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新婚夜 - 红妆覆 - 沉砚 夜,晋王府,四处张灯结彩。 不时有几个婢女说着小话。 “听说了吗?咱们这位新主子活不过三个月。” “都快死了还抢自己妹妹的夫君,真不要脸!” 宋青鸢端坐在喜床上,对于外头的闲话充耳不闻。 随着越来越近的步伐,一道温柔的男声入耳,“冻成这样,怎么不叫人拿个火盆儿?” 遮住脑袋的红盖头被揭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白皙的俊颜。 妩媚的丹凤眼,高挺的鼻梁,尖润的下巴,眼前这位绝色美男,便是她的新郎连锈玉。 宋青鸢轻轻瞧了他一眼,显得极其冷漠,“七公子若是不愿意,今夜就不必洞房了。” 是她不想洞房吧? 连锈玉狭长的丹凤眼含上一丝邪肆,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小女人,“春宵一刻值千金,岂能浪费?” 说话间他已经握住了她的小手…… 由于常年奔走于战场,她的手有些粗糙,真叫人心疼啊…… 连锈玉轻轻抚过女人的指尖,哈了一口气为她取暖。 宋青鸢被对方突如其来的温柔弄得有些发懵,他不是为了拒婚还挥刀自尽的么? 她的脑袋里顿时一片空白,慌忙的想要收回手,然而还未来得及动作,对方却连手带人的将她搂进了怀里。 她用力的挣了挣,面前的男人却将她搂得更紧。 宋青鸢恼怒极了,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你做什么?” “今夜是你我的新婚夜,你说做什么?”连锈玉轻轻摸了摸女人写满愤怒的小脸,低头含住她的红唇。 香甜的胭脂味儿扑入口腔…… 怀里的女人顿时一震,伸手就往他脸上抓。 嘶啦,一股灼痛,连锈玉微微颤了颤,蓦的直起身子来。 怀里的女人狠狠瞪着他,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布满怒火,好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他的娘子,武功尽失了脾气还是一样坏呢。 连锈玉伸手擦掉脸上的血痕,显得委屈又无辜,“娘子不择手段嫁给为夫,却不愿意洞房?” 宋青鸢又羞又怒,她以为今夜连锈玉根本不会来,可眼下看来,他是势在必得。 若不是她武功尽失,她一定会立刻打死这小子! 她咬了咬牙,冷眼看着他的手,“我不愿意,放开!” 这是她最后的挣扎…… “好。”连锈玉嘴角含笑,缓缓松开了她。 然后起身朝着旁边的香炉走去,似乎朝那香炉里放了什么东西。 宋青鸢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刻,一股撩人的香气弥漫开。 刹那间,她便觉得手脚发软,甚至口干舌燥,这味道是…… “你往香炉里放了什么?” “合欢香。” “你……”宋青鸢怒视着对方,想要挣扎,可是身中剧毒的她连个寻常女子都不如,又如何敌得过连锈玉这般的年轻男子。 浓烈的香气入鼻,冷空气侵袭了皮肤,宋青鸢只觉得自己意识越来越模糊…… “娘子,为夫会让你满意的……”迷迷糊糊中,宋青鸢听到男人低哑的呢喃。 第二日醒过来的时候,屋内已不见连锈玉的身影。 宋青鸢吃痛的从床上坐起来,只见一个婢女端着盆子走进来。 “夫人,您醒啦?奴婢是红英,以后就由奴婢照顾夫人。”红英说着,已经走过来扶起宋青鸢。 这是连锈玉送给她的婢女?送来监视她的? 她都已经快死了,这些人竟还竭尽所能的算计她。 最可恨的是,昨夜他竟还强行要了她,这笔账,她定要与他算的! 宋青鸢淡漠的看了红英一眼,“七公子去哪儿了?” “说是……说是夫人的娘家妹妹来了……”红英深知这三人的恩怨情仇,一时有些尴尬。 宋如心来了?这么快就按耐不住了? 有意思…… 宋青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走,去看看。” 连锈玉的住处很是广阔,从里屋到裕丰院的厅堂,也走了好一些时候。 “阿玉哥哥,我那位姐姐自小生活在边境,常年与男子同吃同睡,早已非清白之身。”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我的亲姐姐,你定要好好儿待她……” 一进门宋青鸢就看到宋如心楚楚可怜的往连锈玉身上蹭,还对着自己一通污蔑。 以前,她们母女就是这样污蔑母亲的吧?也是这样一步一步将母亲逼上绝路的…… “妹妹这是做什么?大清早的就跑来污蔑嫡姐,还与姐夫拉扯不清,你可知道礼义廉耻?”宋青鸢说话间,已经踏入了厅堂。 宋如心顿时一怔,愤恨与不甘一触即发。 可在阿玉哥哥面前,她是不能暴露的。 她眼底的怨毒瞬间隐去,顿时红了眼,“姐姐在说什么?妹妹是怕你因着那些往事受了委屈,这才特意来叮嘱阿玉哥哥的。” 第002章、庶妹下毒 - 红妆覆 - 沉砚 说得好听,可不就是装着可怜骂她荡妇吗? 宋青鸢樱唇勾出一抹凉意,冷漠而不屑,“说完了?说完了就滚!” 宋如心今日前来可不是真为她这位嫡姐说好话的,她是要叫宋青鸢毁容的,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再说了,宋青鸢这个贱人凭什么敢这么骂她!今日不叫这个贱人尝到苦头,她是绝不会走的! 宋如心恨得咬牙切齿,面儿上装得更加委屈,梨花带雨连带着哽咽,“姐姐,这是我给你准备的贺礼,昨日没有来得及给你,今日一并拿了过来。” 贺礼?让人毁容的毒胭脂? 出嫁的前一夜,宋青鸢就听到宋如心母女商议害她,当时她并未戳穿,本以为她们得过一段日子才动手,不想竟是如此迫不及待。 宋青鸢冷笑了一声,嘲弄的看着她,“贺礼?什么贺礼?让人毁容的毒胭脂?” 她是怎么知道的? 宋如心一震,又惊又愤,表面强作委屈,干脆哭上了,“姐姐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宋青鸢眼底里的寒霜越来越浓,缓缓朝着宋如心走过去,一把夺过胭脂,步步逼紧。 宋如心一时有些懵了“你想做什么,你……” 她的话还未说完,脸上忽然被砸了东西。 刺鼻的香粉味儿,这是…… 宋青鸢竟然把整盒胭脂都砸到了她脸上! “啊!我的脸!我的脸!”突如其来的瘙痒,宋如心顿时就慌了。 这东西是要毁容的!只是一丁点儿就能叫人皮肤溃烂,一整盒几乎能要人命。 宋如心惊慌极了,全然顾不得形象,发了疯一般的扑向宋青鸢,“你…你敢害我!你这个贱人!贱人!我要杀了你!贱人!” 她吼得歇斯底里…… 然而,她刚扑过去,却被曾经的情郎一掌拍了出去。 他的神情冷漠至极,看着她的眼神甚至是厌恶的,“二姑娘还请自重!你若再敢与我家娘子放肆,休怪我这个做姐夫的不客气!” 连锈玉这一掌力气不小,宋如心一个鲤鱼打挺,摔得骨头都像是要断了。 宋如心惊愕极了,明明前几日阿玉哥哥还说要娶她的,怎么才一夜就变得如此维护那个贱人! 她疼的眼泪都出来了,慌张抹去脸上的毒胭脂,满目不可置信,“阿玉哥哥你做什么?这个贱人她害我!这胭脂一定是被她掉包了,她定然早知道我要送她胭脂,她故意掉包陷害我的!” 宋如心越说越激动…… 连锈玉本就厌恶宋如心,此刻见她倒打一耙,更是厌恶到了极致。 “拖出去!”他已然不耐烦。 他一声令下,宋如心如同死狗一般被拖了出去,无论她如何哭喊,连锈玉都置之不理。 站在一旁的宋青鸢惊愕之余,亦生了一丝怀疑,这位七公子只怕是看中了自己将军的身份,故意示好,想要借此夺取世子之位。 好无情的男人!她还以为他对宋如心的感情能有多深呢? 翻脸比翻书还快,她都有些同情宋如心了。 宋青鸢冷笑了一声,满目嘲讽,“七公子好生无情啊!这般待我那妹妹,也不怕她寻死觅活?” 她话说得阴阳怪气,似要借机将昨夜的仇给报回来。 然而后面的更难听的话还未出口,宋青鸢忽觉脚下有些发软,瞬间……喉咙里一股血腥,她身子一震,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连锈玉一惊,慌忙将她抱住。 “阿鸢……”失神之间他竟是喊出了她的乳名。 下一刻,他又似回过神一般,小心翼翼的将她往里屋抱。 宋青鸢想要挣脱,眼前却是越来越模糊…… 半个时辰之后…… 新房内,一名红衣女子皱眉看着床上面色惨白的人儿,不禁叹息,“师哥,我看这姑娘是活不久了,师哥何不将自己真实身份告知她?” 连锈玉没有说话,只取出手帕擦了擦女人额间的汗珠,又将她露在外头的手放进被窝里,满目心疼。 片刻之后,他才低低回应红衣女子,“我会医好她的。” “可是,她若躺下去再也醒不过来了,那师哥的大业……”那女子显得有些不甘。 “她如今身患重病,我不想让她担心。”连锈玉目光瞬间一冷,阴沉沉的看着她,“福音,此事你不要掺和。” 第003章、叫相公 - 红妆覆 - 沉砚 宋青鸢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傍晚。 “醒了?”微弱的烛光下,一张俊秀的容颜映入眼帘。 宋青鸢红了眼,呢喃着想要触及他的脸,“阿政哥哥……” “你说什么?” “没什么……”宋青鸢尴尬的收回手。 她觉得自己疯了,就在方才那一瞬间,她竟然将眼前这个毛头小子看成了阿政哥哥。 连锈玉并非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见着她那般失神的模样,他的心里一阵刺痛,可他终究是不能开口承认的。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又恢复了平日的玩世不恭,“既然醒了,就起来吃些东西。” 迎上连锈玉邪气的容颜,宋青鸢很快回过神来。 她自嘲的笑了笑,眼底的失神被冷漠取代,“七公子不必如此费心讨好,我是将死之人,帮不了你什么。” 她认为他是为了利用她?也对,她受尽了磨难,总归是先以恶看人。 连锈玉眼底里闪过一抹苦笑,不否认也不承认,“你我已是夫妻,何必见外。” “行了,先起来吃些东西。”说着,他伸手将她扶起来。 宋青鸢并未拒绝,虽说她只剩下三个月了,可这三个月,她也还是要好好活着。 然而现实总是残忍的,中毒以后,她的身子越来越弱。 如今刚起来,却又生生的倒了下去,腿软到连站也站不稳。 她如今就是个废人!宋青鸢心里一阵是凄凉。 连锈玉看出了宋青鸢的心思,见她站了几回也站不起来,索性将人抱进了怀里,让她的脑袋紧贴着他的胸膛。 宋青鸢是半点也不想被连锈玉抱的,可是眼下,连锈玉若是不抱她,她这晚膳也不用吃了,只得等死! 大仇未报,她不能就这样死了,所以只能让他抱着。 但她到底是个女儿家,被一个并不相熟的男人这样抱着,多少还是会尴尬。 她的脸红得像猴屁股,强作冷漠道,“七公子能否走得快些?” “叫相公。”连锈玉笑着,低沉的嗓音透着一丝挑逗。 宋青鸢的脸变得更红了,她紧咬着唇,干脆不再说话。 连锈玉将人逗得差不多了,见她红扑扑的脸,心里很是满意。 于是并未再为难她,只将她抱着往小方桌前走去,端来红枣粥喂她吃下。 宋青鸢的身子极差,加上昨夜和今儿白日里折腾的厉害,吃过晚膳不到一个时辰,她又觉得昏昏沉沉,没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连锈玉将人抱回床上,眼见着她睡着了,这才起身离开,没有一会儿又拿着药箱走了进来,然后从腰间取出一块香片放进香炉,又重新回到床边。 看着她苍白削瘦的小脸,他心疼极了。 他离开的这些年,她都经历了些什么? 彼时,一名红衣女子推门进来。 闻到屋内的香味儿,她不禁捂住鼻子,“师哥,你怎么点上迷香了?” “我要替她施针解毒,迷香可让她暂时昏睡。” 说话间,连锈玉又取出一瓶麻沸散。 钱福音恍然大悟,却更是不解了,“可是师哥,你又拿麻沸散做什么?” 连锈玉看了看床上的女子,目光不由变得温柔,“她最怕疼了,迷香岂能止疼。” 淡淡的看了钱福音一眼,连锈玉又补了一句,“福音,你出去吧。” “师哥,她的时间不多了,与其浪费精力救她,不如……” “出去!”连锈玉蓦然抬高了嗓音,一双凤眼凌厉的瞪着钱福音。 钱福音委屈极了,她明明是为了师哥好…… 紧咬着唇,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 不知过了多久,宋青鸢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指尖一阵刺痛,微微抬起手,只见拇指上一个小小的针眼。 “醒了……”连锈玉从外头走了进来,目光落到她的指尖上,他又笑眯眯的添了一句,“我扎的。” “你为何扎我!”宋青鸢瞬间恼怒极了,“你在报复我?” 他不想娶她,所以先装模作样,如今再伺机报复她? 看着女人迅速变幻的神色,连锈玉已经猜到了她在想些什么。 他并未解释什么,伸手将她抱起来,“你若觉得是,就是。” 宋青鸢没有说话,发白的薄唇微微颤抖。 还真是气得不轻呢,连锈玉不语,只笑着摸了摸她的发丝。 “公子,王妃叫您过去一趟。”外头传来了红英的声音。 