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 篡位帝王的重生 - 慕有枝 深深的庭院,北风吹过,地上的枯枝在空中旋转,一名婢女脸色惊慌地往王府的后院跑去,实在是忧关生死的大事,让人不得不怕。 如今是值湘国十年,武帝谢玄即位已有十年,他名下有两个儿子,分别是太子谢继安,三皇子谢继宣。太子乃是皇后所出嫡子,但谢玄最宠爱的却是湘夫人所生的三皇子谢继宣。 谢玄这个皇帝虽然文韬武略,但私下来行事却让人极为摸不着头脑,他二十五年前为了掌控北周军权毅然娶了北周统领刘雍最宠爱的大女儿,刚手握北周军权转身就接了湘夫人入府,将堂堂嫡妻晾在一旁,立国之初更是将国名定为了“湘国“,照此下去,朝臣们都理所当然地认为皇帝会立湘夫人所生的三皇子为太子,但他又极其反常地立了谢继安为太子,并且极其用心教导,虽也十分宠爱谢继宣,却从不教导他任何有关朝廷之事。 而现在,谢玄病重,在这么敏感胡节骨眼上派人请三皇子回宫,作为谢继宣的贴身侍女,罗衣不得不多想,可想得越深,她的脸色越难看,心中也越是沉重。 别人不知道,她每日贴身照顾主子,天天看着主子与皇帝的相处情况,哪真如外人所言,皇帝是真心宠爱三皇子,分明就是拿三皇子打掩护,真正在意的还不是太子殿下,她心中烦绪若千,脚下却步履生风,一眨眼就到了主子所住的院阁,整理了绪乱的呼吸,轻轻敲了敲门。 “主子,薛公公来府里传旨。” 寝阁内,谢继宣神色莫名地合拢五指,再张开,再合拢,再张开。这不该是一双年过半百的男人应该拥有的一双手,这么的蓬勃而有力量。刚入冬的寒风呼呼地从半开的窗外吹进来,吹起年轻男子浓墨般的青丝,露出洁白而有幅度的下颚。 那双唇轻抿着,无人能从他低垂的双眸中看出任何动静。 他这是回来了? 谢继宣可真是有些苦恼了,他当了半辈子的皇帝,还真没想过死了以后还要回到年轻时候,难不成老天爷是看不惯他上辈子当皇帝太顺利,让他再逆袭一次? 他抚了抚光洁的下颚,神色莫测地看着宣纸上的“忍”字。 哪怕当了半辈子皇帝,他也不敢忘记这个时候,太子殿下可是挖了好大一个坑,等着他上钩。 “将薛公公请到偏厅,孤……本宫稍候过去。”啧!当了大半辈子皇帝,这自称一时半会儿还真是改不过来。 门外,罗衣弯腰行了个礼,主子说话稳而有力,这也让她还有些惊慌的心完全平静了下来。 “啧……” 婢女应该离开了许久,书房内才再次传来轻轻的一声低切声,“这老东西,原来这么早就开始助纣为虐了。”谢继宣喃喃自语,将案桌上的宣纸放在火上点燃,看着滚滚燃起的火苗,神色莫测。 宣王府偏厅,薛公公泰然坐在右下方的雕花花梨木椅,保养良好的手上端着一杯茶水,看着空中上冒的热气出神,心中所想不足外人可知。 薛公公原名薛仁义,与现在的湘夫人,也就是湘贵妃乃是青梅竹马,不过这一层关系,除了这两位当事人以外,无人可知。四十年前,永兴县出现了少有的饥荒,民不聊生,当时的薛仁义才弱冠之年,与早已默认的未婚妻林湘雅走散,又在逃荒途中被贩子发卖,年纪轻轻就被去了势,一时间竟是心如死灰,最后为武王所救,当了王府的一个下人,他一步一步地爬到王府总管再到现在的宫廷第一太监总管,花费了极大的心力,更是牺牲掉了他心中唯一的一片净土林湘雅。当年,他残忍地将她拉入了这一片血雨腥风,在这三十多年间,他更是冷眼旁观武帝对她以及三皇子的多加利用,可是现在,想到出宫前那个温雅却难掩憔悴的女人,他冷硬的心难得的有些心软。 就在薛仁义掩眉出神的时间,谢继宣走了进来。 时隔几十年再看见这些个早在记忆中作古的死人,还真是让谢继宣有一种别样的新鲜感。 “罗衣,去给薛公公再添杯茶水。”谢继宣边走边笑,“看来本宫命人在外面采买的大叶茶还是有人欣赏,连见惯山珍海味的薛公公都闻得出神了。这可真是难得。” “老奴给三皇子请安,三皇子安好。”薛公公脸色微变,放下手中茶杯恭敬地弯腰请安,实在是实诚得不得了。可谢继宣却是知道,这老匹夫定是心中对自己骂骂咧咧,恨不能亲自抽一耳光。 谢继宣就这么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请完安的薛公公,也不说话。可苦了一旁沏完茶的罗衣,顶着两人的威压,还得面不改色,笑脸迎人。 “薛公公请喝茶,这虽然同样是大叶茶,但却是从岭南,三皇子亲自命人栽培的新品种,这种茶的口感比原先的大叶茶更为清甜可口。”这意思也就是说,她家三皇子可没有怠慢他薛公公的意思,连端上来的茶水都是亲自栽培的新品种。 薛公公脸色稍霁,却语中夹刺,颇有一种全然不把谢继宣放在眼里的感觉,只见他双眼一抬,对着谢继宣又作了一揖,“那老奴还真得感谢三皇子,只是眼下皇上病重,这连皇上都没能品上的茶,竟入了老奴的口,还真是有些可惜了。” 一旁的罗衣的得脸色大变,这竟是在变相地说她家主子不孝了。 罗衣吓得够呛,可谢继宣一点也不吓,脸上还露出了一丝浅笑,“薛公公一直是父皇的专用试菜,眼下父皇病重,这茶公公帮忙试好了味道,得了父皇喜爱,本宫到时候还得感谢公公呢。怎么会有可惜这一说,薛公公实在是言重了。”这老狐狸,几十年不见,嘴巴还是这么得理不饶人,不过却是让谢继宣怀念得很,要知道自打他当了皇帝以后,还真没两个人敢跟他呛声,眼下这种争锋相对的感觉,真是让他的血都有些微的沸腾。 薛仁义这次可不是来斗嘴的,要不是看在湘贵妃的面子,他连话都不想跟这个张扬到没脑子的草包说。 “老奴今次来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请三皇子回宫的。”薛公公正色,谢继宣脑子里也转了一圈,知道这老狐狸还是跟上一世一样想提点提点自己,不过这一次却是没有必要了。 “哦!这可正好,本宫也正好领尚平之一同入宫见父皇。”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三皇子殿下,皇上就只宣了您一人回宫,其他闲杂人等,皇上眼下还在病中,怕是不宜召见。”而且皇上那是什么人,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的?也就是这个被皇帝捧杀的三皇子脑子不清楚。 “有什么不宜召见的,可能父皇见了尚平之,这心情一高兴,病就好了呢。”谢继宣淡淡地撇他一眼。 呵呵~薛仁义真想立刻掐死眼前这个没脑子的蠢东西。他当那什么尚平之是什么仙丹妙药,让人看一眼就病痛全消?作梦去吧!想到眼下宫中太子殿下正削尖了脑袋给这蠢东西编排了一出“结党营私“的好戏,而皇帝也因为感觉自己快死了,没时间再慢慢教导太子,只能提早把一早给太子准备的“试金石”给铲除掉了。 这个“试金石”是谁?朝中大臣都看云识雾,作为皇帝身边儿的太监总管,薛仁义却是看得一清二楚,这除了眼前的这个蠢物外,还能是谁。 武帝原本有三个儿子,二皇子谢继飞是谢玄还是王爷时,府中的歌姬所生的,那歌姬也是个不能享福的,生了二皇子就因为体弱去世了,而二皇子谢继飞还是婴儿时就被抱到了王妃处教养,跟当时的世子谢继安受同样的教育。那时候,谢继宣还没有出生,而谢玄最开始给世子准备的试金石就是谢继飞,只可惜谢继飞的命跟他生母一样,刚总角之年也死了个彻底,这时候,谢继宣也出生了,谢玄可惜之余,才把目光放在了谢继宣身上。而谢继宣的命至少比谢继飞要强很多,活到了现在。 想到这里,薛仁义心情就更是复杂了,难得地给了一贯看不顺眼的谢继宣一个好脸。 “皇上一贯不喜欢三皇子关注朝中之事,三皇子却偏要结识朝中大臣,皇上本就不太愉快,老奴出宫前,皇上又正好宣见了太子殿下,三皇子此次回宫还是不要多生事端了。”这话直白得就差跟他说,你老子对你不满意,太子又给你上了眼药,你还是自个儿安分点,不要再没事找事了。 谢继宣听懂了这暗地里的意思,心里可乐可乐的,眯着眼儿打量起这老狐狸。 薛仁义长得不丑,还挺帅,用现在的话来形容也称得上一个中年帅大叔。这帅大叔虽然是个太监,心思却不小,脑子里的弯弯肠子多了去了,就打上一世,他也是在当上皇帝后才完全看清楚这老狐狸跟他生母原来有一腿,要不是不能人道,那他老子肯定早就戴了一顶绿得发紫的帽子了。 “啧啧!”谢继宣边看他边摇了摇头,“你当本宫是真傻啊!能不知道那老混蛋觉得自己快死了,打算帮他亲儿子铲除孤?”一时嘴顺“孤”就出来了,也是薛仁义被他突然的“变脸”惊到,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 谢继宣朝一旁作壁花的罗衣挥了挥手,直到偏厅只剩下他们二人,才打算继续交底,他就冲着薛仁义看在他娘的份上什么话都不会外传,反而还会在暗处帮他的份上,还给了他一定的时间缓冲。 “你……”过了有一刻钟,薛仁义才一脸复杂地看向面无表情的谢继宣,咽喉像被石头哽住了一般,一时间竟然无法言语。 谢继宣轻飘飘地扫了一眼惊魂未定的薛仁义,“薛公公这是吓得萎了?” 呸!什么萎了?他几十年前就丧失这个功能了。真是什么跟什么,薛公公双手青筋迸裂,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三皇子这还真是深谙扮猪吃老虎之道,就不怕老奴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连尊称都赖得说了,薛仁义可算是气得有些狠了,这还真是有看走眼的时候,谁能想得到这个在他眼中的蠢东西竟然会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好说好说!跟薛公公比起来,本宫这不过是献丑胡雕虫小技,不值一提。”谢继宣谦虚得很,不过跟他相反的薛公公却面色低沉,一旦知道面前的草包脑子里还是有些东西的,他就不自主地思索他这话中是不是另有深意,只不过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见谢继宣理了理衣袖,轻飘飘地丢下一句,“那就走吧!薛公公。” 话毕,率先踏出了偏厅,留下阴沉着脸色的薛公公冷冷盯着他离去的俊朗人影许久。 ... ... 第二章 - 篡位帝王的重生 - 慕有枝 谢玄是谁,当太子委婉地在他面年编排谢纱宣诸多不是的时候,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哪些是虚哪些是实。只不过眼下他病得实在是太重,就怕自个儿哪天死了,太子登记稳固不了朝政,被谢继宣给钻了空子,捡了便宜。 要说谢玄这人也是个奇葩,外人都被他营造胡假象所迷,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最在意的并不是三十多年前就跟在他身边的湘妃,而是在二十多年前娶的正妃谢刘氏。只不过他这人隐得太深,喜欢一个人也不敢真的表现出来,反而是在外人面前表现得极度宠爱湘夫人以及湘夫人生下的三皇子谢继宣。 关于不敢将真正喜爱表现出来的谢玄来说,他自个儿心里也是苦得很。主要是小时候受了太多迫害,养成了心不对一的坏习惯,这脑回路也跟别家的完全不一样。至少就连他放在心底的谢刘氏,也就是现在的皇后娘娘那也是完全不知道,这皇帝心里的白月光就是她自己。所以说,作为皇帝真心上人的皇后娘娘还是很悲催的,哪里会想得到在自己面前宠爱别人的渣皇帝其实最喜欢的人是她呢? 也是,正常人哪会想得到。 不过谢继宣不是正常人,他上辈子通过“皇宫结党营私“事件后,脑子就像突然开了窍,认真观察了老皇帝的一言一行,还真让他发觉了蛛丝马迹。这老东西竟然喜欢皇后,而且在很早以前就有计划地培养皇后的亲儿子当继承人。说实话,他当时觉得天崩地裂,下巴都惊得差点掉到了地上。要知道那个时候,他一直以为那老东西是因为历代立嫡制度才让谢继安当的太子,否则他哪需要对太子不假辞色,对自己却是有求必应。 这种情况,哪会想到,竟然都是假的? 不过事实证明,什么有求必应之类的还真的就是虚情假意的,这老皇帝是拿他给他亲儿子当磨刀石呢! 这通过几点就可以观察得出来。 第一,太子年长,也就是说,虽然他娘湘夫人跟他爹的时间最长,但是第一个儿子,还是皇后生的。 第二,他跟太子虽然同样师从晏蔚,但太子学的是为君之道,他当时也想学来着,最后是怎么了?好像还是被老皇帝骗去学了一本,还美名其曰,民以食为本,为君当以百姓为首,骗得他狠背了一段时间枯燥的农业书籍。 第三,谢继飞是怎么死的?还真当他查不出来?还不是被谢继安那个小子给算计死的,只不过当时谢继安还是年纪太小,历练不够,做了坏事后还是被谢玄给发现了,这二儿子死了,谢玄也不过是轻飘飘地骂了当时还是世子的谢继安几句,背地里还好心地帮他亲儿子收了尾。 这尼玛才是亲儿子呐!当时的他心里真是恨得快吐血了。这才开始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逆袭称帝之路。尼玛,如果再不奋起,他谢继宣不知什么时候就是第二个谢继飞了。 现在回想起来,谢继宣还是想抹一把心酸泪,这尼玛的心里简直是太不能平衡了。 谢继宣走进正阳宫时,太子正一脸孝顺地坐在床边跟老皇帝说着什么,令老皇帝难得开颜一笑。 这样一看,心里早已平淡下去的不平衡感又微微上涌,谢继宣脸上的笑容却更加地完美无缺了。 “父皇金安,儿臣给父皇请安了。”谢继宣声音清朗,带着一股生机勃勃,给皇帝做了一个揖。 “起吧!”老皇帝脸上的笑突然就没了,语气冷淡得很。谢继安心中冷嘁一声,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心安理得地同受他这一拜的太子殿下,好像这才发现太子似的惊呼一声,“哟!瞧臣弟这双眼睛,原来大哥也在呢!” 什么叫也在?弄半天他这么大个人,谢继宣还能看不见? 谢继安心中不愉,却儒雅谦虚地站了起来,语带亲昵地说道:“皇弟出宫数月,气色看起来倒是好了许多,刚刚父皇还念念担心你,怕你在宫外吃得不好。” “还是父皇心系儿臣,哪敢在外面受委屈,父皇见儿臣精神饱满心里是不是愉悦了许多。”谢继宣厚着脸皮走到床前拉了老皇帝皱纹遍布的手掌,好像真的被感动得快要落下眼泪。看得一旁的谢继安眉头一抽,怎么觉得数月不见,他这臣弟的脸皮又厚了许多,或许是真没听出来他话中的讽刺? 谢玄乐于见到这两兄弟明争暗斗,但若是太子趋于弱势,他就不能再作壁上观了。看着眼前同样出色的两个儿子,他的心还是偏着太子的。 因为久病而有些浑浊的双眼看向了三儿子,嗓音沙哑地说道:“你这数月不回宫,若不是朕派人来请你,你还真不知道回家的路了?” 这就开始了!接下来就会慢慢引申到他还没立府就急着笼络朝中大臣,连人证都给他准备好了的,朝中的申尚书还有兵部侍郎戚秉承。谢继宣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轻勾薄唇的太子殿下,觉得可以小小地让他失望一下。他可不准备在这节股眼上让一次手,一回来就面临这么一个大坑,他也是有脾气的。 掩饰地握拳低咳了一声,谢继宣直喊冤枉,委屈巴巴地说道:“父皇您可真是冤枉死儿臣了,儿臣这几日忙着找神医,这刚一回来,哪知道会那么倒霉,被一个叫申宗耀的还有一个叫戚秉承的拉到了清风阁,说什么有事商谈,儿臣这才知道这两人竟然是朝中大臣,你说儿臣又不参与朝政,跟这两人能有什么好说的,这谈话的地方还是那烟花之地。啧啧。”谢继宣摇了摇头,一脸的失望,又有些好奇,“不过父皇,我湘国的朝中大臣谈论大事都是在青楼之地吗?这实在是有些不雅,若让他国知道,那还不笑话咱们。” 谢继宣一脸的不敢苟同,见老皇帝被气得脸色泛红,却一脸求知地问向冷下脸来的太子殿下,“大哥你跟随父皇听朝,可认识这两人,别是什么阿猫阿狗冒充我朝官员,败坏我湘国风气呐。” 太子殿下脸色铁青,恨不能用眼神杀死这个糟心的三弟。 “父皇。” 这还真是有口难辨,谢继安可没谢继宣那么厚脸皮,这他刚挖了一个坑,为的可不是坑自己。 “好了。”谢玄打断太子,清冷地看着三儿子口无遮拦,后面准备的话却是说不出来了,而是直接给太子下了命令,“命申宗耀与戚秉承回府自省,分别外放他地,朕短时间内不想看见他们。” “儿臣遵旨。”谢继安脸色难看地退了下去,离开前还阴狠地瞪了谢继宣一眼。 那狭长的单凤眼虽说是瞪,却愣是让谢继宣小心脏怦怦乱跳,这久违的敌对感,真是让他心涌澎湃,真想拉住太子殿下,轻拍他两下小俊脸,看他勃然大怒的小模样,一定是美极了。 一场小小的危机这么简单就被谢继宣三言两语挑得是干干净净,还顺便铲除了敌手。 这个三儿子,让谢玄有些摸不着底了。 “父皇,你可得好生犒劳犒劳你辛苦的儿子,儿子去了一趟青楼,差点就清白不保了,那些个女人看见儿臣简直就跟狗见了肉骨头似的,一个劲儿地往儿臣怀里扑,可是恶心死我了。”看来是真被恶心坏了,谢继宣连打了两个寒战。 看他这样,谢玄刚升起的怀疑又深埋了下去,“你刚刚说请了一个神医回来,那个神医呢?” “在外面候着呢!儿臣这就让他进来。”刚回着话,作势就要起身出去,刚走到一半,谢继宣却停了下来,转过脸,笑嘻嘻地请赏,“先说好,如果他治好了父皇的病,您可得答应我一件事儿。” “好,好,好,朕应下了。”对于这个三儿子的所求,谢玄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就算条件再过份,那还不是在他掌握之中,实在翻不出什么大浪。这次也是他病得太厉害,太子出手又太不周全,连手下的办事能力都看不清楚,这个三儿子还得继续当那个“试炼石”,若他病好了,时间也还是很宽裕的。 但是说到底,谢玄对太子的行为能力还是有些失望了,不过长久以来的偏爱还是占了上风。 那抹失望却刚好让准备离开的谢继宣看个正着,除后他转身往外走时,轻挑了挑眉头,这还是他第一次挑拨离间成功,不过老皇帝还是挺向着太子的,虽然明面上是外放了太子两名暗桩,实则却是为太子 培养实权手下。虽是外放,但外放地点又不指明,外放时限也不指明,这么多漏洞,就不知道现在的太子殿下能不能够明白老皇帝的良苦用心了。 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此时的谢继宣颇有种作壁上观的幸灾乐祸之感。 ... ... 第三章 - 篡位帝王的重生 - 慕有枝 随后谢继宣带了尚平之进来帮忙诊断病情,老皇帝得知自己虽然病得很重,但总算还能医好,不会死了之后,对谢继宣又恢复了以往的笑脸。这让早知实情的谢继宣看得脑门儿抽抽,实在是不愿意浪费时间跟老皇帝作秀。 咳咳!其实主要原因是太子殿下不在,谢继宣实在没有表演的*,而且老皇帝的脸老得都快起褶子了,他觉得有些伤眼。 所以一等尚平之诊断完,借着思念母妃的由头,谢继宣顺利地走出了正阳宫。 这刚走到正阳宫大殿前,就见薛公公皮笑肉不笑地朝他作揖,“三皇子运气可真不错了。“没有被扒一层皮出来。 “公公这可就说错了,这次可不是运气,这是智商问题。”谢继宣洋洋自得地轻瞄了他一眼,“不过看公公这模样,智商还是个硬伤。”这嘴毒的,都快赶上臭粪了,噎得薛仁义连连冷笑。 谢继宣却不管他,潇洒地挥了挥衣摆,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这噎得人说不出话来的事情,也还真是久违了。 直到走到一个分叉口,谢继宣才停下脚步指着左边那条走廊,对身后一直跟出来的尚平之说道:“罗!太医院走那边,如果实在找不到路,就问问路边的宫女。”话音刚落就抬脚准备走右边的走廊。 尚平之可不答应,轻飘飘地将谢继宣拉住,说话有气无力气,“你背我去。” 这尚平之是他这几个月游历江湖认识的,医术虽然高超,但性情实在很是懒散,又是个吃货。他这一拉,谢继宣就知道他是饿得走不动了。 谢继宣笑了笑,挥手招了招不远处的宫侍过来,“本宫让人背你先去御膳房,真不知道你这些年是怎么活过来的,这么懒。“ 尚平之就像软若无骨地顺应扒在半蹲在地上的藏衣侍卫背上,懒洋洋地用那双死鱼眼扫过来,“懒人总比毒嘴强,我这次医好了皇帝,你答应我的事可别忘记了。” 说到尚平之这个人,小脸蛋虽然长得清俊,但实在是懒得不着边际,又是个吃货,虽然医术好得没边,江湖中却实在没什么好友。所以谢继宣的出现,简直就让尚平之感觉到了上天对他的深深眷顾,身边有人伺候,想吃美食还有人专程采买。这么一个从天而降的馅饼,尚平之当时接受得那是一个心安理得,谁能想到这馅饼会是个芝麻黑芯儿,让人含在嘴里吞也不是吐又不舍。 谢继宣见他还在记恨,不由笑骂地拍了他一脸,尚平之脸上挨了这一记,嫩脸上火辣辣的疼,捂了脸就敌意地瞪他,“别动手动脚的成吗?不知道我细皮嫩肉,不经摸么。” “好,尚大公子细皮嫩肉,是本宫手贱,您老吃好喝好,医好了皇上,本宫答应你的一个不少。” “哼!本该如此,要知道江湖中我尚大神医出手最少都是黄金百两,这次还是便宜你了。”尚平之横了人一眼,指挥了侍卫背自己去御膳房,竟是一付完全没把三皇子放在眼里的姿态。 那侍卫可不敢,半蹲着等着谢继宣发话,直到谢继宣朝他挥了挥手,“去吧!待尚大公子吃好再送他去太医院,记得,一路上好生伺候着。” “小人领命。”侍卫这才安心离开。 尚平之虽是冷哼了一记,倒是安分地没再说话。 谢继宣见他不甘愿的样子,倒是无声地笑了一记,背着双手,潇洒地往敏贤宫走去。 他这一路走得极慢,实在有些近乡情怯,在他印象中,他这位母妃在他当上皇帝不久就去世了,乃是抑郁而逝,说白了就是忧思太重,被他囚父杀兄的举止给吓的。 所以现在,谢继宣还真得好生酝酿酝酿情绪才敢真正站在他那位母妃跟前。 寒风冷冽,御花园内的桂花树老远就飘过来一阵花香,清淡而雅致。谢继宣寻了一处桂花树旁的一石椅,径自坐下。 湖边的冷风呼呼地吹过来,轻扫在谢继宣俊美而洁白的脸上,让人远远瞧着都觉得有些寒冷刺骨,可谢继宣自小习武,近几月在江湖行走,又初窥武学妙境,内功颇有所得,倒是并不觉得冷。 他只是兀自看着寒冰似的湖面出神,脑子里想的却是太子殿下这次吃下这么大一个亏,可别一蹶不振,他还等着太子想出新的折,两人好生较量一翻。 正在此时,罗衣慢慢走了过来。 “主子您怎么坐在这儿吹冷风,连披风都不披一件,这大冷的天~”一开口就是碎碎念,手上却周到地为主子披上早就备好的貂皮披风。 罗衣是跟着她家主子一同回的宫,不过她家主子是即刻去见了皇上,她却是被指派着先行回了敏贤宫先去给湘妃娘娘报平安。这不,湘妃娘娘估摸着时辰,就派了她出来等他家主子了。 “主子是直接回敏贤宫?”罗衣系好披风,一脸随意地问了一句换个人就会摸不着头脑的话,可谢继宣却漠不经心地回了一句:“太子刚受了打击,现在去凤淑宫请安,不妥。” 何止是不妥,简直是打脸。 “可是主子刚回宫,不去拜见皇后娘娘,怕是~”罗衣虽然知道她主子张狂,可这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又记上她主子一笔,那可就~ “而且太子殿下也不一定去了凤淑宫。” 谢继宣淡飘飘地扫了她一眼,清朗的嗓音冷淡得很,“怕什么,本宫现在若是去了凤淑宫,那皇后娘娘才是真记恨死本宫了。”而且老皇帝暂时又死不了了,就算皇后能吹枕头风,老皇帝为了锻炼亲儿子,也不会深究这点小事了。 见侍女还是有些担心,谢继宣不耐烦地朝她连连挥手,“走,直接回敏贤宫,别让母妃等久了。” 罗衣见她家殿下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半提的心也放了下去,再想到回宫前她心中也是坎坷万分,就怕有个万一,可现在她家主子也是好生生站在她面前,连一点被责难胡痕迹也没有,只得轻叹一口气,苦着脸跟上早就先行一步的谢继宣,不准备再多费脑力。 还真不得不说谢继宣的料事如神,太子此时并没有回中宫,也没有听从皇帝的旨意去处理那两名“逛青楼”的手下,而是弯也没拐地直奔了凤淑宫。 谢继安是个什么人,可能除了重活一世的谢继宣,谁也不能真正地认清这个太子殿下。 至少在老皇帝的眼中,他这个大儿子就是个心慈手软,办事不牢靠,还有待历练的黄毛小儿,连做个计划都破绽百出,就拿这次的事来说吧!“结党营私”,这个罪名还是够谢继宣吃好大一壶的了,可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还真得好生说道说道,当时呢!还真是谢继宣主动“勾结”这两位大人的,而且跟这两位大人还有书信往来,只不过呢!他做得有些隐秘,若不是刚巧他勾搭的人是太子布下的暗桩,说不定还真能瞒天过海。也是谢继宣警觉性强,这刚一回京,这两人就主动邀约了他。谢继宣可不傻,要知道一直以来的联系可都是他主动的,所以肯定有猫腻,所以他顺应邀约,打算引蛇出洞,主动定了见面地点,也就是所谓的青楼了。 这件事太子知道吗?没来得及啊!这两位大人刚准备跟自家主子报备报备,谢继宣就被皇帝宣入宫了。 也没想到皇帝刚一开口就被谢继宣岔开,直接说到无辜被朝中两位大人拉入青楼的事。 刚听这话,我们的太子殿下就知道要糟了,而且他虽然手中握有证据,若是据理力争,他这个皇弟还是会吃一壶的。不过最后,我们的太子殿下还是忍住了,硬是寒着脸将袖中的书信塞了回去。 太子殿下追求的是一击必杀,而且他察言观色刚好看到他们的父皇松了松神情,明显打算放一码了。太子殿下心塞塞的,还说什么呢!什么都不说了呗。 而太子殿下自认为的养精蓄锐在老皇帝眼中就变成了成事不足,还得历练历练,这不得不说,真是一个美妙的误会。 不过最少对于谢继宣来说,这结果还真是令人喜闻乐见的。 话说谢继安前脚刚走到凤淑宫,就得知谢继宣从宫外请来的神医能救治好皇上的消息,脸上虽然还是一脸淡笑,但心里却十万只草泥马奔过,简直是心塞塞得要死。 他没有直接回东宫,而是直接到了凤淑宫,倒是习惯性使然,主要是每次受了委屈他就想喜欢看一看皇后娘娘的脸,这倒不是说太子有多喜欢他这位亲娘,而是一股恨意,每一次他都是撑着这股子恨意在前进。 皇后娘娘是一个恬表静而有智慧的女人,出生名门,性情却有些淡漠。 但她这却不是生而淡漠的,而是被皇帝给逼成了这个样子。 说到皇后这个人,名门出生,欣喜地嫁给谢玄之后,却没想到谢玄这个王爷是个渣男,府中早有侍妾歌姬若干。她出阁前见惯了父亲对母亲的独宠,府中除了母亲更是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侍妾之类。这一入王府,简直让她大开眼界,完全不能接受。 这结果就是三天两头跟谢玄闹冷战,她也不跟人吵,只是完全不把谢玄这个王爷当空气。但谢玄可不顺着她,她不理他,他就强迫她,直到强迫她到生下了谢继安这个儿子。 当时的谢王妃简直就是恨不能生吃了谢玄的肉,对于强迫中奖的儿子也是眼不见心不烦,打算恨乌及乌了。以至于谢继安从小到大就从没体会过母亲的温暖,在这种亲娘不待见,亲父又采取的高压政策的环境下,我们太子殿下的童年哪是一个苦逼能够形容的。 这也就导致了谢继宣埋藏在心里的,对皇帝以及皇后深深的恨意。也致使了太子每次遇到挫折就爱到他母后这里刷存在感,不为安慰,就为了提醒自己现在的处境,然后激发斗志。 ... ... 第四章 (改) - 篡位帝王的重生 - 慕有枝 凤淑宫中温暖如春,炭火烧得旺旺的,却完全没有呛鼻的味道,谢继安走进殿门,脸上温文尔雅的笑就收了起来。 “母后。”谢继安直接给坐在软榻上的皇后请了安就找了个距离稍远的椅子坐下,看样子竟已经是习惯了这种冷遇。 皇后手里端着琉璃环,漫不经心地晃动着杯中的甘露,面对谢继安却是冷言冷语得很。 “怎么,在谢玄那儿又受气了?”她直呼天子名讳,眼睛淡扫右侧的儿子一眼,端庄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让人丝毫看不出皇后已经是三十有余的妇人。 谢继安也不回她话,只是学她,也淡淡地回扫她一眼。宫女小桃步履轻盈地走过来为太子殿下斟了杯奶茶。这奶茶产自是羌西族,是太子殿下的最爱,在这凤淑宫里,怕也就只有小桃这个宫女能时时记得他这个太子了。 脸上的冷色微缓,谢继安端起奶茶喝了一口,暖和地看了小桃一眼,而小桃也回他一个香甜的笑。 皇后对两人的隐秘互动视而不见,却是冷哼着继续说道:“怎么,这是哑巴了?既然不想跟本宫说话,就滚回你的东宫去,本宫看着你就心烦。”皇后也实在忍不住自己的尖酸刻薄,虽然此时面前的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但每次见到太子那一张长得越来越像谢玄的脸,她就忍不住升起满腔怒意。 “您真当儿臣想每天过来看你一眼。”每天都被亲娘这么刻薄地说一场,谢继安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会顶撞几句,不过他也不敢顶撞得太厉害,事后被他父皇知道,受罪的还是他自己。 “那你还不快滚。”皇后娇艳的脸也冷了下来,冷冷地盯着面无表情的亲儿子,眼看谢继安起身走到殿门口,还不忘补上一句,“以后除非谢玄死了,没事别往本宫的凤淑宫来。” 离去的身形微顿,一声冷哼轻飘飘地回荡在华贵的宫殿中,谢继宣掩下眼底的失落与受伤,□□着身躯,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凤淑宫。 这母子二人针锋相对已不是一日两日,凤淑宫的宫女们只敢垂着脑袋装死人,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可小桃不同,她是真心为太子心疼。所以在太子离去还不到一刻钟,就偷偷地溜出了凤淑宫。 对于这一切,皇后看在眼里,却是默认地装作不知。其实到底是亲生的,每次将儿子气走,她心里还是会不太舒服。不过关于这些,早就被皇后伤得千疮百孔的太子却是一丁点都不知道,也不会相信他的母后会对他有那么一丁点的心软。 寒气袭人,谢继安面无表情地走出了凤淑宫,却还是没有回东宫,而是避开耳目,悄悄地去了湘贵妃所在的敏贤宫,不过他却只是一脸寂寥地靠在敏贤宫外的宫墙外,漫不经心地听着从墙内传出的不时的说笑声。 那是湘夫人见天气冷了,担心他三皇弟受了寒,专门给他三皇弟新绣了件锦袍,而他三皇弟不知说了什么就逗得湘贵妃呵呵轻笑出声。 有时候他真想是想不通,同样都是当娘的人,怎么一个慈祥得像菩萨,一个却能够恶得似魔鬼。 谢继安的心里比寒冰腊月还冷,每次他受虐似地从凤淑宫出来总要到这敏贤宫外站一会儿,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可能潜意识里,他竟然是羡慕着他的三皇弟的。 小桃从凤淑宫一路寻来,见太子果真孤零零地站在敏贤宫外,就叹了一口气,下一刻却扬着一个笑容,躲避着外人,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去,她知道,太子并不想让别人看见他这个样子。 “殿下。”小桃轻声唤他,想劝他先回东宫,这天寒地冻的,别受了风寒。 “你来了。” 过了许久,谢继安才从放空的思绪中抽出神来,叹息般地低喃,又像是喃喃自语,面带讥讽,“你说同样是娘,谢继宣凭什么就这么好运,能有湘妃这样的母亲。”而我呢?虽然贵为皇后之子,却被生母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后面的话,他未说完,小桃却猜得出来,不由得哀求他道:“殿下,我们先回东宫吧。”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安慰太子殿下,也知道太子殿下其实并不需要她的安慰。他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者,而她小桃,自从十年前在御花园假山中看见了痛哭中的太子,就成了他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那个可以发泄的途径。 “你先走吧,我再呆一会儿。”谢继安脸上恢复了平静,仿佛刚刚激动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那您若是感觉冷了,定要早些回东宫才是。”小桃还是了解这个太子的,他此刻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呆着,并不想让任何人打扰。所以就算是她也只能默默地离开,还他一方清静。 小桃离开了。 谢继安靠着冰冷的墙,脸色被寒风吹得苍白,神色愈加幽远。 站了有多久,谢继安没去在意,应该快一个时辰了吧!仿佛全身上下都被寒气侵袭,动也不能动弹。 等谢继宣告别母妃,从敏贤宫出来,眼神就尖锐地发现了孤寂地靠在墙边的太子殿下。 这可有意思极了。在谢继宣长久的记忆里,谢继安一直都是刀枪不入的,哪里会是眼下这一副像是被抛弃的模样。 有意思。 挥退了身后的宫女侍卫,谢继宣步履轻盈地走了过去。 “谁。” 可惜,就在距离太子一步之遥,谢继安就被惊醒了,一双凤眼冷冽地盯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三皇弟。 啧!谢继宣可惜地看着被抛弃的小狗儿一瞬间变成了一只威风凛凛的刺猬,在太子逼人的目光下,只得妥协地后退一步,“臣弟远远一看,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大哥来了,不过大哥若是想臣弟,怎么不进来,偏在外面站着,这得有多冷呐。” 谢继安一看是他,脸刷地就冷了,唇角一翘,露出洁白的牙齿,却讽刺地送他一句,“关卿何事。” 喝!这可真是让谢继宣开了眼了,哪里见过谢继安这个样子,不由得走近过去,双手上抬就拉住太子殿下的脸颊往两边使劲一拉。 肌肤细腻,却触感冰寒,应该是在露天里站了太久的缘故。 谢继安脸色一变,就伸手将他的手拍开,一脸阴沉。 “呵呵~”谢继宣见他这样,一点都不怵,反而笑嘻嘻地辩驳道:“臣弟这不是怀疑有人冒充大哥,还以为~”说到这里,他微停下来,握拳掩唇低咳一声,似自言自语般地说道:“原来是大哥真的心情不好,这还真是臣弟的冒失了,臣弟给大哥请罪了。” 听到谢继宣这种敷衍调戏的话,谢继安脸上连冷笑都不再维持,冷着脸就要抬脚离开,看样子是不准备搭理这位登鼻子就上脸的皇弟。 只是可能是站了太久,谢继安刚一抬脚,还没走出一步,脚下就一个踉跄,身体往旁边一斜,就要栽倒在地。 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冰冷地面,谢继安认命地闭上了双眼。只是过了许久,都没有感觉到摔倒地面的疼痛感。耳边却传来谢继宣那熟悉的戏谑嗓音。 “啧啧!大哥这是投怀送抱吗?那臣弟可就笑纳了。” 原来在离地面还有一寸,谢继宣一个快步上前就将太子拉起抱个了满怀。 他这刚将人抱入怀里,就闻到从太子领口处传来的冷香,不由得眯了眯眼,见谢继安难得老实地呆在他怀里,才慢悠悠地开了口。 太子殿下在露天里也实在站得有些久,不然不会有这种失态,先前被那么重地拉了脸皮,都感觉不到痛,就知道他这是被冻得快没知觉了。 “放开本宫。”怀中传来恼羞成怒的低沉嗓音。 谢继宣低头,戏谑地淡扫了太子脸上泛起的微红,那还是刚刚他的杰作。 “大哥真要臣弟放手?”怀中的人身体僵硬,若他真的听话地放了手,他这位太子大哥肯定立马就摔在地上,毋庸置疑。 太子气得脸色发青,却不想真的在谢继宣面前吃个狗屎趴,只得紧咬下唇,低掩下的双眸中满是屈辱。 谢继宣不用想都能感觉到太子对他是真恨之入骨了,知道再逼紧了,狗急跳墙,被抓一脸那就不太妙了,只得歇下突起的兴致,帮他找了一个台阶下。 “大哥想臣弟放手,臣弟却是极喜欢眼下软玉温香,还是臣弟亲自送大哥回东宫吧!”虽说是台阶,谢继宣却是不作不会死,嘴里还狠毒地占了占便宜。 谢继安听得牙都快咬碎了,就想一把拽过谢继宣直接掐死,还真是被父皇宠得无法无天了,连他都敢编排。 谢继宣却是打横直接将太子抱在怀中,准备送太子回东宫去。 此时夜暮低垂,敏贤宫距离东宫若是走那小径倒也是一刻钟就能走到。谢继安低垂着头,眼中不时闪过幽光,他这皇弟一向张狂无边,他既然说了要“护送”自己回东宫,就定然不会妥协。谢继宣不会妥协,那就只有太子妥协了。 “走吧!本宫指路。” 听得太子的能屈能伸,谢继宣薄唇一扬,薄唇凑到太子的耳边轻轻低喃,“那臣弟就洗耳恭听。”话音刚落,他见太子脸色刚要变色,就不着痕迹地将嘴唇收了回去。 这也让太子的脸色是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咬碎了牙才忍住没将谢继宣大卸八块。 这一路上,任谢继宣怎么口出无状,太子又恢复了以往的冷静,对待谢继宣就一个字“冷”。他这个皇弟脸皮厚得很,给他三分颜色就能开染坊,若是真跟他计较,死人都能给气活了。 还好这一路上并没碰到一个宫女,太子殿下那薄得跟层纸似的脸面总算得以保全。不过他却不知道,谢继宣也是极为清楚他的底线,否则就算再隐秘的小路,怎么可能会一个宫人都没有? 刚走到能看到东宫大殿的走廊时,太子爷就发话了。 “放本宫下来。” 谢继宣这次倒没有再挑拨他,挑了挑俊眉,就干脆利落地将怀中人放下了地,只是突然落空的感觉,还是让谢继宣有些隐隐的可惜,他还真的从来都不知道他这位大哥还身含体香,而且身体柔软得都羽化经得上他前世册封的香妃了。 而慢慢站稳的太子,则被寒风吹得打了一个寒蝉,不过原本僵硬的身体倒是完全能动弹了,或许这也得多亏谢继宣火炉似的体温? 太子的脸色又阴沉了下去,抬眼见谢继宣若有所思地摸索着手指,仿佛还在回味什么,脸色顿时就更不好了,仿佛连再看一眼都觉得伤眼,用力“哼”了一记,转身毫不停留地就往东宫大步走去。 途留谢继宣饶有兴味地抬手放在鼻翼轻闻手指之间残留的一屡轻笑。 呵呵~以前从未发觉,原来他的这位太子大哥逗起来是如此有趣,就像一只满身尖刺的猫儿。 这就是谢继宣重生回来发现的太子殿下的又一点不同了。 ... ... 第五章 - 篡位帝王的重生 - 慕有枝 被认为是猫儿的太子殿下回到东宫却是另外一副面孔。 若说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礼贤下士这类的就是形容的太子殿下,至少在朝中大臣眼中太子谢继安就是这个模样。 此时早已得知消息的申尚书与兵部侍郎戚秉承早已候在东宫等了许久。 他们等在三皇子回宫大约一盏茶的工夫紧跟着也入了宫,可哪知道等了许久都没听到皇上传召,心里就隐隐有些不安,最后还是坐不住了,这才避人耳目地直接到了东宫。 而谢继安一进东宫,就看见这两位大人殷切地朝他请安。脸上虽没变色,心里却在骂娘了,可他忍功惊人呀!愣是能装得一脸亲切,辜负了他们一番好意的神情。 果真,他们一听三皇子竟然睁眼说瞎话,倒打一耙,顿时勃然大怒,就要去找三皇子当面对峙。 谢继安可不蠢,三言两语安抚完两位臣子,随后一脸真切地说起三皇子蛊惑皇上,他劝了许久,才让皇帝终于将此事交由他来处理。 说话间,谢继安的视线一一扫过看似平静的两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兵部侍郎戚秉承的身上。 与申宗耀不同,戚秉承是才被提拔上来的年轻人。别看他年龄不大,浑身上下都透着淡淡的书卷气,而且跟申尚书的愤怒不同,他却显得沉稳许多,虽然同样是怒红了双眼,却在下一刻就压抑了下去,只是一脸淡定地等待最后的结果。 谢继安若有所思,先行打发走了老泪纵横的申尚书。虽然是被外放,却是在鱼米之乡的海南当知县,申宗耀谢了太子的恩,抹着一把老泪就回府准备上任事宜。 而被太子留了下来的戚秉承却淡定如斯,这倒是让谢继安堵塞的心微缓了缓,只问他:“对于这次的事,你怎么看。” 戚秉承微微有些吃惊,不过在看到太子的双眼时,很快稳定下来,老实回答道:“三皇子早已警觉,此番行事失败最重要的是皇上并不想处置三皇子殿下。“ 他见太子轻眯了眯眼,一脸认同,继续补充道:“不过皇上将此事交由太子发落,应该还是维护太子殿下的。” 维护?太子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只又对他说道:“你也是个明白人,本宫将你安排到卞州当个知州,还望戚侍郎别让本宫失望。” 戚秉承猛地抬头,心如擂鼓,这哪里是下放,明明就是明升。 “太子殿下。” 谢继安眯了眯眼,指了指戚秉承的心口,面上褪去了那层谦和之色,嗓音冷得让人打颤,“本宫身边需要忠心,但也不希望手下是愚忠的蠢货,戚大人是个明白人,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 戚秉承都有些结巴地看着全然不同的太子殿下,过了许久,终是咬了咬牙,朝太子殿下跪了下去,“下官明白。”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这点好,谢继安满意地点头,打发了戚秉承出去,脑子里却浮现出了谢继宣的脸孔,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他这位皇弟出宫数月,倒也真是长进不少。 而对于步伐飘旅走出东宫的戚大人来说,对于外人所言温文尔雅的太子殿下的真面目,算是初窥了冰山一角。 刚将人都打发了出去,谢继安按了按抽痛的前额,刚弯身在软榻上坐下,太子妃就蹑手蹑脚地走进来,手里端着一杯参茶,她可能是有些害怕才刚嫁不久的太子,还没走到跟前,小脸蛋都吓得毫无血色。 谢继安看太子妃这样,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勉强打起精神端过她手中的茶杯,宽慰地问道:“夜这么深了,怎么还没安寝。” 谢继安一端过杯子,太子妃就松口气地后退一步,听他问话,嗓音也唯唯诺诺的,“嬷嬷让妾等太子先回来。”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嬷嬷的话,太子妃肯定早就安寝了。如果是别人听到这话,心里不被噎死也会被气死,但谢继安却并没有这种感觉。他娶的这位妻子是当朝大将军沈熙的嫡女,更是沈大将军唯一的一个女儿。虽然成亲不过两月,他却一眼看透,这不过是一个被家人宠爱的还没长大的小娘子。并不会看人眼色说话,连亲近自己的夫君也要身旁的嬷嬷随时提点。但好在却并没有什么花花肠子,对于这样的妻子,太子还是颇为满意的,所以极便她不太懂事,他也并不怎么在意。 太子妃悄悄抬眼看了一眼儒雅的太子,轻咬了下唇,见他淡然地饮下茶水,细如蚊蝇的嗓音才缓缓流出,“嬷嬷说眼下正是天寒露深,太子也要好好注意身体。” 太子饮茶的动作微顿,眼中含笑地打趣她,“嬷嬷不说,太子妃就不关心本宫了吗?” “没有,没有。”太子妃连忙反驳,急得脸都红了,神采熠熠的双眼第一次直视太子,认真地解释道:“只是嬷嬷说的总是对的,而且我也的确是想不到嬷嬷那么全面。” 她这解释说得不清不楚,谢继安却是听明白了,太子妃这是解释她也有关心他的意思。见她一张俏脸都急得快哭了,谢继安才笑着点了点太子妃的额头,“本宫刚是逗你呢!看把你给急的。” 太子妃刚被太子轻触了额头,就惊慌地又往后退了一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面前的是洪水猛兽。 刚做出这个动作,太子妃下一刻身体就僵住了,双手颤得都快纠成麻花状,脸上的害怕并似假的,再见太子脸上的笑都隐了下去,心里急得都快真哭出泪花,“我,我……” 谢继安见她吓成这样,只得缓了面孔,本想去拉她的手,最终还是放弃,只柔和地对她道:“本宫知道太子妃只是还不习惯,本宫并没有生气。”他的这位太子妃,平日里见了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怕得都快绕道走了,他也习惯了两个多月,若是真的生气,怕气也气不过来了。 “我,我……”太子妃有些委屈,这的确是她的毛病,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太子这么好的人,她心里就是觉得害怕,连站在他面前,也要鼓足力气,不然真怕腿软。 谢继安也不在意,他本就是因为沈熙才娶的沈玉琦,至于沈玉琦怎样,只要不闹出什么麻烦,太子是真的不介意的。 而太子妃见太子是真没生气,腿软着低嚅语道:“那我能先回去了吗?” 当妻子的这么问自己的丈夫,太子妃也实在是湘国第一人了。 谢继安颔首,语带温柔,“睡前让刘嬷嬷备好汤婆子,别让自己冻着了。” “嗯。” 太子妃颔首,见太子转过身去,仰头躺在软榻上,不由得觉得太子为人其实真的很好,但为什么自己却总是觉得心里怕怕的,这实在令人百思而不得其解。 太子妃在太子面前刷了一回存在感,腿软地走出殿门就觉得浑身顿时有了劲儿,见站在冷风里等着她的奶嬷嬷,脸上不由自主地就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嬷嬷。” “太子殿下呢?”刘嬷嬷一脸急切地看向太子妃身后,没见到谢继安的人影,不由得握住太子妃细嫩的小手,接连追问,“参茶端给太子殿下了吗?” 沈玉琦俏脸一垮,一脸委屈地瞅着自己的奶嬷嬷,“参茶端了,可一见殿下我就腿软,都不敢叫他。” 苦逼。沈嬷嬷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她可真是快被这小姑奶奶给愁死了,怕什么人不好,偏偏会害怕自己要与之生活一生的夫君,这成亲都快两个月了,太子妃跟太子的感情一点进展都没有,这是连房都还没圆。 这也是只有太子殿下这种宽容的性子才能容得下她家小姐,还尽量给她时间好好适应。 “嬷嬷。”见自家嬷嬷眉毛都愁得皱到一起了,太子妃孩子气地抱了抱她,闷着嗓音说:“您别生气了,我一定改。” 改什么?这能改得过来? 刘嬷嬷怎么也想不通,她家小姐平日里虽然也害羞胆小,但太子殿下温文尔雅的,她怎么就能怕得跟什么似的,成亲当夜竟然直接吓晕了过去,还好太子并未计较,不然…… 现在想来,刘嬷嬷还是心有余悸,手臂轻拍着太子妃的背,叹了一口气,“老奴没生小姐的气,只是为小姐担心,眼下殿下后宅就小姐一人,短时间还好,若是长此以往,这男人呐……”后面的话,隐在了一声叹息中。 太子妃不明所以,刘嬷嬷却没多做解释,只是纳闷地自言自语:“太子为人温和有礼,小姐连老爷都不怕,怎么就能偏偏害怕太子呢。” 刘嬷嬷口中的老爷,就是有从龙之功的沈熙,沈大将军。说起这沈大将军,到底是从战场上走出来的,站在大街上,浑身一股子煞气都能吓得小儿夜啼不已,可偏偏这样凶神恶煞的老爷,沈玉琦一点都不害怕,反而十分粘着。所以沈玉琦反而会害怕温和的太子这一点,在刘嬷嬷看来,是怎么都想不通的。 或许这也就是小动物的直觉,太子妃心无尘垢,沈大将军虽然满身杀戮,她却知道,那是一直对她百般宠爱的爹,所以并不害怕,反而十分亲昵。而太子殿下呢?虽然对她一直温柔缱绻,但实际却是冷心冷情之人,上一刻还对你笑容满满,下一刻可能就翻脸无情。所以沈玉琦才会害怕跟太子相处,哪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什么缘故。 ... ... 第六章 - 篡位帝王的重生 - 慕有枝 尚平之不愧是江湖人推崇的神医,眼见皇帝病重得都快不行了,几服药下去,竟然慢慢有了起色,竟也能坚持到上完早朝。 谢继宣一直未能被允许参与朝政,但这并不代表他一点都不清楚前朝动向。反而与之相反,因为先知的优势,他知道再过不久,齐国太子牟越将会来朝缔结秦晋之好。 齐国兵强马壮,一直跟湘国是水火不容,不过也正因为战火波及太长久,两国战损兵疲,暂时订了和平条约,休养个十年半载,所以这次,齐国为表诚意,就派了本国的太子牟越亲自出面到湘国。 而眼下老皇帝上朝还能有什么事,肯定也就是跟朝臣们商议到底该将哪位公主嫁给这个齐国太子。 金銮殿里文臣争得是面红耳赤,主要还是为着到底哪位公主和亲的事宜。 谢玄膝下有四个女儿,大公主谢炎姝乃皇后所生,刚刚及笄。二公主谢馨儿、三公主谢葭婉,四公主谢芸芙分别是后宫的几位妃嫔所生,年龄都不大。按理说这根本就不需要争辩,大公主显然是最好的和亲人选。 但是朝中大臣却各持说辞,竟是隐隐反对大公主前往齐国和亲,而且理由还挺充分,大公主亲佛,不应远嫁。 这就不得不说说谢炎姝这个人了,同样是皇后所出,太子的嫡亲妹妹,她却是集万人宠爱于一身,自幼聪明伶俐,很是得皇帝与皇后的宠爱。此前皇帝病重,她因孝道,早早就前往苍澜山只为皇帝祈祷,眼下,都还未回京。 这样一个女儿,哪怕是谢玄也不忍心让她远嫁,可眼下和亲的人选,谢炎姝却是最恰当不过。听着殿下的臣子们争个不停,谢玄只觉得烦心,挥了挥手,先行退朝,决定压后再议。 刚一退朝,谢继安就脸色微沉地回了东宫急忙写了一封信,命人快马加鞭送信去了苍澜山,务必快速交到大公主手中。 太子虽然对皇帝皇后实在不甚喜欢,但跟这个妹妹的关系却是极好。这也主要是谢炎姝性格软娇,嘴又甜,而且逢人就笑,让人哪怕心情极其难过,看了她的笑,也觉得如沐春风,难受也似被吹拂尽去了。 东宫之中,太子殿下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俊雅的脸上满是严肃,虽然知道父皇应该也不舍大公主外嫁,却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坐立不安了一阵,拍了下案桌,就要去见皇帝。 这也符合外人所认识的太子的温和仁爱的性格,也故而太子也敢这样直白地跟皇帝表现出来。 而此时在京城清风阁赏着歌舞,喝着美酒的三皇子却是笑眯眯地倚在软榻上,满意地看着被五花大绑的男人,对他冷目而视。 那男子虽说是被五花大绑着,脸上神情却极为淡定,身材挺拔,容貌也极为英俊,身穿洁白袍服,一点都没有受制于人的惊慌。这人却不是别人,正是齐国的太子牟越。 这朝中还在准备迎接事宜,齐国的太子就先行悄悄地偷渡到了湘国都城,此时还被谢继宣五花大绑着,也实在是让人摸不着脑门。 “牟太子觉得如何?”待歌舞完毕,谢继宣淡然问他。 “不过耳耳。”牟越淡淡的回应,他此次潜入湘国,却被眼前的男人敲了闷棍,一睁眼就成了阶下囚,这也并不能让他露出丁点的慌乱。 谢继宣略为赞同,“的确,齐国历来佳人如云,牟太子怕是看也看腻了。”说罢,就摆手让人都下去,对着齐国太子又是歉意一笑,“这次也是本宫莽撞,贸然请了太子过来,还望见谅。” 这是请?五花大绑。 牟越不置可否,怡然地坐在地上,仰头回视过来却不显弱势,“少唧唧歪歪说些费话,有什么目的,划下道来。” “爽快!”谢继宣勾了勾手指头,突然就出现一个青衣人给牟越解绑,随后朝谢继宣颔首,就再度隐去。 牟越看到这一幕,也只是轻挑浓眉,淡定地站起来,左右活动颈骨,走到谢继宣旁边的位子上坐下,捻起盘中的芸豆往嘴里丢,一脸的漫不经心。 “说吧!” “呵呵……”谢继宣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看似淡定的匪气男子,未奔主题,而是不经意地说道:“听说齐襄王又喜得皇子,本宫也顺便在这里恭喜太子一声。” 捻起芸豆的手一停,牟越冷眼看他一眼,“阁下还真是消息灵通,我齐国距湘国数千里之遥,齐宫里的事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这倒是高看了谢继宣一眼,谢继宣却含笑不语,只恍似才想起似地抱歉道:“瞧本宫这记性,竟然忘记介绍,不过齐太子既然敢孤身一人先行来到湘国,谢继宣这个名字,应该是耳熟能详了。” 谢继宣,谢玄极其宠爱的三皇子,牟越当然听过,只不过却无法将眼前狐狸似的男子跟心腹所形容的张扬无脑的三皇子划上等号。 拿起备在一旁的手巾,谢继宣细心揩拭沾染了糕点屑的手指,留够时间给牟越细细思量。 牟越这次悄悄潜入湘国可不止是想从湘国娶一个公主回去这么简单。 因为跟湘国打了这些年的仗,齐国内政并不如外人所知的那么稳固,牟越虽然是齐国太子,处境却也不并乐观。这还得说到齐襄王的后宫女人太能生,儿子太多,就容易发生内乱,这次牟越会提前悄悄溜入湘国,怕也是被他那几个野心勃勃的弟弟给逼急了,来湘国找外盟来的。 谢继宣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还是占了前一世的先天优势,只不过唯一的不同是,前一世牟越同样潜入湘国,找上的盟友并不是外人眼中没脑子的草包三皇子,而是被朝臣称颂的太子殿下谢继安。那时候谢继安刚被皇帝厌弃,寻了理由圈起来思过,太子风光无限,对于齐国太子倾囊相助,等牟越悄悄回国,再次光明正大地跟他另外两名兄弟来到湘国时,得益于太子的鼎力相助,最后回国时,与齐国太子同行的两名皇子一死一残。 最后……谢继宣好似想到了什么值得回味的事情,玩味地舔了舔嘴角,看得刚好抬眼的齐国太子背脊一寒,警惕十足。 “太子考虑得如何?”谢继宣见他的反应,心情格外舒畅。 牟越深思许久,谢继宣既然对齐国内情知之颇深,他再隐着也没必要,不过他还是有些不太相信这位湘国的三皇子的能力,遂直白地问道:“三皇子凭什么帮助本王,又有什么能力帮助本王,别只是嘴巴抹油,也只是说得天花乱坠。” “嗯!这也的确是值得怀疑。”谢继宣颔首赞同,见牟越脸色一沉,又笑眯眯地道:“那即便是本宫所说是假,齐太子眼下作为阶下之囚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哼!本王可不信三皇子的为人会无条件地帮助本王,不妨直言,你想从本王手中得到什么。”牟越眸光犀利地盯向谢继宣,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变化。 谢继宣耸耸肩,懒散地向后倚靠,“若本宫说有趣,齐太子觉得可信。” 费尽心思绑他过来,还上赶着要帮他的敌国皇子就为了“有趣”,牟越可一点都不相信。 “齐太子若是不信,倒可以先帮本宫一个小忙,到时候本宫是否说话算话,齐太子自可慢慢判别。”谢继宣刚向后倚的身子慢慢地坐直,双眼幽深,认真地看向牟越。 “什么小忙。”牟越脸色郑重,他就说怎么可能没有目的。 “求娶大公主谢炎姝。” 谢继宣一字一句说得清楚,牟越却听不明白,他也并不觉得眼前的三皇子只是为了让他娶湘国皇帝的大女儿就大费周章地跟他周旋这么半天。 “齐太子想不明白?” 牟越沉默不语。 谢继宣摇了摇头,难得好心地多说了两句,“这大公主乃是太子的嫡亲妹妹,太子不喜大公主远嫁,而本宫嘛……”余意,意味深长。牟越立刻就脑补了太子跟三皇子之间你死多活,你不痛快,我就爽快的精髓,又想到齐国宫内让人不省心的兄弟,顿时就了然了。 至于谢继宣真正所想,他却是猜得连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一处去了。 这齐国太子被谢继宣忽悠来求娶大公主,原本隐在暗处的青衣男人却突然出现在了厢房中。 此时距离那齐国太子离开已过了一盏茶时间,谢继宣见他出现也不诧异。 这青衣男子年纪已过而立,说起来还是湘贵妃在他幼时安排在他身边的。这人躲避本领不错,就连老皇帝都不知道他身边有这么一个人。原来谢继宣还想不明白,他娘并无背景,怎么会有能力为他安排这么一个保命符,现在想来却是那薛仁义花的功夫。 只是这人虽然是出自薛仁义,谢继宣却并不怕他叛变,反而十分信任。见他不再隐在暗处,定是摸不透自己此番为何会如此行事。 “坐吧,站着不累?” 清风的确是想不透,以前还觉得三皇子好懂,现在再见三皇子行事,却是雾里看花,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将牟越放回去,却是让人真有点可惜。 “牟越此次应该是秘密行事,皇子为何不直接下手将之除去?”神不知鬼不觉,还能除去齐国一大主力。 谢继宣却自有思量,牟越虽然野心勃勃不好控制,但跟他其他几个兄弟比相比却能算是一个聪明人,而且牟越这人还有些用处。 “不用多想,牟越翻不出什么大浪,现在若是除了他,也没什么益处。” “可若是牟越果真求娶大公主,到时候不是便宜了太子殿下。”清风看得长远,竟然已开始担心牟越会因为求娶了大公主反而成了太子的助力。 谢继宣含笑不语,他还就怕他们碰不到一起,岂不是辜负了他这番送上来的美意。 “三皇子。” 谢继宣并不担心这点,反而指挥愁眉的男人,说道:“本宫反有些担心牟越孤身一人会死在回齐国的路上,你暗中跟着他,只保他能活着回到齐国就行了。”至于是不是半死不活,那就看这位齐国太子的本事了。 要知道,能得到他谢继宣的帮助,可不是这么容易的。就在牟越悄悄潜入湘国的途中,他就十分好意地将这个消息透露了出去,想必现在齐国的那两位皇子正磨刀霍霍向着牟越,这一路,可不是那么容易回去的。 谢继宣薄唇微扬,看在清风眼中却是邪恶得令人背脊发寒,不敢再停留,飞身一跃,就去追赶已经离开好一会儿的齐国太子。 ... ... 第七章 - 篡位帝王的重生 - 慕有枝 先不提被坑了一把的齐国太子回国途中遭遇的各种苦逼,此时宫中的武帝谢玄却是难掩一脸喜色。因为病情有所好转,这些天谢玄上完早朝,都要将谢继宣留下好一阵,好似是弥补前段时间冷待了他这个三儿子。 就连太子谢继安心里可能都如此所想。而实际上,谢玄将谢继宣留下来不过是问他关于这段时间在外的情况,表面上来看是关心十足,实际如何,大概只有谢玄才清楚。 当然,谢继宣也清楚就是了。 喝了药,谢玄柔和地看着床侧的谢继宣,仿佛对眼前的儿子有多慈善和蔼似的,“敏之为了朕的病情找到这位尚神医一定大费了一番周折吧!” 敏之是谢继宣的字,老皇帝每次要打亲情牌就会如此叫他,谢继宣早已心知肚明,心中并无波动,脸上却激动不已,“父皇这是什么话,再说,以儿臣的本事,区区一个大夫,一点都不难找。” 谢玄脸色难看,谢继宣话语一转,谄媚的就差抱皇帝大腿了,“只是,父皇,儿臣为了请这位神医花光了身上的所有积蓄,快穷死了。” “朕记得,平日里你的私库可不少,都用完了?”谢继宣身上至少有三百万两银子,老皇帝一点都不马虎。 “尚平之那小子收了儿臣两百万两银子的诊金,加上这两月在外消费,全没了。”谢继宣利用起尚平之来一点都不手软,谎话连篇,一点都不担心老皇帝跟尚平之当年对质。 眼看着皇帝脸色一沉,却马上恢复,只叹口气道:“也罢!朕本想这尚平之是个人才,还想留用宫中,哪知个性如此贪婪,待朕大好,你还是不要太与此类人接触了。” 谢继宣果断点头,似是深受其害般说道:“嗯。这是自然,再说儿臣也没那么多银子了。父皇您看……” “真是个钱眼子。”心在滴血,面上却完全不显,谢玄支了薛公公去自己的私库取银子,谢继宣赶紧着也知会罗衣跟着去了,才笑眯眯地对着谢玄撒娇道:“还是父皇对儿臣好。” 好。好。好。这个败家儿子。眼见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轻易的流了出去,谢玄感觉他这才舒畅一点的心情,就又不太好了。 谢继宣才不管谢玄心尖都在滴血,反正能尽早从这个抠门老子身上扒拉下多少银子都是赚的,何乐而不为。 两人一来一回又絮叨了许久,谢继宣估摸着快把谢玄心里气的半死,只得见好就收,起身告退。虽然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出了正阳宫,谢继宣拐了一个弯,先去敏贤宫陪自己亲娘吃了午膳。 儿子离家数月,可是让湘贵妃想的脸上都憔悴了不少,这些天逮了空闲就直看着她家儿子发呆。 瘦了,瘦了,瞧这脸上,连补了这些天,气色都还没有恢复原来的红润。 “儿子,来,再吃点糯米蟹。”湘妃心疼的夹菜到儿子碗里。 谢继宣慢条斯理,虽然眼前碗里早被堆的满满当当,还是脸不变色。 他吃饭很慢,细嚼慢咽,直到碗里的菜都快堆不下去才微微皱眉阻止,“够了,别光顾我了,你自己也吃。” 其实重生回来,谢继宣现阶段唯一非常满意的就是能像这样跟他亲娘吃顿家常饭了。等他当上皇帝后,后宫虽有三千佳丽,却无一人敢平视他,那些人都怕他,前朝怕他的冷酷威严,后宫妃子怕他的翻脸无情。 所以,像现在这种情况,还真是让谢继宣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吃得差不多,谢继宣搁下银箸,漫不经心似地问他娘,“母妃以前跟薛公公可是认识的?” “啪嗒”一声,湘妃捡起掉在桌上的银箸,眼神闪躲,“你怎么突然问为娘这个。” 谢继宣对她的失态视而不见,只道:“前些天刚回宫,父皇本来要追究我接触朝中大臣的事,还好薛公公提前提点了几句,他亲口说的,跟母妃有旧。” 这个薛仁义,怎么嘴没个把门的,湘妃心里暗骂,嘴上却不承认:“可能是以前还在王府的时候,为娘帮过薛公公一些忙,只不过时间过得太久,连为娘也不太记得了。” “哦。”谢继宣接过罗衣送上来的锦帕,揩了手,又饮了口茶,才说道:“那还好,不然父皇若是查到此事,还当母妃为了儿臣收买了薛公公。”那就不太妙了,要知道现在这个皇帝最是多疑,子虚乌有的事情,他都能追究个一二三来。 显然,作为枕边人的湘妃娘娘也最是清楚,红润的脸色刷地变得苍白起来。 看得一旁的谢继宣真有些恨铁不成钢,他此番一说目的旨在了解她跟薛仁义的关系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好做好先期准备,哪里想到他这才刚开了头,他娘就自乱了手脚。 “儿子。”湘妃一脸失色地拉住儿子的手,嘴唇微启,就被谢继宣打断。 站在一旁的罗衣便会意地指挥宫女们都下去,她自己最后出去,合上门,尽责地站在门口值守。 殿内没了外人,谢继宣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现在说吧。” 湘妃咬了咬下唇,一脸委屈,“娘只是听说太子在皇上面前参了你一本,当时你又不在宫里,所以娘才会求到薛公公门前的。你父皇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就要追究吧!” 不会! “会。”谢继宣一脸正色,“薛公公是父皇身边的第一总管,他如果查到,肯定会多想,薛公公为什么会帮一个后宫妃子。” “这,这,这不是因为……”湘妃左顾右盼,见实在没法,只得老实交待,“薛公公以前跟娘是定了亲的未婚夫妻,娘求到他面前,他就帮忙了。”细如蚊蝇的嗓音,在亲生儿子面前说这些,真是羞死湘妃了。 嗯哼?谢继宣挑眉,看着面前羞得连头都快低埋到地上的柔雅妇人,“那父皇都不知道?” 连忙摇头,湘妃缓缓道出往事。 谢继宣听罢!见她一脸惴惴,最后总结道,“那母妃以后还是少跟薛公公接触,免得父皇多心为好。” 嗯!嗯! 湘妃连连点头,十分听儿子的话。 谢继宣其实并不担心谢玄会知道他娘跟薛公公那些私事,既然上一世谢玄到死都没能知道,就足以说明薛仁义的处事能力。而且现在想来,像他娘这样“天真蠢白”的女人在后宫竟然活得这样如鱼得水,肯定也是薛仁义的功劳了。 提点了亲娘一番,谢继宣才起身离去,打发走正要跟上来的罗衣,他漫无目的的往前走。这重活的一世,并没有让他有种庆幸的兴奋感,反而是觉得无聊非常。 没有跟上主子,罗衣回了敏贤宫,端了一杯茶呈给湘贵妃,颇有些担心,“娘娘,主子最近有些不太对劲。” “本宫也知道,自从他这次回宫,就像突然间变了一个人似的。”湘妃也担心,自己儿子什么样子,当娘的最清楚了,“以前敏之是心里有什么话脸上都能看得出来,现在却是心思九曲十八弯。”就拿刚刚的事来说,若是以前,敏之哪会想那么长远,还诈她的话。 薛大哥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会在敏之面前提他们以前的事……湘妃都快愁死了,敏之这次出宫肯定是碰上什么事儿了,否则怎么可能突然开窍似的,连在她面前都开始耍心眼子了。 罗衣也看了出来,补充道:“主子最近每天卯时一刻就起床习武,而且没事就呆在书房,都不太爱出门。”虽然全是细节,但整个人都完全跟以前两个样子。 关于这些,湘妃怎么会查觉不出来,敏之这次回宫性情突变,一定也是查觉到皇上对他的诸多利用,一时被冷了心了。 但关于这点,就连湘妃自己都没有办法,她也只能在敏之面前装作一概不知。她以前还一直担心敏之会被一直利用到死,但眼下他自己查觉到,她又心生不忍。只能嘱咐罗衣道:“你平日多注意点你家主子饮食,他既然想瞒着,你也不要说破了。” 罗衣点头应诺。 而早已走远的谢继宣却不知道,他本以为隐藏得很好的变化早就暴露了出去,而且还被一番脑补,觉得他是终于查觉到自己长时间被皇帝利用,从而心灰意冷,不复以往的张扬肆意。 却不知心灰意冷的谢继宣路过习武场,竟然看见一向不善武学的太子殿下,大冷的天,竟然在练靶场联系射箭。 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也看不惯谢继宣的无聊,才会出现这一场的巧遇。 此时已是冬至刚过,寒风吹起,太子一身石青蟒袍,面庞俊逸,手中弓箭已拉至满弓,狭长的单凤眼微微眯起,“咻——”的一声,箭飞驰而去,可惜并未射入靶心,插在了冷冰的泥面。 只见太子蔳唇紧抿,又有侍从递箭过来,他又开始不死心地继续奋战。 谢继宣离得老远,眼尖地看着远处泥面上插着的十数根长箭,而那草靶上竟是一根长箭都没有。显然是太子殿下练习以久,却不见丝毫进步。 站在太子身边的武师只得一遍又一遍地提点太子射箭要领,只是可惜成效明显不佳。 谢继宣一直都知道谢继安不善骑射,却从不曾知道他竟是箭箭脱靶,怪不得以往冬猎太子殿下都想方设法地避过了。 冬猎! 对了,原来是快冬猎了,谢继宣摸了摸下颚,这才想起原本因为皇帝大病而推迟的冬猎,应该会如期举行才对。 看着锲而不舍的太子殿下,谢继宣无聊的心情,突然有点小阳光,不过他却并未过去,而是靠着一旁的树干,饶有兴致地看着太子殿下箭箭射出,箭箭脱靶,觉得有意思极了。 太子殿下练习已有了一个时辰,武师齐琉都在心中直叫苦,他真的没教过这么笨的徒弟,若是平时,他都一个巴掌拍过去了,可惜眼前的徒弟是谦逊温文的太子殿下。 “齐琉,你们都先下去,本宫一人琢磨琢磨。”箭再次脱靶,谢继安神色和缓地对齐琉及侍卫说着,面带坚毅,一副坚持到底的模样。 一旁齐琉看得心软,太子只是不善骑射,其他的却堪称完美,实在也不必再刻意训练,于是劝道:“那太子殿下也量力而为,人无完人,练习也不必太过了。” 等一行人都走远了,谢继安才慢慢地抬臂执弓,眼神坚毅,“咻——”的一箭射出,正中靶心。 ... ... 第八章 - 篡位帝王的重生 - 慕有枝 紧接着,只见太子殿下一次又一次地拉弓,长箭如长了眼睛般将原本空旷的靶心填满。 他这哪里是不善骑射,分明就是极善骑射。 刺骨寒风,谢继安俊逸的侧脸如刀刻般冷酷,眉宇间更是一片冷然之色。看着这样的太子殿下,谢继宣突然勾唇一笑,饶有趣味地“啪啪啪”拍掌走过来。 “谁!”谢继安倏地转头,锐利的眼神直盯向来人,见来人是谢继宣,既而又转过头去。 “臣弟在一旁都看了许久,大哥还真是进步迅速,真是让臣弟大开眼界。”也不知怎的,谢继宣就想看太子反唇相讥的模样。 太子冷哼了一记,并不搭腔,他跟谢继宣的关系一直都是表面平静,私下来你争我夺,眼下只有他们二人,他也没那工夫去装作一副兄友弟恭。 谢继宣也不在意,只是轻轻地将太子拉满弓箭的手指握住,触感温良。 “放开。”瞪他。 “臣弟又没阻止大哥。”他笑嘻嘻地看向太子。 一时间,太子冷冷地盯着他,只觉得眼前的人就是个无赖,完全无法沟通。 拉弓的手直接放开,谢继安甩开手,就往场外走。 身后谢继宣亦步亦趋地跟上,“对了,既然大哥进步这么快,那这次的冬猎可就一定要参加了,而且谢炎姝应该也要回来了吧!” 谢继安停下脚步,眼神锐利,“你偷看了本宫的信件。”炎姝要回京的消息他只在去往苍澜山的信件上有提到,眼下被谢继宣说出,让他有种惊慌的感觉。 “臣弟可不是肖小之人,难道大哥有书信给炎姝吗?” 谢继安一顿,立刻调整心态,不过还是有些疑惑,“那臣弟又是从何得知的炎姝回京的消息。” 谢继宣微微一笑,反而问他,“眼看齐国就要派人来京,炎姝此时还不回来,难道父皇还有第二个适龄的女儿能嫁去齐国?” “炎姝不会嫁去齐国。”勉强压下心中怒火,谢继安冷冷说着。 谢继宣挑眉,没料到太子反应会这么大,这让他觉得有些稀奇。不过他暂时并未显露,而是一脸疑惑地看着冷着脸的谢继安,“可是齐国休战肯定会求娶公主,炎姝不嫁,太子难道还有其他人选。”要知道其他公主可都还未及笄呐! 此话一出,谢继安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啧啧啧!先不提炎姝,这次的冬猎大哥可别藏拙了,臣弟还等着看大哥好好出一出风头呢!”谢继宣转移话题,太子却实在不想跟他说话,挥了挥衣袖,直接越过面前的谢继宣,大步离去。 啧啧啧!谢继宣边看着太子离开的背影边摇头,原本的无聊经过这一发泄顿时就消失了大半,所以说他的这位大哥可真是个吉祥物呐! 不过三日,远在苍澜山的大公主果真回京,这位大公主谢炎姝乃是太子的同母亲妹,自幼与太子感情亲密。所以在见了皇帝皇后之后,大公主又马不停蹄地去了东宫见了太子殿下。 谢继宣得知消息后,低笑了一声,对身边的罗衣说道:“你信不信,太子殿下不同意大公主远嫁齐国,这位大公主却想方设法地主动要嫁到齐国去。” “这大公主万金之躯,远嫁齐国就代表了远离亲人,怎么可能。”罗衣并不信。 “啧!”谢继宣摇头,并不想多说,只低笑道:“你就看着吧!”这完全是局势所趋,而这位大公主又是个顾全大局的人,为了她那个太子哥哥,可是什么都能牺牲的。 此时东宫中,太子抱了抱风尘仆仆归来的大公主,仔细将她浑身上下看了个遍,看得谢炎姝一阵嗔怪。 “太子哥哥你怎么跟父皇一个样,我又不是去的龙潭虎穴。”一根汗毛都不会少,真是的。 虽是抱怨,脸上却含着甜美的笑容,这就是湘国的大公主谢炎姝。 谢继安笑着点了点她的鼻翼,连眸底都是柔和,“你啊!去一趟苍澜山还这么顽皮,像什么样子。” 谢炎姝嘟嘴拉了拉太子的袖口,左右摇晃,“哥你又不是别人。不过你这么急写信让我回来,不是因为父皇病情大好的原因吗?”她聪明伶俐,先前拜见了父皇与母后,他们都是一脸的欲言又止,肯定是关于她的事情,又不好在她面前开口,想到在苍澜山上接到的信件,她就敢肯定这事情,太子哥哥肯定也是知道的。 “嗯!”谢继安牵她到榻上坐下,认真地看向她说道:“你知道齐国与我国停战后,齐国太子将来访的事吧!” 谢炎姝点头,她本是聪颖的人,别人只开了个头,她就联想到了后面的事情,“齐国太子来访,又是关于我的。”沉吟片刻,谢炎姝就想了个通透,“是不是那个齐国太子要求娶我国公主,眼下宫中到了待嫁之龄的公主也就只有我一个,所以太子哥哥才会来信让我赶紧回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不用担心,大哥会想办法。”远走他国,虽然名义上是缔结两国之好,但实际上却是他湘国将公主送到了齐国当了人质,都是说得好听,他谢继安可不答应把最喜爱的妹妹送入虎口。 谢炎姝反而并不在意,歪着头做了个怪脸,“大哥担心什么,其实嫁到齐国也还好啦!有可能那个齐国太子比我湘国的文弱书生都要对我好呢!” “瞎说!本宫都打听过了,那齐国太子牟越心狠手辣,年不过二十身边都有侍妾美婢数人,嫁给这样的男人,还不如本宫直接送你回苍澜山出家修行算了。” 谢炎姝听得捂嘴偷笑,“那么那个齐国太子不是蛮厉害的嘛!”身边那么多女人。 “还笑!”谢继安见她不当一回事,愁得眉宇紧皱。 “不笑!不笑!只是觉得太子哥哥想太多了。”谢炎姝认真地抚平他皱起的眉毛,卷翘的睫毛像蝴蝶飞舞地扑扇着,“齐国既然要与我国结秦晋之好,那么那个齐国太子肯定不敢不对我好的,不是吗?而且你妹妹我本来也没有心上人,反正都要嫁人,嫁给一个齐国太子也并无差别,而且说不定还能当上齐国的皇后呢!”说到这里,谢炎姝俏皮地眨眨眼。 她这一说,都说得谢继安无言以对了,但想到炎姝的性格,其实又不太担心了,他这个妹妹虽然是受尽宠爱的公主,却像是一棵杂草一般,是一个在任何地方都能生活得很好的人。她开朗乐观,并不像他,对未来充满了仇恨与偏激。 “好吧!不过若是到时候你见过那个齐国太子,并不喜欢他的话,一定要跟哥哥说。” “嗯!”谢炎姝连忙点头,说完这个事情,只见她眼睛灵活地一咕噜,就问他,“那大哥在小妹出宫这段时间有没有按时跟母后还有父皇请安。” 谢继安从榻上站起,并不答她,只道:“你才从宫外回来,大哥先送你回去好生休息。” “大哥!”谢炎姝嘟嘴跺脚,拉了他的衣袖不让他走,“你是不是又跟母后闹别扭了。” “本宫才没工夫跟她闹别扭。”谢继安掸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尘土,嗓音倏地冷淡起来,“你也别在我面前提那个人,她既然见不得我,难不成我就愿意。”谢继安宁愿自己根本就没从她肚子里生出来。 哪怕谢炎姝是皇后跟太子的心头宝,但她都拿皇后跟太子的关系没办法。从小到大,她不止一次看见母后冷眼对待太子哥哥,反之亦是被伤透了心,太子也不太待见母后,两人见一次吵一次,就算勉强面和那也是心不和。 “大哥。”谢炎姝本想安慰两句,话到唇边却觉得事实是那么的苍白无力,她沮丧地垂下了头,眼中满是伤心。 “好了,大哥先送你回去。”谢继安安慰地拍了拍她垮下的双肩,打算送她回寝宫。 一路上,谢炎姝都垂头丧气,嫁给齐国太子都没能让她这么沮丧。 谢继安也不像往常一样宽慰他这个妹妹,他跟皇后的关系并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他早已经对那个冰冷的皇后不抱任何希望,想必皇后也肯定当她从未有生他这么一个儿子罢! 将人送回寝宫,谢继安告别依依不舍的谢炎姝,“好好休息一会儿,采若,照顾好你家主子。” 太子走了许久,采若将她家公主扶进去,“公主,您还是先歇息一会儿,等会儿晚膳奴婢再唤您起来。” “我睡不着。”谢炎姝苦恼死了,“采若,你说怎么办,现在有我在中间当调和剂,大哥都跟母后这样了,如果到时候我再嫁去了齐国,他们不会弄得你死我活吧!”光是这么一想,都觉得有可能。 “公主想什么呢!再怎么说皇后娘娘也是太子的亲娘,怎么可能你死我活呢!”采若只觉得她家公主想太多了。 可谢炎姝却一点都不放心,因为母后对待她家太子哥哥真的是比后娘都还后娘,如果到时候没有人阻止,肯定血流成河。 “啊!啊!啊!啊!快疯了。” 采若见她家公主抓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纠结得要死要活,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一旁整理还未收拾完的衣物。 而在床上翻滚半天的公主殿下可不依了,嘟着嘴呵斥道:“大胆奴才,你家公主都还没发话,你就敢走。” “奴婢没走,等收拾完衣物就过来继续听公主训斥。” 大公主性情和善,采若作为谢炎姝的贴身宫女更是将公主的性情给摸透了,刚回完话,就停下手上的活计,走到床边将故作大怒的公主轻揽入怀。 过了许久,一道委屈的软糯嗓音才缓缓传递出来,“采若怎么办,我嫁去齐国后,母后跟大哥怎么办。” 说到底,谢炎姝担心的到底还是那对仇敌般的母子,他们都是她最亲的亲人,为什么却要互相敌对呢? 深深地看着怀中委屈的公主殿下,采若只能无声低叹。 ... ... 第九章 - 篡位帝王的重生 - 慕有枝 太子到底还是不愿意炎姝嫁去齐国,直接差人到司府请了三公子司诏入宫商议。 司诏是谢玄亲点给太子的伴读,司家父子三人在朝中也是十分有威望,一个士族子弟当了太子伴读自然得尽心尽力,一切以太子为优先考虑。 谢玄考查许久,才定下了司诏这位司家谪出三公子。而太子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也自然了解到司诏这个人的多智,私底下也直接将他当作自己身边最得力的幕寮。所以这次遇到此番难题,他才会直接想到了司诏。 说到这里,也不得不提一句,跟太子不同,三皇子谢继宣身边却是连伴读都没有一个的,自然这对外是三皇子不喜外人跟着,实际上怎样,却只有皇帝最为清楚。 司诏进来时,谢继安正在翻看前探子从齐国整理回来的情报资料。 那齐国太子牟越是齐襄王的二儿子,太子本来是齐襄王的大儿子牟志,可两年前牟志在一场战役中受伏而亡,当时连尸首都没找到,五日后,同往的二皇子牟越将太子的尸首找到,带回了皇城。 最后在牟志死后不过半年,牟越就被封为了太子。 这是一则,还有许多情报,无一不说明牟越此人野心勃勃,此人自从当上太子后的一年期间,竟然就出征宣战湘国,战争胜负与常胜将军沈熙沈大将军相比竟然是五五之数。 这个比例看上去并不起眼,但要知道以往沈大将军出征,哪怕是对上凶神恶煞的齐国,胜算也在八成之上。 让炎姝嫁给这样的一个男人!谢继安光是心里想想都觉得不能接受。 炎姝怎么应付得了。 谢继安长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情报,觉得十分头痛。 “太子殿下。” 司诏刚要作揖就被谢继安拉到案桌前,将那些书信递给他看,“你先看看这些。” 半晌过后,司诏放下信件,眼神清明地直视一直皱眉的太子,疑惑道:“太子殿下这是……” 谢继安叹道:“炎姝回宫了。” 司诏了然,再结合太子手上的这些文书,“太子不想大公主出嫁齐国?” “对!卿帮本宫想个计谋,既不破坏两国邦交,又能将炎姝留下。” 这可考验到他了,司诏沉默半晌,最后还是摇头说道:“下臣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大公主入齐势在必行,李代桃僵等计若是揭穿也定会影响两国邦交,并不可行。” 他见太子眉心深皱,只得继续说道:“而且若是大公主嫁入齐国,对太子而言实则百利而无一害,太子为何如此深忧。” 谢继安叹气,知道司诏是全然为他着想,所以也并未发怒,而是低声说道:“炎姝自是不同的,她视本宫为至亲家人,本宫再如何阴狠冷血也不想利用她来巩固权势。那个齐国太子,实非良人,本宫担心炎姝嫁过去会痛苦终生。” “若是如此,那下臣倒是有一个想法。” 谢继安猛地抬眼看向司诏,“是何想法?” 司诏微微一顿,继而说道:“太子其实并不反对大公主嫁去齐国,而是担心大公主所嫁之人是否品性优良,对否。” 谢继安皱眉,随即缓缓松开,“对的,若是那齐国太子并不似情报所述,本宫倒也不太反对她嫁入他国。” 司诏点头,“这就是了。” 谢继安指示他继续。 “太子殿下只是担心齐国太子为人配不上大公主,而此时距离齐国来访还有些时日,太子又为何不早做调查,要那齐襄王并不止牟越这一个儿子。” 谢继安一点就透。齐襄王儿子很多,也有可能正是因为儿子太多,所以他并不怎么在意他的几个儿子之间的各种内斗,而且那牟越虽有太子之称,实则地位却是摇摇可危,若是父皇能修书一封,说服齐襄王派遣他指定的某位皇子入国,也并无不可。 太子?到时候炎姝嫁给哪个人,他就襄助那人当那齐国太子。 谢继安完全松了口气,对司诏说道:“还是卿想得周全,既然入了宫,就陪本宫吃了午膳再回去吧。” “诺。”司诏微微一笑,走上前执起窗边几案上的棋子,“那下臣先陪太子手谈一局。” 这边谢继安都想好,若是那齐国太子如探子调查的那般不堪入目,都打算好了另外扶持一位皇子,好让自家妹妹下嫁。那厢,被他那好弟弟谢继宣狠是坑害了一把的齐国太子差点没能死在回国的半路上。 “呸。”又一次躲过来自三方不同的追杀后,牟越躲过了距离齐国还有三十里的一处秘林里,粗鲁地撕下白色的内衣料子,将受伤的左臂绑住,嘴里往外吐了口沾染上的血水,眼神十分狠辣地盯向前方。 兔崽子们,等他回去了,一个挨一个地慢慢收拾。 休息了片刻,他狼性地舔了舔唇畔,阴冷地对着空无一人的秘林出声道:“阁下都跟了一路了,既不帮忙也未落井下石,不妨出面一见。” 他话声刚落,自一树上就飘落下来一个青衣人,虽戴着面具,却看得牟越双眼一缩,“是你!” “牟太子好眼力。”清风站在不远处,也不走近,见自己行迹暴露,眼神也无丝毫变化。 “你家主子命你一路跟着本王回国?”牟越心中暗骂,随即想到一路上自己并未得到任何帮助,不由得面色难看,“那你一路上作壁上观,不会也是你家主子的指令吧!” “太子真知,主子的确只令在下在太子生命垂危之际才能出现协助。”清风一脸平静,他跟了一路,也算了解这位齐国太子的能力,若不是三皇子提前泄露了这人的消息,他该在五日前毫发无损地回到了齐国。 此人若是为敌,必是个祸端。清风脑中闪过一脸淡然的三皇子,本来的担心,却也不由得去了大半。 “呵……”牟越心中冷笑,这个三皇子行事还真是大胆张狂,他敢肯定,若是他果真没用到遭人暗算垂危在即,那个盟约也将会成为一纸空谈。 “牟太子若是无事,那在下就先行退下了。”清风打断他的出神,其实也并未等人回应,身形一闪,再次归隐于暗处。 牟越见此却是儿狼性一笑,狂野出声,“你也不必再跟着了,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本王就算一个人也能收拾好了那些乱蹦的小丑,到时候还请三皇子兑现承诺,借本王三万兵力。”他要一鼓作气,杀回齐国皇宫,砍下那个逆贼的头颅,以祭他母亲之灵。 话毕,一脸野性地就起身赶回齐国。 暗处,清风摸了摸鼻子,他怎么就没听到他家主子答应过借兵力的事情?而且三皇子连朝政都不参与,哪来的三万兵力。这个牟太子,还真是看得起他家三皇子。 清风回去后,一五一十地将牟越的话说给了谢继宣听,谢继宣当时正在院中看罗衣煮雪烹茶,听了清风的禀报后,失笑地放下手中的茶杯。 茶中的热气腾腾往上冒,白雾朦胧。 “这位牟太子可真看得起本宫,三万兵力,他倒也说得出口。” 谢继宣抬眼让清风落座,问他,“那你当时听了太子的话直接就回来了?” 清风被谢继宣悠深的眼神看得有些惴惴,老实地回道:“并未,属下隐在暗处直到目送牟太子回到太子府才出发回来的。” “哦?”谢继宣挑眉,“你不相信牟太子的武艺?” “并不是。”清风被看得心中微惊,“三皇子不是让属下一定护送牟太子回到齐国?当时牟太子还未到齐国境内。” “所以说你是听从主子的交待,确认了后才会回来?”谢继宣笑眯眯地替他补充,眼神却似有深意地问他,“那你回京后却直接去了薛公公处又是何故?难不成他才是你真正的主子?” 清风顿时脸颊泛白,迟疑不定地往谢继宣看了过去,“三皇子。” “三皇子。”谢继宣眯了眯眼,嘴里似乎在咀嚼“三皇子”这个称呼的真正含义。 清风却冷汗直冒,咬唇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本就是从薛公公处出来的人,虽被派遣跟了三皇子,保护三皇子的安全,实际上若说真正的主子,却是薛公公。 “三皇子。”清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一旁的罗衣却觉得他活该受罚,这清风早就该教训了,虽然是湘妃娘娘处派来的人,既然跟了主子,就该一心一意服侍才对,哪能像他这样,明面上是听主子的话,背地里却是另有其主。 谢继宣见他这样,淡笑着指一旁的石凳。 清风惴惴坐下,就听谢继宣说道:“你跟着本宫也有些年头了,像现在这样陪本宫喝茶却还是第一次。”他指挥着罗衣烹茶。 接过茶杯,清风拘谨地喝了两口,心中再也不敢小瞧面前的三皇子,却也是首次体会到谢继宣的手段,知道自己以后该把他当作真正的主子。 谢继宣的目的也只是敲打他一番,见他明悟,也就将此事翻过不提了。他却不知道清风后来还很是“郑重”地知会了薛公公一声,他以后就真正地跟着三皇子了。 薛仁义当时还真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他这是被谢继宣给挖墙脚了? 不过…… 薛仁义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皇帝拿着手中的章程满意微笑的脸,却是第一次对一直未看上眼的三皇子有了一点期待。 这次的冬猎是太子起草安排的,看样子谢玄也很是满意。三皇子既然有本事挖他的墙脚,这次的冬猎,他就冷眼看他,到底是猛虎出笼还是虚张声势吧! ... ... 第十章 (改) - 篡位帝王的重生 - 慕有枝 距离京城最近的木兰围场一直都是皇家狩猎场,皇帝大病初愈,因身体之故,却是将此次冬猎全权交给太子来安排。 这次冬狩却是将要持续三天,太子代皇帝举行完狩猎仪式后,并未跟随朝臣一起参与围猎,而是返回了皇帝的营帐。 谢继宣看着被风吹得荡起的账门,正想跟上去就被一只嫩白的手给拉住,他转过头一看。 大公主谢炎姝穿着一身英姿飒爽的猎装,一脸甜笑地叫他,“三皇子哥哥。” 叫得可真甜,谢继宣挑眉,“大公主也参加狩猎。” “我想亲自猎一些野物献给父皇,三哥呢?”谢炎姝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拉着谢继宣的手也并未放开,“三哥要不要也猎些野物,跟臣妹一起?” 真是自来熟得可以,谢继宣却并不讨厌,这是皇宫里唯一一个算得上心无尘垢的人,看着这样的一双眼睛,谢继宣并不想拒绝。只是可惜地扫了不远的账门一眼,对她道,“那你可得跟好了。” 话罢!牵过一旁的马,利落地翻身上马,边走边等后面的人跟上。 “公主。” “采若你回去等着,本公主一定满载而归。”谢炎姝未理急得火燎的贴身宫女,也一个翻身上马,跟上了谢继宣。 采若看着哒哒而去的两人,跺了跺脚,连忙指派侍卫在后面跟着,她却是等在账门口,打算等太子出来,先行跟太子禀报这事儿。 谢炎姝的骑术也极是精湛,谢继宣慢慢加快速度,她跟在后面,竟然也是游刃有余。 冰冷的寒风吹得呼呼作响,谢继宣慢下速度,跟后面的人聊了起来,“你就这么跟着出来,你那小侍女可吓得半死,待会儿说不得太子殿下就要出动来寻了。” 谢炎姝俏皮一笑,“那可大好,大哥总爱呆在屋内,若是能出来呼吸下新鲜空气,也不枉费这大好风光。不是吗?三哥。” “呵呵……”谢继宣摇头失笑,淡然瞄过身后不远处跟上来的侍卫,脸上却并无不悦。 又前行了一段距离,谢继宣查觉到身后不时的偷瞄视线,不由得有些好笑,开口说道:“有什么话就直说,既然你都敢跟上来了,给你一个机会。” 谢炎姝松了口气,以往她跟这位三哥都是泛泛交情,若不是这次她将远嫁的事情,她还真不会主动跟他接触,不过让她直说,她却也说不出口,咬了好几次下唇,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好。 谢继宣见她这样苦恼,倒是真的有了兴趣,他记起上一世,这小丫头可没这举动。她最后嫁给牟越,当了齐国皇后,再见他也是一脸仇恨,恨他杀了谢继安,鼓动着齐国与湘国拉开了长达三年的战争,最后牟越兵败,她也跟着殉了情。 可那也是以后的事情,现在他们关系可还真一般,她上赶着到他面前,还一脸的欲言又止,这倒真让谢继宣有些好奇了。 “哎呀!”谢炎姝苦恼死了,咬了咬牙,最后还是开口说道:“我是想请三哥在我远嫁后,帮忙照应一下大哥。” “我照应太子?”谢继宣都被她的话给震木了,看着谢炎姝就跟看一个傻子一样,她到底是怎么长大的,脑子里怎么就这么…… 谢炎姝脸都红透了,知道自己说了一句蠢话,但没有试过,她就不想放弃,“嗯!三哥没听错。” “你知道我跟太子什么关系吗?”谢继宣恢复过来,笑吟吟地问她。 “我知道。”敌对关系。 “那你觉得如果我再奋斗一把,有可能当上太子吗?”谢继宣拍了拍马,凑到了谢炎姝身边,轻声问她。 “……”不可能!父皇并不属意三哥,但是如果三哥……谢炎姝脸色微白。 “那你觉得太子想当皇帝吗?如果太子当了皇帝,对于唯一的兄弟他该怎么对待才好呢?”谢继宣继续问她,脸上笑吟吟的,声音却十足清冷。 想! 没有不想当皇帝的太子。谢炎姝心中早有答案,皇帝身侧也不能容忍他人酣睡,所以…… “那你觉得我想当皇帝吗?”谢继宣并未等她回答,继续发问。 谢炎姝心中微凉,却猛地抬头侧脸看过去,却一眼望进谢继宣笑容幽深的双眼,不由得万分沮丧,低喃自语,“可是就为了一个皇位,有必要你死我活吗?而且就算当了皇帝,心中也不见得会十分快活。” 谢继宣耳聪目明,将她的喃喃自语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得微微挑眉,谢炎姝这话说得倒是没错,他上辈子当了皇帝也的确未能觉得心中十分快活,反而觉得生活无趣致极。但是未曾登顶的人,却是永远不会知道高处不胜寒。 不过此时的谢继宣早就尝过了那孤高的滋味,倒是有一点被谢炎姝的话语打动,不过他却并未表露,而是陪着垂头丧气的大公主猎了好些野兔、山鸡回营。 回营途中,正好遇见仓皇找来的太子殿下。 谢继安翻身下马,一个快步就走到谢炎姝马前,牵住马绳,双眼就没离开过马上的人儿,完全是将近在咫尺的谢继宣当成了空气。 “没事吧!” 谢继宣挑了挑眉毛,俊美的脸上却满是兴味,“怎么,大哥是担心臣弟保护不好大公主,孤身一个人就心急火燎地赶过来了。” “大哥,是我主动跟二哥出来狩猎的,你看,这还是我猎的野兔。”谢炎姝不想他们起争执,连忙提起被箭射得血肉淋漓的猎物,就打断了那两人相交的视线。 两人的视线都胶着在那只死兔子上,最后谢继安温和一笑,对谢炎姝道:“那你还不好生谢过三皇弟,父皇还在四处找你,你既然这么厉害,到时候在父皇面前再慢慢说吧!” “父皇也知道了?那我到时候可得好好自夸一番。”谢炎姝颇为洋洋得意,小脸蛋上的双眼骨碌碌的转动,不忘偷瞄两人一眼。 还好,谢继宣经过与谢炎姝短暂却愉快的接触后,很难得地退了一步,让太子将谢炎姝牵到了前面,两人并行回营。 他跟在身后,听着前方谢炎姝语笑银铃的话语以及太子脸上不时露出的真正温和的笑容。 那是在谢继宣以及外人面前完全不同的真实的笑容,那双凤眼微微眯起,神色淡淡,却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柔和感。 谢继宣在记忆中搜寻,对这样的太子殿下,还真的完全没有印象。 回到营地,谢继宣翻身下马,挑眉看着不远处亲腻不已的两兄妹,突然开口对谢炎姝说道:“先前皇妹的建议,为兄会好好考虑考虑,或许想通了,也就算答应下了。” “当真!”谢炎姝一个快步就走到谢继宣面前,脸上兴奋地泛起微微粉红,激动得不能自持。 谢继宣瞄了一眼突然紧皱眉头的太子殿下,邪恶地勾起唇角,手指轻拍谢炎姝的头顶,眼神却是笔直望向的谢继安,“这是自然,为兄既然应下了,就一定会好好考虑清楚,皇妹没事也可以来找为兄聊聊,不是吗?” “一定一定!”谢炎姝满脸笑意地点头,一双璀璨如星的眸子直直地望着谢继宣。 太子眉毛紧皱,走上前来,一把拍开谢炎姝头顶的手,淡然道:“走了,待会儿父皇该等急了。” 走到一半,太子又停了下来,回头问道:“皇弟可要一同去见父皇?” “不必了,臣弟另有要事,大哥慢走。”谢继宣似笑非笑地揉着被谢继安拍打的手背,未等他反应,率先就转身离开了。 谢继安凤眼微眯,薄唇微动,“以后少跟谢继宣往来。”他本想问她到底跟谢继宣谈了些什么,但想到炎姝的性格,还是作罢!只是严肃地叮嘱她这么一句。 谢炎姝撇了撇嘴,“哦”了一声,就拉了太子进帐篷,“走啦走啦!我还等父皇表扬我呢!” 谢继安冷着脸,知她并没放在心上,心中微微一叹,又想到谢继宣离开前那个似笑非笑的笑容,不由得有些阴狠,或许他该想办法让谢继宣吃些苦头,别那么有精力地算计不该算计的人。 两人进账后,除了皇帝,皇后也在。 两人难得平静地共处一室,虽然皇后拿着一本书在看,而皇帝则坐着不时饮一口茶,不时抬眼去看她。 “父皇,母后。”谢炎姝一点眼力都没有,直接打破一室宁静,两步就走到皇后身边,拿下她手上的书,“难得出来,母后还看什么书,儿臣给猎到了两只兔子一只山鸡,你们都不表扬表扬我吗?”她坐在皇后身边,双眼却看向不远处的皇帝,脸上满是甜笑。 谢继安也随即请安,不过皇帝只是颔首,而皇后却是完全当太子于无物,只看向热情洋溢的女儿,脸色也难得和善,还难得地打趣她,“那母后晚上就等着吃你猎的兔子了,别是侍卫帮你猎到的吧!” “才不是。”谢炎姝郑重其事,“是我亲手猎到的。”虽然有三哥小小的帮忙。 “那朕的公主可是进步非凡了,朕还记得去年,你为了猎一只兔子,跑进了兔子窝,被那母兔子挠了一脸的泥回来,差点儿就掉泪珠子了。” “哪有!”谢炎姝绝不承认那种黑历史,脸上却粉红粉红的,看来却是也想到了去年的糗事。 这厢三人语笑晏晏,却显得谢继安是个外人似的。他也并不想继续呆在这里,躬身就作揖道:“皇妹既然回来了,儿臣就先行告退。” 笑声突然就断掉了,皇帝看了一眼皇后微冷下来的脸,心中微叹,却对太子挥了挥手,“下去吧!不喜欢狩猎,没事也可以四处看看风景,别整天呆在账篷里。” 看着太子冷着脸退下,谢玄也只能在心头微叹,却不敢对皇后提一丁点意见,就怕打破皇后这难得温和的笑脸。 谢炎姝看着眼前的一幕,一直微笑的脸也垮了下来,到底有什么办法才能让母后跟皇兄冰释啊!她快抓狂了! ... ... 第十一章 - 篡位帝王的重生 - 慕有枝 谢继安平静地走出主帐,却被声称“有事先走一步”的谢继宣给伸手拦了下来。谢继安神色淡淡,并未搭理他,而是退后一步,迈开步子打算从左侧离开。 可谢继宣修长的身影微动,同样严实地将太子的路阻断。 谢继安红唇一抿,本就不太舒畅的心情更加阴郁,眼神都冷淡了下来,“让开。” 谢继宣未动,反而笑眯眯地问道:“大哥好像心情不太好。” “让开。”谢继安不想搭理他,声音冷得都快结成冰。 可谢继宣却好似并无查觉,似想到什么,恍然大悟,“哦!对了,刚刚臣弟听人说皇后娘娘难得地正陪着父皇,怪不得大哥心情不太好。” 宫中人皆知,太子与皇后虽为亲生母子,血浓于水,可关系却并不好,两人只要碰面,都要弄得个不欢而散。谢继宣专门等着太子出来,就为了说这些话,可也算得上诛心。 谢继安眼神冰冷,“你不让开?” “让,当然让,臣弟也只是见大哥心情不好,才多说了两句。”谢继宣退开一步。就见太子殿下目不斜视地往前走,谢继宣跟上,与他继续攀谈。 说了许久,都没能得到太子殿下一丁点的回应。 这可真是难搞了,要知道他可是特意站在冷风里等着谢继安出来的。对于目前极少数能引起他兴致的太子殿下,这些个挫折反而让谢继宣觉得兴致盎然。而且极有可能因为上次谢继宣见过了太子的落魄一面,太子殿下也不太刻意在谢继宣面前表现得完美,而是像此时这般,厌恶冷淡都表现得这么真实。 走了一段时间,身边的人并未离开,可却突然不再出声,这倒是让谢继安颇有些不习惯,冷声问他,“你还要跟多久。” “啧!臣弟还真当大哥成了哑巴。”谢继宣凑近太子,“原来不是啊!” 两人的呼吸仿佛都融合在了一起,谢继安侧过脸,神色依旧冷淡,“你特地等本宫出来,就只为了确定本宫不是哑巴!” 谢继宣想了想,“这倒不是,臣弟只是料到太子会心情不好,紧赶着上来安慰安慰,哪知道大哥会这么不待见。” “你还真是有自知之明。”太子嗤笑一声,谢继宣不落井下石,太子都要谢天谢地了,还专程“安慰”,他可受不起。 寒风冷冽,太子侧过脸来,那双狭长的凤眼微眯,眸中神色讥讽,直视着谢继宣。 谢继宣被这双眼看得心头微微一跳,眼神一闪,待再看过去,那双眸子又看向了远处苍山如雾。好似过了许久,才回缓过神来,低沉着嗓音呵呵一笑。 “不过大哥这么不待见,还真是让臣弟有些伤心。” 谢继安冷眼看他,听他继续编排。 “怎么?大哥不信?” “你觉得可信?”谢继宣反问,语中满是讥讽。 “嗯!是不太可信。”谢继宣沉吟,颇有些可惜地道:“臣弟先前还答应大公主来着,看来是无法兑现承诺了。” 脚步一停,谢继安眼神冰冷,“皇弟最好别打炎姝的主意,否则那后果可不是皇弟能承担得起的。” 阴冷而寒冰的眼神,看得谢继宣平静的心突然“噗通――”乱跳了一拍,谢继宣眼神不再玩味,而是浑身上下迸发出一股危险而血腥的气息。 只见他走近谢继安,俊美的脸凑了上去,嗓音低喃,“那如果我偏要打谢炎姝的主意,太子以为自己又能拿我怎样?” 谢继安的瞳孔猛然一缩。 “或者大哥可以趁着这次的冬猎,神不知鬼不觉地设计将臣弟杀死,我想那个老不死的这么用心地栽培大哥,就算知道了也会像十年前对待谢继玄一样,替大哥你遮羞的。” 谢继安心下骇然,脸色却阴冷,猛然出手就要推开他。 “大哥慌什么,臣弟话还没说完呢!”谢继宣轻而易举地制住他。只见他左手猛地将谢继安拉近,右手也制住了他将要挥打的另一只手,薄唇凑近了谢继宣的耳畔,悠然说道:“说起来谢继玄死得才真是可惜,臣弟记得当时好像是为了一个小侍女?” 感觉着谢继安身体的僵硬,谢继宣还未罢休,继续说道:“那个小侍女可真是像极了现在皇后身边的宫女小桃。大哥是当事人之人,可还能回想起来?” 谢继安虽然心下骇然那时的事情竟然会有外人知道,嗓音却寒冷如冰,“谢继玄该死。” “是呀!谢继玄当时小小年纪性好男色也就罢了,还男女通吃,连太子罩着的人都敢招惹,这样看来,谢继玄的确是该死致极。”谢继宣轻飘飘地说着,“可是臣弟眼下却是想效仿效仿谢继玄,招惹招惹太子殿下的谪亲妹妹,武艺不济的太子殿下以为,臣弟可也是那该死之人?” 话罢,谢继宣就慢慢退开,同时松开了禁锢着太子的手。 还好此时侍卫们大多都已前去围猎,这里距离搭建主账的位置也有些远,两位皇子的相处也并未有人看到。 谢继安动了动手腕,脸色淡冷,“你觉得呢!” “我觉得啊!我觉得大哥可以试试,看看臣弟会不会比当年的谢继玄好对付。”谢继宣笑眯眯地回答。 “谢继宣,你找死!”谢继安眼神阴冷。每个人都有逆鳞,对于那时候的太子而言,唯一陪伴他身边的小桃是逆鳞,而现在,谪亲的妹妹谢炎姝也是。谢继宣此举的挑衅在谢继安看来,实在是找死的行为,或者说是有恃无恐? 听着太子殿下放狠话,谢继宣反而心脏狂跳起来。 这才对嘛!生活没点刺激,那得有多无聊。 “那臣弟就恭候大哥出招了。”最后,他还不放心地再挑拨了一句,生怕太子殿下不对他下狠手。 于是,谢继宣挑拨完了太子殿下就放心地回营打算休息,留下太子殿下冷冷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谢继宣……”他舌尖微动,像是第一次琢磨这个皇弟的挑衅举动。 一直以来,在谢继安的眼中,他这个三皇弟都只是张扬狂放,却没有脑子,仗着得宠的母妃,行事极为不着边迹。可是眼下看来,却完全不是如此,竟然还敢威胁自己? 谢继安冷冷一笑,看着谢继宣离开的方向,语声低喃而危险,“你既然想找死,那就让本宫看看你是否真如自己所言有那么命硬。” 与此同时,皇账内,谢炎姝兴致勃勃地去烤野兔了,主帐篷内又只剩下了皇帝与皇后两个人。 没了谢炎姝当润滑油,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显得十分冷凝。 皇后又拿起桌上的书册静静地看起来,一旁的谢玄却叹了口气,唤了她一声,“敏慧,你这样太伤显之的心了。” 显之指的就是太子。 皇后听着这话,不悦地放下书册,“那皇上觉得是臣妾的错了?” 谢玄苦笑,才恢复气色的脸上满是苦涩,“朕只是想说,你可以对他稍微和善一些,他也是你的亲儿子。” “呵……”皇后冷笑,“皇上是觉得臣妾对太子不亲和,不和善?臣妾是骂了太子还是打了太子了?” 这是个历史遗留问题,就连谢玄都有些无奈,“朕知道你是在怨朕,但显之并没有任何过错,你为什么就不能当他是姝儿一样,对他稍微好一点。” 皇后“啪”的拍打了一下软榻,脸上冷若冰霜,翻起了旧账,连“臣妾”都不自称了,“我难道不该怨吗?你当年花言巧语骗我嫁给你,就为了我父亲的兵权,事情败露还将我囚禁在别院,强迫我生下了这个孩子,那时候我都恨不能一死百了。你那时候说得多好听,我将是你唯一的妻子,结果呢!我当时都还未嫁你,你身边都早有了别的女人。更别提嫁你后,你那后院里接连出生的几个孩子。” 谢玄才恢复血色的脸上顿时泛白,颓然的模样像是老了十岁有余,那的确是他荒唐做过的事情,令人无法反驳。 “那是我在最仇恨的时候生下的孩子,我一见到他,脑子里就会回想起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你倒真是说得轻巧,让我对他稍微好一点。”皇后面无表情地看着皇帝苍白的脸,一脸平静,“或许你觉得我该一视同仁,将姝儿也一同算进去。” 谢玄激动地喘息,手指颤抖地扶着一旁的案桌,听着皇后的话,只觉得一股锥心的痛。 他不止一次地后悔年轻时的任意妄为,才会将皇后逼成了现在这个模样。谢玄不止一次地像现在这样清楚地查觉到皇后恨他,更恨他那个时候强迫她生下的太子。 谢玄还记得他们的感情也有过和缓的时候,姝儿也是在那个时候出生的,只不过他那个时候又做了什么?好像是一次酒后临幸,造成了二女儿谢馨儿的出生。自那时候起,皇后就像真正对他冷了心,再不复以往的温和。 “臣妾失态了。”皇后整理了一下仪表,恢复以往的平淡,这才唤了帐篷外的薛公公进来,“皇上身体不舒服,你好生照料着,本宫也回去了。” 薛公公为皇后撩开账门,才回来服侍。他伺候皇帝多年,早就摸清了皇帝的秉性,哪怕是皇后对皇帝甩脸子,气得皇帝脸色铁青,他们也得好生先行照顾到皇后,否则皇帝才会真正怪罪。 “仁义,你说在朕有生之年,还能机会得到皇后的谅解吗?”谢玄一脸死气,每次与皇后相处都会大伤元气。 “皇上保重身体要紧,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薛仁义并未直面回答,可这个答案却也能让皇帝缓下一口气。 不过事实呢!薛公公冷眼旁边,其实连他都觉得皇帝渣得没边了,皇后会原谅他? 开玩笑的吧! ... ... 第十二章 - 篡位帝王的重生 - 慕有枝 薛公公不愧是在皇帝身边呆得最久的人,了解人心这方面,还真算得上是翘楚。 