好,人生还是有希望的…… “琉璃,我不否认我是一个凉薄的人,我甚至漠视很多人的生死……可是当有人刺杀你,我竟想也不想便肯替你挡上去……我自问若刚才是沄光遇刺,我不会亲自扑上去……” 他还在说。 可恶啊,他不要这样滔滔不绝行不行? 大半身子的重量都放我身上…… 我要支持不住啦! “快来人!”我大呼。 紫苏和楚擎明的手下应声而入。 “出去!”表白显然还没完成的楚擎明低喝。 “快备轿送殿下回去,召太医,殿下受伤甚重,有点说胡话的迹象了。”我沉声说。 一听说殿下受伤甚重,他的手下马上紧张的赶过来。显然,他们把当前楚擎明的命令当作病人的呓语来处置了。 手脚麻利的把半靠在我身上有气无力的楚擎明接过去。 呼,好轻松…… “还有,替我也找一顶轿子来。”我让紫苏过来扶着我,有趣的看着楚擎明的手下紧张的掏出各式伤药往他的嘴里灌去。 第048章 游伴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回到长宁宫。 紫苏提议我由偏门直接回楚天阁。按她有保留的说法,我现在的形象不太适合陡然出现在伺候的宫女太监面前,会让人产生不适当联想,对“公主的清誉”有损。 废话,被杀手迫得满地乱滚,怎么还可能保持衣履的清洁与发髻整齐啊。我在紫苏的带领下,蹑手蹑脚,专抄小路,潜回了楚天阁沐浴更衣。 梳洗完毕后听紫苏前来禀报,我晃出去的这半rì,长宁宫竟又来了好几拨访客。刻下便有几位一品夫人坐在轩厅之中等候我。 我说:“还是说我出门未归。”折腾了一下午,着实有点倦了,斜倚在贵妃塌上闭目养神。 宫女们都让我遣了出去。一个人躺着,脑子倒没得闲,在反复思量,今天这个杀手来得好不蹊跷。 他是知道我的身份特来行刺吗?可是怎么会一早就躲在水里?明明连我都不知道自己会行到真味楼去。 要说是对方认错人也不象。房间里两个人,笔直的对我冲过来,分明知道我是谁。 是哪路人马这么想置我于死地? 我设想了无数个可能,不过全是凭空推想,都找不到支持的依据。 如果师洛在此刻出现,带我呼的一下穿越时空回现代去,倒又省事了。可是这样的好事往往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就算师洛知道了我的下落,宫门深锁他能进得来吗? 但是天天找个理由出宫去,也不见得可以撞见他……就算他天天痴心的守着宫门口,可是守着宫门口的人马不见得只有他一方…… 没准在撞见他以前,我已被杀手的一方取走了小命…… 心里倒越发慌神了。若是知道敌人是哪方人马倒也好有所防范,可现在我对那暗中窥伺的那股势力一无所知。 摸一摸袖子里的小盒子。 据说,这个盒子里面是一只叫青昃的虫子,放飞它,岳引就会循迹找到我。 居然,感觉到危险时,我最先考虑求助的人是岳引。 这轻佻的家伙啥时候这么让我有信心了? 拿着盒子,很矛盾。 要不要放飞它呢? 宫禁森严,岳引要来找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吧? 可是我不敢向别的人求助。 我不太明白天都的局势。也不明白看似对我亲切友善的人,到底属于哪一个阵营。 若是求助找错了对象,只怕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蔚沐风……还有巫后…… 就算我信得过他们,可是他们身后各有家族势力。贸然的跟他们说,没准会令他们为难呢。 到底要不要放飞青昃呢? 犹豫了再犹豫。 “琉璃妹妹?”突如其来的声音。我吓得手一抖,盒子一下子掉落下去。 眼前一花,仿佛有青影一闪。 “青昃?”吓到我的那个声音无限诧异的道。 我扑过去捡起盒子。 半开着,里面空无一物。“我的虫子!”我懊恼得不行。 “青昃飞行时疾似闪电,只怕是找不回来了。”那个声音表示遗憾。我回过头去看:“大皇兄,你为什么不通报一声就进来,吓我一大跳。” 他有点不好意思,脸sè微红:“轩厅那边薛夫人她们坐着我不便进去,又想着反正无事,就直接到楚天阁来坐着等等妹妹,所以也没跟紫苏说,就一个人进来了,谁知道你竟躲在这里。” 啊,被他反将一军。 他问:“你怎么会有青昃?这虫子可稀罕得很哪。” 我马上转话题:“大皇兄找我有事?” 他神情有一点古怪,具体有什么不对劲,我却又说不上来。“没有,就是来看看你。”他说。 “哦……”我正襟危坐,考虑要不要叫宫女进来。不知道我这样跟他孤男寡女对坐,是不是不符合礼节。 楚擎宇却说:“闷在宫里多没意思。妹妹要不要出去走走?” 楚擎宇其实是一个满合适的游伴。兼且真能给我一种兄长般的亲切感。 “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我立刻开心的问。 为了不被我的访客揪到,我与他从楚天阁后的偏门溜了出去,似作贼般蹑手蹑足而行。这样的情形,仿佛我小时候与师洛偷偷溜出大宅到外头玩的情形。 想到这里,心里忽然柔软的牵动了一下。 他带我走小路,东一绕西一转,来到了一个所在,林木森森,清幽怡人。我讶异:“宫里还有这么清净的地方?” 他看着面前郁郁的树林,仿佛有片刻的惘然,才说:“啊,怎么又走到了这里来了?来,我们向那边走。” 我在石凳上坐下:“这里倒很清幽,不妨坐一会儿。大皇兄,这是什么地方啊?” 他在我身边,沉默了一会,才说:“冷杉林。再过去,便是冷宫了。” “冷宫……”这两个字,仿佛有一种冷冰冰的魔力。 我怪同情的望了一眼那林端树梢后露出的一角房檐。那里的房子不是金黄的琉璃瓦,而是青瓦黑檐,在阳光照shè下,不知是否心理作用,显出几分惨淡来。 楚擎宇说:“我们走吧。”声音里有点隐约的烦燥。 我抬头望他,他却在望着冷宫的方向,眼睛里,有种yīn郁的火焰一闪。他仿佛有点在出神,脸上有种恍恍惚惚,似悲还喜的表情。 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 理论上我知道,冷宫这样的不祥之地,一般人都不愿意轻易涉足甚至停在附近的。 于是我放弃了想坐下休息一下的念头,站起身:“那我们走吧?大皇兄,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 楚擎宇带路,“风荷馆。这条小路过去是近路。馆里养了许多异种金鱼,包你爱看。” 我侧脸偷瞥他。还好,这下他又脸sè如常,唇边甚至还带着一丝微笑。 他敏感的问我:“我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 我尴尬,干笑说:“啊,大皇兄,我偷偷看你你都能发现?” 他笑了:“练过武功的人,对别人掩掩藏藏的注视反而加倍jǐng觉呢。” 我吐吐舌头:“那我做点什么小动作,岂非无所遁形?” 他问:“你很想把自己藏起来吗?” 我转转眼珠子:“被人看透的感觉并不好吧?” 他深思的看我:“我就看不透你……” 我干笑:“不是吧……我可是很容易看透的。” “才怪。”他反驳我,“首先我就不明白,我们劫持你的事,你为什么要替我们瞒下来?而且,也没有拿那件事来要胁我们什么……” 我看看他。这可怜的家伙,在尔虞我诈的深宫里呆太久了,所以居然不能相信这世上还有象本姑娘我这样风光霁月宽宏大量的人物! “本姑娘仙子一般的人物,心胸自不能如凡人一般的狭隘。”我很神气的说。 他上下打量我。我挺挺胸,把自己塑造得自信非凡的样子。 结果他点头说:“是啊,你原是与其它人都不一样。”一点讽刺的意思都听不到,反而象非常诚恳的样子。 弄得我反而汗颜。 干笑两声,向他看去。他脸突然浮上一层赭sè,微微的把头别了开去。 我清清嗓子,干咳一声:“这话说得很对。每一个人都是与众不同的,当然每个人都跟其它人不一样。” 楚擎宇的神sè一转眼已经回复正常。他清清嗓子,一只手往前略抬了抬:“金鱼馆到了,来,先看这只墨龙,是不是很美丽?” 风荷馆里的宫女太监看到我们来了,赶着上来伺候。楚擎宇吩咐:“捡几样jīng巧点心摆上,沏一壶好茶在摆在那边亭中,便都给我退下去,不必都在跟着伺候着。” 转过头他又对我笑:“由得他们在这里献殷勤,只怕把鱼儿都吓得不敢游上来了。” 奇怪,他为什么要巴巴儿的对我解释这么一句? 还有,为啥要摒退众人? 难道,今天他来找我,不是一般的探视,而是……另有目的? 第049章 身世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想到一个时辰前二皇子的乌龙示爱……联想到目前楚擎宇的奇奇怪怪。 难道他也想向我示爱不成? 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我可是仙子下凡。仙子嘛,一般来说,在他们的概念中,不都是该不染凡尘的么。 一边想,一边讪讪的走往大鱼缸边看金鱼。 全是一口一口足有小圆桌般大小的缸子,半埋在土里,里面还养着睡莲与荷花,金鱼就在花茎之中缓缓嬉游。 我近前。金鱼太不给我面子,看到陌生人过来,倏的游往缸底。 楚擎宇跟过来,替我解说各个缸里的金鱼名目特征。金鱼也许喜欢他,看到他近前,都纷纷游上水面,喋喋的吃着他投下的鱼食。 “大皇兄,你经常来这里?”我问他。 他眼神一凝:“有时候不开心,就来这里看着金鱼,心情就会好一些。” “是么。”我干笑,“我看大皇兄很爽朗的样子,还以为你不会有不开心的事呢。” 他没有说话,沉默了半天,才突然说:“我的母亲,一度在这里喂养金鱼。” “啊?”我不是很明白…… 他回眸看我,唇边的一缕笑容中,有着淡淡的自嘲意味:“她以待罪之身,被越后所赦,自冷宫之中迁出后,便在这风荷馆中,伺养了几年金鱼……” 这个,算不算皇家秘史?仿佛涉及到宫帏斗争呢…… 我试图转话题:“这个,这些金鱼真可爱,养得这么胖胖的。” 楚擎宇却偏要说下去:“当然,这些金鱼都是父皇和母后喜爱之物,若是养得不好,甚至养死了,伺养之人会送命的。” 我打了个寒噤。他是不是想说,他的生母就是养金鱼没养好被赐死的? 他仿佛猜到我心里所想,走到一只青花大缸前,淡淡的道:“这一对龙睛金尾,是十年前国舅从昭碧进贡的异种,可惜在运送途中受了惊吓,恹恹不起。送到风荷馆中以后,经我母亲jīng心照料,居然大见好转,还产下了一群小龙睛。父皇高兴之下,封了我母亲一个嫔的名号,免了她风荷馆中的差使。她的宫中也养了不少异种金鱼,哪天带你过去瞧瞧去。” 我对异种金鱼不感兴趣,不过倒是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原来……楚擎宇的母亲并没有死啊…… 楚擎宇注意到了我松一口气的表情,神情柔和起来:“琉璃,你真是善良。” 我傻笑,无言以对。 他柔声说:“我以前,从没见过你这样纯真善良的女孩子。” 未必。 不过一个人若是喜欢另一个人,那么对方在他心目中,一定绝顶可爱,任何优点都可以加诸于她。 我心里,还是有一丝感动的。 楚擎宇的眼神,却突然迷离起来:“所以琉璃,我真担心,你在这样人心诡谲的后宫之中,如何方能自保无虞?” 我继续以“天真纯蠢”的眼神望着楚擎宇。因为我实在不知道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他下结论:“你必须得有一个强有力的人保护你,否则你一定会在这些宫庭倾轧中没命的!” 话说到这里,我倒是很有兴趣听听下文。他说的这个“强有力的人”,可是指的他自己? 他却仿佛突然别扭起了,先是转开眼睛不敢看我,接着还干咳了两声,才继续下文:“呃,琉璃,今天你跟二弟出去了?” “你知道了?”我微笑。“宫里面的消息传得可真快。” “二弟告诉我的。” “哦~~” 他深深的凝望我,痛楚不舍的神情自眼底一闪而逝:“他特别来托我一件事……” “嗯?” “他托我来向你转告,他对你的一片心意……” 不――是――吧――! 楚擎明! 不是说好了,把之前他对我“无礼”的事当作从未发生吗? 我说:“哇,原来这金鱼只要有人喂食就会浮出来,真是势利。” 楚擎宇柔声说:“琉璃,你何必转开话题?你虽然单纯,人却聪明得很,我不信你没听懂我话中的意思。” 我吸了一口气,转回脸望着楚擎宇,笑了。 笑得很多情的样子。 “大哥,你这算是说客呢,还是媒婆?” 他苦笑,不作声。 我踮起脚尖,拍拍他的肩,作老友状:“以后别做这样的事了。媒婆这样的角sè不适合你。” 楚擎宇脸sè沉凝:“琉璃,二弟他对你一片真心……” “我们不是已经名份已定,他是兄,我是妹。难道他想**?” 楚擎宇让我大胆的说话弄得张口结舌:“不是……琉璃……你只是父皇的义女……” 那也是义兄妹的关系啊。 不过楚擎宇结巴了一阵,终于说出了实质xìng的一句:“父皇并未诏告高楚,也没有祭天告祖,为你举行册立公主的大典,所以……” 原来是这样啊…… 名份不正的“公主”…… 楚君明明很重视我的样子啊,为什么会漏掉这些确立我身份的重要程序? 当然我也不稀罕当这个公主。呆这里人际关系太复杂,本姑娘才不乐意久呆下去。 “我是修仙之人啊!”我痛心疾首的问楚擎宇。“怎么可以沾惹这样凡俗的感情?” 楚擎宇的眼中,掠过一丝沉痛神sè。 “琉璃,何必狷介,天帝既是让你下界历劫,那么七情六yù,只怕你也须一一经历。既有与父皇的父女之情,与我的兄妹之情,那么再经历一点夫妻之情,不是很自然的事情么?” 他居然……是这样想的? “可是我不想经历什么……”话说了一半,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我眯起眼睛,打量着面前不安的楚擎宇:“话又说回来,从我们几次相见的情形来看,如果有谁对我真有什么心意……那也该是大哥你,而不是二皇兄吧……” 他猝然间被我点出心事,脸腾的一下红了。不是吧,堂堂皇子,成rì里身边莺莺燕燕无数,会纯情成这样子? 我慢悠悠的问:“大皇兄,你说琉璃说得可是?” 他勉强的道:“琉璃美丽可爱,不独我,谁不疼怜于你啊。” 我淡淡的说:“可是亲口承认喜欢我的人,可只有大哥你一个啊。” 他连耳朵都红了:“哪有此事!” “我们第一次相见。”我提醒他,“大哥,现在只有咱们两个,你不会真的对那晚的事失忆了吧?要不要我提醒你,就是四皇兄满屋子追杀我,你要来救我时,二皇兄质问你是不是喜欢上了我……” “好了好了。”楚擎宇恼羞成怒的掩住我的嘴:“当时……我只是一时情急。” 现在也情急啊,这样的动作多失礼。 不过我愿意原谅他。想到那一晚他对我的维护,我对他始终存着一分亲近之情。 我拉下他的手:“大哥,太不坦白了吧?这可不象你哦。” 他的手握成拳,慢慢的背到背后去。 耳朵有可疑的红。可是神sè,一点一点的惨淡了下去。 看着他的表情,我突然觉得,我仿佛说错了什么……也许有的话,真的不该挑明。 “是,我喜欢你。” 不知道隔了多久,楚擎宇的声音,沙哑的响起。 “可是我怎么配得起你?你值得更好的。二弟他是母后的嫡子,异rì的成就将胜我百倍……你若嫁给他,才不致委屈你太多……” 他的声音中,沉淀了太多的隐痛与伤怀。 想到了他之前说的话……是无心的自陈身世,还是特意的用身世提醒自己,不可以感情用事? 我对楚擎宇的恼意消了大半,再没了使xìng子的意思。 “大哥给琉璃说这些,是为了二皇兄所托呢,还是为着替琉璃设想?” 他涩然一笑:“若不是为着琉璃着想,大哥何必当这样多嘴的人。” 我笑了:“若是为着琉璃,那么大哥以后都再不要替二皇兄说这件事了。琉璃对二皇兄,没有特别的感觉,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 楚擎宇语气中,有一丝焦灼:“那琉璃,你可是有喜欢的人了?” 我一怔,心里,不期然想到蔚沐风,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撞了一下,痛得拧紧了。 “没有。”我摇头。“琉璃无意于此。”――我始终是要回现代的,不是吗? “五弟……”楚擎宇迟疑的说。 “所有的哥哥中,大哥你跟琉璃,是最亲近的。”我知道他想问又不好问出口的问题是什么,主动声明,“不过琉璃知道大哥对琉璃,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喜欢。琉璃有大哥这样的哥哥关怀爱护,心里真是开心呢。” 楚擎宇神sè有点惨痛。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的转过身去背对着我。 他的背影,突然间萧索无比。 第050章 不速之客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沉默的同楚擎宇回长宁宫,在楚天阁外,却正好遇上了来访的楚擎森。 真是客似云来啊。 楚擎宇客客气气的同楚擎森寒喧两句,便告辞走人。 这两兄弟相敬如冰,关系只怕差过陌路人。 突然之间,我心里又想起楚擎宇在回来的时候对我的jǐng告:“琉璃,就算你不嫁二弟,也千万别跟老五走得太近。我怕你……” 怕我什么?他没有说,不过我大概懂得他言下未尽之意。 明显他与二皇子四皇子一派,与五皇子楚擎森是不共戴天的政敌。他大约是觉得他们那边赢面居大,所以不愿意我与楚擎森走作一路,将来楚擎明当了国君,清算的宿敌名单中,有我的名字在内。 他是为我好,我当然不会恼他。事实上我也没打算跟楚擎森有什么纠葛。我在这宫里,不过是过客心态,总觉得在不久的某一时刻,师洛就会跟我接上头,然后带我离去。 可是看到楚擎森俊美如画的面孔。唉,要对他板冷脸,真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 我干笑:“五皇兄等了很久了吗?” “没有,只不过刚到一会儿。”楚擎森对我微笑。这一笑更不得了,眼睛都要眩花了。 我的心居然跳急了两分。不是心动,这是人类对于美产生欣赏之情的一种自然生理反应。 “是来拿歌词的吧?”我跑进小书房中,从夹着的书本里拿出我小楷抄录的歌词――幸好我在现代时,有被爷爷附庸风雅的弄去学了一阵书法,所以这一手小楷还勉强见得人。 楚擎森接过来,一目十行的扫一下,展颜笑道:“多谢妹妹。我马上就去找人试唱。” 咦,这样就走了? 我很意外。其它楚擎宇或是楚擎明,都一副很乐意跟我在一起消磨时间的样子,所以对于楚擎森毫无留恋的离去,我居然觉得有点错愕。 看着他倜傥的背影,我怅然的想:楚擎宇实在太多虑了。楚擎森才不稀罕跟我攀关系来讨他老爹的欢心呢。 对,就是利用我拍马屁。 这是我对楚擎明这两天的异常动向,进行深层次分析以后,找出的原因。 若是得到仙子我的青睐,那是天大的吉兆吧?他们的爹楚君楚令玺又是一个那么笃信天地鬼神的人。 其它人我不敢断言,楚擎明么……绝对是一个yīn谋家!从他们劫持我那天晚上,我在横梁上偷听到他关于蔚沐风yīn谋论的一番推论就足以让我对他始终保持jǐng惕了。 我甚至开始怀疑,今天的刺客亦是他安排的一出戏。只有他才知道我们会去真味的包厢里吃饭……当然,以这样恶毒的想法去揣测一位奋不顾身全力救我的爱慕者似乎卑鄙了些……毕竟这只是我的假设,一点旁证也找不出来的。 “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我吓得一下子从躺椅中跳起。 我我我……我不是明明吩咐了紫苏,说我想静坐入定,谁也不可以放进来吗? 一转头,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黑衣蒙面,站在墙角,露在外面的两只眼睛微微上挑,含着一丝戏谑的笑意。 原来不是紫苏违令,是不速之客! “岳引,你怎么找来了?”我惊喜。 他身子一晃,就到了我的身侧,拉下面幕,露出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咦,不是琉璃你对我思念有加,特地召我来的吗?” “噢……”想起了傍晚时误放飞的青昃。“那你为什么没有迅速赶到,倒耽搁了这么两三个时辰?” 他作气苦状:“大小姐,你太低估皇宫的守卫力量了吧?大白天里让我闯到你的香闺?来是能来,只不过,肯定是一路杀进来的。” 我跟他胡扯:“呀,你说大白天不能到我的香闺,意思是只能晚上来?难道你就是那传说中的……采花大盗?啊,小女子好怕怕啊……”躲到一边作瑟瑟发抖状。 岳引不负众望的摆出恶少惯用的POSE与表情:“小美人别怕,本公子素来怜香惜玉,知情识趣……”说着说着,一只食指就伸到我下巴上,往上一抬。 我啪的把他的手打下去。“好啊岳引,你老实交待,这采花大盗的开场白说得这么顺,都采过多少花啊朵的了?” 他作高傲出尘状:“象我这样的人品武功才学,走到哪里,都自有慧眼之佳人加以青目,有何必要去行半夜采花这样鬼祟的勾当呢。” 自恋狂。 我扁嘴,作不齿状。 不知为什么,看到岳引,我可以特别放松,跟他胡说八道,没个正形。 “那这两天肯定忙着跟有慧眼的佳人幽期密约了哦?岳引,来我这里,不致耽搁你的寻欢大计吧?” 岳引“幽怨”的瞅了我一眼:“没良心的,你说耽搁没有呢?你要赔人家!” 吓,我鸡皮疙瘩长了满手。“你这两天住jì院?” “你说什么哪?”他继续“烟视媚行”的白了我一眼。 “还不承认?”我指着他,“你看你说话的口气你的作派,一副红牌阿姑的样子。岳引,近墨者黑!” 他声音里多了两分玩味,总算是恢复正常的声音了:“咦,仙子对红牌阿姑都一副了解甚深的样子,难道仙子到过青楼去体察民情?” 我瞪了他一眼:“我见多识广,不必去就知道。”――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的么。 他吹捧我:“仙子的见识果然超凡脱俗,不过……岳引还是觉得疑惑,难道天宫也有青楼可供仙子见识?” 我信口胡诌:“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们那里有一种匣子叫做电视机,只要以仙术电能加以cāo纵,这世间众生百态,均可从电视机中看到,所以尽管有很多地方我没去过,但不代表我对此一无所知。” 他很景仰:“听起来,比照影珠还神妙?” “你也知道照影珠?”我先问,再想想他一副跟巫族颇有渊源的样子,改口答他的问题:“这个,只能算各有千秋吧,电视机能看到的东西比较全,但是却不能追溯某一个人的过往事件……” 他神往的说:“如此奇妙的物件,若是落到凡间……” “落到凡间就变成一堆废铁,不能使用了。”我毫不留情的打断他的遐想。“喂,说正事,今天我出宫遇到刺客了。” 说到正事,岳引的脸sè变得较为正经。当下我细细把午间遇刺的经过向他说了一遍。他凝神的听了,还问了我几个细节方面的问题。 “你要我做什么?”听完以后他明知故问。 我睨他一眼:“想办法替我弄明白这刺客是什么来路,行刺我的动机?是误杀还是以我为目标,还有他背后的主使者,关于我那rì行程如何泄露的……能查到的,全都替我查清。” 他点头应了,又半真半假的作意难平状:“我就知道,没事你是不会想见我的,只有有起事来,才想得到找我。” 我跳起来敲他的头:“你来的时候,是不是路过冷宫?” “房子这么多,我怎么知道哪处是冷宫。” “你一定路过了冷宫。”我下结论,“要不然,从哪沾惹上这么一身怨妇的味儿?” 岳引瞪我。 我哈哈大笑,很不顾形象的。 第051章 烽火十年?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装青昃的盒子呢?”岳引问我。 “这里。”我马上从袖子里拿出来。虽然青昃飞走了,但是盒子我还是随身带着。 岳引从怀里取出一个瓶子,沾了点什么粉未之类的东西弹在我奉上的盒子中。忽的青影一闪,盒子中多了一只小小的虫子,碧绿的壳,晶莹得比最通透的翡翠还要美丽。 原来青昃是这样子的,居然很可爱,一点也不恶心。 岳引细心的取过另一个瓶子,掸了点秘药在青昃身上。青昃一动不动,僵卧如死。 “收好了。”岳引将盒子盖好,递回我手中。“不必时时让青昃苏醒,关于刺客的事,我一有头绪,就会来这边找你。” “对了岳引,你知不知道神族?”看到岳引准备走人,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问题。 他身子马上定住,疑惑的望着我:“神族?” 仿佛不知道? 我泄气的挥挥手:“你不知道便算了。” 他说:“琉璃,你仿佛对这神族全不知情的样子?” “是啊……”我顺口说。 “没道理啊。”他纳闷,“你怎么可能对神族一无所知……那你是从谁的嘴里听到神族的?” 我应该知道神族吗? 伸手掩住嘴:“神族……莫非……” 岳引睨我一眼:“没错,神族就是你们天宫在凡间的秘密群族。” “怎么可能。”我太震惊了!难道象我这样招摇撞骗的人还有不少?“他们自称是从天宫下凡的吗?” “我只大概的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小群人,掌握着主宰这个大陆生死的力量。他们的存在,算是高楚大陆上极度的秘密……” “你都知道的秘密,算什么极度的秘密……”我嘀咕。 他怒瞪我:“我是机缘巧合,在前辈的笔记中看到过这么一星半点的记载……看你这么不屑……好,我不说了。” 我赶快讨好的安抚他:“哎呀岳引,你怎么可以跟一个小小弱女子计较呢?有没有说口渴?这壶茶我还没喝过,我替你倒一杯润润喉咙……”很狗腿的把茶捧过去,期待的看着他。 他生气的表情马上绷不住了。“咳……跟你简直没法生气。” “那你就说啊。”我在他身边转来转去。 他喝一口茶,清清嗓子:“据我派祖师爷的记载,烽火十年,便是由神族暗中策动……” “烽火十年?”新名词太多,我又疑惑。 岳引无奈的瞅我一眼,解释:“那是八百多年前,对苍原大陆影响最大的事件。苍渊帝国的宗越城率先叛乱,不出一年战火席卷苍原大陆,各路人马各据城池,情势乱无可乱。原本主宰苍原大陆的苍渊与原炀两大帝国同告覆灭,玄天、华阳、高楚、周师、天香、云酃、昊风七国立国兴邦,这其间,从叛乱初起到七国立约互相承认,互不侵犯,正好十年。” “十年立国………时间不算长啊。” “确是不长。可是你知道为什么时间不长吗?” 我迟疑的问:“神族?” 岳引点头:“没有任何官方的说法证明神族在其间起了什么作用。但是我派祖师爷在笔记中却言之凿凿的说,烽火十年,根本就是由神族暗中策动的。” “你祖师爷怎么知道?” 岳引迟疑了一下,还是回答了我的疑问:“神族的事,七国的皇族核心人员都该当是知道的……祖师爷他老人家……我只能说,曾经一度很接近高楚的权力核心,当是在那段时间里了解到此事。高楚的开国国君据说就是蒙神人青睐,才在玄天之盟中分得大幅国土,疆界之大仅次于玄天……” “玄天之盟又是什么?” “玄天之盟,就是烽火十年结束之前,由神人从中斡旋,在玄天云顶上召开的那次各个国家划分国界,与互相承认国家合法xìng,还有立约互不侵犯的盟约大会。” “由神人主持的?” “七国中任何一个官方的说法都没有提及过神人半个字。不过祖师爷的笔记中却怀疑玄天是神族最青睐的国家,而高楚仅次玄天……他老人家认定七国疆界就是由神族制定的。” “哦……” “又据说,神族曾有人自爆来历,说他们是上帝的子民……被流放到苍原大陆……” “上帝?” “也许是祖师爷笔误?”岳引搔搔头,“他就是写的上帝。” “反正祖师爷笔记中说,这一群人就是天帝派遣到世上主持秩序的神之子,所以被称为神族。他们住在一个极隐秘的地方……据说在玄天境内,这亦是玄天在玄天之盟中获得最多好处的原因。” “那近年来,神族……有人出现么?” 岳引摇头:“应是没有吧。神人一出,必有大事。至少这百余年来,整个苍原大陆尚算平静,没闹过什么大事。” “华阳入侵高楚还不算大事?”我嗔怪的瞅了岳引一眼,这人也太不忧国忧民了。 “这种国与国之间侵占边境的小摩擦,算什么大事。”岳引失笑。“倒是琉璃,你在天宫,竟没有听过神族一事么?” “天宫很大,机构很多的。”我白他一眼,“我又不是包打听,不知道也正常的很。” “现在怎么又打听上了?”岳引取笑我。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 “是国君问起了吧?”岳引推测。 “嗯。” “他身为高楚之君,自然盼望得到神人的支持。”岳引说,“不过琉璃,你既然对这事不知首尾,就不必掺和进去了,更不要答应替他居中说好话之类的……别说等闲不可能见到神族的人,就是见了,人家给不给你这小仙子面子还是个问题。” 我点头受教。岳引看我态度这么好,十分满意。 “一会又该侍卫换班的时候了,我要抓住那个空隙出宫去。你早些休息吧,我有了消息再来探你。” “去吧去吧,再见再见。”我倒回榻上,心情很是轻松。 楚君想把我留在这里,原来还有这么一重原因。他是寄厚望神族的人来寻找我这神族的新生血液哪,哈哈哈哈。 仙子的身份已经被楚君座实。他想留我引来神族的小算盘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引不来他期待中的神族,可不干我的事。几百年前的神秘民族,只怕几百年下来,族里的人早死得一个不剩。别告诉我他们是神人不会死,我这个冒牌的仙子才不相信。 仿佛拨开了眼前的一层迷雾,对于楚君一意孤行要收我当义女,对于二皇子露骨的示爱,都一一有了答案。 是想掷砖引玉吧,引来强大的神族,也许可以帮助高楚成为苍原大陆上最强大的帝国,或是帮助二皇子成为新一任的高楚君主…… 我不能说他们的想法有啥错误,毕竟玩政治的人为了达到目的都只会不择手段,这几乎已是他们的本能。不过呢,用错了方法找错了捷径,后果自行负责。 至于那个被利用的“砖头”我吗,嘿嘿,看来不必小心翼翼的做人了。 第052章 楚君的小算盘?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公主,二王妃求见。”一清早,紫苏就来同我说。 “不见。”我脑子里转着别样主意,“紫苏,我要出宫去。” 紫苏吓一大跳:“好好儿的出宫干什么?昨儿才出宫吃了一番惊吓,好容易没事,也遮掩过去了……” 我说:“我就是想出去。” 她不表赞成:“公主若要出宫,没有关防是不行的。只怕要禀明了越后娘娘或是国君,才可以出得宫去。” 有这么麻烦? “有关防就可以了吗?” “公主,这样成rì的往外跑,究竟不成个体统……”紫苏还要劝我。我已经急急的往外走:“我去找母后去。” 其实,我想见蔚沐风。 已经有好几天,没看到他了吧…… 忙的时候还好一些。一静下来,那种莫名的空虚,淡淡的想念…… 再说,也许我马上就要离开这个时空了。那以后,岂非再无缘一见? 既然我又是官方认可的仙子,楚君又存着拿我引来神族的念头……那么任xìng一点,也是可以的吧? 结论是:不行。 越后太古板了。她无论如何理解不了我为啥在宫里呆不住,不好说我,便把跟着我去的紫苏和晏语都重重的说了几句,说她们不好好服侍我,也不跟我说清楚宫里的规矩,“害得公主只是耽不下去。” 对着我倒是一脸一个笑,只说:“闷了找你姐姐妹妹们顽去。今儿一早沄光也进宫来的,早知道留着她替你解闷。”我一听,难不成是影shè着我刚才杜门拒客没见越沄光的这桩公案?只好闷闷的辞了出来,心里着实堵得很。 紫苏和晏语一个说:“不如去三公主那里看三公主在顽什么。”一个说:“不如咱们回去放风筝顽儿。”都想设法逗我开心。 我一边闷闷的走,一边问紫苏:“怎么昨儿二皇兄带我出门,又不要关防呢?” 紫苏笑说:“殿下他们都是有国君的旨意,可以在宫中进出无碍的。他们要带公主出门,旁的人自不好说得。可是公主要自管自出门,这可就必须得有关防了。” 我心里一动:“那你们替我找大皇兄来,我烦大皇兄带我出去不也是一样的。” 紫苏还未答话,晏语快人快语的道:“公主可别去难为大殿下。倒不如找二王妃去。她前儿不是说要请公主去看戏吃酒么?不如奴婢找人带了话去,让二王妃接去王府里乐一rì,公主也开心,我们也跟着得趣。” 才不要,就是不想跟楚擎明那边的人有什么沾惹。 这几天跟紫苏她们在一起要放松很多了,主要是认为自己指rì可以离去,所以也不太在乎紫苏她们是不是其它宫中派来的探子了,大家和和气气且混着过去。 此刻听晏语话里有话,我马上追问:“为什么求大皇兄带我出去,就是为难他呢?” 她yù待不说,架不住我再三追问,才半吞半吐道:“晏嫔娘娘在后宫中一向怕事,不会生什么是非,大殿下也一向小心谨慎,宫里的事,从不多加过问的。所以公主要大殿下带出宫去,只怕大殿下倒为难得紧。” 我明白她言外之意,暗指楚擎宇的母亲在宫中并不得势。母亲既不得势,则楚擎宇在诸皇子中的地位可想而知也并不怎么高,所以带我出宫这样的事,楚擎明做来使得,楚擎宇却没有这样大的权柄了。 既这样,我也就住了口,不再提要找楚擎宇一事。 晏语却又说:“不如奴婢就去叫人传话,让二王妃派人进来回皇后娘娘,接公主去王府乐一rì?” 我实在不赞成这个主意,岔开道:“咦,二王妃三王妃四王妃我都有见过,倒是大王妃和五王妃……好象没见过。紫苏,是不是她们随着其它人来我没注意到?这样岂不太失礼了。” 紫苏掩口轻笑:“公主,这倒不必多虑,大殿下和五殿下都还没有立妃。” “啊?”我大受惊吓,“五皇兄就不说了,年轻尚轻吧,连四皇兄都有王妃了,怎么大哥反而没有呢?” 紫苏和晏语对望一眼,先带我到一处凉亭里坐下,望一望四下无人,才悄声说:“这些事,论理我们不该说,只是公主不知道内情,只管懵懂,设或不留心带出话儿来,得罪了人还不知怎么起的头,所以还是向公主略提一提的好。只是公主知道了只须存在心里头便好,那就是疼我们的意思了。” 不愧是越后身边的人,说八卦也说得这么义正辞严的。我随口应着,专心听她们细细说来,倒听了一段宫闱秘事。 原来楚擎宇的母亲晏嫔,原名晏然,乃是越后家的家奴,跟着越后进宫的。原本一直在越后的锦阳宫中伺候,也还勤谨。后来,在越后进宫有三年多那会,越后有了喜。突然一天晚上,越后闹起来说是心里难过得很,一查,竟有人用魇镇之术,在越后的寝宫中设了小针钉着四肢的布偶,意图置越后于死地。这事惊动了楚君与太后,一查下来,说是晏嫔所为,原本当场就要杖毙的,结果晏然一是不肯认罪,二是嚷了出来,说她身怀有孕……楚君原本在子息上头艰难,以前嫔妃有孕的往往流产,一个都没能保得下来,所以竟因有孕而饶了晏然一死,只是贬入冷宫,俟她生产以后再行发落。她原怀孕较越后为迟,想是在冷宫之中终rì啼哭,居然早产了月余,倒比越后先行生下一子,就是楚擎宇了。楚擎宇与楚擎明,说是兄弟,其实论起来,生rì前后也只差二十余天。 不过这两兄弟名为兄弟,所受的待遇天差地别。楚擎明因是越后嫡子,自小便是尊贵非凡,跟着越后一处坐卧。而楚擎宇,按理应该是有专门的nǎi子嬷嬷服侍,不知怎的,楚君却命不必接出来,仍旧放在冷宫之中由其母教养。这样楚擎宇一直在冷宫之中住到七岁上,太后六十寿辰,大赦天下,晏然也居然由越后下令,从冷宫之中赦出,到风荷馆中伺养金鱼。同时下谕,说楚擎宇也到进学年纪,可去学校作楚擎明的伴读,这样两母子才从冷宫之中脱身。 晏然据说以前十分伶俐好强,出冷宫之后却沉默寡言,胆小怕事,一句话不敢多说,一步不肯踏错。在风荷馆养了几年金鱼,竟因金鱼养得好,让楚君赏了个嫔,算是熬出了头。只是她既无势力,xìng情又懦弱,虽然有了名位,究竟宫里也没几个人当真惧怕于她。倒是楚擎宇,虽是早产,想是在冷宫里打熬得粗,居然身体甚是强健,生xìng又好武,跟宫中的侍卫学了不少招式,又爱钻研点兵书之类,居然投了楚君的缘,同楚擎明一起,都封了亲王,看上去倒也风光。只是说到婚配上头,他母亲原是越族的家奴,此刻虽是嫔,又不得势,楚君往往一月也不去她宫里一趟的。越族的权贵自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他,因此竟无一个说合。楚君曾替楚擎宇订过一门亲事,那家女人竟悄悄的入宫求了越后,越后又去求了楚君,究竟把这门亲事也略过不提。 楚擎宇倒仿佛心思只在拳脚兵法上头,并不留意这些,退亲以后反禀明楚君,说大丈夫不以家室为累,不yù太早成家立室。既这么说,越发没人替他留意这些,他的生母又是个不中用的,所以这大皇子至今未婚——不但未婚,连侧妃并小妾也没纳一个。 相反二皇子楚擎明,从小受尽宠爱,简直万千宠爱在一身。亲事也是早早便订下的,便是越后的亲侄女,越族族长的亲孙女,从小儿也常来宫中走动,跟楚擎明青梅竹马的。所以不要看她现今只是个王妃,可是得罪了她,比得罪了十个楚擎宇还要厉害十倍。 哦,还有四皇子楚擎扬,虽不是越后所出,但其生母是越后的嫡亲表妹,现今的霜贵妃,所以地位也不一般,跟二皇子尤其亲厚,也不可得罪了。 三皇子楚擎然是张淑妃所出。这张妃不是越族一系,娘家也没什么权贵,原是选秀女选了出来,相貌甚好,人也温厚平和,因生了三皇子,也封了淑妃。三皇子自小偏生成一个淡泊xìng子,与各房兄弟都处得淡淡的,倒是从不惹是生非。所以相处倒是无碍的。 倒是五皇子,其母蔚贵妃一族权势不弱于越族,他又偏自小生得聪明清俊,五岁上便能写得极清雅的诗,七岁上已吹得极好的箫,弹一手好琴。再往后把楚君所赐的一管玉笛吹得出神入化,琴棋书画样样来得,行事风度却又极尽倜傥儒雅,因此颇得楚君喜爱,从小儿便让他随侍在侧。也是因为他相貌生得太好,以致楚君曾经叹息过,说“此儿再无一个可配之女”这样的话来,再加上楚擎森自己的眼界甚高,年纪也还尚轻,所以末曾定亲。 总的来说,已成年的五个皇子之中,最为炙手可热的就数二皇子同五皇子了。其次是四皇子。三皇子与世无争,大皇子之母地位最低,所以都归入“相对无害”那一属xìng之中去了。 大致的情况,就是如此。 你简直可以从这些轻描淡写的叙述之中,读出一部女xìng后宫的血泪挣扎史。 我简直有些不寒而栗了。 紫苏问我:“公主怎么了?” 我勉强拉出一个笑容:“大皇兄可怜得很。” 他的境况,与我在现代时颇有点相似,都是家族中最不受重视的孩子。 只不过我没他惨,家族里的人最多是对我轻视,无视,冷淡,没有实质xìng的迫害。 难怪我老觉得楚擎扬并不尊重他。就是楚擎明,大哥大哥亲切的招呼之后,是一种藏也藏不住的颐指气使。 可是就是这样,那天被他们抓去,在楚擎明与楚擎扬面前,他仍甘冒大不韪,对我再三维护。 要到明白他的身世之后,才发现那天晚上他对我的维护,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这样的维护,难道仅仅只是出于一时侠气任xìng所致? 我的眼睛,有一点湿。 紫苏偷觑我一眼:“公主,你可别因着同情大殿下,把自己白赔了进去。” “啊?”我瞪大眼睛。 紫苏小心翼翼的说:“公主跟大殿下仿佛走得甚近……这些天总在一起,大殿下又尚未娶亲……” 我晕。“我们不是皇兄皇妹,名份已定?” 紫苏却说:“论起来是兄妹,可是公主的册立大典,迟迟没有举行,国君心思难测,若有人存了别样的心思,回奏了国君……只要公主是咱们家的人,当女儿或是当媳妇,国君想必不会太过介意。” 这不活脱脱说的楚擎明吗? 慢着,紫苏也提到了这公主的册立大典……这个典礼,想必是非常重要的了? 楚君肯定有他的小算盘!只是现在我还想不清楚。 第053章 变相幽禁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闷闷的回宫去,倒又有一个不速之客:楚擎扬,紫苏她们才告诫我不可得罪的四皇子。 笑嘻嘻的迎上来,问:“妹妹上哪里去了?叫我好等。”完全看不出那晚上那种邪肆恶毒的样子。 我说:“谁叫你也不派个人来通知我一声您老要大驾光临啊?等也白等。” 紫苏在后头暗暗的拉我袖子。她倒是挺为我好的。 楚擎扬让我抢白了,也不生气,还是笑嘻嘻的道:“原是我的不是,谁知道妹妹竟是个大忙人,一刻也不得闲儿。” 我说:“哪里,琉璃就是太闲了,才到处乱逛着,比不得四皇兄你们是有正经事的。” 一行说,一行到了大厅,分宾主坐下,紫苏她们自然去忙忙的安排茶点。 楚擎扬笑道:“听说妹妹昨儿出宫去,受了点惊吓可是?” 我瞥他一眼,笑:“你消息倒灵通。” 他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盒子递过来,说:“这是秘制的宁心丹,若是妹妹还有些怔忡不宁,倒可嚼上一颗,定定心神。” 真殷勤。不过他送的东西,我还真不敢乱吃。 我谢了他,接过小盒子,等他细说来意。 结果他说:“我生怕妹妹在宫里闷了不习惯,特别来陪妹妹的。” 我睨他,心里在猜测,他是为他亲爱的二哥笼络我呢,还是为他自己? 他让我看得发毛,强笑说:“怎么着?妹妹不欢迎?” 我微笑:“多谢皇兄挂怀。琉璃在这里倒还习惯,就是昨儿在真味楼里吃的那碗儿脆还好,结果遇上了刺客,也没能好好品尝……” 楚擎扬大笑:“妹妹,咱们御厨的点心也做得好,愚兄马上叫他们做来妹妹吃吃。” 我摇头:“我就是想吃真味那里的。” 他怔了怔,又笑:“那也容易,咱们这便去吧。” 我又摇头:“可是昨儿在那里遇了刺客……” “我多带些护卫,无妨的。”他安慰我。 “可是我害怕再踏足真味楼,我有心理yīn影。”我说。 楚擎扬呆了呆,想是有点听不明白“心理yīn影”这词。隔一阵,他才强笑:“依妹妹说……” “四皇兄去替我买回来可好?”哼,让你替我跑腿去。支开得远远的,省得与你浪费唇舌。 他迟疑,我马上变脸:“四皇兄不肯么?一点也不疼琉璃……”作泫然yù泣状。 他无可奈何的说:“好,我马上派人去替你叫。” 我说:“不行,我就要四皇兄替我亲自去买,这样才显出四皇兄的心意。” 他颇为我的厚颜感到震惊,隔一会,才道:“好吧,妹妹且等着,我现下便去。” “这才是好哥哥呢。”我开心的笑,亲自把他送出宫门。 回头看到紫苏晏语她们不赞成的表情,我马上逃避:“我倦了,要回房小憩。” 心情很纷乱。 一个个皇子都来争着讨好我呢。看来只要我愿意,完全可以在宫中混得风生水起。这不正是我的理想么?过着优渥的生活,有人照顾我的衣食住行。 这简直比我预想的理想生活,还要富贵上许多倍。 可是,怎么才能随意的出宫,并且联络上师洛? 仍然是想回到现代去…… “在想什么?”突然,有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惊跳,转回声,楚君赫然站在我身后三丈之外,笑吟吟的看着我。 妈呀,这里的人全都适合当特工,走路都不带声音的。 “父皇怎么来了?”我挤出笑容。 他微笑,作慈爱状:“听说永乐一大早便杜门谢客,所以特别来看看你。” 我腹诽,只不过谢了一个越沄光而已,你看看就有多少人在对我含沙shè影。 脸上仍是笑盈盈的:“不过就是一时懒怠见客而已,有劳父皇挂怀,琉璃怎么担当得起。” 楚君旧话重提:“闷了跟你皇兄们顽顽,或是去你母后宫中陪母后说笑解闷也可以啊,关在房里怕闷坏了。” 我就是不想见你儿子……也不想去讨好你老婆…… 对了…… 眼前一亮:“父皇,你可不可以给我关防,我要出宫去玩去。” 楚君的反应是如临大敌:“这怎么可以。” 我垮下脸:“是谁说……允我游历四方的……这才出个宫呢,就不许……” 楚君笑:“没说不让你游历四方啊,这事……总得慢慢从长计议。出宫呢,也没什么顽的,昨天不是才出去了么?再说你就这么出宫,谁来保护你?” 我眼睛一转:“让蔚沐风来保护我啊,他武功高啊,一路保护我来天都都平安无事。” 没有预兆的,楚君的脸一沉:“你贵为公主,怎么还可跟外面的男子一同出行。” 我错愕。 楚君根本不看我,接着说:“蔚沐风护送你有功,朕已对他论功行赏了。不过现在,你是公主,他是外臣,为免物议,自然不能再有什么牵扯。永乐,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 “蔚沐风对我有恩,我们一路行来,好多次全靠他舍身相救……难道我从此要当他陌路人不成?” 楚君强调:“你是公主,既然身为皇家的金枝玉叶,行事就要配得起这个尊贵的身份才是。” “不是说,我不必守宫中诸般规矩吗?” “若真是按着宫中的规矩来,此刻你几个皇兄都不能随意见你。”楚君仿佛给了我天大的人情。“永乐,朕已经给了你很多特权,你可也要替朕争气,不可行事荒谬,让别人说朕白疼了你。” 说来说去,就是要把我关在宫里。 我气愤:“我宁可不做这个公主!” “放肆!”楚君一动怒,我禁不住打了个哆嗦——久居权力顶端的人,那种无形而有质的威严感真的是凌人的。“公主之名,事关国体!你以为是小孩子的玩意,由得你想要做就做,想不做就不做么?” 我委屈的说:“我这个公主又没册封,原本就不是正式的……” 楚君神情一凛,眼神象把剑般向我shè来,简直太有穿透力了。我很配合的垂下头,明白了什么叫不怒自威。 楚君却又放柔了声音安抚我:“原来永乐是为这个疑惑?朕言出如山,难道会赖你这个公主的名号不成?告诉你吧,朕叫钦天监择了rì子,只有下月才有大吉之rì。册立朕的永乐公主,自然要选大吉的rì子才可以。赶明儿叫你母后传织锦司的人来替你度身裁衣,做一套吉服册封典礼上穿着。还有,这几天就别心野想顽了,朕叫两个女官来教你典礼上的礼仪。” 天哪,学礼仪…… 我挣扎:“可不可以不学?紫苏她们可以提点我。” “不行。”楚君已经转身向外走去,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 “那我去巫后那里好不好?巫后可以也可以教我吧?”趁便去问问姬艳有没有被放回来。 楚君顿住脚,转身,黑瞋瞋的眼睛深不可测的望着我:“永乐,巫后那里,你也不能去,公主不宜结交外臣。” 结交外臣? 我的嘴角开始情不自禁的抽搐。 ------- 看过了,偶尔还是留个言冒个泡吧^_^ 第054章 窈娘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公主,三殿下派人送了两只美人风筝给公主赏玩,要不要放风筝?” “不想放。” “环佩她们在蹴鞠,公主要不要去玩玩?” “不去……” 我有气无力的倚在床沿上,伤chūn悲秋,感怀身世。 楚君的一席话,清晰的让我明白,我现下已成了笼中鸟,在这长宁宫中关起了禁闭。 蔚沐风不让我见还勉强能理解,这里的人封建嘛,男女授受不亲。可是连巫后也不许见就太让人费解了,巫后可跟我是同样xìng别。再说,巫后是“近神一族”,我是“仙人之体”,这样的两个人聚在一起大有共同语言也是情理中事,为啥楚君忌讳我与她接近? 这样我怎么可能见得到师洛?楚君根本不会容我跟非宫内人等有一丝一毫关系。 不得……结交外臣…… 莫非……楚君的意思,其实是为我好,把我保护在这长宁宫内,与所有的政治力量都隔绝开来? 嗯,这个想法,仿佛有点道理。楚君是老狐狸,当然在见我之前就看出了我夹在蔚族与越族之间的尴尬情形。 但是……也不对啊……若真要让我远离政治旋涡,怎么又特许并鼓励他那几个宝贝儿子来跟我多加接近呢?他那几个宝贝儿子,根本就是这政治旋涡的源头嘛。 想不明白…… 帝王心术,果然不是一般人能读懂的…… “公主,五殿下来访。” “不见……” 我依然有气无力的说。 “公主……” “我很倦不要烦我。”知道紫苏肯定会说这样不好,这样会很失礼之类的,抢先截住紫苏的话。 “公……主……”紫苏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无可奈何。 “你退下吧。”我抱着抱枕,头也没回的说。 没有听到脚步声。 不知道紫苏走了没有。宫中的人多穿布鞋,走路的声音轻得很,害得我多次没有听到从身后走过来的声音。 不过也懒的回头去看了。我正郁闷着,没心情。 然后一个醇和好听的嗓音在轻声说:“紫苏,你就先退下吧。” 呀…… 我霍的一个翻身。 屏风的旁边,笑吟吟的站着一个人。 站在那里,就好象一个发光体,满室生辉。 还能是谁?当然是紫苏刚才口中通报的五殿下,楚擎森是也。 饶是我脸皮还算厚,此刻也禁不住两腮**辣的烧了起来。 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呀…… 就是当着他的面,说不要见他而已…… 可是为什么,窘成这样子? 现在连耳朵,都仿佛有点发烧的感觉了。 楚擎森倒是气定神闲,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同我说:“今儿的天气真是不错,风和rì丽。” 谈天气真是一个安全的话题。 我干笑着附和:“是啊是啊,风和rì丽。” 站在楚擎森身后一直作犹豫状的紫苏这才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楚擎森又说:“妹妹怎么竟没出去走走,白辜负了这大好chūn光。” 我又干笑:“咳……这个,rì头太大了,我怕被晒黑。” 他微笑:“我倒有一个去处,担保既有意思,又不会把妹妹晒黑。” 我瞪大眼睛。 他也来邀约我?不是吧……前两天都还很冷淡矜持的样子啊。 楚擎森对我的惊愕表情视若不见,仍是保持着他风神如玉的形象,温文尔雅的道:“前儿那曲子并歌词,我赶着训练了两天歌伎乐师,现在算是把那曲子排出来了,不知妹妹可有兴趣前往一听?” 居然就排出来了? 我有点意动。大约我还是有点附庸风雅的。 楚擎森游说我:“这可是妹妹说要跟愚兄合送给父皇的贺寿之礼呢,妹妹真不去先听听,要是愚兄排得不好,丢了妹妹的人,可不要来派愚兄的不是。” 我举起手:“我去我去,但是――” 楚擎森含笑望着我。 我提出条件上:“可不可以不要再我面前自称愚兄?五皇兄,我都听她们说了,你是咱们宫里头一号聪明人呢。” 他笑了。 如冰原上耀眼的太阳。闪亮得让人无法逼视。 “那我该自称什么?小兄?五哥?” “你一大才子还不知道该自称什么啊?”我皱皱鼻子。“反正不要说愚兄就好。你一自称愚兄,我总疑心你是反讽我们笨。” 歌舞排练,是在楚擎森的寝宫里。 他还没有大婚,楚君又对他宠爱。所以他没有象楚擎宇楚擎明他们那样在宫外开府建牙自立门户,而是住在外宫的一处宫殿中。 在这里解释一下,高楚的皇宫分为内宫与外宫,宫墙隔开,有几道角门与小门相通。后妃公主跟楚君是住在内宫,外宫又分了几个区域,左边是皇子们未成年前的寝宫,右边的建筑则多是楚君的办公场所,例如御书房、接见大臣的小花厅之属。我住的长宁宫原本也是楚君的行宫,正好在内宫与外宫的交界处,严格说起来算是在内宫。 从长宁宫到楚擎森的涤云宫并不太远,坐轿只用了十余分钟便到。我带着紫苏跟环佩还有丁冬进了宫门,绕过照壁,就听到一阵悠扬的丝竹之声,远远的传了过来。 这音调忒熟。我细细一听,果然就是那首《被遗忘的时光》。 偏厅之中,摆着各sè各样的乐器。 一群乐师坐在房间的一角,男女皆有,在那里吹笛击筑,投入得很。 楚擎森在编曲上面颇有长才,长笛、萧、箜篌、筑、琵琶、磬、还有几种我叫不出名字的乐器,居然让他配在了一起,演奏出来,乐音清美、层次丰富、繁而不乱,听着很是悠扬动听。 “两天就排演得这么好了,真是了不起。”我诚心诚意的道。 一段过门响过,一名身材修长,秀sè夺人的女子款款走到厅中,轻吟浅唱了起来。 她的嗓音音质非常清越,唱腔比之蔡琴,又是另一番韵味,少了原唱的淡然惆怅感觉,却加多了几分忧伤低回的味道,缠绵得不可思议。几个彩衣飘飘的女子在她身后翩翩起舞,穿花蝴蝶也似。 一曲终了,我大力鼓掌。楚擎森表情怪异的望向我,我这才发现这个举动估计不合高楚国情。 “不错,真的很不错。”我再作肯定。 那唱歌的女子风摆弱柳般走上前来,对着我与楚擎森深深一礼:“见过殿下。见过公主。” 楚擎森同我介绍:“这是乐部的窈娘,她唱的歌或者及不上天宫仙人,可已是我高楚之绝代名伶了。” 她抬起头来,又深又黑的大眼睛似一潭水,除了非凡的秀丽之外,更难得的是神情中一种悠然自若的风流态度,确是有着偶象明星般的夺人风姿。楚擎森说她是高楚的绝代名伶,想必并非谬赞之语。 连我都一见她便心生好感。她若是生在我那个时代,绝对可以成为最闪亮的明星。 第055章 舞乐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殿下谬赞了。窈娘只恨那rì没福,未能聆听仙曲,若是能听到,当可受益非浅……”她轻轻叹息,说不尽的惋惜之意。 “你的唱腔,同蔡……哦同琴仙各有千秋,实在也是动听得很了。”我同她说, 楚擎森问我:“妹妹觉得这歌舞如何?可有什么需要改进之处吗?” 我沉吟:“嗯,就是觉得有几处击磬之声有点太突出了……还有窈娘身后的舞姬伴舞……其实不必伴舞,就窈娘一个在台中唱歌,仿佛更好一些。” 楚擎森一怔:“竟……一个舞姬都不要么?” 想来高楚的文化,不作兴一个人站在台上独唱的,一定要弄得歌舞俱全热热闹闹的才是,所以楚擎森对我的意见接受不了。 我倒无所谓:“我只是随口说说,五皇兄觉得不妥,就不撤掉舞姬便是。” 楚擎森想了想,说:“妹妹先再听一遍奏乐。”说毕大踏步走到乐师之中,一边的宫女连忙呈上一支玉笛。 随着击筑的一声清响,演奏又再开始。 这一次,击磬的声音不再显得很突出。我讶异,仔细的找了找原因。 原来是因为这次楚擎森加入了演奏。他那只玉笛的声音特别清亮,仿佛成了整个乐队的灵魂。在笛声的穿插下,所有的乐器声音都和谐而统一。 等他们一奏完,我不等楚擎森问,马上说:“这次整个乐器搭配得很协调。原来之前觉得不妥,是因为没有你的笛声。” 楚擎森很是欣喜,唇边又露出欢畅笑意。 这个人实在不能笑。 一笑,我的眼睛就花了。 男人太美也是罪。 以前还有听说,认真的男人最动人。 如果一个男人,既美得不得了,又处在认真做一件事的状态中,你说这个男人散发的无形魅力有多大? 这种人实在不该托生在皇家。 应该去zì yóu度高一点的社会,做明星! 配乐的问题解决,楚擎森又吩咐窈娘重新配合乐队唱一次,这次不用伴舞。 认真的看完以后,他同我说:“妹妹的建议真是好呢,这样的形式,非但不觉得单调,倒令人耳目一新。” 这样说了没有两秒钟,他又说:“不过,会不会是因为之前的舞姬衣服太过艳丽,以致没有起到众星捧月的作用?”马上命舞姬换过一身较为素净的舞衣,再试演一场。 这个人想必是个完美主义者。 反复排演了多次,他才想起来,请我到大厅坐下奉茶。他一个劲的自责:“我竟老实不客气的让妹妹品评了半天,也没想到请妹妹喝杯茶。”又怪着宫女们:“你们也没眼sè,看着公主来了,茶也不进一杯。” 旁边一个脸圆圆的宫女笑着说:“谁叫殿下吹起笛子来的?姐妹们都顾着听殿下的笛子了,原本是要给公主上茶的,竟也误了。”一边笑说,一边走过来对我裣衽一礼:“奴婢们懈怠了,求公主恕罪。” 我倒喜欢她这天真直率的xìng子,马上命她起来,表明本公主绝无怪罪之意。 窈娘也在大厅里落坐。她的地位仿佛比宫女高上一些,楚擎森待她也算比较客气。 她同我闲聊,说:“听英公公说,国师施照影珠照出公主在天宫时的情形,跳的一种舞好看得紧?” “哦?”我侧头想了想,笑道:“也没什么好看之处,不过是两个人拉着手转圈子。” 她大眼睛转一转,说:“窈娘不信。仙家的舞蹈必定好看得紧……偏生窈娘那rì没能看到,真是福份浅薄。” 楚擎森在旁边搭话说:“妹妹,窈娘不但是乐痴,亦是舞痴……不过非痴不能成就一代名伶,这妮子见人就只爱谈乐理舞姿,妹妹不可不知。” 又一个做事认真之人哪。 我说:“你真想见识?” 窈娘眼中shè出狂喜之sè:“若能见识,不负此生。” 我笑:“只怕你看了要失望,这舞简单得要命。”对楚擎森招招手:“来,五哥,你来当我舞伴,那天的情形你是看到的吧,实在不会,站着不动,随我转圈子便行。” 楚擎森笑咪咪的走到厅中。宫女们全拥在了厅门那里,楚擎森也不喝止,看来平时他对下面的人应是比较宽厚的。 我上前,拉着楚擎森的手,一只摆在我肩上,一只跟我的手握一起,然后对他说:“叫你的乐队奏乐啊。” 楚擎森怔了怔,才扬声吩咐宫女:“叫乐师奏乐。” 偏厅跟大厅一门之隔,乐曲声悠悠扬扬的响起,在大厅中倒也听得清楚明白。 我在心里暗暗的跟着节拍数了数数,才拉着楚擎森,一二三四的在厅中踩着节奏转起了圈子。 一边跳,一边低声跟楚擎森传授技术要领。 他十分聪明,不一会就能跟上我的节奏翩翩起舞了。 窈娘在旁边疑惑:“这么容易?” “是啊,原本就简单得很。”我放开楚擎森的手,对她伸手:“要不要我权充男角,带你一舞?” 她学得更快。看来她是天生的舞者,腰肢柔软得简直不可思议。 之前那个圆脸的宫女,名叫明娟的,也在一旁跃跃yù试的问我:“公主,奴婢可不可以学?” “要学的都来啊。”我笑着把她也扯过来,转个圈子。 结果个个都想学,连老成持重如紫苏,害羞内向如丁冬都加入了其中。我突然抢手起来,仿佛开起了交谊舞速成班。 连乐师们都无心演奏,一个个偷溜到厅门口探头探脑。最后只能把他们也纳入招生范围,让他们一半的人丝竹伴奏,一半的人跟着学跳舞,然后互换。 女孩子们又不情愿同男xìng乐师捉对跳舞了,男乐师只能同男乐师跳。明娟问我:“公主,天宫之中,真是男人同女子一同手挽手跳这舞?” 我说是啊。那帮女孩子们又骇笑,叽叽咕咕的笑成一堆。 我突然醒起,我刚才竟首先挑了楚擎森来作舞伴,只怕在高楚,又算是惊世骇俗。 不管了,反正顶着个仙子名号,言行出格点想必大家也能包容。 最后窈娘总结:“这舞虽是简单,可是别出心裁之至。若是一大群人这样双双对对的舞起来,想必好看得很。” 我说:“这舞最要紧是自己跳着开心。至于别人眼里好不好看,倒不是那么要紧的。” 又告诉她们,这只是最简单的交谊舞。若是跳探戈、恰恰,那也是要点难度的。 窈娘听了好不欣喜,马上殷殷求告我,无论如何也要把我口中这各sè新鲜名目的舞蹈演练一番让她增长见识。 我作难:“这些对舞伴的要求很高啊,我一个人怎么成?” 结果楚擎森在旁边说:“反正这几天窈娘都要在这里排演,不如妹妹得空便过来指点一二,闲时便把那些什么探哥之类,慢慢试演一番。” 窈娘很殷切的望着我。这样美丽的女孩子,连我也不舍得让她失望,于是心一软,我便答应下来。 结果一告辞楚擎森出来,紫苏就开始唠叨我:不该答应明儿又来。不该跟五殿下走得太近。不该不顾公主的身份,跟下人一起嘻嘻哈合拉拉扯扯的跳什么舞。不该跟五殿下一同跳舞,这传出去一定会惹人飞短流长…… 等等等等。 我又郁闷。 明明刚才她也玩得很是投入,怎么一回头派我这么多不是。 她开始象我妈,对我频繁的管手管足。 回宫以后听说,被我支使去买碗儿脆的四皇子楚擎扬在我们去涤云宫以后不久便兴冲冲的回来了。结果没等到我发了脾气,摔了茶杯也摔了给我带的碗儿脆,拂袖而去。 紫苏更加紧张,又对我唠叨了半晌,大意是我不该这样厚此薄彼,四殿下这次不知得多么的生气云云。中间夹杂着她的自责,怪自己跟我去涤云宫时竟忘了四殿下这边这桩公案,不然少不得要力劝我留在长宁宫中。 念在她是为我着想,我忍。 听她絮絮叨叨,努力向我灌输她谨小慎微的人生观,真是郁闷死, 还好可爱的丁冬支持我。我晚上卸妆之际,她看着左右无人,悄悄的跟我说:“公主,今天在五殿下那边真好玩,明天你还带我去玩,好不好?” 我大乐,轻佻的拧了她的脸一把,说:“那我明天替你挑个男乐师作舞伴,你不许拒绝。” “公主,你欺负我。”丁冬脸都红了。 我笑着敲她的头:“哪有欺负你,你看我不也有跟男舞伴跳舞吗。” 她摇头:“公主行事潇洒,丁冬可怎么能象公主一般的率xìng而为呢。” 想一想,她悄声问我:“不过,公主,你是不是……有点喜欢五殿下啊?” 我差点从绣墩上摔了下去:“丁冬,你想太多了……” “是吗?”丁冬脸红红的,“可是公主和五殿下跳舞的时候,真象一对璧人呢。” “壁你个大头鬼啦。”我啐她,心里却不期然的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蔚沐风…… 然后回想起楚君今天提起他的态度。 很显然,楚君是绝对不会容我同他亲近的。 我越是闹着要见他,越对他不利。 也许我该就此缄口不提他半个字? 唉,反正我是要回现代去的人了…… 想这些做什么? 或者就这样把他忘记了也好。 我又帮不到他,若负累了他,反正更不妙。 可是…… 我用力甩头。 甩不去的,仍是那白马银枪向我驰来的身影。仿佛刻在心底的一幅画,每一笔都是那样鲜明的印记。 第056章 书信相寄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第二天紫苏坚持要我去探访楚擎扬,以便对我前一天的行事不周表示忏悔。 开玩笑,不就是让那家伙白跑了趟腿呗,至于紧张成这样吗。 实话说,我就是存心消遣他的。 所有皇子中楚擎扬最招我讨厌。女人确实是小心眼,我承认。 紫苏劝不动我去探访楚擎扬,退而求次之:“那么写封书柬略示歉意……” “才不要。”我说:“所谓当兄长的,就是该让妹妹欺负来着。昨天那样的小事,有什么大不了的。” “妹妹这话说得好。”身后有个声音笑道。我眼皮马上狂跳――楚擎明。 这人的伤这么快就好了么? 还是他受伤根本就不重,当时故作受伤甚重的样子,来博我同情的? 他笑吟吟的走过来,折扇轻摇,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样子。 “二皇兄,你偷听我们女孩子说悄悄话,真过份。”我嘟起嘴。 他讶然失笑:“永乐是在说悄悄话吗?可我看你们一点也没有窃窃私语的样子啊。” “我以为只有我跟紫苏还有晏语这么几个女孩子,当然不用咬着耳朵说啦,可说的还是悄悄话没错。”我一只手指气势汹汹的指着他,另一只手叉在腰间作茶壶状,自觉恶形恶状,刁蛮异常。“所以你就是偷听。” 楚擎明这样也忍得下去,笑吟吟道:“那二哥下次看到你跟紫苏她们说话,一定远远的出声示意,好吧?” “不行,下次管下次。这次偷听我们说话,要罚。” “罚什么?”这人真的好xìng子。哼,只怕是装的。 因为紫苏已经在一旁拼命拉我袖子了。 我不理她。“罚……嗯,我昨天看到母后宫外的樱花开得甚好,就罚你去替我折一枝来插瓶。” 他答应了,笑嘻嘻的说:“妹妹也一起去,你说哪枝好我便折哪枝。” 我扁嘴:“是罚你还是罚我啊?我若也跟着去了,岂不是作法自毙。” 他又笑。我喝:“别想拉人下水。我才不跟你去。你也不许让下面的人替你折,非得是你亲手折回来的,才算罚了你。你也别想随手折一枝哄过我算数,喏,要折那种疏密得当,意韵悠悠的……若是折回来的花折的不好,也不能作数,要罚重新折的。” 楚擎明原本一直含笑,听到后头终于转了脸sè:“妹妹,这要求太高了吧?疏密得当倒也罢了,这个意韵悠悠……” 我往外推他:“不管了不管了,我就不信二哥连这点审美水平都没有。只要用心折,哪有不好之理?你且别混赖,快去折回来是正经。” 他似乎不甘不愿的走了。 哼,想来缠我?略施小计就把你撵得远远的。 他一走紫苏马上乌云上脸:“公主啊,你……二殿下金枝玉叶,你竟让他去做这样的事。” “这件事很风雅啊,”我说,“我又没叫他去做背背抬抬的粗活。” 紫苏气得跺脚:“公主,你这不是枉自替自己树敌吗?” 我拍拍她的肩:“紫苏啊,cāo心过多会容易长皱纹的。” 她气结。 气归气,我走到哪里,她还是跟到哪里,亦步亦趋。 我问她:“紫苏,你今天好象特别闲?” 她面不改sè:“公主,奴婢随身伺候你,原是应有之义。” 我说:“那咱们想想,有什么可以顽的?去风荷馆看龙睛好不好?” 紫苏说:“待二殿下把花折回来,公主赏玩以后,再出门未迟,否则二殿下面前就太失礼了。” 我就知道她这么紧紧的跟着我是为这个。 “那……我们去后园荡秋千,你总不用担心我突然消失了吧?” 荡了好一会儿秋千,楚擎明捧着一大树樱花来了。 那樱花足有一米多高,分出几枝,上面累累都是绒球似的花朵。楚擎明拿着它,走路那叫一个小心翼翼哦……樱花特别娇气,他不这样拿着,只怕还没走回长宁宫,樱花就只剩两枝残枝了。 “哇,好漂亮。”我很捧场的跳下秋千奔过去:“紫苏,快拿偏厅那个美女耸肩瓶来插起。” 楚擎明微笑的望着我:“琉璃,你喜欢就好。” 我胳膊上爆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二皇子啊,我拜托你,不要对我用这种深情款款的腔调来说话行不行?我在心里嘀咕。 表面上还是面不改sè:“二哥辛苦了,请进房里喝杯茶,歇口气。” 他还在表白:“不辛苦。再说,只要琉璃喜欢,再辛苦也值得。” 紫苏安置花去了。早有晏语机灵的上前奉茶,又摆出大碟小碟的点心。 楚擎明随手抓了几颗金瓜子出来赏了晏语,才挨进座位中闲闲的抿两口茶,没话找话的跟我拉话。 这家伙不会是想坐在这里不走了吧? 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二哥,你一会要不要出宫去?”很期待的问他。 他马上点头:“嗯,当然要出宫去。” “那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更加期待的眼神。 “妹妹只管说。”他豪气干云,“只要二哥能办到,琉璃的事就是二哥的事情。” 我笑:“嗯,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啦,就是我有点想巫后了……” “那我陪妹妹去探访国师?” “父皇说不让我出宫见国师。”我苦恼的蹙起眉,“我又不想逆了父皇的意思……只有跟巫后写封信叙叙温寒了。这信托给别人捎去我不放心,倒是二哥若能顺便带去……” 楚擎明微笑:“这点小事算什么?妹妹只管交给我办便是。” 我笑:“那我马上去写信去。二哥自便,我一会就把信写好给你。” 这封信,倒确是我一直想写的。 匆匆写就,把信封好,拿出去给楚擎明。 “二哥,你现在就去好不好?”又是期盼不已的眼神。 “现在时间尚早……”他不肯走。 “可是琉璃是急xìng子啊,信都写好了,就盼能马上把这封信送到巫后手中去。” 楚擎明苦笑:“信里面的事很要紧?” “不管信里面的事要不要紧,作妹妹的有所求,当兄长的都该当视作第一要务来办才是。”我又耍刁蛮。 楚擎明失笑:“妹妹说的,竟是至理明言呢。” “你知道就好。”我作得意状,推着楚擎明往厅门外走去。“好二哥,快去替我办好这件事,当妹妹的一定承你的情。” 他身不由已的被我推着出去,我一边推,一边还在继结唠叨:“若是巫后说马上有回信的话,二哥就别急着走,好歹把巫后的回信接了替琉璃拿回来,琉璃一定重重谢你。” 他笑问:“有什么好东西,拿来谢人?” 我扁嘴:“哎呀二哥,你好俗气,我还以为你会说,施恩不望报,替妹妹作事是应该的。” 他失笑,我趁机把他推出大门:“快去替我送信吧。二哥再见。”然后往门后一缩,转身走人。 紫苏等我一回身,又开始旁敲侧击:“二殿下长这么大,被人这么使唤来使唤去,倒是头一遭儿。” 我笑咪咪:“万事总有头一遭,紫苏你说是不是。” ------ 推荐好可怜啊,看上去有点伤心。 第057章 出宫之请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说笑过了,午后小憩了一番,我又带着丁冬去了涤云宫。 楚擎明对我有非份之想,以后不想靠他出宫去。所以还是来跟楚擎森打好关系吧。他也是皇宫的风头人物,求他带我出宫想必不是难事。 当然今天我不会提这事。巫后的回复还没到呢。 楚擎森一看到我就笑说:“妹妹可算来了,窈娘几乎望眼yù穿呢。” 用这样熟稔的语气,他与那窈娘是不是有啥jiān情? 旋即又释然,管他与窈娘是什么关系,只要不对我有啥想法就行。一个楚擎明已经够我躲的了。 于是我笑嘻嘻说:“打扰五哥了。窈娘在哪里?” 言下之意,我是为窈娘来的。以免万一他自作多情,错解了我来的用意。 窈娘还有乐师们一看到我来,马上放弃排练拥过来。大家嘻嘻哈哈,要重温昨儿学的交谊舞。 玩了一阵,窈娘就磨着要看我说的探戈、国标。麻烦的是,这个对男舞伴的要求挺高的,一群人全是菜鸟,找不出一个可以当舞伴的人来。 楚擎森之前放下架子还跟我跳了一曲,现在又毛遂自荐说:“要不我来试试?” 我很犹豫的望他半响,才说:“唉,有总比没有好。窈娘你且看着,我就不跳整曲了,单独跳几个动作,让你稍作领会吧。” 吩咐楚擎森这不称职的舞伴,就当木桩子似的站在场心,让我有需要时搭一下他的手啊肩啊这样的就好。我先跳了一段恰恰,把什么扇形步,闭式扭臀,三三步,摇摆步等等基本步法都在窈娘面前演示了一下。然后跳探戈……这个舞男女舞伴之间的肢体纠缠比较多,我怕以他们的保守程度接受不来,故而把经典动作与舞步大幅删减,意思意思的绕了几个圈子,再走了一段狐步,OK。 其实发挥得很不好,舞伴不称职,乐师们的古典型音乐又不太适合跳恰恰探戈这样热情的舞步。不过就是这样窈娘已经觉得大开眼界,直说这样的舞蹈别开生面,自出机杼,说不定可以取其中一些新奇动作,编到高楚的乐舞之中去。 昨天回去经紫苏指点,我已经知道乐部相当于高楚的文艺最高部门。本来做乐师舞伎在高楚地位并不太高,但因为近几代楚君都颇为热爱艺术,所以乐部这百余年来颇为发展壮大,颇出了几个“艺术家”。窈娘在当前的乐部之中,算是顶尖儿的人物了,以女子之身任乐部“司棔”之职,乐部之中,供应宫中宴乐的歌伎舞伎都由她训练,编舞配乐方面也颇具长才,极受楚君看重。 所以窈娘看到我的表演,说她眼放金光那是一点都不夸张。她马上试演了几个舞步,有些细节上不太明白的又问我。 楚擎森继续在场中当道具。我跟窈娘演示:“这个动作,主要是靠脚尖一踮,然后转身……”右手握着楚擎森的手,上举,以右脚为轴心,轻飘飘的转了个圈子。 “公主原来在这里,叫我好找。”表演得正起劲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 是紫苏。 我讶然的问:“紫苏,有什么事吗?” “锦阳宫那边打发了人来找公主呢。”紫苏说,“说是娘娘那边有什么新鲜的宫花儿,才进上来的,让公主先去挑几枝。” 我放开楚擎森的手,丁冬机灵的上前奉上锦帕,我印一印额头上的汗:“这样何须巴巴儿的跑了来?但凡母后赐的必是好的,可又有什么好挑拣的。你只管回说我领赐便行。” 紫苏作难:“公主,既是娘娘爱惜见召,还是须去应个景儿的。” 楚擎森在旁边也劝:“妹妹,紫苏说得也是。不是当哥哥的不肯留你,若是因你耽搁在这里而延误了母后见召,倒是五哥的不是了。你且暂去,明儿得闲了,只管来涤云宫逛,好不好呢?” 我扁了扁嘴,看着窈娘一脸的不舍,同她说:“窈娘,明儿我再来看你。你今儿白让我跳了半天舞,明儿定要跳一曲回来给我瞧。我知道你歌舞双绝,明天必得跳一个最出sè的,可不能随便跳一个敷衍我。” 然后才是跟楚擎森道别。 在一大群人的欢送下,带着紫苏和丁冬走人。 一出去紫苏就抱怨:“我的好公主,你也不顾着自己的身份,只管往涤云宫跑,没rì没夜的疯在这里。” 我莫名其妙:“来涤云宫怎么就不顾我的身份了?我也才去一会功夫而已。” 紫苏叹气:“公主啊,不是说来涤云宫有**份,而是……你看你今天又跟五殿下这样手拉着手……半靠在五殿下身上……公主,还是这句话,虽有着兄妹名份,可太亲近了看着也不象,下人们还不知道嚼什么口舌呢……” 我嘀咕:“通共在场的人就楚擎森最高,身高跟我最相配,不找他当舞伴找谁?”我的身高比这边的女xìng基本上要高出半个头,算是鹤立鸡群。 紫苏说:“这舞原就不该跳。昨天兴头上说起了跳一遭儿,算是偶尔兴头,哪承望公主你今天又跳了去?一定是窈娘那小狐狸jīng撺掇,公主小心,她怕是伙着人来坑你呢。” “她能坑得了我什么?”我不以为然。 “她不落痕迹便让你跟五殿下有了肌肤之亲,落人口实,惹人物议,这还不算坑么?”紫苏气恼得很。 我失笑:“紫苏你想太多了,窈娘不象那样的人。” 丁冬也在旁边怯怯的说:“是啊,我也觉得她不象是坏人。” “坏人好人额头上凿着字啊?”紫苏一肚子气发作在丁冬头上:“丁冬,你也由着公主胡闹,不劝上一句半句。这宫中什么话传不出来?没事还能说成有事了,架得住这样授人以柄?” 我略为不悦,阻止紫苏说下去:“丁冬她懂什么?自然是我说什么她就怎么。我也不怕好事者造我的谣,只要没传到我耳朵里,就不听为不知,大家干净。紫苏,你大约不知道,你跟的主子从来就是这么肆意妄为,竟大可不必为这个生气。” 这也是我昨天才想明白的:越是顺着宫里的规矩来,越给了楚君口实——看吧,我就说你能适应宫里的生活吧,还适应得挺好的吧?这样的论断一出来,我永远别想走出宫门。 还是索xìng活得率xìng点,行动不合规矩点,到时候也好同楚君说:琉璃顽石一块,不堪教化,宫里的规矩又遵行不了,还是觉得游历四方更为有趣一些…… 说话间分花拂柳,已到了长宁宫西侧的角门外。 我讶异:“不是说母后见召吗,怎么倒回了咱们宫里?” 紫苏刚才让我抢白了一句,一直沉默着,这时才微笑着说:“哪有什么娘娘见召,是二殿下巴巴儿的替公主送了什么回信来。这rì头底下跑来跑去的也辛苦,是奴婢想着,若是直告公主不在宫里,岂不是冷了二殿下的心?昨儿才恼了一个四殿下,今天再恼一个二殿下的话,说不得宫里尽有那些趋炎附势,墙倒众人推的角sè,又生出多少事来?所以我说公主午睡未起,起来还要沐浴更衣,请二殿下坐着,打发了环佩晏语她们四下里找人。毕竟还是我运气好,一找就找到了公主。现今公主且请悄悄的进去换过一件衣裳洗一洗脸,好歹见一见二殿下,人家究竟替公主当了好几趟跑腿呢。” 我笑着拧拧她的脸:“还是你想得周到。可是居然骗起主子来了,这还了得。” 紫苏含冤带屈的道:“奴婢知罪。公主要打要罚,奴婢都愿意领受。” “还称起奴婢来了。”我笑,“紫苏,我知道刚才对你话说重了些,你难免心里不快,我现下跟你赔不是了……” 这边正说笑呢,那边远远的一个笑声传来:“好啊,撂我在客厅里干坐着,妹妹却在园子里自己玩,这可该罚吧?” 是楚擎明。 他显然还有几分记xìng,怕我又指他偷听,故而远远的望见我们,就大声招呼。嗯,客观的说,教养还是不错的。 我招手:“二哥快来,我得罪了紫苏姐姐,正赔不是呢。二哥也来替我说个情吧。” “公主。”紫苏嗔怪的推了我一把。“公主都说些什么呢。” 那边厢楚擎明已经大步流星的赶了过来。“紫苏xìng儿最好,要说她竟生起主子的气来了,我可实在不信。” 紫苏嫣然:“可不是么,公主自己使小xìng儿,还硬派是咱们下人生了气。” “妹妹最是通情达理的,紫苏说妹妹使小xìng儿,我也不信。”楚擎明笑道,“必是你们两个一句半句话误会了起来。究竟为什么生气,说给我听,我来替你们分解分解。” 我还没张嘴,紫苏先道:“也不为什么,就为公主午睡起来,悄悄独个儿到后园荡秋千,也不带个跟随的人。我不免唠叨,就多说了公主两句,公主便不快起来,究竟也不是什么大事。” 楚擎明笑道:“原来妹妹竟悄悄儿荡秋千去了,难怪我坐这半响,也不见人。紫苏想必四处找妹妹不到,心里着急,故而言语说急了些。说起来竟是我的不是,若不是我在这里坐着等妹妹,紫苏想必也不会这么着急,妹妹自然也没有这场气生,所以说起来竟是我的不是。”他一边说,一边跟我和紫苏都作了一个揖,“我来跟妹妹还有紫苏大小姐赔个不是,有气都只管朝我身上出,你们主仆两个倒快别生气了吧。” 紫苏侧身避开楚擎明的一揖,急急的说:“殿下这话重了,紫苏哪里当得起。” “当得起当得起。”我嘻皮笑脸的挽住她,“好容易有个替罪羔羊,紫苏你就把气发他身上好了,不要再生我的气。”然后转回头给了楚擎明一个甜甜的笑:“二哥,我承你的情,改rì重重谢你。” “公主。”紫苏嗔恼的叫着我。不知道她是嗔我叫她发气在楚擎明身上呢,还是又觉得我跟楚擎明套近乎的态度不合宫规。 我推着她:“好紫苏,你先陪陪二哥,我打秋千一身的汗,必得先回去沐浴一下才好出来见人。” 然后要求楚擎明:“二哥,你口才一流,替我好好哄哄紫苏。” 楚擎明笼络人的手段,估计是一流的。 反正我沐浴完毕出来见他时,紫苏已同他言笑晏晏,一脸喜sè。 我大喇喇的冲楚擎明摊开手:“二哥,我的信。” 紫苏又蹙眉:“公主……” 我知道,她又觉得我的言行粗鲁了。 殊不知我是故意的。 况且确是心急。 无视她的暗示,我开始看巫后给我的信。 巫后一手字写得行云流水,十分清丽。 我给她的信里着重问了姬艳有无被救回一事。巫后的信中说,姬艳还没被救回。现在她怀疑掳人一方是针对巫族而来,居然有法子隔绝导航之心的探测,使追去找姬艳的人在到达某一处地方后,突然失去对姬艳的感应。 隔绝导航之心的探测? 那样厉害的巫术也能破解? 师洛不会这么厉害吧?可是扣着人几天不放又是什么意思? 我坐不住了。“二哥,你带我出宫好不好?我要去见巫后。” 楚擎明了解的问:“为了姬艳的事?” “你也知道了?”这人消息确是灵通。 “巫族下一任巫后的候选人失踪,这样大的事我怎么可能不知?”楚擎明说,“连父皇都惊动了呢,现在全城至少有上万人在搜寻她的下落。” 这么严重吗? 昨天楚君不让我见巫后……这其间,可有什么联系? 第058章 楚君的疑忌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楚擎明送我到擎天阁。我让他自便,把跟来的紫苏她们也留在前厅,自己一个人急急忙忙的找巫后打听消息。 巫后倒还镇定。 “巫后,你说你们感应不到姬艳的存在,她会不会……被掳她走的人杀死了?” 我口齿艰涩的问。 “不会。”巫后肯定的回答我:“姬长老心神与艳儿锁在了一起,若是艳儿已死,姬长老会有感应。现在我们只是感应不到艳儿的方位,而非感应不到艳儿的存在。” 复杂……不过只要姬艳还在生,就好。 “导航之心,百试不爽,此番居然不能见功。”巫后眉心紧蹙,“对方竟能破解我们的上乘巫术,难道……” 我突然想起,那晚和岳引在一起时,他说,他的移魂之术,或可以隔绝巫后的导航之心…… 难道,掳走姬艳的人是他? 不是我以为的师洛? 师洛是科技天才,可是在我们的世界里,哪里有巫术这样的东东? 他自然做不到隔绝导航之心的探测。 事实上,连巫族的人也从末想过,她们的导航之心,竟是有破解的法子的。 岳引的秘密,我该不该跟巫后提起呢? 貌似……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呢。 我小心翼翼的问巫后:“你们可有什么对手啊敌人,对你们的巫术甚有研究的?” 巫后有一瞬间的失神。在那一刹那,她原本灵气逼人的眼眸仿佛突然罩上了一层迷雾,竟流露出一丝惘然神sè。 “确是有一个门派,多年来一直暗中对抗我族。”她凝神,喃喃自语:“难道九重的弟子猥琐至此了?可是艳儿巫力已进至第七层,他们怎么可能封闭得了她的气场?” 九重?好象是人名。我在心里暗暗记下,打算回去找岳引试探一下,看这人跟他有无关系。 我问:“巫后你可是已经想到了什么?” 巫后又摇头,自言自语:“不,不可能是那边的人……明目张胆的掳人,不是他们的风格……” 我纳闷:“巫后你究竟想到了什么?不如说出来大家参详参详。” 巫后苦笑:“我方才突然想到,或是我们的仇家掳了艳儿去,强夺了艳儿的清白,好让艳儿吐露我族巫术的不传之秘。回心再一想,那些人一向自视甚高,这样没品的事,料来他们还是不会做的。” 越来越迷惑了。“不对啊,对方一开始,不是摆明是为钻石镯子去的吗?再说当时巫羽不也在场,对方若真存着什么坏心,把她一并掳走岂不省事?”这也是我一直觉得姬艳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原因之一。刚听到这个消息时,真的以为是师洛找我来了。 巫后叹了一口气。“仙子有所不知,艳儿是我们巫族后一辈中,最为出类拨萃的那一个。她一出生便有气场隐现,族中长老对她期望甚殷。若不是她这两年心有旁鹜,成就当在我昔年之上。羽儿虽是我的亲侄女,可是她年岁尚稚,资质虽不比艳儿差,究竟学习巫术的时rì不长,所习大不如艳儿。若对方人手不足,只能掳走一个的话,艳儿自是首选人物。” 我问:“巫后,你仿佛已经知道了掳走姬艳的人是谁?” 巫后惨然一笑:“有一个门派,一直与本族为敌。这门派每一代的弟子极少,却每一个都资质出众,又隐在暗中,以无心算有心……本族弟子,往往有被这门派所乘的。他们既一直与本族为敌,最了解本族的诸般巫术的,也只有他们了。所以疑来疑去,我还是怀疑是他们下的手。” 仿佛……岳引自报家门时,也说过他们那个什么九幽谷人丁冷落得很。 难道真是他下的手?这家伙,号称是为了我来的天都,原来其实另有目的? 决定回宫放飞青昃,等岳引来给我一个解释。 若真的是他,一定要替姬艳讨个情让他放人。不知他跟巫族究竟有什么过节。每次他都只轻描淡写的略略一提,神秘得很。 想着想着,悲伤却突然涌了上来……如果真是岳引……那么原来这几天,我不过是空欢喜…… 师洛……终究不曾来接我…… 回家的希望,再次破灭了…… 沮丧得没有了力气…… 巫后在沉思。 神情几番变幻,竟带着几分凄凉伤感。 我问她:“巫后,你在担心姬艳?“ 她微微的一笑,笑容中有种说不出的无奈:“巫玥或会离开这里几天,去见一个人。” 歇一歇,她又轻声说:“仙子放心,艳儿定会没事。仙子若是记挂艳儿的消息,我会令下面的人随时跟仙子通报最新的情形。” 我无jīng打彩的说:“那我就先回宫去了,巫后你万事小心。” 正要走,巫后却又把我叫了回来:“仙子,你可知道蔚沐风受封西路兵马大元帅,赐爵位为靖原候,不rì就要西行?” 我惊愕,睁大眼睛。 “哦,不知道。他算是升官了吗?” 巫后凝视着我,清冷的眼神中,仿佛有一丝关切。“是升官了,可是仿佛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国君限令他克rì西行。” “克rì西行?” “是的,据说是西南军情紧急。”巫后慢悠悠的道,“不过仙子,你们来天都前,不是蔚帅才与华阳签了停战协定?” “是啊,难道现在又打起来了?” “没有,但是据越丞之说,边境上华阳军的调动有点异常。” 越丞之?他又不是军方的人,怎么是他在说军事上的事? “所以国君要求蔚帅就在这几rì必须赶回郤城。不过就是这两三天,蔚帅便要离开了。” “是啊?”我惘然的说。 “蔚帅rì前来见过我。他说他不便向仙子辞行……所以特来托我转告一声。” 我是洪水猛兽吗? 连当面道个别也不肯…… “他什么时候走?后rì吗?”我听到我的声音,机械的问。 “仙子想替蔚帅送行?”巫后轻声道,“巫玥斗胆劝仙子一句,还是不必送了……” “为什么?”我霍的抬起头来。“蔚沐风救我护我,对我有恩有义。可是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觉得我应该跟他全无相干的样子?” 巫后伸手握住我的手:“仙子误会巫玥了。正因为巫玥知道仙子感念蔚帅的相护之德,才会跟仙子作上述提议。仙子,国君对蔚帅的疑忌已经很深了……” “国君?” “再过五rì,便是国君五十六岁寿诞,国君会赐宴百官司,那是阖朝庆贺的大事。可是国君竟不容蔚帅迟至寿诞之后再走,以一个‘军情紧急’限时限刻的要蔚帅离开,这难道不蹊跷么?” 我替巫后点出她藏而不露的话中之意:“他忌讳蔚沐风留在天都?” “若是对蔚帅的忠心信不过,国君不会加权加兵让蔚帅独揽西南一方的军政事务。所以,国君对蔚帅的疑忌,不在军事上面。” “巫后,你是说,是因为我?” 第059章 帝王心术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巫后的神情很宁静。“国君给蔚帅加官晋爵的理由,全是说蔚帅的军功,无一字一句提到迎驾护送仙子之事,旨意之末又限时要蔚帅赶赴郤城,这其间的暗示十分明显,蔚帅自然不敢来向琉璃你当面辞行。” 回想到那天楚君提起蔚沐风时的态度,巫后的话,我已经信足九成。 “是不是若蔚沐风不离开天都,在国君的寿宴或是什么场合,我跟他有可能碰面?” 巫后惊讶的看着我,慢慢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仙子实在聪慧。” “可是我见一见蔚沐风,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说,“我实在不明白国君的心思,他这不是逼我对蔚沐风做个忘恩负义的人吗?” 巫后意味深长的说:“不然。国君就是怕仙子对蔚帅情深义重,所以才一定要让蔚帅从速离开。” 为什么?我象白痴一样看着巫后。 “国君对仙子非常重视。”巫后悠悠的道,“可是仙子仿佛对国君并无投桃报李的打算呢。” 我问:“巫后,这话从何说起?” 巫后微笑:“咱们在这里聊天,你并未称他为‘父皇’,是么?” 汗,巫后的心思真是细密。 我说:“这又与蔚沐风什么干系?” 巫后淡淡的道:“帝王心术,跟常人的想法是绝对不一样的。帝王者,对他人的要求,第一便是绝对的忠心。国君既是想法设法留你在宫里,就绝不会容忍你对蔚帅的感情超过对国君的忠心。” “仙子不信?让巫玥来打个比方。就臂如宫里的宫女嫔妃们,进宫后若是因为思念父母而啼哭,按宫规都是有罪的。既已进宫,心目中便只能有国君,不可有他人。” 仿佛巫后说得有理。楚君连我跟巫后来往都不太乐意的样子。他就愿意我只同他还有他的几个儿子们接触。 也太霸道了吧。把我人锁在宫里不说,还想把我的思想感情一并cāo纵了。 腹诽。 “国君这样瞒着仙子把蔚帅远远的隔绝开去,已算是对仙子格外体贴。所以巫玥说仙子不可去送蔚帅,仙子一去,只会令国君对蔚帅加倍疑忌。”巫后总结。 我心里如同压着千钧大石。 跟蔚沐风还什么事也没发生呢,就害他被楚君疑忌成这样了。 不知他心里,是不是暗暗对我,也有些怨恨? 巫后仿佛看出我在想什么,微笑:“也许我同琉璃都不应往来太密了呢。” 我急:“巫后,连你也不肯跟我来往了,我做人还有什么意味?” 巫后安慰我:“仙子放心,只是形迹上稍作疏远。” 我仍然沮丧:“当上这劳什子公主真是倒霉。” 巫后体谅的说:“仙子无拘无束惯了,自然视此为苦。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我惘然的离开擎天阁。 回家的希望破灭了,蔚沐风又因为我的缘故,被要求限时离去。 人生充满了不如意…… 楚擎明倒还没走,同紫苏、晏语、环佩、丁冬一直在前厅等我。 想来我的神情很有一点儿惨痛,他马上问我:“妹妹怎么了?没事吧?” 我钻进轿子里:“二哥,我很倦,不想说话。” 他体贴的说:“妹妹先在轿里养下神。放心,姬艳既是巫族择定的继承人选,福缘定然非同一般,此番定然有惊无险,不会有大碍的。” 我实在一个字也不想说,逃避的闭上眼睛。 回宫,摒退众人。 我看得出丁冬还有紫苏她们对我目前的jīng神状态都很是担心。可是我分不出jīng力安抚她们。 脑子里乱乱的,种种思绪此去彼来。过了很久,我才将之清理出头绪。 神族!神族是一切的关键所在,是楚君重视我的原因! 关于神族,他只说了两句话。一句是他知道我想去神族,但是去神族的路上有千难万险,我没有仙术难以到达,不如等他们来联络我。 另一句是他愿意拨出一块土地供养“我的族人”——神族。 现在想来,他这两句话,很说明了几个问题: 一是他认为神族跟我大有渊源,甚至认为我就是神族的人。想来神族在他们的概念里就是从天宫下来到人间居住的一群人?所以他断定我的下一站目标就是去与神族的人会合。现在他软扣住我,最大的目的,就是盼神族自投罗网来找我。 另外一个方面,说明神族的行迹非常诡秘,并且住的地方机关众多,所以不太可能有人能与神族接上头。 所以我的存在便很关键了。一般人找不到神族,神族看来也没有爱出来乱晃的习惯,楚君就是想巴结,也巴结不上。眼看着国力rì渐衰微,连华阳都打上门来了,他想必也是心里焦急不安的吧?结果我从天而降,我猜楚君在接到蔚沐风的战报,看到上书仙子从天而降之时,脑子里一定已经想到了“神族”这个关键词吧? 想来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要利用我来搭上神族这层关系,所以急巴巴的让越丞之来接我进天都,以辩真伪。一旦确定我真是仙子身份,马上又是封公主,又是赐宫邸,大肆开展感情攻势。 他当然不愿我同皇族之外的人亲近,进而产生出亲厚感情。那样,在神族的人真正来临时,或者我的天平会倾向于蔚沐风,或巫后……而显然,对楚君再忠心的臣子在他心中,也及不上有他血脉的子嗣。 若不是我坚持,连我在巫后宫中多住一晚他都不愿意……我住擎天阁那晚,派了三四千人“保护”我……现在想来,除了保护之外,可能也是想隔绝那些前来拍马屁套交情的官员们,不想我对任何一个非高楚皇族的人生出哪怕一丝半点好感来。 难怪除开蔚沐风,连我想见巫后,他也不甚乐意。 这些全是我的推测。但是我觉得,已经很接近事实。 楚君是人jīng,他身为高楚皇权的核心人员,自然可以从高楚上代的记录中明白神族的能力。想当初神族竟可以左右整个苍原大陆的局势,那么实力必然不同凡响。所以武求是铁定不行的。要想跟神族接上头,甚至获得神族的青睐,感情的因素是成功的最大助力。 所以对我优待礼遇,予取予求。我无亲无故只身一人来到凡间,若是谁对我好,我在见到自家“族人”时,肯定会有提及。 但是我却仿佛未能领受楚君的一番盛意,颇以在宫里呆着为苦,成天嚷着想出宫想游历四方。 若是我真的出宫,在找到我的“族人”之前,最有可能去投靠的人,是谁? 蔚沐风…… 所以他怎么能留在天都? 只怕连巫后,隔几天也会以什么名义,给请出天都去。 再想深一层,楚君若是一开始就想到靠我来接近神族,难道会不派眼线密密的把我盯紧?他明显知道几番有人对我不利,那么必定有人一直在向他报告我们上天都的行踪。会否……我与蔚沐风一路前往天都时,随身带的人里头,就有楚君的人? 我对蔚沐风的那一丝丝情愫,隐藏得再好,落在有心人眼里,便足以看出端倪。只要让楚君知道我对蔚沐风特别青眼有加,那已经足以让他成为楚君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还好蔚沐风一直对我谦恭疏远,若是他真的同我发展出一段感情,此际他只怕已经身在牢狱之中了。试想想,若是神族来人,在死皮赖脸硬栽着当上的“义父”与情深义重的男朋友之间,我会偏向谁? 蔚沐风纵使再忠心,可是一旦得到神族的青睐,没有野心,自也会生出野心。所谓时势造人,楚君的先祖以叛乱起家,当权后自然也会提防着手下叛乱,这是必然的。 这,亦是巫后所说,楚君对蔚沐风的“疑忌”。 疑忌,我苦笑,这两个字用得可真够传神。 不知道蔚沐风可曾后悔与我的相识?救了我一次又一次,换得楚君的满心疑忌。 他明明,是那样正直忠诚的一个人…… 突然之间,对蔚沐风隐约的怨恨全数消失。 他比我成熟明智吧,所以知道跟我绝不可以有任何感情上的牵系。 他的坚持,救了他,亦免了我的万劫不复。不可能想象,他若因我的关系而被楚君寻个由头赐死,我该何以自处? 庆幸…… 那个英姿飒爽的男子。仍然清晰的记得,那一天,千军万马中,他白马银枪的身影,疾速的向我驰来,从此,这一幕深深镌进心底。 我的泪水,突然急速的涌了出来。 蔚沐风,对不起…… 看来……真的只能把你视作路人了呢…… 害你被楚君疑忌被发配边陲,实在不是我的本意…… 对不起…… 第060章 岳引的崇拜者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夜凉如水。 已经很晚了,我还没有睡。 放飞了青昃。坐在开着的长窗旁边,一直在等岳引。 决定了一件事以后,心绪反而宁静了许多。 我看镜子中的自己。面孔雪白,大眼睛却仿佛象燃着一朵小小的火花,亮得惊人。 从二更到三更,岳引一直不见踪影。 他出什么事了吗? 或是不在天都? 再不然……有什么事忙得无暇分身? 可是,这是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啊…… 岳引一夜没有现身。我心里的失落无边无际。 也许是晚上开了一夜的窗,受了风寒。也许,更有可能,我心力交瘁。凌晨时分,我竟发起了烧来,在高热下挣扎,整个人如同置身火炉,烧灼着我的每一寸神经。 一早进房来看我的紫苏她们都吓得不轻,忙忙的张罗着找太医来诊脉,煎药,叫冰库送冰块来替我降温。楚君和越后也惊动了,亲身来看望我,还大发雷霆,口口声声紫苏她们伺候不周,要拿她们是问。 可怜我病得昏昏沉沉,仍要饰词替紫苏她们求情:“不关紫苏她们的事……是琉璃的老毛病又犯了……” 楚君怒道:“皇儿你不用替她们求情了,分明这些贱婢太不经心,晚上也没个人在皇儿身边服侍……” 这个,是我执意不肯让她们在我旁边服侍的吧……有她们在旁边,岳引来找我,难保不被她们发现。 岳引……为什么昨晚没有来? 心里难受,表面上仍得强展笑容:“是琉璃不要她们服侍的……这真是琉璃的老毛病了……嗯,叫做‘蜕热’。话说我在成仙之前,本体一度被投入火炉之中焚烧,所以成仙之后,也有这热毒内侵的毛病,三不无时总要发作一次,也没什么大碍,不过休息一两rì便好了。天后说啊,我须得经过九九八十一次‘蜕热’之苦,才能把体内的热毒全数化去呢。原以为下凡之后已是凡躯,便不会再犯这‘蜕热’的毛病了,不曾想昨儿偏又发作了,怕是吓着父皇母后了吧?” 边想边说,也不知道这谎撒得可有破绽。不过楚君仿佛相信了,不再提要追究紫苏她们服侍不周的问题,让她们都来谢我替她们说情之恩。 越后过来握住我的手道:“好孩子,可觉得难过么?原来竟是热毒发作,难怪太医说你yīn虚火盛。我那边有一枝千年雪淞,倒是最能滋yīn去火的,一会让紫苏来拿了你吃。” 我答应了,这件事就算这么抹了过去。 那雪淞长得有点象雪白的珊瑚,放在小小的银盒子里面,jīng致得我都不忍心吃。 当然最终还是吃了。这雪淞有股非常清凉的味道,让我联想到以前师洛做给我吃过的一款薄荷味的冰激淋。 唉,师洛…… 我叹了口气,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也许是雪淞真有退烧去热的奇效。或是太医开的药见了效。我发了一通汗以后,仿佛真象好了许多,又沐浴了一番,烧退了,头也不那么昏了,不过身上没什么力气,看来还需静养。 说要静养,可心里仍是无端的烦燥。 明天蔚沐风就要走了。 昨晚该来的岳引也不见来。 心仿佛里缺了一个角,空落落的。 遵照太医静养的要求,今天的访客紫苏全替我挡了驾。 下午时分,弯柳却趁着紫苏不在的当儿,悄悄的跟我说:“公主,窈娘来了有半个时辰了,一直说想要见见公主。奴婢想着,这几天公主跟她也十分交好,所以悄悄来问问公主。若公主实在没有jīng神,奴婢也好去回窈娘一声好回去了,别只管在前厅干坐着。” 我望了望弯柳。哦,她是蔚贵妃宫里送来的人,窈娘又仿佛是楚擎森的人,她自然会行这个方便的。 “怎么竟让窈娘坐了这么久?你们该早些来回我才是。” 弯柳说:“公主不知道,紫苏姐姐不让我们跟公主说呢。窈娘求了我们再三,说一定要面见公主,可是紫苏姐姐讨厌窈娘得紧,才不会行这个方便呢。” “紫苏为什么讨厌窈娘?”我无jīng打采的随口一问。 “她说窈娘是狐狸jīng,一会跟二殿下接近,这次又替五殿下出演贺寿表演……” 不关心这个。“你去带窈娘进来吧。”我吩咐。 弯柳带窈娘来了。正好紫苏回来看见,气得变了脸sè:“弯柳,太医不是说要让公主静心休息?你不替公主谢客,还巴巴的带了人进来,公主劳损了神思,这病好不了,国君和娘娘问起来,可全是你的事。” 我恹恹的说:“紫苏,你别急,我还是在床上歪着,就跟窈娘说说话,想来不妨事的。” 紫苏恨恨的瞪了弯柳一眼,不情不愿的移过一个绣墩放在我床畔:“那么请窈娘就坐在这里,离公主近些,好省些力气说话。” 窈娘走过来。紫苏弯柳都站在她身后看不到她的脸,她借机对我大使眼sè。 咦,莫非她有事要说? 我马上说:“紫苏,你和弯柳都下去吧,其它人也不必候着了,都歇歇去。人来人去我看着也头晕。就留窈娘在这里陪我说说话好了。” 紫苏无奈,只好应了一声,跟弯柳,还有房门口烹药烧水的小宫女们一起退出。 清场完毕,窈娘坐在我床边的绣塌上,俯过头来,轻轻的说:“岳公子托我转告公主,他昨儿没在城里,是今天一早进的城。” 我愕然的望着她。 她避开我的眼睛,仍是用极低的声音说:“他一早来找我,就说了这么一句。是什么意思窈娘也不懂得,只是如实转告公主罢了。” 放心了。岳引不是出事了,也不是不管我,是身在城外无法赶来我这里。 然后……岳引居然认识窈娘?真是意外之奇。 我说:“谢谢你,窈娘。” 唇边禁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她却轻轻一叹,凝神望了我半天,低声道:“窈娘一直寻思,岳公子那般人物,究竟得要一个何等出sè的女子,才入得了岳公子的法眼。今儿他托我跟公主传这句话,窈娘心里实在服了。公主瑶池仙品,原不是我等庸脂俗粉可以比拟。” 听她的口气,难道她喜欢岳引? 我连忙说:“其实……我跟他……只是……并没什么特别关系……” 窈娘恍若听而不闻,轻若耳语般道:“其实我总疑心他是天上的星宿下凡,今儿总算证实了。” 啊? 她自顾自的道:“若他不是星宿下凡,怎么会识得公主?你们想必在天宫便已认识了吧?难怪那rì他一曲洞箫,清逸出尘,实不是凡人可以奏得出来的。” 原来岳引还有这样音乐方面的才华? 难怪窈娘另眼相待。她原是个乐痴。 反正左右无事。知道岳引没事以后我又大大的定了心神,乐得跟窈娘谈谈说说,发掘八卦新闻。 窈娘也算配合,看得出她对岳引极度崇拜,详尽完整的跟我描述了她如何认识岳引的全过程。当事人觉得非常美丽的相识在我看来却是很俗套的桥段:一rì窈娘泊舟涵水,岳引慕名往访,被拒之门外,然后放舟而去,在舟上吹箫一曲,窈娘听得心动神驰,不能自已,从此成为岳引忠实的崇拜者……云云。 我疑惑的问:“岳引的箫真吹得有这么好?比之五皇兄的玉笛如何?” 窈娘张大眼睛:“当然好,他是咱们乐林之中,这一代公认的箫圣!窈娘这般说吧:五殿下的笛虽然好,凡人尚有望企及。岳公子的箫音之美,却已迹近神迹,两者如何可以比得?” 这么厉害?改天一定要岳引吹来我听听! 想想,比楚擎森还要高上一个段数的箫音! 难怪岳引吹嘘说他走到哪里均有慧眼之佳人加以青目,可见这高楚的文艺女青年甚多,就由得他仗着一把洞箫迷倒一大片红粉知已,连窈娘这样级数的美女也未能幸免。 因为崇拜岳引,所以对跟岳引有点关系的我……也连带的受到了她的崇拜,她对我的态度比前两天更形亲密。 结果她一走,紫苏就进来旁敲侧击:“公主跟窈娘仿佛很亲近的样子?” 我问她:“紫苏,你是不是不喜欢窈娘?” 紫苏鄙夷的道:“这个女人水xìng杨花,到处卖弄风情,谁会喜欢她?” 卖弄风情? 没有啊,她跟楚擎森相处的方式很正常,以礼自持的样子,没看出来什么狐媚的。 不过可能因为从事文艺工作的原故,她的气质特别风流洒逸,很容易便可以令人……特别是男人深深沉醉。 紫苏对这样出sè的女孩子心存妒意,那也是正常的。 我说:“她有水xìng杨花吗?紫苏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按紫苏的说法,窈娘身为乐部中人,却生xìng放浪任xìng,曾经跟楚擎明过往甚密,现在又跟楚擎森来往密切,成为导致这两兄弟生分的原因之一。而且她打着“以乐会友”的名号,成rì在宴乐中打转,又经常在自家住的“仙音阁”中接待贵介子弟,甚至随意留宿,名声很是不好。可是她在音乐之道上确是颇有建树,所以先有楚君,后有楚擎明和楚擎森护着她,否则她早被天都城中的贵族子弟强娶去作小妾了…… 哎,这个时代稍有才华和个xìng的女xìng,居然连同xìng的认可也得不到,真可悲。 我制止了紫苏继续的无聊八卦,心思开始分到旁的地方去。 按窈娘传的话,岳引昨天没有在城里。 所以,昨天晚上他没有来。 那么今天他是会来的吧? 应该会来的吧? 第061章 夜访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晚上,我又把紫苏她们通通都遣走,开了长窗,坐在窗边等。 岳引,你可一定要来啊! 明天蔚沐风就要离开天都了! 昨晚已经虚度了过去…… 岳引怎么还不来! 很轻佻的一声口哨声。 我惊喜的转头,开着的长窗旁,果然多了一个黑衣人。 “岳引你来了!”我万分激动的扑上去,抱住他。 把头埋在他怀里。唔,好安心。 岳引问我:“琉璃,你一见面就急着向我投怀送抱,难道我真这么魅力过人?” 真油嘴。不知道这人在窈娘面前是不是也是这么一副油腔滑调的样子。 我放开他,退后一步:“只是表示欢迎而已,你可不许自作多情。” 还是老规矩,他要过我装青昃的盒子,召回青昃,让它重新僵卧在盒子里。 又问我:“我闻着你们宫里有煎药的味儿,别是你病了吧?”得到肯定的答复以后,马上要我坐好,一只手掌抵住我背心,替我行气活血。 然后他说:“琉璃啊,只有你一声令下,才可以令我这样积极。我昨晚追出城外二十余里,总算生擒了那天对你行刺的人。你猜是谁主使的?” 哦,他昨天是干这事去了?现在我哪还关心这个。 “猜不到。”直截了当打发了他。 他很郁闷,jīng心准备的表功程序被我打乱了,很无趣的说出答案:“你的二皇兄,楚擎明。” “噢。” 他又没有看到我预期的反应,更郁闷:“这个人太坏了,故意安排英雄救美局来骗你。我早说他不是好人,心机深沉,琉璃你可要jǐng惕这人,不要yīn沟里翻船让他骗了去……” 我截住岳引的长篇大论:“岳引,我想求你一件事。” 他大约没见过我这么慎重的样子,愣了愣,才说:“是什么上刀山下火海的事需要我去完成?” 我紧紧的拉住他的衣袖:“带我去找蔚沐风。” 当的一声,他石化了,肢体语言都透着无比僵硬,半响不发一声。 我揽着他的一只胳膊摇晃:“岳引,求求你。” 他说:“你又不会武功,我怎么带你出宫?” 我说:“你推搪我。你武功那么高,怎么会办不到。” 他说:“我又不知道蔚沐风住在哪里。” 我说:“骗人。你连窈娘的家去过多次,想必对天都熟悉得很。蔚族在天都这么有权有势,你怎么可能找不到蔚家的宅子?” 他忍耐的说:“蔚家的宅子在哪里我知道,可是蔚族这么多人,我怎么知道蔚沐风住在哪里?” 我狂摇他的胳膊:“岳引我不管,求求你,你一定有办法的,你最有本事了,是不是?” 拍了他马屁又跟着动之以情:“蔚沐风明天便要离开天都去打仗了,从今以后,我怕难见他一面。他出生入死救过我,岳引,你也知道,你当时shè我那一箭,若不是他用身子挡着,我哪还能站在这里?我只是想送一送他,这样都不行吗?” 他的态度似有软化:“你只是送送他?” “是的。我知道天都局势复杂,我若公然送他,只怕又被卷到蔚越之争里面去了,所以就想私下悄悄的向他道别。岳引,你就帮我这一次,好不好?帮我这一次,我一生都感激你。” 他无可奈何的说:“不要说得这么严重……可是你也不能穿得这么招摇的去吧?” 我低头看看身上,淡碧sè的裙子,宽大的袖子,在夜sè中想来是很显眼的颜sè。“那我去换过一件?可是我没有黑衣。” 找了一阵,有一件深紫sè的裙子,很庄重的款式,都不知道是谁送我的。岳引说:“这件勉强可以穿得。” 我去屏风后面换了裙子,问他:“这个颜sè我穿上是不是显得很老气?” 他很崩溃:“反正只能穿这种深sè的衣服,要不你就别出宫了。” 我马上老实了:“岳大侠,岳大哥,你说了算你说了算。我什么都听你的。” 他哭笑不得的望我一眼,嘴角有点抽搐。 我没有信错人。岳引的武功真不是一般的好。 他搂着我在屋顶与宫墙之上飞掠,先知先觉的躲开每一处巡逻的侍卫。 安全的出了宫,他索xìng带着我在民房的屋顶上飞掠。 一重一重的屋脊在我身下掠过。夜风凛冽,我的心情激荡,不能自已。 在城东一所明显荒废破败的园子里,岳引放下我。 “蔚沐风住在这里?”我愕然的问。 岳引象看白痴一样白了我一眼:“蔚族名将辈出,族中高手不少,你让我带着你去闯他们家园子?他们那比皇宫更难闯呢,若真带你去了,让人发现,我又对你着实情深义重,不忍心弃你而逃,那就只有咱们被双双抓起来作一对同命鸳鸯,不求同rì生,但求同rì死。” 呸呸呸……哪有自己这样咒自己的? 我问他:“那你的意思?” “这西歆园据说常有狐鬼出没所以极是僻静,寻常无人敢至。不过你仙子之身,料想等闲妖鬼都近不了你身,这倒是个绝佳的藏身之地。你且在这里等着,我独个去把蔚沐风引来这里。” 想得很周到。 虽然我对这传说中的狐鬼心里还是存有一丝疑虑,想见蔚沐风的念头却大大的占了上风。 我抱一抱岳引:“岳引,你要小心。” 他敲我头:“又来投怀送抱,sè诱本公子。” 我尴尬的摸着头笑:“我们那边表示感动,常常就拥抱一下。是我一时忘形了,又忘记了你们高楚的风俗与我们大不相似。” 他很神往:“仙女跟仙人都成天抱来抱去的?” 这次换我打他的头:“流什么口水,快去给我找人去。” 岳引走了。 没有了他在,这四周的树影鬼影幢幢的,越发的凄清。 我心里有一丝凄惶。岳引能替我找来蔚沐风吗? 我一定要见他最后一面。 从昨天,想通了楚君对我的用意之后,我的全身所有的细胞,仿佛都在叫嚣着这个念头。 其实,见不见他这一面,也与事无补。 我很清楚,我就算对他有什么意思,也最好不要流露出来的好。否则,他,甚至他的整个家族,在高楚再无立足之地。 我只是,想跟他说一声珍重再会而已。 他救过我,为我做过那么多事,却因我而被放逐边陲。 我无颜见他,却深知他这一去枪林箭雨、归期无定,所以无论如何,也想再见他一面,哪怕,只是跟他说一声珍重……那总是我的一番心意。 我看着岳引消失的方向。 夜空寂寂,杳无人迹。 第062章 话别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我也许等了很久。也许并没等很久。在全心全意的等待中,时间已经失去意义。 突然之间,一道黑影姿势优美的飞掠而来。 我的心突然狂跳起来。 紧跟着黑影的,是一道修长的青影。 是蔚沐风! 他真的来了。 他扬声问:“阁下藏头露尾,引蔚某一路大绕圈子,可有什么用意?若阁下再不答话,恕蔚某不客气了。” 岳引飞掠到我身边:“我替你把风。”然后也扬声道:“有故人要见你。” 蔚沐风错愕:“故人?” 我缓缓的自残墙之后亮出身形。 “是我。”我低声说。 身边,岳引飞快的掠了开去。 蔚沐风飞掠而至。“琉璃……不仙子……噢,公主,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抬起头凝视他。 今晚有极明亮的月sè。 他的眼睛深处,仿佛有隐约的欣喜,眼珠是那样深黝的黑。 我调动脸部的全部肌肉,尽量令自己的笑容显得轻松随意。 “你明天,就要离开天都了么?”我问他。 他一怔,然后微笑:“当兵的长年在外那是应有之义,我原本早就该回郤城了。” 我笑:“原来蔚帅这么归心似箭么?” 他微微的错愕,随即解释:“戍边卫国,原是末将的本份,末将自然不敢玩忽职守……” 好象下级对上司的回答……我哭笑不得。 “哎,蔚帅,不必太过紧张,”压下心里一丝刺痛,我扮老友记,以熟卖熟的拍拍他的肩膀以示熟稔。“我不过特意来略表送别之意,不是代表谁来刺探你。” 他尴尬,说:“末将并没有这样的想法。” “才怪。”我说,“其实我也知道,你一直当我高高在上的仙子,从没把我当朋友看待……现在只怕更把我当了国君的探子,更加不肯说真心话了……” 他急急的分辩:“不是这样的。” 我意兴阑珊的说:“也没什么,以前我或者怪你太过拒人千里之外,现在我已经知道你的苦衷了,确实,我跟你关系太近,会令你被群小攻击,也会令国君对你疑忌,所以放心吧,我就只是来送送你,谢你以前多番相救之德,仅此而已。” 他一怔,黝黑的眼眸在我脸上一转:“你都知道了?” 我阳光灿烂的笑:“是啊,知道了。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被国君匆匆发配回郤城,是吧?” 他无声的叹了口气,伸手,似是想拍我的肩,却只伸到半途又兜了回去,只是呐呐的安慰我:“仙子,这不关你的事,国君此举,只是为了让末将专志军事一道,仙子大可不必为此内疚于心。” 他看出我内疚?我的伪装这么不堪一击? 才不信。 我继续笑,没心没肺的样子:“我没有内疚啊,你不是挺乐意去郤城的吗?你本来就是只适合战场的人,若是再留在这勾心斗角的天都跟人言不由衷的应酬,想必也痛苦得很,是吧?” 他松了口气,同意:“仙子说得很是。” “所以,我真的没有内疚哦……”我笑盈盈的说,“只不过大家相识一场,总还是想着要送一送你。既然国君这么见不得你跟我扯上关系,那我上体君心,为了不再祸害你,也只好找个人送我出宫,半夜三更来跟你说两句送别的言语,权当应个景吧。” 蔚沐风看来放心了,唇边竟绽出一缕笑意:“仙子真是风趣。” 我懒懒的说:“我哪有风趣?实话实说而已。蔚帅啊,这一去天长水阔,也许我再见你就难得很了,多蒙你以前多番相救,处处维护,琉璃一直还未认真的谢过你。”裣衽俯身,向他行下礼去。 他吓得赶快闪开,说:“仙子说哪里话来,保护仙子原是沐风份所当为。沐风还自愧这一路没能好好……” 我打断他的话:“还有啊,蔚帅,这一去,枪林箭雨,你可自己小心保重,那动不动就亲身赴险的事,依琉璃的小见识,就少做些也罢。” 他道:“这个……” 我拿大帽子扣他:“你是高楚军方的中流砥柱,若你有个万一,军临城下时,我方军队必然不战自溃。蔚帅,你已非什么先锋、骁骑将军之类的普通将领,而是运筹帏幄的一代名帅,再逞一时气血之勇那是决计不行的。”第一次见他,他就为了救我,杀入敌军阵营。跟着,又听说他率领轻骑追击华阳溃军。这种勇往直前的习惯危险系数那样高,一想到这个,我心里就不由得发紧。所以,这个问题上,一定要说服他! 他算是听进去了,低头应了声:“仙子说得是。” 我笑吟吟的问他:“蔚帅这么说,是答应琉璃所请了?” 他点头:“仙子的提点,沐风怎敢置之不理?沐风此去当以大局为念,绝不贸然行事就是。” 我伸手:“那么击掌为定。” 他没有迟疑,与我三击掌,然后才问:“莫非仙子洞悉了沐风未来的命运,所以特来提点?” 汗,我还没有这样的本事。 我装作老神在在的样子摇头,自觉颇象电视中那种招摇撞骗的神棍。 蔚沐风却一副了然于胸的神sè,道:“其实仙子不必忌讳,沐风命中该当壮年早逝,此事其实沐风早已自知。生死有命,强求无益,只要沐风在生前能替高楚守稳西南边陲,或是在国君下令大军西进时能为高楚开疆裂土,纵死何憾?” 我却全不留心他的表白,心神全锁紧在他之前所说的四个字上:“壮年早逝?谁告诉你……你会壮年早逝的?” 蔚沐风看了我一眼,居然还含笑说道:“自然是巫后。除了她,高楚还有谁能这般铁口直断?” 听他话中之意,巫后是解命的高手? “她是怎么断你的?就只壮年早逝四字?”我疾声问。 蔚沐风微笑:“巫后一共批了二十四字:将星入命,运筹神机。孤星无偶,孑然半生。时不我待,壮年早逝。” 我心里一凛,又复一恸,仿佛有尖厉的冰碓在刺着我的心。 这么悲剧xìng的批语…… 看着蔚沐风含笑的样子,咀嚼着他说的这二十四字批语,那种悲伤的感觉如同海cháo般涌上来,一浪接着一浪,无法抑制。 他笑说:“仙子何必戚戚。我看巫后这批语中所示,至多我不过一个战死沙场的结局,那也是我辈军人再正常不过的归宿。沐风只是在知道这命数以后,一直推想,只怕异rì身死之时,亦是我军大败之期。所以沐风这些年一直努力培养属下将士,盼能找出将来能独挡一面力挽狂澜之人……今天既得仙子略透天机,想是此事尚有可为之处,沐风自当依从仙子的吩咐,没有七成以上的把握,绝不亲身上阵,尽力化解由沐风一身所带之劫。” ……………… 我吸气,再吸气,终于可以貌似平静的说:“只要你好好坐镇军中,不轻率冒险,料可无事。” 他再谢我:“仙子,你为了蔚某,竟不惜泄露天机。你的大恩大德,蔚某永远铭记在心。” 我很汗颜,我说了什么啊我?我只是说出了我的希望,不想他再在乱军之中亲身涉险而已。 或者,只要他不再亲身上阵,或真可避过巫后所说的劫数?毕竟,我原本不应该是存在于他生命轨迹的意外啊。有了这样的意外,他的命理真会由此改变也说不一定…… 这样想一想,心里稍为轻松了一点。 暗下决心,改天一定要去套下巫后的口风……试探一下,她批命之术可有什么科学依据,可信程度有几分…… 仿佛,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 至于不该说的话,诸如我喜欢你,我舍不得你之类,全部密密的封存在心里。 我笑着同他道别:“蔚帅,明rì一去,一路顺风,恕琉璃不能亲身相送了。” 他说:“仙子今夜不避嫌疑,专程来点拨沐风,沐风感激还来不及呢,哪里还当得起仙子明rì再来相送。夜已深了,仙子是否要启驾回宫了?” 我贪婪的望了他一眼。 我知道该跟他告别了。 可是……舍不得! 说一声再见,是那样容易。可是再见之后,这一别,只怕相见再无期。 第063章 祝福之吻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伤感同眷恋交织。我深深的凝望他,似是想把此刻的他,刻记心版里珍存。 如水的月光照上他的脸。 他亦正凝神的望向我,刚毅英挺的面孔,感激里混和着一点离愁的眼神,唇角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俊朗得无法形容。 我的心不争气的狂跳起来。 为什么,明明知道不可能,仍是对他这样没有免疫力? 明明岳引,还有楚擎宇楚擎森,一个个也都是各具风格的帅哥,可是我为什么唯独只心动蔚沐风这一款? 深黑的眼睛含笑望着我,在月光下看起来,竟仿佛有几分深情…… 他问我:“要不要沐风送仙子回宫?” 他的唇,一张一翕,是线条十分硬朗的唇形……这样的嘴唇,吻起来,会是怎么样的触感? 也许这一刻,是所谓的魔法时刻?为什么,血一下子涌到我的脑子里? 他说,要送我回宫去。 这一别,或者再见无期。 苦苦压抑着的感情就这样突如其来的决堤。糊里糊涂的,我居然一把揽住蔚沐风,踮起脚,嘴唇一下子对着他的唇印了上去…… 全世界的声音在这一瞬间消失了。 我象飞蛾扑火一样,死死的揽着蔚沐风,嘴唇坚定无比的压着他的唇,完全没考虑过撤离,可也不敢进一步深入下去。 他居然没有反抗,连挣扎一下也没有,想是吃惊到发呆,任由我的唇贴上他的唇。 他的唇冰冷。 抱着他。他的身子,一阵热,一阵冷,带着一点颤抖,却始终保持一个僵硬的姿势,不敢动上半分。 鼻端,是清爽的男人味道,有点象我以前用过那种茶树香型的香皂味道。 我突然,心酸得想要落泪。 小心翼翼的轻轻吮一下他的唇,居然……感到要眩晕过去般的欢愉! 他的唇,比想象中柔软,此刻亦因我的轻啮而变得灼热,带着一点战栗的颤抖,仿佛……在小心翼翼的回应…… 这样的感官冲击,太刺激……虽然是我厚脸皮偷袭,可毕竟也是我的初吻,所以……我真的要晕了要晕了……全靠两只手,紧紧的攀附在他身上,勉强还可以令我保持站立的姿势。 不知何处,有箫声呜呜咽咽的响起。那么幽怨,又仿佛带点激愤……让人肝肠yù断的乐音。 让这箫声一激,轰的一声,理智这个时候才终于扳回失地,争先恐后的跑回我的脑子的。 我手忙脚乱的放开他的身子,逃也似的跳开事发地。 站在他身体两丈开外,我的脸开始灼热。 不过两秒光景,连耳朵也滚烫得吓人。幸好这是黑夜里。哎,月亮不要这么亮成不成。 小心翼翼的偷眼望一望蔚沐风。他正望着我,眼睛亮得慑人,眼神,是一种我未曾见过的灼热迷乱,此外,却又带着点不知所措的苦恼神sè。当然,我的行为带给了他极大困扰…… 我的心里,咯噔一声。 仿佛……我又做错了事…… 明明今晚只是要来跟他告别啊……顺便暗示他,我对他并无什么意思,以后也会在楚君面前跟他撇清关系,好让他安心的去镇守边陲。 可是这个吻破坏了一切。明知道自己跟他绝不可以在一起,却又任xìng的扰乱了他的心…… 自责…… 可是我……也只是情不自禁啊……不知道,可有什么弥补的法子…… 再偷看他。 他还站在我的对面,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垂在身侧。那两只拳头,都仿佛在轻微的颤抖,因为握得太过用力,手背上隐约的绽出了青筋。我……真的造成了他的困扰了吗?他忍耐得那样辛苦。 “那个……这个……蔚帅,刚才这个……只是我们神仙对凡人的祝福之吻……”我搜索枯肠,结结巴巴,终于找出了条理由,“就是为了给某个人赐福的终极祝福形式,一般而言不会使用的,所以你可能不太知道……嘿嘿……” 蔚沐风没有说话,亦没有动,站在原地。我心虚,不敢看他,尴尬的干咳一声,继续说下去:“按照命数……蔚帅原当战死沙场,这个……琉璃实在不忍心看蔚帅一代将才如此结局,所以未经蔚帅允许,便对蔚帅施用了这祝福之吻,蔚帅不会怪琉璃行事莽撞吧?” 谢天谢地,蔚沐风终于开口了:“仙子全是为沐风着想,这样的盛意,沐风感激无地。” 嗯,声音很沙哑,情绪……也勉强算是正常吧。我抬起头来望他。刚才他眼里那簇热烈燃烧的火花已经熄灭,脸上是一种静穆如死的表情。 我的心里不知为何莫名的一恸,忍住,让脸上浮现出笑容:“蔚帅不怪琉璃就好。此番改过命数之后,蔚帅必然遇难呈祥,无往不利,只一条,还是不要轻易涉险为上。” 蔚沐风问我:“仙子这样强改沐风的命数,不知对仙子可有妨碍?” “影响不大。”我一心想赶快绕开这个话题,“蔚帅便全当没发生过此事吧。” 他坚持道:“若是对仙子影响很大,沐风宁可把这祝福之吻还给仙子……” 我差点被口水呛到。还?怎么还? 他回吻我? 原本有点冷却趋势的脸颊又再火辣辣的烧了起来。我强自镇定的说:“嗯,这个祝福是……不可逆的,你想还也还不了。琉璃就是担心蔚帅不肯接受,所以才不告而……吻……” 蔚沐风的声音,突然哽咽:“仙子……蔚某何德何能……” 心虚自责内疚等等复杂的情绪混和成一道巨大的鞭子,一遍遍的拷打着我的良知…… “哎呀不早了,你该回府了吧?明天一早还要动身呢。”实在无颜面对这被我轻薄了的男子,如此这般的对我感激涕零,只好忍痛催他走人。 他再不走,万一我又再一次情不自禁……怎么办?再编什么理由? 其实说真的,我真不想扰乱他的心――反正我跟他已经无缘了。但是我又极其希望在五六十年以后,当蔚沐风白发苍苍时,偶尔想起我,心目中的我,仍是那个善良可爱美丽无比的小仙子。 所以,我不能再做出破坏自己形象的事情了! 一定要赶快跟他byebye,经过刚才那情不自禁的一吻,我再不能高估自己的自制力! 第064章 一生中损失最大的一夜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蔚沐风走了。青sè的身影在墙边一晃,迅即消失在夜sè里。 他都走了好一会,我头还晕,脚还软,身子仿佛还有一波一波的浪涛在血管中一起一伏,晕得很。 我竟然吻了他!我居然吻了他!这个事实让我只要一想,脸颊就要燃烧,然后感觉喘不上气。 深呼吸!深呼吸! 我替自己找理由:不过是一个告别之吻……不过是因为大家从此天各一方,所以留下个纪念之吻而已,没有什么的…… 做足了心理建设,我才来找护送我回宫的人:“岳引,岳引。” 岳引来了,脸sè臭臭的。 “等久了吧?对不起,我们回去吧。” 他还是冷着脸,走过来,很粗鲁的一把拎起我,飞掠。 动作太快了,本来就晕,这下更晕。 “岳引,你慢一点好不好?” 他恶狠狠的扔过来一句:“再慢,再慢天都要亮了。” 呜,好委屈。才含恨送别了一直暗恋的对象,还被这样恶声恶气的吼。“岳引你态度好点行不行。” “我又不是卖笑的。”他变本加厉的噎我一句。 我恼了:“岳引,我哪里得罪了你?” 他停下脚步,放我在屋顶上,漂亮的凤眼满是怒意:“你自己明白。” 我明白什么呀?我根本啥也没做是不是。 我也怒火昂扬的回瞪他。哼,比谁眼睛大是不是! 他却突然笑了,一只手出其不意的拍上我的头:“原来仙子也会目露凶光啊?你这样子哪象仙子,简直就是魔女。” “喂,你有虐待狂啊?”今天完全以打击我为乐了。 “什么是虐待狂?”他问。 “就是让别人痛苦,他自己开心的变态大坏蛋。” 他不知哪根筋不对了,又恼了起来,对我一梗脖子:“那你才是虐待狂!” “我哪有?” “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却半夜跟jiān夫幽会,这不是虐待我么?”他指控。 汗,说得真难听。 “什么jiān夫啊,这算什么幽会啊,这还是你送我来的呢。” “是啊,你说是送行,结果是幽会,你还欺骗我,哄着我来替你跑腿,罪加一等。”他怒火熊熊向我逼近,我吓得退了一步:“有这么严重吗?” “幽会也罢了,你还亲他!你还亲他!”岳引痛心疾首的指控:“我……我怎么会上了你的当送你来干这种伤风败俗的事………你你你……你哪里象个仙子?你简直象个青楼女!” 这人居然偷看! 恼羞成怒:“我就是喜欢他要亲他又怎么了?你说是替我把风,自己却偷看,太没品了,还好意思说人!” 岳引大受打击:“你……你再说一遍!” 我当然不会傻得再说一遍:“好了岳引,你也别生气了,我的心情也不好,再说下去咱们没准会伤感情……” “你跟我有感情吗?”岳引逼过来。 我吓得退了一步。 “你只对蔚沐风有感情吧?”他又逼过来一步。 我又退。 “我对你也有感情啊……”看他杀气腾腾的样子,为了小命起见,我大呼。 “有什么感情?”他还是向我逼过来。“不要告诉我你想一脚踏两船,同时玩弄蔚沐风和我!” 我又退:“看你说些什么呀。我对你是哥们那样的感情……就是好朋友好兄弟那样的……我怎么可能一脚踏两船,你简直是侮辱我的品行……” 他还是怒火不减:“好朋友好兄弟?那你对我投怀送抱算什么?那你说我魅力大到你抗拒不了又算什么?”再向我逼近一大步。 苍天啊大地啊,夸他的魅力,那只是我跟他开玩笑的好不好?拥抱也是一时激动所致啊…… 我结结巴巴的往后退:“那个……” 一脚踏空,原来已经退到房檐了,马上身子重重的往地面砸去。 “岳引……”我惨叫,眼尾瞄到他双手抱在胸前,站在房檐上居高临下的望着我,一动也不动的样子。 完了,他真的生气了! 我悲惨的向地面堕去…… 重力加速度的运动非常快速。 在我还差二十厘米就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一双手抄上了我的腰,然后身子一轻,我的脚又踏上了屋顶的瓦片。 岳引一救回我,马上把手一松,很嫌弃的同我保持距离。 于是努力平衡身子的我脚下一使劲,踩碎了一块瓦。 我听到岳引叹了口气,掠过来,拉着我,换了另一块完好的屋面。 “我们快走吧,恐怕下面房里的人都让我们吵醒了,就要出来找我们赔房顶了。”我讨好的跟岳引说。 他面无表情道:“下面的人早醒了,正挤在一起瑟瑟发抖呢,哪有出来找我们麻烦的胆子。” 我小心翼翼的拉拉他的袖子:“话虽如此,半夜扰人清梦毕竟是一件没有公德心的事。咱们还是走吧……” 他冷着脸扫我一眼。 我垂头作卑躬屈膝状。 很紧张。不用抬头也可以感觉到他的眼睛在我后颈之处扫来扫去。 终于听到他叹了一口气,一把把我拎起。 一番腾云驾雾之后,我回到了楚天阁。 岳引一直冷着个脸一言不发。到了地头更是扔下我转身就走。 “岳引……”我顾不得惊动宫里的人,追上去叫他。 他回头,漂亮的凤眼冷得慑人,不耐烦的看我。 我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呆呆的只是怔着。 他问我:“你叫住我到底有事没事?没事我走了。” “有事有事。”我百忙中想到姬艳,“你有没听过九重这个人?” 他的神情由负气转为凝重:“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个名字?” 我低声下气的说:“这事说来话长,在这园子里站着怕被人看到了,我们回房说吧?” 他冷笑:“我哪能随便进你的闺房呢?要说就说,不肯说我便走了。” 我只好投降:“别走,我说我说,是巫后提起的,她疑心是这个人的弟子抓走了姬艳呢。” 他瞅我一眼:“于是你替她来探我口风?” 我喊冤:“不是,我根本不知道这个九重跟你有没有关系。我只是想着,你说你跟巫后她们好象有点过节,所以记在心里,想着得闲问问你。” 他淡淡的说:“你不必转弯抹角刺探我,我就是九重的弟子。她巫族的人失踪,我全不知情。我师父就我一个弟子,他也没有什么师兄弟,所以不可能有我派的其它人掳了巫族的人。你若愿意去跟巫后说,只管说去。” 我急:“我真不是转弯抹角刺探你……岳引……” 他问我:“还有其它话要说吗?没有我可真走了。” 看着他冷若冷霜的脸,我心里一阵难过。 什么嘛,翻脸比翻书还快。 可是……舍不得失去他这个朋友啊…… 我小小声讨好的问:“岳引,我们还是朋友吗?” 他高深莫测的望了我半响,冷冷的说:“你觉得呢?”然后也不等我答话,飞身便掠上了宫墙。 我落寞的回房去了。 一夜之间,我失去了蔚沐风和岳引。 这是我一生中损失最大的一夜…… 好抓狂,巨想打人,砸东西。 可是这半夜里发泄不免扰人清梦,我太有公德心了,忍了又忍,静悄悄的上了床。 忍不住哭了。其实送别蔚沐风时,我是很心酸很心酸的。 可是不能拖累他啊,所以我慧剑斩情丝。 斩情丝的过程中斩出了点差错,结果岳引也被斩跑了。 呜呜呜……我以后可怎么混…… 第065章 找事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因为情绪低落,也因为一晚没睡,我窝在房里睡了一上午,用睡眠作逃避灰暗现实的法子。 躺到中午眼睛消肿得差不多的时候,外面闹了起来。 是四皇子楚擎扬要见我,被当值的弯柳她们挡了驾。不知哪根筋不顺的四皇子打了弯柳一巴掌,前厅闹得乌烟瘴气。 紫苏赶来求我去前厅调停,这霸王脾气的楚擎扬发作起来天不怕地不怕,能劝得下他的没两个人。我能否劝得了尚在未知,紫苏她们是铁定劝不动的。 让我去劝? 很好。 我冷笑着往前厅赶。走之前特别在梳妆盒里搜罗了一下,找了两枚宝石戒指戴在手上。 我到达前厅时楚擎扬正在砸我的羊脂白玉的大花瓶,一边砸一边骂:“你们这些奴才,狗眼看人低,爷是让你们消遣的么?没点做奴才的样子,爷今天就替妹妹教训教训你们……”弯柳跪在地上呜呜的哭,脸上一个红红掌印,面前一地的碎碴子。 楚擎扬看到我,脸sè奇迹般的转怒为喜:“妹妹大好了?我看妹妹今儿气sè还不错嘛。这些奴才就会欺瞒生事,我就替妹妹管教了一下,妹妹不见怪吧?” 我微笑,慢慢的走过去:“不见怪,我怎么会见怪呢?”走到楚擎扬面前,运足劲,狠狠的一把掌向他挥过去。 “啪”的一声。连我的手都被反震得隐隐疼痛。特别是我手上戴了两只戒指,我又把戒面转到靠向掌心的那一面,这一巴掌打得份外结实,楚擎扬脸上浮现一个红红手印,手印上戴戒指的地方又是两点乌青。 所有的人都吓呆了。只有我笑吟吟的说:“不过四哥,当妹妹的心情不好,拿你煞了气,想必你也是不见怪的?” 楚擎扬怒喝一声向我冲过来。紫苏与晏语还有丁冬赶快护在我身前。弯柳爬在地上抱住了楚擎扬的脚,几个小宫女小太监也惊醒过来,抱的抱拉的拉,把暴怒的楚擎扬跟我隔离开了。 “弯柳,清槐,放开四殿下。”我冷冷的说。“四哥有气,只管来打琉璃便是。” 楚擎扬反倒犹豫起来。 不知道他是否知道神族的事。只要他敢动我一手指头,那好,我就有理由闹着要出宫了。 蔚沐风虽走,巫后只怕还是会收留我的。反正本姑娘今天心火旺,就是想找事! 我甩开紫苏、晏语和丁冬,走到他面前,侧过头:“四哥只管打。我的下人不好,自然都是我的不是。四哥亲自教训下人,没得辱没了自己的身份,倒不如直接教训琉璃,倒还象个样子。” 楚擎扬暴跳如雷:“你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你当然敢。”我满腹的怒火都找到了发泄口,一番话说得又快又急:“你又不是没打过我,再打一次那也算不得什么。何苦来,杀鸡骂狗打下人,不就为着给我看?你倒是明明白白一巴掌打过来,我受得起自然受着,受不起,两巴掌打死了,也落个干净。” “妹妹你说什么哪,也没个忌讳。”紧要关头,楚擎明奔了进来,充当救火车角sè,一头的汗。 我冷笑:“我得罪了四哥,现在领罚呢。二哥你来得正好,索xìng作个见证。只一条,有气便冲着我来,再动我的宫女一指头,我是不依的。” 楚擎明连忙哄我:“妹妹别气,你岂不知你这四哥素rì是个炮仗脾气,想是受了什么人唆使,一时气头上来了胡作非为也是有的。看我的面子,且别跟他生气。” 看来今天这事是闹不大了。 我甩甩手:“好,二哥,我看你面子,你把四哥弄走吧,你妹妹我独自清净清净。” 回房,休息。 吩咐紫苏找活血化淤的药水来。紫苏以为是给弯柳治伤,小心的说:“弯柳的伤,用油膏效果更好……” 我说:“拿来给我泡手。” 刚才那一巴掌运足全力,果然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现在这只手痛得很。 楚君自然听说了这场风波,赶来调停。 我说:“我每次热毒发作那一两天,xìng子特别燥,怎么控制也控制不住。药神说,就是要把这股子燥xìng挥发出去才好,积在心里不免热毒反噬,所以我也不懂得控制自己的火气。” 楚君还笑得出来:“老四那脾xìng也坏,活该让永乐教训。” 他身后的越贵妃撇了撇嘴。 我无辜的说:“父皇,我实在也不想的。生气也伤身得很,我的手直疼到现在。” 楚君笑不可抑。 同来的越后与越贵妃跟着陪笑。我也陪着楚君笑。笑过了,心里一片寂廖。 这样的rì子,就要过上一生吗? 虽然打了楚擎扬,可是我心里,仍然是不快活的。 蔚沐风走了。岳引也走了。 这高高的宫墙,便要隔绝我的一生么? 惘然的望窗外。 有一只小小的黄鹂,在窗外飞来飞去。 鸟儿也比我zì yóu。 我无端的,感觉窒息。 第066章 算计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想来我打人之后,恶名远播,伺候我的宫女太监们突然对我态度恭顺了三分不止,连紫苏晏语这几个平素跟我还算亲近的宫女也畏畏缩缩的,远没有素rì那样放得开。 我也无所谓。趋避利害是人的本能。四皇子那样大的脾气,想来在宫中定也是好大威势。加上他的母亲越贵妃在后宫十分得宠,不定哪一天,我就栽回他们手里。 所以这两天我又把防狼器什么的都随身带着。怕万一有人玩yīn的。 我也不是不知道得罪小人对我十分不利。不过心情不好的时候,什么利害关系那是懒得顾及了。反正现在楚君还满心盼着靠我引来神族,断不会为我得罪他的儿子而责罚我的。 至于三五年后……我的下场一定悲惨,因为楚君期盼的神族,是不可能出现的。 不过三五年后,没准我早脱离牢笼了。 叫上丁冬,我们一起去涤云宫看彩排去。 只有丁冬乖,看了我那么泼辣的一面以后,仍是对我那么恭顺。 涤云宫里吹吹打打,正热闹得很。我坐在一角静静的听窈娘唱那首《被遗忘的时光》,神驰千里。 其实乐观的来看,我离开皇宫的机会还是很多的。 比如岳引哪天消了气,来悄悄的带我走。 比如师洛来接我离去。 岳引说,他没有绑架姬艳。 既然他没有,那么我又开始觉得,或者绑架姬艳的人,真是师洛。目的就是为了问出那钻石手镯的主人。 至于屏蔽了导航之心的探测……师洛发明的小玩意甚多,也许其中某一个跟某个配合起来居然有特别的功效,无意中达到了屏蔽效果,也末可知。 所以说,希望还是在人间的。 当然,前提是我的推测成为现实。 窈娘唱完了曲子,来我身边坐下。 我让丁冬去替她端杯茶来润润嗓子,看看左右无人,悄声问她:“岳引今天有没有去你那里?” 窈娘的脸一下飞红:“公主说些什么呢?岳公子跟窈娘一直以礼相待的。” 我有说他们有那样的关系吗? 我只是想打听下岳引的下落而已。 “既然没见到他,那算了。” “公主找岳公子什么事?”窈娘关心的问。 我苦笑:“也没什么事。本来我以为他会去你那里,想问问你,他的神情如何,是不是很生气的样子。” 看来窈娘跟岳引的联系并不密切。那么想让她当个鲁仲连的愿望也不太可能实现了。我拨转话题,不再谈论岳引。 楚擎森过来问我:“妹妹,前儿听说你病了?现在可大好了吗?” 我微笑:“仿佛也好得差不多了。” 涤云宫来得勤了,楚擎森对我是越来越亲切。其实我也怀疑他有利用我的成份。不过我也想利用他,跟他搞好了关系,就可以让他三不五时的带我出宫去逛逛……所以人与人的关系,真的就是一个相互利用的关系啦…… 只要他不象楚擎明那样,露骨的对我表示什么“爱慕之意”,我还是不介意跟他常来常往的。 我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他问我:“妹妹喜欢什么乐器?我听说妹妹平时,什么乐器都不碰呢。” 哼,本姑娘琴棋书画样样jīng通,不过琴是钢琴,棋是国际象棋…… 我说:“那是因为我什么乐器也不会。”很坦然的面对他吃惊的面孔。 更为吃惊的居然是窈娘。她震惊的望着我,一副偶象的光环破裂的悲惨表情。 拜托,是你自己在神化岳引的同时把我附属神化的好不好?我可没跟你进行任何xìng质的自吹自擂。 楚擎森马上说:“妹妹原来不喜奏乐?可惜了父皇赏你的五凤,只怕要寂寞一阵子了。” “什么五凤啊?”我纳罕。 楚擎森说明:“我上次在你宫里,紫苏拿来给我吹奏的玉笛。” “哦――”印象中是有这么一件东西。我还曾经想过,若离开皇宫,那玉笛子比较有利于随身携带,没钱了还可以拿去换钱使使。 窈娘也双眼放光:“五凤竟然给了公主?” “嗯……这只笛子,很珍贵么?” 窈娘激动得声音都有点发颤:“那是高楚第一名笛啊!” “很值钱?”我问。 窈娘和楚擎森马上闭紧嘴唇。 假清高…… 我腹诽。腹诽完毕后,笑容可掬的问:“五皇兄,你是想要我那只笛子,对不对?” 楚擎森笑着摇头:“当哥哥的如何好意思贪图妹妹的物事?只不过那只五凤的音质比我这支风吟还要好上一筹,我倒是想跟妹妹情商,在父皇寿诞之际暂时借来使使。” “没问题。”我豪气干云的一挥手。“回头我就让紫苏找给你。” 正聊着,紫苏真的来了。“公主,你又一个人悄悄的出来,叫奴婢好找。” 我马上一指丁冬:“我哪有一个人?还是带了个丁冬的。” 她说:“国师府派人来送信说,姬小姐已经救回来了,只是jīng神欠佳,改rì再来宫里拜见公主。” “姬艳救回来了?”我兴奋,一下子站起身。 楚擎森也立刻站起身:“这是天大的喜事。这几天找她可找得各路人马都人仰马翻的。我立刻去向国师贺喜。” “我也去。”我说。 紫苏劝我:“公主,现在为时已晚,你身子虽好了一点,倒底还需将息,不宜太过劳累。都已出来这半天了,今儿且不急着去。再说姬小姐此刻恐怕jīng倦身疲,公主去了反而不便呢。” 楚擎森想了想也说:“紫苏说得有理。我也只是想去跟宿卫、城卫,还有国师那边碰一下头,这几天调用的人要让他们各自归位了,妹妹跟着我只怕没趣得很,不如改天我再专程陪你去看姬艳。” 好吧,我是个很讲道理的人。 明白了今天去只怕也跟姬艳说不上悄悄话之后,我就深明大义的接受了紫苏跟楚擎森的劝说,回长宁宫去。 回去的路上紫苏很沉默。 估计又在腹诽我这个主子不守点宫里规矩,带着一个宫女就到处跑,之类的。 我装看不见,东张西望的慢慢走。 快走到长宁宫时,突然想起一件事。 “紫苏,一会把那只玉笛找出来,就是那叫什么凤的……送到五哥那里去。” 紫苏答应了,想一想,终于忍不住说:“那只笛子,是国君素rì也很宝爱的呢。” 我管它。只是借借而已。 回到宫里,我看到紫苏在同晏语窃窃私语。 很诡秘的样子。然后晏语拿了五凤笛,往涤云宫而去。 她们一边说,一边望着我在的方向。是不是我多心?我觉得紫苏跟晏语仿佛在说我,而且,说的不仅仅是笛子的事。 心里一动,我到紫苏晏语她们的房里兜了一圈,“掉”了一颗松子在床缝里。 是师洛设计的窃听器。 来这里以后,还一直没有用武之地。 反正长夜无聊…… 所以,姑且听一听,她们在私下里是怎么议论我的。 吃过晚饭,沐浴之后,我循例让她们下去休息。闭紧我的房门,拿出小小的耳塞,拨开开关,塞在耳朵里,窃听。 一开始没有声音。等了好一阵,嘻笑的声音响起了。至少有四五个人的声音。 结果我自作多情了,人家根本没聊我,聊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后天的寿宴上会有什么节目啊,到时候她们该穿什么衣服啊……之类的。 晏语说,这次寿辰庆典中,楚擎森他们涤云宫准备的歌舞,铁定会是三甲之首。环佩她们不信,晏语就扔出重磅消息:“连公主都把五凤笛给了五殿下,窈娘唱歌本来就是一绝,你们想想,再加上五殿下亲自吹笛伴奏……” “五殿下吹笛……”抽气声。 “五凤给了五殿下……”仍然是抽气声。 “你们说,公主送玉笛给五殿下,算不算定情信物啊?”又有人问。 我简直要晕过去了。真佩服她们的想象力。 然后她们就开始八卦我了。断定我肯定跟楚擎森有什么什么关系。 因为楚擎森实在长得太漂亮了,我就算仙子下凡,到底是个女人。 又有人爆料,说我跟楚擎森还有肌肤之亲:“公主跟五殿下还跳她们天宫那种……男的跟女的搂在一起的舞……”晏语的声音,很鬼祟,“光天化rì之下又是揽腰又是拖手的……你说,公主若没有喜欢五殿下,她怎么会跟他亲热成这样子。” 我吐血。 “但是二殿下才是真正喜欢公主的人。”紫苏悻悻的说,“五殿下……他真的喜欢公主吗?只不过因为国君那句话……” 国君有哪句话啊?我的兴趣被高度提起。 “紫苏,国君真的说了,要为公主在几个殿下之中择婿?” “反正据我听来,那rì国君对娘娘说的,就是这个意思。”紫苏说。 巧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公主会许给谁……” “谁知道啊。”紫苏说,“只怕几个殿下都未必知道呢。国君行事一向高深莫测,其实我就不明白,要替公主择婿何不明白的说出来,偏要先说认什么义女,这不挺奇怪的么?” 深呼吸!深呼吸! 总算明白了,我入宫以后的桃花运是怎么来的。 原以为只是二皇子四皇子他们知道了神族的事以后,为着自身利益来以虚情假意拉拢我。却没想到,始作俑者居然是楚君。 这一开始就不怀好意的家伙。 当然啦,我只要跟他儿子们中的任意一位成了亲,那就与高楚皇室建立了密切得不得了的关系。神族来人,自然会对“姻亲”多加眷顾,这简直顺理成章的事。 至于为什么要先认我为义女……紫苏不明白,我却是想得通的:我当时既无意当什么护国天女,又一副想飘然远引的样子,再加上仙子下凡的身份,楚君若说替他儿子求聘,那定然只会是被我断然拒绝。所以先打感情牌收义女,总之把我先留下来算数。 想狂笑。 原来我是一颗棋子。而且,是身负重任的一颗棋子。极富利用价值,所以一早就已被楚君想好种种笼络利用的法子。 难怪他要困我在宫里。难怪他急急忙忙的逼蔚沐风克rì离开天都。 是要为他的宝贝儿子们扫清障碍呢。先把跟我有旧的青年男子隔离开去,绝不让任何一个有可能成为他儿子们“情敌”的人有在我身边近距离出现的机会。 真好心思。真好算计。 只可惜…… 他算漏了一着。 我其实不是仙子。不是神。跟神族没有半分关系。 第067章 再见姬艳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早上起来,吃了饭,我准备去向越后请安问好。 话说这向长辈晨昏定省、请安问好,乃是这边每rì必做的功课。无奈我一直没有身为人子的自觉xìng,所以这项工作也做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来宫里住了许多天,究竟也没去晨昏定省过越后几次。 今天不同。因我要找越后申请关防出宫去。 要去看姬艳。顺便问问她,把她掳去的那个人是什么样子。 我实在疑心那人就是师洛。若非师洛,谁会对那个钻石镯子这样在意。 我去越后宫里一般是带紫苏晏语并几个小宫女。丁冬不熟悉宫里的规矩,我又怕越后宫里规矩多,所以去越后那边,一般是不让丁冬跟的。 出宫没走几步,迎面碰上了楚擎宇。 意外。 我同他问好:“大哥,你去哪里?” 每次见到楚擎扬,他都不带一个从人,只身来去。 看看我自己,一堆人,前呼后拥,哪有他来得自在。 越发觉得自己似笼中鸟,唉。 他仿佛瘦了一些,一看到我,脸上马上浮出笑容来。“就是来找你的。” 找我…… 他上次替楚擎明乱拉红线以后,就一直没有再出现过。我还以为,他为了在楚擎明面前避嫌,是不会再来找我了呢。 可是看到他,我还是开心的。 几位皇子中,最能让我信任的,就是他了。 他对我的好,应该是没有附加在诸如神族啊,仙子之类的东西上面的。 很愉快的跟他一起并肩漫步。紫苏她们堕后几步,远远的跟在我们身后。 他仿佛觉得紫苏她们已经落后得比较远,才开口问我:“你这几天,天天去五弟那里?” 我笑了:“大哥,谁跟你做的耳报神?你消息还真灵通。” 他叹气:“我不是说,让你不要跟他走太近?” 我意思意思的垂下头,不语。 他又问我:“还有,你是不是打了老四?” 我吐吐舌头:“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琉璃,你太冲动了。”他薄责我。 可是责备之外,有一种说不出的关心感觉,在他的神情语气里流露。 我淘气的笑:“没有办法,当时心里不舒服,就想找个泄火气的出口。” 他微微蹙眉,不赞同的表情:“琉璃,你这样子莽莽撞撞的,叫我怎么能放心得下。” 心里有点暖,脸上仍是一派的满不在乎:“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真是天要灭我,我再忍气吞声,也一样会出事。” 他没有跟我争论,抿了抿嘴,柔声说:“琉璃,你答应大哥一件事好不好?” “什么事?”我望向他。 他微笑,份外柔和的笑意,温柔中却仿佛带着丝丝忧伤的气息:“若是你又再生气不开心,需要发泄,你就来找大哥好不好?大哥愿意给你做沙包,你别去打旁人……白得罪了人,多生事端。” 感动…… 我的直觉不曾骗我。几个皇子之中,就他对我最好。 但是我肯定不会答应把他当我的出气沙包的……象这样无条件对我好的人,我都不忍心欺负的。 不过我提了另一项要求:“大哥,你能不能带我出宫去?”话说出口才想起:晏语她们不是说过,跟他提这样要求会令他为难么? 他却没有半点犹豫的样子,也没有跟我历数宫外多么危险之类的,很直接的问我:“琉璃想去哪里?” 我小心翼翼的望着他:“姬艳你知道吗?巫后的徒弟。” 他笑了,很宠溺的笑意:“知道,蔚帅的随军巫祝,你一下凡就认得的,是不是?” 我点头:“嗯,就是她,我想去擎天阁找她,大哥……算了我还是去找母后要关防……” “要了关防也得有人护送才安全啊。不用找母后了,我陪你走一遭便是。”楚擎宇爽快得很。 我牵起他的衣袖拉了拉,以示高兴:“我们现在就去,好不好?” 有楚擎宇送我出宫,自然不必去越后宫里求出宫的关防了。于是我的问安计划又半途夭折。 紫苏说越后吩咐她每隔两rì就要往昭阳宫那边回奏我近两rì的诸般状况,所以我打发她独个前往越后那里回话去。晏语和另外两个宫女跟我去擎天阁。 楚擎宇调了一队禁卫、两辆马车来,我与晏语她们分乘两辆车子,楚擎宇骑马,领着禁卫们护着我出宫,神气得很。 很顺利便来到擎天阁。巫后原来从我来访的那rì之后便出外未归。