连锈玉含笑的容颜瞬间冷了下来,声音也变得冷森,“可有说是为了什么事?” “王妃不曾与奴婢说,只让奴婢请公子过去。” 连锈玉显得很不情愿,冷然答了一句,“知道了。” 话说完,他又回过头,捧起宋青鸢的小脸,轻轻吻了吻,叮嘱道,“起来吃些东西,然后出去晒晒太阳。” 宋青鸢没有说话,她并不太想和连锈玉说话,也不想看到他,眼看着连锈玉没了人影她才起来洗漱,然后准备出去晒晒太阳…… “宋青鸢,好久不见……”彼时,房门外忽然传来一道不怀好意的男声。 这声音是…… 宋青鸢心头一紧,缓缓朝着外头走去。 果然,来人正是昔日因调戏她,被皇帝罢官的晋王府世子连馥生。 呵,她光想着报复宋如心母女,却忘了这晋王府里还有晋王妃和晋王世子两个恨透她的人! 所以方才,晋王妃是故意支走连锈玉的! 这母子二人是想趁着连锈玉不在对她下毒手! 宋青鸢不由攥紧手心,微微后退了一步,强作镇定,“你想干什么!” 连馥生笑得满目怨毒,“你说干什么?” “宋青鸢你可真够下贱的!堂堂的晋王府世子不要,非得嫁给一个外室野种!” “来人啊!将这贱人绑到我房里去!” 第004章、再有下次,我阉了你! - 红妆覆 - 沉砚 连馥生一声令下,几个武丁一拥而上。 宋青鸢身中剧毒,并没有半分反抗的能力,片刻的工夫就被五花大绑的拖出了裕丰院。 旁边的红英看着宋青鸢被带走,却一动不动,甚至她还显得有些高兴。 院内伺候的另一名婢女见宋青鸢被带走了,生怕连锈玉怪罪,顿时慌了,“红英姐姐,可要去禀告七公子。” “去什么去?咱们七公子不过是个庶子,哪能招惹世子!”红英没有半分平日的温和,甚是凶狠的瞪了那婢女一眼,“再说了,不过是个将死之人,犯不着让七公子为个没用的人开罪世子!” 红英乃是晋王亲赐的,在裕丰院总要高人一等,她一番怒斥,旁人也不敢再说什么。 ………… 过了大约半柱香的工夫,连锈玉黑着脸踏进院子里,被晋王妃叫过去受了一顿气儿,他自然是高兴不起来的。 进门没见着宋青鸢,他更不高兴了,立刻阴着脸问红英,“夫人去哪儿了?” 红英见着连锈玉这副神色,一时有些惊讶,也有点儿害怕了,支支吾吾的,“夫人……夫人……” 见红英这般反应,又想到晋王妃莫名其妙的找茬,连锈玉瞬间意识到了什么,红英这个贱婢!! 他目光一冷,狠狠的瞪着红英,“夫人是不是被世子带走了!” 红英装得满目委屈,紧咬着唇没说话。 反正现在那个女人肯定让世子糟蹋了,自家公子就是过去也晚了!到时候再说是世子拦着不让自己禀报,公子必然会原谅自己。 红英自以为心思缜密,自认最是能蛊惑男人,不知连锈玉早已看穿了她的心思。 若不是生怕阿鸢出了事,他会立刻杀了这个贱人! 连锈玉厌恶的剜了红英一眼,匆匆跑出裕丰院。 此时,东升院,房门外。 十几个武丁围得严严实实。 一见连锈玉,立刻就警惕起来,“七公子,你不能进去……” “滚开!”武丁的话未说完,连锈玉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其余的武丁见状,当即一拥而上,片刻之间,通通被扔出东升院。 一声巨响,连锈玉破门而入。 连馥生一震,还未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如同死狗一般被扔出了门。 宋青鸢缩在床角,瑟瑟发抖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别怕……”连锈玉脱下自己的外袍裹在她的身上,将她抱了起来。 这一回宋青鸢并未拒绝,她将脑袋紧紧埋进连锈玉怀里,一双手更是死死搂住他的脖子,就生怕他将她丢下。 看着怀里的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连锈玉眼底不觉变得暗沉…… 连馥生…… 他咬了咬牙,出门见着连馥生,没等对方从地上起来,冲上去对着连馥生裆部就是一阵疯狂踩踏。 连馥生想反抗,却根本没能力反抗,躺在地上鬼哭狼嚎,“连锈玉我要杀了你!” 杀了他?就凭连馥生这等蠢货? 连锈玉眼底浮出一丝冷笑,冷森森的看着地上的人,忽然又往他脸上补了一脚,“杀我?那得看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再有下次,我阉了你!”丢下一句话,连锈玉便抱着宋青鸢踏出了东升院。 东升院的武丁被打得半死,又见连锈玉将连馥生打成那般模样,吓得谁都不敢动,连锈玉一路走得畅通无阻。 回去的路上,他都没有说话,直到回了裕丰院将宋青鸢放下,才担心的开了口。 “你没事吧?” “若有事你会如何?” “杀了他。”连锈玉没有半分犹豫。 宋青鸢心头一震,她倒没想到他会如此护着她。 她更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会武功,且身手绝对不差。 她淡淡笑了笑,又问了他一句,“你会武功?” “会一点……” “只会一点?” 连锈玉轻笑,“娘子想说什么?” 宋青鸢摇摇头,话锋一转,“没什么……今日多谢你了。” 她这位夫君藏得深,他若不愿意说,她也问不出来什么来。 连锈玉看出了她的心思,唇角勾出一抹温柔,“有些事我现在不便与你说,日子久了你自然也就知道了。” 宋青鸢没有再说话,只苦笑了一声。 连锈玉知道她在想什么,可只要他在,他就不会让她死。 他轻轻抚了抚她的脸,又说了一句,“放心,有我在,你会长命百岁的,歇着吧,我出去一会儿。” 踏出房门,连锈玉脸上的温柔瞬间化为杀气。 “把红英叫过来。” 厅堂外,红英迈着小碎步往里走,她已经想好了如何蛊惑自家公子了,依着她的美貌和体贴,公子定然舍不得罚她的。 踏进门,红英娇俏的脸上立刻写满无辜,“七公子传奴婢可有什么吩咐?” 这个毒妇,原本看在她身世可怜的份儿上想留她一条命…… 如今看来,他还真是妇人之仁了。 连锈玉冷冷的看着红英,满目厌恶,“从今日起,你就不必在裕丰院伺候了。” “公子这是什么意思?”红英故意一怔,按着原计划那般红了眼,“奴婢做错了什么?” 殊不知,她的小伎俩早已被看穿。 连锈玉并未理会她,只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收拾收拾,一会儿去飘香楼吧。” 红英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连锈玉,“公子……公子这是要将红英卖去青楼吗?” 第005章、不打扰七公子雅兴 - 红妆覆 - 沉砚 连锈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冷道,“是。” 红英惊愕极了,顿时红了眼,“公子为何要这样对待奴婢,奴婢做错了什么。” “你做了什么自己清楚。”连锈玉冷声打断了她,满目的厌恶,“你既然这么喜欢做老鸨,不如去青楼,那里更适合你。” 公子这是看出她的计策? 他为了那个女人罚她? 她精心伺候的公子竟然为了一个进门不到三日的女人要将她卖去青楼? 红英一时有些发懵,更多的是不甘。 她可是王爷亲赐,他怎么敢这么对她? 她可不能去青楼! 眼见装可怜不管用,红英牙一咬,竟然抬出晋王威胁连锈玉,“奴婢可是王爷所赐!公子私自将奴婢发卖,就不怕王爷怪罪?” 她一脸倨傲,那气焰,就好像她是晋王的亲闺女。 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婢! 连锈玉冷笑了一声,“你是父王亲赐,阿鸢是陛下所赐,你的意思是,父王会为了一个奴才忤逆圣上?” 红英仗着晋王的宠爱,从来都在王府里高人一等,平日里只要提晋王旁人就得敬她三分,在她看来,晋王就是天底下最有权力的,她哪能想到皇帝那里去。 被连锈玉这么一提,当下就傻眼了,一瞬间那嚣张的脸吓得煞白。 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王爷即使再疼她,也断然不会为了她这么一个奴才忤逆皇帝的。倘若那个女人要她的命,她必死无疑。 可是,她不想去青楼啊!一旦踏入青楼,往后就算是赎身出来,也得叫人指着鼻子骂婊子! “公子……公子,这一切都是世子逼着奴婢做的,奴婢只是奉命行事啊,公子,求您放过奴婢吧。”红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得梨花带雨,那可怜巴巴的模样,仿佛刚才嚣张跋扈的根本不是她。 哭着哭着,她索性抱住了连锈玉的双脚,一双美目写满泪水,“求公子,看在奴婢悉心伺候您的份儿上,饶过奴婢这一回吧,只要您饶过奴婢,让奴婢做什么都行……” 说着,她的手轻轻往上挪了挪,动作轻缓又暧昧。 连锈玉自然知道她想做什么,后宅婢女上位的手段,他儿时就见惯了。 这个贱婢,将他当做什么人了? 连锈玉的目光越发暗沉,看着红英的手慢慢逼近的手,他缓缓抬脚……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彼时,门外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 连锈玉一震,微微抬头,只见宋青鸢站在门口,她被婢女扶着,苍白的面容透着一丝嘲弄。 连锈玉看了看一个劲儿往自己身上的蹭的红英,内心有些崩溃…… 他狠狠一脚踹开红英,赶忙起身朝着女人走过去,“怎么起来了?不是叫你好生歇着么?可有什么事?” 宋青鸢嘴角含笑,深深看了旁边的红英一眼,眼底里的嘲弄更浓烈了些,“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就不打扰七公子雅兴了。” 说着,宋青鸢便示意婢女搀扶自己离开。 方才这婢女告诉她,她被连馥生轻薄一事,乃是红英里应外合。她原是想着将此事告知连锈玉的,但眼下来看,说了也只会招人厌。 连锈玉脸都绿了,他想解释,可还未张嘴,对方已经没了影儿。 连锈玉回过头,看着红英的眼神变得凌厉又凶狠。 他真恨不得立刻杀了这个贱婢! 可杀了她,未免太便宜她了。 况且,他不想给连馥生机会找自己麻烦! 连锈玉冷冷看着红英,一字一句,“来人啊,立刻将这贱婢拖下去重责二十大板,卖到飘香楼去!” 红英哪能想得到,她的温柔似水没有得到怜惜,反而招来了更严厉的惩罚。 她顿时就傻眼了,大哭大喊的求连锈玉饶了她。 连锈玉被她喊得不耐烦,干脆叫人将她的嘴给堵了起来。 二十大板下去,红英愣是发不出半点声响。 被送去飘香楼的时候,她已经昏死了过去。 ………… 午后的阳光很耀眼,红英满身的鲜血被照得鲜艳极了,浓郁的血腥味儿弥漫了整个裕丰院。 宋青鸢轻轻靠在椅子,悠然看着红英被抬出院子,嘴角不觉勾出一抹嘲弄。 一缕微风吹过,她打了个冷颤,伸手将身上的袍子裹得更严实了些。 下一刻,一只手抚过她的左脸。 宋青鸢一震,猛然抬头。 男人俊秀的容颜映入眼底…… 她的胸口一颤,厌恶的推开男人的手。 连锈玉并未在意,他笑了笑,轻轻将狐裘盖到了宋青鸢身上,满目温柔,“午后的阳光虽然温暖,到底也是冬日。” 第006章、她对师哥已无用处 - 红妆覆 - 沉砚 宋青鸢冷冷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 先前他将她从连馥生手里救出来,她是很感激的,不过现在她不感激了。 相互利用,各取所需,自然没什么好感激的。 连锈玉哪里能看不出女人的心思…… 他拉了把椅子坐到了女人身侧,轻声问她,“娘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能有什么误会? 不就是纨绔公子哥儿为着讨好身份显赫的正妻,对侍妾始乱终弃吗? 这样的桥段,她平日里见多了。 可惜,如今她只空有将军头衔,实在帮不得他什么…… 宋青鸢微微闭眼,又恢复了初见的冷漠,“七公子不必在我身上白费力气,我活不过三个月,实在帮不了你什么。” 阳光下,她的面容惨白而凄凉。 连锈玉看得心疼极了,“阿鸢……” 他刚想解释,女人又开了口,“我曾是先帝连政的未婚妻,想必你也知道先帝是怎么死的,因着这层关系,陛下和太后容不下我,一步步将我逼到绝境,所以我帮不了你。” 难道她身上的毒,是那两个人下的? 连锈玉心中一颤,压住心底强烈的情绪,“你身上的毒……” “是他们下的,他们都巴不得我死。”宋青鸢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她十四岁就上战场,最好的年华都奉献给了北齐,不想最后却是这样的下场。 连锈玉静默的看着女人,眼底里尽是心疼。 他的阿鸢,曾经是个多么柔弱的姑娘…… 连锈玉紧握着拳头,脸上尽量表现得平静,轻轻摸了摸女人的发丝,温柔安慰道,“放心吧,有我在,你不会死的。” 闻言,宋青鸢只是苦涩的笑了笑,却没有再说话,没有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连锈玉眉心紧皱,轻轻为女人把了把脉,确定她身上的剧毒没有扩散,这才放心的将她抱回床上。 然后将先前为她配好的草药拿到小书房,静悄悄的熬起药来。 