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背包客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呼...” “呼...” “呼....” 呼息声变得越来越急促,宁青从黑暗中惊醒,冷汗不断地从毛孔中冒出,悄悄划过发梢滴落在白色的背心上。 后背早在睡梦中被汗水浸湿,同时浸湿的还有身下的被褥。 将身旁的电筒打开,灯光在周围来回扫荡,确认身处帐篷中后才微微安心。 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空气,平复着起伏不定的胸膛。 “还好只是一个梦...” “只是频率越来越快了。” 他这个噩梦并不是第一次梦到,早期时候,一个月半个月都不一定能梦到一次,现在每隔一两天就出现。 这是个很不正常的梦境,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因为记不住整个过程发生了什么。 对很多人来说,一个噩梦能不记得自然是件好事,但对于他来讲却是件坏事。 他从小有超忆症,记忆力远超常人,如果鸟瞰一座城市,可以将城市的每一处细微地方记录下来。 上到行人车马,下到穿街走巷的商贩,都可以做到分毫不差。 而在睡梦中,超忆症似乎失去了作用。 每每从噩梦中惊醒,事后又将整个梦境遗忘得七七八八,回忆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被惊醒的。 只会记得那是一间白色的房子,一间白到能给他带来恐惧的房子,至于其它的东西则是印象全无。 他曾一度怀疑是超忆带来的后遗症,他访遍名医教授,但得到的诊断结果大同小异。 身体状况良好无异常状况。 最后,在一位教授建议下去咨询了一位心理界大拿。 心理医生推荐的恢复项目几乎全都尝试过一遍,兜兜转转几个月,一切又回到原点,该来的还是会来,该做的噩梦一次也不会迟到。 这时,旁边的收音机传来一阵嘈杂的电流声。 嗞~ 嗞~ “近日,制造‘邻居灭门案’的凶手万昆和姚思莲夫妇逃窜至湛城,望广大市民朋友尽量减少夜间出行时间,睡前关好门窗不要给坏人有可趁之机,如若发现可疑人物请务必第一时间联系当地警方。” “啪!” 宁青没等收音机播报完讯息,直接按下开关让它闭嘴,帐篷内也瞬间安静下来。 这个收音机自从被他买回来后一共响了两次。 一次是前几日播报“伪装自杀案”的涉案嫌疑人逃窜至湛城的消息,另一次则是刚刚这条。 从来没听到过任何有趣的事情,不是凶手就是涉案嫌疑人。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早上6点。 现在是十一月份,昼短夜长,天还没完全亮,他不想继续摊着,索性便开始起身洗漱,毕竟待会还要赶车。 从背包中拿出牙膏在牙刷上抹了一点,取出一瓶矿泉水便钻出了帐篷,站在天桥底下开始刷牙。 没错,昨晚他便是在城里一座立交桥底下搭的帐篷,而不是什么深山老林。 这个时间点,街上还没有多少行人,自然不用担心会突然蹿出来一位大妈,然后指责他影响市容。 一边刷牙脑袋还一边乱晃,将周遭的环境尽收眼底。 马路对面是一家连锁酒店,旁边还有一些24小时便利店和商铺。 “唔...煎饼果子?!” “不错,刷完牙刚好还能吃上一顿热乎的早餐。” 洗漱完毕后迅速将帐篷和一些杂七杂八的物品收拾好,背上旅行包便向煎饼果子摊走去。 没多久,一份新鲜出炉的煎饼果子和热乎的豆浆便送到他手上。 从口袋里摸出厚鼓鼓的钱包,翻找几次后才现没有零钱,只好从一堆厚厚的百元大钞中抽出一张递给小摊老板找开。 “舒服!” 一顿狼吞虎咽后,宁青满足地擦了擦嘴角。 此行的目标地是一座荒岛,与司机约好的出发时间是九点半,现在距离发车时间还早,不着急赶路,所以打算一路步行到约定地点。 ...... 小巷的路口处,一辆老旧的小巴停在那里。 一群乘客或坐在车厢内,或站在车外的空地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突然,一声极其不耐烦的男音冲着车头的司机喊道:“师傅,眼看时间快到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发车?” 司机是个圆脸的小胖子约莫二十七八岁,长得很有喜感,也很有福气。 平时是个性格极好的老实人,面对乘客的质问不禁苦笑着回答:“这不是还有一个人还没到嘛,您再耐心等等如何。” “你半个小时前也是这么跟我说,可所有人都到了就他没到,总不能让我们都干等着他吧?” “哎呦,您放心,我这边刚给他打过电话,两三分钟内肯定到,不会让您久等。” “得了,别给我整这些有的没的,反正九点半一到,我可不管那人来没来,反正你要按时给我发车,不发车就得给我退钱。” “放心,发,时间一到肯定发,不然就照您说的办。” “行了,老公你先消消气,本来是出来散心的,生这么大气不值当,司机大哥赚个辛苦钱也不容易,别难为他了,到点了还不来咱们再说。” 车厢里,一位妇女劝说坐在身边的丈夫,显然刚刚咄咄逼人的正是此人。 “哎,谢谢大姐您体谅。” tui! 王广生可谓苦不堪言,真想口吐芬芳,一口浓痰呸在这对狗男女脸上。 丈夫穿着西装皮鞋,发蜡抹得油光锃亮的,带着一副眼镜斯文的样子,没想到却是这么个难以相处的人。 他老婆更不是东西,刚刚那句话看似在为他开脱,实际上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什么叫到点了还不来咱们再说? 意思是到点了还不发车这事就没完,到时候不得折腾死他王广生。 听听,这是人话吗! 好一对狗男女! 王广生心想着自己跑个黑车赚点小钱容易吗,不仅受气,而且还是男女混合双打那种。 这年头顾客都是上帝,打不得骂不得,只能顺着来。 唉!他现在只期望那个乘客能按时赶来。 正当王广生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问题时,忽然发现不远的巷子拐角处走来一个背包客,还冲自己招了招手。” 第二章假名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是王师傅吗?” “对对对,是我,穆先生吧?可算等着你了,快过来吧,差你就发车了!” 宁青听到司机这么一说,便明白自己是最后一个,也不好意思让众人久等,三步并作两步迅速走过去。 车里坐着一对夫妇,车外还站着四个人。 一名十八九岁的独行少女,一名二十岁出头的独行青年。 最后一对是还在闲聊的男女,看年龄差距应该是对父女。 “因为我的原因让各位久等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宁青上来就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双手合十,先给众人道一声对不起。 虽然事实上自己是踩着时间点赶来并有没有迟到,但不管怎么说总归是最后一个,多多少少都让别等了些时间。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先道个欠,不至于让车上的旅途变得尴尬。 “多大点事。”独行青年笑着应了一句,显然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旁边的中年男子也是爽朗回应道:“不碍事,我们也不差这点时间,再说了你也是在约定的时间内抵达。” 中年男子旁边的年轻女子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唉,大叔你是背包客吗,真帅气!”独行女生蹦蹦跳跳的蹿到宁青身边,语气惊讶。 “我看着有这么显老吗,今年可才24!” “大叔你有这么年轻?看着不像唉!” “可能是我最近没怎么刮胡子,看起来有些沧桑...” “还不上车等着吃午饭?”不耐烦的声音从西装男口中传出,打断了众人的交谈。 没人出口反驳,自然也不会引发乱七八糟的口角之争。 “那我们车上聊。” 父女俩人礼貌性的朝宁青打个招呼便先行上车落座。 宁青回了一声好,便有些无奈的摸摸鼻子。 刚刚西装男的火气明显是朝自己发的,因为喊话的时候一直看着自己。 我招你惹你了? 宁青感觉挺莫名其妙的,但也没太在意,随后也跟在众人的身后上车。 只不过等他经过西装男夫妻时,西装男重重的从鼻孔中哼出一口气,似乎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宁青看在眼中听在耳里,但脚步却没停留,浑然装作没听到,径直到走到车厢最后一排,在靠窗的角落里坐下。 “大叔,我坐这里你不介意吧?” 独行女生不等宁青回答直接坐下,然后开始系安全带,动作行如流水一气呵成。 “我...不介意。” 他其实很想说自己非常介意,但转头一想发现自己也没什么好的理由拒绝,而且对方也已经坐下,再说拒绝不太合适。 “大伙都系好安全带哈,没啥事那我就发车了。” 司机王广生朝车厢内的乘客喊了一嗓子,发现无人回话也不介意,随后一脚油门轰下朝着目标方向驶去。 “大叔,你想不想知道那两人为啥对你没好气?” 没等小巴车开出市区,小丫头开始耐不住性子强行跟宁青聊了起来。 “不想!” “哇,大叔,你一点好奇心都没有的吗?” “没有!” 宁青的回答果断而又坚决,这小丫头一惊一乍的,活脱脱一个中二少女,只要敢给她接话的机会,她就能把你聊到崩溃。 而他现在只想安静的欣赏沿途风景,没有与人交谈的心思。 况且答案早已猜到,他之前从未与这对夫妻谋面,所以谈不上有什么旧怨或者得罪过他们,无非是自己刚刚让他们等了不少时间。 这种情况下有点怨气也很正常,他还不至于把这点事放在心上。 对付西装男夫妻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搭理他们,兴许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要是为了这事和对方置气,搞不好自己还会被对方折腾到怀疑人生。 以他这样怕麻烦的性格何必给自己惹一身骚气。 “唉,大叔你这样很无聊唉!” 小丫头见宁青跟个木头似的没搭理自己,顿时有种自己的好意喂了猪的感觉,只好专心玩起手机。 一个小时后,小巴车晃晃悠悠的离开了闹市,行驶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 期间,小丫头也没再主动找过宁青聊天,也因此让他享受了一段安静的旅程。 “大伙都是去白沙岛的,这一去一返下就得后天才能赶得回市区了,既然大伙要在一起共度两天一夜,不如做个自我介绍,这样都能熟悉点。” 没人接话王广生也不觉得尴尬,接着乐呵道:“那就先从我自己开始吧。” “我叫王广生,平时靠着载人拉客营生,大伙可别笑,我这车虽然不咋地,但要论对白沙岛的熟悉程度,还没几个人能比得上我。” “我可是白沙岛本地人,基本上每年都会遇上几批想去岛上探险散心的旅客,所以说,坐我的车准没错。” 王广生话音刚落,旋即被小丫头迫不及待的接上:“我!我!我!我叫楚小荷,是个高三学生,因为明年就要参加高考了,所以趁今年还有空就出来溜达一圈,嘿嘿~” 楚小荷的自我介绍还不算完,傻笑过后继续说道:“我的择偶标准就是我旁边的大叔啦!!!” 听到这里,众乘客的脑门上不约而同的浮现几条黑线,王广生手一抖差点没握住方向盘,老司机的称号险些离他远去。 坐在旁边的宁青更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这哪跟哪,这是做自我介绍还是来相亲? 而且能不能别什么事都带上我? 如果有机会见到楚小荷的父母,他肯定会郑重的向他们建议,你们女儿的中二病太深已无可救药,只能回炉重造。 不,直接掐死再生一个会更划算点! 原本宁青并不准备给自己来一段自我介绍,只是都被楚小荷提到了,再当木头显然有点当众扎小丫头心的感觉。 虽然楚小荷这丫头看起来没心没肺的。 所以只好无奈开口:“穆白,大家也都看到我身边的背包了,我跟很多驴友一样,是个喜欢满世界到处瞎逛的人。” 有了楚小荷和宁青的带头,其余几个就算原本不想做自我介绍的乘客也不得不开始自我介绍起来。 毕竟大伙都介绍了自己,而你却不开口,是想吃瓜呢还是想看猴? “我叫张正国,是一名语文老师,旁边是我的女儿张梅。” “我叫林遇,摄影系的大三学生,这次是出来采风。” “冯候,上市企业的高管,旁边这位是我的妻子柯丽。” 所有人的介绍除了内容不同,其它方面基本与宁青无异,简单且毫无诚意。 “王师傅你既然是本地岛民,不如跟我们说说白沙岛是怎么变成毫无人烟的荒岛呗?”林遇一边摆弄着手上的相机,一边向王广生提议。 “对呀,跟我们讲讲呗,我在网上看的那些资料,又是有脏东西又是嘛的,都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这你们可就问对人了,白沙岛上还真没几件我不知道的事情。”王广生脸不红心不跳的吹着牛皮。 第三章旅途坎坷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其实白沙岛的荒废来由没有网上说得那么玄乎,现在什么时代了,哪来的这么多神神鬼鬼。” 在王广生生讲述时,宁青虽然眼睛看着窗外,但耳朵却一直竖着,毕竟此行的目的地便是荒岛,说不好奇那是假的。 随后便逐渐了解到荒岛的由来。 不外乎是岛上人口少,距离市区又有六七个小时路程,没修水泥路也没通电,又没可供开发的资源,青壮一辈都到大城市里拼搏闯荡,岛上只剩一些老弱妇孺。 没过几年,去世的去世,搬迁的搬迁,慢慢成了一座无人居住的荒岛。 “虽说现在变成荒岛,可每年到岛上来玩的人倒也不少,光你们就是我今年接待的第三批。”王广砸吧下嘴,接着道:“也不晓得这荒岛有啥好玩,可能是你们大城市里的人跟我们小地方的人想法不一样,用网上的话来说叫猎什么来着...” “猎奇?”林遇接话。 “对对对,猎奇探险!” 王广生还在滔滔不绝的讲述着荒岛历史,思想跳脱的楚小荷却转到另外一个话题上。 “师傅,你最近有没有关注新闻呀?” “咋了?” “我看新闻上说,最近有好几个杀人犯都逃到湛城了。” “小姑娘你还别说,这事我觉得挺奇怪,寻思着咱湛城也没啥特殊,怎么一个个杀人犯都要往这边跑!” “那师傅你觉得他们会不会就躲在荒岛上呀?” “咳,我说你这小姑娘,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王广生笑道:“别的地方我可不敢说,但躲在白沙岛基本不可能。” “你想,这去白沙岛的路只有一条,还得过桥,要是被发现那可不就成了瓮中捉鳖!” “再说了,岛上现在除了荒村就是古宅,毫无人烟的连找口吃食都难,小姑娘你放一百个心吧。” “有道理哦...”楚小荷模样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接着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蹦出一句:“师傅你说杀人犯他们会不会藏在车上?” 闻言,王广生惊得双手打滑,车头猛地往灌木丛冲去,反应过来后连忙握紧方向盘才拉回大路。 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一阵后怕,刚刚不止是老司机这个称号要离他而去,连美好的生活也差点离他而去。 车厢内所有的乘客都惊愕的转头看向楚小荷,连宁青听到这句话也是身体一颤。 楚小荷似乎没有察觉到众人神态,也没打算放过宁青,眨巴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没心没肺的向他询问:“大叔,你觉得我猜得对不对?” 对? 对你个头... 宁青下意识地挪挪身子,让自己离对方远点,一点也不想说话。 见楚小荷还要继续开口,连忙伸手捂住她嘴巴,并对车厢内的乘客道:“小姑娘不懂事爱瞎说,大家别放在心上。” “小姑娘,管好你的乌鸦嘴,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没心脏病也得被你吓出心脏病来。”柯丽脸色不太好,言语刻薄。 宁青没敢松手,生怕楚小荷忍不住怼回去。 好在这种情况没有发生,柯丽骂了几句也安静下来。 确定不会再发生什么幺蛾子,他才敢慢慢松开捂住楚小荷嘴巴的手。 神经大条的楚小荷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朝宁青可爱地吐了吐舌头,略带歉意。 宁青突然觉得自己心好累,明明自己跟她一点都不熟,为什么每次有事情都要带上自己。 你是神探狄仁杰还是侦探福尔摩斯? 没看到各个方向传来杀人般的目光?没仇也要变有仇。 其实不止是柯丽,车内乘客的脸色都不好看,提什么不好非要提这茬。 好好的一个散心旅程结果被一句话搞得提心吊胆。 没猜对还好,要是猜对了,接下来的旅途可就有乐子了。 经过这一茬后谁也没了聊天的心情,车厢里的气氛也开始变得诡异与压抑起来。 一路无人攀谈,车上气氛很是微妙,小巴的车速在崎岖不平的土路渐渐慢了下来。 在王广生提醒下,宁青才知道是到了桥头,桥的另一边的是此行的目的地白沙岛。 桥长四点多公里,桥体老旧,看得出有些年头没进行过翻修。 别看小巴走土路老是摇摇晃晃,但在桥上行驶时还算是颇为平稳。 海风透过车窗温柔地抚摸着乘客们的脸颊,荒岛绿绿葱葱的轮廓也近在眼前,别具异样风情。 当他们以为苦闷的车程即将结束时,意外却悄然发生。 车子熄火,停在了桥中间。 王广生反复打火尝试将小巴重新启动,然而,哪怕他急得满头大汗也无济于事,车身始终未曾挪动半步。 车上的乘客多多少少瞧出不对劲,性子急的冯候直接询问道:“怎么了这是?车子还能不能开?” 王广生抬手擦擦头上的汗水,连忙安慰:“车子出了点小毛病打不着火,您也知道我这车子比较旧,偶尔出点小毛病也是正常的事情,待我下车看看是什么状况。” “那王师傅你快点,不然天黑了。”张正国看着渐渐暗下的天空,不由催促。 “好,那大家先别急,要不在车上等我几分钟,或者下来吹吹海风也行。” 王广生应了一句话后连忙起身下车,检查起车子状况,但没多久又回到车上。 林遇见王广生去而复返,还以为车子已经修好,连忙寻问:“王师傅,车子修好了?还能开吗?” “发动机旁边的一组线路被烧坏了。”王广生叹了口气,神色懊恼。 他一下车就发现车头有烟雾冒出,心里顿时就有不祥的预感,等打开挡盖后,发现引擎周边的一组线路已经烧成黑炭,烟雾便是从那里冒出。 “还能修好吗?” “没法修,车上没工具,就是有工具我也修不好。”王广生面带苦笑。 柯丽一听小巴没法开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顿时让她有些急眼:“那你说怎么办?打个电话再叫辆车来接我们?总不能让我在这干等着吧!” 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紧随其后。 “阿姨,我们可能连电话都打不出去,一个小时前我手机就没有信号了...” 楚小荷一路上都在玩手机,早前便发现手机信号消失很久,只是不太确定其他人是不是和自己一样,所以语气中略带迟疑。 闻言,众人纷纷掏出手机。 “还真是...没信号!” “你手机有没有?” “我也没有。” “怎么会这样...” “那现在怎么办?” 众人议论纷纷,没人注意到盯着屏幕的王广生脸色越来越差。 “我这里还有个更坏的消息,气象台在三个小时前给我发来短信......” “16级超强台风‘艾丽莎’要在今晚登陆白沙岛.....” 第四章弃车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小巴本来就是一辆上了年头的老旧车辆,行驶中出现问题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离市区已经很远,运营商没在偏僻的荒岛上建立信号塔也说得过去。 但16级超强台风今晚要登陆白沙岛是什么鬼? 16级超强台风是什么概念? 台风,亦称飓风。 16级超强台风中心风速可达51—56米/秒,相当于一辆小汽车以200公里/小时左右的速度奔驰,能够造成毁灭性的破坏。 它可以将大树拦腰截断或连根拔起,砖木结构的房屋都有可能摧毁,瘦一点的人还能享受在天上飞的VIP待遇。 也就是说,假如宁青他们一直待在小巴上,等台风来临时,连人带小巴分分钟掀飞到海底。 如果说车子坏了手机没信号,顶多算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那现在加上台风,等于你不但要在破屋子里淋一夜雨,不仅淋着淋着屋子塌了、垮了,而且还会被压在废墟下面。 他们现在就属于这种情况。 一开始在王广生说完时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也不是第一时间想法子脱身,而是一脸质疑,西装男夫妇尤为其最。 冯候满脸不信的大声质疑道:“不可能,我怎么没收到气象台短信?又是线路烧毁车子没法开,又是台风今晚要来,有这么巧的事?” 夫唱妇随,自然也少了柯丽的帮腔。。 “就是,哪有这么巧的事,该不会是你知道这里没信号,故意把我们带到这种地方然后假装车坏了,让我们在荒郊野外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王广生原本就是赚个辛苦钱,一听这杀人诛心的话还得了,急得满头冷汗,连忙组织语言解释:“大哥大姐,你说我把车弄坏跟你们一起留在这里对我来说能有啥好处!” “啥好处?我以前在网上经常看到有本地人宰客的新闻,你这黑车跟他们一样就是想讹我们钱!” “我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现在还不是你说了算,坐地起价!” “我跟你讲,你最好是现在送我们回去,想从老娘兜里扣出一个子的门都没有!” 柯丽气都不带换的连连炮轰好几句回去,她心里非常笃定这司机想坑自己钱。 王广生想继续开口解释,结果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直接急得脑袋缺氧。 这时,张正国突然站出来帮他解围:“我看王师傅从头到尾也没跟我们提过多要钱的事,继续争论下去也不是个事,要不这样,王师傅你手机借我看看是怎么回事。” 王广生这会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先把手机递过去。 张正国瞅了两眼,心中便有了定论:“我刚看了下,气象台消息确实是官方推送过来的,冯太太你也可以看看,应该做不了假。” 柯丽接过手机一瞅,发现消息确实是气象台官方推送过来,不似作假,不过还是有些嘴硬:“消息的发送时间是在三个小时前,他当时为什么没有提醒我们?” 王广生先是感激的看向张正国,接着苦笑道:“大姐,这事你真不能怪我,当时正在开车也没时间看手机!” “那现在怎么办?”柯丽也知道自己误会了对方,语气不免弱了几分不再咄咄逼人。 “手机借我看看。” 从整件事情突发到现在,一直沉默的宁青终于开口说出第一句话。 手机在众人手中辗转,不消几秒便递到宁青手上,看几眼后便起身还给王广生,然后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中走出车厢。 下车之后直接检查起车子线路。 线路胶皮烧毁得发黑,一坨坨的黏在一起,铜制的线芯直接暴露在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难闻的焦臭味。 宁青挥手吹走热气,心中很快得出结论,这不像是被人动过手脚的样子,应该是发动机过热引起的线路烧毁。 当然,他不能百分百确定就是普通的车辆故障,也不排除有人动过手脚,只不过要满足这种情况的条件非常极限。 不但要提前对线路做好手脚,还要确保线路是在离开手机信号接收范围后才开始烧毁。 烧毁得太早或太晚都不行,如果线路太早烧毁手机还能接收到信号,想办法打电话自救肯定没问题,线路烧毁太晚搞不好大伙都到了目的地。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线路烧毁这种事情一个不小心,搞不好会引起车辆自燃导致爆炸什么的。 因为完成整个过程需要非常恐怖的计算能力,所以他并不认为人有人会花这么大的心思布一个局。 从一连串的事情开始发生时,他自己本身想法其实是和柯丽差不多,觉得是黑车司机想搞事情。 可经过一番排查后,他只能老老实实接受自己命太衰的事实,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都能遇上。 扭身返回车上,向王广生询问:“我们现在的位置离岛上村庄还有多远?” “走得快的话大概需要3个小时多一点。”王广生转念一想便明白他的打算,稍作思考就估算出大概需要花费的时间。 宁青看了看腕表,二话不说背起行李包立即离开车厢,往荒岛方向徒步而去。 “哎,大叔你去哪,等等我!”楚小荷连忙带上背包跟着跑出车厢。 张正国见此情况也扭头对女儿说了一句:“我们也跟上。” “不是,你们一个个怎么回事,要干嘛?” 柯丽一脸懵圈,显然还没弄明白现在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个个都在往车外跑。 “别废话,赶紧收拾东西,再不走台风马上要来。”冯候后知后觉,总算明白众人的打算。 林遇不甘落后,与冯候夫妻先后下车。 王广生看着转眼间变得空荡荡的车厢,神情一阵呆滞,回过神后连忙打开后备箱把食材提上。 他看着陪伴自己多年的爱车只能狠狠地咬紧牙根。 车子可以弃,但面对荒岛和超级台风的双重困难情况,没有吃食绝对会很难熬。 第五章奇怪的墓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宁青没在原地等众人都收拾好再一起出发,而是独自一人不管不顾的闷头前行。 “大叔你走这么快干嘛!等等我,让我喘口气!!!” 宁青在前面走,楚小荷在后面追,才跑没多远就开始气喘吁吁,显然平时也不是个经常运动的主,不过总算是追上了。 宁青脚步不停,只是稍稍扭头看了眼对方,提醒一句:“我赶路的速度很快,你不一定跟得上,应该跟着他们走你才不会掉队。” “我才不跟他们一起,他们太无聊了,会把我憋死的,还是觉得跟大叔你走更有趣。” “大叔,你还没告诉我为啥不往回走还要往荒岛的方向走呢?” “大叔...大叔...” 宁青用看智障一样的眼神看向楚小荷,觉得回答这种问题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 这不是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的问题吗! 但转念又想想,楚小荷这姑娘身上好像已经中二到只有傻乎乎这个优点,这么复杂的问题确实有点难为她。 “市区到荒岛的距离按照正常行驶的车程需要六到七个小时,实际上因为小巴车动力和道路关系,我们花费了更多的时间,九点半发车到现在五点多,花了八个小时的车程才堪堪到达车辆报废的位置。 不管是理想中的六七个小时车程也好,还是实际上的八个小时车程也罢,都不是靠两条腿就能追上的,起码要走两到三天才能回到市区。 现在将近晚上六点,根据气象台推送的信息,台风是深夜11点出头登陆,也就是说我们只有5个小时的赶路时间。 往回走不太现实,唯一的选择是往岛上走,至少岛上还有建筑物可以让我们遮风避雨。 虽然时间上紧凑了一点,但还来得及在台风登陆前找到一处地方落脚。” 赶路的众人一开始还在一条水平线上,起码还能相互看到对方的神影。 结果随着宁青大步前进一心埋头赶路,双方距离越来越远直接相互看不到,变成了两拨人。 第一梯队是宁青和楚小荷两人走在最前头,第二梯队则是王广生他们。 “大叔,你又不是本地人,你知道去荒村的路怎么走吗?” “岛上就一个荒废的村庄,只要顺着这条土路一直走下去肯定能到。” ...... 21:37分 夜幕笼罩着整座荒岛,月光比平时更加暗淡,海风也比往常更加肆意,树上的枝叶一刻也未曾停止过抖动,植被下各种不知名的虫鸣更是带来不少阴森的气息。 宁青手执电筒,与楚小荷顺着凹凸不平的土路在黑夜中赶路。 愈来愈剧烈的狂风让他心中的紧迫感越来越浓。 说明台风最外围的风圈已经刮到岛上,中心风圈正在飞速往岛上靠近,可是现在他连废弃村庄的影子都没见着。 宁青看手表的举动也越来越频繁,虽说距离气象台的台风登陆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但他一直没敢松懈。 气象台的天气预报什么时候准确过? 前两年有一次刮台风,一开始通报是12级,然后没多久又通报是13级,接着再通报是14、15级,结果台风刮完了才发现是17级,而且台风登陆时间还有所差异。 宁青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手电筒不再晃动而是定定指向黑夜中的某一处角落。 他看到一件很违和的事情。 墓。 两座带有墓碑的坟墓,在不远的地方还有几座不带墓碑的五个坟包。 如果只是这样倒不至于让他感到违和,实则是因为其中一座带墓碑的墓地前还摆放着祭祀品。 “走,我们过去看看。” “能不能不过去,我害怕...” 宁青没有理会楚小荷的反驳,拿着手电筒径直的向墓地走去。 楚小荷也只好咬着牙跟上,心中一阵腹诽,这人癖好怎么这么奇葩。 宁青走上前后便蹲下身子,电筒光芒照耀在墓碑上,毫无忌讳,在老一辈人眼里,这种行为就是对逝者的不尊重。 ‘慈父张德满之墓’ ‘生于一九五八年四月七日——故于一九九零年十一月十九日' ‘享年三十二岁’ ‘孝子张广盛立’ 暴躁的海风刮过周边浓密的枝叶,带起一阵哗啦啦的声响以及若有若无的呜呜声,似厉鬼在哭嚎,阴森诡异。 宁青随手从祭祀品中抓取一枚水果放在灯光下仔细查看,随后又拿起另外几枚水果如此反复。 两人皆默不作声,宁青不说话是因为在思考,而楚小荷纯粹是不敢。 大风拍在身上,让楚小荷有种被厉鬼抚摸脖颈的感觉,压抑且难受。 最终,待不下去的楚小荷不得不鼓起勇气小声道:“大叔,台风快来了,要不我们走吧,这里怪恐怖的。” “再等一会,很快!” 话落,宁青站起身子走到一处小土坑旁,紧接蹲下抓起一把黄土在手中捻了捻,任由海风吹落带走。 土坑是新开的,有铁铲留下的挖痕。 宁青骤然抬头看向墓碑后面的坟墓,坟墓外围以及上方被一层新土所覆盖,跟长满杂草的旧土泾渭分明。 随后视线落在另外一座带墓碑的坟墓上。 ‘吾母杨芳之墓’ ‘生于一九五九年十月二四日——故于一九九零年十一月十九日' ‘享年三十一岁’ ‘张广盛立’ 宁青修长的身躯静立不动,神情似有所得。 南方从古代到八九十年代一直都有一种习俗,亲人离世后不喜火葬,而是在头七当日通知逝者的亲朋好友过来吊丧,然后出殡抬棺,下葬时皆用厚土覆盖。 祭拜先祖探望逝者时也有一套固定的传统流程,在墓地附近重新开一个小土坑取新土覆盖在坟墓上。 俗称“修墓”。 因为坟包常年被雨水淋湿拍打,导致坟包上的泥土流失,取新土覆盖就是为了避免坟包被雨水冲消露出逝者的棺椁。 两个墓碑的落款人都是张广盛,而且又是一父一母,说明这是一个家族式的夫妻墓地,张广盛应该是两位逝者的子嗣。 让宁青感觉最奇怪的地方是,张德满的坟墓有很明显的翻修痕迹,也有香烛瓜果酒水等祭品享用。 而杨芳的坟墓却好像从未有人祭拜过,不仅墓碑上挂满了不知名的蔓藤,连年久失修坟包上也没有丝毫翻新过的痕迹,更别说香烛酒水等祭品。 这对夫妻墓之间享受的待遇简直是云泥之别。 第六章 汇合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如果是子嗣祭拜先人明显说不过去。 如果是张德满的生前好友前来悼念也同样说不过去。 因为现在是2010年,距离墓主人逝世已经有20个年头,过了这么多年仍然记得来祭拜的肯定是双方有非常好的关系。 既然关系好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旁边的坟墓就是张德满的妻子,直接将其遗忘呢! 除此之外,宁青还发现更加有猫腻的一点。 立碑者张广盛对张德满的称呼是‘慈父’,而杨芳的称呼则是‘吾母’。 落款的时候前者是‘孝子张广盛立’,后者只是简单的‘张广盛立’。 虽然只是几个字的差别,但揭露出的含义却不尽相同。 所以宁青有很大把握断定前来祭拜的人,就是两个墓主人的儿子张广盛。 不过让他想不通的一点是,这里明显是个家族式的夫妻墓,可附近依然埋葬着五个无名氏。 立墓不立碑,再加上张德满杨芳夫妇的区别对待,不难想象这其中肯定隐藏着什么故事。 不过这一切对宁青现在的处境来说并不重要,因为现在还有更加麻烦的事,台风逼近了。 “走吧,希望时间还得及。” 两人重返大路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到墓地的轮廓后,楚小荷才敢问出心中积压已久的问题:“大叔,那些坟墓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就是有点好奇而已。” “大叔,我们感觉我们有代沟,我get不到你好奇的点!!!” 宁青头也不回,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过去。 要说没有问题肯定是假的。 不仅有,而且还不小。 墓碑的竖行刻着‘生于一九五八年四月七日——故于一九九零年十一月十九日'。 今天是2010年的11月18日,恰好比两位逝者的忌日早了一天。 宁青有仔细观察过,无论是祭品水果的氧化程度,还是为了修缮坟墓开的土坑里面泥土的干湿度,都证明是今天才发生的事情。 如果要划分得更细致一点,他觉得这个时间点绝对不会超过半天以上。 来荒岛前他曾仔细勘察过地图,离开市区后只有来时的这条土路能够前往荒岛。 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前天刚好下过一场大雨,车辆在雨前和雨后留下的轮胎印是不一样的。 而宁青在小巴车上时一直有留意车外的环境,一路上来并没有碰到往返的车辆与行人,也并未见过车辆碾压泥土留下的新胎印。 所以从时间上来说,祭拜的人不止还在岛上并未离开,而且抵达荒岛的时间更是在大雨之前。 墓地是20年前建在荒岛上的,那个年代交通不便,埋葬在荒岛上的只有荒岛上的原住民,祭拜者回乡祭拜先辈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是! 按照刚刚的推测,祭拜者是提前几天回到荒岛,结果却在逝者忌日的前一天提前祭拜,祭拜完后也不着急离开,还继续逗留在岛上。 如果说因为赶时间提前祭拜还能理解,可既然是赶时间,那祭拜完后又为什么没第一时间离开荒岛?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无论宁青在坟前看到的种种不合理,还是祭拜者让人琢磨不透的行为,都透着一股令人难以捉摸的诡异。 这也是他为什么在超级台风近在眉头时,还愿意在墓地上浪费时间的原因。 不过,这些让人细思极恐的事情,他都没有对楚小荷讲明的打算,避免给楚小荷增加不必要的心理负担。 在两人闷头赶路时,一束灯光突然从大路前方打过来,并伴随着一句大声的喊问。 “喂!那边的两人是穆兄弟和楚姑娘吗?” 穆兄弟? 宁青脑子里还在分析墓地的事情,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穆兄弟指的是谁,随后才幡然醒悟,自己先前在小巴车上时报的就是“穆白”这个假名字。 还没等他来得及回应,反倒是身旁的楚小荷第一时间面带惊喜:“是我们!是我们!” “那你快过来吧!”随着大路前边的话音落下,照射过来的灯光也沉寂下去。 宁青倒是听出来这是张正国的声音,只是没想明白以对方那群人的赶路速度怎么反而走在自己前头。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值得纠结的事情,过去一问便知。 双方相隔的距离并不远,宁青和楚小荷两个走近后才发现张正国他们都瘫坐在地上,不禁开口问道:“张大哥,你们这是...?” “嗐!就是走累了歇一会。”张正国满脸疲惫,有气无力的回答着, 宁青一脸好奇:“你们不是在我们后边吗,怎么走着走着比我们俩人还快,都跑到前边来了?” “对呀对呀!我走得脚都疼死了,结果还没你们快呢!”楚小荷表情认真地重重点了几下头,她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不待张正国开口,柯丽阴阳怪气的声音率先响起。 “某些人只顾着自己跑路也不等别人,结果没想到竟然还在我们后边,老公你说他们是不是活该?” “就你话多?不知道少说两句?”冯候心里对于今天一连串的事情也有火气,但也没有帮腔,反而直接训起自己老婆。 他能当上私企高管自然不是个没脑子的人,平是挑刺毒舌倒没什么,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情况了还帮腔找茬,这不是吃饱了撑的是什么? 哪怕如此,他也没给宁青两人好脸色看就是了。 见此,宁青颇为无语的摸了摸鼻子,自己还能怎么办? 难道直接怼回去? 说他们走路拖拖拉拉,自己等他们一起喝超强台风? 不可能,不值当,也没必要! “行了,说句公道话,我知道大伙今天摊上这些事谁心里都有火气,但也不能怪穆兄弟是不是?毕竟台风快来了,穆兄弟这么做我也能理解。” 张正国见气氛不对连忙出来当和事佬,语气顿了顿,紧接着就为宁青解惑:“下了桥没多久,王师傅就带我们走了一条隐蔽的小道,说能快一点。 本来我们也想喊你们俩,不过当时你们已经走远,王师傅想给你们打个电话吧,岛上又没有信号。” 至此,宁青才明白对方这群人为什么走在自己前头,原来是穿的小路。 他先前走了半天都没见到村子的影子,还以为是自己判断错了,走错了路。 现在看来,从时间上算,王广生所说的三个多小时的脚程,应该指的是走小路, 好像自己搞了一出乌龙? 反向自信推测大路的尽头是村庄,走最远的路? 第七章陌生人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大叔,你可把我给坑惨了!!!”得知事实的楚小荷满脸幽怨。 宁青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意思很明确。 我又没逼着你绑着你,是你自己非要跟着,这黑锅我宁某人可不背! 不过想到对方估计也只是小姑娘性子吐槽两句,随后便收回了目光。 嗯? 不对! 怎么没看到王广生? 要不是张正国话里提到过王广生,宁青也不会注意到王广生一直没在人群里。 “王师傅呢,怎么没看到他和你们一起?” “我们停下来歇脚时,王师傅先带着食材回村了,说先回去整理下宅子顺道把晚饭准备了,省得我们到了还得忙活。”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林遇插了一嘴,想了想后又接着补充了一句:“不过他也跟我们指了路,说他家的老宅子挺好认的,只要顺着这条土路走下去,到了村子后,最大的那个宅子就是他家。” 林遇一边说着还一边用手指比划了个方向,宁青的视线顺着望过去已经能看到建筑物的影子。 没毛病, 发车之前,他们和王广生谈好的价钱就是一千块包往返、包吃住、包导游,这么一算其实也不算亏。 住是住在王广生的老宅子里,吃的食材则是从市区一路拉回来的,想来小巴车坏了后,估计王广生是一路扛回来的。 这时,张正国站起身子环视了众人一眼,接着询问:“大家休息得差不多了吧?风力是越来越大,要不我们先进村?” “行,反正早点到也能早点安心。”林遇二话不说便从地上起来,并拍拍裤子上的泥土。 宁青跟着点点头表示赞同。 至于其他几人更没说啥,都从地上站起身子,想来也没几个人喜欢浪费太多时间待在荒郊野外。 ...... 走进村子后,入眼的是不知名的蔓藤在石头堆砌的矮篱笆上野蛮生长,坍塌多年的屋顶,老旧泛黄的墙壁,甚至还能看到一棵扎根在墙上的小树,用自己的根茎紧紧抓着龟裂的墙缝。 屋与屋之间的小路以及透过矮篱笆看到的庭院里,是随处可见的野花野草,还有不断扑向手电筒的飞蛾虫蚁。 以往可供全村生存饮用的井,时过境迁,井口早已布满暗绿色的青苔,井里再无源源不断的泉水流出,只在井底留下几捧黄土。 荒凉,破败,满是岁月留下的痕迹,是荒村给宁青的第一印象。 以前他有个老家在山里的好友,从两人认识之初,他便发现好友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回一趟老家。 宁青还颇有兴致的打趣他这位好友,说,你在老家又没有亲人,老是经常回去做什么,难道是看上村里的村花? 好友却是非常认真的回答,一间屋子要是没人住也就没了人气,不经常回来打扫住几天沾沾人气,用不上三五年他的祖屋就会荒废到无法住人。 当时宁青听完后还不信,觉得好友是随便在找个理由敷衍自己。 可是现在信了,眼前村子的形象让他第一次意识到荒村的‘荒’字代表着什么含义,一个村庄在废弃十几年后又能破败到何种程度。 一间房子如果常年有人居住,哪怕是最简陋的茅草屋和泥土瓦片房都能历经几十年风雨不倒。 可一旦无人居住失了人气,哪怕是水泥红砖小平楼,离开前再将房屋封堵得密不透风,照样会有虫蚁腐蚀房屋结构,蜘蛛在屋内织网安家,老鼠留下自己的粪便。 然后每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败下去,直至倒塌、分崩离析。 七弯八拐,众人总算见到村子里最大的宅子。 是个小三层的楼房,与周边低矮的瓦片房和茅草屋格格不入,时时刻刻都在彰显着自己与众不同的地位。 之所以说是小三层,是因为南方多雨水的关系,大多数房子都是造的人字斜顶避免积水。 王广生的老宅子同样也是如此,最上面的一层是斜顶和阁楼的结合体,实际上能用的空间只有两层半。 宁青之前看到村子里那些破败的房屋时,心中一直在想王广生家的房子是不是也是如此,担忧它能否在超强台风中坚挺过去。 现在看来,这座宅子远比自己预料中的还要好上一点,不禁松了一口气。 众人从远处望去,还能看到宅子在黑暗中亮着的朦朦烛影,想必是王广生已经在准备晚饭。 见此,早已饥肠辘辘的众人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向着老宅子走去。 一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连着两边的石墙将宅子和庭院锁住,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景象。 等众人离大门还有十几米时忽然异变横生,宅子内仅有的朦朦烛光被吹灭,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昏暗。 紧接着是横在众人眼前的大铁门发出一阵嘎吱咯吱的作响声。 大门被推开,一道人影走出。 “王师傅,我们已经到了,不用特意出来找我们。” 林遇还以为是王广生怕自己这些人迷路,特地出来寻找,于是便开口打了个招呼。 但随之反馈过来的声音却让众人脚步一顿。 “你们是谁?” 对方语气中带着一丝惊慌的颤音,声音有点尖细,不像是王广生憨实的音线。 察觉异样的众人一瞬间将手电筒的光束齐齐照射在对方身上,让他无所遁形。 从大宅子内走出来的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司机王广生,而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男子。 男子手里拎着一个大号的行李包,个子不高,偏瘦。 灰色的衬衫和中年款式的棕色西装裤,都沾染了肉眼可见的土灰,像是从路边捡来的衣服硬生生套在自己身上,松松垮垮很不合身,也很不协调。 众人旋即向其逼近,但也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纷纷开口询问。 “你是谁?” “怎么不是王师傅?” 男子将行李包横在身前,满脸戒备,迟疑一会才壮起语气:“你们说的什么王师傅我根本不认识!你们赶紧让开,我要回去了。” 不知什么从什么时候起,张正国、林遇以及宁青三人所站的方位,隐隐将男子围在铁门前。 第八章张德满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事出反常必有妖。 荒村废宅不见王广生的身影里,却突然冒出一个不知根底的人,这不得不让他们起了疑心,为了谨慎起见,不问清楚之前,自然不会这么简单就任由对方离开。 “要我怎么说你们才能明白,我真不认识你们说的王师傅。”男子神色很是焦虑。 张正国稍作沉吟,随后询问道:“那我问你,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闻言,男子顿时不乐意了:“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们才对吧!你们是谁,来我家干嘛?” “你家?”众人异口同声,脸色诧异。 “怎么?有什么不对?”男子看到众人脸上的表情,心都提到了嗓子口,道:“这不是我家我这在干嘛?难道是你们家?” “不可能!王师傅说他家的宅子是村里最大的。刚刚我们在村子里晃了一圈,就属这家的宅子最显眼。” 柯丽一脸我早已看穿你的表情,接着道:“这肯定是你和王师傅想耍什么把戏,快把他叫出来,我就知道他这黑心司机没安什么好心!” 男子眼睛一转,突然明白了什么,旋即反驳:“你们说的这个宅子是叫王什么那人的没错吧?” “是王广生王师傅!” 闻言,男子心里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又顿时感觉底气十足:“你们从村头过来时应该有看到一间祠堂,牌匾上是不是写着‘张氏祠堂’几个大字?” “看是有看到,但我没注意牌匾上写的是什么,你们有没有看清楚?” “我也没太注意。” “这个我记得,牌匾上确实写的是‘张氏祠堂’。”宁青有超忆症,又有时刻留意身边的情况自然不会忘记。 本来他想一直当个小透明任事态发展,但见众人似乎都对祠堂没什么印象,只好出声确认。 同时他也很期待陌生男子的下文,不知道这和祠堂有什么关系。 “那你们说我家这宅子是那个什么王师傅的就更不可能了!” 男子将举在胸前的行李包放下,身体也不复一开始的紧崩状态,指着身后的老宅道:“整条村百来户人口没有一家外姓,全姓张,供的是同一个祠堂,所以这条村以前也叫张家村,” “你们跟我说这宅子姓王不是搞笑吗!” “怪不得那黑车司机要提前回去做饭,原来是把我们骗来这里后自己先溜了!”柯丽恨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众人后知后觉大抵也是这么一个想法,荒村废宅的总不会有外地人过来置地。 不料,冯候却直接训斥起自己老婆:“你个婆娘不懂就别乱下结论,我们只交了定金又没付尾款,他溜了对他能有什么好处。” “行了行了,我不晓得你们之间的事情,也没兴趣知道你们的身份,反正事情已经说通了,你们找你们的王师傅,我呢就先离开了。” 说完,男子便拎着背包作势要从人群中穿出去。 “这位兄弟你先等等!”张正国见他要离开连忙喊住。 “还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你在村子里有没有看到过王师傅,是个圆脸的小胖子大约二十七八岁,长得很有喜感,也很有福气,身材的话估计稍微比你高一点。” “我在岛上待了好几天,别说是人,连鬼影都没见着一个。” “那好吧,对了,我看兄弟你大包小包的拎着,这个时候是准备去哪?” “在岛上待得腻歪了,准备回市区。” “听兄弟你这意思是自己开车来的?” “对啊,不然我游过来的?”男子说完这句话又神情警惕的补了一句:“先跟你们说好,我这车已经塞满东西了,可坐不下人!” “我不是这意思,就是想提醒下兄弟你,16级的超强台风马上要登陆,现在开车太危险了。” “你蒙我的吧,怎么可能这么巧...” “也是,岛上没信号,你没收到气象台的通知很正常。但风刮得这么大,你总归能瞧出不对劲吧!” “这风确实刮得有点大,不过夜晚岛上海风大一点也是很正常的事。” 得了,见对方一副铁了心要离开的样子,张正国也不打算继续劝说,反正已经提醒过,对方不信他也没办法。 言尽于此,无人再阻拦陌生男子离开。 男子见状,拎着行李包打着手电筒匆匆离去,消失在围墙的拐角。 随后,轿车引擎的轰鸣声响起,在狂风的吹拂下甚是嘹亮,灰色的车身从众人眼前掠过,不作一丝一毫的停留,直至被无尽的夜色吞没。 “啧,没想到竟然开的还是豪车,真是人不可貌相。” 林遇砸吧了一下嘴,随后又向大伙询问:“王师傅找不到了,现在怎么办?” 回答他的却是一阵连绵不绝的‘滴答’声。 下雨了。 风声猎猎,豆大的水珠落在众人脸上。 “要我说,咱们就先别管什么王师傅了,避雨要紧。”冯候道。 林遇:“那也总得找个地方吧?” “眼前就有现成的房子可供我们躲雨。”宁青朝着大铁门方向努了努嘴,先不说重新找个能避雨的宅子要耗费多长时间,再说了,村子里那些宅子有多破烂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找着了不怕被压死就尽管住进去。 楚小荷用不太确定地语气说:“没经过屋主同意就进去,这不太好吧...” “管不了这么多,反正屋主已经离开了也不会知道。”柯丽不管其他人,反正她自己是准备进去了。 