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叫苏一,是个不学无术道姑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我是被我师父一巴掌拍脑门上给拍醒的,他那一掌与梦中的红衣女子手里冒着蓝色火焰的一掌重叠在一起,随即就是“bang”的一声闷响把我拉入一片黑暗,我条件反射的捂着脑门滚下了长凳。 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我师父低沉的声音:“太平经你看完了?” 太平经?啊!对,他下山之前叫我看的太平经,我哪儿来得及看!他前脚走,后脚我就被陈大狗拉去打麻将了,打了一个通宵,把前段时间去老吴家做法事赚的钱输了个精光,一回家倒头就睡了,谁知道他会回来这么早…… 我坐在地上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突然表情大变哭丧着一张脸,鬼哭狼嚎起来:“都是陈大狗啊!非要拖我去打麻将!师父你说我一个弱小女子,力气哪儿有陈大狗那壮汉的大,硬生生就被拖着走了……”说着我偷偷抬眼瞄了一眼师父的表情,只见他小山羊胡上的两鼻孔冒了一团热气,把嗤之以鼻一词表现得淋漓尽致:“且不说你年纪轻轻爱打麻将这件事,就陈大狗拖你?你那怪力二十个陈大狗都拖不走好吗?你现在是撒谎都不用脑子了吗?” 我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撇了撇嘴,“对,是我自己想打麻将,可是我真的太无聊了,入门三年,你只会不停的让我背书,要不就是哪家白事带我去过过场,我早说过我不是修道的料。” 只见我师父长袍一撩,特别有气势的坐在太师椅上,根本不理会我说的话,只是轻飘飘的说了三个字:“清静经。” 突然想起小时候放学回家,吃过饭之后就会被我妈撵去房间做作业,等她打完牌回来后就会拿着戒尺坐在藤椅上说:“过来,老师今天叫背的文章背出来……” 背得不好就是“啪啪啪”,运气差点,碰到我爸打牌输完钱回来,那就是男女混合双打…… 不过我师父就不一样了,我师父不会打我,他比较温柔,背不出来也不会把我怎么样,就是在我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就会跟个幽灵一样出现在我床边,毫无征兆的念经一样把所有内容单曲循环,然后接下来的每一天,只要我一闭眼他都跟个魂一样出现在我旁边开始念经。有一次开窍了,心里想着男女有别,我去厕所他总不能跟着去吧,然后我就去上厕所的时候偷偷打盹,然而一两次后就被他发现了,结果,结果连我拉屎的时候他都会出现在厕所门口念。 你想象得到吗?你在拉屎,有个人在门口给你念经,那感觉简直了,放屁都不敢大声狠了……直到我主动去师傅那里把要求背的内容全背出来,他才肯罢休。 就我师傅那毅力我是一点都不敢吐槽,那都不叫毅力,简直就是神力。 我深吸了一口气,盘坐在地上:“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 等我差不多背的昏昏欲睡的时候才听见我师父轻轻一阵叹息声,我立马来了精神,这是以往经验,只要他一叹气,他就要开始讲话了,他一讲话我就不用背书了。 只见他端起刚沏好的茶,“呼啦啦”的吸了一口,“修道之人,修的是心,心都无法静,我如何教你本事。是,修道之人大多是男子,可是也并非没有女子修道,不然哪儿来那么多道姑,见你有道缘破例收你为亲传弟子,你已过二九年华,我本不该强求,可是,阿一,若是我不收你为弟子,护你这三年,你早死在三年前那个夜里了。”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只能点点头。 “阿一,不如你跟我下山一趟吧。” 我一听这话,不自觉的深吸了一口气,不用看都知道我此刻眼睛都在放光了,下山啊!我要下山了?!“好好好好好好!走走走师父!啥时候出发?” 开玩笑,我自从拜师之后就再也没有下过山了,这三年不是没有偷跑过,只是每一次偷跑都会被我师父给逮回来,顺便罚抄100遍静心经……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满怀期待的看着师父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他渐渐暗淡的眼眸,怎么说呢,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体验过,当一个人对什么东西产生浓厚的兴趣的时候他的眼睛是会忽闪忽闪的看起来就像是在发光一样,相反,当一个人对什么东西感到失望或者失落的时候,你会看到他眼底里的那一点白光会慢慢暗淡下来,特别是失落至极的时候,我们甚至能看到他眼里毫无光彩一片灰暗。 而现在的师父仿佛就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眼底一片灰暗。 气氛有些尴尬啊…… 我试着努力打破这种寂静:“额,师父?你还好吗?” 没有回应…… “师父?” 还是没有回应…… 啊……死一样的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正当我在胡思乱想明天怎么跟大狗他们说我要下山的时候,师父突然抬起了头。“等你把我叫你背的所有经书默写一遍没有错的时候,我们就下山。” 嗯?所有经书?我立马心算了一下,这三年我看过的经书大概有十七本,而且最厚的经书没有超过40页,但是完全正确的全部默写下来的话,以我的速度……三天。 这时候师父又开口了,“阿一,我问你,你最近是不是在做一些奇怪的梦?” 听到这话我脑袋里第一反应就是浮现出被师父打断的那个梦,那个穿着红衣,手里冒着蓝火的古代女子,我立马小鸡啄米似的狂点头。 师父叹了口气,“持续多久了?” 我掰开手指算了算:“将近一个月了。” 师父点了点头,“今晚好好休息吧,明天开始就默写经书吧,你早默写完,我们早点下山。” 我又歪着脑袋问了句:“师父,你不好奇我做的什么梦?” 他笑了笑:“现在不急,等你自己想明白自己在梦些什么的时候再告诉我也不迟。” 我有些发懵,这些奇怪的梦是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而且有些画面还是一直在重复的,有些甚至要重复一个星期,完全没有规律,一会儿是白衣男子,一会儿是红衣女子,到底是个啥玩意儿,我连个人脸都看不清…… 一想到这里我脑袋就开始犯浑了,事实又一次证明我不是一个适合用大脑思考的人类,我比较适合圈养…… 嗯,对了,我叫苏一,是个不学无术道姑。 2、第一次见师父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很遗憾,我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将近两个小时,完全没有睡意,脑子里总觉得我忘了些什么,可是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于是我起床,穿好衣服裤子,准备去找大狗。走出房门后跟个贼一样东张西望看我师父是不是已经进房间睡觉了,客厅里没有灯光,只有一盏烛火恍恍惚惚的亮着。这是我一直不能理解的事之一,我以前就问过师父为什么老是点蜡烛不点灯,我师父说因为省电,后来我发现点了蜡烛之后我师父也不会吹灭,就一直让它自己烧完蜡,要不就是任凭它被夜风吹熄,反正就是不会让人为的熄灭,我又问师父这是为什么,他居然跟我皮笑肉不笑的说:“小屁孩儿,别问那么多。” 切。 等我跑到陈大狗的院子门前后,发现他们家灯火通明,里面还有吵闹声和砸东西的声音,我仔细听了一下,发现是陈大狗他后妈在撕心裂肺的谴责陈大狗他爸偏心,什么都留给陈大狗,从来不管阿英。阿英是陈大狗他后妈带过来的妹妹…… “阿一!这里!” 听到声音我条件反射的回过头,看见陈大狗正蹲在离他家门不远的小坡上抽烟。 我嘿嘿嘿笑着一脸汉奸样跑过去,“你爸妈又怎么了?” 他吸了最后一口烟,丢在地上用脚捻熄:“你怎么这么八卦?” 以我对陈大狗的了解,就是我不问,他自己也会跟我说的,于是我贼笑:“有本事你憋着,不要跟我说。” 陈大狗一听,马上露出他那洁白整齐的牙齿:“哎呀!你是我一姐!你问我能不说吗?还不就是我后妈眼红我亲妈给我寄钱,又说叫我去城里读大学的事。” “读大学?”我挑眉。 陈大狗一脸惊恐的打量着我:“卧槽,你不会是没有去高考吧?” 我一脸茫然。 接着他有自顾自的说:“也对,你这三年去学校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一次是报名那天吐血,一次是身体养好回来又发疯把校长儿子打了,最后一次就是过来办挂学籍的事情了。”说着他又把脑袋凑到我面前:“老大,我从来没有在外面暴露过你是道姑这件事,对你是忠心耿耿,你能不能问问你师父,能不能再收一个徒弟啊。” 我一脸鄙视的看着他:“怎么?你还不死心?还想跟我一起当神棍?” 陈大狗摆摆手:“算了算了,人家都说当道士三弊五缺的,我还是当个凡人吧。” 实在没忍住又白了他一眼:“五弊三缺……” 陈大狗眼睛水汪汪的看着我,一脸尴尬的样子有些好笑,让我没忍住扯了扯嘴角的肌肉:“我过几天也要下山了。” 陈大狗一脸了然,“我知道啊……” “你怎么知道的?” 陈大狗又准备点烟,被我一巴掌打飞:“再抽烟脑袋给你拧下来。” 陈大狗看着被我打飞的烟的方向,咽了咽口水,默默把打火机收了起来,这才开口:“你忘了,你拜师那天你师父就跟你讲了,只带你三年,三年期限一到,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我一脸懵逼的看着他:“什么玩意儿?我怎么听不懂?” “嗯?你都记不住了?”这下换他诧异。“那你还记得我们三年前出的那件事不?” 我点点头。虽然很模糊但是还是能想起来一点。 我记得那时候刚好是初中毕业,结果没考好,从我们县城最好的外国语实验中学考到了老家的高中,也就是我现在生活的这山脚下的学校,于是,在拿到录取通知书的第三天,我爸妈就把我送回老家了。 那时候15岁,闲在家里无聊,没有手机给我玩儿,网吧在山下的小镇上,正当我还在想到底要不要去小镇上网吧的时候,陈大狗来了。 “你真回来了!”一进门陈大狗就大声的嚷嚷着。 那时候我并不是很待见他的,因为小时候只要在老家跟他玩我们俩都会打一架,要不就是因为抢玩具,要不就是因为玩游戏闹矛盾。有一次他脑袋被我打破了,流了好多血,他后妈就来我们家索要医药费,不过后来他爸知道了,跑过来说小孩子打闹很正常,然后又说他一个男孩子打不过我一个女孩子丢脸什么的。反正,感觉就是跟他八字不合五行相冲。 不过话又说回来,大狗跟我打架就从来没赢过。从小我的力气就异于常人,家里第一次发现我力气大的时候是我两岁多的时候,有一次不知道我怎么生气了不吃饭,坐在饭桌上抓着碗就甩了起来,碗里的米饭和菜就跟天女散花一样砸得到处都是,我爸当场就发火过来抢我的碗,就在这个时候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我爸居然抢不过我,无论在怎么用力,那个不锈钢碗就跟吸在我手上一样,两岁的娃娃都没超过20斤,我爸硬是没抢过我手里的碗,他试着用力把我提起来,结果使尽全力我还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外公看他吃力,于是也过来抢,结果依然没有抢过碗,以我外公当时的话来说就是,稳如泰山。 这都是听我外婆跟我讲的,她说后来哄了很久,我才消气,消了气之后就跟正常的两岁娃娃一样,轻轻的就能抱起来了。 这就有了第一幕我师傅说二十个大狗都在拉不走我的那番话…… 扯远了。继续讲陈大狗来我家之后,就直截了当的问我是不是无聊,要不要去后山玩,他说他和朋友追山鸡的时候发现后山有个山洞,他朋友胆子小,没人跟他一起去,问我要不要去看看。 我一听,立马就来了精神。 探险什么的,我的最爱好吗? 于是趁着爷爷奶奶出去打麻将,我拿了一个电筒就跟着陈大狗跑了。 在去后山的路上,路过了一个道观,当时刚好有一个穿着道士服饰的人在门口扫地。来的时候我就听说了这里刚建好一个道观,这还是我第一次见道观,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门口上有一个牌匾,写着清心观三个字,我又看了看那个扫地道士,他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本来是背对着我弯着腰的,忽然就站直了转过身来和我四目相对。 这个道士留着小山羊胡,长得眉目清秀,虽然隔了好几米,但是我看到了他的眼睛忽闪了一下,表情有些说不出的怪异。怎么说呢,像是看到了什么意外的东西,有些木讷,我有些疑惑,但是很快就收回了目光,跟大狗走了。 这个道士,就是我后来拜的师父。 3、八卦阵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或许是走在路上太无聊了,陈大狗那狗嘴巴就开始动了:“苏一,你吃饭没?” 我没理他。 “肯定没吃吧?” 不理他。 “看你那面相就知道你是个有着宏伟志向的人。” 一脸疑惑的我:“什么宏伟志向?” “这个点还没饭,你肯定是想当神仙啊,这个志向还不宏伟?” “陈大狗!你要死!”说着,陈大狗还没来得及跑,我随手就给了他一脑蹦儿。 果然没过多久,陈大狗头上就长了个硕大的青包。 接下来我俩又是一片死寂,谁也不搭理谁,有几次想问他还有走多久,不过一看他那谁欠他八百万的苦瓜样我就不想说话了,还是选择安安静静的跟在他后面,免得又跟他吵起来忍不住再给他一脑蹦儿打成小龙人。 事实证明,是我多虑了,即使我为他万般“考虑”,但命运就是如此奇妙,陈大狗就硬是没有逃脱变成小龙人的厄运。因为没过多久这货自己有摸着自己脑袋上的包,说我完全没有一个女生样。 我看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忍了。 看我这反应,这货就完全遵照“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宗旨,又开始说:“你看你看,你那头发再短一点点就快赶上我了,乱糟糟的就跟鸡窝一样。本来胸就不大,穿这么宽松的衣服,简直就是个男人样……” “嘣!” 陈大狗捂头:“……” 一分钟后,小龙人诞生。 估摸着走了大概两个小时,陈大狗居然把我带到了一处悬崖边上,我一看那陡峭的山势和无法估摸的高度,两腿一软,坐在了地上。我恐高…… “你怕啥,你过来看,这下面两三米的位置有个凸出来的石台。”说着,陈大狗完全不管我愿不愿意,就拉着我往另一边走去,两手捧着我的脑袋往悬崖边上推,企图让我看那凸出来的石台,即使我心里是抗拒的,但身体居然毫无挣扎,于是我就看到了悬崖下两三米的位置有个大概两平米多不规则半圆形石台。 我问陈大狗:“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陈大狗一脸得意:“追山鸡啊。” 我又问:“那你怎么知道,那里有个山洞?这里根本看不见啊。” 陈大狗一脸尴尬:“追的时候,没刹住脚,滚下去了……” 我有些汗颜,这货心真大,险些摔死,居然还想着山洞探险。 我还心有余悸的时候,陈大狗这个半脑自己就翻身跳了下去,还在哪下面吼:“苏一,你跳下来,我接着你!”然后双手打开,已经准备接我了。 我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过多犹豫,眼睛一闭,纵身一跃…… 结果没有跳到他怀里,直接和石台来了个亲密接触,然后就是浑身闷痛。陈大狗一遍扶我起来,一遍说:“你没事吧?你靶子怎么这么不准。” 这是我靶子准不准的问题吗?!我抬头正想反驳,结果就看到了陈大狗说的那个“山洞”。 想我苏一英明十五年,居然相信了陈大狗这个智障。这哪儿是个山洞?!这就是一个小山缝好吗?!山缝和山洞差别很大的好吗? 只见那山缝有一人高,宽度的话只有一个人斜着身子的厚度,这让我想起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其中有一段是“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级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来这一段了,大概是因为,刚好这里是座山,刚好山里也有个小“口”,不知道里面是不是也有个世外桃源。 我还在打量着这山缝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大手,这只大手食指和拇指并拢呈兰花指状捻着一块铜钱,这铜钱外圆内方,写着“开元通宝”四个字。我扭头一看,只见大狗又是一脸得意:“这个,是我在山洞门口不远处发现的,当时我看见里面有光,就没忍住走进去了,走不到十步步,就摔了一跤,刚好就摸到这个了,可是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哭声,被吓着了,我就出来了。” 一听到大狗说洞里有光,我又忍不住想起来桃花源记。桃花源记里也是说洞里“仿佛若有光”的。 不过陈大狗又说,里面有铜钱,还有女人的哭声,说的太邪乎了吧? 我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打开了手电筒,往山洞里一照。或许是洞外的光线太强,我根本就看不清洞里面有什么,于是跟大狗打了声招呼:“走吧,进去看看。” 也亏得初生牛犊不怕虎,现在回想起来,真的是,胆儿太肥了。 我挤进那个山缝,幸好身子板瘦小,轻轻松松就进去了,走不到两步,洞口就渐渐开阔了,我也没注意往前看,直接回过头来看陈大狗,不看还好,一看那蠢货在我的手电筒光下被洞口挤得脸都变形了,我就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快过来拉我啊。” 我笑着:“来来来,我拉你,从小老师就教育我们,要关爱智障,看来我得好好关爱关爱你了。” 陈大狗被我扯出来之后,还一脸疑惑的看着洞口:“上次没这么挤的,难不成是我这两天吃太多了?” 我白了他一眼,转过身继续往里面走了进去。洞里有股说不出的味道,有些潮湿,有股泥土特有的清香,又伴着一股腐臭味。不过还好,我能接受。 再进去不到五步,我就看到了地上的铜钱,这些铜钱镶嵌在地上,不算多,呈出一个奇怪的图案。只见离我最近的位置有个很小的凹槽,明显是少了一个铜钱。 我扭头陈大狗:“这玩意儿能换钱不?” 陈大狗看了看地上的铜钱,就迫不及待蹲下去开始一个个捡了起来:“你说的不是废话吗?” 于是我立马蹲下去以我最快的速度开始捡钱,甚至一屁股把陈大狗给挤开了,一脸不亦乐乎。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地上的那个图案是八卦阵,然而我们俩蠢货就把人家拿来封印妖魔恶鬼的阵法给糟蹋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4、奇怪的山洞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等地上的铜钱都被我俩收入囊中之后,我俩心照不宣的拍了拍满满的口袋,一脸满意的笑了。 就在这个时候,洞里突然刮起来一阵阴风,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脸上的笑立马就收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恐惧心理,风声跑进耳朵里竟然变成一阵哭声,起初只是“呜呜”的哭着,渐渐的那声音变得越来越大,像是一个女人受尽了委屈哭得快岔气了一样,就是那种哭到极致会失声一样。我顿时寒毛都竖了起来,不自觉的往大狗那边靠,结果发现那货眼睛瞪得老大,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大狗,这风,有点邪门啊,我们走吧……”我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他没动,我以为他是吓傻了,我拉他的衣角他没感觉到,于是我就伸手去牵他的手:“大狗,我们……” 大狗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方“阿一,你看前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我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恍恍惚惚的电筒光下有一块白色的东西,隐隐约约看上去像是一幅画。 我和大狗相视一眼,很有默契的往里面走去,这时候风已经慢慢变小了。 我拿着手电筒四处晃了一下,发现这山洞挺大,大概有个一百多平米,呈圆形,周围墙壁上有石刻画,我仔细看了看,好像这只是随意画的一般,不像我以前看的那些图书有连续性的剧情,一会儿是一个女人在给一只小狗包扎伤口,一会儿又是一个男人坐在书桌前写写画画,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作者书桌上的烛火和男人手中的笔画的很用心,好像是把这两样东西当作人一样来画得相当精致,后面是这个男人带着一个男童一个女童和这个女子见面的场景…… “苏一你看。”大狗突然的出声把我的思绪一下拉了回来,只见大狗指着前方墙壁。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俩已经走到了尽头,我们刚刚看到的那块白色的东西确实是墙壁上挂的一幅画,之所以远处看不出来是一幅画,是因为这幅画上画的是一个妙龄女子迎风而立,穿的是与背景快融为一体的白色长裙,那女子面上戴了一块白色纱巾而看不出容颜,不过露出来的眉眼倒是生的好看,带着一股英气,浓眉大眼又不缺女子该有的灵气,特别是那双眼睛,画得出神入化,看久了都觉得你看的不是画里的眼睛,而是在看一个真人的眼睛。 大狗看着这幅画呆呆的说:“苏一,我总觉得,这双眼睛有点眼熟。” 我白他一眼:“像你哪个前女友了?” 大狗摇摇头:“不是不是,我就是觉得这眼睛太眼熟了,肯定在哪里见过……好像是在梦里……” 我忍不住调侃他,唱:“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眼睛这样熟悉……啊……在梦里……” 大狗轻轻推我一下:“你别捣乱。” 我“哦”了一声,又对他说:“大狗,要不我们把这幅画带出去吧?你高,你去取……” 我话音还未落,只见不知道哪儿来的风吹动了墙上的画,然后神奇的一幕就出现了,这画上女子的衣服竟然慢慢变了色,从白色慢慢变成了粉色,然后越来越红越来越红,最后红的像血色般刺眼。 而那双灵动的双眼竟然也变成了红色。 这一下,我完全傻在了原地,那怪风越来越大,吹到脸上像刀子在刮肉一样疼,只是那幅画却静下来平平整整的挂在那里。 傻子都知道这下不对劲了。 我立马伸手去拉身边的大狗:“大狗,我们……啊!” 就在我碰到他的手的时候,我就像触电般一下收回了自己的手,脚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因为我摸到大狗冰凉的手,竟然是硬的…… 我怕是自己吓自己,可是大狗就像石化了一样动也不动,我又碰了碰他的手,这一次,我没有收回手,清楚的感觉到了大狗的皮肤,冰冷且坚硬。我甚至拿指尖轻轻地敲了敲,尽管风声有些大,但那敲出来的金属声依旧显得格外刺耳,我顿时觉得全身酥麻,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在这时候,电筒忽闪一下就给灭了,这下,只剩下大狗手里的电筒还照着那幅画,黑漆漆的洞里还剩下刺耳的像哭声一般的风声,和我沉重的呼吸声了,我甚至感觉心跳就在喉咙那里,随时都有可能蹦出来一样。 我像是被人打傻了一样,满脑子都是“怎么办怎么办”的字眼,胸口起伏的像是大风里海上的波浪。我颤颤巍巍的伸手去拉大狗的裤脚,眼里的泪水是包都包不住,而且这个时候我还特别想尿,心里一直懊悔干嘛要跟大狗来这个山洞,不来这个山洞不就什么事都没有吗? 不行,不能继续待在这里。 我伸手胡乱抹了一下脸上的眼泪,立马利索的爬起来,把大狗手里的电筒抽了出来,伸出一只手抱起已经僵硬的大狗就往洞口跑,这时候我感觉大狗已经轻得像个纸人一样,我就知道,我的怪力出现了。 可能是我走太急了,离洞口还有一半路程的时候,我的脚好像被谁拉了一下,一个踉跄就往前摔去,当时脑子里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觉得大狗这要是摔到地上碎了就完了,于是在我们快接触到地面那一瞬间我一个翻身把大狗的身子放到了我身子上面,眼睛一闭,紧接着就是一阵闷响,脑子里一股酸胀感,鼻子呼吸起气来都带了点刺痛,然后才是感觉背部骨头都裂开了一般的痛。 我不敢多想,强迫着自己爬起来往洞口走。 尽管艰难,但还是到了洞口,洞口照射进来的光无疑是给我打了镇定剂,只要有光心里就没有那么恐惧了。 只是我发现这洞口太小了,我出去还行,可是大狗好的时候都是好不容易挤进来的,这现在身体变得僵硬完全就没法把他弄出去。 突然,我感觉脖子凉凉的,好像有个人在对我的脖子吹气,不过人吹的是带点暖的气,而在我脖子上吹得气简直冰冷刺骨,我反手立马捂着后面的脖子,一个阴冷的笑声就响了起来“呵呵呵”,我身子一僵,小时候经常听大人说,人身上有三把火,晚上走在人少的地方有人在背后叫你,千万别回头,你一回头,肩膀上的火就要灭一盏。我就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苏一……”一听到自己的名字,我眼前的山洞口照射进来的光越来越模糊,在昏迷的那一瞬间,我还在想,这世界上真的有鬼,这个鬼还知道我的名字…… 5、获救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我好像在做一个梦。不过眼前就像隔了一层雾汽,看什么都不是很真切,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张了张嘴,发现竟然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正当我还在疑惑的时候,身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我猛然回过头,这声音像是有很多人在挪动脚步,伴随着这声音,眼前的白雾慢慢散开,虽然依旧不是很清楚,不过还是能看出个大概。 偌大的门府内,密密麻麻的站着身着古装的白衣人手持各异的长剑,虽然看不清他们的五官,但是从他们有些凌乱步步后退的步伐中还是能感受到他们的忌惮。 我顺着他们的目光望过去,只见大门敞开,一个红色身影正缓缓走来,我眼睛不自觉的眯了起来,这才看清那个红色身影竟然是一个穿着嫁衣的女子,头上还带着凤冠,右手持一把青铜长剑,可是无论我怎么看,都看不清那女子的容貌,却能感受到她眼神的冷冽。 “大胆妖孽!竟敢擅闯龙虎山!真当我们正一派无人吗?!” 威严的声音一响起,那些缓缓后退的白衣人就立马停下了脚步,身子也缓缓站直。我看向声音的源处,是一个大白胡子老头,他就静静的站在高处,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女子。这让我想起有个词,叫不怒自威。 红衣女子抬眼望了望那老者,朱唇轻启,温声细语:“我只想带他走。” 我只想带他走。 这声音似乎变成了一条绸带,丝丝绕绕在我耳边,轻柔婉转,然后一圈一圈把我缠成一个茧。 画面在一瞬间破碎,我顿时陷入一片黑暗,脑子像是转了几十个圈把脑花儿给转匀了一样难受,身上也像是被人打了几十闷棍一样剧痛,禁不住从牙齿里磨出了呻吟:“痛……” “道长!道长!我女儿醒了醒了!” 是我妈的声音?我试图睁开眼睛,可是那眼皮好像被502胶水黏住了一样,怎么样都睁不开。“别急。”随着一道沉稳的声音响起,我感觉有一只大手覆上我的双眼,掌心的温度传来,立马感觉眼里一片湿润,有眼泪从眼角滑落。 这双手缓缓离开我的双眼上方:“睁开吧。” “这?道长,我女儿的眼睛怎么会流血啊?” 入眼的白光带着灼痛感,我想伸手遮挡一下结果发现手也抬不起来,眼前好不容易渐渐清晰起来,看见我妈正拿着纸巾在擦我眼角的泪,等她擦完,我才看见那原本洁白的纸巾上竟然是血红的血水。 “没事了。”又是那个沉稳的男声。 我看向说话的那个人,是一个穿着道士服饰的男人,我看着他实在说说不出的怪异,这人长得眉清目秀,留着小山羊胡,皮肤却细腻光滑,看不出实际年龄,不过有些眼熟。我仔细想了想,脑海里出现了一个道观。 我想起来了,这人就是在道观门前扫地的那个道士! 脑袋还有点混,我手指动了动,喉咙像是被塞了几十个朝天椒一样火辣辣的痛:“大狗……”我实在是说不出后面“怎么样了”四个字,只能目光炯炯的看着那道士。 那道士没有理我。右手食指和中指捻着一张黄符,打了几个奇怪的手势,口里不知道碎碎念了些什么,然后那张符纸自己就燃了起来,我妈立马递上一碗水接住了黄符烧尽的灰,黄符的火都烧到了道士的手指,那道士却纹丝不动,直到最后一点符灰掉进碗里,道士这才收回手,我妈赶紧把我扶起来,把那符水灌进了我嘴里。 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没有那种剧痛感了,呼吸也顺畅了不少,然后我妈急急忙忙给我穿上鞋,稀里糊涂的被她半扶半拉的带出了的房间,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跪在那道士面前:”阿一,快,拜道长为师。” 我看向我妈的脸,眉头微皱:“妈?你说什么?” 我妈还想说些什么,只见那道士单手一抬示意我妈不要说话。 “你是谁?”我望向那道士的双眼。 那道士笑笑:“清心观,青墨道长。” 我脑子里好像有根银线一闪而过,我又问:“是你救了我?那大狗呢?” 道士微微抬头:“他没事,已经恢复正常了。但是你,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我有些不解:“什么意思?” 道士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和那孩子途径我道观,我看你眉宇之间环绕着黑气若影若现,本想提醒你们,可是一转眼那团黑气又消失了,我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你们走后我实在是坐立难安,就上山寻你们,你们倒好,竟然敢闯那种地方,还破了八卦阵。” 我听得一头雾水,那道士又说:“上天有好生之德,那小子若是身形破损,就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好在你替他挡了一跤,老道这才能把他救下,不过你虽然没变成那小子那样,却是要被万鬼缠住了。” 我听得有些云里雾里,本来刚醒脑袋就有点懵:“有鬼?” 道士点点头:“有鬼。” 我想起山洞里那阵阵阴风,和大狗变硬的身体,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道士似乎看出了我的茫然:“拜我为师,可护你三年无恙。” 还没把这句话听进脑子里,我的身体就已经做出了反应,头摇成了拨浪鼓,没有说一句话,起身就往房间里走,我妈想过来拉我,却被道士伸手拦下。 我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想想,紧闭着眼却怎么也睡不着,只是觉得很累。 我听到道士说,让我慢慢考虑,不急之类的云云。还说什么有问题再去找他。说完,便离开了我家。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就是特别的抵触道士之类的事和人。 距离开学还有大半个月,大狗身体好后几乎天天来我家看我,一脸殷勤的狗腿子样。不过多亏他我才知道,那个叫青墨的道士倒是个能人。不仅救了我,还让大狗的身体恢复正常。 道士告诉大狗那个山洞关着一个女鬼,我们捡的那些铜钱拼成的图案是八卦阵,大狗再问其他,那青墨就说天机不可泄露。 我始终感觉哪儿不对劲,又说不出个具体。怎么那个八卦阵这么好破? 我们这个小山村叫张家村,存在大概多少年我不知道,但是我问奶奶后山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奶奶只是摇摇头,说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后山那边没有出过什么事情。 我那时候还上网查了一下那个道士说的八卦阵,还有五帝钱,也就是我和大狗拿走的那些铜钱。 八卦阵学名为九宫八卦阵,是一种古代的汉族军事阵法,相传为诸葛亮发明。九为数之极,取六爻三三衍生之数,易有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又有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相,四相生八卦,八卦而变六十四爻,从此周而复始变化无穷。八卦阵包括群英、长蛇、卧龙、十面埋伏等,相传是三国时期诸葛亮按照九宫八卦方位和五行生克原理布成的作战阵图。也有人从阴阳五行的概念来解释乙、丙、丁为何称为三奇。 用于阴阳道法可镇压邪魔。 6、拜师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从那件事后,大狗就说他的命是我救的,从此对我真的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十足的小弟样,这让我那种不知所谓的自豪感瞬间膨胀。 开学前,有一次快吃午饭了,我奶奶叫我去道馆找我爷爷回来吃饭,我那个心不甘情不愿啊,虽然那道士救过我的命,但是他收了我们家八千的红包啊!八千啊!够我吃多少碗牛肉面了。 我找到爷爷的时候,他正在和那道士下棋。这还是我第一次进道观。道观不大,有点像我小时候去的那种寺庙,不一样的就是正屋供的不是雕像,而是一幅画,一个大胡子,剑眉星目,一脸威严。 我走到我爷爷面前,见我爷爷手里拿着一子黑棋举棋不定,反观那道士微微眯眼,双手抱胸,一脸怡然自得的样子,我恨不得一个鞋底粑粑给他拍上去。 我拉拉我爷爷的袖子:“走了,奶奶叫你回家吃饭了。” 爷爷看着棋盘:“不急不急,再等会儿。” 我看看那棋盘,我去,我以为他们在下围棋,结果下的是五子棋! 那青墨道士突然睁眼:“小丫头,快开学了吧?” 我看都不想看他,一看他我就觉得他那脸上写着“欠你钱”三个字,于是我没好气的说:“对啊,咋啦?还想跟我一起去上学啊?” 我爷爷飞起来就给我屁股一脚:“怎么跟道长说话的?这可是你救命恩人啊!” 我捂着屁股,黑着一张脸看着那青墨道士,我一向是个爱憎分明的人,谁对我好我就一定会死心塌地的对那个人好,按理来说这青墨道长救过我的命,虽不至于对他跪拜叩首感激涕零,但至少也应该对他恭恭敬敬的,可我就不知道怎么了,一想到他叫我拜他为师,还收了我们家八千多的红包,我心里就是很抵触,就像看见蟑螂没有把它踩死也会想办法把它给踹飞。 那道士笑笑:“丫头,看来你得吃点苦头了。要不你就听我一声劝,拜我为师,莫要下山。” 我白了他一眼,气沉丹田的吼了一句“滚!”然后撒腿就跑,生怕被我爷爷踹第二脚。 不过很快就验证了道士那句话,我要吃点苦头。 前面讲了,这所高中是在我们山下,开学那天我和大狗开开心心下了山去报道,我们在等交学费的长龙大队里,一阵尿意传来,我把手里的东西全放在大狗的手里:“帮我占着位置啊,我去上个厕所!” 大狗点点头,“好的。” 新学校难免有点迷路,只能到处问人厕所在哪儿,等我好不容易找到他们给我指点的地方我就有点退缩了。只见那厕所在两楼相错的拐角处,尽管当天新生报名人潮涌动,但是这个厕所居然冷冷清清,还因为靠山被挡住了阳光,这个厕所显得有些黑暗。不知道是不是去了山洞有了后遗症,一看到灯光暗淡的地方我就有些后怕。 不过这时候尿意袭来,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冲了进去。 女厕所里只有一个小小的天窗,对着后面的山,一点光都没有,厕所里的灯是黄色的,还恍恍惚惚的暗着,厕所还有股刺鼻的臭味,我心里就想着速战速决,随便找了一间就进去了。 刚利索的把裤子扒拉下来,随即“嘭”的一声巨响,头顶上唯一亮的光也黑了,这下我连尿都尿不出来了。 那个声音是厕所大门的,顿时后背升起一阵寒意,牙床也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寂静的厕所里只能听见我有点颤抖的呼吸声和“扑通扑通”无法抑制的心跳了。 厕所里突然响起“啪嗒啪嗒”的声音,像一个人刚才水里捞起来湿漉漉的走路的声音,我心里害怕极了,又不敢发出声音。以前我看过一篇小说,讲的就是一个女人在厕所里听见有脚步声,她就以为是有人,就扯开嗓子喊“是不是有人?”,谁知道她一出声,那个脚步声就没有了,结果她一看门就看见一个女鬼站在她面前…… 我死死的捂住嘴巴,怕自己哭出声来,然后慢慢的低下头从下面的门缝里往外看了看,那个脚步声已经没有了,门前也没有脚步,但是我依然不敢轻举妄动。 厕所里又陷入一片死寂。 “啪嗒”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什么液体滴在了我的脸上,于是我条件反射脑袋就抬了起来…… “啊!!!!!”随着我一声惊叫“哗啦啦”的就尿了出来。 只见厕所门上飘着一个披着湿漉漉的长发的女人,一脸苍白,那双眼睛!那双眼睛没有瞳孔!却直碌碌的望着我,然后那个女人就咧开嘴笑了,那个嘴角一直延伸到她的耳根里,露出锯齿状的牙齿。 我猛地推开门,提着裤子就往外跑,快跑到厕所大门的时候感觉被什么东西猛得撞了一下,但是没有影响到我向外跑的脚步,也没有像电视里面一样打不开门,我就像脱了缰绳的马扎进了人潮里,也顾不得旁人异样的目光,凭着记忆找到大狗,直接冲到他怀里“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估计大狗也被吓着了,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还能感受到他身体有些僵硬,我那五脏六腑就像被人踩了一样闷得痛,胃里一阵翻滚,接着就是喉咙一甜。 “哇!” 闭眼前,我看到我吐在地上一大口的血,和周围所有人慌张的脸…… 再醒来时,我发现我躺在自己家床上,床边没有爷爷奶奶,也没有爸爸妈妈,只有一个人。 那个叫青墨的道士。 我看着他,不说话,脑子里有一大堆疑问,但是敌不动我不动。 他居然还笑得出来:“被鬼撞的滋味不好受吧?” 我还是看着他,不说话。 他捻了捻自己的胡子:“我说过,拜我为师,保你三年无恙。” 我颦眉:“为什么要收我为徒。” “行善积德,驱魔除妖,救死扶伤,是我的职责。” 我眉头舒展开来:“那也不一定要拜你为师啊。” 那道士依旧是笑脸盈盈:“你只有拜入我门下才能受道家庇佑,万鬼才不敢轻易近身。” 我脑子里一下闪过那个没有瞳孔,嘴角开过刀一样的女人,垂着脑袋,眼睛还直碌碌的盯着我的样子。说真的,我想哭,这种事情其实讲出来真没什么,但是当你真的遇到过了,你才明白什么叫恐怖。 三天后,我跪在清心观道家祖师爷画像前,手里举着三根香,三叩九拜,完成入门仪式。 7、怒打校长儿子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我这师父,平日里看不出来什么,不过喝了酒就不一样了,他要是喝了酒,什么底都的给你露出来。 于是我就在他一次喝过酒之后,偶然得知那个在学校吓我的女鬼的来历。导致我没憋得住火,第二天冲下山找到了一个叫张庆伟的高三男生,拉到厕所里打得那叫一个头破血流,鼻血涂了整脸。本来想着打完就跑,结果被发现逮住了。 那个叫张庆伟的男生被送去了医院,我,我?我被送去了校长办公室。 校长是一个大腹便便,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气红了一张脸,一来就对我大吼:“我儿子把你怎么了?你要下手这么狠!” 我看着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轻飘飘的说了两个字:“王宛。” 说来也喜剧,一听到这个名字,校长那暴跳如雷的样子一下就收住了。我继续面无表情的说:“你给你儿子找了那么多大师,身上又是玉佩又是护身符的,怎么没想过好好去道个歉,好好超度亡魂?张校长,这人在做,天在看,我只是打他,若是那天我被上了身,要的就是他命了。” 这是我师傅喝醉酒说漏的,那个缠住我的女鬼是一个高二的女生王宛。 从我师傅断断续续没有什么逻辑的口述中,我理了理,把这个故事拼凑出了大概。 这个张庆伟是对这个叫王宛的姑娘一见倾心,追了一年多,这个姑娘告诉他自己以学业为重,不想早恋。 可是就在放暑假当天晚上张庆伟找人联系到这个女孩子,叫这个女孩子到学校去,还威胁说要是不去就想办法让他爸把这个女孩子给开除了。原本只是喝醉酒的酒话,这个女孩子还是去了学校,在马上就要拆迁的旧教学楼天台找到了张庆伟。 王宛怕张庆伟喝醉酒出事,就伸手去扶张庆伟,结果这个张庆伟不死心,非逼着这个女孩子答应做他女朋友,不答应他,他就不走。女孩劝他先下楼再说,说着便来扶张庆伟,张庆伟便伸手一推,女孩便撞上了围栏,谁知道这围栏经久不修已经腐坏,轻轻一撞便裂开了,女孩因为惯性直直坠楼。 女孩17岁,成绩优异,为人谦和,她的愿望是做个新闻记者。 然而她的生命,就因为拒绝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而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了。 张庆伟在女孩坠楼那一瞬间清醒,急急忙忙的跑下楼。看到的却是王宛的尸体,到死都还是一脸不甘,双目浑圆凸出大半个眼球,脑浆红白黏黏的溅了出来,身下已然是大片的血红。 学校已经放了假,偌大的学校里黑灯瞎火除了门口的守门大爷,还有距离教学楼甚远的宿舍楼里还有零零星星的几盏灯火外没有一个人影,没有人发现教学楼这边的异常。 我不知道后来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学校以避免学生恐慌为由私下处理了这件事,赔给王宛家一大笔钱,警方以王宛学习压力过重,不能正确处理而选择自杀结案。 校长摇摇头:“不可能,如果我们去道歉,就代表我们承认王宛的死和我儿子有关。” “阿一!”一声怒喝,吓得我浑身一抖。不过我又觉得我没有做错什么,于是抬头挺胸的回过头,目光毫不畏惧的盯着我师父:“你吼我也没用!我又没有做错!要不是他,王宛会死吗?要不是他,我会被鬼撞吗?我会吐血吗?” 结果我师父只是瞥了我一眼,走过来就把我拉到他身后,然后一脸威严的看着张校长:“我现在来把我徒弟带走,张校长没有什么意见吧?” “她把我儿子打进了医院。”张校长没有直接回答师父的问题。 我师父轻笑:“是吗?那要不就把我徒弟留下来吧,不过,我这徒弟,嘴巴有点大,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而且老道我有点护短,如果外人不信,我就想办法帮帮那个叫王宛的姑娘……” 校长慌忙打断我师父的话:“你带她走吧!” 我师父这就拉着我的手往外走,我回头看了一眼张校长,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朦朦胧胧的,我似乎看到他身边站着一个人影。 回去的路上我问我师父为什么不帮那个叫王宛的姑娘。 他脸上的怒意未减,却还是耐心的跟我解释:“这个世界是公平的,人有善恶,有因果轮回,我不帮恶人,也不会帮已然不该存在于世的鬼魂。阿一你要记住,你现在已入我门,有些事该做,有些事不该做,做了不该做的或是不做你应该做的,就会有业障,是有天惩的。” “师父……”我声音尽量小小的。 “怎么?还不懂?”我师父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撇撇嘴:“不是,你能不能不要拉着我的手扯着我走,有点难看啊,大家都在看啊……” 还是不看我:“不扯手扯哪儿?耳朵吗?” 我选择沉默…… 结果一回去我师父就让我跪在祖师爷画像前,递给我一本书,让我用最大的嗓门把书里的内容背出来,我看了一眼书的名字《静心经》。 我翻开一看,好家伙,繁体字! 我一脸可怜巴巴的望着我师父:“师父,看不懂……” 我师父撇我一眼:“我只念一遍,你看清楚。” “一遍不够啊师……” “老君曰: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男清女浊,男动女静……” 我一声怒吼打断我师父:“不是!凭啥啊师父!凭啥男的清女的就浊了啊!” 我仿佛看到了我师父一脸的生无可恋,不禁咽了口口水,我以为他要骂我,结果他只是一转身走了出去。 我跪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扭扭捏捏没过多久,我师父又带风的走到我面前。 “我已经跟你爷爷奶奶说了,我要保你三年的话以后你就住在道观了,一会儿他们会把你的衣服送过来,《静心经》背不完,我不会打你,也不会骂你,你也不用睡觉,直到你背完,才能睡觉。” “嗯?!”我眼睛一瞪,“腾”的一下站起来:“不可能!” 师父摆摆手:“那你出去吧!有鬼找你我也不管了!你是死是活我也不管了!” 一听这话,我立马就认怂,又“腾”的一下就跪回去了,我的妈,我是真害怕了,我不想再见到第二次那种没有瞳仁的女鬼了。 师父站在旁边叹了口气:“这经书你以后会用到的,以后再遇到这样的鬼,你只要念念这些经,运气好点就能静他们的心,他们就不会轻易出手了。” 搞半天这经是念给鬼听的? 8、伏龙木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回忆到这里,我有几个疑问,那个后山的女鬼后来怎么样了?那个叫王宛的女孩子明明是坠楼而亡,为什么我见到她的鬼魂的时候她全身都是湿的? 我把我的疑问告诉了大狗,大狗挠了挠后脑勺:“不知道啊,你不是问过你师父吗?” 我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仔细想想,模模糊糊的好像记得我问过我师父这些问题,他当时怎么说来着?我想想…… 师父当时好像跟我说以后我就会知道了,还叫我不要再问,时候未到。 好在我这个人怕麻烦,记性又不好,如果不是刻意提起,我可能都不会想到这些,就连我师父跟我讲只护我三年的事情要不是大狗提醒我都忘了,只怪自己记性不好。 可当时我哪里知道事情哪儿是我记性不好这么轻松,山洞里的女鬼,王宛的事情哪儿又有我当时知道的那么简单。 大狗看了看自家院子:“幸好我就要出去读书了。” 院子里又传来他后妈的声音:“离婚!陈伟军!老娘不跟你过了!” 说着就气冲冲的冲了出来,走到院门口的时候我们六只眼睛就对上了,然后他后妈居然指着大狗吼了一句:“看什么看?!你个小兔崽子跟你没用的老爹一个怂样!” 大狗一听,“唰”的一下站了起来,眉头一皱,眼神锋利的盯着他后妈。 他后妈一看他那表情,双手一叉腰,下巴一抬,胸一挺:“咋啦?!臭小子!你还敢打老娘吗?!” 大狗眼睛都有些发红了,抬脚刚迈出去一步,我立马伸手从他身后把他抱住:“大狗!冷静!冷静!你打不赢!” 不是我说,他后妈有两百四十多斤,在我们村出了名的脾气臭,横行霸道,麻将桌上输了钱一不如意拍下桌子,桌子虽不会拍碎但都是会被拍歪了的。大狗虽然有180高,但是在他后妈面前还是显得身形单薄啊。 这时候他爸又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大狗他后妈,直接走到大狗面前:“明天就把东西收拾好,去学校也好,出去玩也好,这里是你妈给你的卡,里面有两万。”说着他爸就在大狗手里塞了一张银行卡,然后又在包里掏了掏,又摸出一张卡:“这是我这几年存的,虽然不多。” 他后妈一看,一声长啸,气吞山河,张牙舞爪的就冲上来抢卡,然后我就看着陈大狗以自己180+的身高长手长脚的优势,缓缓地举起捏着两张卡的手,他后妈就抱着他的手蹦蹦哒哒的抢他手里的卡。 简直不想吐槽他后妈那个吨位,跳一下,我就觉得大地都在为之颤抖…… 然后他爸就在一边拉他后妈,僵持了几分钟,他爸一声怒吼:“李翠芳!你闹够了没有?!” 她后妈一愣,这就撒开抓着大狗的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两条壮硕的大腿就在地上胡乱的蹬着:“不活了啊!陈伟军!你摸着你的良心说说我李翠芳嫁给你这几年过得是什么样的苦日子?你给我买过多少穿的用的?” 这李翠芳不说还好,一说,大狗他爸的脸一下就黑了,说了一句我差点笑岔气的话。 哈哈哈哈,他爸说:“你还好意思说!你一天吃四五顿饭!一天起码吃三斤肉!要不是我肯努力干活,家都被你吃穷!你比家里猪圈里的那只老母猪吃的都还多!你还敢说你苦?!” 大狗在一边狂点头,表示赞同,然后用胳膊肘撞了一下还在看热闹的我:“我送你回去吧。” 我摸了摸嘴角,也是,毕竟是人家家事,我在这里看热闹不太好,于是我点点头:“好。” 我死也没想到,回去等着我的就是家法伺候。 只见我师父正襟危坐的坐在中院,黑着一张脸手里拿着一把戒尺不轻不重的在手里拍打着,陈大狗那个没良心的一看情况不对,就拍了拍的我肩膀说了一句“保重”,然后撒腿就跑。 以前我也经常半夜偷跑出去找大狗,要不就是回家,我师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生气,那张原本清秀的脸怎么看怎么吓人。 我颤颤巍巍的走到他面前,声音毫无底气:“咋啦师父?这么晚还出来晒月亮呢?” 师父阴着那张脸:“跪下!” 不知道是不是被师父这一声怒喝给吓着了,膝盖居然下意识的一软“噗通”一声直直跪在了地上。我竟然看到师傅周身泛着一点金光,顿时感觉身体想被压了千斤坠一样动弹不得,脖子也只能僵直的保持看向他的角度。 这是我第一次在我师傅身上看到了“可怕”两个字。也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气场。 “为师带你三年,这三年里也想过要教你一些本事,让你背那些经书就是想让你能好好理解里面的大道,能让你心平静和的认真学习一些东西,只可惜你生性顽劣不学无术。如今三年期限已到,也罢,你我师徒一场,只能为你做到这里了。” 说着,师傅就举起了手里的戒尺,在洁白的月光下,能清楚的看到这把有些炭黑的戒尺刻有一条威风凛凛,栩栩如生的古龙。嗯?这不是一直奉在师父房间里的伏龙木吗?以前我拿来偷偷看过,这把伏龙木其实就是被雷劈过的桃树雷击木。 这种雷击木,在民间信仰和道教中,被认为有辟邪作用。特别的东北一带,老百姓普遍认为雷击木是上天雷电所劈开,鬼魂深惧之,是最有力度的辟邪法物。因为雷公电母封杀灵体的信息残留在雷击木上,对灵体极具震撼力,可以作为住宅的镇宅法物。所以在东北一带,民间常用绳子穿起一块雷击木,戴在小孩手腕上或者挂在脖子上,认为这样孩子就不会“着东西”,并且好养活。雷击木由于被雷公劈过,因此在道家符咒术中属于具有先天镇煞辟邪的功效。并以雷击木制作法器,如雷击枣木印。 不过我师父这把伏龙木不一样,这把伏龙木一面刻有神气古龙,一面却刻有邪气妖魔,听我师父喝醉酒胡说八道,他告诉我这把伏龙木是几千年前的神器,上能擒龙,下能灭妖魔邪神。 我是不知道这把伏龙木有多神通广大。 我只知道,这东西要真打在我身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最主要的是,我到现在还没捋清楚,我师父,为、啥、要、打、我? 9、挨三仗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师父把伏龙木举过头顶,眼睛里闪着精光:“龙虎山弟子苏一叩拜祖师爷!” 师父话音一落,我的身子就不受控制的朝着正屋的祖师爷画像拜了下去,我把眼睛瞪得老大,除了见过大狗活生生的变成铜铁人和厕所里的女鬼,其余遇见的奇怪的事都不见得让我有多震惊,只是这一次是亲身感受到了身体被别人控制动弹不得的滋味,实在是有些瘆人。 “这一仗,通筋洗骨,从此不惧妖魔邪神近身袭。”语毕,那小小的戒尺打在背上,感觉却像电视剧里经常有犯错时的女婢被拖下去“杖责”的那个刑具一样闷重的痛,身上立马痛出了冷汗,可我竟然紧咬着下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这一仗,开灵通神,从此阴阳两道行无阻。”这一下打在了我的脊椎位置,全身鸡皮疙瘩立马全起来了,痛到头皮都在发麻,身体依旧纹丝不动。 “这一仗,阴阳开眼,从此妖魔邪神无所遁形。”这一下直接打在我脑门位置,不过这次却打的十分轻,相当于是轻轻点了点,可是随即我就感觉我脑花儿都紧了一下,紧接着双眼开始火辣辣的疼,好像有火在眼睛前烤,一会儿又好像有冰块镇在眼球位置,难受得让我已经感觉太阳穴的青筋都冒了起来。 可我还是发不出声音,身体依旧不能动弹。衣服也已经被汗水浸湿,牙齿也因为这剧烈的疼痛而不停地打颤,有好几次都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漩涡,那个漩涡不停地把我往地底下拉扯,一不留神就会陷入一片黑暗,我不敢让自己放松下来,心里一直告诉自己不要睡,要清醒。因为我始终觉得,我这要是晕过去可能就再也醒不来了。 恍恍惚惚间,我好像听到了师父的声音,这一次,他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他说:“阿一,忍。” 要忍。 时间在疼痛的煎熬里过得十分缓慢,待到天空微微泛白,身体的痛感才逐渐消散,直到一轮红日微微露头,身体都痛感才终于消失殆尽,我也终于抵不过恢复自由的身体的倦意,直接瘫睡在了地上。 又是那个梦,一个穿着红衣的古装女子,站在离我十几米的位置,一开始像是在和我聊天一样平静的说着话,不过多久,红衣女子开始撕心裂肺对我嘶喊着什么,可是我只能看到她的嘴巴在动,却听不到一点声音,然后我就看到她缓缓抬起了右手,手里居然冒着蓝色的火焰,眼神凛冽的看着我,眉头微颦,以极快的速度向我袭来。 就在她手里的蓝火快触及到我鼻尖的时候,我的身体瞬间向后吸去,又是一片黑暗。 我缓缓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我师父就坐在旁边,眼神复杂的看着我:“你醒啦?” 这不是废话吗? 我坐了起来,一双眼睛就斜瞥着他:“我做错了什么你要杀人灭口?”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你已经睡了三天了,饿不饿?” 三天?我翻身下床:“三天?天啊!我经书还没默写呢!”说着,用脚趾勾着拖鞋就准备往书房跑,结果我师父伸手一捞就提着我后面的衣领给拎了回来。 “不必了,你现在觉得身体怎么样?” 我眼睛转了一圈,抖了抖身子,怎么说呢,感觉相比以前还有点轻盈:“还好啊,怎么了?” 他居然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为师打你三仗,是赐你一些本事,以后你会用得着。” 我想起来他没打我一次都说了一句话,具体什么我都记不住了,就记得什么邪魔啊,阴阳啊之类的,听起来像是那么一回事:“那你为啥不早说?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了,我以为你要杀人灭口的。” 师父摇了摇头:“哪儿敢告诉你,以你那脾性,告诉你了你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这三仗,是为师走的一步险棋,如若你不重视,会死的。” 我看着他,我发现其实我从来都不了解我师父,我除了知道他有点本事,喝了酒要漏嘴,喜欢下五子棋,其余的一概不知。 “阿一。”师父的脸又突然严肃了起来:“我教你的这些虽然不多,但其实已然足够,这次下山是要带你去见一个人,你务必要保全他的性命,只有他活着,你才能活下去。” 我眉头又不自觉的皱了起来:“为什么?” 师父突然走到我面前摸了摸我的头:“阿一,每个人出生都是带有使命的,一切因果轮回,自有命数。” 我点头:“对对对,我妈也说过我是带着使命来的,她说她上辈子欠我来着,所以我来讨债了,一出生,我们家工厂就倒了……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吗?” 师父摆摆手:“去收拾东西吧,明早和大狗一起下山。” 我“哦”了一声就转身去收拾东西了。 他突然在我背后叫了一声“阿一” 我回过头,疑惑的看着他:“咋啦师父?” 他的神情有些复杂:“我希望你将来不要怪我,我也希望,你能好好活着。”说完,这就转身走出了我的房门。 莫名其妙。说的好像要生离死别一样,居然还说的是“我”,不是为师。 这一天,师父喝了很多酒,我也破天荒的陪他喝了几杯,这一次,他竟然安安静静什么话都没说。 夜风微凉,山野间虫蟾聒噪,一轮弯月明晃晃的挂在夜空中,我托着腮帮子望了望月亮,又望了望家的方向,最后目光落在了师父的脸上,说实话,从小到大大狗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生,虽然大狗这个小名不咋样,但他从初中到高中一直是校草来着,虽然我没在高中怎么上过课,但还是有着他的传说。这第二个,就是我师父了,虽然留着小山羊胡,但是那皮肤啧啧啧,那眉眼啧啧啧,英气中还带点仙气…… “师父?你多大了?” 师父微红着一张脸:“嗯?我想想……额……二十有五吧,一直都是……”说完就趴在了桌子上不动了。 25?还吧?还一直都是? 果然是醉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东望望西看看,最后目光转向了后山的方向,我想起那个山洞,想起了那个女鬼,我心里还有谜团,这一次居然有种想把谜团解开的冲动,可我却一点点头绪都没有。 趴在桌子上的师父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我把耳朵凑过去,好家伙,居然在唱歌,唱的还是李白的《将进酒》,我仔细一听,还挺好听的。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10、下山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第二天清晨我爸妈来接我们下山的时候,爷爷奶奶提了一大袋自己家种的桂圆来送我,还塞给我几百块钱。嘱咐我照顾好自己。因为长期照料果树,爷爷的手布满了磨人的老茧,手背上的皮肤枯如树皮。我看着他们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鼻子不禁一酸。 我从小时跟外婆外公生活的,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来待两天,每次回来爷爷都会给我买很多平时他舍不得买来吃的东西,我记得小时候因为调皮把脚摔伤了不能下地,爷爷就买了一大把当时卖的很贵的葡萄,一直坐在我旁边剥给我吃。后来因为考试失利考到了老家的高中,本来是可以好好和他们一起生活三年的,可惜我又出了那些事,大多时间都是待在师父身边。 我永远都会记得,透过车子后面的玻璃窗,他们抹着眼泪站在路口朝我挥手,直到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拐弯,他们才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谁会想到,那一幕,竟会是我见他们的最后一眼。 我睡在车上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我爸开着车跟我师父说学校什么的,脑袋一歪就跟坐在我旁边的大狗对上了眼,他立马眼睛眯成弯成月牙形,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脸上的梨涡有点甜,我下巴一抬,用鼻孔看着他,没好气的说:“咋啦?春天来了,你要发情了?” 他“嘿嘿嘿”的傻笑了几声,然后对我说:“阿一啊,你会跟我在同一个学校哦。” 我一脸疑惑的把目光转向我妈,坐在我右手边的师父就开口了:“别看了,我已经找了人托关系让你读大学,不要有那么多问题,去读书就行了。” 我一把抓过大狗的衣领,声音里满满的都是激动:“大狗?!刚我耳朵有点懵!我师父说啥来着?!” “你要读大学了。”大狗依然笑着,只是和我相比之下显得很平静。 我脑袋“咯噔”一声,立马就在后座里手舞足蹈鬼哭狼嚎起来,本来让我下山我就已经很开心了,结果现在还告诉我可以读书,简直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四个多小时的路程,我硬是一刻都没消停过。 等车停到学校门口,大狗一开车门我就跟着往车外钻,结果我师父在身后抓着我的衣服一拉,我又跌回了车里,于是我没好气的回过头咆哮:“你干嘛?!” 结果我师父看都没看我一眼:“你要是想上学的话,就坐好,跟我去一趟医院,不然你以为以你连高考的没去的人就那么轻松能上大学了?” 我撇撇嘴,只能乖乖的坐好,我妈就在一旁跟我解释,我们现在要去见的人是那所综合大学艺术学院的院长的儿子,而我如果想进学校,就必须答应那个院长的条件,至于什么条件,师父闭口不谈,爸妈也一脸严肃的沉默着。 来接我们的不是院长,也不是院长的儿子,而是我外公老家那边的亲戚,我的远房表妹元濛,她恰巧在这家医院实习,以前还是个跟在我屁股后面的小女孩,现在都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元濛乖巧的叫了我一声“姐姐”,我红着脸点了点头。 爸妈把我和师傅送到医院后就开车走了,我跟在师父和元濛后面,嗅着医院里特有的消毒水气味,说实话,三年没下山了,我感觉消毒水都特别好闻。 医院有点大,转的我脑袋有点晕乎,好在有师父和元濛带路,路过楼下挂号的地方差点没被人潮给挤掉,我上前拉着元濛的手:“妹啊,现在是怎么了,这么多人生病啊?” 元濛笑笑:“现在患癌率太高,城市化严重,各行业发展迅速,空气也不新鲜,有些人只是胃痛不在意,后来来检查就是胃癌,有些人只是觉得便秘,后来来检查就是直肠癌,现在大家一觉得哪儿不对劲就会赶紧来检查,大家都怕死,早发现早治疗嘛。” 我“哦”了一声,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最后我们停在了一间病房外,元濛拉过我的手:“姐,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了。你一会儿忙完了来ICU找我,我们一起去吃饭,好好聊聊。” 我点头:“好好好。” 师父推开房门,我在他身后用眼睛瞟了一眼,是一个带着眼镜,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穿着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的中年人。 看到我们进来,立马就迎上前:“道长,你们终于来了,这就是你的徒弟苏一吧?” 我被他打量的有些不适,却还是礼貌性的弯了弯腰,乖巧的说了一声“院长好”。 那位院长却是直接过来握住我的手:“你好,我姓良,你要是不介意,叫我老良就好。” 嗯?老娘?这种便宜也占?我立马摆摆手:“就叫你良院长吧。” 他笑着点了点头,指向病床:“这个是我的儿子,良池。” 我这才发现,原来病床上还躺着一个人,是一个男孩子,应该是睡着了,我走近一点,我的花痴样立马就暴露了。这个叫良池的男孩子虽然是闭着眼睛躺在那里,但是长得真不错,跟个明星似的,他的眉毛八字向内有些凌厉,睫毛浓密纤长,鼻梁高挺,薄唇微微轻启,露出一点洁白的牙齿。 良院长有些急迫,声音也显得有些焦急:“小姑娘,你能不能把我儿子叫醒一下。” 我转过头,有些发懵的看着他,你儿子干嘛要我叫醒,又不是我儿子。当然,这句话我没敢说出来,然后我就看到我师父给我使了一个眼色:“你凑到他耳边叫他的名字就行了。” 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我还是照做了,把脑袋凑到男生的耳边,目光也不自觉的落到了他的脸上,这个男孩子皮肤不错,这么近都看不到毛孔,而且凑这么近,我还能闻到他身上的一股特别好闻的清香。 我尽量把声音改的温柔些:“良池,醒醒。” 随着我这一声,他的眼睛动了动,睫毛忽闪忽闪的就睁开了双眼。 看到他眼睛的那一刻,我突然理解了一个词,叫灿若星辰。四目相对,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竟然想哭。 良院长健步走到床边,神情激动,眼睛里居然闪着泪花:“醒了醒了!能叫醒了,小姑娘谢谢你!你放心,你进学校的事情,我都会处理好的。” 不就是叫醒一个人吗?怎么这么激动。我有些不解的看着良院长,又看了看刚醒来的良池,我师父就在旁边,语气平和的对良院长说:“那以后,我这徒弟就劳您费心了。” 良院长连连点头:“不劳烦不劳烦,以后还得麻烦小姑娘多多照顾我们良池了。” 这时候,那个叫良池的男孩子已经坐了起来,目光炯炯的看着我,声音柔柔的,很好听:“你叫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帅哥主动跟我说话,我脑子有点空。 “我叫苏一。” 随着这一声,我的脸上有点湿湿的,伸手一摸,天啦噜,我居然因为帅哥主动说话激动到落泪了? 11、奇怪的小女孩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良池眉头微皱:“你哭什么?” 我答:“不知道。”不然怎么办?总不能告诉他,可能是因为他主动跟我说话,我太激动了吧。 师父把我拉到一边:“我和他们说点事,你先去你妹妹那里,一会儿我给你打电话。”说着就递给我一部手机,把我往门外推,然后迅速把门关上。 我立马跟个壁虎一样趴在门上,耳朵死死的贴着门缝,打算偷听,结果里面传来我师父气沉丹田的一声吼:“苏一你耳朵是不是不想要了!”吓得我一个踉跄差点坐在地上,只能灰溜溜的跑去找元濛了。 到ICU的时候,明显比其他地方安静太多了,这里面大多都是年过半百的老人,还有很多瘫痪在床,昏迷的病人。我兜兜转转,也不知道转到了哪里,看到走廊边上有位置就跑去坐着,隔着两个座位,还有一个穿着蓝色衬衣的男人,他的头微微垂着,两只手肘搭在左右两条腿膝盖位置,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我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却发现对面的门上面亮着“手术中”三个字,正在考虑要不要离开的时候,手术门打开了,走出来一个身穿白色手术服,带着白色口罩和蓝色头套的医生。 身旁的男子大步走上前,还没说什么,只见医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然后手术室里推出了一张手术床,床上躺着一个人,只不过盖了白色的布。 那男子走上去,双手有些颤抖的轻轻揭开了白布,我看了一眼,是一个女人,估计是他的妻子。 然后他转身走到之前坐的位置上,拿了一个保温瓶,又走到手术床边,神色平静的对着床上已经断气的女人说:“老婆,乖,起来喝口水吧,就一口。” 我的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我想,他一定很很爱他的妻子吧,不然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会以这样的姿态来表达他的不舍与不愿相信。 “姐,你在这里干什么?”元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的旁边,说着就拉着我的手走了,我再回头看那个男人的时候,他已经红了眼,脸上有了泪痕。 元濛告诉我,那个男人的妻子得的是胃癌晚期,抢救了好几次了,医院人员早就跟他说了早点做好心理准备,可是每一次男人都没有想过放弃。他说,她都没有放弃,我更不能放弃她。 医院就是这样,你会在这里见到许多生离死别,也能看明白身边人的用情至深,也会看到这人世冷暖从来都是各有所异。 元濛给我指了指一个病房,“这里面有个脑休克的老人,虽然医院说可能没办法醒过来了,他的家人就真的再也没有过来看过,只是来缴交医药费,然后就匆匆离开,连病房门都不会踏入。”说着又指了指另一个病房:“这里面是对老夫妻,老奶奶得了心衰,每天都要输液,爷爷身体健康,为了陪奶奶,他就假装有病,每天都来输液。两人都当过兵,退休金很可观,医药费他们也都垫付的起,只是他们的子孙几乎都不会过来看看他们。” 我心里突然就揪了起来,生儿养女一辈子,等孩子长大组织了新的家庭却落得如此下场,我记得以前学过一篇《礼记》,里面写“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弃者,皆有所养。”这是一种社会理想,是儒家社会伦理的主张。但当元濛跟我讲到这两件病房的老人时,且不提什么中华文化,那些什么百善孝为先,都变成了另一种形式的讽刺。 元濛让我坐在走廊上的长椅那里等她一会儿,她还有一个小时下班,下了班就带我去吃饭,于是我就坐在椅子上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就听到有个小孩儿的声音,有些飘渺,叫了一声“姐姐”。 我抬起头左右看了一眼,没人啊,正当我收回目光,眼角一下瞄到左手边一个脸上苍白的小女孩儿,吓得我叫了一声“妈呀!”一屁股错位坐到了地上。 一个护士从病房里走出来皱着眉头用食指比在嘴唇位置给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赶紧爬起来哈腰点头的小声道歉,护士这才进了病房,病房门关上的一瞬间,我回头一个锋利的眼神甩过去,就看着那小女孩脸上脏兮兮的,可怜巴巴的望着我,估计是吓着她了,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我的神情马上变得温柔起来。 主要是,一会儿要是真哭了,她家长找到我,那可能就得我哭了啊。 我坐到她旁边,温声细语的问她:“你怎么了。” 小女孩估摸着四五岁的样子,长得白白嫩嫩肉呼呼的,很可爱,只是脸上身上都有些脏,嘟着一张嘴快要哭的样子,声音软萌软萌的:“姐姐,我想回家,你能不能带我回家?” 我有点尴尬了,我都是刚来这个城市,我也不认识路啊,但是看着她那随时都要哭出来的表情我实在不好直接拒绝:“你爸爸妈妈呢?” 话音刚落,那豆大的泪珠就从她眼睛里掉落出来:“他们找不到我,姐姐,只有你能带我回家。” 我有些疑惑:“什么意思?为什么啊?” 小女孩摸了摸脸上的眼泪,哽咽着说:“是一个姐姐告诉我的,她告诉我只有你能带我回家,姐姐,来不及了,我要走了。我在一个很黑的小屋子里。” 说着就“咯噔咯噔”的跑了。留下一脸懵逼的我还傻在原地。 “姐?你发什么呆呢?走吧,我今天提前下班。”我发现元濛是一个特别神出鬼没的姑娘,老是悄无声息的就出现在了身边,然后突然冒出一句话,导致我一个小时内被吓了两次。 