此刻外头依旧暖阳高照,钱福音从房梁上跃下,笑嘻嘻的冲着屋内的连锈玉喊了一声,“师哥……” 看见女子,连锈玉眉心一皱,声音不觉变得低沉,“福音,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了叫你不要管吗?” 钱福音委屈极了,她好心好意的来传消息,他却拿冷脸对她。 就因着先前她叫他不要浪费时间救宋青鸢? 她可都是为了他好啊…… 钱福音两眼一红,可怜巴巴的,“师哥,我是来给你传消息的。” “什么消息?”连锈玉面色冷沉,用眼神示意钱福音进书房。 屋内,一股子浓郁的药味儿,角落里放着一个小小的火炉。 师哥竟在他的小书房内熬药? 钱福音不由皱了眉,“师哥怎么在书房里熬上药了?” 连锈玉重新走到小火炉旁边,仔仔细细的扇着火炉,“晋王府想害阿鸢的人太多,厨房里不方便……” 这是……给那个女人熬的药? 钱福音眼底里一闪而过的妒忌,面儿上依旧故作平静,“那师哥可以去里屋熬啊……” “熬药味儿太大,她受不了,书房离得远。”连锈玉依旧没有抬头,冷冷的又问了一句,“你又去哪里打探消息了?” “我昨日听宁国府的嬷嬷说,宋青鸢如今已是弃子,她身上的毒就是太后和皇帝所下……”钱福音方才还兴冲冲的目光变得有些畏惧,结结巴巴道,“她对师哥已无用处……” 第007章、穿孝服参加寿宴 - 红妆覆 - 沉砚 “出去……” 钱福音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师哥……师哥你说什么?” “我的事不用你管。”连锈玉抬起头,目光阴冷而狠厉,“是你自己走还是我送你走?” 师哥这是,要将她扔出去的意思? 师哥为了那个女人,已经是第二次如此责骂她了。 那个女人到底哪里好?二十二岁都没有嫁出去,还常年与男子同吃同住,指不定早就不清白了。 钱福音心里妒恨极了,但迎上连锈玉的目光,又立即变得温和,“师哥,我还有别的消息……” “出去……”连锈玉已经不耐烦了。 “师哥,我听宁国侯府的嬷嬷说,三日后宁国侯夫妇要借着太夫人的寿宴为宋如心报仇,说是要将宋青鸢推入放了池塘,让她体内的寒毒彻底发作,死的更快些,请柬明日就到。”钱福音咬了咬牙,转眼消失在门口。 连锈玉站在原地,手心不由的攥紧,目光变得越发阴冷…… 老侯爷多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生出宋文科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 宠妾灭妻也就罢了,如今还借着自己母亲的寿宴对嫡女下毒手。 想到他的阿鸢受了那样多的委屈,连锈玉心底怒火直窜,不给宁国侯一点儿颜色瞧瞧,他咽不下这口气。 …… 夜,宁国侯府。 掀开一块瓦片,果然清楚的看到宁国侯宋文科的寝卧。 彼时一个美艳妇人倚在宋文科的怀里,宋文科已然按耐不住,很快与那妇人纠缠到一起。 “侯爷,你定要为如儿报仇啊,你都不知道,这几日如儿门都不敢出。”秦氏勾上宋文科的脖子,又是一阵厮磨。 宋文科火气直涌,翻身将秦氏压在身下,不由分说便扯衣裳,“放心吧湘儿,本候绝不会让如儿被白白欺负……” 秦氏低低吟了一声,屋内传来更激烈的声响。 连锈玉冷冷笑了笑,从罐子里取出两只手掌一半儿大的花蜘蛛。 这两只毒蜘蛛,可是他专门饲养的。 但凡被咬上一口,那得疼上半个月,也得肿上半个月。 下一刻,屋内果然传来男女的惨叫声。 “啊…,我的鼻子……” “别……别进去!别进去……啊!!”宋文科捂住裤裆,脸色一瞬间涨的通红,躺在地上又滚又嚎…… 见那二人疼的死去活来,连锈玉满意的盖上瓦片。 以前他不在也就罢了,如今他在她的身边,他绝不容许任何人欺负她。 时时刻刻,他都要护她周全。 …… 三日后,宁国侯府。 门口挂着两个红灯笼,又是奏乐又是舞狮,好生热闹啊…… 宋青鸢缓缓从马车上踏下,目光不由染上一抹恨意,素白色的袖子下,苍白的小手紧攥着。 这家子狼心狗肺,害死她娘,霸占她娘的嫁妆,三番五次的害她。 这回请她,恐怕也是鸿门宴。 这几日吃了连锈玉的药,她的身子好了不少,收拾这家子畜生还是有力气的。 这一身素白的孝服,就是最好的见面礼。 连锈玉上下打量着一身孝服的女人,有些忧虑,“祖母寿宴,娘子你穿成这样,不太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宋青鸢冷冷望着门口挂着红布的牌匾,“七公子若是觉得不合适,就不必进去了……” 第008章、三年内不能婚嫁 - 红妆覆 - 沉砚 她认为他怕惹事,所以不愿意进去? 他哪是怕惹事?他是担心她的身子…… 罢了,她对他有偏见,无论他如何解释她都认为他做的一切是为了利用她。 于是连锈玉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伸手握住宋青鸢的胳膊,温柔道,“走吧,我陪你进去。” 宋青鸢虽然对连锈玉有些偏见,可到底是在外头,她也不好闹出什么笑话来,便任由连锈玉握着…… 今日的宁国侯府热闹非凡,还未进门,宋青鸢便听到了她祖母宋老夫人的笑声,一边儿笑着一边儿夸秦氏母女能干,说她们将她的寿宴办的风风光光。 以前,她这位祖母也是这样夸赞她娘的…… 可是当她娘被毒害的时候,她这位祖母却一个劲儿的维护自己的儿子,说她娘不守妇道,不尊婆母…… 若说秦氏母女是杀死她娘的刀子,那么她的祖母,便是压死她娘的最后一根稻草…… 宋青鸢紧咬着牙,不缓不急的踏进厅堂。 “孙女见过祖母,祝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她笑得温柔,刻意抬高了嗓音。 果然,一屋子的人立刻都向她看过来。 看到宋青鸢身上的孝服,所有人都露出诧异的目光。 祖母大寿,孙女穿一身孝服,哪里像是来祝寿,分明是来找茬的。 坐在主位上的宋老夫人微微一震,方才还笑得灿烂的老脸顿时沉了下来。 旁边蒙着面纱的秦氏眉心一蹙,满目恼怒,“阿鸢,今日是你祖母大寿,你怎么穿成这样?” 呵呵,一个害死人的贱妾也配教训她? 她娘没了,这贱人就真的以为自己是正室夫人了? 宋青鸢看也没有看秦氏一眼,径直的朝着宋老夫人看去,委屈巴巴,“祖母,孙女可不是故意给你找晦气的,您忘了,娘亲去世还不到两个月呢,孙女如今还在守孝期呢……” 宋老夫人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她娘去世两个月不到,她就抢自己庶妹的未婚夫,立刻成了亲,还敢提什么守孝期。 这个死丫头分明就是故意找茬! 宋老夫人本来就不太喜欢舞刀弄枪的宋青鸢,加上宋青鸢先前险些逼得宋文科毁了仕途,宋老夫人更是对这个孙女不待见了。 如今被宋青鸢这么一出弄得很没有面子,更是满腹怒气,她冷哼了一声,怒斥道,“守孝期?你娘去了不到两个月,你便忙着成亲,如今你说你尚在守孝期?我看你这死丫头就是故意给我找晦气!” “可不是吗?你这丫头也忒记仇了,即便你祖母先前因为你抢走你二妹未婚夫的事训斥于你,你也不该这样给你祖母难堪啊。”秦氏见宋老夫人开了口,也立刻附和起来。 她阴阳怪气的,说着还故意看了旁边的连锈玉一眼。 果然,一时之间,厅堂内的宾客看着宋青鸢的目光都变得不屑,甚至是厌恶。 这样的目光,她早已经习惯了。 宋青鸢不以为然,依旧是温柔得体的笑容,“祖母和秦姨娘怕是误会了,我之所以忙着成亲,乃是因为娘临终前给我写信,说是自己被秦姨娘下毒,命不久矣,希望我能早些成亲,我这是为了完成娘亲的遗愿啊……” “小贱人!你胡说什么!”秦氏一震,顿时厉吼出声。 要的就是这样的反应…… 一个贱妾竟然骂嫡女小贱人,敢对主母下毒也就不奇怪了。 厅堂内的宾客立刻议论纷纷,秦氏一见众人都对自己指指点点,这才回过神来。 她马上一脸正气凛然,“宋青鸢,你不要血口喷人,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心存不满,你觉着我一个贱婢不配进宁国侯府的门,可就算你对我有千万不满,也不能这样污蔑人啊……” 秦氏说着,便嘤嘤哭了起来,仿佛她当真是个任人欺凌的可怜小妾一般。 宋青鸢轻轻笑了笑,一脸风轻云淡,“秦姨娘这样激动做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您啊,还是和以前一样冲动,一急眼儿就满嘴脏话,不知道的还以为秦姨娘是多么十恶不赦呢!不过,我知道秦姨娘是最善良的,想必,是娘病糊涂了吧。您平日里总教妹妹要孝顺我娘,还特地让妹妹为我娘守孝三年,怎会害我娘呢?” 秦氏一愣,完全傻眼了。 她什么时候让她的女儿守孝三年了?她的女儿如今都十七岁了,若是三年内不能婚嫁,那都成了老姑娘了! 这个小贱人,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为了坑害她的如儿,还拐着弯儿的骂她下贱粗俗! 秦氏气得要死,旁边的宋如心更是咬牙切齿。 宋青鸢满意的笑了笑,又朝着宋如心问了一句,“二妹妹,是不是这样?” 宋如心想要反驳,可是眼下一屋子的宾客,倘若她反驳,那她便是不孝,也说明她娘的确是害了主母。 于是只好硬着头皮承认,“是了,秦姨娘是吩咐我替母亲守孝三年。” 说话间,她的手紧攥着,只恨不得立刻掐死宋青鸢。 旁边的秦氏更是要气疯了,原本将这小贱人请来是要摆她一道儿的,如今却弄成了这般局面,她定要让这小贱人好看! 秦氏忍住满腹的怒气,马上又露出了和善的笑容,“哎呀,阿鸢你这孩子也真是的,你说说你一进门就穿成这样,也不说清楚,说话也只说一半儿,闹了这样大的误会。” “行了行了,大喜的日子,不说这些了。”秦氏说着,话锋一转,故意东张西望,假惺惺抱怨,“你爹也真是的,这都快开席了,也不见人影儿。” “如儿,你和你大姐姐一起去找找你爹。” “好……”宋如心眼底闪过一抹怨毒,马上挽住了宋青鸢的手臂,拉着她便往后宅走。 呵呵,一会儿到了后宅,看她怎么收拾这个病秧子。 冬日的池塘可有这个贱人受的,不出三日,这个贱人必定去见阎王。 宋如心自以为天衣无缝,殊不知她的计划早已被连锈玉知晓。 眼见着宋如心和宋青鸢离开,连锈玉忙朝着宋老夫人笑了笑,道,“祖母,我……去上个茅房……” 话说完,他微微施了一礼,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没有一会儿便到了池塘边,眼看着宋青鸢和宋如心离得池塘越来越近,连锈玉放轻了步伐,迅速靠近。 就在宋如心抬手的瞬间,连锈玉猛地一脚过去,直踹她后背。 第009章、你让我涂屎 - 红妆覆 - 沉砚 噗通一声,池塘里溅起水花,宋如心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立刻倒栽进了池塘,脑袋更是生生塞进塘底的烂泥巴里。 一瞬间,烂泥巴将她的鼻子堵得死死的,寒冷的池水更是令她冻得发抖。 她拼了命的想挣扎,却动弹不得,也叫不出声。 不过片刻的工夫,便没有了动静。 见着这么一幕,宋如心的婢女春香完全吓傻了,按着原计划,此刻落水的应该是大姑娘才对啊! “来人啊!二姑娘掉进池塘啦!”春香愣住片刻,惊恐的大喊大叫起来。 十几个家丁跳下池塘,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人给拔出来。 宋如心被捞上来的时候,满脸的臭稀泥,都快咽气儿了,被侍卫抱着抖了好一会儿,这才缓过气儿来。 秦氏和宋文科闻讯而来,抱着宋如心哭天喊地的。 这一闹,就闹得人尽皆知。 宋老夫人一贯虚荣好面子,好好儿的一场寿宴闹成这样,她可给气坏了,狠狠将秦氏骂了一顿,说她管不好女儿,骂完便回屋再也没有出来。 秦氏夹着眼泪,半句话也不敢说。 宋文科怕他老娘,也不敢替秦氏说话,只在旁安慰秦氏。 这等乌烟瘴气,可真叫人舒坦啊。 眼见着宾客都散了去,宋青鸢也忙向宋文科走去,笑眯眯道,“父亲,既然府中有事,那女儿就不多留了。” 宋文科本来是想替小女儿出气的,何曾想到被推下池塘的竟然是他的宝贝如儿,不用想他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定是宋青鸢这个死丫头下了黑手! 宋文科咬了咬牙,厉声喊住了宋青鸢,“宋青鸢,你站住!” “父亲可还有什么事?”宋青鸢回过头,依旧是满脸笑容。 宋青鸢的笑容让宋文科更加笃定了,这个死丫头,自小就最是狠毒,仗着她外公是镇国将军便嚣张狂妄,三番五次的想要如儿的命。 抢走如儿的未婚夫不说,还想害如儿毁容,如今自己要死了还要拉着如儿一块儿死。 宋文科半点也不记得是自己害宋青鸢在先,只想着为小妾和庶女讨公道。 “畜生!”他猛然抬手,狠狠朝着宋青鸢挥过去。 啪的一声,脸上火辣辣的疼。 只是疼的不是宋青鸢,而是连锈玉…… 宋青鸢惊愕的瞪着连锈玉,万万没有想到他会为自己挡下这一巴掌。 旁边的宋文科和秦氏更是傻眼了,在他们看来,这连锈玉一直是钟情于他们的宝贝如儿,根本不可能袒护宋青鸢。 哪怕他们的如儿先前哭着说连锈玉变心了,他们也不大相信,宋青鸢那样狠毒刁蛮的老姑娘,怎么能比得上他们的如儿。 