张正国想了想,随后一锤定音:“现在也只能这样。” “可是...好吧...”楚小荷还准备说点什么,但见众人已经推门走了进去只好作罢。 宁青轻轻地推了推她:“雨越下越大,再不进去可要被淋湿了。” 随后, 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合上,宛如一道巍然不动的铁闸,任你大雨倾盆,任你狂风凛冽,将门内和门外分割成两个世界。 手电筒的光束在宅子内乱晃,众人一阵翻找后才找到半袋黄油纸包裹着的白色蜡烛。 烛光亮起,灯光暗下,将众人的身影倒映在泛黄的墙壁上,似张牙舞爪的恶鬼一般。 在没有电源的情况下,手电筒成为了重要的资源,能省点电自然是省点好。 到了这时候,宁青才开始有时间打量起房间的物什。 这栋小三层的宅子远比他预计中的占地面积的还要大,宅子的设计是一字排开,中间大堂,然后左右两边的玄关过后别分是两间卧室。 最靠边的两侧分别是烧菜用的柴房和厕所。 不过这栋宅子起码也有二三十年的历史,想来以当时条件修建的厕所也是极其简陋。 大堂内摆放的全都是手工的木制家具,但基本都是单人座的木椅,每两张木椅中间还夹着一张方方正正的小茶几。 不难看出来这宅子主人的祖上也曾经阔过。 宁青的手指轻轻地在茶几上划过,沾起两指灰尘捻了捻。 灰尘很厚,倒也算是符合常年无人居住的情况。 “大叔,你有没有觉得上面那个木牌写的名字很眼熟...” 宁青闻言后扭过头去,发现楚小荷的小手紧紧地扯着自己衣角,还带着一脸惊恐。 不明所意,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是挂在大堂正对大门墙壁上的神台,专门摆放祖先灵位的地方。 十几个灵牌里,其中有一个刻的是“张德满”! 第九章往事杂谈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神台也称神龛,顾名思义是旧时民间放置祖宗灵牌的小阁。 家里供着祖先的灵位,一般逢年过节都会上香祭拜,缅怀先人的同时,也会祈求祖先保佑子孙往来平安事业顺利。 这座宅子的神龛里供的是先人的灵位。 但张德满的名字竟然也在灵牌上,这是宁青意想不到的事情。 嗯? 怎么少了一个。 宁青心里嘀咕一声,旋即准备向神龛走去。 “大叔,你别过去呀...”楚小荷紧紧抓着宁青的衣角,脸色惶恐的哀求道。 宁青浅笑着拨开她的小手:“没事,我就看看。” 说完便直接走了过去,在昏暗的烛光下查看起神台上的灵牌。 两人的动作被休息的众人看在眼里,目光不禁被吸引过去,搞不懂对方神神秘秘的想做什么。 良久... 宁青仍站在神龛前一动不动。 众人心痒痒,却不太好意思开口询问,生怕自己打破这种气氛。 最终,还是张正国面带疑惑的出声询问。 “穆兄弟,你是不是从小生活在城里很少去乡下,没见神龛?” “没有啊,我老家农村的,对神龛倒不算多陌生。”宁青一脸正经,很耿直的回答道。 张正国被宁青一口噎得无语,还以为宁青是没见过神龛有点好奇,结果却不是这样。 他脸上的疑惑之色也因此更盛了:“那你这是...” “没什么,就是发现少了一个牌位。”说完,宁青又接着思索起来。 “一个牌位是什么意思?” “就是少了一个牌位啊!” 宁青突然觉得张正国好烦,老是打断自己的思绪,自己说得这么浅显难道还听不懂? “呃...那穆兄弟你能具体说说是怎么回事吗?”张正国感觉一阵心塞,但好奇心就像猫抓痒痒一样又让他不得不继续开口询问。 宁青见众人皆是一副好奇的神色,顿时明白自己要是不给他们说清楚,满足他们的好奇心,就别想安心思考,后面肯定是一个接一个的问题等着自己。 想到这里,他便索性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直接跟众人讲清楚。 “当时下了桥后你们走的小道,而我和楚小荷是一直沿着大路走,途中遇到一个墓群,其中一座坟墓的墓碑上刻的便是张德满,另一座则是他的妻子杨芳。 据我判断,今天有人带着祭品去墓地祭拜过,但只祭拜了张德满却没有祭拜杨芳。 巧的是,神龛也同样如此,供有张德满的灵牌,却没有看到杨芳的灵牌。” 林遇摸着下巴,脸上带着不解发出疑问:“墓地我没去过不是很清楚情况,但神龛不上杨芳的灵牌并不能说明什么,兴许这条村子的习俗就是妻子妇女不上神龛,毕竟怎么说都说外姓人。” 宁青摇摇头,语气很是笃定:“其它地域的风俗我或许不了解,但对于这边的习俗还是知道一点。 只供一个宗氏祠堂的村子,基本都是以宗族群体的结构方式存在,村子里面一般都有一本大族谱和好几本分家族谱。 大族谱会详细记录着全村每一户人口的姓名,往上追几代会发现全村人都是同一个祖先,所以村里也会有同村不能通婚的规定。 有的村子甚至还有同姓不能通婚的规定,因为还有着另外一本更加古老的族谱,上面可以溯源到祖先的出身跟脚,然后会发现跟隔壁县或者隔壁市的张家村竟然是同一个祖宗。 究其原因无非是古时候的战乱频繁,以及不可抗力的洪水、泥石流等天灾导致的,那个时候祖先为了避难就会进行举族迁徙。 南方重视薪火传承,那些祖先哪怕是迁徙的时候也知道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的道理。 迁徙到一个地方后,如果有族人觉得这里适合耕种或者捕鱼,想着留下来安顿,当时的族长便会给愿意留下来的族人分一个分家族谱,不愿意留下的族人会继续漫长的迁徙生活,直至找到合适的地方为止。 等这些小群体的人丁状大,慢慢的便会发展成村落,分家族谱也就变成了村子里的大族谱。 国家统一后,人们的生活变的越来越好,也不再饱受天灾困扰,自然不用再重复老一辈人的举族迁徙之苦。 村子里的宗氏祠堂一般都有块石碑,刻着一首诗,这首诗的内容讲的是祖先的跟脚,以免后世子孙忘记。 这首诗还有个一个作用就是认亲。 如果张家族人在外漂泊闯荡落魄得以草为食,但只要遇到同样姓张的人或者全姓张的村子,在你念出这首诗后对方又能接的上,那么你苦日子就到头了。 因为双方都是同一个祖宗,遇到在外落难的族人,他们大多不会吝啬伸出自己的援助之手。 让你吃饱穿暖甚至送你回家。 以我们现在的思维肯定无法理解,但在七八九十年代的时候,这种事情并不少见。 现在生活安定,人丁也越来越兴盛,兄弟间因为祖宗田产反目成仇的事情也愈来愈多,祖先们在困苦中咬牙抱团生存的精神也被遗忘得一干二净。 兄弟阋墙的最终结局就是‘分炉’,也就是所谓的分家。 以前大伙在一起的时候都是一个炉灶里吃大锅饭的,你要分家就得自己开个灶自己煮饭吃,就是我们现在说的另起炉灶。 然后在族里一位有威望的长辈主持下,兄弟分家后各得一份分家族谱,从此双方老死不相往来。 分家族谱记录的只能是自己这一派系的族人,但对与他们来讲,不管是嫁过来的妻子还是自己的女儿都有资格上族谱。 不然后世子孙一查却找不到自己祖母是谁岂不是尴尬。” 宁青说得口都干了,喝口矿泉水润了润嗓子后才接着道。 “我仔细看了下灵牌,有不少女性化的名字都是外姓,综合以上几点,所以像林遇你所说的情况并不存在。 而且我发现张德满与杨芳的忌日都是在明天,但祭拜者却在今天,提前了一天的时间去祭拜。 如果我猜得不错,我们刚刚遇到的那名男子应该就是祭拜者,不然也说不通他为何要在一个荒村废宅停留好几天。 他既然是本地人就肯定了解岛上的天气,多多少少能看出来这天气不对劲,是要刮台风。 这样一个在荒岛上待了好几天的人,提前一天祭拜不说,而且在张大哥极力劝说时,又宁愿一意孤行冒着台风离开也不愿在岛上停留。” 宁青听着众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语气微微一顿,压低着声音道:“综合以上种种事情,你们就不觉得很诡异吗?” 第十章窗外的影子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兄弟可算了吧,今天已经够倒霉,哪能世上所有怪事都让我们遇上。” 林遇、张正国以及张梅不以为然,并未表现出对未知神秘的恐慌,显然没把吓唬人的话当真。 反倒是将楚小荷跟冯候夫妻惊出一身冷汗。 宁青顿时觉得索然无味,旋即收起脸上恶作剧般的诡异表情,老神在在,对于林遇的话不置可否。 “我在网上看到过几则关于村子荒废的传闻,跟黑心司机说的都不一样...”柯丽似乎是联想到什么恐怖的事情,身体微微颤抖,“会不会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对...对,我也看过那些传闻...”楚小荷有半边的身体躲在宁青身后,小手紧紧抓着衣角满是汗水,声音很弱,像受惊的小猫。 似乎抓着宁青的衣角让她内心有所依靠,强装镇定道:“网上说岛上在十几年前发生过一桩一家三口惨死的凶案... 还有人说经常见到那个小孩在村子里出没...” 楚小荷越说越是害怕,扒拉宁青衣服的小手也越来越紧,说到最后,声音里已经带上一丝哭腔。 宁青很是无语的看着她,这孩子是自己把自己吓大的? “咔嚓” “轰隆” 一道巨型闪电从夜空中闪过,将屋内照亮得如白昼一般,也将众人的脸色映得死白死白。 “啊~!!!” “啊~!!!” 两道足以穿破耳膜的尖叫声在众人耳边炸响。 是楚小荷和柯丽的声音。 显然这道突如其来的闪电将两人吓得不轻。 柯丽已经吓得和他老公冯候抱在一起,楚小荷也从一开始抓着宁青的衣角改成死死搂着手臂。 “哐!!!” “呜~呜~” “哐!!!” 台风来势凶猛,先是将一扇窗户吹跨跌落,继而又卷起窗户掠过众人砸向神龛,将灵牌震落一地。 狂风呼啸,夹杂着雨水透过窗口打在众人身上,也将微微烛光吹灭,使大堂陷入一片黑暗。 “啊~!!!” “啊~!!!” 新一轮的尖叫声炸响,再一次蹂躏众人耳朵。 各种杂乱的脚步和叫骂声纷纷响起。 “该死!!!都快点把手电筒打开!!!” 张正国咆哮般的指令压制了所有慌乱的声音。 手电筒的光芒也在一阵手忙脚乱中先后亮起。 “快!快点找东西把窗口堵上!!!” 张正国接连吼了两声快,额头上青筋暴突,神色狰狞,与一直以来的老好人模样形成强烈反差。 也托他的福,在他的咆哮声下,众人终于开始自救。 神龛下的八仙桌被放倒,桌面紧贴在毁坏的窗户将其堵住,随后又找来几根棍子将八仙桌固定好,以防被台风一刮就倒。 大堂内的风声顿时弱下去很多,蜡烛被重新点燃,慌乱的众人总算得以喘气。 宁青从头到尾没动过身子,只是打着手电看着众人忙碌。 实际上,烛光一灭他第一时间就摸向了手电筒,甚至在张正国还没开始指挥时已经想要动身封堵窗户。 至于为什么没有上前帮忙,不是他懒癌复发,而是真的爱莫能助。 因为... 宁青低头看向怀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从窗户散架时楚小荷已经闭上眼睛,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一个劲的闷头往他怀里钻。 像极了一只在拱小白菜的小猪... “别怕,窗户已经封上,没事了。” 宁青心头一软,轻轻揉了揉楚小荷的黑色秀发,试图安抚着她恐慌的情绪,然后再想着把她从自己身上摘下,这样贴着着实让他有些尴尬。 “这些...怎么办...” 冯候颤抖着双手将眼镜片上的雨水擦干,颤抖着将眼镜戴上,颤抖着手指指向散落一地的灵牌。 “老公,你难道不觉得很不对劲...为什么窗户谁都没砸到,偏偏砸到了神龛...” 柯丽缩着脑袋,紧紧地依偎在冯候身边,脸上满是恐惧的神色。 张正国恢复了老好人模样,瞥一眼对方,语气稍显严肃:“子不语怪力乱神,鬼神之说不可信,现在是科技时代,又不是封建时代,别再自己吓唬自己。” “可是...” “没有可是!“ “...我刚想起在网上看到的图片,一家三口的灭门惨案好像就发生在这宅子里...” 柯丽本想说写些什么,不料却被张正国粗暴地掐死话题,话语声刹那间弱下来,结尾的声音更是如蚊子般大小。 张正国烦躁地来回踱步,随后想想又觉得任由灵牌散落在地也不是个事。 于是,便弯腰捡起地上的灵牌,将其一一重新归位放好。 最后,还朝神龛深深鞠一躬。 “啧,张大哥你不是新时代的语文老师不信这些吗?怎么还朝他们鞠躬?” 林遇朝着张正国道了一句,从语气里听不出是嘲讽还是打趣。 张正国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只是淡淡的看了林遇一眼:“我从来不信鬼神之说,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加不会。 我之所以朝着灵位鞠躬,是因为出于对逝者的尊敬,更何况我们还借用他们的祖宅避难,于情于理都应该如此。” 张正国说话声微微一顿,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朦朦烛光,语气幽幽:“林兄弟你也是个大学生,怎么说都算是知识分子,难不成还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抬举了,抬举了!跟张老师您相比,我这大学生算哪门子的知识分子,顶多是个以正当理由花费父母血汗钱的待业青年。 不过,我的想法倒是和张老师您差不多,从来不相信劳什子鬼神之说。”林遇讪然一笑,随后缄口不语。 “哦?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大学生有这种新鲜的说法,看来林兄弟你倒也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 张正国的视线从蜡烛上挪开,开始正眼看向林遇,不过见后者没有继续说道的意思,便又将目光重新移回蜡烛上。 面无表情,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宁青摸摸下巴,视线在两人身上不断切换,仔细回味两人刚刚说的那番话后,总算看出不对劲的地方。 两人话里话外都带着刺,句句针锋相对。 至于原因倒不难猜测,估摸着是窗户被狂风吹落时,张正国咆哮般的指令让林遇感到不舒服。 不过让他感觉到奇怪的是,张正国张梅父女以及林遇,这三人从头到尾都不曾流露出一丝惊恐害怕的情绪。 以一个正常人的反应来说,哪怕相信科学不信鬼神,但对于未知的东西多少会保持一定的敬畏。 这几人的表现更像是对鬼神之说没有丝毫的敬畏之心。 表现得太过镇定以及笃定,在宁青看来这就是一种极为反常的现象。 还没等他理清这些问题,一道极其微弱的声音便将他的思绪打断。 “那个...你们有没有看到...窗外...好像...有个人影...” 第十一章敲诈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轰隆” 屋外的夜空电闪雷鸣,倾盆大雨肆意地践踏大地,狂风不息,呼啸盘旋。 废旧的老宅不停发出毛骨悚然的嘎吱声,在狂风暴雨中摇摇欲坠。 数不尽的冷风从窗户、门板的缝隙渗入,不知疲倦地进攻着这栋破败的宅子。 烛光忽明忽暗,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一直将小脑袋埋在宁青怀里的楚小荷,不知几时抬了起来,眼角余光望着墙壁上的窗户满是惊恐,身躯颤抖不已。 她突如其来的话,使众人心中直冒寒气。 只见扭曲得不成人形的阴影映在窗户上,随着断断续续的闪电时而出现时而隐匿,每一次都在变换着形态。 扭曲的人影越来越大,同时这也预示着越来越近。 短短几秒如同过了几个世纪,所有人都死死盯着,生怕漏过哪个细节。 无人说话,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以及从冯候夫妻方向隐隐传来的颤音。 气氛安静得骇人。 “会是谁?” 宁青一开始也被屋外的扭曲人影镇住,短时间内忘记思考,反应过来后旋即出声询问。 他是一个无神论者,始终坚信外边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什么未知、无法理解、不祥的存在。 如果不能确定外边是什么东西,说出口的便是“会是什么东西?”而不是“会是谁?” “谁”代表的是人,“东西”才是无法预知的存在。 说是问,实际上却是一种委婉的提醒。 提醒众人不要太过于恐慌而自乱阵脚。 张正国、张梅以及林遇率先醒悟,紧绷的神经渐渐松下,冯候和柯丽则没有体会到宁青话里的意思,仍旧恐慌不已。 “不知道!”林遇脸色不太自然,显然在看到人影的第一时间也被摄住心神。 “屋主还是王师傅?”张正国皱着眉头猜测。 宁青摇摇头,不置可否:“或许是,也或许不是。” 荒岛上的人总共就这么几个,除了屋内的这些人就剩下消失的王广生和大门口遇到的屋主。 这种时候,冒着台风也要靠近这栋宅子的人,无论是去而复返的陌生男子,还是神秘消失的王广生都有可能。 当然,也不排除荒岛上还有其他人的可能性,毕竟已经出来一个陌生的屋主,再多一个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靠近这栋宅子的原因不难猜测,村子里的其它房子并不足以让他们在超强台风下安然度过,这栋保存还算完好的宅子便成了最佳避难所。 “砰!” 木制的两扇门板被大力拍响,门栓依旧紧紧卡在凹槽内,没有被来人推开。 一秒...两秒...三秒... 足足七八秒内,拍门声没再响起,似乎是消失了。 但注意力空前集中的众人却看到两扇门板的门缝里,一颗带着眼白的眼珠子正透过缝隙在自己的身上乱转。 “砰!” “砰!” “砰!” 消失的拍门声再次响起,间隔的时间越来越小,音呗越来越大。 “快开门!我知道是你们在里面!” “快开门!让我进来!” “快开门!” 声音很尖,很细,很容易分辨,是去而复返的屋主人。 虽然宁青几人早有预测来者不是王广生便是屋主人,但那也只是预测,是较大概率可能发生的事情而已。 只要这扇门没被打开,谁也无法知道门外的人确切是谁,自然也无法知晓对方的到来会不会导致无法预料的事情发生。 众人连忙上前打开大门,确认来人确实是屋主后才敢松一口气。 门打开很容易,关上却很难。 四个人顶着呼啸的狂风,竭尽全力才把两扇木门关上,上好门栓。 屋主仍然单手提着行李包,步履踉跄的走向扎堆的宁青等人,雨水顺着他的衣服滴落到满是灰尘的地板上,拖拽出一条不规则的水线。 浑身湿漉漉打了个冷颤直哆嗦,连忙放下行李包,下意识地用手掌抱着手臂来回摩擦,想以此产生热量驱走寒气。 “不是赶着回市区?怎么又跑回来?”林遇皮笑肉不笑的问了一句,看似是在关心,实则不难听出讥讽之意。 “ma的!大树被台风吹倒把路给堵了,车过不去,艹!” 大量流失体温让屋主的脸色非常苍白,嘴唇也是一片紫黑色,说话时咬牙切齿,污言秽语不断。 宁青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林遇,很快又收回目光,对方现在给他的感觉很奇怪。 初见之时,对方给他的感觉是个开朗和煦的年轻人,属于喝上几杯就能称兄道弟的性格。 可从张正国咆哮之后,林遇像是换了个人,话语刁钻,极尽挖苦之意。 或许林遇一直是这种性格? 宁青心里忽然闪过一个想法,随后皱了皱眉强迫自己不去多想,不想这么早就对一个人下定论。 不排除是今天一连串的怪事让对方心里积气,从而释放出连对方自己都不知道的另一面。 “你们都跑我来家干嘛?”屋主这会似乎是缓过一口气,盯着众人质问。 这一问,顿时令张正国等人有些尴尬。 像先前说的那样,不问就入,别人不知道还好,要是被发现了怎么都说不过去。 被屋主当脸戳破,冯候的脸色最为不自然。 想来也是,这事搁谁身上都会有点心虚,以他上市高管的身份自然还是要点脸皮,所以便赶在第一时间解释。 “咳...是这样的,兄弟你也看到外面台风有多大,村子里的其它屋子怕是熬不过今晚,我们这也是无处可去,暂借一晚...暂借一晚...” “这宅子怎么说都是我家,你们未经过我同意便住进来,这属于私闯名宅,是犯法的!” 屋主一改先前半死不活的状态,颇为市侩的搓了搓手指:“考虑到你们也有逼不得已的苦衷,直接赶你们出去有些不太人道,要不...你们表示表示,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什么?住你这破屋子还要收钱?早知道刚刚就不该给你开门!!!” 之前一直受到惊吓有些唯唯诺诺的柯丽,一听到还要给钱,顿时情绪十分激动。 “呵!也不多,每人这个数。”屋主死猪不怕开水烫般伸出手掌,五指张开,“五百,不想给的门在那边,请便!” 宁青、张正国、林遇等人也是被他这一出戏给惊到,神情诧异。 这人该怎么说好... 真是要钱不要命! 也不看看自己是几个人,对方又是几个人,胡咧咧的就敢威胁要钱。 荒岛废宅,夜黑风高,狂风骤雨。 可真是个杀人放火、毁尸灭迹的好天气! 第十二章意外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敲诈!你这是赤果果的敲诈!!!” 柯丽一听是一人五百块那还得了,反应很激烈,想来平时生活上也是个爱财如命的抠搜人。 至于宁青几人嘛... 现在是法制社会,杀人放火的事自然做不出来。 而且因为这点小钱恶向胆边生,做出违法的事情也太什么那个了. 几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碰撞,眼神交流后,都觉得这钱还是给屋主比较好。 权当花钱消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于是便由张正国牵头:“咳...兄弟,我们还不知道你贵姓?” “别,打住!少跟我套近乎。” “我们不是这意思,我们商量了一下,这钱呢,可以给,不过兄弟你可得保证,后面不会又找什么借口问我们要钱。” “这事好说,免贵姓张,张家...”屋主说话声骤然一顿,突然改口:“叫我张广盛就行!放心,我向来说一不二,只要钱到位,各位爱待多久待多久。” 张正国直接取出一千块,连同他女儿那份一并塞过去,“那行,我们可就说定了。” “不行,你们爱当冤大头我管不着,反正老娘是不会给...你干嘛?” 没等柯丽说完,冯候已经将一千块递给张广盛,中途还瞟了自己妻子一眼,“就当花钱消灾。” “还是兄弟你明事理。”张广盛笑呐。 “糟蹋!”柯丽愤愤不平。 宁青也从兜里掏出钱包,不料因为被楚小荷抱着的关系,手一抖导致钱包掉落在地。 “呀!” 楚小荷眼疾手快,松开环抱宁青腰部的双手,将钱包捡起。 摊开的钱包夹口放着一张身份证,籍贯信息和大头照的那面反向贴着钱包内部。 “哇,很好奇大叔没刮胡子是长什么样!!” 楚小荷两眼放光,不由分说直接抽出身份证,正面的姓名一栏赫然写着‘宁青’。 “大叔,你...你...” 楚小荷的目光来回在身份证和宁青脸上切换,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穆兄弟的身份证有什么问题?”张正国眼睛微眯,透出一丝危险的色彩。 一听这话,宁青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全身肌肉高度紧绷。 “哇!大叔你这大头照也太帅了吧,简直就是我的满汉全席!!!”楚小荷两眼冒星。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宁青开始也没想到楚小荷会直接翻看身份证,直到这时才连忙将钱包夺回。 虽然楚小荷一惊一乍的差点没把他吓死,但好在对方重点关注是头像,没注意其它信息,这也让他松了一口气。 有些没好气道:“女孩子要矜持一点,不要随便窥探别人信息,尤其是一个陌生男子。” “好哦。”楚小荷低头鼓着腮帮子。 宁青抽出五张大钞递向张广盛,道:“这是我的那份。” 张广盛笑吟吟的伸出手掌,不料,却尬在半路上。 宁青手臂微微一缩,将手中钞票和对方拉开距离,道:“在这之前我想问你件事。” 张广盛收回手掌,颇为尴尬的搓了搓,但为了近在眼前的钞票,只好耐着性子语气不咸不淡:“问吧。” “之前听你说,你自己在岛上待了好几天,是为了做什么?” 闻言,张广盛搓手掌的动作霎时间顿住,死死盯着脚下的地板不敢与宁青对视。 良久才传出一声艰涩的话语,“这个...不太方便说...” “张广盛...张广盛...我知道了!墓地上的立碑人就叫张广盛,他是来祭拜父母的对不对???” 楚小荷满眼亮晶晶的看着宁青,一副你快夸我猜得对不对的可爱模样。 这... 算什么? 抢戏? 宁青一脸无语,顿时觉得好想吃点什么。 张广盛先是一愣,随后目光一亮马上反应过来,连忙答道:“对!对!对!要不是为了祭拜先人,谁愿意待在这鬼地方。” 宁青眼角微眯,旋即又恢复自然:“我就好奇一下,这五百你拿着,今晚拜托你了。” “好说,好说。”张广盛目光惊疑不定,接过钱后下意识地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随后又马上用话语声掩饰自己的心虚:“小姑娘,你的那份呢?” “我...我...我...” 楚小荷‘我’了几个字后便将目光移到宁青身上,眼里饱含着满到溢出的希冀。 宁青忽然有种很强烈的不祥预感,嘴角微微抽搐,生硬地扭头看向别处。 “大叔...我钱不够...只有三百多...” 楚小荷双手食指扣在一起,抠来抠去,神情扭捏,然后又伸出小手拽了拽宁青衣角,可怜兮兮,声音细如蚊子。 宁青将目光投向众人,只见张正国林遇等人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不关我事的神态。 ...这就被讹上了??? 我, 宁某人, 绝对不是这么随便的人! 绝对!!! “算了,她那份我帮她出。” 最终,宁青还是替楚小荷出了这份钱,一个人...含泪扛下了所有事情... 指望死要钱的张广盛良心发现是不可能的事情 “好勒!”张广盛看着手上的一沓钞票,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活脱脱一个100斤的瘦子。 “这天气大伙都挺冷的哈?没事,我给大伙找点干柴弄个火堆。”张广盛财迷的将钞票收好,霎时间开始大包大榄起来。 众人眼神诡异的盯着浑身水渍的张广盛,脸色颇为古怪。 这里最冷的人怕是你自己。 说来也奇怪,原本他们没感觉有什么,经对方一说确实感到一些凉意。 不过现在已经是十一月,加上又是台风夜,感到冷意并不奇怪。 “那...麻烦了。” “辛苦,辛苦!” “...” 没多久,张广盛从柴房抱着一堆年代久远的干柴返回大堂。 干柴腐烂得快成粉末,估计连柴虫都熬死在里面了。 简陋的火堆在大堂中心、神龛下架了起来。 众人围坐一圈,火光映在脸上红通通一片,让他们感到了久违的暖意。 因为干柴太过腐烂不耐燃烧的关系,张广盛时不时就得往火堆里添柴,脸上洋洋得意:“怎么样,这钱你们花得不冤吧?” 宁青等人懒得开口搭理他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 不料,柯丽突然发出一声尖叫,连滚带爬的与火堆拉开距离,眼尖的她指着火堆惊恐喊道:“你...你...烧的是些什么东西...” 众人心生奇怪,不明所指,待看清后全都愣住。 一截烧了三分之一的扁木上刻着两个隐约可见的繁体墨字———— 杨芳! 第十三章柴房里的反光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轰...” 电蛇在空中狂舞,雨水肆意践踏大地,狂风啸而不息,火星在炭火里爆裂。 四种不同的声音组成一章阴森恐怖的交响曲,每个缠耳边的音节如同恶鬼般敲击在心头。 死寂的空气,凝固的表情,迟钝的大脑,僵硬的躯体,冰冷的四肢... 荒诞诡异的气息在弥漫。 住别人家的房子,烧别人家的灵牌...事情正走向无法预知的方向。 半截带着火星和黑炭的灵牌被宁青挑离火堆,徐徐上升的黑烟宛若在无声的讥笑众人。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里就是网上流传一家三口灭门惨案的凶宅...” “这里死过人...” “这是凶宅...” “我们烧了她的牌位...” “她一定不会放过我们...” “一定不会...” 柯丽的瞳孔已被惊恐占据,发出近乎崩溃般的喃喃自语。 “闭嘴!” 宁青语气森冷,宛若刀锋,却又极具穿透力。 他最烦就是这种毫无意义的哀嚎,不仅苍白无力没有实质作用,反而还容易引起恐慌。 随后将温度未失的灵牌捡起,仔细观摩其纹理。 与神龛上的灵牌相比,不管是从制式还是用料都毫无差别,是杨芳的真实牌位确定无疑。 宁青抬眼看向张广盛:“灵牌是在哪里找到的?” “柴...柴房,我进去看到干柴后直接抱走...当时哪会注...注意这么多...” 张广盛张目结舌,一时半会还没从这里面缓过来,毕竟灵牌可是他亲手当成干柴送进火堆里的.。 宁青站起身子,修长的身材挺拔而立,目光扫过众人。 冯候夫妇的惶惶不可终日之色,楚小荷将头颅深深低垂胸口的惊骇欲绝,张正国、林遇的面无表情,张梅高高挂起的冷漠。 将各色反应尽收眼底,眼角余光足足在张广盛身上停留两三秒,用近乎毫无波澜的语气说道:“我去柴房看看。” 话落便抬腿,丝毫不拖泥带水。 对他来说,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 自旅途伊始,他们宛如步入一张罗织好的蛛网。 先是小巴车线路在手机接收不到信号的区域烧毁、濒临超强台风登陆;然后是区别对待的坟墓群和王广生神秘消失不见踪影,再接着是突然出现的张广盛以及燃烧的灵牌. 如若只用巧合来解释未免有些牵强附会,并不足以打消他心中的疑惑,反而让他嗅到一丝危险的信号。 尤其是张广盛身上种种不合理之处更是让他心生警惕,直接对‘张广盛’这个身份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充满腐朽气息的走廊挂满了残破的蛛网,在屋外的雷光下忽明忽暗,虫蚁啃咬木头的声音清晰可闻,阴森恐怖的气息尽显无遗。 无人跟随宁青一起过来,只身单手反握电筒与肩持平,走路速度并不快,不徐不疾非常稳健,每个脚步落下都会溅起一层尘埃。 谨慎不是惧怕,而是出自于长久以来的性格使然。 去往柴房的路途并不远,在大堂右侧走廊尽头,很近,不消几步便到。 由几块木板钉成井字型的木门处处是缝隙,半掩着耷拉在门框上。 木门被推开,门轴转动,发出一阵锐利得令人心颤刺耳的摩擦声。 抬腿跨过门槛,灰尘落满全身。 柴房很窄,并不宽,摆放在屋内的物品一眼便可揽尽。 一座黄泥混合着稻草垒砌而成的土灶,比膝盖略高,灶台上有两个凹下去放锅烧菜的灶口;铁锅和陶土罐的底部全粘粘着一层层黑色干硬的锅漆。 随手扯掉头顶破败的蛛网,手电筒的光束扫向柴房一角,那是一团被随意堆放一起的干柴,以及引火用的马尾松松叶。 宁青眉头微皱,柴房里都是一些稀松平常的物品,没有看到类似于灵牌这种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毫无价值! 心中有所判断,便不再多做停留,欲转身离去。 转身的刹那,身体骤然一顿,眼角微动,目光瞬间锐利如刀。 那道光泽... 再转身时灯光直接定格在干柴堆上。 光束的直射下,层层堆叠的木柴中,一丝微弱的反光透过缝隙映入眼帘。 这是一种类似玻璃珠子般的光泽。 宁青不由自主地压低着心跳、呼吸与脚步声悄然接近。 牙齿紧紧咬住手电筒尾端,空出的双手缓缓拨开腐朽的木柴,露出底下的物体. ... ...... “大叔怎么去这么久还没回来...” 楚小荷低着脑袋蹲坐火堆旁,手里拿着一根小木棍不停地在地板上划拉,嘴里还塞着零食嘟囔着众人听不清的话语,百无聊赖。 忽闻从玄关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抬头望去,见宁青从黑暗中走出神色顿时转为惊喜:“大叔,你可算回来了,跟这群人待在一起太可怕了,一句话都不说!!!” 宁青耳朵自动屏蔽掉小姑娘的声音,没有搭理,反而径直走到火堆旁坐下。 “穆兄弟去这么久,可是有什么发现?” 邻座的张正国往火堆里添了一把柴火,让低矮的火苗逐渐旺盛,火星噼里啪啦作响。 宁青肩膀微微向上耷拉,随后将双手放在火焰上空烘烤,老神在在。 “唔...倒是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估计灵牌是被哪只大耗子叼到柴房去的,不值得大惊小怪。” 闻言,众人嘴角皆是微微抽搐。 大耗子? 叼到厨房去? 呵!这得是多懒的人才能说出这么卑劣的理由,连修饰词语都省了。 宁青对于他们是否能接受这个烂到抠脚的理由并不在意,将掌心考暖后直接搭在张正国肩膀上,道:“张老师身材保持得这么健壮,看不出来是四十几岁的人。” 初一接触,张正国身体一顿,微微紧绷,眼中瞳孔急剧收缩,但很快又恢复自然。 有意思! 竟然在我背上写字。 张正国面带微笑:“我带的都是高一年级的学生,他们学业不像高三那么重,所以我课余时间比较充足,平常就喜欢跑跑步锻炼身体。 不过,人到中年不服老都不行,我这身材看着有料,其实就是个空壳子。” 众人看着两人交谈,都感觉这些没来由的话题很奇怪,却又没瞧出不对劲的地方,也就只好默默竖起耳朵听着。 在宁青和正国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里,暗地里想要传达的信息,已经交由手指在对方背上成功完成转述。 ‘张广盛有问题’ ‘我在柴房发现王广生的尸体’ ‘现在需要你帮我一起制服他’ 第十四章脏东西?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王广生死在了柴房里? 张正国默默消化掉这则耸人听闻的消息。 至于可信度倒没多少怀疑,等制服张广盛,进去柴房里一瞧便知真假。 他很清楚宁青告诉他这则消息的用意。 如果是张广盛杀了王广生,前者必定是暴徒无疑,想要制服对方就得用最快的速度、最安全的方式才能防止对方暴起伤人。 关健的问题在于哪种办法才是最快、最安全、最稳妥。 无它,唯四个字足以。 出其不意! 宁青和张正国如同两个猎人耐着性子慢慢等待机会降临。 等到张广盛昏昏欲睡之时,两人先后打着坐太久腿僵的理由起来活动身体,有意无意的朝目标背后靠拢。 相互对下眼神,发出动手讯号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合力放倒张广盛。 “疼疼疼!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昏昏欲睡的张广盛瞬间被身上传来的疼痛惊醒,等他明白发生什么事时已经晚了。 宁青和张正国,一人一边分别扣着张广盛的两条手臂,将其别在身后,顺势用膝盖顶住张广盛腰部,单手将其脑袋摁压下去,脸部紧贴地板。 这番动静也将其他人惊得一脸懵圈,困意全消,不知道这番惊变从何而起。 “这...你们是干嘛?”冯候张目结舌。 “先别废话,我背包里有一截登山绳,快去拿来。” 宁青一边摁压着动弹不得张广盛,一边吩咐众人。 冯候没有盲从,直接照宁青的话去做,反而是林遇将绳子从背包里翻找出来。 “你们俩够可以,为了那点小钱值得吗?” 林遇还不知道王广生已经死去的事实,以为俩人是因为被敲诈几百块钱而怀恨在心,笑呵呵地帮忙把张广盛捆成粽子。 “兄弟,有话好好说,不就是钱嘛,我全部还给你们行不行?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吧!”张广盛以为自己找到结症所在,连忙告饶。 “嘶~疼!疼!” “少废话!”宁青一脚踏在对方身上,奋力一收绳结,痛得对方咧嘴呲牙。 “兄弟,不不不!哥!哥!爷!我喊您们爷总行了吧!” 张广盛跪在地上脸皮都不要了,完全一副小人告罪求奶奶的模样,“爷!是我错了,不该鬼迷心窍贪这点钱,我该死!我该死!” “谁是你哥?谁是你二大爷?”宁青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语气好笑。 “噗...大叔你怎么这么可爱!”楚小荷一个没忍住噗呲一笑。 “穆小哥,我虽然也心疼那一千块,但也不至于如此吧...?”冯候还是不太理解宁青与张正国的做法。 柯丽稍作迟疑后也发出声音:“我比你们更心疼那些钱,比你们更恨他...可...可是把他捆绑起来,限制人身自由是犯法的呀...” 闻言,宁青眉目一挑,他现在倒是对冯候夫妻刮目相看起来,脾气虽臭,但本性却算不上多坏。 “王师傅死了,尸体就在柴房里放着。” 话语虽淡,内容却无异于平地惊雷。 “什么?!!!” “不可能!!!” 前一句是冯候夫妻、楚小荷、林遇、张梅几人不可置信的声音,震惊之色溢于脸上。 后一句则是跪在地上的张广盛发出,神情呆若木头,脑袋陷入一片空白,随后又以更大的咆哮声连连反驳。 “不可能!不可能!我没杀人!我没杀人!....” “我连你们说的王师傅都没见过,怎么可能会杀了他...不是我!绝对!绝对不是我!!!” 宁青平缓地呼出一口气,神情淡然:“我知道这个事实让人难以接受,问题是它已经发生了,否认它的存在并没有用,去柴房一看便知。” “但愿你没有看错。”张正国从宁青身边经过,深深看了眼后者,随后便领着女儿朝柴房走去。 “我也去瞅瞅。”林遇紧跟其后。 冯候见此,咬着牙根像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我也去看看。” 宁青扭头看向剩下的楚小荷与柯丽,见她们没有准备动身的打算便有些好奇,“你们就不好奇王师傅是怎么死的?” 楚小荷直接拒绝:“我才不去,想想就觉得很恐怖!” “呵呵...”柯丽脸色难看的干笑几声。 你才好奇,你全家都好奇! “唔...看来你还没死心,觉得自己不可能漏出马脚?那好,现在就带你去柴房,让你彻底死心。” 宁青将陷入自我怀疑中挣扎的张广盛从地上提起,说着便往柴房走去。 走到门口时,结果发现冯候没进去,不由奇怪:“怎么不进去?” “呵呵...你进去就成,不用管我....呕~!” 冯候说着说着便感到胃部一阵翻涌,转身扶着墙壁开始吐起苦水。 见此,宁青不再多说,提着张广盛直接掠过对方,随后将张广盛推进柴房内。 张广盛一个脚下没留神,直接被门槛绊倒在地,还不待他爬起来,就听到背后传来宁青的声音。 “自己好好抬头看看。” 六神无主的张广盛下意识顺着宁青的话抬头,待他看清眼前的尸体后,吓得连连在地上蠕动着后退,神情惊骇欲绝。 杂乱的木材堆下方,王广生安静的躺着,走得并不安详。 舌头吐露,眼珠暴突,眼白布满血丝,全身落满腐败的木屑。 手电筒的光束落在他脸上,没有生气的瞳孔正反射着异样光泽。 “现在是凌晨12:41分,我们是在21:30分左右与王师傅分开,以尸体的体温判断,死亡时间大致吻合。” 张正国见来人是宁青,接着分析道:“也就是说,王师傅在来到宅子后就第一时间被杀害。” “颈部有明显勒痕,应该是从背后锁在脖颈窒息而死。”林遇踢了踢地上的张广盛。“没想到你看起来挺瘦,劲却挺大,说吧,你谋杀王师傅的原因是什么?” “不,不,不!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杀人!!!” 张广盛瘫在地上,口中下意识的喃喃自语,随后又逐渐转为大声的嘶吼。 林遇冷笑着反问:“那个时间点,除了你还有谁在这座宅子里!难道你还想告诉我们王师傅是被鬼杀了?” “对...对,对!这个宅子里闹过鬼,就是那些脏东西杀的...” 第十五章秘闻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张广盛解释得很认真,认真到用绝望的眼神希冀的看着宁青等人,期待能够获取他们的信任。 林遇蹲在王广生尸体旁边,手指轻轻扯着它的下眼皮,对着毫无生气的脸庞轻声吐气:“你...觉得呢?” 像是在询问死者答案,也像是在询问其他还活着的人。 张正国和张梅轻轻摇头。 宁青则全无反应,他在想一些很杂乱的问题。 自张正国听到自己是杀人凶手开始,表现出的反应就极不符合宁青的认知。 惊恐, 难以置信, 等等... 看到尸体后又开始惧怕、失魂落魄。 这不是凶手该有的神态。 但超强台风下,又很难让宁青再相信岛上还有第二个陌生人。 从时间上来讲,宁青这些人里根本没有动手的时间和机会。 除非,在离开小巴到两方人马汇合之前,张正国、林遇和冯候等人联合作案,然后再返回路上装作歇息才有可能。 但这几率很小很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而突然出现的张广盛恰恰符合了所有作案条件。 除了作案动机不清楚外。 可从宁青在大门遇到张广盛开始,对方给他带来的感觉是市侩贪财如命、小人得志以及薄弱的心理承受能力。 张正国是有问题不假,至于是不是凶手还有待商榷。 此刻,宁青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究竟是张正国一场精彩而又拙劣的表演,还是凶手另有其人? 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道:“先回大堂再讨论吧。” “行,你们先走,我拍个照,这是个很好的素材。”林遇拿起挂在胸口的相机,对着尸体一顿咔嚓猛拍。 宁青原本已经打算离开,听到这句话后,刹那间全身汗毛耸立。 自己好像把注意力全放在张广盛身上,思索对方是不是凶手,从而忽略了一些很可怕的举动。 现在还在柴房里的这些人,不止是张广盛有问题,连林遇的举止同样也很反常。 分析死因时头头是道,触摸尸体时又丝毫不忌讳,宛如没有心理障碍一样, 太过淡定,近乎冷漠,甚至是习以为常。 比张广盛更像一个合格的凶手。 “啪!” “啪!” 林遇本来是举着相机拍照,不止为何开始动手拍起相机。 “坏了?”张正国询问。 “不知道,我返回查看相片,结果拍出来的图像是全黑的。” “晦气!不管了,先回大堂。”林遇捣鼓了一会后只好放弃。 ...... ... 大堂,篝火前。 众人围着张正国。 “说吧,为什么要杀了王师傅?你们之间有什么仇怨?” “我不认识他...我真的不认识他!” “不认识他,那你还杀了他?” “我没有,不是我杀的,我回岛上几天都没见到过人...” “别开玩笑了,要不是你杀的,王师傅的尸体怎么会出现在柴房里,当时可是只有你自己在这座宅子里。” “怪不得他当时看到我们就慌慌张张的,说什么也要离开岛上,原来是做贼心虚。” “我...” “我知道了!是你们杀的...然后还想嫁祸给我...” “原来你们才是凶手!!!” “王师傅离开时我们都待在一起,根本没有作案时间,贼喊捉贼就没意思了,你还不如老实交代清楚。” 林遇捣鼓着相机,头也不抬,语气有些不耐烦:“要我说,还跟他墨迹啥,事实不明摆着人是他杀的!” “交代...怎么交代...人又不是我杀的...”张广盛眼神空洞,“我只是想回来偷点东西,怎么就杀人了...” “偷东西?”宁青捕捉到宜个极不寻常的词语,不由追问。 “对...偷东西...对,我只是想偷点东西,他不是我杀的...!”张广盛像是抓住了什么,眼中开始泛起光泽。 “偷什么东西?” “古董,一些值钱的古董...在我包里,它可以证明我没杀人...” 张正国扭头对冯候吩咐:“去,把他一开始拎的行李包拿过来。” 行李包是用帆布材料制作的,先前早在暴雨中淋湿,直到现在还不断地往地上滴着水。 拉链一拉到底,行李包内顿时露出脏湿湿的破布。 张正国瞟了张广盛一眼,后者连忙解释:“在里面,破布包着...” 掺杂着雨水和灰尘的破布被翻开,瓶瓶罐罐的瓷器映入眼帘。 一个, 两个, 三个... 足足有四件瓷器,加上包裹用的破布,刚好将行李包塞得满满当当。 “古董?就这个?”宁青挑起一件放在手中来回把玩,神情不置可否。 说实话,他并不了解古玩一行,所以也瞧不出价值所在。 “轻点,轻点,这古董很贵重的。” 张广盛见宁青手头没个轻重,连提醒的语气都不敢加重,带着一丝丝心疼的味道,浑然忘记自己当下的处境。 “你对古玩有研究?怎么就知道这些瓷器是古董?” “我...不懂,但他们都说这是很值钱的古董。” “‘他们’是谁?” “村里的人。” “村里人?现在村子里还有其他人?” “没...没有了,我是以前听他们说的。” “以前是多久?” “大概是在十四五年前...还是十六七年前...不对...好像又有十八九年了...” “到底是几年?” “我...我不记得了,只知道那是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时村里人还没般走,农闲时经常聚在井口边闲唠。” “当年村子里发生了件天大的事情,全村人都知道。” “当年发生了什么?” 张广盛咽了咽口水,然后又看了眼四处紧闭的门窗,才压着声音小心翼翼说道:“凶杀案!” “七扯八扯的,这凶杀案跟古董有什么关系?” “你们不知道,当年的凶杀案就发生在这宅子里,这是个凶宅!”张广盛吞了吞口水,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玩意是你从这座宅子里偷出来的?” “但你还是没说清楚,你怎么就知道这宅子里有值钱的古董。” “原先宅子的祖上是个渔民,不知道哪天从海里捞出来些宝贝,卖掉一件后直接修起这栋小三层。” “当时这事闹得那叫一个轰动,谁都知道他们家发了。” “小地方上的人没见过世面,在岛上这一亩三分地里,邻里邻外的谁都见不得别人比自己过得好,眼红的人可不少。” “但光嫉妒有什么用,都是命!命不好,你下海连条鱼都捞不着,别人一下海就捞着宝贝。” 第十六章诡秘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直到那天,村子里来了辆警车,井口边也比往常热闹,挤满了人。” “我提着一只刚捉回来的螃蟹站在那里,听他们说着奇怪的话,奇怪的事。” “有些话能听懂,有些话听不懂。” “比如村子里的德满叔和芳婶婶,在夜里遭贼死掉了,还剩一个儿子活着。” “歹徒也死在德满叔家里,可从海里捞上来的宝贝却找不到了。” “有人说德满叔家的宝贝已经卖掉,有人说歹徒还有同伙带着宝贝跑了,还有人说德满叔把宝贝藏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这些听得懂的我还能想起,听不懂的都忘了。” “张广盛年纪跟我相差不多,是德满叔的儿子,也是我在村里最好的发小。” “出事后的第三个月他就消失了,去敲他家的门也没有回应。后来才知道他已经离开岛上,跟着亲戚去了外边。” “然后事情慢慢过去了整整一年多,早已淡出大家的视野,我也没能再见着他。” “小孩子记起东西来很快,忘起东西来也很快,我也不记得有多久没想起过他。” “直到有天经过他家门口,看到他站在小阁楼的窗口,我在看他,他也在看我。” “他还是跟离开时一模一样,一点也没变,我一眼认了出来...” “我努力地朝他挥手打招呼,最后连吃奶的劲都用上了他也没回我...” “后来一想,可能是他没认出我来,毕竟一年时间过去了,我长高了,黑了,也壮了。” “我翻过他家围墙,准备上去给他一个惊喜。” 张广盛回忆到这里时突然痴痴的笑了起来,很瘆人。 “找遍整个宅子都没看到他...我以为他是想和我玩躲猫猫,就跟以前一样...” “不过这次换了人,以前是我躲,他来找,现在变成他躲,我来找。” “天黑了,我还是没找到他...” “我怕再不回家吃晚饭,我妈会提着扁担过来找我...只好跟他约定明天再来继续躲猫猫。” “尽管他没回我话,但不说话就当他同意了。” “第二天出门去玩时,我妈突然拉住我,神神秘秘的跟我说,村子里来了脏东西,让我别一个人到处乱跑。” “我当时才不会告诉她,我哪里是一个人乱跑,我是和张广盛在一起玩捉迷藏。” “又来到了他家大门口,他还是跟昨天一样站在小阁楼的窗口看着我,也跟昨天一样没有理会我给他打的招呼...” “一连过了好几天我还是没找到他躲在哪里,每天晚上我都会老老实实的回家吃饭,然后第二天再过来。” “不知道是谁看到我经常去张广盛家玩,然后告诉了我爸妈。” “我被禁足了,不能再出去找张广盛一起玩捉迷藏。” “每次我想耍点小聪明溜出去都会被爸妈拿衣架狠狠的抽我。” “其中有一次,爸妈是往死里的抽我,很疼,我哭得很大声;爸妈他们也因为心疼我说漏了嘴。” “说村子里最近多了好多传闻。” “有人说自己在村头的榕树下看到一个小孩...” “有人说自己在海边德满叔家废弃的渔船上看到一个小孩...” “有人说自己在村里的井口边看到一个小孩...” “有人说自己在德满叔的墓地里也看到一个小孩...” “有人说...村子里有很多人都在说,但我记不清了。” “爸妈告诉我,那个小孩就是德满叔家的孩子、我的发小张广盛。” “他们还跟我说,张广盛可能在一年前就和德满叔芳婶婶一起走了...” “说当年我们看到的张广盛不是活的...” “是啊,一年过去了,我都长大了一点点,他怎么可能一点没变。” “那以后,我再也没去过他家,再也没去找他一起玩捉迷藏。” “又过了一年,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少,都搬去了大城市。” “没多久,我爸妈也说要带着我一起去大城市...” “这一走就是十几二十年,随着年龄增长,我对世界的认知也越来越清晰。” “落后封建的鬼神观念逐渐模糊,我开始相信科学。” “因为我穷,因为在大城市生活的压力太大。” “我想要找到埋藏在村子里的宝藏,它能改变我的一生...” “我记得小时候和张广盛玩捉迷藏时,他跟我说过他家有个秘密天地,是个暗格,除了他爸妈谁也不知道。” “我想,当年他家的宝贝很有可能一直放在这个暗格里。” “如果不相信科学,我害怕自己没胆子回到村里。” “我回到了村里,在这座宅子里找了好几天,终于在阁楼上找到那个暗格。” “宝贝真的一直放在那里。” “然后出门便看到了你们....” “遇到你们之前,我根本不知道王师傅是谁,更不可能杀了他...” “现在你们总应该相信我了吧,我真的没杀人,也没这个胆量。” 众人听着张广盛陈述完整个事件的经过,皆默然无声的分析着。 