下人通传了进去,姬艳非常冷艳的走进大厅:“二殿下与永乐公主光临,姬艳未曾远迎,多有失敬……” 楚擎宇很知趣,跟姬艳见过礼后便说:“琉璃你和姬小姐只管聊,我出去办点事,一会再回来接你回宫。” 我点头。晏语我也吩咐她们园子里逛逛去,眼着着大厅里再没闲杂人等,才拉着姬艳急不可待的问:“这几天你究竟怎么过来的?可急死我了。” 姬艳冷艳的样子奇迹般的消失。她扁嘴:“镯子没了……”跟着眼圈就红了,泄露出她鲜为人知的孩子气。 我顾不上照顾她的情绪,就一叠声的问:“是被掳走你的人拿走了吗?那个人长得什么样子?多高?他对你说了些什么?” 姬艳回忆:“他长什么样子?倒是好眉好眼的,二十五六岁年纪,有点冷酷的样子……” 我马上泄气。年纪对不上,师洛也不具备“冷酷”这项特征。难道……这次我又要失望了? 姬艳还在描述:“倒是挺高的,比我高一个头呢,嗯,声音很好听……”我打断她的描述:“哎呀姬艳你说重点啦,他是怎么说的?为什么掳了你去?” 据姬艳说,其实这个人,她在贺方县时,便见过一面,因为对方形貌出众,所以她记忆颇深。然后她就启程来天都了……再然后她跟巫羽上街的时候,又发现这人跟来了。 她们巫族的女孩子素不跟族外男子来往,她以为这人是个无聊的爱慕者,便吩咐跟随着她们的巫卫把这人弄开。没想到巫卫一过去,不知从哪里蹿出来两个大汉,应该是这人隐在暗中的保镖之类的,三招两式挡开巫卫不说,还老鼠戏猫一样把四个巫卫耍得团团转。 她和巫羽正想施术相助,那人却一下子窜了过来,一把掀开她的衣袖,只看了一眼,就抓紧她的手腕,声sè俱厉的问她那只镯子是从哪里来的。她自然不答,再三挣扎,巫羽也开始施展巫术……只可惜她们族中有攻击xìng的巫术,攻击xìng越强,施术所需的时间越长……估计巫羽焦急之下,直觉进行了她所能施展的最高阶的攻击xìng巫术,结果就是巫羽还在施术,她还在挣扎,突然鼻子里闻到一股说不出的味道,然后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她再醒过去时,镯子已经没有在手上了。掳她去的人又来向她拷问镯子的来历。她自然坚贞不屈,对方看她意志坚定,倒也没有太过难为于她,粗茶淡饭的还是给她吃了,然后她就昏昏睡去。在这种昏睡状态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其中还又吃了几顿饭的,然后突然房门打开,一群人涌了进来,就是她巫族的族人们。据说找到这里时,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她就糊里糊涂的逃出了生天,回来狠狠的睡了一晚,现在才摆脱眩晕状态。 我不死心的追问:“那你说抓你的不只一个人,是一群人,那里面可有一个长得特别俊朗,眉毛有点扬,眼睛不笑也象笑,鼻子很挺,嘴唇有点翘的男孩子?” 姬艳说:“男孩子?以我目测,抓我的人中,没有年纪低于二十岁的男子。” 沮丧的垂下头去…… 第068章 姬艳的心事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可是,若掳走她的人不是师洛,那…… “嗯,你觉得对方抓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的镯子啊。”姬艳很肉痛的样子,“这贼子真有眼力,抢去了我最珍贵的东西。” 呃…… 循循善诱她! “不单是为了抢镯子吧?若是他要抢镯子,大可以在街上弄晕你以后摘下就走,何必费事还把你掳了去关起来?” “那个镯子机关巧妙,不好取啊。再说,有可能他想从我嘴里套出镯子怎么来的,想要得到更多的镯子呢。”姬艳说。 这女人……是一直这么不爱动脑筋呢,还是被关了几天脑子还有点不清醒? “那他也没怎么逼问你啊。如果他真的想知道镯子的来历,他大可以打你,饿你,不给你吃,不让你睡,拔你的手指甲,剪你的头发,划花你的脸……” “琉璃你好坏哦……”姬艳哇哇大叫:“仙子怎么可以这么恶毒!” 我气结。 这女人以前还要扮扮冷艳,现在在我面前也不扮了,索xìng就全方位展示出她无知少女的本sè。 “我是假设,其实他真要问你镯子哪来的,有的是方法令你开口,可是他却没有当真追究,你不觉得奇怪吗?” 让我这么一说,姬艳点了点头:“嗯,好象是有那么一点奇怪。” “那会不会,他问你镯子的事,其实并不是他掳你的真实目的……他只是假意问你镯子的事,来掩饰他掳你的真正目的?” “哇,琉璃,你好聪明哦。”姬艳崇拜的看着我。 “那你觉得,他掳你,有可能是因为什么目的?” “不知道。”姬艳摇头。“琉璃,你想想,会是什么目的?” 我几乎抓狂:“也许他是因为跟你们巫族有隙所以对你下手,也许他对你暗中爱慕所以掳你去他那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好制造机会,也许他把你掳走是拿你当人质,威胁你的亲人啊朋友之类的,也许他就是绑架你求取赎金……可能xìng太多了,我又不清楚你们巫族的情况和你的交友情形,怎么替你分析?” 姬艳眼睛一转,突然笑了起来:“我们在这瞎猜有什么用?走,去找蔚帅,让他来解这道难题。” 我胸口一窒。 原以为,这个名字,会是所有人口中的禁忌,等闲不会有人向我提起。没想到,这么快,便从姬艳口中又听到这个名字。 “走啊。”姬艳xìng子急得很,拖着我的手就往厅门走。 我顿住身子,力图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蔚帅已经离开天都了,你这是要拉我去哪里找人?” 姬艳的身子蓦的僵住:“蔚帅……离开天都了?”不能置信的声音。 我的心里,又咯噔了一下。 “前天离开的。” “我不信!”姬艳突然甩开我的手,发狂般的奔了出去。 “艳儿?”惊喜的声音在厅外响起。呀,是巫后的声音。她回来了! 我忙向厅外走去。 厅门外,姬艳又恢复了她对外矜持清冷的形象,在婀娜的对巫后躬身施礼:“见过巫后。” 巫后挽起她:“艳儿你没事吧?我一接到五长老的飞鸽传书,马上赶了回来。走,我们回静室,待我替你检查一下身体。” “艳儿没事。”姬艳说,“巫后赶路想必辛苦了,不若艳儿扶你进去休息休息。” 说话间巫后已看到了我,唇边现出一缕笑意:“仙子来了?这样关心艳儿,艳儿乃至我巫族上下,都要多谢仙子垂注。” “巫后您太客气了吧。”我也走过去,扶住她另一边手,陪她进殿去。 也许是长途奔涉的原因,巫后的容sè带着三分疲倦,虽然看到姬艳令她安慰又开心,眼神中却仍有一丝挥不去的伤感意味。 我们回大厅坐下。姬艳又把她的经历向巫后述说了一遍。 巫后也敏锐的指出了其中的不合理之处。她大体同意我之前的分析,更进一步的说明,这个人很有可能并不是为着镯子而掳走姬艳的,而是在试图掳走姬艳的过程中,因为肢体接触或是其它原因,姬艳腕上的镯子露出了衣袖之外,引起了此人的注意。若是此人对珠宝首饰有所涉猎,便可一眼看出姬艳那只镯子材质与所嵌宝石都十分奇特,因此他大可以在众人面前表现出对镯子的贪婪之意,放出烟雾弹,让巫族以为对方只是为了求财而掳人。 至于对方的真实目的,我们仍是没能讨论出一个结果来。 巫后也没把我当外人,略带疲倦的道:“我原来疑心是一个与我族有隙的门派掳走艳儿,但我这两天去找了对方的人,了解到……他们应该并未参与此事。其它会有谁跟我们暗中作对,一时也想不出来,那人也jīng乖得很,掳了艳儿这几天,一点口风不露,我们竟看不出他这次掳艳儿的用意是什么。愈是这样,我们愈不可等闲视之。艳儿,你这一向不许再上街了,免得再给人可乘之机。” 姬艳不情不愿的说:“那艳儿进宫找公主,或是去找那些世兄世妹们总是可以的吧?” 巫后的眼睛里,冷光一现,瞬间隐去。她温和的说:“不,不可以。你这些天荒疏功课太多,正好这些天好好的用功一番。” 姬艳很小声的道:“艳儿想去看蔚帅……把这些天的事说给他听听,也许他能替我们参详参详……” 巫后神sè不变,淡淡的道:“蔚帅早已不在天都。” “你骗我!”姬艳反应很激烈。 按说不该这么激烈的。之前我不是已经跟她告知过一次? 可是看到了姬艳脸上的神情。那种伤心、绝望、难过、伤怀、委屈……种种复杂的神sè在脸上交织,眼睛里是疼痛到了极处的空洞惶然…… 我全身突然一冷…… 原来她喜欢蔚沐风…… 原来她也喜欢蔚沐风! 所以蔚沐风离开天都,同样的话,我说了一遍,巫后又说一遍,她已经知道这事是真的发生,却反应强烈的拒绝相信。 我默然的望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无限狐疑:她同蔚沐风,是怎么样的关系? 不是说,她们巫族人,绝不可以同外人通婚吗? 而蔚沐风,对她又是什么样的心态与立场? 巫后冷静的说:“艳儿,别闹了,国君有命,他当然要听令行事。我何必在这种事情上骗你。” “国君让他走的?”姬艳居然神sè一喜。 “我就说,若非国君下令,他明知道我被人掳走下落不明,怎么也不会离开天都的。”她喃喃的说,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我们听的。 然后她象突然想到了什么般,脸现坚定神sè:“既是蔚大哥回郤城去了,艳儿作为蔚军的随军巫祝,自然也该返军效命。” 又跌了一次眼镜。在外人面前冷若冰霜的姬艳,竟有这么冲动感xìng的一面。 “艳儿,你又胡闹了。”巫后不赞成的说,“你这次的遭遇还不能让你吸取教训?象你这样让人一出手就掳了去,一点还手之力也没有,说实话,就是那巫祝之职,你也不合格。” 停一停,她又道:“巫祝一职,我自会派人去接任,我会吩咐守卫,不放你出擎天阁大门一步。”她凝视姬艳,眼里除开严厉外,似乎有种深切的怜惜:“艳儿,你要随时想到自己的身份。” 姬艳的脸如同纸一般雪白。 巫后站起身来:“我也累了,要进去入定宁神。艳儿你就在这里陪陪仙子,可不许跨出擎天阁大门半步。” 巫后一走,姬艳马上扑向我:“琉璃帮我。” 我搂着她的肩,隔两秒,才用貌似平静的声音问:“你要我帮你什么?” “帮我回郤城。”姬艳说,“巫后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她不许我回蔚军那里效力……可是我作为随军巫祝,怎么可能罔顾自己的责任,留在天都逸乐?” “巫后是叫你留在天都修练巫术,不是叫你逸乐吧?” 她语塞,停一会才说:“可是我应该忠于职守……” 我说:“我想,这个巫祝一职,都是由你们巫族的人担任,所以颁发巫祝的委任,实际上不是由朝中,而是由你们巫族决定的吧?你上次那个巫祝的委任状不是巫后颁给你的吧?据说你们族里有几位长老都颇疼你?” 估计我说的虽不中亦不远矣,她噤口不言。 我柔声说:“据我所知,你们族中对你的期望甚高,巫后是决不愿意送你到战场上历险的。这事显是你们巫族内部的事情,只怕我并不好跟巫后进言帮你。” “不要你跟巫后说……”姬艳说,“你去替我跟国君求句情,让国君下令派我去西南军前效力,那样巫后自会收回成命……”她可怜巴巴的望着我,“琉璃,国君对你很是宠爱,这样小小的事情,你求他他一定准的。” 国君? 忍住心里那突如其来的酸涩,我正sè对她说:“姬艳,若是你真为了蔚沐风好,就千万别让我去对国君提到他一个字。” 她被我的表情吓得呆住:“为什么?” 我垂下眼睛:“国君这样限时限刻的让蔚帅离开,你难道看不出来,国君已对蔚帅有疑忌之意?我若去跟国君说任何与蔚帅有关的言语,只会令国君觉得到处都是蔚帅的人,这样……对蔚帅很不利。” 姬艳怔怔的看着我,然后一脸的yù哭无泪:“那么……我就只能关在这里了?” 我拍拍她的肩,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同情:“恐怕是。” 那一刹那,我洞悉了自己的心事。 虽然,我跟蔚沐风,绝对没有可能。 可是,仍然不愿意他的身边,伴一位红颜知已。 我竟是这么一个自私的女人…… 第069章 调虎离山之计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从姬艳的口中,我听了关于蔚沐风的很多事。 他与姬艳算是青梅竹马,昔rì也是纵横天都飞扬拨扈的贵族少年的一员。 他的转变从十岁那年开始。那一年,他的父亲,翼将军蔚摘星在与华阳国黑虎滩一战中不幸身亡,母亲悲痛之下一病不起,月余后亦离开人世。 也就是那个时候,巫后替蔚沐风批命,给了那十六字批语,指出蔚沐风是一代将星,必成大器,但同时,命格极硬,冲父克母,命中更有两大关口,极有可能对运程发生极大影响。为此,蔚族全依巫后所说,先让蔚沐风认其堂父、当年的抚远大元帅蔚揽月,亦即现在的蔚国公为寄父,以蔚揽月极旺的命盘替蔚沐风罩稳命星,然后将蔚沐风送出天都,托付给了蔚沐风的师父。于是蔚沐风跟着他的师父,过了几年浪迹江湖的rì子。十五岁时,他回天都,旋即被被蔚族送往军前效力,于苍露台与华阳军之战一役成名,随后大仗小仗打了无数,在苍原大陆声名鹊起,被誉为苍原新生代三大名将之一。 姬艳还说,蔚族出了这么惊才绝艳的一位帅才,一时在高楚人气飙升。越族暗中嫉恨却始终奈何蔚帅不得,所以常常使出些yīn招例如用劣质的粮草供应前线啊,拖欠军饷啊……来拖蔚家军的后腿,否则高楚有蔚沐风这样的名帅,怎么可能反倒被华阳欺上门来…… 直到楚擎宇来接我,我才依依不舍的跟姬艳话别。 他说他还有事,越后差他去太师府取一件什么东西,送了我到长宁宫门口便匆匆离去。 一回宫,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宫里只有几个小宫女,紫苏环佩这些常见的一个也不见,太监也仿佛少了几名。 我叫过一名小宫女来问:“紫苏呢?” 她惶恐的答:“紫苏姐姐在越后娘娘宫里。” 哦…… “丁冬呢?叫她替我准备衣服……”想沐浴了。我的服装一向丁冬打理。 小宫女畏怯的望我一眼:“丁冬……也不在……” 丁冬也不在? 我明显的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她去了哪里?” 小宫女yù言又止。 “快说。”我提高声音。 想是我前天打人的余威犹在,她吓得一抖,跪倒在地:“丁冬犯了事,被徐大娘带人看起来了。” “犯事?徐大娘?丁冬人在哪儿?” 小宫女哆嗦着答:“在昭阳宫回话呢。” “走,马上去昭阳宫。”我心急火燎的转头就走。“你,跟着,边走边说是怎么回事。” 我这两天有点被害妄想狂,总觉得被我扇了一巴掌的四皇子不会那样就善罢甘休。此刻听到丁冬出事,我第一反应就是他们在拿丁冬开刀好令我痛心。 毕竟丁冬是我最亲厚的宫女。何况那天我打四皇子的理由也会令他们觉得我是一个极端护着下人的人。 小宫女怯怯的跟上来,我扶着她,健步如飞,一路走,一路听她回禀。 据说,早上,我离开长宁宫大约一个时辰之后,丁冬匆匆的出了长宁宫,前往栖月水榭。徐大娘正好经过栖月水榭,看到丁冬与窈娘正在栖月水榭神神秘秘的碰头,就上前查问,结果在丁冬与窈娘都神sè慌张,老于世故的徐大娘就下令搜身,这一搜不得了,在丁冬身上竟搜出了个纸人并五个小鬼。徐大娘大惊,马上让人把丁冬与窈娘抓起来,送往锦阳宫请越后发落。 纸人?魇镇? 连窈娘也卷进来了? 心里jǐng铃大作。不单纯,这事绝对不单纯。 我问:“这徐大娘又是何许人也?” 晏语在旁边答:“公主敢是忘记了?刚进宫时,徐大娘还奉皇后娘娘之命给公主送珠花来的?她是宫内的总管嬷嬷,专管后宫供应的。” “管供应的有权抓我的宫女?”这也太捞过界了吧。 晏语补充:“她是皇后娘娘的nǎi妈,一向甚得娘娘倚重的。” “走……”我更加的脚下生风,几乎狂奔了起来。晏语她们跟也跟不上,在我身后直喊:“公主,且慢些儿……小心脚下……” 我一概不理。 一边跑,一边急速的思考。 宫中出了魇镇之事,那是绝对的大罪。楚擎宇的母亲不就因为这类事情被打入冷宫的么?这次事件里丁冬和窈娘,都算是我较为亲近的人,闹腾起来,我极有可能被对方攀诬作幕后主使……好毒的一条计! 急冲冲赶到了昭阳宫。 一进宫门,远远便看到丁冬和窈娘跪在殿前的石阶上,四名太监分别拉着她们的手臂,正把她们的身子压往地面,旁边两名手持长棍的太监一脸冷酷的样子。再旁边还有若干人站着,为首一个满脸褶子肥肥胖胖的老女人,仿佛有点面善的样子。 要动刑么? 这事竟弄得如此大张旗鼓! “住手!”我一边跑,一边大声喝。 明天就是楚君的寿宴之rì。按说就是真有魇镇的事,也该悄悄掩下去,过后再审,方可不致破坏喜庆气氛。 可是这班人仿佛全无这方面的顾忌,一副要让丁冬窈娘血染玉阶的格局。 越发jǐng惕。 那一排人回身一看,纷纷躬身施礼:“见过公主。” “公主,我没有做……”丁冬看到我,呛着嗓子哽咽的说。 “大胆,竟敢在娘娘驾前喧嚷。”旁边那老女人一声断喝,马上有个太监扑出来,拿着一个黑乎乎的不知是什么玩意就往丁冬嘴里塞。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麻核? 我狂奔过去。 反手给了那太监一巴掌:“大胆,竟敢当着本公主的面行凶!” “公主……”窈娘在旁边泪流满面,喃喃的叫着我。 我安慰她:“没事,有我在,没事的。”弯腰从丁冬口中掏出一个象果核一样的东西。 看来真是麻核呢。一看到我来便急着给丁冬封口…… 心下大怒。 “公主容禀,”老女人上前,对我一福,皮笑肉不笑的说:“这两个贱婢触犯宫规,娘娘有命,要好好的审一审,谅这两个贱婢自己定不会有那样大的胆子,必定背后有人主使……” “很好,那我便来审审吧。”我冷冷的说,“替我先抬把椅子来。” “公主……”老女人微一错愕,仍是站在我身前,“娘娘懿旨,是要奴才来办理此事。” “难道本公主过问不得么?” “公主,”这老女人好不厉害,一句句说话绵里藏针,“公主是明白人,宫有宫规,娘娘命了哪一个办理此事,便需奉行无误,奴才不是说公主过问不得,只请公主体谅奴才。奴才若是躲了这个懒,倒让公主劳神费力,娘娘定要问奴才失职之罪。” 说话间,她斜眼向旁边的宫女使了个眼sè。马上就有宫女来扶我:“公主走得累了,快请进殿歇息。” 我发作:“你还知道本公主走得累了?本公主刚才叫你们抬椅子来,你们全都聋了?还是打谅我不是你们的正经主子,所以一个个都欺到我头上来了?” 一排人齐刷刷的跪下了:“公主息怒……奴婢们哪有此意。” 我冷笑:“跪什么跪,我又不是你们正经主子,趁早早些起身。晏语,环佩,你们都死了?还不扶窈娘和丁冬起来?你也不认我这个主子了是不是?” 晏语和环佩被我点了名,犹犹豫豫的上前,要扶不扶的样子。 老女人亢声道:“公主,您这么着,奴才可还怎么办差事啊?” 我理都不理。 开玩笑,你想弄个严刑逼供,甚至借着动刑灭丁冬她们的口?顺便拿一篇伪造的供词出来指哪打哪随意再拉人下水? 拜以前看的小说电视所赐,对后宫的黑暗,我还是有足够认识的。 想在我面前玩yīn的?不行。 “公主。”从殿门后,闪出了一个人。 紫苏。 她一直在殿里吗? 她快步走上前,施礼:“公主,娘娘听说公主来了,很是高兴,请公主快快进殿,她正想着公主呢。” 调虎离山之计? 我眯起眼睛望着紫苏。 她在我凌厉的目光下,惶然的把头垂了下去。 算了,我体谅她,越后是她的旧主子,她身份低微,对丁冬她们袖手旁观也是情理中事。 “紫苏,你去回奏母后,琉璃的人犯了事,琉璃哪还有什么脸去见母后?唯有把这事先弄明白,看是琉璃没有教好下人呢,还是受人诬蔑,总之等这事水落石出,琉璃自会面见母后领罪。” “公主……”紫苏失措。 “还不进去回奏。”我瞪了她一眼。 这边厢,晏语和环佩已把丁冬和窈娘扶起。 紫苏悄然退下。 老女人脸sè铁青。 我悠悠的问:“丁冬,你说,你可曾在栖月水榭密会窈娘?” “冤枉啊公主,是有个姐姐来宫里说公主在栖月水榭,要丁冬赶快替公主送帕子去,丁冬便忙忙的赶去了,结果公主没在水榭之中,倒遇上窈娘姐姐……” “窈娘,你又为何在水榭之中?” “是一个小太监到五殿下宫中送信,说公主要见窈娘,有秘事相询,所以约在栖月水榭……” 老女人赶紧说:“公主您看,这贱婢为了脱罪,竟然攀咬起您来了……还不掌嘴……” “慢……” 我叫都叫不及,早有两个太监抢上来,丁冬和窈娘一人吃了一嘴巴,顿时都红肿了半边脸。 “这可反了!”我气得浑身发抖,“还有个上下尊卑之分吗?我不叫打人,下面的奴才倒越疽代疱叫起打人来了。晏语……” 晏语踏上一步:“奴婢在。” “替本宫赏那无礼的奴才一嘴巴子。” 晏语惶然:“公主,您是说……” “不敢打么?”我冷笑着踱了两步,正踱到老女人面前。一反手,啪的一下,好清脆的一声。 “我原不会调教奴才,所以叫下人做点事,都推三阻四的,还只能我这当主子的亲自动手。晏语,现在知道该打谁了吧?” 老女人早让我一巴掌打得呆了,这时才反应过来,捂着半边脸,颤声道:“公主……您……老奴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没人打过这张老脸……” “怎么你就是打不得的?我的人就是该打的?”我冷笑着问她,又转过头喝那两个打人的太监:“给我自己掌嘴!手贱!” 两个太监不敢怠慢,马上自批面颊。晏语也畏畏缩缩的走上来,准备执行我的命令。 第070章 对质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永乐,干么动这么大的气?” 殿门开了。宫嫔环绕中越后款款而出,旁边还伴着越贵妃。 紫苏也在那一堆宫女里头,焦急的望着我。 我勉强的施礼:“见过母后,见过贵妃。” 越贵妃三步并着两步赶了过来,一把挽起我:“哎哟,公主这场气生得不小啊,脸都气白了,谁这么不长眼,竟惹公主生这么大气?” 宫女太监跪了一地。 越贵妃根本不容我说话,接着又道:“永乐啊,你是金枝玉叶的身份,也别为这些人气坏了身子。他们有什么不好了,只管告诉你母后,或是你母后不在,告诉我也是一样的,自然会叫人拿了他们,或打或骂,总之断不可为了这帮子奴才失了自己的体面尊贵。来来来,这里的事自有秋嬷嬷来撕掳,咱们且进去,娘娘面前讨杯茶吃。” 我才不肯随她走,死死的站定身子,望向越后:“母后容禀,刚才我在这里略问了问,竟是有人设局要陷害琉璃的宫女。琉璃想来,陷害一个两个下人究竟又有何益?想必是冲着琉璃来的,因此琉璃便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可是母后宫里的人我又使不动,所以琉璃想向母后讨一个情,容琉璃把丁冬与窈娘带回长宁宫去,好好问个明白。” 越后的脸一沉,望向老女人那边。老女人赶快膝行过去,哭诉:“娘娘,老奴实在不敢对公主无礼,只是公主硬要插手此事,老奴两头为难,实在也不能不略微冒犯……” 越后旁边又闪出另一个老女人,笑说:“徐大娘大约是一心想替娘娘办好事情,未免就行事急了一些,公主也是为这事急了,所以两边急到了一起去了,其实不相干的,说开了就好了。” 越后容sè稍霁:“秋嬷嬷说得是。徐大娘起来吧,去跟公主赔个不是。” 果然这老女人就是徐大娘。 她依言上前给我裣衽赔罪,我睨她一眼,淡淡一点头,连虚扶一把也懒得。 那秋嬷嬷也是个人jīng,不动声sè的过来扶开了徐大娘,口内笑道:“这事既然惊动了娘娘,又惹恼了公主,不好好查一下怕是不行了。依奴婢之见,不如娘娘便亲自审一审,也好服众,公主看可使得?” 我说:“这事又何须惊动母后。就我来问个明白,也就是了。” 越后正sè说:“不可。哀家主管后宫,这事既出来,本后过问亦是份所当为。来人啊,把这两名罪婢带进殿中,本后要亲自审问。” 听听,罪婢。 难道这场风波的幕后黑手,就是越后? 若说是越贵妃主使,倒还可以理解,她的儿子才在我那里吃了巴掌不说,楚君还赞我打得好,连带她也颜面无光。 可是越后……她何必这样做? 想是她与越贵妃,同属越族贵族,同气连枝,所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于是统一阵线来设局陷害我的人? 虽然越后没有说我可否进殿旁听,我却也老实不客气的跟着走进了殿内。 人证便是那老女人徐大娘,以及她带同的四名宫女与四名太监。 物证我终于看到了,白纸绞的一个纸人,以及五个小鬼。 绞得颇为抽象,做这个玩意的人,真是没天份。 另有一个女官模样的人拿着笔坐在旁边,仿佛打算记录供词。 所有的审案要素都已齐全。越后升座,审问开始。 首先是徐大娘的控诉。她如何看到丁冬神sè紧张的闪进水榭之中,她又如何时刻的以宫中的安全为念,当机立断的留在了小路之侧以便监视。如何又看到窈娘同样神sè不安的进入水榭,然后看到窈娘鬼鬼祟祟塞了那纸人小鬼给丁冬,丁冬马上塞在了腰间……她又如何以她多年的经验断定对方必有非jiān即盗的情事,立马带着跟随的人一起冲进去,当场人赃俱获,为宫中去除了一大隐患,云云。 旁边的宫女与太监一起力证她的话确凿无疑。她又言词恳切的说,她当时根本不知道丁冬是哪个宫的宫女,绝无针对公主的意思,只是为了宫中的宁靖,不得不将丁冬抓来请越后示下,无意中竟得罪了公主,真是万死不足一辞。 好容易她才陈完情,终于轮到窈娘与丁冬自辩。 窈娘才说一句,是一个太监要她去栖云水榭,那秋嬷嬷便马上喝问:“这个太监叫什么?是哪个宫里的人?谁人可以证明?” 窈娘被问得怔住,隔一会才说:“他只说他是长宁宫派来的,窈娘以前也没见过这位小公公……” “没见过你便认实是长宁宫中人?这怕是有点不合情理吧。”秋嬷嬷似笑非笑。 我淡淡的说:“咱们宫里的太监宫女多了去了,谁能认得完?就如我还认不得秋嬷嬷与徐大娘呢,那赶明儿母后派嬷嬷来跟琉璃传话,琉璃也一句认不得,让打出去?” 窈娘说:“涤云宫当班的太监和宫女想都可以给我作证……那太监便是由秋吟引进来的,娘娘可否传秋吟来,一问便知。” 越后不语。我冷冷的说:“秋嬷嬷,还不吩咐下去,传涤云宫当班的人来问询。” 秋嬷嬷赔笑道:“这……若是惊动了殿下……” “迟早总是要惊动的,当前总须先把人证都找齐全了,才好说下面的事。”我道。越贵妃对秋嬷嬷使个眼sè。秋嬷嬷马上说:“奴婢马上吩咐人去提人,娘娘且先问下头的事。” 问来问去,窈娘一口咬定她是受人所欺,才一个从人也不带的径往水榭见我。然后又问丁冬。丁冬也说了她是为人所欺,同样,说不出那个宫女的名字。并且,她根本没有见过那些纸人小鬼,是几个宫女将她搜身一番以后,手里突然多出的那些东西。 越后面无表情的听了,然后把我宫里当值的太监宫女都提了来,一个一个挨着细问,巳时是否有陌生宫女进出长宁宫。 当值的四个太监四名宫女众口一词,只看到丁冬匆匆出去,再没看到有什么宫女来过长宁宫里。 yīn谋,绝对是yīn谋! 其实在看到之前紫苏的表现时,我就隐约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看着这些号称属于我的宫女太监们,真的以假供坐实了丁冬的罪行,我仍是感到寒心。 徐大娘冷笑:“娘娘请看,这小蹄子可不是撒谎瞎说么?如今可对了出来了,哪有什么来唤她的宫女。依老奴看来,连窈娘那边都不必再细问了,必是这二人对了口供,死不肯认帐那是有的。” 越后脸沉如水。 “事已至此,你还不肯说实话么?”她问丁冬。 丁冬急得哭了:“娘娘,奴婢没有撒谎,真是有个姐姐来叫的我,她说是五殿下那边的人……” “好胆,你还敢攀诬五殿下!”秋嬷嬷厉声喝道。 “娘娘,这贱婢是看着您宽厚,便死撑着不肯招认。为今之计,还是要用点刑,否则任这贱婢撒得弥天大谎,只怕再一会,连其它公主殿下并贵妃娘娘都要让她攀诬出来,那可就太不成个体统了。” 越后听了,娥眉一挑:“此话也有些道理。”她冷冷的俯视着跪在殿心的丁冬与窈娘:“你们还不肯招认么?” 窈娘哀哀的道:“奴婢们实在是冤枉……”丁冬也哭道:“奴婢真的没有撒谎……” 越后神sè不动:“既如此,先各自庭杖二十,再问她们招不招。” 马上有太监上前把她们按倒,先前那执着棍子的两名太监不知从哪里又钻了出来,高高的举起棍子。 刑讯逼供吗? “慢……”我离座冲过去。紫苏一把抱住我:“公主,不可冲撞了娘娘。”晏语也马上跟上来,紧紧的拉住我另一只胳膊。 越后也向我看过来:“皇儿心慈,不忍心看,那便先退下吧。” 我在紫苏与晏语手中,并不挣扎,只是挺直了背:“母后,琉璃的人琉璃自会管束,不劳母后滥用私刑。” 紫苏吓得连忙分一只手出来掩我的嘴。越后脸sè一沉:“永乐,你若还敬我是你母后,便休要再说这些不敬的言语。我主事六宫,谁不可打,谁不可责?紫苏,你们公主糊涂了,还不扶她下去歇一歇,喝杯宁神安心茶定定心神。” 越贵妃娇笑着走过来道:“娘娘生气了。只是别恼错了人,公主想必也是看到自己下人独出了这样的事儿,觉得没脸,一时言语上有些不谨慎那是有的,若说立心对娘娘不敬,如霜也敢担保,绝没有这样的事。”转过头,她又哄着我:“公主,别着忙,不过是下人言行不谨,娘娘绝不会怪到公主头上去的。公主别是气极了,且随我来,咱们娘儿俩也别管这些了,且去偏殿逗逗鹦鹉赏赏花,平平气儿。” 我也笑了。“那敢情好。” 紫苏与晏语松了口气,缓缓放开我的手臂。 我霍的冲出去,一下子冲到殿心。 一把推开按住丁冬的太监之一,强行把丁冬拖到身边。 然后是窈娘。太监们不敢对我动手,我的拳脚还没到,他们已经东倒西歪的好象被我推倒的样子。 我把丁冬与窈娘都护在我的身后,挑衅的看着越后。 她气得脸sè铁青。旁边的越贵妃也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紫苏和晏语呆若木鸡。 越后努力的深呼吸了半响,才缓过脸sè,冷冰冰的道:“人都死了?还不去扶公主下去休息。” 马上有人赶过来想拉我。我霍的自袖子里掏出我的防身至宝――被我命名为电神之怒的防狼器。 这一向没有用它,电能储量十分充足,相信放倒十来个人不是问题。 “滚开,你们的脏手不许碰我!”怒斥。 太监们被我骂得惶惶然不知如何是好。yù拉我,不敢。yù退,也不敢。 秋嬷嬷带着两个青衣妇人笑吟吟的上前:“哎呀公主,奴婢刚才特特的净了手,让奴婢来扶公主,成吧?” “你别过来哦。”我jǐng告她。 她满脸堆笑,脚步却不见缓:“公主说哪里话来,服侍公主原是奴婢份所当为,又怎能不尽好本份呢……”带着身后那两名手粗脚大的仆妇一步一步逼近。 既是如此,那也怪不得我了…… 我的防狼器一挥,已经抵在她左臂上,然后开关开启…… 只有一只钢笔大小的防狼器,看上去自然不具威胁xìng。她不以为然的伸右手想要拂开,手指还没触到目标,电流已通过她左臂直达她的身体。 这是我电过的人中最菜的一个。她想是不会武功,一点抵抗力也没有,马上眼睛一翻,软软的倒向地面。跟在她身后的两个青衣妇人骇极大呼,不约而同的转身狂奔开去。 恐慌的力量的惊人的。 我的身边瞬间清空,除了丁冬与窈娘之外,所有的人都尽可能的站往大殿的墙壁旁边门边,有几名特别死忠的宫女太监忠勇可嘉的挡在了越后与越贵妃之前。 “永乐,你干什么?”越后也受了极大惊骇,半天才颤着声音道,这问话里半点威势也无。 我把防狼器拿在手心里划着圈圈,桀骜不驯的道:“母后实在不相信琉璃的判断,琉璃只好用自己的法子来证明丁冬她们的清白了。” 把防狼器遥遥的指向越后的面孔:“琉璃这电神之怒,十分通灵,专电那些谗言惑主,心怀鬼胎的贱人,若是清白之人,我的电神之怒击上去亦会无事。”说话间,顺手把防狼器在丁冬和窈娘身上戳了戳。 一片抽气声。 他们预想的情形并无发生。当然,我是关掉了开关的。 在丁冬与窈娘身上证明了她们的“清白”,我的防狼器又重新指回越后:“母后,你看见了吧,她们一点事也没有,足证清白。现在,我再来一个个试试您身边的这些奴才们,看是谁谗言惑主,妄生事端。” 越后脸sè有点发白,嘴唇翕动了两下,没能说出话来。倒是徐大娘那老女人很忠勇的站到越后前面,断喝:“公主,您怎可将凶器对着娘娘,这实在太不敬了。” 我笑了,故意笑得很yīn险很可怕:“你说得不错,不过呢,现在是指着了你。” 她身子一颤。 我还笑:“不要乱动哦,要是我放电出来,你正好闪开,误伤了母后,可全是你的不是哦。” 她立马相信了我会隔空放电,身子簌簌的抖了起来。 又有几名候补涌到她……身后,摆出当人墙保护越后的格局。 在被人墙完全遮住之后,越后终于获得了安全感,冷然出声:“永乐,还不收起这……东西,后宫之中怎可携带凶器?” 我晃了晃防狼器:“母后,这不是凶器,是仙器。” 我听到越贵妃的声音自人墙后传出:“且别说这是什么,永乐啊,你且先收起来,你母后身体弱,不禁吓,你看秋嬷嬷都人事不省……” 我看了一眼脚边昏迷的秋嬷嬷,冷冷的说:“母妃只管放心,她死不了的,琉璃自有分寸。” 越贵妃急道:“可是连母妃看到你手里这仙器,也觉得心慌气弱呢,娘娘那样尊贵的身份,怎么禁得起这样的杀气。” 切,还杀气。 我拿防狼器遥指着徐大娘,淡淡的说:“母妃放心,琉璃先问徐大娘几件事,待问明白了,自然会把它收起。” 我对徐大娘说:“徐大娘,你走近些儿,琉璃有些话要问你。” 她吓得瘫软在地上,涕泪交流,双手在地上乱抓,仿佛怕我凌空摄物般把她摄去:“不,娘娘救我……救老奴啊……” 这时候又有几个太监护在了越后身前。想是他们看到我拿着防狼器只说不动,慢慢也增加了两分胆气。 越后在一大群人的后头疾声吩咐:“门边的奴才,速去召侍卫进来。”这女人,紧要关头,倒还颇有两分胆气。 我自然没有隔空放电的本事,眼睁睁看着有两个胆大的宫人闪出了殿门。 越贵妃再次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劝告道:“永乐,你手中的仙器再厉害,也不见得能把我们一殿之人尽数杀了然后还能在侍卫的重重包围中安然脱身吧?母妃知道你是一时xìng急,这时把那仙器收了,好好跟娘娘赔个不是,这事便算揭了过去……” “什么事要揭了过去呢?”有一个好听的声音问。 殿门口,多了一个长身玉立的人。 楚擎森。 --------- 看到提意见说更新慢~~诶,飘基本是一天一更,每更3K左右,查了下,有2千多一章的,有四千多一章的,平均下来一天3K是有的吧。原本也没几个人看,也就懒得多放。既然今天有人提意见,嗯,这章就加点字数,4.9K送上吧^_^ 第071章 仙子变妖孽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森儿,你怎么来了?”越后仍是躲在人墙后,只听到她的声音,很讶异的样子。 楚擎森微笑:“听到母后往孩儿宫中提人,孩儿心下疑惑,特来问母后一声,所为何事?” 越贵妃马上把楚擎森叫上前去,嘀嘀咕咕半响,想是在说她们替丁冬窈娘罗织的罪名。 说话之间,已有一队一队的侍卫进入殿内。 楚擎森听了,大踏步走到我面前。他手里还拿着一张纸,我冷眼看去,那上面,竟是刚才记录下的供词。 楚擎森大声对我说:“妹妹,母后驾前动刀使枪的确是宫规不容;妹妹虽只是拿只小棍子玩一玩,落到不知情的人眼里,非说妹妹手执凶器对母后不敬,反倒伤了妹妹跟母后的感情,不如暂且收起吧?” 我不理,握紧防狼器,却听楚擎森压低声音跟我说:“妹妹,暂且放下,记得一个拖字。” 嗯?好象是偏帮我的? 应该是。他跟越后她们是对立派的。我权且收起了防狼器,算给盟军面子。反正要用的话,随时还可以再拿出来的。 收起了防狼器。不知道是否我的错觉,整殿的人都松了口气。越后跟前的人墙也散开了。侍卫们倒是不露声sè的在大殿四处分布站位。 楚擎森转头笑嘻嘻向越后一揖,道:“森儿倒想替妹妹跟母后讨个情。这丁冬是妹妹素rì常在身边服侍的,一向小心勤谨,乍然说她做出这样的事情,自然妹妹信不及。再有明rì便是父皇的寿辰,窈娘这一向rì夕排练,就是为了明rì在父皇庭前献技,讨父皇一个欢喜。望母后看在父皇面上,也都恕了吧。森儿倒是相信丁冬和窈娘不会有什么隐匿不法的情事,多半是有些误会,森儿倒是愿意替她们作保的。” 越后似是有点意动。可是早有恶奴徐大娘在旁边道:“五殿下,论理老奴不该说,只不过殿下既忙忙的赶来了,老奴也少不得要说出来了:这丁冬与窈娘在栖月水榭,并不只单单为交那些纸人小鬼,老奴还听到她们在商议,要将这纸人小鬼拿来将国君治得心魂俱失,好传位于五殿下……却说是您老的意思。我怕是恶奴背主行事,信口胡说也是有的,因此上掩着竟没说出来。可是看五殿下如今这一副慌忙要把这事掩过去的样子,老奴倒想问一声五殿下,这窈娘说的可是真的?” “你……血口喷人……”楚擎森未及答话,早有窈娘在我身边颤声怒斥。 我拍拍窈娘,让她镇定。 这老女人,看到楚擎森出头,干脆连他也攀诬进去,看来是铁了心一定要置丁冬跟窈娘于死地了。 我的心里,泛出一股戾气。 楚擎森神情微动,惊讶的挑一挑眉,问:“哦,竟有此事么?” 徐大娘点头:“老奴听得明明白白。” “哦,徐大娘是在哪里听来的?” “当然是栖月水榭之外。” “栖月水榭三面临水,那想必大娘是在靠门那一侧听到的了?” 徐大娘迟疑了一下,点头。 “她们既是说这等秘事,想必声音定然不大的。如此说来,只有大娘身在水榭之外极近的地方,才听得如此清楚?” 徐大娘不答。 “只是还有一事须问大娘:既是这两人行此大逆不道之事,那么定然会做贼心虚,四处张望以防被人看到,怎么大娘这么大一个人站在水榭之外,她们竟看不到么?” 我嗤的一声笑。这楚擎森的问话,看似温和,实则犀利。那徐大娘肥肥胖胖的一个身子,要想隐迹确是颇有难度的。 徐大娘赶快说:“她们一进水榭,便掩了门,关上长窗,自以为稳妥了。却不料我一见她们大白rì里关门闭户,倒心生疑窦,快步赶去附耳门边,正好听到她们那些大逆不道的言语。” 我忍不住插嘴:“可是方才某人不是说,亲眼看到窈娘将那纸人小鬼递与丁冬。她们既将长窗与大门一齐关上,你却又是如何看到的呢?难不成她们在私相授受之际,还特特的又打开长窗与大门,好方便你看个究竟么?” 徐大娘狼狈的道:“那个……老奴听她们说的不对了,便拿手指捅破了窗纸,从那破洞中偷瞧到的。” 楚擎森淡淡的道:“这供词之中,跟随徐大娘的宫女太监们,通通都说看到了窈娘与丁冬传递禁物这一幕,想必那水榭的窗户上,没有十个小洞,也该有七八个吧?” 徐大娘嚅嗫:“这个……” 我道:“徐大娘不清楚,便只说自己捅了几个洞吧。其它人等,都来说一说自己捅了几个洞,加在一起看有几个洞,我们一会去栖月水榭的长窗边数数。” 徐大娘脸sè一变。 楚擎森笑道:“妹妹这话说得很是。不过那窗上的洞么,倒不用数了。我们在这里问出几个洞来,只怕那边马上就会多出几个洞来,反正呢,那洞也不会告诉我们,究竟是谁捅出的那些小洞。” 我:“那怎么办?我们马上去栖月水榭?” “不急不急。”楚擎森和颜悦sè的对徐大娘道:“徐大娘,你可记得,你真的捅了窗纸?” 徐大娘咬牙切齿的说:“捅了。老奴现在记起来了,加上下面那些宫女太监们,一共捅了十个洞,大家全都看得真切。” 我看到一个身影悄悄的溜出殿门外…… “喂……”我刚要嚷出来,楚擎森举手示意我别作声。 为什么不叫破?我几乎可以肯定,栖月水榭原本完好无损的窗纸上,片刻之后一定会多出十个洞,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楚擎森闲闲的说:“本王适才听说这桩公案赶过来时,在栖月水榭那里特意留意了下,原来那水边湿气大,糊的竟不是窗纸,而是窗纱。如今这织造司想来也着实懈怠了,竟将这样手指头一捅即破的窗纱进上来用在宫里……母后,那织造司竟如此玩忽职守,真得撤两个人,jǐng醒一下才行。” 越后似笑不笑的应了一声。 徐大娘脸sè惨白的瘫软在地。 楚擎森又道:“徐大娘想是老得糊涂了,把窗纱记成窗纸,也是有的。不过跟着徐大娘的几个人,却是年青力壮得很啊,想必也不会糊涂……请问,是谁从丁冬身上搜出纸人小鬼的?” 冷场。 楚擎森又笑吟吟的问了一遍:“是谁从丁冬身上搜出纸人小鬼的?难道竟没有这么个人么?” 殿下的宫女班中小小sāo动了一下,才有一个年青宫女走出来跪下:“禀殿下,是奴婢搜出来的。” 楚擎森仍是温和的笑着:“哦,是碧纷啊。你说,你是从丁冬的哪只衣袖中搜出这些东西的?” 她结舌,慌慌张张的看一下四周,又垂下头去。 “说啊,是左袖还是右边的衣袖?”楚擎森的口气还是很温和,却又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压力。 “右边……”那宫女冲口而出。 我呵呵的笑了。之前的供词,明明说的是从腰间搜出。楚擎森确是jīng明。 “够了。”越后也知道不能再让楚擎森这么问下去了:“后宫之事,自有本后决断。森儿,你且退下,若是窈娘真是冤枉的,本后自会还你一个清白。” 楚擎森笑吟吟的说:“母后说差了,当真要还,也是还窈娘的清白,栽在森儿头上算什么?难不成母后真的听了徐大娘的糊涂话,要把森儿也拉扯进这件子虚乌有的事情里来么?” 越后胸口急剧起伏,却没有说话。 越贵妃款款的上前,道:“哟,五殿下这话说的,这纸人小鬼都在这里,难道这也是子虚乌有的?你妹妹现今已惹得娘娘不悦了,你还要来添些事,当真兄妹拧成一条绳,非赶在你们父皇寿辰之前闹个人仰马翻么?你母后已经恼得很了,这边侍卫都调了进来,你们两个不懂事的孩子还不快离了这里,真真想让娘娘叫侍卫来赶你们下去么?”她急得跺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急怒神sè:“你还不快去带了你妹妹走,顶多等娘娘气头过了,再回来陪个不是。” 我猜她还是忌惮我的防狼器,所以只管去跟楚擎森纠缠,与我保持一定距离。 徐大娘却仿佛已回过神来,躺在地上哭道:“魇术!娘娘,公主竟对老奴使了魇术!刚才她不是用那棍子对老奴比划了一番,那可不就是在对老奴画符施术么……老奴就从那会便神智糊涂了,全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全仗着娘娘的一点正气引导,这时候才清醒过来……这太可怕了……娘娘,公主竟身负魇术,后宫从此再无宁rì……” 于是越后与越贵妃很配合的神sè大变。越贵妃道:“难怪,刚才徐大娘的神sè果然不太对劲……” “永乐你竟在后宫之中当众施展魇术!”越后怒道,“难道你不知这是宫中极为禁忌之术吗?” “是否公主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了身?”越贵妃道,“前儿不是莫名其妙病了一场?病过了以后便举止异常……莫非……她已不是永乐了?” 越后神sè一动。 这个时候,不知啥时候已经醒过来,一直躺在我脚边装死的秋嬷嬷突然爆发了,连滚带爬的向越后那边奔过去:“娘娘,徐大娘说得是,她是妖孽,奴婢刚才手一麻,便被她吸走了全身jīng气……” 宫女们全作惊恐状…… 越后眼里,冷厉之sè一闪而逝。 “侍卫……” 一直肃静的站在殿中各处的侍卫们轰然应诺。 越后轻启朱唇,冷冰冰的道:“替本后拿下这个妖孽!” 她的纤纤玉指,笔直的指向我。 她已是孤注一掷了。哪怕指为我妖孽,也务要置我于死地。 难道这便是她一开始的目的?除掉我? 这样说来,就算此刻不指我是妖孽,只怕一会也会把那魇镇的案子扣在我身上。总之,我死定了。 可是她这样做的动机何在? 仅仅为了给四皇子楚擎扬出气? 她的亲生儿子楚擎明不是还一意想笼络我的吗? 脑子里在急速纷乱的转着种种念头…… 身体的反应却还算冷静。 我的手已探进衣袖里,紧紧的握住防狼器。 第072章 窃听之内情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大殿里乱成一堆。宫女们仓惶的奔逃,侍卫们一步步走向殿心。 楚擎森第一时间赶到我面前,张开手臂,护住我。 “森儿,快过来,危险!”越后与越贵妃不管内心的真实想法如何,表面上,都是非常关心楚擎森的样子。 楚擎森道:“母后,妹妹仙子下凡,怎么可能是妖孽!” 越贵妃淡淡的道:“她以前是仙子,现在也只是凡人而已……或者仙胎凡体,更易招惹妖邪上身……森儿你且快逃开……” 看着楚擎森一意要护我,侍卫们略为犹豫,yù攻不攻的向我们推进。 越后神sè一冷:“还不快上前救下五殿下,五殿下也中了这妖孽的魇术了!” 秋嬷嬷不知在吩咐谁:“快去找一大桶黑狗血……” 黑狗血? 这么紧张的局势下,我居然扑哧一声笑了。 笑声中,一个侍卫的已经绕开我前方的楚擎森,向我扑过来。 哼,来就来尝尝我电神之怒的滋味! 还没来得及出手,耳边,听到极冷厉的一声叱喝:“谁敢对朕的永乐无礼!” 大殿中所有的人都仿若中了定身法,一个个瞠目结舌。 我马上把防狼器关掉开关塞回衣袖里,低眉垂首扮可怜。 朝服玉带的楚君,疾步走进殿内。身后跟着一大队太监侍卫。 所有的人一起跪下,山呼万岁。 我偷眼看楚擎森,他就跪在我身边,垂着头。只有我这样跪在他身边的角度,才可以看到他唇边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 OK,我想我知道楚君来得这样凑巧的原因了。 楚君沉着脸进殿坐下,赐了平身之后,对我招招手:“永乐,过来,父皇看看你可曾受伤不曾。” 我眼圈一红,委委屈屈的走过去,把右手摊给他看。刚才打人时有点用力,掌手红肿了少许。怕楚君看不出来,我额外加了一句:“都肿了,好痛呢。” 楚君登时大怒,左手重重的一击旁边的小几:“反了天了!是谁对公主如此不敬。” “陛下,永乐只怕……沾惹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呢……”越贵妃从地下捡起那一纸供词,袅袅亭亭的走到楚君身侧,又娇声软语的将她们的一面之辞向楚君解释了一次,特别描述了我“大失常态”,悍然在越后面前一再上演全武行的罪行。“陛下,臣妾的意思,只怕园子里太大,公主又没个忌讳,到处乱走沾惹了什么不祥之物,以致心智失常也是有的……您想徐大娘竟在她的威势下以致神智糊涂,若真是下凡的仙子,怎么竟会施展魇术这样的左道之技呢……” 楚君怒瞪了越贵妃一眼:“你下去。” “陛下……”越贵妃的眼圈都红了,唉,儿子都不小的人了,还扮娇柔,她自己也不嫌矫情。 “叫你退下!”楚君再喝一声。越贵妃委委屈屈的退到旁边站定。 楚君看向我,脸sè马上转为慈和:“皇儿的意思?” “刚才五哥同我都审过了当事人,漏洞百出,连自圆其说也不能,摆明是陷害丁冬与窈娘的。”我才不在我是否妖孽上身之事上纠缠,直接质疑这场闹剧的真实xìng。 “公主,话虽如此说,奴婢也不敢说您一定用了魇术,或是徐大娘让公主的神器吓慌了,不敢不顺着公主的意思说,也未可知……”秋嬷嬷大着胆子道。 “住嘴。”楚君喝住她:“永乐说不是,那便不是。” 一旁的越后一听此话,终于出了声:“陛下,现今有凭有据,她们想要魇镇您……” “胡说八道,这是谁嚼的蛆?”楚君大怒,“这小宫女近得了我的身?窈娘近得了我的身?她们连我的寝宫也未曾进过,魇镇我?这是哪个没脑子的人满嘴胡吣!亏你也信得真!” 楚君一动怒,吓得越后都起身离座跪下:“也许是臣妾失察了。臣妾正说细细的问一下,这还没断定她们是不是真的有罪……” “不必问了。”楚君沉怒的道,“马上放人。以后都不许再提这事。窈娘和永乐的这个宫女受了委屈,各赐金步摇一只,如意一柄,宫女免差三rì。” 秋嬷嬷错愕的道:“这……” “还不快去办理!”楚君瞪了她一眼。 她飞快的下去了。 “其它人都下去吧。”楚君声音里,透出一丝疲惫的味道来,“朕和皇后说说话儿。” 越贵妃犹犹豫豫的站起来,问:“陛下,不用如霜替您和娘娘沏茶么?” 楚君挥挥手:“你们全都退下。森儿,你送永乐回去。” 要密谈么? 我心念一动,在跪地告辞之际,袖子里悄悄滑出一颗松子形状的小东西。那是师洛替我做的窃听器,一共两粒。那一粒在紫苏她们房里还没有收回来,可喜这粒窃听器同接收耳机我都随身带着的。 师洛这家伙真是不分轻重,窃听器懂得替我准备两粒,为什么录音笔不准备两只? 唉,现在抱怨也于事无补,还是关注眼前的事情吧。 我让紫苏晏语还有楚擎森等等一大群人簇拥着出了正殿,马上瞄准了偏殿前的一道抄手游廊,直说头晕腿软走不动,要去那里坐着歇歇。紫苏忙忙的说要去找药丸子,晏语说先去倒杯热茶来是要紧,楚擎森让去传软轿,忙乱得紧。 我有气无力的抗议说:“你们都别说话,我现在头晕,怕吵。你们拿点人,先把丁冬跟窈娘送走吧,她们白受了一天的罪,再跟着我耗在这里也没意思。” 她们果然不敢放声说话了,分了几个人去送丁冬和窈娘。我从袖中摸出微型耳塞,打开开关,塞进耳朵里。 耳塞一入耳,我就听到楚君愤怒的声音在厉声喝:“你看你做的蠢事!” 越后嘤嘤的啜泣:“陛下的话,臣妾不明白。” “不明白!我看你明白得很。今天这场事,分明是你搅出来的!” 越后委屈的分辩,楚君冷笑:“不是你?你以为朕是死人,瞧不出来?这一石二鸟,既让森儿明天为我上寿的歌舞演不成,又替森儿和永乐制造了一个大大的小辫子,由得你拿捏着,自然你要他们往东,他们再不敢往西,可是这个主意不是?” 象有道电光在我脑子里划过,我悚然醒悟,为什么是窈娘,为什么窈娘成为了这次yīn谋的牺牲品! 耳机中传来的声音:楚君还在声sè俱厉的指责越后。看不出来,他们平时相敬若宾的样子,私下里楚君对越后竟这样不容情。 从这两人的对答里,我弄明白了许多事。 首先,楚君是真的一心想让他的几个儿子之一把我娶进门,其原因之一是可以与神族拉上关系,其二就是我仙子的身份而嫁入高楚皇室,那是高楚皇室天命所归的象征,具有重要的舆论意义。所以,谁破坏了楚君的如意算盘,楚君绝不会对之容情。 他最看好拿楚擎森来跟我配对,盖因其外貌生得最好,又还未娶妻。他的意向在越后面前表露得应是颇明显,所以才有了今天越后对我的发难,想从魇镇案入手,打下我的气焰,把我的心腹捏在她们手里,以此为胁来摆布我。破坏楚擎森明天要进呈的歌舞还只是附带的目的。 越后简直是一个权力yù望超级强烈的女人。她甚至说,可以让楚擎明休了越沄光,以此苦求楚君承诺,在娶我的问题上,给楚擎明同样的竞争机会。 哎呀这样的后宫,这样的权力yù!! 我简直听得不寒而悚。 楚君冷笑:“给明儿机会?只怕晚了。你这作母亲的已经把永乐得罪得这样深,她哪里会接受明儿?” 越后呜咽道:“臣妾知错了,总是耳根子软,误信人言,现在还请陛下想个法子……” 楚君似有些意动:“你没看出来吗?对永乐,硬的没有用,只能动之以情,好好的哄着,才有一线希望。你且先说,今天都有哪些人得罪了永乐?” 越后犹豫:“徐大娘很顶撞了她几句……还有掌刑的小元子和小顺子打了她宫女的嘴巴子……前儿说有个宫女,永乐让她搬椅子没动弹,想必也是惹恼了永乐的……” 楚君道:“不必说了,你看你做的这些糊涂事!今儿得罪永乐的人,都寻个因由,杖毙,可别说是为了永乐杀的人,这样后宫的体面无存。然后找个口齿便给的人,悄悄儿的找永乐透这个意思,说是你心下愧悔得很了,再多多儿的赏那个受屈的宫女衣物首饰……” 越后迟疑道:“那徐大娘是臣妾的nǎi妈,从入宫到现在,陪了臣妾多年,陛下可否开恩……” 楚君冷冷的道:“朕看第一个要杖毙的,便是此人。哼,魇镇这个魇镇那个,要栽污人也只得这一个粗蠢法子,还敢反诬永乐魇了她……这么既蠢又坏的人,倒是早些死了干净。” 听到这里,我身子一僵。 魇镇这个魇镇那个,要栽污人也只得这一个粗蠢法子…… 这宫里还出过几次魇镇案? 楚擎宇的母亲,当年难道也是被这样的手法所陷害的? 第073章 无条件的支持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怔忡间耳中已经再没有听到人声。 “啊,我想到了……”我一手扶着头,不着痕迹的从耳朵上摘下耳塞,捏在手心里。 “公主,怎么了?” “妹妹想到了什么?” 一群人围着我细细声的问。 “我想到我为什么头晕无力了。”我“娇弱无力”的笑。“适才我摸了摸袖子……”顺手把耳塞关上塞回袖子里,“原来我一向带着的那颗松石不见了……想是刚才混乱之中失落了……” “松石?那是什么东西?”楚擎森问我。 我又开始信口开河:“那是百果仙子送我的一颗小果子,据说常带在身边可以宁心固本,我一直带着倒习惯了,这乍然没有了,便觉头晕得紧。” 楚擎森马上询问了我的“松石”是什么模样的,然后一叠连声让宫女太监们找去。回头又安慰我:“妹妹别急,这松石既然看着不起眼,想必不是哪个奴才偷拿了,定然找得到的。” 正说着,殿门吱呀一声开了,楚君沉着脸走了出来,正好看到一群人躬着身在殿外无头苍蝇似的乱找,好不讶异:“这是在做什么?” 楚擎森急忙迎上去,跟楚君细说原委。 楚君马上吩咐宫女太监们进殿找,急急的走过来探问我的病情。 说了几句,环佩已经送回了我的窃听器。再一会,越后也赶着出来了。 我只是淡淡的,略坐了坐,便站起身说要回去。 楚擎森也说要陪我回去。 楚君和越后都觉没意思。越后挥手让宫女们退开,才讪讪的道:“永乐,刚才母后一时为人所蔽,行事不当,可委屈你了。” 我轻描淡写的道:“不委屈。母后训诫儿女,原是份所当为。” 越后尴尬道:“唉,母后知道你心里委屈,母后心里也是后悔得紧。都是那起子奴才挑唆的,母后一回头便将她们重重责打,一定替永乐出气。” 说到这个……我一挑眉:“其实母后下头的奴才们也都还好,虽对琉璃有些小小不敬,却也是为了维护母后的威信,琉璃倒也不恼……唯独那徐大娘,无事生非,自己胡说八道,竟还诬指琉璃是妖孽……母后真要替琉璃出气,便只发落这一个人足矣。” 楚君听了我这话,似笑非笑的望向越后。越后也是好生不自在,哈哈的笑了两声道:“永乐既这样说,当真一片慈心,母后便依你,只发落她一个便是。” 我跟楚擎森一走出昭阳宫,楚擎森便悄声跟我说:“妹妹,你何苦把那徐大娘往死里得罪?她是母后的nǎi妈,一向都是如此跋扈惯了的,今儿既是父皇替你撑了腰,得饶人时且饶人,也就算了。” 我说:“饶了她,她只怕还要在我的人身上动歪脑筋。你只管叫我饶她,若刚才我们没去,父皇没去,丁冬和窈娘还会有命?” 他默然。 “想害死别人,就是自己取死。”我无比冷酷的说出这句话,连自己都吓了一跳:杜琉璃,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酷,如此漠视人的生死? 楚擎森笑着瞟我一眼:“好好,知道你在气头上,我不惹你。” 回到了长宁宫楚擎森还说要陪我,我让他回去安慰窈娘,跟他说,若是窈娘连惊带气,嗓子哑了,明天无法上台表演了可怎么办? 楚擎森笑嘻嘻的说:“反正妹妹也会唱,妹妹换下窈娘也可以。” 想一想还真有点动心。若是我跟楚擎森一个吹笛一个唱,如此“形迹亲密”的出场,要气晕一大片人的。 可是我懒,想一想又觉得为了气那些人把自己弄上场太累。于是我说:“少来这套,你还是去送一堆宁神护嗓的东西给窈娘,好好安抚着她是正经。” 再说我还要去看丁冬。就这么三下两下把楚擎森打发走了事。 虽然丁冬没有帅哥那样赏心悦目,可是我同她的交情又比起帅哥来远远不同。 她的房里颇热闹,好几个宫女在旁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丁冬躺在锦衾之中,双眼微闭,苍白的小脸,红红的一只巴掌印。 就凭这巴掌印,我也不会替那老女人求情! 我坐到她床沿问她:“还受了什么伤没有?打不打紧?” 丁冬睁开眼看到我,热泪马上涌出:“公主,你受苦了……” 我心疼的抚她的脸:“痛不痛?别哭别哭,这里有一点破皮了,泪水浸上去会痛。” 紫苏神出鬼没的进来了:“公主,这是娘娘派人送过来的秘制冰莲霜,治红肿淤伤最是有效不过……” “快拿来给丁冬涂上。”我说。 这药闻上去香香的,丁冬涂上以后仿佛疼痛减轻了不少,至少她说感觉好多了。 我打发紫苏再去找越后要两盒。不要白不要,我的手也疼呢,准备一点在身边不错的。 再安慰了下丁冬,我回房去休息。 除了丁冬,我突然不想和宫里的任何一个人说话。 那种疲倦的感觉,是由内而外的,渗透了我的四肢百骸。 对她们再好也没有用,她们其实都是越后,还有越贵妃……等各宫里派来监视我的人吧? 紫苏每隔两天就去昭阳宫回奏越后我的饮食起居诸般事宜……今天也正是在她例行汇报之后,闹出的魇镇事件。 这,难道仅仅是巧合?联想到昨晚一时兴起窃听她们的悄悄话,其实昨天晚上她们的话里,已经有足够多让越后发难的理由。 至于其它人……那个骗丁冬出去的宫女是哪儿派来的人已不可考,但是我这边当值的人怎么可能没看到那宫女进出?竟没一个人肯出来替丁冬说句话……丁冬平时,是那样与世无争的一个人。 “公主……”晏语在门外叫我。 “什么事?”我冷冷的问。 “大殿下赶来了,要见公主。奴婢特来问公主,见不见?” “为什么不见?”我霍的站起身。 若是楚擎明楚擎扬来,我都不要见。 可是来的人是楚擎宇。 楚君这几个宝贝儿子之中,唯有楚擎宇令我觉得最亲近。 直觉上,他是一个完全不为利害关系而关怀我的人。我对他的感觉,类似于妹妹对哥哥,亲近,信赖,仿佛被他呵护疼惜都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看到他时,委屈马上就涌了上来,我的眼圈一下子红了。 楚擎宇慌了:“琉璃,怎么了?别哭别哭……” 我红着眼喝晏语:“你们下去,不要你们伺候,没叫你们都不许上来。还有,”我冷笑一声,“谁也不许来听墙角,省些闲话吧。” 晏语巧音一句话不敢说,静悄悄退了出去,还替我掩上房门。 楚擎宇在旁边说:“琉璃,都怪我,要紧的时候竟没陪在你旁边。” 我猛的扑在他怀里,不作声。 他让我吓了一大跳,直问:“琉璃,琉璃,你怎么了?” 我闷声说:“你别问了,借肩膀给我靠一靠,就一会。” 他不再问话了,隔一会,笨拙的拍拍我的背。 我靠在他胸前,无声的流泪。 不知道为什么哭,没有原因,就是眼泪一直疯狂的流,止也止不住。 把楚擎宇的前襟全湿透了。 这时候才觉得心里松快许多。从他胸前抬起头,顺手拉过他的衣袖擦擦脸上的泪迹。 他苦笑,递过一张手帕。我老实不客气的拿来醒了醒鼻子。 他忧虑的望着我:“琉璃,你老是这样莽莽撞撞的……大哥真不放心你。你只怕不知道,这深宫里,稍有不慎,那是要死人的。若是母后当时发作说你犯上无礼,打入冷宫都算轻的。” 说到打入冷宫…… 我倒想起我今天偷听到的一言半语…… 算了不多想。我问他:“大哥,琉璃若真打入冷宫,你还认我这个妹妹不认?” 他瞪我一眼:“不管你出了什么事,大哥总是关心你的。可是大哥绝不想你被打入冷宫,那里的rì子哪是你能过的。” 我慢慢的说:“大哥,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出了什么事的话,你能不能替我照顾丁冬?” 他敏感的问:“为什么说这个?” 我伤感的一笑:“我刚才在房里一个人,思前想后,发现我若出了事,这宫里能托付的人,竟只有大哥你。” 他也伤感起来:“妹妹你想太多了。今天不过是有些小人作耗,究竟父皇还是疼你的,二弟也是真心喜欢你。就是五弟……也是喜欢你的。琉璃,也许你真不该跟五弟走得太近,那天也不该出手打四弟。” 我苦笑:“不说这个。大哥,说到底,我所恃者,也不过父皇对我的宠爱。若是哪一天他要发作琉璃,什么二皇兄啊五皇兄啊,只有躲开老远的,只有大哥,仍是会对琉璃象现在这样子吧?” 他不说话。傍晚的阳光透过窗格子映进来,照在他半边脸上,他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定。 隔了很久,他才说:“如果……如果有一天,琉璃你在宫里呆不下去了,要离开这里,随便哪里,大哥都陪你去。如果琉璃你有什么事解决不了,一定要记得跟大哥说。你要记得,总有一个人,是愿意无条件的支持你的。纵是你嫁了人,或是……有其它什么变故,这句承诺也不会变。” 他走近我,紧紧的抱了我一下,然后转身离去。 甚至,没有按通常的礼仪向我辞别。 我的心里充满了伤感。楚擎宇实在是一个极好的人,只不过,我只能当他作哥哥,他亦只能把我当作妹妹。 第074章 当年事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紫苏把取来的冰莲霜呈给我,顺便通传:“二殿下来了,想见公主。” “来了多久了?”我很冷淡的问。 紫苏说:“来了很久了,大殿下刚来一会他就来了。因为公主说不要人打扰,奴婢们便不敢擅自打扰公主和大殿下。” 哟,倒知道规矩了? 我嘴里迸出两个字:“不见。” “不见?”紫苏略有点诧异。 “不见!”我挑衅的望着她。 她不是一心偏帮楚擎明么,这次又该怎么开口劝我见他? 结果她什么也没说,躬身施礼退了出去。 我仿佛一拳打在棉花堆上,自己反倒觉得虚飘飘的,难受得很。 “公主……”一会儿晏语又来回话。 “谁来都不见。”我一句话给她堵回去。 “连朕也不见?”和煦的笑语声响在门外,我的手指一颤:是楚君。 “父皇纡尊降贵来看望儿臣,儿臣怎么当得起?”我跳起身,装模作样的行礼,楚君一抬手,示意我免礼:“不是说了,你见谁都可以不必施礼么?” “饶是这样都不招人待见呢,琉璃再不遵守宫里这些规矩,只怕转眼让那些人的唾沫星子都淹死了。”我貌似平静的说明。 楚君挥挥手,他的随从们全退往门口。 “朕知道关在这深宫之中,委屈了永乐。”他说,“不过现在时局不好,外头乱得很,放你出去,朕又担心你的安危……” 我说:“琉璃到凡间,不正是为了历劫吗?再说……我还要去寻找我流落在人间的族人……” 楚君再老jiān巨猾,在听到我这一句话后,眼中也不禁jīng芒暴shè,流露出他内心的激动情绪。 “琉璃不能等他们来找你吗?” 我摇头:“只怕不能。他们都是天界因故贬到凡间来历劫的仙人,降入尘世便再也无法跟天界联系,所以他们极有可能不知道我下凡的消息……只能我去找他们了。” 楚君说:“那么琉璃知道他们聚居何处么?” 我摇头:“天帝只说,我须得跟从自己的本心,只要不在红尘中迷失,静心寻找苍原大陆上集萃天地灵气的窍穴,自然可以找到他们。” 楚君沉吟:“这样吧,或者我们可以做一件震动苍原大陆的大事,让他们知道你的讯息……” 这件震动苍原大陆的大事,想必就是有一天仙下凡嫁入了高楚皇室? 我漫不经心拨转了话题:“父皇,这些远的且别说,倒是今天的事,琉璃仿佛得罪了不少人呢……只怕不适合再在宫里住下去了。” 楚君一愕,然后笑了:“永乐是朕最宠爱的孩子,谁敢对你不敬?后宫里是有几个人,争权夺利惯了,无端端的也要生事。永乐不必为此烦恼,我会训诫她们,怎么闹也不可闹到你头上。你呢,也别再使xìng子说要走什么的话了,安心住一阵子。放心,万事有父皇替你作主。” 我淡淡的问:“听父皇的口气,只是闹到琉璃头上,父皇才会出头吗?若是有其它人受了冤枉,说不定便任由它去了?” 楚君一怔:“永乐为什么这样说?” 我敛眉:“今儿诬蔑琉璃的侍儿行使魇镇之术,琉璃倒突然想起另一桩魇镇之术来了。仿佛多年前,母后宫里也闹过一次魇镇之术,真巧啊,每次都是母后宫里的人吵出来,莫非昭阳宫与魇镇术十分有缘?” 楚君的眼神变幻不定:“永乐……你听谁说的?” “我也忘记是听谁说的了。”我淡淡的说,“父皇,不知你对这样的巧合,有什么看法?” 楚君凝视着我,双眼jīng光大盛。他这样的神情,让我不自禁的心里有些发毛。难道我真触到了他的禁忌? 可是我又不想乱以其它话题。我就是故意要提这事的。这件事关系着楚擎宇的命运地位,影响了他的一生。 房间里,是让人几yù窒息的沉默,我的手缩在衣袖里,握成小小的拳头,借以稳定自己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楚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永乐,你实在冰雪聪明。你说得没错,巧合……她们也真肆无忌惮,真以为事隔多年,便没人记得前事么……” 我马上道:“这么说来,上一起魇镇之术,被指施魇镇术那个人,也是冤枉的?” 楚君颓然的点了点头,神情疲惫。 证实了。其实从听到晏嫔的故事起,我就怀疑这个故事的合理xìng。 当时已经身怀有孕的晏嫔为什么会对越后行使魇镇之术?这其间,缺少一个合理的动机。她又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妃子,娘家亦无什么势力,纵是魇死了越后,她亦不可能从中获得什么显而易见的好处。 加上之前,在昭阳宫大殿外,窃听到的楚君对越后的那句话:“……魇镇这个魇镇那个,要栽污人也只得这一个粗蠢法子……”这其中,分明话里有话,大有深意,越后的反应是一句话也不敢答。 或者我的联想能力太丰富,或者是我太孤陋寡闻,只听来这么一件关于魇镇的旧事。总之当时听到楚君这句话,马上隐约的联想到,咦,楚擎宇的母亲被贬入冷宫,可不也是因为魇镇暗害越后事件么? “你知道她冤枉,却没有替她作主,任由别人冤枉她。她的一生,从此惨不可言。” 连带她的儿子,都过得很不快乐…… 楚君自辩:“那时我在朝中根基未稳,暗中反对我的势力不小,正需要越族的助力。若是替她作主,揭出这魇镇之术乃是我朝皇后自把自为,国体尽丧不说,越族必定作反……” 我轻轻叹了口气。如果我处在他那个位置,也许也会如此选择。若连权势xìng命都保不住,心爱的人那也只能保得一时,保不了一世。 “她在冷宫里过得很凄惨。”我轻声说。 楚君涩然道:“送进冷宫,那也是我的主意,冷宫进出盘查极严,出入不便,她只有在那里,方有一线生机。” 我略为惊讶,默然无语。 隔了很久,楚君如梦初醒般问我:“永乐,你很关心晏嫔?你喜欢她?” 我板着脸道:“我对她根本一点印象也无。” “那……” 我冷冷的说:“父皇,莫非你忘了,你与她,还有一个儿子。” 他一怔:“你是说宇儿。” “没错。”我硬邦邦的道,“你的儿子,你第一个儿子,可是他从未享受过长子的待遇,你一直忽略他,别的儿子锦衣玉食,他却身居冷宫,与晏嫔相依为命。你可知他从小就受着宫女太监的白眼,稍有点权势的太监都可以打他骂他关他黑屋子。好容易放出了冷宫,却是因为二皇兄需要伴读……” 说得嗓子有点哽住了,楚擎宇真的好可怜。 楚君错愕的问:“永乐,原来你喜欢宇儿?” “喜欢?”我问,“父皇说的喜欢是指什么?若说兄妹之情,琉璃在几个皇兄之中,最喜欢的,确是大哥。” 楚君笑了:“所以你竟为了宇儿来指责朕了……真真难得。” 我淡淡的说:“琉璃只是替大哥抱不平。连底下宫女都知道,大哥是父皇最不受重视的皇子,纵得罪了也不打紧的……” “什么?”楚君双眉一竖,脸现煞气。 我睁大眼:“父皇,以你的jīng明,琉璃不信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大哥出冷宫,是二皇兄需要伴读;大哥学武,是因为二皇兄需要侍卫……这也算是皇子待遇?你一直不给晏嫔正名,大哥便一rì没有地位。人人都知道晏嫔软弱,大哥xìng子好,纵是服侍不周,态度轻忽也全不要紧……” 楚君脸上的煞气消退,慢慢的,眼底浮现一层凄凉之sè。 “永乐,你说得不错……朕确是亏待了宇儿……” “那父皇既然现在知道是亏欠了大哥,是不是可以弥补他一下?”至少,可以给他相应的地位吧……还有权势…… 也许这样,可以让从小受人白眼的楚擎宇获得某种程度的安全感。 其实,我早已看出来,开朗的面具之后,楚擎宇是一个非常没有安全感的人。 所以他喜欢我,却选择不表露,静静的退让。因为在我强势的“爱慕者”从旁环伺之下,他根本没有把握能给我幸福安稳的生活。 我是没有柔情蜜意来回报他了,但是替他争取一下地位,还是可以的。有了权势地位以后,他再遇上心仪的女子,就算再遇上别的什么竞争者,亦不必心酸的礼让退避。 “永乐,你说,要怎么样弥补宇儿?” “比如说,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出对大哥的重视啊……二皇兄和五皇兄都在帮着父皇理政吧?”我问,“为什么父皇不让大皇兄在这方面替父皇分忧呢?这样大家一看,父皇你都这么信任大哥,旁边的人自然不敢再对大哥轻忽视之……” 楚君脸现迟疑神sè:“明儿和森儿,他们的母亲娘家都极有权势,用他们理政,亦是为了平衡朝中的局势,而宇儿……出身微贱……” 这个理由并不算好。“大哥身上有你的血脉,不能说是出身微贱吧?” 其实,我猜楚君之所以让楚擎明和楚擎森协助理政,是为了考察挑选接班人。在这宫里住了这许多天,冷眼旁观,就是瞎子也该知道,楚君属意的下一任国君人选,必定是在楚擎明与楚擎森之间产生。 这两人母亲的身份都颇高贵,都有权势滔天的后族支持。论人品相貌谋略心术,也都是一时瑜亮,无论是谁接任国君的位置,想必都可以胜任。而其它几位皇子,楚擎宇的生母身份卑微;三皇子一早摆出淡泊不理世事的款,摆明要置身这场继承人争夺战之外;四皇子不用提了,莽撞冲动,显然也不堪大任。六皇子年纪尚幼,更不足为虑。 作为一国之君,楚君肯定是希望权力的过渡尽在他的掌握,并且越平稳过渡越好,所以,在他有生之年,当不愿意把权力大幅分配下去,更不愿意将权力分散到其它几个不可能继承大统的儿子手中去,以免这几个儿子手中有了权,心里便生出非份的想法来,未免多了些掣肘,反倒不便。 当然,以上只是我的无责任猜测。不过我觉得应该还是猜中了几分的。果然楚君微笑道:“孩子话。虽都是朕的血脉,可是朕也需量才施用,哪有拿朝庭大事来随意施恩的道理。” 我说:“量才施用?大哥不是武功很好,又爱兵法布阵那一套么……” 还没说完楚君就摇头:“蔚沐风一代名帅,久历战阵,哪是宇儿这样只在纸上谈过兵的人能比的?有他在军中,西南无忧,派宇儿到军中效力,徒令蔚族疑虑,反而不美。” 说话之间,他眼睛望定我,分明想在我脸上寻找出什么端倪。 我扬起唇角,尽量笑得自然:“没说要让大哥上战场啊……我在蔚帅营中时,听到那些兵丁们抱怨,说经常粮草补给不上,后勤补给不足之类的。琉璃听说啊,其实两军打仗,将士在前线拼命固然重要,可是后勤补给是否及时,却更是致胜的关键因素呢。既是现在那管军需补给的办事不力,不如就让大哥去办这事,他学过兵法的人,就是调配物资,只怕也比旁人更知道轻重缓急呢。” 第075章 涤云宫密谈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楚君眼睛一亮:“咦,你竟真的替宇儿想出了一件绝好的差使……可巧现在管这事的亦是越族的人,宇儿的生母虽然出身卑贱,却倒也是越族的人,用宇儿来主持此事,料想越族的人亦不会疑惧……” 我好奇,问:“原来管事的人是谁?” 楚君微笑:“这人也算你的老相识了……” “越丞之?”我不确定的问。 楚君点头:“就是他。” 我的脸马上一沉:“这人讨厌得紧。” 楚君微笑:“永乐还在生气他处处跟你作对的事?那是他不能确定你是否真是仙子,所谓不知为不罪嘛……” 我嫌恶的说:“我不是为这个讨厌他,我是讨厌他动不动对谁都颐指气使,一路上眠花宿柳,走到哪里都要地方官又接又送,还要请歌伎佐酒,闹得忒不成个样子。” 楚君果然听得脸sè一沉:“有这样的事?” 我撇撇嘴:“最后还安排人在虎啸峡一心要置我于死地……” 楚君脸sè变幻不定。 告刁状的目的达到了,我见好便收,不再提那个恶心的家伙。 楚君走的时候告诫我:“永乐,本朝惯例不许后宫女子干政。你是仙子降世,见识远非那班只知深宫弄权的女人,所以你陪朕说笑谈到了政事上头,朕也不拿那旧规矩限你。可是你跟父皇说的这些事,却不可以再跟旁人透露,否则只怕于你颇有关碍……” 我肃容说:“父皇的教训,儿臣记下了。” 看到他露出满意的笑容,我又撒娇:“其实琉璃哪知道什么政事啊,都只是跟父皇想到哪里说到哪里。琉璃又出身山野,什么话都说得直直的,刚才那么多话里面,多半有些话听起来仿佛对父皇就是不太恭敬,我还敢往外传,岂不是等着人来一条条治我的罪么?” 楚君莞尔:“好了,别装这副可怜样子了,你也算xìng子辣的了,为了个宫女,当众就敢跟皇后顶撞起来,朕倒真想不出,以后谁还敢治你?” “只要父皇哪天看琉璃不顺眼了,那时来治琉璃罪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九十。”我跟在楚君之后,送他出殿门。 楚君又笑:“你这个小调皮,什么话都能说出来。明儿朕的生rì呢,你还说这话来怄朕。” 我笑:“好啦,不是绕着弯子问我要寿礼吧?琉璃悄悄告诉父皇,五哥这些天排的那歌舞,五哥说了,也算琉璃有出一份力呢。琉璃可是天天都去五哥宫里守着彩排的……嗯,明儿就正式表演了,我还是再过去看看,放心些。” 楚君满意的走了。 我也叫人传轿子,去涤云宫。 既然都表了功说那出歌舞有我的一份子,还是去看一看吧。 我故意带着紫苏晏语环佩巧音。她们既爱当耳报神,当好了,我偏要多去几次涤云宫,气死某些人。 到了涤云宫,楚擎森远远的迎了出来:“妹妹真好jīng神,五哥还怕妹妹累着了,所以也没过来问候妹妹,妹妹倒过来了。” 我冷冷的命紫苏她们不必跟着我,就在殿外伺候,才迎上楚擎森,亲热的把手插在他的臂弯里,一起进殿去。 楚擎森的表情十分错愕,不过我们背对着紫苏,这样的表情料她们是无福欣赏了。我突然觉得快意,嘴唇止不住的向上弯去。 楚擎森小声的跟我说:“妹妹,你这样子,五哥受宠若惊呢。” 我笑着睨他一眼:“五哥,少来了,你看你哪有受宠若惊的样子?” 他还是小小声的说:“琉璃,你为了气母后她们,跟五哥这般亲热,可想过后果么?” 我皮笑肉不笑:“琉璃跟五哥亲近,五哥不是应该正中下怀才是么?” 楚擎森笑:“妹妹这话从何说起?” 我说:“很简单,今天这事,你原本一早就可以赶到昭阳宫的,不是么?可你偏偏挨到我去了昭阳宫以后才赶去,还通知了父皇,摆明就是借机跟琉璃拉近关系。” 我是故意点明他的用意。省得他以为我是白痴,以后只管一次次的利用我做他的枪子儿。 楚擎森脸上笑容不变,脚下一弯,与我保持着亲热的姿态,改道向花园中走去。“妹妹真是聪明过人。”他道,并未去否认我对他的指控。 我说:“哪及五皇兄聪明。” 楚擎森笑说,他确是一早便知道窈娘被昭阳宫人抓去,也知道也是昭阳宫釜底抽薪之计,好教他那台歌舞明儿没办法进呈。可是他盘算一番,以静制动最为相宜,最好昭阳宫中把事情闹大,闹到楚君面前,因此他就没有出面。 他对我倒是很坦白,明确的告诉我,他早知道那是徐大娘秋嬷嬷替越后出的主意。他在越后宫中,自然也有通风报信的人。他确是准备牺牲窈娘。窈娘颇得楚君看重,把她牵涉到这一事中,应当说,是越后一方的失策。 当然,在知道我赶去昭阳宫后,整个情形又再不同。所以他马上派人通知了楚君,自己则飞身赶至。 听起来,仿佛对我额外关心,可是我只觉得心冷。他来打救我,不过因为我于他大有利用价值。否则,他亦会象对待窈娘一般的办理吧。 他看了我的神sè,问我:“妹妹可是觉得我太冷酷,置窈娘的生死于不顾,又觉得我利用了妹妹?” 我没吭声,权当默认。 他莞尔一笑,柔声同我解释:在宫里要想好好生存,这样的事,是不得不为之。如果他一开始贸然赶去,非但救不下窈娘,反会坐实他“做贼心虚”的罪名,这样大家都获罪赐死,完全没有意义,倒不如留他那有为之身,慢慢的替窈娘洗脱罪名。那时候纵算窈娘已经身死,到底还可以还她一个清白的名声。 他声明,他不是怕死。可是,死有轻如鸿毛,有重如泰山。他若为这么点小事就冲动的把自己陷进去,那么会有很多人会因他失势而获罪,到时候,死的绝非他与窈娘二人。 唉,大条道理说出来。可是我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他何必将这宫里最黑暗冷酷的一面向我通通展示。 这样谪仙般的男子,看起来不沾凡尘的样子,骨子里却这样热衷于权势利益。我有点遗憾,勉强说:“也许你这样做,是明智的。” 他笑,chūn风化雨般空灵的笑意:“但是,妹妹不喜欢这样明智的处事方式,对不对?” 我又噤声。 他道:“说到这里,让我看看:其实妹妹并不喜欢宫里的生活,对不对?” 我讶然的望向他。 他微笑。这人脸上仿佛刻着微笑这个表情,无时无刻,都是笑着的。“我留心了妹妹很久,妹妹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子,那么纵使对当哥哥说的机密话儿不表赞同,当也不致泄露出去,可是?” “你要说什么?”我狐疑的问。 他微笑:“妹妹不喜欢宫里的生活,是因为宫里人多嘴杂呢,还是因为心里喜欢的人不能常伴在侧,所以不愿意留在宫里?” 我瞪他:“五哥,你什么意思?” 他还是笑:“蔚帅算起来,是我母亲一族中出类拨萃的将领,因为蔚帅的战功,连带我在父皇驾前,也多得两分看重。所以,琉璃,你应该相信,我对蔚帅,决计不可能存着什么恶意。” 我不出声。 他笑吟吟的说:“琉璃是聪明人,在宫里这许多天,想必也看出来了,父皇其实并不是真想收琉璃当女儿,而是想琉璃作儿妇。” 他这样直截了当的说出这绝大的秘密,倒吓了我一跳,震惊的向他看过去。 他却还是行若无事的样子,含笑对我眨眨眼睛:“妹妹,五哥连这个秘密都说出来了,你再装傻就不象了哦。” 我无奈道:“是,我知道,不过也是才明白过来。” 他好整以暇的笑:“五哥想知道,我们兄弟几个,琉璃喜欢谁?” “谁也不喜欢。”我火大的说,“凭什么父皇想,我就得喜欢你们?” 他笑说:“这便是了。据我看来,琉璃对我并无男女之情,亦不喜欢二哥。四哥不用提了,三哥钟爱他的王妃,早摆明态度退出对琉璃之争。大哥仿佛跟琉璃交情甚好,却又莫名其妙的避见琉璃……” 我无可奈何的道:“早知道你在我那里也有眼线。好了,不必阐述了,说正题吧。” 他微笑:“正题就是:我们几个兄弟,没一个入得了琉璃的法眼。那么,琉璃会喜欢谁?” “我谁也不喜欢。” 他不信。 按他的说法,我为了一个跟在身边不过数十天的下人,相交不过数rì的歌伎,竟不惜顶撞越后,以身相护,这只有绝顶重情的人才会有的行为。所以他绝不相信我会独在男女之情上绝情冷心。 那么推测下来,我既不喜欢他们几兄弟,那么必定是早已有了心上人。于是按我下凡的行程上搠回去,最合理的结论:我到天都之前,唯有同蔚沐风接触最多。而蔚沐风救过我多次,又是顶尖出sè的人物,我对他芳心暗许简直是顺理成章的事。 “五哥,你的想象力真丰富。”我说。原以为他兄长楚擎明jīng于捕风捉影,原来他也是此道高手。 楚擎森笑了:“妹妹还要否认么?难道你不喜欢蔚帅?你这话别说瞒我,连父皇也瞒不过。要不父皇为什么紧赶慢赶把蔚帅打发去了郤城?” 我不说话。 他笑:“若是琉璃不恼五哥,五哥倒是有一个提议,或可圆了琉璃的心愿……想说出来供琉璃参详一二。” 我望着他:“五哥既是有话说,琉璃何能阻止?” 他胸有成竹的道:“我要琉璃嫁给我,助我成为高楚的太子。” 第076章 步步惊心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我震惊的看了楚擎森很久。他倒是很自在,满面笑容的任我看,一点也没表现出丝毫不自在。 最后还是我开口:“我没考虑过嫁人的事。” 楚擎森淡淡的说:“你不能不考虑。纵使你不考虑,别人也会逼你考虑的。千奇百怪的法子有的是。” 我挑眉:“只要我不愿意,就没有谁能逼我。” 他笑了:“琉璃,你还是太天真。深宫之中,龌龊的事层出不穷,旁人只需略施手段,你再无反抗余地。” 我抿紧嘴。 他含笑道:“你不信?要不要我告诉你一些事实?” 他向我揭发了两件事。 第一件,前儿楚擎扬送我的宁心丹里,含有醍醐chūn。那醍醐chūn,据说是一种顶奇妙的物质,服后会令人心舒意畅,如若飞仙。不过只须服上三丸五丸,便会上瘾,若不能接着服用醍醐chūn,轻者狂xìng大发,重者痛不yù生……听起来象是我们那个时代的毒品。 我很心惊。楚擎扬竟会想到用毒品来控制我,亏我以前还轻视了他,以为他就是一介粗人而已。 看来,我不应该小看任何一个人。 另一件事,就是楚擎明府中,秘密的把老字号的畅意居中仅余的两坛百年胭脂泪强购而回。 我不明白胭脂泪是什么玩意,楚擎森同我解释:那胭脂泪,是昔年高楚赫赫有名的采花盗朱砂所制,sè作深红,甜香异常,更无半分酒味,据说饮下以后,还可令饮者身具异香,只此一条,便大受闺阁女儿欢迎。只不过,这胭脂泪虽没半分酒味,却后劲极大,入口即醉。醉后倒不会恶心呕吐,也不会宿醉头痛,却会体软如绵,眼涩身倦,且心中绮思不断……当年朱砂用这胭脂泪,令到众多闺阁女儿痛失清白,故此得名。 这胭脂泪在贵族子弟之中抢手得很,偏偏配方却早已失传,所以那畅意居仅余的两小坛,据说是镇店之宝,千金不易,却于rì前让楚擎明派人强购了去,还不许畅意居的人走漏风声。 联想到越沄光几次盛情邀请我去王府中听戏吃饭……我不寒而悚。 我问:“你又怎么知道这些事情?” 楚擎森微笑:“我自然有我的法子。” 无非是收买下人,安插探子。他既不愿说,我也懒的问下去。“很好,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 他凝望着我一瞬,然后破颜一笑:“琉璃,我说的这两桩,不过是冰山一角。只要你一天不嫁我们几兄弟的任中一人,几个哥哥各展其能,总有法子让你不得不嫁。我……却不想用那些法子令琉璃就范。” 我心里一动:“那你用什么法子?” 楚擎森微笑:“我这不是在跟琉璃商量么?琉璃嫁给我,助得夺得太子之位。” “我为什么要助你?” “自然是我给琉璃的好处足以让琉璃动心。”楚擎森与我缓步前行,一边走,一边道:“我跟琉璃成婚,自然只是权宜之计,成婚以后,当对琉璃以礼相持。若我得承大宝,我可以让琉璃离开皇宫,给琉璃一个新的身份,甚至为琉璃赐婚,让琉璃跟蔚帅在一起。怎么样,这条件,可还好吧?” 我抿了抿嘴,不置可否。 他游说我:“我知道这样仍是委屈了琉璃,可是琉璃想一想,若是你嫁的是二哥或是四哥,他们连这样的好处都给不了琉璃。就是大哥,他或是真心喜欢琉璃,可越是喜欢琉璃,越舍不得对琉璃放手,琉璃若是嫁他,与蔚帅便此生无缘了。况且大哥母系根基浅薄,他若娶你,将置自身于一尴尬之地。” “所以,你才是最合适跟我成婚的人选,对吧?”我慢悠悠的问,“可是,若是你跟我成婚以后,也食言不放我走怎么办?你看,你答允给我的那些好处,其实我并没有能力来保障它实现,对吧?” 楚擎森肃然道:“我可以立誓。” “立誓?”我嗤之以鼻。纵是真有神明,神明哪来这么多空,一个一个监督起誓的人按约遵行。 他想了想,又说:“琉璃,其实我并不爱你。你是仙子下凡,又跟神族大有渊源,我强留你,对我也全无益处,对吧?” “你不爱我么?”我确定。 他笑了。我特别留意他的眼睛,他的眼珠子非常淡漠,并没有笑意传进眼底:“是,我不爱你。我只爱自己。琉璃,我鲜少对人这么坦白,我只需要权势,而非人间情爱……在这宫中看得多了,那些情啊爱啊,无不都是虚假的东西。琉璃,你信我这一次,我们……是合作,我不会对你有非份之意。” 我打了个冷噤。 他的神情告诉我,他是说真的!他谁也不爱,否则,不会有这么冷静缜密的心思,漠视窈娘的生死,用这样冷静的口气与我谈判,以他的婚姻来攫取最大的价值。 “我要想一想。”我低声说。 他笑了:“妹妹好生想想吧。” 他陪我往回走,歇一歇,轻声提点我:“今天的事,母后已视你我为一体。若琉璃不早些决断,怕她们使出什么决裂手段,强把你跟二哥拉在一起,那便万事休矣。” 我扫了他一眼:“你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的,对吧?”唬我。他一定是有人在暗中看护与监视我的。我是这么重要的筹码,他怎么可能给对手机会。 回到宫里,我细细的想了半天,得出结论:楚擎森骗我! 他怎么可能放我走。既然他们认定我跟神族有关系! 楚君可以看到我的利用价值,楚擎森没理由看不到。只不过,我对楚擎森,有多重价值。目前首当其中的,是利用我登上太子的位子,其它的价值,只是先押后而已。 他怎么可能放心我跟蔚沐风走?若是蔚沐风因我跟神族扯上关系怎么办?他哪里会容忍这样的可能xìng发生。 当然,他会一直哄着我,比如说,在他登上皇位,按约定该放我出宫时,他可以安排蔚沐风死于意外,这样,他就有大把理由留我在皇宫里。 不是我把人想象得太坏……而是这些天在宫中的生活教育了我,这宫里的人为了权势,不择手段是最正常的反应。 但是又不能因此跟楚擎森翻脸。已经跟越后她们闹僵了,再得罪楚擎森无疑十分不智。这也是他能有恃无恐的跟我谈条件的原因吧?原来,今天的魇镇案中,他竟是最大的得益者。既找来楚君压下了越后她们的气焰,又巧妙的把我跟他拉在了同一阵营。 决定采取拖字诀。实在拖不过去了,再跟楚擎森谈条件,不过谈的时候一定要撇清这一点:我没有爱上蔚沐风,异rì楚擎森登位以后也不会嫁给蔚沐风。否则,蔚沐风将是以后他制衡我的最**宝。细想了一下自己跟他下午的对话,还好,我一直没有承认我对蔚沐风有什么特别意思。 唉,活在这深宫中,真累。 拿出了装青昃的盒子。 若是我放飞青昃,岳引会来吗? 若是他还在生气不肯来,我就彻底断了跟他的联系了,我又不会收回青昃。 非常犹豫。我是真正不舍得失去岳引这个朋友,所以患得患失至此。 所以,想了很久,我还是没有打开盒子,放出青昃。 也许再过两天再放更好些。多几天的时间让岳引消消气。 只要过两天能联系上岳引就好了。联系上他,一切难题都可以消失。 岳引武功那样高强,我可以让他设计一场劫人行动,比如骗楚擎森或楚擎明带我出宫去,然后他易容化装,若天外飞仙般把我劫走,从此我便可逍遥自在。 不过……越后会导航之心,还有照影珠……这照影珠吗,只有我在才能照出我的过往事迹,我既是不在了,自然她也照不出原来是我策划潜逃的事实。导航之心……依稀记得岳引说他的移魂之术可以对抗导航之心……这样看来,我潜逃的机会还是不小的。 我真是聪明啊……唯一吐血的就是,前些天还没得罪岳引之前,为啥没想到这个绝妙的法子? 自怨自艾的睡了。 意识朦胧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若是两天后我放飞青昃岳引还没消气不肯来怎么办?好不好叫窈娘传话,让她一见到岳引就告诉他:务必来见我一面,生死攸关? 第077章 寿筳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第二天,很早便醒了。紫苏她们叽叽喳喳的涌进来,笑着替我梳妆,没事人似的。 “公主挑一挑,哪件衣服好看?” 哦,今天是楚君的寿诞了,故此要jīng心打扮。 替我准备的是一件大红锦缎的宫装。这套裙装华丽非凡,布料就十分特别,大红的底上织着略深一号的红sè牡丹,有一种珍珠般的光泽,对着光线抖动,那一朵一朵的牡丹还会变sè。 衣襟衣袖还有裙边都用极细的金线配着黑sè珠光线,细细的绣出凤形的花纹,配一条嵌玉的锦带。 紫苏她们替我梳了个宫髻高挽的发型,发髻正中插一只飞凤展翅的大珠钗,两鬓有数枝珠钗、珠花和两只小小的步摇,配上八宝嵌金的耳坠子,赤金盘螭嵌珠的缨络项圈,腰上系两只小小的玉蝶。此外还有手镯戒指一堆堆的配饰。 连绣鞋的鞋头都各缀着一颗珍珠,实在是……太象暴发户了! 依她们的说法还不够华丽,还要再加一两样饰品。又提议去撷一朵芙蓉花来替我插在鬓角。我敬谢不敏。 可是她们说:“公主这打扮实在不能算什么,这八宝攒珠飞凤钗共这赤金盘螭攒珠缨络圈是公主的仪制,每个公主都须按制佩戴的,此外不过加了几只钗子并两只镯子,只怕国君看到了还要怪奴婢们给公主打扮得素净了。” “这样就好了。”我逃也似的离开了梳妆台。 她们又把我拦回来,说我的眉描得不够黑,腮红打得不够艳,嘴唇画得不够鲜艳yù滴……全靠我立场坚定,才避免了她们把我画成戏台上旦角的悲惨遭遇。 单更衣梳妆便花了大半个时辰。几个等级高些的宫女也下去换了鲜明衣服,打扮得盛妆丽服的跟着我出门。 寿宴在顺天宫举行。那是皇城之中最大的一组宫殿,粉墙围绕,四角都有角门,又分前后两个大门。大门进去便是顺天坛,是一个约有现代足球场般大小的广场,一会要进行的文艺表演便在此进行。顺天坛之后,便是气势恢宏,占地面积上千平米方的顺天大殿,又分为前殿与后殿两部分。宴会便是在这顺天大殿中举行,外殿宴文武百姓,内殿宴皇室宗族和官员的眷属们。后殿之后,是一个大大的花园,名唤怡情园,占地也有数亩,这个时候正是园里碧兰花开的季节,满院都是碧兰花清雅的香味。 这碧兰花以前我在现代没有见过,想是这个时空中特有的植物,藤类,开绿sè小小的花,一串一串的垂下来,花形有点象紫藤,香味特别好闻。 我从后门入园,扶着紫苏,慢慢的顺着抄手游廊往顺天殿走去。 据楚擎森告诉我,高楚的国君寿辰是一年之中的大rì子。这一天,宫里的贵族少女和六品以上的官员眷属子女都可以zì yóu在顺天宫出入,不避男女之嫌。因此,这是天都城内贵胄子弟最期待的rì子。 一路走来,果然有很多衣饰华丽的女孩子出现在园子里,三个两个一处,笑语嫣然,给怡情园凭添无限chūnsè。 我还没走到顺天大殿,在殿外的回廊上就被青阳公主楚怀玦叫住了。看到她打扮得比我更似一只彩雀,我才算放下心来。 她跟我不咸不淡了说了几句天气,又互相赞扬了一下对方的穿着打扮,突然鬼鬼祟祟的问我:“妹妹,你可知道徐大娘其人?” 哼,想听八卦啊。我假不懂,淡淡说:“知道啊,母后身边的红人嘛。” 楚怀玦神秘的说:“她不知犯了什么事,昨天被母后发往浣衣局做工去了。” 哦,居然没舍得赐死么?看来越后真是看重她得很了。 正想着呢,就听到楚怀玦在我耳边道:“母后原本想要把她赐死的,只是想着父皇的寿诞之rì,不宜杀生,故此暂免死罪。” 暂免么?我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 这时又有几名贵妇看到了我们,走了过来,其中就有楚擎明的王妃,越沄光。 她看到我,笑生双靥的两步赶过来,对我施了一礼:“妹妹,好久不见,这一向可是不得闲?姐姐几次来访都没遇着妹妹,真是遗憾得很。” 其实我有点怕见到她。特别是昨天,一连接收越后想让楚擎明休了她为娶我铺路;和她订下胭脂泪这两个讯息,让我在面对她时越发有了心理障碍,看到她便条件反shè的想躲开去。 自然,想是如此想,我还是没有躲,而是笑吟吟的说:“是啊,真是不巧。琉璃成rì价都不知在忙些什么,几次二嫂来访琉璃竟都没在,实在是不好意思。” 还好钟声一响,吉时已到,为庆祝楚君生辰的歌舞大会正式开始。大家都忙忙的往顺天坛而去。 顺天坛原是一个极平的广场,这时早已在坛中靠前殿的位置搭起了一个大大的戏台,上面还饰以各sè彩绫,在风中飘飘飞飞,倒也喜庆得很。 正对着戏台的广场上设着不少座椅,还有数十个彩棚,想来都是各大宗族或是高官为了便于观看而搭建的。 越沄光要拉我去她们越族的彩棚。楚怀玦又说公主们有专门的棚子,就在戏台左侧,视野不用说是极好的。正拉扯间,姬艳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仍然是在人前那副冷艳的模样,连笑容也不给一个的道:“见过青阳公主……见过二王妃,见过永乐公主……” 待我们还礼已毕,她才单独对我说:“仙子,巫后在那边彩棚里,让姬艳代为见礼,说现在人多,就不特别过来问好了。” 我赶紧说:“巫后太客气了。正该琉璃去向她见礼才是。”趁机摆脱了越沄光与楚怀玦,索xìng连紫苏她们也没让跟来,就独个一人跟着姬艳去她们巫族的彩棚里。 一路走去,有不少锦衣少年都在偷偷的看我们,还有人上来搭讪。姬艳对待这样的待遇大约早已习惯,不加理会只管拉了我便走。跟来的几个少年看我们进了巫族的棚子,怅然止步。 我见过巫后,刚刚坐定,清音一响,有一个人上来报幕,第一场表演,乃是越后所呈的歌舞:百鸟朝凤舞。 大家肃静观看,然后报以热烈喝彩。 然后刚才报幕之人又再上台,报告下一场节目。 我随口说:“怎么不见我那几位皇兄?”姬艳马上答我:“他们啊,这会有的忙着维持秩序,有的忙着布置酒席,有的忙着宫门禁卫,哪里有时间在这里露脸。” 我随口赞姬艳:“姬艳你真是百事通,什么都知道。” 她笑:“这国君庆生,皇子服役本来就是高楚的祖训,除了你这新鲜出炉的公主不知道以外,旁的人,你问十个,倒有九个是知道的。” 听姬艳说来,为国君庆祝生辰的这一套仪式程序,原是高楚的第一代国君拟定的。筹备庆典的各项工作,均由皇子们完成,也有借此考察皇子们能力的意思。至于歌舞表演么,全由各宫、各族和官职较高的官员进呈,特别讲究一个争奇斗胜,因为最后会由当朝的国君品评,选出三甲。入主三甲的节目,有丰厚赏赐不说,参与表演的歌伶舞伎以至乐师还可获得“天歌”、“天舞”、“天乐”的行业至高荣誉;而进呈三甲节目的人,则可以获得楚君颁发的“慧眼令”供于府门外的牌坊之上,也是十分尊荣的。 我问姬艳:“你们巫族可有进呈节目?” 姬艳说:“有啊,飞天舞,再后面两个便轮到我们。” 各族各府进呈的歌舞都各有特sè。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居然跟高楚相邻的云酃、玄天与华阳三国也派了歌舞团前来助兴。云酃国的节目很是特别,居然不是歌舞,而是杂耍马戏。一只不算很大的白象上头坐着一位穿七彩纱衣,头垂无数小辫子的美丽女郎,不断的抛下各sè花瓣。白象旁边有雪白的老虎同豹子,还有猴子,以及我叫不出名目的各种野兽,总共有十余种吧,都随着乐曲摆动身子,除了规模略小,俨然就是一副百兽贺寿的样子。 兽寿同音。云酃国这个节目倒真送得合宜。 姬艳指着骑在白象上的女郎同我介绍:“这种妆束是云酃国女孩子最喜欢的妆束,云酃国的纱、绡和绫罗都是有名的轻、软、薄。据说这次云酃的使臣就带了不少羽纱来作为寿礼,国君定然要分赐后宫,到时你可以拿来裁件她这样的衣服穿着玩玩。” 看到这个节目特别受欢迎,她又评论:“云酃国中森林众多,所以役兽之术甚jīng。虽是如此,倒难得他们能找出这许多白sè的异兽来,这场兽寿舞还算得上jīng彩。” 窈娘的歌舞排在最后一场。 听到报幕的说:最后一场,是由永乐公主与五殿下进呈的歌舞——《被遗忘的时光》时,连巫后都吃了一惊。姬艳忘记了她在公共场合需要摆出的冰冷样儿,拿她的小粉拳打了我一下,嗔着我居然不告诉她,我也进呈了节目,而且……在听到表演者是窈娘,伴奏是楚擎森后,居然脱口而出:“啊,今年这一场,怕不是要由你们摘冠了?” 我说:“云酃国的兽舞不是很jīng彩么?” 姬艳又笑我不懂规矩:“异国来贺的节目都有回礼的,可是却不列入三甲评选之中。” “哦……” 山珍海味吃多了,也就不当一回事了。窈娘的歌声虽美,楚擎森的笛声再动听,无奈我也听过了多次,审美疲劳之余觉得也就不过如此。 不过其它人的反响是狂热的。 没有伴舞,在优美的前奏之后,窈娘缓步出场。在乐音的伴奏下,她一手抚胸,眉心轻蹙的轻吟浅唱起来。 她今天发挥得比平时更加出sè,歌声缠绵缱绻,系人心扉。 整个顺天坛中,是极端的肃静,除了她的歌声与乐音之外,再无其它声音。甚至在她唱完之后一分钟里,全场仍是寂然无声。 一分钟后,仿佛如梦初醒,喝彩声突然响彻全场。姬艳拉着我的衣袖,感动得眼泪汪汪:“仙曲!好动听的仙曲!琉璃,能听到这样的曲子,姬艳真是不负此生。” “有这么夸张吗?”我从她手里拉回我的衣袖。唉,人离乡贱,物离乡贵。 这个时候,从喧攘的人群中,我突然看到了楚擎宇。咦,他不是担任今天整个宫内的戍卫工作吗?怎么这会儿出现在这里。 他走到台前正中第一座彩棚处楚君身侧,悄悄的附耳说了几句话。 楚君仿佛怔住了。隔一会,他跟楚擎宇低声的对答了几句。楚擎宇点了点头,大步的往巫族的彩棚而来。 是来找我的。 他看着我的神sè,仿佛有些异样,略为怔忡的样子。 对我说:国君要见我。 见我做什么? 我疑惑的跟着楚擎宇过去。 楚君看见我,马上堆出一脸“慈祥”的表情:“永乐,你有故人来访呢?” 我怔住。 故人? 为什么说是故人? 故人的意思,从字面上来说,就是……来自故乡的人。 我的心,突然急速的跳动起来。一声一声,越来越紧。 第078章 故人(1)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楚君的御书房。 楚君中断了寿宴节目的评选工作,与楚擎宇一起出动,护送着我到了这里。 我心里,又是期待,又是忐忑。 故人……可是我心目中的故人? 御书房的门,开着。 房里有一个颀长的身影背对着我们站着,仿佛……有一点莫名的熟悉,可是又透出陌生的气息。 我的心,突然被一只无形的手抓紧。 仿佛听到了门口的动静,他转回头来。 我如遭雷殛,脚步一下子停在门坎上,再也动弹不得。 那张脸,应该是极端熟悉,却又带着格外的陌生。明明长着属于师洛的眉眼,却有着不属于师洛的神情气度。 就仿佛,我看到了一个成熟版的师洛:没有飞扬跳脱,没有年轻气盛,神情沉静沉着,腮边唇上,甚至有着剃过胡须的青影子――面前的这个人,不是俊美的少年师洛,而是一名已经成年的英俊男人。 我垂下眼,借以掩饰眼中泛起的酸涩水汽。 不是师洛…… 慢着…… 这个非常象师洛的男人…… 仿佛就是楚君他们带我来见的人…… 亦即是,他们口中的……故人…… 我迟疑的望向对面的男人…… 眉眼、嘴唇,都那样象师洛,只是脸上染着浅浅风霜的痕迹,神情……却与师洛迥异! 他沉静的看着我,眼沉如水,脸上波澜不惊。 整个人,是那样莫测高深,隐隐然还有一丝威严的感觉自他身上流泻。 小屁孩师洛,何曾有过这样的气势? 他……究竟是谁? 楚君问我:“永乐,这位先生,可不正是你的故人吗?” 我迟疑,无法作声。 对面的男人,终于有了动作,大踏步走到我的面前。 青布的衣衫,并不特别华贵。可是随着他走来声势,我竟感到有一丝压迫感。 仿佛他是猎手,我是他志在必得的猎物。真是荒谬的感觉。可是在他的气势压迫之下,我竟不能退开半步,只能被动的站在原地,迎向这个正对着我走来的人。 他突然笑了。无奈又宠溺的笑意:“琉璃,当了公主,就不认故人了么?” 这个笑容!这个笑容!熟悉的师洛出现了!我张大了嘴,心里,是忐忑的不置信:“师洛,真的是你?” “不是我是谁?”这句话,他用的法语。 当然,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和师洛,谁还可能听得懂法语? 有一种狂喜突然在身体里绽放开来,那是一种……类似于漂泊的船看见了岸、离群的小鸡看到了母鸡般的狂喜之情:“是你,是你!”一把扑上去抱住他,喜极而泣,“你还知道来找我!你这坏人!” 还装神弄鬼易容化妆了来捉弄我,害得我都不敢跟他相认! 他也反手抱住我,抱得极紧极紧。不知道是谁的身子在颤抖,那种激动的颤抖一直传递到我的心里。 “琉璃,你吃了很多苦吧?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他喃喃的说,仍然用的法文。 楚君在旁边干咳一声:“永乐,不替我们引见一下你的故人么?” 得他提醒,我一下子想起,这个人!我亲热的抱着的这个人,就是把我陷害在这里的始作俑者,我决心一定不要原谅的人! 立刻很用力的推开师洛。他不放手,我就用力的掐了他一把,昭示我要他放手的决心。 转过脸来,还是强笑着同楚君介绍:“父皇,这是师洛……嗯,算是……我的族人吧……” “师先生?”楚君对师洛很客气的样子。我看着老狐狸,他笑得眼睛弯弯,极有可能,他已经把我的“故人”当作了神族的来使了。 师洛亦对楚君长揖为礼,然后要求:“国君可否容我与琉璃单独谈一谈?我们很久没见了。”这人的高楚话竟说得那样好,不象我,听上去总似外来人。 楚君笑容满面:“没问题没问题。”他带着楚擎宇退出门外,不知是谁,还体贴的替我们带上房门。 然后我就爆发了:“师洛!理由!”断喝一声。 师洛象是对我的怒气早有预料,一点也没有害怕内疚的表情,笑吟吟的用法文同我说:“琉璃,说法文,隔墙有耳啊。” 我怒瞪了他一眼。这个人,象陌生人多过象我熟悉的师洛。我突然有点心悸,不敢再大声的同他吼过去。 他摊摊手:“好,我承认,是我把你弄来了这里。琉璃,这是一项意外,我们原本的目的地不是这里……” “你马上把我弄回去,我或者可以考虑原谅你!”这个新的师洛,仿佛散发出一种名叫危险的气息,我居然不敢再对他任意呼喝,无形间气势弱了两分。 他很遗憾的摊摊手:“对不起,琉璃,时空机已经失去动力且多处损坏,我们必须留居这个时空,哪里也不能去了。” 什么?晴天霹雳! “你开玩笑?师洛,这个玩笑不好笑……”其实,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有几分恐慌的,“你带我回去,我不生你的气了,行不行?” 他走过来,把我环在他臂弯里:“琉璃,这么重要的问题上我怎么会开玩笑?我们是真的回不去了。不过我已经为你建成了一个城堡,你放心,我会让你过上舒适的生活,不会比二十一世纪差!” “怎么可能不比我们那时候差!”我愤怒了,“这边有电灯吗?有空调吗?有热水龙头吗?这些最基本的设施你就不能给我,还说什么舒适的生活!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师洛肯定的说:“有,有电能照明装置,有地热导水设施,而且我们住的那里四季如chūn……琉璃,我不会委屈你……” “你已经委屈我了!”我用力的推开他。“你知不知道我在这里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罪?好几次差点没命!师洛,请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你为什么不经我同意,就把我扔来这里?” 他沉默了一下,说:“有的事,知道比不知道好……” 我冷笑:“我想我有知道的权利。” “琉璃,我是为你好……”他很坦然。 “为我好?为我好便可以不顾我的意志,连知会一声也没有就把我扔到人生地不熟的异时空么?”我拔高声线。 他维持着他可恶的坦然神情,道:“时间紧迫,没法跟你细细商量……” “所以你就偷偷的把我绑架到了这里?”我吸气,再吸气,还是控制不住怒火攻心:“你拿我当小白鼠?当你的时空试验品?你知不知道我多少次都差点死掉?直接就被扔在空中,往下掉的地方是战场……这就是你为我好的证明?” 他脸上闪过一丝惭sè:“对不起,琉璃,落点错误是我的错,原本是应该把你那整个时空舱都弹出去的,可是指令出了误差,系统启用的不是弹出方案而是逃生方案,直接打开舱门把你弹出去了。” “不要跟我说技术理论的事。”我死板着脸,“我只要你给我一个交待,你凭什么这样,问也不问一声的就把我扔来这里?” 他犹豫的望着我:“琉璃,既然我们都已经到了这里,有些事,也许不知道更好一些……” “什么叫既然我们都到了这里?你是铁了心想先斩后奏想造成既成事实是不是?”我狂怒,“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歪心思?你是宁可我死在异时空里,也不要放手让我去嫁陈子明……” 他脸sè一变。 “被我说中了吧?没话说了吧?师洛,我真错看了你!就算我没跟你做情侣,总也是把你当弟弟一样疼爱的吧?你就对我能做出这样的事!你以为我到了这里,举目无亲,就只能依靠你,是不是?你以为你是上帝?随手改写别人的命运?你……” “够了!”师洛怒喝一声。英俊的脸沉下来,居然颇具威慑xìng。 “声音大就有理吗?”我的委屈又涌了上来。真讨厌现在这个师洛,一点也不可爱,死硬死硬的!“你以为你凶一点我就会怕你?也是哦,现在我没有父母家庭可以依靠了,只能乖乖让你摆布,你说东我就不能往西,是不是?呸,我才不要屈服你,告诉你,咱们从现在起,桥归桥路归路,喜欢我的人多着呢,离了你我一样活得下去!” 硬话说完,气呼呼的往门外走。刚迈出一步,被师洛抓了回去。他偃旗息鼓,低声下气:“琉璃,你听我解释。” “如果你的解释不能令我信服,你会不会马上消失?”我问他。 他苦笑:“我怎么没有发现,你在我们那个时代有那么烈的xìng子?” “废话!”在那个时代没有人把我往生死一线、步步惊心的路上逼迫啊。我神sè不善的望着他。 他很坦然的看着我:“琉璃,我原本真是不想告诉你,令你伤心。知道吗,你若留在现代,命运会极端悲惨。” “你又知道?”我冷笑,不屑。 “我当然知道。你忘了我有时空机?试航时我只跨越小小的时间段,特意去看了十年后的你。” 哦,真忘记了时空机这茬。“我有多么悲惨?” “你父母离婚了。”师洛淡淡的说。“你嫁了陈子明,受他jīng神虐……” “他……他们真的离了?”我大受惊吓。“不是说……” “不是说你嫁了陈子明,他们就不离婚的,对吗?”师洛仍是淡淡的口气。 “你怎么……”我要问的话缩回嘴里。当然,他去了我的十年后。十年后,也许很多事情都不再是秘密。 “总之发生了很多事,陈子明并非真心对你。他利用你拉近跟杜家的关系,达成了跟杜家的合作案,却算计了你父亲,令到杜氏经济上蒙受巨大损失。你的家族宣布与你断绝关系,你父亲为了撇清跟你的关系,高调与你母亲离婚。你母亲被揭发出早有情人,颜面尽失的离开杜家,与情人飞往欧洲……你父亲则把情妇与两名幼子接入杜家,以两名子嗣重获你爷爷的欢心……” 天哪……我掩住脸。 我费尽心机要保护的秘密,父母的体面,我的面子,原来一切全是徒劳的,他们仍然这么人尽皆知的离了婚……高调的展示了他们的情人…… “琉璃,这不是你的错。”师洛握住我的肩头,仿佛想给我一点支持:“你的父母,他们的私生活,跟你没有关系……” “我们杜家……不,我,还有我父母,一定沦为城中的笑柄了吧?”我软弱的问,“师洛,所以你才要带我走,是不是?你知道我就算牺牲自己去商业联姻也讨不到好,最终父母还是会丢人现眼的闹离婚对不对?” 师洛的声音,缓缓的,带着一点沉痛的意味:“不只如此。在杜家放弃你以后,陈子明对你肆无忌惮的jīng神虐待,你最终患上抑郁症,在跟陈子明九周年结婚纪念rì当晚十一时,于陈氏名下的隆达大厦三十五楼跳楼自杀,终年二十八岁。” 我惊疑的抬头:“这不可能。师洛,你在开玩笑,我怎么可能这么轻贱自己的生命?” 在这里,这么人生地不熟的情形下,我尚且要努力求生。我怎么可能在现代社会反而放弃自己的生命? ----------- 若有人看,还请给张票票一句留言鼓励下吧^_^ 第079章 故人(2)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师洛打了个寒噤:“若是骗你倒又好了。我穿越时空到达的那一天,正是你自杀的次rì,报纸上通篇都是你自杀的新闻,图文并茂,有你死因的全部猜测,有陈子明的新欢旧爱榜单,有陈氏与杜氏的恩怨详情……你所有的八卦全被挖掘,包括你幼年被绑架、婚前曾与某男――就是我过从甚密……通通都有刊出。” 我脑子里灵光一闪:“你骗我!你一定是骗我!我如果真那么惨,你会在旁边坐视?你一定会从旁疏导我,不会让我走上绝路的!还有我们杜氏,哪有可能让陈家弄得这样惨?不是有你这个科技天才吗?你开发的产品,他们陈氏的研究所拍马也难追……” 师洛同情的看着我:“这样只是跟你说说,你就受不了,若真是你亲身经历,那该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所以我一定要带你离开你原来的那个环境。我知道跟你提前说也没用,你要保住你父母的婚姻,一定会照着这条悲惨的人生路走下去的,只有带你换一个时空,你才有机会重生。” 我只揪住一点不放:“可是如果你一直在旁边陪我,为我撑腰,那我怎么可能让陈子明欺负成这样?爷爷和爸爸怎么舍得跟我断绝关系?你当时在哪里?是不是我结婚以后,你就负气不理我了?” 师洛垂下眼睛:“我根本没有机会看到你结婚。按照那些八卦你身后事的秘闻周刊上所说的,你婚前的密友我,于你结婚前两个月时,在一次试验爆炸中身亡,尸骨全无,疑是因情自杀……” “因情自杀?”我嘴角抽搐,“这也太扯了吧?” “是很扯。”师洛微笑。“于是我当时便去查阅了九年多前的报纸,我确是那一年去世的,死于实验爆炸,原因不详。” “师洛!”我紧紧的拉住他的手,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恐惧感和惊喜:“幸好你没有死!” 他扯扯嘴角:“报道上说,我死的那一天,是四月二十一rì……” “我们穿越时空的那一天?”我讶然的问。 “是的。”他垂眼。“所以我必须消失。因为我命中注定会死在实验室里。差别在于,是我被动的死,还是主动的消失。既然我制成了时光机,提前知道了我的命运,我当然会选择主动的消失。不单是我主动的消失,我还要带上你。我要赌一赌,要改变你的命运!” 他确是做到了。他改变了我的命运! 我刚才还凶他……难得他仍然一如既往的让着我,并不生气。 我低头,牵着师洛的衣袖,摇一摇,是儿时对他示好的惯常动作。然后诚心诚意的说:“师洛,我收回刚才说的气话。谢谢你。” “可是,为什么一起坐进时光机,我们却失散了?”这是我最新冒出的问题。 师洛笑了笑,问我:“琉璃,你可发觉我有什么不同了?” 我睨他。 确实是变化很大。易容术嘛,我知道。以前年少无知时,我跟他神聊若是穿越了时空,他就立志要学会这项传说中神奇的技术。显然,他在高楚有了收获。 哼,才不要助长他的得意。“变了吗?变丑了变老了变沧桑了算不算变化?” 这样的打击下,他依然很得意:“琉璃,我今年二十七,大了你接近九岁。” 什么?我瞪大眼,上下的打量他……“这……这不是易容术?师洛你是真的变老了?” “你怎么把自己弄老的?哎呀未老先衰有什么好处?我不习惯你在我面前摆大哥款,你快变回我熟悉的小弟!” 他施施然的笑:“变不回去了,我们切入这个空间的时间落点不一样,我比你早来了十年。琉璃,你现在再不能把我当小弟弟了。“ 我非常震惊:“那……我岂不是要改口叫你大哥?”我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心里有种奇怪的别扭感。 “不用,叫我洛哥哥就好了。”他很神往的说。 “呕……”我作不齿状。能想出这样肉麻的称呼……果然还是师洛。 师洛不无得意的跟我介绍了他神奇般变老的全过程: 首先,他研制出了时空机。居然不告诉我,就自己驾着时空机进行了几次短暂的时空穿越试验,确定有效,同时也获知了我以后的悲惨命运。 然后,他就决心要把我弄走。 在打探我的口风时,发现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走的,就按他之前的设想,在饮料里加入麻醉剂,把我迷晕过去,然后替我换上防护服,打包塞进时空舱里,自己也钻进去,进行他史无前例的双人时空之旅。 又因为我那天说吃不了苦什么的一番话,他又临时改变了主意,决定跟我不要同时在某个时空降落,而是他提前十年先去,然后我却在十年以后再到达。这样,他还可以因为先到十年而比我大上许多岁,再不用做我的弟弟了。(当然他强调这个不是主要的目的。主要的目的是他先在这里打好基础好让我一来就坐享其成。他的解释仍然换来了我眼光的凌迟。因为我充分怀疑他说反了主次关系,他提前十年到高楚的目的根本就是为了要大过我,这个理由的比重可以占足百分之九十。) 结果,他这个兴之所至的念头,带来了毁灭xìng的后果。因为是第一次进行这样分时间段降落的设定,也许是参数设定错误,悲惨的事就在那一瞬间发生了:时空机的速度陡然提升,各项读数飞速的变化、然后他骇然发现时空机已被卷入一道时空乱流之中,失去控制。 在急速攀升的高速中,他失去意识。醒来时,他还在时空舱中,我却已经不见踪影。据说他当时几乎急疯了,在调出时空机的航行记录后,发现记录中显示时空机在某个时间节点确有把我弹出舱外,那么理论上,我应该会在十年后的苍原大陆出现。 于是他就留在了苍原大陆,做了许多准备工作,等待我的出现。 大概的过程,就是如此。 当然,他也预计过因为隔开十年的关系,寻找起来可能会有点困难这方面的问题。所以,临行他给我扣上了那只钻石镯子,那其实是一个方位发送仪,他可以凭借着手边的信号接收仪判断我所在的方位。另外他又在录音笔中给了我详尽的指示,里面交待了种种联系的法子。 他问我:“你为什么没照约定的方法联络我?为什么不激发镯子的发shè功能?” 说起这个我就怒:“你那是什么破录音笔,一拍就坏了,还不如写封信!” 他承认错误:“那会时间仓促,是我没想得周全,对不起。” 我突然想到:“咦,师洛,有一个什么珍璃堂,做玻璃镜子,是不是你传授的技术?” 他瞅我一眼,无奈的表情:“根本我是老板好不好?琉璃,珍璃堂这个名字,竟没有令你联想到什么吗?” 我一想,大汗:“我还以为,是说玻璃镜子很珍贵,才起了那样一个名字……” 师洛受不了的看着我,摇摇头:“你啊,有时候真不是一般的笨!” “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去做女xìng用品嘛。”我委屈的说。 他微笑:“原本是等你的时间太长,闲着无聊,就想把你在二十一世纪的生活用品都在这边制造出来,这样你来了生活上不会不习惯。后来发现这边完全没有这些东西,奇货可居,就顺手做了来赚钱啦。” “看不出,你还满有生意头脑嘛。”我表扬他,然后一转念:“姬艳是不是你绑架的?” “你说呢?”他笑着问我。 “看你这贼忒兮兮的表情,多半是你没错。”我说,“否则你怎么找来的这里?” 他敲我头:“还是不太笨嘛。” --------------- 嗯,章推一下。《调戏百变小师姑》,作者初樱,书号1286457 修道废柴、jīng于易容的女主与若干腹黑男主的搞笑过招 文案: 调戏!调戏!!调戏!!! 师侄居然调戏她这好歹算是尊长的~~小!师!姑! 恶男硬派她是妖女,还宣称与她有了~~肌!肤!之!亲! 哼,一时的委屈不算什么 让她卧薪尝胆,苦练百变美女对恶男的终极必杀技! 等着瞧! 在无敌可爱美少女惊天华丽的一击之下~ 恶男们,臣服吧~~ 请大家都去收藏一下吧,谢谢。 第080章 故人(3)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大家误会冰释以后,相处又自然很多,刚见面时因为师洛变化而带来的小小不适在慢慢消失。他沉稳的表象之后,不时又流露出当初那个大男孩的常用语气跟动作。比如敲我的头……从小到大让他敲了无数次,我简直怀疑我根本就是让他敲笨的。 他跟我诉苦。那个镯子里面,内置了功率强大的信号发shè器,就是专门为了跟我会合而设的。但是我一直没有开启强化发shè信号的钻石按钮,还二话不说就拿去送了人,害他找得好苦。从信号接收器上发现信号的那天起,他就一直处在希望跟失望交织的状态中。先是微弱的信号显示我在高楚西南,郤城一带,刚往那边赶了两天,发现信号在往南巫方向转移。取道南巫,信号又转向天都。到了贺方,离信号源近了,却怎么也找不到我的踪迹。最后跟到天都,多方测试终于确认,镯子戴在另一个女郎的腕上……他说那一刻他暴怒得想杀人。 我白他一眼:“姬艳是我朋友。幸好你没对她做出啥不好的事。” 他讪讪的说:“我倒是对她做了点小手脚……不过她估计自己也不知道……” 我瞪大眼睛:“你对她干了什么?难道……” 他恼怒的瞪我一眼:“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就用药物和仪器催眠了她,让她说出了镯子是怎么到她手里的事而已。” “貌似你把她关了好几天?”我贼贼的笑,“你是不是垂涏人家美sè,所以舍不得放人啊?”催眠哪用得着好几天啊。 师洛火了:“她意志力挺强的,只有在她卸下防备的情况下,才好下药和催眠。再说我怕一次催眠得出的结论不准确,所以就多试了几次……你明明知道我只喜欢你,怎么可能去垂涏别人?” 喜欢…… 以前师洛说过一万次喜欢我。可是这次说来,我耳朵竟有点发热。是因为……现在的师洛变得有点陌生的原因吗? 竟然不敢面对师洛灼热的眼光,我垂着头嘟哝:“开开玩笑而已嘛,这么小器。” 他没有说话,从怀里摸出件东西,拉过我的手,自顾自的扣上去。 我一看,呀,我送姬艳的镯子! “这次戴上了,可不许再随便拿去送人了!”师洛的眼睛望着别处,硬邦邦的说。 这个……这个镯子的意义……是不是……就是定情信物? 我的心乱成一片。看着腕上亮晶晶的镯子,我很小声的说:“要是姬艳看见了这个镯子……” “不许给她!”他绷着脸,jǐng告的瞪着我。我委屈的扁扁嘴,不敢作声。 他却忽然又笑了,居然……是一种孩子气的笑容。“琉璃,看来我大了你几岁以后,真能唬得住你了呢。以前……以前你都不把我当回事。” 哪有!我正要喊冤,他却突然凑过来,亲昵的亲了亲我的脸颊。我思维当机,吓得呆在原地。 亲了我以后,还摆出兄长款,顺手揉揉我的脑袋。然后提意见:“琉璃你这都是什么发型?一脑袋的珠翠簪环,真是……我还是喜欢看你散着长发的样子,顶多戴一顶小小的钻冠,等回到咱们的城堡里,我替你镶一座珍珠的冠冕,好不好?” 我跟他去他的城堡?然后……生活在一起? 如果象以前一样生活在一起,没有问题。可是师洛分明要的不仅仅如此。 师洛没有注意到我的犹豫,只顾絮絮的告诉我,他原本设定的时间,是距我们当时的年代一百年后。那个时代科技发达,生活安逸,我们在那里生活是最完美不过。可是因为时间紧急,他还没来得及好好的调试时光机的各项功能参数,就孤注一掷的带着我进行时空漂流,结果鬼使神差的流落到了这不知名的时空,被迫要接受远离科技文明的生活,对我实在是抱歉得很。 不过他自建的城堡里有太阳能转换设施,有地热转换设施,电灯、热水器这样基本的设施倒还可以保证。接下来他还会再接再厉,为我制造更多克难的科技产品,力争我在这个时代的生活水准不致大幅度降低。 换言之,他把我弄到了这样生产力落后的时空,便一定要对我负责到底。 我安慰他:“原始有原始的好处。师洛你可否察觉,这边的空气额外清新?” 他苦笑:“我们不知道飞越了多么遥远的时空,时空机的动力用得一干二净,并且在时空乱流中很多元件受到破坏,再也无法航行。对不起,琉璃,若是时光机还完好,我们或者可以去一个较为先进的时空。” 我说:“其实这个时空也很特别,师洛,你发现没有,这是一个与我们的发展有同有异的社会。比如巫族的巫术,真神奇,可以追搠过往的场景,可以锁定某个人进行方位测定……对了,是不是你催眠姬艳的仪器令到她们巫族百试百灵的导航之心都失了灵?你可算是歪打正着了,否则早让她们巫族抓住,剥了你的皮。” 一说起技术xìng的问题师洛总是很有兴趣。他说:“不是,应该是我的信号接收仪干扰了姬艳的人体磁场……她们巫族的巫术十分神秘,象是我们那个时代吉卜塞巫术跟印地安巫术的结合,又从中生出很多新的变化,很多地方都极好的利用了人体磁场的作用力……咦,琉璃你不错嘛,到这边几个月,这个大陆上最神秘的种族都让你知道了不少内情。” 我说:“你也不错啊,对巫术这么耳熟能详的样子,跟多少巫女套了近乎?” 他想生气,又觉得似乎小题大做,不爽的睨我一眼,无奈的道:“你知道我对一切不可解的东西都有探索的兴趣,仅此而已。” 说完了他那边的情形,换我说我到高楚的经历。师洛对神族的传说和照影珠的功能特别感兴趣,额外问了许多句。 他问:“巫后cāo纵那照影珠,真的再现了你生rì那天的情形?这个现象象是超小型的时空返流,很值得研究。” 又说:“难怪刚才那大皇子一直打量我,我说要见你他也没多作留难,照影珠照出的情形,当然是我跟你在一起的,是不是?这样看来我也是他心目中的仙人下凡了?” 我鄙夷:“就你现在这样,也叫仙人?老兄,仙人都是风神俊秀神清气朗的,你以前的样子或可合格,现在嘛,沧桑了点,勉强说是流落在凡间的神族,也许有人相信。” 他先是哈哈大笑:“老兄?琉璃你也有叫我老兄的时候?”跟着又患得患失:“你不喜欢我的新形象?嫌我老?” “是啊。”我板着脸说,“我只喜欢花样少年。你现在老成这样了,我觉得跟你有代沟。”看着他大受打击的模样,终于破功,哈哈大笑出声。 跟着我们讨论离开皇宫的事。我首先说明困难程度:“楚君一心想我替他引传说中的神族来,一定不肯放我离去。” “还一心想把他的儿子许配给你呢。”师洛酸溜溜的说,“不怕,我会去和他谈。” “你有什么条件跟他谈?”我担心。 师洛倒是自信满满:“我以神族的身份。只要带你离开,开点空头支票也不是什么难事。” 看到我不信任的瞪着他,他又说:“如果他需要一点实质xìng的好处,比如比当前的常规武器更为杀伤力强大的武器,更好的合金冶炼配方,更先进的铸造技术……或是更先进的农耕技术,我都可以提供一二,当可助他大大提升高楚的国力。” “这个年代的人,有那么崇尚科技提高生产力吗?”我怀疑的说。 “实在要让我拿十万斤铁矿或是两万匹丝绢三千骏马来赎你,我也只有照办了。”师洛皮皮的笑。 我白他一眼:“你啥时候这么财大气粗的?” 他说:“你不是不相信科技可以换取财富吗?现在你该改变观念了。这些年我在苍原大陆上开设的商号绝对多过你们杜家大大小小的分公司,插手了多个产业的经营,现在啊,让你一直过着公主般豪华的生活也没有问题……只是这边确是不够先进,很多科技带来的生活享受在这里,需要大量人力付出才能获得……” 看他得意到最后又转成沮丧,我只好安慰他:“其实我在这边也很习惯了,你别当我娇娇女,事到临头,我的适应xìng还是很强的。” 还有…… 我偷瞧一眼他的脸sè,小心翼翼的提出:“师洛,我答应跟你走,只是单纯的为了zì yóu而离开皇宫……我可没答应要嫁你哦……”这个,还是先说清楚比较好,也别给师洛以错误的认识啊。现在的师洛看起来比较威严,没有少年师洛那样好说话的样子。 他一怔,然后居然笑了,还笑得很甜蜜:“放心,琉璃,我不会逼婚。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哦,带你离开皇宫以后,会有热烈的追求攻势等着你……” 我作了个受惊吓的表情:“很热烈?那我还是呆在皇宫里好了,我怕惹火烧身。” “少来,这可由不得你。”师洛一把握住我的手,眼睛在瞬间流泻出似水般柔情:“我等足你十年……琉璃,你想想:十年后重逢,我终于能以你接受的身份追求你,我的追求,难道会很温和?很克制?” 天呀,这样深情的眼波……真的很容易把人淹死在里面的…… 我夸张的笑,努力把气氛向轻松搞笑的方向转过去:“什么叫我接受的身份?我啥时候划定过追求我的人还要什么身份的?” 师洛把我的手轻轻贴在他的颊边:“怎么没有?以前我每次说喜欢你,你就说我是小弟,根本不给我追求你的机会。” 这是事实,不容我狡辩。我只好干笑:“这个……嘿嘿……” 第081章 风波起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轻轻的敲门声救了我,我马上跳起来:“什么人?” 外面的人恭敬答道:“国君命奴才来请公主示下:公主是否该进膳了?还有国君特别为公主的贵客在怡景阁设宴,叫奴才来请示公主一声。” 这老狐狸,就跟他的臣民妻儿们吃饭就行了嘛,还专门为我们设什么宴。 分明为套话而来。 师洛轻松的站起来:“走吧,琉璃,让我们去探探他们的口风,看他们究竟想用你换多大的筹码。” 我提醒他:“师洛,宴无好宴。” 他漫不在乎:“放心,琉璃,你只管旁听就行,一切有我。”很大的口气。 楚君清场清得不错。怡景阁就只他一个人,连他宠爱的楚擎森都没有随侍在侧。 师洛确实成熟了好多,跟楚君对答之间非常沉着,低调的举止中隐隐然透出隐约的威严感,应是符合他在楚君心目中“未表露身份的神族”身份的。 我没有特别用心听他们对答,一边吃饭,一边开小差。 貌似……可以脱离皇宫生活了吧?看楚君的样子,对师洛十分尊重,一定已经心里认定了他神族的身份。 楚擎森可再没办法拿婚约来要胁我了吧?楚擎明也白费心机了。想到这个,心里一阵快意。 师洛的城堡,不知道离天都远不远呢? 真的要准备在这个时空呆一生了吗?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以前总有一丝渺茫的希望,觉得总有机会回去的,现在……最后一丝希望也没有了。 不知怎么的,有种心慌慌的感觉,仿佛在怕着什么,可又不能具体的描述。 “永乐?永乐?”仿佛有人在叫我。 “啊?”我惘然抬头。 是楚君在问我:“朕正在跟师先生说,可以在天都附近划一块封邑,把你们整个神族的人都迁来此地,永乐觉得可好?” “当然好。”我说,“不过,只是琉璃觉得好。至于族中的人是什么意思,还得回去问问他们,有个公议才行。” 师洛接口:“琉璃大可随我回族中代转国君的好意。国君既认了琉璃作女儿,跟我族的关系自然不同,此议大有可商量的余地。” 楚君哈哈大笑:“师先生快人快语。就是这样定了,届时朕派森儿或是宇儿护送你们前去。不过师先生远道来此,且容朕作个东道,好好的在宫里盘桓几rì再去不迟。” 这么说,我很快便可以跟着师洛离开皇宫了吗?这么顺利? 不过回心一想也是,楚君一心盼着能跟神族接上头,师洛代表神族作出若干承诺,楚君当然对让我们去跟“族人”详谈的要求全无异议。况且老狐狸不也说了吗,还要派人“护送”我们,他的如意算盘当是我们带他的人马顺顺当当找到神族的根据地。 师洛被安排住在国宾馆中的宝月楼里。他不舍,可是又没有立场非要同我住在一处,只好跟我说:“你晚上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瞧你。” 他让人一送走楚君马上套我的口风:“这师先生可是上次照影珠中所见之人?他跟永乐关系很好?” 我一句话打发他:“他是琉璃最亲近的人。” 至于楚君要怎么理解,由得他。如果他因此而放弃让他儿子娶我的主意更是万事大吉。 回到长宁宫,紫苏她们一大群人迎上来,叽叽喳喳,讨论的全是关于师洛的话题: “公主,听说你有故人来访?” “那个师先生也是天宫下来的人吗?” “师先生长得好俊美,跟五殿下站在一起也毫不逊sè哦。” “公主你会不会跟师先生走啊?” “怎么会,皇宫里多好啊,师先生大约是来认亲的。既是找到了公主,以后自然可以长来长往,国君怎么可能舍得公主离去……” 七嘴八舌。 丁冬也怯生生问我:“公主,她们说的是真的吗?你是不是要随那个师先生回天宫了?” 我安抚她:“不会。要走也会带着你的。” “公主偏心,我们也要跟着公主。”一堆人马上吵起来,很情真意切的样子。罢罢罢,我哪消受得起她们这样的盛情――别看现在说得这样好听,越后啊楚擎明啊一出马,保证她们立刻变节。“闹了一天,大家还不乏吗?都去梳洗一番睡了吧。”带头走人。 照例,只有在我声称要睡了,把所有的人都打发走的情形下,我才可以得到安静。 靠在窗边,我思绪万千,手里摆弄着那只盛青昃的小盒子。 终于跟师洛会合了。要跟他离开这个尔虞我诈的深宫了。楚君为什么说派人护送我们?怕我们偷溜吗?不过不怕,师洛想必有应付的法子。 离开时要带些什么东西呢?师洛给的小道具们一向都随身带的,此外楚君送我的珠宝首饰不少,这也是很大一笔财富呢,似乎也应该打包一下子,至少好携带的尽量带上一些。 不过貌似师洛很有钱……靠在他这棵大树上,我当米虫的愿望好象是可以实现了…… 只不过……怎么处理跟师洛的关系,是一道难题…… 原本我同他,情同姐弟。至少,我是这样的想法。 可是现在的情形有点微妙……来到高楚,我跟他的关系仿佛被重置,再要说他是我弟……简直要笑掉所有人的大牙。改认他当哥哥?先不说他乐不乐意的问题,我自己先觉得别扭:我的异姓兄长是不是也太多了一些? 况且他为了我,提前在高楚守候了十年,准备了十年……他对我的心意,昭然若揭。 我自然是感动的。感动之外,心里又涌出丝丝缕缕的柔情。一直伴在身边的大男孩一夕之间变成了成熟男xìng,比外面随便冒出的追求者多了太多杀伤力。想想,有rì积月累的亲情,又有他乍然变身的新鲜感,这种陌生又熟稔的感觉,理所当然的搅乱了我的心。 可是我……明明是仰慕幕沐风的啊…… 乱了……乱了…… 我的心,如同一团乱麻,无法梳理。 窗外突然响起喧嚣的人声。出了什么事? 我顺手将装青昃的盒子塞里袖中,讶然的推窗,却不料一个黑巾蒙面的人一下子出现在窗外,吓得我不轻。 “岳……”我刚说了一个字便马上住嘴。这个人绝非岳引。 他的身手也颇了得,一反手便点了我的哑穴。跟着我半边身子一麻,失去动作的能力。 这还不算,更可恶的事还在后头。这人反手拿出一只黑布袋子,极之粗鲁的将我往袋子里一塞。 然后我感觉身子一轻,想是已经被这人提起来,在向某处转移。 心都凉了。我是招谁惹谁了?好容易才过了几天安生rì子,好容易才跟师洛会合……又被绑架了……这人不知是哪方人马,对我有何用意? 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在你在以为终于可以逃出生天时,却突然让你掉进一个新的陷阱…… 第082章 遇劫(1)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当俘虏的经历,绝非第一次。可是这一次,特别让我悲愤。 老天啊老天,你倒是别让我看到希望,别让我重逢师洛就把我掳走反而好些,我还不至于悲愤到吐血。 师洛…… 突然摸到手腕上,硬硬的一圈,那是师洛重新替我戴在手腕上的镯子! 有救了有救了! 我心一松,立刻收回前议,老天啊,幸好你让师洛跟我重逢以后才让我被抓走,谢谢你谢谢你,否则镯子哪能戴回我的手上! 有这镯子在,师洛应当会找来吧? 宽心了,才有心情注意周遭的动静。 皇宫仿佛陷入了什么意外状况之中,简直可称人声鼎沸。 我依稀听到有人喝:“它往那边去了。快截住,休得惊了娘娘。” 又有人大叫:“它向长宁宫这边来了,快来几个人,惊了公主可是大罪!” 是男子的声音,又不象太监般yīn柔,应当是侍卫们在互相呼喝。 是什么造成了这样的sāo乱?我只有大概印象:这东西很可怕,会吓到女人;有一定攻击xìng,因为出动了侍卫;会移动,而且移动速度很快……这会是什么东西? 用不着多久我便明白了:是一只豹子。 并且,应该是一只雪白雪白的豹子。 之所以用应该二字,是因为我并未看到它,只是隔着墙壁听到侍卫嘴里数落着这只豹子给他们今晚的防卫工作带来了很多的麻烦,从而推断而得。 除了那只雪白的豹子以外,据我所知,皇宫里并无其它的豹子。 是的,就是它,云酃国派来祝贺楚君寿辰的马戏团,表演兽舞的成员之一,白豹。 我现在,置身于红文馆厢房的地板上。一只耳朵贴近地板,倒略有伏地听声之效。其实我也不想用这种方式窃听,无奈被点中的穴道未解,那只能是对方要扔我在哪里,以什么姿势,便是什么姿势,半分也由不得我选择。 红文馆呢,是今天临时腾挪出来接待云酃国特使的场馆。今天上场的马戏团成员们,如白象、白虎、白猴……统统都安置在红文馆的后院。当我听到后院里传来低沉的虎啸时,我已经清楚了自己置身何地。 紧接着,就是侍卫们把白豹捕获并送回。我听到负责接收白豹的一方满口道谢,而交还白豹的一方严辞jǐng告。在这两方人马对答交涉的过程中,我不难得出结论:掳我的人就是靠着放出这只白豹扰乱了皇宫的防护网,从而得到了掳我而去的机会。 当然,既然敢在皇宫之中动手,他们的计划自然还是周全的。一环扣一环,这边侍卫还在谆谆告诫红文馆中人要对馆中野兽严加看管,那边本已安静下来的宫墙之外,又再次响起呼喝之声。有夜行人闯入了长宁宫,掳走了永乐公主! 我估计,一定还有两个人,一个扮刺客,一个扮我,在我成功的被弄到红文馆之后,在长宁宫中演出了一场掳人好戏。 正想着,从门外进来了一个人。 胖胖的身裁,圆圆的一张脸,圆圆的鼻头,白白嫩嫩的一张脸,两撇小胡子,嘴角上弯,以致于他虽然没笑,也象是在笑着的样子。 其实这样的相貌适合做掌柜、管家一流的职业,形象普通,可是特别有亲和力。 他走过来,蹲在我的身边,声音也是很浑厚温和的嗓音:“公主可还安好?”很关切诚恳的口气。 我被点了哑穴,自然是作不了声的。 他等了一会,没等到我的回应(自然也是等不到的),又自说自话的说:“公主既是没有心情说话,请恕小人冒犯了。”说毕一伸手,把我拎起来,置于一张太师椅上,摆成坐姿。 近距离接触之下,我突然发现,他有一双特别的眼睛。平时看着是黝黑的眼珠,却在某个光线与角度下,变成深邃的幽蓝sè。 基因突变么?我到苍原大陆以来,还没看到过有人有黑sè或棕sè眼珠之外的眸sè。 他从旁边的桌子上,取过一只小盒子,小心翼翼的打开。 里面是什么?我努力转动眼珠,好奇的向小盒子里看过去。 这人十分小器,我还什么都没看到,他已经自盒子中取出两只笔,一小团看起来软软的黏答答的东西,还有几个瓶子。然后,他用双手捧住我的脸,仔仔细细的观看。 讨厌!可是我又不能动,没法挣开。只好用我的眼神表达我无声的反抗和对他的厌弃。不过好象对他无效。他还是笑眯眯的捧着我的脸看,足足看了十分钟。我全身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这时他的手才从我脸上移开去,打开之前那几只瓶子,用手指在几个瓶子里飞快的点了两下,然后把那一小堆黏答答看起来象肉冻似的东西抖开,咦,有点象我以前用过的面膜……莫非…… 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两个字:易容! 我的反应也算快的了,可还是快不过他的手。我刚想到他有可能要替我易容,一张冷冰冰的东西已经呼的蒙上脸来。然后我被这家伙在脸上额角上下巴下,左捏又捏,又拍又打,其用意是要让那贴在我脸上的面具与我本来的面孔尽可能的贴合一体。 然后他还取过笔来,又打开箱子蘸些颜料之类的东西,在那面具上涂涂抹抹,再作加工。 我是很好奇这易容的技术要领与实施过程啦,可是这人的动作实在太快,我只看到他的手在我眼前飞来舞去,可看不清楚他具体的cāo作过程。反正他在我脸上涂涂抹抹了十分钟,然后收笔,退后,端详,再上前修正一下,点头,表示满意。 把从小盒子里拿出来的工具又放回去。“灵奴。”他叫人。 马上有人应声而入:“灵奴在。”是一个怪清秀的小女孩子。 “替姑娘梳妆换衣吧。”他吩咐灵奴,自己施施然走出去。 灵奴小姑娘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替我除去外衣。 理所当然的,我的防狼器麻醉枪窃听器营养丸手电筒还有装青昃的盒子,全部被她搜了出来,放在桌上。如果不是因为被点穴以后,我的下颚无法张合自如,我相信我一定老早就一口血喷了出去了!她居然搜得这么彻底。 搜完之后,她替我换衣服。那是一套七彩的纱衣,式样有些特别,圆领,斜襟,袖口居然不是广袖,而是束紧了袖口,灯笼袖的样式。 头发也重新梳过了。额头上垂一口串七彩珠子的抹额,头发里杂着七彩的丝带,辫成十来根小辫子。长长的眼泪形的耳坠子,颈上挂一串长到腰间的珠子。 这身打扮,是不是很熟悉?当我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新形象之后,我更加想要晕死过去。此刻的我,从打扮到面貌,活脱脱就是昨rì兽舞之中,骑在白象上的那个女郎。 现在的我,就算直接跳出去大叫“我就是公主,我就是琉璃”也不会有人相信了。我必须承认,这次掳我的人看起来象是有组织有计划的行为,行事十分专业。 灵奴替我梳妆完毕便出去了。刚才的胖男人又施施然进来了,还是笑容可掬,可亲无害的样子:“朱颜姑娘真是明艳照人!” 我瞪着他。他呵呵的笑着,一只手轻抬,对我遥遥的一指。锁骨旁边仿佛被针刺了一下。突然之间,我发现我又恢复了说话的能力。 “真正的朱颜姑娘,是不是已经变成了永乐公主,现在被一个黑衣蒙面来历不明的大胆贼子劫走了?” 我并没有提高声线。他既敢让我发声,这左右想必都是他的人,我叫破嗓子也没用,不如切入正题。 这胖子一怔,眼中闪过激赏之sè:“朱颜姑娘真是好胆sè、镇定功夫这样了得。” 我淡淡的说:“刚才掳我而来的那位老兄,一到地头上扔下我,就忙忙的掠出去,敢情是掳人的任务还没结束,赶着去长宁宫再扮一次劫匪的角sè?” 胖子还是笑着,唇角却露出一丝肃杀之气:“有些话,存在心里比说出来安全,朱颜姑娘你说可是?” 我垂眼:“我只是想赞扬贵组织计划周详。” 第083章 遇劫(2)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他转过话题:“我们百吉团演完今天的那场兽舞,须得立刻启程,赶往玄天的都城圣域,那里早已安排下了另一场表演。所以朱颜姑娘还是早些休息吧,明儿一早,还得早早动身呢。” 我很恭顺的道:“好。阁下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 他愣了愣:“我原本要说的话,此际看来竟不用说了。你既然聪明过人,对自己的处境当是十分清楚,既然我们这么费尽心思把你擒来,你便绝无逃走的可能。” “阁下的jǐng告,琉璃谨记。请问阁下能否替琉璃解开穴道?这般坐着睡觉,琉璃还从未试过,想来并不是什么好的休息方式。” 对方慢吞吞的走过来。 突然之间,背心有几处地方同时一热,我的身体突然重获zì yóu。 胖子转过身:“这几件东西……”他瞅着刚才灵奴从我身上搜出来的那一小堆物件。 我说:“是琉璃平素爱把玩的几件小小物事,女孩子家的小玩意儿,让阁下见笑了。” 他不理我,一只大大的手掌扫过去,所有的物件全落到他手里。 “喂,你一个大男人,难道还贪图一点小女孩的玩意?”我再次强调“小女孩”三个字。 他笑呵呵的说:“朱颜姑娘莫非忘了在下的名字?” 我瞪他。他的名字我怎么可能知道?抢我的宝贝跟他的名字又有什么关系? 胖子笑道:“我既然叫管家,自然要把咱们百吉团管得井井有条,一丝不乱才是。既如此,朱颜姑娘的小玩意,还是由管某代为保管,这才妥当。一个年轻姑娘,身上鼓鼓囊囊带一堆零零碎碎的东西,看起来一定很傻,朱颜你说是不是?” 我还要争辩,这死胖子管家已经一股脑儿,把我的宝贝们全塞进他的怀里。腾空手以后,他一只手一拨一带,我的身子离椅而起,在他手掌的推送下,跌进了小小的牙床上。 来不及抱怨,后心又是一麻。 事后,我可以百分百的肯定,我有生以来,从未曾以这样迅速的速度入睡过! 管家一定点了我的睡穴! 第二天我们并没能动身。因为永乐公主失踪了,天都城加强了各城的城防,据说有不计其数的捕快探子在天都四方活动,想要找到永乐公主的踪迹。 这些情形,当然是管家告诉我的。我发现他颇享受猫捉老鼠般的快感,一双眼睛笑咪咪的盯紧我,想在我脸上寻找沮丧失落的表情。 一兴奋,他的眼珠便绽出幽蓝幽蓝的sè泽,看在我心里颇有些碜人。 我是沮丧了一下的。明明我的镯子未被没收,师洛凭他的接收仪,这刻也该当找来了才是。可是为什么到现在还全无动静? 回心一想,我出了事,直接可能影响到与“神族”的关系,楚君自然在一开始不愿让师洛得知。他只怕打着把我找回来再跟师洛赔几句好话的主意,所以我大可不必着急。 反正这上下也出不了宫。师洛只要知道我失踪的事,要找到我是很容易的。 另外,有点担心丁冬。我乍然失踪,她一定忧心得紧。不知楚擎宇可有记得我的话去照顾她一二?真没想到我一语成谶。 天都城防封锁了三天。到第四天头上,终于封锁不下去了。管家带的这只马戏团……嗯,仿佛叫什么百吉团的,也于这天取得内务部的同意,要出宫前往下一场演出地了。 师洛居然还是没有找来。我心里忐忑起来:按理说,就是师洛被封锁了消息,楚君也会借重巫后啊?凭着导航之心,怎么能也知道我的方位了吧? 有点犹豫:要不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在出宫验关防时,或是其它要紧时候,大叫一声“我知道永乐公主的下落”呢?这样做会不会被管家当场灭口? 正在评估风险xìng的当儿,管家来了,依然是笑咪咪的一张脸,诚笃可亲的神情:“朱颜姑娘,这几天呆在屋里,闷坏了吧?” 我看着他,没有作声。 他笑吟吟的道:“永乐公主还是没有找到,姑娘可是为着担心公主的下落,所以郁郁不欢么?” 这人有病。 看我仍然不作声,他又笑着说:“哦,另有一件奇事要告诉姑娘,原来前儿,巫族中也出了一件大事。九幽谷的人潜往南巫,在巫族圣地巫渊附近被人发现了踪影。巫后听了这消息,连国君的寿宴也未及领受,就率着巫族高手星夜赶去南巫了。” 我霍的抬起头,瞪着他。 他看到我有反应了,大乐:“朱颜姑娘,看你的神情,仿佛也很关心巫族的事情?” 我别开脸,不理他。 巫后她们倾巢离去,显然是他使的调虎离山计。早前不说,非在这时说出来,分明是一项jǐng告:一切均在他掌控之中,我且别再存着获救的心思,老老实实随他出城才是上策。 我咬住下唇。 他却走过来,一把捏住我的下颚。 “你干什么?”这几天他再没有对我进行人身侵犯之举,只是在白天都点了我的穴。这时他突然有这样攻击xìng的举动,我既惊且怒。 管家笑道:“在下想了想,姑娘xìng子倔强,待会儿在出宫验防时闹了起来,彼此的脸面都不好看,还是终须防范于未然。” 随着他的笑语,一股热流从我被迫张开的嘴里向腹内飞窜。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我大骇。 他笑而不答。 我腹中好似燃烧着一团火。下一刻,我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我听到蟋蟀的鸣唱声,鼻端闻到青草的气息。 我坐起身。疑惑的张望。置身处,是一顶小小的帐篷,帐角铺一张狼皮的褥子,我就睡在上头。 这是哪里? 我站起身,撩开帐门。 一只白sè的狮子安详的踞在帐门之外,金黄的眼珠向我望过来。 我尖叫一声,条件反shè的掩上帐门。 还好,那狮子没有进来。想必它只接到守门的指令。 我还在百吉团的掌握中!可是刚才拉开帐门匆匆一瞥间,我看到了好几顶帐篷,帐篷之上,深sè的天际,有更深黑的山影与树影。我们扎营之处,分明是在山野。 管家来了。还是笑吟吟的。 “姑娘可是做噩梦了?”他问。“叫得那么惨烈。” 我绝望的看着他:“你……你喂我吃了什么?我们是怎么出城的?” 他大笑:“守城的楚将军还想一一检察我们携带的东西来着,全靠姑娘去跟楚将军婉转赔笑,让楚将军占了点手足便宜,我们才得以顺利离城……姑娘怎么全都忘记了?” 什么?我倒退三步。 刚才是做了一个荒谬的梦,梦到我成了另外一个女人,象交际花般卖弄风情的周旋于一堆穿军装的人之中,对一个穿着将军服饰的中年男人挨挨擦擦,撒娇使嗲…… 真是个让我自己想起来都要脸红的梦…… 怎么管家竟说我这个梦是真的? 管家呵呵大笑:“姑娘真的不记得了?可是楚将军对你好生神魂颠倒,还跟你订下后会之期,约定一年后咱们百吉团再来天都,你定会让楚将军一偿心愿……” 我捂住脸。脸上象火烧一般的烫。梦里的细节,都让他说得一丝不差。难道那梦里发生的事,竟是真的? “你对我做了什么?”我怒视着管家。 他呵呵的笑:“也没做什么,只是给姑娘吃了一只傀儡虫而已。” “傀儡虫?” 他很享受我害怕惊惧的表情,额外停顿了一会,才揭露谜底:“这虫子也无什么大的威力,就是在宿主喂人服下之后,对服下之人所说的每一句话,服下之人都失去自我,迷了心智,只会照着宿主的话去做……仅此而已。” “你……无耻!”