可是现在,宋文科彻底信了。 他震惊的瞪着连锈玉,强作镇定,“七公子这是做什么?你让开!这孽女心思歹毒,不好好教训教训,往后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来!” “就是就是……”秦氏满目不甘,也跟着附和,“这个毒妇自小就欺负如儿,今日更是将如儿推下池塘,她……” “宋如心是我推下去的……”秦氏后面的话还未说完,连锈玉忽然冒了一句,他轻轻摸了摸脸上的巴掌印,冷森森的看着宋文科,“至于为什么,侯爷你心里清楚,你的宝贝庶女更清楚。” 宋文科顿时一震,满脸不可置信,更是当即矢口否认,“你莫要血口喷人,我清楚什么?我什么都不清楚!” 旁边的秦氏嫉恨极了,宋青鸢这个狐狸精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不过短短数日就让这王府七公子对她如此痴迷,竟然为了她伤害如儿…… 呵呵,定然是这个贱人把军中魅惑男子那一套用到了连锈玉身上。 这个贱人身为一个女子凭什么让军中那一帮男子服气,自然是施了媚术。 秦氏越想越觉得就是那么回事,她忍住怒气,满目和善的朝着连锈玉看去,“七公子,你可莫要被这毒妇蒙蔽了,你不知道她在军中的时候,就最擅长魅惑男人,成日里……” 啪!秦氏话音未落,连锈玉蓦然抬手,狠狠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 一阵火辣辣的疼,秦氏感觉自己嘴里似乎掉了什么东西,她张了张嘴,竟然吐出一颗血淋淋的牙齿。 是她的大牙! “啊……侯爷,侯爷,我的牙……”秦氏瞪大了眼睛,瞬间尖叫出声,指着连锈玉就大骂,“你敢打我,你……” “啊!”她话未说完,脸上又挨了一个巴掌。 旁边的宋文科彻底傻眼了,他哪能想到,他心爱的女人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挨了打。 看着哭哭啼啼的秦氏,再看看床上昏迷不醒的庶女,宋文科心疼极了。 他顿时黑了脸,气急败坏,“连锈玉,你还有没有规矩?有你这样对长辈的吗?” 听到宋文科的话,连锈玉不由笑出了声,“长辈?一个姨娘算哪门子长辈?” “你……” “对了,说到规矩,我倒想问问侯爷,一个贱妾骑到嫡女的头上这算是哪门子的规矩?一个娼妓登堂入室这又算是哪门子规矩?”连锈玉连连发问,宋文科被问得脸色铁青,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旁边的秦氏更是涨红了脸,羞愤交加。 连锈玉冷笑了一声,又不紧不慢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瓷瓶朝二人扔了过去,“这瓶子里是毒蜘蛛的解药,和上童子金汁,一天往患处涂三次,涂满一个月。” 金汁?那可不就是人屎吗? 宋文科意识到毒蜘蛛乃是连锈玉所投的同时,更是震怒极了,“你让我涂屎?” 第010章、有心无力,太子请回吧。 - 红妆覆 - 沉砚 “侯爷若想变成太监,就不必涂。” 话说完,连锈玉伸手将宋青鸢揽进怀里,轻声道,“我们走。” 宋文科站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旁边的秦氏更是欲哭无泪,“侯爷,妾身不想涂屎!” 她伤的可是鼻子,这屎怎么能往脸上涂呢?还得涂上整整一个月! 光是想想,她都快吐了。 宋文科更是想吐,可自打他们被咬到现在都十几日了,大夫请了无数个,半点也不见好。 若实在没有办法,也就只能照做了,他可不想变成太监。 他咬了咬牙,沉声道,“立刻吩咐张妈妈取一些金汁来。” 秦氏原本还想说些什么,见宋文科发了话,便不敢再多言。 死死捂住面纱,匆匆踏出门吩咐张妈妈弄些金汁来。 没有一会儿的工夫,张妈妈就从李管家孙子那儿弄来了好些金汁。 浓郁的味道,令她几欲呕吐。 秦氏紧紧捂住鼻子,半晌下不去手,抬头看了张妈妈一眼,吩咐道,“张妈妈,你帮我……” “秦姨娘,您真要涂啊……”张妈妈满脸嫌弃,生怕触及半分。 秦氏见张妈妈这副神情,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咬牙切齿的,“不涂能怎么办?如今我这副尊容,迟早要被侯爷厌弃,到时候你以为你会有好日子过?” “快帮我涂上!”秦氏满目嫌弃,又吩咐了一句。 张妈妈缓缓伸手,一时之间,那股臭味儿变得更加浓烈,整个屋子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彼时的京城大街上,却是一片清新,一辆马车在路上缓缓前行。 宋青鸢静默的坐在里头,时不时的朝着旁边的男人看去,犹豫片刻之后,终于还是开了口,“今日……多谢了。” “你我夫妻,不必言谢。”他笑着,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宋青鸢不自在的将他推开,好奇的又问了一句,“那毒……当真只能用金汁攻克?” “自然不是,我故意诓他们呢。” “噗……”宋青鸢笑出了声。 见她笑了,连锈玉也不觉跟着笑。 宋青鸢回过头,迎上男人温柔的目光,立刻又收敛起笑容,担心的问他了一句,“七公子这样明目张胆的闹事,就不怕有人找晋王告状?” 这话,宋青鸢问的真心实意。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袒护她了。 即便对方也许只是利用,她还是觉着自己应当关心一下。 连锈玉笑了笑,表现得一脸无所谓,“你认为我父王会因为一个侯府贱妾怪罪于我?倘若他责难,我便在他面前哭我娘。” “再说了,往身上涂屎这种事,宁国侯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至于你那位庶妹,堂堂一个侯府小姐被几个家丁抱来抱去,如今恐怕只希望没人记得此事,哪里还敢主动提起?宁国侯,自然更不会多言。” 话说完,连锈玉又伸手将女人揽进怀里,满目温柔,“放心吧,以后我都会护着你。” 他护着她?他护的是她将军的身份吧? 况且,他能护得了她几时? 她的日子就要到了…… 宋青鸢嘴角勾出一抹苦涩,轻轻摇了摇头,“我活不过三个月了,帮不了你什么,七公子不要费心了。” “我说过,我会医好你。”他低眸,温柔的看着她,“这几日不是好了很多吗?” 闻言,宋青鸢垂下头,没有再说话。 久病成医,她病了大半年,能不能医好,她还是清楚的。 连锈玉原本还想宽慰她两句,见她不大愿意说话,便不再多言,只小心翼翼替她盖上裘袍,紧紧将她搂在怀中,轻声道,“歇着吧,到了我叫你。” 宋青鸢的确是有些累了,于是便任由他搂着,浑浑噩噩睡了过去。 等她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宋青鸢吃力的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婢女阿秀的脸。 “夫人……您醒了?”阿秀苦着脸,紧张兮兮的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一脸欲言又止。 宋青鸢平日里最不喜欢下人们这样拖拖拉拉,她冷冷瞥了阿秀一眼,有些不耐烦,“想说什么就说,不要拖拖拉拉的。” “公子……公子不让说……”阿秀咬着唇,满脸委屈。 宋青鸢不由翻了个白眼,更加不耐烦了,“你现在说不说有什么分别?” 阿秀犹豫了片刻,一咬牙,磕磕巴巴道,“太子殿下来了,说是要见您,现下让公子拦在了厅堂。” 什么?宋青鸢心头一震,慌忙起身,脸都来不及洗便匆匆往厅堂里去。 一进门,就看到连锈玉吊儿郎当的坐在椅子上,脚掌几乎要伸到了太子脸上。 不知死活的小子,太子这样的毒辣之人岂是他能招惹的! 宋青鸢赶紧朝着太子连勋施了一礼,“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阿鸢,跟我还这样客气?”连勋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轻轻扶住女人的手臂。 宋青鸢身子一抖,连连后退两步,索性走到连锈玉身侧。 连锈玉立刻站起身来握住了她冰凉的手,轻轻哈了一口气,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娘子不是说不舒服么?怎么又出来了?” “睡了一觉,舒服多了,便想着出来走走。”宋青鸢并未拒绝,甚至还格外温柔。 旁边的连勋脸都黑了,他强压着情绪,努力让自己露出笑容。 “阿鸢,本宫有要事找你。”说话间,他微微扫了扫旁边的连锈玉。 这意思是……让他下去?给他们单独说话的机会? 这个连勋,还真是十年如一日的不要脸。 连锈玉侧头看了看身边的女人,她一张小脸冰冷,看着连勋的目光更是隐隐透着厌恶。 冷眼看着连勋片刻,宋青鸢缓缓开了口,“承蒙太子殿下器重,可惜微臣如今有心无力,太子请回吧。” 见宋青鸢如此冷漠,连勋心里知道,她这是不肯帮自己了。 罢了,为了保住储君之位,他必须屈尊。 连勋警告的看了看旁边抖腿的连锈玉,立刻红了眼,“阿鸢,如今岭南王意图诬告本宫贪污军饷,岭南王一贯敬佩你,你帮本宫劝劝他。你也知道,本宫当年放走了先帝,父皇一直对此不满!这回你若不帮本宫,本宫这东宫之位怕是要保不住了……” 说到先帝连政,连勋的眼睛更红了,满面兄弟情深,“阿鸢,看在先帝的份儿上,你也要帮帮本宫啊……” 看在先帝的份儿上?呵呵呵?看在先帝的份儿上将他千刀万剐都不足以谢罪…… 想起往事,连锈玉不由攥紧了拳头,只恨不能立刻杀了连勋。 “娘子,这听起来好吓人,朝堂的事,咱们还是别管了……”连锈玉马上握住了宋青鸢的手,一脸恐慌。 第011章、宋将军好大的威风! - 红妆覆 - 沉砚 这男人吃错药了? 宋青鸢眼角微微抽搐,看连锈玉的眼神像是见了鬼。 但是很快,她又恢复了平素的冷漠,目光里显而易见的厌恶。 “殿下也看到了,相公不喜欢微臣参与朝堂之事。” “您也知道微臣活不了几日了,剩下的日子,微臣只想陪着相公……” “阿鸢,看在先帝的份儿上……” “看在先帝的份儿上你更该死!”不等连勋后面的话出口,宋青鸢厉声打断了他,瘦弱的身体剧烈颤抖。 连锈玉赶紧扶住她,冷眼瞪着对方,“太子殿下,请回吧。” 宋青鸢被连锈玉这般一扶着,才想起自己不能随便动怒。 她深吸了口气,强忍着怒火,一字一句,“当年你是放走了先帝,可最后先帝宁愿自焚,也不愿连累当地百姓。太子殿下你呢?为一己私欲贪污赈灾银两,强占百姓土地,屡屡构陷忠臣!你说岭南王污蔑你贪污军饷?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些年来,我肯帮你,都是看在京南的份儿上。但京南的情面抵不过百万将士的性命。” “你好自为之吧。”话说完,宋青鸢朝着连锈玉递了个眼神,示意他扶自己离开。 她本想忍着,可是一想到连勋贪污军饷,导致军中兄弟粮食短缺,命丧祁连山,她便再也忍不住了。 多看对方一眼,她都嫌恶心。 连勋怔怔的看着宋青鸢消失的背影,脸色惨白的僵在原地。 他以为,当着外人的面,阿鸢到底会给他留些面子的。 踏出晋王府,连勋缓缓朝着门口的马车走去,声音细微而愤怒。 “她……竟然不肯帮本宫……” 彼时,一名白衣女子向他走来,温柔的为他披上裘袍,“殿下莫要生气,气坏了自个儿可不值当。” “如今她若不肯出手,本宫……只怕连命都保不住!”连勋苦笑了一声,“也许……这就是命吧。” “竟是这样严重?”女子杏眼里透出一丝担忧,雪白的衣袖下,小手紧握着连勋,似想通过这样小小的动作给予连勋一些温暖。 寒雪飘过,雪花沾上她的发丝,连勋抬手,轻轻替她拭去头上的雪花,又扶着她上了马车,动作无比温柔。 果然,女子马上又开了口,“不如……让妾身去求她,看在姨母的份儿上,她会答应的。” 连勋冷硬的目光终于浮上一丝欣喜,但是很快又隐去。 摆了摆手,含情脉脉的看着女人,“不必了,你去求她,她反倒会认为是本宫在利用你。再说了,莫要因为本宫伤了你们姐妹的情分。” 听到丈夫的关心,赵京南愧疚极了。 轻轻勾住连勋的胳膊,顿时自责起来,“殿下对不起,妾身什么都帮不上您。” “说的什么傻话呢?你陪着我,我就满意了。”连勋温柔一笑,见女人眉头锁的更深了些,赶紧又愁眉苦脸的添了一句,“只是这一回我若是出了事,以后你一个人可如何是好?太子妃一贯心狠手辣,我只怕她容不下你……” “殿下……”赵京南红了眼,更加愧对丈夫了。 ……随着渐行渐远的马蹄声,太子府的马车也逐渐消失在了夜色里。 宋青鸢站在门口,看着已经空无人影的街道,嘴角不由勾起一抹讥讽。 她的这个表妹,一旦碰到感情,就没了脑子。 宋青鸢叹了口气,低声朝着旁边的连锈玉吩咐,“七公子,倘若京南来访,劳烦你替我挡一挡。” “娘子当真不打算帮太子?”连锈玉挑眉,试探一般,“你就不怕他报复?” 闻言,宋青鸢眼底浮上一抹笑意,悠悠看着这个比她小了四岁的丈夫,“七公子怕了?” 他会怕连勋?