良久... “所以你根本不是什么张广盛,也不是这栋房子的主人,只是他的发小?” “嗯,我叫张家明。”张广盛点头。 不,应该是张家明点头。 “这可洗脱不了你是凶手的嫌疑!”林遇将瓷器小心放下,“之前一直不知道你的杀人动机,现在很清楚了,应该是你进来偷东西的时候被王师傅看见,然后杀人灭口! 作案动机有了,作案时间也吻合,事情已经很明朗,你铁定是凶手。” “我...”张家明张了张嘴,半天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显然不知道再如何去辩解。 “既然你不是张广盛,那么在张德满墓地祭拜的人也不是你吧?” 宁青没有跟林遇一样直接给对方判死刑,整件事情还有很多解释不清楚的地方。不单如此,他甚至还怀疑岛上藏着另一个人。 毕竟张家明只是个窃贼,没有必要去祭拜张德满。 “不是我...我回到村子后一直住在这里没出去过。”张家明连连摇头,“那是我为了应付你们找的借口,这几天待在村里,都不知道有人祭拜过德满叔这事。” 第十七章暗格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张德满的碑刻是‘生于一九五八年四月七日——故于一九九零年十一月十九日'。 杨芳的碑刻是‘生于一九五九年十月二四日——故于一九九零年十一月十九日'。 两者都是死于同一天。 在张家明的描述里,张德满夫妇夜里遭歹徒入室抢劫双双毙命,在死亡时间上也算是吻合。 既然张家明不是祭拜者,那这个人会是谁? 王广生? 不可能! 张正国、林遇、张梅、冯候也不可能。 时间上根本不允许。 先前宁青就推测从前天下雨过后,除了自己这批人就再没人来过岛上。 除非是在大家下桥后分两路走时,王广生带着张正国他们抄小路,比宁青两人提前到达墓地,然后祭拜张德满。 但这种可能也是微乎其微。 开坑取新土,点蜡上香,烧纸祭酒等等一系列流程下来,需要花费的时间超过大半小时。 就算他们走得再快,也不会比宁青两人快多久,时间上根本不允许他们完成这些步骤。 所以,宁青这批人里很难出现祭拜者。 至于张家明...也不排除有撒谎的可能。 因为可以误导众人往岛上还有其他人这方面想,这样便有机会洗清自己是凶手嫌疑人的身份。 但直觉告诉宁青,张家明不会是那个双手沾染鲜血的刽子手。 他身上的漏洞实在太多。 要钱时的市侩,见到尸体时的两眼无神。 去柴房取柴生火人的是他。 将杨芳灵位仍进火堆里的人也是他。 引发宁青升起查看柴房念头的人还是他。 在宁青从柴房回来后,又跟个没事人一样毫无防范就被制服。 如果张家明是凶手,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的告诉众人自己杀了人。 逆向思维? 苦肉计? 然后再给众人编一个故事洗清自己的嫌疑? 没必要。 如果他真有如此恐怖的算计,直接一开始不取柴生火不就没事了。 宁青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也不会诞生检查柴房的念头,后续的事情自然也不会发生。 毕竟在当下国泰民安的社会里,死人算得上是一件捅破天的事情,一般情况下谁也不会往这方面想,顶多是当王广生跑路消失。 一个个怀疑对象宁青被排除后,额头上的眉毛也就皱得越凶。 既然大伙都不是凶手也不是神秘的祭拜者,那这人的标签便呼之欲出。 凶手即是祭拜者,祭拜者即是凶手的可能性非常大。 问题是这个人到底是谁? 只祭拜张德满不祭拜杨芳不说,而且还对王广生痛下杀手,两者之间是偶然还是必然?又有没有联系? 更重要的是,这个人到底藏在哪里?会不会给自己这些人带来危险? 会不会...... 会吗? 宁青心里忽然闪过很多个想法,但他自己并不知道答案。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或许只有见到对方的真面目这些问题才有答案。 白沙岛虽是岛屿但并无山头,也就没有可供人遮风避雨的洞穴,其它村屋又在台风下不堪重负。 宁青忽然转头看向玄关的拐角处,那里黑漆漆一片,如噬人的深渊,噬人的血口。 当下是风眼中唯一的避难点,对方藏在宅子里的可能性非常大。 “我想,我们该认真检查一下这座宅子。”宁青不由提议道。 “我正有此想法。”张正国点头附议,随后又看向冯候他们,“你们?” “算了,有你们俩就够了,我懒得凑热闹。”林遇打了个哈欠,表示自己不想去。 至于其它几人则是目光躲躲闪闪的移向别处。 宁青见此不再多说,自己加上张正国差不多够了,基本可以保障在遇到凶手时能互相帮衬一下,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至于其它人... 他对此只能耸耸肩膀,去不去都无所谓,搞不好还会碍手碍脚。 两人,每人手里都拿着一只手电筒。 一前一后的走着,宁青在前,张正国在后。 一开始是两人齐头并进,后来在张正国有意无意的落后下,两人慢慢拉开了距离。 宁青也不在意,两米的身位是个非常不错的距离,遇到突发状况时能有足够的活动反应空间。 一楼,一间大堂,四间卧室,一间柴房,一间茅坑,一节楼梯。 无异样。 随后踏足通往二楼的楼梯,带起一阵灰尘在手电光芒下张牙舞爪。 二楼,四间卧室无异样。 三楼的木门有些矮小,在嘎吱声中被推开,宁青与张正国低头半弯着腰走了进去。 “咳!” “咳!咳!” 木门旋转带起的灰尘有些大,宁青两人被呛了一口,连忙抬起手臂遮掩嘴鼻。 小阁楼里只有承重柱没有隔断墙,空间连成一片,看起来很宽也很矮。 存放着一些上了年纪的杂物,吃灰的吃灰,腐烂的腐烂,生锈的生锈,说不出是都些什么物品。 地板上有物品拖拽的纹路,明显被人翻动过,杂物都不在原位上。 仔细一想,应该是张家明翻找古董时所留下的痕迹。 大多数杂物的体积并不大,无法为凶手提供足够的藏身空间。 又是一番小心翼翼的查看后,小阁楼里还是没有发现人。 “下去吧...”张正国被呛了一鼻子灰,不想再多呆。 “先等等。”宁青不依。 张正国面带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我记得张家明说过,小阁楼里还有个暗格,但我们进来后却没见到,不把暗格检查一下我不放心。”宁青晃着手电筒,四处打量着房屋结构。 “很奇怪的空间设计...” “不是这里....嗯...这里也不是...” “唔...应该是这里没错!”宁青微皱的眉头松开,手中光束定定指着一处墙角。 “你怎么确定暗格就在那里?我看着倒不像。” 张正国不明白宁青怎么会觉得一个平平无奇的墙角里藏着暗格。 宁青没有说话,直接用行动验证自己的猜测。 快步上前,在墙角右边的一面墙壁上来回摸索。 不久,便感受到指尖传来的异样反馈。 是一处很细微很细微的缝,被红砖和粘在红砖四边的干水泥遮住,单以肉眼很难察觉。 宁青手掌发力一推,发现推不动后又从登山靴上抽出一把匕首伸进砖缝中。 一撬,一拉,几块红砖带着水泥被扯出来。 一道黑黝黝的暗格显现,暗格下方还有着几道圆形和椭圆形的印痕,看形状应该是瓷器长时间存放后被取走留下的。 “你是怎么猜到的?” 张正国一直在宁青身边,对方整个过程中都没有对墙壁敲敲打打过,还能如此准确无误的猜到着实让他有些惊讶。 “唔...让我想想这个该怎么解释给你听...” 第十八章惊魂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宁青想了一会才缓缓开口。 “一走进阁楼我便感觉有些难受,空间感告诉我这房间面积不该只有这么大,似乎稍微小了那么一点点。 相比大多数人来说,我记忆力还算不错,进屋前就将宅子的样貌外形了然于心。 结果经过一番对比后,无论是占地面积还是实际使用空间,在刨除四面墙壁与地板建筑面积后基本相差不大,很难再掏出一个能容四件瓷器大小的暗格。 如若不是张家明说过阁楼里藏有暗格,我或许会认为它本来的空间就应该这大才合理。” 张正国听到此处颇为赞同地点点头,他自己一开始也是这么想,要不是对方提起暗格,他差点忘记还有这回事。 宁青笑着说道:“不知张老师你有没有听过‘视觉欺骗’这个词?” “哦?说说!”张正国眉目一扬,显然对此很感兴趣。 宁青轻轻拍了拍有暗格的墙壁,“一般来说,一间房子在建造之初都会拉几根线,搭造出房子的大致框架,以方便建造时沿着线砌墙铺砖。 这几根线分别带代表着长、宽、高,相互平行锤直,等房子造好后也因此是个正正方方的形状。 之所以大部分房子都建成这样,不单单是因为外形对称美观,而且还能让住在里面的人潜意识里感到身心舒适,不似那些歪斜的房屋容易让人产生难受别扭的压抑感。 然后我便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这座宅子的外表是个长方形,一楼和二楼的建筑面积也是个长方体,唯独这间小阁楼...” 宁青再次拍了拍墙壁,“它看起来也是个长方体的空间,实际上我敢保证,这面墙肯定是斜的,与对面的墙壁并不平行。 张老师,你从这面墙的另一个角落望过来就清楚了。” 张正国依言过去求证,他发现两人同样是贴着墙角站立,对方却比自己多出大半个身位,说明墙壁确实是朝着宁青的方向斜去。 言道:“斜度不是很明显。” “对,这就是小阁楼的设计巧妙之处,只需起点稍微偏离一点点,然后墙壁越长,终点得到的空间便会越大。 而人类的视野看东西一直存在一定的误差,像这种微乎其微的斜度便很难被双眼测算出来,所以形成一种类似于视觉误差的现象。” “但...”宁青拍了怕形成夹角的两面墙壁,话音一转,“斜的终究是斜的,不会因为我们看不到就会变成直的;两面墙壁形成的夹角不是九十度便是这种空间设计无法避免的缺陷。” 啪... 啪啪... 啪啪啪! “很精彩,穆兄弟解析得很透彻,估计这也是那几件古董藏了十几二十年没被发现的原因。” 宁青没来得及谦虚两句,突然猛地回头看向身后,那里是黑黝黝的小阁楼门口。 他似乎听到掌声中夹杂着嘎吱的门轴转动声。 张正国的掌声随着宁青的异样顿住,迅速顺着后者的视线看向门口。 “怎么?” “你刚刚有没有听到门轴转动的声音?”宁青眼睛微眯,声音显得有些低沉。 张正国目光炯炯的盯着漆黑的门口,缓缓摇头。 “我想我这么年轻应该不至于耳背和眼花,那么...我不止是听到了,回头的瞬间貌似还看到个一闪而逝的影子。”宁青说了个不太合时宜的笑话。 “你应该清楚,我这人不信那些神神鬼鬼奇奇怪怪的东西。”张正国面无表情的再次重申自己的立场。 “你觉得我在吓你?但问题是它已经发生在眼前,总不能视而不见自欺欺人吧!再说了,我拿事欺骗你我能得什么好处?” 张正国沉默了好久才缓缓开口:“或许是个人也说不定...” “或许是,其实我也不太想相信这世上有那些东西存在。不过...你进来时有看到除了你我之外的第三人吗?你看到阁楼里有可以隐藏身形的地方吗?” 张正国被宁青几句话连连问住,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便只好无言以对 宁青不知道张正国为何会这般坚持无神论,自己肆无忌惮的攻击对方的心理防线和认知,不是为了扭转对方的想法。 他不认为自己会无聊到这种程度,相反他自己也不信鬼神之说,这么做是为了让对方多做一层心里防备。 对于未知的事物,多做准备总归不会错,不然追回莫急。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进来后,房门是什么样子的?”宁青忽然问出一个对方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闻言,张正国皱起眉头想了想,最终又是无奈摇摇头。 “我记得是我先进的阁楼,房门被我一推到底靠在墙上,可你看现在...” 此时的房门已经关上三分之一,还剩三分之二的缺口才能合拢。 房门移动过... 突然间,两人齐齐望向对方,旋即又齐齐脱口而出。 “你进来时检查过门后没有?” “你有没有检查过门后?” 随后俩人又皆是苦笑起来。 灯下黑! “不过,就木门摊平后的剩余空间还不足以让一个成年人立足吧?”张正国话里透着一股不确定。 “确实,房门靠墙后剩余的空间太窄,顶多...顶多...”宁青讲着讲着突然顿住,连脸上的表情也都冻结。 “嗯?”张正国疑惑。 “顶多...容纳一个小孩子。” 一个小孩子... 小孩子... 张家明的描述里,二十年前死去的张广盛不就是个小孩子吗!而且他也说过自己在宅子里见过死去的张广盛,还是一段异常诡异瘆人的经历。 宁青顾不上张正国看向自己的眼神,双眼紧闭,发疯似的读取着一些保存完好却又深藏脑海的记忆画面。 这一张里面没有, 这张也没有, 还是没有, 所有跟墓地有关的画面里都没有... 刚刚他联想到另外一件事。 墓地的祭拜者! 他在找一个脚印... 找祭拜者留在墓地的脚印,可所有的记忆画面中都没有出现过。 以当天泥土的松软程度,就算岛上风再大也不至于一个脚印没留下。 张家明曾说,十几二十年前的村子里有很多传闻。 出现在海边废弃渔船上的小孩, 出现在井口边的小孩, 出现在百年榕树下的小孩, 还有出现在张德满墓地里的小孩.... “吱~~咿~~” 狂风透过窗户细小的缝隙猛地灌进一口大风,直扑老旧腐朽的木门,拖着长长的尾音唰的一声便镶进门框里...... 第十九章窃贼与凶手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是风吹的吧...” 张正国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像在自我安慰,也像在为第一次的木门转动下定义。 随后又看向宁青:“按理来说,张家明取走暗格的古董后,暗格应该是开着才对,结果我们进来时暗格是关着,我仍然怀疑这一切是他搞的鬼。” 宁青摇头以示回应,他的判断恰恰与张正国相左。 “一个窃贼,无论他是在偷偷摸摸的犯罪,还是光明正大的作案,哪怕事后表现得再神情自若天衣无缝也改变不了他是个贼的事实。 是贼就会心虚,害怕自己的行为被他人发现,害怕被人发现后的后果。 因此,当他们进行犯罪时,总会潜意识的想掩盖自己作案过程。 比如他们打开抽屉取走钱财后会下意识的将抽屉合拢,比如他们是从窗口进来,那么离开时又会下意识的把窗户关上。 哪怕他们明明知道这些举动只能延缓自己被发现的时间,他们还是会尽可能的保持作案现场与之前无异。 对于窃贼来说,这种下意识的行为会给自己的犯罪行为和心虚带来一点慰藉。 因为他们只有在远离作案现场后才会觉得有安全感。” 宁青话语一顿,随后又接着道:“暗格里留下的印痕与瓷器底部并不二致,说明张家明确实是从暗格里取出的瓷器,然后离开前又下意识的将暗格隐藏。 而杀人凶手却是一群毫无人性和内心癫狂的人,小小的盗窃罪行还不至于令他们心惊胆战,耗费大量精力来掩盖现场,荒无人烟的村庄只会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 见微知著,管中窥豹。 张家明种种表现与凶手相差甚远,我更愿意相信他只是个窃贼。” “穆兄弟似乎对罪犯心理很有研究,不知道是从事哪方面的工作?”张正国平淡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一点波动。 “我就是一个普通的驴友。” ...... ... 谨慎起见,宁青和张正国从上而下的将二楼、一楼仔细检查一遍才返回大堂。 只是大堂的气氛有些微妙,寂静无声。 这种寂静不是因为深夜困顿无心交谈,相反他们的精神状态极为亢奋。 两眼盯着四件瓷器,目光里总是流露出一些难以言明的含义。 这些眼神的含义各不相同,但有个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炙热。 宁青和张正国回到大堂后,预料中的询问并没有发生,隐藏的凶手还未找到,但他们的神情里丝毫不在意,这是一件极为反常的事。 宁青眉目一挑,看来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大堂里似乎发生了些自己不知道的事。 将楚小荷拉到一旁的角落询问:“怎么回事?” 楚小荷的小脑袋鬼鬼祟祟的环视众人一眼,发现没人注意到自己这边后,才踮起脚尖,半捂着嘴巴在宁青耳朵旁小声道。 “大叔,我跟你说哦,那个高高瘦瘦的瓶子价值六千多万呢!” “你们怎么知道它值六千多万?”宁青神色好奇。 “去年我在一家鉴宝栏目上看到过一模一样的瓶子,专家说是什么传世孤品,估值六千多万...” “这几件破瓷器真有这么值钱?” “真真得不能再真了,要不是现在没网络,我都想打开视频给你看了!”楚小荷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大叔,你说我们是不是发了,嘿嘿...” 估值不是市值。 市值是指现在的价值,估值是指预计该有的价值,不过国内专家们大多虚报,不能当做成交价格标准。 而且这还是孤品的估值,现在变成两件不再是传世孤品,估值肯定还会跌落。 哪怕价格上有很大水分,再打上几个折扣,仍然值个大几千万。 更何况这只是其中一个的价值,另外三件古董的价格可想而知。 宁青摸了摸鼻子,他总算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怪不得这些人的目光如此炙热,原来是财锦动人心。 “我觉得张家明有很大的可能是凶手,毕竟王师傅遇害时不可能没有闹出一点挣扎的动静,而且张家明那会恰好又在屋内,不可能没有察觉。” 于是,林遇提议道:“依我看,还是先将张家明关起来比较好,等台风过后再将他移送到当地联邦警局,到时他是不是凶手也不用我们操心。” “我觉得可以。”冯候扶了扶眼镜,镜片上倒映出熊熊火光。: “同意!” “同意!” “...” 不出几秒,除了宁青外所有的人都表示同意,包括张正国在内。 张家明已经被捆成粽子,根本无法对任何人产生威胁,哪怕如此,他们仍然要将张家明隔离,如果这里面没有猫腻的话,宁青是怎么也不会相信。 他虽然没有表示同意,但也没有表示反对,因为一个人的反对和同意并不能改变任何结果。 这是一场颇有默契的演出,面具下是无法告知他人的小心思。 将张家明隔离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应该是如何瓜分四件古董。 毕竟瓜分窃贼战利品的本身就是一种窃贼行为,当着窃贼的脸进行这种事情,他们如何好意思! 随后,张家明被关进一楼靠近茅房的卧室。 四件古董被众人小心安放在地板上。 虽然历史的尘埃把精致的瓶身熏染得斑驳丑陋,但依然无法阻挡众人炙热的目光。 静! 良久,料想中的利益分配并没有到来,谁也没有开口,场面非常安静。 这种安静下方,潜藏的是波涛汹涌的漩涡以及尖锐危险的暗礁。 也是即将爆发的火山口,滚滚翻涌的岩浆澎湃不休,等待着喷涌而出的时机。 直到... 宁青将海水抽干,将暗礁敲平,将火山熄灭,将岩浆冻结。 “我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更何况还是当着主人的脸瓜分她的遗产,我觉得我脸皮还没厚道这种程度。” 宁青背起放在角落里的旅行包,看了一眼地上的杨芳灵牌如是说道。 不好意思,我对这种戏码不感兴趣,你们爱争争,爱分分,反正我是不想陪你们玩。 话罢,便背着旅行包向楼梯走去,冯候林遇等人对他这般做派是又怒又喜。 第二十章利益分配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怒的是宁青这种格格不入的态度以及毫不留情的讥讽,惊的是宁青主动放弃这份巨额财富,让他们自己又可以多分一份。 “白捡的钱都不要,装什么大尾巴狼。”柯丽在心中一阵腹诽,却不敢道出声来。 柯丽如此,其它人亦是如此。 少一人,自己便能多拿一份钱,没几个人会和钱过不去,于是便无人再理会宁青。 要是放在平时,以宁青的性格绝对不会出言嘲讽给自己整麻烦,顶多是当快木头人罢了。 但他们却对游离在身边的危险视而不见,眼中只有钱财的丑恶嘴脸着实让他感到恶心。 住别人的屋子,烧别人的灵牌,最后还要瓜分别人的遗产。 这与张家明的窃贼行径又有何区别,都是将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 既然明知无法改变结果,那最好的办法便是眼不见为净,所以他选择了自己一人上楼待着。 上二楼后随便走进了一间卧室,稍微打理一下满屋垂吊的蛛网,随后从背包内取出睡袋铺开,钻了进去。 当然,宁青从不否认自己能如此干净利落的放弃这笔巨额财富有个很重要的原因,那便是他在生活中本身就没有来自金钱方面的压力。 银行卡里的积蓄足够他后半辈子不工作也生活无忧。 虽然最近一段时间,银行卡里的钱总会莫名的消失一些...... ...... ... 01:33分, 大堂。 林遇用木棍从火堆中挑出一个烧红的木炭,等炭火变暗又放进火堆,如此反反复复,“都不开口,那怎么分?” 熊熊燃烧的火光将众人脸颊映得通红,让人分不清他们脸颊是否原本便是这种颜色。 毕竟财锦动人心。 林遇的话如同泥牛入海般没有溅起一丝涟漪,似乎随着屋外呼啸的狂风一起走远。 谁都在权衡... 谁都想在这块香浓柔软的蛋糕上咬下最大的一口。 良久... 终于响起冯候艰涩的声音。 “不如这样,等台风过后我们回到市区就将这四件古董卖掉,然后再将卖掉的钱平均分成六份,一人一份如何?” “可以,我和我女儿没问题。” 张正国点头赞成,这种分配方式谁也不吃亏,算是很公平。 但... “我不同意,凭什么只有六份,那大叔呢?” 楚小荷对这个分配感到非常不满,怎么可以忽略掉大叔! 闻言,柯丽先是一乐,随后道:“虽然是见者有份,但这是他自己放弃不要,可不能怪我们,大家伙说是不是?” 林遇手中扒拉炭火的木棍忽然一顿,头也不抬的说道:“我也不同意你的分配模式。” “嗬!怎么?林兄弟你也想当好人发善心?”柯丽气极反笑,现在的人怎么回事,都一个个的嫌钱多烫手? 林遇缓缓摇头:“我从来只会嫌钱少,所以更不会把钱多分一份。” “那你想说什么?”柯丽搞不清对方是想唱哪出戏。 “不是七份,也不是六份,是...”林遇伸出右手张开五指,旋即又弯下拇指只剩四指。 “四份?”柯丽面带惊讶。 “四份?”张正国疑惑,“四份你打算怎么分?” “除了穆兄弟,我们这里还有六个人,怎么分?”冯候听到这个答案也是不敢相信。 林遇神情平淡,似乎对方的反应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用木棍分别指了四次。 “张老师和张梅一份。” “你和你老婆一份。” “楚妹子拿一份。” “最后,我拿一份。” “一共四份,多简单!” 闻言,冯候立马跳出反对:“这不公平,凭什么我和老婆才拿一份,而你和楚小荷都是自己一人拿一份?”, 原本分成六份,他夫妻两人一共能拿到总数的三分之一,现在他们只能拿到总数的四分之一。 至于是三分之一的份额大,还是四分之一的份额大,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算得出来。 “对,凭什么?”柯丽急忙帮腔。 “凭什么?难道按人头来分就很公平?”林遇直接将木棍甩在地上:“你们夫妻和张老师父女都能分到三分之一,然后我和楚妹子因为人少只能分到六分之一?” “笑话!不按人头分难道还按份子分?”柯丽讥讽反问。 这又不是吃喜酒随份子,怎么可能按份子来算! 不过她也不傻,随后便将张正国拉入战场,“张老师你说是不是?” “其实...我和我的女儿都无所谓,你们商量好就行。”张正国没有接她的茬,反而是一副浑不在意的口气。 事实上他也是如此想的,不管拿到的是三分之一还是四分之一,对他来讲区别并不大。 因为四件古董卖出后的总金额肯定是天文数字,多这一成半成的份量也就数字上有区别,反正最后到手的数额都足够他和儿女花销。 他能想到这一点,不代表林遇与冯候夫妇也能想到。 毕竟大多数人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大家伙一起分得少不可怕,可怕的是一方分的多一方分的少。 如果按照冯候的分配方式,冯候夫妻和张正国父女两伙人,每伙人都能分到总额的三分之一,而林遇只能分到总额的六分之一。 对林遇来讲,对方比自己分得多便是不均。 而按照林遇的分配方式,冯候夫妇两人一共才拿到总额的四分之一,林遇自己一人便拿到了四分之一。 对冯候夫妻来讲,两个人拿到的份额跟一个人拿到的份额相同也是不均。 张正国已经表明立场,他对双方的分配方案都能接受,不反对谁也不赞同谁。 至于楚小荷...她是林遇方案下的受益者,除非脑袋瓦特了才会去反对对方。 名为‘利益’的皮球被张正国一脚踹开,然后落在林遇、冯候夫妇两方人马中间。 “看来...我们都很难让对方接受自己的方案。”冯候揉了揉困倦的双眼,感觉稍微好点后才将眼镜戴上。 任职外企高管的他,平时工作上会经常和其它企业进行项目合作,深知涉及到利益分配的每件事情都非常棘手。 而他们现在已经走进一条死胡同,谁也无法说服谁。 “没错。”林遇拿起先前仍掉的木棍,在地板上一阵划拉,写着四分之一与六分之一的公式。 第二十一章 争执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林遇看着地上的两个公式,随后又将六分之一的公式划掉,“如果你们愿意按我的方案分配,自然就没这么多问题。” “那样分配,我们夫妻俩太亏。”冯候摇头,“既然我们双方都不愿意让步,那我这里倒有个折中的办法。” “说来听听。” “我们夫妻还是拿总金额的三分之一。” “这和之前有区别?”林遇手中棍子一顿,按照这个方案又会回到之前的问题。 “别急,先听我讲完。”冯候推了推眼镜,沉默了一会才说道:“林兄弟你还照样拿总金额的四分之一。” 林遇眉目一挑,不置可否。 四分之一虽然比三分之一的份额少,但与之前的方案相比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他一开始的心理底线就是四分之一。 张正国眼睛微眯,他算是瞧出里面的门道。 总金额是固定的,既然林遇和冯候都想保住自己的利益,那么必然会压缩其他人的份额。 只是不知道对方是想割楚小荷的肉,还是割他张正国的肉。 不过冯候的下一话便让他彻底安心。 “张老师跟林遇一样,也是拿四分之一的份额。”冯候转头看向楚小荷,“至于剩下的那部分...便是楚姑娘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楚小荷接声反驳:“凭什么你们都拿大头唯独我拿小头?反正我不管,我也要拿四分之一;不然我就去找大叔,让他收回自己那份!哼哼!” 闻言,冯候脸上表情一僵,楚小荷的反应明显不在他预料中。 原本他见对方柔柔弱弱孤身一人比较好欺负,便打起从她身上咬块肉的想法,估计对方也只能咬牙接受。 没成想,楚小荷竟然直接抬出宁青来威胁。 冯候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宁青和楚小荷一路上的互动他都看在眼里,虽然两人之间的举动算不上多亲密,但至少比跟自己这些人的关系强。 如果真让宁青知道她被一群大老爷们欺负,指不定心一软就会掺和进来,到时候只会让事情雪上加霜。 而且在他看来,这个可能性还挺大。 “看来冯大哥你的新方案是行不通了。”林遇半嘲讽半无奈的说着。 冯候烦躁地扯下眼镜:“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么你们说怎么分配?” 利益分配从古至今都是最棘手的问题,想要拿出一个人人满意的方案非常困难。 “既然楚妹子都这么说了,我看不如就给她四分之一。”林遇话音一转:“虽然‘穆白’自己已经放弃,但谁也不能保证他后面会不会反悔。 不过穆兄弟后面要是也想费一杯羹,那他的这份就得从楚妹子份额里出,如何?” 楚小荷认真想了想,以大叔的性格想来也不太可能会反悔,觉得这个方案似乎也还行,点头道:“可以。” 张正国和冯候似乎也觉得这方案不错,既解决了宁青会反悔的隐患,也满足了楚小荷的要求。 但, 总金额是固定死的,想要获取更多的份额,就只能从别人身上撕下一块肉。 方案是林遇提的,他不可能缩减自己的那份,所以这次要割肉的对象不是张正国就是冯候。 不过他们俩倒是没有直接开口反驳,反而静静的等待着接下来的肉戏。 林遇在分配完楚小荷的份额后没有立即开口,先是看了看冯候夫妻,接着再看向张正国父女。 视线一直在双方身上来回切换,眼神略带迟疑。 迟疑是因为在权衡利弊,他在考虑哪一方更可能会接受份额被缩减的方案。 或者是两方一起分摊缩减? 想到这里,林遇又自我否认般摇摇头。 如果楚小荷比原先多出来的份额缺口由冯候和张正国一起承担,那么自己所拥有的四分之一份额便成了众人最高。 虽然楚小荷的份额也是四分之一,但毕竟还包含了宁青的那份,与他自己独占四分之一还是有很大区别。 林遇也想给自己分配最多的利益,但这样只会让双方都无法接受。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说出最终方案。 “我记得张老师先前有说过‘你和你女儿都无所谓,让我们商量好就行’的这句话是么?” 张正国没有作答,而是定定地看了林遇一眼,他此时已经明白对方接下来想说的是什么。 “既然张老师不是很在意这些,那么冯大哥还是拿三分之一,我拿四分之一,剩下的那份就是张老师你们父女的。” 张正国心中气极反笑,林遇的方案与冯候的方案能有什么区别,觉得自己脾气好就欺负老实人? 林遇和冯候的份额仍是一样,不加也不减。 无非是将他张正国原先的四分之一与楚小荷的那份进行一次调换。 “冯大哥,你觉得这种分配方案怎么样?”林遇问道 “我这边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冯候微微瞥了一眼张正国父女,“只是不知道张老师是否能够接受?” “我们父女也不是说不能接受,但有个前提是...”张正国话音一转,继而道:“这四件古董的交易要交由我来操作。” “不可能,交易不能只让一个人经手!”冯候第一个表示反对。 笑话,他当外企高管这些年,什么散心病狂的肮脏手段没见过! 交易时的那些弯弯道道,能够操作的手段实在太多。 他一眼就看透张正国这个要求没安好心,真让对方一手包办,到时候成交价还不是对方说了算。 “既然你们都反对我提出的条件,那么我也不会同意你们的分配方案。”张正国神情平淡似乎早有预料,“我和女儿两个人只能拿到所有人中最少的份额,不管怎么说都不合理!” 无人接话,安静到只剩下屋外的风雨声。 良久... “张梅,我们也找间屋子休息,等台风停了明天还得赶路回去。” 说完便领着女儿走向二楼,上楼梯前还给众人留下一句话,“台风还没停凶手也没找到,现在讨论起这些为时过早。” 潜意思是,我们连自己什么时候能离开荒岛都不晓得,却还在操心卖古董能分到多少钱。 纯粹是闲得没事干。 第二十二章大风渐起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这个道理林遇他们不是不懂,只是心急着想知道自己能分到多大的蛋糕,不然这事就像悬在心头的一块巨石,时时刻刻都惦念着。 “什么意思?现在是谈崩了?”柯丽还没弄清楚情况一脸懵。 林遇双手一摊:“明显是。” 柯丽还想问为什么好好的不谈了,结果突然感受到自己的手臂被丈夫拉了一下,不明其意:“咋了?” “咳咳...大堂里怪冷的,我们也去找间屋子休息。”冯候的小动作被柯丽说破,脸上顿时有点尴尬。 柯丽见丈夫一直给自己使眼色也渐渐反应过来,连忙回答:“哦...哦,好。” 她明白丈夫肯定是有悄悄话想对自己说,但又不想让别人听到,所以才找了个借口离开。 随着张正国父女、冯候夫妻相继离开,大堂里只剩下林遇与楚小荷两人。 楚小荷瞅了瞅低着头坐在地上的林遇,接着又看向地上烧黑的杨芳灵牌以及挂在墙壁上的神龛,顿时觉得透进屋内的冷风有些阴森瘆人。 “我...我去跟大叔一起待着。” 撂下这句话后立即噔噔噔的跑上楼梯。 林遇依然低着头颅对此全无反应,连火光也照不出他的神态。一直拿着小木棍在地板上来回划拉。 先是画出六分之一的公式,接着又画出四分之一的公式,随后又将这两个公式全部从地板上抹掉。 想了许久, 他最终在地上写出一个新的阿拉伯数字。 写的时候很用力,小木棍崩得弯曲,弧度很大,直到啪的一声断裂。 “1” ...... ... “谁?” 由于隐藏的凶手还未找到,宁青不敢睡得太沉以免出现危险情况,门外徘徊的脚步声让他警觉乍起,合拢的双眼在黑暗中骤然睁开。 “大...大叔,是我唉...” “楚小荷?你在我门口干嘛?” “大堂里都快没人了,我能不能...进去呀?” “不能!” “呜...外面好吓人。” 宁青:... 哪怕他已经听出门外是楚小荷的声音,但也未曾放松过一丝警惕,索性敷衍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方便。” “你把我当成男孩子不就好了吗...开门让我进去好不好...” “不好。” “你不让我进去,我...我...我就坐在你门口不走,哼!” 宁青:... 算了,你爱待门口就待着,我管不着。 宁青带着这个想法缓缓闭上眼睛,决定不再理会门外的楚小荷。 楚小荷也明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没有再闹,只好靠在宁青房间的门板上坐着,但耳边突然听见楼梯口传来一阵稀疏的脚步声。 恐惧之下连连大力敲响宁青的房门。 楼道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但近在咫尺的房门却丝毫没有打开的迹象。 一条大腿从楼梯的拐角冒了出来。 楚小荷的心脏提到了嗓子口。 接着是模糊的人型轮廓出现。 “差点没吓死我,你怎么上来了?”楚小荷看清人影的身份后不禁泄了一口气,颇为后怕的拍拍小胸脯。 林遇奇怪道:“不是我还能是谁,怎么?你家大叔没让你进去?” “关你什么事,哼!”楚小荷皱了皱小鼻子,很是可爱。 林遇也没多说,调侃一句后便在二楼挑了间空房进去。 ...... ... 夜深了,谁也没注意时间过去了多久。 屋外的雨仍是下得那么大,狂风也一直盘旋在荒岛上空不愿离去。 这一次的台风不止比往年来得更大,还来得更加长久。 相比屋外到处是坍塌崩坏的景象,屋内似乎显得有些宁静祥和。 楚小荷从睡梦中冻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她...内急,想上厕所了。 只是... 听着屋外炸响的闪电以及缠绕在耳边呼呼风声,她犹豫了,没敢自己去茅房。 气鼓鼓的盯着木板门,高举的小拳头攥得紧紧的。 敲还是不敲? 这是一个问题。 敲里吗的! “大叔,大叔,你睡着没?” 屋内的宁青听着砰砰砰的叩门声一阵脑壳疼,这大半夜的又是闹哪门子妖,“干嘛!!!” “我想上厕所...”楚小荷说完这句话后,脸都红到耳根了。 宁青:“哦。” 良久... “然后呢?”楚小荷抓狂,大叔怎么可以这样。 “什么然后?你没长脚吗?” “我自己不敢去...”她感觉自己都快哭了。 “哦,那就憋着。”屋内再次响起宁青淡淡的声线。 “好哦。” ... 过了十几分钟,楚小荷实在是忍不住了,只好紧紧咬着嘴唇向一楼摸去。 走路时像个小偷一样蹑手蹑脚的,生怕自己发出声音招来一些恐怖的东西。 大堂的火堆还未熄灭,红得通透的木炭夹杂着白色的灰烬,发出莹莹火光。 走廊尽头的茅房近在眼前,楚小荷连迈开的步子都大了许多。 临近茅房时忽然听到隔壁房间传来模糊不清的话语声。 那是关押张家明的房间。 可是这间房字里不是只有张家明吗,怎么会听到两个人的声音,而且还有一个是女声呢? 脑中越是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心中的好奇心就越重,甚至压倒恐惧。 越是靠近房间,屋内的说话声也就越清晰。 小心翼翼的将眼睛贴到木板门的缝隙中,但屋内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老公,真的...要杀了他吗?” “他要是不死,进了联邦警局后要是将古董的事供出来怎么办?” “那...还是杀了吧,不过后面怎么办,屋子里的人睡醒后肯定会发现他死了...”女声。 “没事,他们不会知道的。”男声。 “对呀,死人怎么会知道呢。”女声。 “只要全杀了,我们就不用头疼该怎么分这个钱了。”男声。 “老公你好坏哦......人家好喜欢,哈哈...” 噗—— 这是尖锐刀具没入肉体时发出的特有声音,还伴随着一道沉重的闷哼声,就像被人用手掌捂住嘴巴一样。 楚小荷听到这里便没敢再听下去,双手死死地捂住嘴巴,身体颤抖着后退。 “啊~~~” 顾不上自己会不会被屋内的人发现,一道带着惊恐的巨大的尖叫声破喉而出,在空旷的宅子内回荡不休。 旋即逃命般往楼梯口飞奔。 第二十三章死讯与怀疑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大叔快开门!出事了!!!” 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砰!砰! 宁青本不打算开门,但听对方的叩门声这么狠,担心会不会发生什么紧急事情,索性直接拉开房门。 同时拉开房门的还有张正国、张梅俩人。 “出什么事了?”三人异口同声。 “快!快!快去一楼,有人想杀了那个小偷。” 楚小荷小脸崩得紧紧,带着一股莫名的惊慌,拽着宁青的手臂就要往一楼走。 小偷? 宁青先是一愣,随后便反应过来,小偷不就是张家明嘛! 有人要杀他? 隐藏的凶手要再次行凶? 各种想法在脑海中一闪即逝,旋即迈开大长腿向张家明的房间狂奔而去。 张正国和张梅听到这则消息也是一惊,连忙跟在宁青身后追赶而去。 等宁青跑到大厅时,便看到住在一楼的冯候夫妻一头雾水的站在门口。 “刚刚是楚妹子的叫声?发生了啥事?”柯丽连忙问道。 宁青没有时间停下来回答,直接掠过二人,迅速赶到关押张家明的房间门口,情急之下直接暴力一脚踹在门上。 木门被踢开,带着滚滚灰尘落下,门板哐当一声撞到墙壁上后又微微回弹。 紧接着是手电筒的光束洞穿黑暗,张家明躺在地上毫无反应,胸口出还插着一把尖锐的匕首。 半只匕身已然没入胸膛,另外半只则在光束的照射下显得异常森寒明亮。 衣服上的鲜血与地上的液体相连一起,共为一色。 还是来晚了!!! 张家明死了,凶手也没抓到! “怎么样了?” 张正国等人紧随宁青身后涌入房间,因为被后者身体遮挡住,没能在第一时间看清屋内情况,所以才有此问话。 宁青遗憾的摇摇头:“死了!” “什么!他怎么就死了?谁杀的?”冯候夫妇身体皆是一震。 最后赶来的林遇也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当我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断气。” 宁青收回探在张家明脖颈处的手指,开始翻看起胸膛上的伤口,随后又伸指触摸地上的鲜血。 “致死原因应该是匕首捅入心脏,鲜血还很热乎,说明他是刚刚被人行凶杀死。” “那凶手在哪里?” 闻言,宁青缓缓退出房间,站在门外开口道:“在——这座宅子里。” “穆兄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张正国见对方神情戒备不由感到意外。 宁青撩起裤脚,从登山靴中抽出防身军刀横在胸前,语气冰寒:“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怀疑凶手在你们这群人中。” 语落惊雷。 众人条件反射般跟身边的人拉开距离,形成一个个小团体。 张正国张梅父女、冯候柯丽夫妇、独身的林遇,以及傻乎乎站在原地的楚小荷。 相互之间互相防备,皆在心中猜测谁是凶手,但宁青的下一句话却让他们身体齐齐一僵。 “我甚至怀疑你们全是凶手!”宁青说话的语气冷若冰霜。 众人看向宁青,愤怒道:“你什么意思?不要血口喷人。” 宁青沉默着摇头,森冷的目光不言而喻,对于这群人他是一个都不敢相信。 “我从二楼出来,下楼梯再到玄关、大堂、走廊以及这间房子,整个过程中我没看到任何一滴水渍。” “没水渍能说明什么问题?凭什么要怀疑我们是凶手!”林遇神色愤怒。 “大叔,你怎么可以这样怀疑我!!!” “就是!”冯候夫妇接连反驳,谁也不想背上凶手的名号。 宁青没有理会众人的怒视和质问,缓缓开口:“屋外现在是狂风暴雨,屋内没有水渍说明凶手不是从屋外进来。 不是屋外的人那便是屋内的人。 但! 我和张老师检查过这栋宅子的所有角落,根本没有发现可以藏人的地方。 既然没有外人,那凶手肯定就在我们这群人里。” “我不否认穆兄弟你分析得确实有道理,凶手也许真就在我们这群人中,但我们所有人都是凶手绝无可能。” 张正国连连摇头,他对宁青的观点有赞同也有不赞同的地方。 一棍将所有人打死的想法未免太过偏激。 “在我看来,你们团伙作案的可能性远比单独作案的可能性更高。” “你的想法太过偏激与片面,我们杀死张家明能有什么好处?”冯候怒而质问。 宁青摇头:“不是我偏激,而是你们有足够的杀人动机,这一点我也是刚想明白。 我想我上楼后,你们应该一直有在讨论如何瓜分那几件古董。 古董的主人有三个,张德满、杨芳以及他们的子嗣张广盛。 古董放置废宅二十年没被取走,说明张广盛很可能如张家明所描述那样,早在二十年前已经夭折。 一家三口无人存世,古董便成了无主之物。 而无主古董按照联邦法律是属于文物局接管,你们私自沾染可是犯法的! 将古董据为己有的前提是没有外人知道这件事情。 恰好张家明就是这个外人。 他要是还活着,到时候后整件事情将会在联邦警察的审讯下全盘托出,你们的瓜分计划便无异于水中捞月镜中看花。 不过 只要‘这些’外人全死光,这笔财富便会唾手可得...” 宁青说完便闭上嘴巴,神情戒备的看着众人。 之前他在房间里待着时,不管楚小荷怎么哀求都没敢开门便是考虑到这点,怕这群人对自己动了不好的念头。 只是当时忽略掉了张家明会遇害的可能。 “啪!啪!啪!” 一道稀疏地掌声响起。 “很精彩,但这只是你的猜测,实际上并不是张家明遇害的真相。除非我从小有夜游症,而且还在夜游中杀了人!”林遇大笑着讥讽。 紧接着,一旁的柯丽也嘲讽道:“老公,我们睡在一起这么久,你发现我有梦游的习惯没?” “没有。”冯候摇头,“我也不觉得我有夜游症。” 见冯候夫妇如此配合,林遇不禁得意地笑着指责宁青:“所以,你就是在!一派!胡言!” “让开!你要是想看门就去大门那边蹲着,没人管你,但别在这里挡着道!” 闻言,宁青对着向自己走来的林遇微微一笑。 “如果你很想知道,是插在张家明胸口的匕首锋利,还是我手中的刀子锋利,你,尽管过来试试!” 这抹微笑如冰雪消融、春暖花开,温煦、阳光、开朗、灿烂。 但却让林遇遍体生寒,如坠冰窖。 第二十四章昨日的新闻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我看你现在的样子比我们更像个杀人犯。”林遇脸色难看 两人眼中双双迸发出危险的信号。 局势就此僵持,互不退让。 张正国知晓现在不是内斗的时候,找出凶手才是眼下之急,连忙出声:“你们两个先听我说一句。” “现在谁也无法确定谁是凶手,连死两人,我们还被困在这荒岛废宅,大家互相猜忌也是在所难免,但不要伤了和气,让真凶浑水摸鱼。” 语气一顿,想了想才接着道:“穆兄弟你冷静想想,我们要是合伙给你演这出戏,何必又叫醒你是不是,直接在你睡觉时对你下手不就完了? 林兄弟你退一步,穆兄弟你也别老举着刀子把矛盾激化,张家明遇害时是楚姑娘先发现的,不如我们先听她说下当时是什么情况如何?” “好,我给张老师你个面子。”林遇缓缓后退,不再上前逼迫宁青,非要离开房间不可。 宁青也觉得张正国说的话不无道理,迟疑几秒也慢慢放下军刀,虽不再高举于胸前,但仍反握在手中方便应对危险。 张正国见双方都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不禁松了一口气,对着楚小荷道:“好,那楚姑娘你跟大伙说下你是怎么发现有人想要杀张家明的。” “是...这样的,我后半夜趴在大叔门上睡着了,后来被冻醒后就想...上厕所嘛。” “我一个又实在是害怕不敢去,所以打算叫醒大叔陪我去的,结果大叔没理我...” 楚小荷提起这事时还偷偷瞄了一眼宁青。 “实在憋不住,没办法我只能一个人下去一楼茅房,结果经过关押张家明的房间时就听到了奇怪的说话声。” “我当时想呀,这间房子里不是只有张家明在吗,怎么会听到两个人的声音呢,他是在跟谁说话呀,而且还有一个是女人的声音!” “我当时就是很好奇,然后贴着窗户的缝隙往里面偷偷瞄了一眼,可里面也没光源,啥也看不到。” “也是这个时候,我才听清楚那个说话的男声不是张家明的声音...” 楚小荷接下来将自己听到内容给众人陈述了一遍。 听到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张正国想到此处,连忙追问:“那你当时有没有听出来是谁的声音?” “听...我...”楚小荷紧张得小手扣在一起不停摩擦。 林遇神色不耐烦道:“听什么听!我什么我!赶紧说!” “听是听出来一点,但...我...我...不敢说。”楚小荷神情为难,也很害怕。 宁青霎时明白楚小荷这番神态下隐藏的猫腻,很可能是听出来真凶就是在场人中的某两个人。 一男一女的声音。 张正国父女、冯候夫妻... “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你说出来就行了!”柯丽说道。 谁知她这话一出,楚小荷直接往后退一大步,与她拉开距离。 “别怕,过来我这边再说。”宁青对楚小荷说道。 楚小荷连忙跑到宁青身后,随后便说出自己的怀疑对象,手指还不忘指向对方。 “我听声音感觉像是...他们两个.” 手指指向的是冯候夫妻所待的位置。 “什么!怎么可能是我们,别血口喷人!” “不可能,我和我老婆一直待在房间里没出去过!” 冯候夫妇反应非常激烈,不敢相信从楚小荷口中会听到这个答案,神情震惊。 柯丽指着楚小荷骂道:“说发现有人杀张家明是你,听到有人说话的也是你,什么都是你说! 你才是凶手,然后杀了人就想嫁祸给我们夫妻!!!” 可, 谁也没相信他们夫妇两人的辩解和怒骂,纷纷与他们拉开一段距离。 林遇更是小心,甚至与张正国父女也拉开一段距离,与宁青楚小荷两人相对靠近一点。 毕竟一男一女的声音可不止是只有冯候夫妻... “凶手绝对不会是我们,张老师父女也有可能,你们要相信我们夫妻!”冯候急道。 宁青头也不回,直接向楚小荷问道:“张老师也是住在二楼,你在我门口蹲的这段时间,有没有看到他们父女离开过房间?” “没有...”楚小荷的小脑袋缩在宁青身后,小声的回答着。 “林遇也住在二楼,也没见到他出来过...” “楚小荷一直蹲在我门口,我更不可能有机会出去,也没发现她蹲在门口这段时间里有中途离开过。 事发之时,张老师父女是和我同时拉开的房门...”宁青眼神锐利的看着冯候夫妇:“当时只有你们夫妻二人住在一楼吧?” “我们确实是住在一楼,但我们真没杀人。”冯候神色着急: “你自己也说了,张家明是刚刚被人杀死的,楚小荷完全有机会打着上厕所的借口,杀完人再贼喊捉贼,所以她的嫌疑才是最大!” 宁青缓缓摇头反驳:“楚小荷才是我们这群里最没有嫌疑的一个,因为...” 话音一转:“因为从张家明身上流出的血迹并不多,一刀刺入胸膛是导致张家明致死的伤口;二次发力会导致伤口不够平滑,出现缺口导致血液大量迸涌而出。” 以匕身的长度以及没入胸膛的深度,这需要足够的力气才能做到一击毙命,以她的身体最少需要两次或者三次发力才能做到!” 宁青跟楚小荷的关系确实比跟其他人好上一些,但也不是帮亲不帮理之人,帮后者辩解的每一句话都是有理有据。 毕竟这关乎到他的自身安危。 哪怕宁青已经说了这么多分析,但他仍然没有表述完自己的观点。 “行凶者动作干净利落,一击致命,显然很有经验,这不得不让我想起昨天早上听到的一则新闻。” “制造‘邻居灭门案’的凶手万昆和姚思莲夫妇逃窜至湛城!” “我想这种事情,大概只有昔日的杀人犯才会最有经验。” “你们二人刚好也是夫妻,而且住在一楼还满足所有的行凶条件。” “杀人动机,作案时间。” “我现在很怀疑你们夫妻的真实身份。” 第二十五章面具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怀疑什么?难不成,你还想说我们两个是潜逃的杀人犯?” 冯候极为烦躁地扯掉内衬衫上的第一颗纽扣,将手腕处的手表解下,狠狠地摔在众人跟前。 “看看,看看!” “你们自己看看地上的手表是什么牌子!!” 想了想,又将裤子上的腰带扯下,一并扔到地上。 “你们看看这是什么牌子!!” “你们再看看这双皮鞋又是什么牌子!!!” “嗯?还不够?!!!要不要我把内裤也一起脱下来给你们看?!!!” 冯候的黑色西装上沾染着一块块尘印,眼镜镜片上蒙着一层薄灰,平时打理得极为整齐的发型也变得散乱。 不断地将身上的奢侈品甩到众人脸上,如同歇斯里地的野兽。 慌不择路。 冯候脸色潮红,双手叉腰喘着粗气。 焦躁的走了两步后,见众人仍然无动于衷,右手奋力一挥,甩出一道夸张的弧度,神色讥讽的指着地上的零散物品: “对!我差点忘了,你们不认识这些奢侈品!” “里面最便宜的皮带,你们买不起吗?或者是摸过吗?” “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三个月的工资?” “估计都是你们可望不可及的东西吧?” 这番激烈的言辞已经不能算是嘲讽,这是对众人从头到脚的鄙视,心理与肉体上的双重打击。 但他们人谁也没开口,只是默默的看着对方表演,想知道他最后还能说出些什么话来。 冯候如众人所愿,他并不满足自己刚刚所说的那些话。 “你们也不想想,杀人犯过的是什么日子,那叫一个东躲西藏,苟且偷生!” “你觉得他们能跟我比吗?