愤怒之下,我反手一巴掌便向管家的脸掴去。 他利落的抓住我的手:“朱颜姑娘,你怕不怕我再喂你吃一只傀儡虫,再命令你化身人尽可夫的jì女?百吉团里壮丁甚多,只怕你一晚还伺候不过来呢。” 我打了个寒噤。有生以来,还没有见过象他这样,把这么恶毒的主意笑咪咪的说出来的坏人。 看到我害怕了,他感到满意:“乖乖的听话,我自然不再对你用傀儡虫……你道那个虫子好养么?不是这一趟任务关系重大,我还不舍得用在你身上呢。” 我哭了。真丢脸,我一直不想在这坏人面前失态的。 哭泣中,突然感到手腕上空空的。这一惊非同小可,我马上抬起手腕查看。 没有了…… 师洛扣在我腕上的镯子,不见了! 管家笑问我:“姑娘可是在找那只镯子?” 我看着他,停一停,吸一口气,低声下气的问:“那是我的爱物,可否赐还?”不用问,肯定是他拿走的。 他笑咪咪的说:“原来是姑娘的爱物,果然jīng巧特别,那宝石与那镯身,连我都瞧不出是什么来历……这镯子,只怕苍原大陆上,就只有这么一只吧?” 我没吭声。 他笑道:“这样大有来头的东西,戴上姑娘手上岂不是太打眼了一些?还是小人替姑娘暂时收着,须知咱们在道上赶路,有财绝不可露白。” 我气得说不出话来,眼睁睁的看着这人施施然的离去。 隔了一会,灵奴捧着食盘走了过来。 我吃不下。想到自己的悲惨遭遇便悲从中来,哪里有半点食yù。 可是灵奴jǐng告我说:“姑娘若不肯吃饭,我只有请管先生来……” 我含着泪,赶快把饭一口一口扒到自己嘴里。 我实在,是害怕了那个yín邪疯狂的家伙。天知道他来了,还会对我做什么事! ----------- 琉璃乱一直没想过要签约,所以,没想到飘飘也会有在文后求粉红的这一天,嘿嘿。 替《调戏百变小师姑》求下粉红。书号1286457。如果有飘的读者手中有粉红的话,投给这文吧,谢谢。 第084章 设伏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跟着百吉团赶了两天路,第三天,管家把我塞上一辆马车,和四五个男人骑着马,带我驰向一片山区。 在山区里走了两天,他们停下来,就地扎营。 不知道他们在进行什么勾当。我被困在营里,每天换一名男人看守,其它人不见踪影。 这样子又过了两天。入夜时分,我被管家拎出来,押到了某地。 这时候我才发现管家的轻功满高的,一路上险峰峭石,他如履平地。 在一处险峻之极的山崖旁,他们停下了。数只巨大的火把点在方圆十余丈内,我无端的觉得惊心。 山崖与对面的山峰相距足有十余丈,纵是有火把的照耀,也看不清下面究竟有多深,只觉得断崖中雾气弥漫,感觉十分yīn森。 两山之间,有一条窄窄的石梁相连,半隐在水雾之中,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晰。 管家笑吟吟的指着上方让我看。我看了,穷尽目力,好象看到一条长索横贯峡谷,从这边山崖牵往了那边山峰。正与脚下前方的石梁平行。 这里海拨应该颇高,山风凛冽,那条长索被山风吹作一条弧形,微微的在风里颤动着。 管家问我瞧见了什么。我不敢跟他正面对抗,老老实实的答:“一条绳子。” 管家大赞我:“真好眼力!” 火把的照耀下,他的眼珠里又绽出幽蓝的sè泽。据我对他的观察所得,他在极度兴奋时,往往黑瞳中会泛出这样的眸sè。现下,他又打什么坏主意?我突觉毛骨悚然,抿起嘴,静静等他的下文 他自怀里摸出个盒子,缓缓摩挲,然后举到我的面前:“这只盒子,你可认得?” 我想我的瞳孔一定在这刹那间放到最大。那只盒子!岳引给我的,盛着青昃的盒子! 管家笑我:“不过一只青昃,何必这般激动?” “你……” “我自然知道是青昃。”他截口笑道,“因为,我已经打开了。” 这么说,青昃已经被他放走了? 我瞪着他。 他还是笑:“放心,岳引会追来的。我就是在这里放的青昃。” “你……” “姑娘怎么突然变得口吃了?”管家大笑,“是不是很吃惊,我竟知道这青昃是岳引的?” 这正是我心中的疑问。岳引说过,他的身份极端隐秘。管家怎么从装青昃的盒子上,推断出盒子的主人来的? 管家看来很乐意同我解释:“你看这盒子上的图案?” 小小的玉盒上,有浅浅的线条,勾勒出一幅旅人月下吹箫的画面。昔rì我便看过,从未放在心上。 “这幅月下吟游图,正是岳引的身份写照。”他好心的告诉我,“岳引自命箫画双绝,所以四处留名,留的往往不是名字,却是一幅弄箫的画作,有心人一眼便能看明白。” 这个人太可怕了,他怎么知道这么多别人的隐事? 他还在笑,笑得很得意:“很多人知道箫公子,很多人也知道画隐,没有几个人知道九幽谷的岳引……可是象我这样知道这三个人其实是一个人的,实在不多,难怪你吃惊。” 我不关心这个,我关心的是,他言语之间,似乎对岳引……不怀好意。 “你究竟要做什么?”我颤声问。 他笑而不答,却一反手,点了我的穴,又从怀里又掏出数个瓶子,把里面的东西每样都挑出一点,用一只小银瓶中的液体化开,轻轻点在我额角下巴等处。不多时,罩在我脸上数天的面具脱落了下来,露出我的本来面目。 他又替我在衣衫之外,再披上一身华丽衣裙。再拿一团湿布在我脸上粗鲁的擦一擦,端详了我一番,露出满意神sè。 “多漂亮的鱼饵啊。”他称赞,眼中幽蓝的火焰一闪。我害怕得浑身冰冷。 他从怀里掏出一卷细细的透明的线来,象渔线,可是显然比渔线坚韧。他在我面前拉开这线,还伸指弹了弹,看着我惊恐的表情,才慢慢替我系在腰上。 跟着又有人过来,用一条粗索绑在我身上。之前看到的那条横跨深渊的长索放了一段下来,上面套一个滑轮,把系着我的长索扣在滑轮上,然后有人再绷起那条长索,我的身子随之吊起。 “岳引不会来的!”我用力的喊,不知是想说给管家听,抑或为说服自己。 管家长笑:“他会不会来,我比你更清楚。准备——”最后两个字,是他对他的手下下令。 长索一松,又一紧。我的身子随着滑轮向绳子最低处的深谷堕去,又在两秒钟之后被绷起的绳索拉到与山崖水平的高度,惊险处多过蹦极。 我惊呼。在山谷中传回阵阵回音。 管家这人坏极,在把我吊往山谷之上时,百忙之中还替我解了穴。点了穴僵着身子倒还好些,这时手脚重获zì yóu,却是没处搁放,格外惊心。 回头看去,刚才还站在山崖边的那些人杳无踪影,显然都埋伏在各处有利伏击的地形。 惊惧之外,是狂涌而上的焦灼忧心。岳引,你继续生我的气吧!你可千万别来啊! 管家又再在山崖边现身。他恶毒的对我说:“公主放心,我刚接到飞鸽传书,岳引一个时辰前已抵达青霄关,以他的脚程,预计再过一柱香时分,便可抵达此地。” “你这个疯子!你这个心理变态!你这个卑鄙无耻下流yín贱的东西!你简直不配作人,是谁这么缺德生下你这样的东西!”我急怒之下,口不择言的大骂起来,同时死命的扭动身子。 “公主,你宁可激怒我,被我丢下深谷,也不肯连累岳引,对他可真是情深义重得很呐。”管家yīn笑着,走近山崖边大树旁,以绞轮固定着的长索。“既这样,我便成全你。” 眼前一花,身子在飞速的下堕。先前脚下不远的石梁在夜雾中只一晃,便远远的掠往我的头顶上方。雾气中重重深黑的树影在我眼前飞掠,我不能控制的尖叫,恐惧令到四肢都变得冰冷。 突然之间,腰上又感受到了拉扯的力量,已垂至深谷半空的长索又在被人快速拉起。 很快我便又看到了管家可恶的那张脸,他长笑着问我:“公主,怎么竟做不到视死如归呢?枉我不惜放弃整个计划还想着要成全你。” 我眼里嘴里全灌满了风,眼睛痛,嘴也痛,心却仍是扑扑的跳个不休。这个人真是一个疯子!邪恶yīn狠的疯子!他为什么要掳我走?我是倒了什么大霉! 这个时候,极远的地方,突然响起一声清越的箫声。 “来得好快。”管家脸sè一变,飞速的一闪身,我竟未能看清他藏身到了哪里。 又是一声箫声。这次仿佛又近了很多。我大急,扯着嗓门用力大喊:“岳引不要来,这里有埋伏,他们有仈jiǔ个人……” “闭嘴!”我的耳边,突然响起了管家的声音。 我豁出去了,继续大喊:“岳引不要来……千万不要来啊……” 管家的声音又响起,这次却是带着一丝得意的笑意:“傻公主,你难道不知道,有的男人,是绝不会接受自己居然是靠女人的牺牲来换得自己的平安的么?不幸得很,岳引就是这样的人。你不叫,他也许还会在旁边小心观察一番,你一叫,他只有来得更快。” 我一凛,一口气接不上来,被一口风灌在嘴里,一时发不出声音。 管家却大喝道:“岳引,我知道你来了。你最好快些上来,再迟得半分,你的心上人便会被我丢下虫谷,生死各安天命!” “老大,点……”管家某手下不知在哪里发话,却话到中途,声音曳然而止。 一个白衣锦带的身影不知何时竟已伫立崖边,衣带当风,手持玉箫,说不出的风流倜傥,潇洒可喜。 “这位兄台,如此对待佳人,是否太也唐突粗鲁,不解风情?” 岳引! 他还是来了! 我说不出心里是喜是悲,视线有点模糊了,赶快用力的眨一眨眼睛。 “岳引你这个大笨蛋,谁叫你来的!他们很多人埋伏在暗处,你要小心!” 岳引漂亮的凤眼似笑非笑向我瞥了一眼,回嘴道:“你才是个大笨蛋,被抓了这么多天都没想办法通知我来救你!” 我大急:“青昃是管家放的,不是我!这是他们布好的陷阱……” 岳引一扬眉:“你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再多一倍的人,我也能救得了你去。” “此话不然。”管家笑吟吟的从一处石壁后转出。“譬如此刻,我与手下在此谷两端同时斩索,岳公子却又怎么救人?” 岳引微笑:“好计谋。我只身一人,确是无力分身。可是你们便不怕斩了索子,琉璃堕入虫谷,我没了顾忌之下,大开杀戒么?” 管家笑道:“怕虽怕,可是在下深知岳公子一向怜香惜玉,若是公主真的香消玉殒,就是把我们这些臭男人都尽数杀了,只怕也是抵不了公主一根手指头的。岳公子你说可是?” 岳引却突然一怔,凝目向管家瞧去,失声叫道:“原来是你……” 管家也似乎大惊,马上身子向后飞掠,同时大声下令:“斩索!” -------- 对不起啊,今天更晚了。嗯,居然忘记更新。明天多更点儿~ 第085章 狠心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几乎与管家下令的同时,清越的箫声响起。 我心里一荡,先来的惊惧担忧退去,脑中不自禁的涌出迷惘之意。 耳边似是有人大喝:“堵住耳朵!”又伴随着几声惨呼。 我用力一咬舌尖,让自己神智清醒一些,才抬眼往战场看去。这一转眼功夫,已有三个人躺在山崖各处,一动不动,显见没了气息。一人正与岳引死命缠斗,另外有一个人的身影远远的逃了开去。 山崖对面倒有一个人,在用刀子在斩那条长索。也许长索十分坚韧,他连斩两刀,也还未能斩断,反而弄得绳子荡来荡去,我在半空身子跟着晃晃悠悠,惊险得要命。 纵然如此,我还是紧闭着嘴,忍着不要惊呼出声。 惊险万状中,我看到原来跟岳引缠斗那人身子突然软软的栽往地面。岳引更不打话,反身便向我的方向疾冲而来,一转眼掠上了石梁,同时手里不知发出什么暗器,对面那斩索之人应声倒地。 岳引好厉害!我狂喜,不敢喝彩令他分心,嘴却已经大大的咧起。 石梁之下,却突然如鬼魅般,翻出一个黑影,银光一闪,不知用什么武器向岳引偷袭。 岳引凌空跃起,一只脚往后反踢。 他的动作快到极点,以毫厘之差,险险的从那人的武器旁边擦开,再jīng准的一脚命中那人的胸口。那人惨呼一声,身子软软的向深谷之中急跌。 那深谷应是极深,隔了好一阵子,我才听到隐约闷闷的一声响,想是那人堕到了谷底。 这时分,岳引已奔到石梁正中,就在我脚下正前方一点的位置。 眼见他脚一点,便可以高高跃起,救我脱险。正在这时,异变又起! 先是响起了管家的长笑声。 跟着,一种奇怪的声音响起。那种声音,非常奇怪,象是一千只老鼠在啃木头似的声音,跟管家的长笑声混在一起,奇怪得很。 岳引脸sè一变,反身向后疾奔。 巨大的石块在他的脚下一块一块的向谷底掉下去,发出震耳yù聋的声音。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奇景:那条长长的石梁,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象被轻轻推了一把的积木般,全线崩塌,连一点尸骸也不剩! 所幸岳引没事! 他已退回了山崖那侧,正在满崖飞掠,也许在搜索管家的下落。可是管家早不知道躲到了哪里。 这时候,想来是石梁的坍塌引致的连锁反应,吊着我的长索的那一头,即是被砍了两刀的那头,颤动了一下,然后,缓缓的……象慢动作般,那断口处的绳子喀嚓喀嚓作响,然后,乍然断作两截! 我尖叫,长索由水平飞快变成垂直。吊在长索上的滑轮带着我的身子顺着绳索向下直滑,惊心动魄。 然后突然,绳子仿佛受到什么东西一击,滑轮一下子固定在绳子上,不再向下滑。我惊魂未定的抱着长索,抬起头向上看去。 我还能看到上面的隐约的火光,这说明,我掉落得并不太深。目测看去,离山崖上方大约有两三米高的距离。也许,我可以设法解开身上的绳子,攀着长索爬上去? 还没付诸行动,旁边两丈开外,突然亮光一闪,一只火把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原来这山壁上,竟有一个黑黝黝的小洞,此刻钻出一个黑衣人,扑过来一把攥住长索的尾端。 “头儿,烧绳子吗?”他抬头,向上长声叫道。 我听到岳引极愤怒的叱喝声。 然后,一个白衣的身影疾如流星的从迷雾中急掠下来,一只手拉着长索,正是岳引。 那黑衣人烧绳之说却是为了诱敌,看到岳引掠下,他一反手抛出火把,却从腰间掏出个喷筒来,对着岳引便shè。 那里头不知是装的什么易燃物品,一经shè出,便呼的燃成一道火柱,足有一米多长,直直的向着岳引烧去。 岳引长笑一声,一只脚在山壁上一点,陡然间放开长索,头上脚上的疾扑过来,灵巧的绕过那火柱,手一挥,我还没看清楚他的动作,那黑衣人已经断线风筝般掉往谷底而去。 他掉往谷底的过程中,手里还紧紧的握着那邪异的喷筒,那喷筒一路对着山壁喷着火,不少枯枝枯藤被这喷筒引燃,顿时在我身边的山壁往下烧成一条火线,仿佛来自地狱的妖火,在我身侧妖娆的舞动着火舌。 借着火光,我的眼睛紧紧的追踪着岳引的踪迹。他除掉这个人以后,转手便自袖中shè出一条银索,灵蛇般钉入山崖之中,稳住了他下落的势子。他手中已未执箫,却多了把银sè的小刀在手里。 他脚在山壁上再一点,向我荡过来,袖中那银索借势缩回,又再向另一处落点shè去。 在掠近我身边时,他挥手,只一刀,便划断了吊我在滑轮上的那段绳子。我身子一轻,还没向下堕去,已被他抱在手里。 我――安全了! 意外,在最不可能的情形下发生了! 岳引刚抱住我,便象触了电般,手一振,又霍的把我往旁边一块略为突出的山石上抛去。 连他原本行云流水般的动作都变了形,原本要shè向山崖的银索不知何故却shè偏了少许,在石壁旁边浅浅的一钉便向下垂去,根本吃不住力。 看着他的身子往谷底急堕,我大急。他可是中了什么暗算? 腰上一痛,似乎有一股力道在拉扯着我。哦,是了,是管家之前替我系在腰上那根细细透明的线。 也不管这线能不能承载两个人体重,我用力一蹬足下的山石,摆出跳水般头下脚上的姿势,身子加速的向谷底直坠了下去。 全靠刚才那人引燃了一壁枯枝,我得以看见下方不远处,一个白衣的身影。 我大叫:“岳引,抓住我!” 他奇迹般的在空中一个翻身,向我伸过手来。 够不着!他一反手,袖中的银索又如灵蛇般shè向我,若有灵xìng般绕着我手臂一转,我的身子立刻向下一沉! 成功了! 一股大力牵引下,我与他都往谷底急沉! 这处山谷竟是下大上小。之前我们堕下,还能挨近山壁,现在却只觉得四周都是虚空,周围并没有一片可以供我们借一下力的地方。 这个时候,山崖上的人却已在一寸一寸,把我们往山崖上拉起。 我仍是维持着头下脚上的姿势,被银索绕着的右手被勒得生痛,血仿佛全都涌到了脑子里。 可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岳引! 他是拉着银索,可是身子一动不动,仿佛已经筋疲力尽。 “岳引,你没事吧?”我急着问岳引,声音里已带上了点哭音。 他抬起头来,吸一口气,突然象猴子般的翻了个跟头,身子向上急升,一只手跟我的手掌握在一起。 “勒痛手了没有?”他小声的问我,把绕着我胳膊的银索收起。 “还好。”其实痛得要命,可是他只有比我更辛苦。“你这样拉着我,吃不吃力?那只手也拉住我啊,这样比较保险。” 岳引对我笑了笑。他的额角满是汗水。“那只手上染了赤蝎粉,哪敢直接来拉你的手?” “赤蝎粉?”我惊问,“有毒么?” “就只是让手一麻,条件反shè的想松手。”岳引仰着头对我一笑:“好贼子,不愧是山外青山的老大,真好心思。” “他染在我衣服上的?”我急问,“岳引你现在这样,吃不吃力?”一定很吃力!他握着我的那只手,都已绽出青筋。 他拿他漂亮的凤眼瞪我一眼:“这当儿别说这些婆婆妈妈的话,快哭啊,说我死了。让那家伙以为我已经掉入谷里。我一会上去给那厮一下好看的。” 我望向他。他对我调皮的笑笑,挤挤眼睛。“这家伙,竟敢用赤蝎粉暗算我,不给他个永生难忘的教训,我不叫岳引!” 我就哭:“岳引,你不要死啊……不要吓琉璃……我不要你有事!” 倒吊着哭,其实很需要技巧。我一边假哭,汗水就一边一滴一滴滴下去,正好滴在岳引的头上,跟他的汗水汇在一起。 他对我笑一笑,垂下头,作奄奄一息的样子。 这时我们已经被拉到之前跌下去的下方地带,周围都可以看到一点点山壁的影子了。 这个时候,上面突然传来了管家的大笑声:“岳引,这样你都没事,我真是佩服你得紧!” 我赶快望岳引。岳引传音给我说:“别理他,你哭你的,他诈你呢!” 我赶快哭:“岳引,你为什么么这傻……为什么要来救我……呜呜……你不要死,琉璃也跳下去陪你……” 管家哈哈大笑:“公主,你一个人突然有两个人那般重了?这倒是件奇事。” 我赶快看岳引。 岳引传音提示我:“说我晕了,你抱着我的。” 我哭着说:“岳引,你醒一醒好不好?你快醒来啊……琉璃就要支持不住了……” 管家在上方冷笑道:“原来他晕了?公主,你虽这么说,我却有些信不及。你若想活命,这刻便快快将他抛了下去吧。否则我手一松,你就真的与他做同命鸳鸯了,虽然是双宿双飞,却也只能是两只孤魂野鬼,你可愿意?” 我向岳引望去,想他给个主意,却见他也正抬起头,向我望来。 他的眼神很奇怪,很深很黑。我在他眼里,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正经的神情。 “琉璃,你听我说……” 我打了个冷噤:“不,不论怎么样,你不可以扔下我,自己跳下去!” 他微笑:“郝老大很jīng明呢,看来这次是算计不过他的了。” 我慌忙把空着的那只手探出去,紧抓住他跟我互握的那只手,死命的攥紧:“喂,不许你发扬你的个人英雄主义!” 他不理我,自管自的笑道:“不过话又说回来,琉璃,你假哭的本事不行啊,当然瞒不过郝老大。是我的失策。” “还不抛下去?”管家――岳引口中的郝老大,在山崖上又再悠悠的出声:“我再数三声,还是这么重,我便只有松手了哦。” 我不出声,咬紧牙,死死的抓紧岳引的手,用力到手指都握得生痛生痛的。 那痛,是一种恐惧失去的痛。一直传到了我的心底。 管家笑道:“岳引,你是明白人,知道虫谷里面有些什么。你一个人下去,倒有两分生机;可是公主掉下去,必定没命。怎么样,你还好意思要公主陪你一起殉情么?” “岳引,不要听他的……”我汗如雨下,手指也越来越没有力气……不能放手!一定要坚持!“他……他这样大费周章抓我……一定还有……他的用意……他不会……这么轻易的……让我死的……咱们要……坚持住啊……” 岳引抬着头,对我妖媚的一笑:“瞧你那上气不接下气的小样儿。” 我气结。 他却收起轻佻微笑的样子,凤眼中流露出凝重神情:“丫头,你上去,可千万别显示出知道这人身份的样子哦。” “岳引!我……” 管家在山崖上,慢悠悠的报数:“一……” 岳引抬起头,深深的凝望我。 “我死了,你要好好的为我哭一场哦,不许敷衍了事。”这人居然笑着,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岳引,你要是敢放手,我绝不会为你掉半滴泪!”我大急。 他却笑了,笑得轻飘飘的。“随便你吧,狠心的琉璃。可是啊……我就喜欢你狠心的样子。你记不记得,你第一次,就拿电神之怒电我,从来没有哪个女孩子,象你这么狠心……”说话间,我只觉得虎口一麻,手上一轻,他的手,象游鱼一般的自我手中滑出去。 “不要啊,岳引!”我惊恐的大呼,双手无目的的乱抓,只盼还可以挽回。 手指似是碰到了什么,立刻条件反shè的收缩,抓紧。 喀嚓一声响……然后,刚感觉到重量的手再又一轻!一幅衣袖,留在我的指间。衣袖上,仿佛还留着他的体温。 他却似流星般,一转眼,就没入了下方重重的迷雾里。 “岳引――”我撕心裂肝的痛呼。 没有人答应我! 只有连绵不断的回音:岳引――岳引――岳――引―― 他怎么可以对我这么狠心!连自己的生命也不爱惜! 我的泪哗的奔涌而出。痛彻心肺。 第086章 设局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紧握着那半截衣袖,我哭得泣不成声。 管家在旁边说风凉话:“咦,岳公子真的跳下去了?他竟是个情种。公主,得有情郎如此,你也不算虚渡此生了。” 我悲凉的抬起眼来,看了他一眼:“你掳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诱杀岳引?” 他笑咪咪的摇头:“不,你才是我此行的主要目的。但是不先设法铲除你这位武功高强的护花使者,我没把握把你安全的送到事主手里。” 是我害了岳引…… 心痛得,仿佛就要死去。 也许,死去才是最好的归宿。这个诱人的想法,又一次不受控制的在我脑中升起。 岳引,你等我!我在心里狂叫,一涌身向断崖的虚空中跃去! 一股大力传来,我又被腰间的细丝拉回崖边。这条细丝,咬不断,拉不断,否则我在岳引放手的时候,便已经随着他跳了下去。 “我要死,你也不能成全我一下么?”我疲倦的说,“你能制止得了我一时,制止不了我一世。” 管家笑得很yīn沉:“你死了,我找谁收钱去?况且……你的价值,远不只那些金钱……你放心,我自然有办法不让你死。”他反手点了我的穴道,又从怀里掏出他的诸般工具。 我绝望的闭上眼睛,感觉到他的手在我脸上涂涂抹抹,再一次替我黏上面具。 小心的把我身上那件华丽衣服剥下来,这人深情款款的捧着衣服道:“衣服啊衣服,今天全靠你立了大功,可是我们却不能再带着你走了。你就在下面好好陪着岳引吧,你的主人虽不能下去,有你替着,料来岳引也可以瞑目了。” 我霍的睁大眼睛死瞪着管家。如果眼睛可以杀人就好了,就算立刻变成瞎子,我也要象机关枪一样,把这人扫成一个筛子! 他可完全不理会我的怨毒眼神,自得其乐的又喃喃祝祷了一番,才把那件该死的衣服扔下了断崖。 这时他的手下前来报告人手损失的情况。岳引先前丝毫没留情,山崖边杀了五人,石梁和山壁上死了两人,连来路上隐伏着的人也死了四名。原来他们埋伏的人马远比我估计为多。 管家道:“这人竟比九重当年还厉害,真是青出于蓝。还好今天除此心腹大患。说起来,公主,这还得感激你呢。若不是靠着你,关心情切,他哪会蹈进我们的陷阱。” 我没有说话,心若死灰。 清点完死伤情况,他们却又不收殓尸体,也不离去,反而在石头上坐了下来,若有所待的样子。 这时已近清晨,远处的天际有了第一抹朝霞。 朝阳即将升起。可是岳引的生命,却已经殒灭。 我痛得心里仿佛要滴出血来。 突然,有鸟儿扑翅的声音传来,一点白影疾冲而下,落在管家肩头。 管家看了鸽子带来的信息,喜道:“快了!何涛已引巫族的人来此。” 巫族?这人又要玩什么yīn谋? 我抬眼看了管家一眼。他正好大步向我走来,一抬手,点了我的哑穴。 替我易了容,还不放心。这人真是好心计。 巫族的人很快便来了。居然是巫后! 我一直以为巫族的人就是练巫术,所以一个个都娇滴滴的仿佛弱不禁风。结果我错了,至少,她们也练轻功。巫后便是施展轻功疾掠而来,在我看来,她的轻功仿佛还不错的样子。 有一个青衣小帽的人带着她来,想就是管家口中的何涛了。 巫后一到,管家马上迎了上去。 “来者可是巫后大人?”他施礼,语调恭顺。 巫后随意的瞥了他一眼,问:“这里谁是主事的人?” 管家一脸哀戚:“主事的人已经被那贼子杀死了。” 巫后一怔,环目四顾:“竟死了这么多人。“ 望着管家,她又问:“那你又是什么人?” 管家恭敬答道:“在下是委托他们办事的事主。” 他编了一大篇谎话,告诉巫后,他原本是商人之家,他的妹子被“那贼子”诱骗**,弃若敝履,天天在家中以泪洗面。他实在心疼妹子,也是气不过那人,听人引荐,便找上了“那边”替他找回“那贼子”,讨个公道。“那边”原不肯接这样的生意的,却在听了“那贼子”的名号之后意动起来,就说本来就要追踪这人,可以顺手替他了结此事,叫他带上妹子赶来了这里。在这里截住了“那贼子”之后,双方交涉对答的语言,他也记不太清,就听说什么“巫渊”、“九重”之类的,然后大家就混战起来。原本“那贼子”颇占上风,连杀了数人,谁知他妹子却突然奔出去,要跟“那贼子”细诉离情,险险被刀剑误伤,“那贼子”却还有几分念记旧情,就替他妹子挡了这一招,自己反而受伤,堕下虫谷。 说完了他又指着我对巫后道:“巫后请看,我妹子至今犹是不悟,还为了那人之死伤心得要生要死。在下无奈,才请这位幸免于难的大哥替她点了穴道,好让她不致寻了自尽……” 原来…… 我气得吐血。他才是贼子! 他还一把抓过我手里衣袖,递到巫后面前:“巫后请看,这便是那贼子的衣袖,刚才打斗中撕了下来,我这妹子就抱着再不肯撒手。” 巫后淡淡的扫了一眼,却并不接过,只是问:“你们且说说,这人的形貌长相,武功手法?” 管家与跟他那黑衣人说了,巫后凝神听着,身子却突然簌簌的颤抖起来,显得甚是激动:“确实是他。他……他确是掉入这虫谷了么?” 跟着管家的那唯一幸存的黑衣人恭敬道:“巫后明鉴,确是如此。” 巫后眼中,勉强露出一丝暖意:“贵会这次如此大力相助,巫族足感盛情。却不知贵会可想要巫玥做点什么?” 青衣小帽的那何涛躬身道:“不敢,我们上头说道,能为巫后效劳,那是咱们求也求不来的事,请巫后万勿挂在心上。若是巫后实在客气,上头让小的传话,便不客气的求巫后一件事,咱们组织在高楚虽是收钱替人办事,却并不敢对巫族有丝毫无礼。便求巫后在朝中一言,蔚族所议的剿青一议,远非当务之急,请国君暂行搁置。” “竟是为这个吗?”巫后若有所思的道,“贵会既已为巫玥先行做了这许多布置,再提这事,巫玥纵觉为难,只怕也不好拒绝呢。” 何涛脸现喜sè,又再躬身道:“多谢巫后金口一诺。” “且慢,我可没说一定可以。”巫后冷冷的道,“我此刻便下谷去查探一番,若……若那人果真死了,巫玥自然知道该怎么办。” 何涛脸现惊容,劝阻道:“巫后,你千金之躯……” “我意已定。”巫后淡淡的道,“你去替我传语姬长老等人,不必赶来,这处凶险万分,就在桃花溪等我的消息便是。”她自袖中取出一只小小的牌子:“拿着这个,速速去吧。” 何涛答应了,接过牌子,转身飞掠而去。 管家在旁边陪笑道:“巫后,在下家有俗务,妹子神智不清,也须回去料理料理……” “你送他们下山吧。”巫后随口吩咐那管家身后的黑衣人。“这幅衣袖且留在我这里。” 管家赶快奉上,很巴结的问道:“巫后可是要用这个施展传说中的导航之心么?” 巫后不答,隔一会,缓缓的道:“导航之心,只对还在生的人有效。只怕……你们退下吧,别扰我施术。”她下了逐客令。 黑衣人答应了,一把扛起我,同管家觅路下山。 我不能挣扎,连呼救也做不到,就那样看着巫后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在山脚,何涛在等着管家。他谄笑:“老大真是神机妙算。姬语她们那边又怎么处理?” 管家笑吟吟的说:“好办。你派个人在桃花溪jiān杀一个女人。她们巫族的人最看不得这些事,势必会出手,自然会用导航之心来追索犯事之人。” 说着说着,他转向我,笑得愈发可亲:“巫族之中,有修为施展导航之心的两个人,都会因先后施展了导航之心,而三十rì内不能再作施为。公主,你猜猜,这三十rì之内,我们会走出多远?” 我麻木的看了他一眼,又缓缓的把目光转了开去。 他又笑道:“哦,公主此际竟已漠视自己的生死了么?其实这时,岳引说不定还活着呢,否则巫后何须要了那衣袖去……” 我心神巨震,抬起眼来,向他望去。 他笑咪咪的说:“虫谷确是高峻险恶,可是九幽谷的传人,岂是那么容易堕崖便摔死的?巫后对九幽谷的底细清楚得很,所以纵然凶险万分,她也务要追去确定岳引的生死。哈哈,岳引武功高明得很。这么摔下去,只须反应略快,拉住根藤蔓树枝什么的,就不一定会死。” 我想起岳引袖中那根银索,眼里不自禁的放出光来。 管家却笑吟吟的又道:“不过他虽然摔不死,可是未必活得成。公主可知道,那虫谷因何得名?” 我戒惧的看着他。他的笑容里有些可怕的东西,让我心惊。 他自得其乐的又接下去道:“谷中起码有百余种毒虫,它们吐出的毒气化为虫瘴,据我所知,还从没有人可以自这虫瘴中全身而退。” “你不信?是不是看到巫后要下去,所以觉得我是大言唬你?公主,你有所不知,巫后身怀巫族中的重宝:一对玄灵圣珠,这珠子可辟百毒,从来都是由历代巫后掌持,所以她或可不惧虫瘴,可是岳引却不会有这样的好运气。况且他在摔下去之前,早已自你衣服上沾染了赤蝎粉之毒,十成武功,怕已去掉五成……” “而且,巫后与岳引他们九幽谷,是不共戴天的仇敌,所以就算岳引在虫瘴中不死,也会死在巫后手下,哈哈,哈哈……”他笑,笑容着实欢畅得很。 我垂眼。掩去眼底的惨痛神sè。 他这些话已经伤害不了我了。 因为我根本已是个死人! 第087章 错失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接下来的时光,是浑浑噩噩,是行尸走肉,是生不如死。 在这样的情形下,生存,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我丧失了对外界感知,不关心他们绑架了我是什么用意,又要把我送到哪里。我成rì神智涂糊的躺在马车上,马车摇啊摇,不知要去向哪里。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少天,突然,我的耳朵,又可以听到外界的声音。 那是一个我极为熟悉的声音,那样亲切,才可以透过重重痛苦包裹的壳,传到我的耳朵里。 是师洛的声音! “阁下说这里没有我要找的人,我却有些信不及。不好意思,你们的车队,我是非搜不可。若是没有搜到人,我自会向阁下赔罪。” 他的声音,温和之中透出一股不容违拗的霸气,是我不熟悉的语气。但是,说话的人,肯定是师洛,我绝对不会错听! 然后我听到管家的声音,委委屈屈的道:“这位公子,您说话得讲个道理。咱们一家子女眷,你说看就看,这传出去,可事关我贺家的家风,我可怎么有脸见人。” 我抬眼四顾。原来,我置身于一辆马车里。 不知哪来的力气,我一下子坐起身,和身就向车门扑去。 背心一麻,我前扑的动作可笑的停顿了。一个娇美的女声在我身后说:“咦,姑娘怎么竟清醒了?” “师……”我想大呼,第一个音还未发出,便被点住哑穴,仅来得及在喉咙里发出一点轻微的嘶嘶声。 管家真是小心。虽然我一直昏昏沉沉的躺在马车上,他也始终在我身边留着监视者。 一只纤长秀美的手自我身后探出,下一秒,我重新回到被褥之中,那只手的主人甚至体贴的替我拢了拢头发,然后一反手拿出一只瓶子在我身侧洒了些粉末,一股涩涩的药味儿。 待她从容的布置完毕,突然一条乌黑的鞭子毒蛇般探进来,鞭梢一卷,马车的帘子被利落的卷起。 “爷,这里有两个女人。”是清冷的女声,平静的陈述,却仿佛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尊崇感觉。然后我看到了一个全身黑衣面目冷峭的女子出现在车门前。 “你是谁?不得对小姐无礼!”刚才点我穴的女郎,作奋勇护主状挡在我的身前,语带颤音。 “纳兰,跟你说了很多次了,不要这么凶巴巴的。”师洛的声音传了过来,冷淡中带着一丝淡淡的不悦,这样的语气,我不熟悉。 那看起来很有个xìng的黑衣的女子却低眉敛目的答了声是,然后退到了一边去。 我看到了师洛。憔悴消瘦的师洛。眉宇间有一个解不开的结,整个人,似乎散发着一股无形有质的忧郁。他急切的踏前两步,望向马车之中,眼睛里有希望的火花小小一闪,在望向我时,却又一下子熄灭。 他身后,站着几名劲装青衣的男子,仿佛是他的护卫。 他竟认不出我来了么?我伤心,一转念,马上想到,管家必然替我易了容。这个人,我不得不说,实在是小心又谨慎。 我怔怔的看着师洛,眼睛一眨不眨,千言万语都涌到了嘴边,可是,无法透过眼神传递! 师洛却突然踏前了一步,略略弓腰,似是想要把我看看真切。 “大胆狂徒,不许冒犯我们家小姐!”我的监视者霍的挡在我的身前,娇声叱道。 “走开!”长鞭又再次出击,卷住我的监视者的身子,鞭梢一振,把她直拖出车厢,远远的挥出去。 然后黑衣女抢上马车,一把将我自车厢中拉起:“爷,你来看……”话说到一半,她疑惑:“这姑娘是被点了穴的。” “千万不可!千万不可解开我妹子的穴道!”管家的声音,惶急的传来,跟着一个人影跌跌撞撞的奔至。是一个中等身材的年青人,白净的面庞,却配了一对可笑的扫帚眉。 我特别看了他的眼睛。肿泡泡的耷拉着的眼皮下,幽蓝的冷光一闪又消失,若不是特别留意,真还看不出来。这人又易了容,不知现在,他又叫什么名字。 他冲到师洛面前,呼呼喘气,隔了好半天,才难以启齿般道:“事到如今,小人不得不说了,舍妹患有癫狂之疾,动辄犯病,家宅不宁。小人父母早亡,仅此弱妹,若是让人知道她有此疾,断不会有人上门议婚。因此小人只能把这事密密的掩住,细访得那边十方寺的符水大有灵效,才悄悄的带着家眷妹子前往求取符水。这无因大师赐下符水时说,在服后十二个时辰之内,癫狂更甚平时,所以点了小人妹子的穴道,说要让妹子静卧一天,此病可望痊愈……求大老爷手下超生,可怜可怜小人……大老爷要多少银两,小人愿意奉上,只求不要惊扰了小人的妹子……” 师洛似听非听,从袖中掏出一只小小盒子,自顾自的摆弄起来。黑衣女却横眉冷哼:“放肆,竟敢把我们爷当作剪径的毛贼么!” 管家吓得浑身颤抖,俯伏在地,道:“是小人无知,还请女侠饶命……” “纳兰。”师洛吩咐,“你拉他起来。” 黑衣女的鞭子简直象她的第三只手,师洛话音刚落,她的鞭子已经在管家身上绕了一圈,然后将他拉起。 管家歪歪倒倒的站在师洛面前,畏畏缩缩的乞怜样子。他也真能隐忍,一点会武功的样子也不显示。他是为了隐匿行迹所以坚持哑忍;或者,是师洛之前向他展示了强大实力,所以震慑了他放弃以武力对抗的心思? 师洛看着手中的小盒子,出其不意的踏前一步,拉住管家的衣襟。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师洛不会武功啊!若是管家暴起发难…… 黑衣女和旁边一个短衣劲装的男子一齐站到师洛的两侧,护卫的意图非常明显。 管家怔了怔,不知是出于什么考虑,竟没有动作,任由师洛把他的衣襟拉开,怀中所携之物滚了一地。 师洛却再不理会管家,再看了看手里的小盒子,突然俯身,自地上的一堆瓶子盒子香囊中拾起一只锦囊,打了开来,只看一眼,脸sè已经陡变。 “这个东西,是怎么到了你手中的?”他自锦囊中,取出管家自我手上取去的钻石镯子,声音已变得冷肃无比。 黑衣女打一声唿哨。周围马上又有数条人影掠过来,身法迅捷,手执各sè奇怪兵刃,把管家他们一方的人团团围起。 管家似是吓得浑身发抖,四下里望一望,脚一软,便坐倒在地。“我……这是我捡来的……” 这个回复显然并不高明。师洛居高临下,冷冷的俯视着他,淡淡的道:“你再说一遍,真是捡来的吗?” 伴随着师洛的询问,黑衣女的鞭子,还有师洛那边其它几个人的兵器,都示威xìng的出手,一副一言不合就要马上开打的样子。我远远的躺在马车里,都立刻感到了一股强大森寒的气息,如有实质,我肌肤起栗…… 这么强的实力,难怪管家不敢跟师洛正面对抗。 管家马上作心神溃散状,痛哭道:“各位大爷不要动粗,我说,我说……这……是rì前在十方寺时,一个小姐偷偷的塞给内人的……当时内人急需如厕,跟那位小姐共处一室,那位小姐看着左近无人,便偷偷塞了一只镯子给内人,求内人持镯子前去一处地方,把镯子交给那里的人……” “你的夫人在哪里?”师洛问。 管家的“夫人”置身之处离我们并不远,就在旁边的一辆马车之上。这样的距离对于一个武林高手来说,已经足够清晰对这边的对答全程监听。 虽然她看起来娇滴滴的样子,颇不象一个通晓武功的人。可是管家怎么会放一个没有武功需要人照顾的女人在押运我的车队里? 果然她的口径与管家一致,只是又增加了若干细节,比如说我的口音似乎跟高楚口音略有不同,不同在哪里,又说不上来。 又说,她一个长在深闺的妇道人家,哪里经历过这些事?心慌害怕之余,也没听清楚那位小姐要她把镯子送到哪里,仿佛是什么府还是什么堂……她yù待不要,对方已把镯子强塞在她手里。紧接着,几个男子在外面呼喝,那位小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便启门出去了。 听起来活灵活现,无懈可击。 “胡说,她怎么可能拿这镯子当信物!”师洛冷冷的低叱。 他瘦了好多,眼底一抹沉郁悒结之sè挥之不去。 “因为……因为那小姐身上没有别的饰物……”管家的“夫人”口吃的说。 师洛不说话,垂眼,把玩着那只镯子。 “爷,会不会是她见财起意,偷了小姐的镯子?”师洛的身边,一位青衣的男子出言道。 “不,这镯子的机括打开不易,若是偷盗,绝不容易得手。”师洛否定。 抬眼望着那撒谎的女人,他沉吟的问:“你说你心慌意乱之下没听清那位小姐说要把镯子送到哪里,所以就把这镯子交给你的丈夫,让他拿个主意,是么?” 那管家的“夫人”低眉垂首的应声是。 “至于你,你是见财起意呢,还是胆小怕事,所以收起镯子,也不设法完成那位小姐的托付,便带着家人径行离去?”师洛的眼光似冷电,在管家身上一扫。 管家连连磕头,十足怕事小市民的嘴脸:“大爷开恩,大爷饶命,小人确是胆小怕事,生怕惹祸上身。原想着找个没人的僻静地方便把这烫手的东西扔掉,临了又觉得这是个稀罕物,舍不得……” “你是几天之前得到这镯子的?”师洛问。 “昨儿……就是昨儿在十方寺上香时得的。”管家道,“内人一告诉小人,小人赶快带着妹子家人便启程上路了,一刻也不敢多留……否则小人大可留在十方寺待妹子静养一天之后再动身……小人真正该死……” 师洛冷冷的望着他,再回首望了望我,眼神中有丝奇异的怜惜。我马上眼珠子乱动,努力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师洛打个寒噤,马上转过头去。看着管家他们,他脸sè一凛:“你们负人所托又隐物不报,误了我多少大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小卫……” 他身后有名男子答应一声。师洛吩咐道:“把这人带到后头,用紫鳞鞭抽他五鞭子。” 黑衣女问:“才五鞭?爷,这女的抽不抽?” 师洛皱眉:“纳兰辞,收起你这暴戾的xìng子。她丈夫的五鞭之中,有两鞭是替她受的。整队,咱们走。” 管家凄惨的痛呼声从马车后传来。这边却有人长声呼哨,不一刻,已有十数匹骏马直奔了过来。 那女子纳兰辞替师洛牵过一匹马来。 极之神骏的一匹马,漆黑的毛sè,四蹄却是雪白雪白的。师洛一跃上马,下令:“留一个人等着小卫,其它人马上动身。” 我的眼睛,一直瞪着,眼珠子转得好累。可是师洛再没看我一眼,一拉缰绳,在十余人的簇拥之中,绝尘而去。 一定是有一颗灰尘飞进了我的眼睛里。一直努力瞪着的眼睛斗然间酸涩难当,泪水直涌了出来。 他来了。又走了。 师洛一行人离去的蹄声未绝,我已是满脸泪水。 第088章 歧路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我的心情异常的灰暗,委靡得说不出话来。 师洛走了,脱身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告消失。但是我在乎的,并不是脱身与否。我之前的希望,在师洛占有巨大优势的情形下,认回我,我便可以让他替岳引报仇,杀了该死的郝老大……如今,这希望已经破灭。 报仇…… 是的,报仇。当我自多天的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时,我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这两个字!我怎么可以懦弱的求死!我的生命,是岳引牺牲了自己而换得,就算要死,我也得为他做一点事再死! 例如,传出消息:掳我的组织是山外青山。至少,师洛、蔚沐风,和失去了我这个筹码的楚君,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一定会去找山外青山的麻烦。 有了这个认识以后,我开始观察我的处境。 这次管家是把押解我的一行人扮作出外进香的乡绅一家人,约有五六辆马车装载“女眷”与箱笼行李,他带着十余名保镖护院,骑着马随行。 保镖护院并不是管家手下的人,而是他三天前在靖夜县中雇来,想是为着掩人耳目而雇的。真正管家这边的高手,应是集中在马车之上,那些平时绝不轻易露脸的“女眷”之中。比如一直在马车中监视我的女郎,身手就俐落得很。 我之所以这么猜测,是因为师洛他们一行人走了不一会,管家便召集了各个马车中的女子都叫了出来,躲在一角秘议。监视我的女郎也被叫了去,另派了两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保镖”在我的马车之外守卫。从他们的闲聊之中,我弄明白了很多事。现在,这伙雇来的家伙自觉吃了大亏,嘟嘟囔囔的抱怨说“贺公子”不知从哪里惹到了这么厉害的一群人,正在商量要不要快快跟“贺公子”结清工钱,转头回程以免白替这队人填了限。 管家跟他的人一计议完毕走了过来,便让这帮人团团围住,纷纷鼓噪着要求结清工钱自行离去。管家好口才,又是许诺加工钱,又是拍胸脯保证不会再有事,一会工夫便安抚下了这帮人,还让他们同意为了安全起见,今天晚上连夜护送车队过黑虎岭。 据管家说,过黑虎岭后只需一个时辰,便可抵达车队此行的目的地贺家庄。只要平安抵达,对这帮保镖护院届时必有重谢。然后他吩咐原本在我马车上的监视者叫小怜的,快快打马先行一步,叫庄里人准备好酒食替大家接风。 于是小怜便骑马去了。换由管家同我一个马车。按他的说法,他是兄妹情深,一定要亲自守着我才放心。 在马车上,他解了我的哑穴,便开始对我盘问。他问师洛是什么来历,又问那紫鳞鞭有什么玄机,为何被打之后痛得十分邪门。还问师洛手下何以有这许多武功高明之士,随便哪个人出手都厉害得很。 我不理他,他便威胁我:“公主若不说,我便让你一直都是这副黄肿痴傻的模样。公主须知,经我易容的人,若非有我特制的药水,想要撕下这面具,后果便是直接毁容……” 黄!肿!痴!傻! 我气得身子都簌簌的抖了起来。可仍是紧闭着嘴。 他微笑着对我道:“公主何必逼我动粗?鄙人可算逼供的祖师爷,公主此举,是逼我不得不辣手摧花?” 我终于开口,说:“随你便。不过请容我提醒一句:我的身体娇弱得很,求生意志也弱,只怕管先生一个拿捏不好,我便一命呜呼了。你还未拿我换一个好价钱,此刻为这么一点小事把我逼死,未免太过不智。” 他惋惜的说:“你这个女人,倒真是聪明得很。可惜,我最讨厌聪明的女人。” 我再次沉默。 他一把握住我的手腕。握得死紧,我手上如同戴上了铁箍子,痛入骨髓。他微笑:“这点痛,可不会致命吧?其实公主,你又何必嘴硬?徒然皮肉受苦。” 我马上说:“我说了我说了,他姓伍。” 管家很满意,松开我的手:“伍什么?” “姓伍名老子。” “伍老子……伍老子?”他大怒,“你敢耍我?” 我无辜的说:“谁耍你了。他要叫这个名字,我可有什么法子。” 管家睨了我一眼,重新又堆出标准笑脸,开始盘问我,师洛的来历。 我说:“我是什么来历,他便是什么来历了。”管家听得脸sè一变。 “难怪他手下强手如云……”他喃喃的自语,眼底暗蓝sè幽光一闪,快速掩去眼中涌上的惊惧之sè。 他向我问了半天师洛的详情,我爱理不理的随便一两句瞎话敷衍。他不满意,作状要对我动粗,于是我发挥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又开始替师洛编造履历。 在我口中,师洛是天宫之中资质出众不世出的天才高手,上天下海,拥有无限神通无限法力,所以他自名为齐天大圣吾老子,意思是天上地下老子最大的意思。只不过他的才能太过出众,招来了天宫的忌惮,天帝派出天兵天将借机征讨,最后出动了二郎神,带着梅山六怪对吾老子进行轮翻车轮战。吾老子一时大意,被二郎神的哮天犬暗算以致败北,因此失去了他仙家的法宝与神通,贬谪凡尘。不过人才始终是人才,今rì一见,他在人间有这么多人追随左右,想来风光得很……管家怔怔的听了,用看神经病的眼神打量着我,问:“你以为我是白痴?” “你不是白痴,你只是缺乏想象力与接受力。”我说,“看吧,不说你要打,说了你不信。” 他恶狠狠的道:“那他为什么又来找我麻烦?他分明是来寻你的!” 我说:“我跟他,同是天宫一脉,听说我有难他自然不会坐视。” 管家先是脸sèyīn晴不定,跟着倒又笑了:“这么了不起的人翻遍车队可仍是找不到你,可见神族的人也不是什么都能尽在掌握的……唔……不对……”他的脸sè忽然变得凝重,象在思索什么。 我淡淡的说:“你比他更了不起。” 他望着我。我接下去说道:“你骗人的演技,确是谁也比不上,好生了不起。” 他并不动怒,睨了我一眼,笑道:“你说对了。随机应变,以假乱真,这是我安身立命之本。” 由于我声明下凡后跟师洛还未有过来往,所以对于他手下都有些什么人,他的秘穴在哪里,他刚才动用的私刑紫鳞鞭是什么东西,全不知情。 不知是管家信了我的说辞,还是另有心事,他没有再追问我,出去对他的手下吩咐了几句,又回来自顾自的闭目盘膝运功。 我开始幻想,若是此刻一刀向他刺过去,他不见得能逃得过去。可惜他仍是点着我的穴,这人太jīng明,任何时候都不给我机会。 傍晚的时候,我们在一个小镇上匆匆打了尖,便又继续前行。 有个女人来找过管家,同他说,我们之后十余里外,确是有人跟踪。管家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脸上忽的浮现出yīn寒笑意。 “通知青组的人,布置**阵,在我们通过黑虎岭头之后,发动**阵,务要把跟踪的人阻上半个时辰以上。” 那女人答应着去了,管家望向我,唇边泛现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这笑意落在我眼里,却只觉毛骨悚然。我马上合上了眼睛。 其实并没有睡意,但是睁眼或闭眼,是我眼下唯一可以zì yóu完成的动作,我选择闭上眼睛。 静夜颠簸的马车中,我听到管家轻浅的呼吸,始终维持着一个相同的节奏。他应是没有入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推测起来,夜已经很深了。突然,夜空中传出一声惨呼,然后,兵刃相交的声音响起。 管家一掠而起,先在我身上补点了一次穴,才飞身掠出车外。 惨呼声、呻吟声接二连三的响起,约摸一柱香时分,又慢慢的低落下去。最后,终于听不到一丝声音。 空气里,飘着浓浓的血腥味。 马车的帘子突然被掀开了。管家出现在车门口,一长手把我拉了起来,抱在怀里。 “公主可是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把我的头,转向马车之外的空间,然后吩咐:“点上火把,让公主看个够。” 我看到了满地的血,无数的断肢残骸,似修罗场,可怕得象置身无法挣脱的噩梦里。虽然我马上闭紧了眼睛,可是那可怕的情形却清晰的映在了我的脑子里。 管家很满意我的反应:“公主怎么竟不看了?来,这边再看看,这个人你看还可有救么?” 我不肯睁眼,他就粗鲁的把我的眼睛扒开:“你要看看清楚,这些人,可都是因你而死的人,仙子的手上,也有这么多血腥!”他疯狂的笑着,甚至横抱着我,把我的手按到血泊之中去。“看看,是不是还有温度?原来血真是热的,公主你说是不是?” 我用力忍住想作呕的感觉,问他:“为什么这样对我?你是独独爱折磨我呢,还是对你所有的肉票都是如此施虐?” 他怔了怔,眼底翻腾着暗蓝的幽光。他冷笑,用极低的声音,附在我耳边道:“你可是仙子,是神族,这样的待遇,自然只有你才配享受……不,待到抓住了那姓伍的,我也要想尽法子对付他……真可惜,你实在太有用,所以我暂时还不能动你一根手指头,否则我倒真想一片一片的割下你的肉,看你要割几刀才会疼死。” 疯子!这人绝对是个疯子! 而且,他仿佛与神族有什么过节,非常憎恨神族的样子。 他还在以言语刺激我:“看,为了仙子的行程保密,我只好把这些人都尽数杀了。一共二十一人,都为了你而丧命。” 二十一个人? 我惊疑的盯着管家。 他长笑:“不错,二十一个人,除了十二个保镖之外,为了让现场的尸首跟我们的人数相当,只好把附近的村妇村民也抓九个来充数,这些全得算在你身上,一共二十一个人。” 他扬声吩咐手下:“把死人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搜出来,每个人斩成几段,面目全部剁烂。” 我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怒斥:“你真恶心!” 他并不动怒,看着我,yīn恻恻的笑:“这是你们逼的。若是姓伍的追来,看到死的人面目不对,这些人岂不白死了?” 我说:“你……” 他微笑:“你们那一族的人太过厉害,我不得不多加小心。那姓伍的那样的声势寻你,却走得那么干脆,好生不对劲。细想一想,他能找到你的镯子,想来你那镯子定有些不寻常之处。我猜…你那镯子想必来自天宫?天宫之物,让你这番巴巴儿的带在身上,必然有些妙用……比如跟你来自一处之人,便会感应到这镯子?” 虽不中亦不远矣。我惊叹眼前人的推断能力,闭紧嘴,不作声。 “若真能凭这镯子寻到你,我说你以此为信物求救的话,便有老大破绽。可是姓伍的居然只略加薄惩便即离去,那定然是yù擒故纵的手法,因为翻遍车队也寻不着你,所以先退却以释并无疑我之意,再窥伺在侧……” 我无言以对,只能说:“你的疑心病,纵不空前,亦可绝后了。” 他冷笑:“我的疑心病,确是大得很。总之他们走了以后,真有只吊靴鬼跟在我们后头。他们一个个手底都极硬,我可完全不想同他们硬打硬拼,说不得,只好施出这惑敌之计……” 我默然。 他一把抄起我,冷笑:“从事跟踪方面的高手,往往都有一项共通之处,看到哪怕极细微的细索,也不会轻轻放过……所以我便投他们所好,弄一大堆断肢残骸来让他们细细研究。且让他们慢慢一个一个拼凑尸体吧。只要有三天功夫,我便可以甩掉这群讨厌鬼了。” 第089章 验货之人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吩咐他的手下把马车都放火烧掉,然后他抄起我跳上马背,纵马疾行。 二十多匹马一起疾驰,奔行一阵,在一条岔路之前,有一半的人马分流到了另一条路口,我们则往另一条路上疾驰。 接下来,经过了三个路口,人马不断的分出去,最后只有管家和另外一名青衣女子携着我疾驰。 我心里,最后一丝希望都慢慢的消失了。其实,管家的分析,我同意,师洛对我用镯子做信物,定然是会起疑心的。可是管家太厉害,这样的布置下来,师洛只怕难以追踪。 天明时分,我们来到了一处村寨,青衣女子独自进村,买了两身男装来,换下了我与她身上的女装,然后由管家将我们易容成年轻男人的样子。 管家替我解了穴,jǐng告我不要做一些徒劳的举动,才带着我们进了村寨。 村寨的大街尽头,有一方大石,上面写着“碣云”两个字。 我的心里一动,突然之间,所有的线索都串在了一起。 碣云,是离郤城不到百里的大镇,我从郤城上天都,途中第一站,便是这里。 原来这么多天行来,我已接近高楚与华阳的边境。 我现在,离蔚沐风那么近了吗? 一时间,心cháo起伏,似酸似涩。 管家在碣云镇最大的鸿宾客栈要了一栋独栋的小楼。 我同青衣女住楼上,他住楼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疏忽,这次进房以后,他没有再点我的穴道,只是吩咐青衣女好好看管我,便自行出了门。 我想同青衣女攀谈攀谈,可是她不理我,当我透明。我打探情报的愿意没能实现,只好往床上一躺,合上眼假寐。 装了很久的睡,突然,一直坐在门口的那人有了动作。她走到我的面前,俯下身子,轻轻的唤我:“喂,喂……” 她想干什么? 床幔之后的光线比较暗,我想了想,很小心的把眼睛微微的张开一线,想先看看她的脸sè再作打算。 她脸sè有点犹豫,伸两根手指在我身子上方比划了一下,似是想点我的穴,想了想,又唤我:“喂……” 有什么话你也透个风声啊,一直叫喂是什么意思? 她又想了想,终于还是没有点我的穴,反身出了门。咣啷一声,我听到了上锁的声音。她竟把我锁在房里,离开了。 我听到她的脚步声下楼,然后关门,立刻起身,狂奔向窗子。 推窗,正好看到她走向一座低矮的建筑,仿佛是……厕所。 小楼不算高,可是从窗子往下算总也有个三米开外。况且那女人很快就会返回,逃,肯定是逃不远的。 但是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怎么也得试一试吧? 我一把扯下床上挂的帐幔。小楼算是豪华客房,帐幔也是一幅一幅自床的四边架子上垂下,省了我撕开的功夫。我把几条帐幔打了结,连在一起,一头拴在窗户旁边的小几上,另一头抛出去,从窗口垂向地面。 也不管是否稳固,我拉着帐幔便一滑而下。技术要领参照以前攀岩时的要领,虽然动作有欠协调,却还是平安的踏到了地面。 看一看,四下没人,我马上向附近最近的一栋小楼狂奔。那小楼的房门正好虚掩着,我一头冲了进去。 小二正在收拾房间,看到我冲进去吃了一惊:“这位客官……” 我扑上去,一把掩住他的嘴。掩住了才发现自己反应过度,又松开,悄声说:“有坏人要抓我,小二哥,帮个忙,让我藏上一会。” 他神情犹豫。我知道我男人的装扮女人的声音确实可疑,可是再没有其它办法,只好拉住这根碰巧遇上的稻草要求:“你们镇上可有蔚帅的人马?我有紧急……军情,需要立时通知蔚帅……” 他一听,神情马上不同。一把将我拉到里面套间,道:“姑娘原来是蔚帅的人?有话只管吩咐,小人万死不辞。” 我刚要说,又觉得要说的内容太过骇人听闻,叫小二传话未必能取信于人。想一想,我匆匆撕下一片衣襟,咬破手指,写道:西歆园别后,不意为山外青山郝老大所执,易容取道华阳。关防之上,请多留意。 这是以防我又被管家抓回所预设的伏笔。对于现下能否从他手里逃脱,我实在没有半分把握。 山外青山四字我并未写出,画的是一座山后又一座山的简图。也没有题上款下款。这血书写得半文半白,藏头露尾,也不知道蔚沐风能否看懂。只是眼前情形危急,我也无心推敲字句,匆匆写就,便折起来递给那店小二,慎重的问他:“你真能替我送到蔚帅手里?” 他跟我保证:“姑娘只管放心。蔚帅兵法如神,为了咱们边陲百姓舍生忘死,又兼爱民如子,我们镇上谁不愿意替蔚家军做事?况且是紧急军情,小人拼死也要把这信送到蔚帅手里。” 将我留在小楼中,他将房门反锁了,匆匆离去。 坐在小楼中,我的感觉有点虚幻,安全感迟迟不能降临。 又有一丝担心。那小二,可真能把信送到蔚沐风手里?蔚沐风能猜出写信的人是我吗?为了怕那信落到别人手里,我并不敢把身份表露得太明白。 窗外忽然响起了衣袂带风的声音,我马上屏息,连呼吸也不敢大声。是管家或是青衣女发现我逃走了,在展开搜索行动吧? 心几乎提到嗓子眼上。可是外面的人并没有试图启门。我听着隐约的脚步声迅速的绕着小楼转一圈,又再远去。 我应该松出一口气。可是没有。我越发觉得紧张,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将我的心紧紧攫住。 然后,我听到了哭喊惊呼,杂乱的人声。 发生了什么事? 我走到窗边,悄悄的伸手刺破窗纸,察看动静。 窗子前方,正对着小楼的空地上,象赶羊似的,赶过来了一群人。 看他们的服sè,是这间客栈的掌柜、侍女、厨子、小二、杂役,还有几个客商模样的人……几个短装的男子驱赶着他们,强迫他们站成一个小小的圈子。远远的,还有几名男子站在小楼投下的yīn影里,看不清楚面目,显得颇为神秘。 管家出场了,一脸的笑,异常亲切。 我又有了毛骨悚然的感觉,听到他在慢悠悠的问:“这么说来,各位都没有看到我那逃奴离去?” 恐惧中的一干人等纷纷或点头或出言声明自己绝无半句谎言。管家笑咪咪的听了,脸却猛的一沉:“既然都没有看到她离开,这么说来,难道她会隐身术不成?” 众人噤若寒蝉,想来在被驱赶来此的过程中颇吃了些苦头。管家却又笑了:“或者,是你们中间有的人大胆把她藏了起来,也未可知?” “没有……” “小人不敢……” 乱哄哄的声音。 管家笑得愈发的亲切了:“你们说没有,可是我却信不及,怎么办?不如……我们一个一个的来问问?” “你,过来……”他勾勾手指,一个小二模样的人被他的手下带上前来。“你说,你有没有藏起我的逃奴啊?” 那小二战战兢兢的说:“大爷明鉴,小人一直在西厢伺候,没到后园与前院……” “哦,那么说现在没你什么事了?” 小二什么话也不敢说,乞怜的望着管家。 “没用的人。”管家笑咪咪的评价了,突然反手一掌,轻飘飘的印上小二的胸口。那小二立即凌空飞起,跌进了人群之中,倒地不起。 惊呼声响成一片。管家拍了拍手,道:“叫什么?把这人挪开,下一个。” 他的手下又揪出了一名厨子模样的男子。那人看到之前小二被一掌毙命的情形,身子抖得仿佛象筛糠,哪里还说得出半句话来。 管家遗憾的拍拍手:“不肯说?好,在下最敬佩象你这样视死如归的人。”一只手,又缓缓的提起。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霍的推开窗户。 “够了。”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他何时才能玩够?他必定是一早已经发现了我的踪迹,却偏偏不点破,却弄一大群人在我眼皮子下头施虐。否则,他要拷问众人,有的是场所,何必选在我藏身之处最便于看到的空地上。 管家笑了,笑得略为遗憾的样子。他启步向我走来,倒是没有把那厨子怎么样。 走近我,他低声的笑道:“公主真是善良之极,只不过,若公主肯早些出来,刚才那小二岂非不用死。” “我知道,你杀一百个人,也说是因为我而死的,对吧?”我淡淡的说。这是他一贯折磨人的心理战术,我一定不要上当。我对自己说,可是不可避免的,后颈与肩膀都绷得紧紧,一直不敢把眼光往那地上倒卧着的尸体方向投过去。 他笑容可掬的道:“是啊,在下虽是粗鲁男子,却也不舍得对公主这样的美貌佳人动粗,所以只好找几个人来婉转促驾。这人能为公主而死,当真好大造化,公主想必不会否认已死之人的这点功绩。” 我对这样无耻恶毒的人完全无能为力,只好绷着脸,不置一声。 他绕到门口,伸手一抓,便把门外的大锁拧了下来,施施然的走了进来,笑道:“公主还真会替自己拣地方,这东楼仿佛陈设真的好过在下订的西楼。” 我仍是不作声,他叹了口气:“我们一路同行,总是存着些情谊吧?现在即将各分东西,公主仍是对在下这么佯佯不睬,在下思之,实是好生痛心。” 我睁大眼,用看疯子似的表情看着他。在我这样的眼神之下,厚脸皮如管家,也居然感到略有些不自然,干咳一声,停止了他的煽情,改用比较正常的口气告之我:“验货之人已到,公主,咱们马上就要别过了。” 好嘛,我还成货了。还验货! 马上想到,之前看到的,隐在东楼yīn影里的那几个男子。 “跟你别过,那是求之不得。”我一个字一个字,慢吞吞的说出我的感受。 管家眼里诡谲的幽光一闪,却又再露出笑意:“既是公主所愿,管某自会玉成。”他转身,走出去,过一会,神sè恭敬的陪着一名男子走了进来。 这名男子,正是刚才我所见的几名男子中的一名。他穿着长长的斗篷,帽沿把脸都遮去半边……仿佛,有些似曾相识…… “华少昊?”我脱口而出。 对面的男子却笑了,一抬手,缓缓的把连着斗篷的风帽拉了下去。 容长面孔,浓眉深目,同样掩饰不住睥睨众生的高傲神sè,脸上依稀有着华少昊的影子。 他风度翩翩的向我长身一礼: “让小姐失望了。在下华少商,见过琉璃小姐。” 第090章 再遇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我还维持着易容后的面目。我问华少商:“你这么确定我是你们要的那个人?这个人……”我指一指旁边的管家,拖长声音说,“信用可不怎么好啊。” 管家站在旁边,并不辩白。 华少商却长声笑道:“他的信用再不好,骗我……他还是不敢的。” 管家这时才说:“公子明见万里,在下只是个跑腿收钱的,怎敢欺瞒公子?” 华少商笑道:“话虽如此说,老鲁,货却是要验的。”他冲我努努嘴。管家会意,又从他怀里掏出易容物品,调了一种药水在我脸上面具接缝处化开黏和的药物,除下面具,又用一张冷冰冰**的帕子在我脸上一阵乱抹。 华少商在旁边笑道:“老鲁,你也太粗鲁了些,这样的动作简直唐突佳人。” 管家一边手脚不停,一边陪笑道:“大……公子明鉴,小人正是粗鲁不文,所以先师才给小人取名为鲁戒,可惜小人一直没能改得过来。” 何必yù盖弥章叫什么大公子,听到跟华少昊如此相近的名字,我早已想起来了,这华少商,定是华阳国君的长子,亦是华少商的主要竞争者之一。 奇怪,原本我推测这次掳人是华少昊指使的,毕竟我在郤城时他就已经派人yù掳我为质。他应是最清楚我对郤城以及蔚军的影响力的人,亦是最能舍得花大价值请山外青山的老大亲自出马的人。可是来的竟是这华阳国的大皇子。风闻他们华阳同样如高楚一般,几个皇子争位已趋白热化。他竟在这样关键的时刻亲身赶来接收我这个“货物”,如此看来在他心目中我可资利用的份量还不轻! 胡思乱想间我脸上的诸般药物都被清理干净。管家扮粗鲁扮到十足,一把将我拉了起来,推推攘攘的把我推到华少商面前,还拽着我的头发,强迫我扬起脸以供华少商“验货”。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反手一巴掌,就往管家脸上招呼过去。 原本没指望能打到他,他身怀武功,我的巴掌再快,也不会有他的动作快。可是他竟没躲没闪,想是要在华少商面前扮粗蠢,一副退避不及的样子,于是我的巴掌顺利的落到他的假脸皮上,啪的一声,还蛮清脆的。 华少商在旁边附掌大笑:“老鲁,看吧,唐突佳人是要吃点苦头的。”笑着,他视线转向我,笑容突的一凝,复又笑道:“果然是仙姿丽质……我一直想着,红颜祸水,那祸水也真得绝美的红颜,才可当得起这祸水两字。如今看来,老天造人,果然是一丝不差。这样的祸水,正该配这样美丽的容貌,才可令我华阳军十余万将士的xìng命在一息间化为飞灰。” 好笑,自己穷兵黜武,搞到最后铩羽而归,这笔帐也要算在我头上?况且据我所知白马原一战,再加上其后的小范围交战,华阳军也并没有死伤达到十万这样的数字。 不过想想下面的军方极有可能存在伪造名册领虚饷还有多报伤亡人数以骗取朝廷的抚恤费之类的花样,所以高高在上的华少商报出死掉十万人这样的数字也是可以理解的。 管家在旁边点头哈腰的道:“公子明见万里……” 华少商笑道:“老鲁,你除了明鉴就是明见万里,这样的套话竟可收起了。” 管家只管陪笑。我在旁边冷眼旁观,只觉这两个人,主仆不象主仆,主雇不象主雇,关系可疑得很。 管家向华少商详叙了如何掳我来此的经历,一大半倒是信口胡吹。他想是不yù让华少商知道他的实力,也许他山外青山的老大这个身分亦是瞒着华少商的,所以在他口中说来,能掳我到此,有极大的侥幸成份,全靠华少商鸿福齐天,才令到他们这掳人的一行逢凶化吉,来到此地。就是到了这里,还因为他们大意疏忽而让我逃了开去,幸得华少商带人于此时赶至,帮他制住了店中诸人,才逼得我自动现身。 华少商用心的听了,还问了几个细节方面的问题,才自袖中摸出一叠银票来递给管家,笑道:“便宜你这奴才了,拿去吧。” 当然管家不是收了钱便走人。他还售后服务很好的又重新替我易了容。因为旁人不会他那种黏面具的胶水配方,所以他只替我用药水染黄了皮肤,然后在脸上用各sè药粉描画了一番,并没有再给我黏上面具。他拿了一小瓶药水交给华少商。我听到他同华少商说:“到了地头上,只须在一盆清水中加上三五滴搅匀,便可以洗掉,方便得很。” 然后他又问华少商,外面的人该如何处理。他特别指出,刚才华少商虽站得远,却也难保那些人没看到华少商。我在心里叹气:那些,都是些无害的人哪!管家一句话…… 果然华少商脸上露出一个又狠又冷的笑,一只手往下快速的一斩:“不留活口。” 我忍不住说:“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管家大有深意的望我一眼,又望向华少商。 华少商笑道:“琉璃小姐心软至此么?他们既看到我来此地,那便有泄露我行踪的可能,所以,只好违逆小姐的意思了。” 管家马上走出门去。不片刻,我听到凄厉的惨呼声。 我的手握成小小的拳头,指甲深深的掐进掌心里。 面对这样的暴行时,我是那样的愤怒,可是,却偏偏无能为力! 杀了满店的人。然后,纵火烧店。 刽子手押着我心满意足的离开那人间地狱,在镇外,管家与华少商一行人正式分手。 临行前管家一副关切华少商安危的样子,再三进言提醒华少商,这番杀人烧店虽是不得已,毕竟动静闹得也太大了些,回去的路上需得千万小心。华少商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笑言这碣云镇到距离华阳边境最近的泽田关也不过一百余里,快马半rì可达,况且他还有一小队伏兵在距碣云镇三十里外的青云台潜伏接应,决计不会有事。 我又看到了管家眼里诡谲幽蓝的暗光一闪。然后他恭敬的向华少商告辞。 听华少商的意思,他并非从边关过境,而是在泽田关附近偷偷进入高楚境内。按咱们现代的说法,这就叫偷渡。显然华少商觉得偷渡并不是一件不好的行为,所以带我回去,他仍然没打算遵循正常的途径,从郤城叩关纳税离境。 那么,纵使那名店小二把我的信送到蔚沐风手中,纵使蔚沐风看懂了我那封藏头露尾的信,却仍是救不到我,因为我根本不会从郤城过境。 但是我并不特别沮丧。只要脱离了管家的掌控,我会有机会。华少商对我虽然重视,却因我不会武功又是一介弱女子,所以并没有把我看得太紧,甚至连穴道也没有给我点,由我自己骑一匹马,只是前后左右都有人骑着马把我围在当中,隐隐然摆出押解姿态。 华少商的从人并不太多,也就二十余名,可是看上去个个身材魁伟,身手矫健,想来都是武功高明之士。难怪华少商如此放心,骑着马坐在我的身侧,还有跟我聊天的兴致。 我并不想激怒他,所以敷衍他两句,一路却在观察四周,寻找脱身之计。 可惜脱身的机会还没找到,已有华少商的从人上前禀报:“大……公子,青云台快到了。” 跟接应华少商的大队人马会合以后,逃走的机会更加微乎其微了。我在心里悲叹。 华少商却不悦的皱眉:“檀宁邺也太懈怠了吧,竟不派人出来迎候。”他话音未落,突然前方的密林里,响起了一声号角声。 密林中驰出了大队骑兵,银sè的甲胄之下露出部分青sè的军服——是蔚军的标准装束! 我狂喜,可是华少商他们却并无惊慌神态,只是华少商身旁的一名大汉疑惑的道:“檀宁邺为什么不出来?” 那骑兵来得好快,看起来不象迎接,却象放马攻来的样子。先时距我们足有千余米的距离,可是转眼之间已经驰近我们前方两百米开外。 华少商的一名手下骇然大呼:“快闪,这是真的蔚军,不是咱们的人!” 是真的蔚军? 我心中狂喜未已,未及反应,忙乱之中早被人带转马头,往左侧的山野中逃奔。 伴随着震天的喊杀声,我们逃逸的方向亦出现了漫山遍野的骑兵。同时我们来路的右侧亦有骑兵列队杀至。 我听到华少商在我身边怒喝:“蔚沐风怎么可能把我的行踪拿捏得这么准?一定有内jiān!” 他的一名手下催马驰往华少商身侧,对华少商急语:“主子快退,待卫健为主子断后!” 另一名手下神情沮丧的道:“蔚军此番埋伏的全是jīng锐之军,马力充足,只怕我们一个也逃不出。” 那卫健道:“主子且将披风赐给小的,让小的引开对方的大队人马!” 他披上了华少商的斗篷,带了几个人,反身向后冲去。 蔚军果然如华少商的手下所说,马力充足,不多时便已冲至。 华少商一边策马奔逃,一边与手下换过了外裳,这样高难度的动作居然顺利完成,可见人在生死关头,确是可以爆发出无限潜能。 这其间我一直想打马逃开,可是都未能得逞,总有华少商的人马在我带偏马头时赶过来,以长鞭迫使我骑着的马“归队”。 蔚军也仿佛有着忌惮,长枪弓箭,都是往着我们身下的马匹之上招呼,令华少商他们得以多支持了一会。当然,代价是不断有马匹受伤与骑在马上的人落马。只要一有人落马,追击的人中立刻分出数名蔚军跃下马来,几支长枪长刀一起逼上去,由不得落马者不束手就擒。 不过数分钟光景,华少商身边的人便零零落落,剩不下几名。 我的马也被箭矢所shè伤,一惊跃起,将我从马背上颠了下去。 我正准备快乐的与土地来个亲密接触,无异议的成为蔚军的俘虏,一条鞭子凌空飞至,一下子把我缠了个结实,我的身子还没能触到地面,又再凌空飞起,大地与天空飞速的转了两转之后,我无比悲愤的发现我被华少商同行者中唯一的老者擒回了他的马背。 这老者一抖手,收回长鞭,然后对华少商道:“少主,你骑我的火龙驹带着她走,摆脱敌方之后设法联络鲁戒,让他替你易容,千万不可露了形迹。” 说毕也不等华少商回话,一反手自怀中取出一粒红红的丹丸,喂进那马儿口中。 这时候,后方的蔚军阵中,突然欢声雷动。我一回首,看到一面青sè的帅旗迎风招展,上面绣着青sè的玄鸟图案,正中用黄sè的缎子缝着一个大大的“蔚”字。 眼前的景sè突然变得有点朦胧。这旗子,正是蔚沐风的帅旗。他来了么? 我听到身后的老者在惊怒交集的低嚷:“蔚沐风……少主你快走!” 不知是否错觉,我只觉得身子下方的枣红马儿身子越来越烫。然后华少商与那老者火速换马,华少商一只手搂住我的腰,一只手伸过去挽住马缰。 老者轻叱:“火儿,快跑!”那马极通人xìng,恋恋不舍的对着故主长嘶一声,才一奋蹄,疾奔而出。 这马果然速度快极。或者,是刚才老者给它吃的丸药有催发它潜力的作用?总之它象箭一般的shè了出去,之前离我们最近的蔚军,离我们只得五个马身,这马儿一发力,马上将蔚军拉远了一倍以上距离。 我暗叫不妙,马上反手以手肘猛击华少商的胁部,同时用脚狂踢马腹,想要干扰华少商逃跑大计。华少商骤出不意之下,正正被我击到胁骨中脆弱的部位,痛呼一声,反手掐住我的脖子,怒喝:“妖女,你敢耍花样本王马上扼死你!” 我被他掐住脖子,喉咙巨痛无比,呼吸也变得困难,当下在马背上大力挣扎,两只手更是毫不留情的往华少商的脸上手上抓去。 肢体的激烈冲突中,似乎惊鸿一瞥,看到一个白马银枪的身影。也许……只是我的幻觉,因为再下一秒,我已经眼前发黑。 可是脑中还有一个顽强的声音在不断的提醒我,要想获救,一定要先努力自救。若我此刻错过了这个机会,也许便再无脱身的可能。所以,我虽然让华少商扼得呼吸困难手脚无力,却仍是压榨出身体里最后一分潜力大力扭动身体。 我与华少商之间的搏斗干扰了正在疾驰的马儿,它长嘶一声,不安的惊跳。我与华少商在颠簸起伏的马背上热火朝天的搏斗。 这样的骑马方式必然不会被马儿所接受。终于,在华少商的怒喝声中,我与他的身子一起被抛离马背,双双跌往坚硬的地面。 半边肩膊因为最先跟地面接触,立时火辣辣的痛起来,所幸因为被抛下马背的原因,身体的姿势有所变化,华少商也同样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一直紧扼着我脖子的手也松脱了开去。我赶快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 还没有来得及起身,华少商已经先我一步站起身,正向我扑过来。之前的风度啊仪表什么都已经荡然无存。他的眼睛血红,眼底是绝望与疯狂的烈焰交织。难怪他,我破坏了他逃生的最后一着,他暴怒若狂是必然的。 他扑向我,嘴里怒喝道:“贱人!爷纵死,也要你这贱人替爷垫背!”他从不知什么地方拨出一柄锋利雪亮、黄金为柄的小刀,举得高高的对着我刺了下来。 我的一只足迅速弓起,膝头一下子顶中了他的小腹,却没把握能把他扑过来的势子截住,毕竟他是男人,纵然只会粗浅武功,体力上也有天然优势。 我膝头那一抵毕竟也有些效果,至少阻慢了他两秒,令他身子向后仰了一仰,差点稳不住身子。然而生死关头,他的表现却也不差,只晃了两晃,便稳住身子,再度举刀向我扑至,同时嘬唇作哨,想是在召唤那匹火龙驹。 可怜我手无寸铁……临死的一瞬,我无比怀念我曾经的防身利器——防狼器。 最危急的关头,突然,我听到一丝奇异的尖啸声。仿佛是空气的异常流动而引起,华少商的眼中,陡然现出恐慌之至的神情。他疾扑而来的身子突然顿了一顿,眼睛里的恐慌神情瞬即被一种很奇怪的绝望感代替。跟着,他的眼神开始涣散,似是想说什么,嘴唇掀动几下,一大口血沫忽的急涌而出。我让这突然而来的异变惊得目瞪口呆,只见华少商的身子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动力般,无力而沉重的向我倒了下来,高举的右手里仍是紧握着那柄黄金小刀。 我身子急滚,堪堪避开他倒下来的身子,那柄锋利异常的小刀就自我耳边掠过,飕的一下插进土里,直没至柄。 这人……怎么突然间失去了攻击力? 我惊魂未定,再就势滚开了一圈,才看到华少商的背上,插着一只长长羽箭,看露在外面的箭身长度,那箭头大概shè入了他身体有十余厘米。 这没入他背心的箭位置正对应着心脏之处,一箭穿心。原来,华少商是被shè死了…… 是谁,在我最危急的关头,shè出了这救命的一箭?我撑起身子,跪在华少商身侧,扳过羽箭细看。 箭身靠近羽毛的位置,镌着一个小小的风字。 是他…… 我唇角向上弯起,眼里,却突然涌上了泪水。 当然是他,除了他,谁还会有这样好的箭法?他,是我的英雄,从来都是。 杀声震天的战场之上,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安静无比。想来华少商的人马已经尽数就擒。 我安全了,是么?一想到被保护在他的羽翼下,多rì来的惶然恐惧,在这一瞬间淡去。 泪眼朦胧中,我转头回眸。一切景物都被眼中的水雾所弄得不再清晰,可是视线之中,却有一个白马银枪的身影,向我疾驰而至,那样分明。 也许,这个身影一直深深的刻在脑中心里,所以不必用眼睛,也可以看得清晰。 第091章 再劫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也许过了一个世纪,也许只得一瞬。 蔚沐风在我身前十余米外就已下马,奔了过来,一脸的希翼神sè,却又略带迟疑的望着我:“琉璃?” 啊,我忘了我被管家易容的事。 我迎着他站起身,含着泪说:“我是。” 他听出了我的声音,忘情的一步跨上前,紧紧将我拥在怀里:“琉璃,真的是你!天幸你没事!” 又一次,被他拥在怀里,离上一次抱他,感觉象中间隔开了千山万水。 飘飘悠悠的一颗心,在这一刻落到了实地。这一刻,他与我,这样接近。 伸手反抱他,脸贴在他冰冷坚硬的银甲上,竟也感觉安慰。一直忍着不要流下的泪水,于这一刻汹涌而出,肆意的流过面庞。在他的怀里,才真切的感觉,我安全了,再不必害怕忧心。 他似乎也感应到我的心情,两只手臂轻轻收紧,再收紧。这样紧拥的姿态,仿佛要将我嵌入他的身体;仿佛我与他,原是密不可分的一体。 周遭是那样安静,连风声都那样轻。一切都已退得很远很远,这个世界只剩下我与他两个人………… 突然之间,不远处响起一声马嘶。 我一惊,不期然间,眼前掠过岳引堕入深谷的情景。 岳引!岳引! 胸中陡然一阵酸涩。我心中最新的禁忌,此刻猝不及防的触及。他曾经,因为我吻蔚沐风而那样生气,却在见到青昃后,不计生死的前来救我……我欠他那样多,此刻怎么还可以与蔚沐风毫无顾忌的拥紧? 深呼吸。克制住自己对那个怀抱的眷恋,我的手,抵上蔚沐风的胸膛,轻轻的推他,传达我要离开他怀抱的信息。 他一怔,两只手仍维持着搂抱的姿势三秒钟,才怅然的收了回去。 我抬眼望他,胡乱的举袖擦一擦脸上的泪水,借以稳定情绪,才问:“蔚帅可是接到我的传信,才赶来相救?” 他望向我,眼神已转为清明,冷静的道:“是有人匿名shè来信函,说华阳有军队秘密入境,意图把仙子掳回华阳,行程细节都写得很清楚,所以沐风姑妄信之,在此设阵以待。” 我失望:“是这样吗?那替我送信的小二……”不知道平安与否。 吸一口气,我试图理清思绪。 首先就是头等关注的问题:“这么说,掳我的人是山外青山,蔚帅应还不知情?” “山外青山?他们好大的胆子!”蔚沐风愤怒的时候,也极具威势。“族长早已上了表章请国君尽早征剿山外青山,朝中却始终有人阻挠而未能成事,此刻果然养虎为患,仙子放心,待西边稍宁,沐风便带军去替仙子出了这口气!” 我一喜,却又不无疑虑:“不是说山外青山的秘窟极端隐蔽?莫非你知道在哪里?” 蔚沐风点头:“军中有军中的情报来源。这山外青山暗杀过我高楚的几名将领,所以军方早已在秘密的调查这个组织,略有所得。” 我马上提供更多情报:“掳我的人,应是山外青山的老大,据说姓郝,不过其人有无数化名,而且jīng通易容术,唯一的特点……他的眼珠子,有的时候,会变成深蓝sè……比如他很兴奋的时候,便会转蓝……不是纯黑。” 然后我将被掳的经历向蔚沐风大略的提了,为了让他清楚管家都有些什么伎俩。蔚沐风凝神静听,神sè越来越是沉重。我担心的问他:“你可是觉得抓这样一个人全无把握?” 蔚沐风一怔,然后笑了:“不是。沐风只是觉得,这人如此yīn险恶毒,怎会这般轻易的将仙子交给华少商?这其中可有更多yīn谋?” 他嘬唇吹哨换来了他的小雪龙,神sè凝重的对我道:“沐风怀疑华阳用仙子作饵,诱我军出击,须得赶往青云台前方布置应敌。沐风且先派人送……琉璃回营。” 我点头。他又悄声道:“琉璃的化装先勿洗去,看到小贺他们,也切不可表露身份。” 我讶然的望向他,正看到他眼中狡黠的笑意一闪而逝。咦,老实人也有这样的心机?他要替我隐瞒身份? 我的心中,突然松快了好些。点点头,同他交换一个会意的眼sè。 蔚沐风治军极严。我同他说话之际,全军数千人全按辔在半里之外等候,未曾发出半点声音。此刻他纵马回队,吩咐了几句,便有一小队骑兵赶过来送我回军营,另有一队人带着刚才俘获的人与杀死的尸体一同回营。其它兵马原地拨转马头,整齐的向青云台方向驰去。 送我回营的骑兵全是生面孔,这当是蔚沐风心思细密之处,若是派贺剑青等相熟人等来护送我,极有可能让他们看出端倪。 他们对我十分客气,问过我可会骑马之后,替我牵过一匹无主的骏马请我上马,一队人把我护在中间向西面驰去。 行了一程,后方突的响起了喊杀声。 我一惊回头,我的护卫者们却安慰我说,想是华阳的援军到了,此事早在蔚帅算中,姑娘不必惊慌。 原来他们之前并未将青云台潜伏的华阳军剿杀,是害怕厮杀之际有人伤亡留下血腥味,引起华少商一行人的疑心。所以蔚沐风只令只围其三面,独留通往华阳泽田关方向的一面不围,限令对方立即离去。对方将领在别无选择下,只能带队往泽田关方向撤离。然后蔚军分兵一半,埋伏在青云台,另有一半却赶往泽田关与青云台之间的驻马坡埋伏,如果华阳军从泽田关赶来,便在驻马坡予以伏击。此际想是那逃离的华阳军将领带着大队的华阳援军杀到。算时间,围剿青云台的那一半兄弟料已在蔚沐风的带领下赶至驻马坡了,这一战不足为虑。 我同意他们的分析。华少商地位尊崇,只怕华阳军是明知有埋伏亦不得不派大队人马来相救。蔚沐风既早已运筹妥当,这场仗自然大有胜算,我确是不必过份担心。 说话间我们已来到一处峡谷。我知道这里,这叫镜月峡,过了镜月峡,便是郤城地界,离蔚军军营不过三十余里。 带队的小队长十分谨慎,派了两名骑兵在前方开路,待得他们打出可以通过的信号,才让整队人纵马逐一进入。 这峡谷并不长,纵马急驰也只需要两三分钟。小队长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回头笑道:“姑娘勿笑我们胆小,实是蔚帅有命,务要保证姑娘的安全无虞,所以多做点侦察功夫,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我含笑点头,正要表示同意,异变忽起! 前方左右山壁上,突然分别shè出几道象箭一样的白烟,在三五米外弥散开来,正好把峡谷之中唯一的通道笼罩在迷茫的烟雾里。 小队长骇然变sè,大喝:“快退!” 可是一直疾驰的马匹一时间却止不住前奔的势头,转眼已有两名骑兵直冲进了白雾之中,然后我听到重物堕地的声音。 我用力勒马,刚要定住马身,后面的马儿突然疯狂的奔了过来。我惶然后望,不知何时,峡谷的尾端已是烈焰腾腾。 受惊的马匹勒也勒不住,我身不由已,随着马儿进入了白sè的烟雾之中,立刻头晕眼花,意识迅速丧失。 醒过来时,我看到一双眼睛。 笑咪咪的眼睛,眼珠里,涌动着暗蓝的波光,带着兴奋得意的气息。 我象见了鬼一样失声大呼,骇然坐起。 管家又换了一个化装,腊黄的一张脸,黑衣白带,一副富贵人家带孝的家人打扮。 他哑着嗓子道:“你这扫帚星,克死了少爷,还躺在床上装死撒嗲,现在可没人护着你啦!”说话间他往我嘴里塞了一只麻核。 我用手去掏,他一反手,拿出条绳子,将我的手反缚了起来,往我刚才所躺的榻上一推。这时我才发现原来我置身于一辆马车之中,这时身子微觉颠簸,不知正被这马车运往何地。 当然,很快我便知道了,我们的目的地,居然是郤城! 这人好大的胆子,居然要在郤城叩关过境。 我听到他对负责边防的官儿解释:“我家少爷初次贩香料到贵国,不意在勾栏之中见了一个婊子,竟从此迷得颠倒,把卖货的钱都拿去替这狐狸jīng赎了身,又rìrì沉迷酒sè不肯起程。不期这婊子实是一个克夫的扫帚星,从五月上头,少爷的身子便rì渐赢弱,勉强支撑着走到凤阳地界,终告不治。小人一门,世世代代都服侍秦家,怎忍畏罪将少爷抛骨异乡?只能先备下薄椁收敛了少爷,送回馁安禀明老爷再做打算……” 这一番话,说得真是情真意切,验关之人大受感动:“这秦家竟有你这样的忠仆,想来亦是积德行善之家?” 管家自然顺着杆子,将“秦家”的善举大大的宣扬了一通,才撩开帘子对边防官道:“官爷请看,这便是那克死少爷的扫帚星了。” 我一看那边防官看了进来,便大力挣扎,同时嘴里呜呜作声,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那边防官却只略看了我一眼,便缩回头去,道:“果然狐媚得很。人说sè字头上一把刀,你们少爷便栽在这把刀上了,可叹可惜。” 管家笑咪咪的扫了还在奋力挣扎的我一眼,放下帘子,附和道:“官爷说得是。这边便是我们少爷的棺椁,为备出关验看,再有回到家中老爷必然要另备好的板子,所以并未钉上,官爷可要验一验?” 我停止挣扎,寻思:那棺中必定是华少商的尸体了。蔚沐风那一箭是从后心没入,而华少商在棺中必定是正面仰卧,那伤口边防官若不细验,必定瞧不出这华少商的死因。 却不想那边防官连开棺验尸都省了,不知是否收受了管家的贿赂。我只听他说道:“死者为大,本使敬你为仆忠心,便不开棺查看了,你们过关吧。” 车声磷磷,我躺在车中,无法观看外面的动静景观,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高楚边境。 第092章 祸水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唯一安慰的,是在离开高楚前,见到了蔚沐风,告诉了他山外青山的事。 他一定会除掉山外青山这个组织的!我对他有这样的信心。 这样,也算间接的替岳引报了仇……若是蔚沐风最终能诛杀那狡滑如狐的管家,那我更是纵死无憾。 这样想着,对前路的凶险困苦,亦不怎么在意了。事实上从岳引死的那一天起,我的求生意志便很薄弱,全靠之前要想为他报仇的愿意撑着自己捱过那些难熬的rì子。 管家却又来撩拨我:“公主,这华阳的景sè公主想是未曾见过,可要出来看看?” 看到我冷冷的瞪着他,他又作恍然大悟状:“哦,在下竟忘记了公主手上还缚有绳子。这实为不得已之举,公主原谅则个。” 他替我解开手上反缚的绳子,我马上伸手把麻核掏了出来,从车门口掷出去。 他并不阻止,微笑道:“前面便是华阳的重关虞宁关,公主可要出来看看?” 我不理他,他又笑道:“关里有个人对公主望眼yù穿呢,公主可知道这人是谁?” 华少昊! 果然,他就是这次掳人计划的主使者。 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我脑子里灵光一闪,想通了许多事情。 首先,是我的直觉没有错。当察觉到管家的目的地是华阳之后,我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华少昊。原因同前,只有他最清楚我对蔚沐风,还有蔚军的影响力,他才最明白我的利用价值。所以,先有郤城何先生与chūn照的掳人计划,再有镜月峡之袭。现在想来,连虎啸峡受袭,也是山外青山在后cāo纵,极有可能也是出自华少昊的授意。 虎啸峡狙击未成功,我进入天都,华少昊亦没有放弃,而是让山外青山静静的等待机会,终于在楚君寿辰之际,以云酃国贺寿的名字潜入宫中,成功的掳人。 我实在大意,凭什么以为进了天都,华阳的威胁便不复存在? 另外,管家一直是跟华少昊搭上线的,中间却为什么拉出一个华少商来?这亦是我想不明白之处。 突然想到了蔚沐风的一句话。 他说,他并非看到我的信才赶来救人……我的信中,亦没有指示出我身在何处,会途经何处之类的问题。 蔚沐风说,是有人匿名shè来信函,说华阳有军队秘密入境,意图把我掳回华阳……是谁,把华少商的行程掌握得这么jīng准? 再想到管家对华少商过份的馅媚态度,想到他与华少商告别时,套问华少商的行程安排……我不寒而悚,好毒的一石二鸟之计! 想是管家在跟华少昊订好设局掳我的计划之后,又秘密的以别的身份搭上了华少商的关系。这其间想必还出卖了点重要情报,跟华少商描述了我的重要利用价值。如果擒获我将有大功于华阳,由不得华少商不利令智昏。他自然许以重酬让管家去办理此事,又在管家传讯说擒到我后,不惜孤身犯险潜往高楚境内来与管家交易。 华少商在华阳国中,保安工作定然做得极好,这潜往高楚境内的行为,对他的政敌来说,自是绝好的下手机会。但是华少商虽是微服潜行,但随行之人却都是武功高明之辈,又有军队潜伏接应,派刺客暗杀,得手的可能xìng并不高。只要逃回那么一两个活口,那兄弟阋墙的嫌疑,华少昊要洗脱起来还是麻烦的。要将数百军队与十余名武林高手一举擒获,强大的军队才是成功的绝对保证。 不知道华少昊能否调用大队的华阳军队以供他进行兄弟之间的暗杀。就算能,也有风声外泄之虞,智者不取。所以,管家先将我交给华少商,然后以我为饵,写了一封告密信函shè入蔚军军营。 若只是华少商潜进高楚境内,蔚沐风未必会这样极端的派军合围,多半是虚张声势,把华少商吓离高楚境内了事。我清楚蔚沐风,他虽是一代名将,却并不希望此际再与华阳来一场大战,按他的说法,现在高楚国力薄弱,边城百姓多历战火,需得好好休生养息,才能徐图后计。悍然的狙杀敌国潜入的皇子,那绝对是会酿成外交争端的大事,由此再掀起一场战火,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所以,拿我作饵,就是至关重要的一步了。我对蔚沐风与蔚军的影响力既为华少昊所深知,他自然清楚,只要说我会被华少昊裹胁往华阳,蔚沐风定然会全力以赴,调兵救人。 这个计划还有很重要的一步,就是假手蔚军置华少商于死地之后,如何再把我抓回他们手上。所以,据我想来,就算蔚沐风一开始,把青云台上的华阳军全部解决,泽田关仍是会派兵马来袭的。只有再面对一场战斗,蔚沐风才会不让我随大军行动,而是先行撤回。 我正这样想着,就已听到华少昊展眉笑道:“好个蔚沐风!泽田关两万人马几乎全军尽墨,喻筑也于此战身死。这空出的大将军位子,极有可能就是邱万仞坐上去了!”他的手里,拿着刚从鸽子腿上取下的小小纸条。 管家笑道:“恭喜殿下。现在军方的人,殿下已掌握过半,大殿下一死,殿下再无可抗手之人了。” 华少昊微笑:“老郝,你别忘了,还有老二呢。” 管家诡谲的一笑:“二殿下么……我前rì接到飞鸽传书,他已将香颂接进了王府,想来这几天置身温柔乡中,离望乡台渐近了。” 华少昊与管家对视一眼,相顾大笑,十分欢欣。 我猜得没错,这两人果然关系非同一般,简直就是狼与狈的代言人。 他们谈笑已毕,华少昊才来问候我:“琉璃小姐,好久不见。” 我淡淡的道:“有的人,望之可憎,不若不见。” 他一怔,想是心情甚好,不怒反笑:“多rì不见,琉璃小姐的辞锋竟锋锐若此了,真是难得。” 我别过脸,yù待不理,又转念一眼,不如探探他的口风,故此缓缓出声:“三殿下,琉璃可否问你一个问题?” 他笑着在我面前拣张椅子坐下,好整以睱的道:“琉璃小姐有话请说。” “琉璃知道在郤城时,你一心想擒下琉璃,以作与蔚帅和谈时之资本。可是现在时过境迁,高楚与华阳已互订盟约,殿下此际派人掳来琉璃,是何用意,琉璃可就不解得很了。” 华少昊打开扇子,摇了一摇,才说:“琉璃小姐真想知道这原因么?” “自然想知。” 他脸上,泛出一个难以形容的笑意,孕含着得意、恶毒、攫夺、向往等诸般信息:“战争。一场战争。” 我讶然的望着他。 他缓缓的,一字一顿的道:“明人不打暗话。琉璃小姐既然相询,少昊便直说了:我华阳朝中,父皇与两位兄长,以及丞相等重臣均不yù在近期与高楚交战。高楚方面,蔚沐风他们也克制得很。可是少昊的势力多在军中,我,需要一场战争!” 我恍然而悟,又听他接着道:“况且,大哥已经身死,二哥命在垂危。若国无外患,父皇即便抓不着我的把柄,心中也定对我忌惮三分,想法子分化我的势力在所难免,所以这场战争,势所必行!” “琉璃小姐,我们的灵巫算出你是妖女转世,我却感激你得很。若不是你,秋同州不会白马原大败,那么大哥的势力便会如rì中天,我根本无法抗衡。若不是你,蔚沐风又怎会出手shè杀大哥?那只长箭只须一呈上去,便是两国战火重启的最好理由,况且泽田关万余名将士又再折在了他蔚家军手中,我想……父皇一定咽不下这口气。”说到后头,他的笑容愈来愈深。 我淡淡的道:“你觉得重启战火对你一定有利?华阳才死了两个皇子,士气低落,况且高楚有蔚沐风坐镇。” 华少昊长笑:“蔚沐风纵是一代名帅,可惜生不逢时。高楚内政未稳,朝中局势不明,他屡立军功,也许正是某些人的眼中之刺。否则以他的将才谋略,为何数年来仅能坚守郤城,再无寸进?我正是要诱他趁高楚政局未明前率兵进击,否则一旦高楚太子之位尘埃落定,可少了好多混水摸鱼的机会。” 我脱口而出:“越丞之原来是你的人!” 他脸sè一变,非常讶异的问我:“你怎么知到的?” 我垂眼。又让我猜中了。越族的人经常在后勤军需方面掣肘蔚沐风,这个我早已听贺剑青他们说过。越丞之是主管蔚军后勤军需的负责人,这个我也知道了。再联想到虎啸峡的狙击,越丞之的表现明显可疑,以至于我一直没有疑心到华少昊的头上去。现在串起来一想,自然真相大白。 再想深一层,越丞之也未必是华少昊的人,只是他们瀣沆一气,为了各自的利益勾结在一起各取所需,也是可能的。 这么想来,楚擎明也大有可能跟华少昊存在利益交换的关系。 这便是政治。 我开始担心蔚沐风的处境。若是战争全线开启,华少昊将挑起战争的理由赖到蔚沐风头上,他在高楚朝中的处境必然十分不妙。若是越族再加以掣肘,在后勤军需上处处刁难,令他再吃上几个败仗,被锁拿问罪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期然,想到我初到高楚时,姬艳对我的指控。 她说我是祸水。她卜出了极凶之兆。她甚至要求放火将我烧死。 联想到为我而死的岳引,我的心里,忽的忐忑起来:难道,我真的是祸水? 现在,又要连累到蔚沐风了吗? 望着华少昊与管家得意的嘴脸,心中,突然涌上极强烈的后悔之情。 若是早知道,之前我与蔚沐风,只得三五分钟相处光景,我为何要推开他?为何不紧紧的将他拥抱? 垂眼,我看着空落落的双手。 若是这双手,在蔚沐风被政敌攻击时,可以给他一个拥抱,一点安慰…… 我极轻极轻的,叹了一口气。 第093章 囚徒生涯(1)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华少昊将我带往华阳的首都顺京。同行的自然还有华少商的尸体,以及那只shè杀华少商的,鎸着风字的长箭,这是证明华少商死因的有力物证。 管家并没有同行。他想是另有要紧的事要去做。例如与越丞之接头,商量如何拉蔚沐风后腿之类。以上纯属推测。我实在希望我不要料中,但越想越觉得大有可能。 华少昊并没有带我去见华阳的国君。按他的说法,我是他的秘密武器,当然要藏诸密室,以待最合适的机会祭出以作全力的一击。 所以,我被安置在他的王府中,名义上是他此番搜罗回来的姬妾。 他找来贴身服侍我的丫环,竟然是chūn照!我实在没有想到,还会再见到她。她果然是华少昊的人。 看到我,她眼中闪过一丝不自在,规规矩矩的裣衽行礼:“见过小姐。” “罢了,我当不起。”我站起身,走开去,不受她的礼。 华少昊微笑:“怎么,不喜欢你的老熟人?可是没办法,琉璃,我府中水深得很,她对府中情形都还熟悉,有她在,方可保你无虞。” 看来华少昊对他自家的家务事还算了解,果然水深。我才被他安置进了王府后院的怀素苑,自己上朝去了没半个小时,就有人杀上门来,通知我,速速以侧室之礼前去拜会王爷的正妃。 chūn照告诉我,这人是王府的教习嬷嬷,正妃手下得力之人。正妃是当朝国公的幼女,华少昊平时对她亦十分优容客气。 我闲闲的问chūn照:“若是我不去,她们会不会动用武力?” chūn照脸sè很迟疑:“小姐,奴婢知道你跟王爷并无什么暧昧,可是好汉不吃眼前亏……” 我说:“我不是好汉,所以不必说这些。你身边有没有刀子?一定有,给我一柄。” chūn照惊问:“小姐?” 我说:“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谁要折辱我,我宁死也不受这闲气。” 当然,chūn照是不可能坐视我死的。华少昊更加不愿意我死。蒙他告知了我的重要xìng,我的以死相胁变得十分有把握。我若死了,他岂非少了一枚极之重要的棋子? 在我声称没有刀子就用簪子自尽的威胁之下,chūn照百般不情愿的给了我一柄小小的刀子,同时信誓旦旦,声称一定要保护好我,不会让我有举刀自尽的情形出现。 她说:“奴婢一直相信小姐是仙子下凡。可是华阳不敬天帝,小姐更是灵巫口中导致白马原之败的乱世妖女,所以王爷让小姐冒充姬妾,隐姓埋名,其实不无保护小姐的意思。待会王妃过来,小姐万勿提到自己的仙子身份。” 这话引起我极大兴趣。询问之下,才知道华阳与苍原诸国不同,信奉的不是天帝,而是大力龙神。 话说这大力龙神的信仰,传自四百年前云酃国的一个教派,名叫天极宗。天极宗的宗教理念由于彻底否定天帝与诸神的存在,为当时云酃国的政权所不同,遭到了当权者的镇压,天极宗的几名重要人士逃到了华阳国,改头换面,创立了龙神教。 华阳位于苍原大陆的制冲之地,与各国均有边境相连,历年来不是这个国家入侵,便是与那个国家发生边境冲突,民生十分艰难。那天极宗的人从云酃国逃出来时带出了大批财产,因此在华阳施粥舍米,同时宣传信龙神得福报的思想,一时信徒云集。再加上有一天蝗灾过境,半个华阳国的农田颗粒无收,当时的华阳国君仍是横征暴敛,导致大批贫民对天帝的信念丧失,而改投龙神教。同时华阳各地义军蜂起。龙神教也不失时机的以替天行道的口号,扶持了一队义军。这队义军的首领名叫华舞阳,在龙神教的支持下最终横扫华阳全境,成为华阳的开国之君。华阳在此之间并不叫华阳,而叫天泽。 龙神教自此成为华阳的镇国之教。这四百余年来,虽不是年年都风调雨顺,可是也没再遇上特别大的旱涝灾害,国力渐渐强盛。因此龙神教在华阳深入人心。既是教中灵巫占卜说我是妖女,那么就算国君出面,亦不能改变我妖女的身份,所以我实在是一个见不得光的人。而华少昊为了替我隐瞒这个身份,更是担了好大风险。 我撇了撇嘴。高风险才有高收获,如果我没有可资利用的价值,他会替我担这个风险?也许他压根就不会把我弄来这里。 这样说来,因为信仰不同,我再不能仗着仙子的身份在华阳作威作福了?还有,华少昊的祖先既是暴力夺取政权,想必那八百年前神族划疆的传说想必已经华阳失传了,难怪华少昊对我喊打喊杀的,没有半分顾忌。 再一想,华少昊还是不要知道神族的事好。平白让他觉得我再多一重利用价值有什么好处?只会让他更加想要把我的价值压榨得更彻底。 想得太入神,有人进来也没觉察,直到一个yīn阳怪气的声音喝命我:“大胆贱婢,还不参见王妃!” 华阳的话并不太难懂,跟高楚话只是一些字的发音和音调上略有差异。我却装没听见,抬起眼皮看了看不知何时出现在屋里的一大堆人,仍是维持着之前的坐姿。 那喝命我的老嬷嬷大怒:“反了,教习嬷嬷,这样不敬王妃,该是什么惩罚?” 又一衣饰华丽的老妇人上前道:“何嬷嬷,按例当杖责五十。” 何嬷嬷马上一叠声吩咐:“快去传杖!” chūn照趋前跪下,对那一直默不出声的王妃道:“王妃容禀,小姐初来乍到,听不懂咱们华阳的话,以致失礼,王妃大人大量,请恕过小姐这次。再者小姐刚入府中,礼仪之事尚无人教习,还求王妃原宥。王爷出府前要奴婢好生看护小姐,王妃有什么责罚,可否权且寄下,等王爷回来再作处分?” 我也望向华少昊的王妃。长眉凤目,容貌甚为端丽。 她稍作沉吟,才说:“chūn照你的话亦有道理,不过若我开了这样的先例,府中诸人都无礼起来,却又如何辖制?你是是王爷使老了的人了,既是你求情,便杖责五下,略作惩戒,也就是了。” chūn照还想求情,那何嬷嬷大喝道:“chūn照,还不叫你主子谢过王妃开恩!” chūn照回头望向我。我抿紧嘴,抬起头,摆明不合作态度。chūn照一咬牙,道:“小姐现下听不懂咱们这边的话,怕是不明白王妃的恩典,待转头chūn照跟小姐好好沟通,定要向小姐说清王妃的恩情。” 王妃唔了一声道:“这也罢了。何嬷嬷,拨两个教习嬷嬷去教教她府中礼节。chūn照,扶你主子去领责。” chūn照仍是跪着不起,道:“王妃开恩,奴婢还有话说。” 王妃微微皱眉,问:“又有什么事?” chūn照重重的叩下头去,道:“小姐身子娇弱,怕连这五杖……也禁受不起。还请王妃开恩……”她话犹未完,那何嬷嬷已喝道:“大胆,王妃已经格外开恩,你这小蹄子还恁多废话,敢是想连你一起责罚么?” chūn照咬一咬牙,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想求王妃开恩,允奴婢替小姐受这五杖。”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我首次缓缓的出声:“chūn照,我不许你替我挨打。” 何嬷嬷首先大怒:“反了!这贱婢明明听得懂咱们的话,却佯佯不睬。王妃,这可不能从轻发落了!” 旁边的人纷纷附和。我不理她们,淡淡的说:“chūn照,你让她们打了,她们若再来打我怎么办?你带伤在身,如何能保护我周全?” chūn照哀求的望了我一眼。我不理她,直接下令:“把她们替我赶出去。” “你……大胆!”不知是哪个老女人在喝。一只胖大的手掌越众而出,向我脸上招呼得来。 chūn照在地上一弓身,身形美妙的掠起,落在我的身前,正好出手替我挡开了那只胖大手掌:“秋嬷嬷容情一二。” “chūn照,你作反么?”何嬷嬷大喝。 我闲闲的问:“chūn照,我是你的主子不是?华少昊让你服侍我,是不是?怎么我叫你赶她们走,你半天不动手?若是不想认我这个主子,你这便走吧,没有关系。” chūn照背对着我,我看不清她的脸sè,却能看到她的一双手在微微的颤抖,想是心情激荡所至。 这时候,已经有几个孔武有力的粗壮妇人向我扑来,我好整以睱的把chūn照给我的小刀拿在手里,漫不经心的比来划去。 何嬷嬷大惊:“王妃,她手中竟然有凶器……” chūn照回头一看,也是脸sè大变。她想是担心我自尽,马上喝道:“王妃娘娘,各位嬷嬷,得罪了,请移贵步,我们小姐爱静。” 何嬷嬷狂怒:“你这……”她一边说一边向chūn照冲过来,才刚说了两个字,一个胖壮的身子突然远远的飞出门外去了。 余人大惊。一个老妇颤声道:“chūn照,你敢犯上作乱?” chūn照将她也扔出了门外,道:“小姐有命,chūn照不得不得罪了。” 一群人赶快护着王妃往门外退,一边退一边sè厉内茬的道:“王妃,咱们调侍卫来收拾这贱婢!” 整个世界安静了。chūn照却愁眉不展:“小姐,得罪了王妃,以后在这府中……可就难了。” 我不在乎。谁在乎?要是她们能暗算了我最好,省得给华少昊拿去利用威胁。 要自杀,我没有勇气,所以索xìng破罐子破摔,只管自己任xìng而为。 扬言要调来的侍卫没有来,华少昊倒先赶来了:“琉璃,你真会给我惹乱子。” 我淡淡的道:“你既然要我冒充当你的姬妾,便已将我树作众矢之敌。搞成这样,原是你造成的,与我有什么关系?” 他苦笑:“你原可不必这么硬生生的得罪王妃的。她现在一定要我责罚于你,你说,我可该怎么办呢?” 我说:“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又何必假惺惺的来问我这阶下囚?忘了提醒你,我身子娇弱,被打几杖大有可能就吐血身亡。我又气xìng高傲,受不得别人的气,必要的时候,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事,我是做得出来的,大不了举刀自尽,落个清净。” 他瞳孔收缩:“你在威胁我?” 我大笑:“不敢。琉璃只想告诉殿下,琉璃来自天宫,死对琉璃来说,也许是解脱,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若是殿下的王妃侧妃有什么明的暗的招数,只管使出来,琉璃一一奉陪。” 他讶异的说:“琉璃在高楚宫中不是很懂得礼节进退的一个人吗?为何到了我府中,刁蛮泼辣至此?” 我别转面孔,不理他。 在高楚宫中,我怕连累到蔚沐风欺君,所以得时时尽力扮演好仙子的身份。 在这里,我既没有了顾虑,干么还要让自己受气? 第094章 囚徒生涯(2)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华少昊此来,告诉了我另一个消息:“蔚军已攻破了我方虞宁关,正向馁宁府挺进。” 开战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心里仍是禁不住一跳。 华少昊笑得很得意:“蔚沐风竟为了你,悍然主动进击。这么一来,背盟毁誓的便是高楚,而非我华阳,父皇也再不能力持休战之议了。琉璃,真得好好谢谢你。” “等你的姬妾把我害死之后,你再在我坟前说这样话吧。”我淡淡的说。“不过说真的,回到天宫,我一定先找雷公打个天雷把你击死。” 他心情很好,连我这样的虚声恫吓也没放在心上,长笑道:“琉璃既在蔚沐风心目中这般重要,少昊怎舍得琉璃死?” “那请通知你的王妃侧妃爱妾娇妻们看到我便退避三舍。”我拂袖而起。“我这人,是没事尚要惹事的人。若殿下哪位心上的人儿撞到我眼前,发生了什么冲突,我对此不负任何责任。” 看一眼站在门边守护的chūn照,我特意提高声音,问chūn照:“chūn照,若是我要你去打谁,你都会动手的,对吧?” chūn照转头,看一眼华少昊的脸sè,无奈的道:“王爷既命chūn照服侍小姐,那么小姐有命,chūn照自当遵从。” 我大笑,对华少昊道:“殿下,你真是体贴琉璃,派了这么一个懂武功的侍女来保护我。琉璃先时不懂殿下的苦心,现下真要好好谢谢殿下才是。”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贯彻了我的宣言,把恶形恶状表现得很彻底。我打了三个试图替她们主人“教训”我的丫环仆妇;把华少昊的一名侧妃骂得哑口无言;跟后园的守卫吵了一架;还把一个想出手打我的,据说是华少昊的爱妾一反手推进了水里。 好歹在现代我学过几招三脚猫的跆拳道,就算chūn照不帮我,对付这些久居深宅大院从不运动的女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还有丫环送燕窝粥给我。我一看到chūn照冲我使眼sè马上明白,把燕窝粥兜头泼了那丫环一身。 华少昊每次下朝来看我都直摇头:“你……真是个妖女!” 我露出恶魔般的笑容:“贵府的厨房在哪里?水井在哪里?我想去下点泻药,因为你府中从上到下所有的人都对我很不尊敬。” 华少昊受不了的走了,一边走一边说:“府中有专门尝毒的膳食上人与饮水官,我劝你不要白费力气。” 他这么容忍我是有理由的,因为蔚沐风的大军这次进攻华阳,一举攻克了华阳的两座重镇,这在高楚与华阳之战中简直绝无仅有,是以国内一时哗然。华阳的国君现在根本顾不上追究他那两名皇子暴死的原因,正在积极调兵遣将,准备拒敌。华少昊在备战过程中,又再积累起不少筹码,并且极有可能就是他身披帅袍率队出征了,所以他现在对我是只要我不逃走,便由得我在府中闹腾。 其实我也想逃走,可是高墙深院,外有戍卫环伺,我根本不可能走得出去。试过翻墙,好容易千辛万苦翻过去,墙那边几双眼睛一起望定我,然后我迅速被尽忠职守的守卫们送回。也想过水遁,可是经过探听得知,园中的水固然是从院外引进的活水,同样也是要流出院外去的,可是入水口与出水口都密密的封以铁丝编成的细网,稍稍肥大一点的鱼儿都无法游出去。 chūn照又不可能帮我。我看得出来她对以前掳我的事心怀愧疚,可是她对华少昊更加忠心。 转眼间,我在华少昊的府中,已住了半月有余。 非常没趣的生活。华少昊对我试图逃走的小伎俩统统付诸一笑,还吩咐他的姬妾们不得来惹我。所以我每次假装走错路,都有人笑咪咪的把我截住送回;至于园里的内眷们,看到我都绕路走。 当然,内眷们当面不敢惹我,背地里,小小的暗算是少不了的。比如毒药啊,毒香啊。有一天我竟在床褥之下发现了一个被针钉着四肢的布偶,我狂笑,原来异教徒也作兴用这样的法子咒人? 我把布偶挂在妆台上作装饰。后来华少昊神sè很难看的将布偶拿走了,我猜他心里肯定在暗恨为什么他的姬妾不跟他一条心。毕竟我死了于他没有半分好处。 住进华府的第二十一天,我又见到了管家。 气急败坏的样子,直冲进我房里。他这次扮成客商模样,可是他那双特别的眼睛,涌动着狂暴的蓝sè,我一眼便认出了这双眼睛。 一认出这双眼睛,我的情绪马上激荡起来,仿佛有种噬血的冲动在体内迅速萌芽,但是理智又告诉我,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他的情绪颇不稳定,一冲进我的房间便怒问:“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没头没脑的一句。 我的房里,平时除了华少昊,并没有别的男人可以进来。 我道:“来人啊,竟有大胆狂徒强闯内室,还不快轰了出去。” 华少昊这时才赶到,喝开chūn照和几名仆妇,笑着对我道:“琉璃,你不认得故人了么?” 我别转头:“什么阿物儿,也来乱认故人!” 管家今天情绪有点不对劲,特别沉不住气,听了我的风凉话马上握紧拳头想动粗:“你……是不是你做的?” “语无伦次啊你?”我狠狠的瞪他一眼。以前我是怕他没错,不过华少昊现在一心要利用我,我不信他敢在华少昊面前行凶打人。 他暴跳如雷的道:“我的总部让蔚军奇袭,跟你有没有关系?” 蔚沐风这么快就对山外青山的总部下手了?难怪他方寸大乱,气急败坏至此。 我大喜,虽然尽量控制,唇角仍是禁不住的上扬,眼里想来也是盈满了喜sè。管家当然看得出来,握着拳头便想向我挥过来:“你!果然是你!” 华少昊拦住他:“老郝,有话好说,不要动粗。” 他转头问我:“你知道老郝是什么人了?” “知道,男人呗。”我吊儿啷当的说。 华少昊皱眉:“琉璃,我并不想对你动粗,可是你再不说实话,可就怪我不得。” “原来他不是男人?”我诧异的道,“那么是女人?” 管家忍耐不住,一掌向我打来。被吩咐在门外守卫的chūn照飞身掠至,堪堪替我挡下那一掌,虽然如此,掌风仍把我的脸刺得微微作痛。 “chūn照,谁让你进来的!”华少昊不悦。 “王爷说任何时候,都要力保小姐的安危,所以奴婢一见小姐遇袭,便想也不想的赶来相救,请王爷恕奴婢擅闯之罪。”chūn照跪下,仍是护在我的身前。 华少昊无言。 摆了摆手,他命chūn照退下,才又对我道:“你知道老郝是山外青山的人了,是你告诉蔚沐风的?” 我拒绝承认:“你说的什么?我不懂。” 管家冷笑:“再装就不象了。你会连山外青山都没听过?虎啸峡一战之后,岳引那小子就变节了,我不信他没跟你提过山外青山这四个字。” 一提到岳引,我的心就止不住的痛,苦苦压抑的恨意再无法控制:“没错,就是我告诉蔚沐风的!怎么样?我只恨他怎么没把你一并剿死!” 管家与华少昊的脸,一起变得yīn森:“你是怎么看出我是山外青山的人的?”这是管家。 “琉璃,你做了一件很坏的事,后果很严重,你知道吗?”这是华少昊的声音。 我先要求管家:“把我的东西都还我,我就告诉你。” 至于华少昊的话,我选择不回应。对他们来说是坏事,对我来说,可不知有多开心。 管家脸sè铁青的从怀中掏出盛青昃的那只盒子,说:“只有这个还在身边。”不情愿的抛给我。 奇怪,这个盒子对管家有什么价值?他为何带在身边? 我抓住,紧紧的握在手里。这是岳引留下的唯一遗物,我竟只有这么一件东西跟他沾点关系。拿着盒子,我百感交集。 管家催我:“快说,你怎么知道我身份的?” 做惯藏头露尾勾当的人,对他的身份自然特别着紧。想到这家伙的身份业已曝光,我心中说不出的快意:“岳引告诉我的。” 管家的脸sè一变:“那小兔崽子竟在崖下告诉了你这事!他果然认出我来了……”他转向我,脸sè狰狞,隔半响,才说:“你这女人……我不得不佩服你,竟有这么好的耐xìng,一直装作痴痴傻傻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 他一定是在后悔,早知道我已清楚他的身份,他决不会拿我去作饵,以致让我跟蔚沐风说出了这天大的秘密。 华少昊也后悔:“早知道当初该先毒哑了她,才把蔚沐风引去。” 哼,毒哑了我,我不会写出来告诉蔚沐风?只要有揭露山外青山的机会,写血书我也肯。 管家颓然道:“这下怎么办?我十余年的根基……” 华少昊也很懊恼:“这下毁了咱们在高楚的情报网,要探听军情、牵制蔚军便再没先时那么容易了。” 我很高兴:原来铲除了山外青山,对蔚沐风的用兵,竟有这么大的好处,真是歪打正着,大快我心。 于是,我在被抓到华府二十余天之后,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了。 无视身边两名男人yīn沉的脸sè,笑得非常开心。 笑得太开心了,连华少昊也听不下去:“你……住嘴!” 敌人反对的,我一定要坚持。 我继续笑,笑得几乎流出了眼泪。 华少昊的无敌忍功居然被我的笑声毁于无形:“来人啊,把她关进水牢,不许送饭。” 我瞪他:不过笑两声,就要关水牢。这个社会真没有mín zhǔ!他就算处心积虑当上国君,也是一个dú cái者! 第095章 失诸交臂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关水牢便关水牢。我才不要跟华少昊求情,傲然昂着头跟着应声而至的侍卫出门。 心里不无快意的想:山外青山被剿一事,对华少昊真有那样大损失? 结果把我送往水牢途中,华少昊又改了主意,改关入地牢之中。我猜,他大约是担心水牢环境太过恶劣,真把我弄得死翘翘了,那时再无利用的余地。 地牢之中又yīn又冷,且老鼠横行。生平第一怕的动物便是老鼠!估计是幼时被绑架留下的后遗症。我吓得跳上长凳,在上头蹲了一晚,不敢下地。 chūn照来看了我两次。她不是普通的内院丫环,虽顶着个丫环身份,却是经常为华少昊出任务的特别人物,所以守卫根本不拦她,任她来去自若。 第二次她一看到我,马上伸手摸我的额头:“小姐,你发烧了!我去求王爷去。” 我本来想阻止她,死在这里最好。想一想满地乱窜的老鼠,不自禁的打了个寒噤,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过不多时,华少昊急匆匆亲身赶至,急急跨进牢门,以手一探我的额头,马上大声传令:“快传太医。”俯身把我横抱而起。 我想抗拒,然而全身无力,只能在嘴里软弱的说:“何必看太医,我死了岂不正如你意。” 他俯头望我,笑了:“都病成这样子,还嘴硬。为什么蹲在长凳上?好丑的姿势。” 我当然不能在敌人面前暴露我怕老鼠的弱点,兀自嘴硬:“我爱蹲便蹲,谁又叫你来看了?” 他笑:“这当儿还有jīng神斗嘴,看来病得不算厉害。” 我白他一眼,闭眼兼闭嘴,养神。 chūn照一直跟在华少昊身边,跑前跑后。我看着她为我担忧挂虑的样子,心突然软了,觉得她上次掳我的行为,也不算背叛,只是不得已。 所以当她把药捧到我面前时,我没再象往rì那样为难她,就着她的手,一口一口都喝了下去。 华少昊一直守着我。看着我喝下药,发了汗,吩咐chūn照好好服侍我,才离去。 chūn照替我换过衣服,我终于支撑不住,沉沉睡去。 睡梦中也不安稳,依稀听到有人在絮絮的说话。听声音,依稀倒象华少昊? 一听到敌人的声音,我的神智突然多了三分清明,挣扎着从半梦半醒的边缘醒来。 没有张开眼睛,我仍然一动不动的卧在床边,侧耳细听。 真是华少昊的声音,喃喃的,不知是在同谁说话,抑或自言自语。 他说:“她的身子真是弱,只一晚上,便病成这样子。” 隔一会,另一个我熟悉的声音响起,竟是管家:“殿下,她不过一场小病,你便紧张成这样子,若到了牺牲她的时候,我怕你会不忍心。” 华少昊沉默了一下,辩道:“她对我们的计划十分重要,我自然不希望她现下有事。” 管家道:“是么?那是郝然多虑了。” 华少昊没有接口。过了好一会,才道:“话说回来,老郝……这个女人,你难道不觉得她特别?” 管家的声音,平板的道:“她的来历本就奇特。” 华少昊的声音,压抑,低沉:“这个女人,既任xìng,又坏脾气,一点妇德也没有,半点也没有宽厚之心……有的时候聪明,可有的时候又显得很无知……嘴巴又坏,也不懂讨好人,跟我认识的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一样……老郝,你说这种女人,男人为什么会喜欢她?” 管家干巴巴的道:“物以稀为贵。” 华少昊苦笑:“其实我猜你也不明白。” 管家突然切齿:“她们神……她那样的女人,惯会用些旁门左道的法子迷惑男人,在殿下府中做的那些事,无非是想引殿下对她关切。殿下,你可别栽在她手里。郝然大胆,想请殿下把她交给我看管。她在咱们的计划中至关重要,我不想殿下为山九仞,却功亏一箦。” 华少昊几乎是立刻条件反shè的拒绝:“不,我不想。” “殿下?”管家的声音里,有几分懊恼,另有三分讶异。 华少昊解释:“我能感觉得到,你非常敌视她。她xìng子那样倔,我不想她在你手里吃苦。搞不好她真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放心,关键时刻,我不会手软……”最后几个字,他简直是咬牙切齿般说出来的。 连华少昊也感觉到管家非常敌视我……那么,这一定是真的。 我就是一直在想,管家一路上,以jīng神折磨我为乐,变态得令人发指;可他不见得对每一个人质都是如此。 想得太用神,忘记了调匀呼吸,管家马上听出来了,一个箭步窜过来:“她醒了!” 我干脆急促的喘两口气,身子不安的蠕动着,嘴里发出无意识的呢喃,一副在病痛之下折磨得睡不安稳的样子。 华少昊压低声音对管家说:“嘘——她只是睡得不好。走,我们出去说,不要吵到她。”声音里,仿佛有丝若隐若现的怜惜。 他们走了,我继续之前思考的问题。 为什么管家对我特别仇视?细想一想,他刚才急刹车的那三个字:“她们神……”,其中大有玄机。 在被他押解上路的路上,他仿佛也隐约提过,他那样对待我,跟我是神族不无关系。 难道,这人跟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族,有什么过节不成? 若果真是这样,我简直是冤枉之至。我根本跟神族全无半分干系。 不过我也不想向他解释。他杀了岳引,我跟他之间,决无和解的可能。 若是我有能力,我一定杀死他。现在,我只能寄希望于蔚沐风。总有一天,我相信蔚沐风会替我捉到管家。他一向有信用得很。 至于华少昊对我流露的好感怜惜……哼,视若不见,听若不闻。 他也想到用美男计?呸,帅哥本姑娘见得多了,这么一点感情攻势,还不放在本姑娘眼里。 不知道是不是华少昊的意思,从那天以后,再没看到管家在我面前现身。 有chūn照的jīng心照顾,我的病倒很快便好了,只是jīng神不太好,加上华少昊的妻妾们避战不出,一时也再兴不起什么风浪来,rì子过得相对平静沉闷。 华少昊倒成了我香闺常客。不过他不对我构成困扰,我时常当他透明。实在烦了,我还能拉下脸来赶人。 他脸皮倒厚,前一天让我赶走,次rì还能若无其事的上门。我有时想着需得从他口中探探口风,倒也没有一味的对他恶语相向,暂且相安无事。 听他说来,蔚沐风在进占了郁寿与居安两府之后,便即按兵不动。随后高楚一方发来正式的国书,要求华阳送还被他们掳走的永乐公主。如若送还,蔚沐风可以退兵,仍以郤城之外嵠谷为界。如否,则挥兵西进,再不容情。 我目无表情的望着他,知道他必有下文。 果然他笑说:“可是父皇根本不知道永乐公主是何许人也,更何况那高楚来使言语之间咄咄逼人,对父皇甚是缺乏礼数,所以父皇已掷还文书,大概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了。” 这当然正中他的下怀。这爱投机的政客! 我看他那般得意,刺了他一句:“你在高楚的情报网不是已经毁了么?你不担心吃了败仗,你父皇头一个拿你问罪?” 他脸一寒,十分扫兴。眼光冷冷的扫向我。我翻个白眼,才懒得与他对瞪。 接下来的rì子华府十分忙乱,因为华少昊要准备出征。他的王妃侧妃姬妾们平安符缝了无数,我怀疑如果华少昊尽数挂在身上的话,大概可以不用穿衣服。 在他无暇管我的当儿,我倒有了意外收获:跟珍璃堂的人接上了头。 接头?哈哈,说得好似地下党,不过情形确是有些类似。因为要入秋了,珍璃堂来给府中的王妃侧妃们送最新一季珍璃堂新出的彩妆系列。不知总管是慑于我的“yín威”怕我知道没送来给我选又要在王府寻机闹事呢,还是珍璃堂的来人言灿莲花骗得总管带她来此,总之当珍璃堂的来人被带到我房里,自报家门说是华阳顺京珍璃堂分号的内掌柜时,我心中好一阵狂喜。 那内掌柜姓岳,四五十岁年纪,打扮得很素净,笑容却亲切得很。她熟练的替我介绍这一季最新的彩妆,眼睛却始终黏在我脸上,用神打量的样子。 我好容易把旁边伺候的人包括chūn照都支开,正想该如何对这岳大娘透个口风,她却先开口了,非常小声的,状似无意的嘟哝:“What‘syourname?”,居然是字正腔圆的英语! 当然,肯定是师洛教的! 我马上低声回答:“I‘mCrystal。”Crystal是我的英文名。 她凝神的听了,脸上突现狂喜之sè,对着我跪了下来:“琉璃小姐!” 我忙拉她起来,悄声对她说:“这里不必多礼,小心惹人疑窦。师洛在哪里?” 她恭谨的道:“小姐可是问的主人?奴婢也不知道主人现在在哪里。不过主人正让咱们堂中的人全力寻找小姐。奴婢回去便立刻报知上面,主人若知道小姐的下落了,必定非常欢喜。” 师洛…… 我胸中流过一道暖流。 岳大娘又道:“主人曾拿过小姐的绘像给咱们看过,又教了咱们刚才那句拗口的问话,说是发问以后只要有人回答的话里有‘克莉斯多’这个词,那便是小姐本人。小姐有什么吩咐,便如他的吩咐一般。不知小姐可对奴婢有什么吩咐么?” 我首先问她:“你可会武功?” 她一愕,摇头:“奴婢不会武功。主人的十八铁卫武功都出sè得很,小姐若有需要,奴婢便禀报上去,叫人替小姐把他们调几名来听候差使。” 我说:“那不用。你只需传出讯息给师……给你家主人,说我被关在这里,他自然有救我的法子。” 我对师洛,有近乎盲目的信心。有趣的是这岳大娘似是与我一样,当下满口答应:“是,主人对小姐这样重视,定会亲来主持大局。小姐请放心,且再委屈几天。只要主人一来,定可平安救出小姐。” 停留太久会启人疑窦,我们只略谈了几句,便让岳大娘离去。 为了避免这次会面引起华少昊的注意,我又闹出许多新花样,要总管去传锦绣坊的人来,我要挑新衣;传如意斋的人来,我要挑熏香;传缀云阁的人来,我要挑花钿……不用说,上述在该行业赫赫有名的店铺信息都由chūn照提供。我病了以后原本一直恹恹的,病愈后也不太有jīng神的样子。此刻她看到我终于有jīng神调脂弄粉了,心里十分高兴,乐孜孜的一趟一趟去传总管,陪我接见送货上门的服务人员,陪我挑衣服挑花钿,任劳任怨,抱怨也没抱怨一声。 知道获救有望,份外觉得被华少昊禁锢的rì子难熬。才过两天,没看到动静,我已经急得团团转,明知十分不智,却仍是一心想再与岳大娘取得联系。 至少,她可以告诉我,她是否将我的消息传给了师洛。或者,师洛是否正在赶来途中? 一念及此,那是一分半秒也等不得,马上让chūn照去传了总管来,吩咐说我要最新最特别的簪花和钗子,让珍璃堂多送几款来我慢慢挑选。 总管对我这个非正经的主子无可奈何到了十分。他不想去叫珍璃堂的人来,吞吞吐吐的说:“小姐,这些天你见了这么多外人,王爷昨儿问起还十分不悦,求你别再为难小人。” 我心中暗凛,脸上却是一脸生气神态,怒道:“怎么把我锁在府里还不够,连让人送只簪花来也不行么?你是不是打着华少昊的旗号唬我?不行,我找他问问去。” 总管差点没下跪求饶:“小姐,求你顾惜小人……王爷这几天都忙得很,若为了这些小事去烦他,王爷恼了起来……” 我说:“你既知道王爷忙得很,便该替王爷分忧。把我伺候高兴了,我自然不会去惹你们王爷。你自己想想,就买几朵花儿钗儿,你都作状为难,我心里不高兴了,自然要去找你们王爷撒气。chūn照,去替我看看,华少昊在不在府里……” 总管大急:“小姐小姐,我马上去……” “去哪里?”天外飞仙的声音突然响起,华少昊轻松的踏进我房里。 总管先哀求的望我一眼,才望向华少昊:“王爷,小姐想要簪花和钗子,小人正待去办理此事。” “这事不忙。”华少昊自顾自的找了把椅子坐下,吩咐chūn照:“chūn照,替你家小姐收拾衣服。” 我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做什么?” “我下午便赶赴兖州……”华少昊微笑着说。 “慢走不送,再见珍重。”我一挥手,送客。 他不走。 微笑着,他慢慢的说:“琉璃,你要和我一起走。” 天哪…… 晴天霹雳啊!乌云罩顶啊! 这当儿把我弄走! 师洛正往这边赶吧? “我不走!” 他仍然笑,笑得老jiān巨滑的模样,声音却诚挚到了十分:“琉璃,留你一人在顺京,叫少昊怎么放心得下?” “你只管放心,我会自己照顾自己。”我挥手,如赶苍蝇。 他又笑,露出雪白牙齿。“我是不放心少昊的王妃侧妃还有姬妾们……有你在,她们永无宁rì。” 这家伙,竟然耍我。 “你太高估我了。”我谦虚。心里寻思:只要多留两天,师洛来接走我,叫我sāo扰你的家眷,我还嫌浪费时间跟jīng力! 他一整脸sè:“绝无高估。所以,我一定要把你带在身边,随时看管,才能放心。” “我保证留在这里会老老实实的,绝对不会去惹你的家属!”我举起手,保证。 他显然并不相信我的保证:“琉璃,你何时对我府中有如此深切的眷恋之情了?莫非……” 我心里一跳。不能让这人再联想下去了。 “哎呀,我只是想着军营里都是男人,我一介女流混迹其间不太方便,搞不好连个聊天的人都找不到,那还不如呆在你王府里,至少熟悉一些。” 华少昊一挑眉:“哦,原来如此。不妨事,chūn照会跟你一起去,有她在,至少你聊天的人选还是有的。” 我郁闷的说:“你是老大,我去不去,还不是你一句话吗?我又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他很得意:“既是琉璃想通了,chūn照,还不快替小姐收拾行李。” 我抱怨:“为什么走得这么急?下午要走了中午才来临时通知?” 华少昊反问:“琉璃难道在此间还有什么未了之事?” 没什么未了之事,就是我离开顺京的讯息来不及传出去而已。 我瞪他:“当然有未了之事。听说顺祥记的椒盐羊排十分美味,我还未能前去一饱口福。另有悦记的千层酥、旸记的芙蓉糕、老水井胡同口的绿豆酥、百味轩的翡翠粥,据说在顺京都大大有名……” 华少昊苦笑着吩咐一旁的总管:“你去替小姐把她想吃的这些东西都采办回来,路上吃。” “哎……”我叫都叫不住,总管一溜烟的去了。原本还想在支开华少昊以后,再威逼一番逼他去替我找岳大娘来的。 一股气都出在华少昊身上。我神sè不善的睨他:“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他长笑而去:“再过一个时辰,准时出门。” 我用眼光凌迟了华少昊的背影一千次,才坐回椅子里,郁闷。 师洛又要失望了吧?等他赶到时,我已不在顺京。 华少昊可是察觉了什么端倪?之前是说三rì之后才出发的,为什么突然提前到了今天便起行? 第096章 偷听军情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在华阳军的军营里,我仿佛成了哑巴与聋子。除了chūn照,没有人同我聊天,同时我被禁足,我所住的营帐方圆百米之外均是我不能踏足的禁地。 在这里,对外的一切消息都成功的对我关闭。 华少昊也顾不上理会我。他一抵军营就投入rì以继夜的军事会议之中。经常夜深我入睡之前,还能看到他们军机大营那边明亮的灯火。 每当这个时候,我会怔怔的看一阵灯火,然后,静静的把唇角向上弯起。 是惮于蔚沐风的厉害,他们才会这样彻夜的商讨对策吧?没有人告诉我,但是我总觉得,战争是在向有利于高楚的方向进行。 从一拨一拨出现在军营里的伤兵身上;从华少昊rì益憔悴的面sè中;从弥漫军营的紧张气氛里,从军营屡次迁营的行动中,我都仿佛嗅出了败亡的气息。 我是否,太过唯心主义? 这一天,又有人来通知chūn照,收拾东西,营地西迁。我独个一个人,站在帐外,看着前方军营里井然有序进行拨营工作的官兵们,不期然望见了枝头的树叶,微微的泛着秋天的黄意。 不知不觉间,已经是秋天了。 我掉到这个时空的时候,还是chūn天。 其实,在这个时空里,我不过呆了数月,可是再回首以前在现代的rì子,已是恍若隔世。 中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岳引…… 一想起岳引,眼中立刻泛出氤氲的水汽。这个禁忌的名字,每一次轻轻碰触,都会立刻痛得一颗心抽紧。 我闭上眼,稳定了一下情绪,把思绪转向别的事情,籍以分心。 又开始担心蔚沐风。一想到这场战争,想到华少昊的权术,想到yīn狠的管家……我虽对蔚沐风在战场上的能力有信心,却仍是担心他被越丞之一流的小人在高楚后方拖他的后腿……心里马上如压上了铅块,沉重得透不过气。 而师洛……唉,当他赶到顺京,却找不到我,不知道会不会很失望。 想起在被管家押解往华阳的路上匆匆的一面,他眉宇间那化不开的愁悒,心里,不自禁的有些疼。 他此刻,可在哪里?是否还在无望的找我? 华阳军行军的路线,军营的位置,这些都是军事机密,就算他能推想我被带往了军营,要想准确的确定我的方位然后展开救人行动,也是极之不容易的事呢。且看这军营连绵数里,要想从以万计的营帐中找出一个人来,那简直是大海捞针一样的难度。 我轻轻的叹了口气。 他一向把我视若珍宝,事事以我为重。或许是以前不懂事,将他对我的好当作理所当然。现在经历许多之后回头看看,我实在负他良多。 我负岳引……更多。那一条鲜活的生命,从此成为我心里最沉痛的伤口。 只有蔚沐风,我不想说亏负。我爱他,相信他亦喜欢我。所爱的人为你做任何事,都是理所当然,我会感激,却不会觉得对他亏负。 这些rì子以来,rìrì悬心战事,反令我看清楚自己的真实心意。原来我爱他,已没法自控。对岳引的负疚感那么重,却仍压不下对他的爱火。 象他一次次的舍身相救,一幕幕,都是最珍贵的记忆,存在心里,是午夜梦回时的一点甜,凄冷暗夜里最温暖的一簇火。 可是我不会因为他对我的好,便觉得我亏欠他。因为我的心里,同样爱他那么多。若他有难,我亦会想也不想便舍身相护。 只不过,现在我什么也不能做。只能rìrì祈祷,盼他在枪林箭雨中平安无事,在沙场上大展雄风。 我的爱人,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总有一天,他会骑着白马,擎着银枪,从邪恶的恶龙的手中救出我。 神驰千里之际,无意中一回头,瞥到那边走过来两个人。 其中一个人,身形颇熟悉。 是华少昊。 一闪身,我躲往营帐后头,不作声。 华少昊最近的心情不太好,之前携我前往军营时意气风发的样子,在一场一场的战争中,慢慢的消磨迨尽了。我可不想撞在他枪口上。毕竟他现在可以主宰我的生死。 他跟一路那人一边缓步走来,一边低声交谈。经过我藏身的营帐时,我正听到他在说:“老郝,越丞之那边……” 是管家!他们在说高楚的事! 我的全身每一个细胞都立正站好,鼓动着我去偷听这重要的情报――跟蔚沐风息息相关的讯息! 看一看自己,一身亲兵的装束,倒也适合跟往中军大帐旁边偷听。 军营中除了营jì之外,是没有其它女人的。我若作女装打扮,不出几天,只怕全军营都会知道军营之中多了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这样的情形不利于掩人耳目,华少昊自然不想他带个女人在军营的事传得人尽皆知,所以从我与chūn照跟他上路开始,便作亲兵打扮,营帐也扎在他帅帐附近。 置身军营之中,出入须有口令腰牌,从我们住的帅帐附近到外营,足有三五道关口,我纵然要逃,也是插翅难飞。所以chūn照现在看我也看得不紧。象现在,她便自顾自收拾营帐内的东西去了,由我独自一个人在帐外发呆。 机不可失!我看着华少昊与管家步入了中军大帐,马上大摇大摆的跟上去,快到中军大帐时脚往旁边一溜,绕开门口的守卫,绕到中军大帐的后方,看一看左右无人,撩开帐底便钻了进去。 平时中军大帐防守甚严,不过现在巧的是正好要拨营,想来分出了部分人手去捆扎物资,所以营后并无兵卒巡曳。真是天助我也! 中军大帐是一个超级大的营帐,帐幕为了隔湿保暖,乃是双层的。我就在内帐与外帐之间蜷身偷听,虽然这姿势十分不舒服,但至少很隐蔽。 唯一不满意的就是这两人在帐中,说话仍是压低了声音。我跟他们置身之处相去甚远,只模模糊糊听了个一鳞半爪,似乎是在说什么寒光阁的事。 想一想,想起了传说中的伏地听声。我马上趴到地上,一只耳朵与地面贴紧。 居然有效!现在,我勉强可以听清楚这两人的密语。 管家正在告诉华少昊,这两天,高楚军用以杀得华阳军前锋大败的远程武器,名叫流星弩,shè程可达千步以外,并且可以连续发shè,一轮可以shè出二十支箭,且可以用脚蹬的方式发shè。这弩是现今苍原大陆上shè程最远的远程武器,原是寒光阁半年前才推出的新品,限量出售,并未大批量生产,市面上售价千金一座而不可得,却不知道如何高楚军中竟新配置了二千座之多。 华少昊沉声问:“查了寒光阁的底细没有?” 管家苦笑道:“纵然真是寒光阁向高楚提供了这批新武器,当前形势之下,我们也不宜多树强敌。寒光阁在各国的隐形势力不小,殿下想想,现今各国谁不想装备杀伤力强大的武器?都对寒光阁礼遇得很。既是高楚能购得二千座流星弩,咱们也可照此办理。只要出的钱多,寒光阁难道还不做我们的生意么?” 华少昊叹道:“老郝,只怕这笔钱不易筹措。跟高楚军打持久战打了两月有余,他们没被拖垮,我看我们倒要被拖垮了。昨天父皇才叫贺字豫把军饷解来,还叫他带话给我,说现今国库空虚,要我速战速决……” 管家道:“这帮文人可懂什么,成天在国君跟前胡言乱语。蔚军连打几个胜仗,气势如虹,咱们只能暂避其锋,徒图后计方为上策。” 华少昊又再叹了一声气。“父皇也是没法子。大哥他们在世时连年用兵的结果,就是国库空虚。这一场仗打下来,军饷、粮草、战马、兵甲……银子流水般的花出去,却让蔚沐风连克五郡,他自然在后面也觉得支撑乏力。” 管家自言自语道:“这可怪了。明明高楚的国力比咱们尚且不如,而且蔚家军是劳师远征,且别说其它,单是粮草要从高楚运到前线,便比咱们运粮草起码多费两倍人工,可他们这次为何竟支持得住?” 华少昊想是拍了拍茶几,我听到一声闷闷的响,然后他疾声道:“正是如此!并且这次越族居然不在后方对蔚沐风加以掣肘,据探子报来,这次高楚后方的粮草军需调动极有效率,且从无拖欠之事。越族怎么会这么傻,白白替蔚族作垫脚石,给蔚族坐大的机会?” 管家yīn恻恻的道:“这便是那妖女的功劳了。此番管军需的越丞之莫名其妙被撤换,换上的是大皇子楚擎宇。这人据说对妖女也是钟情到了十分,为了这妖女,他是铁了心要支持蔚沐风这次进军。我从天都动身过来时才听说他为了凤阳那边的征粮官运粮误了一天,当众给了那征粮官一顿鞭子,现在更没人敢在运军粮上头懈怠了事了。殿下,今时我们这场仗,真大不同于往昔了。” 华少昊沉吟:“楚擎宇?他竟有这样的魄力?可有法子把他从军需那边弄下来?” 管家摇头:“很难。不知何故,楚君近来对他十分亲近,宠爱程度直追二皇子与五皇子。况且这次掳走妖女,我看楚君亦是动了真怒,所以越族的人再不满蔚族军功rì盛,也不敢在楚君的气头上拖蔚沐风的后腿。” 华少昊听了,沉默了一阵,才慢慢的道:“这么说来,我们掳走琉璃,反倒成全了高楚上下一心对我们用兵?难道……我们这着险棋,当真走错了?”声音里,透出极淡极淡的一丝懊悔来。 管家不这么认为。他认为掳我是一件再正确没有的选择。确实,我的失踪,导致了高楚上下一心一致对敌,以致于在当前的战争中略处上风。但是这种情形只是暂时的。只要撑过最初的这段时间,高楚旧有的内部矛盾依然存在,他们自然会再次搞内部分裂。那个时候,蔚军自然会被高楚内部的争斗拖住,再难寸进。 而华阳一方,在两个得力的皇子先后辞世的情况下,国君别无选择,只能将军政大权悉委华少昊。在其它皇子尚未长成的情况下,国君虽没明说,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华少昊隐隐然已是皇位继承的不二人选。在这样的情形下,除了少数以前依附大皇子二皇子的死硬党羽之外,其它人必定都唯华少昊的马首是瞻,因此华阳国内现在的矛盾处在最小化阶段,这一条比之高楚的内部不稳,大大占优。 再说回抓我的这件事情上头。若不抓我,便无法引爆这场战场,也无法一石二鸟的除去华少昊的劲敌,所以在抓我这件事情上,对于华少昊个人来说,是绝对有利的。站在全局的立场来看,也是利大于弊的。现在只是在一些不可预期的地方出了小小问题,比如山外青山的组织被捣毁,比如高楚的军需官换了楚擎宇,比如高楚军不知从什么渠道不为人知的装配了大量新型杀伤力强大的武器。比如不知何故在打了三个多月的仗以后,高楚的国库竟还未现空虚之象…… 但是――高楚军的弱点也是明显的!首先他们内部不稳,矛盾只是暂时被压下。其次劳师远征,长此以往影响军队的作战能力。还有作为主战方攻击邻国,出师不义,虽然攻城略地,却难以得到当地百姓的支持。再有就是华阳军虽连失几郡,却都在撤离前进行坚壁清野的工作,留给高楚军的粮草食物是少之又少,所以高楚军的粮草军需仍然严重的需要靠后方输送来解决。种种条件综合在一起来看,胜利必将属于华阳,属于华少昊,现在的困难只是一时的,请华少昊只管宽心。 分析完局势,他又开始替华少昊描绘美好远景: 现阶段,是一场比谁更有韧xìng、谁更能坚持的战争。他相信,只要华阳军撑过了那个临界点,高楚军必然因为内部的牵制而不得不回师。那时候,便是华阳军衔尾痛追的时候到了。也是华少昊建立不世之功业的时候到了。 我不得佩服管家。听他舌灿莲花,分析大局,真是极具鼓舞人心的煽动xìng。他没有去从事说客这个职业,真是他的损失。 华少昊想是听他鼓吹的次数多了,居然有了一定的免疫力,反问道:“若是我们撑不到那时候呢,又怎么办?” 管家笑道:“现十月已过。莫干郡之西,十一月便已入冬,十二月大雪封路,补给军需极为困难,兵卒的冬衣亦是颇大一笔开支。再加上他们那边的战马不惯雪战,蔚沐风便是再心急,也非按兵不动不可。若是再被我们断了后路,也不需交战,只消让他们军需接续不上三五天,他便非败不可。所以据郝某算来,十二月之前,若未攻到信和郡,蔚沐风非退军不可。这亦是他这月余来挥师猛进的原因,是想先抢下信和这道关隘,扼住我们出军的咽喉要道。那么他便可不需担心后方粮草运送的安全问题。” 华少昊沉吟道:“你的分析,跟军中参谋分析的倒是十分接近。他们也指出蔚沐风极有可能不攻顺京,而是南下直取信和。但信和北临沙漠,南靠大山,城高墙厚,是我华阳第一易守难攻之地,他何必舍易求难?我只怕他挥军东进,直取顺京。” 管家道:“不然。顺京地处中州,与茱城、上修和岳清互为猗角之势。取顺京易,守顺京难,除非蔚沐风有足够兵力将顺京、茱城、上修和岳清一并攻占并置于他的绝对控制之下,才可望守稳顺京。同时他还须面对粮草补给等一系列的问题。可是攻占信和却不同。信和一失,东南之地全入蔚军掌控之下,他只须牢牢扼守信和,我军便无力越过克阑山脉,再无力对高楚的后勤补给线形成任何有效威胁。况且信和一失,豫西平原便等于宣告失守。豫西乃是我国物产最为富庶之地,一占信和,高楚军越冬所需完全可以就地解决。一捱到chūn暖花开之时,他挥军南下,我们除了退守顺京,再无可抗手的余地。” 华少昊沉默了须臾,叹道:“蔚沐风天纵奇才,却为何竟要生在高楚!” 管家无言。 华少昊又道:“若是当初没将秋同州弄得疯掉,那么他或可跟蔚沐风抗衡一二。我提起来的那些人,总还是少了些战场上的历练,光会纸上谈兵。” 管家不赞同的道:“秋同州对大殿下好不忠心,他决不会为殿下所用,殿下又何须为做过的事后悔。” 华少昊不语,过半响,叹了口气。 管家笑道:“殿下何须为军情苦恼。别看现在高楚军占足上风,他们所恃者,无非一蔚沐风耳。若是去了蔚沐风,高楚军又有何虑?殿下别忘了,我们手中还有个活宝贝。只须使出那最后一着……”他没再说下去,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 我顾不上细想他话中有何深意,只管用心记忆,心中一边大急,华少昊看来是准备在信和设伏以拒蔚军了……还有,他们似乎对蔚沐风有什么不好的yīn谋……这么重要的军情,却偏生送不出去,实在郁闷得很。 更郁闷的事发生了:这时帐幕下方一抖,竟钻出一只小老鼠来!我几乎要失声惊呼,一下子直起身子,顾不得保持伏地听声的姿势。 幸好这老鼠看到我,就如我看到它一般的害怕,与我怔怔对视两秒钟,然后一转身又从帐幕之下钻了出去。 我松出一口气,又伏下去,偷听。 华少昊以手扣几,隔半响,才说:“信和……倒是个合适的地方。只是她……” 我听到管家在yīnyīn的笑。忽然我眼前一亮,内帐已被管家从内撩起。 “公主,你听了多久了?这么蹲着,手脚难道不会发麻么?”他笑容可掬,神情更是亲切到了十分。 我看着他,仿佛看到一只摇着尾巴咝咝作响的响尾蛇,胸中泛起深重恨意,却又情不自禁的感到害怕,背心起栗。 他仍是温和可亲的笑着,大步踏上来,一把拉起我的胳膊,粗鲁的将我从原地拖离,往帐中一扔。 华少昊看向我,讶异的问:“琉璃?” 我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干笑:“嘿嘿……我只是路过……看到一只小老鼠钻进来,我想捉来玩,所以跟着钻进来了,没想到打扰你们谈话了,这个……你们继续……” “你喜欢老鼠?”华少昊又是诧异,又是好笑:“不愧是……连喜好也这么特别。” 我继续笑:“过奖了。很一般的爱好而已。”一边说,一边尽量小动作的往帐门口移动。 “不要走,琉璃。”华少昊淡淡的出声,令我不得不停下往外偷溜的脚步。 “老郝,你远来辛苦,且先下去歇一歇。”华少昊先对管家说。 管家一脸的不以为然,狠狠盯了我一眼,才不情不愿的离开。 待管家走出帐门,华少昊才望向我,吩咐:“过来。” 偷瞥一眼他的脸sè。没什么表情,所有的情绪都被他完美的隐藏了。 越是这样表面平静的表情,负面情绪一旦爆发,情形越是惨烈。 我小心翼翼的走过去:“什么事?”心里决定他若是责问我偷听的事,一定要抵死不认。 他却没有提那茬,从袖中拿出一块手帕,细细的替我擦了擦脸:“看你,一脸的泥。” 我让他这样看似亲昵的动作弄得毛骨悚然,想逃开,又怕惹得他抓狂,只好僵硬着身子,大气也不敢透的任他替我进行面孔的清洁工作。 他一点一点,替我擦了很久。 久到,我的心都快得要跳出喉咙的地步。 终于,他放弃了这项令他倾注全部注意力的工作,怔怔的看着我。 眼睛里,有种种复杂的神情涌动。 我越来越害怕,眼睛开始左顾右盼,准备见势不妙便夺路而逃。华少昊的举动神情,分明十分异常……这段rì子他一直没有理会我,此刻却突出此惊人之举。接下来,会有什么在等着我? 一直以来,他在人前人后,总表现出一副对我额外优容的样子。我明白他的用意,宠我一阵,又关我两天,再宠我一阵,再冷落我几天……分明是对女孩子yù擒故纵的把戏,难为他亲身上阵饰演sè诱角sè。 此际,他是不是要忠于他扮演的角sè,在戏份上再作进一步突破? 策略上他这样做也合理,可是我不想配合……谁愿意让仇敌轻薄?我又不是花痴。 我准备出其不意的抢往帐门口。这念头还没转完,华少昊突的伸手,一把抱住我。 抱得很紧,两只手几乎把我箍得透不过气。 