我站起身:“刚刚有个特别奇怪的小女孩叫我带她回家。” 元濛笑笑:“哦?有多奇怪?” “无法形容,就是很奇怪,说不出来的奇怪” 元濛伸手来挽着我的胳膊往医院大门走:“估计是哪家小孩子无聊逗你玩吧。” 我只能点点头,不过我觉得那小女孩肯定不是逗我的,哭得那么认真,跟我说话的时候明明就在强忍着泪水,但是她都走了,我怎么带她回去? 算了算了不想了。 “对了。”我停下脚步:“我师父呢?我和你一起去吃饭,还没跟他说呢。” 元濛一拍脑门:“对哦,那叫上道长一起吧。” 我摸出手机给师父打了一个电话过去,师父那边接通过后我只说了四个字:“师父,吃饭。” 师父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那好,一起吧,你和元濛在医院大门等着。”说完就迅速挂了电话。 我和元濛站在大门口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这种感觉真好,比起在山上,这里看起来比较有烟火气息,能感受到人气,山上空气好,大家关系不错,就是人太少了,感觉冷清,无聊。 抬眼的时候,突然看到三楼的落地玻璃窗后面站着一个人,穿着大白卦,带着口罩,双手插在兜里,辨认不出是男是女。 我会注意到他,完全是因为他目光火热,直直的望着我们这个方向,我不知道怎么了,我心里突然就有些慌张起来,我有十分强烈的感觉。 他在笑。 2、良池眼里的水墨画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元濛拉了拉我的衣袖:“姐?你在看什么?” 我收回目光,看着她,勉强扯出一抹微笑:“没什么。”脑子里划过一张帅气的脸蛋,于是又问她:“对了,那个良池是怎么回事?” 元濛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啊,我才来这个医院三个月,可是那个男生从三年前就开始经常来医院了,我没见过几次,每次都是他们那边人手不够了我才会过来帮帮忙。不过我听说他好像是个色盲,而且不是我们常见的红色盲、绿色盲、蓝黄色盲,他是全色盲,就是看世界都是黑白灰,没有一点色彩的那种,还有就是从三年前开始,他开始嗜睡,怎么也叫不醒,给他输液扎针他都没感觉。” “叫不醒?怎么可能?我刚进去就叫醒了啊。”我疑惑的问。 元濛一双眼睛瞪得跟个铜铃一样,一脸吃惊:“你把他叫醒了?!怎么可能,我们医生拿大喇叭在他耳边吼都没把他叫醒呢……不说了,他们来了。” 我顺着元濛的目光望过去,果然,师父和良院长还有那个叫良池的男孩子正款款走来,真不是我说,其实大狗算是极品了,又高又帅,要是我们大狗不说话,就和这个良池不相上下,可惜就可惜在,我和大狗太熟了,熟到我看大狗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好看的,智障…… 晚饭是五个人一起吃的,我师父单独坐一方,我和元濛坐一方,良池和他爸坐我们对面,可能是因为坐对面,我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的落到良池的脸上,每次都会被他的眼神给杀回来。 或许是被他看的别扭,我干脆就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聊着天的师父和良院长可能注意到我们的不对劲,变得安静下来。 良池的声音还算温和:“你在看什么?” 我老实回答:“你眼睛,很好看。” 良院长的神情显得有些尴尬,元濛也在桌子下面捏了一下我的手,我一下意识到我这是戳到人家的痛楚了,也不知道我脑子怎么想的,本来是想圆个话把这个话题带过去的,结果说出来的却是:“真羡慕你,看什么都是水墨画。”说完就恨不得给自己两大嘴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我,我师父也毫不客气的给了我一个暴栗,痛得我抱着脑袋大气不敢出。 我听到了来自对面的轻笑声,然后就是良池温柔的声音:“谢谢。” 我有些诧异,抬起头看向他。 我得承认,我再一次因为他的帅,愣了神。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他笑起来没有大狗的甜,没有大狗的小酒窝,眼睛倒是弯弯的,如春风拂面,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一样。 元濛侧在我耳边轻轻的说:“姐,擦擦你的口水啊,跟你坐一起好丢脸哦。” 我瞪她一眼。 这顿饭我吃的很香,吃到后面,良院长去结账,我师父一脸鄙视的看着我:“你是冲出栅栏的猪吗?连底料你都吃。” 我有些尴尬的放下还夹着半截大葱的筷子,拿纸巾擦了擦嘴。 良院长付完帐,回到位置上,告诉我说要过几天才去学校报到,这几天就让我和师父住在他家,我完全没有任何意见,师父推迟了一下,最后还是拗不过良院长的一句万一良池出了点什么意外呢。 我在心里犯嘀咕,能出什么事,这三年我们不在不也是活的好好的吗?心里这么想着就感受到了对面炽热的眼光,我对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跟他做了一个龇牙咧嘴的表情,然后又给他一个我自认为很凛冽的眼神。 结果他在对面失笑:“你是路边表演表情包的猴子吗?” 我“腾”的一声站起来,还没反应过来,耳朵一疼,就被我师父拎着耳朵拉了出去。太丢脸了,周围的人有的都在掩嘴偷笑,我恨不得找个地洞把头埋起来。 我护着自己的耳朵有些生气:“师父你能不能给我一点面子?” 我师父说:“你放心,这里没人认识你。” 这算什么理由?不过说的好有道理。 我和师父站在公路边,他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莫名其妙的把我揪出来又不说话,我发现我师父最近真的特别不对劲。 我听见师父的叹息声,抬眼望着他,他显得有些惆怅:“阿一,我明天就要走了,我走了以后就没办法保护你了,你只有待在良池身边才能好好活着,只有他活着,你才是安全的。” 我不解,语调不自觉的上扬:“为什么?为什么只有待在他身边我才能好好活着?为什么我能叫醒他?你为什么要走?” “阿一。”师父显得很平静:“其他的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我只能告诉你,一切因果轮回,皆有命数。” 这时候良院长三人已经走了出来,师父看了我一眼,轻声说了一句话,然后大步走向了良院长。只是我还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一时间,大脑竟无法思考。 他说:“阿一,他是从三年前开始嗜睡的。他的眼睛,也是你造成的。” 三年,又是三年,我不能理解三年前的事和良池有什么关系,也无法理解什么叫他的眼睛是我造成的,在这之前我压根就不认识良池这号人啊。 我拍了拍自己的脑子,不想再考虑这些问题,既然待在良池身边能保命,做一下他的活体闹钟也没有什么弊端,反正早晚我会找出事实真相。 打定主意,我也跟在师父身后迎了上去,元濛说医院里还有事就急急忙忙赶回了医院,剩下的我们四个就叫了一辆车往良院长家里开去。 夜幕已经降临,万家灯火通明,我趴在车窗内迷恋的望着车窗外的风景,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我身边的良池也把脑袋凑了过来:“很好看吗?” 我把他脑袋掰开:“你不要凑我这么近我就觉得好看!” 他又把脑袋伸过来,这个臭不要脸的居然跟我说:“那你觉得外面的风景有我好看吗?” 我顿时没了看风景的欲望,气沉丹田的一声吼:“你滚!” 良院长在副驾驶位置捂着嘴都笑出了声,我立马就害羞的脸红了,毕竟人家家长在这里,是显得有些不礼貌了,还好有我师父给我打圆场:“良院长,不好意思啊,我这劣徒被我惯坏了。” 良院长摆摆手:“没事没事,小姑娘是真性情。也多亏了这小丫头,不然我还不知道……” 良池打断良院长的话:“对啊,谢谢你,不然还不知道会不会在什么时候,我是不是一睡,就再也醒不来了。” 这是他开心的理由?这下我没有再害羞,趾高气扬的说:“没事!给钱就行!” 良池瞬间一脸尴尬,我师父的手绕过良池,又给了我脑袋一暴栗:“让你进学校都不错了!还敢要钱!” 副驾驶座上又传来良院长爽朗的笑声。 我捂着脑袋觉得有点委屈…… 3、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良院长的家有点大,是四室两厅的错层,装修的很古典雅致,墙壁上挂着几幅山水画,良池站在我身后问:“好看吗?我画的。” 说实话,我不太懂这种山水画,不过确实感觉有着浓郁的古风气息,是挺好看的,转念一想,这画上的黑白灰,就是他眼里的世界了吧。 想到这里我又觉得很难过,抿着嘴点了点头。 良院长很是热情给我们师徒介绍生活用品和所有吃食所在位置,以及热水器怎么开……等,那一瞬间,我真的觉得我不是三年前进的山。 我和师父是活生生被当做成了山顶洞人…… 良院长家的客房有股清香,被窝也软,躺进去就被柔软的包围着,超级舒服。我记得我刚搬到师父的道观里的时候就跟他抱怨床太硬,我师父安慰我说睡硬床有助于发育,会长高。我信了。 我初一的时候150cm,初三的时候155cm,我现在十八岁,呵呵,155cm的指标纹丝不动。 以至于每次大狗以他180+的身高藐视我的时候,我都会觉得他是吃猪饲料长大的。 在大床柔软清香的怀抱里,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隐隐约约听见有“蹦蹦蹦”的声音,我的意识仿佛已经陷进柔软的大床里,半天都挣扎不起来。 最后终于听到我师父气吞山河一声吼:“苏一!老子把你天灵盖给你掀开信不信!” 我脑子一个激灵,立马翻身爬下了床,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过去开门,天呐噜,我师父已经气到说“老子”了。 门刚开个缝,我就感觉天旋地转,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我已经被我师父拎着后衣领提着往良池的房间冲了…… 良池的房门被推开,我看到良池的时候,他正在抽搐,呼吸显得很急促,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湿了大半,良院长正死死的禁锢着他的双手,看到这里我也开始慌张起来,赶紧伸手去摇他的身子:“良池!良池你醒醒。” 原本在抽搐的良池,眼睛骤然一睁,眼里立马浸满了泪水,声音沙哑:“姐姐,我想回家……” 说完这句话后,良池的眼睛又慢慢闭上,身体开始平静下来,眉头也舒缓开来,呼吸渐渐平稳。 我转头问师父怎么回事,师父的表情有些凝重:“我以为他只是单纯的被上身,可是后来我发现他是被托梦,我进不了他的梦,也叫不醒他。” 良院长显得有些精疲力竭,慢慢的爬下床,看着我,问到:“小丫头,刚刚良池说了什么?” 我垂头想了一下,良池刚说了一句,他想回家,还叫我姐姐。 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我疑惑的抬起头看着良院长,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以前也是这样吗?睡着了会抽搐,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良院长摇摇头:“没有,这样是事情还是头一回,以前只是叫不醒,最多就是心率加快,呼吸不稳定,从来没有像这样抽搐过。” 这时候,躺在床上的良池已经醒了过来,有些虚弱的叫了一声:“爸。” 良院长赶紧上前,握着良池的手:“儿子,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良池摇摇头:“我没事,你和道长能先出去一下吗?我有些话想跟苏一说。” 良院长看看我,又看看我师父,然后点了点头。 等师父和良院长走出房门后,我把房门轻轻带上,良池艰难的坐起身来,我站在那里有点不知所措。 良池看我一眼,笑了笑:“你在害羞吗?坐吧,我就是想问你一些问题。” 屁股刚挨到小沙发,良池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很黑的小屋子。” 我看着他的眼睛,这时候我想起了今天在医院遇到的那个奇怪的小女孩,她当时也叫我带她回家,还说她在一个小黑屋里。这样一想,我的脑皮都开始发麻:“还梦见一个小女孩儿?” 我能看到良池的瞳孔都收缩了一下,随即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 什么意思?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他才解释到:“我没有梦见什么小女孩,但是我听到了哭声,然后就听到你叫我的声音,睁开眼看到你,喉咙就不受控制的说了一句话。” 我看着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怎么办?看来不能不管了,连你也被缠上了,你有没有梦到其他有线索的东西?” 良池摇摇头,看着我:“这个小女孩到底是人还是鬼?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有。”我回答的斩钉截铁:“但是我现在不知道她是人是鬼,很难说,如果是鬼,怎么会被关起来,怎么会回不了家。如果是人,她怎么能托梦?” 良池一听,眉头也皱了起来:“这样吧,我们明天去问问周围有没有谁家的小孩儿不见了。” 我点点头,站起身:“那你好好休息,我们明天一起去。” 说着我就往房门走去,良池在后面叫住我。我又转过身看着他:“怎么了?” 他的眼皮微微垂下,轻轻咬了一下下嘴唇。 我的天!这种时候还要诱惑我吗?我的双手瞬时捂住自己的小心脏,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耻。 “我还想问你……”这时候良池已经抬头,目光炽热,“我第一次见你,问你名字的时候,你为什么会哭?你是不是认识我?” 我赶紧摇头。 在这之前我并不认识他。我真的不知道看到他为什么会流泪,当时以为是自己看到帅哥,然后帅哥主动和自己说话太激动了。其实仔细一想,真不是,且不说我还有大狗这种极品天天在我面前晃着,就算大狗长得不好看,我也不至于花痴到那种会流泪的地步。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其实在他问我那一瞬间,我感觉心里空了一块,不疼,但是很酸。 我看见良池无奈的挤出一抹浅笑,他的声音温润如玉:“说出来你别笑,看到你那一刹那,我想的是,你终于来了……” 怎么形容这种感受?我只是觉得呼吸一滞,一种酸涩感蔓延至全身每一寸肌肤,融入每一块血肉里,我的脑子里开始有些恍惚,出现一个画面…… 是我还在道观的时候,盛夏的夜晚,微风拂面,有丝丝的凉意。 师父坐在中院的石凳上,喝着小酒,目光不知道落在远方的哪个角落,我正在偷偷夹他的油炸花生米吃。 他大概是喝上头了,两颊微红,对我嫣然一笑,配着他那小山羊胡看得我有些心惊胆颤:“阿一,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吓得我好不容易夹起来的花生米又“啪嗒”一声掉桌子上了,我用杀人的眼神瞥他:“你又喝麻(喝醉)了?” 他一巴掌敷脸上胡乱摸了摸,然后一脸酒气的就给我凑过来:“告诉你啊,以前我也不信。” 画面戛然而止,我不知道怎么会想起这一幕,我失笑:“难不成,我和你上一世见过?” 他也笑:“或许吧。” 4、师父回山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第二天清晨醒来的时候,师父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了。他的行李并不多,我们下山的时候,只有我带了几件衣服,我师父就背了一个长长的蓝色布袋子。 良院长说要送师父,被师父婉言拒绝了。而作为徒弟的我,肯定最起码是要把师父送到车站的。 出门的时候我还特意叫良池在家等我回来一起去找小女孩儿的线索,他在房间里笑着乖巧的答了一声“好”,看他那乖巧的样子,我顿时感觉心都要化了,咽了口口水,就屁颠颠跟在我师父身后出了门。 去车站的路并不远,我们打车十几分钟就到了,卖好车票之后我们就坐在候车厅等车,我想了想,歪着脑袋问师父:“师父,你怎么这么着急回去啊?你回去了什么时候再下来啊?” 师父用眼角的余光瞥我:“怎么?现在才想起来问你师父了?” 我摸了摸下巴,把头扭开:“爱说不说。” 他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哎,人家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养了个白眼儿狼啊……”话是这么说着,我就看见他从蓝色布袋子里又摸出一把被银白色布袋子包裹住的东西,我之所以会用“把”这个量词,是因为他手里这个东西,看起来有点像剑。 我的天!我师父居然带剑!脑海里立马浮现出电视剧里那些世外高人的身影,看的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呼啦啦”的吸了一下口水,“师父?这是什么绝世宝剑?” 我师父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着我:“你是小说看多了吧你?拿去,给你的!” 我满怀欣喜的打开布袋子…… MD!居然是把红色的油纸伞!我一个杀人的眼神甩过去,只见我师父的小胡子抖了抖:“怎么?还不乐意?我跟你讲这玩意儿可不比我的伏龙木差!” 一听到“伏龙木”三个字,我没忍得住一阵哆嗦,那简直就是我的噩梦! “阿一,你要记得,从今以后,这把红烛伞不可离身,你就是上厕所也得兜着,为师护不了你,但是这东西可以。为师上山之后暂时不会再下山了,时机一到,我们方可再见面,你一定要护好良池的周全。”说道这里师父顿了顿:“你还记得后山的女鬼,和那个王宛吗?” 我点点头:“记得!” “我上山尚可暂时镇压住那个女鬼,但是王宛,一定会再来找你的。” 我一惊:“为什么?” “因为除了我,只有你知道事实真相,只有你能帮她,她已经等了三年了,我当时跟她的约定就是,三年后你出山,帮她达成心愿。” 我一下就从座位上跳了起来:“那当时你不是说你不忙恶人,也不帮本就不该存在于世的鬼魂吗?你居然三年前就把这烫手山芋给我了?” 师父看了看周围,赶紧把我拉回位置上坐下:“为师自有为师的打算!” 看我愁云惨淡的一张脸,师父很是无奈:“阿一,你迟早是要离开师父身边的,就算这三年为师没有教过你一些过硬的本事,但是你要记得,一万个人读同一本书也会读出一万种意境,你要自己悟道。你和那些修道之人不一样,你要走的路也和他们不一样,我其实不是不教你本事,而是我教不了,你以后要用的所有道法最终都是要你自己悟出来的。为师护你三年,终是护不了你一生的。” 广播已经在通知乘客上车,师父缓缓站起身:“阿一,你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给为师打电话,记好为师说的每一句话。” 他说完就朝着上车通道走去,我看着师父那单薄的背影,鼻头一酸,眼前已经朦胧一片。说实话,我心里舍不得,我怕分离,虽然我只和他生活了三年,可是他离开的那一刻,我真的很难过,我总觉得,这一次分别,以后再见面就很难了。 再回到良院长家里的时候,大门大打开着,良院长已经出门办事去了,良池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我刚脱一只鞋,良池就走了过来:“刚刚有个人找你?” 我抬头:“谁?” “他说他叫陈子卿。” 我想了一下,这个名字是有点点熟悉,但是我想不起来是谁:“谁?不认识?” 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哦。我就跟他说你不在,正想着要不要让他进来等你的,结果他就走了……你手里的是什么?” 我的视线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哦,我师父给我的一把伞,叫我随身带着。” 良池又点了点头:“你要不要收拾收拾,我们去找找线索?” “好。你等我一下,我去房间里拿手机,拿了我们就走。” “好。”说完,良池就开始穿鞋。 我进房间后,把师父给我的油纸伞放在了一边,然后去找手机,急匆匆的找到床头边的手机正准备关门的时候看到静静躺在床上的伞。 思索再三,我还是把伞拿在了手里。 五分钟后,我们出现在小区外的小茶馆里,就是那种特别多中老年人喝老爷茶的地方。 一般来说,八卦最多的就是这种地方了,因为老年人一般是没有工作的,没有工作怎么打发时间?那就的靠这种小茶馆了,打打小麻将,聊聊八卦,小到谁家种的花死了,大到国家大事。 我拉着良池钻进了一个一大群阿姨的圈子里,还没想好怎么说来着,就看见一个穿得花里胡哨,脸上打了一斤粉的阿姨“哎哟”了一声,就伸手去捏良池的脸:“这孩子长得真俊!”拜这位阿姨所赐,好几个阿姨都围了上去,这个摸摸手,那个捏捏脸的,我迅速被挤出了包围圈,好在良池够高,我能看到他眉头皱起来,那张脸阴沉沉的,一双幽怨的眼睛死死的蹬着我。 我只能用眼神安慰他,别怕,她们不敢亲你。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老少通吃,我真没有想到这些阿姨会这么夸张,在我心目中,那些年过半百的老人都应该是双目慈祥,朴素安详的样子,能让她们捏捏脸摸摸手的都应该是那种一两岁的小娃娃…… 我把手揣进兜里,刚好摸到了正在震动的手机,是个陌生号码,我接起来“喂”了一声,就听见大狗在电话那头撕心裂肺的喊:“我的一姐啊!你在哪儿啊!你快来救我啊!” “你在哪儿?” “我掉坑里了!没人来救我啊!” 我:“……” “喂!姐啊!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我深吸了一口气:“陈大狗!你恐怕是个智障吧?” 5、愚蠢的大狗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我一手拿着手机,把手里的伞夹在咯吱窝的位置,一手用力挤进人群里把良池从那些咸猪手里解救出来,拉着良池往外走,没好气的问大狗:“你在哪个坑里?” 大狗结结巴巴:“就你住的那个小区出来往左走500米,然后……” “等一下!”我打断他:“我住的那个小区?” “对啊,我今天来找你了!结果你不在!” 我回头看向良池,有些不确定的问:“大狗,你原名叫啥来着?” “哎哟我的一姐啊!你可长点心吧!这么久了你连我叫什么都忘了?陈子卿啊!我叫陈子卿啊!你还是我姐不?” 对了对了!想起来了!大狗的原名是叫陈子卿来着!当时我还笑他一个山村村里的小子起个这么文雅的名字!我说怎么当时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有点点熟悉。 最后按照大狗口述,从小区大门出来之后左转,再走500米到三叉路口往右走到尽头再往左走,然后我们找到了那个废弃的下水道口,以及脸上脏兮兮笑得一脸傻B的大狗…… 其实下水道口并不深,最多三米,我叉着腰站在洞口边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大狗:“你在逗我玩儿吗?这么浅,你双手双脚撑着蹦跶蹦跶的不就上来了吗?” 结果大狗哭丧着一张脸:“不是啊一姐!你快把我捞起来,这坑邪门的很,我刚刚有照你说的做,但是每次快出来的时候就感觉被啥东西给拉下去了,我现在动不了,我脚扭到了……” 冷漠的丢给他“废材”两个字后,我把手里的油纸伞放在了地上,朝着站在我身边的良池说:“良池你拉着我,我下去拉他。” 良池点点头,就紧紧抓住了我的左手。 我大半个身子探进去,好不容易抓到了大狗的手,估计他的脚真的被扭伤了吧,所以身体显得有些重,不过好在我们有两个人拉他,也不算特别费力。 终于已经把大狗的手拉出了洞口,正在这个时候,大狗叫了一声“啊”,随即身子猛地一沉,差点就挣脱了我的手,我顿时感觉我抓了千斤重的东西。 “啊!!” 这一声是我叫的,随着这一声叫,我的怪力就出来了,大狗瞬时就被我给捞了出来。 然而我这一声,不是因为要发力而吼的一声,而是因为惊吓。 良池看出了我的不对劲,过来摇摇我:“苏一?你怎么了?” 我感到后背一阵发麻,一股凉意由下而上刺激到大脑,嘴巴也有些哆嗦:“我,我……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在大狗脚下,出现了一张苍白的脸…… “阿一?你怎么了?”大狗瘸着脚,也凑了过来。 我咬了一下下嘴唇,摇摇头,说:“没什么,我们先走吧,去看看你的脚。”还是不要告诉他们好了,免得吓到他们。 良池背着大狗往最近的小诊所走,我把伞抱在怀里跟在他们身后,硬是不敢回头看一眼。 大狗的脚踝已经肿成了大馒头,看得我都觉得疼,医生一边给他上药一边感叹:“小伙子,你这脚肿成这样,你是穿了不合脚的高跟鞋吗?” 我一扫之前的恐惧,“噗呲”一声笑,这医生有点逗。不过下一秒我就收起笑,大步跨到大狗面前,神色严肃的撩起了他另一条腿的裤脚。 果然,他的这一只脚踝上有一只深紫色的手抓印,我抬头看着他:“你被谁抓这么狠?” 大狗一脸疑惑,左看看右望望自己的脚:“怎么了?什么也没有啊。” 这下又换成我一脸诧异,我看向医生,医生摇摇头,示意没什么,我又看向良池,良池走过来,蹲在我身边,看了一会儿,也摇摇头:“没什么啊……” 他们看不见? 对了!我下山之前挨了我师父三仗,当时有一仗叫“阴阳开眼”!那么他们看不见的这个手抓印,应该就是我在下水道里看到的那个东西下的手! 我问大狗:“你去那么偏僻的地方干嘛?” 大狗叹了口气:“别提了,我一出小区大门就被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人给撞了,等我反应过来就发现手机不见了,我肯定得追啊,结果追过去就……掉坑里了啊……”说到后面,大狗的声音越来越小,然后他又说了一句让人吐血的话。 他说:“结果掉坑里发现,手机在屁股后面的口袋里……” 我说什么来着?大狗简直就是个二货!没有错怪他吧! 我又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和我的地址的?” 他吸了吸鼻子:“你师父在我们下山之前就给我了,还说开学之前可以来这里找你……” 我还能说什么? 我和良池把大狗扶回良池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良池叫了三人份的外卖,我把大狗碗里的粉蒸排骨都夹到了自己碗里,然后我自己碗里的青菜全给了他,看得一旁的良池一愣一愣的:“你们俩关系真好。” 大狗一听,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兄弟你不知道啊!我这不反抗就只是受点委屈,我要是反抗了,那就是一顿毒打啊!” 我一个杀人眼神给大狗瞪过去,大狗马上就闭了嘴,乖乖的埋头吃饭。 吃完饭,我满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哒吧哒吧”了几下嘴巴,沉思一下,扭头问还在慢条斯理的吃饭的良池:“良池,你怕鬼不?” 良池的筷子一顿,抬眼看我:“你是不是要做什么?” 我点点头,坐在对面的大狗拿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我我我我!阿一,你也问问我。” 我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你怕鬼吗?” 结果这家伙想都不想,大吼一声:“怕啊!” 我:“……” 大狗把脑袋凑过来:“咋啦阿一?你是不是要抓鬼了?天哪?!阿一?你真想当个名副其实的道姑啊?” 我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闭嘴!瘸狗!” 他捂着头又缩回了自己的位置,一脸的委屈:“我是怕啊,但是我不想你冒险啊,你忘了三年前我们在山洞里遇到的事情了吗?” 我有些迟疑,但是转念一想,如果事情已经发生,我们还是不管不顾的话,说不定就会酿成更大的祸端,其实我也怕,可是我不想做被动的一方。 “我陪你去。”良池在身旁温柔的说道。 我诧异的看向他的脸,他对我清浅一笑:“没事的,你不是道姑吗?我相信你。” 我咬咬牙:“好,我们晚上再去一趟。” “我也要去!”大狗说着就站了起来,结果因为太疼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我显得有些无奈:“你就在家休息吧,瘸狗,等你好了有你跑的。” “可是……” 我打断他:“没有可是,你看你这样跟我们去不是添乱吗?” 大狗看了看自己的脚,还是安静了下来。“那你们小心点,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我点头:“知道了。” 6、红烛伞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我和良池思索再三,最后决定晚上再去,因为怕大白天人多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我在仔细端详了良池的俊容半个小时后,我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上一次你做恶梦,你为什么不好奇我怎么会知道那个梦是关于那个小女孩儿的?还有这次的事情,为什么你都不问问怎么回事?” 良池笑笑:“哪儿有那么多问题,你既然要做,我就好好看着,你要我做什么,适当的时候帮你一点小忙,最后水落石出,比你解释起来方便多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我觉得,你这个人智商有点高,也很有觉悟啊。” “我也这么觉得!”大狗把脑袋凑了过来。 我看了大狗一眼:“哪儿都有你,就不能好好看你的电视吗?” 大狗眨巴两下他的桃花眼:“不是,一姐,我是想跟你说,你手机在震动!”说着他就伸出他纤长的手指,指着我放在茶几上亮着的手机。 我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师父的。 “喂?师父?怎么了?” 我听见电话那头有沉重的呼吸声,好像是做了什么费力的事情在大喘气似的,然后才是师父的声音:“阿一,我给你寄了几本书,里面有一些你可能会用得着的道法。” “你这人!一会儿说不帮鬼,又叫我帮王宛,一会儿说教不了我道法,现在又给我寄书?你想怎么样?有意思不?一天到晚的逗你徒弟玩儿?你心里疼不疼?” “不疼啊……咳咳咳咳……” 一听到他的咳嗽声,我才察觉有点不对劲,他上车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不可能坐一会儿车就成这样了,我急忙问道:“师父?你怎么了?” “我没事,你记得,走哪儿都要带上我给你的红烛伞。记住了,我先挂了……”随即手机里就传来“嘟嘟嘟”的声音,我有些不放心,又打回去,结果我师父一个电话都没接,我心里顿时不安起来。 大狗投递过来关心的眼神:“阿一?没事吧?” 我有些心不在焉的摇摇头,站起身对良池说:“我先去睡一会儿,晚上好有精神,如果可以的话,你也休息一下吧。” 良池坐在沙发上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也点了点头,然后就朝着房间走去。 进房间后我并没有直接躺下,而是拿出了师父给我的这把叫做“红烛”的油纸伞,有些忐忑的撑开了它。 我以前并没有接触过这种油纸伞,我仔细看了看,这把伞的伞骨比我们平时打的伞多得多,伞柄摸起来的手感特别奇妙,怎么说呢,就像小时候我去大狗家玩他的玩具剑一样,当然,手感比他的玩具剑好多了,就是觉得这种感觉用在伞上有点说不出的奇妙。再来就是伞面,有些奇怪的就是它的花纹吧,画的不是花,是金色的图案,有点像火焰,看久了,又感觉这些火焰拼凑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图案。 最奇怪的就是,我现在觉得这把伞特别熟悉,好像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一样。 我赶紧晃晃脑袋,什么嘛!一天到晚胡思乱想的!把伞放到一边,立马脱掉鞋子滚上床,在柔软的大床里,我总是睡得特别快…… 我好像,又在做那个奇怪的梦了。 不过这次不是那个红衣女子了,而是一个正在抚琴白衣男子,情况和之前有点不一样,虽然还是看不清面容,但是我能听到声音,能听到他的琴声。 其实学过乐器或是对乐器有点研究的人都会知道,西洋乐器普遍听起来比较圆润,给人一种轻柔细腻的感觉,而我们老祖宗留下来的乐器,弹奏起来却是有些尖锐的气势磅礴。但这白衣男子弹奏的曲子宛转悠扬,仿佛带有软刺,入人心扉,有点痒,又有点微疼。听起来有着浓浓的思念之情,我猜这个白衣男子在想他的爱人…… 男人抬起头望着我:“阿一。” 随着这一声呼唤,他的脸逐渐放大,逐渐清晰…… 剑眉星目,眼眸黑亮灿若星辰,五官精致,皮肤白皙细腻…… 是良池的脸。我揉了揉眼睛,吓死了,原来是我醒了。 良池伸手把我扶起来,关切的问道:“你又怎么了?” 我扶额,有些有气无力:“没事。” 看着良池的脸,我在心里笃定梦里那个男人肯定不是他。 打开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现在是下午五点半,窗外太阳还未落山,光线还有些强烈,要等天黑人少的话,最好到晚上10点左右了。 我翻身下了床往客厅走,良池紧紧跟在我身后,客厅里没有大狗的身影,于是便回头问良池:“大狗呢?” 良池摸了摸自己的鼻梁:“我叫醒你就是因为他,他不太对劲,老是说他冷,我让他去我房间躺着了,你去看看吧。” 冷?现在还未入秋,28、29度的温度怎么样都不应该觉得冷才对,不会是阴气入体吧?这么一想,我赶紧大步往良池的房间里走去,刚一推开门就看到一团飘渺的黑气飘散出来,大狗抱着厚厚的被子在床上瑟瑟发抖的蜷缩成一团。 我走近一看,大狗的脸上挂满了汗珠,我拿起旁边的纸巾去给他擦掉,但是一碰到大狗冰凉的脸时,我一惊,立马揭开了大狗身上的被子…… 果然不是汗水,大狗的衣服已经湿透,他身下还有一大片的水迹,床也湿了大半,这下连原本还算平静的良池也不禁惊讶的说了一句:“这是怎么回事。” 我抓着良池的手臂,有些紧张:“良池,你先拿把大狗的衣服都脱了,拿干净的毛巾给他擦一下,然后用毛巾把他盖着,一浸湿就赶紧把毛巾拧干,不要给他盖被子了。” 良池说了一句“好”,我连忙又跑回自己的房间,把自己的东西都翻了一遍。 没有。 没有可以用得到的东西,包里除了一些衣服什么都没有,连师父经常画的黄符都没有,我一下瘫坐在了地上,跟着师父学了三年,硬是一点皮毛都没有学到,这是我第一次觉得这么无助,三年前我在那个洞里也感到无助,但和现在这种感觉完全不一样,以前我没的选择,可是这三年我明明可以学到很多东西的,我原本可以帮到大狗的。 我的手指不知觉抓住了自己的大腿,手指陷进肉里,丝丝血迹浸透了裤子,我竟然一点也不觉得疼,只觉得自己很没用,不知道怎么办。 对了,找师父! 我摸出手机给师父打电话,手指颤抖这输了几次都没拨打出去,好不容易拨了出去,电话那头却告诉我师父已经关机。 我痛苦的抱着脑袋,从来没有这么恨过自己。这时候脑子混乱得像是被打散的玻璃碎片,我却突然想起师父说的话。 对!我还有一样东西! 我赶紧站了起来,拿起放在角落的红烛伞…… 7、胆小的我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神奇的是,我带着红烛伞一进到良池的房间,黑气立马消散开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我觉得红烛伞周身还泛起了一点点红光。 来不及多想,我立马把红烛伞放到正在瑟瑟发抖的大狗身边。其实我并不知道具体应该怎么去做,但是直觉告诉我,放在他身旁就好了。就像小时候拿热水杯不小心烫到手,会知道立马用嘴吹吹一样。 红烛伞的红光一点点印在大狗的脸上,我能清楚的看到大狗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随即身体也停止了颤抖,脸色慢慢红润起来,身上的水珠也在以肉眼能见的速度迅速消失着。我终于舒了一口气,这时候已是夜幕降临。 大狗并没有醒来我便一刻也不敢怠慢,一直坐在床边寸步不离,良池递给我一杯热水,我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说了声“谢谢”,他也就我身边坐下,也不说话,就静静的陪着我。等到大狗身上的水珠都消失殆尽,我们才合力把他搬到了客房换了一张床。 良池细心的扶着大狗躺下,我站在一旁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那个,不好意思啊,给你添麻烦了,还有,你的床我会给你收拾干净的。” 良池身子一怔,缓缓站直,回过头来看着我:“你和他是男女朋友?” 我摇摇头,有些有气无力:“不是,他是我朋友,最好的。” “哦,那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别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以后还得麻烦你呢,我一直没告诉你,我除了嗜睡,其实……” “阿一?”大狗虚弱的声音传来。 我和良池立马围了过去,大狗已经微微睁眼了,不过看起来还是很虚弱,声音也很沙哑:“阿一,我的两只脚有点火辣辣的痛,好像有火在烤一样。” 我连忙掀开他脚上的被子,大狗扭伤的是左脚,虽然嘴里说着痛,但是我却看到他肿得像馒头的脚踝正在慢慢的消下去,而右脚上深紫色的手抓印也在慢慢的淡化。我的目光不由得转向大狗身边的红烛伞,所以这玩意儿真的能驱邪? 我摸了一下大狗的脸,已经没有那么凉了:“没事,你的脚快好了。” 大狗忽闪忽闪的桃花眼看着我,声音虚弱:“哎哟,我的一姐,我都这么难受了你还不忘吃我豆腐。” 我:“……” 要不是看在他这么虚弱的份上我真想给他一暴栗! 我深吸了一口气,没心情和他贫嘴:“你还有没有哪儿觉得不舒服?” 大狗点点头,可怜兮兮的说:“有。” 我又紧张了起来:“哪儿?” 大狗缓缓抬起手臂,双手捂住胸口位置:“心疼,心疼我一姐只能在我虚弱的时候吃点我的豆腐,哎……” 我有点暴躁:“陈大狗!” “哎呀,我们都下山了,叫我大名行不行,叫我子卿。”大狗挤出一抹笑。 其实我也知道,大狗这样没皮没脸的就是想表现出自己很好,他不想我们担心。 我把大狗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对大狗说道:“你先休息会儿,我先出去一趟,这把伞我先拿走了。”然后又扭头对良池说:“我先自己去一趟,你帮我照顾一下大狗,有什么问题就给我打电话。” 说着我就拿起伞往门外走,良池一把抓住我的手臂:“你一个人去,我不太放心。” 大狗也艰难的坐起身来:“对啊,阿一,你还是别去了吧,你看我去了就变成这样了。” 我轻轻挣脱良池的手钳:“你们两个大男人还这么磨磨唧唧,良池你就在这里照顾一下大狗,我一定要去一趟。今天是大狗,说不定明天就是别人出事了。” 趁着两人沉默的空隙,我赶紧抽身出门。 已经入夜,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道路两旁的路灯有些昏暗,把我的身影拉得很长。我怀里紧紧抱着红烛伞,企图从这把红烛伞里找到一点点宽慰,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紧张。完全没有了刚刚在房间里大刀金马的样子。 说来也好笑,明明心里还是怕的要死,却要硬着头皮逞能,明明什么都不会,也不知道自己去了能做什么,却始终觉得自己一定要来,这是自己应该做的。 我扶了扶额,发现自从下山之后脑子里就经常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道路的尽头已经没有了路灯的光亮,我转到小巷子,距离那个废弃的下水道估计只有几十米了,因为没有灯光的缘故,小巷像是被人泼了墨一般漆黑,仿佛一个巨大的妖怪正张着自己的血盆大口等待猎物自己送上门。 我喉咙里有点涩,不禁咽了口口水。 抱着红烛伞的手又紧了紧,咬咬牙,一蹬脚,念:“阴阳开眼!” 随即双眼一热,小巷子里的构造就逐渐清晰起来,我吸了吸鼻子,迈出了第一步。白天因为找大狗没有注意看,这小巷左边是破旧的围墙,右边是已经被掀了顶,墙体都支离破碎的旧房子,配着晚上的阴风阵阵,简直就跟看鬼片一样。 我的眼神落到了不远处的下水道口,按理来说像这种下水道口如果不是走近了其实根本就看不见的,但是这个下水道口不一样,它居然从里面漫出了淡淡的青光,我心里开始打退堂鼓,我的妈,我真的怕,那种看鬼片和真的见鬼其实真的是两码事,看鬼片你知道那是人演的,而我要见的这种是硬生生的能把大狗拉在洞里出不来,真的会害人性命的玩意儿…… “滴答” 我心里一惊,那是从下水道里传来的水滴声,可是今天我们拉大狗的时候洞里明明是干燥的,我的脚像是被绑了千斤坠,硬是一步也拖不动了。 突然!眼角的余光瞄到一只纤长的手从身后迅速伸过来,眼看就要拍在我的肩上,我立马身形一闪,躲开了那只手,却看到了一脸不可思议的良池。 我一下就蹲在了地上捂着脸快哭了出来:“你干嘛!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良池赶紧上前来拍着我的肩膀:“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胆子这么小,我看你出来的时候气势汹汹的,以为你不怕的。” 我看着他,有些生气,又有些心安,生气是因为他把我吓到,心安是因为终于有个人能陪我了…… 8、再见王宛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说实话,良池一来,我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了点底的,谁都知道看恐怖片的时候身边要是有个人陪着就不会感觉那么吓人了。 我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拉着良池的袖子往下水道口走。 “苏一?这么黑你看得见?” 我瞪他一眼:“我看的见,不过你就……你用手机开手电筒吧。” 他点点头,然后摸出了手机,这时候我已经把他拉到了下水道口边站好了,我让他拿手机往里面照…… “你看到什么了?”我焦急的问。 良池答:“什么也没有啊。” “不对啊,再仔细看看。” “苏一?” “怎么了?” “你能不能,把眼睛睁开。” 我一听,只能睁开眼睛朝良池尴尬的笑笑,这不是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吓着吗……他又问:“你见过鬼吗?” 我想起高中学校厕所里的王宛,于是点点头。 “那你还怕?” 我有些无奈,怎么回答?只能反问他:“你见过屎吧?见过那么多次,你不还是会觉得恶心吗?” 良池丢过来一个恶心的表情,又笑说:“你哪儿来的那么多的歪理邪说。” 我觉得他是在夸我,于是洋洋得意:“自己悟出来的……啊!!” 就在我还在和良池说些有的没的的时候,突然脚腕上感觉有股劲把我往洞里拉,红烛伞在那一瞬间被抖了出去,身体出于条件反射一把抓住了身边的良池,良池反应也是极快的,立马下盘用力,以至于我们我虽然被拉进了洞里,但是我们都没有掉下去。 也就是在那恍惚间,我终于再次见到那张苍白的脸,长发湿漉漉凌乱的披着,一双眼睛没有瞳孔,惨白一片…… 欸?一看到这姑娘我立马就火冒三丈,暴脾气一上来连脏话都飙了出来:“王宛?!你他、娘、的、给我松手!” 脚下的人似乎因为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眼睛里那一片惨白竟然开始有黑点在慢慢凝聚,不到一分钟,她的眼睛里有了黑色的瞳孔,看向我的眼神也变得没有那么瘆人了,然后她的手微微一松开,我就被良池拉了上去。 良池看我双脚落地,一脸紧张的问:“你没事吧?有没有……”他正说着话,眼睛却直直看向我的后方,后面的话也被他咽了下去。 我转过头一看,是王宛的鬼魂。 看着王宛还算正常的样子,我终于没有了之前的恐惧,但是又有了疑问,一般横死的人,就算躲过了阴差也走不出方圆五里,而这里离王宛最后出事的地方相差的不止180公里,她是怎么过来的? 这么想着,我就把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到底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死得又委屈,一双眼睛已经泪眼婆娑,“姑娘,你能听我慢慢跟你道来吗?” 哟喂,这读书人就是不一样,说起话来都文绉绉的,我点点头拉着一旁还有点晃神的良池一屁股坐在地上:“你说,我听着。” 于是,这一次,王宛跟我讲了一个我和师父都还不清楚的故事。 王宛出生在一个农村家庭,大家都知道,在这个年代还是有很多家庭有着严重的重男轻女倾向,农村家庭尤为多,而王宛,就不幸的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 王宛一出生,她的奶奶得知是个女娃子,表现得极度不满意,甚至要求王宛的父母把这个刚出生眼睛还未睁开的孩子给丢掉,王宛的父母虽然也觉得不满,但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也不能眼睁睁的就这样把孩子给丢掉吧。 王宛的母亲思索再三,想起来了她已经好几年没有联系,独自把她抚养长大的老母亲。于是第二天,她抱着刚出生的王宛,凭着几年前的记忆找到了那个身形佝偻,头发有些凌乱,身上穿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老人。 老人看到她那一眼,眼泪就汹涌而出,双手颤颤巍巍的想要抱抱:“灵儿啊……” 林灵(王宛她妈)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老人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有些脏,手也尴尬的缩了回来,泪眼汪汪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这时候老人也注意到了林灵手里抱的小人,老人一脸的欣喜:“这是?” “这是你外孙。”林灵没好气的说,然后顺手就把孩子递给了老人,与林灵的粗鲁不同,老人的双手极其温柔的接过孩子,一脸慈祥的看着手里的外孙,满满的都是溺爱。 林灵毫不客气的说了一句:“这孩子就给你照顾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转身就走,老人一脸错愕,还没反应过来,林灵走了几步又转回来,塞给老人三百块钱,“看你这穷酸样,给孩子买点奶粉吧。” 这次说完就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了,老人虽然已经是年过半百,但脑子还算清醒,很快就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只是一脸怜惜的看着怀里的孩子:“没事啊,以后有外婆在。” 老人原名张凤,今年55,靠邻里救济,捡些啤酒瓶烂纸壳来卖换点零钱勉强过日子。 这个孩子对于张凤来说,无疑是一个负担。 为了这个孩子,老人只能挨家挨户的去要点旧衣服,煮点迷糊糊,一点一点的把这个孩子养大,虽然艰难,好在孩子也算是健康长大,懂事有孝心,经常帮老人捡废品。 小学初中因为有国家的九年义务制教育,不用交学费,只需交点书本费,老人勉强能支撑,王宛也是个成绩优异爱读书的孩子,一直都是年级前几名,顺利考上了高中,而且学校知道她家境困难给了她保送名额,可王宛不想去保送的学校,因为离外婆住的地方太远,不能时常照顾年迈的外婆,于是接受了另一所学校的免费入学邀请。 谁知道,这第二年,王宛就出事了。 王宛的脸是恢复了她平时的样子,长得算是清秀,不算很漂亮,但胜就胜在有气质,可是这时候王宛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楚楚可怜,我心里也说说不出的滋味。 她看着我:“姑娘,我和外婆生活十七年多,我的母亲从来没有来看过我们一眼,我早就当她不存在了,我以为我只要毕业找到好工作就能给我外婆好的生活,可是我现在……丢下我外婆一个人走了,我放心不下啊。” 说着她又顿了顿,才缓缓开口:“这就是我的执念啊……” 9、解开疑惑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我想起了我最喜欢的一部小说里写的两句话。 为什么明明血管里没有了血液,为什么肉体已经腐烂,灵魂却依旧不灭,而仍懂得哭泣。 是什么事,能够让人伤心若此,即使死了,依旧泪如清泉。 是啊,为什么。 是执念啊。 我还沉浸在惋惜之中,王宛终于透露了我一直想不明白的信息。“我本来是横死,有怨,有执念,而地府的阴差一直都在找我,想把我抓回去,我只能一直躲躲藏藏,张庆伟请了很多大师,有很多护身符,我近不了他的身,而学院正气浩然,我也待不了多久。直到有个人出现,他告诉我,想要留在世间,也不是没有办法,于是我听了他的话,去做了水鬼的替身。他还告诉我,我的心愿,你能帮我。所以三年前,我铤而走险,刚好见你进了厕所就跟了上去,谁知道你竟然被我吓着了,我想拦住你好好跟你谈谈,谁知道你身体那么弱,直接被我撞到吐血。后来你师父找到我,说要我三年之后再来找你,你才能帮我的忙。” 我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那个人是谁?” 王宛摇摇头:“那人带着斗笠,穿着长袍,有白纱遮脸,我分不清是男是女,但我可以肯定的是,那是个死了很多年的鬼。” 死了很多年的鬼?我脑子迅速转了转,完全没有任何头绪啊,不过既然能帮王宛变成水鬼,还能告诉她来找我的,不会是跟师父认识的哪个高人吧?想到这里我又摇了摇头,算了先不考虑这个人。 我摸了摸鼻子,语气也变得重了一点:“那你为什么要害大狗?还吓我?” 王宛一个哆嗦:“姑娘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是道长让我附身在一张符纸里,然后放在了那个男孩子身上,可是那个男孩子掉进洞里把我附身的符纸掉了出来,他如果不带走,我也离不开这方圆五米。我只是想让他发现符纸,带我走,可是我不知道我抓了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抓你的脚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没人会来这个地方,太激动了……” “等等?”我打断她:“我师父?” 王宛点点头。 好啊!个老狐狸,直接告诉我帮帮王宛不就好了吗?绕了这么大一圈把我吓得半死!一点心理准备也不给我! 不过转念一想,又不能理解了:“为什么放大狗身上不放在我身上?” 王宛一脸的不可思议:“姑娘你自己不清楚吗?” “清楚什么?”我一脸疑惑。 “姑娘你命格全阳,是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命中带旺火,虽然你身上有万鬼缠印,但又有道家庇佑,身待在你身边久了的话会灼伤我们这些灵体的。” 万鬼缠身印?啊!就是三年前进那山洞里的后遗症,不过命格全阳这件事还没人告诉过我呢,听起来好像很牛的样子…… 不对不对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又问她:“那我应该怎么帮你?” 王宛倒是毫不客气:“带我找到我的外婆,还有,张庆伟失手杀我我不怪他,但是我不能容忍他们掩盖事实真相!” “找你外婆?你自己找不到吗?” 王宛摇摇头,“外婆已经搬走了,我只知道,我死后学校赔了一笔钱,她拿着这笔钱来这个城市找我妈妈了,但是我觉得我妈妈肯定不会好好对她的。” 我的天,这不是为难我吗?这城市这么大,我怎么找?“你妈的地址你不知道吗?” 王宛还是摇摇头。 真是个糊涂鬼。 一直安安静静坐在我身边的良池笑笑,扭头单手枕着脑袋对我说了一句……我自认为有点肉麻的话,他说:“跟你一样啊,是个糊涂蛋。” 我的脸红了。 王宛的脸居然也红了! 最后还是良池跳进洞里把一个折成了三角形的符纸捡了上来,王宛这才化作一股青烟融进符纸里。看着良池手里的符纸,我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小女孩儿还没解决完,又来个王宛! 我刚捡起地上的红烛伞,耳边立马就出现了王宛的声音:“姑娘,麻烦你把那把伞包起来,离我远一点,它太烫了……” 我……我再给你来个五星级酒店服务行不行!要求这么多! 当然,我也只敢在心里这么咆哮一下。于是空荡荡的路上,良池拿着符纸走在前面,我隔着差不多五米的位置孤零零的抱着手里的红烛伞,望了望夜空的明月,又看了看脚下被拉得老长的身影,无尽的叹息,可惜啊可惜,能和帅哥一起在月光下漫步,这么好的机会,居然让一个鬼给搅和了…… 一回到房间我就乖乖拿那个专门装伞的银白色的布袋子把红烛伞包了起来,现在才强烈的觉得这玩意儿是个宝贝啊。然后蹑手蹑脚的去良池房间里看看大狗。 我先掀开了大狗腿上的被子,然后偷偷把他扭伤的脚的纱布解开,果然,已经不肿,另一只脚上的手抓印也消失了,我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是正常温度。 大狗的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了他的桃花眼,一脸茫然的看着我:“阿一,你居然又趁我睡着吃我豆腐,你要是喜欢我其实可以直接告诉我的,我也愿……” 已经不想听他说话,摸着他脸的手立马捏成拳微微曲起食指和中指,狠狠给了他一暴栗。 这一下见效特别快,大狗痛苦的捂着自己的头还不到半分钟,就长出来一个硕大的青包,他只能小声嘟囔:“下次能不能换一个?每次都敲我头?” 我笑:“可以啊,下次腿给你打折。” 大狗浑身一个激灵,顿时就闭了嘴,乖乖的跟在我后面去了客厅。 因为下午的事情来的突然,我们三个都饿着肚子,于是三个人泡了方便面,坐在客厅里看着综艺节目,简单给大狗讲了一下小女孩儿和王宛的事情,然后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我:良池,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现在小的没解决,又来个大的? 良池:明天去打听打听吧,我觉得王宛外婆比较好找,毕竟有名字。 大狗:你可拉到吧!那失踪人口那么多不是都有名字吗?不还是找不到吗? 我瞪大狗一眼,那货马上就闭了嘴,良池倒是没有因为大狗的不礼貌生气,开口说:“可以去派出所问问,有没有失踪的小孩,再问问林灵这个人。” “对哦!你今天怎么不早提,我们要是早去派出所就不用被那群阿姨骚扰了啊。”我显得有些不满。 良池破天荒的居然给了我一个大白眼:“不是我们,是我一个人被骚扰。” 我尴尬的摸了摸嘴巴,眼神四处扫荡,就是不敢看他的脸。 10、踏破铁屑无觅处,得来……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有些时候我还是无法理解像大狗这样的智商是怎么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比如! 比如今天我们一大早出发去派出所,在楼下买了包子和豆浆,走到一半,他看见有个流浪狗在路边焉搭搭的趴着,陈大狗那狗日的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居然拿包子逗狗,伸到人家面前,人家准备伸嘴来吃了,他又给缩回去,还一脸猥琐的笑着,这样来来回回几次,那只小土狗站起来转身就跑了,我们也没当回事,慢悠悠的准备去打车…… 结果!结果!结果那小土狗带领着它一帮子兄弟姐妹,什么种类、大小都有,十几条狗追着我们三个人满大街玩儿命的跑!吓得路边的行人都东躲西藏不敢轻举妄动! 好在那些狗就是吓吓我们,追了整整一条街就逐渐退了回去,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体验过那种极限奔跑的感觉,是不是跟我一样感觉头晕脑胀,浑身发软打颤,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打了一样,呼吸起来都觉得痛得要死。 比起我,良池和大狗就好多了,只是大喘气,没有像我一样都快瘫在地上。估计是感受到了我愤怒的目光,大狗连忙殷勤的过来扶我,打着哈哈:“哎呀,一姐,我失算啊,谁知道那小狗后备力量这么充足……” 他还有理了,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特么有病吧?狗你都不放过?你还是人吗?” 大狗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正准备说些什么,我们三人的目光就被马路对面的一个尖锐的声音给吸引过去了。 只见一个踩着高跟鞋,打扮的还算精致,穿着职业装的女人骂骂咧咧的拎着一个老人从商场里出来,然后重重的将老人摔倒在地。 看到这一幕,我心一惊,赶紧冲过去,结果有一个身影比我更快,直直冲向老人,伸手打算去扶老人起来,结果她的双手却直直的穿过老人的身体,留她一脸的错愕。 是王宛。 我连忙上前,不顾公路上来往的车辆,让良池把符纸拿出来,然后有些火气的对着王宛的鬼魂一挥手,也不知道我怎么做到的,王宛的鬼魂就化作一缕青烟回到了符纸里,我有些疾言怒色:“你不要命了?大白天就敢跑出来?!” 符纸里传出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王宛焦急的说:“是我外婆!” 我这才注意到已经被大狗和良池扶起来的老人,只见老人扶着腰,几乎整个人都靠在了良池身上,明显是摔到了腰了,穿着破破烂烂的灰色补丁长袖,一双布鞋已经破了好几个洞,头发花白乱糟糟的,一张布满皱纹饱经风霜的脸,一眼就知道这老人过得非常不好。 而那个女人趾高气扬的指着老人的脸:“我跟你说了,我女儿已经送去她奶奶家了!你不要再来了行不行,钱我也不会给你的。” 老人顾不得旁人的眼光,泪眼婆娑,双手颤抖的想要握住女人伸出来的手,结果被女人愤力甩掉,老人一个踉跄差点又摔倒在地,好在大狗眼疾手快上去扶住了老人,老人声音沙哑的对女人说:“灵儿啊,宛宛已经走了,你可不能再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了啊,会遭报应的啊。” 这一声灵儿和宛宛,已经是向我们表明了身份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得来全是因为被狗追! 女人声音变得更尖锐了几分:“报应?做你的女儿才是报应!” 听到这话,我有些怒火中烧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愤怒,皮肤也开始发烫,眉头微皱的看着那个女人,手也不禁捏成拳,而女人看我的目光由轻蔑慢慢转为惊恐,然后转身逃遁…… 大狗看女人走了,便关切的问老人:“您怎么样了?去趟医院吧。” 而良池走到我面前,问我:“你怎么了?你的样子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我反问:“哪儿不对劲?” 良池上下打量我一番:“说不出来,就感觉你一下气势猛涨,让周边的人感觉有点压抑……可是是我想太多了吧。” 我点点头,转身去帮大狗搀扶着老人,良池也会意的去招了一辆的士。 老人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捂着脸哭得很伤心,我们三个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沉默的给老人递纸巾擦眼泪,直至到了市医院下了车,老人才反应过来,连忙弯腰道谢,搞得我们特别不好意思。 然后,她才注意到我们已经到了医院,双脚哆嗦的往后退,双手一直摆,肢体语言表现得很抗拒:“这是医院啊?我没事的,我没事的。” 我赶紧上去劝说:“婆婆啊,我们就检查检查,钱不是问题的,我……”我想了想,我好像没钱,于是忙指着良池:“钱,他付他付。” 老人的脑袋晃的更厉害了,无论我和大狗怎么劝说,老人还是从门诊楼退到了医院的大门。 良池叹了口气,一把抓住老人还在摇晃的手:“婆婆,我叫良池,和王宛是同学,也是很好的朋友,你要是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王宛和我都会很难过的。” 老人身子一怔,眼泪又哗啦啦的直流,终于不再抗拒,任由我们带她去挂号,检查。 瞧瞧!瞧瞧!这智商!这情商!一句话搞定,几个我和大狗加起来都不够啊…… 最后检查结果出来,老人只有轻微的一些碰伤,没什么大碍,但是高度营养不良,建议暂时住院调理。 老人坐在病床上,我和大狗在房间里陪着她,良池去办住院手续。 我显得有些紧张,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王宛的事情,大狗倒是平静,问了问老人为什么被她女儿这样对待。 一问,老人的眼泪又包不住了。 老人告诉我们,王宛死后,学校赔了十三万给老人,老人给王宛办完葬礼就独自来到这个大城市找自己的女儿,心里想着自己年龄已经这么大了,这些钱还是留给林灵,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女儿,却被眼前的一幕给吓着了。 原来,林灵四年前又生了一个孩子,结果又是一个女儿,虽然这次没有把孩子丢掉,但是对这个孩子却极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虐待,老人看到这个孩子的时候,她正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拖在地上用高跟鞋用力的拍打着,林灵一边打一边骂骂咧咧:“个小杂种!还敢跑!让你洗个碗都能打碎,还敢跑!” 老人一惊,连忙上前制止:“住手!” 11、重男轻女的可怕例子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我想起了以前看的一篇报道,也是讲重男轻女的故事。 1991年1月18日,《人民公共安全专家报》二版有一篇令人咋舌的消息:1990年12月10日下午,(青海省)西宁市兴海路兴西居委90号3岁的幼女苏丽因抓吃鸡食,被她母亲用针和膨体纱线将嘴缝住,并罚跪搓板长达1小时之久……时隔两年,1993年3月10日凌晨1时许,小苏丽突然在其家中死亡…… 1993年3月2日中午,瘦骨嶙峋的苏丽躲在屋角的旮旯里,羡慕地看着比她大一岁的哥哥躺在妈妈怀中撒娇想吃红烧肉。 “好儿子,走,买肉去,下午妈妈就给你做红烧肉吃。”燕志云说完在苏超胖乎乎的脸蛋上亲了口,然后看也不看蹲在角落里的小苏丽,领着儿子出去了。 燕志云和苏超拎着肉回来了。丽丽看着哥哥手中的雪糕,听着他津津有味的吸吮声,她舔了舔嘴唇,不由得直咽口水。 “滚一边去!”他*的一个巴掌扇到她脸上。看着妈妈脸上凶狠的样子,丽丽退缩到属于她的那个角落,蹲下去低了头,委屈的泪水又滚出了眼眶。 燕志云精选了一些瘦肉,把肥肉放进锅里熬油。阵阵扑鼻的肉香、油香袭来,饥饿的丽丽一个劲地咽着口水。5岁半了,她从来没吃饱过肚子。借妈妈出去上厕所的机会,丽丽再也经不住那香味的诱惑。她怯生生地一步一步挪到炉子边,贪婪地吸吮着扑鼻的热气,然后小心地用勺捞起一块肉渣,用颤巍巍的小手举到嘴边,轻轻地吹了吹,迫不及待地送进了嘴里,好香啊!她舔舔嘴唇,又捞起一块大一点的肉渣…… “死丫头,馋死你了。”妈的声音像炸雷在她头顶响过,送到嘴边的肉渣和勺子被打落地上。燕志云一把揪起女儿的头发,用力将丽丽的头向墙上撞去——对丽丽来讲,这是常事了,长期的经验告诉她假如哭出声音来,妈妈会打得更凶。她强忍着剧痛,流着眼泪,任凭妈妈肆虐。 气喘吁吁的燕志云将女儿残酷地折磨了一阵后,仍觉得不解气。她一下子看到正在沸腾的油锅,再一次揪住丽丽的头发,一翻手腕,使丽丽头朝天,然后拽过一块抹布,围在丽丽的胸前,用大腿夹住丽丽的身体,一只手捏开丽丽的嘴,一只手舀起一勺滚烫的大油,向丽丽的嘴里灌去…… “吱啦——”丽丽的嘴边升起一股白烟。 “哇——”很少发出哭声的丽丽一下子迸出了撕心裂肺的凄惨哭声。丧心病狂的燕志云将女儿的嘴捏得紧了,从丽丽嘴角流出的油水、血水染红了她肥大的手掌,一滴滴掉在地上,丽丽拼命地在母亲腿间挣扎…… 当晚,在妈妈和哥哥吃饭时,丽丽和往常一样端着自己的小碗挪到母亲身边,从那焦黑的小嘴里艰难地挤出低低的声音:“好妈妈,丽丽要吃饭。”燕志云没等女儿把话说完,就冲她厉声嚷道:“今天没你的饭,看你以后再嘴馋。”说完看也不看丽丽一眼,开始大口大口地嚼肉。丽丽无奈,一步一步地又挪到墙角,蹲在地上,用脏兮兮的小手轻轻地抚摸着疼痛难忍的嘴唇和下巴,眼泪“吧哒、吧哒”地滚落下来……第二天、第三天……第七天,丽丽都很少吃东西。9日下午,她一连拉了五六次肚子。燕志云不仅没带丽丽去医院看病,反而揪拧丽丽的耳朵,痛斥道:“死丫头,该死啦,一天拉那么多。”说完,顺手抄起一根竹棍朝丽丽的臀部、腿部狠狠地抽打…… 丽丽感到口渴难忍,便以乞求的声音对妈妈说:“好妈妈,丽丽渴,丽丽想喝水。” 正在看电视的燕志云不耐烦地骂道;“你的麻烦事真多。”边说边将半杯水递给丽丽。丽丽只喝了两口,因嘴角和腿上的疼痛袭来,她不得不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啪——”一记耳光又甩在她脸上:“死丫头,尽折腾老娘。” 丽丽捂着脸倒在床上,含着眼泪悄悄地睡了。10日凌晨1时左右,她蹲在痰盂上撒尿,突然“咣当”一声,丽丽的一句“妈妈”还没喊完,便永远倒在了地上: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还想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她的嘴巴也张得大大的,好像还有很多话要讲。但是,她的眼腈再也看不见了,她的嘴巴再也不会说什么了。 可怜的小丽丽死了。燕志云为躲避人们的指责,赶紧扒下尸体上的破烂衣裤,匆匆套上丽丽生前最想穿而从未穿过的新衣裤,但是,她残害、虐待女儿的罪恶是无法掩盖的。 当时我看到那篇报道的时候感觉整个人浑身都不舒服,好像心里笼罩了一大片阴霾。人人都说虎毒不食子,这世上却有这么狠心的妈妈…… 再来说林灵,她除了不孝顺含辛茹苦把自己养大的母亲,还虐待自己的女儿,老人上前制止了林灵后,将小女儿王红拉到自己身后,林灵让老人别多管闲事,老人看着浑身是伤的王红,有些哽咽的告诉林灵王宛去世的消息。 林灵只是有一瞬间的愣神,却没有再说话,老人又告诉了林灵学校赔偿的事,并说如果林灵不愿意赡养王红,那么由老人来样养。 林灵的眼睛在眼眶里转了几圈,便对老人说:“你看你年纪都这么大了,你怎么照顾她?不如你把钱给我,我自己好好养。” 老人警惕的退后一步:“你会好好对你的女儿吗?” 林灵一拍大腿:“哎哟,你也不看看,王宛走了,我就这一个骨肉了,我能不对她好吗?” 老人想了想,这才开口:“你让我考虑考虑。” 林灵点头:“好好好,你好好考虑考虑。”然后又一俩委屈的说:“不是我说,自从生了王红我们家是越来越穷了,现在连我都要出来找工作……” 老人拜拜手,就离开了林灵的小区。 其实从林灵把王宛交到老人手里的时候老人就已经对这个女儿失望了,只是作为母亲,母爱是与生俱来的,即使林灵这么多年没有来看过她和王宛一眼,但是一想到林灵小时候抱着自己大腿叫自己“妈妈”的样子,老人就舍不得了。所以带着这一大笔钱,还想着让林灵的日子好过一点。 几天后,老人带着剩下的十二万九千块,交给了林灵,希望她能好好对待自己的女儿…… 又过了三天,老人打算来看看自己的外孙,然后回老家,在路上,她听到街坊领居都在议论说林灵的女儿王红已经失踪…… 12、相见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心里有点发毛,不会那么巧,那个小女孩儿就是我在医院里见到的吧? 我甩甩头,应该不会那么巧,再说,老人是三年前来找的林灵,而三年前王红就已经四岁了,那么现在她应该是7岁,而我见的那个小女孩儿才三四岁的模样…… 老人伸出她那骨瘦如柴过分粗糙的手颤颤巍巍的来握住我的手,其实我的手并不像同龄人那样细腻光滑,但是在老人掌纹深得像是被刀割过般黝黑的双手面前,竟衬得我肤如凝脂。 老人的眼圈还是红红的,声音还有些哽咽:“丫头啊,谢谢你们,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摆摆手:“没事的没事的,王宛是我们的朋友嘛……” 话音还未落,良池兜里的符纸传来王宛的声音:“姑娘,您能放我出来吗?” 我放她出来?我困惑了:“你自己不能出来吗?我怎么放你出来?” 老人听到我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也有些疑惑:“丫头你在说什么?” 我摇头:“没事没事。我有点事和良池说,婆婆你先休息着。”然后起身拉着良池往外走,大狗也坐起身准备跟我们一起出去,我回头就是一个牛鼓眼(形容把眼睛瞪得很大),大狗一个激灵,又瑟瑟的把屁股放回了板凳上。 我两找了一个人比较少的角落,良池摸出符纸,假装我是在和他说话帮我打掩护,免得别人以为我是神经病…… “怎么回事?你自己出来不了了?”我焦急的问。 符纸里传来王宛有些虚弱的声音:“姑娘,我试了好几次,都没法出来。” 我慌张的搓着手心:“那怎么办?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做啊。” 一旁的良池有点看不下去了,问我:“你今天怎么把她招回去的?” 我想想:“就心里着急,一挥手她就回去了。” 良池托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我猜想的话,应该是你的意念,你当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让她回去,现在要她出来,不如试试同一种方法。” 听良池这么一说,好像很有道理啊,我咬咬牙,心里想着快出来,然后一挥手…… 没反应…… 再试一下! 还是没反应! 我心里一着急,狠狠蹬了一下脚,叫了一声:“出来!” 这一下,黄符飘起渺渺白烟,缓缓凝结成王宛的鬼魂。 嗯,看来是刚刚力度不够啊…… 王宛跟在我和良池身后进了病房,老人轻轻靠在床头坐着,朝我们微微一笑,我就看见王宛径直的走到了老人身边,眼里已经浸满泪水,有些颤抖的举起双臂,企图拥抱老人,那半透明的身体根本就没有办法去碰触到老人。 只听见王宛喃喃地说:“外婆,我好想你。你有没有想我啊?” 