皇后心里的确是不会原谅皇帝,她自幼见惯了父亲对待母亲的一心一意,当时谢玄出现时,她也有过朦胧的憧憬,却想不到那完全是她的一厢情愿。谢玄口口声声说爱她,他封她当了王妃、皇后、让她的儿子当太子、女儿也是他最最宠爱的。 但是―― 那个男人却两面三刀,他封了她当王妃,府中却早有妻妾;他封了她为皇后,后宫却佳丽三千;他让她的儿子当了太子,却反而更为宠爱另外一个儿子;他最为宠爱自己的女儿,但是他却与其他女人生了更多的女儿。 这样的一个男人,让她如何去爱,如何敢爱。 如果说以前她对他有多少爱意,那现在就化为了多少恨意,或许,细细算来,那些恨意也已远远大于那久远的爱意了。 她未说错,她此时真是恨不能谢玄去死。 不过―― 她却有一点说谎了。 她并不恨自己生下的儿子,或者说,恢复理性后,她对太子已没了那时的迁怒心情,只是当她恢复理性时,她却也不知道自己该用何种面目面对这个儿子,而这个儿子也开始对她这个母亲冷眼相看了。 这或许就是报应? 皇后自嘲一笑,一旁的宫女小桃上前为她披上貂裘,小声道:“娘娘慢些走,路滑。” 回过神来,皇后慢悠悠地说道:“你过会儿去把太子妃唤过来,让她陪本宫打发打发时间。” “诺。太子妃极喜欢吃桃花酥,要不要备点?”小桃轻声问道。 “备点吧!”皇后微微一顿,淡淡地扫了贴身宫女一眼,眼中神情莫名,看得小桃心中惴惴。 太子妃陪完皇后娘娘用膳,是在夜色将侵时分才回来的。 她脚步很快,掀起进了账内,软糯的脸上才表现出委屈情绪,“嬷嬷快帮我把药油拿来,我身上好痒。” 一旁齐嬷嬷哪还用她说,一早就找出了药油,帮她家太子妃擦拭开始冒红疹的柔嫩肌肤,看着密密麻麻的红疹,一脸忧心,“太子妃你也真是的,既然对桃花酥过敏,禀明皇后就是了,看这一身的疹子。” 齐嬷嬷也真是恨铁不成钢,觉得她家太子妃连拒绝都不会。 “可皇后身边的宫女特的说那是皇后娘娘专程命人为我做的,我当时没反应过来,就小吃了几口。”而且是皇后娘娘让吃的,她哪里敢拒绝,等吃下肚后才想起自己对桃花过敏。太子妃也觉得委屈得很。 刘嬷嬷细心地擦完药油,才慢慢说道:“那以后可不要再忘记忌嘴了,再遇到这种情况,您就找个理由不吃罢了。” “哦。”太子妃糯糯地答应下来,感觉身上没那么痒了,脸上顿时就笑了起来,“还是许大哥准备的药油好使,现在都不怎么痒了。” “太子妃慎言,您都嫁人了,嘴里不要再提外男的名字。”刘嬷嬷连忙看一眼只有她们两人的账内,才松了口气,不过还不忘言语警告她家口无遮拦的太子妃。 太子妃还想反驳,“可药油本来就是许大哥专程替我备下的,而且许大哥又不是外人,嬷嬷干嘛这个样子。” 刘嬷嬷看着眼前依旧清纯的太子妃,叹气道:“许校尉的确自小在将军府长大,但太子妃此时已嫁给了太子,人言可称,为了避免流言,太子妃以后一定要注意不能像现在这么亲密地叫一个外男。” 见太子妃虽还有些愤慨,却咬了咬唇点头,刘嬷嬷才放下了一半的心。 那另一半未放下的心,就是太子妃与太子成亲数月,竟然还没有圆房的事了,而且许校尉对太子妃……想得深远,又看着眼前一无所觉的太子妃,刘嬷嬷头都痛了,她这位太子妃呐!嫁了人都还没长醒,可真是让她操碎了心了。 谢继安撩开账门进来时,就见原本还算和缓的太子妃像刺猬一样吓了一跳,被刘嬷嬷暗地里掐了一把,才哆哆嗦嗦地唤了他一声,“太子殿下。” “嗯!”谢继安情绪不高,实在没有精力再来安抚吓得发抖的太子妃,顿了一顿,就对眼前的太子妃说道:“本宫这两天去司诏那里,有什么事你遣刘嬷嬷过来即可。” “我,我,我……嗯!”太子妃鼓起勇气,最后还是被太子看得垂下了脑袋。 谢继安见话说完,就要准备出去。一旁的刘嬷嬷都快急得冒嘴泡,难得遇到这么好的机会能跟太子亲近,太子妃不积极争取,她这个做嬷嬷的哪也能不吱声。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此时都入夜了,太子不妨与太子妃一同用完晚膳再走?” 太子妃猛地抬头,张口欲言,嬷嬷不是知道她刚刚在皇后那儿已经吃过了吗?但被自家嬷嬷狠瞪了一眼,微张的唇就闭上了。 谢继安看见了,微微顿了顿,就回来坐在旁边的矮凳上,“那就去端上来吧!” “诶!那老奴这就去。”刘嬷嬷一脸喜色地离开,离开前还不忘狠狠盯了一眼太子妃,希望一直以来,太子妃有听进去她的耳提面命,抓紧机会与太子培养感情。 这时候账内又只剩下了两人在,太子妃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得极快,她虽与太子成亲已久,但还是无法适应单独与太子相处。 而谢继安今天也没那心情像往常那样安抚太子妃,他对沈玉琦其实并无什感觉,会娶她,也是奔着她的父亲沈熙大将军去的。所以对于他而言,沈玉琦也不过是他请进门来的一座佛。他供着她,只要她在后院里安安份份,不出什么乱子,自然也不太要求沈玉琦对他退避三舍的态度了。 不过……谢继安脑中却突然浮现出谢继宣一脸危险的挑衅,本来勉强平复的心情再次涌动。 他猛地起身,再次看了一眼被他吓得直哆嗦的太子妃,薄唇一抿,突然就不想再压抑自己,一脸冷声地道:“不过看样子太子妃并不欢迎本宫留下,本宫就先走了。” 这还是第一次太子在太子妃面前甩冷脸,太子妃直接整个人都呆住了。 而谢继安却没能给太子妃回神的机会,在她还愣神的工夫,就撩开账门出去了。 等刘嬷嬷命人端了饭进来,就见她家太子妃一个人傻乎乎地坐着。 “太子殿下呢!”刘嬷嬷放下饭菜,一脸急切。 “嬷嬷。”太子妃一脸恍惚地抬头,见到亲近的刘嬷嬷,立刻就扑到了她怀里委屈地大哭起来,“太子殿下被我气走了。” 刘嬷嬷深吸一口气,她就知道不该只留下太子妃一个人,本来还想再说两句,但见太子妃哭得这么伤心,只得叹气地轻拍太子妃的背安慰道:“好了,好了,不哭了,你跟嬷嬷说说看到底怎么了。” “我,我不知道。”太子妃哭得打嗝,她是真的不知道,只是太子最后被气走了。 “那嬷嬷离开后,您怎么跟太子殿下相处的?可有说了什么话,才将太子气走的?”刘嬷嬷拿帕子揩去太子妃脸上被哭花的妆容,柔声问她。 太子妃想了许久,最后一脸无辜委屈,“我一句话都没跟太子说,太子就走了。” 哎哟!刘嬷嬷深吸一口气,她去端菜这么长的时间,太子妃一句话都不跟太子说,这太子能不被气走吗?刘嬷嬷都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看她家太子妃了。 “嬷嬷?”太子妃见刘嬷嬷不说话,还抬眼一脸无辜模样。 这让刘嬷嬷深吸到嘴里的气,梗在了咽喉处,真是吞吐都不是。 这次冬猎,参与的人众多,司诏作为太子伴读,也凑了个人数。只不过他是个文臣,自身对骑射之事也并不擅长,所以参与期间也像府中一样,待在账内作画。 太子来时,司诏正要停笔,就见他摆了摆手,“你继续,本宫在一旁坐一会儿。” 司诏颔首,果真听命地继续作画,没再理会突然出现的太子殿下。 谢继安就喜欢司诏这一点,识时务。 他撑额坐在一旁的软榻上,账内点着炭火,暖洋洋的,驱散了阵阵寒意。 可能是账内太温暖,谢继安头昏昏沉沉的,本来只是打算闭目养会儿神,却不想,撑着脸颊,一闭眼,就这么睡了过去。 作画的手停下,司诏放下毛笔,拿起一旁锦被,走到太子面前,轻轻给他披上。 可能也是太累了,谢继安对此都一无所觉,趴在微暖的案桌上,一点声息都没有。 司诏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伸手摸了摸太子微烫的额头,糟糕!太子殿下这是受寒了,又偏偏是冬猎才刚开始的时候。 司诏皱眉,他这才刚一抽手,谢继安就强撑着醒来,皱眉,“本宫这是睡着了?” “太子殿下,您受了热寒,下臣去请太医过来。” 谢继安皱眉,自己用手摸了摸额头,并未感觉得出,阻他道:“回来,本宫还撑得住,待两日回宫再说。” “可是!” “没有可是!本宫此时并无感觉不妥,而且这次冬猎父皇交由本宫全权代理,此时传出本宫风寒的消息,这不是打本宫的脸?”谢继安脸色淡然。 司诏皱眉,“那下臣单独找太医开些辅助的药丸,太子先服下,希望能撑过这两日。” “去吧!”谢继安皱眉,手指伸在额际再次摸了摸温度,并未觉得与往常有何不同,只是刚刚竟然差点睡了过去,想来倒还真可能是受寒引起的,不由得十分不悦。 这热发得还真不是时候。 他本还想利用这次的冬猎好好运作一番,但眼下身体却来添乱,也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影响计划。 计划? 什么计划。 能被谢继安记在心里,还千方百计想计谋的,眼下还真的就只有谢继宣能排得上号了。 ... ... 第十三章 - 篡位帝王的重生 - 慕有枝 这厢太子受了伤寒的事,被秘密隐藏着,并无人知道。 直到冬猎最后一日,皇帝总算出面稍微主持了一下此次冬猎事宜。 谢继宣在下面看着神色略显憔悴的老皇帝,想到尚平之所说的,皇帝忧思太过,导致病情反复。他就觉得好笑,看样子皇后娘娘的功力还是未曾退步,能将病情好转的老皇帝气得“忧思太过”,也真是本事了得了,就希望老皇帝别把这气出在他那老实巴交的娘身上,否则他才懒得理会。 等老皇帝说完话,太子殿下难得地骑上马,对谢继宣道:“皇弟不是一直想与本宫讨教一番,不如就今天,我俩比比最后狩猎的多寡,皇弟以为如何?” 太子殿下一直对他都是冷漠对待,这会儿突然变主动了,谢继宣也不担心,只是挑了挑眉,淡然地翻身上马,侧脸淡笑:“那臣弟就恭敬不如从命,大哥先请。” 谢继宣拉绳退后一步,让太子先走。 太子殿下双眼一眯,也回以淡笑,抽动马鞭,“驾”,尘土飞扬,毫不当让地驾马离去。 谢继宣看着太子这样,唇角微微一扬,脸上洋溢着笑意,也跟了上去。 两位主子开始比拼,身后自然少不了侍卫跟随保护,虽然是皇家猎场,但两位皇子万金之躯,谁敢怠慢。 回到营账中的皇帝听到太子与三皇子比试狩猎之事,本就不好的脸色更为难看,听到还是太子殿下主动邀约,脸色就更为沉重了。他吩咐薛公公。 “多派些人跟过去,务必保护好太子安全。”他这偏心话说得毫不犹豫,底下的薛公公眸光一闪,却恭敬地应答,走出主账前往安排了。 留下账内的皇帝,手指微颤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神色却莫测地想起暗卫汇报的被人为激怒的猛虎此时正在围场外围作乱之事,再联想太子的主动邀约,老皇帝不能不多想。他这个儿子在谢继宣面前吃了太多亏,一时冲动会做出什么,他这个当父亲的,却能了解个大概,但谢玄怕就怕在太子偷鸡不成蚀把米,被谢继宣反将一局。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虑?这就不得不提两天前齐襄王的来信,里面竟然提到了他这位三皇子,还说齐国太子对三皇子有过一面之缘,一见如故,并且引为挚友之事。 谢继宣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与齐国太子联系上,这不能不让谢玄提高警惕,是否以前他太过小看这个一无是处的三皇子了?难不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这个三儿子竟然一直在藏拙? 只是一封信,就引发了谢玄对于一直表现得张扬无脑的谢继宣无数的怀疑,让谢玄不得不立刻反思自己以前是否太过轻视这个三儿子。 如果谢继宣知道他刻意隐藏的一面被齐襄王的一封信轻而易举地打破,不知道会不会在牟越头上又记上一笔。 谢继宣那日挑衅了一下太子,今是谢继安就主动邀约他比试,要说没有猫腻,就是说给太子殿下自己听,都觉得不可能。 谢继宣追上太子殿下,两人并肩同行,扫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侍卫,谢继宣就令道:“本宫与太子殿下单独比试,你们退回营地等候。” 侍卫不动,脸带游弋地看向太子殿下。 ”你们先回营地。”还是太子有威信,说了这话,那些侍卫就直接接令回了营地。 “啧啧!”谢继宣连连摇头,“还是大哥说话有用,刚刚的侍卫并不隶属于东宫,而是父皇的亲卫吧!可真是让臣弟羡慕不已。” “哼!”谢继安冷哼了一声,双腿一夹马腹,就直接往前飞奔而去。 谢继宣微微一笑,紧跟了上去。 风呼啦地从耳边吹过,可突然从侧面飞驰而来两道箭,惊得身下的马儿一阵嘶鸣,疯狂地往前乱窜。 谢继宣身手过人,刚稳住马儿,空中的长箭又飞驰过来,不为射杀,只为惊马。 这行为,谢继宣神色一正,连忙去看前方的太子殿下,却见谢继安也是一脸惊乱,还差点好几次被马儿摔下去。 谢继宣皱眉,他这段时间几次三番挑衅于谢继安,他也早算到太子殿下将会在此次机会发难于自己,但情报上说的却并没有包含这次的乱箭,他可不信谢继安会为了发难自己而不把他自己算进去。 此时情况紧急,身后飞箭乱入,竟是无差别攻击,逼得他们往西北方前进,谢继宣还好,他身怀内力,又极擅骑射,极有技巧地躲避身后的飞箭还能抽出工夫观察飞箭射来的方向,暗处射箭之人最少有六人之多。 太子殿下手下可没这般擅射的人才,这倒不是谢继宣把太子看扁了,而是太子殿下对外形象一直都是欣赏儒雅之人,他身边聚集的人才也多是文臣谋士,太子殿下若要对哪个人下手,可不会这么大费周章,他身边的文臣你一句我一句就能让那人五体投地,自请谢罪了。 不过心中虽然是这么想的,嘴巴上却得理不饶,“大哥这次还真是下了大手笔了,不过手下这般无差别攻击,就不怕有个意外,将大哥给误伤到了?” 谢继安驾马在前方奔驰,躲过身后的暗箭,脸上却并不轻松,他虽然也擅于骑射,但跟谢继宣相比,却还是差得太远,所以躲得也十分狼狈,若是那些人旨在杀人,太子殿下也定然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松了。 “你闭嘴。” “闭什么嘴!大哥都能做得出来,还不准备臣弟说说?”谢继宣可比太子殿下游刃有余多了,他加快速度,与谢继安并肩而驰,头微微向右一偏,像是有预兆性地就躲过了身后飞驰而来的又一只飞箭,嘴里啧啧称奇,“不过大哥怎么就没计划到自己呢!臣弟还真担心,到时候臣弟没有事,大哥受了伤,等回营地时,父皇怪罪下来,那臣弟可真是冤枉死了。” 谢继安脸色难看,对谢继宣的话可不相信,父皇极宠他这个三皇弟,哪可能真正怪罪到谢继宣的头上。他上次弹劾谢继宣不也被他父皇三言两语略过不提? 冷冷一笑,狼狈躲过又飞来的一箭,却眼见前方突然出现的木头围栏,那围栏下是悬崖峭壁,谢继安瞳孔一缩,紧拉马绳,想停下来,已经是来不急了……难道他是要死在这里了? 却听身后谢继宣猛然高声喝道:“松手。” 谢继安本能松开紧握缰绳的双手,眼见身体冲出围栏的一瞬间,腰间一紧,就被一只强劲的手臂给整个从马上提了起来,只见谢继宣脚下一个猛力踏在极驰的马背上,借力提气,就如飞鹰一般,落地在一旁的泥地之上。 而那两匹飞奔的马却毫不停留地往前飞奔,冲出了围栏,越下了万丈深渊。 只听那两匹马在空中长长嘶鸣了两声,就这么冲到了崖底。 这一瞬间,谢继安都还没回过神来,双眼毫无焦距地看着那被冲破的围栏上,脸色微微潮红,刚刚最后一秒若不是谢继安相救,他肯定也随马一齐冲了下崖。 谢继安惊魂未定。 “大哥抱这么紧,臣弟可生受不起。”谢继宣抱着谢继安安全落地,见谢继安因为后怕,双手紧扣在自己的腰际,不由得挑眉闲语。 谢继安猛然回神,听到他的话,下意识地低头,正看到谢继宣落地后就已将自己放开,反倒是自己双手紧紧搂着谢继宣的劲腰,连忙松开,晃了晃身子,后退了一步。 他也是恩怨分明,拱手就朝他作了一揖,“这次多谢皇弟相救。” 谢继宣眨了眨眼,“口说无凭,大哥准备怎么致谢,可是想好了?” 还是被他这个三皇弟的厚脸皮打败,谢继安皱眉,看向眼前笑眯眯的男子,“皇弟有何要求?” “啧啧。”谢继宣摇了摇头,看着谢继安略微潮红却难掩俊美的脸庞,脑中突然闪过恶趣味,笑道:“臣弟听话本里常讲,一般英雄救美,美人都会以身相许,大哥也算得上美人,不妨以身相许,报答臣弟的救命之恩,可好?” 谢继安被他这般孟浪调戏的话气得脸色更红,随即却又忍了下去,脸色淡淡,“皇弟说笑了,本宫此次为皇弟所救之事,回营后一定呈报父皇,多谢臣弟的救命之恩。” 这是想和稀泥,把一切推到老皇帝身上,让他奖赏自己营救太子之功?谢继安倒是想得太美,也不问问他答不答应。 “只可惜大哥虽是好意,但到时候父皇一定会深究这次放暗箭的幕后主使者,大哥想为臣弟请恩,可也想好了对策解释那些放暗箭的人为何会突然消失了?”谢继宣意有所指。 谢继安微微皱眉,这才发现身后放暗箭的人竟然全都消失不见了,再去看谢继宣一脸嘲讽的脸,不由得憋气,沉声道:“你以为这是本宫的手笔。” “难道不是吗?”谢继宣挑眉,突然发现自己怎么这么恶劣,喜欢极了太子殿下变脸的模样。 谢继安一噎,心下大怒,他是要对谢继宣下手,但却不会将自己的安全来儿戏。刚刚那伙人明摆着是冲着他跟谢继宣二人来的,那些人不是他的手笔,那难道……想到猜测,谢继安讳莫如深地看了谢继宣一眼。 “怎么?大哥这么看着臣弟,是想反栽赃到臣弟的身上?” 谢继安见他夸张的表情,不由得侧过脸去,打算步行回营地。 山路崎岖,骑马时还好,但是步行,却是万分艰难,更别说谢继安刚刚受了惊吓,勉强被压下的高热还来凑热闹,让他觉得十分难受,手脚都开始有些不好使了。 谢继宣见太子不回答他,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跟了上去。 ... ... 第十四章 - 篡位帝王的重生 - 慕有枝 山路不好走,骑马很快就能回营地,但是步行,却得花费多出好几倍的工夫都还距离营地遥遥无期。 太子殿下虽然精通骑射,但要论体力,与内力深厚的谢继宣一比,却是分分钟要被秒成渣的节奏,更何况渣体力的太子殿下还伤寒缠身,走了还不到一刻钟,谢继安脸上就密密麻麻地冒出了细汗,气喘吁吁。 谢继宣还在一旁说着风凉话,“按照我们这速度,回营只怕天都黑了,大哥可得加紧些速度了。” 谢继安抿了抿微微干皮的唇,聚拢心力才能继续前进,哪有工夫去听身后的闲话。他此番受惊,才被压下的高热又有复苏的迹象,勉强撑着才不在谢继宣面前露怯,谢继宣要说就任他说,横竖也不会少一块肉。 可太子殿下不反驳,谢继宣不能看到太子殿下或“生机盎然”或“阴暗记仇”的脸,却是一点都不开心。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回走,路途中经过被放暗箭的地方,也会微微停下,却见那些被射出的箭竟然一个不少地全都消失了,两人的脸色或多或少都有些难看起来。 营中,皇帝坐在榻上,心不在焉地捏着手上的棋子,不时皱眉看向账门处。 这时,薛公公闪身进来,一脸沉重。 “如何?人可是追到了?” 薛公公沉声道:“太子命侍卫退下,后来派去的人,也都还没找到太子跟三皇子。” “啪!”皇帝拍向棋盘,棋盘上的棋子被拍得四处飞散,“再多派人沿着马蹄印去找,那只在外围疯跑的猛虎可被制住了?” 薛公公点头,“被制住了,那老虎是因为幼虎被虐杀才会发疯,眼下被关在笼子里,只是……” “只是什么?”皇帝皱眉。 薛公公小声回道:“虽然作乱的猛虎被制住了,但是老奴去那幼虎被虐杀的地方看过了,发现地上还有另外的老虎脚印朝着围场西北方向奔驰而去,所以老奴斗胆揣测,应该还有另外一只老虎。” 皇帝脸色难看。 薛公公继续说道:“老奴还在现场抓到一个人。” “是谁?” 薛公公微微迟疑,“经调查是太子身边的宫人。” “人呢?”皇帝立刻问道。 “老奴立刻将人给带上来。” 薛公公即刻将那宫人给带了进来,那人一进来,就颤抖地跪在了地上,皇帝仔细辨认,还真是显之身边的宫人,叫小柳子。这太监主管太子内院伺候,所以皇帝有些印象。 “说吧!”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小柳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身体蜷缩成一团,显得十分惧怕。 “饶你什么命,说!”皇帝一脸严肃,嗓音如雷霆般震怒。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他眼神闪烁,竟似惧怕般,不敢直言,而是瑟缩地垂着头,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竟然呆跪着,不动了。 薛公公脸色大变,急忙拉他起来,却见小柳子竟然咬舌自尽了。 薛公公探了探他的鼻息,面带沉色地回道:“陛下,人死了。” 皇帝眸中幽深,还真没发现宫中的人有这样的勇气,他话还没问完,就敢寻死。明面上是畏罪自杀,既不说太子在其中是否有过参与,但也不陈清太子清白,这个小柳子,死得还真是蹊跷得很。 “陛下。”薛公公小声唤道。 “将人拖出去埋了,再多派些人往西北方向寻找,找到太子后全力保护太子安全。” 薛公公双眸一暗,点头,将死去的小柳子拖了下去。 “暗一。”等薛公公出去后,谢玄轻唤了一声,就见账内突然出现一名暗卫。 “给朕查清楚,这个小柳子是哪方人马。”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有能力把手伸到太子身边。 暗卫点头,瞬间消失在了账内。 谢玄轻咳了一声,苍白的脸上略显憔悴,要是没有“小柳子”这一出,他还有些相信太子想借机发难于谢继宣,但此刻“小柳子”这多此一举的自杀,却让他直接怀疑,是有外人安插贼手,想嫁祸给太子。 或者说,就算不是嫁祸,太子真的想趁此机会对付他的三儿子,谢玄也不会对太子有些毫的失望,反而会帮其打掩护,或者担心太子未能得手,他在背后还会帮其一把。 想到还没消息的太子殿下,皇帝苍白的脸上皱起了眉,到底是什么人,目的是想对付显之? 皇帝的猜测并没有错,还真是有人想对付太子殿下,或者说顺便对付太子殿下。 “那些人真的也不是你派来的?”谢继安蹲下,细细查看了一翻箭射过而留下的痕迹,声音十分沉重。 “那皇兄以为臣弟的身手,还需要派别人动手?”谢继宣嘲讽地看他一眼,不过看在太子终于说话搭理他的份上,回答了他的问题。 谢继安起身,身体却突然一晃。 “太子殿下可得站稳了。”谢继宣伸手撑住,感觉到手中握住的手突然的高温,皱眉,“怎么这么烫?” 谢继安勉强站稳身子,立刻就将谢继宣的手甩开,“不关你的事。” 谢继宣这才查觉到眼前男子不正常潮红的脸色,以及脸上密密麻麻的细汗,沉声道:“你生病了?” “不用你管。”谢继安抹去脸上的细汗,喘了口气,就往前走。 看着这样还逞强的太子殿下,谢继宣回想先前太子殿下的安静,了然地挑了挑眉,两步走到太子跟前,半蹲下身子,“上来。” 谢继安一愣,拒绝地换了一个方向继续前行。 谢继宣看着倔强离去的谢继安一阵冷笑,两步就追了上去,一把将人给抗在了肩上。 谢继安只感觉天地旋转,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就被谢继宣轻而易举地给抗在了肩上,他的肚子正好抵在谢继宣坚硬的肩膀上,头也倒立着,只感觉十分的难受。 “谢继宣你放肆!”谢继安被倒立的脸上憋得通红,嗓音沙哑中带着蓬勃的怒意。 谢继宣挑眉,耸了耸肩,手指还用力拍了太子殿下的臀部两下,“既然生病了就安份点,别给人添乱了。” 屁股被打了,谢继安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巴,恼羞成怒得连头都快冒烟了,眼中满是愤恨,竟然还被逼出了一些泪花。 谢继宣看了看前方,“大哥可别添乱了,臣弟还是先把你护送回去让尚平之看看,否则脑子给烧傻子,可就真是臣弟的罪过了。” 谢继安被噎得半死,嘴里还不忘大喊,“谢继宣你把本宫放下来。”话还没喊完,就听到林中一声虎啸。 须臾之间,一只猛虎就往他们飞扑过来。 谢继宣身形一旋,利落地就将谢继安转背在了背上,同时动作迅速地闪过猛虎的一击。 太子殿下被甩得头昏脑涨,勉强睁眼就看见近在咫尺的一只吊眼猛虎蓄满力气,又飞扑了过来。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谢继安一脸惊恐地搂紧了谢继宣的脖子。 只听谢继宣淡淡一笑,还有闲情调笑地说道:“原来大哥为臣弟准备的是这只老虎啊!” 那吊眼老虎一阵怒啸,看得背上的谢继安是冷汗直冒,丝毫不敢放松,这次真是失算了,不过到底是谁打乱了他的计划……他眸中闪过杀意。 “不过大哥是不是太小瞧臣弟了,不过一只老虎罢了,臣弟可还不放在眼里。”谢继宣动作十分灵敏,哪怕还背着一个人都能将猛虎耍得团团转。 谢继安脸色一沉,双手不自觉地勒紧了他的脖子。 谢继宣却仿若未觉一般,还懒洋洋地道:“不过大哥既然对臣弟都这么手下留情了,臣弟也好心地附送给大哥一个消息吧。” 谢继安皱眉,“你想说什么。” “臣弟想说,大哥想扶持齐国其他皇子作大公主的额驸,臣弟却稍微帮了齐国太子一点小忙,让他求娶大公主为妃。” “你找死!”谢继安脸色一冷,这时候还真的对谢继宣产生了浓重的杀意。 “大哥真是沉不住气。”谢继宣摇了摇头,还火上浇油,“那齐国太子得知大哥对他竟是如此爱护,等大公主嫁过去,一定投桃报李,也会好好对待的,大哥觉得如何?” 说话间,谢继宣双眼一眯,手往那老虎脖子一掐,就将之重摔在地,竟是一击必杀。 那猛虎双眼瞪大,全身抽搐了一会儿,就直接死去。 谢继安看得双眼一缩,却还是气怒得不管不顾翻身直接用双手掐住了谢继宣的脖子,眼中满是阴冷,“谢继宣,你真是该死!” 谢继宣被太子按倒在地,脸上憋得青筋直迸,却还一脸的笑吟吟,正想再调笑他几句,眼角却闪过一道冷厉的箭光,不由得脸色一变,欲将身上的人按倒。 “小心!” 谢继安却当他是虚张声势,用尽全身力气压着他,脸带冷嘲,“你不用骗……”后面的话还未说完,一道飞箭疾驰而出,“噗嗤――”一声,就从太子背后插了进去。 谢继安身形一颤,一声闷哼就侧身倒在了地上。 谢继宣连忙起身,眸中冷光一闪,没去追那射箭之人,而是将倒地的谢继安抱了起来,连点两处穴位,才有空余查看箭羽,那刺客这一箭应是为刺杀而来。谢继安此时左胸当胸一箭,幸好并未穿透,否则就连尚平之可能都没有办法。 “谢继安你给我撑住,先别睡。” 谢继安勉强睁开眼,看了他一眼,见他眼中没有虚假,竟是真实的关心,不由得扯嘴嗤笑一声,“还真是稀奇。”你竟不想我死? “稀奇个屁。”竟然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想杀他目前还感兴趣的人,谢继宣脸色如阎罗王般难看得要死,抱紧了怀中的人,运起内力,就如同风一般往营地冲了回去。 寒风冷冽,可谢继安被紧紧抱着,却觉得温暖得很,脑子里模模糊糊的,还是第一次从别人的身上感觉到踏实。 心神一缓,一股浓重的疲倦就席卷了上来,谢继安闭上了双眼,渐渐的,昏睡了过去。 ... ... 第十五章 - 篡位帝王的重生 - 慕有枝 谢继宣背着太子殿下很快回到营地。 因为太子此次受伤的事情,冬猎仓促收场,谢玄大怒,竟然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谋杀太子,还真当他要死了,所以不管事了? 主账之内,谢玄脸色森然,还好尚平之因为要随侍皇帝病情,一同跟了过来,连忙为谢继宣怀中的太子整治。 太子背后插着的箭矢已被削断,只留下一小节露在外面,被谢继宣小心地半抱在怀中,脸色沉然。 “尚神医,太子伤势如何?”还是皇帝心急如焚,见尚平之年轻的脸上轻轻皱眉,不由得更加担心。 尚平之小心地剪开那箭矢周围的血衣,露出被飞箭力穿而过的狰狞伤口,那伤口却有蹊跷,并不是正常的血红色,而是微微泛黑。他脸色一沉,拨手沾了一点血,凑到舌尖舔了舔,脸上却更加严肃暗沉。 “这箭上有毒。” “有毒?”谢继宣脸色一沉,不自主地握紧怀中的昏睡躯体,心情不自觉地变得十分糟糕。 皇帝脸色铁青,语气震慑而阴冷地对谢继宣发难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太子好好的出去,怎么会被伤成这样。” 谢继宣心情还正不爽,他还正对太子殿下兴趣浓烈,竟然有人敢在他的面前对谢继安下手。此时再听到老皇帝这不分青红皂白的怒斥,哪能有好脸色,干脆连甩都不甩他,脸色严肃地问尚平之道:“是什么毒?能否可解。” 尚平之缓了下脸色,“还好有人及时点了要穴,止住了血液流速,减缓了毒液的传播,这毒,在下也恰好听过,能解。”话微微一顿,他又迟疑,“只是殿下是否已受了风寒,这高烧不退,就算取出箭矢,太子殿下也十分危急。” 箭头离心脏太近,已为救治增加了难度,再加上太子殿下身体高热不下,竟本就感染了高热,而且此时还昏迷不醒。 听到尚平之的话,谢玄直接勃然大怒,责问得知消息匆忙赶来的太子妃:“太子妃,太子怎会高热不止?” 太子妃吓得浑身一颤,眼泪止都止不住,“儿,儿媳并不知晓。”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帝雷霆大怒,吓得脚都软了,还好被刘嬷嬷扶着,才免于瘫倒在地。 而同时赶到的司诏却跪在地上请罪,“太子殿下两日前高热,怕耽误冬猎,故而强撑着身子……下臣有罪!” 谢玄怒火中烧,面色阴沉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司诏,他挺直着背如松柏般跪在地上,却不能再引起谢玄丝毫的欣赏,他将司诏派到太子身边本是想给太子一个助力,却没想到这个助力还真是当得好,太子重病在身,竟不知上报,还帮忙隐瞒! “皇帝现在还发什么火,眼下当务之急难道不是救治太子伤情?难道皇上发完火,太子的伤就好了?”这时候,到底还是只有皇后敢出声,只见她脸色平静地看向尚平之,“尚神医只需尽力救治太子就好,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来,最重要的是别耽搁了太子的伤情。” “母后。”谢炎姝担心地扶着皇后,双眼却担心地看着被谢继宣半抱在怀的太子殿下。 别看皇后与太子关系不好,但一听说太子重伤的消息,皇后竟也是第一时间就到了主账,虽然面色平静,但只有帮扶着皇后的谢炎姝知道,母后的手臂在颤抖,她也是担心太子的。 “还愣着干什么,都出去,让尚神医留下诊治。”皇后冷冷扫过帐篷内的人们,最后将目光定格在皇后谢玄身上,冷嘲道:“皇上不发话,本宫的话可真不好使。” 皇后都这么说了,谢玄还能怎么样,只能摆手让其余人等都先行出去了,最后看向半抱太子的谢继宣,正要说话,就听谢继宣恳切回道:“大哥这次却是为救臣弟受的伤,父皇就让臣弟留下,也好帮尚神医的忙。” 谢玄皱眉,目前还不清楚太子到底为何会受箭伤,但此时也不是问话的好时机,他看过一眼太子昏迷中潮红的脸,心中升起再大的愤怒,也无济于事。 他本想也留下来,余光却瞟见皇后微微泛白的脸,先扶着皇后,去了她的帐篷等候消息。 这样,帐篷中就只留下了谢继宣、尚平之与昏迷的太子殿下三人在。 谢继宣小心地将怀中人抱到软榻上,却见原本一脸正色的尚神医懒懒地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还十分有闲情地捏起桌上的糕点吃了一口,期间还抬眼懒懒地闲语道:“你就别装了,现在又没外人。” 听到这话,谢继宣咬牙道:“本宫装什么装,你还不滚过来给他看诊。” 尚平之还不当一回事,又往嘴里塞了口糕点,切了一声,“还需要看什么,箭入肺腑,箭头还带毒,而且此人本身还高热不断,就算救治好了,也会伤及根本,留下病根。”这种治法,治好了也是砸他尚平之的招牌,他可不想出手。 “而且你不是一直都跟太子势不两立吗?他这次还是跟你一起出去受的伤,你确定要我出手?”尚平之直接怀疑这次太子的受伤,就是谢继宣的手笔,既然这样,哪还需要他出手相救,简直是多此一举嘛! “咔擦”一声! 谢继宣面色森冷,右手直接拍碎了软榻上的案桌。 “你再多话,信不信本宫让你以后直接成为哑巴!” 尚平之倏地起身,看谢继宣认真的表情,这才快速地过来,语带试探,“难不成太子殿下这样,真不是你的手笔?” 谢继宣面无表情地扫他一眼,看得尚平之一个冷噤,颤了颤手,就装作十分认真地帮太子殿下检验伤口,不过心里还是腹诽,怪怪,到底是什么人,连谢继宣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阴人都能算计上,还真是有本事,有胆量! 谢继宣不知道尚平之还有闲工夫腹诽自己,他只是沉着脸坐在软榻上,让谢继安的头枕在他的大腿上,身体微侧,露出背上的箭矢,好让尚平之认真研究到底该如何拔箭,又不伤到太子心脉。 一时之间,帐篷内安静得连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得见,半晌,尚平之拿出一枚药丸放进太子殿下口中,那是他独创的护心解毒丸,只是他这拔箭还得请谢继宣助一臂之力。 尚平之在那箭口处洒了解毒散,示意地看了看谢继宣。 就见谢继宣冷哼一声,“咔擦”一声,竟然直接歇下了谢继安的下巴,看得尚平之嘴巴大张,双眼瞪大地看着他。 “还不动手?” 尚平之浑身一抖,连忙准备拔箭的准备,不过眉眼还是抽了抽,他果真还是没有猜错,谢继宣就是跟太子有仇,明明只需要拿布条塞住太子的嘴阻止太子因为疼痛不自觉地咬舌,却直接动手卸下了太子殿下的下颚。 尚平之想想都觉得痛。 谢继宣可不管别人怎么看,他只要一想到谢继安是在他闪神的工夫被射伤的,心里就有些不痛快,他这心里一不痛快,就想拿面前的谢继安出气。所以明明能够塞布条,他却直接动手卸下了谢继安的下巴。 也幸好,太子殿下高热昏迷,并不知晓谢继宣的此种行为。 否则还真是…… 而与此同时,远在京城一间暗阁内,一人正在向自家主子回禀道:“王爷,中箭的不是三皇子,而是太子。” “哦?”那被称作王爷的男人声音沙哑,并无意外,“谢继宣那小兔崽子一贯狡猾,不过你先前说是他救下了差点跌下悬崖的太子?” “是的。当时若不是三皇子出手,太子当时已经摔下了山崖。” 这倒是稀奇,那王爷似有疑惑,沉默了许久,才摇头放弃,“也罢!此次太子重伤,也算一个收获,就算皇帝身边有尚平之在,也不能根治太子身上的伤势,太子已不足为虑,反倒是谢继宣……” 说起“谢继宣”三个字,那王爷似乎十分仇恨又带有忌惮与惧怕,沙哑的嗓音竟然都有些微微颤意,“皇帝一直对他忌惮有加,只需要再添一把火上去,此时的谢继宣也还只是一只没长牙的老虎,对付起来,简单得很。” “只可惜小柳子暴露了,皇帝也一定会加强警惕,到时候……”侍卫有些担心。 “不打紧,就算皇帝想查,他也查不出什么名堂。”王爷十分自信,沙哑的嗓音中满满都是自得,他那个皇兄怎么也不会想到此事会跟他有上牵连,自然不会查到他的头上,反而会联想到是不是谢继宣自导自演,用计伤了太子。 虽然可能疑点重重,但是皇帝一直对他的三儿子十分防备,查不出名堂,哪怕是迁怒也会将罪名按到谢继宣那小兔崽子的身上,而他只需要作壁上观,就能看到一出无与伦比的好戏。 或者说这个王爷果真十分了解皇帝,事后皇帝虽然从谢继宣的口中得知了所谓的“真相”,又兼之有“小柳子”这个叛变太子的叛徒,皇帝没找到幕后黑手,果真迁怒到了谢继宣的身上,其母后湘贵妃也被迁怒下了禁闭。 而回宫后,太子也一直昏迷,虽然箭已被拔了出来,太子身上的毒也给完全解了,但太子就是能一直昏迷。 眼下,已是接连三日未醒过来了。 皇帝大怒,又要借题发作三皇子,却被谢继宣以感谢太子为由,直接包袱款款,将自己打包住进了东宫,亲自照顾起了太子殿下。 谢玄被气得脑子直抽抽,却拿这个越来越滑溜的三皇子毫无办法。 谢继宣毫不客气地住进了东宫,每日简直就是衣不解带地照顾起太子殿下,还让他发现了一件好玩的事情,太子成亲数月,竟然跟太子妃分房而睡的。 谢继宣当时查觉到,就意味深长地摸着下巴,看着眼前羞怯模样的小皇嫂就笑了起来。 ... ... 第十六章 - 篡位帝王的重生 - 慕有枝 谢继宣认真地摩挲着手中的箭头,冰冷的箭身已被温热的手指温热了。他斜靠在窗边的软榻上,眸中深幽地看着手中的箭矢,对这次的幕后之人倒是有了一点兴趣。 他派了清风出去打探了两日,都没有找到一点关于猎场刺杀的线索,那些人隐匿的动作也太快了些,而且好像十分了解他的行事准则,这让谢继宣有一种对方似乎十分了解自己的直觉,不过他翻遍脑海,都找不出一丝蛛丝马迹,这十分的罕见也奇怪。 不过哪怕再困难,他谢继宣也要撬开了那层层围罩,找出那幕后黑手,既然敢把主意打到他的头上,那对方最好小心一点,否则……他可不会手下留情。 等太子殿下醒来时,就发现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寝宫,感觉到左胸的沉重与痛楚,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坐在窗边的谢继宣抬眼,淡扫了初醒的太子一眼,“醒了?” 谢继安正要开口,就感觉下巴处也传来一丝痛楚,但他并未多想,撑着身子坐起来,“这是……” 谢继宣挑眉,走到门口吩咐下人准备热水,才回来坐在床榻上,看着刚醒的太子殿下,“大哥还能记起昏睡前的事吗?” 昏睡前……是了,他受伤了,谢继安轻按住左胸,苍白着脸,连嘴唇都起了干皮。他再看此时所呆的环境,大致情况也已经猜到,声音微哑地说道:“多谢皇弟救命之恩。”他最后受了箭伤,现在能在宫中醒来,自然都是谢继宣的功劳,对于这点,谢继安还不致于否认过去。 谢继宣见他泛着干皮的苍白嘴唇,起身递了杯水给他,“臣弟可不敢当这声谢,说到底,当时不是大哥反救了臣弟才是吗?” 忆起当时情景,谢继宣薄唇一抿,若当时他没有将谢继宣压在身下,那箭矢定然会朝着谢继宣而去,而非他自己。可是……又忆得谢继宣矫捷的身手,就算是谢继安私心,也并不觉得谢继宣会被那箭矢刺伤。 这么一对比,让谢继安才醒过来就没了好心情,神色十分复杂地看向谢继宣,说到底他这次的箭伤竟颇有些自作自受? 这时宫人将热水端了进来,谢继宣起身亲自拧了帕子,递给他。 谢继安顿了顿,将杯子递还过去,接过了还冒着热气的手帕,轻拭了一下手指,却未在谢继宣的面前净面。 谢继宣挑眉,语气闲闲的,“怎么,大哥是嫌弃臣弟的手脏还是怎的?” 谢继安揩拭手指的动作一顿,凤眼微眯,抬眉看了嘴毒的谢继宣一眼,再想到谢继宣一系列针对自己的行为。才刚醒过来,就觉得糟心极了,自己当时怎么就没能多用点力气直接把他掐死得了,也免得现在还得听这人冷嘲热讽。 太子殿下沉默以对,谢继宣可没消停,轻笑地继续道:“怎么?大哥这是默认了?” 他抬手勾起谢继安的下巴,语中饱含笑意,眸中却全是冰冷,“大哥如此不知感恩,此次若不是臣弟相救,你说你现在还有机会坐在这里,嫌弃臣弟手脏?” 谢继安皱眉,侧过脸,躲开下巴处手指的禁锢,看着眼前冷怒来得如此莫名的三皇弟,也回以面无表情,“皇弟如果不出手相救,自然不会像现在这般,还得在本宫这里受嫌弃了。” 四目相接,两人久久对视,空气中仿佛都传来“噼里啪啦”的碰撞声。 谢继宣不自觉地摩挲手指,仿佛手指间还残留着肌肤的温热。 半晌过后,谢继宣突兀地笑了一声,闲闲地站起来,俯身凑近太子耳畔轻声低喃道:“大哥还是这样看起来有精神多了,臣弟本来还担心大哥醒来会要死不活,看来倒都是臣弟多心了。” 耳边温热呼吸一缕一缕地扑扇着耳郭,令太子微白的耳垂也微微泛起了淡粉。 谢继宣眸中一闪,他自上次抱着太子回东宫就有所发现太子耳朵敏感这个小问题,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喜欢凑到太子耳边说话,因为他发现,太子殿下总会因为掩饰不自在而薄怒出声。 呐!就像现在一样…… “三皇弟!”谢继安面带薄怒,远离凑近的谢继宣,脸上因气怒反而泛起了淡淡的粉色,可比先前苍白的脸色看起来,好了许多。 谢继宣笑眯眯地退后一步,看他气喘地压着胸前的伤口,怒瞪自己,这才消停了下来,“大哥刚醒,臣弟这就请尚平之过来,先行为大哥诊治诊治。” 话罢!就见他大笑一声,走了出去。 谢继安咬牙捏着手中早已变冷的锦帕,才勉强压下眼中的怒意,唤了宫人进来,却不是时常伺候他的小柳子,皱眉问道:“小柳子人呢?” “回殿下!柳寺人被陛下处死了。”宫人“啪”地跪在了地上,颤着声音回道。 谢继安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那宫人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谢继安脸色微沉,摆了摆手,“算了,你即刻出宫去请司诏过来,就说本宫有事相询。” “是。奴婢这就去。”宫人起身正要离开,谢继安却招他回来,问他,“三皇子怎么会在东宫?” “回殿下,三皇子向陛下请旨,说殿下此次受伤皆是为了救他,所以三皇子自请入东宫照顾殿下,直到殿下完全康复为止。” 听到这话,谢继安脸都绿了,从胸腔处升起一股子说不明的怒意,但在看着底下跪着的宫人,最后也只是沉着脸摆了摆手,“去吧!” “咳咳咳咳!” 听说了这个“不幸”的消息,谢继安连咳了数声,扯得左胸的伤口阵阵发痛,原本被谢继宣气得泛红的脸,也刷地苍白起来。 谢继宣竟然要在东宫照顾他到完全康复,这个消息对于才刚刚醒过来的太子而言,不亚于晴天霹雳。 那宫人并未出宫,正巧在东宫外就遇到了前来探望太子的司侍读,连忙将他请了进去。 而司诏进来时,谢继安才刚刚平复了一点情绪,斜靠在床上,脸上的气色看起来依旧苍白憔悴。 “下臣参见殿下。”司诏行礼,见太子朝他摆手,也就起身关怀道:“殿下感觉身体如何?可还好?” 谢继安打断他,“你先跟本宫说说小柳子的事情。” 司诏沉默片刻,走近了些,一一为太子道来这几天太子昏睡后京中所发生的事情。 他自那日昏迷后,皇帝大怒,即刻停止了冬猎,回京后彻查这次冬猎出现的刺杀事情,而小柳子的事情,司诏另有理解,“殿下,下臣查过小柳子的尸体,他并非被陛下杖毙,而是咬舌自戕而死。” 他们都被算计了。 小柳子跟随太子殿下已有十余年光景,这样的一个“老人”竟然很可能是别人派到身边的奸细,只要这样一想,谢继安就觉得毛骨悚然,脸色阴沉,“也就是说,竟然有人手这么长,都伸到本宫的身边来了?” 司诏沉默不语。 谢继安冷冷一笑,微哑的嗓音杀意重重,“父皇有什么反应?” “陛下压下未提,不过下臣推测,皇上应该并未对殿下不满,反倒像是有些责难三皇子。”司诏对于这点倒有些没看明白,难不成皇上还怀疑上了三皇子? 谢继安摇头,“父皇应该知道这并不是谢继宣的手笔,只是到现在都还未找出幕后黑手,他此次作出样子责难三皇子,应该也只是在麻痹对方。”他这个父皇连他私下来的各种举动都能得知一清二楚,会不清楚此次跟谢继宣无关?他可不相信。 而说到责难?谢继安只想冷笑。 “殿下,您昏迷这两日,朝中有人向皇上提了三皇子出宫建府的事情,不过被皇上给驳了回去,您看……” 这个时候,皇上还正打算冷待三皇子,朝中竟然就有人出声提醒皇帝谢继宣已到了年龄出宫建府。 谢继安脸色阴沉下来。 “是哪些人提的意见?” 司诏一顿,“有礼部尚书冯祥、大理寺常卿袁冰、大学士裴思君以及右侍郎邱丁泽。” 这些人与三皇子并无瓜葛,而且右侍郎邱丁泽性情正直不阿,也决不可能与三皇子有牵连。所以虽然这个时机四人同时提及三皇子出宫建府之事,也应该是巧合。 三皇子能同时请动这四人?司诏觉得这并不可能发生。 可太子殿下却不这么想,他这个三皇弟的底可隐藏得极深,出宫两月回宫后就成了武林高手暂且不提,他两月前能提前反将他一局,就让太子殿下不敢小觑。所以就算这四人与谢继宣毫无关系,其背后也肯定有谢继宣的手笔。 “目前不用去管,而且谢继宣也到了该出宫的年龄,本宫并不担心,反倒是……”太子殿下按住左胸箭伤,眸中深幽,“本宫想知道的倒是,到底是哪方人马,能有能力在十余年前将小柳子安插到本宫身边。”那可是他的贴身宫侍,一直以来都深得他的信任。 司诏若有所思,“殿下可还记得当年小柳子是谁给推荐上来的?” 那么久远的事,谁还能记得清楚,谢继安皱眉,”你派人去查查小柳子的人际关系,哪怕是蛛丝马迹也不能放过,本宫倒是不信,连一点苗头都查不出来。” 司诏被安排出去查事情,正走出去,就看到不知道在门外站了多久的三皇子携着尚神医一脸笑吟吟地看着他。 司诏面色如常,“三皇子,尚神医。” “司大人慢走,可得好好查清楚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敢在大哥身边安插奸细,实在是该杀!”谢继宣一脸的义愤填膺。 司诏脸皮一抽,对于偷听都如此光明正大的三皇子,再淡定的人也只得败退。 正在这时,寝宫中传来太子殿下微哑的嗓音,“皇弟既然来了,就请进来吧!” “那本宫就先进去了,司大人可得记着,好好查清楚!到时候本宫也有赏!”谢继宣意味深长地看着司诏,眸中满是笑意,见他躬身行礼退下,怕才慢悠悠地推门进去。 在他身后,被强拉而来的尚平之,隐秘地翻了个白眼。对谢继宣的恶劣性格,再次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 ... 第十七章 - 篡位帝王的重生 - 慕有枝 谢继安眼神冷淡,对于被偷听一事,一点都不意外,或者说,没被偷听,他才要奇怪他这个三皇弟是否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床榻上,太子殿下身着玄色长衣,脸上苍白却难掩俊逸,一双凤眼淡扫过来,没了往日的严谨,倒是多了三分慵懒,这是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谢继宣眸子微闪,谢继安明明知道自己会很快请来尚平之,还敢将司诏请进来秘谈,这摆明了是不怕人偷听呐! 停了片刻,谢继宣就走上前来,“大哥还真是忙碌,一醒过来就马不停蹄地召司大人进宫问话了。” 谢继安是真不想搭理他,真是觉得连看一眼他这个三皇弟,都糟心得很。 显然,连跟谢继宣一同进来的尚平之也深有同感,上前一步挡住了谢继宣,坐到床边为太子诊脉。 谢继宣后退两步,挑了挑眉,难得地退到一旁花梨木椅上坐下,头微微侧着,让一只手撑着,黑色的眸子漫不经心地看着尚平之替太子验看伤势。 半晌过后,尚平之才问道:“太子醒来后除了胸前的伤口处,可还有别的异样?” 听他这么一问,谢继安皱眉,“这么说来,倒是感觉呼吸有些吃力,双手也有些发麻。” 尚平之放下诊脉的手,转头看了谢继宣一眼。 谢继安见他这番举动,袖中的手指一颤,面色平静,“尚神医有话不妨直言。” 尚平之抬眼懒懒地看了一眼太子殿下,还真是直言不讳,“太子殿下可知道将你射伤的箭头上有毒,而且还是南羌秘毒,当时箭入肺腑,毒素也流通血脉,虽然被及时点穴阻碍了血液流通,但是……” 但是什么? 谢继安心中一沉,“神医但说无妨,可是那毒并未解开?” 尚平之缓缓说道:“毒虽然解开了,但是伤好后,可能还是会有些副作用。”说这话时,尚平之又扫了笑眯眯的谢继宣一眼。 谢继安听这噩耗,心神一震,完全没有那工夫去看两人的互动,而是抿唇半晌,心中对于那幕后之人更是恨之入骨,长时间都不发一语。 反而这时的谢继宣却挑眉帮忙问尚平之道:“大哥伤好后会有什么副作用,尚神医还没说呢!” 这火上浇油、落井下石的功力,真是连尚平之这个局外人听了都想糊他一脸,更何况太子殿下本人了。 尚平之可不想看这两位明争暗斗,连忙说道:“其实说来也并没有那么严重,只要这一两年太子殿下注意不要再受重伤,情绪也别太激动,也没什么大碍。” 这还真是一波三折,柳暗花明。谢继安心下一缓,倒是微松了一口气。 一旁的谢继宣却接着说:“尚神医的意思是不是说,大哥以后最好不要受伤,否则……性命不保!”最后四个字,他还说得绵延而味长。 尚平之都已经无语了,他真是搞不懂,两天前为太子拔完箭,这位刻薄的三皇子不是还悄咪咪地贡献出了一颗养心丹给太子服下吗?那养心丹他可看过了,是极品的好药,虽然他也能制得出来,却要花费一年多的工夫,还得集齐八十余种珍贵的药材。不然太子哪能这么快醒来,只凭他的那颗解毒丸?副作用还会这么小? 开玩笑么? 再看一眼调戏太子调戏上瘾的三皇子,尚平之嘴角抽抽,他可不留在这里了,再多看谢继宣一眼,他都想自插双目了。 “太子殿下只需要平日多多注意,就没什么大问题,在下就先回太医院了。” 尚平之一走,谢继安就抬头看谢继宣。 你到底还能有多嘴贱! 他真想这么问出口,最后还是扯了扯嘴角,咽了下去,淡淡地道:“那以后也请皇弟多多担待,我们兄弟情深,父皇看了,也会十分欣慰的。” 谢继宣意味深长,“一定一定!臣弟一定好好担待,不然天天看着大哥病怏怏的样子,还真是没了生趣。” “……” 谢继安竟也无言以对。 又过了五日,谢继安伤情慢慢好转,虽然还不能起床行走,呼吸却也不像刚醒来那般气喘难受。这五天里,东宫里也很是热闹,皇帝率先来东宫看望,见太子总算醒了,让他好好养好身体,将朝中本由太子偕同办理的事情都给揽了回去,却绝口不提小柳子自戕之事。 随后又有大公主谢炎姝来看望,再随后就是其他三名公主都来了东宫一趟,可皇后却毫无动静。虽然小桃作为皇后的贴身宫女也来了东宫两趟,但谢继安却知道,小桃的举动可不是他那个好母后的旨意。 还值得一提的是,就在太子养伤期间,作为太子妃的沈玉琦,竟然没有服侍太子左右,而是只出现了一次,就躲回了寝宫,再没有出现过。 而就是那出现的一次,还让谢继宣大开了眼界,笑了太子许久时日。 因为那次太子妃竟然会被太子给吓哭了,有这么好笑的事吗? 在谢继宣的印象中,可记得太子妃跟太子可是相敬如宾,最少不会是像现在,太子妃还会被太子给吓哭了。 “很好笑?”太子这日已能下地走路,见坐在窗边的三皇子看着他又吃吃地笑了起来,不由得脸色一冷。 “大哥觉得不好笑吗?”谢继宣反问他。 谢继安看了他许久,“本宫伤情渐愈,皇弟要不还是回自己宫中,如何?”再留下来,他病没好,都会被气死。 这是嫌弃他呆在东宫碍眼了?谢继宣不置一词,笑道:“刚好臣弟在后厨命人备了美食,大哥既然伤情渐愈,就陪臣弟散步过去看看如何?” 谢继安不语,就见谢继宣唤了宫侍进来,服侍太子更衣。 这次进来的宫侍是刚被升上来的,名唤青杨,是一个十分机灵的小太监,这人的身家背景被翻来覆去查得透彻,是个背景十分“干净”的,太子用起来也十分放心。 青杨伺候太子穿好衣物,就安分地随侍一旁,谢继宣也等在一旁,等太子殿下的回应。 这些天,谢继安也体验够了他这个三皇弟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挥手让青杨先退下,抬眼扫了他一眼,淡声道:“走吧!” 谢继宣走上前扶住太子,笑眯眯道:“还是让臣弟扶着大哥吧!要是摔倒了,可就不怎么美了。” 谢继安这段时间跟谢继宣呆的时间较长,对刺耳的话也已然能做到充耳不闻,他将手臂递出去,两人慢慢走往后厨。 从背后看去,让宫人们看着,都得感叹两位皇子的关系亲密。 可实际上…… 两人中,虽有谢继宣不时主动发言,但太子殿下懒得回应,等走到后厨房时,太子都想松口气,耳边总算不用受罪了,却听得厨房中似乎有人正在说话。 