呵呵,那不过是他曾经养的一条狗罢了。 “怕,当然怕。不过再怕也得护着娘子你不是?”连锈玉嘴上说着怕,神色里却没有半分惶恐。 她这个便宜相公,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宋青鸢轻轻摇了摇头,有些无奈,“行了,先进去,该吃晚膳了。” 连锈玉点头,小心翼翼的扶着女人。 她似乎……没有先前那样抵触他了。 今日的晚膳,要比平素里丰富一些。 宋青鸢的胃口也比平日里要好了许多,连连吃了两碗饭,喝下一碗冬瓜排骨汤,竟然半点也不觉得胀。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宋青鸢脑子很是清醒。 这是中毒以来头一回。 宋青鸢怀疑自己回光返照了。 彼时,门外一道熟悉的身影走进来。 宋青鸢微微抬头,只见连锈玉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喝药……”连锈玉坐下,将一碗药递到她面前。 看着那碗黑漆漆的药汁儿,还没喝下去,宋青鸢嘴里便一股苦涩涌上。 这药不仅苦,还泛着一股泔水的恶臭…… 她摇了摇头,脸上没有半分求生的欲望,“今日也没有什么事,就不必喝了。” “我知道你怕苦,可是苦口良药。”连锈玉叹了口气,满目无奈,“听话,喝下去你就好了。” 女人依旧紧闭着嘴…… “要不喝,我灌了!”连锈玉声音一冷,当下捏住了他的下巴。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宋青鸢咬了咬牙,一把夺过男人手里的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一瞬间,苦涩与恶臭灌满了口腔,宋青鸢几乎要吐。 好在连锈玉及时塞了一颗糖到她嘴里…… 宋青鸢嘴里含着糖,狠狠瞪着她的便宜相公,连锈玉则笑眯眯的看着她。 “公子……夫人”阿秀不知何时走了进来,看到二人的‘含情脉脉’的样子,一时有些难为情,顿住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道,“那个……王爷回来了,叫你们过去一趟。” 见晋王?宋青鸢并不太想见,不过想着昨日连锈玉帮了自己,便朝着阿秀点了点头,“好。” …… 北院的格局和裕丰院大有不同,不仅宽广,还格外的山清水秀,假山池塘一样不少,走道更是绕来绕去,如同迷宫。 这样的构造,是为了防刺客。 宋青鸢一路都紧跟着连锈玉,大概一炷香的工夫,这才到北院厅堂。 “父王,您回来了?怎么样?江北巡查可还顺利?”一见到晋王,连锈玉便笑眯眯的凑了上去。 晋王的脸色却不太好看。 他满目暗沉,微微扫了扫旁边的椅子,示意连锈玉和宋青鸢坐下。 这是怎么了?晋王不是一贯最宠爱这个外室子么? 否则她那个势利眼爹也不能上赶着把宋如心嫁过来…… “出来吧……”宋青鸢心里正疑惑,晋王忽然开了口。 下一刻,一名女子从屏风后面出来…… 一双杏仁眼,随时一副可怜巴巴,要掉泪的模样,这不是红英……又是谁? 晋王回到京城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把红英从青楼里赎了出来? 连锈玉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他还真是低估了红英在晋王心中的分量。 “父王这是什么意思……” “宋将军好威风啊,一进门就将我儿的妾室发卖青楼。”连锈玉的话还未说完,晋王厉声打断了他,浓密的眉毛下,一双眼睛阴冷冷的看着宋青鸢,“堂堂将军,心胸竟是这样狭窄?” 宋青鸢惊愕之余,更觉得可笑。 当日是连锈玉下令,府里人人都瞧见了,怎么如今却成了她容不下红英了? 这晋王,是不想和自己儿子闹僵了,便将过错都推到她的身上。 她倒是好奇,晋王想拿她如何,又敢拿她如何? 她坐直了身子,冷然的看着对方,“那依着晋王的意思,要本将军怎么做?” 第012章、别让脏东西进了屋子 - 红妆覆 - 沉砚 晋王朝着旁边的红英看了一眼,示意她上前。 红英小心翼翼的端起一杯茶,递到宋青鸢面前,“姐姐,请喝茶。” 姐姐? 宋青鸢嘴角衔起一丝冷笑,没有任何动作。 红英一僵,瞬间红了眼眶,“姐姐……这是不愿意接纳红英?” 宋青鸢依旧一动不动,仿若根本没有听到红英的话。 红英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极了,回来以前,她就打听过了,这个女人根本不像七公子说的那样有圣上照拂,如今的宋青鸢根本就是条丧家犬。 她本以为,只要晋王出面,这个女人定然不敢不接受她。 可是……这个女人竟然连王爷的面子都不给。 红英紧咬着唇,时不时的朝着晋王看去。 晋王原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立刻摆起了长辈的架子,“宋将军,这王府比不得战场,不是你看谁不顺眼便能罚了谁的,王府有王府的规矩,红英是本王替钰儿定下的侧室,身为正妻,你就该有正妻的度量。” 这老匹夫,真当她是病猫? 往她脑袋上扣屎盆子,还让一个谋害她的贱婢骑到她的头上! 她是虎落平阳,可生病的老虎也绝不会被一只狗给欺负! 宋青鸢抬眸,扫了扫晋王,又扫了扫红英,“本将军看着,红英倒像是王爷的女人。” “你胡说八道什么!”晋王一震,几乎是怒吼出声。 宋青鸢笑了笑,生怕他听不清楚一般,又抬高了嗓音,“本将军说,晋王既然如此疼爱红英,不如将她纳了做侧妃,何必强塞给自己儿子呢?” 这像是一个女人该说的话吗?简直不知羞耻! 晋王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不知羞耻!” “我若知道羞耻,又怎么能坐到大将军之位?”看着晋王这副怒不可遏的模样,宋青鸢眼底的讥诮更深了几分,“晋王知道羞耻?可怎么到现在还只是个郡王呢?” 晋王的脸色更难看了,气得几乎浑身都在发抖。 呵呵,想欺负她?她都快死了,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冷笑了一声,宋青鸢缓缓起身。 不紧不慢的走到红英面前。 “本将军是病了,可岭南王没有病,本将军那些老部下更没有病!我没有多少日子了,若是有人想垫背,本将军可不介意……” 言外之意,有人若是想给她委屈受,就得死! 话说完,宋青鸢头也不回的走出北院厅堂。 连锈玉看着女人离开的背影,眉头紧蹙。 他比谁都清楚,她这些话不过是唬人罢了,她身中剧毒,并不愿意连累她的老部下。 她咽不下那口气,又不想让他被晋王厌弃,所以干脆不否认。 可他绝不愿意让她受了委屈,哪怕是晋王也不能让她受委屈。 呵呵,若是红英的身世捅到晋王妃面前,不知晋王可还会袒护她? 连锈玉眼底闪过一抹冷意,抬眸间,马上又摆出一副受了夹板气的嘴脸,“父王,阿鸢身体不太好,脾气也就暴躁了些,总是爱说胡话,您别跟她计较,一会儿儿子就让人过来接红英。” 晋王铁青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他这个儿子,到底还是愿意听他的。 红英的神情也缓和了许多,甚至浮上一抹得意。 那个女人,以为威胁王爷就有用?最后公子还不是听王爷的? 到时候等她一过门,她便要了那女人的命,然后扶正。 待来日七公子有了自己的封地,她就跟着享福了,再也不用受王妃和世子妃的气了! 红英怀着美梦,当日就搬回了裕丰院,还有了专门的丫鬟伺候,可得意坏了。 似乎是为了炫耀,傍晚的时候领着丫鬟在院子里晃了好几圈。 看到宋青鸢的时候,更是趾高气昂。 “阿秀,往院子里撒点儿盐,别让脏东西进了屋子。”宋青鸢看也没有看她一眼,沉声吩咐阿秀。 这是……嫌她脏! 红英气得脸都青了,“你什么意思?” 宋青鸢嘴角衔着一丝嘲弄,风轻云淡,“驱邪啊,怎么……红姨娘竟是如此见识短浅,连驱邪都不知道?” 第013章、红英卖惨,搬砖砸脚 - 红妆覆 - 沉砚 红英涨红了脸,气得说不出话来。 见到她那副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宋青鸢浅浅笑了笑,又吩咐阿秀,“对了阿秀,大夫说了,本将军需要静养,这院子里的脏东西麻烦你清理清理。若有不听话的,棍棒伺候。王爷若是诘问,就让他来找本将军。” “你……”红英气得直跳脚,可对方压根都没有理会她,话说完便转身走了。 阿秀拿着棍子走上前,皮笑肉不笑的指了指院门,“红姨娘……请吧。” 红英有晋王撑腰,总是高人一等,本以为做了主子,这些个下人会更加敬着她,此刻见平日里总被自己欺负的阿秀竟敢对自己吆五喝六,顿时就怒了。 “阿秀你长出息了是吧?我看你是越来越弄不清自己的身份了。”红英满面怒气,抬手就想往阿秀脸上挥过去。 阿秀平日里被红英欺负得厉害,早就怨气颇深,没等红英的手挥过去,她手里的棍子就落到了红英身上。 红英当即傻眼了,她尖叫了一声,慌忙的想要反抗。可她平日里都不干活儿,哪能是阿秀的对手,结结实实的挨了好几棍子,走的时候哭哭啼啼的嚷嚷说是要让晋王杀了阿秀。 宋青鸢听到这话的时候,不禁冷笑了一声。 好一个嚣张狂妄的贱婢!看来平日里晋王可没少惯着她。 宋青鸢心里生了一丝好奇,“阿秀,你可知道晋王为何如此疼爱红英?” “王爷说红英是在老太妃身边长大的,所以自然与我们是不同的,想来是因为王爷孝顺吧。”阿秀话说到一半儿,顿时又蹙了眉头,摇摇头道,“也不太对,紫鹃也是老太妃身边的人儿,老太妃在世的时候最疼紫鹃了。可老太妃去世之后,王爷也不曾照顾过紫鹃……” 这就奇怪了,若晋王是为了慰藉老太妃在天有灵,理当照料老太妃的贴身嬷嬷才是吧?怎么独独照顾红英? 宋青鸢眉头紧锁,又问了一句,“红英今年多大?是什么时候进府的?” “红英今年冬日才满十六岁,听府里的老人说,红英是四五岁的时候被王爷买回来的,本来说是给小县主做丫鬟的,后来老太妃喜欢,便领了过去……” “是这样啊?”宋青鸢点了点头,眉头紧锁,“熄灯吧。” 夜,京城醉月楼。 连锈玉不紧不慢的从袖子里取出一锭白银,重重搁到木桌上。 “就按着这个地址去找,找到了就告诉他们,他们的小侄女白红英如今做了王府公子的侧室,日子过的很滋润,不忍伯伯婶婶受贫困之苦,请他们来京城一同享福。” 连锈玉说着,又递过去一封信和一个玉坠,“这是信物。” 对面菜农打扮的男人立刻将银子拿到手里,两眼放光。 连锈玉轻轻敲了敲桌子,淡淡又补了一句,“事成之后,还有重金。” “公子放心!我老肖办事,从没失误过!”老肖狠狠咬了咬银锭,心里直骂对面的贵公子傻子,这传个话的事多简单,犯得着找了他们这些个江湖杀手来做么? 不过他可不嫌银子多,这样的生意可比杀人绑架的要轻松多了。 将银锭塞进衣兜里,鬼鬼祟祟的走出醉月楼。 连锈玉喝完来一壶酒,随后也踏出了醉月楼。 …… 一夜过去,到晌午的时候,宋青鸢也没有瞧见晋王前来问罪。 反而是红英,一大早的就来了,说是先前是她不懂事,今日特意来向宋青鸢请罪,为了表示她的诚意,还特地煲了鸡汤。 鸡汤?昨日才面红脖子粗的,今日就变了副嘴脸。 宋青鸢觉得很是古怪,她摆摆手,冷声道,“不见。” 阿秀眉心紧皱,说起红英便满脸的不高兴,“红姨娘说,夫人若是不见,她就在外头长跪不起。” “那就让她跪着吧。”宋青鸢脸上没有半分波澜,行军打仗这么些年她什么惨状没有见过?朝堂争斗这么些年,她什么手段没有见过? 跪一跪卖个惨就想进门给她找不痛快,够异想天开的。 “红英,怎么在外头跪着?可别冻坏了,快进来。”然而,下一刻,外头传来连锈玉温和的嗓音。 没有一会儿,红英便进了门,娇滴滴的跟在连锈玉身后。 连锈玉满目温和,笑着喊红英坐下。 这个纨绔公子哥,先前她还生怕连累了他,如今看来,就算她昨日不将一切揽到自己身上,人家也会一股脑儿的推给她。 宋青脸色顿时铁青,一双桃花眼冷冷看着连锈玉,蓦然起身,“我不太舒服,先去歇息了。” “为夫才刚来,娘子怎么就忙着走了?”然而宋青鸢刚起身,左手忽然被男人抓住。 她一怔,恼怒的瞪着他。 连锈玉猛地一拽,生生将她拽到了自己怀里。 强行将她按在了旁边的太师椅上,“再说了,红英为了赔罪特地给你熬了鸡汤,若是不喝上一口,岂非显得娘子你小气?” 旁边的红英眼底露出一抹窃喜,公子果然还是最听王爷的,只要这个女人一死,她马上就能扶正了。 想到往后的日子,红英心里一阵欢喜。 她笑着,盛了一碗鸡汤递到宋青鸢面前,“姐姐,这是妹妹特地为您熬的鸡汤,您可得好好尝尝啊!妹妹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呢!” 连锈玉嘴角含笑,微微扫了红英一眼,寒光一闪而过,“是啊娘子,红英也是一片好心,相公的面子你总是要给的吧。” 宋青鸢紧抿着唇没有说话,看着连锈玉的眼神更是愤恨。 她挣了挣,想要起身离开,手却被连锈玉紧紧按住。 趋炎附势的狗东西! 宋青鸢暗骂了一句,冷着脸道,“阿秀,端过来。” 行啊,端过来,全泼这对贱人脸上! 宋青鸢咬牙,伸手接碗…… 红英满脸笑意,得意极了…… “等等……”阿秀刚要端过去,连锈玉忽然喊住了她。 