让我没想到的是,老人身子一怔,竟然叫了一声“宛宛”。 我心一惊,一旁的良池和大狗也微微僵了僵身子,按理来说,整个房间只有我开过阴阳眼,所以我能看到王宛的鬼魂。良池和大狗阳气重,除了那天晚上王宛自己现了形让良池看见,而白天就算王宛故意现形给他们看,他们也没法看见,这是除了因为他们阳气重,还因为白天的阳光是鬼魂最惧怕的东西,一般情况下(注意,是一般情况下)他们能保持自己的魂体就已经很不错了,根本没有办法让活人看见。 人能看到鬼魂这种事,普遍来讲,一般有三种情况。 一种是遇阴气袭体头顶、肩两边三盏阳火弱或是灭了至少一盏,这时候人就容易见鬼,也容易中邪。 一种是人为的,也就是常人说的使用牛眼泪或是找阴阳师暂时借阴眼。 这最后一种,就是阳寿将尽,一只脚已踏进阴间地府之门的人,这时候他们不存在三盏阳火是否熄灭的情况,阴阳两道一脚一边,自然就能看见和感受到鬼魂了。 而张凤老人,她既没有撞邪,我也没有给她借阴眼,也就说,她只能是最后一种情况。一想到这里,我赶紧上前询问老人:“婆婆?你能看见王宛?” 只见老人老泪纵横,哽咽着话都有些说不清了:“我……我感觉到了,宛宛说她想我了。” 我心一沉,回头对良池和大狗说:“你们俩先出去。” 良池和大狗相视一眼,倒也没有问什么,起身乖乖出了门,等到病房门关上的时候,王宛半透明的身体又变得真实了一些,我还来不及问老人,只见老人看着王宛的方向,已经是完全的哭腔叫了一声“宛宛”。 果然,大狗和良池一出去,房间里的阳气就弱了很多,老人从只能感受到变成了直接看见。 我也默默退出了房间,和大狗和良池坐在长廊的椅子上。 大狗问:“里面怎么回事?” 我有些无力的叹了口气,心情有些沉重:“不出意外的话,老人这个月就会走。” 良池和大狗都楞了一下,接下来的就是死一般的沉默,我实在没有心情聊些什么。这还是我第一次与鬼以这样的方式接触,说实话,我并不能感受王宛和老人的那种痛苦与相思。 老人和王宛这十几年是怎么过来的,是如何艰苦的,以我的口述能力,最多只能说过的很不好,如何不好,是啊,如何不好?人人都知道刀割在身上是痛的,有的人会因为这疼痛而哭泣,有的人会咬紧牙关只字不提,而有的人甚至会一笑而过。那么王宛和老人的故事也是如此,我既不能体会她们阴阳相隔的痛苦,也不知该如何去宽慰,因为我有的只是怜悯而没有感同身受。 像那句话说的,这世上没有所谓的感同身受,所有的开导都是纸上谈兵,所有的安慰都是隔靴搔痒,所有的陪伴都是徒劳无用。 我也因为林灵对待老人的态度而感到愤怒过,但是比起老人的心寒,我知道,我所能感受到的只是冰山一角,那个她一手带大捧在心尖的孩子,如今却以这样狰狞的面孔对待自己,好在王宛是个懂事孝心的孩子,没有随她妈,这大概就是最好的宽慰了。 不知过了多久,王宛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我抬起头,看着她那梨花带雨的脸。 她说:“姑娘,请你帮帮我。帮帮我外婆。” 13、送终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我抬起头,看着王宛梨花带雨的脸。 她说:“姑娘,请你帮帮我,帮帮我外婆。” 我摸了摸有些干裂的嘴唇:“你说。但是我能力有限,也不一定能帮到你哈。” “我不想找张庆伟了,事实真相到底是什么样我也不再去纠结了,善恶有报,该他的报应迟早都会落到他的身上。我现在,只关心我外婆。我知道,外婆快不行了,她没有为外婆养老,但她必须得给外婆送终!”最后一句话,王宛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了。 这个“她”,明显是指林灵。 我沉思了一下,立马在脑子里出现了两种方案。 第一种:我们去劝说。但是看林灵今天对待老人的阵仗,恐怕不是劝说,而是一场恶战。 第二种:放王宛去吓林灵,直到吓到林灵愿意给老人送终为止。这种见效比第一种快,但是让王宛去吓林灵,就会被阴司记录在册,算是王宛的恶行,这种情况毕竟不是水鬼找替身,这样的话,若是王宛有幸能获得投胎的机会,也会被取消资格。 一想到这里我的头摇成了拨浪鼓,不行不行,这两种办法都不怎么好。 一旁的良池倒是把头伸了过来:“你先答应吧,会有办法的。” 我看着他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情,一晃神就朝王宛点了点头,王宛道了一声“谢谢”就化作一缕青烟消散。我左思右想,脑子里一个灵光闪过,“腾”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惊讶的看着良池:“你看得见?” 良池看着我,眉眼弯弯,微微一笑:“对啊。” 我的脸瞬时就黑了下来:“我师父只讲过你嗜睡。” 良池还是一脸的笑意:“那你也知道我是全色盲啊,上天是公平的,我虽然看不见世界的色彩,却能看到常人没法看到的一些东西。” 我面无表情:“那你觉得这对你来说是好是坏?” 良池摇摇头:“无碍,所有的命运的安排我都接受。”随即,他的眼神变了变,变得无比坚定:“反正,对我来说都是成就我的历练。” 我右眼眉毛一挑:“历练?咋了?还想修真当神仙?” 良池:“……” 我没有再去纠结良池的阴阳眼,我本来就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王宛的事情是个例外,老实说,从一开始我并不是很乐意帮她,或许我也是个人情味淡薄的人吧。 这时候耳边又恰时传来王宛的声音:“姑娘,只要你帮我,我会告诉你一些和你有关的有价值的东西。” 我的眼神四处扫荡起来,发现果然只有我一人能听见这声音。 听良池说良院长要出差几天到A大去学习交流。现在又没有开学,客房反正还空着,就顺道把大狗收留了。 而在大狗承诺的可以无数次免费请我吃肯德基的利诱下,我答应了他以后只要有别人在的情况下我就叫他大名…… 至于王宛…… 第二天向老人要来林灵的住址后,我和良池一起来到了林灵家的大门前,出发前大狗和良池神秘兮兮的说了一些事情,就急急忙忙的出了门,也没告诉我去哪里,问良池,良池也只是轻轻一笑,并不作答。 我和良池在门口敲了好一会儿的门,里面传来林灵极不耐烦的声音:“谁啊!一大清早的!要死啊!” 良池拿手指堵住门上的猫眼,清了清嗓子:“小区管理员!赶紧开门!” 里面又传来一声咆哮:“催催催!催什么催?!赶着投胎啊!” 说着就打开的大门,我和她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然后她迅速反应过来准备关门,良池的修长有力的手臂已经撑住了大门,无论门那边的林灵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形的脸有多丑陋,加上我伸出去拦着的一只右脚,大门纹丝不动。我伸手轻轻一推,林灵因为重力而摔得人仰马翻。 我和良池大大方方的进了林灵的大门,跨过林灵,坐在了林灵家还算舒服的沙发上。 林灵还坐在地上一脸惊恐的说:“你们想干嘛?快出去!不然我要报警了!” 我冷哼一声:“报警?好啊,你报吧。报了让警察好好处理你和你妈张凤的事。” 林灵一时语塞,连忙爬起来把大门关上,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冲到我面前:“你们到底想干嘛?” 我“哒吧哒吧”嘴,给良池试了个眼色,毕竟我口才不好,脾气暴躁,语言交流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慢条斯理说话极具说服力的良池比较好,不然交给我,容易打架。 良池倒是开门见山:“你妈没有多少时间了,你得准备好,给她送终。” “送终?!”林灵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像扯着嗓子的老鸭子叫唤一样难听:“你们还在梦里面吗?我凭什么给她送终?” 我那火爆脾气又上来了,拍案而起:“凭她是你妈!” 林灵一声冷笑,表情轻蔑,双手抱胸:“我妈又怎么样?我早就不认她了,要不是她,我能从小被人笑话大吗?你知道小时候大家都叫我什么吗?说我是有娘生没爹养的小杂种!要不是她窝囊,我爹会带着小三跑路吗?你以为她一辈子就帮人洗衣服赚点钱就能供我上学吗?呵呵,也不知道被多少臭男人糟蹋过了的东西,也配做我妈?” “啪!” 林灵捂着脸倒在地上双目赤红的看着我,良池赶紧伸手将我拦住,我能感受到从嗓子里漫出来的火气,声音却有些冷意:“没有她,你觉得你还能活到今天?哼,就算她被男人糟蹋过怎么了?你多高尚?不也是拿着你妈被人糟蹋的钱上的学?你还有脸嫌弃?告诉你,如果不是你妈,那些年被那些臭男人糟蹋的就是你了!”说着我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气,一掌拍在茶几上。 茶几传来细微的玻璃破裂的声音,然后轰然倒塌,剩下一脸错愕的良池和林灵。 而我,还好,毕竟我知道自己有时候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怪力的。 “苏一!冷静!” 随着良池这一声怒喝,我浑身难忍的火热感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泼下,瞬时消失殆尽,身体立马就舒服了,脑子里也不再浑浑噩噩。 良池拉着我的手让我坐下,然后对林灵说:“你还是好好准备一下吧,她除了能把你的茶几拍碎,还可以把你拍碎……” 14、良池的推测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我看着林灵的手掌已经遮不住她迅速红肿起来的左脸,一双眼睛满满的都是怨气,我倒是心情轻松,咧嘴一笑:“别生气,生气容易老,不妨告诉你,我是个道姑,你印堂凹陷呈黑色,又带有红光,看来是要走官司,搞不好,还得送个人走。当然,如果你能好好给你母亲送终,你母亲说不准就能顶替你的血光之灾。你不信也无妨。” 说完我就拉着良池准备走,这时候良池的手机刚好响起来,他接起来,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良池的眉头立马呈“川”字,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嗯”了几声就挂掉了电话,我瞧瞧瞥了一眼他的手机,备注是“陈子卿”。 是大狗? 良池看着地上的林灵,这一下,连我都不禁感到良池语气里的寒意:“百善孝为先,你先是不孝,再是抛弃自己的孩子王宛,虐待自己的小女儿王红,如今你丈夫成植物人,你觉得,你还能过什么好日子?” 说完,良池挣脱我的手,反手拉住我,留下一脸错愕的林灵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我们现在去哪儿?”我问。 良池神色凝重,直接招了一辆的士:“回家,子卿那边查出一点线索了。” 我们到家门口的时候,大狗正在门口焦急的来回踱步,看到我们的第一眼就马上上前,刚张开口想说点什么,良池竖起右手:“不急,进门再说。” 什么啊?搞得我也好紧张! 一进门,大狗就猛喝了一大杯凉白开,放下杯子后歇了好几个呼吸,才开口道:“查到了。” 我一脸的茫然,良池的脸还是很严肃,他先是示意大狗先别说话,然后目光炯炯的看着我:“苏一,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我们要找的那个小女孩儿就是林灵的小女儿,王红?” 我一惊:“想过,但是我推翻了这个猜测,因为我见到的那个小女孩儿只有三四岁的模样,但是据张凤说,三年前,王红就已经四岁了,那现在算来,她应该是七岁。” 良池摇摇头:“方向错了。” “方向错了?”我又疑惑了。 良池深吸了一口气,头微微垂下,思量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如果,我是说如果,王红三年前就已经死了呢?” 这一下,我脑子里“轰”的一声响。 “我只是做了一个假设,虽然小女孩儿和王宛的事情看似不相关,但既然张凤说了,三年前她去找王红的时候就听街坊邻居传言王红已经失踪,那我们做个假设,王红那时候就已经死了,所以你见到的三四岁的样子的小女孩儿有没有可能就是王红。为了证实这个假设,我找了我一个公安局的亲戚,让子卿去公安局问清楚状况。” 说完,他朝大狗使了一个眼色,大狗才心领神会的开口了:“我们查到,林灵的老公三年前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现在在医院里。按照林灵说的,王红是去了她奶奶家,于是我查到王红奶奶朱志芳家的地址,刚好和我高中一哥们儿在同一个地方,我就让我哥们去看了一眼,我哥们儿问王红情况的时候,王红奶奶……哎呀,太拗口了,就是朱志芳的神色很不正常,躲躲闪闪,还把我兄弟给轰了出去,好在我兄弟机智,趁她不注意溜进了屋子。” 说道这里,大狗顿了顿,看向我的眼神也变得很沉重:“他在屋子没有看到小孩儿的身影,屋子里只有一间卧室,一间杂物间,门口的鞋架上没有小孩儿的鞋子,晾衣服的地方没有小孩儿的衣服。我们猜,王红根本就没有去朱志芳家,但我们不是很确定,向周围的邻里乡亲打听一番,他们说没见过朱志芳家的小孩儿,我们这才敢断定。” 这一下,我感觉房子里的空气都凝重了很多。按照大狗和良池的推理,林灵对于王红的事情遮遮掩掩,很有可能,王红的死和林灵有关。 一想到这里我的背皮都在发麻,如果林灵真的杀了王红,那么她是不孝在先,遗弃残害自己的骨肉在后,这样的人,简直都不能称之为人。 良池端起茶桌上的水杯,握在手里:“我现在在想的是,王宛拜托你让林灵给张凤送终,如果我们想办法让林灵承认自己的罪行,那么就可以抓她坐牢,再走《老年人权益保障法》这条司法途径让林灵给老人送终。” “哇!良池兄,您这个智商啧啧啧……”大狗感叹道。 我立马接下话:“你这个智商,十个大狗都抵不过啊!” 大狗狠狠瞪了我一眼,我一个蔑视的眼神杀过去,这场无声的较量最后被我妈的一个电话打断。 我接起电话,尽量表现的很轻松:“喂?妈?怎么了?” 电话那头,我妈的声音有些迟疑:“阿一,妈妈想跟你说件事。” “你说。” 挂了电话之后的我,心里五味杂陈,真的是一件事没解决,又来个重磅消息。 大狗看出我的异样,又看了一眼一旁一言不发默默关注着我的良池,张了张嘴,还是选择闭上。 我叹了口气,朝他们挤出一抹有些牵强的笑:“没事儿,算是一件喜事吧,我妈怀孕了,已经三个月了,打算生下来。” “什么?”大狗一下跳了起来。 吓得我一脸懵逼:“你激动什么?” 大狗也觉得自己是失态了,又坐了回去:“不是,你妈啊?快四十了吧?这高龄产妇啊!” 我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问下去:“无所谓了,她说她生我的时候才20岁,什么都不懂,这些年她没有好好照顾过我,现在生一个想要好好体会做母亲的滋味,好好补偿这些年……” “可是,这逻辑好像有点问题吧,那对你的……”大狗注意到我的眼神不太对,这才瑟瑟的闭了嘴。 良池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有弟弟或者妹妹了,真羡慕你,我也想要个兄弟姐妹来着,可惜我妈已经没法身孕了。” 我点点头,笑。 良池接着说:“明天,再去看看张凤吧。” 我点头:“好。” 15、王宛入梦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再见到老人的时候,不过短短两天,老人的精神已经大不如前了,眼皮拉拢着,要努力一下,才能艰难的睁开双眼,我摊开她的手掌,只见她的掌心发凉变黑,一条金线已经变得短且微弱了,自从我挨了三仗之后,我发现我能看到很多以前从来没见过的东西,甚至还能理解这些东西。至于这条金线,就是老人的生命线。 我有些无法理解,按理来说老人的生命迹象不该这么快消弱的。 而良池最近这两天也没有出现嗜睡做恶梦的异常。 我握着老人的手,她的手柔软无力,比之前抖的更厉害了,我安慰她:“婆婆,我们会让林灵来接你回家的,你还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做,我们一定会帮你的。” 老人的口齿已经不太清楚了:“孩子啊……红红不见了……” 她还在牵挂着王红。 她独自抚养林灵长大成人,付出了多少辛酸血泪,又拖着年迈的身躯将王宛抚养成人,到生命的最后,还牵挂着王红,我没能理解这世间的母爱到底能伟大成什么样子,才能让她甘愿付出自己的一生,无怨无悔。 我对着空气喊了一声“王宛”。 空气中飘来屡屡白烟,凝固成王宛的魂体:“姑娘,你叫我?” 我看了她一眼,又看着病床上已经睡着的老人:“你这两天最好不要呆在你外婆身边,你阴气太重,会加速她的生命流逝。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尽量把时间拖久一点,我们怀疑你妹妹王红已经死了,而且和你妈有关,现在要先找到你妹妹。” 王宛点点头:“那,姑娘,你需要我怎么做?” 我回过头,看着她:“怎么做?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既然已经做了水鬼的替身,不是应该待在水里吗?为什么能出来这么久?” 王宛垂头轻声一笑:“姑娘,您的师父,可不是一般人,他画的符,能带我去任何地方。” 师父?这么牛? 我点点头,又有些神色犹豫的望着她:“如果我要你做的事情,会让你失去投胎的资格,你会做吗?” 王宛的身子微微一怔,我知道她在想什么,没有人愿意永远留在冰冷刺骨的水底,没人和自己说话,没日没夜囚禁在一方水池,不见天日。 王宛神色犹豫了一会儿,咬了咬嘴唇,眉毛才缓缓舒展开来,她朝我笑,宛如夜色里的白莲花:“姑娘,从我记事起我的外婆就告诉我,妈妈不是不爱我,只是她有她的苦衷,是外婆无能,才让妈妈在爸爸家生活得举步维艰,妈妈不是不要我才把我交给外婆的,妈妈是想我和外婆好好活着。后来我长大了,我知道,那个从未来看望过我和外婆的母亲,根本不是像外婆口中那样好,但同时我也明白了,外婆不希望我活在仇恨中,她教我要善良,要感恩。渐渐长大,同学们不再嘲笑我是个孤儿,不再因为我的贫穷而疏远我,看我的目光也不再有恶意,我交了很多朋友,那段时间我很开心。他们都知道我一直想做一个新闻记者,我想让妈妈从电视上看到,没有她,我能把自己和外婆照顾得很好。可惜……多遗憾,从高空坠落的时候,我只是觉得好遗憾,我不想死,我还年轻,我的外婆还在家等我。” 说到这里,王宛已经泪眼盈盈:“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我等你这三年,躲在水底,有好几次控制不住自己想伸手抓一个人下来,可是我忍住了,水里太冷了,太寂寞了,一想到以后会有人因为我而承受这些,我就觉得很难过,我会觉得自己是个恶人。后来我终于等来你师父,他说,他没想到我执念这么深,于是让我随你们来到这里,终于找到外婆……” 她笑:“姑娘,我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无妨。对我来说投胎不投胎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我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闭上眼,心里百感交集。 许久,我才敢睁开双眼,看了一眼一直坐在角落沉默不语的良池,又收回眼神转向王宛:“需要你入林灵的梦,找到她残害王红的线索。当然,你这样强行入梦,林灵会折阳寿的,而你,也会因为破坏六道规矩接受相应的惩罚。” 她看着我,嘴角一勾,微微点头。 半晌,我问她:“你真的不怕吗?” 她还是笑着,摇摇头:“不怕。” 晚上十二点,昏黄的路灯下,行人寥寥无几,只有夜风带着些许凉意,我不由的缩了缩脖子,双手抱胸,目不转睛望着眼前的大楼第三层位置。身旁还有个和我一样瑟瑟发抖的身影。 是大狗。 “阿一,把风这种事交给我就好了嘛,你应该和良池在医院照顾张凤。这外面多冷啊。” 我瞥他一眼:“就你?你那狗眼睛看得清?” 大狗一脸不解:“我眼睛那叫火眼金睛好不好,考试的时候隔着我三个座位的答案我都能抄到,你还敢嫌我眼神不好?” 我白他一眼:“那你能见鬼?” 大狗一听,脑袋一缩,乖乖闭了嘴。 不到半小时的时间,一阵阴风袭来,我立马站直了身子。这风明显和之前的风不一样,之前的风只是有点凉意,这阵阴风简直冷到刺骨剔肉。 我看到一旁冷到脸都扭曲的大狗,心里一阵唏嘘,幸好挨了三仗,不然我现在肯定和大狗一样变成那怂样。 远处的街道很快就笼罩在一片浓雾之中,在那浓雾中缓缓走来两团黑影,我戳了戳大狗的腰窝:“看到没有看到没有?那边的雾,还有那两个人?” 大狗一脸茫然:“啥?你在说啥?哪儿起雾了?” 我嘴角微微上扬:“那你想看不?” 大狗狂点头。 我勾勾手指,示意大狗把脑袋伸过来,然后两指并拢轻轻放在他眼皮上:“天地阴阳,生死两茫,阴间暂借,阴阳开眼!” 眼看着那两个人影越来越近,我连忙松手,拿出符纸唤了一声:“王宛!回来!” 待到一缕青烟钻入符纸里,那两个阴差已经到了我们面前,这是我第一次见阴差,他们穿着古时候的服饰,手里托着一条又粗又长的铁链,苍白的脸上像是强度滤镜模糊,没有鼻子和嘴巴,只有两条漆黑细长类似于眼睛的东西。 “妈呀!”大狗惊叫一声,直接两眼一翻,直直的向后仰倒。 我的天,这货比我还胆小,太没用了吧! 一个阴差伸出手,声音从他整个身体里冒出来:“给我。” 我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于是赶紧退后一步,像小时候大狗来抢我玩具一样,两只手握住符纸,身子向后一扭,脑袋还是对着他们:“不给!” 16、可怕的梦境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见我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另一个阴差发出声音询问:“你是门道中人?” 我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开玩笑,虽然我没有学到多少本事的,但至少也是拜过祖师爷的。 阴差冷哼一声:“那你这就是在给自己添业障了?” 添业障?以前好像也听师父讲过,这有了业障是会受天惩的。 我咽了口口水,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大狗,又看了看手里的符纸,最后又望了望林灵家的位置,一咬牙:“添就添!横竖一条命!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好女孩儿……” 其中一个阴差摆摆手:“罢了。”说完便拿出一支毛笔和类似于账本的本子,开始写写画画,边写边说:“龙虎山弟子苏一阻碍阴差办案……” 我简直欲哭无泪,伸手打算去抢他的本子:“大哥!我都有业障了你还打小报告!” 话音还未落,眼前烟雾消散,那两个阴差也随之消失,我真是一肚子的窝火,完全不给我商量的机会啊!我用脚轻轻踢了踢躺地上睡得跟个死猪一样的大狗。 啊!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良池来接我们的时候,大狗还保持着他晕倒的姿势,而我,正拿着从包里摸出来的笔在他的脸上愉快的作画,猝不及防就被良池给拎了起来。然后我和大狗迅速被他打包上车回家。 半路上大狗才醒过来,一脸茫然的看着我,沉默了好一会儿,看了一眼司机,才小声在我耳边说:“我们是不是见阴差了?” 我点点头。 他立马捂住自己的胸口,大起伏的喘气,口里碎碎念:“我的妈妈呀!天啊,太刺激了!” 我冷笑,呵呵,是挺刺激的,都能吓得你晕掉能不刺激吗? 到家后,良池先是递给我一个包裹。是师父寄给我的一些书,都是些什么道法啊,经书啊之类的。以前我看到这些书第一反应就是想放地上先踩……不过现在,一想到大狗中邪我手足无措的样子,这一次我很小心翼翼把它们都收了起来。 良池递给我一杯水,“王宛入梦,看到什么了?” 对啊!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把正事抛诸脑后了! 我赶紧拿出符纸,王宛的身影慢慢现形,我这才发现她的身影竟然透明了许多,看起来极度虚弱,有些摇摇欲坠。 我有些心慌的问:“你怎么了?” 她捂着自己胸腔的位置,看着我,声音变得微弱:“我妈……不,那个林灵!她有煞气,我是被煞气伤了,而且我看到了,看到了她的梦里出现了一个小女孩儿,应该就是王红……她简直……简直不是个人!” 师父以前讲过,煞气有很多种,风水学里一般把对住宅风水不利的因素都称之为煞气,分为形煞、味煞、光煞、声煞、理煞、色煞、磁煞。而如果从一个人的身上感受到煞气,换一种说法就是杀气,那么那个人必然是有过杀戮,一般杀猪匠就是身有煞气,鬼也怕恶,这种煞气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恶,所以鬼一般不敢近身。 王宛一说林灵身上有煞气,我心里又进一步肯定王红已经被林灵残害。 王宛告诉我们,林灵做的这场梦应该是记忆里的画面,她看到偌大的房间里,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儿踮着脚尖伸手努力的想要拿柜子上的水杯,可是她太矮了,手指好不容易碰到了水杯,结果那水杯摇晃了两下,错过女孩儿的手指直接摔地上破碎,厕所里传来一声惊叫:“你个小杂种!”说着,就是一阵“悉悉索索”穿裤子的声音,女孩儿的身子不自觉的缩了缩,连忙退到墙角,似乎背靠着墙面就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她的眼眶立即泛红,泪水在眼里打转,她害怕的蹲在那里,不敢轻举妄动。 林灵穿好裤子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她刚卸下的皮带,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玻璃渣子,又恶狠狠的蹬着蹲在角落的女孩儿,抬起手臂,卯足了劲,皮带朝着女孩儿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女孩儿不停地闪躲,哭得声嘶力竭。 最后林灵打得精疲力竭的坐在沙发上,看着伤痕累累,稚嫩的皮肤上已经有了斑斑血迹的女孩儿:“还不赶紧去给我收拾了!” 然后画面一转,客厅里又多了一个男人,应该是王红的爸爸,他正在抽着烟划着手机,烟灰在手指间挂了很长,他看了一眼旁边的烟灰缸,却转头叫王红:“手伸过来!” 王红颤颤巍巍的将小手伸过去,结果那个男人直接把烟头放在那稚嫩的小手里捻熄,小女孩儿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男人似乎是因为女孩儿没有哭声而显得不满,随即一巴掌就打在女孩儿的脸上,因为用力过猛,女孩儿的身子直直撞向一旁正在削苹果的林灵,结果刀一偏直接落到她的手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林灵一声尖叫,立马起身去处理伤口,男人在一旁冷漠的看着,继续玩自己的手机。林灵处理完自己的伤口后气势汹汹的走来,愤怒的抄起桌上的烟灰缸,一下砸在了女孩儿柔弱的背上,一声闷响之后,女孩儿倒在地上,开始大哭起来。 林灵不管不顾,那笨重的烟灰缸一下又一下砸在女孩儿娇弱的小身板上,小女孩儿拿手护着自己的头,可能身上太疼了,她想伸手挡一下砸在身上的疼痛,谁知道这一下,林灵本来是想砸她的手的,结果小女孩儿的手一拿开,烟灰缸就砸在了女孩儿脆弱的头骨上…… 也就是这一下,女孩儿的哭声戛然而止,但林灵还未解气,手里的动作没有因为女孩儿声音的落下而停止,直到她发现女孩儿已经没有了呼吸,这才将狰狞的表情慢慢变成惊恐。 林灵没有打120,直接女孩儿的尸体装进了行李箱,男人帮林灵一起把尸体箱子抬了出去…… 王宛看到的最后一幕就是林灵的手指按着-1楼,然后她就听到我叫她的名字,迅速从梦里抽离出来…… 17、我可能上山当的是女土匪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1楼?我和良池四目相对,立即起身,大狗虽然没有明白怎么个回事,但是看我们脸色不太对劲也赶紧起了身。 二十分钟之后我和良池又浩浩荡荡出现在林灵小区楼下。大狗被良池直接叫去了派出所。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二十。 我和良池在电梯里看着“-1”和“4”两个数字,最后选择了“4”。 一出电梯门,我就风风火火的走到林灵门前,举起手准备用力敲下去,良池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我:“你先别敲门,这么晚了容易吵到别人。” 我焦急的问:“那怎么办?” 良池伸手把我的另一只手也牵了起来。我的天,这种时候了,还要跟我花前月下牵个小手? 结果人家说:“你力气大,就用这两只手推吧!” 我…… 我叹了口气:“大哥,你不知道啊,我这力气只有极少时候才会出来,平时我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啊!” 良池握住我的手紧了紧:“苏一,你先试试,我觉得你一定能行!林灵肯定是不会开门的,如果把邻居吵醒了我们肯定会被保安撵出去的!” 我想了想,他说的很有道理啊! 我把良池往后一拉,示意他躲着点,然后卯足了劲去推林灵家的大门…… 大门纹丝不动。 我向身后的良池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他,他?他回我一个坚定的眼神和表情,握拳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 我…… 我搓了搓手,步子稍微迈开一点,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王宛的样子,她泪眼婆娑的说:“姑娘,你帮帮我,帮帮我外婆。” 还有小女孩儿王红,眼神真切的看着我,软软的声音带着哭腔:“姐姐,我想回家……” 然后是老人张凤,那双形如枯木的手轻轻颤颤的握着我的手:“孩子啊……红红不见了……” 一股悲愤窜上我的脑门,我浑身都这股悲愤之情充斥着,感觉到一股火气油然而生,我的双手轻轻抚在防盗门上,恍惚间听到身后传来王宛虚弱的声音:“良池同学,麻烦你拿着符纸离姑娘远一点,太难受了,我快不行了。” 随着王宛的声音,我手下的位置已经深深陷了下去,掌心传来一阵灼热感,我听到细微的墙体破裂的声音,大门终于开始一点点往里面退,就在大门挣脱门框的禁锢向后砸下去的那瞬间,我立马手腕一转,轻轻接住了顺势而下的门,蹑手蹑脚的将它放在地上,并没有发出太突兀的声音。 赫然是我自己,也没法把自己刚刚干的事情消化下去,回头看了一眼良池,他眉头微颦的望着我,潭水一般清亮幽深的双眸神色复杂的落在我的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走吧。”我轻声细语的对他说道。 半晌,他才点点头,随我走了进去。 良池径直朝林灵的房间门走去,这下换做我一把拉住他:“你在外面等着吧,万一她裸睡多尴尬。” 我看到在月光倾泻而下的柔光中,良池那因为尴尬而有些微微泛红的脸…… 他木木的点头:“好。” 我收回手,却不是往林灵的房间里走去,而是转向厨房,提了一把菜刀,在良池惊恐的注视下,大摇大摆的开了林灵的房间门。 幸好她没有锁门,不然我又得再推烂一道木门。 一进门我就看到四仰八叉睡在床上的林灵,嘴巴大的可以塞个猕猴桃,嘴角的哈喇子泛着亮晶晶的光,我默然的走过去,直接伸手“啪”的一个响亮耳光打在林灵没有哈喇子的一边脸上,她直接“啊”了一声弹坐起来。 你们能感受到吗?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被人猛地给了一个响亮耳光,然后一睁眼就看见床边站着一个人,手里提着菜刀凶神恶煞的看着自己…… 在她还在晃神的时候,我把菜刀直接架在了她脖子上,声音冰冷:“出来。叫的话脖子给你抹了。” 估计是被我的阵仗给吓着了,她哆哆嗦嗦的起了身,穿着拖鞋慢吞吞的往客厅里挪去。 良池已经开了客厅的灯,这明亮的灯光下,她终于看清了我和良池的脸,恼火的指着我们:“是你们?!” 我的菜刀往她的脖子方向靠近了一点,她立马捂住嘴,乖乖的坐了下来。 我威胁她:“你最好不要叫,我虽然不能杀了你,但是砍你一两刀还是可以的。” 她惶恐的点点头,我这才收回手里的菜刀,眼神凛冽的看着她:“这么久了,还没去医院见过你妈啊?” 她咽了口口水,点点头。 我提起菜刀一把砍在她身旁的沙发靠背上,发出“bang”的一声,吓得她身子为之一颤,涨红了一张脸,眼泪鼻涕哗啦啦的就往外流,我继续说:“你能不能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 她拼命的点点头。 这时候良池的手机亮了起来,他打开看了一眼,然后向我试了一个眼色,我立马退下来。 比起我的粗鲁,良池的声音就显得很温和了,他温声细语问林灵:“你的小女儿王红呢?” 林灵的瞳孔明显收缩了一下,神色显得有些闪躲:“去她奶奶家了。” “你放屁!”我吼,良池一只手伸过来捂住我的嘴。又对林灵说:“我们查过了她根本没有去她奶奶家,她失踪了对吗?”说道这里,不顾林灵因为剧烈的恐惧而显得有点木讷的神情,继续说道:“一同失踪的,还有那个水晶烟灰缸,对吗?” 这一下,吓得林灵瘫坐在了地上。我掰开良池捂住嘴的手,冷笑的看着她:“你在害怕吗?你杀人藏尸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怕啊?” 林灵感到不可思议,拼命的摇头:“不可能,不可能,这么多年都没人知道,你们怎么知道?” 说着她眼疾手快的抢过我手里的菜刀,良池的反应也是极快,立马起身把我拉在他身后,这一下,林灵像一头被惹怒的狮子,有些失控的拿菜刀对着我们:“老娘既然开了荤,能杀一个,也能杀了你们……” 说着就朝我们冲了过来,电光火石之间,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迅速冲了进来,一把就把发狂的林灵控制在地,大狗也跟在后面冲了进来。 这就是我们的计划,我和良池负责套出林灵的话,大狗负责带警察埋伏在门外,让警察亲耳听到林灵自己亲口说出残害王红的话。 我有些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良池在一旁轻声咳了咳:“苏一,刚刚看你那架势,你在山上不是当道姑吧?你当的是女土匪吧?” 18、落网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后来的事情就是,林灵意识到自己无意间已经承认了自己的罪行,知道事情败露,自己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于是跪在地上鬼哭狼嚎起来,随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周围的居民房纷纷亮起了灯火,周围也开始嘈杂起来,甚至有的邻居已经围在了林灵家的大门口看热闹。 最后在林灵的带领下,我们在地下车库一个放置报废建筑材料的小型垃圾场的角落,从地泥里挖出了一个贴着符纸,缠满透明胶带的黑色盒子…… 那个符纸我见师父画过,叫五灵封神符。以前有个养小鬼的人,满身是伤来找我师父,说他遭小鬼反噬,我师父就设法坛,把这个小鬼抓进一个瓮里,画的就是这个五灵封神符。还告诉那个人只要符纸不撕,小鬼就不会出来。 我看着那个漆黑的黑子,这大概就是王红口中的小黑屋了吧。 黑盒子当场被打开,盒子上的符纸一撕开,警察拿出刀片划开透明胶带,打开的那一瞬间一股刺鼻的腐臭味迅速弥漫,周围的人不禁掩鼻捂嘴,甚至有人已经弯腰呕吐,场面一片混乱。 我当然知道里面是什么,但是我没敢上前去看一眼,我、良池、大狗就站着后面,遥望着警察神色凝重的抱着那个黑盒子慢慢走了出来,林灵被压在后面,恶狠狠的盯着我们。 而她的身边,一个小小的,有些透明的身影,手指紧紧抓着林灵的衣角,步履轻快的跟着她,在上警车那一瞬间,小女孩儿回过头对我纯真一笑,嘴巴张了张,虽然我听不见她的声音,但我还是看出来了,她说的是“谢谢”。 这个小女孩儿是王红,也是我在医院里见过的那个小女孩儿。 我们走出小区的时候,天空刚好泛鱼肚白,随即红日初露,橘色的晨光倾泻而下,洋洋洒洒,终于让人感受到了暖意。 两天后,林灵因为失手杀人被否定为故意杀人罪,但有严重的虐待倾向,错失杀人之后藏尸,最后判处死刑,缓刑一年。 当天下午,张凤离世。林灵在两名警务人员的陪同下,为张凤办理后事。 我是亲眼看到张凤被阴差带走的,王宛站在我身边,张凤三步一回头,泪眼婆娑的望着王宛,王宛就微笑着朝她摆摆手,示意她放心走。 直到张凤的身影消失不见,王宛才收回目光,显得有些落寞。 我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你看,这下你心愿达成了,可以放心了吧?” 她轻轻的咬了咬嘴唇,微微点了点头。 我又咬了一口,问:“那你接下来干嘛?” 王宛叹了口气:“回去做我的水鬼吧,你呢?” 我?我笑:“上大学啊!” 话说出口才觉得不妥,王宛的表情更加落寞,勉强挤出一丝笑:“嗯,真好。” 我哒吧哒吧嘴,手里的苹果顿时变得索然无味。 蔚蓝的天空中缓缓飘来一片乌云,我的目光自然而然就落在了这片突兀的疑云上,王宛还沉浸在她的凄哀中,丝毫没有注意到异样,我刚想提醒她,一道惊天大雷“嘭”的一声砸在她身上,吓得我手里的苹果被我突如其来的怪力捏了个粉碎…… 天空中传来一个正气浩然震耳欲聋的声音,听得出来脾气很是暴躁。 “拿去!给你的阴德!” 我傻啦吧唧的愣在原地,看着身形发着金光的王宛,有些不知所措。 结果回过神来的王宛,用她那冷得跟个冰棍的手,激动的一把抓住我的爪子,冻得我浑身为之一颤,她说:“姑娘!我有阴德了,我可以投胎了!” 我用那只捏碎了苹果而变得黏糊的手指挖了挖耳朵:“你说啥?” 王宛还是很激动:“姑娘,我有资格投胎了。不过我身份特殊,又是枉死,死后又去做了水鬼的替身,所以我没法走地府投胎,得靠姑娘念经超度……” 念经?念什么经?我疑惑的看着她:“超度那不是和尚干的事吗?道士能超度?” 王宛笑:“在你师父给你寄的那堆经书中有。” 大概二十分钟之后,我把我师父给的经书都翻了出来,挨本翻了翻。这次看经书的感觉很奇怪,也不知道是不是挨了三仗的原因,这一次我看的经书好像看一个字脑子里就刻一个字。 师父寄过来的书只有三本,不到一个小时,那些手决,经文全被刻进了脑子里。我唤了一声王宛,她的身形缓缓凝聚。 我盘坐在地上,打了几个手印,开始念书中的口诀。 口诀念毕,我睁眼,和王宛大眼瞪小眼…… 咦?这玩意儿跟书里讲的不一样啊!不是说念完经阴魂就该消散去往生命之门吗? “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我头也没回的说:“不是没关门吗?直接进来就行了。” 来人是良池,他顺手轻轻关上房门,在我身旁盘坐下来:“我看到你的手决了,好像没有捏对。” 我瞥他一眼:“你会?” 他笑笑:“应该是这样的吧。” 说着,他修长的手指迅速捏出我刚才打的手决,不过仔细一看,和我打的有有些微小的出入,他的手法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就像小时候看的火影忍者用的忍术,手决转换让人眼花缭乱又行云流水。 正当我还在诧异之中,良池竟然直接念出了我方才念的经文,像是低声叹息,又像是温润而歌:“孤魂等众/九玄七祖/四生六道/轮回生死/出得地狱/及望东极天界/救苦门庭/救苦地上好修行/只有天堂无地狱/阎君一见不敢高声/童子夜叉敬拳拱手/牛头马面尊敬归依/一十八层地狱狱狱逍遥/三十三天宫宫宫自在/超升天堂之镜/即无地狱之声/出离地狱,永离苦难/竟往人天,超升净土……” 随着他这声音,以王宛为圆点,周边出现一轮白光,一丝一丝扣住她的魂体,她看着自身的变化,一开始还很开心,过了一会儿神色紧张起来:“姑娘,我还没告诉你,你最近老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容易发火是因为你的七情六欲……” 话还没说完王宛的魂体就随着良池的话音一落而消失,一同消失的还有那道白光。 我刚想叫一声王宛,想知道她没说完的是什么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动不了,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19、疑惑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这种身体不能动弹的滋味有些熟悉,像挨师父三仗那时候的感觉,身体除了不能动弹,还感受到一股强压。 不过我的身体虽然不能动弹,但是眼睛还能周转,我用眼角瞄到身旁的良池,他还保持着闭眼双手掐印的姿势。 这时候头顶突然传来一阵冷笑,那声笑让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寒意,从背脊延伸至身体的每一寸血肉,一双白色的绣花鞋缓缓走入我的视线,我努力把视线往上抬,可是视线使劲向上也只是落在来人的脖子以下位置,那人穿着一袭轻纱白衣,衣袖随风微微飘洒,仙气十足,只是浑身散发出一种清冷的气息。即使我没有看到她的脸,我还是感到心惊胆颤,因为这身衣服我认得。 是三年前,我和大狗误闯的洞里的画中人所穿的,我心里百分之百肯定,来人就是三年前山洞中的女鬼! 豆大的汗珠从两鬓滑落到下巴,痒得人心慌。她的笑声又变成了银铃般,似乎很开心:“你看,他开始接触道法了。这才是真正的开始呢。”说着,她的冰冷的指尖轻轻划过我的耳畔向下,带走了下巴上轻挂着的汗珠。 她伏在我耳边,阴冷的气息吹拂在我的脸上:“早一点完成你的使命,我就能早一点……” “嘭!” 随着这一声巨响,我身体终于夺回自主权,软绵绵的趴在地上,眼前的人影立即云消雾散,如果不是我摸到地板上湿漉漉的汗珠,我可能会觉得方才我是打了一个盹儿,而那个女人只是我的一场浅梦。 良池这时也缓缓睁开双眼,扭头看向用力撞开大门发出声响的大狗,而大狗的目光却落在瘫软在地的我的身上,大步跨到我身边,小心翼翼把我扶起来。良池这才注意到我的不对劲,开口问:“你怎么了?” 我摇摇头:“我没事。你呢?你刚刚有没有感觉哪儿不对劲?” “没有啊。”良池看向王宛消失前站的地方:“我刚刚不是在跟你讲你的手印有问题吗?王宛呢?” 看来良池并不知道那个女人的事,我的眉头不自觉紧锁:“你怎么会这些?我是说,你怎么会道法,会打掐手印,会道家经文?” 良池身子一怔,也变得疑惑起来:“对啊,我怎么会这些的。我就是路过你房间门的时候看到你的手印,脑子浮现出一个跟你相似的手印打法,我感觉你做的不太对,然后我就想进来告诉你,结果我按着脑海里的做法做着做着,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嘴巴里就开始念叨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我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并不像是骗人的,于是点点头,又望向扶着我的大狗:“你怎么就突然进来了。” 一直沉默的大狗这时候才开了口:“你师父给我打电话了,说你可能要出事,我就进来了,刚刚看你趴在地上真是吓死我了。他还说,叫你一定要带好红烛伞,千万千万时时刻刻带在身边。” 我急忙问:“那他还有没有说什么其他的,比如关于良池的?” 大狗摇摇头。 我有些无力的叹了口气:“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良池和大狗嘱咐我好好休息后就陆续走出了房间。等他们出去后,我才趴在床上,脑子里一片混乱,几番挣扎后我才爬起来给师父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师父就接了起来,我没有说话,电话那头的人也没有开口,我只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彼此沉默。 良久,我才叫了一声:“师父。” 他在那头轻轻的回应:“嗯。” 又是一片死寂。我有一大堆疑问,却不知如何开口。我心里很清楚,良池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而山洞里的女鬼说的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觉得师父一定是知道内情的,他一直在对我隐瞒的到底是什么。 我思量许久,才开口说道:“王宛的事情解决了,山洞里的女鬼,我刚刚也见到了。” 师父在电话那头沉默许久,才发出长长的叹息声:“阿一,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有很多疑问,可是,师父现在真的没有办法告诉你太多东西,现在把所有事情告诉你的话,只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至于那个女鬼,她自称天惩。她现在暂时对你不会造成太大的威胁,不过倒是会给你制造一点麻烦。” 我深吸了一口气:“暂时?也就是说,过了这个‘暂时’她就会对我造成威胁?甚至危及到我的生命对吗?” 师父在电话那头又是久久的无言,我没有逼问,他也没有急于否认。 我开始觉得心灰意冷,以前我总觉得我一点都不了解师父,我只知道他爱下五子棋,喝了酒会漏老底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也是个很有本事的道士。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这一切都只是我所能看到的表面,我和他相处的这三年,他一直都在对我隐瞒,从三年前他叫我拜师开始,带我见良池,告诉我良池的眼睛是我造成的,告诉我良池嗜睡是从三年前开始的,就连王宛这件事,也是从三年前他就有预谋的托付给我的。除了这些,还得要我待在良池身边,要我保住他的命我才能活着,却一直不告诉我为什么。 终于,他在电话那头开了口:“是。”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继续道:“只要时机一到,她会想方设法来夺走你的生命。所以,阿一,在这之前,你一定变得比她更强。” “从良池的事情开始,就是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你要我待在良池身边保他的命我才能活,却不让我问为什么。”我的心里泛起一阵苦涩:“师父,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但是为什么你要对我隐瞒这么多?从女鬼到王宛,再到良池,你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我从电话那头听到师父沉重的呼吸声:“阿一,你相信我,我没有想要害你,我一直都是想要救你的。” 我匆匆挂了电话不想再听下去,很明显,他还是什么都不愿意说。 我瘫躺在床上,目光落在床头柜上平放的红烛伞,眼前渐渐模糊,酸涩感荡漾在心头刺激着每一根神经,融入血液里。那种什么都不知道,命运没有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的感觉真的很无助。 我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倦意袭来。 20、入学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小白,你上!” “我不!你自己的心上人你自己去!” “那你信不信我一巴掌把你打出原型!” “……” 小肉团子嘟着一张小嘴,有些怨念的看着眼前这个俊美的男人,心不甘情不愿的跺跺脚,便转身朝那间茅草屋走去了…… 男人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小肉团子,生怕她脑子不好使说漏了嘴,让计划泡汤。 肉团子在门前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出肉嘟嘟的小手轻轻叩响了房门。不多久,一个妙龄女子就来开了门,看见门前的小人,微微一愣:“小姑娘,你找谁?” 肉团子憋红了一张小脸,瘪着嘴随时都要哭出来的样子:“姐姐,我迷路了。” “迷路了?”女子看着肉团子,伸出青葱玉指捏了捏她的脸,女子的指腹有着薄薄一层的茧子,咯得肉丸子龇牙咧嘴:“说,谁派来的?小小年纪不学好,还会撒谎呢!” 肉丸子一愣:“你怎么知道?” 女子得意一笑:“这方圆几里谁家的小孩儿我没见过?迷路迷到这么远?鞋子上的泥巴都已经告诉我你走不到半里地呢!” 肉丸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子,白色的鞋沿只沾上了些许的红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嘿嘿”一笑,伸手指向男子藏匿的位置:“他叫我这样的说的。” 男子一巴掌拍在自己光洁的脑门上,真是后悔至极,要不是看在她是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子比较讨女孩子喜欢的份上,早知道就带阿毛出来了,谁知道这货这么容易出卖自己! 男子朝着女子的位置尴尬一笑,既然已经暴露了,于是干脆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 男子穿着一身白袍,身材高挑,玉树临风,只是一张脸五官精致,精致到有些妖孽。 男子走到女子面前,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姑娘,不好意思啊,我……” “我见过你!”女子看到来人的容貌之后显得有些激动。 “啊?”男子有些没有回过神。 女子粲然一笑,男子顿时觉得周遭的树木,花草的色彩在那一瞬间黯淡下来,只有她的笑,仿佛三月暖阳,穿破厚重的云雾,倾洒在他的身上。女子说:“我见过你,你给阿南买过包子。” …… 画面停顿在这里,我又陷入一片黑暗,睁开眼才发现原来我又做梦了。 我坐起身来,软厚的被子搭在身上带着暖意,晨光打在窗帘上,整个房间都淹没在一片暖橘色中,让我想起梦中女子的笑。 是的,与以往的梦不同,我不仅看到了梦中人的容貌,甚至还听到了声音。 “阿一,你醒了没?” 是大狗的声音。我应道:“醒了,干嘛?” “哎哟,您能长点心不?今天我们要去报名啊!你赶紧出来吧,把东西收拾好,我们今天就要搬去学校宿舍!快点啊!我和良池在外面等你。”大狗的声音显得有些着急。 我赶紧摸出手机一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着XX年9月1日。我翻身而起:“知道了!”一边说着一边迅速穿好衣服。 等我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完已经是十点二十多了,良池和大狗已经穿戴整齐一人提着一个小行李箱在客厅坐得端端正正的等着我了。我看了一眼手里提着的有些破旧的小皮箱,尴尬一笑:“忘了买新的了,会被笑吗?” 大狗微微一笑,走过来从我手里接过小皮箱:“你去提我的,我的比较轻。” 我顿时感动得一把抱住他:“老大没白疼你!”然后又从他手里把小皮箱夺了过来:“你老大我又不是没被人笑过。”说完就屁颠颠的下了楼。 没想到我们三个人都是艺术系的,签到的时候是良院长陪我们一起去的,还客客气气的给我们介绍着学校的构造,顺便带我们去逛了一下图书馆、体育馆、操场、游泳池等地方,走得我双脚发软,又碍于礼貌只能硬着头皮强忍着。 快回到签到处的时候,良院长指着我的身后用白布袋包着的红烛伞问:“对了,丫头,你背上背的是什么啊?” 我只能礼貌一笑:“是我师父给的东西,要随身带着。” 良院长没有再问下去,而是和我走到签到处,把我暂放的行李给我,然后又叫良池陪我去宿舍帮我收拾、。我连忙拒绝,像逃跑一样迅速往宿舍区跑去。 好在我的宿舍安排在2楼,爬楼毫不费力,房间是四人间,一开门其他宿舍刚好都在收拾东西,长时间在山上接触的都是一些长辈,却丝毫没有减弱我的自来熟,我朝她们打了声招呼:“你们好!我是苏一!艺术一班的!” 室友们也毫不扭捏,一个留着黑长直皮肤白皙穿着白色吊带的连衣裙的女孩儿也朝我招招手:“你好,我叫王羚,环艺一班的!” 另一个有些微胖,戴着有些夸张的耳环和黑框眼镜,穿着有些性感,正在试高跟鞋的姑娘笑:“我叫刘艳。环艺二班的。” 最后一个姑娘长得有些娇小,梳着高高的马尾,看起来极其友善淳朴:“我也姓王,我叫王韵凝,艺术二班的!” 我挠挠头:“咦?都不是一个班啊?” 叫王羚的姑娘笑笑:“是按照签到顺序排的宿舍呢,以后大家都是室友了,都是从各个地方相聚而来的,要互相照顾哦!” 我和王韵凝纷纷回应“好”,只有那个叫刘艳的女孩子还在试着自己的高跟鞋,丝毫没有在意我们在说什么,气氛显得略微有些尴尬。 好在有韵凝和王羚的帮助,我很快就收拾完自己的东西,然后准备结队去买生活用品,正准备问问刘艳,结果她朝我们摆摆手,视线还落在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没有看我们一眼,“你们去吧,我一会儿还有约会呢。” 我们三人相视一眼,打着哈哈下了楼。 韵凝有些傻气的挠挠头:“她是不是不喜欢和我们一起玩儿啊?” 王羚的身高相比我们显得有些高,她摸了摸韵凝的脑袋:“说不定只是人家这个约会比较重要呢?你觉得呢?阿一?” 我只能笑着点点头。 只是,刘艳的面相,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太好啊…… 1、桃花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新学期开学后,我怀着的满腔热血最终被一场阴雨下的军训站姿给扑灭。 其实那天的训练力度并不大,但不知道为什么,我那天就感觉浑身无力腰酸背痛,小腹隐隐不适,我那短路的脑子,丝毫没有往例假那方面想。 教官站在方队前声音宏亮的说:“现在你们就站军姿半小时,谁抖一下就出队来我面前站!” 我笔直的站在队伍里身子有些晃悠,微凉的阴雨飘洒在脸上有些痒,这时候感觉下面一阵暖流,我当然明白这是什么回事,只是脑子里一片空白,还在发懵的时候突然一件大衣披在我的身上,方队里一阵混乱,我扭头一看,是站在方队后面的良池。 教官的声音带着火气:“你俩在干嘛?” 良池低头在我耳边轻声说:“快,装肚子痛。” 我楞了一下,连忙捂着肚子,微微弯下腰,眼里带着泪花对教官说:“教官,我肚子痛。” 教官也是有经历的人,看了一眼我和良池,摆摆手:“赶紧出去!” 良池赶紧扶着我走出方队往宿舍楼的方向走去,我憋红着一张脸,极其尴尬。 我踩着小碎步加快频率,终于在十分钟后走到了宿舍楼下。朝良池道了谢,便匆匆上了楼。 宿舍大门没有锁,我推开门,发现刘艳也在,她坐在靠椅上,拿着手机脸上还带着笑意,看向我:“你怎么了?” 我摇摇头说了一声没事,去柜子里拿了卫生巾就往厕所走去,等我收拾完出来,刘艳已经穿好了鞋子。 刘艳化了妆,穿着黑色的蕾丝连衣裙,胸前的一片雪白若隐若现,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我先出去了哦。” 我点点头,看着她的脸上泛着桃红色的光,我知道这是桃花相,但是桃花相分很多种,一种就是单纯的桃红色,就是要走桃花运;一种是桃红色带着纯粹的微微红光,这种是要遇到真爱,也称作姻缘相;还有一种,就是现在刘艳脸上的光,桃红中带着缭绕的黑色,这种就被我们称作为桃花劫,这就不是好运了,而是劫。 我思索片刻,在她拉开宿舍大门的时候,开了口:“艳艳啊,你是要出去见男朋友吗?” 她掩嘴羞涩一笑:“哎呀,还不是男朋友呢。” 我“哦”了一声,有些关切的继续说到:“艳艳啊,今天你还是别出去了。” 刘艳脸上有着一丝不快,但不是很明显:“为什么啊?” 我挠挠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想了一下,只能尴尬一笑:“额,外面在下雨,天气不太好,会感冒的。” 刘艳“扑哧”一声:“哎呀,又不是在室外,约会嘛,可以去咖啡厅什么的啊。” 我还是不死心:“大家都还在军训呢,你这要是出去被教官看到,会被叫回去军训的吧。” 刘艳也有些固执:“那我绕着点就是了啊,没事的,我先出去了。” 我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刘艳却已经重重关上了宿舍门,我只好作罢,端着杯子去楼道的饮水机接了一杯热水,走回宿舍的时候刚好看见宿舍楼大门,刘艳挽着一个男孩子的手臂有说有笑的往学校大门的方向走去。 虽然只是一晃而过,但我还是看清了那个男孩子的面相,是风字面。 风字面就是民间说的反骨,也就是腮骨过于发达,脸庞的两边突出,形成而后见腮。三国的魏延即是此面相,这样的面相属于忘恩负义,并且极具报复心理。 不过他们应该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再说恋爱中的人通常也是脑子有些一根筋,只怕旁人的规劝说什么都不好使。 我摇摇头,回到宿舍喝完热水便爬上床盖着被子呼呼大睡。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电话铃声就更催命似得一直响,我有些不耐烦的把脑袋埋进被子里,可那铃声就跟着了魔一样,透过厚厚的被褥直击我的耳膜,我“啊”的一声叫,一肚子的窝火做了起来,恨不得立马跳下床把下面书桌上的手机拿起来摔个稀巴烂。 挣扎许久,火气稍微消了点,我才缓缓的爬下床,去拿桌子上的手机,没好气的接了起来:“喂?!” 电话那头传来刘艳的声音,好像丝毫没有感受到我的愤怒:“苏一啊,是我,艳艳,一会儿可能会有人给你打电话,你就说你是苏一,和我是室友就行了。” 我“哦”了一声,那话那头就传来刘艳和一个男生的嬉笑声,然后就是“嘟嘟嘟”的挂机声。 我就跟泄了气的皮球没精打采的趴在书桌上,被吵醒之后已经没了一点睡意,我翻看了一下手机,有王羚和韵凝,还有大狗的微信消息,不外乎都是问我怎么样了,身体有没有好一点,嘱咐我先喝点热水之类的。 我心里流过一阵暖意,感动得热泪盈眶。其实大家都不难理解,读大学的时候一个人在外面没有亲人无依无靠的,却有着刚认识的室友对你嘘寒问暖,就好像你一个人走在空空的大街上,又累又渴,这时候突然有个人递给你一块面包一杯水,给你一个灿烂的微笑,对你说:“我陪你一起走吧。” 当我还沉浸在感动的大海中无法自拔的时候,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我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接起来就吼:“我是苏一!是刘艳的室友!” 电话那头鸦雀无声,缓了好一会儿我才听到良池弱弱的声音传来:“苏一?你在说什么啊?” 有些尴尬,我摸了摸鼻梁傻笑一下:“啊,没事,我以为是我室友说的那个人打来电话了呢。怎么了?你找我什么事吗?” “没事,我就是问一下你有没有什么事,你知道的,我是色盲,我看见你裤子上突然浸出一团深色的阴影,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回事儿,就把你带出来了,刚训练完,就打电话来问问你。” 我顿时脸上又一阵火热:“不是,良池,你没事盯着我屁股看干嘛?居然还敢给我打电话来告诉我你见证的过程!” 话音刚落,良池就已经挂了电话。 看来他也不好意思了。 “阿一啊!你好点没有?”韵凝人还没进门声音就传了过来。 我笑笑:“嗯嗯,睡了一觉,没事了。” 王羚把手里的打包带放在我的桌子上:“喏,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的电话又占线,我们就给你买了一碗皮蛋瘦肉粥。” 我心里开了花似得:“真爱!” 韵凝看了一眼刘艳的铺位,问我:“阿一啊,你回来的时候见到刘艳了吗?” 我点了点头。 她又自顾自的说:“哦,那就应该是她了,我下午看到她和一个男孩子嬉笑打闹着出去了,也不确定是不是她。更搞笑的是,站我旁边的同学问我那是不是谁的家长。” 王羚也赶紧附和:“对对对,刘艳穿的有些成熟了。” 我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愈加阴沉了…… 2、女人的声音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后来的军训时间我都拿来请假睡觉了,这一睡就是十多天刚好挨到军训结束。看着韵凝和王羚越发黝黑的脸,和幽怨的眼神,我只能心虚的啃着我的大白馒头配着清粥装病。 打开电脑准备找综艺节目来看的韵凝嘴里吊着一根辣条,突然扭过头来问我:“对了阿一,我一直想问你,你和良池是什么关系啊?之前我就和羚儿想问你了,现在全系的同学都在猜测你俩谈恋爱呢!可是羚儿不让我问,说我太八卦了。” 之前忘了说,我们系只有500多人,包括艺术设计、环境艺术设计、服装设计,军训的时候并不是按照班级分的方队,所以一个方队里有各个班的同学,所以就我那件破事传播速度极快。 我纹丝不乱的吸了一口清汤寡水的稀饭,然后慢条斯理的抽了一张纸巾擦擦嘴:“什么男朋友,你看我俩像吗?” 韵凝托着腮帮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对,良同学长得又高又帅,还是我们良院长的儿子,的确与阿一你155的矮小个和大圆脸不太配……” 我一听,立马举起拳头在她身后挥舞起来:“韵凝!你要死不?” 韵凝赶紧回过头,给我赔上笑脸:“哎哟,不过我们阿一是娇小可爱型的,可以组一个最萌身高差,和良同学在一起跳起来就是一个么么哒!” 我收回手,皮笑肉不笑的双手抱胸:“我才想起来,你说我矮小个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你的154?” 韵凝立马从椅子上弹起来,尖叫着冲过来掐我脖子,在阳台洗完衣服的王羚擦着手,笑着无奈的摇摇头:“一厘米的差距,你俩还要自相残杀吗?” 韵凝松了手,嘟囔着:“谁叫她嘲笑我来着。” 宿舍大门被打开,刘艳没精打采的走了进来,焉搭搭的直接坐在她的椅子上,脸色有点不太好。韵凝赶紧上前关心的问道:“艳艳你怎么了?” 刘艳把头埋在手臂里,声音小小:“我没事,你们玩儿你们的,我现在不想说话。” 韵凝有些尴尬的坐回自己位置。我总觉得现在只要刘艳一进宿舍,气氛就会变得有些沉闷,怕吵着她休息,大家都各做各的事,不敢大声说话。 当天是班级见面会,各个班会举行一个小聚会,大家都兴致勃勃的穿着自己最得体的衣服,毕竟军训的时候大家都穿的一样,不能好好体现自己的优势,我在衣柜里翻了半天…… 一件白色T恤,一条洗的有的发白的牛仔裤。再看一眼王羚,化了淡妆,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刚好收住她的腰身,笔直的大长腿在白纱的裙摆下若隐若现,大方得体又不失一点小性感,她在全身镜前照了照,回过头问我:“阿一,我这样穿会不会太夸张了?” 我摇头:“不会,很好看,第一次正式见面嘛,可以这么穿。” 另一边的韵凝也拉着我,在我面前转了个圈:“阿一,我这样行吗?” 我看着韵凝身上的牛仔背带裙,点点头:“不错不错,很可爱,适合你!” 韵凝满意的一笑。 等我换完衣服,她们俩都有些诧异。 韵凝上下打量我一番:“就这样?” 我一边梳着马尾辫,一边点点头:“就这样,没别的衣服了。” 王羚过来拍拍我的肩膀:“下次我们一起去逛街买点衣服吧。” 我点点头:“好啊。” 韵凝走到刘艳的铺位下:“艳艳,你不用去你们班上吗?” 刘艳把头埋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你们去你们的!不要吵我行不行!” 韵凝瘪着嘴,委屈极了,挽着我的手大步往门口走去。王羚跟在我们身后,轻轻带上大门。 等走出宿舍大楼我才敢声音大点的跟挽着我的手的韵凝说:“你别难过哈,她可能有什么心事吧。” 韵凝雀喜的望着教学的方向一脸的兴奋,完全没有难过的迹象,听我这么一说还有点茫然的扭头看着我:“啊?你说什么?” 我赶紧摇摇头:“没事没事没事。” 王羚也走到我旁边:“我听同学说,好像艳艳在外面借钱了。” 韵凝问:“借钱干嘛?她不是说她家里挺有钱的吗?有车有房,爸爸是老板。” 王羚回答她:“我也不知道,她是在网上贷款的,给她填资料的是体育管理系兼职的同学,我也是听说的,不过应该是真的。” 韵凝扯扯我的袖子:“阿一,你觉得呢?” “啊?”我还有点发懵,摸摸下巴这才缓缓开口:“我不管这些,不过她眉宇间有黑气,周身围绕着霉气,应该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这下换王羚和韵凝一脸懵逼,异口同声的说:“哈?” 我笑笑,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感觉她们俩的反应真是一个宿舍的,配的一手默契。 聊着聊着,我们就先走到了我的教室门口,跟他们告别之后,前脚刚踏进教室,就被一个人抓着手臂给拖了出去。 是良池。 我有些惶恐:“你干嘛?有事好好说,不要动手哦!” 良池放开我,眉头微颦:“你一天天的在说些说些什么啊?” 我没好气的问:“你找我干嘛?” “我昨天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我冷眼瞥他:“那你百度周公解梦,找我也没用啊。” 话是这么说着,可是一见良池有些凝重的表情,我心里也有点慌张起来:“怎么了?你梦见什么了?” 在我满怀期待下,良池缓缓开了口:“我梦见的好像是你,又好像不是你,我梦见你死了。” 我…… “死良池!你是被大狗传染了?有病吧!”气得我一脚跺在他的脚背上,疼得他弯下来腰,嘴里还在继续说:“真的,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么真实的梦,我还梦见你穿着古装,躺在血泊之中。然后你消失了,一个面容模糊的女人跪在我面前,一直跟我说什么‘你不是答应过我了吗?为什么你还不来?‘” 我哼哼唧唧,没有理他,大步往教室里走去。 教室走廊上的风有些凛冽,刮进耳朵里有些嗡嗡声,而在这“嗡嗡”声中,我似乎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冷笑,我的身形立马就定在了原地,然后猛然回过头,只见身后不远处只有良池还扶着墙,弯腰揉着自己的脚,除此之外,就只剩下对面教学楼的灯火明明晃晃的亮着,有很多学生在走廊上嬉笑打闹,我的耳朵却像是突然失聪,听不进一丁点儿声音。 良池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对劲,上前来,用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我茫然的看着他,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询问什么,我顿时感觉双腿发软,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听不见他的声音,却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很飘渺,像是隔着很远的地方而来。 她的声音像是有魔咒般带着撕心裂肺的呼喊:“你们答应过我的!” 3、同居?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那个女人的声音像是有魔咒般带着撕心裂肺的呼喊:“你们答应过我的!” 我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好在良池出手扶住,耳朵里像是塞着的棉花掉了出来,周遭的声音细细碎碎的涌进耳朵里,脑子里还有些浑浑噩噩,良池的手有些颤抖,应该是扶我保持的姿势有些吃力,他换了一个姿势,把我的身子倚靠在他的身上,脑袋搭在他肩臂位置,从远处看去我们俩像是在拥抱一样…… “哇……”随着这一声感叹,我才发现对面很多学生都在看着我们这边,教室里的同学也传来了异样的目光,我赶紧退了一步,拉开和良池的距离。 “别看了别看了,人家刚刚差点摔倒,同学扶一下怎么了?”大狗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替我们打着圆场。 大家一哄而散。我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不敢正眼看良池,扭扭捏捏的有些不适应。 大狗围着我转了一圈:“阿一,你的武器呢?” 我一脸茫然:“什么武器?” “你那把红烛伞啊!你能不能长点记性!你师父不是叫你随身带着吗?” 我摸了摸下巴:“在宿舍啊,又没去外面,就没带啊。” “可是你师父说……”大狗欲言又止,最后叹叹气:“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带着吧,听你师父说这把伞很有用的,前几次给我打电话,老是叫我提醒你来着。” 我问:“那他为什么不直接给我打电话。” 大狗摇摇头:“你俩是不是在冷战啊?” 我想起报名前一天我们最后一次通话,确实是不欢而散,现在大狗这么一说,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儿,难不成师父真觉得我生气了连电话都不敢给我打,反而给大狗打电话,绕着圈的让他提醒我。 广播里恰时传来通知:“同学们请回到各自班上,各班见面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我摆摆手:“走吧走吧,回教室吧!” 大家纷纷往各自班级走去,这时候我看着大狗竟然也往我们班走,我一把拉住他:“你走错了!这是我们班!你不是二班吗?” 大狗抬头看了一眼门牌:“我没走错啊!我转到你们班了!”然后就径直走了进去,丝毫不理会还在诧异中的我。 教室里的桌椅被布置成四周围,中间空。中间空缺的位置应该是拿来表演的。我找了个没人的角落,迅速落座,说起来也怕别人笑,我有点认生。 大狗屁颠颠的跟在我身后,拉开我旁边的椅子坐下来,还给我投来一脸的傻笑,幸好他长得还不错,笑起来也好看,不然就他那愚蠢的气息,我早给他一巴掌拍脑门儿上了。 主持人是我们上一届的学姐,长得娇小可爱,也是我们的班助,她的声音甜甜的:“大家好,我正式介绍一下,我叫杨青,是你们上一届的学姐,也是你们的班助,以后大家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那么现在,请大家按照座位顺序做个自我介绍好吧?来,这边的同学先来。”说着学姐就指着她右手的边的同学。 那位女同学大大方方的站了起来:“大家好,我叫钱浅,浙江人,很高兴认识大家。”说完便坐下,接下来就是她旁边的男孩子站了起来:“大家好,我叫蒋毅,四川人,我很喜欢交朋友,大家私下多联系哈!”