真的被我料中了吗?我大惊,用力挣扎,华少昊却紧紧的禁锢着我,一只手把我的头强行按到他怀里。 我听到他急骤的心跳声,狂乱的响在我耳边。 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低沉而又感伤,因为我的脸紧贴他胸口的原因,还能感觉到他说这话时,胸腔间那一股郁结难言的气息:“琉璃,这可是你来招惹我的!” 忙乱之中听到这句台词,虽然慌乱不安,可是也差点不合时宜的发出笑声。多么老土的台词! 我抬头望华少昊,看他的演技是否同念台词一般的出sè。一抬头,正望进了他的眼睛里。 他的眼睛里,有股奇异的怜惜之情,痛苦纠结。 超赞的演技! 想是我眼中流露出赞赏眼sè教华少昊会错了意,或者他以为他的台词他的眼神已经打动了我的心。只见他双手一紧,俯下头,嘴唇对着我的嘴唇直印了下来。 第097章 初至信和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我紧急的侧开脸,华少昊灼热的唇一下子印在我颊边。 “登徒子!”趁他错愕之际,我将一只手从他手臂中抽出来,一个玲珑巴掌挥过去,清脆悦耳。 另一只手对着他的手臂中又抓又挠,想自他手臂的禁锢中逃离。 他怔了怔,眼中浮起一抹蛮横决然的神sè,一手把我两只手都从背后捉在了一起,另一只手托住我的头,不让我逃离。然后,他的唇再一次向我袭来,目的地仍然是我的嘴唇。 我一咬嘴唇。 然后…… 是长长的一声惨呼:“啊――”十分凄厉。 我飞速的逃往帐外,被闻声而入的两名守卫抓了个现行:“站住,什么人!” 华少昊还在满帐乱跳。守卫面面相觑,犹犹豫豫的上前请示:“大帅,这jiān细竟敢袭击大帅,请问该作如处理?” 华少昊勉力挥了挥手:“你们先退下。” 看到守卫挟持着我往外退,又补充:“她留下。” 两名守卫对望一眼,疑惑的应了声是,放开我,退出帐门。 华少昊倚在帅椅之侧,看着我。我也戒惧的望着他,同时用眼角的余光扫视周遭的陈设,以便必要之时好利用一下地形物品,以作自卫。 这样的准备是必要的。因为此刻,他就是把我大卸八块我也不会感到奇怪――刚才在肢体纠缠之中,我成功的使用了女子防身术的第二招,抬腿上顶,准确命中了他的要害。只需要回想一下他刚才的叫声是多么的凄厉,便可以知道他受创不轻。 他没有急于上前教训我,想来还处在巨痛平复期。我一小步一小步,很谨慎的把自己挪到长几之后。这样隔开长几,他比较不会暴起伤人。 他却突然笑了:“琉璃,明明是你比较危险。为什么现在看起来,倒是你象躲瘟疫似的躲着我一样呢?” 我仍然没有放松对他的jǐng惕,站在茶几后,审慎的说:“评判一个人危险与否,是因人而异的。” 他苦笑着瞥一眼自己身下,问我:“这种对付男人的法子,可不是普通女子该懂的事哦。琉璃,你果然是个妖女。” 我不语。 他自失的一笑,说:“少昊失态了,难怪琉璃生气。嗯……大军马上便要迁营,你也去准备准备吧。” 当然,他在遭受如此重创之后,想来一时不会再有“那种兴趣”了。 我如蒙大赦,马上头也不回的直奔帐门而去。被两个忠于职守的守卫又一次抓了回来,在得到华少昊放人的指令后,才终于把我放行。 换了一个营地,一切如旧。据传令兵来通传,说是从次rì起,便要连rì行军了,只是没说目的地是哪里。 我猜应该是那天管家所说的什么……信和郡。可惜,这么重要的军情,我却没办法传递出去,扼腕! 不过知道了蔚沐风在战场上高奏凯歌,心里还是安慰的。更何况,居然还听到楚擎宇的消息,他现在得到楚君重用了,想必rì子比从前好过许多。想到他在后方不遗余力的调动军需物资以支持蔚沐风的军事行动,心里对他,不无感激。 只是不知道,他有无照顾丁冬呢?想起丁冬,有点揪心。那么单纯可爱的小姑娘,留她一个人在那尔虞我诈的深宫里,实在不放心。 又想起管家他们的质疑,高楚凭什么有国力来支持这么一场已经持续了三个多月的战争而丝毫不见周转不灵的迹象? 莫非……是师洛? 上次见面,他倒是口气很大,一副颇有财力的样子。 可是再怎么,也不至于富到可以支持倾国之兵的地步吧?或者,是管家他们的情报工作做得不好,其实高楚国库充盈? 正在反复推敲,chūn照进来了,提着一只小小笼子:“小姐?” 我眼睛随意的一瞥,便又继续想心事:“不是说,在这里不要叫小姐吗?” 她笑:“我忘记了。”把笼子放在我面前茶几上:“这是王爷特别让人抓来送给小……嗯小璃玩的。” 什么东西? 我一看,毛茸茸一团团,小小的眼睛,长长的尾巴……“啊!!!!” chūn照被我吓了一大跳:“小姐,怎么了?” “快快快拿走……”我害怕得舌头打结。华少昊一定是想恶整我!居然送一笼老鼠来,恶心死!他什么时候发现我最大的这一弱点的? chūn照赶快把老鼠拎出去,又笑着进来道:“王爷还说小姐顶喜欢老鼠,这下可马屁拍到马脚上了吧。” 她这么一说,我才恍然想起前些天偷听被抓包时为自己辩解的说辞,干笑:“这个,chūn照,你别告诉王爷,我其实不喜欢老鼠。” 她扬起眉毛,探询的望着我。 “因为……王爷也是一片好心啊。要是他知道他送的礼物我不喜欢,他也会难过的吧?所以,还是不要跟他说了。” chūn照点点头,居然很安慰的样子:“小姐一片苦心,chūn照明白了。” 小小的吐了一口血。她明白什么呀。 算了,不要再提这事了。越描越黑。 军队一直向南。原本我们所处之地是没有什么大山的丘陵平原地带,这一路行去,高山险谷渐渐的多了起来,地势也似乎越来越高。突然有一天,在翻过一个山头之后,一片金sè的平原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也许按照海拨来算,这平原其实应该是高原? 在夕阳的照shè下,这金sè的平原反shè出瑰丽的sè彩。平原的尽头,是一片巍峨的大山。大山之侧,是一座高墙雄关的城池。高高的旌旗在城头上飞舞,只是隔得太远,那上头的字却看不真切。 一个人突的纵骑驰到我的身边,轻声问:“这景sè,可美?” 我讶然的回望。 华少昊! 他怎么不在他的帅旗之下摆POSE,倒跑来跟我说这些无聊言语? 这些rì子以来一直避着他,这下没避得开,只能含糊的“嗯”了一声。 他亦凝望着前方的平原与雄关,喟然道:“华阳最美的平原,也要染上战火了……” 这战火不是你挑起的么?这会来伤chūn悲秋,实在有些假惺惺。 只是腹诽,这些话当然没敢宣诸于口。任何时候,考验他人的忍耐力都是极为不智的一件事。 他继续伤感:“或者至美至灵之物,世间总不容长留?” 叹息之余,他的视线倒转了过来投向我,眸sè深黯,眼中有种奇异的怜惜。 又来了! 我jǐng惕的拉紧手中的缰绳,准备见势不妙,立刻催马逃走。他的眼神,跟那天在中军大帐中侵犯我之前的眼神何其类似! 他这次却没有进一步的举动,也许我的戒备姿态表露得太明显?他只是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一抖缰绳,纵马向山下直驰了下去。 “大帅!” “王爷!” 慌乱的惊呼中,马上有十数骑尾随着华少昊而去。 chūn照打马驰到我身边,问我:“小……小璃,你跟王爷又……吵架了?” 我白她一眼。什么叫我跟他“又”吵架呀?我根本一头雾水好不好。 当晚我们并没能赶到之前所见的那座城池。我们在平原之上宿营一晚,次rì才得以进城。 进城的时候,我仰起头来望了望城头的旌旗。“信和”两个大字赫然在目。我们真的来到了信和郡。 郡守府理所当然的腾出来作了华少昊的驻马之所,在睡了多rì帐篷之后,我终于可以睡到大大的柔软的床上,心里居然为之高兴了好一会。看来,我还是一个贪图享受的人哪。 搬进郡守府之后,华少昊一如既往的忙。我一如既往的躲着他,居然十分安份。除了有一次穿着亲兵的服饰“不小心”逛到了后门,结果被守卫的兵丁们送回之外,再没做其它他们眼中“不法”的行为。 就连有天看到华少昊同一群人走进他的临时议事厅,我直望着关起的大门三分钟以上,也终于按捺住心痒痒的冲动,没有试图悄悄的躲在窗外听壁脚。 实在上次偷听的后果有些可怕,我身无武功,窃听器也没在身边,只怕一去偷听,又让人再揪住。再说探听消息也没有用,经我亲身体验,郡守府防守确实森严。我又转弯抹角从chūn照那里打听到,信和郡居然没有珍璃堂的分号,纵使打探到消息也无法送出。 chūn照十分安慰。这一天我睡下以后,我听到她在外间不知同谁小声说:“小姐最近很懂事,平时都安安静静的呆在房间里,一点也没出去生事。” 不用问,多半是华少昊来了。我赶快翻个身,面对着墙壁侧卧,摆出熟睡造型。 果然不多时华少昊便推门进来。chūn照跟在后头抗议:“王爷,小姐已睡了,你这样进来……或会惊扰她。” 华少昊沉声说:“chūn照,你仿佛越来越没把我当主子了?” chūn照一惊,跪下:“奴婢不敢。” 我听到华少昊的脚步声,轻悄悄的走了过来。虽然闭着眼,仍感到眼皮之后,是温暖的橙sè。他想必手里拿着一盏灯烛,橙黄的灯光照上了我的脸。 我一动不敢动,心里在紧张的考虑,华少昊这样深夜前来是什么意思。 若是他对我不轨,chūn照会不会帮我?这人两个月不近女sè就饥渴成这样了?连俘虏也不放过,无耻! 他就那样擎着灯烛,凝视了很久。紧闭着眼,我也能感受到那种专注凝视的眼光。我的背心,慢慢的渗出汗水。 chūn照在华少昊身后小声道:“这几rì王爷在外头勘察地形,想必倦得很了,不如早些回去歇息吧?” 他嗯了一声,终于转身离去。 临走之前,他对chūn照说:“明儿一早,早些伺候小姐梳洗。” “王爷?” “我要带她出去。”华少昊扔下这么简单的一句,大踏步出了门。 第098章 诱降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第二天,他果然一大早便来接我。因为现在并非住在军营之中了,我已经不必再穿小兵的服sè,chūn照替我准备了一套月白的骑马装,穿上倒也利落干净。 华少昊也没有穿他的元帅服sè,只着了一件寻常的黑衣,衬得他眸sè愈发深黯,一张脸却如玉石般莹洁,有种慑人的俊美。 一直视他为敌人,平时,并没有留意他的姿sè。然而在这平明的天sè中,他对我温颜微笑,我不得不承认,他确是一个很有“味道”的男人。 客观的说,这个时代的人基因普通不错,而我认识的几名皇族子弟都是超群出众的俊美。大约是一代一代的君王都以美女充实后宫,传承子嗣的原因,这么数十代传承下来,皇家子弟,内在如何不得而知,可是金玉其外那是一定的。 不过屡经离乱,纵使华少昊再英俊十倍,我的心,也如死水一潭,波澜不惊。 他没有带从人,就那么跟我一人一匹马,并辔而驰。我也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只好老老实实的跟着他,顺便游览信和城。 信和城跟其它我所见的城池有些不一样,城外没有护城河,只有一条三丈余宽的壕沟,用青石的石板铺成,绕在城墙之下。华少昊告诉我,这石板之下暗藏玄机。若敌人攻来,城内便可开启机括,弹出毒刺、火油,杀伤力极大,是华阳三百年前的机关大师轩辕光所设计。 我静静的听了,没有作声。 他带着我绕城一圈,转眼来到城南。城南并没有城墙,因为城边就是一片绝壁,足有几十层楼那么高,几乎呈九十度角般直直的向天空插去。绝壁之后,是连绵的大山。 我特别留意了一下这片绝壁,壁上十分光滑,连缝隙也看不到两条,竟象是一块天然生成的绝大的石块。只有在极高的壁顶,才可以看到少量的藤萝之类的植物。这片绝壁当是信和绝佳的天然屏障,攻城者简直绝无从这一方向攻城的可能。 华少昊跟我介绍:“这靠着断天崖筑城的设计,也是轩辕光的设计。这断天崖轩辕光曾亲自勘探过多次,险峻异常,以此为屏,信和南方可保无事。” 我扁嘴。shè雕英雄传中,黄蓉教郭靖攻打花剌子模国的故事,仿佛这里亦可以套用。做它几千个降落伞组成一只空降兵直插入信和城内制造混乱,这信和城未必就能守得下去。 可惜我不在蔚沐风军中,否则一定奉上这个绝妙的法子! 华少昊看我意存不屑,微笑道:“你觉得这断天崖未必能全然却敌,是不是?你看这边……” 经他一指,我才发现这断天崖之下的城南,方圆数里之内都是破败简陋的棚屋,并无一栋象样的建筑。但是在棚屋区的尽头,四个角上,却各有一幢高大雄伟的箭楼。 华少昊告诉我,轩辕光在划定信和城址之际,还特别划出了这一片区域,不允许修筑任何建筑,同时在禁筑区的四周分设了望箭楼,居高临下监看这片禁筑区。因为如果有人自断天崖上下来,其落点必然在这禁筑区之内,了望箭楼中之人居高临下,自然一望而知。就算同时有数千人自断天崖上降落――当然这种可能xìng微乎其微,那么四座箭楼中常规配备的六百余名箭手乱箭齐施,也尽压制得住。 我嗒然若失。 华少昊还在继续替我介绍:在战争时期,只须数百人驻在箭楼,便可完全防范来自南路的攻击,从而可以节约大量的兵力投入其它战线之中。况且背倚断天崖还有这么一个好处,城中的饮用水是直接自断天崖底的地下水中引出,敌方要想投毒或是断水淹城都十分不易。 我终于忍不住问他:“你为何要跟我说这些?” 他望着我,沉默了许久,唇边忽的泛起一丝柔软的笑意。 “我不想你又潜进我的议事厅捉老鼠,不如大大方方把你想知道的事说给你听。” 我耳朵有点烫,瞥了他一眼,我小声嘀咕:“谁说我想知道这些事。” 华少昊问:“你想知道什么事呢?例如,城防有什么漏洞,你可能利用这漏洞逃出去?” 他言下若有所指,莫非前两天我“误闯”后门的事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我说了我想逃吗?”我嘴硬的否认。 他微笑:“没有这么想过最好。琉璃,你见了信和的城防,你也该知道,你绝无可能逃出去。” 他替我带过马儿,又往东边而去。 “如果蔚军攻来,便是自这个方向攻来。”他指给我看,右边群山和左边丘陵夹着一道长长的官道,在接近信阳城门一两里外,突然收窄。“真的攻城,敌军能攻击的城墙面极小,而东门之右,是断天崖,东门之右,是依苏里沙漠,蔚军绝无可绕到西门攻城。” 我特意登上城门看了看,东门之外的城墙下,同样有一道深广的壕沟。策马南行,城墙外,是乱石林立的沙砾地带,在马上转过一道墙角,漫天的黄沙突然扑入眼帘。 沙漠…… 北城的城墙下同样有一条壕沟。看来我在几个城门之上看到的,就是同一条壕沟,绕着东、北、西三面城墙筑了一圈,从断天崖这头始,到断天崖那头止。 北城的壕沟之外,新平整出一片大约三两里宽的平地,过后才是沙砾地带。沿着沙砾地带,断断续续的有着一排防沙林,再过去,就是铺天盖地的黄沙一片。 平地上,有许多人在挖战壕,筑工事。我有点讶异,这么正对沙漠背对城门的一块空地,有什么军事价值? 看到我凝视着那些筑工事的人,华少昊的脸sè突的难看了起来。他再没有与我谈话的兴致,带我径自回了郡守府。 不知他是否一向如此喜怒无常。不过我对他的情绪不关心,反正自保要紧。所以下了马以后,我特意逗留了一下,不想同他一路走。 他却自坏情绪中分出神来,叫我:“琉璃,来。”我只好又怏怏的跟了过去。 到他的临时书房里,他问我:“琉璃,我想问你一句话,你可能老实回答我?” 我含糊其词的说:“殿下有话请说。” 他望着我,迟疑,似乎难以启齿。 “琉璃,如果……”他一边说,一边思索措词,“你可愿意真心效忠于我?” 铺垫了这么久,终于想到说正题了? 我上下的打量他。 他提醒我:“回答我。” 我打太极拳:“我们有主从关系么?我明明是是你的俘虏。” 他脸上掠过一丝yīn云:“这些天以来,我待你难道不好?” 丧失人身zì yóu,动辄关地牢,偶尔实施xìngsāo扰这样也能叫好?我紧紧的闭起嘴,免得一不小心,说出了我的心声。 他说:“若是你真心归顺我,我不会计较你妖女的身份,一旦我接掌父皇的皇位,我便册封你为贵妃。” 啧啧,听起来,条件优厚,很有诚意的样子呢。 我扁嘴。自恋狂,以为全世界的女人都没有他不行?嫁给他作小老婆都成为了一项了不得的奖励,他可真算优待俘虏的。 他看着我的表情,脸sè慢慢的沉了下去:“你决意与我为敌?” “是你们选择作我的敌人。”我提醒他,我才是被动的一方。 他眉头一竖,非常不悦。 “这是最后机会。你若不肯效忠于我,我只好……” 只好什么,他没说。 这种不说具体内容的威胁更可怕,想象的空间是巨大的。 我被他威胁,讪讪的问:“怎么样才叫效忠你?” 一边在心里对自己不齿:杜琉璃,你真是没有骨气。你不是想一死以报岳引的么?你不是下决心宁可死,也要跟恶势力对抗到底吗?怎么现在一听威胁,又怕成这样了? 我悚然而惊。啊,人的自我恢复能力多可怕。什么时候起,我又再恢复贪生怕死的本能? 华少昊却没有留意到我的思想斗争,简洁有力的说:“先按我的意思,给蔚沐风写一封信。” “不可能!”我条件反shè的说,说完才后知后觉的按紧嘴巴:糟糕,拒绝的话说得太直。 “你不肯?”华少昊提醒我,“你不肯的结果,是死。” 死…… 心,抽紧了一下,我咬紧下唇,强自镇定。 “死有什么了不起。” 蔚沐风可以舍身救我,我为什么不能为他死! 第099章 诱饵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谈判破裂了。 其实一开始,我与他便全无谈判余地。他跟管家沆瀣一气,设局害死岳引,我怎么可能站往他那一方阵营。 华少昊看了我很久,才问:“难道你一踏足这个世界,便注定要与我对立?” 我别开头,冷冷的说:“不,这其实是你的选择。” 是他选择不断的追杀我。其间,还赔进了岳引一条命。 华少昊再也没说什么,大踏步走出门去。 我的待遇突然变了。本来我可以zì yóu的在郡守府的后花园活动,现在突然变成了不能出房门一步。chūn照脸有忧sè的出去探听了一下风声,回来同我说,不要生华少昊的气,他心情不好,据说蔚军又破了华阳一座城池。 我没有作声。至始自终,华少昊同我是敌非友。或者他以前优容我,是希望我能跟他乖乖合作,甚至说服我投入他方阵营。现在大家撕破脸皮,他自然不必再对我客气。 不过很奇怪,我的利用价值在哪里?被擒来了这么久,除了成为高楚与华阳之战的导火索之外,我好象……对华少昊他们并没有产生什么价值。 这个问题很快便得到了答案。告诉我答案的人……是管家。 他满面生风的走进我的房里,这次打扮作一个最寻常的华阳小兵。可惜我对他实在太熟悉,再说寻常小兵怎么可能通过chūn照那一关,进到我的房里。 他一进门便长笑:“公主,好久不见。” 我马上别过脸,当他透明。 他绕到我面前,继续笑:“公主,你可想知道蔚沐风的消息?” 我霍的转过头去望向他,又惊觉我的反应有些过度,故作冷淡的转过脸去。 他微笑:“他正率军星夜兼程赶往信和,公主不rì便可以再见到他了。” 这人的话真假难辩,我仍没回头,冷淡以对。 他遗憾:“在下难得说一次真话,公主竟不相信,真令人伤心不已。” 然后脸sè一板:“公主请随我来。” “做什么?”我问他。 他笑,仍然一如昔rì那般和蔼可亲:“殿下已将你交给在下看管了。管某想请公主移步,前往鄙人的住所。鄙人有些问题想问你。” 我睨他,不动,亦不作声。 华少昊把我交给他看管,是一种威胁,还是对我的投诚的念头终于死心的表示? 管家看我没有反应,威胁:“公主,鄙人其实不介意对女人动粗,不知公主可否介意?” chūn照掠进房来,拦在我身前,道:“谁敢对小姐无礼!” “chūn照,你走开。”我淡淡的说,“他是奉华少昊之命而来,你有什么立场阻止?” chūn照呆了一呆,霍的冲出门去:“小姐稍安勿燥,我去问问王爷。” 于是我就由华少昊的囚徒,转变身份为管家的囚徒。其实这两者之间也无大的区别,管家和华少昊根本就是两位一体。 只不过,做华少昊的囚徒时,物质与jīng神方面的待遇要略好一些。转成管家的囚徒,他又开始对我进行jīng神虐待,完全变态已极。 他首先告诉我,虽然华少昊一路上力求行军秘密,却仍被蔚沐风识破了华阳一方密秘移师信和的绝密军情。于是蔚沐风停止南下,转而佯装东进,令到顺京之中,君臣栗栗,一天发十余封紧急文书,急召华少昊带军回师顺京。 所以,管家此行,便是去送一封信。 其实说送信,也不确切。他慢悠悠跟我说:“公主以前随身物事中,似是有一只手指般大小的金属小圆棍?” 我的手电筒! 他露出狐狸般狡诈的笑意:“在下不知怎么保管的,竟遗失在蔚帅的行营之中了。” 我马上想透其中关节,怒目瞪向他。 他在我愤怒的眼光下,半点感觉也没有,继续笑咪咪的道:“跟那小圆棍一起遗失的,还有一封书柬,那上头,好象写着绝密的军情――永乐公主已被带往信和郡,因为咱们华阳的灵巫卜得公主是妖女转世,故此需在信和举进祭天大典,处死妖女,华阳之噩自然能化解于无形。” 这是他的惯伎,上次便是用一封匿名信赚得蔚沐风出兵shè杀华少商…… 我强自镇定的说:“他未必会信这种没头没脑的所谓军情。” 管家笑吟吟的说:“可是他竟真的信了。我躲在一旁,亲眼看着蔚军掉头南下,才星夜赶回。” 我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才转头,绽出笑容迎向管家:“管家,你知道么?你说的话,其实我一个字也不相信。” 蔚沐风一代名将,若是就这样被他骗倒,岂非浪得虚名。 管家含笑道:“公主太低估了你对蔚军的影响力。你若身死,蔚军受到神佑的信念不攻自破,你在蔚沐风心中,可是个万万死不得的人哪。” 换言之,就算知道有诈,蔚沐风也只能挥军南来,别无选择。 我仍是笑着,直视着管家。 “就算是蔚帅南下又怎么样?他是一代名帅,你们眼中牢不可破的坚城,也许在他来说不值一提。管家,你固然是yīn谋家,可是论兵法畴略,跟蔚帅一比你拍马难追。别看你在华少昊面前自信满满,口若悬河,其实你自己心里恐怕也明白,在战场上你们根本赢不了蔚沐风,所以只能寄希望于搞些鬼蜮伎俩,或可望能暗算伤人。” 管家难得的沉默了。 我亦不出声。 隔了很久,他才yīn笑:“公主说得不错,在下就只会这些鬼蜮伎俩。只不过,鬼蜮伎俩也是弄得死人的。只要能达到目的,用什么手段有什么关系?蔚沐风纵是天纵奇才又如何?是人,便会有弱点,只须好好设局……” 在他的yīn笑声中,我想到了岳引。武功那样好的岳引,在管家用我作饵设局之下,仍然饮恨身亡。蔚沐风……看管家的样子,他似乎又想把他这一成功经验再升级使用一次。 忍住噬心的痛苦与滔天的恨意,我面无表情的道:“你道他是岳引,从来都独来独往么?他身为一军之首,又值两军交战,你要想诱他落单伏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管家睁大眼睛,上下打量了我半天,才遗憾的道:“公主,你这人真不好玩。” 我没理他,他又自行加上注释:“男人每说一句话,你都要堵回去。这么不可爱的人,怎么竟会有那么多男人喜欢你?” 看我仍是不作声,他再补上一句:“甚至喜欢到肯为你而死,真是很难得呢。” 终于激怒了我。我面前一杯茶向他掷过去:“你去死!” 管家自然不会去死。 他又问了我另一个问题:“那个伍……老子,在天宫时,可有什么特别的能力?” 伍老子?我讶异,随即想起那是我之前替师洛杜撰的名字。 “他以前的本事可大了,上天入海,如入无人之境,身兼七十二般变化,使一根金箍棒,力大无穷……曾上九天揽明月,曾入东海……” “够了!”管家厉声喝止了我漫无边际的发挥,神sè不善的盯了我半响,才问:“他可jīng于追踪之术?” 追踪之术? “什么意思?” 他脸sè沉重:“我几番出入馁远、顺京,都远远瞥见那伍老子或是他的从人。若非我每次均有易容,且对周遭人物观察得甚是仔细,早与他劈头遭遇。这应该不是巧合,他定有什么追踪秘术……” 这倒奇了。师洛制作的那只镯子,不是都已经收回去了吗? 我想一想,不得要领,于是推测:“也许是巧遇?” 管家的脸sè仍然很yīn沉。 我说:“或者你有被害妄想症,所以一看到他,就怀疑他要来擒拿你。大凡鬼鬼祟祟的人都有这样的毛病,盖因自己经常暗算别人,所以在他眼中其它人等统统均是对他不利的人。” 他横了我一眼,径自出门而去。 从此我便成为了管家的囚犯。还好,他似乎负有探听情报之类的任务,经常好几天不在信和城里。 chūn照仍然陪着我。她没跟我说起那天她去问华少昊的结果。其实她不说,我也明白。把我移交给管家,就是华少昊最明确的表态。 第100章 城头观战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我不能走出院门。可是与以前相反,我的信息反而灵通了许多,这是拜管家之赐。 他每失踪几天再露面时,必然会到我房里,来跟我说说高楚与华阳之间的战情。 “好教公主得知,蔚军竟没有赶来信和,反倒分兵攻占睢滹、兴宁两县。” “公主可知,蔚军想自宁馁关绕道豫西平原,从西路攻入信和,被我宁馁关的守军截住,战况十分激烈。” “今天又有两路军队赶赴宁馁关,蔚沐风想是觉得从豫西平原奇袭信和这一着已不现实,全军已从宁馁关退军。” “蔚军又对信和郡下属的顺庆县围而不攻,显是想诱我军出击。殿下手下有几个人沉不住气,申请领兵出击,全仗我与何参谋力排众议,仍以坚守信和为上策。” “我军西路勤王之师已在顺京以西集结。若是蔚沐风在陷在信和以东攻不下信和城,那么入冬之时,便是他的败亡之期。” “………………” 最新的消息是:蔚沐风在别无选择下,已率军前来攻打信和郡。 这些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我终于忍不住问管家:“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以你的为人,就算要编造消息,也应当是编高楚军大败亏输,我脱困无望的军情啊?” 管家yīn险的笑道:“我又何必说谎?让公主听着救援的人明明占了上风,但自己却偏偏只能作阶下囚,食不下咽睡不安寝,这样的反差岂不是非常磨人?” 我以怀疑的目光瞅他。他又笑:“再说,在巨大的希望之中悲惨的死去,才是对人至大的惩罚。公主若心若槁灰,认命等死……纵然是死在管某手里,管某也不会觉得快意。” 这人实在变态。我问他:“你跟神族,究竟有什么过节?” 他一怔,原本得意的笑容僵在脸上,陡的变得狰狞已极:“你看出来了,是不是?” 我还来不及说什么,他又冷笑:“我知道你能瞧出来,跟你同路了这么久,又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天,你看不出来,才真是傻子!” 我错愕的望着他,他的眼睛里,又再涌动着幽蓝的暗光,有一种疯狂森冷的杀机在他眼中蔓延。 “不过,你永无机会说出去!说出去我也不会怕,我既然敢把你擒来,自有对付神族的对策!哼哼,只要时间一到……” “我并非……”我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天崩地裂般的一声巨响,大地仿佛都震了几震。 “开始攻城了?”管家神sè居然一喜,展动身形,疾掠了出去。 他走了一会,南边的方向,突然隐隐传来厮杀声。 他之前说的是真的?蔚沐风真的率军前来攻城了? 我试着推小院的门。推不开。管家虽然走得匆忙,仍记得在门上落锁。他这人一向小心。 抬起头,我在评估翻墙的可能xìng。 或许墙外还有守卫。或许管家还伏了监视小院的人手在暗地里。 可是若真是蔚沐风兵临城下,我决不要再当诱他入陷阱的那条饵! 粉墙很光滑,完全没有可以供借力的攀附点。我从房中拖来一张椅子加一张小几,叠起来,爬上去,勉强翻上了墙脊。 粉墙的另一边同样光滑。还好墙脚是松软的泥地,没有什么瓦砾石块一类坚硬物体。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往下跳。 咦,身子一轻,感觉有什么揽住了我的腰,落体运动的速度明显减缓。被抓包了!我小心的睁开眼睛。 是chūn照,揽着我落在地上,神情有点异样。 她刚才被华少昊传去,却不想正于此刻回来,坏了我的逃跑大计。 仗着跟她这些天熟悉亲近,我要求:“chūn照,你当没看到我好不好?” 她摇头:“小姐,我们先回屋去。你这样子……唉,郝先生看到了,又多一场事。” 她平时不愿意提及管家此人,此刻听她提及,我心里倒是一动:chūn照叫他郝先生?这是他最隐秘的一个身份所使用的姓氏,难道chūn照知道他的底细? 反正有chūn照在,她不放人,我肯定是逃不了的。所以我由得她把我抱着,干净俐落的翻墙进屋。 chūn照的善后工作做得好,还把我搭在墙角的椅子和小几搬回屋。 等她做完这些事,我才有机会问:“chūn照,你知道管家是什么来历么?” 我一直没改过口来,还是叫着郝老大第一次跟我通报的化名。chūn照早已习惯,犹豫了一下说:“他是王爷的心腹……也不能说是心腹吧,王爷对他折节下交,他是王爷最倚重的人。” 甚至他就是华少昊赖以争位的班底。华少昊整个隐形的势力――“锋刃”,包括chūn照、包括以前掳我的何先生,都由管家和他派来的人加以训练,从而成为华少昊做一些隐事的极佳利器。 当然可能还有管家手下的人补充到华少昊的秘密势力中,这些chūn照就不太清楚了。她只知道,她大约是五年以前初次见到管家,那时她正式被挑来受训。管家前几年露面的次数并不多,训练她的往往是管家派来的人。 直到大半年前,管家来见华少昊的次数开始频密起来。 管家有很多化身,其实chūn照也不能确定管家究竟跟华少昊的来往有多频密。但是他来见华少昊时,有时没经秘道,便会出示华少昊给他的一面jīng金令牌以说明身份。chūn照负责过一段时间华少昊的近身防卫,所以对管家的行迹略有所知。 她并不愿意跟我多提管家,提起来时神sè也颇不愉快,说管家凭借华少昊给他的那面jīng金令牌,在华少昊不在时便是她们那个秘密体系的最高主事者,对她们有生杀予夺的权利。 我忍不住问:“他原来是你上司?那你为我一次次跟他正面对抗……” chūn照轻声说:“王爷既然让我服侍小姐,那我便算暂时脱离锋刃这一体系,不再受郝先生节制,只须对小姐和王爷听命。” 我感动,眼眶一热。chūn照又说:“这亦是王爷的意思。其实小姐……王爷对你,是很不一样的。” 我脸sè一僵,不作声。 她看看我的神sè,婉言道:“小姐在王爷心目中,是一个极特殊的存在。虽然现在王爷把小姐交给郝先生看守,可是他百忙之中,总是抽空找我去问小姐的情形。也许……是小姐跟王爷有什么小小争执?我刚才看王爷的神sè,十分悒郁纠结……” 我抖一抖鸡皮疙瘩,把话题岔往我最关心的话题:“chūn照,外面那么大响动,是不是……蔚军来攻城了?” chūn照垂头,避开我的眼睛。 “小姐,我不能说。” 她还是用这种婉转的方法告诉了我,我想知道的讯息。“好的,我明白了。谢谢你,chūn照。” 闭上眼,我倒向椅子深处。 他来了……他竟然来了…… 我真的成了管家手里屡用不爽的诱饵。 管家这项计划中,包含着什么yīn谋? 起起伏伏的厮杀声……牵系着我的心,起伏不定。 管家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时,面有喜sè。 “蔚军果然来了。试探xìng攻击双方各有死伤,现在他们全军后撤。”一见面,他就向我通报最新战情。 我凝望他,想从他的神情中看出点蛛丝马迹。 完全看不出来,他的笑容是那样的无害可亲,完全看不出他有无说谎的样子。 “公主若是不信,明天不如亲自上城督战?”他笑容可掬的说,眼里又有幽蓝的光一闪即逝。 一看他这样的表情我便毛骨悚然。我拒绝:“琉璃可否不去?” 他笑得更轻柔了,笑声简直象足响尾蛇的咝咝声:“当然……不可以。” chūn照都让他遣走。我被锁在房中,逃生无计。 一夜无眠,辗转反侧。 第二天一早,还是管家启的门。 “咦,公主今天怎么仿佛jīng神不太好的样子?来来来,可要我替公主梳妆打扮?”他挽挽衣袖,当真摩拳擦掌要上来替我化妆的样子,吓得我后退一步,强自镇定道:“不必。chūn照呢?” “小姐。”chūn照应声走了进来,神sè有点忧虑。我看到她,如见救星:“来,chūn照,烦你替我梳个简单的发髻……”转头面对管家时,面孔马上板起:“管先生,女儿家梳妆之际还请回避。” 他看来心情很好,并不同我理论,只要求:“不要磨磨蹭蹭的,让我等久了……我可是要进来拉人的。” 按照他的要求,我作女妆打扮,带着chūn照,来到了东门。 这边,正在上演惨烈攻防战。军号战鼓与喊杀声混在一起,有一种奇异的悲壮感。 有川流不息的兵员将箭矢擂石一类的东西送上城楼。也有人抬着伤兵下来。看在我这对军事一窍不通的人眼里,就只综合作忙乱两个字。 管家同现场一员偏将打过招呼,笑咪咪的强拉着我来到城墙边,要我俯身望向看:“公主请看,这便是轩辕光设计的断魂沟,准备举火~~”最后一句,他是对旁边的偏将下令,一只手漫不经心的把几支shè向我们的流矢挥开。 我俯头望出去,一大队蔚军正在弓箭的掩护下,背着什么东西在向城下的壕沟冲至。 管家yīn笑着解释:“这断魂沟之下,有一条与断魂沟平行的火道,内贮火油。每隔两尺,火道上方便打有一个火孔。只须一开机括,火孔中火油喷出,转眼间便联成一道火墙,端的厉害无比。昨天蔚军便是在这上头吃了大亏。公主,他们对你着实情深意重,昨天才烧死一大批,今天又悍然前来送死。” 我不理他,只紧张的盯着下方的位置。 城墙之上箭如雨下。可是蔚军一方的炮火仿佛更猛烈,一转眼我身边便有两名士兵中箭倒地。 “又是流星弩。”管家又挡开两箭,沉声说。 靠着这一通猛烈箭雨,蔚军冲锋之人已冲到断魂沟前。一抬手,他们动作整齐的将背上掮的袋子往断魂沟中一扔,便身手敏捷的向后滚回。 “咦?”管家一怔,探身出去细看了看,“沙包!这人倒会就地取材。” 说话间,又一批蔚军掮着沙包冲至城脚,将沙包扔入断魂沟里。 管家遗憾的道:“火孔被堵住,看来举火是不行了。蒋孚~~” 那偏将赶快上前。“末将在。” “放水!”管家下令。 那偏将去了不多时,断魂沟中,突然涌出了一波又一波青蓝sè的水波。 泛着妖异青蓝sè的水突然之间急涌而出……一看就象有毒的样子。其中又有若干个水孔想来内部有大力挤压,竟象喷泉般喷出妖异的水箭。数百名蔚军错愕不及之下沾上了毒水,马上痛得惨号起来。 我掉过头,不忍心看。 就这么一转头的功夫,惨号已经迅速消失。我偷眼回望,那数百名蔚军了无生气的躺在地上,竟全都已经死去! 好毒的药水! 管家得意的对我道:“这水我在轩辕光的配方之外,加入了化骨散,只要毒水一腐蚀开人的血肉,化骨散便立时由伤口化开,瞬间致人死命。怎么样,厉害吧?” 我喃喃的说:“太不环保了!简直破坏生态环境!” 当然,我的话,管家例不理会。 蔚军军中响起了短促而有节奏的号声。跟着在流星弩的掩护下,全军缓缓后撤。 撤出三十余米后,连流星弩也不再发shè。 那是信和这边弓箭都已shè不到的距离。所以信和城上的官兵们也停下守城的工作,连喊杀叫骂也一并停止。 战场上一时安静得要命。管家在我身边道:“咦,难道蔚沐风就此罢休了不成?” 我不理他,只是望着对面高楚的军队。 军队的正中,是一面青sè的帅旗,正中一个大大的“蔚”字。 蔚沐风也来了吗? 他现在,离我这样近。 象是回应我心中的问题。对面,蔚军列队整齐的阵营中,突然齐刷刷向两边分开。然后,从队列里分出来的道路中,一骑白马银枪的身影,陡的驰出。 一下子,闯入我的眼里。整个天地为之失sè。 第101章 图穷匕现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那白马银枪的身影,驰到信和城外约三四十米远的地方,停住。 管家在我身边,手往副将那边一伸,又中途缩回。他遗憾的说:“还在shè程之外。” 当然,对他而言,没有意义的事,不会去做。 我贪婪的望着蔚沐风。 隔着那么远,他的身形只是小小的一点,可是看在我的眼里,仍然足够震撼。 虽然没有望远镜,无法将他看得真切。然而记忆中他的形象却是那样鲜明立体。只须看着那小小的一点身影,便可以在心中描摹出他的面貌身形。 我怔怔的望着他的身影。他静静的勒马站在原地,似乎也在向城墙之上望来。 是在望我吗? 我苦笑。还是不必存有这样的奢望。城墙之上这么多人,密密麻麻,就算他视力超乎常人,也难以在人群中发现我的踪迹。 况且,他看不到我也好。若是他真切的看到我在敌人手里,也许会心乱,影响他用兵。 管家和蔼可亲的笑着,向我望了过来。 “公主,你这样让在城墙背后,藏起半边身子,仿佛不太利于蔚帅看到你呢?”他笑咪咪的说,我心里jǐng铃大作。 “你要做什么?” 他微笑,一步踏前,我半边身子一麻,眼睛一花,已让他拎在手中。 “我已特别修书一封,告之蔚帅今rì公主将上城督战,公主想必不会忍心令蔚帅失望吧?”在他笑吟吟的话音里,我身子一轻,已被他抛往半空。 轻叱的声音响起,然后是掌风相交的声音。跟着我的身子急速的向城墙下毒水中坠落。眼角的余光瞥到蔚沐风一人一骑在向我疾驰,然后背后箭矢破空之声大作。 腰上斗然受力,有什么东西在我腰间一卷一带,拉住我向下急坠的身子。我未及看我腰上缠着的是什么东西,先向蔚沐风那边看去。只见箭雨中蔚沐风手中绽出一团银sè的光团,那是他手里的银枪急播所形成,把一人一马护得滴水不漏,弓箭完全没法shè入他的防护圈中。 看到这里我松一口气,才开始观察自身处境。我被一条长鞭紧紧的缠在腰上,被凌空的吊在信和城墙的外侧。城楼上,管家正在叱喝chūn照:“谁才是你真正主子?你竟敢对我出手,不要命了?” chūn照一边探头望我,一边道:“王爷命chūn照要保护好小姐的安全,郝先生你这么做,分明是为难chūn照,chūn照不得不对先生无礼。” 话虽如此说,毕竟长鞭在管家手里,她心有忌惮,所以对管家并不敢逼近。在管家身边转了半圈,又道:“先生若还不让小姐脱困,chūn照只有马上去面见王爷。” 管家笑道:“chūn照你又何必如此情急?” 长笑声中,我的身子被长鞭急抛而上,在城墙之上划了半个圆弧,然后chūn照飞身掠至,搂上我的腰,我与她缓缓落地。 “小姐,你没事吧?”她疾声问我。 我回头,望向城墙外那白马银枪的身影。 他正抬头望向城墙。下一秒,他忽的拨转马头,向蔚军阵中驰去。 他认出我来了! 怎么可能认不出。管家特别把我带上城头,就是为着折磨他同我吧。这个心理变态的家伙! 我又一次,成为了管家手中的诱饵。我心里,懊悔得想吐血。眼前却突然一黑。 chūn照扶住我。我听到她在焦灼的唤我。可是我的意识突然涣散,提不起半分力气。 似在极冷与极热的水中,载浮载沉,不能自主。 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召唤着我向头顶光亮处游去,可是心中,仿佛又隐约向往身下黑暗的虚无。 非常纠结。 突然有一股巨痛自手指上传来,我的手不由自主的抽搐,霍的睁开眼睛。 满眼的人! “小姐!”chūn照第一个扑上来。 管家好整以暇的将一根长长的银针从我手指上拨出,笑咪咪的道:“看,说什么忧虑过甚,血不归经,她明明就是在装死。” 一个白发白须医生模样的人气得直摇头:“大人这样悍然用针刺造成的痛觉令到病人苏醒,只能管得一时,便如我们给病人服下虎狼之剂一般,她心中郁积的肝火疏散不出,终久还是会再次病发晕倒……” 管家笑道:“不妨,反正她没有两天可活了。” “老郝。”带着嗔恼的声音,有几分耳熟,是华少昊的声音。 管家笑着,眼睛却一点不退让的迎向华少昊:“殿下,此刻已到最后关头~~” 华少昊与他对视半响,忽的一跺脚,头也不回的出房而去。 “chūn照,你去跟着殿下,看他有何吩咐。”管家下令。 chūn照犹豫的望着我。管家眼神一冷:“还不去。” 跟着,他把那老医生也遣走,房间里一时只得我与他两人。 他笑,和蔼可亲:“公主刚才,可是猜到了管某的用心,所以气急之下,竟然晕了过去?” 我无助的望向他。 他继续笑,又有幽蓝的亮光闪在眼底。“蔚沐风利眼如电,今rì城头一见,当已把公主看得真切。若是公主担心蔚沐风今天没能认出公主也不妨事,我会再修书一封,今晚便shè去蔚帅营里告之他公主的下落,顺便还可向蔚帅透露一桩极大秘密。” 我沉默。在面对他时,我极大多数时候,都选择沉默。 他笑咪咪的说:“公主难道不好奇管某要说的秘密是什么吗?这可跟公主有着极大关系。” 我偏开头,以行动表示我对他无声的抗议。 他的声音蓦然变冷:“公主,明rì便是你魂归极乐的大喜rì子。管某盼了这许多rì,终于可以亲手将你送上祭台,心里实在是激动万分。” 魂归极乐?祭台? 我问:“你想拿我作饵,好逼蔚沐风不得不挥军来救,可是?” 管家温柔的望着我:“公主,你确是聪明。祭台已经搭就,位于北门之外的金砂平原。” 我恍然想起了那天华少昊带我巡城之时,我在北门前看到正在构筑的工事。“你在那里设了陷阱?这次又使什么花招?用毒还是暗器?” 管家微笑:“对付蔚帅那等重要人物,自然是毒粉暗器毒物机关,凡能用上者,管某都绝不会吝啬。好教公主得知,祭台背倚北门,左联豫西平原,正对沙漠,正是绝地中的绝地。蔚帅若要前来相救,只能从东门那边一片乱石滩中攻至,那乱石滩中,我已命人准备了不少踏弩、兽夹之类,又布下两层蚀心粉。最妙的时那片乱石滩又在咱们弓箭的shè程以内,守城士兵正连夜搬运箭矢滚石到城楼之上,以象明rì临时取用不及。” “祭台之下,有四条火沟,堆满硫磺火石等物,火沟交汇之处,便是公主大归的祭台了。公主明rì所穿的衣服上,自然是要染些赤蝎粉。祭台之下,还有一处暗格,暗伏有我最jīng于暗袭的手下两名,若是蔚帅最终勇猛无伦,冲至祭台之下,这两人便可暴起伤人。公主,你瞧我这计划,是否还有什么疏漏之处?不妨提了出来,大家探讨一二。” “小人伎俩。”我骂。 他笑得很愉快:“在下从未想过要做君子。” 我深吸一口气,再镇静了两分钟,才用最平静的口气说:“多蒙管先生既告知琉璃明rì的安排,琉璃已经记下了。想必管先生今晚还有许多要务在身,琉璃便不耽搁先生的正事了。” 他为我的反应而错愕,一时乱了方寸:“你……” 我微笑:“怎么,管先生还有什么未尽事宜要告之琉璃么?” “你……不怕死?” “怕啊。”我还是笑,“我怕得很呢。” “你不怕我象害死岳引一样,把蔚沐风也害死?” “怕啊。” “那你……” 我望着他结舌的样子,淡淡的一笑:“可是蔚沐风的生死、我的生死,都不是我所能主宰左右的。既是对这些事无能为力,害怕又有什么必要呢?” 他上下打量了我很久,才冷冷的说:“希望你不是嘴硬。” 转过身,他大踏步而去。 他一走,我的身子便簌簌的抖了起来,抖得象风中的一片可怜的落叶。 喘息了两分钟,我开始寻找逃生的通道。 也许是知道明rì会面对被祭天杀害的命运,我此刻心情反而冷静下来。就算逃走不成今天晚上便死去,也好过明天当作诱饵,目睹着救我的人一一身死后再被杀掉,那是jīng神与**的双重凌迟。 岳引已经为我而死,若是蔚沐风再……我纵偷生,生又有何趣? 拿凳子砸开窗户,我刚刚钻出去,就遇上了回来的chūn照。 她的脸sè苍白异常,眼神里有一种异样的脆弱感。看到我爬在窗台上,她什么话也没说,掠过来,拉着我,一跃而起,掠过高高的粉墙。 “chūn照?”我讶然问。 她咬着下唇,带着我在花园中穿花拂柳的一通疾走,隔一会,才说:“小姐,我先找个地方把你藏起来,先躲过明rì。” 她……也知悉明天拿我祭坛的事了么? 虽然非常想要得到她的帮助,我仍是坦白对她说:“chūn照,你这么做,也许会获罪于华少昊。” 她在一个小院中放我下来,平静的说:“我知道。王爷对我说了,明天一早便绑你去祭坛。他们要拿你诱蔚帅上当。” 我说:“你这样破坏你家王爷的计划,也许……” 她凝望着我:“小姐,你说的这些,chūn照都明白。可是chūn照不想再辜负小姐一次。” 我的眼眶一热:“你大可以置身事外。他们要擒我杀我,也同你全无关系。” 她对我的话全无反应,自说自话的道:“小姐,你在这里等一等,待我去拿套丫环的服sè替你换上,我们躲进王爷住的院子里。” chūn照亦会粗浅易容术,用墨染黑了我的肤sè,替我梳上丫环的双髻,然后替我画了画眉,改了眉型。 她说:“仓促之间,只能如此了。小姐,王爷的卧室之外有个小小隔间,是上夜的婢女住的地方。因为王爷此行没带身边人,所以一直空置。况且我料想他们一发现小姐离去,便会大举搜索,越危险的地方反而越安全,再说王爷今晚也未必会回卧室。” 安置好了我,她又说:“小姐,我先回先时咱们所住的院子里,免得郝先生对我起疑。你千万别露形迹,最好藏在小床下方,明儿我再替你送吃的来。” 我答应了。她深深的望我一眼,说:“小姐,千万小心。” 我心cháo澎湃,踏上前同她紧拥一下:“chūn照,你也千万小心。” 这个夜,特别长,特别黑。 我一个人抱膝坐在小床后的角落里,数绵羊,一直数到一千零九十。 心,绷得紧紧的,又是那种不安的感觉,一重一重的压下来,几乎要令人窒息。 我听到了屋外响起过几波喧嚷声。可是搜索的人都没有进到华少昊所居的独院中来。果然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我只担心chūn照,她可千万不要有事。 ---------- 呃……后面有一段……一长段虐戏。特此预吿。不过结局是光明的。 第102章 拒作工具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隐约中,听到鸡啼的声音。 一抹苍白的晨光,渐渐爬上窗棂。 漫长的一夜已经过去。 我所要做的,就是继续隐藏在这里,直到管家一手导演那样计划,因为找不到其中重要主角,而不得不中途搁置。 至于这件事过后,我要何去何从?还没有想过。 总觉得管家不会这样轻易放过我。 隐约听到狗吠的声音,惊慌起来。 可是还好,华少昊的院子里果真是禁地,狗吠声又再次远去。 我不敢出门打探动静。随便撞见哪个人都不是好玩的。 突然之间,院门那个方向,传来一阵人声。 仿佛有好几个人,在向卧室的方向走过来。 终于,要搜过来了吗? 我马上钻进小小挤迫的床底。好多灰,我几乎忍不住要打喷嚏。 那脚步声轻重不一,从我置身的小隔间前毫不停留的走过,取道华少昊的豪华卧室。我小小的松一口气,猜测:是华少昊回房了吗? 果然,我听到华少昊的声音,烦燥的说:“现在怎么办?” 管家的声音响起,我情不自禁的身子一缩:“好办,祭典继续。” 华少昊道:“人呢?” 管家yīnyīn的笑:“chūn照,你还不肯说么?” chūn照也来了? 被管家怀疑了? 我一下子血涌上头顶。 chūn照的声音,很细弱,仿佛受了伤的样子:“chūn照确是不知道小姐去了哪里。” 管家yīn恻恻的笑:“不愧是我调教出来的好弟子,都到了这时候,还这么嘴硬。” chūn照低声道:“chūn照确是不知,不是嘴硬。” 管家冷笑道:“既然你一定要回护那贱人,也好,我便将你易容成她的样子,绑上祭台吧。你既这么喜欢她,能为她死,想来也是甘心的。” chūn照没有说话。 令人气愤的是华少昊也没有替chūn照开口求情。chūn照跟了他这么多年,他竟也忍心。 我在作激烈的思想斗争:要不要出去? 管家似是很享受恐吓人的乐趣,我听到他摆弄瓶子罐子的声音。他说:“chūn照,我一直没教你们这手易容的绝活,趁你死之前,倒可以好好体验一下,或者到鬼界之后还可应用一二。” 这样的场景,仿佛似曾相识? 那天我在碣石镇逃走,躲在一旁小楼中时,管家不也愉快的在外头表演着他凌虐人的手段? 我霍然而悟,镇定的从床下钻出,拍了拍身上的灰,推开门,走进华少昊的卧室:“各位,你们要找的人在此。” 无论如何,我不要再有人为我牺牲。那样的牺牲,是我不能承受的重。已经累了一个岳引,一定不可以再牵累旁人!若果chūn照的死,才能换得我的生,这样活在世上,心里永远不会安宁。 chūn照颤声叫:“小姐!” 我怜惜的看着她,脸上两点乌青,手背上擦破了皮,手腕上一圈淤痕。 表面上可以看到的伤都有这么多处。我心里一阵难过,脸上仍是挤出笑容:“chūn照,趁你不在我偷偷的溜走了,连累了你,对不起。” 管家转了脸sè:“这么说来,chūn照,我当真冤枉你了?”笑咪咪替chūn照解了穴。 chūn照马上奔到我身前:“小姐,你……” 我轻轻的碰碰她脸上的乌青之处:“很痛吧?真对不起。” 她眼中涌出热泪来,呜咽着摇头。 “chūn照,再见了。”在她感情失控之前,我赶紧同她道别。 转头望着管家,还有华少昊。“我们走吧。”是极之平静的语气。 我不是不贪恋生,可是我真的不能再让别人为我死。 所以,我此刻的平静,是真的平静。或者还是会被管家押去当诱饵,不过没关系,我早有定计,袖中怀了一只尖利的簪子,必要时刺穿我的咽喉想必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 chūn照却突的扑上前,双掌一错,全力击上管家的后背。 她此番攻击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管家竟也让她那双掌击得一个踉跄,向前跌出一步。 chūn照一击之后,再不犹豫,反手自华少昊腰间抽过长剑,刷刷两剑,向管家疾攻。 华少昊怒声道:“chūn照,你敢犯上!” 管家冷笑:“很好,我教出的弟子,敢对当师父的动手了。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能为。”他身形一展,向chūn照欺近身去。 我在旁边帮不上忙,只能把华少昊房中一件件摆设都抓起向管家乱掷。华少昊冷笑:“果然是一路的。”抢上前来,三两下便拧住我胳膊,把我推到墙角,剥夺我两手活动的能力。 chūn照应是之前受了拷问,身法都有些迟滞。可是仗着华少昊的佩剑锋利,竟跟管家周旋了十余分钟,才被管家一指点中穴道,僵立在屋心。 华少昊看战事已定,放开还在挣扎的我,走到chūn照面前,森然道:“chūn照,我一直以为你对我最忠心。可是你竟为了她叛变我,我想知道这其间的原因。” 我说:“她哪有背叛你?她只是奉你的命陪伴我,所以对我生出感情。这上下你们要杀我,她感情上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有的。” 管家却说:“我虽不是你正式的师父,却也有传艺之德。chūn照,你竟敢对我出手,是要我亲自动手,还是你自行了断?” 场面十分混乱。 chūn照先看看我,再望一眼华少昊,突然流出泪来。 华少昊追问她:“chūn照,原因?” chūn照轻声说:“很久很久以前……小姐就待我亲切。她曾说,我就象她的姐姐一般……可是我却辜负了她的信任。我不要再辜负她一次。” “你傻了?”管家抢上前,反手给了她一个耳光,她脸上马上凸起一个红红掌印。“你妹子四年前出任务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你眼睛有毛病?这女人哪一点象你妹子?” chūn照望着我,眼中一瞬间流泻出脉脉温情。 “在我心中,她就跟我的妹子一般。” 管家冷笑着,在所有人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反手一掌印在她胸口:“很好,既然你一定要为她拼命,我自当成全你的心愿。” chūn照的身子,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直飞出去,撞到墙上,软软的滑了下来…… “chūn照!”我失声恸哭,扑上前去。 她眼神已开始涣散,嘴里喃喃的说:“小姐,对不起……” “不……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连累了你……”我的泪,滴在她的颊边,我赶快替她擦去。 她苍白的笑:“在顺京时……其实,那天,我有偷听小姐的说话,知道不rì会有人来救走小姐……我不想小姐被别人带走,我以为王爷喜欢你,所以就去跟王爷说,小姐可能会逃走,所以王爷马上决定带小姐随军……是我害了小姐……” 我心如刀绞:“没关系,chūn照,你歇一歇……华少昊,求你去找个医生来……” chūn照在我怀中,轻轻的摇头:“不用了……小姐,我好生后悔……早知道王爷带你来军中,是为了最终要杀你,我一定不会劝他带你到军营……” 话没说完,一口气接不上来,她的眼睛忽的黯淡了下去。 “chūn照!chūn照!chūn照!你不要有事!”我疯狂的摇撼她,她不能死! “她死了。”管家过来拨一拨chūn照的眼皮,冷酷的说:“我要杀的人,怎么可能会活着。” 他跟着来拉我:“公主这边请,眼睛哭肿了不好看,待在下亲自为公主打扮一番。” 我条件反shè的甩开他的手。 脑里如同电光火石般,突然想通了一些事。 “华少昊,有些话,我想问你。” 华少昊神情复杂的望着我,无语。 管家倒在旁边yīn笑:“公主,你终于怕了么?只可惜,我们的计划已如箭在弦上,王爷纵然惜花,也再不能对你施以援手。” 我声线清晰的问华少昊:“管家要杀我,是想把华阳一国全拖下水,以华阳举国之力对付他所恨恶的神族。可是殿下要杀我,却有什么好处?” “神族?”华少昊疑惑。 管家脸sè丝毫不变,哈哈大笑道:“公主生死关头,竟以为这般信口胡说,便可以在我与王爷之间制造隔阂,从而逃得一条生路么?公主啊公主,我真是小瞧了你。原来馋言挑拨、污蔑捏造,你样样都jīng嘛。” 我不理他,径自说下去:“神族曾经参与划分苍原大陆各国疆界,对各个国家,包括你们华阳的前身天泽也有极大的影响力。时至如今,神族虽然隐居避世,可是潜在实力仍是不容低估。你不纳闷为什么楚君对我为这么这么礼遇吗?那就是因为通过我,他可以跟神族拉上关系。” 华少昊神情一动。 管家喝彩:“公主真好口才,却不知你所说的这个神族,有什么神通,竟被称为神族?为什么却不为世人所知?” 我一时语塞。 若我是货真价实的神族中人,此刻当然可以侃侃道来。可是我只是个冒牌货,仓促之间,还来不及组织语言,管家已抢先开口:“公主下次编故事之前,须得把所有细节都考虑清楚,当不致象此刻这般张口结舌。” 我冷然道:“神族的神通是我族中机密,你道是可以随便说给旁人听的么?至于你的用心……你虽不承认,可是你对我特别的憎恶感,已很能说明问题。你不是对其它人都这么恨之入骨吧?我只是不知道,你是怎么跟神族结下如此深仇大恨,竟只要是跟神族沾点关系的人,都恨不得痛加折磨,跟疯狗也似。” 华少昊望向管家,一扬眉:“神族之说,事属无稽。可是老郝,你确是对她格外憎厌,却是为何?” 管家一望我,毫不掩饰恨恶神sè。转向华少昊,他又一副难以启齿的表情:“这个……说来惭愧,郝然竟在押解她逃离高楚途中,中了她的暗算……” “哦?她竟能暗算你?”华少昊饶有兴趣的道,“何妨说来听听。” 管家向华少昊俯过身子,故意压低声音,偏又压得不够低,用我仅能听见的声音对华少昊道:“王爷需知郝然也是一名男人,自也有男人方面的需要。在路上,有一晚月白风清,郝然本yù对她好好怜香惜玉一番,结果她非但不知情识趣,还于挣扎之中有意狠踢……郝然那处……王爷你说,我哪里还对她怜惜得起来?没当场宰了她都算好的。” 华少昊听得大乐,想是联想到自身遭遇,笑道:“她这一招对男人倒真是十分实用,老郝,竟连你也未能幸免……”越想越乐,哈哈的大笑出声。 笑过了,他望向我,突的流露出一丝惘然神情。 管家在旁边说:“王爷,时候不早了,再不将她送上祭台,只怕会来不及。” 华少昊深深的望我一眼,似是心力交瘁般倒入椅子里。 “你先带她去吧。”他的话,似是提前宣布我的死刑。 我反手,一根簪子突的出现在手里。 这是我替自己准备的最后一着。岳引为我死了,chūn照也为我死了。我――决不会让自己再成为威胁蔚沐风的工具! 簪子刺向我的咽喉,毫不迟疑。 第103章 相救(1)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锋利的簪子已经刺进了喉头,死前的瞬间,居然没有恐惧,没有忧愤。 很平静,仿佛在走向一个极端宁静的归宿。这些rì子以来,我实在已经太累。 心力交瘁。 华少昊的惊呼声,退得很远。 只有感官足够真实,在簪子刺进喉头的一瞬间,迸发出尖锐的痛感,瞬即传遍全身。 在这样尖锐的疼痛之下,握着簪子的手禁不住软了一下。 再加力,往咽喉的更深处刺下去! 突然背心一麻,所有的动作冻结。 手中仍紧紧的握着那只簪子,可是,却无法再作寸进。 紧接着管家令人恶心的脸以大特写的方式突然占满我的整个视线。他缓缓的自我手中抽走簪子,用一种甜蜜得可怕的声音告诉我:“公主,你就算想死,也请暂忍一时。” 他替我往咽喉上的创口撒药粉,粗鲁的取过一幅白绫把整个脖子都包紧。 华少昊声音犹豫的说:“老郝,要不……” 管家匆匆的截住华少昊的话:“王爷,她就是以退为进,想讨得王爷怜惜。时候已不早了,我先带她去稍作布置。” 经过了这么多波折,一度以为可以脱身。可是最终,我仍是被绑在了祭台之上。身上,是管家特意为我套上的外衣。 加了料的外衣。上次用以对付岳引,这次又再拿来想暗算蔚沐风。 我脚下有一个暗格。两名杀手就藏身于暗格里。 祭台四周,果然如管家所说,有四条纵横交错的火沟,里面积满易燃物品,还浇着火油,在烈rì下散发出一股刺鼻气息。 我觉得他们在西线的布防特别严密,而对着沙漠方向简直没有布防,不知是否故意。 管家特别喜欢加重他人的思想负担,用语言恐吓他人,看我凝目望着沙漠方向,特地跳上祭台来问我:“公主可是觉得奇怪,这个方向竟没有什么人防卫?” 我不理他,他自得其乐的说:“这正是管某的布置。我料蔚军必能攻来祭台之前,这时我引燃火沟,北门居高临下放箭,开西门从后掩杀,蔚军若无路可退,必然悍勇拼命……所以,必得给他们一条逃生之路……” 我的喉咙痛得很,说一句话也费力。纵然如此,我仍是忍不住出口讽刺他:“听你说话,就知道你兵法上实在是个半吊子,跟蔚沐风一比你拍马难追。不过难得居然华少昊倚你若左膀右臂,异事。” 管家并不生气。他凑到我身边极近的所在,在我耳边轻声的低语:“公主说得是,在下正是个半吊子。不过天才的将军蔚沐风,和聪明的公主你……都会结果在我这半吊子手里。好教公主得知,你刚才果然没说错,我助华少昊夺得君位之后,自然会慢慢对付你们神族……所以公主竟不必怕鬼界路上寂寞,时候一到,便只管放心的去吧。” 我睨他一眼。他又说:“公主,你也不必大喊大叫,纵是喊破了嗓子,华少昊也听不到的。” 他抬手拍拍我的脸,指一指沙漠,告诉我:这沙漠名叫依苏里。依苏里在当地的游牧民族羝族人语言里,便是黑魔王之意。传说中这是一片被龙神遗弃之地,沙漠中出没着剧毒的沙蝎,生xìng噬血。只要有血有肉的生物,在进入这片沙漠之后无一不被毒蝎所噬,成为黄沙中的一点白骨,连长年在沙漠中生活的部落,都不敢走进这块被诅咒的沙漠。所以,当蔚军在城楼与后方的双重攻击下,别无选择的退进依苏里沙漠时,不必华阳的军队追击,也会令他们如同置身噩梦,一个一个的在沙蝎的毒剌下死去。 听起来这计划周详之至,仿佛无懈可击。 我无法可想。簪子已被没收,全身上下,再找不出一件可以令自己快速死去的东西。况且我被剥夺了人身zì yóu,两手被反绑在柱子上,紧紧的缚住。 突然觉得,如果之前,我对自己再狠一点,在华少昊的卧室里,能成功的死去,那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突然一声沉闷的战鼓,击破这几乎要令人窒息的平静! 管家大喜:“蔚军终于来了!” 蔚军确是来了。 可是战局,并非朝着管家预想的方向进行。 蔚军主力并不沿着城墙抢往北门――也就是我身处的地方,而是集中优势兵力与猛烈箭雨,猛攻东门。一轮疾攻之下华阳的东路战线马上宣告吃紧,一个又一个的传令兵飞奔而来,传来那边将领的求援要求,要求囤在北门的重兵分一部分前去支援东门。 而攻北门的小队人马也推进得异常缓慢小心。在发现乱石滩中施有毒药之后,更是小心谨慎,分出一半的人手就近在乌苏里沙漠中取沙制作沙袋,在乱石滩中铺出一条路来。 管家的心腹疑惑道:“蔚军这样的节奏,莫非已经放弃救人?” 管家的脸sè,yīn晴不定,隔了半响,才对我冷笑道:“公主,你离开高楚不过数月,蔚沐风竟已如此漠视你的生死,人情冷暖,由此可见一斑,不知公主可感觉伤感?” 我微笑道:“莫非他要象毛头小伙子般红着眼睛、痛哭流涕的单枪匹马冲到你的陷阱里来,才算是重视我的生死么?蔚帅不愧是蔚帅,非旦没有被你的威胁弄得乱了阵脚,反倒令想威胁人的人跳脚了……所以说用兵如神的帅才,和一肚子鬼蜮伎俩的小人,差别还是满大的。” 管家yīn恻恻的道:“公主,可别忘了,一肚子鬼蜮伎俩的小人,手中掌握着你的生死大事。” 我不屑:“有本事你现在把我杀了。舍不得,对不对?还指望着万一可以拿我来威胁人,对不对?” 他还想说什么,突然,身后的信和城中,响起一片震耳的惊呼声。 所有的人一起回望。我赫然看到,南城的断天崖上,有一道乌黑的水流正从崖顶向信和城中倾泻而下。 “毒水?”管家惊愕。 没人答腔,他又命身边的人:“速去告之大帅,需防对方声东击西之计。” 我亦看不明白这道乌黑的水流是何用意。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也可以看出那水流十分粘稠,毒药会这么稠么?在我的观念里,毒药应当看上去比较易挥发的样子。 可是这水流定然是攻城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步。随着水流的泻下,东门那边的喊杀声更趋激烈。 管家死死的守在我身边,冷笑:“哼,想诱我撤出这边的埋伏?哪有那么容易!” 我不答理他,只死死的盯着断天崖,心中仿佛有丝极重要的线索,糊糊模模的,想抓住,却不得要领。 断天崖上泻下的水流的量并不太多,顶多也就五六分钟光景,便渐渐的断流了。这时已有管家的手下施展轻功来报,说那黑水散发出刺鼻气味,却并不象剧毒的样子。 这时,断天崖上的人,突的从崖上扔下一个个石弹般的东西。相距甚远,那玩意落地的速度又是飞快,我一时没能看得真切。可是随之而来的,就是天崩地裂般的爆炸声。那爆炸是那么激烈,连我身处的祭台都感觉到明显的震动,仿佛大地都为之颤抖。 一抬眼,断天崖下的信和城中,火光照红了崖壁,整个南城仿佛都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偶尔,从我身处的角度,甚至可以看到在某座高楼上窜出的火舌,骄傲的吐向天际。 我悚然而惊。 难道师洛……竟也在这里? 电光火石间,我猜出了之前那道乌黑的水流是什么!是石油!这个时代的人还不懂得开发与利用的能源。若非师洛出马,谁能想得出这出乎意外的一着? 就连管家也方寸大乱,惊呼:“莫非霹雳雷火弹?不象啊,刚才那一波爆炸的威力,远非霹雳雷火弹可比!” 又骂手下:“他们使的是什么火油?快去报知大帅,对方无非想乱我军心,拨出数百人救火即可。” 另有他的一手下哭丧着脸赶过来禀报:“军师,火势太大,无法扑救,且东城的城墙与护城渠中机括也颇受影响,大帅令军师急速回城,全力助守东线。” 管家好生犹豫,望了我一瞬,一咬牙:“举火!” 手下惊疑:“大帅有命,将这……这妖女暂解往大帅府……” “你懂个屁!”管家反手给了那人一巴掌,“这是乱对方士气的最后一着,她不死,这城铁定守不住!”他劈手夺过一人手中的火把,往祭台之下纵横相交的火沟之中一丢。 烈焰灵蛇般的自火沟中窜起。 突闻急骤的马蹄声传来,我与管家同时循声回望。只见城门洞开,华少昊扬鞭打马,从城门之中直冲了出来。 “老郝,不可以!”隔着祭台老远,他已经在大呼。“休要伤了琉璃!” 管家脸sè一变。 “殿下怎可亲涉险地!”他一掠三丈,轻飘飘的直掠向华少昊,一反手便拉住了战马的辔头,战马纵声长嘶,险些将华少昊颠下马来。 “老郝,你――” 华少昊喝声未已,管家已纵身上前扶住华少昊,助他在马背上坐稳。落下地来,他一挥手:“张诚,小刀,速速送大帅回去坐镇中军。” 不知从哪里闪出两条人影,一拉缰绳,一作护卫,拉转华少昊的马头便将他往城中送去。 噫,我发现了一点不对劲。华少昊坐在马背上,四肢始终维持一个僵硬姿势,难道竟被管家点了穴? 我淡淡的一笑。 管家要杀我的愿望是多么强烈。看来不管是谁敢来阻止他执行这场杀人游戏,他都会毫不犹豫的让对方失去阻止能力。 思索间,管家已掠回祭台。他向着我yīnyīn一笑:“公主真是好大魔力。”眼中掠过森寒杀机。 这时,蔚军之中突然传出一阵奇异的号角声。伴随着这有别平时的号角声,一直在乱石滩中慢条斯理摆沙包清路障的蔚军,突然一反之前的懈怠样子,如同下山的猛虎般,向着祭台的方向直冲过来。北门城墙上破空之声立时大作,箭矢如飞蝗般向城下战场中的蔚军倾泻。 蔚军的后续部队马上从之前清好路障的乱石滩后推过来数十驾形状奇怪的弩弓,对着城门上的守军还以颜sè。这弩弓shè出的箭又快又疾,颇具杀伤力,立时将华阳军逼得藏入掩体之中,shè箭而下的频率大不及先时之盛。 祭台四周,管家设置的机关实在不少。蔚军还未冲进火场,就触动了地弩的机关,一排短箭自沙土之中劲shè而出,转眼便有十余人横尸当场。跟着从一条地沟之中跃出数百名华阳军,趁势向蔚军掩杀过去。 蔚军好生勇悍,分出一小队人破除地弩机关,其它人全力冲前,与华阳军短兵相接,拼斗不已。我留意到蔚军的进攻路线,不知是否故意,在杀敌之余,似是有意向祭台面向沙漠的方向运动,不多时已将祭台面前沙漠那一片战场肃清了大半。看来蔚军真是看好沙漠以作退路,这岂不正是落入管家算中? 无论是华阳军还是蔚军,shè箭的方位都尽力避开了祭台这一区域。管家状似悠闲的站在我身旁,不顾传令兵要他引军回援的提醒,得意的长笑:“蔚沐风就用这数百人来冲我的灭神阵?可忒也小瞧郝某了。” 我屡次在生死关头打滚,此刻倒将生死置之度外,冷笑讽刺:“他纵破不了你的灭神阵,却定能攻破信和城。让他这么不费吹灰之力便破了南线的了望楼,又损毁了东路的拒敌机关,破城只在弹指之间,这小小的一个阵,破不破,根本无碍大局。” 管家脸sè一变,正待与我斗嘴,忽的失声道:“那是什么?”声音中竟充满惊讶不置信之情。 我顺着他的眼光望过去,漫漫的黄沙中,竟出现了几点黑影,以极高的速度,向祭台的方向直掠而来。 那几点黑影来得好快,不过一眨眼功夫,便已把跟我之间的直线距离拉近至五十米以内,这时我才看清楚,那几个人,脚下都各自踏着一个形状奇特,大小与形状均与独木舟有几分相似的沙舟。想来这沙舟的设计颇合力学原理,在沙地上滑行起来就如小船在水面上滑行一般的轻便快捷,每到沙舟速度稍慢,站在沙舟上的人便用手中的长兵器往沙中斜撑,沙舟又再如箭矢般向前劲shè。 管家倒抽了一口冷气:“竟敢只身以血肉之躯通过依苏里沙漠的毒蝎带,他好大的胆子!” 跟着又自言自语道:“竟有这等沙上行舟之法,实可算异想天开,不知可是……”话到半途,他又急急住口,瞥了我一眼,他飞身掠下祭台,想是针对沙漠来袭者去安排布置应敌的措施。 这时祭台下方那四条纵横相联的火沟已经烧成了一片火墙,蔚军已经杀退了华阳的伏兵,一边避开城墙上shè来的箭雨,一边奋力扑打火苗。可是那火沟中填满了火石硫磺一类的易燃物,哪是那么容易扑灭的?转眼间木制的祭台便已着火,火苗一寸一寸,缓缓向祭台之上烧了来。 空气中是刺鼻的硫磺味,伴随着浓烟滚滚,眼睛也被熏得快要睁不开。我忍着喉咙处撕裂般的痛楚,大声嘶叫:“蔚帅,烟中有毒,小心!” 是的,是他,蔚沐风!在正中那只沙舟之上cāo舟而来的人,可不正是蔚沐风! 隔得那样远,仍是一眼把他认得真切。他来了,没有放弃我!心里暖了一下,更多的,还是挂虑忧心。管家的鬼蜮伎俩,我实在领教过太多次,此番摆明了是管家拿我设陷阱,由不得我不为他担心。 第104章 相救(2)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在我的呼喊声中,三只沙舟已疾冲至沙漠边缘。沙舟之上,除开蔚沐风之外,其它两人想来也是身手极为了得的高手,三个人均未分心控制沙舟,而是不约而同的将手中的兵器往地面一撑,身子整齐划一的疾掠而起,在空中越过火沟,分三个方向祭台掠至。 火沟之后的地下,突然钻出数十名华阳军,动作整齐的将手中的物件往火沟之中一掷,然后向后疾滚退避。火沟之中突然响起嘭嘭嘭嘭的爆炸声,彩sè的烟雾与高速溅shè的火星令火墙的高度与宽度都陡然增加了一倍有余。 我的视线,在烟雾之中,努力的跟随着蔚沐风的身影。 他身手好,反应亦足够灵敏,面对突然而起的火墙,身子硬生生的在半空中向左错开半米多,长枪反挥,堪堪与左边那人的大刀刀柄对上,互击。那人身子在半空中一晃,倒跃了回去,他却趁着借来的这股力道,在空中一提气,掠过火墙,直扑祭台。 左右两名援军不过迟多一秒,也掠过火墙,向着了火的祭台扑至。 北门城墙之上箭如雨下,可哪阻得了这三个特级高手半分。只见他们手舞兵器,密如飞蝗般的箭矢完全近不了他们的身,脚下不停,朝我的方向直掠。 发箭的人紧随着营救者的身影,箭雨的落点不断转移,离祭台越来越近。应是管家提前吩咐过了,所以虽然身边飞蝗如雨,却还没有一支往我身上招呼的。饶是如此,仍有不少流矢shè在我身侧,最近的一只箭差点shè穿我的脚背,真正惊险万分。 说时迟那时快,箭雨还在铺天盖地般泻下,祭台四周又突的冒出了多个金属圆孔,青紫sè的烟雾从圆孔中疾shè而出,绕着祭台组成一个两米多高的烟雾之墙。这烟中显是含有剧毒,我只吸入一丝烟雾,立刻恶心yù呕,说不出的难受。 我听到一个人闷哼一声,似是受了伤,却不知道受伤的人是不是蔚沐风。跟着我听到另一把声音大呼:“蔚帅快退!是璀雾!” 火舌已快烧到我脚下。奇怪的是祭台却没有塌。我脚下暗格中潜伏的那两人也没有行动的迹象,难道他们不怕烧的? 我凝目一瞥,这才看出些许门道:祭台虽是木板铺就,可是承重支架系统却是金属架子,所以一时尚无倒塌之虞。至于我脚下这一层木板,上面涂着一层厚厚的涂料,也许这个涂料有隔热或是减缓燃烧的功能? 此时情势已经险极,第一层祭台的木板已焚毁大半,而围着祭台的烟雾墙凝而不散,在火光掩映下折shè出烟雾中点点青紫sè的晶光,璀灿晶莹。谁能料到这样美丽的烟雾,竟是制人死敌的利器? 显然,这剧毒的烟雾绝无可能在祭台被烧毁前散去。而从刚才那一声惊呼中听来,这毒烟显是极为歹毒。 天边,伴着奇异的哨声,突的升起一只信号弹。青紫sè的烟雾在天边凝伫了两分钟以上,才慢慢消散。 “蔚帅,不必管……”在箭雨嘈嘈声中,我大呼。 我自然知道当前情势凶险无比,这是管家一手布下的死局,定是步步杀机。我自死便死,怎么还忍心拉他垫背! 可是还没说完整句话,在那两人的喝阻声中,一道银白的身影带着尖厉的破风之声,竟已冒着箭雨,自烟雾墙中强行冲入。 我一愕之下,马上大叫:“小心,我脚下有杀手!” 有点辞不达意,所幸蔚沐风听懂了。他身在半空,手中银枪已笔直的往下插去。长枪如中败革般毫无阻碍的插入木板之下。长枪之侧,木板猛的震开,一人和身扑出,手中利刃闪出一道幽冷的蓝光,向蔚沐风直扑而去,那刀上显然淬了剧毒。 这时蔚沐风的双足才踏到祭台之上。他头也不回,潇洒的一抖手,长枪于间不容发间收回,带着一串血珠,先飞速的挡开两支shè向他的箭矢,再以一种灵巧得不可思议的手法,似灵蛇般由下而上,斜刺入那杀手的喉头。 看也不看在他枪下丧生的那人,他手一振,将那人从他枪上甩入火场之中,转头便冲向我。我大叫:“不要……我身上有毒。” 他一愕,马上明白,银枪一挑,另一块木板挑开,那还没来得及出击便为他所杀的杀手尸体被他以长枪挑出,在空中翻了一个转,在我眼花撩乱中,那人的两幅衣襟已被撕下。他将长枪往上空一抛,两手迅速缠上布幅,又握住落下的长枪,枪口一挑,缚着我的绳子已被挑断。 在被捆绑一个多小时以后,我的手足重获zì yóu。无奈血脉不通,双足虽触到实地,却突然一阵软麻,便向燃着火的祭台之下直跌了去。 腰上被什么东西一挑,然后,一只坚定有力的手,揽紧了我。 仿佛被通了电,心里身上,如cháo水般,漫上令人心荡神迷的暖流,感动得我想落泪。 耳边仍是震天的喊杀声,飞矢如雨,落在我们的身畔,在他银枪的护卫作用下,钉成一个圆圆的圈子。 倚在他身畔,隔着银甲,仍能感觉到他身上温暖的气息。 心,一寸一寸的酥软,在这血与火交汇的一瞬间,心花点点绽开。那种从死到生的转折,那种终于同他相拥的欢欣,是极度的甜蜜,却又带着浓烈的酸楚,虚幻得令我只担心这样的情景太不现实。 我伸出手,紧紧的把他的腰揽紧,似是籍此证明:不是做梦,这样幸福的事,确确实实正在发生。 尖锐的哨声响起,又一只信号弹出现在天边。这次是橘红的颜sè,带着点点暗金。 火苗已逼近我和他的脚边。箭雨shè得更急。 象是感应到我们的困境,连东门的喊杀声都似是响得更加激烈。 蔚沐风左手揽紧我,口中清啸一声,右手长枪在祭台上一点,带着我飞身而起。 长枪急舞,挡开倾泻而来的箭雨。他带着我,直掠过那妖美的烟雾墙,向沙漠方向退去。 那两个高手也应声长啸,一左一右飞身而起,将我们护在中间。 突然之间,异变又起。 火场与祭台之间的地上,突然响起象雨打芭蕉般细碎的嘈杂声,无数闪着寒光的牛毛细针密密麻麻的从地面shè向半空。 象一场急骤的针雨,笼罩了我们方圆三四米的空间。 这样小而劲急的暗器,比箭矢更不易防护。管家真好心思。 护在我与蔚沐风身边的两大高手颇有默契,各使兵器,替我们挡开大部分暗器。在暗器与箭雨双重攻击下,饶是强悍如他们,亦渐有不支之象,其中较瘦高那个人更被一支箭矢shè中肩头,身法为之一滞。 纵然如此,他们仍是勇悍非常,联手护着我与蔚沐风,脸上不露丝毫惧意。待得蔚沐风前掠的势头稍竭,右边较矮之人便一掌击在蔚沐风的枪柄之上,得这一击之力,蔚沐风顿改下跌势头,带着我往沙漠方向加速前掠。 眼看就要掠过横亘身子下方的那道火墙,突然,火墙之后,一个人幽灵般飘出,一掌向蔚沐风击来。 “管家!”我失声大呼。 这时那两名高手还落在我们后方应付突然冒出的敌方狙击队,无力抽身。蔚军虽然在这片战场上取得区域xìng胜利,可是这样高级别的对决却远非他们的能力可以参与。所以,只能是蔚沐风带着累赘我只身迎敌! 我还来不及担心,已见蔚沐风单手执枪,枪身一抖,便迎上管家的手掌。 管家却是虚招,飞速缩手回防,另一只手却幻出千道掌影,无声无息的向我袭来。 柔丝般无孔不入的气流形成一种让人极不好受的气场,以我为中心向内紧紧挤压。我只觉几乎透不过气。 一切均在电光火石间发生,蔚沐风不及掉转枪头,紧揽着我的左手一松,举掌迎向管家似真似幻的掌影。 我身子则失去支持的力道,向脚下的火沟直跌下去。 蔚沐风与管家的对掌于顷刻间结束,蔚沐风当然是打定速战速决的主意,手上丝毫没有容情。两人手掌一触即分,只见管家身子剧震,口中喷出一道血箭,身子如断线风筝般直向身后的地面跌去。蔚沐风顾不上追杀于他,身子疾掠而下,堪堪在我差一点点掉入火沟烈焰之前反手揽住我,长枪往地面用力一撑,横越过三丈开外的广阔空间,落足在一艘沙舟之上。他更不停留,就那么的以枪反手往地上一撑,沙舟象箭一般的往沙漠中shè去。 身后有清啸的声音传来。那两大高手也摆脱了管家设下的伏击,各自跃上一艘沙舟,虽然身上挂彩,所幸伤势都不太重的样子,勉强可算全身而退。其中一个更放出了一枚带着奇异哨声的信号弹,绿sè。 回首望去,我看到战场上的蔚军正迅速退开。却又有许多工兵模样的人持着水枪推着水炮抢到前端战线,对着城墙上一轮shè击。shè的不知是什么奇怪的液体,血红血红的,城墙上马上覆上了一层粘稠的血sè。 我探询的看向蔚沐风,想问一问这液体有什么用意。 一抬头,却正好望进他的眼睛里。深邃的双眼里,是怜爱是关切,是满满的欣喜安慰。 一时之间,心神俱醉。 震天的喊杀声,退远了。 生死一线的感觉,退远了…… 种种忧患痛苦,仿佛都离我远去。 在他的旁边,心里倍感安宁。 蔚沐风并没有带着我绕去跟蔚军会合,而是沿着某一路线cāo舟向沙漠深处行去。 “左前方,是沙蝎带,里面有数十个蝎巢。”他只简单的告诉我,就继续专心cāo舟。 我点头,表示明白。置身于沙舟之上,灼热的风沙扑面,心中却喜乐无限。 在蔚沐风的cāo纵下,沙舟瞬间远去。 我仍倚在他怀里,是十分亲密的姿势。头发被风吹得凌乱纠结,飘拂在他胸前。 听上去沙漠中行舟的线路关系重大,我不敢打扰他,只能不时的回头看他。看他坚毅的面庞,全神贯注cāo舟的认真神态。偶尔他的眼光落到我身上,满满的全是眷恋爱怜。 一颗心,突然就由漠视生死那么全无预期的转为爱恋缠绵,充满对生命的喜悦与渴盼。 身体内,每一个细胞都仿佛要歌唱。站在沙舟之上,身子仿佛也失去重量,快乐得想要飞起。 第105章 责任已尽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沙舟一直一直前行。 如果可以,我真不愿意它停。 只要跟蔚沐风在一起,一直走到天的尽头,海的尽头,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它终于还是停了。停在沙漠里一个小小的绿洲中。 蔚沐风以长枪驻地,先掠下沙舟,才伸出手来,反手接我下来。 染着毒粉的外衣在上沙舟不久便被我脱下来扔掉了,再不怕它害到蔚沐风。我快乐的伸手搭上蔚沐风的手,他的手滚烫,在触到我的手时,微微的一颤,一缩。 我反手握住他的手,跳下地来。他还想把手不着痕迹的收回去,我不管,任xìng的紧紧抓住,另一只手也覆上去,唯恐抓得不牢的样子。 那两名高手也下了沙舟走了过来。想是看着我紧拉着蔚沐风的情形有点突兀,掩饰xìng的干咳一声,才过来施礼问候:“小姐没事吧?” 我偷眼望向蔚沐风,他也正向我望来,眼中竟隐隐有着黯然痛苦神sè。我的心漏跳一拍:他为什么,是这样的神情? “小姐?你没事吧?”高手之一问我。 “哦……”我替自己的恍惚找了条理由:“也许是在祭台上吸进了一点毒烟,此刻有点头晕。” 他们马上紧张起来,一人掏出一只小瓶子道:“这里有两粒碧莲丹,能解百毒,小姐且先噙着。” 另一人摩拳擦掌道:“请小姐就地坐好,待在下替小姐运功行血,设法逼出璀雾之毒。小姐宽心,这璀雾对不会武功之人危害并不大,只是会影响人身的气脉血行,对在下等人威胁甚大,对小姐却是不妨事的。” 我回头,望向蔚沐风。他轻轻挣开我的手,一脸温和的笑意,我却无端的感觉冰冷。他说:“楚兄与西门兄的好意,琉璃便放心领受吧。西门兄,烦你替楚兄护法为琉璃逼毒,我去碧月泉边打点水来,一会琉璃好喝。” “蔚……”我直觉的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想要唤住他问些什么,他早已头也不回的向绿洲深处走去。我的手怅然的停在半空中,隔了半响,才缓缓的收回去。 突然想哭。蔚沐风刚才的神情,仿佛对我有些疏离? 却不过那两人的殷勤,我含着一枚碧莲丹,盘膝打坐,让那个姓楚的高手替我运气逼毒。 坐了半天。 也不知道毒究竟逼出来没有,不过当楚大高手行功完毕,我确是觉得神清气爽。 睁开眼睛,马上就开始寻找蔚沐风的身影。 他不在! 心里,马上空落落的。 两位高手趋上前来问寒问暖,我机械的谢了他们援手之恩,就急不可待的问:“蔚帅呢?” 这两人一怔,对视一眼,才说:“蔚帅还未回来。” “打个水不必这么久吧?”我心急火燎的坐起来。“万一他中了什么埋伏……” 长得较高较瘦那位复姓西门的高手失笑:“这绿洲昨儿我们已细细的搜索过一次,安全得很。” “那是昨天。事物是发展变化的。”虽然很不想对救命恩人这么不客气,可是我实在控制不了我的语气。“走,我们快去找人。” 在碧月泉边,我找到了蔚沐风。 他正倚坐在一棵大树之旁,意态悠闲的凝视着泉水。看到我过来,他也没有起身,微皱了皱眉,眼睛又重新回到水面上去。 他的面孔藏在树荫的yīn影中,显得异样的白,配着冷淡的表情,疏离到了十分……相识以来,从未试过他对我这般冷淡,我一时间怔在当场,作声不得。 倒是西门斩(刚才找蔚沐风的路上,他们已向我通过姓名)含笑招呼蔚沐风道:“蔚帅可是累了?所以竟一时起不了身?” 蔚沐风淡淡的道:“琉璃的毒逼出来了吗?” 楚长青微笑:“幸不辱命。” 蔚沐风垂眼:“楚兄言重了。这话,沐风怎受得起?你们该对你家主人说去才是。” 原来楚长青和西门斩不是蔚沐风的下属?难怪他们对蔚沐风的态度并不象蔚长海等人对蔚沐风般恭敬。 西门斩眼睛一亮,笑道:“蔚帅快人快语,想必是已改变主意,决定要应我家主人之请了?” 蔚沐风淡淡的一笑:“她与师先生,原就是一路人。沐风既已救出琉璃,责任已尽,自然不会再阻止她与师先生相见。” 楚长青马上对蔚沐风长身一揖,神态也比先时恭敬了许多:“蔚帅如此明理,长青代主人先行谢过。” 等一等……师先生……责任已尽…… 我踏前一步,颤声问蔚沐风:“蔚大哥,你要赶我走?” 他飞快的望一眼我,又马上掉开头去。 “这绿洲又不是我的,我有什么资格赶你走?”他双目紧盯着地面,说话间神情说不出的别扭。“只是师先生义助我军军需粮草等物,更为我军配备了流星弩、攻城车等犀利武器,更在行军、哨卡等方面提供许多帮助……我高楚欠师先生实在太多,无以为报。既是师先生有命,不惜一切也要救回琉璃,沐风自然要稍尽绵力。所幸一场大战下来,琉璃平安无事。为免师先生悬心,沐风也不敢多留琉璃,这便别过了。”说着说着,他还真的缓缓站起身子,对着我长身一揖,摆出道别姿态。 我的心,慌乱得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抓紧,透不过气来。 “蔚大哥,你误会了……”第一条想到的,是蔚沐风也许吃醋,也许师洛就我与他的关系,对蔚沐风作了不恰当的描述?“我跟师洛,是姐……是兄妹那样的关系……” 他微笑,可是这个微笑,同他以前所有的微笑全不一样,是一种拒人千里的疏离笑意,令我害怕得全身冰冷:“蔚某算得什么?琉璃对师先生是何种心意,不必跟蔚某剖白。” 西门斩与楚长青对视一眼,楚长青率先出声:“小姐,我们家主人找得小姐好苦,此刻想来正在宁靖道苦盼咱们得手的好消息。既是蔚帅这么说,咱们就此作别,也好早些叫主人放心。蔚帅这边,帮了咱们如此大忙,主人自然有厚礼补报蔚帅……与高楚,小姐放心。” 我不走! 我抢上前去,拉住蔚沐风的手。他的手,一阵冷,一阵热。原来冰冷的面具下面,他的情绪也这样激荡不能自已。 不知道他又是为着什么苦衷想要把我推给师洛。可是,有一句话,我一定要跟他说明白:“蔚大哥,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我跟师洛的。可是我告诉你,琉璃喜欢的人,是蔚沐风!是你!不是别人!” 他的手剧震,如同受了重击般向后退开,正好将背抵在树干之上,借以稳住身形。 我有点黯然。难道我喜欢他,真的那样不能令他接受?我一说出口,他一副活见了鬼的样子。 当然,如同活见鬼般的人,还不只蔚沐风一个人。 西门斩和楚长青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我,气氛僵凝。 隔很久,楚长青才幽幽的说:“小姐,主人对你一往情深……” “拜托你们,暂时回避一下好不好?”我心情烦燥,努力维持和缓语气对我这两名救命恩人请求。 就是因为他们在这里当电灯泡,才害得我告白这么没气氛! 他们不走,很不赞同的瞪着我,重复:“小姐,主人对你……” “求求你们,别在这里添乱了。我跟蔚帅有话要说……非礼勿听!”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他们终于暂时离开。 可是,气氛依然沉凝。蔚沐风站在我对面,倚着树干,眉目之间,满满的写着疏淡与隔膜。 就仿佛,我不再是他重视的琉璃。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我的心,被一只无形的手搓揉拧起。我轻声问:“蔚大哥,你真要视琉璃作路人?” 他温和却拒人千里的说:“仙子言重了。沐风怎敢对仙子不敬。” 我踏前一步,又想拉他的手,他倏的把手背到身后去。 我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可是……可是……经历过这么多波折,我早已经确定,他就是我心里最真实的渴望。 我深吸一口气,让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容,放软了声音跟他说:“可是……琉璃明明已经跟蔚大哥剖白心事。琉璃喜欢你,想从此伴在你身边,再不分离。蔚大哥,你可愿意?” 他不答,神情变幻不定。 我怔怔的看着他,心中,慢慢的涌出一阵又一阵的悲伤来。 原来爱一个人,真的会愿意把自己整个人放低、再放低,低到尘埃中去。 可是平生没有追男仔的经验,向蔚沐风示爱已是我此刻所能做到的极限。他明明是喜欢我的不是吗?在我的想象中,只要我挑明,他会喜欢,会受宠若惊,会欣喜若狂的接受……而绝不会是现在这样冷漠疏离的样子。 我眼睛眨也不眨的凝视他。 他面沉如水,看不出任何情绪。 心中,突然浸透了酸涩的液体。可是我不走,倔强的站在原地,等他一句回复。 纵使,这句回复,是拒绝。 要死也要做个明白鬼。 他的耐xìng还不如我,沉默再三,终于开了口:“仙子厚爱,沐风受宠若惊,怎敢真正冒渎仙子?” 他——拒绝! 绷着心脏的那根细线在瞬间崩开。一颗心,向无尽的深渊深处直接掉落。 其实已有了一点心理准备,可是被这样明白无误的拒绝,自尊心仍是严重受伤。眼中马上涌上了泪意。我眨眨眼,尽最大努力将泪水忍在眼眶里,问他:“若是琉璃没有记错,蔚帅以前,并未与琉璃将距离拉得这样生分?” 他对我的耐xìng似已用尽,转头,淡淡的说:“仙子请随楚长青他们离去吧。师先生应已等候仙子多时了。仙子……师先生……才是跟仙子匹配的人。” “我说了我喜欢的是你,不是师洛!”我爆发了,“你是为了什么见鬼的理由,非要跟我摆出一副陌路人的嘴脸?你欠他人情?欠他兵器粮草?所以你拿我来还人情?我是人,不是东西,我的感情,不是你说拿给谁就可以拿给谁的!蔚沐风……不要赶我走……”说到最后,我的声音,渐渐软弱:“我们好不容易才可以面对面站在这里……请你……不要再说那些让我伤心的话了……可不可以?” 几乎没说得声泪俱下。他但凡有一点点心疼我,也不会再如此冷漠吧?可是他丝毫没有软化的迹象,由泪眼朦胧中望出去,他仍是维持着转开头去的不耐烦姿势,嘴里也是极冷淡的言辞:“沐风本是约好与杨副将等人在这处碰头,一时欠了思量,竟出口请仙子离去。既是仙子不舍得离开这里,那么沐风离开这里,设法与杨副将他们设法另行联络便是。仙子保重!”他对我马马虎虎的一揖,甚至连正视我一眼也没有,便转身yù行。 “站住!”我心碎yù裂的叫住他。他却似未听闻般,自顾自慢慢的向前方行去。 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什么叫悲愤yù死?什么叫伤心yù绝?这一瞬间,我全部体会。 没有爱情,我更加得抓紧自尊! “蔚帅不必离去。既是你嫌琉璃在这里碍事,琉璃走便是了。蔚帅珍重!”我硬气的说完这一席话,转头便走。 要控制住回头的yù望,太难。我的脊背与脖子骄傲的挺直,保持着优雅的姿势,一步一步,离开那个我梦萦魂牵的男子。 就算是背影,也要留给他最美的背影。 可是,也许他根本就没有回头,也许他根本连再看我一眼都欠奉…… 我已经走出了五步…… 六步…… 七步…… 十步…… 十五步…… 他还没有叫住我。 他一直没有叫住我。 我的脸上,不知何时,泪水已是纵横交错。 一步一步,走出他的视线。 生命就在这么一步一步离开的步伐之间变得苍凉。我机械的挪动着双腿麻木的向前走,笔直向前,不曾回头。 西门斩与楚长青很知趣的没有向我问东问西,只是请我坐上沙舟。 他们状似无意的提起,这沙舟也是师洛的设计,只是时间仓促,这两天连夜赶制,也只制成了八只。 这么说,师洛在这场战争中,参与甚多?既出人,又出技术……还送上军需装备……流星弩、攻城车……原来,那个什么寒光阁,也是他所开设? 那么,为了救出我,他确是不惜血本。 难怪蔚沐风对我态度冷冰。他可是觉得高楚与他蔚军欠了师洛太多,故此该由他来作出牺牲,成全师洛? 也许,这便是真相。 可是知道真相又如何?蔚沐风已经打定了主意要牺牲,我的意志,被置于最不受重视的一角,无论如何,我也没法令他正视我的感情。 无论如何…… 我苍凉的笑了。坐在沙舟上,抱着膝,看着一道又一道的沙丘在沙舟旁飞速的退后。 突然,我又听到尖厉的哨音。 熟悉的哨音。 东南的方向,有一枚金黄的信号弹正在升起。 隔一会儿,绿洲的方向,也升起一枚绿sè的信号弹。那……应是蔚沐风发shè的吧。 他……是不是在通知了援军他的方位后,便要从绿洲离去? 他若要离开,一定不会走我们走的这条路线。以他之前对我的态度来看,他是不准备再跟我照面了吧。 就这样……各行各路了吗? 突兀的,眼前跳出刚被蔚沐风救上沙舟时,我回头看他的情形。我的头发缠绵的拂在他的战甲上,一回头,正对上他深情眷恋的眼睛。 心,钝钝的痛了一下,随即尖锐的痛感传遍全身。“停下!送我回去!”感情,优先于自尊、于理智,让我发出这样的嘶吼声。 cāo舟的西门斩回头奇怪的瞥了我一眼,不赞同的回过头去,继续全力cāo舟。 “我自己回去!”我翻身跳下沙舟,朝已经小得只是一道黑影的绿洲奔去。沙子一下子没到膝下,我用力的拨出脚,往绿洲费力的奔去。 我没法骗我自己。我喜欢蔚沐风,这分感情,已不可舍弃。 其实他亦喜欢我。从他刚救出我时喜悦不胜的眼神,我便可以百分百确定。 他拒绝我,自有他的苦衷,难道我的自尊大过天?大过他?难道我只不过对他告白一次,就可以说得上已尽全力? 脑子里,满是他的音容笑貌,一帧一帧叠映。我的心如同被烙下火烫烙印,有点痛,却又甜蜜。 我一定要回去。回去找他!软语轻言也好,哭泣撒娇也好,死缠烂打也好……他为我出生入死这么多次,我就是拉下自尊一两次,又有什么关系? “蔚沐风,求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在心中无声呐喊,深一脚浅一脚,顽强的向绿洲方向跋涉前进。 身子陡然一轻,双脚一下踏空,脱离了滚烫的沙子! “放开我!我要去找……”我大喊。听到西门斩无奈的声音:“知道,小姐,我们送你回去。” 他跟楚长青打个唿哨,真的掉转沙舟,又把我往绿洲方向送去。 一边驾着沙舟,他一边仿佛自言自语般道:“这里虽离依苏里沙漠的毒蝎巢甚远,可是这时候毒蝎巢被毁,难保会有受惊的毒蝎不按原定路线,却跑来了这边,所以不以沙舟将血肉之躯与沙子隔开,总是不保险。谁叫主人再三吩咐,无论如何,小姐的安危需得放在第一位,所以……为了小姐的安全,西门斩虽不情愿,也只能先将小姐送回阿里绿洲,以防小姐被毒蝎所袭……” 他强调:“可是送小姐回去找蔚帅……绝对不是我们的本意!” 从他的话中,我听出了极隐晦的指责之意。他们……是替师洛不值吗? 我没有说话,心里掠过一丝黯然。师洛对我,确是好得没话说,我知道我负他良多。可是……我不能勉强自己的心。 沙舟一抵到实地,我马上跳下船来,向着绿州的中心地带狂奔。 蔚沐风会不会已经从绿洲的另一头悄悄离去? 我这样跑回来,是不是全无意义? 跑得太急,一颗心几乎都要跳出咽喉。我向着碧月泉边跑去。越跑越急。越跑越急。 仿佛,有一种莫名的恐惧驱使着我狂奔。 仿佛,再慢一步,便真的要失去。 蔚沐风,请你……在我赶到以前,一定一定不要离开。 让我再试一次,说服你,或是说服我自己。 或者……我会试上很多次。 请上天,赐给我足够的勇气! ========== 预吿啊,下章开虐~ 第106章 死别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远远的,就看到碧月泉边,多了好些身着蔚军军服的人。不远之处,还有一群骆驼在悠闲的啃吃着灌木。 是来跟蔚沐风会合的吗? 他们即刻便要起行吗? 心中大急,拨足往人群的方向飞奔。可是……不对劲啊……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跪伏在地。而且……我仿佛听到哭泣的声音? 一个双眼通红、中级军官模样的人转回头来,突然发现了我,低呼一声:“仙子!” 人群一阵sāo动。贺剑青突的自人群中狂奔而出,冲到我面前跪倒在地:“仙子,蔚帅他……” 他悲痛的神情感染了我。我的心,突然被一只无形的手攫紧,恐惧得透不过气来:“蔚帅他……他怎么了?” 人群默默的闪开,让出一条通道。只一眼,我便看到了被人群围在正中的蔚沐风。 他仍是倚坐在刚才的那棵树旁。虽处在树冠的yīn影之中,我仍是一眼便发觉,他的神气,同我刚离开时,又自不同,眉宇间多了一层朦胧的青晕,衬得他的面孔异样的惨白。我的心里,不自禁的打了个冷噤。 立即向他飞奔过去。 奔到他面前约有三四步远之处,突然情怯。 我颤声问他:“你……你怎么了?” 他抬头望我,唇边一丝无奈的笑意:“怎么又回来了?为什么不跟西门兄他们去找师先生?”非常温柔的声音,可是,有点中气不足的样子。 我的泪一下子涌出:“你中毒了,是不是?所以你才赶我走,是不是?” 杨槢红着双眼从旁抢出,一下子跪倒在地:“仙子明鉴,蔚帅中了青魈之毒,命在垂危……” “啊!”我如堕冰窟。 杨槢续道:“不知仙子可有什么施救的法子?” 我若是真的仙子,也许吹口仙气,便可以令他毒去病除……可是我不是真的仙子! “这个毒……很厉害吗?”我颤声问。 杨槢听我的语气便知道无望,神情惨淡得不能形容:“上古七大秘药之一,中者……无救……” 我打了个寒噤。 “西门斩!楚长青!快出来救人啊!”也许……他们会有法子…… 故意落在我身后数丈远的西门斩与楚长青飞掠而上。 一看到蔚沐风的脸,他们二人脸sè大变。西门斩脱口而出:“青魈!”仿佛见了鬼般。 “是啊是啊,你会不会治?”我仿佛看到一线希望。他既识得这毒,想必…… 西门斩惨然摇头:“蔚帅,这青魈之毒,十分罕见,我们一直联手对敌,却不知你何时中了这邪异之毒?” 楚长青也帮腔:“是啊,不如说出来参详参详,若是就在这左近中的招……也许可以……设法觅得解药?” 虽然听楚长青的口气中,全无把握,我却似看到一线希望般,紧紧望定蔚沐风。 他微微一笑,仍是素rì那样从容的笑容。“来不及了。沐风与郝某对掌之际,他掌中暗藏毒针,这人狡猾如狐,善能隐匿形迹,这一时半会可到哪里找他去。” 当的一下,我的脑中,如被雷击,在瞬间的巨痛之后,转成一片空白。 胸口气血翻腾,说不出的难受,耳边一阵阵的嗡嗡声。 “琉璃!”蔚沐风最先发现我的异状,焦灼的轻呼。西门斩侧头一看,马上反手印上我的后心。 一股暖洋洋的气流在我身体里转了一圈,替我压下翻腾的气血。 西门斩与楚长青黯然望向蔚沐风,两人眼中都是极深重的惋惜神sè。 楚长青眼中,有极冷冽的寒光一闪:“我们但有一口气在,必当踏遍苍原大陆,为蔚帅取了那郝老大xìng命,以祭蔚帅。” 蔚沐风浅浅一笑:“这事不过旁枝末节。两位只须将琉璃平安的送到师先生处,沐风已深感两位之情。” 西门斩概然说:“那是我们份所当为。蔚帅放心。” 楚长青接口:“蔚帅尚有什么末了之事?” 蔚沐风摇头:“军中之事,我早有安排。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她——”他温柔的望向我,眼中有着奇异的怜惜。 难道……西门斩和楚长青,都对这毒……无能为力? 我胸口一阵冷,一阵热,双脚更是软软的全无力气,仿佛踩在棉絮中,深一脚浅一脚,梦游般向蔚沐风走去。 耳边只听楚长青道:“蔚帅只管放心,只要我们尚有一口气在,小姐决计不会有事。” 西门斩补充:“只要送小姐回到主人那里,小姐的安全更可无虞。” 蔚沐风安慰的闭一闭眼:“如此还请二位传信予师先生,若想少生事端,切不可与天都走动太近,更不可泄露出琉璃的行迹。” 西门斩与楚长青对视一眼,行动一致的向蔚沐风长身一揖:“蔚帅对主人的高义隆情,在下先行代主人谢过。我二人更可在这里代主人对蔚帅保证,蔚族rì后有什么需用得上之处,我们义不容辞。” 施礼之后,西门斩望向我,轻声道:“我们在小姐下舟之处等候小姐。” 他们行动一致的飞掠而起,掠过两重低矮的灌木,转瞬不见踪影。只是远处,隐约有长啸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悲凉之意。 我的手,簌簌的抖,想去拉住蔚沐风的手,可是关节异常僵硬,连手指都活动不灵。 脑子里,在疯狂的转着一些凌乱念头:他要死了!他要死了!他为我而死了!不可能!他是用兵如神的奇才啊,怎么可能就这么被管家暗算了去! “长海,你们随身携带的解毒散呢?还有小贺,你马上带人在这绿洲搜索,看看四周可有什么奇花异草,解毒之物?” 蔚沐风伸手按住我的手:“没有用的,琉璃。这青魈的解药传说共得六十一味,其中有几味药珍贵非常,生在极寒之地,绝无可能在这绿洲之上觅得。” 他的掌心……滚烫! 我抖着手,将他的手掌轻轻的翻过来。掌心里,是漆黑的一点针孔,针孔的旁边,仿佛一个晕开的墨点,由漆黑到淡青的sè系有层次的晕染开来。 这么小小的一个针眼……看上去,怎么也不象可以致命的样子啊! 我听到我在茫然的说:“难道没有解药?不,不可能!任何毒药都该有对应的解药的……我们赶快找一找,也许绿洲之上有什么奇花异果可解百毒,吃下去马上什么事也没有了……武侠小说上,不都这么写的吗?” 所有的小说中,生死一线的男主角,不都会有奇遇起死回生吗?他是我生命中的男主角,亦该享受相同待遇,怎么可以中途缺席! “没有用,琉璃。”蔚沐风居然还在笑,唇角边一缕浅淡笑容,十分安慰的样子。 “况且沐风注定早死,又怎么可以强逆天意……” 我的泪水在眼中转来转去,强行忍住在眼里,心痛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死去。 “你不准死!我不准你死!蔚大哥,你若是死了……琉璃该怎么办?你快运功逼毒好不好?杨槢、长海……你们都过来替蔚大哥运行血啊!小贺,快派人去找西门斩他们过来……” 杨槢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仙子,青魈毒已入心,经脉寸寸淤积……此刻强要蔚帅运气,只是加重他的痛苦……” “针灸呢?放血去毒呢?以毒攻毒呢?”我脑子一片混乱,拼命想着以前看过的种种匪夷所思的疗毒方式…… 杨槢沉默的拭泪。贺剑青却在旁边死命摇头,泪水纵横。四下里一片呜咽之声。 我的心,仿佛被极冷的冰块,一点一点包覆冻结。 “一点……一点生机也没有吗?” 回答我的,是更大声的呜咽声。 仿佛,被冻结在万古寒冰之中,冷到了极处。仿佛,失去所有的知觉,却仍然清晰的感觉那种即将生离死别的痛苦,千丝万缕般深入骨髓,让灵魂也随之战栗。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脑子里却如同电光幻影,许多杂乱的场景飞掠来去。 “仙子!”似是有人担心的扶住我。 “琉璃!”焦灼的呼喊,唤回了我的神智。我茫然的循声望去,正对上蔚沐风关切的眼神。 刹那间,心意顿决,我反而感觉平静。对着他苍凉的一笑:“我原知道,管家哪会如此便宜我。让人刚看到希望,又马上面对绝望,这原是他的拿手好戏。” 蔚沐风一惊:“琉璃,你要为我好好的活下去!” 他……竟有这么敏锐的观察力。 为什么,死到临头,他还可以如此冷静! 贺剑青终于忍不住伏在地上大哭起来,身子抽搐,痛苦不禁。 “哭什么哭?”蔚沐风神情一凛,不怒自威。“如此熊包,也配称作蔚家军!别说本帅此刻还没死,就是死了,大丈夫马革裹尸,亦属等闲事耳。你们随我多年,还不明白这个道理?还不快些收起这等儿女之态!” 杨槢与蔚长海努力收泪,贺剑青却呜咽道:“蔚帅恕罪……小将心里实在……实在是难过得很……” 蔚沐风神情冷肃的望向贺剑青,须臾,唇边泛出一丝无奈笑意:“小贺,你一直爱哭,到今天仍是改不了这xìng子,也算一件异事。” 贺剑青哑着嗓子辩道:“哪有?我都足足大半年没哭过了……” 蔚沐风一挥手:“好啦,你们这些鼻涕虫们,要哭都给我滚到那边哭去。琉璃,来,既是你回来了,我有几句话要嘱咐你。” “你说。”我轻轻的坐在他身后,让他的身子倚在我身上,替他省些力气。 他的掌心,受伤之处,是异样的灼热,可是身子冰冷,仿佛体温正一点一滴自他身上流失。我尽量张大双臂,将他拥紧。 可是……我的体温,传不到他的身上去! 他别转头,眼睛深深的望着我,温柔的说:“琉璃,答应我,要好好的活下去。” 我胸中一恸,一窒。 没有回答他的话。我又再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蔚沐风可以靠得更舒服一点。他撑了那么久,此际仿佛真是没有几分力气了,故此十分配合,随我摆布。我微笑着说:“蔚大哥,好象我们认识以来,你一直在回避我的亲近呢。直到这时候,我抱你,你才肯接受,不再拒绝。” 看似满足的话里,最终,还是禁不住透出一丝凄凉。我后悔得想咬舌头,侧眼看他,他沉静如水的眼瞳里,透露出一丝黯然神sè。 “琉璃,是我负了你……” 我连忙补救:“哪有这么严重啦……其实就这样子坐在一起,我已经很开心。人说一寸光yīn一寸金……”可是,纵是把世上所有的金子都聚集在一起,却也换不到更多一点的光yīn了啊…… 我听到我的声音,空洞的说:“我们能有这样难得的一刻可以相聚一起,已经弥足珍贵……蔚大哥,你说是不是?” 他费力的抬手,抚一抚我的脸:“琉璃,你若实在悲伤,便哭出来吧,不要淤在心里,强颜欢笑……” “我哪有悲伤……”我无力的反驳他。我真的……不悲伤啊……我只是害怕,害怕没有来世,没有yīn间,人一死,jīng魂便统统消失,这样我就算跟着他一块死了,也只是两具冷冰冰的尸体了…… 或者,有yīn间,有灵魂,可是若是我死得稍慢了一点儿,就此与他在鬼界失散怎么办?若是我们转世以后对面不相识怎么办? 那么不可测的异途……那么不可测的未知…… 蔚沐风交待我:“我的后事,杨槢他们会处理,琉璃不必为我多耽搁时rì,直接随西门兄和楚兄前去见师先生吧。师先生智计过人,见识超群,自然有法子保护琉璃……不要再回天都……那里人事复杂,我会令小贺他们封锁你遇救的讯息……” 我不要听。剩下的点滴光yīn是这样的珍贵,如何可以用来交待这些俗事? 再说,我根本没有想要再活下去。蔚沐风也不想一想,用他的生命换来我的生存,这样背负太多牺牲的生存,是多么残酷的惩罚?况且,为我送命的,是我早已深深镌入心底的男子! 我说:“蔚大哥,对不起,我跟你坦白吧:上次在西歆园里,我亲了你,跟你说是祝福之吻……” 他亦是同样想到了那一晚的情形,苍白的脸上微微的泛出一丝红晕。我唇边含着笑,轻声说:“其实,是琉璃骗了你,根本没有什么祝福之吻,是我当时……情不自禁。” 他的唇角扬起,似是想笑,眼中满是温柔凄凉的神情。我轻轻的俯下头,在他冰冷的唇上,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亲:“蔚大哥,我真后悔,当初为什么要骗你……” 也许,不骗他,他冲动之下,会带着我私奔……也许会连累蔚族,会连累蔚家军,可是我不会被掳走,他也不会为救我而生命垂危…… 自失的笑了笑,伸手替他理一理有些散乱的发鬓。他这样正直英武的男子,怎么会为了我背弃家族、还有与他出生入死的部下们? 也许……只是也许,只代表一种未实现过的可能。 “其实,我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好喜欢你,想亲你抱你,跟你在一起。” 蔚沐风的眼睛,突然亮得慑人。“琉璃,谢谢你,给我最美的一刻光yīn。” “虽然我刻意逼你离去,可是看到你回来找我的一刻,我心中竟是说不出的欢喜。琉璃,有你陪在身边这一刻,有你刚才那句温柔言语,沐风已是死而无憾……” 我倏的吻上他的唇,堵住了他令我魂伤神断的言语。他勉力的抬手搂住我的背,唇间逸出一丝似欢愉又似痛苦般的叹息。 他的唇冰冷,带着淡淡的涩意,我的唇,轻轻的在他唇上流连,不敢太用力,仿佛对待易碎的珍品。 他搭在我背上的手,一点一点抓紧我的衣衫,指腹的高温透过我的衣衫,仿佛一点又甜又痛的烙印。我心中有如被霹雳大力击中,一低头,重重的吻下去,随即感受到他的激烈回应。 仿佛,是用生命在完成这个吻,唇舌的纠缠间,是痛苦,亦甜蜜,一丝一丝,渗透在这个吻里,缠绵得不可思议。 我甜蜜的绝望的亲吻着他,心中迷乱的想:若是人的生命jīng血可以透过亲吻传递,该有多好?我就可以分他一半的生命,同他携手共度后半生。 吻他抱他……多少次梦里,我都试过这样的场景。人说觉来知是梦,不胜悲。我此刻,却是清清楚楚的知道不是梦里,因此反而悲伤不胜。 是因为知道变成鬼魂之后不会有身体,转世chéng rén也需要那么多年光景。所以这刻的亲吻机会,是那样珍贵。 蔚沐风,请记得我,记得我的吻,记得我的灵魂!在另一个世界里,或是在来生,请你依然记得我。到那个时候,我们重新在一起。 他仿佛感应到了我脑中激烈的想法,在那样缠绵的吻之后,再一次理智的提请我注意:“琉璃,你还没有答应我,要为我好好的活下去。” 我掩下胸中的悲怆苦痛,温柔的凝视他:“不,蔚大哥,这一次,我怎么也要跟你在一起。” 他脸sè一变:“琉璃!” “我要跟你在一起。”我轻轻的说,语气坚定,“永远在一起,不要生离死别。” 他大急,一下子从我怀中起身。 “小心,蔚大哥!”我怕他起身太急,赶快伸手扶他。他却不知哪来的力气,受伤的手在地上一撑,突的向我跪了下去! “蔚大哥!”我以为他突然双足乏力,急着想扶他坐起。他却以手据地,不肯起身:“求琉璃成全沐风的遗愿。” “你先坐起来啊,这样……很累的……”我用力扶他。他摇头,示意拒绝我的扶持:“琉璃若是不肯答应,沐风宁可这样跪到死……” 他轻咳了两声,从怀中掏出个哨子,放在口边,轻轻吹了两声。原来避往灌木之后的蔚军们极其迅速的飞奔赶至。 “蔚帅?” “仙子?” 杨槢他们看到眼前情形,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你们都随本帅跪下,求仙子答应本帅的遗愿。”蔚沐风下令。 “仙子,求你答应蔚帅!”杨槢他们完全不知所以,却毫不迟疑的纷纷跪倒在地。 “蔚大哥,你不要这样子!”我心中酸楚不禁,眼泪再也忍不住,一颗颗顺着脸庞滑下。“让琉璃陪着你,不好吗?”我已经恐惧的感觉到,死亡的气息,在渐渐将他罩紧。 若他不肯让我跟随他。在黄泉路上,我怕我会追不上他。他已经拒绝我的亲近好多次。 “求琉璃答应沐风,要好好的活下去,不可以寻死。”蔚沐风仍跪在地上,紧握着我的手,眼中透出无限恳切。 “我知道琉璃会痛苦。也知道要求琉璃好好的活着,也许在现在看来……会很为难琉璃……可是,出自沐风的一点私心……我不想这般好不容易才救出的琉璃,轻易的随我而去……若是这样,沐风怎有面目见地下那些兄弟?” “蔚大哥……”我拼命的摇头,眼泪疯狂的涌出来,争先恐后的往外冒。 “琉璃,求你……”蔚沐风的声音,低下去,再低下去,却又努力提一口气,说,“就算为了我,活下去好吗?连同我的那份一起?” “仙子,求你答应蔚帅吧!”贺剑青扑过来,涕泪交流的求我:“仙子这么善良,蔚帅他这样……好辛苦,求仙子答应了蔚帅吧!” “是啊,求仙子答应了蔚帅吧!”一堆人呜咽着帮腔。 我用袖子抹一抹泪。视线勉强回复清晰。 蔚沐风仍跪在我面前,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我,虚弱得马上就要失去意识般的样子。仿佛,他是在用全身仅有的力气,在等我一句承诺。 这个样子的他,确实……好辛苦。 我的泪又止不住要往外涌。 “琉璃,答应我……”蔚沐风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我再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崩溃的大哭:“蔚大哥,不要这么自私……你要琉璃这样子活下去……生不如死……” “时间……会淡化一切……”蔚沐风轻声说:“琉璃,你很坚强……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找师洛……让西门……带你去……” “我只想……跟你在一起!”我泣不成声。 “琉璃……答应我……”蔚沐风的喉中,格格的作响,一句话堵在半路。 我赶着替他拍背顺气,他却努力的用手拉着我的手,“求你……答应我……”是那样逼切挂虑的眼神。 “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实在不忍心看他那样痛苦,我放声痛哭,“蔚大哥,求求你躺下来歇一歇!喝点水!” 他一口气顿时松了,再撑不住跪着的姿势,顺势倚入我怀里。“琉璃……一诺千金哦……”靠在我的怀里,他仍是不放心,急着要跟我敲定。 我的泪水,一滴一滴,都滴在他的脸上,我用手抹了一把又一把,总也抹不干净。“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别劳神,要不要喝点水?” 他安慰的笑了,眼中仿佛突然又有了神彩。“杨槢、长海,你们要记得知会众兄弟,务须封锁琉璃获救的消息……尤其不可透露予监军大人……知道么?”说到后头,声音渐趋严厉。 杨槢他们呜咽着领命。蔚沐风这才放下心般,勉力挥手,示意手下们退开去。 无力靠在我怀里,他温柔的凝望我,是那种专注得让人心颤的眼神。不知道回想起什么,他的唇边竟露出一丝甜蜜笑意,惨白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红晕:“琉璃,其实我一直……很喜欢你……从见你的第一面,我便觉得你好生特别……” 他的声音,慢慢的低微了下去,连眼睛也缓缓的闭起。 “蔚大哥!”我狂叫,“蔚大哥你不要死!” 他勉力抬起眼,低若耳语般说:“琉璃,不要哭……”然后,脱力的闭上了眼睛。 非常安详。唇边一丝安慰笑容。 仿佛,是去向一个甜美安宁的梦境。 “蔚大哥?”我反手抹一把泪,轻声的唤他。 他的眼睫毛似乎动了一下。 “蔚大哥?” “蔚大哥!” “蔚大哥!!” 旁边的杨槢扑过来,一搭蔚沐风的脉膊,突的痛哭失声:“兄弟们,蔚帅……去了!” 去了吗? 去……了吗? 在震天的哭声中,我怔怔的看着怀里的蔚沐风。 他的脸sè惨白,神情却那样安详。 他明明是在睡觉……是睡觉,不是吗? 睡觉以前,他还叮嘱我:“琉璃,不要哭……” 他怎么可能这就样去了? 他若真要走,是会跟我打招呼的吧? 我颤抖着,把手伸到他鼻子下方…… 他说:“琉璃,不要哭……” 轻若耳语。那是他用生命最后的力气,留给我的一句关怀言语! 我不哭。 我不哭! 只是仿佛一颗心在胸中轰然炸开,甜腥的味道怎么压也压不下去。我张嘴,马上有热热的腥腥的液体从嘴里喷出。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离身体,我的身子无力的跌落,倒向冰冷的地面。 眼睛,无力的合上。 被深重的黑暗,一重一重包围。 第107章 巫女之咒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无边的黑暗,看不到一点光,听不到一点声音。 绝对的虚无。绝对的寂静。 我孑然前行。 无论走多远,却总也走不到尽头。我是那样疲累,可是,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唤着我,逼着我一直一直走下去。 “叮”的一声,突然,我听到一声清音。 仿佛被什么神秘的力量所驱使,我蓦的坐起身子,张开眼睛。 黑暗如cháo水般退去。触目之处,是低矮的帐顶,半明半昧的光线。 我有一刹那的恍然,我……是在哪里? “你醒了?”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我循声回望,一灯如豆,灯旁,坐着一个纤弱的女子。她全身黑衣,苍白的蛋形脸,神情冷肃,手里握着一只小小的银铃。 我仿佛见到亲人:“姬艳……” 她还未及答话,贺剑青突的冲了进来。“仙子,你终于醒了!”他的双眼红红,“你足足晕了两天两夜,幸得巫祝大人赶过来唤醒了你!” 我茫然的看着他,然后,脑中迅速倒带,痛苦如排山倒海般汹涌来袭。胸口如同被大锤击中,口中泛出甜腥的气味。用力掩住耳朵,闭上眼,我开始尖叫,一声接一声。 那么尖锐的痛苦,远远超出了我所能承受的极限,象尖针似的一针一针凌迟我。我痛得蜷紧身子,心里痛苦的嘶吼:“让我死!让我失去意识!” 我听到有人轻声的叹了一口气。脑后一痛,我如愿以偿,再一次进入深黑的世界。 黑暗真好,真安全。隔绝了一切,连思维都停顿。 可是我的心,为什么还隐约的钝痛?那种空落落的感觉,仿佛弥漫于整个虚无的空间。 我惶然的闭上眼,想把黑暗中那令我害怕的因素,拒于身心之外。 可是不能,黑暗中,仿佛响起虚缈的声音,一声声的在唤我:“琉璃……琉璃……” 是谁?是谁知道我藏在这里? 深远无边的黑暗。不知从何处来的虚缈语声。 我不自禁的觉得害怕,惶然的顾盼,想看穿这深黑之后,藏着些什么不可测的东西。 那个声音,一声紧似一声。 “琉璃……琉璃!” 仿佛,听起来还有几分耳熟,带着金属般清冷之意的女声。 我应该觉得熟悉,可是,又莫名的想要抗拒。 抗拒不了啊。那个声音,无孔不入,如同柔丝般一缕缕钻进我的耳朵里。“你在逃避什么?你这个没用的胆小鬼!答应了蔚帅的事,你怎么可以失信!”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气。 蔚帅!蔚帅! 我全身情不自禁的发抖。为什么,听到这两个字里,仿佛置身的环境全部转换,下一刻,我已经置身于滔天的血海之中,沉沦。 “醒来!你这个言而无信的人!”那缠着我的声音,渐渐的,已经透出更多怒意:“蔚帅已经因你而死,你还想他死不瞑目吗?快醒来,你这没用的女人!” 因你而死! 死不瞑目! 好痛! 仿佛有一种痛苦狂暴的能量,一直埋藏在身体某个不知名的角落。突然之间,因这个声音而引爆,我的世界如同天崩地裂,深重的痛苦在体内迸开,我的身子,仿佛碎成了千片万片。 每一个细胞,都在痛苦的战栗。漆黑的空间里,支零破碎的幻象飞速闪过,又迅速幻灭。 突然之间,我又感觉到我的身体,感觉到有一只手,在粗鲁的摇撼着我的身子!“醒来,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我张眼。 触目便是姬艳泛着怒火的一双眼。她素rì冰冷的面具不知已抛到哪里,一张脸涨得通红,眼睛里更是烈焰腾腾。 我茫然的看着她,耳边听到杂乱的人声。可是,他们在说什么?嗡嗡嗡的,听不太清楚的样子。 姬艳恼怒的瞪着我,我被动的看着她。 好想闭上眼睛,躲回我安全的壳子里。可是,姬艳的眼睛,怒火之外,仿佛还有着什么东西,紧紧的牵系着我的眼睛,令我的眼皮不致合紧。 她瞪了我一会,自怀中摸出个银铃。“叮”的一声清响,我一凛,恍惚的感觉,一下子退去。 这次才见姬艳转头对身后的一大群人说:“好了吧,你们放心了吧?现在,先退出去,我跟仙子有话要说。” 西门斩,楚长青,杨槢,贺剑青……全都默然退出帐去。 姬艳站起身。她又恢复了素rì冰冷的神情,只是眼底仍有灼热的亮光,隐隐然与往rì有异。 “走吧。”她冷冷的对我说。 “去……去哪里?”我轻喃的问。 她一把抓起我的手。她的手,冷得象冰。 “去他的坟前啊。怎么,你心虚?不敢去?” “我……”我的胸口,又剧烈的绞痛起来,痛得几乎喘不过气。 姬艳强行将我自行军床上拉起了身。她的力气好大,我竟无力抗拒。 抗拒什么? 是抗拒……蔚沐风已死的事实吗? 泪水涌上眼里,我又用力的忍回去。他说,琉璃,不要哭。这是他的愿望,我怎么可以违背。 无视一路上旁人惊诧的眼神,姬艳将我拖到了碧月湖畔,才放手。 是黄昏了。白天过去,黑夜来临的过渡时分。 在此逗留的无关人等全让姬艳赶走。我忍住心中的酸痛,在昏黄的光线中,循着姬艳的指示看过去。 在蔚沐风闭上眼睛的那棵树下,有一片土地浅浅的凸起,呈小小的半圆。土堆上,没有植物,用小小的鹅卵石细心的砌起。 他…… 我嗓子一热,口中又是甜腥的味道。 怎么可以,令到他到了黄泉之下,仍为我担心?我死死的闭紧嘴,努力站直身子。 姬艳站在我身前两步之外,冷冷的瞅我:“他为你死了,你竟连泪也没有一滴,哭也不哭一声?” 被她这么一喝问,我五内如焚,难过yù死。我垂头,仍是紧紧的闭嘴。 她亦痛心蔚沐风之死啊……我如何,可以对她生气。 她等了一会,不见我回口,又再启口道:“原来,我当rì卜算无误,你果然……是大凶的妖女!”语意中,带出浓浓恼意。 “为了你,死了我高楚这么多的将士,更令到蔚大哥身死!你是什么仙子?你明明是害人的妖女!” 我茫然的抬头,望着神情冷肃的姬艳。我真的……是妖女吗?我真的……只会害人吗? “我恨你!”姬艳的语音里,带出凄厉的调子。“我更恨我自己!” “我恨我为何没有全力阻止蔚大哥亲身上阵营救你!我更恨我明明卜出你的真相,却为何还要再听信你的辩语!蔚大哥……你为什么这么傻……”她的声音,转为哀痛,“你死了,她却半滴眼泪也不掉,你死得好不值!” 我再也忍不住,一口血自唇边涌出。 姬艳冷笑的看我:“哭不出来,就扮柔弱,装可怜?是不是咬破舌尖吐的血?不怕痛么?”说话间,她的泪水,却一连串的滚落了下来。 我凄楚的摇头,轻声劝她:“姬艳,你别哭!” 泪水,静静流过姬艳的脸。她的声音凄切:“你可知道,师父以前替蔚大哥占命,特别提点过,要他注意一个‘和’字。我们一直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可是蔚大哥兵发信和,还要亲身上阵救你,我才突然想起了师父的提示,故此对他苦苦劝阻。可是蔚大哥说,整个计划,时间卡得极紧,救你的时机稍纵即逝。他不是信不过师先生手下的十八铁卫,可是,面对生死关头,每个人的本能都是先保全自身。也许,就是这片刻的迟疑,便会断送整个计划中制造的那一点机会……所以,他一定要亲自上阵。” “因为……他相信,在生死关头,他会比其它人少那片刻的迟疑。这,便是他营救你的优势。” 我的心中,犹如万针攒刺,却见姬艳带泪凄凉的一笑,说:“那时艳儿才知道,蔚大哥竟然是那样爱你。” “公主,你瞒得我好苦!我却不知道何时,你竟已令从不着意女sè的蔚大哥倾心至此?” “原来我第一眼看到你的直觉没有错……你真的是来害我高楚将星殒灭的妖女!” “令蔚大哥擅自出兵华阳,致被小人参劾;更令到蔚大哥明知凶多吉少,仍不惜为了救你而锐身赴难……你真是祸水!是妖jīng!” “我只恨,为何直到此刻,我才真正看清你的真面目,看清你为祸苍生的险恶用意?” 变戏法般,她反手从怀中掏出一只小小玉杖来,持在手中,如持剑一般指定我。“我要为蔚大哥报仇!”被泪水洗过的瞳仁中,迸出森冷杀机。 我怔怔的望她。她神情凄厉,唇角却是坚定的抿紧,握着玉杖的手非常稳定。 我有些伤感,有些意外,有些……好笑,更多的,还是释然。 “好,你杀了我吧。” 只要,不是我自尽,便不算对蔚沐风违誓,对不对? 死在蔚沐风的坟前……其实,上天也待我不薄了。 姬艳却冷森森的一笑:“你想死?” 她的身子,仿佛通电般微微的亮了一下,又回复平常的样子。玉杖在她身前划了一个小小的半圆,突然之间,仿佛有一种无形有质般的气流涌过来,我的身子恍若石化,动弹不得。 “我已听说了蔚大哥临终之前的言语。”她持着玉杖,一边在空中划着繁复而神秘的花纹,一边说,“他至死不悟,临到死,仍在苦苦的求你要好好活下去。” 我鼻子一酸,泪水险些便要涌出。 只听她续道:“蔚大哥的心愿,无论是否合理,艳儿都会遵从……所以,你放心,我不会杀死你。” 我要到这时,才感到一丝恐惧。不让我死……那么,她要做什么? 身子全然无法动弹,或者,我也早失去了挣扎的意愿? 我麻木的站在原地,看着姬艳进行她那繁复的巫术仪式。 这项巫术定然是一项极为高阶的巫术,姬艳的神sè,渐显吃力,手法也越来越显得凝重。 突然,玉杖在她手里一顿,然后她咬破舌尖,一口血噗的往玉杖之上喷去。 血液喷到了玉杖之上,仿佛被一股奇异的力道所吸引,立即聚往杖头的位置,凝在一起,凝成大大的、晶亮的一滴血。这殷红的血珠悬在杖头,在傍晚昏黑的光线中,竟仿佛泛出微微的莹光,那样诡异。跟着,姬艳的手斗然伸出,凝着血的杖头,蓦的点中我的眉心。 她颊边一抹不正常的艳红,眼神却是森冷一片。玉杖划出小小的半圆,迅捷的收到她胸前。耳边,是她冷若冰铁的吟诵声:“以吾血,请吾请。巫女的诅咒!临!” 全身一冷。 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cháo水漫过全身。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我知道,姬艳的巫术已经完成,而我,已成了她巫术的承受者。 不是死。 那么,会是什么? 我哀伤的抬眼,静静的望向姬艳。 她脱力般倚在树上,眼睛里,并无得sè,却突然泛出一丝凄凉来。 “我成功了。”她喃喃的说,仿佛,自己也有些不置信。 “我成功了!”再说一遍,她的双目中,突的流下泪来。 “师父,你看见了吗?巫女之咒,我已练成了……”她幽幽的自语,声音凄切,“艳儿此刻可算达到了师父的期许?师父……不,想必你现在也不肯认我这个徒儿了吧……” 不过,不愧是抑制情绪的高手。在短暂的情绪失控之后,她很快的平静下来,缓缓的走向我。 “你想不想知道,我对你施了什么咒?”她的声音,清冷,微带一丝沙哑。我凝望她,不作声。 她轻笑:“是我族最强的诅咒,巫女之咒呢。” 我没有反应。 她淡淡的说:“你不知道诅咒的内容吧?” “当然,不是死。可是,若让你活得太开心,我心里又怎么过得去?” “巫女之咒,是巫族的女儿家,对仇人所能施展的,最恶毒的诅咒。这个诅咒,不单会耗费施术者大量巫力,甚至还会大损施术者本身的生命力……你猜猜,能令我连折损生命力也在所不惜的诅咒,会有多大的威力?” 我黯然不语。 姬艳,难道,我们真的就此成为仇人了么? 她轻启朱唇,平淡的告诉我:“这,不是一项针对你的诅咒。” “而是以你为中心,针对你身边人的诅咒。” “被我诅咒的你……永远只能孤单一人,离索独居。” “你从此再不能与旁人接近。但凡与你亲近的人,必遭横死,死得只有比蔚大哥惨上十倍百倍。” “你……”我的身子巨震。悲伤愤懑,一时间全涌上心头。 夜sè,已经降临。 笼罩着我的,却是比黑夜更深黑的悲伤,无穷无尽。 背负着那么多人牺牲的生命,是如此沉重。也许,这诅咒早已紧紧的攫住了我,所以,岳引、chūn照,还有蔚沐风……还有很多很多的人……他们都为我而死…… “姬艳……”我凄苦的看着她。 我与她,同样是伤心人,不是吗? 她如何,要对我这样残忍。 她迎上我的视线,嘴唇倔强的抿起。 深吸一口气,她突的欺近身来,手指如同兰花般在我身上轻弹,又拿玉杖快速的画出一个神秘符文。不知是不是我错觉,我觉得此刻的姬艳比之在天都时,仿佛功力大进,完成巫术的手法快捷又利落。 转眼间,玉杖就点上了我的咽喉,带着奇异的灼热气息。我想惊呼,嗓子里却仿佛堵上了一团棉花,无论我如何张嘴,都发不出半点声音。 “附送你一道锁音符,你从此不必再说话,也省得你拿假话到处骗人。”姬艳的话,冰冷,一直冷到了我的心里去。“我知道,小贺他们很拥护你。我也知道,师洛手下那两个高手会拼死护你。所以,我不会给你机会让你叫来他们,也不会给你机会揭穿我所做的一切。” “杀了我。”发不出声音,我仍是无声的,反复说着这三个字。 她看懂了,冷冷的笑:“不,蔚大哥既然不要你死,你就得活下去。” “那边有我们骑来的骆驼,你自己去挑一匹,马上离开这里。” 她命令我。 我缓缓的在蔚沐风坟前,坐低。 望着面前,小小的鹅卵石砌出的坟头。 在夜sè中,那一道浅浅的凸起,份外孤清。 一抔黄土,咫尺相隔。我的手,簌簌的抖起来,全身冷冰。 合上眼,幻想身边仍有一双温暖的手臂,将我抱紧。 不是要我离索独居吗?不是要我孤独一生吗? 我可以。 让所有的人都离开吧。我一个人,在他的坟前,结庐而居。 “还不走!”姬艳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 我抬起头来,缓缓的对她以唇语说:“我要陪在他身侧。” 姬艳第一次没看明白,第二次看懂了,一双手突的颤抖起来。 “你不配!” 她粗鲁的一把拉起我。“你马上给我走!你这个害死蔚大哥的间接凶手,我决不允许你陪在蔚大哥身侧!” 我伸手抱住树干,借以稳定身子。 她一时拖我不动,索xìng放开手,冷笑:“很好,你不走是不是?” 我侧头凝望她。她的眼中,闪动着疯狂的火花,唇边忽的泛出一缕森寒笑意。 “那,你是逼我出手了?” 我轻轻的合上眼睛。 预期中的攻击并没有到来。 两步之外,姬艳的声音,清冷的响起:“你不走,我便施术,将这绿洲中的人,除了你我之外,全数毒死……” 我身子一颤,惊疑的抬眼。 她的眼神非常冷。仿佛……真是说得出、做得到的样子。 她冷冷的说:“姬艳的巫术现已大成,正好借这地方试试千魂引的作用范围。若是果然如典籍中所载的那般威力巨大,那么,这里的人,便是第一批因巫女之咒而为你身死的人。” 我打了个冷噤。 “你就抱着这树站一晚好了。”她说,转身yù行。 我反手拉住她的衣袖。 她不悦的瞅我一眼,反手把衣袖夺了回去。 那样的态度,仿佛我的手上,沾着什么不洁的东西。 我心中,有丝丝的抽痛。 将手握成拳头,指甲深深的刺进掌心里,让**的疼痛,来对抗心里的痛楚。 无论如何,不可以再有人……因我而死了! 我魂碎神伤的凝视着身前浅浅的小小土堆,千般眷恋,万般不舍,却终于慢慢的、无声的说: “我……我走。” 姬艳并无得sè,反而留恋的垂首,望着蔚沐风浅浅的坟头。 “蔚大哥,我把这个坏女人替你赶走了。”她轻声的说,声音温柔。“你不要伤心……艳儿是为你好。不让她在这里,你才能没有挂虑的往生吧?” 看着我时,她的声音转为冷淡:“走吧,还磨蹭什么?” 看着我不舍的回头,她再刺我一句:“是你害死了蔚大哥,害到他尸骨无存!你在蔚大哥的坟头,居然不觉得亏心?” 我身子一晃,险些便要站不住。 她伸手挽过我的手,一脸嫌恶表情,拉着我往前走。 不知情的人看在眼里,就是一副情谊深厚,把臂同行的样子。 姬艳甚至一边走,一边同我“亲密”的喁喁细语。 她在说什么? 自然,不会安慰的言语。 她说:“巫女之咒,这一世,你绝无解开的可能。” “这咒术,是我族中极之高段的巫术,除了深厚巫力施为之外,更需以巫族中人特有的灵血作引。要消除这项诅咒,除非有比施术人巫力更高、灵血更纯的破解者,对你施展我巫族的不传之秘‘净化之吻’,方可有望解去。” 她冷冷的瞅着我,很平淡的说:“好教仙子得知,师父已死,现在巫族全族,再无人的灵血有我之纯……” 巫后死了? 我心中一痛,霍然抬头望向姬艳。 巫后最后一次出现,是正准备下到虫谷。 难道,虫谷之中竟真的那般凶险,巫后有避毒的宝珠也不能幸免? 她眼中,掠过一丝悲痛与愤懑的神sè,一咬下唇:“没错,师父是死了。长老她们巫力较我深厚,可是她们之中灵血品级最高的,也仅有三品,远不及我五品灵血之纯。是以你纵是去求她们,也绝无可能解开你的禁咒。” 巫后死了…… 她……可是死在虫谷? 若是死在虫谷…… 那么,仓促间跌落谷底的岳引,岂非更加……没有希望了…… 其实,这些rì子以来,悲痛之外,我对岳引的生死,仍然残存着一丝渺茫的希望。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有亲眼看到岳引的尸体,总觉得他也许……也许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可是此刻,我突然绝望到了极处。最后那一丝渺茫的希望也如柔丝一般,被风轻轻一吹,便零落飘散了…… 我狠狠的咬紧下唇,木然的听姬艳说下去。 “况且师父的巫后之位,现已由我接任。我此间事情一了,自然会*颁下严令,你——将是我巫族公敌,你最好埋名隐姓,不要出现在我巫族人面前……更不要妄图去说动长老,例如让她们对我施压,要我替你解咒之类。” “无论何种情形……纵是死,我也决计不会替你解咒!” “我要你,余生都在寂寞孤苦中渡过……如此或可稍偿蔚大哥对你所做的一切。” 她漆黑的眼珠定定的望着某个不知名的角落,脸上,突然流露出极深切的怀缅之sè。 跟着,她的视线转向我,整张面孔变得冰冷:“你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这……算是我对你的忠告吧。言尽于此。” 说话间,我与她已走近骆驼群。姬艳又拿着她的巫杖施了一个什么巫术,看守骆驼群的几名士兵纷纷晕去。 我心中一噤,扑上去探他们的鼻息。姬艳在我身后冷冷的出声:“放心,他们此刻还没有死。” 她跟着叱我:“还不走?是不是想他们尸横就地才肯死心?” 我咬牙,爬到一只骆驼的背上,伸手挽过缰绳。 骆驼非常温顺,顺从的转过身子,向绿洲的外围蹒跚而行。 我怅然回望,凝视着来时的方向,那里,是我最深爱的人,长眠之所。 而我,却不得不走…… 不得……不走…… “还不走?”姬艳冷喝。 劈头,她掷过来一只皮制水囊。“这是水。” “还有食物。”她又掷过一个搭裢。 我机械的接了过来,怔怔的看向她。 她的面孔,仍维持着冷冰神态。 “不必吃惊,我……只是不想你死太快。”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森然可怖:“你若死得太快,岂非太过便宜了你?你可别忘了答应过蔚大哥,绝不可以自己寻死。” “而且,纵是要死……也决不许回来这里!”她低声的说,一字一句,在静夜里却听得分外惊心:“纵是让我发现你又回来这里……纵使回来的只是你的尸体,我也会把小贺、杨槢、长海……凡是同你有点交情的人,统统都不留痕迹的杀死!” 她是疯了,或是虚言恐吓我? 我小心的打量她。 她美丽的脸,微微的扭曲,一脸的狠绝:“马上走!走!你不配留在蔚大哥身边!给我滚!” 我只觉毛骨悚然,片刻不敢停留的一抖缰绳,骆驼迈着小碎步向沙漠之中小跑前进。 有人在问:“谁?” 声音嘎然而止。 是被姬艳封了口吧? 我头也不回的策着骆驼冲进黑夜中的沙漠。 姬艳已是疯了! 再不走,我会害更多人! 我……走! 肝肠寸断,也只有走…… 万般不舍,却不敢逗留…… 我在驼背上凄怆的回首,冷冷夜风中,那深黑的树影,伴着一弯残月,那样凄清。 别了,我的爱人…… 别了,阿里绿洲…… 第108章 不敢辜负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夜晚的沙漠,特别冷。 那种绝对的低温,仿佛要将寒意一直一直逼到骨子里去。 身下的骆驼一步一步在沙漠中前行。 慢慢的,身后那一点黯淡的灯火都再不复见,我的空间里,只有头顶极遥远处的一点星光,与身下起伏深黑的线条。 多么想回去。回到蔚沐风身边。纵使,他已不在这个世界,可是这个绿洲中,有着他的气息,有着我的眷恋…… 多么想,就留在碧月泉边,一天,复一天…… 可是,我不敢…… 全身已经冻得僵木。手脚也转动不灵。 我仍是勉强催动骆驼,一刻不停的往前走。 其实,也不知道可以去哪里。只是有个声音在胸口不断的呐喊:离开!离开!走得越远越好! 我实在,不可以再害人了…… 我是罪人,背负着满身的罪孽…… 漆黑中,微微的闪出惨淡的亮光。微弱的亮光中,一个个熟悉不熟悉的人向我迎面走来。 在虎啸峡中毒而死的蔚枫……秦运伟…… 跌入深谷中的岳引…… 满身血污的chūn照…… 眉目间隐带青晕的蔚沐风…… 被管家一掌打死的店小二…… 护送我回大营,却中途遇袭的蔚军小队长…… 还有很多很多……血肉模糊,残肢断腿的……已看不出本来面目的……人…… 全都是…… 因我而死的! “蔚大哥――” “岳引――” “chūn照――” 我颤抖的,向他们伸出手。 我的手,穿越了他们的身子。 触手处,仍是虚空。 那种……让人绝望的虚空。 带我去吧…… 不要……丢下我…… 我全力催动骆驼,追赶着前方那些飘忽的身影。 可是,怎么都追不上啊…… 心,越来越冷…… 身子,越来越僵硬…… 再也无法在骆驼上坐稳…… 在急奔的骆驼一个趔趄时,我的身子被高高的抛起。 轻飘飘的……坠往沙地上…… 并不痛,也许,是身子早已僵冷的原因。 沙子温柔的垫在我的身下。 仿佛一双温柔的手,将我轻轻托起…… 身子,越来越轻,仿佛要飞起…… 漆黑的夜里,我听到驼铃的声音,慢慢的远去…… 极度的寂静之后,不知又过了多久,我耳边,再度听到隐约的人声。 我……是死了吗?是到了鬼界吗? 我张眼,正好与一名年轻女孩的视线对在一起。她约摸十四五岁大小,头上戴着毛边的帽子,衣服的衣襟与袖口处均以动物皮毛装饰,腰束宽带,下面衣摆散开,宽松的裤子塞到长靴之中,非常有游牧民族特sè的打扮。 看到我睁眼,她笑了,笑容天真,带点羞涩。她叽哩咕噜的跟我说了一大堆话,我怔怔的望着她,听不明白。 她又同我打出手势,转身捧过一碗稠稠的糊状物,要我喝下去。 她照顾我喝下那碗糊糊时,我触到了她的手指。 温热的,有点粗糙的手指。 原来……我没有死啊…… 我怔怔的望着她。是她救了我?我现在在哪里? 女孩跟她的家人住在一起。她的名字叫莎,姓依苏,大概是这个读音。他们是住在这个克苏依沙漠边缘最大的绿洲克伦克绿洲之上的羝族人。 她的家人,包括她,她的父母,她的兄长镇,还有二十七头骆驼。 依苏大叔与他的儿子镇#8226;依苏都会一些苍原大陆的通用语。经他们连比带划的说明,我知道我确是由他们自沙漠中救起――将我抛下的骆驼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营地附近,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所幸骆驼一到营地旁就被他们发现,所以一下便辨清骆驼来的方向,找到了被黄沙半掩的我。 依苏一家人是同另外两家人结伴上路的商队,骆驼上载满了产自华阳国的茶叶、丝绸、瓷器等各sè货品。他们是要穿越广阔的克苏依沙漠,前往沙漠那一端的玄天境中的大泽郡,换取玄天特产的多种药材。因为华阳战火蔓延,药材是此刻极为短缺的货品。 为了照顾我,他们已经耽搁了一天的行程。所以,在看到我醒来之后,他们便准备拔营,继续赶路。 我沉默的起身,裣衽一礼,算是谢了他们的救命之恩。 身边并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事以表谢意。我歉然的望一眼我最新的这几名救命恩人,撩开帐门,走了出去。 我的骆驼被系在营帐外的矮树上,安静的啃着树叶。我走过去,笨拙的爬上骆背。 “姑娘,你要走吗?”赶过来的依苏大叔,惊讶的问。 我轻轻的点头。 “姑娘不如跟我们同路好了。你不象是在这沙漠中行路的人。况且你只有一头骆驼,水囊也这么小,怎么走得出这沙漠去?”他好言劝我。 我涩然一笑,拉起骆驼的缰绳。谁关心走不走得出这沙漠去?我只是想远远的避开他们。他们救了我,我不要再祸害他们。 刚要走,依苏大叔的儿子冲了过来,一把扣住骆驼的辔头,不让我离去。 他转头,对着依苏大叔急促的说了一大堆他们羝族的语言,神情激动。依苏大叔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用通用语道:“可是真神说,我们不得勉强他们,纵是异族人,也须得尊重他们的意志……” 镇拍了拍头,望我一眼,用通用语回答依苏大叔:“尊重她的意志,就是让她步向死亡!真神在上,我们怎可以见死不救?” 依苏大叔无奈的对我说:“姑娘,我们的真神告诫我们,一个虔诚的教徒若是见死不救,无异于渎神。我们实在不能看着姑娘就这么葬身沙漠之中。姑娘也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们可以保证绝不过问,你只须跟着我们同行,出沙漠到了玄天我们便各行各路,你看可好?” 我迟疑。 镇大声的问我:“姑娘,你不为自己想……难道你就没有父母亲人?难道他们不期盼你好好的活下去?” 我的心,猝然灼痛。 我如何竟忘记了我对蔚沐风的承诺。他那殷殷的神情,还如在目前。 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还在强撑着一口气对我说:“求琉璃答应沐风,要好好的活下去,不可以寻死。” 他还说:“我知道琉璃会痛苦。也知道要求琉璃好好的活着,也许在现在看来……会很为难琉璃……可是,出自沐风的一点私心……我不想这般好不容易才救出的琉璃,轻易的随我而去……若是这样,沐风怎有面目见地下那些兄弟?” 他的话,一字一句,我全部,记在心里。 我身上,原是背负着他的期盼,背负着那么多人的xìng命啊! 我…… 我悲苦的笑了。我如何可以令他失望。怎么可以为了自身的痛苦,而消极的对待这条命?为了我这条命,他牺牲了那么多将士,最后还搭上自己最宝贵的生命。 手,紧紧的攥紧。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我―― 别无选择! 只能……好好活下去! 跳下骆驼,我对着依苏大叔,深深的躬身,致谢。 靠着无师自通的手语一番比划,我总算令到商队一行明白了我的意思。他们匀出一个小小的帐蓬让我独居,商队在行动时,也允许我骑着骆驼远远的跟随在队伍的最后,并不要求我融入队列。 这样的待遇,已是非常理想。 我甚至应该感激他们平白无故收留了我这么一个累赘。 每一天,我木然的坐在骆驼上,随着商队向着沙漠深处前进。 仿佛行尸走肉。 烈rì朔风,黄沙扑面。可是,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外界的困苦比起内心的痛苦来说,远远不算什么。那种极度的疼痛,如影随形,甚至,在每一晚的梦中,亦不放过我。不知有多少次,我想到死,想寻找那最便捷的解脱之路。 可是啊,曾经对他允下了承诺,再痛苦,也要挣扎着活着。 我不敢辜负的人,不敢辜负的生命,太多太多。活下去,是对他们的一种交待,否则,他的牺牲,那么多人的牺牲,算什么? 在漫漫的黄沙中,机械的数着枯燥的驼铃声,仿佛是每rì必做的功课。这样rì复一rì的枯燥行程中,我的悲伤,与黄沙同样沉默。 一天一天,我的心底,寂静无声,连哭泣的声音,都湮没。 一开始我的身子还弱,可是沙漠之中,行程决不可以被耽搁,否则便很可能赶不上下一个小绿洲或是歇脚点。我并不想再增加他们的麻烦,纵是身倦力疲,仍是撑着尽量跟上他们的行程。 不知怎么的,这一天,我的不适让镇发现了。他特别放慢行程,策着骆驼送水囊来给我:“喂,你累不累?” 商队里几名年轻人都十分热忱。这些rì子以来,我一直回避着他们的热情,这次也不例外。我取过自己挂在骆驼之侧的水囊,打开盖子,喝一口水,以示我并无口渴之虞。 他并不懊恼,放软声音同我说:“我这水里特别泡有解暑的冰晶兰,你喝一点,也许会舒服一些。” 我抿紧嘴,双腿在骆驼腹上一踢。骆驼受惊的奔出,我紧紧的握住缰绳。 “哎,你这样很危险。”他纵驼来追我。我不出声,只管狠命的催动骆驼往前奔,想逃开这可怕的关怀。这样的关怀,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结果,没有赶到今天预定的宿营地,我便晕倒了。 这具娇弱的身体,实在不争气。 醒来时,我听到依苏大叔在暗怒的训斥镇:“……谁也难免会有伤心往事,我叫你不要去惊扰她的!” 他说的是他们羝族的语言。这语言很简单,跟通用语亦有些共通之处。跟他们相处了十余天,不经意间我已经听懂部分。 我听到镇在小声的分辩:“我只是担心她中暑……她身子这样单薄……” 依苏大叔截断她的话:“镇,你是关心她,可是难道你没发觉,她特别害怕旁人的接近?” 依苏大婶在旁边叹喟的说:“受过折磨的孩子啊……” 他们唏嘘一阵,依苏大叔下结论:“所以,你也好,莎也好,还有克里家的岛和cháo,都不许走近她方圆十步之内……” 莎在旁边抗议:“爹噢,那莎儿怎么送饭给这位姐姐啊?” 依苏大叔失笑:“总之,除非确有必要,否则你们都不可以离这位姑娘太近。” 镇说:“可是……” 依苏大叔智慧的说:“有时,一个人选择孤独,总有些不得已的理由。既然真神令我们相遇同行,便须体谅他人。镇,这位姑娘想要独处,我们便不要去打扰她的安宁。” 我不知道依苏大叔看出了什么端倪,或是有什么猜测。不过他们确是非常体贴,在我睁眼之后,神情之中大见关心,却也只简单慰问几句我便即散去。 接下来的rì子,镇他们也真的依言没有再试图接近我。只是有几次,远远的,在宿营以后,我看见镇站在远远的一角,惆怅的望我,背影是苍茫的天幕。我马上转过身,钻回我小小的帐篷里去。 我并无意与他们发展出朋友亲人般的情谊。姬艳的诅咒,一句一句,我清晰的记得。若是我此生合该离索群居,那么我会照做,绝不要因为自己一时的感激或是软弱,让旁人为我而受累。 沉默的行程,rì复一rì。 走了一个多月,终于有一天,我们走出了沙漠,来到了玄天边境的大镇――舆乘。 依苏大叔有同我解释过他们的行程。舆乘虽是边城,可是贸易业极为发达,在这里出货与进货都十分方便,且关税较低。 换言之,他们的行程到此为止。接下来,就是卖货与进货,然后原路返回。 依苏大婶塞了一点钱在我手里。她说:“姑娘,若是没处可去,就回来找大婶吧。” 我将右手放在胸前,对他们深深鞠躬。这是他们羝族的礼节。然后,我拿着小小的包裹,转身走去。 包裹里的两件替换衣服,是依苏大婶做给我的。我原来的衣服质料太轻软,早已破得不成样子。骆驼我要来无用,便留给了商队。 就此别过了,萍水相逢的热心人。 我确定我不会再会头去找他们。这些rì子以来,跟他们同行这么长的路程,我几乎每一天,都担心因为我,而让他们遇到什么不测的事。 我垂着头,随着叩关的人进城而去。 舆乘非常繁华,一间店铺挨着一间店铺,人流如鲫。 可是我,已经不再是初到这个世界时天真的琉璃。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爱过,痛过,深深的卷入其中,生离死别、痛彻心肺,全都一一体验过,如何还能再做一名观光客,以猎奇的眼光,对这个世界好奇的探索? 我机械的一步一步往前走,脑子里却是极度的茫然,不知道要去向哪里。 我没有钱……没有一技之长……人生地疏…… 也许,要养活自己有点不太容易。 其实,也不是没有法子。 师洛的珍璃堂,据说在苍原大陆各地大多都开有分号。我只须找到这么一间分店报上姓名,自然有人管吃管住,不必为生活所苦。 