下一刻,温柔的目光落到红英身上,“红英啊,既然你是来给夫人赔罪的,就要有个赔罪的态度。想来夫人是怀疑你在鸡汤里下了毒,你先把这碗鸡汤喝了,让夫人知道你并无恶意……” 说着,连锈玉端过鸡汤递到红英嘴边。 红英一震,俏脸瞬间变得煞白…… 第014章、字迹,好像阿政 - 红妆覆 - 沉砚 宋青鸢更是懵了,侧头迎上男人含笑的目光,她顿时了然。 红英此刻完全傻眼了,她紧咬着唇,缓缓伸手。 可是没有等她接过去,面前的男人又蓦的收了回去,笑眯眯的看着她,神情无比和善,“相公喂你……” 这是……连洒掉的机会都不给她? 红英一颤,满眼的恐慌,几乎要哭出了声,“相公……” “喝下去!”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温柔平静,大手却死死掐住她的下巴,硬生生将整碗鸡汤灌进她喉咙里。 红英被呛得剧烈咳嗽,一张俏脸涨的通红,两个眼眶更是直冒眼泪。 一出院子便疯狂呕吐,尽管都吐了出来,却还是没能幸免,两眼一翻白,当场就昏了过去。 晋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气得险些没能从椅子上摔下来。 嘭的一声巨响,砚台重重的砸到了连锈玉身上。 晋王脸上的肉剧烈颤抖着,满眼的怒火,“逆子!红英多好的姑娘,你怎能这样对她!” 好姑娘? 连锈玉摸了摸被砸得生疼的手臂,不觉笑出了声,“好姑娘会给主母下毒?这主意想必还是父王给出的吧?儿子好生奇怪,红英到底给父王灌了什么迷魂汤,让您这样宝贝她。” 晋王顿了顿,理直气壮,“红英乃是你祖母最疼爱的婢女,你祖母希望她好。” 这是默认了?难怪红英敢明目张胆的,晋王授意,她有什么不敢的? 想必晋王是认为阿鸢本来就命不久矣,哪怕是突然暴毙,也没有人会多过问。 呵呵,好狠的心啊,想当初,阿鸢也算是救过这老匹夫的命的。 连锈玉冷笑了一声,讥讽的望着晋王,“若是儿子没有记错,祖母最疼爱的应该是紫鹃吧?怎么不见您照顾紫鹃?” 被戳穿的晋王顿时恼羞成怒,脸一阵青一阵白的,结结巴巴,“你……你懂什么?你才到王府多久!” “滚回去,闭门思过一个月。”话说完,晋王便拂袖而去,步伐匆促至极,生怕被人问出什么来似的。 连锈玉咬了咬牙,拖着被砚台砸得血肉模糊的手臂踏出厅堂,匆匆躲进书房包扎。 吱呀,门被推开。 连锈玉一惊,慌忙想要放下袖子,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看到门外的女人,他笑得有些牵强,“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他还以为她已经睡了,否则他也不敢不锁门就包扎上了伤口。 宋青鸢一眼就看到了连锈玉血肉模糊的手臂,她眉心一跳,心里头愧疚极了。 为着她这么个将死之人,他竟是遭到这等折磨。 他不过是外室子,生活本就不容易,如今再遭到晋王的厌弃,可该如何是好? 眼眸里写满愧疚,宋青鸢缓缓坐到连锈玉身侧,“这是……晋王做的?” “小伤罢了,不碍事……”连锈玉迅速扯下袖子将伤口遮得严严实实,俊秀的容颜挂着笑意。 他脸上笑容,让她更加愧疚了。 宋青鸢咬了咬唇,轻声叹息,“七公子,我是个将死之人,帮不了你什么,你……你这又是何必呢?” 她实在不明白,一个被她抢来的夫婿,怎能甘愿为她如此? 若说是为了权力,明知她已失势,又怎甘愿为她受此重伤。 可是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 连锈玉脸上依旧挂着笑意,一双眼睛弯成月牙,“因为我要利用你呀,你若没了,我利用谁去?” “你……”宋青鸢哭笑不得。 “罢了,我帮你擦药吧。”顿了顿,宋青鸢又主动挽起男人的袖子,看到他的伤口,她不由皱了眉头。 严肃的又补了一句,“伤口沾染了墨汁,必须清理干净,否则你的手会废掉。” 宋青鸢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看见连锈玉伤成那样,便不觉啰嗦起来。 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一会儿,直到替连锈玉包扎完伤口才想起对方是个大夫。 她扯了那么一大堆,完全就是闹笑话。 颤颤收回指尖,宋青鸢紧低着头,显得有些尴尬,“那个……你早点儿歇息,我先出去了……” “好……”看着女人有些发红的脸,连锈玉嘴角不觉勾起一抹笑意,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 宋青鸢万万没想到连锈玉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她剧烈一震,小手啪的一声拍到案上,“连锈玉,你……” 这是…… 嘴里的话还没说完,宋青鸢的目光却被案上一副字所吸引。 “白芷、白术、景天……”这是连锈玉的写的药方子? 字迹怎么……那么……像阿政…… 第015章、母亲的嫁妆 - 红妆覆 - 沉砚 “这……这是你写的?”宋青鸢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 眼底泛上泪光,颤颤的望着连锈玉。 若真是如此,那……那他为她做的一切便说得通了。 “是啊,怎么了?”连锈玉蹙眉,一脸迷茫,“娘子不喜欢?” “没……没什么……”宋青鸢苦笑,跌跌撞撞的站起身,一时有些失神,“我……我有些累,先回去了……” 她真是疯了,当年她眼睁睁的看着他被烈火焚烧而死,是她亲手将他埋葬的。 眼前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他…… 连锈玉,跟他也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起码,他们的容貌是半分也不像的。 宋青鸢跌跌撞撞的踏出书房,男人怔怔的看着那道背影,神情逐渐变得凝重。 一夜难眠。 第二日,宋青鸢也起的很早。 一个早上都心不在焉的,满脑子都是昨日那副字,连用早膳的时候都忍不住发呆。 “夫人,公子过来了。”阿秀看到自这副模样,显得有些忐忑,磕磕巴巴的又问了一句,“可要添一副碗筷。” 被阿秀这么一喊,宋青鸢才回过神来。 “添……”她点了点头,下一刻就对上男人含笑的目光。 连锈玉一只手臂挎在胸前,笑眯眯的询问她,“昨夜睡得可好?” 许是因为昨日见了那副字的缘故,此刻见到连锈玉,宋青鸢竟是莫名的紧张起来,被他这样盯着,她更是觉着紧张。 那样的感觉,就像是回到了许多年前,与阿政一起用膳的时候。 宋青鸢微微点了点头,声若蚊蝇,“嗯……” 她今日,乖得离谱…… “一会儿用完膳跟我去里屋,我有事要与你说。”连锈玉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伸手轻轻擦去女人嘴角的饭粒。 冰凉的手指触及皮肤,宋青鸢心头一紧,双颊一阵发热。 她本不算是太害羞的女子,可不知怎的落到了连锈玉手里,却成了这副没出息的德行。 抬眸迎上男人暧昧的目光,宋青鸢顿时有些想发火儿。 可是看到连锈玉挎在胸前的手,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她可不是那么没有良心的人。 宋青鸢不悦的瞪了对方一眼,强作镇定,“七……七公子有什么事么?” 看着女人窘迫的样子,连锈玉眼底的笑意更浓了。 他缓缓收回手,压低了嗓音,“为夫有法子彻底解了你身上的毒……” “什么……”宋青鸢原以为她这位纨绔夫君又要说什么不正经的话,听到连锈玉的回答,她先是惊愕,继而是不相信,“七公子,你又在开玩笑……” 她身上的剧毒,就连京城最好的大夫都治不了,连锈玉不过是个半吊子大夫。 宋青鸢怔住片刻,不觉苦笑,“七公子,莫要拿我开玩笑了……” “我不开玩笑,我既有法子抑制你体内的毒,自然能研制出为你解毒的方子。”宋青鸢的话还未说完,连锈玉立刻又打断她。 一脸认真,“再说了,娘子如今都成了这副样子,试一试又何妨?若是活不下来,那也不算亏。若是活了下来,便是对那些个谋害娘子的人最好的报复……” 是啊……试一试又何妨? 反正她的日子还剩下不到三个月了…… 试与不试也没有什么分别,况且,若是侥幸活了下来,那的确是对那些白眼狼最好的报复;若是活了下来,她便有的是时间,让那些害死她娘的人一个一个赔命! “好……,你若能治好我,我许你晋王之位。”宋青鸢抬头,一脸严肃。 许他晋王之位? 他可不稀罕…… 连锈玉目光含笑,幽幽望着女人,一字一句,“若是治好了,娘子就替我生个孩子怎么样?” “你……”宋青鸢顿时涨红了脸,怒瞪着对方片刻,她咬牙切齿,“好,我答应你!” 宋青鸢觉得她答应与不答应没什么分别,可她哪能想到,他不仅将她治好了,还让她心甘情愿替他生了好几个孩子…… 午后的阳光很是温暖,裕丰院里屋,宋青鸢有些尴尬的看着连锈玉,结结巴巴,“七……七公子,一定要脱衣裳?” “你见谁泡澡是不脱衣裳的?”连锈玉扫了眼装了浓浓药汤的大木盆,显得风轻云淡,“又不是没有看过,你怕什么?” “再说了,于大夫而言,扒光了的女人和母猪也没有什么分别……” “……”所以,她是母猪? 她是母猪,他还与她洞房,口味也是够重的! 不过他说的也在理,对于大夫而言,这扒光的女人和畜生的确没什么分别。 宋青鸢咬了咬牙,一件一件将衣服剥掉,进入浴盆内,一股灼热直入体内。 连锈玉卷起袖子,抓起一些白芷往里加入,过了约莫半柱香的工夫,又加入了另外的药汁,如此周而复始两个时辰…… 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 一个月过去,宋青鸢发现……自己竟然能拿得动刀了。 捡起床头的佩刀,宋青鸢重重一挥舞。 “啊……”背后传来阿秀惊恐的尖叫声。 明晃晃的刀刃直直的对着阿秀,阿秀的一张俏脸吓得煞白,结结巴巴,“夫……夫人,您……您父亲来了……” 宋文科来了? 先前都闹成了那副模样,宋文科这时候来做什么? 换成过去,宋青鸢是绝不会再见他的,不过……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她有的是精力和他折腾。 重重收回佩刀,宋青鸢嘴角勾起一抹狡黠,吩咐阿秀道,“阿秀,替我擦点儿粉,擦得看起来病入膏肓,命不久矣那种……” “啊?”阿秀一愣,不过下一刻又反应过来了,跟了宋青鸢近两个月,宋家的事她多少知道一些。 一炷香后,宋青鸢被阿秀扶着踏进厅堂。 远远的,她就看到宋文科在厅堂内走来走去。 “爹今日前来,可有什么事?”宋青鸢剧烈咳嗽了一声,颤颤巍巍的走过去。 宋文科一见宋青鸢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立刻就放心了。 要不然,他真怕这逆女会提刀将他砍了。 左顾右盼,没有见到连锈玉,宋文科心里更加轻松了一些,瞬间挺直了腰板,“阿鸢,你母亲嫁妆的钥匙,是不是在你手里?近来,咱们侯府出了些事,需要用钱,到底你已经是嫁出去的姑娘,这钥匙总在你手里也不合适……” 第016章、想谢我,就给我生孩子 - 红妆覆 - 沉砚 宁国侯府遇到麻烦了,想用她娘的嫁妆解燃眉之急? 想得美! 宋青鸢半点没有掩饰对宋文科的厌恶,“爹的意思,是要我拿出娘的嫁妆去解决宁国侯府的麻烦?” 宋文科不是瞎子,自然看得见宋青鸢对他的厌恶。 他脸色一冷,立即摆起了长辈的谱儿,“怎么?你不愿意?” “自然不愿意……”宋青鸢冷笑,半点也没有给宋文科留颜面,“爹既然有本事逼死娘,自然也该有本事不靠娘解决麻烦!” 这意思,是骂他吃软饭? “你……”宋文科一震,气得脸都青了,几乎是恼羞成怒,“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他素来没什么本事,还是侯府世子的时候便险些被自己的庶出兄弟给拱下来,最后还是靠着娶了赵家嫡女为妻,才得以保住地位。 纵然事实就是他吃软饭,但宋文科从不承认。 但凡有人提及,他就顾左右而言他。 宋青鸢低笑了一声,满眼嘲弄,“行了爹,别跟我摆谱,我不吃这套。钥匙我绝不会给,你若有本事打开密室,母亲的嫁妆任你拿。你若没有本事,大可去求求祖母。祖母这些年从我娘那里拿的可不少,足够解决麻烦了。” “你娘的嫁妆也是宁国府的东西!你凭什么攥着不给!”宋文科眼见宋青鸢如此坚决,立刻急眼儿了,“你若不给,一个月之后,我便将你娘从族谱除名!通奸,妒忌,刻薄婆母,随便哪个理由!” 呵呵,这是要让她娘死了都臭名远扬? 认定了她只能活一个月了,所以威胁她? 宋青鸢不由攥紧了手心,目光越发暗沉。 “你若敢污蔑我娘,我一定叫你生不如死……” “阿秀,送客!” “你……你……你逆女!”宋文科彻底傻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逆女竟然连她娘的名声都不顾了? 现在可怎么办?看来,唯有去求他老娘了…… 宋文科咬牙切齿,狠狠瞪了宋青鸢一眼,气的拂袖而去。 