接下来大家都按照顺序做着自我介绍。 很快就轮到了我,我显得有些紧张,站起来看着大家齐刷刷的目光,有些胆怯了:“大……家好,我叫苏一,是本地人。”说完微微鞠躬,迅速坐下。 坐在我旁边的大狗慢慢站了起来,下面就有女生小小的声音,议论他长得好看什么的,大狗倒是不吝啬自己的微笑:“大家好,我叫陈子卿,旁边这位苏一,是我老大!”我一愣,伸手狠狠拧了一把他的大腿,大狗痛得鬼哭狼嚎起来,我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在他耳边责怪:“介绍你就介绍你自己,提我干嘛?” 大狗脸都痛歪了,还跟我解释道:“让他们知道你是有靠山的啊!” 我鄙夷的看着他:“就你?” “哎哟,我的一姐,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藐视的眼神看我,那高中的时候你又不在,你都没有听过我在江湖中的传闻吗?” 我摇摇头,摸出手机没有看他:“没关注你。” 大狗立马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瘫坐在椅子上:“天啊,你已经不爱我了!” 还是不看他:“没爱过。” 后面轮到了良池做自我介绍,引起了一点小轰动之后,聚会变得有些形式化索然无味了,我看着手机里的冷笑话,有些心不在焉。 脑子里总是回想起刚刚在教室门外那个女人的声音,她说的是“你们答应过我的。”我答应过什么了?为什么说的是你们?再结合良池说的做的那个奇怪的梦,当时他也告诉我梦中有个面容模糊的女人跟他说过类似的话,如果两个女人是同一个人,那么,她口中的“你们”就是指我和良池咯? 一想到这里我的背皮又开始发麻,怎么老是碰上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我神情恍惚的站了起来,跟班助打了声招呼,就往宿舍楼走去,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结果刚走出教学楼,就跟良院长打了个照面,我规规矩矩的朝良院长弯了弯腰:“良院长好。” 良院长赶紧上前扶起我:“别这样别这样,苏丫头,良叔叔有件事想拜托一下你。不如这样吧,我们边走边聊。” 我应了一声“好”,便跟在了良院长身后。 教学楼只有我们大一新生的班上亮着灯,各个系院又都是分了楼的,所以一眼望去,各个教学楼也只有一小块区域是亮着灯,虽然不多,却还是很热闹。 良院长走在前面,微微垂头,目光斜落在平坦的水泥地上,许久之后才回过头目光炯炯的看着我:“丫头啊,良叔叔的要求可能有些过分了,但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我只能微微一笑:“没事的,良院长你说。” 良院长叹了口气,这才开口说道:“是这样的,昨天良池又发病了,不知道做了什么梦,一直流汗发抖,我发现后正准备给你打电话,他自己又醒了,叫我这么晚不要打扰你,可是我真的怕啊,丫头,希望你能理解一个做父亲的心情。” 我没有说话,等着他的下文,良院长见我这反应,也是万般无奈:“丫头,我希望你能搬来和我们一起住,随时有个照应……” 我脑子有点懵:“院长?你是说要我和良池同居吗?” 良院长也是一愣,眉头微皱,缓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点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4、白裙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和良院长告别之后,我更是神游太虚,都不记得怎么走回宿舍的,一开门就看见刘艳撑着一把红色油纸伞,婀娜多姿的在宿舍里来回踱步,有种说不出的油腻感,我看着她手里的油纸伞顿时火冒三丈,大步跨过去,一把把她手里的红烛伞夺了过来:“你干嘛?!” 她倒是一脸的不屑,丝毫没有那种被当场抓获的羞耻感:“你凶什么啊?不就看看你那破伞吗?” 我实在不能理解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带着火气,声音也变得有些低沉:“如果你告诉我你想看看这把伞,作为室友,我会亲自给你看;而你用这种不告而取的行为,和小偷有什么区别!” 没想到她倒是理直气壮起来:“有那么宝贝吗?要真那么宝贝麻烦你就别放那么明显的地方!你倒是藏起来啊!” 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我恶狠狠的看着她,一字一顿:“警告你一次,不要碰我的东西,任何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我怒目而视的表情太过狰狞,她明显往后微微缩了一下,没有再敢说一个字。我小心翼翼的把红烛伞收了起来,把拿来装红烛伞的白布袋从她脚边捡了起来,才缓缓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我不知道她那里站了多久,反正最后就听见她在后面狠狠跺了几脚,我一回头,就看见她气冲冲的出门的背影。这一眼,我发现她身上缭绕的黑气愈加浓烈,那零星点点的桃红色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 我翘着二郎腿,不禁感叹一句:“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谁恶人自有恶人磨啊亲爱的?”王羚一边进门一边打趣道。 我愁云惨淡的脸终于拨开阴云露出了笑意:“你们回来了?” 王羚把包挂了起来,答道:“嗯,见面会有点无聊,还不如去吃点东西。” 韵凝也在一旁附和:“对对对,我们去吃东西吧!” 我摸了摸有些干瘪的肚子,于是也点了点头:“正好,我也有点饿了。” 我从衣柜里掏出一件外套,再从柜子里拿了一点零钱,韵凝和王羚就已经站在门口等着我了。 学校外面就是夜市,这夜市只有晚上才出来摆摊,白天连个人影都没有,但是一到晚上就非常热闹,长长的一条街全是些小吃啊,衣服,鞋子,水果蔬菜应有尽有,看得我们眼花缭乱。 我端了一碗豆腐脑,韵凝买个一个烤鸡腿,王羚买了一点水果,我们三个人就走走逛逛,逛完小吃区,就逛服装区。说实话,我不太喜欢买衣服,但是一看到王羚和韵凝满意的笑容,我突然觉得自己不太像个女孩子,在旁边看着她们试着各种风格漂亮的衣服裙子,也不自觉跟着她们笑了起来。 那瞬间,我觉得这一辈子就这样多好了,简简单单,容易满足,笑容总是那么真实。 这时候韵凝朝我招招手示意我过去:“阿一,你过来试试这件裙子吧!我觉得你一定适合!” 我笑着应了一声“好”便向她走去。走到她面前我才看到她拿了一件复古风的白色连衣裙,我笑道:“王羚不是很喜欢白色的裙子吗?怎么给我?” 王羚拿着另一件衣服在旁边比划着说:“嗯?我白色的裙子就两件啊,再说,颜色一样,风格不一样啊!我也觉得这件适合你啊。” 韵凝在一旁点点头,把我往试衣间里推:“你试试吧,试试看!” 我把衣服拎起来一看,显得有些无奈,这衣服和我师父穿的道士服有点像啊,不过这件是纯白的,而且收了腰身,衣袖宽大但是并不夸张,边沿用金线勾勒了一些花纹,确实挺好看的。 等我换好衣服出来后,韵凝的眼睛都看直了,我朝她抛了一个媚眼:“怎么样小妮子,贫道帅不帅?” “贫道?”韵凝疑惑的歪着脑袋看着我。 我这才注意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打圆场:“啊,你看这衣服像不像电视剧里道士穿的?” 韵凝点点头:“你这么一说倒是真的有点像。”上下打量一番,直接伸过手来把我梳着马尾的发带扯了下来,因为有点用力,疼得我整个脸都在抽搐,还没来得及问她想干嘛,她倒是先开了口。 只见她托着下巴,神色认真的说:“我原本还觉得你只是可能比较适合,还猜想以阿一你的身高和脸型还是会有点点不太搭,不过这样一看,倒是显现出你的另一种风格了,来,你自己看。”说着,她把我的身子扳了一转面向身后的全身镜。 只是那一刹那,我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但是转眼又恢复了正常,只是镜子里的自己,感觉怪怪的,那是我自己从来没见过的样子,脸还是原来的脸,但是却不知道是哪儿变了…… 对了!是气场!是那种气场,感觉既陌生又熟悉! 我还沉浸在这种怪异的感觉里,韵凝就大声嚷嚷着“买了买了买了!”我一回头就看见她正把现金交到老板手里,还没来得及阻止,老板的手也是快,一把就把现金收进了包里。 我只能哒吧哒吧嘴,问了一下韵凝多少钱。 韵凝大方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哎呀,谈钱多伤感情啊,我送你了!这是我的见面礼!以后大家就是兄弟了哈哈哈!” 王羚提着她的战利品走了过来,笑得一脸灿烂:“那看来我也得送个什么了!” 我刚摆摆手,老板就接了话:“那不如送这个吧!” 说着,老板把一个木质发簪放到了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我这才注意到这个老板,长得人高马大的,眉毛浓浓的,眼睛小小的,但是闪着精光,胡子拉碴,脑袋后面梳了一个小马尾,说起话来带着点痞气。 “我不要。”虽然那个黑木发簪其实很合眼,但是总觉得怪怪的。 王羚倒是不客气的拿了过来,也不管我愿不愿意就给我绾起了头发,直接把发簪戳我脑袋上,然后自己发出感叹:“绝了,真的!” “20块!”老板说。 我一把把发簪扯下来:“20?一个破木头20?” 王羚豪气的把20块大洋拍在老板手里:“给!” 我…… 老板笑得一脸鸡贼:“看同学你们这么爽快,不如我给你们算算爱情吧!” 韵凝赶紧把脑袋凑过去:“老板你还懂这个?” 老板微笑点点头:“略懂略懂。”他的目光落在韵凝的脸上:“小姑娘,你幼年时家境贫寒,如今二九年华,日子过的倒是平平坦坦,只是这爱情啊,有缘无份,有份无缘,莫要执着啊,过了他,才能圆满啊。” 韵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前面的倒是说对了,不过我还没有谈恋爱啊……” 老板又看向了王羚…… 5、狼狈的刘艳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老板又看向王羚,然后托着下巴微微闭上眼:“姑娘,莫要贪心啊,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莫要徘徊,莫要心软啊。”说得王羚一脸茫然,有些不解的问:“老板,我有男朋友啊。” 老板睁开眼笑了笑却没有回答她。我看着他,眼睛瞪得圆圆的:“神棍。” 老板没有生气,还是一脸的笑意:“你说我是神棍?那你是啥?按辈分来算我还是你师……算了,懒得跟你说。” 我也笑:“那你倒是算算我的啊。” 老板冷哼一声,对我态度极其恶劣:“就你!一世缘起,一世孽的,有什么好算的!凶巴巴的没个女生该有的样子,给你算了也是无用功,什么都改变不了,命运的齿轮既然开始运转,告诉了你又有何用!”说完就转身就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嘿!差别待遇啊!告诉韵凝和王羚难道就能改变她们的爱情了? 我朝他背影翻了一个白眼,他说的那些话是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没有影响我逛街的心情,倒是王羚从老板的店里出来之后就有些魂不守舍的。我走到她身旁有些关心的问她:“你怎么了?” 她像是从梦中惊醒般“啊”了一声,眼眸才渐渐有了焦距,连忙摇摇头:“没事没事,我就是在想那个老板说的话。” 我松了口气:“哎呀,这有什么好想的,他一个卖衣服的懂什么?” 王羚的神情立马变得有些认真了:“阿一,我就是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心里非常笃定,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那个老板的话就跟有魔力一样。” 韵凝也赶紧附和:“对对对,他说的关于我的,前面的都中了!看起来是有两把刷子啊。” 我虽然对老板不屑一顾,却又不愿意打击她们,只能选择折中的话来说:“那如果我也能告诉你们,不出半个月,你们的桃花气运会猛涨,信不信?” 韵凝一脸的无语,随即又打趣道:“那不是废话吗?大学主要是拿来干嘛的?谈恋爱的嘛!那照你这么说,我也能算啊,我算出来你们大学都会谈恋爱!哈哈哈哈哈!快叫我半仙!” 我无奈的摇摇头,配合着她们笑着。 回到宿舍之后,我把买衣服的钱和发簪的钱分别还给韵凝她们,但是她们死活不要,后来没办法,只能答应她们帮她们买两天早餐。 不过后来我才知道,韵凝和王羚知道我是从小山村里出来的,又见我报到时提的破皮箱,和我衣柜里寥寥无几的衣服,以为我家境贫寒,又怕伤着我的面子,只能说是送给我的见面礼。 得知真相的我,没有说破什么.那时候对于我来说,她们带给我的暖意,是我这辈子都无法忘怀的。 刘艳是在我们都陆续洗完澡之后回来的,一回来就趴在书桌上哭得伤心欲绝,我们三人面面相觑,互相推攘之后,选出了我这个慰问代表,我那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啊,今天还才跟她发过火呢,一点跟她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不过毕竟是一个寝室的,也不好意思不闻不问吧。 我蹑手蹑脚的向刘艳走去,走近了才发现她的身上有一股异味,就像是很久没有洗过澡的味道,(不要问为什么我知道这种味道的!)白天的时候没有发现她的头发已经油腻到呈竖条状,狼狈至极,我忍着些许的恶心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艳艳你没事吧?” 刘艳缓缓抬起头,用那双因为晕妆丑得惨不忍睹的眼睛双眼无光的看着我,即使化了很厚的底妆,我依旧能看到她双眼下厚重的眼袋和青灰色的黑眼圈,皮肤暗黄干燥,毛孔也有些粗大,还泛着油腻。 她一张口,我立马退后一步,那个天啊!臭气熏天啊!那简直不是口臭!那特么是毒气弹啊!我也算是看明白了,这就一副衰相,身上的所有气运都被夺走的倒霉相。 因为抽泣,刘艳说话有些口齿不清:“我被骗了!” 我看着她没有说话,倒是韵凝和王羚关切的上前去询问了一番,我只能站在后面,眼睁睁的看着刘艳头顶上抽离出一丝丝的泛着微光的青烟往门外跑,每抽出一寸,环绕在刘艳周身的黑气愈加浓烈。 我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行不行,就按照脑子里传递出来的信心,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然后让中指缠绕在食指上,运转周身的气汇聚到指尖,大步走到刘艳面前,在她毫无防备之际有力点在她的印堂穴上:“天地阴阳,莫道伦常,以正抑邪,以阴养阳!” 话语刚落,指尖随即就出现了一个金光阴阳鱼的图案迅速的旋转着,正在往门外冲的黑气随着我指尖的图案相互交缠旋转。 我也顾不得诧异的三人,指尖继续用力,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鬓角的汗珠落地,我才孱弱的收回自己的手指,这时候刘艳体内的气运已经没有再从身体里抽离,她从嘴里吐出一口浓郁的浊气,然后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倒是那一口浊气把韵凝和王羚熏的节节后退,捂住嘴不停的咳嗽。 我坐着自己的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看刘艳这样就知道她一定是着了什么邪门歪道,才会导致她自己的气运被吸走,霉运缠身,而这道法用的是自身的气去调节四周的灵气,也就是说,我刚刚就是在用自己的气,去将大自然中的灵气来抑制刘艳周身的黑气,也就是邪气,再阴阳结合,维持住她的阴阳正邪平衡。 直到现在我才渐渐清楚,我那脑子里突然出现的所有道法,和突然明白的原理都和师父给我的那三仗有关。 “阿一?” 韵凝轻轻扯了一下我的袖子,我才回过神来,看着她们神色复杂的表情,我当然知道她们在疑惑什么,不禁有些无奈,轻笑而语:“我是个道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无神论者,我只是在做我觉得我应该做的。” 韵凝和王羚相视一笑,尴尬的气氛一下就得以缓解,韵凝一脸好奇的看着我:“所以,刘艳到底怎么了?” 我看着趴在桌子上纹丝不动的刘艳说道:“这恐怕只能问她了,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自己的气运硬生生的被别人吸走。” 韵凝显然是没有听明白,歪着头“啊”了一声。 我有些无力的站起身来,嘱咐了站在刘艳身边的王羚一声:“羚儿啊,你拿个东西给她盖着一下,我有点乏力,先休息一晚上,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 王羚点点头,踮起脚把刘艳床上的被子扯了下来,小心翼翼的给刘艳盖上。 我也艰难的爬上了自己的床,倦意袭来,又入梦境…… 6、师叔?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大毛!你给我过来!”肉丸子小女孩儿憋红着一张小脸,手里拿着一只被划破的风筝,气冲冲的朝着房屋内正用手指沾着墨水画画的小小子吼道。小小子也是圆乎乎的小脸,长得白白嫩嫩,带着一点书香秀气。 大毛胡乱用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小跑着出来。如果有人能有幸站在房间内看到大毛用手指胡乱画的画,他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那幅画画着一个白衣男人坐于桃花树下,在翩翩飞舞的花瓣雨中温柔抚琴,那幅画栩栩如生,只是最让人吃惊的是,那幅画明明是大毛用手指画的,可是画上赫然是毛笔的笔锋。 大毛看小肉丸子脸色不太好,便关切的问道:“怎么了?小白。” 小白举起手里的破风筝:“你干的?” 大毛憨憨的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又带点委屈:“这不是觉得……不好看吗?就想跟你改一下,可是我一听是凌云洞那个死猴子送的,我就没憋得住气,用力了点……” 小白气得一跺脚,张牙舞爪的冲上来就拧起了大毛的耳朵:“我不管!你赔我!” 大毛疼得龇牙咧嘴:“姐!姐!姐姐!!轻点!轻点,我马上给你修!” 小白吼:“要比这个更好看!” 大毛的小脸都疼的扭曲了:“一定!一定一定!” …… “阿一!阿一你快醒醒!你手机响了!”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睡我隔壁床的王羚手还在推攘着我的肩膀,这时候我才听到下面手机铃声,韵凝也爬起来帮我开了灯,只有刘艳还睡得死死的。 我赶紧翻身爬下床,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良院长的备注,我刚接起来就听见良院长紧张的声音:“丫头啊,我在你们宿舍楼下,你跟我去一趟教师公寓吧,小池又出事了。” 挂了电话之后我披了一件外套,跟韵凝她们说了一声有点急事要出去一趟就急急忙忙的下了楼,宿管阿姨正和良院长站在大门口说着什么。 “丫头,来来上车。”良院长一见我就朝我招手。 宿管阿姨也显得有些焦急:“去吧去吧!” 我赶紧爬上良院长的小毛驴,路上的风“啪啪啪”的打着脸,整个脑子都快给我打傻了似的,抽得我头昏脑涨,身子也摇摇欲坠。 就在我快要从车上摔下去的时候,良院长的车才恰时缓缓停了下来,下车的时候我的脚就跟踩在棉花上一样,良院长停下车,正准备上去的时候看着我的脸发出了一声惊呼:“呀!丫头你的脸怎么了?” 我条件反射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这一摸疼得我眼泪水都流了出来,我冲到小电驴的后视镜一看。 我的妈妈呀!我的脸就跟被人打了几十巴掌一样,又红又肿,看起来都快跟猪头一样大了,隐隐约约还能看到里面红色、紫色交错的血丝,脑子也有些嗡嗡作响,身子还有点晃,但我还是站直了身子对良院长说:“走,我们先去看良池。”这一说话,扯得我的脸又辣又痛。 良院长皱着眉:“可是你的脸看起来很严重。” 我尽量把嘴巴张小点的说:“我没事,还撑的住。” 良院长犹豫了一会儿,才点点头,便走在我前面带路了。 好在良院长住的公寓楼层在三楼不是很高,但是我也有几次脚步不稳都要靠扶着扶手才能站住脚跟。 我走进良池的房间的时候,发现良池的房间明显比外面的温度低了不少,这时我才想起来我没有带红烛伞。我甩了甩还有点浑浑噩噩的脑袋,走到良池身边,他的脸有些苍白,还有些毛毛细汗,胸口起伏波动有些大,呼吸急促,我伸手想去摇摇良池的身子叫醒他,可是手碰到他冰冷的身体,嘴巴才张到一半,就感觉身体力气被抽走,眼前一黑…… “道长!你不是答应我了吗?我等了九百多年了。”女人的声音有些凄凉,刺进我的耳朵里让我浑身不禁一颤。入眼的画面就是良池站在一个青衣女人面前,但是他看起来有些不对劲,感觉他的身体很僵硬,笔直的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也不说话,眼睛直碌碌的看着那女人。 我努力向他走去,但好像踩上了跑步机,无论我怎么加快频率加大步伐,依旧只是在原地踏步,周围的空气又阴冷了几分,我也慌张起来,卯足了劲大喊了一声“良池”随着那气吞山河的一声吼,刺眼的白光迅速射来,我连忙抬手护住眼睛。 我的脑袋像是炸裂般的疼,这时候脸上感受到了清凉感,还有丝丝的青草香味,那香味窜进脑子里,疼痛感立马就缓解了不少。 一道浑厚又有些熟悉的男声传来:“醒了就睁眼吧。” 谁?我的眼皮艰难的撑开了一个缝,模糊的视线缓了很久才渐渐清晰起来,我看见良院长紧张关切的目光,以及服装店老板鄙夷的神情…… 等等!谁?我用力眨了眨眼!没错没错!那个小眼睛!浓眉毛!扎个小马尾!骚包的服装店老板! 那小眼睛老板瞥了我一眼:“还躺着装死呢?赶紧起来,看看是不是还有哪儿不对劲?” 我躺在床上没有动,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我可能眼睛有点不对劲。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良池呢?” 倒是良院长开了口在解释:“小池没事了,他去洗澡了。我也不知道你怎么回事,一进门碰到小池你就晕倒了,吓死我了。这个时候你师父正好给你打来电话,我就帮你接了起来,跟他说明情况之后,他立马就叫我给他的师弟打电话,也就是这位清云道长……” 小眼睛老板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捏拳碰了碰唇瓣,轻轻咳了两声:“叫我胡三就行。臭丫头你什么眼神,我按辈分来算你还得叫我一声师叔呢!” 我坐起身子,冷眼看着他:“第一次见面,我们去你店里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对不对?” 胡三眉眼一挑:“是啊。我只是没想到,他倒是真能把你找到。” 我有些不解,疑惑的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说什么?没说什么?你知道你的脸为什么会成这样吗?”他话锋一转,搞得我一头雾水,我有些发愣,他又接着说了:“因为有人想要阻止你,谁知道你竟然还是撑到了他身边。” 我问:“谁要阻止我?” 胡三嘴巴微张,下颚微微向前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个动作太眼熟了,简直就是我的翻版,然后我就听见他说:“你不去找良池,有利于谁,那就是谁做的呗。” 7、同居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其实这种事情,脑袋稍微转一下就能想明白了的。 当时我是赶着去见良池的,而良池又被噩梦缠身,那么显而易见,阻止我的人就和良池的梦有关,也就是说,把我的脑袋整成猪头的人,就是良池梦里的人咯。 我扶了扶有些偏头疼的太阳穴,也没有看胡三,只是问道:“所以,就是良池梦里那个女人咯?” 胡三冷哼了一声:“她哪儿有那么大的本事,阻止你的人是她的帮凶,而且可以那么明目张胆的伤人,修为一定很高,要么是老鬼,要么就是老妖。”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会儿,在我炽热的目光下,他的眉头又微微皱了起来:“你最近是不是特别不容易控制自己的情绪,容易发火?” 他这么一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一下就浮现出最后送走王宛的时候,王宛还没说完的话,她当时怎么说来着?好像是“你最近老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容易发火是因为你的七情六欲……” 我猛然抬起头看着胡三:“我的七情六欲?” 胡三笑了一下:“是啊,人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你控制不住是因为有人故意引动你的情绪,再偷偷抽走你的怒气……” “是谁?又为什么不抽其他的情绪?”我追问。 胡三翻了一个白眼:“你当我是神仙呢?什么都知道,我怎么知道是谁,不过为什么只抽走的你的怒气……你想想七情是什么?喜怒哀惧爱恶欲;六欲是什么?系指凡夫对异性所具有之六种欲望:色欲、形貌欲、威仪欲、言语音声欲、细滑欲、人相欲;或指眼、耳、鼻、舌、身、意等六欲;这些呢泛指人的喜、怒、哀、乐和嗜欲等,人嘛,最容易出现的就是喜和怒,喜既是开心代表事情是好的,怒既是愤怒代表事情是坏的,所以,这喜和怒又能归分正负面为阳和阴,你看看,他首先抽走的是你的阴,那代表什么?” 我听得一个脑袋两个大,傻傻的张着嘴巴附和道:“代表啥?” 胡三又给了我一个大白眼:“代表他是邪物啊!你又属于五行属阳的命格,他要是先抽你的阳,不得把他自己给烧成个傻逼吗?” 这下换我翻了个大白眼:“你说的那不是废话吗?抽人家七情六欲的玩意儿能是正派干的事吗?!” 胡三眼睛转了一圈,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对哦,你说的真是简单粗暴啊。” 我…… 这胡三是个智障吧? 我翻身下了床,良池正好洗完澡进来跟我打了个照面,我问:“没事了?” 他拿着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珠,身上有一个沐浴露的清香,可能是因为刚洗过澡的缘故,他的白皙的皮肤有些红润,怎么说呢,感觉好像男性荷尔蒙爆棚,他又朝我笑,让我想起了一句话,如沐春风,欲化冬雪…… “我没事,你呢?” 我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眼神闪躲:“没事,没事。” 他这一下就笑出了声:“你看你的脸都变这样了,还没事啊?” 我瞪了他一眼,不说话。 身后的良院长又开了口:“苏丫头啊,我拜托你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你看,今天小池又出事,我真的怕啊……” 我身体微微一怔,看了一眼良池,又回过头看着良院长,身旁的胡三还抱着胸一脸戏谑的看着我们。我垂下头,还是有些犹豫,但转念一想,良池这样确实不是个办法,于是神色凝重的抬起头看着良院长:“良院长,我可以和良池一起住,但是我有个条件。” 良院长的脸色一下就好了很多,欣喜的说:“丫头你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我是这样想的,要是我过来和你们一起住可能不太方便,不如我问问大……子卿和我的室友愿不愿意一起出来住,如果他们愿意,就我们几个人租一套教师公寓。这样一来,大家都是合租,就没什么闲话可以说了。” 良院长一听,连忙点点头:“如此甚好,那,要我去打声招呼吗?” 我摆摆手:“不用不用,我们偷偷搬出去就行了吧。” 良院长显然松了一口气。我把视线转向胡三:“你出来,我问你点问题。” 胡三看着我:“嘿?有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我瞪他一眼:“我跟你讲我现在容易生气得很,你出来,不然打死你哦。”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再说,你哪儿是我的对手?“话虽是这么说着,但胡三还是迈开了自己步子跟在我身后。良池侧着身给我让出了一条道:“你聊完了来找一下我,我也有事情想问你。” 我点点头,带着胡三走到了客厅的阳台,然后关上了玻璃门。 胡三点了支烟,在缭绕的烟雾中,胡三的目光倒是显得有些呆滞,我酝酿了一会儿才开了口:“我没听过师父提起过你。” 他回头看我一眼,又转回头,吸了一口烟:“听你叫他师父还真是不习惯呢。” 我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有些滑稽而已。” “我不管你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只要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良池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一定知道为什么只有我能叫醒良池对不对。” “我都说了,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就算我知道,告诉你又有什么用?你保住他的命就行了。” 我又开始抑制不住自己心里莫名的火气:“什么都不告诉我!只要我这样保住他的命!我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我自己连点知情权都没有吗?” 胡三捻熄了手里的烟头,转过身,俯视着我:“一条蛇靠近了一只嗷嗷待哺的小麻雀,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 “什么意思?那要么被吃掉,要么扑腾出去,但也可能摔死啊。” “是啊,所以知不知道这条蛇靠近又有什么用呢?最后都是死。而你,苏一,就是这嗷嗷待哺的小麻雀,这条蛇离你还有些距离,你应该努力让自己羽翼丰满,趁它还没到赶紧飞起来。” 我依靠在阳台扶手上:“你这个比喻不恰当,我只想知道真相而已。” “对于你来说,那条蛇就是真相,当你知道了它的存在,要么只能等危险靠近,要么你就跑,摔死。所以,就当它不存在,只要好好把你学的掌握好,然后,强大起来。” 我哒吧哒吧嘴:“我还是觉得这个比喻不恰当,你是不是读书读少了?” 胡三的脸又黑了几分。 他清了清嗓子:“咳咳咳,反正!以后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如果你真想知道真相,就先变强,至少能保护自己那种,到时候,我就会慢慢告诉你……” 8、刘艳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胡三最后还是没有告诉我为什么那个邪物要抽走我的七情六欲,再问他什么他就跟我装傻充愣,硬是没有再多透露一个字。转念一想,也许他们不告诉我真的是因为我太弱了,告诉我也无济于事。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我进良池的房间的时候,他正望着窗外发呆。 我轻轻敲了敲房门,他才回过神来看着我,微微一笑:“进来吧,麻烦你把门关上。来坐这里。” 我有些拘谨的坐了过去。 他问:“胡三呢?” 我答:“走了。” 换我问:“你那个梦?和上次一样?” 良池点点头,我又问:“她是不是叫你道长了?” 良池看着我,眉头微颦,没有说话,我倒是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其实上次你超度王宛的时候我就想知道了,你是如何知道那些手决和经文的?今天再进你的梦,听那女人称呼你一声道长,我就觉得,你可能上辈子可能就是个道士,还是那种得道高人!” 良池吸了一口气,显得有些无力:“我想去一趟她说的福来村。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就是想问问你,可不可以陪我一起去一趟?” 我点点头:“那你早点休息,我还有点事没有处理,看看明天能不能解决。” 他应我一声:“好。” 我连夜赶回宿舍的时候,王羚和韵凝还在宿舍等着我,好在良院长已经和宿管阿姨打过招呼,不然我还得被记一次过。 我一回到宿舍就趴在书桌上一点都不想动,韵凝给我端了一杯热水,关切的问道:“阿一,你没事吧?” 我抬起头看她,眼皮有点重,只开了一道小小的缝:“嗯,没事,就是太困了。” 韵凝拍了拍我的背:“没事就好,那你上去睡吧,这里睡容易着凉。” 我点点头:“那明天要是刘艳醒了你就叫一下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 韵凝朝我微微一笑:“好,上去睡吧。” 我艰难的爬上床之后很快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特别沉。 我感觉有双细腻温暖的手捂住我的眼睛,耳朵里都是喧闹的人声,又一道温柔好听的女声在我身后响起:“小妹,猜猜看这是哪儿。” 我感觉站的地方有点晃悠,还有些漂浮的感觉,轻轻跺了跺脚,是木板的触感,我也没多想,就答道:“我们在船上。” 眼皮上的手届时收了回去,突如其来的光亮有些刺眼,我条件反射的抬起双手挡住这灼眼的光亮,等眼睛终于慢慢适应,我才缓缓放下了双手,这一眼,我就发了愣。 只见人潮涌动,熙熙攘攘,各种花式彩色的花灯像天上的繁星一般大放光彩,绚丽多姿,映着古色古香的房屋,繁华热闹又美如画般。 我有些反应不过来,因为这些人,全穿着古代衣服。 这时候右手被那双细腻温暖的手牵起,我扭头一看,是一位穿着青衣的女子,长得眉清目秀,柳叶弯眉,樱桃红唇,皮肤白皙细腻,朝我微微一笑:“小妹,开心吧?” 我赶紧点点头,这才发现,我的身体并不是受自己控制的。 “我”突然又开了口:“哥哥呢?怎么还不来?” 那姑娘指着我的身后:“诺!来了。” 我回头,在那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有个穿着青墨色长袍的少年,一手提着一只兔子等朝我们这边匆匆赶来…… …… “阿一,醒醒。” 我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脚下的窗户洒进暖白的光芒,我在床上扭了两下,才缓缓坐了起来,一个懒腰还没来得及伸一下,就听见韵凝说:“阿一,刘艳被导员叫走了,你要去看看吗?” 我一惊:“什么?”然后赶紧翻身下了床,五分钟内洗漱完毕,换好了衣服,边跑边跳的穿着鞋子往教学楼冲。 真是,还说等着刘艳醒了再给她念个经调整一下,本来刚把她的阴阳调好,但是她现在还处于精神崩溃状态,很容易情绪失控,现在被导员叫去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准还要出什么幺蛾子。 果然,刚到教学楼楼下,就看见刘艳站在三楼扶手位置,整个人已经翻过去了一半,情绪激动的说:“你们别过来,王导,如果你给我爸妈打电话,我现在就跳下去。” 王导捂着肚子也有些慌张:“你别急,等一下,我们好好说,你过来我就不告诉你父母!” 刘艳疯狂的摇着头:“我不信!我不信!你发誓!发誓!” 王导瞬时就举起了双手:“我发誓,我发誓,绝对不会告诉你父母。” 好在今天是周六,教学楼根本就没几个人,就刘艳和王导,还有一个学生,应该是王导的助手。 刘艳站在那里身体恍恍惚惚,好像随时都要摔下去了一般。我站在原地什么也做不了,只希望刘艳的手能握紧一点扶手。 事实上刘艳也就只是吓吓王导,没有真的打算跳下去,所以看到王导表了态,才慢慢从扶手上下来。看到这里我赶紧上了楼,冲到了王导他们那边。 我到三楼的时候,他们已经进了办公室,我进去的时候,气氛很是压抑,王导还在们劝说着刘艳什么。我敲了敲木门,叫了一声:“王导。” 王导看了我一眼便开了口:“请进。” 我进去后直接开门见山的说:“王导,我是刘艳的室友,我来劝劝她吧。我现在把她带回宿舍行不行,她看起来情绪有些不稳定。” 王导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刘艳:“你确定你能劝好她?” 我笑笑:“那她待在这里也无济于事,不是吗?” 王导这才松了口:“那好吧,你带她走吧。要好好劝劝她。” 我这才上前拉起神情恍惚的刘艳,她站起来的时候身体轻飘飘的,像是一阵风都能把她吹倒似的。我立马运了口气,一边带她走一边念起了经文。 我看着从我嘴巴里出来的经文,变成一个个带光的字打进刘艳的身体里,每进去一个字,刘艳的脚步就愈加稳定。 待到我们走到了宿舍楼下,我的《清静经》终于念完,刘艳的眼眸这才终于有了神采。 9、前委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刘艳疑惑的看了看四周,又看向正扶着她的我:“我这是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什么,你赶紧回去洗个澡,你现在身上这个味道,很霸道。”说完我便松了手,火急火燎的往宿舍跑。没法,早上起来还没上过厕所,尿急。 宿舍里的韵凝和王羚都已经起了床,王羚在画图,韵凝在看她的综艺节目,看我回来,齐刷刷的目光打向我,我一头往厕所扎去,一边说着:“出来再说!” 刚蹲下去,大狗的电话又打了过来,我没有接。 等我出了厕所这才接起来没好气的问:“喂?干嘛?” 电话那头大狗的声音有些尖锐:“听说你和良池要同居?” 我一惊,手不自觉的捂住了话筒和自己的嘴:“卧槽!大傻狗!你能不能小声点!” “不是啊一姐!你怎么能和人同居呢?嗯?还是一个男人!” “什么同居说得这么难听,合租!是合租!对了,还说叫你搬出来一起租,还有我室友一起。” “那感情好,啥时候?” 我想了想:“越快越好吧,不过我还得跟良池去一趟什么什么村。” “我也要去!” “哎呀,先不跟你说了,我还有点事,到时候见面再说!” 大狗连忙在那边应声附和道:“好好好,你先忙。” 我挂了电话,一回头看见刘艳正在烧水准备洗澡,便对她说:“弄好了进来一下吧,我有些问题想问你。” 她的身子明显一怔,抬起的手臂僵了一下,才小声的说了一个“好”。 我先进了门,叫了一声韵凝和王羚:“我想出去住,你们能不能一起?”在这里我说的是“能不能”而不是“要不要”,带着点恳求的口吻。 我看着韵凝和王羚有些犹豫的神情,又赶紧说道:“没事的,你们先考虑考虑吧,不急,等你们考虑好再告诉我吧。” 说完,我扭头看着站在门口有些手足无措,眼底有些失落的刘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没有叫她和我一起出去住而有些心灰意冷。我叹了口气:“刘艳,你先坐。” 刘艳点点头,回了自己的位置,我这才继续说道:“是这样的,我觉得你现在最好请假回去调养,你现在身体应该不是很好吧,是不是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 她怯怯的看我一眼,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不行!不能回去,我……” 我直截了当的打断了她:“你在外面借了钱是不是?现在没钱还?” 她身体开始有些发抖,点点头。 我继续说:“而且,你是为了那个男生借的对不对?” 我这一说,刘艳的眼泪迅速滑落出来:“是,他当时说他要报名什么培训,钱不够,叫我借两千,可是我也没钱啊,后来他告诉我可以在网上贷款,他的额度已经提完了。我当时还想着只是两千,就去贷了,可是我后来发现,有了这个开始,噩梦就开始了……” 第一次贷款还算是顺利,但是很快,那个男生就把刘艳贷的钱花完了,又让刘艳继续提现,刘艳不肯,男生就开始动手打她,甚至拍了裸照,说只要她告诉别人,他就把照片发给刘艳的父母看。到底是女孩子的尊严,这时候发现对方是头恶狼的时候已经有些为时已晚,刘艳前前后后找了十几个网贷,利滚利,最后欠款6万多,以她自己的经济能力已经没有办法负担了。 在一旁旁听的王羚和韵凝都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我有些无奈的规劝这刘艳:“我觉得你还是跟你父母说一下比较好,6万对于我这种学生来说,并不是什么小数目。’ 刘艳赶紧摇头,话语声立马带上了哭腔:”不行不行,我爸妈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王羚也不禁开了口:“可是你现在这样怎么办?还不了人家也得报警啊,最后还是会给你父母打电话的啊,而且这对于你以后的征信影响很大的!” 刘艳一听,一下子情绪激动的站了起来:“我不管!你们要是谁跟我父母说了,我就死给你们看!”说完就夺门而出,我身形一转,立马冲到她面前把她给拉了回来。她努力挣扎也没法挣脱我已经出现怪力的手钳。 我冷着一张脸把她推了进去,把门关上:“我们可以不告诉你父母,但是你得带我去见一下那个男生。你知不知道,有人在通过那些个歪门邪道在偷你的气运?” 刘艳还是哭哭啼啼的,但是听我这么一说,抬起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什么意思?” “我解释不清楚,只能告诉你,你昨天回来的时候,气运已经所剩无几,听你口述,你最近就和那个男生在一起的,所以很有可能,是那个男生偷走了你的气运。” 刘艳咽了口口水:“你是什么人。” 我深吸了一口气,微微闭眼,并不是很想回答她,半晌,我才睁眼看向她:“道士。满意了吗?现在能告诉我,他在哪儿了吗?” 她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问我:“那,如果我没了气运会怎么样?” “衰神附体,霉运缠身。” 她一听,一个踉跄摔坐在地上,脸上满是惊恐:“我一直以为他还是爱我的,除了钱方面,每次他打了我还是会哄我的,我以为,他对我还是有感情的。” 我冷哼一声:“有些人为了钱,哄哄你又不会掉块肉,反而会多一笔钱,还能多个免费的……谁不愿意?”我最后还是没有把那伤人的两个字眼说出来。 刘艳没有再说说什么,把头埋在臂弯里大声哭了出来,我们谁也没有在上去安慰,大概都是觉得哭出来就好了,其实她确实挺委屈的,毕竟是自己付出感情对待的人,最后发现只是一场欺骗,只是为了利用她。 遇到这样的事,她一个十八岁的姑娘,单薄的身体如何肩负这样的后果。 许久,她才缓缓抬起头,拿纸巾擦了擦脸,起身:“我去洗个澡,我带你去。” 说着就往洗手间走,走到一半她突然又停了下来对我说了一声:“不管怎么样,谢谢你。”然后对我微微垂头弯了腰。 我也不好意思告诉她,我其实并不是很想管她的事,但是作为室友,我也没办法什么都不做,就这样不闻不问,有时候我自己也不清楚,我到底是不是一个善良的人。 韵凝过来拉了拉我的手:“阿一?要不要我陪你们一起去?” 王羚也赶紧过来:“对啊,我也一起去吧,毕竟是面对的一个男生,我怕到时候他又叫了朋友,人多势众,万一对你们动手……” 我想了想,叹了口气:“说得好像你们俩个去了就不会挨打一样……” 酝酿连忙接话:“我可以和羚儿先跑,帮你们报警!” 我…… 10、白衣女人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刘艳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听刘艳说那个男生叫赵铭,是隔壁学校机电系大二的学生。我让刘艳给那个赵铭发消息说借到2000块钱,叫他去我们学校外面的一个水吧等着。 赵铭欣然答应。也不怪他没想太多,毕竟刘艳有裸照在他手里,所以他才敢这么放心大胆。 我们一行四人浩浩荡荡的来到刘艳约的那个水吧,因为水吧座位是露天的,赵铭一看我们是四个人,感到情势不对,站起身来就往我们相反的方向开跑,我们四人也是在他冲出去的下一秒就跟着跑了起来,但距离还是有点远,追出去几步赵铭就已经扎进了人潮,这时候我眼尖的看见了一个高挑熟悉的身影,卯足了劲的吼了一声:“大狗!抓住那狗日的!” 大狗一愣,眼神落到了我这边,然后才瞥见从他身边擦身而过的赵铭,也亏得大狗身手矫捷,反手一捞就抓住了赵铭的衣服原地画了一个圈,那一瞬间,我们大狗在我心里简直帅翻天。 我们四人不由的松了一口气,我站在原地没有动,直接朝大狗吼了一声:“大……子卿!把他拎过来!”差一点又忘了大狗的再三叮咛叫了声“大狗”。 到底是力量的悬殊,一米八大高个儿的大狗像拎着胡乱挣扎猴子一般的张铭,步履安详,稳如泰山得款款走来,简直霸气侧漏。 我摩拳擦掌的等着大狗把张铭逮到我面前,直接一巴掌打在了张铭的脑袋上:“你有能耐啊你?还敢跑?!”或许是那一巴掌打得有些用力,张铭那张脸都痛到扭曲,不过我依旧是怒火中烧,阴沉着一张脸像一颗不定时炸弹死死的盯着张铭。 我也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很不对劲,只是因为张铭逃跑这件事,我就这样的反应的确看起来有点偏激了,但我就是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心里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容易燃起熊熊大火。韵凝也看出了我的不对劲,用她那有些微凉的手把我的右手捂住,凉意从指尖传来,刺激到大脑皮层,我就这样渐渐平静了下来。 张铭没有再挣扎,大狗只需一个眼神杀,他立马就怂,也亏得有大狗坐镇我们才能好好的坐下来谈。 我说话一向直来直往,直接开门见山的对张铭说:“把手机拿出来,然后把刘艳的照片删了。” 张铭颤颤巍巍的从包里拿出手机递到我面前,在这之前刘艳说过她趁张铭睡觉的时候想过偷偷拿他的手机把照片删掉的,但是赵铭把照片备份到了自己的账户里,不知道密码根本就没法删。 我冷眼看着递到我面前的手机,没有接,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特别社会的说:“怎么?这种事情还要我来?自己登进去删掉,漏一张,坐你旁边的帅哥就打掉你一颗牙。” 大狗什么也没有问过我,却也特别配合的捏起了自己的拳头咔咔作响,张铭立马收回了自己的手机,低头开始摆弄,我给了刘艳一个眼神示意她自己去看着,刘艳会意的起身走到了张铭身旁,张铭抬头看了刘艳一眼,眉头紧皱,一脸的嫌恶。 大狗“啪”的一声一掌拍在桌子上,吓得张铭身子一抖,立马又低头继续操作。 良久,刘艳朝我点点头,回到了位置上。张铭也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我删完了,可以走了吗?” 我没有说话,倒是王羚开了口:“你是不是学了什么邪术?” 张铭听到这句话,浑身又是一抖,说话也开始结结巴巴:“没,没,没有,绝对,绝,没有。” 韵凝也开了口:“你撒谎!你看你这反应!明显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样一看,张铭其实胆子很小,怕事又懦弱的性子,明显也不是门道中人,我的手指有节奏的在桌上轻轻叩着,神态自若的看着他,已然没了方才愤怒的模样。我笑:“谁教的。一次机会。” 张铭紧咬着嘴唇没说一个字,拼命的摇头。 我把目光转向大狗:“子卿,五分钟吧。” 大狗也朝我笑,阳光的笑容带着些许狡黠,眉眼弯弯,酒窝也甜甜的,站起身拎起张铭就往公共厕所走去…… 韵凝扭头疑惑的问我:“他们去干嘛?”王羚和刘艳大概都有同样的困惑,目光齐刷刷的看向我,我不改脸上的笑意:“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五分钟之后,大狗拖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张铭回到了位置上。 看到张铭那个样子,我就想到了昨天我也是被莫名其妙的打成这样,同情心油然而生,就忘了方才明明是我教唆大狗打的。 我叹了口气:“现在可以说了吗?” 张铭立马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说我说我说!”大抵是嘴角被打肿了说话有些不方便,他一边说着话,口水就顺着一边的嘴角流了出来,他还要恰时的“嘶”的一声吸一下。 大狗一脸嫌弃的擦擦手,又正襟危坐起来。 张铭抹了一把鼻涕眼泪:“是这样的,我这人喜欢打麻将,抽烟,蹦迪,每个月开销有点大。后来我有了一个女朋友,虽然长得不怎么好看,但对我挺好的,那时候我一说没钱,她就把她的生活费给我,后来……你知道这人尝到了一点甜头就会想要更多,渐渐的我要的越来越多,慢慢的她就有了分手的念头,可是哪儿那么容易,我怎么可能轻易放她离开,所以她最后一次跟我说分手的时候,我把她迷了,拍了些照片,强迫她给钱……” “啪!” 张铭捂着脸看着地上被打掉的一颗牙,再抬起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被王羚拉住的我,我还是没有说话,倒是王羚替我说了出来:“像你这种败类怎么还能活在世上?你还是人吗?” 刘艳红了眼眶,声音有些颤抖:“我是第几个?” 张铭瑟瑟发抖:“第二个。” 我眼睛一眯:“继续说!” “后来那个女生退了学,回了老家,我也懒得再去找她了,再然后大一新生报名,我也赶到我们学校接待新生。我就是在那时候遇到了刘艳,她跟我说她家很有钱的。开学前,我奶奶去世了,我回了一趟老家,就是在那时候,我遇到了那个替我做法的女人……” 我一惊,立马打断他:“等等!替你做法的女人?” 张铭瑟瑟的点头:“是的,那个女人说她能帮我得到更多我想要的,能让我逢赌必赢,得到很多好运气。但是有个条件,就是每个星期我得拿个东西给她。” “什么东西?”我追问。 张铭看了一眼刘艳,目光又落到了我的脸上:“我让刘艳放在你们宿舍的一个奇怪的瓶子。” 韵凝皱起眉头:“瓶子?” 张铭点点头:“嗯,有点像电视剧里那种装药丸的小青花瓷瓶。” 我问:“那是拿来干嘛的?” 张铭摇摇头:“我不知道,她只是说只有把这个东西给她,她就能把刘艳的运气转化给我。” 我又问:“那个女人是谁?” 张铭的回答让我的心蓦然一沉。 他说:“是一个穿着有点像古代衣服,带着面纱的白衣女人。” 11、七情六欲的去向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大狗一听也是一怔,有些木讷的看向我:“阿一?不会是那个山洞里的那个吧?” 我咬着嘴唇,看着他带着些许讶异的神情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上次见到她了,我觉得,可能性很大。” 大狗倒吸了一口冷气,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我的妈呀,这要真是她,这玩意儿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勾搭上?早听你师父说过这女鬼道行深,也没说她这么记仇啊,这都三年了,还对你念念不忘呢。” 我又继续问张铭:“现在那个瓶子在哪儿?” 张铭嘴张到一半,“在”字的音还没发完,刘艳就站了起来:“在宿舍!我去拿!”说完就“噔噔噔”的往宿舍楼那边跑去。 张铭垂着头一言不发,我有些怨气的看着他:“你是怎么骗刘艳把瓶子放到我们宿舍的,还每个星期都要给你?” 张铭怯生生的看了我一眼又垂下了头:“我跟她讲那是我老家老一辈教的,用来集姻缘的……” 我的眉眼不自觉一挑:“刘艳就信了?” 张铭点点头。 我继续说到:“她大概是真的很喜欢你吧,这都能信。可惜所托非人啊。” 刘艳来的时候,王羚和韵凝都因为有课先走了,只剩下我和大狗还有那个张铭坐在那里,期间有水吧店员拿单过来,结果走到我们离我们两米的位置又不知怎么给撤了回去。大概是看到我们脸色都有些不太对劲吧。 刘艳把小青花瓷瓶递到我面前,我仔细看了一眼,这瓷瓶只有巴掌大,窄口长身,石子青描绘着烟雨小城,潺潺溪流,流水波纹微微荡漾,小溪上横跨一弯石桥,画得惟妙惟肖。瓶口用一小块红布包着的塞子堵着,有些松动。 我也没多想,直接把小塞子拔了出来,打开的那一瞬间,我隐约闻到了一股奇异的味道,不算是香味却也不难闻,很淡,风一吹就散了的那种,但顿时我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怒火开始膨胀,然后我就看到了有一条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清的红色丝线钻进了小瓶子里,我顺着那红色丝线的源头看去,只见那红线像是因为衣服脱了线般冒出了几根线头,不过它们好像又有着生命力般,从衣服里挣扎而出,争相往瓶子里钻。 我赶紧把塞子堵回去,那些还没有进去的红线又以极快的速度回到我的身体里。 这一下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的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了,是这个瓶子里的奇异的味道能把我的怒气放大,就像零星的火点遇上了易燃易爆的煤气。等我火气上来了,这瓶子又将我的怒气悉数吸走。 虽然不知道这个瓶子能在多远的距离有效。但是有几点我还是能分析出来,既然这个瓶子吸走的是我的怒气,也就是说,白衣女人是通过张铭和刘艳的关系将瓶子放在我们宿舍悄悄偷走的我的七情六欲的,那么白衣女人的目的是我。 再来就是王宛,王宛走的时候就想告诉我我的七情六欲被人偷走,那么也就是说,在我下山没多久开始,她已经有了计划,而且偷走我七情六欲的方法明显不止一个。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为什么要偷走我的七情六欲,她到底想干什么? 我摇摇头,又问张铭:“我们先谈谈刘艳的事情,你先告诉我,这贷款的事情你怎么解决?” 张铭涨红着一张脸:“我没钱。” “没钱你就打工啊,要么就让你家里人赔。”我看着他。 张铭给了我一个不不明深意的微笑:“可是,借钱的人不是我,也没又借条。那些个贷款名字都写的是刘艳,我没有义务去还,再说,刘艳也花了这些钱的啊。” 我看着张铭久久没有说话。其实他说的是对的,没有字据,没有兑款记录,他根本就不用承担任何法律责任。刘艳坐在位置上,眼神直直的看着张铭,什么也没有说,只有眼眶里的泪水在无声的控诉着。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都是靠着父母养着的学生,这钱不急着还那还好,可是每个月都需要还款四五千,就算两人每个月不吃不喝靠着家里给的那点钱也还不上啊。 刘艳缓缓的站起身来,眼神有些空洞,像是对张铭说的,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不怪谁,要怪就怪我自己,什么都不会做还轻信他人,也怪我瞎了眼喜欢上一个只想着如何利用我的人。”说到这里,刘艳的眼睛这才有了焦距,看向我:“谢谢你帮我这么多,接下来也只能靠我自己了。” 说完刘艳就转身失魂落魄的走了。 我看着她落寞的背影,也能明白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这样让人无奈。 我想起以前师父喝醉了酒,十次里面有七次,他都会单手托腮,歪着有些晃悠的脑袋,微红着一张脸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阿一,这人啊,种了什么因就得承受什么样的果,谁也逃不了摆脱不掉。即使有人替你承担了,来日总是得还的。” 我看着张铭眉宇间的黑气,扯出一抹不经意的笑:“她替你承担的,总有一天你得还回来。你从她身上强行夺走的东西,终有一日你也会加倍奉还。” 张铭至始至终都没有再看我一眼,斜阳映着那些看起来很柔软的白云,勾勒出一点点的光晕,我看着他,不带任何情绪的把手里的小瓶子放在桌上,问道:“你什么时候把东西给她?” 张铭这才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星期三。” 我点点头:“好,到时候过来找我,我和你一起过去。如果你耍花样的话……” 张铭立马摇头:“不敢不敢不敢!绝对不会,到时候我会来的,一定会来的!” 我摆摆手:“那你走吧。” 听到我这话,张铭就像脱缰的野马,急火匆匆的就跑了。 大狗把椅子往我的方向移了移,关切的问道:“不要紧吧?” 我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脑子有点乱。我不明白师父到底对我隐瞒了什么,不知道良池的病和我到底有什么关系,不知道山洞里的女鬼对我到底有什么企图,也不知道我的七情六欲对她来说有什么用。大狗,我感觉我就活着一团迷雾中,什么都看不清,他们说有人在追我,快往哪边跑,我就得听从他们的话,往哪边跑。即使我不知道那边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大狗神情动容的看着我,缓缓伸出了他的手,又在半空中僵了很久,最后落在我的肩膀上:“没事的阿一,我还在这里,如果你要找到答案找到真相,我就陪你一起去。我……因为我的命是你救的啊,所以,你要做什么,不管对的错的,我都会帮你,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可以。” 我看着大狗认真帅气的俊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狗,我不习惯你这么认真的神情,我喜欢你傻乎乎的样子哈哈哈哈,那样我才觉得你是个接地气的帅哥!” 大狗一愣,看着我笑,他也弯了眉眼,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露出洁白的牙齿,酒窝很甜。 12、梦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我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夜幕降临,刘艳不知去向,王羚和韵凝都有晚自习,只有我一个人待在宿舍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字眼发呆。我的手指一直点在师父的备注上,又点击返回键,来来回回,犹豫不决心神不宁。 最后,我终于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响了几声,师父就接了起来,声音带着些许的迟疑:“阿一?” 一听到他的声音我就变得有些惆怅了,思绪像是打了结的毛线,丝丝缕缕既缠得让人喘不过气又让人觉得膈应。良久我才缓缓适应过来,应了一声:“是我。” 师父的声音还是那么沉稳有磁性:“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她有没有来找你的麻烦?” 我知道师父说的“她”就是那个山洞里的白衣女人,不禁深吸了一口气,语气稍微改善了一点,尽量没有那么压抑:“有啊,她吸什么不好,她吸我的七情六欲,那玩意儿是能随便吃的吗?” 电话那头师父哼笑了一声,尽管很轻,但是听得出来他语气中的如释重负又带着一丝的不安:“你有没有受伤?” 我答:“有,那天不知道被谁打成了猪头。” 师父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继续说道:“这事我也听良院长和我师弟说了,师父不在身边你要懂得保护好自己。” “你知道我是被谁打的对不对?” “我不知道,但是我猜想的话,十有九成是她。”师父这猜想倒是和我猜想的不谋而合。 我又问:“她到底想干什么?” 电话那头又是无尽的沉默,我眯起眼睛透过镜子看到略带疲惫的自己,有些无奈:“算了,我知道你是不会回答我的。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他终于还是开了口:“阿一,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做,但你可以试着让良池帮你,我要你保住他的命,而必要时则是他来护你的。” 我又开始疑惑了:“什么意思?” “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了。”说到这里他又变得沉默,隔了许久,他才继续开口:“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我泄露的天机已经太多,不能再多透露一个字,否则……”他在电话那头顿了顿:“否则,为师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顿时感觉心里一片阴霾笼罩,他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的,带着浓浓的无可奈何。我也不知道还能再问些什么,只能跟他说:“我知道了,那先这样吧。” “好,阿一,你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再给我打电话。” 我应了一声“好”,便匆匆挂了电话,坐在位置上继续发呆。保持一个姿势坐了整整四十多分钟,直到王羚和韵凝晚自习放学回来,我才动了动身子:“回来了?” 韵凝把包放在位置上:“嗯,刘艳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我摇摇头:“不了了之,刘艳说她自己处理,我明天去看看我卡里有多少钱,多多少少借给她一点吧,怎么样也不能不管她吧。” 韵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是,那你跟她讲没有?” 我还是摇摇头:“没有,本来是想看她要不要跟自己家长说,如果她还是不肯找家长我再把钱借给她的,而且她今天走的时候心情很不好,我就没有跟她提这茬。” 王羚在自己的位置上探出头问道:“那张铭呢?”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能说:“钱是刘艳借的,留的都是刘艳的资料。没有转账记录,也没有借条,连两人的聊天记录都被张铭删掉了。” 韵凝又接着问道:“聊天记录不是能恢复的吗?” 我看着她:“你忘了张明是什么专业的了?他用了文件粉碎工具软件。” 韵凝又问:“所以没有任何办法了?” 我摇摇头:“除了让她告诉自己的父母,或者帮她先借点钱,我想不出来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王羚在一边撇着嘴点点头:“也是,我看看我这里除去生活费还有多少钱吧。” 韵凝也去翻了翻包,不久后她从包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我存了一点钱,虽然不是很多,但是可以帮她先还一个月的。” 我愁云惨淡的脸终于拨开云雾绽开了笑脸。原来这个世界上善良的人真的不少,原来这个世界从来不乏人间善意,原来这个世界上除了利用和预谋还有温暖。 那天晚上,刘艳没有回来,我们给她打了很多个电话,最后我们因为担心差点一起出门找她的时候她才给我们回了一个电话。 她在电话那头,声音显得有些有气无力:“我没事,你们别担心,我在我朋友那里过夜,今晚就不回来了。” 我们这才放下心来,这个时候已经是半夜一点二十多分,大家早早就已经洗漱完,所以一接到刘艳的电话便关了灯,纷纷疲惫的爬上了自己的床。 兴许是太累了,我的脑袋一挨着枕头就模糊了思绪陷入了一片黑暗…… “子瞻!我给你带了东坡肘子!阿弗教我的哦!” 声音是从我的嘴巴里冒出来的,身子还是不由自己控制,手里提着一个炖盅,朝着一间小木屋里吼着。 木屋小窗里探出一个脑袋,是一个白面书生,长得有些俊俏,一看就是文人墨客。他朝我笑:“小妹来了啊!快进来!” 我回过头,身后还有一位穿着青衣的女子,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柳叶弯眉,口含朱丹,明眸皓齿,肤如凝脂,一颦一笑仿佛不染红尘步步生莲。我有些发愣,这个女人不就是上次在梦中捂住我双眼叫我“小妹”的姑娘吗?、我朝她笑:“阿弗,你快点嘛!” “小妹,你慢点。”女子声音柔柔弱弱,倒是悦耳。 我向她伸出手:“阿弗你慢点吧,我好怕你摔一跤我就被子瞻打成傻子。” 女子掩嘴一声轻笑:“他那个书呆子哪儿是你的对手,你怕是一只手就能把他推翻吧。”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阿弗你怎么这样取笑我,我还是个姑娘家呢。你这样笑我别人听去,以后谁还敢娶我?” 说着说着我们已经走到了木屋门外,少年伸出手直接略过我扶住了我身旁的女子,语气带点怒气又极其宠溺:“夫人,外面风大你来作甚。” 那位叫阿弗的姑娘从我手中接过炖盅,笑脸盈盈:“喏,给你做的你最爱吃的东坡肘子。” 少年握住阿弗的手,把炖盅转交到自己手中:“这等小事就让小妹来就好了。” “我”在旁边不服气的跺跺脚:“子瞻你没良心,我也冷啊!站这么久了!你怎么还不让我们进去啊!” 少年这才反应过来:“对对对,夫人快进屋!” “我”捂着脑袋仰天长啸:“苍天啊!苏子瞻!你是不是不想要你这个妹妹了?!” 少年扶着阿弗回过头朝我微微一笑:“要啊!不过比起夫人,妹妹还是可以暂时不顾的!” “我”伸出手捏拳轻捶自己的胸口作出呕血状…… 13、出发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我没有等到刘艳回来就接到了张铭的电话,他告诉我,我们的目的地是西安,坐火车大概要十四个小时。我考虑了很久才给大狗和良池打了电话让他俩陪我去,好在两人也没有推迟,问了我出发时间和需要待多久就纷纷收拾行囊。 大狗还好知道我是因为什么原因去的。只是花了点时间跟良池解释了一番,他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走之前,我想起了跟良院长说的合租的事情,摇醒了睡觉的韵凝,也叫住了正准备出门的王羚。 “我要出去几天,你们可不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我说的合租的事情。” 王羚点了点头,韵凝应了一声“好”,又问我要去哪里,我答了一声西安,她们再问我去干什么的时候我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半天才回答一句“私事”。她们便不好意思再多问什么。 我到张铭约定的地点的时候张铭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我走到他面前,才问起他我一直没有问清楚的问题:“我们要去的地方是西安哪里?” 张铭看我的眼神有些躲闪:“是……是西安鬼市。” “西安鬼市?”我眉头微皱的看着他。 张铭点点头,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我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叫了一声我的名字,我一回头就看见提着一个黑色小行李箱朝我们走来的良池。他意气风发的样子和以往带着病态的样子很不一样。 等良池走到我面前我才说:“你是不是偷偷喝红牛了?精神这么好?” 良池朝我笑,俊朗的脸上洋溢着暖光:“没有,那个清云道长给了我一本书,读了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一下就觉得心里平静了很多,身体也轻松了不少。” 我好奇的问道:“什么书?” 良池答:“清静经。” 我一愣:“什么经?” 良池真以为我是没听见,于是又重复了一遍,我一下就想到上次进良池梦里那个青衣女人叫他道长来着,于是打趣道:“我觉得你上辈子一定是个道士,良道长。” 良池饶有兴趣的看着我:“为什么这么说?” “那本书陪了我三年,一言不合我师父就让我背给他听,背了三年我都没你这个效果。而且上次那个女人就叫你道长来着,你们上辈子一定是老相识。你说她口里说的‘你答应过我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你上辈子答应要娶人家结果爽约了?” 良池还是一脸笑意:“我的直觉告诉我,不是。” 我有些无趣的“哦”了一声,就看见大狗不知道抽什么羊癫疯,一蹦一跳的朝我们跑过来,还没到我们面前我就没忍住调侃他:“你们今天是咋了,一个喝了红牛,一个吃了一斤跳跳糖?” 大狗的狗脸一下就拉拢下来:“什么一斤跳跳糖,我这不是因为开心吗?” 我问:“有啥开心的?” 大狗马着的脸绽开笑容:“因为我要和阿一去旅游了啊!”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旅游?谁告诉你要去旅游的?” 大狗还是笑:“不是去西安吗?” 我无奈的看着大狗的蠢样:“是去西安,不过是去西安鬼市!鬼市啊!听这名字就知道不是个啥好地方。” 大狗一听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大概是想起了被王宛抓脚的事情,不自觉的看了一眼当时被王宛抓的那只脚往后缩了一下,再抬起头看我的时候,那张阳光帅气的脸已经愁云惨淡。 良池在我身边皱起了眉头:“西安鬼市?” 我脑袋扭向他:“怎么?你知道?” 这时候张铭找的和租车已经停到了我们面前,张铭说了一声:“先上车吧。” 良池伸手将我背上的包和红烛伞顺了下来拿到自己手里:“先上车,上车再说。” 等我们上车之后良池才跟我们讲起这个西安鬼市的信息。 鬼市,顾名思义就不是正大光明的市场,只有偷偷摸摸地做事,神不知鬼不觉地做“生意”,由于多是见不得人的生意,人们才称其为“鬼市”。 鬼市位于东门里向北一拐的巷子里,每天都是熙熙攘攘人头颤动,开始的时间据说是凌晨和夜晚,这个时间段没有什么人来检查,更没有工商税务的人上门找事,做生意可以平平安安。 鬼市说是市场,其实就是街摊地铺,各种商品随意摆放在地上,任你挑选和选购。货物齐全样品丰富,更多的还是衣服被褥,总之日常生活用品这里是应由尽有。鬼市之所以闻名,就是因为这里的商品丰富,关键是便宜,有些物品便宜的你都不敢想象。为什么便宜,这里面就有猫腻了。 据说此地的商品大多来路不正,其中不乏是偷来的东西,正因为是偷来的东西,小偷急于出手换钱,所以好好的东西甚至和市场上的一模一样,硬是比市场便宜许多。 一些贪图便宜的人和一些临时来西安居住的人往往到这里来购买生活用品。鬼市发展到的很快,从不起眼的一条小巷渐渐向北和西发展,渐渐有了门面铺子,有了柜台,当地人明目张胆的干了起来。大一点的铺子有几十平方米。 