两人停了下来。 此时特别是谢继安,脸色可谓十分精彩。只是听声音,他就知道厨房里应该是沈玉琦跟她的随身嬷嬷在说话。 此时后厨并无人伺候,想必也是被他这位王妃给撤了下去,听着里边的谈话,谢继安都想冲进去捂住他那不让人省心的太子妃的嘴。 这王妃她们到底是说了什么,连太子这样能忍的人都气得跳脚。 谢继宣一手扶着太子,一手握拳掩唇咳笑了一声,凑到太子耳畔轻笑道:“这可真是凑巧,太子妃也在。” 谢继安压下冷怒,看了他一眼,“这难道不是皇弟算好的吗?”否则怎么这么巧,拉他过来后厨用餐。 太子这次可是真冤枉谢继宣了,他这回可真没算计到这上头来,平日里能调戏调戏太子,他都已经心满意足了。 只听厨房内的谈话还在继续。 谢继安就要走进去打断,却被谢继宣拉住,小声地道:“大哥就不想知道太子妃到底为何会怕你吗?这可是个好机会哦。” 谢继安一点都不想,但他伤情未愈,哪里能挣脱谢继宣的手,只能脸色阴沉地继续听下去。 “嬷嬷,我真的要去看太子吗?”太子妃可怜巴巴地瞅着刘嬷嬷。 刘嬷嬷将熬好的燕窝粥装好,才回来劝道:“太子养伤都有好几日了,期间您只去看了一次,还是哭着回来的,您是太子妃,以后再这样,算是怎么回事。”一次又一次,太子还不冷了心,刘嬷嬷真是比太子妃还要愁得慌。 “可是……我脚软。”沈玉琦也委屈,她自上次冬猎被皇上怒喝了一声,脚就软到现在,上次又见到太子冷着一张脸,她能不吓得哭吗? “不软!不软!嬷嬷给您揉揉。”刘嬷嬷苦口婆心,“您跟太子成亲都过了几个月了,到现在都还没能跟太子亲近,您不跟太子亲近,这短时间还好,时间长了,您肚子还没反应,到时候皇后追问起来,事情可就严重了。” “可是……” “而且太子有什么可怕的,还不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而且比许多人长得都俊多了,性格也温和,您到底在怕什么。”刘嬷嬷还在劝。 后厨外边,谢继宣却一眼似笑非笑地看向脸色铁青的太子,意有所指地轻声低喃:“臣弟还真没看出来,大哥都跟太子妃成亲这么久了,到现在还忍着当柳下惠。” 话刚说完,谢继宣就掩唇偷笑起来,连眉眼中都满是笑意。 太子殿下脸色很冷,却并没有进去打断太子妃的话,此时进去只会再让太子妃吓哭,他可不想让谢继宣再看一次笑话。 “闭嘴。” “臣弟可是关心大哥的身体。”谢继宣意有所指地瞄了一眼太子身下那处,突然凑近他耳边,“臣弟是担心,大哥放着家中美娇娘不喜欢,难不成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突如其来的热流冲入耳中,激得谢继安全身一个寒噤,凤眼微眯,满是薄怒,“谢继宣!” “臣弟在呢!” ... ... 第十八章 - 篡位帝王的重生 - 慕有枝 谢继宣一脸认真样,“大哥这么喜欢臣弟的名字,不妨直接唤臣弟敏之,这样听起来更亲近些。” 正在这时,后厨内太子妃与自家的嬷嬷谈话告一段落,就要出来了。 谢继宣眼神一闪,本来扶着太子的手一伸,直接揽住谢继安飞上了横梁,等太子妃一行离开后,才施施然地飞身一跃,抱着太子落了地。 谢继安双脚一站到地上,就伸手一挡,挥开了谢继宣。 没了谢继宣的支撑,谢继安的身体晃了两晃,才勉强站好,脸上却因为扯到胸口,而露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看着谢继宣很久,久到连谢继宣这么厚脸皮的人都有些不自在。 最后,谢继安却什么话也未说,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见太子这样,谢继宣摸了摸鼻子,嘴巴里轻佻地自喃,“啊啦!这回好像是真生气了。” 他面色如常,双眸却紧紧地盯着离去那人踉跄的脚步,眸色渐渐变深,嘴唇也轻轻抿了起来,然后抬脚,跟了上去。 谢继宣是真没想到,太子殿下这次生气,直接冷脸要将他撵出东宫。 可谢继宣是什么性格,脸皮厚得都能铺路,他一脸平常,反倒是谢继安病情加重了些,还又请了尚平之过来看了两趟。 重新开了方子,熬了药,谢继安连服了两剂,额头上的热才慢慢褪了下去。 这期间,太子殿下却是看也懒得看谢继宣一眼,就差没亲口说出“本宫不待见你,有多远滚多远去!” 谢继宣摸了摸鼻子,这次倒是有了点反省,私底下还问道罗衣,“本宫真这么不受人待见?” 罗衣可是妥妥的谢继宣的脑残粉,一脸正色地反对,“主子这么关心太子,太子只是太感动了,不知道怎么表达。” 谢继宣捏着下巴,双眼微眯,“本宫也这么觉得。” 当时,隐在树上的清风脚下一滑,差点都跌了下树,眼角抽抽地扶着树干,无语。 如此,又过了半个月,太子殿下的伤好了大半,谢继宣也没了理由继续赖在东宫不走,只得依依不舍地对太子说道:“如果大哥不舍,臣弟就再在东宫多留几日。” 再多留几天?谢继安嘴角直抽,冷眼就打断了他的话,快速说道:“不用了。” 谢继宣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 谢继安抿唇,缓了缓语气,“这段时间多谢皇弟照顾,不过为兄伤势大愈,就不再劳烦皇弟了。” 谢继宣挑眉,被人如此嫌弃,还真枉费了这大半个月的朝夕相处,敢情是拿他当洪水猛兽了。 他盯着谢继安看了许久,才突地笑了起来,拱手道:“既然大哥都如此说道,那臣弟就告辞了。” 现在视自己为洪水猛兽,总有一天他要让谢继安心甘情愿请他住进东宫去。 只是这么一想,谢继宣都不由自主地勾唇,心情十分愉悦。 谢继宣这一走,尚平之也跟着一同离开了,太子的伤口既然已快结痂,他再留在东宫不是大材小用吗?还不如跟着谢继宣一同离开,而且皇帝的身体经过这两个月的调理也好得七七八八。 两天前他就跟谢继宣说了,他要回去江南。 谢继宣没有同意,反而入宫禀明了老皇帝,让老皇帝挽留。 武帝身体才好了一点,哪能让尚平之离宫,多番挽留,最后还是谢继宣悄悄凑到尚平之耳边说了一句话,才让他神色郁郁地继续留在了皇宫。 眼下齐国太子已在进京的途中,尚平之还得继续留在皇宫,否则谢继宣才懒得搭理这个懒货加吃货。 尚平之心情不好,以他的武功偷溜出宫也并不是难事,但他却顾虑谢继宣在他耳边说的话,不得不安分地呆在太医院。 只是每次见到谢继宣都没有好脸色。 谢继宣倒是不在意,反倒是被正巧身体稍有不适的大公主谢炎姝给看见了。 等尚平之帮她把完脉,脸色冷淡地开了药后,一脸稀奇地拉了她三皇兄,边走边问,“三哥,你惹到尚神医了?” 谢继宣挑挑眉,瞄了一眼被拉住的左手,再移眼看向左侧一脸甜笑的谢炎姝,“你什么时候有胃痛的毛病了?” “啊!还不是这段时间紧张的。”谢炎姝一下就被转移了注意力,让采若离远一点,才垫脚,悄悄凑近谢继宣说道:“我悄悄跟你说,三哥可不许告诉别人。” 谢继宣淡笑,跟谢炎姝接触久了,他倒是慢慢喜欢上了这位开朗聪慧的大公主了,喜欢到都不太想促使牟越迎娶谢炎姝。倒不是担心谢炎姝远离故国会受委屈,而是觉得如果这位大公主生活在身边,一定会多出许多趣味。 简言而之,想法再怎么变化,谢继宣还是只会先想到自己。 谢炎姝偏着头,朝谢继宣摆手,让他附耳过来。 谢继宣附耳过来,才听她小声地说:“我瞒着母后跟大哥他们,在准备嫁衣,这段时间太紧张了,才会总是胃痛。” “你亲自准备嫁衣?”谢继宣思绪翩迁,倒是真没有想到。 眼下老皇帝都还没定论,齐国太子还没入京,太子不赞同大公主嫁入齐国。 有这么多的先决条件,作为当事人的谢炎姝竟然在瞒着所有人准备嫁衣? 这真是……太……出乎谢继宣的意料了。 “嗯!”仿佛没有看见谢继宣的惊诧,谢炎姝一脸认真,“我从回宫后就开始准备了,都绣了快两个月了,眼下齐国的人都快进京了,嫁衣都还差那么一丁点。三哥!” 谢继宣看她。 “你帮妹妹一个忙呗!”谢炎姝一脸讨好。 谢继宣打断她,“连齐国的人都还没到,你这么早准备嫁衣干什么。”他是真的很好奇,她是怎么想的。 “三哥难道不觉得到最后,就算大哥跟父皇反对,其实嫁入齐国,我依旧是最好的人选吗?既然到最后,嫁入齐国的那个人还是我。既然都知道以后要嫁过去了,还不准我提前亲自准备嫁衣吗?” 义正言辞的话,打得谢继宣是脑袋一懵,都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 再次想到上一世,就是眼前的小女子撺掇着牟越跟他打了长达三年的战争,又觉得也不太难接受她会瞒着众人提早赶制嫁衣的事了,还找到了他头上帮忙? “三哥!”她眨眨眼,卷翘的睫毛如蝴蝶翅膀扑翅着。 谢继宣摇头失笑,“既然都找到三哥头上了,说吧!” “小妹想请三哥帮忙偷偷地请十来位厉害的绣娘到你京中的别院,到时候帮小妹给嫁衣收一下尾。”其实不止是收一下尾,不过谢炎姝可不承认是自己绣工不好。 谢继宣挑眉,似笑非笑地看她。 “三哥你答应了啊!我这就回去拿嫁衣。”被看得极不自在的谢炎姝,唤了采若,就跳脚地离开了。 谢继宣看着小丫头手足脚乱的背影,不由得失笑连连。 谢炎姝回了寝宫,才拍着胸口道:“真是羞死我了。” 采若关上门,帮她家公主拿出只绣了一小半的大红嫁衣,若是细看,还真是偷针漏线,破绽百出。真在出嫁当天穿上,还不得贻笑大方。 “公主,您真让三皇子帮忙啊!”采若苦着脸,明明公主与太子殿下一母同胞,怎么能亲近明显跟太子殿下不合的三皇子呢! “当然了!”她一边拿过嫁衣,一边指挥采若拿东西过来好包住,一定得包得严严实实,可不能让人看见里面装的东西。 采若翘嘴,手上明显不配合,“可是您怎能撇开太子殿下,找别人帮忙呢!” “什么别人,以后不准乱说。”谢炎姝自己动手,手上忙的不亦说乎,等都包好了,抬眼看心腹侍女还不理解,就多说了两句,“难不成你觉得我把嫁衣拿给大哥,大哥会帮我找绣娘?” 怎么可能!太子殿下肯定冷着脸都要把公主还没绣完的嫁衣给扔了。 “那不就得了!”采若的脸上一目了然,谢炎姝撑着双手坐在床沿,招手让她过来,“采若,你觉得三哥跟大哥的关系怎么样?” 采若想了想,“不好。” “怎么个不好法?”谢炎姝继续问道。 采若皱眉,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若说太子与三皇子有什么明显的争斗,细细数来,采若还真没发现。但是,想到三皇子的性格,再去想太子的性格,她还就是觉得他们的关系不好。 见侍女说不出来,谢炎姝帮她说道:“其实以前我也觉得他们的关系不好,虽然明面上都十分和气,但是私底下却针锋相对,互相打击。就在这次冬猎前,我都是这么想的。” 见采若不解,谢炎姝仰头倒在床褥上,像是自语,“这次大哥受伤命悬一线,我避开众人,偷偷把过脉的,脉相虚浮,若救治不当,只怕是……” 谢炎姝双眼飘忽,又回想到那日,三皇子抱着重伤的太子回营。 当时她陪着母后站在账外,感觉到母后手掌不自觉地潮湿,她的心也像被一根线提着,魂然没有依托。 待到尚平之救治完,说是并无大碍,只待修养数月。当时母后听完就离开了,但她却不信,进去后偷偷地给大哥把了脉,那脉象可不是尚平之所说的“并无大碍”的脉相。 她心情沉重,却不敢声张,本想暗自调配药物,虽然不能让大哥完全康复,但少受些折磨却也是好的。 没有任何人知道,堂堂的一国公主,会擅于医术,更没人知道她谢炎姝去苍澜山为的不止是祈福父皇康健,而是去请暂时寄宿于苍澜山的秦仓大师入京为皇帝看病。 但秦仓大师因为重病,并不能经受住长途跋涉,只是收她为徒,传授医术。那时武帝虽病,但并无生命之忧,秦炎姝答应下来,以祈福名义,呆于苍澜山一年之久。 一年后,秦仓大师病故,京中也来信,她这才起身回了京中。 她一年所学医术虽短,把脉却深得秦仓大师精髓。 当时所有人都离开,账中只留了三皇子一人照顾,谢炎姝心神不宁地一宿未睡,第二日一早,就前往查看,再次把脉,却感觉脉象生机勃勃。 尚平之既有这般医术,她昨日把脉就不会是那种“将死”的脉象,所以大哥其实是谢继宣救下的? 当时的谢炎姝并不敢相信,直到这次,三皇子接连半个月呆在东宫,太子日益渐好。她偷偷把脉,大哥竟已好了大半,而且身体还未留下任何暗创。 至此,谢炎姝才完全相信,她这位三哥其实对大哥并无杀心,反倒是颇有些好感。 还好谢继宣不知道谢炎姝的一番脑补,否则还真得大笑三声。 他只是不能看着谢继安死在别人的手里。或者,如果有人问道,谢继宣会这般回答。 ... ... 第十九章 - 篡位帝王的重生 - 慕有枝 齐国太子来到湘国时已又是半月以后,此时正值年关,宫中里里外外张灯结彩,齐国来访,倒是赶上了好时候。 齐国此番派了太子过来,倒是体现了一番诚意,而且在朝堂之上,只观这位齐国太子一番仪表堂堂,头上戴着紫金冠,倒是并无传言的那么狠辣狂放,反倒是略显风流洒脱。 武帝先在朝堂上与齐国来使好一阵悦目畅谈,更是准备在今晚宴请齐国太子一行人。 谢继安的脸色却并不好看,下朝之后,就面无表情地准备离开。 却在离开前,被那齐国太子身边的护卫给拦了下来。 就在此时,从谢继安身后出冲出了两名宫侍,挡在太子面前,对他们怒目而视。 谢继安却淡然地看向齐国太子,挥手让宫侍退开,一脸平静,“牟太子有何要事?” 牟越大步上前,目光逡巡地看了谢继安好半晌,最后嗤笑一声,声音略带狂放,“你就是太子谢继安?” 虽是问话,他的语气却很肯定。 “大胆!”牟越话音刚落,宫侍就冲了过去,可牟越的护卫也不是吃素的,两人上前,就将宫侍给拦了下来。 两方剑拔弩张,在太和殿门前,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 谢继安凤眼一眯,危险地看了怡然自得的牟太子一眼,挥退宫侍,张开双眼看他:“牟太子有何指教?” 牟越也挥了挥手,让护卫退下,上前两步,“指教倒不敢,只是从三皇子口中听说了些太子殿下的风彩,想趁此机会认认人。”其实认人是假,挑拨离间倒是真的。 这话说得有意思极了,还好朝臣下朝后陆陆续续都先行离开,走得迟的,也距离他们有点远,否则光凭这几句对话,脑子里都能编排出一二三来。 齐国太子竟好似与三皇子私交甚密? 谢继安眸光一闪,面上却是平静之色,“牟太子既然与三皇弟私交甚密,那本宫回去一定告知三皇弟记得出宫好生看望太子一番。本宫现在还有要事,就先行离开了。” 话毕,就见谢继安一脸淡然地离去,留下牟越血性地摸了一下下颚,这湘国的两位皇子,性情真是各不相同。 脑中不由自主地闪现而过谢继宣那张俊脸,牟越冷冷一笑,就是不知这位湘国太子与那位胆大包天的三皇子相比,又是谁略胜一筹。 离开的谢继安心中其实并不如外表看起来的那么平静。 这次齐国来访,以牟越为代表,身边护卫二十人,竟无其余任何一位齐国皇子参加。 他想到前段时间奏请父皇给齐襄王的发信,以及后来探子捎回来的消息,都道齐国过来的人会有另外一位皇子牟耀。可今日朝会上,齐国竟只出现了牟越一人,谢继安的心情就怎么都好不起来。 谢继安还没走出太和殿多远,远远的就看到谢继宣站在假山处的柳树旁,心情更是神烦。 “殿下。” 前面,青杨显然也看到了远处的三皇子,先行停下脚步,回头请示自家主子。 说来,青杨跟着太子殿下也有些日子了,他脑子机灵,早在三皇子呆在东宫的半个多月就看十分清楚,自家主子是极不待见三皇子,可三皇子就跟感觉不到似的,上赶着给他家主子添堵。 这本来也没什么,可就是苦了他们这帮子下人跟着遭罪,东宫在三皇子这位煞神住进后,半月不到,宫女都换下了两批,无一不是受这两位主子的鱼池之殃。 他虽然没能被换下去,可心脏却是天天受刺激。 谢继安薄唇一抿,停脚,侧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大公主寝殿。” 真是连看一眼都觉得神烦。 青杨面色一苦,急忙跑到前面带路,心中却并不觉得以三皇子的性格,会直接让主子离开,三皇子摆明了是专程站在那里等太子殿下下朝的。 果真,还没走两步,身后就传来三皇子清悦的嗓音,“大哥这是看见臣弟就跑?” 话音刚落,就见一道冷风袭过,青杨差点被三皇子飞掠而过的身形扇飞,晃了晃身子,脚下刚站稳,就看见三皇子一脸淡笑地拦住了他家太子殿下。 他今天穿了一件紫色劲装,外披一件白色大麾,纯黑的发丝被一顶小银冠束着,整个人在冰雪天中显得丰神俊朗。与同样生而高贵、神情温雅的太子殿下站在一起,和谐得仿佛一副美画。 可惜两人之间的气氛却冷得人直想打哆嗦。 “大哥这躲人的工夫日益见涨呐!明明都看见臣弟了,还能转身就走。”谢继宣笑盈盈的,自从他被“撵”出了东宫后,太子殿下躲他躲得可勤了,有时候面对面都能当他不存在。 认真算起来,他还是谢继安的救命恩人呢!有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谢继宣想想都觉得心中不爽,特别是在接连在谢继安面前吃了好几回闭门羹后,这股子不爽就愈发明显,不好控制。 谢继安以不变应万变,退后一步,距离谢继宣足有一尺远,才脸色淡然地回道:“皇弟有事?” 这语气! 谢继宣挑眉,这是还在生气?他还真没料到,一次无意的偷听,会让他这位大哥生气这么久。果然是男人的尊严不容冒犯吗? “难不成臣弟就不能关心关心大哥的伤势吗?” 谢继安面色一缓,经过一个多月的修养,他胸口的伤势大好,尚平之所说的副作用也从未发作过,想来其中也有谢继宣的功劳。想到在木兰围场,若不是谢继宣及时背他回营,只怕现在他都没命站在这里,郁郁了半个月的心情,不由得慢慢开解。 怪只怪他自己娶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太子妃,才会让别人看了笑话。 可是这个别人不是其他人,而是谢继宣这个糟心货,谢继安再怎么样,也还是无法释怀,接连半个月都不想看谢继宣的脸,更别提当事人太子妃了。他也直接将太子妃冷落了大半个月,一眼未见。虽然太子妃反而会因由而松下一口气。 想到这里,眼见着太子殿下的心情又要乌云密布,就被谢继宣打断思绪,“或许大哥此时愁眉不展是因为齐国来访的事情?”才会迁怒到对他视而不见? 虽然不是这个原因,但是这话却反倒提醒了谢继安。知道谢继宣手伸得长,连齐国的太子都能勾搭上,但还是略有些心情不爽,该怎么破? 犹豫了许久,最后谢继安还是问道:“你什么时候与齐国太子相熟了?”话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双唇抿得紧紧的。 “齐国太子。”谢继宣似是深思,“牟越吗?” 难不成还有别人!简直明知故问,故弄玄虚。太子殿下冷冷看他。 “臣弟这不是没想起来吗?”谢继宣解释道,刚要说话,就看了一旁的青杨一眼示意太子殿下赶人。 “青杨。” 太子殿下才刚唤他的名字,青杨就知趣地走了十丈远,主动为主子把风,不过心里的小人却在呐喊,他是不是又发现了太子跟三皇子之间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了? 见青杨走远了,谢继宣才好似慢慢回想般地说道:“好像是两个月前,这位齐国太子偷偷摸进京,被臣弟给绑了,才认识的吧!” 什么?还有这么一回事?他怎么完全不知道。 谢继安心下一惊,看向谢继宣的眼神就更加复杂了。 “你当时绑了齐国太子?”谢继安语气干涩。 “齐国太子?”谢继宣语气恶劣,“大哥不会觉得臣弟应该将齐国太子请为座上宾,好生招待吧!” 谢继安脸色一僵,让谢继宣联想到上一世,这位太子殿下对待齐国太子的态度,可不就是将牟越奉为座上宾吗? 见此,谢继宣恶意地一笑,继续说道:“臣弟可不是大哥,对于送上门来的肥羊,不宰白不宰,你说是吗?” 谢继安脸色一沉,总觉得他这位三皇弟是竟有所指。 “你既然将牟越绑了,怎么最后将他给放了?”就不怕被反咬一口?谢继安到底还是想知道,于是问道。 那牟越既然能被谢继宣绑了,定然是单枪匹马引人耳目来的湘国,就算直接被杀了,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如果那时候牟越就被杀了,还让太子殿下少了好些麻烦。 “大哥觉得牟越死了对臣弟有什么好处?”谢继宣笑眯眯地反问他。 谢继安眯眼,并未回答。 谢继宣仿佛也没想得到任何回答,而继续说道:“反倒是这位齐国太子活着回到齐国,反而……”他给了太子殿下一个“你懂的”表情。 太子殿下面无表情地看了挤眉弄眼的谢继宣一眼,“皇弟倒是坦白。”什么都敢说,是完全当他这个太子是死人么? “臣弟在等大哥撬墙角呢!”谢继宣妖孽一笑,凑近谢继安的左耳轻声低喃,“大哥敢吗?” 谢继安连忙又后退两步,面带警惕地瞪他,就差没说“离我远点”了。 谢继宣又是一阵大笑,转身就要走,却在半路停下,仿佛像是想到什么,回头对他说道:“对了,臣弟突然想到,当时臣弟将那位齐国太子绑住,还让他答应了一件事。” 谢继安顿觉不好,“是什么事?” ... ... 第二十章 - 篡位帝王的重生 - 慕有枝 寒风吹袭,谢继宣恶劣地勾唇一笑,“臣弟跟齐国太子建议,迎娶我国大公主谢炎姝。” 他一字一句故意说得极慢,果然看到太子殿下脸色铁青,恨不能吃了他的模样。 刷完存在感了,谢继宣可不打算再留下来,赶紧就开溜了。要知道他这次大冷的天等在这里,要不是为了刺激刺激太子殿下,顺便告诉他这点儿事情,早呆在寝宫里休息了。敢接连半个月让他吃闭门羹,还不准他反击反击? 谢继宣运用轻功,边走边笑,心情不可谓不愉快。 三皇子愉快了,太子殿下可就不愉快了。 青杨小心翼翼地走过来。 “殿下。” 谢继安沉吟,“还是去大公主那里。” 他这段时间被谢继宣也锻炼了出来,情绪很快就平和了,反而狐疑他这位三皇弟不安好心。 谢继宣既然私下与那齐国太子有旧,还如此大方地告诉自己,更是早在两月前就私下与齐国太子达下协议,想娶他湘国大公主吗? 其实换一个想法,若是谢炎姝嫁给了牟越,倒是对他以后多有助益。 牟越此次既然能撇下本该同行的牟耀,单独代表了齐国过来,就已说明了此人的本事。眼下齐襄王沉溺女色,齐国数位皇子,能拿得出手的到底还是这位齐国太子。谢继安可没忘记前两年,这位齐国太子主战时,还大败了他湘国的沈大将军。 只是此人性情还不能确定,是否真如探子所言那般不堪入目。 经由刚刚谢继宣的一番话,谢继安倒是思维活络,觉得自己倒是不用急着一竿子打死,可以趁机接触接触这位齐国太子。 就在太子殿下改变心意,打算近距离接触一下那位齐国太子之时,宫中武帝下朝后,也从耳目中快速地听说了太子与齐国来使略起争执之事。 他摆了摆手,倒是对一句话十分在意,“你说那齐国太子口中声称认识三皇子。可有听错?” 暗一跪在地上,回道:“属下听得清清楚楚,齐国太子话中之意正是如此。” 谢玄大病初愈,瘦削的脸上双眸认亮惊人,“太子有何反应。” “太子殿下脸上并无甚反应,而是直接离开了。” 暗一说完,就见武帝摆了摆手,他垂下眸光,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正阳宫中。 谢玄眸光却变幻莫测,他本以为他这位三皇子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却原来不知不觉竟然脱离了掌控。这让谢玄很是不悦,又有一种隐蔽的欣慰感。到底都是他的儿子,他虽然偏心太子,但谢继宣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这些小动作,还是让谢玄略感欣慰。 但三皇子如此奋进,随后就让谢玄开始担心起了太子。 他这个大儿子性情善良仁厚,没人将他逼到极致,使出的手段都破绽百出,让他不忍直视。除了这一点,他还有些担心两个月前刺杀的幕后黑手,会不会趁机卷土重来。 这担心在武帝接连出动暗卫查了两个月都没能查出丝毫线索,就能看出端倪。那贼子实在狡猾,扫尾扫得极其干净,唯一可能的知情者小柳子也直接自戕身亡。调查陷入僵局,让武帝陷入了被动。 谢玄的这些苦恼,倒是让谢继宣在这两个多月的调查有了些长进,或者说,他通过射伤太子的箭头上,发现了蛛丝马迹,只是那也只是他一时的灵光闪现。 谢继宣并没有过多追究,而是在晚宴前去拜访了齐国太子。 他刚才既然敢在谢继安面前坦言,那老皇帝想知道他跟那位齐国太子的关系也就不远了,既如此,他不如现下直接前往齐国太子住处,晚宴也跟着一同参加。 想必到时候老皇帝也没什么话说,他也能借着与齐国太子的私交而从旁间接地接触政事。目前正是两国邦交期间,老皇帝日防夜防,也不会在他国面前失了礼仪,会答应下来他的请旨接待齐国外宾。 只要让他插足礼部,就算到时候牟越一行人离开,老皇帝想让他退出前朝,却也是不太可能的事了。 谢继宣双眼微眯,从清风处听到了齐国太子的下榻处,脸上并无意外之色,只垂眼整了整衣冠,一脸笑容地朝四方馆走去。 这四方馆一直作为湘国接待他国使臣的地方,位于京城驿馆不远的四方街。 这四方街也算得上是京城的繁华之地,白天黑夜各有特色,街道两边井然有序的各种商铺、酒楼,生意都极好。谢继宣单独一人来到四方馆时,牟越一行人正好整理完行装,见了他走进四方馆,牟越的手下一脸警戒,拔刀相向。 “什么人?” 谢继宣挑眉,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走前两步,淡笑道:“齐国太子在我湘国都城还兵刃相见,这可不大好吧!” 他走上前,只见右手轻轻一伸,看似轻意地夹住了面前的刀锋,却让对方完全无法挣脱。 这功力简直不像个皇子,反倒是个江湖中人。 “太子。”那手下脸色涨红,却抽不回刀柄,只得转头求助于他家主子。 牟越眼神一寒,时隔两月光景,再次看见这位三皇子,他的心情十分复杂。 他看了一眼淡笑的三皇子,才对手下说道:“你先退下。” “可是……”那手下一脸涨红,看着被夹得死紧的刀峰,使了浑身解数都拔不出来。== “三皇子可否放手。”牟越一脸冷色地对谢继宣说道。 谢继宣嗤笑,两指轻轻一松,就见那人踉跄后退了两步,刚站稳,就一脸菜色地退了下去。 谢继宣的武功,可见一斑。 牟越心思转动,那次被绑他还只当这位三皇子有位武功高强的侍卫,想不到他本人的武功,只怕是比他那位手下都要强上许多。 “本宫一听说消息,大老远地从宫中出来,怎么,太子不请在下进去坐下说话?”谢继宣眼神肆意,刚夹住刀峰的右手指细细摩挲,仿佛还能感觉到刀身残留下的清微冷意。 牟越似有所思,将谢继宣请进屋内,摈退左右,才一脸正色地看向他。 谢继宣却怡然自得地品了口茶,神情享受,“这回礼部倒是想得周到,这东方美人都舍得往这里送,想必心里对齐国的来访也是十分重视。” 礼部那些文臣可跟武将不同,齐国与湘国连年征战,好不容易有了一次缓和的机会,他们可也算是用尽了心力,将这四方馆布置得十分妥帖,一进馆内,就能感觉到炭火烧的极旺,屋外的寒冷顿时去了八分。 牟越却没有谢继宣的闲情逸致,嗓音极冲地就打断他,“少在这儿唧唧歪歪,有话直说。”这位三皇子明显是无利不起早,他们前脚才从宫里出来,他后脚就跟了来,这动作神速的。 如果不是知道这人武力值破表,牟越都想直接嘲讽回去。 谢继宣放下茶杯,看着性急的牟越,一脸笑意,“太子慌什么,你要借的三万兵力还没到手,对于同盟誓友就开始冷眼相对了?” 说到三万兵力,牟越脸色和缓了一些,原本还对这位三皇子的些许信任,却因这次来访所见而大打折扣。 “你真有本事借调我三万兵力?”牟越怀疑,一个连朝政都未被允许参加的人,会有这种能力? 是的,若说是还未来到湘国之前,牟越还真对这位湘国三皇子充满期待,觉得他手段莫测。可若真是本事了得,怎么却连朝政都不未能得以参加,反倒是湘国的太子在朝中极有威信。 只进宫觐见了一次,牟越就抓住了谢继宣当前的困境。 但谢继宣却未恼,反而淡淡一笑,“齐国太子想借调三万兵力,不如试试联系联系太子,他的太子妃乃是我国的大将军沈熙,你要不要试试与太子结盟看看,你那三万兵力可能凑齐?或者说,凑齐后,到时候会否听你指挥。” 说完,谢继宣似笑非笑地瞄了面色一沉的齐国太子一眼,“想必齐国太子应该不会不认识湘国的沈大将军吧!” 牟越又不是没脑子,自然知道要从沈大将军手中得到支持俨然白日做梦,那沈熙杀死了他齐国多少将领,他巴不得他齐国内乱,怎么可能还帮他一把。 可是…… “三皇子既然也并没有能力,还想与本王结盟?” 会不会太天真了! 谢继宣胸有成竹地淡笑,“难道牟太子还有其他的选择?”他又一笑,似是想到什么,“而且本宫什么时候说过想与太子结盟来着?” 牟越脸色一沉,眼露杀机,“你敢戏耍本王!” 既然不想与他结盟,那为何两个月会秘密绑了他,还跟他要让他娶湘国大公主,更派人一路护送? 谢继宣失笑摇头,恶劣地轻语,“如果本宫说,当时发现牟太子竟然秘密潜入我国,一时性起,想测试一下能将沈大将军打败的人到底有多少本事?”他微顿,“牟太子会不会想立刻杀了本宫?” 牟越明显想到那时自己狼狈回国的景象,灵光一闪,竟然脱口而出,“本王的消息是你泄露出去的?” “啪――啪――啪――” 谢继宣拍掌,一脸表扬,“真聪明!的确是本宫手笔,当时本宫还怕牟太子撑不回齐国,才派了清风跟着。” 牟越脸色铁青,任谁被这么玩弄于鼓掌之中,也淡定不下来。 “三皇子还真是诚实。”咬牙切齿。 “本宫一向对人坦陈,眼下改变心意,觉得大公主这个妹妹还是留下来陪着本宫为好,我们协议作废,自然也要一一跟太子陈清才对。” 他的话前后矛盾,此时气得脑门冒烟的牟越却没有发现,而是面带冷冽之色地盯着谢继宣,“三皇子真当本王大度,你说不让娶,本王就真不能娶了?”他还就跟谢继宣坳上了,这个大公主,他还非娶不可了。 “哦!牟太子这是决定要跟本宫作对了?”谢继宣似笑非笑,心中的小人却在跳舞,觉得自己真是作死的好手。 ... ... 第二十一章 - 篡位帝王的重生 - 慕有枝 的确是作死的好手,不止坑别人,还坑自己。 谢继宣见短暂的盟友就这么飞了,心里一点都不失落,反倒还有点小开心。 “三皇子如此朝令夕改,暗下敌手。难不成三皇子还要本王和颜悦色?”他真没见过像谢继宣这么蛇经病的人,上一秒还和颜悦色,下一秒就翻脸无情。 翻书都没他翻脸的时间快。 “太子怎么这么说呢!本宫不是还派了清风一路跟着保护太子的安全吗?”谢继宣一脸无辜。 牟越却要吐血。 如果谢继安在这里,一定也会为这位齐国太子掬一把同情之泪,可算是有人体会到他的苦处了。有时候谢继宣那张嘴,真能把人给逼疯了。 “而且本宫虽言不想大公主外嫁,却并没有命令牟太子不迎娶大公主的意思。难不成,牟太子还能听从本宫的命令?”让你娶谁就娶谁? 谢继宣的言下之意,牟越听懂了,脸上的青色就没消下去过。 “而且此行,本宫还得仰仗牟太子帮忙。”谢继宣一脸的笑意,却让牟越看得背脊生寒。 “你想做什么。”他都快被谢继宣搞疯了。 “想必本宫此时站在这里,外人都会知道齐国太子与本宫私交甚密,为了促进两国邦交,朝中大臣也定然会向皇上申禀让本宫作为代表好生款待,晚宴的时候还希望太子的脸色好看一些,可不要让别人看出端倪,认为齐国并无讲合的意识,那就不好了。” 牟越表情都快木了,先前被气昏的脑筋也活络过来,冷笑道:“难道不是三皇子想借本王在朝廷上立足吗?” 谢继宣一脸惊诧,“牟太子才想到吗?” 牟越真想胖揍一脸嚣张的谢继宣一顿。 可能是牟越眼神中的怒意太热腾,谢继宣还作死地反问他道:“就算牟太子知道本宫想踩着你上位,你能拒绝吗?或者牟太子想现在就命令属下将本宫给架出去?” 牟越手指发痒,咬牙切齿样。他此行为的就是和平两国战事,现在将传言与他私交甚好的三皇子架出去? 牟越只想呵呵…… 谢继宣满意了,他就是要让牟越即使心有不甘,还得对他言听计从。 这种作死的行为,不得不提一下,也是谢继宣上一世当上皇帝之后养成的恶趣味。 别人不开心,他就开心。 他不开心,同样也要让别人更加不开心。 齐国太子牟越满肚子怒气,最后还是全部忍下,夜色刚落,就与三皇子谢继宣一同再进皇宫,参与夜宴。 这次夜宴,不仅仅是庆祝齐国来使,正逢年底国宴盛事,所以朝中文武大臣,后宫妃嫔都有参加,目的也在齐国面前张扬他湘国泱泱大国的气度与人才济济。 皇帝坐于首位,因太后多年前就隐居后宫佛堂礼佛,故而并未参加国宴。从右侧顺数下来,分别坐着皇后娘娘、温贵妃、肖贵妃以及再下面的其他妃嫔;而左侧对比皇后娘娘坐得稍微下面一些的则是颇受圣宠的湘贵妃娘娘,也正是谢继宣的母妃。 谢继宣引领齐国太子坐于贵宾席位上时,双眼往他母妃方向一扫,就正对着湘贵妃传递过来的担忧眼神,不由淡笑地轻轻点头。再不着痕迹地四处一扫,就看清楚了此时宫殿里大臣们的分布情况,唇角不由得微微一勾。 太子身边分别围着太傅晏蔚、太子少傅裴濂、右侍郎同时也是太子侍读的司诏。 底下大臣大将军沈熙单独坐一处喝酒,下侧紧挨着一个严谨的年轻人,是个新面孔,谢继宣想了半天,才想到,这人应该是沈大将军的得力助手,许昶泉。 还有左丞相蔡尹、右丞相汪宸。 以及朝中其余大臣,像是礼部侍郎、尚书大人等等。 这次宴会,他湘国的文武大臣还真是全都齐活了,要是碰上刺客来袭,随便杀两个人,也能让朝廷大乱上一场了。谢继宣玩味地笑了笑。 看得一旁的齐国太子双眼一寒,不知道这个蛇精病又想算计谁了。从酒宴一切始神经就一直紧绷着,却直到宴会过半,身边的三皇子都安份得很。 牟越刚要松口气,就感觉身边的人站了起来,脸色顿时僵住,就听得谢继宣那低缓的嗓音朝首座的皇帝请旨道。 “启禀父皇,儿臣与齐国太子一见如故,恳请父皇允许儿臣代表我湘国款待齐国来使。” 大殿中央,歌舞还在继续,武帝的面部平静,也让人看不出深浅,右侍郎邱丁泽却开口阻止道:“皇上,三皇子此举并不妥当。” 哪里不妥当?满朝文武大臣心中都十分清楚,三皇子谢继宣虽是皇帝最宠爱的一位皇子,但却并未被允许参与朝政。接待外使乃是礼部的职责,三皇子却在大殿之上明晃晃地请旨,这并不符合规定。 可其他大臣却不像邱丁泽这么直白,不会看人脸色。想到皇帝一直都十分看重这位三皇子,礼部尚书冯祥出列缓缓说道:“三皇子已过冠礼之年,也到了出宫建府的年龄,陛下何不委以重任,让三皇子进入礼部。”自然就能招待外使。 而且三皇子既然与齐国太子私交甚好,这岂非一举两得。 谢玄神色莫测,直视充满野心的谢继宣。 他这个三皇子倒是会抓住时机,在齐国太子面前,说出这种话来,分明是故意而为。想借机出宫自立更生?真是打得好响一把算盘。 谢玄能当这么久的皇帝,哪能查觉不出他这位三皇子一直想取代太子的地位。只是以前一直都小打小闹,像这样一出手就想插足前朝,倒还是第一次,而这第一次,在明显与三皇子私交甚好的齐国太子面前,他还不能直接了当地拒绝。 皇帝没说话,这在谢继宣的意料之中,他顿时面色一变,十分凄苦地对皇帝说道:“难道父皇是不相信儿臣?儿臣长到如今这般年龄还是一无所成,虽然连大哥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但还是希望能为父皇做些实事,也好过虚度光阴。” 妈蛋! 谢继宣这话一出,让知道他本来面目的两位太子都背脊一寒,鸡皮疙瘩满地,还不能当面揭穿他,脸色都十分不好看。 可谢玄不知道啊!他非但不知道,还被谢继宣的话勾出了一点内疚,谢继宣几乎一直被他禁在宫中怎么可能有长进? 要说武帝虽然一直想让谢继宣当太子的试金石,却又十分矛盾地将他捧杀,以不造成太子的危险。他这么前后矛盾的行事,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清楚那被早已模糊了的真正目的。 眼下谢继宣既然主动在他面前亮出了爪牙,行事也越来越有谋划,倒是让谢玄有些犹豫,想给他一次机会。皇位这条荆棘之路,都是在不停的拼杀中才能坐稳的,他此时给了谢继宣一飞冲天的机会,也能看看太子的应对之策。 所以谢玄略作沉吟,也就准备答应三皇子所求。 太子少傅裴濂察言观色,在谢玄说话前,恭敬地说道:“臣也赞同三皇子入礼部,只是出宫建府之事,却是太过仓促,还需长时间准备。” 谢继宣回以一笑,语气感谢,“多谢裴大人关心,本宫在京中早就看好了一处宅邸,本想着出宫游玩时作为暂时的下榻之处,早就准备妥当,只需到时候挂上牌匾就行了。” 在场所有人,都脸冒黑线地扫了一眼急不可耐的三皇子,十分无语。 裴少傅语气微僵,继续上禀陛下,说道:“三皇子初入礼部,接待外使之事,不妨让太子殿下从旁协助三皇子,以免出现不必要的纰漏。” 谢玄点头,“有理。”正要说话,就被底下的三皇子打断。 “裴大人怎么能这么说话呢!”谢继宣一脸不满,大步穿行而过大殿中央,走到谢继安面前,对着一脸淡然的太子殿下就行了一个大礼,转而对上方的谢玄说道,“儿臣初入礼部,怎能让大哥从旁协助,就算该协助,也该是儿臣向大哥学习,主次之分,却是应该先搞清楚才对。” 谢继宣一番谦虚有礼的行为,很是博得了在场大臣的赞赏,觉得三皇子也不像传闻那般不学无术,反倒是友爱兄长,虽也有些张扬,但三皇子嘛,的确是有张扬的本钱。 谢继宣那一拜,却让谢继安打心眼里升上一股冲动,想撕烂眼前谢继宣装模作样的脸。 谢玄也略感欣慰,主动问道谢继安,“太子觉得如何?” 谢继宣压下跃跃欲试的冲动,嗓音平稳,“儿臣定当协助好三皇弟。” “嗯!”谢玄点头,看向齐国太子牟越,笑道:“那朕就派朕的两个儿子好生招待牟太子了,牟太子有什么要求都可以直接跟朕的这两个儿子说。” 牟越起身,分别看了谢玄的两个儿子一眼,特别是看到谢继宣时,嘴角不由自主地一抽,嗓音干瘪地回道:“本王就多谢武帝的美意了。” 谢玄一笑,此事一过,歌舞又换了一批,宴会继续开展。 只是谢继宣却没有回他的座位上,而是挤开了司诏,挨着谢继安就坐下了。 几案之下,谢继安的手还被谢继宣紧紧地握住,捏了捏。 “刚刚大哥说要协助好臣弟时,臣弟真是十分感动。”谢继宣笑眯眯地说道。 “你先放手。”谢继安挣脱两下,挣脱不下,只得压低了嗓音对谢继安一脸假笑。 “为什么要放手,臣弟十分感谢大哥,只是想跟大哥亲近亲近,这样也不许吗?”谢继宣一脸无辜,可怜地看着太子殿下。 谢继安早知道这人脸皮厚,只能压下心中愤怒,右手端杯,豪迈地饮下一杯酒。 ... ... 第二十二章 (改) - 篡位帝王的重生 - 慕有枝 谢继宣是没人搭理就会消停的性格吗? 很明显不是。 谢继安不搭理他,一杯接一杯地饮酒,俊雅的脸上红云密布,凤眼微眯,竟带了一丝媚色。 “大哥可真是秀色可餐,让臣弟看了都勃然心动。”谢继宣离他很近,几案下的手穿过了华丽的衣袖,握住了谢继安的手指,温热柔滑,可不是比女人的皮肤都还要细嫩得多? “三皇弟慎言。”谢继安恼怒,凤眼中冷光一闪,瞥了他一眼。 这一眼在谢继宣的眼中,却像是炸开了一朵花,心跳都慢了一拍。 眼前的太子殿下面颊绯红,双眉微皱,凤眼微眯的模样,像极了一只优雅的猎豹,更因为喝多了酒,神色微薰,十分引人注目。 “呵呵……”谢继宣神色微怔,就回缓过来,握着对方的手指,继续轻佻地在他手上画圈圈,双眼调笑。 “三皇弟你!”谢继安脸色一沉,趁机将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就突兀地站了起来。 太子这一突兀的举动,引得上位的谢玄都侧目而视。 被那么多人看着,谢继安脸憋得绯红。 谢继宣却不紧不慢地起身,对皇帝告罪道:“都怪儿臣贪杯,劝大哥也喝了不少酒,还请父皇允许,让儿臣护送大哥回宫,以作赔罪。” 谢玄离得有点远,只能远远看着相处融洽的两人,太子突然站了起来,而且面色红晕,谢继宣这么一说,倒也没有生疑,点头答应了下来。 谢继安嘴唇一抿,却拒绝道:“本宫让司诏护送就行了,臣弟还是留下来再陪一会儿齐国太子,儿臣只是多喝了几杯,并无甚大碍。” “也好。敏之就留下来陪牟太子,司诏,你先送太子回宫。”谢玄发言。 谢继安连忙就告退,“那儿臣就先行告退了。” 太子跟司诏一离开,谢继宣虽是一脸笑意地回了座位,但原本还算愉悦的心情却消散了不少,特别是在看到谢继安竟然将手搭在司诏的肩上。谢继安对自己避之唯恐不及,却对司诏那个侍读信赖有佳。怎么想,心里都十分的不爽快。 他一不爽快,就想折腾别人。 正好,牟越一脸嘲笑地看过来,谢继宣唇角一扬,声音十分轻缓地说:“怎么,牟太子是想到了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牟越看他一眼,嗓音平稳,“本王只是觉得像三皇子这样神通广大的人,还是会在太子面前吃瘪。觉得有些讽刺而已。” “那牟太子要讽刺的可能还要再增加一条,比如说像牟太子这样英明神武的人,不也在本宫这里栽了跟头?”谢继宣似笑非笑。 这次宴会过后,谢继宣正式入驻礼部,跟随冯尚书学习,态度十分和气,使得出声力挺三皇子的冯祥也十分得意。还是他动作快,抱住了三皇子这条大腿。虽然以后继承皇位的是太子,但眼下皇帝的态度还是左摇右摆,他帮了三皇子一把,与三皇子结下一道善缘,倒也算是多了一条出路。 礼部尚书冯祥,其实也有私心,他与□□的裴濂不合,投入太子话旗下俨然不大可能,所以倒不如卖三皇子一个好。于是在三皇子进入礼部期间,冯祥可算是亲力亲为,不敢有丝毫怠慢。 谢继宣哪能不知道冯祥的花花肠子,他这些天搬出了皇宫,觉得呼入的空气都新鲜了许多,在听到牟越主动拜访太子多次,总算在昨日过后,与太子结好,他的心情就更是舒爽了不少。 一切都朝着他所预期的方向进展。 清风看着一无所觉的三皇子,却表现得比谢继宣还急。 “主子,你到底想干什么?”明明都跟齐国太子结盟了,还把人撵到了太子那里,清风实在是看不明白,谢继宣到底想做什么。 “他们谈好了?”谢继宣漫不经心地看着手上的书。 “恩!牟越多次拜访,两人深谈了一宿,好像已经达成了共识。”清风皱眉。 “哦。”谢继宣翻了一页,嗓音淡淡的,“那牟越想推翻他老子当皇弟,可惜没有兵马。他们既然达成共识,那么太子肯定得想办法集齐兵马,还不能从沈熙手中借调,这个协议,应该至少会在一年后才能实现。”不过他更想知道的是,这一次太子殿下会跟牟越提什么条件。 “对了,你把这次训练好的这批人打散,经过上次的刺杀,太子应该会在不久后招募亲卫,老头子也一定会同意,你让他们务必全都进入编制,到时候一切以太子的命令为准。”像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谢继宣唇角一扬,眼角都盈满了笑意。 可清风却想哭了,“那两百人可是属下精挑细选的精英,您让他们以后只听从于太子?”这到底是什么个意思? 清风已经完全搞不懂了,自从这位殿下敲打了他一阵后,就总下些莫名其妙的命令。他不敢多问,一一执行,可是这次关系到刚训练好的一百名精英,清风不干了。 谢继宣睨他一眼,“怎么,本宫说的话你是听不明白?” “属下不明白,您既然也有争位之心,为何反倒给太子多添助力,齐国太子就不提了,这两百名的精卫,凝结起来,可不算一股小势力。”他是心痛啊!都不知道要拿这个蛇经病主子怎么办才好了。 “只不过区区两百人,算什么势力。”谢继宣漫不经心,“敌人太过弱小,总让本宫提不起争斗的兴致,倒不如帮他一把,提升了实力,才能兴尽地争斗一场。” 这话听在清风耳中,就只想抽抽,觉得他家蛇经病三皇子真是大言不惭,三皇子眼下还连屁都不是,太子身边至少还有一批忠心的谋士,而三皇子呢!刚刚一只脚踏入朝廷,除了自己,身边连一个亲信都没有。再把刚刚训练好的人手放到太子旗下,就真的只是个光杆司令,还敢放话太子太弱了?让他提不起兴致??? 呵呵……清风心都木了。 谢继宣可不在乎手下对他的腹诽,他现下思考的是,怎样才能合理又不算刻意地接近沈将军府,听说沈大将军除了沈玉琦这个嫡女外,就只有沈凌博这个独子。 或许,他可以从沈凌博身上下手。谢继宣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却说四方馆内,才从东宫回来的齐国太子眉间总算透露了些许轻松,他在谢继宣面前吃了几次亏之后,果断地接触了谢继安这个太子几次,倒是有些收获。 这位湘国的太子殿下完全稳重、温和,还有野心。跟这样的人合作,牟越并不担心他会像谢继宣那个三皇子一样反悔。 牟越喝了口水,却见亲卫赵大若有所思,问道:“怎么了?” 赵大就是那次被谢继宣夹住刀峰的那位手下,长相粗狂,说话的嗓音也十分粗哑,“属下有些担心那个三皇子。” 牟越身材魁梧,长相颇为英气,一双浓眉微皱,就让人感觉杀伐陡生。 提到谢继宣,牟越放下茶杯,眼中满是冷意,“谢继宣出尔反尔,将本王耍得团团转,还敢踩着本王上位,若是在齐国,本王一定要扒了他的皮。”他的话中都满是杀气腾腾。 赵大却皱眉,“属下是觉得有些蹊跷,这位三皇子行事颠三倒四,这次还好像是故意惹怒主子,对主子与湘国太子结盟的事倒像是乐见其成,好像十分的胸有成竹,不知会不会有诈。” 牟越自然也有所发现,但想到湘国这两位皇子的关系,却放下心来,“不用担心,本王会趁机说服湘国太子,迎娶湘国大公主。”那湘国大公主乃是谢继安的同母亲妹,关系十分亲密,到时候就算是为了这位大公主,谢继安也不敢像谢继宣那样放他鸽子。 “可他会答应吗?属下听闻湘国太子是反对大公主外嫁的。” “他会答应的,只要本王给出足够的诚意。而且齐国与湘国结盟,本就需要用结亲的方式稳固。”牟越想到此前谢继宣反悔不想他湘国的大公主外嫁之事,心里倒是对这位湘国的大公主有了一丝好奇。 不管那谢继宣是真心不舍得大公主外嫁还是作戏,都让这位齐国的太子对谢炎姝产生了一丝兴趣。 “你马上派人回国,将本王府里的姬妾都遣散得一干二净,一个不留。” 赵大迟疑,“可是那些人中有王上以及王后赐下的人,一同都遣散了?” 牟越冷笑,“当然,你回国就说,本王为了表达迎娶公主的诚意,主动遣散那些姬妾,到时候王上自然会答应,王后也不敢不许。” “那后院的穆和姑娘如何处置?她是王后的亲侄女,还怀有身孕。” “穆和希亚?后院的女人,本王一个都没碰,她还能怀上孩子?你觉得本王会留吗?”牟越一脸血性与杀戮,看得赵大心惊胆颤,他是主子身边的亲信,自然知道每夜主子都是对那些女人下药,让她们觉得自己与主子发生了关系。若是安分还好,像是穆和希亚,主子却是不会手软,一定会将她给杀了。 “可是王后那里怎么交待?” “不用交待,让她知道穆和希亚怀的是她儿子的孽种,到时候就算穆和希亚死了,她也不敢追究。”牟越脸色很冷,声音更冷。 赵大得令,立刻派亲信之人回国执行主子的命令。 ... ... 第二十三章 - 篡位帝王的重生 - 慕有枝 与此同时,东宫之中,先前在齐国太子入东宫拜访太子时,故意偷偷藏在幕后的谢炎姝一脸激动地走了出来。 “大公主。”采若呼唤着早就一脸兴奋跑出去的女子,十分的无奈。 谢继安将牟越送出宫,一回来就被谢炎姝给抱住,娇美的脸上满是好奇,“大哥,刚刚那人就是齐国的太子,牟越?” 谢继安点头,也是一脸的无奈。 “在我看来,长得还可以,说话谈吐也不像传言所说的那么可怕嘛!”谢炎姝笑了笑,不过随即嘟下嘴,“不过人品好像不是太好。” 听到这话,谢继安倒是好奇了,问她:“齐国太子怎么人品不好了?” 谢炎姝比了比指头,一脸认真地说道:“刚听他说话,本来是与三哥有过协定,被涮了以后才想到巴结大哥来了。朝秦暮楚,自然人品不好。” 那位齐国太子多次拜访,谢继安早从谢继宣口中得知牟越曾与谢继宣有过协作,可刚刚牟越的话中却并没有表现,炎姝又是如何听出的?谢继安微微颦眉。 谢炎姝看得心头一跳,老实交待,“是三哥最近进宫看我时,告诉我的嘛。” “你怎么不听话,还跟谢继宣交往。”谢继安一脸厉色,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才会相信,谢继宣性情叵测,她跟他相处,什么时候被卖了都不知道。 “三哥人很好的。他还救过大哥你一命,而且前段时间,国宴时你们不还一起喝酒,感情很好的样子吗?”怎么这段时间又死灰复燃,两人的关系又变差了?谢炎姝都快看不懂了。 作为女性微妙的直觉,她很肯定三哥对大哥没有敌意,可是她大哥好像一点都不相信,还屡次怀疑她的智商。这让谢炎姝很受打击。 谢继安一看她哭诉的脸,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得眼角一抽,语到嘴边又被自己给咽了下去。难不成他还能跟她说,他当时被谢继宣给制住了?好伤他当大哥的面子== 最后,谢继安只得抿了抿唇,强制要求她,“听大哥的话,以后不要再靠近谢继宣,他不是你能应付的。” 关于这话,谢炎姝认同,但她并不觉得三哥能从她身上谋取什么,而且她若是此去嫁到齐国,反倒是对大哥有利。所以罗!谢炎姝打算阳奉阴违。但嘴里还是老实地应“是”。 那无辜的小眼睛眨了眨,看得一旁的采若心知肚明,她家大公主完全不会听从太子殿下的话! 不说谢继宣,谢炎姝对于这位齐国太子还是挺好奇的,拉着谢继安坐下,就问道:“那大哥跟我好生说说这位齐国太子的事吧!” 说到这位齐国太子,谢继安觉得他安排的探子可以先去死一死了,传回来的消息一点都不符合本人。 这也从侧面表现出了牟越的混人视听的本事,谢继安倒是不敢再小看这位齐国太子。不过却还是不想将自家妹妹嫁给这个人,虽然看谢炎姝的样子,倒像是迫不及待,好像看中了牟越。 “这么好奇做什么,采若,将你家公主带回去。” “公主。”采若连忙听从,跟她家不怎么着调的主子相比,反倒是太子殿下的话有威信得多。 “我不回去。”谢炎姝没有形象地扒拉着门框,一脸投诉地看向自家侍女,“采若,到底谁是你家主子。” 谢继安青筋突现,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觉得十分眼熟,却怎么都想不起来,面色一冷,就要发作。 谢炎姝扒拉着门框的手一松,极有眼力劲儿地自找台阶下,“算了,天色也不早了,肚子也有些饿了,采若,随我去御膳房。” “是。”看着装作无事的公主,再看一眼面无表情的太子殿下,采若心中叫苦,朝太子殿下行礼后,才跟上了谢炎姝。 走出东宫的范围,谢炎姝突然捂嘴“噗嗤”地就笑了起来。 采苦一脸黑线,“主子。” 谢炎姝一脸偷乐,嗓音中满是欢快,“怪不得三哥总爱惹大哥生气,原来惹大哥生气,这么有趣。” 采若都无言以对了,觉得太子殿下说的没错,她家大公主就不该再跟三皇子接触,现在连太子殿下都敢戏弄了。 “采若,走,陪我出宫,我们去看看三哥。” “可是太子殿下让您回……” 采若话还没说完,就被谢炎姝摆手打断,“不听他的,我顺便还要去三哥那里拿嫁衣,都过了这些天了,应该绣好了。” 采若已经完全无法阻止被三皇子洗脑的大公主了,只得苦着脸跟上去,见机行事。 只是采若还是太高估了自己,两天后,当她家大公主女扮男装,穿着三皇子准备好的男装,准备跟齐国太子来个不期而遇、一见如故时,采若心都裂了,真想摇晃她家主子,还她善良闺秀的主子啊! 话说牟越派人回国遣散姬妾后,随后就先向太子说出了想娶谢炎姝之事。 当时谢继安心情不错,又逢这段时间考察,发现牟越也不似传言那般不堪,而且还遣散了府中姬妾,若是炎姝嫁过去,应该不会受苦,倒也没有直接否决。 既然盟友松了口,牟越这才向湘国皇帝提出想迎娶大公主之事。 赵大私底下还问,为何要先太子同意才向湘国皇帝提出提亲的要求。 当时牟越脸色微妙,只说了一句话,既然结盟,本王也得让湘国太子看到本王的诚意。 赵大恍然。 