宋青鸢轻轻靠在太师椅上,眯眼看着宋文科渐行渐远的背影。 到底是什么样的麻烦,竟让宋文科急成了这副德行? “阿秀,公子去哪儿了?”她抬眸,温声询问阿秀。 阿秀一脸恭敬,“说是去城外的城隍庙了。” “城隍庙?又去城隍庙做什么?” “说是去上香。” 堂堂大夫还能信鬼神?这几日,连锈玉已经不是第一回去城隍庙了。 宋青鸢蹙眉,满心纳闷儿,“可说了什么时候回来?” “公子每日都是晌午过后便回来了……”阿秀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又回道,“看时辰,应该快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两个人正谈着话,只见连锈玉提着个竹篮子从院子里进来,一边走还一边往嘴里塞什么东西? “阿秀,将这些枇杷拿下去洗了给夫人吃。”宋青鸢正疑惑,连锈玉已经将篮子杵到了她面前,笑眯眯道,“这是我特地长差人从杭州快马加鞭送来京城的,很新鲜。” 他怎么知道她爱吃枇杷? 她从未跟他说过啊…… 宋青鸢一时有些失神,那个疯狂的念头又再次浮现。 但是很快她又平静下来。 理智告诉她,人死是绝不能复生的,这一切只是巧合罢了。 “多谢七公子。”宋青鸢礼貌性的道了谢,然后立即把今日宋文科造访的事与连锈玉都说了一遍。 连锈玉听后顿时一肚子火儿,不过,听宋青鸢说了这么半天,他也明白她的用意,她是想让他帮忙查探一番。 这个女人,唯一需要他帮忙的时候才会主动与他搭话。 想到这里,他有些郁闷,但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就叫人去查。” “多谢七公子。”宋青鸢见他答应了,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若是想谢我,今晚就和我生孩子,当初咱们可是说好的。”连锈玉笑着,话冒的猝不及防。 这个天杀的,她怎么把这茬忘了? 宋青鸢此刻悔恨极了,当日她怎么就答应了那种淫荡、无耻、下流、下作的要求! 她堂堂将军,答应过的事,总不能反悔的。 宋青鸢轻咳了两声,结结巴巴,“再……再说吧……” 连锈玉立马蹙了眉,阴阳怪气的,“堂堂大将军,竟然言而无信?” “我……我没有…我是觉得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对胎儿不利,我堂堂大将军,怎么会不守信用?你这不是说笑呢吗?呵呵……”她能说她的确想失信吗? 宋青鸢简直恨不得回到一个月前缝上自己的嘴… 连锈玉轻笑,看破且说破,“那你亲我一下,否则我不信你。” 还要让她付定金?宋青鸢没说话…… “怎么?你要食言啊?” “我没有!”宋青鸢顿时一肚子火儿。 她堂堂大将军,从前病着被欺负也就罢了,现如今她身子可好转了不少,怎么还要以色侍人? 宋青鸢咬牙,朝着男人勾了勾手指,“过来……” 连锈玉马上将他的俊脸支过去,一双凤眼含情脉脉的看着宋青鸢,看得宋青鸢浑身发毛…… 她捧住他的脸,吧唧一口,然后立即坐直了身子,一脸大将军指点江山的严肃,“宁国侯府的事,要尽快。” 这个阿鸢,刚好点儿就暴露本性了?拿他当她的属下在使唤呢? “你拿我当士兵使唤呢?”连锈玉嘴上嫌弃,却立刻就起身出了门。 到了晚上的时候,他又回来了,还带了一封书信回来。 宋青鸢看了看书信,又看了看一脸神秘的连锈玉,一头雾水,“这是什么?” “情书……” “谁的情书?” “你那位庶出弟弟写给陈国公府老姨奶奶的……” “老姨奶奶?是不是那位年近四十,依旧风韵犹存的老姨奶奶!”宋青鸢脱口而出,惊得张大了嘴,“宋允之口味这么重!” 第017章、狮子大开口 - 红妆覆 - 沉砚 宋青鸢恍然大悟,立刻明白宋文科为何豁出老命也非得管她要嫁妆了。 陈国公是什么人?京城权贵里赫赫有名的恶霸! 仗着有个做贵妃的妹妹,平日里横行霸道,欺男霸女。 宋允之勾引陈国公的庶母,陈国公少不了坑宋家一顿。 想到宋家那一起子王八蛋着急的样子,宋青鸢不由笑出了声,幸灾乐祸的询问连锈玉,“陈国公管宋文科要了多少银子?” 连锈玉端起茶水饮下一口,默默竖起两根手指。 “二万两?”宋青鸢惊愕,“陈国公还真是开得了这个口!” 连锈玉摊摊手,一脸见怪不怪,“陈国公不是一贯如此吗?” 是啊,陈国公一贯就是这副贪婪德行。 不过……二万两,也太少了点儿…… 宋青鸢眼底闪过一抹阴冷,轻轻朝连锈玉勾了勾手指,“七公子,再帮我个忙,帮我写封匿名信给陈国公,就说宁国侯太夫人私房钱都有三万两,叫他至少要五万两……” “叫相公……”宋青鸢话未说完,连锈玉忽然冷了脸,声音也带着几分不满。 宋青鸢一僵,顿时郁闷极了。 嫁过来的时候她以为这个男人会厌恶她,远离她。嫁过来一段日子之后,她觉得他不过是想利用他。 到现在,她已经不太清楚他究竟在想做什么了。 连锈玉见她不说话,脸色更冷了,“怎么,我替你做了这么多事,叫一声相公委屈你了?” “算了,只当我没说。”他起身,抬脚就要走。 前段日子他不敢气她,如今她的身体状况是承受得住的。 宋青鸢急坏了,虽然她现在已经能够拿起佩刀了,可离原来的体力还是差了很多的,倘若让有心之人发现她活了过来,指不定要怎么害她呢? 这也是她什么事都让连锈玉的帮忙的缘故…… “相……相公……”她结结巴巴,抬脚向着男人走去。 连锈玉眉目含笑,回过身又朝她张开双臂,“抱一下……” “……”这还得寸进尺了? 宋青鸢咬了咬牙,紧攥的拳头骨节分明,却不得不向连锈玉走去。 没等她扑进他怀里,他忽然扣住了她的腰。 宋青鸢一怔,慌忙的想要挣开,可她越是挣扎,连锈玉的手却越重,然后动作越来越放肆,干脆将她横抱起来…… 男人轻轻将她放到床上,倾身而下…… 温柔的气息喷洒在脸上,宋青鸢整个人都绷紧了,“那……那个……我不太舒服……” “不舒服?我看你是想食言吧?”连锈玉嘴角勾出一抹嘲弄,就在宋青鸢以为他要进行下一步动作的时候,他却忽然一个翻身,顺手将她揽进怀里,低沉道,“睡吧……” “那…陈国公的信…” “帮你送……” “那……那还生孩子吗?” “怎么?你想生啊?” “没……没有……”宋青鸢恨不得一嘴巴子抽死自己! 她紧咬着唇,一句话也不再说。 黑暗中,男人的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夜色渐深,一夜入眠。 第二日一个大早,连锈玉便命人往陈国公府送了一封信。 那边宁国侯府,宋文科清点好了二万两银票,一路遮遮掩掩,终于到了陈国公府。 将银票往桌上一搁,他阴着脸道,“这是二万两银票,一手交钱一手交信!” 第018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 红妆覆 - 沉砚 陈国公扫了一眼桌上厚厚的银票,忽然冷笑了一声,“二万两银票就想打发老子?宋文科,你当老子是乞丐呢?” 什么意思? 宋文科一怔,顿时怒了,“陈国公你这话什么意思?” 陈国公一双眯缝眼写满贪婪,笑嘻嘻道,“宁国侯啊,我可听说光你母亲的私房钱就有三万两,你这二万两,未免太没有诚意了。” 意思是,要加价,让他拿五万两? 宋文科脸都青了,二万两银子都宛如剜他的心了,五万两!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陈国公这个活王八,自己平日里没少跟他那个庶母眉来眼去,如今却拿此事坑他侯府! 宋文科越想越气,可他刚一开口反驳,对方就说要拿宋允之写的情书去状告侯府,还说要把宋允之浸猪笼! 秦氏听说此事之后,马上又是一顿哭哭啼啼,“侯爷,你一定要救允儿啊,允儿可是侯府的长子!再说了,这件事一看就是陈国公和王氏那个贱人设的局!咱们允儿怎么可能爱慕王氏那个老娼妇!” 说起国公府那位老姨奶奶,秦氏就气的咬牙切齿,她斗过了多少名门嫡女。哪里能想到,她的儿子竟然和一个比她还老的女人勾搭成奸…… 她苦心经营了一辈子,从一介娼妓熬了侯府夫人,她的儿子眼看着也是侯府唯一的继承人了,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儿,她儿子要是真给人浸了猪笼,先前的一切也都付诸东流了。 秦氏越想越不甘,当下对着宋文科又是一顿哭哭啼啼,央求着宋文科去撺掇他老娘。 宋文科先前求着他老娘拿一万两银子就被劈头盖脸一顿骂,现在还让他去求,他老娘还不得把他吃了。 再说了,那都是他老娘的傍身钱,全都要了去,他老娘以后怎么生活? 想到他老娘那张凶巴巴的脸,他就后怕。 忙摆摆手道,“不行……不行……” “你把城里的十几间铺面给卖了……” “不行!”秦氏一听让要卖掉她名下的十几间铺面,顿时就不干了,立刻又哭闹起来,“侯爷,那十几间铺面可是给如儿做嫁妆的!如儿被宋青鸢害成这样,若嫁妆还不丰厚以后在婆家会被欺负的……” “不如……不如去找宋青鸢……” “你当那个逆女会卖你的面子?她连我这个亲爹都不放在眼里。”宋文科气得脸色发青。 秦氏摇了摇头,附到宋文科耳边,“咱们可以去找晋王妃……” …… 第二日,裕丰院。 宋青鸢坐在小圆桌前,连锈玉向她递过去一碗药汁,宋青鸢捂住鼻子,几欲呕吐。 纵然这药已经喝了有些日子了,每每闻到那味道,她还是有些受不了。 彼时,阿秀匆匆进门,脸色看起来不大好看。 一见阿秀这神情,宋青鸢就知道晋王府又有人出幺蛾子。 她有些无奈,却也习以为常,“阿秀,怎么了?” 阿秀娥眉紧蹙,“夫人,王妃请您过去一趟。” 晋王妃叫她过去?晋王妃这个时候叫她过去做什么?莫不是上回没能算计上她,又因着连馥生不占理吃了哑巴亏怀恨在心,今儿又想惹出别的幺蛾子? 宋青鸢蹙了眉,“可有说为了什么事?” “倒是没说,不过……” “不过什么?” “奴婢听说夫人的父亲和庶母在王妃那里……” “呵,这样啊……”宋青鸢瞬间了然。 她还不明白那对狗男女的心思…… 自己讨不着银子,想让晋王妃出面? 晋王妃心思毒辣,又对她恨之入骨,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教训晚辈’的机会。 指不定得倚老卖老,逼她交出母亲的嫁妆。 这群后宅鼠辈,为国效力的时候没有半分积极,争夺财产倒是积极得很。 可如今,她不能暴露自己身子好转的事实,但也绝不能让母亲的嫁妆让他们给夺了去。 这可真是有点儿让人头疼啊…… 连锈玉见宋青鸢这副神色就知道她是犯愁了,若是不必隐瞒她的身体状况,这倒不算什么难事儿,一把大刀就能解决,再不济一顿唇枪舌战也能叫那些个蝼蚁鼠辈无话可说。 但如今她须得装柔弱,自然也不能太过强势。 “娘子不必烦恼,为夫已经有办法了。”连锈玉眼底附浮上一抹冷意,微微向她逼近了些,“保证让娘子满意……” 说这话的时候,连锈玉的手又落到了女人脸上,细微温柔的动作像极了新婚那一夜。 宋青鸢被他弄得很是不自在,莫名其妙的就想起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 一把推开连锈玉,她结结巴巴道,“怎……怎么,你想到对策了……” 连锈玉笑了笑,朝宋青鸢勾勾手指,示意她凑近些。 宋青鸢不觉咽了咽口水,极其不自然的向连锈玉靠近…… 半柱香之后。 凤鸣苑内,满身华贵的晋王妃高高坐在厅堂主位。 宋文科和秦氏则坐在左侧,秦氏笑得满脸讨好。 “那就有劳王妃了……” 一旁的宋文科则是愁眉苦脸,连连叹息,“本来此事不敢劳烦王妃的,可那逆女委实不将老夫放在眼里,允儿如今叫人绑架,老夫也实在没有法子了……” 什么?宋允之叫人绑架? 刚走到门外就听到宋文科这一番胡扯,宋青鸢险些没能笑出声。 也对,宋文科要面子,自然不能说出真相。 “母妃,传我过来可有事要吩咐?”宋青鸢轻咳嗽了一声,做出一副将死之人的病态,颤颤巍巍的踏进厅堂。 一旁的连锈玉赶忙将她扶住,故作不满,直埋怨晋王妃,“母亲有什么事不能派人传个话?阿鸢的身子骨本来就不好,岂能这样折腾。” 说话间,他又暗暗看了宋文科和秦氏一眼,冷冰冰道,“岳父大人来了?” 而宋青鸢则是看也没有看宋文科和秦氏一眼,这让宋文科很是不满。 放在平日里,他是屁都不敢放一个的。 但是今日有晋王妃在,他的腰杆瞬间挺直了,满脸不悦,“阿鸢啊,今日来为父前来,是要回你娘的嫁妆的。本来你娘的遗物该让你留下的,可如今你弟弟允之遭人绑架,对方要五万两赎金,否则就要了允之的命……” “那和我有什么干系?他是秦姨娘生的,又不是我娘生的。再说了,我可不会认一个青楼娼妓生的孩子做弟弟!”宋青鸢冷笑了一声,满眼不屑。 宋文科一震,几乎是暴怒,“你……你这逆女!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宋青鸢蹙眉,满脸惊讶,“长辈?一个贱妾何时成了长辈了?贱妾不都是奴婢吗?” 原本得意洋洋的秦氏一瞬间涨红了脸,她最忌讳的就是人家提及她的出身。 宋青鸢这个贱人!她有什么了不起,她是出身高贵又怎样?还不是个短命鬼! 秦氏气愤极了,她恨不得立刻杀了宋青鸢。 可在外面,她不能破坏自己贤良淑德的形象。 