能比吗?!能吗!!!” 冯候单手叉腰,半弯着腰微微前倾,潮红的脸上,青筋清晰可见,下巴微微扬起,竭力伸长脖子:“不能吧。” “要是能有我过得舒服,谁还愿意待在公司里,为了一个小职位挣得头破血流。” “当个杀人犯多简单!” “所以我拜托你们长点脑子好不好?” “所以你说这些,是想表达你比我们有钱,还是想表达你过得比杀人犯好?”张正国脸色阴沉得滴出水来。 想必没几个人在被这么一番嘲讽后,还能保存完好无缺的心态。 “你不是老师吗?怎么连这么简单的话都听不懂?”冯候的表情与语气极具嘲讽,随后突然扯着脖子吼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们,我——不——是——杀——人——犯!!!” “轰隆——” 巨大的雷声在屋外的夜空中炸响,而屋内却寂静无声,如同两个互不相干的世界。 “你看,你自己说的那些话,连上天都看不下去,它想要劈死你啊!”林遇眼睛微眯,言语间极尽嘲讽挖苦之意。 张正国沉着一张脸,道:“有钱并不代表你不是杀人犯,杀人犯也不意味着没钱,所以,你刚才那番话证明不了任何东西。” “呵呵...” “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哈...” 冯候一扫最初留给众人的斯文印象,笑得癫狂,笑得歇斯里底。 “你们...是一群...傻子...哈哈!” 随后像是顿悟般,笑声戛然而止。 “我知道了,我怎么说,你们非要给我们夫妻安上杀人的罪名。” “你们还是为了古董吧?” “就因为我们夫妻拿的最多?想杀人灭口?想少两个人分赃?” “真是好歹毒的心!” “原来你们都不住一楼是早就盘算好了,挖坑等着我们夫妻往里面跳呢!” “这是你们演的一出诡戏呀!” “是不是啊?” “是不是啊?” “告诉我!是不是?!!!” “不...“ “不..不不不!你们不能把我们绑起来...” 张正国早已从张家明的尸体上解下绳子,一步、一步的朝着冯候夫妻走去。 冯候慌张得连连后退,直到退到墙角退无可退,神色惊恐至极。 眼角忽然闪过宁青的身影,似乎想到什么,语气急速:“穆兄弟!穆兄弟,!我知道你不会跟他们狼狈为奸,你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夫妻!!!” “等一下!”一直冷眼旁观的宁青很是头疼,但又不得不马上阻止张正国。 张正国脚步一顿,眼神撇向宁青,似乎是在问对方为什么。 “先等等,让我捋一捋。” 虽然第一个提冯候夫妻是凶手的人是楚小荷,但对冯候夫妻表示怀疑而又下定论的人,却是宁青他自己。 可那仅仅只是怀疑而已,并不是认定对方就是凶手。 他现在的思绪很乱很乱,如同一团搅地乱七八糟的麻绳,完全没一点头绪。 怀疑冯候夫妻,这个想法本身没有错。 对方作案的可能性和动机比所有人都大,应该怀疑。 但实际上还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存在。 第一, 王广生的死,可以排除是冯候夫妻作案的可能性,因为他们二人一直和大部队在一起,没有犯案的契机和动机。 说明凶手另有其人。 第二, 如果他们夫妻二人是想独吞财产,那张家明也不应该是第一个遇害的人,因为张家明全身被绳子束缚,完全没有危险可言。 最有危险人的是张正国、林遇、张梅、楚小荷、宁青。 完全可以料理掉这五个人后,再慢慢回头料理张家明。 先杀张家明只会打草惊蛇,让所有人心生警惕。 ... 宁青向来很讨厌做选择题,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如果不限制冯候夫妻两人,万一他们真是凶手,那所有人的处境将会变得很危险。 如果限制了冯候夫妻,万一他们不是凶手,那毫无行动力的他们,便会成为凶手粘板上的鱼肉,跟张家明一样任人宰割。 他现在回想起的所有画面里,有一点感到非常奇怪。 宅子里的这些人似乎都披着一层皮,让他看不透,猜不透。 初见张正国时的老好人模样,到窗户吹落后如同暴君般的指挥。 初见林遇时的阳光爽朗,到现在的挖苦嘲讽。 初见楚小荷时的处世未深,到瓜分财古董的财迷。 初见冯候夫妻时的盛气凌人、小肚鸡肠,到制服张家明时的善良守序;还有楚小荷听到对话声中的淡漠生命,以及现在的状若癫狂。 宁青现在已经分不清哪个才是张正国、冯候这些人的真面目。 他一点也不想做这哥选择题。 放弃了, 在一声自我的叹气声中,缓缓离开房间。 “我只有一个要求,他们必须待在大堂,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第二十六章庭中小孩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别走...别走...他们会杀了我的...” “...然后...下个就是...你...哈哈” 冯候眼中蒙上了一层灰色,在绝望中低语。 不过这一切宁青都听不到,或许听到了,也不会选择抗住众人压力救他们。 不作选择便是最好的选择,同时也是一种默认。 限制嫌疑最高的人,是当下最理智的做法,但这不等于宁青放弃了他们。 让冯候夫妻二人不离开自己视线,便是他的反制手段。 张家明单独关押遭遇杀害已经是前车之鉴,宁青不可能重蹈覆辙。 只要众人待在一起,凶手很难再有动手的契机,能在一定程度上保障冯候夫妻的安全。 ...... “乖乖待着,别多事!”林遇将冯候押到大堂,将后者粗暴地推倒在地。 张正国眉头一皱,有些看不惯林遇的做法,道:“现在还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真凶,何必如此对待。” “你别一副假惺惺的作态,我知道的...” “人是会被财富蒙蔽双眼,会......不择手段。” 冯候两眼空洞无神,似乎已经认命,但说话的语气却又极其认真。 “没人想杀你们,安心待着,有这么多人在,凶手杀不了你们。”张正国缓缓摇头,“限制你们,只是出于保障我们自身的安全着想。” ...... “大叔,我可不可以和你坐一起?”楚小荷走到宁青身边询问。 宁青嘴角微动:“不行。” 随后贴着墙壁坐下,冷眼看着大堂内的众人。 现在他对所有人的信任降至冰点,楚小荷也不例外。 他怀疑荒岛上的凶手可能有两拨人。 第一拨杀死了王广生。 第二拨杀死了张家明。 如果杀死张家明的凶手是冯候夫妻还好,如果不是...那就得呵呵了。 楚小荷、张正国、张梅、林遇... 有没有可能设了一个局,让冯候夫妇往里面钻。 宁青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个想法,皱了皱眉,感觉这个可能性还挺高。 四人合伙设局杀死张家明,然后嫁祸给冯候夫妇,再利用众人之势,限制后者行动能力。 可宁青想了想,又觉得不对。 如果真是四人合伙根本不用这么麻烦,直接弄死冯候夫妻,然后再清理掉宁青就完事。 按照这样推理,那么可以暂时排除团伙作案的可能。 那凶手会是剩下人中的哪一个? .... “嘎吱——” “嘎吱——” “哐!” “呜~呜~” 门栓在一声声的嘎吱声中被断,两扇大门门板被骤然吹开,夹杂雨水的狂风呼啸着,灌进大堂的每一个角落。 不好! 所有人心中都闪过糟糕的念头。 “该死,大家一起上去把门板抵住!”张正国再次化身为咆哮的暴君。 不用提醒,宁青已经先一步赶到大门口,可抵住门板的动作却愣在半途。 不止是他,其余几人皆是如此,目瞪口呆的看着屋外的庭院。 那是什么...? 一个穿着九十年代衣服款式的小孩,背对众人,傻愣愣的站泥泞的庭院里,直面狂风暴雨。 诡异的是,无论台风多大,小孩瘦弱的身体依旧巍然不动。 闪电在霹雳,夜空一黑一白。 时间像是过了几秒,也像是过了几个世纪。 宁青的衣服被倒灌进来的雨水打湿,浑然没有察觉。 小孩缓缓转过身子,面向众人。 此时他们才发现,原来对方一直用双手捂着自己的眼睛。 口中还念念有词,像是数数,也像是读秒。 忽然,小孩放下手掌,目光直视屋内众人。 宁青的心脏骤然一顿,漏掉了一拍。 这是怎样的一张脸…… 难以形容! 还未长开的轮廓,隐藏在闪电的阴影下。 阴暗,瘆人。 隔着厚厚雨幕,宁青有些看不清他面容。 只能模糊感应到,对方的嘴角此时正在张合。 他在说什么? 宁青有种强烈的直觉,庭院中的小孩一定是在说话,可是他听不清内容。 雨一直下,声音淹没在风雨中。 他只能从对方模糊的嘴型中,努力去还原所表达的意思。 ‘找到你们了,轮到我了哦’ 一丝感悟从宁青心头流转而逝,骤然一惊。 等他再回过神,小孩已经消失不见,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像是一场幻觉。 “快,快找东西把门顶住!”张正国回过神来,连忙指挥众人救急。 宁青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张正国等人手忙脚乱。 大门被关上,也重新替换上了门栓。 “你们应该都看见了吧?” 宁青神色黯然,花费二十几年建立的世界观,在一夜之间被推翻打破。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问题,奇怪到足以让众人沉默。 沉默即是默认。 不回答只是因为他们不愿意去相信。 “啊——” 楚小荷的尖叫声响起,将众人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屋外未知的存在刚刚消失,屋内便传来尖叫声,这一连串的事情不禁让众人心底一颤。 不详的预感在心中弥漫。 发生了什么? 再回首,入眼的是两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冯候夫妻眼中的光泽尽失,面带恐惧的摊在地上。 两本匕首分别插在两人的后腰上。 宁青眼中闪过一丝不善。 又死人了! 还是在他眼皮底下遇害。 如果他当时稍微心软一点,不让张正国限制冯候夫妻的行动力.... 会不会... 会不会他们二人就不会死! 遗憾与懊悔在宁青心头不断交织缠绕。 眼中危险的光芒愈发旺盛。 冯候夫妻遇害,证明杀害张家明的真凶就不是他们。 用死亡来洗清自己的嫌疑,代价着实有些大。 凶手会是谁? 楚小荷! 宁青眯着眼角向楚小荷看去。 在她的表述中,当时可是说自己听到冯候夫妻的说话声。 既然冯候夫妻不是真凶,那楚小荷怎么又可能会听到,摆明是在捏造事实。 但如果不是她呢... 视线透过重新紧闭的大门,门的后边是泥泞的庭院。 那里刚刚出现过不明身份的小孩。 切确的来说,是张家明口中的发小,宅子的主人,亡于二十年前入室案中的张广盛! 楚小荷与张广盛,谁才是这个凶手? 对于宁青来说,这又是一个很难判断的选择题。 谁看起来都像,谁看起来也都不像。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一出诡戏! 第二十七章魔术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他们是在我们关门那会被...杀死的?” 张正国言语艰涩,很难相信凶手敢在众人眼皮底下动手。 可怕的是,还没有人察觉到。 “难道你们不觉得,门外出现的小孩很诡异?或许根本没有什么凶手,一切是它在作怪!”林遇冷着一张脸猜测道。 “我也觉得...可我们怎么办呀?”楚小荷的语气中带着哭腔,抱着手臂蹲在墙角。 宁青沉默了片刻后才开口:“我无法准确定义庭院中的存在,但我觉得不可能会是它,这更像是人为行凶。” “放屁,那你怎么解释王师傅、张家明、冯候夫妻的死?”林遇质问道。 “冯候夫妻与张家明是被刀子捅死,如果外边的东西有我们想象中的可怕,你觉得它会用这种掉价的手段?” “至于王师傅的死...”宁青低头想了想,却发现自己没有能解释的地方,只好止言于此。 “我的想法和穆兄弟差不多...我也觉得是人为。”张正国忽然扭头看向楚小荷:“我觉得楚姑娘你是不是得给我们一个解释?” 闻言,楚小荷带着颤音道:“什么解释?” “是你说自己在张家明房间里,听到冯候夫妻的说话声?”张正国面无表情。 “是我说的,可...可我真的是听到了呀!” “如若他们夫妻是凶手,怎么还会被谋杀?既然不是凶手,那你怎么可能会听到他们俩的声音?”张正国摇摇头,“逻辑上根本说不通。” “我不管...反正我是听到了,谁骗人谁是小狗!” 楚小荷顾不上其他人是否相信自己,言语中带着小女生的性子。 这时,宁青突然开口:“我觉得现在的事情,已经不能按正常逻辑去判断。” “王广生死的时候,所有证据指向了张家明。” “张家明死的时候,所有证据指向了冯候夫妇。” “等他们两个也死的时候,所有证据又指向了楚小荷。” 宁青话音一转,“难道张老师你们不觉得,这像一个精心设计好的局吗?” “我们如同一个提线木偶,走在设局者铺好的轨道上...” “如果我们再次早早怀疑某个人,跟随触手可及的线索去下定论,恐怕类似的事情还会发生。” “到时候线索又会指向我们中的某一个人!” 宁青的这一番话使张正国陷入了沉默。 确实,每一次怀疑的对象,露出的马脚都太过明显,让人不得不认为对方就是凶手。 至于宁青, 他在冯候夫妻遇害后,就已经开始不相信所谓摆在眼前的线索。 多简单的嫁祸手段。 可自己这些人还一个劲往里跳。 一而二,二而三... 张正国醒悟:“你说得对,我们确实得重新看待所发生的一切,不能再相信眼下的线索。” “所以,我现在有个很好的建议。”宁青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似乎在盘算着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哦?”林遇脸带好奇。 “放心,你们稍后便知。”宁青卖了一个关子。 随后走到熄灭的火堆旁,弯腰捡起一件古董,微微一笑:“看,我给你们变个魔术!” 张正国、楚小荷等人目光纷纷被吸引,盯着他手上的古董,很好奇所谓的魔术是什么。 结果下一秒,他们的表情在惊愕中冻结,经久不散。 “哐!” 只见宁青保持着和煦的微笑,反手将手中的古董砸向地上的古董,撞了个稀碎。 “看,这个价值上亿的魔术表演,是不是很神奇?很有魅力?。” 名曰“破罐子破摔”! “你疯了!!!”林遇上前一把揪住宁青衣领,眼中愤怒之色似乎要将对方燃烧殆尽。 宁青对林遇揪住自己衣领的举动不管不顾,伸手扶额,然后从上而下的抹了一把脸。 “我看...是你们疯了吧?”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张家明为了这四件古董回到这里,然后死了!” “而你们中的某个人为了独吞古董,又设计将冯候夫妻杀害。” “现在,古董就是一地碎片,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感觉如何。” 宁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脑袋左右摇摆,目光一一在众人身上扫过。 “你...你...你...”林遇气到一句话都说不完整,手臂下意识使劲,狠狠地揪着对方衣领,可见怒意之盛。 啪! 宁青直视林遇,双手扣住对方手腕,将其手臂掰开,随后用力一推,后者措不及防之下,脚步踉跄跌坐在地。 林遇眼中冒火,恶狠狠的盯着宁青。 对此,宁青默默抽出军刀,蹲在对方身前,将刀身在自己巴掌上来回拍着。 “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会很容易让我觉得你是凶手。” 这句话说得极为不客气,警告之意尽显无遗。 事实上,到了如今地步,他不打算再对任何人客气。 从头到尾就是一场你追我躲的捉迷藏,也是一场‘谁是杀手’的游戏。 隐藏、阴谋、谎言、诱导...无处不在。 谁都有可能是凶手,他现在只相信自己。 “我想再重新查看一遍案发现场,张老师你们还是先待在大堂比较好。” 话落,宁青抬腿往关押张家明的房间走去,只是林遇的下一句话又让他顿在原地。 “谁都有嫌疑?而你这么着急脱离我们视线是想干嘛?” 林遇脸上的怒色已经消失,从地板上抓起一捧灰尘,任其从手中流失,语气平缓,似乎是在问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张家明遇害时,楚小荷一直守在我门口;冯候夫妇遇害时,我站在大门口,站在你们所有人的视线里!” 随后,宁青话音一转,直视前方,忽然又微微低头瞥向对方:“我还没问你,怎么没第一时间上来顶住大门,当时你又在做什么?” “忙着杀人?” 话落,不待对方回答,便已抽身离开大堂。 对于他来说,现在从耳朵里听到的答案已经不重要,因为凶手可以用无数个谎言来为自己脱身。 真也好,假也罢,他只相信从晦涩线索中找到的真相。 第二十八章猜想与谜团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张家明的尸体还躺在原地,丝毫未动。 也幸好是躺在原地,要是有所挪动,宁青就不止是头疼那么简单。 电筒光芒随着手腕的动作,在地板上不停地乱晃,灯光下都是杂而无章的鞋印,没有一点研究价值。 目光落在尸体上,慢慢陷入沉思,瞳孔扩散,两眼无神,时而皱眉,时而舒展。 张家明遇害时,最有嫌疑的是冯候夫妇,因为只有他们和前者待在一楼。 可他们夫妻也已经用死亡证明自己不是凶手。 其次,第二大嫌疑人是楚小荷。 她与冯候夫妻不同,他是在张家明遇害时,才出现在一楼。 按照逻辑,她有可能在对张家明痛下杀手后,再贼喊捉贼,将凶杀嫁祸给冯候夫妻。 如果假设成立,新的疑点便会出现。 因为她是以“听到冯候夫妻说话声”的理由来嫁祸,其目的不可能是杀死对方这么简单。 而是将清水搅浑,让众人相互猜疑,人人自危。 到时候,无论是杀人越货,还是有其它不可告人的目的,都才好浑水摸鱼。 冯候夫妻也因此成为最重要的一环,他们不但不能死,还必须活活得好好的。 反之现在, 冯候夫妇遇害后,楚小荷身为指证人,瞬间暴露在所有人目光下。 举步维艰。 要想再搞点小动作将会变得非常困难,无异于自断手脚,作茧自缚。 因此,楚小荷是凶手的假设也很难成立。 随着时间流逝,宁青渐渐从乱如麻的思绪中,剥离出一根细丝。 一根串联起张家明被杀、冯候夫妇遇害、楚小荷重大嫌疑的细丝。 便是张家明案发当时,屋内的男女对话声。 原话如下: ‘老公,真的...要杀了他吗?” ‘他要是不死,进了联邦警局后要是将古董的事供出来怎么办?” ‘那...还是杀了吧,不过后面怎么办,屋子里的人睡醒后肯定会发现他死了...”女声。 ‘没事,他们不会知道的。’男声。 ‘对呀,死人怎么会知道呢。’女声。 ‘只要全杀了,我们就不用头疼该怎么分这个钱了。’男声。 ‘老公你好坏哦......人家好喜欢,哈哈...’ 这是宁青从楚小荷口中听到的,也是导致众人怀疑冯候夫妻是凶手的关健证词。 他现在想弄明白的是,这段对话,冯候夫妻有没有说过? 或者换个角度,这段对话是否真的存在? 到底是楚小荷在编织谎言,还是确有其事? 假若他们夫妻没有在案发时去过张家明房间,也没说过这番话。 那冯候夫妻便不是凶手,而居心叵测指证他们的楚小荷将成为最大嫌疑人, 假若冯候夫妇确实在关押张家明的房间说过这番话,还被去上厕所的楚小荷听到。 那无论他们夫妻二人死活与否,都是杀害张家明的真凶,而杀害他们的便是另一名凶手。 这两个假设跟之前的推断相差无几,看似回到原地,实则不然! 因为宁青还联想到另一个可能。 假若! 冯候夫妻没在案发时去过张家明房间,也没说过那番话,而路过房间去上厕所的楚小荷却听到了这那话。 按照这种情况,冯候夫妻既不是凶手,楚小荷也不是嫌疑人。 这将是隐藏在众人中的某个人,导的一出好戏,把冯候夫妻和楚小荷接连算计进去,安排得明明白白。 宁青想到这里,先是目光一亮,紧随着便是眉头一皱。 如果假设成立,那凶手行凶时,又是如何让楚小荷误以为自己听到了冯候夫妻的声音? 对此,宁青想了很久,才有了初步猜测。 张正国、张梅! 能发出一男一女声音的可不只有冯候夫妻,还有张正国父女。 宁青尝试着换个角度,让自己站在楚小荷的位置上思考。 作为一个胆子比较小的女生,在一间发生过命案,以及带有诡异色彩的老宅子里。 半夜独自一人前往一楼上厕所,当时心里肯定是害怕至极,极度敏感。 周围发出的任何声响都在无形中放大,加深内心恐惧。 恰恰在这种时候,还听到只有一个人的屋内,突然传来男女对话声,想必精神会高度紧张。 这种情况下,楚小荷将说话声搞混,或者根本没有注意到说话的人是谁,两者皆有可能。 最后,在恐惧的心理暗示下,导致潜意识里觉得像某个人的声音,任何一点莫名其妙的东西都往对方身上靠。 经过时间与事件的发酵,会愈来愈肯定这种错觉,直至最后演变成理当如此。 那楚小荷在案发后,将怀疑目标指向冯候夫妻,也不是什么无法解释的事情。 至于对话者的身份,以及对话内容里出现的‘老公’等字眼... 直接让宁青汗毛耸立,细思极恐! 制造‘邻居灭门案’的在逃凶手万昆和姚思莲夫妇。 谁说嫌疑对象只有冯候和柯丽两人! 这间宅子里,以一男一女身份为团伙的可不止他们! 张正国与张梅同样符合条件。 相比以夫妻自居的冯候夫妇,以父女身份出来活动的张正国父女,不是能更好隐藏自己的身份么! 虽然张正国与张梅,从年纪上看起来相距较大,但高龄老公与嫩老婆的组合,在当今社会可不算少见。 而且恰恰是这份年龄差距,以父女自居更加不容易引起怀疑。 嗬! 宁青轻轻地呵了一口气,整个事情似乎比看上去还要更加诡异和... 有趣! 随后又自我否定般的摇摇头, 因为这只是一个漏洞百出的猜测。 张正国父女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在楚小荷的陈述中,她在凶手行凶时,第一时间便发出尖叫和跑到二楼预警。 反之来说,楚小荷跑到二楼时,凶手还在关押张家明的房间内。 宁青在楚小荷敲门时,第一时间拉开房门;而那个时候,他也看到同时拉开房门的张正国父女。 不管他们是在时间上、还是所处的位置上,都没有满足行凶杀人的条件。 一个很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因为张正国父女不可能在屋内行凶后,还比屋外的楚小荷更快一步回到二楼。 仅凭这一点,便让宁青的猜测丧失立足之地。 第二十九章抽丝剥茧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难搞! 他以为自己抓住了那根线,实际并没有。 事情又回到原点,楚小荷成了过不去的一道坎,仍然是最大张家明遇害的嫌疑人。 不是宁青潜意识的想为她开脱,而是不敢再相信这些浮在水面上的线索。 只要是逻辑思维正常的人,根据摆在眼前的线索去推断,都能轻松将嫌疑目标锁定。 而这恰恰是宁青此刻最为抗拒的东西。 王广生遇害时,众人根据摆在眼前的线索,以正常逻辑思维去推测,将嫌疑目标锁定在张家明身上。 结果,张家明死了。 这时,众人又根据摆在眼前的线索,以正常思维逻辑去推测,然后将嫌疑目标锁定在冯候夫妇身上。 结果,冯候夫妇也死了。 根据摆在眼前的线索,接下来的嫌疑目标将锁定在楚小荷身上。 如果继续按照剧本走下去,不出意外,楚小荷的下场应该好不到哪里去。 再发展下去,宁青感觉自己很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个嫌疑目标。 所以说, 这是挖好的坑,众人一起排排队往里跳。 因此,他怎么还敢相信浮在水面上的线索。 而且到此为止,连凶手杀人动机是什么都不清楚。 是想独吞古董杀人越货,还是单纯为了杀人而杀人? 或者其目的根本不在这两者之内? 头绪乱如麻的感觉,再次缠绕在宁青心头。 良久... 宁青终于从发呆中晃过神来,旋即洒然一笑,缓缓摇头。 自己一下子把所有疑团挤在一起,想从一堆乱糟糟的麻绳中,迅速找出唯一契合的真相是何其困难。 而这样做只会将简单的问题复杂化, 推断是一个循序渐进、抽丝剥茧的过程,而他好像想得有点多。 ‘我应该把事情从头到尾捋一遍才对!’ 想到这里,宁青不禁回想起凶杀的发生过程。 第一件事情是王广生遇害,但宁青想了想便直接忽略掉。 无它,前者遇害时,他正与众人待在一起,事发过程可是一点也不知晓。 案发现场可提供参考的线索又几乎等于零,与其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不如直接跳过。 随后便到张家明。 将张家明关押——众人排排坐分果实(坐地分赃)——分赃不均导致不欢而散——众人用休息做借口,心里装着小九九返回屋内。 冯候夫妻挑了一楼房间,张正国父女、林遇挑了二楼房间,楚小荷则挑了宁青门口。 可以确定的是,楚小荷除了上厕所外,其余时间没有离开过门口。 宁青虽然在屋内睡觉,但也只是假寐,一直有留意门外动静。 对于楚小荷中途有没有离开,这一点还是能分辨出来。 楚小荷敲想宁青房门,害怕独自一人去茅房——宁青拒绝,楚小荷独自下楼——中途路过关押张家明房间。 听到屋内传来男女说话声——张家明遇害——楚小荷发出尖叫预警——迅速返回二楼敲响宁青房门。 宁青与张正国父女同时打开房门——火速赶往案发现场——途中,在一楼遇到站在门口的冯候夫妇——闯进张家明房间,发现对方已经遇害——屋内没有看到凶手... 等等! 屋内没有凶手? 宁青眼光一亮,似乎抓住了什么线索。 一个设想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型。 假设冯候夫妇不是真凶,楚小荷也没说谎,那凶手是如何在短时间内从房间里消失? 会不会在自己闯进来时,凶手压根没来得及离开现场,还在藏在屋内? 唔...有了! 宁青眉目一挑,想到个让他很想自嘲的可能性。 灯下黑! 这应该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在检查小阁楼时,下意识忽略掉门后的空间。 第二次同样如此,他一心着急张家明处境,根本没反应到要查看门后。 如果凶手提前躲在门后,或者被堵在门后... 想到这里,宁青朝着门口走去,然后停下脚步,缓缓拉回木门。 在门轴的嘎吱转动声中,宁青很期待门后的景象。 会不会跟自己想的一样,凶手在门后留下脚印? 木门合上,重新镶在门框里。 地板上,果然...没有脚印。 不过,宁青并没有对此感到失落,反而露出一副赞赏的神态。 ‘不错...你竟然还记得擦屁股。’ 地板上确实没有留下鞋印,但却留下了一道不规则的刮痕。 这是用鞋底拖刮灰尘产生的痕迹,就像拿着一把尺子在地上刮出的痕迹。 宁青不用猜就知道是凶手留下的。 同时也证明他的假设对了一半。 但宁青赶到门口时,凶手还未来得及离开房间,或者是出自于其它方面考虑,反正就是被外边赶来的人堵在屋内。 情急之下,凶手利用宁青等人的着急心态和惯性思维,胆大心细躲在门后。 房门被宁青一脚踢开,外门框贴着墙壁形成一个内三角,是一个刚好能够容纳一人站立的空间。 之所以门后会留下鞋底拖刮灰尘的痕迹,是因为凶手在离开时,顺势用鞋底刮抹掉,自己站立时留在地板上的显眼鞋印。 以防众人事后发现凶手藏在门后,随着鞋印对号入座。 宁青再也没有苦思不得其解的神态,反而渐渐放松下来。 抓到你的尾巴了! 他非常清楚,凶手这个脱身方法有个硬性前提。 凶手必须是自己这群人中的某一个。 因为只有是相互认识的人,凶手才能在宁青等人进入房间后,再悄然从门后走出,加入众人,将自己伪装成刚刚赶到的样子。 其实凶手的真实身份,到现在已经很容易猜到。 是最后一个到达案发现场的人! 如果凶手太早出现,就会被后面赶到的人撞见,他的脱身计划等于失败。 比如宁青是第一个进入屋内的人,如果凶手直接跟在宁青身后出来,随后便会被第二赶到的张正国撞见。 如果是跟在楚小荷身后进来,那又会被冯候夫妇撞见。 因为众人是一个接连一个的跑进房间,中间相隔的时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凶手只有是最后抵达现场才不会引起怀疑。 依托超忆症带来的好处,宁青一下子便锁定目标。 是你啊! 林遇! 单章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在更新新的一章前,想了想还是写下这篇废话。 看过我第一本书的读者,应该还记得主角也是叫宁青。 第一本是我自己切掉的,后面又开了两本,不过都死在去年的大浪中。 那个时候我还是辞职没去上班的状态,大风浪中又滚回去上班了。 那时,我答应过群里几个少得不能再少的读者,承诺肯定会开新书。 时隔大半年,我应承诺回来开新坑。 早期跟过来的几个读者或许知道,以前我的风格比较反逻辑思维和诡异。 但这本书前期我没有这么写,因此,本就不多的老读者也就没几个跟过来。 情理之中的事情,符合口味最重要,不强求。 本书的第一个副本剧情,不是我不想用以前的方式去写,而是根本没得选择。 它从构思之初,本就不是一篇新的故事。 算是一个老故事吧。 说个笑话, 第一本创作时,因为没有经验,没有大纲,然后硬生生把自己写崩了。 当时想穿插一个装批打脸的剧情,结果硬是写不下来,尬,简直是尬中之尬。 在网文里,不会写装批打脸的剧情,基本跟凉凉划上等号,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没这个天分了。 一个写装批打脸剧情把书写崩的作者。 ... 当时那本书有好几个副本都是开了头,却没能把坑填上。 因此, 这本书,它是宁青的续写,也是我欠宁青的结局。 所以这本书前期,注定要用很长的篇幅去介绍宁青这个人物。 是的,一整个副本来做铺垫。 所以也就有了现在这个,平淡、沉闷、无趣的开头。 还能一直看下去的读者,对这本书是毋庸置疑的真爱。 当你们以为这只是一本推理小说时,其实它并不是,从一开始便是诡秘悬疑分类。 剧情写到现在,也才写了3分之2,重要的铺垫以及本书的核心风格还没揭露,还在那份未写出来的3分之1里。 悬疑目前是有了,但诡秘还没到时候,不应该只是一个奇奇怪怪的小孩这么简单。 我的头一直很铁,一直死磕悬疑分类。 上一本宁青当主角的书里,可是一本惊悚恐怖小说,作为它的续写,我怎么可能甘心只写推理。 ...... 有些书友评论,说本书上来就送女。 其实大家对于这一点不必太过担心,我虽然还很年轻,但其实已经有十几点的书龄。 从三年级的哈里波特全集到现在的网文,看过的小说很多很多。 不敢保证没有毒点,但起码大部分的毒点都被我自己屏蔽掉了。 每个读者对我来说都非常珍贵,不希望它们因此流失。 所以关于送女那条评论我删掉了,那位读者也不用想太多,我只是怕新来的读者看到后,会对本书产生不好的印象与感观。 我希望各位读者在副本没有写完前,不要轻易对某一个角色下定义,因为本书的名字叫做第十张脸。 大家如果是用APP看书,应该有注意到角色卡标签。 楚小荷的标签是‘我也只是个工具人’。 可能有读者感觉出来了,好像我几乎没怎么去描写过主角宁青。 设定很模糊,性格好像也很模糊。 这并不是我忘记了,实在是还没到时候。 因为宁青的标签卡也是“我只是个工具人”。 没错,我可从来没说过他是本书主角。 听起来,好像跟我前面说的有点自相矛盾。 但事实上,从本书构思之初他就不是主角,所以,我现在还不会浪费太多笔墨去刻画他的人物肖像。 这算是个小小的剧透吧。 至于会不会换另外一个人当主角,大家尽管放心,不会发生。 ...... 经过这周的试水推,本书的数据很差很差,如果不是有签约榜加成,估计是同期垫底了。 下周还是试水推,从分类新书掉到凉门分类。 想来在下下周应该要断推了。 对于这一点没太多好说,写得不好就是不好。 不过我还是希望还在看本书的读者朋友们,能多多支持下本书,多投点推荐票吧。 无论我在意与否,写书的出发点都是为了能让更多人看到。 如果可以,希望大家不要放养,等着养肥了再杀,因为追读也是编辑考核本书的一大数据。 实在不行点个自动订阅也可以,本书还没上架,所以也不会花费起点币。 因为本书的成绩好坏,会影响到我创作的热情。 当然,哪怕数据再差,我也不会切掉,毕竟我答应过一些书友说要完本的,还宁青一个结局。 之所以说会影响到创作热情,是因为我现在是有本职工作。 说不上多忙,也说不上不忙。 周一到周五,早上九点准时到公司打卡上班,然后中午12点午休吃饭,下午2点上到下午6点下班。 看起来似乎只上了7个小时,实际上我要花费9个小时待在公司。 午休吃完外卖后,剩下的时间基本上都在带新员工,或者帮同事看合同做资料。 有时候六点钟到点下班也未必能走,有可能还要处理一些文件资料,当然,这种加班的情况很少发生,基本都在午休时间处理掉了。 6点下班后,去菜市场买菜然后回家做饭,到吃完晚饭和收拾干净厨房,再到晾衣服洗澡,基本上已经是八点半到九点。 这个时候我才有空开始码字,而且码字的时候,还经常碰到同事传过来的合同文件,需要花时间去为他们改合同和解释合同条款。 哪怕没有工作占用休息时间,实际上我码字的速度也是非常慢。 我没有大纲,没有细纲,只是脑中有一个大概的故事剧情。 剧情全靠蒙。 原先也尝试过去写大纲,但写出来后有些尬,刻板、索然无味,所以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很多时候,脑子里会蹦出一些莫名其妙的灵感,没有大纲也方便融合进去。 而且推理在本书还是占了很大比例,大纲刚开始写的时候感觉没什么问题。 实际等到我开始码字时,慢慢去推敲剧情和逻辑时,发现大纲明显存在不能自圆其说的缺陷和漏洞。 每一章的剧情都是在慢慢的推敲中写出来,不敢保证完全没有逻辑BUG,但至少在我能感觉到的地方,我尽力不会让BUG出现。 分析剧情、安排伏笔、逻辑自洽,经常在这些东西中来回纠结与妥协。 因此,码字速度非常慢,毕竟我不是有天赋的触手怪。 快的时候,码完加上检查需要3个小时;一般的时候,需要3到3个半小时;慢的时候需要4个多小时才能写完一章。 因为没法利用上班码字的关系,下班后的时间我只能码出一章剧情。 能够更新两章,是因为我周末双休时存的稿,还有熬夜写到三点多,或者早上五六点钟起来写。 从写这本书开始,我好像就没有过娱乐时间。 头发也快两个月没剪。 每天下班后,也没和同事去逛过街,喝过奶茶,看过电影,去过游戏城。 公司团建聚餐也没去参加过。 LOL、王者、吃鸡、炉石、和平精英、守望、也没有再打开过。 连即时游戏都不敢打开,更别说那些需要花耗大量时间的MMO端游。 我怕自己玩着玩着就不想码字。 连周六周日都被牺牲,而且最惨的是,公司准备更改上班时间,从双休改成单双休。 无疑更加压缩我的创作时间。 不过,我并没有感到后悔,这都是我自愿。 我可以为爱发电,无论成绩多差,多少人看,我都会将这本书写到完本。 但如果数据实在太差,我不能因为为爱发电,从而占据我休息时间,影响到工作和日常生活。 因为算上上班和码字时间,算是张眼醒来和闭眼睡觉,一直都在面对电脑。 到时候大抵会进化为一更兽,直至完本吧。 我希望大家能够活跃一点,讨论讨论剧情,让我能感受到大伙确实有在看。 比如现在有160个收藏,能有几十个人活跃我就知足了,想必我自己也不会懒癌复发,只安心当个一更兽。 创作需要热情,持续创作更是如此。 哦,对,今天有个读者问起书友群的事,我也趁现在说是吧。 书友群一直都有,没发出来是因为群里的气氛跟本书一样,都太过诡异。 既然都提到了,我干脆发出来好了:七八九四五七五七二 废话说完,我滚去码字了。 青山不改,书中再见。 第三十章交锋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是你啊! 林遇! 用了一个在密室杀人案中,最简单不过的障眼法。 林遇明明住在二楼,但在楚小荷预警时,却没有立马出现。 而是等所有人都赶到案发现场后,才吊在队伍后面,出现在宁青的视野里。 将自己伪造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刚刚赶到的样子。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 这是荒废多年的老宅子,不是大都市内的五星级酒店。 房间内的设施腐朽、简陋、邋遢,到处布满灰尘,连落脚都难,更何况睡死过去。 宁青也是倚靠自己带了便携式睡袋才跑进房间,其他人完全是内心藏着小九九,准备找个无人地方商量,才进的卧室。 不过,哪怕他自己已经推得八九不离十,仍不敢轻易认定林遇是凶手。 还需要再次确认才行。 ...... 宁青回到大堂。 一开始,他敢大着胆子独自离开,便是吃准凶手必定在张正国张梅、林遇、楚小荷几方人马中。 所有人高度警惕下,凶手想再次行凶非常难。 除非那个未知存在的小孩再次出现。 如果凶手在众目睽睽下,对其中一人骤然发难,其他人都能及时反应过来帮忙。 这是宁青的制衡手段。 现在看到张正国、林遇几人很安分,没再死人,也没再出现幺蛾子,着实让他松了一口气。 “从张家明遇害到现在,应该没有人回过二楼吧?” 张正国不知道宁青突然返回大堂后问这个问题干嘛,但还是如实回答:“应该没有,事发后大伙一直待在这里,没敢离开大堂。” “行,那我再到二楼看看。” 说完,宁青便头也不回的往楼上走去。 张正国脸色略带奇怪,但也没开口询问,只是目送对方消失在楼梯口。 至于其它人... 宁青走上二楼后,手电微微一晃,心中暗道果然如此。 二楼一共六个房间,楼梯左边三间右边三间,很对称,但此时只有两间房门开着。 ‘唔...哪间才是你的呢...’ 他只知道对方住在二楼,至于住得是哪一间却不清楚,只好一间一间的打开房门找。 ... ..... 大堂。 “穆兄弟可是有查到什么线索?”张正国询问。 宁青从二楼返回大堂后,将火堆重新点燃,随后把手电筒关掉,电量已经不多,能省一点是一点。 语气平淡道:“算是查到一点线索。” “是吗?哪方面?” “唔...就是找到了凶手是谁。” 宁青说出这句话时,脸色淡然,宛如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内容。 “呃...是谁?!”张正国是真想吐槽一句,找到凶手算哪门子一点线索? 宁青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没有立马回答。 过了许久,确定自己无法从对方脸上,看到异常反应后才挪开目光。 随后又看向林遇,最后是楚小荷,默默将几人反应一一看在眼里。 “是林遇!” 语落平地惊雷起! “切,你凭什么说是我?怎么不说是楚小荷,说是你自己?” 在宁青将矛头指向林遇后,对方出乎预料,不止没有过激反应,反而表现得不慌不乱。 张正国用眼神示意宁青,说出自己查到的线索和判断依据。 宁青同样表现得不疾不徐,眼神瞥向林遇,像在陈述一件再常见不过的事实,“很简单,你房间的门关着。” 林遇还以为对方会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没成想却是这么个理由,倒是让他听得有些乐了。 “我成绩一般不太好,不是太能理解,关不关门和凶手杀人有什么关联?” 宁青颇为认同的点头:“要是放在往常时候,自然没什么关系,房门开关与否并不值得说道,顶多是个人生活习惯问题。” 随后话音一转,神情依旧淡然:“但若是放在当下,房门打开与合拢的两种状态,便会有很大不同。” “能有什么不同?”林遇感觉对方更像是在开完笑,他现在是连一点争辩的心思都没有,“兄弟!泼脏水也不是你这么个泼法!” “别急,先慢慢听我说完。”宁青头也不抬,不断地往火堆里加柴,让火势越烧越旺。 “张家明遇害,事发紧急,正常人拉开房门后哪有时间顾得上关门,都是拔腿便跑。” “毕竟死人可不是件小事,足以给人精神上带来巨大震动。” “这种情况下,没关门才是正常反应,还记得关门的......不言而喻,还需要我解释吗?” “二楼六间房,只有两扇门开着。” “一间是我自己待的小屋,一间是张老师待的小屋。” “你自己待的那间可不在此列之中。” 宁青话语一顿,抬眼扫了众人一眼,道:“当然,在我看来的话... “不是你得知张家明遇害的消息后还记得关门,而是你根本没有开过门。” “我想,在张家明死的时候,你还没来得及离开案发现场对么?” “所以说,你又怎么会出现在二楼,并且还打开房门。” 张正国闻言,随后一想,发现楚小荷预警时,确实没见到林遇立即从房间內出来。 众人进房间休息,不过是因为分赃不均,打了个借口离开而已。 这是荒村老宅子,屋内设施腐朽、简陋、肮脏,又不是大都市里的五星级酒店,怎么可能睡得那么死,反应那么迟钝。 明显不符合常理。 林遇倒是没着急反驳,老神在在等着宁青把话说完。 对此,宁青也不在意,一个胆大心细敢躲在案发现场门后的凶手,怎么会因为这点线索露出尾巴。 于是便继续分析:“门没开,说明你在楚小荷上厕所前已经离开二楼。” “你的计划我大概想到一些。” “你离开二楼时将房门关上,是怕楚小荷中途醒来,看到房门开着发现端倪。” “本打算杀完张家明后再返回二楼房间,然后还有楚小荷守着楼梯口,可以作证你没离开过二楼,” “这样你便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张家明后,还能拥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我说得对么?” 林遇很是赞赏的点头讥讽:“如果我不是知道自己没做过这些事,我可能已经相信你这些鬼话了!” 第三十一章你方唱罢我登场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宁青眉目一挑,不置可否:“俗话说捉奸捉双,捉贼抓脏。” “目前为止,一切只是我的猜测,没有实际上的证据。光是这样就认定你是凶手,确实有点儿戏。” “毕竟你总能以巧合、关门强迫症等理由搪塞过去。” “不过,还是那句话!——别着急,先听我把话说完。”宁青语气很轻,似乎在安慰林遇。 “阴差阳错的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你没料到楚小荷会因为内急起来上厕所,然后你被堵在了屋内。” 在宁青看来,不是林遇得知张家明遇害的消息后还记得关门,而是事发后,对方根本没有从二楼的房间出来过。 因为张家明死的时候,对方还未来得及离开案发现场,又怎可能会二楼出现并且把门关上! 林遇的耐心,似乎已经在宁青的一句句废话中消耗殆尽,欲开口打断。 不料,被对方一句冷厉的声音压制下去。 “别着急!还是先听我讲完!” 宁青头也没抬,有一搭没一搭的往火堆里扔着木材,又恢复先前平淡的模样,不急不缓。 “楚小荷恐惧之下,发出尖叫声预警。” “你明白自己计划已经破产,情急之下只好另寻它法补救。” “随后你选择了继续躲在屋内!” 这时,张正国、楚小荷两人百思不得其解,连连问道:“可我们当时进屋子后,根本没有看到任何人!” 宁青朝林遇的方向努了努嘴:“这正是我佩服他的地方,不得不说,他胆子确实很大!” “包括我在内,当时没有人察觉到这一点,让他成功脱身!” “不过巧得是,我刚在门后发现了一些人为痕迹。” “我想除了凶手外,大概没有谁会吃饱撑着,没事跑到门后留下点印记什么的。” “唔...差点忘了,我们晚饭还没吃。”宁青神态放松,中间还插了一句不太好笑的笑话。 但越是这样,越让林遇心神紧绷,但突然他又有些想笑。 他不明白的是,对方表现的如此信誓旦旦,抓自己如探囊取物般,到底是从何来的自信! 到了此时,张正国后知后觉:“穆兄弟你的意思是说,林遇杀害张家明后就躲在门后面?等我们全部赶到屋子,趁我们被尸体吸引注意力的时候,再从门后出来,装成刚刚赶到的样子?” “Bingo!”宁青打了响指。 “怪不得,当时他是最晚一个到!”张正国醒悟。 但! “你怕不是在痴人说梦,楚小荷听到的男女对话声怎么解释?我一个人总不能发出两个声音,其中还有一个是女声吧?” 到了此刻,林遇还是没有露出异样神态,完全没有被人揭露自己是凶手的样子。 神色平淡,似乎在听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 不待宁青开口,继续道:“除非楚小荷说谎骗了大家,不然你这些所谓的分析根本不能自圆其说!” “不过我与她非亲非故,她为什么要帮我说谎?” “所以,以此推断,说谎的楚小荷才是凶手,她在为自己说谎,因为她杀了张家明!” “穆兄弟,你不去怀疑一个说谎的,却来指证我这个与凶手毫无关系的人,你到底有何居心?” “难不成,楚小荷编织了个,一戳就破的谎言,然后再利用自己楚楚可怜的女孩身份,就能把你们耍得团团转?” 林遇说话的语气时而讥讽,时而平淡,似乎想一次性把话说话,不给宁青开口的机会。 砸吧了一下嘴,又道:“这么看来,穆兄弟你苦心积虑帮她洗脱嫌疑,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英雄难过美人关。” “谢谢林兄弟夸奖,不过我算不上什么英雄,顶多是个满世界瞎逛的狗熊。” 宁青笑着收下这个不算夸奖的夸奖,至于楚小荷是不是美女... 算了,脖子以下不能描写。 “别着急,先听我说完。”林遇对于宁青的厚脸皮不做反驳,只是将对方之前对自己说的话原路奉还。 角色互换,先前是宁青挥斥方遒,现在则轮到林遇指点江山。 可谓你方唱罢我登场! 只见他若有其事道:“所以,穆兄弟你完全有可能趁着刚才独自一人,在门后留下痕迹伪造现场,然后再拿关门的事情强行联系,嫁祸于我!” “毕竟,除了你自己以外,再也没有比你更早检查过门后的人,还不是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只能黄泥落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双方一口一个穆兄弟,一口一个林兄弟,真是兄弟亲昵无间,相杀相爱。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刀刀不空,刀刀见血。 “你胡说!我才没有,我说的都是实话!”一直没有存在感的楚小荷连连反驳。 随后,林遇话音一转:“当然,我也不是一定认为,是你说谎骗了大家。” “如果楚小荷没有说谎,那屋内的男女对话声,张老师你又是怎么看的呢?” 林遇说这句话时,目光一直盯着张正国父女俩人,眼中意思不言而喻。 张正国怎么可能不明白,不就是想往自己身上泼脏水,颇为好笑道:“我可是同时和穆兄弟拉开的房门,他和楚姑娘都可以为我作证” “既然如此,按照穆兄弟的分析,我总不能比楚小荷更快回到二楼吧!”张正国摇头。 不料,林遇双手一摊,耸了耸肩膀:“穆兄弟为楚小荷作证,判断她的力气不足以一刀捅入张家明胸口。” “而楚小荷又蹲在穆兄弟门口,也可以作证他没离开过房间。” “同时,还能给张老师父女作证,你们都是同时拉开房门。” “看!我跟你们同样是住在二楼,结果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和不在场证明。” “怎么到了我这里,却连关个门都有问题?!!!”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闹呢!” 林遇对于宁青的指控嗤之以鼻,表情却又深感无奈。 啧... 沉默半天的宁青啧啧称奇,他发现对方的求生欲可真不是一般的强。 杀人诛心! 对方句句都说在点子上,将所有人一起拉下水,妙不可言! 宁青似享受了一场盛宴般,发自肺腑的鼓起掌声,弄得众人莫名其妙。 “如果不是我在你房间里看到了这个,也许真信了你的邪!” 掌声消失,随后从裤兜里取出一张卡片,啪一声甩到地上。 第三十二章陈年悬案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这是什么?” “联邦高等音乐学院...林遇...男...播音系...D栋408...” 张正国弯腰捡起卡牌,借着微弱火光仔细瞅了瞅。“宿舍准入证明?” 林遇瞳孔骤然紧缩,如针状集束,但仍用非常平和的语气道:“你对我的准入证很感兴趣?” “不,我是对你这个人很感兴趣。”宁青摇头。 张正国将准入证翻来覆去半天,也瞧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由纳闷:“穆兄弟,这跟我们现在有什么关系?” “有,而且是很大的关系!”宁青点点头,继而道:“不知在座的各位有没了解过,去年轰动全联邦的凶杀案?” 闻言,张正国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迟疑道:“你指的是发生在“江民小区”的那桩悬案?” “Bingo!看来张老师记忆力很好。”宁青打了个响指,“确切来说,应该是‘江民小区回魂案’!” 张正国谦虚的摆摆手:“哪有,还是比不过你们年轻人的脑子!只是我平常喜欢看报纸而已,尤其是一些案件进展,去年这桩案子可是轰动全联邦,想要忘记都难。” “但我还是没想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宁青嘴角挂起一抹有趣的弧度:“‘江民小区回魂案’之所以能轰动联邦,重点就在‘回魂’两个字上面!” “我现在还记得那篇新闻报的原文。” “8月16日下午18时左右,在祁城柏慧区江民小区一居民楼内,发现一家三口离奇死亡被邻居发现。 根据警方调查取证,一家三口死亡时间超过近十天,尸体已经发出腐臭味。 三名死者的身份分别为45岁的父亲、43岁的母亲、以及正在读高三的18岁女儿,发现三名死者尸体的是住在对门的邻居陈女士。 当天陈女士下班回家时闻到一股腐肉的恶臭味,一番仔细排查后,发现恶臭味是从邻居家中传出,敲门无果下便拨打报警电话。 联邦警方接到报警电话后,又及时联系消防部门到场进行破门。 当门被打开后,警方在客厅发现死者三人上吊的尸体,此时尸体已经发出腐臭味,明显死亡多时。 根据对门邻居陈女士描述,该一家三口住在小区里已有十几年,母慈女孝关系融洽。 