而此时男扮女装的谢炎姝也顺利地跟牟越搭上线,两人朋友相交,倒是让一直隐在暗处的清风一脸震惊。 这简直不科学。 那齐国太子脑子是□□的吗?大公主虽然穿着男装,但举手投足全是女子娇态,他是怎么一本正经地没有拆穿的? 又过了两天,两人一见如故都上升到引为挚友的份上了,清风暗处观察得心中都在呐喊了,这根本不是他认识的齐国太子,竟然会跟一个连背景都没查实的人成了朋友。 感觉好玄幻。 清风一脸木然地回禀了谢继宣,却听谢继宣嗤笑一声,“你还真当牟越傻啊!他早就派人查实了炎姝的身份,他这是陪她玩呢!” 是吗?“可是属下并未查觉他有什么动作。”清风皱眉,觉得自己的本领被质疑了。 谢继宣看他一眼,淡淡地扫他一眼,“那说明你蠢啊!只去关注牟越本人,你没发现一直跟着他的手下少了一个吗?” 妥妥的,插心一箭。 清风霍然抬头,目光闪亮,对他家主子无时不刻的补刀还是无法适应。他只被派去注意大公主的安全,哪有工夫去看齐国太子身边的下人是否少了一个。 心中虽是如此呐喊,清风倒还是佩服谢继宣,只因他所料之事,无一不准。 谢继宣放下手中的笔,淡淡地道:“既然牟越都能空出闲情陪炎姝玩桃园结义的戏码,应该是对炎姝上了心,你去清风阁将本宫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到时候大公主出嫁,算作大公主的陪嫁。” “可是那金凤步摇与那对金莲花盆景簪?” “嗯!”谢继宣想了想,“对了,你去支会雅言一声,让她暗地里跟着大公主去齐国,除了保护大公主外,顺便探测一下齐国内情,军中是否真是大伤元气。” 清风略有意见,“雅言是清风阁的掌事,不如另外派人保护大公主。” 谢继宣看他一眼,笑,“怎么,觉得本宫指令雅言保护公主,太大材小用了?”他反问道、 清风闭嘴,他实在是被坑怕了,都不敢说实话了。他家主子这前脚才送了两百人给太子殿下,后脚又将雅言送给了大公主,还真是好慷慨。 清风不说话,谢继宣摆了摆手,“去吧!大公主还算得了本宫眼缘,给她一个保护罩,哪天牟越对她不好,还能让雅言帮忙出手解决。”下半身管不住,就帮忙跺下半身。若是直接对谢炎姝不好,就直接帮忙跺了这位齐国太子,到时候自由潇洒地回国。 此时,远在四方馆的牟越刚好打了一个哆嗦,突然觉得背脊一寒。 十分摸不着头脑,却正好看着对面穿着男装却难掩娇丽的谢炎姝朝他一笑,“牟越,你看我堆的雪人。” 此时他们正站在四方馆的院中,地面早被白雪覆盖,呈现出一个冰雪世界,十分美丽。 谢炎姝一脸兴高地堆了两个圆球,树枝为手,茶杯当眼,远远看去,倒像是那么一回事。 牟越看到后,却皱了皱眉,将一脸兴奋的人给牵进了温暖的屋内,看着谢炎姝被冻得通红的小手,“赵大,去端一盆温水来,再将雪花膏拿来。” 细嫩的双手被男子温热的大掌握住,谢炎姝的脸刷地绯红,感觉心儿砰砰乱跳,先前还想说的话都忘得一干二净。 等赵大端水进来,牟越一脸认真地将她那双小手侵泡在水中。 才玩过雪的两只冻手,在温水的侵泡下十分舒服,一点都不刺痛,反而暖暖的。谢炎姝偷偷地抬眼看了男子英气的脸庞一眼,像是怕被逮到,连忙像小兔子似地又低下了头。 牟越眸光一闪,细心地揩干她手上的水份,再从赵大手中拿过雪花膏,打算帮他抹手。 这时一直当壁花的采若可不敢再当看不见了,连忙从牟越手中夺过雪花膏,再拉着谢炎姝退后两步,“不劳烦牟公子,婢子帮我家公子擦就好了。” 手指的温热一落空,谢炎姝才回神,抬头看了一眼牟越,瞬间连耳根都要红了,不敢再留下来,拉了采若就开溜,连告辞的话都来不及说。 牟越手上还拿着揩拭的帕子,却畅然大笑了起来。 “主子?”赵大疑惑地看向他。 牟越将手中的帕子一丢,英气的眉下是一双浓墨般的双眼,“这位湘国的大公主性情倒是天真烂漫。” 赵大显然也十分赞同,“只可惜若是回国,对上王后娘娘,怕是会吃亏。” 牟越摇头,“不用担心,本王将她娶回去,自然会顾全她的安全。” 这话意味深长,安全之外呢?是否就不在他顾全的范围之内了? 赵大想到主子后院的那些女人,了然地垂下了双眼。 不过因为谢继宣的一念之差,派了雅言随时保护谢炎姝,倒算是真心爱护这位相处不久,却让谢继宣有些好感的大公主了。 牟越的处境与性格,怎么可能会是那种一开始就儿女情长的男人,若不是因为与太子的盟约,谢炎姝嫁去齐国,日子怕是会更加不好过。 关于这一点,谢继宣可谓是先知先觉,虽然上一世牟越对谢炎姝是言听计从,十分宠爱。但也是后来的事了,谢炎姝初嫁入齐国的时候,可是受了不少罪,当时她好不容易怀上了孩子,还碰上了刺杀,一剑刺入,生命都差点不保,更谈何孩子。 那次刺杀事件过后,谢炎姝心灰意冷,却让牟越认真了自己对她的在意,到后来死于战场,谢炎姝听说了消息,才流着泪自尽而亡。 可能到最后,她才慢慢原谅了牟越。 只可惜她的原谅来得太迟,牟越早就不能听到了。 ... ... 第二十四章 - 篡位帝王的重生 - 慕有枝 牟越的请婚,谢玄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主要是文武百官都十分赞同,连太子好像都没以前那么反对了。谢玄想了想,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盖板定论! 后宫中,皇后本来对于女儿外嫁齐国之事颇有微词,却也被谢炎姝本人哄了哄,再派人打探了此人一番,得知牟越此人清空后院之举,也算勉强满意,没有在皇帝面前反对。 至此无人反对,谢玄择了良成吉日,准备好了百箱陪嫁之物,就偕同文武百官站在城墙之上目送他最喜爱的女儿离去。 武帝怅然若失地回了宫,太子殿下也是一脸沉默地回去。 谢继宣却淡笑着看了一眼早已远去的迎亲队伍,手里捏着谢炎姝送给他的香缨,凑到鼻下闻了闻。 淡香浸鼻还有股助眠的中药味。 当时谢炎姝甜甜地将香缨送到他手上,说:“大哥跟三哥一人一个,以后可能很久都不能相见,三哥看到这个就想想小妹吧!” 这么一个突然凑上来的妹妹,让谢继宣倒是体会了一次当哥哥的感觉,而且感觉还不错,于是唤了雅言出来,让她认了认人,“这人三哥暂时送给你,如果有需要的时候,你可以跟她说,她会帮你解决。” 谢炎姝捂嘴惊诧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女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好厉害。”随即一脸崇拜地看向谢继宣,“三哥真把人借给我啦?” “不想要?”谢继宣挑眉。 “要!当然要了。”身边有了这么个武艺高强的人,谢炎姝觉得腰板都挺直了许多,虽千里迢迢嫁去他国,却不再彷徨。 从回忆中抽出神来,谢继宣朝身后说道:“你主要保护大公主的安全,见机行事,倒是可以乘机吓一吓牟越。” 他这话说得不清不楚,身后的人却是在清风阁呆了十来年的人物,自然明白,应了一声,身形一闪,如疾风般,就往远去的队伍追了上去。 谢继宣取下玉佩,将香缨别在腰间,转头就去了状元楼,他这段时间并没有闲着,总算接触到了沈凌博,还跟他交谈甚欢,今日相约在了状元楼喝酒。 沈凌博此人性情与沈大将军截然不同,性情豪爽,沈熙的心机能甩他几条街。更不用说谢继宣这个当了半辈子皇帝的人。 谢继宣想算计一个人,妥妥的,就算沈熙出面,可能都会略逊一筹。 就在谢继宣想方设法忽悠得沈凌博对他推崇备至之时,却从益州传来了噩耗,连续冰雹,将益州城内的房屋毁了半数,更有两百人不同程度的受伤,冻死之人也达近百人。 消息传到京城,谢玄勃然大怒,手上的奏折直接砸得底下的臣子瑟缩发抖。 “这么大的事,你竟然还敢隐匿不报,真当自己一手遮天了?” 皇帝大怒,直接追究了益州刺史责任,革职查办。再派遣钦差前往益州了解灾情,源源不断地将粮食送入益州以解燃眉之急。 期间,距离益州最近的豫州,也就是端王驻地,也绵绵不断将医师送入益州,帮忙救治灾民。 两日后,端王还修书一封送入宫内,言语恳切,请旨帮忙。 谢玄神色莫测,回绝了端王的请求,信刚送到半路,边关却传来急报,羌西贼匪在他湘国边境烧杀抢掠,造成数百人伤亡。 谢玄一个头两个大,捏着手中来信,面色铁青,“即刻传沈大将军入宫。” 谢继宣坐在书房里一个人下着盲棋,十分悠闲。 此时依旧寒冬腊月,空气中仿佛都凝着一层寒霜,谢继宣却脱下了繁重的服饰,只穿了一件淡蓝色的衣衫,显得十分潇洒。 清风将沈大将军入宫的消息与他家主子一说。 就见谢继宣将手中的白子放下,语气淡然,“沈大将军这次应该会被派去边防驻守,你怎么看?” 清风沉默片刻,“主子结识沈凌博,不就是为了能插足沈家军吗?这是个机会。” “什么机会。请旨去边防?”谢继宣挑眉。 难道不是吗?清风无语吐槽。 “不急,还没到时候。”谢继宣自有思量,反问道:“本宫让你派的人都派出去了?” 清风顿了顿,想到乔装奔往边关的手下们,点头,“都派出去了,依他们的身手,肯定会被吸纳进沈家军,而且身家都十分清白,没有人会起疑。” 他家主子明明就对沈家军觊觎良久,这次这么好的机会,竟然还说没到时候。清风已经完全搞不懂他家主子这是想干什么了,或者说,他一直都没有搞懂过…… “那就好。”谢继宣睨了还呆着没走的清风一眼,“怎么,还有什么事要说?” “没有了。”清风抽了抽嘴。 没有还不滚。 他从谢继宣眼中看出了未语之言,捏了捏拳,头也不回地走了。 谢继宣却想到了上一世的羌西之乱,持续了一年之久,沈大将军初往边关就被暗箭所伤,力有不逮,请旨回朝。那时候益州的灾害却愈加严重,死伤者甚多,民不聊生,太子请旨前往赈灾,他却趁机请旨去了边关。 这一次,他倒还是想依照旧路,只不过这次却要趁这次机会夺得沈家军拥戴,然后顺势请功封王,远离京城。 继续留在京城,头上有皇帝压着,行事诸多不便,而且还要被皇帝猜疑,不如退一步,远调封地,依他的本事,想再调回京城,一点都不算困难。 而且…… 眼前闪过谢继安那张总被气得绯红的脸。 若他远驻他处,谢继安也能更加稳固朝中势力,到时候一战起来,倒会多出很多趣味。 只唯一有一点可惜的是,不能再近距离地调戏太子殿下,谢继宣感觉十分失落。 不过只有一瞬间,他就起身准备入宫看望太子殿下,既然如此,他倒是应该好好抓紧这最后的时间跟太子殿下好好相处才对。 事情果如谢继宣所料,益州灾情严重,其中更牵扯到官员私吞粮食,造成灾民死伤惨重一事,太子请旨亲自押送粮食前往益州。 皇帝未允,京城距离益州数百里之遥,途径多个州县,说不准就会有危险。 可太子的态度十分坚决,皇帝也只得压后再议。 一下朝,谢继安心情不算明朗地回了东宫。 虽然皇上在朝上否决了太子的提议,但大家都知道,若是事态严重,太子又态度坚定,皇上松口也不是太远的事。 太子若是前往赈灾,时间少说也得三五个月,太子妃跟太子的关系却是降至了冰点以下,完全没有过展。 刘嬷嬷已经不能指望她家太子妃了,真照她家太子妃的速度,猴年马月她才会跟太子你情我愿。 而且也正逢这次太子主动请旨要前往赈灾,刘嬷嬷就更急了,她私下买了合和散,掺入了酒中,又以太子妃的名义请太子用晚膳。 太子妃一直都十分依赖刘嬷嬷,虽然心底觉得这段时间很自在,却还是坐在寝宫等着太子回来一同用膳。 太子一整天都在书房与裴少傅争论这次请旨的事情。 裴濂并不赞同太子亲自前往赈灾之事,先不提路途遥远是否安全,就单说以太子的身份也不用亲自前往益州,只需派一位朝臣前往即是。 可谢继安却比裴濂看得清楚,朝中都已连派了两名朝臣前往赈灾,都被牵连进了私吞粮食的案件之中。这里面的名堂想必颇深,派再多的朝臣前去,可能都是枉费。 而且这里面,总让谢继安感觉有异,好像是有人用一根绳子牵着,最后的目的还是引他前往益州。 这只是种直觉,但谢继安相信自己的直觉。 裴濂劝不下太子,只得忧心问道:“那太子可敲定了护送人选?” “本宫奏请了父皇,于半月前就充填了护卫人选,少傅不用担心。”谢继安说道。 裴濂却皱眉,“这么仓促?可否查清楚身家清白?” “一一核实,而且身手都不错。”这让谢继安也十分满意。 “那护卫的人数是否还需从沈家军借调些?”半个月的时间招募,还身手不错,肯定人数不够。想到此,裴濂就准备依心中的想法去办。 “倒不用再去沈大将军处借调人力,这次招募的护卫人数,足有两百人之多,而且全都身家清白,虽然有些人身手略差,但却比巡常侍卫要强很多。”谢继安解释,说到半个月前招募的人手,谢继安本来还有些怀疑会不会有奸细,但经过这段时间的仔细调查,全都是身家清白,并无异常。所以他才会如此放心,这次前往益州,有这两百人随行,就算途中有何风险,他的安全自然无误。 听太子如此肯定,裴濂这才放心,公事过后,自然与太子闲情逸致地下了两盘棋。 直到日落时分,刘嬷嬷隔着书房的门请见太子殿下,裴濂才起身告辞。 而太子殿下的好心情在看到刘嬷嬷时,完全的隐没了下去。虽然脸上还很温和,但如果此时谢继宣在的话,一定会看得出,太子殿下的心情其实并不好。 虽然比不上每次太子见到他时,心情那么糟。 ... ... 第二十五章 - 篡位帝王的重生 - 慕有枝 外人历来都知道皇后与太子关系不佳,却不知道的是,皇后娘娘在太子东宫中安插的眼线却是最多的。刘嬷嬷准备合欢散的渠道虽然隐秘,但还是被皇后知晓了。 这一知晓之后,脸色就不大好看了。 堂堂太子妃还要对太子下这种龌龊的药物,肯定还有蹊跷。于是再派人细细查证,从太子妃与太子大婚那日一查,真是惊呆了皇后娘娘的双眼,太子妃与太子竟然还没圆房。 先是惊愕,随后紧接着就是一股汹涌博大的怒意从胸腔中直接上涌。 该死! 特别是在知道大婚当夜,太子后半夜宿在书房。对于这位太子妃还颇有好感的皇后娘娘,瞬间对她的印象就跌入了深底。一想到这个太子妃人选还有她在其中动的手脚,这心里就更加不痛快了。 原本还想着,这位太子妃虽然害羞了些,但到底是沈熙的嫡女,该有的贵族风范虽欠缺了一些,但倒还算安份,却没想到…… 皇后面色铁青,小桃见机地将人都驱离出去,端了杯茶给皇后。 “皇后娘娘,您先喝杯茶。”去去心火。 皇后将茶杯端在手上,眼神却透过白腾腾的茶雾,看着远处,嗓音中压抑着愤怒,“太子妃太不像话了。” 小桃垂下眉眼,语气平缓,“娘娘可要派遣奴婢前去制止?” 她语气平静,心中却是波涛汹涌,差点不能平息,太子与太子妃竟然还未圆房? 这个消息对于小桃来说,简直就犹如喜从天降,怎能不令她满心欢喜。可她内心如此喜悦,却不敢表露出来,就怕被皇后发现她的小心思。 皇后却端着茶杯,啜了一口,似有所思,“不用。” 小桃惊讶抬头,难掩表情。 “你立刻前往太医院,从张太医处拿一包不会伤人身体却能使人动情的药物,换下合欢散。”皇后放下茶杯,眼中已是平静,目光微冷地看向还呆站着的小桃,“还不去。” “可是……”小桃顿觉掉入谷底,浑身都冰冷得仿佛掉入了冰窖,皇后娘娘难道不应该即刻发作太子妃吗? “没有可是!”皇后脸色冷淡,语气却十分严肃,直到看着宫女离开,才“啪啦”一声掀翻桌上的茶杯。 太子妃与太子成亲数月,到现在都还是完璧之身。这么大的一个丑闻,若是传了出去还不败坏太子的名声?她虽然与太子不对付,但太子到底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还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让人调包合欢散也只是权宜之计,但太子妃与太子圆房却是势在必行,等太子妃产下皇孙,她这口气,自然有机会再出。 走出凤淑宫,小桃激动地握住着拳头,脸上表情十分激动,她不明白皇后娘娘为何会做下这个决定,太子妃此举明显是胆大妄为,难道不应该惩戒吗?为何还要帮她掩人耳目。 她从太医院拿着张太医配置好的药,慢慢前往东宫的途中,心里一直无法平静下来。她一直都心仪的太子殿下竟会被太子妃如此嫌弃,一想到这个事实,小桃就快要疯掉,恨不能撕碎太子妃那张花容月貌的脸。 而且她此时还要奉皇后娘娘的旨意,前往东宫。 小桃手里捏紧了药包,对于太子妃的恨意已达上限。 一直低垂着头往前走,并未看路,“啪嗒”一下,撞上了一个硬物,就摔倒在地。 刚摔到地上,小桃长久压抑的怒意就让她抬眼怒斥,“什么人,走路不长眼吗?”话还未说完,透过熹微光线,就看清撞自己的人竟然会是三皇子,脸色顿时惨淡,连掉在地上的药包都还不及捡起,跪在了地上,嗓音微颤,“奴婢不知是三皇子,请三皇子恕罪。” 谢继宣才从礼部出来,正准备出宫,老远就看到了这位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见她步履匆匆,这才故意不躲不闪站在路中间,主动让她给撞上了。 这位皇后的贴身宫女,可不就是前些年太子护着的那个小侍女吗? 这两天谢继宣心情不大好,太子对于他的抵抗力越来越强,也不像以前那样容易被气得变色大变,这让谢继宣很不高兴,这不,正在这当头,这位小宫女就凑了上来。 谢继宣淡笑地从地上捡起掉落的药包,声音和缓地说道:“哦?你的意思是若本宫不是三皇子,就是走路不长眼了?” 小桃脸色大变,未追究他的挑刺,一脸慌张地道:“三皇子还请将药包还给奴婢,这是皇后娘娘命奴婢从张太医处拿来的药,有急用。” 把皇后娘娘都搬出来了。看样子这包药很重要。 谢继宣眸光一闪,将药包放在鼻息前深吸一口气,这个味道…… 有意思。 他唇角微勾,将药包还给了她,语气谦逊,“既然是母后的药,那你可得拿好了,别像刚才一样毛手毛脚再掉在地上。” 小桃一接过药包,神色一松,就朝三皇子说道:“多谢三皇子,奴婢就先告退了。” 谢继宣朝她摆了摆手,等小桃走远后,才“呵呵”地轻笑了一声,将先前拿过药包的手放在鼻前又嗅了嗅,眸色深幽,皇后娘娘命人拿□□干什么?难不成还想跟老皇帝搞些情趣? 可是以眼前皇后与老皇帝的关系看来,这完全是不可能,而且这位小宫女走的方向可不是凤淑宫呐。 “清风,跟上去,看她想去哪儿。” 空气中疾风一闪,谢继宣就摸了摸下巴,调转方向,打算再去敏贤宫转一圈,要是错过这么有意思的事情那就可惜了。 却说小桃不敢违抗皇后的命令,果断乘机会在内应的帮助下调包了刘嬷嬷准备的药物,然后回了凤淑宫回命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只要一想到太子会喝下她准备的药酒,然后与太子妃颠暖倒凤,心中就像火在烧灼,十分难耐。 只见小桃倏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脸色妒忌,像下了一个重大决定,坐在梳妆台前重整妆容,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事分两头,谢继宣在敏贤宫陪他亲娘呆了半个时辰,清风就回来了。 对于儿子身边的暗卫,湘贵妃是知情者之一,见此状况还体贴地帮她家儿子退下宫人,一脸娇笑地对她儿子说道:“看样子清风是有事情要禀报,为娘就先回屋休息了,这么晚了,你也别出宫了,暂时回皇子所住一晚,那里娘一直有派人打理。” 谢继宣笑了笑,将貂裘披在他娘身上,亲自送她出去,“好的,儿子今夜办完事,不会出宫的。” 当然不会出宫了,以谢继宣的直觉,今晚可有得热闹了,他怎么舍得出宫呢。 送走了湘贵妃,谢继宣亲自动手将门合上,漫不经心地说道:“说吧!怎么回事。” 他慢慢走回来,躺在榻上,十分悠闲地舒展了一下身体,这才安静地听清风一五一十的禀报。 听完后,殿内传来一道哄堂大笑,看得清风十分无语,他怎么从主子的笑声中听出了那么“一点点”幸灾乐祸呢? “你是说,皇后娘娘还亲自给自己儿子下□□?”她是怕自己儿子不举吗? 清风纠正他,“不是□□,只是助兴的药物,不会伤及身体。” “这不一样吗?”谢继宣眉间都充斥着趣味,觉得自己今晚留下来果然值得,“看样子皇后娘娘是想撮合太子跟太子妃,不过你说此事若是让太子知道了……” 一言未尽,犹有所指。 清风浑身一颤,打从心眼里都想为被主子惦记上的人点蜡。 “既然这样,那本宫也准备准备去东宫看看热闹吧!”说着,就要起身。 清风连忙补充,“属下在回来途中,正好看见那位叫小桃的那位宫女衣着艳丽,也去了东宫。” “哦!”谢继宣一脸了然,唇角恶劣地勾了起来,“那可不就更热闹了吗?”多年前太子能为这个小宫女杀了谢继飞,单说太子,若是对这小宫女没点意思,呵……谢继宣可是一点都不相信的。 到时候小宫女对上太子妃,太子殿下又会如何抉择呢! 光是想象到这里,谢继宣都有些心痒难耐,一刻也不想停留,运起轻功来,瞬间就消失在了敏贤宫。 门被撞开“吱呀”一声,外面积雪未消,冷冽的寒风不要命地往殿门里吹。 清风被吹得再度打了一个寒颤,嘴角抽抽,看着早就离开的主子,心里像是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总感觉他家主子这是要闹出大事。 谢继宣去早了。 是的,当谢继宣掩人耳目,避过太子警卫以及宫里的宫侍,飞到寝殿屋顶时。 屋里还只有太子妃一个人对着满桌子的菜,神情紧张。 要不是知道这次下药太子妃并不知情,就连谢继宣都要以为,她这是担心事情暴露才会神情紧张。却想不到的是,太子妃一直面对太子都挺紧张的,就谢继宣知道的,就是那次太子受伤,两人面对面,太子妃还直接被太子给吓哭了。 既然来早了,谢继宣也不着急,他转过身,在雪未消融的屋顶上直接躺了下来,丝毫不在意身下的冰寒刺骨,脸上反而激动得血色饱满,十分的热切。 眼下,就等着刘嬷嬷将太子请过来了。 ... ... 第二十六章 - 篡位帝王的重生 - 慕有枝 对于刘嬷嬷所请,太子抿唇,深深地看了年过半百的老嬷嬷一眼。 作为太子,长时间冷落太子妃。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传了出去,对太子而言可不算好事。于是谢继安放下手中的册子,就准备去寝殿,也就是太子妃的住处。 为什么说是太子妃的住处?因为自从大婚之后,太子一直都住在书房隔间的小寝室里休息。 门外雪花飘飘扬扬地从天上飞散而下,谢继安披着狐裘,正步行前往寝院,地上的积雪被踩得“咯吱”作响。 书房的门刚刚关上,前方就走进来一位娇颜佳丽,将一行人拦住。 “小桃?”谢继安还是第一次看见小桃如此穿着,艳丽而不失娇俏,不由得微微一怔。 “太子殿下。”小桃俯身一拜。 “太子,太子妃还等着您过去。”刘嬷嬷在一旁连忙说道,隐晦地看了一眼小桃,现在可不能让些小贱蹄子钻了空子。 刘嬷嬷并没有认出眼前的俏丽女子就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得力宫女小桃,还正疑惑这个女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谢继安朝青杨摆了摆手,就见青杨知趣地将刘嬷嬷先请出了院子,留下两人独处。 刘嬷嬷还想开口,就被青杨拉了一把,“您老还是跟奴才先出去等等吧!刚刚那位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小桃姑娘。” “那位小宫女?”刘嬷嬷悚然,握紧的手心冒着冷汗,皇后娘娘将这姑娘派过来,不会是打算给太子……想到此种可能,刘嬷嬷被汗水侵温的手尖都微微颤了颤。 “嗯!”青杨轻轻点头。 此时院中只剩下两人,小桃咬了咬下唇,犹豫良久,对谢继安说道:“太子今晚不能去太子妃那里。” 谢继安一愣,随即皱起了眉,抿唇,“为何?”虽然他对她也算亲睐有佳,但这并不代表,她就能干预他想去哪里。 “我……殿下。”小桃满脸挣扎,她本想修复太子与娘娘的关系,但若是说了出来…… “说!”谢继安微眯的双眼大睁,目光如炬地看她,“是不是皇后又命你做了什么。” “殿下。”小桃扑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的雪地上,抬眼说道:“太子妃在今晚的饮食里下了合欢散。” 谢继安听到此,脸色一沉,声音也显得十分低沉,“继续说。” 太子妃下合欢散,竟然会通过皇后的耳目,谢继安眼底满是阴霾。 “皇后娘娘命奴婢将合欢散调换成了不伤身的助兴之药。” 这句话引申的含意可够长的,谢继安微微一笑,眼底却满是冰冷,“皇后娘娘这手伸得可真够长的,在我东宫都安插了人手。”说到这里,他半弯腰,伸手抬起小桃的下巴,第一次冰冷地看着她,“本宫一直都信任你,既然你得知了消息,为什么现在才想到说出来。”而不是在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告诉他。 谢继安好像是第一次认真地看向小桃,想到小时候还在王府的时候,每逢伤心时都是她陪在自己身边。每一次被母妃责难、被父皇处罚,他一回头,那个笑得腼腆的小姑娘就一直站在那里,虽然不说话,但却会无声地安慰他。 可是现在,连这么一个人,都慢慢地改变了。 谢继安有些失望,更多的却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殿下。”小桃张了张嘴,无法为自己辩解。 “你回去吧!”谢继安将手放下,脸色冷若冰霜,跨步就走。 身后小桃双手一抱,紧紧抱住太子的腿,声音哽咽,“殿下别走,奴婢是皇后娘娘的宫女,娘娘让我做的事,奴婢怎么敢不做,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殿下,是因为当时奴婢的心很乱,殿下听我解释。”花容月色的容颜上满是慌乱。 谢继安停下脚步,并未回头,“那本宫倒是要好好听你解释,你就解释解释从什么时候知道皇后娘娘在东宫安插了眼线开始吧!” 小桃不停摇头,“奴婢也是今天才知晓娘娘在殿下宫中安插眼线一事,殿下相信奴婢。” 相信? 谢继安倒是想去相信,但是一想到他给出去的相信却被人如此糟蹋时,就宁愿未曾相信过任何一个人。或许有人会说他太小题大做,小桃并未背叛他,只是在听从皇后的命令与他之间更偏向于皇后罢了!但是……就是这一点,却是谢继安一直以来十分忌讳的。 难道跟他相处这么久,她竟然不知道吗? 小桃声音哽咽,从双眼中流下两行清泪,脸上满是凄苦,可谢继安却已并不在意,脚一抽,挥了挥衣摆,毫不停留地就往院门走了出去。 小桃的心骤然一空,身体跌倒在雪地上,看着远去的修长身影,脸色凄迷,喃喃自语:“我只是喜欢殿下,喜欢殿下啊!” 因为喜欢,所以才会犹豫不决,走来了东宫。若不然,她其实完全可以呆在凤淑宫中,只要她不出现在东宫,既使太子殿下要彻查,也只会查出是太子妃下药,完全牵扯不到她的身上,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太子完全厌恶。 怪只怪她太高看自己在太子殿下心中的地位,却没想到太子眼睛里揉不进一点沙子,对于一直陪他度过难熬时候的自己也能轻而易举地说抛就抛,毫不迟疑。 刚走出院门,谢继安就停了下来,仿佛自语般地命令道:“派人暗地里跟着她,一旦她有要泄露关于本宫之事,杀无赦。”说到此,谢继安眸中杀机一闪。 “是。”空无一人的身后,传来一声轻响,谢继安才继续向前走。 他双眼微眯,小桃知道自己太多的软弱,既然现在已有动摇的迹象,他可不会留下这么一个把柄给任何一个人。哪怕她是陪伴自己最久、最得他心的一个人。 现在,他倒是应该好好看看,他这位太子妃到底想做什么。 等太子离开后,一个人突然出现在院门边的柳树上,嘴里叼着一根干草叶,啧啧地看着远去的太子,摇头,他这位新主子的性格,可比清风大叔难搞多了。 没错,这人正是太子招纳的禁卫之一,同时也是谢继宣命令派出去的那两百人之一。 而此时的禁卫的原主人在干什么? 朱瓦白雪的屋顶,谢继宣打了一个哈欠,眼角溢出一点点水色,懒懒地看了眼屋内,太子殿下怎么还没来。这个刘嬷嬷的办事效率也太高了点。 正在谢继宣无聊得都快睡过去的时候,太子姗姗来迟,只不过,谢继宣视线良好,远远看过去,觉得怎么脸色不太好。 青杨刚将寝殿的门打开,太子前脚还未踏进去,就见原本坐在桌前的太子妃倏地就站了起来,脸色张皇。 屋顶上,谢继宣看得可乐了,怎么都想不通太子妃既然怕太子都怕成这样了,还敢给太子下□□。 屋内,太子脸色平淡地在桌前坐下,一旁的刘嬷嬷赶紧将太子妃拉来坐下,殷勤地给太子倒酒。 “殿下不知道,这一桌子菜都是太子妃守着后厨做出来的,请殿下尝尝。” 谢继安看了一眼还算丰盛的菜色,却并无味口,反而神色幽深地端起酒杯摇了摇,“太子妃也喝一杯。” 刘嬷嬷面色一僵,勉强笑着在太子妃面前的酒杯中也倒了些酒。 太子妃扯了扯刘嬷嬷的衣袖,小声嘀咕,“我不喝酒。” “哦?”谢继安放下酒杯,执箸夹了菜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既然太子妃不爱喝酒,那本宫就陪太子妃吃些菜好了。” 这还好。太子妃拘谨地也开始夹菜。 一旁的刘嬷嬷可急死了,如果太子跟太子妃都不喝酒,那怎么能成事,她可就盼着这两杯酒能让太子妃怀个小皇孙,到时候就算太子再娶侧妃,太子妃的地位也能不受影响。 “怎么能不喝酒了,这大冷的天,喝了酒也能暖暖身体。”刘嬷嬷暗自扯了扯太子妃的袖子,换来太子妃一脸的茫然,但太子妃习惯于事事听从刘嬷嬷的,倒是端起了酒杯,直接全往嘴里倒了下去。 这喝法可真是豪迈,看得刘嬷嬷都想捂胸抽过气去。她是想太子妃劝太子喝酒,怎么太子妃自己倒直接喝下去了,她是怕事先跟太子妃说了反倒会坏事,却没有想到太子妃的脑袋瓜子不灵活,连这么明显的暗示都看不出来。 伺候上这么个祖宗,刘嬷嬷都想哭。 “咳咳!好辣。”太子妃双眼朦胧,脸瞬间通红。 谢继安眯了眯眼,在刘嬷嬷的眼中,又将酒杯端了起来,一口喝了下去。 呼! 这果断令刘嬷嬷心下一松,笑眯眯地就告辞道:“那老奴就先退下了,殿下你们慢用。”话毕,不等太子妃反应,看了一眼识趣一同退出去的青杨,就动作极快地转身,关门。 一关上门,刘嬷嬷就难掩兴奋地握拳,成了,这一次一定能成。 一旁的青杨扫了老嬷嬷一眼,要不是太子殿下早有吩咐,他才不会出来。 屋顶上,谢继宣看得倒是津津有味。 不过这让隐在暗处保护的清风一脸黑线,都不想承认这是他甘心认下的主子,说出去都嫌丢人。 谢继宣摸了摸下巴,看着屋内的太子妃慢慢迷糊起来,然后太子清雅的脸上也泛起了淡粉。知道肯定是那酒里的药起了作用,脸上的表情比底下的太子殿下都还要激动。 清风掩面,嘴角抽抽地退到远处。 良久过后,太子妃感觉身体里像是火在烧一样,浑身酥软,她想褪下衣衫,却见太子还在屋内,嫩白的手指僵在半空,动都不敢动。 谢继安看得心中冷笑,既然连合欢散都敢下,还摆出这么一副模样。 “玉琦,你怎么了?” 这还是太子第一次唤太子妃的闺名,太子妃听到这名字,脸上明显一怔,“不对,声音不对。” 她的声音很小,使人听不太清楚。谢继安也感觉一股热流了上来,浑身燥热,于是起身,就往太子妃走了过去。 他此时会明知道太子妃下药,却还是将酒喝了下去,其实也无偿没有怀着跟刘嬷嬷同样的心思。 太子的嫡子只能由太子妃生出,这次太子妃会大胆地下药,看来也是想洒脱一次,他就再忍这么一次,又有什么关系。只是今天他忍了下来,以后,他可一定会一一清算,到时候还希望沈家能消受得起才好。 谢继安眼底满是冰冷的寒光,面上却微微笑着,仿佛十分温柔,可就在他的手要触碰到太子妃时,太子妃的脸色一变,仿佛在空气中嗅了嗅,然后皱眉,将面前的太子往后推了开去。 “味道不对,不是许大哥。” 她应该是喝醉了,脑袋左摇右摆的,好像还为了确定,又凑到了前面,闻了闻空气中的余味,然后淡眉紧皱。 谢继安面色阴沉仿佛能滴下水来。 许大哥? 他竟然从太子妃的口中听到了其他男子的名字,谢继安顿时杀机四起,手一伸,掐住太子妃的脖子就将她提到了半空中。 ... ... 第二十七章 - 篡位帝王的重生 - 慕有枝 “咳咳!咳咳咳!放手。”太子妃的酒意一下子去了大半,一双嫩白的手指想将掐住脖子的手挣脱,可力气实在太小,无能为力气。 这让原本娇艳无双的脸庞瞬间变得惨白。 谢继安眼神狠厉,看着太子妃就像看着一个死人。 他一直容忍太子妃可不是让她给自己戴绿帽子的。谢继安气极,却不止是因为太子妃口中突然唤着的许大哥。 “放,放手。”太子妃气若犹丝,惊恐的双眼却一直看向太子。 好,好可怕。 “噗哧” 从房顶上传来一声笑声。 谢继安眼神一冷,手上一松,让太子妃直接摔倒在地,然后自己抬眼看向头顶,金碧辉煌的黄色砖瓦。 谢继宣见自己被发现了,果断从屋顶飞身下来,青丝飞扬,动作十分潇洒。 宫女们都被刘嬷嬷给支派走了,一个人都没有。谢继宣直接推开殿门,一阵寒风刺骨地往温暖的寝宫侵袭。 “三皇弟!你还真爱听壁角!”谢继安的眼神冷得快结冰,脸上更是寒意如雪。 谢继宣却走到太子妃面前,十分温柔地将太子妃从地上扶了起来,眼神十分专注地看着太子妃被掐得紫红的淤青,嘴里啧啧有词,“大哥可真不懂得怜香惜玉,瞧你把嫂嫂柔嫩的雪肤掐成什么样子了。” “三,三皇子。”太子妃惊魂未定,浑身都打着颤,被扶到椅子上坐下,双手死死地扣紧花梨木椅的扶手,她怕得发抖,看着突然出现的三皇子却犹如救命的稻草。 谢继宣朝太子妃温和地笑了笑,转头却朝面无表情的太子殿下说道:“大哥若是为了嫂嫂口中的许大哥,那么大可不必大发雷霆。据臣弟所知,嫂嫂口中的许大哥应该是沈老将军的心腹爱将许昶泉,他与嫂嫂亲如兄妹,嫂嫂方才脱口而出应该是醉酒还以为在将军府。” “皇弟的消息可真灵通。”谢继安继续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地看过来。 可谢继宣既然都敢明目张胆地偷听了,哪里会怕太子冰冷的眼神。 “只不过皇弟是不是忘记了这里是东宫。”在他的地盘上还敢如此张狂,可真是一个两个都没把他放在眼里。 “臣弟当然没忘记这里是东宫。”要是这里不是东宫,他可没那闲工夫过来。 谢继安此时怒到了极点,又因为酒中的药力上涌,脸上白里透红,双眼危险地眯起,却散发出一种妩媚的神态,看得谢继宣突然打了一个哽,仿佛心跳都漏了一拍。 扑通。 扑通。 谢继宣神情微怔,右手放在左胸口处用力按住。 怎么回事。 谢继宣突然愣住,谢继安却当他是在挑衅,看向他的眼中满是阴沉的煞气。 “臣弟既然还知道这里是东宫,那是不是该立马滚蛋。”最的两个字,太子殿下一字一字咬牙说得极慢。 谢继宣点了点头,“的确是应该。”却见他朝太子妃作了一个礼,才回首将太子拉住,“只不过臣弟比大哥懂得怜香惜玉,今晚还是让嫂嫂一个人呆会儿吧!瞧你把嫂嫂都吓是冒冷汗了。” 他凑到谢继安耳边低喃,语中满是未尽的笑意。 谢继安简直可以算是被谢继宣给直接拉着出去的。关门前,他还回头朝太子妃笑道:“臣弟先借大哥一会儿,先跟嫂嫂道歉了。” 不会不会。太子妃巴不得太子离开,仿佛连现在都还能感觉到先前的那股窒息感,好可怕。 谢继宣刚关上门,肚子就被太子重重击打了一番。痛得谢继宣面目表情都扭曲了,足够见太子这一击是多么的愤怒。 他整理好扭曲的表情,面色一凛,左手拉住谢继安的臂膀,右手一个直勾拳,回击了过去。 同样是肚子。 太子殿下艳若桃李的眼睑瞬间飙出泪来,他痛得弯腰,抬眸看了过来,“你!!!” 谢继宣淡笑,将痛得快蹲到地上的太子拉了起来,脸凑了过去,“大哥不会觉得臣弟不会还击吧!” 谢继安按了按肚子,脸上的惨白慢慢褪去,却是用劲扑向了谢继宣。而且一将人扑倒在地,就开始无差别攻击,拳头毫不留情地揍向谢继宣俊美的面庞。 两人展开肉搏,可谢继安到底比不上谢继宣的战斗力,一柱香的时间过去,太子殿下气喘吁吁,可谢继宣却连脸色都没变过。 谢继安骑坐在谢继宣的腰上,看情况是占据优势。实际上却是没有力气,被身下的谢继宣反制住,而且还不能动弹。 谢继宣躺在冰冷的雪地上,双眼却看着上方艳色微喘的太子殿下那双愤恨却迷人的双眼。 太美丽了。 仿佛有一股暖流流进了心底,让谢继宣激动得浑身颤栗。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却知道这是谁引起的。所以他紧紧地抓着谢继安的手,不放他离开。 正在此时,那药效经过刚刚的激烈打斗好像被全面激发了出来,谢继安只感觉不止一股热浪涌了上来,更多的更是涌向了下腹处。这让他脸色大变,想离谢继宣远些,可双手却被死死地抓紧,完全无法挣脱。 “放手。” 谢继安朝他大声呵斥。 但如果谢继宣会听?怎么可能。 谢继宣眉毛微挑,嘴角邪邪上扬,语音清冷,“大哥觉得臣弟无辜被打,还会听从命令?想让臣弟放手,大哥怕是得唤一种语气才行。” 谢继安双眼一眯,再睁眼,果断地语气轻柔,“皇弟能否先让本宫起来,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他是不想让谢继宣发现自己身下的变化,不得不做出妥协,但事实却并未向他期望的方向前进。 谢继宣查觉到了他的变化。 顿时神情莫测,低眼看了一眼腰上某人骑坐的那处,嗓音不受控制地低哑,“而且大哥的身体好像也很喜欢臣弟这样啊!” 这可真是捅了马蜂窝了,谢继安脸色大变,挣扎得更加厉害。可挣扎得再厉害,还能比得过内力深厚的谢继宣?反而是在挣扎中,那处更为明显地接触到谢继宣腰间的衣服布料,刺激得那物更为明显。 谢继安心中顿时羞恼得要死,脸上却艳红得像是夕阳红霞,让人移不开双眼。 谢继宣还是第一次看到太子殿下这幅模样,艳丽得令人怦然心动。 一个翻身,谢继宣将他压在身下,一只腿更是放肆地卡入了谢继安的双腿中间,犹如无人之境般抵了上去。 近距离接触,虽然还隔着一层布料。 谢继宣呵呵低笑出声,左右两只手更是将谢继安挣扎的双手呈大字般禁锢。 就在东宫里,就在寝殿门外。 天上细细地飘着轻雪,一点一点撒到两人的身上。 “谢继宣你想干什么!”太子殿下冷静全无,双眼狠瞪过去,像是要将谢继宣扒皮拆腹一般。 谢继宣的心脏怦怦秘跳,对于自己的行为,他都无法解释,为什么会在看到这样的谢继安,心中会浮现出谢继安□□的样子,反而更为激动,仿佛血管内都有一股热流浇灌。 他觉得这不太对劲,却不知道为什么? 但不管为什么,谢继宣一直都是肆意妄为惯了,既然心底渴望这么做,他也就顺应渴望,这么做了。 不再多想,谢继宣反倒说道:“臣弟还想反问大哥这是想干什么呢!要知道臣弟可不会对着自家兄弟这样呐!”话罢!他的双眼还意有所指地扫向太子殿下下腹突起的那处。 这让太子殿下面色阴沉,却不知如何解释。难不成他还能跟谢继宣说他中药了? 他怎么会中药,是谁下的? 别看只这两个问题,却能让他名声扫地。虽然明知道谢继宣早就清楚他这个太子不得太子妃以及皇后的喜爱,但为了最后一点自尊心,太子殿下不想解释。 太子殿下不解释,谢继宣却知道太子会这样不过是一时药效,只是因为太过喜欢眼下的状况,他才会步步紧逼。 “大哥既然不想说,那臣弟是否能认为大哥不喜欢太子妃是因为。”他微微一顿,然后勾唇一笑,“大哥有断袖之好,只能对男的才会有反应。” “皇弟慎言。”谢继安面色冰冷地看着他。 谢继宣却不在意,反而左腿还又向上抵了抵,语气恶劣,“臣弟可是实话实说呐!你瞧,大哥这里可不是更有精神了吗?” 谢继安被刺激得浑身一个颤栗,咬牙切齿,“谢继宣!” “大哥最近总爱唤臣弟的名字,真是让臣弟受宠若惊。” 谢继宣话还未说完就被谢继安打断,“你最好现在放开我,我还能对你以前的行为既往不咎,否则。” “否则?”谢继宣笑眯眯地回味这两个字,神色莫测。 “否则你以后别怪我手下无情,将湘贵妃私通薛公公之事禀明父皇。”谢继安眼神狠厉,若非情非得已,他并不想过早暴露这张底牌。 谢继宣的笑瞬间收敛,语带冰冷,”“私通?话可不能乱说的。” “是不是乱说,到时候父皇查证过后,自然一清二楚。”就算查证清楚并无此事,湘贵妃只怕在后宫里也难以做人了,因为她与薛公公的确是有旧情。 这件事,可是连老皇帝都不知晓的,谢继安却知道。 谢继宣眸光微闪,放开了他。 谢继安心底微松一口气,连忙从地上起来,他身上的药效还未过,并不事宜久留,“皇弟若是无事,也应该出宫回府了,本宫先走一步。” 话音刚落,太子就大步朝外走去,他现在急需一桶冷水冷却全身的燥热与并未消退的药劲。 可谢继宣却并未离开,而是回味刚刚谢继安的自称“我”字,不由得呵呵地弯腰低笑良久,最后笑容收敛,神色诡秘,想这样就把他给打发了?他这位太子大哥不会这么天真吧! 想罢!一个飞身疾影,谢继宣追了上去。 ... ... 第二十八章 - 篡位帝王的重生 - 慕有枝 隐在不远处树枝上的清风则一脸黑线,对一同隐着的太子禁卫招了招手。 “别跟上去了,有主子在,太子不会有危险。” “是。可是总管,您不跟上去保护三皇子吗?”说话的禁卫正是清风训练出来的两百人之一,所以才在刚刚院子里发生争斗时并未出去,而且也幸好太子没有指令,否则还真不好办。 “不用。你跟上去之后,最好等三皇子走后再近身保护太子。”清风嘴角一抽,他保护三皇子?看刚刚院子里的情景,他要是跟了上去,才是脑子在发抽。作为这些禁卫原来的上司,清风好心地提点了几句,”你们以后最好在三皇子也在的时候,也离远点。” 为什么?禁卫疑惑。 清风却摆了摆手,不多作解释。 呵呵,他难道能说,他家主子很可能是对太子起了心思?要是到时候这些个禁卫不走心,很有可能会被杀人灭口? 呵呵,清风真想糊人一脸泥,捶胸顿足,作为一个过来人,他很明显地感觉到他家主子对太子殿下□□裸的兴趣,而且这股兴趣随着时间的推移已如脱缰的野马般不受控制。 不过转念一想,清风却为太子默哀,被他家这样的蛇精病喜欢上,也不一定是一件喜事。 东宫书房偏间,太子面色绯红地喘着粗气,他头发披肩,衣衫凌乱,细长的双眼微微眯起,手指更是难耐地撕扯衣领。 好热。 他没想到药效会如此迅猛,扯开衣襟,谢继安浑身□□地浸泡于桶中冰冷的泉水之中。 初入水中,全身肌肤不由自主的哆嗦,可身体之内却是无法浇息的火热潮涌而上。 谢继宣! 又是谢继宣! 如果在屋中并没有谢继宣突然插手,他一定能忍下来,更会诓好太子妃,而非现在这样。 “谢继宣!” ”啪啦”声响,水花四溅,水滴顺着谢继安英俊的面颊滑落下来,最后划过那张抿紧的薄唇。 正在此时,早站在门外偷看的谢继宣出了纰漏,弄出了动静。 谢继安突然起身,拉过外袍将身体罩住,才冷声道:“什么人。” 谢继宣摸了摸鼻子,推门而入,“自然是臣弟。”他真的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因为看谢继安出神,而失了神,被人抓包。 又是你!谢继安的眼神如此直述。 谢继宣吟吟而笑,“难道皇兄以为会是别人?” 谢继安冷下脸,看着明明应该离开东宫的某人,心情十分阴暗。 “三皇弟现在不应该出宫回府了吗?” “臣弟只是突然觉得,可以跟大哥做一笔交易,就是不知道大哥敢不敢听臣弟说完。”谢继宣眼神热切地扫视太子全身上下。 外袍虽将太子全身遮住,却难以遮掩太子殿下修长的体形,以及那垂首时,湿润的青丝柔顺地贴服在太子殿下洁白的锁骨处,十分魅惑。 谢继安面色一暗,真想将他的眼珠子给挖出来,敢用如此放肆的眼神看着自己,真是一刻也不想忍受。 “大哥听完臣弟的话,可能会转换心情。”谢继宣看出太子殿下的隐怒与杀意,嘴角轻笑地说道:“这可是关于大哥能否再升一级的好买卖,大哥真的不想听吗?” 杀意减退,谢继安倏地看他,心中一动。 他可真是不敢相信谢继宣会说出这种话来。 “大哥可别不相信,臣弟突然觉得,比起那个位置,眼前有一个新的挑战引起了臣弟的兴趣,如果大哥有兴趣,可以坐下来跟臣弟好生摆谈摆谈。”谢继宣舔了下唇角,眼神幽暗,这是他想做坏事时的典型状态,可惜眼前的太子殿下却并不知晓。 但他对于谢继宣的话却是持保留状态,声音一沉,就下了逐客令,“父皇身体康健,对于帝位,皇弟还是不要过多揣测,皇弟慢走。” 呵呵…… 谢继宣突然笑了一声,胸腔抖动,像是嘲笑他的小人之心,“若是臣弟告诉大哥,你并非老皇帝的亲子,而是皇后与人私通生下来的……” “住口!”谢继安勃然大怒,走上前来就要捂住谢继宣的胡言乱语。可却不想他身上只披了一件外袍,这番动作下来,那外袍倏地下滑,洁白的胸膛就露了出来。 谢继宣眼带欣赏,心脏又开始不规则地乱跳。 这种感觉,就连前世他后宫的妃子都没人让他拥有过。 现在竟然在谢继安面前,接二连三的出现。 他想,他需要重新制定计划,先将太子舀到碗里再谈以后。 外袍刚落到半腰处,太子面色一变,伸手就将之拉了上来,退后一步,冷声道:“三皇弟还是不要口无遮拦为好,湘贵妃与薛公公是确有私情,皇后娘娘却……”说到此,谢继安抿唇,良久才道:“贤良淑德,你可知此话若是传了出去,会有什么后果。” 谢继宣面带可惜地看了眼重新拉好的外袍,分神听了谢继安的话,懒懒的打断他,“臣弟是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不过臣弟却能提供证据证明大哥并非谢家子弟。” 他见谢继安不信,并不意外。 若非上一世他还是后来偶然所知,他也不会相信道貌盎然的皇后娘娘会跟别人私通,还大摇大摆地将这个证据摆在老皇帝眼皮子底下。要知道,老皇帝当时知道真相后,那面目狰狞的模样,到现在都还让他记忆犹新。 若非如此,他上一世哪里会那么容易就能杀了太子?还不是老皇帝当时心如死灰,已无暇顾及皇后生的这个孽种。 想到这里,谢继宣真的觉得十分可惜,他上辈子怎么会直接杀了太子呢?明明太子殿下是如此的有趣。 啧啧两声,谢继宣又十分庆幸这辈子重新来过。 对于谢继宣的庆幸,谢继安却是有些犹疑,谢继宣性情自大张狂,思及以往,还真从未骗过自己,但这次他说的却是攸关皇后不检点之事,谢继安不敢相信,若是谢继宣此言为真,那么皇后竟然是在父皇还是武王时就已经…… 这个猜测太过惊人。 这让谢继安大惊失色,没有原本的理直气壮。 看着已然动摇的太子殿下,谢继宣勾了勾唇角,“若是大哥还不相信,自然可以直接去问皇后娘娘,想必皇后娘娘肯定会一五一十地告诉大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谢继安抬眼,“臣弟知道得这么清楚,何不直接禀明父皇,让他亲自调查。” 看着又镇定下来的太子殿下,谢继宣笑了笑,“大哥一定在怀疑,臣弟为什么会直接告诉给大哥?”他往前走了半步,两人鼻对鼻,眼对眼,鼻息间仿佛都能感触到对方的体温,声音低喃:“那自然是臣弟有条件的。” 果然…… 谢继安松了口气,声音清冷,“你有什么条件。” “条件嘛!” 谢继宣猛然低头,对着眼前的红唇就吻了下去,辗转含弄,双手更是放肆地揽住了谢继安纤细却结实的后腰处,向前一拉,吻得是如痴如醉。 谢继安被吻得简直是瞠目结舌,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挣脱远离,眼中满是怒意:“谢继宣,你干什么!” 谢继宣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伸手摸了下唇瓣,痞笑道:“当然是接吻吧?难不成大哥没跟太子妃试过?” 谢继安脸色难看地使劲抹唇,双眼冰冷地看过去,“本宫不介意帮三皇弟请太医来看看。”看看你是不是有毛病!谢继安还感觉到唇上被舔舐过的地方仿佛还有温热的痕迹,目前阴冷地看向谢继宣,真想杀了他! “大哥真是风趣,臣弟的身体好得很,到时候一定能让大哥满意得还想再要。”谢继宣笑眯眯。 谢继安却面色铁青,下流! “臣弟如此有诚意,不仅促成了大哥与齐国太子的结盟,还将如此重大的信息告诉了大哥。大哥难道不应该好好表示表示?” 表示? 怎么表示? 谢继宣明摆着是想跟他搞断袖,虽然两人很有可能并非亲兄弟,但谢继宣可没有那断袖之好。 只不过谢继宣凑到他面前的一句话,让他迟疑了。 “臣弟目前并无意那个位置,也只是因为臣弟突然觉得大哥可比那冰冷的皇位有意思多了。而且若是大哥应了臣弟,你答应牟越的那些人手,臣弟也能帮忙。”他又离谢继安越来越近,直到走到他身后,将谢继安半抱在怀,嘴唇也轻轻地凑到了他耳侧,低喃,“大哥很想要那个皇位吧!我可以帮你的,而且我们都是男人,趁着我对你有兴趣,你可以狠狠地利用我,如果到时候你有能力,还能亲手杀了我这个污点。到时候也没人会发现,你不赌一把吗?” 谢继宣跟他不再以兄弟相称,抛出诱饵,他知道太子会接下来。 没有为什么。 只因为谢继安的野心,以及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本性。 谢继宣了解他的本性,后半生回忆起他,也赞叹于他的本性。 自私、野心勃勃、阴狠还有小心眼。 过了良久,谢继安站着未动,也未回应。 谢继宣却勾唇一笑,手指轻轻撩开谢继安身上厚实的外袍,慢慢将手伸了进去。 谢继安眸中幽光闪过,浑身一颤,却并未阻止。 果然能对自己狠得下心来,谢继宣觉得自己越来越振奋了,为眼前不择手段甘愿受辱也要登帝位的谢继安。他也清楚,若是谢继安登上帝位,第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自己。 明知如此,他还是用了这种逼迫的手段。 而且……谢继安想当上皇帝,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谢继宣一点都不在意,他只想享乐今朝。 手下一个用力,谢继宣就将人给打横抱在怀中,大步朝偏房走去。 ... ... 第二十九章 - 篡位帝王的重生 - 慕有枝 第二日一早,太子第一次未准时上朝,皇帝十分关心。 却听说是太子病了,好像是感染了风寒。于是连忙派了眼下最信任的尚神医前往医治。 朝中三皇子同样一脸担心,请旨随尚神医一同前往东宫。 路上,尚平之嘴角直抽抽,也不知道是谁半夜三更把他拉起来就去为太子看过了,那明显就是房事过当,又因为中途受了寒,才会引起的发热。只不过当时他真的是快惊掉了下巴,尼玛,谢继宣竟然连亲兄弟都不放过,真特么不是人。 不过随即就听谢继宣懒懒地解释,“又没血缘关系,为什么不能睡。” 当时尚平之脑子直接当机,反应了半晌才听明白,谢继宣跟太子没有血缘,谢继宣跟太子都是谢玄的儿子,那么,不是皇后娘娘就是湘贵妃给皇帝戴了一顶绿帽子,而且还一戴就是十几年。 简直不敢相信! 尚平之直觉自己正直的三观都快碎成渣了,声音木木的,“那你们俩到底谁才是皇帝的亲生儿子?” 谢继宣睨了他一眼,“关你屁事,而且你不知道知道得越多的人死得越早吗?” 呵呵……尚平之眉角也抽了抽,难道他现在知道的还不够多? “别发神,快说到底哪些药用在哪里。”谢继宣一脸正色地摆弄着尚平之桌上的药瓶,他好像昨夜里是过份了一点,导致太子殿下到现在都还没醒,还好他有记得做事后清理,而且也没出血,否则真不敢想像,太子殿下醒来后,会如何大发雷霆。 尚平之无语地从桌上挑选了两瓶药给他,“我就不过去了,白色的那瓶外用,黑色的那瓶一天一粒。” 谢继宣将药瓶揣在怀里,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一脸的喜气洋洋,精神百倍。 而凤淑宫中的皇后娘娘神色却不怎么好。 她神色微沉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贴身宫女小桃,语带锐利,“你真的将药调换了?” “是的。”