可是……我不想这么做。 姬艳的诅咒,说得明白。 “这,不是一项针对你的诅咒。” “而是以你为中心,针对你身边人的诅咒。” “被我诅咒的你……永远只能孤单一人,离索独居。” “你从此再不能与旁人接近。但凡与你亲近的人,必遭横死,死得只有比蔚大哥惨上十倍百倍。” 若是师洛跟我重逢,以他对我的感情,他怎么可能会让我离索独居? 宁可一生都不要再相逢,亦不想他因我而有事。 生离死别,这种遭遇,此生绝不想要再经历。 茫然间,走过一间茶寮,突然“啪”的一声清音,仿佛是什么东西互击的声音,我全无防备,被吓得一抖,抬头望去。 耳边是嘈杂的欢呼声:“许先生来了。” “许先生,今天说什么书?” 原来……是说书先生啊…… 我机械的,往前挪动着脚步。 “说蔚大帅巧施连环计,蝎子军大破信和城!”有人在要求。 “昨天不是说过了?”有人抗议。 “那么jīng彩,再听一次何妨?” “对啊对啊,说这个!说这个!”一群人呼应。 我的脚,突然如同生了根,牢牢的站在原地。 身边的声音,一点一点,退得很远,只有一个清亮的男声,在云板一击之后,轻快的响起:“前书说到,蔚大帅率领华阳军,一路望风披靡,长驱直入,转眼离华阳之都顺京不过百余里。可是正在此时,蔚大帅却突然回师,转头南下,先攻睢滹、兴宁两县,再佯攻宁馁关,却原来,这些都不过是蔚大帅的掩样法子,那蔚帅的神机妙算,人所难测,前一rì还在对顺和以西百余里的顺庆县围而不攻,却于一夜之间奔袭百里,攻打信和城!” “列位看官可知,那信和城,城高墙厚,机关众多,守城之术均是机关大师轩辕光所设计,乃是天下第一等易守难攻的坚城,南边是绝壁千仞,北方又联着乌苏里沙漠,那片沙漠中,分散着数以百计的毒蝎之巢,堪称天险,但凡有血有肉之物,均无法逾越……” 这说书人口才非常好,描述事物既生动又形象。我怔怔的站在街头,听他用一种激扬的声音,叙述那一场一个多月前的大战,讲述我知道和不知道的一切。 信和城,于我被救之rì被破。蔚军先以军队攻其东线,再于南线断天崖上倾倒石油,并投放炸弹,将南路及南路靠城东处的城防设施几乎破坏迨尽,华阳军军力全被牵制在东城一线。蔚军恰于此时开辟南线战场,扫清路障后以混入大量血浆的引蝎药水shè向城头,数以万计的毒蝎被五名上将只身驾沙舟以引蝎之药诱来城外。蔚军全军后退,毒蝎爬上城头,华阳军不战自溃,溃散奔逃间死伤无数,一城尽成血海。是役,华阳太子华少昊仅带数十亲兵与副将何作平自豫西平原逃离。其余华阳军中将领尽于此役身死,大伤华阳元气。 在那说书先生口中,这场战争被描述得惨烈异常。可是,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其实当初的惨烈程度,比之他口中所述,更加惨烈三分。 惨烈到,连筹划整场战争方略的蔚沐风,都在此役身死。 可是落到局外人的口中,不过也就是一段茶余饭后的消遣。只不过,这段闲话足够jīng彩,是以十分叫座。 我的心中,一阵凄酸。 听那说书先生所言,那场战役,时间上的掌握异常jīng准。这边蔚军攻城与清扫路障之时,那边引蝎的人已经动身。一环紧扣着一环,一连串的袭击令到高楚军顾此失彼,连对手的意图都完全摸不清。刚欣喜于力战之后蔚军突然无故退却,下一刻,浩浩荡荡的毒蝎大军已经来袭。 脑子里,突然再现了那惨烈的一天。 原本慢条斯理清理路障,突然却如猛虎下山的蔚军; 带着奇异哨音在天际冉冉升起的信号弹; 不顾一切穿越璀雾,扑上祭台的那个英武身影; 在沙舟之上回望的那一眼,蔚军阵中那密密的水枪水炮,城墙上,血一般流淌的液体…… 耳边,是姬艳凄楚的声音: “……蔚大哥说,整个计划,时间卡得极紧,救你的时机稍纵即逝。他不是信不过师先生手下的十八铁卫,可是,面对生死关头,每个人的本能都是先保全自身。也许,就是这片刻的迟疑,便会断送整个计划中制造的那一点机会……所以,他一定要亲自上阵。” “因为……他相信,在生死关头,他会比其它人少那片刻的迟疑。这,便是他营救你的优势。” 我突然之间,就那样站在街角,无视路人惊诧的目光,泪落如雨。 明白了为什么他会那样不顾西门斩他们的劝阻,仍是强行冲破璀雾来救我。 明白了为什么管家来袭,他不闪不退,被迫与管家迎面对掌,以致中毒。 是因为时间紧迫吧。计划中的毒蝎即将来袭,若他不能及时带走我,他或可凭他的好武功逃生,我却必无生理。 所以,他一定要亲身上阵,确保营救计划的万无一失。只有他,才会将我的生死凌驾于他的生命之上。若不是他来,我确是没有生机。 要到此刻,我才明白他对我的深情,比我想象的,还要深…… 哭得连身子都抽搐。在这异乡繁华的街头,我逼切的思念他,思念那个生命已成定格的英武男子。 下巴,却突然被一只轻佻的手握住,把我的脸向上扳起:“小娘子,哭什么?可是想情哥哥了?啧啧啧,让哥哥疼你……” ----------- 我发快点,虐的这些段~~汗~~ 第109章 永世孤单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我一掌的打开那只轻薄我的手,反手抹去挂在眼角的泪水,才厌恶的向面前的猥琐男看去。 油头粉面,身后还跟着一名同样猥琐的同伴,两人sè迷迷的眼神何其相似。 他故作风liu的对我一笑:“好俊的小娘子。哟,你还舍得甩开哥哥的手?别走,小乖乖,你叫什么?” 我转头疾走,他抢上来,拦住我。 我又掉头。他的同伴在后头,拦住。 两个人,一前一后,成夹击之势。 想来这两人是舆乘出名泼皮人物,旁边的行人一个个脸露惊慌之sè,急急走避。 我在评估自己的战斗力。很遗憾的发现,自己竟没有一件象样的武器。 莫非只能使出我终极的绝招――女子防身术?可是这两泼皮象是调戏惯了妇女的人,不见得可以为我所乘。 猥琐男甲的爪子向我伸过来:“小乖乖……”我一爪往他的手背上抓去。 “好辣的小娘子。”他yín邪的笑着,手一下子缩回,“不过,我喜欢。” “这样的女人在床上才够劲!”猥琐男乙附和。 我jǐng惕的向墙边退,一直退到墙角。 心里,突然一阵酸楚。 若是蔚沐风还在,我怎么可能会受这样的屈辱。 我的英雄,已经不在了。 仿佛要到这时,我才把这项事实,心酸无奈的确认。 “她好象是哑巴?”猥琐男乙发现。 “哑的?”猥琐男甲很晦气的表情,“那卖到弄玉坊也卖不了啥好价钱!” “管它的,生得这样俊,我们且先乐一乐再说。”猥琐男乙心急难耐的冲上来。 恶心!这么猥琐的两个人! 我闭着眼睛,紧紧的靠着墙壁,对着前面防御xìng的好一通乱打乱踢。 咦,预期中的轻薄没有来临? 倒是听到那俩小流氓的喝骂威胁声。 我睁眼,就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与那俩小流氓扭打在一起。 是他吗? 我胸间,骤然一紧。 不,不是他…… 口中,仿佛又有淡淡的涩意。 要告诉自己多少次,才能真正接受,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蔚沐风这个人的现实? 是镇。 那个在商队中,一直以关怀的目光追随着我的身影的实诚男子。 他正与那两个猥琐男扭打在一起,一时间胜负难分。 “姐姐,快跑!”莎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拉着我的手,一轮疾奔。 “镇?”我身不由已的跟着跑了几步,才打出手势。 莎还是拉着我往前跑:“哥哥不要紧,只要我们跑掉了,哥哥就会脱身的。” 我又回到了商队扎营的地点。等了小半个时辰,镇回来了。 他说他在舆乘城中绕了好大一个圈子,才从西门出城,绕回这里。 我歉意的打手势表示不安,依苏大叔说:“不要紧,我们的货物已经找到了买家,明天去进了货就走,镇就让他呆在营帐里,不要在舆乘城中露面了,没关系。” 依苏大婶说:“孩子,不如你就跟我们回克伦克去。你在这里也无亲无故,又不会说话,只怕会被人欺负的。” 镇也说:“是啊,汉人心眼太多,又不信奉真神,你还是跟我们在一起,安全一些。” 今天的经历,确是让我惊怕。 若是……再遇上这样意图轻薄我的猥琐男,我该如何自保? 那个永远在最后一刻带给我希望的男子,已经……不在了。 心,酸楚的疼痛。疼痛之外,又有点凄惶。 现在,一切只能靠自己了。 我该去到哪里,才可以避开这些纷繁的人与事? 莎小心的拉拉我的手:“小姐姐,你留下吧。莎很喜欢姐姐呢。” 喜欢…… 曾经有一个人,在弥留之际,对我说过喜欢这两个字…… 说出这两个字之后不久,他便在我怀里,停住了呼吸…… 我的手象被烫到一般,赶快缩回去。 莎一怔,眼里闪过受伤神情。 镇恼怒的踏前一步,问我:“你一直没把我们当朋友,对不对?” 依苏大叔喝止他:“镇,真神在上,怎么可以对朋友这样无礼!” 转过头,他微笑的看着我:“若你信得过我老依苏,我可以保证,你跟我们走,仍然跟来的时候一个样子,我们不会打扰你。到了克伦克,我和镇儿可以替你在胡杨林那边建一座小营帐,你不必跟我们族中的人住在一起。” 这个保证,对我确有极大吸引力。 我眼眶一热,口语加手势:你们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依苏大叔笑了:“真神教谕我们,纵然是异教徒,亦同样是神的子民。神的子民有难,每个人都须出手帮助。” 于是,我又再一次跟着商队上路。 他们这次带足了满满的药材和成药。 听依苏大叔说,这舆乘城,也就是最近几年才兴旺起来的。“因为舆乘以北两百多里、位于高楚玄天两国交界的大泽突然成了丝绸、药材、玩器与兵器等多种货品出产的中心,多家商号都在那里开设制造工场,所以大泽附近的几个城镇,贸易业突然发展迅猛,舆乘因为靠近玄天边境,所以尤其兴旺一些。” 据说,离大泽最近的高楚大城凤翔贸易业也因而得到极大发展。不过依苏大叔他们不走那条线的。 “不过最近连大泽都有物资短缺的迹象了,这次能进足货,可不容易呢。”依苏大叔笑呵呵的说。 我远远的,坐在离他们最远的篝火旁边,一边取暖,一边漫不经意的听着夜风中传来的谈话声。 为了照顾我,现在他们晚上点篝火也多点一处,让我独个儿坐在稍远的地方,不打扰我。 镇说:“若不是蔚军阻断了东线的商路,咱们大可以把药材送到豫西平原上,当获重利。” 商队另一名德高望重的男子,克里大叔道:“我听到别的商队说,依苏里沙漠的黑魔王禁咒已经破除,真神又重新降临了那片沙漠,我们若要去豫西平原,不必再绕路而行了。” “是真的吗?”莎惊呼。“是谁驱走了邪恶的黑魔王,和它的侍蝎?” “是高楚的蔚帅。”克里大叔道,“真神竟赐予了无限神力给这异族的男子,假他之手根除了数万毒蝎。看来,华阳的气数不长了。” 我胸口,又是揪心的疼痛。耳边,是依苏大叔在苍凉的说:“是谁占领这片广袤的土地又有什么意义?在他们眼中,我们都是贱民,是异教徒……” 大家沉默。 隔了一会,镇说:“那我们可以直接把药材运往豫西平原,换*中所需的盐巴和酒……” 依苏大叔说:“不行,我们得先回克伦克,安置好哑姑娘再起行。再说,族中的药物也很短缺了,要留一部分作族中所需。” 克里大叔道:“高楚军已攻占豫西平原,我们此刻去贩售药材,极有可能被当作细作抓起,不若取道向东,直接卖给沧都的济世堂,虽少赚两分利钱,可是毕竟稳妥一些。” 莎憧憬的说:“等卖完货,爹带再莎儿去信和城里找银匠给莎儿打串银饰。” 克里大叔轻喟一声:“信和城已被高楚军一把火烧去。小莎,以后再没有信和城了。” 什么? 我身子一颤。 耳边,莎也在疾声的追问。 克里大叔说,信和城确已湮灭在大火之中,不再有一丝人迹。 毒蝎攻入城中之后,全城中人如在魔狱。高楚军围城三天,没有放一人一蝎出城。三天之后,城中已无一点生气,毒蝎却仍有不少存活。为了不让毒蝎流毒四方,高楚的监军、大皇子楚擎宇下令放火烧城,将信和城烧成了一片白地。 又死了……这么多人…… 我的身子,簌簌的颤抖起来。 若不是我,这一城的兵员百姓,大概还活得好好的吧? 我真是姬艳口中的妖女? 真是华阳灵巫所说的妖女? 这一刻,连我自己都害怕我自己。 一件毡衣搭上我的肩头。我身子巨震,大惊回头。 镇连退三步,退到素rì与我保持的安全距离以外,才柔声问我:“你冷吗?要不要替你把篝火弄旺一些?” 我歉然的望他一眼,将肩头的毡衣拉下,逃也似的奔回我的小小帐篷。 太可怕!我竟是这么可怕的一个祸乱之源! 镇,求你别再关怀我!我不想再害人! 我还是小心翼翼的保持着与商队诸人的距离。漫漫黄沙中,rì复一rì。 时间,仿佛静止了。因为每一天,与前一天,并无二致。 不,并非完全静止。时间在我身上,还是留下了它的印迹。它替我沉淀了悲伤与痛苦,我仿佛,又再可以如常生活,不需再每rì里时时提醒自己,要为了那个承诺而活下去。 甚至,我能留意到外界的很多细节,例如依苏大婶熬酥油茶需要帮手,每天扎营时需要替骆驼卸货。我现在开始去替商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例如捆扎货袋,例如烧火,例如取水。 仍是怀念蔚沐风。他的音容笑貌,每一天,都在脑中缅怀追忆。 仍然会心酸,会红了眼睛。会在眼前猝然闪过昔rì的旧片段,然后,需要用力的忍泪。只不过,只不过……最伤心最痛苦的那段时期,已经过去。至少我现在可以自制,不再一想到他,便心痛得无法呼吸。 换一个角度,曾经爱过这样顶天立地的一位男子,我应当庆幸。 虽然,老天给我们的好时光真的太少,但是我毕竟抱过他,吻过他,听他临终前,吐露爱我的心意。 也许在麻醉自己,也许是逃避,我开始拒绝回想那伤心的一刻,只愿反复追忆那些少得可怜的、跟他一起快乐的点点滴滴。在我的回忆里,他始终美好,永远是那个自千军万马中,向我伸出一双温暖手臂的英武男子。 也许,时间真的可以沉淀一切。连那样锥心的疼痛,也可以一点一滴,慢慢的,慢慢的,沉积在心底。 只要不去刻意翻动,至少,我可以维持表情的宁静。 我现在,穿着羝族的服装,梳着散散的辫子,戴着跟莎一样的毛边帽子。现在的琉璃,仿佛已是另外一个琉璃,羝族的少女琉璃。 静默的坐在骆驼上,跟随着商队,越过一个又一个沙丘。那样平静的,一直一直,走下去。 走向我的下一个归宿。我衷心盼望,能在我们的目的地克伦克绿洲上,找到属于自己的空间,获得平静与孤独的生活,终此一生。 这个愿望,应当不算奢侈,是不是? 从舆乘进入沙漠后的第四十五天?或是四十六天?已经不太记得。 我们于傍晚时分到达了一个绿洲。这个绿洲据说是个流动绿洲,时隐时没,所以叫作幻境。 幻境绿洲的中心有一眼泉,叫千幻。莎告诉我,这眼泉水中有真神赐与的魔力,有时干涸,有时却又碧波盈盈,有幸能喝到这泉水的人,都会吉祥如意。 她要我同她一起去打水。我迟疑一番,打手势告诉她,让她先去。 莎走了没多久,我们便听到她的惊叫声。尚在卸货的男子们纷纷赶去。 原来,莎在千幻泉边,发现了一个满身是血的落难者。 他紧闭着双眼,可是胸口仍有微微的起伏,证明他还未死去。 羝族人素有乐于助人的传统,当下把这个穿着寻常布衣的男子抬回营帐中,清洗伤口,敷药调治。 据镇说,这名男子受伤虽重,不过令到他晕倒的原因,却是干渴与饥饿。在喝下依苏大婶煮的酥油茶后,jīng神已经好了很多,看来睡过一晚,便可以起身了。 我仍是站得远远的听了,便转头回营去。 在营帐中,我检讨自己。什么时候,我竟对商队中发生的大事小事,有了兴趣了? 这样,我还算不算是离索独居?我跟他们的关系是不是太近了? 姬艳所说的离索独居,不能与旁人亲近……这个亲近,究竟是指物理上的相对距离远近,还是感情上的接近? 我仿佛……已经有点将商队的人,当作亲人了呢…… 胡思乱想的过了一夜,什么也没有发生。 也许,我现在跟商队人的距离,还在安全线以内? 太阳刚露出半边脸,我们就已经准备起行。莎过来,站在我身侧五步开外,大声跟我说:“爹说,昨天救起来的那个哥哥,是被沙盗袭击的旅人,现在跟同伴失散了,想跟我们同路,让我来知会姐姐一声。” 我点点头,示意明白。 莎笑靥如花的同我说:“那个哥哥对人很亲切呢。” 转头一看,她扬起手:“谢哥哥,这里……你的骆驼在这里!” 我顺着莎的手势回过头去。 心,突然被一种无名的恐惧抓紧。 那个清秀斯文的青年,为什么,令我突然感觉浑身发冷? 有一股熟悉的气场…… 他亦看到了我,眼中有幽蓝的亮光飞速的一闪! 管家! 我骇极大呼,嘴张得老大,可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管家长声大笑:“公主,人生何处不相逢,原来你竟在这里!” 随着他的长笑声,人已掠了过来,一把将我拉下驼背。 莎在旁边吃惊的道:“谢哥哥,姐姐不喜欢别人……” 她的话,没能说完,突然胸口绽出血花,就那样毫无预兆的倒了下去。 莎! 我无声的悲呼,死命挣开管家的手,扑上前去。 小女孩的身子依然是温软的,可是眼睛里,神彩正在迅速消失。 “姐姐,我好痛……”她微弱的低喃,“你抱我了呢,姐姐……” 我伸手去压住她的伤口,一只手拉着驼铃使命的摇,叮叮叮叮叮,一串急促的铃声。 没有人赶来。 管家早掠往前方。空气里,又传来几声短促的惊呼与惨叫声。 我的手中,莎的体温,在一点一点消失。 象最可怕的噩梦。我的眼前,突然再涌现出蔚沐风临终前的情形!他一点一点冰冷下去的身子,轻轻闭上的眼睛…… 不要啊!我痛苦的,无声的嘶喊!胸口,旧rì的伤,又再血淋淋的被撕开,痛彻心肺。 “姐姐……” 微弱的低喃声,唤回我狂乱的神智。我低头,看着莎小小的脸,眉心可怜的蹙紧。 “姐姐,去叫爹来啊……”她痛苦的说,“爹会让莎儿不疼的……噢……” 我咬了咬牙,把莎轻轻的放在地上,飞奔出去。 镇死在负着营帐的那头骆驼边…… 依苏大婶死在篝火的余烬边…… 克里大叔死在一棵胡杨树旁边…… 依苏大叔死在一头骆驼身上…… 都死了…… 都死了…… 仿佛是在最深最黑的噩梦中。仿佛只要轻轻一挣扎,便可以从这噩梦的牢笼中挣脱出去。 可是啊……为什么,这个噩梦这样坚固,如影随形? 我象梦游一般,恍惚的走在血渍斑斑的绿洲中,想哭,却哭不出。 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过姬艳加诸我身上的锁音符。若是还能发出声音,我当可出声示jǐng,或许,他们有所防备,便不会如此轻易为管家所乘。 莎!还有莎! 我发疯似的奔回莎躺着的地方。 莎!莎!你不要死! 奔回去。 管家站在莎旁边,微笑:“公主,你为何跑得这样慢?” 我无视他,屏息的走到莎的身前。 她的眼睛,仍是睁着的,可是,胸口已没了呼吸。 我颤抖的伸手摸她的脸……没有温度的一张脸…… 突然之间,蔚沐风那张安详闭目的脸,与她小小的脸重合、叠现。 我无声的悲嚎起来,一下扑向管家。 他竟然没能避开,猝不及防间让我扑倒在地,我象噬血的饿狼一般,一口咬住他的肩头,狠狠的咬下去。 手指,狂乱的寻找攻击对象,摸到头发,便死命拉,摸到皮肤,便用力掐下去。 口中马上尝到了血腥的气味。心里的痛,盖过了身上的痛,令我可以无视管家的拳脚加身。死死咬住,用尽全身力量,咬下去,不肯松口。 碰到这种原始肉搏战,我又情急拼命,管家一时竟奈何我不得,与我缠斗半响才腾出手来,点了我的穴。 我僵硬着身子,仍是恶狠狠的瞪着他,瞪着他慢慢整理衣服,再把头发抿上去。 “不过是几个贱民,公主为何如此情急?”他冷笑,慢慢的站起身子,咳了两声,忽的咳出了一口血。 他受伤这样重?我盯着他吐出的那口血,眼中露出一丝快意。 他自然看出来了,忽的冷笑:“蔚沐风早已死了吧?我万金求来的异毒青魈都尽数用在了他身上,他这条命,也算值钱得很了。” 还是这样的,恶毒无耻啊! 我的眼中,shè出极深刻恨意。 他哈哈大笑:“果然天不绝我郝然,山穷水尽之时,还能巧遇你这个活宝贝。”笑得太开心了,又引发了一波咳嗽,咳出了两口血。 他问我:“据说蔚族的独门内功青玉旋,中者如无解药,内伤绝难痊愈?” 我神sè不变。 他长笑:“没错,当rì对掌,我确是为蔚沐风青玉旋内劲所伤,缠mian至今,仍是难以痊愈。可是公主,既有你在手,我还怕拿不到解药?” 他的笑容太过可憎,我转动眼珠,把视线投往旁边去。 他悉悉唆唆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叠面具。“幸好老子虽然一逃再逃,这吃饭的家伙,总还不曾丢弃。”他咕哝着,先揭下脸上的面具,再将新的面具换上去。 他的脸…… 我吃了一惊。 在面具下管家的真面目,高鼻深目,修眉薄唇,居然很是英俊。可是让我吃惊的不是这个,他的脸上,明显有西方人的容貌特征,特别是那个略带鹰勾的鼻子。 但是肤sè上,他确是黄种人。 混血儿…… 可是,他是混谁的血?我来到苍原大陆至今,所见全是黄sè人种,难道这个世界里,也有白人这个族群的存在?可是,从来没听说啊…… 神族! 我倏然想起了那个传说中最神秘的一族。 可是又不对。 我的面孔在东方人中,也算鼻子挺眼睛大,轮廓分明的那一类,可是,也还是确确实实的东方人面孔。若是神族是西方人,那么管家就不该误会我是神族。 从管家的语意中,他对神族仿佛知之甚深。 他与神族,又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恨? 他快速的把新面具蒙到脸上,怒瞪我一眼,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也挖了出去!”然后热火朝天开始易容。 易完他的,又挑了一张面具,蒙到我的脸上,替我改头换面。 这人实在太小心了,茫茫沙漠中,几十天也遇不上一个有生命的生物,不知道易容改装有什么用。 他又去翻商队的行李,先把货袋中的药物翻检了一番,脸露喜sè,拣了不少物事放于衣囊之中,才又找出一套羝族的男子衣服来换上,戴上皮帽,笑道:“公主,且让在下占你一个小小便宜,便临时充当你的丈夫如何?” 我一阵恶心,现于颜sè。他见了,不知触动了哪股神经,突然大怒,反手一掌向我掴来:“贱人,少装出这副样子,若不是你们,老子怎么可能成现在这样子?” 打了我,他又一把抱起我,我纵是被点了穴,仍然害怕得全身冰冷。 他看着我,眼中幽蓝的暗光一闪,先是戾气大作,跟着,居然慢慢的浮现出一股凄凉之sè。“你又何必害怕?你原该知道,我们这样的人,全是阉人,对你实在是做不了什么的。” 我们这样的人?阉人? 我还在思量管家这无意中透出的口风,他的口气,突又森冷:“所以,你跟我在华少昊面前对质时,我说我意图轻薄你……你居然没有出言揭穿这项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实……这倒是一件异事。” 我想说话,可是费力的张了张嘴,喉中只发出嘶哑的“嗬嗬”声。 “是谁毒哑了你?”管家拍拍我的面颊,将我放到骆驼之上。“不过,倒省了我一番手脚。”他跃上另一只骆驼,呼喝声中,驼队缓缓起行。 我甚至,连替依苏大叔他们收敛尸身都不能! 不期然间,脑子里突然响起了姬艳冷酷的声音: “巫女之咒,是巫族的女儿家,对仇人所能施展的,最恶毒的诅咒。” “被我诅咒的你……永远只能孤单一人,离索独居。” “你从此再不能与旁人接近。但凡与你亲近的人,必遭横死,死得只有比蔚大哥惨上十倍百倍。” 姬艳…… 你说得没错…… 这,确是世间最恶毒的诅咒! 原来,害死依苏大叔他们的罪魁祸首,仍然是我。 若是我在舆乘便与他们分手,他们怎么会死? 是我,贪恋他们给予的温情,贪恋他们提供的呵护。 是我害死了他们…… 我的心……好痛…… 突然,心中一凛。 若是与旁人亲近,便会令对方横死……若是我去亲近管家,又当如何? 第110章 对面不相识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不知道姬艳所定义的亲近,有何种特定触发条件。 不过就算知道也没用,我让管家点了穴,动弹不得。 况且就算可以动弹,要克服心中的厌恶与痛恨感与管家“亲近”,亦足以挑战我的心理极限。 我在心里反复权衡,待管家解了我的穴时,我是该与他“亲近”一番,还是继续与他拼命? 驼队走不多时,管家突然神sè一凛。 侧耳,他仿佛在专注的聆听着什么,然后,居然很无奈的叹了口气。 “又追来了。” 他,居然也会有无奈的表情? 异事。 他烦燥的拉拉头发:“这些人是凭什么找上我的?老子明明把身上上下衣服都换了个干净,每次逃走也布了那么多疑阵……” 瞅了我一眼,他纵身跳到我的骆驼上,补点了我一次穴道,才又跃回他的驼背上去。 他并没有惊慌失措,焦燥过后,他掏出镜子看了看自己目前的形象,又把露出帽子的头发弄得乱一些,才大摇大摆的赶着骆驼,往前而行。 听他的说话与看他的表情,仿佛,有什么人在追着他。昨晚,他也是为了避开追他的人,才晕倒在千幻泉边的吗? 若是这样,我倒是很佩服能把管家追成这样子的人。 大约过了一盏茶时分,追兵当真出现了。 我看到了东面的方向,有着数十个黑点。隔一会,黑点渐渐的走近了。是驼队! 可是,骆驼上并没有负着太多的重物,这并非商队。 在环境这样恶劣的沙漠之中长途跋涉……不为行商……那么,有极大可能,便是管家所忌惮的追兵。 仿佛也看到了我们,那驼队突然由长长的一队散了开来,形成一条散散的弧线,想要将我们包围的样子。 管家脸sè一变:“又来了!” 他嘀咕:“这些人是当真发现老子了,还是对每个遇见的驼队都这么盘查啊?” 想了想,他又张望了一下四周,从怀中掏出了不知是些什么物事,有的放在骆驼所负的货袋上,有些塞进他自己的靴筒里。 那驼队来得好快,不多时便追近我们。一名男人在骆背上大声喝道:“前面的人停下,大泽之主有事相询!” 管家低声咒骂:“呸,穷吆喝什么?真以为自己是神了?” 话虽如此,他审时度势,还是呼哨作声,将骆队停了下来,只是一双眼睛不停的东张西望,不知在打着什么主意。 骆铃声中,又有十余骑围了上来。在这些人中,我霍然看到了老相识西门斩和楚长青!还有在高楚取道华阳的路上,跟随着师洛来截住车队的几张熟面孔。是……是师洛的十八铁卫! 他……他也来了吗? 象是回答我心中疑问,十八铁卫错落有致的将我与管家的驼队包围在正中,然后其中一人吹响了尖厉的哨子。 清脆的骆铃声中,落在后方的一头白驼疾奔而来,上面坐的着男子,清俊的面容上染着风霜之sè,青sè的衣裳因为白驼疾驰而猎猎鼓动,可不正是师洛! 那曾与我有一面之缘的女子纳兰辞骑在另一头骆驼之上,伴在他的身侧。 他,又瘦了…… 眼中的愁思更深。 在十八铁卫组成的包围圈中,他缓缓勒住白驼,抬头,看一眼管家,又低头去看他手中所执的物事。 须臾,他的右手举起,几只手指屈曲又伸直,是十分奇怪的手势。 十八铁卫的兵刃骤然出手,一起策驼向管家攻至。 眼前,是绚目的光芒纵横,那是各种兵器反shè上太阳所发出的光晕。 管家却在这些光芒交织成一道网之前,身子蓦的向沙地上坠去。 一道烟花火箭自他手中shè出,迸出多簇火星,穿过数只骆驼的腿,shè进了黄沙中。几只骆驼的货袋之上,也突的冒出火星来,兼且散出多重烟雾。 原本整齐的骆群受惊之下,顿时大乱,四散逃奔。十八铁卫所乘的骆驼受到这番出其不意的冲击,惊吓之下都不约而同的掉转方向向四周乱跑。十八铁卫的第一波攻势,就此瓦解。 在这波sāo乱之中我所乘坐的骆驼亦不能幸免,受惊狂跳,一下子把我颠往地面。 管家却于百忙中疾扑向我,拉着我的手,往前一窜。 “想走吗?”西门斩最先扑至,手中奇形怪状的长刀幻出一片雪浪,在我与管家头顶上方交织。 我听到管家懊恼的叹了口气。 用力将我一推。我的身子被一股大力推得腾空而起,迎向那一片刀影。 十八铁卫很有cāo守,不愧是师洛的近卫,十分懂得不伤及无辜的道理。 西门斩紧急撤招,身子斜斜的从我身侧掠开去。 另一人赶上来,三截棍的棍梢在我腰间一点一带,我斜飞而出,堪堪脱离了主战场,进入安全范围。 正掉在师洛与纳兰辞的骆驼旁边。 我不敢多看师洛,可是身子又动弹不得,只能斜着眼睛尽量向主战场瞧过去。只见主战场的中心,黄沙弥漫,其中又有彩sè的烟雾弥漫其中,十八铁卫正在纷纷后撤。 我听到纳兰辞在恨恨的道:“又是用毒!这人身上究竟还有多少毒物!” 反手,她取过一张小弓,对着战场中心劲shè。 一个人在烟雾之后掠了出来,大呼:“纳兰辞你这疯女人,没看到目标瞎shè什么?” 纳兰辞反唇相讥:“你们放走了目标,倒还有理了?” 放走了目标? 我一惊,极目远眺,果然一只骆驼正在快速向沙漠之中逸去。 那人笑嘻嘻的走过来,道:“这贼子毒物厉害,咱们当然不必傻傻的送上去当毒人,要试主人的解毒药灵不灵,不是这么试的。” 另一人笑道:“这家伙中了我一剑,也够他受的了。” 旁边又有人说:“下次换我给他一刀。反正按主人的说法,咱们打的是消耗战,真要是一个照面就把他杀了,倒便宜他了。好在不管他藏到哪里,主人也能找到他,就让他挣扎几天,慢慢感受下未路穷途的悲哀,岂不甚好。纳兰辞,你不专心职司好好保护主人,偏生多事来shè箭添乱作甚?” 师洛……能随时跟踪管家? 他啥时候在管家身上埋了定位仪? 纳兰辞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道:“我难道没保护好主人么?有的人,自己能力不行,还不许别人施以援手,真正好笑得很。” 西门斩走过来,脸sè一冷:“你保护好了主人?若是这人……”他指指躺在沙地上的我,“是那贼子的同伙,她突的暴起伤人,你却正在分心shè箭,如何赶得及保护主人?” 纳兰辞一窒,强辩道:“我们追那贼子,一直都只得他一个人,怎么可能突然多出一个同谋来?再说,这女孩身法僵硬迟滞,一看便是不会武功。” “不会武功就一定安全?若是用毒呢?用机括施放暗器呢?”又一人驳她。 纳兰辞无言以对,便转头对师洛求救道:“爷,你看他们……一个个全这么凶暴暴的,好没有那个……绅士风度哦。” 绅士风度…… 师洛还真会教育手下呢。 我悄悄的抬眼,向师洛看过去。 他,也正在看我,神情专注,眼底一丝隐隐的悲凄。 纳兰辞顺着师洛的视线瞧过来,不以为意的笑笑:“一个羝族的女孩子。” 她跳下骆驼,要拉我起来。 我直挺挺的被她拉起来。她一怔,马上放大嗓门说:“哼,你们倒是说说,被点了穴的人,能对爷下毒吗?能施放暗器吗?” “替她解穴。”师洛低声截断了她的话。她一怔,反手点上了我的后心。 手脚恢复了zì yóu。我缓缓的,坐倒在地。 垂头,望着面前的方寸之地。 心乱如麻。 胸中,种种思绪,纷沓而来。沉沉暗暗的悲伤,却又微微带出一丝故人重逢的欢喜。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师洛。是该与他相认,还是装作对面不相识? 一直以来,想的都是如何离索群居,如何只身避世。 可是看到师洛的这一刻,我才发现,这样杳无音讯的消失在师洛的生活中,对他,其实太过残忍。 比起上一次见面,他又憔悴了好多,整个人都瘦得脱了形。眉宇间,是浓得化不开的愁悒之sè。 很心痛……好想强迫他回到他的十八岁。那个十八岁的少年,他的青chūn不张狂,可是,亦不会这样子郁郁寡欢。 可是我又如何能与他相认? 巫女的诅咒啊……我何曾有须臾忘记? 他轻轻的在我面前蹲下,专注的凝视我。 “琉璃?” 是极轻极轻的声音,声音里,有太多期盼跟痛惜。 莎没有生气的小脸在眼前一闪而过。 我望向师洛,是极度茫然的样子,呆傻的表情。 不是没有想过,向师洛详告一切。可是告诉了他,又有什么用,巫术的领域,师洛亦无能为力,告诉了他,徒然令他亦倍感痛苦。 当然,他有十八铁卫,有权势财力,应有足够实力可以出面与巫族进行交涉。 可是,对我下咒的对象是姬艳啊……最新一任的巫后,整个巫族的领袖。 她说,纵是死,也不会替我解咒。 既然是这样,那么告诉师洛我背负的咒语,只会挑起他的人马与巫族之间的战斗。 因我而起的战斗。然后,会有因我而死的人…… 这一刻,我无比感谢管家替我易容,让我可以选择对面不相识。 我张嘴,喉间发出嗬嗬的声音。 对不起,师洛,我……我是羝族的哑女,并不是你要找的琉璃! 师洛的神情,一径的惨淡下去,眼中,痛心、失落、黯然……诸般强烈的情绪一一闪现。 “好象是个傻瓜呢。”纳兰辞说。 师洛不悦的侧头瞥她一眼,她马上噤声。 “你真的……不是琉璃?” 师洛的声音里,有不容错听的痛楚,低哑得……象一声叹息。 我睁大眼,努力摆出不明所以的表情。 他又怔怔的看了我半天,看得我心里发毛,才凄酸的轻叹了口气。“那么……你的家人呢?他们在哪里?” 家人! 血腥而悲惨的一幕迅速倒带,我的喉中,发出格格的声音,却无法惨号出声。我爬起身,冲向一头骆驼。 “主人?”有人在请示师洛。 “让她走。”师洛简洁的说,“我们跟着。” 我完全顾不上理会师洛一行,全力催着骆驼,奔回幻境绿洲去。 依苏大叔、镇、莎、克里大叔……他们,都还保持着我离去时的姿势。惊恐、不甘、愤懑……临死前的表情仍然凝固在他们脸上,仿佛在对命运无声控诉,那样悚目惊心。 我再也忍不住,泪如泉涌,跪倒在地。 紧紧的抱着莎,我想起她用细弱的声音说:“你抱我了呢,姐姐……” 曾几何时,她羞涩的同我说:“小姐姐,你留下吧。莎很喜欢姐姐呢。” 对不起,莎! 对不起,镇! 对不起,依苏大叔!还有依苏大婶,还有……商队里的每一个人! 我其实,是喜欢你们的啊!你们对我的关心,对我的呵护,我全都记在心里! 为什么,只有等你们死后,我才可以放纵自己的感情? 为什么,只有等你们死后,我才有勇气将你们抱紧? 原来我,已经接受了孤寂命运的我,仍是那么期盼一个拥抱、一点温情。可是这些,全是我生命中的奢侈品! 不,连奢侈品亦不是。梦寐以求的温情与拥抱,是这受诅咒生命中不可碰触的禁忌!无论如何渴盼,也只能尽力避免,否则……便会害死旁人! 我紧紧的抱着莎小小的身子,不知道是哭她,还是哭自己惨痛的命运。 无声的恸哭,那样痛切。 我听到师洛温和的吩咐十八铁卫:“你们都去挖坑,帮这位姑娘收敛了她亲人的尸身。” 我死死的抱着莎的身子,不肯松手。楚长青走过来,无奈的说:“姑娘,请节哀。”然后,我的后心一痛。 他们都好心,知道失去意识,对我来说才是最好的解脱。可是,无论如何逃避,人,总是会清醒。 清醒时,我看到了师洛,就坐在我身前不远的位置。 他背对着我,穿着青衣的脊背很瘦削,非常孤凄的身影。 我静静的凝视他。 师洛……师洛…… 心里又绞痛起来,他这样不快乐,浑身都散发出一股忧郁的气息。 都是因为我吗? 我……误了他半生啊…… 我的眼中,又盈满了泪水。 不可以再哭了……若是蔚沐风在九泉之下,看到我这般伤心落泪,也是会心疼的吧? 我眨眨眼,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这样轻微的动作,却惊动了师洛,他转过头来,温柔的看着我:“你醒了?” “你要不要喝点水?” 他的唇边,带着一抹微笑,可是眼里的愁悒,仍是挥也挥不去。这样的师洛,令我心里柔软的疼痛,好想象以前一样拍拍他,象哄小孩子似的哄他,软语的问他为什么不快乐。 可是……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那些熟悉的旧rì子。 我轻轻的摇了摇头。 他柔声的同我说:“你的亲人……都不在了。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我吃惊的望着他,然后,用力的摇头。 他的眼底,加多一抹失意之sè,仍是用温和的声音问我:“为什么?你已没有地方可去了。” 我沉默的垂头。 他亦没有作声。隔了好久,他才说:“我们要继续去追那个杀害你家人的贼子。可是,不安置好你一个孤身女子,我怎么能放心去追杀那人?” 管家! 我的胸中,突然燃起了炽热的火苗。我如何忘记了,跟着师洛,便能看着这个该死一千次一万次的坏人被杀死! 说不定,我亦可以去捅上他一刀!亲手替蔚沐风,还有替那些死在他手上的人报仇雪恨! 我霍的抬头,一字一字的说,特别放慢速度,好让师洛看清我的嘴型。 我说:我!跟!你!一!块!去! 可是纳兰辞不满意带上我。 她说:“她又不会武功,只会拖慢咱们的行程。依属下看来,不如在哪个大一些的绿洲把她放下,让她自己等过路的商队。” 师洛淡淡的扫她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她马上改口:“带就带吧,顶多走得慢一些。” 他们分一只骆驼给我骑。牵骆驼过来的铁卫对我和气的笑,一排雪白牙齿:“咱们的千里驼比寻常骆驼跑得快些,姑娘骑的时候注意些儿。” 我胸中似是一团火灼烧,一跃翻上了驼背,期待的望向师洛。 他摆弄着手上的小小盒子,指着南边说:“往那边走。” 我们在烈rì下奔袭了三个时辰,再与管家遭遇。管家这次学乖了,不等十八铁卫逼近,掷出几只毒烟弹,便策驼逃走。 十八铁卫没有追上去。 师洛策驼靠近我,解释说:“这个毒烟弹对骆驼的伤害非常大,他在上风位置,我们若贸然追去,只怕还未追上他,骆驼便要全数毙命。” 我目眦yù裂的瞪视着前方管家越逃越远的身影,恨不得目光可以化身子弹,噌噌噌的将管家扫成一只筛子。 师洛安慰我:“放心,他的身法比之数rì前已大为迟缓,再追几rì,只怕便要油枯灯尽了。” 听他这么说,我才把胸中凝着的那团闷气,重重的吐出去。 师洛递过水囊给我:“你该补充些水份了。” 我这才陡然惊觉与他的距离那样接近,赶快策驼退了几步,以保持距离。 纳兰辞催驼近前,嗔道:“爷,你才该喝点水呢。在太rì头下跑了这么半晌,只怕头又晕了吧?” 西门斩也说:“主人,现在时间已不早了,附近最近的绿洲也还要走上一个时辰,不如早些赶过去歇息一晚,养足jīng神,明天再行追击?” 师洛看了我一眼,点头:“嗯,大家都累了,就依西门所说吧。” 之前策驼追击管家时,我把骆驼催得很急。现在既是不追管家了,我便骑着骆驼,远远的坠在驼队后方,保持一定距离。 纳兰辞策驼回来叫了我几次,要我跟上驼队。最后一次神sè非常不善,威胁我:“你若再不跟上驼队,让爷替你担心,我便索xìng将你绑在骆驼上,由我赶着前行。” 她对我的不满一直维持到了宿营时。看到我孤伶伶的站得远远的,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她便气怒交集,对我大声叱喝:“喂,杵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那驼背上的毡子拿来铺上,让爷好歇一歇!” “纳兰,不要让她做这些事。”师洛轻声的阻止。 “为什么?”纳兰辞委屈得眼圈都红了,“爷既然好心收留了她,她不该替爷做点事么?这些事,我都能做,为什么她就做不得?” 这,也正是我心里疑惧的一件事。师洛他……为什么待我这样好?难道他已经认出了我来? 师洛沉凝的望着我。 他的眼睛里,种种复杂的情绪涌动,似痛苦,似欢愉,又有不容错认的深切怜惜。 “她的眼睛,长得真象琉璃。” 松了一口气。 可是不知为什么,又有着隐约的失落感。 原来,他没有认出我来啊。 我垂下头,疾步走了开去。 晚上,他们安排我跟纳兰辞一个营帐。我不肯。 她的嘴巴虽然坏,可是对师洛十分忠心。我不想害她,我不想害任何人。 所以,与任何一个人保持距离都是必要的。虽然,我不想伤害的对象不能理解我的苦心。 她暴跳如雷:“你以为你是小姐?是公主?说你两句,你便使脸sè,闹小xìng子?你以为我想跟人分营帐?只不过爷说,怕你一个人乍然身处陌生环境,难保不会害怕,故此让我与你同住,否则要我与你同住?你肯我还不肯!” 我拿起毛毡,默默的走到营地外的一棵胡杨树下,铺起毡子,坐上去。 这棵树,跟蔚沐风坟旁的那棵树,长得很为相似呢。 就在这树下露宿一夜好了。这棵树,既与那棵树长得那样象,睡在树下,便也如回到了蔚沐风的身旁。 纳兰辞追过来:“喂,你这样会让爷担心的!” “爷本来心事就重,还搁得住你来添事!喂,快跟我回营帐去,不要阻到爷休息。” 她要强拉我。我死死的抱着树干,不松手。十八铁卫中较为年轻的一个,叫卫昱的巡夜看到了,大笑:“纳兰,分明你今天对小姑娘太凶了,她怕你,自然不敢跟你住一起。” 纳兰辞无奈,放软了声音劝我:“好啦,我不凶你啦,你跟我回去吧。” 我无声的同她说:我不是怪你。我喜欢住外面。 只有篝火那一点点光,她看不清楚我的口型,很恼怒的说:“还要我怎么求你,你才肯回去?” “她不肯住你帐篷里,就算了吧。”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我们身后响起。 纳兰辞马上跳起来:“爷!” “爷你怎么不披件衣服就出来了?这夜里可着实冷得很。我去替您拿披风。”说着她就要往营帐中跑。师洛轻声唤住她:“我不冷。” 转过头,他望向我,和颜悦sè:“不习惯和人住一起,对不对?” 我连忙大力点头。 他温柔的笑:“是我粗心呢,只想着有个人跟你一起,你会安全一些。” 纳兰辞在旁边,脸部肌肉扭曲得不象话,可是半声不敢出。 “你住我的营帐好不好?”他问我。 “爷!”纳兰辞一脸的不赞同。我也大力摇头。 师洛想了想,叫过卫昱:“小卫。” “属下在。” “你的营帐,让给这位姑娘住可好?”师洛温和的说,是商量的口气。“你且与我先挤一晚,从明天起,宿营时多扎一个营帐,给她单独住。” 卫昱搔头:“主人,你一向少眠,属下怎能来吵你。我与其它哪个弟兄挤一晚,也就是了。姑娘,我送你去我的营帐休息。” 好不好叫他把营帐重新扎过,扎得离其它人远一些?我有点迟疑,毕竟他们白天连打两场架,实在也很累。 师洛以为我不肯住营帐,柔声同我说:“沙漠夜里气温极低,睡在外头,若是病了,明天怎么去追那贼子?听话,去小卫营帐里睡吧。”哄孩子一般的口气。 “是啊。爷,你也赶快休息吧!”纳兰辞用眼神jǐng告我:最好合作,否则她一定会对我不客气。 我垂下头,起身,把毡子卷起。 “小卫,你和纳兰送她去营帐吧?”师洛柔声说。 “爷,我一个人送她就行了。”纳兰辞粗鲁的抢过我手中的毛毡。“夜深风寒,让小卫送你回营帐里去安歇吧。” 走进营帐之前,我特别回头看了看。 师洛还站在原地看着我们。深黑的夜sè中,只看得到他修长的一抹身影,衣角被夜风微微吹得飘起。他是要看到我休息了,才肯去休息吗? 纳兰辞当然也看到了师洛还未回去休息。她怒瞪了我一眼,视线却似黏在了在我脸上,久久的停留不去。 我让她瞪得好不自在,轻咳一声,把毛毡从她手里接过去。 她突然轻叹了口气,悻悻的问我:“为什么你这双眼睛,不是长在我的脸上?” 我自然是回答不了她的。她一甩帐门,转身大步的走了。 从帐门撩开一个小小的角,我偷看师洛站立的地方。 他仍是没有回营,笔直的站在树旁,仰头怔怔的望着夜空。那个修长的身影在夜空下,是那样寂廖。 如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他可是……时常这般孤独的一个人看星么? 我的心,痛楚的收紧。 第111章 同处一室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师洛病倒了。就在我跟他相逢的第二天。 纳兰辞气急败坏的指着我说:“都怪你!” “纳兰!”西门斩不赞同的喝止她,“主人犯的是旧疾,关这位姑娘什么事?” “是她,害得爷没有休息好!”纳兰辞气得指着我的手都在颤抖,“说不定,就是她冲犯到爷的!” 我的身子一颤,不自禁的后退一步。 纳兰辞无心之辞,却触动我心中最隐秘的疼痛。昨晚,我确是看着师洛孤独寂廖的身影,抑制不住的心痛。可是,我忍了又忍,直到最后,也没有出去劝师洛回去休息,或是为他加件衣服。 我的关切,控制得那样严密,一丝一毫也未曾泄露。莫非,似这般只是在心里默默的关切,亦会令到师洛受诅咒吗? 可是……当师洛不在眼前时,我还可以掩耳盗铃的不去想,不去牵记;而现在,他就在我面前,在我身侧,他的孤寂他的苦痛,一点一滴全落在我的眼底,我……怎么可能一点也不在意? 他是我的亲人啊……那么多年,一起成长起来的亲人。我们之间,有欢笑,有争执,有着共同走过的一长段岁月。我与他的青chūn,就仿佛是一片树叶的叶脉与叶肉,交织在一起,密不可分。 现在,非但表面上要将他视同陌路人,连心里也不许牵记?这怎么可能! 卫昱过来安慰我:“姑娘,你别介意,纳兰的嘴巴一向坏,牵扯到主人的病,她对谁都象吞了个刺球般。” 我提心吊胆,连比带划的问卫昱:“他的病……要不要紧?” 卫昱摇了摇头:“是寒疾。主人受不得凉,昨晚想是在外头站久了些,再加上这些rì子连rì奔波,劳心劳力,也没好好休息。” 他安慰我:“七哥已进去替主人运功疗伤了。他的赤炎功对袪寒颇有帮助,姑娘放心。” 只是……寒疾吗? 真的不关我诅咒的事吗? 我心里七上八下,身子忽冷忽热。 楚长青走出帐外,苦着脸。一大票人马上涌过去,七嘴八舌: “老七,怎么了?” “七哥,主人没事吧?” 看来人人都觉得楚长青神sè不对。 楚长青苦恼的说:“主人倒是略好些了,可是他非要让大伙儿即刻动身,再去追那贼子。” 众皆哗然: “这怎么行,主人现在这样子!” “七哥,你便当立时谏劝主人,保重身体为首要之事才是啊。” 还有人发狠:“早知道昨儿拼着受那贼子一击,也要将他砍成两段,如此今儿主人便想赶路也不成了!” “瞎嚷嚷什么?”师洛的声音,在这一干武功高手中气十足的声音中,实在显得太不响亮,可是他的话音一起,仿佛有种奇异的气势,所有的人都闭上了嘴,安静得不行。 “还不去拔营,准备出发。”师洛不疾不徐的吩咐,声线有点低弱。 纳兰辞抢上前,扶住他:“爷,你身体不适……” 师洛轻声但坚定的说:“我没关系。” 我望向他。 他的脸sè苍白,眼睛下面,有疲倦的青晕,浑身仍然透出一股忧郁难言的气息。 这样的状态,还能叫做没关系? “主人!”十八铁卫中的老大燕子翼踏前一步,恭谨的说,“属下以为,主人这些rì子以来,太过疲累,不若在这绿洲中好好休息几rì,养好身子再起行不迟。至于那人,子翼可带一半的兄弟赶去追杀,其它兄弟便留在此地照顾主人,主人意下如何?” “对啊!” “大哥这提议不错!” 十八铁卫纷纷附和。 师洛微微一笑:“我若不去,你们怎么可能找得到那贼子?” 众皆默然。 师洛又说:“我观测到这边的气压极不稳定,还有几项指数亦不太正常……昨晚月晕现象也十分明显,或者会有一场沙暴。” 他的手下对他的话十分信服,听他这么一说,一凛:“那么我们是否就在此地避过沙暴,再作追击?” 师洛摇头:“我看若真有沙暴,也不会是今天的事。我们循着那贼子逃去的方向追过去,追不上也可以在千叶绿洲宿营。那里树木比较多,躲避沙暴更为有利。” “再说,若是我观测得准确,那么只要我们将那贼子逼得今晚无法在千叶绿洲落脚,那么他纵然能找到一个小小的绿洲,沙暴一起,他也未必撑得过去。” 这样一分析,所有的人都心悦诚服。只是纳兰辞担心的说:“可是爷,你的身体……” 师洛清癯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我没事。” 在千里驼上疾驰了六个小时,我们才追上管家。他正往前方已经看得到树影的千叶绿洲赶去。 不知他是否又洗劫到了商队,一个人带着七八头骆驼,一看到我们大队杀到,骆驼马上四散奔逃,驼身还不断冒出七彩的烟雾来。 纳兰辞气极反笑:“这人身上的毒物,简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似的。” 师洛同意:“嗯,也算是用毒高手中的高手了。” 十八铁卫驾着千里驼,绕开带毒的骆驼,呼啸着追上去,直把管家远远的追出了千叶绿洲之外十余里的距离,才回来绿洲同我们会合。 据说管家又中了燕子翼的一箭。燕子翼遗憾的说:“只差两分,便可shè进他的后心。” 我也深觉遗憾,倒是西门斩说:“没关系,他这般伤上加伤,一会沙暴来临后,看他怎么捱得过去。”听他这么一说,我胸中急待宣泄的恨意方才慢慢平复下去。 扎营的时候,师洛要求将营帐尽量扎在绿洲最中心的矮树之中,并且每个营帐之间要尽量挨近。营帐的挂钉这次打得份外深。绳子也再三绕了又绕,还打多几个结。千里驼也不再散放着任它们啃食灌木了,在营地外打了一排桩子,将它们一只只的系在营帐外围。再外层,还挖了一排宽沟。 师洛懂得好多! 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说,师洛以前懂得的东西少。只是我实在没想到,他连观测沙暴和躲避沙暴的法子都懂得。 自然我没有提出要把我的帐篷扎在最外围去,与其它人保持距离。这是拿我的生命开玩笑,相信没有哪一个人会同意这项要求。 但是我心里,实在忐忑得很。 半夜之后,沙暴果然来了。我听到极凄厉的风声,响在耳边,呜呜呜呜的,仿佛是老天在号哭,让人心惊。 一开帐门,大风便卷着沙子一下子刮进来,我赶紧关上帐门。 关在帐篷里,四周都是呼呼的风声。仿佛天地变小了,整个世界就只得我的帐篷而已,而帐篷以外的空间,尽是虚空。 这种感觉,实在有些荒谬,莫非是幽闭恐惧症的前身? 我伸出手臂,自己拥住自己。 闭上眼睛,再加多一点想象,也就如蔚沐风拥住我一般。 不怕哦,琉璃。你不是孤单的一个人。蔚大哥也跟你一起呢。 突然之间,在呼呼的风声之中,我听到有吹哨子的清音。 没有错听。因为跟着,又有吹哨的声音响起。 一声一声的,持续下去。 数了数,一共有二十声。 然后我就再没听到哨音了。 是十八铁卫他们吹的哨子吧? 不是有什么情况吧? 应该不会啊……管家就算想死,也不可能在沙暴来临之时赶来偷袭啊。 我听依苏大叔他们说过,沙漠中沙暴的种种可怕之处,那是再厉害的人,也不能对抗的自然之威! 想到依苏大叔他们,心里又不自禁的难受起来。 大叔,希望你们可以回到你们真神的怀抱里,不再经历人世间的忧患困苦…… 我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大叔那样善良热情的人,一定可以回到他们所信奉的真神那里! 一定会! 仿佛听到风声中,有人喊话的声音。 可是,没有听清。 我自失的摇摇头。 是我错听吧。大家都各自呆在营帐里,师洛有下严令,风暴一来,是绝不可以出帐走动的。 突然之间,我的帐门开了。 风沙卷着一个修长的人影,抢入帐内。 我吓得一下子站起身。 师洛! 他……他不是说,风沙一起,每个人都务必呆在帐篷里吗?怎么他自己,反倒四处乱逛,难道不知道这样的行为,极度危险! 他冲进来,惶然四顾,突然在昏黄的灯光下看到我,眼中一下迸出喜sè,两步跨到我面前,问我:“你为什么不吹哨?” 吹哨?我有一点茫然。 “你没有吹哨。”师洛提醒我,“代表平安的哨子。我还以为……” 他一额的汗,可见真正紧张我的生死。可是,我确实不知道什么哨子的事。 我打手势同他说我不明白,他想了想,疑惑:“我明明有叫纳兰辞给你哨子,并说明用法。” 哦纳兰辞…… 晚餐前她确有来过,可是…… 我在营帐的左边地上摸了摸,找出了一只小小的哨子。 纳兰辞可没告诉我这哨子是做什么用的,只随随便便往我面前一掷,便转身走人。 她分明欺负我不能出声,有冤无处诉。我有点悲愤。 她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反而弄得师洛急匆匆冒着狂风来确定我的安全问题!他又不会武功,这么大的风,搞不好,一出帐门就被黄沙淹了去! 师洛温柔的望着我。 “忘记了吹哨子?”他温言说,“不要紧,不过下次要记得。” 我……我郁闷到了十分,咬咬牙,把满腹委屈忍回肚子里。 他天天cāo心的事那么多,又赶上生病,何必拿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令他不开心。 他安抚我:“害怕吗?第一次遇上沙暴,害怕是难免的。不过不要紧,这场沙暴不是很大,我看顶多明天下午便可结束。” 有他在,我确是忘记了害怕。我点点头,对他报以一个感谢的笑容。 他这才在毡子上坐下来,疲倦的揉揉眉心。 他看上去那样累,实在应该早些休息。 可是……我想到了一个问题:这样大的风沙,他如何回他的营帐去? 我又势必不能同他共处一室。 或者,我去他的营帐里睡? 他问我:“还怕吗?不要紧,我在这里陪你。” 陪? 都疲倦成这个样子了,还陪? 他平时,不是这么老好的一个人啊,我记得以前的他,对除我以外的人都冷冷淡淡的,外头的小女生并不容易跟他接近。 怎么换一个时空,就温柔体贴成这样子了?莫非……他认出我来了? 我不自觉的摸摸脸。 假脸皮在脸上,仍是黏得紧紧的,没有丝毫要脱落的迹象。 我实在疑心师洛已经认出是我了,所以才对我这样关心。可是又觉得不可能,我连话也不能说,哪有机会露出破绽? 罢罢罢,且先不多想,把这一晚对付过去要紧。 我把帐门拉开一线,想看风暴的威力如何。师洛的营帐,就在我的帐篷旁边,风暴如果不是特别大,我过去……应该也可行吧? 师洛一把将我拉回来:“你干什么?” 我马上往帐门那边缩过去,拉开同他的距离。指指帐外,又指指自己,然后两只手指模拟了一个走路的姿势。 他明白了我的意思,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大不可必。我马上走便是。” 可是,沙暴实在太大! 就是刚才把帐门拉开一线,我已经被风沙吹得张不开眼睛。 可见在这样的气候条件下走出帐门,确是极端危险的行为。 他为我冒险了一次,如何还可以再来一次。 被风刮倒了怎么办?被沙子埋住了怎么办?被沙子陷住脚怎么办? 况且他还病着。 况且他这样疲倦的样子。 情急之下,我伸手拉住他的衣袖。 他讶然的回望我,我不敢松手,怕他激愤之下,决然的冲出帐去。 听一听都知道外面的沙暴有多么暴烈,风声比之先时更加劲急。 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袖,我眼中,shè出求恳之sè。 他软化了,冰冷的面孔回复温柔的线条,温和的对我说:“你睡吧,我在旁边陪着你。” 睡? 怎么可以睡! 同处一室是不得已。我若紧持要去他的营帐,他必定大怒,只怕也一同冲进风沙里。 但是,睡……他在旁边看我? 我倒是不介意在他旁边睡。以前在那个时代,我便经常在他的实验室呼呼大睡。可是现在不一样啊,我身受诅咒,一定要同他保持距离才是。 我小心的挪动身子,挪到帐篷的边缘,对他对角线的位置,紧贴着帐篷坐下来,抱着膝,对他傻傻一笑,用口型说:不想睡。 笑得……很是馅媚……他应该……看不出我的用意吧? 我看不穿他的表情。他没有生气,亦没有笑,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也倚着帐篷坐下来,抱膝,与我同一姿势。 他……他知不知道好好休息才是对自己负责啊! 我冲他大打手势,外加做口型:你睡吧!你睡!我不困,我不想睡,真的! 他倒是看明白了,换汤不换药的复述大意:“还是你睡吧。我不困,一点也不困。” 我气得都要内伤了。 又不能象以前一样,拿出作姐姐的威风,大喝一声:“死小洛,你还要不要身体!快点去给我休息!” 抱着膝盖,闷闷的看着面前的方寸之地。 看着看着,居然……睡着了。 好吧,我承认,那是因为有师洛在身边,我觉得比较安心。 可是潜意识中又一直害怕着那个诅咒,所以,虽然睡了,也睡得不安宁。 蓦然醒过来,不知道睡了多久,不过帐篷外,仍是呼呼大作的风声。 我被师洛搬回了毛毡铺成的地铺上,天哪,那意思是……他碰到我了?他抱了我了?这样的接触……会不会引发诅咒? 害怕得浑身发抖。 长明灯还亮着。 借着那昏黄的灯光,我赶快看看师洛。 他靠在帐篷的一角,抱膝,闭着眼睛。 这样也能睡着? 这证明他不知道有多累! 我爬过去细细的观察他。还好还好,他的呼吸还算平稳,没有被诅咒的迹象。可明显睡得很不舒服,眉心依然打着小小的褶子,在睡梦中显得份外脆弱。 这个神态,象刚刚被接到杜家大宅时的师洛! 我有点心痛。 把毛毡拿到他身旁铺好,我帮他改个姿势,让他躺进了毡子中。 一躺下,他便习惯xìng的伸手想抱着什么。我叹了一口气,取过一条毯子折成方方的一团,塞进他的手里。他抱到了毯子,立刻安静下来,甜甜的睡着,眉心的褶子消失了,唇边还露出一丝笑意。 这是他的老习惯了。刚到大宅时,他其实很没有安全感,小屁孩白天强自装出一副镇定自若、见惯不惊的样子,晚上就进入噩梦时间。我们的儿童房紧挨着,我遇见他起来梦游过几次,后来是我把我的皮皮熊送给他晚上抱着睡,还不时临睡前到他房里赠送晚安吻,他才渐渐适应,不再有梦游的行为。 不知道这次穿越时空,他有没有把那只已经残旧脱毛的皮皮熊带着。 他足足抱了有仈jiǔ年呢。后来送了好多新的玩偶给他,他仍是不肯换下那只旧的。 师洛,是个很念旧的人呢…… 所以,才会对我一直念念不忘。他真傻,比我优秀的女人,多的是。 远远的退到帐边,我抱着膝盖,继续睡。 其实也没有什么睡意了。可是我若不借着睡梦来麻醉自己,我又能干什么? 师洛如此近距离的存在,一再挑起我的罪恶感,同时令到旧rì片断不断在我眼前重演。 我开始觉得,也许我同意跟着他一起追杀管家的决定是错的。似这般同行共宿,我哪里可能跟他拉开距离? 我……是那样害怕…… 若是……若是师洛也因我所累而出了事…… 有一种冲动,想要拉开帐门,骑着骆驼远远的逃离。 可是……外面的风沙那样大,这项设想,明显极不现实。 第112章 疏离之策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沙暴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中午,风声才慢慢的小下去。 我刚拉开一角帐门,黄沙马上从帐门中倾泻进来。原来不过一晚半rì光景,我们的帐篷便被埋了一半。 师洛哑声说:“你且先别理会这些,等一等,他们自然会来处理。” 他已经沉默了许久。从他醒来时起,便不怎么说话,抱着膝靠着帐壁倚坐,仿佛心情很差的样子。 我自然不会去招惹他,乐得坐在他对面的地上,保持最大间距。 这时候,我又怀疑师洛其实没有认出我来。若是认出我来了,他不会这么冷淡。 在现代长大的人,无论如何,对生命总是看得比较神圣的。师洛昨晚的关心,也许只是出于人道主义,外带对一个眼睛长得很象杜琉璃的哑女的怜惜。 外面,渐渐有了人声。 我安静的坐在帐边,等着十八铁卫来替我弄开埋住帐门的沙子。 还没有等到他们来,外面突然一片惊慌之声:“主人!主人不见了!” 师洛从怀中取出哨子,放到唇边,轻轻一吹。 声音好低…… 师洛吩咐我:“你来吹。” 接过哨子时,我的手指,不经意间触到他的手指。好冷。 我一惊,忘了禁忌,一下子握住他的手。 极冷冰的一双手…… 想起了另一双手。 一只冰冷,一只滚烫…… 莫非,那可怕的诅咒已经降临? 我的身子,突然颤抖起来。一颗心,一直一直的沉下去。 他注意到我的神情有异,安抚的对我笑笑:“没关系,只是寒疾又发作了。” 寒疾? 只是寒疾吗? 我抖着手,去探他的额头。 试不出他的额头温度是否正常,因为我的手也开始失去温度,冷得象冰。 他指指哨子:“你先吹哨。” 啊对!我手忙脚乱的抓过哨子,吹一声。 这只哨子的声音特别清越。那么,之前师洛吹不响哨子,是说明……他已经全无力气了吗? 只听外头嘈杂慌乱的人声中突然爆发出一声欢呼:“这里!这里这里!” 我忙忙的把毯子给师洛搭在肩头,又把一条毛毡搭在他腿上。 仿佛……没什么起sè……他的手还是那样冷,嘴唇亦是全无血sè。 他以前,一直是健康宝宝啊……为什么在这里,变得这样子…… 我束手无策的看着他,不知道还可以做些什么。 所幸十八铁卫挖沙的动作十分迅速,一转间帐门便已打开,两个人抢了进来: “主人!” “爷!” 燕子翼一看师洛的脸sè便是一惊:“七弟,快进来。” 纳兰辞也是大急:“爷,你的寒疾发了,怎不早叫七哥来替你运气?” 师洛微笑:“先前不是沙暴吗?” “可是……”纳兰辞咬咬下唇,一转眼看到楚长青进来,连忙闪身:“七哥,这里。” 望向我,她脸一黑:“还不出去?营帐这么小,怎么挤得下?真没眼sè。” 明明是你们一个个把帐门堵住了好不好?我默默的站起身,往外走。 师洛在后面说:“纳兰辞,不得对……这位姑娘无礼……” “爷,你就专心让七哥替你行功吧……”纳兰辞跺脚。隔一秒,她不情不愿的说:“纳兰辞听爷的吩咐便是。” 一出帐门她便压低声音:“你!你说,爷为什么在你帐篷里?” 卫昱说:“纳兰,你又凶人家小姑娘做什么?” 纳兰辞暗怒的道:“小卫!爷昨晚去了她的帐篷!还引发了寒疾!” 卫昱张口结舌外兼不能置信的道:“不……不是吧?你是说主人跟她?” 他大摇其头:“主人这些年来专情无比,怎么可能突然跟这么一个黄毛丫头做这样的事?” 纳兰辞大怒,反手一掌击向卫昱:“你这龌龊脑袋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爷当然不会做你想象那样的事!我是说爷在她的帐篷里发病,她竟未能好好的照顾爷!” 卫昱灵活的闪开,口中呼冤:“是你自己说得语焉不详,怎能怪我想歪?” 纳兰辞且不理她,低声喝问我:“说,为什么爷会去你的帐篷里?是不是你心存不轨……想勾引爷?” 我冷冷的瞪了她一眼,蹲下身,将面前一片沙地抹平,伸指在沙上写道:昨晚未闻我的哨音,尔之主人冒险前来探视,为风沙所羁,从权同处一室。 卫昱惊讶的说:“啊,哑姑娘,原来你还识字。咦,你为什么没有吹哨子?” 我抬头,瞥一眼纳兰辞。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卫昱何等伶俐,马上看出端倪:“纳兰,是你从中捣鬼是不是?” 纳兰辞怒道:“我捣什么鬼了?我明明把哨子给了她,谁叫她不知道吹!” 我又写:不明用法,未敢擅吹。 卫昱不满道:“纳兰,这便是你的不是了。你明明知道主人对这哑姑娘十分怜惜,你却偏偏要对她做些小动作。这下可好,累得主人冒着风沙之险前去探看她的安危。我看哪,主人这场病……就是你折腾出来的!” 纳兰辞恼羞成怒:“我?明明该怪她才是!她难道没有耳朵,听不到我们吹哨的声音?我既给了她哨子,只要不是傻子,听到我们的哨音,难道不会应和一声?还有……主人发病,她难道是瞎子?怎不马上通知我们?况且也没好好的照顾爷!” 辟里啪啦说完,她又问我:“爷是什么时候发病的?可有打寒颤?可有畏光?” 什么时候发病的? 我……我茫然的望向她。 只知道,帮他睡下时,他的体温还很正常…… 纳兰辞一看我的样子便怒火上升。 “你看你看!这样的人留来做什么?主子有病,她却什么也不清楚!赶明儿我一定要跟爷说,这样的人还是随便打发到哪里赏口饭吃便算了,不要留在爷的身边,看着堵心。” 真能这样,却又好了。 卫昱笑她:“留不留,主人自有分寸。倒是你,哪个丫头在主人身边呆得了长远的?一个个做不两天全让你撵走了……是啊,堵心,个个看着都堵你的心。” 纳兰辞霍的抽出腰中长鞭,向卫昱袭去:“这也要你来多嘴!那些丫头是一个个都笨手笨脚伺候不好爷啊,我自然看不下去!” 卫昱一个筋斗翻出,纳兰辞追着上去。一个打一个逃,笑笑闹闹的去远。 师洛的下属之间的关系,很亲切呢。 有点羡慕。我,是注定要孤独一生的人了。 脑中,又闪过蔚沐风的影子。他的下属们之间关系也很亲近,看来,师洛与蔚沐风,都是非常得人心的上司呢。 不象我…… 只会连累人……只会祸害人…… 我惘然的走开去。 走不两步,让刚自帐篷中出来的燕子翼赶上,他客气有礼的说:“哑姑娘,我家主人有请。” 楚长青已为师洛运功完毕,并将师洛送回他的帐篷。 他倚在厚厚的衾褥之上,腿上搭一张虎皮褥子,手中端着一杯热热的茶水。 他的脸sè比之刚才好了很多,嘴唇也添了两分血sè。我真笨,跟师洛对坐了几小时,竟没发现他的脸sè不对劲! 他微笑的看我,示意我坐。 “姑娘,有个不好的消息……” 我讶然的望着他。 他歉然一笑:“这片沙漠之下,或者有个磁山呢。刚才我探测发现,沙暴过后,这边的电磁指数极不正常。” 这个……会有什么后果啊?茫然…… 他温文的解释:“接收仪受到磁暴干扰,在这样的状况下,难以准确工作了。你看……” 他递过那信号跟踪仪。“你看,如果正常工作,这上面应该有个代表那贼子的红点……” 我呆呆的,看着毫无动静的荧光屏。 “红点消失,可能有两个原因。一就是那贼子在这场沙暴中身死,他死了,生物磁场消失,我便搜索不到他的方位。另一个原因,则是这里特异的磁暴影响了接收仪中最敏感的电子晶片,所以无法执行磁场搜索功能。” 我怔怔的望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歉意的说:“有点难以接受,是不是?我也很郁闷。” 停一停,他又说:“或者……咱们先离开这里,看看在脱离这个磁暴范围之后,跟踪仪能否恢复运作能力。若是跟踪仪的原因……那只有先回大泽看能不能修复,再作打算。” 那么,替蔚沐风报仇……这个原本触手可及的目标,又再一次,变得可望而不可及? 我木然的点点头,梦游般的走出帐去。 第二天,我们离开了千叶绿洲,往东进发。 师洛一路上都在摆弄他的仪器。走了两天之后,他说,当地的电磁读数已趋于正常。可是,接收仪仍是静默的维持不工作状态。 看来,只能先回大泽了。师洛说。 我有点彷徨。真要跟他走吗?仿佛,理由已经不太充分。 当初跟他走,是因为追上去,便能亲眼看着管家毙命。 可是yīn差阳错,一场沙暴,令到我们再不能掌握管家的行踪。甚至,连管家此刻的生死,我也不得而知。 当然,跟师洛走,他或者可以修好接收仪,重新对管家发起追剿。可是,那需要多长的时间? 我害怕,跟师洛一起的时间越长久,越可能对他不利。 象他的寒疾,据卫昱说,只要替他运功治疗一次,至少可保一个月无事。可是我在他身边,已看到他发作了两次,这分明跟往常的情形大不相似。 那么,还是离开吧…… 可是,为什么,心中竟会心痛,竟会不舍…… 打住,杜琉璃!这个时候,你不能软弱!更不可以自私! 在我们抵达下一个绿洲之际,我向师洛表达了要离开的意愿。 他很久都没有说话,沉默的凝望我,唇角轻轻的扬上去,眼睛却寂寞深黑。 我垂头,不敢与他对视。 过了很久,他才哑声说:“你……想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啊…… 想了想,我机械的在沙上写了三个字:克伦克。 “羝族的圣地?”师洛的声音,很低很低,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寂寞之意,“我们现在已将出克苏依沙漠,你若要去克伦克,便得反方向穿越整个沙漠。你一个孤身女子,这样做太危险,不如还是跟我走。” 其实……不一定是克伦克…… 我最想回去的,还是阿里绿洲,那片蔚沐风长眠之地…… 只是,不能去那里啊…… 我凄苦的想,只要是没有人烟的地方,便可以。 师洛看我没有反应,问我:“你……一定要去克伦克?” 我茫然的望向他。 他说:“这样吧,你还是先跟我走。遇到要去克伦克的商队,我再将你交给他们,托他们带你上路,如何?” 我盯着面前的沙地,伸手写:我想现在便回去。 “绝对不行!”师洛突然加重了语气,斩钉截铁。“那是拿你的生命作儿戏!我不会让你单身上路,你别想偷跑,我会让铁卫们盯紧你!” 他拂袖而去。那种阖违已久的霸气突然又在他身上出现,令我想要再作争取的意图,中途冻结。 宽大的衣衫在风里飘洒。他的背影,显得那样寂廖,可是脊背却坚定的挺得笔直。 他说到做到,我才一回营,立时有几名铁卫在我周围出没,维持一定距离,不忌讳被我发现他们的踪迹,每次我望他们,他们还会对我风趣的挤挤眼睛,以肢体语言明确昭示:是的,我就是在监视你! 这帮爱玩的家伙!师洛怎么找到这么一群人的。 我听到纳兰辞悻悻的跟一名铁卫说:“爷怎么这么在意这女人!”非常不解兼气愤。 那铁卫同她开玩笑:“或者主人看上了这哑姑娘,也未可知。” 纳兰辞脸sè大变:“赤允韦,你要作死了,这样的话也能乱说?主人明明一心在等琉璃小姐!” 赤允韦笑嘻嘻的道:“我知道啊。可是主人一直等不到琉璃小姐,放一个眼睛长得象小姐的人在身边,稍慰相思,也是很合情合理的一件事啊。” “你以为爷都象你们这班臭男人,见一个爱一个?”纳兰辞一跺脚,转身离去。 吃过晚饭后,她又来了:“现在换我看她,你一边歇着去。”她赶负责监视我的铁卫。 铁卫不允:“燕大哥说由我守护这哑姑娘到午夜时分的。” 纳兰辞冷笑:“你是在沙漠里憋得发疯了,不肯放过一点偷窥女人的机会是不是?她睡前要如厕、要净身、要宽衣解带,你正好在旁边看个仔细是不是?” 那铁卫让她说得脸红耳赤:“喂,纳兰辞你这疯女人,别说得太过份,明明是燕大哥……” “是爷叫我来陪着她的!”纳兰辞一句话把他堵回去。 “主人?”铁卫疑惑。 “是啊,爷是何等样人?自然不象那粗心的燕老大,爷可知道女儿家做有些事的时候,男人不宜窥视在侧。咱们队中,就只我跟她同是女人,爷当然派我来了。你不信,自己问爷去。” “好啦好啦,你爱守便守吧。”那铁卫转头便走,避之则吉的样子。 纳兰辞监视的法子与其它人不一样,直接跨进了我的帐篷,对我笑咪咪。 “姑娘不出去走走?我看你天天一扎营便呆在营帐中,不觉得闷吗?” 我退后一步,并不想跟她距离拉得太近。她眼中的怒火又腾的窜起,咬咬牙,又强自忍了下去。 “爷让你去他的帐中一叙呢。”她柔声说,眼神中却似有针尖般的讥诮之情。 叙什么?我迟疑。 “走啦,别叫爷久等!”她拖着我便出帐去,粗鲁得很。 我赶快去扳她的手,同时以口型说明:好,我走,你别拉着我。 师洛的帐中,并没有人。 纳兰辞倒一杯茶给我,说:“也许爷突然有什么事出去了,姑娘且等一等。” 等可以。只不过,她离我太近,令我倍感不适。 我悄然的往后挪动身体。在巫女之咒的威胁之下,我越来越神经质,对与旁人之间的“安全距离”尤其在意。 纳兰辞看在眼里,自然又是大为不悦。她冷哼:“姑娘看不起我?” 我赶快摇头,否认。 “若不是看不起我,怎么我给姑娘倒的茶,姑娘也不肯喝一口?”说我蓄意拉开与她的距离之类的说辞,比较唯心主义,想必不是太好指认,她换了一个方向切入。 唉,不想喝水也有错。 我连忙取过杯子,连喝了几口茶水下去。 算是给足她面子。她唇边,泛起一抹笑容,不再吭声。 又坐了一会。 师洛还没回来,我却觉得有些头晕。 也许,是营帐中空气流通不足,有些缺氧。 我站起身,跟纳兰辞示意想出去。 纳兰辞脸上,泛出一缕恶魔般的笑意:“怎么不坐了?难道……姑娘身体不适?” 这样的表情,真可疑。我恍然而悟,手指颤抖的指向她,无声的说:你! 那杯茶里,她做了什么手脚? 头,越发的晕起来,浑身还有些发热。 “你很聪明嘛。”她笑吟吟的站起身,取过杯子。“这只茶杯……我得毁尸灭迹才行。” 就在她说话间,我的身子,已经越来越热。 我在心里,隐隐的恐惧:她究竟给了我什么东西吃? “你的脸,为什么不红?”她讶异的打量我。“难道你天赋异禀,竟能对抗这玉楼chūn的药力?” 玉楼chūn…… 是什么东西…… 好热……皮肤都仿佛发烫了……有一种陌生的酥软的感觉,正从小腹升起,流向四肢百骸…… 她走过来,摸了我的手臂一把。微凉的手指抚在我手背上,竟有一种异样的快感,令我险些发出愉悦的呻吟。 强度放大了十倍的皮肤饥渴症! 灼热滚烫的皮肤,那样渴切的期盼爱抚拥抱……我觉得渴,舔一舔嘴唇。 她银铃般的娇笑了起来:“吓我一跳。原来,还是发作了啊……”她恶意的拧拧我的脸:“待会看到爷,可不要太迫不及待了哦……” chūn药! 我想直接晕死! 她……她不是对师洛有着超强的独占yù吗?她不是嫉妒师洛对我另眼相看吗?为什么要对我用chūn药?我相信,她对我所做的这一切,绝不是出自师洛的授意! 她还在笑,非常得意:“你是不是很感激我,给你这个讨爷欢心的机会?” 她……她想害死师洛吗?竟然设计我跟师洛……去发生关系! 我愤然瞪着她,一边努力与体内泛滥而起的yu望作斗争。 她陡的翻转了脸sè:“呸,你也想!本姑娘明告诉你,爷最讨厌意图觊觎他身体的女人!所以,主动求huan这一招,对爷没有用。做过这种事情的女人,下场只有一个,就是被爷立时斥退。” 我张大嘴望着她,若有所悟。 她冷若冰雪的笑:“无论爷多么怜惜你,你终究不是小姐!所以,今晚之后,你的下场……会很惨……” 我无声的问她:“你……你用这一招,陷害过多少女孩子?” 她看明白了,微笑:“陷害?我有陷害你吗?我当然绝不会承认的。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对爷最是忠心不过,明明爷最讨厌女人对他挨挨擦擦,谁会信我会弄得你们chūn心大动,对爷上下其手、惹爷生气?” 疯子! 为什么我到这个世界以后,老是遇上些疯子! 我再不理她,抢向帐门。 身边身影一闪,她已拦在帐门之前。 “外面,十八名大汉呢。你这样子跑出去,你确信,你能应付得了这么多人?” 我气得浑身乱颤。疯子,你可知道,让我跟师洛肢体纠缠,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么? 她笑着退出帐外去:“我看,你还是乖乖的呆在帐里比较好。放心,你不会真的shi身的,我会守在帐外,一听到爷的喝斥,便来赶你出去。” 出了帐,她又探头进来笑着对我说:“还有一句忠告:最好不要脱衣服……你纵然脱得jīng光,主人亦不会碰你半根手指头。倒是那样子被我扔出帐外时,不太好看的噢。” 第113章 寒潭相认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身子,如在一波一波的热浪里,挣扎浮沉。 我觉得热,手指无意识的往衣钮摸去。 但是……不可以啊! 神智中,勉强还残留着一丝清明,提醒我,不能就此沉沦。 看到帐门边挂着的水囊,我抢上前,拨开塞子,把水往头上淋去。 燥热,仿佛驱退了一些。可是不过片刻,更强烈的热度又在升起。 yu望在身体中咆哮,那种陌生的情愫,竟有这样可怕的威力,可以主宰我的意志跟身体! 不!不可以! 若是跟师洛发生了关系…… 就算没有发生关系,只是纠缠在一起…… 也太过亲密。 巫女的诅咒,一定会因此而发作! 师洛不能死! 我霍的,冲出了帐门。 卫昱迎头撞见我,吓一大跳:“哑姑娘,你怎么了?” 我不理他,用力一咬自己的舌头,借以保持神智的一点清明,拼尽全力向营地之外奔去。 “喂……”他追上来想搭我的手。 我喉中,突然发出一声喑哑的嘶吼,那是压抑到了极处的声音,简直……象野兽才会发出的声音。 卫昱看出情形不对,硬生生收回想搭向我的那只手。 我一路狂奔。 脑子里,只有一个意识:绝不能害了师洛!他不可以死! 蔚沐风死了…… 岳引死了…… 连chūn照,连chūn照都死了…… 师洛他,已是我在这世间,最后一个亲人了…… 我若再害死了他,我自己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前方,是月sè下荡漾的光影。那是每个绿洲里都会有的清泉! 我扑过去,整个身子全都扑进泉水里。 冰冷的、冰冷的泉水,温柔的抚慰着我烫热的身体。好舒服……我安慰的闭上眼睛。 体内,仍然有小小的陌生的yu望之火,纠缠着不肯退去。 可是皮肤的敏感度在水中,已经大为降低。我掬起清凉的水,浇在脸上头上,降温。 神智恢复了清明。我的心里,有个轻微的声音,反复的呐喊,慢慢的,越来越大声: 我要走!我要离开这里!远远的……离开这里…… 今天的这场意外,现在想来,仍是几乎吓破我的胆子。若是我一个把持不定……若是我没有想到可以用泉水来对抗chūn药的效力,那么……后果定然不堪设想得很。 可是,我如何才能够通过师洛那一关,让他放我自行离去? “你为什么泡在水里?”低柔的男声,突如其来的响起。我吓得惊跳,在水中绊了一步,马上呛了一口水。 “快上来。”那个声音急切的说,“水里这么冷,你莫非想生病不成?” 我抬起头来,凝视着水畔那个修长的身影,无奈的咧了咧嘴。 师洛…… 为什么,他好象无所不在,无所不知? 心中,那团奇异的火焰本已渐渐小下去,却在看到他后,又呼的窜起。 “来,上来。”他蹲下身,对水中的我伸出手来。 那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 若是抚在我身上…… 我胸中如同柔波般轻轻的荡漾……原本已趋平正常节奏的心跳,突的又急促起来。见鬼了,我若真有什么绮思,那绮思的对象,也该是……也不该是他啊…… 这chūn药……莫非真的这么厉害?我吓得在水里连退几步,象要逃开那美妙的诱惑。 他怔了怔,突的站起身,大步跨进水里! 啊! 我忘记了我根本叫不出声音,震惊的掩住嘴。 他……他怎么可以下水!沙漠的夜里气温那样低,水里更是冷得紧! 况且他身有寒疾!才好了两天! 你……你快上去! 我连比带划,拼命的向他打手势。 他非但不上岸,反而上前一步,伸出双臂,将我轻轻拥在怀里。 “为什么,要折磨你自己?”他的声音,痛楚、暗哑,带着一种形容不出的温柔,却又满满的都是忧伤缠mian的气息。“你可以折磨我、可以不理我、可以视我作路人,可是琉璃,请你不要……不要折磨你自己!” 他……他认出我来了? 我张大了嘴,傻傻的向他看去。 他的眼睛,那样深,那样黑,里面,有着最深切的怜惜:“琉璃,那一次,没有认出你,已是我此生至大的错误,我怎么还敢再错第二次?” 这样深情的师洛…… 脑中迅速倒带,回想起跟他重逢那一幕,他专注的凝望我。我拒绝相认,他眼中失落痛心的神情,仍历历在目。 原来,他一早已经认出我。纵是被易容、不能出声、换了装束,他仍是一眼认出了我! 在这一刹那,我霍然发现,原来,对我的喜欢,不是他少年时的一时痴迷,不是怀chūn少男展眼便即忘却的青chun梦。他,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都是那样……深爱着我! 那从不被我正视的感情,如此执着…… 冰冷的水中,他深深的凝望我。 眼底,有最灼热的火。 我的心跳,为什么会这样急促?脸上,又再有了烫热的温度。 心旌摇曳。是因为chūn药的原因吗?我竟那样想扑在他怀中,好想,他轻轻的抚mo我…… 衣履尽湿的他,宽肩,细腰,是极好看的身形。现在的他,跟十八岁时的他,又自不同。 若是抱紧这具身体,必定是极为曼妙的感觉…… 脑子里,晕晕的荡了一下。可是,心底里,又隐约有个声音在拼命的呐喊,仿佛,想提醒我极重要的一件事…… 诅咒…… 诅咒! 我猛的一激灵,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姬艳的声音,她说:“你从此再不能与旁人接近。但凡与你亲近的人,必遭横死,死得只有比蔚大哥惨上十倍百倍。” 我霍的推开师洛,踉跄着往后退去。 他没有防备我的推拒,身子晃了一晃,错愕之余,眼中又加多两分惆怅悒郁。 “琉璃,”他轻声的唤我,仍是极温柔的声音,“你若不喜欢我接近你,我不接近你便是。可是这样在水里泡着你真的会着凉,求你快起来好吗?” 我摇头。怎么可以起来,在冰冷的水里,我都几乎想扑进他怀里。 他的出现,仿佛是给满桶的火yao点上引信。我必须呆在水里,并且,同他保持距离! 更不能现在就告诉他,我中了chūn药……他一定会乐意提供解药……他的身体…… 在肢体纠缠中,我不能保证我会做出什么疯狂的行为…… 我不要害死他…… 害死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可是……我已经在害他了…… 害他泡在刺骨的水里…… 他受不得凉,他身带寒疾…… “琉璃……” 月光下,依然可以看出,师洛的嘴唇已经青紫。 我还有chūn药可以抵销一部分低温,师洛这样泡在水里,一定不行! “你……你快上去。”我对他打手势。“去找纳兰……” 他冷得浑身发抖,可是却不肯后退。 “你不上去,我便在这里陪着你。” 我哭了。 哭他的关爱怜惜。哭我被诅咒的悲惨命运。哭他这样挨冻受冷。哭我对眼前的处境无能为力。 泪水,和着之前淋在头上的泉水一起往下滴,身前的水面上,仿佛在下雨,一滴又一滴的水滴,泛起点点涟漪。 “琉璃!”师洛踏前一步,似是想过来安慰我,身子一动,又迟疑的停住。 “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他的声音里,有那么多的自责,那么多的痛心,“你要打我骂我,统统都随你……可是琉璃,不要哭,不要折磨你自己。” 我想说,不关他的事。我想说,其实我从没有怪他的意思。可是我早已失去语言能力,手势又表达不出我此刻的意思。 我……是一个注定无法幸福的人啊……可是为什么,连带师洛,也要跟着痛苦,跟着伤心复伤身! “主人?” “爷!” 惊慌的呼叫声。 十八铁卫赶来了一大半,纳兰辞也在其中,脸青唇白。 师洛不悦的望了岸上一眼,淡淡的说:“小卫,不是跟你说过,别让人过来的?” 卫昱小心翼翼的道:“纳兰她看见主人过来,非要过来这边……还把燕大哥都惊动了,小卫阻拦不住……” 燕子翼说:“这泉水如此之冷,主人怎可贸然下水?您的寒疾最近发作得颇为频繁,原该好好保重身子才是……” 纳兰辞抢着说:“是啊爷,水里这般冷,爷还是快快起身吧。十二郎,你还不去爷拿那件狐皮披风来!” 师洛不去理会他们,转头专注的看着我:“琉璃,上岸。” 看来,我不上岸,他真是不会上岸的。 胸腹间,仍然有那种奇异的感觉,蠢蠢yù动的yu望,蚀骨的酥软……我知道,玉楼chūn的药效还远未过去。 游向岸边,我在纳兰辞前方的水面站起身,向她伸出手去。 解药!张口,我无声的对她说着这两个字。 她的脸sè,又是尴尬,又是恼怒,却是发作不得。 解药! 我又说了一遍,手仍是那样摊着。 西门斩看出了我的口型:“解药?她要什么解药?” 纳兰辞心虚的说:“谁知道她在胡说八道什么?” 师洛赶了过来。“解药?” 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纳兰辞,只一瞬,他的声音,突然满是肃杀之意:“纳兰辞,你给她吃了什么东西?” 他的神sè那样冷峻,纳兰辞吓得跪下:“爷……我不明白……” 解药! 我无声的吼。 解药解药解药! 纳兰辞你这个疯女人,还不给我解药,你想让师洛陪着我在水里泡多久? 师洛冷冷的对纳兰辞说:“她在向你要解药。” 纳兰辞委屈的说:“奴婢真是……”没说完,师洛截住了她的话:“我信她!你给她吃了什么?” “主人,你先出来再说可好?”楚长青劝道,“这么一番折腾,只怕又要大伤元气了。” “她不出来,我也不会出来。”师洛坚定的说。 纳兰辞身子一震,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师洛,突的伏下身子:“奴婢罪该万死……奴婢给这位姑娘……给这位姑娘服了催情的……催情的药物……” “你……”师洛又气又恼的瞪着她,伸出手来:“给我解药。” 纳兰辞颤抖着双手把一个小小的银瓶奉上,一边替自己分辨:“奴婢是看到爷仿佛对这位姑娘有点青眼相看的意思……可是这位姑娘偏生又有点不识抬举,所以便自作主张……奴婢只是想着,爷这许多年都寂寞一人……换了旁人,妻妾不知早娶了多少房了……好容易有一个竟看得入眼的人,奴婢自当尽力促成……” 师洛把银瓶递给我。我立刻拨开瓶塞,倒了一枚药丸,吞了下去。 “解药要吃几粒?”师洛冷冷的问纳兰辞。 纳兰辞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望了一眼师洛,立刻把头又垂了下去:“一粒料来便可以了……或者为安全计,再多服一粒……” 我立刻又吃了一粒。 是真的解药,服下去,马上有一股清凉的气息,逐分逐寸,将我体内那一把异样的火苗一点一点化去。 体内的热度一退去,我才觉得冷不可抑。半个身子露出在水面,湿湿的衣服贴在身上,夜风一吹,我的牙齿立刻格格的打起架来。 “快上去。”师洛伸手来拉我。 他的手,比我的手更冷。我不敢耽搁时间,也顾不得他还拉着我的手,赶紧同他一起出水。 马上有铁卫抢上前,替师洛披上狐氅。 师洛反手便解下来,披在我肩头。 “还能走吗?要不要我抱你?” 他抱我? 他这样虚弱的身子! 我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我拥紧狐氅,向着营地狂奔。 换过衣服,楚长青奉命来替我运功驱寒。我摇头,手指着师洛的帐篷,示意他去替师洛运功。 楚长青苦笑:“主人命我来的,我可不能抗命。” 看我坚持,他又道:“十六郎在替主人运功行血。他练的烈风liu亦是走的纯阳一路,虽然稍欠两分火候,但是替主人行功应也足以应付。” 跟着,他又突的展颜一笑,道:“姑娘可是为主人担心?其实不必。主人只是受不得寒气,这沙漠之中,白天酷热夜晚寒冷,气候太过极端,所以才引发主人的寒疾。只须有纯阳一路的内气渡过去,便可保主人无事。平时……主人的身子还是挺硬朗的。” 这样啊…… 放心了一点,开始考虑另一个问题:若让楚长青替我行功,势必会有身体接触。不知道这算不算巫女之咒中所定义的亲近范围? 还在思考,楚长青已不由分说,运功而至。 我的四肢百骸如同泡在一股暖洋洋的温水之中,说不出的舒服。可是稍一起身,内息忽然岔了,胸口一阵绞痛。 我看楚长青的神情也仿佛有异,只好收慑心神,不敢再轻举妄动。 行功完毕。 楚长青迟疑的开口。 他说:“姑娘……主人适才说……你便是琉璃小姐?” 我苦笑。 既已被师洛揭穿身份,少不得面对现实。我无声的说:“楚大哥,对不起,前些天,琉璃没有与你相认。” 楚长青凝神看了我的唇语,突然神情又是悲悯,又是愤怒:“小姐,是谁弄哑了你?是那天杀的郝然?”双目中陡现杀机。 他的反应这样强烈。若是我说害我的是姬艳,他会不会马上赶去同姬艳拼命? 姬艳的巫术……仿佛大成了呢。我设想一下姬艳与楚长青对撼的场面,打了个寒噤。 罢了罢了,索xìng算在管家头上,倒也省得多费口舌。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想起那比被弄哑更为悲惨的巫女之咒,心中不禁一阵黯然神伤。 “易容也是那贼子做的?” 这个倒是不容置疑的事实,我又再点头。 楚长青说声:“小姐,得罪了。”俯身过来拨开我鬓旁的头发,看了看面具边缘的部分。“这种黏合面具的方式,没有特制的药水,只怕是除不下来。” 这个事实我亦一早知道,无奈的一笑,同他说:“没关系,我也习惯了戴这面具。” 楚长青安慰我:“小姐,我们三教九流的人,也颇认识不少,现下回去,自当广发讯息,邀那些jīng于易容之道的高手前来,总能设法替小姐除了这张面具。” 停一停,他又说:“小姐,安顿好你以后,楚某便去同主人请命,遍访名医,一定要把你的嗓子也治好才是。” 我心中感动,轻轻的点点头,说:“楚大哥,谢谢你。” 跟楚长青又“聊”了一会,帐门外,响起轻轻敲柱子的声音。 楚长青问:“什么人?” 卫昱走了进来,神sè间有些失魂落魄。 “见过小姐。”他对我拜倒。 我急急地侧开身,同时打手势,示意楚长青把他拉起。 他不肯起身,跪在地上,小声的道:“卫昱大胆,想来跟小姐讨个情。” “十六弟,你为纳兰求情?”楚长青问他。 卫昱看了我一眼,又垂下头去:“是。” 楚长青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叹了口气,没有作声。 卫昱小声的说:“纳兰辞她冒犯小姐,确是罪该万死,况且又是使的那样卑鄙的手法……小姐恼怒也是应该的……” “只不过纳兰辞她对小姐施药时……尚不知小姐的身份……况又误打误撞,令主人与小姐相认……而且那药……最终也未造成什么大碍……小卫想求小姐……看在她随侍了主人多年的份上……饶了她这次。” 我叹了口气。 他还是把纳兰辞的用意想得太好了。不过…… “我——不怪她。” 才探了楚长青的口风,那巫女的诅咒,确是只有姬艳才能化解。背负着那么可怕诅咒的我,还有什么好跟纳兰辞计较的。况且卫昱一向对我甚为友善,便当给他一个人情。 卫昱凝神看我说出了那四个字,眼中突现狂喜神情:“小姐肯原谅纳兰?太好了!我马上去跟主人说……” 他一阵风般掠了出去。 楚长青问我:“小姐,我们要不要也去瞧瞧?我看主人刚才的神情,那是真正的动了怒。” 去便去吧。既是卫昱来跟我讨了情,若是师洛不允,他少不得还要来求我。 我随着楚长青起身,出了帐门。 一出帐门,就隐约听到一阵凄恻的哭声。 循声赶去,一群人围在师洛的帐门。机灵点的几个看到我们过来,连忙捅捅身边的人,马上替我们闪开一条通路。 人群的正中,纳兰辞正在伏地大哭。卫昱跪在她身边,也是一脸的懊恼,口中喃喃道:“可是小姐说……她不怪纳兰。” 师洛负着手,背对着人群:“我也不怪她。但是她的行为,明显不适合再留在我的身边。” 纳兰辞痛哭:“不,奴婢宁死不出璃堡,爷,奴婢再也不敢了,你别赶走奴婢……” 楚长青跟旁人交头接耳了一番,对我附耳相告:“主人要贬她去沧洲做管事。” 不过是职务调动而已,何必这般似天塌下来一般伤心。 我涩然一笑。 她的心思,我懂。她,崇慕师洛,或者,还有信仰般的喜欢。 我并不喜欢她,可是,我愿意师洛身边,有这样忠心于他、事事以他为重的人。 这样,在我离开师洛以后,还是会有人妥善的照顾好他…… 轻轻的走上去,我牵了牵师洛的衣袖。 他恼怒的转过脸来,眉目间隐隐有种凌人的气势,却在看到我时,脸上冷硬的线条一下转为柔和:“你怎么来了?该在帐中好好歇息才是。” 我看看纳兰辞,又看看师洛,对他摇了摇头。 师洛不情愿:“她这样冒犯你!” “算了。”我无声的说。拉着他的衣袖摇一摇,是我素rì跟他要东西的常用姿态。 只不过,昔rì他没有这么宽大的衣袖。那时我是拉着他的手,摇之不已。 他让我这个似曾相识的动作打动,眼神一下子变得温柔。“纳兰辞,既是小姐替你求情,那么这次便算了,过来谢过小姐。” 纳兰辞平时的骄狂任xìng之sè,一扫而空。她呜咽着过来谢我。师洛在旁边说:“以前的种种,我便全当一笔勾销。但你以后绝不可对小姐有丝毫不敬。” 以后……以后…… 我不知道该怎么对师洛说:我仍是要走。 西门斩也赶到营帐里探我。看到我一直退到营帐的边缘,以求同他保持距离,他眼中闪过一丝恻然之sè。 “小姐这些rì子,吃了许多苦头吧?”他轻声问。我牵牵嘴角,涩然一笑。 “巫后说,小姐那rì伤心过度,突的狂xìng大发,一把将她推dao在地,跳上骆驼一路狂奔……她说的,可是事实?” 我气得身子都颤抖起来,可是转眼,又想起之前向楚长青打听过的问题,硬生生忍住要将要出口的控诉。 之前,我才悄悄的问过楚长青,巫族的巫术,他是否听说破解之术。 楚长青确是见多识广,对巫术也颇有所知。据他详告,巫族的巫术,分为祝福、净化、明辨、诅咒四大派系。其中祝福与净化是加持在已方人员身上的有益类巫术,有一定时效,自然不用破解;而明辩代表的是巫族人中的探察能力,并不对受术者造成什么伤害,但是受术者也无法破解。至于诅咒,是巫族中最令人闻风丧胆的一系技能,例如有作用于施瘴令人致病的千瘴隐、用于毒杀敌人的千魂引,用于令人失明的障眼咒,用于令人瘫痪的废足锁……对此巫族之外的人绝无破解之术,只有用巫族中净化一系的相应巫术,方可以解除诅咒。 我认真的听,然后默默的楚长青所述的诅咒列表中,加进上用于令人失声的锁音符,和令人孤苦一生的巫女之咒。 听起来,楚长青所述,跟姬艳的说法完全对得上。这么说来,我身负的诅咒,真的只有她能解……她确非虚言恐吓我。 难道要告诉师洛,然后让他的人与巫族打生打死?我实在……实在不想再有人因我送命了!我已经背负了那么多人的xìng命!况且以姬艳的xìng子,她只怕是宁可死,也不会替我解开巫咒的。除了她,别人却没有替我解咒的能力。 巫后曾经对我那样关怀,何必为了我与姬艳的恩怨,令巫族与十八铁卫结仇? “巫后十分关心小姐,还一直说,若是我们找到小姐的踪迹,务须通知她一声……”西门斩一边说,一边观察我的神sè。 巫后? 一怔之后,我才突然醒悟。这个巫后,不是那个巫后了呢…… 巫玥……那个一直支持我,待我亲切的女子,已经不在人世。 倒是我这个冒牌的仙子……还活着…… 生不如死的活着…… 我突然情绪失控,狂笑起来,只觉得这世界异常荒谬,而我,仿佛一直身处一个又一个的噩梦之中。 多么盼望,在某天睁开眼来,发现这一切不过是场梦! 无声的笑,笑到连眼泪都溅出,笑得身子都在发抖。西门斩眼露不忍之sè,掠过来,伸手按上我的背心。 胸口那一团混乱纠结的气息,这才缓缓平复。在我还有听觉能力之时,我听到西门斩在对闻声赶来的师洛轻声说:“小姐这些rì子,定是遭遇了许多可怕之事,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他掌上加快运气,带给我最安宁的睡眠,引导我向逃避现实的梦乡行去。 第114章 回家?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我在驼队中的待遇突然变了,十八铁卫个个对我尊崇备至。 尊崇不是重点,重点是随之而来的变化:他们开始理解与正视我的习惯,纵然关心我,也学着与我保持距离,说话也站得远远的说。 包括师洛。 每次与我接触,我都可以看到他眼底那一簇小小的微暗的火花,却又苦苦的隐忍的克制,脸上保持温柔的笑容。 他亦每次都注意,不要靠我太近,害怕惊扰我。 这样体贴的师洛……他甚至没有问,为什么不可以再接近我。 这样的情形,我应该满意,至少,师洛肯同我保持距离。保持距离,我才不会害到师洛! 我之前,不肯认回师洛,不就是怕他会在跟我相认以后,成rì的亲近我? 可是,为什么,每次看到他痛苦的克制,看到他半掩的衣袖下,那握紧得绽出青筋的手,我便想哭。 rì夜同行,却保持着这样客气陌生的距离。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离去的话,我亦说不出口。 师洛已经这样委屈自己迁就我,我怎么还能对他说,我要走? 纳兰辞被师洛派来贴身服侍我。 她被师洛重重的jǐng告过,对我态度还算恭敬。只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每隔几十分钟,便不由自主的向师洛身边晃,哪怕只是去,在师洛的营帐外站两分钟。 我实在也不需要她“贴身”服侍我。故此我去同师洛说:退回纳兰辞,还是让她跟着师洛。 师洛听完我的话,脸sè一下子暗淡下去,涩声说:“你若嫌她不好,等出了沙漠,我再替你找侍女。只是现在……” 他的气sè,这一阵子都十分的差,眼底更有丝丝血丝。 是没有休息得好吧?纳兰辞脾气虽然坏,可是照顾师洛却是异常用心。我慢慢的说,以便他能看清楚我口型:你更需要照顾。 他的眼睛,一下子亮起,唇边的笑容骤然显得真实:“我没事,琉璃,还是让她服侍你。” 我心里,微微一痛。我慢慢的说:可是,我怕陌生人。我不习惯。 师洛怜惜的看着我。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结果纳兰辞对于让她回到师洛身边的福利,并不完全满意。 “你是在跟爷暗示我服侍你服侍不好,是不是?”她跑来跟我叫嚣。通过她,完全可以说明,江山好改,本xìng难移确是一句真理。 可是她在师洛面前,为何又那样按捺得住xìng子?我疑惑。 我说:“纳兰辞,你原本并非侍女。” “是的。”她骄傲。“我原是爷的贴身侍卫。” 贴身?有多贴身? 她继续骄傲的说明:“很多人都不会防备女人,所以,我做爷的侍卫,非常有优势。若是有来袭者通过了铁卫的拦截线,还有我作最后一道防线。” 可是,看起来……她的武功没有铁卫们高的样子啊…… “而且,我还可以做一些侍女的事。爷不爱女人在旁边伺候,若就是铁卫们跟着,男人究竟粗心些。”她进一步自豪的证明自己的价值。 我慢慢的说:“所以,师洛更需要你。我让你回到他身边,有什么不对?” 她怔了怔,问:“难道你不要我服侍,是因为……关心爷?” 我没有回应她。她跟着又提问:“可是你平时对爷……很冷淡的样子啊。难道你也会在乎爷的感受?” 我仍是没有回应她。她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 她蓦的激动起来:“我知道,你是还在想那个高楚的元帅,是不是?” 我的胸口,仿佛遭受了突出其来的一记重击,身子猛的巨震。 “爷一等你这么多年,你却去与别的男人纠缠不清,你这样,可算对得起爷?”她连珠炮般说,非常为她的爷而不值,“你可知道,爷一听到你出了事,带着我们四处奔波,珍璃堂几乎停止了正常营业,所有的人都在全力寻访你的踪迹。你被掳到了华阳,爷更是出钱出力,寒光阁、神农堂、百草堂、长风商行、庆余堂几乎全年的出产,全供应了高楚!为了替高楚军搜集军情,我们在华阳与高楚苦心经营多年的情报网,可说已是全都暴露给了高楚。收到讯息你被掳往信和,爷马上又带着我们赶往军中……可是你……可是你竟然为了一个男人,连见爷一面都不肯,甚至半夜不辞而别,害得三哥和七哥灰头土脸的回来跟爷请罪!” “你以为你能得救,就只是蔚沐风一个人的功劳?石油,炸弹,诱蝎子的配方,沙舟,全是爷的苦心设计!还有小水龙、流星弩、攻城炮……为了制作炸弹,爷几晚没阖上眼休息,还亲自攀上断天崖,指导卫昱他们倾倒石油与投放炸弹,因此扭伤脚骨,几天起不了身。” “爷不过没有亲来阵前救你,所以在你心目中,他所做的一切,都无足轻重?” “况且爷的身子,根本不适合在沙漠里呆着!可是听你在沙漠里失了踪,象疯了似的,非要亲身进沙漠找你。找不到你,不眠不休的,他便非要亲身去追杀那个郝然,完全是在拼命自虐……爷虽没明说,我还看不出来么,他是恨极了那贼子,可是为什么恨?还不是因为你!” “就连爷的寒疾,也是因为你!” “因为你,爷非要去弄来那块千年寒玉,说要拿来做冰……冰箱……他说要早早的把一切都要准备好,他说,你喜欢吃什么冰激凌!可是他没有内力护身,如何可以挨近那极寒的寒玉?果然弄到内腑受寒,缠mian成疾……叶医生早叮嘱过他,不要再接近寒xìng重的物事,更不可去沙漠这种温差太大的地方,可是他为了你,谁的劝也听不进去,在沙漠里一耽就是两个多月,终于弄到自己发病!” 师洛的寒疾……是这个原因? 我恍惚的望着纳兰辞。她还在数落我,神情痛心:“爷为你做了这么多,你纵是个铁打的人,也该软一些儿吧?可是你,偏生跟爷面对面相逢,却装同他不相识。爷认出你来,你还是这样冷冷冰冰!” “好吧,就算象三哥说的那样,你因为蔚沐风心碎神伤……这些rì子,你又受了旁人难以想象的折磨,所以惧怕与人接近……可是哪怕你惧怕一万个人,你也不该惧怕爷啊!他是一直为你痴心守候,对你不离不弃的人啊!你怎么可以……这样伤他的心!” “就算……就算你害怕与人接近,你不想靠爷靠得太近……可是,给他一个真心的笑容,总该可以吧?”她质问我,“为什么,你连一个真正的笑容,也不肯给爷?” “为什么……我们敬若天神的爷,却要受你的冷脸?” 在她的质问下,我只有垂下头。 没有对师洛笑……那是因为……我真的……笑不出…… 不是因为蔚沐风。无论我与蔚沐风如何,师洛,始终是我的兄弟,我的亲人。再悲痛,我也不会愿意师洛与我一同不好过。 面对师洛笑不出,是因为……我身负的诅咒。 若是对他笑了,下一步又该如何?恢复以前那样亲昵接近?或者,关系还可更进一步? 不……不……我惨然的摇头。 愈与他亲近,便愈有可能引发那可怕的诅咒。我若是对他好,只能是害他。 我所能给他的一切欢愉,都只能是美丽的肥皂泡,幻彩迷离,却一击即破。 我现在,只想能在他的帮助下,快些确定管家的生死,若是他没有死在那场沙暴中,便求师洛再带着十八铁卫前去追击……这,是支持我继续与师洛同行的原因,多可耻,宁愿看着师洛痛苦,我亦要利用师洛!这样的无情无义,连我自己都想唾弃自己。 纳兰辞看着我摇头,眼中的怒火更甚:“你,你竟是这样狠心的女人!爷真是错爱了你!”她忿忿的转头冲出。 我颓然,坐倒在地。 师洛确是错爱了我。 心,那样痛…… 他为我,付出那样多。可是他确实……错爱了我! 这个夜晚,特别冷。 我们已接近沙漠的边缘,再过去一rì,便是我曾经踏足过的边城舆乘。 想了很久。 纵使管家还没死,我离开了,师洛满腹怒火无从发泄,带队追杀管家依然会是他宣泄情绪的第一选择。 我悄悄的出了帐篷,一点一点,小心的接近营地外围的驼群。 仿佛,没有人在看守呢。也许我来得正是时候,负责巡夜的铁卫正在巡视营地的另一侧。 我悄悄的,解开千里驼系在胡杨树上的缰绳。 它十分温顺,并不嘶叫。我牵着缰绳,轻手轻脚,要把它牵离营地。 牵着它转过头。 如水的月sè,将前方一个青衣的身影照得明明白白。我一下子顿住脚,异常心虚。 是师洛…… 是面容平静的师洛。 可惜我对他太熟悉,这样的平静,恍若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夜,记得以前,堂哥们欺负他,他在爆发之前,神情也是如此静穆如死。 越平静,平静下面的暗流,越汹涌。 我终于……令他生气了吗? 我紧紧的咬住下唇。 也好……他恨我一时,反而可以解脱一世。 他看了我良久良久。 “琉璃,为什么?” 他的声音,非常轻。重逢以来,他一直对我是这样声音轻柔,从不粗声。 我垂下头。反正已失去语言能力,索xìng连做手势的意图也一并放弃。这个时候,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 他说:“我们十余年的情份,你要走,连告别一声都欠奉?”真正痛心。 我指指我的嘴,又对他摇摇头。 他惨笑:“你是因为哑了,而要离我而去?” 他会错了意。 他接着说:“你还是怪我没有照顾好你?” 我张大嘴,不相信这个荒谬的判断,是出自天才师洛。 他涩声道:“是,是我不好,我太贪心,我不单想做你的亲人,还想跟你做情侣、做夫妻。若不是我一意要大过你,不肯跟你在同一个时空节点降落,你不会受这些苦,全怪我没有照顾好你。你被掳、变哑、受尽折磨、心灵蒙上巨大yīn影……这一切,我全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是,琉璃……留下好不好?至少,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没有预期中的怒火,没有预期中的指责。师洛的自我检讨,内容令我太过错愕,一时间完全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却突然踏前两步,出其不意的将我揽在他怀里:“不要走,琉璃!”他的声音,低低的响在耳边,暗哑中透出深重的痛楚。 这个怀抱,曾经那样熟悉。 他幼时被堂哥们欺负时,我抱过他,他孩子气的把头藏在我怀里,闷闷的说:“我会让他们都后悔!” 我跳天鹅湖没有拿到第一,被母亲责打,他偷偷溜到我房里,一言不发的抱紧我,把我的头按到他肩上去,示意肩膀出借。 相濡以沫的rì子啊……这样的情形,在我们成长的过程中,一点一滴,俯拾皆是。 他曾呵护过我,我亦曾呵护过他。在成长的岁月里,彼此的怀抱,对我们来说,都并不陌生。 他的身上,仍然有淡淡的青柠味,清爽的味道,一如昨rì。 好想扑进这熟悉的怀抱里,象幼时那样,不顾一切的诉说,发泄所有的不如意。 可是…… 昨rì,已成过去。 如今的我,经历离乱的我,已不再是那个任xìng的琉璃。 我至少,不再把个人的情绪排在第一位。我开始懂得替别人考虑。 就算师洛愿意牺牲,我也不能让他为我而死。 既然我中的是无解的诅咒,那么,何必再将他拖累? 若说以前,他的感情我不曾正视,那么现在,我清楚的承认他深爱我的事实。我感激他的深情,可是更加不能给他鼓励。 甚至,亲近也不可以。 我狠下心,推开他,推开那代表着温情的怀抱,认命的正视自己必然孤寂的生命。 大力的一牵骆驼,狠着心,自他的身边,大步的走开去。 他追上来,拦在我面前:“听我说,琉璃。” “你要走,是不是怕我……怕我在爱情上,对你索取?” 我怔怔的望着他。 他笑了,笑容是那样惨淡,在明亮的月光下,虚缈得象是一抹叹息:“我承认,在天都见到你时,我确是想全力争取你的感情……可是,你被掳走了,你失去讯息了,你差点死掉了,最后,你在沙漠里离奇失踪了……这一切的事情发生以后……我的要求,已经降得很低很低。只要你活着,只要你活着……”他的声音里,突然带出一丝哽咽,“要我做任何事,都可以。” “所以,琉璃,当你真的出现了……那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我不会……再贪得无厌,对你索取……” “你怨我怪我,我知道,你要打我骂我出气,都可以。可是,不要走,琉璃。” “我留你,不是要禁锢你。” “可外头的世界太乱……是我把你带到了这个世界,我对你的安全,责无旁贷,绝无袖手的可能。” “跟我回家吧,琉璃。” “属于你的家,绝对安全的家。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再有任何感情上的要求,我已经知道你不爱我,我也知道你现在根本无心感情上的事。我会尊重你的心意,你若要一直怀缅蔚帅,可以……若是rì后你喜欢上别人,也可以……”他的声音,越来越艰涩。可他仍是费力的,一字一字说下去:“琉璃,只要你不走,只要你肯接受我的保护,我一切都可以依你……华阳跟高楚,都想利用你,你又哑了嗓子……琉璃,我怎么放心让你只身离去?” 我的眼眶,一下子发热:“师洛,你何必这样自苦?” 他读懂了我的唇语,深深的凝望我:“不苦。只要能看到琉璃,便已经很幸福。” 牵起我握着缰绳的那只手,他用修长的手指,一点一点,将我紧扣的手指小心扳开,把缰绳自我掌心里抽走。“琉璃,我们……回家吧……”他紧张的看着我的眼睛,轻声的祈求。 回家? 回家…… 我,还有家吗? 突然之间,我泪盈于睫。 若不是确定巫女的诅咒无法破解,我也不忍让师洛这样难受。若是没有巫女的诅咒,我纵然不能将他当作情人,亦不会如现在这般,同他疏远得仿佛路人。 手势加上口语,我试图让师洛明白:他,永远是我的亲人。 象空气和水一样重要的亲人。只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我害怕跟任何人,有着身体上的接触……那完全是我自己这些rì子以来,因为一些事的刺激,心理变态所致。 所以,请他多多体谅。对不起,受我心理强迫症影响,所以不得不同他保持一定距离。 他弄明白了我的意思,怜惜的凝视着我,懊恼的说:“对不起,琉璃,我终是无法替你营造一个与原来相比毫不逊sè的世界。这个世界里……还没有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 在漫长的悲伤岁月之后,月光下,我终于绽出一个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师洛贪婪的看着我的笑颜,一头雾水的问我:“琉璃,你笑什么?” 我含着笑,对师洛打出手势:不早了,睡觉去。 离开了沙漠之后,师洛的身体,大有起sè。 他的脸sè再不似在沙漠中那般憔悴苍白,眼底的青晕也消失。jīng神更是好了很多,居然可以称得上神采奕奕了。看来,纳兰辞说师洛的身体不适应沙漠气候这个说法是不含水份的。 我们并没有在边城舆乘停留,由十八铁卫在舆乘的秘密据点处换乘马匹,便向师洛的根据地大泽进发。 负责行路事宜的西门斩很细心,还特别替我准备了马车,说我这些rì子成rì骑在骆驼上,太过劳累,不宜再纵马疾驰。 他也替师洛准备了一辆马车。不过师洛并不爱坐在马车里,平rì里仍是骑一匹神骏的黑马。该马因为独有四只蹄子是白的,所以名唤踏雪。 回复了健康的师洛,一袭洒脱的青衣,骑在踏雪之上,说不出的倜傥俊美。 可是西门斩说:“再走两rì,主人最好便换乘马车,否则……” 否则什么,他没有说下去。 奇怪的是师洛也没有反对,只是耸了耸肩,一脸无奈的表情。 燕子翼带了八名铁卫,前两rì便已跟师洛申请先行上路,说是在前面清道,兼为迎接我回璃堡做些准备。 卫昱骑在马上,隔着窗子跟我说:“其实大哥多此一举。在大泽方圆三百里内,有哪个不长眼的毛贼敢来打我们的主意!” 纳兰辞骑着一匹枣红马儿,在旁边不屑道:“大哥的用意,你哪里知道,小毛孩没见识不要乱讲话。” “喂,你说谁是小毛孩?”卫昱示威xìng的对她举起马鞭。 纳兰辞不怕他,神气的一扬头:“说的就是你!明知故问。” 卫昱双腿一夹马儿,纵马向纳兰辞逼过去:“大我几个月,就美得你这样啦?我是小毛孩,那你同样也是,不信咱们去找三哥评评理。” 师洛骑着踏雪赶过来,看着在路上嘻笑打闹的卫昱和纳兰辞,摇头失笑:“这两个家伙,哪天不闹几出。” 又问我:“琉璃,要不要出来透透气?老闷在车里也不行。” 那晚大家说开以后,相处倒是自然了很多。我尽量显得开怀,他也尽量表现开朗。我与他,各有多少作戏的成份在内?不得而知,只不过气氛总是没有以前那样僵凝。 此刻他既然这么说,我总得配合一二。故此点点头,表示同意。师洛呼哨一声,马上有人替我牵过一匹紫骝马来。师洛从旁说明:“这采桑最是温顺,琉璃,你只管放心骑。” 我跟他并辔而行,两骑之间保持一个马身的距离。师洛替我指点周围的风物人情,看得出对这一带颇为熟悉。 当然,这里离他的根据地已近,他当然熟悉得很。 我们一行人,虽不说是鲜衣怒马,可是这么一队人走在大道上,却也算是惹人注目。路旁,星星点点分布着些农舍,不时有人在农舍门口,对我们这一行远远的打量。 我紧张,拿马鞭杆子碰碰师洛,对他示意:这些人为什么这样看我们? 师洛转头一瞥,苦笑:“可能他们听到了什么风声,不理他们,我们走。” 正说着,前面忽喇喇一声高呼:“恭迎圣主!”来自多张嘴里,却也还喊得甚是整齐。 我讶然转头。前方路边的民房前,几个人跪拜在地,身前还摆着一个香案,上面香烛供果齐全,甚至还摆着几杯酒。 这……这是什么路数? “恭迎圣主!” “圣主安康!” 有了之前那个奇怪的开头之后,我们一路走下去,在房前摆设香案对我们一行跪拜的人越来越多。 师洛说:“看来不能骑马了呢。琉璃,你还是回马车里呆着。” 我打出口型:“怎么回事?” 他苦笑:“一定是子翼这好事的家伙,把我们回来的讯息泄露了出去。”急急的躲进另一辆马车里,拒绝露面。 纵然如此,设香案跪迎的情况仍是有增无减,在经过两个村镇时,甚至还有香花洒地、奏乐迎送的待遇。 我忍不住撩开帘子,打手势让卫昱过来车窗边,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他见惯不惊的表情:“他们在迎接主人。” 迎接? 卫昱说明:“他们口中的圣主,就是主人啦。主人不让我们这么叫他,可是这些乡民对主人奉若神明,圣主这个名号,就是他们给叫开的。” 这一带已较为接近大泽,四下的矿山、林场、丝厂、药山……几乎已全是师洛的产业。这四下的居民,种桑也好,冶金也好,造纸也好,种药也好,百分之九十,都是由师洛提供技术培训和相关职位。 据说大泽在师洛到来之前,生产力十分落后原始,该处的原住民大多贫困不堪。师洛来到大泽以后,带来了先进的农耕、冶炼等方面的技术,又引进了许多新的植物物种,更开办了多个工场,为大泽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极大的改善了当地原住民的生活。 所以,在大泽,师洛是迹近于神的存在。大泽的原住民,直接替师洛设了一个封号,就叫圣主。他们万分崇拜师洛,只要师洛经过,摆香案迎接是常有的事,有时惊动的人多了,一条街挤得水泄不通,也不是什么罕异之事。 只是师洛行事低调,非但不喜欢村民们送他的这个夸张封号,出游时也尽量变装易服,不大肯给这些人搞个人崇拜的机会。所以这次师洛久游归来又兼露了形迹,这些原住民怎么肯放过这表达他们崇慕之意的绝好机会?那当然是户户香案,家家礼诵,弄得象过节也似。 至于师洛如何会露了形迹?卫昱吞吞吐吐,半藏半露,最后终于稍露口风,说这也许是燕老大所为。至于大哥为什么竟泄露了主人的行踪……这个他便不得而知,不过想来大哥的所作所为,自有他的深意。 我想了想,恍然失笑,挥手让吞吞吐吐的卫昱自便。 那还有什么猜不出的。十八铁卫,个个都知道师洛对我一片深情。现在我既来到他们的地头上,他们怎么会不尽力替他家主人造势? 再行一程,我们简直让香花洒路,奏乐迎接的居民围得水泄不通,前进不得。 纳兰辞得意洋洋的自车窗外同我说:“小姐,你看主人多受拥戴?不知有多少年轻女子争着想见上主人一面,却还不能呢。” 又说:“似主人这样天人一般的人,若是有意,只怕再有十个女子,也早纳了。可惜主人专情得很。小姐,今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吧?哪,这么多女孩子抢着送上香囊、荷包、长生符,这可不是我虚言哄你。” 言下之意,她家主人抢手得很,我竟如此身在福中不知福,所以她甚为她家主人大大不平。 我莞尔。纳兰辞一直没有练习好说话的技巧,推销她的主人也这么直接。 第115章 璃堡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大泽的中心地区,是一个小小的平原,叫圣泽平原。平原中间是一座笔直插向天空的山峰,名叫夺天。师洛的城堡——璃堡便建在夺天的半山腰。 以夺天为圆心的圣泽平原上,以几条宽阔的大道划分出几个区域,据卫昱解说,分别是寒光阁、神农堂、珍璃堂、百草堂等部门的总部所在地。各堂主阁主都住在相应区域里,方便随时到璃堡与师洛议事。 至于生产工场与研发场所,鉴于圣泽平原上的空间不够,都是分设各处,其中又以大泽附近的村镇集中度最高。为了贸易与流通,师洛手下还成立了专门的物流运输部门。又在苍原大陆各地设置工场,实现很多产品的就近生产销售。 师洛在这个世界十年,确实大有建树。不象我。我有点感慨,我一直象条无用的米虫。 环山而上通往璃堡的马道非常宽阔,可以容四匹马的马车行驶。卫昱指着远远的西南方向说:“这边平原的尽头,便是沙漠,我们若是抄近道,可以从沙漠那里插过来,可以省得两天的马程。不过主人不惯沙漠生活,所以还是取道舆乘,一路上比较好走。” 进入了师洛的私人领域,香案香花什么的,统统都已消失,师洛又重新从马车里钻出来,骑上了踏雪。这时他纵骑上来,对我微笑的说:“琉璃,我们到家了。”虽然是微笑着说话,声音里,却隐隐的带了一丝颤抖。 我的心,也跟着颤抖了一下,却装出开心的笑容:“是吗?太好了。” 笑得有点假,我别开脸,不期然,又想到了蔚沐风。 蔚大哥,如今,我有人照顾,再没人来欺负我,你在九泉之下,可是放心了? 还有还有,为什么,这些天来,你渐渐少入我梦? 我不知道,蔚沐风在天上,是不是真能听到我心里的祷祝。可是我已习惯了每天在心里跟他对话,在想象中与他相处。 “琉璃?琉璃?”师洛的呼喊,唤回了我恍惚的神思。我怔怔的抬眼。师洛在对我温颜微笑:“琉璃,下车。” 他伸手要来扶我,我条件反shè的往后一缩,他马上缩手,脸上失意之情一闪而逝。 我心里一颤,马上把微笑的表情挂起。 师洛亦行若无事般替我打起车帘,然后让到一边去。 我下车。 所有的铁卫都站在马车的后方,整齐的两队。 好大的阵仗。 师洛微笑的伸手,对我做个“请”的姿势。 深呼吸。 巨大的中式城堡,重门叠院,檐牙高啄。jīng雕细绘的飞檐上,还挂着jīng致的铜铃。这时正好吹过一阵风,铜铃在风中叮叮的响,清脆悦耳。 这,便是师洛的城堡么? 璃堡。 就连名字,也仿佛暗示着,这是师洛为我而建的城堡。我心中有丝柔软的悸动。这美丽的城堡,亦见证了师洛的多年守候。 远看不觉得,到了近前一看,璃堡的规模着实不小,重重叠叠的院落重楼一层层退上去,怕不占地有十好几亩。 单是那扇大门,便足有三四米高,朱漆的大门,上面碗口大的铜钉,威严又古朴。 “琉璃,走啊。”师洛催促我。 大门,在我面前,一寸一寸,缓缓打开。门后,忽的飘出了悠扬乐曲。 巨大的厅堂中,云石的地板光可鉴人。一大队男仆侍女站成笔直的两队,分列于门后左右两侧迎接。看到我踏进门槛,他们一起深深躬身,齐声道:“欢迎小姐回家。”仿佛久经训练,不但躬身的动作整齐划一,连那句欢迎词亦说得同样整齐。 穿着古代衣饰的仆人,行现代鞠躬礼。仿佛很滑稽,可是我心里,却忽的涌出满满的感动,刚刚因这宽阔空间而生出的一丝疏离感就此驱离。 侧头向师洛望去。他的眼中,有晶莹的亮光一闪,唇边是极为欢畅的笑意:“琉璃,欢迎回家。”那样愉快的声音里,可是啊,为什么我却觉得,里面仿佛掺入了微微的涩意。 家? 这,真是我的家吗? 我放轻脚步,象梦游般的在宽阔得不象话的大厅里,晃来晃去。 宽阔的大厅,温暖明亮的灯光,一张又一张欢迎的笑脸,转回头,就对上了师洛宠溺又欣慰的目光。 家,多么温暖的字眼…… 我,被巫女之咒所诅咒的我,可以把这里,当成家吗? “琉璃……”师洛问我,“你一路疲累,可要先去房里歇息歇息?” “小姐还没用饭呢,一定肚中饥饿,还是先去吃饭为是。”先我们一步赶回璃堡的燕子冀不知从哪个角落神出鬼没的钻了出来,大声说。 师洛望了他一眼,问:“子翼,你搞什么鬼?” 燕子翼一副坦然表情:“我没干什么呀?哦,如果主人你是指的让这些人站在门背后欢迎小姐,还有奏乐……这不是主人你每个月都要训练他们这么做上几遍,说是欢迎小姐的方式吗?怎么样,我没记错流程吧?” 师洛飞快的看我一眼。我抿起了嘴。 “小姐,这边请……厨子们听说小姐终于要到了,料想小姐这些rì子在饮食上定然甚为委屈,一个个全打叠jīng神,都想让小姐尝一尝他们的手艺。” 我被燕子翼半强迫的引着向侧厅走,听到身后师洛带点戒惧的低声问:“子翼,你又在搞什么?” 燕子翼开怀的大笑:“主人,你一手调教的厨子,哪会丢你的脸?对咱们有点信心吧。” 还没有走到饭厅,我的鼻子里,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便已阖违的香味…… 鹅肝的香味…… 等等…… 更丰富的香味,有层次的向我飘过来…… 燕子翼对我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反手推开一扇门:“小姐,请……” 我一脚踏进饭厅,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长长的条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食。 法式松露鹅肝、鱼子酱、黑椒牛排、三文鱼、罗宋汤、白灼龙虾、熏鲑鱼、焗蜗牛、沙拉……零零种种,不一而足,怕不有一二十种。旁边还搁着十好几只杯子,里面装着各sè酒水,透明的水晶杯子里,那些酒呈现出虹彩般的sè泽。 我听到走在我身后的师洛清晰的抽气声。燕子翼得意洋洋的对师洛道:“主人,怎么样,够丰盛吧?” 师洛在我身后,无限郁闷的说:“怎么……上得这般乱七八糟的,也不分主菜配菜,难道没拟菜单?还有,该当一道一道的送上来才是……” 还没说完,燕子冀粗豪的一挥手:“主人,你不是说你教厨子的那些菜,样样都是小姐爱吃的?所以我干脆叫他们把现有材料能做出来的菜统统都做上一道,看小姐想吃哪种,随便选。” 身后传来纳兰辞讥讽的声音:“爷既说不该这么上菜,那便是不该这么上。真是,一上这么多,你以为小姐是猪?就是猪也还吃不完这么多。” 燕子翼不以为意:“这不是还有咱们众兄弟吗?”我环顾左右,果见铁卫们眼中都露出垂涎神sè,可爱得很。 我的唇角,禁不住的往上扬起,回头看师洛,却是又窘又恼的表情。“对不起,琉璃。”他跟我道歉,“他们粗野惯了,总是学不会这些餐桌礼仪。” 我失笑。这里,已经不是现代了啊,还讲究什么餐桌礼仪。看来师洛也不是万能的啊,臂如他想在他的领域里重现我们那个时代的生活情形,他的手下们便恪于想象力,难以扮成他所要求的“文明”现代人。 笑容,突然凝固在唇边。 燕子翼说,这些菜,全是师洛一手调教厨子而教会。 这些菜,几乎绝大多数,都是法国菜。 他,可是在与我分散的悠长的岁月里,一直做着准备,想与我共进浪漫的法国大餐? 鲁莽的手下破坏了他jīng心准备的小情调,他自然会懊恼。我这样笑,他不知可否会生气。 不,他没有生气。面对我,师洛耐心无限,容忍度无穷。他只是将鹅肝端到我面前,又替我捡过刀叉,含笑说:“虽然没那边的正宗,多少吃一点。” 我尝一口,抬头迎着师洛期待的目光,竖一只大拇指。 唇语:“这边也有产松露?味道很正啊。” 师洛的唇边,一缕温柔笑意:“是我从植物物种库中特别拣出来培植的。” 卫昱在旁边眼巴巴的道:“主人,我们可以吃了吗?” 燕子翼一个爆栗敲在他头上:“这是做给小姐吃的!” 师洛嘴角又有些抽搐。 燕子翼开始往外赶人:“出去出去!等小姐吃完了才轮到你们。” 这时又有一名男仆一溜小跑的端着一只托盘入内:“大倌,来了来了。” 燕子翼亲手捧过,揭开上面的盖子:“小姐,你最爱吃的冰激凌,那个……那个巴厘岛之夏。” 哗! 一片用力吞咽口水的声音。 沙冰中混杂着樱桃草莓橙子芒果奇异果,七彩缤纷,盛在水晶雕花的盘子里,浇着黑加仑的果汁。上面扣一个杂以果脯的冰激凌球,正是师洛的独家招牌冰激凌,巴厘岛之夏是也。 至少外观上,已经非常神似。 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中,我拿起jīng致的勺子,轻轻舀一勺,放进嘴里。 酸酸甜甜的味道,那样沁人心脾。 我抬眼,想对师洛表示赞赏,可是喉中突然一热,鼻梁那里也突然感觉酸酸的。 怎么会忘记,在来大泽的路上,纳兰辞的一席话。 “就连爷的寒疾,也是因为你!” “因为你,爷非要去弄来那块千年寒玉,说要拿来做冰……冰箱……他说要早早的把一切都要准备好,他说,你喜欢吃什么冰激凌!可是他没有内力护身,如何可以挨近那极寒的寒玉?果然弄到内腑受寒,缠mian成疾……” 泪水,突如其来,一滴一滴,全滴到冰激凌盘子里。 师洛慌了,俯下身子一叠声问我:“怎么了,琉璃,不好吃?” 燕子翼大声吩咐男仆:“快去叫做冰激凌的厨子来问问,他是不是把糖和盐搁错了?” 我用手指擦去眼泪,含笑缓缓的对师洛说:“太久没有吃到小洛的独门冰激凌呢,都感动得哭了。” 他松出一口气来,安慰的笑:“下次我亲手做给你吃。” 我低头,忍着眼泪,一勺一勺,把这一客巴厘岛之夏,吃得干干净净。 从来没有想象过,一个人宠溺起另一个人来,会连这样细枝末节的事,都一一考虑。杜琉璃,你何德何能,让师洛对你这样深情。 这样无以回报的……深情…… 旁边几个年纪相对小些的铁卫,如卫昱赤允韦之流,在旁边窃窃私语:“你说那个牛排能不能幸存?” “小姐好象对那个焗龙虾不太感兴趣的样子。” “不知道厨房那边,有没有多做一客冰激凌。” 馋涎yù滴的语气,燕子翼再三轰人,仍是没能轰出去。 有这几个活宝家伙在,简直想感伤一下也不成。我放下勺子,对师洛示意,我吃饱了,让他们来吃吧。 师洛无奈的替我拉开椅子,又对燕子翼点了点头。卫昱他们一声欢呼,扑上来占据阵地。只有纳兰辞还较为矜持,请示师洛:“主人,你要不要也吃点?” 师洛摇头:“我送小姐回房休息,你也去吃吧。” 他带着我转过几重院落,拾级而上,往整座城堡中最高的一幢楼上行去。 这幢楼依山而建,有一半嵌入石壁中,挑出飞檐重楼。我打手势跟师洛抱怨:“太远了,你干么建这样大的院落?” 师洛微笑着伸手:“走累了?我抱你。” 他现在回复健康,倒确实是抱得动我。 我一惊。仿佛进入了这座城堡以后,我的心情不自觉放松,好一阵子忘记了我身负的诅咒。 不理会师洛伸出的双手,赶快三步并作两步,跨进楼里,跟师洛拉远距离。 最高的楼上,有并列的两个门。 “这间是你的,这间是我的。”师洛说明。 这样的布置,就象我们儿时,两间儿童房并排相邻。 我笑了,伸手推开门。 门后,是出乎预期的宽广空间,软软的织锦长毛地毯,在一排长窗透进来的光线中,显得异常瑰丽。一只摇椅放在长窗旁,再过去,是jīng致的白漆梳妆台,嵌着巨大的镜子。呀,这样大的一面镜子,拿到市面上去,不知可以卖多高的价钱! 再过去的矮矮的床,流线型的线条,白漆上嵌着金sè的边。我心里,又是软软的一痛,转过头来,微笑着问师洛:“你穿越时空时,把我房里的床也搬了来?” 师洛凝神的看了我的口型,也笑了起来:“只是仿着那边那只床照做的,希望你还习惯。” 我走过去,拉开梳妆台的抽屉。抽屉里瓶瓶罐罐一大堆,看来面霜晚霜卸妆水爽肤水粉底胭脂一应俱全。我取过一只眉笔,在台上写: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这全套的卧室家俱,全是我妈的恶趣味,我其实不喜欢的。 师洛笑了:“那怎么办?全数换过?” 我扬起头来,对他调皮的一笑,又写:你布置这房子时,怎么也没提高一下品味。 他沉默了一会,唇边露出一丝涩然的笑意:“那时候,只想在这间房子里,找一些同你的联系。所以,这家具虽然式样夸张,可是,有它们在这里,我便可以幻想,这是你的家……你就在这屋子里。” 我咬咬嘴唇,又去拉开衣柜。哗,满满一柜子的衣服,晚装、旗袍、洋装、裙子……应有尽有。一旁的鞋架上,满满当当足有四五十双鞋子。 “师洛,这个时代,这些哪里穿得出去。”我回头,笑着跟他比划说。 他摸摸鼻子:“我知道。可是……这些琉璃穿上身,一定都好看得很。” 我拉出一件露背晚装,做个夸张表情:“我这样穿出去?西门斩他们会吓死。” 师洛赶快拉开另一个衣柜:“这边有很多古装,你在他们面前,当然不能穿那些。” 房间里,家具的陈设,跟我以前的房间格局十分相似,只是比我原来的房间足足大了两倍有余。我在房中走来走去,感觉既陌生又熟悉,就仿佛面对师洛时的感觉,一般无二。 浴室也大得不象话,浴池简直可以拿来当小型游泳池。是师洛引自温泉的水,池面上泛着氤氲的水雾。 师洛说:“就是因为这边有个温泉,所以璃堡最终选址才定在这里。” 我注意到浴室的柱子上,还嵌着圆圆的球状物,发出明亮柔和的荧光。师洛看我对这灯球特别注意,同我解释:“这边工艺条件不够,钨丝制造起来很是麻烦。可巧我发现这个荧石在接通电流后同样可以发出荧光,虽然亮度略低,可是只消将体积做得大一些,用于照明却也还可以。” 我盛赞师洛:“师洛你好厉害!” 他微笑,十分谦虚:“是因为我到了这个世界,另有奇遇。琉璃,我发现了上个文明的遗迹,若非如此,我怕我亦没有办法令你达到现在这样的物质水平。” 我的眼圈一热:“师洛,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他看着我,笑了,出其不意的踏前一步,敲了敲我的头:“傻女,你忘了我从小的宏愿?我早说了要照顾你。” 停一停,他又补充:“况且我现在是哥哥了。哥哥怎可不照顾好妹妹。” 我凝视他的眼睛,想从他脸上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他镇定的笑,非常“兄长”的样子,眼神在触到我的视线时,却突然身子一震,急急避开。 他离开了,留我一个人在浴室中沐浴净身。 有散发出幽幽花香的洗发水同沐浴露,还有用于按摩的jīng油……真不知道他在这个工业化还未发展起来的世界,是如何研制成功。 沐浴完毕,在浴室一角的柜子里,果然找到了内衣与睡袍,还有软软的擦头发的大毛巾。 一切东西的摆放,衣物的分门别类,都与我在现代时十分接近。 师洛,是如何一天一天,以怎样的心境,将这间属于我却空置多年的房间,一点一点,布置充实? 我站在浴室里,有点惘然。他的心意,一点一滴,看在我眼中,深情得那样沉重。 不过,当事人不承认。 他笑说:“以前是姐弟情,现在改兄妹,一样的一样的,琉璃,你只管安心的住下去。” 他非常守信,虽然双目不时透露他的内心世界,可是从沙漠边缘的那一晚起,语言中,他非常克制,没有跟我提到过有关感情的事半个字。 只是忙忙碌碌,致力于给我一个温暖的家,时时唯恐我不适应。 除此之外,便是处理他的产业堆积的大量事务。再有点时间,立刻拿着那具信息接收仪钻进他的工作室里,一呆大半rì。 目前这样的关系,我掩耳盗铃的觉得很理想。我与师洛,拉开身体的距离,言语间却恍若已恢复了在现代时的亲近。 当然,这样的亲近,只是象亲人一般的亲近,他不会、我亦不会将这亲近往情侣关系转换。 我开始去找十八铁卫消磨时间。别误会,不过是想向他们学几招花拳绣腿。 一直在心里记着管家那档子事。虽然他带伤在身,又遭遇沙暴来袭,可是坏人活千年,古人的至理明言总是有些道理的。 若是他没死……若是他没死……我一定要随师洛再去追杀这该被千刀万剐的人渣!所以我要从现在就开始准备,绝不能容忍自己再成为旁人的负累。 只不过十八铁卫回来不过两三rì,便陆续有人出门。我的师父总是一换再换,最后,总算是燕子翼看不过眼,强要十八铁卫中排行第二、最为沉默寡言的雷钊传授我几招,我的师父这才固定下来。 雷钊的武功,是偏奇诡一路。燕子翼说,我虽没有内功,现在修习也似嫌晚了些儿,可是雷钊奇诡的招式或可弥补这方面的不足,只须我用心学会雷钊特别为我改良的幻影十三式,至少在几名壮汉(前提是不会武功的壮汉)夹击之下自保绝无问题。 我学习得非常认真,简直比之在现代时学跆拳道时其认真程度不可同rì而语。天天花费大量时间练习,每天晚上筋疲力尽,一头栽倒床上便睡,再无余力感怀身世。 纳兰辞说,十八铁卫其实平rì里便各有所司,很多都是各堂的管事、堂主一级的人物,特别是排行从一到五的几名铁卫,更是随师洛一手创立珍璃堂、寒光阁等机构的元老级人物,近几年早已不负责师洛保安问题。这次是因我出事,师洛才传令十八铁卫中止手中的事务,在苍原大陆各地奔走,全力搜寻我的踪迹。最后更在信和一战中将十八铁卫尽数集中,全力相助蔚军完成救人破城大计。 所以,在将我迎回璃堡之后,他们任务已了,自然要赶回各自的堂口去,处理这些rì子积压下的事务。 雷钊为了教我而久留璃堡,他所管辖的天工堂诸般事务,便得燕子翼前去代为处理。 所以,总的来说,为了救我,师洛几乎动员了他产业下属的所有人力物业,确是牺牲巨大。 对于宣传其主人光辉事迹的机会,纳兰辞总是不肯错过。她是立心想我负疚加深,好回报她家主人的一片深情。 她的想法我能理解。只不过我无力配合。 噫,入住璃堡以来,仿佛幼鸟回到安全的巢穴,我的不安全感,一天一天,在慢慢消散。 连巫女的诅咒,对我的威慑力,仿佛也不是那么大了。当然,这亦是因为我到了璃堡以后,身边的人都活得好好的,没有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但是我却不能因此而放松jǐng惕。 无论如何,生命都是那样珍贵的东西。 绝不可以因为我的大意,而害了师洛的xìng命。 况且,还有蔚沐风啊…… 永远住在我心里的那个人。 不再哭泣,不再满面愁怀,不代表我不思忆,不怀缅。 我……是一个无力再爱的女人…… 更何况,有巫女的诅咒。 不告诉师洛这个诅咒,也许,潜意识中,我便是要用它来禁锢自己,不可以再对蔚沐风以外的人倾心。 我不要辜负蔚沐风。 所以,只好对不起师洛…… 第116章 文明库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西门斩从华阳回来述职,到璃堡先来练习场看我,赞:“小姐,这招电光幻影使得不错。” 我笑了,停手,用袖子擦一擦额角的汗。 他跟雷钊寒喧两句,转头对我说:“下次我去寒光阁替小姐捡一把锋利的短剑。” 这次他也有带礼物,是一盆小小的七星兰。 “这个可以宁神清心。”他说。难得他一片心意,带着盆小小兰花这般长途跋涉。 我谢了他,他眼中透出柔和笑意,问我:“主人在哪里?” 我指指练习场后方的小楼二楼,那是师洛的实验室。他还在改装那部信息接收仪,据说,是某个电子元件损毁,他在设法制出替代品。 西门斩笑说:“我要去见主人。小姐要不要一起去?” 我摇头。他却说:“走吧。我说的事,主人听了未必高兴,有你替我做挡箭牌,可是一件求也求不到的好事。” 师洛有这么凶吗?我问。 西门斩笑:“主人御下极为宽厚,可是,正因如此,我们更见不得主人不开心。” 我眼睛打出探询意思,西门斩道:“小姐,难道你不知道,看到你,主人无论如何也不会不开心的?” 连西门斩……都这样婆妈。 寡言的雷钊也说:“去吧,小姐。” 我垂头,放下手中的短剑,跟西门斩一起去见师洛。 卫昱守在门口,看到西门斩好不开心:“三哥你来了?七哥呢,不是说你们是一路的?”一边说,他一边伸手按了门边一个小小的掣。 西门斩说:“老七办完事后去了神农阁。他要替小姐寻访名医呢,现已传出讯去,有谁治得好小姐,酬以千两黄金,更可获赠寒光阁出品的暴雨寒星一筒。” “哗,七哥好阔气!”卫昱咋舌:“暴雨寒星我问他讨,他都舍不得,这上下一出手便送了出去?” 西门斩笑道:“他哪会做蚀本生意?治好了小姐,主人一高兴,再给两张图纸,保证他那个武器狂人惊喜万分,那可是只赚不蚀的美事。” 笑谑声中,卫昱身后的门打开了,师洛疲倦的站在门后:“三哥来了?咦,琉璃,你找我有事?” 他的神情奇迹般的一下转为神采奕奕。 我示意:没事,不过跟着西门大哥上来看看你。 他笑了,很欢喜,示意我跟他进去。 师洛的实验室,我还没来过。此刻进来,宽大的工作台,一格一格的置物架,软软的沙发,除了差那一大堆的仪器,宛然便是他现代的实验室的翻版。 他啊……主动选择了离开那个时空的人,却又为何,在生活的每一处空间,将昔rì的场景再现复制。 我窝进软软的沙发中,感觉仿佛回到当年。 他宠溺的看看我,到一角的酒柜中鼓捣一番,调一杯七sè彩虹给我捧在手中,才坐回工作台前,接见西门斩。 西门斩通报说:“现在华阳军的南征大元帅是原来的监军——大皇子楚擎宇。信和之战后,他已就近接管蔚军,全面占领豫西平原,现在全军扼守住克阑山脉,只待越冬之后,便直下顺京。他透过蓝副元帅约见我,说现在军中物资紧缺,特别是军需物资损毁颇多,想要我们再支援他们一批。” “他们要些什么?”师洛问。 “流星弩三千张、攻城车一千座、投石器三千座、弩箭十万枝、踏弩两千张、云梯三千张……还有上次爷给的那种炸弹和火炮,若有,多多益善。” 师洛一挑眉毛:“要这么多军需?” 西门斩点头:“正是。现在高楚国内帮派内斗不休,五皇子一派不想大皇子接管蔚军兵权,正劝说楚君退兵。二皇子一派乐见大皇子接管蔚军,却也不想他坐大,故此今番两派阵营,一起对大皇子施压,要他见好便收。大皇子却与蓝副元帅想法一致,务要趁此良机,扩大战果,纵不能将华阳灭了,亦须将之打得再无还手之力……” “就是把华阳灭了又如何?”师洛淡淡的道,“现在高楚国内便使出以前的旧招数,拖着不给蔚军供应军需粮草,可是?” 西门斩点头:“主人说得极是,实情正是如此。大皇子言道,粮草他或可由占领的豫西平原解决,可是军需方面,无论如何,也得请主人支援一些。” “给他。” 西门斩一怔:“照数给?” “照数给。你通知寒光阁与天工堂,清点一下现有库存,合适的便立时运往豫西。其它不够的立即开工制造。” 西门斩有些犹豫:“我当时对大皇子的回话是,数目太大,我们只能负责三成。” 师洛淡淡的道:“攻打顺京,攻城工具甚为重要,还是照数给。” 西门斩道:“可是这个数字不是小数,差不多是天工堂一年的出产量了……既然小姐现已救出,我们不必再下如此重本。” 我探出头去看师洛。他的眼中,正shè出极凌厉的怒火:“华阳掳走琉璃,将她伤成这样,这笔帐,若有楚擎宇替我索讨,那是再好不过的美事。区区天工堂一年的出产又算得了什么?三哥,你可以传话给楚擎宇,只要他坚持这场战争,缺粮缺药,只须开口,我均会全力支持。” 我的心,一颤,一凛。 师洛这句话一出口,岂非……标志着战争将会继续? 那……岂不是……又会死很多人…… 这笔帐,又是否该算在我头上? 西门斩仍有犹豫之sè。师洛沉声说:“况且以前我们对于军需支援一向爽快,这次若这般吞吐,难保他们会猜到琉璃已在我们这里。” 西门斩站起来,躬身答应。 他又问:“天都那边,二皇子和五皇子……” “不必理会他们。”师洛冷冷的说,“我没有帮他们争位的爱好。他们既想拖这场战争的后腿,我们连敷衍他们都不必。” 西门斩答应了,恭谨的退出门去。临出门,他还对我眨眨眼睛,神情很有点鬼祟。 换了平时,我或者已经笑了起来,可是刚才听到的消息太沉重,我看着他退出去带上门,又闷闷的把眼睛垂下去。 “琉璃,不开心?”师洛走过来,蹲在我身前,又回复温柔神情。 “我——”胸口闷闷的感觉越来越加深,“你……战争……死人……”表达不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我挥着双手,有点发急。 “琉璃,不要急。或者你可以把你的意思写给我看。”师洛看我着急的样子,温言安慰。 他拿过纸笔,我写:为什么?战争? 他沉默了一下,说:“他们是元凶,自当追究责任,不是吗?” 我又写:可是……会死很多人…… 但是,其实又很矛盾:我多么想楚擎宇能带兵灭了华阳,杀了华少昊,他也是害死蔚沐风和chūn照的帮凶! 一惊。从什么时候起,我戾气大增? 师洛轻声说:“琉璃,不管你我愿不愿意,这场战争已到中途,不是我或你可以阻止。我不支援高楚,楚擎宇便会退兵吗?我曾见过他两面,他一说起华阳掳你的行为便恨得咬牙切齿,应是皇族中主战最力的人。我看他不会选择退兵。” “还有,他现在带的兵,全是蔚帅的手下。那些将士们肯退兵吗?有时候,主帅的意志甚至会被手下的将士所左右,作为一个高明的主帅,他能做的或者只能是顺势而为,把将士的悲愤转化为对敌军的士气。” “蔚帅挥军南下,琉璃,为了你,他损折了好多手下,甚至连自己也为了救你……” 我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师洛递过一张手帕给我。“琉璃,我不是故意要说起这些令你伤心的事。可是我想要你明白,这场战争,就是为了那些已牺牲的人,也必须打下去。蔚帅是我敬重的人,若是没有他的牺牲,我不可能有机会再看到你。所以,就算是为了蔚帅,我亦不能坐视他一手组建的蔚军,在如此缺粮少械的不利情况下去攻打顺京。” 他的神情,非常坚定。 “纵是为此生灵涂炭,我亦绝不后悔!琉璃,这是我个人的决定,与你绝无关系,所以……关于死不死人这个问题,不要往自己身上胡乱拉扯。” 我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在纸上颤抖着手,写上三个字。 谢谢你。 谢谢他居然如此体谅我的心意,更谢谢他为保全蔚军将士所做的一切。 有他在身边,是我这受诅咒的生命中里,最大的幸运。 泪水,滴在字上,迅速晕开。 那三个字,就此模糊不清,仿佛在谢谢你之外,还晕染着太多其它印渍。 就仿佛我对他的感情,那样复杂,不是一声谢谢你便可以涵盖的感情。 只是师洛啊,这些rì子,已将举重若轻的本事练得出神入化。他仿佛没看到我的泪水般,口气轻松的说:“都说了不关你事,是男人就会喜欢战争,你还说什么谢谢,快收回去收回去。” 我含泪笑了,冲他无声的嚷:“我就要说谢谢就要说谢谢,爱说不行么?” 他从我手边捡过手帕替我擦脸,开心的神情:“好啦好啦,雨过天晴了。” “讨厌!”我抢过手帕,胡乱的在脸上一擦。戴着面具的脸,实在感受不到眼泪沾在哪处,只好上上下下都一起擦过。 师洛看着我把手帕象抹布一样在脸上乱擦,又笑了:“琉璃,今天怎么想到来我这里?” “西门大哥让我跟的。”我说。“你是不是很忙?我会不会打扰你?” 他睨我一眼:“以前你到我实验室,我说没说过你会打扰我?” 我无言以对,幸好现在也出不了声,吐吐舌头,干笑。 他跟我说:“那个信号接收仪,是信号接收器的芯片坏掉了,又没法再做一个,除非……除非把用于你那个接收仪上的芯片拆过来换上。”有点不舍的表情。 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了:“你怎么会有机会在管家身上装定位仪?” 他微笑:“不是定位仪,是生物磁场探测。” 啊?不懂。 他替我简单解释:“每个人都会有生物磁场。只不过,这个磁场非常微弱,在地球磁场及其它磁场的干扰下,不是很容易追踪。不过,通过前人的研究,我发现使用紫鳞草的汁液加上一些其它辅助剂混入人体的血液中之后,会让这个生物个体有一个基因突变的过程,其生物磁场会发生巨大的改变,磁场变强以及发送一种特有的频率。所以……这个生物磁场探测器就是根据这个原理制造而成。” 我仍是听得一头雾水,只不过,其中的名词突然令我联想起了另一项物事:“紫鳞鞭!” 师洛一直注意我的神情,这时更愉快的笑出了声:“你猜得没错,果然是最最聪明的琉璃。” 我皱皱鼻子。从小到大,也只有师洛爱夸我聪明,其实跟他在一起,我知道我总是笨的那一个人。 师洛说:“紫鳞鞭便是以紫鳞草的汁液浸泡过的鞭子。当时我虽没看出那人就是掳你的元凶,可是毕竟他手上有我送你的镯子。我既急于回十方寺中找你,又怕这人是虚言诳骗,却又没有充分理由强留他随我而去,所以便对他做了手脚。” 我笑了,回想起管家被卫昱鞭打后一瘸一拐的样子。 师洛近乎贪婪的看着我的笑容,一边慢慢的说:“我叫小卫鞭打他,便是知道小卫xìng子燥,下手也重。” “后来,回头十方寺没打听到你的下落,我马上回头去找那家伙。虽然有磁场探测仪可以锁定他的大致位置,可是这人狡猾如狐,又大多身在人多闹市之中,要追寻他的踪迹颇是不易,虽然追近了几次,却都让他声东击西,溜了出去。后来……你失了踪,我带着十八铁卫全力追击,跟他纠缠了两月有余,才将他逼进了沙漠……没想到一场沙暴引发磁暴,又弄坏了这探测仪!”十分懊恼。 我也很懊恼,但是看师洛懊恼的样子决定还是该给他鼓励。于是我取过手边的纸笔,翻个面写:小洛好厉害噢!在这样原始的地方居然也能用高科技跟踪人! 他笑了:“不是我的功劳。来,琉璃,想不想去一个奇妙的地方?” 奇妙的地方?我扬起眉。 他示意我跟他走,走到工作台后面,打开一道小小的门。 门里什么也没有,我疑惑的看师洛,他微笑,伸手在墙壁上按了一下,前面的墙壁突然开启,露出一个长长的甬道来。 密道? 多么刺激的名词。 师洛取过一只手电,招呼我:“来,琉璃,来这里。” 我跟着他往前走。身后,那道秘门又悄然关闭。 黑暗的空间中,我有点害怕,不自觉的向师洛的方向靠近一些。 甬道约有千余米长。甬道尽处,又是一间秘室。 噫……这间秘室…… 其实叫秘室未必妥,那是一壁光滑的……墙?门? 由一种不知名的物质建造,非常光滑,光滑得……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连门缝也没有看到一条……虽然,也有可能是光线黑暗以致我看不清楚的原因。 师洛在壁上某一处位置一点,门上突然滑开一个小口,露出了下面的……液晶屏! 太太太……太惊骇了! 