发展至今,这鬼市除了这些东西还有古玩甚至是刚出土的陪葬品。 还有一种说法,这鬼市其实有两个,刚刚说的是平凡人所见的“鬼市”,还有一个鬼市是在同一个地方,但却是另一个空间,那里就更复杂了,阴阳两道都开门,里面的人都带着各式各样的面具,你不知道面具背后是人是鬼是妖是仙,这里卖的东西都是极其昂贵的,也都并非凡品。交易方式也是各种各样,金钱交易,或是等物交换……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们已经到了火车站,大狗兴奋的从车上跳了下来,因为我和大狗没有坐过火车和动车所以没法在网上订票,良池在网上定好自己的票后又陪我们去窗口买票,一路上就像带着俩啥都不懂东瞅瞅西望望的大傻子。 最后办完手续大家坐在候车厅等车,我有些无趣的拿出手机翻了翻,我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我有些发愣,突然就想起她跟我说了怀孕的事情后我就没有跟她打过电话,也没有回去看望过她。 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嗓音接起电话:“喂?妈?” 电话那头我妈的声音显得有些小心翼翼:“阿一,是妈妈,你吃饭了吗?” 我回答的倒是简洁:“吃了。” “阿一,你是不是在生妈妈的气?” 我不解:“生什么气?” 我妈在电话那头沉默许久:“我,我怀孕的事。我看你都没有给我打过电话,一定是生气了吧?” 我赶紧否认:“没有没有,我军训呢,一天到晚都在训练挺累的,就没什么时间给你打电话,等我忙完了就回来看你。” 我听见我妈略显沉重的呼吸声:“那,那好吧,先这样吧,你回来的时候提前跟我讲一声,我叫你爸给你做好吃的。” 我应声道:“好。”我妈这才放心的挂了电话。 其实不难理解我和我妈的生疏,从小我是被外婆带大的,我们家那时候穷,我爸是货车司机经常出差,有时候几天几夜都没法合眼,我妈怕我爸疲劳驾驶就陪他一起出车,陪伴我的时间少之又少,后来家里有点钱自己开厂做了老板搞起运输生意,我又回了老家,一回去又遇到那种事。 其实那时候我爸妈也来看过我几次,后来才不来了。我知道原因所以从来没有怪过他们。 因为那次我偷听到师父对我爸妈说,不要再来了,怪在你们身上就是你们上辈子欠她的,再说得简单点,她生到你们家是来讨债的。她命里亲情凉薄,你们与她都是相克着的…… 14、尸油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一路上我几乎是睡过去的,中间醒过几次都是喝水吃饭上厕所,最后醒来的时候发现我的脑袋靠在大狗的肩膀上,坐在对面的良池朝我尴尬的笑了一下:“你醒啦?子卿怕吵醒你保持这个动作保持了整整三个多小时呢。” 我抬头看了一眼身边正在用手捏着自己胳膊和肩膀的大狗,眼神又落到了我的头刚刚靠着的地方,只见那里有一片……额……亮晶晶的液体。 我赶紧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然后从包里拿出纸巾一边擦他胳膊上的口水一边说:“对不住了啊大狗!” 大狗傻傻的看着我,下一秒就哭丧着一张脸:“一姐,咋俩不是说好了有别人在不叫我小名吗?子卿,子卿,陈子卿!外面叫我陈子卿啊好不好?” 我眼睛眯了起来:“大狗咋了,我就喜欢这名字啊!” 大狗无奈的扶额,倒是对面的良池跟我解释道:“刚刚有两个女孩子从这里路过,过了会儿又返回来要子卿的手机号,你当时迷迷糊糊的直接一脑袋靠在子卿肩膀上,还叫了他一声‘大狗’,把那两个女孩子吓跑了……” 这一下我就不高兴了,看着大狗:“咋了?怪我吓走你的桃花了?” 大狗连忙摇头,脑袋甩成了拨浪鼓:“不敢不敢不敢。” 这时候火车上的广播发出通知已经到站,车厢里的人们纷纷站起来拿自己的行李,我们也站了起来,张铭从上车之后就有些心神不宁一直没有说话。 不过想想也是,我们跟他有什么好说的。他只用负责好好带路就行。 下车之后我就把自己的包和红烛伞从良池手里拿了过来,大家都提着东西只有我两手空空怎么都觉得不好意思,谁知道大狗又把我的包抢过去:“你拿着你的伞就好了嘛。” 我看了看他,又看看了良池:“你们俩今天怎么了?这包里也没什么钱啊。” 大狗一脸意味深长的笑:“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帮你拿那是因为你是我老大啊,良池帮你拿,十有八九是因为喜欢你。你偷偷告诉我,你有没有喜欢他啊?” 我没有回答他,踮起脚捏住他的耳朵咬牙切齿的说:“你一个大男人一天到晚八卦的很啊!” 大狗的五官都快皱在了一起,身子往我的方向弯着:“姐姐姐姐姐!轻点轻点!大庭广众的给我点面子好不好?我要脸。” 我“呵呵”一声:“那你把脸遮住他们就不认识你了。” 我原本以为像在这么多人的地方大狗会跟我翻脸的,结果!那个怂包真的就听了我的话乖乖把两只大手张开把脸捂得死死的:“姐,我以后再也不敢八卦了!” 我觉得有些无趣,就收回了自己的手,大狗立马捂着自己的耳朵轻轻的揉了揉,然后跟着我追上了良池和张铭的步伐。 一出火车站就有一辆黑色大众来接我们,是张铭叫的黑车,一上车我就有些不舒服了,车里有股很奇怪的味道,香倒是挺香的,就有点闷,而且这香味闻得越久感觉越是兴奋,但是脑子有点飘飘然…… 我看了一下其他人,都有些魂不守舍。 我甩甩脑袋:“师傅,你这是什么香啊?” 司机“啊”了一声,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便笑答:“啊,这是我老婆在古玩市场里买的香,说是可以提神,是不是一开始闻着有点闷然后就越有精神啊?” 我点点头:“精神是精神了,就是脑袋有点昏,就跟吸了大麻一样。” 司机的脸色立马就变了:“小姑娘你还碰这种东西?” 我摇摇头:“不是啊,我没有碰过这种东西,但是我听他们说的感觉跟这个很像。” 司机这才收起严肃的脸:“啊……那就好,这东西其实挺好的,刚开始我也是觉得闷,脑袋也昏,但是过个一两个小时就好了,就会越来越清醒的。”司机说着就伸出自己空闲的右手摸了摸挂在后视镜上一个装着棕色液体的小玻璃瓶。 仔细看到那个小瓶子的时候,我背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脑子里只有触目惊心的两个字—— 尸油! 这一下,我整个人都不淡定了,忙说道:“师傅!开窗!开窗!全打开!” 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大狗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抓住我的肩膀:“咋了咋了咋了?” 司机也有些不解,手忙脚乱的打开了所有车窗:“怎么了小姑娘?” 我咽了口口水,尽量让自己平静一点:“把后视镜挂着的那个东西扔出去。” “什么?!”司机的音调不自觉的向上仰着,表情也在控诉着我的不可理喻。 “扔出去!”我的声音又狠又不容拒绝。 其他三人见我这反应也变得紧张起来,司机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大概是因为被我的语气激怒了回头怒视着我:“你这人有病吧?” 我眼皮微抬的看着他:“你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吗?什么都不知道就往身边挂?” 司机回头看了一眼那瓶子,又望向我:“什么东西?” 我咬牙切齿看着他:“尸油啊大叔!你特么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把尸油当清凉油使?” 话一出口,司机立马就愣住了,双眼瞪成铜铃大,一脸的不可思议,说话也开始打结:“你,你说什么?什么尸,油?你吓唬谁呢?” 我朝他翻了一个白眼:“就是尸油!不信你自己拿去化验!” 大狗连忙附和:“师傅!你就听她的把这东西扔了吧,她不会骗你的!她是个道士呢!” 我哒吧哒吧嘴纠正道:“道姑!” 结果谁知道坐在一旁沉默的良池竟然开了口:“是尸油,不过你别怕,这不是人的尸油。而是狗的。” 大狗那个半脑竟然傻逼的指着自己的鼻子看着良池:“啥?我的?” 我瞥了一眼大狗:“原来你除了脑子有问题,耳朵也有问题。” 大狗尴尬的挠挠头:“不怪我,是一姐你一天到晚大狗大狗的叫我,我这不是条件反射吗?” 我还是瞥着眼睛看着他:“啥条件反射?狗的条件反射吗?” 在惊讶中还未缓过神来的司机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玻璃瓶子,倒是大狗长手一伸将那瓶子扯了下来用车上的卫生纸包了个结结实实,弄好只有又递到司机面前,也没有叫师傅直接换了称呼:“大哥,这东西你自己收拾好,既然我一姐说是尸油那就一定是尸油,你要是不信就先拿去化验,等化验结果下来了你再看看还要不要继续用,行不行?” 司机还有些发怵,接过大狗手里的纸团团的时候手都在发抖。 良池清了清自己的嗓子:“那师傅,我们能继续走了吗?” 司机颤颤巍巍的点点头启动了车子。 二十分钟之后我们到达目的地,是离鬼市比较近的一家宾馆,大家准备先休息着等鬼市开门。 走之前司机要走了我的手机号,说是有什么问题希望还能找到我。我想了一下还是把手机号给了他,他紧皱的眉头这才微微舒展开来。 一下车我赶紧走到良池身边,小声的问:“良池,你怎么知道这尸油不是人的?” 良池俯视着我,笑:“直觉。” 啥? 15、天师府?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张铭找的宾馆是很普通便宜的那种,房间布置也很简陋,让我在意的是那个梳妆台的镜子竟然直直对着床的位置。 大家都知道这家居风水,原则上来讲,卧室不宜设置镜子,“床后应有靠”,床后若空,称之为“太阳不着星”,留空是指没有背山或靠山的意思。镜子不宜对着床,尤其是床尾的位置,更不可挂镜子。 镜子在风水上的作用,主要用来针对直冲而来的凶煞,把煞气反射出去。八卦镜的原理由此而来。而镜子对着床这不就是把反射的煞气往床上的人打吗? 我有些不满的从浴室里拿出一张浴巾将镜子遮住。 房间里有那股从被褥传来的刺鼻消毒水味,我赶紧把窗户大打开打算通风透气,谁知打开窗的那一瞬间一阵凛冽的大风打过来,我整个人都往后斜了一下,等我站稳身子从窗户望出去,只见这宾馆后面是大片杂草纵生的荒地,几乎已经看不到边沿,更别说居住的人家,仿佛这宾馆所在的一条街就是闹市与荒地的分割线,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我抱着手臂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瑟瑟的退了回去,本想等着气味消散一点的时候再把窗户关上。 “咚、咚、咚。” 我扭头看着被敲响的大门,在静谧的房间里,除了“哗哗哗”的风声,这敲门声显得尤为突兀,我站在原地保持着动作不敢轻举妄动,这敲门声听起来实在有些瘆人。试想一下,如果是我们敲门那肯定是连贯性的“咚咚咚”声,而这个敲门声响了三下,每一下中间都隔着两秒,像是一个精疲力竭的人有气无力的敲着。 我深吸了一口气,颤颤巍巍的问了一声:“谁啊?” …… 门外并没有人回应,我侧耳仔细听了一下,门外有细微的脚步声,但明显是长廊远处传来的声音,根本就不是从我的门外传来的,我又小心翼翼问了一声:“谁啊?说话啊!” 这一次终于有了回应,是大狗的声音:“怎么了,一姐?是我啊!” 我顿时松了一口大步跨到门前,一开门直接就准确无误拧住了大狗的耳朵:“你个狗日敲了门干嘛不说话!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原本痛得龇牙咧嘴捂着自己耳朵的大狗一听我的话,顿时换成了一脸茫然的表情:“啥?我没敲门啊……” 我的手就像是以前不小心摸到了外婆一楼在围脖里的针,闪电般的缩了回来,头皮一阵发麻,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你没敲门?那,你来的时候我门外有人吗?” 大狗摇摇头:“没有啊,我刚从对面房间出来想叫你去吃饭,正准备敲门就听见你的声音,我还正好奇你怎么知道我在门口呢。怎么了?” 我抱着自己脑袋摇晃了两下:“不知道,或许是谁的恶作剧吧,又或者是我太紧张出现了幻觉。” 大狗像是舒了一口气:“那你收拾一下,我们下去吃点东西吧。” 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显示是12:32,我们是昨天下午五点出发,火车票买的是晚上8点,到西安之后再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到宾馆,而鬼市开门时间是凌晨,也就是说我们差不多还有十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休息。 我对大狗说了一声:“等我一下。”然后转身进了房间,只拿了背包里的钱包和放在一旁的红烛伞便走出了房门。 良池和大狗还有张铭住的是三人间,就在我的对面,等我走出房门的时候他们也恰时都收拾好了,我就在他们关上门的那一瞬间突然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一闪而过,我连忙伸出手抵住了快要关上的房门,猛地冲了进去,只见大狗他们房间里的摆件和我那间也差不多,只是多了一张单人床和一个衣架,衣架上还挂着一件黑色的外套,有风从窗缝里刺进来撩动了衣摆…… 难道我又出现幻觉了? 良池也跟在我身后走了进来,询问道:“怎么了?” 我垂头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摇摇头:“没有,可能是我眼花了。” 良池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们走吧,可能是你太紧张了。” 我“嗯”了一声,默默跟在良池身后退出房门。 据资料记载,西安古称“长安”,地处中国中西部,是陕西省的省会。这座经历了13个朝代的兴衰的城市,犹如一座巨大的博物馆,无论是世界八大奇迹之一的兵马俑、历经沧海桑田的古城墙、还是曾经藏有天竺经书的大雁塔……故人留下的一砖一瓦,无不揭示着历史的底蕴。 西安这边的特色美食繁多,主要有肉夹馍,biangbiang面、牛肉泡馍、灌汤包……我这个人对肉比较感兴趣,所以一出宾馆他们问想吃什么的时候,我一头就扎进了人潮往着一家灌汤包店飞速前进…… 大狗长腿一伸紧紧的跟在我的身后,生怕我会走丢的样子,尽管人头攒动,我和大狗迅速被淹没在了人潮,而且西安人身高普遍都很高,大狗一进去身高优势就不太明显了,好在大狗颜值高,扎进人潮依然显眼,也使得良池能迅速辨别我们的方向,最终都挤到了一家灌汤包铺子前…… 这家店铺挺大的,但生意不像其他店那么好,内堂里面只有寥寥几桌客人,显得格外清静,我们在门口观察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店员来打招呼,于是不请自入的进了内堂。 刚踏进店门,一个洪厚的男声就响了起来:“姑娘打哪里来?又要往何处去啊?” 我朝声音的源头望去,是一个带着厨师帽穿着白色围裙,身材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长得肥头大耳一脸的福态。 听他这话我就忍不住笑了,学着电视剧的话回答:“打来里来,到去处去。” 男人也笑,步履稳健的朝我们走来:“那请问姑娘又是师出何门何派啊?” 他这一问,我倒是愣了神,这男人还会看相知道我是门派中人?我立马收起了嬉皮笑脸,神色凝重起来:“拜的是龙虎山正一派祖师爷。” 这一下换作男人一愣:“龙虎山正一派祖师爷?张天师?” 我点点头:“正是。” 男人一听我这话,单手摸着肚子“哈哈”爽朗大笑起来,吓得我们几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他玩儿的那一出。 正疑惑着,男人又止住了笑意:“看来姑娘倒是不简单啊,却似乎不是很懂这门道啊?” 我有些迷茫,只能傻傻的点点头。 男人随即单手一伸作出“请”的动作:“来,几位里面请。”又朝着店里的厨房喊道“小朱!上包!” 里面传来一个相对稚嫩的男声:“好嘞!” 谁知我们几人落座,那中年男子也跟着我们坐了下来,我们几人也变得有些拘谨起来,四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他,似乎是在做无声的抗议。 男人还是笑:“你们别怕,我看你们来也不是为了来西安游玩吧?这应该是要到鬼市去的吧?” 大狗一惊:“我的天!大叔你这都能看出来?” 男人笑:“哈哈哈哈哈,我要是没这点眼力见怎么做着鬼市门将啊?小伙子你倒是不用叫我大叔啊……” 大狗那狗脑子又不知道哪儿短路了,抓不住重点就算了,居然试探性的问了人家一句:“那?大爷?” 又引得男人哈哈大笑:“叫我老德就好了!”说完又扭头看着我:“姑娘拜的既是张天师,那你应该就是天师府的人吧?” 天师府? 16、听闻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对于天师府我还是有所耳闻的,据说天师府位于贵溪上清镇,临清溪,为张氏历代起居之地,原建于龙虎山脚下,这天师府里面倒是人才辈出,拜的是自家老祖宗张道陵(张天师)及历代张氏天师,像我师父,门下就我一个弟子,门中除了我俩也没了别人。 我看着老德:“我不是天师府的,我们道观里就我和我师父俩个人。” 老德摸着肚子憨笑:“既然不是天师府,那令尊一定是个高人吧?” 我依旧看着他,沉默不语等着他的后话。老德继续说道:“姑娘既然身怀异能,又已开通阴阳,令尊又岂会是泛泛之辈。” 我尴尬的朝他笑了一下,没有搭话,热腾腾的灌汤包已经端上了桌面,我夹了一个放碗里冷着,刚把筷子放好,良池就问出我我正想问的问题:“如果我刚刚没有听错的话,您刚刚说的是‘看守鬼市’?” 老德点了点头:“是啊,我就是看守鬼市的门将。你们难道不是去鬼市的吗?” 良池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哪个鬼市?” 老德眉眼一弯,笑成了弥勒佛:“当然是阴阳两通的鬼市,这常人的鬼市有什么好守的?” 他这么一说,我的目光就打在了张铭身上:“你们是在哪儿接头的?” 一路上一声不吭的张铭垂着的头慢慢抬起来,因为长时间没有开口他的声音像是蒙了一层灰:“额,就在那个常人的鬼市入口。” 老德这才注意到他,原本喜笑颜开的脸立马阴沉了下来:“哼,天生反骨,小人邪相。姑娘你们一行三人都是正人君子之相,为何要与此等小人为伍?” 这话说的我感觉主角光环立马膨胀起来,我就感觉这老德是在拐着弯儿的夸我!丝毫不在意他语气中的愤懑。倒是大狗义正言辞起来:“大哥!这你就错了!要不是他我们仨根本就不会跑这一趟,这孙子帮人收我一姐的七情六欲……”说着就举起了自己的拳头朝张铭挥了挥…… 张铭的身子因大狗的恐吓不禁缩了一下。 老德面不改色,反而眉头又紧锁了几分:“收七情六欲?莫非这世间还真有此等邪术?” 听老德这么一说我立马来了十二分的精神:“你知道这个?” 老德摸着自己的大肚子懒洋洋的往后靠了靠:“略懂略懂。” 我正狗腿子往上扑的时候,居然还有个身影比我更快,“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大步跨到老德身后殷勤得开始给老德捏起了肩膀。 没错,能比我还狗腿的,也只有大狗了。 只见大狗一脸笑得稀烂:“德哥!”叫了这么一声,大狗开始朝老德挤眉弄眼:“你是我德哥!你看你这就谦虚了吧!电视剧我都看过了,这些个讲着‘略懂略懂’的才是世外高人啊!” 这话惹得老德爽朗得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小伙子!拍马屁是没用的!老夫真的只懂一点。”说着,老德拿出一竿烟枪点燃,慢条斯理的讲了起来:“听闻早年间,有位大能,以称霸为名,在江湖上树敌无数,这位大能对对手是心狠手辣,还打败了许多的门派掌门。当然,这位大能也不是天下无敌,当时就遇到了正一派的一位天师,直接被打成重伤,后来被一位姑娘救了,或许是姑娘的善意感动了他,他与这姑娘相处下来倒是情投意合,为了给这姑娘安稳的日子,他便决定从此金盆洗手。谁知安稳日子没过多久,便遭到仇家暗杀。这一次他没事,但他的妻子,也就是救他的那位姑娘却因此丧命,生魂直接被抽走只剩一缕残魂。”说到这里,老德哒吧哒吧烟深深吸了一口,然后一脸像是吸了大麻一样销魂的表情,又继续说道:“按理说,这人啊一旦死了那就是得进地府的,可能人就是能人,不仅打跑了来索这位姑娘魂魄的地府官差,还跟夜叉大大动手。” 一讲到这夜叉,老德的神情又变得生动起来,仿佛是亲眼见到了夜叉的剽悍:“这夜叉是什么?佛界护法啊!凶悍!迅猛!近神体格,近鬼容貌,黑暗环境中吸去天地精华的生灵!大战几百回合!这一战打得两败俱伤,最后又出了一位神秘人帮忙,这才打走了夜叉。后来这个神秘人给了大能一卷秘术,讲的就是如何借走别人的七情六欲让死人还魂。” “等一下!”大狗突然打住了老德的话:“这人是死了又不是丧尸,要啥七情六欲,那魂魄不是还在那位大能手里吗?” 老德一个烟杆子朝大狗头上招呼去:“我算是看出来了,难怪老夫见你头顶聚的彩光缺一色!你特么缺的这是智商啊!”说完大狗,老德还是耐心解释起来:“我前面讲了,这姑娘生魂被抽得只剩这一缕残魂,一缕残魂拿来有什么用,借尸还魂那也得是个完整的魂吧!这七情六欲的作用就是用来滋养这残魂,得以让残魂再生长完整。而且这七情六欲用的还是这位姑娘至亲之人,也就是她的亲生妹妹。” 讲到这里,老德又吸了一口烟,缓缓的吐出烟圈,一脸怡然自得的模样。我也是着急了点,直接一拍桌子大吼:“你大喘气个啥啊!后来这姑娘活了没嘛!讲完了你再抽嘛!” 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老德刚吸进去的一口烟卡在了喉咙位置,惹得他立马咳嗽起来,随着他这一咳嗽,我就看见他跟个牛魔王一样,嘴巴冒烟就算了,鼻孔跟着冒烟我也能理解,特么耳朵里冒烟算是怎么个回事! 牛魔王……不是,老德瞪着个眼睛,单手捂着脖子的位子,像是要把内脏都要咯出来的狰狞,我赶紧上前和大狗一起帮他拍背顺气…… 折腾许久,老德终于是缓了过来,因为剧烈咳嗽,老泪纵横的看着我:“姑娘,老夫就爱吸点草烟,你也不至于着急得要老夫的命吧!”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搓着自己的手,像个小媳妇一样扭捏起来:“哎呀,不好意思嘛。” 老德深吸了一口气,表情显得有些无奈:“姑娘倒是救活了。可惜……”老德拉了很长的音,停顿了会儿。 看吧看吧,又大喘气!没一个鞋底粑粑给他打过去就不错了!还怪我着急!我没好气的瞪着他:“可惜个啥玩意儿!你能不能一次性讲完!” 老德似乎是对我的吼声有些忌惮,浑身为之一颤,立马将后话说来出来:“可惜那姑娘的妹妹变成了傻子,死后,还成了僵尸,永世不得轮回。” 随着老德话音落下,我脑子里“轰”得一声,炸得一片空白。 17、三生木香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随着老德话音落下,我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得一片空白。 大狗也是一惊,变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阿一,你还好吧?你别吓我啊!”说着就来握住我的双眼试图摇醒有些木讷的我:“你别吓我,你醒醒啊。” 我从牙缝里挤出声音:“眼睛不是睁开的吗?死不了。” 大狗仔细打量了我一会儿:“我以为你承受不住这打击了呢。” 我神情还是有些恍惚,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那么夸张,只是有点惊讶而已。” 是了,听到这邪术有可能就是老德口中那个听闻而来的邪术,会让我变成傻子死后变成僵尸的时候,我除了有点诧异,再没有任何情绪,没有害怕,甚至没有愤怒,好似我早就有了这般心理准备似的,已然麻木……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试图将生硬的表情揉搓出生动感,询问着老德:“那能不能确定我中的这邪术是不是和你口中的一样?” 老德面无表情嘴巴微张的扭头看着我:“我不知道啊,我就是把我听闻的说出来而已……”老德像是才注意到我背上的红烛伞,岔开话题问道:“刚你进来就想问了,姑娘你使的这是什么武器啊?” 我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朝老德摇摇头:“一把伞。” 老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大狗又把话题硬生生的给拉回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吗?不是,那你听闻的里面有没有怎么破解这秘术的方法没有啊?” 老德摇摇头,无论我们再怎么询问,老德也只是沉默的摇摇头。最后还是良池开了口:“算了别问了吧,看样子老德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不过我有点好奇的是,老德刚刚说着秘法是要用在两个至亲的人的身上,而且还得有一个是死了的……那么,阿一?你哪位至亲离世了吗?” 我想了一下:“我妈就生了我这么一个女儿,还有个还在肚子里呢。父母健全,外公因喝酒得了肝病死的,早也火化入土为安了,外婆还在,爷爷奶奶也还在……其他的就不算是至亲了吧?” 大狗忙问:“那就是说,我一姐应该就不会变傻子和僵尸了吧?” 良池答:“这是我的猜想,既然没有至亲之人需要重生,那和老德口中所说的那卷秘术就有些出入了,所以我觉得,是那卷秘术的可能性很小。” 大狗比我还夸张,一听良池这么一说,因为紧张而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一口郁结之气吐出来,整个人就跟团烂泥一样瘫在了椅子上…… 谁知良池又继续说道:“可能性小并不代表没有,万一……”良池的目光转向了我:“万一,你的父母在生你之前有过一个小孩呢?我打一个比方,假如你的妈妈在生你之前生过一个孩子,后来因为意外走丢了,你的父母没有告诉过你,而那个孩子又不幸遇难,这时候这个孩子的身边出现了一个恰好就会这个秘术的人呢?” 良池这么一分析说得我的心都凉了一截,情节真是山路十八弯啊,大狗跟抽风似的表情动作极为丰富,“腾”的一下又坐直了身子,一脸紧张的看着我,好像中招的人是他不是我一般…… 我有些无奈的笑笑,第一次像一个长姐般安抚似的伸出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从未有过的温柔对他说:“没事的……” 这声音一出来,大脑跟抽筋了一样痛了一下,就是那一下我脑子里有些零零碎碎的画面一闪而过,那些零碎的画面就像是被打碎的玻璃渣扎进血肉里刺激着大脑皮层,痛得我一个激灵,身体立马冒出了冷汗,同时发愣的还有被我摸着头的大狗…… 我触电般收回了自己手,大狗还傻在那里…… 大狗的表情有点不对劲,我脑袋不自觉的往他的方向一伸。 只见大狗神色变得有些痴迷,清澈的眼睛里还有这我这张有些傻气的脸,然后……卧槽!这傻狗的眼睛里居然开始浸出眼泪了! 见到这里我身子猛地往回一缩,有些莫名的紧张:“陈大狗,不就摸一下你的头吗?至于委屈到哭吗?” 大狗连忙微微摇摇脑袋,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从他那好看的眼角滑落下来:“我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突然觉得心里很难过。” 这是我认识大狗这么长久以来,他说得最沉稳的一番话了,没了平时的傻样,声音平缓有力,那种语调仿佛把一直围绕在我身边笑嘻嘻的大狗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我从未见过,像是历经沧桑,让我觉得陌生又心有莫名思念的人。 这样的错觉也是呼啸而过,很快,大狗又恢复了平时的语调:“一姐?你还好吧?”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坐在一旁的老德倒是笑了出来:“刚刚你们俩是不是有种特别奇怪的感觉一闪而过?脑子里还出现有类似破碎的画面?” 我一愣,大狗的脑袋就小鸡啄米似的点了起来。 老德依旧笑脸盈盈,转过身子指了指点店里正北位的一个供台,我这才注意到那里放着一个精致的香炉,正有渺渺青烟缭绕而升。 “这是三生木香。是地府的东西。” 我们一脸疑惑的等着他继续解释。 “这香虽叫的三生木,其实它是阴间三生树的油脂分泌物,类似于琥珀的东西。不过阴间的说法是三生树的泪。这三生树其实是阴间的许愿树,只有生前大善之人才能有机会去的。你说这但凡是个大善之人,他们又有什么贪欲,所以这三生树上虽挂满了红色带子却很少有人许愿,他们更愿意对着三生树倾诉自己的一生经历。久而久之,三生树的作用不再是许愿,而是变成他们投胎前倾诉的对象。万物皆有灵,三生树听了太多的情爱悲欢,自然会因为一些刻骨的感情和痴情之人落泪。你们闻到这三生木香有反应的话,这说明你们两人至少有其中一人去过三生树前。” 我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说得这么神,难不成我和大狗前世还是情人?哈哈哈哈哈哈……”笑到后面没人回应,我又尴尬得收回笑意。 老德这才微微一笑:“总之,既然闻到三生木香有反应,这就说明你们前生一定有过关系。” 我又对着大狗笑:“你看,我是摸了你的头才有反应的说,你说,你上辈子不会是我养的宠物狗吧哈哈哈哈哈……” 大狗又给我一个他的招牌傻笑。 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距离开鬼市的时间已经越来越靠近了。 18、再询问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在老德店里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过去,从老德口中得知的那些事,不管是吸走我七情六欲的秘术,还是三生木香,至少这西安一行是没有白来的。 老德去招呼其他客人之后,我和大狗一直在争论上一世他到底是我的什么。 我说是我养的宠物狗,他偏说是我的情人。 最后在我一顿暴打之后他选择了妥协…… 倒是良池一直神色凝重的打量着老德和老德整个店面,我们谁也没有开口提回宾馆这茬,终于在老德离开我们这张桌子的半个小时后,良池才开始跟我说话了。 他微微凑到我耳边,轻声的说:“阿一,你仔细看那些客人。” 我扭头一看,大狗也跟着看了过去。 老德的店其实挺大的,但是偌大的内堂里除了我们这一桌只有三桌客人,其中一桌只有一个穿着黄色大褂的道士服的男人,桌子上摆着一把桃木剑。另一桌有三个人,长得有些凶神恶煞,体型壮硕。最后一桌坐的是个面相普通的长发女人,她在腰间别了一个小鼓,不过我注意到她脚上挂着银铃,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苗疆女子,而且是个擅长用蛊的苗疆女子,不要问我怎么知道的,小说里不是都这么写的吗? 等我疑惑的收回眼神看向良池的时候,良池下颌轻轻向另一个方向伸了一下,我又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见老德站在门口面对着一行家庭组六人说道:“不好意思,我们的东西都卖完了。” 其中领头的那位妇女还是不肯罢休:“那我们可以进去歇歇脚吗?我们不点东西,照样付给你钱行不行?” 老德笑着摇摇头对那群客人说道:“天色已晚。” 最后这群人还是离开了,带着一点无奈和怒意。而老德一回头继续招待着内堂的客人,于是我们就亲眼看见老德往那三个壮汉的桌子上端上一摞包子,我透过老德端包子的窗口望里面一看…… 这个大**子(大骗子),厨房里的蒸器上明明叠了好多屉的包子! 良池在一旁温声细语的说道:“你看,他接待的应该都是会些异术的人,那个穿黄色大褂的是道士对吧?那三个壮汉应该也是门道中人,至于那个女人,你觉不觉得她的面部表情有些僵硬,腰间别的小鼓,手上脚上脖子上都戴有银铃,她会不会是个易了容,擅长用蛊的苗疆女子。” 大狗疑惑的看着良池:“你怎么知道?” 良池看了大狗一眼,无奈的摇摇头似乎也是对大狗的智商感到无可救药,而后又耐心的向他解释:“你看他们的样子,一个个沉默不语的吃着东西,各怀心事。那单独的黄衣道士和女人都是孤身前来,不说话倒是正常,毕竟没有人作伴。可那一桌三人的,从进来开始到现在全程无交流。而且他们一个个神色凝重,像是要去办什么大事一般。再看老德,他还在挑着顾客接待,之前又说自己是鬼市门将,所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些人都是门道中人,并且,他们都是准备去阴阳鬼市的。” 大狗恍然大悟的样子,点点头。 倒是一旁吓得一愣一愣的张铭,如果不是坐在我斜对面每次看向大狗的时候都会瞥向他,他几乎都成了空气般,毫无存在感。 外面的夜色更加浓郁了,周围的店铺都亮起了各色的灯火,明明晃晃,像是璀璨繁星印在来往路人的脸上,人们神色各异,有欢愉,有沉闷…… 我看了一眼老德店里墙壁上挂的圆钟,时针和分针重叠在一起都指向8和9的区间,也就是说直到现在,我们已经在老德店里坐了起码整整八个小时了。 良池把头转向张铭:“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 张铭怯生生的看了良池一眼,又看了看我和大狗,在大狗双目浑圆的怒瞪下,他有些胆怯的点了点头。 “你交过几次瓶子给那个人?” “两次。” “每次见面都是面对面交易?” “是。” “你从来没见过她的模样?” “没有,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只是戴了面纱,我能看到她的眼睛,那双眼睛像是有魔力一般,她说什么我都坚信。后来我再见她,她除了带上那面纱,头上还带着白色斗笠,斗笠垂下来的轻纱把她的眼睛也遮住了,朦朦胧胧的,再看不清什么了。” “每次把东西给她的时候,她有没有说什么?” 张铭摇摇头:“没有,每次把瓶子给她的时候她会给我一个新的小瓶子。然后就消失在人潮里。” 良池继续问:“她没有说过要拿多少次瓶子给她才算结束?” 张铭依旧摇头。 我眉头微皱的凝视着张铭:“她帮你转运,拿走刘艳的气运,你是不是交过什么东西给她?” 张铭这才沉思了一会儿,才点点头:“我给过她刘艳的头发,还有……我自己的血。” 这就对了,但凡是要拿走不属于自己东西所做的法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就比如说有我所知道的记载的两种关于发财的邪术,一种是样小鬼,这养小鬼的秘术就不说了,复杂麻烦,要找那种夭折的怨气极大的童子,养起来稍有不慎也遭到反噬会丢了小命。还有一种就是五鬼运财术。 汉族民间的传说的五鬼运财术的五鬼,有两种说法,第一种指的是曹十,张四,李九,汪仁,朱光等五位阴将;第二种指的是五灵公,即东方生财鬼张元伯,西方生财鬼刘元达,南方生财鬼赵公明,北方生财鬼钟士贵,中方生财鬼史文业等五位神王。而符咒中的五鬼搬运,即是驱使五鬼来运财,将别人家的财运到自己家。五鬼搬运见于中国旧小说,说五个小鬼可以不启人门户,不破人箱笼而取人之财物。可分为两种:一种为风水局,一种为法术。皆以其大旺偏财、横财而着称。是救贫的秘法。 而我当时所见,刘艳是整个气运都在被吸走,这气运枯竭时就会影响到整个人的命脉,导致这个人成日霉运缠身,久而久之就会让人产生心理疾病,从而导致这个人的寿命减短。而气运旺盛之人,心情也会愉悦,这也是长寿之道。 张铭所用的邪术,应该就是和五鬼运财术,或是相似的秘术。之前张铭虽说逢赌必赢,不过他这脸上黑气缭绕的,显而易见,刘艳的气运并不全在他的身上,很有可能刘艳的气运只是给了张铭一小部分,其余的都被那个白衣女子给吸走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如果我料想不错的话,那这个白衣女鬼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怎么什么玩意儿都吸啊…… 19、碰头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一直在老德店里坐到晚上九点二十,我们才起身准备先回宾馆休息,养好精神,为去鬼市做好准备。因张铭一再确定他和那个白衣女鬼交易的地点是在常人所开的鬼市,我们便没有再去询问老德关于阴阳鬼市的消息。 回到宾馆后,我发现我走的时候没有关上的窗户还有冷冽的风打进来,整个房间也比外面阴冷了许多,不过好在消毒水的味道淡了很多。 我并不是一个认床的人,师父道观里的木床我能睡,良池家柔软的大床我能睡,当然宾馆里这个有些异味,摸起来触感有点涩的床褥我也能睡。 我走到窗户前准备把玻璃窗关上,就在那一刹那,我的眼角瞄到了那空旷的荒地里似乎站着一个白衣人正仰头往我的方向看来,等我定眼一看,只见那杂草纵生的荒地里,黑漆漆的一片,有隐约的月光以及灯火的照映,那些肆意生长的杂草被风吹动,像一群张牙舞爪的鬼怪准备朝这个方向汹涌而出…… 我摇摇脑袋,心里暗想一定是我的眼睛近视度数又增加了,才会老是出现幻觉。接着顺手就拉上了窗帘,没有再多想什么。 倦意来的也快,我望着天花板没有关掉而明晃晃的电灯,意识开始渐渐模糊…… 又是那一场奇怪的梦。 我还是那个身体不受我自己控制,被叫做“小妹”的姑娘,对面坐的依旧是那个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的阿弗姑娘。 那阿弗姑娘举止优雅,长袖拂面地饮了一口茶,再缓缓放下茶杯朝我微微一笑:“小妹是喜欢道长的对吧?” “我”笑嘻嘻的朝她摇摇头:“没有的事,阿弗你就别瞎想了好不好。” 阿弗伸出青葱玉指的手摸了摸“我”的脑袋:“小妹是个大姑娘了,是时候考虑考虑自己的婚姻大事了。你既然自小父母双亡,我和子瞻作为长兄长嫂的,自该为你多参谋参谋……” “我”依旧摇头:“不要,阿弗,我才十六岁,不想成亲。” 这话惹得阿弗不禁掩嘴一笑,露出的眉眼像月牙弯弯,静美如画:“你可记得我和子瞻成亲时芳龄几何?不也是二八年华吗?”说着,她那细腻柔滑的芊芊玉手抚上“我”的手背:“嫂嫂我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只想在有生之年能见你有个家室,有人照拂,我便心满意足了……” 话音还未落,“我”倏地伸出手轻轻捂向她的花瓣般诱人的双唇:“阿弗你莫要胡说!” 我这才注意到眼前的女子依然如故的美丽,皮肤水润细腻,只是这脸色比起前两次有了些许病态的苍白。她的眼神擦过“我”的脸庞落到“我”身后的方向:“道长,你来了。” “我”自然条件反射的向后望去。 那人身着青白长袍,竖着发冠,手携一柄青铜长剑,在倾洒的艳阳中逆光而立。等我终于适应了这斜阳,我这才看清来人的面目。 那人有着棱角分明的轮廓却不失柔美,听说薄唇之人最无情,不巧的是那人就长了一双好看的薄唇,高挺的鼻梁,剑眉星目,那双眼睛像是深潭里璀璨的星辰,神色默然…… 我猛地坐起了身子,静谧的房间里只有我一人沉重的呼吸声,身上冒出了细微的冷汗,我伸手擦了擦额头的冒汗,有些心神不宁想着梦里的场景。 那梦中出现的道士,竟与良池长了一张相同的脸…… 我的手指有些无力的捏了捏拳,然后把放在床头的手机拿了过来,屏幕显示时间是二十三时四十二分,我连忙给大狗打了个电话。 大狗的声音中气十足,显然是早就醒了:“一姐,正准备过来叫你的,我们都准备好了。马上就可以出发了。” 我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好”,便懒洋洋的起身开始穿衣服,收拾东西。 拉开窗帘看了一眼外面的夜色,只见弯月如勾被朦胧的夜色遮掩着,或许是因为玻璃窗关得太严实,我竟听不到一点声音,配着窗外所见的景象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我吸了吸鼻子,拉拢了一下衣服,抓起红烛伞就出了房间。正巧就碰上了已经收拾好站在门外等另外两个人的良池。 一看到良池那张脸我就想起了梦中的场景,还有他超度王宛那件事,以及上次进他的梦里那个青衣女子叫他“道长”的事。 或许是我看他的眼神有些异样,他与我对视了许久,然后走到我的面前,我的视线就不禁一直往上移,最后定格在75度角,这时候他离我已经不到十公分,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清新的香味,以及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温暖的气息。 “你又怎么了?最近见你老是要发神。”他的声音依旧温润如玉。 我有些茫然的摇摇脑袋,思绪还没有完全被拉回…… “你们?”大狗的声音传来,我和良池同时把目光转向大狗,他站在房间门口有些傻愣愣的看着我俩,而后走到我身旁把我轻轻攥了一下,与良池拉开了那有些暧昧的距离。 神色怪异的大狗脸上居然有了委屈的神情,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搞得我浑身发毛。 好在宾馆距离鬼市不是很远,走路大概也就十几分钟。 我看到这鬼市的场景的时候,说实话,是有点失望的。因为这鬼市就跟我们学校外面的夜市相差无几,甚至还没有我们学校外面的也是热闹。有些商贩就随手在地上铺一张布,随意摆上一点摆件就开始了生意。 我们让张铭孤身往交易地点走,我们就跟在他身后大概15米的位置,在那喧哗的鬼市里,人来人往,恍惚的灯火下,吆喝的商贩,神色各异的行人,都被蒙上了一层城市特色的面纱。 我们躲在一个小商贩的摊车后面,看着张铭神色紧张的站在入口墙角位置,不知是因为冷还是有惧意,他双手握拳的在那里来回踱步,是不是还四处张望一下。 倏地,我听到大狗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来了。” 我的眉头也不禁皱了起来,四处张望了一下张铭周围,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人,倒是大狗和良池全神贯注一致的看着一个方向,我便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 只见张铭身后的墙体中慢慢脱落出一个身着白衣,头上戴着白色斗笠的女子,看到那女子的第一眼我的心也不禁紧了一下,即使看不到脸,我依旧能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是我曾无数次回忆起让我浑身发颤为之感到惧意的人。 可最让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的是,在那熙熙攘攘热闹的人群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这边的异样。 那白衣女人不知在和张铭说了些什么,张铭紧张的将包里的小瓷瓶放到她的手里。女人把瓷瓶放在手里掂量了一下,随即一声冷笑,穿过她的面纱和斗笠,扎进人潮急速向我的耳朵刺来。 我心里一惊,大脑一片空白。 糟了!被发现了。 即使隔着面纱,即使我的眼睛近视度数微高,我依旧感受到了。 如同我在第一次见到良池的那个医院里,那个站在三楼落地窗后面站着,穿着大白卦,带着口罩,双手插在兜里,目光火热的看着我的那个人一样…… 她在笑。 女人手里的瓷瓶瞬间被捏碎,她一手拎住张铭的衣领往后一退,两人迅速融进了墙体里…… 20、鬼市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就在张铭被拖走的那一瞬间,大狗大步流星的冲了出去,但还是慢了一步。 等我们赶到张铭和那白衣女子消失的墙角前,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或许是我们动静太大,引来了许多异样的目光。 最主要的是,我们家!可爱的大狗!就跟个壁虎似的贴在墙上试图用他的脑袋先开个路…… 我有些无奈的把他从墙体上扒拉下来:“你回去让你妈给你买点涨智商的东西吃,好不好?你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后妈拿猪饲料把你喂大的。” 大狗还意犹未尽的样子:“不是啊一姐,这墙绝对有问题。” 良池伸手摸了摸墙面:“是有问题,不过我们不知道进去的方式。” 大狗沉思了一下,终于迎来了他智商飞的跨越:“我们找老德啊!他不是门将吗?看刚才他俩那架势,肯定是进那个什么阴阳鬼市了。” 只是当我们再跑到老德店里的时候老德已经关了门了。 我们面面相觑,我开始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四处张望,企图在那人潮里找到老德的身影,只是环顾四周都没再见到熟悉的身影。 这时,从我身后突然响起一道苍老干哑如乌鸦叫的声音:“姑娘是想去鬼市?” 我们三人立马回过头往声音的源处望去。 不知何时我们身后竟然出现了一个人。 是个面如枯槁的老者,那双眼睛倒是明亮,闪着精光。身形佝偻,乱糟糟的白色头发像鸡窝一样,穿着一身黑袍,手持一秉白幡,脚上穿的是与那黑袍相配的黑色布鞋。 良池眼睛注视这老者手中的幡,微微眯了起来,打量良久,语重心长的问了老者一句:“老人家,你这手里拿的可是‘索魂幡’?” 老者脑袋一歪,目光从我的身上转向良池,怎么说呢,他这个动作十分怪异,像是被线牵动的木偶般僵硬,声音有些刺耳的难听:“哦?小伙子认得这东西?” 我也好奇,这老者手里的幡看起来很像死人下葬是用的引魂幡,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良池说的是“索魂幡”。也等着良池的解释。 良池的神情明显怔愣了一下,眼神有一霎那是空洞的,但很快又恢复了光彩,摇摇头:“我不认得,只是你这幡长得和‘引魂幡’相似,这又不是有人下葬,所以我猜你这东西不是引魂而是索魂的。” 良池说这话的时候我一直在注意他的神情,即使他掩饰得再好,我还是看出来了,他在说谎。 他这番说辞明显是胡编乱凑的,即使猜出了这不是引魂幡,也不可能一下就猜准了这就是索魂幡吧。 那老者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直奔主题:“三位是想进鬼市吧?” 大狗连忙凑上去:“哟!高人!你知道?” 老者的笑意更浓了:“我当然知道。”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三块系着一条黑绳的木牌:“这就是进鬼市要用的木牌,你们是第一次来吧?老夫见你们有缘,这三个木牌便送与你们了,不过你们得答应老夫一个条件。”。 我就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那老者的笑意愈发诡异:“我生平最大的爱好就是给人算命了,我最爱窥探这人生的奥秘。我把这三块入门通匙赠与你们,但是你们得让老夫一人算一卦。” 大狗豪爽的说道:“我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不就是算命吗?算吧算吧,我来!” 良池一把将大狗拉到身后,目光警惕的看着那老者:“先生要的怕不止这些吧?” 老者的脸明显僵了一下,良池继续说道:“你先是要赠与我们这鬼市入门通匙,二要给我们测字算命,这窥探别人的命理就是窥探天机,是要遭天谴的吧?这样看来我们是占了极大的便宜,但这天下哪儿有这种只求付出不求回报的人?即使有,也不会是像我们这种毫无任何瓜葛的。” 老者僵住的脸愈发阴沉,而后,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哼,小伙子天资聪颖啊,只是你去打听打听老夫我的旗号‘神算子’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代价肯定是有的,对你们来说只是一点点而已,但对于我来说,那就是莫大的帮助。再者,我也没有骗你们,算命确实是我的爱好。不过这鬼市通匙嘛,你们不想要就算了。方圆十里你们就别想再找出有这么多入门通匙的人了。” 这一次大狗没有再莽撞,摸着脑袋焦急的等着良池发话。而良池又把目光转向了一脸茫然的我,我有些心慌:“你别看我啊!你是我们三人里的智慧担当啊!” 良池面不改色:“时间不等人,你快做决定。我和子卿都无所谓。” 我一咬牙,从老者手里夺过那三个木牌,焦急的催促道:“快算快算!我们赶着进去救人!” 那老者朝大狗伸出手掌:“小伙子,你先来写一个字吧。” 大狗想也不想,就在老者手里画了一横。 老者点点头:“一,一为万物之根本,小伙子心思纯良并无杂念,一生倒是追求简单。易有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若是你一心向着某事,前途无可限量。” 接下来是良池,良池在那老者手里写了一个“人”,老者一看这字也不禁笑了:“这人添两横便是‘天’,小伙子必是一个心怀天下之人,这天下又是所有人的天下,以你的心性,必然是要为天下放弃一些东西的。” 那老者三言两语就概括了良池和大狗的命理,轮到我的时候,他的眉头就皱成了一个“川”字,而我在他手心里写下的是一个“命”字。 许久,那老者才开了口:“我看不到你的未来,你命里有三世,却只有一次理论上的重生,你这一生带有使命而来,只为护某人周全,成全他的使命。” 老者说到这话时,我的目光不自觉的望向了良池,这是师父说过的无数次的话,让我一定护好良池周全。 “走吧!门就在鬼市里!等你们出来我就会来拿走我要的东西。”老者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然后一眨眼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良池和大狗似乎都不太在意那老者的话,只有我还意犹未尽的咀嚼这那老者简短的话,任由大狗拽着失魂落魄的我往鬼市走去。 我们扎进人潮里不久,脑袋里“嗡”的一声,好似被吸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头晕目眩,天地难分,周边花花绿绿模糊成一团…… 等眩晕感消失之后许久,眼前的景象才渐渐清晰起来…… 鬼市依旧是在那条长路上,只是周边的小商贩和来往的行人都变了样。那些人都不再是喧哗普通的常人,而是一个个带着各异的面具,穿着有些复古,手里有拿长剑,有拿短刃各色武器之人。我甚至能感受到非同一般的凉意刺骨而来。 大狗傻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景象,眼睛瞪得圆圆的,还没有从诧异中缓过神来。 倒是良池就淡定多了,只是眉眼微皱了一下,有很快恢复正常的神色,开始仔细打量着周围。 “客人,需要面具吗?” 21、小插曲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说话的人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子,蹲在路的一旁笑意真诚的看着我们,在他的面前放了二十多个面具,有精美的,有狰狞的,也有可爱的。 “客人,第一次来鬼市吧?来看看,我这面具还能帮你们隐藏气息呢。”纵观鬼市,只有这小伙子是没有戴面具的。 我们走到他面前,大狗先问了这小伙子:“你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着白衣头戴白色斗笠的女人拎着一个二十出头的男生进来的?” 那小子笑而不语,打量我们许久微微点了点头才说:“我看到了啊,往里面走了。” 大狗一听,道了一声“谢谢”便拉着我准备往鬼市里走,却被良池一把拦住:“等一下。”随即就蹲在了小商贩面前,拿起一张银质普通面具:“这是鬼市的规矩?” 那小伙子笑意满满:“算是吧。这鬼市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什么都按实力说话,只要你实力够高,明强都不在话下。后来就有人提出带上面具隐藏自己的气息和实力,那些想强力夺取的人也不知对方是谁有多大的实力也就不敢轻举妄动,遮住脸之后,那些想不劳而获的人即使出了鬼市找到帮手也不知道对方是谁而无从下手。” 大狗眉头微微皱起:“那我们也不买东西啊,他们抢什么?” 小伙子依旧满脸的笑意,缓缓伸出手指着我:“这位姑娘身后背的东西,怕不是凡物吧?你们就不担心有人会惦记?” 良池和大狗回过头看着有些手足无措的我,我有些犹豫的问:“那就,买?” 大狗便问:“那你这都怎么卖?” 小伙子缓缓伸出右手,竖起了食指。 大狗有些疑惑的问道:“十块?” 小商贩摇摇头。 大狗又问:“一百块?” 小商贩还是摇摇头:“十万。” 大狗倏地站起身来:“卧槽,你抢人是吧?你把我卖了我也买不起啊!” 小商贩把目光转向我:“姑娘,如果你们没有足够的钱,那能不能帮我一个忙,这面具我就先借给你们,你们出来的时候再还给我就行了。” 大狗又问:“那就是说可以租给我们咯?” 小商贩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倒是良池变得严谨起来:“那你是想要我们做什么?” 小商贩直截了当的说:“如果你们能活着出来,我再告诉你们也不迟。”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叫‘如果我们能活着出来’?” 小商贩笑笑:“你们要追的那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再者,我已经说了这鬼市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指不定有人看上你背上的东西,铤而走险强抢明夺,你觉得你有还手的能力吗?” 这下我心里开始打退堂鼓了,来个鬼市不会就真的会把小命给交代在这里吧?可是转念一想张铭已经被那白衣女人带走了,我们是跟着张铭来的,如果把张铭一个人丢在这里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回去肯定也有大麻烦,而且,张铭不能死在这里。 我一咬牙:“答应你!”随即朝他伸出手:“给我们面具。” 小商贩笑着:“挑吧。” 我们也不可以迅速拿了三张面具戴好,临走时那小商贩还朝我们招招手:“祝你们好运。” 我突然想起什么,又回头问他:“你知道那白衣女人是谁吗?” 声音一出来我也吃了一惊,原本我有些烟嗓的声音从面具里出来竟然变得悦耳动人,有些轻柔娇美。 小商贩回答我:“她自封天惩。” 对了,师父以前给我打电话也说过这个女人自封天惩。 我朝他微微点头以示谢意,便朝着他向我们指的方向走去。 与我们在外面见的鬼市不一样,外面的鬼市是在城墙外的一条长路上。而这阴阳鬼市,则是想古代的那种长街,进去后两边设的是古时候的那张商家店铺,浓郁的古色古香,甚至有很多人穿的都是些衣袖宽大的古代长袍。 我们三人四处张望着,企图在繁华的鬼市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找到天惩(白衣女子)或者张铭的身影。 或许是我走得步子太匆忙,没有察觉有个人迎面而来,一不小心就踩在了那人的脚背上,还猛然撞了一下,撞的那人往后退了好几步。我更惨,因为那人身形壮硕,我眼前一花直接被反弹到地上坐着。 还没反应过来那人一声怒吼:“你没长眼睛啊!”说着就想上前来。 良池健步跨到他面前挺直了腰板挡着,大狗连忙把我扶起来,只见那人差良池半个脑袋,但体型起码是良池的两倍,大喘着粗气:“怎么?还有帮手啊?” 我摸了摸有些酸痛的屁股,走到良池身边朝那大汉柔声道歉:“不好意思啊大叔,我有点急事,不是故意的。” 隔着面具我都看到了大狗那双眼睛里透露出的不可思议,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毕竟我在他面前一向都是剽悍的形象,突然就这么低声下气的说话他当然有些不适应。可是不然怎么办?在学校什么的都是些“小柔弱”,刚那小商贩也说了,那可是鬼市,能人多的去了,万一把小命丢了那不亏大了! 说完我就拉着良池和大狗准备开溜,谁知那大汉不依不挠,轻轻松松就跟拎个小鸡儿似的把打算从他身边擦身而过的我,给拎回了他的面前。 那大汉起码得有178m,长得又壮。155m的我矗在他面前跟个小破孩儿一样仰望着他,浑身因为这大汉散发出来的气场有些瑟瑟发抖。 大狗跟护犊子的母牛一样,长手一捞就把我给楼了过去,对着那大汉吼道:“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吓唬个小姑娘咋滴!给你脸了是不?” 这话瞬间就把大汉给激怒了,一个霹雳大巴掌就朝大狗甩来,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手在那一霎那就伸了出来,在他的大手距离大狗的脸还有不到五公分的位置,生生将那大汉的手死死钳制住,我们大狗也是有骨气,纹丝不动的伫在原地毫不躲闪,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瞪着那大汉。 我看见大汉的瞳孔收缩了一下,瞬时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我这怪力一上来,那大汉就是怎么也挣扎不开。我本来想特别气势的说一句恐吓他的话,结果…… 结果,我一出口,就是结巴:“你!你,你不要,不要欺负我们,我们这种小年轻哦!”说话这话真是羞得我想变成鸵鸟找个洞把自己的脑袋藏起来。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不禁笑出了声,我都能感受到脑部充血,脸上火辣辣的。幸好我戴着面具,不然大家肯定会看到我红得跟个猴屁股一样的脸。 “你松开手!”大汉吼道。 我也不甘示弱:“我松开你打我们怎么办!” 大汉继续吼道:“你先松开我!” 我还想说什么,身后的良池却突然握住我的手,声音平静温柔:“阿一,松开吧,他这样的货色,不用放在眼里。” 我心里一惊,却还是听劝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这次大汉往后退了一步,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我们三人,然后骂骂咧咧的说了句:“我们走着瞧!”然后迅速消失在了人潮里。 我那颗悬着的心这才慢慢平静下来,朝良池竖起大拇指。 良池眉眼一弯:“对付这种人,稍微吓吓就行了,他不知道我们是蚁是虎。” 大狗在一旁连连点头。 22、搬救兵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我拍了拍惊魂未定而有些小鹿乱撞的胸口:“走吧走吧!真是吓死我了。” 大狗殷勤的走过来搀扶着我,良池也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我发现大狗和良池最近最爱对我说的一句话就是“你没事吧”,看来我最近老是出状况,我赶紧摇摇头:“没事没事,有事我会说的。” 大汉走了之后,闹剧收场,周围的人群散的很快,我们三人继续往鬼市深处走去,这鬼市不知为何看起来就那么一块地方,却偏生走不到头。走着走着,我一个回头,发现大狗不知道什么时候定住了身子,微微抬头目光木讷的望着一个方向。 “你看什么?”说着,我便抬头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那是一个类似于古代客栈的地方,牌匾上写着“墨宝轩”,整个店面是古色古香的木质建材而筑成,装修得倒是精致典雅,门堂内摆放着几套木质桌椅,柜台那边站着一个没有戴面具的古装童子,长得煞是可爱,朝我们甜甜一笑,声音软糯:“客官!进来看看吧!” 我心里还惦记着被天惩带走的张铭,站在店门外没有动,倒是大狗魂不守舍的迈开了步子朝店内走去,我伸手打算拉住他,可指尖与他的衣袖擦边而过,再一回眼,他已经跨进了店门。 走在前面的良池看到这边的情况,也匆匆退了回来,问我一声:“他进去干什么?” 我摇摇头:“不知道,大狗也没说什么直匆匆的就进去了,刚想拉他来着,但他就跟没看到我似的。跟着进去看看吧,顺便问问那个小童有没有见过天惩和张铭。” 良池点点头算是回应,与我并肩朝大狗走去。 我还未来得及开口问那小童子,阁楼上传来一声咳嗽,大狗像是突然惊醒般收起了方才还有些木讷的神情,眼睛朝着发出声音的阁楼楼梯望去,那木楼上缓缓露出了一双穿着布鞋的小脚,然后是灰色的裙摆,缓缓而下的是一位身形佝偻,头发花白绾成球状的老妪。 那老妪下了楼梯之后,头都没有抬一下,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捏拳碰在嘴唇位置,时不时抵挡一下因为咳嗽而喷射出的唾沫星子,苍老印刻在每一寸枯树皮般的皮肤上,皱纹爬上她的脸,将她的五官都拉拢下来。 老妪的声音沙哑如蒙着厚厚的一叠灰尘:“你们随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吧。” 站在柜台后方的小童子唤了那老妪一声“婆婆”,便跳下了他踩着的高凳,一蹦一跳的跳到老妪面前牵起老妪的手,扶着老妪坐下。 良池上前躬身问道:“请问……” 话还没说完,老妪依然头也不抬,缓缓朝良池举起了右手隔开两人:“莫要问,老身什么都不知道。” 我看着那老妪,不禁皱起了眉头,声音带着些许抱怨:“你知道我们要问什么吗?”就算不知道也得礼貌性的等人家把话说完吧? 当然,念在她是个老人的份上,后面这句话我还是没有说出来。 老妪一声冷笑,垂着脑袋伸手指了一个方向:“东西都在那边,有喜欢的就看看,没有就走吧。” 我们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她指的方位是处在内堂东侧的地方,四周挂有墨画,中间摆了三个架子,每个架子有四五层的样子,摆满了玲琅满目的物件,什么琉璃珠啊,翡翠制成的坐莲啊、玉石雕刻的弥勒啊……对不起,我瞎说的,我根本就分不清什么翡翠琉璃玉石…… 我浑身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朝老妪笑笑:“不好意思啊婆婆,我们不买东西。” 然后拉着大狗转身打算离开,谁知大狗身子又变得僵硬,跟扎了根似的纹丝不动,我拉了两下大狗都没有任何反应,我正想问他怎么回事的时候,大狗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些东西:“阿一,我听见有人在叫我。” 我朝他翻个白眼:“傻孩子,叫大狗的人多得去了,再说我也没听见什么声音啊。” 要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智商终于脱离了大狗的影响,我才突然觉得此刻的自己真的很蠢,以大狗当时的神情来看肯定是有蹊跷,如果,如果我当时能阻止他,也许大狗就不会走上那条路了。 大狗的眼睛还是看着那个方向,摇摇头:“不是的阿一,他就是在叫我,他在叫我的全名‘陈子卿’。”说完大狗便挣脱了我的手,直直往着那三个架子的地方走去,穿过那木架摆放的位置,我跟在他后面,最后和他一起停驻在一幅画前。 挂在我们面前的这幅画上描的是一只带着神话色彩的九尾白狐,慵懒地趴在石台上,九条尾巴四散开来,眼睛半睁半掩,说不出的惬意。 就是这样一副说不上有多精美的画,却让我的心脏骤地收缩一下,酸涩感油然而生,从心脏蔓延至脚底和头皮,眼睛因这刺激而渗出了液体模糊了视线。 我伸手擦了一下脸上莫名其妙的眼泪,又上前一步看了一眼大狗。 虽然大狗没有我夸张,但是眼眶也是红红的,很明显这就不是我矫情了,是这幅画有问题。不过看到这幅画的感觉让我想起了第一次见良池的时候,那时候他刚醒,问我一句叫什么名字,我回答他时也莫名其妙落了泪。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那小童恰时走了过来,牵起了大狗的手,大狗这才回了神低头看向小童子。 那小童子声音软绵绵的:“哥哥,你喜欢这幅画吗?” 大狗的身子微微怔了一下,而后朝小童子轻轻点了点头。 小童朝大狗笑了一下,也看向那幅画:“我也喜欢,可是婆婆说这幅画不能卖给别人,因为这是她一生的念想。” 不远处传来老妪有些怒意的声音:“阿毛!莫要多言!” 听着一称呼我浑身为之一颤,大狗整个人本来就不对劲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老妪的声音,他的眼神更恍惚了,我是不知道大狗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我一听这童子的名字,脑子里立马浮现出之前的梦境,也是一个古装男童,拿着风筝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突然,我感觉后方有东西向我袭来,身形一闪,一块拳头大的黑色不明物体猛然擦过我因为迅速移动而飘起的碎发…… “哐蹚!” “砰!” “乒铛!” 一阵嘈杂声后,我看着一片狼藉的地面,那些精美的物件零零碎碎躺在地面上,不禁咽了口口水。完了完了完了,这下我们三都得当在这里了! 老妪“砰”的一声一掌拍在桌面上,愤怒的看着我们,配上她那沟壑纵生的老脸,不知道为什么让我想起黑山老妖!吓得那叫阿毛的小童子怯生生的躲在大狗身后。 门口又响起一道洪亮的男声:“是谁欺负我侄儿了?” 我闻声而望,门口站着一个……我的妈!这白胡子老头起码有九尺吧!连门框都还没他高,而在这白胡子老头身边还站着一个人,是我们方才遇到的那个壮汉。 我的天!这大块头汉居然搬救兵! 23、大人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我的脸都不禁拧巴成一团,先把人家店给砸了,现在还遇到冤家,恐怕被吸走气运的不止刘艳吧,不然我怎么会这么倒霉。 我赶紧双手作揖,微微弯腰:“这位大叔……” “砰!”地一声,我整个人被那老头隔空一掌打飞,直接撞到后面的墙上,浑身像是散了架似的痛,一股腥辣味聚集在胸口和喉咙,身体瘫软在地上半天不得动弹,面具因这剧烈的晃动缓缓从脸上剥落,背上的红烛伞也从布袋中滑落出来…… 不知大狗和良池是不是被那老头的气场镇压着,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纹丝不动,倒是那老妪看着我的目光突然有着说不出的怪异,她的瞳孔明显收缩了一下,嘴巴微微张着,惊魂未定的样子。 “哼!一群弱不禁风的小破孩儿也要大爷我来收拾!侄儿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说着又运了一口气,看我的眼神充满了鄙夷,那抬起的右手猛然一推,一道有形的掌风向我袭来,老妪看都没看那老头一眼,抬起手生生截下了那老头向我袭来的第二掌,我就看到一道蓝色气波将老头的掌风瞬间驱散。 我还在震惊中没缓过神来,又望见那老妪浑身颤抖的朝我走来,伸手将我扶起。 不知道是不是我耳朵被那老头给打坏了,我竟然从老妪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敬畏之情,她小心翼翼问道:“大人,你无妨吧?” “大人?”我带着疑惑脱口而出,一同脱口而出的还有我那半截门牙,直直打在老妪的脑门儿上,我的心瞬时被吊了起来,立马捂住自己的嘴…… 老妪笑笑,比起之前阴沉的脸,这个笑意显得和蔼多了:“莫要怕,老身在此,此等小卒不必放在心上。” 我哭丧着一张脸,这不逗我玩儿吗?那老头这么大一坨,一个掌风就把我打飞的,我能不放在心上吗?不放心上难道放脑门儿上吗? 老妪一挥手,良池和大狗的身子便恢复了正常,迅速站到我身边,却也不敢轻举妄动,我们三人就直直的看着那老头和那壮汉。 老妪虽看起来弱不禁风,但扶着我的双手确实苍劲有力,朝老头阴笑:“堂堂武当山长老,却与这些个晚辈下重手,说出去也不怕世人嘲笑吗?” 老头看着我们一行人,倒也不慌不忙的说道:“那你呢老妖婆?要不是门将老德护着你,你怕也是早就被地府收了吧?还由得你在这里张牙舞爪?” “笑话!”老妪看着那老头:“老身早是被生死薄上划去名的,岂是他地府能管的?” 我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信息量可真特么大啊。 老头的语气又重了些:“所以你是要与我武当山作对?” 老妪鼻息里哼出一声冷笑:“武当山好歹也是个名门正派,你区区一个长老就要代表整个武当山了?我倒是要好好问问张绍秦,什么时候你们武当山学会仗势欺人了!” 老头恼羞成怒一声吼:“老妖婆!你莫要胡说!” 老妪没有理他这句话:“趁我现在高兴,你还不滚,当真是要我废了你?” 老头还想说什么,身旁的大汉拉了拉老头的衣摆:“师叔,算了算了,这墨宝轩我们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谁料那老头一个大嘴巴子就朝大汉扇过去:“还不都是你!现在事情闹成这样,灰溜溜的回去,让我的老脸往哪儿放?让我们武当山的威严何存!” 大狗平时看起来傻乎乎的,关键时刻脑子竟然转的比我还快,立马在旁边吼道:“我算是听出来了,你这是要把事情闹大,个人恩怨闹到门派之争!”谁知他后面又说一句:“你知道我一姐什么派的不?!那可是龙虎山正一派天师府的人!你也敢得罪,是想两派来个大暴动是不?!” 我在后面狠狠掐了他一把,这王八犊子又开始吹牛了! 带着面具我都能想象得到面具后的大狗痛得龇牙咧嘴的样子。 不知是不是大狗这番恐吓起了作用,那老头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与我们对立而站,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一动不动是王八。良池率先打破了这片诡异的宁静:“你们现在走还来得及,且不说这里有墨宝轩的婆婆在,要再等到天师府的人来了你们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我惊奇的扭头看向良池,什么时候良池也学会了这招睁眼说瞎话了? 那大汉倒是识时务的给老头一个台阶下:“走吧,师叔,一会儿天师府的人真来了,被掌门知道我们就完了。” 老头还有一肚子的怨气正愁没地方发泄,听这大汉一说,又是一巴掌将大汉打出鼻血:“你还有脸说,这点小事自己都没法搞定!还想晋升长老!出来还给我们武当山丢人!回去再收拾你!”说完就准备转身离开。 老妪却突然声音低沉的叫住那老头:“站住!” 老头皱眉回头不耐烦的看着老妪:“你还想干什么?” 老妪轻笑:“且不说你砸了我这墨宝轩,还打伤了红烛大人,就想一走了之?” 我左看看右望望,这墨宝轩里除了我们一行三人,就是老妪和小童子,门口站的也只有那老头和大汉,而被打伤的……好像只有我一个弱鸡,哪儿来的红烛大人? 我脑子一抽,卧槽,说的不会是我的宝伞吧? 我和从眼神中散发出懵逼气息的大狗大眼瞪小眼,又看看神色还算淡然的良池,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时候这把红烛伞变成红烛大人了? 