小桃面色惨白,自从昨夜回来后就一直脸色凄迷,十分痛苦。 皇后娘娘颦眉,“那怎么太子今日得了风寒,连床都下不了了?”她让张太医配的药可都是些温补之物,绝无那些虎狼之药的凶猛。 皇后娘娘还不知道他亲儿子是被人需求过度才会发烧起不来,而非那些助兴的药的缘故。当然,她派到东宫的耳目也被谢继宣的好手下清风总管给全都支开了,所以她才会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儿子没能睡了太子妃,反而还被一个男人给睡了。 不过也多亏了她不知情,否则还不被气昏过去。 “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小桃面无血色,她被太子拒绝后在院子里跪坐,后来被皇后娘娘安插在东宫的小宫女劝了回来,那个小宫女见她可怜,也声称不会将此事禀告给皇后娘娘,以免得她在皇后娘娘面前名声扫地。可是她的心还是很痛,一想到太子殿下看向她时的冰冷眼神,她就觉得凉彻心底,更是一夜未睡,脸色显得十分难看。 皇后娘娘还是关心这个自小就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宫女,见她面色不好,缓了缓语气,让她先回去休息。 等小桃走后,随后她就召了东宫的耳目回报昨夜东宫的情况。 只可惜皇后娘娘下放在东宫的暗桩,全都被支离了出去,最多也就是那个劝说小桃的小宫女说了句太子去了太子妃处,也就没了。而且今早太子大病,太子妃也并未从旁照料,反倒也像是生病了,闭门不出。两人一个宿在了寝殿,一个宿在了书房偏间,竟无一人知道昨晚东宫的情况。 皇后娘娘心情不悦,她眼下倒是不再关心太子到底有没有跟太子妃成事,而是担心太子的身体,怎么会这么虚弱。 咳咳! 此时躺在床上的太子无辜中枪。 而罪魁祸首正推开门走进书房,门外有清风把守,他很放心。 床上的人还在睡,紧皱起眉,脸颊潮红,被汗水沾湿的头发丝顺服地贴在脸侧,挺直的鼻梁下的嘴唇艳红得也像浸血一样。只需一眼,就知道床上的太子殿下真是被糟蹋得一塌糊涂。 谢继宣得偿所愿,对于此种情景的太子殿下却没有丝毫的怜惜,而是伸手捏住了床上之人的鼻子,直到太子殿下因为呼吸困难而醒了过来。 谢继安一睁眼,就看到床边的谢继宣,不由得面色一变,嗓音沙哑得让人不忍,“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为太子殿下上药。”谢继宣摇了摇手上的药瓶,伸手就要拉开被子。 “住手。”谢继安连忙拉紧,不让他再动,脸色十分警惕,“本宫自己来。”他伸出手,拿过药瓶子,就下逐客令,“你还不走!” 谢继宣眸光直视太子手臂上的青红印记,眸光一暗,十分纯良,“还是让臣弟为太子殿下上药吧!身后那处,你可够不到。” 意味深长。 谢继安浑身一颤,就瞪了他一眼。 握着药瓶的手一紧,脸上冰冷无情,“不劳费心,还希望皇弟信守承诺,若是让本宫发现你胆敢欺骗……” 欺骗又如何?睡都睡了,谢继宣可一点都不担心,以目前太子的能力,撩人一爪,对他而言,反而是一种情趣。 不过心中如此是想,谢继宣可没蠢到说出来,而是示弱地拱手作揖,嗓音平缓,“那是自然,对于我昨夜说的一切,都是作数的,太子殿下实在不用担心。” 谢继安看他一眼,那你还不滚! 谢继宣挑眉,慢悠悠地从怀里又掏出来一个药瓶,“臣弟禀明了皇帝,要好好照顾太子殿下,怎么能半途而废!” 他俯身上前,温热的手指就将太子殿下的下巴挑了起来,还不自觉地舔了舔薄唇,像是在回味,沙哑地说道:“而且我们什么关系,还用避讳?” 谢继安怒意飞涌,将他的手拍开,声音冰冷得仿佛冰雕,“谢继宣,你别得寸进尺,眼下我还坐着这太子之位,容不得你放肆。” 谢继宣看了一眼被拍红的手背,笑了笑,“当然,本宫也没有丝毫不尊敬太子殿下的意思,而且还十分欢迎太子殿下将本宫利用殆尽,到时候你能杀了我,那算是你的本事,若不然……呵呵……”未尽之语中尽是浓浓的恶意。 要是给了他机会,他还不能好好把握,谢继宣也不介意,再换个方式跟太子殿下相处,只不过那个时候,太子殿下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局势主动了。 谢继安陡然一惊,细细打量胸有成竹的谢继宣一眼,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能让这个毫无根基的三皇子大言不惭,说出这种话来。 说句实话,他虽然是摆着利用谢继宣的心思才会受制于人,但其实心里根本就不相信他会有颠覆王朝的本事。只不过谢继宣此人虽然性情乖张,却言出必行,他说会拥立自己,必然也是真话。 只是…… 若自己真非谢玄亲子,谢继宣就会是皇帝唯一的儿子,这样的情况,他竟然反而想拥立一个根本与谢家毫无关系的人上位。 谢继安真的看不懂谢继宣是怎么想的。 “对了,太子殿下这东宫虫子可真是太多了,不介意本宫帮忙清除清除?”谢继宣突然出声,打断了太子殿下的沉思,也让太子殿下心情不快地想到了皇后的举动。 只不过谢继宣是外人,这种事,还是他自己清理为好,“不必!本宫会亲自动手。” 谢继宣挑眉,毫不在意,“这次益州受灾,如果你真想去,倒是可以从右丞相汪宸下手,只要注宸发话,就是老皇帝也得看他三分薄面,答应下来。” 右丞相汪宸?谢继安皱眉,脑海中浮现出一张仙风道骨的脸以及那双睿智得仿佛能看清天下的双眼,沉默许久,他想到还在王府时,这位右丞相大人还是当时武王之师,只是…… “不用担心,这次益州的灾害,朝廷几次三番派遣去的官员就有这位右丞相大人的得意门生,只不过那个庄默然太老实,被同行的同僚暗算,回朝就被皇帝迁怒,被打了二十大板,到现在还躺在床上。太子殿下可以寻个理由,先去拜访下这位庄默然,然后……” 然后通过庄默然说通汪宸。 谢继安面露喜色,随即却面色一沉,对于谢继宣更加防备。 谢继宣却笑了笑,“太子殿下放心,在我对太子殿下失去兴趣之前,都会一直帮忙你的。而且等太子殿下登上宝座,我还想看看老皇帝那张脸,一定非常有趣。” 谢继安皱眉,对于谢继宣的称呼十分在意,“那人是父皇,你说话太放肆了。”而且就算他并非皇帝亲子,也并不想打击那个养育教导他的皇帝,虽然他的确对皇帝皇后都没有好感。 谢继宣摇了摇头,并不想解释关于大逆不道的称呼一事,要知道谢玄对他做下的事,也没脸让他称呼为父皇。反而是这个跟老皇帝毫无血缘关系的太子,才是那个老皇帝的心尖至宝。 略去心中所思,谢继宣唇看了一眼脸色潮红的太子殿下,语带调笑,“太子殿下还有时间关心这些事,倒不如我们再做一些有趣的事。”说完,身体下俯就要亲在谢继安的唇上。 谢继安心中恼怒,“啪”的一声将谢继宣的脸打偏过去,眼中带怒,“滚!” “啧!”好大的脾气,谢继宣摸了摸脸,神态顿时恣意而危险,握住他打人的那只手,嗓音低沉,“一夜过后,太子殿下的脾气上涨,只不过我可不喜欢。” 说着,手下一个用力,“啪嚓”一声,太子殿下的手腕处就因为受到重击而无力地垂了下去。 ... ... 第三十章 - 篡位帝王的重生 - 慕有枝 手腕明显地脱臼了,太子殿下潮红的脸颊立刻惨白冒汗,咬牙才未惊呼出声。 谢继宣嘴角一勾,手腕微微活动,转了一圈,再一用力“啪嚓”一声,就将脱臼的手腕接了上去,然后拉过太子殿下,语中带笑,“虽然太子殿下可以随便利用,但本宫可没说过,也能随意动手。” 太子殿下猛然抬头,冰冷地看了谢继宣一眼,手腕处明显还残留着当时的痛觉,这让太子殿下心情十分阴郁。 谢继宣却笑眯眯地凑到太子殿下颊边亲啄了一口,才退开道,“那本宫就先行告退了,太子殿下还需要慢慢养伤。”他意有所指地说完,起身,挥了挥衣袍,就离开了。 太子殿下脸色不大好看,目光阴沉地捶了一下被面,“谢继宣,你最好向天保佑有本事能一直这么张狂。” “都查清楚了?” 回到府中,谢继宣面色平淡,问着底下的手下,正是接替雅言掌管清风阁的执事左疏。 左疏面无表情,声音平稳无趣,“回禀主子,并未,只控制了当时为王妃接生的奶娘,得知太子乃是早产。” 谢继宣早知道不好查,挑眉道:“你将当年武王与王妃同寝的记录偷出来,还有去查查……端王。” “是。”左疏面无表情地答应,就要告退。 谢继宣像是想到什么,笑了笑,“等等,这事先不急,你派人去一趟豫州,从端王府偷一只箭回来。”一种直觉,让他摸出了一直贴身保管的箭头,细细摩挲,手指更是停在箭头的一处微小的细节处,那里有一个记号,一朵花瓣。 他突然想起上一世,跟端王合作期间,好像有印象,端王对菊花情有独钟,连铸的箭上都有菊花的标记。 此时握在他手上的箭头上,花瓣的形状,可不就是菊花的花瓣吗? 当时在围场刺杀谢继安的幕后黑手,好像找到了。 谢继宣微微一笑,若非刚刚联系到太子与端王的关系,他还真想不起来,上一世那么久远的事情。 想了想,谢继宣突然笑了起来,随后眯眼意味深长地透过窗户看向窗外的腊梅。 芳香扑鼻,如此耐寒,更耐得住长久的寂寞,在这严冬之际成为独树一帜的美景。 他还真希望,太子殿下再好奇一点,查出皇后娘娘的姘头。那这次太子殿下的益州之行一定会很有趣了。 太子殿下可没有先知能力,能猜到谢继宣的恶趣味。 谢继宣刚离开就雷厉风行地就命青杨查明宫中皇后娘娘的暗桩,不止皇后娘娘,还有皇帝派下来的人。 这次暗查,太子并不想马上发作,他的当务之急还是益州赈灾一事。 不过比赈灾之事更严重的身世之谜,他也不敢放着不管。但他可不会像谢继宣所言蠢的直接去问皇后。 第一,他们母子二人的关系不佳。 第二,就算皇后娘娘真的跟他坦白,他也不敢听,要知道皇后宫中的耳目可是直接通到皇帝那里的,他这一问,不止会打草惊蛇,更有可能的还会动摇国粹。 谢继安可不是谢继宣那个疯子,任意妄为,凡事只凭心情做事。 他想当皇帝就只能暗中调查此事,更要找出当年的所有知情者,包括这具身体的亲身之父,然后……杀无赦! 谢继安凤眼一睁,眼中凶光毕露,杀意充斥全身。 谢继宣到底是最了解太子殿下的人。 为了那个皇位,谢继安能放弃一切,区区毫无印象的亲生父亲又算得上什么。 两日后,太子大好,透过接触庄默然此人,达到了目的,前往益州赈灾。 与之同行的有骠骑将军巫舒岳,以及丞相汪宸的得意门生,刚能下床走两步的庄默然。 巫舒岳是已逝的护国大将军巫岸山之子,巫岸山一死,谢玄为了安抚巫岸山的手下,将巫岸山的嫡子推了出来,封为了骠骑将军。同时暂时稳固了湘国唯二掌握兵权的巫家军。 只不过巫舒岳虽然有骠骑将军之名,实际却并未上过战场,而且此人在巫家家眼中也是毫无建树,除了武功之外,完全是一只扶不起的阿斗。这让巫家军十分惋惜,却让武帝谢玄十分放心,有利于他收回巫家兵权。 这次武帝会想到让巫舒岳同行,也是看上了巫舒岳的武力,在路上能护得住太子。 只不过这庄默然……才因为赈灾不利而自请谢罪,不是还躺在床上休养吗? 武帝这些天可是天天听右丞相提起他那个无辜受牵连的得意门生,明明是一只不问世事的老狐狸,偏偏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提起这个庄默然。而且此次还是太子强烈点名的人员,想必也有些能力,所以他也允了。 可是皇帝以及太子却不知道庄默然虽说是右相的得意门生,但有时候真的十分不靠谱。 为太子的益州一行,增添了许多“趣事”,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却说太子一行刚刚出城,太子妃第一次主动请旨皇后娘娘,回娘家。 皇后还没追究太子妃下药一事,但又不清楚太子与太子妃那夜到底有没有成事,担心若是太子妃有了身孕,故而隐下怒意,答应她回将军府暂住两日。 太子妃喜出望外,一回东宫就命人收拾行装,太子一出城,后脚太子妃就离开了东宫,回到了沈大将军府。 此时沈大将军前往边防驻守,扫平羌西匪乱,其子沈凌博同行,将军府中只剩下一些下人。 不过太子妃一回到自己的地盘,才总算有了归属感,那天夜里发生的事,可真是吓死她了。太子殿下就跟要吃人似的,差点杀了她。 现在一想到,沈玉琦还有一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将军府后院的厢房内,沈玉琦放松地坐在床上,她神色兴奋地环顾四周,这间屋子是她还未出嫁时的闺房,下人们每天都打扫,她这次突然回来,屋内的摆设也一丝未变,更不见一丝灰尘。 看着这熟悉的摆设,沈玉琦才感觉长久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 刘嬷嬷却皱着眉,将打理行李的下人都支了出去,走到太子妃面前,“太子妃,我们只在府里呆一天就回宫里去。” 沈玉琦脸上的笑意顿时掩了下去,将头侧向一旁,“我不要。要回你自己回去。”她心里还堵着一口气,她那天吓得呆坐在床上一宿,感觉身体都被冻木了,刘嬷嬷还坦言说是她下药给太子,看了她脖子上的伤,一点都不为她心疼,反而担心太子怪罪,让她去赔罪。 根本就不是那个一心为她着想的刘嬷嬷了。 沈玉琦十分委屈,伸手拉下衣领,语气投诉,“你看!现在还没消呢!”也不让她找太医,明明就是太子殿下的错。 刘嬷嬷急着解释,门外却传来敲门声。 “太子妃娘娘,许校尉来访。” 许校尉是谁,自然是许昶泉,沈大将军的得力助手,此次并未跟随大军出发,而是被沈熙留在后方,也好有个照应。 却不想会听说太子妃会回将军府暂住一事,连忙抛下公务就过来了。 屋内,沈玉琦一听是谁来了,双眼都泛起了光彩,从床上蹦了下来,“快请许大哥进来。” 刘嬷嬷脸都绿了,拉住她,“太子妃,不可!现在太子刚刚出城,若是传出去您私见外男……” 沈玉琦脸色沉了下来,十分不高兴,“都跟你说了!许大哥跟我从小一同长大,不是外人!而且太子都差点要杀了我了,我才不想当这个太子妃!” 她就差点说出,嫁给太子,还不如嫁给许大哥,至少她不会害怕。 刘嬷嬷还好不知道她心中的腹诽,否则非吓抽晕过去不可。 “太子妃,慎言!”刘嬷嬷连忙制止道:“您跟太子是陛下亲自赐的婚,您刚刚的话若是传了出去,还会祸及整个将军府。” 沈玉琦吓了一跳,嘴里嘀咕,“哪会这么严重。”见刘嬷嬷一脸严肃,沈玉琦咬了咬下唇,“好啦!我以后不会再说了。先去把许……校尉请进来吧!我都快有一年没见到他了。”可想死了。 刘嬷嬷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太子妃一眼,到底沈玉琦才是主子,她这次未经允许下药之事,太子妃到现在都还怄气,这关头,她还是退了一步,请许昶泉请了进来,不过她却还是机警地半开着门,站在门外不远处候着。 许昶泉先是和气地对着刘嬷嬷点了点头,才进去的。 他是一个面容不算俊美,却很英气的一个年轻人,眉宇间还隐藏着一股煞气,不过那也只是因为上阵杀敌,残存下来的。实际上,在沈玉琦面前,许昶泉还算得上一个和气并宠爱她的一个大哥。 自然,与沈凌博不同,许昶泉对沈玉琦的宠爱是隐晦得不易让人查觉。 他自幼父母双亡,父亲原是沈大将军的旧部,临死时将唯一的儿子托孤给了沈大将军,希望沈熙能帮忙照看一二。 沈熙却是一个说一不二的男人,他答应下来,就将许昶泉接回了府中,对于他教导可能比他亲身儿子沈凌博都还要周全得多。故而许昶泉也十分感恩,视沈熙为再造恩师,对于再造恩师唯一的女儿,他也极尽宠爱。而沈玉琦在这些宠爱中也并未长成刁蛮任性的小女子,而是虽敏感、天真,倒还算善良的一个小姑娘。 对于这样讨人喜爱的小姑娘,许昶泉也不由得在越来越亲近的感情中生出了些异样,他喜欢上了这个恩师的女儿,想娶她为妻,一生一世,保护她,宠爱她。 许昶泉本来计划将此事禀明恩师,却不想皇帝下了圣旨,沈玉琦摇身一变就成了太子未过门的太子妃。 也真是世事难料,看着面前对自己的感情一无所知的沈玉琦,许昶泉沉默地压下了胸中汹涌澎湃的感情。请旨前往了边关戍守,连她的婚礼都没参加,若不是这次羌西贼匪横行,他见事态严重,也不会亲自赶回京中禀报消息。 太子妃一脸高兴,热情洋溢地就朝进门的许昶泉扑上去。 “许大哥。” 许昶泉眸光一暗,本来条件反射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然后握拳,收了回去。 ... ... 第三十一章 - 篡位帝王的重生 - 慕有枝 “都嫁人了,还这么一惊一乍。”许昶泉退后一步,打量着一年未见的沈玉琦。 眼前沈玉琦依旧如一年前般美艳动人,许昶泉心底泛起淡淡涟漪,不过脸色却不太好?生病了吗? 他眼神一沉,双眼扫过眼前难掩疲惫的娇颜,最后将目光定在沈玉琦青紫的脖子处。 嗓音瞬间杀机密布,“你脖子怎么回事。” 沈玉琦这才想起自己领口解开还没扣好,脸色通红,手刷地就遮住领口,同时也将那抹淤青遮掩下去。 “许大哥你先出去,等我整理下衣服。”她背过身去,扣衣领。 却不知道她背后的许昶泉脸色如同墨水,想到以她眼下的身份,能在她身上留下印记的除了那位,别无他选。不过……就算是太子,竟然敢在沈玉琦脖子上留下掐痕! 许昶泉简直不能忍。 他眸光深沉,等沈玉琦整理好衣服回头时,却没有多问,而是慢慢询问这一年间她的起居生活,许昶泉了解她,就像每日必然要呼吸空气一样,透过她的言语,他就将事情打探得十之□□。只不过打探得越是清楚,许昶泉就越是生气,他捧在手心都来不及的人儿竟然被太子如此糟蹋,简直让他几欲疯狂。 就在许昶泉对太子满腹杀机,正生出些许大逆不道的情绪时,就被三皇子请入了府中。 当然,引他过去,谢继宣用的诱饵自然是太子妃。 谢继宣其实还真没有想到,会天降惊喜,他刚想着要解决掉碍眼的太子妃,就得知了许昶泉看望刚回将军府的太子妃。 虽然许昶泉动作隐秘,但谢继宣正好派了探子跟着太子妃,自然知道这一消息。 这就有意思了…… 沈大将军跟沈凌博都还未回京,这个时候,一个外男拜访太子妃,可不是有意思了么? 谢继宣仿佛都可以看见太子殿下头顶上戴着一顶绿得发油的帽子,不过他却是乐于见成,在其中可能还能推上一把。 因为他可不喜欢,自己的所有物上还盖着别人的印章,哪怕这个印章只是虚有其表,那也不行! 罗衣引领许昶泉来到内室,谢继宣正在自娱自乐地下盲棋。 罗衣上前为他重新沏了杯热茶放在一旁,“主子,许大人来了。” 谢继宣拿着棋子的手未停,白子落在棋盘中,使黑子呈现困兽之斗之势。这才抬眼示意,“许大人请坐。” 许昶泉眸中一闪,挥袍坐下。 谢继宣笑了笑,“许大人,与本宫手谈一局如何?”他指着棋盘。 许昶泉沉声,“未将不懂棋艺,不知殿下唤未将前来所为何事。” 看着一脸严肃的武将,谢继宣淡淡一笑,“本宫常从沈凌博口中听说许大人,说许大人乃是天纵奇才,故而想认识认识。” 只是认识? 许昶泉可不相信。 三皇子可是直接派人从将军府将他请过来的,如果只是想认识,何须再将玉琦牵扯进来,而且他跟沈凌博的关系,可并不好,沈凌博怎么可能对他赞许有佳。 故而许昶泉只是眸光微闪,握拳道:“三皇子谬赞,未将并没有沈小将军口中那么厉害。” 沈小将军?连名字都不屑称呼。 谢继宣唇角一勾,“看来许大人跟凌博的关系不太好呐!”话音微顿,意味深长,“不过许大人对太子妃倒是爱护有加。”太子妃前脚刚回将军府,他后脚就跟随看望,这可比沈凌博那个亲大哥要称职多了。 许昶泉一抬眼,知道重点来了。 谢继宣笑了笑,看许昶泉的样子,应该是摸准了脉象,这可为谢继宣省下了好大一番工夫。 两人相谈了整整两个时辰,两个时辰过后,许昶泉才离开的,不过观他神情,应该是被什么条件打动,眼底,危险的光芒,闪瞬即逝。 太子离开京城,他还想着怎样才能不着痕迹的处理了太子妃,许昶泉就主动冒了出来,还真是顺风顺水。 想到离开时都不打一声招呼的太子殿下,谢继宣笑得十分诡秘,而远离京城的太子殿下还不知道,声称让他随时利用的三皇子为了一己之私,已经打算帮他废除太子妃,从而斩断他与沈将军府的关系。 当然,其实谢继宣的本意只是针对太子妃,至于其后会发生的连锁反应,他是一点都不在意的。 因为就算要担心,那也是太子殿下的事情。 就在太子殿下快到达益州时,边关传来沈大将军受袭,重伤的消息。 沈凌博临危受命,接下掌帅之职,却受挫于诡计多端的羌西贼匪,沈家军可谓是群龙无首,局势低迷。 谢继宣一得知消息,唇角一勾,就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前卫兵冯勇带领人马护送沈熙回京时,沈熙已重伤危在旦夕,他沈熙征战沙场数十年,此次却马前失蹄,受了暗算,只觉得把老脸都丢光了。拼着不要命地跪在金銮殿上主请罪失职。 他当时带着的二十名亲卫为了护他回营,在途中全部身亡,更是让沈大将军悲痛莫名。本就惨淡的脸上血色全无。 武帝眸色深幽,却立刻退朝,先请尚平之前来救治沈大将军。 先不提这次沈大将军的过错,当务之急是派何人前往边防,稳固大局。 沈凌博不堪大用,撑上七日已是万幸,可敌人却不会给喘息的机会,一定会穷追猛打,就连这七日,可能都十分惊险。 谢玄浓眉深皱,看了一眼床上脸色泛白、气若游丝的沈老将军,十分难以抉择。 这才发现,他的朝中除了一个沈熙,竟然无一人能担当大任前往边关。 其实这也是局势所趋,当年武帝当上皇帝,跟随他的诸多武将虽然封官加爵,这十来年前,也被他寻了各种理由杀得杀不多了,导致朝中文臣居多,能打仗的却屈指可数。 而能比得上沈熙打仗经验的,四处一看,竟无一人。 皇帝的苦恼,谢继宣看在眼里,或者说,他等的就是这么一个机会,所以才会跟着进来,就是为了向谢玄自荐。 被尚平之喂下一粒保命药丸后,沈熙挣扎地坐起来,他的战袍上沾满了鲜血,有敌人的,也有他自己的。 “陛下,请您指派太子前往边关振奋士气,老臣再推荐昶泉担任前峰,协助太子作战。”沈熙苍老的面颊上却满是坚定,他比皇帝知道此时朝中情形,所以才会出此下策。 只不过他消息迟缓,并不知道太子已早先一步前往了益州赈灾,此时应该已经抵达了益州,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赶得回来。 谢玄叹了口气,摇头。 “怎么了?”沈大将军连忙问道:“难道是太子有恙?”原谅沈大将军,他也是被太子殿下这几个月三天两头生病卧床给条件反射了。 谢玄还未说话,一直站在角落里的谢继宣却走出来,回道:“太子殿下身体安康,只是十分不凑巧,去了益州赈灾。” 对于谢继宣突然改变的称呼,皇帝微讶,不过随即却不悦起来,“没规矩,出去。”他什么时候跟着进来的,皇帝太关心边关局势,直到现在谢继宣开口,才发现他这个三皇子站在殿中听了个完全。 沈熙也才发现三皇子,灵光一闪,连忙说道:“太子既然不在,三皇子前去也是一样。” 呵呵…… 谢继宣暗地里给沈大将军点赞,真是一心为朝廷的大忠臣,沈大将军这一出口,可比他自荐来的效果要好多了,至少不会让谢玄觉得他野心过甚。 甚好! 谢玄看了一眼面色未变的三皇子,神色莫测。 撑坐起身的沈大将军却越来越觉得这个主意好,除了太子殿下,三皇子就是皇帝唯一的儿子,他此次前去,也能暂时稳定局势。 “皇上?” 谢继宣这才表达,十分诚恳,“既然连沈大将军都如此看好,那儿臣也自请前往边关,虽然儿臣并不懂战事,但也听闻过沈大将军旗下的许校尉英勇且极擅谋略,到时儿臣安抚下士兵,更多的还是得靠许校尉。” 他这话说得可真够谦虚的。 显然谢继宣的话也说到了沈大将军的心坎里去了,他还真的是打主意让三皇子去军队当个吉祥物,稳定三军后,打仗的事,还是得靠昶泉才行。 两双眼睛都盯着皇帝,就等着谢玄做最后决断。 眼前若是还有第二个选择,谢玄一定不会同意将谢继宣外放,要知道他这个三儿子,回宫后性情虽说未变,但行事却变得难以捉摸,让人无法掌控。 谢玄的担心不无道理,不过眼前的沈大将军还不知道,直到不久之后,谢继宣挑拨了他旗下不少士兵反叛阵营,才后悔得快吐血。那可是他沈家军的精英呐!一个二个被谢继宣收了过去,连他最看好的许昶泉都不例外。 最后,谢玄还是同意谢继宣前往边关,只不过虽是领帅,要下达最终军令却得听从于刚刚出炉的先锋许昶泉。 谢继宣出宫回府,脸上才露出一摸讥诮的笑容,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只不过谢继宣却是高兴得太早,他能摆平许昶泉,可沈家军里的人物可都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就拿这次护送沈熙回京的冯勇来说,就十分看不惯这位三皇子的做派。 在赶往边关的一路上,没少找谢继宣的茬。 而谢继宣因为要隐藏实力的原因,被克扣饮食、被冷嘈热讽、被拐着弯说他没用吃软饭以及不能洗澡!!! 特别是最后一点! 谢继宣简直不能忍,在他第二十三次委婉地表达他要洗漱的要求,又再次被冯勇残酷拒绝后,他勃然大怒,唤了许昶泉进帐篷。 ... ... 第三十二章 - 篡位帝王的重生 - 慕有枝 此时已入夜很久,深冬季节,路上全是深浅不一的残雪,行军不能再冒着风险夜行,只能驻扎野外,暂时做修整。 许昶泉一进账中,就被谢继宣冷嘲热讽,“许先峰这些天可是看得高兴。” 许昶泉一脸冷肃,“未将不知主帅所说是何意思。” 谢继宣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围着他前后转了一圈。 许昶泉身躯挺直,朗然英气的脸上满是是坚定之色。 此次前往边关,谢继宣是主帅,可兵符却并未在他手上,而且下达命令还要经过许昶泉之手。只不过这许昶泉还真不是什么好啃的角色。当时以为能凭借太子妃而掌控此人,还是太过草率。那冯勇乃是沈大将军麾下,这一路却不停刁难他这个皇子,其中若没有许昶朱的手脚,冯勇只是一介小小的前卫兵,哪里来的胆子为难一国皇子? 谢继宣两眼眯成了一条缝,其实被刁难他还忍得下,只是事关洁癖,无水洗澡,他就真心不能忍了。 “三皇子可还有事?若是无事未将就退下了。”许昶泉见三皇子一直不语,只是冷声询问了一句,看似恭敬,实则傲气。 谢继宣回去坐下,神情恢复淡然,“急什么,本宫请许大人过来,自然是有事情。” “何事。” 谢继宣笑眯眯地支着下颚,看向他,“本宫这次独身出行,身边缺少一个打理行装之人,就请许大人帮忙指派一名手下过来,啧!其实本宫瞧那冯勇就不错。” 许昶泉神色冷凝,“冯勇乃是前卫兵出身,恐怕不能伺候三皇子,而且还有两日行程就能到边关,三皇子殿下还请再忍耐两日。” “若是本宫说,不想忍呢!”谢继宣依然笑容满面,嗓音也如和煦春风,可说出的话却是以权压人,刚一说完,就见许昶泉抬头,双眼看向他,一股凛冽的戾气直射过来。 这么点戾气,对于谢继宣只相当于毛毛雨,连表情都未变,再问道:“怎么?本宫还不能指派一名小小的前卫兵了。” 当然能指派,作为这次的主帅,谢继宣虽说只是形式,但身份却在那里摆着的,军中众人,他皆能调派。 只是许昶泉对于这位用太子妃来威逼自己的三皇子很不感冒,虽然他迫于无奈暂时妥协,但并不代表,背地里他不能使坏,他也想看看养尊处优的皇朝贵胄到了他的地盘还怎么张扬起来。 所以冯勇这段日子的刁难,还真有他的手笔,不过他也就在冯勇面前说了几句三皇子太娇弱,到了边关可能会不适应。 冯勇此人大大咧咧,重义气,有勇气,唯一看不惯的就是那些娇滴滴的,像娘们儿一样的皇族中人,吃不得苦。 所以这段时间,许昶泉还真的看得十分高兴,特别是在三皇子明明气得脸色微僵还忍了下去的时候,心中的郁气总算有所缓解。 这次三皇子竟然主动跟他要冯勇过去,许昶泉就有些担心以冯勇的心性会真正激怒三皇子,到时候鸡飞狗跳的情况,可就不好收尾了。 于是许昶泉只能拒绝,“三皇子殿下身边既然缺一个伺候的人,不一定非要冯勇,未将可以……”另外派人。 话未说完,就被谢继宣一声低嘲制止,“怎么,许大人觉得皇帝下旨让本宫凡事都与你商议,就真的以为你能代替本宫做决定了?” 一股蓬勃的气势呈压顶之势朝许昶泉袭面而来。 许昶泉杀敌无数,却还是脸色大变,被这一股气势逼得连退两步,才勉强站稳,只是心如钟鼓,眼中难掩惊骇之色,“你……” 就连沈大将军都没有这种气势,区区一个皇城中的皇子竟然能有这种堪比帝王的气势? 不可思议! 许昶泉突然想到当时自己被要挟时,可丝毫没感觉到三皇子有这气势。 谢继宣将气氛骤然一收,恢复平日模样,可经此过后,却让人再不敢小觑。 许昶泉神色一凝,“未将这就将冯勇带来。”不得不暂时牺牲冯勇。 真是会见风使舵。 许昶泉刚退下,谢继宣就冷哼一口气,端起案桌上的冷茶,刚喝了一口,就皱起眉头,将茶杯放下。 未过三刻,帐篷外就传来一道略微粗狂的嗓音,“听说殿下找俺,有啥事啊!” 话音刚落,就见一只精壮的臂膀粗鲁地掀开了帐篷帘子,一股冷风顺着来人不要命似的往里冲,直接将账内的暖气冲得四散。 来人面色黝黑,身形粗壮,长得浓眉大眼,一说话,能吓是小儿夜啼。 这人正是看谢继宣不惯的前卫兵冯勇,只不过…… 冯勇是单独前来,前去请人的许昶泉并未一同过来。 谢继宣脸上表情有一刻的冷淡,进来的冯勇却未发觉,直接走到谢继宣的面前,“俺听许校尉说,您想让俺当您护卫。可是俺事儿挺多的,还要整理马厩,明早大家伙的伙食也得俺来做准备,而且这大半夜的,也有人值夜,可安全着呢!您在帐篷里好好儿呆着,一定没事儿。” 粗狂而憨厚的嗓音,壮硕的身体站在谢继宣面前,完全将坐着的谢继宣笼罩在阴影里。 谢继宣双眉一紧,不悦地朝他挥了挥手指,“你,离本宫远点。”他指着帐篷的角落处。 冯勇退两步,直把这个三皇子当作拖后腿的阶级敌人。 当什么护卫,他是沈大将军的兵,而且事儿多着呢!可不准备单独保护一个啥也不会的三皇子。 “你,去,给本宫烧一桶水过来,本宫要沐浴。”对于许昶泉所说的“护卫”,谢继宣不置可否,他会让这个小兵知道,他需要的可不是什么护卫。 “什么?俺不去。”冯勇皱眉,直接拒绝,一脸控诉地说道:“俺们沈大将军一直都与大伙儿同吃同睡,啥事儿也没有,就你三皇子没事儿说俺做的饭不好吃,还每天要求洗澡,俺们军队都还在前线打仗,你作为这次的主帅,怎么能这个样子。” 谢继宣感觉脑中“嘎嘣”“嘎嘣”,像是什么给蹦断了,朝冯勇一笑,但眼中却全无笑意,“本宫只是想沐浴更衣!养足精神才能对抗敌军。” 他一字一句说得极慢,他已经快十天没有洗澡了,忍耐力也极受影响,也是跟这个前卫兵杠上了,还非得让他给自己烧水不可。 可冯勇可不是三皇子的脑残粉,三皇子所谓的养足精神在他那儿完全不成理由。 “俺说,三皇子你可别欺负俺没读过书,你一直坐在马车里难道不是在养足精神吗?”而且去了边关,他也不觉得啥啥三皇子能帮上什么忙。 “呵呵……你,给本宫滚出去。”简直就是说不通,不能忍。 谢继宣的发难,看在冯勇眼中简直就是无理取闹,他哼了一口气,粗声粗气地说道:“那俺就先出去了。” 冯勇一走,谢继宣就面色阴沉地将案桌上的茶杯挥到地上。 “啪”的一声,拍在桌面上,嗓音低沉,“若不是为了我湘国安危,本宫何需受这种气。” 说罢!他低垂下头,黝黑的发丝顺滑地垂落下来,掩盖住了他眸中的幽光。 过了许久,谢继宣双耳微动,身形未动,嘴角却微微上扬,“出来吧!” 话音刚落,原本只有一人的帐篷里突然就多出了一个中年男子。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谢继宣的暗卫清风。 “人都走了?”谢继宣嗓音淡然,慵懒地靠着椅子坐下,左手托腮,含笑地看了一眼清风。 清风点头,“一路跟随有三人,回京两人,刚刚的那个,刚刚离开,不过应该会跟着殿下一直到边关。” “啧!”谢继宣嗓音低沉,“看来老皇帝还是不太放心呐!不过你说本宫刚刚演技如何?是不是将一个被孤立却为了国家甘愿忍受不平等待遇的皇子形象演得出神入化?” 清风嘴角一抽,对于三皇子时不时的抽风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拱手道:“主子若是想彻底收服沈家军,刚刚的探子可要……”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眼中杀机一闪。 “不用。”谢继宣懒懒地摆了摆手,杀了探子不就打草惊蛇,明目张胆地告诉老皇帝有情况吗?他可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原先安排的人都混进沈家军了?” “嗯!有十人混进了沈家军外围。”清风神色一凝,知道三皇子应该另有打算。 “那十人中可有那名善于易容的,好像是叫什么涨潮的?”谢继宣看过名单,略略有些印象。 清风听完,双眉抽抽,“主子,他叫张潮。”不是什么涨潮。 “随便吧!”谢继宣摆手,“等我们到了军营,你让他想办法接近老皇帝派来的眼线,务必将此人的言行举止观察透彻,如果有机会,查清楚此人身家背景。”到时候也好威逼利诱,要知道不是最后时刻,他还是挺喜欢用这种手段的。 清风点头,“可是既然是皇上派的人,恐怕并不好查清来历。” 谢继宣睨他一眼,一脸你怎么这么笨的表情。 看得清风直觉得手痒痒的。 “薛公公呆在老皇帝身边那么久,你查不清楚,不会透过他去查?” 清风了然,正想退下。 谢继宣制止道:“等等!你去给本宫烧桶热水进来,本宫要沐浴。”他真的有快十日未洗澡,感觉浑身不舒服。 清风全身一僵,看了一眼理所当然的谢继宣,只得握了握拳,咬牙低语道:“属下这就去烧热水。” 去吧! 谢继宣一脸淡然地挥了挥手,看得清风嘴角抽个没停。真希望自己能跟那个无知的前卫兵一样,对三皇子毫不给脸。 不过,呵呵。。。 一切都只能是想象。 等清风烧来热水,三皇子总算能将全身淤泥洗尽,感觉总算是畅快了不少。 谢继宣是畅快了,清风却得掩人耳目将浴桶以及洗澡水之类清理干净,还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看来比起看似苦逼的三皇子而言,真正苦逼的还是作为三皇子暗卫的清风总管。 ... ... 第三十三章 - 篡位帝王的重生 - 慕有枝 谢继宣一行人顺利到达军营,只是前方战况不太好,沈凌博也受了轻伤,见到好友三皇子到了军营,脸上并无喜色,反倒是皱起了眉头,开口第一句话就是。 “三皇子,您没事儿跑这里来干什么。” 这不是添乱吗? 后面的引申意义,沈凌博的脸上表现得十分明显,看得在场的众人也是一脸皱眉。 这也让谢继宣来到军营的第一天,就让众将领对这位三皇子的初次印象变成了――就是个拖后腿的。 谢继宣原本准备给沈凌博的一个拥抱,就在沈凌博说出这句话后,刚伸出来的手就抽了回去。 “本宫怎么就不能来了?”谢继宣嗓音淡淡似有不悦,心中却叫了一声好,随后看向身后的许昶泉,让他讲话。 许昶泉向前两步,声音清明,“三皇子乃是皇上亲点的主帅,全军上下,从此时起,都要听从主帅号令。”话声刚落,他就伸手过头顶,一面金黄色的令牌赫然在手。 那是皇帝的手令牌,牌如见圣上,全军皆跪在地,声呼皇上万岁。 谢继宣却低掩眸中冷嘲,心中讽刺远在皇朝的那个老狐狸。 沈凌博跪后,面带不悦地起身,“既然主帅是三皇子,手令怎么能在你手里,还不交还给三皇子。” 真是神队友! 谢继宣都想给沈凌博点赞。 这沈凌博虽然打仗不咋地,脑子倒是还算蛮灵活的,而且跟许昶泉交情不太好,两人相处总是针锋相对,毫不相让。 许昶泉面色未变,扫了一眼兵众,就半跪于地,将手令呈给了谢继宣,“皇上令未将一咱护送,主帅既然归营,还请接过令牌。” 谢继宣像是一愣,随即突然感动落泪,“原来父皇如此信任儿臣,这令牌原来是父皇请许大人代交给儿臣的吗?”他接过令牌,郑重地放在手中,胡乱地揩去脸上的热泪,顿时营造出一个感动于皇帝苦心安排的皇子。 真是好感人。 许昶泉却不为所动,那令牌其实是沈大将军代皇帝交由他手中,让他好好保管利用,可是刚刚被沈凌博突然打岔,众目睽睽之下,他却只能将令牌交出去,稳定军心。 不然谁能解释,号令军队的令牌不在主帅手中。 这实在是太动摇军心,十分不妥。 谢继宣感动许久,像是才发现还半跪在地的许昶泉,连忙将他扶起来,“许大人快快请起,若非许大人一路护送,本宫也不能安全抵达军营了。” 许昶泉脸色微变,目光在三皇子握着他的手臂上看了一眼,才低声正色道:“这是未将该做的。” 两人相视许久,最后谢继宣放开手,朝沈凌博走去,“沈小将军,给本王说说眼前的情势吧!” 沈凌博却面带不信,但总不好在众人面前落了主帅的面子,侧过身,领他去了主帐。 原本留下的士兵们也都各归各位,有条不紊地训练。 只留下许昶泉神色莫测地摸了摸臂膀处刚被谢继宣握过的手臂,不用掀开来看,他也敢肯定,衣服下的皮肤肯定青淤一片,这个三皇子,真是一次又一次刷新他给人留下的印象。 停了一瞬,许昶泉瞬间整理好表情,也前往了主营账。 营账内,众将领对于朝廷派下来这么个皇子,颇有微词,语气中也十分看不起,觉得这位三皇子虽是主帅,到底能依靠的还是许昶泉。所以等许昶泉进营账时,那些围在沙盘前的将领们,除了沈凌博,全都叫道:“许校尉来了。” “来这里。” 其中叫得最大声的要数冯勇,他拉着许昶泉就移动到了谢继宣身侧,而站在谢继宣另一侧的沈凌博则面带不悦,声音低沉,“吵什么,没一点时间纪律。” 这说的就是许昶泉了。 而许昶泉一一作揖告罪,大多数将领都摇头,未当一回事。这与沈凌博的脸色相比,也真的是两极分化十分严重。 谢继宣看此情形,不着痕迹地勾唇,看来是有破绽可钻了。 这次作战会议并未持续多久,到最后差点都成为了深凌博与维护许昶泉的将领之间的口水骂战,看来即便是在军中,这两人的关系也很成问题。 深夜,帐篷外的寒风呼啦啦地吹,大雪几乎覆盖住整个大营,帐篷内的炭火也烧得通红,热气澎湃,倒是并不寒冷。 谢继宣依靠在床榻上,透过微红的烛光,看着手中搜集的情报,面色淡淡。 此地为雁北关外西侧设立的一个先峰军营,原本作为主帅的谢继宣应该回到城内主持大局,但被谢继宣果断地拒绝了,他边翻看着手中的资料,边在脑海中模拟。 可能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有他清楚,这次羌西作乱,虽然有羌西各大寨子间的协商之外,其实是端王在背后搅乱挑拨,以蒙西的大寨主陇海天为首,打着土匪的名义,先是作乱于雁北关,骚扰雁北关百姓,期间几次三番乔装进城打砸杀伤雁北关百姓,弄得雁北关的百姓人心惶惶,随后更是杀了雁北关的守城将领。 看起来倒像是乘着沈熙不在边关才会如此猖狂。 可实际上,在沈大将军快马加鞭回到雁北关,被诱出了雁北关中了圈套,才知道原来是羌西各羌寨联合作乱。而且带头的陇海天厉害过人,沈大将军会受重伤,就是此人的手笔。 谢继宣“哒哒”敲了两下床榻,倒是想起来陇每天此人的形象,身高八尺,面庞粗狂,可心思缜密,身手嘛!与他如今相比,倒还算得上尚可。 虽然有些难以对付,但谢继宣还是有办法,只是还是得先铲除了身边的小虫子,才能放手大干。 心中刚一定论,清风就出现在帐篷内,将手中的信件递给床上的谢继宣,“主子,清风阁来的信。” 谢继宣放下手中原本的信件,将刚到手的信,一展,一眼看完,就倏地低沉一笑。 清风整理床边的信,将之放入火盆中烧完,听到三皇子这一笑,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连忙起身,“那属下就先行告退,免得被人发现。” 谢继宣笑完,一手拿着信件,抬眼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直看得清风额头冒汗,才飘飘然地说了句,“去吧!” 清风一闪身,谢继宣就勾了下唇角,将目光再次扫视到信件上的寥寥数语。 看来哪怕是离开京城,太子殿下也一刻不停,派人去查了当年的接生婆跟太医吗?不过太子殿下还真放心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才效忠不久的禁卫去查,还真不怕其中有老皇帝的探子? 谢继宣还在嘲讽太子殿下的行事莽撞,却不知道太子殿下早有顾虑,他之所以会指派才效忠不久的禁卫去办此事,其实也是为了验证这些人手是否真是身家清白。 而就在这封信刚刚到达谢继宣手中时,远在益州,同一时间,谢继安也接到了来自京中司诏的来信,信中只有四个字,“如君所料”。 谢继安看着信,眼中冷光一闪而逝,随即将纸条放入炭盆中烧成灰烬。 他没想到身边早调查过的禁卫中竟然真有谢继宣布下的人手,对于禁卫,谢继安不由得多了几分防备,决定一一试探。 他走到桌前,执笔布纸,眼中神色莫名,在纸上只写了一个“留”字,就折叠好,塞入密封小圆筒内,再走出书房门,站在院中,双臂一抛,放飞信鸽。 他身形修长,在寒风中站了许久,双眼望着院中唯一的一棵腊梅,只见树干挺立,皑皑白雪下,树上的花朵却绽放盎然,香气扑鼻。 谢继安闭上双眼,深吸一口,直感觉冷香逼人。 正在此时,青杨小跑地从外面进来,“殿下,庄大人与街上的流民起了争执,现在正被围在街上。” 青杨气喘吁吁说完,双眼急切地看向谢继安。 “怎么回事。”谢继安倏然睁眼,嗓音低沉,“他不是到衙内记录城内灾民信息吗?怎么会跟流民起争执。” “奴才也不知道,而且那些流民蜂拥而上,正朝府衙这里来了。”这才是青杨要说的重点,他担心的主要是殿下的安危。 谢继安眼神微动,就朝外走。 青杨一脸急切地拦在前面,语带慌张,“殿下,您现在可不能出去,那些流民都不讲理的。” 谢继安脚步微顿,命他让开,“你叫巫将军先将庄大人救出来,本宫身边有禁卫保护,不用担心。” 就在青杨犹豫间,太子殿下已经大步走了出去,他只有跺了下脚,赶紧去找巫将军救急。 其实大概的情况,太子殿下还是隐约知道缘由的。 他一到益州,就见城中灾情实在严重,而益州知州还毫无作为,内库里堆积慢慢沙袋的粮食,全是前些年的沉米,都蛀虫发霉了。这种情况下,这位益州知州还有精力寻欢作乐,调戏人都调戏到太子爷身上。 当时庄默然就大声呵斥,点明了谢继安的身份,也让益州知州吓破了胆,跪在地上瑟缩发抖,更被随侧一旁的巫舒岳,挥刀一斩,就给杀了! 太子殿下想阻止都来不及,只能看着益州知州带血的脑袋在雪地上滚落,肥头大耳的双眼瞪得老大,仿佛也十分的不可思议。 当时街上的群众极多,都将此事看在眼里,愣了两秒,顿时如风般全都逃散开去。 嘴里还嚷嚷着,“杀人了,杀人了。” 显然是根本不相信先前庄默然表明的身份,当然这也有太子殿下先行进城,并未随同大队一起进城的原因。 当时益州知州已死,木已成舟,谢继安没有办法,只能率领大队直接住进了知州府衙,同时遣散了府衙的衙役,全都换上了禁卫。 他这还未休整好,更未让益州百姓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庄默然就作死地瞒着众人出去了解情况。 那益州知州虽然品行不端,但到底是朝廷官员,杀了朝廷官员的他们,肯定是被认为是作乱的贼子,才会有现在的一出戏。 不知为何,谢继安就是这么肯定! ... ... 第三十四章 - 篡位帝王的重生 - 慕有枝 太子殿下在禁卫的护卫下,走到州府大门前,了解了情况后,脸上黑线密布,因为情况果真如他所料。 他堂堂当朝太子竟然被认为是滥意杀害朝廷命官的犯乱贼子?还强占州府衙门,胆子猖狂! 等太子殿下亮明身份,那些灾民总算情绪平缓下来,原本饥寒交加的脸上也洋溢着喜悦之情,不过谢继安眼尖地发现,在这些衣衫褴褛的灾民当中,有几个人十分反常。 那些人虽然也是衣衫破旧,但脸上却面无表情,视线流转间,好像在互相示意。 谢继安面色一凛,身形就不着痕迹地往禁卫身后慢慢靠拢,正在此时,那几个人倏地突起,手持长剑,全都奔向大门前的太子殿下。 杀意满满。 一时之间,百姓尖叫地四处奔走。 若是有百姓挡了杀手的路,一剑穿透,一条宝贵的生命就这样化为虚无。 谢继安脸色大变,沉声命令,“先保护百姓离开。” 在场的禁卫,三分之二的人手听从命令前往处置,同时,有三分之一的人留下,将谢继安护在中央,密不透风。 谢继安眸光一闪,将身边的禁卫的脸都一一记在心里,随后才观察前来刺杀的人。 一共八人,年纪很轻,脸上线条棱角分明,都十分冷酷,眼神中杀机腾腾,全部是冲着他而来。 这让谢继安想到冬猎时那场刺杀,眼中一冷,嗓音低沉下令,“捉活的!” 他敢这么说,自然是相信禁卫的身手,果然,一刻钟后,八名刺客,在禁卫手下趋于弱势。 “走!”眼见情势不妙,那八人中的一人连忙出声,话音刚落,就飞身离开。 留下的七人,也想抽身逃离。 只不过谢继安早有指令,禁卫身手了得,周旋许久,终于活捉一人,杀死两人,有五人逃跑。 谢继安刚面露喜色,就见巫舒岳提溜着衣衫不整的庄默然回来,“啪嗒”一声,就丢在谢继安面前。 庄默然“哎哟”一声,揉了揉屁股,就找巫舒岳理论。 就在这州衙大门口,两人就拉拉扯扯,不对,应该是巫舒岳被拉拉扯扯。 而太子殿下现在哪里有空理睬他们,快步走到那名被押来双腿跪地的刺客面前站定,看了一眼。 “带进来。”话罢,就转身往前走。 那刺客双眼阴冷地抬头,怕他嘴里藏毒,下巴在被活捉时就被卸下,可他却面色不变。 这时,庄默然仿佛才看清楚四周的情况,特别是在看到地上的死人时,吓得连拍胸脯,惊魂未定地后退两步。 他后退的时机也十分好,刚好在那刺客面前。 这么好的机会,那刺客双眼一冷,半蹲半起之下,脚下猛然用力一扫,使得禁卫身形未稳,再趁此时机,左旋转身躯,只听“咔擦”一声,刺客右臂直接骨折,他的左手却寻了这个空当,一把抽出禁卫腰间长剑,再转回身横扫。 禁卫条件反射一退,却不料那刺客意不在此,而是笔直刺向正缓缓进府衙的太子殿下。 “殿下小心!” 谢继安猛然回头。 就见巫舒岳抽出长剑,就直接将刺客就地斩杀。 “噗嗤!”一声,剑入血肉的声音,但谢继安却脸色大变,快步走到那刺客面前。 一旁的巫舒岳不明所以,手一抽,又是“噗嗤!”一声,那刺客应声倒地,死得不能再死了。 谢继安看到此,真是心肝都痛了,忍不住瞪了巫舒岳以及惊魂未定的庄默然一眼,浑身冷气地转身回府。 “怎么了?”巫舒岳将剑收回,一头雾水,他刚刚不是救了太子殿下吗?怎么反倒脸色那么难看。 禁卫的其中一人一脸同情地为他解惑,“太子殿下想留一个下来问话。”结果被你给杀了。 巫舒岳闻言,面色一僵,但辩解道:“可刚刚不是为了救他吗。”如果不是他出手,太子殿下早就被那剑刺伤了。 禁卫再同情道:“那个刺客右手折断,左手力气根本不足以奔到太子面前,刺杀太子。” 巫舒岳再一僵,看着地上已无呼吸的刺客,“那他……” 禁卫摇头一叹,“他这是意在求死!”话刚说完,就极为老练地帮忙同事收拾残局去了。 巫舒岳脑中如钟鼓敲过,轰隆一声,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皇上明明派他来协助殿下,但他好像已经是第二次反倒坏了殿下的事了。 括弧:第一次,益州知州之死! 一旁,惊魂稍定的庄默然呆呆地伸手在巫舒岳面前摇晃了两下,被巫舒岳一把拍开,面无表情地走进府衙。 庄默然还一脸莫名,嘴里嘀咕,“真是太危险了,小生差点就成了剑下亡魂,幸好,幸好!” 不得不说,此次跟随太子殿下而来的两人,真的十分坑人,而且坑得太子殿下那是一脸血,不过还好也并非完全没有收获,至少经此一事,太子殿下能肯定,禁卫里有三分之一的人来历有异。 而且凭着一股直觉,他觉得禁卫军里,有部分人是谢继宣的探子。 于是,谢继安神色一凛,就唤了一直隐在暗处负责保护他安全的禁卫一号出来。 那禁卫一出来,就跪在地上。 谢继安未理睬,而是走到桌前拿笔在纸上写了许久,写完后,就将它密封于信封内,丢在那禁卫面前的地面上。 “殿下?” 禁卫一号面带疑惑,十分不解太子这番举动。 谢继安神色未变,嗓音微冷,“将这封信交给你真正的主子。” 这话音刚落,那禁卫一号脸色莫名,语带结巴,他真正的主子,他真正的主子不就是太子殿下吗?他脑子不太好,真想不出太子殿下此举是什么意思,只得出口寻问:“殿下是什么意思。” 谢继安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毫无异常,一张娃娃脸上满是莫名其妙的茫然,这让太子殿下疑虑了,“本宫让你将此信交到三皇子手中。” “三皇子?”禁卫一号恍然大雾,不过随即就一脸正色地纠正道:“属下真正的主子是太子殿下,并非那个三皇子,还请殿下以后不要……”乱说! 他脸上满是未尽之语,倒是让谢继安真正疑惑了,因为先前不听他指令的人,最先动作的就是这个人。 “你叫什么名字。”谢继安神色莫名。 “属下杜一周,殿下?”杜一周对于太子殿下突然问他名字十分费解。 “起来罢!”谢继安淡然道,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冰雪世界,冷声道:“先前本宫下令先行保护难民离开,你为何并未听令。”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杜一周仿佛知道了太子为何神色有异,面色严肃道:“我们这些禁卫选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殿下,那些刺客摆明了就是朝殿下来的,就算殿下下了命令,属下也不能放着殿下安危不顾,殿下要问罪,处罚便是!”说着,就又跪了下去。 “哦?所以在本宫的命令与保护本宫,两者之间有了冲突时,你首先做的事就是保护本宫。”谢继安淡笑,不听命令,但任何时候都以保护他安全为主,这样的手下,可用,但不能大用! 谢继安转过身来,微微一笑,“但一个不听命令的手下,本宫要来何用。” 杜一周面带激动,“可属下当时选进禁卫就是为了保护殿下安全,若是明知殿下有生命危险还置之不顾,属下实在是做不到。”这是原则问题。 谢继安低头,见杜一周一脸激动地看着自己,才淡淡地道:“起来吧!顺便将信送到三皇子手中。” 啥!啥!啥! 这是啥意思。 杜一周将信捡起,拿在手中,略带结巴,“殿下这是打发属下去三皇子那里吗?” 别怪他这么想,实在是太子殿下这举动太超出杜一周的脑容量,他都不知道太子殿下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不。”谢继安看了杜一周良久,走到桌前重新写了一封信,再交给他,并从他手中换回原来的信件,直接丢在火盆里烧成了废墟,“你将信送到边关,就回来。” “可,可是殿下的安全。”杜一周犹疑。 谢继安再看了他一眼,眼中满是冷光,“怎么,本宫身边的禁卫都是绣花枕头?他们不能保护本宫安全。” 能!自然能! 杜一周一脸苦色地退下,拿着手中的书信,就往边关疾走。 走到半路,才倏地停下,猛然拍了下额头,这才反应过来,太子殿下是在诈他,怀疑他是三皇子的人。 想到当时的对答,杜一周快速地拍着胸脯,松了口气,还好他当时没反应过来,而且太子殿下问话也太不直接了。而且他真正的主子也的确是太子殿下,就算要说,他也只能算是被清风总管训练过,当时三皇子的命令下达让他们认太子殿下为自己真正的主子,一切以太子殿下的安危为重。 所以说罗!杜一周还真是险险逃脱一劫,想通之后,杜一周那张娃娃脸上立刻扬起一个极大的笑容,飞身前往了雁北关。 而太子殿下入睡前,拿出一封信,认真看了起来。 这封信与飞鸽传书不同,是快入暮时分,才被人快马加鞭送到的。 写信人依旧是司诏。 此次谢继安之所以并未指令司诏同行,就是为了能够随时知晓朝中情况,将司诏留在朝中,谢继安才能放心。 