双方作为十几年的对门邻居,关系非常熟稔,每天上下班遇到时还会在一起唠会家常。 直到十几天前,陈女士上下班时再也没有碰到过这一家三口。 然后到了两天前的夜间,陈女士才在家中听到对门传来说话声。 根据陈女士回忆,对方夫妻俩人似乎发生了争吵。 因该小区楼房是上世纪的产物,邻里之间隔音效果并不好。 连续两天夜里,楼上楼下邻居皆有听到该夫妇传来的争吵,并伴随着其女儿哭泣声。 但经过法医尸检鉴定,一家三口死因皆为上吊窒息而死,死亡时间超过近十天,其尸体为自然腐烂。 陈女士与附近邻居,在近两天夜里听到一家三口争吵声一事,与尸检鉴定死亡时间有所出入。 根据推算,陈女士与附近邻居,大约是在一家三口死亡后的第七天夜里开始听到。 逝世第七天在民间称为‘头七回魂夜’。 此案一经报道便引起联邦人民热议,随后由联邦直属重案组接手调查。 直到8月24日深夜时分,联邦警方再次接到陈女士与邻居的报警电话,称其又听到对门传来死者一家三口的争吵声。 警方迅速出警赶到现场后,发现争吵声早已莫名消失,杳无音讯。 据联邦警方透露,截至目前8月27号为止,此案仍然无法判定是家庭矛盾还是他杀。 待案件有新进展后,本台新闻将会及时跟踪报导...” 待宁青将新闻一字不漏的描述完毕,张正国等人早已神情惊愕。 并非针对案件本身,而是处于宁青的恐怖记忆,时隔一年的新闻竟然记忆犹新! 张正国砸吧了下嘴,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过了许久,才语气艰涩道:“这桩悬案在去年闹得沸沸扬扬,至今还没将凶手缉拿归案,甚至连目标嫌疑人都无法锁定,似乎此案从来就没有过凶手。” 宁青摇头轻笑:“无法判定是自杀还是他杀,再加上头七回魂夜的传言,无疑给此案披上一层神秘色彩的皮囊。” 张正国是越听越懵,直到现在都不明白宁青提起这桩悬案是什么意思,旋即再也耐不住性子,第三次问起同一个问题:“那它到底与我们现在有何关系?” “你不觉这桩悬案跟张家明的遇害有些相似?”宁青反问后继而道:“都是忽然出现违反逻辑的诡异说话声!” 张正国一愣,仔细一琢磨,好像确实有几分相似。 他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和女儿在案发时没有在案发现场出现过,并且有说过那番对话。 冯候夫妇也已经遇害逝世,是凶手的可能性极低,所以当时屋内的对话声就有些耸人听闻。 再联想到先前出现的神秘小孩,于是,脸色迟疑道:“穆兄弟你的意思是说,这跟庭院的小孩有关?” 除了这个,他也找不到其他的说法,可是随后一想,又发现不对。 如果是庭院中的小孩搞的事情,那关林遇什么事,为何宁青一直盯着林遇不放,甚至拿出对方的出入证明扯起悬案。 宁青闻言,摇头失笑,对方好像还是没明白自己想表达的是什么。 “张老师,你不是不信鬼神之说么!怎么还在往那方面靠!” 随后对着张正国手上的准入证,微微抬了两下下巴示意道:“这跟那个小孩没有任何关系,有关系的可是我们林兄弟。” “哦,此事怎么说?” 张正国脸色大为好奇,想知道这事是如何与林遇扯上关系。 “笑话!一张宿舍准入证扯到一桩陈年悬案上,穆兄弟你不觉得有些牵强附会吗!”林遇的嘴角挂起一抹淡淡的讥笑。 宁青不以为意,脸色十分认真:“唔...我没有觉得有什么牵强附会的地方,挺正常的啊。” “啧!穆兄弟,你这一本正经扯淡的本事,可比我那物理老师强多了!”林遇啧啧称奇。 “可是,我真的觉得你就是这两桩案子的——唯!一!真!凶!” “Ennnnnnn......上句话我可是很认真的。” 宁青脸上慢慢挂起一个恶魔般的微笑。 第三十三章悬案之迷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什么!” 语落惊雷。 张正国虽早有感觉,但听到答案后也是措不及防。 一件轰动全联邦的悬案,与一件发生在荒岛废宅中的凶杀案。 他实在想不出宁青是如何将两者联系在一起,并且认为林遇就是两桩案件的凶手。 宁青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慵懒以及平淡的神情消失不见,语气坚定:“这世界上,永远没有完美无缺、天衣无缝的杀人手段,所有的犯罪现场都会留下蛛丝马迹。” “区别在于我们是否真的发现并加以调查。” 林遇眼角微眯,死死的盯着宁青。 在对方说出这句话时,他知道自己离暴露不远,赖以倚仗的事情可能将被揭露。 让他想不通的是,自己从未留下任何线索,对方是如何将两件案子串联到一起,并且坚定的认为自己就是凶手。 或许是出自于对自己作案手段的自信,心中渐渐嗞起一种对方在诈自己的念头。 于是,林遇有意慢慢放松过于紧绷的心神,只要宁青顾左言他牵强附会,他便会伺机反咬一口,用千万种说法将对方淹没。 宁青坐在火堆旁,对林遇肚子里的算盘一点也不知晓,自顾说道:“我记得林兄弟说过自己读得是大学摄影系?” “有什么问题?” 林遇眼角微微眯着,右手微卷成拳放在人中位置,将整个下巴完全遮住,让众人看不清他的神态。 “没问题,很好。” 宁青目视火堆中燃烧的火焰,瞳孔涣散,话语声似轻声自语。 宁青看着火堆走神,林遇则聚精会神的看着宁青,张正国手执准入证站在火堆另一侧,三人的站位人形成一个不规则的三角形。 张梅靠在墙壁上,同样是双眼盯着火堆走神,瞳孔没有焦距。 没有存在感的她,好像一直是如此的安静。 大堂正中央位置,神龛里摆放着散乱不堪的灵牌,地上还有烧了小半截,杨芳无人问津的灵牌。 冯候与柯丽的尸体躺在神龛下,刀插在两人后腰上,鲜血顺着衣角流淌到地板,体温正以极快的速度消散在台风中。 楚小荷蹲在大堂一角,双手环抱自身,半张脸深埋臂膀下,秀发凌乱的掩盖住姣好的面容,露出的两双大眼带着泪痕。 似乎离尸体越远越能让她感到安心。 熊熊火焰照在屋内的每一个物体上,时而又随着从门窗缝隙中渗透进来的狂风摇摆不定,也将众人脸庞照得一暗一明,构成一幅诡异的画面。 啪! 一簇火星在火堆中爆裂,带起星星点点的火光,将突如起来的平衡打破。 宁青往火堆里添了一截干柴,“张老师,麻烦你确认下,宿舍准入证上写的是什么专业。” 张正国低头看向手中卡片,语气确定:“播音系。” “那好,林兄弟我可以再问你一次,你的专业到底是什么吗?”宁青还是看着那堆火,头也不抬。 对这个恶意满满的问题,林遇微微迟疑几秒才开口:“你...想说什么?” “不是我想说什么,而是你想如何解释自己的谎言?” “算了,不如我帮你解释?” “我刚在楼上看过你相机里的照片,其拍摄手法之烂乃我平生所见之最。” “就算有人说你是拍照上的钢铁直男我都信。” “这么烂的拍摄手法,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混进摄影系?难道你不怕摄影系的祖先棺材板压不住?” “看到宿舍准入证上的个人信息后我恍然大悟,原来你学的是播音系专业。” “我想这个时候,林兄弟你肯定会说,你是双修专业,主修播音,辅修摄影。” “友情提醒,你最好不要这么说。” “我对联邦高等音乐学院还是有一点点浅显的了解,摄影专业在五年前已经被该校取消。” “林兄弟你现在才大三,也就是说,你还没上大学的时候,这个学校已经没有这个专业。” “我想接下来你肯定又会说,出门在外不向陌生人透露自己的实际情况也是理所应当。” “这个理由确实说得过去,没毛病!” “不过也无所谓,只要你承认自己说了谎,隐瞒自己是播音系专业的事实就已经足够。” 林遇听着宁青自问自答般的聊天,手脚渐渐陷入冰冷。 对方岂止是有备而来,简直是步步紧逼,将自己所有退路焊上一道铁闸,不留活路。 逼自己只能承认谎报专业的事实。 “即使我是播音系专业又如何?难道仅凭我撒了一个谎,你就污蔑我是凶手?” 林遇还没输,对方的指控仍然不痛不痒,远没到图穷匕见的时候。 宁青摇头失笑:“林兄弟,你的求生欲可真强!看来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哦?那劳烦分析,我洗耳恭听。” “唔...怎么说呢...” “‘江民小区回魂案’轰动联邦时,我对此案很感兴趣,于是便赶到祁城,私下走访江民小区调查。” “当时我花了三个月的时间走访,调查了死者一家三口半年内接触到的所有人。” “但最终与联邦警方一样,我也没查到任何有用线索。” “直到现在遇上张家明被害,又在你背包内看到准入证上的个人信息,我才想起我在哪里见过你的名字。” “‘江民小区回魂案’事发前两个月,死者女儿高二第二学期刚结束,下学期读高三。” “其父母为了给女儿备战高三学业,便在暑期给女儿找了一名家教补课预习。” “而这名家教刚好是你——林遇。” “联邦高等音乐学院也在祁城柏慧区,与江民小区仅仅相隔两条街。” “暑假一开始,你便开始到死者家中给对方女儿补课,没有趁假期回老家。” “但不知为何,你在死者家里呆了半个月便不再给死者补课,当天直接收拾行李返回老家。” “直到9月份开学才从老家回到学院。” “我当时没注意到你,是因为你有不再场证明,而且离案发时间也过去一个多月”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两桩行凶手段相同的案子接连出现你的身影,只要不是傻子都会怀疑你是不是有问题。” “然后我一直在想,如果是你动的手,你是怎么让这些不符合逻辑的声音出现的呢?” “播音系!” “播音系可是个好专业,里面个个都是人才,长得帅说话又好听。” “在这个专业里找一个男朋友或女朋友,每天都能享受到新鲜的对象。” “声音百变!” “大叔、老头、小鲜肉、娘娘腔、御姐、萝莉、少妇声自由切换。” 第三十四章 各有算计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声音百变!” “大叔、老头、小鲜肉、娘娘腔、御姐、萝莉、少妇等等声音中自由切换。” 张正国顿时有种拨开云雾见明月的感觉,“你觉得林遇在发现楚小荷后,顺水推舟模仿冯候夫妻的声音说话,然后嫁祸于他们来洗清自己嫌疑?” 宁青点头,不言而喻。 这时,林遇忽然哈哈大笑,脸上讥讽之意愈来愈盛。 “你们是不是对播音专业有什么误解?” “播音专业中确实有一门课程是练习发音技巧,但至多只能通过平舌翘舌、呼吸调整、鼻腔发音、腹部发音等技巧变换自己的声线。” “使自己声音变得或低沉、或清脆、或婉转、或宏亮、或成熟、或稚幼等等。” “学习播音系的课程或许可以让自己模仿某个人的发音技巧,在听上去有些形似。” “但想做到以假乱真,难以分辨雌雄还是不可能,播音系远远没有你们想象中的神奇。” “所以,穆兄弟你不必再急着给我泼脏水。” “这种站不住根脚的证据,只会让我觉得你在心虚,似乎有点太急着给张家明的遇害下定论。” 呵—— 宁青摇头失笑,丝毫不为对方话语所动摇,脸上带着不以为然的自信。 “是呀,播音专业课程确实无法做到形似神似的地步。” “但!” “如果是口技呢!” 听到口技两字,林遇身子一僵,眼中瞳孔剧烈收缩,紧绷的神经像一只炸毛的大猫。 宁青一一看在眼底,歪了歪头,嘴角朝对方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 “别紧张,放松点..” “对...再放松一点...” 林遇听着宁青抚慰般的话语,感受到满满的不怀好意,眼睛渐渐眯成一道狭长的缝隙,透出一股危险的信号。 对方下面说的话,让他蓦地站起身子,紧绷的肌肉如蓄势待发的猎豹。 “巧的是,现在我还记得你的老家地址,是在联城曲荷县。” “如若我没记错,曲荷县是口技的发源地与传承地吧!” “林兄弟你现在可以猜一下你自己会不会口技。” 宁青此刻还颇有闲心撩拨林遇的情绪,随后又扭头对张正国道:“张老师,你若不信,可以让林兄弟给你看下身份证。” 张正国闻言摇摇头:“不必了。” 林遇的反应已经说明一切问题,看不看身份证已经没什么意义,重要的是现在如何收场。 “是发源地又怎么样,是传承地又如何,难道我一定要会这些?”林遇的声音中不带一丝波动,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真的不是我想吐槽,你怎么就这么倔,非要我把口水都说干了才行??!!!” 宁青很无奈的抿了抿嘴。 “发现王师傅尸体时,当时我还无法判断他的死因,到底是被勒住脖颈窒息而死,还是凶手故意诱导的伪装。” “可你却言之凿凿直接点破是被人勒死。” “能有这般锐利的经验,要么是常年累月与尸体打交道的法医和刑警,要么就是精于此道,亲自动手实验过的杀人犯。” “但我实在想不出你一个大学生跟经验丰富的法医和刑警有什么关系!” “那么,也便只有后者这种可能!” 话毕,大堂安静无声,绣花针落地可闻。 楚小荷往远处挪了挪位置,发呆的张梅也回过神来,宁青还是坐在火堆旁,只有张正国缓缓朝林遇走去,隐隐封住后者退路。 这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便是目光全聚焦在林遇身上,等待他下一步动作。 “嗬!” 出乎众人预料,林遇没有狗急跳墙,图穷匕见。 反而一屁股坐在地上,神态说不出的放松,不似强装镇定。 凶犯在自己的谜团被人揭露前夕最为紧张,越是接近真相,越是接近暴露,精神上越是紧绷。 只要行凶手段迟一秒不被发现,凶手便无法确认自己到底会不会暴露。 介于对方只是在诈自己的侥幸心理,和自己要是暴露了该怎么办才好这两者之间。 这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 反而倒是暴露之后显得简单很多,不用再去思考太多杂七杂八的问题。 林遇也是这样的心理,但又不仅仅是如此。 他嗅到阴谋的味道,有人想在他走的道路上挖一道坑,将他埋葬。 所以,他要尽量使自己的心态放松,让对方不能如愿以偿。 “没想到穆兄弟还有这么好的演技,处心积虑的表演是想激怒我?” ‘失败了呀!’ 宁青见林遇如此神态,心中一阵懊恼。 自己一直故意表现出云淡风轻、胸有成竹的样子。 是为了营造出一种自己站在高处,对方逃不出自己五指山,蔑视对方的心理,从而使对方被自己激怒丧失理智。 如果不这样做,那在揭露林遇的凶手身份后,如何限制和处理对方便成了一个难题。 不是宁青不想故技重施,跟对付张家明一样,联合张正国来一个出其不意直接放倒林遇。 而是这个办法根本行不通。 事情发展到这般田地,在没有完全揭露真凶是谁之前,众人之间何谈信任,何谈联手! 张正国又怎么知道宁青是不是凶手,然后直接利用自己帮他废掉林遇。 赌不起,也不敢赌。 宁青想让张正国帮自己,只能把事情摆在台面上挑明,用足够的证据和逻辑无缺的分析来说服对方。 同样,这样做也会让林遇警惕,再想复制对付张家明的办法毫无可能。 当时宁青便心生一计,想通过自己蔑视对方的态度,去激怒对方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暴怒失常的凶手不可怕,可怕的是情绪冷静、狡猾如狐的凶手。 因为谁也猜不到他下一步会做出什么反应。 事实证明宁青的如意算盘打空,林遇没有如愿上当。 事情正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双方似乎除了图穷匕见再无选择。 “看来还是我小看你了!” 宁青大大方方的向林遇承认,自己确实是抱有这个想法,丝毫不为自己的算盘落空感到丢脸。 “你已经做得足够出色!” “最起码,我觉得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永远也不会被人发现。” “却没想到栽在你手里!” 林遇一改先前极尽挖苦之色,反倒对宁青的所作所为颇为欣赏,大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谬赞!”宁青丝毫不顾及旁人感受,直接与林遇拉起家常,“我想,如果不是突然碰到楚小荷上厕所这档子事,估计你能有足够的时间伪造现场,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吧!” “问题是......我们现在该如何收场?” 第三十五章 螳螂捕蝉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一个人的捉迷藏是孤独无趣的游戏。 林遇正是这样一种人,将世人蒙在鼓里时,会为自己完美无缺的行凶手段感到骄傲。 可这份不为人知的骄傲却只能独自享受无法与人分享,对他来讲同样又是一种无趣。 于是渴望能有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可是这样的话,带来的后果便会让他显形世间,无法继续隐藏在迷雾之后。 很矛盾的心理。 “真是个让人为难的问题!” 他想了想,表情认真道:“要不你们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大家各玩各的?反正古董已经碎成渣,我也没有继续动手的理由!” “你觉得呢?”宁青反问。 两人确实聊得挺欢,但也仅此而已。 双方从未忘记自己的立场。 你是凶狠残暴的刽子手,我是怕被伤害的无辜人。 猫与老鼠,势同水火。 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台风暴雨中同处一个屋檐下,对于宁青他们来讲,林遇就是一颗不稳定的炸弹。 谁也无法预料什么时候会爆炸伤到自己,既然如此,唯有将炸弹控制在自己手中才是最安全的。 ... “我觉得自己有点痴心妄想——哈哈!” 林遇何尝不明白这道理,之所以那么说也只是随意提起,当真可就输了。 随后盘起双腿,右手关节以大腿作为支撑挺起下巴,用颇为无奈的表情和口气说道:“好吧,我摊牌。” “确实如你们所想那样,我为了独吞古董准备将你们所有人埋在荒岛上。” “但有一点我要说清楚,王广生不是我杀的,至于是不是被张家明杀的我也不知道。” 林遇说到这里,语气一顿,眼神不断扫过众人脸上,等待众人反应。 闻言,宁青深吸一口空气,默然无声。 王广生遇害时,林遇还和众人走在一起没离开过视线,自然很难有作案时间。 而且以林遇现在的情况来说,不管是杀一个人还是杀两个人都改变不了他的处境,没必要咬牙死撑。 至于杀害王广生的凶手是不是张家明这一点,宁青早前便有推测,觉得不会是张家明。 但随着事情发展,他现在也无法确定到底是不是张家明为财痛下手。 因为没有证据能直接指明张家明是凶手,同样也没有证据能直接证明张家明不是凶手,再加上他已经遇害身亡,所以也无法确定真相到底是什么。 宁青很明白林遇着重说明这件事的用意。 对方是想告诉自己这些人,如果张家明不是杀害王广生的凶手,那么这个岛上还藏着另一名凶手。 ...... 林遇见众人似乎对此毫无反应,只好无聊的打了个哈欠,道:“反正这事我是讲了,至于信不信是你们自己的事。” “在说‘江民小区’的陈年旧案之前,我觉得应该先说张家明的死比较好点。” “一开始我是没有杀害任何人的想法。” “问题是你们都不同意我的分配方案,都不想吃亏,都想拿最多的份额。” “时间不等人,台风和黑夜总会过去,到时候要面临的问题就更多。” “要知道瓜分古董的前置条件可是穆白你和张家明必须死,一个是不沾利益不想跟我们狼狈为奸,一个是自己的努力被我们摘桃子。” “你们两人出去之后肯定会把我们供出来,到那时,抢占古董便成了无稽之谈,说不定还有牢狱之灾。” “可争吵半天都商量不出一个分配方案,等吵出结果得等到什么时候。” “不趁夜黑风高将穆白你和张家明彻底解决掉,那等到白天雨停还有机会吗!” “结果一个个打着借口回屋盘算,谁不知道你们这点鬼心思。” “俗话说得好,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 “更何况我们又不止是三个和尚。” “既然谁都不肯妥协,那没办法,我只能自己动手。” “而且,你们装着一肚子小九九回屋,也算是给了我机会。” “我一开始是想杀掉张家明,然后嫁祸给张老师父女;相比其他人,我感觉他们的危险性更大。” “哦?”宁青说了个意思不明的哦。 不知道是好奇林遇为什么第一个选的目标是张正国父女,还是好奇用哪种手段进行栽赃嫁祸。 只见林遇继续开口道:“其实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全世界都知道联城曲荷县以口技闻名联邦,却没多少人记得联城曲荷县的雕刻也是一绝。” “两种技艺我自幼学习,没办法,断了祖上传承可是大不孝。” “大堂里有太多张老师父女留下的鞋印,只要将他们的鞋印复制到关押张家明的房间内,一切水到渠成。” 听到此处,宁青砸吧了下嘴,这个方法确实行得通。 能在木材石头上雕刻的手艺人,在房间地板上作画还不是手到擒来。 哪怕张家明没死之前,屋内已经满地脚印,但后来居上的雕刻脚印肯定会覆盖在旧脚印上,成为保存完好的新脚印。 等众人发现张家明死后,根据这些新脚印去分析推理由,肯定将嫌疑锁在张正国父女身上。 至于案发后雕刻脚印会被众人一窝蜂跑进来踩踏破坏的问题,宁青觉得林遇肯定有其它办法解决。 至少也能将水搅浑,彻底把自身嫌疑摘个干净。 不像现在,直接被楚小荷的行动给打个措手不及,导致临时补救,留下一些隐晦的破绽。 ... “于是,在你们全部回屋后,我留在大堂观摩张老师父女的鞋印,直到觉得不会有任何差错后才走上二楼。” “不得不说的是,楚妹子的站位非常好,于是,我将计就计,趁她熟睡时溜出二楼,等我将现场伪装完后,她还能帮我作证我没出去过。” “可是计划远赶不上变化。” “当我来到张家明的房间时,我发现他————竟然已经死了!” “在我进来之前就死了!” 林遇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不平淡的话语。 第三十六章谁是黄雀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林遇模样认真,像娓娓道来一件再真实不过的事情。 宁青嘴角扯了扯,这次不是微笑,而是抽搐,“林兄弟,你的求生欲望到底有多强,现在还不忘记自救!” 至于张正国则是颇为奇怪的看着林遇,“到了现在,还想着把水搅浑有意思吗?” “况且,你觉得我们会信?” 林遇摇摇头,模样还是那般认真:“还是一开始那句话,事情我已经说了,至于信不信是你们的事。” 张正国紧接问道:“那你如何解释,你没有杀张家明为何还要嫁祸给冯候夫妇这事?” “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可等楚姑娘上完茅房,再次回到二楼在穆兄弟门前睡着时,你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返回房间。 想来楚姑娘中途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去张家明房间查看。 或者, 你可以利用楚姑娘上茅房的时间回到二楼房间,同样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而不是冒险一搏,铤而走险,让自己落到这般田地。” 张正国连连摇头,似乎对方的鬼话连篇已经让他失去耐心,再次缓缓欺身压上。 林遇对此无动于衷,似不闻不顾,也似放弃抵抗。 待对方阴影笼罩在自己头上时,才缓缓开口。 “我想,作为一个行径凶狠残暴的杀人犯,在面对张老师你的逼迫时,你觉得我应该是束手就擒,还是以命相搏好呢?” “个人建议,张老师你应该学学穆兄弟的做法,给我这个凶手表示下起码的敬畏,听我把故事讲完。” “别着急着制服我,我可是凶手,狠凶狠凶的那种。” 林遇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平淡的语气中夹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危险。 闻言,张正国脸带惊讶,像是被对方的说辞威胁到,也像是为对方表现出来的冷静与淡定感到奇怪。 总之是脚步一顿,驻足不前。 这时,宁青的声音突然传来,缓解两人碰撞带来的火药味。 “张老师不必着急,我倒是对他的说辞很感兴趣。” 而后,又对林遇道:“希望你接下来的话能有足够的分量来说服我。” 张正国不为所动,语气严肃:“这是何意?” 宁青摇摇头,再次示意张正国不必如此着急, 张正国见状只好作罢,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 宁青看似在给张正国一个台阶,实则话里话外都向着林遇。 ‘希望你接下来的话能有足够的分量来说服我。’ 这句话已经赤果果表明,宁青被林遇先前的话语说动。 同时也表明宁青不想张正国继续压迫林遇。 如果张正国选择继续动手,那宁青也不会出手帮忙。 没有宁青的帮忙,哪怕张正国再自负,也不认为自己一人便能制服林遇。 至于宁青被说动的理由也很简单。 先前他听林遇说王广生不是他自己动的手,还以为对方是想告诉自己这些人,如果张家明不是杀害王广生的凶手,那么岛上还藏着另一名凶手。 但到了现在则是另一种意思。 因为林遇现在也不承认张家明是他自己杀的,意思是王广生和张家明都是被其它凶手所害。 其中透露出的隐晦意思让人不寒而栗。 如果这是事实,代表着至少还有一名凶手在岛上。 如若凶手只是杀掉王广生便收手,那宁青还可以认为是仇杀、情杀、激情犯罪等等。 但如果是同一名凶手在行凶杀人,说明这是有预谋的犯罪,其目的不敢引人深想。 最可怕的是很可能是两名凶手,一个杀害了王广生,一个杀害了张家明。 其中一名凶手还与宁青他们待在废宅里。 虽然宁青早前同样有过这种猜测,觉得岛上隐藏着两名凶手,但与现在的两个凶手猜想还是有所区别。 总之很乱,解释起来也很麻烦。 反正与宁青所有的猜测相差甚远,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当然,也不排除凶手可能就只有林遇自己一人。 可能林遇现在说的这些,都是为了自己洗脱嫌疑而故布疑云。 区别在于他的说辞是否能有足够的分量说动宁青,取得宁青的信任。 ... “放心,穆兄弟你肯定会相信我所说的话。” 林遇见张正国没有继续压上来,这话说得十分自信胸有成竹,似乎说动对方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宁青眉目一挑,不置可否,一切还得看对方下文如何。 林遇接着道:“更糟糕的是,我正想离开不想趟这浑水时,偏偏遇到楚妹子出来上茅房。” “别无它法,我不得不将这场戏继续做完。” “因为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对方设的一个局,等着我跳进来做他的替罪羊,然后再帮我掩土。” “不管杀死张家明的人是何目的,我只能帮他把屁股擦干净。” “只能嫁祸单独住在一楼的冯候夫妇,故意模仿他们的声音说话让楚妹子听到。” 林遇说到这里语气一顿,看了眼宁青和张正国两人才继续道:“事实上说到这里,后面发生的事情你们都已经知晓。 那我接下来要说的便是‘江民小区回魂案’。” “其实很简单,我承认我是江民小区的凶手!” 随着林遇话落,大堂再次陷入一片安静,只留下呼呼风声。 宁青沉默是因为在权衡,在分析。 如对方说的那样确实很简单,简单到一句‘我承认’便能概括所有事情。 但! 这已经足够! 承认自己是‘江民小区回魂案’的凶手,却不承认自己是张家明遇害的主谋。 在宁青看来,林遇所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因为从后者开始承认自己是‘江民小区回魂案’的凶犯时,便无法在众人心里摘掉‘凶手’这个标签。 还是那句话,以林遇现在的情况来说,不管是杀一个人还是杀两个人都改变不了他的处境。 “我虽然还是凶手没错,但你们这些人里同样也有人是凶手吧!” 林遇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所以问题来了,你们是要继续对付我呢,还是先对付隐藏的凶手?” “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想再次浑水摸鱼?”张正国摇头不信。 宁青颇为赞同的点点头,“是呀,谁知道张老师你们父女是不是一直在摸鱼!” 闻言,张正国脸带惊愕,连张梅也抬头看向宁青。 “穆兄弟,你这话说错了吧?”张正国问道。 宁青一动不动的坐在火堆旁,微眯着眼角:“张老师,我是不是应该称呼你为‘万昆’更亲切点呢?” 随后又瞥向张梅:“唔...你应该就是姚思莲吧!” “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遇笑得很大声,也很肆意。 第三十七章崩坏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你相信他的鬼话?”张正国语气平静。 宁青缓缓摇头:“我不信。” “那你为什么还认为我们父女俩是‘邻居灭门案’的凶手万昆和姚思莲?”张正国脸色诧异。 宁青沉吟许久,缓缓抬头,目光从火堆移到对方脸上,轻声道:“因为我同样不相信你。” “我不记得我们父女俩有做过什么坏事吧?”张正国语气顿了顿,手指指向仰天大笑的林遇。 “就算他承认自己是‘江民小区回魂案’的凶手又如何?他刚才的话根本解释不了自己出现在张家明房间的事实,他不承认自己是杀害张家明的凶手,是因为他想把水搅浑,就像现在这样。” “哈哈!...咳咳~!!!”林遇笑得太过放肆,导致差点喘不上气,缓了好久才稳定下来。 带着笑意看向宁青:“穆兄弟,我说过一定会让你相信我不是杀害张家明的真凶,你现在不相信我,是因为我话还没说完! 你们至始至终都忽略了一件事! 难道你们没发现张家明死得太过于安静了吗?你们不为此感到好奇吗?” 宁青往火堆送柴的动作刹那间顿住,像一座僵硬无气的雕像。 随后目光惊愕的看向对方。 是啊! 这么明显不合理的地方,我怎么忽略掉了! 张家明只是被绳子束缚住手脚,可并没有拿胶带封住他的嘴呀。 何况,众人也没有携带胶带这种东西。 无论如何,如果张家明发现有人进屋准备对自己行凶,肯定会高声呼救。 就算被匕首插入胸口也不是立即毙命,濒死之前最不济也能发出挣扎与哀嚎。 要知道,只要不是心生死志之人,临死前那种激烈到极点的求生欲望根本无法用言语来描述,只能切身体会。 而这些恰恰是张家明遇害是缺少的。 张家明一心向死吗? 没有! 他被束缚后表现出来的心理比任何人都怕死。 可是他身亡时,连待在一楼的冯候夫妇都没察觉道一点端倪。 林遇这个提醒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关键的信息! “楚妹子是不是只听见一道匕首刺入血肉的声音?”林遇表情一变,随后用极为浮夸的语气和表情道:“是不是‘噗!’的一声刺进去,是不是这样?!!” ‘噗’这个字,是林遇用口技技巧模拟出来的,十分神似。 至少在宁青听来,这一声跟真实情况下的匕首入肉是同一个声音,根本无法区别。 “啊啊啊啊啊!!!” “哈哈~!” 前一声是楚小荷的尖叫,像是从林遇的模拟声中想起恐怖的事情,从而受到极大的刺激。 后一声则是林遇浮夸式的狂笑,而后笑声戛然而止,刹那间见又变得面无表情,前后判若两人。 “所以!你们明白了吗!楚妹子听到匕首入肉的声音其实是我模仿出来的,为的就是增加这种血淋淋的真实感。” 宁青悟了也懂了。 林遇的意思是,张家明先一步被人杀死,然后他自己再模仿出匕首入肉的声音,让楚小荷错误认为自己当时经历了张家明的遇害过程。 同时也因为张家明遇害时间与林遇进屋时间相隔太短,导致众人无法根据尸体体温流失和血液流失的情况,去判断张家明具体身亡时间,而后所有人都被误导,认为楚小荷当时经历了张家明的遇害过程。 如果林遇只是单纯拿口技模仿出来说事,宁青可能会觉得对方仍旧是故布疑云。 但张家明无声无息遭到杀害这一点,林遇是很难做到让楚小荷听不到一点挣扎与哀嚎的,除非张家明本身便是一具尸体。 这无疑让林遇给自己说的话增加不少可信度。 可若说宁青会直接相信着是真相那也未必。 或者说,从他挑明张正国与张梅的身份那刻起,便已不在意真相是什么,不在意林遇是否是杀害张家明的凶手。 这是一场赌博,他早已上赌桌,赌局也已经开始。 要么赌林遇是杀害张家明的凶手。 要么赌张正国、张梅是‘邻居灭门案’的凶手万昆和姚思莲,同时有可能杀害张家明的凶手。 ... “你鬼话太多,所以我不会再让你开口!” 张正国摇着头,一边说话一边活动臂膀,待声音落下脚步也随之一动,不断缩短与林遇的距离。 本来便是两个身位的距离,不出一秒,壮硕的身影直接压在后者身上,将其完全笼盖。 对此,林遇表现得很平静,一点过激反应都没有,似乎被张正国对付的人不是自己。 千钧一发之刻,宁青终于忍不住了,无奈叹气:“张老师你最好是不要动手,除非你想面对两个人的反击。” 刚刚他回想起张正国身上种种不合理的地方。 有见到王广生尸体时的淡定,若无其事的分析死因,有指挥时的咆哮暴君等等... 所以! 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两个都要赌。 既赌林遇是杀害张家明的凶手,也赌张正国、张梅是‘邻居灭门案’的凶手万昆和姚思莲,以及可能是杀害张家明的凶手 或许林遇刚刚的说法会在宁青心里增加一些砝码,但也仅此而已,他依旧会保留怀疑林遇是不是杀害张家明凶手的权力。 “哈!”林遇轻笑一声,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弧度。 然而这声轻笑宛如刺激到张正国一般,动作一顿,阴沉着脸朝宁青问道:“你最好给我个解释!” “我还是觉得你们父女是万昆和姚思莲。”宁青的脸色慢慢恢复平静。 闻言,张正国的语气逐渐冰冷起来,“这一路上,我们父女是什么样的人,难道穆兄弟你不清楚?” 宁青头颅轻点:“看到了,正因为是看到了所以才会起疑心。” “张老师你一路表现出来的都是爽朗的性格,遇事有争吵时也会出来当和事佬,大家慌乱无章时你也会挺身而出,临时接过指挥的担子。” “你的女儿也一直很文静,实在看不出你们和凶手万昆、姚思莲能扯上什么联系” 语气顿了顿,脸色迟疑道:“很多时候我都在纠结,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宁青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可是你见到尸体时表现得太冷静了,跟林遇这个凶手是同一副司空见惯的反应,一点也不像个普通人。” “你作为人民教师一点也不相信鬼神之说,本来是挺正常的设定,问题是张老师你太过坚信不疑。” “我想,大概只有经常跟尸体待在一起打交道的人,才会如此坚定不移的不相信鬼神之说,甚至一点迟疑都没有。” “而后,张老师你还说自己比较喜欢看报纸,尤其是一些悬案。” “我想,那些悬案里也包括了邻居灭门案吧,在逃凶犯时刻关注自己的案件进展也是理所当然。” 话落,嘴闭。 闻言,张正国整张脸瞬间冷到底线,寒言道:“看来,穆兄弟你是铁了心非要阻止我对付林遇不可?” 宁青点头。 忽然,张梅迈着沉稳的步伐朝宁青靠近,一改先前透明人的文静模样,眼中寒光闪烁,森冷如刀。 局势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从二对一变成一对一,然后再变成二对一,现在直接是二对而二。 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哭泣声传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骗人...!!!” “林遇哥哥是,张老师是,张梅姐姐也是...” “甚至连大叔你也是...你根本不叫穆白,身份证上明明写的是宁青,我都看到了,!!” “你们都是坏人...!!!!” 张正国先是一脸惊愕,随后又换上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喜欢关注案件的我,突然想起有一桩凶杀案的潜逃凶手就叫宁青。” 第三十八章局中人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宁青忽感脑袋有些眩晕,眼中瞳孔急剧收缩成针状,全身汗毛倒立。 亲手将一个个凶犯的真实身份揭露,这种成就感给他带来一种运筹帷幄尽在掌控的感觉。 但万万没想到,致命一击来得如此迅疾和措不及防。 终究还是大意了! “所以,我应该喊你‘宁兄弟’才对?”林遇满脸惊愕,显然没从这一反转中回过神来。 张正国也不着急对付林遇了,似笑非笑地对宁青道:“宁青宁兄弟,挺好听的名字,不过就是跟‘天台自杀伪装案’的凶犯名字相同,既不多一笔也不少一划。” “现在算什么?凶手的聚会?哈!”林遇高声询问,带着一丝有趣和自嘲。 宁青连木柴从手中滑落都未曾感知,愣神许久才缓缓开口:“我没杀人,更不是凶手。” 语气坚定,脸色认真。 林遇摇头:“宁兄弟你演得比我和万昆都强,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个头脑灵活心思缜密的登山客。” 万昆也是连连摇头,显然不相信宁青的强行解释。 抽身与林遇拉开距离,随后扭头制止姚思莲接近宁青的举动:“思莲,现在没这必要了,来我这边吧。” 闻言,姚思莲转身向万昆走去。 宁青仰头望向屋顶,长长吁了口气:“我没杀人,我不是凶手。” 语气仍然如先前一样坚定,脸色也如先前一样认真。 可换来的却是林遇和万昆的连连摇头。 没人信。 多说无益,宁青旋即不再为自己的凶手身份辩解。 随着万昆和姚思莲收手不再对付林遇,局面再次趋于平衡。 现在的平衡与一开始的平衡有所不同。 一开始是谁也无法确定凶手是谁,所以众人之间保持着平衡。 而现在的平衡则是在所有人的默契中诞生出来的存在。 之前只有林遇是凶手,所以制服林遇维护自身安危便打破了平衡。 现在好了,林遇、万昆、姚思莲以及宁青全是凶手,再谈论谁是杀害张家明的真凶已经毫无意义,谁也不比谁好到哪里去。 于是,一种微妙的平衡就此诞生。 而维系这种微妙平衡的东西便是众人的身份。 “宁兄弟,其实你是不是凶犯对我们来说也不重要。”林遇话音一转,道:“你被全联邦通缉的处境跟我们并没有太大差别。 在联邦重案组没有破案之前,你至少还是杀人嫌疑犯。” 闻言,宁青恍然一悟,是呀,自己现在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在联邦重案组没有破案抓到正在凶手之前,自己在别人眼里就是凶手。 这时,林遇突然在冯候身上摸索起来。 众人不明所以,静静的看着他。 “...找到了。”林遇从尸体上掏出手机,然后抓起冯候手指按在手机上解锁。 “你在做什么?”宁青询问道。 结果得到却是对方一句漫不经心的‘等等’。 过了一会,林遇才将手机扔回冯候尸体上,拍了拍手,道:“你们谁对‘枫正国际房产建设工程有限公司’有所了解的?” “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万昆想了一会还是有点迟疑。 林遇道:“这是一家知名的上市房企,报纸上应该会经常报导这个公司的新闻,万老师你想想是不是在报纸上见过?” 万昆没有立马回答,低头想了半天后才眼睛一亮:“好像还真在报纸上看过这个企业的新闻。” “大概是三年前的新闻,当时烇元市正准备评选十大旅游城市,有一片阑尾楼离市中心只有三公里,无疑会拉低评分。 这个企业好像就是接了这个烂尾楼改造工程。 不过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烂尾楼改造工程拖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立项报建,所以工期特别紧。 眼看合同竣工日期马上要到,烇元市评选十大旅游城市也被提名,但工程却远远未能竣工。 同时阑尾楼改建工程也是枫正国际房产进军烇元市开拓市场的桥头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各种压力下,他们准备用钱砸出一个按时竣工的美名。 于是给施工队伍三连加薪,三班人马24小时倒班。 阑尾楼改建工程的直接项目负责人甚至强令指挥工人冒险作业。 直到一天夜里,两名疲惫不堪的施工员被埋在混凝土下面。 这事开始闹得挺大,后面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雷声大雨点小。” 万昆语气顿了顿:“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不觉得我们现在的阵容太奇怪了吗!”林遇神秘一笑:“你、你、你、还有我,可都是凶手唉!” 宁青闻言,眉头一皱,语气有些不确定:“你是想说,冯候便是这个强令指挥施工队伍冒险作业的项目负责人?” “我不能确定是他!”林遇摇摇头,“但这是最接近的答案。” 宁青微微点头:“是开始有点有趣了,现在不管是人是鬼都猜不透身份了。” 随后,突然抬头看向坐在墙角的楚小荷,问道:“你明明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为何要等到现在才说。” 楚小荷一愣,抬眼对上宁青的视线,可怜兮兮道:“我...我...我真不知道大叔竟然也会是凶手呀...” 宁青不言不语,只是冷冷看着她。 林遇、万昆也瞧出事情不对劲,谁都不说话,都在静静等待事态发展。 “呜...你们都是杀人凶手...你们都欺负我...” 楚小荷说着说着,便低头抵着手臂哭了起来,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我...我...就是昨天早上起床的时候,从窗户外看到大叔你住在天桥底下,觉得很新鲜很有趣而已...” “哪里的窗户?” “就...就天桥马路对面的便携酒店呀...” “你为什么要接近我?”宁青微微皱起眉头,但声音却越来越清冷。 “本来也不想的...可是后来发现大叔你跟我一样都是来岛上的...” “明明不缺钱...结果放着马路对面的酒店不住,却要住在天桥底下...” “然后...我就很好奇嘛...” 宁青越是听下去,眉头也就皱得越深,忽然说出一句惊人之语。 “演了这么久...你演得不累吗?这里所有人都是凶手,你觉得我们不会对你的真实身份好奇吗?” “大叔...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呜呜..” 楚小荷哭声戛然而止,忽然用清冷平静的语气说道:“装一个心智不成熟的女孩确实有点累呢!” 话落,收起眼眶里的泪水,随后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发箍,用银牙咬住一角。 双掌从额头开始顺着头发往后梳,抓出一个单马尾的发型。 左手抓着马尾,右手取下发箍撑大,然后熟练的捆在马尾上。 接着又从包包内取出矿泉水,拧松瓶盖后将水倒在脸上,把混合着灰尘的泪痕洗干净,最后将脸擦干。 众人皆是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幕幕变化,心中要说吃惊自然有,但冲击力已经没有多大,似乎多少都对此有所心理准备。 “带化妆品了吗?” 楚小荷用清脆的声音问向姚思莲,丝毫不在意宁青他们如何看待自己。 姚思莲摇头表示没有。 见状,楚小荷直接翻找柯丽的背包,可惜仍然没有找到。 径直走到柯丽尸体旁边,淡然伸手摸向她的脸颊。 手指用力一刮,从柯丽脸上刮下一层薄薄的粉末。 二话不说轻轻抹在自己脸上,勾勒出淡淡的妆容。 随后站起身子准备抽身离开,后来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点什么。 再次蹲下身子,双指刮过柯丽的嘴唇,紧接着便抹在自己的嘴唇上,抹往后还抿了抿嘴唇。 待她将这一连串的动作做完,忽然抬头对姚思莲展颜一笑。 “女孩子还是得化妆才好看.” 第三十九智近于妖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女孩子还是得化妆才好看呢。” 楚小荷旁若无人的态度,完美展现了什么叫身高一米六,气场两米八的霸气。 “演完了?” “演完了就该好好说说现在的事情。” 宁青沉着一张脸,脸色十分难看。 被算计了,然且是从头到尾,心情自然很差。 “说什么事情呢?” 楚小荷走到火堆旁蹲下,脸对着宁青的脸,眼对着宁青的眼,鼻子对着宁青的鼻子,相隔不过几公分。。 轻声细语,吐气如兰。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息,宁青下意识的歪了歪头,眉头皱成川字,“张家明是你杀的?” “我可没有。” 楚小荷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无趣,从互相对视的暧昧状态变成转身坐到火堆一侧。 “那怎么解释你到目前为止的所做作为?” “我不记得我有做什么?”楚小荷挽了挽右侧脸颊的发丝,语气十分自然。 火光映在两人脸上,气氛在一问一答间显得安静祥和。 如若忽略掉张正国等人诡异的目光以及地上的尸体,便是两个旧友在篝火旁闲聊的画面。 自从对方没再贴着自己,宁青又慢慢恢复平静心态:“你从一开始便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但你接近我这么久却从不揭露,而是将所有人算计一遍!” 楚小荷默而不言,对宁青的话不闻不问,安静得就像姚思莲一样,谁也无法猜透她在想什么。 “如若你们细细回想她这一路上的表现,会发现任何一件事里都有她的影子。” “在小巴车上时故意提起通缉新闻的事情,在我们心里种下一颗种子,把我们的猜测一直往这方向引导。” “似乎从那时开始,她早已知道张老师父女的真实身份便是万昆和姚思莲。” 宁青说这段话时一直盯着万昆的方向看,失望的是,他没能从后者身上看出任何情绪波动。 如若一块死寂的石头,任风浪拍打事不关身。 收回目光,再次落在燃烧的火堆里:“还记得张家明是为何而死的吗?” 林遇低头想了想才回复道:“是因为我们的贪念吧!” “没错!张家明确实是因为你们的贪念而死。”宁青点头,直视楚小荷清冷的面孔,“请问贪念是如何来的?” 面对耐人寻味的目光,楚小荷忽然一声轻笑,用最迷人的笑容以及最让人冰寒的语气说道:“是我呀!” “是我告诉他们这些古董价值几千万上亿呢。” 闻言,万昆与林遇身体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恍然。 是呀! 当众人无法确定古董价值的时候,是楚小荷站出来告诉大家自己在电视上看过,然后又说明价值几钱。 于是,本来在大堂待得好好的张家明,便被一肚子鬼心思的众人送进小黑屋。 接着,楚小荷又在分配利益时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 分配方案出现分歧,她总是最安静的那个。 当分配方案快要达到众人意向的水平线时,她又会出声反对,甚至不惜打着宁青的旗号,让利益份额无法同时满足所有人的心里预期。 只要有一个人不同意,那么利益分配就得永无休止的进行下去,直至崩盘。 “贪念是人性最原始的恶魔。”宁青语气顿了顿,紧接着开口:“当你们不欢而散,带着满肚子的小九九进卧室盘算时,楚小荷的目的便已经成功。” “张家明被独自关押在小房间里,毫无反抗能力的他便成了最大的突破口。” “不管是出于想要杀害他,从而达到防止泄露古董消息的灭口目的,还是单纯想要嫁祸他人独吞古董。” “或者一石二鸟、一石三鸟之计兼有。” “总之,总会有心怀恶念的人蠢蠢欲动。” “于是,暗害、诡计、阴谋接连上场,组成我们现在看到的这场好戏。” 宁青目光落在林遇身上:“而你便是那个最按奈不住的人。” 林遇惊愕的张了张嘴:“你是说,楚小荷早就猜到有人会对张家明下黑手,所谓的上茅房也只是她的算计,让我进退不得?” “所以你觉得是她杀了张家明?然后设计了这一切?” 林遇脸上难掩震惊之色,随后又砸吧了下嘴:“也对,如若抛开冯候夫妇不谈,她确实是最吻合作案时间的人。” 谁知宁青听完后先是点点头,紧跟着又缓缓摇头:“她在我房间门外那会,我确实没有感觉到她有中途离开去作案的迹象。” “唯一的一次离开便是我们都知道的上茅房,可当时林遇你已经准备动手,而张家明也已经变成尸体。” “我确实很怀疑张家明遇害是她下的手,但又无法确定凶手是不是她!” 这时,万昆径直来到火堆旁坐下,一言不发的紧紧盯着楚小荷。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虽然是喜欢大叔类型不错,但也不会是你这种老年人。”楚小荷抬头瞥了一眼对方,语气淡淡:“看大家猜得这么辛苦,那我不妨将事情说清楚,省得你们脑补。” 随后摇摇头望向满脸胡茬的宁青:“我也不是杀害张家明的凶手!” “呦呵!有趣!” “既然咱们都是凶手,到了现在就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了吧?该是谁谁就承认得了!” 林遇走到火堆旁落座,神情讥讽的扫向众人,明显对自己被凶手算计的事情颇有执念。 闻言,宁青心中忽然诞生一个疑问,向楚小荷问道:“我们这些人过去都有着一层凶犯的身份,我很好奇你犯的是哪桩案子?” “我说我杀了我自己,你信么?” 楚小荷目光灼灼的盯着宁青,语气认真至极,紧接着又展颜失笑:“似乎大叔你也没说清自己犯的是哪桩案子吧!怎么还有空对我的过去感兴趣?” 宁青眼角微眯,脸色冰冷。 他又被对方将了一军! “够了!