液晶屏在黑暗中散发出青绿的光线,上面还有字母显示! 我有一霎那间产生出时空倒置的错乱感,仿佛已经回到了现代。 可是,明明在我身上,还什么穿越的迹象都没有发生啊。 师洛伸手在液晶屏上连按,在他指下,屏幕中的字母与图案一变再变。我在旁边万分惊诧,兼眼花缭乱。 黑暗的背景,小小的液晶屏,幽绿的荧光映上师洛的脸,仿佛上映科幻片。 他足足cāo作了两分钟,才停手。原本看不到门缝的……墙壁突然缓缓打开。后面,有青sè的光透出来。 原来,这是一道门啊。 师洛唤我:“琉璃,进来。” 小小的一间四四方方的房子,啥陈设也没有,左侧的墙壁上,有一排小小按钮,仅此而已。 材质倒是很特别,没有灯,房间的几个面,包括地面,都发出青濛濛的光,照明决无问题。 我在嘀咕:为啥这么神秘?按钮后的门,又会通往哪里? 象是回答我的疑问,师洛伸指按上了第二个按钮。 没有门被打开,反而是身后的门缓缓合上。咦,仿佛合上的,是两重门。 然后…… 身子突的一沉。 仿佛产生了轻微失重感,这房子,竟是一个电梯,带着我与师洛,向地心急沉。 我大惊,手势与唇语齐上,问师洛:“你竟在这边制造了电梯与秘密基地?” 对他的佩服,这一刻,如同滔滔江水…… 他轻松的说:“不是我,这是上一个文明的遗址。”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电梯已轻轻停住,门自动打开。 柔和的光线,洒遍了我触目所及的整个空间。我张大嘴,梦游般的走出电梯,不敢置信的左顾右盼。 那是一个极其宽大的空间。 比一个万人广场还要大,整体呈圆形,高高的穹顶离地面足有十余米,整个穹底,全都是那种发出荧光的材质做成。只是在我左前方的,有很大一片穹顶显是已经因为某种意外而损毁,乱石与残破的金属板、金属条以及一些奇形怪状叫不出名目的物品散乱的垒在一起,象座垃圾山。 “那是掺有荧石粉的混凝土……”师洛看我注意着头顶,同我说明:“硬度达到八点五级,已可算非常坚固的物质。” “来,你看这里。”师洛引着我走向一个角落。那个角落中,放满了凝固的水晶……不,是象水晶一样通透的物质,每一个这样的物质块里面,都凝着一株植物。各式各样的植物,高低大小,千姿百态。 “这里……”师洛带着我来到一个小小的水晶体前面,“这里面,就是紫鳞草。” 我好奇的凑上去看。 很不起眼的一株草,形状有点象芦荟,叶子也是绿绿的,就是靠近根部的位置,有小小紫红sè的鳞片,布满整个草茎。 1024?我指着水晶体上小小的牌子。 “输入这个编号,可以在那边的主电脑中查找它的所有资料,包括属科、特xìng、生物分子式、培植方法,提炼方法……等等。”师洛告诉我。 他又弯腰捧起一小块水晶体:“哪,松露也是这里找到菌种培养出来的。这边全都是标本,真正的物种库在那边呢。” 看到我对面前的一切颇有兴趣,他有点感喟:“本来早想带你来这里,可是你前些rì子,一副了无生趣,什么也不感兴趣的样子,后来看到你又醉心习武,所以……” 是这样的吗? 我自己想一想,讶然的发觉,来到这里以后,我对于身边人与物的关注度明显提高了,仿佛,jīng神都有些振奋。 自然,这样的神秘处所,不是每个人都有幸参观的。是环境极大的激发了我的好奇心。 师洛带我参观: “这边是物种区,动物物种大多都有收集,并且基因库非常完备,只须一个指令,便可以进行生物克隆。” “这边是矿石区,几乎罗列了地球上所有的矿石。这块钻石大不大?琉璃,要不要我替你切割一件首饰出来玩玩?” 我的心神,却突然被地球二字所攫住:“地球?” 师洛诧异的扬眉:“是啊,不然你以为我们在哪里?” “不是……平行空间吗?”我迟疑的说。 “平行空间?”师洛失笑……“我还没研究过平行空间的问题,只不过,通过种种已知线索,我分析我们仍然在地球上,只不过,我们那一个文明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新一代繁衍出的人类,以及与之对应的文明。” 看到我仍是不解,他同我再作解释:“这里的资料,很多都是从我们那个时代的生物学、地质学等学科上面发展起来的科技,可知应是跟我们那个时代属于同一个文明的不同阶段。根据现有情况分析,地球在不知道多么悠久的时间以前,我们的文明遇上了一场浩劫,危害到整个人类社会的生存。而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库,便是上一个文明在浩劫到来之际,为存留那个时代的文明所做的努力。他们将关于那个文明所有的一切科技成果,以及那个时代的物种基因库,都尽可能的存放入这样的空间里,同时留下了人类的种子,期望能在地球的生态环境再发展到适宜人类生存以后,重新繁衍出新的人类,重现昔rì的文明。” “从我得到的资料显示,这样的文明库,是由我们的国家所创设。苍原大陆上的居民,全是明显的黄种人特征……他们在某个意义上可算与我们同文同种,所以他们的社会与我们有同有异。” 我的脑子里,却突然闪过了高鼻深目,带些西方人特征的管家,特别他那双偶尔会泛出幽蓝sè泽的眼睛!嗯,有空时,一定得与师洛探讨下这件事。 师洛说,这样的文明库,在苍原大陆上应该还有多个。每一个库中应是存放有不同类别的科技成果。我们现在置身的这个库里只存放着生物、矿物以及与之相关的科技发现。同时,在这个库里,师洛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设备,从设置的功能来分析,仿佛是实现一个力场的架构。师洛大胆推断,也许这个力场,就是小型的跨空间传输器,用以实现各个库之间的联连。不过,这个装置已经损毁,且失去动力。 师洛还介绍了他发现这里的经过,那是靠他那部动力耗尽的时空机。备用电源支持时空机对着陆地做一个初步的扫描与分析,就这样,师洛发现了一组奇怪的脉冲电波,并发现这电波就源自时空机地下数百米。 经过数十天的探测与分析,师洛终于找到了这文明库的入口之一,并成功的进入了文明库,发现这上个文明的秘穴已因为地震,损毁得不成样子。 此刻我所见到的,是师洛清理出来的“有效物品”。那些已在地震中损毁的物品已被师洛全部清理移出,就是我之见所见的“垃圾山”是也。 师洛笑着说:“连主控电脑中的信息部分都损坏了很多,不过我已从中得到很多有用的信息,再加以甑别与选用,便足以令我在这个时空立足并获利。例如如何通过改善桑叶的基因令蚕吐出更多高品质的丝茧,或是将高产快熟的水稻品种加以推广,或是改进配方将现有的钢铁冶炼水准加以提升……琉璃,别看这些课题貌似很小,可是掌握了这样的技术,在这个时空中简直不可能有你的商业竞争者。” 我点点头。 再无知,我也明白,单是支持一场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便需要极其庞大的财力。不必师洛直接说,我亦可以想象到,他在这个时空,应已到了富可敌国的地步。 师洛的唇边,是愉快的笑容。他就是这样子,一说到科技方面的事,立马神采飞扬。“我对那个跨空间的力场传输器很有兴趣,可惜这处的力场传输器被损毁得不成样子,没法研究下去。不过我这些年一直在苍原大地四处奔走,就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能再发现另外的文明库,那里或许有完好无缺的传输器。” 想到了什么,他又说:“琉璃,玄天的中心,有一个白邑平原,平原之中的盘落森林,是玄天国中的圣地。我怀疑,其中一个文明库就在那里。” 我亦让他挑起好奇心,打手势问他:“那么你可有去探测?” 师洛含笑道:“去过,白邑平原的四周全有重兵把守,我还没接近盘落森林,便已被玄天的军队发现,幸好子翼带我溜得快,不然就凭冒犯圣地那条罪名,玄天便可以将我投入监狱。” “据我分析,若玄天这个文明库真的存在,那一定是苍原大陆人民的发源地,所以才被尊为圣地。那个库里面储存的内容,肯定是以人类的语言、文化和玄学的内容居多,苍原大陆就是靠这个文明库,发展出他们与我们那个时代略有差异的文化。但是,显然那里面关于现代科技文明的内容并不多,甚至没有。所以,我对那个文明库的兴趣,倒不是特别强烈。” “不过,这仈jiǔ年来我一直留心,半年多前,又锁定了云酃国中一处所在,在接天山脉的分支处,大有可能藏着又一个文明库。只不过我只进行了初步的探测,突然收到微弱信号,显示你已抵达这个时空,所以便一直顾着找你,还没来得及做进一步探测。” “待此间事了,我带你去云酃,就算在接天仍是找不到文明库,那边景sè秀美,当旅游散心也不错。”师洛说。 其实,我倒是对尊为玄天圣地的那个文明库(假若师洛的分析正确的话)更有兴趣。因为按师洛所说,如果苍原大陆的文化都是由那个文明库中的知识发展而来的话(在此再次假定师洛的分析正确),那么巫族的巫术,大有可能是从这个库中所藏的玄学中所演化而来,也许,在那里可以找到解除巫女的诅咒的方法? 想到这里,一颗心砰砰的乱跳起来。 要不要……要不要试一试呢? 不需要跟巫族起冲突,便解除掉巫女的诅咒…… 可是,居然……还是有些犹豫…… 杜琉璃,你为什么犹豫?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对我吼:你不是不想伤人,才不想解除这个诅咒的吗?你究竟想不想重生?还是继续这样自悲自怜的过一生? 我一凛。 是我的求生本能终于苏醒了吗?霎那间,我仿佛想通了许多事情。 若是我们再度追杀管家,我能保证绝不与人有近距离接触? 或者,我真的想这样与师洛疏离的继续?哪怕一个安慰的拥抱,亦不敢给? 我牵住师洛的衣袖,无声的对他说:“师洛,我更想去盘落森林。” 第117章 一线希望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听了我的愿望,师洛面有难sè。想了想,仍是不忍令我失望,他说:“那我叫雷钊先去探一探,看那边防备是否仍如以前那般严密。” 他甚至没有问我为什么想去盘落森林。 我过意不去,主动向他说:“师洛,其实,我想去那里,是因为……”有点踌躇:该怎么说这诅咒的事,才能令他不致太过担心? 他看出我的犹豫,一口截住我的话:“只要琉璃想要去做的事,我始终都会支持。琉璃,没问题,我们出去吧,我这便去跟雷钊说去。” 不等我再比划什么,他已率先向外走去。 我垂下眼。 那么……就等雷钊去盘落森林打探了回来再说吧…… 无论如何,眼前总是多了一线希望。希望……希望雷钊能验明盘落森林果如师洛的推测。 我与师洛从秘道回到工作室,然后出门。守在门口的卫昱看到我与师洛神情愉快的并肩而出,眼睛一亮,好不兴奋。 师洛问他:“有没有人找我?” 卫昱兴奋得语无伦次的说:“没有没有。哦,纳兰来过想找主人,被我挡了。还有十二哥也来过,也没什么要事,我就让他先回去了。我可是很分得清轻重缓急的,是不是,主人?” 我一下子笑了,师洛也忍禁不俊。只有卫昱不笑,亦步亦趋跟在我们后面,得意洋洋的说:“纳兰大吵大闹,还骂我狗仗人势……被我七招便点了哑穴。主人,她吵的时候,没干扰到你吧?” “没有,没有。”师洛忍笑答道。 “那就好。”卫昱非常安慰。 “死小卫你给我站住!”正说着,那边厢气势汹汹杀过来纳兰辞。不过她高涨的气焰在看到师洛时马上降低至无的状态,小心的一礼:“爷。” 师洛淡淡的问:“听说你找我有事?” 纳兰辞偷眼看一眼师洛,小声回复:“也……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问一声,寒光阁那边送来的样品,还等着爷去看一看,跟爷的设计是否一致。” 师洛点点头:“哦,那一会我过去瞧瞧。” 转过头对我说:“琉璃,今天厨子特别做了孜然羊排,我先陪你吃饭去。” 不知为什么,我心中掠过一阵不安。或者是纳兰辞看我的眼神,有些森冷。 她一向跟我并不太热络,可是之前,从未用过这样眼神看我。 西门斩匆匆的走了。不几天,楚长青却又回来了。 同行的,还有几名医生,不知是他礼聘、还是强行裹胁而来,总之一到璃堡,便赶着来替我诊脉。 自然,他们看不出任何病因。我的脉象非常正常,绝无中毒迹象。 当然,经脉运行也正常,绝无经脉窒滞迹象。至于面具的事,他们亦表示无能为力。 楚长青大为疑惑,苦恼道:“难道是一种不知名奇毒?这厮下毒的手段好生高明。” 我倒是早已接受事实,再说此刻我心中又有了一丝希望,故此并不是太过难过。我用手指蘸上茶水在桌面上写字:“楚大哥,其实……” 又有点迟疑。若是他听了马上冲去巫族大开杀戒?说真的,我再不想有任何一个人因我而死。算了,反正师洛已答应我派雷钊去盘落森林打探消息,且先等他回来后再看要不要提诅咒的事吧。 故此我泛泛安慰他:“没关系的。” 他黯然,随即又振奋jīng神:“他妈的,定是这几个庸医本事太低,待我再去寻访高明之士。” 话虽如此,他却也没有即时离去。我猜他除了带医生回来之外,多半还身有要事要跟师洛商议。 师洛成天rì忙夜忙。得知他回来的消息,顿时他产业下众多的管事都拿着大堆的技术问题来烦他。我觉得他这个老板当得太不象老板,反倒象技术总监。关键的问题是技术总监下面技术员没有半个,所以有关技术方面的事,他事必躬亲,十分辛苦。 我感喟,要维持这么大一个局面,真不容易。 再想到他维持这么一个大大的摊子,其中很大原因是要让我能过上养尊处优的rì子,我便有些惭愧。 雷钊也走了,应是被师洛按前约派往了盘落森林。我仍然勤练雷钊所授的幻影十三式,一点也不敢懈怠。这简直是我这生学得最认真的一项技能。 因为……随着我对幻影十三式的rì益熟练,我开始对自己有了更高一步的要求:不单是不要成为别人的负累,还要能亲手为杀死管家出一分力! 我没有去问师洛,那生物磁场探索仪有否修好。因为我相信,师洛答应了我要做的事,便一定会尽力去做到。我若去催他,对此刻的他来说,简直是百上加斤。 我只须抓紧这段时间,好好练习武功便行。 无形中便显得与师洛有些疏远了。纳兰辞仿佛对这样情形有些安慰,偶尔碰到,看向我时的眼光中虽仍有疑虑,却不再是那rì的森冷。 而楚长青对此则十分忧虑。 他旁敲侧击的问我:师洛那么辛苦工作,为什么我不肯送一碗夜宵上去。 我当然不肯。师洛看到我,必然马上放下手边的工作,务要不让我寂寞。可是这样,会挤占他多少宝贵的时间?他的工作那样多。 楚长青说:“主人根本是拿工作麻醉自己。小姐,其实,若你肯亲近主人,他不会忙得这样rì以继夜。” 我不信,师洛对技术方面的事一向有兴趣,况且他要解决的,都是自家产业的技术问题。 楚长青看我摇头,叹了口气:“得罪了,小姐。” 我以为我已非昔rì的琉璃,可是只挡了两招,背心一麻,已被点中穴道,动弹不得。 楚长青将我连人带椅移到屏风后藏好,才去请来师洛谈心。 师洛说:“七哥,如果是谈心就大可不必。我手里还有一大堆事。” 楚长青神sè凝重:“我想谈的,是小姐的事。” 师洛马上站定yù走的身子,坐下来:“琉璃……你说琉璃的嗓子……” 楚长青说:“主人,你这般拼命的做事,莫非是为了避开小姐?” 从屏风折合的缝隙中,我看到师洛的身子一震。“七哥,别胡说。”他的声音,有些艰涩。 “连寒光阁铸箭的铜铁配方,主人都要亲自过问。”楚长青慢悠悠的说,“我真是纳闷以前主人四处游历几个月不在璃堡的时候,寒光阁的箭是怎么铸出来的?” 师洛不答,默默的站起身。 “主人,你可是嫌弃小姐为人所辱,或是成了哑巴,所以想借工作繁多,将她冷淡?”楚长青出语惊人。 “胡说!”师洛条件反shè的怒斥。 楚长青叹了口气:“可是主人这般冷落小姐,只怕小姐会这么想也不一定。” “她不会。”师洛说得很肯定。只有我,才从他平静的语气中,听出一丝苦涩。 “既是主人与小姐这般心有灵犀,为什么好容易找回了小姐,却不肯多拨点时间陪伴小姐?” 师洛沉默不语。 楚长青道:“我已问过小卫小赤他们,主人,你并没有带小姐去你为她种植的玫瑰花海,亦没有带她去你为她制造的水晶阁楼……主人,我实在不明白,你既喜欢小姐,为何不全力争取,却借口有事,成rì躲在书房中,自苦自虐?” 师洛涩然道:“七哥,你……唉,你不会明白。” 楚长青道:“主人,你的心事太深,你不说出来,我们是看不明白的。可是你喜欢小姐,这八年来,我倒是一直明白得很。或者,小姐知道你为什么避着她的原因?不若我问她去。”他作势起身。 “七哥!”师洛急急唤住楚长青,“不要去问琉璃。她好不容易,才从那种全无生气的状态中回复了一些,你这般去问她,难道不怕伤她的心?” “主人,你是怕小姐伤心,才不肯去亲近小姐?”楚长青这家伙……唉,多事得很。他说,“长青可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主人,只有情人之间最甜蜜的爱,才是抚平伤痕的最佳药品。小姐前些时候固然伤心伤身,可是只要主人对小姐温存怜惜,我看小姐亦会接受主人的心意。” “不要说了,七哥。”师洛的声音,痛苦又沉郁:“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我不能这般去逼琉璃……” “这怎么可说是逼?”楚长青老大不以为然。 师洛截住了他的话:“我已答应琉璃,绝不对她作任何感情上的索求。七哥,就当你体谅我,别再提这件事。” 楚长青一怔,陡的拨高声音:“小姐是善良重情的人,怎么可能逼主人作出这样违心的承诺?小姐,你说,是不是?” 雕花的红木屏风,陡然被击倒在地。仿佛有一缕劲风刺上我的肩头,我的手足,突然又回复行动能力。 师洛惊愕的望着靠墙坐着的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神情复杂得很。 楚长青站起身:“主人,你与小姐之中,或是有些什么误会?不如趁此机会,好好的谈一谈。”身子一晃,他疾掠而出,还细心的反手替我们带上门。 我完全不知应当对眼前的师洛作出怎样的表情,惶然低下头去。 房间里,是快要窒息的静默,又仿佛涌动着太多暗流――那样强劲的暗流,恍若一不小心便可以将人生生撕裂暗流。 还是师洛最先回复镇定。他轻咳了一声,微笑道:“七哥刚才点了你的穴?他真是忒也胡闹了。” 可是啊,那带笑的声音中,为什么带着一股说出不的别扭僵硬? 我抬头看他。他眼中涌动着极强烈的黯然痛苦,却又强自压抑,衬着唇边一朵苍白的微笑,神sè反而显得凄凉得很。他不自觉,还在强笑着道:“我手下这帮人,都很有点爱自作主张,自说自为,让琉璃见笑了。” 望着他,望着他苍白的笑容,痛苦的眼神……我的心中,莫名酸凄。 无论如何掩耳盗铃,都不能抹杀师洛深爱我这一事实。所以,表面上如同兄妹般的轻松和谐,只是他压抑着痛苦配合我演的一出戏。他的爱愈深,便演得愈是痛苦,所以,迫不得已,他要用大量的工作来逃避那一场一场几乎已演不下去的戏。 一想到这个,我的心中,便涌出对师洛的无限怜惜。 可是,我能说什么? 他要的,我给不了,亦给不起。 怔怔的与他对视半响,我终于无声的说:“师洛,你也得注意身体,别累坏了。” 他点头,笑。这时他的表情已调整得天衣无缝,神情欢乐得仿佛毫无心事:“嗯,我省得,我还要一直一直照顾琉璃呢,不养好身体怎么成。” 我的心中,再度酸痛。这一刻,仿佛有疾风骤雨来临,一点一滴,击打在心中,掺着太多的歉疚与痛楚。 或者,在我们去到盘落森林,找到推测中那个文明库中关于巫术的部分以后,我可以解除身上的诅咒…… 到那时…… 我惘然。 莫非我没有诅咒,便可以回报师洛的一片深情? 仿佛被火烫到手,我为自己这个突然从脑中的念头吓得惊跳:不,我怎可以背叛蔚沐风! 我逃也似的从师洛身边狂奔了出去。 那一天以后,师洛仿佛真的减少了些工作。 休息得好些以后,他的脸颊不再如前些rì子般消瘦,身上仿佛也长了点儿肉。 一直贴身保护他的卫昱倒是有些憔悴了,突然胡子拉碴的不修边幅。 雷钊走后,就由排行十七,跟卫昱同年的赤允韦负责我习武的“陪练”工作。他于休息间隙告诉我,卫昱失恋了。纳兰辞最近同一名神秘的男子来往颇密切。那男子姓宁,是来大泽进货的商人,据说想在舆乘开一间贸易行,正在与珍璃堂这边洽谈,想要争取最惠出货价格。而珍璃堂,纳兰辞正是副堂主,所以不知怎么洽谈的,那人便成了纳兰辞的朋友,纳兰辞三天两头便下山与那人相会。 圣泽平原上的几块区域,原是珍璃堂、寒光阁等几个部门的总部所在,当然,也有分接待区,接待一些前来贸易洽商的来人。赤允韦说:“我们去摸了那人的底,那人是云酃首都云峨城中最大的商号百联社主的少公子。可是百联社怎会派出儿子在舆乘开设贸易行,他们百联社原来就有在舆乘设点,这小子没准是离家出走的。纳兰辞这虎老母,居然还能得到这样家世的公子哥儿青睐,可怜我们家小卫几乎郁闷至死。” 我却总觉得说纳兰辞喜欢那百联社少公子的说法太不确实。纳兰辞对师洛的感情,只要不是瞎子,谁都看得出来,她还未从师洛的崇拜迷恋中醒来,如何会将别的男子放在心间? 若是她不在意师洛,最近这些rì子,便不会对我越来越敌视。 但是卫昱因此失落憔悴,倒确是事实。我只能叹一口气,跟赤允韦示意:“好好安慰小卫。” 赤允韦眉开眼笑的说:“再有几rì,便是除夕,照例大家要吃一顿团年饭,我就在那时好好劝劝小卫。” 为什么一定要在那时候劝?我迷惑。 赤允韦替我解惑:“劝酒啊。一醉解千愁,小姐,你放心,我一定把小卫劝得不管千愁还是万愁都一解而去。” 我无语。 这些天,据说师洛手下的管事、主办们颇有不少人赶到了圣泽平原,圣泽平原上各堂各阁的接待客房人满为患。 十八铁卫在外面办事的那几个,陆陆续续回来璃堡。西门斩于除夕上午,也风尘仆仆的赶至。 他果然替我带了一把小小的短剑来,朴素的鱼皮鞘,看上去一点也不起眼,可是当拨出那把剑来,一道寒光突然映花了我的眼睛。 “可以插在靴筒里,袭击敌人时骤出不意。”西门斩指点我,接着失笑:“我忒也糊涂了,小姐在堡中,哪需要这样小心。” 他又说:“好教小姐得知,华阳国君已于月余前病故,临终前传位于华少昊。咱们的诸般军需都已运至高楚军中,只待越冬之后,便会攻打顺京。” 我怔了怔,缓缓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 西门斩又关怀我:“小姐的面具仍是取不下来?我们已在云酃、昊天、周师等国延请名医,只是路途遥远,大约过了年后,也就可以到了。” “老三,快过来说话。”燕子翼从角门后窜出来,叫走了西门斩。嗯,我也能理解,他们同生共死的伙伴,这么久不见,难免急着要叙话一番的。 不过……为什么燕子翼在叫西门斩时,还要向我笑一笑?我不是说他不能向我笑,可是,为啥笑得那样古怪? 下午雷钊也回来了,一回来便直接去见师洛,我只看到他的背影一闪,便掠进小楼,身法不是一般的快。 我什么时候,才能练到这样的身法?我怔怔的望一会已经没有人影的楼梯口,又拿着西门斩送我的那把短剑,用心练习。 燕子翼比其它人先回来几天,这几天很指点了我不少攒刺、斜挑、抹刺的运劲法门,按照他的指点,果然出剑更加快捷。 不知道寡言的雷钊看到我现在的身手,会不会破颜一笑,甚至出声称赞? 突然,一声清啸之后,一柄长剑向我袭来。 我迅速回神,短剑横挡,当当当当几声清响之后,我的短剑剑光大盛,展开全力反击。 这时才看清,偷袭我的却是楚长青。他脸上浮现赞许笑意,长剑一拖一带,将我的短剑攻势全数化开。 经常有这样出其不意的陪练现身偷袭,我简直想偷懒想摸鱼都不行。 我身子向前一仆,一拧腰,稳住身子,反手一招寒梅千幻,剑尖绽出点点银光,向楚长青攻去。 楚长青一边应对,一边笑着指点我:“小姐,注意下盘。” 他与我过招良久,才扔下长剑,赞道:“小姐进步真是快速,只是力道不足,那也是没练内功所致。”这时练武场边早围了一群旁观者。 我眼睛一亮,马上打出手势:“我要学你的赤炎功!”如果学会赤炎功……师洛再犯寒疾,我也可以替他治病,多好。 燕子翼在旁边大笑:“七弟,这么聪明的女弟子,你还犹豫什么?快答应吧。” 我回头,看到师洛也站在场边,眼里满是欣赏的笑意。雷钊站在师洛旁边,看到我望向他,破例在脸上也露出赞许的笑容。 我跑过去,对雷钊打手势:我练得好不好?得意之情现于辞sè。 雷钊点头说:“小姐进步神速。”燕子翼也在旁边插嘴:“确是如此。” 师洛笑:“琉璃真是聪明。也全亏大哥二哥你们用心教导。”我在旁边大力点头,示意同意。 燕子翼怪笑道:“主人喜欢的女子,哪有不聪明之理?” 在旁人的附和声中,他又道:“小姐练了一下午,也怕累了,主人,你且先陪小姐,我们去准备晚宴的事。”他招呼着雷钊楚长青他们离去,还特地叮嘱我们:“主人,小姐,年前节下的,你们也休息半rì,别只顾着工作与练武。你们这般勤力,可教我们这些作属下的怎么好意思偷懒呢?” 大家哄笑着离开练武场。师洛微笑的看着我,问:“累了吧?我送你回房。” 我去沐浴,进浴室前特别交待他:不许去你的试验室哦,否则燕大哥他们要唯我是问。 师洛让我逗得笑了,点头应允:好,我不走就是。 留住师洛,是我一直惦记,雷钊去盘落森林那档子事。 匆匆梳洗净身,我换上柔软的宽袍,出来就迫不及待的问师洛:“雷大哥去盘落森林可有什么发现?” 师洛沉声说:“盘落森林中竟有人居住……可能我们的分析接近事实。可是那边防备实在太严,雷钊虽避开玄天的军队,成功潜入盘落森林,可是以他的身手,竟瞒不过那些住在盘落森林中的人,还未接近森林中心地带,便被发现与追击,被迫返回。” 我的失望之情现于颜sè。 师洛最见不得我失望,想了想,柔声哄我:“我过了年便将那个信号接收仪上的晶片拆下来装到磁场探测仪上,然后我们先出门,四下探测看那贼子死了没有,然后再去华阳兜一圈,看攻打顺京之战中有没有帮得上忙之处……哦到时候你可绝不能露面。之后我们再去玄天,看能不能通过玄天上层,允许我们进入圣地之中……若不行,再打别的主意。” 我有点泄气,脑中又开始纠结这个诅咒的问题。奇怪,以前对这个诅咒在意是在意,那全是害怕伤害到旁人,可是并不太在乎自己会因为这个诅咒而孤独一生。而现在……我的想法仿佛变了,我那么想去除这个诅咒,不单是为了不要伤害旁人,仿佛亦是为了自己。 实在不行,要不要请师洛派人去掳姬艳来设法解咒呢?唉,她看起来恨我到了极点,只怕就算掳了人来,也是宁死不屈吧?况且,巫族的巫后……是想掳就能掳的吗? “师洛。”我拉他的衣袖。 他转过头来,对我微笑:“琉璃,你有话对我说?” “我……” 这一刻,我真是忍不住想对他说出我身中诅咒的事情。可是……今天是除夕,一会儿他还要开出夜宴,跟他的部属手下们畅饮欢聚。这个时候跟他说这样的事,完全是破坏气氛,大煞风景。 算了,还是隔两天再提吧。我换过一个话题:“为什么你不跟燕大哥他们学几招?” 师洛微笑:“在学武方面,我没有琉璃的聪明啊。” 我取过纸笔,老气横秋的教训他:世上无难事,只要肯钻研。 他说:“可是一个人的时间有限啊。再说,学一样东西,还是得有天份。琉璃,看着你跟楚大哥比剑,这样的感觉真好,我喜欢这样充满活力的琉璃。” 我得意的笑。从小到大,终于有一件事情比师洛有天份。哎,也不能这么说,我在偷懒、吃零食、睡懒觉、撒娇耍赖等方面也一早表现了超越于他的天份…… 第118章 水晶阁惊变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过了今天,就是新年了呢。 辞旧迎新的rì子。 仿佛被这样的气氛所渲染,我的心情,居然也很不错,跟师洛有“说”有笑也很自然。 时间飞快的一下子就过了,一转眼便是晚宴时间。 璃堡的大厅里摆了二十几席,济济一堂,大部分都是师洛下属产业的管事掌柜们。 师洛知道我害怕跟人接触,没有让我出去坐大厅,就是平时的饭厅摆了几桌,我独个一桌,其它几桌是一些管事的家眷或是女xìng的管事之流。 她们好奇的看着我,可是想来是已经得到吩咐,并没有跟我太过接近,也没有向我八卦的发问。嗯,这一点,比起以前在现代的宴会中真是好了太多。 我埋头苦吃。练了一下午剑,确实也饿了。师洛的晚宴,菜品十分丰盛,再来十个象我这样胃口的人,大概才可能扫荡干净。 赤允韦不时溜进来跟我通报:“主人被大哥领头敬酒。” 或者:“他们天工堂的各城管事全都涌上来敬主人酒,小姐,你要不要出去替主人挡一挡?” 他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又生得一张娃娃脸,故此在房中进进出出,众女客也不以为意。 我笑着无声的问他:“你不是要去劝小卫的酒?” 他恍然:“对对对,我怎么忘了。”一溜烟又跑了出去。 坐在饭厅里,仍可以听到大厅中传来的阵阵声浪,气氛很是热烈。我跑到厅外向里面偷瞄,哗,一拨一拨的人去向师洛敬酒,脸上满是崇慕敬仰的笑。 璃堡的晚宴,比起现代的宴会,额外有一种热络亲切气氛,看得出,师洛的下属对他都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孤儿出身的他,在这个世界能找到这么多愿意忠心跟随他的人,是对他孤苦童年的一种补偿吧?我很替师洛开心。 师洛也应该很高兴。明亮的灯光下,我看到他的眼睛晶亮,唇边一直绽开着柔和的笑意。燕子翼、雷钊还有西门斩他们几个坐在师洛的旁边,有时替师洛挡一下酒,有时则帮忙劝酒,还推波助澜的起哄几声。 纳兰辞却坐在另一桌上,神sè冷肃,若有所思。奇怪,她为什么不去里面女客的桌上坐? 她最近对我态度很古怪,碰面时,老是用一种怀疑敌意的眼神打量我。也许,她的心底,始终不能接受她敬慕的主人喜欢我这样的事实。 或者,正是因为师洛感觉到纳兰辞对我的敌意,所以才不安排她坐里头? 我耸耸肩,回到饭厅去继续吃。 吃了没两分钟,赤允韦跳进来问房中众女客:“各位姐姐嫂子们要不要避一避?众位哥哥要进房来向小姐敬酒了。” 却原来师洛的手下观念远比其它同时代的人开放,早已不太讲究“男女之防”这样的陈规陋俗。众女客听赤允韦这么一说,纷纷笑骂道:“小十七,这又有什么好避的?阁主(堂主)哪年不到我们阁中来几次?似这般都避来避去,还怎么开门做生意?” 说话间十八铁卫已涌了进来,众女客赶着站起,同她们熟识的铁卫们招呼,一时间气氛真是热闹已极。 燕子翼率先冲到我身前两步远的地方,亮出一把酒壶:“小姐,你一回来,主人的笑容明显比平时多了七八分不止,单为这个,俺老燕也得敬小姐一杯。” 呃……这样的敬酒辞…… “对啊对啊,这一杯太应该敬了。”铁卫们纷纷附和,连女客之中有几个xìng格豪爽一些的,也跟着起哄。 我哭笑不得的接过赤允韦递上的杯子,把杯里的酒喝下去。 是甜甜的红酒,并没有太重酒味。 雷钊也举起杯子:“小姐,敬你一杯。” 我赶快打手势:你是师父,该琉璃敬你才是。 不管是谁敬谁,总之,跟雷钊这一杯,也干了。 接下来是西门斩。他一向对我关怀如兄长,我不等他出声,便先把酒杯满上,向他举起示意。 幸好他们拿来的是红酒…… 饶是这样,一口气喝了七八杯下去,我的头仍是开始有一点点晕了。 “不要再灌琉璃酒了,她量不大的。”不知何时赶来的师洛,在人群之后替我声明。 燕子翼马上过去将师洛往门外推:“主人,外面那么多人想跟您喝一杯,您怎么躲来了这里?难道想把贺管事他们都引进来敬小姐一杯?出去吧出去吧,小姐这边,我们有分寸。” 女客堆中哗的一声哄笑出声,还有人在叫:“主人慢走,奴家也想敬主人一杯。” 气氛……真是太热烈了。 我又喝了两杯酒,头越发的晕了,使劲晃晃头,做一个暂停的手势。 提过酒壶,我向着四周的人一拱手,然后大打手势:你们对琉璃这么好,这一杯,琉璃敬你们各位。 他们推辞:“这怎么敢当?小姐太客气。” 我坚持,替他们每一个都把酒杯满上(当然这么一来,酒壶中的酒已没剩几滴),然后率先举起杯子,双手捧过眉心以上的位置。 他们亦举起杯子,不知谁喊了一声:“新年快乐!”这么洋派,不知可是师洛教的。大家纷然应和,各自举起酒杯一仰头,干了这杯。 没跟我喝到的铁卫们还要敬我酒。燕子翼问我:“小姐,你可是有点头晕?” 我晕晕乎乎的点了点头。 燕子翼马上把剩下的几名年纪最轻的铁卫,如赤允韦、卫昱之流统统喝走:“你们就知道死灌,若是真灌醉了小姐,主人不骂你,我也要骂你们!” 其实,明明是他带头来灌我的…… 卫昱他们委屈的退走了。西门斩问我:“小姐,不如先避席休息?” “不忙不忙!”燕子翼抢上来。“主人替小姐准备有礼物呢,不如小姐去看看去?”他在笑,笑得很是神秘。 那个……礼物应该是师洛亲手送我吧?不过燕子翼一向这么爱乱cāo心的。 我让他引着在院子里走,清凉的夜风,吹拂在我脸上,晕乎乎的感觉稍退。 突然前院响起噼噼啪啪热烈的鞭炮声,然后轰的一声,我讶然回望,正看到一朵大大的烟花在夜空中亮起,点点金芒闪烁在深黑的夜空中,美丽无匹。 远远的,有欢呼的声音传来。然后又一朵烟花绽放在夜空,绚丽璀灿。 多么快乐的一个晚上。我的唇,轻轻的向上扬起。 “小姐想不想亲手放烟花?”燕子翼问我,跟着又摇头:“不行,那引线做得不够长,不能让小姐去。” 我陶醉的看着天际那此开彼谢的灿烂花朵。这一刻的美景,深印脑中。 这,可就是师洛为我准备的礼物? 结果燕子翼说:“这是我们每年团聚都要放的烟花,小卫他们最爱这个。” 待得烟花的发shè告一段落,他又带路:“小姐,这边走。” 这边的院落,我不曾来过。小小的院子里,只一幢小小的房子。 非常jīng致的感觉。 燕子翼说:“小姐,你独个进去便是。这小楼,便是主人为小姐准备的礼物。” 我迟疑的望他,他对我露出一抹鼓励微笑,同我说:“有个开关……好象就在门边的位置。这小楼是禁地,只对小姐开放,我便不陪小姐进去了。”他反身退出院子,还轻轻的掩上门。 头,仍是有些晕晕的。 面前的小楼,雕梁绘栋,jīng雕细琢,可是,并没有散发出油漆的气味,应不是最近才建成的。 为什么,师洛会以这栋小楼,作为送我的礼物? 我轻轻的推开门。门上,并没有上锁。 借着烟花在夜空中的一点余光,我摸到了门边,确有一个圆形的物体凸出墙面。手指轻轻用力,按下去。 突然之间,眼前,亮起千盏灯火。 那么璀灿的灯火。 比满天的烟花还要璀灿,星星点点,光芒四shè,恍似世间最美丽的梦! 那么亮,绚花了我的眼睛,连手足都失措。 这仙境般的世界,由师洛所创造? 这一刻,连我都不禁要怀疑他是神仙化身,而并非一介凡人。 只有神仙,才想得出、造得出这么晶莹剔透的水晶世界! 傻傻的踏进房里,踏进这师洛为我而造的水晶小楼。 连地板,都是一块一块的粉水晶铺就,在水晶砖的下方,又预埋着shè灯,才造成了这样璀灿迷离的光影,令人但觉置身于最美的幻境之中。 紫水晶、白水晶、黑水晶、粉水晶、黄水晶、绿水晶…… 水晶的柱子,水晶的吊灯,水晶的桌椅,水晶的风铃,水晶的帘子,水晶的盘子,水晶的瓶子……甚至,还有水晶做成的花朵。 这是一个水晶的世界,墙上柱里,巧妙的将shè灯的光线加以凝聚,再加以折shè反shè,在房中处处都投下虹彩般光影。整间屋子里,流光溢彩,是我想象亦从未想象得出的美丽世界。 空气中,还有淡淡香气,弥漫在晶莹的空间里,这不知名的花香,让人心神俱醉。 我怔怔的坐在一只紫水晶磨成的圆凳上,泪盈于睫。 不必求证,我亦知道,这确是师洛替我打造的水晶世界。我的英文名字,Crystal,水晶。 我的名字,琉璃,是爷爷取的。他大约是觉得我不够格用其它宝石的名字,故此取名叫琉璃。 象宝石,却终究不是宝石的石头。 可是连堂兄的名字,都不是璋就是珪,总之跟玉有关系。 母亲咽不下这口气。她无力反抗爷爷的命名权,便替我起了一个英文名字,Crystal,水晶。 在我十二岁那年,爷爷在家宴时,漫不经心的一句话,我连Crystal这个名字都失去。 爷爷说:“为什么要叫什么克利斯多?拗口!是嫌我这老头子起的名字不好?”从此以后,连一直叫我Crystal的父亲和母亲,都再也不提这个名字。 我在师洛面前痛哭。我说:“他们轻视我!他们看不起我!我要做水晶!不要做琉璃!”那个时候,觉得水晶无论如何,也是比琉璃高一等级的东西。 师洛心痛的抱着我,向我保证:“你是独一无二的琉璃!总有一天,我要替你建一个水晶阁,让所有的水晶,都来当琉璃的陪衬。相信我,琉璃,你是最好的!” 那么随口的一句安慰,我几乎都已经忘记了,他却还牢牢记得! 师洛!师洛! 你可是前世欠我太多,这一生,才会以这样无尽的宠爱,来对待我? 心情激荡中,全没注意到外头的人声。直到突然,一个带着沉怒的声音,在屋外响起,才将我自怔忡的状态中惊醒。那是我最熟悉的声音,却是最陌生的语气:“是谁,胆敢擅开水晶阁!” 是师洛。 似已愤怒得不能自持的师洛。 他在对谁说:“还不快去把里面的人赶出来!” 然后我听到燕子翼的声音,忍笑的说:“主人,你忘记了,这里早已被你列为禁地,除了你和小姐以外,连我们也不能擅入。否则我何须惊动主人?” 我听到师洛哼了一声。然后,是一步一步,向小楼接近的脚步声。 燕子翼的声音,远远的响起:“主人,我先退出去,替主人守着院门。” 门,被大力的推开。 怒火熊熊的师洛,神sè冷厉的站在门口。 他的眼睛,似是不能适应这样璀灿明亮的光线,在强光下眼睛微微眯起。 “出来!”他冷喝,却在目光转到我身上时,明显的一愕:“琉璃?” 我轻轻的站起来,垂下头。 他却突然凄凉的笑了:“你不是琉璃。你不是。”他踉跄的自我身边摇晃着走过去。 空气中的花香仿佛愈发浓郁,衬着这仙境般的空间,无限旖ni。 师洛摇了摇头,神情却更加恍惚起来。 他素rì白皙的脸上,现在却染上了红晕的颜sè,眼神也有些迷离。很明显,他喝了很多酒,现在已经醉了起码有七分。 “琉璃……琉璃不会不理我……她会对我笑,高兴的时候会叫我小洛,乖小洛……”师洛一屁股坐在一张水晶椅子上,咕哝。“再怎么生气,她也不会不理我……” 我心里,一痛。原来,我回避的态度,是这样的伤害师洛吗? 他怔怔的望着前方,不知名的某处,迷离的眼神,渐渐转为伤痛沉郁。“可是……我找不到琉璃了……她走了,我怎么也找不到她……” 我轻轻的走到他面前,蹲下:“师洛,我在这里,我没有走。” 可是我一早已无法出声,而师洛,师洛的眼神并没有投向我。 “都是我的错……是我贪心,我想拥有全世界以后,再出现在她面前,可是我又怕她等不及我……” “琉璃,我错了,我不该把你孤苦伶仃的放在这个世界,害你受苦……” 他的声音,越来越悲怆,突然,仿佛眼睛里突然有了焦点,视线一下对准我:“琉璃,你没有走!” 我含泪说:“是,我没有走。” 他却似完全看不到我嘴唇的开合,犹自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喃喃的说:“琉璃,你别走。” “全世界,我都可以放弃。只要你不走。” 他紧紧的、紧紧的抓住我的手:“你知道吗,我晚上……总是睡不着,总是想到你门口站一站……要听到你的呼吸,我可以回去再试着入睡……其实,我真想整晚守在你的房门口……” 他的神情,那样紧张彷徨,象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对了,象少年时刚到杜家的师洛。 “我不想你走啊……所以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不说的,我也答应……只要你别走……”他紧张的低喃,然后,象触电般,突的放开我的手:“我不该碰你,是不是?你……你现在不喜欢人碰……” “琉璃,你在外面都遭遇了些什么,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好想跟你说,无论你经历了什么,我都不在意!三哥说,你一定是被人ling辱,所以才这样害怕被人碰触。琉璃,你是因为这个而不理我?其实,无论你发生了什么事,你还是你啊,还是我钟爱的琉璃,我从小……就深爱的琉璃!” “可是我……可是我怎么努力,也没能替你解开心结……” “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也许,在你的眼中,从来没有把我当成一个可以考虑的对象……” “可是,我还是禁不住那样喜欢你……” “别走,琉璃……” 我的泪水,止不住的从眼眶中争先恐后跌落。 他喃喃的问:“琉璃,你哭了?是谁给了你气受?” “不怕不怕,有小洛保护琉璃哦……”他轻轻的拉着我站起来,把我拥在怀中,神情姿态,似足我们幼时。 他的身上,仍有淡淡的青柠味,混和着淡淡的酒味,非常蛊惑。我隐约的感觉不安,轻轻的挣扎,却又仿佛十分留恋这个怀抱,并不真的想从他怀里挣出去。 他感觉到我的挣扎,倏的拥紧我。“琉璃,不要走!” 是太过怆痛的声音,“连梦里,你也要离开我?” 我的心,痛得紧缩起来。原来他爱我,爱得这样痛苦。 他轻轻的抚着我的长发,一下一下,手势温柔。 “琉璃,我好怕这是梦……其实,这就是梦,对不对?” 他喃喃的说。唉,喝醉了酒的他,说话一直没有停过。或者是平时憋在心里的话太多,所以这刻滔滔不绝。 “可是,就算是梦,我也欢迎……”他的声音,悲怆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喜悦,轻轻的响在我耳畔,带点祈求:“琉璃,在梦里,不要冷淡我!” 我悲伤的抬眼凝视他。他的眼神,带着一丝迷离,更多的,却是憧憬盼望,唇边一抹幸福的笑容。“若能天天做这样的梦,该多好。”他叹喟般的说,然后,俯下头,轻轻的,吻上我。 我应该要避开,不应与他亲近。 可是在这一刻,时间与空间,都突然退远,我忘记了过往,忘记了现在,忘记了一切的一切。整个世界里,只有他,只有他温柔的一吻。他的气息,缠mian的将我包围。 唇与唇的轻轻碰触,却仿佛有电流漫过全身,一阵又一阵的心悸。我抬头,轻轻的合眼,是承受的姿态,身子轻飘飘的,仿佛脚下便是云端,仿佛下一刻,就要凌空飘起。 他却仿佛因为这个轻轻的吻,倏然从一个易碎的美梦中清醒,身子一震,眼神中那一点迷离倏的消失:“琉璃?” 我抬眼看着他,怔怔的。 他喉间逸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一俯头,又吻上了我的唇。 经历了那么漫长的克制之后,他的吻,仍是那样温柔,不带一丝侵略xìng,恍若对待易碎的珍品。如同温暖的cháo水轻轻漫过身子,那种柔软得快要化开的感觉,连心都一点一点的酥软与荡漾。 仿佛四周的璀灿布景,在这一刻尽数移入心底。那样五光十sè,虹彩亮丽,是他为这贫瘠的心,重新注入新的颜sè,新的世界,新的一切。 我伸手揽上他的腰。 忘记了空间,忘记了时间,在这晶莹剔透的世界里,忘情拥吻…… 突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漫过全身。 yīn冷的、森然的、令人不自觉害怕恐惧的感觉! 我的身子,于零点一秒间,迅速僵硬。 仿佛一脚踏空,身子,跌向看不到底的黑洞。恐惧迅速弥漫开来,刚才温馨的小世界,转眼化作黑暗恐惧的无尽深渊。 几乎与此同时,师洛一直拥着我的手,猝然松开。 他的脸上,迅速漫上了一重黑气,身子晃了一晃,无力的跌入身后的椅子里。 巫女的诅咒! 仿佛被人当胸一掌,我眼前一黑,胸口气血翻腾。 在这个充满希望的新年之夜!在这个满凝爱意的梦幻空间!在我已将要走出痛苦泥沼的时候! 在我对这个诅咒rì渐松懈的时候,巫女的诅咒展开了它最黑暗的羽翼,把所有才聚集起来的一点点欢欣,一点点希望,全线击溃,将我打入最深重的痛苦中。 今天,还是除夕。辞旧迎新的rì子。 原本,应该是充满希望的开始啊。为什么,我的世界,却仿佛要在这一刻终结。 可是,此刻不是悲愤伤心的时候!我深吸一口气,借以稳定心神。 一把自师洛怀中掏出他随身带着的银哨,放到嘴边疾吹。 不过转眼功夫,师洛脸上的黑气又深了一重。他勉力抬眼,声音微弱的同我说:“琉璃,你别急,我不过一时头晕……” 我拍拍他的手,继续大力吹哨。 我听到燕子翼在窗外问:“主人,有事?” 听到师洛的哨子,他们怎还如此漫不经心! 情急之下,我提起手边一个大大的水晶花瓶,全力向窗户砸去。 果然有效。燕子翼从被砸开的窗子中一掠而入,跟着脸sè大变,惊呼:“主人!” 他一搭师洛的脉博,立刻将师洛横抱手中疾掠而出,口中还发出长啸之声。 我跌跌撞撞的跟在后头跑,可是燕子翼的身法实在快,一转眼我便已失去他的踪影。 全力奔回师洛房里,房里已是满满一屋子人。 每个人脸sè都沉凝无比,看到我奔进来,沉默的闪开一条路,让我过去。 师洛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脸上是显而易见的黑气。 恐惧,象一个巨浪,突的将我所有的理智击溃。 他死了吗?他死了吗? 我扑上前去,却不敢伸手去碰触师洛,脚一软,便跪在了床边,轻轻将脸贴上师洛露在被子外的手背。 还有温度! 我的泪,一下子涌进眼底。 西门斩抢上一步安慰我:“小姐,我们点了主人的穴道,以免他太过痛苦。” 我咬一咬唇,是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燕大哥!”我冲到燕子翼身前,口说手比:“师洛他中的是……”还没来得及说完,房门口又是一阵sāo动,楚长青陪着一位衣冠不整的老者抢进房中。 是替我诊过脉的医生! 燕子翼马上迎上去,百忙中转头对我说:“小姐,且让医生先行诊脉,其它的事一会再说。”他把医生迎到师洛床前,一挥手,大家都屏声静气,不敢出声。 那医生伸手过去,不多时疑惑道:“咦,贵主之脉,中平正和,并无什么滞碍,不象是中毒的迹象啊?” 燕子翼马上吩咐:“十二弟,十三弟,十四弟,你们马上分头出去,先就近请各地的医生,就近吩咐下面堂阁的人手护送到夺天,然后你们继续寻访名医,直到接到我的传讯,再定下一步行止。” 那几人应命而出。燕子翼又命:“老六,取神农丹来,替主人灌下去,护住心脉,待我替主人运功行气。” 忙乱中那医生被带出了门,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连呼不解。 我又拉燕子翼:“师洛他……” “小姐,你先出去可好?”燕子翼对楚长青使个眼sè,楚长青马上上来推着我往外走。 事实上清场也已经开始,那神农丹已灌入师洛口中,燕子翼将师洛摆成盘坐姿势,准备运功。 雷钊沉默的赶人,除了西门斩与他留下护法之外,其它人全部请出房门外去。 我一边被楚长青推着走,一边向他比划:“楚大哥,师洛他中的……” 楚长青喃喃的说:“不错,他嗅了迷梦香。可是迷梦香只有致幻作用,却怎么会令主人昏迷不醒状似中毒?” 迷梦香? 恍然记起水晶阁中那旖ni的香味……那,是楚长青他们预备下的香氛? 仿佛,听师洛说过…… 是让人倾吐心事的秘药,他曾为了探出我的下落对姬艳用过。 我无声的对楚长青大吼:“不是迷梦香的错啊,是我的错!” 若是我能在看到师洛的那一刻,决然的避开,他便不会如现在这般生死未卜。 突然,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一字字,仿佛重复了我无声的呼喝:“根本不是迷梦香的缘故。是她的缘故!” 纤长的手指,笔直的指向我。纳兰辞眼睛里,喷着愤怒的火焰。无视旁人诧异的目光,她锐声重复:“害爷的人,就是她!她根本不是小姐,她是高楚的细作,来到爷的身边,就是为了伺机暗害爷以后,将爷的产业收入囊中!” 第119章 再入敌手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楚长青轻斥:“纳兰,你胡说什么!小姐是主人亲眼认出,怎会有错!” “她对主人用了慑心术,主人不防备,当然落入她的算中。她为什么不敢跟主人太过接近,为什么对主人玩这套若即若离,就是因为跟主人太接近了,主人必定会发现她的马脚!”悲愤的语气,有力的指控。 “否则她为何要弄哑自己?那是害怕主人察觉她的声音与小姐有异!否则她脸上的面具为什么这么多人来都无法替她除去?她根本是害怕被人发现真面目,只怕早已将面具黏死,本无法除去!” “还有,她为什么要选今天下手?因为外面的鞭炮声正好可以掩去主人的示jǐng声!” “你是说,大哥在外jǐng戒,居然会听不到主人的示jǐng?”楚长青眯起眼睛问纳兰辞,神情极为不悦:“你这话,完全是侮辱大哥的能力。况且大哥也说,是小姐示jǐng,他才能及时发现主人异状。若小姐是凶手,她何必惊动旁人?” “那是因为她知道大哥一直随侍在侧,所以以退为进。”纳兰辞的眼睛里,是炽热的怒火。 “并且,七哥,你不觉得奇怪吗?她的嗓子,这么多医生看过,都说全无异状。而爷这次昏迷,刚才医生也同样说全无异状?这,难道不是同样的秘术造成?” 这句指控极为有力,楚长青一怔,转头向我瞧来,眼中已有疑惑之sè。 我在她这样凌厉的指控下,反倒冷静了下来,正眼也不看她一眼,拉着楚长青径自冲到我的房中,取过纸笔,写:“巫术”。 “你是说主人中的是巫术?”楚长青一凛。“那小姐的嗓子?” 我肯定的点点头,在纸上飞快的写: “设法找巫族的人来延缓诅咒发作的时间!” “马上派出人手,大量掳来巫族中人,要胁姬艳解咒!” 楚长青大惊:“是巫族的诅咒?巫后所为?” “那小姐在阿里绿洲失踪,也是姬艳所为?” 我点头,紧咬着牙,才能令自己不致颤抖得握不稳笔。心中,是滔天的恨意,仿佛可以将我整个人也灼烧迨尽的恨意。姬艳,你若真够狠,便该当初在阿里绿洲把我杀死!我发誓,若师洛真的有事,那么,就算伤及旁人,我也再不顾忌!若是最终令到巫族灭族,便让我与你,各负一半责任吧! 楚长青道:“我去跟大哥说!”转头便奔了出去。纳兰辞呆呆的站在旁边,突然一跺脚,转头奔出:“我去问巫先生。” 巫先生?这个姓氏令我心里一凛,正想唤住她,可是她身法好快,一转眼已经奔下楼梯。跟着,急骤的马蹄声响起。 西门斩过来安慰我说:“既是知道主人是中了巫毒,那便好办了。主人那里有得自巫族的秘宝冰魄晶,含在口中便可陷入假死状态,待得擒到姬艳,再图救治。” 我心里一松,千钧大石这时才算放下一半,马上打出手势:“这个冰魄晶,真那么有效?” 西门斩点头:“据说是他们族中对付巫力反噬的至宝,无意中落到我的手里,后来让主人要了去,说是要研究一下,这冰魄晶的成份xìng状,何以竟有这样的功能。” 我这时才感觉双足发软,无力的坐倒在地。 门外不断有人声响起。隔一会,燕子翼也掠进房来:“小姐,十八铁卫,我已派出十名,率各堂中好手,奔袭南巫与天都,务求多抓一些人质,好增加我们谈判的砝码。” 他又神情凝重的问我:“小姐,主人所中的巫术,是……因你而起的?” 我沉默的点头,拉过纸,在上头写道:“巫女的诅咒。” 楚长青在旁边倒抽出一口气来。西门斩与燕子翼一起问他:“七弟,怎么?”楚长青擦一擦额角的汗水,问我:“小姐,你被下了这般厉害的诅咒,如何不说?” 我咬住下唇。是啊,我为什么不说? 突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苦心隐瞒,是那样的荒谬。早知道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早知道终究要对巫族的人出手,我前些rì子的隐瞒,算什么? 早些说出这诅咒,也许师洛便不会受害。也许,这一切,真是我的错! 燕子翼道:“别的且先不提,七弟,你只说这诅咒是什么xìng质?” 楚长青道:“这巫术我亦仅闻其名,只是那是巫族之中超等的诅咒,究竟诅咒了些什么,厉害到什么程度,那是全然不得而知。” 我默默的在纸上写:与我亲近者,死! 他们全体倒抽一口冷气。 燕子翼最先回复镇定,冷哼一声:“巫族敢对小姐用此诅咒,是欺我璃堡无人么?” 西门斩也低叱:“大哥,你留下来守护主人,我此刻便动身去挑了他们的老巢!” 燕子翼居然同意:“七弟对巫族的情形最为熟悉,便由七弟同你一道前去。你们脚程快,当赶在八弟他们前头,此去主要以活擒巫族中首脑为第一要务,记得制住的人越多越好,咱们的秘制毒药,也多带几种去。哼,我们不会巫术,难道就奈何他们不得?” 我沉默的看着西门斩与楚长青出去,没有出声。 或者,巫族会再有人流血,有人死去。而这一切,不过是因我与姬艳两人莫名其妙的情敌关系而起。 原来这个世界上,生存的本质,就是这样残酷血腥。我不要师洛死,所以,我坐视璃堡对巫族的宣战……哪怕,这一次,又会再死很多人! 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这时,燕子翼才歉然的瞧了我一眼,说:“小姐,主人那里……” 话没有说完,外头又响起急骤的脚步声。跟着房门被猛力推开,满脸通红的纳兰辞冲进屋里。 “喂……”她的话刚说一个字,看到燕子翼,急忙顿住,对燕子翼一礼:“大哥。” “纳兰,你莽莽撞撞的冲进小姐的房间,太也无礼!”燕子翼轻斥她。“说吧,你来做什么?” 纳兰辞望向我,脱口而出:“我来带她走!” 燕子翼蹙起眉:“你说什么?你敢犯上!” 纳兰辞失声痛哭:“大哥,爷中的巫术太过霸道。巫先生说,他可以施救,可是……可是他忌惮这女……她是高楚的jiān细,故此不肯随我来璃堡救人!” “胡说八道,小姐怎么可能是jiān细?”燕子翼怒道:“这巫先生是何许人也?文请不来,武请还不成么?他在哪里?你带路,我去请上一请!” 我心里一动,拦住燕子翼,拿过纸笔问纳兰辞:“那巫先生,可是女扮男装?” 纳兰辞摇了摇头:“可是他对高楚和巫族的情形十分熟悉,说到她……在皇宫中的情形也很入扣……现在又说能治好爷,想必是巫族中长老一级的高人。” “胡说,巫族长老中,哪有男人。”燕子翼轻斥。 纳兰辞连眼睛都红了:“可是他能治好爷!” “你带我去!”燕子翼冷然下令。 纳兰辞一咬牙,倔强不从:“巫先生脾气很怪。大哥,求人治病,不同于其它事,怎么可以以力凌人?就算他表面屈服于大哥,难保不暗中动点手脚……” 她的顾虑,大有道理。 我上前,同燕子翼打出手势:“你须得照顾师洛,我去求他。” 燕子翼想了想,确是不放心离开师洛,遂同意道:“也好,你带小赤和小卫同去,若是好言相求不从,就让小卫他们将这人架来,我们过后再好好赔礼。” 他话音未落,纳兰辞便拉着我的手,冲出门去。 骑着师洛的踏雪,在山路上一阵疾驰。纳兰驰骑马奔在我的身前,赤允韦与卫昱护在我的身后。 天sè,仍是漆黑。原来,经过了这么忙乱的一晚,长夜仍未过去。 正如师洛说的,璃堡这边四季如chūn,其实冬天亦并不怎么冷。可是这一刻,扑面的夜风,是那样的冷。 比夜风更冷的,是我的心。 我不敢去想,若是救不回师洛……也不敢去想,若是那巫先生不肯去怎么办……或者,这巫先生便是姬艳派来监视我的人?所以他才对我的事所知甚详,并且对纳兰辞进行误导? 可是不管怎样,求也好绑也好,甚至拿我作人质都可以,总之一定要把这个人弄到璃堡! 在珍璃堂的客房,睡眼惺松的仆役对纳兰辞道:“宁公子让我转告副堂主,他不yù介入璃堡与高楚之间的博弈,致令自己身处危境,所以不辞而别,请副堂主勿要见怪。” 纳兰辞如遭雷击:“他……他走了?” 不是说什么巫先生?怎么又是宁公子? 宁公子……不就是风闻中,与纳兰辞“打得火热”的那个百联社主的少公子?我就说,纳兰辞跟他来往,多半另有别情。这百联社主的少公子,是拿来掩饰他巫族的身份的吧? 那仆役倒很机伶,道:“小的知道副堂主跟宁公子素来……交好,故此特别问了一下宁公子,这么半夜三更的要去到哪里?宁公子说,先赶去清源镇暂住一晚,明天休息过后,再往舆乘进发。” 纳兰辞马上一挥手:“我们追。” 卫昱说:“清源那边山势险峻,小姐夜里骑马,只怕会有危险。我看……不若小赤先送小姐回璃堡,我和……”话没说完就让纳兰辞打断:“她不去请巫先生,巫先生怎么肯来?为了爷,她连这点苦也不能吃?”眼中,掠过一抹森寒杀机。 在这一刹那,我深切的相信,若是我不肯前去,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裹胁我前行。甚至,若是那巫先生真为了我而不肯出手救人,必要时候她会取我xìng命。 不过我并不害怕。或者情形远未恶劣至此,一切都须追上那巫先生才能确定。我一拉马缰,打手势问纳兰辞:“我们该往哪边去?” 纵马狂奔,穿过了平原。在天sè平明之前,我们进入了山区。 并不是我来璃堡时走的那条路。而是极险峻的马道,狭窄处仅一米余宽,旁边就是斜角七十度以上的陡坡。 赤允韦说:“那家伙做了什么亏心事赶路赶得这般急?好好的官道不走,来抄这条近道?” 纳兰辞叱他:“还不快走,偏你这么多话。” 再转过一道山坳,山势更加险峻。 突听纳兰辞惊喜的声音道:“在那里了!” 我抬头仰望,青黛的山岭中,一条羊肠小路,在晨明的雾气中若隐若现。缥缈的白雾之中,一个紫衫人骑一匹黄膘马,正不紧不慢的向云雾深处而行。 这个背影…… 其实并不眼熟,也许,寒毛直竖的感觉来自我的第六感。 我用力勒马,打出停止前进手势。 卫昱与赤允韦一怔之下,勒马停下,刚要喝问,纳兰辞疾若闪电般蹬鞍而起,从左前方她的马背上疾扑向我。 在卫昱与赤允韦的喝问声中,一把锋利匕首架上我的脖子。耳边,是纳兰辞充满恨意的声音:“爷在璃堡生死未卜,你还想恶意拖延?” 我只恨我不能出声,打手势的动作也未必能传递准确信息:“这人……有问题……” 纳兰辞根本不容我多说,胁持着我一夹马腹,纵骑向前疾驰,同时扬声高呼:“巫先生,请留步!” “纳兰!” “纳兰辞!” 卫昱与赤允韦在后面纵声急呼,也打马追赶。 我的心,骤然紧缩。 以踏雪的神骏,不过一转念间,就已奔出十余步。我还来不及再有什么动作,踏雪却忽的踏乱了一步,仿佛绊到了什么东西般颠簸了一下。我心中大惊未已,异变已生!夹路的山壁两边,突的喷出浓密青烟,笼罩了方圆两三丈的空间! 仓促中纳兰辞根本不及勒马,我与她两人一马直冲入了这烟雾中。 青紫sè的烟雾,烟雾中混着点点青紫sè的晶状物。是璀雾!将我绑在信和城外时,管家亦用过这种毒雾。 我努力闭气,可仍是吸入了几口璀雾,胸口一阵烦恶。 身后的卫昱与赤允韦亦来不及勒马,直冲进了璀雾之中。踏雪本已在这璀雾之中受惊驻足,被后面两马挤将上来,顿时奋蹄长嘶,向前直冲。 冲出了璀雾,迎面,我就看到了一张笑得非常得意的脸。得意到,我一看到这张笑脸,便想给他一拳把这得意的笑容打下去。 仿佛现在,不管管家怎么易容,我都能认得出他来了。对这个人的恨意那样铭心刻骨,只消远远的看到他一眼,心中便仿佛涌上噬血的冲动。 身后,是重物堕地的声音。纳兰辞脸sè青灰,已自踏雪上跌落。再往后,卫昱与赤允韦也伏在山道之侧,无力起身。 埋在山壁中施放璀雾的喷筒,倒是渐渐的停止发送璀雾,身后青烟已渐渐稀疏了下去。 管家长笑着大摇大摆的走上来:“公主,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他这次,易容作翩翩佳公子模样,确有几分出尘脱俗的味道,可是看在我眼中,他怎么变化易容,仍是说不出的恶心。我仍是骑在马上,冷冷的睨着他,一只手戒备的下垂。 垂向踏着马蹬的足边。 他笑吟吟的走过来,绕过我,却先蹲下在纳兰辞旁边,微笑的问:“纳兰副堂主,这么不远千里的相送,巫某怎么当得起?” 纳兰辞脸若死灰,呻吟般的问:“你……你为何……” 管家长声大笑,得意到了十分:“莫非你不记得你们追杀了两月有余的那个人了么?” 此言一出,卫昱与赤允韦身子陡震,纳兰辞原本已青灰的脸,再添上一层死sè:“你……你竟是……你不是……” 管家笑嘻嘻的捏着纳兰辞的下巴,将她的脸对着他抬起:“我自然不是什么巫先生,也不是什么宁公子。至于我对你说的那些话,有几分真,几分假,那可也真记不太清了。这也须怪我不得,谁叫一个嫉妒的女人,最喜欢听的便是情敌的坏话,我自然只能顺着你的心意编上几句。” 纳兰辞脸sè惨变,陡的一拧腰,跃起身子,匕首向管家刺过去。可是匕首才刺到中途,她的力气已经用尽,身子重重的跌在了泥里,那一击也无果而终。 管家微笑:“啧啧,中了我的璀雾,还能使出半招,也算你是个厉害角sè。至于这两个……”他走到卫昱与赤允韦身边,伸脚踢一踢,“怎么比个娘们还不如?我还是早早结果了你们,省得你们替你家主子丢人。” 卫昱笑道:“你说得原是不错。”大笑声中,突然一簇寒光向管家飞shè而去,管家向后疾退,却仍是躲避不及,身子一震之后,身法大见迟滞。 赤允韦大笑:“小卫,原来你还藏有这样的宝贝!竟不分给我一筒,忒也小器。” 卫昱手中紧紧握着一个银sè的针筒,苦笑道:“这话,你该对七哥说去。若是他把暴雨寒星给我,这贼子哪里还有命在?偏他小器,只给了我一筒七星弩玩儿。” 管家反手自肩上迫出几根银针,yīn恻恻的一笑,退到我身旁,道:“看不出你这小子,竟然身藏七星弩这样的好东西。还不速速将七星弩扔过来给我,否则……”他抓住我的手,往马下一拉,“我便……” 寒光,骤然在我的手中绽开! 我忍了又忍,等了又等,便是等的这一刻。璀雾对身有内力者伤害极大,我却并未修习内功! 紧握西门斩送我的短剑,斜挑横抹,然后剑尖一颤,幻出七重剑影,这是我苦练过千百遍的“似真似幻”,在剑尖触到目标后,全力上挑。 管家猝出不防,兼之我离他又近,一招之间,便为我所乘,从右边大腿到胸腹之间,被我的短剑拉出一道长长口子,血花四溅。 西门斩特意为我拣选的短剑,竟是这样锋锐无匹! 在赤允韦与卫昱的喝彩声中,我再不犹豫,电光幻影又再使出,剑尖虚点之下,向他的头脸部位进击。 管家矮身往地下一滚,狼狈万状的避开我凌厉的一剑,一个挺身鱼跃而起,手中已多了一把象铁尺一般的黝黑棍子,一抖,这棍子陡的增加了一倍长度,带着呼啸的气流,向我短剑击来。 我身子急侧,避开这长棍一击,耳边,是卫昱在大呼:“小姐,快骑踏雪走,他追不上你的!” 我咬牙不答,猱身而上,一招寒梅千幻又再使出,这次不顾管家的铁尺向我袭来,和身直扑,短剑直插向管家的心脏之处。旁边卫昱赤允韦纳兰辞齐声惊呼。 从刚才卫昱的呼喝声中,我已经知道他判断我绝对在管家手上走不过几招。我自然知道踏雪的神骏,我若逃走,或者真可有一线生机。 可是,我若走,他们落在管家手中,绝不可能会有命在! 所以,只有这样不顾自身拼命的打法,或可拖延一时。管家果然不舍得与我同归于尽,身子一侧,避开我的剑锋,那未使老的半招也顺势变为向我脚下斜劈。 我伸脚一踢,将地下的泥石尘屑全踢得向他飞起,然后才一闪一避,堪堪避开那铁尺的攻击,又持剑向前疾刺。 眼前,陡然一花,然后管家的身子,突的出现在我身后,铁尺架上了我的脖子。“公主,几rì不见,你可真令我惊奇呢。”他赞叹般的说。我待要挣扎,早觉后心一麻,已是让他点中了穴道。 一只手自我身后伸出,夺过我手里的短剑。 “啧啧,这样犀利的武器,却摊上这么个武功低微的主人,实在是明珠投暗啊。”他一边说,一边自我靴筒中搜出了刀鞘,将战利品收起。 咳了几声,他收起铁尺,坐在山道之侧,撕开衣服,将我刺中他的那道伤口敷以伤药,潦草的包起。 “公主,你狠。”他yīn森森的看着我,冷笑,仿佛一只响尾蛇在吐信,“居然能让我在你手下受伤,你真是很出sè,不愧是神族派出的使者。” 这破神族跟我有个屁的关系!我真想破口大骂,多少次,就是为了这莫名其妙的误会,吃苦受罪还牵累旁人! 可惜我声带已经失去语言功能,我只能恨恨的望着他,恨不得眼放飞刀可以致他死命。 他包好伤,站起身来,解开我的穴:“上马。”他指着他的黄膘马。他自己的目标,则是神骏的踏雪。 我不动,在寻找机会,发动下一波攻击。 “快上马。”他不耐烦已极。“或者你想被我点了穴,我抱着你上路?” 抱着我上路? 他这样的伤势,抱着我上路,我固然恶心,他只怕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我唇边泛起一缕讽刺的笑意,全无上马的意思。 他要抱我,抱便是了。咦,或者干脆吻他一下,或能引发巫女的诅咒? 想起来是很恶心,不过…… 他冷冷的笑:“或者你也想跟他们一般死在这山道之上,才算顾全义气?”说话间,又咳了两声,唇边一缕血丝。 我心中一动,扑上前,向那张恶心的嘴唇……吻下去…… 不行!还是克制不了恶心的感觉。就是这么片刻的犹豫,管家已经伸手掩住了唇,将他的轻咳化为闷闷的咳声。 大好的机会……就这样被我放过了…… 懊悔。 不过管家这样伸手掩唇的动作,仿佛空门大露? 纯属这些天来让十八铁卫们训练出的条件反shè,一见可乘之机,我想也不想,扭身拧腰,一拳向管家当前最脆弱的部位――受伤的小腹挥去。 我打赌他还舍不得杀死我,不然不会这般苦心积虑守在夺天山下寻找掳我的机会。或者我可以利用他顾忌我生死这一点,与他拼力一搏? 他的目的,我想大约是为着青玉旋的解药。不知他凭什么以为,我一出马,蔚族便会给出解毒的秘药。 管家的身手,真是大不如前了。我与他隔得又近,他居然被我一拳打中,正中他小腹之上刚才的伤处,顿时伤口处又再鲜血迸流。可惜我力道仍是不够大,未能扩大战果,反而招致他大怒,运掌如风,三两招便将我的手反扭在身后,冷笑道:“你可是真的嫌自己活得太命长了?” 我只是觉得遗憾,当时怎么只跟雷钊学了剑法,却没向他讨教点拳脚功夫?否则此时也可以多支持一会,赏多管家三拳两脚。 咦,管家这样扭着我的姿势……身体的反应,快过思想,我扭腰,弓膝,向左侧顶出。 女子防身术又奏奇功! 管家痛得身子巨震,反手一个耳光掴向我。跟着他自腰间掏出才从我手里夺来的短剑,锋利的剑刃,搭在我的脖子上,立时有种森冷的寒气凝在我脖子处。 “既是你这么不合作,便早些上路吧。”他神sè狰狞,也不知是恐吓,抑或是真正想杀我。 短剑,轻轻下压。在卫昱他们的惊呼怒喝声中,锋锐的剑刃,森冷的杀气,已经令喉头的肌肤起栗。 第120章 再见岳引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突然,不知从何处飞出一粒暗器,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向我的方向直shè而来。 管家脸sè大变,不管他本意如何,此刻却象主意已定,短剑向我的颈中大力压下。然而他快,暗器更快!只听叮的一声清响,他手中的短剑居然连握也握不紧,脱手而出,直插入山壁之中。我斜眼看去,管家原本持剑的右手虎口已渗出丝丝鲜血。这小小的一枚暗器,竟是蕴含了好大的劲力! 我听到卫昱的声音,敬畏的低语:“这是谁?好强的武功。” 仿佛回应卫昱的问话,我们前方的山坡中,白雾里,出现了一人一骑。 是一名年轻的男子。骑在一头青驴之上,施施然而来。他的长发在风中微微扬起,俊秀的脸上带着几分江湖奔波的落拓浪荡之sè,修长上挑的凤眼中带着一丝淡淡笑意,略见憔悴。 我心中巨震,一时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管家亦是脸sè大变,仿佛见了鬼般,倏的跳起,伸手扣住我的喉咙。 那人足尖一点,跃下驴背,如同在水面滑行般飘飘然前掠,速度却快得惊人。只几秒,他便滑过了百余米的距离,抢到我们近前。 看着我与管家,他微笑摇头,不以为然的道:“郝老大,怎么一别多月,你仍是这般的不长进,学不会怜香惜玉?” 我的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却又强自按捺,贪婪的看着面前与管家言笑晏晏寒喧客气的来人。 岳引! 管家挤出干涩的笑容:“岳公子说得有理,郝某下次自当改进。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rì郝某有事在身,昔rì曾有得罪岳公子之处,郝某异rì自当登门赔罪,与岳公子做个了结。” 岳引笑了,眼睛弯弯,笑得很有点邪魅:“这么急巴巴的想赶我走?你却不问一问我的来意么?” 管家干笑:“岳公子的来意,无非是向郝然兴师问罪。郝然现在正在执行任务,自不方便料理与岳公子的私人恩怨,故此已与岳公子交待了清楚,异rì必作了结。再者,岳公子想必是要问你牵记的那个女人?好教岳公子得知,她毫发无损,现在正在前面大泽主人的璃堡作客,不过公子……” 岳引浅笑摇头:“郝老大,你又哄我了。我牵记的女人,岂不是正在此处么?”他纤长好看的手指,轻轻的指定我,“你却又为何虚言诳我,想叫我白白奔波?” 我心中巨震,只觉那扣着我咽喉的手指亦是一颤,耳边管家在强笑道:“岳公子开什么玩笑?这女人资sè不过中上,哪及得上公子牵记之人那般美貌无双?公子别是认错了人吧?”说是这般说,他扣在我咽喉之上的手指,却开始慢慢加力。 “认错人?”岳引慵懒的弹弹手指:“我的青昃,也会认错人么?” 青昃?我抬头,眼中,正好捕捉到一点青sè的光影倏的向我扑来,碧绿得象块玉石般的青昃转瞬间落在我的肩头。 忽的一声惨呼,我咽喉处跟着一松。转眼再看时,管家的身子不知被岳引用了什么手法重重的抛向山壁。在岳引面前,管家竟全无还手之力。 转眼之间,情势易转。管家软软的倒卧在山道之侧,而我,已被一双温柔的手臂,揽入怀中。 “郝老大,你的功夫怎么退步了这么多?”岳引的声音,带着微微的纳罕,好笑的问。 管家勉强抬眼,想要说些什么,却噗的吐出一口血来,一时无力出声。 “不过,这只算小小薄惩。”岳引一脸无害的微笑,慢条斯理的说,“敢欺负我的女人,莫非你便没想过后果么?” 管家换过一口气,嘶声大呼:“可是她确实不是公主,只是个哑巴……” “少来了,老郝,莫非我还不知道你那看家本事?”岳引一边说,一边俯头看我。 仍是那么漂亮的凤眼啊,眼睛里,满载着故人重逢的欢欣,却又突的流露出一丝诧异:“咦,竟是锁音符?” 纤长的手指,结成神秘的印结,屈曲,伸直,姿势美妙得象手指舞。 于眼花撩乱之间,一只手指倏的点上我的眉心。仿佛热流从眉心往下,直冲咽喉而去,说不出的难过感觉。“啊――”我惨呼出声。 这个声音,那样嘶哑,简直不再象我的声音! “岳引!岳引!”我喜不自胜的抱紧面前的白衣男子,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他没有死!他居然没有死!仍是这样生龙活虎的站在我面前,仍是象昔rì一样的风liu倜傥样子! 他拍拍我的肩,声音里流露出一丝宠溺:“傻瓜,先吃颗糖润润嗓子。现在这样的破锣嗓就先歇着,省得这样的破声音叫出来侮辱了我的名字。” 我紧捏着他递给我的糖,又想哭,又要笑,悲喜不定。 岳引拥着我,身子一动,已向管家逼近:“却颜水,拿来!” 管家颤抖着,将手伸入怀中。 他眼里幽蓝的暗光一闪,我条件反shè,大叫:“小心!” 眼前烟雾四散,岳引揽着我飞掠数丈,远远的避开烟雾区,然后一弹指,不知什么暗器向着夺路而逃的管家追击而去。 “快追啊!”有烟雾遮挡视线,也不知道岳引的暗器有无shè中。 岳引垂眼望我一眼,似笑非笑的说:“放心,中了我的锁魂钉,他能逃到哪里去?”他侧头:“这些,是你的朋友?” 我这才想起倒卧路旁的卫昱等人:“是啊是啊,他们中了……璀雾,你可有……法子解救?”乍然恢复语言功能,反而有些不习惯,无法流畅的说完整句话。 奔到卫昱身畔,我忧心如焚的推推他。他们的情形不太好,晕迷在路旁气息微弱的样子。 “璀雾啊?”岳引不以为意的搭了搭纳兰辞的脉博:“关系不大,只是一些将内力锁住不能在经脉中流动的药物,外加令人晕迷的药物。就这样让他们躺上六个时辰,自然也就没事了。” “噢。”岳引懂得真多……咦?“啊――!” 他让我突然提高了八度的声音吓了一跳:“喂,喊这么大声做什么?” “你怎么会……破除巫族的……诅咒?”我紧抓住他的手,结结巴巴,悲喜交集,又带着隐隐期待。 他笑,长长的眼尾上挑:“这个,说来话长……” “你会不会……解其它……其它的诅咒?比如……巫女的……诅咒?” 他一凛,连笑容亦收起:“你怎会知道巫女之咒?你中了巫女之咒?”他托起我的脸,上下打量我。 我嗯了一声。 隔着面具,他看不出端倪,又伸手印上我的额头,闭上眼睛不知用什么方法细细感觉。 “真是巫女之咒。奇怪,这年头,还真有人肯大损巫力,去完成这么一个没用的诅咒?” “这个诅咒……很……很高级的!”而且超级恐怖!心里,又是一恸。岳引啊,说得这般轻描淡写的诅咒,他可不知道,我为这诅咒受了多少苦楚。 他笑笑,仍然没事人般,“是啊,最高一级的诅咒,可是诅咒的效果真的很差劲啊。三级的千魂引,便可以毒杀方圆五里以内的任何生物,可是这个诅咒,除了恐吓一下被诅咒的人,让人不得不清心寡yù以外,简直没有任何作用,可是要耗费的巫力却是千魂引的三倍!真不知道当时姬月明是怎么研究出来这样没用又耗费巫力的诅咒的。” “姬月明?”这个名字,很陌生…… “姬月明是巫族几百年前的古人了,据说巫力绝高,不过妒心也奇重。因为她的情郎喜欢了旁的女人,她竟研究出这样没用的诅咒……” 我截断他的讲古:“我……我只问你,能不能……解除……这个诅咒?” 他望着我,很崩溃的说:“琉璃,我看你还是先镇静一下再说话,这样结结巴巴的,我听着着实难受。” 我的嘴角,有些抽搐。“那……解咒的事?” 岳引板起脸,一脸沉重:“这诅咒虽然没用,可是毕竟是巫族排行第一的诅咒,当然……”看着我失望的神情,他突的破颜一笑,一瞬间,仿佛千朵万朵花朵一齐绽开在他眼中:“当然难不倒我。” “可恶!”我狠狠的捣了他一拳,一直绷得紧紧的神经却放松了不少。 不顾他夸张的雪雪呼痛,我一把拉住他衣袖:“随……随我去……解咒!” “解咒?”他轻笑,酒窝若隐若现,十分魅惑。“这事不急。放心,这个没用的诅咒,只要不去触发,一点危险也没有。况且啊……你现在这样的样子,我看了会倒胃口。我们先去追上郝老大拿却颜水,替你把面具取下来,再说解咒的事不迟。” 简直是……解咒关面具什么事!再说我又不是催他救我。“是救……救旁的……旁的人!” “旁人?还有人也中了巫女之咒?”他大惑,“是姬艳干的吗?总不成是那几个老家伙闲得无聊了出来浪费巫力祸害世人?或是……” 我打断他无边无际的臆测:“不……不是!是因我而……而被诅咒……” 岳引的脸sè……哗,翻脸比翻书还快!他的神情,刹那间冷若霜雪。 “你说什么?”他疾声问我,“有因你而承受巫女之咒的人?” “是啊。”我急切的点头,“走……我们快去……” 岳引霍的甩开我的手,俊美的脸上涌出愤怒的红晕,眼中更是怒火熊熊、几乎要焚烧起来的表情:“你!你!” 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凶?感觉好象要吃人!我心里有点发毛,怯怯的往后退了一步:“岳引?” 他的手,指向我,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连手指指向我这样的动作,仿佛都充满凌厉的杀气:“他亲了你,是不是?” 我心虚的点了点头。奇怪,我为什么要心虚!大概是他的气势太过慑人。 “亲了几次?说!”岳引气势汹汹的问我。 亲几次…… 不过有鉴于他问的内容,可能跟解除诅咒中间会有点关系,我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只手指。想了想觉得不对,又再加上一根手指。 “你!”岳引气得转身就走。我见势不妙,赶快紧紧的冲上去抱住他:“不……不要走!” “我偏要走!”他负气说。说是这么说,身子在我的手底下也是僵硬无比,可倒是没有挣扎着要走的意思。 我知道,他是在生我气。 气我跟别人亲吻…… 我紧紧的拉着他:“岳引……看到你……真好……很开心……” 他不为所动,脸板得死紧。 我又吸一口气,说:“当初你跌下……虫谷,我……伤心得不得了……” 他的唇角有些松动,不再抿得死紧。 “真没想到还能……再见你,看到你,我真是好开心!”话说得多了,慢慢也流畅了好多,“岳引,我好高兴你没有事!” 他的表情,变得温柔:“还算你有良心。” 我眼睛有点发涩,可是唇角努力的向上弯起:“岳引,既然我们好容易重逢了,不如随我……” 他看我一眼,马上受不了的转头:“不行了!你不要对我笑。” 呃? 他补充:“要笑也等我替你除下面具以后再笑。” 明白了…… 其实也不能怪我迟钝,之前师洛可从来没有嫌弃过被易容后的我容貌方面的问题! 不过他这么一闹,心里酸酸的感觉突然减轻了不少。我收起笑容,继续被他打断的话题:“岳引啊,不如跟我回璃堡去作客?” 他漂亮的凤眼瞪我一眼:“璃堡是你家?” 我点点头,很用力。 “是你jiān夫的家吧!”他又发飙了!“也不嫌肉麻,叫什么璃堡!” “岳引……”我叹气。我知道对他做这样的要求,确会令他伤心。可是……可是师洛危在旦夕! “想都别想!竟敢吻你,这该死的登徒子,死一百次也是活该!我绝不会出手救人!”他再瞪我一眼,转身就往来路走。 我尾随狂奔,以期能赶上他的脚步:“岳引,岳引你别生气……” “我错了!我错了好不好?” “岳引……” 岳引沉着脸往前走,不理会。 连我试图抓他的手,也马上把我的手给甩开去,这一场气看来气得着实不轻。 还是不死心的穷追:“你生气,打我骂我好不好?不要这样子自己闷着,很伤身体的。” 他霍的转过身子,瞪我。我让他的凶相吓得蹬蹬蹬连退三步,他睨我一眼,转身又往前走。 我再追。唉,他走得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快? 不过,我似乎不应该抱怨。他还没有施展出轻功来。这,是否说明只是他在对我使xìng子?我用力追,跑得腿软。 “岳引……我追不上了啦!停一停好不好。哎,听我说……那个吻,那个吻是我吻他的,不关他的事,所以,你不可以迁怒于人!” 这句话似乎有效?岳引一下子顿住脚步。我赶快扑上去想拉住他,扑到中途,突然让岳引的神情所慑,惶惶然停住脚步。 他在笑,笑容里,却既是悲怆,又是愤怒。“好,琉璃,你够狠!” 反身,他足尖一点,掠上一块山崖,再几个纵跳,三下两下,转眼便消失了踪迹。 我颓然的坐下来,这时才觉得两只脚象灌了铅,那样痛,可是心……更痛。 岳引走了,他生气了……好难过! 更为难过的是:他走了,还有谁能够救师洛? 师洛…… 了无生气躺在床上的师洛! 一直强力压制下去的恐惧害怕,于此刻爆发。我将头埋在臂弯中,号啕大哭。胸口,满满的全是那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无边的恐惧,几乎要让我窒息。 想起师洛的笑,想起了师洛的好。那样痛苦隐忍,也始终替我着想。再不开心,在我面前,他仍是温颜微笑。 有他在身旁的rì子,再悲恸,亦感觉安心。是他一直对我不离不弃,才令我黑白的世界,一点一点,染回七彩颜sè。 若没有了他,rì子如何继续? 失去过,更加害怕再失去。 原来,不知不觉中,师洛已成为了比空气更重要的存在,成为燃亮这荒冷生命的新火种! 崩溃的痛哭。 “喂,你想哭到什么时候?” 突出其来的声音,对我不啻天籁,我猛的抬头,泪眼朦胧的,望向去而复回的岳引。 他别扭的盯着我,然后是一个“吾不yù观之”的表情,“唉,琉璃,已经不好看了,还是注意一点,别把眼睛都哭肿。” “谁叫你不肯帮我?”我的泪又涌出。 “喂,求人还这么嚣张,有你这样的人没有?” 我哪有嚣张了?刚才明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苦苦哀求。 伸手擦干泪,静静的看着他,哀伤的表情,无声的沉默。 结果他吃这一套,我才摆出这表情不过五分钟,他便撑不住让步:“好了好了,别用这种如丧考妣的眼神看我。” 继续沉默。 继续哀伤的凝视他。 他的神情也伤感起来,问我:“为什么,蔚沐风已死了,那个人仍然不是我?” 我的心中一恸,这一次,不是假装,是真正悲痛。 心情复杂到了极处,既痛悲蔚沐风的死,又牵记担忧师洛的生死未卜,还有对岳引的深切歉疚。 泪水马上涌出眼睛,视线转瞬模糊。 我听到岳引叹了口气,踏上一步,将我揽入怀里,轻轻拍拍我的背,示意安慰。 我的泪,刹那间下得更急。 把他的衣襟哭湿了一大片,我才听到头顶上方,他闷闷的声音:“这个人,对你真那么重要?”口气仿佛有些松动。 不想刺激岳引,我想一想,才说:“岳引,你知道吗,看到你坠崖的那一刻,我的心,差点要痛得死去。” “我知道。”他轻声说,“我在虫谷下面,听到你哭了好久。” “然后,又是蔚沐风……”我的声音,无法控制的带出一丝沉痛,“他也因我而死。还有chūn照,还有很多很多人……” 岳引紧紧的搂一下我:“可怜的琉璃。” 我接着说:“这个时候,连我亦觉得自己的生命是一项罪孽的时候,连我都想放弃这不祥的自己的时候,他出现了,静静的陪在我身边,什么也不作要求。岳引,他是我认识了十多年、亦爱护了我十多年的人,没有他,你根本不可能看到你眼前这个尚可如常生活、同你谈笑自如的琉璃……若是他亦因我而死,我会痛恨自己一世。” “求求你,去替我救他。你知不知道,看着一个人在你面前活生生的死去,而且,是因为你而死去,那是世间最残酷最可怕的折磨。岳引,我害怕……我害怕得要命!这样的生离死别,我还要再经历多少次?每一次,都象把我凌迟了千次万次……岳引……我真的好害怕他死!我害怕你们任何一个人死!” 忍不住又哭了,呛着嗓子哭,因为那挥之不去的悲伤恐惧。 他仿佛软化了,轻声说:“我……可以救他。不过,有个条件。” 我忍泪,抬起头来凝望岳引:“什么条件?” 他仿佛有点不敢直视我的眼睛,嘴里却坚定的说:“我治好他,你跟我走。从此只爱我一个人。” 这个条件…… 我的眼泪,一下子便涌了出来:“岳引,不要这样子。” 他轻声的无奈的问我:“不这样子,我还有什么办法可以留住你?” 我回答不出来,只觉得满心灸痛。呆呆的看着他,眼泪一滴一滴,统统顺着面颊流了下去。 他轻轻的握住我的手:“让我带你走,离开高楚,也离开华阳,去找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你会忘记一切前事,我们好好的生活在一起……” 说到后头,他漂亮的凤眼中闪出憧憬向往神sè,唇边的酒窝也渐渐加深。 仿佛被催眠,我有一刹那的迷惑,被他这般渴望的美丽神情所吸引。 可是脑中马上闪过师洛的身影。我深吸一口气,垂下眼,不顾一切的说:“可是,岳引,我不能骗你。我做不到你要求的条件。我爱的人,不是你。” 当师洛吻上我的那一刻,那种仿佛安慰得象浪迹异乡的游子终于回到熟悉老家的感觉,那种缠mian得让人想叹息落泪的感觉……我于那一刻,发现了自己之前亦不清楚的事实:不知从何时起,对师洛的感情,已决不仅仅只是亲情与友情。 我不清楚是在何时,爱上师洛;亦不清楚仍然怀念蔚沐风的我,心中如何又再住进了师洛。 可是我得对自己坦白,那样的情愫,决不仅仅是亲情;只不过,比之对蔚沐风的爱情,感觉仿佛又自不同。既然……既然我已发现自己爱上师洛,如何又再可跟岳引许下不可能实现的承诺。 纵然他因此不肯救师洛……我也不能骗他。他是我的朋友,为了救我自动松手,跌下虫谷。能为了我而放弃自己的生命,他的心意,已是昭然若遏。 我辜负了他的心意,已是深深负疚,怎么还可以为了师洛却去伤害他哄骗他? 没有我预想中的怒火,岳引反倒轻轻的笑了。在寂静的空山之中,他的笑声听起来,寂寥得很。 “琉璃,你很好,不愧是琉璃。” 他是怒,还是悲?我疑惑的抬起头来,看向岳引。 他俊美的脸上,是一种迹近悲伤叹息的神情。“其实,琉璃,我预计你或者会为了那个男子,便对我虚以委蛇,先对我虚言答应了再是。若是那样,我便可问心无愧的给你服下同心符,令你一世也只能跟着我。可是……你真的不愧是我钟爱的琉璃,哪怕这人命在旦夕,你亦没有为他而虚言骗我,我……岳引没有白认得你!” “岳引。”我轻轻的握住他的手,心中既是歉疚,又是酸楚。“你对琉璃的好,琉璃怎么会不明白?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 他的唇边,突的浮现出一丝狡黠的笑意:“琉璃,既是你也知道辜负了我,便得作出弥补……” 这家伙情绪真是变化万端。 我直觉的感觉不妙,赶快收拾起一缕愁丝,抢过他的话头:“下一世。下一世若你还记得我,我一定优先爱上你。” “我不要下一世。”岳引蛮横的说,“这一世,我便要琉璃跟我一起。” “可是……留得住我的人,你留不住我的心啊。”这样老套的台词居然都搬出来了,我深感无力。 但是,这句话用在这里,再合适没有,居然撼到了岳引。 “留得住你的人……留不住你的心……”他轻轻的念诵,如同咀嚼青涩橄榄般,一个字一个字,在他口中念出来,都那样沉重。 “是啊是啊!”我用力点头。 他一咬牙:“琉璃,我就再让一步!” 我期待的看着他。 “我出手救他。你还是随我走。不过,有时限:陪我一年。这一年里,你要试着看能不能爱上我!” “若是……” 他截住我的话:“若是你最终喜欢上了我,自然成世都跟我在一起,那一年之约便作废了。” “三个月好不好?”我小心翼翼的讨价还价。 “一年。没得商量!”岳引一口回绝。 看我还想说什么,他威胁我:“其实,我已经很君子了。若是我放手不管,那人顶多捱上七天。他若死了,你再爱他又有什么用?我再象他那般温柔的守着你……” 我打了个寒噤:“岳引……不要再说了……” “你答应了?”他轻声的问我。没有得意,没有欣喜,我却仿佛自他平静之至的声音之后,听出了沉郁的伤痛。 我的心里,五味俱全。我什么也没有再说,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第121章 一年之约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卫昱他们仍然昏迷。岳引把卫昱、赤允韦都用带子缚在马背上,然后要求我:“你抱着这个女孩子坐这匹马。” “为什么要我抱她?”我的骑术……不太高明,至少没有高明到在这样崎岖的马道上带人的程度。 岳引道:“你不抱,难道我抱?我需得同时控制这几匹马,防止它们失足。” “那你也可以将她缚在马背上。”反正马匹够多。 结果岳引大摇其头:“这般对待男子犹可,对女孩子则嫌太过粗鲁。” “事急从权啊!”况且我确实没有把握抱着一个昏迷中的人骑马下山。 岳引看了我一眼,再一次摇头。 他的姿态很闲适,我的心里却很忧急。 还不敢催他,看着他先摆弄了半天马鞍,才把纳兰辞抱起,缚上马背。其手法比起刚才处理卫昱和赤允韦,那是温柔太多。 跟着,摊开手问我:“青昃的盒子?” 这个倒是一直带着的。我从怀中拿出来,递给他。玉盒一打开,青昃非常欢喜(奇怪,我为什么会觉得一只虫子会有这样的情绪)的一头扎进玉盒里,岳引弹上秘药令它僵卧,又再把玉盒还给我:“算你念旧,还带着这盒子。否则,这青昃再撑不了几个月。” 原来青昃便是需要养在这样灵玉制成的盒子之中,才可能生存下去。而且,每只青昃,只认一只盒子,要是失去它们认定的家,那么纵有别的灵玉盒子,亦不可能从其中得到养份。 岳引说:“这青昃远远的便感应到它的救命宝盒了,兴奋得很。幸好它太过兴奋,逼着我一大早起来赶路,否则也赶不及救你。” 我问:“这是我从管家手中讨回来的。若是盒子在管家手中,你岂不是也要以为他便是我?” 岳引白我一眼:“我的青昃怎么会这么笨。它能分辨出主人的气息,适才救你之前,它在空中飞舞,早已告诉了我,你便是它的主人。” 我爱怜的摸摸玉盒:“乖青昃。” 说话间已经弄好一切,岳引却仍是不急着走,反倒盘膝在地,闭目运起功来,隔了一会,抬眼问我:“郝老大便晕倒在左后方二十余里外,要不要将他擒来让你好好出气?” “你能感觉到他?”我大奇。岳引视若寻常的道:“不是告诉了你,他之前中了我一枚锁魂钉?” 噢,还是不太明白,估计跟巫术啥的有点关系。我犹豫了一下,脑中又闪过躺在床上恍若全无呼吸的师洛。“我们还是先回……先回堡中救人。” 岳引“幽怨”的望了我一眼,无可奈何的站起身:“好吧,走吧。”不情不愿的口气。 我们回到了璃堡,非常顺利。一路上,我早把最近的经历择要向岳引叙述了一般,令他唏嘘了若干次。 说完我的经历,我又问他:“你呢?那天掉下虫谷之后,是如何脱险的?伤得重不重?” 他不答:“这些事,要说起来,多的是时间让我们说。这么一时半会,说不明白。” 我没有勉强他说。其实我心里担忧师洛的生死,说这么多话,一半也是为了分散自己的紧张情绪,免得神经绷断。 一进堡燕子翼便飞掠而出:“小姐回来了?怎么回事?小卫他们怎么了?” 我放下一点心来。看来师洛暂时还没事,否则燕子翼不会还有闲心关心倒卧在马上那三人。 我说:“他们中了璀雾……” 才说一句,燕子翼惊喜:“小姐,你的嗓子?” 我笑了,指向岳引:“这位岳引岳公子,是他救了我们,还替我治好嗓子……” 燕子翼又一次不顾我话未说完,便抢上去对岳引长身一揖:“岳公子救了小姐,敝堡上下,无不深感大恩……”我心说要糟,果然岳引冷冷的道:“我又不是为了你们才相救琉璃。” 燕子翼错愕,我赶快说:“燕大哥,岳引他可以救师洛,你快些带他上去瞧瞧。”燕子翼一听,顿时大喜,伸手道:“岳公子这边请……” 岳引悻悻的叫我:“琉璃,还不带路。”我百忙之中吩咐旁边的仆役:“把小卫他们放下来平卧即可。” 我们一行三人,急匆匆赶到师洛房中。 他仍然静卧,脸上一重青气,恬静得仿佛已没有呼吸。雷钊在他身边守护,一看到我们马上站起来,眼中露出疑惑神sè。 我跳上去叫他:“师父。” 他一愕,眼中涌出狂喜之sè:“小姐,你好了?唉,不要叫我师父,雷钊怎当得起。” 那边厢岳引已将一只手印上师洛额头,闻言转头道:“琉璃,你那点三脚猫功夫,就是跟他学的?” 这人怎么刺猬似的……唉,算了,替情敌治伤已经令他很郁闷,还是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我拉着雷钊,退到旁边,低声向他解释。这边还没有解释完,那边岳引又闹出新问题:“这冰魄晶是我巫族的法器,怎么会落在你们手里?” “岳引,你什么时候成了巫族的人?”我讶然问他。他脸一僵,马上说:“不要说话引我分神。” 天大地大,现在救人的人最大。我跟雷钊还有燕子翼靠在墙角,连悄悄话也不敢说了,眼巴巴的看他施术。 与其说是施术,不是说画符。岳引的手指灵活的左扭右屈,一个又一个神秘又好看的印结似花朵般自他手上绽放又消失,短短工夫我便已数不清他的手上结出了多少个印结。 突然,也许施术的工作已告一段落,岳引的双手,从至动转为至静。 他右手的食指,恍若有千斤万斤般沉重,迟滞的一点一点,点向恍若熟睡的师洛。室内仿佛突然生出了神秘的气流,涌动着,形成小小的旋涡。 应该不是我的错觉。我看到身侧的燕子翼与雷钊同样露出诧异之sè,雷钊甚至还伸手指了指岳引的手指,向燕子翼无声示意。 岳引的手指,于这一刻,终于点上了师洛的眉心。 涌动的气流,在这一瞬间,好象被尽数抽走。 室内的气场,沉凝得仿佛真空。 师洛却突然有了动静,身子开始不安的扭动。 我看看状似痛苦的师洛,又赶快看看岳引。他的神情,仍是那么潇洒自若。 食指收回去,又一弹,一粒小小的血珠奇迹般的凝在了他的指端。 小小的一滴,发着微微莹光,仿佛晶莹得象粒红宝石般的血珠! 不知为什么,当我看到这一滴血珠,我的心里,突的生出丝敬畏之意。同时却又感觉放心:当时姬艳对我施术时,不也用了血液作为辅助?如此看来,岳引的袪除诅咒之法大是对路。 岳引的食指再次点上师洛的眉心。真是奇迹,师洛的眉心没有任何伤口,可是那小小的血珠却从岳引指端,倏的一下子钻入师洛的眉心之中。 我揉揉眼睛。 真的是用钻的。在师洛的眉心一闪便消失,而师洛的眉心,光洁如故,没有半点血迹。 可是,脸上的青气,正在迅速退去。 我心中一阵狂喜,却见岳引状似疲倦的坐到一旁的椅上,唤我:“琉璃,来替我捶捶肩,累得很。” 燕子翼和雷钊面面相觑,看我居然依言走了过去,燕子翼终于说:“小姐,外头的侍女不少,不如我去唤一个进来……” 我还来不及反应,岳引已经恼道:“我就只要琉璃替我做这些事。” 我吐吐舌头,对燕子翼他们使了个“不要惹他”的表情,老老实实的站在他身后,真的替他捶起肩膀来。 一边捶,一边越过他的肩头偷望师洛的方向。不过片刻功夫,他已苏醒,正茫然的睁开眼睛。 突如其来的喜悦,占满了我的心间。 燕子翼与雷钊纵是对岳引再有多少不满,也马上抛到了九天云外,争着扑过去叫:“主人!” 师洛惘然的眨眨眼,突然一惊:“琉璃……” “师洛,我在这里。”我马上想要跑过去,却让岳引一把抓住:“喂,我还没叫你停! 我委屈的再看一眼师洛,才又站回岳引身后,无可奈何的替他捶肩。 师洛亦看着我,眼中一瞬间涌出欣喜若狂的神sè:“琉璃,你的声音!” 燕子翼赶快解释:“是这位岳公子治好的。主人,岳公子还救了你。” 岳引**的问:“你自己试着运气,看看可还有什么不适?” 师洛虽然疑惑,却仍是依言试着略一活动,便从床上起身,对岳引深深一揖,说:“多谢岳公子。” “不用谢。”岳引仍是又冷又硬的样子,“不是琉璃,我才不会随意出手救人。” 师洛一怔,神情微动,唇边却仍绽出笑容:“我是谢岳公子替琉璃治好了嗓子。” 岳引仍是不为所动,冷冷的道:“我救我的女人,何劳你多谢?” 我听到燕子翼与雷钊的抽气声。师洛的脸sè也变了一变,却又马上回复平常的镇定样子。“这么说来,岳公子与琉璃是旧识?” “那是自然。”岳引仍是大喇喇的样子。 我忍不住出声说岳引:“喂,岳引你不是一向风度绝佳么?”这话虽然带着轻轻的责备口气,可是话中吹捧了岳引的“风度”,他居然一喜,回头对我一笑,神sè顿时柔和。 师洛在对面看着我和岳引,眼中却渐渐的露出黯然神情。 他可是误会了什么?我又探出头,说:“师洛,我……” 岳引截住我的话:“好了,你看他现在也活蹦乱跳的站在这里了,说明他身子中的巫毒已经为我全数驱出。既是此间事了,咱们这便走吧。” 走? 我心中一跳,看师洛时,他也是一脸的震惊,连两只手都不由自主的握紧:“走?” “琉璃既是我的女人,自然是随我离去。”岳引说得理所当然。 “喂,什么你的女人!”我低声说,一边重重的敲了岳引的肩一下,一边转过头去看师洛。 他正深深的凝视我,眼里,幽暗狂乱的火焰熊熊燃烧:“琉璃,你要走?” 岳引也盯着我:“琉璃,你要我做的,我已做到了……” 我问他:“可是,也用不着这般急的便走吧?” 岳引任xìng的说:“我不喜欢这里,我现在便要走。” 燕子翼与雷钊身形一晃,一个拉着师洛退到房门口,另一个已守住窗户。 “要动武?”岳引不屑。 “大哥,二哥,你们且先退下。”师洛在燕子翼身后,迟疑了又迟疑,终于开口。 燕子翼犹豫:“主人……” 师洛的唇边,居然带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不过,笑容中有隐忍的痛苦:“我有分寸。” 雷钊掠过来,拉一拉燕子翼。燕子翼一跺脚,不甘的退了出去。 师洛这才迈进房里,直视着岳引问:“你要琉璃跟你走,她可是真正情愿?” 这一刻,他身上仿佛有种无形的霸气弥散开来,隐隐然不怒自威,眼波锐利如刀,冷冷的直视岳引。 岳引不屑的转开头,指着我:“你问她。” 两双眼睛,一起望向我。 我早已停止为岳引捶肩的工作,站在一旁,既苦恼又无措。 师洛在看向我时,神情又再转为温柔:“琉璃,若你真心想跟岳公子走,我……我不会阻你。只是我想亲口听你说一句,是不是?” 他其实,已经暗地里伤痛无比了吧?为什么还要强自挂出笑容?难道他以为那笑容深处的苦痛神伤,那压抑不住的妒火,瞒得过我? 很心痛。 我望着师洛,一声“是”已涌到嘴边,却总也不忍心说出口。 岳引嘴唇微动,我突然听到一丝细若耳语的声音在我耳边说:“琉璃,你不许不守信用。” 这人,居然欺负师洛不懂武功,公然在师洛眼皮子底下施出传音入秘之术。我白了他一眼,嘴角有点颤抖。 他又传音给我:“别忘了你的巫女之咒,还得我来解。你说,你跟不跟我走?” 居然威胁我。我再白了岳引一眼。我又没有打算失信。 只不过,让师洛伤心的话,实在……实在说不出口。 师洛又问我:“琉璃?” 平静的声音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让他一直处在这样的紧张焦虑中,对他何尝不是一种折磨?我紧紧的握紧拳头,豁出去般说:“是。” 师洛的眼中,有一瞬间,嫉妒、神伤、绝望、惨痛等等复杂情绪交织。岳引倒是放松了,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师洛,听我跟你解释。”我急急的说,又转头看岳引:“岳引,你可不可以回避一下?” 岳引原本放松的肩头又再绷紧:“有什么话我不可以在旁边听?” “我都说了要跟你走了,你还不让我跟师洛道个别吗?”我提高了声音,有一点点恼:“你这样,我有什么人身zì yóu?莫非我是你的犯人?” 岳引怔怔的望着我,眼中露出一丝受伤的神情:“不听就不听,稀罕么?”他蓦的长身而起,一个闪身便从窗子中直掠了出去。 我……好象刚才的话,说得有点重…… 我挫败的看着空空的窗户,垮下肩膀。 师洛轻轻的拍拍我的肩:“琉璃,你喜欢岳公子?” 是平静如死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点生气。 哎呀,这边还有一个亟待我安抚的人呢。 我急急转头,一把抓住师洛:“师洛,你答应我一件事!” 他咬紧下唇。 第一次,他毫不掩饰的在我面前露出妒嫉愤怒神情,眼神无比空洞。可是望着我,一秒,两秒……他又强自把那胸中那激荡之至的情绪压了下去,重新变回那个老好师洛,对我温和的微笑:“琉璃有什么事,我都会答应的啊,说吧,什么事?”俨然一副兄长般关爱的口吻。 “等我一年。”我说。身前貌似平静的男子于一秒之内,变身化石。 “我答应了岳引,这一年,都跟他在一起。你等我一年,好不好?一年以后,我就回来找你。”我急急的说,因为怕岳引不知哪根筋想通了,又飞身回来强拉了我便离去,害我连一个解释也不能给师洛。 从他醒来那刻起,就已经决定,要珍惜他的心意,绝不要再对他隐瞒任何事情! 否则,我怎么能离开得安心! 师洛的眼中,忽然神彩大盛。 “你……我中了巫女的诅咒,凡是跟我亲近的人,都会被诅咒,会死……你之前吻我,就引发了诅咒,岳引可以救你……你放心,他是我的朋友,其实……其实他没有恶意的……反正他说,他救了你,我就跟他走,一年以后若是我仍没有爱上他,他便让我自去……师洛,我已经答应他了,我不能失信……” 我急急的说,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全无条理。 可是师洛听懂了,眼睛一点一点亮起来,黑眸中更是毫不掩饰,满满的漾出如大海般深邃的柔情。 “琉璃,无论多少年,你知道我总是会等你的。”他轻声说,声音那么那么的温柔。 柔情万种。 我的心,柔软的悸动:“谢谢你,师洛。” 他轻轻的将我抱在怀里,声音里,涌出浓浓的离愁:“舍不得你。” “可是,我不能让你为失信于人而内疚……” 眼睛有点涩,鼻子有点酸。还是师洛最了解我。 纵然他那么不舍得放手,却仍也愿意尊重我的决定,放我去履行承诺。 不过,我也并不特别悲伤。一年不是一生,不是生离死别。只要他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他……这一年,也许不会特别难过。 岳引可以替我解开巫女之咒!就是听到他这样说,仿佛都已经解开了缚在我身上的痛苦枷锁。现在师洛也治好了……所以,虽然要离开,我的心里,却是近rì来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的想法是:用一年的时间,来弥补对岳引的愧疚,来想办法让他抛开对我的情愫。也许……时间还会不足够。可是,总得试一试。我不能辜负对我好的人。不能辜负岳引。虽然我不能给他想要的爱情。 但是友情……其实深厚的友情,也很难能可贵。 抬起头来,看师洛。 那样深情缱绻的眼神,唇边一抹宠溺的笑容。 我想吻他,可是,巫女的诅咒未除。当然,从师洛的中咒经历与岳引的反应上我已经可以肯定,引发巫女的诅咒的条件,便是——吻。 真可恶,姬艳施术之后,也未曾跟我说说清楚。 不过,也许是她故意,她就是要令我惊惧无措,对每一个人的接近都满怀恐惧,这样才能实现最大的心理折磨。 她的目的达到了。这几个月,我杯弓蛇影,身边所有不幸的事,我全体算到这个诅咒上去,把自己折磨得半死,也令师洛难过了这么多rì。 我伸手,揽住师洛的腰,靠进他怀中。他清爽的味道,萦绕在鼻端,是从小大到,便嗅惯了的气味,淡淡的青柠味。是年幼时的我认真的告诉他,那是最适合他的香味。从此以后,他一直用那只牌子那只香型的洗发水与香皂……我的心,轻轻的一颤,其实他爱我的迹象那样明显,只是从前的我一直故意忽略。 错待了他。直到今天。 “一年后,我一定会回来你身边!一定要好好对你好!要弥补我以前对你的忽视!一定要努力让你,成为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一定要让你快乐!”我在他怀里,紧紧的揽着他,象发誓般的轻轻呐喊。从前,什么话都闷在心里,几乎酿成大祸。如今,我要改正这项缺点,想什么,有什么,都一定要跟师洛说出。 他笑了,胸腔微微的震动。 “有琉璃这句话,我已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呢。”渗透着笑意的声音,是那样的柔情缱绻。我抬头,正好看到师洛的眼睛里,晶亮的一点。 是泪光么? 心里,钝钝的痛了起来。 他却笑着揉揉我的头:“出门在外,自己万事都要小心。吃饭要按时,不可以没有规律。还有,天冷要记得加衣服,一会我替你整理包裹……那个岳引,他对你说的话,可靠吗?会不会……”说到最后,终于流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妒意。 “喂,说完没有?”极度火爆的声音自门外传来。看来,在背后说人是非果然是不行的啊。我对师洛吐吐舌头,依依不舍的放开他,去开门。 “岳引,你今天吃了zha药?” 岳引有点茫然:“zha药是什么?” 我笑而不答,越过他走到另一扇门前,打开门走进去:“岳引,要不要参观我的香闺?” 当然要。他说,他怎么会放弃这样“登堂入室”的机会。 难道这个时代,进入女孩子的闺房有什么特别意义?我心里有点疑惑,可是也不好将他再赶出去,只好履行诺言,带他参观。 岳引看到我现代款的床同梳妆台,有点不适应,评论:“这是什么床,怎么如此怪异?”当然,这是打击他情敌的机会。 我不理会他的指摘,笑吟吟,心情很是愉快。 岳引生还了,师洛得救了,他答应等我了,我的诅咒可以解除了…… 从巨大的yīn影中挣脱出来,仿佛天空都特别的蓝。突然之间,世界变得前所未有的美好,连离愁都被冲到一边。我心里,从来未曾这样轻松过。挥别曾经炼狱般的痛苦,我突然学会珍惜自己现有的一切——爱情、友情、zì yóu的生命。 我让岳引看我满满的几大柜衣服,另有洗发用品、沐浴用品、护发用品、护肤用品、彩妆系列……零零种种几十个瓶瓶罐罐。 故作伤脑筋的对他说:“这么多东西,只怕一辆马车也装不下,怎么办?” 岳引为之寒毛倒竖,不情愿的承认:“这家伙真是把你照顾得没话说。” 我笑着承认:“确实。” 岳引不服气的说:“可是,我能为你做的事,他却不能。” 我仍是含笑问他:“例如?” 岳引得意的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瓶子:“却颜水。” 这个名字才听过,并不陌生:“呀,你从哪儿弄来的?你刚才这么一会就出去擒到管家了?”一阵惊喜。 岳引白我一眼:“怎么可能。” 举着瓶子,他跟我表功:“是我刚才在下面时,问那姓燕的要来药物,临时替你配制的。他这药阁尚算不错,什么药物都还齐备。” “那还不赶快替我除下面具?”这鬼面具戴了几个月,早戴得气闷死。 除下了面具洗了一把脸,我赶快去照镜子。这些rì子不喜欢面具上那张小家碧玉的脸,我都不爱照镜子。 镜子里的我,瘦了一些,下巴比以前尖削,肤sè也因为太久没有接触阳光而显得苍白。我取一只刷子,扫了点腮红在面颊上,顿时扫去了那一点点憔悴痕迹。 岳引站在我身后,打量着镜子中的我跟他,满意的说:“这样才能算郎才女貌,神仙眷属。” 噗~~我很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他觉得伤自尊,漂亮的凤眼狠狠的瞪我一眼,问我:“难道那个小白脸比我英俊?” 他口中的小白脸正好捧着个盘子走进房里,看到我,眼睛一亮:“琉璃,你的面具也除下来了?” 他身后,跟着燕子翼、雷钊、卫昱和赤允韦。他们呆看着我,赤允韦首先口无遮拦的道:“我的天,小姐除下面具原来这么美,难怪主人一等十年。”岳引的脸马上就是一沉。 师洛却怜惜的看着我,说:“琉璃,你瘦了。”转头看一看岳引,略一犹豫,还是由衷的说了声:“岳公子,再次多谢你。” 我看岳引佯佯不睬的样子,赶快打圆场:“岳引,你怎么会有却颜水的配方?” 岳引白我一眼:“是寒光阁开出的赏格吧?替病人治好喉病,黄金千两、暴雨寒星一筒;如能去除病人的面具,赏格同前?” 我呆了呆,师洛却含笑道:“正是。” 岳引睨我一眼:“我四处寻访你,却始终没有线索,正巧听到寒光阁的人悬赏,便过来顺手做这单生意,没想到真正巧,寒光阁要救的病人却是你。赏格呢?”毫不客气的向师洛摊开手心。 师洛一抿嘴,半分犹豫之sè也没有,马上吩咐燕子翼:“子翼,替岳公子准备。” 我连忙跑到他身边:“师洛,你会不会因此破产?”两千两黄金哎!很巨大的一笔数字了。 师洛睨了一眼岳引,傲然道:“琉璃,这个你不用担心,绝无半分问题。” 我又回过头去低声谴责岳引:“原来你帮我,是当做一笔生意?” 他白我一眼,也低声说:“你看你过的rì子!完全穷奢极yù。我不趁机诈点钱,如何维持你优渥的生活?”瞧他说的,敢情他敲师洛的竹杠,还不是为着自己,而是为我。 我无语。 第122章 擒敌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燕子翼仿佛筹款并不为难,一会便回来了,先递过一只jīng致的锦函:“岳公子,为了方便携带都按市价折成银票了,你请先点数。” 岳引随随便便的瞄一眼,塞进怀里。燕子翼又拿出两只小小的金属筒:“暴雨寒星在此,岳公子请验收。” 岳引随手拿一只抛给我:“琉璃,这个你拿着。” 师洛立刻从小几上取过他捧进来的盘子,里面的东西真是琳琅满目。“琉璃,这些东西,你且带着上路。” 燕子翼与雷钊神sè尚算正常,赤允韦与卫昱却早已露出艳羡之sè。我探头过去看,我的天,防狼器、绳枪、钩索、麻醉枪、喷雾剂、指南针、仿瑞士军刀的那种多功能小刀……另有腰带靴子等诸般用品,此外还有一些东西我叫不出名目。 师洛先把几番从我手上失去的钻石镯子又扣回我腕上,才捡出一个腰带状的东西:“这个你先带着。” “是什么?”我问。 “是含沙shè影,碧血剑里何铁手的独门暗器,韦小宝也用过的。”师洛笑吟吟的对我说。 “哇,师洛你抄金庸的创意!”我惊叫。他亦笑:“怕什么,现时已过了不知多少漫长的光yīn,他的创意已不受版权法保护。” 岳引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又见我注意力全被吸引过去,大是恼怒:“琉璃,过来,别要他的东西。你要什么只管说,我替你买。” 我回头笑着跟他说:“有钱亦买不到呢。”他不屑:“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竟敢夸这样的海口。”两大步跨过来,只一眼便身子僵住:“这……电神之怒!” 我得意的拿起防狼器在他面前晃一晃:“难为你还记得。”他顿时不出声了,郁闷的看师洛向我解释诸般暗器的用法。 师洛亦给我准备了一筒暴雨寒星。我说:“据说这个东西甚贵?我有一筒了,这一筒你且收回去。” 师洛也不强迫我,只是又多塞给了我两只针盒。 “针上附的是麻醉剂,shè中会令人麻痒难当,失去攻击能力,解药在这里。暴雨寒星和含沙shè影里面的针均是同一规格,用完了都可以用针盒里的针补充。实在针都用完了,你去寒光阁任何一个店里,说你的名字,让他们给你补充。” 绳枪与钩索可以装配在护腕上。师洛说,含沙shè影上面也装配有一只小型shè枪,不过所附的绳子只得两米,必要时我也可以使用那个。 至于靴子,里面都装有机括,有一只是以特定的角度一使力,便可以从靴底弹出一只含有麻醉药的刀子,让我飞踢伤人。另一只则是可以发shè暗器。靴筒那里有暗袋,可以供我藏短剑或匕首。 还有一旋开便可以喷出毒烟的耳坠,一拉开便可以抽出一根锯条的手镯,迷路时可以喷在路上指路的荧光液,伪装成玉坠的窃听器……我很兴奋,师洛做的这些小道具可真有趣! 赶快去一一装备上,然后神气活现的对师洛说:“有这么多高级道具,如果在游戏中,我肯定所向披靡。” 师洛微笑,笑完了又有点忧虑:“琉璃,出门在外,不要冲动,遇事……”他瞄一眼岳引,不情不愿的道,“多让岳公子出面解决,江湖险恶,有时很多鬼蜮伎俩那是防不胜防的,唉,我真是担心你……” “我不会有事啦。”我挥挥手,“岳引的武功高明得很,大事他会罩我,小事有你给的装备。”岳引一直郁闷的站在一角,此刻听我表扬他武功高明,这才稍露霁sè。 我又说,“如果有那一项护身至宝,就更完美了。” 师洛连忙问我:“你想要什么?” “黄蓉穿的软猬甲啊。”我神往的说,“有了它,暗算一些心怀不轨之徒岂不是方便得紧?” 师洛的嘴角有丝抽搐:“琉璃,这个我亦想过,但现阶段技术上不可能实现……刀枪不入的衣服好做,带刺的衣服也好做,可是如何才能令到这刺只刺敌人不刺伤你自己,倒是一项难题。也许,用生物智能的方式来制造这件衣服,使之具有一定的生物本能,学会认识主人,或可解决这项难题,问题是现在没有设备与实验环境。” 看到可怜的师洛为我随口的一句话而大动脑筋,我赶快安慰他:“我也就说说而已,你不必当真。” 他却突然一拍脑门:“我这里还有一件金丝软甲,怎么忘记了拿过来?琉璃,你等一等。”匆匆出门,多半是往他的实验室而去。 雷钊沉默的跟着师洛而去。卫昱与赤允韦却在我身边转来转去,一脸垂涎神sè:“小姐……这么多的好东西……” “不如小姐劝劝主人,把图纸给了寒光阁,多生产几件出来?” “就是就是。这么好的东西,不知道主人为什么就是不肯投入生产,害我们想玩都玩不成……” “就说小姐喜欢,主人肯定会再多做几件……” “小姐……” 他们可怜巴巴的望着我。 燕子翼在旁边冷哼一声:“爷不给你们用这些,是为了你们好,若成rì依赖这些便利工具,自身的修为便难以得到提高。武学一道,是没有捷径可走的。” “这话说得好!”岳引出声赞许,“燕老大,看不出你还有这番见地。” 燕子翼含笑对岳引一抱拳,意示感谢,转过头来,神情突然有点鬼祟:“不过小姐倒也不妨出言劝主人一句,这些东西若能交由寒光阁或是天工堂制作出售,那么每件必定在千金以上,只须卖得几十件……小姐有所不知,去年为了支持华阳之战,好几家商行都报出亏损数字……” 而且为了救我,岳引才收了师洛两千两黄金! 我马上问燕子翼:“那……师洛他为什么不肯大批生产这些物资?” 燕子翼搔搔头:“这个……主人替小姐制造的东西,都是独一无二的,不会交给下面制造获利。还有主人说,不能让武器的发展太过超前,否则会破坏这个社会的均……均衡?反正还有奇奇怪怪一席话,我是没听懂主人的意思。” 我笑了:“武器厉害有什么关系?再厉害,厉害不过人的心。” 至原始的武器,亦可同样造成千万人的惨死。 燕子翼大拍我马屁:“小姐说得甚是。” “什么说得甚是?”师洛回来了,拿一件小小的背心:“琉璃,你去试一试,特别用金蚕丝替你织的,寻常刀剑刺不进去,不过,碰到武功高手仍需小心。” 我问师洛:“师洛,这含沙shè影若是拿出去卖,能换多少钱?” 师洛忍不住笑了:“琉璃,你什么时候这么财迷?” 燕子翼在旁边报数:“三千两黄金只怕亦有价无市。” 师洛无奈的睨了燕子翼一眼,道:“你们又跟琉璃吹了什么风?” 我笑说:“我只是觉得你为了救我破财甚多,所以想替你想点生财之道,你别胡乱怪上别人。” 师洛失笑道:“我难道还不知道他们觊觎我手里的武器图纸与暗器图纸好久了么?算了,既是琉璃发话,我便拿一批出来给他们投放市场吧。其实按我原有设想,武器的升级换代不可如此频繁,否则我们天工堂与寒光阁的旧版本武器便会迅速贬值。” 这样啊…… 我心虚的吐吐舌头,说:“那你生意上的经营方法,去跟燕大哥他们商量好了,我什么也不懂,不必以我的话来作决策。” 岳引一直站在旁边看我试那些装备暗器,一脸郁郁之sè。我偷瞄他的脸sè,在他还没有爆发之前赶快说:“好了好了,我们这便走吧。”强装出潇洒模样跟师洛道别挥手。 没有带我那堆数量庞大的瓶瓶罐罐,连衣服亦没带什么。这着实让岳引松了口气,我们一人一骑,不多时便驰下璃堡,走上了圣泽平原通向舆乘的路。 我骑的是师洛的踏雪——他坚持要给我骑的。 骑出了很远很远以后,也许是错觉,总觉得身后,还有一道温柔不舍的目光跟随着我。 “喂。”岳引突然闷闷的出声。 我讶异的望向他,他俊美的脸上,有明显困惑的神情:“你跟他……说了你要走的原因?” 我怔了怔,点头。 “那他为什么还肯放你?” “呃……” 岳引自顾自的说:“他知道你是为了他而跟我走的,难道他不会难过?不会觉得委屈了你?他手下的武功不错啊,手头乱七八糟的鬼玩意又多……其实他若真要强留你,我也得费点工夫才能带得走你吧?” 我提醒他:“喂,师洛才不是这种恩将仇报的人呢,你救了我又救了他,他再怎么……也不会对你不客气的。再说,你忘记我身负诅咒,还需要你替我解咒的事?” 他怀疑的看着我:“琉璃,你不会骗着我,让我替你解了咒就转头回璃堡吧?” 我气结:“我是这么工于心计的人吗?” 他不语,又骑了一段路之后,他问我:“琉璃,他跟你一样,也是来自天宫的人?” 解释起我们的来历,无疑比较麻烦,不过我才决定要吸取教训,决不要再什么事都藏着掖着,所以还是扼要跟岳引一提:“不是,我们是穿越时空来的,我们来自二十一世纪。话说……” 结果才听一半,岳引就抓狂的打断我:“琉璃,你在说什么天书?” 我挫败:“哎,算了,不同你多说,总之我跟师洛来自同一个地方,你就当我和师洛是从天宫来的就行。” 他悻悻的说:“所以你跟他那么有默契,是不是?” 这种醋他也吃,真是闲的。我装没听见,不理会。 傍晚时分,我们赶到了清源镇。 在客栈中投宿以后,我问岳引:“什么时候替我解咒?”他白了我一眼:“急什么?我就不急着替你解,省得替你一解开,你便想走。” 他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睨他:“喂,你别是没能力替我解咒,所以一直一直的推脱吧?” 他生气,脸一下子涨红:“你,你不相信我!” “你不也不相信我?”我逗他,“成天怀疑我不守信用,一解咒就要走。” 他一怔,眼中忽的流露出寂寥神sè:“你就算不走,留在我身边,也不过是为着守信用。” 我拍拍他:“你不是这么狷介吧?再说,若换了别的人用这样的法子让我留在他身边,我连信用都不要守。” 不等他发话,我又问他:“岳引,姬艳说要解咒,一定要有什么……灵血,还要比她的等级高的灵血,是不是?” 岳引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她竟连这个都跟你说了?确是如此。” “那你……那你有灵血?而且比姬艳的更高级?”我问出心中一直忐忑着的问题。我虽然绝对信任岳引不会骗我白高兴,可是……对于关切到自身的这项恶毒诅咒能否解除的重要因素上头,总难免有些患得患失。 他听我这么一问,一呆之后,神情突然惆怅无比。 “你没有?”我呆了呆。“哦,你认识有灵血比姬艳等级更高的人,你现在就是要带我去找这个人,好替我解咒,是不是?” 他突的笑了,轻轻敲了敲我的头:“你真会胡思乱想。除了我的六品灵血以外,这世上还有谁能有姬艳的灵血高阶?若我没有六品灵血,也不能驱除师……那家伙身中的巫毒。” 原来…… 我疾声问岳引:“那你这样耗用灵血……会不会……会不会对你的身体有损?” 他怔了怔,唇边,忽的绽出醉人笑意:“琉璃,你关心我呢?” 这人!“你是我朋友,我当然关心你。” 他一把拉起我:“既然你这么乖,我要奖励你。” 他的笑容,那样迷人,眼睛里更是shè出让人心旌摇曳的亮光,十分慑人。 我呆了呆,一把捂上他的眼睛:“哇,不许对我用巫术。”他让我弄得一怔,跟着大笑,拉下我的手:“谁对你用巫术了?没见过世面的小琉璃。” 我脸红了红,辩道:“那你也不许把对别人那种风liu样子拿来对我放电!” 他愉快的问:“什么叫放电?琉璃,你解释给我听?” 啐!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他也不追问,等了等见我不回话,问我:“喂,你到底要不要奖励?” “什么奖励啊?”我问他,有点戒惧。 他长笑着,突然揽住我的腰。我还来不及反对,他足尖一点,已是带着我倏的从窗口掠了出去。 我与他在房顶上飞驰,一重一重漆黑的房顶从我们脚下掠过去。 在凛冽的夜风中,我问他:“岳引,你要带我到哪里去?” 他眼中闪着兴奋的光彩,俯头含笑的看我一眼:“一会你就明白。” 清源镇虽然只是一个镇,可是人口繁盛房屋密集,比一个县城也小不到哪里去。 岳引带着我掠到一幢独门独户的小院,揽着我掠下地,一脚踢开房门。 “郝老大,故人来访,还不快出来一叙!” 管家?我一凛,全身每一个细胞都立正站好,严阵以待。 前方的房间里,却黑洞洞的,没有半点声息。 岳引轻笑一声,放开我,一反手,已将玉箫持在手里。“既是主人慢客,那岳某也只好无礼了。”说话间,他已将箫放在唇边,轻轻吹响。 清越的箫声响起,我的心,突然轻轻的一跳,仿佛有一丝恍神。 屋中,却突然响起闷闷的一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碰翻在地。屋里果然有人! 岳引仿佛对房中的动静全不在意,仍是意态逍遥的手持玉箫,轻轻吹奏,眼睛温柔的凝视着我,箫声渐渐的由清越转为低回,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带着一分缱绻到了骨子里的缠mian,与柔如chūn水般的思慕之意。 我的脸,突然感觉发烫,心情也柔软得一塌糊涂。不由自主的倾听着每一个乐音,虽然大敌当前,我却仿佛已迷失在这醉人的箫乐之中。 眼前,忽的又再现了师洛吻我的那一幕,万千灯火、璀灿布景中,那缠mian温柔的吻,深情的抱拥。 唉,岳引的箫……他的箫音,果然真如窈娘的说法,迹近神迹,他的箫竟能让我这样不能自持,唤出心中最旖ni的记忆。 显然对于这箫声,管家与我的感观完全迵异。我这边厢还在迷迷惘惘,神思激荡,房中已传出一声凄惨的呼喝:“岳引,你狠——”非常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岳引展眉一笑,箫声一径的缠mian了下去。 突然之间,一个黑黝黝的物体自窗中掷了出来。亦在同一刹那,箫声突止,岳引一把揽起我的腰,掠上房顶。这个时候,那从窗中掷出的物事才触到地面,炸了开来,彩烟腾起,中间还杂着细小的嗤嗤声,显然其中杂着细小暗器。 岳引在带我掠上房顶之后,更不停留,揽着我直往屋后跃去。管家刚从后面的窗子中钻出来,便让我们堵在房外,月光下只见他一双眼骨碌碌乱转,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岳引微笑道:“郝老大,今儿一早,你不是说异rì登门赔罪,与我作个了结?我想了想,最近一段时间,我都不在九幽谷,恐让郝老大空跑一趟,不如还是由我登郝老大的门,将此事了结。” 管家惨笑道:“我受了蔚沐风一掌,内伤缠mian至今,已是十成武功去了五成,又被人追杀两月有余,多处负伤,虽然将养了些时rì,究竟身手大不如前,再蒙公子赐以锁魂钉大刑,已形同废人。公子何等样人,莫非还要与我这等废人为难么?” 说得自己这么惨。哼,可是还能扔出毒烟弹来害人!他是看准了岳引心高气傲,所以故示可怜。 岳引果然有些踌躇:“看你这窝囊样子,我确是不屑杀你。可是你得罪了我的女人,没奈何,便算落水狗,也只有打一次了……”他话音未落,管家已冲着我跪下,重重的磕下头去:“公主大人大量,何必跟我这猪狗不如的人一般见识……” 我咬牙切齿的瞪着他,正待说话,突然眼前银光一闪! 我一直放在腰侧的手急按。含沙shè影中装的麻药针急shè而出,一转眼便不知有几百根针shè入管家身上。与此同时,身边的岳引怒叱一声,手指如同兰花般屈起轻弹,将管家shè来的暗器拨了开去。 一切发生得那样快,岳引的叱声才停,那边管家的惨呼已经响起。师洛的麻药针药xìng发作得好不快速,管家果然转瞬间便丧失了攻击能力,滚倒地上惨号狂笑,一只手撕开衣襟在赤祼肌肤上用力抓挠,不多时身上已是血痕片片,看起来可怕得很。 岳引问我:“琉璃,要不要给他解药?” 我目瞪口呆的盯着管家,怔了怔,咬紧下唇摇了摇头。岳引叹了一口气,上前俯身点了管家的穴道,管家的动作是停止了,可是喉中仍是发出一阵一阵的惨呼狂笑,在静夜之中听起来分外瘆人。 岳引又望了我一眼。我扁扁嘴,不情不愿的从怀中掏出解药,拿出一粒来递给岳引。 解药服下,整个世界终于安静了。 管家有气无力的抬起眼来,望着我。 我先正正反反赏了管家十数个耳光,打到手痛,才停手,冷冷的望着他。经过了这么多苦难,我第一次,不是以他俘虏的身份站在他眼前。 他望了我半响,忽的惨笑起来,嘶哑的声音里隐隐一丝愤懑不甘:“终于还是落在你们手里了,算老子运气不好,你下手吧。” 眼前,掠过了蔚沐风的脸。 还有chūn照,还有很多很多的人…… 我的胸中,激荡不已,费了好大力气,才压下那些激荡的情绪,冷冷的说:“你想这么干脆的死,哪有这般容易。” 他怨毒的瞪着我,目中如要喷出火来:“老子就知道你们这帮神族的婊子最是狠毒,既已落在你的手里,老子也没什么可怕的。这一世没能把你们神族倾覆,是老子运气不好,下一世,做鬼,老子还是要跟你们这帮自以为是神的家伙过不去!老子咒你们神族的男人世世为……” 我静静的打断他的话:“我跟神族,从来没有半分关系。” 管家呆呆的看了我两分钟,忽又疯狂的大笑起来:“不可能!你若不是神族,怎会有那一掀就亮的电筒?那一拨就放电的小棍子?” 我一凛。 管家竟是凭那几件小道具认定我的“神族”身份! 如此说来,神族……莫非也是穿越者? 第123章 岳引的身世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管家顽固得很,一口咬定我就是神族,破口大骂,污言秽语滔滔不绝,将我的祖宗后代统统问候了去。 我恼了,重重的再给了他一个耳光,才喝他:“你的xìng命还捏在我手里,我有什么必要骗你?” 他敌意的说:“神族的婊子最不要脸,不可用常理度之。” 我气得浑身发抖,对岳引说:“喂,有什么折磨人的法子?对他试一试。” 岳引轻松的说:“不如把你刚才那针又给他刺上一刺。” 管家眼中露出恐惧神sè,却仍倔强不理。 我脑子里灵光一闪,冷笑:“这样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围着他,我慢慢的绕了个圈子:“我要——把他的手筋脚筋全部挑断,让他动弹不得,连动一动身子亦没有力气;下颚卸掉,防止他咬舌自尽。然后再在他身上,一条一条,割上几百几千道小小的口子,全都倒上蜜糖,让蚂蚁来他伤口上舔食,让他痛足几天几夜,才不chéng rén形的死去!” 果然我话音刚落,管家便嘶声大骂:“你这卑鄙恶毒、该杀千刀的神族妖女!”骂归骂,声音中大见恐惧之意。我从地上捡了一块他适才撕下的衣襟,替他塞进嘴里。 回头看岳引,他也面有栗栗之sè,把我拉到一旁,低声问:“琉璃,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是真的想这样做,还是只是吓唬他而已?” 我瞪了他一眼:“这人渣对我所做的一切,比这个还要yīn险恶毒万倍!” “你不是真的想马上就把他马上了结吧?”岳引沉思的说:“他可仿佛对神族颇为熟悉。这么多年,神族只是一个极秘密的传说,他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言下之意,先问出口供以后,再说杀死他的事。 我确实也对神族的人好奇。 他们居然也有电筒防狼器! 我问:“你不是会巫术?会不会真实之眼?” 岳引搔搔头:“真实之眼只是检验对方说话的真伪与否,他倔强不说,用真实之眼是没用的。” “照影珠?” 岳引白我一眼:“我怎么会有巫族的镇族之宝。” 我眼珠一转:“对了,师洛会催眠术!”上次在天都,他为了套问我的行踪,不是对姬艳使过? 岳引问:“什么是催眠术?” “就是……就是可以令对方吐实的法术。”我拉着岳引:“我们把这人弄回璃堡去好不好?师洛一定可以令他开口。” 岳引脸sè一沉:“不行,你才离开半天,便后悔了是不是?想着法子要回去。” 我委屈:“我哪有。明明是情势所需。” 岳引冷冷的道:“那,直接把郝老大送回那边就行,何需我们亲自赶去?” “你不想知道管家吐露的内容?” 岳引仍是冷着脸:“等他问?只怕他为了你能留在璃堡,一问问上三五个月,你承诺我的一年光yīn便去了一半了。我们不在那里,只怕他还套问得快些。放心,他一问出来,自然会飞书告诉你。” “怎么可能。”我忽略他对师洛的不当推断,不以为然的说,“我们行踪不定,他未必能找到我们……” 说这话时,我有一点点心虚。因为我说着说着,突然想到可以发送讯号的钻石镯子还戴在我腕上,师洛确是随时可以找得到我,所以,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岳引冷笑不答,隔一会,清叱:“出来吧,你们小姐唤你们呢。” 我惊疑的顺着岳引的眼光看过去。围墙之后,掠过来了两条身着黑衣的人影。是燕子翼与赤允韦。 “见过小姐。见过岳公子。”他们规规矩矩的向我们施礼。 我问燕子翼:“燕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岳引在旁边冷冷的道:“那还用说,不放心我啊,怕我保护不好你。” 燕子翼微窘,笑道:“公子多心了,我们只是舍不得小姐,故此特地暗中相送一程,并无他意。” 岳引轻笑:“送出这么远,只怕也该够了吧?不过正好,琉璃正需人将这贼子带回夺天给你家主人。琉璃,你来跟他们说吧。” 大家带着管家一同回到客栈,我写了封信给师洛,简单的说明了情况,告诉他管家口中泄露的信息,让他好好套问套问。至于如何处置管家……我没写,有点犹豫。 曾经在思想中凌迟了他千百遍,当他真的在我面前束手待毙,我却突然感觉茫然,不知该如何解决他更能泄愤。现在就一刀了结固然痛快,可是,我更想将他带往蔚沐风墓前,一刀一刀的凌迟,以慰故人。 故人…… 桌上跳动的烛光,仿佛又将我带往烈火浓烟的那一刻,他如同飞将军般冲破璀雾的封锁,向被困祭台的我伸出手。 我的泪水,悄然滴落。我连忙伸手抹去。 对不起,蔚大哥。我并不曾将你忘记,可是我不能再象前些rì子那般,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只悲悼你一个,将自己封闭的生活。 为着已死的人,而无视在生的人的感受,这种任xìng太放纵,只会令所有的人都愁云惨雾。 我,无法再那么任xìng。 蔚沐风的死,已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无法弥补。可是这样的遗憾,不能因为自己的心结而一再上演——这是在师洛垂死那刻,我的顿悟。 所以我笑,纵然在笑的时候,还会不时心酸;纵然面对某些人与事时,我仍会凄酸的想到蔚沐风,可是我不要再哭。 我要笑,要快乐。 因为,若是我不快乐,很多人,都不会快乐。 而生命,怎么可以一再被辜负。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燕子翼与赤允韦便带着管家上路。 我又想起一件事,问燕子翼:“你有没有通知去巫族掳人的人别去了,就此返回?” 燕子翼冷哼:“小姐,那姬艳如此可恶……” “算了。”我说,“那只是她的个人行为,不要把整个巫族扯进去。” 燕子翼无可奈何的道:“既是小姐这么说,我回去回复主人,看他的意思。” 客栈的掌柜打死也不收我们的房钱,原来这客栈也是师洛的产业。 岳引很不爽,悻悻的说:“了不起么?我才不稀罕占这么一两半两的小便宜。” 我说:“省下的银子,替我买衣服好了,真是,没见过这种人家不收钱还生气的人。” 岳引睨我一眼,思绪突的又转到别的事情上头:“琉璃,你为什么让燕子翼放过巫族?” 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师洛的咒也袪除了,我的咒你也能解,那还跟巫族的人为难做什么?” 他望着我,张了张嘴,yù言又止。 我想到巫后,情绪忽然低落:“再说,巫后对我那样好……若非万不得已,我怎忍心伤了她的族人?” 岳引的神情,突的变得既是伤感,又是沉郁,眼中又隐约有痛苦之sè,总之神sè复杂得很。 他发泄般的一打马,向前飞驰,累得我也赶快打马狂奔。幸好踏雪跑得够快,否则他这般不管不顾的自己一路狂奔,我大有跟丢的可能。 跟着他,跑进一个山谷,他突的一个翻身从马上翻下来,躺在长草之上,一动不动。 我吓一大跳,用力勒住犹在前奔的踏雪,跳下马来奔过去:“岳引,岳引你没事吧?” 他没事,两手枕在脑后,怔怔的看着天际的白云,悠悠的说:“琉璃,你心中对我有很多疑惑,对吧?” “有吗?”我一怔。 他的眼珠,向我的方向一瞥,又转了开去:“我掉下虫谷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会巫术,又怎么身有六品灵血……莫非这些,你都没有想过吗?” 我也在他身边坐下来,抱住膝:“想过啊。可是,你既然不愿意说,大家好朋友,我当然不可以不知趣的追问你。” 他眼中泛出感激神s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我又补充:“再说,掉进虫谷定是你一生中的奇耻大辱,前所未有的失败,我知道,你肯定不想别人多问。”所以,那么想知道他是如何获救的,那么想知道巫后是如何身死的,我都强迫自己缄口。其实,我早隐隐感觉,他的获救与巫后的死之间,应该大有关系。 他大怒,一下子坐起:“什么叫我平生的奇耻大辱?前所未有的失败?” 哎,忘记了男人最爱面子。 我安慰他:“口误!口误!其实也不算啦,当时管家那么多人,又布置了这么久,你就一个人,又失之轻敌,其实……” 他打断我的话:“我只是运气不好!” “好好好,运气不好。”我点头。 他气恼的白我一眼:“也怪你当时哭得太假,没骗过郝老大。” “这……”我嘴角有丝抽搐。 他自顾自的说:“我看你哭声太假,当时郝老大又催逼甚急,所以故意跟你说了一番言语,令你以为我自愿跌入虫谷……那时我想着,只有你真正悲痛,才瞒得过郝老大,令他失却戒心。我却在下跌数丈之后,早已用银索卷住山壁上一棵横亘崖壁的大树,附身其上,准拟待郝老大将你拉上去之后,再出其不意的窜上去加以偷袭。” 我睁大眼睛:“岳引,你好厉害……不对,那你为什么没上来救我?” 岳引懊恼的说:“所以说我运气不好啊。我刚搭上了那棵树,突的手掌一痛,原来那树后便是一个蛇窟,我惊扰了它们,当下便被一只翼蛇咬中,骤出不意之下再没稳住身形,当真往虫谷底下跌落。” “啊……” “那翼蛇……是什么?有没有毒?” 岳引白我一眼:“虫谷之中,有哪样蛇虫是无毒的?所幸我身怀玄灵圣珠,那珠子善能却毒,可是我掉下虫谷之时内腑受震,腿骨也断了,虽无xìng命之虞,却一时无力起身。” 我的心中,又是一动。玄灵圣珠这名字,我仿佛在哪里听过。 岳引仿佛看透了我所思所想,轻声道:“这玄灵圣珠,是我师父自……自巫后手中得来,师父与巫后,原来竟是我的父亲与母亲。” 他的声音,平静中隐含巨大的悲痛,我心里不自禁的替岳引觉得难过,伸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背,想说什么安慰的言语,一时又没想到说什么,呐呐的道:“巫后,巫后她下来虫谷救了你,是不是?” 岳引轻轻吁出一口气来:“是。” 他问我:“琉璃,你听到我的身世,为什么并不吃惊?” 啊? 我说:“我觉得……我觉得巫后是你母亲……这个事实一点也不让我诧异。她那般灵气迫人的女子,生下你这般俊美的儿子,那是天经地义之事。若是你说你的生母是个极之丑陋的人,那才要让人大跌眼镜。咦,其实岳引,你长得很象巫后,除了眼睛。” 他轻轻一笑,说:“我的眼睛,长得象师父……哦不,我父亲。” 他的眼中,突的现出惘然神sè,“我幼时,经常问师父,我是不是他的儿子。因为我的眼睛,同他的眼睛,简直一般无二。可是他……从来都告诉我,不是,我只是个孤儿,所以,现在知道了真相,却总也改不了口,称他为父亲。” 晕,这是什么当父亲的! 我又想安慰岳引,可是安慰人看来实在不是我的长项,枉自平时可以一说话便滔滔不绝,这时却想半天仍想不出什么合适言语。我握住岳引的手,紧一紧,以示安慰。 他看着我不自在的样子,轻轻的笑了:“琉璃,有没有兴趣听一个秘闻?” 他说的,是巫族的秘闻。 巫族,不知从多年代以前,族中诸人,便身有异能,由此在苍原陆上成为其它族群都不敢轻启战端的族群,虽然巫族的人口一直不多。 其它族群的人,也不是没想过来偷学巫族的巫术。可是巫族的巫术有一项特别之处,初阶的巫术不算,大凡高深巫术,全要以灵血为引,方可完成,而这灵血,只存在于巫族的人体内,所以,巫族靠着他们独有的巫术能力,一直在苍原大陆保持着超然地位。 可是随着巫族人一代一代的繁衍下去,不知为什么,他们体内的灵血却慢慢在降低纯度,象以前那种灵力十足的巫术天才,出现的机率越来越低了。 鉴于灵血对于巫族中人的重要xìng,巫族当时的长老,替灵血分出了一定的等级,并发展出了一套特别的符咒,在每一个巫族的婴儿出生时,便加以检测,以便确定这个婴儿rì后的培养方式。可以说,巫族的婴儿一降生,身上灵血的等级,便可直接决定这个人的一生。 不知为什么,连续几代,巫族中生出的男婴,灵血等级都非常低,却是女婴中,颇有几个高阶灵血的天才出现,都成为了当时威震一时的巫后。巫族一开始,其实是既有巫王,又有巫后。可是在连接几个巫力超强的巫后出现之后,巫王的巫术却始终平平,连巫后手下的圣女、巫姬的巫力都及不上。而这时,烽火十年正好开始,巫族亦卷入了苍原大陆的动荡之中,折损了不少好手。当时的巫后便在此时一举夺过巫族的主控权,宣布巫族从此以女子为主,男子为辅,废除巫王、圣子和巫祭,从此巫族男子再不获授高阶的巫术。 最后一代巫王带着手下的圣子和巫祭与巫后展开对抗,最后被屠戮迨尽,只有巫王身边最倚重的圣子出逃,之后创设了九幽谷。 这逃脱的圣子巫乘虽然灵血等级不够高,于巫术一途造诣不甚深,却非常聪明,竟别出心裁,将巫术与武学结合起来,又遍访明师,或偷或求,集他所学武功之jīng萃,创出了既有巫术的影子,却又杀伤力强劲的独门武学。后来又收下两名外姓弟子。从此,九幽谷与巫族便开始了八百余年的争斗纠葛。 那一代的巫后巫力实在太强,是惊人的八品灵血,据说已经巫族七代以来灵血等级最高的一个。就是一个普通的千魂引在她手下施展出来,亦可以令方圆数十里的生物尽数倒毙。所以巫乘虽然武功高明,却仍奈何巫后不得。而他的武功,亦令当时的巫后难以对他进行有效追杀,于是暂各相安无事。 可是在巫乘死后,他的弟子却被巫族追杀,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弟子们详加参详,才发现这巫乘虽然尽力想将灵血摒弃在九幽谷的武功体系之外,却因这武功体系源自巫术,所以灵血对九幽谷弟子的关系仍然至关重大。 其时巫族刚转为女xìng主导的制度,对这样的变化心有不甘的巫族男子颇有不少,巫乘的弟子既然想通了关节所在,便悄悄的去巫族中找来几名男子,带着他们远赴十面大山之中,授以巫乘的武功心法。果然同样的招式在巫族弟子中使出来威力大增,于十余年后,九幽谷弟子首次重创巫族。 可惜九幽谷的弟子人数上实在不占优势,虽然对巫族造成了重大打击,却难以为继。兼且巫族中人从此加意防范,并严禁巫族中未成年的子弟离开巫族。 为了得到有灵血的后代,九幽谷的弟子又在暗中掳走了几个在外走动的巫女……总之恩恩怨怨,便这么一代一代的纠缠下来,直到岳引的父母那一代。 岳引的父亲,叫九重。据说少年时行走江湖,风度翩翩,风神如玉,吹一手好箫,人称箫郎,在苍原大陆颇是有名。 他一直扮作不会武功,以浪子姿态,浪迹苍原大陆,最后,不知是偶遇,或是存心,总之,他与当时还是圣女的巫玥相识了。 这一对天生的死敌之间发生了些什么事,谁也不得而知。岳引惆怅的说:“两年后,他抱着尚在襁褓中的我,回到九幽谷,从此绝足江湖,离索独居,最后郁郁而终。” 而巫玥,回到巫族之后,直入巫渊,入定三载,巫功大成,被上一任巫后脱袍让位,持掌巫族十数年,直到数月前,谢世。 他说完了。 山谷中,一片寂静。 这样没有半点表示,会不会让岳引觉得我很无情? 可是……可是我心里很难过,很激荡……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终于呐呐的说:“岳引,原来你的身世……这样传奇。” 岳引平淡的说:“所以,你知道了?我何以身有六品灵血……喂,好好的你哭什么?” 我尴尬的擦去脸上的泪水:“没事没事……我……我只是有点伤心。” 他淡淡的瞅我:“我都不伤心,你伤什么心?” 我的眼眶又热了:“岳引……你伤心,就说出来嘛,不要死撑着很难受的,我们是朋友啊!”我拍拍他的肩,又指指自己的肩:“想哭的话,肩膀可以借你。” 他怔了怔,笑了:“你哦……又忘记了男女之防了不是?” 我拉过他的衣袖来擦泪水:“我……我只是想安慰你……” 原来每一个人,都有这样那样的伤心往事。 印象中那个淡定聪慧的女子,那个对我温柔呵护的女子,暗地里,竟有这样深重的情伤,她是如何维持着镇静冷淡的形象,逐rì逐年,挨过这么寂寞的一生? 而岳引……从小便不知道父母是谁的岳引,与以前那个总与我嘻笑打趣的岳引,也怎么都重合不到一起…… 可怜的岳引…… 可怜的巫后…… 嗯,手里怎么湿湿的? 拉过岳引的另一只袖子,继续擦泪。 一边擦,一边呜咽的问:“巫后……巫后她是怎么死的?”好端端的,她巫力又那么高…… 对比于我的伤感,那个当儿子的真是太冷酷了:“笨死的。” 我愤怒的丢开手里的衣袖,生气的喝:“岳引!” 马上后悔吼他的行为了。他的眼中,伤痛与愤懑交织,悲伤得那样沉痛,唇边一抹恍惚笑容。这样的表情,出现在岳引脸上,特别令我鼻酸。 他轻轻的、轻轻的说:“你见为了阻止别人自杀,宁可自己丧命的笨蛋没有?” 转过头来,他对我凄凉的一笑:“我娘……就是这么样的一个笨蛋。” “笨得要死!” 巫后在虫谷谷底找到岳引的时候,他已经昏迷。醒来时,他的第一念头便是:糟了,终于落在了巫后手里。 九重曾经跟他详述过巫族与九幽谷的渊源与纠葛,他也曾问过九重,为什么师父有那样高的武功,却不好好教训一下巫族那班自大的女人。九重却每次都温和的对他说:男人怎么可以跟女人为难?再说,小引,你是师父从巫族中抱回来的孩子,你的亲人,也许正是你说的这班女人中的一个。 “可是……祖师爷的遗志?” 每一次说到这个,九重眼中都会泛出怅然的神情。“仇恨,并非解决一切的最好办法。”他说:“小引,我已让仇恨误了一生,我不想你重蹈覆辙。” “所以,再有没有九幽谷的传人,你要不要找个巫族的女子作为伴侣,全无关系。” 他还说:“我只盼这么多年的仇恨,便由我而终止。一错不能再错,小引,若你能放开仇恨,你会发现,这个世界比你想象的还要美。” 所以,岳引并没有跟巫族发生什么纠葛的意思。可是,他亦知道接近巫族的人甚为危险。她们可轻易从他的武功中看出端倪。他武功甚高,自信在顶绝巫术高手的围攻下亦能从容逸去,可是他并不想在暴露身份后,让一扯上九幽谷便如附骨之蛆的巫女们紧追不舍。况且从小自九重处获得的教导,令他无法对女xìng、特别是原本跟他同族的女xìng狠心攻击。 在巫后的注视下,岳引想弹起身子,可是才一动,顿觉力不从心。 巫后轻声说:“不要动,否则瘸了腿,还怎么出去风liu?” 她仿佛,对他一切都所知甚详,不理会他惊惧的目光,轻声道:“九重呢?你被人围攻,怎不通知他?” 他从未这么近距离的接近过她。她的眼神,令他觉得莫名亲近,不自禁的脱口而出:“家师已不在人世。” 话音未落,眼泪已从她目中急涌而出。 他莫名的惊恐,仿佛隐隐触到什么事实,却不敢确认:“您……您与先师……” 她含泪对他转过脸来:“他未曾告诉过你吗?我……是你的母亲。” 他的母亲! 这个对他而言,陌生到了极点的名词,令他化身化石。 她尤嫌对他的震撼不够大,再轻轻的抛下一句:“九重……他是你的父亲。” 巫后并没跟岳引细说她与九重的恩怨纠葛,只是真的象一个母亲一般,细心的照顾岳引。在照顾岳引的同时,她开始教岳引巫术。 岳引会一部分巫术,可是很多高阶的巫术,连九幽谷的开山祖师巫乘都未曾修习,自然典籍中也未曾记载得有。再加上数百年来巫族的高手中颇创新了不少巫术,所以很多巫术,对岳引来说,闻所未闻。 他抗拒学巫术。可是巫后带着哀恳神情的眼睛对着他一瞧,他便不忍心拒绝。 在虫谷的谷底养了两个多月,他的伤好了,便急着要去寻我。巫后却于这时跟他摊牌,让他随她去巫族。 她说:“你跌下谷底晕迷之际,我便已替你测过,你身上的灵血达到六品,那是我们巫族四代之中,都未曾有人达到过的品级,这足以证明,男子亦可如女人一样传承高阶灵血,达到巫术的巅峰。” “那又怎样?”他冷然相对。 巫后的神情,却凝重严肃:“我要带你回巫族,以你为例子证明给长老们看,巫族的灵血,并不是只传承给巫族的女子。我会召开长老会,回复八百年前的巫王巫后制,让巫族中的男子亦可以合法的修习巫族的巫术,而不只是作为巫族繁衍后代的工具。” 这个理由…… 想到九幽谷与巫族一代一代的恩怨,想起九重那张总是忧伤的脸,想起父母二十余年的无望分离……岳引无法拒绝这个建议。于是,他与巫后一起启程,前往南巫的巫族圣地,巫渊。 可是事情远没有巫后想象的这般容易。岳引与她一抵达巫渊,便引起轩然大波,在长老会上,几名长老更是言辞激烈,声明绝不同意恢复巫王巫后制。说到最后,正反双方干脆动起手来。 原本以巫后和岳引的修为,已能控制整个战局,可是混战中姬艳奔出去敲响了紧急时候召唤族人的泾钟,战火扩大到整个巫族。长老当着巫族众人宣布巫玥已成了巫族的叛徒,让巫族众人群起而攻。 巫后与长老对抗,岳引则对付巫族其它的人。他的武功加上巫后所授的巫术,简直没有人是他的对手,而另一边,巫后对长老之战,虽然一以敌九,也大占上风。 胜负已分。 几名长老互相对望一眼,忽的垂下双手,放弃抵抗。 