而此次司诏传来的消息,还真让谢继安稍微有点惊喜。 长达数篇的来信,张张有关谢继宣,而且真是十分详尽。 不过,谢继安在看到第三页时,双眼一定,死死注视着那一排小字。 神色间,蓦然大变,脸色阴沉似深水。 ... ... 第三十五章 - 篡位帝王的重生 - 慕有枝 太子殿下看到了什么。 其实那小字也就写了一条,称远嫁齐国的大公主身边突然出现的一名侍女极似清风阁原来的阁主,雅夫人。 这其实也有可能是捕风捉影,但谢继安一点都不敢小觑,特别是在得知清风阁换下的那名新阁主背后的主人极有可能是谢继宣时,他就更加不敢大意。 哪怕现在他摸清了谢继宣的脉络,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透着微黄的烛火,谢继安俊雅的脸庞上满是阴云,他从榻上起身,坐到案桌前,神色郑重地写了足有三大篇纸,才停笔。 随后第二日开始,便加紧步伐,调查粮食亏空一事以及安抚受灾的灾民。 这些事情对于太子殿下来说手到擒来,他既然能被文武百官号称为文治太子,行事自然光明磊落而且平易近人,不到半个月,益州城内就焕然一新,原本凋零的商铺也陆续开张,赈灾之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而可能也是感念于太子的仁厚之心,陆陆续续下了十多天的冰雹也停了,夜间虽然还是寒冷入骨,白天却是暖阳高照,这也令益州百姓人人称奇,将太子殿下歌颂得,一时之间无人能比。 此消息也如春风绿草一般,极其快速地传到了朝中,使得龙颜大悦,朝中文武百官也对太子称颂有佳。 而此时的还呆在益州的太子殿下却不知道朝中对他的赞誉,他现在是焦头烂额,在查到粮食亏空一事上,遇到了阻碍。还不止与此,自半个月前那场刺杀过后,对方像是发疯了一样,已经连续派了五六拨人前来,明杀、暗杀,屡出奇招,看样子是非得要了谢继安的命不可。 这也使得谢继安烦不胜烦,他这次身边带来的禁卫,死了三名,还有两名重伤,十余名轻伤。 这种情况,也让谢继安犹豫到底要不要动用谢继宣留给他的人手,也就是禁卫中混杂的属于谢继宣的人手。 当然,这得从半个月前那封杜一周送去雁北关外的那封信说起。 其实那封信也没说什么,简单一句话,就是让谢继宣自己承认,那些禁卫里有哪些人是他的暗桩。 当时谢继宣接到信时,特别是看着送信的人是杜一周时,“呵呵……”就笑了起来。 杜一周被笑得一脸莫名,就听三皇子朗声道:“原来大哥这么关心臣弟,远在益州还不忘派人送信来关心。”说到这里,他一脸抱歉地对众将领道:“各位大人先行商议着,我随后就来。” 那些将领大多数都是些人精,你来我往地使眼色,自然十分顺利地让三皇子忙,他们先商议,一点都不急。 那时,谢继宣刚处理完老皇帝留下的探子,也正被那些武夫些小看,连一场战事都不让他参与,谢继宣虽然是主帅,却被他们联合起来,以安危原因,困在营中。 正在这个时候,杜一周来了。 他来的这个时机,不早不晚,刚好能让他借此机会先给众人一个友爱兄长的印象,连太子殿下远在益州都关心他这个皇弟,他们沈大将军的亲女儿也正是太子妃。 这位三皇子看来跟太子关系很好。 谢继宣就是想在动手之前给众人留下这个印象,随后他大显神威,也不会让嫡系的沈家军忌惮,反而会因为太子这层关系,对他亲近有佳。 所以说,太子殿下哪怕是没有出场,也被谢继宣轻而易取地利用了一次。 回到账内,谢继宣笑盈盈地拆开信封,看起来。 刚看完,就一脸深意地看了杜一周一眼,“你的本事倒大。”因为信中的意思,很明显将杜一周排除在外,看来,太子殿下十分相信杜一周的“清白”,这也让谢继宣颇有些好奇,“啧!太子殿下怎么没怀疑你也是本宫的人呢!” 杜一周娃娃脸上满是不满,“属下本来就不是三皇子的人,当时清风总管不是明说让属下等人直接效忠于太子殿下,保护太子殿下的安危吗?” 谢继宣见他义正言辞,笑了起来,“也是,不过像你这样执行得这么彻底的,应该也不算多。” 他挑眉,“清风。” “主子。”清风赫然出现。 杜一周也朝清风点了点头,“清风总管。” 谢继宣倒是看得好笑,摇头道:“既然都认太子为主了,以后这称呼可不能再这么叫了。” 这话十分正常,但清风听得却嘴角抽抽,他敢打赌,他家主子这是吃醋杜一周承认“清风总管”却不承认“三皇子”而说的讽刺话。 清风跟了谢继宣那么久,自然能从谢继宣语气细微处查觉他蛇精病主子的情绪变化,但杜一周并非清风,在听到三皇子的话后,果真点头,不再搭理清风。 这人倒是有趣。 谢继宣玩味地摸了摸下巴。 “主子。”清风打断他家主子的视线。 谢继宣“啧”了一声,指着账内唯一的一个矮桌,“你去将那些禁卫里安排进去的人都写出来,当然……”他看一眼杜一周,笑眯眯道:“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杜一周。” “对,除了杜一周,将那些人都写出来。”谢继宣笑眯眯地指挥清风,却摆手让杜一周与自己对面而坐。 “三皇子。”杜一周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他原来一直都隐在暗处,这还是第一次面对面,这么近地跟三皇子接触,心中十分紧张。 谢继宣淡笑,“不用紧张,本宫又不会吃人。” 一旁坐在案桌前写名字的清风右手一颤,笔下猛然用力,白纸上顿时出现好大一个墨印,只得脸色发黑地重新书写,双耳紧闭,不再听他家主子毫无节操的诓人言语。 杜一周还是紧张,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 “本宫只是想问问太子殿下的近况,太子殿下去了益州可有什么难处之类。”谢继宣似若未睹,语气十分和缓。 但杜一周却双眼警惕,“太子殿下一切安好,劳烦三皇子挂念。” 反应这么大,应该有情况。 谢继宣脸上的淡笑骤然消失,一脸担忧,“太子殿下一直都不把自己安危当一回事,本宫就是想帮忙也无从帮起,实在是十分担心。” 这话说得诚意十足,杜一周的娃娃脸上满是纠结,想到前往雁北关之前,太子殿下才遇到的那些刺客,也十分苦恼,因为禁卫之中,身手最好的人就要数他了,他这一离开,还真的有些担心太子殿下的安危。 有戏! 谢继宣继续道:“而且你跟着太子这么久,肯定也看出来本宫与太子殿下兄弟情深,太子殿下在前往益州前,我们都还秉烛夜谈,虽然本宫与太子时有争执,但攸关安危之事,你难道还想瞒着吗!”说到后面,他的嗓音低沉起来,带着些许威压逼人。 杜一周抗不过去,再联想到那日太子妃给太子下药当夜,也的确是如三皇子所说,虽然第二日,三皇子就被面色不善的太子殿下赶出了东宫,但两人的关系应该是挺好的。 此时,远在益州的太子殿下背脊一阵恶寒,打了一个冷噤,收拢了领口,然后与稍晚一步赶到益州的新知州述说益州城的近况。 杜一周面色一正,就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来之前,太子被人刺杀一事给说了。 刚一听完,谢继宣眸色幽深,就脸色一沉,“可知是什么人。” 杜一周摇头,“殿下即刻就将属下派来了雁北关。”所以具体情况,他也并不知晓。 但是谢继宣却皱紧双眉,在账内来回走动,神色若有所思。 刚到益州就有刺客? 益州。 益州。 益州!!! 对了!谢继宣双眼一亮,右手握拳一拍掌心,总算想起距离益州不远,就是豫州,而豫州驻地是端王的地盘。 他前段时间就开始调查端王,一是因为围场刺杀一事,另一则,却是因为太子身世一事。 这位端王全名桓戎,乃是先皇册封的异性王之一,因为当年的从龙之功,先皇先是为他封王,随后将豫州赐给了他当封地,而自那时起,这位端王就拥兵自守。 先皇一死,还留下了遗旨给谢玄,让他不能动端王,更担心谢玄到时候不听他之言,还给端王留了免死令牌,除非谋逆造反之大事,都不能动他分毫。 当时还是武王的谢玄跪在皇帝榻前,答应下来。 登基后,倒也是真的未动端王分毫,只不过端王多次请旨进京,却都被谢玄给挡了回去。 这件事,就是在前世的谢继宣看来,都十分的不可思议,若非早调查清楚,那桓戎并非先皇私生子,他都得像现在的老皇帝一样心存怀疑,并且对桓戎警戒有佳。 而在前一世,端王在他篡位当上皇帝后,以清君侧之名义,拥立宁王造反。 这次,端王手脚这么快,还派了刺客要杀谢继安,看来是想趁太子远离京城,好下手除去谢玄的正统继承人。 上一世桓戎也是直到太子死后,才知道谢继安与他的真实关系,而这一次,时间这么早,他自然也不知道太子实际上是他的亲生儿子,那刺杀的趋势应该会越来越猛烈才对。 谢继宣皱眉,见清风已将人都清算出来,也走到桌前,另起一封信,写了起来。 信中的意思是让太子全心相信那些禁卫,那些人既然全都认了太子为主,就不会叛主。 他信倒是写了,但还真有些担心以谢继安多疑的个性,会不会真的听他的意思全心相信他的话。要是谢继安因为这个原因而死了,谢继宣还真的说不清楚心底会是什么感觉。 杜一周快马加鞭回到益州时,已是十日后,期间果然已有四拨刺客行动了,虽然都未成功,但还是让谢继安颇为被动。 打开谢继宣的来信,见到信上谢继宣的笔记,他果真并不相信。 直到禁卫死伤数人,他一一核查,发现谢继宣信中所写的人物均不在受伤死亡之内,才心中一沉,不得不真正将这些人当自己人一样启用。 生命攸关,他可不想死在益州。 ... 第三十六章 - 篡位帝王的重生 - 慕有枝 谢继安一做下决定,就将这些禁卫召集了起来。 细数下来,竟然有七十人之多。 他这次带来的人,竟然超过半数是谢继宣的人,这实在是打了太子殿下一个狠脸。 不过脸虽然被打,这些禁卫颇有身手,还是能用的,若只是因为这些人出自谢继宣之手就不用,也太浪费人才,谢继安想了两日,还是打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心理,心安理得的接受了来自谢继宣的馈赠。 此次益州之行,主要目的就是赈灾,赈灾之事已然上轨,他打算将此事交由新上任的益州知州继续处理后续,而粮食亏空一案,所牵甚广,他透过这些刺客,隐隐也摸到了一点痕迹,应该跟豫州的端王有关。 而若果真如他所料,端王与朝廷命官勾结,此事牵扯甚大,他理应即刻回京禀明父皇,早做决断。 只是那些刺客不要命地飞扑而来,现在在益州还好,若是远离益州,在路途中,就更是防不胜防。而益州距离京城,若是快马加鞭,也要花费数日。 谢继安担心,就担心在路上遭人暗算。 而且身边还有一个不靠谱的庄默然以及总是不在状态的巫舒岳在,太子殿下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过还好禁卫也的确得力,谢继安先飞鸽传书一封信回了京城禀明情况后,就马不停蹄带着两人上路回京。 这次巫舒岳与庄默然两人竟然也十分赞同,太子万金之躯,的确不能以身犯险,不如先回宫中,将事情交由皇上处理。 于是,在益州呆了一个月之后,谢继宣远离了益州,身随即而来的是一波又一波的刺客。 回京之路,十足艰难。 正在此时,雁北关外,陇海天率领羌西各族连番攻城,接连几日,轮换在城外叫阵,再不像以往一般,以贼匪之名作乱,而是明目张胆地将雁北关团团围住,意在困死全城百姓与士兵。 这也是因为谢继宣在五日前,力排众议,身穿铠甲,率领二十余人,伏击了羌西各族共百余人,而且全是那些贼匪算得上头目的人。 陇海天听到消息后,脸上狠光一露,就派人围了雁北关,打算会一会这位湘国三皇子。 在他看来,这位三皇子还是有些本事,敢单枪匹马杀了他百余人,这胆子不止肥,也够能力。不过他也并没重视,连沈熙那老匹夫都被他赶回去了,区区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三皇子,他还不放在眼里。 而这连续五日,城外叫骂声一片,谢继宣蜗居在城中,纹丝不动。 更是下了命令,只防不攻,对于城外叫战,视若无睹。 一时间,雁北关的百姓都流言四起,害怕哪天城门被破,他们身首异处,纷纷要求出城远避,不敢再呆在雁北关。 谢继宣得知后,笑了笑,就让人打开城门。 当时城外正有骑兵叫阵,见雁北关突然大开城门,回报首领,首领下令,一群骑兵踏马而上,蜂拥至城门口,当时百姓都被吓得面无血色,而谢继宣冷笑一声,甩了甩手中长枪,率领守城兵众将敌军杀得片甲不留。 那名敌军首领的头颅更是被他挑在枪上,再一甩,人头“咕噜”地就落在城门口一位老大爷的脚边,吓得老大爷翻了个白眼,就吓得倒在了地上。 于是原本想走的百姓,见识到主帅的手段,全都退回了城里,虽然嘴里说着“杀神”之类,但是倒是放心了不少。 而谢继宣这一番动作之后,又下令紧闭城门,并未追击敌寇,自个儿倒是在雁北关的一处宅子里可乐地看着手中信件。 那信件是上次说通杜一周随时汇报的太子殿下的情报。 两天一封,由专门的信鸽送达。 里面写的全是关于太子殿下在益州的情况,什么时候用膳、什么时候又来了刺客、太子殿下终于抓了一个活口之类,特别是连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就寝都写在了上面。 十分详尽。 谢继宣边看边笑,觉得那杜一周反射弧虽然有些长,倒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表述能力就不错,一封信写得是洋洋洒洒,一目了然。 正在谢继宣看得起劲,冯勇就横冲直撞地进来了,“啪”的一声,拍得门“咯吱”作响。 谢继宣淡淡地扫他一眼,声音轻淡,“轻点,门都被你打坏了。”他双手慢条斯理地将信纸折叠,随后起身走到桌前放置的一个盒子面前,将信纸放了进去。 盒子里,除了正放进去的这封信外,已然静静地平躺了好几张信纸,都被整齐折叠,放得妥帖。 冯勇双眼瞪得老大,“城门都关了好几天了。” “是啊!”谢继宣嗓音轻淡,将木盒合上,又坐下来,开始研磨。 “城门外那帮孙子都又叫阵两天了。”冯勇喘着粗气,十分气愤。 谢继宣执笔,展开纸张,开始在上面写着什么,漫不经心地回道:“叫就叫呗!他们有攻城之举吗?” “没有。”冯勇摇头。 “既然没攻城,那你急什么。”谢继宣声音清淡。 “可是!!!”冯勇跺脚,“那帮孙子说话忒难听了,俺受不了。” 谢继宣未理,一气呵成写满了一张纸,这才一脸无语地看向冯勇,“你到底要干嘛。” “嘿嘿!”冯勇一脸憨笑,“俺就是想主帅您出马再将那帮孙子打个屁滚尿流。” 还真别说,上次突袭,冯勇首当其冲地参加了,更是见证了谢继宣的神勇无比,在敌军阵营如入无人之境,手起刀落,犹如杀神降临。更不用说后来谢继宣又率领军队将城门外的敌军杀得片甲不留。 冯勇瞬间成为了谢继宣的脑残粉,这才算真心服了。 谢继宣哪能不知道他想什么,搁笔,将信卷好,放入小竹桐,“想出城杀敌,你不是该去找沈小将军或者许前峰?他们没告诉你,本宫近些天身体不适,要休养?”他走到窗前,再逗了逗鸽子,表现得十分清闲。 休养个屁! 冯勇大怒,“老子这些人急得要死,你还让俺去找什么沈小将军和许前峰,俺过来,就是他们说的,让你率军扫平那狗娘养的陇海天。” “呵呵……”谢继宣突然回头盯住冯勇,“你刚刚对本宫自称什么?” “……”冯勇卡壳了,脸上憋得通红,在谢继宣锐利的眼神下为,粗声粗气地道:“未将一时心急,还请主帅勿怪。” 谢继宣也不是真要发作冯勇,他一求饶,也就罢了,放飞信鸽后,就率先走出去,“走吧!去城墙。” “好嘞!”冯勇一脸喜色,连忙跟了上去。 等谢继宣到达城墙上,沈凌博与许昶泉以及各位将领早就等候多时,只是不过数日光景,这些将领们对谢继宣的态度却是天壤之别,就连一直对谢继宣心存疑虑的许昶泉也放下隔阂,全军以谢继宣马首是瞻。 “主帅。” 不同的声音,却异口同声地称呼谢继宣。 许昶泉的声音微低沉,看着一脸淡然的谢继宣,也不得不承认,这位三皇子的本事。 谢继宣走到前面一看,城下密密麻麻全是羌西士兵,带头的……眯了眯眼,竟然是陇海天? 许昶泉走到他身侧,看向城外敌军首领,解说道:“那人是蒙西的大寨主陇海天,这次他亲自出马,应该不同寻常。” 谢继宣冷笑,有什么不同寻常的。 他转身向冯勇说道:“拿弓箭来。” 冯勇得令,弓箭送上。 谢继宣一接过,拉了拉弦,就皱眉,这弓的材质虽已算极好,但却还远远达不到他的要求,“本宫记得沈大将军有一把霸王弓,乃玄铁所制,不知是否留在雁北关。” 沈凌博抬眼看他,神色一凛,那霸王弓,弓身乃玄铁打造,重两百三十公斤,弓弦更是用黑蛟龙的筋搓股而成,坚韧异常,射程极远。 他再看了一眼谢继宣,沉声上前,“未将这就派人将霸王弓请出。” 话罢,一刻钟后,四人前后齐抬,将一乌黑的重型弓箭抬了过来,谢继宣双眼发光,走上前,爱不释手地摩挲着弓身,随后在众人惊呼声中,一把将它拿了起来。 好大的力气。 就连沈大将军都从未拉开过的弓箭,只见谢继宣双目一凛,猛地拉了一个满弓,嗖的一声,长箭呼啸地穿透空气,笔直地往城外敌军的狼旗射了过去。 敌军还未反应过来,陇海天左侧的战旗就被射落在地,随即一阵冷冽的杀气伴随着来箭,仿佛射向了陇海天自己。 双眼倏地一缩,陇海天眯眼,看向雁北关城墙上的俊美男子,脸色阴沉一片,“攻城。” 而谢继宣却冷笑一声,声音沉稳,“打开城门,迎敌。” 众人满脸佩服地看向谢继宣,果断执行命令,没人去质疑打开城门这个命令是否不妥,全都一脸振奋。 迎敌! 谢继宣抛开霸王弓,越过城墙,直接跳了下去。 他重生回来数月,融合前世内功武学,利用各种方法将内力提升到极至,这次正面迎敌,倒是一个很好的试炼场。 谢继宣双目一凛,手无寸铁地冲入敌军中央,却犹如杀神附体,轻松闪躲各方利器,手指如铁,锁喉、卸骨,一举一动,全是杀招。再就地取材,以敌之器攻敌之弱。 鲜血撒贱,谢继宣四周,遍布尸体。 羌西士兵全都一脸骇然,将谢继宣围在里面,却无一人敢上前。 谢继宣食指抹去眼角飞溅而来的鲜血,放在唇前,伸舌一舔。 血的味道,真是久违的感觉。 他危险地勾起唇角,双眼微眯,定定然地看向不远处被保护着的陇海天,眼中杀机一现,就飞身朝他跃了过去。 陇海天面色大变,抽出腰间长刀,双腿猛蹬马肚,迎面而上。 谢继宣身无利器,却不惧迎面而来的长刀,只见他一落地,就打横一扫马腿,只听马儿一阵“嘶鸣”倒地,陇海天动作极快,并未波及。 两人对面而立,谢继宣看着眼前这张如野狼一般狠辣大胡子的陇海天,突然畅然大笑。 笑声响彻天际。 ... 第三十七章 - 篡位帝王的重生 - 慕有枝 上一世,谢继宣与这位陇大寨主连战了数次都不分胜负,后来等他当上皇帝,两次出征,也仅是凭借着兵多的优势,最终胜了陇海天,也终于打散了羌西各族势力。 这次谢继宣也占了极大优势,与陇海天打的天昏地暗,而且有好几次,他为了能打得久一些,还稍微放了点水,这让陇海天脸色阴沉,看着谢继宣的双眼满是杀意。 而此一战,在谢继宣的率领下打败了羌西大军,陇海天败北而归,损失惨重,想来也会休整几日再来。 谢继宣满身鲜血,但却全都是别人的。 只见他眼中满是汹涌的腥红,经过刚才与陇海天的打斗,他好像也突破了瓶颈,武学更近一步,只是心中战意还不能完全压制,浑身散发着一股凌烈的杀戮之气。 当夜,雁北关众将庆贺,更是对谢继宣推崇备至,而谢继宣则是与众将打成一片,称兄道弟。 这夜过后,谢继宣才算真正打入了沈家军核心,让全军上下以他马首是瞻。 由此,谢继宣的手段可见一斑。 谢继宣率领大军大胜一事传到京城时,是经过张潮之手直接送到谢玄的手中。 张潮极擅于观察,他用最快的速度找出了那名皇帝安下的暗探,随后直接替代此人,并模仿此人笔迹将消息传到京城的。 谢玄打开信时,也并未起疑。 哪怕稍迟些正规送来的捷报与暗探送上来的消息有些许出入,他也只当作是许昶泉顾虑谢继宣的皇子身份,才会将这次功劳归功于谢继宣。而伤势稍愈的沈大将军也进言称许昶泉这捷报太过夸大。 还提到什么拉开他沈家祖传的霸王弓?真是大言不惭。 沈大将军丝毫不信,那霸王弓重达两百公斤,就连他私底下试过,也只能拉半弓。 谢继宣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皇子,能用它射下敌军的战旗? 开什么玩笑。 沈大将军久居雁北关,并不知晓谢继宣会武一事,不过就算他知晓了,也不会相信这位三皇子能拉开他都不怎么拉得动的霸王弓。 对于谢继宣是否真的在雁北关大发神威,武帝并不太担心,他此刻最担心的是远在益州的太子。 益州赈灾一事顺利进行,谢玄已然知晓,但接连不断的针对太子而去的刺杀却让他忧思甚多,在接到消息的下一刻,就下诏命令太子即刻回京。而且脸色阴沉,一旁的薛公公见势连忙宽慰道:“陛下不用太过担心,太子身边的禁卫身手过人,区区几名刺客并不会对太子造成危害。”他嗓音沙哑微沉,并没有一般太监的矫揉造作。 谢玄却皱眉,沉稳的面庞上透露出一丝隐暗之色,“朕并不担心刺客,禁卫的身手朕倒是信得过。朕担心的是端王。” 薛仁义跟着谢玄的时间最久,一下就猜到了皇帝在担心什么,“陛下可是担心那些刺客背后,是端王的手笔。” 谢玄面带沉色,轻敲着紫檀木做成的几案,双眼幽暗,一想到端王桓戎,谢玄就如鲠在喉,想到登基之前,先皇传位于他,还要他保证除非端王犯上作乱,否则不能动他分毫。一想到此,谢玄胸中就仿佛充斥着一股怎么也消除不了的郁怒。 薛仁义见皇帝如此,急忙以平缓的语气说道:“端王自从协助先皇登基,于镇北战役中受了重伤后,就一直隐居于灵虚山静养,先皇感念于此,在登基后就封了他为异姓王,并赏赐封地豫州。这些年端王一直并未有动作,这次的刺客应该不会是端王的手笔。” 经过薛仁义一番讲话,谢玄的心情依旧很糟,豫州距离益州最近,而且端王不时送入京中的信件,也让他不得不怀疑此事与桓戎有关,隐居于灵虚山?这些手段也就只能偏偏外人,对于这个明明不是谢家人,却被先皇封王的端王!谢玄自登基之后,就一直视之为眼中钉、肉中刺。 这原因并不止于桓戎的封王,更多的是当年桓戎乃北周统领刘雍的得意门生。 刘雍是谁,皇后刘敏慧的父亲。 想到当年之事,谢玄面容都绷紧了,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 当年刘雍最中意的女婿人选可不是自己,而是他的得意门生、与他女儿情谊颇深的桓戎。只不过有谢玄的插入,那时候谢玄为了得到北周军权,使尽所有手段让刘敏慧倾心于自己,刘雍最是宠爱他那独女,虽然心不甘愿,最后还是答应下来,更将北周军权拱手相让。 而桓戎见此,面色虽不显,却转眼就从北周带了两万亲兵,投效了先皇。后来更在谢玄与刘敏慧感情起破绽时,几次三番来访,名义是欣赏武王英姿,实际上却更是挑拨得刘敏慧对他这个丈夫更加戒备。 两人的感情急剧恶化,桓戎在其中也算出力不少。 谢玄是抵死不会承认,皇后其实是因为他的自私才会对他冷心,从而相见相厌的。 而自从他登基之后,端王明面上是呆在灵虚山上休养,暗地里却总使绊子,这次太子去益州遭遇的连续刺杀事件,要说丝毫跟端王没有关系,谢玄是一点都不相信的。 再想到端王不时捎入京城的信件,每封信的意图都是请旨入京!请旨入京! 堂堂一个兵权在握的藩王,未得皇帝召见永不得入京,桓戎明知如此,还每隔一段时间就来一封信膈应谢玄,也当真是让皇帝整个人都好了。 谢玄整理了下表情,声音低沉,“去凤淑宫。” 薛公公颔首,就要在前面带路。 谢玄又顿了一下,朝他挥了挥手,“你不用跟着,朕自己过去。” 薛公公面色如常,“那奴才再派人查一查端王最近的行踪,到时候再禀明陛下。” 谢玄又挥了挥手,让他先行退下。 随即召了暗一出来,“你去查谢锡是不是跟桓戎暗地里有什么往来。” 谢锡是先皇第五子,性情愚钝,所以谢玄在登基后想办法铲除了其余几个兄弟,为了堵住众人的悠悠之口,却单独留下了谢锡,以昭显他谢玄的仁爱之心。 暗一跪在地上并未离开,知道皇上还有示下。 果真,谢玄沉吟片刻,又道:“探查动作小一点,不要被人发现,特别是端王。” “属下明白。” 暗一得令,身手矫健地离开了正阳宫。 谢玄这才一脸放松地去往凤淑宫,虽然他心知肚明,皇后看了他,心情一定会急剧转坏,更不会给他好脸色。 薛仁义隐在暗处,远远看见皇帝孤身一人去往凤淑宫后,才从暗处走出来,手指微动,一个小太监就悄悄地靠了过来。 “传信给端王,让他动作小点,皇上生疑了。” 小太监点头,得了消息就走。 薛仁义则看了那小太监许久,微微一笑,端王远在豫州,这手却伸到了宫里,刚刚的小太监正是端王派到宫中的一个小眼线。 揉了揉大拇指上的扳指,薛仁义神色莫测地回首看了一眼正阳宫,随后慢悠悠地走去踱步前往了敏贤宫。 当然,他一举一动都小心谨慎,并未让任何人知晓,包括林湘雅。 谢玄刚到凤淑宫门外,就见凤淑宫的宫门紧闭,宫门外一盏灯都未亮,足见皇后有多不待见皇帝。 谢玄神色落寞,脚步微微一顿。 殿内,小桃凑近皇后,“娘娘,皇上来了。” 皇后面色淡然,手中拿着一本杂书在看,连头也不抬,“来就来了,将偏殿收拾一下,请皇上上那儿休息。” 小桃点头,刚要退下,转头就见脚下一片明黄一闪而过,连忙抬头,正是武帝谢玄,“皇上万岁金安。”慌忙跪下,却见皇帝双眼笔直的遥望皇后娘娘。 “陛下。”小桃惴惴出声。 谢玄摆手,笔直走向毫无反应的皇后,嗓音低沉,“不用收拾,朕坐会儿就走。” 小桃未动,双眼询问的看向皇后娘娘。 一时之间,空气像被冻住,皇后放下手中杂书,这才缓缓抬头,先是看了小桃一眼,才将目光聚焦到谢玄身上。 “皇上怎么突然想起来我凤淑宫。”皇后嗓音清淡,淡雅的脸上并无波动,好像面前的男人对她而言只是萍水相逢,而非相处十多二十年的夫妻。 武帝也不在意,走到她旁边坐下,拉了她的手在手中握着,“朕就坐会儿。” 谢玄嗓音中透露出一丝疲惫,皇后本欲挣脱的手微顿,便任由他握住,这才抬眼打量眼前的男子,深邃的双眼角,遍布着细细密密的皱纹,发鬓也微微泛着银白。 他也老了啊! 刘敏慧的心,微起涟漪。 “显之在益州遭遇了刺客之事,想必你也听说了。”谢玄声音轻缓而低沉,感觉手中的手指微微一跳,才继续说道:“朕怀疑那帮刺客跟前段时间在木兰围场的是同一拨人,而且……”他微微一顿。 刘敏慧蹙眉,最是讨厌他这样,心机城府,说话也要吊人胃口。 看她皱眉,谢玄却是一笑,脸上愁云像是被清风一拂,慢慢散去,”而且那人很有可能是端王。” 端王。 刘敏慧面色一凛,随即将手从谢玄的手中抽出,冷眼看他,“本宫还当是什么风把皇上吹过来的。”她讥讽未消,“端王远在灵虚山静休,皇上都能将此事扯到他身上,也真是……”够了! 谢玄见她如此维护桓戎,十分不悦,可面上却未表露,反而一脸苦笑,“怎么连你都如此看我,你若不信,自可以去查,看他桓戎是否真的一清二白。”越说越气,谢玄连“朕”都未称,“啪”的拍了一记几案,勃然起身。 见他这样,刘敏慧却不动声色,反倒将放置于一旁的杂书又拿在手上,头微微后靠,看了起来。 谢玄面色铁青,拂袖就走。 “啪嗒”一声,殿门被撞开,一阵冷风呼啸袭进温暖的殿内,将炭火吹得兹兹泛红。 小桃一脸惊色地关门,连忙走到皇后身边,“娘娘。” “慌什么!”皇后沉声呵斥她身边的大宫女,脸带不悦地放下书,“给本宫研磨。” ... 第三十八章 - 篡位帝王的重生 - 慕有枝 皇后的信,是写给端王的。 不过在半道上就被皇帝给截了下来。 信只是装在信封之中,并未封口。很显然皇后也猜到她这封信会被皇帝给拦下来,所以才有此一举。 谢玄将信纸摊开,极为快速地浏览而过,信中明显只问及了关于端王的旧伤一事,以及在灵虚山静养期间,是否一切安好,至于刺客一事,信中丝毫未提。 送信的小太监看见皇帝捏着信纸的手青筋外绽,脸上更是阴沉得吓人,瑟瑟缩缩地悄悄往后退了两步,都还止不住地发抖。 其实那封信写得并不长,但谢玄却看了很久,直到一柱香之后,才紧绷下颚,将信纸重新放回去,然后密封,丢给小太监,“去吧。” 小太监如蒙大赦,连忙将信揣到怀中就走。 谢玄还是不悦,他一看信就知道皇后跟他耍的小心眼,眼前仿佛还浮现出那一字一句的关心问候,让他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暴虐情绪。这也真是自作自受了,他即想利用皇后从桓戎那里得知实情,看了信中的字句却又忍不住心中的怒气,也只能憋在心里,脸上更是十足的阴沉而骇人。 这些事,还发生在太子刚到益州赈灾之后不久,此时的谢继宣也刚清理完老皇帝放在他身边的最后一个暗探,并且大胜陇海天。而远封于祁阳郡的宁王正面色大怒,朝着手下大发雷霆。 冬日,冷冽的寒风吹袭,宁王府内,宁王的心却怒气喷涌,脸色狰狞,“你们这群废物,怎么办事的,连一个人都杀不了。” 跪在地上的手下,低头未语,垂在身侧的手却紧紧握着。 宁王眼尖地看到,更觉得心中像被针刺过,疾步走到一旁,抽出挂在梁柱上的宝剑,回首就将剑刃放在那人肩上,难掩愤怒,“怎么,你觉得不服?” “属下不敢。”那人回道,被剑威胁,嗓音却没有一丝颤抖。 “你不敢?”宁王手下一用力,就见那人脖子处鲜血沾湿了衣领,“如果是端王下令,本王想,眼下谢继安那小儿的人头早就不在了,可不会像现在这样。”还呆在益州活蹦乱跳,真是碍眼。 那人不语,似是默认。 宁王却冷哼一声,抽回长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趁谢继安还在益州,给本王杀了他。” 那人却皱眉,“太子身边的禁卫个个身手不凡,我等此次损失也不小,若要再行刺杀一事,属下还得飞鸽传书给王爷,请他定夺。” 他口中的王爷,并非是指宁王,而是端王,他们这些人,也全都是端王于十年前就借调给宁王的,若是遇到像现在这种屡次刺杀太子未果之事,首要反应不是听从宁王指派,而是请示端王。 宁王面色一沉,“这种小事等你们请示完端王,那谢继安早回了皇城,到时候本王还用得上你们?” 那人沉默片刻,宁王所言不假,而且王爷自从在灵虚山休养之后,也很少搭理时事,他会这样说,也不过是不想再损失手下。 “好了!你们听令就是,若是能杀了谢继安,到时候好处,本王自然少不了你们。”宁王以利相诱。 谁会讨厌钱财之物,那人自然允诺,继续进行暗杀太子一事。 这也使得太子在益州小半个月,竟然连续遭遇数次暗杀,虽然都未受伤,却让他出行困难,对于追查粮食亏空一事,增加了无数波折,以至于最后,谢继安只能暂且停止追查之事,提早回京。 而此时远在雁北关,刚刚大胜陇海天的谢继宣正打入沈家军内部,与众将领打成一片,喝了不少酒,刚回账内,就趴在榻上深深入睡。 还做了一个梦,梦中,依然在东宫,太子殿下冰冷的脸泛着微粉,那双单凤眼微微上挑,眼中潋滟着无双风月,直勾勾地看着他。那张红唇也微微上翘,像是在邀请。 谢继宣邪邪一笑,就走了过去,扑倒,抱住,并深深地吻上了那片朱唇。 舌尖灵活地挑动,引得身下的人娇喘无数,眼角反射性地出现了两滴生理盐水。 真是美艳无双,让人怦然心动。 第二天醒来,谢继宣撑起身子,面色古怪了一秒,随即就撑着额头低声大笑,笑得门外驻守的士兵一头雾水,难道是主帅打了胜仗太开心了,不过这反应也太迟钝了吧。 耸了耸肩,士兵继续目不斜视地站岗。 一刻钟后,门从里面打开,谢继宣面色清冷地对士兵道:“去打盆水来。” 为主帅打水,士兵神色激动,“是!” 他这么大的反应,反倒吓了谢继宣一跳。 谢继宣摸了摸下巴,关上门。 随即就招手让清风出来,“你去把张潮找来。” 大清早的找张潮来干嘛,现在张潮才刚顶替了探子的身份,现在找他,要冒好大的风险,若是被人给发现了…… 清风一脸的不赞同。 “主子您有什么事,难道还非得张潮不可?” 谢继宣扫他一眼,突然笑了,“其实也并不是非得他不可。” 他摸着下巴,围着清风转了一圈,连连点头。 清风极不自在地面带警惕,“主子,你想干什么。” “你以为本宫要干什么。”谢继宣笑得意味深长,“突然发现,清风你的身材跟本宫还蛮相像的。”如果不仔细看的话。 清风退后一步,不知为何有种不好的预感。 “陇海天这次大败,羌西各族一定会乱上一阵子,让他无暇顾及扰乱雁北关一事,雁北关短时间内安全无事,所以……”谢继宣意有所指地打量清风。 清风浑身一寒,脑子难得灵光突然闪,“属下这就去将张潮找来。” “不急!”谢继宣制止道,嗓音清悠地道:“其实也用不着张潮,你就可以了。” 他笑得诡秘非常,清风却实在头大,还想做垂死挣扎,“属下觉得这样不妥,若是被人发现了……” “不会被人发现,你只需装病一段时间,本宫就回来了。”谢继宣将他按在椅子上坐下,笑眯眯地道:“而且如果实在不行,不是还有张潮在吗?他的易容本事,可是出神入化,决不会被人发现的。” “可是沈小将军他们……”清风老脸直冒汗,真觉得被坑死了。 “你跟在本宫身边最久,他们认不出来。只要陇海天忙着整顿羌西各族内乱,沈凌博他们也不会闲得每天往前凑。”谢继宣一大清早,虽是临时起意,但都打算好了,而且他还想着,是不是需要再派人混入关外,将羌西各族的关系再挑拨得杂乱一些才更好。 “其实属下觉得,殿下不必亲自出手,有什么事,其实可以由属下代劳。”清风说得一脸诚恳。 谢继宣却似笑非笑,像是想到什么,脸上笑眯眯的,声音却很冷淡,“本宫要去益州看望太子殿下,你,想代劳?” 清风神色倏地一凛,连忙单膝跪在地上,“属下不敢!” 谢继宣双眼微眯,拉过椅子坐下,双手托腮看他,“那你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清风苦笑,“属下明白,在殿下回雁北关以前,一定不会让任何人发现。”他真不知道他家殿下会突发奇想去益州,明明雁北关局势正好,若是一股作气扫平羌西,拉拢了沈家军势力,到时候回京城,皇上碍于颜面也会加封于三皇子。 在这个节骨眼上却去益州,清风真的不知道三皇子到底想干什么,难道真的是担心太子殿下?对于这一点,清风保持看法,可不觉得三皇子是这种感情用事的人。 直到谢继宣改头换面离开雁北关许久,清风一脸苦色地坐到床前,整理被褥时,一张老脸才绿得快冒烟了。 感情是三皇子下半身作祟,所以一大早就马不停蹄地奔往益州,真是……一万头草泥马从清风心头掠过。 谢继宣改头换面离开雁北关,骑马直奔益州,倒还真是私心作祟,虽然明知太子身边禁卫的本事,但若真是端王派下的指令,结果还真不好说。端王桓戎,可是一个连老皇帝都拿他没有办法的能人呐! “驾!”他唇角带笑,挥动马鞭,全速往益州前进。 时间如同流水一般缓缓流过,就在谢继宣快马加鞭距离益州还有一天路程时,皇后娘娘的信才送往了虚灵山,到了端王的手上。 虚灵山位于湘国与齐国交接的一处山脉,此地相传出过神仙,所以一直以来,都被百姓所信仰,集结众人之力,修建了一座庙宇,每日朝拜。不管是湘国子民还是齐国子民,在这座山上,都只是最虔诚的信徒。 而且此地虽是两国交界之地,百姓却安居乐业,并无兵乱之象,人人相传是菩萨显灵,却不知道在那虚灵山庙宇后山住着的是湘国的端王,此地山阴处,屯集了一万士兵,这才是虚灵山虽是两国交界,却反倒最为安宁的直接原因。 但百姓不知什么端王,所以将这一切,都归功给了菩萨。 就在庙宇后山深处,一座雅致的别院伫立在此,白雪飘飞,将此地更衬托得如梦如幻。 小太监深吸一口气,在一位士兵的带领下来到了别院面前,心里还在惴惴不安。 当年端王不过弱冠之年,就跟随先皇南征北讨,十分骁勇善战,而现在还时常有人说,湘国如今的领土能如此博大,其中端王功劳不小。只不过皇上好似与端王不睦,一直以来,都从未见端王被宣进宫中。 这次替皇后娘娘送信,小太监真是紧张得脚趾头都钻紧了。 这时候,突然从别院里走出来一个身躯凛凛的中年男子,只见他笔直走向小太监,一股威严的气势扑面而来,使得小太监不由自主地后退数步。 这人,应该就是被人人称颂的端王了。 小太监连忙上前就要行礼,“端王爷。” “请起,请起,可是娘娘来信。”端王的嗓音低沉,却难掩激动,原本寒星似的眸底仿佛也透露着一丝暖光,这让小太监受宠若惊,连忙从怀里掏出信件递给了端王。 “这便是娘娘的亲笔信。还请王爷过目。” 端王快速接过,就慌不停蹄地欲打开信封,却在看到封面的封条时,关节分明的手指突然停了下来,原本微暖的双眼慢慢眯了起来。 “王爷,不妨进屋再看吧。” 说话的是端王的管家,也算是看着端王走到现在。原本王爷一听说是娘娘来信,就慌不择路地出来,现在接过信了,却面色微冷,让管家不由得也为他们王爷深叹了一口气。 从宫里面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逃得过皇帝的眼睛,那信件肯定也是经过皇帝的首肯才能传递出来的。 他家王爷啊!这是…… 哎…… 端王捏着信封率先就回了内院,面色却并无原先的畅快。 小太监一脸的茫然,“总管,王爷这是……” 总管的脸上略带沧桑,随即就迎了小太监进院子,“小公公请进,赶路这么些天,也辛苦了,老朽带你去内院洗漱用膳,王爷应该还有信,需要小公公带回去。” 虽然很可能,王爷写的信,送不到皇后娘娘手中。 小太监弱弱点头,放下心中好奇,随着老翁进入了别院。 而端王,拿着信,慢慢地走回了书房,双眼一直放在手中的信件上,在书房里来回走动,都没有拆开信封。 他这也是近乡情怯,等总算平复了心情,他才坐在桌前,小心翼翼地将信封撕开,将里面的信纸轻轻放在桌上展开。 纸上的字,颜筋柳骨,正是敏慧的笔记。 端王只觉得眼眶发热,胸中充斥着一股无以言说的情感,他将手掌盖在双眼之上,揉了揉,才仔细去看信中所书。 寥寥数语,全是关怀之语,看得端王汹涌澎湃,却在半晌过后,皱起了眉。 他虽然高兴这封来信,但却清楚敏慧为人,她若无事怎么会写信给他,而且这封信,还有皇帝的印戳。 端王双眼微冷地扫了一眼桌角被撕得有些破碎的印戳,压下心中不悦,细细揣摩信件上的文字。 半晌之后,他招了小太监前来询问,朝中最近情况。 这才联系信件知道刘敏慧真正想问他的是什么。 ... 第三十九章 - 篡位帝王的重生 - 慕有枝 端王将管家留下,神色凛然,“柳伯,原先派给宁王的人,现在在做什么。” “前段时间稍信回来,有提到应该在益州。”柳管家想了想又道,“原先益州出了灾情,皇帝又专门派了人前往赈灾,刚好就牵扯出粮食亏空一事,而此事……” 他似有停顿,端王放下信纸,低沉的嗓音嘲弄道:“是谢锡那个蠢货?” 柳管家点头,“宁王勾结朝廷命官,在里面贪污了不少。”他比了一个数字。 端王皱眉,成熟而威严的脸上满是厌烦,“这是皇帝的事,敏慧写信给本王,应该不会是指这事。”他想了想,低吟道:”你去查一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端王摸不着头脑,柳管家年过六旬,看得比王爷通透,只微微一顿,就提点了一句,“王爷,既然是皇后娘娘来信,应该跟前些日子太子前往益州赈灾一事有关。是不是宁王爷他……” 柳管家似有所指。 端王凝眉,还真有可能。 自从谢玄登基之后,除了他之外,也就只有谢锡躲过一劫。只是这一躲,却让只能蜗居于祁阳郡的宁王十足憋屈。他当年顾及皇后与先皇的知遇之恩,在明面上并未给谢玄使绊子,并且直接隐居于灵虚山上,背地里却送了一部分人力给宁王,至于宁王如何运作,除非伤及要脉,他桓戎都一概不管。 但若是此次谢锡用他的人手伤及了太子,哼! 桓戎轮廓分明的脸上满是寒意。 “你去问清楚,若真是如此,叫他们立刻停止,回灵虚山。” “老奴这就去。”柳管家走到一半,停了下来,并未回头地说道:“王爷,既然皇后娘娘都来信了,您给她回一封,这封信,一定能送到皇后娘娘手里的。”他说得语重心长,对于王爷还一直念念不忘皇后之事,他作为一个奴才,也不能说什么。更何况就连他这个奴才看了这些年一直都孤身一人的王爷,也觉得十分的悲悯。 想当年,若非皇上从中插足,王爷应该会是另一个模样。 而非现在这样,孤身一人独居于这灵虚山都是十多年了。 柳管家叹了一口气,才慢慢地走了出去。 而端王则小心翼翼地将桌上的信纸折叠好,再走到画架前,转动了一下左上侧的鲤鱼瓷瓶。 只见画架左侧突然出现一个小小的凹槽,里面正好放着一个檀木盒子。 他走过去将它拿到桌面上,右手轻轻抚摸上面的菊花纹路,眉宇间满是沧桑,他还记得这个盒子上的花纹是他一刀一刀慢慢雕刻出的,也是她最喜欢的。 只可惜当年没有送出去,却让他拿来装了这些东西。 “卡擦”一声。 木盒应声打开,只见里面放置着一些细碎的姑娘家的东西。 有绣到一半的锦帕,草叶编织的花环,一只木头做的小姑娘人偶以及。。。 端王伸手进去拿出一根朱华艳丽的发簪,陷入了回忆。 “兄长要送给阿敏吗?”小姑娘一脸腼腆,极其矜持地指了指高大男子手中的发簪,一脸想要又不敢要的纠结。 “你喜欢就送你。”他朗然一笑,就将发簪递到她面前。 却见她后退了两步,犹豫看了发簪上摇曳生姿的银絮许久,最后咬唇,用力摇头,“不用了,而且发簪应该送给兄长喜欢的姑娘。”说罢,小姑娘转身就像逃一般地跑开了。 喜欢的姑娘。 端王摸索着发簪上的珠花,双眼怅然,他喜欢的姑娘现在却距离他千万般遥远,有可能今生今世都无法再触及。 只要一想到此,一股从心底蔓延上来的密密麻麻的疼痛,就像千万根针齐扎进他的心里。 痛得人麻木。 端王仔细将发簪放回去,又将刚折叠好的信纸郑重地放进盒子里。随后铺开纸来,挺直坐着,开始回信。 此时的太子殿下可不知道他一直痛恨的皇后娘娘还有一个权势滔天的暗恋者,也不会想到不停刺杀他的刺客就是那个暗恋者的手上。 不,应该是说,那些刺客最后的归属权属于端王。 这是第几波刺客,太子殿下已经数不清了。他也不用去数,只需要知道那个幕后之人不想让他回京,最好能死在半路上。 此时正值正午十分,他们一行人自益州出发,已有一天。 而就单单是这一天时间,昨夜就已出动了刺客对他们一行进行剿杀。 还好谢继安早有预料,才未让刺客得逞。 只有庄默然受了点轻伤,不过有巫舒岳看着,倒也不太要紧。 说到庄默然,这段时间相处以来,真是很难让太子想到他会是右相的得意门生,老实巴交、反应迟钝,这次益州之行,还坑得太子是哑口无言,都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假装的。 暂作休息期间,巫舒岳撩开庄默然的衣袖,就给他上药。 两人站在冰天雪地里,寒风一吹,冷得庄默然直打哆嗦。 “别动,马上就包扎好了。”巫舒岳嗓音清冷,将庄默然只被流箭擦伤的手臂包扎得严严实实,才帮他放下袖子。 庄默然冷得脸色发青,还不忘朝他作揖,“小生多谢巫将军。” 巫舒岳抱胸看他一眼,就走到不远的太子跟前。 “殿下,我们最好尽早出发,赶在夜色之前找一家客栈住下。” 太子殿下正坐在一个天然的大石头上,嘴里细嚼慢咽着干粮,那干粮的口感并不好,是出城前新任知州的友情馈赠,但谢继安吃得面不改色,这种条件下,就算是太子殿下也没有任性的权利。 他看了看前方的路,吞下口中干硬的食物,嗓音轻淡,“不急,再休息一刻钟。”他已从刺客口中知晓背后主使者是宁王,他那个好皇叔这么费心费力地想置他于死地,这回京的后半段路,肯定也是险象环生。既然如此,他自然要让禁卫养足精神才是。 他抬眼见巫舒岳一脸纠结,遂又自怀中拿出一个干饼递给他,“你也养足精神,别刺客还没来,我们自己人就吓垮了。” 巫舒岳抹了把脸,接过干饼,苦笑道:“殿下如此临危不乱,倒让为臣愧于面对了。” 谢继安缓缓一笑,“将军这可就说笑了,本宫只是有自知之明罢了。” 自知之明?巫舒岳不懂。 谢继安环顾四周轮流休息的禁卫一眼,才问道:“将军以为本宫这些禁卫武功如何?” “极佳。”巫舒岳发自内心地赞叹。 “这就是了。”谢继宣笑了笑,“就算是好兵器也得时常爱惜,对敌才能一击必中。这次回京路上危机重重,本宫又不善武艺,到时候还得仰仗将军与这些禁卫,自然要养足精力,一刻钟的时间虽少,但却能让他们轮换休息一刻,放松一下紧绷的情绪。” 原来如此。 巫舒岳看向谢继安的表情顿时热切了许多,“殿下真是……体恤属下。” 谢继安摇头苦笑,“将军这话说得真让本宫汗颜了。” 巫舒岳却不管太子汗不汗颜,突然单膝跪在地上,朝他作揖,“殿下性情宽容大度,此次赈灾之行更是殚精竭虑为灾民着想,而臣性情莽撞,反倒给殿下拖了后脚,殿下也不怪罪。”他微顿了一顿,用更加诚挚的语气继续说道:“以后殿下有什么事用得着未将的地方,未将一定全力以赴。” 谢继安受宠若惊,连忙将巫舒岳扶了起来,“将军言重了。” 庄默然也走了过来,颤颤巍巍地朝太子作揖,“小生也一切都听太子殿下命令。” ……这还真是让谢继安感动莫名。 一时之间,眼中似有水光划过。 不过,怎么可能。 谢继安抬袖轻拭眼角泪光时,被长长的衣袖遮挡住的嘴角,微微上扬,双眸中的诡秘,一闪而逝。 果然,因为太子殿下那番话,巫舒岳与庄默然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刺客一来,比禁卫们都还要激动,特别是毫不会武的庄默然。 你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还往前凑什么,这不是捣乱吗? 谢继安一脸黑线地看着差点被刺客削掉脑袋瓜子的庄默然,抚额,头痛不已。 就在这不停的追杀之中,两天时间又过去了,太子一行人已到了襄平地界。 到了这里,估摸着,距离京城应该就只剩下两日的路程了。 可刺客就跟不要命似的,来势也越加的汹涌,让谢继安疲于应对。 此时地处襄平城外的官道上,天还未暗,刺客就急不可赖地出动了,吓得路人纷纷走避,有那躲闪不及的,成了那剑下冤魂。 谢继安与庄默然被禁卫保护在路边的茶寮里,官道上,禁卫与刺客厮杀成一片,巫舒岳更是神勇非凡,以一敌三。 不过毕竟是一路未歇,而刺客却是换了一批又一批,这也让他们疲于应对,虽然路过州县有借调人手相助,但大多数都被暗处的刺客给解决掉了。 谢继安脸色阴沉,他只略微估算了一下这几批的刺客人数,就为宁王庞大的力量网而吃惊。 这些刺客若真的都是宁王网罗的手下,那么他还真是有犯上作乱的动机了,只不过谢继安怎么也无法相信,以宁王那窝囊性格,还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殿下小心。” 就在谢继安暗暗发神的时候,从远处“咻”的飞来一箭,朝他直射而来。 谢继安抬眼,只看到长箭正面而来,无法躲避。 身旁的禁卫都来不及过来,而庄默然则发出惊呼,朝谢继安飞扑了过去,却还是没有那箭的速度快。 谢继安神色一凛,眼见飞箭就要射进他的前胸。 就在箭头距离谢继安还差一寸的时候,从左侧飞来一颗金灿灿的金子,“碰”的一声,就将箭头打得偏离,射进了右侧茶寮的木头柱子上,箭头深入几许。 小金锭子则弹了几弹,最后落在了地上,将泥地也砸出了一个深深的凹印。 好深厚的内力。 谢继安连忙转身,看向左侧,只见一个身材壮硕,身穿狐狸皮裘,头发披散,脸上被浓密的粗胡子遮挡,让人看不出来长什么模样。 这个人…… 谢继安皱眉,好熟悉。 那人仰天大笑一声,就冲进了厮杀的人群中,身手粗野果断,不到片刻,就将刺客击败撤退。 巫舒岳连忙上前,拱手道谢,“此次多谢兄台相救了。” 那人摆了摆手,指了指喉咙处,又指了指茶寮内的太子。 巫舒岳这才知道眼前这位身手不凡的男人竟是哑巴?不过他神色未变,并没有一丝的怜悯,而是领他到了茶寮内。 “殿下。” 谢继安抬手制止巫舒岳的话,走到大胡子面前,双眼中满是深幽,“刚才多谢兄台的救命之恩。” 大胡子摆了摆手,像是在说,不值一提,不用说谢。 谢继安心底更是深疑,与这个大胡子面对面,明明应该从未见过,他却更加感觉到此人的熟悉。 大胡子又开始比划,庄默然精通哑语,在一旁解说道:“殿下,他说如果方便,他能护送我们回京。” 庄默然的话音刚落,谢继安就凛冽地看向大胡子,眼中满是警惕,而一旁的庄默然还不明所以,继续帮大胡子翻译,“他说想单独跟殿下谈谈。” “殿下不妥!”巫舒岳一脸警惕地拔剑站在太子面前,敌视地看向大胡子。 以杜一周为首的禁卫也将他团团围住,只待太子一声令下,就将此人诛杀于此。 而大胡子却恍若未觉,继续比划道:“如果我要杀你,先前就不会救你。”庄默然帮忙翻译,并且一脸莫名地看着大伙儿怎么突然将大胡子给围住了? 谢继安抬手,“你们退至三十米外,你跟我过来。”他最后指着大胡子。 “殿下!”巫舒岳不动,敌视地看向大胡子,这人明明就有异常。 “退下。”谢继安凝眉下令,率先走向茶寮里面的侧间,身后,大胡子似笑非笑地跟了上去。 走到一半,突然停下,侧头朝庄默然口语道:“当下属的,连主子的话都不听,可不好。” 庄默然如实翻译,却似乎看到那人胡子底下的唇角,十分恶劣地上扬,像是讥讽。 巫舒岳脸色一沉,就走到庄默然面前,单手就将他提了起来,“你闭嘴!” 庄默然十分委屈,“……我。”话又不是小生说的。 ... 第四十章 - 篡位帝王的重生 - 慕有枝 这路边茶寮的侧间虽然简陋,但还算干净。 茶寮外,禁卫们应该已经退到了不远处。 太子殿下这才面色沉稳地看向身材魁梧的大胡子,“你究竟是何人!” 大胡子似笑非笑,扫了简陋的屋子一眼,就坐在唯一的一张凳子上,还伸手伸了伸懒腰。 这做派!当真张狂。 谢继安面色未变,眼底却散发着冷光。大胡子见此,低沉地笑出声来。 “你……”谢继安听到这笑声,顿时脸色大变,警惕地看了四周一眼,随即压下嗓音,“你不是在雁北关吗?” 原来此大胡子正是乔装改扮的谢继宣,他披星戴月地赶到益州,都跟着太子走了一天了,若非那突然射出的飞箭,他还不会露面。 谢继宣笑了笑,“怎么,太子殿下不先谢谢你的救命恩人?”他脚微勾,就将太子殿下绊倒。 眼看太子就要摔倒在地,谢继宣手一捞,就将太子抓过来,抱在怀中。 只见太子殿下身形不稳地用手支撑,想要推开谢继宣,却被一只结实的臂膀紧紧地搂住,两人挨得极近,谢继宣粗噶的胡子正挨着太子殿下细嫩的脸颊。 “谢继宣。”太子殿下嗓音微沉,身体极为别扭地扑倒在谢继宣的身上,无法起身,只能将脸侧到一旁,远离谢继宣靠过来的脸。 谢继宣见他这样,喉咙处沉哑地低笑两声,嘴唇更是靠近他的脖子,故意用胡子扎他的皮肤,“这可不是对待救命恩人应该有的态度。”话罢,就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唇下细嫩的肌肤。 谢继安身形一僵,就猛然握拳,用力将他推开。 “你够了。”他连退两步,才稳住身形,怒视面前的一张大胡子脸。 谢继宣松开手,似不在意地看了一眼面色通红的太子殿下,嘴角一勾。 虽然他这一脸胡子,就算脸上表情再怎么变化,外人都不怎么看得出来就是了。 谢继安只感觉右侧脖子处,被温热的舌头舔舐过的皮肤处,慢慢泛起酥酥麻麻的感觉,感觉烫得惊人,但在谢继宣似笑非笑的眼神下,他却只能僵硬着手指,一脸正色地装作无事。 “你出现在此,可有外人知道。”堂堂主帅,私自离开军营,可是大罪,谢继安不认为他不知道这一点。 谢继宣耸耸肩,视线在看向一旁的空茶杯,嫌弃地“啧”了一声,还是倒了杯水喝,他一直赶路,路上还真是连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 喝完水,他才挑眉看了一眼皱眉的太子殿下,“臣弟行事,自然是天衣无缝,无需太子殿下忧心。” 谢继安哪里会忧心,明显就是对他厌烦得很,话里话外,都是驱赶之意,“那你还不趁着没有人知道,赶快回去。” 谢继宣放下空杯子,这才算听明白太子这是在赶他走呢! “怎么,太子殿下这是赶臣弟走了?”