我对你们两个过去犯过什么案子不感兴趣,只想搞清楚现在是怎么回事!”林遇一声低喝打断两人的对话。 宁青缓缓从楚小荷脸上收回目光,语气冷淡:“你应该问她,既然不承认自己是杀害张家明的凶手,那为何还要如此处心积虑的算计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 闻言,众人目光齐齐指向后者,期待她最好能给出个合理的解释。 只见她长长哼出一气,眉目微抬,朱唇轻启:“张家明遇害确实不是我下的手,但我知道冯候夫妇是被谁杀死的!” “就是不知道你们对这个感不感兴趣?” 第四十章揭晓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楚小荷一系列的举动确实称得上是智近于妖 张家明遇害或许不是她直接下的黑手,但整件事情从头到尾也与她脱不了干系,说是间接杀害也不为过。 先是提醒众人古董的价值引起贪念,将张家明送入小黑屋。 紧接着又一手炮制了众人因为利益分配不均,导致不欢而散离开大堂,给凶手提供了一个完美无瑕的作案条件。 利用自己伪装的胆小女生人设,不单独进房,而是睡在宁青门前。 结合未知凶手的行动,又为算计林遇埋下伏笔。 心计之深,实为恐怖。 最让宁青想不通的是,她明明可以继续伪装下去,却选择在众人发生无法调和的冲突时揭露宁青的身份,将一场即将打响的战争消失于无形。 这是一种恐怖的算计能力以及对时势完美把握的能力,才能如此精准的找到切入点,创造出一个微妙而又趋于平衡的局势。 但! 这也同时使她暴露身份,无法继续坐山观虎斗。 如果说坑杀张家明将所有人算计得死死,还可以理解为引起众人间的互相残杀,可为了化解林遇几人的战斗又付出了自己暴露身份的代价。 这明显前后矛盾,怎么也无法构成一条明确的目的行动链。 宁青很想知道她目前所有的举动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 或者说,暴露身份也是她的算计之一? 但女人的心思哪有这么好猜,而且还是一个精致的女人。 没等宁青弄明白这些问题,楚小荷又抛出一个带着极大诱惑力的诱饵。 ‘想不想知道对冯候夫妇下手的人是谁?’ 想! 有谁不想! 宅子里已经有四个人遇害,分别是司机王广生、窃贼张家明、疑似强令指挥施工队伍冒险作业的冯候夫妇。 结果到目前为止,只是阴差阳错的揪出五个过去的凶手身份,但对当下行凶作案的凶手真面目却从未揭开过。 这是一个谜团,一个很大很大的谜团,能够勾起所有人的好奇心和求知欲。 ... 林遇眉目一挑,道:“只要你看到的凶手不是我,你说是谁我都信!” 楚小荷闻而不答,给他回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我没有看到凶手的真面目。” “这话说得有点前后矛盾了,你刚刚可是说自己知道凶手是谁!”林遇质问。 “没错,我说的是知道,可不是看到。” 林遇脸色一僵,这么一算确实没毛病,知道不等于看到听到。 他被噎了一句后也不打算继续开口,准备安静等待对方说出下文。 楚小荷不以为意,自顾地将右鬓落下的发丝挽在耳后,“虽然事发时我没有看清真凶的样子,但我确实知道凶手是谁。” “切确来说,是我猜到了凶手是谁。” 楚小荷语气顿了顿,随后调整了个让自己感觉舒服的坐姿才缓缓开始描述:“门栓被台风吹断,然后庭院里出现了一个小孩子的身影,这点当时你们都有看到。” “也正因为你们看到,所以你们的目光才会被牢牢吸引住,从而让凶手有了可趁之机。” “灯下黑!” “凶手选择在黑暗中行凶,想来是以为你们愣神的时候没人会发现他。” “你们都盯着庭院的小孩,自然无法注意到身后发生的一切。” “当然,我是个另外。” “我蹲着最后边的墙角,相比庭院里出现的神秘小孩,还是发生在眼前的谋杀案更让我吃惊。” “凶手在动手时暴露了很致命的一点。” 楚小荷说着说着便站起身子,轻描淡写的抽出插在冯候身上的匕首。 指尖划过刀身,带起还未干涸的鲜血,露出明晃晃的刀身。 “很锋利呢...” “你们注意力被吸引的时间只有几十秒,如何在你们回过神来之前将冯候夫妇以最快的时间解决掉变成了难题。” “将匕首当成凶器确实是当时最好的选择,只要捂住目标的嘴,再利索的把匕首送进心口便成功了一半,只要冯候夫妇死前没发出足够大的挣扎,剩下的一半则交给狂风和雷雨声来完成。” 楚小荷一边不停的说着,一边还比划着匕首捅进胸口的动作。 模样很可爱,但其中深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太淡定了,似乎自己亲身经历过一般,似乎自己就是自己口中的凶手。 “可凶手怎么也想不到,成也匕首,败也匕首。” “虽然一直说是灯下黑,但明晃晃的刀身还是可以折射出少许的亮光。” “这恰好被我看到了。” 当时大叔站在最前面的门口位置,万昆次之,然后是林遇,再接着到思莲姐姐,最后则是我。” 听到此处,原本还有些不在状态的宁青顿时抖起精神。 凶手的身份终于要揭露了么? 只见楚小荷扭头望向姚思莲,语气调皮:“反光出现的位置是思莲姐姐站的那个位置呢。” “不可能!”万昆心里一惊,反应过来后旋即高声反驳。 “这便是我当时看到的所有信息,至于信不信则是你的事。” 楚小荷脸色平静,语气中听不出一点起伏,显然没将对方的反应放在心上。 万昆扭头看向自己妻子的姚思莲,带着不敢置信的眼神道询问道:“思莲,你答应过我不会再杀人的。” “所以不是你杀的对不对?” 眼中带着满满希冀,期待自己听到的答案不是楚小荷说的那样,但这种希望很快就破灭。 姚思莲在丈夫的询问中缓缓垂下头颅,将其扭到一旁,不敢与其对视。 良久才传出一句艰涩的话语,语气里带着一丝隐晦的不忍心。 “是我。” 王昆刹时感觉全身气力都被抽空,僵硬的跌坐在地上,口中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是你...你答应过我不会再伤害别人...” 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此时被打击得像个失落的小孩。 姚思莲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以及不忍心,道:“他们不该在我面前炫富,这会让我想起那段黑暗的日子!” 失落的万昆神情一怔,似乎明白了什么,旋即又连连苦笑和叹气。 宁清和林遇两人脸色古怪,万昆夫妇间的故事看来比自己所要想象的还要曲折。 不过这是别人夫妻间的私事,他们两个也不好说什么,倒是乐得在一旁吃瓜。 “好了!”林遇站起身子拍手打断众人思绪,将所有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 “现在冯候夫妻遇害的事情真相大明,接下来是不是应该轮到谁承认自己是杀害张家明的凶手了?” 林遇说这句话时,目光一直停留在姚思莲身上。 显然他还是觉得,对方作为冯候夫妻的遇害元凶,也有很大的可能是张家明遇害的元凶。 面对林遇的目光,姚思莲先前对万昆表现出来的不忍心神色瞬间散去,板着一张脸缓缓摇头,“不是我。” “别看我!”宁清对林遇的询问目光抱以回复。 楚小荷抬头撇了一眼,神色淡淡默然无声。 “呵!” 林遇询问无果,顿时觉得眼前这帮人是真的无趣,到了现在还在推脱隐藏,不禁开口嘲讽:“岛上就剩我们这几个活人,不是我们动的手,那还能是谁?” “是鬼吗!!!” 这时,楚小荷应声抬起双眼,脸上挂着一副诡异的笑容,轻声道:“说不定哦!” “不信你听。” 话音落下时还指了指头顶的天花板。 一道若有若无的细微声音传入众人耳里。 像是一个小孩在二楼奔跑时发出来的脚步声。 第四十一章轮到我了哦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风声不息,雨水不止。 火光混着雷光在众人脸上蒙上一层阴影,一半微黄,一半泛白。 已经数不清这是大堂内的第几次雅雀无声。 “你们都听到了...?”林遇脸色僵硬。 万昆脸色迟疑:“会不会...是台风吹动的异响?” 宁青无言,仍在竖耳倾听已经消失的脚步声。 “或许是。”楚小荷不置可否。 良久... 楼上的诡异脚步声再未响起。 “去看看?”林遇提议。 众人眼光闪烁,闻而不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古怪的气息。 林遇脸色古怪:“难道你们一群凶手还怕这些?” 闻言,众人再次笑笑不说话,神色耐人寻味。 林遇一怔,随后便反应过来,当下明白他们在顾虑什么。 怕? 不是。 一群手上沾染鲜血的刽子手怎么会怕这些,甚至连做到相信它们的存在都很难。 既然不是怕死的东西,那么怕的便是活的东西。 而大堂内活的东西只有他们这群人。 切确的来说,是这群人的凶手身份。 虽然这层凶手身份能使所有人暂时趋于某种和平关系,但深思之下何尝不是一种相互戒备。 好比杀害冯候夫妇的真凶是姚思莲,但宁青和林遇绝不会想着去对付她。。 姚思莲不止是真凶还是万昆的妻子,对付姚思莲就等于对付万昆。 但不管是对付姚思莲也好还是对付万昆也罢,这从来都不是问题的重心所在。 问题的重心在于对付完他们夫妇二人后,剩下的宁青和林遇又该如何相处? 两人没有暴露凶手身份之前都好说,现在都顶着一层凶手光环,两个凶手之间相互猜忌难免不会导致矛盾发生。 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双方之间怎么知道对方会不会为了自身安全考虑从而对另一方下手。 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不知根底的楚小荷虎视眈眈。 三个凶手待在一起与五个凶手待在没什么两样,甚至五个凶手待在一起还比三个凶手待在一起时更安全点。 所以,几方人马能安然无事是戒备,也是制衡。 而宅子内的走道太窄,众人要是一起上去二楼,势必得分成一前一后的队形。 试问在这样的前提情况下,众人怎么可能会同意林遇的提议! 谁都不愿意走在前头,谁知道背后的人会不会对自己下黑手。 所以,就算想上二楼查探情况,也只能是自己一人,准确的说是自己一伙人。 “那你们在大堂里等一会,我们俩个上去看看。” 万昆一个人上去他又怕林遇几人联合起来对付落单的姚思莲,但只要自己不与姚思莲分开,就算宁青三人联合起来他也不悚。 他想了想这好像是最好的选择,自己跟老婆一起上去,遇上点什么事好歹还能有个照应,要是宁青或者林遇单独上去...难说。 林遇、宁青齐齐点头。 “如果你们遇到什么事就大声喊,我们会立马赶过去。” 宁青虽然也不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考虑到庭院中出现的小孩身影,觉得还是提醒一声比较好。 “行。”万昆应了一声便带着姚思莲往二楼走去。 楚小荷看着消失在玄关拐角的俩人,不由问道:“你们就这样让他们两个上去了?” 宁青眼角微眯:“你似乎知道一点什么?” “我跟你们一样都是第一次来这里,哪里会知道什么事。”楚小荷神情欠缺,语气冷淡。 ...... ... 二楼走道。 万昆站在一间卧室门前,大致对比了下位置后向姚思莲询问:“看位置,这间房下面就是大堂?” “嗯,之前的声音应该是从房间内传来。” “好,那我们进去看看。” “嗯。” 话落,伸手,老旧的木门在长长的嘎吱声中被人推开。 万昆打着手电往屋里照了照没发现什么,随后不在多想,率先步入房内。 腐朽老旧的木床上挂满了破烂的蛛网,网心位置还挂着干瘪的蜘蛛。 血肉尽空,只余残壳。 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接连响起,像虫蚁腐蚀木头,像老鼠啃食骨头,也像狂风在切切私语。 此起披伏,缠绕于耳。 万昆忽然感觉好似有什么东西落在脸上,有些痒。 伸手一抹,是灰尘。 小小后退一步,单手悬空平放,一颗颗灰尘从房顶簌簌飘下,落在他的掌心里。 灯束顺着灰尘的源头照去,是台风在外面冲击宅子,让房体晃荡带起大梁上的积灰落下。 是灰尘,也是木屑,难以分辨。 见此,万昆便不再理会,于是弓腰单膝蹲在地上。 灯束来回在地板上扫过,可除了厚厚一层积灰什么也没留下。 万昆眉头紧锁,没人来过自然不会留下脚印,没有脚印便不会有脚步声。 那自己在大堂听到上方传来的脚步声又是怎么回事? “嘎吱——” 是门轴转动是带起的长长尾声,似乎还伴随一道细不可闻的脚步声。 万昆于姚思莲齐齐一惊,条件反射般的朝身后的木门望去。 木门仍旧保持他们进来时的角度,从未变过。 还好,门板还没动过! 万昆提起的心松了下去,随后脸色一怔,刚松下的心神再次提到嗓子眼。 他下意识的扭头与姚思莲对视,眼神中带着询问。 后者先是迟疑地点点头,随后又缓缓摇头。 门轴转动的声音我听到了, 门没动, 是因为动的不是这扇门。 万昆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缓缓站直身体,掠过姚思莲,向门口走去。 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很重也很慢。 临近门口时又忽然将手电光束快速打向身后,但屋内仍旧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万昆回头直视门外,门外两侧是黑乎乎的二楼走道,似乎能将活人的勇气与意志吞噬。 缓缓呼出一口长气,等自己的精气神状态逐渐稳定后才抬腿跨出门框。 一出房门,手电光束就在两侧走道内来回扫荡。 什么也没有! 来时是什么模样,现在依然是什么模样。 万昆脸无表情,他有些不记得刚刚是哪个房间的木门响起的声音? 姚思莲似乎看出了他的难处,微微扯动了下他的衣角,然后手指指向身体右侧的房间。 万昆沉默地点点头,随后慢慢朝着那个房间靠拢。 房门是合拢的。 见此,万昆步履猛地一顿,探出去的右脚下意识收回。 不对! 这不对! 这间房是他们夫妻一开始休息的房间,他记得刚上来时门也是打开的状态,而现在却关上了。 台风刮的? 他不知道,不确定,也不怎么相信房门是被大风吹的。 “嘎吱——” 门轴转动,木门被推开,万昆单手紧握着姚思莲的手,缓缓跨过门槛。 入眼的是一道背对着两人的小小身影,双臂遮住眼睛趴在墙壁上,屋内还响起模糊不清的稚幼童声。 是庭院里的小孩! 万昆一眼就认了出来! 但即使瞳孔紧缩,内心的震惊无法掩饰,他还是毅然大着胆子朝对方走去。 他想要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越是靠近,那道模糊的稚幼童声就越清晰,像是孩童在咿呀学语数数的声音。 7...6...5... 2... 1... 随后‘1’数完,还未等万昆俩人彻底走上前,趴在墙上的孩童已经放下挡住眼睛的双臂,并转过身来看向万昆俩人。 惨白没有血色的面孔上,紫黑色的嘴唇正在微微张合着。 “轮到我了哦...” 第四十二章发现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大堂。 宁青、林遇、楚小荷三人各自坐在火堆周围的一角。 互不干涉,互不交流。 距离万昆夫妇前往楼上勘察已经过去半个小时有余。 太久了。 哪怕俩人检查得再细微,十几分钟的时间也已足够, 宁青迟迟不见两人回归,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忧虑,旋即开口:“我去看看。” 说完便拿着手电向楼梯走去,但在一楼楼梯口驻足良久都没踏上台阶。 他犹豫了,没敢上去。 最终,选择在一楼大声呼唤,期待能有所收获。 “万昆——” “万昆——” “听到就应一声!” “姚思莲——” “姚思莲——” “...” 一声声呼喊在狭小的楼道内传开、回荡,经久不衰。 许久...仍是得不到任何回应。 宁青沉默,眉头微皱。 心头不由升起一种不祥预感,怀疑对方是不是遭遇到什么事情。 二人上去许久,除了一开始还能传来开关门的细微声响,后面则是动静全无。 到底发生了什么连一声喊叫也未能传出! 他很想上楼一探究竟,但双腿却一直在迈出和收脚两个动作间来回切换,踌躇不前磨蹭许久。 “呼~” 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将脑中蠢蠢欲动的想法压制下去,放弃上楼查探的念头。 既担心万昆夫妇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也担心这是不是对方设下的圈套,引诱自己和林遇等人单独上来查看。 凶手毕竟是凶手,何谈信任与和平。 他不敢赌这个可能性,也没必要赌。 如若对方已经遭遇不测,就算他自己上去也是凶多吉少。 如若只是对方设下的圈套,以他的身手虽然不悚,但也怕出个万一。 随后转身返回大堂,等他刚坐下,耳边便想起林遇的询问声。 “没有回应?” “嗯。”宁青点头。 此后无言,大堂再次陷入新一轮的安静。 良久, 林遇想了想,道:“我琢磨着,以现在的情况,万昆夫妇应该不会再想着使什么手段。” 抬头看了宁青和楚小荷一眼,继而分析:“很有可能是遭遇到了什么事,不然不至于一丁点回应都没有。” 这确实是最大的可能性,只要万昆夫妇不傻,不必特意设下圈套,与众人继续维持相互制衡的关系,安心等到明日雨过天晴便可各奔东西。 “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上去看看?不然继续待着也太被动和太过折磨了!”林遇提议。 宁青抬头瞥了他一眼,很快又收回目光,默然无声。 “要去你们两个去,反正我对他们的死活不感兴趣。”楚小荷两双双眼皮无力的聋拉着,微微打了个哈欠,神色疲倦。 “宁兄弟你也确定不跟我一起去看看?”林遇问道。 宁青摇头:“不了。” 林遇见两人如此态度,便明白不会有人跟自己一同前往二楼,不过也不在意,一脸无所谓道:“行吧,既然你们两个都怕这怕那的,看来只能我自己上去看看咯。” 话落,离场。 楚小荷见林遇身影消失才语气淡淡道:“嗯...又有一个去送死的...真好!” 闻言,宁青双眼目光一凝,道:“看来你是真的知道些什么!” “不,我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很清楚他们会死!” ...... ... 林遇右手执刀,左手反握手电,一步一步踏在狭窄的台阶上,心中念头横生。 如果真是万昆夫妇的圈套,说有多怕那倒未必,以自己的身手即便不敌,至少还能全身而退。 再不济还能大声呼喊求援,他不信宁青会坐视不理袖手旁观,毕竟都一条绳上的蚂蚱。 只要自己遭遇不测,那万昆夫妇便是最强的一方人马,到时候相互制约的平衡便会打破,这对宁青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他活人都不怕,更何况是死物。 哪怕先前神秘出现的小孩身影他都未曾往鬼神之说方面想。 在江城小区谋杀一家三口时,为了将其伪装成回魂案的假象,他整整与尸体呆了好些天。 莫说鬼神,连鬼影都不曾见到。 而王广生与张家明的死一直是悬在所有人心头的谜团。 所有人都不承认是自己下的手,那除非两人都是被另外一个隐藏的凶手杀害,否则,林遇认为这根本解释不通。 所以, 他更加倾向这是万昆夫妇的圈套,或者是万昆夫妇已经遭到隐藏在岛上的陌生凶手所杀害。 这时,耳朵忽然微微抽动,手电猛地打向楼梯上方的木板,再往上便是小阁楼。 这是...玻璃弹珠落下,在地板上滑动的声音? 还有孩童在小步快跑的杂乱脚步声,似乎是在追逐滑落的玻璃弹珠。 林遇屏气凝神竖耳倾听,想要听得再仔细些,获取更多的信息。 结果短短十几秒后,楼上传来的细微声响已然消失。 他自幼跟随长辈学习口技技巧,对各种物体碰撞产生的声音自是了然于心。 刚刚听到的确实是玻璃弹珠和小孩的脚步声音没错,问题是荒村废宅哪里来的小孩。 竖立原地静止不动,眉头越皱越紧,不久后,嘴角开始微微上翘,越咧越大。 最后,化为一道比恶鬼更加残忍骇人的狠笑,露出的洁白牙齿,也因此显得格外尖锐和瘆人。 ‘哦对!差点忘了庭院里出现过一个小孩。’ ‘应该就是你吧!’ 林遇将所有的想法收于心底却显于脸上,“让哥哥来看看你长什么样...” 随后直接掠过二楼的房间,径直朝着三楼小阁楼走去。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了呢...’ 听着头顶时不时传来的细微脚步声,脸上的诡异笑容愈来愈盛,每一步都走得慢条斯理且优雅,如同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噬人恶鬼。 时间不长也不短,很快便站在小阁楼的木门前。 这次他第一次来到三楼,对门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并不知晓。 看着紧闭的小木门,他没有直接推开走入,而是轻轻的将耳朵贴着门板上。 又是一声玻璃弹珠划落的声音、稚童轻轻的哼气声、以及杂乱无章的追逐脚步声。 第四十三章游戏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林遇满意的把耳朵从门板上拉开,身体站得笔直。 ‘很好,看来你还在里面。’ ‘那哥哥要进来了哦!’ 想到此处,旋即伸手准备推开木门,不过很快又停在了半空中。 林遇低头想了想,觉得自己就这么突兀的进去是对主人的不尊敬。 于是将手臂收回,揉揉僵硬的脸颊,使自己残忍瘆人的诡异笑容变得自然,变得人畜无害。 接着整理自己的领口,最后又抓住上衣的下摆往下方拉了拉。 好似自己穿的不是短T恤,而是一件带领结的西装衬衫。 待他对自己的妆容感到满意后,才再次伸出手臂推向房门。 ‘还真是期待。’ 当手掌即将触碰到门板时又是一个停顿,想了想后改推为敲,轻轻叩响木门。 ‘哥哥要进来了哦。’ “你准备好没?” 木门应声而开,门后空无一物。 林遇眼神一亮,‘还真是好客。’ ‘那哥哥得要好好感谢你的盛情相邀。’ 随后迈着优雅的步伐踏入阁楼。 “哥哥已经进来了,你在哪呢?” 目光随着手电光束摆动,可阁楼内空荡荡一片什么也没有。 正当他还在努力寻找印象中的小小身影时,木门忽地嘎吱一声关上,拖着刺耳的长长尾音。 以及若有若无的脚步声... 似稚童在耳边低语欢笑——‘来找我呀...’ 林遇脸上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马上。” 离开小阁楼后,很贴心的将木门关上,随后朝着声音消失的方向走去。 一阶楼梯一阶楼梯的往二楼走着,不疾不徐,显得十分有耐心。 转角,楼梯的尽头已到,这里是二楼。 走在并不宽的走道里,手电光束直接指向走道尽头,林遇会心一笑。 “找到你了。” “趴在墙上干嘛?” “别怕,哥哥是好人,转过来让哥哥看看你长什么样子好不好?” “你在说什么?八?七?六?” “调皮...竟然想跟哥哥玩游戏!” “不过哥哥最喜欢的就是玩游戏了。” “哥哥帮你一起数数好不好...” “3” “2” “1” ...... ... 宁青低头看了看手表,眉头越皱越深,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看手表的动作了。 第一次是4点23分,那时林遇刚离开大堂。 第二次是4点45分,距离林遇离开大堂已有22分钟。 第三次则是现在的4点51分,距离上次看表仅仅过了6分钟,可见他内心之焦躁。 双眼透过窗户,看着豆大雨珠砸下大地,看着狂风肆虐庭院,看着闪电绽放夜空,一切都看在眼底。 从昨晚11点到现在凌晨4点51分,台风刮了5个小时有余,比任何一次都显得格外漫长。 他一想起林遇到现在都没回来,眼中不禁闪过一丝黯然,低沉着声音询问道:“他是不是一样回不来了?” “我想...应该是回不来了。” 楚小荷神色难明,她有些不能理解对方此时的状态。 为何要担心一个杀人犯的安危,难道他更应该担心的不是自己的处境么! “一群杀人犯的聚集,结果都死得差不多了...”宁青长长呼出一口浊气,似在自言自语。 随后两眼无神的落在火堆上,“你到现在都还在算计吧!” “或者,你该解释下自己不为人知的目的了。” 宁青缓缓抬头,语气逐渐冰冷,目光冷若刀锋,束缚在登山靴上的军刀,不知从何时起出现在手中。 “大叔你不觉得恐吓女孩是一件很粗鲁的事情么?” 楚小荷浑不在意的低头挑了挑指甲内的灰尘,语气平静。 “用恐吓对付一个刽子手,我并不觉得这样的举动有什么不妥。” 宁青缓缓摇头,语气森冷:“你应该清楚人的耐心是有限的,尤其是这种死了很多人的情况下。” “有道理...”楚小荷深以为然,“那收起你的刀...我坦白。” 宁青神色一怔,本以为自己会为此花费一番功夫,却没想到对方如此光棍爽快。 谁知楚小荷话音一转,语气耐人寻味:“就是不知大叔你想知道哪方面的事?” “一切!” “这话说来可长咯,想要好好说清楚很费脑筋唉,不如大叔你具体说下‘一切’指的是哪些,这样我也能有个方向。” 楚小荷的嘴角划过如有若无的弧度,言语间不断挑逗着对方耐心。 宁青眼角微眯,不假思索道:“王广生与张家明的死因、神秘小孩的真实身份、林遇万昆等人为何一直了无声息、还有这间宅子隐藏的秘辛...以及...你的目的。” “嗯nnnnn...全是些致命的问题呢,大叔的切入点可真是精准。” “别废话!” “好哦...不过大叔你这么凶,会讨不到女孩子的欢心。” “算啦算啦...谁让大叔你是我的菜呢,就原谅你好啦。” “说起来王师傅和小偷都是被同一个东西杀死。” 宁青眉头一皱。 ‘东西’? 对方称呼凶手时是用‘东西’来代替,是个很有意思的措词,就是不知道这‘东西’具体指的是什么。 是人还是... 没等他多想,对方的接下来的话直接解答了他的疑惑。 “我想大叔你应该也猜到凶手的身份了,就是出现在庭院里的神秘小孩啦。” “不过...我也不是很清楚它的真实身份,唯一知道的是,它确实是一种真实的存在东西,或者说是个死物。” “不然,它也不可能在荒芜人烟的废岛上待了这么久对不对?” “至于它具体是个什么东西...” “大叔你自己猜!” “说到宅子的秘密,其实我跟大叔你所了解到的信息是一样的,都是从张家明口中听到的版本,更多的秘密我也不清楚...” “至于林遇和万昆他们为何上楼之后就了无音讯...” 说到这里,楚小荷语气一顿,随后语气轻柔的说道:“这可是一场游戏呢。” “一个从我们登陆荒岛时便已经开始的游戏。” “这场游戏里,赢家不一定能活,但输家...绝对会和林遇他们的下场一样...” “而我们要做的便是陪它玩个尽兴,将这场游戏进行到底..” “直到所有人死光。” “王师傅、张家明、冯候、柯丽、万昆、姚思莲、以及林遇都是这场游戏的玩家。” “你、我,也不会例外...” 第四十四章新一轮的捉迷藏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游戏? 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恐怖游戏才会让玩家用生命作为赌注! 宁青双眼合拢,缓缓消化掉这些不知真假的讯息。 许久,长长呼出一口气,再睁眼时,内心已经恢复平静:“游戏规则是什么?” 楚小荷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惊讶和赞赏,对方的反应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敏锐。 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棒棒糖,撕开包装后慢条斯理的放入口中,鼓着显眼的腮帮子,含糊不清道:“我记得张家明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呀!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 张家明? 宁青眉头微皱,眼中闪过思索之色。 张家明有说过什么? 自己不是凶手? 自己是小偷? 还是古董或者暗格? 不对,都不是,这些事情与游戏根本产生不了任何关联。 想想... 再想想... “捉迷藏?”宁青眼中闪过恍然之色,张家明唯一提起过与游戏有关的事情只有捉迷藏,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出其它线索。 “看来大叔你的记忆力很好呢。”楚小荷从口中抽出棒棒糖,发出一道‘波’的声响。 “没错,这就是一场捉迷藏游戏,从二十年前延续至今。” “你捉我藏,有人捉便会有人藏。” “等它开始抓人时,被抓到的人会它消无声息的杀死。” “然后游戏会进入到下一轮,双方身份互换,轮到我们抓,它躲。” “抓到它时我们便可以活到下一轮。” “周而复始,直到所有玩家死光。” “现在的话,新一轮的游戏已经开始,现在该轮到我们抓,它躲了。” 楚小荷咬下一小块棒棒糖,味蕾中爆炸的甜意也让她的笑容变得更加甜美:“你猜...我们两个谁会被它先抓到?” 闻言,宁青眉头微微皱起,脸上闪过思索之色。 他不会完全听信对方的一言之词,所以在分析对方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 真的地方有,假的地方也有。 至于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或者有几分真几分假,就得好好琢磨琢磨。 不料,楚小荷的下一句话直接让他心头一震。 “看,它在等我们找它呢!” 宁青瞳孔急剧收缩成针状,猛地一扭头望向玄关处。 玄关拐角是火光照耀不到的黑暗。 刚刚那道影子... 没有? 错觉? 猛地闭上双眼,脑海中飞速扫过一张张记忆画面。 画面定格! 双眼骤然张开,眼中精光爆闪。 就是这张! 这是在楚小荷说话时,他眼角余光瞥到的一幅画面。 一只惨白紫青的手掌扒在拐角的墙壁上,身躯隐藏在黑暗中,半只小脑袋从玄关拐角处冒出来,还一只死寂与全黑的眼球。 正如它走时的悄无声息,来时同样也悄无声息。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直用冰冷的目光窥视着俩人谈话。 宁青想到此处便是一阵手脚冰寒,心头泛冷。 眼神定定的注视着楚小荷,其中意味复杂难明。 有危险不善、有思索迟疑、更有想要直视对方内心的锐利。 楚小荷表现得很平静也很平淡,难以让人察觉她的情绪变化,难以捉摸。 几秒后,宁青慢慢收回目光。 游戏已经开始,是时候要做出选择了! 是主动出击? 还是将希望赌在百分之50的几率上,看它先抓到自己还是楚小荷? 很快便有了决定。 如果把这算成一轮游戏,那么上一轮游戏被抓到的人便是林遇。 一直没回来,说明已经遭遇不测。 也说明神秘小孩在上轮中扮演的是猫的角色,负责抓人。 而在这一轮,宁青和楚小荷才是猫,神秘小孩则是负责躲藏不被抓到。 宁青选择主动出击,随后抄起手电朝玄关走去,离去前还深深看了一眼楚小荷。 ... 玄关后面分别是前往二楼的楼梯、两间卧室、一间柴房。 宁青没有直接上去二楼,而是从一楼查起。 手电筒的光芒照得很稳,始终聚焦在一个点上,一点晃动都没有,可见他内心此时有多谨慎。 右手紧握军刀,冰冷的质感给他带来些许不真实的安全感。 第一间卧室的房门被轻轻推开。 没有。 第二间卧室的房门被轻轻推开。 还是没有。 越是如此,他的心神越是绷紧,因为他根本不晓得对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谨慎是敬畏。 缓缓来到柴房,半掩的木门被推开到最大弧度。 王广生依旧安静的躺在地上,随着时间流逝,尸体已经逐渐冰冷,鲜血也与灰尘泥土混合在一起,变成斑斑血迹。 手电光芒来在回屋内扫荡。 还是没有。 他松了一口气,看来对方没在一楼。 可心神很快又紧绷起来,全身汗毛倒立。 那种被人暗中窥视的感觉再次从身后袭来。 在身后? 目光一凝,手电光束旋即打向背后的黑暗。 一道模糊白影一闪即过,伴随着细微且稀疏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拐角。 只见宁青眼角微眯,手电光束紧紧钉在楼梯口位置,静步缓缓靠近。 楼道空无一物。 蹲下身子,光束下照,细细查看起台阶。 鞋印杂乱无章,有他自己的,也有万昆林遇等人的,唯独没有神秘小孩留下的小脚印。 心中微思,他刚才明明听到有脚步声,对方也是从这里消失,但为何没留下脚印?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他此刻有种莫名其妙的错觉,总感觉对方的连翻显身是在调戏自己,提醒自己该去找它。 随后,他小心翼翼的来到二楼。 一出楼梯口便发现林遇在不远处的走道内躺着。 “林遇?” 宁青尝试呼唤一声,可对方毫无回应。 当下心头一沉,十有八九如他自己先前的猜测一样,对方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快步上前,伸出双指按在林遇脖颈大动脉处,紧接着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 没有脉搏跳动,没有呼吸。 死了。 林遇双眼未合,眼珠子一直盯着走道尽头,脸上还挂着一幅诡异的笑容。 就此定格。 宁青顺着他的视线望向走道尽头,那里除了一面光秃秃的墙壁什么也没有。 想了想后,伸手从林遇的额头上抹下,将双眼闭合,随后带着一抹沉重和疑惑抽身离开。 二楼所有的房门再次被一一打开。 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不, 确切来说,宁青是对神秘小孩的身影还是没有任何发现,但却发现了其它的东西。 万昆和姚思莲。 安静的躺在地上,两人的手掌到现在仍紧紧的握在一起。 同样是没有脉搏没有呼吸,同样是与王广生、林遇、张家明一样,身上没有明显的致死伤口。 第四十五章猫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难道正如楚小荷所说,这只是一场恐怖游戏,而刽子手就是这个神秘小孩? 那神秘小孩是谁? 张家明的发小张广盛? 可游戏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或者说,游戏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为何要接二连三的杀死游戏输家? 宁青眉头紧皱,随后又自我否定的缓缓摇头。 谜团实在太多,而从楚小荷口中得到的有用线索又太少,根本无法组成有效的分析链。 伸手从万昆夫妇的额头上抹下,将两双睁开的眼睛合上,一如对待林遇时一般。 无论生前如何作恶多端,死后都应入土为安。 受限于当下情况,宁青无法为他们做到黄土裹尸,能做到的只是帮他们斩断对世间最后的留念。 一丝叹息缠绕在他的心头久久不散,一群与尸体为伍的凶手,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死于从未相信过的不祥。 忽然! 他所有的叹息在刹那间化为一道心悸,森冷阴寒的感觉席卷周身,令毛孔急剧收缩,汗发倒立。 如附骨之疽般的窥视感再次从背后袭来! 宁青缓缓扭过僵硬的脖子,视线所及之处,仅剩一扇摇曳不定的木门。 一只稚嫩惨白的小手消无声息地扒在门框上,再往上看去,是一只和夜色混为一体的漆黑眼球,正透过细窄的门缝注视着屋内的一切。 冰冷,无情。 整个身体隐藏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真容。 就一直默默地,默默地看着宁青所有的举动,直到宁青和它对上了目光。 心脏像是漏掉一拍,骤然停顿,一秒如同过去几个世纪那么长。 一个隐于门外的黑暗中,一个站在门内的尸体旁。 隔着一扇木门,像隔了一个世界,没有交流没有动作。 许久, 惨白的手掌终于脱离门框,缓缓消失于黑暗,同时消失的还有门外的瘆人目光。 走了? 宁青僵立许久,再三确认对方不会杀个回马枪后,一直紧绷的神经才敢松下。 咚!咚!咚! 久违的心跳声响彻胸腔,血液重新流动,四肢不在僵硬麻木。 对方到底想做什么?!!! 心头闪过一丝疑惑,但苦思良久始终无法理解对方的行为意义。 没过多久,脸色突兀的一怔。 不对! 突然想明白某些事情的宁青,抄起手电筒立马朝门外狂奔而去。 但为时已晚。 等他出来时,楼道里早已一片空荡荡。 该死! 被耍了! 万分懊恼的用力搓了搓太阳穴和脸庞。 他刚刚忘记了一件事。 自己是猫。 它才是应该躲藏的那一方。 自己刚刚慌什么,怕什么!!! 要是能够反应得再快些,将它抓住,那这场该死的游戏早已结束了。 ‘嘻嘻~’ ‘快...’ ‘来找我呀...’ ‘嘻嘻~’ 诡异的稚童笑声在二楼的走道内响起,在他的耳边缠绕。 忽远忽近,如在他的身前面对面站着,亦如在他的身后轻轻低语。 用欢乐嬉戏的稚幼声,道尽世间最让人心悸的话语。 缓缓闭上双眼,重重呼出一口长气,将所有的心烦意燥慢慢消除。 再睁开,眼底仅剩冷静与谨慎。 “你在哪?” 语气很轻也很低沉,似乎在与空气谈话,也似乎对方正面对面的站身前。 ‘我在这呀...’ 又是一声嬉笑的稚童声,像在认真回答他的疑惑。 宁青眉头微微一皱,这场捉迷藏似乎没这么容易就结束。 在哪? 楼上还是楼下? 其实心里也很清楚,去楼上楼下都一样,因为真的找到了对方又能如何? 就算对方站在他身前,怕是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毕竟,这是一个未知的存在。 掂了掂手中锋利的军刀,又低头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先上小阁楼找找。 用军刀来付付人类可谓无往不利,至于用来对付神秘小孩...他心里没底。 不过选择还是得做,总好过坐以待毙。 ... 一步一步的踏在台阶上,小阁楼的木门近在眼前,宁青也不晓得自己此时到底是何种心情。 对未知的恐惧? 对生死未卜的担忧? 还是对无法理解的存在产生猎奇? 亦或是安安静静的坦然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也许都有,也许只有被逼到梁山的恐惧... 但谁说得定呢。 “嘎吱——” 小阁楼的木门再次被人推开,拖拽着的长长尾音依旧如此刺耳。 宁青抖掉落在衣服上的灰尘,旋即探身入内。 视线随着电筒光束在阁楼内迅速扫过,依然是空荡荡不见人影。 预料之中。 这本就不是以寻常逻辑来看待的捉迷藏。 将木门轻轻关上,目光落在门后。 如果他没猜错,这里应该是自己与对方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唔...接下来该怎么做? 重新返回一楼估计还是找不到它吧! 算了,不如让它来找我... 他现在是真的想不出任何一点对策,索性对着房门方向席地而坐。 事态发展到如今的诡异程度,远远超过他的认知范畴,世界观没崩塌已经算得上是内心强悍。 既然找不到那便不找了。 更何况这轮游戏结束后,等神秘小孩当猫时,他被抓到的几率也是和楚小荷五五开。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他越琢磨就变得越自闭,黑幽幽的瞳孔死死的盯着木门,心底突然闪过一丝好奇。 对方来抓自己时会以哪种方式进来? 礼貌的敲门还是粗暴的推开? 或者是跟电视上演的那样直接穿过门板飘进来? 很快,这些古怪的想法又瞬间被抛在脑后。 因为他又听到了奇怪的声音,门外似乎有人在说话。 “10...?” “9...” 是在倒数么? 看来下一轮游戏快要开始了! 宁青缓缓走到门前,单手放在木门的扶手上。 ... ...... 大堂。 神龛下,火堆前。 自宁青离开后,已经很久没人往里面添加新柴,仅剩烧得灰白的木炭散发着最后余光。 楚小荷盘腿坐在火堆前,脸颊在火光下蒙上一层阴影,两眼无神,有一搭没一搭的咀嚼着咬痕斑斑的棒棒糖胶棍。 “啪!” 火堆内响起最后一声爆裂火星,同时也将她从走神的状态拉回现实。 “...已经5点33分,大叔上去有半个小时了呢。” 楚小荷放下手腕,目光从手表上挪开,将嘴中的棒棒糖胶棍随手掷入火堆,看着它在火中慢慢弯卷扭曲以及融化发黑。 飘荡在空气中的焦臭味,让她可爱的小鼻尖微微皱了一下,随后挥手赶走。 站起身后,又缓缓舒展了一个大懒腰。 “看来大叔也死了呢...” “那这场捉迷藏也该结束了...” 在一段自言自语中,楚小荷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玄关拐角处。 这一轮,该到她来当猫了。 第四十六章阴谋与反制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黎明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 5点40分,楚小荷来到二楼,机械性的重复着宁青之前的动作。 开门, 关门。 没有手电没有灯火,她就着时明时暗的闪电在黑夜中摸索前行。 一个十分枯燥的过程。 “嘎吱——” 身后的木门忽然轻轻摇曳起来,像是狂风吹拂,也像是有人经过。 夹杂着雷雨声让人心生恐惧。 楚小荷缓缓转过身子,脸上带着轻松写意之色。 没有惧怕,没有慌乱。 这是她亲手导演的一手好戏,又怎么可能会怕。 未知才会令人恐惧。 但了解对方的神秘皮囊下是什么时,便不会感到任何敬畏。 况且她才是猫,怕的人应该是对方才对。 ‘俗套的把戏。’ 她从口袋中摸出一块山楂卷,慢条斯理的放入口中咀嚼。 开门, 再关门。 楼道内,闪电迸发出的白光将她的影子拉得斜长,墙壁的上蛛网也清晰可见。 一道矮小的身影消无声息的竖立在走道尽头。 ‘轰!’ 雷声轰鸣,雨声疾疾,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夜空。 四目相对! 闪电滑落,转瞬成空,走道内再次陷入一片昏暗。 稚童的身影也随之消散在黑暗中。 “沙沙~” “沙沙~” “沙沙~” 走道内响起鞋底摩擦地板的声音。 楚小荷的目光透过黑夜,直视小孩身影消失的位置,不急不缓的向前走去。 看不见可不等于消失。 虽然她有些疑惑对方为何不好好躲着,但也不想就此放弃这个好机会。 “沙沙~” “沙沙~” “沙沙~” 她离走道尽头越来越近。 ‘轰!’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稚童的身影再次显现眼前。 她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依旧以同样的速度向前迈进。 忽然,一个脚步不稳,直接被绊倒在黑暗中。 心头闪过一丝疑惑,撞到了什么东西? 是它? ‘轰!’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将黑暗狭小的走道照亮。 林遇? 脸色惊愕,没想到绊倒自己的物品竟然是一具尸体。 不过... 张广盛呢? 她猛地抬头望向不远的走道尽头,稚童早已不见踪影。 在哪里? “呃...呃!” 还没等她细细思考,一双冰冷的小手已经从背后爬上肩膀,顺着发丝抚向她的脖子。 紧缚、难受、痛苦、窒息...种种感受在一瞬间席卷神经。 快缓不过气来... 修长的双腿在地板上无力的胡踢乱蹬。 挣扎! 大量缺氧的脑袋,使她的身体四肢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怎么回事...!’ ‘它怎么能对我动手...’ ‘我才应该是抓人的猫...’ 脸上泛起不健康的潮红之色,混乱的思绪正在做最后挣扎。 ‘对...’ ‘我还有那个东西!’ 似乎想起了什么,颤抖着手臂从裤袋里抽出一张卡片。 一张暗金色镶边的黑色卡牌,与扑克牌一般大小,散发着古朴深邃的质感。 牌面一片空白,没有任何的图案与文字,让人难以猜出它的用途。 “张广盛!!!” 楚小荷使出浑身气力,手臂猛的一挥,将巴掌与黑色卡牌反手拍向身后。 “啊~” 一声刺耳惨烈的痛苦声响彻走道。 楚小荷顿时感觉脖子一松,窒息的感觉如潮水般褪去。 身体反转,以极快的速度拉开距离。 到了此时,她才有空看向原先的背后位置。 暗金色的卡牌静静悬浮空中,下方是痛苦挣扎的稚童, 脸上不断地变换着恐怖扭曲的面容,伴随着一声声惨烈阴狠的咆哮。 它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消散。 缕缕黑气从它身上冒出,向卡牌飘去,然后被容纳吞噬... 直至彻底消失。 黑色卡牌从空中跌落在地。 空白的牌面上出现了一副新的图案。 一只躲在门缝后的眼睛。 楚小荷见一切尘埃落定,才敢大口大口的喘息空气,胸腔起伏不定。 与此同时,在神经彻底放松后,后腰位置突兀的传来一股钻心的痛感。 手掌顺着源头一摸。 湿润、温热。 是鲜血。 “咳!” 她眉头一皱,随后惨笑着咳出一摊鲜血。 突然间有些明白自己为何会受到稚童攻击的原因。 螳螂捕蝉,不到最后,焉知谁是黄雀! 拖着受伤的身体,无力的靠在走道的墙壁上,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对着黑黝黝的楼梯说道:“出来吧!” 可整个宅内的人都已经死光,还有谁能回应她的话语? 这更像是在与黑夜和空气谈话。 会有人吗? 答案是肯定的。 “哒哒~” “哒哒~”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楼梯拐处传出。 “哒哒~” “哒哒~” 脚步声愈来愈响,也愈来愈近,和雨声混合在一起颇有一番韵律。 闪电透过窗户,将来人的轮廓细细雕刻出来,脸庞一明一暗。 楚小荷冷冷的注视着不断靠近的人影,寒声道:“果然是你啊...” “大叔!” “好久不见!” 宁青隔着黑暗向她打了个招呼。 闻言,楚小荷颇为赞同的点了点下巴:“确实是好久不见,上次见面时我还活得好好的,这次见面时我已经离死不远。” 宁青眉目一挑,紧跟着打开手电筒后又是一皱。 先前走来时没开灯,所以一直不太了解对方的状况,此刻看清后,才发现对方的后腰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刀。 是林遇离开大堂时手持的那一把,也是姚思莲捅在冯候身上的那一把,而楚小荷刚刚在挣扎反抗时又撞到了这把刀上。 “受伤了?” “没,我只是快死了。” 楚小荷神情平淡,似乎刀插在后腰上的人不是自己。 不过她说得确实没错。 处于当下环境,这种伤口与死无异。 问道:“你刚刚一直在楼梯口?” 宁青一言不发,只是眼神平静的看着她。 不开口便是默认。 “咳...” 嘴角流出的血迹比上次更加汹涌,楚小荷不管不顾,道:“没想到最后被你算计了。” 对方离开时大堂时是猫的身份,如果他没有抓到张家明,那么游戏便会进入到第二轮。 张家明是猫,宁青和楚小荷是躲的那一方。 然后,她只要等到宁青被抓死,游戏就会进入下到第三轮。 这时,她楚小荷就是猫。 本该轮到她当猫抓人,结果一上来就受到张广盛的袭击。 说明刚刚张广盛才是猫。 但这并不符合捉迷藏的游戏规则。 除非宁青在第二轮时,以什么方法躲过了张家明,然后张家明当猫的这一轮还没结束,她自己便赶着往上送。 其实事后没多久,她便明白自己被宁青算计了,“大叔,你的嗅觉果然还是这么敏感!” 还? 闻言,宁青眉头一皱,不知道这个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 “彼此彼此,你不也在算计我?” “先是非常洒脱的告诉我一切事情,让我明白这是一个必死的恐怖游戏! 你似乎对我非常了解,知道我不会坐以待毙,知道我会选择主动出击。 好像是在故意引诱我去找张家明。 既然如此,我为何不能将计就计?” 第四十七章落幕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阴谋与算计轮番上演。 楚小荷先前在宁青持械威胁她时,顺势将已知的真相和盘托出。 营造一种无人能逃的必死氛围。 利用他不愿坐以待毙的性格,将其一步步推向深渊。 可宁青也不傻。 他先前不跟随林遇一起上楼,有一个很大的理由便是因为楚小荷也没上楼。 所以,又怎么可能因为她口中这些不知真假的真相就上钩。 离开大堂前,他分别看了楚小荷两眼。 第一眼,是带着分析判断的意味。 第二眼,是警告对方最好说得都是真话。 这其实是他暗示对方的讯号,在告诉楚小荷,我暂时相信你说的话。 一个错误的讯号让楚小荷信以为真。 不过有一个先决条件,是宁青必须在第二轮躲过张广盛的追杀。 “你是怎么躲过它的?”楚小荷道,“我都快死了,大叔你总得让我做个明白鬼吧。” 宁青想了想,感觉这也没什么好隐瞒,遂答道:“暗格。” “暗格?”楚小荷神情一怔,不知道两者间有什么联系。 “对。”宁青点头。 “在张家明的陈述中,他在这间宅子里找了张广盛很久。 但却从未找到,因此,他一直怀疑张广盛躲在不为认知的暗格里。 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不管张广盛到底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存在,既然选择暗格作为藏身地点来躲避张家明,说明他肯定是觉得暗格是安全的地方。 安全代表着放心! 以此推理,既然暗格对他来说是安全的地方,那对我们来说或许也是一个安全的地方。” 宁清解释得很轻松,宛如一切的事情都是水到渠成。 但隐藏在平淡之下的是一颗强大的心脏,以及疯狂的赌徒心态。 他刚离开大堂时便萌发了将计就计的念头。 但那会其实连一丁点的头绪也没有。 怎么抓到张广盛? 