巫后心神稍松,她们却一起大喝:“祖制绝不可违,我们宁可以身相殉,亦不会茍从于你!”纷纷自怀中掣出刀子,向自己的心窝之中刺了下去。 那是每个巫女都会带在身边的魂刀,刀上均附有刀的主人所布下的恶毒的诅咒。若是这刀刺中刀主,刀主固然不免身死,刀主的血却能令魂刀中所附的诅咒最大限度的激发。这是巫女对敌时最后的一着,任何人,任何神智正常的人看到魂刀一出,都该急速退避。 岳引退了。 可是巫后没有! 她抢上前去,想要夺下长老们手中的魂刀,同时口中凄声大呼:“三长老……五长老……不可!” 那几人手中的魂刀却急速转向,纷纷刺向巫后。 魂刀刺入旁人体内,并不会引发诅咒。可是,那几刀,便有两刀刺在刺命之处,其中的一柄,更是直刺入巫后的心窝。 岳引抢上前去,将那几名长老打倒在地,可是却已无法救回巫后。 她眼中的神采,正在急速流失,声音轻微的说:“引儿,不要因我而为难她们。她们……她们并不真正知道她们做了些什么。” 她哀恳的凝视岳引,待得岳引无奈点头,她才又轻声说:“送我去你爹身旁吧。原来,恨了一生,却仍只有他身边,才是我的归宿。引儿,不要恨……恨……只会毁灭一切。你去寻访琉璃吧,我占过卜,她应在西南方向……我有预感,她将有大难,需要你前去相救……” 岳引面无表情的说:“所以,我放过了巫族,带着她的尸身离开,焚化之后,将她的骨灰拿去葬在师父的墓旁。然后,我便启程找你,先是南下华阳,华阳没找到你,我又取道云酃,途中听到寒光阁在重金征请能解易容术的高手,便弯过来顺手赚赚冤大头的钱,却正好与你相遇。” 我又哭了:“岳引!” 他jǐng惕的将手往后一缩:“别想再打我袖子的主意。” 我用自己的袖子! 巫后死得那样不值!她的一生,可有快乐过? 一直以来,恨过天,恨过地,恨过命运,恨过人生,自怜自艾,认定自己是世上最不幸的人。 可是其实,我是幸运的。蔚沐风死了,chūn照死了……生命,一度曾经那样黑暗,可是上天最终仍是没有放弃我。师洛,岳引,十八铁卫……那么多关心我的人来到我身旁,让这颗曾经千疮百孔的心,又再慢慢恢复生机。短短的半生里,我收获的爱情与友情,都足够丰盛。而巫后……那样凄凉的爱情!那样众叛亲离的结局!那样悲惨的一生! “不要哭了,琉璃。”岳引柔声的唤我。 我抽噎着,举袖拭泪。 “别哭了。” “呜……可是我……可是我忍不住……”胸口象堵着一块重重的大石,好难过,实在需要泪水来宣泄。 岳引一把拉下我的手,强力的把我拖起身:“琉璃,哭够没有?” 他要死忍泪水就忍吧,连我哭也不可以吗? 我含泪抬头,正要说他。 泪眼朦胧中,眼前男子俊美的面孔却倏然放大。 没有任何预兆…… 他…… 俯身吻住我! 第124章 为强大而努力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我的眼睛,睁得好大,连眼泪也忘记了从眼中滚落。 可是我没有推开岳引。 他已经这么凄凉,多年未曾相认的母亲也不幸逝世。 我……也许是他唯一的一点温暖了…… 这个时候推开他,太过残忍。 但要坦然接受这个吻,却也不太容易。心中泛出丝丝犯罪感,总觉得……有点对不起师洛。 我僵着身子,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 他的身子,异常紧绷。 嘴唇象印章般烙在我的唇上,并没有更进一步。 他亦轻轻的拥着我,突然之间,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自我身上漫过。 一种我绝不陌生的感觉! yīn冷的、森然的、令人不自觉害怕恐惧的感觉! 巫女的诅咒! 我大惊,条件反shè想要推开岳引。 可是他原本温柔抱拥的手臂,现在仿佛变成了铁箍,将我的身子锁紧。 让我无法逃脱。 我清清楚楚的感觉到,有无数带着森冷恐惧感觉的冰点,一点一点,自我身上爬过。 仿佛……仿佛这冰冷的东西,在向某个地方聚集、汇合。 我的嘴唇! 可是,也许我是疯狂了,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这些冰冷的“东西”,竟也有犹豫敬畏的感觉,虽然一分一寸在向我的嘴唇汇聚,可是,仍然想拼命退缩。 我福至心灵,突然想到:咦,莫非是岳引在替我解咒。 他……是不会害怕巫女之咒的人啊。 净化之吻! 姬艳说过的解咒方法! 我的身子,一下子放松。 这个时候,岳引的舌头,象条淘气的小鱼,倏的探进我的口中。 仿佛……仿佛引发了什么!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从我的舌尖向全身迸开来,身子仿佛轰的一下炸开,四肢的冰冷感一下子被驱散。 同时,岳引的舌尖,仿佛形成了一个强有力的旋涡,那些冰冷的“东西”不断的被吸附、被卷入这旋涡之中,一点一点从我体内抽走。 有一种喜悦,从心中悄然绽放。不需要岳引告诉我,我自己都感觉到,巫女的诅咒,正被岳引从我身上,逐分逐寸被袪除。 他吻了我很久很久。直到,最后一丝冰寒也从我身上消失,才轻轻放开我。 放开我,他马上以打坐的姿势跌坐在地,两只手各结一个神秘印结,双眼紧闭。 我摸摸腰间的含沙shè影,再把暴雨寒星拿出来,站在他身边,为他护法。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有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不知道过了多久,岳引终于睁开眼睛。 “琉璃。”他唤我。 我兴奋的扑上前:“岳引,你没事了,是不是?” 他含笑让我看他的手指。 左手与右手的食指上,各有一点晶亮的红sè,仿佛是活物,隐在他的皮肤之下,仿佛还在象小蝌蚪般游走。 “这是什么?”我讶然的问。 “姬艳的灵血。”岳引微笑,“现在,已成了我的血奴。” “血奴?”我更加讶异。 他的笑容加深:“亦即是说,她这两滴灵血已为我收服,从此之后她与我一旦对敌,她体内的灵血会与我的血奴生出感应,她对我施出任何攻击xìng巫术都不能伤我。” 我睁大眼睛。“太好了太好了!”虽然仍是不太明白这些玄妙的东西,可是……只要对岳引有利,就好。 他静静的看着我,唇边一抹迷人的笑,忽然之间,不知想到了什么,神sè转为凝重。 “琉璃,我问你……” 我望向他。 “刚才,你为什么没有推开我?” 我的脸上一热:“嗯,那个……你不是……不是在替我解咒吗?” “可是一开始,你并不知道我是在替你解咒,对不对?”他问我。 “呃……” “其实,你亦不是对我全无感情,所以,才没有推开我,对不对?” 我脸上的温度加速升高,我叉起腰,凶巴巴的瞪着岳引:“你,你很过份哎,知道不?” “你替我解咒,为什么不跟我提前通知一声,让我有个心理准备?要是我反抗,咬你一口挠你一把,你也只有自认倒霉的份,知道不?还有,若是你被……” 他笑,很可恶的样子,满不在乎的神情:“你为什么不咬我?” “我……”我语塞,“本小姐是淑女,再说……幸好我没有咬,否则不是恩将仇报了?” 他轻笑着,弹起身子,陡然欺近。 “琉璃……” “啊?” “你不坦白。”他的眼中,是醉人的笑意,然后…… 他又吻上了我! 这个吻,跟上一个吻,大不相同! 带着轻怜蜜爱,与含蓄挑逗,这是一个属于情人之间的吻! 先在唇上碾转吮吸,然后长驱直入,意yù与我唇舌交缠。 我大脑先是空白一片,瞬即回过神来,用力撑住他的胸口,想要将他推开。 气恼的抬眼瞪他,正好望进他含笑醉人的眼中。 他的眼中,仿佛……仿佛有一片荡漾着的水波,多看几眼便要迷醉其间的水波。 我赶快闭上眼,用力挣扎。他的唇,离开了我的唇,轻笑一声,放开我。 “岳引,你!”我声音有点颤抖,不够有气势。调整,调整。 “岳引!!你!!” 他轻松的截住我的话:“为什么没有咬我?” 啊? 他笑,长长的凤眼,深黑的眸珠,充满魅惑感的笑容:“琉璃,这个吻,已不是为你驱除诅咒的净化之吻了,你为什么不咬我?” “你……你就是为了证明这个,才吻我?”我气得声音发颤。 他一挑眉:“我吻你,是因为想吻你,证明你不会咬我只是附带目的。” 我咬牙,再咬牙:“岳引,不要对我随便展示你的风liu。” 他亦变了颜sè:“我怎么风liu了?我又没吻旁人!” 我不屑:“难道你能否认,刚才那个吻中表现出的丰富经验?” 他怔了怔,忽的大笑起来:“天哪,琉璃,莫非你在为我吃醋?” “呸,你想呢。”我恶狠狠的说,“我爱的人是师洛……他,他从来不会教我吃醋!” 说完这句话,我突然有些恍神。 真的,师洛从不让我吃醋呢。从现代,到这个时空,他的私生活,都如同清教徒一般,完全不可能把他跟其它任何一个女人联想到一起,就连纳兰辞,曾经那样接近师洛,我也从未有过嫉妒的想法。莫非,正是因为他对我的死心塌地,才令我一直对他的感情……满不在乎? 眼前仿佛有yīn影。一抬眼,岳引又站到了近前。“你,你干嘛?”我有点害怕,一时居然口吃。 他yīn沉沉的说:“我要jǐng告一下你!” 我条件反shè的伸手掩住嘴,后退。 他一愕,然后不受控制的狂笑:“你——你——” 我的反应很可笑吗?那是因为他有前科的好不好! 我用力瞪他。他好容易忍住笑,把脸一板:“琉璃,我jǐng告你,在我面前,最好别提……别提那个人的名字!” 我白了他一眼。 他又说:“还有,有时候,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诚实?” 我受挫的说:“我才下定决心要吸取教训,以后心里藏着什么事都要说出来,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或是弄出破坏xìng后果……结果你又叫我不要坦白。” 接下来,我拉开话题,问他:“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他问:“你想去哪里?” 没等我张口,他又急急的说:“不许说璃堡!” 我问:“去阿里绿洲行不行?” 这一刻,身与心都告痊愈的我,无比想赶往蔚沐风墓前,让他看一看现在的我,让他在九泉之下,可以放心瞑目。 岳引一怔,脸sè一沉:“你找得到那绿洲的位置?” 我沮丧的垮下肩。他又硬邦邦的补充:“我对沙漠里的情形也不熟悉。” 好吧,也许有些强人所难。我想一想,说:“那,带我去你母亲墓前?我想祭一祭她。” 岳引错愕之后,神sè大见柔和:“你跟她,真的很投缘。她临终之前,也特别提到你。” 我心里一阵难受,勉强露出笑容:“那我们这便出发吧。” 岳引摇了摇头:“不,我想到另一个好去处。” 我探询的望向他。 他得意的笑着,宣布答案:“巫渊。” “巫渊?”我吃惊不小。 “正是。”他笑容可掬,“走,琉璃,我去单挑姬艳,替你出气。” 有点意动,可是…… “你不是……不是已经放过巫族的人了吗?” “那是为我娘放过他们的。可是谁叫她们不长眼睛,又来惹我心爱的琉璃?我只答应我娘饶她们一次,不是要饶她们一世。”他的眼中,亮光闪闪。 我怀疑,他根本就是想找巫族生事,乐得拿我做个理由。不过,他的这项提议…… “好,我们就去巫渊。”我完全没有任何异议。 倒是岳引一愕:“你不是……不是才叫那家伙的手下放过巫族?” “那是因为我看巫后的情面。”我理所当然的说,“现在知道她们对巫后做的事,那我还对她们爱屋及乌做什么?” 岳引笑了:“不过,琉璃,我们这次去,面对的可是一大群会巫术的女人……你难道不怕再中什么巫术?”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又扬起脸:“不怕!我有含沙shè影,有暴雨寒星,再说你会护着我。” 岳引拍拍我的肩,笑:“有这么多防身至宝,胆气大增?” 我扁扁嘴:“那些又不是我真正的本事。” 岳引讶然:“有这么多好东西你还知足?什么才算你的真实本事?” “象你的巫术啊武功啊这些,才是实实在在怎么丢也丢不掉的自卫本领啊。”想起让管家搜走了我的法宝们以后,我束手待毙的可怜遭遇,我就心寒,“可惜,我不能学巫术……走得匆忙,也没让楚大哥把他那赤炎功先教了我再出门。” 岳引冷笑:“赤炎功,能及得上我千魅心法?” “你那什么心法我又不能学,再厉害又有什么用?”我嘀咕。 岳引望着我,唇边泛出一缕神秘笑意:“谁说你不能学?” “你说的。”我嘀咕。他之前才说的巫族秘闻,我记忆犹新。 岳引笑吟吟:“千魅心法原是武功心法,虽然也跟巫术有点渊源,不过没有巫族血统的人,亦不是不能学。你忘了我跟你说的,祖师爷所收的第二代弟子,便不是巫族的人?” “是哦!”我惊喜。 他似笑非笑的睨我:“要不要学?” 我紧紧的拉着他:“岳引,我要学,你教我好不好?你一定一定要教我!” 只有让自己变得强大,才可以不再负累别人。 经过了这么多血与火、死亡与牺牲,我才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这个世界,比我以前身处的世界更讲究弱肉强食和强权。以前那个世界,我只需要够可爱、懂得讨家人喜欢便可以讨生活,可是,这样的生存法则,无法用于这全新的世界。 其实……或者以前的我,生存方式也大有问题。所以在那个世界里,最终被逼上绝路,抑郁自杀,或也有我自身xìng格的原因? 是师洛推动了命运神秘的轮盘,改变了我注定悲惨的命运。虽然,投身到了这可怕陌生的世界,也经历了种种如炼狱般的疼痛……可是,极至的痛苦之后,仿佛霍然而悟,我已无复初到异界时那个一心想找个人依靠着过其米虫生涯的软弱女孩。 或者现在,我还不够强大。可是至少我已转变观念:要在这险恶的世界里生存,我不能只靠别人的救赎与呵护,我自己亦要努力!再努力! 可岳引真是不解风情,无复我在他面前雄心勃勃,情怀激荡,用戏谑的声音轻松的说:“要学?那你岂不是得拜我为师?喂,徒儿,拜师要磕头的哦。” 我马上一屈膝,yù待跪下去。他连忙一把拉住我:“你休想!哼,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险恶用心?” 我无辜的望他。他睨我:“哼,想趁机定下师徒名份,分了辈份好趁机撇开我,是不是?” 冤枉啊,这全是他一个人在自说自弹,我可完全没想到这上头去。 “那你是不肯教我啦?”只关心这个问题,心里一阵失落。 “教,教。”岳引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复又笑意盈盈。“若不教你,你岂不是会偷偷认为我比不过那家伙那帮手下?不过算咱们朋友之间切磋便是。哼,总也得让你见识一下本公子的武功巫术,文才韬略……” “只需要见识武功和巫术就够了。”文才什么的,没啥用,我对在这个时代当文艺青年不感兴趣。 岳引果然马上便兴冲冲的教了我如何运气的法门。他的千魅心法固然是以培养内力为主,却也同时可以在体内储蓄巫力,据岳引说来,是普天之下最为神妙的一门内功。我也且先姑妄信之。 岳引生怕我学不会,当下就在旷野之中找了个地方,替我先用内力疏通经脉。一股暖洋洋的气流顺着我体内特异的路线循环往复,最后流到胸前岳引说是气海的一处位置,奇妙得很。 我很用心很用心的记着岳引教我的运气法门,然后在他的帮助下试着运气,居然一次便成功了。这对于才对学武一道立下雄心壮志的我来说,实在太鼓舞了。我得意忘形的跟岳引炫耀:“还说你这千魅心法有多了不起,还不是让我一学即会?哎,我是不是你们九幽谷不世出的天才啊?你当初学这个心法用了多少天才学会?” 岳引鄙夷:“不是我运功助你,你只怕此刻连经脉运行之道还弄不明白哪。天才?聪明颖悟是有一点的,可是天才?我四岁便已开始练这千魅心法了,七岁便已突破了千魅七段的级数,可是我师父还没说我是天才呢,就凭你……” 我郁闷:“岳引,你能不能给末学后进一点鼓励啊?讨厌,谁让你这么诚实!” 岳引算了算时间,说先不急于去巫渊。按他的说法,我现在笨手笨脚,搞不好是要替他添乱的。所以我们先取道玄天的边城舆乘,那里贸易发达,是附近药材贸易的集散地之一。他要在那处采购一些药物,执行他的“药人计划”。所谓药人者,杜琉璃是也。他要用他们九幽谷的秘法,将药物熬水给我浸泡其中,以增加我身体的各项机能,据说对我练千魅心法有很大助益。 我嘀咕:“其实璃堡的药局之中,什么药物都有,齐全得很。” 岳引狠狠的瞪我一眼:“随你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回璃堡。不过,要不要做药人,这个倒是可以任由你选择。” “要!要!”我立刻没口子的答应。 于是,我们取道舆乘。 岳引办事效率很高,在舆乘租下了一幢独门独院的小小院落,开始了对我的魔鬼式训练。 其实与其说是他对我魔鬼式训练,不如说是我对自己要求严格。在舆乘,我几乎没有上街,食物也是由岳引令酒楼的小二送到院里。他每天熬两大桶药水,让我早晚各泡上半个小时。其它的时间,岳引有空时,便由他辅助我修习千魅心法。他若是外出,我便在院子里练习雷钊教我的幻影十三式。 不知道我的千魅心法进步大不大,但是rì夜苦练千魅心法以来,我的身法倒是大见轻灵,手上脚上的劲力也无形中大了不少。十余天后岳引替我检视,宣布我筑基已成,可以不必再做药人。 我感谢他:“谢谢你天天替我熬药,又天天助我行功……” 他对我的感谢之辞受之不疑:“那是。我想历代的九幽谷弟子中,怕是没有谁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天天由尊长助她渡气行功。” 尊长! “不过……”他话锋一转,“你的巫力,仍是一点也没培养出来。想是这巫力只有巫族之人方能修习而出?” 没关系,反正象现在这样的成绩,我已经很开心:“那你可不可以传我几招jīng妙武功?” 岳引想了想,摇头:“贪多嚼不烂,你学的幻影十三式,奇诡非常,已是数一数二的招数。你现在做的,便是练习练习再练习。等你千魅心法略有小成时,我倒是可以教你在出招中附以内力伤人的法子,当可威力倍增。” 这样啊…… 我申请:“替我找辆马车。” 他一愕:“好好的要马车做什么?” 我说:“我好在马车中打坐练功……” ………… 好半晌,我才听到岳引的声音,有气无力:“琉璃,你不是这么勤奋吧?” 我向他嫣然一笑:“不好意思,正是。” 既然管钱的人同意了,我们便出发去车行挑一辆马车。话说我到了舆乘这许多rì,还是第一天出门。 才走过两条街,就看到许多路人惊慌走避。一个老妇险些撞到我,被岳引轻轻的拦开。她抬起头来,看到我与岳引,一愕之后,对我道:“姑娘,你还不快走,舆乘双恶在那边呢!” 舆乘双……恶? 我一凛。 马上向人群逃散的中心点奔过去。还没奔近,就听到一个猥琐的声音:“啧啧,这脸蛋儿生得还不错,也罢,就陪爷一晚上,抵了爷的衣裳钱。” 自然,伴随着这个声音的,还有女子哀婉惊怕的嘶喊声。 我二话不说冲上前,啪的给了那正跟一名女子拉拉扯扯的男子一个耳光,劲力十足,那男子的脸上马上肿起高高一个掌印。 我的手劲什么时候这样大了?看来,千魅心法对我果然颇有助益。 那小泼皮让我打中,一怔之后,将他紧扭着的女子放了开来,怒吼一声:“朱二,别跟那死老头瞎扯了,过来!”一边正缠紧一名老人不放的男子闻声奔回,在看到我以后脱口而出:“原来是你。” 我冷冷的一笑:“真是巧得很哪。” 面前的舆乘双恶,果然正是我随依苏大叔的商队来舆乘时遇上的那两名猥琐男。此刻,他们眼中流露出yín邪兴奋的目光,放过先时欺负着的弱小,一步一步向我逼近。 岳引走到我身后,低声问我:“琉璃,你才学了一点点功夫,便要出来除暴安良,是否太也不自量力?” 我愤恨的瞪着眼前恶心的两个家伙,反手从靴筒里拨出西门斩送我的短剑:“他们便是前番在舆乘欺负我的人,若非他们……” 若不是因为怕了他们,依苏大叔他们不会急急的驱着商队回程……也许,便可跟那死神化身的管家失之交臂…… 也许我的想法有点迁怒于人,可是……我紧握着短剑,紧盯着面前两名猥琐恶心的家伙,胸中竟迸出一股杀机。 他们一愣之后,倒笑了:“难不得这么大胆,原来找了个情郎撑腰……” “只不过,这小白脸看上去文弱得很,济得甚事?” 话虽如此,他们却分别从身边各摸出一把匕首,对我们形成合围之势。 我对岳引说:“你替我掠阵。” 他微一点头,游目注shè着场中两人。我清叱一声,突的跃了出去。 战斗进行得非常快速。 其实这两个泼皮人物应该也会一些粗浅武功,可是我习自雷钊的幻影十三式,看来真是奇幻无比,再加上最近苦练之后,身法大见轻灵,所以,不过七八招,我便已在他们身上划出了十余道血痕。这两个惫赖家伙贪生怕死之至,眼见不敌,马上滚倒在地,哭求“仙姑饶过小人一条贱命”。 岳引轻松的踏前一步,对手持短剑意犹未尽的我悄声笑道:“仙子的修为是不是太低了,居然让这等俗人一眼便瞧破了身份。” 我白他一眼,看着面前这两只象癞皮狗一样瘫在地上的家伙,一时拿不定主意。 岳引象是看穿了我的心意,轻松的对我说:“这种欺男霸女之徒,顺手一刀杀掉便是,也算是替一方百姓做了件好事。” “仙姑饶命啊!” “可怜小人家上有八十老母,下有……” 最最最陈腔滥调的求饶词都使了出来,我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 手中的短剑遥遥的指着面前的两滩烂泥。 杀,还是不杀?这是个问题。 --------------- 要出外旅游,更新会不太定时,在这说明一下。不过貌似也没啥人看,应该问题不大吧~~ 第125章 神族内幕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其实我对这两个泼皮恨恶到了极点。而且听起来,舆乘二恶,单这个名头也可见这两人大有取死之道。 问题的关键是我来自事事讲究法制文明的二十一世纪!有一些根深蒂固的念头,比如不能随意取他人xìng命、罪犯应交给jǐng察处理……并非那么容易自我观念中全盘清洗掉的。况且以前连鸡也没有杀过一只,此刻胸中空有杀机,握着短剑的手却不自禁的颤抖起来。 亲手……杀人! 可是……说不定,只要杀了这两人,便可以彻底的跟以前的意识形态,作一个告别。就可以改掉自己心慈手软的毛病,在生死关头,毫不留情的与他人xìng命相搏。更可以在回璃堡后心安理得一刀一刀将管家好好凌迟,不必象前些rì子那样,想到要一刀插到管家身上,居然手软,感觉刺不下去。 总之,杀人是一个必要的开始。 可是…… 二十几年对生命的尊敬感,又岂是一时半会可以改变的? 哎,非常矛盾! 脚下那两个泼皮仍在哭叫乞怜,除了家有八十老母与嗷嗷待抚的小儿之外,又新增了尚在稚龄的弱弟、孤苦无依的妹子、卧病在床的寡嫂、幼年失怙的侄儿……平均每家均有十数口人。上述人等,全仗这两人一力抚养,杀此二人,即杀数十人,罪莫大焉。 我想了想,问他们:“这么说来,你们都有子息?” “是啊!”一人痛哭,“可怜我儿尚在襁褓之中……” 另一人更绝,哭道:“可怜我儿方出生三rì,便要与他这苦命的爹爹天人永隔了。” 咦,有点文化嘛,还知道用成语。 我诡秘的一笑:“既有子息,那你们也不用担心绝后的问题了。”他们大惊,马上展开新一轮呼天抢地的求饶声。 我拉过岳引,悄悄的在他耳边说了一席话。他脸微微一红,睨我:“这样的法子,亏你一个女孩子家……” “哎呀你照办就行了啦。”我推他。“现在就执行,我去旁边避一避。” “避什么?你不见他们的同伙在那边跃跃yù试?”岳引拉住我,手指微动。嘻嘻,我最近的目力也大有长进,他的动作虽然轻微快捷,我却仍是看清了,是他手中弹出了数枚细针。 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呼声在长街响起。两只刚才还似瘫软得没半分力气的家伙在街中滚来滚去,呼号痛哭,作疼痛难禁状。 岳引一牵我的手:“还不走?”一下子带我掠上房顶。 百忙之中我回头,看到那两人手捂胯下,痛不yù生的样子,唇边泛出一丝笑意。 我这处置的法儿再好没有了:让岳引shè断他们一边手筋,这样他们再不能以武力去欺负旁人;再帮他们去掉“那方面”的能力,省得他们再去强抢民女。 至于杀人么…… 我努力替自己做心理建设:要杀就杀首恶。下次回去璃堡,一定把管家一刀杀了了事。 因为这场小风波,我们没有买马车,直接骑马出了城。因为岳引说,跟二恶同声通气的小泼皮还有不少,刚才我教训那二恶时,便有几个人暗怀兵刃想趋近战场,不过都让他的袖底飞针给定在场边,一时失去活动自如的能力。 我问岳引:“既这样,把这里的坏人都统统教训一顿不好么?” 岳引白我一眼:“你的功夫再练纯熟一些再考虑此事。否则混战起来,似你这般顾头便不顾尾的打法,难免不让人暗袭。” 因为岳引不想从大泽经过,所以我们绕另一条路,取道玄天的大城晨域,然后经由玄天的边城寿兴取道高楚凤翔省的边城东清,然后折而向南,前往南巫。 在晨域我们采办了很多东西,马车岳引亦买了一辆,于是我实现了我的理想,天天坐在马车里亦能练功。不过岳引说:“到了南巫,可就得自己骑马了,那边大多是山路,十分险峻。” 我的千魅心法越练越是纯熟,身手也越发灵活了。投店时晚上不好使刀弄剑,也全用来打坐练功。在旷野休息或是宿营时,我便练习幻影十三式,岳引也尽心指导,令我在招式越练越快越练越熟之余,又悟出不少出剑使力的心得。 又因为成rì沉溺于练功之中,我跟岳引平时的交流反而少了,我还未有机会帮他把感情转向,向他进言例如窈娘等人是多么的仰慕他云云。 这样一路同行,不知不觉间,已到东清。 我们过关时,我忽然发现有个人在不停的对我挤眉弄眼,定睛一看,竟是赤允韦。 我大喜,抢上去问他:“小赤,你怎么在这里?” 岳引走过来很不爽的说:“琉璃,不要随便在路上搭理那些不三不四的人。” 不理他,我问赤允韦:“你另有职司,不负责……他的防卫了?” 赤允韦笑嘻嘻的说:“小姐,你看左边。”我疑惑的转过头去。 一身青衫的师洛,就站在三丈以外的地方,静静的注视着我。阳光下的他,温润如玉,唇边一抹静谧的笑容,俊美得仿佛画中人。我的心仿佛被砰然一击,狂喜一下子漫过全身。“师洛!”我欢呼一声,便要向他冲过去。 一只手被人紧紧的揪住,然后,耳边是岳引恼怒的声音:“喂,这一年你是属于我的!” “才不是!当时说的只是跟你一起走!”我脱口而出,“可没说我看到朋友连招呼也不可以去打一声。” 岳引愤怒的看着我,慢慢的,漂亮的凤眼中泛出黯然的神情。我顿时什么也不再说了,随着他一步一步的向马车走去。 还是忍不住回望了一眼师洛。人流如织的街角,他静静的守候。看到我转身,他无奈的耸耸肩,远远的冲我挥了挥手。 趁岳引背对着我,我飞一个飞吻给师洛,然后才后知后觉的想到,其实,就算岳引看到,只怕也看不懂我在做什么。 师洛先是错愕,然后唇边刹那间绽出欢欣笑容,眼睛更是亮得惊人,仿佛漫天的阳光一下子聚到了他的眼中。那样明朗的快乐表情,我还从未在成熟版师洛的脸上看到过。一时间,我眼前一花,似是又看到了十七岁的少年师洛。 这边厢岳引悻悻的嘀咕:“哼,看到jiān夫,就忘了师父。” 我笑了:“既然你都承认我跟他的jiān情,那么还阻着我不去见他,便大不近人情。” 岳引结舌,过一会怒喝:“喂,你一个女孩子,说话怎可如此不检点?” 我好声好气的跟他说:“岳引,我过去跟他说几句话好不好?就几句,我保证一盏茶工夫就回来。” 他睨我一眼,不作声。 我又说:“我可是很尊重你的感受哦,所以才特别来先问你一声。要是别的人,我问都不问就过去了。岳引,你这么潇洒一个人,不会在这上头别扭小器吧?那可太不象我认识的岳引了。” 真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他稍露霁sè,可是仍然不出声。 我又想到一个强有力理由:“或者他是来跟我说管家吐露的讯息?岳引,你不是对神族的事也很感兴趣吗?我去问了他,回来就告诉你,好不好?” 他终于不情不愿的同意:“那……你去吧,只准去一会哦。” 我快乐的一拍他的肩,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向师洛的方向飞身而去。 “师洛!”想也不想,便想扑进他怀里。 耳边,突然传来岳引细若游丝却偏又清晰无比的声音:“喂,不许跟他有什么亲热举动,否则我马上过来抓你走人。” 我马上停下脚步。好险,再差一点点,便要跟师洛亲密接触了。 哎,反正,在大庭广众之下拥抱亲吻也太过惊世骇俗了。我站在师洛身前,以一个特大号的笑容面对师洛:“师洛,好巧。” 他亦在笑,非常愉快,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神情:“是,好巧。” 我又自他身上嗅到了那丝若有若无的青柠味,让人心醉的清爽味道。 站在人来人往的街角,我迫不及待的问他:“你最近身体还好吗?寒疾没有发作吧?那个诅咒没有后遗症吧?睡得还好吗?不要成天就呆在实验室里哦,要保养好身体……等我回来。”最后四个字,是用的唇语。 师洛会意的向我眨眨眼,打出OK手势。“琉璃,你也要留心你的身体啊。” 我偷瞄一眼岳引。他背对着我们,可是,难保他没有运功偷听! 我笑容灿烂的说:“我很好啊,岳引又教了我一种内功心法,我天天练习,现在身轻体健,身体倍好,吃饭倍香,是如假包换的健康宝宝……” 师洛笑,笑容仿佛象chūn风般清新温柔:“嗯,很多次远远的都看见你在练功。” 很多次? 我疑惑的看师洛。他瞄一眼岳引的方向:“在晨域我便看到了你。” 晨域? 师洛笑:“可是你太专心练功了,岳公子也把你保护得很好……” 岳引飞掠过来:“喂,你这样死缠烂打,不觉得可耻么?” 我瞪大眼睛:“岳引!你果然在偷听!” 岳引脸一红,强辩:“那他们死皮赖脸的跟着我们,又算什么?” 师洛气定神闲的笑道:“岳公子,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如何可以说是我跟着你们?” 岳引怒叱:“我们到晨域,你们也到晨域;我们到寿兴,你们也到寿兴,我们来东清,你们跟着也到了,这还不算跟着吗?” 四周已围起了一群看热闹的人。师洛皱了皱眉,赤允韦与十八铁卫中排行十六的季冬一起上前,客气的“请求”看客们离去。 这时师洛才面不改sè的道:“岳公子误会了,师某为了生意上的俗务,故此要对苍原大陆上的大多数城市逐一考察,所以多次跟岳公子你们巧遇,也算是缘份吧。” 我噗的一声笑出了声,岳引的神情也可观得很:“巧遇?亏你说得出这样的话来,那你说吧,你下一个城市去哪里?我保证再不跟你巧遇!” 师洛笑容可掬:“身若闲云,去向不定。” 岳引冷冷的道:“好,这次我便等你这闲云动了身,再与琉璃往相反方向动身。琉璃,我们走。” 我委屈的扁扁嘴:才跟师洛说了两三句话,便让岳引跳出来搅了局。 “还不走?”岳引还生气得很。 他发现师洛的踪迹不跟我说,我还没生他的气呢,他倒先发制人……难怪在晨域他突然主动提出要替我买马车,还经常监督我打坐练气,不让我随意出车。 刚刚不情不愿的跟着岳引挪动了两步,听到师洛在我身后轻松的说:“琉璃,下次再巧遇的话,我就跟你说催眠管家问出的事情。” 我的脚马上转了方向,同时扭头对岳引申请延长对话:“岳引――” 他回头瞥着我,眼中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神情,似喜似怒,又象带着几分无奈,总之复杂非常。我恳求的望着他。他看了我三五秒,突的一跺脚,掠到了马车之上的御者位置上去闷闷的坐正,却并不出声招呼我上马车,甚至,连示意也没有。 我可不可以认为,他这样的行为,算是默许? 马上奔回师洛面前:“快说快说,我现在就要听。” 师洛的笑容……很可爱。象只成功偷腥的猫儿。 师洛确是成功的催眠了管家。不过过程仿佛有点不容易。催眠管家的结果是,管家供出,神族是确然存在着,世代正是居住在我之前大感兴趣的玄天圣地盘落森林之中,绝少与外界来往。不过玄天的国君应是清楚的知道神族存在的秘密,并与神族的上层互有来往。 据管家描述,神族之人发sè与眸sè各异,有金发、红发、棕发等多种发sè,与碧眼、蓝眼、棕眼等多种眸sè,肤sè也较苍原大陆其它人为白。这听起来,仿佛有些象白种人的外貌特征。不过神族中亦有黑眸黑发的人种存在,只不过人数极少,大多担任神使的工作。 神族的人数并不多,具体有多少,管家说不清楚,但至多不会超过四百人。可是神奴的人数,约有两千余人,都是玄天历代从各地挑出进献神族的少年男女。这些神奴在盘落森林中作着各种工作,有的工作不过是服侍神族中人的rì常生活,有的工作则十分神秘,从事到那种神秘工作的人,都有划定一个特别区域,等闲不能出那个区域半步。 神族中的男女相互通婚,可是也有的男女在神奴之中挑出人来侍寝。侍寝的神奴不会得到婚姻的保护,而且被神族侵犯的女xìng神奴若是怀孕生子,则子女会成为最卑贱的家奴,无论男女的命运都惨不可言。 我脑子里灵光一闪,低呼:“管家便是……家奴!” 高鼻深目、偶尔泛出暗蓝的眸珠! 还有,他曾经说他是一个阉人!又说我应该知道……那一定是神族对每个男xìng家奴的例行措施! 一时间,我说不出的恶心。不知道是对管家,或是对那自称是神的神族。 师洛点点头:“是的。家奴也好,神奴也好,命运都十分低贱,并且,从未有人能从盘落森林中离开,往往这些奴仆在四十余岁的时候,便即失踪……每二十年,玄天又会再进献一批新的神奴……” 盘落森林的中心,是神族的禁地。不过,有些粗活,总得有人来做。管家从六岁起,因为他手脚十分灵巧,人又懂得察颜观sè,所以被他的神主派到禁地之中,做一些粗活。 他亦描述不清他的工作环境,那是在地下一个极大的空间里,其中又分出小小一个一个的隔间,有许多奇形怪状的金属物以各种诡异的姿态联接成一个个巨大的物体,他所要做的事,便是一遍又一遍擦拭着这些金属物体。 有很多金属物体损毁了,堆在那空间的一角,仿佛一座金属山。 旁边的小房间里,经常有穿着白袍的神人来来去去,他们的神sè终年都凝重得很。在这里,管家见识了电筒、shè灯与显微镜,这给幼年时的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亦是他确信我是神族的最直接原因。 紧接着,在他九岁时,神族对家奴的阉礼施行。他的阉礼施行得并不顺利,受了感染、并发高烧。他的神主说:“这人看来没用了,送给肯特医生吧。” 他又进入了rì常工作的空间,这次,不是让他去他熟悉的那个区域工作,而是将他带入了另一个他所陌生的区域,那里,也有两名身穿白袍的神族。 从一个金属的传送带中,正缓缓的送出来两具**的人体。已经失去生命体征的人体,淡黄皮肤,黑sè头发――这是两名神奴的尸体。他听到那两名神在闲谈:“肯特大夫又失败了……”“是啊,都这么多年了,仍是没有一点进展,这改造人的实验,真是难点重重……” 管家听不懂这两名神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是那两句话却深深的记在脑子里,多年以后,仍然苦思而不得。在那两名神喝令他也脱guang衣服,躺到一条向内的金属传送带中时,对一种未知事物的恐惧压倒了他对神族的恐惧,他惊慌的逃奔。 在满是金属物的空间里,尽其所能的逃奔。在逃奔的过程中,他不知道触发了什么,突然被一条裂开的甬道所吞噬,跌跌撞撞中失去意识。 醒来时,他已在一个泥沼之中……直到现在,他仍不明白他何以置身于一个泥沼之中,而且,这个泥沼离盘落森林甚远,已在白邑平原之外。 神奴之所以无法逃走,除了盘落森林的严密防护之外,玄天的守军在白邑平原周遭的严密防护,亦是神奴无法逾越的天堑。而他如此出乎意外的逃出了白邑平原,他只能认为,那是老天的庇护,是老天终于开眼。而老天为何开眼?那只能是说,神族的所作所为,已经天怒人怨。 他怀着对神族的刻骨仇恨,涂花了脸,当了半年的小乞丐。在神族,他从小听和学的是另一种语言,他听不懂外间人说话,只得扮哑巴,慢慢的却也适应了外界的生活,也学会了苍原大陆的通用语言。其间他另有巧遇,被一个异人收为徒弟,学得一身武功,更习得诸多制毒炼毒的法门,便苦心孤谐,创立了山外青山。他再以山外青山为资本,与当时在华阳朝中不被重视的皇子华少昊搭上了线,一意要扶持华少昊登上华阳帝位,再进军玄天,最好能将神族一举剿灭,一偿他多年心愿。 之所以选择华阳,便是因为华阳是五百余年前武力夺取君权,大有可能不知道神族的威势。管家在神族时虽然年幼,可是神族昔年在烽火十年中所起的作用神族中人甚为自矜,所以他也略有所知。 他算计得不错,华少昊果然对神族的事半分也不清楚。一切也如他所预想的那样进展顺利,唯一算漏的便是对手的实力超出了他的估计――蔚沐风竟然出其不意挑了他山外青山的总部,令他失去在高楚经营多年的情报网,亦失去了他在华少昊面前保持身价的大部分资本。这还不算,蔚沐风还用兵如神,将华少昊打得节节败退,华阳元气大伤,短期内自保都成问题,更难以按他的设想对玄天突袭。 想到短时间内难以剿灭神族,他气闷之余便对“神族的妖女”加意折磨,聊以出气。却因此引致了华少昊的疑心,亦让这“妖女”抓住了机会在华少昊面前痛陈了关于神族的事。当时他虽然巧言饰过,可是华少昊过后越想越是疑惑,兼之看到攻城时对方祭出扑不灭的黑油与威力巨大的霹雳弹,终于起了疑心,赶来制止他加害“神族的妖女”。其时他又应对失当,点了华少昊的穴道,令人将其送回,更是在华少昊心中种下了一个钉子。城破之后他赶往焘明跟华少昊会合,华少昊竟暗伏人手想将他抓住拷问。所幸他见机得快,马上溜走,却又被师洛的人马缠上,逃了数月,才侥幸在一场沙暴中摆脱了敌人。 接下来的事,我们都已清楚,师洛便没有说下去。 我笑道:“师洛,原来是你给我准备的手电筒,让他认定我是他痛恨的神族……我这场苦头,吃得真是冤枉之至。” 师洛面有惭sè。这家伙把我的笑话当真了。 我只好又开解他:“其实我说着玩的。不管我有没手电筒,都是一个极好筹码,管家想挑拨高楚与华阳之间用兵好借机扶助华少昊上位,自然首先便会来打我主意。谁叫我啥本事没有,最是好掳的一个人,偏还胆大包天去冒充仙子。” 不过,若非误以为我是神族,管家当会把我只视作一枚棋子,不致对我有那些变态的折磨行为。这话,我当然不必说出,我只是道:“这家伙也算是个人物了,心机竟这般深。” 师洛道:“他也确是吃了许多苦。那神族……那神族……怎么这等残忍。” 我同意:“若不是神族的人太残忍,也弄不出这么一个变态来!” 师洛说:“所以我越想越担心。你之前对盘落森林大有兴趣,我真怕你就这么同……”他望了望岳引,“贸贸然的跑去盘落森林里,那里听管家描述,应是颇有些现代武器……想一想,连雷钊的武功,都没能瞒得过那帮神族的耳目,何况是你。我马上赶着出来想要告诉你一声,绝不可贸然去盘落森林。” “在晨域看到你们……看你没往那个方向去,我便没急于找你……索xìng多跟你几天……” “省得找到我,被岳引轰回去,是不是?” 他眼中闪出狡黠笑意:“轰也不怕。人生何处不相逢,你说是不是,琉璃?” 我看一眼我腕上的镯子,会心微笑:“这话原说得是。” 想一想,我又问他:“师洛,你说那些……神族,他们怎么好似也掌握了一些工业社会的文明技术?是不是也是穿越的?” 师洛迟疑的摇头:“我想……目前还不能得出这个结论。他们的科技文明,有可能得自地底的文明库。因为按管家的说法,他们已在那里生活了若干代,至少可以回溯到八百年前的烽火十年。另外,管家也说了,那文明库并未废弃,他们显然在设法令文明库中的某些机器可以运作……” “甚至做人体试验……” 师洛点头:“是的。” 我打了个寒噤:“这些人……这些人究竟要做些什么?” 师洛说:“我怀疑他们是我们那个文明中,西方人种的后裔。你知道么,管家所谓的‘神族语言’,居然是英语。或者,他们对上一个文明继承得较多?不过在没有得到更多的情报之前,还暂不能得出确切结论。” “总之,”师洛沉声说:“琉璃你不许去盘落森林。另外,神族亦会隔几年便派出他们族中黑发黄肤,仿佛与苍原大陆同属黄种人的神使出没在苍原大陆各处……我猜,他们也许亦知道这片大陆上,不只一个文明库。他们在找更多的文明库!” “不能让他们找到!”我条件反shè的说。 这个神族,对待神奴的手法已那样泯灭人xìng,若让他们掌握上一个文明的科技,那还了得! 师洛笑笑:“这个可就不能随我们的意志转移了。”他瞥一眼岳引,替我掠一掠鬓边散发,从怀中取出一朵红宝石镶嵌的发簪,打造成一朵小小的玫瑰式样,十分别致。他将之插在我的发鬓之上,又端详了下,才说:“你过去吧,再不过去,有的人要发火了。” 我吐吐舌头,悄声问他:“喂,想不想我?” 他脸一红,罕见的露出腼腆神情,不作声。 不说就算啦。也是哦,这街头那么多人来来往往,说这个也不太适宜。我对他挥挥手,转身向岳引走去。 身后,忽的传来他那带着磁xìng的声音,低低的,象一声叹息:“Imissyou,everyday.” 心,柔软的悸动。回头,熙熙攘攘的人流仿佛都一下子退远,退成浅淡布景,只有他,是这帧画的主角。 眼里,只有他温柔的微笑,深情的眼波。 我笑意盈盈的望着他,想说些什么,嗓子却仿佛突然干涩。 一只手指指自己,然后两手合成一颗心,再指一指他。那是二十一世纪谁都可以看得明白的手语。 于一刹那间,我从师洛的眼中,看到千亿灯火,看到璀灿光华的爱意。他在笑,明净的笑容,开心得那样纯粹。 我深深的为他的笑容所吸引,心醉神迷。 原来,就是眼与眼的碰触,都可以令人如饮美酒。原来,两情相悦的感觉,竟可以这般甜美。 第126章 临巫渊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岳引听我转述了管家吐露的内情,也颇为震惊。 谈论了一会神族的非常手段,岳引突然问我:“那郝老大,你想将他怎么办?” 呃…… 好象我下意识,逃避了这个问题,在跟师洛探讨神族种种时,我亦没提如何处置管家半个字。 “想这么多有什么用?反正我现在也不能回璃堡捅他一刀子。”我说。“再说,不是说他身中青玉旋内劲,内伤发作会rì益频繁且痛苦非常?况且你的锁魂钉也没给他去掉,他活着只是受罪。” 岳引看了我很久,然后陡的敲了敲我的头:“心慈手软的家伙,看来要你学会上乘武功,难了!” 是吗? 我说:“那……把他杀了得了!” 岳引受不了的走了:“连说个杀人都软绵绵……琉璃,你想实现你的侠女梦,转换观念是关键。” 这个问题就此揭过了。接下来岳引真的实施了他的宣言,在看着师洛一行人出了东清取道向西以后,才与我骑马折而向南,前赴南巫。 马车自然是没有再用了。一路行去,地势渐渐上升,果然越来越崎岖难行。 走了七天,在凤翔与南巫交界的小城中集,我们又再与师洛狭路相逢。 他有点忧虑的告诉我,玄天突然对高楚用兵,现在东清一带已被玄天的军队所占领,要我们记得避开战争区。 我问:“开战的理由是什么?那么高楚岂不是要同时应付两条战线?” 师洛说:“就是担心这个。我们的人已经去天都与玄京打听玄天起兵的理由和内幕了,现在看来,楚擎宇的压力一定非常之大。前几天我才收到讯息,他二十余天前已包围了顺京。” 在这个通讯业极不发达的世界,要想第一时间准确的收到讯息,连师洛也觉得无能为力。他苦恼:“现在或者只能寄望玄天方面的情报网,因为高楚华阳之战,我们在那两国的情报网已由暗转明暴露在高楚官方面前,我要去布置一下,重新构建一个新的情报网。”他摸摸我的头,不舍的同我道别:“琉璃,你跟着岳公子,千万小心。” 他口中的岳公子一点风度也没有,黑着脸站得远远的,一待我跟师洛说完话马上拉着我便走,黑口黑面。 “琉璃,这人怎么可以这样成天yīn魂不散的缠着你!”他甚至跟我控诉师洛。 我装无辜:“师洛?他没怎么啊?巧遇而已。倒是你有点没风度。” 岳引转而把气撒向我:“琉璃!你不守信用。” 我无奈的说:“我没有做什么啊?” 岳引控诉:“你不守信!你没有努力试着看能不能爱上我!” 我垂下头。 有点黯然,有点内疚。 可是,关于感情……我实在无能为力。 “对不……”我还没说话,他突的抢上来,掩住我的嘴。 “有些话,不要说出来。”他轻声的说,声音里有点落寞意味,“反正,一年之约才刚开始……” 我看着突然间变得消沉的岳引。 唉,这一向只顾着练功,确实忽略了开解他的事。 晚上,我没有再自顾自练功,而是同岳引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起来。 我问他:“岳引,话说以前,你梦中情人是什么样的女子?” 岳引笑了笑:“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我微笑:“大家聊聊天,不行吗?” 他凝神回想,唇边一抹淡淡的笑意:“嗯,斯文美貌,善解人意,多才多艺,温柔可人……” “哗!”我惊呼,“简直十项全能。” 跟着,我想一想:“岳引……我好象跟这些优点全不沾边啊?你是不是弄错了,其实你只对我只是朋友之情?” 他居然没有生气,无奈的笑了:“我也觉得我不应该喜欢你啊……这么野蛮。生平第一次,让个女人给电晕,真是不服气。” 我马上瞅准机会进言:“那个……好象窈娘对你倾慕得很。”我开始扳手指头:“嗯,斯文美貌有……善解人意有……多才多艺那是显而易见的……还有温柔……”话没说完,一个爆栗对准我脑袋上敲下,我捂头大呼:“啊,岳引,你怎么这么没风度。” 他若无其事的收回手,脸上仍是温柔多情的笑容:“那些听我吹一曲箫或是写一幅画便失了心魂的女子多不胜数,可是偏偏在我心中激不起半分涟漪。现在啊,我脑子里偏就一门心思的想着那个对我又坏、又无情、又残忍的小坏蛋……她真坏,明明知道我喜欢她,还想把我送到别的女人怀里。” 我汗毛为之倒竖:“岳公子您这一番深情,小女子消受不起啊!” 他微笑:“琉璃,有一件事我要问你,你不许骗我。” “你……你说。”我提心吊胆的听。 他行若无事的笑着,声音轻柔得很:“不知怎的,你越是拒绝我,我却越是喜欢你。想来你也早发现了这个事实?所以,琉璃,我问你一句:你确定你不是对我yù拒还迎?” 咳~~咳咳! 一口气岔了,我差点让自己的口水给噎死。 他跳过来替我拍背:“琉璃,怎么了?莫非受了风寒?按说不会呀?” 我悻悻的推开他:“岳引,你若真是担心我的身体,那就拜托你以后少吓我几次。” 他作委屈状,说句心里话,看上去还蛮可爱的:“我……我只是关心你。不过琉璃,不管你怎么对我,我对你都依然无怨无悔……” 吓,不行了,满手臂的鸡皮疙瘩。我落荒而逃。 身后,传来岳引得意舒畅的笑声。 这小子玩我? 一瞬间,我恨得牙痒痒的。 此后的每一天里,岳引简直以逗我为乐,随时表演哀怨,还历数我又拒绝了他多少次,他对我的感情因而又深多几分,云云。 我几乎被他弄到抓狂。可恨的是每次他还要用超级无辜的表情同声音对我说:“琉璃,你为什么生气?可是,你生气的样子好迷人……我好喜欢好喜欢你……” “肉麻啊你!”每一次,我都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把他搭到我肩头的爪子打下去。 他继续报我以无辜的表情无辜的声音:“琉璃,打是亲骂是爱,我可不可以把你刚才打我手的行为理解为:你喜欢我?” “受虐狂!”我只能赠送他这三个字。 在表白与拒绝,肉麻与反肉麻中,我们来到了巫族的圣地巫渊。 这时我有点怀疑岳引这次来找巫族的麻烦,有点蓄谋已久的味道,因为他在路上问了两次店家现在是什么rì子,然后在最后几天里带着我一路快马加鞭。最后,在到达巫渊后,他甚至要与我连夜下巫渊“报仇”。 巫渊就其地形来说,其实应该是一个小盆地,但是由于形成盆地四周的山坡的坡度太过陡峭的原因,所以被命名为“渊”,再在之前加上巫族的“巫”字,标志此块盆地属于巫族所有。 亦正是因为山坡太过陡峭的原因,已不再适合骑马。我们把马儿寄存在附近的农家里,顺着陡峭的山路往巫渊进发。 一边走,我心里一边嘀咕:多么易守难攻的绝地啊…… 岳引的神情却很是轻松,一边走,还一边抽空指点我轻身提气的法门。 今晚,有很好的月sè。 据说巫族是崇拜月亮的民族。她们喜欢在月亮下面修练巫术。 神秘的巫术。 我终于忍不住,向岳引问出憋在心里已久的问题:“若是姬艳不在,你会不会对巫族的其它人出手?” 他睨我:“咦,你最开始时,不是一副巫族的人全死光都活该的样子吗?” 这个…… 那是激于一时义愤好不好?我说:“我觉得,咱们要不就只惩首恶吧?姬艳,还有那几个长老?” 岳引白我一眼:“琉璃,你真天真,把巫族的中坚人物统统都弄掉,那么巫族随时可能让觊觎在旁的势力吞并,也等于灭族了。” 我吃惊不小:“有很多觊觎巫族的势力么?” 岳引淡淡的说:“楚族、越族、蔚族、甚至在巫族下位的艺族,甚或其它国家,只要有吞并巫族的机会,谁会不动心?” 我沉吟:“那么……” 岳引没脾气的说:“你说吧,就算你临时要打退堂鼓,我也随你。” 我一咬牙:“走吧!” 岳引反而很意外:“琉璃?” 我对他绽开灿烂笑容:“我以前,总是顾忌这个,顾忌那个,既想要考虑别人的感受,又不想影响大局……结果,反而犯了很多错。看来我不是能掌握大局的人,所以,我决定,还是跟着感觉走吧。” “既然我恨姬艳对我下咒,既然我恨那几个长老对巫后出手,现在又有你当靠山,我为什么要故作宽容大度?” “我决定,不要再做一个善良的人!不要再做一个以德报怨的人!不要再做一个事事顾及旁人的人!” 表决心般吼完这席话,我去拉岳引的手:“我们走!” 既然已经身处这个世界了,那么,就试着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从事吧! 岳引这时才告诉我:“琉璃,其实,姬艳一定会在的。” “嘎?” “今天是三月十五……巫族的浴神节。”岳引淡淡的说,“这一天是巫族的大节rì,每一个成为巫后的人在她接位后的第一个浴神节,一定得出现在仪式上,接受月光的洗礼,接受巫族族人的朝拜。” 难怪他这么在意rì期的问题。难怪我们一路走来,还没见到半个巫族的人。 我问岳引:“所有的巫族人都去朝拜?” “也不是所有。”岳引答我,“要有能力施展四级以上巫术的人才能出席浴神节。” “那……怎么没有人守卫路口?” 岳引淡淡一笑:“我已经带你闪过三重岗哨了。况且这帮女人自高自大,轻敌得很,随便几个岗哨加上在路上布几个触发型的巫术,便以为可以高枕无忧。” “巫术?在哪里在哪里?” 岳引轻描淡写:“早已被我随手破去。” 下山的路越来越难行。林木森森,光线越来越暗,岳引又不许我用师洛给我的高聚光手电筒。他也懒得再指点我轻身功夫的诀窍了,一把揽住我的腰,如同鬼魅般在密林中穿梭来去。 巫族人的住所便分布在这片密林中,小小的竹楼,两层或是三层,房上系着很多长长绣花的布幅,大概是巫族的风俗。 岳引是识途老马,带着我脚不沾地般奔行,全无窒碍,转瞬间将这片村落抛在脑后。 再奔了一阵,我听到阵阵鼓乐之声。向前望去,在树木的枝叶间,隐约露出了一个高大祭台,祭台下一圈人正在手持火把载歌载舞,绕着祭台大转圈子。 岳引轻笑:“我们来得可真巧。” 他放开我,手指画一个神秘符文,然后点上我的额头。我觉得有一点点晕,耳边听得他悄声道:“琉璃,你先在这左近躲藏,若有人发现你,你便祭出你的含沙shè影和暴雨寒星,千万不可犹豫。我已替你加持了神佑之光,等闲的低级巫术已不能伤你。” 他将我放在一棵高高的树上。藏身于枝干浓密的树荫中,正好可以清楚的看到祭台之上的动静。 安排妥当我,他轻飘飘的掠了出去。 台上忽的鼓乐大作,嗯,这种乐音,一般都代表着重要人物即将登场。 我自树叶的缝隙中极目望去,就看到了姬艳。她正准备登上祭台。 清冷的月光,自树荫的缝隙之中温柔的泻下,照到了她的身上。雪白的长袍,墨一般的长发,在银白sè的月光中神情肃穆的女子拾级而上,身上恍若流露出一种圣洁的气息。 我说不清我此刻的感觉。恨,有,可是并没有我预想中那般强烈。或者,是因为我已自她的诅咒之下逃脱之故?我甚至还可以带一点点淡淡的怜悯之情,打量她。 姬艳。 最新出炉的巫后。 害我痛苦了那么久的人。 或者是练了千魅心法的原因,我的视物能力仿佛得到了颇大提升,隔着这么远,我也能将姬艳看得清楚明白。 她明显的瘦了。 一张脸瘦得只剩小小的一团,衬得眼睛愈发的大,连眼珠都更显得深黑。腰上用宽带一束,纤腰细不盈握,看上去弱不禁风得很。 当然,弱不禁风是假象。可是从她现在的形貌仍是可以看出,这些rì子,她亦不好过,是以才瘦成这样子。 我怔怔的瞧着她,突然有些神思不属,想起了与她交往的片段往事。 我与她,如何会走到这一步?莫非女人的友谊,竟是那样的脆弱么? 有点惘然。 算了,这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岳引会替我讨回公道,我不必再胡思乱想。 鼓乐声中,有人用咏叹般的声调大声宣布:“巫后登临,开启神光!”姬艳清冷的站到了台子的中间,轻轻张开双臂。 祭台很高。台上没有半只火把,可是也许在造祭台时特别拣选了地点,或是建造的手法材质上有些特别,仿佛把这一晚的月光,全都聚集到了祭台上,祭台泛着幽幽的银sè光泽。姬艳站在其上,宽大的袖子被夜风吹得鼓荡起来,再由暗夜与树影一衬,仿佛一只便yù乘风飞去的白蝶。 她,可是准备进行某种仪式? 我的疑惑没能得到解答。无论接下来要进行什么,都注定无法进行下去了。 凄冷的箫声于此刻幽幽的响起,那么虚缈,那么伤悲,仿佛是在奏着一曲安魂曲,那种悲悼伤痛之意深入骨髓。我心中一痛,不自禁的,想起了蔚沐风,想起了那魂销心碎的一刻,泪水倏然涌出。 台下巫族欢乐的鼓乐喧天,却仍压不下这一缕箫音,呜呜咽咽,悲伤哀悼,与这浴神节欢乐的气氛格格不入。 姬艳与她身边的几名女子脸sè都是一变。姬艳的神情,在一瞬间变得冰冷。 “巫族禁地,外族人何敢擅入?”她冷冷的喝问,一反手,小小的玉杖已握在掌心。 我反手抹去眼角泪水,正好听到岳引的声音,清冷的响起。 “擅入么?”他的声音中,带着股说不出的轻蔑意味。随着他的声音响在场中,他的人亦不知从哪处掠出,如同飞将军般出现在空中,一个回环之后,姿态潇洒的掠上祭台。姬艳与她身后的数名女子均各脸sè大变,齐呼:“是你!”不由自主的退后两步,与岳引拉开了距离。 岳引微笑:“不错,是我。怎么,巫后不欢迎我这不速之客么?” 他将巫后二字的读音念得特别重,任谁都可以从中听出浓浓的讽刺意味。 姬艳冷冷的说:“我巫族的浴神节,与公子全无半点关系,公子请便吧,下次记得随身带张地图,免得一不小心,便走到了别人家里去。” 岳引淡淡的道:“家母便是上任巫后,巫族的浴神节,怎可说与我全无干系?” 姬艳的声音仍是冰冷:“母子之说,未经长老会确认,怎么作得真?或许是你裹胁先师,或将先师心智迷乱,令她为你所用,也是有的。我巫族未找你算戮害先师这笔帐,你反倒还来歪缠,可是欺我巫族无人么?” 岳引轻轻的笑了两声:“有趣。既是这样说来,那贵师之死,岂非也要算到我的头上了?” 姬艳咬牙道:“那还用说,若不是你,先师怎会惨死?” 我在树丛中皱眉。看来姬艳的xìng格有至大缺陷,一有不如意事,便迁怒于人加捼过于人。蔚沐风的死,她将帐算在了我头上;巫后的死,明明跟她巫族中人脱不清关系,她却倒赖在了岳引头上。她莫非就没有正视现实的勇气吗? 岳引想来怒到了极处,反而绽出一丝冰寒笑意:“既是我害死你的师父,你却并不找我算帐,甚至我送到你面前,你仍是发话要我离开。这样的徒儿,当得真是有意思,如此心如铁石、狼心狗肺。” 他们的对答,全是混以内力说出,声闻全场。岳引最后这话一说,台上台下,都立时响起了喝骂之声。 姬艳脸sè苍白,蓦的大喝道:“岳引,我只是看在先师份上,才对你容忍三分,你……” 岳引奇道:“你不是说令师与我并无什么关系,却又为何要看在她的份上对我容忍,这可不是忒奇怪么?” 姬艳回答不出,手中玉杖一指,正正对着岳引,摆出宣战姿态。 岳引长笑一声,冷冷的问:“若是堂堂巫后输在了我的手下,只怕整个巫族的脸面上,都不太过得去吧?” 姬艳倔强的一咬唇,手中玉杖在空中不断挥动,在空气中迅捷无比的画出一个又一个符文。 相对于她的紧张,岳引却是好整以暇得很。不单没有试图施出巫术,反而将箫反手插入腰带之中,然后,两只修长的手掌缓缓探出。 “不要脸,比试巫术还要用武功!” “歪门邪道滚蛋吧!” 无数的叫骂声。 不过她们猜错了,岳引只是弹弹手指,微笑:“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用武功了?” 说话间,姬艳的巫术准备已经完成。她的玉杖倏的定住,嘴里喃喃的念了句什么,忽的玉杖杖头光华大盛。 “好一招炼狱之咒!”有人欢呼称赞。可是不过一秒,那欢呼称赞的声音,全数消失。 岳引只是轻轻的伸出手,姬艳的身子仿佛受了重击般,一下子踉跄般的向后退去,连玉杖亦险些从手中跌落。 “你?”她脸上的神情,又是惊惧,又是迷惑。 岳引笑盈盈的对她摊开手心。“这还得感谢你,自己送了一个弱点在我手里。” “血奴!” “血奴!” 站在祭台上的所有人,除了岳引,都发出了恐惧的惊呼声。 姬艳如同见了鬼般的骇异,身子一晃,摇摇yù坠:“你……你见到了那女人?” 岳引笑吟吟的点了点头:“所以,我没有失信哦。我当时答应令师,不因她的事而与贵族为难。可是你们欺负上了我的女人,这可是另一回事了。” 姬艳身后一个五十余岁的女子抢上前来,惊怒交集的问:“这是怎么回事?巫后,你的灵血怎么会成为他的血奴?你对谁施了要用上灵血的诅咒?” 姬艳踌躇不答。 岳引笑容可掬的道:“好教大长老得知,贵族巫后悍然对高楚国君亲封的永乐公主、从天宫下凡历劫的琉璃仙子施出了巫女的诅咒,这两滴灵血,便是从这巫女的诅咒之上收来。” “这话可当真?”祭台上其它几名女子脸sè大变,抢上前来。 “你问你们的巫后大人啊。”岳引的神sè,轻松得很。 姬艳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兼且神情变幻不定,却始终不发一言。 先时那名五十余岁的女子沉声问她:“巫后,你真对琉璃仙子下了那样的诅咒?” “是啊,巫后,你施术的对象,真是琉璃仙子?”余人纷纷发问。姬艳避无可避,咬唇微一点头。 看着她点下头去,先前问她的那名女子惨然后退一步,喃喃道:“完了!完了!”她转过头来,望向岳引:“既然阁下收服了巫后的灵血,那么可否赐示一声,仙子现在何处?” “大长老,你莫非……想去找她说句软话?”姬艳一直神情不定,这时却突然开口。不待那大长老出声,她又再说道:“我现在便以巫后的身份传下号令,所有人等听了:所谓的琉璃仙子只是降世妖女混淆视听而捏出来的名号,巫族中人,人人得而诛之!” 台上台下,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作声不得。 那大长老身子一晃,悲愤道:“巫后,您……触犯戒律,已不能再执掌灵心杖,亦不能再对巫族中人发号施令。现在巫族的一切事务,由长老会主持。众弟子听令……” 姬艳将玉杖紧握手中,道:“大长老,我知道你对我一向不太放心。不过此刻乃是巫族死生关头,这个时候想剥夺我的巫后之名并不符合族规。现在,我命你马上攻击这人……”她以杖遥指岳引。 大长老怒道:“巫后,此际固然是巫族危难关头,可是对付这人容易,在仙子那头,却再无转圜余地。你应知道仙子已由国君与……亲口确认,更被册封公主,与仙子对立,便是公然对抗朝廷,巫族……前途危矣!” 她一看左右,身边几名长老装束的女子一起出声:“还请巫后收回成命!” 姬艳冷冷的道:“我卜出她是妖女,大长老,你莫非信不过我的能力么?她与……”她一指岳引,“这样的妖人混在一起,不是妖女是什么?八长老,请施出探测之光,看一看左近有无旁人。其它七位长老,请倾力合作,结成冰心阵法,以七星咒对抗这妖人!” 看到那几名长老迟疑,她将玉杖高高举起,森然道:“在灵心之前,莫非你们竟敢抗命么?” 这时那位闻得姬艳所命,便即闭目施术的八长老眼睛突的睁开,恍如利剑般的眼波笔直的投向我藏身的所在。刹那间,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在我心中泛起。我用力握紧手中的暴雨寒星,作好自卫准备。 那八长老对台上诸人打了个眼sè,姬艳神情一凛,大声道:“大长老,二长老,你们说,是现下杀了这两个妖人妖女免除后患的好,还是任由她们离去到天都去说出我曾经诅咒过那妖女的好?” “你们是任由自家巫后成为九幽谷的血奴的好,还是将他们一鼓歼之,消灭了这血奴之主威胁的好?” 那几名长老脸sè苍白,其中那大长老叹道:“罢了,罢了。”从袖中拿出只小小巫杖,遥指岳引。其它几名长老也迅速散开,将岳引包围其中。 岳引讽刺道:“各位,你们怎的拿错了法器?”对方错愕不解,他补充:“拿这巫杖对付不了我的。莫若拿出你们的魂刀来,或者我也象你们口中的巫族叛徒一般蠢笨,宁可自己死,也舍不得让你们溅上半滴鲜血,岂不甚好?” 在他讽刺的笑声中,那几名长老整齐划一的挥动巫杖,突然,林中仿佛涌动着种种神秘的气流,向气流中心处的祭台挤压过去。 岳引的衣衫,无风自动,连系着玉玦的丝绦亦在空中舞出狂乱的线条,可见身处于气流中心地带的他,此刻承着着多么强的压力。 可是他仍是那般好整以暇的样子,姿态闲适的抬头望着深邃夜空,左手仿佛握着什么东西,捏成一个拳头模样。 这家伙会不会有些轻敌?连我,都感受到了林中涌动的丝丝气流,那气流中,隐隐鼓动着狂暴的气息。 我不禁有些替他担心。 而此刻,岳引明显已深陷气旋之中无力抽身的时刻,那名一直站在旁边,眼中jīng光四shè的八长老突的动了。她身形一展,倏的掠下祭台,向我的方向直扑而来。 第127章 巫神之意旨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那八长老来得好不快速,转瞬间已冲至我面前五米开外。一边疾冲,她的手中一边做着各种繁复手势,想是在准备一项巫术,好将我一举擒获。 若说我原本还一味的紧张害怕,在这样紧张的时候,反而冷静了下来,手中紧紧握着暴雨寒星,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最合适的发shè距离。 在八长老冲至我身前三米远、前方已无大树蔽身的情况下,她的巫术终于完成,对着树上的我抬起手。 与此同时,我的暴雨寒星疾shè而出,漫天的银星以多种角度从针筒出口处shè出,覆盖了我身前上下左右180度的空间,又劲又急,那八长老惨呼一声,根本来不及躲避,便已被无数的细针shè中,倒在地上,长声惨呼。 几乎与此同时,台上几名长老的巫术准备亦已完成。可是听到八长老的惨呼之声,她们不约而同的一凛,有两名定力稍差的长老,更是向我这个方向微一侧头。 这个时候,岳引突然动了。 一直握着的拳头倏的张开、扬起,他以一只脚为轴心,身子倏的转了一个圈。 炫目的光柱自他的手上shè出,随着他身子转出的圈子,依次在包围着他的每个长老脸上扫过。我一摸腰际,果然我随身携带着的手电筒已经杳无踪迹,这家伙手脚可真灵便,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给我摸去的。 他这奇峰突起的一着,果然令对方阵脚大乱,气流涌动的感觉一下子消失。这时候,我耳边听到岳引清晰、却完全听不明白音义的咏叹声。 无形的压迫感倏然而起,仿佛林中又再次出现一道强力的力场。只不过,这力场与之前的力场刚好相反,却仿佛是以祭台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张。 我紧紧的抓住树枝,以防跌落。树下本有几名在八长老中针跌倒后,奔过来准备将我擒下的巫女,在这股力道的冲击之下,脸上突的现出骇异之sè,似yù奔逃,可是身子才一动,忽的软软的瘫倒在地。 耳边,听到大长老惊怖的声音:“你……你竟练成了千花瘴!并能用密语施展出来!” 从我shè出暴雨寒星,到听到这大长老的声音,说起来发生了这许多事,其实,至多只过去了半分钟光景。这时那八长老仿佛才从之前的突变中回过神来,继续她之前的惨号声。 祭台之下躺满了巫族中人。祭台上,除了岳引以外,仿佛也再无旁人是站立的姿势。我提气轻身,从树上一跃而下,掏出解药瓶子,给那八长老喂服了一颗解药,在她不再继续惨呼之后,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这是什么样的巫术?真真真太可怕了一点儿。 “琉璃,上来。”岳引在祭台之上唤我。 “哦~”我越过满地横七竖八躺着的人体,向祭台前进。 突然,一只手握住了我的脚踝…… “啊!”我惊悸的尖叫,一低头,对上了一双哀伤的眼眸。“仙子……” “巫……巫羽?”我心有余悸的看着躺在人群中,用尽全力拉住我靴子的女孩。莲花般清丽的面孔在月sè之下,是那样苍白。 “仙子,求您怜惜巫族……”她祈求的望着我,眼中有幽幽的水雾:“求您看在先师的份上,不要让巫族就此灭亡……” 在我尖叫的当儿,岳引早已自台上掠下,护在我的身旁。此刻听了巫羽的请求,他轻轻一笑:“小姑娘,你们的巫后大人在对你口中的仙子施展巫女的诅咒之际,可没怜惜过琉璃半分哦。” 巫羽哀伤的看着他:“您……是先师的儿子……难道您真要让先师守护了一生的巫族,就这样毁灭吗?” 岳引淡淡的说:“别说得这么可怜。你们不是不承认我的身份么?现在却又来攀扯这些。况且我上次手下留情,你们该当心知肚明,可居然还选出这样没脑子的巫后,为了一已私yù,偏要再惹上我喜欢的女人。你们真要怪,便怪你们的巫后大人吧。” 巫羽的手,簌簌的抖,再拉不住我的靴子。 “走吧,琉璃。”岳引拉住我的手,毫不犹豫的向祭台行去。 “仙子……”巫羽的声音,凄绝、悲恸。我的背心,突的一阵发冷。 “听岳公子说来,”她声音艰涩的说,仿佛在下一个极难的决定,“此番得罪仙子的,并非整个巫族,只是现任巫后所为?若是我们废了巫后,将她交由仙子处置,公子可否放过巫族其它族人?” 岳引顿住脚,眼光在她身上一转,隔了好一会儿,才笑道:“咦,好主意。看来这废除巫后之事你们做得是越来越顺手了。可是,谁来做这废后之举?上次才有九长老从容赴义,这次又是谁来承担这犯上废后的罪名?按你们的族规……这废后篡位之人,可是不问情由,均须送入万蛇窟处死的哦。” 巫羽的身子轻轻发颤,却语意坚定非常:“巫羽愿做此负义之人。” 岳引牵着我的手,一震。 “羽姑娘,不可!” “小羽!” 旁边那些起不了身的人,纷纷出言喝止。 巫羽却似全未听闻,定定的望着我与岳引:“求公子解开巫羽的一半禁制让我可以行走自如,巫羽马上便去除下巫后手中的权杖灵心,篡位自立。” 岳引一窒,隔一会,冷冷的道:“现在姬艳已在我掌握之中,你篡位与否,对于大局并无什么影响,我为什么却要答应你这个条件?” 巫羽凄然一笑:“因为公子的母亲,亦是被这般逼迫篡位。巫羽想来,只有以这同样的法子将现任巫后交予公子,或可稍释公子之怒。” “要我死可以,要羞辱我,万万不能!”凄厉的怒叱声自头顶之上响起,我们讶然抬头,半空中,白衣的身影正从祭台之上决然跃下,象一只受了伤的白蝶般翩翩下坠。 “想死?”岳引轻笑一声,放开我的手,飞掠而上。 我听到巫羽在我身后轻轻的叹了口气,喃喃的道:“师姐这么一来,激怒了他,只怕这事再无转圜的余地。” 我想起一事,轻轻的蹲在她身边问她:“小羽,若是刚才岳引同意了你的条件,你真可对姬艳下得了手去?况且你们族规对篡位者……” 她怔怔的看着我,凄凉的道:“仙子,若能牺牲她与我两条xìng命,换得整个巫族平安,巫羽身负骂名,万蛇噬身,却又有什么关系?” “可惜……师姐的xìng子,太过刚烈。她既然宁肯跳台,亦不肯服软对岳公子与仙子下气赔罪甚或以死相谢,那么岳公子这场气,终究是消不了……难道我巫族全族jīng英,今晚便要尽数死在这里了么?” 我呆望着巫羽。 她清丽的面孔,这一刻,仿佛与巫后的脸重叠在了一起。眉目间,沉重的一缕忧思,却又透着悲悯的圣洁感,脸上仿佛散发出淡淡光辉。 我百感交集的看着她。看着这个如此神似巫后的女孩。 为什么,在我自以为看穿了这个世界自私冷酷的实质,准备不要再善良,不要再隐忍,学着心狠手辣做人的时候,她要出现,要现身说法的告诉我,原来,这个世上,仍是有愿意为了别人而肯放弃自己一切的人? 甚至,为了族人的安危,连自己的生命与名誉都不顾惜! 脑子中,种种思绪,起去彼来。终于,我轻叹了口气,拍拍巫羽的手:“我会劝岳引。可是……可是你们巫族之前对巫后的做法,实在太过卑鄙!” 巫羽的双目中,倏然涌出热泪:“若是羽儿当时在场,宁死也不敢对师父做出那般谋逆犯上的行为。” 她呜咽的说:“羽儿无时无刻均在怀念师父。仙子,不是我示弱求饶,我们族中,其实很多人对于那rì的行为都颇为后悔。” 我又轻叹了口气,才缓缓的走上祭台。 在树上看祭台时不觉得,走上去,才发现这祭台占地甚广,起码有近百平米。 姬艳躺在台心,一脸的倔强冷傲神sè,看到我上来,双目中突的涌上熊熊怒火,神情显得甚是狰狞。 那么强烈的恨意! “你……你这妖女!你为何还不死!”她嘶声大骂,“你害蔚大哥英年早逝,害蔚大哥尸骨无存,似你这样的害人jīng,怎配活在世上!你……” 我一凛,抢上前去:“什么……什么尸骨无存?” “呸,还装佯!”姬艳美艳的脸让怒火扭曲得十分可怕,“蔚大哥为你而死,你却连让他入土为安都做不到……我但凡还有一分力气,也绝不会放过你!” 我完全顾不上她对我恶语相加,只是一径的追问:“他……他不是葬在阿里绿洲吗?你说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姬艳怔了怔,眼中掠过一丝迷惘之sè:“我说了什么?我什么都没说!你这个妖女……一辈子都休想我告诉你实情!” 岳引掠到我身后,对我说:“琉璃,你别理她。她无力伤人,便只能用言语刺激于你,就象当初她骗你只要跟人略为接近,那巫女之咒便会发作一般,都是为了教你心里不痛快。” 好,你教我不痛快,这样的招数,我也会。 我望着仍在对我破口大骂的姬艳,甜蜜的笑了:“岳大哥,你谢过姬姑娘没有?” 岳引问我:“我为什么要谢她?” 我笑得更加欢畅:“若不是她对我施出巫女之咒,你怎么能收服血奴?” 岳引会意道:“收服血奴,那是我巫力高过她,灵血纯过她。说起来,我真要谢,该当谢那几位长老才是,选出这般脓包的新巫后,未及照面,便先成了我的血奴。” 姬艳听得脸sè铁青。我微笑的看着她,慢悠悠的开口道:“好教姬姑娘得知:我已抓到管家——那个用青魈毒杀蔚大哥的人。” “在哪里?”姬艳的眼中,突然神彩大盛,一时间仿佛对我的恨意都冲淡不少。“你杀了他没有?绝不可让他痛快死去!我养有一只噬魂,你拿去施在他身上!”她伸手,似是想自身上取什么东西,可是手指动了动,终究没有力气,又颓然的垂了下去。 我淡淡的说:“如何处理那贼子,我自有分寸,远不须姬姑娘来闲cāo这份心。姬姑娘有得cāo心这些事,不如想想自己该何去何从。你此刻已成岳公子的血奴,全族jīng英亦尽为岳引所制,你想想,你是抛却这巫后的身份随在岳公子身边为奴为婢好呢,还是率领巫族全体人等投降于我们好?或者你特别有骨气,宁死不从,带着你巫族全族人等去向你巫族的列祖列宗报道,让自己成为巫族最后一代的灭族之后?” 岳引传音入秘给我:“哇,最毒妇人心,琉璃,你在这世间不过一年,也变得这般的心狠手辣了。” 我白了他一眼:我还没真正开始心狠手辣呢,只不过才口头恐吓了姬艳几句。 岳引说:“看在她身为女人的份上,你便给她一个痛快算了。正好你一直还没杀过人,正好拿她来练手。” 我吓得一抖。 嘴巴上赌狠劲我是可以的,但是杀人…… 看一看祭台下方,无数横卧的人体。其中,有巫后的另一个徒儿巫羽。 宁可背负不义之名从容赴死也要拯救族人的巫羽。 她真的……很笨哪! 就象巫后看到敌手魂刀拨出,不但不退,反而抢上去阻止——同样xìng质的笨。 可是为什么,我的心,在这一刹那,变得柔软。 岳引若无其事的道:“没事,只是让你练练胆子。你既杀了巫族的巫后,那么跟巫族的这个梁子,那也肯定是结定了。不过还好,我们选在这浴神节前来,正可把巫族中jīng英之辈一网打尽。纵是巫族的老弱病残与未成年弟子不在这里,那也不是什么心腹大患。来,快动手吧,你杀了姬艳,我再施一个千魂引,此行的目的便告完成。” 我的眼睛,却一下子瞄到了别处:一个女子躺卧在地,正颤着手,将一柄装饰华丽的刀子,仿佛慢动作般,一点一点的向胸前插去。 “岳引,那里!”我赶快指给岳引看。 岳引似笑非笑的瞄了我一眼,“就你眼尖。” 他随手弹一枚小针,那把刀子马上脱离了主人的手,斜斜飞出,插进祭台的砖缝里。 “一开始,我就叫你们拿出魂刀,你们偏偏不肯。”岳引讽刺般对地上的七名长老级人物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我也算给了你们一次机会。你们大意轻敌,赔上全族人xìng命,可觉得开心么?” 那大长老颤声道:“你……你使邪术……” “喂,”岳引吊儿郎当的白她一眼:“自己没天份,便须守拙。打不过便污蔑别人使邪术是很没品的行为。” 那大长老艰难的说:“你……你手中那无量冥火,岂非……” 岳引轻轻一笑,多情的瞟了我一眼:“好教长老阁下得知,那并非邪术,而是仙子传我的神圣光明术。” 几双眼睛一起投向我:“仙子?” 我在这些灼灼的目光注视下,挤出心虚的笑容:“区区小术,让各位见笑了。” “呸!”姬艳不屑的冷喝。 大长老的脸上现出肃然之sè:“上仙神术,岂是区区小术?原来……真是一着错,满盘皆输……”她伤感的叹了口气,道:“我巫族历代巫后均是虔心侍奉神明,却竟在这一代对仙子行此无礼之举。姬溶无知,不但未曾劝谏之责,还一心想掩过此事,作出倒行逆施的行径……便请仙子率先赐死姬溶吧。” 我蹲在她面前。 “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我问她,“你们是巫族的领袖人物啊,是带领巫族走向、庇佑巫族族人的上位者啊。你们平时享受了族人的尊崇与供奉,在关键时候却完全无视她们的命运如何,只想自己一心求死了事,难道不觉得很没有责任感么?” 连巫羽,都还知道尽力想法拯救族人xìng命。她这大长老当得比个小女孩还不如。 大长老一愕,眼中竟涌出惭愧神sè。她身边的其它几个人眼中也露出深思神情。 岳引笑道:“喂,仙子,对临死之人,你也要布道么?” 我白他一眼:“有些问题,是武力解决不了的。你一边逛去,我跟大长老她们好好谈谈心。” 岳引不以为然的笑笑,走了开去。 大长老惭然道:“仙子说得是……我们……可是事到如今……” 我轻轻的说:“巫族已有上千年的历史,难道从始至终,便没遇到过山穷水尽之时么?可是巫族的先贤们,却都是如何渡过一个又一个的危机的?她们可不是一遇到难以解决的事情,便一心求死吧?” “死,其实很容易。可是,你们这般死了,真可以问心无愧的去见巫族的历代祖先,真可以自豪的告诉她们:我们全体人员都来陪伴祖先们了,从此这世上再没有巫族的名号?” “这样的死,是懦弱!是逃避!是不负责任!”我陡的提高了声音,怒斥。“你们倒是一了百了,可是巫族下层的族人,她们犯了什么错?他们平时,默默的牺牲,默默的奉献,便是为了最终,因为你们上层的一个错误决定,而陪着一起死去吗?” “你们的脸面,祖宗的规定,男女的地位,真那么重要吗?重要到,超过全族人的xìng命?”我劈里啪啦对她们一通训斥,因为才从“以死解脱”的心结中走出来,故此体会甚深,一席话说得份外流利:“你们想过没有,巫族能走到今天,是多少人的牺牲、多少人的努力才换来的?你们有什么权利因为一已之私,便为巫族结下大敌?又凭什么因为与巫后意见不合,便对她武力相向,甚至下手将她杀死?” “再说巫后的提议,她错了吗?你们巫族,在八百年前,不是也同样有巫王?她并非是要破坏族规,而只是要回复祖制,这样,也值得你们反颜相向?你们看看岳引!”我指着岳引,“他的成就,是否已远在你们之上?巫族若有这样的人才,鼎盛之时,指rì可期,你们却为何要一力反对?” “是不是因为这八百余年来,族中女子的地位甚高,你们便狭隘到不肯承认男子也可出现巫术高手的地步了?大长老,你须得站在全局的高度看问题。你是想族中一代出五十个巫女,还是想族中一代出男女各五十个巫术高手?” “况且你们就算不肯同意,却也不该同室cāo戈……你们口口声声族规族规,可曾想过,当年率人破除巫王制的巫后,其时岂不也是破了族规么?” “仙子!” 这帮人让我责备得无言以对,个别情绪较易激动的,还忍不住流出了泪水。 看到她们对我如此信服,我灵机一动:“以前是巫神眷顾女子,所以女子之中多出巫术高手,这没错,所以你们的前辈废除巫王制,做得都没错。可是事物是发展变化的,我离开天宫之前,已听说由于你们巫族历代侍奉神明十分恭敬,所以巫神已经降下神恩,让巫族的男子亦蒙神眷,亦可以从男子中诞生高阶灵血的拥有者。我下凡一看,果然便出了岳引这般的巫术天才。可叹你们巫族却对巫神的意志这般忤逆,唯一一个参详出神之意志的巫后,又让你们谋逆害死……今天巫族的灭族大难,你们可知是为什么吗?便是因为你们思想僵化,不遵从神的意旨,强要逆天行事!” 这么声sè俱厉的一番话说出来,几名长老一个个冷汗涔涔而下,连一边的姬艳也露出留意倾听的样子,眼珠转来转去。 “错了……错了……”大长老喃喃的低语,突然间,眼泪纵横。“玥大人……玥大人……属下对不住你!” 她泪眼朦胧的转头对我道:“姬溶犯下这等十恶不赦的大罪,还请仙子即行赐死,以儆效尤……至于我巫族其它人等,虽然不明是非,却只是听信了姬溶的蛊惑……不知仙子……不知仙子可否代求巫神,免了灭族的惩戒,给她们一个自新的机会?” 我抓狂道:“怎么我说了这么半天,你还把死啊活的挂在嘴边?你这样求死有意义么?与其这样一意求死,你就不能放下脸面,好言好语向岳引认个错,求他出任你们巫族的巫王,从此你将功赎罪,为巫族的发展尽一分力?” 她惶然的望着我,迟疑:“可是……可是我犯下如此大罪……” 我瞥一眼岳引。他正在祭台一侧背对着我们负手而立,举头向天,仿佛对我们全不在意。 我清清嗓子,让自己的神情更加肃穆一些,以期更有“仙子”形象,才出声道:“巫神既为你族赐下如此巫术奇才,那便是并无要令巫族至此而绝的意思。尔等还不好好参详神旨,只顾着要死要活的,简直太辜负了巫神对你族的一片眷爱之意!大长老,我问你:你是疑心岳引绝不肯放过你,所以一意求死。可是你却未曾想一想,若是岳引真想令巫族灭亡,巫族不是只有这个……千花瘴这般只把人迷晕的巫术吧?例如千魂引?一经施展,在场的人立时毒发而亡,早不必我在此对你指点迷津!” 大老长悚然sè动:“仙子……仙子竟是为拯救巫族而来!仙子这番慈心,巫族全族感激无地!” 我说:“废话且别多说。你们只说,愿不愿在巫后灵前认错?愿不愿意为巫后恢复名誉?愿不愿恢复巫王巫后制,巫族男女平等,男子亦可享有同样修习巫术的权利?” 几名长老纷纷道:“仙子一席话令我等顿开茅塞,岂有不愿之理……” 我微笑:“如此九幽谷与巫族合二为一,正是天大美事。各位长老请想一想,巫族中身负高阶灵血者,百不得一,可这剩下的巫族弟子,学巫术固然难望大成,可是若去学那九幽谷的功夫,那却正是再合适没有。如此集巫术与武功两项绝技在身,巫族成为苍原大陆第一大族,指rì可期。” 她们为我所描绘的美妙远景而心醉神迷,眼中都shè出渴望喜欢之意。大长老更是迫不及待的道:“如此可否麻烦仙子将巫王请将过来,容我等好好谢罪求恕?” 我微微一笑,赞道:“大长老,这样想便对了。” 兴冲冲的赶到岳引身侧,我讨好的低声说:“岳引,我已想好处置她们的法子了。” 岳引淡淡的瞅了我一眼:“你可真好口才啊,仙子。” 我就知道他一定会听到我们的对话……呃,我不是说他偷听哦,我是说,他会关注我们那边的动静,以防有什么异动,倒不一定只是为了偷听我们的话而运功窃听。 我轻轻的说:“这样的结果,不好吗?这亦是巫后的遗愿吧。” 我还记得岳引转述她的遗言。 她说,不要恨。 恨,只会毁灭一切。 我原本,对这句话并无太深体会。可是当我站在祭台上,一念之间,便可以决定整个巫族生死。这时,我想起了她的遗言。 她不愧是个睿智的女子。 若是我真的让岳引毁掉整个巫族……巫后为之奉献了一生的巫族,我与他,在此后的漫长岁月中,会不会,时常都为懊悔所噬心? 人的生命,是那样宝贵。虽然这个世界里,有太多人命如草芥的例子,可是我仍做不到对生命这样轻贱忽视。 岳引轻轻的蹙起眉,不作声。 我故意说反话:“你仍芥蒂她们对巫后做的事?那么你就痛痛快快,把她们尽数杀了吧,我不会阻你。” 他转头凝视我,眼中全是苦恼神sè:“琉璃,我不瞒你,我一想到她们对我……我娘做的那些事,我便气愤难平。可是若真要下手杀了她们……我却又做不到。娘临终时,要我答应了不可因她而与这些人为敌,我师父他……他更是从小就叫我不可为难女人……” 我贼贼的一笑:“所以,将她们收编成你的下属,你要她们往东,她们不敢往西,这岂非大大出气了么?再说……”我的神情,转为凝重:“九幽谷与巫族,这么多年的恩怨纠缠,都在你手中宣告终结,不好么?我记得……你师父的心愿不正是如此?” 他不说话了,眼神中略带点彷徨,嘴唇抿紧,仿佛负气的孩子。 我牵牵他的衣袖:“你将长老她们的巫术解了吧?” 他凝视我:“你不怕她们假意顺从,一俟千花瘴解去,又再对我们出手?” 我回头望着那七名躺卧在地的长老,她们都眼巴巴的瞧着我与岳引……不,是都在瞧着岳引,眼中shè出崇慕欣喜惭愧惶恐种种复杂情绪。从她们的表情看来,显然岳引已被她们奉作了中兴巫族的新希望。 若是她们的演技有这么好,受骗的我也只能自认倒霉。 我特意把声音提高了一些,道:“若是她们不肯珍惜这个巫神给出的最后机会,那也没法子可想了……天意如此。岳引,你解咒吧。” 岳引含笑睨了我一眼,手指轻挥,结出繁复好看的印结。 仿佛chūn风拂过大地,有一种……暖洋洋的舒服感觉,漫过全身。 祭台之下,渐渐响起细碎呻吟声。我回头看身后,功力深厚的大长老已摇摇晃晃的站起。 我悄悄的把一只手移到腰侧,以防她暴起发难。 她倒是暴起了,却是暴起直冲几步,一下子跪在岳引的脚前:“巫族大罪人姬溶,特来向巫王大人请罪。姬溶罪大恶极,竟敢对上任巫后与巫王大人无礼,还请巫王大人降下责罚,姬溶甘心领受……” 其它几名长老也陆续恢复了行动能力,亦都连滚带爬的滚过来,跪伏请罪。 岳引神情复杂的看着她们,隔了半响,才淡淡的说:“各位长老请起。既然你们已承认我娘仍是你们的上任巫后,我自不能再与你们为难。琉璃……我们走罢……” “巫王!巫王大人!”姬溶往前爬行了两步,伸手想抱住岳引的脚,当然,岳引闪开了。 “您怎可抛弃我们巫族的子弟……我等甘心奉大人为本族巫王,求大人俯允……”她说得差点没声泪俱下。 “求大人俯允……”另有六七个声音应和着。 岳引作状不肯:“这巫王……列位若有心,便从巫族男儿中挑出一个,也便是了。” 姬溶急道:“巫王大人,您这么说,便是不肯原谅罪属了?罪属自知罪孽深重,待罪属一死谢罪,以消大人之怒,却请大人千万不可抛弃巫族啊!”说着,她便伸手在空中一划,似yù作法。 我适时出声:“大长老,我刚才跟你说了那么多话,难道都白说了吗?”真是江山好改,本xìng难移,一遇上事,首先想的还是以“死”来解决。 她让我这么一责,讪讪的停手,悲道:“可是若不如此……巫王大人他……” 我对她一挤眼睛:“你还不晓谕全族,让族中子弟均来参见巫王大人?” 这巫族大长老也算是明白人,当即醒悟过来,也顾不得寻死觅活了,提气高呼道:“众巫族弟子听了,巫神大人假琉璃仙子之口带来神谕:巫族侍神甚谨,神眷加恩,从今rì起巫族男xìng弟子亦将同女弟子一般沐浴在巫神的神光之中,重获修习巫术的权利。同时长老会宣布,从即rì起,恢复八百年前的巫王巫后祖制。众弟子还不速速参见前任巫后玥大人的公子——巫神赐给我族的巫王大人!” 台下,是死一般的沉寂。连之前低低的呻吟都都仿佛一下子消失。 糟糕,不会巫族的女弟子在族中对男子颐指气使惯了,所以不能接受这男女平等的变革吧?我正在心中惴惴不安,忽听台下响起一片欢呼之声:“巫王万岁!”“参见巫王!”“大长老英明!” 松出一口气来。看来,巫族族中果如巫羽之前所说,大部分人对于巫后之事甚感后悔,所才,才这样乐见她的儿子出任巫王一职。 所有的人,除了我以外,都对着岳引俯伏在地。深黑的天幕中,岳引负手而立,坦然接受巫族众人的参拜,神情并不见得欢喜,唇边一缕怅然微笑,看上去十分深沉。 事隔八百多年以后,巫族中的巫王居然被我一手泡制了出来。我吐了口气。报复报成这样子,也算偏题得厉害了。 可是,我觉得,这样反算最佳结局。 相信岳引亦同样认可这个由我一力主导的结局。因为我耳边传来他传音入密的一缕声音:“琉璃,今天的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我猜他或可不在意自己成为巫王。但是能在巫族恢复巫王巫后制,对他这九幽谷现存的唯一弟子来说,绝对具有重大意义。 我向他展眉一笑,正yù上前祝贺于他。 且慢…… 身后的祭台中心,颤巍巍站起一个人:“我反对!” 是姬艳。 想是因为她的灵血受岳引所制,所以恢复起来别旁人更慢了许多,要到此刻才回复行动能力。即便是她此刻已恢复行动能力,我仍看出,她的手在轻轻颤抖。 代表巫族权力中心的信物灵心杖紧紧的持在她手中。 她望着愕然的众人,声线清晰的重复了一次:“祖制不可废,巫族不需要巫王,更不容你这妖女前来蛊惑人心!” 灵心杖笔直的指向我,她的神情坚毅。 第128章 巫王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大长老姬溶率先跳起:“你……你竟敢对仙子无礼!” 姬艳森然道:“大长老,你莫非想篡位么?灵心杖还在我的手中,我便是巫后,自然有权反对对全族不利的任何事。” 姬溶冷冷一笑,接着神sè转为肃然:“篡位?不必。你的行为,已触犯《巫后十戒》,长老会即时便可以罢免于你,根本无须用篡位的方式来免去你的巫后之职。” 姬艳不屑:“《巫后十戒》?《巫后十戒》规定我不能用巫女之咒么?你们想攀附那妖女便明说,不须大条道理抬出《巫后十戒》,以为自己洗脱篡位罪名。” 姬溶冷冷的道:“看来姬艳是忘记了接过灵心杖时,本长老为你诵读的《巫后十戒》了。《巫后十戒》第九条,便已言明,巫后是我族的权力核心,须当以全族为重,不得将须用灵血为引方能施展的咒术加诸受术者之身,以防灵血被人反制。我族中第三十二代巫后,便是因为灵血被人收为血奴,从而丧心病狂,倒行逆施,所以这第九条早已明确指出,只须确认巫后成为他人血奴,长老会便须立时取消其巫后之位。适才我与巫王对敌之前,便已想废了你的巫后之位,只因一时鬼迷心窍,跟着又忙于拜见巫王大人,所以一时未顾得上废后而已。” 姬艳脸sè惨变,退了一步,好容易稳住身形,才涩声道:“好,灵心杖在此,你有本事便来取吧。”玉杖在身前一划,划出一个小小弧形。 姬溶怒道:“你明知身犯戒条,却仍不肯交出权杖,真要逼我们出手么?” 姬艳更不答话,玉杖径自在空中画出繁复咒文。几名长老神sè一凝,一齐纵往姬溶身后,各施巫术,准备迎敌。 陡然间姬艳与众长老之间,蓦的多出一个白衣的人影。他左手轻带,姬艳的身子突的向前一扑,对峙情形一下子改变。 几名长老紧急收功,齐声叫道:“巫王大人!” 岳引微微一笑,凤眼上挑,颊边酒窝深深,笑得既邪魅又慑人:“我的血奴,既然有我在,莫非你还有以巫术伤人的可能?”他伸手,轻轻巧巧便从姬艳手中夺下那灵心杖,还顺手点了她的穴:“姬溶,继任巫后的人选是谁?” 姬溶躬身答道:“回巫王,巫后的继任者,排下来应是前巫后玥大人的次徒巫羽。她亦身怀五品灵血,只是因为年幼之故,修为不足,巫术犹未大成。” 岳引拨弄着灵心杖,漫不经心的道:“你们不是有个七星连珠的巫术心法,便是为巫术未成的巫后加持以增其巫力的吗?” 姬溶躬身道:“是。” 停了停,又道:“属下几人亦愿为巫王大人加持七星连珠……” “不必了。”岳引淡淡的道:“这心法极耗巫力,你们去年才替姬艳加持了一回,今次再替巫羽加持,已觉太过吃力。我……便不需要了。唤巫羽上来吧,将这灵心杖领去。” 姬溶道:“这灵心杖可以令巫力得到最大限度发挥,实是一件巫术中至高的法器,跟随玥大人多年……不若就由巫王大人收着?” 岳引再摇头:“不必。” 巫羽一步一步走上台来,苍白的面孔清丽如莲花,纤秀的蛾眉之下,眼眸深黑,似悲似喜。 岳引讶然的望着她,唇边忽的露出一丝醉人笑意:“原来是你。” 我抢上一步挽住巫羽:“小羽,恭喜你。” 岳引也笑道:“姬溶,这一次你们选出的巫后倒是不错。虽然长老会选后是以灵血品级为标准,可是入选人的心xìng品德,也须考察一二。” 姬溶躬身应是。我笑吟吟的将巫羽牵到岳引身前。她恭谨的低头,双手自岳引手中接过玉杖,目中忽然泛出泪光。 台下的巫族人等又再次拜伏在地,这次是拜见新任巫后。一晚之间,巫后易主,又平空多出个巫王来,我猜这也算得上是巫族近年来的第一等新闻了。 等他们把一整套巫王巫后的加冕仪式举行完毕,天际已经由黑夜转为微染晨曦的天sè。 姬艳被长老会判定行事不当,发往千嶂崖幽居五年。姬溶特别询问了我的意见:“若是仙子觉得不够,这责罚还可再重一些。不过……她总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还想替她求个情,求仙子饶了她的xìng命。” 我不爽的说:“大长老,我看起来很象喜欢杀人的人吗?” 她惶恐:“仙子大人大量,人所共知。是姬溶失言了。” 我微笑:“大长老,你们族中的事务,你们该怎么办便怎么办,琉璃只是一个外人,对这些事原本不便置喙……”突然想到前一晚才大力干涉了她们族中的重要事务,赶快替自己圆场:“至于昨晚对你们说的那番话,是受巫神所托,不得不出手管一管。既然你们现在已经别无大事,我自然不用再来多嘴。” 姬溶感激道:“仙子的恩德,我等铭记在心。我们长老会又有一项提议……” 我说:“大长老,才说了你们族中的事你们自己作主便可,不必告诉琉璃了。” 她坚持道:“不,仙子请听姬溶一言:我们想尊仙子为护族仙子,不知仙子意下如何?” 我晕。 大力摇头,我推辞:“琉璃被贬下凡,仙术全无,比起你们巫族中任何一人来,尚自不如,如何可以做得你们的护族仙子?” 姬溶道:“仙子太过谦了。你教巫王大人的神圣光明术奇妙无比,八妹想施术伤你,却反为仙子的飞影神针所伤……那些都是我等望尘莫及的神妙仙术……” 我干笑:“这个……对了,我对名利之心,甚为淡薄,若是出任你教的护族仙子,不符我清净无为的初衷……”自己先汗一个,跟着想起了一件事,赶快叮嘱姬溶:“大长老,请你告之贵族中人,不得对外人泄露我的行迹。特别是对天都方面……” 姬溶疑惑道:“可是国君非常想念仙子,自从仙子失踪,几番派人来延请玥大人与我,想以导航之心寻访仙子的下落,只是……”她轻叹了一口气。 我肃容道:“大长老,天都那样的富贵繁华之地,岂是琉璃可以久呆的?呆得久了,只会迷乱心智、百劫丛生。所以琉璃宁可浪迹江湖,于青山绿水之中体会天人合一的道理,而绝不想再被延往天都,做一个浑浑噩噩的富贵中人!” 姬溶再次肃然起敬:“仙子果非常人,超尘脱俗至此!姬溶便依仙子所言,当去jǐng饬众弟子,绝不致泄了仙子的行迹。” 很好。对于她的合作态度,我很满意。 突然想起了丁冬。 我问姬溶:“大长老,巫族与天都联系密切,不知可能将从前跟随着我的小丫环,名唤丁冬的那个,接出皇宫来,先安置在你们擎天阁里?” 我想的是,等一年之约期满后回到璃堡,我便让师洛去将她接来伴我。 之前不是不牵记这单纯的小丫头,只是身中诅咒自顾不睱,所以并未向师洛提出这项请求。 姬溶道:“丁冬么?”她微一凝思,道:“她已经不在皇宫之中了。仙子被掳走后没几天,大皇子便把她接了出去。待我回天都后打探一下,料来应该还在大皇子府里。” 我顿时放了心:“在楚擎宇那里也行。他倒是守信,果然记得替我照顾丁冬。” 那个给我象哥哥一样温暖感觉的男子……他现在,是还在华阳作战呢,或是已在重重掣肘下回师高楚了? 有机会,倒是可以跟他报一报平安的讯息。 姬艳很快便被送往了千嶂崖。临行前,我想见她一面,但是被她拒绝。 据说,她的原话是:“我不能保证看到那女人时,可以保持足够理智,不扑上去取她xìng命。”所以,姬溶再三的请我原谅,她说:“这孩子从小xìng子就倔强执拗,又因为她是下一代中第一个被验出身负五品灵血的传人,我们素rì太过宠她,令她……唉,她对仙子成见太深。她说若把仙子带到她面前,那么不是仙子死,便是她死,绝无第三种可能。唉……只能让她在千嶂崖多住些时rì,磨一磨她那烈火般的xìng子。” 我默然不语。 其实,我也不是对姬艳有多么多情。我只是想再探一探她的口风,看她那晚在祭台上的话,究竟是假是真。她说蔚沐风尸骨无存……这是多么可怕的事!她……当初不是还带我去了他的坟前,这时却又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莫非,青魈在致人死命之后,还会迅速腐蚀掉……尸体? 我心中一阵酸痛,决定离开巫族之后,定要跟岳引说,去华阳一趟,找贺剑青他们问一问,再去蔚沐风的坟前看一看,才可以放心。 在巫族住了几天,我便觉得很是无趣。几乎成天都见不到岳引,因为重新确立巫王巫后制之后,有一个对巫族男xìng弟子的选拨程序,要按祖制从中选出圣子、巫侍等职务的供职者,同时岳引又要拣选一批身手灵活可堪造就的少年男女,传以九幽谷的入门功夫,所以一时之间他忙得不行。其它姬溶等长老既要协助改革族规,又要好生栽培新任命的巫后,也是忙得喘不过气。其它人呢,包括巫羽,都一个个对我恭敬得要命。 唉,好久没有享受这种仙子的待遇,一旦享受了还真觉得不习惯得很。 某天晚上岳引一脸倦sè的来看我时,我跟他申请:“要不我去附近玩玩走走?天天闷在巫渊里很无趣。” 他马上一黑脸:“你想出去私会jiān夫对不对?” “喂,巫王大人!”我睨他,“请你注意形象,不要从你口中吐出这么没气质的词语!” 他咬牙,切齿,然后……挤出了虚假的笑容:“那么,请容我对你想要出去与他人幽期密约的意愿表示小小的不赞成。” 我喷了:“岳引,你真是好有文采啊。” 他得意:“那当然,想我岳引,书画双绝,文武双全……”刚自吹了两句,门外突的响起叩门声:“仙子,姬溶可以进来吗?” “大长老,请进。”我扬声说,顺便望着岳引刮了刮脸:“喂,才子,你知不知道谦虚两个字该怎么写?” 姬溶走进来,看到岳引,有些意外:“原来巫王大人也在?” 岳引挑了挑眉,问道:“咦,莫非大长老有什么密语,是我听不得的?” 姬溶尴尬道:“没有,没有。其实……其实姬溶此来,正是要对仙子说起大人之事。” 我和岳引都饶有兴趣的望着她。她又迟疑了一下,才道:“嗯,是这样的,最近……有不少女弟子纷纷向长老会提出申请,说是仰慕巫王大人巫术高明,想请巫王大人拨点时间……指点一下她们……” 岳引皱了皱眉,不作声。 姬溶又道:“据说还有些女弟子直接找到了巫王大人那里,对大人造成了小小困扰?” 岳引嗯了一声。 姬溶道:“我们私下里商议了一下,大人身负六品灵血,巫术与武功都高明至极,又如此年轻,自然会令女弟子们趋之若鹜……就是我们,亦一心想大人可以早些娶妻,将您的灵血传承发扬……所以,我们私下计议了一下,正好巫后大人亦尚未婚配,若是巫王大人与巫后大人……两好一双,”她暧mei的一笑,道:“这样岂不是成就了一段佳话?仙子,我此来正是想与你商议,你可愿做这主婚之人?” “我……”我刚说了一个字,岳引已拂袖而起:“岂有此理!我要娶谁,还要你们长老会安排么?” “大人,我巫族中人,灵血的品级一代不如一代,我们也曾详加参详,得出的结论是,也许正因为男系的灵血纯度不足,故此拖累了女系的灵血品级也一再降低。好容易男系中出了大人这般灵血纯度上了六品的高贵血脉,怎可不早rì娶妻生子,为巫族传承优秀血脉?”姬溶理所当然的道。 岳引一转身,大踏步向门外走去。“说什么都不行!我又不喜欢巫羽。”说话间他已走到门边,大力推开房门,正待冲出门去,身子却突的僵在那里。 门外,白衣如雪的巫羽垂头解释:“我是来找琉璃姐姐,并非……并非想偷听巫王大人的话。” 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到岳引的背影。他就那么僵着身子好一阵子,才柔声说:“是我情急之下胡说八道,对巫后大人失礼了才是。” 他绕开巫羽,径自离去。 我看到,垂头的巫羽身前,有一道隐约的亮光轻轻坠落。 我的心,轻轻的抽紧。 当天晚上,我就被破窗而入的岳引抓起来,打包离开了巫渊。 我说:“岳引,这么不辞而别,会不会有些失礼?” 他答我:“莫非你很乐见我被她们陷害成婚?” 我说:“这个……其实,巫羽很漂亮啊……而且很善良……” 岳引冷冷的笑:“说到善良,琉璃,好象巫族所有的人,都对你的‘善良’称颂不绝……” 我噤声。 天亮以前,我们便赶到了寄放马匹的农家,取了马儿上路了。 岳引心情很不好,害得我也噤若寒蝉,一路上只顾策马而行,半句话也不敢多说。 结果岳引倒来指责我:“你在生气,对不对?” 什么啊?我不明所以。 他继续怒道:“你很遗憾我没留在巫族成婚,对不对?这样你便可以甩掉我了是不是?” 我坦白的告诉他:“岳引,我完全没有这么想过。你心情不好,可是不代表你可以随便往我身上泼污水。” 他抓狂了:“琉璃,我讨厌你这么冷静。” 冷静……也是错吗? 若是我也头脑发热与他莫名其妙的吵一架,莫非他才觉得满意? 他仿佛听到我的心声,恨恨的道:“我宁可你跟我吵一架,闹一场,也比你这样冷静冷静冷静来得好!那至少说明你在乎我!你听到她们安排我娶别人你会嫉妒!” 我说:“岳引,你既然这么痛恨我的冷静,我便让你再痛恨我多一些吧。我不嫉妒,那是我希望你幸福。若是你不喜欢巫羽,我亦不会为了想摆脱你便希望你留在巫族跟她成婚。还有,岳引,我不跟你吵,是因为我拿你当朋友。换了别的男人这样凶我,我早掉头便走,再不跟他接触。” 他眼中的怒火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点迷惘神sè:“朋友?” 我轻声说:“也许我做不到你的要求,将我们的关系发展为情侣关系,但是岳引,我真心把你当作我最好的朋友。” “我不会拿别的女人来硬推销给你。但是我也不能骗你,说我对你有情意。我能给你的,只能是单纯的友情,非常非常深的友情。`岳引,其实我真的觉得,真挚的友情,也弥足珍贵。” 他一打马,向前飞奔:“友情?等哪天你变成男人或我变成女人,你再跟我谈友情!” 说话间前面来了一队高楚官兵。看到旷野中的我与岳引,他们用神打量,带队的小队长更是赶上前来,脸上露出欢喜之sè:“公主!” 我吓得一抖,讶然回望这名应是没有见过面的小队长,疑惑不定。 他从怀里掏出张画像来,对着我比较了一番,喜动颜sè的对我施礼,道:“公主,小将丁克俭有礼了!” 我别开脸,策着踏雪退开两步,才道:“这位军爷想是认错了人?” 他笑,露出一排黄牙,看上去不甚美观的样子:“公主何必讳言身份?咱们接到线报,二十余天前公主便已进入南巫,咱们各郡县公务人员这些天来rìrì在四乡巡视,想来今儿小将祖坟之上冒青烟,竟然迎到了公主,真是天大的喜事。” 岳引策骑过来,冷冷的道:“军爷,你想借机调戏民女便直说吧,不要拉上什么公主不公主的!” 那小队长脸sè一变,将手中的画像一挥道:“奉天都谕令,全省上下寻访公主。这不是上头赐下的画像?尔等刁民还不退到一旁,休要误了本军爷的重要公务。”说着,他竟抢上一步,伸手想抓住踏雪的马缰。 我心中恼怒,策着踏雪再退了一步,对岳引道:“我们走!” 那人脸sè一变,嗫唇作哨,那一队二十余人的官兵忽的都亮出兵器,一涌而上想要将我们包围。 想武请么? 我唇边一丝冷笑,一拉踏雪,纵骑便往前路直奔。岳引身法如电,于须臾间已纵身而起,点倒了三五名阻在路前的官兵,为我打开一条通道,这才反身掠回自己的坐骑上,策马向我追来。 那群官兵就只有小队长一人有马,其它人迈动双脚,大呼小叫的向我们追来。我与岳引纵马而行,不片刻已将他们远远的抛在身后。再隔了一会,连那隐约的呐喊声都不复听闻。 我苦恼的跟岳引说:“咦,好端端的,怎么竟泄了形迹?高楚也是,我对他们真有那么大的利用价值么?居然这么偏僻地方还有官兵喊打喊杀的强请。那死老头要真是想神族想疯了,我倒不妨指点他跑去盘落森林当神奴去,好好的就别来搔扰我了,以为我真那么好利用的?” 岳引漫不在乎道:“怕什么?有我护着你,难道还有谁能强将你掳了去?” 不过,当我们第三次从官兵的包围圈中逃出来时,他亦再说不出这样肆无忌惮的话来了。 不知道高楚官府如何突然发疯了,对寻找我之事极为上心。不断的有成队的官兵拿着画像前来“武请”,而且越到后头,官兵的人数越多,我们脱身亦一次比一次困难。 早知道一开始易容变装就对了。岳引亦jīng通易容术。不过之前我们太掉以轻心,岳引更是不屑道:“为了几个跳梁小丑便要令本公子易容而逃,笑话得很。” 此刻我们藏身于一座破败山神庙中,借着手电的光线看了看夺来的画像,然后岳引不屑的往地下一扔:“画得这么拙劣,完全不得其神。” 我苦笑:“凭画得这么拙劣的画,亦可以一再将我认出,这才是令我觉得奇怪的地方。” 岳引淡淡的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必定是有见过你的人确实看到你在这一带出现,层层报上去之后,官兵才在这一片区域大量布防,务要将你找到。他们既然心有定见,想必最初看到你之人又将你的衣着相貌形容得甚为详尽,所以他们便可凭这只得六分相似的画像确认你的身份。” 我苦恼道:“他们还有完没完啊?拿我当棋子当得很过瘾么?话又说回来,这些官兵一见我不肯跟他们走,便亮出兵器,仿佛……来意不善啊,也许其中内幕并不单纯?” 说话间,岳引神情一动,一把将我自残墙之后拉起:“走吧,又追来了!” 我骑着踏雪奔过一道山丘,还可以听到身后隐约的人声,依稀还有犬吠的声音。 回头望,无数的火把将半边天际都照成红sè。 看来,为了追到我……更多的跟踪手段已被调动。 并且还这么的勤奋,连晚上亦不歇息的追踪前来。 至于吗?我简直想仰天长啸了。 真是……树yù静,而风不止啊! 第129章 凤翔脱困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第二天……第三天……我们仿佛陷入了官捉贼的游戏中,面对每次都数以百计的官兵,我们就是这个游戏中可怜的两个“贼”。 一开始我们出手都还有着分寸,只求脱身,不yù伤人。后来随着官兵们人海战术的运用,我们不胜其烦之余,下手也越来越没有轻重。伤在岳引掌下的人数着实不少,暴雨寒星更是在这样的人海战争中发挥了极大的作用,用一次便有一大片人在我马前滚倒下去。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在这样高强度的使用频率下,连备用的银针都快要用完了。而我也从初次扫倒一大片人后还要好心的留下解药,发展到麻木的任由一大群人在我身后翻滚呻吟却面不改sè的驰马而去。岳引说:“看来还是真刀实枪的场面考验人。现在若要你去与人单独对打,估计你也不会怵头了。” 可是如何摆脱这帮yīn魂不散且有愈来愈多趋势的官兵们,倒是眼前的头等大事。他们现在不但以猎犬跟踪我们的行踪,还在天上放出猎鹰确定我们的去向,提前派出大队人马在前面阻截。没几天工夫,我们便被他们锁定了目标,这个时候再易容,已经晚了些儿――猎犬熟知了我们的气味,猎鹰看熟了我们的身形。 不过,打打逃逃,我们总算逃出了南巫地界。满以为可以松一口气,迎面又碰上凤翔这边的官兵。 我抓狂道:“莫非高楚整个国家的官兵全不做正事了,都来搜捕我不成?” 岳引也疑惑:“琉璃,你离开天都时没有把国君的传国玉玺带走吧?官府竟为了你出动这么多人。” 我怒道:“若是我拿了他的传国玉玺倒又好了,马上砸在地上砸个粉碎,至少还可以让我出一口气。” 这时我们都换了上最寻常不过的土布衣衫,为了掩饰行迹,连两匹马亦寄放在了凤翔下属的莫干郡中,另买了两匹马一辆车,顺着官道前往与凤翔省同名的凤翔城。 这条官道上颇为热闹,过往的旅人不少,混在其中颇可以掩饰一下身份。岳引更在我与他身上都洒了些改变体味的药粉。不过,这一着能否奏效,他也没有太多把握,因为对方出动了至少数百条猎犬用以跟踪我们。 岳引说:“凤翔是高楚与玄天接壤处的第一重城,人口众多,我们只须躲进凤翔城中藏个几天,让他们再摸不清我们的行踪,便叩关前往玄天。” 隔一会,他又说:“不过前些时候你那jiān夫不是来跟你说,玄天与高楚交战?只怕这时两国都已锁关。那样的话便不易躲往玄天了,只能先避往……”他瞥我一眼,不情不愿的说,“避往大泽。那处是个三不管地带,虽然驻有高楚军队,却都不管事的,对你那jiān夫从来睁只眼闭只眼。” 一边说,一边看着窗外的动静。看着看着,我忽的觉得不对劲。至少有五分钟了,这人来人往的官道上,只有向前走的人流,却没有半个人自我们对面过来。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前方可能有人截住大道,所以便再无从那个方向过来之人。 我把我的疑虑告诉了岳引,岳引也赞成我的分析。他凝神看着天上,然后说:“那两只鹰在天空不断转圈,这定是鹰语,通知它的主人我们所在的方位!” 我恨得牙痒痒的:“早知道走以前向师洛要枝枪……一枪把这扁毛畜生shè下来,省得它扰人!”猎鹰每次放飞,都在三四百米以上的天空盘旋,这个时代的任何武器也不可能shè到那么远。 岳引却顾不上叫骂,当机立断道:“走,琉璃,马上弃车,走西南方,去大泽!” 我们分头骑上拉车的两匹马,拨转马头,向旷野中狂奔。天空中那两只猎鹰果然发现了我们的踪迹,在空中转出急速的圈子。 远处忽然发出闷雷般隐隐的震动声,烟尘大起。我百忙中回头一看,我的天,足有五千以上的骑兵出现在原野的尽头,象一条黑sè的长龙,向我们追击过来。 “岳引,这次玩大了!”我纵马狂奔,对着岳引大呼。 他也对我大呼:“琉璃,很不对劲!你肯定对我隐瞒了什么!” “我都告诉你啦!”我委屈。 他扬声道:“高楚再想借重你这仙子的声望,也断不至以数千兵马强行促驾。他们这样做,对你根本没有半分尊重,倒似将你视作逃犯一般……” 喊话声中,我忽觉有异,与岳引对望一眼,从他眼中亦看出一丝惊惧之sè,想来他也注意到了前方隐隐的水声。 可是身后追兵甚急,我们只能向前跑,否则无论左转右转,都很容易被追兵的侧翼所包围。 再行一程,前面一条白练,长长铺开,果然便是一条大河,河边芦苇丛生,河面足有一两百米宽,水流甚急。 岳引耸耸肩道:“没想到对方出动了这么许多人马追来,顺江疾驰看来不是个好主意。” “我们可以跳水逃生。”我说,“岳引你会不会水?” 岳引脸上微现忧sè:“我会水。可是我们在水中,他们若乱箭齐发,那可就不妙得很。” 我惊道:“他们不会如此心狠手辣吧?” 岳引淡淡一笑:“难说。琉璃,其实这些天,我一直疑心,他们的来意仿佛不善,并不象为着迎你回宫这样寻常的目的。不过怕你害怕,一直没跟你说起。” “我还有什么价值值得他们这么兴师动众啊?”我抓狂,突然心里一凛:“莫非是想拿我挟制师洛?” 师洛的实力,在他相助高楚对华阳一战中已尽情显露,而且他的情报网也因此暴露给了高楚。高楚若想打他的主意,此刻正是最佳时机……想到这里,我心中不禁一寒,更涌出无限担心:从巫渊离开以来,一直还没有师洛的消息! 岳引不以为然道:“你以为你那jiān夫是个宝?就凭他,能令高楚以倾国之力来追捕你,然后间接的挟制他?” “你不懂啦!”我恼道,“师洛单是财力物力,便已富可敌国;而且他本身便是无价之宝,掌握了他,等于直接提高了整个国家的综合国力!” 岳引扁扁嘴,状似鄙夷。突然之前,他仿佛神情一动,似是想到什么似的。 我期待的看着他,自己的脑子里也在转着各种逃生的计划,又再一一否定。 转眼之间,追兵已经迫近,很有默契的围出半圆形的圈子,将我们包围。 一个黑盔黑甲的骑士自骑兵队中驰出,大笑道:“永乐妹子,多rì不见,可想死做哥哥的了!”我定睛一看,切,四皇子楚擎扬是也。 他骑的那匹马特别高大,趾高气扬的在我身前,作居高临下状:“妹妹怎么穿成这般粗陋模样,脸上的易容药粉都洗掉吧,让为兄的好好瞧瞧,这么多时rì不见,可瘦了不曾?” 岳引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此刻传音入密道:“拖住他半刻光景。” 我会意的道:“这位军爷,您可是认错了人?这么多兵马来追赶咱们兄妹二人,可吓人得很……” 楚擎扬大笑:“妹妹,你自南巫一现身,便已落在有心人眼里。愚兄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肯回天都与父皇骨肉团聚,不过父皇确是想念你得紧,你这便跟我走吧。” 为了拖时间,我道:“什么有心人?我确是不认识军爷。那有心人在哪里?不妨出来指认一下。” 楚擎扬神sè一冷:“既是愚兄都亲来请驾,哪由得妹妹不肯相认?你既要看那人,便让你看吧。人来~~” 当即有人应声。楚擎扬命道:“把何涛叫过来。” 何涛?这么大众化的名字。我仿佛……不记得我认识叫这个名字的人。 片刻之后,人已带到。只一眼,新仇旧恨,统统勾起。 你道这人是谁,这人正是那rì假传讯息,将巫后带到虫谷的青衣小帽之人。我在巫渊时又再听姬溶说起,这人在桃花渡口jiān杀了数名少女,便即逃走,骗得姬溶施展出导航之心。在追杀于他时,他还又杀了几名无辜乡民,借以脱身。 人渣!人渣! 我的双目之中,shè出凌厉怒火。 这人渣走上前来,对楚擎扬躬身道:“殿下何事见召?”态度倒是恭敬得很。 楚擎扬对我一扬马鞭:“你来认一认永乐公主。” 那何涛指认道:“正是公主。她腕上那只镯子,独一无二,在中集时小人便见她带在腕上,绝错不了。” 我下意识的一低头。手腕处,不知何时,一直抹到手臂上的镯子已滑了下来,在衣袖之外露出形迹。 这个时候,一直在我身后不曾出声的岳引突的出声了。 又是咏叹的调子,又是听也听不懂的密语! 无形的气流以他为圆心向四周涌出。离我们最近的楚擎扬首当其中,身子晃了几晃,从马背上硬硬的跌下地来。那人渣何涛也未能幸免,身子一抖,瘫倒在地。 紧接着,包围圈中最内圈的的骑兵们也纷纷堕地。包围圈顿时无复之前的整肃,有外圈的人yù冲进来,也有人yù拍马逃走,情形混乱得很。 我二话不说跃下马,抽出靴筒里的刀子扑上前,对准何涛的心口插下去,半点也没手软,那家伙一声惨呼,便做了我刀下亡魂。 不知为什么,对这猥琐的小人,我竟生不出半点怜悯之情。 岳引反倒吃了一惊,跟着跃过来,低喝:“这般紧急关头你杀这么个小人物干什么?走~~” 我回望楚擎扬:“这家伙要不要带去做个人质?” “不必!”岳引手指一弹,一枚银针shè入楚擎扬体内,然后一把拉起我的手,低喝:“提气,轻身!”他的绵长内力涌进我的体内,与我的小小内力混在一起,我顿时觉得身子轻盈了许多,用力一点地面,身子随之掠起,随着岳引向河中掠去。 虽不知岳引为何选择掠向河面,我却全心相信他会带我做出正确选择。只不过心中仍有一丝疑虑:以我的菜鸟轻功,难道有岳引一带,我便可以登萍渡水了不成? 在掠过河边的芦苇丛后,岳引的身子,忽的向下急堕。连累我也稳不住身子,跟着他向河中跌落。 上游的芦苇丛中,忽的如箭也似的,shè出一艘小船。小船之上,一人cāo舟,另有一人远远的向我们掷出一物。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他掷的是什么东西,岳引的足尖已点上那个东西,身子转了方向,带着我掠上了小船。 船头有点颠簸,我还未学好控制内气轻身的法门,脚下一重,微有点趔趄。正好此时船舱中抢出一人,一伸手便将我稳稳的接住。 啊,淡淡的青柠味…… 我不敢置信的抬眼望去。一触目,便看到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黑眸如同黑宝石般熠熠生辉,将我惊愕的神情尽数印入他眼底。他在笑,唇角的笑意那样亲切。 “师洛!”我惊喜万分。 小船去势快绝,接了我们后更不停留,往下游直泻而下。这刻岸上的骑兵们才回过神来,带有弓箭的,便取出弓箭对着河心一通乱shè,可是风疾船轻,那箭矢纵然shè上船头,却都已力道衰竭,岳引随手轻轻的便拨了开去。 师洛帮我站稳身子,微笑着问我:“琉璃,怎么被追得这么狼狈?” 岳引真是小器,不顾小船上空间有限,一把将我拉到身后,生气:“你是说我没把她保护好么?” 晕啊,这样也能吵得起来。 我从岳引身后探头出来,撒娇的说:“小洛,不是**无能,而是共军太狡猾啊!你看,连猎鹰都用上了……”我指着天空不断盘旋的小小黑点,悲愤道:“呜呜,再差一点点,就海陆空都齐全了!” 师洛抬头看去,轻松的一笑:“就是这扁毛畜生?” 他转身钻入小小的船舱中,拎出一支比小臂略长的武器。 “枪?”我欢呼。 师洛单手持枪,抬手,仰头,漫不经心的一扣扳机。子弹带着刺耳的尖啸声破空而去。跟着那耀武扬威了多天的猎鹰之一发出一声惨嘶,歪歪斜斜的向地面坠去。 “哇,小洛真棒!”我大力鼓掌,旁边的西门斩与卫昱也捧场的大声赞好。岳引一脸悻悻,眼中却大见惊异之sè,转头低声问我:“琉璃,那是什么东西,竟能有这么远的shè程。” 又一声枪响,另一只急速逃离的猎鹰亦被击伤翅膀,向地面堕去。 我欢呼雀跃的表扬了师洛一番,才回过头来告诉岳引:“是枪啦,步枪。” “步枪?”他一脸迷惘之sè。 我懒得向他作进一步解释,抢到师洛身边抱住他的手臂:“小洛,这支枪就送给我好不好?好不好嘛?” 师洛笑着将那步枪抛回船舱之中,一只手刮刮我的鼻子:“有替你准备,不过没带出来。另外那支枪体积与重量都要小一些,更适合你。” “主人……”谄媚至极的声音传来。师洛头也不回的直接拒绝:“小卫,不能给你。” “为什么?”谄媚的声音转为失望的哀鸣。 师洛扬起唇角,笑得有点坏坏的:“你太好事,这样高危险xìng的武器不适合交到你手里。” 西门斩在旁边哈的一声笑出了声。 我无视卫昱期待的目光,不参与他对师洛的歪缠,转头笑吟吟的同西门斩叙话:“西门大哥,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不等他回答,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回头问岳引:“你不是说绝不能对官兵施展巫术,以防他们去跟巫族罗唣?怎么刚才却又……” 岳引白我一眼道:“连小命都快不保了,还死守那点原则做什么?” 说得……也是。我讪讪的一笑,道:“你又怎么知道西门大哥他们会来接应我们?” 岳引睨着我:“骑兵逼近之时,他们便已经到了。西门兄与我传音入密,如何制造机会如何脱身,一早已商议明确。倒是你,平时叫你杀个人怕得什么似的,在脱身的最佳时机却偏突然疯了似的去杀人,真不知该怎么说你。” 他完全是因为不爽看见师洛,所以借题发挥批评我。我可以肯定!我杀何涛又没造成什么破坏xìng后果。 不过,何必跟气头上的人理论?装可怜我最拿手。 我垂下头,嘟哝:“那个人太该死了嘛……” 西门斩微笑着替我解围:“我们得知高楚四处通缉小姐的讯息之后,便广派人手想要与小姐还有岳公子取得联络,可惜官府盯小姐盯得太紧,各地的弟兄都没能接应上小姐,反而还跟丢了小姐与岳公子的形迹。主人却是成竹在胸,昨儿带着我们赶赴凤翔,一探之下,果然四皇子竟也带着近卫军赶至。于是主人把我们兄弟们分散多处,布置好接应之策,所以才能赶得这么巧,接到小姐和岳公子。” 我讶然问西门斩:“西门大哥,你为什么说通缉这个字眼?” 师洛走过来,接口:“琉璃,你还不知道吧?你现在已成高楚要犯,天都已经往高楚各地发出密谕与你的画像,开出极高赏格,不惜一切代价要将你抓回去。能生擒你是最好,若你不从,武力生擒为佳。再不行,当场格毙。我就不说最高赏格了,只说最低赏格:格毙你的人,官升一级,赐俸一年。” 我……我悲愤! “我做了什么事,让他们这么yù除之而后快?”百思不得其解。 岳引也露出留意神sè。 师洛轻轻的拍拍我的肩,示意安慰:“这与高楚和玄天之间的密约有关。现在我在高楚的情报网还待重建,所以高楚的动向我们不是太清楚,但从玄天朝中传回的消息:消失苍原大陆数百年之久,仅存在传说中的神族中人已经现身。” “神族出现了?”我亦是一凛。“可是,他们出现与我被追缉又有什么关系?” 师洛平静的道:“自然有关系。他们出现以后立时发表声明,指你为骗子,说你冒充了神族招摇撞骗,损害了他们神族的清名。玄天国君马上对此假冒神族的恶劣事件表示极大义愤,同时对高楚纵容你假冒神族的行为发出谴责,并于月余前以此为理由,对高楚出兵……” “嗯。”我点点头。出兵这事,上次师洛提起时,我还真没想到,这场战争竟然与我大有联系。 西门斩在旁边说道:“玄天军队长驱直入,高楚一方抵挡不住,楚君一边急令楚擎宇从华阳回师,一边卑辞向玄天求和。玄天答允高楚求和的条件之一,便是限时要高楚交出冒充神族的小姐您……所以高楚一方现在追捕小姐甚急。” 卑鄙卑鄙卑鄙!!! 我一时气得狂翻白眼,说不出半句话来。 岳引拍拍我的肩,怪怜悯的道:“琉璃,你公主当不成了,仙子的名号也变成冒牌的了,难怪你这般伤心。”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岳引,这个笑话很冷。” 他在我愤怒的瞪视之下,缩缩头躲到了一边去。 师洛傲然道:“琉璃,高楚的公主做不做有什么了不起?你便是我璃堡独一无二的公主,纵有千军万马,我亦自信可以护你周全。” 岳引在旁边冷笑:“哼,好大口气。” 师洛不理他,望向我:“琉璃,我们回璃堡。” 岳引马上跳回我身边,反对:“此事不妥。大泽固然地理优势突出,与高楚与玄天都有接壤,要隐匿行藏十分方便,可是今时不同往rì,玄天与高楚两国均对琉璃yù得之而后快,若是他们联合行动,大泽顿成死地,要想逃出大是不易。”说完,还讥讽的睨了师洛一眼,意似不屑。 我却心念一动,想到那地底文明库中的广阔空间,只要食物饮水充足,藏他几个月都不会有问题。马上表明立场:“岳引,我们就去大泽吧。我保证我们绝对有藏身之地!” 西门斩在旁边道:“岳兄,依我之见,目前回大泽确是最好选择。况且圣泽以西便与沙漠接壤,实在不行,我们还可通过沙漠前往华阳,那边现时在楚擎宇的控制之下,据我看来,他对小姐的感情颇深……” 岳引狠狠的白了我一眼。我无辜的耸耸肩,问师洛:“顺京攻下来了吗?” 师洛点头:“攻下了。华阳最后一任国君已自缢而死,华阳已可算灭国。现在楚擎宇拖着不肯奉诏撤返高楚,正分兵几路四方扫荡华阳各地的残余小股军事力量。照我看,玄天此次出兵高楚,应正是为着高楚所打下的华阳这大片疆域。琉璃,你可知道,玄天与高楚的停战条件中,还包括了要分去华阳至少三分之一的土地……说你冒充神族,不过是借口而已。” 我抱怨:“小洛,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老让人拿出来当出兵的借口。看来……我这个乱世妖女的身份是坐实了。什么世道啊!” 师洛不未及安慰我,西门斩已在旁边肃容道:“小姐与主人既是来自一处,那么必定是神仙一流的人物!旁人的误解,小姐不须放在心上,我们弟兄们均会忠心跟从主人与小姐!” 这时我瞄到一旁cāo舟的卫昱十分沉默。他一向爱说爱笑,突然作沉默寡言状,倒叫我十分诧异。我逗他:“小卫,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因为师洛不肯给你玩枪,便气着了?” 卫昱终究才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听到我这样激他,再有什么心事也抛开一边,哇哇大叫:“小姐,你怎可如此歪派人?我对主人从来是一百个敬仰,主人不肯让我用枪,自然有他的道理,卫昱……卫昱哪会为这个而生气!” 我笑:“谁叫你一副闷闷不乐状,我当然只能猜你生了师洛的气。” 卫昱大叫不依,西门斩替他解围道:“小姐,上次纳兰辞对小姐不敬,主人大是恼怒,便将纳兰贬到云酃守工场去了,小卫自然也巴巴儿的跟去。怎奈纳兰不理他,他又只好怏怏的回来,这等少年心事,想必小姐是知道的……”向我挤挤眼睛。 难怪……难怪上两次跟师洛碰面,他身边都是赤允韦和季冬跟着,并未见到卫昱的影踪。 西门斩当着师洛的面说出纳兰辞的事,当有替她说情的意思在里面。或者我以后可以替她求情,但不是现在。现时这般忙乱,我与师洛亦聚少离多,这时让她回来,只会多生枝节。于是我笑了笑,侧头对卫昱道:“小卫,你不妨跟岳公子学上几招。他是情场圣手,阅女无数……你只须学得他三两度散手,讨女孩子欢心再无问题……” 还没说完,头上早让岳引敲了一记:“你胡说八道什么!本公子可是多情但不滥情,相反还很专情的人物,什么情场圣手阅女无数,简直是坏我名声!” 我迅速爬往船舷边,对着河水作呕吐状。卫昱再忍不住笑出了声,两眼闪亮的对着岳引道:“小姐既然如此推崇岳公子,想来公子在这方面确有过人之处?哎,大家都是男人,这等心得怎可秘而不宣?” 西门斩也凑趣道:“我虽然年过三旬,对这等本事仍是心向往之。岳公子还请不吝赐教,至少……让我可以学两招应付家中那母老虎的本事。” 他们在那边笑骂打趣。师洛却悄悄的来到我身边,握住我的手,用力的紧一紧。 虽然才知道自己已成为高楚举国通缉的对象,说不惊怒那是假的。可是有师洛这一握,我心中突然觉得无限温馨。 回眸对他一笑。 小舟轻快前行。 第130章 乍见又分离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岳引在临别时送了楚擎扬一针,那针上附以千魅心法逆转而成冰魄柔丝内劲,若不在十二个时辰内迫出,xìng命堪虞。那些官兵自不能对主将的xìng命掉以轻心,所以只虚张声势的拨出部分人马来追了我们一阵,看我们在河对岸弃舟上岸,也只得怏怏而回。 临近师洛的根据地,他们自然对左近的地理状况熟悉无比。先前已除去了猎鹰的威胁,再跟着师洛这识途老马,我们总算是暂时摆脱了高楚的官兵,踏上了大泽的土地。 只不过隔了三四个月,大泽与我离开时的大泽,已有极大区别。那种忙碌但有序的劳作场面再不复见,仿佛有种无形的紧张沉凝气氛,笼罩大泽。 大路上络绎不绝,全是推着小车拖儿带女赶路的人。运送货物的大车也夹杂其间,满载着货物向圣泽平原的方向驰去。师洛同我说:“我此次离开大泽之前,便已颁出了战前动员令,圣泽平原附近的居民全部疏散,能投亲访友的我便给出路费让他们去投亲访友,没有亲友可投的便全部赶往圣泽平原以西,我在那处调集了大批驼队,把他们分批送往附近几个绿洲中栖身。” 我问:“师洛,你真要跟高楚硬扛上吗?” 师洛回头看着我,俊美的脸上是云淡风清的笑容:“不,我自有计较。不过军队过境对平民影响甚大,所以为了安全计,还是安排他们暂行离开。” 真奇怪,看着师洛平静的微笑,我原本忐忑的心,立刻安定。 师洛……什么时候,已经可以充当我的强力镇定剂使用了? 虽然不愿意承认,可是我不得不承认,以前的小屁孩,现在已经成长为擎天的大树,可以为我这仍没多大长进的家伙遮挡一切风雨。 不过,我也有进步哦。我发现,多了近期的一些经历以后,我的心态又发生了颇大的转变。若我还是遭遇大变初到璃堡时的琉璃,这时候多半又会自责自怨,认为是自己害得这么多人流离失所,认为自己真是不祥的祸水。 而现在,我不觉得这一切是我的错。我只是比较倒霉的一枚棋子,正好被那些当权者们拈起来,作为一个出兵的借口,一个想掠夺别人成果的、冠冕堂皇的借口。 真正有错的话,错的也是那些野心家。我一定要令自己变得再强一点,更强一点,才能对那些野心家,予以狠狠回击。 我决定,一回璃堡,便要第一时间把师洛给我造的步枪拿出来带在身边。虽然我尊重生命,可是对于这次来犯境的家伙们,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傍晚时分,我们赶到了圣泽平原。 圣泽平原一片繁忙景象。嗯,也不能说全是繁忙的。至少我发现珍璃堂那边便了无声息,而天工堂与寒光阁却是灯火通明,一副彻夜开工的紧张格局。 师洛同我说:“我走前将地雷与手雷的设计图纸还有火yao配方交给了他们试制,应当已经制成了一批。唉,若非敌人这般大军犯境,我怎会让这样超越冷兵器时代的杀伤xìng武器面世。” 在通往璃堡的山脚下,一重一重的掩体与护墙正在飞速的建造中。 璃堡,美丽的璃堡,即将面临战火的劫掠。 可是,有师洛在旁,成功的将我对战争的恐惧感,减到最低。令我觉得纵然大军压境,也无什么了不起。 有师洛在,我便感觉安心。 一回到璃堡,便马上涌出大队人马找师洛奏事。许多传回的情报都汇总到他那里,而璃堡的布防工作也在紧张进行。师洛仿佛心中已有主意,一个个指令不断的发出,并马上得到有效执行。 有很多师洛手下机构的人赶回来璃堡。据西门斩告诉我,那些都是大泽附近各堂各阁为了安全运送货物而组建的护卫队。西门斩说:“据我算来,就近这几个郡州可以召集起来的护卫队人数相加,估计便有一千余人,再加上每人均配备我天工堂与寒光阁出品的犀利武器,平时又训练有素,足可以一当十。” 岳引也成天不见踪影——他对即将应用在璃堡守卫战中的各式弩弓生出极大兴趣。他跟师洛的关系仍然是那样生疏,可是在回到璃堡的第二天下午,我在小楼之上,看到师洛去找岳引。 他们在花园中展开对话。远远的,我听不到他们说了些什么,只觉得岳引一开始的神情甚是桀骜不耐,在师洛对他肃容陈说一番之后,突然动容,无复之前冷傲神sè。 说到最后,师洛甚至向岳引深深一揖,状似感谢。岳引急急侧身还礼,这两人居然如此客气有礼起来,倒真是一件异事。 等岳引一离开,我连蹦蹦跳跳的去找仍站在花园中一脸惘然的师洛。“小洛!” 他冷不防让我吓了一大跳,惊跳,然后无可奈何的望着我:“琉璃,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我伸手环住他的腰,嘻皮笑脸,十分得意:“我练了岳引教的千魅心法以后,果然脚步轻捷了好多。小洛,你刚才在这里跟岳引说什么?你为什么对他施礼?” 师洛大笑:“琉璃,你简直可以去做情报工作了。” 我得意:“我很厉害吧,是不是?” 他拍拍我的头:“厉害。琉璃,你不是要求我给你也分配一点战备工作?” “嗯。”我大力点头。能为守卫璃堡出一份力,我当然义不容辞。 他说:“不如你学学怎么开启文明库的法子。” 开启文明库的密码复杂无比,要在每一帧急速闪过的画面中准确的触发其中的密码字符,简直象在玩一项对反应力与记忆力均有极高要求的通关游戏。 而且,那并不是唯一一条通往文明库的入口。类似的入口,这个文明库中还有多个,不过其它的入口现时均已被师洛封闭。 师洛说:“这文明库中有多个常规出入口,亦有紧急逃生出口。其中有两个出口已在历次地震中坍塌损毁,其它四个出口现在已被我从内部封闭,敌人万难由此而入。”他特别指出其中一个出口道:“这条出口方向是西方,出口处是在圣泽平原与依来沙漠的交界处的一片戈壁之中,十分隐蔽。我在那附近储有驼队与给养,必要时你们可以自这个出口逃往沙漠。沙漠的那一端便是豫西平原,在楚擎宇的控制之下。我已派人去与他联络了。他受我支持颇多,况且他跟你交情亦是不错,定会庇护你们。” 啊? 我疑惑的问:“小洛,你什么意思?你……你不是指挥者吗?为什么……” 师洛轻轻一笑,随后神sè转为沉凝:“不,琉璃。我另有要事须去办理。从现在起,守护璃堡的重任需得交给你了。你……可愿意?” 我惊疑的问他:“你另有什么要事?” 他避而不答,深深的凝视着我,柔声道:“对不起,琉璃,若是环境许可,我多么盼望可以呵护你一生,令你一世也象公主般无忧无虑。但是……放眼璃堡所有的人,开启文明库只有你可望学会,所以……我只能留你在这里面对即将来临的战争,对不起。” “如果我可以发挥这么大的作用,我当然很乐意做这些事。”我回答。“可是小洛,你……你究竟要去做什么事?我怎么觉得你的口气,仿佛要去赴死一般?” 他笑了,拍拍我的头:“琉璃,你真会胡思乱想。”哄小狗般的语气。 我不满:“小洛,我感觉你要去从事一项极度危险的事。我并非想阻拦你,可是,我确确实实希望你能将我当作万事都可以与之商量的伴侣,而非你庇护下的温室花朵。” 他怔住,凝望了我半响,才失笑的说:“琉璃,你终于成长了。”又是欢喜又是感慨。 跟着,他自责:“唉,是我没保护好你。” “过度的保护反而不利于心智成长。”我截断师洛的喟叹,追问:“现在,可否拨一点时间,跟我说清楚你究竟要去做什么?小洛,所谓的善意隐瞒,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我犯过这样的错,对你隐瞒若干事实,结果几乎酿成悲剧。让我们以后都坦诚相见好么?莫非你不对我说你要离开的原因,我便能对你此去的安全毫不挂怀?” 他动容,显然被我的话触动:“琉璃,看来我再不能当你是以前那个稚弱的、一心想依赖别人的琉璃了。就告诉你吧:我想去揭穿神族神秘面纱后的本质,令他们再无法左右苍原大陆的政局走势。” “这样做的必要xìng?”我平静的问。 师洛沉声说:“我又再提审了一下管家,再结合我的情报网传回的讯息,在烽火十年之后,神族一直隐居不出,只与玄天皇室有直接联系,对其它国家的控制与干涉大多都是通过玄天皇室代言完成。这亦是玄天一直隐隐然为苍原大陆各国之尊的原因。可是现在,神族竟然在八百余年后抛开由玄天皇室作代言的惯例,亲自出面,而且一出面,便是出口指认你冒充神族,这事大不寻常。我的分析,是神族在蛰伏多年以后,将要对苍原大陆出手的前兆。从烽火十年中神族的表现来看,他们便是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野心之徒,之后为什么隐居避世,只采取扶持玄天的方式在控制苍原大陆的大势,我估计,也许是他们直接统治苍原大陆还欠缺一些必要条件……而现在,大有可能是那些条件成熟了,故此他们不须再故示神秘,高调亮相。” 我困惑道:“是什么条件,可以令到神族这么自信呢?” 师洛说:“我们掌握的线索太少,我只有一个设想,便是改造人!” “改造人?” 师洛点头:“你记不记得管家说他逃走的经过?他被送往文明库中的秘室,摆明是要将他拿来作人体实验。再加上他所记忆的那两名神族的对话,他们在从事改造人研究的事实简直呼之yù出。” 我一惊:“若是他们研制出了改造人,那么你此番前去,岂不是会很危险?“ 师洛洒脱一笑:“我会见机行事。” “可是……”我仍觉得,他的想法太过匪夷所思,“盘落森林戒备森严,除了神族的人与神奴以外,外面还有玄天的军队守护着……或者,他们不只研究出改造人,还研制了高杀伤力武器?” 师洛温柔的说:“琉璃,我不是要与这数千上万人对敌,而是潜进去,找出神族恃以傲视大陆的原因,然后设法破坏。” “可是,你不会武功……” “我会带子翼与雷钊他们几个一同上路。”师洛平静的说,“琉璃,我已经越来越明晰的感觉到这个大陆即将来临的危机。神族既然出世,为了立威,他们势必不会放过你。谁叫你之前当仙子当得那么轰动?你还不知道吧?玄天已经联络苍原各国,除了已被灭国的华阳,与闭关锁国不与外界来往的天香以外,云酃、周师、昊风三国均已表示了对神族的拥戴与对高楚捧出你这伪仙子的谴责,你现在,可已算是多国公敌。” 也许是到这个世界来经历的忧患太多,我居然并不感觉害怕,只是以手抚额:“我的天!我竟成了这么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可惜我那虚荣的母亲是无福看到她女儿万众瞩目的这刻了,真遗憾。” 师洛笑了:“咦,琉璃,不错嘛,在外头历练一番,居然还能用这样的大事调侃自己了。” 我笑笑:“也就耍耍嘴皮子功夫。说吧,小洛,你认为,只要破除了神族所恃的关键xìng……技术?例如改造人的设施,便可以令神族人收声缩回盘落森林?” 师洛淡淡的说:“当然没这么简单。不过,有子翼他们助我,我或者可以控制住他们手中的文明库,这便等于扼住了神族的咽喉。说到底,神族之所以在苍原大陆这么一呼百喏,必是他们掌握了比苍原大陆其它民族远为先进的科学技术,所以才有能力在烽火十年中左右整个苍原大陆的局势,亦因此,才被视为神般的存在。” 我会意的点头:“釜底抽薪之计。这事,确是非你不可。不过这事有这么迫在眉睫么?” 舍不得他啊,刚刚才相聚两天,甚至,我们并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他便说,他要离去。 这么短暂的相聚光yīn! 师洛点头:“时机稍纵即逝。琉璃,我必须在高楚与玄天完成对大泽的合围之前突围而出,可是同时,又须得让他们确信你我仍在大泽之中主持大局。” “合围?”我有一点不明白。 师洛解释:“高楚深知你我的关系,我这大泽之主的身份在华阳之战中亦为他们所知。何况高楚起兵追捕你,你一路逃来的方向正是向着大泽。所以,据我收到的情报,玄天已与高楚达成合作协议,即将共同兴兵来合围大泽。大泽以往左右逢源的地理优势在两国出兵的前提下无复再存。” “那……” “可是玄天出兵之时,便是我的机会。盘落森林一向守护严密,可是因为神族的出世与玄天的调兵,必然会引发盘落森林人员进出以及玄天守兵职责变动等流程上的调整,这将大有利于我潜入盘落森林。同时,趁神族的首脑人物还盘桓玄京时行动,对我的破坏大计亦会更加有利。” “我同你一起去!”我脱口而出。 师洛摇头:“不行,琉璃,你若跟我去了,这边的文明库还有谁会开启?下面的兄弟们在大泽被攻破时,又能撤到哪里去?” 我问师洛,难道不可以所有的人都跟着他一起行动?师洛对我的问题给予了明确的否定。他指出,只有在大泽组织起对玄天高楚联军有效的抵抗,特别是让敌军久攻不下,这样方会引起玄天上层的注意,才会将军方的后勤补给那一整套流程运转起来,甚至有可能再调动其它驻地的军队参与作战。这样的话,就算没有调动到盘落森林的驻军,亦会因为其它驻地的驻军调动而出现军队换防、交接等事件,这对于他的行动大有好处。 而若是全体人员都弃大泽而逃,上千人的潜行,首先后勤补给会有很大的问题。况且在玄天与高楚的全力追剿下,要掩饰行迹都是很大一个问题,更别提还要潜入玄天的中心地带。 “这么说,若是我们守大泽守得越久,对你的行动越有利,是不是?”我问师洛。 师洛轻抚我的长发:“是这样。而且初期若是能以雷霆霹雳般的手段重挫敌军,更可引致他们的疯狂攻击,将他们死死的拖在这里。可是你也不必逞强,我储备的战略物资与食物储备,我初步估算,应该足够你们守稳一个月以上。只要撑不下去了,你们立即退往文明库。琉璃,答应我,一定要注意安全!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一个月……”我喃喃的道。 师洛说:“若是你们拖不到一个月,也没关系,到时候一把火烧了璃堡退到文明库,等我的消息。若是……”他的声音,突的有点迟疑:“若是三个月以后,仍是没有我的消息,你们便从地道离开去找楚擎宇吧。我已使人去联络他了,他现在兵权在手,对你又颇念旧情,当可庇护于你。” 我问:“为什么要三个月?” 他略一犹豫,道:“我想先绕去云酃。其实,关于神族这次忽然高调现身,我亦有另一个推测,只不过,并无事实可作推断根据。你记不记得我上次不是跟你说过,我怀疑接天山脉处亦有一个文明库?而管家说来,神族亦派出神使长年行走苍原大陆。我估计那神使便是在苍原大陆各地寻找文明库的人。也许,他们已发现了某个新的文明库,故此胆气大增,跳出来准备直接控制苍原大陆。所以,我要先去排除一下云酃那边的可能xìng。当然,若万一我的担心变成现实,那我也可以趁神族尚末将接天山脉划为圣地时,先下手毁了那个文明库。” “只要能毁掉神族恃为依靠的高科技手段,神族的地位便会土崩瓦解,再无力威胁我们的生存。说到底,他们的人数不过数百,若非掌握了比苍原大陆其它民族更为先进的生产力,这么一点点人,在国家军队面前,战斗力与威胁xìng完全可以忽略。”师洛分析。 所以,他必须走。上述目标,放眼整个苍原大陆,只有他才有望达成。 我点点头,轻声说:“小洛,你放心吧,我一定守好璃堡,等你的好消息。” 我现在竟这么好说话,不哭闹着要随他而去,师洛居然有些不适应,怔了怔,才爱怜的紧拥了我一下:“琉璃,你竟这样懂事了。” 心中,柔肠百结。我抬起头,深深的凝视他,这个一直如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空气般陪在我身边的男子。此刻他漂亮的桃花眼里有疲倦的影子,可是更多的,却是坚定的信心,神情是我不熟悉的坚毅。 我凝视他,无比用力。象要把他的影像,深深镌入心版。 舍不得他走啊。心里异常明白,这一次分别,与过往的任何一次,全然不同。他要走,不再为我静静守候在璃堡,不再作我心中最可靠的栖息地;他要离开,面对未知的旅途。我知道,只要他离开,就不再是我一伸手,就可触及的温暖;不再是我回不回头,都始终为我守候的身影……此刻,我与他交换位置,换了我来为他守候。 要到这时,我才发现,原来守候的那一方,要承担那么多的不确定,那么多的担忧,和那么深重的期盼。 我的心,在允诺为他守候的那一刻,突然空落。 未曾分开已想念。此际,他的笑容,他的拥抱,他带给我的笃定感觉,我都那样眷恋。可是,理智上,我知道,该让他走。 我说:“你放心,我会等你。” 已经努力想要说得声调铿锵、满怀信心的样子了,可是,说到后头,声调中仍是带出浓浓悽惶,如同被主人抛弃的小狗般惶然的语气。 也许……可能……我只是有点不适应。不适应一直被守护被等待的我,突然转成了等候的一方。 所以心中才会如此凄惶,有如失却主心骨般心情。 师洛怔了怔,笑着对我说:“琉璃,你别担心,我会没事的。” 我深吸一口气,同他说:“嗯,小洛,我确是做不到不担心你。不过你放心,我会努力克服自己的软弱情绪。” 师洛怜惜的看着我,突然,象猛然下定决心般,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盒子,塞到我手里。 “把你的镯子给我吧。”他柔声说,“我带在身上,这样,你便可以凭借信号接收仪,看到我的行踪,借此可以知道我平安无事。” “啊?”我欢喜的把信号接收仪捧在手里。 那小小的金属盒子,非常非常的光滑,那种光滑,并非加工锻造出的光滑感,而更象是……时常被摩挲而造成的光滑。 我的心中,有暖热的cháo水漫过。师洛凑上来,指着屏幕同我解释:“这个红点代表信号源……这里调出时间座标,可以查得到信号源的移动轨迹。距离显示的比例可以这样调整……虽然我将信号发shè器的功率做了特别调整,理论上千里之外亦可以接收到微弱信号,可有时在电磁场絮乱的地区或是具有隔绝波长的空间里,接收器上仍有可能全无信号显示,遇上这种情形不要担心,耐心观察……” 我无言的捧着盒子,想了很久,又将之递还给师洛。 “琉璃?”师洛不解的问我。 “我……才不要带在身边,随时担心你,紧张你……那样我会成天看着这个盒子,动不动便自己吓自己……” 他讶然的凝视我,慢慢的,眼中浮现了然的笑意:“琉璃,留着它吧。虽然担心的滋味很难受,可是……看着接收仪,想到显示屏上红点代表的那个人仍然活着,虽然触不到,看不着,心中却总还存着一线指望,一丝安慰。若是连一点可供担心的凭籍也没有,那才真正是一种难捱的折磨。无边无际的空虚,没完没了的恐惧,仿佛……跟你惦记的那个人,一切联系都已切断……琉璃,这个世界上,通讯又那样不便………” 他说的,可是前些rì子以来,他的感受? 心中,愈发的酸楚起来。我说:“我不要我不要。我只要你惦挂我担心我,才不要替你瞎担心。师洛,这接收仪还是你留着,要记得天天想我。” 他无奈的笑了笑,将接收仪收回。 “琉璃,我明天一早就会带着子翼他们离开。”他犹豫了一下,说:“此行须保持秘密,你便不必送我了。” 他,是怕看到我因为离别而哭泣吧。 我点了点头,眼角的余光看到他松出一口气。 “可是……小洛,你也要答应我,注意安全!象你要求我的那样,将安全摆在首位!”我深吸一口气,恳切的望着他:“若是财富没有了,可以从头积聚。若是事业没有了,可以从头打拼。就算……就算健康没有了,仍然可以体会感受阳光,感受空气,仍然可以有快乐,有知觉,体验很多美丽的事物。只有生命,一旦失去了,便等于失去一切!所以,小洛,请你答应我,若是你此行无法将神族的威胁铲除,也请你回来……就算我们被整个大陆通缉,亦可以避往人迹罕至的地方,重新开始。只要你活着,我活着……一切困难,我都有信心克服。小洛,你要记得,你是得对我后半生幸福负责的!” 师洛深黑的眼珠,忽然变得湿漉漉的。 他紧紧的、紧紧的把我抱紧。在他胸前,我听到他激烈的心跳,他的声音中,透露出百折千回的柔情:“琉璃,此生,我一定尽最大努力,令你幸福!” 我踮高脚,轻轻吻上他的唇。 第131章 迎敌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其实,我那样害怕失去。 曾经失去,故此份外害怕再失去。 可是,心中却深深明白,有的事,不能逃避。 逃避的结果,也许更坏。只能勇敢面对现实。 所以,我没有试图留住师洛。虽然,心里是那样害怕。他嘴上说得轻描淡写,可是我怎会不知道他此行的凶险?况且……他还不会武功! 盘落森林戒备森严,连雷钊那样的武功,都不能接近到神族的居所。 但是,有的事情,不管怎么困难,都须尝试。 只有尽力去争取了、努力了,才可以没有遗憾的转身。至于生死成败……便交给上天去决定吧。 那一瞬,我觉得我突然明白了在信和城外,蔚沐风救我以前的心情。 仿佛冥冥中,打开了一条通道。仿佛他站在我面前,对我温颜微笑,说:琉璃,不要怕,只要尽了全力,足可对自身交待便行。 我紧紧的将手握成拳头,凝聚起所有的勇气。 我不怕。无论是为了死去的人还是活着的人,无论是为了爱我的人还是我爱的人,我要鼓起勇气面对一切挑战! 若生命中无法避免这样的考验,那么,再难捱,我也会勇敢面对。 师洛离去的时候,我还在熟睡。醒来时,我发现枕边放着昨天退回给他的信号接收仪,而腕上的镯子,已经不见踪影。 这个人…… 我无奈的苦笑了。 莫非我不知道,他,亦非常需要一点思念的凭籍么? 轻轻打开接收仪,按他昨rì所授,调出时间坐标,一条曲折的绿sè线条,显示此刻的他已身在数十里之外。 我怔怔的看着接收仪。 一时间,有着时空倒置的错乱感,仿佛我是师洛,rì复一rì,看着这接收仪,在脑海中描摹着我的身影,想象着我的行程。 担忧磨人,相思磨心。 轻轻的吐出一口气。 师洛,这一次……换我等你! 十八铁卫有十二人都已于昨晚随师洛悄然离去,西门斩也在随行人员之中。 