他走上前,再次将谢继安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下,似有所指地调笑道:“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放屁! 太子殿下又后退了两步,压抑住心中的怒火,“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谢继宣一脸无辜,“怎么没好好说话了,臣弟也只是实话实说。” 吧嗒,谢继安只感觉脑袋上绷紧的神经一下子裂开,沉声咬牙说道:“你还真是拿自己脑袋上的主帅头衔是摆设,也当许昶泉他们是傻子?就不会发现你偷跑的事情?” 谢继宣双眼一亮,“太子殿下这是关心臣弟吗?” 谢继安抽了口长气,甩袖冷言道:“你想太多。” “啧啧!”谢继宣摇了摇头,上前就拉住他甩袖的那只手,握在手中,一脸深情,“不必不承认,臣弟都知道的。”他笑得揶揄且隐晦,被胡子遮挡的脸上显出一个十足别扭的笑容。 谢继安气得都绿了,用力想抽回手,“你放手。” “不放。”谢继宣反倒握得死紧,还笑眯眯地将凑到鼻下闻了闻,“一段时间不见,太子的脾气倒是没变。” 他嗓音轻淡,谢继安却脸色大变,识趣地软下腔调,“你到底想干什么。” 谢继宣轻声笑了笑,笑声低沉而迷人,但一看他的胡子脸,顿时让人好感倏减。 “不用担心,臣弟只是暂时将陇海天赶回了老家,趁着这空闲,过来护送太子回京而已。”可真没什么别的想法。 谢继安沉默片刻,才整理清楚他话中的意思,抬眼,一脸震惊地看向谢继宣,“你将羌西敌军打败了?” 这不得不让太子大惊,沈大将军前脚才大败回京,谢继宣后脚一去雁北关就大败了羌西敌军,这才多久,未免太过不可思议。 太子殿下心里真是又喜又忧,喜的是羌西族大败过后,他湘国边境将会安稳好一阵子;忧的是大败羌西的领帅是谢继宣!!! 谢继宣看出了太子的忧色,不着痕迹地解释道:“太子太高看臣弟了,那陇海天盘踞雁北关外数年之久,臣弟不过是侥幸胜了他一回,真不值当殿下这么高看。” 果然,听他这么一说,太子的脸色明显好了很多,“也就是说,羌西族会安宁一段时间了。” “正是。”谢继宣笑眯眯的。 谢继安这才算放下半悬的心,语声沉稳地道:“那你就护送本宫回京,不过一回到京城,你就得即刻回去雁北关,不得停留。” “好。”谢继宣答得一脸温柔。 谢继安听得面色一寒,双眼看着还被握得死紧的手,“还不放开。” “不放。”不止不放,谢继宣还暧昧地将唇印在了那只手上,“啵”的一声,亲了一口。 谢继安已经放弃了与谢继宣争执,只是平和地说道:“我们还得赶路。” “不急。” 只见他左手放在脸上一拨,那张属于谢继宣英俊的脸庞就露了出来,随即只见他将面具随意一丢,就勾唇一笑,握着太子的右手一拉,左手再拦腰一抱,两人隔着衣服料子就抱在了一起。 “唔……” 谢继宣俯身上前,一把吻住面前太子红嫩的薄唇,忘情地吸允,纠缠。 温热的唇,柔滑的触感,无一不让谢继宣眼神发暗,左臂更加用力地将怀中的身躯禁锢,舌头如同灵蛇一般侵入太子的口中,舌尖勾缠,难舍难分。 太子殿下被吻得面色绯红,原本的挣扎在对方强势的姿态下也越来越薄弱,到最后,竟是双眼迷离,沉醉其中。 过了许久,谢继宣才心满意足地离开太子的薄唇,满意地看着面前一脸潮红的太子殿下,脚软地只能依靠在自己胸前,真是让他……好想将他就地正法。 不过……谢继宣眸光幽暗,右手大拇指轻轻地摩挲着太子嫣红的薄唇,还有的是机会,现在这地点,可配不上太子殿下的品味。 一刻钟过后,太子才缓过神来,只觉得浑身酥麻无力,他眸光一暗,就强撑着推开身边的身躯,嗓音沙哑,“出发了。” 说罢!就率先走出了茶寮。 身后,谢继宣似笑非笑地将右手大拇指放在唇边轻舔,眸中颜色加深,从怀中又掏出一张一模一样的面具戴在脸上,才跟了上去。 谢继安刚走出茶寮,巫舒岳就连忙上前来,“殿下,您没事吧。” 摆了摆手,谢继安沉声道:“出发回京。” 巫舒岳还有话说,这时庄默然也上前来,也是一脸担心,只不过他的担心与巫舒岳不同,他是看见太子殿下脸色潮红,说话的声音也沙哑,怀疑太子是不是身体不适。 “殿下,您如果不舒服,我们可以再歇息一会儿再出发。” 谢继安瞬间就看明白庄默然眼中的担忧,脸皮一僵,低咳了一声,才道:“本宫无事,即刻出发。” 庄默然还是一脸担心的模样,谢继宣顶着一张大胡子脸就出来了,不知为何,太子殿下就是能从他那张大胡子脸上看出戏谑的神情,不由得心中憋气,冷声说道:“这位三狗兄与我们一起顺路回京城。” 三狗兄。 “噗嗤”一声,庄默然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随即就一脸尴尬地捂住嘴,一脸歉意地向“三狗兄”。 而三狗兄则淡淡地扫了太子殿下一眼,随即一脸宽厚地摆手,毫不在意。 于是,化名为三狗兄的谢继宣正式入队,护送太子回京。 在回京的路上,一到夜里,三狗兄还自愿给太子守夜,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太子殿下被捂着嘴,身体趴在床褥上,被身后结实的身体压住凶猛压榨时,那低哑而磁性的嗓音似笑非笑地说道:“太子替臣弟取的名字可真是名副其实,不过被畜生压在身下的滋味也是极舒服的吧!” 话音刚落,他下身就越是动作猛烈,使得太子殿下嗓音呜咽,涎液顺着嘴角不受控制地流淌而下。 谢继宣还凑到他耳边低喃道:“小声一点,否则被人听到什么,臣弟可不负责任呐。” 听到这话,太子殿下立刻紧咬下唇,柔顺的青丝顺着潮红的面颊滑落在柔软的被褥上,哪怕身体被刺激得瑟缩发抖,嘴里也未发出丝毫声响。 帐篷里风光无限,谢继宣也不只图个人享受,对太子殿下也是极为照顾,两人滚床单滚完了上半夜。 刚到下半夜,太子殿下就被折腾睡死过去。 露出被子的手臂上几点红印,足见这场床事的激烈。 谢继宣这才感觉到餍足,伸手让太子枕在自己的臂弯处,双眼微眯,右手轻轻地抚摸着太子俊雅的面庞,眸光幽暗。 这时候,他才有工夫去思索,白天救下谢继安的那一瞬间,他心中的一紧。 说起谢继宣的为人,连他自己都得承认,自己是一个自私而无情的人,除开上一辈子的事情,这一世,若非是觉得太子殿下有趣,他还不会这么近距离地接触,从而……产生了异样的情绪。 是的,异样的情绪。 谢继宣不得不承认,这次冲动的举动或多或少也是受了异样情绪的影响,否则也不会在出手救下谢继安后,心中不受控制地产生惊慌的情绪。 他轻轻抚摸着太子嫩白的脸,脑中思绪杂乱无章,这还是第一次。 正在这时,帐篷外传来短兵相接的声音,谢继宣倏地起身穿衣,离开帐篷前还将太子放在外面的手臂盖好,才出去。 他却没有发现,原本被认为睡死过去的太子殿下倏地睁开了双眼,本想撑起身子,但是一动身体,就感觉下身处有液体从体内缓缓流出。 谢继安面色一僵,就全身不动地躺回了床上。 该死的谢继宣! 如果不是现在还没摸清楚谢继宣的底牌,太子早就想方法除去他了。 当然,太子也得承认一点,与一时的隐忍相比,利用好谢继宣,对他而言反倒是利大于弊,加上这一次,谢继宣已经救了他两条命了。谢继安神色莫测看了眼紧闭的帐篷门帘,让人不知道他心底在想些什么。 帐篷外,刺客果真卷土重来,而且此次来人比以往更多,仿佛是孤注一掷一般,将他们团团包围。 禁卫们全都一脸警戒,巫舒岳则皱眉走到谢继宣面前,声音低沉:“太子殿下呢!” 谢继宣扫他一眼,像是十分不悦他的大题小做,朝他挥了挥手,就脸色一变,如地狱阎王一般,飞身跃了出去。 巫舒岳面色一凛,双眼大睁地看着谢继宣以一当百,以横扫千军之势,只是一瞬间,刺客就倒了一大片。 而且此人赤手空拳,就能战至如此,这就更让巫舒岳大为惊叹,所以到最后,根本就不用他们出手,谢继宣就解决了这晚的刺客。刚解决完,就朝他挥了挥手,撩开帐篷,就回去继续睡觉了。 禁卫中的杜一周摸了摸头,看着进帐篷的大胡子,也如太子一般,总感觉熟悉,嘴里喃喃低语:“看气势还真像三皇子。” 巫舒岳倏地抬首,“你刚刚说什么。” 杜一周吓了一跳,“巫将军。” 巫舒岳皱眉,重复问道:“你刚刚说什么像三皇子?” “我说大胡子的气势挺像三皇子的。”他们这些禁卫以前还归清风训练时,有被清风偷偷带着看过谢继宣练武,那磅礴气势与刚刚的大胡子如出一辙。 ... ... 第四十一章 - 篡位帝王的重生 - 慕有枝 三皇子? 在巫舒岳的眼中,三皇子谢继宣可是个纨绔的草包,怎么可能。顿时就讪笑了一声,没当一回事。 杜一周却越想越觉得像,那杀敌的手法也与三皇子如出一辙。 只不过三皇子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就是杜一周百思不得其解的事了。 却说另一头,柳伯一得知宁王竟然派人刺客太子之事,心下就感觉不好了,一方面快速地回复端王,一方面极快地下令制止刺杀事宜,只不过他动作还是稍微慢了半拍,才让谢继宣有机会英雄救美,以及紧随其后的大发神威。 柳伯得知后,第一时间没有为损失的手下惋惜,反而松了一口气,命令手下停止了一切刺客行动,然后百里加急,赶回灵虚山,报告此事。 至于端王后来将手下全部从宁王处抽回,又是后话了。 也多亏了这一出,让太子殿下一行人回京的后半段路,顺畅不少。 太子殿下一回城,就过河拆桥地驱赶谢继宣回雁北关。 谢继宣这两天心满意足,倒是没有反驳,亲了太子许久,才笑眯眯地离开。 谢继安松气,等谢继宣离开才摆正态度进城了。 而你以为谢继宣真像太子殿下认为的那样回了雁北关了? 他才没有。 太子这两天可能是想通了,竟然将此次猜测的幕后黑手告诉给了谢继宣听,谢继宣当时脸色未变,心里却是将宁王两字琢磨了许久,趁着这空闲的时候,他直接先是去了一趟祁阳郡。 也没去干嘛,就是找了找宁王的茬,夜里趁着宁王与府中歌姬快活之时,一个闷棍就将宁王敲晕,随后一阵胖揍。 那歌姬吓得面无血色,“啊”的还没尖叫出来,就被谢继宣一脚踢晕了过去。 等到第二日歌姬一醒,就见到床上宁王的一张猪头脸,吓得“啊”的尖声大叫。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过后,大夫为宁王包扎完伤势,才一脸冷汗地离开,心里还在惴惴,到底谁那么大胆子,敢对宁王爷拳头相向。 而就在宁王醒来后,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疼痛,咬牙切齿地追根究底时,歌姬颤颤悠悠地形容出夜袭那人的形象,是一个身材高大的胡须男人,二话不说,进门就将王爷敲晕,然后…… 宁王脸色大变,他王府中的侍卫个个身手矫捷,能避开这些人,还不让任何人察觉,这世上还真找不出几个人。 之后整整一个多月,宁王命令下属调查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时,谢继宣已拍拍屁股,早已回了雁北关,宅在屋中装病了。 谢继宣回雁北关的时机很巧,正逢许昶泉无论如何也要亲面主帅。 这段时间,谢继宣称病,闭门不出的举动。在许昶泉眼中着实诡异,他得承认一点,这位三皇子确有将帅之能,而且观他对战陇海天时如同杀戮之神一般。只是,这仗刚一打胜,谢继宣非但不乘胜追击,反倒称病退回雁北关命士兵休整。 没有猫腻,许昶泉可不相信。 所以他虽屡次被生病的谢继宣拒于门外,也并未放弃,反倒更加积极地拜见。 这可苦了清风大总管,若非有张潮暗地里相助,在谢继宣回雁北关前,他肯定露馅。 所以在谢继宣避人耳目地回来时,清风忙不赦地脱下一身行头,还不忘汇报这段时间雁北关的事态变化。 他这一说完,就隐了身形,让谢继宣面对门外锲而不舍敲门的许昶泉去了。 谢继宣换好衣服,一脸春光满面地就打开门,将门外的冷面骁将领了进屋。 “主帅。” 许昶泉压下心中深疑,看向一脸笑眯眯的慵懒青年,总觉得他错过了什么,待要再去想,却什么都抓不住。 谢继宣将他领进来,语气十分和缓,“这段时间多谢许大人的关心了,眼下本宫身体大好,这正准备去军营看望将士,大人可要同行?” 他可不是在征求意见,率先就走出了屋子,许昶泉皱眉,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谢继宣耳聪目明,听得背后响起的沙沙脚步声,眼底就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这主帅大病初愈,自然要好好跟将士亲近,以便增加感情,许昶泉能跟着,自然再好不过。谢继宣自从在京中模糊“利诱”了许昶泉一番后,就再没有后续,来到雁北关后,急着收拢军心,更是将许昶泉放在了一边。 这次陇海天大败而归,之后定然会整顿羌西各寨,杀一个回马枪,到时候如若利用得当,倒是很有可能使这名悍将动心追随。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跟这位未来的得利手下打好关系才是。 谢继宣的各种想法,许昶泉自然猜测不到。 冬季一过,陇海天果真如谢继宣而言,整顿了羌西各寨,就攻打雁北关,杀了谢继宣一个措手不及。 当时谢继宣深入羌西摸清敌方势力,并不在雁北关留守,而沈小将军是个急性子,得知消息后就率领将士迎敌。 不过他们都太低估陇海天了,陇海天能纵横边关数十载,虽然败在谢继宣的手中,但那也只是武艺比较,他这次耍了个心眼子,知道谢继宣不在雁北关,自然大为张扬地对雁北关展开了疯狂攻击。 主要目的倒不是攻破雁北关,而是想撒撒上次战败的郁气。 陇海天自知若是单独比武,他胜不了谢继宣,当然要趁谢继宣不在雁北关,好好修理修理这些小喽啰,削弱湘国势力。 他这想法挺好,对战中还活捉了沈凌博,引得许昶泉脸色大变,沉声追问前来报信的冯勇道:“你怎么没有劝住他,明知道深凌博个性冲动,若是沈老将军知道了……”他真是恨得咬牙切齿,若是深凌博站在他面前,他一定都能一拳揍过去。 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冯勇也是十分无辜,粗声粗气地说道:“俺怎么没劝,你也知道沈小将军的性子,俺劝得住吗?” 劝不住,劝不住! 许昶泉急得火烧眉毛,这要是传到京中,让沈老将军知道了,非得气死不可。 这沈凌博可是沈老将军的独子,要是死于边关,他回去都不知道如何与老将军交待。 “集结兵力,出城!”许昶泉沉下脸来,语气中饱含沉郁之气,就往外走。 “可是主帅离开时下过命令,不许俺们私自行动。”冯勇拦住他,一脸惴惴,“要不等主帅回来了商议一下,再救人。” 许昶泉冷怒地看着面前憨厚的冯勇,若非情况紧急,他还真得佩服谢继宣的御下之道,就在众人不知不觉间,他竟然潜移默化地连冯勇都驯服到这种地步,还真当他谢继宣是主帅了。 哼! 他心下冷嘲,面上却不显,“没有时间了,等主帅回来,到时候未将亲自向他请罪。” 冯勇呐呐,“……俺,俺不是这个意思。” 不管他哪个意思,许昶泉已集结了兵力,到了城外,与陇海天进行了对峙。 此次突袭,以陇海天为主帅,两兵相交,战得如火如荼。 城门上,许昶泉眯眼,就看到沈凌博狼狈的被几名羌西人压来半跪在地上,脸上屈辱万分,似有自戕之意,不过被人警醒查觉,直接就给打晕在地。 许昶泉双手紧握,脸上皮肤绷得很紧,声音低沉:“开城门!” 这是想正面对上了。 城门一开,顿时打破时局,两战得正酣的羌西士兵更为凶猛,但许昶泉不管不顾,他的目标明确,要将沈凌博救回来。 许昶泉既然能被沈老将军视为左膀右臂,自然有他过人之处,既是武将,自然身手也十分了得。 只不过他此次是为救人,深入敌营,受到颇多限制,身上或多或少受了些伤。 陇海天在战场后方,看着这一幕,倒是觉得十分有趣,他问道身边人,“那人可是沈熙的手下,许昶泉。” 身边人点头,“正是,不过听闻他与沈凌博关系不好,这般不要命地相救,倒是出人意料。” 陇海天笑了笑,粗狂的面庞上满是笑意,“将沈凌博带过来。” 身边人立刻命人将沈凌博带了过来。 此时沈凌博浑身狼狈,晕过去时,是被拖着过来的。 陇海天命人抬起沈凌博的头,一张阳气十足的脸就露了出来,并没有丝毫女子的娇柔之气,长得也并不俊俏,他顿时就没了兴致,朝手下挥了挥手,看向被围困住的许昶泉依然手起刀落地杀人,语气都有些淡淡的,“长得也不怎么样,身边倒是有人拼命想救。” “……这……”身边的人脸色纠结。 在众人看来,那许昶泉不过是为救主才会如此拼命,但在陇海天的眼中,却是另外一番情景。 这就不得不说起陇海天这个人的性取向。 这位蒙西大寨主,他好龙阳! 只不过他喜欢的都是些娇弱的男子,像沈凌博这般面容俊朗、兖满阳刚之气的男人,可不是他的喜好。所以才有他先前那一说,以及误会许昶泉与沈凌博的关系。 这厢陇海天还有时间戏谑别人,那厢谢继宣带着手下,乔装改扮,就深入了羌西族后方。 也没干什么,他此次本来只想摸清地形,也好下次直捣黄龙。却不想正好碰到陇海天出兵,后方空虚,谢继宣双眸一转,就危险地勾了勾唇角,朝手下勾了勾手指,就窃窃私语起来。 说完后,他挥了挥手,就单独行动起来。 他将手下全部指派出去了,自己却摸进了陇海天的营账,他这刚一进去,本想搜集一些情报的,却不想帐篷外悉悉索索就传来了说话声,于是赶紧就藏了起来。 “你快点,磨磨蹭蹭的干什么。”说话的是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一入眼,原来是个阴柔的青年男子。 只见那人一进帐篷,就熟门熟路地打开一旁的木箱子,拿出一本薄薄的书来,走到唯一的一张狐狸皮榻上躺下。 这是要干什么? 谢继宣隐在暗处,眯了眯眼,搜寻脑海,也对这名阴柔男子毫无印象,不过能被陇海天带着出征,还能随意出入主账营,看来这个人的身份,应该不小。 只见阴柔男子身后跟着进来一个小厮,面上十分纠结,“寨主要是知道您来了前线,会杀了奴婢的。” “他才不敢!”阴柔男子双眼一瞪,自有一股撩人风情,只见他打开薄书就开始研究,研究完了,就伸手解开衣服,半遮半掩地躺在了榻上,还朝小厮颠怪道:“愣着干嘛,还不过来。” 小厮苦着一张脸,走过去,手里拿着一个白玉棒状物,谢继宣眯眼看了看,随即就有趣地勾起了唇,有趣。 果真,过了一会儿,那阴柔男子就将那白玉棒状物缓缓推进了身体,嘴里娇喘如云,好似模范着书中的动作,开始慢慢抽动。 谢继宣面色如常,反倒是挑了挑眉,原来那陇海天竟然好这一口,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只不过谢继宣对这并不感兴趣,刚好此时账外传来嘈杂的声音,“着火了,着火了。” 阴柔男子不悦地喘息,一边使唤小厮道:“你去看看怎么了。” 小厮正准备出去,谢继宣面色一凛,倏地出现,就将那小厮打晕在地,然后走到榻前,毫不怜香惜玉地一个手刀,就将阴柔男子敲晕倒在了榻上。 “啧!”谢继宣显然看到了阴柔男子身上的淤痕,没有多给他多大关注力,就将掉在地上的薄书捡了起来。 刚翻到了第一页,就挑了挑眉,接连翻完了薄薄的整本册子,还真是大开了回眼界,摸了摸下巴,眼中意味深长,这要是将里面的人代入了太子殿下,谢继宣还真感觉到下腹一紧。 此时,远在京城的太子殿下,后脖子一寒,随即就与司诏继续商议起来。 而谢继宣听到帐篷外慌张的脚步声,也不急。 慢条斯理地将薄册子放入怀中,然后走到先前阴柔男子打开的木箱前,往里一看,像这样的小册子还真不少。 他也不着急,细细挑选过,最后又揣了两本册子,才走到榻前,神色莫测地将晕迷的阴柔男子打包抗在背上。 ... ... 第四十二章 - 篡位帝王的重生 - 慕有枝 谢继宣这次直捣陇海天的后方,烧了一把火,烧毁了粮草后,还顺便绑走了陇海天的小情人儿,随后大摇大摆地回了雁北关。 他这刚一回雁北关,才知道陇海天生擒了沈凌博与许昶泉之事,面色冷清地将阴柔男子摔在地上,命人严加看管后,就召了将领们统一开会。 谢继宣这一回来,可算让众将领找到了主心骨,你一言我一语地就开始说,吵成了菜市场。 “一个一个说。”谢继宣面色平静,心底却在骂娘,一个沈凌博也就罢了,许昶泉行事这么冲动,深入敌方? 呵…… 谢继宣还真是做梦也没想到许昶泉有这么“血性”的一面,他不是心仪沈玉琦吗?与沈凌博的关系剑拔弩张吗?怎么这次连脑子都不过,就直接去救人了? 他这时候都在反思许昶泉脑子没病吧! 只要动脑子一想,都知道陇海天生擒了沈凌博不会立刻杀了他,许昶泉还去救? 得! 谢继宣脸色不太好,而陇海天回到军营后,脸色也不好,粮草被烧是小事,他小情人不见了,才是大事!!! 小厮抽泣地将事情一说完,陇海天就气得拍碎了桌子,大怒道:“不是让他好好呆在寨子里吗?怎么会跑来军营,还被人给掳走了。” 陇海天的怒气烧天,吓得小厮哽咽了两声,就晕了过去。 “把他给我抬出去。”看着就糟心。 陇海天在帐篷里来回踱步,脸上十分焦急,看样子对于那阴柔青年十分的在意,随即就招人进来,“你去把这次的俘虏带过来。” 俘虏指的自然是沈凌博与许昶泉了。 那手下会意,就带人去了。 陇海天还真直觉反应,这次掳人的一定是谢继宣,怪不得不在雁北关,原来是跑到他这里搞怪来了。真他娘的…… 陇海天在咒骂,同一时间谢继宣也在骂娘,他好好的布局全被沈凌博跟许昶泉给打乱了,也不知道掳回的这个小情人儿能不能起到作用。 这时,将领全都出去了,清风才从暗处出来。 “太子的信。” 清风将一封信递给谢继宣。 谢继宣接过,阴沉的脸色才算有了一些好转。 说起来,自从那次谢继宣护送谢继安回京之后,太子就开始主动给谢继宣写信了,信中也没说什么大事,只不过寥寥数语却使得谢继宣心情大好,即便被利用起来,也十分欣悦。 看在清风眼里,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明显太子殿下就是打着利用的旗号才会给主子写信的好吗? 谢继宣不知道吗? 他可是一清二楚,就连太子殿下回京后背地里查实了皇后娘娘与端王不得不说的二三事,他也是一清二楚的。还顺便将清风阁的势力交到了太子手里,更加方便了太子行事。 至少,东宫里皇后安插的暗桩,就是清风阁出动人手搞定的。 太子殿下这是明摆着一点都不矜持地利用起谢继宣了,而谢继宣甘之如饴。 但是!!! 对谢继宣知之甚深的清风,可不相信他家殿下真是这种任人利用还甘之如饴的主,不过他家殿下一直都行事叵测,清风可搞不清楚,他家主子什么时候会给太子殿下挖坑跳。 不止清风有此疑问,就连谢继安都搞不懂谢继宣的想法。 不过这也不需要太过纠结,既然谢继宣送上门来让他利用,太子殿下怎会推辞,只不过真正调查清楚自己并非皇家血脉,倒是让太子殿下略加踌躇了一段时间。 谢继安想当皇帝,但他若真的当上皇帝,首先要解决掉的就是谢继宣。 因为谢继宣知道的太多了,若是从他口中传出自己身世之一事,就算他能当上皇帝,也会授人以柄,坐不安稳。 只不过要杀谢继宣,此时还太早。太子殿下当前面临的是解决掉帮王妃接生的婆子以及太医。 谢继安从益州一回到京城,就动手处理此事,只不过这些事还真没用到他操心,婆子疯子,太医也在两个月前得了疾病死得干干净净。谢继安面无表情,知晓这肯定也是谢继宣作的手脚,不由得眸光微冷。 先不提谢继宣快人一步的“帮忙”,太子殿下在面对太子妃时,也很是糟心。 这倒无关太子妃在他离京的时间回娘家住的事情,而是皇帝于一次晚宴中不经意地感叹某臣子金孙出生,这就让太子殿下心下一紧,忧心起子嗣之事。 经过那次下药之事后,你要让太子殿下再去碰太子妃,还真有点膈应人,而且谢继宣也是个隐患,太子殿下若真碰了太子妃或者其他女人,谢继宣那个蛇精病,谢继安还真把握不好,他是否会做出些事来。 还真别说,太子殿下到底是跟谢继宣在床上滚过几次的人,知道谢继宣疯起来真的什么都干得出来,倒是暂时歇下了念头,专心在皇帝面前刷存在感,在朝中也不拉帮结派,安分守己地做好太子本分,倒是让谢玄十分欣慰了一把。 而太子被刺杀一事,谢继安向谢玄一五一十说出了幕后黑手是宁王之后,就摆明了将此事交给了皇帝处置,他则安份地将离京后累积的政事慢慢整理清楚。 谢玄有猜过会是端王,还真没想到宁王身上去。 他有些不相信,谢锡那个窝囊废敢做这些事? 但由不得谢玄不信,一封从灵虚山传给皇后的信件,让皇帝知道,端王就算是看在刘敏慧的面子,也不会要太子的命。 小太监一脸惴惴地看着面色黑沉的皇帝,眼看着皇帝拆开将会送给皇后的信件,看完后,就浑身沉怒地捏住了信纸。 “给皇后送去。”他嗓音低哑冰冷,吓得小太监一个寒噤,颤微微地接过信纸,就极快地折叠好,一眼都不敢偷瞄。 薛公公在一旁给小太监使眼色,让他快走,随后唤了皇帝一声,“陛下。” 谢玄沉声道:“你去网罗证据,朕倒是要好好看看,谢锡敢行刺太子,到底是有什么凭仗。” “是。”薛公公告退。 京城里没有谢继宣,太子殿下过得还算惬意,协助皇帝学习朝政之事,对于太子殿下来说远比面临谢继宣要轻松太多。虽然还要面对糟心的皇后娘娘以及太子妃,但跟谢继宣相比,都不算什么事儿。 时光就这么悠悠地过了小半年,炎炎夏日将整个皇城都笼罩在一片艳阳之下。 不时从雁北关传来的信件让太子殿下的心情有些沉郁。 谢继宣在雁北关呆的大半年时间,与陇海天对战期间竟然收服了沈家将大半的将领。 这些事情,谢继宣真是胆很粗,一字不露地全写在纸上,命人给他传信过来,摆明就是做给他看的。 谢继安坐在书房,神色深幽地看着最近的一封信,三页的信纸除了讲谢继宣最近的生活之外,最重要的一点是……谢继宣所写,他准备在下一场战役中请君入瓮,暂时让陇海天小胜一场,还邀请他前往雁北关。 这信所写的内容,若是换作谢继宣的语气,就是“老子准备作秀大败,你敢不敢来捡个便宜。” 谢继安神色莫测,这封信从雁北关传到他手中,想必不久边关就会传来谢继宣请求支援的战报,经过大半年的修养,沈老将军的伤势大好,若是皇上在朝中提及此事,那前往支援的最佳人选必是沈老将军无疑。 只是……谢继宣这么明目张胆地写信跟他说,他真的不抓住这个机会吗? 不等谢继安想清楚,青杨就来报,说是皇上请太子去议事殿。 谢继安一愣。 这么快。 谢继宣这是给他写信的同时就给朝廷发战报了?还真是不给人思考的余地。 谢继安整理好衣冠,就去了议事殿。 议事殿内不止武帝一人,还有沈老将军以及右丞相汪宸。 谢继安面色如常地拜见了谢玄,才分别唤了沈老将军以及汪丞相。 礼仪彬彬,让人不由发自内心地点头赞许。 谢玄见到太子前来,脸色总算和缓了些,让他上前,才道:“你来看看。” 谢继安颔首,这才拿起桌上的战报,面容不惊,心下却了然,果然…… 战报上所写,陇海天率领部下差点攻占了雁北关,期间谢继宣深入敌营,下落不明。 将此战报上的消息与他收到的来信一结合,谢继安就知道谢继宣可没战报上所写的这般无用,一定是谢继宣见战事僵持时间太长,所以才会有这么一出戏,只不过这出戏,谢继宣还“大发慈悲”地写信给了太子殿下,让他也来分一杯羹。 谢继安沉吟半晌,才一脸正色地抬头,“父皇,三皇弟下落不明,那雁北关此时不是群龙无首?” 还不等皇帝说话,沈老将军就请命道:“老臣伤势已好,请皇上下旨,老臣即刻回雁北关驻守。” 一旁的右丞相摸了摸胡子,声音清闲,“沈老将军身体还需修养,皇上不妨派太子前往,同时派巫将军偕同前往雁北关。” 这老狐狸才是最能琢磨皇帝心意的,战报刚到,皇帝专门去请太子过来,可不就是想太子前往雁北关的意思? 汪宸能当谢玄的老师,自然有些过人之处,这大半年,三皇子在雁北关与羌西征战不休,情势本一片大好,羌西族也被磨得战力大减,这时候三皇子突然下落不明,若是太子前往驻守,一则可以提高太子在武将心中的地位,二则也可顺势让太子殿下收编了沈家军。 可不两全其美。 汪宸原本不需要参合此事,不过源于庄默然与太子关系不错,上次从益州回来后,就被调入了翰林院一事,右丞相不妨出手帮太子殿下一手。 太子殿下也不是傻子,见谢玄满意地点头,自然主动请命,“儿臣愿往雁北关,还请父皇下旨。” 谢玄果然满意,任命太子即刻前往雁北关。 沈老将军还没反应过来,皇帝就已下旨完毕。 最后还是太子殿下提醒,才缓过神来,看了一眼风度翩翩的太子,沈老将军叹了口气,就将虎符交到了他手上,“太子此行万事小心,这虎符能调动沈家军队,此符一出,莫不听从。” “岳父……”太子一脸感动,声音都有些颤抖,“此行雁北关,小婿定会全力以赴。” 武帝见沈老将军将虎符交给太子,说话的语气都柔和了不少,“此次太子离京归期不定,就让太子妃回将军府住上些时日,也不那么无聊。” “老臣谢过皇上。”沈老将军谢旨。 就这样,相隔半年,太子殿下也前往了雁北关。 不过也不得不说,武帝还真是偏心到了极点,谢继宣下落不明,他不下旨解救找寻,第一时间倒是直接任命太子为主帅前往雁北关,剥夺谢继宣的胜利果实。 这在旁观者汪宸的眼中,倒是能够理解。 谢玄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培养太子。 先皇有十多个儿子,谢玄作为先皇的第十子,为了那个皇位真是殚精竭虑,登基后,直接就下手将其余兄弟斩杀,只留下了一个不能成事的宁王远封祁阳郡。他最能深刻体会到夺谪的险阻。所以谢继安刚一出生,他就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他这个嫡子身上,全力培养。对于其余两个儿子,却是全然未放在心上,能利用自然是好,不能利用,就任之为棋子,抛之也不可惜。 所以三皇子下落不明,武帝首先想到的是利用时机推太子上位,也不出乎汪宸的意料之外。 只是这些隐秘,他自己心里知道就好,在皇帝面前还是要装得糊涂,才是上策。 只是可惜了三皇子。 被汪宸老狐狸惋惜的谢继宣可一都不觉得他有被同情的必要。 深山老林里,他隐在山洞里,嘴里咬着一根绿草,痞子模样地观察着搜林的羌西人,浑身沾满泥土,脸上却十分轻淡。 许昶泉身他身后出现,眉宇阴沉,“你到底要干什么,眼下陇海天一定都快攻进雁北关了。” ... ... 第四十三章 - 篡位帝王的重生 - 慕有枝 夏日炎炎,谢继宣悠悠地摆摆手,“不急。” 这一到夏天,天气一炎热起来,就跟火烤似的,热得吓人。 哪怕是在山洞里,许昶泉也是一脸的汗水,反观谢继宣,一脸悠然,丝毫不惧酷暑,脸上一滴汗水都没有。 这倒是与他所学内力有关,不过许昶泉可不关心这点,而是皱眉看着谢继宣,“陇海天率领部下已经接连攻打雁北关好几天了,若是再不增援,雁北关恐怕难保。” 距离那封战报送往京城已经过去了五日,也就是说谢继宣已经“失踪”了五日,而陇海天攻打雁北关已经持续了五日了。 若是谢继宣持续这么“失踪”下去,就算雁北关有沈凌博跟他坐镇,也坚持不了几日。 而且,自从上次谢继宣用陇海天的小情人儿将他们换了回来后,陇海天就卯足了劲儿跟雁北关死磕上了。这次谢继宣深入羌西就被陇海天逮了机会一面进攻雁北关,一面全力追捕谢继宣。 陇海天还怕谢继宣像上次那样潜入他营中作乱,更是加强了巡守人员,全面戒备。 所以许昶泉是真的想不明白三皇子潜伏在陇海天的眼皮子底下到底是想干嘛。有这闲工夫,还不如直接回雁北关守城了。 “应该到时候了。”谢继宣思索了一会儿,才道:“你先回雁北关,朝中派的援手应该也快到了。”见许昶泉不动,他不耐寻地挥手,“快走,快走,别呆这儿妨碍本帅做事。” 许昶泉不悦,但到底被谢继宣救过一命,勉强压下怒意,冷声问道:“那未将回城怎么跟沈老将军交待,说您依然失踪?” “谁跟你说是沈老将军。”谢继宣挑眉,却不给许昶泉解说,“你回城去,到时候朝廷派谁过来你就听谁的指令,哪这么多话。” 许昶泉的话全被堵在了喉咙口,面色冰冷地避开羌西士兵,扬长而去。 谢继宣“啧”了一声,也离开了山洞,继续这几天的布置去了。 你当谢继宣真如许昶泉所言是闲得发慌,他其实是另有布置。 此地处于雁北关与羌西交界的唯一一条直通路径,山脉险峻,山路崎岖,若是在此地设下埋伏,定然能将羌西族一网打尽,当然,这个一网打尽的前提是太子领兵骁勇,能将羌西族逼退,羌西族这一退,就能用到谢继宣设下的埋伏,到时候落石滚滚,一定能大伤羌西元气。 他如此给太子造势,倒是很费了一番心力。 或者说,哪怕加上上辈子,也没有哪一个人能让他如此上心,为之布置。 其实谢继宣也想看看,他给的这么一个机会,谢继安能否抓得住,虽然他口口声声说过要推谢继安上位,但这些前提是谢继安有能力去当这个皇帝,有为君者心怀天下的心胸以及能力。 上一世,他挑明谢继安的身世,使得谢玄罢黜了这个太子,而他随即就逼谢玄退位称帝,当时也并非只是不满于谢玄的偏心,所以他虽是以武称皇,却是以德治天下,以民为本,恩威并施,才能让湘国繁荣昌盛,连齐国也望其项背。 而谢继安呢! 若非有他的篡位,谢继安是否也有为君之风度,这次雁北关就是一个很好的试炼场。 谢继宣不排斥并无谢家血缘的人当皇帝,但却排斥一个昏庸无能的人当皇帝。 太子殿下是在众将抵挡不住时赶到雁北关的,他率领亲卫与巫舒岳先行一步,赶到雁北关时,连口水都未喝,就指使士兵领他到了城墙上。 雁北关外尸横遍野,拼杀的将士因为连续几天的战斗都失去了斗志,主帅失踪,哪怕有沈凌博与许昶泉坐镇也没有多大用处,或许,连谢继宣都没发现,他呆在雁北关半年,就得到了众将的认可,只是失了一个谢继宣,群龙无首,就连士气也大为跌落。 反之,陇海天进攻太猛,敌方倒是越战越勇。 谢继安脸色一沉,对赶到的许昶泉道:“将战鼓搬上墙头,孤与尔等同战。” 他嗓音低沉,气势极强,许昶泉还不及思索来人竟然会是太子殿下,就亲自搬来了战鼓,立于城墙之上。 烈日炎炎,谢继宣面色沉着,擂响战鼓。 沉闷的鼓声像一阵清风袭向众人耳中,引得人不由自主地仰头望向城墙上睥睨天下的当朝太子。 谢继安声音沉缓,仿佛跟随鼓声敲进了人的五脏六腑。 “吾乃当今太子谢继安,将与众将士共同进退,迎敌!”话音刚落,一阵擂擂战鼓响彻云霄,原本颓废的将士仿佛也被注入了鲜活的血液,重燃了斗志。 鼓声冲天,伴随着谢继安鼓舞士气的话语,将一面倒的局势瞬间改变。 这,就是当朝太子谢继安。 被朝中文臣称颂的儒雅君子。 倒是十分血性。 许昶泉眼中震惊之色一闪而过,鼓声过后,就见谢继宣手持长枪,骑马出城,迎敌! 果真如他话中所说,与尔等将士同战。 许昶泉感慨过后,却想到这位太子殿下相传不会武功,连忙追上去护卫,却再次开眼,谢继安使起长枪来可丝毫不逊色于任何一个武将,虽然比不得谢继宣的横扫千军,却也是虎虎生威,极有气势。 而且这位太子殿下也极有自知之明,迎敌时丝毫不贪功冲动,稳居后方,鼓舞将士士气。 这是跟谢继宣完全不同的一种个人魅力,许昶泉感慨万千,陇海天却脸色一沉,眯眼看着突然士气大增的湘国士兵,拉过一旁的部下问道:“那人是谁!” 部下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看到谢继安奋勇杀敌的模样,还真没有印象。 先前谢继安擂鼓时,倒是有表明身份,但距离太远,除了前方杀敌的,还真听不清楚。 陇海天没有得到答案,看着突然改变的形势,眯了眯眼,下令:“暂且退兵!” 羌西族一退兵,士兵就追击而上,谢继安却下令,“穷寇莫追,回城!” 陇海天的这次退兵,让这些天受了好此窝囊气的士兵都仿佛拨云见日,齐声高呼,“太子殿下千岁!” 谢继安再下令将士回城,随后就将许昶泉带到身边问话。 至于沈小将军则亲自去清点死伤兵员,以备后续慰问家人之事。 谢继安刚到雁北关,就鼓舞了将士士气,杀了陇海天一个措手不及,这也是侥幸,若非陇海天性情警惕,这次还真不会如此简单退兵。 许昶泉将太子带到驿站的书房,谢继安只扫了一眼,就知道这应该是谢继宣办公的地方。 果真。 “未将参见太子殿下,委屈殿下先在三皇子的书房休憩片刻,本将即刻派人整理房间。”许昶泉一脸严肃地说道。 谢继安却摆了摆手,走到案桌前,随意翻开了桌上摆放的一本薄册子,刚要说话,视线在翻开第一页后,瞬间合上,脸上泛起薄怒。 “殿下?”许昶泉一脸莫名,看着突然发怒的太子殿下。 “这桌上的册子是谁摆的。” 原来谢继宣临走前,正研究册子上的姿势,没来得及带走,就直接放在了桌上,哪想阴差阳错被谢继安给看到了。 许昶泉却不知道,如实汇报,“这间书房一直归三皇子使用,打扫之类,也是三皇子亲自动手,这册子……”理应是三皇子放着的。 谢继安脸色一僵,想到最近接到的信件里,谢继宣的那些浑话,真是脸都快黑了。 许昶泉见太子不说话,于是问道:“可是这册子有何不妥?”说着,就要上前一观。 谢继安掩下册子,脸上恢复平静,“没有不妥。”他抬眼看向许昶泉,才缓缓道:“你就是许昶泉。” 太子这话的语气就有意思了,许昶泉面色一凛,不卑不亢地回道:“正是未将。” 对于太子妃口中的“许大哥”,太子殿下怎么可能不调查清楚,只不过这却是第一次面对面交谈,观此人谈吐,不愧是沈老将军旗下猛将,他压下心中思绪,淡淡地问道:“你可知谢继宣何在。” 许昶泉猛然抬头,顿了一顿,沉声回道:“三皇子失踪已有五日,一直下落不明。”他的语气也无不妥,虽然私底下可能因为太子妃之故,对太子并不感冒,却不会意气用事,更兼之太子一来,就解了雁北关之困,他也不会因私情而敌视太子殿下。 谢继安看了他一眼,手中十分嫌弃想将薄册扔掉,却碍于有人,只能压在手下,“那他怎么给本宫来信不是这么说的。” 不是这么说的。 许昶泉双眸一缩,面色却如常,“不知三皇子跟殿下是如何说的,可否告知未将,也许对搜救三皇子有帮助。” 谢继安顿了顿神,倒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了些别的事情,有关雁北关的战事以及三皇子原本做下的诸多安排。 一个时辰过后,许昶泉一离开,谢继安就招了杜一周出来,暗地里跟上去。 谢继安可没有错过许昶泉脸色一瞬间的变化,他肯定知道谢继宣在哪里。 让人跟踪许昶泉后,太子殿下并没有休息,而是直接去了伤兵营慰问受伤的士兵,倒是与沈凌博碰了个面。 沈凌博此人,性情豪爽,却极为冲动。上次被俘之事,虽未传到朝廷,谢继宣的来信里却说得清清楚楚,倒是方便了太子殿下更加快速融入了军中。 却说另一边,陇海天退兵回营,一直都是抄近路的,这次也不例外。 只不过他却没有料到失踪了好些天的谢继宣早就隐在了山中为他们摆下了落石阵。而且光凭一人,还得躲过陇海天派下的巡逻部下,五日内所做,就又杀了陇海天一个措手不及。 谢继宣隐在暗处,听着落石轰隆巨响之后就是无数人的惨叫声,连看都未去看这五日的辛苦劳作结果,就运起轻功,回了雁北关。 陇海天经此一挫,不用想,都知道是谢继宣的手笔,不由得面色铁青,带着伤重的部下回营地。 而谢继宣风尘仆仆地回到雁北关,被众将士殷切迎接,关怀连连,在得知谢继宣一人又挫败了陇海天部下时,更是面带悦色,对他十分悦服。 冯勇却一脸扭捏地凑到谢继宣面前,“朝廷刚刚派了太子殿下过来,主帅你……” “太子殿下现在何处。”谢继宣当然知道谢继安来了,这大半年不见,他还真有些想念,所以还真没发觉冯勇的纠结之色。 “主帅您可别多心,俺们一直都支持你当主帅的,那什么太子殿下虽然也不错,但……”冯勇说话颠三倒四,粗狂的脸上急得通红。 谢继宣却听明白了,朝廷派太子前来主帅,他这个“前主帅”就硬生生地降了一极,他们这是替自己报不平来了。 “你们还真是……”谢继宣笑了起来,看来太子殿下一露面就解了雁北关之困,连冯勇这么老实的人都一脸纠结,明明有些佩服太子,却念着半年多的交情,言不由衷。 “你笑什么啊!俺可说的实话。”冯勇急得跳脚。 谢继宣摇头,“你带路先领本帅拜见太子。” 冯勇见他面色如常,嘴里咧咧地就带他去了伤兵营。 一路上就听见冯勇一个人开始喋喋不休地说起太子殿下的英勇事迹等等。 谢继宣倒是听得有趣,还真觉得有些可惜没有看到太子英姿飒爽擂响战鼓的模样,一定十分夺人眼球。 冯勇说,谢继宣听,不一会儿也就到了伤兵营。 伤兵营的士兵一见来人,就要行礼,都被谢继宣打断了。 而谢继宣远远地就将目光放在了与沈凌博谈话中的太子殿下的身上。 阳光铺洒在青年轮廓分明的脸上,目光沉着,时而淡笑。 谢继宣就感觉心悸动了一瞬,他们有小半年没见了,倒是让他想方设法地将谢继安给勾到了雁北关。 定了定神,他浅笑着就往太子走了过去。 谢继安若有所觉,刚侧过身体,就被一个微冰的怀抱,给抱住了。 “太子殿下。” 谢继宣紧搂着怀中修长的身躯,眉宇中仿佛都透露着浅浅的笑意。 ... ... 第四十四章 - 篡位帝王的重生 - 慕有枝 谢继安身体一僵,就要推开他。 却…… 谢继宣极快地放开了他,仿佛真是兄弟长久不见,才会激动失仪。 如果谢继宣不多此一举地在太子殿下腰间轻捏一下,太子殿下会更加相信一些。 “臣弟见大哥来了,实在是太过激动了,还请大哥不要怪罪。”谢继宣一脸高兴,双手极为不舍地放开谢继安。 谢继安浑身一僵,嗓音却如常清雅,“皇弟言重了,战报上书你深入敌营下落不明,父皇心忧你的安全,遂派了本宫前来,但见皇弟一切无恙,本宫也算安心不少。” 哦! 原来是皇帝下旨。 三皇子与太子殿下还真是兄弟情深啊! 是啊!是啊! 这样就不用担心两名主帅起争执,弄得我们也不好做。 而且别看太子殿下文质彬彬,身手也还不错,若非如此,羌西族也不会退兵。 两位殿下感情好,就不用担心了。 众将领心中腹诽不已,最后也都还算安心了,两位殿下看来是不会为了争“主帅”而打起来,实在是让他们松了一口气。 于是,在太子殿下驾临雁北关当日,就给了众将一个温文尔雅且友爱兄弟的印象。 而当晚,谢继宣以久不见太子,实在思念为由,两位皇子同榻而眠。 又让众人感慨两位皇子实在是感情深厚。 实际上却是…… 刚入夜十分,闷热未消,书房内,太子殿下一脸郁色地将桌上的薄册子甩到谢继宣的身上。 “你在雁北关就研究这些!” 谢继宣不明所以,接过一看,嘴角就微微上扬,“太子殿下看完了?” 这还真不是谢继宣故意的,他这书房里的东西还真没人敢动,谁知道太子殿下这么巧,就翻开看了。 “你简直就是玩物丧志。”谢继安都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一脸的绯红。 “啧!”谢继宣将册子放入怀中,就走到谢继安面前,将他拉近,呼吸极近,“太子殿下还真矫情,不过既然看见了,不妨试试里面的一些动作,也不枉费。” 他这还真是脸色厚到极至,让谢继安甘拜下风。 太子殿下眯眼,嘲讽地说道:“你千方百计引我过来,就是为了这个。” “当然……不止。”谢继宣见他眼色一沉,就收敛了三分戏谑,“这不是让你放心,我可是真心实意地扶持你上位吗。”他与陇海天对战了大半年,早已消疲了羌西族的精力,再过个一两个月,肯定就能大胜归朝了,这么好的果实,他可没忘记将太子殿下引来一同得益。 这样也能让太子殿下看到他的诚意了吧。 谢继安推开他,“你不觉得推本宫上位,还不如你自己当皇帝来得容易点吗?”何必如此繁琐,千方百计地帮自己造势。 说到底,谢继安还是不相信谢继宣真心实意推他上位。 明明以前他这个三皇弟还对皇位虎视眈眈。 “看来,太子殿下还是不太相信。”谢继宣笑眯眯的拉过太子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 太子殿下未动,任他动作。 “你觉得你这说辞可信?”他反问道。 谢继宣笑了起来,换位思考一下,的确是不值得相信。 谁会对皇位不感兴趣? 普天之下肯定都找不出一个人来。 “那太子既然不相信,又为何敢心安理得地利用经由我手培养的人呢?就不怕有诈。” 怕什么。 谢继安睨他一眼,单凤眼微微上挑,也微微一笑,“本宫需要怕什么,你都敢把人手交出来,本宫有何不敢用。”又不是傻子,占便宜谁不会。而且不管谢继宣有何目的,他手握自己最大的把柄却不动声色,自己就没必要怕了。 谢继宣低沉地笑出声来,“不愧是太子殿下,真是令人佩服。” 谢继安淡淡地看他一眼,“不过你真放心将你谢家江山让给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不会临门一脚时反水? “太子还担心这件事?”谢继宣笑得意味深长,“现在知道你身份的只怕就皇后一人,难道大哥以为臣弟还能要挟皇后点明您的身世。”他语气戏谑,摆明是笑他的多此一问。 谢继安哼了一声,抽回手,语气平淡无奇,“这可说不准,三皇弟的为人还是三皇弟自己最清楚。”像背后阴人这样的事情,就连太子都望其项背。 谢继宣却又笑了,不容分说地再次牵起太子骨节分明的手指,“我可不清楚,大哥不妨跟臣弟说说。” 谢继宣语气悠然而戏谑,十足的调戏口吻,听得谢继安脑中的弦紧绷,眯眼看一眼眼前笑眯眯的狐狸男,就忍不住想一巴掌拍下去。 当然,他还是忍住了。 “你既然这么闲,不妨说说失踪的几天到底干什么去了。”他可不信,以谢继宣这阴人的个性,会安份。 “你想知道?”谢继宣侧过脸,用另一只手指了指唇角,“你亲我一下。” “啪嚓。” 谢继安觉得脑中紧绷的那根弦瞬间就绷断了,一脸冷淡地看着面前越发疯癫的某人,咬牙切齿,“你就不能有点羞耻心。” 没得到亲吻,谢继宣一脸寡淡,“都半年未见了,亲一下倒是勉强太子殿下了。”话罢,他连太子的手也放下了,一脸的幽深。 谢继安面色一沉,凤眼微眯,也看了谢继宣许久。 两人就这样对峙了一烛香的时间,谁也没动。 这时候,门外刚好传来青杨的拍门声。 “殿下,房间收拾好了。” 青杨的嗓音化解了书房内的冷凝气氛,就见谢继宣率先弯腰低笑了一声,“跟太子开个玩笑,还真生气了?” 谢继安:“……” 谢继宣走上前,两手都拉住太子殿下的袖中的手指,笑眯眯地道:“既然青杨整理好了房间,大哥就先行休息,臣弟就不打扰了。” 谢继安都拿突然发神经的谢继宣没法了,一脸木然地走出了书房,随青杨离开了。 留下谢继宣呆在书房,好似十分苦恼地翻出一本册子,这又是一本春宫图,不过与太子殿下看到的那本相比,多了一些文字描述。 “啧!明明就是跟着书上写的学的,怎么反应会不一样呢?” 谢继宣百思不得其解,只见那春宫图上,当攻方那位说出与他同样的话时,另一名俊美的男子就一脸羞红地侵身上前,吻上了另一名男子的唇,随后就是少儿不宜的画面。 原来三皇子这小半年,就学习了这些,还把它付诸于太子身上。 最后,谢继宣合上了册子,决定还是按照他原来的方法,开门就往太子殿下休息的院子走去。 太子刚回到房间坐下,就唤了杜一周出来。 “你这半年送信,可有查觉三皇子性情有何不妥当之处。” 杜一周作为太子殿下与三皇子的专用信差,被问得是一脸莫名,“三皇子怎么了?” 谢继安皱眉,见杜一周的表情就知道他并不知情,于是只得挥手让他退下。 而就在太子殿下揣测谢继宣是吃错什么药时,谢继宣就翩翩然过来了。 只不过被青杨拒之于门外。 “三皇子,殿下休息了,要不您明天一早来。” 青杨也是忠心,帮他家殿下将蛇精病挡在门外,谁让三皇子每次出现都会导致殿下心情不好,他们这才刚到雁北关,殿下肯定身心疲惫,可没精力再对付“找茬”的三皇子。 “让开。”谢继宣看了小太监一眼,就要往院子里走。 青杨继续阻拦,“还请三皇子明日再来。” 明明眼中惊惧还锲而不舍地阻拦,如果阻拦的人不是自己,谢继宣都要给他点赞了。 谢继宣淡笑了起来,“本宫探望太子,你这个小太监倒是有胆子将本宫阻拦在外,太子给你的权利?” 青杨张手阻拦的动作顿时一停,谢继宣正要走,就又被他拦住了,“奴婢若有过失,等明早殿下醒来自会前去请罪,三皇子还是明天再来拜访。”小太监一脸的咬牙,张开的双手将谢继宣拦得结结实实,还真是一副如果三皇子不离开,他就死也不让开的架势。 弄得谢继宣啼笑皆非,看了一眼拼死护主的小太监,妥协地点头,“既然如此,那本宫就明日一早再来探望太子了。” 青杨双眼一亮,“三皇子慢走。” “呵……”谢继宣果断转身离开。 背后,青杨也总算长舒了一口气,作为太子合格的贴身太监,自然要摸清楚主子的脉络,虽然大半年未见,但三皇子的攻势依旧猛烈,这不,殿下从书房一回来,心情就不太好。 脸上虽然依旧是平静无波,但青杨怎么可能发现不了殿下的薄怒。 这次将三皇子拒之门外,虽说未禀明太子,但眼前闪过太子平静的脸庞,青杨可不觉得太子会怪罪则个。 摸了摸额头的细汗,青杨转身就回院子,却不想背后突然一阵冷风袭来,随后只觉眼前一黑,就人事不知地倒在了地上。 青杨背后,原本应该离去的三皇子弹了弹手指根本不存在的灰尘,一脸笑意地跨国小太监的身体,就往院子里走去,然后敲响了太子就寝屋子的门。 “叩叩叩。” 谢继安正坐在床边揉了揉微痛的太阳穴,以为是青杨,就出声道:“进来罢!” 他没的抬头,接连赶路的身体实在疲惫,感觉浑身都不太舒服,这时候,脸上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抚摸。 这可不是青杨敢做的事,谢继安连忙抬头,入眼就是谢继宣那张笑眯眯的脸,“大哥身体不舒服?” 谢继宣现在一想坏主意,才会唤谢继安“大哥”,这让太子殿下不由皱眉,脸向后一仰就躲开了他的手。 “……青杨呢。”没有通报,就将人放进来,青杨可不敢。 “你说的是你那贴身小太监?”谢继宣明知故问,“臣弟见他实在劳累,就让他先小睡了一会儿。” 谢继安可不敢苟同他口中的小睡一会儿,“你将他打晕了。” 谢继宣笑吟吟地伸手再次摸向了太子殿下热烫的脸,答非所问,“先前臣弟就发现了,大哥的脸怎么这么烫,难道是又病了?” 谢继安索性拍开他的手,“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谢继安这倒是没病,只是体质原因,一到热天,浑身就跟一个火球似的,热得很,谢继宣的手指冰凉,贴在脸上倒是十分舒适,可太子殿下可不会表露出来,反倒十分不耐烦地离他更远了些。 “你还在生气呐!”谢继宣索性半跪的蹲在地上,仰头看他。 这低放的姿态,还是首次。 谢继安果断皱眉,觉得谢继宣不对劲,“你……” 他伸手捏过谢继宣含笑的脸,触手微凉柔软,让怕热得紧的太子殿下十分眷恋,“你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显然,太子殿下将谢继宣的示好直接打上了标签,还一脸的不耐烦。 “……呵呵”谢继宣边笑边伸手握住放在自己脸上的潮热的手指,双眼闪亮,“大哥怎么不说臣弟是心悦于你,所以才会举止反常。”而非什么幺蛾子。 谢继安:“……” 真想呵呵两声,能毫不留情掰断枕边人手腕,现在说心悦,恕太子殿下实在眼拙,看不出来。 谢继宣可看不懂太子殿下心底的纠结,脸上的笑能腻得死人,“此等长夜漫漫,不做些什么岂不辜负了,大哥觉得呢!” 果真是…… 谢继安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了两下,低头就看见某人眼中深幽如墨,双眼看着自己,唇上却顺着自己温热的指尖,轻轻舐吻。 唇,微凉,如同他的手指一般,一点一点地触碰着谢继安泛热的手指,这种感觉……在这炎热的天气里,让太子第一次感觉到舒适,但却要压抑着心底的放任,冷脸再次抽回手指。 谢继安微冷着脸却道:“本宫觉得,三皇弟可以回去休息了。” 这是直接下了逐客令了。 谢继宣起身,拍拍衣摆,却没有如太子愿地离开,而是直接将太子殿下扑倒在了床上。 ... ...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