老头捧腹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哈哈哈哈哈哈,你要我跟个黄毛丫头道歉?她有什么资格?” 我朝那老头挤挤眼,大爷你眼瞎啊!没看我手里这玩意儿啊!这才是大佬啊! 谁知老妪没有否认,只是冷冷的问:“你道歉,还是不道歉?” 那老头想也没想的回答:“不可能。” 老妪淡然一笑:“是吗?”话音刚落,老妪骤地一运气,我瞬间感受到一股气撞来,对我的冲击力却不是很大,只是猝不及防的往后踉跄一下,大狗和良池定力还算好,也只是微微颤了下身子。只有那老头和大汉“砰”地一声被震出了大门。 这一下我是彻底不淡定了,刚还走路都要人扶的老妪居然有这么强的功力。我望着门口被老妪震飞的两人,又听见老妪气沉丹田的声音:“回去告诉张绍秦,我墨宝轩被你摔坏的东西,以及你伤了我贵客的事情,到时候我会亲自上门算账。滚!” 话音一落,那门木像是被人施了法“砰”地一声关了起来,与外面的嘈杂的街道隔绝开来。 一没了老头这个威胁,我悬着的心终于平稳落地,强撑的身子终于瘫软下来。幸好老妪还扶着我,一旁的良池也赶紧伸手将我架起来。 这一折腾我更是痛到不能呼吸:“轻点轻点轻点!痛啊!” 嘛哒,那一掌打得可真疼。 老妪将我扶到椅子上,然后身形一退,缓缓跪了下去,在我一脸的震惊中,匍匐在地上,五体投地。 “老身终于等到大人了!” 24、大狗的选择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在我一脸震惊的注视下,老妪缓缓抬起头来:“大人?您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阿南啊?” 我有些茫然:“什么阿南?”我朝那小童子阿毛试了个眼色,结果因为门牙被打了而说话漏风:“赶紧发(把)你佛佛(婆婆)扶起来,姐姐痛,通(动)不了。” 阿毛乖巧的将老妪扶了起来,我望着这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老女人,指了指对面的椅子:“你错你错(你坐你坐)。” 大狗猛地捧住我脑袋:“卧槽!一姐!你牙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小王八蛋,我没好气的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说:“费(被)那个老头塔(打)飞了。” “无妨,让老身试试吧。”那自称阿南的老妪伸手将大狗轻轻推开,摊开手掌,掌心里躺着的赫然是我方才被打掉的半颗门牙:“大人,您先张开嘴。” 我便也没多想,乖乖张了嘴,能感受到阿南(老妪)冰凉的指腹轻轻抵着我的下颚,另一手捏着我那半颗牙对接上还留在嘴里的半颗,随后阿南闭上了眼,不知嘴里碎碎念念些什么,那门牙突然被什么灼烫了一下,阿南就顺势收回了自己的手。 我赶紧摸了摸我以为被烧坏的牙,可指尖摸到的却是一颗完整的门牙。 我又惊奇的看着阿南:“你不当牙医真的可惜了,现在牙医可赚钱了!” 阿南笑笑,说:“都是些雕虫小技。”说完又看着我,那双精明的眼睛放射出的光芒像一只利箭,扎入我的眼里融入我的血肉里,将我整个人窥探无遗。 我胆战心惊的看着阿南,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婆婆,你刚刚是叫我大人是吧?那个,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阿南又退后一步仔细上下打量着我,良久,才终于开口,只是神情中多了一丝震惊:“我以为你会放弃的,没想到你竟然还是选择了这条路,真是造化弄人啊。” 我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很是困惑:“你在说什么啊?乱七八糟的。” 阿南摇摇头像是自言自语般:“既然如此,你就还不是完整的红烛大人。”说完又指着我手里的红烛伞:“你可用过这把伞?” 我想到了大狗上次被王宛抓我拿红烛伞驱邪气的事情,于是点了点头:“用来驱邪气还挺好用的。” 阿南一脸恨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你拿红烛伞来驱邪气?” 因阿南说话的语调不自觉往上扬,有种无名的怒意,我不禁缩了缩脖子,颤颤巍巍的点点头。 阿南换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一改方才毕恭毕敬的模样:“你可真是堪比杀鸡用牛刀,这样的神兵利器都不知如何使用,你也好意思天天带在身上。”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师父当时也没告诉我怎么使啊!要不是看在它能驱邪的份上,挡雨我还嫌弃它重呢! 不知为何,我心里这样想着时,手里的红烛伞突然发出灼人的温度,像是一个小孩在无声的控诉我般,我也着实被我这个奇怪的想法吓得不轻。 阿南又缓缓道来:“你可知道这红烛伞的扇面伞面都写满了经文?而且这些经文用的还是当时一位龙虎山很厉害的天师的血而写成的,就连上面的金色边纹都大有来头,黄金本身就可以辟邪,而这金纹是用的文武百官摸过的官银黄金,研磨成粉夜以继日的镀上去的。” 早听我师父说过这红烛伞和他那把伏龙木相媲美,可没说过这么大有来头啊! 大狗在一旁帮我结结巴巴的帮衬着:“那,那不还是用来辟邪的吗?” 我暗地里给大狗比了一个大拇指,满意的朝他点点头。 阿南看着大狗,眼睛眯了起来:“你叫什么?” 我帮忙回答:“陈大狗!” 大狗一脸要死不活的表情看着我:“陈子卿,我叫陈子卿,一姐,求你了,不要再大肆宣扬我的小名了好吗……” 我心虚的点了点头。 “陈子卿?”阿南眉眼一挑。随即朝阿毛使了一个眼色,阿毛便会意的往后堂走去。 阿南接着问我:“那你呢?” “苏一。”我面无表情的回答。 她又看向良池,没等到她开口,良池便主动开了口:“良池。” 阿南看着良池笑,不知是对我们说,还是在自言自语:“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他了吧。” 良池微微皱眉,却也没说什么。 我倒是有些心烦意乱起来:“你是不是认识我们?” 阿南摇摇头:“认识,又不认识。” 我在心里朝她翻了一个大白眼,这人说话真是莫名其妙,我也变得有些没好气起来:“不想和你继续纠缠下去了,我们还赶着去救人呢!”说完我就火急火燎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一半一回头就看见大狗一脸惊恐的表情,就连良池眼底里也透露出一丝不可思议。 我又变得慌张起来:“又怎么了?” 阿南站在一边有些诡异的笑着,一旁的大狗有些结结巴巴:“你?没事了?” 我这才恍然想起,方才我可是被那大胡子老头给打飞了的,全身跟散了架似的站都站不稳,为什么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我就变得安然无恙了? 阿南看出了我的疑惑:“有什么好稀奇的,你一个已经通筋洗骨之人,自愈能力自然不是凡人所能比的,再者还有老身在此,自然好得快了。” 这时阿毛双手捧着一个小小的锦盒走了出来:“婆婆,是这个吗?” 阿南点点头,从阿毛手里接过锦盒,在我们面前将锦盒打开来,那锦盒里面是一块黑乎乎的东西,我眯起眼睛一看,是块普通不过的砚台。 倒是大狗像是被摄了魂似的,伸出有些颤抖的双手将那里面的砚台托起,眼睛直直的看着这砚台,一动不动。 我一巴掌拍在大狗的肩膀上,惊得他险些将手里的砚台扔了出去,我说:“你今天怎么了?一到这个墨宝轩就不对劲,整个人魂不守舍的,一会儿看着画哭,一会儿又望着这砚台发呆,你特么是不是中邪了?” 大狗像是没回过神:“阿一,是它,它在叫我。” 我伸手摸了摸大狗的额头:“你也没发烧啊。这是砚台,又不是音响怎么会发出声音?” “我……”大狗欲言又止。 阿南伸手将大狗手里的砚台夺回,又放回了锦盒里,看着我们:“当初不惜一切代价想要逃避的命运,最后却还是又回到了原点。”阿南看着我:“看来你是早有了准备,只是不知这场局是否能如你所愿。”说完又看向大狗:“我是应该说你痴心还是愚蠢,既然不是你的,为什么还要拼了命的去守护?我手里的这东西确实是你的,当年你把它托付于我,让我问现在的你,若你有了爱的人,你是选择得到她还是成全她?” 大狗指着自己的鼻子:“当年?我?” 阿南看着他:“莫要多问,你只需回答我便是。” 大狗沉思了一会,缓缓抬起头,目光如炬:“我当然是想得到她,可是如果那不是她所想要的,我一定会更难过的吧。所以如果给我选择,我一定会选择成全她。” 25、迷雾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阿南笑:“即便你的成全未必能让她得到所爱之人?” 大狗也笑:“这与我的选择并不矛盾,如果她爱的不是我,那我能选择的,不过是陪伴。” 阿南点点头:“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我便也不会再劝你什么。”说完,阿南就打开了锦盒,一挥手,那盒子里的砚台化作一缕黑色轻烟,缓缓向大狗缭绕而去,不过半分钟,那黑烟便融入了大狗的身体里,大狗的身子也不禁一怔。 我一把抓住阿南的手,可是她的手依旧保持着那个动作不动分毫,我焦急的问:“你对他做什么?” 阿南笑:“你怕什么,这本就是他的东西,我不过是物归原主,伤不了他的,反而会赐予他一些对他有用的东西。” 我看着大狗紧锁的眉头,缓缓的放下了自己的手。不知为何,我竟看到了大狗头上有道金光闪过,虽然只有一瞬,但我看得清清楚楚。 阿南不再关注大狗,而是将目光转向良池,眼神里竟然带着一点愤懑:“恩公被你所杀,大人为了你而牺牲,就连他!”阿南的手指指向大狗:“就连他也要被无辜卷入。”说到这里,阿南的目光又转向良池:“就因为你的苍生!你的天下!要这些善良的人一次又一次承受他们本不该承受的痛苦!” 阿南闭上了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情绪缓缓平静下来:“也罢,这些因果又岂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看透的。路都是你们自己选的。去吧,你们要找的人就在鬼市后面,希望你们能活着出来。” 说完阿南牵起阿毛就往阁楼上走去,脚步声回荡在整个寂静的墨宝轩内,这时后堂走出几个面无表情脸色灰白的人,手里纷纷拿着扫帚开始打扫被我撞得一片狼藉的地方,其中一人走到大门前,将大门缓缓打开,门外街道的嘈杂声涌进来,我有种终于回到现世的错觉。 我带上方才掉落的面具,拉着还有些魂不守舍的大狗朝门外走去,走到大门的时候向那开门之人点头示意感谢,可一抬头我又惊得说不出话来,赶紧走出了大门。 那些人,面部上的五官竟然是画上去的,他们都是纸人…… “等一下!” 是阿毛的声音,我回过头,只见阿毛小跑过来到了良池面前,小手一伸三张黄纸凑到良池的眼下,声音依旧软糯:“婆婆说,必要时,用你的血画符!”说完将手里的符纸往良池手里一塞,又匆匆跑回墨宝轩。 我能看到从良池眼底流露出来的错愕。 这一路我们没有再东张西望,有目的性的往着一个方向走着,大家都没有在说话,或许都在回味阿南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吧。 我在想,阿南说的会不会是我们的前世,如果是,那阿南说的那些都透露着我和大狗还有良池前世有纠葛,再者,我梦中穿着道士服的良池,青衣女子口中的“道长”,很有可能我做的梦就是前世的记忆。 那么,我是谁?会不会就是那个被叫做“小妹”的姑娘? 那大狗呢?他在其中又扮演的谁? 我扶着有些发胀的脑袋,一时半会儿还是无法理清,阿南口里的“路是你们自己选的”又是什么意思?我从来没有说过我要选择什么样的路,从三年前遇到天惩,我拜师,下山找良池,这些明明都是我师父交代的,我似乎从来没有将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终于,在怀揣着一大堆心事郁郁寡欢之际,我们渐渐脱离了闹市,走上了一条荒无人烟的小路,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是哪儿?” 良池四周望了一眼:“听那老人说是在鬼市后面,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我又仔细看了看,这些有着半人高无人打理的杂草让我觉得有些眼熟,但又不记得在哪儿见过,一阵清风吹来拂来,撩动了这些杂草,像海里的波浪此起彼伏,又像是一群张牙舞爪的妖怪在蓄势而发…… 我想起来了!是宾馆后面的荒地!如果我当时不是眼花的话,那我看到的白衣人会不会就是天惩?如果是天惩,那她当时就已经知道我在那里了,还有拉张铭进鬼市的时候那不明所以的笑,会不会,她就是故意引我们进来的? 那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大狗突然指着一处大声说道:“阿一!你们看!那是不是张铭!” 我和良池顺着大狗指的方向望去,在那些有着一个人高的杂草浮动后面,我看到了一个人影,似乎是被绑在了一块木桩上面,但我不敢确定会不会就是张铭,实在是因为他一路上存在感太低,我都不记得他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 良池率先开了路:“不管那人是不是张铭,我们先过去看看。” 大狗没有搭话,安安静静的跟在良池身后,走着走着又回头看我一眼:“阿一,你走中间吧,我看这里有些不对劲,要是出什么事情,我站后面能看着你点。” 说完也不管我答不答应,上手一捞,就把我拉到了良池后面,他走到我身后,那只牵着我的手却没有放开。 我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没有挣脱大狗的手。在这样诡异的地方,他温暖的手掌无疑是给了我巨大的安全感。 不知为何,我们走了许久,那远处的人影似乎也顺着我的前进而移动着,无论我们怎么走,他都和我们保持着相同的距离。 走在前面的良池突然停下了脚步:“起雾了。”说着,良池的手也伸了过来抓住了我另一只手,就在那一瞬间,白雾迅速弥漫过来,我再回头看大狗时,那浓郁的白雾居然像一只巨大的妖怪吞噬了我的视线,我只能感受到两只手被人牵着,却无法再看清周遭的一切。 我焦急得脱口而出:“大狗!我害怕!”说出来也不怕别人笑,我这人其实很胆小,害怕的东西挺多,我怕蛇,怕高,怕苦,可我最怕的莫过于眼不能见的未知,比如黑暗,比如现在。 身后牵着我的手握紧了些,然后是大狗温柔的声音:“阿一,你别怕。” 我顿时松了口气,告诉自己别怕,大狗和良池都在。 可就在同时,拉着我的良池却突然松了手,我顿时乱了阵脚:“良池?!” 这一声却没有了良池的回应,下意识的伸手到处去抓,可是无论我怎么用力的挥舞这自己的手,却始终碰不到任何一点东西…… 就在我快要哭出来的时候,我的手指突然摸到一块毛茸茸的有些坚硬的东西,吓得我“啊”得一声又收回了自己的手,连忙往后退了一步,一下就栽进了大狗的怀里。 大狗连忙扶住了我:“阿一,你怎么了?” 我抬起头看向大狗,即使很模糊,但也看清楚了大狗俊朗的轮廓,我声音有些颤抖:“我好像摸到了一个人的头。” “什么?”大狗的声音也有些焦急,随即又安慰我:“没事没事,阿一你别自己吓自己,我们先不要轻举妄动,这白雾来得蹊跷,怕一时半会儿消不了。” 我的声音立马带了哭腔:“可是良池不见了,怎么办,我们一起来的!” 25福来村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我的双手死死的攥着大狗的衣摆,强忍着泪水:“大狗,我刚刚好像真的摸到人的头了。”我的声音愈发颤抖,我之所以那么快的缩回自己的手并且没有再去试探,那是因为我百分之百的肯定,如果那真是一个人的头,也绝对不会是良池或者张铭的头,只因那毛发干枯得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 眼前的烟雾在这时渐渐散去,而大狗居然伸出手,企图摸我的脑袋,却在碰到我那一瞬间像触电般收回了手,我没有抬头看他,却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笑意:“怎么这么胆小啊?” 我有些生气的看着大狗:“你怎么还笑得出来?”说完便四处望去,可荒凉的四周只有肆意摇曳的杂草,却并没有良池的身影,耳边有“呼啦啦”打耳的风声,除了这个声音,周围静谧得有些诡异。 大狗与我拉开距离,眼神闪躲:“走吧阿一,我们往前去看看。” 我应了一声,便自顾自的往前走着,目光四处搜寻着良池的身影。也不知大狗在想些什么,眼神有些空洞的跟在我身后,也许是因为良池和张铭都不知所踪,他也有些害怕和心不在焉吧。 白雾一直在往我们的朝向退去,退到后面,我居然看到了许多茅草瓦房,七零八散的组成了一个类似村庄的样子。 “他们会不会就在里面?”大狗突然发出声音。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大狗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我,那种急切的眼神有些让我困惑,总觉得大狗的反应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随即又摇摇脑袋,大狗那脑子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维来衡量他。 我没有说话,心里有些沉重的看着那个村子,鬼市这种地方的村子,肯定也不会是什么好地方,里面的指不定是人是鬼。随即我眼睛眯了起来,暗念一声“阴阳开眼”,果然,用阴眼一看,那村落周围缭绕着浓郁的黑雾,这村里必定有阴邪之物。 大狗一个健步跨到我前面,有些着急的催促道:“走吧,我们过去看看。”说完也不顾我有没有跟上,大步往着村落的位置走去。 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站在原地没有动的我:“你怎么不走啊?良池和张铭说不定就在里面啊。” 我踌躇了许久,看了他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告诉他我看到的异样,头一低,疾步朝着那村落的方向走去,不管良池和张铭在不在那里,既然那村落是凭空出现的,必定是有什么东西在等着我去发现,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在大狗发怔之时大步走到了他前面,微微测过头,假装在看其他地方,没有正眼去看向大狗,但是眼角的余光还是瞄到了大狗的眉眼,已经弯成了月牙,我心底一凉,手也不自觉的攥成了拳。 大狗在笑。 村子的距离不远,走不到五分钟我们就已经到了村口,在村口的位置有个不起眼的石墩,我拨开了石墩周围的杂草,果然,石墩上刻有字,应该是被岁月风蚀了许多年,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只能看到第一个字的大概轮廓,像是“福”字,最后一个字模糊得最为厉害,不过还是能猜出应该是个“村”字。 大狗站在我身后离我一步之遥,我面不改色的缓缓将红烛伞从背上取下来,再慢慢的褪下外面的白布,捏紧了手柄,猛地一转身将红烛伞指向了大狗。 我明显看到的大狗的瞳孔骤地收缩。 我眼睛眯了起来:“你不是大狗!你到底是谁?” 虽然和大狗带着同样的面具,但是以我对大狗的了解,在张铭和良池都不知所踪的紧要关头,大狗不会不分轻重,又是笑,又是对我做这么亲密的动作的。 “大狗”立马摘下了面具,那张脸确实是和大狗的一模一样,他眉头紧锁:“阿一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太紧张了,我是大狗啊,陈大狗!陈子卿啊,你忘了三年前我们一起去山洞遇到天惩的事情?” 我沉思了一会儿,摇摇头:“这件事确实只有我和大狗知道,不过除了我和大狗,天惩也是当事人,如果你是天惩那边的人,你知道这件事也不足为奇。” “大狗”又伸出手准备来拉我,被我侧身躲过,他显得有些焦急:“阿一,我真的是大狗,你记得吗?小时候我俩抢玩具,你把我头给打破了,当时流了好多血,我后妈还跑到你家里去要医药费,后来被我爸拖走了……” 这一下,我又迟疑了,难道真的是我太紧张才导致我疑神疑鬼了?而之前白雾出来的时候我确实一直拉着大狗的手没有放开过,也不可能在那时候换掉人的。 可是大狗的动作反应都太异常了,即使是我精神太紧张,但是眼睛不会骗人,我冷冷笑道:“你为什么不好好伪装呢?为什么老是忍不住笑呢?那么急迫得将我往这边引。” 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恐惧。我用空闲的手摸出了衣服口袋里随身携带的小刀,划过持着红烛伞指向大狗的手,一阵刺痛传来,我眼前一花,眼前的“大狗”化作一缕白烟迅速消散。 眼前的村落像是被腐蚀般迅速化成了一堆破破烂烂的石头,倒是脚边的石墩没有变化。 我心一沉,果然一切都是我的幻觉,不过这村落倒是真的,只是被腐蚀得太严重,已经没有了一个完整的房屋形态,而在不远处我看到了大狗和良池,不过两人相距差不多也有一百多米的距离,也正朝着这村落走来。 应该也是中了幻术。 我赶紧小跑到离我比较近的良池身边,叫了他几声,可是他依旧恍若未闻,我只好摸出方才用的小刀,在他手背上轻轻一划,良池瞬间怔住,空洞的眼神缓缓有了光彩。我没有管他,又大步跑向大狗。 叫醒大狗也用了同样的方式,他的反应和良池相差无几。 良池回过神之后也走到了我们身边,问:“刚刚怎么回事?” 大狗也疑惑的看着我。 “幻术。”我冷冷的回答。 良池缓了一会,小声说道:“难怪。” 大狗也恍然大悟般一把拍向自己的脑门,结果手掌打在了面具上:“我就说嘛!怎么一姐突然对我这么热情!”说到这里他又停顿了一下:“不过这幻境真不错,现在想想还有点不想醒来。” 我瞥了他一眼:“那些幻境都在想方设法的把我们往那个地方带。”我的手指指向那村落的位置:“好像叫福什么村。” “什么?”良池似乎有些惊讶,音调向上扬着。 我看着他:“我看到村口位置有个石墩,写的应该是这个村的名字。” 良池一把取下面具,眉头皱成“川”字,疾步朝我指的方向走去,到了石墩前,扒开石墩前的杂草,仔细看了一会儿,又神色凝重的看向我:“阿一,你记得你进我梦里看见的那个青衣女子吗?” 我点点头。 良池深吸了一口气,沉重地缓缓开口:“当时,她让我去一个地方找她,那个地方,叫‘福来村’。” 快眼看书内部群:,进群请先说暗号:“快眼赛高”,内有意想不到的福利等你来拿,仅限快眼会员加入,福利有限先到先得。 26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听良池这么一说,我心里又是一块巨石压了下来。 以我之前的推断,我一直怀疑是天惩故意引我们来的,到了这里,良池又透露出青衣女子给的信息,那这青衣女子会不会和天惩有什么关系?如果有,这两个人到底谁是主谋,引我们过来的意图何在?为什么要通过张铭和刘艳的事情,绕那么一大圈? 我看着一脸凝重的良池,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现在怎么办?” 良池抬眼审视了一番周围的情况,声音依旧沉着:“既然想尽办法引诱我们来,那就去看看吧,我猜想,张铭应该在里面。” 大狗单手抱胸,支着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那如果张铭在里面,那我们就非去不可了。” 良池朝村子看去,从正门进去就有一个岔路口,分出了三条路,中间的最宽,两边稍窄,三条路都长满了杂草,地面明显不平坦,良池起身走在前面:“有三条路,我们分开去找。” 大狗立马反对:“明知这种地方不正常,为什么还要分开走,不是更容易出事吗?” 我欣奇得看着大狗,发现他脑子越来越好使了…… 良池回过头看着我:“子卿不知道,难道你也不清楚吗?我一个人走一条,你们俩走一条,就这样决定了。”说完也不等我们的回应,良池径直走上了中间最宽的一条路,相对其他两条路,这条路应该是最危险的,因为它是向村子深处延伸而去的,而另外两条小路都是在村子边缘,随时都能脱离出去。 我和大狗面面相觑,没有听良池的吩咐,赶紧跟上去,大狗问我:“你怎么不拦着他?” 说这话我就不高兴了,臭着一张脸看着他:“那我不是在等着你拦着他吗?” 大狗却突然刹住脚,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前方,满目的惊恐:“不见了。” 我一愣,骤地回头一看,这一眼望去,刚还和我们相差不过十米的距离,这一转眼哪儿还有良池的身影,我突然想到什么,一拍脑门儿,脱口而出:“糟了!” 大狗一脸的疑惑:“怎么了?” 我看着大狗:“我知道良池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大狗苦着一张脸:“直奔主题行不行。” 我咽了一口口水:“你之前也听到了,良池梦里那个青衣女子让他来福来村找她的,那么就是说青衣女子针对的是良池,所以良池要和我们分开走,是因为怕连累我们!” 大狗的脸一下就变得严肃起来:“可他这样太鲁莽了,他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们怎么向良院长交代。”说着就疾步朝着良池消失的方向走去,我也连忙跟了上去。 走了几步,大狗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我,神色复杂:“可是,阿一,我不想让你有任何危险的可能。” 我没有去细细理解他这句话,只是拿红烛伞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别怕,我有这个,我可以保护你,而且,我有怪力啊。” 大狗无奈的笑笑,朝我走近,一把牵起我的手,然后一齐朝着良池消失的地方走去。 “吼!”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怪吼惊了我一跳,周围虽散去了浓郁的白雾,但依旧有些朦胧,我根本没法看清发出这个尖锐又像是猛兽嚎叫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大狗一把将我拉到他的身后,眼睛微微眯起,四处打量。 我内心的恐惧依旧抑制不住,明明手里拿着红烛伞,明明有着怪力,明明挨了师父三仗已经通筋洗骨,阴阳两开,却还要什么都没有的大狗来保护。 我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仔细感受周围的一切,风声,风向,以及脚踏地面的粘泥声…… 我一把又将大狗拉到我身后,没有看他:“大狗,屏住呼吸,那东西来了。” 聊中二、聊耽美、聊科幻、聊恐怖、聊游戏。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们聊不到的,快眼看书书友群:,新世界的大门正在打开,请做好心理准备。 27、银发女子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有些时候我们的眼睛会蒙蔽我们自己,但是大多数人都已经习惯并依赖于用眼睛来看这个世界,所以我们往往会忽略鼻子和耳朵的作用,其实很多时候当我们闭上眼睛用其他感官来感应一些东西的时候,它会比我们用眼睛看来的清晰。 就比如现在…… 大狗听话的屏住了呼吸,站在我身后没有说话,一只手紧紧攥在我的右边的胳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一来就迅速将我推开。 脚踩粘泥的声音由远到近,沉重又慢条斯理,但从那粘泥的“啪叽”声能听得出,来的是个庞然大物,我能耳朵听出大概方向,只是迷雾朦胧,我睁眼时依旧没法判断出那东西的和我们的距离。 我推着大狗往后退:“那东西走的很慢,离我们应该还有一定的距离,我们先去找良池。” 大狗依旧紧锁着眉头一言不发,却也还是迈开了步子朝良池消失的方向走去,我的耳朵里依旧还有那个庞然大物的脚步声,虽然细微,但我还是能听到。 奇怪的是我们走了很远的路,依旧没有找到良池的身影,这个村子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天上的白光渐渐暗了下来,慢慢变成了幽蓝色,周遭的一切也愈大诡异起来,明明是荒无人烟的地方,却渐渐响起了嘈杂声。像是有很多人在走动,又有很多人在说话,甚至还有嬉笑打闹的声音…… 眼前的一幕,让我想起了宫崎骏的《千与千寻》里鬼怪神灵休息的场所,当夜幕降临,黑暗延伸而来,明明是空落落的地方,却慢慢浮现出了许多人形,破烂的房屋也慢慢复原,直到最后,整个村落灯火通明,一片祥和安逸,男女老少穿着光鲜得体的古装,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如果只是大多数人笑着,我会觉得这是一个很美好的地方,但如果,这个地方所有的人都是满脸笑容,那就不得不让人细细琢磨了,学校老师有教过一个词,叫物极必反。 那些人似乎对我和大狗的到来很是开心,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一点的稀奇,热情的把我们围了起来,但我还是注意到了,虽然是把我和大狗都围了起来,但是他们离大狗比较近,离我倒是稍远。 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朝我们笑:“你们是哪儿来的啊?” 大狗刚张张嘴,又闭上,想了一下,反问:“这是哪儿啊姑娘?我们第一次来。” 一旁的大爷笑道:“这是福来村啊!你们进来的时候没有看到门口的石碑吗?” 大狗挠挠后脑勺,附和笑道:“哦,没注意看……” 有个扎着俩麻花辫的小姑娘扯了扯大狗的裤子:“哥哥,你好香啊……” 小姑娘身后的妇人惊慌失色的一把捂住了小女孩儿的嘴巴,把女孩儿拉到身后,朝大狗赔笑道:“小孩子不懂事,莫怪啊!” 大狗笑着摇摇头:“没事没事,小孩子嘛。” 这时候,人群后面传来一声奇怪的碰撞声,人们听到这个声音都是面部表情突然一僵,然后颔首让出了一条路,我才看清楚,是一个紫衣华服,面容精美身材窈窕的女子,那女子手持一把木质拐杖,拐杖上镶嵌着一个葡萄大的红色珠子,最扎眼的是那女子一头的银发,衬得她肤如凝脂。 虽手里杵着拐杖,步履却十分轻盈,走到我们面前,我才清清楚楚看到那女子的容貌,有几分现在一线女明星的感觉,声音柔柔甜甜:“客人要去何处啊?”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在哪儿见过这女子,又好像见到的不是她,而是一个和她面容一模一样的人…… 我想了一下,拿出当时跟门将老德的答语:“到去处去。” 那女子掩嘴一笑似乎是被我的话逗乐了:“姑娘,您说话真是风趣,这六道众生,三千小界,归来而去,总是有个归宿的。” 我看着她,没有笑:“你自己也说六道众生,三千小界,谁能说得清楚自己的归宿?哪儿都不是归宿,可哪儿又都是归宿。所以我的话哪儿不对了?” 那女子眼神忽闪一下,笑容收了起来,似乎被我的话定了身,良久,她再绽放笑容,笑意愈发浓郁:“姑娘所言甚是,是老身眼光太狭隘了,一直在追寻生的归属,一直不能明白,人死了,身体化尘土,灵魂堕入轮回,如此循环不知归宿,却被姑娘一语道破,哪儿都不是归宿,哪儿又都是归宿……”说到这里,她又颔首低眉轻轻呢喃:“是啊,哪儿都不是归宿,哪儿又都是归宿。” 大狗悄悄的伸出手把我拉得离他近了些,目光灼灼落在那华服女子身上:“这女的很不对劲啊。” 我看了一眼大狗,又看着那女子,方才她自称老身,显然是存在于世多年。 大狗打量那女子许久,问道:“我们是来找朋友的,不知道你有没有见到过?” 女子恍若未闻,倒是刚才那个小女孩儿突然发了声:“是两个哥哥对不对?”小女孩儿一出声,那妇女一脸的惊恐又忙捂住了女孩儿的嘴,拖着小女孩儿朝那华衣女子跪下:“圣女饶命!” 我冲上去一把推开了那妇女,忙蹲在小女孩儿面前问:“你见过他们对不对?你告诉姐姐,他们在哪儿?” 小女孩儿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泪眼婆娑:“我不敢说。哇……”说着就大哭了起来,被我推到在地的妇女,一把将小女孩儿夺了回去,朝我龇牙咧嘴起来,露出尖尖的獠牙,眼睛变成了血红色。 大狗连忙把一脸惊愕我扶起来护在怀中。 那华衣女子好似才回过神,眼神凛冽的盯着那妇女:“滚!” 妇女立马磕头:“多谢圣女饶命,多谢圣女饶命!”说完就拉起小女孩儿匆匆逃走。 我声音也不自觉大了起来,朝着华衣女子大吼:“你把良池和张铭藏哪儿了!赶紧把人给我交出来!” 华衣女子并没有因为我的不礼貌而愤怒,反而微微一笑:“你说的那两人可是我的贵客,我自然不会亏待,时间一到,我自然会放你们离开。”说到这里,她摸了摸拐杖上的红色珠子:“不过,你当真不记得我是谁了?这东西可是张天师的眼珠子,是你亲手挖下来给我的。” 快眼看书官方书友群:,在这里你可以找到志同道合的书友,相互推荐好看的图书,一边读书,一边交流,给您带来不一样的社交体验,还等什么呢?赶快来加入吧。 29、暴动的村民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我不禁皱起眉头望着那华衣女子:“你什么意思?” 那女子笑着:“字面意思,如果你不记得我这张脸,那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我是绮罗啊。”她说出的话让我的脑子有一瞬时的空白,但很快就回过了神来,大狗死死的攥着我的指节,用的力度刚好让我感到疼痛,又不会让我因这痛感发出声来。 我没有理会她的话,急迫得想知道良池和张铭的下落:“他们到底在哪儿?” 那自称绮罗的女子头一歪,缓缓的转过身背对着我们,望着无垠夜空中那一轮橘色的圆月:“我等了九百多年,等着你们来找我,而现在,真当你们来了,我又开始害怕了,当初你们要我守住这里不得离开半步,可想过我是否愿意?那时候我是没有意识的傀儡,任凭你们差遣,如今我已经有了灵识,我可以自己选择自己的命运。苏一,你觉得现在的你会是我的对手吗?” 我看着她的背影,满是疑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绮罗轻声冷笑:“哼,我当然知道你不懂,你选择陪他轮回,渡他历劫,前尘往事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你为他布下这么大的局,多少人成为了你手中的棋子?就算当年他为了你与天作对又如何,最终你不还是要为他牺牲。” 我能猜出这绮罗说的或许是我上一世的事情,倒是大狗在我身前发出了冷冷的声音:“一个神算子,一个阿南,一个你,从我们一到鬼市,个个都在对我们说这些让人难以理解的话,既然你自己都说是前尘往事,为什么还要来困扰现在的我们?我们现在只想带良池和张铭走,其他的,不想过问。” 绮罗猛然转过身看向我们,目光火热,她的眼睛已经变成了血红色,连嘴唇的颜色也像是染了鲜血般,是刺眼的红色,她缓缓抬起双臂,随着她的动作,周围的村民也唯唯诺诺向后退了几步,绮罗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们:“既然她也来了,又怎么会让你们轻易离开?就算你们不想面对,她也会想方设法的让你们去经历。你们逃不掉的!” 绮罗一脸轻松的笑意,胜券在握的样子,让我不由的生出一丝谨慎。 绮罗的话音一落,周围的村名纷纷露出了血红的瞳仁和尖尖的獠牙,慢慢佝偻起了身子,体型开始变大,纷纷撑破了身上穿着的衣服,露出黑色稀薄的毛以及深褐色的皮肤,有密密麻麻的青筋像裂纹般蔓延全身,就连额头上也有深绿色的青筋暴露,个个面目狰狞,个个似人非人,有着人的体型,却是妖物的形态。这些村民以我和大狗为中心点团团围住,朝我们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在等着绮罗的一声令下,蓄势而发。 看着这些村民的样子,我心跳如擂鼓,额间冒出细密的汗珠,却偏生强忍住内心的恐惧,生怕露出一丝的怯意,让对方知道我心里没底,让我和大狗气势全无。 我始终觉得这绮罗看我总有一种意味不明的神色,这时有狂风大作,天空飘来阴云,很快就密布在整个村落的上方,遮住了那一轮明亮的橘色圆月,不过多时,竟然飘起了小雨,那雨细如牛毛,风雨寒透入骨,那些人模鬼样的村民感受到了雨水的滋润,扬起头开始发出欢愉的吼叫。 只有绮罗冷冷的看着我们,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百年一遇的阴雨,真是天助我也,看来,你们是真的走不出这福来村,要生生世世与我们作伴了。” 大狗看着她,语气沉稳有力:“你刚才明明说了时间一到,会放我们离开的。” 她依旧笑着,与我四目相对:“是啊,不过我现在后悔了,我不想做你的棋子。我要活着,我要离开这里。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你们的,我会让你们变成我的傀儡!来解我这九百多年来的恨!来尝尝这些年我所受的苦!”说着,绮罗芊芊玉指一伸,那些发狂的村民就朝我们涌来。 我就是在那一瞬间按照记忆里的碎片,撑开了红烛伞,抛向空中手指并剑指着红烛伞,口里念出我自己也不知道的口诀,驱动红烛伞转起来,红烛发出一道微亮的红光,形成一道屏障,将我和大狗笼罩在其中,在那屏障上密密麻麻的呈现出一个个金色符文,虽然我看不到那些符文,倒是那些狂暴的村民发出惨烈的后叫,纷纷退了回去。 绮罗的眉头倏地皱起:“没想到你竟在一天之内就知道如何用红烛了。” 她这话说得我心里骤地一凉,我是听到阿南说过这红烛伞是用了天师的血,又用了官银镀金,这像是一个导火索,点燃了尘封的记忆,我就靠着这零碎的片段试了试。但这绮罗竟然知道我是在一天之内学会的,这是不是就说明,她或许很清楚我的行踪。 我眉头不由得皱起:“你是天惩那边的?” 绮罗笑:“我是和她有合作,怎么?被人窥探的感觉,很不是个滋味吧?” 我吸了吸鼻子:“那也不一定,你们窥探我,那说明我是个角儿啊,能引起你们的重视啊!这么一想,我心里就舒服多了……” 绮罗像是被我这番话激怒了般:“哼!油嘴滑舌!”一挥手,那些暴动的村民四散开来,绮罗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既然这些恶鬼没法对付你们,那这个呢!”绮罗的嘴角都裂开来,像个鬼魅,伸手打了几个手印,然后又从身后摸出了一个青色铜铃,手腕一转,那铜铃便发出了清脆又诡异的响声。 之所以说这铃声诡异,是因为这铃声明明不大,却像一柄小小的利箭刺入耳朵里,整个身子都变得有些僵硬,好在红烛伞还在上空支撑着,以至于我和大狗还没有完全被钉住身子。 绮罗的话也是多,看我这样又开始絮絮叨叨:“我以为你全部想起来了呢,没想到也只是回忆起了一点皮毛。说真的,苏一,如果是现在的我对付的是当初的你和陈子卿,别说你们两个人,就是你一个手指碾过来我都不敢放肆。不过现在嘛,既然你自愿为他牺牲的,那就怪不得我趁人之危了。” 绮罗话音刚落,我就看到了那令人不寒而栗的身影,隔着老远就看见了几个巨型人影,散发着阵阵恶臭,踩着缓慢的步子向我们走来,周身氤氲着绿色烟雾,待他们走近了我才发现,那些东西面部已经腐烂不堪,根本分不清哪儿是眼睛哪儿是鼻子,而那氤氲在周身的并不是烟,那特么是绿色的毛啊! 这是传说中的绿僵啊! 快眼看书内部群:,进群请先说暗号:“快眼赛高”,内有意想不到的福利等你来拿,仅限快眼会员加入,福利有限先到先得。 30、绿毛僵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大多是僵尸都没有自己的意识,但他仍会本能的去生前熟悉的地方,所以小韩,现在你必须带我去你那朋友的女朋友那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可能是他晚上会出现的地方。”点了点头,我的心情很凝重,因为我不知道如何面对浪子,兄弟见面真的要兵戈相见吗?我还是有些下不了手。 彭老可不管这些,他一边开车一边细细解释道:“在中华五千年的历史中,人们对于死亡充满着各种想象,加上世上确实存在一些无法合理解释的荒诞奇异的神秘事件,于是人们对于人死后尸体的各种异变开始形成各种解释,甚至形成一个个流派。这些流派对尸体异变划分不同的类型。 所谓尸变,乃是人处于生死之间的过渡期时,也就是佛教中所称作的‘中阴身’的阶段,受到了某种外力的作用,共有十八种外力,导致十八种尸变。” “十八种尸变?”我有些头大了,在这之前我只知道僵尸的存在,其余的一概不知,殊不知尸变竟然还分十八种,顿时我有种隔山如隔山的感觉。 对我来说,这一切太荒诞离奇了。 “没错,十八种尸变分别是僵尸、血尸、荫尸、肉尸、皮尸、玉尸、行尸、诈尸、汗尸、毛尸、走尸、醒尸、甲尸、石尸、斗尸、菜尸、绵尸和木尸。尸变的僵尸面部狰狞,脸色分为青、白、灰三色。最凶狠的是僵尸和血尸,怨气最大的是荫尸和斗尸,最善良的是肉尸和醒尸。”侃侃而谈,彭老如数家珍,细细的给我介绍所谓的尸变。 一下子说这么多我根本就记不住,其实我更关心的是浪子是哪一种尸变,如果要是所为的僵尸和血尸可就麻烦了,毕竟彭老说这两种尸变是最凶狠的。 “彭老,浪子他属于哪一种尸变?” “一出来就杀人,肯定是血尸或者僵尸无疑了。僵尸和血尸有很大的区别,血尸因为是吸收人血之类的尸变,有很大的煞气。血尸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但是无法娶妻生育子女,每月还有一次九窍大出血,之后便要弥补新颖血液。血尸比较罕见,从这点来看,你朋友应该不是血尸。”细细的分析起来,彭老肯定了浪子的尸变种类,就是所为的僵尸。 “这么说来,浪子是僵尸喽?” “没错,僵尸也分很多种,天生、地养、人炼、人魂尸、行尸、铜甲尸、银甲尸、金甲尸。《子不语》中把僵尸分为八大种:紫僵、白僵、绿僵、毛僵、飞僵、游尸、伏尸、不化骨。通常来讲,一般被僵尸咬了感染的我们成为人炼。” 彭老虽然看起来大腹便便,但没想到他脑袋里装了这么多东西,很难想象他能把所谓的尸变说得这么透彻,这让我改变了对他的看法,不得不说,他在驱妖捉鬼这一行真的算得上是行家,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仰慕的看着彭老,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彭老,我还有些不明白,被僵尸咬了会尸变成为僵尸,如果咬浪子的是血尸,他到底会成为僵尸还是血尸?” “当然是血尸,只是血尸太罕见了,我不认为他会是血尸。行啦小子,已经到了夷陵大道206号,接下来再往哪里走?” 彭老说的话让我着迷,此刻我才意识到已经到了浪子租房楼下,连忙示意彭老下来,朗声说:“就在这里,我们现在要不要上去?” 彭老下车朝四周看了一眼,这里正处于市中心,车水马龙,附近是万达广场,人流汇聚,阳气充盈,所以彭老脸色泰然道:“不用,僵尸畏惧极阳之气和妖魔鬼怪,不敢侵犯,旱魃以下的僵尸都不敢在白天出来。更何况这里车水马龙,到处都是人,阳气十足,僵尸是绝对不敢在白天出现在这里的,就算晚上出来,他也会等到凌晨一点到三点左右阴气最重的时候出来,所以我们现在上去也是白搭,还是等晚上再行动吧,现在我不过是想熟悉一下地形而已。” 就在我和彭老打算离开的时候,手机响了,一看我脸色有些尴尬,是浪子女友打过来的,如今浪子出事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可就在这时,楼上传来一个嗲嗲的声音,赫然是浪子的女友小丽,她竟然在楼上看到我了。 没有选择,我只能接通电话。 “怎么了小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伸手朝她示意,然后对着电话问了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浪子呢?他昨晚一宿都没有回来,电话也打不通,你和他是好哥们,有没有看到他?”开门见山,小丽很直接的问了起来。 “额,我和一位长辈在这里办点事,浪子我也没有看到,他没联系我。” “是这样啊,我家里的电灯坏了,里面比较黑暗,我不会弄,浪子又不在,你能不能上来帮我一下?灯泡我已经买回来了。”带着祈求的口吻,我根本就没有办法拒绝,只能同意了。 我跟小丽在通话的时候彭老一副突然发现什么的样子左顾右盼,脸上的表情十分严峻,挂了电话后我按捺不住的问了起来说:“彭老,你又有什么发现了?” “从风水上来讲,这个地方尤其是这栋楼是不应该存在的,阴气太重,如果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这栋楼经常闹鬼,所以从外面来看,这栋楼背光,很陈旧,因为四周的阳气完全被吸收了。因此,不管什么人住进去都不会有好下场。你朋友之所以出事了,应该跟住在这里有一定的关系。”不像是开玩笑,彭老肃然道。 “你还懂风水啊?” “略有研究。抗战时期在江城曾有几处万人坑,我看过相关的资料,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地方应该就是其中之一。把活人的房子建立在死人的房子上这犯了风水上的大忌,我们称之为极阴之地,极阴之地上是绝对不能建立住宅的。” 说到这里,彭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小韩,待会你还是让那女的搬走吧,再要是住下去,她的小命也玩完了。” 点了点头,我把彭老的话记在心里,在这种事情上他是专家,我完全没有理由去怀疑。 这栋楼一共九层,八九十年代建立的,现在看起来破败不堪,楼道里到处都是垃圾,说来也奇怪,这个地方处于市中心,毗邻万达广场,按说是寸土寸金,四周的老房子全都翻新重建,唯独这栋楼屹立不倒,看来跟风水还真有一定的关系,毕竟那些开放商不是傻子,在这之前肯定做过调查,只是没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小丽在五楼门口上等着我和彭老,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明显有些虚弱,显然,这应该跟她最近两天打胎有一定的关系。 “浪子不知道死哪里去了,韩尘,今天可就麻烦你了哟。”娇媚的看着我,小丽热情道。 “客气了,我和他是兄弟。对了小丽,我记得你们以前不是住在学校附近吗?为什么突然搬到这里来了?”好奇的问了起来,我尽量不表现出异样,毕竟她现在身体太虚弱了,如果告诉她浪子尸变了,她肯定接受不了。 “还不是因为这里的房租便宜。学校附近一个小单间至少有五百,我们租的这套房子两室两厅一厨一卫也才500,而且交通方便,距离万达又近,就是离学校远点而已。” 点了点头,我没有再说话,结果她递过来的灯泡便准备给她重新安装上,可就在这时,彭老把我拉扯到一边眼神警惕的看着沉声道:“让这女人出去,屋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正在背后盯着我们看着。” 31、留命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记得以前有看过一篇美国的新闻报到,讲的是一个叫劳拉的22岁女子为了救父亲,抬起超一吨半重的宝马车。当时我师父就告诉我,每个人身上都有无限的潜能,突然变大的力气也好,突然变快的速度也罢,有的人能被激发,可有的人一辈子都没有这个机会。 我觉得,可能我比较幸运,因为我有这个机会。 在那绿毛僵咬尖尖的獠牙刺入我手臂时,我卯足了劲一拳打在它的脑袋上,或许是因为速度和力气都达到了最佳,我的右手直接穿过了它的脑袋,泵出黑色恶臭的粘液,可它依旧保持着咬住我手臂的动作,牙口都没有颤一下,我脑子飞速旋转,也不知道女子用这种办法有没有效果,心一横,狠狠咬住自己的舌尖,尝到血腥味之后,便猛地朝那怪物的脸上喷去。 绿毛僵就是在那瞬间送了口,发出惨烈的叫声,跌跌撞撞站起身步步后退,这一下可比我的呕吐物来的更厉害了,那绿毛僵以肉眼能见的速度化作了一滩黑色的血水,我立马转身去勒住正压在大狗身上的另一只绿毛僵。 好在我力气够大,也顾不得这怪物恶心的臭味,死死得扣住它的脖子,将它整个身躯缓缓提起,那些粘稠稀烂的不能称作为“肉”的东西,堪比雨后的黑泥,黏糊糊的贴在我的皮肤上,身上的味道就像毒气弹般窜进我的鼻孔里,熏得我脑袋发胀。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那怪物上半身托起,也使得大狗前半身自由,他顺势拿出红烛伞一把刺进那怪物的身体里,因为用力过猛,伞头都穿过了它的身体抵在了我胸口位置。 我倏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我胸口位置飞速流露出去,一松手瘫倒在地,而大狗身上的怪物,以红烛伞为中心点发出红色的火焰,瞬间将整个怪物化作灰烬,我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痛的胸口,手指捻着上面的粘稠物,我才发现胸口上除了那怪物的粘液,还有些鲜红的血色。 是我的血…… 可是很快,我就发现我越来越无力,方才被大狗刺的是最后一个绿毛僵,没有了威胁,我紧绷着的那根弦也终于放松下来,大狗冲上来将我扶起,一脸的担忧:“阿一,你还好吗?” 我有些费力得抬眼看了一下他,点点头,声音有些虚弱:“我还好,你呢?有没有受伤?” 大狗摇摇头:“没有,我没有让那些怪物碰到自己,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可是阿一,你受伤了。”说着就把我的身子放到他的怀里,撕下我手臂上的袖子,轻轻的为我清理着伤口。 不知是不是痛到麻木,我竟然没有感觉到一点痛感,只是身子瘫软无力,我对大狗说:“大狗,我能不能躺地上眯一会儿?” 大狗身子一怔,眉头立马皱了起来,声音严厉道:“不可以,阿一,你现在不能睡!那绮罗一会儿肯定会来找我们的。” 我咽了口口水,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一声轻笑刺入耳朵里,是绮罗的声音:“我一直在想,这些绿毛僵会不会撕碎了你?我实在不知道你的能力到底恢复了多少,现在看来,你好像只能依靠红烛,没了红烛,除了你那至阳命格和血,你就是一个废物。你这样的废物,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不过既然天惩要留你一条命,我就暂且不杀你。” 大狗死死的盯着绮罗,却也没有伸手阻止绮罗将一颗黑色药丸往我嘴巴里塞,绮罗身上有股清香味,这股味道很熟悉,很像我以前闻过的墨水的清香。她吐气若兰:“有些时候我真的很纠结,方才我明明是盼着你死来着,可以看到你这样,我又于心不忍,不管怎么说,你对我还算是有恩。当年你放我一条生路,却又将我囚禁于此,我不知道应该感谢你,还是应该恨你。” 绮罗的手指在我喉咙微微抚动了两下,那颗黑色药丸就顺势咽了下去。 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中还是那叫做阿弗的女子,她躺在病床上,脸色有病态的苍白,说起话来有些吃力,她拉着“我”的手,声音柔柔弱弱:“小妹,你答应我,如果我不幸没有办法再留在子瞻身边伴他一生一世,你能不能替我为他找到能照顾他的人?” “我”摇摇头,眼底的湿润落在脸上,来不及擦拭:“阿弗,你不要这样,你要好起来,子瞻才不会去找其他人来照顾他呢,他只要你的。” 话音刚落,木门被人轻手轻脚的打开,应该是怕惊了屋内的人,发出“吱呀”的声音,“我”回头看了一眼那满脸憔悴又偏生努力挤出一抹笑意的男子,他的眼底湿漉漉的,走到阿弗身边,手里端着黑乎乎的汤药,“我”起身将位置让给了他,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握着阿弗的手,一个大男人,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落下泪来。 他的声音很是沙哑,带着一点点不明显的哭腔:“娘子,夫人,你一定要好起来,等过几天,你好点了,我们就去爬峨眉金顶,我们去看日出好不好?” 阿弗笑着应道:“好。”便由男子将她轻轻扶起来,男子舀了一勺汤药在嘴边吹了吹,才递到阿弗嘴边,阿弗朝他微微一笑,这一笑就被定格在了画面中…… …… 我还深陷在一片黑暗中,隐隐约约好像听见有人在说话。 “阿一,柳仙说你太执着了,我也这么觉得的。阿大走了,绮罗也走了,我只剩下你了,当年我们发誓要为阿大报仇的,为什么当我们有了这个能力与那臭道士对抗时,你却要放弃了?是,阿大老是对我们说,不管发生任何事,我们都不能伤人性命。人人都说我们妖可怕,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即使我们有了通天的神能,依旧抵不过一个心怀恶念的人。现在,那臭道士虽了却了阿大的心愿,可他不能为了得道而将你卷入进去啊!你会死的你知道吗?你只是他得道的垫脚石!” 沉寂半响,我以为那人只是自说自话,正想发出声音询问这是哪里,却听到了一道女声,清清浅浅,犹如轻纱拂面:“我不怕,既然这是命运的安排,如果他能爱我,我的消失能让他亲身体验到人世间的情爱之苦,他能得道,他能救更多的人,这点牺牲算不上什么的,阿大说过,他为了绮罗弃了这苍生而不顾,迟早是要还的。阿大还债来了,我帮张钦得道,也是在替阿大还债。” 快眼看书内部群:,进群请先说暗号:“快眼赛高”,内有意想不到的福利等你来拿,仅限快眼会员加入,福利有限先到先得。 32、悟道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轰!” 有震耳欲聋的炸裂声打进耳朵里,我整个脑子都为之荡漾,天旋地转,整个人被拉入黑暗的漩涡,有无数只指甲锋利的手将我撕成碎片,我感受不到痛,却能感受到从心底衍生而来的空洞,我的眼睛脱离出眼眶,看见自己四散开来的身体,又开始慢慢地复原,我说不了话,直到最后一块碎片相融,我的身体终于再次完整,可总还是觉得缺了些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突然,眼前落下一块比我高一头的长方形黑色晶体,我看着那晶体慢慢清晰映照出我的身影。白色的绣花鞋,及地的长裙裙摆印着金色花纹,随风飘飘洒洒,盈盈一握的腰身,宽大的袖口,整件衣服有种说不出的眼熟,可一时间就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接下来是我的脸…… 我不知道那还是不是我的脸,感觉这张脸既陌生又无比熟悉,比我平时镜子里见到的脸要稍稍消瘦一点,衬托得五官精致,尤其是那双眼睛,宛若落入深潭里的辰星,明亮动人。 可就是那一眼,我不知为何,想到了天惩。 眼前的晶体瞬间破碎,我终于挣脱黑暗,清醒了过来,手臂上的疼痛让我不禁皱起了眉头倒吸一口冷气。耳边立马传来大狗的声音:“阿一,你醒了?” 眼前的一切这才渐渐清晰起来,身下躺的是柔软的大床,可房间陈设却像是电视剧里古代女子的闺房,我看着大狗,发声有些吃力:“这是哪儿?” 大狗摸了摸我的额头:“好了,总是退烧了。这是绮罗安排的房间。” 我摸了摸床沿,这绮罗竟然可以以虚化实,明明是破烂不堪的福来村,绮罗竟然能变出真实存在的东西,简直是不可思议。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赶紧问大狗:“这绮罗明明是要我的命的,为什么又救了我?还有,我睡了多久,现在有良池和张铭的消息吗?” 大狗摇摇头,想了一会儿又回答我:“你睡了一天了。我没有找到良池和张铭的下落,但是我知道了一件事,听下人说,绮罗是想要杀了你的,但是后来好像是天惩来了,说是如果你死了,她就亲手灭了绮罗。” “什么意思?难不成救下我的人是天惩?这是为什么?她不是要我的命的吗?”我问出心中的疑问。 大狗又是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你现在看看你还有哪儿不舒服?如果没什么大问题的话,我想带你离开这里。” 除了手臂上的伤口有些疼意外,似乎没有其他什么问题了:“但是我们还没有找到良池和张铭。” 大狗伸手将我扶了起来,脚踩在地上的那一瞬间差点一屁股坐了下去,好在被大狗伸手扶住,良久才适应了腿脚的无力感,大狗在一旁解释道:“你中了尸毒,还灭了绮罗手里这批绿毛僵,她不会放过你的。对了,你昏睡的这段时间,我想了想关于红烛的事情,你说,既然红烛对那些恶鬼有用,也能对抗绿僵,如果我们设个局,能不能擒下绮罗,让她带我们去见良池和张铭?” 我看着大狗,像是第一天才认识大狗般:“我一直想问你,从我们到鬼市,特别是到了墨宝轩之后,你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我总觉得你傻傻的,多可爱的,可现在你的智商像是被良池传染了一样,越来越聪明了。” 大狗有些疑惑的看着我:“你以前觉得我很傻吗?我觉得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啊。” 我摆摆手:“算了算了,不纠结这个问题。你刚刚说设个局,设什么局,先说好,我脑子不够使,要设什么局你自己想,我只负责苦力。” 大狗摸摸脑子,又恢复了以前的傻样:“我也不知道啊,要是良池在就好了。” 我朝他翻了一个大白眼,怎么这么禁不住夸呢? 后来我遇到了于尘道长,他告诉我,当你有想要保护的人,并且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人和东西时,你就会在最短的时间呢,让自己成长起来。因为你会明白,那个人,你容不得她受到一定伤害。 不过都是后话了。 我在大狗一脸惊愕的注视中回到床上,盘腿而坐,对他说:“大狗,你先帮我看着点,一会儿有人来就叫醒我。” 大狗问:“你还要睡吗?” 我摇摇头,并没有作过多的解释,便开始运转体内若有若无的气,我凭着感觉内视自己,仿佛自己的眼睛掉进了自己的身体里。体内有一团团的白色气体在周身慢悠悠的转动着,杂乱没有条理。 这可把我难住了,我只知道怎么进来,可我并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我应该怎么做,只能这样干巴巴的看着那若有若无的气体慢慢转…… “笨!你要让它们转起来啊!” “谁?”我望向虚无的黑暗,这道声音有点熟悉,但是我看不见任何人。 “你按照我说的这样做就行了,阴阳阴阳,这里是鬼市,阴气很足的,你要运转你体内的阳气调节这些阴气,让它们成为你自己气,绘出阴阳鱼!” 我没有多想,深深吸了一口气,于是就看见了一些幽蓝发黑的气线飘进了自己的身体里,与那些白色气体融合在一起,乱糟糟一团,我也开始心乱如麻起来…… 不知为何,这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师父说的那句话,每次他叫我默写清静经的时候,都要说的:阿一,修道之人修的是心,心都没法静,又怎会悟道呢? 一想到师父这番话,我又深吸了一口气,放下天惩和绮罗,放下良池和张铭,放下所有让我心烦意乱的人和事,开始念起了清静经。这一次,我终于能感受到经文带给我的那片宁静与平和。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男清女浊,男动女静。降 快眼看书官方书友群:,在这里你可以找到志同道合的书友,相互推荐好看的图书,一边读书,一边交流,给您带来不一样的社交体验,还等什么呢?赶快来加入吧。 33、再入虎口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听到那声音之后,我又看了一眼体内发热的部位,竟然发现那里有一团很小的红色的火焰,虽然很小,像是轻轻一吹,就能把它给灭了。但就是这小得只有指甲壳般的火焰,却能暖了我整个丹田,而那阴阳鱼的形态已然完整,匀速旋转着…… 我缓缓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有些精疲力竭,大汗淋漓,抬眼看见床边有个人影背对着我,却不是大狗。 或许是消耗了太多的精力,我的声音有些沙哑慵懒,有种说不出的韵味:“你是谁?” 那人闻声转过身来,竟是服装店老板,我的师叔,清云。他收起了往日所见吊儿郎当的样子,我有些不太适应,眼睛直碌碌的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没有说话,伸手来把我的脉,我这是才看到站在一旁的大狗,笔直的站在那里,眼神关切的看着我。 我问:“你把大狗钉住了?赶紧解了。” 清云看都没看大狗一眼,冷笑一声:“让他多安静一会儿,我刚才差点就被这小子给捅了,真不是我说,看起来傻乎乎的,动起手来真是干净利落。”说着撩开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他还算结实的腹肌…… 哦,我错地方了,是腰间一道约十公分长的伤口…… 我默念一声口诀,单手指剑一声“赦”指向大狗,大狗的身子立马就恢复了过来。大概是反应过来这服装店老板不是绮罗派来的,却也没有给清云好脸色。 想来,除了我室友见过清云,良池父子知道清云是我的师叔,只有大狗什么都不太清楚,我忙解释道:“大狗,这是我师叔。” 大狗这才收起了警惕的目光。我便问清云:“你怎么会来这里?” 清云慵懒得抬起眼皮瞥了我一眼:“掐指一算行不行?” “不行。”我回答得很干脆。 清云把完我的脉,收回手,皱着眉头:“可我真的是掐指算出来的。算出你们的大概方位。想找你室友问清楚你到底去了哪里,你室友又说不明白,然后我去找了良池他爹,他才告诉我你们来了西安。还好我鬼市有熟人,不然都不知道你们来了这里。真是胆儿肥。” 我疑惑:“那你没事算我在哪儿干嘛?” 清云看着我,神色不明:“天有异象,千年动荡……莫要问我什么异象,反正天机不可泄露。” 我翻身下了床,没有追问他这个:“你来了正好,跟我去救良池和张铭。” 清云看着我:“救什么?那个叫张铭的早被丢出了鬼市,估计现在都坐上了回a市的车了,至于良池,这就不是救不救的问题,他还有一些事得在这里做个了结。” 我不禁皱起了眉头:“嗯?做个了结?是要命的那种吗?” 清云笑:“我怎么知道?按理来说是不要命的,但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出尔反尔呢?” 大狗也按耐不住了,焦急问道:“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倒是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啊。” 清云瞥了一眼大狗“哼”的一声,又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说起来,你才是主谋,良池和这小子都是帮凶!不过具体什么事,你们没必要着急知道,反正过不了多久就会真相大白了,我也懒得大费口舌跟你们解释。”说到这里,他站起了身子:“走吧,你身子应该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我带你们去看场不要钱,只要命的戏。” 我动了动身子,发现身子动弹起来特别顺畅,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似的,除了手臂上的伤口还有些火辣辣的疼,可相比刚醒来那会儿,整个人是生龙活虎。 清云看了我一眼,又开口说道:“你倒是劫后重生,因祸得福初步进了悟道的门槛,不过和天惩比起来还是相差甚远。” 一听这话我就有些不高兴了:“我为啥一定要和天惩比?” 清云笑:“因为她会想要你的命啊,难不成你就乖乖束手就擒?难道你不会反抗一下?不是我说,以你现在的资质和速度,就是再修个50年,天惩还是能用一个手指把你掰翻。” “呸!”我朝他假吐口水:“涨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该不会是天惩那边派来的间谍吧!”正说着,大狗一把把我拉到他身边和青云保持了距离,一脸的谨慎。 我有些诧异的抬头望着大狗,见他目光火热似一把利箭般审视着清云。我整个人都慌张了起来:“大狗,你怎么了?我就是随口一说,开个玩笑而已的!” 大狗依旧看着清云,眼睛都不眨一下:“阿一,这个人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是要对你隐瞒。” 原来大狗在意的是这个。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哈狗,我已经习惯了。我师父也是这样的,他们师兄俩一个鼻孔出气的。” 大狗这才低下头来看我一眼,没有再说话。我便问清云:“我们现在就去看你说的戏?” 清云邪笑着勾着一边的嘴角,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吊儿郎当,说不出的痞气,一点都没个道士该有的样子:“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虽说是看戏围观,不过也会有生命危险,而且你要面对的东西,可不是之前的那些绿僵等级的小喽啰。” 我心里一惊:“什么?绿僵是小喽啰?那我是啥?小渣渣吗?卧槽,那我不去了!要不是那天惩良心发现给我尸毒的解药,我早去阎罗那里交代了,刚出狼穴又要我入虎口,不去不去,打死都不去。” 清云依旧笑着,声音轻飘飘:“可是,你们心心念念的良池在那里啊。” 一听他这话我的心脏都漏了半拍,半天反应不过来,无奈深呼吸几口:“那没法了,人是我叫来的,我得负责。”再说,我师父可是再三叮嘱我良池不能出事的,只有良池好好活着,我才能保命。虽然我一直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我看了一眼大狗,对清云说道:“这样吧,你告诉我良池在哪儿,我自己去救他。你帮我把大狗带出去,我不能让大狗出事。” 大狗一下紧张起来,一把钳住我的手,目光炯炯的看着我:“阿一,你在说什么?我不走!我必须和你在一起。” 清云在一旁失笑:“我没法带你们任何一个人走啊,刚才我就说了,你是主谋,良池和这小子都是帮凶,你们不把事情解决了,谁也走不了的。” 我有些心灰意冷,一边说着有生命危险,一边又说这我们三人谁也走不了,我早说过,我惧怕的东西很多,于是我眼神恳切的看着清云:“那你能不能答应我,无论发生任何事,先保大狗和良池。师叔。” 清云或许是感受到了我的真诚,也收起了一脸的痞笑,认真朝我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快眼看书内部群:,进群请先说暗号:“快眼赛高”,内有意想不到的福利等你来拿,仅限快眼会员加入,福利有限先到先得。 34、WTF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我不再去看大狗幽怨的眼神,跟在清云身后走出了房间。外面依旧是灯火通明的街道,只是整个村子里没有一个人影,空落落的,气氛很是诡异。清云倒是没有东张西望,很有目的性的带路,显然是知道路线的。 看到他这样,我又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 清云没有看我应了一声“嗯”,又向我解释道:“进来的时候打探了一下,你刚呆的地方是整个村落的生门位置,我们现在要去死门,良池和那个叫绮罗的老怪物在那里。” 生门?这个我也听师父讲过。 生门,中国古代预测学玄学典籍《奇门遁甲》里的八门之一。八门指的是休、生、伤、杜、景、死、惊、开。一般来说,开、休、生三吉门,死、惊、伤三凶门,杜门、景门中平,但运用时还必须看临何宫及旺相休囚。古人有歌曰:吉门被克吉不就,凶门被克凶不起;吉门相生有大利,凶门得生祸难避。吉门克宫吉不就,凶门克宫事更凶。 生门属土,居东北方艮宫,正当立春之后,万物复苏,阳气回转,土生万物,所以古人命名为生门,大吉大利之门。 生门旺于四季月,特别是丑、寅之月,相于夏,休于秋,囚于冬,死于春。生门居艮宫伏吟,居坤宫反吟,居巽宫入墓,居震宫受克,居离宫大吉,居乾兑二宫次吉,居坎宫被迫。 生门有生生不息的意思,故最适合求财作生意或有病求医。生门大吉,利于求财,特别是搞房地产、种植业、养殖业等。征战出行、嫁娶建造也为吉利。但不利埋葬治丧。 这么一想的话,我心里不禁又是一颤,询问清云道:“难道,整个福来依据《奇门遁甲》设了八门?那么,整个福来村就是一个阵?” 清云笑答:“不错嘛,以你的智商居然也想到了这层。你的猜想非常正确,整个福来村就是一个’八封阵’,它能在鬼市存在这么久也是有原因的,你说鬼市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怎么就给荒了这么大一块地,还不是因为这八封阵有进无出,但凡进了这阵法里就就会变成阵法的养料,再加上整个村落的人都是横死,怨气冲天,阴间派来的人都管不了,个个丧命于此。” 听到这里我的脚就跟被扎进了地里,一下就不动了,面无表情的看着清云:“所以,我们根本就出不去?我不明白,我感觉你把这个福来村说得太神秘凶残了,可明明那些个村民很怕我手里的红烛伞啊。” 清云也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村民倒不是很厉害,我说了,厉害的是这个八封阵,别说那些个阴曹地府的小喽啰,就是来个大罗神仙,也不一定能走出这阵。” 我摇摇头:“没见过神仙。” 清云又迈开步子,我立马跟了上去,他笑道:“没关系,神仙也没见过你。神话故事会误导人们以为神仙有很多,其实不然,多的是地府的鬼物,人间的凡人以及地仙,说得好听一点是叫地仙,不过都是些懂点玄学的妖怪而已。天上一个世界,地下一个世界,大家都自顾不暇,万年前为夺天地灵气,神仙和人族大战,人族找妖界和地府合作,神仙纵然有通天神能,依旧抵挡不了数量庞大的万物生灵。那时候双方惨败,人们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们终日供奉的神仙要屠杀他的信仰者,后来天地间再没有了神。再后来人们所熟知的神仙,都是凡人修炼而升的,对于他们来说,我们凡人就是小蚂蚁,那些个地仙就是个大蚂蚁。除非末日动荡,其余的,他们不会插手。” 我瞪着他:“你是不是跑题了?” 清云一脸的不以为意:“没有啊,我就是告诉你,这世界上还是有生灵能破了这阵法的。” 大狗接了话:“比如?” 清云笑道:“比如布阵的人,比如神。” 我不禁好奇:“那布阵的人是谁?为什么要布阵啊?” 清云有些不耐烦起来:“你着什么急?一会儿就知道了嘛。问问问,哪儿那么多问题。”我也不恼,只是站在他身后龇牙咧嘴,举起拳头比划了几下,又孱孱的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到了。”清云一个急刹车,导致还在捋思路的我一头撞在了他背上,大狗伸手来拉住我的时候,还是慢了一步,我被撞得脑子冒了无数个金星。 哦哟,清云身上的那个肉简直了,那都不能称之为肉,这人是铁做的吧?