两眼一红,嘤嘤的便哭了起来,“阿鸢,我知道你一直都瞧不上我,是,我是个贱妾,我是贱婢!可允之是你弟弟啊,你怎么能不管他。” “我说过了,他是青楼娼妓生的下贱东西,可不是我弟弟。”宋青鸢抬高了嗓音,理直气壮,“再说了,我娘堂堂将军府小姐,凭什么将她的嫁妆拿去救一个娼妓庶子……” 宋青鸢一口一个娼妓,秦氏气得都要发疯了,可她不敢发火,于是直勾勾的朝着晋王妃望去。 晋王妃立刻端正了身子,怒声呵斥,“老七媳妇儿,你是怎么说话的?是,秦姨娘出身是不好,可这又与允之有什么关系?难道在你的眼里,嫡庶就是这样重要?比人命还重要?” 晋王妃满脸正义凛然,好似她是个多么公正慈和的主母。 呵呵,还真都是被连锈玉这小子给猜中了。 宋青鸢抬头,惊愕的看着晋王妃,“母妃的意思,是嫡庶同等,庶子有难,嫡母应当竭尽所能?” “自然是!” 晋王妃满脸公正,似乎为了证明什么一般,严肃的又添了一句,“本王妃从来都将庶子视如己出,嫡出子女或是庶出子女都流着一样的血,自然都要同等对待。” 好……很好……非常好…… 方才一直不说话的连锈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母妃……其实岳母大人的嫁妆早已经被儿子拿去还赌债了!娘子不是不想救小舅子,实在……实在是有心无力啊!娘子如此,也是为了保全儿子的颜面啊……” 晋王妃一震,顿时傻眼了,她这是着了道儿了? 一时间,她气的脸都白了,“你……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既然母妃将儿子视若己出,那么还请母妃替儿子付给岳父五万两银子赎出小舅子啊……” “嫁妆是你赌没的,与我何干!”晋王妃想都没想,马上厉声反驳。 连锈玉立马震惊,一把鼻涕一把泪,“母妃方才还说嫡庶同等,当视若己出,如今却怎么连这点儿小忙都不愿意帮儿子?” “您……莫不是讨厌小舅子,巴不得小舅子死?” 第019章、我们和离吧 - 红妆覆 - 沉砚 晋王妃原本是想借机为难宋青鸢一番,好给自己的宝贝儿子报仇,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当真帮宋文科和秦氏。 岂料没能为难到宋青鸢,反而把她自己给套进去了。 她若是不答应拿银子,那她方才说得话就等同于放屁! 晋王妃眼底闪过一抹恼恨,立刻摆出了一副和善仁慈的与模样,“阿玉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都是一家人,母妃怎会有这样歹毒的心思呢?只是……母妃……母妃也实在无能为力……” 话说着,她又立刻哀声叹气,“这……母妃的嫁妆都给了你二姐姐,你也晓得,你二姐姐远嫁他国,母妃这不是想着让她能硬气一些吗?” 晋王妃说着说着,又抹起眼泪来,好似不能拿银子‘救’宋允之她多么愧疚一般。 看着晋王妃这副装模作样的德行,宋青鸢心里不由一阵讥讽。 整座京城里谁人不知她晋王妃的作风,庶子庶女在她的眼里根本就不算人,若不是连锈玉为人圆滑一些,早就不知道被她祸害成那般凄凉下场。 嫡庶一视同仁?也就是晋王妃想要报私仇罢了? “父亲,你也看到了,此事母妃实在是爱莫能助。”见晋王妃哭得差不多,宋青鸢马上附和了一句。 一脸伤心的看着宋文科,“父亲啊,这要救宋允之,其实也不是没有法子……” 说话间,她的目光悠悠落到秦氏身上,一字一句,“秦姨娘名下不是有十几间铺面么?我若是没有记错,还有个庄子,还有十几亩水田。” 这意思……是让她卖了铺面和庄子。 秦氏脸都青了,她张嘴想要反驳,却不知从何反驳。 仰头看了看晋王妃,用眼神向晋王妃求助。 秦氏的求助无意就是为难晋王妃,晋王妃本就一肚子火儿,此刻见秦氏还想将自己拉下水,顿时怒火中烧,马上就训斥秦氏,“我说秦姨娘,你既有这样多的财产,为何一定要为难老七夫妇?你那些个田产店铺一边卖了,银子不就够了?再不济报官了就是……” 秦氏一听要报官,吓得脸都白了,“不不不,不能报官。” 旁边的宋文科也傻眼了,忙附和道,“就是……不能报官,他们会杀了允儿的!” 呵呵,只怕不仅会杀了宋允之,还得让宁国侯府丢尽颜面。 想要面子又舍不得银子,还想从她身上抠? 这下定要这对狗男女偷鸡不成蚀把米。 宋青鸢眉心紧促,立刻做出一脸焦灼,“既然不能报官,那也只能交赎金了。我看就依母妃的意思,将秦姨娘名下的铺面和田产一并卖了,虽然卖不到五万,但三万两还是能凑齐的……” 秦氏这下彻底傻眼了,那些房产是她一辈子的积蓄,怎么能就这么拿出去? 况且,她看得出来,宋青鸢这小贱人是在说谎,这个贱人就是舍不得拿银子救她儿子! 秦氏两眼一红,嘤嘤的便哭了起来,“那些铺面都是将来给如儿做嫁妆的,如儿是庶出,她……” “难道在秦姨娘的眼里,宋允之的性命还不如那么些钱财重要?”秦氏还未哭完,宋青鸢立刻打断了她,质问的语气。 秦氏一怔,瞬间僵住了。 她这下是当真骑虎难下…… “这样吧,就由本王妃做主帮秦姨娘你介绍几个买家,两日内就把田产铺面给卖了。”秦氏未回过神来,旁边的晋王妃忽然开了一口,一脸严肃的吩咐屋里的嬷嬷道,“张嬷嬷,此事就交给你了,你帮着秦姨娘打点打点,省得她叫人给骗了……” 话说完,晋王妃起身对着宋文科和秦氏微微笑了笑,然后说是不太舒服,便立刻逃离了这一滩浑水。 秦氏还想张嘴喊晋王妃,可人家压根就不理她。 旁边的张嬷嬷马上凑了过来,生生将她拦住,笑眯眯道,“秦姨娘,请吧,帮您救儿子去……” 秦氏嘴唇剧烈颤抖着,气的咬牙切齿。 出了晋王府,她攥住宋文科就想哭闹,可还没来得及闹腾,张嬷嬷立马又跟了出来。 不到半日的时间,便带她见了好几位买家,没有三日,便催促着秦氏将那价值六七万两的铺面田产的贱价四万两卖了出去。 秦氏气得几乎要昏死过去,一连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也没能缓过神儿来。 晋王府这边儿,半月的光景过去,宋青鸢的身子也恢复了五成了。 看着镜中自己那张圆润了许多脸,宋青鸢的心情越发愉悦。 再过段日子,她便能重回军队了…… 要回去,自然要回去得彻底一些。 该报的仇得报了,该报的恩也得报了。 小心翼翼的将长发束起来,宋青鸢立刻吩咐阿秀,“阿秀,七公子去哪儿了?” “说是去城隍庙了,一会儿就回来。”阿秀话说完,又出门看了看。 傍晚的天气有些凉,天上还下着蒙蒙细雨。 连锈玉撑着油纸伞匆匆踏进屋,宋青鸢抬头,目光轻轻落到男人英俊的脸上,递给他一张手帕,“擦擦吧?擦完了坐下,我有事要与你说。” 连锈玉抖了抖身上的雨水,欠身坐到榻上,“怎么了?娘子想说什么?娘子是想与我生孩子了?” 生……生他妹啊! 宋青鸢顿时一头黑线,顿了顿,结结巴巴道,“我是想说……我们……和离吧。” 连锈玉一怔,一双凤眼瞬间变得暗沉无比,沉声道,“你说什么?” 对上男人冷森的目光,宋青鸢不由心头一紧,也不知怎的,突然就有些害怕这毛头小子了。 但身为一名驰骋沙场的将军,她的心里素质还是很强的。 她轻咳嗽了一声,声音不由的放低了,“我说,我们和离吧。你放心,我会补偿你,我会推荐你去赵学监那里,依你的聪明才智,将来必成大器……” “敢和离,我就杀了你!”宋青鸢话音未落,男人忽然向她逼近了,平日里温柔的语气变得凌厉而凶狠,眼睛里杀气腾腾。 蓦的捏住了她的下巴,“我能治好你,又能杀了你,别再让听到和离这两个字……” “那……那你休了我吧。”她没提‘和离’。 第020章、毒箭刺杀 - 红妆覆 - 沉砚 “……”连锈玉一时语塞,缓缓收回手,想了想,一脸严肃道,“想都别想!除非你死……” “……”宋青鸢无言,为什么是她死? 按那些话本套路,不是应该他以死相逼,寻死觅活吗? 看着面前认真严肃的男人,她觉得他不像是在开玩笑。 正如他所言,他能治好她,自然也能要了她的命。 可她实在不明白,他当日明明是被她逼着娶了她的,如今这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到底又是为何? 她抬眸紧紧凝望着面前的男人,“七公子这般究竟是为何?” 为何?他是她的夫君,能为何? “因为……”连锈玉薄唇微微动了动想要解释,可话到嘴边,他又忽然有些心虚。 倘若她知道了真相,会不会恨他,会不会怨他? 深吸了口气,连锈玉结结巴巴试探道,“我问你,倘若先帝还活着,倘若他如今回来寻你,你会如何?” 宋青鸢被问得一愣,更是莫名其妙。 想到他,她心里便不觉难受。 他还活着?他怎么能还活着?当年是她亲手为他收尸的,是她看着他下葬的,他怎能还活着? 无稽之谈! 宋青鸢脸色一青,顿时就来了脾气,“他已经死了,永远也回不来了。” “为夫的意思是,如果……” “没有如果!倘若真有这种事,那便是他骗了我,骗我的人,我会叫他下地狱!”女人重重的一拍桌子,小桌上的杯子猛烈摇晃,险些掉下来。 她垂眸,尽力掩饰眼底的悲伤。是啊,倘若他还活着,整整八年都不来见她,她定然不会放过他。 连锈玉吓得脸都白了,顿了顿,结结巴巴道,“这……这不就对了?你看你如今都已经是我的人了,先帝也不会再回来,你又没打算再嫁旁人,你我凑合着过不是挺好?” 凑……凑合? 这小子先前为了不娶她还要死要活的,现在与她说凑合? 若说他是为了利用,她觉得不是,可要说别的理由,她也想不出来了。 这个男人简直莫名其妙…… 宋青鸢抬眸,迎上男人苍白的面容,她更觉得莫名了。 他的脸色怎么突然这么难看? “七公子,你的脸色怎么突然这么难看?”不知为何,此刻她的脑海里不由浮现那副字,那副与阿政笔法极其相似的字…… 如今再看男人这样神色…… 不……不可能!宋青鸢当即否定了自己的念头…… 冷然看了男人一眼,语重心长道,“七公子,你还年轻,不必耗在我这样一个女人身上,就下月初吧,下月初咱们就和离。” 额,所以这算是利用完了他就一脚把他给踹了? 想得倒是美! “我不答应,你要真想和离,给我生两个孩子!生完了我就答应!”他脸色一冷,语气听起来整一个无赖泼皮。 现在还不是时机告诉她一切,为了留住她,他就只好做个泼皮无赖咯。 就她方才那副模样,他也不敢说啊,他怕她宰了他! 宋青鸢此刻是真的想宰了他,他说的这是人话吗? 要真给他生了两个孩子,还能和离? 要不是看在他为她治病的份儿上,她可真想一刀劈死他! “你信不信我一刀劈死你!” “劈死了我你也活不了!”连锈玉冷哼了一声,一脸无所谓。 可不是吗?若真给她劈了,谋杀亲夫这罪名,她可不是不活不吗? 以前她怎么没发现这厮如此无赖,宋青鸢气得有些发抖,“连锈玉,我告诉你,必须和离!明日我就给岭南王修书一封,半个月之后就去岭南。” 咻…… “小心!!”昏暗的烛光下,一把利箭狠狠的扎进连锈玉的手臂…… 浓郁的血腥味儿弥漫在空气里…… 宋青鸢嘴里的话还未说完,却惊得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方才那支利箭,分明是冲着她来的! “连锈玉……连锈玉你没事吧。”看着男人手臂上的血,宋青鸢顿时慌乱起来,但是很快她又镇定下来。 伸手将男人抱进怀里,让他靠在自己肩头,温声道,“你忍一下,我帮你拔下来!” “别动……”她的手还未触摸到,怀里的男人一把握住了她,俊脸一瞬间惨白无比,“这……这箭有毒……” 下一刻,他的嘴角溢出猩红的鲜血…… 这整支箭都有毒,连碰也碰不得? 对方是有多恨她?竟然为了不让人及时救她,将一支箭都染上了毒药。 “那……那现在怎么办?”宋青鸢声音有些颤抖,明明见惯了生死,可不知道为何,这一瞬间,她竟然感到害怕,她感觉自己都快哭了。 “你别害怕,扶我起来……”连锈玉嘴唇变成了紫色,轻轻握住女人的手,温柔道,“我自己来……” 宋青鸢脑子里几乎是一片空白,慌张的又将男人扶正了。 他紧咬着牙,缓缓抬起另一只手,紧握住那毒箭,狠狠一拔,猩红的鲜血涌出…… 宋青鸢慌忙掏出手绢替他捂住,结结巴巴道,“我……我去叫大夫……” “我就是大夫,叫什么大夫?”连锈玉强忍痛苦,沉声道,“阿鸢,去书房把解毒丸拿过来,再拿一些纱布……” 宋青鸢虽曾是将军,也懂得一些急救措施,可她毕竟不是大夫,见了连锈玉这般状况,完全吓傻了,跌跌撞撞的起身按着连锈玉的吩咐取来了棉布和解毒丸。 连锈玉立刻服下,又迅速的清洗伤口上了药。 足足半个时辰,他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颤颤巍巍的躺下,连锈玉笑望着女人,“还要和离么?” 宋青鸢垂眸,并未说话。 原本她是下定了决心要和离的,可是如今他被她连累成这样,她有些说不出口。 默然片刻,她岔开了话,“你说,是什么人要对我下手?如今这府里除了阿秀,也没有人知道我的身子已经好转……” 修文公文 - 红妆覆 - 沉砚 各位亲爱的读者朋友,很抱歉,此文暂停更新。故事写到目前为止,我写的非常吃力,也非常不满意。 倘若再继续写下去,恐怕最后会烂尾。所以为了能将最好的呈现给大家,我决定推翻重写,希望大家体谅。 重写的将会是另外一个全新的故事,咱们一个星期后见。《红妆覆》修文公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