不知道。 怎么在下一轮捉迷藏中躲过在张广盛的追杀? 不知道。 以何种手段反制楚小荷的算计? 也不知道。 任何一点头绪也没有,他只是单纯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哪怕是多做多错也能接受。 总比什么也不做一直被对方算计来得强。 最起码也要离开对方的视线范围。 他抱着这样的念头一直来到小阁楼,听到张广盛在趴在门上数数时,几近放弃挣扎。 甚至连手掌都已经放在门把上,准备拉开房门去看看张广盛到底长什么样。 也就在那时,他才想起躲在暗格的可能性。 暗格很小,空间只够小孩藏身,想要容纳一个大人非常困难。 宁青不得不用军刀沿着墙缝,把暗格周围的砖块挑开,将暗格的开口变大,才堪堪从豁口钻进去。 实际上这是一场豪赌。 谁也不知道这个办法是否可行,是否能成功躲过张广盛的追杀。 如同在高空上走钢丝,机会只有一次,失败便会跌落无底深渊。 幸运的是,他堵对了。 张广盛进来小阁楼后,转了一圈便出去,完全没注意到躲在暗格里的宁青。 于是,也就有了接下来的这幕戏。 张广盛没找到宁青,然后又去找其他人。 这个其他人里其实只有楚小荷一人。 而楚小荷等了半天没见楼上传出动静,判断宁青已经遇害,游戏进入下一轮,她也随之展开行动。 谁知,这只是宁青的算计。 楚小荷和张广盛相遇时,宁青便已来到楼道拐角。 …… … 他脑中的疑惑实在是太多太多。 稚童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这场恐怖捉迷藏又是怎么回事! 楚小荷为何对些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 她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以及…… 宁青弯腰捡起地上的黑色卡牌,在手中轻松翻转一圈,语气疑惑:“这是什么?你是用这张纸牌杀死张广盛?” “你说这个……咳!” 楚小荷一张嘴便咳出一口血,嘴角挂满了血丝。 “大叔,你是不是很想知道?” 宁青沉默地点点头,他确实很想知道。 “就不告诉你……哈哈……咳…咳!”楚小荷原本是想调皮一下,结果直接变成一副惨笑。 宁青眉头微皱,此刻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威胁? 威胁对一个濒死的人能有什么效果。 以现在的状况,除非对方自己打算说明,否则他也毫无办法。 “大叔……你果然还是这么可爱呢。”楚小荷语气中透着感慨。 最后,不知想起什么,神情越来越落寞,强打着精神道:“大叔,你扶我一下好不好?” 闻言,宁青脸色犹豫,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 “咳咳……大叔,你是在害怕吗?”楚小荷一脸惨相,但丝毫掩盖不住语气中的调皮。 宁青还在迟疑。 对方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处处都在算计。 难保这个要求不是算计。 “这个姿势我很难受……咳咳!” 沉默良久。 宁青最终还是走到她身边蹲下,架着她的胳膊扶起。 不料,楚小荷被扶起来后双腿一软,整个人漱漱下落。 他连忙将其抱住,防止她摔倒在地。 楚小荷也因此顺势倒在他怀里,小手紧紧拽着他手臂,“别动。” 将一头青丝埋入他的胸膛,令人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嘶哑的声音在宁青耳旁轻响:“……就让我躺着告诉你这张黑色卡牌是什么吧。” 闻言,宁青身体一僵,随后又很快释然。 人之将死……也罢。 “大叔有听过人格分裂吗?” “我想应该有吧。” “张广盛差不多就是这种情况,但又不完全是。 人格分裂是几个思想共生一体,而蜕皮则是从主人格身上剥离出来的独立个体。 它是主人格的阴暗面,总会对某种东西充满执念。 它的恐怖不是普通人所能理解、所能对付的存在。 我更喜欢称呼它为蜕皮。 一张从主人格身上剥离出来的皮囊。” 宁青抱着楚小荷,静静的听她在耳边诉说。 “你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设计坑害死所有人?” “咳咳……” “我自始至终的目的只有一个……” “杀死大叔你呀!” “现在看来,我的心愿是无法达成了呢。” 楚小荷拱了拱小脑袋,将嘴角的血迹擦在宁青的衣衫上,无力的嘶哑着声音,道:“我们不说这个好不好…” “蜕皮是普通人无法对抗的存在,要么顺着它的规则走下去,要么…… 利用黑色卡牌强行封印它。” 楚小荷用双手搂住宁青脖子,吃力的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嘴巴贴在他耳旁。 空出一只手,趁宁青还在楞神时拿走黑色卡牌。 “就像这样……咳!” 一口鲜血喷在黑色卡牌上,暗金色的镶边熠熠生辉。 卡牌正面的图案上,隐约可见两个小字。 ‘亡语’ 随后化作一捧黑雾,在两人眼前消散。 此刻,宁青才从愣神中回过神来,脸色一惊。 她方才做了什么? “大叔…咳咳…噗!” “我们合葬吧……” 语落,头颅低垂,深深埋在宁青胸膛里,手臂无力跌落、垂直。 鲜血浸湿他的衣衫。 她, 生机尽失。 第四十八章白光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好重... 好重... 眼皮真的好重....... 宁青吃力的睁开沉重的眼皮,一道刺眼的光芒从双眼缝隙中透入大脑,将意识搅成一片浆糊。 脑海出现片刻空白,光芒带来的极致不适感又将他从悬崖边拉了回来。 很难受... 真的很难受!!! 这是他心底最直观的感受,下意识想要抬起手臂遮挡这道该死的亮光。 良久, 身体还是毫无反应,没有跟随大脑指令做出任何的动作,一点反馈的信息都没有,刺眼的亮光依旧如一根锐利的刺扎在他瞳孔里。 我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该死!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底宛如有一头丧失理智的野兽在咆哮。 毫无意义。 不解与惶恐不安以及一些莫名的恐惧情绪开始充斥他的内心,随后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周身。 每一根毛发,每一寸血肉,甚至每一个细胞都是如此。 身体开始不安的扭动,脑袋也在努力摇摆。 这是他拼尽全力的挣扎,挣扎着摆脱直刺双眼的光芒。 没过多久,身体又渐渐安静下来。 放弃了? 不,宁青没有放弃,只是刚刚的挣扎已经耗光所有力气。 心有余而力不足。 虽然刚才挣扎的幅度范围小得可怜,比刚出生的婴儿还不如,甚至可以说是忽略不计,但至少给了他些许反馈。 他并没有完全丧失对身体的控制权,算是个不是坏消息的好消息,在心里稍稍安慰了下自己便缓缓闭上双眼。 视野陷入一片黑暗,给他带来不适感的光芒也一并消失。 闭上眼睛不失为一个躲避亮光的笨办法,对他来说却是个很糟糕的选择,因为这样会失去获取周遭事物信息的权力。 这是无奈之举,只能慢慢等待体力恢复,看看能不能重新夺回躯体的支配权。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宁青的躯体却丝毫没有动静,安静得像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连他自己也无法确定时间过去了多久,漫长的黑暗和死寂,非常考验一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每一分每一秒都会被无限延长,无限放大。 这是一种煎熬。 好在他能逐渐感受到身体的支配能力正在回归,熟悉的掌控感慢慢在心头涌现。 双眼再次睁开,虽然还略微吃力,但已经比第一次睁眼时简单很多。 那道刺眼的亮光再一次出现,他这次没有尝试着去躲避白光带来的不适感,反而是努力的睁大眼睛,让扩散的瞳孔重新聚焦。 他很想知道这道光到底是什么。 随着视线聚焦,眼中的那团白光也越来越清晰。 待看清楚白光的来源后,脸上却流露出惊愕的表情。 一盏白炽灯。 与预料中奇奇怪怪的物品不一样,就是天花板上一盏简单到不能再简单,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白炽灯。 困惑许久的谜底原来如此的简单,未免有些过于无厘头。 不由得苦笑一声,用双臂艰难地支撑上身,从躺在床上转换成背靠床头的斜躺姿势。 他现在对身体已经恢复初步的掌控力,终于有机会开始了解周边环境。 这是一间很宽敞的房间,大约25平米左右,除了灰色的地板,其余的四面墙壁以及天花板都粉刷着纯白色的墙漆。 还有一间内置的卫生间,最后便是他自己现在躺着的这张床,除此之外再无其它东西。 心中很快有了猜测,这应该是一间病房。 虽然可供参照的物品很少,但他还是坚持这么认为。 无它,因为身下的床是一张医院的制式病床。 一间充满了古怪气息的病房。 宁青缓慢地撑起身子下床,下床后旋即又对整个房间的古怪有了更深的了解。 发现病床不是靠着墙壁摆放,而是放置在整个房间的正中心位置,完全是一个四不靠。 “嘶!” 脑中不解的思索着,这些古怪之处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结果脑袋传来阵阵剧痛感,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头痛欲裂的感觉让他放弃继续深究的念头,缓了很久才有所减轻,靠着墙壁,脚步踉跄的往卫生间跌跌撞撞走去。 相比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觉得自己此时更应该洗把脸清醒下。 第一时间把洗脸盆的出水口堵住,迅速扭动水龙头将洗脸盆蓄满水,然后再把浑浑噩噩的脑袋一头扎进水里。 等胸腔中的窒息感越来越浓才肯探出水面,然后重重的呼吸空气,弥补快要缺氧的大脑。 滴答... 滴答... 水珠顺着发尖,顺着脸庞滴落到地板上,散落一地。 随手拿起旁边挂着的毛巾,也顾不得是不是自己的个人物品便往脸上擦。 擦着擦着,动作突然间慢了下来,最后拿着毛巾的右手直接停顿在半空中。 别扭! 一种很别扭的感觉,总感觉好像少了些什么东西,可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 这样的感觉让他很难受,疑惑的目光扫过卫生间的每个角落,试图寻找答案。 马桶、抽纸、垃圾桶、洗脸盆、水龙头、淋浴喷头、毛巾以及毛巾的挂钩等等。 还算正常,都是一些很常见的设施,没什么古怪的地方。 只好将别扭的感觉摁在心底,继续擦拭头发上的水渍,只不过没多久便再一次停下手中的动作。 他忽然间明白那股别扭、难受、不适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 镜子! 卫生间里没有镜子。 不是他自己有多自恋喜欢照镜子,而是因为胡须的关系,隔三差五就得用剃须刀刮一次。 镜子自然是必不可少的物品,再加上本身还有轻微的强迫症,所以洗完脸后没看到镜子多少觉得有些难受和别扭。 这种感觉的来源不止如此,还有窗户。 卫生间里没有窗户,也没有通风用的抽风机。 宁青现在回想起来,外面的房间好像也没有窗户,都是简单干净的墙壁。 顾不上发丝上的水渍,任由水珠滴落在病号服上,将毛巾随意地仍在洗脸盆里,迅速回到宽敞的病房里。 经过一番打量后又做回床上,盯着洁白的墙壁一阵发呆。 第四十九章是谁?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经过一番打量后宁青又坐回床上,盯着洁白的墙壁一阵发呆。 一开始还怀疑房间原先是不是有窗户的,后来才用木板封死,然后刷上白石的墙漆。 当他为了这一猜测,将墙体的每个角落都敲了一遍后,最终得出结论。 上过手,确认是实心的墙体。 房间处处充斥着古怪,古怪到让他心底开始发寒。 像是一间专门建造的牢笼,用来关押某种东西的地方。 关押某种东西? 那关押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宁青单手托住下巴,盘坐在床上不停的思考着这个问题。 另外一只手还时不时的来回搓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神态像极了一个二愣子。 显然,浆糊一样的脑袋并不能让他在这种复杂的问题上得到答案。 嗯? 我的下巴怎么这么滑? 胡子呢? 宁青突然反应过来,他不记得自己有刮过胡子,可下巴却一片光滑,没有扎手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 “我胡子呢!!!” 咆哮声从喉咙里发出,在宽敞的房间里一声声回荡。 “我胡子呢...” “我胡子...” 回荡声似嘲讽般的反问着宁青,也似他的喃喃自语。 神态愈来愈癫狂,如濒临爆发的火山。 “唉~” 这是一声低到几乎难以被听到的叹气声。 宁青癫狂的神态戛然而止,即将爆发的火山口被人一盆冷水浇灭,冰冷的寒意在他躯体上蔓延。 这不是他的声音,是来自他背后的声音。 背后有人? 不,背后的方向是一扇门,一扇从他醒来时便被忽略掉的门。 艰难的转过身去,透过门上的缝隙看到了一双眼睛。 四目相对。 这是一双让他感到非常熟悉的眼神,甚至连包裹眼球的微小血丝都是如此的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是谁?” 宁青用平缓的语气问向眼睛主人,也不管隔着一扇门对方是否能听见。 良久, 空气像是凝固一般,他没得到任何回答,门外的人似乎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回答他的问题。 “你到底是谁?” 一道比之前音呗更大的询问声从宁青口中传出。 像是咆哮,像是嘶吼,也像是质问,唯独不像是询问。 癫狂的神态再一次爬到他脸上,被浇灭的火山岩浆又开始翻腾不休。 “唉~” 又是一声叹息从门外传来,比之前来得更加沉重。 门外的人走了,宁青却没有得到答案。 “你到底是谁?” 似自言自语般的低喃声响起,询问的对象不在是门外的人,而是他自己。 那是熟悉到骨子里的感觉,可就是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此时他怎么可能还不明白这特制的房间关押的是谁! 关的就是他自己! “可为什么要把我关着?” “我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 “那为什么要关着我!” “被关了多久?” “为什么一开始会忽略掉这扇门,好像它从来没在我的意识里出现过?” “还有我的胡子呢?” “不对...不对...不对....” “我叫什么来着?我又是谁???!” “为什么从一开始我就没怀疑过自己怎么会在这间古怪的房子里?” “好像我自己本身都觉得理所当然,本该在这里一样...” “好像门就在我身后,而我却潜意识的忽略掉...” “难道我本身就知道自己出不去...” “啊!!!” “你是谁?!!!” “我又是谁?!!!”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一声声的喃喃自语,逐渐变成一声声的自我询问般的嘶吼与咆哮。 无人解答,注定是一个没有答案与反馈的问题。 思绪愈来愈混乱,意识正在崩溃,翻滚不休的岩浆终越过火山口喷涌而出,在他的脑海中爆炸、燃烧。 剧烈的痛感袭向他的意识,双眼中的最后一丝清明也燃烧殆尽,化为飞灰。 “砰!!!” 双臂抱着疼痛欲裂的脑袋从病床上摔落。 身体卷缩,弓成一只虾米,手掌用力的摩擦撕扯着发丝,似乎是想将自己的头骨揭开,将里面的痛苦全部挖走。 肌肉在紧绷,青筋在暴突,面目在狰狞。 整个人处于极度痛苦的状态。 “砰!” “砰砰!” “砰砰砰!” 忍无可忍之下,宁青将头颅磕向地面,发出一道道沉闷的撞击声。 猩红的鲜血从额头流下,顺着脸庞轮廓滴落到地板。 似乎是以痛止痛的办法起了作用,他感到脑袋中的传来剧痛感有所缓解,失力的一头栽倒在地板上。 眼睛一晃,床底一行暗红得发沉的字眼映入他早于失去焦点的瞳孔。 “这是什么?” 也许是所有问题的答案? 近了,近了... 还不够,还要更近些... 挣扎着躯体,努力地使自己更靠近,想要看清床板上的暗红色字眼写的是什么。 最后的救命稻草就在眼前,顾不上快要爆炸的脑袋,伸出右手颤颤巍巍的触摸向血字。 这是一个名字。 是我的名字吗? 猜测一闪而过,一丝亮光从他眼中迸发而出。 是了,不会错,应该是我的名字... 那后边写的又是什么... 宁青努力的睁大眼睛去辨识眼前的文字。 虽然这个举动对他现在的身体情况来说很艰难,但还是成功将所有文字尽收眼底。 一字不落。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惊愕和不可置信在他脸上剧烈变换。 期待有多大,失望便有多大,尤其是对一个精神濒临崩溃的绝望者来说,得到的失望比例更会被无限放大。 从暗红色文字上得到的答案是八个名字,而不是一个。 “为什么会是八个!!!” “哪个才是我!!!” “我到底是谁!!!” “啪!” 宁青愤怒地一巴掌拍在床板上,手掌旋即又如触电般迅速收回。 刚才手掌拍到床板的刹那,反馈回来的不是正常的阵痛,而是如绣花针扎在指尖的刺痛感。 “为什么我的指尖会有个八个小伤口...” 看着指尖结痂不久的小伤口,脸色一怔,不知道这又是从何而来。 带着最后的疑惑和不解,意识沉入无边的黑暗和死寂中。 第五十章对白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咔!” 一道熟悉而又古怪的声音传来。 宁青从昏睡中苏醒,始一睁眼,还是那盏刺眼的白炽灯。 本能反应的抬手遮挡光源,却发现手臂只能在很小的范围内活动。 被锁住了! 甩了甩脑袋,使混沌的意识更加清醒。 一看,一怔。 一间封闭昏暗的房间,一面单透的有色玻璃,一台泛着点点红光的电子眼以及不常见的录音设备。 一张木制的长方形桌子,一盏明亮的台灯,两个身着制服的联邦警察,一本单薄的记事本。 低头一看。 身下是一张结实的椅子,双手被牢牢锁在扶手上动弹不得。 这是...联邦警局审问室? 不再是那个噩梦? 宁青神情呆滞,似乎未能明白发生什么。 “姓名?”一名联邦警察仔细看了看对方的个人资料表,但等了好久都没见宁青回答,不禁用钢笔敲了敲桌面,发出咚咚咚的闷响,“姓名!” “你叫什么名字!” “宁青,宁死不屈的宁,青山不改的青。”宁青在一声声询问中渐渐回过神来,语气缓慢而发沉。 “性别?” “男。” “年龄?” “24。” “籍贯?” “乾元州北水市。” 一段意简言骇的问与答,一段审讯犯人时的例行确认程序,令宁青既感到熟悉而又陌生。 头颅低垂,细碎的刘海将无神双眼遮挡,似乎还在回想,自己逃离废宅后怎么就来到了这里。 “我...怎么会在这里?” 中年警察有一张很正气的国字脸,看着手头的资料,语气严肃的将其一一读出:“宁青,24岁,籍贯北水,2008年获得世界十大杰出青年画家荣誉。 今年元旦过去不久,疑发现自身精神出现问题,四处咨询心理医生,随后便销声匿迹。” 中年警官读到这里语气一顿,将手中调查报告放下,继而脸色严肃道:“今年8月13日凌晨2点,里流市发生一起跳楼自杀案件。 我局接到警报后火速前往现场,经调查发现,这是一起人为谋杀案。 案发后早上6点,经过我们重重排查,发现一名带着鸭舌帽以及口罩的青年男子,曾在案发时间在现场附近出没。 将该名青年男子锁定为嫌疑目标后,一路追查,最后在一处垃圾桶处拍到他脱下口罩的侧脸。 而从现场收集的头发中经过提取对比,发现DNA也与你一致。 两相印证,我们有足够的证据怀疑你涉嫌谋害他人性命。 但你拒绝传唤,甚至玩起消失,这无疑在告诉我们你在畏罪潜逃! 11月18日上午9点,我们发现你出现在湛城百川大道附近,当我们与当地警方联系时,发现你已经在9点30分乘坐一辆小巴离开市区,向白沙岛方向驶去。 因收到气象台发布的超级台风讯息,我们只好无奈放弃抓捕工作,转而进行防台风工作。 次日台风过后,我们于中午12点抵达白沙岛,并发现你躺在路边。” “我是重案组组长林建东,也是负责调查此起案件的负责人。” “你现在已经被我们逮捕,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但我希望你最好不要试图隐藏、歪曲任何事实。” 随着林建东的声音落下,审讯室再度恢复先前的安静。 宁青沉默良久,似一个木头人般毫无反应。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林建东脸色严肃。 宁青缓缓抬头,细碎遮掩眼睛的刘海,粘满泥土的络腮胡,混沌无神的瞳孔,无一不在诉说主人的狼狈。 张了张干裂的嘴唇,语气艰涩:“我...不是凶手,也没去过里流市。” “你当时若不在案发现场,那你解析下你自己在哪里?”旁边一个年轻的男警官问道。 宁青低头想了想,“山里。” “可有人证?” 他又低头想了想,随后缓缓摇头:“没有。” “那你怎么解释案发现场附近的监控器拍到你的侧脸?如果你没去过里流市,为何在案发现场又提取到你的DNA?” “既然没有人能为你作证,那你的不在场证明根本不成立!” 林建东语词严厉,每一句直至事实核心,一针见血。 “我...不知道。”随着这句话落下,宁青再次陷入沉默。 “为什么不老实交代犯罪经过?”林建东面无表情,语气严肃:“你应该清楚,你自己这些说法根本站不住脚!” 沉默,还是沉默。 良久。 林建东终于发现对方是个又臭又硬的顽石,知道再揪着不放也问不出什么来,只好换个方向。 “从八月到十一月这段时间里,你一直消失在监控摄像头之外。” “你明明有更好的规划路线,可为何还要将白沙岛作为藏身地点,甚至不惜暴露自己行踪?” 在过去的几个月追捕中,他发现对方拥有超忆症,能够记住所有的摄像头位置,从而轻松避开。 这无疑给他的追捕工作带来极大阻碍,曾一度觉得对方是个棘手无比的角色。 甚至已经做好长期拉扯的心理准备,不料,对方却如此突兀的出现在监控摄像头下。 这是自他抓捕对方后,一直想不通的一点。 ... 闻言,宁青缓缓抬头,眼中恢复一丝清明:“刘源!” “刘源?”林建东一愣,马上又反应过来,“这起谋杀案的受害者,死者刘源?” “他与你去白沙岛有什么联系?” “在你们对我下达通缉令后,我暗中调查发现,刘源在死前曾去过白沙岛。” 这时,年轻警官脸色不岔:“小子,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你还暗中调查什么?抓捕你时,我们还在村中的老宅子内发现司机的尸体!” “这你又如何解释?” “难道不是你雇佣黑车司机王广生逃窜到白沙岛,随后因为害怕自己行踪暴露将王广生杀人灭口!” “我警告你最好不要混肴视听! “行了小张,你让他继续说下去。”林建东将张元明的声音压下,不禁感慨,年轻人到底是经验不足,耐不住性子。 办案又不是一就而就,哪能因为有证据便直接将对方定死,而且就算罪犯再巧舌如簧又如何,在铁证面前还能撒谎多久? 再者,对方去白沙岛的举动确实有些异常,他很想知道对方意欲何为。 “我没有杀人,刘源是,王师傅也是。”宁青语气坚定。 林建东眉头一皱,饶有兴趣:“那你怎么解释王广生的死?” “被其它人杀死的。” “谁?” “可能是与我同车的旅客,也有可能是...” 林建东直接打断,失望的摇摇头:“够了!我已经给你机会,可你一直在说毫无意义的废话!” “我们从监控摄像头拍到的画面发现,整个小巴车上只有你和司机王广生两人。” “王广生在台风夜遇害时,岛上根本没有第三者!” “你在浪费时间,也在浪费自己的机会。” 林建东看向宁青,语气既严厉又失望,对方根本没想好好回答问题。 第五十一章雨夜惊醒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11月19日,白沙岛,张家村废宅,早晨6点多。 寒风带走楚小荷的体温,血液在冰冷,在凝固。 宁青轻轻将她放下,心头思绪万千。 他先前一直在楼梯口暗中静静看她与张广盛搏斗。 不出手帮忙是因为觉得对方应该还有其它应对张广盛的手段。 他不是刽子手,从没想过要她命,害她到如此地步。 楚小荷最终落得这般下场,只能说时也命也。 算计来算计去,最终把自己也给算计。 此刻想起与楚小荷一路走来的画面,他已经分辨不清哪个性格才是对方的真面目。 或许都是,也或许都不是。 其它人亦是如此。 八人同行,外加一个窃贼张家明,结果到最后只剩宁青自己活着。 他到至今还有许多疑问, 为什么这一路上的所有人都是凶手? 是巧合吗? 还有张广盛到底是如何蜕下的皮? 楚小荷又为何对这些事情一清二楚? 为何还要大费周章的算计所有人? 死前用卡牌做了什么? 这些问题他都不知道答案。 不过都不重要了,人死如灯灭,是与不是又如何,继续深究已经没有意义。 “林兄弟借根烟,明年今日再还你。” 宁青从林遇裤袋中摸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言语之间尽显萧索。 嚓! 铁轮撞上火石,火星迸发,火机迸发出一束火苗。 修长手指夹着香烟,放入口中深深吸了一口,缕缕烟雾从胸腔中冒出。 背靠墙壁瘫坐地上,看了看平躺的楚小荷与林遇,目光随后移向窗外的雨夜。 眼神幽幽,谁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呼—— 又是一口浓烟自鼻腔喷出,下巴轻扬,脖子伸直,愣愣得盯着走道天花板。 唉! 刘源呀刘源! 你死前到底来岛上做过什么,又是谁杀了你! 随着这道叹气声走远,满满的困意袭来,聋拉着的眼皮已经快睁不开。 他感觉好累...好累... 不知道疲惫的是身体还是精神和心理。 或许三者兼有。 香烟燃烧得很慢,灰白色的长长烟灰一直挂在烟头没有掉落,在空中不断弥漫出看不见的白烟。 良久。 火星熄灭,烟灰散落在地,与地板上的尘埃混肴一起,只剩孤零零的烟头还在夹修长的指缝中。 他早已睡去。 ... ...... 滴答~ 滴答~ 轰隆! 一道巨型闪电划过天空,万物皆被照亮。 雨珠越来越大,风声越来越急。 宁青从睡梦中惊醒,揉了揉模糊的视线。 从皱巴巴的烟盒中抽出一根香烟,毫无形象的叼在嘴里,宛若一名抽烟多年的老烟枪。 嚓! 香烟点燃,美美吸了一口。 嗯? 香烟呢? 宁青从睡眼惺忪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旋即又是一愣。 刚刚抽烟只是他臆想出来的本能动作,手中根本没有烟盒、香烟以及火机。 哪去了? 难道是睡懵了? 百思不得其解的挠挠头,似乎还未从混沌的意识中完全恢复清醒。 几点了? 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腕表随后便放下。 哦...下午一点四十二分。 已经睡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一边想着一边单臂支撑地板站起身子,随后,一股震惊之色在刹那间闪过脸庞。 这是... 以及极快的速度将身体拉到窗户前,瞳孔透过狭小的缝隙,死死盯着屋外的景象。 天还没亮,一如既往的黑。 雨还在下,一如既往的猛烈。 风还在呼啸,一如既往的不留情面。 这是深夜凌晨一点四十二分,不是下午一点四十二分! 此番醒悟给他带来的惊讶无异于一场大地震。 台风怎么还没过去? 台风在登陆后,一般只在一个地区至多逗留2至3个小时便呼啸过境。 可从早上六点多到次日凌晨一点四十二分已经过去19个小时。 明显不符合大自然规律,似乎从登陆荒岛开始便一直逗留不肯离去。 最可怕的是... 他缓缓转过身子,眼角微微眯起,背后汗毛耸立,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林遇与楚小荷的尸体————消失了! 再回想起睡醒时的抽烟动作,他敢肯定这绝不是偶然。 细思极恐。 宅子内还有人! 趁他熟睡时搬走了林遇与楚小荷的尸体,甚至将手中的香烟一并收走。 是谁? 王广生? 张家明? 冯候? 柯丽? 万昆? 姚思莲? 林遇? 楚小荷? 他们中间有人在装死? 不对,都不对! 自我否认的摇摇头,一个个猜测被他先后毙死。 不可能是他们! 每一具尸体他都仔细辨别过。 脉搏全无,体温流失,有的人甚至还是致命伤口,根本不存在假死的可能性。 张广盛? 也不对。 他亲眼看到张广盛化为黑雾消散在眼前,被锁死在卡牌中。 眉头越皱越深,一想再想,终于忆起被忽略掉的一点。 楚小荷临死前的动作到底是什么意思? 用卡牌做了什么? 难道是将张广盛放了出来? 可这也说不通。 他虽然不知楚小荷想用卡牌做什么,却很清楚对方想要杀了自己的执念。 如果放出了张广盛,明显不符合当下状况。 19个小时的时间,足以让捉迷藏游戏进行无数轮。 如果张广盛真的还在存在,那么宁青在睡梦中已经被抓死无数次。 况且,搬运尸体也有违张广盛这种诡异存在的行为逻辑。 到底是谁? 无数念头在他脑海中一转而逝,一幅幅记忆画面被搜肠刮肚。 良久,还是没有头绪。 忽然,耳部肌肉微微抽动,随后眼角微眯,瞬间变得面无表情。 果然! 宅子内还有其它人,而且...不止一个! 一阵模糊不清的对话声传入耳朵,目光随着飘忽不定的声源望去,瞬间将楼梯口锁定。 一楼! 会是谁?会是什么身份? 抱着这些未知想法,宁青轻轻抽出别在登山靴上的军刀,放入手中紧紧握住。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连手电筒也不敢开,就着闪电迸发的亮光,在黑暗中一步步前行。 近了... 越来越近了... 他消无声息的下到一楼,躲在玄关拐角处,身体紧紧贴着墙壁一动不动。 仅隔着一堵墙,大堂内的火光隐隐可见,近在咫尺的对话声是如此清晰可闻。 可他脸上的震惊之色愈来愈浓。 直到...径直走出玄关拐角,步入大堂。 “哟,穆兄弟才上去几分钟就睡醒了?难不成是反悔了也想分一杯羹?” 第五十二章 动了那根线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哟,穆兄弟才上去几分钟就睡醒了?难不成是反悔了也想分一杯羹?”林遇手中木棍一顿,语气啧啧称奇。 宁青沉默地走到火堆旁坐下,将所有震惊深藏心底,不显于色。 死而复生? 还是... 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腕表,旋即眼角微眯。 日期刻度上显示的是19号。 时间倒流! 这就是楚小荷临死前用黑色卡牌布下的局? 宁青盯着她脏兮兮的侧脸,万般猜测流转心头。 后者似有所感,嘟囔着嘴:“大...大叔,你别这样看人家,人家...会害羞的。” 随后低下小脑袋,小手巴拉巴拉的剥掉山楂卷的包装纸,不停地往嘴里塞去。 她口袋里似乎总有吃不完的零食。 “给...大叔你要不?” 宁青摇头拒绝,随后收回目光,不动声色的观察起其它人来。 林遇、冯候夫妇、万昆夫妇... 一个个逝去的生命如今却鲜活的活在眼前,神态各不相同。 黑色卡牌的神秘能力? 让时光倒溯,让死者复生? “啪啪!既然穆兄弟也舍不得放弃这块蛋糕,不如...”林遇拍拍手掌,将众人注意力吸引,“我们现在就开始商量怎么分配吧。” 宁青摇头:“你们分你们的我不需要。” 众人闻言,皆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向他。 “大叔你确定不要吗?那可是很多的小钱钱,能买很多很多的山楂卷。”楚小荷脸色惊讶。 宁青再次摇头确定,心头却冷笑连连。 如果不是清楚对方是怎样的面目,说不定还真会被这以假乱真的伪装忽悠过去。 此刻劝说自己,恐怕还是为了将水搅浑使利益难以分配平均。 众人见他再三确认也不再怀疑,分赃可不是什么礼貌谦让的好事,少一个人瓜分,他们心里乐呵还来不及,哪还会一个劲的劝说。 于是,新一轮的利益分配在一个旁观者的注视下正式开始。 各种分配方案轮番上演,争吵不休。 有冯候夫妻的不岔、林遇的贪婪,也有万昆夫妇的随意,更有楚小荷无处不在的算计。 最终不管如何,分配方案始终未能达成统一。 历史的车辙在相同的轨迹上滚滚前行,如既定好的剧本,众人再次不欢而散。 宁青将这一切默默看在眼里,心底暗叹,果然还是一样的结果!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否则事件会再次重演。 张家明会死去,林遇他们同样也是。 “等一下!”宁青高声道。 众人本打着小算盘准备离场,闻言,不禁纷纷停下脚步,想听听对方说什么。 只见他重重呼出一口浊气,平复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思绪,道:“你们不能离开。” “凭什么?”柯丽语气不岔:“没看到这里是什么情况吗,到处都是死人的灵牌,阴森森一片,你告诉怎么待下去!” “不让我们离开确实有点过分了。”万昆附和。 宁青冷眼以待:“这间宅子的情况比你们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穆兄弟,你该不会想跟我们说有不干净的东西吧?”林遇脸色揶揄。 宁青想了想,随后重重点头。 林遇不以为然:“别开玩笑了,现在谁还信这个。” 宁青神色一怔,他倒是忘了,一群刽子手怎么可能会信这个。 这时,待在角落的楚小荷,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诧异,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 ... 人去楼空。 宁青独自呆坐火堆旁,望着幽幽火光,瞳孔没有一点焦距,思绪不知飘向何方。 嗬~ 无论怎么劝说还是无法阻止他们离开,这一事实让他突然间变得手足无措。 无法改变么? 恐怕历史会再次重演! 先是张家明遇害,然后再是冯候夫妻... 不对! 目光一亮,瞳孔瞬间聚焦,从愣神中恍然一悟。 第一个死的是张家明? 那是不是只要张家明没死,一切事情便不会重演? 如果把时光回溯前的事情看做一条线,那到此为止,众人依旧还走在这条线上。 但只要张家明没有如期死去,就等于剪断了这个线。 所以张家明不能死! 想到此处,他迅速起身赶往小黑屋,在张家明一脸懵逼的状态中将其提到大堂。 “你要对我干嘛?”张家明神色恐慌,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宁青不言不语,默默地抽出军刀向对方走去。 “大哥...大哥!别...别杀我灭口!” 张家明一脸恐惧,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偷点东西怎么还能把小命搭上。 宁青将冰冷的刀身贴在他的脖子上,冷言道:“听着,我接下来会给你松绑,但你要保证不能乱跑,OK?” “啊?OK!OK!O**K!!!”张家明连连答应,生怕对方反悔。 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给自己松绑,但只要不是杀自己灭口都是好事。 锋利的刀刃在他身上划过,绳子簌簌下落。 张家明活动了下筋骨,刚诞生要逃跑的念头便看到明晃晃的刀身,旋即艰涩的咽了一口唾沫:“大哥...那啥,谢谢你哈。” 宁青抬头瞥了他一眼便又低下去。 张家明见对方好像不怎么好说话,只好将逃跑的念头掐死,老老实实的呆着。 再说了,这台风天的好像也没地方可跑。 滴答! 滴答! 时间在慢慢流逝,宁青盯着腕表一动不动,机械转动的滴答声清晰可闻。 滴答~滴答~ 目光撇向大堂两侧的玄关黑暗处,脸上露出难以察觉的担忧。 既然是时光回溯,连死去的人都还活着,那张广盛也应该同样存在吧! 还有多久它才会出现? 它接下来又会怎么做? 自己和张家明待在一起,它会不会换目标去抓别人? 他沉默地看着一圈圈转动的指针,耐心等待对方降临。 他虽然已经做出改变,却无法预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等待有时候也是一种煎熬。 ... 时间过去了很久,张家明已经趴在火堆旁睡着。 蓦地,宁青浑身汗毛竖起。 那种熟悉的不祥袭向心头。 来了! 已经来了! 被某种东西窥视的感觉又来了。 宁青全身警惕,眼角微微眯起,面无表情的望着火光照耀不到的黑暗处。 它应该就在看不见的黑暗里。 想到此处,伸脚踢了踢睡觉的张家明,将其弄醒。 后者模模糊糊的望向宁青,似乎在询问干嘛。 宁青朝玄关黑暗处轻扬下巴示意。 张家明顺着望去什么也没看到,随后揉了揉双眼再看,结果还是什么也没有。 于是不明所意的扭头看向前者:“大哥,咋了这是...卧槽!你背上趴是啥!!!” 张家明死死盯着宁青背后,神色惊骇欲绝,吓得直接摊坐在地上。 闻言,宁青心头涌起不祥的感觉。 脖子传来一丝阴冷的触感。 愈来愈紧,愈来愈喘不过气... 第五十三章重演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11月20号,湛城联邦警局审讯室。 “砰!” 钢笔敲击桌面的动作猛地停顿,林建东面无表情的盯着宁青。 “人格分裂?蜕皮?神秘卡牌?时光回溯?” “扯什么犊子,这跟你调查刘源的行踪有什么关系?!” 林建东的耐心一点点的在这些莫名其妙的玄学中消磨殆尽,他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神神叨叨的罪犯,谎话张口就来,也不管是否天方夜谭。 宁青眼神涣散的望向桌面,脸色极其认真:“我知道这么说你们很难相信,其实——我自己也不怎么相信。” “但它就是发生了呀,我能有什么办法。” “无论我们相信与否,它都已经发生,是真实存在的既定事实。” “嗬!”林建东一声冷笑:“什么林遇、楚小荷、万昆、姚思莲,编,你就继续编。” “知不知道‘江民小区回魂案’和‘邻居灭门案’都是我负责的?” “联邦高等音乐学院根本没有林遇这个人!” “还有‘邻居灭门案’的凶犯也不叫万昆和姚思莲!” “还跟我扯什么一群人旅游探险,要不要我把拍到的监控画面给你看,看看当时车上有几个人?!” 林建东越说越气,竟然有罪犯敢把他当傻子一样忽悠。 腾的一声站起身子:“小张我们走,让他好好静一静,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真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 嘭! 房门紧紧关上,屋内再次恢复安静。 门外。 小张看着气呼呼的队长,询问道:“林队,不审了?” 闻言,林建东指着单色玻璃窗内宁青,道:“审什么审!你看他像配合的样子吗!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拿咱们忽悠,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交代!” “那咋办?”小张警官看了看空白的笔记本,脸色迟疑。 林建东沉思一想,大手一挥,吩咐道:“去,给我把市里最有名的心理医生请来。” “啊?请他们干嘛?”小张警官一脸懵逼的挠挠头。 “让你去就去,废话怎么这么多。” “哦哦,好,我马上去联系。” 说完,小张抱着笔记本便往外走去。 林建东死死盯着宁青,嘴角闪过一丝冷笑,这回我要看你是真疯还是装疯! ...... ... 滴答~ 滴答~ 轰隆! 一道巨型闪电划过天空,万物皆被照亮。 雨珠越来越大,风声越来越急。 宁青从睡梦中惊醒,揉了揉模糊的视线。 从皱巴巴的烟盒中抽出一根香烟,毫无形象的叼在嘴里,宛若一名抽烟多年的老烟枪。 可又在刹那间猛地停顿,僵硬在原地迟迟没有打火。 眼中闪过疑惑,这组动作怎么这么熟悉。 不对! 脸色一惊,双手迅速摸向脖子。 我不是被张广盛抓到掐死了? 怎么又活过来了? 目光向腕表移去,19号01:42分。 又是这个时间点! 重生本来是一件值得幸庆的事情,但他此刻却闪过不好的预感。 他想起之前看过的一则故事。 主角被禁锢在某个时间点永远也无法逃离,无法去到下一天,一直活在同一天,不老不死。 按照这么看来,他先前对神秘卡牌的能力存在判断误差。 远不止时间回溯这么简单,而是把他锁在了19号这天。 该死! 宁青脸色难看,不老不死听起来很美好,但实际上却恰恰相反。 试想一下,一个人被永远的关押在台风夜,永远和一群杀人犯待在废宅里是什么感受。 不仅各种阴谋谎言每天都在上演,还得时时刻刻提防诡异的张广盛。 那种日复一日的枯燥能将一个人的精神折磨到崩溃。 听着楼下传来的说话声,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怎么办! 不! 肯定还有什么办法破解! 感受到越来越爆炸的思绪,他心中一发狠,非常时刻那就得用非常手段。 不管如何都要尝试一下,反正自己死了也会复活。 ... 大堂。 “你在干嘛?”冯候一脸纳闷。 他有些搞不懂刚刚上楼没多久的宁青,为何又会突然火急火燎的跑回大堂,而且还一个劲的瞅着四件古董。 “唔...我想再给你们表演个魔术。” 话落,宁青拿起古董就是一阵对对碰,操作可谓猛如虎。 “你疯了!”林遇怒气冲冲的一脚将宁青踹开,望着满地碎片,神情惊愕不已。 明白发生什么事情的柯丽也是火力全开:“发什么神经,你自己不想要也别挡我们财路!” 林遇一脸恶狠狠:“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事没完!” 宁青被一脚踹翻后浑身沾满泥土,着实狼狈不堪。 结果只是慢条斯理的啪啪衣服上的灰尘,并不为此带起多大情绪波动。 面无表情道:“这事有完没完不是你说了算...” 明晃晃的刀身印上微红火光,宁青掂了掂手感:“现在是我说了算!” “穆兄弟,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万昆脸色下沉。 宁青眉目一挑不置可否,语气一冷:“听着,你们最好待在大堂,谁也别离开。” “你这也太颐气指使了吧,真当手上有一把破刀就能威胁所有人?”林遇不以为然,眉宇间尽显讥讽之色。 闻言,宁青颇为赞同的点点头:“对一群刽子手来说,一把破刀确实显得不够分量,不过——你们尽可试试。” “什么意思?”万昆用不善的眼神看=着宁青。 林遇补了一句:“还能有什么意思,说我们是杀人犯呗!” 宁青一乐,这些人是真能装,“行了,都别装了,林遇,江民小区回魂案是你犯的吧?” “张老师,不对,应该是万昆和姚思莲才对,邻居灭门案可曾记得?” “冯大高管,不知你对烇元市三年前的烂尾楼项目还有印象吗?” 随着一个个人被提名道姓,林遇等人的脸色渐渐阴沉如水,连眼底都带着一抹散不去的阴寒。 众人相互对视,发现各自脸色都很难看,便知宁青说得八九不离十。 仍有人死鸭子嘴硬:“凭你一面之词就觉得我们会信?!” 宁青摇头:“我不用你们相信,我要我相信!” “还有——姚思莲你不用把手伸向背后,我知道你藏着匕首。” 姚思莲摸向后腰的动作一僵,怎么也想不通对方是如何看破。 “放松点,放松点。” “你们不用这么警惕的看着我,我可从来没准备对你们做什么,只要确保你们不离开大堂就行。” “大叔...怎么这么多坏人...怎么办呀!” “楚小荷你也甭装,你比他们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还有...” “把你身上的黑色卡牌交给我。” 第五十四章麻木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楚小荷眉目微皱,想不通对方为何对自己知晓得一清二楚。 是自己哪里露出破绽被发现? 不对。 就算对方怀疑自己身份,那也不可能知道黑色卡牌的事情。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思来想去也弄不明白,遂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没有你描述的黑色卡牌!” 众人都用诡异的目光看向宁青,同样搞不懂他是如何识破自己凶手的身份,似乎什么都知道,从下楼开始,每个举动都透着古怪。 “唔...” 宁青呼出一口长气,他就知道没这么容易拿到黑色卡牌。 可黑色卡牌却又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破局方法。 于是,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姚思莲和柯丽,“我一个大男人不方便动手,所以——你们谁愿意帮我搜下她的身体?” 柯丽脸色迟疑,看了看丈夫冯候,又看了看其它人脸色,最终还是没接茬。 “我来。” 姚思莲从万昆身后走出,随后走向楚小荷。 而宁青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楚小荷表现得太淡定,好像黑色卡牌真的不存在一样。 果然, 随着姚思莲的搜身结束,地上除了一堆杂七杂八的零食再无其它东西。 “所以...大叔你说的黑色卡牌是什么?” “你藏在哪里?”宁青亲眼见过她拿出黑色卡牌对付方张广盛,甚至连自己被锁在今天也有很大可能是因为黑色卡牌。 搜不出来肯定是没带在身上,藏在了隐秘的地方。 “够了,你别再自导自演,砸古董事我们还没找你算账!”林遇一边说着一边朝玄关走去。 宁青见状,手中军刀一挥拦住对方去路:“我说过,谁也不能离开大堂。” 虽然没能如期拿到神秘卡牌,但将所有人堵在大堂也是计划之一。 他想看看在所有人都挤在大堂时,张广盛又会怎么做。 林遇脸色难看至极,迫于明晃晃的军刀只能缓缓后退。 ...... ... 滴答~ 滴答~ 轰隆! 一道巨型闪电划过天空,万物皆被照亮。 雨珠越来越大,风声越来越急。 宁青从睡梦中惊醒,揉了揉模糊的视线。 又失败了! 张广盛没有缺席,每一轮捉迷藏都会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 宁青在第四轮中被抓到,然后——时间重置回到一点四十二分。 低头想了想,似乎感觉这个办法也行不通。 不管张广盛是否存在,自己都无法从冲破时间的枷锁,顶多是改变所有人的死亡顺序。 恐怕就连得到神秘卡牌也无法改变局势。 这一猜测他越是深入分析越是心惊和气馁。 楚小荷第一次启用神秘卡牌时,造就了如今这个诡异的时间点。 好比一个巨大而无形的牢笼,紧紧将他禁锢在这一天。 哪怕他现在从楚小荷身上拿到神秘卡牌,用它对付张广盛,然后再启动神秘卡牌的能力,估计还是不能改变这一现状。 不管自己现在用卡牌做了什么,就算能影响到过去,那也极为有限和短暂。 因为现在所有的举动都是在这巨大而无形的牢笼中进行,24点一到,时间线又会复原。 徒劳无功! ...... “砰!” 宁青发疯的拉开宅子大门,整个人不管不顾的往外面冲去。 冒着暴雨,冒着狂风,冒着众人惊愕的眼神消失在黑夜里。 “他疯了吧?上楼前还好好的,现在是受了什么刺激!” “别发愣,既然他想找死那就不管他,快来帮忙把门堵上!” ...... ... 轰隆! 一道巨型闪电划过天空,万物皆被照亮。 宁青第N+次从睡梦中惊醒,整个人处于发呆的状态中。 他已经不记清这是第几次回到19号1点42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全都尝试了一遍。 包括冒着超强台风强行离开废宅、从楚小荷手中取得神秘卡牌杀死张广盛等等,无一不是失败。 到了如今,整个人已经开始变得麻木。 这是一个无解的循环,无解的死局! ...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宁青仍然浑浑噩噩的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或者说,时间对他已经毫无意义,反正一直活在同一天。 计较时间流逝的问题只会让原本就很枯燥的人生变得更加折磨。 咚咚咚~ 咚咚咚~ 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敲响楼梯的台阶,手电筒的光束锁定在宁青身上。 是林遇、冯候等人。 套绳、捆绑、拖走,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待宁青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被他们关进小黑屋。 发生了什么? 剧本好像产生了偏移? 他后知后觉,渐渐从麻木混沌的意识中清醒过来,低头一想便将事实推理得七七八八。 剧本还是那个剧本,依然是熟悉的味道。 自己被抓,估计是因为没有参与分赃,林遇等人为了防止古董消息泄露,然后对自己起了杀心。 想到此处,他不禁仰天长叹。 嗬!真是嘲讽。 一群无法摆脱既定命运的人,却仍在为虚无缥缈的财富做着美梦。 随后不知想到什么眼神突然一黯,仔细想想,自己似乎比林遇等人更可怜。 起码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的结局是怎么样,可以肆无忌惮的做着发财梦。 而自己明明知道结局如何,却没有能力也无法去改变,只能眼睁睁看着时光倒转,日复一日。 ...... “砰!” 小黑屋的木门被人粗暴踹开,发出嘎吱嘎吱的异响,门板颤动不已,随时都有散架的可能。 “进去!” 一道娇小的人影被万昆丢到屋内一角。 是楚小荷。 万昆瞥了一眼神情麻木的宁青,发现对方没有异常后便离开房间把房门关上。 屋内再次陷入一片黑暗和寂静。 “终于有人进来作伴了!”宁青在黑暗中低语感慨,“只是没想到进来的会是你。” “大叔...你看到我很惊讶吗?” 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内只能听到楚小荷的说话声,却无法看到她此刻的神情。 “很惊讶。” “有多惊讶?” “唔...很多很多的惊讶。” “那大叔你为何会惊讶?” 随着楚小荷这句问话落下,许久都未能听到宁青的回答。 “大叔,你怎么不说话了?” “大叔?” “大叔!” “啊,你刚刚说什么?” “你刚才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看到我进来会惊讶?” “哦哦...刚刚有点困,睡着了。” “...” “像你这么聪明的女孩子会被他们关进来,我肯定很惊讶呀。” “嘿嘿,大叔你是在夸我吗?”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那是...?” “我收回刚才那句话,像你这么心机深沉的人竟然也会被他们关进来,我能不惊讶?” 第五十五章二十年前的今天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我收回刚才那句话,像你这么心机深沉的人竟然也会被他们关进来,我能不惊讶?” “不然呢?戏台子已经搭好,我若不退场他们又怎么演下去。” “所以,这还是你的算计?” “哇!大叔你太聪明了。” ... 屋内的话语声再次沉寂下去,似乎两人都没交流的心思。 时间在安静的气氛中流淌。 房外有惊呼声,有慌乱的手电光束,有杂乱无章的脚步。 宁青都听在耳中看在眼里,结果却连一丝情绪波动都有所欠缺,似乎见怪不怪。 事实上,接下来的剧情他也猜测到几分。 无非是外面的人一个个死在张广盛手下,或者房内的自己死在张广盛手上,唯独不知道楚小荷这次会以何种手段脱身。 不过不重要,这只是无数个19号中的小插曲,改变不了任何进程,权当是看一场逼真的戏。 时间在此刻显得毫无意义,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房门外的世界开始逐渐趋于平静,甚至是死寂。 他想了想,新一轮捉迷藏应该已经开始。 房间外的人都死光了,那现在该轮到房间内的自己两人。 “你怕吗?”他轻轻问道。 “不怕。” “为什么?” “只要大叔你也死了,我便可以安心离去。” “你对我的仇恨似乎很深也很没来由,我不记得在此之前有得罪过你。” 宁青非常疑惑,确切来说,在很早之前便有了疑惑。 每一个19号的剧本中,或多或少都能感受到,楚小荷对于杀掉他有着某种执念,只是一直没机会弄清楚答案。 “看来大叔你不记得了呢!” “或许吧,我明明有着超忆症,可有些时候却总会莫名忘记一些事情。” “那大叔你记忆力是真的不好。” “嗯,有时候会发现银行卡里会多出些不知道的开支,买了什么也不记得。” “那大叔你害怕吗?” “不害怕。” “为什么?” “大概是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吧,不过,你把自己陷入险地想好怎么脱身没有?” “还没,不过有大叔你陪葬也所谓啦。” “...” “大叔,我说我脖子现在被人掐住了你信吗?” “我...信。” “那我能问个问题吗?” “你说。” “我美吗?” “嗯...很美。” “可大叔你说过,我化妆都不如她化成灰好看。” “她?” “嗯..咳咳!” “......” “咳咳!那如果我用她的灰化妆呢?咳咳!大叔你会觉得好看吗?咳咳!~” 随着这句话落下再也没有声音响起,楚小荷也没能得到宁青的答案。 她? 宁青默默的咀嚼着这个字眼,在黑暗中仰天长叹,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也越来越狗血。 可他真不知道‘她’是谁。 隔着黑暗望向楚小荷的位置,他十分清楚,对方此刻已经成为一具尸体。 “好像这一轮是我当猫了。” 绳索悄然从身上滑落,站起身子活动了几下筋骨。 实际上,在楚小荷还没进来时他早已解开绳结。 一直没有表现出来不是因为在计划什么,相反的是,没有行动是因为没有任何计划。 没想好要做什么,索性一直安静的待着。 可现在他知道了。 这是一出诡戏。 一群杀人犯,一场捉迷藏,一个貌似因爱生恨的狗血剧情。 如果再继续日复一日下去,他觉得自己恐怕用不了多久便会精神崩溃。 总得做点什么。 ‘抓到张广盛?’ 想了想后便否定,在过去的19号中,他曾为此多次付诸行动,可全都一一失败。 张广盛是无法抓到的存在。 漫步在黑暗的宅子中,看着林遇等人横七竖八的尸体,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他记得楚小荷说过,稚童张广盛是主人格蜕下的一层皮。 而在张家明的描述中,稚童张广盛在二十年前便存在,两人还一起玩过捉迷藏。 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稚童张广盛是主人格张广盛在二十年前,跟随亲戚离村时蜕下的一层皮。 二十年过去,主人格张广盛有没有可能还一直活着,最起码在所有人踏入废宅之前。 他仔细琢磨一番后,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大,甚至很怀疑主人格张广盛就是自己这群人中的某一个。 二十年,昔日家破人亡的稚童已经长大! 他,会是谁? ...... 宁青静立于柴房内,目光幽幽的盯着王广生尸体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一声长叹自胸腔升起。 王广生, 张广盛! 多么相似的名字,他一开始怎么没想到。 王广生从面相看约有二十七八岁,据张家明描述,二十年前的张广盛也在六七岁左右。 单凭名字相似还能用巧合解释,可从年龄上推断几乎相差无几。 再者,如果这两点还无法说明问题,那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判定依据。 这里是张家村,从村中的张氏祠堂便可看出,这是一个以宗族关系存在的村落,几乎没有外姓人。 恰恰王广生又说他是本地岛民,这间废宅是他的祖宅。 不姓张却声称自己是张家村的人,两者之间无疑是相悖的。 以上三点综合一起,宁青断定王广生就是张广盛,对方在跟随亲戚离村后便开始更名易姓。 随着判断成立,他也因此陷入更深层次的疑惑中。 当年的入室盗窃案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仅仅是张广盛双亲与贼人一同离世这么简单? 他越琢磨越觉得此事充满蹊跷。 蜕皮不会无缘无故的诞生,它是主人格的阴暗面且有着某种执念。 二十年的今天,那桩陈年旧案中肯定存在某些不为人知的过往。 否则根本解释不清,张广盛为何会在离村时彻底割弃自己的阴暗面,甚至不惜更名易姓。 说明当年的案件里有他不愿触及的回忆。 不过,主人格张广盛已死,死在18号晚上,而宁青只能永远活在19号中,根本无法回到张广盛还活着的时候,也就无从得知事实。 现在也只能通过已知线索,一个个细节去推敲,慢慢的还原二十年前的真相。 第五十六 城里人、外村人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所以,在当年的入室盗窃案中,究竟有哪些不为人知的真相被掩盖。 宁青随后想起张广盛对张德满与杨芳的区别对待,觉得,或许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转身折回大堂,弯腰捡起杨芳的灵牌,轻轻擦去灰尘。 望着烧焦的印记,褪色的名字,眼中星河流转,神情似有所得,旋即向柴房走去。 杨芳的灵位是张家明在取柴时发现的,说明在很早之前便被人抛弃到此处。 这个人会不会是张广盛? 想到这里,他低头看了看王广生的尸体,仔细一琢磨,还真觉得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王广生给张德满立碑时,碑文刻的是‘慈父张德满’和‘孝子张广盛’,而杨芳的碑文则是‘吾母杨芳’和‘张广盛立’。 区别在于一个有前缀,一个没前缀。 墓碑上的称呼前缀可是不能乱用的,它有着严格的记载意义。 ‘慈父’和‘孝子’代表了逝者与立碑人的关系,以及逝者生前对立碑人起到的意义,同时也表达逝者在立碑人心中的地位。 ‘吾母’并不是一种尊称,只能简单说明她是立碑人的生母。 更有趣的是,在立碑人落款这一行,张广盛没有给自己加上‘孝子’前缀。 说明他十分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杨芳的子嗣。 而宁青一路所见到的,祭拜时的差别对待,灵牌不上神龛,这些事实也在证明张广盛确实不想当杨芳的孝子。 将灵牌丢弃在柴房,恐怕也是有意为之,其目的估计是为了将杨芳的灵牌当成柴火烧掉。 这一个举动不亚于挫骨扬灰。 综合以上种种,不难看出张广盛对生母杨芳有着滔天恨意。 宁青眼中闪过一抹不可捉摸的有趣神色,在过去的无数个19号中,他从张家明口中得知一条极为重要的信息。 入室盗窃案还没发生前,张德满一直在王广生(张广盛)的童年中,扮演着严父角色,而杨芳才是‘慈母’身份。 因此,王广生小时候一直很惧怕父亲,倒是对母亲颇为依赖。 而现在,在张德满与杨芳去世后,王广生对待他们的方式却完全相反。 ‘严父’变成了‘慈父’,‘慈母’变成了‘吾母’。 不难看出,王广生当年肯定是遭遇到无法接受的事情,否则也不会在一朝一夕间扭转想法。 直接导致对母亲杨芳的态度,从极其依赖变成无比憎恶。 而态度发生转变的时间点,所有的线索无一不在指向二十年前的19号,发生入室盗窃案的夜晚。 问题来了,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情,才会令王广生发生如此巨大的转变。甚至可以说是极端。 现在推理出的结果是, 入室盗窃案发生前,王广生与母亲杨芳关系极好————盗窃案进行时(具体经过未知)————入室盗窃案发生后,王广生对母亲杨芳充满怨恨。 直接导致王广生产生极端心态,并在离村前将阴暗一面彻底割弃。 现在的问题是,当年的真相经过时间掩埋,除了当事人谁也不知晓具体发生过什么。 而这恰恰是最重要的一环,不弄清这点,便无法知道导致王广生蜕皮的真正原因。 宁青颇感头疼的揉揉太阳穴,在线索缺失的情况下进行分析推理就这点不好,费脑子。 想想... 想想... 在想想... 还有哪些对方被忽略。 蓦地,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经过苦思冥想,一处不协调的地方涌现心头。 张家明曾无意中提起,案发那一晚,王广生家中不止是一家三口。 还有闻风而来,三个收购古董的二道贩子! 因为白沙岛路途遥远,当年又交通不便,一往一返需要大量时间成本。 二道贩子在收购没谈妥前,一直留宿在王广生家中。 据张家明回忆,当年一案死去的不止张德满、杨芳和贼人,还有给过他糖果的城里人。 如果没猜错,所谓的城里人其实就是这三个二道贩子。 这让宁青想起一件事。 张德满家族墓地附近的五座无名坟墓。 两者相加是七座坟墓,七个人。 仔细一数,张德满、杨芳、三名二道贩子外加窃贼,算起来只有六个人,似乎有点对不上。 实际上还漏掉一个。 被漏掉的这人也在张家明的回忆里出现过,只是出现的方式太隐晦,才让宁青没有注意到,当时直接被忽略掉。 审问张家明时,他的原话如下: ‘有一天,我在村口玩耍时,遇见两个外村人,他们给了我一块钱,问村子里最有钱的人家怎么去。’ ‘然后,我给他指了德满叔家。’ ‘当时我一直觉得德满叔是村里最有钱的人。’ ‘后来,村子里来了辆警车,井口边也比往常热闹,挤满了人。’ ... 两个外村人应是窃贼无疑,他们初来乍到肯定要提前踩点。 无知稚童便是最好的问话对象,只需花费极少的成本,便能套出想要的信息。 他们也只有是犯案的窃贼,才能说明张家明如今出现在废宅的身份。 别忘了,林遇、万昆、冯候等人个个是凶手,连宁青都带着一层杀人嫌疑犯的身份。 张家明又怎么会没有一点猫腻。 就是因为他给窃贼指路,才导致惨剧发生,算得上是间接行凶者。 张德满、杨芳、三名二道贩子、两名窃贼,加起来刚好七个人,与墓地的坟墓数量相吻合。 七人全是当年一案的亡者! 同时,最诡异的一点是,宁青忽然有些明白,王广生当年扮演过什么角色。 凶手! 连张家明都是以间接行凶者的身份出现,那王广生还逃脱得了凶手的身份吗! 就不知是和张家明一样无意间害死人,还是有目的行为... 如果是后者... 呵呵! 一个入室盗窃案死了七个人,唯独少不更事的稚童避过此案。 而且,观其对母亲的憎恶程度,很难让人不去相信,杨芳的死到底与他有没有关系。 思绪到此处戛然而止,宁青眉目一挑。 当年一案,是得好好琢磨琢磨了。 请假一天。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今天假期回来第一天上班事情有点多有点累,眼睛快睁不开了。今天暂时先不更了,明天两更。 大伙也别担心,除了不可抗力的因素404,我绝不会放弃本书,今天状态确实顶不住。 先睡了,争取早上能早点起来更新。晚安。《第十张脸》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七章窗台上的抓痕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张家废宅,小阁楼。 宁青静立窗前,望着窗外雨夜默不作声。 张家明的回忆中,在入室盗窃案发生后,每一次见到张广盛,发现对方都是站在同一位置看自己。 原话如下: “直到有天经过他家门口,看到他站在小阁楼的窗口,我在看他,他也在看我。” “他还是跟离开时一模一样,一点也没变,我一眼认了出来...” “我努力地朝他挥手打招呼,最后连吃奶的劲都用上了,他也没回我...” “后来一想,可能是没认出我来,毕竟一年时间过去,我长高了,黑了,也壮了。” “我翻过他家围墙,准备上去给他个惊喜。” “结果找遍整个宅子都没看到他...我以为他是想和我玩躲猫猫,就跟以前一样...” “不过这次换了人,以前是我躲,他找,现在变成他躲,我找。” “天黑了,我还是没找到他...” “我怕再不回家吃晚饭,我妈会提着扁担过来找我...只好跟他约定明天再来继续躲猫猫。” “尽管他没回我话,但不说话就当他同意了。” “第二天出门去玩时,妈妈突然拉住我,神神秘秘的跟我说,村子里来了脏东西,让我别一个人到处乱跑。” “我当时才不会告诉她,我哪里是一个人乱跑,我是和张广盛在一起玩捉迷藏。” “又来到他家大门口,他还是跟昨天一样,站在小阁楼的窗口看着我,也跟昨天一样没有理会我给他打的招呼...” 以张家明的视角来说,张广盛是在看他。 可实际不是。 “他还是跟昨天一样,站在小阁楼窗口看着我,也跟昨天一样没有理会我给他打的招呼...” 从这句便可看出,张广盛每次看的其实是大门口。 只不过张家明每次站的位置也是那里,所以便产生了对方在看自己的错觉。 而这种认知偏差,一开始时,也在某种程度上,影响到宁青的第一判断。 此刻,他站在窗前,站在张广盛曾经站过的位置上,透过窗户,以同样的视角望向大门。 当年,它一直在看什么,注视什么? 好像什么也没有。 宁青不断调整自己所站的位置,甚至脑补出,张家明当年站在大门外的情形。。 结果仍是一无所获,眉目越皱越深。 蜕皮是主人格的阴暗面,它们总会对某些东西充满执念。 捉迷藏是,注视大门同样不也例外。 张广盛到底在看什么? 这成了一个挥之不去的疑惑。 ‘不对!’ 宁青目光一亮,发现自己忽略掉一个很重要的细节。 二十年前的张广盛,只是个七岁左右的小屁孩,是蜕皮人格现在的身高大小。 宁青以成年人的身位去体会,两者在视野上肯定会有巨大差距。 ‘低一些。’ ‘不对,还要再低一些,它没这么高。’ 他此刻的动作与神态,如同一个不被世人理解的神经病。 先是半弯腰,然后是曲膝,随后感觉不对,又直接下蹲。 最后,似乎还不满足于现在的角度,时而蹲时而曲膝低头,像极了从某些病院里跑出来的病人。 ‘不对,视线还得下挪一点。’ ‘唔……基本上是这个身位角度了。’ 他缓慢而又异常认真的调整着自己站位,最后,以一个极其古怪别扭的姿势蹲在窗前。 说是蹲其实也不准确,具体应该是半蹲不蹲的姿势,脑袋比窗台高一点,手扒窗台边缘。 是种很难用字眼去描述的姿势,很像某些人蹲大号的体位。 不过,这一切都没人看到。 ‘唔……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能有什么?’ 宁青如此这般思索,想着想着,扒拉窗台的手掌,忽然在某一时刻停下。 一丝异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下意识低头看去。 ‘这是……’ 随后,顾不上全身是否会沾染尘埃,直接用手掌将窗台上的灰尘扫落。 肉眼可见之处,几道细微的刻痕显现眼前,还伴随着不规则的黑色条印。 眼角微微眯起,转念一想便明白是什么。 爪印! 切确来说,这是指甲与手指,在窗台上奋力抓出来的印记。 主人是谁不言而喻。 而爪痕内的黑色条印,其来源不难猜测,是指甲、指尖与水泥砖石摩擦碰撞的产物。 是褪色的鲜血。 从整个痕迹上判断,这是王广生小时候留下的,而不是蜕皮稚童张广盛。 如果是后者,那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情况下做着同一举动,留下来的爪痕和血迹便不止是这么浅。 而且,观抓痕被灰尘覆盖的厚度,以及蜕皮张广盛走路不会留下脚印的情况来看,是蜕皮张广盛的可能性极低。 最主要的是,宁青可不觉得似它那样的诡异存在还会流血。 如果是王广生留下的抓痕,那抓痕产生的时间点便很值得推敲。 极有可能是入室盗窃案案发当晚! 这一推测让他感到一惊,无法明白,王广生当时从这个位置,到底看到了什么。 才会有如此深的怨恨,不惜用这样钻心的疼痛来麻痹以及提醒自身。 甚至连蜕下的一张皮,都对此充满执念,一直站在窗口回忆案发当晚一幕。 这种心境,对此刻的宁青来说是无法切身体会到的。 不过也已足够。 起码让他确定,王广生在案发后的剧变,对母亲杨芳的怨恨,以及产生蜕皮的根源,都有可能来源于此,来源于案发当晚看到的一幕。 猜想、推理、论证、自否,接连在宁青脑海中上演,一个个分析判断,展开了无与伦比的头脑风暴。 随着时间流逝,所有的线索连在一起,一个可怕的猜测逐渐成型,直到完全占据他的思绪。 将所有的谜团理清后,那根细小且隐藏极深的线,终于被他慢慢剥离出来。 纵观整个事件,无论是王广生留在窗台上的抓痕,导致蜕皮的根源。 还是蜕皮张广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站在窗前注视大门,以及捉迷藏的执念。 这些事情始终绕不开一个人。 杨芳! 从案前案后,王广生对她的态度转变、祭拜时的遗忘,以及刻意将灵牌抛弃于柴房的举动来看。 这些都在证明,杨芳才是导致王广生蜕皮的根本原因。 第五十八章推演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这些都在证明,杨芳才是导致王广生蜕皮的根本原因。 以此推理不难猜出,案发一晚,王广生在小阁楼窗前看到的画面,铁定与母亲杨芳有关。 甚至可以大胆一点的进行猜测,王广生当时看到的画面,或许,直接就有杨芳的身影在里面。 应该是杨芳做的某些举动被王广生看到,因此,才导致他对前者的态度急转直下。 至于杨芳曾在大门口做过什么,宁青现在还不敢完全断定,不过,却已有一些猜想。 想要得知这个问题的答案之前,还得弄清楚一件事情。 捉迷藏。 稚童张广盛挥之不去的执念,宁青已知的就有两个。 一个是站在小阁楼窗口遥望大门,另一个则是刚才所说的捉迷藏。 这个游戏整整持续了二十年,从幼年时期的张家明,到如今的林遇等人都是游戏的参与者。 这份执念远比前者来得更加沉重,是刻入骨髓的癫狂。 幼年时期的张家明是第一个参与者,但宁青绝不认为,这份执念的来源同样是他。 捉迷藏是执念。 如果张家明是执念形成的根源,那么,当他被杀死时,张广盛的执念就该消散,而不是一轮轮的,永无休止的进行下去。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张家明都不具备让对方形成执念的条件。 既然张广盛的捉迷藏执念,不是来源于幼年时期的张家明,那说明形成执念的时间还要更早。 其实分析到此处,事情脉络已经很清晰。 还是当年案发一夜。 那个夜晚,应该也进行过一场名为捉迷藏的游戏。 宁青想到一个很老的桥段。 在无数个恐怖片和侦探剧中,当一家三口遭遇不可阻挡的罪犯时,伟大的父母总会第一时间将孩子藏起来。 并告诉他这是一场游戏,妈妈爸爸在和你玩捉迷藏,没找到就千万别出声。 这个场景放在案发一夜同样适用。 歹徒入室的条件满足,而张广盛恰好又喜欢与发小玩玩捉迷藏。 如若张德满或者杨芳对他说,儿子,我们一起玩捉迷藏怎么样。 你说张广盛会不会答应? 会。 答案是肯定的,并且张广盛应该还会很开心。 然后,躲藏在暗格的张广盛,一直没有等来父母找他。 为此,很可能直接导致…… 导致……执念形成? 宁青眉目微皱,似乎感觉哪里不对劲。 不对! 单单这样是无法衔接上,漏洞太多。 在张家明的回忆里,张广盛本身不知道暗格在哪,所以不可能直接躲到暗格里。 而且,躲到暗格之后,与站在窗台的举动也衔接不上。 ‘唔……是哪里错了?’ ‘还是……’ …… 宁青若有所思,似乎想通了什么,旋即转身离开小阁楼,下到一楼。 静立大堂,双眼紧闭。 许久才猛地睁开眼睛,双目瞪圆,嘴巴微张,手掌死死捂住嘴鼻,作惊愕不可置信之色。 随后慌慌张张,步履踉跄的朝玄关处跑去。 所有举动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也如精神病患在自导自演,反正无人知晓他想做什么。 宁青上到二楼后,急忙推开一道卧室房门,随后赶到床边,做虚抱姿势。 但实际上,他双手空空如也,根本没从床榻上抱起任何东西。 这时,身体骤然一僵,眼角余光撇像身后门口。 熟悉的感觉, 来自稚童张广盛的窥视。 他此刻很意外,原本自己只是代入杨芳的身份,去推演入室盗窃案案发时的过程。 没成想,竟然还能吸引到张广盛的注意。 不过,宁青也不在意,很快便收回目光,开始全神模拟杨芳。 做着虚抱动作,宛如手上真的抱着孩子一般。 哪怕这个孩子就是门外的张广盛,宁青也没任何心理负担。 做着虚抱动作直接离开房间,到楼梯口后却停了下来,眉头微皱。 他在想,如果自己是杨芳,当遇见贼人入室行凶后,急忙抱起熟睡中的孩子,接下来又会如何选择。 返回一楼,跑出宅子? 还是直接上小阁楼躲着? 想了许久,最终还是觉得杨芳选择小阁楼的可能性更高。 无它, 因为从宅子的设计来看,窃贼只能从一楼进入。 然后一楼又有柴房和茅房,一般极少有主人家会选择住在一楼,住二楼的可能性更大。 一楼很可能作为客房,提供给外来的三个二道贩子居住。 既然是凶案,那肯定会死人。 窃贼从一楼进入宅子,然后与二道贩子发生搏斗,惊醒睡在二楼的张德满和杨芳。 夫妻来到一楼后,恰好目睹到二道贩子遇害一幕。 丈夫张德满选择帮忙抵抗,而杨芳趁乱回到二楼,抱起张广盛想要避祸。 以上便是宁清对案发经过的猜想,以此往下推理。 一楼场面混乱不堪,抱着孩子跑出去肯定要冒极大风险。 而不被外人知晓,专门存放古董的暗格便成了最好选择。 …… 宁青来到三楼后,将怀中的孩子拍醒,道:“儿子,妈妈和你玩捉迷藏好不好?” “好呀,好呀!” “这里有个很隐蔽的地方,我只告诉你,你不能告诉其它人哦。” “好哦。” “那你躲好后,我不叫你,你不准出来哦。” “嗯!” …… 宁青一边模拟推演两母子的对话,一边还做着相同的表情和动作,似乎亲身经历过一般。 忽然,身体一顿。 他发现背后挥之不去的窥视感消失了,与此同时,出现的却是一种极其怨恨的恶意。 脸色一怔,不禁想到,难道是自己猜对了? 然后这些画面,令一直偷窥的张广盛感觉似曾相识,导致怨念直接升高? 想到这里,宁青眼睛一亮,觉得非常有可能是这样,也说明自己猜的大致方向没错。 接下来是什么… 对, 暗格容不下两个人,那杨芳势必得离开小阁楼,不然容易被歹徒发现自己的孩子。 这时,宁青忽然瞥了一眼门外,心道。 接下来,该轮到你登场了。 随后走到窗台跟前,透过雨夜遥望大门。 ‘张广盛是小孩子,好奇心肯定重,肯定想知道,妈妈怎么半夜还要跟自己玩捉迷藏。’ ‘等杨芳离开小阁楼后,必定会按捺不住性子出来瞅两眼。’ 大门最简单的作用只有两个。 进和出。 张广盛当时看到的,或许是杨芳离开大门的画面。 第五十九章并立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雨声潇潇,雷声疾疾。 这场雨,宁青不知经历了几次,像在上一刹那,也像过了无数世纪。 总之很久很久都没见停过。 此刻静立窗前,低头沉思。 眼中充满迷茫之色,五指覆盖在窗台的抓痕上。 一停一顿,机械式的重复着,用指甲抠挖窗台的动作。 不对,不对,还是不对! 在一开始的设想中,张广盛应该是与杨芳,进行了一场捉迷藏游戏。 接着,在杨芳离开小阁楼后,张广盛爬出暗格,然后看到母亲离开大门的画面。 可张广盛当年看见的,真的是杨芳从大门离开的画面? 他想了许久,始终没有头绪,也对张广盛当时的心境做了许多次模拟,无一不是卡在这里。 仇恨值不对。 因为对当时的张广盛来说,哪怕看到母亲直接从大门离开,以当时的心态顶多是好奇,还不足以产生如此巨大的怨念,仇恨到直接将窗台抓得鲜血淋漓。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无数次失败的模拟告诉宁青,推演案发的过程中,肯定有一环没对上。 唉,到底是哪里错了… 宁青望着雨夜嘘叹,背后,一只黑色眼球隐于门板后面,对此,他早就习以为常。 毕竟又不是第一次经历,春风吹,战鼓擂,有本事你就杀掉我。 显然,张广盛还没能耐,彻底把可以无限复活的他杀死。 你瞅啥,瞅啥瞅! 正当宁青脑海里闪过这些奇怪的想法时,忽然脸色一怔,一个令人胆寒的猜测缓缓占据心头。 他忽然发现,自己一直忽略了件事情。 张广盛的执念不只是两个,还有——如芒在背的窥视! 他发现,张广盛格外喜好站在门后窥视它人,这让他联想到一件事情。 在案发一夜,张广盛是不是早就醒来,一直躲在门后,透过门缝窥视到家中发生的一切! 对,一定是这样! 想到这里,眼中光芒大放,所有的线索皆被一一连通。 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也终于知道张广盛的执念由来。 当年,张广盛很可能已经目睹到,父亲张德满与歹徒搏斗惨遭身亡的画面。 …… 宁青静立窗前,双手搭在窗台上,眼睛半合,瞳孔望着大门幽幽扩散。 下一刹那,神情从面无表情变换为疑惑不解。 嘴唇轻启微合,喃喃自语:“为什么…” “妈妈你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 …… 随后,在一声声呓语中,脸色逐渐狰狞。 “爸爸已经走了啊!” “你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跑,不带上我…” “不带上我……” 随着表情越来狰狞,越来越扭曲,宁青的声音也从轻声低语,逐渐转为低沉的咆哮。 “为什么?” “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 “坏人还在家里,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你让我怎么办……” “怎么办?!!!” 手指抓在窗台上,吃劲得使关节微微发白,伴随着一道道刺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沙—— 沙—— 是指甲奋力刮过台面的声音,浅显细小的爪痕开始出现。 一道, 两道, 三道, 四道, 五道。 机械且无意识的重复着同一动作,指甲划过的地方始终同一轨迹。 爪痕慢慢的愈来愈长,愈来愈大,愈来愈深。 皮肤开始磨破,血液开始流淌,暗红色的鲜血与泥灰混在一起。 在窗台,也在指尖上。 钻心的痛。 不过,这一切他始终没有感受到,眼里只有大门,只有消失的背影。 继续脸色狰狞的咆哮着:“我那么相信你…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是啊,我也很想知道,她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抛弃我们!”一道稚幼的童声在宁青身后响起。 不知从何时起,张广盛已然站在宁青身后。 随后走到窗旁,一大一小的身影,在此刻并立一起。 同样是双眼幽幽望着大门口,嘴中说道:“她该死!” 闻言,宁青缓缓扭过头来,看着站在身旁的矮小身影,轻声接话:“她已经死了……” …… … 湛城,联邦警局审讯室,11月21号,宁青被逮捕的第四天。 “啪!” 林建东愤怒的将审讯记录本拍在桌面上,脸色难看至极,“所以,你今天还是过来跟我讲故事?” “又是推演案发过程,又是与无法解释的存在聊天!” “你怎么这么能吹!那它有没有请你一起吃饭?” 宁青的双手被铁拷牢牢锁在椅子扶手上,低垂的头颅缓缓抬起,语气认真:“如果条件允许,我会考虑……” “呵呵!”林建东气极反笑,“三天,整整三天!” “你成功把我所有耐心消磨殆尽。” “不过,你也别高兴太早。” “我们现在掌握的证据全都指向你,跟我打马虎眼,想蒙混过关?” “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没门!” “不认罪,不坦白,没事!” “我手上的证据足够你进一百回监狱!” “可……我说的全是真的。”宁青无可奈何地低下脑袋,眼神暗淡。 “我看你能嘴硬到几时!小张,我们走。”林建东说完,便气呼呼的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脚步响起,房门关上。 这已经是双方第七次不欢而散。 “林队,今天又不审了?”小张警官朝前头的林建东问道。 “还审什么审,我看这小子就是块臭石头,谁也撬不开他的嘴。” “那接下来咋办?” “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啊?哪件?” “你这小子是不是记吃不记打,也想跟他一样气死我?” “噢,林队你是说联系心理医生的事?” “不然你以为是哪个,快说,这事办得怎么样了?” “是这样的,我已经联系好市里一位比较有名的心理医生,他们那边倒是好说话,一听是配合办案,二话不说就回复随叫随到。” “小张,你也知道这个犯人比较特殊,心理医生的底细你摸清楚没有?” “都调查过了,没问题。” “行,那你等下把他们约到警局,给那小子好好瞧一瞧毛病; 真以为不认罪我们就没法治他,只要心理诊断结果出来,我们便把他送上法庭去。” 第六十章心理测试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11月21日,下午三点。 湛城,联邦警局门口,一位穿着职业西装的小姑娘,抱着几个文件袋,跌跌撞撞的跨过门口。 笨重的眼镜框架在高挺的鼻梁上,迷糊着双大眼四处瞅了瞅,发现自己确实认不得路后,才单手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喂,你好,请问是张警官吗?” “你好你好,我是张警官。” “是这样的,你先前有给我们打过电话,说过来警局做一次心理测试,现在,我和赵医生已经到了。” “好,那你们过来办公室这边。” “那个...请问审讯室在哪边呀?” “大门进来右拐,然后再左拐就到。” “好的。” 随后电话挂断。 ...... 十几分钟后,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那个...张警官,你能出来接下我吗?” 闻言,电话那头的张警官沉默了一会,半晌后才开口:“你...是不是迷路了?” “呵呵...”OL装小姑娘勉强笑了笑。 “行吧,那你回警局大门口位置,我去接你。” ...... 几分钟后,办公室内。 林建东坐在椅子上,钢笔有节奏的敲在桌面上,用怀疑的眼神不断打量眼前的小姑娘。 谁也没开口,越看越是让对方低下小脑袋的角度就越深。 良久,语气迟疑:“小张,她就是你所谓的有名的心理医生?这都能迷路?” “呵呵...”小张干笑几句。 这时,小姑娘急忙接话:“那个...你认错人了,我不是赵医生,我只是他的助理,我叫余薇。” “哦哦,余小姐是么?怎么没看到赵医生和你一起过来?” 林建东渐渐松了一口气,还好对方只是小助理,要是心理医生的话也忒不靠谱了点。 “张医生去泊车了,很快就到。” ...... 半个小时后, “余小姐,我想知道你们家赵医生车停哪了?” 林建东瞅了瞅墙上的挂钟,又瞅了瞅无人进出的办公室门口,心里别提有多腻歪。 “应该是停车场吧...”余薇有些尴尬的扶了扶眼镜框,语气中满是不确定。 林建东无语的扯了扯嘴皮子。 谁不知道是停车场,问题是泊车泊这么久,怕不是停到交警大队去。 “BiLi BiLi~” “BiLi BiLi~” 余薇的口袋中突然响起一阵手机铃声,连忙掏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林建东。 “那个...是张医生打来的,我接一下?” “接吧接吧。”林建东挥了挥手,正主总算出现。 余薇刚一接通,手机就抖三抖,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小余,不是我说你,你这助理怎么当的?怎么没在警局门口等我?” 余薇将手机拿出一米远,才感觉耳朵好受一些,“是是是,赵医生您说,我听着呢。” “那什么...我迷路了,你出来接下我。” “好的,请问您这会在哪呢?” “大门口,快来!” “好的,麻烦您在原地等我下,我现在过去。” 余薇将电话挂断,发现张警官和林建东都用诡异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禁有些不好意思,“我去接下赵医生?” “哦...好。”林建东缓过神来后又马上叫停,补充道:“小张,你陪余小姐去一趟,我怕待会...” 我怕待会他们又会迷路。 后半句他想了想还是没说出来。 “行,我马上去办。” ...... 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双方终于成功碰面,林建东热泪盈眶。 这个赵医生,这个身重吨位,这个小眼睛... 你确定是心理医生,不是来唱相声的? 而且,他刚刚还得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 这个胖子,不,这个赵医生,迷路的时间只有十几分钟,其余时间都被卡在车位上没出来。 “你好,是林队吧。”赵三花伸出蒲扇厚的巴掌,期待与对方握手。 林建东为难的将手掌搭上去,“赵医生你好。” 握手完毕。 “闲话咱不多说,病人的资料有么,我要先过一眼。”赵三花立马进入工作状态。 同时,这个举动也让林建东松了口气,总算没那么不靠谱,不然,他要考虑换人的事情了。 随后,便将宁青的个人档案递过去。 许久... 赵三花终于把最后一页翻完,抬头道:“林队是怀疑他在装疯卖傻?” “嗯。”林建东点头。 “行,我大概了解你们的意思,现在就可以开始。”赵三花确定道。 “行,那我现在带你们过去。”林建东说完便率先带头离开。 不久,几人便来到审讯室门口,林建东透过单面玻璃,指着宁青道:“就他,接下来的心理和精神测试便交给你们了。” “没问题,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个完美的结果。”赵三花褪下西装外套,换上白大褂,接着道: “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换一间房间。” 林建东眉头紧皱:“为何?” 赵三花不急不忙的解释道:“审讯室的条件太糟糕,封闭,压抑,安静,或许在审问时能有天然优势,但进行心理测试时只会起到反效果。” “我现在需要一间,宽敞、明亮、舒适的房间,这样能令他心态放松一些。” 闻言,林建东皱着眉头想了想,觉得对方说得有道理,随后扭头吩咐小张警官:“照赵医生的要求安排一下。” ... ...... 距离测试宁青,过去一个小时有余,房间内只剩赵三花、余薇、小张警官和宁青。 由于林建东中途接到电话,吩咐小张警官盯紧后宁青后,便抽身离开去处理一些急事。 处理完事情后,返回办公室的路上,突然看到小张警官、赵医生和余薇离开警局大门的背影。 于是,便开口叫停他们几人,问:“小张,你们测试完了?” 小张警官转过身子,刚想回答便被赵三花宽大的体型遮住。 赵三花道:“林队忙完了?是这样的,测试报告已经交给小张警官,我们等下还有个预约客户,着急赶路,我们先回去了?” 林建东向小张问道:“宁青呢?” “宁青已经带回审讯室。”小张回复。 闻言,林建东便安心,不在意道:“行,那你送送赵医生他们。” ...... 林建东回到审问室,隔着玻璃窗,望着低头睡觉的宁青,眉头越皱越深。 不对! 他的发型...怎么这么像小张? 该死! 林建东暗道不好,连忙闯进审讯室,仔细一看。 这哪里是宁青,分别是小张! 可...他自己刚刚在大门口,分明听到的是小张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 脸色一怔,一个可怕的想法浮现心头。 伪声,口技,离开的是宁青! 第六十一章扑朔迷离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醒醒,小张快醒醒。” 林建东试图将昏睡中的小张摇醒,但见对方一直没醒来只好无奈放弃,扭头对门外大声喊道:“快来人,快!” 话音刚落,路过的警官纷纷围上来,“咋了,林队?” “你们快去把刚才离开的三人抓回来,他们是凶犯!” ... ...... 半个小时后,一名警员满头大汗的跑回办公室,向林建东报道:“林队,他们好像突然消失一样,我们没追上,查了路口的监控也没发现踪影。” “砰!” 闻言,林建东很糟心的拍了下桌子,随后站起身子来回踱步。 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在自己地盘上犯人满天过海,跑了! 这是公然挑衅,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就不信,宁青三人还能跑得了多久。 “小张醒了没有,醒了把他给我喊过来。” 不消几分钟,小张来到林建东面前。 林建东气道:“小张,我不是让你好好看人吗,你怎么还被犯罪份子锁在椅子上?!!” “我也不晓得怎么回事,那个赵医生用手掌在我眼前晃了几下,我就睡着了。” “行了,我也不想听你解释,现在赶紧想想怎么补救,怎么把这几个凶犯抓回来!” 小张警官也知道自己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于是紧绷着神色立下军令状:“是,林队,我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挖出来!” “你把赵三花和余薇的资料再好好查查。”林建东转头一想,继续道:“小黄,你去把宁青这两天的审讯笔录拿给我看下。” “好的。” 随着林建东一道道指令发出,整个联邦警局如同一台精密机器,高速运转起来。 没过多久,各种档案袋依次堆积在办公桌上。 分别是林遇、万昆、姚思莲、冯候、柯丽、楚小荷、张家明等人的肖像画。 这些肖像画都是林建东,让局里的专业人士,按照宁青的描述绘画出来。 一开始,他也曾安排人手对此进行调查,结果,在浪费许多人力资源后发现查无此人。 从那以后便判断宁青在装疯卖傻,不再准备在这子虚乌有的线索上浪费时间。 可现在,他却从肖像画中嗅出不寻常的味道,旋即开始吩咐。 “小张,你把‘邻居灭门案’两名犯人的画像调出来给我看看。” “查一下‘枫正国际房产建设工程有限公司’近几年内,有没有发生过类似于宁青描述的工程事件。” “如果有,给我查当时的项目负责人是谁。” ... ...... 一份份宁青的审讯笔录,被林建东仔细浏览完毕,一个疯狂的猜测在他脑海中拍起惊天巨浪。 紧接着马不停蹄的开始对比‘邻居灭门案’两名犯人的画像。 越看眉头皱得越深,内心的巨浪也就越大 随后,对小张问道:“小张,你有没觉得这两个罪犯夫妇长得很像?” “我看看。”小张警官经过一阵对比后,摸着下巴思索道:“以前查案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林队你一说,还真觉得有点相像。” 林建东继续问道:“那你再对比下他们夫妇的身高。” 闻言,小张警官立即低头分析起来,“妻子好像要比丈夫高一点,但如果刨除高跟鞋高度,其实两人身高相差无几。” “那你再看看夫妇两人的体格。” “也差不多...林队,你是有什么新发现吗?” 林建东寒着一张脸道:“长相、身高、体型,夫妻二人各方面如此相像,难道你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小张警官一愣,没能反应过来自家队长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在好好想想,我们当时跟这个案子的时候,他们的邻居是怎么形容他们的。” 闻言,小张仔细想了想,回忆道:“罪犯夫妇二人搬到小区几个月,似乎他们邻居从未见两人一起出行。” “要么是妻子单独出去买菜,要么是丈夫单独在小区散步,反正两人从未在邻居视线里一起出现过。” 说到这里,小张恍然大悟,语气惊愕道:“林队你的意思是,怀疑‘邻居灭门案’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夫妇犯案,极有可能是一个人伪装出的两人身份?” 林建东重重点头以示肯定,随后又道:“走,我们去一趟监控室。” ...... “林队,这些全是‘江民小区回魂案’案发时,附近几个街道前后十天内的监控录像。” 一个负责监控的警员,将所有录像整理完毕后便交给林建东,“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大刘,辛苦你了,这次我就自己来。” 话落,林建东开始一帧一帧看起监控录像。 这可是一个极其枯燥的活,哪怕看到后半夜,录像带还将近剩一半。 而林建东熬夜看了这么久,精神早已不堪重负,完全是靠着意志力在硬撑。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一番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监控画面中,一张熟悉的脸庞出现眼前。 刘源! 一个被宁青从天台推下的受害者, 让林建东想不通的是,刘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几番回忆后,连忙将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小张摇醒。 小张反应极其迅速,打了个激灵,连忙问道:“林队,你又有新发现了吗?” “嗯。”林建东指了指监控画面示意道:“你看看这是谁?” “嘶,这不是刘源吗?他当时怎么会出现在江民小区附近!” “我也很想知道答案,我记得刘源的身份资料,当时是让你负责跟踪调查的吧?” “没错,是我一手经办。” “那你还记不记得,刘源具体的背景信息。” “林队你等一下,我好好想想。” “唔...刘源,自幼父母双亡,跟随表舅在联城曲荷县长大,随后毕业与高等联邦音乐学院...” “停!” 林建东大声打断。 这刘源的身份背景分明是宁青故事里,林遇的模板。 这时,敲门声响起,将林建东两人的注意力纷纷吸引。 只见一名顶着黑眼圈的男警员,抱着一堆资料站在门口。 “林队,我们调查到,烇元市在三年前,确实有个烂尾楼项目出过人命,而且当时的项目负责人是——刘源。” “还有……我们对‘邻居灭门案’的罪犯夫妇做了相貌对比,两人相似度达到百分之七十三。” “我们还拿罪犯夫妇跟刘源做了外貌对比,相似度达到百分之六十五。” “甚至,就连宁青与他们几人的外貌相似度也达到了百分之是四十一。” 第六十二章 瞒天过海 - 第十张脸 - 一出诡戏 白沙岛,早上10点。 台风过后,多少枯枝败叶铺满泥泞土路,只余一片狼藉。 一辆高大威猛的越野疾驰而过,拖拽出长长胎印,溅起朵朵浑浊水花,最后停在土路上。 赵三花坐在副驾驶上,双腿直挺挺的放在车头的挡风玻璃前,以一个极为惬意的姿势斜躺着。 从置物箱中掏出一本书翻看,看着看着,不到一会便打起鼻鼾,书也盖在脸上。 宁青打开主驾位的车门,径直来到后备箱,里面是塞得满当大的纸钱与香烛祭品。 一一取出,随后走到张德满夫妇的墓地前, 一同随行的还有余薇。 开坑,覆新土,摆祭品。 一切做完,宁青跪坐在杨芳墓前,望着红香燃烧缕缕飘散的烟雾,低头沉思。 良久, “你先回车上,我与母亲说些话。” “嗯。” 余薇听话的离去,将与亲人独处的时间留给对方。 宁青伸手抚向年久泛黄的墓碑,瞳孔扩散。 “妈。” “这么多年来是我误会您了。” “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您那一晚的离开是为了保护我,是为了将坏人引走。” “可笑的是,楚小荷一直认为是您抛弃了我,一直对您还有宁青怀恨在心。” “事实证明,只有宁青才是对的。” ...... 马路上,越野车。 宁青一脸沉默的坐在驾驶位上,将身旁的胖子摇醒:“该走了。” “忙完了?” “嗯。” “那我现在是该叫你宁青呢——还是刘源?” “你知道了?”宁青扭头看向胖子,脸色诧异。 胖子满不在意:“这有什么难的,宁青第一次找上我和余薇的时候,我便知道他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 但你不是,虽然你模仿得很像,但一些细微的地方却相差甚远。 你没有展现出一点点的绘画天赋,也没有展现出一点点记忆力超群的样子。 甚至有时候,连自己卡里什么时候支出一笔钱,买过什么东西都不记得。” 宁青低头想了想,随后道:“宁青吧,我更喜欢这个名字,是他的死让我不再浑浑噩噩。” “好吧!不过我很好奇,宁青死的那一晚,天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没杀他,他是自己选择跳楼自杀。” “那你们俩谈过什么,宁青为何又要这么做。” 宁青低头想了想:“他找到你和余薇时,是想让你们把他催眠,然后不断挖掘二十年前的真相。” “是的。”胖子点头。 “但我那天在天台上遇上宁青时,其实他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 闻言,胖子长长吁出一口气:“也对,毕竟他杀了那么多人,‘江民小区回魂案’、‘邻居灭门案’、‘枫叶国际烂尾楼事件’,制造那多惨案,精神崩溃也很正常。” 宁青接话:“原本他找上我时是想杀了我,但他发现自己的精神状态已经不足以支撑他的计划。” “所以,他选择了死亡,选择让我代替他执行计划。” ...... 车开了,离开了海岛。 “台风晚,你杀了张广盛,然后又让我和余薇催眠你,将你一直锁在19号那一天。”赵三花忽然开口:“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自己。” “很多不一样的自己。” “一直憎恨母亲的楚小荷,像父亲一样的万昆,像二道贩子一样的柯丽夫妇,像歹徒一样的林遇...” “这些自己,或多或少都着过去的影子。” 话题结束,气氛再次沉寂,只剩引擎轰鸣,轮胎碾压地面的声音。 ... “我看完了。”赵三花将手中的小说合上,“你知不知这本小说的结局是什么?” “不知道。”宁青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洁。 胖子扭头看向后座的余薇,继续问道:“小薇你呢,想不想知道?” “不想。” “无趣!”胖子撇了撇嘴:“算了,胖爷我就大发好心的读给你们听吧,谁让我闲得慌呢。” 话落,便照着小说的最后一段读了起来。 “经过警方不懈努力,终于在湛城311病栋抓获重犯宁青;警方赶到时,宁青正被该院的医生单独关在一间白色的病房里,经鉴定,犯下累累罪案的宁青早已精神失常。” “重犯落网,四大皆欢的结局,不过我很好奇,这个‘宁青’又是谁?也是你众多人格中的一个?” “错了,我和他都是宁青的人格,而不是我的人格。” “这样看来,这也是你和宁青计划中的一部分?” “嗯。” “那你们瞒天过海到底图什么?” “图什么?什么也不图,我们只想抓到写这本小说的黑手。” “是呀,有什么好图的,我们全是别人笔下故事中的一个小角色,所有的路所有的事,都是别人安排好的桥段。” “只是,他们凭什么主宰!” 胖子将小说翻到第一面,封面的右下角有着一行很不起眼的笔名。 “一出诡戏”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