不然就是金钟罩铁布衫,我摸着有点疼的脑门,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看清眼前的情景后,我有些不能理解。眼前别说人,干干净净的除了地上有点灰,就是一块石头一根草都没有,我望着清云:“没找错地方啊?” 清云看着眼前的空地,没有看我:“这就是第二个阵了,你们俩跟在我身后,记住,只能踩我的脚印。”说着也不顾脑子有点不清醒的我,一脚就迈了出去。 我看着他走了两步,感觉有点熟悉,只见清云左脚拖地向前趟,右脚提步并在左脚位置但没有落下,而是又跨到了东北偏北的位置又是一步,缓慢有力,很像电视剧里打太极的感觉,但清云的脚步却是在一步步的往前移的。 我微微一怔,脱口而出:“这是天罡七星步。” 清云没有看了我一眼:“知道就好,赶紧跟上来。” 我回头看着大狗,嘱咐道:“大狗,我走第二个,你要看清楚,一步都不能差。” 大狗认真的点了点头。我便上前学着清云走起了天罡七星步,每一步都恰好落在了他留下的脚印上。清云又小声嘀咕:“这要是走岔了就会落入幻境,这里幻境可比你们在外面遇到的厉害多了。外面的幻境只会想方设法把你往这里面引,或者把你带出这荒地。至于只里面的幻境嘛,单纯的只是为了要你的命。” 我点点头,又谨慎了几分,清云自己走到了阵眼位置,拉开了地皮,我看了一眼里面,竟然是个地下通道。清云催促道:“赶紧的,小心点。” 我倒是不担心自己,毕竟师父是教过我的,于是回头看了一眼大狗,叮嘱道:“大狗,你要看清楚啊!” 大狗的脚步还算稳健,学的有模有样,一点也不晃悠,我这才放心的回过头…… 就是这一回头,一下失去了平衡感,一脚落下,已经离清云的脚印差了十公分,我眼前立马花乱起来…… 完了完了完了。我简直欲哭无泪,生无可恋,心里只有三个词。 t!f! 聊中二、聊耽美、聊科幻、聊恐怖、聊游戏。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们聊不到的,快眼看书书友群:,新世界的大门正在打开,请做好心理准备。 35、踩了狗屎运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所以老师常教导我们做事不要三心二意,不要骄傲自大,否则胜券在握的事情也会出现纰漏。我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残肢断手来抓我的裤脚,我竟然没了惧意,权当他们是一群调皮小孩子在胡闹,而我无精打采的站在原地,拉拢着脑袋,满脑子想的都是,为什么?就差一步啊!悔啊! 突然一只手刺进了我的皮肉里,钻心的痛感让我不禁颤了颤身子,我忙抬起脚,然后又气不过,一脚踩在那刚才扎进我腿肚里的手,那只手发出“噗啪”的一声,瞬间炸开,我爆吼一声“给老子滚!” 于是,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在我那气吞山河的一声吼后,那些密密麻麻的手突然就不动了,唔鸣声也在那一瞬间消失,眼前一花,我就看到了一脸惊恐的清云以及站在身边眼睛瞪得浑圆的大狗。 我赶紧摸了摸身子,又上前捏了捏大狗的脸,大狗疼得龇牙咧嘴。 “我回来了?” “你怎么出来的?” 我的声音和清云的问题同时发出,两人大眼瞪小眼,我摸着惊魂未定的胸口:“我的妈呀,我居然回来了?刚刚吓死我了!”不对,我刚刚在里面根本就没有觉得害怕啊,我当时就想着我为什么要在最后一步出了差错。全然没有在意幻境里的一切。 我一惊,一把抓住了清云的胳膊,一脸的欣喜:“这阵法太菜了!只要你不在意里面的东西,拿出自己的强大的气场就能出来了!” 清云对我翻了一个白眼:“你就美吧,你那是踩了狗屎运,这还是个小的,大佬还在下面呢!”说着,清云指了指那个地下通道,我瞥了一眼漆黑的石阶,后脊发凉,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特别怂的对他说:“太黑了,我在上面等你好不好,你去帮我们把良池救出来吧师叔。” 清云一脸假笑,一把拍在我的后脑勺往那洞口一推,随着他口里一句“你想得倒挺美!”我整个人便呈球状滚了下去…… 狗日的臭道士!我x你大爷的! 等我终于停下身子,但我的脑子似乎还滚在台阶上不停的转,晕晕乎乎有些发懵,一阵恶心袭来,“哇”的一声又开始呕吐。不知是不是之前被那绿毛僵熏到的时候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完了,所以导致这一次除了一点酸水,什么都没吐得出来。 迷迷糊糊好像有人扶起我,轻轻拍着我的背帮我顺气,接着我才听见大狗的声音:“阿一?你还好吗?” 我脑子还是混的,还有天旋地转的恶心,但是吐字还算清楚,咬牙切齿的对大狗说:“老子要灭了那狗日的清云!” 大狗立马附和:“好好好,到时候我帮你打下手。” 我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从那节奏里都能听出来人的悠哉,想都不用想,肯定就是清云了。我抬起头一个眼神杀过去…… 说出来有点尴尬,我有夜盲症,在这一片黑暗里,我那咬牙切齿狰狞的表情已经到位,但是我特么就没找到清云的身影…… “咔擦”来人那边一道光束打出,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得我眼睛发疼,我立马抬起手挡住,只听见清云的声音,说道:“好了没?好了就赶紧起来。你就别抱怨了,刚刚要不是我那一巴掌,你早被人暗算去见阎王了。” 听清云这么一说,我脑子飞速旋转,好像确实在清云打我那一巴掌的时候,我有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擦着我的头皮急速掠过,这么一想,我立马惊出一把冷汗。既然之前天惩阻止绮罗杀我,绮罗又不得不受天惩的限制,那就是说,暗算我的人,不会是这两个其中之一。 “我不明白,我没有得罪过任何人啊,他们为什么要来杀我?”我问出自己的疑惑。 清云一步迈在我和大狗前面,勾勾手指,示意我俩跟上。这时候脑子已经没有那么混了,我被大狗搀扶起来,就听见清云的一声冷笑:“说起来,你上辈子得罪的人还是挺多的。若不是你有能耐,早被你那成群结队的仇人撕成碎片。好在现在已经过了几百年,该淡忘的都淡忘了,再加上知道你的人并不多,而且,大多人都是冲着天惩去的。” 我摇摇头:“我不明白,既然是我的仇人,为什么要找天惩的麻烦?” 清云钉住身,回头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然后笑笑:“如果我说,她是你妹妹,你信吗?” 清云这话又是一记重锤打在我的心上,我顿时感觉呼吸都停顿了一下,如果天惩和我有血缘关系,那之前她夺走我七情六欲,结合门将老德说的那个秘术,难道…… 难怪她一边要我的命,一边又要从绮罗手里把我救出来,我要是死在了绮罗的手里,她就没有办法从我身上夺走完整的七情六欲了…… 我身子一软,大狗一把把我接住,我鼻子很酸,但没有掉出一颗泪来:“我才十八岁啊,还没谈过恋爱啊,我不想变成傻子啊……” 清云走过来双手在我脑袋上胡乱搓着:“你咆哮个啥!我开玩笑的!” 我一下就收住了哭腔,眼睛死死的盯着清云:“你骗我!” 清云摆摆手,有转身走在前面:“你爱信不信。” 我看着清云的背影,说不出的怪异,但又不知道该不该信他。 那时候我怎么会知道,我和天惩的关系又哪儿是这么简单的。直到很久以后我已经不能明白,我为他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让他得到他想要的一切,还是为了自己挣脱命运的束缚。我所谓的逆天改命,最后到底改变了什么。 我吸吸鼻子,只能屁颠颠的跟在他身后,毕竟现在我们三个人里只有清云是最有能耐的,我只能选择抱他大腿…… 这个地下通道有些长,曲曲折折,不到十分钟的路程已经不知道拐了多少弯,越往深处走,空气越是稀薄,带着浓烈的腐臭味,比起那绿毛僵身上的味道好不到哪儿,只是这边血腥味更浓一点。 大狗突然问了一句:“这里是不是就是整个福来村的阵眼?” 清云没有回头,应答一句:“之前我也是这么猜想的,那些误入进来的人鬼妖都会被带到这里,气运全部拿来做整个八封阵的养料,**要么练成僵尸,要么成为那些恶**民的腹中食。” 我不禁小声嘀咕一句:“太残忍了。” 清云听到声音,回头意味不明的看着我:“呵呵,稀奇,你也知道残忍啊?” 快眼看书官方书友群:,在这里你可以找到志同道合的书友,相互推荐好看的图书,一边读书,一边交流,给您带来不一样的社交体验,还等什么呢?赶快来加入吧。 36、岔路口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清云明显话中有话,但我不是很明白,只能瞪着他:“你语气能不能好点?这阵又不是我布的。” 清云瞥了我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通道宽不过1.5米,大狗紧紧贴在我身旁稍稍靠后的位置,或许是因为担心,他的手紧紧攥着我。不知为何我脑子里又开始浮现出一些零零散散,奇怪的片段。 应该是我曾在梦中见过的的场景,是一个小男孩儿紧紧跟在和他个头差不多的女孩儿身后,小手紧紧攥着女孩儿的衣袖,声音软糯:“阿姐,我怕……” 我摇摇脑袋,赶紧回过神来,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老是浮现出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原本还是当故事一样看的梦,现在却已经开始影响我现实中的生活了,等我出去了一定要记得跟师父好好说说这件事,不把事情解决了,总是个刺,时不时就扎我一下,让人心烦意乱。 哈!对不起,我想多了,出不出得去还是个问题来着。 我侧头问大狗:“你看我俩这样像不像在谈恋爱,我是男朋友,你是女朋友。” 大狗看了我一眼,笑了笑:“嗯呐,等出去之后你别不认账就行。” 我有点懵:“认什么账?” 清云在前面冒出一句:“这种时候你们还有心思打情骂俏。心情倒还轻松得起来。” 我瞪他一眼:“什么打情骂俏?再说我心情轻松怎么了?打又打不过别人,哭起又难看,轻松一点面对不好吗?” 清云立马刹住脚,一手拦下我和大狗,食指竖在嘴唇上,做噤声的动作。 我立马就崩起了神经,变得紧张起来,原来清云带我们走到了三岔口,我踮起脚侧过清云一看,那三岔口中间放着一个坛子,像我们家装酸菜用的土坛子,不过封口的东西是一张青灰色的布,布上面还有张符纸。 还没看得清楚,就听见清云说了一声:“不好,是阴童。” 我眯着眼睛打量一下,问:“什么是阴童?这个不就是小鬼吗?阴童就是小鬼吗?” 清云往我和大狗这边退了一步,直接拿手指戳了戳我的脑袋,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你跟着青墨呆的这几年你到底学了啥?” 我想了想,老实回答:“打麻将。” 大狗在一旁拉拉我的袖子:“那是我教的,不是你师父教的。” 我朝大狗皮笑肉不笑:“你还好意思说。” 清云深吸了一口气,才向我们解释道:“一般养小鬼就是阴年阴月阴时,到淹死过小孩的水边用黄杨木放到水里聚魂,时刻到了用符锁住童魂再把木头刻成人行(形),起坛做法108天。要不就是到凶杀现场或灾难现场,如果有3岁内孩童丧生,可用馒头糌血(或冥纸或柠檬汁)聚魂,带回依附在桃木上,放在小棺材中做法,49天成凶煞。还有是开棺从难产死的孕妇肚子里取童尸修炼,不过这样太过伤天元,用者很少。也有找好木头刻成小棺材,挖开刚死孩童的墓地,用蜡烛烧烤童尸的下巴,用小棺材接尸油,用尸油直接炼制小鬼。这些都是常见的样小鬼的方法。而我说的阴童,是在这些原有的基础上,把七七四十九个小鬼炼化成一个阴童。” 我望着清云,心里有点发毛:“可是,我里,那些个小鬼也不是很厉害嘛。” 清云白我一眼:“那你试试?你上去摸摸那个坛子试试。反正今天不灭了那东西我们也别想过去,在这里等着老妖怪她们把良池的命取了,再回来我们还是得面对这东西。” “摸就摸。”说着我就挣脱了大狗的手,大步上前,一手覆在那坛子上面的符纸上。触感嘛……滑滑的,像丝绸一般,又不是丝绸的质感,比丝绸厚,是软软的,冰凉刺骨。 我脑子里灵光乍现,一声惊叫给跳了回去,大狗连忙接住我:“怎么了?怎么了?” 我一脸惊恐的盯着云淡风轻的清云:“那特么上面盖的是人皮?” 清云面不改色,对事了如指掌的样子:“是啊,盖的还是一位得道高僧自愿剥下的纹满经文的皮呢,一般人的皮都罩不住的呢!” 我浑身一个激灵,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那,那东西怎么出来的啊?” 清云回答道:“你开阴眼,看看那三条路的路口有什么东西。” “有什么东西?”我疑惑着眯了眯眼睛,发现这次口诀都不用念就开了阴眼。 只见那三个路口布满了像蜘蛛网一般红色的细线,在那三个布满蜘蛛网红线的插口下面,又纷纷拉出了一条线头,这三个线头死死的粘着土坛子上面的符纸上。 我不禁发出声来:“不是吧?那绮罗他们怎么进去的?” 一问出来我就后悔了,就连平时傻里傻气的大狗,在没有看到这些红线的条件下,人家都能猜想到:“那应该是绮罗自己养的吧,所以她能带人进去。” 我不是很明白,小鬼这种东西都是遵循主人的能力而变化的,并且养小鬼是很容易遭到反噬,没有人会养一个自己都不能很好控制的小鬼,除非自己的本事够大,但依然会存在风险。绮罗是个老怪物,那么她手里的小鬼一定不是什么善茬,而且听清云说了还是个阴童…… 我转头问清云:“现在怎么办?” 清云竟然笑了起来,良久,突然收起了笑,一脸严肃的说道:“你居然问我怎么办?那玩意儿可是你上辈子的东西!你还反过来问我怎么办?!我是神仙吗?啥都知道!问我还不如问你自己!” 我“啪”一巴掌打在他嘴上,堵住了他满天飞的唾沫星子,有些没好气的朝他吼:“说话就好好说!你咆哮个啥?!” 清云憋红着一张脸,说不出的搞笑,我慢慢收回手,看了一眼那坛子:“横竖都是死,直接进去!你说!走哪条道!” 不知道是不是我气势逼人,清云竟然没有反抗,指了指一个方向:“左边的那个。” 我对清云说:“你打头。”然后又对大狗说:“你走中间,我走最后面。” 大狗点点头,清云也没有过多的反应,直接大步走在了前面,随着他的身子往那路口一钻,那些红色的细线立马崩了起来。 然后是大狗,大狗往路口走了一步,这一下,黏在土坛子上的细线立马就拉开了符纸。 我立马转个身。面对着坛子的方位,看着渺渺黑烟升起,不禁咽了口口水,一只黝黑的细小的手伸了出来…… 37、阴童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那只黝黑的小手上的肉是风干后的黑色,还有森森白骨露出,然后我就看到了一个两岁小孩的脑袋慢慢冒了出来…… 我看清那阴童的脑袋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孩子黑得跟个非洲人一样,没有眼皮,硕大的两颗眼睛就跟大灯泡一样镶在脑袋上,我扯着大狗的衣服笑得人仰马翻:“哈哈哈哈哈!妈呀!这孩子长得好像外星人!” 清云在后面抓了一下我的头发:“你什么心态啊!还笑得出来!” 我还想回头瞪他一眼来着,可是那小鬼呼哧呼哧的就已经爬到了我面前,咧开嘴朝我笑了一下,我顿时感到天旋地转,脚下踩的硬地一下变软,转眼成了沼泽,我的腿瞬时被吸了下去…… 那小鬼慢悠悠的爬到我面前,我大气不敢出一下,死死的盯着他:“先说好,打哪儿都行,别打脸!” 谁知道这小鬼毫不留情,居然直接爬到我身子上,我的身子动弹不得,根本没有办法阻止那小鬼的血盆大口,我害怕得闭上了双眼,然后我听见大狗叫我名字的惊呼声,以及清云的一声闷哼。 没有预感的疼痛,四周突然就变得静谧起来,安静得能听到银针落地的声音,我慢慢睁开一只眼,小鬼还在我面前,只是它的血盆大口却是扣在了从我身后伸出来的一只手臂上,我僵硬的扭过头一看,只见清云以一个大跨步,特别不协调的姿势伸展着自己的手臂,这个姿势刚好能让清云伸展手臂挡住小鬼的攻击。 我心里一惊,突如其来的大力瞬间挣脱了小鬼的禁锢,一只手伸过去直接掐在了小鬼的脖子上,那小鬼的脖子似乎是千年寒冰,冰凉刺骨,我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眼神大概是有满满的狠意。 小鬼的眼睛有些湿润,竟缓缓的松开了嘴巴,清云又是一声闷哼,那只被小鬼咬住的手直接垂直落下,我能清楚听到清云的手臂落在地上发出的清脆声,就像是一块冰块落在地上的声音,让我听得一惊。 我没有敢多问清云什么,咬破另一只手的中指,朝那小鬼念道:“天地无形,阴阳两生,正阳出火,邪物退散!”随着我着一声落下,指间的血绘成阴阳鱼,我伸手运气一下将那图案打在了小鬼的额头上。 小鬼立马发出刺耳的尖叫声,仿佛能刺透我的耳膜,我顿时感到眩晕起来,天地难分,有“呼啦啦”的打耳声,听得我心跳都快蹦出来了似的。 我有说不出的难受,感觉我这脑花子可能有点不好使了,老是晕,一天要晕个三四次,能吐出来还好,这种吐不出来的最难受,就像喝了很多酒上了头般。 随即掌心传来灼热感,我在那瞬间听见了“刺啦”一声,我在眩晕中睁开了双眼,就看见我捏着小鬼那只手竟然冒出了一团红火,小鬼还在不停的挣扎,可过了一会儿它又安静了下来,在那团火焰里,它的眼睛里满是我说不出的哀怨。 小鬼发出的声音分不清是男是女,像一个摔坏了自己心爱的玩具般的小孩,大哭的声音:“阿一!你是个大骗子!大骗子!你不是说好要回来接我的吗?!”随着这一声落下,小鬼立马化为灰烬,我的心就狠狠得揪了起来。 按理来说,小鬼是不能说话的,但是有些底子好点的小鬼是可以说鬼话的。像这种直接能说人话的小鬼,我还闻所未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很难过,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打翻了,那些液体蔓延进我的血肉里,满是酸涩…… 我低头看了一眼清云,伸手抚在他硬的像冰块的手臂上,手心有阵阵灼热感,但很快又被清云手臂上的冰冷消解,如此循环,清云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一声轻哼,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看着我,轻轻问我一句:“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没事,小鬼已经被我灭了,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们继续走吧。” “灭了?”清云的音调向上仰着,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问:“对啊,灭了,有什么问题吗?” 清云含糊其词:“啊……我没什么问题啊,你也没什么问题吗?” 我皱起眉头,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我有什么问题?” 清云叹了口气:“灵智这么高的阴童,又岂是你说灭就灭的,你的本事还不足它的五分之一呢。它能被你灭,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它是自愿消失的。” 我又是揪心的疼,问他:“你什么意思?” 清云缓慢的爬起身来,动了动自己的筋骨,只是被阴童咬伤的地方还有黑色的血液滴落在地上,清云从包里摸出了一包药粉,撒在伤口上,然后扯下自己另一只手的袖子,让大狗替他绑在伤口上止血。 我有些心烦意乱,又问了清云一句:“你到底什么意思?” 清云瞥了我一眼,又转过头继续教大狗绑,似无意般轻飘飘的说道:“没什么意思,那东西是你上辈子的养的小鬼。不,准确来说,是你上辈子救下的小鬼。你死的时候它没有反噬你,现在又被你亲手灭了。你不会难过吗?” 清云的话让我不禁一颤,许久都说不出一个字。 大狗叹了口气,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你别多想了,既然是上辈子的东西,那上辈子就应该了结了,和你这辈子没有关系。” 话是这么说的,可我依旧心里堵了一块石头,我蹲下身来捧了一把小鬼的灰,又走到装小鬼的土坛子前,用那青色人皮将灰包裹住,对大狗和清云说:“不管怎么说吗,它没有要我的命,就算是救了我一命,我欠它的,如果有机会,我把它带出去,看看有没有能让它还阳的办法。” 清云冷笑一声:“有什么办法?且不说小鬼本身就不能投胎,何况它还是个四十九个小鬼练成的阴童,就这些不说,还被你用阳火烧灭,就是给它十条命,它也还不了阳了。” 我平淡的看了清云一眼,有低头继续摆弄,将阴童的黑灰收好,语气里没有半点情绪:“可是,至少我要带它出去,哪怕我什么都做不了,带它出去也行啊,找个风水宝地将它埋了也好啊。” 清云看着我,终究是没有再说一句话…… 38、王弗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接下来的路,就相比之前比较通畅了,一路上已经没有了任何阻碍,简直畅通无阻,只是不能明白为什么这个地道要修得这么深,这么大,这么长…… 终于,我们在最后一道拐弯处停下了脚步,按照清云的吩咐,我和大狗蹲下了身子,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是良池的声音:“你把我引过来,就是为了做你这整个福来村的养料?” 接着就是绮罗的声音:“呵,养料?当年你可是和苏一联手将整个福来村设成这八封阵,我找你来做养料?那不是把破阵的人杀了自掘坟墓吗?” “你什么意思?” “当年你和苏一为了让王弗躲避阴差的追捕,找到这被土匪灭了满门的福来村,亲手设下这八封阵,让来人不得出,甚至不惜让苏一亲手剜下你的眼睛来做阵眼。你可想过,有一天,我这画中人有了自己的心智。” “王弗?” “怎么?想不起来了?” 我看着大狗,不禁感叹:“卧槽,这信息量真特么大,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赚大发了。” “是谁?”一声严厉的女声响起,我们三人直接被突如其来的一道风直接给打进了石门内,又是一个天旋地转,劳资一天到晚就跟坐过山车一样,除了让我脑袋晕,能不能换点其他折磨人的反应? 我坐在地上,看着被打得人仰马翻以奇怪姿势匍匐在地上的大狗和清云,特别是清云,蜷缩着身子面朝下的趴在地上,屁股撅得老高,然后抬起头刚好朝向我,一脸灰尘跟个花猫一样,他突然咧嘴,一颗门牙就这样毫无预兆的掉了出来。 本来这么紧张的气氛,一看到他那个缺了门牙跟个二傻子一样,我就忍不住“哈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然后? 然后我特么就莫名其妙被绮罗隔空给了一个大耳光,打得我瞬时收住了笑声,眼前开始火冒金星,接着就是绮罗的阴冷的声音:“这种时候你还笑得出来。” 我搓搓被打的脸,又揉了揉有些发花的眼睛,吸了吸鼻子,看向绮罗。 只见绮罗手里还是拿着那个奇怪的拐杖,良池站在她身旁,神色复杂的看着我,那双眼睛里透露出满满的担忧,但身子看起来有些僵硬…… 真是惯用老伎俩,动不动就让人定身。 绮罗看着我,突然邪魅一笑:“你来得正好,本来天惩不准让我杀了你,但是吧,让你看看这个人也不错,让你知道自己策划这么多东西,动用这么多人力物力,依旧拯救不了他们的爱情。” 说着,绮罗长袖一挥,一个水晶棺从上空缓缓飘落下来,竖在了我们面前。 我们能清楚看到那水晶棺里睡着一个美人,皮肤白皙细腻,柳叶弯眉,红唇诱人,一身青衣…… 我倒吸一口冷气,脱口而出:“阿弗……” 是了是了,这水晶棺里的女子,竟是梦中的阿弗姑娘…… 绮罗一声冷笑:“呵?你还记得这个人?” 这阿弗结合着绮罗方才说的“王弗”,再配上我梦中的男子以及称谓…… 王弗1039年~1065年苏轼之妻,眉州青神今四川眉山市青神县人,乡贡进士王方之女, 聪明沉静,知书达理。十六岁即与十九岁的苏轼成婚。可惜天命无常,治平二年五月1065年王弗卒,年方27。所余一子苏迈,年仅6岁。 王弗在宋英宗治平二年1065年卒于京师开封,葬于眉州东北彭山县安镇乡可龙里,距苏洵夫妇墓西北八步。苏轼兄弟曾在父母墓旁遍植松树,“老翁山下玉渊回,手植青松三万栽”。虽十年过去,他对王弗依旧一往情深,哀思深挚。 苏轼在《亡妻王氏墓志铭》里说:“君与轼琴瑟相和仅十年有一。轼于君亡次年悲痛作铭,题曰‘亡妻王氏墓志铭’”于平静语气下,寓绝大沉痛。熙宁八年1075,东坡来到密州,这一年正月二十日,他梦见爱妻王氏,便写下了那首传诵千古的悼亡词《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 好一个新婚少女、十六岁,这不正是当年与苏轼结婚之前的王弗吗?“如娥双眉长带绿”,正是形容少女苦闷眉结难舒的实际境况,正是“半年眉绿未曾开”的最佳注解,苏轼与王弗恰恰是在半年之后成婚的。十九岁的苏轼所娶的夫人王弗若不是十六岁,以上一切考证都将变得枉然。 王弗性格“敏而静”,作为进士之女的她,一开始并没有向苏轼夸耀自己通晓诗书。每当苏轼的时候,她则在旁边终日不去。后来苏轼有遗忘的地方,她反倒给予提醒。好奇的苏轼问她别的书里的问题,她都能答上来,顿时让苏轼又惊又喜刮目相看。在苏轼与访客交往的时候,王弗经常立在屏风后面倾听谈话,事后告诉苏轼她对某人性情为人的总结和看法,结果无不言中,可谓苏轼绝佳的贤内助。 与中国封建社会其他时期、其他家族一样,眉山苏家的女人向来都是有姓无名的,苏洵十分钟爱自己的女儿,也不过取名八娘,显然在按排行顺序而定;而苏轼的母亲程夫人、祖母史夫人,甚至是苏辙的夫人史氏,全都有姓无名,至多被称为苏史氏、苏程氏。可是陪伴苏轼一生的三个女人全有名字:王弗、王闰之、王朝云,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而奇迹的出现,首先要从王弗开始。 王弗与苏轼结识之后,就成了终日不去的伴读。出身小户人家的王弗不仅知书达理,出乎苏轼意料之处的是,她对诗书非常熟悉,而且记性极佳,有时连苏轼都赶不上。苏轼在《亡妻王氏墓志铭》中说: 其始,未尝自言其知书也。见轼,则终日不去,亦不知其能通也。其后轼有所忘,君辄能记之。问其他书,则皆略知之。由是始知其敏而静也。 如果说伴读、提示在年轻的恩爱夫妻之间时常出现,那么苏轼为官之后,王弗的“相夫”之功早就超越了“贱内”的范畴。苏轼还记载: 从轼官于凤翔,轼有所为于外,君未尝不问知其详。曰:“子去亲远,不可以不慎。”日以先君之所以戒轼者相语也。轼与客言于外,君立屏间听之,退必反覆其言曰:“某人也,言辄持两端,惟子意之所向,子何用与是人言?”有来求与轼亲厚甚者,君曰:“恐不能久。其与人锐,其去人必速。”已而果然。将死之岁,其言多可听,类有识者。 脑子里的信息一到这里,我就开始有些恍惚了…… 如果您在观的过程中遇到:章节缺失、暂无收录、加载过慢等问题,请加入快眼看书官方Q群:,进行反馈,我们有7*24小时人工客服及时您处理,给您带来的不便请谅解,谢谢您支持快眼看书。 39、藤蔓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本课程共5节 每节约15分钟 中国美术学院中国画与书法艺术学院副院长、书法系副主任、教授、研究生导师沈乐平老师,临摹宋四家,从行书笔法结构特点分析,讲解细致,让人受益匪浅。 宋四家是中国北宋时期四位书法家苏轼、黄庭坚、米芾和蔡襄的合称。这四个人大致可以代表宋代的书法风格,而且成就最高,故称“宋四家”。 蔡襄,字君谟,汉族,兴化军仙游县今枫亭镇青泽亭人 。北宋著名书法家、政治家、茶学家。蔡襄为官正直,所到之处皆有政绩。在泉州时,主持建造万安桥洛阳桥 在福建时,倡植驿道松在建州时,主持制作武夷茶小龙团。所著《茶录》总结了古代制茶、品茶的经验,而《荔枝谱》则被称赞为世界上第一部果树分类学著作 。蔡襄工于书法,诗文清妙,其书法浑厚端庄,淳淡婉美,自成一体,为宋四家之一。有《蔡忠惠公全集》传世。 苏轼,1037年1月8日—1101年8月24日,字子瞻,又字和仲,号铁冠道人、东坡居士,世称苏东坡、苏仙 。汉族,眉州眉山(今属四川省眉山市)人,祖籍河北栾城,北宋著名文学家、书法家、画家。苏轼是宋代文学最高成就的代表,并在诗、词、散文、书、画等方面取得了很高的成就。其诗题材广阔,清新豪健,善用夸张比喻,独具风格,与黄庭坚并称“苏黄”;其词开豪放一派,与辛弃疾同是豪放派代表,并称“苏辛”;其散文著述宏富,豪放自如,与欧阳修并称“欧苏”,为“唐宋八大家”之一。苏轼亦善书,为“宋四家”之一;工于画,尤擅墨竹、怪石、枯木等。有《东坡七集》、《东坡易传》、《东坡乐府》等传世。 黄庭坚,1045年8月9日-1105年5月24日,字鲁直,号山谷道人,晚号涪翁,洪州分宁(今江西省九江市修水县)人,北宋著名文学家、书法家,为盛极一时的江西诗派开山之祖,与杜甫、陈师道和陈与义素有“一祖三宗”(黄庭坚为其中一宗)之称。与张耒、晁补之、秦观都游学于苏轼门下,合称为“苏门四学士”。生前与苏轼齐名,世称“苏黄”。著有《山谷词》,且黄庭坚书法亦能独树一格。 米芾,1051年-1107年,初名黻,后改芾,字元章,自署姓名米或为芊,湖北襄阳人,时人号海岳外史,又号鬻熊后人、火正后人。 北宋书法家、画家、书画理论家,与蔡襄、苏轼、黄庭坚合称“宋四家”。曾任校书郎、书画博士、礼部员外郎。祖籍山西,然迁居湖北襄阳,后曾定居润州(今江苏镇江) 。能诗文,擅书画,精鉴别,书画自成一家,创立了“米点山水”。集书画家、鉴定家、收藏家于一身。其个性怪异,举止颠狂,遇石称“兄”,膜拜不已,因而人称“米颠”。宋徽宗诏为书画学博士,又称“米襄阳”、“米南宫”。米芾书画自成一家,枯木竹石,山水画独具风格特点。在书法也颇有造诣,擅篆、隶、楷、行、草等书体,长于临摹古人书法,达到乱真程度。  主要作品有《多景楼诗》《虹县诗》《研山铭》》《拜中岳命帖》等。 章节简介 第一节 蔡襄行书笔法结构特点分析,行楷、行书、行草、分别临摹示范。 第二节 米芾行书特点解析。 第三节 米芾草书特点解析。 第四节 苏轼尺牍笔法解析 第五节 黄庭坚行书小字的笔法解析。 40、红烛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她的声音清清冷冷,听不出喜怒。 清云听到她的呼唤,立马恭敬跪伏在地,尊称一声:“师父。” 苏一走到他面前,将他轻轻扶起,小小个子在一米八几的清云面前丝毫没有输掉一点气场,苏一伸出手,清云立马弯下腰,她的手就这样轻轻落在清云的头上:“苦了你了,是为师不好,我和他之间的事,却还要麻烦你和青墨。” 清云眼含泪光,摇摇头:“没有,师父,都是我自愿的。师兄他也是。” 苏一欣慰的点点头,又转身看向绮罗,一抬手,绮罗手里的拐杖就朝苏一的手里飞去,其实那拐杖质地是槐树,槐树又称鬼槐,在风水学术里,槐树属阴,又被称为木中之鬼。 苏一将拐杖上的红色珠子轻轻抠了下来,绮罗发出一声惨叫:“不!” 苏一丢掉那拐杖,将红色珠子握在手中,笑:“不?你也有资格说不?若不是看在你有这绮罗的那张脸,我出来的那一瞬间就已经让你灰飞烟灭了,你还敢在这里跟我说不。” 说着,苏一就已经走到了良池身边,手指轻轻碰到良池的袖口,那些绑着良池的绳索立马就崩开来,良池就这样无力得倒在了苏一的身上,被苏一微微托住。 良池没有晕,只是方才失血太多,他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身子已经没有任何力气,意识也是恍惚的。 苏一看着怀中人,微微一笑,犹如三月暖阳照拂在脸上,满是温柔明媚:“臭道士,阿一来还你的眼睛了。”说着,苏一抬起握着那红色珠子的手,摊开来,不知何时,那颗红色珠子已经变成了两颗,苏一将那两颗珠子分别落在良池的两只眼皮上。 两颗珠子一接触到良池的双眼,瞬时就融入了良池的眼睛里。良池没有挣扎,只是眉头微微皱起,像是很难受的样子。 苏一小小的个头,将良池横抱起,缓缓走向清云,朱唇轻启,声音轻轻柔柔:“清云,他和她就拜托给你和青墨了。” 清云点点头,没有说一句话,接下了苏一怀中的良池。 这里面最安静也是最不正常反应的,怕就是陈子卿大狗了吧。他的眼睛直碌碌的盯着苏一,他的目光从她睁眼时,就没有再离开过她的身上,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说不出是震惊还是其他的什么。 苏一还没有看向他,就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才缓缓错过清云的身子,慢慢走到他的面前。 他和她四目相对,却是久久不能言语,他看着她,眼神里有眷恋,有哀痛,有着所有复杂的情绪。她望着他,却是满目的愧疚之意。 苏一伸出手,指腹轻轻触碰在陈子卿的脸庞上,像是触摸着精致的易碎品,谨小慎微。陈子卿没有躲闪,目光还是直直的落在苏一的脸上,直到她的眼角滑落出两滴晶莹的玉珠,他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阿一,你怎么哭了?” 苏一没有回答他,又伸出自己的另一只手,将陈子卿的脑袋轻轻捧住,仔细地打量着他俊朗的脸庞,声音里没有哭腔,却听得令人心碎:“子卿,你怎么就这么傻呢?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啊,为什么你要卷进来?不是说好等我处理完这些事就回来找你的吗?我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的啊……” 陈子卿的身子微微一怔,而后,他的大手轻轻抚在了苏一的头上,眼神里满是宠溺,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清云看在眼里,良池却已经昏睡过去。 陈子卿朝苏一轻轻笑着:“阿一,我一直希望的都是陪在你身边,我只想陪在你身边。去吧,她就在那里。” 陈子卿收回了自己的手,苏一也拉开了与他的距离。清云看见陈子卿的身子又是微微一怔,眼神开始变得迷惘。 苏一伸出手指驱使头顶的水晶棺轻轻落下,最后平稳的落在她的面前。她却又将目光转向绮罗:“当年,我把你安排在这福来村,是为了让你帮我守住阿弗的同时,好好超度这福来村上下几百亡魂,若是你好好超度,就是给了自己功德,等我来带阿弗走的时候,就能让你们都投胎转世。可绮罗,你千不该万不该,动了这杀戮啊……” 绮罗精美的五官立马变得狰狞起来:“不要!不要!大人!红烛大人!不要啊!” 苏一没有理她,像是透过眼前的女子在对另一个人说话:“绮罗,绮罗……是我不好,我不该让子卿按照你的样子画下这心狠手辣之人,今天,我就让她灰飞烟灭……” 说完,苏一的指尖指向绮罗,那绮罗立马发出惊心动魄的叫声,胸口位置燃起一团火焰,那火焰将绮罗的身子从中向外烧空,直到最后,绮罗已经没有力气叫出声来,只能惊恐的看着自己的身子中间大片的空洞,最后变成散落在地的画卷…… “没想到,清云竟然将你放出来了。” 一道轻柔却寒冷刺骨的声音响起,吸引住了陈子卿和清云的目光,只有苏一将手轻轻抚在水晶棺材上,没有回头看来人一眼,却清晰说出了来人的姓名:“天惩?真没想到你竟然给自己这么一个称呼。是啊,你是上天给我和他的惩罚……” 天惩的声音依旧冰凉:“怎么?后悔了?” 苏一失笑:“我有什么好后悔的?倒是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让他早日得道吗?” 天惩也笑:“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苏一终于回过身子,转向天惩,四目相对,有说不出短兵相接,苏一骤地散发出慑人的气场,天惩不禁向后退了一步:“既然你有了想要的东西,那就乖乖让他早日得道,莫要去伤害那些无辜的人,比如张铭,比如刘艳。” “无辜?那张铭可不是什么好人,我不过是想给他一点小小的教训。” 苏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却不是那种冷笑:“只要别太过火就行了。你走吧,你今天来,不就是为了再看我一眼吗?” 天惩看着苏一,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我来,就是为了问一句,你当真不后悔?” 苏一看了看天惩,又垂眼看着棺材里的王弗,回眼再看看陈子卿,最后她的目光落在良池的脸上,说不出的柔情:“我当初设了这么大的局,又怎么会后悔?” 聊中二、聊耽美、聊科幻、聊恐怖、聊游戏。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们聊不到的,快眼看书书友群:,新世界的大门正在打开,请做好心理准备。 41、出地道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天惩站在苏一身后,久久未语。只是那指尖插入掌心的皮肉,不见一丝鲜血溢出。最后,她还是转过身毅然决然的选择离开,临走前,她还是对苏一说出了那句话 “下一次,我不会对她手下留情了。” 苏一侧过头,只有眼角的余光飘渺的落在她身上,不明深意的微笑:“好。” 这一身落下,天惩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苏一单手微微用力,就将那千金重的棺材盖轻易推开,空气中立马弥漫了一股幽香,不浓烈,但丝丝萦绕,滑入鼻腔内,有种麻痹大脑让人平静的感觉。 苏一望着躺在棺材里的美人,浅笑道:“阿弗,我来找你了。” 随即,苏一将右手食指指尖点在那棺中美人的额头上,左手捏印扣在胸腔前十公分的位置,开始念起口诀。清云和陈子卿就站在原地没有说话,目光注视着身形傲然的苏一周身开始散发出金色的暖光。 良池的手指动了动,身体剧烈的疼痛让他有些喘不上气,良久才缓缓睁开了双眼,他的头转向的位置,刚好能把苏一的动作尽收眼底。让他在意的不是苏一怪异的动作,他在意的是苏一周身那样刺眼的光芒,是他从未见过的色彩…… 他这十九年来,眼里的水墨画,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异样的光亮。 苏一的身上开始布满薄汗,有几颗晶莹的汗珠从她额间滑落,碎在地上砸出好看的水花,她越来越吃力,倒是棺材中的女子面色开始渐渐红润起来…… 最后,苏一无力的垂下手,身上的金光散去,慢步走到良池身前,良池的视线还是有些模糊,他知道来的人是苏一,但他又觉得这不是他所认识的苏一。 苏一看着他,满目柔光:“臭道士,眼睛我已经还给你了。不要忘了你答应我的事,一定要带阿弗找到他,这是我最后的夙愿了。” 话音刚落,苏一的身子就软了下来,陈子卿大步上前,刚好接住了快接触到地的苏一,她在消散之前看到了他的脸。 “对不起,子卿。” ——又是一条分割线—— 我坐在一片黑暗虚无的空间里,第十二次叹息。 说我死了吧,又不像,阴差没有来接我,而且我明显感觉我这虚无缥缈的魂体还在自己的身体里。说我没死的吧,我就在黑暗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 “苏一。” 突如其来的一道女声,像是隔着千山万水年久岁月的呼唤,听得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身体立马缩成一团,还不敢轻举妄动。我咽了口口水,声音弱弱的问了一句:“高人?叫我吗?” 不用看我都知道我现在的样子是有多怂包。 那声音清清浅浅:“你害怕吗?” 我想都没有直接脱口而出:“怕!” 那人一声叹息,听得我心里发毛,许久她才继续说道:“是我抽掉了你的胆量和魄力,为了让你能像一个正常的女孩子一样度过常人的十五年,这是我唯一能给你的东西了,这也曾是你最迫切希望的普通女孩子的生活。但是从今天开始,你要开始做你该做的事情了。” 我不禁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我还不明所以,一道强光打过来刺痛着我的双眼,我立马抬手捂住眼睛,瞬时身体里一阵火热灼烧感让我不禁叫出了声,那是我从来没有经历过的痛,比起师父打的那三仗,这种灼痛感更让我喘不过气来,仿佛每呼吸一口空气就像是吞了一把细针,针针扎进我的五脏六腑般。 “我要走了,以后这尘世间,只有一个苏一,我把暂存在我这里的东西都还给你,你要记住,护好良池,无论发生任何事,不能让他死。” 这是我在黑暗里听到的最后的一句话。 待到身上的痛楚消失,眼前的黑暗也渐渐消散,我终于呼吸到舒服的新鲜空气,然后,我就看到了大狗一脸的一脸担心,他摸摸我的手,又摸了摸我的额头:“阿一,你醒了?还难受吗?” 我这才注意到,我躺在大狗的怀里,大狗的手掌和身上裸露出来的皮肤是大片大片的红色。 清云也凑了过来:“你醒了?吓死我们了,还以为你要死呢,浑身跟个火球一样,也就这小子一直抱着你皮肤烫成这样都不撒手。” 我挣扎的坐起身来,立马仔细检查大狗的身体,结果大狗一把护住胸口:“阿一,别这样,人多!” 一看他这样,我又忍不住给他一个暴栗:“你想什么呢?” 清云忍不住打断道:“你俩够了哈,看看良池醒没有,醒了就赶紧出去!这地道要塌了!” 清云不说我还没有注意到,头顶的天花板已经开始裂开,有细细碎碎的石土掉落下来,砸起层层土灰。清云又吩咐道:“赶紧,我被良池,大狗你去背水晶棺里的女人!赶紧!” 随着清云这一声“赶紧”,地面开始晃动起来,大狗一面朝着水晶棺跑去,一面大声说道:“卧槽!大狗是你叫的吗?劳资叫陈子卿!”说着已经将那水晶棺里的女子横抱出来,我也帮清云将良池驮在了他身上。 毕竟有清云带头,不然以我和大狗的方向感,肯定给埋里面。等我们三人跑出来的时候,前脚刚踏出来,身后的地道立马塌陷,砸出一个很深的巨坑。 我咽了口口水,不禁把怀里的红烛伞又抱紧了几分。 我听见良池的虚弱的声音从清云背后传来:“小心点,有东西来了。” 我不太明白良池的意思,他明明什么闭着双眼,怎么知道有东西来了,我赶紧开阴眼四处观望,只见周围有团团黑气向我们围过来,我不由的发出感叹:“我的妈妈呀!这是啥玩意儿啊!怨气熏天啊!” 清云的神色也变得紧张起来:“糟了,是福来村的冤魂。这沉寂了将近千年的怨气,加上绮罗给他们喂食的生魂以及人的血肉,已经让他们变成怨灵了。” 良池挣扎着从清云背上下来,看得出来身子很弱,但他的眉宇间有种我说不出的正气,就是那种看起来极其威严不容旁人放肆的感觉。 大狗也将背上的女子放了下来,忙问道:“怎么办?” 清云立马打坐入定:“你们坐下来,苏一,良池你们和我一起念清静经,大狗,你和那女人来我们中间,保护好自己。” 大狗脸有点臭,这个时候还很在意自己的名字,小声嘀咕:“都说了,叫陈子卿。” 如果您在观的过程中遇到:章节缺失、暂无收录、加载过慢等问题,请加入快眼看书官方Q群:,进行反馈,我们有7*24小时人工客服及时您处理,给您带来的不便请谅解,谢谢您支持快眼看书。 42、良池出马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还是基础的东西比较有用,比如扎马步,比如清静经。 良池和清云念起清静经来可比我用心多了,心无旁骛,周身散发出得到高人的气息,只是周围的黑气蔓延而来的速度加快,我也赶紧静下心来,只是双眼不敢闭上。 这大概是我念得最认真的一次了,不知为何,我念起这经文来,竟然发现周身有淡淡的红光亮起,然后是清云的白光,最后是良池的金光。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男清女浊,男动女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所以不能者,为心未澄,欲未遣也。能遣之者,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远观其物,物无其物。三者既悟,唯见於空;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无无既无,湛然常寂;寂无所寂,欲岂能生?欲既不生,即是真静。真常应物,真常得性;常应常静,常清静矣。如此清静,渐入真道;既入真道,名为得道,虽名得道,实无所得;为化众生,名为得道;能悟之者,可传圣道。” 这字字句句我都在用心去诵读,那些黑气弥漫的速度在变慢,但依旧顽强奋力朝我们围过来,我在那黑暗里看到了迷糊的人影,一个……两个……三个…… 我心里暗叫一声不好,立马撑开红烛伞,起身挡住念起了另一道咒,红烛伞立马悬在上空开出一道红色的屏障。与此同时,那些已经面目全非,长的就跟电视里的丧尸一样的村民已经将我们团团围住,只是被屏障隔绝在外。 看得出来,如果没有良池和清云的咒术把持,我这屏障分分钟就得破裂,我有些慌乱起来,看着那些村民腐烂的皮肤,流着黑黄的脓液,我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给吐了出来。 我的担心不是多余的,我看到屏障外的黑压压的人头,可想而知数量之多,再加上被这些村名吃食的冤魂,我实在不敢想象那样的数量。在我心烦意乱之时,屏障开始出现裂缝,我立马咬破手指,将血液弹到红烛伞上。 用了血的红烛伞威力比之前大了不止两三倍,这可是那绮罗自己说漏嘴的,说我有纯阳之血,嚯嚯嚯,多亏了那个大嘴巴,不然我都不知道我的血这么好用…… 对不起,我又跑神了…… 我深吸一口气,卯足了体内的真气,从嘴里发出的声音竟然有了回音:“上士无争,下士好争;上德不德,下德执德。执著之者,不名道德。众生所以不得真道者,为有妄心。既有妄心,即惊其神;既惊其神,即著万物;既著万物,即生贪求;即生贪求,即是烦恼。烦恼妄想,忧苦身心。但遭浊辱。流浪生死,常沉苦海,永失真道。真常之道,悟者自得,得悟道者,常清静矣。” 明明只是简单念咒,等我最后一个字落下,我身体里的真气像是被抽走了大半,好在不枉我又失血又失真气的,这些个怪物终于往后退了几步,只是我的身体开始有些乏力,脚底也有些发软。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且不说我这薄弱的真气和气运不够用,我大姨妈刚走不久,这样拿我的血来支撑红烛给的屏障也不是个办法。 清云突然出声:“阿一,你坐下,让良池来。” 我不解得看向他:“良池?可是,他根本就不懂道法啊。” 清云睁开眼睛,看着我的眼神无比坚定:“你来教他,我念咒护住这屏障。” 我望向入定的良池,咬咬牙,一屁股坐下,我大致能猜出良池上辈子是一个得道道士,清云让良池来,必定是有他的道理。只是我也不知道我应该怎么教他,求救的眼神望向清云。 “你知道的,苏一,你平静下来就能感受得到了。”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可奈何周遭的那些丧尸让我怎么也没有办法平静下来,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修道看起来简单实则又极难,它首先需要一个人心无杂念,可尘世间有太多的羁绊,一个心志不坚定的人,就会动摇自己道,就无法进修。 就在这时,良池发出温润如玉的声音:“阿一,你可以的。” 我立马会意的闭上了眼,双手拈花入定,脑子又信息呼啸而过,我努力在那云海中找到我想要的东西,有无数的文书落在我面前,眼前飘落下一张古书残页,有道浑厚的声音问我:“你要这个吗?” 我看了看上面的经文,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又是一篇经文,那声音继续问道:“你是需要这个吗?” 我还是摇摇头。 最后一页有被烧痕迹的残页落在我面前,等不及那人发声问我一句,我已经欣喜地接过,开心的大喊:“就是这个!” 随即我便睁开了双眼:“良池,起身!” 良池立马站起身来,我念到一声“天枢”,良池长腿一迈,我又念出第二声“天璇”,良池迈出第二步,接下来的“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每一声,良池都会跨出一步踩在相应位置。 这七步仔细一眼,竟与夜空北斗七星的位置相对应,我看着良池:“拿出阿南给你的符纸,咬破自己的手指,用血画出定身咒、通灵咒、最后一张,画七星渡魂咒。” 事实上我都不知道这三个咒长什么样,但我始终觉得良池一定能画出来,这种直觉不知应该怎么形容,好似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他本就该这样做。 良池迅速咬破手指哗哗哗在那三张符纸上动起来,不一会,良池就抬起了眼。 “天地阴阳,龙虎正一,驱令亡灵,定天地时,赦!” 一声令下,良池手里的符纸散出万丈光芒,那些不能再称之为村民的怪物,瞬时安静下来,一动不动…… 43、我要死了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我看着眼前发出万丈光芒的少年,竟然开始觉得后怕起来。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开始了他的第二步。 只见良池捻指颔首,嘴里碎碎念了些什么我听不大清楚,接着他将第二道符纸轻轻洒在地面,有细微的灰尘吹了迷了眼,我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 在那符纸落地的位置缓缓升起一块石碑,因为石碑背对我,所以我并不能看到石碑的正面有什么内容,那些怨灵身形虽不能动,我却能清楚的看清那些怨灵惊恐的表情,很微妙,它们本身就是很吓人的存在,竟然还有比它们还吓人的东西? 我越发的好奇良池到底招出了个什么玩意儿。 大狗在我身侧发出感叹:“这?良池看起来怎么变了个人似的,难道他也是个道士?真是深藏不露啊,看起来比阿一你还厉害诶……” 我没有说话,连手里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清静经都没有再念。清云也睁开了双眼,看着良池的动作,目光炯炯。 不知为何,我有些哽咽,心底蔓延而出的情愫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我不知道这样的伤感从何而来,大狗竟发现了我的异常,凑过来问我一句:“阿一,你看起来很不对劲。” 清云闻声并没有转头看我一眼,目光还是落在良池身上,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奈:“是她残留在你身体的东西有了反应,他这才是开始,苏一,你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一半了。接下来就是时间的问题了。” 我说不出话来,胸口里有酸涩感刺激着我的鼻子,他们说人的五官是相通的,鼻子里有很多神经是和泪腺相接的,所以我落下泪来,一定是因为鼻子太酸,而不是因为我心底的难过。 因为这一切来得太过莫名其妙,我不能很好理解为什么,这样的无病呻吟快把我整个人变成了神经病。于是我抹掉了脸上的泪痕,专注着良池接下来的每一个动作。 良池周身有大片黄沙飞起,气势磅礴,声音洪亮直破云霄:“第一殿,秦广王蒋,专司人间夭寿生死,统管幽冥吉凶、善人寿终,接引超生!” 清云一惊,企图要站起身来,可他挣扎一下,好似身有千斤重:“苏一,阻止他!他要用十殿阎罗祭,这根本不是他能承受的!” 虽然不能明白清云的意思,但看他这么惊慌的表情,我也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但是很快我也发现,我的身体也是动弹不得,除了嘴巴能发出声音,手微微动一下都要用很大的力,我这才明白过来清云的意思。 我们用的道法其实是以自身能力为支撑,法术威力越大,就需要消耗做法之人强大的内力。良池就算上辈子是个神,可以他现在的体魄,这样强大的威力肯定是超过他身体的负荷的。 我也有些慌乱起来,急忙朝他大吼:“良池!停下!” 可惜还是晚了,良池一口鲜血喷在那石碑上,顿时天空风云大作,乌云密布,雷声滚滚而来,良池经不起着强压竟单膝跪在了地上,他的背影依旧坚毅,即使有着轻微的晃动,可他看起来还是那样的伟岸。 我望见那些黑压压的乌云印出一张巨大的狰狞的面孔,双目浑圆穷凶极恶的模样,看得令我心惊,我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却清楚的知道,接下来就是要秦广王判恶了,如果判出这些恶灵有作恶在身,秦广王就会直接给出决判。 果不其然,不过半晌,上空的巨脸嘴唇一动,又是狂风袭来,一道浑天厚地的声音威严响起,震慑天地:“诛!” 听到我这一声“诛”字,心跳都漏了半拍,立马紧张起来,现在阻止良池已经来不及了,秦广王已经被请了出来,虽然不是真的秦广王,但这十殿阎罗祭也是承了十殿阎王的威力,要是中间断了,秦广王就会认为做法之人是在玩弄他,进而迁怒于做法之人,这样一来良池必定受到反噬,他一介布衣,怎会承得起阎罗王的怒意。 可是这决判已下,良池也承受不起这“诛”定的威力。秦广王一般给出的三大决判,一是渡,就是超度,耗力不大,稍微有点能耐的人都能承受得住。但一般能被渡的,生前都是善人,一般的超度也行得通,所以后来这一决判就被废了,秦广王出来就只判恶。 二是押,就是关押,关于须臾世界,那里没有光亮,没有万物生灵,只有无尽的黑暗,进去的人就要遭受永生永世的寂寞。 三,就是诛了,既是诛灭,说是诛灭其实并不是让他们魂飞魄散那种灭,而是将它们打入十八地狱,永世不得轮回,要在里面尝尽与他们作恶之事想对应的地狱惩罚,周而复始,从不间断。 而良池面前的恶灵可不止一两个,这样几百来的恶灵,岂是他能接下的决判。 他会死的,他会死的,他不能死! 接下来就是要有一道天雷抽走良池的内力来支撑整个法阵,进行决判,我耳朵里有“嗡嗡嗡”的声音,然后是衣料被什么撑破的破裂声,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站起来,又是怎么走到良池身后的,只觉得重,像是让我驮起了一座大山般的重,喉咙里有血腥味,五脏六腑都被挤压一般。 我听见了大狗的声音,他在叫我的名字,可我没有回头的力气,一声滔天巨响砸下,我卯足了力一把将良池推开,我看到了他在地上翻了几个滚毫无挣扎之力,然后是他惊慌的神情,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在说什么,可我听不见,而且,我居然还想笑,心里满是“他没事就好”的声音。 最后一眼,是刺眼的光亮,那东西来得很快,我甚至感觉不到疼痛。 “你知道的,他们可以轮回,可以转世,他们还可以在一起。” 谁?又特么谁在说话?劳资都要死了还不让我走得清净点? 眼前的景象有点花乱,我的眼睛也有些酸胀,但很快,我发现身前站了一个人,我将眼睛眯起来,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起来,我终于看清眼前之人俊朗的面容…… 是良池! 你没死啊? 等了半天,都没听到我的声音出来。 我……又特么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聊中二、聊耽美、聊科幻、聊恐怖、聊游戏。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们聊不到的,快眼看书书友群:,新世界的大门正在打开,请做好心理准备。 44、我好像死了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我有些颓废的看着眼前道士装的良池,又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只能干巴巴的站在这里看戏。 “我”终于动了动嘴唇出了声:“他会下地府做官,你知道我跟地府抢了人,把清云和青墨带上了,天雷打掉了我大半的修为,我现在就是废人一个,不然,就是死,我也会将他留在人世。还有阿弗,她已经和他分开过一次了,我舍不得看到他们这样分离。他们爱了两世,为什么不能继续爱下去,为什么要让他做官,他只想和她在一起啊。” 良池发出声音打断:“爱?可他不还是娶了王润之吗?” “我”看着良池的眼睛,他清澈的眼睛里有我的倒影,那是一张和我相似又比我好看很多的脸:“你从来都不懂人世间的情爱,张钦,在你眼里,是不是所有的情爱都是过眼云烟。王润之嫁给他是她的安排,他只是按照她的嘱托罢了。阿弗不想忘了他,可是他去地府做官是要喝忘川水的,他会忘了阿弗的。” 良池的剑眉微微皱起:“不然怎么办,那是地府的规矩,为避免做官之人遇到自己的亲友,眷恋尘世,徇私枉法,这忘川水是必须要喝的。” “所以!既然九百年为一轮回,我把阿弗藏起来,让地府的人找不到她,待到他做官满九百年,我再想办法让他们一起轮回。” 良池的眉头不仅没有舒展开来,反而愈加紧了:“何必这么麻烦,他们既然有缘,就该看淡这些,该是她的就一定是她的,不该他们拥有的,就不要妄想。” “张钦!”“我”的声音不禁急躁起来:“你什么都不懂!阿弗那天问我,是不是轮回就会忘了他,是不是就会和别人相爱,她不想和别人结婚生子,她只想和他在一起,所以,她想等他。所以!我一定要帮她。” 眼前的人让我有点恍惚,不知道应该叫他良池还是“我”口中的张钦,反正就是我眼前这个人吧,特别冷静:“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把她藏了九百年,地府又岂会让她轮回?” “我”看着眼前的男子,终是沉默了下来。他又继续说道:“你从来都是这样,做事不计后果,什么都没有想明白,却一股劲的冲。” “我”的声音冷冷清清,没有半点情绪在里面,望着他:“张钦,九百年后,我一定会恢复了法力,我一定会想办法让她和他轮回,到那时,我去地府认罪,所有后果,我一并承担。” 这一次,是对方良久的沉默。 我以为这样就完了,谁知在“我”转身之后,我听进他好听的声音,那样的温柔,他问:“如果,这是你想要的。” 谁知“我”嘴角勾起:“张钦,你别忘了,他们会分开,都是你害的,就算这一世你满足了他的夙愿又如何,我还是恨你。” 随即有是一片黑暗,我真的是,有点焦灼,明明知道劳资怕黑,还老让我待,要生要死一句话的事情,偏生要这样折磨我!有意思吗? “阿一,既然你来了,就由你来动手吧。” 又是那个张钦的声音,我忙回头,一道强光扑面而来,我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再睁眼时,发现我们竟然站在那地道口。 我还不明所以,又听见他说:“就拿我的眼睛来做媒介吧。” “我”望着他,在他星辰璀璨的眼眸里,我似乎看到了光亮,那样明媚温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知道的,没有什么比我的眼睛拿来做阵眼最合适了,拿我的眼睛做媒介,将我的气运撑起整个八封阵,只要我不灰飞烟灭,就能一直维持着整个八封阵的运转。阿一,我这一生都在证道,我杀了很多妖魔,那时候我总觉得只要它们身上有杀戮之气,我必然是要将它们屠杀的。我杀了你的阿大,是我做错了,我在赎罪。”说到这里,他轻轻闭上了双眼:“动手吧,地府的人马上就要来了,你只差这最后一步了。” 我是被禁锢在身体里多余的灵魂,周围正在发生的一切,我感同身受,却无法控制身体分毫。还是能清楚的感受到双手的颤抖,它轻轻地在张钦好看的俊脸上,如同冬日寒冰雕像,精美易碎,可我就那样眼睁睁看着指尖最后落在他的眼睛位置…… 不要,不要! 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手,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它就那样直碌碌的看着那残忍的手指剜进了张钦的眼眶里,我甚至能感受到指尖那果冻般的触感,有红色的粘液从他眼眶滑落。 对面的人连一声闷哼都没有,没有挣扎,没有颤抖,他脸上仍然带着微笑,即使在这样的时刻依旧如同三月艳阳般温暖,身形一动不动。 “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别开了脸。 手里一用力,有两颗软弹的东西滑落进手中,“我”全身都在颤抖。 张钦的声音依旧温柔。 “那天,我听到了风声,还有我离开你的哭声。” …… 是一轮轮漩涡,他们说人死的时候会看到亲朋好友,他们会来和你道别。 于是我看到了无数人的脸。 有妈妈的,她摸着自己的肚子,笑得那么慈祥温暖,她朝我招招手:“阿一,你过来,妈妈给你生个弟弟妹妹好不好?” 然后是师父的脸,他的小山羊胡还是那么搞笑:“阿一,你要静下心来,心都没法静,为师还怎么教你本事啊。” 有王羚和韵凝,她们朝我招手:“阿一!走了!一起去逛夜市!吃吃吃!” 还有大狗的脸,他笑起来还是那么好看,酒窝甜甜的,眉眼弯弯的:“阿一,我就想陪着你,什么都不做,就陪着你。” 接下来是良池的脸,长得还是那样好看,那样高的个头,像摸小猫似的摸摸我的脑袋,声音温柔,只唤我一声姓名:“苏一。” 最后,是一身白衣,轻纱遮面的天惩,我下意识的往后退,她用那清冷的声音问我:“你怕我?” 我没有回答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朝我步步紧逼,我步步后退,我能清楚的看到她眼角弯弯,也知道她在笑。可我突然就不再慌张,站直了身子,目光凛冽的看着她,字句清晰:“我不明白。” 她的声音变了变,像是银铃般悦耳:“你不用明白,你知道保住自己和良池的命就够了。时机到了,或许你还更加不想去明白。” 说着,她伸手一推,我仿佛掉进了万丈深渊…… 快眼看书官方书友群:,在这里你可以找到志同道合的书友,相互推荐好看的图书,一边读书,一边交流,给您带来不一样的社交体验,还等什么呢?赶快来加入吧。 45、醒来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我醒来的时候简直把我惊呆了。 我身上插着密密麻麻的管子,就跟美国科幻大片里的异能机器人一样,甩一下,飘动的都不是头发,而是那些粗细不一的管子,动一下,哗哗哗的响。 我用幽怨的眼神看着床边的清云,嘴上有氧气罩,我也没力气说话,只能这样瞪着他,他也看着我,特别平静,轻轻问我一句:“苏一,你想看看你现在啥样子不?” 也不管我愿不愿意,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块梳妆镜,放到我眼前…… 我的妈妈呀!这特么是个啥玩意儿? 我的头发就跟被炮仗炸过一样,整体呈烟花状,像前几年杀马特的电离子烫。还有那张脸,简直不忍直视,黑漆八湫形容很黑,黑得跟个煤炭一样,还有很多地方都皮开肉绽。最不能让我容忍的是那张香肠嘴是怎么回事?我特么是把那道雷生吞了吗?嘴巴给我炸成这样?! 大概是我反应太激烈,眼球都快给我瞪出来了,清云终于收回了他手里的镜子。我想哭,真的,虽然我平时大大咧咧,可我好歹还是个姑娘,是个姑娘都爱美的,现在我的脸成这样,我真是…… 清云像是看出我的心事,在一旁剥了个橘子:“你就安心吧,我最后一颗保命丹都给你了,再加上你那强大的自愈能力,不出一个月,就能恢复的。” 我眼睛一眯,明显是不相信他。但脑子里闪过良池的脸,眼神又变了变,望着清云,极力想要发出声来,但我的嘴巴只是微微张了一点点,整张脸就火辣辣撕裂般的疼痛,我立马闭上了嘴。 清云瞥了我一眼就已经明白了我想问什么,他往自己嘴里塞了一瓣橘子,一脸的享受。特么那橘子应该是给病人我的吧!接着就听到他含糊不清的说:“你就安心养伤吧,一起去的人里,只有你最惨。良池虽然受了重伤,但是已经被带到青墨那里去了,有他看着,不会出事。还有那个大狗,狗日的傻人有傻福,完好无损的回来的,还有那个王弗,也一起带到了青墨那里。等你养好,还有一大堆事要你处理。” 听到他说都没什么事,我就放心了,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开始发呆。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又转向清云,强忍着剧痛,嘴巴轻轻张着,作出“妈妈”的口型。 他扯了张纸巾擦擦嘴:“安心吧你,没跟你家里人说。” 我舒了口气,意识又开始变得模糊,睡意袭来,我任由沉重的眼皮闭上。 醒来的一个星期我什么都吃不了,只能靠着那些营养液吊着命,大狗和清云轮流照顾着我。大狗最好,每次醒来他都在床边朝我笑着,然后给我讲新闻,讲趣事,讲那些让我能暂时忘记疼痛的所有事。 只有清云!那个千刀万剐的!每次只要我醒了!他就在我面前吃东西,刚开始是水果,后来是炸鸡薯条,再后来是麻辣烫,特么最气的!是最后他狗日的开始在我床边烫火锅!我xxxxxx! 我特么是个病人啊!我闻着那些味道我忍不住流口水啊…… 终于在一个星期之后我可以发出声音,也可以吃下一点点流食了。看我恢复的不错,大狗才敢告诉我,我们从鬼市出来的时候,良池身受重伤,比我也好不到哪儿,后来被我师父接走,把我留在市里让清云照顾。 “你还说漏了一件事啊。”清云推开房门,提着他的“大餐”款款而来,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后,又走到大狗身边,一把将大狗的脑袋凑到我面前,俊脸还是那张俊脸,不过笑得有些尴尬,眼下还有青灰色的眼圈,然后,我终于看清,大狗的头发里竟然参杂了许许多多的白发。他迅速打掉清云的手,将脑袋缩了回去。 我这才发现,大狗每次来都会坐在对着窗户的这一面,这样的逆光位置我根本就看不清他的头发的颜色,而且最近他还爱戴帽子。 我惊呼:“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清云一脸鄙视的冷笑:“你脑子是被猪啃了吧?竟然找神算子子算命,你知道那老东西是什么来的吗?他算命是不收钱,但是他收命啊!收你们的阳寿啊!要不是劳资和青墨找到那东西打了一架,你们三!就只剩这两年的命吊着了。” 我心里一惊,不由得望向大狗,这次行程我们去的四个人里,最无辜的怕就是大狗了吧,以梦中的情景来看,我和良池去是必然的,毕竟八封阵和我们俩有关,然后是张铭,是得需要他带我们去见天惩的。而大狗,他去的原因,仅仅是因为我的请求。 我望着他小鹿般清澈的双眼:“大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大狗一脸茫然,随后又是笑笑:“没事的。”然后伸出手默默我的脑袋。 时间是在一天天的流失,等到第三个星期,我已经能下床走动了,我问了大狗关于那福来村的情况,没有问清云实在是看得出他眼底的憔悴。他除了和大狗换班来照顾我,应该还有其他事在忙,每次都是在我这边打盹。 大狗告诉我,我被那道雷劈过之后,有一双巨大的手压了下来,大概是因为我的气运不够支撑这十殿阎王祭,所以那一掌劈下来并没有消灭掉那些密密麻麻的怪物,倒是因祸得福打散了那些邪物的煞气,个个变回了正常的村民模样。 清云也向大狗透露过,八封阵已经破了,村民枉死过了这么多年已经没有办法再投胎,打散煞气后的村民就是一般的鬼魂了,他们习惯了那里的生活,不愿离开。清云走的时候又给布下了一个新的阵,这个阵只是拿来对付煞气的,只要村里有人动了杀念,全村的人都会焚火烧身的痛…… 清云和大狗换班的时候,我仔细打量了一下他,他显得愈发憔悴了。 他在我床边坐下,就趴着准备睡觉,嘟囔了一句:“有事就叫醒我。” 我望着天花板,没有应他,良久,我才缓缓开口:“清云,其实你有办法对付那些村民对吗?从你轻易找到我们,以及地道,那些藤蔓你根本就不用吹灰之力就能消灭的,对不对?你是故意让我和良池出手,可你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你不可控制的局面,良池会使出十殿阎罗祭,对不对?” 空荡荡的房间,太过寂静,清云没有给我任何回应,但从他停顿的呼吸声中,我知道他都听进去了的。 快眼看书内部群:,进群请先说暗号:“快眼赛高”,内有意想不到的福利等你来拿,仅限快眼会员加入,福利有限先到先得。 46、出院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接下来的一周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不能吃辛辣的东西,脸上的死皮也掉了一层,只是在那黑黄的结痂下面,我的新肉显现的有些薄透,有粉红粉红的颜色。 不过还算看得过去,至少比之前惨不忍睹的模样好多了,但那一头爆炸发型实在有些不堪入目。 在我出院的前一天,听大狗说良池已经被接回来了,但身体还是很虚弱,没有办法出门。 那天清云和大狗来接我出院,看得出来清云心情不错,应该是他的事情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所以脸上有轻松的笑意,他刻意避开我那天问他的问题,在大狗替我办出院手续的时候,他对我说:“苏一,有些东西我不想刻意隐瞒,鬼市那件事,我的确有所保留。如果你一定要追究,我只能说,对不起。” 我看着他真诚的目光,最后还是无声的叹息:“没关系。” 没关系,如果不是你,我想,我们真的可能会成为福来村的冤魂。 我们出院之后是直接往学校教师公寓走的,也就是良池和良院长住的地方,我们到到楼下的时候,大狗突然转过身来意味不明的看着我,我条件反射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还是很吓人?” 大狗摇摇头,说了声“不是”,然后又转回头往楼梯道走去。 莫名其妙。 开门的是良院长,他似乎苍老了很多,眼皮耷拉下来,无精打采的样子,看着我勉强挤出一抹笑意:“苏丫头来了啊。” 我有些愧疚,朝良院长弯下了腰,声音诚恳:“良院长,对不起。如果不是我,良池就不会出事。” 良院长连忙将我扶起:“别这么说,该是他遭遇的就是必然发生的,怪不得谁。再说,我也听道长讲了,要不是你,良池可能……” 我不好再说什么,连忙打断他:“我可以看看良池吗?” 良院长点点头:“先进来坐会儿吧,小池还在休息,等他醒了再说好不好。” 我点点头。 进门后,我们一行人坐在客厅里,大家神色有些凝重,我也有些拘谨起来,想我苏一活了十八年,从来没有这样沉重过。 最后我还是忍不住问了良院长:“良院长,你相信我师父跟你讲的那些吗?” 良院长茫然抬起头,眼神有些恍惚,许久,他才回过神来:“啊,这个啊。我和小池妈妈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起初并不相信这些神鬼**,但是后来小池开始嗜睡,我们找了很多名医都没办法治好他,正当我们走投无路时,遇见了你师父。是青墨道长把你带过来,我亲眼见证小池在你的呼唤下醒来。说起来,还真是有些难以理解。”说到这里,良院长点燃了一支香烟,氤氲弥漫开来,他在朦胧的烟雾里轻声叹息:“说这些信与不信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只要小池能活着,就好。” 我又是一时语塞,看着良院长垂下了脑袋,不知该如何安抚。 “良院长。”我突然出声,良院长抬起头有些不解的看着我,我继续说道:“我不敢向你保证以后良池能不伤一根毫毛,但我可以承诺,只要我苏一活着,就一定不会让良池有任何生命危险。” 良院长就这样看着我,渐渐红了眼眶。 “爸。” 听到这一声,我们四人立马朝声源望去,只见良池穿着睡衣,脸色苍白的扶着墙,嘴唇有些灰白,让我吃惊的是他那一头的白发,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沧桑了许多。 良院长立马上前去扶住了他,语气里尽是宠溺的斥责:“你怎么不好好在房间里躺着,出来干什么。”话是这样说着,但还是把他扶到了沙发上。 