留在这里的是楚长青、季冬、赤允韦还有卫昱。 我一起身便去找楚长青,他是师洛说留在这边负责璃堡守卫战的人。 楚长青同我严肃的说:“主人有命,让我负起对小姐的保护之责。同时小姐有任何命令,我均须不折不扣完成。小姐,从现在起,你有任何指令,只管对我发布便是。” 我问他:“璃堡内部装配了不少防御xìng武器。圣泽平原上可有什么防御措施?” 楚长青道:“主人有命,我们主要在夺天方圆十里之内布防,只要守足一个月,便让小姐带我们藏到仙府之中。不过仙府的事,现在还仅限我们十八铁卫知道,主人说不宜太早告诉下面的人,否则大家心思一懈,这璃堡便守不了几rì。” 我点点头。师洛这样做当然有他的道理。他对人心的把握十分得当。然而,我对那个一个月的期限,却有异议。 “楚大哥,我想从圣泽平原的外围开始布防,最大限度的拖住敌军!” 楚长青讶然道:“可是我们人手不足……” “没关系,师洛不是叫天工堂与寒光阁rì夜不停,赶制地雷?不埋在夺天山脚,先在圣泽平原外围的马道上埋起。” 楚长青仍有点犹豫。我告诉他:“楚大哥,我们将来犯的敌军拖得越久,对师洛此次行动越是有利。我希望……我们可以守足三个月!” 楚长青神情一凛:“小姐,你只管吩咐。不过我们准备的时间可能有些紧迫,据我最新收到的消息,高楚军在凤翔、玄天军在舆乘已大量集结,只怕不几天便要攻来了。” 我说:“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去勘察周围地形。” 叫上了岳引,我们先去天工堂与寒光阁的工场看了一下最新制造的地雷和手雷。已经生产出来的约有数百颗,应是一拉引信便打开保险栓那种最简易的爆炸型武器。岳引对这前所未见的地雷与手雷特别有兴趣,当下便留在天工堂怎么也不肯走了,我只得与楚长青继续巡视。 又花了大半rì,查明了圣泽周边的水源情况。璃堡用的水是师洛引的地下泉水,另有两口井。圣泽周围没有大河,最近的一条河亦在圣泽以西四十余里。池塘倒是有若干个,大小不一。 再看了看圣泽平原上的建筑群。圣泽平原上的建筑全是各堂各阁的总部所在,所幸没有平民。至于圣泽平原以外的平民区,楚长青说,今天应已完成最后的疏散。所以师洛要赶在今天一早离去,便是为了混在难民中掩饰行迹。 看过了圣泽平原的地形情况,我又与楚长青往夺天山上而去。 夺天山是一座很陡峭的山。陡峭程度在我所见的山中,只比信和城的擎天崖稍逊一筹。以璃堡为分界线,半山以下坡度相对较为平缓,半山以上,差不多笔直矗立向天,其攀爬的困难度……试以我为例,若是我要上去,估计须要动用种种攀岩工具再加上有楚长青这样级数的高手从旁相助,或有望登顶。 宽阔的马道在璃堡往山上延伸出五百余米后便告终结。我勒马停在马道的尽尖,仰头观察:“看来敌军从我们后方绕过来攀至峰顶,再缒绳而下的可能xìng不是很高?” 楚长青同意:“山顶之上全是滑不溜手的巨石,而且峰顶并不大,不可能同时容纳太多人。” 回程之际,我突然发现,在璃堡的后面,马道分出一条小小的石径,半隐在树丛之中,逶迤的弯入树林深处。我执着马鞭一指:“咦,这条路通向哪里?” 楚长青一怔:“主人还没带小姐去过吗?那边是玫瑰海。” “玫瑰海?”我拨马过去。左近的地形一定要熟悉,这样才可能最大限度的利用种种形势营造对自己有利的战情。 驰上这条石径,隐隐的,鼻端仿佛嗅到一丝甜香。马行甚疾,那甜甜的幽香,越来越是浓郁。嗯,是玫瑰的香味。 这个世界……原来也有玫瑰。 啊……我自失的一笑。怎么忘记了师洛拥有物种基因库?就是没有玫瑰,只要他愿意,便能在这个世界上培植出玫瑰。 转过一个弯。 眼前豁然开朗。 我于看到眼前山谷的一瞬,突觉无法呼吸。 猝不及防。 无数娇嫩的花朵,盛放的、含苞的,姹紫嫣红、铺天盖地,热烈的扑入我的眼中。 我仿佛,误入了一个仙境。 满山满谷的玫瑰――粉红、鹅黄、雪白、艳红、深紫、粉橙……随风摇曳,暗香浮动,宛若花的海洋,小小的山谷被装点得如同铺上了一袭最华美的织绵。 难怪……难怪这里叫做玫瑰海…… 这么这么这么这么多的玫瑰,确实……只能用海来形容。 用很轻很轻的动作下马,我轻轻的走过去,不敢大声――害怕一大声,便会破坏掉这如诗如画般气氛。 玫瑰海之中,亦有青石铺成的小径蜿蜓其中。徜徉在花海中,鼻端呼吸着清甜的空气,仿佛,心境也在此被净化洗涤,变得澄明。 “香水玫瑰……红木偶……小落rì……普罗因玫瑰……大马士革玫瑰……红衣主教……”一边走,一边弯腰细看,辨认着我认识的品种。 这里,亦是师洛为我打造的人间仙境吧? 眼眶,不自禁的一热。他为什么不带我来这里?这么浪漫美丽的地方,想到欠缺了他,亦顿觉不再完美。 哦,是我的错……以前,一直沉浸在自怜中,从未给过他展示心意的机会。到最终,终于解开心结亦解除了诅咒的隐患后,我却又随岳引离去。 真是……很对不起他啊…… 我于这一刻,心中涌出对师洛无比强烈的思念。 紧握双手,胸中,突的激起熊熊战意。 若非神族折腾出这么一件事来,师洛怎么会离去,大泽怎么会遭劫? 我―― 一定要尽最大努力,阻止战火烧进这美丽的山谷! 我一定要给入侵者最沉重的打击! 师洛……我在心里,无声的呐喊:你也要努力,注意安全,好好的回来我身边! 留恋的再看一眼美丽的玫瑰海,我大踏步的离去。 脑子中,飞快的转着各种与诗意与浪漫无关的念头,我在用力思考,有些什么手段,可以对敌军造成最大杀伤力! 正因为不经意间发现了师洛为我营造的美丽花园,我才会有如此坚定的决心,要为捍卫我与他的家园而努力! 再见,玫瑰海! 但愿师洛回来那天,你仍可保有着你今rì般的美丽。 楚长青在路的尽头等着我。我与他一回琉堡,马上召集师洛留在璃堡的主要骨干们开展军事会议。 我发挥我那“一流营销人才”(师洛语)的口才,先进行了鼓舞人心的战前动员,阐述了守稳璃堡的重要意义,然后动员在座诸人群策群力,发挥集体的聪明才智,多想法拒敌的法子。 为了掷砖引玉,我首先便贡献了一个:“我们可以在水里下毒……” 我话音未落,岳引便不屑的说:“此等小道,太不能登大雅之堂。纵是胜了,亦没什么光彩的。” 我瞪了他一眼:“兵者,诡变之道也。何来大道小道之说?况且我们现在是以一地之力,与两个国家对抗,若是只顾姿态漂亮,不如趁早逃走是正经。你若不同意我的说法,便策划出一条可以击退两国之兵的好法子来吧?”岳引顿时收声。 其它人让我这么大条道理的一说,深以为然,卫昱首先便说:“我们可以将库房中的铁蒺藜拿来散放四野,作为埋设地雷与地弩的补充。” 赤允韦道:“百草堂研制的沸雪,可令服下之人热血如沸痛苦难当,最妙的是,这药要在服下之后半个时辰方始发作,且无sè无味,似乎很适合小姐之前的设想?” 我大力点头,对这两个意见均表赞成。这帮人原不是怕事之辈,看到卫昱他们的主意大获我的赞许,纷纷发表意见,我一边记下,一边与楚长青展开讨论。 只有岳引,在旁边不时叹气,说这哪象一场战争,倒似江湖上乌合之众聚众斗殴般。我不理他,只在会议之后笑咪咪的问他:“喂,我之前跟你说的,那种一经触发便放出毒瘴的巫术,你研究出来了没有?” 他傲然一笑,道:“想我岳引天纵奇才,聪明颖悟,这等小小的要求,怎难得倒我?” “很好。”我截断他的话,“那你便去各大路口施下这个触发型巫术吧,顺便去百草堂拿点沸雪,水井池塘之中统统投上。” 他悲愤的问我:“琉璃,你是说……我要去对圣泽全境的池塘……” 我讶然的说:“岳引,这很为难吗?莫非你不认得路?” 他郁闷:“想我这等高手,却被你分派做如此小道……真是大材小用!” 师洛并没有带走他的步枪。他为我制造的那只枪也找到了。师洛说那是他制来准备跟我打猎用的,所以只是用钢珠做子弹,并不是杀伤力更强的爆炸弹头。 所有的武器中,只有这两支步枪最为先进。因为师洛之前不yù影响整个大陆的武备力量,并未致力于研制枪支弹药。 为了收买人心,我直接把师洛原来用的那支拿给岳引,我当然用我自己那支。试了试cāo作方法,倒也简便好用,瞄准镜做得特别jīng准,shè程更可达到500米以上。我感概的想,早有这玩意在手,结果那可恶的猎鹰哪用得着出动师洛,本侠女出马便可以。 岳引收下那支枪后,终于不再我面前称师洛为我的“jiān夫”,言语之间对师洛多出几分尊重来。他说:“这么强悍的武器,师洛是怎么发明出来的?现在我倒是有点相信你的话了,抓到师洛,确是可以改变一国国力。” 我白了他一眼。少见多怪的家伙,这不过是师洛做来玩玩的小玩意。幸好师洛没把现代的自动步枪、冲锋枪、卡宾枪等等武器一一制出,否则岳引铁定要吓掉下巴,我敢保证。 经我与楚长青讨论,将天工堂与寒光阁的大部分制造设施及原材料,以及两堂的技师们,都秘密的送进了文明库中,在那里重建了一个制造工场。技师们来到文明库后都惊得目瞪口呆,个别人更跪下叩拜神迹。 进到了文明库后,下面的人更加坚信我与师洛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一时士气大振,生产起武器来份外卖力。 我突然想起已故的巫后曾说,姬艳在佩上我的钻石镯子以后,练功之时事半功倍。当下在物种库中一阵乱翻,翻出以前师洛给我看的那粒足有半个拳头大的钻石,喜孜孜拿去给因为四处施术而疲倦不堪的岳引:“岳引,你带在身上,试试看对你练功是不是会有帮助?” 这家伙,这么忙乱的时候还不忘记讨我口舌便宜:“是什么?订情信物?” “呸!”我啐他。“爱要不要,这东西可珍贵得很呢。” 过了一晚,他来找我:“琉璃,你送我的是什么宝贝?我只打坐两个时辰,便已功力尽复,并且巫力更胜平时。” 我趁机收买人心:“是很珍贵很珍贵的钻石哦。你记不记得我前些rì子戴的那只镯子?上面那几粒小小的,便是这样的钻石。” 他点点头,表示有印象。我马上卖乖道:“看吧,我都只要了这么小小几粒,剩下这个最大粒的,我毫不犹豫就给你了。” 他果然很感动:“琉璃,原来你对我这样好……” 汗…… 我马上声明:“是师洛的宝贝,他知道这个对巫族的人颇有助益,特别给你留在旁边。我怕你不收,才假托是我送的。” 他怔了怔,到底没舍得把钻石掷还给我:“嗯……那就……多谢他了。” 他最近,好象对师洛不再那么敌视了呢。 我的心里,感觉一丝安慰。 在紧张的战前准备工作中,rì子过得飞快。 终于,玄天与高楚的入侵者踏上了圣泽平原。他们一定是之前进行联络计议,于四天后的清晨,几乎同一时间,由圣泽平原的左右两路前来进犯。 地雷的闷响声几乎将所有的璃堡中人都惊起。在我赶上护墙的那刻,负责jǐng卫的人已飞快来报:“小姐,玄天与高楚的先行部队均已踏上我们布好的地雷。” 楚长青在我身旁笑骂道:“小兔崽子,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还用你来报告?” 大家轰然大笑,气氛甚是轻松热烈。我顿时放下心来,赞许的看楚长青一眼,这家伙真是调动士气的高手。 jǐng卫委屈的道:“我还没说完呢……情报人员已经传回讯息,此次来袭的敌军,玄天与高楚各有五千骑军,步兵与粮队各一千人。高楚的统帅是四皇子楚擎扬,玄天的统帅是游击骑将佟卫国。” 卫昱遗憾的说:“可惜地雷的数量太少,否则区区一万人,几百只地雷便可将他们搞定。这么好的东西,主人以前为什么不肯让寒光阁生产?” 我大笑道:“那还用说,自然是怕生产出来被你这少不更事的家伙拿出去卖弄,一不小心将自己炸飞了。” 众人再轰堂大笑。大笑声中又有探子来飞报:“小姐,敌方暂时停下,派出清障人员在前方清理路障。” 唉,要是有可以遥控的炸弹就好了。我在心里小小的遗憾了一把,一挥手:“第一分队,按计划,突袭!” 一分队由赤允韦与卫昱带领,不过岳引算是一分队中的“超级外援”,主要是他看到大堆新式武器,故此对使用它们进行实战异常之有兴趣。 他匆匆的嘱咐我:“琉璃,你不许亲上前线,好好的坐镇璃堡。”便迫不及待的窜了出去。 靠着对地形的熟悉,一分队在壕沟与树林中曲线前进,掩至玄天军大队的三分之一处,突的掷出火弹与手雷。玄天军中顿时大乱,还不及反应,又被兜头而来的箭雨shè死了数百人。那是师洛设计的连环弩,一次填装箭矢便可以连续shè出八十支箭,所以只不过百余人的小分队,却成功的制造出箭出雨下的局面,效果着实不差。 要问我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咳咳,因为我假公济私,将整座璃堡中唯一的一只望远镜紧紧握在手里。 在玄天军大乱之时,楚长青却已施展轻功,轻飘飘掠出,向高楚军队的方向疾驰而去。 我又把望远镜转向他,看到他掠到一个地堡之后,其时距高楚军队距离已是颇近,然后笨手笨脚的从怀里掏出录音机,摆弄一番,将录音机与他手中的扩音喇叭联接在了一起。 我暗自替他着急,不知道让他练习已久的cāo作方法,他会否在紧张之下忘记。其实我是申请这件事由我亲自出马,可惜所有的人均不表同意。 还好,在我替他数到二十的时候,他便已弄好整套设备,回身向我的方向打出手势示意一切搞定。 此刻高楚军的阵前,必定已响起我甜美的声音:“高楚的将士们,你们好,我是一年前,从天宫来到高楚的仙子琉璃……” 这叫战略分化。 我在录音中,对他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告诉他们,正因为琉璃仙子我身负天宫的重托,降世庇佑高楚,所以才能一降世,便惊退华阳大军,而在短短的一年中,又佑护着高楚全面攻陷华阳,永久xìng结束了高楚多次被华阳入侵欺压的rì子。这在高楚建国历史上,简直是绝无仅有的惊世胜利,是天帝对于勤劳勇敢的高楚人民的眷爱体现。可是,天帝的眷顾,不是一成不变的,若是他们得罪了神的代言人,天劫随时有可能降临。 我充满感情的告诉他们:高楚的将士,你们的职责,是保家卫国,而不是充当天都权力斗争的砝码,来与天帝在人间的代言人――琉璃仙子我为敌。 跟着,我在录音中指出,正是因为高楚皇储未定,所以某个并非天命所归的派系(不特指,以便随便套到哪个派系头上都可以)才鼓动楚君,蒙蔽圣聪,悍然发动了这么一场不正义、不人道、违反天意、违反民心的战争。请高楚有良知的将士们,好好想一想,不要成为一小撮野心家争权夺利的棋子,放下武器、停止攻击才是令高楚免于天劫的正确途径。 洋洋洒洒的一番话,足足说了有半个小时。嗯,很好。从望远镜中看出去,效果还是不错的,至少高楚军完全没有继续进攻的势头,并且颇有不少人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这时,第一小分队已回来复命:“小姐,第一计划顺利完成。” 卫昱说:“我们临走前还扔了几枚火弹……我看到传令兵在赶往中军,想是去向主帅请示。” “很好。”我又回头看高楚军方向。 楚长青也回来了:“小姐,播音播完了。他们似有触动,但是对方的统帅楚擎扬亲自上前督战,命令高楚全军前冲。” “冲?” 我冷冷的一笑,又拿出望远镜往阵前望去。 高楚军已冲过了楚长青之前放录音的地堡,正好踏上我们埋设的机关,天工堂jīng心制作的烟花冲天而起,浓密的黑烟弥漫了方圆几里的大地。天空中,一个黑sè的“诛”字特别醒目的挂在天空。这个字,根据实验的结果,要在天空悬挂两分钟以上,才会慢慢的消去。 我不时看到有高楚军自黑烟中冲出,惊恐万状的回身逃奔。黑烟中混有一定数量的致幻剂,再配上凄厉的哨声,在漆黑一片的环境里,我想,确是可以产生天谴般的恐惧感。 我这些被岳引讥为“上不得台盘”的小伎俩,在敌军真正来袭时,竟真的都产生了预期的效果,一时间,不单我,在场所有人等都士气大振。卫昱更是喜笑颜开,大呼:“小姐英明!” 我笑吟吟的睨向开战前对我打击得最为不遗余力的岳引。 他恼羞成怒的瞪我一眼,一长手,便将望远镜从我手中抢去:“喂,你这人怎么这么自私自利,好东西就藏着掖着不肯拿出来分享?就算本公子武功高强目力过人,可是本公子偶尔也不介意用下你说的这什么……‘高科技’啊!” 我委屈的白了他一眼。什么嘛,明显就是想拉开话题。 第132章 战争带来的改变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一开始,战争,似乎是在按着我们预想的方向进行。 由于圣泽平原上布满地雷、地弩、铁蒺藜、捕兽夹一类的东西,玄天高楚的军队均推进困难。再加上师洛设计的弓箭、shè枪等的shè程都非常之远,还有四门小型火炮,所以我方明显占优势的远程攻击之下,两国敌军都没有急于推进,就在圣泽平原的边缘宿营。 当晚,岳引楚长青赤允韦卫昱等人便分作两队,每人一只浸着火油的棉纱球,前去偷袭了玄天与高楚的粮队。 据说,这两路军队都还没扎下粮营,看来对我们甚至轻视,只有小队运粮队跟在队伍后方,偷袭起来份外省力,只须将棉纱球往前一抛,然后再以火箭将之shè往粮车上即可。 当岳引他们回来通报说已成功烧掉粮车时,我居然有些不敢置信:“真的这么容易?岳引你不是随口说说哄我开心吧?” 岳引大为不爽:“以本公子神鬼莫测的身手,区区烧粮的小事,有什么难度可言?” 我一下子没忍住,笑出了声。楚长青看着岳引的脸sè有点不爽迹象,赶快打圆场:“岳公子的身手确是异常了得。再加上小姐推断甚是准确,敌方果然没将我们放在眼里,失于轻敌,所以我们才可如此顺利得手。” 接下来的几天,还是按我们之前的设想——游击战+半地道战。 之所以叫半地道战,是因为备战时间紧促,所以大规模的地道还未挖就,现有的地道只是一批半成品,远未达到我设想那般纵横交错的样子。不过我方有岳引楚长青等一众武林高手担任作战主力,他们神出鬼没的身手配以半成品的地道,以及天工堂寒光阁赶制出来的手雷火弹等偷袭利器,执行起偷袭任务来效果大是不错,将两国来袭的数千人马弄得首尾难顾,疲于奔命。再加上圣泽平原上的水源全数被我们下毒,粮队也屡屡被我们偷袭,一时之间,战局就此胶着。 我rìrì忙于战争相关物资的统筹调度,安排武器的生产与分门别类,每天还会录制一段“告高楚将士书”,忙得几乎分身乏术。脑子里完全没有余睱想其它事,只考虑眼前的战局战局,考虑如何在尽可能减少自身伤亡的前提下,令敌方的伤亡数字大增。 连那样牵记师洛,都只能是每晚入睡前,才拿出信号接收仪,看一看他的行迹。仪器上显示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移动状态中,那说明他此去尚算顺利。 幸亏师洛留给了我这具接收仪。否则,纵然璃堡的防守事务繁多,可是我相信我仍是会被对师洛的牵挂折磨得坐立不安。 而现在,有这具接收仪,再加上对师洛近乎盲目的信心,我对师洛的安全问题还尚算笃定。 岳引说,我变了。不再象以前娇滴滴的琉璃。 我亦承认这项事实。 越来越冷酷,越来越冷静,生与死,血与火,仿佛一下子便见惯见熟,在望远镜中看着敌人成片的人马倒下去,我不会悲悯生命的流逝,反而会冷酷的抿起嘴。 战争,原本就是你死我活的游戏。若是怜悯敌人,便是对自己不负责任。 有时候,不只岳引,连我都都不置信。这还是我吗?这还是以前那个尊重生命的杜琉璃吗?那个,从前连看到小猫死去也会伤心落泪的杜琉璃? 会有一刹那的恍惚,然后,一咬牙,又回头继续手中的工作。要做的事情那样多,分配武器,分配物资,考虑后勤补给,督促对伤员的护理……等等等等,哪有伤chūn悲秋的时间与jīng力。 我身上所发生的这般天翻覆地转变,居然是在我不察觉中便自然而然的完成。所以说,战争确是非常考验人。 战争进行的第九天,战斗间隙,有人匆匆来见我:“小姐……牢里的那个囚徒坚持要求见您。” 囚徒?我一怔。对方提醒我:“就是曾经冒犯过您的那个人。我们琉堡里,只有这么一个俘虏。” 哦,管家。这些rì子忙乱无比,一时竟忘记了过问这个人。 我挥手:“立即处死。” 不必再拖,也懒得再去执行我脑子里设想的凌迟啊五马分尸之类的计划了,给他一个痛快了事。反正,他活着,每天还要浪费饮水粮食。虽然现在后勤尚可支持,但是未雨绸缪,适当的节约还是必要的。 来人一怔:“处死?小姐,他说有很重要的话想告之小姐。” 我讽刺的牵牵唇角。重要?莫非这家伙求生心切,终于想招供出神族的事以换取饶他一命的待遇? 算了,战局暂时可算平静,便拨点时间,亲手去了结他的求生希望,亲手了结这条罪恶的生命吧。 我站起身,对旁边的卫昱吩咐两句,转个身去地牢里。 yīn冷的地牢里,我一边走,一边盘算着,稍后便可以将值役的看守投入后勤编制之中,嗯,用于照明的灯油也可以省下少许…… 真是现实啊……我自嘲的笑了。原来,战争还会令人这么锱铢必较,连小小几盏灯的灯油都算计进去。 守卫推开厚重的石门,对我恭敬的道:“小姐,这囚徒便在里面。” 我进去。昏暗的灯光下,我一怔,有一刹那,几乎没有认出管家。 虽仍带着面具,可是他形容枯槁的样子,连面具也无法掩饰。他此刻瘦得可怕,颧骨高高的凸起,唯有一双眼睛还算有神,闪动着狂乱热烈的光芒,专注的盯着我进来的房门。 “公主?”他哑声的唤我,眼神复杂。 我讽刺的笑:“好教管先生得知,我已被高楚派军征讨,这公主,想来是做不成了。” “还有玄天的军队也来了……是不是?”他的神情很沉静,只是声音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你认为呢?”我挑眉,睨他。 他冷静的道:“公主,我们何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听到守卫的私语,再结合我所观察到的细节加以分析,我有七成把握:玄天确已兵临城下了。” “你的推理能力很不错。”我鼓掌。“不过,玄天是否兵临城下,与你已经不会有什么干系了。” 看着面前这恨之yù死的恶人,我冷冷的宣布:“因为我现在,便要取你的狗命!” 他并没有害怕,反而唇边露出一缕微笑:“公主,我有几条毒药的配方,所用的药材极为常见,炼制亦极方便,愿意写出来给公主参详,或可用于对敌之时。” 我冷笑:“你想用毒药配方换你一条命?我告诉你,那是……” 他打断我的话,傲然道:“在下内伤缠mian肺腑,生机已绝,早不存活命之想,只是想在临死之前,为这场战争略尽绵力……若是我还想多活几天,便不会求守卫请公主来见。莫非我还不知道公主一来,便是我的毕命之期么?” 咦,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 我双手抱在胸前,笑吟吟问他:“莫非你因为即将毙命,故此突然洗心革面了不成?哎,我其实还是更相信江山好改,本xìng难移这句话一些。” 他睨我一眼,淡淡的道:“我知道你自然是信不过我的。我也没指望你信我不疑。只是贵属中该当有对用毒之术略有所知的人吧?你只须将配方出示予他,让他照方配制,自然便可验明这配方有无使用价值。” 还跟我玩拽?我冷脸说道:“若照你的配方,制出挥发xìng毒物,马上令试制配方的人当场身死怎么办?若毒气散播到整个璃堡怎么办?你要证明你的药方有效,便须先说明你想献出这配方的动机……不要跟我说你什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之类的话,没得浪费我时间。” 管家怔了怔,道:“你既说得如此坦白,那我便直说吧。过去之事,是我误以为你是那神族之使,故此对你出手。既然是我做下的事,我也没打算向你摇尾乞怜。只不过,既知你现在与神族已势同水火……” 我凉凉的说:“这还不是拜你之赐。” 他难堪的一笑,自顾自说下去:“放眼天下,各方势力均不敢轻犯神族的威势,唯有这璃堡主人,手下高手不少,而其神通广大处并不在神族之下,或者是这苍原大陆上唯一可与神族对抗的势力。玄天是忌惮你们的实力,才引军来犯吧?” 我道:“玄天?玄天也不过就是神族的走狗。” 他神情一振:“这便是了。若我不设法助你们保全实力,你们这一败,怕再无力东山再起……” 乌鸦嘴。 我拆穿他:“你是怕我们无力对付神族才真。” 他面不改sè的点头道:“公主果然是明白人。不错,不管谁与神族为敌,郝然都会倾力相助。我这么说,你该信得过我了吧?” 他够坦白。我早该想到,为了对付他的终极目标——神族,他会愿意付出一切。真是荒谬,曾经势不两立的敌人,如今变作了利益共同体。 我说:“我会叫百草堂的人来见你,你将药方说出,他们自会检验真伪。管家,我希望你这次,绝对不要玩什么花样,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这个世上,你若要找可以对付神族的人,那么,你只能寄希望于我们。害我们,就是断绝你自己的希望!” 他深深的凝视我:“公主此言,可算是一个承诺?” “承诺?” “必然会对神族出手的承诺?” 他有什么资格让我对他承诺?虽然我们确是要对付神族。我冷冷的笑,抿起嘴。 他第一次,在我面前以低声下气的语气道:“只要公主承诺不会放过神族,我死亦瞑目。” 我心中戾气大作,睨他一眼,抢白道:“那么多人因你没死而死不瞑目,莫非我倒还要负责你死亦瞑目的问题?” 他继续以卑微的姿态道:“只要公主肯对付神族,郝然这条命,公主现时便可以取去。” 正说话间,他脸sè突的一变,身子紧缩,露出极之痛苦的神情。跟着他的身子剧烈颤抖起来,在木板床上滚来滚去,一只手狠狠的掐着自己胸口肌肤,喉中逸出痛苦的呻吟。 我看到他肌肤下的毛细血管已因为剧烈痛苦而破裂,泛出可怖的红点,恍若发起了皮疹。指甲缝中更渗出一线血痕。 守卫听到声音,探头进来一望,同我解释:“这囚徒的内伤又发了。最近一天都要发仈jiǔ次,小姐,他内伤发作时根本无力说话,小姐有什么问话,怕也只能下次再问。” 原来青玉旋的内伤发作时,是这样可怕。难怪这贪生怕死的家伙,此刻口口声声,极有诚意的请我取他xìng命。 蔚大哥……我在心里,无声的问:是你要亲手取他xìng命么? 再看一眼痛苦打滚的管家,我转身离去。 满怀杀机而来,惘然而去。 半途正好碰上闻讯赶来的岳引:“喂,你怎么一个从人也不带,就跑地牢去?” 我很无所谓的挥挥手:“在自家地盘怕啥?再说我有含沙shè影防身。” 岳引用一种很怜悯的眼光看着我:“琉璃,你有没有发现?” “什么?” 他慎重的说:“这短短的十余天,你变了好多。” “嗯。” 他看我反应麻木,进一步提醒我:“变得一点也不温柔了……” “虽然你以前也不太温柔,可是总还象个女孩子……” 我白了他一眼。开玩笑,这么兵危战凶的关头,要我扮温柔! 直接无视。 管家奉献的几条毒药配方证实十分有效,包括令人忍不住涕泪皆下的毒烟剂、令人嗅之无力的烟雾剂、令人一沾便皮肤溃烂的烟雾剂……更有一种毒药厉害非常,具强烈挥发xìng,只须捏破外壳,便会自动跟空气发生化学作用,无sè,微有刺激xìng气味,可以于片刻间令一百平米以内的人畜于两分钟以内彻底晕倒,非常有用。 百草堂的堂主秋思泾亲自赶来跟我说情道:“这人于制毒一道确是大有天份。小姐,他犯的是什么事?可否破格录用,让他在我百草堂中进行研发工作?” 我瞥了秋思泾一眼,说:“你先下去大量赶制这些毒品,至于贮藏的器皿,你去与天工堂的郭副堂主商量,只须便于携带与触发便可以,安全xìng上面可以稍放松一些。” 正于这时,守卫赶来禀报我:“小姐,那囚徒内伤发作,眼见是不成了……” 我跳起身:“我看看去。” 岳引陪着我赶到地牢。他一看管家的样子便说:“没救了。” 跟着问我:“琉璃,趁他没咽气之前,你要不要给他一刀,也算是你亲手把他杀死?” 我心情复杂的看着面前气息微弱、痛苦得身子紧缩一阵阵颤抖的管家,轻轻的摇头:“他是受青玉旋的内伤而死,这样,也算是蔚大哥亲手取了他的xìng命,我……不必多此一举。” 说话间,也许回光反照,管家痛苦的睁开了眼睛。 “快……快杀了我!” 他哑声的嘶吼,“来啊,你不是很恨我么?快杀我!”眼中满是血丝,看上去颇为可怖。 我退后一步。 岳引反而看不过眼,抢过去,一指点在他后心:“郝老大,你还有什么话说?” 得岳引之助,他的痛苦稍减,轻轻咳了两声,突然想到一事,问我:“那些毒物……制出来了么?” 其实这一向,我早锻炼得心如铁石。可是此刻,看着管家逼切的眼神,我居然对濒死的他作出了回应:“试制很成功,即将大批量生产。” 他的神情,很复杂,有一点欣喜,更多的却象惘然:“那便好。” 突然,他眼中黝蓝的暗光一闪,我条件反shè,向后疾退。 不,那是青玉旋造成的内伤在对他作最后一击,摧毁着他体内的每一寸经脉、每一个器官。他的眼中,渐渐空洞,一行血水从眼眶中流下,状极恐怖。 跟着,他的唇边也涌出一丝血痕。 他却完全不理会自身状况,抖抖索索自怀中掏出个小册子:“我……我这本毒经,便送给那秋……秋堂主吧……” 我走上去,正yù接过,眼前突然银光一闪。 经过这些rì子的实战锻炼,我的身手早非吴下阿蒙。低头,扭腰,闪身,上述动作于一秒之内完成。闪开之前还顺手将管家床上的枕头拖过,塞往他手里,以防他手中爆出什么暗器。 他似若不觉,两只手将枕头用力的扣紧,紧得,手背上绽出点点青筋。 “我手上指环中的毒针上,附的乃是剧毒的青魈!”血水,不断从他鼻中眼中,甚至指甲缝中流出,他却似若不觉,瞪着血红的没有焦点的眼睛,哑着声音威胁我。“你马上向我发誓,发誓你会不惜一切代价灭了神族,甚至连神族中的一鸡一犬都不放过,我便给你青魈的解药!” 这人,真的很象小强啊…… 我打手势制止岳引出手的意图,玩味的看着面前这个显已步入生命最后时刻的家伙。 “说啊!快发誓!”他身子已渐渐无力,只有一双手,仍是那么用力的握着枕头,无比用力。 “你难道……不怕死么?”他用一种空洞的声音诱哄着,“非常痛苦的死,手足,身体,渐渐冰冷麻木……心里还有知觉,可是已经不能出声,不能呼吸,却还能感觉到身子一寸寸的失去感觉,而从骨头缝里,又开始抽丝般的痛……” 我狂怒!他让蔚沐风离去得那样痛苦! 蔚沐风啊……从我去而复回,一直到在我怀中离去的最后一刻,都表现得那样平静,恍若全无痛苦。他是以何等的毅力,在我面前克制在他体内肆虐的巨痛,装出安详面容? 原来,为了不让我太难过,他连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捱得那样辛苦! 恨意,铺天盖地。我目眦yù裂的瞪着面前的管家。纵然他垂死,我没法对他怜悯。 “我就不发誓!就不给你承诺!” “我就是要你死不瞑目!我偏不去对付神族的人!” 一字一句,我说得坚硬如铁。 “你……”他惊怒。 我截住他的话:“你没用了,管家,你擒住的,只不过是你自己的枕头。” “不……不可能!”管家狂乱的紧捏着枕头:“你……你为什么还能出声?我明明……明明扼紧了你的咽喉!” 我笑了。轻俏的笑声,在冰冷的牢房中,显得份外轻松跳跃。“你已经威胁不了我了……威胁不了任何人了……” “不!怎么可能!”管家怒发如狂,更加用力的扼紧枕头。 突然,他喉中格格两声,身子一颤,口中开始大口大口的涌出乌紫的血块。 “怎么……可能……” 他的身子,颓然的倒向床板。身子抽搐着,嘴里,仍是断断续续的念叨:“怎么……可能……” 我的声音,清晰的响起:“我不会承诺你任何事,不会接过你对神族的仇恨。就算神族全族的生死尽在我的掌握中,就算他们再该死,就因为你做的恶事,我偏不会让他们灭族!管先生,你还是考虑一下死后的事。九泉之下,想找你算帐的人还多着呢,不知道你这青魈毒指环,能不能带到黄泉之下去呢?” “不——” 伴随着我讥诮的声音,他的身子强力抽搐了一下,随后紧扼着枕头的手软软的垂了下去。 岳引上前试了试他的呼吸,转头对我说:“死了。” 终于……死了么? 我怔怔的站在那里,看着死状凄惨的管家。他的脸上,身上,一滩一滩乌紫的血,衬得他的神情特别狰狞。 而狰狞的表情之中,还有极强烈的不甘,死鱼般的眼睛愤怒的凸起。 突然之间,我意兴索然。 这么恶贯满盈的人,也终于死去。 只不过,他死了,那些让他害死的人,却再也无法救回。 用力一甩头,挥去心中惆怅悲伤,我吩咐守卫:“清点一下他的遗物,把尸体拿去火化吧。” 愿炽热的火焰,消融这具罪恶的身体,亦同时净化掉他的灵魂。 如果他有灵魂。 靠着管家贡献出的那几种毒弹,我们又一次令到来犯的敌军吃足了苦头。特别是那种无sè无味的麻醉剂,用易碎的蜡丸做外壳,每天晚上由岳引他们散放在圣泽平原各处路口,跟再于旁边配上几颗会令皮肤迅速溃烂的毒弹,效果超好。那几天,手捧望远镜观看一队队敌方骑兵突然软倒在地,然后白烟弥漫,敌人痛呼打滚,成了我的一大乐趣。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现在不单岳引,连楚长青卫昱等人也经常试图跟我抢着用我的宝贝望远镜。 就这样,在二十余天的时间里,我们在已方伤亡很小的情况下,令到两国加起来约有一万余人的敌军始终没能在圣泽平原上站稳脚跟,且不断伤亡减员。可是接下来的情形,开始有点不妙,首先便是高楚的援军赶至。 那一天,我看着一队又一队的高楚援军开来,在圣泽平原边缘列出一个大大方阵。 楚长青说:“他们的援军终于来了。” 岳引说:“来得……也太快了一点。” 我愤怒:“为什么来的不是玄天的援军,而是高楚的?” 若是玄天的援军,那么,我们令到玄天进行了兵力调整与调动,或会对在玄天行事的师洛会有帮助,可现在……来的是高楚的援军! 楚长青说:“高楚的统帅是楚擎扬。最近高楚内部抢军权之风愈演愈烈,这当是二皇子一系为自身夺权的计划之一,让楚擎扬借带兵擒拿小姐之机,将凤翔省内的军力尽收囊中。” 玄天的主将既没有楚擎扬的地位,自然夸功讳过,轻易不会向上头报告自己居然对一个小小大泽的地方武装无能为力这样的丢脸之事。所以,若非迫不得已,他不会轻易向玄天的上层求援搬兵。 想明白了这一层,我一把拎起扩音喇叭。这喇叭这一向使用频率极高,幸好是太阳能作能源,最近的阳光着实不错。“我亲自去对高楚军喊话!” 当然,我这一合理提议再次受到以岳引为首的恶势力的凶狠镇压。他们说什么也不肯让我上去前线,最后仍由楚长青拿着录音机与喇叭去完成他每天例行的工作。 对敌人的分化工作没有即时收效。估计是在楚擎扬的强权下,没有人敢于质疑进攻大泽的命令。不过对敌的思想工作是一项长期的、隐xìng收益的工程,我并不特别失望,拿起望远镜开始观察高楚军动静。 楚擎扬看来早已想好了援军到来后的战略安排。敌军开始大面积的派出搜索队伍,一队一队,穿梭交互的在圣泽平原上进行排雷工作。 由于敌方人马大增,排雷的工兵队伍都有战斗分队护送,在他们排雷时,战斗部队一直手持弓箭从旁戒备。同时,每个派出的工兵队都非常注意各小队之间的集结呼应。这样一来,我方的sāo扰战术顿时失去了以往的功效,大部分队员都还没来得及靠近敌军施以袭击,便被对方的乱箭shè了回来。 在对方小心细致的进行了四个多小时的排雷工作之后,蝗虫一般的高楚军队终于推进到了他们一直未曾踏足的房屋区——围绕夺天山兴建的各堂各阁的总部建筑群。同时玄天的三千多残兵也开始出动,从侧翼向夺天山脚推进。 岳引他们作为主力搔扰敌军的这二十余天里,我们后方的后勤部队也没闲着,在以前各堂各阁的房屋院堂里设置了多处机关与路障,当下巷战便在这里开始。 敌军一冲入长街之中,便首先遭遇了一轮箭雨。跟着又有一小队敌军踏中了地雷。敌军如同过去每一天的遭遇般,遇到了抵抗,却总看不到敌人。可是每转过一个街口,或是钻进一处房屋,总有出其不意的武器袭来。很明显,敌军,尤其是新来的高楚援军,极不适应这样的打法,不过半个小时,便已抓狂无比的提刀对着门窗乱砍乱劈,聊以泄愤。 我与其它数十人藏在夺天山脚、与圣泽平原上房屋群一街之隔的护墙之后,冷静的察看着敌人的动静。这护墙之上,每隔数丈,便在墙洞中装有瞄准器非常jīng确、且发箭速度一流的半自动重弩飞翼,是我们护卫璃堡的第二重防线。 偶尔有小队冲过巷战区域向璃堡方向冲来的敌军,便让我们这批藏身护墙之后的战士们以飞翼弩一一shè杀。 这是璃堡保卫战打响以来的第一场硬仗——也许对敌军来说,仍是不算硬仗,他们根本没看到几个跟他们正面对敌的我方战士。但是对我们来说,绝对是一场硬仗! 他们逐分逐寸的,想以蚕食的方式,一点一点将夺天山脚的街区全数占据。而我们寸步不让,与敌军就街区的控制权展开了顽强的争夺。 这一仗,直打到了rì头落下,月亮升起,双方均死伤不少,不过算起来还是对方死伤严重许多。连我都起码shè杀了数十人,长街对面,尸首满地。 我累得手几乎都提不起来时,对方才终于吹响了退兵的哨角,敌人留下了满地的尸骸后,cháo水般退去。 岳引最先飞掠过来找到我:“琉璃,你还好吗?” “还……还好啊。”我想回他一个笑容,却发现自己累得连笑的力气都欠奉。 “你以后,还是不要上战场了。”他一把抱起我,就往璃堡飞掠。 我乐得偷下懒,任由他抱着我,懒洋洋的问:“为什么?” “因为你一上战场,我就没法好好的作战。”他说,“刚才打这么半天,都只敢在百草堂的区域之中活动,不敢打远了,就是怕你那边的防线万一被攻破,我相救不及。” 我辩道:“那是你多虑。你看我今天打仗多么的冷静,一点也没冲动的冲出来,shè杀敌军时也不手软。岳引,我是不是进步很大?” 他郁闷的说:“其实,战争……完全不应该让你们女孩子掺和进来的。你看你现在,简直没半分象女人。” 嗯,他说的,我同意,也承认。可是,现在我貌似是战争的起因啊,怎么可以置身事外,任由其它人为我拼命为我流血。 这一战,我们死了七十余人,伤五十余人。岳引说,敌军的伤亡当在数千人以上。可惜,他们的人太多,死伤哪怕再多一倍,剩下的人亦足以踏平圣泽。 不过,我是不会气馁的! 当晚,岳引他们不顾疲倦的又再在圣泽平原上布了一遍地雷地弩铁蒺藜。 第二天,高楚与玄天军队都没有进军,探子观察到两军之间的传令兵来回了若干次,看来是在交换意见,酝酿下一波的攻势。 第二天晚上,又一批毒弹赶制完成。哦,忘记一提,百草堂也被我迁到了文明库中,继续开工。岳引他们连夜再把毒弹布到圣泽平原各处。 第三天,两国的军队仍是没有进军。 仿佛,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在我们的积极备战中,时间过得飞快。第七天头上,敌军营中突的响起嘹亮的军号声与欢呼声。马蹄的声音远远的传来,仿佛大地都在震动,一队又一队白盔白甲的骑兵整齐的自圣泽平原西部的山路中驰了下来。 玄天的大队援兵到了! 据楚长青目测估算,至少有四万余人。 跟高楚现存的四万多人加在一起,便有八万多人。 我跟楚长青还有岳引对视一眼,我紧紧的攥紧拳头,艰难的说:“按第三套计划行事!” 第133章 什么是思念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我们连夜进行了许多准备工作。果然,第二天一大早,战鼓擂响,军号声声,乌压压的七八万人马,分成八个方队,缓慢的从各个方向,向夺天山脚逼近。 照例,有未被排除到的地雷爆炸。有没被发现的地弩被触发。有浅埋在土里的毒弹蓬然炸开,毒烟四散。 可是这些,对于八万人的军队来说,都只是小小意外。死伤几百个人,就仿佛大河中分出一滴水,完全无足轻重。 战争,于敌军的先行部队踏足圣泽街区的那一刻开始。 劈头泻下的箭雨,将先头部队扫到了一大片。在战马的惊嘶惊跳之后,敌方的队形小幅散乱。而当后续部队大怒冲前时,偷袭的人已经踪影不见。 这一次,敌军没有遭遇巷战,甚至连偷袭都没有遇上,顺利的冲过宽阔的街区,直扑向夺天山脚下的第一重护墙。 护墙到现在为止,已经修了三重。一重比一重高,每一重护墙的墙头,都架着飞翼、流星等各类弩弓。第三重护墙大概位于第一重护墙与璃堡大门的等分线上,四门火炮已移到了第三重护墙后特意筑起的四个平台上,炮口俯向山脚。 我方的全部兵力,在这三重护墙之后,重重布防。 敌军刚刚冲到街区的尽头,护墙的对面十余米处,铺天盖地的箭雨,已从三重护墙之后泻下。这是占据绝对上风的优势火力,一转眼长街尽头倒下了无数尸体,敌军被我们压着打得无法组织起有效攻击。 可是毕竟敌军人多势众,第一拨来袭敌军中少数幸存者缩回了房后,与随之而来的敌军快速交换了意见,有的亮出盾牌,有的就近从房子里扛出桌面,再一次向我们冲过来。 我就站在火炮旁边,冷冷的看着第二波人cháo向护墙处奔袭,轻轻的把银哨放到嘴里,一吹。 在清越的哨声响起之后的半分钟内,四门火炮都发出了轰鸣般的怒吼声,炮弹沿着完美的抛物线,直接投入街区之中,熊熊的火光应声而起。与此同时,护墙上所有shè程最远的流星弩上全换上了火箭,无数的火箭纷纷向街区之中shè去。 长啸的声音传来,两短一长,跟着,西边亦响起同样的应和声。 我心神稍定。那是岳引与楚长青得手的暗号。 一把抓过望远镜。以我的方向为轴心,左右两边,各有一条火龙,出现在街区的最外围,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迅速汇合成一道熊熊燃烧的火墙,将敌军硬生生斩为两截。 这道火墙,是以夺天山为圆心、在街区外围的一条全闭合圆形渠道,其中注满了石油――那是师洛储藏在文明库里的石油,他一直想将之作为驱动文明库中动力设施的能源,此番被我灵机一动,全数运了出来,用于这场战争。 火墙隔开了敌人的军队。据赶回来的楚长青目测估算,被截在火圈之外的敌军大约有五万之数,那么被围困在火圈中的敌军则接近四万人。 此刻街区中各处房屋中都已有火苗蹿出。我们一早就考虑过火攻的可能xìng,因此街区中几个重要交通节点附近的主要建筑中,均已在主梁、椽头等部分抹上了易于燃烧的火油。 藏在房梁上、窗台上、门框中的竹节磷花、飞火天轮等火器亦开始爆炸,带着火花的小箭小叉四处迸shè,威力十足。这些带着火花的小小暗器又引燃了其它未被燃起的房屋,火海,正在形成。火场中不时传来凄惨的呼喊声,无数的敌兵争先恐后的自火场之中向没火的场地中逃奔。 有的房中更窜出各sè的烟雾,那是放在建筑中各处的毒弹在发挥作用。 后路已被大火拦断,敌军唯一的生机,便是冲破我们的封锁线,冲上夺天山! 所以,我们的封锁线压力非常之大。被烈火烧得魂不附体的敌军为了奋力求生,无不拼命的向护墙发起冲击。 我方所有可以动用的作战人手一起出动,箭矢火炮向雨点般的对着下方的敌军倾泻下去。 后勤部队流水价般将箭矢炮弹送到前线。工兵队推出两支水炮,将火油对着山下的敌军遍洒甘露般洒下去,然后另有一队人特别以火箭shè向火油所到之处,十分的有默契。 这么shè一阵,却又短暂的憩一憩,给敌军以从容的时间冲到护墙之下,再扔两只手雷下去。天工堂所制的简易手雷自然不能与二十一世纪的手榴弹威力相比,不过专扔向人群密集之处,却是所向披靡,一枚便可以炸死数十人。 战局到了如此地步,已不需要指挥者。敌军是咬着牙,前仆后继的向护墙发起冲击。我们是咬着牙,毫不手软的将cháo水般冲上来的敌军击毙。 岳引与我各持一支钢珠枪,在第三重护墙之后进行点shè。那家伙虽然巫术高明,可是总不喜欢使用巫术,声称巫术准备时间太长,不如动武来得爽脆直接,总之拿他没辙。不过想想他的攻击xìng巫术全是无差别攻击型,为了避免我方战士被无辜波及……他不用巫术,便不用吧。 有时候,我甚至感觉岳引还是一个爱玩的大孩子。现在他连亲身上阵杀敌都不感兴趣了,就挂住玩他手中这最新的一号的玩具。生死相搏的战场在他眼中,倒成了他试验新玩具的试验场,这么紧张的关头还在呱呱叫:“喂,琉璃,我又shè中了一个。这玩意真好用。你究竟会不会shè啊?不要浪费子弹,不如这支枪也一并给了我使。” 我咬牙,不答,眯着眼,又是一枪shè出去。 岳引说:“啧啧啧,琉璃,看你这一脸狠劲。” 我连对他翻白眼的时间都没有,又shè中了一名敌军,才出声喝他:“闭嘴。” 他小子玩帅,身子探出城墙,单手执枪shè了一枪出去,才缩回身子,怪委屈的说:“琉璃,你最近好凶,越来越不温柔了,我简直有个错觉,都没法再当你是个女孩子。” 冲过来的敌军渐渐的稀疏了一些,故此我终于可以分心搭理于他,很没诚意的说:“是吗?那你当我是男的好了。” “哼。”他不爽,“怎么当?莫非我要当自己喜欢上一名男子?” 我笑:“男男恋?哇,很流行耶。” 头上被敲了一记爆栗:“琉璃,你什么意思?” “喂,脑子要被你打笨了啦!”我怒瞪他一眼,又回过头去注视战场。新一波被烧得狼狈不堪的敌军正从火场中逃出,我连发两枪,两人应声而倒,哗,我觉得我简直可以荣登神枪手之列! “琉璃,放轻松。”岳引拍拍我。“师洛设计这些守城的武器十分犀利,只要后勤保障充分,我们要守稳这三重防线应无太大问题。” 我挑挑眉,突的想到一件事:“岳引,师洛走以前,你们鬼鬼祟祟在花园里,说些什么?” 不知道是否我过份敏感,岳引持枪的手,仿佛僵了一下。我听到他用敷衍的口气说:“没说什么,托我保护你而已。” “就这么简单?”我有点不相信。“保护我?不用他说,你也一定会把我的安危挂在心上的不是吗?再说以你那臭脾气,他来拜托你保护我,你不一早跟他顶回去了?” 岳引干脆放下枪,背靠着护墙滑坐了下来:“琉璃,说你笨,你有时候呢又乱聪明一把的。” “这么说即是你刚才骗我啦?”这一波敌人又被杀得七零八落了,我也放下枪,专心追问岳引。“你们之间……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我知道了,难道你问师洛借钱?也不对啊,我们一路上也没用多少银子……” 他让我一激,果然就坦白了:“你那脑袋成天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呀?师洛确是托我保护你,不过,那个不是重点,他是跟我说,若是三个月他还没回来,就让我带你走,让我……让我发誓会好好的照顾你一世,保证只娶你一个,还要保证要令你一生快乐无忧……” 托孤? 我的眼中,突然泛起可疑的水汽。师洛是对他此去的安危……不报信心吗? 联想到这两天信号接收仪上的显示图形……我的心中,突然如同压上了千钧大石。 眨了眨眼,让视线恢复,我努力微笑:“这家伙真是未雨绸缪。他怎么会回来不了?现在才过了一个多月而已!我们都把玄天这么多兵马吸引来这边了,他一定会有机会的!” “他一定会回来的!” “一定会!” “嗯,他一定会回来的!”岳引点点头,附和。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眯起眼,上上下下的打量岳引。 他让我打量得心虚,一梗脖子:“看什么,我就是觉得这家伙虽然文弱了些,没有武功,可是真有事来勇于担当,倒也是条汉子。而且……而且设计这些武器着实厉害,是个人才……所以……有那么一点惺惺相惜罢了。” 我怔怔的看着他,隔半响,才喃喃的说:“若是他在这里,听到你这般的评价,定然会很开心。” 其实,应该是我会很开心。 我一直希望他们可以和平相处。希望我爱的人,和我的朋友,大家都能如同老友般相处一室,谈笑融融。 可惜,此刻师洛仿佛遭遇困扰……已经两天了,信号号接收仪上代表行进轨迹的绿线,都只有那么短短的一小段…… 岳引的态度转变,反而令我一阵心酸。师洛,你可一定不要出事啊! 反手,抓起枪,倚着护墙,发泄似的向敌军shè击。 岳引也站起来,站我身边,安慰我:“琉璃,你也别担心,旁的人我不知道,燕子翼、雷钊还有西门斩,这三个人的身手着实不弱。有他们保护师洛,谅无大碍……” 我咬住下唇,仍是一个劲的向外shè击。 听到身边,岳引喃喃的说:“我倒希望那家伙能平安回来。宁可他回来,我跟他公平竞争,也不想他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音讯,留个伤心的傻琉璃来让我安慰。” 我没理他。听到他又说:“看这孩子傻的……敌人都死光光了,还一个劲浪费弹药。” 啊!我赶快停手。原来,不是在游戏里……而且我shè尸发泄的行为似乎也有变态的嫌疑。 收起武器,失神的看着前方的战场上,堆积如山的尸体。 人的生命,在某一特定条件下,脆弱得不可思议。 打了个寒噤。 师洛会不会也这般陷入人海战之中,纵有百般机智,也…… 这两天来,强力压下去的担心害怕突然一股脑儿涌了上来。虽然强烈的阳光照着我,可是我的身子反而颤抖起来。 岳引伸手握住我的肩:“琉璃,你冷?” 我无助的望着他:“岳引,你说师洛他不会有事吧?” 岳引安慰我:“怎么会有事?有你这般如花似玉的美人在这边等着他回来,他哪舍得死?” “去你的。”果然在他嘴里想听到可靠一点的保证啊安慰啊这类的话等同奢望。 岳引却突的垮下肩,叹了口气。 “我也盼他能平安回来。若是他能回来,我情愿就跟你做知已便好,大不了……不跟他相争便是。” 他的觉悟一下子这么高了?我讶然的望向岳引。 他这话一出口便后悔了,急急的补充:“不过,若是他……他真没回来,我对你责无旁贷,你可不许再弄出什么爱慕者来了。据说楚擎宇对你也颇为倾心?” “去死吧你!”我大力的捣了他一拳。 他痛苦的哎哟:“哎哟,琉璃,若想保持对我历久弥新的魅力,拜托你注意下形象,不要这么粗鲁行不行?” 今天这一仗,我们几乎是完胜,除了数人为敌军流矢所伤之外,更无一人身亡。当晚璃堡仿佛过节般喜庆热闹。所有人都笑逐言开,厨子特别炖出大锅肉汤以表庆祝。大家虽然疲倦无比,仍是兴奋得聚在一起三三两两的谈论不休,最后要出动到我和楚长青又喝又赶,才让不负责值勤的人员全去休息。 站在璃堡的高处眺望圣泽平原,那一圈火墙仍未熄灭,正好充当我们的最佳防卫。所以今天放哨的人员我给减至最低,意思意思有两个人看着便行。 话又说回来,圣泽平原外围,怎么没什么大树呢。若是有树林的话,火借风势,保证被隔在火圈之外的那五万人也得被烧个七零八落吧。 我拍拍头,笑。现在的我,与二十一世纪时的琉璃已经判若两人。在二十一世纪,我可是不折不扣的环保主义者,对什么原油泄漏、森林大火之类的新闻都十分关切,还经常做义工替绿sè组织募捐善款宣传环保,现在却……唉,真惭愧。 不过,生存是第一前提。 我把小小的惭愧狠狠的埋葬在心底,又开始盘算,火墙熄灭之后,该怎么对抗剩下那五万大军? 现在才守了四十二天,离我九十天的宏伟目标,还没过半。 可是石油已经用没了。火油的效果绝对无法产生出持续燃烧的火墙,而且,同样的当,敌军上过一次,怎么可能再上第二次。 若是蔚沐风在这里,他会怎么做? 索搜枯肠。 然后,无奈的承认:无论自己怎么用力的想,也完全不可能模拟出蔚沐风的思路来。 岳引来抓我:“喂,你让别人睡觉,自己怎么还不去休息?” 看我一脸忧sè,他安慰我:“这火墙至少要烧两三天,等火墙烧完再作打算。反正再不济,我们可以退到你那地底宝库之中。你现在cāo心也是白cāo心。” 我白了他一眼,还是依言转身准备去休息。“哼,什么白cāo心,你是没见识过拥有伟大情cāo、先天下之忧而忧的人!” 趁着火墙仍在燃烧,我们开始了清理战场的工作。敌军的尸体堆积如山。我异想天开的说:“若是有化尸散便好了。” 百草堂的管事秋思泾正好在我身侧,接口道:“那个囚徒留给我的毒经,里面好象就记载得有这一项物事。” 咦!我马上要求他:“立刻开工制造。” 清理完战场,我们出动所有人手,开始围绕着最外环的护墙挖壕沟。 火墙一直到第三天晚上才慢慢的熄灭。我方的哨兵jǐng惕了一晚上,可是敌军并没有动静。 甚至第二天,仍是没有进攻。 我疑惑道:“莫非我们的这一把火竟有这样大的威慑xìng?” 楚长青点头道:“哨兵观察到有小股敌军探子试图接近火圈的边缘,非常小心翼翼。小姐,这样扑不灭的大火,在苍原大陆上那是闻所未闻,难怪他们害怕。” 我驳他:“楚大哥,你这话夸张了。信和之战中,不也用过石油作燃烧剂?” “那倒是。”楚长青点头,“不过信和之战是去年的事,其间细节,有可能传播未广,敌军并不知悉……就算知悉,耳听与眼见之间,震撼力大有不同,何况我们一举便烧死了他们近四万人。” 敌军杯弓蛇影,那正好,我叫后勤准备燃烧力强大的火箭,每当敌军先遣队试探着想攻来时便即shè出。一小点火球便可令他们心胆俱裂,转身逃奔,看来之前那场大火着实吓得他们不轻。 我趁机又开始了对敌宣传工作,最新一期的录音广播中,重点指出我背后有天宫撑腰,所以天上的火神亦前来相助。我在录音中问他们:这般扑也扑不灭的大火,试问高楚的将士们,你们从前可有看过?这还是天帝心存慈念,只略示神罚,还没将来犯的整支军队一起处死。但是,若是蒙受天眷的高楚将士们还不能体会天帝的一片慈爱之心,依然坚持从逆的话,天帝亦不会没有原则的姑息这种渎神的行为。下一次,天帝要降下什么惩罚,琉璃仙子我亦不敢肯定,但是绝对前景是不妙的。 听了我的广播之后,高楚军营中一片寂静,连平时派就的几名喊话手都没有回骂过来,看得出来,高楚军中的士气十分低落。 在第四十七天头上,高楚与玄天的大规模攻击又一次开始。 他们经过好几天小心翼翼的试验之后,再三确定那道火沟再不会燃起冲天大火,才终于下定决心进攻。 我们仍然是之前那些守城装备。战场上完好或损毁较轻的箭矢等物都被我们回收再利用。没有办法,随着攻守战打了这么久,天工堂与寒光阁储备的各项原材料均告短缺。地雷与手雷是早已没有原材料可以制造了,所幸百草堂的药物储备尚算丰富,暂时未出现短缺。 这一仗没有打太久。 主要是因为新挖的护城河。 很宽,宽到没有人或马可以一跃而过。很浅,浅到涉水而过也只会浸到小腿的程度。所以,这条护城河给人的感觉是,很不专业的一条护城河,完全不具威胁xìng。 直到前仆后继的敌军竞相跳入护城河想向前推进时,他们才感受到了空前的痛苦。具有强效腐蚀作用的毒水血融散迅速腐蚀掉他们的靴子及血肉。这毒水得自管家的毒经配方,果然杀伤力惊人。 骑在马上的敌军则更惨,不时被被惊跳的马儿抛到水中。惊呼惨号之声络绎不绝,与此同时,我身后的水枪开始强力发shè,同样含着血融散的毒水向着被阻在护城河对岸的敌军之中shè去。 其实这远不算致命攻击,可是恐惧的力量太过有传染xìng,对一支士气低落的部队来说,尤其如此。敌军中不知道是谁发了一声喊,大群的敌军不约而同,掉头转身,不顾身后将领的打骂催促,纷纷向着来时的方向逃奔而去。 这一仗,胜得很轻松。 可是我的心情,却极端沉重。 几天以前,代表师洛行迹的绿线虽然很短,可终究还是有一点点。而从昨天起,不但那绿sè的线条无影无踪,连显示屏上代表师洛存在的红点,都已告消失! 那种害怕失去的恐惧感,铺天盖地。仿佛,置身于深渊的边缘,下一步便会堕入无底黑暗中,直至灭顶。可是我必须强撑着,一点忧惧的样子也不能显露。 师洛……师洛…… 他那么强,那么厉害,他怎么会有事! 我用力的在心中,一遍一遍安慰自己:师洛绝不会有事!也许,只是他所在的地方电磁信号太强,或者,误将镯子掉进了阻碍信号发送的深渊里。 一切皆有可能。 我所要做的,是坚强。实现对师洛的承诺,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等待他的归来! 我要努力! 楚长青来找我,表情很严肃。 我倒是很欢迎他的光临。至少,跟他谈事情的时候,我可以暂时抛开对师洛的挂虑忧心。 楚长青对我说:“小姐,若是敌军再度攻来,我们便只有跟他们硬拼了。箭矢短缺得非常厉害,或者……我们只能近身肉搏。” 我听懂了他未说出口的想法,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才四十七天。” 楚长青劝我:“小姐,虽然主人的生死重要,可是小姐的安危亦同样重要。我们能撑下去,便努力撑,实在不行,还是先退入文明库中暂避一时。” 我凝视着圣泽平原远方的敌营,终于下了决心。 “好,就是这么办。下次他们再攻来,其它人先行撤入文明库中,你和岳引带第一第二小分队在护墙处shè过一轮,便退入璃堡。” 那时,我是不能在战场上同他们共进退了。我得安排后勤、工兵等人员先行撤进文明库的事宜。那秘道只有我才能打开,这撤退的顺序,倒是须得预作安排。 不过,倒是不用跟下面的人解释文明库的事情。随着我把天工堂寒光阁与百草堂的工场搬到文明库中,每天我都要开启秘道让人送饭下去,和运送各种物资,文明库在璃堡众人心中,早已是个人尽皆知的“秘密”。 “还有,你退进璃堡时,留在后面放火。”我对楚长青说。 璃堡的墙根之下,亦有石砌的暗渠,里面贮有少量石油――虽然不多,亦足够将璃堡淹没在火海了。 璃堡,终究还是守不住啊。 心中,突然泛起对师洛的强烈思念。虽然师洛说,守不住时便烧掉璃堡,让对方以为我们全体葬身璃堡之中。可是,要亲手毁掉他的心血,我的心中,竟是如此的难受。 师洛,师洛,你在哪里? 送走楚长青,紧紧的握着手中的信号接收仪,我伪装了一整天的镇定面具突然粉碎。 扑在枕头上,我的泪水一下子便浸湿了枕套。低低的呜咽,不敢太大声,怕引来岳引,或是其它关怀我的人。 师洛,你在哪里? 我已尽力做到了我的承诺。你……你也一定要守信! 第134章 援军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第二天一早,敌军营中,进攻的号角便已吹响。 “这么急,赶投胎啊!”卫昱叼着只馒头,口齿不清的骂。 他的反应代表了大多数人的反应。听到要退往文明库,烧掉美丽的璃堡,很多人的双眼都顿时泛红,气闷交加。 我却已经没有了昨天晚上的伤感彷徨。无论如何,璃堡中最珍贵的,还是人的xìng命。其它的都可以暂作放弃。 我冷静的说:“小卫,快吃饱了好准备。不趁这机会多杀两个人,要等下次机会只怕不容易了哦。” 他让我这么一鼓励,马上抛开气怒,双眼放光的道:“对,小姐,你那只钢珠枪……反正你今天也不上阵了,可否借给我使使?” 我笑道:“让岳引给你吧。”我的枪一向放在岳引那边一起保管的。 他大喜,一下子跳起:“我马上去。” 我转头对楚长青说:“楚大哥,一切便拜托你了。时间上撑不够也没关系,关键是不要让我们的人手折损,你一定要把他们安全无恙的全带回来啊,拜托了。” 楚长青肃容道:“小姐只管放心。” 外面已经传来隐约的呐喊声。我转头便往师洛的实验室走,口中大叫:“第一批撤离的人跟我来。” 院外,突然掠进了岳引。“琉璃,情形仿佛有点蹊跷。” 呃?我探询的望向他。 他拖住我的手:“你来看。”一把将我拉出了门。 阳光照在满目疮痍的圣泽平原上。 远处,高楚军还没攻近,已如cháo水般退下,在圣泽平原的中心结成方阵,作严阵以待状。玄天的军队亦在攻到一半的路上停下,犹豫不定的样子。 “发生了什么事?”我疑惑的说,“对方的行动简直匪夷所思。” 岳引神情一动:“那边。”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没有什么啊。” 他坚持:“我仿佛听到那个方向有着不寻常的动静。” 他的话音刚落,一大队骑兵突然出现在天与地的交接处,自两山之间的大道中现出身形。 “高楚的援军又来了?”我讶然的自语。 真的是高楚的大军,清一sè的骑兵,军容整肃,虽然在奔驰之中,仍保持着整齐的队形,看来素质比之前的高楚军队好上很多。 他们一队一队的驰往圣泽平原,可是奇怪的是,并不与之前的高楚军队会合在一起,而是在平原上靠近璃堡的一边结成方阵,居然象是要与楚擎扬手下的高楚军队对抗般。 我心中有着隐隐的预感,激动得一把抓紧岳引的手:“岳引,你眼力好,这是不是蔚军?” 岳引纳罕的看我一眼:“你的宝贝望远镜呢?” “借给了楚大哥了。”因为想着今天我负责带队疏散的工作,望远镜拿给楚长青比较有用。 岳引无奈的望我一眼,凝神瞧去。 这个时候,最后一队骑兵亦已在方阵中就位。方阵的中心,挑出一面大大的帅旗。 青sè的帅旗,玄鸟的图案。我胸中如被大锤猛力一击,视线突然模糊:“蔚大哥!” “琉璃,你不认识字?”岳引在旁边纳罕的道:“那上面明明偌大一个楚字。” 我眨了眨眼睛。“楚?” 楚长青也掠过来:“这么整肃的军容,高楚军中只有蔚军才可能有这样素质。莫非大皇子竟赶来相救?他这么做……可是背叛家国的重罪啊!” 岳引道:“我们在这里猜这些有什么用?还不派人去将那传讯之人接上来?否则让他踩到毒水之中,那可就糟糕了。” 我马上指挥他:“那你还不快去!” “仙子!仙子!”还没近前,那传讯之人便已远远的大呼。 “小贺?”我惊喜。“是你!你怎么来了?” 岳引一放开贺剑青,他便连滚带爬的奔过广场,奔到我身前跪下:“仙子,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呜咽。 “喂,小贺,我没事是好事呀,你哭什么哭?”我示意岳引把贺剑青从地上拉起来。“是谁带队来大泽?楚擎宇吗?” 贺剑青揉揉眼睛,怪不好意思的道:“是,大帅得到师先生传讯后,马上率领我们前来驰援,只是沙漠之中无法行军,只能绕道行走,我们rì夜赶路,生怕赶不及相救仙子。咦,师先生呢?” 我道:“他另有要事,不在此地。小贺,你们可辛苦了。” 贺剑青颊上犹带泪痕,却咧嘴笑道:“不辛苦。仙子,看到你平安无事,我心中不知可有多快活……自从你那rì在沙漠中失踪,我和杨大哥他们都自责不已,恨不得自己立时死了,来换得仙子你没事……可是想到若是死了,却又没面目去见蔚帅……” 我眼圈一热,胸口一痛,一时无法出声。 贺剑青话说出来也觉得不对,紧急转向道:“大帅因知道我服侍过仙子一阵子,所以特地让我来跟仙子传讯,咱们是友非敌。仙子若是愿意,可否前往阵前与大帅一会?大帅现在要坐镇中军,等闲不能抽身。” 我点头:“好,我跟你去。” “且慢!” 制止我的,除了岳引,还有楚长青。 岳引一脸怀疑,道:“小贺,我们固然信得过你,可是若是楚擎宇转手便擒了琉璃去与楚擎扬会合,却又怎么办?” 楚长青亦道:“小姐,大皇子虽然一直对小姐的安危十分关切,可是他毕竟出身皇家。皇室中人,为了权位名利,那是不择手段得很,况且现在高楚一心要抓小姐去讨好玄天。大皇子以前未曾上位,或有一颗赤子之心,可是掌持兵权、权倾一方之后,是否还是如此,那可难说得很。他或会私藏包庇小姐,可是象这般大张旗鼓的引兵来援……” 贺剑青亢声道:“仙子,楚大侠,还有这位公子,你们有此疑问原也应该,我们军中亦不乏对大帅心中存疑之人。不过我可以说明:大帅初到我军任职监军时,确是对蔚帅提过,要蔚帅救出仙子之后,不可交予师先生,而是须送往天都。这事我们军中好多将领皆都知情。所以这次大帅说要领军来援救仙子,杨将军当场便质问了大帅,问大帅若是见到仙子以后,是否会将仙子送往天都。大帅当着众人的面发下重誓,说他绝不会做此不义之事。他还对我们作出解释,指出当时他对蔚帅佯称要将仙子送往天都,是为了瞒过副监军越竞秀的耳目,其实他当时已安排了人手,一俟仙子被救出,便将仙子秘密安置。” 我与岳引楚长青交换了个目光,大家均有意外之感。 贺剑青接着道:“为释众人之疑,大帅此次出兵,带的全是跟蔚帅出生入死多年的弟兄们。仙子是蔚帅拼死也要相护的人,咱们蔚帅旧部众兄弟有谁不知情?若是大帅真的丧心病狂,将仙子擒往天都,那么不必走出圣泽平原,军中必已哗变。仙子放心吧,杨将军、蔚将军他们全都在军中,仙子此去绝不会有事。” 停了一停,他道:“况且,军中还有一个亟yù看到仙子之人。” 我强压下心中因联想到蔚沐风而泛出的酸楚情绪,嫣然一笑:“这么多老朋友,琉璃自当赶去相见。” 岳引和楚长青这次都没有再出声反对。岳引说:“琉璃,我陪你去。” 岳引带着我与贺剑青掠过宽宽的“护城河”,马上有守候在前方的蔚军送过三匹马来,我们策马往中军大营驰去。 一路上的蔚军看到我们过来,虽未下马,却都不约而同,对我们举起兵刃致意,神情十分尊敬。 还没到中军大营,营帐中,突然扑出一个娇小的身影,直向我的马前奔来。 我又惊又喜,也不及勒马,便从马上一跃而下:“丁冬!好丁冬,你怎么在这里?” 丁冬扑上前来,紧紧的搂住我,眼泪一下子便出来了:“小姐!小姐你吃了很多苦吧?” “没事没事,你看我不好好的在这里吗?”我拍拍她,温颜安慰。“倒是你,我被掳走以后,皇宫的人欺负你没有?” 丁冬含泪带笑的道:“也没怎么欺负,就是担心小姐得要命。过了两天,大皇子便将我接到他的府里。他府中没几个人,虽然寂寞了点,可是倒也清净。后来就是大半个月前,突然小贺赶来大皇子府中找我,说大皇子知道了小姐的下落,要赶去相救小姐,所以将我接来侍候小姐。我们在半路上跟大皇子的兵马会合了,便rì夜兼程的赶来这里,幸好小姐你没事!” 一边说,那边中军营中,抢出几个人来。 “琉璃!” “仙子!” 我心中又是骤然一酸,转头过去,却仍绽开了快乐的笑容:“大哥,杨槢,长海,好久不见!” 楚擎宇抢上两步,细细的端详我,好一会,才说:“琉璃,你瘦了。” 我亦看着他。他也瘦了,可是脸上反增几分英武之sè,令他原本便俊朗的面庞加多三分刚毅。 我笑道:“大哥,你不但瘦了,还黑了,若不是小贺提前说你在这里,我都担心能否第一眼认出你。” 他惭然垂下眼:“唉,琉璃,我们对不起你……” 我睁大眼。这是唱的哪一出? 他接着道:“父皇真是昏庸了,任由二弟他们播弄,居然对玄天不战而降,yù将蔚帅一手打下的大好江山拿去割让给玄天,还想拿你去讨好玄天,更恩将仇报,派军来犯师先生的领地……愚兄一念及此,真是……真是无颜见你!” 我跳上去拍拍他的肩:“喂,他们做的事,跟你有什么相干?我不作兴连坐的。就算我不认那些个虚情假义的父皇母后皇兄们,可是大哥你,琉璃还是要认的。除非……你嫌弃琉璃现在失了势,没有利用价值,故此不肯再认我这妹妹。” 楚擎宇失笑:“琉璃,你不嫌弃我,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敢嫌弃你。” 杨槢插话道:“仙子,我们全军将士,都誓死保护仙子,您放心,那些对玄天一箭不放便逃之夭夭的孬种,根本连跟我们对敌的资格也没有。” 我却担心说:“你们为了琉璃这样做,亲族受了株连却怎么办?” 楚擎宇微笑道:“琉璃你先放心,高楚俗例,若有叛将,先诛叛将眷属,其它‘从逆’人等,以圣德感化为主,暂不罪及妻儿。” “那你娘……” 楚擎宇平淡无波的道:“母妃三个月前便过世了,我也没什么眷属,父皇总不能将自己抓来入罪。” “大哥!”我拍拍他的手,示意安慰。 他凝望我,唇角轻扬,温柔的道:“琉璃,你不必太过担心。蔚军这般骁勇,任谁坐上皇位,都只会着意招揽。况且还有远在华阳的数十万兄弟与我们遥相呼应。别看我们现在看似闯出大祸,只须撑上数月,自然朝廷便来招抚,顶多我这为首的叛将潜逃民间,其它人当可无事。” 我心中又是欢喜,又是难过。欢喜的自是强援到来,难过的却是:别看楚擎宇说得这般轻描淡写,事实上他在天都应该已算声败名裂。 可是,事情都发生了,长吁短叹又复何益?我大大方方的道:“大哥,我承你的情。你们一路行军,有什么困难没有?哦,圣泽平原上的水源被我们尽数下了毒,一会我人送解药到军中来。” 楚擎宇微笑:“为了保证行军速度,粮草带得略嫌不足,其它都没什么问题。” 蔚长海道:“仙子不必担心,粮草不足,只须将那班丢足军人脸面的脓包们打垮,岂非什么都有了?”看得出他们对于对面那些对玄天不战而溃的高楚军实在是鄙视之至。 这时,对面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喊话声。 蔚长海凝神一听,首先破口大骂道:“他妈的,这班人丢足了高楚军的脸,倒还敢骂咱们是逆贼!” 原来是对方的“骂手”出动。想是今天没听到我的“告高楚将士书”,负责反驳我方宣传的那几名家伙太过寂寞难耐,便对蔚军叫骂了起来。这帮骂手斥骂对方毫无新意,除了把“逆贼”、“罪不容诛”、“胆大妄为”、“从速归降”等数个词语反复组合之外,便骂不出什么新鲜内容来。对我们如此骂,对蔚军仍是这老三篇。 我一笑,转头跟岳引说:“岳引,好不好跑一趟,去帮我把扩音喇叭拿来?” 扩音喇叭很快便拿来了。岳引耍帅,还把他那支钢珠枪也带了出来,酷酷的扛在肩上,杨槢蔚长海他们立时被吸引过去,纷纷打探这是何物,功能如何。 我跳上马背,在楚擎宇亲兵队的掩护下,接近前线。 “各位高楚将士们,你们好,我是琉璃仙子……”我的开场白刚说了一半,欢呼声便如cháo水般响起,将我的声音淹没在了欢呼里。我无奈的向前后左右兴奋无比的蔚军们抱拳示意。心里寻思,哎呀,我是在跟对面的敌军做政治思想工作,你们激动个什么劲。 等欢呼声稍稍平息,我才又继续对前方的高楚军进行喊话。这一次,我直接指出,高楚军在圣泽平原连遭败绩,并非他们无能(说这话时,我看到我身边的蔚军将士多在撇嘴),而是主帅失德,获罪于天的结果,因此虽然他们有百倍于我方的军力,却仍无力攻下小小的璃堡,无法占领小小的圣泽平原。这样的战果,放在常规的对抗战中,是难以想象的。但是从凡人与天帝的抗争角度看,他们的败亡是必然的,无法改变的。他们唯一可以改变的,便是改变自己的命运,放弃与天帝、与天帝的代言人琉璃仙子我的对抗,投身到正义的一边来! 一长串话说完,刚来得及吁出一口长气,前后左右,又响起了震天的欢呼叫好声。我再无奈的苦笑,亲爱的蔚军将士们,你们也太捧场了吧,我这才说完一小段话,还有很多后续鼓动词没来得及说呢。 可是配合着蔚军鼎盛的军容与热烈的拥戴气氛,这半拉子宣传的效果简直好得惊人。对方一名高楚骑兵大叫:“仙子说得对,我们再不要替失德之人卖命了!”一边说,一边策马冲出敌阵,向着半里以外,我方的阵营狂奔而来。 阵前倒戈,多好的宣传效果啊! 那人的身后,敌阵之中,仿佛一锅沸腾的开水般乱了起来,人声亦嘈杂无比,有人在大声喊话,混乱中却听不清晰。 突然敌营中飞出一支羽箭,又劲又急。那投诚者其时不过才从敌阵中冲出七八米远,更未曾想到身后的袭击来得这般快速,惨呼一声之后,身子从马背上直摔了下来,滚了两滚,就此倒毙在敌阵之前。 我大怒,拿着扩音喇叭大叫:“岳引!” 他掠过来:“什么事?” 我拿开扩音喇叭,小声道:“替我杀了那边黑旗下那个穿红袍的家伙!”就是他shè杀了刚才投奔我们的那骑士。 岳引二话不说,举枪瞄准。那人自以为远在shè程以外,毫无心理准备。岳引一枪shè去,他应声而倒,四周顿时大乱。 我将扩音喇叭放在唇边,用最最温柔甜美的声音道:“刚才这红袍之人,逆天行事,已被天帝降怒,降下无上神力,令他立时伏诛。因尔等一再触怒天帝,仁慈的天帝传下神谕,令我晓谕尔等:由于尔等附恶为逆,不敬神明,逆天行事,罪不容诛,故此……”我一篇华丽丽的檄文还没构思出来,已有数百高楚兵将发一声喊,骑马的骑马,用腿狂奔的狂奔,一起奔向我方阵营:“仙子饶命!我等愿降!” 蔚军训练有素,马上分出一队人马接收俘虏,收缴兵器战马,登记造册,井井有条。尚在犹豫的高楚敌兵想是看到投诚者享受了人道主义待遇,故此疑虑全消,又有数千人狂奔而出,高楚军的方阵就此土崩瓦解。在我身后,楚擎宇马上传令进攻,蔚军有如猛虎下山一般,以锲形的阵队直插敌阵,纵横冲刺,将对方本已溃散的战阵冲击得不成样子。 这个时候,战鼓声再度响起。一直在右翼作壁上观的玄天军队开始出动了。 楚擎宇夷然不惧,唇边一丝冷静的微笑,简洁快速的下令,某队迂回,某队直击,某队作为侧翼,某队居中策应…… 唉,人家这才是真正的战争,真正的指挥者。 想起我们之前那些象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不不不,没有惭愧,反而有点沾沾自喜。对战争谋略一窍不通的我,竟也能将数万大军拖在这小小的圣泽平原上一个多月,这里面,固然师洛的手下素质高,大家群策群力,攻防武器也十分出sè,也固因有敌军对我们掉以轻心的原因在内,还有……排除这诸多因素以后,这场由我“负责指挥”的战争,我似乎还是在其中扮演了挺光彩的角sè。 蔚军的作战能力是惊人的。 也许是因为经历了战火的考验,所以我现在对一个军队战斗力的认识有了明显提升。可以看出,蔚军所向披靡的作战经验令他们应付这场两线的战争亦可游刃有余,当然,高楚军的军心溃散也帮了蔚军的大忙。 当退兵的号角声响起时,玄天的军队留下一大堆横七竖八的尸体,向后方撤退。 而高楚军几乎全军覆没,其中有大约两万余人投降,其它敌军或溃逃或身亡,弱小到可以一笔从我们的对手名单中抹去的程度。 蔚军忙着清点自身伤亡情况、收编俘虏、清理战场、清点战利品……总之一大堆善后的事。我看楚擎宇他们忙得不可开交,拉拉岳引,说:“咱们先送丁冬回璃堡。” 安顿好丁冬以后,我又吸毒成瘾的拿出信号接收仪。 仍然没有那个代表信号源的小小红点。我无声的叹了口气,机械的调到另一界面,查看那代表行动轨迹的绿sè线条。 咦,居然有一小点绿线显示! 虽然,这条线几乎都不能称之为线,而只是小小的一点!可是,这个发现,仍然令我惊喜莫名。我就说,师洛这么厉害,怎么会有事!多半是他进入了什么磁暴区之类,所以干扰到了信号发送! 我捧着信号接收仪,心中欢喜得几乎想落泪。 原来,在遭遇过绝望的恐吓之后,人的愿望可以变得这样卑微。 卑微到,只要有一点点希望,便可以雀跃不已。 正待进一步查看那点绿线出现的时间,门外响起了轻轻敲门声。 放下信号接收仪去开门。是岳引来找我。 他不知道心中在想着什么,闷闷的样子。我这点观察力还是有的,当即放下一切事务陪他在花园散步,一边寻机问他:“岳引,你有心事?” 他问我:“琉璃,你跟楚擎宇究竟什么关系?” 哗,象捉jiān的丈夫般口气。 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不是知道我当那乌龙公主的经过么,他当然是我义兄啰。” “义兄怎么会为了你背叛家族抛弃权位?”岳引说,“他觊觎你的美sè,是不是?” 也只有他,才会将话说得这般难听。 我扬起唇角,耐心的告诉他:“他喜欢我,如果你是问这个的话,是的。可是……我与他,都不约而同的觉得做兄妹这样的关系或者更长久而安全,没有更进一步的意思。” 他惊讶的道:“琉璃,这是否你一厢情愿?若能更进一步,他怎会甘心只是兄妹关系?” 我睨他:“难道世界上,男人与女人的关系,只能有一种?” “那当然。”岳引回答得理所当然。“喜欢就是喜欢,何必掩耳盗铃,说什么兄妹。” 我在冰凉的石阶上坐下,抱膝看向星空。“我却相信,一个人一生中,除了狭隘排他的爱情之外,还应有其它长久深厚的情谊。” 岳引也坐在我身边:“例如?” 我含笑望了他一眼:“例如我与你这样的友情。” “友情?”他一下子抓狂了。“谁告诉你我对你是友情?”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已自顾自的道:“是因为我最近都没跟你细诉衷情,你便以为我对你的心思淡了吗?我只是……只是因为师洛托付了我,倒拘得我在这段时间里不好向你有所表示。而你这一向又忙又累,我又不忍心挤占你休息时间……” “怎么对我没有表示啊?”我揭穿他,“你都讽刺了我若干次,说我现在粗鲁得很,说我现在不象女孩子!” 他搔搔头:“这是事实啊。琉璃,你肯定是跟璃堡那班粗鲁家伙混一起久了,越来越没女人味。今天看见杨槢蔚长海那几个人,也是一副兄弟哥们见面的样子,太……太不象个女人!” “这即是说,我离你梦中情人的形象越来越远了,是不是?”我没有生气,笑咪咪的问他。 他怔了怔,道:“你什么意思?” 我伸个懒腰。嗯,信号仪上又有了师洛的行迹,心情大好。再加上楚擎宇来了,我觉得肩头担子卸了大半,轻松无比,正好有时间替岳引洗洗脑,转换观念。 “岳引,你不觉得我们现在的关系,很轻松很自然?”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这种关系虽然轻松自然,可是不够柔情蜜意。” “柔情蜜意,很多女人都可以给你吧?”我循循善诱。 他瞪我一眼:“她们又不是你。” 我没理他那茬,继续按我的思路说下去:“可是轻松自然的感觉,除了我以外,你没能在其它女孩子身上体会过吧?” 他沉吟:“这倒也是。” “岳引……”我瞟他,作媚眼如丝状:“你能想象我这么含情脉脉的望着你不?” 他冷不防打了个寒噤:“琉……琉璃?” 我马上变回正常:“适应不良?” 他再瞥我一眼,纳闷:“其实你长得这么美,这个表情为什么做出来这么不搭调呢?” 我得意的笑:“因为你其实早已经习惯了我现在这样大大咧咧的样子,而且心中也接受了我这样的形象。其实岳引,我怀疑你早把我归到亲密朋友那一列了,只不过,你以前没有跟女孩子做朋友的经验,所以脑子里只有情侣这么一项关系。” 他爆发了:“喂,你这个女人!” “怎么了?”我无辜的看着他。 “你是说,我对你的心动是假的,我连自己喜欢谁都不清楚?我晚上做梦老是梦见你,是因为当你伙伴?看到你,我一阵一阵的心悸,也是我的幻觉?看到你亲吻别人,我心痛如死,这样的感觉也是虚幻的?” “不是不是。”我急忙安抚他。“我毫不怀疑你在天都的时候对我的情意,对此我也深深感激。可是岳引,难道你不承认么,我们或者有机会发展为情侣,但是时机总是没有选对。结果,发展到现在,我们却发展出一种比战友、比兄妹还有比朋友更密切的关系。我们一起面对压境的敌军,一起迎战,一起分享胜利的喜悦,相濡以沫,同生共死,仿佛血脉相连的一个人……这样的关系,难道只因为其间没有爱情,便显得不够珍贵?” 他不说话了,默默的思索。 我趁热打铁的说下去:“可是我,绝不会因为没有爱情,便不看重这份血与火中锻出的感情。或者,我们可以叫它友情,或给它赋予其它名字,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岳引,你在我的心中,是极特殊的一个存在!是非常重要的存在!我觉得可以毫无保留的信任你,若是你有什么需要,我亦可以毫不犹豫的付出。也许有的人终其一生,都体会不到这样炽热真诚的感情。可是我却很感激上天,给我与你这样联手对敌的机会,给我这样将对你的感情转变净化升华的机遇,让我可以用比对亲人、比对伙伴更喜欢的感情来喜欢你……这份感情,或会比爱情更持久稳定。” “其实你现在,对我,也是伙伴兄弟的感情多过爱情了吧?所以,你才会看到我对你抛媚眼觉得不适应。” 他怔了很久,才一扬眉,对我笑道:“你这家伙,真不愧是仙子,对谁都能抛出长篇大论的说教……” “这是我的切身体会!”我呼冤。 他一下子弹起身子,伸手拍拍我的头:“夜了,睡吧,我回去好好想想你的话。” 我笑着同他道晚安。他深思的望着我,最后嘟哝了一句:“我真怀疑,你是为了让我对你失去兴趣,才把自己弄得这般粗鲁。” 我无语。 第135章 百态感情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一大早,我便赶下山去见楚擎宇,顺便带去几大包早点,是璃堡的厨师们自发做来劳军的。 在军营外面,先碰上了贺剑青。他说他正准备上璃堡,问候一下丁冬是否适应。 我想起一事,将他拉到旁边,悄声问:“小贺,蔚大哥……当时,是你们亲自下葬的?” 他身子一震,惊疑的望着我,眼中大见悲意:“仙子,你问这话什么意思?” 我提心吊胆的问:“我……我听姬艳说……说他尸骨无存?” “胡说!”贺剑青反应强烈得要命。“蔚帅怎么可能尸骨无存!蔚帅天神一样的人物,谁敢让他尸骨无存!”他急急的说着,说到最后几个字,声音中却突的带出哽咽之声。“仙子……仙子请容我暂时回避……” 我的心,也酸楚起来。 或者,我是不该向他问这个问题的。 蔚沐风的离去,对每一个人,都是禁忌般的话题。 之前我也问过楚长青。楚长青的表现比贺剑青略好,可是眼中仍是掩不去的黯然神sè。他当时便对我说:“小姐,蔚帅确是葬在阿里绿洲……唉,我不想……我不想再提当时的情形!”急急起身离我而去。 是我不好。为了求自己的一点心安,却要去强迫他们回忆那段伤感记忆。 算了,也不必再去问杨槢或是蔚长海追问当rì情形,徒惹他们伤心。 他……不管葬在哪处,也都住在我的心底。 楚擎宇的容sè有些憔悴,可是jīng神却好得出奇。一双黑眸神采湛然,唇边一直挂着洒脱笑意。 他与在天都的时候大不相同了。我主要指的是jīng神状态方面。看到他现在明朗的笑容,一经对比,我马上发现,他当初在天都时那副明朗阳光的样子,如今看起来是多么的苍白。 看来,军旅生涯对他的心情颇有助益。 只不过……因为我,他这堂堂的南征大元帅、皇子殿下的地位都要不保了。 心里,小小的难过了一下,脸上仍是兴高采烈的神情:“大哥,昨晚没睡好?看你那黑眼圈,明显得很。” 他望着我宠溺的笑了。匆匆吃毕早餐,便来跟我谈正事。 他说:“琉璃,跟我走。” “走?”我睁大了眼睛。 他微笑:“我是说,整个璃堡的人,全体撤离。大泽无险可恃,我们久留此处,必成孤军。” 他这顾虑,大有道理。之前只是我们孤身对敌,一两千人打不过了,躲进文明库中便成。现在加多这三四万名蔚军将士,且不说文明库中能否尽数装下的问题,单是后勤给养便已不易应付。我飞快的考虑了一番后,答道:“好。” 楚擎宇反而意外:“琉璃,我还以为要花时间说服你。” 我笑了:“大哥这般千里驰援,大哥的提议,琉璃怎会不认真考虑?我是舍不得璃堡,可是为今之计,走才是上策。” 经历军旅生涯之后,楚擎宇现今异常爽快。他一点不拖拉的送我出营,一边走,一边抓紧时间同我说:“我昨晚细审俘虏,有四弟的近卫亲兵为我们所俘,据他说,四弟被手下亲兵队拼死送走。我知道四弟的xìng格,他恼羞成怒之下,定会再征兵马,卷土重来。必要时,杀了地方守将就地将兵权夺过的事他也做得出来。所以为防他反扑,我们走得越快越好。只要能顺利离开凤翔进入赤地,蓝劲已陈兵郤城,当可接应我们。” 我赞他:“大哥,你考虑得很仔细。” 他微笑:“这还是真正带兵以后,才培养出来的习惯。琉璃,你跟长青他们商量下,我这边随时可以拔营。” 跟楚长青商量的结果,他亦并无太大异议。虽然,在大泽拖住玄天来犯的敌军,吸引玄天上层将注意力投往大泽是我们的最初目的,但是现在的情形下,离开,才是最明智选择。 在经历了信号仪上的信号失而复得之后,我突然又有了新的领悟。也许,很多事,都只得稍纵即逝的机会。既然师洛都在世界的另一角为他的目标努力,我当然也须将我的生命,以及那些爱护着我的生命,放在首位,为所有的生命珍惜这难得的逃生机会。 帮不帮得到师洛……不再是第一位的问题。 说得直接一点:要想帮到师洛,也需有那个命在,才有帮人的余力。 所以,撤退动员令已经紧急颁出。全堡人员开始紧张的打包工作。不易携带的物品送往文明库储存,随身只携带食物药品与少量衣物。 又派了人去与楚擎宇接头。商议的结果,第二天一早,便即动身。 晚上,我带着丁冬,来到了玫瑰海。 月光下的玫瑰海,美丽得不可思议。娇艳的玫瑰沐浴在银sè的月光下,空气中充满醉人的香氛。 这是今夏最后一批玫瑰。所有的花苞都已尽情展开,以盛放的姿态,迎接着我们的到来。 丁冬欢然道:“啊,小姐,这里简直象仙境一般。” 我笑了,轻声告诉她:“这确是仙境。是一个人为我特别营造的仙境呢。” 那个人,此刻,亦在同样的月亮之下,想念我么? 我伸手,轻轻的伸向天空,仿佛想通过神秘的月光,触到世界另一端的那个人。 师洛,愿你一切安好,愿我们不久便可以再聚。 我很久都没有敢肆意的思念师洛了,顶多每天抽空,看一看信号接收仪。只因为怕一想到他,我的焦虑担心便会决堤而出。而这段rì子中,兵危战凶,每一个人都承担了无限压力,我怎么可以放任自己的软弱的情绪泛滥,令到别人担心。 可是此刻,月光下的玫瑰海中,我不能自抑的思念他,那样苦苦的、殷切的思念他。 他此刻……在哪里? 眼前的美景,多么盼望能与他共对。 丁冬好奇的问我:“小姐,这花叫什么名字?” 我惘然的从思忆中挣扎而出,望着可爱的丁冬,唇边泛出浅浅笑意。“它叫玫瑰。这里所有的花,都是玫瑰。” “所以,这里叫玫瑰海。丁冬,你看这么多花汇聚在一起,可不就象花的海洋么?” “海洋?”丁冬有点神往:“我还没看过海呢。” 我拍拍她的肩,视线,都始终凝注在月光下的花海之中。“以后有机会,带你去海边玩去。” 我已经文明库中留下讯息,师洛当可知道我们的去向。只要他没事,纵然分离的rì子不好捱,却总是能有再聚的那一天。 只是,这片玫瑰海,也许要保不住了呢。 很心疼。 水晶阁中大部分物件已被我移入文明库中。可是这漫山满谷的花朵,却移不去。 只不过,换一个角度想,纵然今年的花朵毁于战火,我们还可以期待来年。 生命,永远是充满希望的。 回房的路上,我看到呆呆凝视着夜空的岳引,坐在璃堡外的石阶上。 今天是什么rì子啊?一个个,包括我自己,都一副很容易感伤的样子。 我让丁冬先回去休息,自己轻手轻脚走到岳引身后。 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动作,他先回过头来:“干么这么鬼鬼祟祟的?” 唉,真想念老是被我从背后惊吓,而且总是会被我成功吓到的师洛。 白了岳引一眼:“象你这种耳朵太好的人,注定享受不到生活中很多小小乐趣。” “乐趣?”他挑眉。 “被我吓得哇哇大叫的乐趣啊。”我笑吟吟的在他身边坐下来。“要那样,你保证就不会再这么闷闷不乐的了。” “你怎么知道我闷闷不乐?”他别扭的说。 “哼,我们什么关系啊,那当然是一看就看出来了。”我作老友状,拍拍他的肩:“岳公子,你没事搞什么月下玩深沉?这些天也够累了,怎么不好好休息?” “睡不着。”他闷闷的说。“我在想,关于我跟你之间的关系……” 哗,早知道他在想这么深刻的问题,我就不过来打扰他了…… 不过……不过…… 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于是我深吸一口气,笑咪咪的问他:“想出什么结果来没有?” 他疑惑的望向我:“琉璃,按你的说法,感情的xìng质,真会发生变化的?” “当然!”我用特真诚的声音保证。 “我不信!”岳引的声音,象个赌气的孩子。 我拍拍他的头:“坦白一点,岳引,你现在,根本是拿我当无xìng别朋友来看待了。” 他悻悻的说:“都怪这场该死的战争。等这破事结束了,你就会恢复女孩子的本sè。” 我换过一个话题:“大哥对你的武功赞不绝口,说有机会定要来向你请教一二。” 他扬起眉:“这家伙倒是一个异类,对你尤其真诚。” 我抿嘴:“那是本小姐我人品好,所以才有幸遇上这么多很好很好的人。” 岳引出其不意的问我:“那……在你心目中,你对他好一些还是对我好一些?” 我晕,这样也要比。 “当然是你。”我毫不犹豫的说,“岳引,我一早说了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角sè……” “再重要,也比不上师洛和蔚沐风,是吧?”他酸酸的问。 我的心中猛然哆嗦了一下,一时间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他话一出口,马上后悔了,歉意的望着我,隔半响,低声的说:“对不起,琉璃,我不是故意。” 我重新绽出笑容:“没关系,你当我是最亲近的人,才说得这么直接,是不是?” 他小心的看着我:“琉璃,你真的不伤心?” 伤心,怎么不伤心。 可是,再伤心,现在也懂得掩饰。“没事。不早了,岳引,咱们都休息吧。” 他没有动,沉吟的说:“琉璃,有一个问题,我一直不敢问你……” 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说明他是无论如何,也想问下去了……“有什么话,你问。” “你以前既是喜欢蔚沐风,后来,却又如何喜欢了师洛?若是这样,假以时rì,你会不会……也喜欢,我是指情侣之间的喜欢,你亦喜欢上我?” 我仿佛雷殛般怔了半天,才惘然的笑了:“岳引,你还真是直接啊……” 他有一点汗颜:“我只是想知道,我有多少机会。” 我温柔的笑了:“岳引,何必为不值得的人,浪费这么多jīng力?” “生命是那样美好,世上的好女子多不胜数,你却何必为了琉璃,而错过一路的风景?” 他固执的问我:“琉璃,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抬起头,痴痴的看着夜空,隔很久,才低声说:“我到现在,仍然喜欢蔚沐风。” “只是,以前那分炽热的喜欢,现在已化为苦涩的遗憾。” “我这一生中,最深重的遗憾。” “是我愿意付出全部生命也想要弥补的遗憾。有很多次,晚上,我对着流星许愿,许愿他可以复活,可以醒来,希望时光可以倒流……若可以重新开始一次,那么,我会选择离他很远很远,不再奢望跟他发生些什么……这样,他就不会因我而死,不会因我而出兵华阳,仍然在郤城做那个用兵如神受人爱戴的主帅……” “那……师洛?”岳引震惊的问。 “对师洛的感情,是不一样的。”我轻轻的说,“蔚沐风,是我心中完美的偶象,战神一般的男子。我对他,是崇拜是迷恋,是一见倾心不计其余的激烈。而对师洛,不是这种想燃烧、想飞蛾扑火般的感情。” “我与他之间,是一种绵长又深厚的感情,是十余年相濡以沫的岁月中堆积出的情感。亲情?友情?爱情?或许都有掺杂其中。他对我的包容与体谅,令我深觉安心。在我想要与全世界断绝关系时,仍然没法做到对他全不在意。亦只有他无尽的温柔爱惜,才能将我从那段至黑暗的岁月中拉出,让我不致没顶。他是我黑暗世界的救赎者;可是,若没有我,我想他的世界亦会沉沦。我们需要彼此。我依赖他,但不崇拜;心安理得的享受他对我的宠爱,却又会对他深深怜惜……” 岳引沉默了很久,才说:“我不明白。” 我温柔的说:“我亦不明白。可是,我决定顺应自己内心的方向。也许,感情的世界中,原本就有千姿百态的情感,连爱情亦有许多种方式。蔚沐风,是过去;而师洛,是现在。我曾经以为,过去的那一段,就是我一生的终结。可是,当师洛生死一线的时候,我才突然发现,他不知何时,已是我心中不能舍弃的温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重要角sè。若我不能怜取眼前人,那么,眼前人亦会成为过去,成为我人生中新一段遗憾。人的一生,或会有多个阶段;每个阶段,会爱上不同的人,而不是永远永远,都只爱一个人……我已不敢奢谈永远。永远……”我苦笑着摇头,“我们永远不知道,在生命的下一个路口,等待我的命运,是欢愉?是痛苦?是相聚?是别离?” 惆怅的叹了一口气,我轻声的说下去:“可是我却悟出了一个道理:我们做不到控制冥冥之中的命运,却须学会珍惜自己,与珍惜他人。生命既是这样无常,所以,更需好好把握眼前的一刻。” 他又沉默。半响,他轻声的问我:“既然你如此珍惜现在的一刻,为什么当初你却要守我这一年之约,不设法去跟他相聚?” 我将手覆上他的手:“因为,我亦珍惜你。” “你对琉璃的好,点点滴滴,我全记在心里。我再三跟你说过,你在我心目中,亦占据重要地位,这绝非敷衍你的言语。并不是说我对你没有爱情,便没有其它情愫。岳引,我们一起出生入死,这种默契,这种相知相惜,莫非不值得琉璃珍惜?” 他动容:“琉璃!” 我轻轻的说:“我做不到把爱情分给你,可是,你是琉璃最在乎的朋友,最信赖的兄长,最铁的死党,是琉璃最喜欢的人之一。岳引,若是我一意孤行离开你身边,你不快乐,我就是跟师洛在一起,心里也会难受的。” 他亦轻声道:“所以,你纵是再舍不得师洛,仍是选择了跟我同行,是不是?” 我垂眼:“岳引,其实我非常满意我们现在这样的关系,超越了xìng别的朋友,死党,铁哥们,同生共死的战友,种种称谓随你选择,其实,实质都是一样的。这样的关系,比爱情更稳定而随xìng,又何必强求这份感情变化为男女之间的独占yù,徒令彼此痛苦?” 他呆了半响,突的拍拍我的头:“你这无情的家伙,我真该对你生气。可是啊,你这人,偏有这样的本事,让人想对你生气,却偏偏气不起来。” 我探询的望向他:“岳引?” 他耸耸肩:“我便先试着做你的死党看看……不过哦,这承诺的前提,仅限于你跟师洛在一起的条件下。那家伙跟你那么多年的感情,输在他手下,倒也罢了。你若是没跟师洛,而是跟楚擎宇之流的卿卿我我,那可不行。” “呸!”我啐他,“你是咒我又要失恋?岳引你简直太坏了!” 他凝望夜空:“其实,我也盼师洛能早些回来。” 呜……好感动…… 然后他接着说:“我觉得那钢珠枪,弹夹那里还可以再作改进,等他回来我一定要第一时间跟他说这件事。” ……………… 直接无语。 出发的时候,与玄天军队爆发了小规模的战斗。 岳引兴冲冲的冲上前线去了。楚擎宇让我跟在他身边,以策安全。他一边关注战场情况,一边抽空同我说:“以他们三万残兵想来拖住我们,这么看来,玄天也许对大泽又加派援军。” 我笑:“哎呀,玄天真是好看得起我,琉璃我受宠若惊。” 楚擎宇笑吟吟的看着我,并不掩饰他欣赏:“琉璃不愧是琉璃。” 汗…… 他们……我身边的大多数人,都总是对我不吝赞美。其实,不过是因为他们喜欢我,所以,在他们心目中,我便超然又特殊。我微笑:“是因为有大哥撑腰,我才能这么满不在乎。大哥,琉璃真的很高兴有你这样英雄了得的大哥。” 他脸上露出洒脱的笑意,对我道:“英雄了得的,是蔚帅吧。华阳的大半彊域由他打下,临死前还遗下战略要诀,我不过按照他的思路与计划,替他执行完整场战役而已。不过琉璃,若不是你向父皇进言,我怎有机会统率大军,又怎会有机会结识这么一班铁血男儿?”他微笑着凝视身前的军队,“在外作战的rì子虽是艰苦,可是心,却比困在天都时不知道zì yóu了多少倍。我有生以来真正的快乐,都是由琉璃给予,大哥才真该向琉璃说声多谢。” 我一挥手:“那我们两兄妹不是要你谢过来我谢过去的对谢半天?拜托,老哥,我还以为我们可以免俗的。你为了我,权势地位都抛下了来救我,这得对你说多少声谢谢才能表达我的感激?” 他还是笑,如阳光般温暖和煦的笑意:“这算什么?琉璃,你还记得我在宫中时对你说的话?我……只要琉璃需要,总是会无条件支持琉璃的。此番来援,不过是实践我的承诺而已。” 我凝视一身戎装的他,那么刚毅英武,眼中却是温柔宠溺的神情。 非常感动。 我杜琉璃何德何能,可以得到这么多人的悉心爱护? 真是死了……也甘心了。 当然,真的要我死,还是不肯的。 所以一看到前方军队停止行进,我马上问:“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我们刚刚摆脱玄天的追兵,走出圣泽平原,尚在大泽境内。 我的问话刚落,便有探子打马来报:“大帅,前方烟尘滚滚,似有人群向这边奔来,观其扬尘,约有上千人马……” 楚擎宇一怔:“上千人马?再探。” “是。”探子如飞奔去。 楚擎宇同我解释:“最近二弟跟五弟斗得很厉害,两边都在抓军权,蔚族被暗杀了两名将军,越族也死了几名官员,局势乱得很。所以在这样的情形下,随时可能遇上在调动中的军队……”他无奈的摇头,“我们此行不得不小心从事。” 说话间探子又飞奔而回:“启禀大帅……” “说。” “巫族全族赶来驰援仙子,我们已与他们接上了头。据大长老姬溶说,有一队南巫驻军约两万余人正衔尾追来。” 顾不上震惊,说话间连我都已看见前面的道路尽头,正驰出一排白衣飘飘的骑士。 “一军,就地设朱雀阵。二军,上前接应。三军左侧布防……”楚擎宇一怔之后,马上传下号令。 我大呼:“岳引~~岳引~~” 岳引从侧翼飞骑而出:“什么事?” “走,接应你的下属去!”我飞骑奔出。耳中听到楚擎宇在焦灼的大呼:“琉璃!回来!不可任xìng!” 这个从再见至今,一直以沉稳成熟形象示人的大哥,终于也展示出气急败坏的一面了呢。 我一边偷笑,一边跟岳引并骑向前奔去。 开玩笑,人家全族打着驰援于我的名义而来,我不亲去迎接,岂非太不给对方面子。 我们的马行甚速,对方的速度可也不慢。不过数分钟之后,两边的人马便汇集一起,一时间只听我惊喜的声音,一个一个的招呼过去:“大长老,你怎么来了?二长老,你好啊……五长老,你的气sè可好得很哪……小羽!”欢呼一声,策骑冲过去,就在马背上与巫羽来了个惊险拥抱。 “琉璃!”怒气十足的声音,来自岳引。果然下一秒我便被从巫羽身边被拉开,从马背上被扔往道旁的草地上。 “你有没有安全意识啊你?知不知道这样的行为很危险的?”他对我怒吼,跟着瞪向巫羽:“喂,你这个巫后是怎么当的,为什么全族一起跑来这边?送死么?脑子发烧了?” 他干么这么大火气啊?这时候,也不是发火的好时候。人都来了,生气有什么用?我重新跳上马背,对岳引说:“喂,咱们先把小羽她们接应回去再说好不好?” 岳引继续怒瞪了在场的众人一眼,才不爽的说:“你带他们先过去,我断后。” 巫族提供的情报有误。在对她们的一路追赶中,高楚军队的数量,在跟蔚军遭遇时,已经增加到三万余人,大概比蔚军的数量略少数千人。 这原本也没什么。可是最糟糕的情形出现了:在高楚军与蔚军对峙的过程中,东北方向又出现了大队高楚军,约有五万余人,目标亦正是我们。 楚擎宇在综合分析了探子收集到的情报后,无奈的下达了全军后撤的命令。他同我解释:“看来四弟已尽起凤翔的驻军,赶来一洗他前rì败落之耻。他……真是胆大妄为,这般将凤翔的驻军尽出,若是玄天突施奇袭,凤翔失守简直是必然之事。” 我倒不关心凤翔的归属问题。我只觉得讽刺,不过半rì工夫,在圣泽平原外兜了个圈子,我们又重回夺天山下。 玄天军队还没来得及进占璃堡,尚在清理战场,看到我们回来,后撤数里,小心观察。楚擎宇也不去理会他们,径自传令大军在夺天山下扎营,好生jǐng戒即可。同时分出数百顶营帐给巫族众人休息。 我牵着巫羽的手邀请她:“小羽,你去我房里跟我一起挤挤。” 她温柔的笑,偷偷的瞥一眼岳引,又飞快的垂下眼。 哦,忘记一提。从见到巫族大队人马开始,岳引一直死沉着个脸,非常之吓人。 连我都没见过他这般愤怒到脸sè铁青的样子。 我马上笑,打圆场:“走啦走啦,小羽。大长老,一起到璃堡去吧?大哥,你要不要也来?” 楚擎宇含笑道:“我须当坐镇军中,稍后还要与杨槢他们议事,琉璃你先带巫后她们休息吧。” 唉,连个替我当挡箭牌的人也没有。看来只好我亲身上阵当挡箭牌了。我瞄一眼岳引,热情的邀请巫羽和姬溶她们:“来来来,这边请。” 在我热情的分配房间的时候,岳引终于爆发了:“姬溶,此番巫族全族倾巢而出,是谁的主意?” 面沉如水的他,居然看上去还挺威严的。看来……真还有了几分当巫王的气势。 姬溶等人为他的气势所慑,都讪讪的低下头去。 我义不容辞的救场:“岳引,请容我代表被驰援的璃堡众人,对于贵族义薄云天的高义隆情致以最真切的感谢。” “狗屁义薄云天!”岳引根本不肯顺着台阶下,反而愈发震怒:“你们这帮女人,莫非只会头脑发热,感情用事不成?数万大军兵临城下,你区区两千人跑来济得甚事?巫族在你们这帮人手中居然至今没有弄到灭族,才真是一件异事!” 我看到姬溶她们一个个噤若寒蝉,惶然垂头。唉,真可怜,都是阿姨级的人物了,还要受岳引这混小子斥骂。 “那个……事情既已发生了……”我还想打圆场,岳引瞪了我一眼,吓得我把接下来的话咽回嘴里。 “说啊,莫非敢做不敢认么?是谁提出的这个蠢主意?又是谁大力执行?”他眼中闪动熊熊怒火,逼视着在场的巫族众人。 我身边的巫羽一咬牙,踏前一步:“是我。” “你!”岳引狂怒的瞪着她:“白痴!” “不是巫后的主意,是我提出的!”姬溶也站了出来,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 “不是,是我!” “是我才对!”几位长老纷纷挤上来,连几名由岳引选出来担任圣子、巫侍之职的巫族男子也抢着表示自己的立场。我目瞪口呆的望着这班勇于认罪的家伙,再小心的瞄一眼岳引。 果然,他的神情,简直可以比得上万载玄冰般冻人了:“呵呵,不错嘛,看来你们真是万众一心啊。” 众人肃然,无语。 房间里,只听得到岳引yīn森森的声音:“真是好有义气啊。你们还生怕全族的人死得不够干净彻底,自己来不说,还将整个族的jīng英全都带来这个绝地。这还不算,你们还生怕来得不够招摇,还一路引了数万大军一直跟来这里。你们做得很好,很不错,真的。” 我机伶伶打了个寒噤。 姬溶小心翼翼的道:“呃……巫王大人,姬溶临行之前向巫神卜卦,得大吉之兆……” “狗屁吉兆!”岳引大怒:“莫非你老得糊涂了?竟以如此虚缈之事来决定全族生死存亡的大事……” 还没说完,巫族中人齐抽冷气,更有人道:“巫王大人,巫神的吉兆极之难得,只要卜得此卦,纵然前途凶险重重,却最终都会逢凶化吉……” “放……”岳引话犹未出,我抢了上去,踮起脚一把捂住他的嘴:“岳引,这里大多都是女子,你对女子的好风度呢?消失到哪里去了?” 岳引一把拉下我的手:“对这帮蠢才,还有什么好说的?” “请问巫王大人,大人既觉得此处如此凶险,为何大人却竟羁绊此地,并不设法离开?” 轻柔的声音响起,带着微微的颤音,却一字一句,说得甚为清晰。 是巫羽。 岳引一怔,然后恼羞成怒:“我愿意呆在这里,不可以么?” 巫羽轻声道:“巫王大人是一族之所向。大人在哪里,我等自当追随左右,保护巫王大人……与大人想保护的人。” “笑话,我还需要人保护?”岳引不屑。 “巫王大人需不需要保护,是巫王大人的事。而我巫族中人却均有保护巫王大人的职责在身。”巫羽柔声说道:“得知巫王大人现身兵危战凶之地,我等族人自当前来为大人效命。况且仙子对我族实有大恩,巫族阖族,无不感激。若是仙子有事,巫王大人有事,我们却只顾一已安危,龟缩不前,只怕巫王大人亦不肯认这般脓包的族人吧?” 哇,刮目相看。看不出巫羽平时柔柔弱弱的,关键时刻词锋竟也能如此锐利。 岳引愤怒过后,反倒冷冷的笑了:“若说其它人有保护我的职责,我信。”他的眼波如刀,直直的刺向巫羽:“巫后大人与我平起平坐,似乎不须对我的安全负责吧?” 巫羽垂眼:“巫羽只是对巫王大人与仙子关心情切。” “关……心……”岳引的牙齿磨得格格响。 我见势不妙,冒死打岔:“喂喂岳引,你这么凶干嘛?巫王巫后象乌眼鸡似的你瞪我我瞪你,这影响多不好啊。大家意见相左,大可以慢慢商量……” 岳引瞪我一眼,似是觉得我说得有理,一只手指定巫羽:“你……我们那边说话!” 巫羽怔了怔,柔顺的随他而行。 “喂……”我追过去准备护驾,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岳引一反身拦住我:“这是我们巫族的家务事,不劳仙子过问。” 我偷看他。哗,面如玄坛,紧咬牙根,看来是真的动了气。 百忙之中我摘下腰间系的玉坠塞到巫羽手里:“喏,护身符,借你用用,别怕岳引,他不会真对女孩子发火的。” 巫羽抬头看我一眼,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便被岳引粗鲁的一把抓进偏厅,砰的一声关上大门。 姬溶她们惶恐的赶过来,问我:“仙子,怎么办?” 我挥挥手:“没关系没关系,岳引气头一过就好了,你们先去休息。” 第136章 回归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我以火箭般的速度奔回房里,从行李中找出窃听器的接收耳机,还没来得及展开窃听工作,便看到一颗信号弹倏的升上半空,且伴随着尖锐哨音。 是蔚军传讯的信号弹。信和之战时,他们便是以此传递讯息。 我飞奔往璃堡前面的广场,一看之下,顿时明白了这信号弹发shè的原因。远远的,西边的山地之中,出现了大批的玄天军队,象一重一重白sè巨浪般,向着圣泽平原推进。 身后,是岳引的声音:“看来,对你是志在必得啊。” 我转头,只看到他一人。“咦,小羽呢?” 岳引反应过度的质问我:“你问我干什么?” “你们刚刚不都还在一起的吗?”我睨了他一眼。 他也瞪我:“喂,不许把我跟巫羽扯到一起。” 我漫不经心的回他:“没有人要将你们拉在一起……” 他发作了:“那天姬溶她们不是在如此盘算?你还大表支持!” 其实岳引真能和巫羽在一起,我倒是乐见。不过在他气头上我哪敢表明立场?我坏心眼的推测,莫非岳引刚才对巫羽那么不客气,不是因为她作为巫后决策上的失误,而是因为她是要被姬溶她们想要打包塞给他的人的原因? 不过,就算真猜中了岳引的这重心思,那也绝不可以点穿。我见招拆招的为自己辩白:“喂,岳引,公平点好不好,我当时,分明什么话都没说。” 他嘀咕:“那你刚才为什么对巫羽那般亲热?你分明是想把她推销给我。”我开始主持正义了:“喂,岳引,你不觉得你这么说,对巫羽很不公平?人家亦是矜贵的女孩儿,连恋爱经验都没有过的人,莫名其妙让大长老她们乱点鸳鸯谱,将她硬跟你这不知跟多少女人有过风liu往事的家伙扯在一起,我觉得就名誉上而言,她已经很吃亏了,你还这么污蔑人家,好象小羽上赶着要倒追你似的……” 岳引让我说得心虚,摸摸头:“跟我扯在一起,有那么辱没她吗?” 我瞪他一眼:“当然,清清白白的女孩子,谁愿意跟你这风liu浪子扯上关系?” 他怒了:“喂,我有这么声名狼藉吗?” 我哈哈大笑:“哼,我才说这么两句就受不了啦?那你将心比心,想想你刚才说小羽的话,要是传到人家女孩子耳朵里,她会怎么想?” 他生气:“你口口声声,不是说我是你最重视的朋友?你怎可不帮我,反而去帮她说话?” 这个…… 这是一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我简直无言以对。 他终于找到这条理由,马上对我乘胜追击:“我们是什么交情?你为何反对她这般亲热?我自然怀疑你居心不良。” 我轻轻的截断岳引的话:“岳引,莫非你真看不出来,我为什么对小羽这般亲近的原因么?” 他了然的点头:“我看出来了啊,所以我怀疑你想把我推销给她。” 这个人,不要这么一语中的好不好…… 我说:“难道你不觉得巫羽的神情气质,很多时候,似足巫后?” 他一怔。 我轻声道:“所以我看到她,心中自然而然生出亲近之意。” 他沉默了半天,胡乱挥挥手:“好吧好吧,算我错怪了你。” 我一笑,转身yù走,他又叫住我:“喂,不许把我们刚才说的话,说给巫羽听。”很sè厉内茬的威胁。 我笑:“这个当然没问题。不过岳引,对小羽好点,不要凶巴巴的绷着脸,她几乎还是个孩子呢。” 他白我一眼:“我很凶吗?” 我点头:“你对谁都不凶,就是对小羽凶得很。我看小羽被你带去训话的时候,真替她担心。” 他陷入沉思。 我奔去蔚军大营中。楚擎宇同杨槢蔚长海他们正在开会,看到我来,强展笑颜:“琉璃,正想派人来找你。” 我再看看蔚长海杨槢等一班人。他们的神情都很凝重。我问:“玄天又来了多少人?我们的情形很不妙么?” 楚擎宇平静的说:“不错,敌方加起来在十五万人以上,兵力足够将我们包围。据探子回报,各处路口均已有重兵扼守,他们看来是准备把我们困于此处。” 我怔了怔,问:“那么夺天后方的沙漠方向呢?也有人扼守?我们难道不能从沙漠那边走?” 楚擎宇摇头:“没有驼队,没有向导,粮草补给亦不足,数万大军怎可贸然进入沙漠?” 我说:“师洛在平原与沙漠的交界处伏有给养与驼队,我想照管驼队的人定然熟知这一带沙漠的情形。” 杨槢他们都神情一喜,可是随之摇头:“纵是有了向导,沙漠行军仍是大不容易,况且还有敌军尾随追击,沙漠中又无险可守。” “我们可以让向导带我们潜往最近的几个绿洲中栖身,总比在这里坐以待毙的好吧?” 楚擎宇微笑:“那只是延长一点待毙的时间而已。” 蔚长海却神sè一动:“末将倒有个提议。” 结果他的提议是:让楚擎宇带着小队亲兵,护送我们璃堡中人和巫族趁敌军尚未合围时先从沙漠中逃往豫西平原,他们则带着剩下的蔚军拖住敌人,替我们争取逃逸时间。 这么荒谬的提议居然得到了在座将领的一致赞成。除了我与楚擎宇反对。 杨槢冷静的道:“两军交战,牺牲在所难免。只要能保全我们的有生力量,保全我方最重要的人,我们便不算败。大帅,只有你潜返华阳,才能控制那边的军队不被朝廷召回分拆。亦只有你据华阳自立,方有能力保护仙子安全。请大帅以大局为重,马上带着仙子离去。” 楚擎宇因杨槢这番话而动容,脸上首次现出犹豫之sè。 我却一口拒绝:“没得商量,我绝不独个逃生。” 不是我突然之间不怕死了。我只是……对这样总是要以他人的牺牲来换取我平安的情形感到忍无可忍。 能够活下去,谁愿意去死?可是别人的生命,亦是同样宝贵。 我说:“就把琉璃的命运,交给上天安排吧。此生结识了你们这帮热血男儿,能与你们同生共生,琉璃已是不枉此生!” 蔚长海急得跺脚:“仙子,你……”他急得脸都红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杨槢幽幽的接下去:“您是蔚帅不惜一切也要保护的女子,若我们不能护得您周全,怎有面目见蔚帅于九泉之下?” “放屁!”我心中涌出巨大悲恸,却又被我强压了下去:“蔚大哥是这种为了女人便不顾你们这班弟兄生死的人么?他若在生,会眼睁睁的坐视着你们送命,就为了保护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若连他这班弟兄的生死都全不放在心上,又怎会值得他不顾一切的保护?你说这话,真是太不了解蔚大哥了,连带将我也看得这般自私无耻!” 蔚长海怔了一怔,突的眼中蕴泪:“若是风哥还在生,纵是重军压境,纵是眼前的情形再险恶十倍,他也自有脱困的法子……可是我们都没有风哥的谋略兵法,只想得出来这般死撑的笨法子……仙子,是我们没用,可是……无论如何,请仙子尽速离开吧!”他一下子跪倒在地。 “请仙子离开吧!”杨槢也跪了下来。 跟着更多的将领都一一跪下,仿佛在上演八点档狗血剧情。 我一跺脚:“大敌当前,你们还不调兵遣将,竟闲成这样子了?”转身奔出中军大营。 岳引在中军营外等我,容sè平静。 “岳引,我们回去拿枪……”我一句话没说完,便骤不出意,让他点了穴。 “岳引,你干什么?”这一刹那,我害怕得浑身冰冷。 他的唇角轻轻扬起,并不回答我的问话,而是扬声对着中军大营中出声:“大殿下,还不出来带琉璃走!” 果然,又一个自作主张替我乱作决定的家伙! 我气得想吐血。 此刻从前线的方向,贺剑青狂奔而至,正好与步出中军大营的楚擎宇撞个正着:“大帅,敌军已开始向我军合围!” 又有一人亦赶来通传:“巫后大人、大长老、二长老……驾到……” 场面混乱无比。 我嘶声大呼:“岳引!岳引你这个混蛋,还不快解开我的穴!” 他凝视着我半分钟,干脆将我哑穴也点了,唇边,却突的泛出一丝平静之至的笑意。 “就算你恨我怪我,也由得你了。”他传音入密,一缕声音透过身后嘈杂的人声,清晰传递到我耳朵里。“谁叫你是我最重视的人,全世界的人都死掉,你也不可以死!”停了停,他补充:“我终于明白了当rì师洛将你托付给我的心情。他果然是个男人。”说完这话,他飞快的转头望向楚擎宇,既恼怒又不耐:“喂,姓楚的,情形已这般紧急了,你还不快作决定吗?你不死,还可据华阳自立,尚有余力护着琉璃。这当儿妇人之仁只会误事!” 楚擎宇让岳引这么声sè俱厉的一喝,终于下定决心:“各位兄弟,擎宇……必不会有负大家的厚望!” 杨槢更不多话,立时带过两匹马来。蔚长海大呼:“亲军队听令,马上集合上马,护送大帅突围!” “且慢。”岳引一边将我抱上马背,一边对楚擎宇道:“烦楚兄将我巫族这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一并带往华阳!” 楚擎宇一怔之后马上道:“自当遵从岳兄之命!” 巫族中人自然也不肯从命。岳引神sè一冷,爱笑的俊脸板起来,冷得慑人:“若你们还承认我这个巫王,便须立时奉命。” 巫羽正待陈辞,岳引冷冷的向她一瞪:“你不是说要保护仙子么?现在便是巫神赐给你们这保护仙子的重大责任,望你等万勿失职才是!” 忙乱间那边杨槢已暂摄主帅之位,传出种种号令。蔚长海不住口的催促巫族众人上马,楚长青却于此刻现身,对楚擎宇长身一揖,口称:“殿下,我家小姐便托付给殿下了!” 岳引惊讶的问楚长青:“楚兄你也不走?” 楚长青长笑道:“蔚军千里驰援之德,长青感佩无地。此番若弃友而逃,纵得不死,亦无面目茍活于世!” 岳引一挑眉:“楚兄果是一条好汉子,如此我们便先送你家小姐与大殿下一程,再回头携手对敌如何?” 楚长青却道:“岳公子,主人既重托你照顾小姐,你怎可以留此徒逞匹夫之勇?” 岳引翻身跳上马背:“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既然大殿下是当前更适合照顾琉璃的人,我乐得快意人生,自当与这班弟兄同生共死。” 我在腹中大骂,疯子!混蛋!他妈的一群被个人英雄主义洗脑的混蛋们! 问题的关键是要玩个人英雄主义,凭什么把我排斥在外! 恨! 说话间楚擎宇的亲兵队加上数百巫族之中的jīng英,以及璃堡中的数百人,组成一只千余人的小队,在蔚军大队的掩护之下,向夺天山后驰去。 我自然是被众人紧紧护在队伍正中。岳引吩咐巫羽与我共骑一马,好将被点中穴道的我护住。我们身前是楚擎宇,他也算细心,还特意将丁冬带在身侧。我的身后与左右,是巫族的几大长老守护。岳引与楚长青两大高手带着数十名璃堡之中通晓武功的好手,纵马在队伍两侧保护,趁着敌军未成合围之势,将包抄过来的敌军远shè近挑,虽然敌军纷纷拥来,却仍是让他们杀出一条血路。 巫族中人分工合作,有的施展净化祝福系的巫术为队友加持,有的施展诅咒之术向敌方攻击,虽然马上飞驰,却一个个都手持巫杖,神情专注。 岳引点我的穴道时怕伤着我,力道使得甚轻,我本来练有千魅心法,再加上受了几个巫族的祝福类巫术,手脚渐能活动。我一俟手臂能够活动,便去拉马缰,巫羽冷不防,倒是被我吓了一大跳:“仙子,你……” 旁边巫族中人马上分出一匹马来,巫羽一蹬马背,轻轻巧巧的便掠到了那匹马背之上,一只手更不闲着,将灵心杖从她怀中擎出,杖尖一划,便要施展巫术。 “小羽小心!”我眼明手快,抽过马鞭,将一支shè向她的流矢击开。她脸顿时红了,谢我道:“多谢琉璃姐姐,我……我真没用。” 我苦笑。我其实,比她还没用。似这般为了护着我冲出去,一路上又死伤了不少兄弟,看来我势必又得再承担若干人的牺牲。情势已经如此,我亦不能再任xìng的策马,奔回蔚军大队。 抢往楚擎宇身边,一把将他亲兵队中一人背负的弩弓摘下:“借我一用!” 那人挥刀对着袭来的敌人疾砍,百忙中反手将箭筒抛来。我马上弯弓搭箭,一边控马,一边向着敌军猛shè。 身后,响起震天的呼喝,我回头,看到cháo水般的敌军,正向蔚军大队发起冲击。 岳引察觉到这边动静,气急败坏的策马奔至,叱我:“喂,你好好控马跟在队中便行,没事别来显示你的三脚猫箭法。” 我还没来得及回嘴,身后的巫羽策马疾冲,一下子冲向部队的最外围,与岳引的马身平齐的位置。 “回来,危险……”岳引这边还在喝,那边巫羽肩头已血光迸现,痛哼出声。原来……她是冲上去为岳引挡开shè来的长箭。 岳引脸sè数变,手上却不闲着,飞掠到巫羽马上,伸手将她揽住,手指飞快的点了中箭处周围的几处穴道,再运劲一拨,将长箭硬生生自巫羽肩上拨起。巫羽痛得花容惨变,却紧紧咬住下唇,一声不吭。倒是岳引恼怒的喝骂声随之响起:“你这蠢女人,谁见过这般挡箭的法子?你有没有身为巫后的自觉?你若死了,便可一了百了推卸巫族被你带到绝地的责任了,可是?”一番话骂得如连珠也似,又劲又急。 我在这边大呼:“小羽,你还能控马吗?” 岳引闷哼一声,身形飞掠,倏的跃过几个马身,落到我的鞍后,俯手一提我的腰带,我顿觉一股大力涌来,身子不由自主的飞起,正好落在巫羽的马上,她身后的位置。 我马上一把抓住马缰,另一只手揽住巫羽的腰,耳中听得岳引没好气的呼喝:“还不快带着她到队中来!”我依言提缰,策马奔入队中。 在我的臂弯之中,我感觉到巫羽的身子,轻轻的颤抖。“很疼吗,小羽?”我几乎是用喊的,因为周遭的厮喊声太大声。 她轻轻摇头,几缕长发拂到我的脸上,带着幽幽的清香。 这时岳引早已跃回他的马上,远远的掷过一包东西:“喂,金创药,替那个蠢女人敷些上去。”话音未落,他已顺手拖过来袭敌人手中的大砍刀,反手便将两名敌军斩于马下,自己毫不停留,径自向前冲去。 我手忙脚乱拉开巫羽肩头的衣服,将金创药倒了上去。岳引之前给巫羽点了穴道,所以血流得倒是不多,只是她半边身子无力活动,只能软软的靠在我身上,一时无力驭马。 倒上了金创药之后,实在没办法找布条包扎,我只好又催马而行,以期跟上行军的速度。所幸前方的敌军已经愈来愈少,我们这只小小部队在蔚军大队的掩护与岳引等人的拼力护送之下,已经从尚未合拢的包围圈中冲出! 奔行间岳引忽的长啸一声,楚长青会意,两人远远对视,不约而同的勒马停步。楚长青朗声对我与楚擎宇道:“小姐,大殿下,我们便相送于此了。小姐此去,一路小心。” 岳引亦远远的对我呼道:“琉璃,你这当仙子的,还请好好护佑我巫族,特别是你身边那个笨蛋巫后,你须得随时对她提点一二。”话声未已,他已拨转马头,向战场之中冲去。楚长青长笑一声,亦纵马疾追。随他们冲杀护卫我们的璃堡众好手,包括季冬、赤允韦与卫昱,齐声呼道:“小姐此去保重!”也纷纷转头向战场冲去。 我眼圈一热,胸中激荡无比。 忽然之间,握着缰绳的手上感觉有异,诧异间,又是一滴热热的水滴滴下。原来,是身前的巫羽在无声的落泪。 楚擎宇纵马过来,伸手要拉我的缰绳。我诧异的一缩手,问他:“大哥,干什么?” 他扬起眉毛:“我怕你与巫后冲动。” 我压下胸中激荡情绪,冷静的答他:“我不会,大哥。既然已牺牲了这么多人将我们送出,我再婆婆妈妈的冲回去,徒然令之前弟兄们白白牺牲,还于事无补。” 楚擎宇深深凝视我,声音突然有点哽咽。 “我楚擎宇在此向琉璃保证,我决不会让弟兄们的牺牲白费。我一定会赶回华阳,保有蔚军的编制,守好蔚帅一手打下的江山,带好蔚帅一手创立的军队,给他们生存发展的空间!总有一天,我要向玄天与高楚讨回这笔债!” 我注意到,楚擎宇的话中,首次将高楚视作了敌人。 “琉璃,你一定要助我完成这些事!”他认真的拜托我。我心中一酸。其实,我怎会不知道他的心意?他不过是怕我内疚或寻死,所以一定要让我觉得自己还有大用。 分出一只手与他一击掌:“我一定会全力助你!” 他深深的看我一眼,猛然打马:“我们走!”率先催马向前疾奔。 我的手上,又感到热热的液体滴下。我轻声问巫羽:“小羽,很痛么?忍一忍,一会到了安全地点再替你包扎……” 她摇头,声音凄迷:“琉璃姐姐,我是不是很没用?” 我一怔。 她轻声的自语:“我以为,长老们替我加持了七星连珠之后,我巫功大成,当可帮得上他一二。可是我们赶来这里,非但没能帮上忙,反倒带来了大批敌军。我在面对敌军时,连一半的巫力都发挥不出,还一点机变也没有,徒然拖累了……姐姐……” 我搂紧她:“第一次上战场,能发挥出一半的巫力已经很棒了。小羽,不要沉浸在自怨自艾之中。无论岳引他们会否……牺牲,我们总不能让他们为我们做的一切事情白费,是不是?” 她回头凝视我,乌黑的眼珠仿佛被水洗过,红红的眼圈犹带泪意。 我坚定的道:“要怀缅,要伤悲,可以!但绝不是现在!我们既不能留在这里拖累他们,便须按他们的心意尽速离去。小羽,我们要坚持!” 胸中,一阵悲怆。我用力忍住眼中热热的泪意,用力说:“坚持下去,总有一天,我会找玄天,还有高楚讨回这笔债!小羽,我们一定要坚持!” 巫羽紧紧的咬住下唇,好一阵子,才轻声说:“仙子,你说得很对!” 我怅然的回望一眼厮打正烈的战场,一提马缰,决然前行。 可是,不对劲。 仿佛,有一种隐隐约约的轰鸣声……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 我心中,隐隐的觉得这样的声音似是有些熟悉,并且,让我觉得莫名欢喜。 可是,这是什么声音,又是从哪里传出的呢? 我在马上左顾右盼,想找出声源。 “看——”前方,突然传出震惊以极的呼声。 我循声望去,好几个人正惊惧的伸手指向斜上方的方向。 抬头,天际,有一个小小黑点,正破开云层,亮出身形。 我如中定身法,一时间,连呼吸也都停止! 经过这么刺激繁忙的一天,此刻,已是黄昏。 太阳正即将西沉。远处,沙丘连绵的尽头,有绚丽的晚霞,装点在天际。 沐浴在金sè的阳光中,天际中乍现的黑点,正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高速在视野中放大接近。 是在这个时代里,绝不可能出现的东西。有着流线形的机翼,仿佛巨大的铁鸟,还传出引擎隐隐的轰鸣声。 是一艘巨大的飞行器。比我们那个时代的飞机,外观上显得更前卫。机身之上,每一道曲线都显得极为流畅干脆,速度更是快绝。 夕阳的余晖,以金线为它勾出线条优美的轮廓,为它的机身机翼镀上淡淡的金光,那样光华灿烂,庄严雄秀,恍若神迹,震撼人心。 所有的人都惊得目瞪口呆,更有人跳下马来,跪伏在地,连呼神鸟降世。 我的眼中,突然急急的涌上泪水。狂喜,自胸间迸出,转瞬间已经燃烧整个身躯。 只有我,知道眼前的一切,意味着什么! 师洛已归来! 天地间,于这一刹那,满盈勃勃生机。 第137章 别来 - 穿越时空之琉璃乱 - 风又飘飘 () 形状奇特的飞行器,在我们的头上盘旋了两圈,蓦的象发现了目标般,向着战场的方向飞去。 我大急,拨转马头便想追去。动作太急,身前的巫羽痛哼一声。 “大长老,你来照顾小羽。”我跳下马,对俯伏在地的姬溶嘱咐了一声,便跳上她的坐骑,向飞行器飞去的方向疾追。 “琉璃,你干什么?”楚擎宇追过来想阻止我。 我转头,唇角是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的上扬弧度:“师洛回来了!他回来了!” 楚擎宇一愕,我顾不得再解释,策马前冲。 飞行器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几乎一眨眼之间,便飞临了圣泽平原的主战场上方。此刻已经越来越多的人被惊动,纷纷停下战斗,惊疑的望向天空。 而飞行器中的驾驶者,仿佛也很乐意让他们看个清楚,速度一下子降到极低,这般惊人的制动力……我一时没有词语可以形容,只能在心中连呼:高科技!高科技! 在数十万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中,飞行器缓缓的在圣泽平原上空绕起了圈子。 我疑惑的勒马。 莫非飞行器中的驾驶者,不是师洛? 他平时,没有这么爱现啊。 是我误会。 随着飞行器上圣泽平原上空缓慢的绕圈圈,飞行器下方的人群中,出现了异常的动静。原本呆愕的望着天空的兵将们,仿佛突然中了邪,或是喝醉了酒般,一个一个,摇摇晃晃的倒往地下。不过三五分钟,战场上至少倒卧了七成以上的人。 这是什么无形武器?我震惊的看着已了无生气的战场。那些倒下的人……都死了吗? 突然之间,有人拉住我的马缰。“啊——”我惊悸的叫,垂眼,就看到了一脸不悦的岳引:“你回来干什么?这里邪门得很!” “岳引,是……”我一句话没说完,飞行器中,突然传来了响彻平原的声音:“下面的人听着,马上放下武器,就地坐倒,不要试图有任何反抗的举动,否则次声波频率会加强,相信那样的后果不是你们所乐见的。” “这是谁?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岳引不爽的大骂。 “岳引,是师洛!是师洛啊!”我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 “师洛?”岳引一愕之后,满脸怒sè:“他也太没用了吧,施展个神通还敌友不分!” 这个……我搔搔头:“听他的喊话,好象他使用的什么波,强度没有调到最高吧,应该是有手下留情的。” 岳引还在愤愤的骂:“他使的什么邪术啊?来无踪去无影,真是……”非常挫败的样子。 我赞他:“咦,岳引你不错哦,这么多人都倒下了,你却什么事也没有。” 岳引让我这么一表扬,又得意起来:“那当然,我是谁啊……咦,不对,你分明是在替你jiān夫开脱!” 我不理他,用力的向飞行器挥手。唉,这么多人,师洛不知道能不能看得到我。 战斗已经彻底停止。没有当场倒地的幸存者,亦都全部跪了下来,武器抛了满地。 飞行器缓缓的转了一个圈子,又向沙漠的方向飞去。 他……要走么? 我大急,又拨转马头,向沙漠方向追去。 岳引掠上我的马背,从我身后伸手来夺缰绳:“琉璃,不要去!” “为什么?”我双腿轻踢马腹,纵马狂奔。 “万一对方不是师洛,是神族的人?”他说出他的担忧。 “神族的人要是有这样的高科技东东,早拿出来征服大陆了,还能藏到这时候才秀出来?”我根本听不进去任何反面意见。来的人只能是师洛,只可以是师洛!天知道我有多么的想念他。若他不在飞行器中,极度失望的我,怒火大概可以摧毁全世界。当然,前提是:我的怒火能转化成真实能量的话。 飞行器没有如我担心那般飞离。在沙漠与平原的交界处,它缓缓的降落,这么巨大的机身,却没有经过滑翔与助跑缓冲,就那么直接的停到了地面。哇,真是高科技。 好象这句话,在我心中都反复出现了N次。 我一边在心中赞叹,一边策马狂奔。 远远的,我看到我们一起突围的数千人,都恭敬的跪伏在地。看到机身的中间部分,滑开,露出一扇小小的门。 看到小小的滑梯自机舱内伸出,架好。看到一个又一个人不顾滑梯还未架好,便轻松的一跃而下,笑着与我们的人招呼。 我的胸中,似燃起一团火。炽热燃烧、无法熄灭的火。这团火激荡着令我奔向他,奔向心的归依,奔向凯旋归来的爱人! 感谢上天,让我与他都平安,而且,重逢! “小姐!” “小姐!” 前方,燕子翼与西门斩一左一右,飞掠而上,迎上我。 “师洛呢?”我勒马,大声的问。 西门斩疾声告诉我:“主人立时便会下来。” 说话间,我已看到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出现在飞行器的舱门之处。 就是那样普普通通的站在舱门边,可是那一刹那,他的身上,真有一种睥睨众生的气势,于无形中散布。 偌大的平原上,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刻间静止。放眼所见的每个人都以敬畏的目光仰视着他,然后,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声:“兄弟们,圣主回来了!”平原上随之响彻热烈的欢呼声。 我心cháo澎湃,凝目向他瞧去。 此刻,他是众人膜拜的焦点,恍如最尊贵的天神。 仍是含蓄低调的一身青衣,可是,一个人的气势,无须以华贵衣饰来显示。微风拂动他的长发,他的衣衫,他静静的站在舱门处,俊美的脸孔依然那么淡定从容,平静的注视着眼前欢呼跪拜的人群。无端的,我感觉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疏离感。 是万千欢呼中,仍然孑然一身的疏离感。站在高高的舱门处,面对着对他顶礼膜拜的众生,他那修长的身影中,却透出无法言喻的孤独寂寞。 寂寞如雪。 然而,在他将脸转向我的方向时,他突然笑了,和煦的感觉瞬间替代了那淡淡的疏离感。 他发现我了! 我的唇角轻轻扬起,笑意不能自抑。 “师洛!”我用尽全力,大声的呼唤他。 一股大力涌来,我被坐在身后的岳引掷出,以迅捷无伦的速度,穿越了近十丈的广阔空间,然后稳稳的站在了飞行器之前。 时间卡得刚刚好,师洛也刚从滑梯上跃下。 离我前所未有的近!触手可及的距离! 而且,不是在梦中! “啊——”我发出一声快乐的叹息,笔直的扑进他怀中。 抱着他,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 这样的感觉,是那么真实,不再是无数次梦里拥抱时的虚空。 这些rì子以来的担忧挂虑,被战火折磨的忧惧辛苦,仿佛都于此刻的一拥中,获得补偿。我想笑,眼泪却倏的涌出。 他亦紧紧拥抱我,恍若隔世般感觉。我听到他的心跳,那样激烈,与我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犹如世上最美的乐韵。 这样极致的幸福感觉,令我多么想让时间就在这刻凝住。不过,旁观者不同意。 “喂,你们还要抱多久啊?”很不耐烦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大煞风景的,还能有谁?自然是岳引。 依依不舍的松开师洛,眨眨眼睛,才转回身去。 唉,其它人都远远的避开了,只有他,这么爱做电灯泡,一点也没有避嫌的自觉。我白他一眼,他避开我的瞪视,嘻皮笑脸的说:“琉璃,你为什么哭?看到师洛心里不舒服?那你还是跟着我好了,看我们一起几个月,我都没惹你哭过。” “呸!”不等师洛发话,我带笑啐他:“我是喜极而泣好不好?再说,你不是说,只要某人回来……这个那个……” 岳引苦笑的望着我:“喂,你真有你说的那样在乎我吗?怎么我感觉他一回来,你马上偏向他说话?” 我厚脸皮的笑:“没有的事,你们都一样重要啦。嗯,来,师洛,让我同你重新介绍过:这是岳引,我最新出炉的头号死党;师洛,我的爱人。来来来,握个手。” 师洛一怔之后,马上绽开特大号笑容:“琉璃的死党,便是我的朋友!”他宣称,很热络的向着岳引伸出手去。相形之下,岳引显得不情不愿了许多:“我是琉璃的死党又不是你的,干么……”我不等他说完马上悄声提示:“岳引,你不是要跟师洛探讨钢珠枪的改进方法?”于是岳引奇迹般的变脸,满面欢容的伸手与师洛相握。 “你这家伙,总算还知道回来。这是什么?”他艳羡的看着师洛身后的飞行器,“这么大只铁鸟,莫非你赶去了天宫?” 师洛大方的说:“这是E768型战机,岳兄如有兴趣,便请入内参观吧。”岳引大喜,脚尖一点,便掠入机舱之中。 我这时才有机会问师洛:“小洛,你从哪里找来的战机?神族那边的事……解决了吗?” 他没说话,却先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替我扣在手上:“琉璃,幸不辱命。” 我看着手腕上亮晶晶的镯子,仿佛还带着他的体温。这只镯子,与我几番离合,便如同跟他一般,分离又重逢,重逢再别离,一次又一次。 一时间,百感交集。 他却不让我有伤感时间,笑吟吟的牵着我的手向机舱的滑梯走去:“来,琉璃,上来。” 雷钊留在机身之内。他在看守着一些人。师洛牵着我的手,笑咪咪的说:“琉璃,请容我向你介绍:神族现任族长史密斯先生、族长夫人史密斯太太;大神官克劳斯基先生……肯特医生……玄天国君卫冲之……玄天大皇子卫则湛,二皇子卫则鸿,三皇子卫则湣……” 那几名神族中人都是典型的西方人面孔,高鼻深目,其中族长是金发蓝眸,族长夫人却是绿眸红发。至于那位已从管家回忆中听说过名字的肯特医生,头发已经雪白,湛蓝的眼珠,唇角有深深的法令纹,给人一种极之冷酷的感觉。 至于玄天的几名皇室成员,没啥可说的,是与我们一样的黄sè人种,或者昔rì尊贵高华不容轻渎,不过现时作为阶下囚,嗒然若死般的缩在房间一角,一点气势也没有。 我震惊:“你……你是怎么抓到他们的?” 师洛笑,轻描淡写:“很简单,这战机上我装配上了次声波发shè器,会将次声波转换为力场,直接影响力场内生物的中枢神经,使之轻者失去行动能力,重之失去意识乃至死亡。” “师洛,你好厉害!”我惊叹的赞。师洛瞥了他的囚犯一眼,拉着我:“我们一边说话去。” 我亦发现那几名神族中人都露出留意倾听的神态。哼,偏不让他们听。我对神族的好感度,之前便不高,在经历战火之后更是直接降到绝对负值。 我们退出临时改为牢房的小小机舱,同雷钊打个招呼,向位于机身正中的大厅而去。 一进大厅,哇,好热闹,原来十八铁卫除了雷钊之外,都齐聚这里。此外还有楚擎宇、巫羽、姬溶、杨槢等一干人,将不大的空间挤得满满当当的。 岳引飞掠过来,问师洛:“这战斗机全是jīng铁所铸,这般沉重,怎么竟能飞上天空,兼且能飞得如此之高?” 我感觉到师洛不再把岳引当成劲敌之后,在面对他时,唇边的笑容生动了好多,无复之前的客气公式化:“这个涉及到流体力学、空气动力学等方面的复杂问题,简单的说,就是同样是流过某个表面的流体,速度快的对这个表面产生的压强要小。根据这个原理设计出特别的机翼,就可产生升力,升力达到一定程度飞机就可以离地而起……” 可惜他的科普宣传对于这个时代的人太过深奥难明,岳引“哦”了一声之后,快步逃到我身边,低声问我:“这家伙是不是随时都是这般满嘴天书?” 其它人都拥上去同师洛寒喧,乐得我与岳引独个在旁边喁喁细语。 我幸灾乐祸的笑道:“一般来说,只有谁问到他技术方面的问题他又有兴趣予以解答的情况下,才会出现类似情形。所以我已经很长时间不去对他问出技术方面的问题。看来他真正把你当朋友了,否则不会这般耐心的同你解说。” 他似嗔似怨的瞥我一眼,抱怨:“琉璃,为什么我觉得他一回来,你连笑容都份外甜蜜?” “有吗?”我不承认。一转眼看到巫羽独坐一旁,正好转开话题:“喂,你去向小羽道歉没有?” 他怔了怔,不自在的问我:“我为什么要道歉?” “你凶她啊!”我睁大眼。“半个时辰前你在众目睦睦之下对她破口大骂,你一离开,她便哭了……啧啧啧,岳引,我一直以为你对女孩子都是温柔呵护的,怎么一对上小羽和我,你的好风度便荡然无存?我也罢了,反正咱们是死党,你也差不多没把我当女人了……可是小羽,人家可是娇滴滴的一小姑娘,况且还是巫后,身份不比你低……” 他向巫羽的方向瞄过去一眼,悄声问我:“她真的哭了?” “哭了!”我无比肯定的说,“还一直自怨自艾,说自己没用……” “她本来就很没用啊!”岳引眼睛不知道在看着哪里,硬邦邦的说:“象我这样的武功,箭矢的破空之声难道会没听在耳中?用得着她这么多事的撞上去么?” 我睁大眼睛,不悦的瞅向岳引:“喂,人家那是关心情切。” “她那是笨!”岳引白我一眼,生气:“不知我娘是怎么教出这么个笨蛋徒儿来的,一点也不知道趋避利害……” 我笑:“跟你娘相似度足有六七分。” 岳引悄声同我说:“所以……我一看到她,便心中一股无名火烧个不停。这么笨的人,还做巫后,搞不好便同我娘一般的死法——笨死!琉璃,不是我不怜香惜玉,你觉得……我这般声sè俱厉的骂她几顿,有没有可能把她骂醒?” 我大力摇头:“岳引,其实我觉得你好似还没进入状态。既做了巫王,便对巫族中人负有责任。你现在却只想让小羽负起这个责任来,自己好置身事外。看到小羽达不到你的要求,你又情急乱骂,哪有这样的道理!” 他讶然道:“啊,琉璃,你真不愧是我的死党,竟连我这般隐秘的心思都看出来了。唉,她若是再jīng明强干几分,我便省了好多心思……” “天哪!”我以手覆额,“岳引你是不是男人?竟然一点责任也不肯承担,还打主意让小羽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少女将青chūn全耗在巫族的事务之中,以便让你逍遥快活……” 他脸红:“他们巫族不是惯了女人主持一切?” “那是以前!”我白他一眼,“你不怕巫羽按你的设想jīng明厉害起来以后,对你这无用的巫王看不上眼,又设法回复巫后单一制,那时……你们巫族的男人一个个都要恨死你。” “好啦好啦!”岳引无奈的挥手,“大不了,我拨点时间去管管巫族的事。唉,其实我还是不太喜欢用巫术,哪有武功对敌来得这般干脆。” “那你就多多教巫族弟子学九幽谷的武功便是。”我耸耸肩,推他:“去啦,去跟小羽道个歉,总不能让你白白的把人家骂了去。” 岳引一走开,那边围着师洛的卫昱便跳过来:“小姐!” 我一看他脸sè便知道他肯定想撺掇我去向师洛要求什么,那种跃跃yù试的渴盼感觉已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了。“说吧,小卫,你想要什么?” 赤允韦也凑上来:“小姐,我们好吃亏,留在璃堡一守两个月,却连这么好玩的……战机都没能坐上。” 我笑:“这还不简单,让师洛驾起来在天上兜一圈便是。” 卫昱诡笑着悄声道:“就兜一圈多不过瘾。小姐,我听大哥说,主人驾着战机,飞临盘落森林与玄京皇宫上空,让大哥他们沿绳梯而下,将神族与玄天的首脑轻轻松松,一鼓而擒之。小姐,高楚对我们如此忘恩负义,咱们不如求主人飞到天都,将高楚国君什么的擒来好好报复……” “嗯?”我陷入沉思。 卫昱与赤允韦在旁边拼命的煽风点火:“小姐,高楚军先时欺负得我们好狠!” “还害我们死伤了不少弟兄!” “反正现在外面的高楚兵与玄天兵已尽数投降,这里也没什么大事。” “是啊小姐,不如我们现在便赶去天都?” 你一言我一语,一唱一和。 我想了想,走向师洛。卫昱与赤允韦喜动颜sè,亦步亦趋的跟在我的身后。 燕子翼正在兴高采烈的描述他们此去经历,看到我过来,当即住了口。 我对他笑笑:“燕大哥,你继续说。”牵起师洛的手,将他牵到一角。 “师洛,你是不是很累?”我端详他,嗯,虽然略有风尘之sè,可是漂亮的眼睛神彩熠熠,神情更是轻松愉快。 他笑吟吟的看着我:“还好。你呢,累了吗?累了我送你回璃堡休息。” 我摇头:“我想跟你说件事。” 他看到我的神情严肃,脸sè也跟着沉凝:“说吧,琉璃。” “你把神族和玄天的首脑擒了来,有什么打算?” 师洛一扬眉:“打算?没想这么长远。我只是想先擒了他们好令他们群龙无首,自然难以再对大泽持续增兵。再说有这么几个人质在我手中,万一你们有人被擒,也可以进行交换。” 我望着他:“你知不知道,大哥为了来助我,相当于背叛了家国;还有巫族也是如此。” 师洛凝重的说:“这个我已经知道。琉璃,你放心,向我们雪中送炭的人,我怎会不记得这份情?我定会好好补报他们。” 我说:“我想……想将大哥扶上君位。老二也好,老四也好,还有五皇子也好,他们都是坏人,无论谁做国君,就算不敢来惹我们,那也定然会想着法儿找大哥的麻烦。” 师洛唇边泛起一丝笑容:“所以,你想我驾机去将高楚那一班皇族也都擒了来‘商议商议’,是不是?” 我开心的亲他面颊一下:“我家小洛真是聪明。” 师洛微笑着握住我的手:“那是我跟琉璃心有灵犀。” 我笑了,笑过以后,又有点迟疑:“还没有问过大哥的意思……” 师洛眉毛一挑,隐隐然流露出不容人违拗的霸气:“大势所趋,哪里由得他拒绝!” 于是,这么一件足以影响高楚未来走向的大事,就让我与师洛这般草率的决定了。师洛去找楚擎宇“谈话”,我则负责甄选此次行动的人选。 这是一项非常困难的工作。因为所有的人都非常踊跃,可是战斗机中可以容纳的人却有限得很。 倡导此次行动的始作俑者——卫昱和赤允韦是一定得带上的。岳引威胁感十足的声明他非去不可。楚长青与季冬委屈的声称自己还未有机会搭乘战机,姬溶等人则声称如能乘上这只神鸟在天空一游,定然可以感染上极多仙气……只有杨槢等军方人士听说我们此行的目的之后,略显犹豫。 我快刀斩乱麻的一挥手,便作了决定:“此次行动,仍是以十八铁卫为主,岳引是特邀外援。杨槢你们大可不必参与此事,平白的背个谋逆罪名大不值得,只须坐镇这边,控制好投降于我们的大队降兵便行。巫后你们这边也是一样,名义上你们还属高楚的臣民,没必要掺和进去。若是想乘这飞机,异rì有的是机会。” 从高楚的降兵中擒到了楚擎扬。我让杨槢再领走玄天的二皇子卫则鸿,若是玄天降军哗变,便将这二皇子捆绑军前加以镇压。实在是降兵的数量加起来多过蔚军三倍,虽然他们在战机的威压之下心胆俱裂,却也不得不防他们回神之后不甘心接受俘虏命运而闹事。至于其它几个俘虏仍是关在战机之中。放眼望去,只怕再找不出比这里更稳妥的牢房了。 分配调度间,密谈的那两个人也出来了,楚擎宇神情非常凝重,师洛却是一脸轻松笑意。 我雀跃的跑上去,问师洛:“驾驶这个难不难?让我来亲自驾机。” 出乎意外,这架战机并不难驾驶,甚至比驾车仿佛还要简便一些。在师洛的强化培训后,没多久我便可以dú lìcāo作了——反正整个天空就只可能有这么一架飞机,完全没有与其它大型飞行物相撞的可能。 师洛说:“我一直觉得,科技发展的最终目的是复杂的cāo作简单化与人xìng化,而不是令简单的cāo作复杂化。这架战机这点上做得很好。”我瞟他:“不要又给我上技术课。喏,相信你要当老师,大把的人等着听。” 师洛一回头,围观者如卫昱赤允韦之流马上作鸟兽散,口中还嘀咕:“主人这等仙机妙术,我们哪里学得会。” 只有岳引仍留在原地,沉吟的问:“琉璃按的这个掣,是什么意思?还有这个圆盘又起什么作用?” 师洛的解说非常之详尽,先说名词,跟着是功能说明,说明完了还附带解释技术实现原理。 两分钟后,岳引象卫昱等人一般狼狈撤退了:“算了,我还是改天再来聆听妙谕。” 终于……整个世界安静了。 只剩下我与师洛两个人。 连空气,也在发生神秘转变,仿佛渗出神秘香氛,似有若无般迷离。 我瞟向师洛。他正凝视我,眼睛象极亮的黑宝石,璀灿晶莹。 唇角,扬成好看的弧度,非常恬静的笑容。 成年后的师洛,俊美之外,更有一种优雅的气质于一举一动中流露,淡定从容得让人……一心想发掘出他失控时的情形。 我这样想,是不是很邪恶? 我的心,突然砰砰的跳了起来。还悄悄的吞了一口口水。 “师洛……”我软软的叫他,对他勾勾手指,还是以前在二十一世纪时爱娇的样子同口吻。 他挑挑眉,并没有应声而至,唇边恬静的笑褪去,换成……带着一点莫测高深的笑容,酷酷的帅帅的,害得我的心漏跳一拍:“琉璃,你不公平。” “啊?”我错愕。 “你对子翼对西门对楚擎宇……都一口一个大哥,叫得那么甜,可是叫我,从来不是师洛,就是小洛,不是象叫同学名字,就是摆姐姐款,你说,是不是不公平?”他控诉,貌似表情很温和,但是我敏感的感觉到了一点危险的气息。 这家伙,想在我面前耍酷?哼,换了别人我会怕,他嘛,不过是只纸老虎。 “叫惯了嘛。小洛,你还不过来。”才不管他是什么表情,看我不三招两式,让他立时失控! 汗,怎么我的思想又情不自禁的开始……邪恶。 他倒是走过来了,不过,没靠我太近,站在我的椅后。 “琉璃,你不专心哦。”他含笑说我。 “啊?”我回头一看。果然,飞行高度太低了,我用力一拉控制高度的手柄,飞机迅速爬高。 “飞这么高?” 我贼贼的笑。就是要飞高一些,才安全,否则黑夜中万一撞上什么高山那才叫冤。 师洛仿佛读懂了我的心思,俯头对我说:“其实,低飞也不怕,导航系统中内置有自动避让功能,系统会自动扫描航道周围,一旦发现航道内有超过十立方米以上障碍物便会自动避让,避让的速度比手动方式更快。” 咦,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讶然的抬头,正想问他,他带着一点促狭笑意的面孔却已经倏然接近。 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我的唇上,那样温暖甜美。 有一点点晕,失重的感觉。嗯,大概是由于飞机急速爬升所引起。 眼角的余光,看到他伸手按下一个掣。驾驶舱的门在我们身后缓缓合起。 “琉璃,好想你。”他轻轻的低喃,然后,再一次吻上我。 这一次,吻得非常深入。 仿佛,这么多天的刻骨相思,都要在这一吻中尽情宣泄。唇齿间的激烈交缠,由他主导,一手引燃了狂热爱火。他紧紧的抱着我,那样大力,仿佛想将我嵌入他的身体中。 一只手,抚弄着我的长发、耳垂,指端恍若带着磁xìng电流。在这样的碰触下,我身子仿似通电,在他的热情之下不由自主的颤抖。 我以前,怎么竟没发现师洛有这么狂野热烈的一面。 热情似火。 吻了又吻。 吻到我几乎缺氧,四肢都仿佛失去力气。 小小驾驶室中,火花四溅。 这么狂乱激烈。他的热情,满盈每一寸空间,逃不开,避不了。 只能融化在他怀里,在激情中飞聚浮沉。 迷迷糊糊中,有一个隐约的声音在脑中小声的嘀咕:讨厌,本来是本姑娘想好了要趁机偷香的,怎么反倒让他抢了我的创意?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