他朝我挤出一抹笑,我的内疚感愈发强烈,低着头,双手指节拧巴在一团,不知所措。 他突然唤我一声“阿一”,我抬头望着他,他接着说:“你不要难过也不要愧疚,要不是你替我挡了那道雷劫,我可能就真的要死在鬼市了。而且,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能看到颜色了。我的世界再也不会是黑白灰了。” 我有些吃惊:“你能看清颜色了?” 他笑着朝我点点头。 我欣喜的看了一眼清云和大狗,他们也朝我挤出笑容,虽然很浅,但却是真实的。这个消息对我来说无疑是巨大的安慰,至少,鬼市一行,不是毫无收获。 我和大狗是当天搬到教室公寓的,良院长以公事为由打算等良池稍微好一点就搬回家里。 大狗去宿舍帮我搬东西的时候正巧碰到王羚和韵凝上完课回来,一看到我她们就惊呼着跑过来准备抱我,结果被身形高大的大狗一把拦了下来,大狗朝她们微笑,什么也没有说,倒是韵凝惊呼起来:“对哦,我忘了阿一你出了车祸,不能抱你。” 不能抱我是真的,我身上还有很多皮肉没有好全,一碰到可能会把伤口崩开,但是车祸是什么鬼?我眼神凛冽的看着大狗,那傻货朝我尴尬一笑,挠了挠后脑勺。 我透过大狗的耳侧望见了刘艳的床位,那里已经空荡荡了。我疑惑的问她们:“刘艳呢?” 韵凝伸手将我扶到椅子上,说:“刘艳休学了,听说她后来被那些贷款公司扣留了,最后是把家里人叫来了,她妈妈一气之下就给她办了休学。” 我感觉心里有些不适滋味,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就被张铭这个混蛋给糟蹋了,她的前程和未来都算是断送了。我又忙问:“那你们知道张铭后来怎么样了?” 韵凝和王羚对视一眼,对我异口同声说道:“疯了。” 原来张铭回来之后就到处跟别人说有鬼,精神已经极度崩溃,整个人神经兮兮的,待在宿舍里不敢出门,后来说是有天晚上做恶梦,大小便失禁,寝室室友忍无可忍就上报给了学校,学校通知家里人来将他接走了。 我一面觉得张铭是罪有应得,一面又是对刘艳的自责。其实说到底,天惩会找到张铭,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我,是我间接毁掉了刘艳的未来,如果没有我,或许刘艳就不会有这些事。 大狗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阿一,我们人生中遇到的所有偶然其实都是必然,他们命中注定是有这一劫的。” 可我还是猝不及防的红了眼眶。 我想,我真是太软弱了,只有软弱的人,才会容易落泪。 快眼看书内部群:,进群请先说暗号:“快眼赛高”,内有意想不到的福利等你来拿,仅限快眼会员加入,福利有限先到先得。 47、染发闹剧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在教师公寓休养的这段时间大概是我这么久以来过得最舒心的日子了,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是夸张了点,反正就是每天都有人送吃送喝,我和良池都不用上课,只需吃饭睡觉看电视…… 当然,这个给我们送吃送喝的人,就是大狗了。 大狗嘴里叼着我最爱的粉蒸牛肉,口齿不清的说道:“阿一,等你们好点了我们就去把头发染回来吧。” 听大狗这么一说,我条件反射的摸了摸自己的爆炸头。鬼市一行,我们三个人都被神算子拿走了寿命,最后还是清云和我师父一起找到神算子打了一架,才把我们三人的阳寿给夺了回来,不过这一折腾就导致我们三的头发都变白了。 大狗还好,只是一头黑发里参杂着白发,我也还好,头发虽白了大半,但和我的爆炸发型凑在一起也就没有那么突兀了。最惨的是良池,受了重伤不说,还白了一头的黑发,好在长得帅,那一头的白发倒显得他皮肤白皙,五官愈加精致,有点那些个韩国长腿欧巴的感觉。不过我觉得那些欧巴太秀气了,我们良池可是男子气概十足,很像那个韩国组合里面的top。 良池喝着清粥,点了点头,我打趣道:“别啊,良池,你就这个发型颜色好看,我觉得超帅,肯定迷倒一大片妹子。” 良池身子微微一怔,抬起脑袋看我一眼,那眼睛里有秋波粼粼:“那就不染了。” 这下换我和大狗愣了愣神,我有点尴尬,大狗倒是直言不讳,连忙询问道:“良池兄,你不会是有心上人了,然后你那心上人不会就是我一姐吧?” 良池朝大狗笑笑,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我愈发尴尬起来。良池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窘迫,终于出声:“别瞎想了,我就是觉得其实这发色我还是挺喜欢的。”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突然就松了一口气,大狗还是没心没肺的样子:“良池兄,你看你,把我一姐给吓的。” 我一口清汤寡水的粥喷出来,飙了大狗一脸…… 这场闹剧最后被我师父的一通电话打断,刚好缓解我的尴尬。 我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师父就先开了口:“阿一,王弗醒了,你有没有好点?合适的话,你和子卿还有良池一起回山里一趟吧,我有些事要当面跟你们讲,然后还需要你们来接王弗。” 我皱起眉头:“王弗?” 啊,对了,我们出鬼市的时候把王弗也带出来了。 我忙问:“对了,那王弗不是九百多年前的人吗?怎么还能活过来?” 师父在电话那头微微一声叹息:“等你们上来了再说吧,电话里解释不清楚,还有,阿一,清云有没有把那衣服和发簪给你?” 我皱起眉头,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随即又想到那天和韵凝她们一起逛街的情景:“你说的不会是那件白色的长裙,有点像道士服那个?还有那个黑漆漆的跟个筷子一样的发簪吗?” “对啊。” “是你叫他给我的?” 师父应声道:“是啊。怎么了?” 我深吸一口气:“没事,师父,我还有事,先挂了。” 等不及师父说什么,我立马挂了电话给清云打过去。 清云接起电话,像是在睡觉被我吵醒的样子:“喂?干嘛?” 我对着电话卯足了劲,气吞山河一阵吼:“你个挨千刀的!还钱!” 我听到电话有嘈杂声传来,估计是我突如其来的一声吼惊得清云没有拿稳手机,等他再将手机拿回来,问我一句:“什么还钱?” “拿衣服和发簪是我师父叫你给我的吧?” 清云没有否认:“对啊。” 听他语气轻松的一句话,我有些气不打一处来:“那你特么还收我钱!” 清云的声音异常冷静:“我没收你衣服和发簪的钱啊,劳资收的是运费。” 我……我还能说什么?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挂掉电话的,憋着一口气有点郁闷的刨着碗里剩下的清粥,等我快速喝完粥抬起头才发现良池和大狗都目不转睛的望着我发呆。 我摸摸脸:“又怎么了?” 那两人默契的摇摇头。 想来应该是被我刚才的阵仗给吓着了吧。 又想起师父的话,放下碗筷问良池:“你好点没有?” 良池答:“好多了,怎么了?” 我又看了一眼大狗:“我得回老家一趟,去接王弗,师父还说叫你们一起去。” 大狗点点头:“我没问题,就看你们俩。” 良池却望着我:“我也没问题,但是你……” 我信誓旦旦的拍拍自己的胸口:“我自愈能力超好,没问题。既然这样,我们后天出发,明天去把头发染回来。” 我的建议获得大家一致通过。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三人浩浩荡荡的来了一家理发店,店员还在打扫卫生,我们三人走进去,在众目睽睽之下齐刷刷的取下了自己头上的帽子。 大狗说:“我染黑。” 我摸着自己的爆炸头:“染黑,拉直。” 良池瞥了我和大狗一眼:“那我也染黑吧。” 我们三人就把店里一半的位置给占完了,随着时间的推移,陆陆续续有小姑娘进理发店做发型,我打着瞌睡,听到身后有人在议论什么,仔细听了一下。 “哇,帅哥诶。” “你觉得左边的好看还是右边的好看?” “右边的那个好像bigbang里的那个top。” 右边那个,是良池。 接着又听见其中一个女生说:“你去要左边那个男生的微信,我去要右边哪个男生的。” 另一个女生答应:“好。” 我立马睁开眼,有意无意的对良池说:“良池啊,你看你,染个头非要我坐中间把你和你媳妇儿分开,我多不好意思。” 然后在良池一脸震惊中又对大狗说:“子卿啊,不就是和男朋友闹矛盾吗?至于这样吗?一会儿好好跟良池聊聊,什么大不了的矛盾,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嘛……” 大狗眼睛一眯,倒打一耙:“老婆,你说什么?” 良池立马接:“你叫她什么?苏一你给我解释清楚,你俩什么时候搅上的?你当时答应做我女朋友的时候不是说和他没有关系吗?” 我x尼玛!跟劳资玩儿年度大戏啊? 我眼角的余光瞄到镜子里,我身后的那两个女生交头接耳的说了些什么,匆匆就朝门口跑了。 劳资的清白,接这么被这两个报应给毁了…… 快眼看书官方书友群:,在这里你可以找到志同道合的书友,相互推荐好看的图书,一边读书,一边交流,给您带来不一样的社交体验,还等什么呢?赶快来加入吧。 48、大狗的异能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忍不住嘲笑包裹严实的大狗,看着他戴着鸭舌帽,还把卫衣上的帽子也扣上,还有大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黑溜溜清澈的眼睛。 实在不怪他,要怪就怪给他染发的发型师,拿错了染料就算了,还特么给他拿了个红色的,在大狗顶着他那红色的火鸡头的第二天,好死不死的他还对染料过敏,刚开始只是嘴巴周围发痒,他没忍住用手挠了几下,这一挠就一发不可收拾,他的整个嘴巴红肿了一大圈,跟我被雷劈过以后的香肠嘴简直一模一样…… 听见我的笑声,大狗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一个眼神杀过去,他又赔我一个傻笑。 我回老家的事情并没有告诉家里人,因为身体没好,皮肤也还有些不正常,很容易被发现有受伤的痕迹。所以来接我们的人只有我师父。 他看起来比以前消瘦了些,眼睑有些青灰色,明显是没有休息好。看到我的时候朝我笑了一下,像个孩子。 “回来了。”他轻声说道。 我也清浅一笑:“嗯,回来了。” 他接过我手里的提包,带我们往道观的方向走,我戴着帽子和口罩,外衣宽大,看不出我的体型特征,巧妙避开了老家熟人的视线。 一路上大家都一言不发,怕露出破绽让他们知道我回来了。特别是大狗,佝偻着身子活脱脱的跟个小老头一样。 道观大门紧闭着,门环上扣着一把大锁,我们走的是小门,师父轻轻叩门,小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开门的人让我有些讶异,竟然是鬼市里带出来的那个女子,苏轼的妻子,也是我梦中的那位姑娘,王弗。 她看到我的时候也是微微一愣,然后侧身让出路来。 师父带头进去:“快进来,别被人发现了。” 我赶紧低着头走进门内,阿弗慌忙将门关上,从里面插上木筏。 进门之后气氛又沉重了许多,大家到内堂纷纷找位置坐下,阿弗贴心的为我们端茶递水,递到我面前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又哪儿抽风了,伸手直接覆上了她端茶杯的纤纤玉指。 她的手明显晃动了一下,滚烫的热水就这样洒了出来,溅在我的手背上,迅速红了大片。 一旁的良池连忙将我的手拉了回来,从背包里拿出还有凉意的矿泉水,“哗啦啦”的倒在我手背上给我降温。 阿弗还保持着那个动作,我的目光还落在她的脸上,手心里还有摸过她的手指留下的余温。 犹如千年寒冰,冰冷,刺骨。 她缓缓抬起头,与我四目相对,薄唇轻启,轻轻唤我一声“小妹。” 我看着她,久久不能言语,一个活在九百多年前的人,活生生的现在我面前同我说话,若是寻常人我倒觉得无所谓,毕竟鬼市都去过了,也遇到了九百多前的冤魂。可我眼前这个人,是被记录在历史里,赫赫有名的苏轼之妻,我怎么能平静。 良久,从我身旁伸出了一双大手,那双大手,左手持着一支笔,右手捻着一张白纸,我顺着那双手朝它的主人望去…… 只见大狗两眼放着精光:“名人,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能不能来个天兵天将把大狗这个妖孽给我收了? 阿弗收回手,好似有些不知所措。 师父这才终于说话打破这尴尬的局面:“好了,王姑娘,你先坐下吧。” 阿弗应了一声,便坐在了我对面的位置。 我没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现在是人是鬼?” 我实在看不出她到底是人是鬼,是鬼的话她根本就没办法做端茶递水的事情,是人的话,指尖温度怎会刺骨冰凉。 阿弗望着我,兴许是不知该如何回答我,眼里有些湿润。师父替她回答道:“是人,不过是九百多年前的活死人。阿一,我叫你们来就是为了要让你们去地府找一个人。” “谁?”良池问道。 师父和阿弗的目光都落到我身上,我心底一凉,说出我的猜想:“苏轼?” 师父微微皱起了眉,阿弗微微点点头:“是。我知道,小妹你已经忘了我和子瞻,但是,只有你和道长能找到子瞻……” 她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连忙打断她:“你之前给良池托梦是怎么做到的?” 阿弗看着我,字句清晰:“是天惩。” 又是天惩,我不禁眉头拧巴成一团。她到底是想怎么样? 我没有去深究天惩的事,转过头问师父:“既然需要我和良池找到苏轼,那你让大狗回来做什么?” 师父没有马上回答我,而是站起身从后面的桌子上拿了一张宣纸,递到大狗面前,大狗茫然的看着师父,接下了师父手里的宣纸,有些不明所以。只听得师父轻声说道:“子卿,你用手指画幅画。” “用手指画画?”大狗挑眉。 虽然疑惑,但大狗还是伸出了手指,在纸上比划了一下,又抬头看着师父:“道长,用手指画也得给我点墨吧。” 师父面无表情的说道:“拿手指沾茶水画就行。” “茶水?”大狗语调上扬,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弱弱问了一句:“画什么?” 师父答:“随意。” 大狗带着口罩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看到他嘴巴位置动了动,估计是在瘪嘴,低眼垂眉按师父所说的,沾了点茶水,开始在宣纸上“刷刷刷”的画了一下。 我没有注意到大狗手里的画纸,倒是直碌碌的看着大狗的表情,他的表情好似很震惊,眼睛越瞪越大,等他停下手来,不禁感叹道:“卧槽,道长,你这是什么神纸?”说着就将宣纸立了起来…… 那张被大狗用手指沾茶水画的宣纸上,赫然出现一只用墨画的,黑白色栩栩如生的小老鼠,最不可思议的是,明明是用手指画的画,偏生是毛笔笔锋。 正当我们还在吃惊时,不知是不是我眼花,我竟然看到那小老鼠动了动,我赶紧揉揉眼睛,再睁眼时,那纸上已经干干净净,哪儿还有小老鼠的影子。 大狗惊呼一声:“阿一,脚下!” 我条件反射的低头一看…… 吓得我“腾”的一声跳上了椅子,说不出的惊讶,双目浑圆的瞪着椅子下的小东西。 那只小老鼠竟然从画里跑出来了!而且明显还是画中的样子,黑白的三维立体,毛笔笔锋。 我将讶异的目光转向师父。 他无奈一笑:“不是纸的问题。你们去鬼市遇到阿南了吧,阿南是不是给了子卿什么东西。” 我想起阿南拿出的那个诡异的砚台,朝师父点点头。 师父说:“阿南把属于子卿的东西还给他了,我相信他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我听得有些不太明白,又听见他继续说。 “你们再福来村遇到的绮罗,就是子卿亲手画的。” 如果您在观的过程中遇到:章节缺失、暂无收录、加载过慢等问题,请加入快眼看书官方Q群:,进行反馈,我们有7*24小时人工客服及时您处理,给您带来的不便请谅解,谢谢您支持快眼看书。 49、残存的记忆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按理说,发生了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后,我早该麻木。可听到师父说那鬼市里,福来村的绮罗竟是大狗前世亲作的画中人,我难免还是有些吃惊的。 大狗讪笑,我不明白他脸上的无奈,他倒像是经历雨雪风霜多年般:“说起来,我小时候画画还挺厉害的,要不是我妈非要同我爸离婚,二嫁给那个搞艺术的画家,我也许也不会放弃画画。” 我望着大狗,不由发出一声叹息,在那长长的叹息里,满满的都是惋惜。大狗很少在人面前提起自己的妈妈的,一同中华五千年的老话,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我的思绪千回百转,电光火石之间,脑海里有画面在浮现。 我想起来了,我曾在梦中见过两个小孩,小女孩儿叫小白,那个被唤作阿毛的童子也和大狗一般作过一幅画。 我记得,是小姑娘因为风筝被阿毛弄坏了,在门外气势汹汹的叫着他的名字,而那时,被叫作阿毛的小子是在屋子里画画,手指沾着漆黑的墨汁在纸上画了一幅树下男子抚琴的画,指尖所到之处,却是毛笔笔锋…… 莫非? “阿一,你是不是想起些什么了?”师父突然的出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有些茫然的看着他,半晌才回过神来,答道:“师父,你记得我们下山之前,你问过我,是不是在做什么奇怪的梦。当时你叫我能我想明白我在梦些什么的时候再来告诉你对不对?” 师父点点头,等待着我的后文。 我端起手边的茶杯,抿了一口,润了润嗓,才缓缓站起身:“我梦到过良池,梦到过阿弗姑娘,以及一直被称作为子瞻的苏轼。还有绮罗,我梦中的绮罗和福来村的那个画中人绮罗有着同一张脸,但我知道,不是同一个人。还有两个小孩儿,一个叫阿毛,一个叫小白。还有一个白衣男子,出现过两次,到现在我还不能知晓他的名字。我一直在想,我梦中的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会不会就是我上一世的记忆。” 大家落在我身上的目光都有些异样的神采,看得我心里有些发毛。 师父朝我招招手,面无表情说了一声:“阿一,你过来。” 我并不清楚师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听话的走到他面前。 师父站起身来,我闻到了他身上有股好闻的体香,清清淡淡,像是春风吹过绿地带来的清新。我看见他眼底里的光,水浸浸,像深井里的一汪死水,有日光的反射,只是一瞬又恢复了暗淡。 “阿一。”师父突然出声,吐气若兰,微凉的指尖轻轻点在我的眉宇间。我不敢动弹,周身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般,只听见师父沉稳磁性的声音入耳:“你可注意过,你入门这么多年,为师可曾让你跪于我身前?” 听师父这么一说,我努力回想了一下,我好像从来没有拜过师父,每次师父让我跪拜,都是对着祖师爷跪的。就连我被他从山洞救出来,我妈等我醒了逼着我跪在他身前时,他都微微侧过了身使得我的跪向并非他。 “师父……”我刚出声,只觉得眉间灼热,可身体不得动弹半分,我看着师父的脸色愈加苍白,他那双波澜不惊的清澈眸子里有我的倒影…… 大圆脸都快将他的整个黑色眼眸占满,也正因如此,我才清晰的看到,师父指尖有两条金色小鱼在我眉间游动,我不由的看入了神,那两条小鱼相互追逐之后转成了一个圈,不过多时,两条金鱼竟变成了金色的八卦阴阳鱼,我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那图形融入我的皮肉里,不过眨眼间就已消失不见…… 待图形在我眉间消失,师父颓然坐下,我连忙伸手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大狗和良池也围了过来,慌忙火急间,我不知怎地,突然身子僵硬向后仰去,脖子以极度诡异的角度向后伸展着。 在我昏迷过去的那一刹那,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苏一。” 那声音隔着万水千山,披荆斩棘而来…… 有无尽的暖色微光,我站在无垠的空间里,心里空落落的。 “苏一。”随着这一声响起,我面前有轻烟缓缓凝聚成一个人形,踩着白锦绣鞋,及地长裙裙摆有暗金印纹,其由下而上是白色的衣袍没有过多繁琐的花纹,然后是那一双细腻白皙的手,在宽大的袖摆里露出白皙的手腕与青葱玉指,而后是那人的盈盈一握的腰身,精致的锁骨,以及…… 我的脸? 没错!这人长了和我一模一样的脸,不过仔细一看又有点差异,大圆脸还是大圆脸,不过人家比我白,皮肤细腻。眼睛嘛,大是大,不一样的是眼底里的神情,她似乎有千言万语藏在那双窗户里,容不得旁人窥探半分…… 那人朱唇轻启,又唤我一声“苏一”。 我看着她,轻声问道:“你是谁?”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了起来:“清云留我一缕残魂,青墨留我残存的记忆。苏一,我就是你啊。” 我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问:“你这话什么意思?青墨留你残存的记忆?” 我的问题问出口,那女子就开始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当年我一直犹豫不决,是帮张钦渡劫,还是自私一点选择自己的爱情,到了现在,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当然,我不过是残存下来的幻境,所以你的回答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只要问出我的问题,你找到你的答案就行了。” 我听得有些神晃晃的,她又接着说道:“苏一。在我问这个问题之前,我得告诉你,你之所以会做那些梦,是我故意给你看的。我想你再笨应该也知道了,这些梦都是我,也就是你前世的记忆。太多年了,我已经忘了很多事了,阿大的模样我都快记不清了。” 我看着她好像沉浸在自己的记忆力无法自拔的模样,我不由得会联想到自己,毕竟是有着相似的脸,我控制不了那种代入感。会想,是不是有一天我也会这样,在回忆的沼泽里,愈陷愈深,直至不见一丝光亮…… 她突然抬眼看向我,我立马从胡思乱想里拉回神。 “苏一,清云已经把残魂放出来了,你现在应该已经承了上一世学过的很多秘法,现在我也快消失了,我等的这一刻终于来了……” 50、忘了要说啥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在那空间里看似呆了很久,但现世不过一瞬,我回神来的时候好似只是眨眼间,我的身子还在不受控制的向后栽,这种时间流逝瞬间,我根本来不及反应。 好在大狗眼疾手快,在围过来看我师父的那一瞬间,一手接住了距离地面还有三十公分的我,他看着我,惊魂未定的模样:“阿一你怎么了?脑子抽筋了?” 你他娘的才脑子抽筋!一点都不会说话的臭小子! 我瘫软的躺在大狗的怀里,顾不得别人异样的目光,一点也不想动,只想睡觉,于是干脆眼睛一闭,自动屏蔽他们的惊呼声。 好一会儿,待到他们都安静下来之后,我的意识才开始涣散。恍惚间,我好像被人横抱起来,那人动作轻柔,我的脑袋贴着他的胸口,听到有节奏的心跳声“噗通、噗通、噗通”冲破耳膜,一声声打在我的脑海里,荡开涟漪…… 我的眼睛勉强撑开了一道缝,我看到大狗俊朗的侧脸,心里有些酸楚,避开视线,将我的脑袋埋进他的胸口,伸手将他搂住。我突如其来的一系列举动到底是惊到他,他的身子微微一怔,不过一秒,又继续走下去。 有液体自眼里溢出,很快就被吸进了大狗的衣服里,隔着衣服我能感受到他温暖的体温,以及我脸上大片的湿润。 他不知道我在难过什么,也没有追问,假装一切不曾发生,声音飘渺:“阿一,我在的。” 一如记忆里,他微笑着,宠溺的口吻。 对啊,你在的。一直都在的。 再醒来时,已经入夜,房间还是我以前住的房间,床边放着我的红烛伞。大狗坐在木椅上打盹儿,月光洋洋洒洒掉进来轻轻落在他的脸上,隔着这么远,我还是看到了他纤长的睫毛,印在脸上的阴影,像一幅清雅的暖色调彩画。 我蹑手蹑脚的下了床,拿了条薄被轻轻搭在他的身上。我看见他睫毛动了动,却没有醒来,我蹲下身仔细端详着大狗的脸,伸出的手在快触碰到他的轮廓时,又瑟瑟的收了回来,他就在这时候恰时睁开了眼,清澈的眼眸与我四目相对……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 我知道我为什么会怕,却不能明白我为什么要逃,在幻境中那自称是我前世留下的幻境,与我一模一样的女子,说了太多话,她还说我现在的记忆只是暂时的,再等一天我就会把她说的话全忘了,一切会从头开始。 我不明白她的从头开始是什么意思,我只记得她给我看的,那个傻得让人心疼的大狗,为了爱奋不顾身的道士,冷漠又善良的红衣女子…… 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在天亮之前,将上辈子答应了别人的承诺兑现了。 我慌忙朝大厅里走去,果然不出所料,良池和王弗以及师父都在大厅里,面色凝重,死气沉沉,看到我的到来,都有些动容。 我放慢了脚步,挺直了腰板跨过门槛。师父的脸与记忆中的脸重叠又恍惚,我眼睛开始发花,脚下像是踩着棉花般软弱无力,他匆忙向我走来,我开嗓念了一声:“青……”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嗖”地一声,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回神时,师父已经站在了我面前,扶着我的肩膀,脚底也有力了,眼睛也不花了,我茫然的看着他:“师父?” 他眉头微颦:“你怎么了?” 我也不禁皱起了眉头:“我怎么了?”对啊,我刚刚是怎么了?怎么就突然想不起来我刚刚在想什么了,脑袋大片大片的空白,我摸了摸额头,刚刚到底想干什么来着?我想了一下,无果,抬眼望着师父:“我忘了我刚刚想说什么了。” 师父一愣,像是送了一口气,露出浅浅的微笑:“吓死我了,没事就好,忘了就算了,没事哈。” 我木讷的点点头,又把目光转向王弗和良池,眨巴眨巴眼,糟了,幻境中那女子跟我说的事我好像要开始忘记了…… 我连忙冲到良池面前,情绪有些激动的抓着他的手:“良池,我们要去地府找苏轼,他已经喝了忘川水,在地府做官……还有什么?”我越来越慌,记忆也越来越乱,眼前的人开始恍惚,天啊,那人不是说告诉我的这些事记忆可以保持到天亮吗?怎么会消散的这么快。 良池的脸越来越模糊,我的意识也愈加恍惚,我急得快要哭出声来,良池只是一个劲的搂着我,阻止我还在往地上瘫软着的身体。 黑暗从四面八方袭来,我意识涣散:“臭道士,眼睛我还给你了,可以找阿大了……” 最后一眼,竟是刚走到大厅的大狗,他的神色有说不出的怪异,有心疼,有哀怨,还有好多我说不出的情愫…… 完了,我特么正事才说几个字,就要忘了。 昏睡不到半个小时就被我师父用阵给扎醒了,疼得我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看清他手里捏着的还在发着寒光的银针,我忍不住咆哮:“你特么还是我师父吗?你是容嬷嬷转世吧你!” 师父瞥了我一眼,收起了手里的银针,阿弗在身侧关切的看着我,虽然她一言不发,但脸上的关心的神情不是假的,我知道我忘了什么,我忘了那幻境中的女子告诉我的,找到苏轼的办法,还有,答应他们的事。 我垂下头,声音像蚊子般:“阿弗,对不起。” 阿弗身子微微一怔,眼里的光渐渐暗淡下来,像是掉进了深渊的失落,即使这样,她还是开口说:“没关系,小妹。这本就是我和他的选择。” 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倒是良池开了口:“还有机会。” 良池目光如炬的看着我:“你当时跟我说了几句话,去地府找苏轼,喝了忘川水,在地府做官,有这些信息,我们可以先找到这个人在说。” 我一愣,没想到良池竟然记下来。 说起来,我脑子里对幻境中与我一模一样的女子说的最后几句话的记忆是…… 苏一,你要记得,我给你的记忆是上一世的,一旦我消散,你之前所有我强加给你的梦境,你都会忘记,你会忘了臭道士,忘了王弗,忘了子瞻,忘了阿毛,忘了阿大,忘了绮罗…… 所以,在天亮之前,找到子瞻,还有,把我接下来说的话全部说给良池听…… 可是,我特么,忘了要说啥了…… 聊中二、聊耽美、聊科幻、聊恐怖、聊游戏。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们聊不到的,快眼看书书友群:,新世界的大门正在打开,请做好心理准备。 51、纠葛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这一晚,我睡的很不踏实。 现在回忆起来,从我下山开始,一切都如梦境般。认识良池,帮王宛找到外婆,去鬼市遭遇的一切,来的太快,犹如漫天大网欺压而下,我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我翻过身,面朝窗户的位置,奶白的月光如丝绸倾泻而下,我不知为何,心里闷闷的,有种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气口,呼不出,吸不进的感觉。 我知道,明天太阳升起,梦就会醒了。 从三年前开始的怪梦,都会被我忘得一干二净,我只是没能明白,我在那一刻,看到大狗的神情为何如此怪异,我看不懂师父,也越来越没法理解大狗的变化,特别是在鬼市里,我单独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感觉大狗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像是我以前所认识的,傻傻的大狗。 这一切说慢也慢,说快,又似呼啸而过,我还有很多事情不明白,有好多东西说不通,可是那幻境中的自己却说是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了,所有东西要重新洗牌。要我忘记前世一切,重新选择自己的路。 我有什么路可以选?从三年前我遇到天惩开始,所有的路,都不是我的选择。 我的脑袋又开始浑浑噩噩,幻境中的前世说了太多东西了,我每次头开始晕,眼开始花,就要忘掉她说的一些话。那些记忆像是云烟,手伸过去想要抓住,却是错失将它消散。我还有很多事情来不及告诉他们…… 我要告诉他们什么来着…… ——来一条分割线—— 苏一睡着了,眉头还微微皱着,不知是不是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困扰着她,她的眼底还有些湿润。 良池和陈子卿做在苏一房门外的台阶上,纷纷沉默着,不知是谁,突然一声叹息,打破了夜的寂静。 良池没有看向陈子卿,却是仰头望着天上的明月,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以前我总是觉得上天给我一双看不清颜色的眼睛,是对我的不公。后来我才知道是为了让我遇到她。”说到这里,良池勾起了嘴角,笑意暖暖:“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遇到这么多事,从我出鬼市醒来的那一刻,我满脑子都是她替我挡下天雷的决绝。我不能明白她为什么要笑……但是我知道,子卿,所有原委,你都知道,对吗?” 陈子卿的身子在微风中微微一怔,虽只是短短一瞬,还是被良池察觉到了。陈子卿问他:“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良池又笑:“什么时候?大概是我们走出墨宝轩,你带上面具的那一刻吧。表情可以伪装,眼神可以伪装,可是一个人眼底的光,是如何也假装不了的。” 陈子卿一听,失笑:“你还是很聪明,观察事物总是细致入微。那你呢?你又想起多少?” “我?”良池指着自己的鼻尖:“我需要想起什么吗?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又知道,我们所经历的一切都与我有关。为什么要她保护我,为什么她一提点我就能知道道法经文,为什么绮罗手里的拐杖上有我前世的眼珠。为什么王弗和天惩要引我们去鬼市福来村。” 陈子卿转头看了一眼良池,又收回了目光:“我啊,很喜欢苏一。喜欢很久了……所以,我不想让她受到一点伤害,一点也不行……” ——再来一条分割线—— 青墨放下手中的伏龙木,转身看着沉默不语,站在一边不知在想何事的王弗。 “心愿未了,也没有办法投胎转世,以前她就问你,如果出现纰漏,你会不会后悔,你说不会。我不明白,你也看到她现在的状况了,前些天去福来村将你带出来,生生挨了一道天雷,魂魄已经出现裂痕,我连仅存的幻境都还给她了。天一亮,幻境会修补完整她的魂体,但她从此就会彻底忘记前尘往事,我之前给她的所有暗示都会变成过眼云烟。” 王弗发出叹息声:“是我,是我太自私了,是我连累了她。” “现在不是要追究谁的问题。她向来如此,答应的事可以转眼忘掉,除了你和他的事情,她虽口里不说,却最上心。”说到这里,青墨也长长一声叹息:“我越来越控制不住天惩了,她的野心和能力越来越大,早晚是要出事的,我分不出心来护她周全。可眼下,要找到你的相公,又须得她下地府一趟。她那身体起码还需要休养一个月。你方才也看到了,她连幻境都支撑不了,记忆在迅速衰退……” 王弗自然是清楚的,她的手不禁抚上自己的胸口位置,秀眉已皱起,似乎难受至极:“道长,我想找到子瞻,可我也不愿小妹因此受到伤害。两者权衡,我早已是死了将近千年的人了,我可以放下的。只要您护住小妹的周全,阿弗做牛做马,打入十八层地狱层层折磨都好……” “你早知勉强不来,就好了,她也就不会为难了。” “不是的。”王弗突然抬起头,目光如炬的望着青墨:“阿弗说这番话,不是为了给自己开脱,而是道长您不懂,小妹她比谁都明白,情爱里从来没有勉强,只有请不情愿,当年我虽舍不得子瞻,却是小妹告诉我这等子瞻转世的方法的。人人都以为小妹不懂人世间的爱恨情仇,其实她比谁都明白,从来没有表现出来。” 青墨听了王弗这番话,望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突然又笑了:“情爱,情爱,这人世间有太多的羁绊让她寸步难行了。一个张钦,一个阿毛,还有你和他。若她当时选择做她的逍遥小仙多好……” 王弗无奈笑道:“道长,你是觉得无情无欲好吗?若是无情无欲好,张钦又怎么会死,他不死,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一切都是好好的。就算我和他不能再在一起,要魂飞魄散,也比强行将小妹卷入这场漩涡的好。” “既然你不想她卷入,为什么又要托梦给良池,引他们去福来村将你带出来。” 王弗不由得怔愣:“我是想他们来找我,但托的人不是我……” 青墨摆摆手:“罢了罢了,都已是被红尘遮眼,也不要再去追究谁的过错了……” 王弗的神色渐渐暗淡下来,又轻声对青墨说道:“说到底,道长,你不也是为情所困的红尘凡人吗?” 快眼看书内部群:,进群请先说暗号:“快眼赛高”,内有意想不到的福利等你来拿,仅限快眼会员加入,福利有限先到先得。 52、重新开始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一觉醒来,我整个人像是散了架一样腰酸背痛,有明晃晃的日光打进窗户里,我看见细微的尘埃在光束中翩翩起舞,不由得愣了神。 真特么的好看…… 呸,又说脏话了,看来这辈子和淑女无缘了。 我翻身起床穿好衣服鞋子,屁颠颠就往师父房间里跑,边跑边撕心裂肺的喊“师父!我想吃粉蒸肉!” 一直忘了说,我师父有个拿手好菜,就是粉蒸牛肉,那味道简直了,比我在外面饭点里好吃几十倍,对我来说就是人间美味,这次从鬼市负伤回来,别的不说,一定要吃粉蒸肉吃到爽。 “砰!” 我眼前一黑,条件反射的护住自己的鼻子,可终究是没有阻止倾流而下的鼻血,和酸痛刺激的眼泪,蹲在地上恶狠狠的望着开门撞我的罪魁祸——大狗。 我俩大眼瞪小眼,他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我一滴鼻子砸在地上,大狗那张已经快好的差不多的香肠嘴里发出惊呼声,忙蹲下身扶起我:“我的天!一姐你咋了?” 我咋了?你咋不问问你的门咋了?被我撞的疼不疼? 大狗用食指顶着我的下巴,使得我的脑袋微微抬起,好在鼻血虽流了不少但还是止住了,我吸吸鼻子在大狗的搀扶下往内堂的方向走了…… 到内堂的时候,师父已经在里面等着了,一同的人还有良池,还有……还有一个姑娘,嗯,没错,就是那个从鬼市福来村带出来的姑娘,叫王弗,苏轼的第一任妻子,名人啊。 一想到这里我就飞奔向那姑娘,她像是被我的举动吓着了,微微愣了神,我咽了口口水,单膝跪地,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去,想要抚上那姑娘放在大腿上叠合在一起的柔荑…… 在姑娘惊异的目光中,我的手碰到那姑娘的手,又猛地收了回来。 卧槽,这文物太冷了吧。 那姑娘微微歪着头,轻轻问我一句:“小妹,你怎么了?” 小妹?啊……这莫非就是他们那个年代对我这样的小姑娘的称呼? 我有些尴尬的收回手,站起身挠挠后脑勺:“啊,不好意思,一辈子没摸过文物……”不知道国家博物馆收这种非物质文化遗产——活人不。 我退回位置上,那姑娘眼睛微微眯起:“小妹,你忘了我是谁了?” 这问题来的莫名其妙,我抽抽嘴角:“怎么可能忘了你,要不是你勾引……呸,要不是你托梦给良池,我们去鬼市福来村怎么会把你带出来,如果不是因为要带你出来……”我怎么会被雷劈。 我撇撇嘴,还是没有把后话说出来,只能哒吧哒吧嘴,刚好大狗拿着一颗苹果伸到我面前,我毫不客气的接了过来,直接上嘴一大口咬住。嗯,还挺甜的。 “好了。”师父发出威严的声音:“我把你们叫上山来,是想让你们带王弗去地府找苏轼的。昨天出了点岔子,原本想着让阿一问清楚苏轼的位置和官职,但现在看来……”说到这里,师父看了我一眼,又无奈的摇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我问谁? 师父继续说道:“现在看来,阿一应该把所有都忘了。既然如此,你们找苏轼的困难就大了不止一倍了。你们要知道,地府虽然叫府,却是掌管人间生死轮回的地方,在那里,就是一个大世界,无边无尽,你们要找一个已经忘却尘世的人,更是难上加难。” 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试探性的小心翼翼问了一句:“那我们可以不去吗?” “不可以。”师父回答的很干脆,一点不留余地。 我撇嘴,不想搭话,又听见师父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阿一,这是你上一世留下的因,不结这个果,你就会有业障。有了业障是会遭天惩的,想想你在鬼市受的那一道雷。那都还是小的,天惩的雷,可是要你尝尽所有苦痛,还不会让你死,要是死了,灵魂还得继续承受着那种痛。等你领完罚,性质严重点,你还得灰飞烟灭,再没有轮回的机会。” 师父这番话吓得我不禁缩了缩脖子。 这简直抓了我的软肋。我怕疼,也怕死…… 大狗突然发话问道:“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帮我们更快更准确的找到他,比如他生前用的笔,比如他爱看的书?” 师父看着大狗,没有说话,倒是良池指了指王弗:“其他的我不知道,可我们这不是有个现成的人吗?” 大狗说道:“我知道,我就是想问问,有没有其他的东西……” 良池微微皱起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转头看着师父:“我明白子卿的意思了。王弗既然在鬼市待了将近一千年,就是为了躲避地府的追捕藏匿起来,如今我们要下地府找人,带着她大摇大摆去地府,不就是将她亲自送进去吗?” 师父轻轻一笑,小山羊胡颤了颤:“良池,想必你应该也知道了,你上一世是位得道高人,而苏一,也是和地府常打交道的。如今你们亲自带王弗下去,就是要你们洋装带她自首,那些地府官差不看僧面看佛面,必定不会为难你们的。只是……” 师父还是喜欢大喘气:“只是,就怕他们官员九百年一换,他一旦被换下来了,你们下去之后找起人来就麻烦多了。十殿阎王,且不说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做官,而且我们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哪个阎王收下做官,再者,你们每天下去的时间只有四个小时,误了时辰,就没有办法上来了。” 我突然产生疑问,脱口问出:“那,如果九百年一换的官员他换下来了,又投胎了怎么办?还有,每天是什么意思?” 师父解释道:“我已经说了,地府很大,不是你一两天就能找完的。要是他真去投胎了就更麻烦了,入官时他就已经换了姓名和模样,而且做官之后的归回投胎是不记录在册的。相当于完完全全的重生,重新开始,前世记录都被抹掉了的。” 我心又是一凉,来不及说些什么,师父又继续道:“你们要准备的事情太多,我今晚教你们进地府的方法,然后子卿,到时候他们下去,你就要在这上面守好他们的身体,不能出一点意外,否则他们就是找到了人,自己也是没有办法回阳了。” 大狗慎重的点了点头。 我望着门外艳阳高照,这又是要准备启程了…… 快眼看书内部群:,进群请先说暗号:“快眼赛高”,内有意想不到的福利等你来拿,仅限快眼会员加入,福利有限先到先得。 53、过度一下吧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我晚饭吃了很多,因为师父做了我最爱的粉蒸牛肉,还特地个我一个人装了一盘,我师父他果然还是爱我的。 只是吃过晚饭之后,大家都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虽不至于愁眉苦脸,但也是沉默不语,不知都在想些什么。只有师父进了房间,我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应该是在准备下地府的东西吧。 距离我们去地府的时间,还有将近六个小时。 我望天望地,实在无聊,去房间摸出了私藏的扑克牌…… 良池见我拿着扑克牌偷偷摸摸从房间里出来,然后一转弯被长凳绊了一下,双手捂脸直挺挺的栽下去的时候,微微怔愣了一下,然后上前扶起我来,说了一句我不是很能理解的话,他说:“嗯,看你这样没心没肺的样子挺好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是记着福来村里那些村民,见过他们肠子外挂,心肺腐烂甚至空洞的样子,所以良池一说这样的话,我条件反射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位置,感受到稳当有节奏的心跳,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意思。 我朝他挤出一个比吃了屎还难看的笑:“你就挖苦我吧,我知道的,一般没心没肺的人也没脑子,你在拐着弯说我没智商呢。” 良池眉眼一挑:“我可没这么说,你自己瞎想的。” 看看看看,这不就是默认了吗? 我把目光转向站着身望着我的大狗,给他使了一个眼色,我们大狗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忙替我说道:“良池兄,你不能这么说,我们一姐那智商是杠杠的,要不是遇到那些个破事,上清华北大都是分分钟的事情。” 良池脸上有笑意,无奈的摇摇头:“你一天到晚这么麻痹她,她就真的会越来越傻了。” 我瞪了他一眼,但转念一想,好像比起良池,我的智商真的差了不止一大截。于是又挤出难看的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不好,我不跟你争,反正也争不过你。” 他失笑将我扶到座位上坐好,结过我手里的纸牌:“你们想玩什么?” 我看了一眼一脸茫然的王弗:“你想玩儿不?” 王弗轻轻摇摇头,笑道:“不了,你们玩儿吧,我去院子里转转……” 我点点头:“那你去吧,有什么事就叫我们,十一点半之前我们要收拾好东西,免得一会儿下去这样忘了那样忘了的。” “好。”她的声音轻轻浅浅如柔风一般,然后起身向门外走去。想想也是我多虑了,叮嘱这些有的没的东西,人家那姑娘一看就是做事很有分寸的人,哪儿挨得到我来嘱咐这些。 我吸吸鼻子,收了心,转回身问大狗和良池:“玩什么?” 大狗搓搓手,兴致勃勃的样子:“斗地主吧!就玩斗地主!” 我白他一眼:“你傻了?跟良池玩斗地主,他那个脑子一会儿把把打我们春天,那不是很没面子?” 大狗一下收住笑,单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样子,然后抬眼望着良池:“对,我们不能和你玩斗地主,我们玩焖鸡炸金花,这个不费脑子,全凭运气,怎么样?” 良池笑笑:“我都可以,就看你们喜欢玩什么。” 大狗挑眉:“看你这么自信,那就是想跟我玩儿心理战了?我告诉你哦,我不吃这一套,我就不信炸金花你能把我炸没了,赌钱?” 良池依旧笑着:“都可以。” 看着还在讨论玩多大的良池和大狗,我突然就舒心了。晚上就要去地府找人了,其实师父也在隐隐透露此行危险还是挺多的,不过看到大狗和良池这样舒舒服服的相处着,没有为接下来的危险愁眉苦脸,没有愁云惨淡,我也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对啊,对未知的危险先将忐忑不安与恐惧尽数体验了一把,那就是以前的我,虽然最后的结局没有改变什么,但那个过程是漫长的,在那漫长的过程里,我把太多时间浪费在了未知的恐惧里,我本可以笑着面对的。 就像生活要强奸我,我还是躺好享受吧…… 大狗熟稔的洗牌发牌,干净修长的手指利落的捻牌,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肉肉的,手指短短的,像十一二岁微微发胖的小学生的手。不由得发出叹息:“上天不公,不给我如花似玉的脸就算了,还给我长腿毛。长腿毛就算了我穿长裤就行了,为什么连手都给我生成这样……” 大狗叼着一张牌,捻着手里剩下的两张,闭着一支眼,用另一只眯起的左眼瞄了瞄手里的牌,跟个老赌棍一样,还不忘调侃我:“得了吧一姐,没给你生得一身都是毛都算好的了,你就别嫌了……” 我瞥他,声音冷冷的:“你说什么?” 大狗浑身一个哆嗦,颤颤巍巍取下嘴里的牌,小鹿般清澈的眼睛看着我,又有些闪躲:“我是说……一姐,你其实你长得特别可爱,特别是那双眼睛,就像寒冬腊月寒风冽冽的夜里,漆黑夜空中的星辰,璀璨夺目又让人心安……” 我不由得抽搐了一边的脸:“好的不学,你学些非主流的话……” 良池失笑:“我觉得子卿说得挺好的啊,寒冬腊月、寒风冽冽的夜里,漆黑夜空中的星辰,璀璨夺目又让人心安……嗯,好词好句。嗯,我压20,有没有人跟?” 我连忙看了看手里的牌,居然是同花顺:“跟跟跟!跟20再加20!” 大狗看了我两一眼,瑟瑟的放下手中的牌:“我走……” 良池笑着,没有说话,又从包里摸出50放在桌面上,温声细语的说道:“开吧。” 我得意洋洋的将手中的三张花牌拿出来,一脸自豪:“同花顺!” 良池无奈的摇摇头,也拿出了手里的牌,我一愣,牌的大小倒是一样,都是“j、q、k”,也都是同花,不过他手里的是方块,我的是黑桃。 我笑得跟灿烂了,一把揽住撒在桌面上的票纸,大大咧咧的说道:“多谢良池兄的慷慨!” 良池在笑,大狗也在笑,落日夕阳余光洒进来,我在这一片带着暖意,有些迷人眼的光亮中,看着他们温暖的笑意,真是美得像是一幅画般不真实。 假如夜幕不曾来临,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该有多好啊。 如果您在观的过程中遇到:章节缺失、暂无收录、加载过慢等问题,请加入快眼看书官方Q群:,进行反馈,我们有7*24小时人工客服及时您处理,给您带来的不便请谅解,谢谢您支持快眼看书。 54、夜深了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夜幕来临,我们把阵地移到内院,师父的房间里也亮起了灯火,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忙了这么久。我们转移阵地的时候刚好碰见在内院晒月光的王弗,一看到她,我就有种莫名的情愫,这种情愫不知从何追溯起,甚至觉得看到她就有种空洞感。 就好像你吃过喜之郎果冻,一次偶然你又见到了它,但你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吃过,也回忆不起它的滋味。不要问我为什么拿喜之郎果冻做比喻,单纯的只是我喜欢吃 我摇摇脑袋,一定是因为跟良池打牌输的太惨了,才会有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我心里这样笃定着。 我就赢了良池第一把,还有后面几把加起来一共就三把,其余的,只能说呵呵呵。 在我和大狗的荷包迅速干瘪下去之后,良池终于良心发现,发话道:“原来打牌赢别人的感觉是这样,也没有什么好过瘾的啊,我们换个玩法吧。” 你特么这是赢到麻木了吧?把把20的丢,还不算中间故意丢牌让我们的! 大狗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好好好,我也怕再玩儿下去我内裤都得当在这儿了。” 我瞥他一眼,有那么夸张吗?不过说真的,大狗的运气真的有点背,每把都输,拿了好牌,结果良池的又比他大点点,要不就是良池拿了一把烂牌跟他玩儿心理战术。反正就是,大狗那和我相媲美的智商,遇到良池,把把输。 我把牌丢在桌面上:“不玩了不玩了,我们聊聊天吧,一想到一会儿要下地府了我就有点兴奋,本来说休息一会儿的,现在鸡血上脑,整个人亢奋得很。” 大狗给我一个卫生眼:“怕就是怕,怎么还兴奋上了?一姐你真是越来越不诚实了。” 我瞪他:“你哪儿看出来我害怕了?” 大狗瞥了一眼我的颤抖的双腿:“你看你的腿,都快抖成筛子了……” 我伸出手去掐他:“你懂个屁,我这是兴奋得发颤!” 好吧,我得承认,我害怕是真的,但激动也是真的。兴奋是想想知道要去地府的感觉,就像是要出国旅游一样。害怕是去旅游没得保险,不知道会不会少胳膊少腿的回来,之前意气风发的模样早被自己忘了个一干二净。 所以我发现我这个人还是挺善变挺纠结的,一会儿告诉自己要放宽心,一会儿又害怕得要死,这种感觉简直了,情绪随意转换得让人感到苦恼。 良池应该是看出了我的苦恼,伸出手来轻轻拍在我的肩上,温声细语的安慰我道:“阿一,你别怕啊,我们里面最有本事的就是你了,再说,有什么事的话,还有我和子卿,我和子卿说什么也要保住你的。” 我看着他的眼睛,真诚得像个孩子:“我一直想问你们,为什么要答应去地府,明明知道有危险。而且师父也说了,这是我上辈子种下的因,与你们无关,你们根本就没有必要跟我下去的。” 大狗在一旁突然发出笑声:“阿一,你这话就说岔了。你还记得,三年前是谁带你去山洞的吗?明明是我带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你还救了我,之后落得要被万鬼缠身,拜青墨道长为师,入龙虎山正一派才能收道家庇佑。我一直说我的命是你的,你当我一直在跟你开玩笑呢?” 我刚想说些什么,良池又接着说道:“我跟你下去,是因为我很好奇。鬼市福来村一行,我的眼睛恢复了正常,世界在我眼里恢复了颜色,我觉得很多事其实和我也有关系,我想知道真相。而我们这一行,是在往真相去的路上。所以你不必觉得对我有愧,我是自愿的,也是有自己的目的的。” 他们这么一说,我又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是点点头,回眼就看见王弗朝我们款款而来,洁白的月光洒在地面上像是铺了一层薄薄的光毯,她就走在这光毯上,袅袅婷婷,莲步轻移。 美人就是美人,走起路来都美得跟幅画似的。 还没待到她走到我面前,我就迫不及待的问道:“你去哪儿了?” 王弗的笑意总总清清浅浅又很温暖的样子,她指了指身后:“刚刚去后院看了看,睡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这环境都变成什么样了。” 我点点头:“可是你想看告诉我就好了啊,我带你去大城市里看,看大城市才看得出变化呢……” 王弗笑笑,并没有搭话。我又问道:“之前一直想问,你既然在鬼市里待了这么久,阴曹地府的人都没抓到你,现在你出来了,他们不是应该派人来把你抓下去吗?” 王弗张张嘴,眼睛里也有疑惑,又摇摇头。 “因为她已经过了期限了。”不知何时,师父已经走出房门,站在了内院里,继续说道:“就像是逃犯被通缉,过了追诉期,就没人再去审理她的案子了。” 我看着师父:“你知道?” 师父微微一笑:“刚刚查了,确实已经过了。” 师父这么一说,我的问题又来了:“那,她还有投胎的机会吗?还有,找到苏轼之后呢?他们是要一起投胎?还是就这样当孤魂野鬼在人世间飘荡?还是在地府落个户?” 师父的脸上看不出多余的情绪:“谁知道呢,看他们当事人的选择吧。” 我撇撇嘴,说实话心里是有抱怨的。为什么我要卷入他们的事情,死了就死了嘛,情情爱爱不过是过眼云烟,为什么要强求在不在一起,都是俗人,看看人家那些老和尚,不都已经看破红尘,依然过得逍遥自在。 这么一想,我就脱口而出:“都已经活过一世了,也已经在一起过了,还有什么看不淡的?这爱情又不是一定要在一起才算是爱。” 王弗的脸上有了一些红晕,微微垂下了头,声音小小的:“小妹说是,当初也怪我执念太深,可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说什么都得见子瞻一面的。不然……”说到这里,王弗抬起头,已是泪眼婆娑,明明模样楚楚可怜,眼睛里却又带着坚韧。她说:“不然,所有人的牺牲都要白费了。” 所有人的牺牲?我眉头皱了起来:“这世间真有这么傻的人呢?为了别人的爱情牺牲自己?” 王弗看着我,久久没有言语。那样的目光看得我心里发毛。 师父恰时发出声来:“阿一,夜深了。” 我转头望了望漆黑的夜空。 夜深了,要准备启程了。 快眼看书内部群:,进群请先说暗号:“快眼赛高”,内有意想不到的福利等你来拿,仅限快眼会员加入,福利有限先到先得。 55、大狗的拥抱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说起来,我一直忘了鬼市出来之后,那个租面具给我们的小伙不是说过,等我们出来之后再帮他一个忙吗?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我把我心中所想告诉了大狗,大狗挠了挠后脑勺,有些难为情的说道:“我原本想着等你们好的差不多的时候再告诉你们的,谁知道又上山来处理王弗的事情了,这样吧,阿一,你先别考虑那小伙的事情了,他的事情不急的,等我们处理完王弗的事情再把事情具体详细的告诉你们,好吧?” 我摸着下巴点了点头,也是,事情总是要一件一件的处理完的。 师父布阵的速度还算快,不过十二分钟,整个通灵阵就布好了,除了师父,我们剩下的人都待在了生门位置,只等时钟指向十二点,准时启阵。 我坐在地上看了看时间,才十点过,还有一个多小时师父才能在这里借助阵法,开个空间缝隙让我们挤进阴间,嗯,是阴间,还不是地府,地府大门都可能进不去,一想到这里,我就开始叹息。想我二九年华,十八岁正值青春年少应该谈恋爱啊,该玩乐的年纪,偏偏要跟什么个鬼啊妖的打交道…… 我站起身来,大狗问我去干嘛,我回头瞥他:“怎么?上厕所要组个队?” “好啊。”他居然就直接站了起来,真准备和我一起去了,不过我看到他眼睛眨了眨,嗯……这小伙子是有事想单独跟我说。 我只好笑笑:“那走吧……” 良池不解:“你们一起上厕所?” 我替大狗回答道:“我去上厕所,大狗是要去抽烟。”嗯,真是好理由。大狗偷偷给我立了大拇指,估计是觉得我脑子转得快吧。 事实上,大狗真的是去抽烟的,等我上完厕所出来的时候,他正吐着青烟,在氤氲中有朦胧美得不可方物。 我走到他身边,将他手里的烟头捏过手里,然后用脚捻熄:“不要在我看得到的地方抽烟,还有,你想说什么?” 他微微一怔,笑道:“我发现我一姐越来越聪明了。” 我瞥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一会儿师父来找我了。” 他摸摸鼻子,神色一下变得严肃起来:“阿一,等解决完王弗的事情,就收手吧。” 我眉头不禁拧巴成一团:“什么意思?” 大狗看着我,突然伸手将我拥入怀中,我还没反应过来要挣扎,他身上有好闻的味道一下窜进我的鼻腔里,还有淡淡的烟草味,以及他带有淡淡温暖的体温,一时间让我措手不及。 “阿一,我希望,等王弗事情结束后,你就收手。继续做你没心没肺快快乐乐的傻苏一吧。继续做我强势又可爱的一姐吧。”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奇怪,清浅着,带有浓浓的哀愁和不舍。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应该把他推开,因为我明显感受到了,大狗的身子在发抖,像是在强忍着什么,他的双臂有收了收,把我搂得更紧了。 这孩子,莫不是怕死不想跟我一起去地府吧…… 我伸出手轻轻拍拍他的背:“没事啊大狗,不管出什么事都有一姐呢,我一定会保护好你和良池的。” 他突然拉开与我的拥抱,逆光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的声音有些苦涩:“阿一,我……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这话说的,我拍拍他的肩膀:“大狗你咋了?没事啊,你一姐我一定好好的活着,活到99加!哈哈哈哈哈……” 大狗没给我回应,气氛瞬间尴尬到极点,我望着逆光中的大狗,这样近的距离,可我却是看到一个有些陌生的他,或者,应该称陈子卿? 就像以前我会觉得天天相处的师父,突然就变得陌生了一般。一个是师父,一个是大狗,到底是他们变了,还是我自己变了? 这些东西从来都是无从考证的,我甩甩脑袋,把那些乱糟糟的思绪都从脑袋里甩出去,然后转身朝内院走去:“走吧大狗,他们还在等着呢。” 大狗没有再说什么,默默跟在我身后。 距离凌晨十二点还有四十多分钟。大家在生门位置开始安静休息。 而我脑子里还想着方才大狗的那个拥抱。对我来说大狗算是青梅竹马长大的,我们一起上大学,在外面他就是像我亲人一样,其实我也摸不清我对大狗到底是依赖的亲人,还是其他什么的。但至少我能肯定的一点是,我不反感那个拥抱。 我特么不会是喜欢上大狗了吧? 天哪!我竟然开始思春了,发春思春居然还是大狗! 来道晴天霹雳大雷劈死我吧。 “轰!” “卧槽!”这道雷惊得我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或许是我反应太激烈,大家都把目光落到了我身上,我有些尴尬得赔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吓着了。”然后讪讪坐下…… 我尼玛这雷打得真是时候啊,我说什么来什么? 大狗抬头望着夜空:“这不会是要下雨吧?”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都不禁抬头望向天空,只见漆黑深幽的夜空泛着丝丝蓝紫色,但不见乌云飘荡,那道雷是在云层后的一声闷响。亮了整片夜空。 师父安慰我们道:“不会的,你们就安心去吧。” 我尼玛什么叫你们就安心去吧?说得好像我们是一去不复回一样。我一脸惊恐的望着我师父,他终于注意到我炽热的目光,回眼朝我微微一笑。 你笑个铲铲!我们是去阴间不是去旅游啊!你一脸轻松的样子很有挑衅的意思哦。 我实在无力吐槽,不再看他,继续和大家一起闭目养神。 时间一点一点在流逝,我的心一会儿平静,一会儿又动如擂鼓,整个人的情绪被折腾得不要不要的。正当我在水深火热之中挣扎时,终于又听到了师父的声音。 “时辰到了。” 我缓缓睁开双眼,刚开始视线还有些模糊,眼前有火光刺着双眼,我不由得将眼睛眯了起来,良久才适应了过来,这才发现师父已经将我们周围的符纸燃起,点点火光照亮了整个法阵,印在师父的脸上,煞是好看。 我听见师父对我说:“下去之后找到夜叉双鱼,然后告诉他你的名字,让他给你块令牌……” 说到后面我已经听不清师父在说什么了,扯着嗓子大声问道:“师父你说啥?我听不清了……” 也不等到我把话说完,眼前一黑,瞬时失去了意识。 聊中二、聊耽美、聊科幻、聊恐怖、聊游戏。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们聊不到的,快眼看书书友群:,新世界的大门正在打开,请做好心理准备。 56、下阴间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耳边有河流潺潺的声音,我想睁开眼,可是怎么也睁不开,想动动身子,又好像压了千斤重的东西,丝毫不能动弹。正当我还在疑惑的时候,我听见了大狗的声音。 “卧槽!蠢牛!赶紧把我一姐放了?” 蠢牛?怎么回事?我挣扎了一下身子,虽然没能成功站起来,但我还是感觉到了,我身上坐了个东西…… 嘛哒!不会是大狗口中的蠢牛吧?我特么被牛坐着? 这么一想,头脑就开始发热,身体也开始发烫,感觉身体里面的血液都开始沸腾起来,随即浑身充满力量。 嗯,怪力苏一上线了。我撑起手肘一顶,背上的东西终于动了,不过很快,那东西反应了过来,我立刻感到身子一沉,就听见背上那东西发出了声音:“咿唔吃啐砌咔咔吧……” 嘛哒?这说的是啥?鬼话吗? 我还在疑惑着,又听见一个熟悉的女声,我听出这是王弗的声音,她也在讲那种奇奇怪怪的语言,像是在和我身上的东西在交谈什么。不过多时,我背上一轻,那东西从我背上移开,随即我就感觉有人来将我扶起,也同时揭开了遮住我眼睛的东西。 是块破布,上面有些符文,应该是这符文导致我眼睛睁不开的。 我回眼望过去,扶我的人是大狗和良池,我身后站的是王弗,和一个……牛魔王?嗯?我眨巴眨巴眼,那东西还是站在原地,头是牛头,身子是人身,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不会是牛头马面里面的牛头吧? 那牛头又咿咿呜呜不知道说些什么,我愣愣神,这东西说的是鬼话。 脑子又有东西在浮现,我赶紧蹲下身抓了一把黄土往嘴巴里塞。 大狗一脸惊恐的看着我,迅速伸出手将我手里的泥打掉,然后捏着我的嘴,用另一只手把我嘴里的泥给抠了出来,一边抠一边哭丧着脸:“完了完了完了,那头死牛把我一姐给坐傻了,居然抓泥来吃……” 我一怔,一把打掉他的手,“呸呸呸”将嘴里的泥全吐了出来,等清理完嘴巴里的东西后我才瞪着他:“你懂个啥。人说人话,鬼说鬼话。要想听懂鬼话就学我嚼几口泥。” 大狗一脸疑惑:“为什么要吃泥啊?” 他这么一问,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那东西是我脑里突然浮现的,我说不出个所以然,只知道照做就行了。谁知良池倒说了个合理的解释:“古话有人死入土为安,地府又称在人间地下,我猜想,这土应该就是和阴间相接的媒介吧。” 说着,良池也抓了一把土往嘴巴里塞。 大狗看看我,又看看良池,视死如归般,也学样塞了一把泥,闭上眼嚼了起来。 良池嚼吧几下将嘴里的泥尽数吐了出来,大狗难受着一张脸,听到声音,眉毛动了动,然后缓缓睁开了双眼,看到良池在吐泥,一双眼睛瞪得老大:“要吐出来?” 良池有些愣神,然后指了指我:“刚刚苏一不是吐了吗?” 大狗一听,猛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马上弯着腰在一旁吐了起来,一边吐还一边抱怨:“劳资给吞了啊……” 嗯,我们大狗果然可爱。 我收回落在大狗和良池身上的目光,看向那个牛头,瞬间火冒三丈,抡着拳头就要朝那东西打去,谁知那牛高马大的东西,长臂一伸,大手将我的脑袋给捏着,我特么短手短脚硬是碰不到那东西一根毫毛,但我不服气啊:“你松开我!” 这一下我终于听懂了那东西的话,他的声音很低沉:“小丫头,莫要逼我!” 他这一出声,我瞬时就收回了自己的手,脑子突然就转过弯来了,这是人家的地盘,不要放肆,不然一会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于是我站直了身子,尽量一幅乖宝宝的样子:“牛大哥?你为啥要坐我?” 那牛头微微皱起眉来,看向王弗。 王弗会意的向我解释道:“他以为我们是擅闯进来的孤魂野鬼,本来想把你抓来做奴隶的,我刚刚告诉他你们是生魂,还是龙虎山的人。他这才起了身。” 掉进来四个人,一个是鬼,三个是生魂,为啥就抓我,坐我身上?一想到这点,我就更加不开心了:“看我是女的就好欺负是吧?” 那牛头没说话,倒是良池又走了出来,说道:“应该是因为我和子卿手里拿着这个。”一边说着,一边就将他手里的东西往我手里塞。 嗯?红烛伞? 啊对了对了,我当时怕进来的时候会出意外,在快失去意识的那瞬间将手里的红烛塞到了良池怀里,然后抓着大狗的手也伸到了良池怀中…… 嗯,对,他们当时的那个后拥的姿势非常的暧昧,非常的,激情四射。 我吸吸鼻子,扭了扭被那牛头差点压坏的腰,嘟囔道:“那也不能一来就坐人身上吧?还有这是哪儿?” 说着我就开始打量四周来。 我们身处的位置是一条长河旁边,刚刚听到潺潺流水声就是这条河,我猜想的话,这应该是忘川河。河水颜色很深,乍看一眼还以为是黑色的呢,但是有光洒在上面波光粼粼中泛着分不清是深绿还是深蓝的颜色。至于夜空中发光的东西,嗯……看不清,光圈是圆的,但发光的东西还是隐隐约约能看出来不是圆体,倒像是…… 像个盘坐的人! 是谁?居然能坐在阴间上空! 那牛头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走到我身边也望着那东西,然后双手合十轻轻颔首拜了拜。 怎么回事?难道上面坐的就是阎罗王?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那牛头开口向我介绍道:“丫头你是第一次下来吧?我叫阿牛,生前就是一头老黄牛,一辈子勤勤恳恳,死了官老爷念我本分,让我在这阴间落了户。”介绍完自己,阿牛开始说起天空中的光体:“上面的,就是地藏菩萨了。” 地藏菩萨?这个我知道,很有名的!“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说的就是这地藏菩萨。因其“安忍不动,犹如大地,静虑深密,犹如密藏”,所以得名。佛典记载,地藏菩萨在过去世中,曾经几度救出自己在地狱受苦的母亲;并在久远劫以来就不断发愿要救度一切罪苦众生尤其是地狱众生。所以这位菩萨同时以“大孝”和“大愿”的德业被佛教广为弘传。 聊中二、聊耽美、聊科幻、聊恐怖、聊游戏。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们聊不到的,快眼看书书友群:,新世界的大门正在打开,请做好心理准备。 57、意外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我再看看四周,这里有点像古时候那种郊区。只有黑黄黑黄的泥石,连一点绿色的东西都没有,树木那些倒是有,不过是应了一句诗“枯黄老树昏鸦”,没有“小桥流水人家”,一片荒凉没有一丝生气。 听阿牛说,这城外住的基本上都是畜生道的,也就是身前是畜生的,有鸡鸭牛羊各种,这些生前是畜生道的呢,再上一世一般都是恶人,所以即使这一世安分,死后还是入不了城。 要在这城外等个九百年,才有一次入城的机会,这个还是看生前犯下的错的情节严重程度来定夺的。他一说到九百年,我就想到了王弗,这阴间规矩是九百年为一更替。但这九百年是人间的九百年,人间一天地府一年,算算,这得多久。 而且阿牛还告诉我,很多人都等不到九百年的更替。因为他们的记忆会衰退,时间一久就会忘记很多事情,渐渐地他们会忘了自己的年纪,忘了自己最亲密的人,甚至,忘了自己是谁。 讲到这里,我突然就明白过来为什么王弗不去地府等苏轼了。 因为她一旦下了地府,就算不喝孟婆汤,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也得将苏轼忘得一干二净。何况她还是个对爱情忠贞不渝的姑娘,宁愿苦等这么多年也不愿投胎转世与他人结婚生子。 红尘苦海无涯,她是偏生要渡啊。 我回头看着王弗那张波澜不惊,神色淡淡的倾城容颜,心里莫名的觉得怜悯和悲凉,在命运这双翻云覆雨的大手里,她和苏轼曾相遇,相濡以沫受过恩泽,也经历了生离死别的绝望。 兴许是因为阿牛一个人在这城外孤苦无依,无人慰藉他心中的苦闷,所以才想抓我做他的奴隶吧。没有抓到我,倒是有了倾述的对象,说起话来犹如黄河之水天上来,滔滔不绝。 “我这一生啊,勤勤恳恳,不然那官老爷也不会给我机会在阴间落个户,但我前世作孽太多了,入不了人道,注定是要被遗忘于尘世,早晚有一天,我也会像隔壁的原老头一样,忘了自己的年纪,忘了自己的名字,所有的记忆啊,烟消云散……” 我无奈的挖了挖耳朵,又想起了自己的正事,抓着阿牛的大手:“牛爷爷,放了我们吧,我们还有正事要做哒!” 阿牛那牛眼睛一瞪,我不禁缩了缩脖子,倒是大狗一把将我护到身后,气势汹汹:“你瞪她干嘛?难不成你还拦得住我们一行人?告诉你,一会儿她一出手!你就得魂飞魄散!你看还敢瞪她!” 大狗这恐吓居然起了作用,那阿牛也像我方才的反应,身子不由得缩了缩,用眼睛试探性的看着我,沉默不语。 所以说,气势很重要。注意到阿牛的目光后,我也挺直了腰板从大狗身后走出来,大摇大摆走到他面前:“我们现在能走了吗?” 他又退了一步,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能能能!” 我这才满意的拍拍身上的灰:“看在你告诉我们这么多信息的份上,我就饶了你坐我身上的不敬!现在,你告诉我,城门在哪个方向?” 阿牛颤颤巍巍伸出手,指了一个方向。我抱拳道了声谢,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就往它指的方向走去,走不到两步,它又在我们身后说道:“你们就算去了也进不了城门,况且你们还是生魂。” 我回头望着他,眉眼一挑:“那你有办法?” 他摇摇脑袋。 我“嗯”了一声,想了想又说道:“其实吧,如果你当时不坐我身上,我是有办法让你进城帮你争取到一个投胎转世的机会的。但是你坐了我,就代表你这人打心底还是有点坏的。所以我不想帮你了。” 说完,在大家的一脸错愕中,我又大摇大摆的迈开了步子。而阿牛还一脸震惊的站在原地,张大着嘴不可思议的样子。 走了好一会儿,大狗才在我身边小声问我:“阿一,你真有办法?” 我朝他笑道:“我有什么办法?我就是骗他的,让他自己懊悔去吧,谁让他坐我身上要抓我去当奴隶的?心怀不轨的东西,就算我真知道办法我也不会帮他的。” 大狗瘪着嘴点点头,非常赞同我的说法的样子。 一路上我们也遇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你说见过牛头的,那么马头羊头猪头鸡头也就见怪不怪了,特么的!问题是蛤蟆头是什么鬼?那玩意儿是真的把我吓惨了!一点都不像动漫里那样,虽然丑还看得下去那种。 我们看到的那就真的是蛤蟆蛤蟆蛤蟆!硕大的头颅,滑腻腻的质感,那长舌头伸出来“啪啪啪”一会儿打脸一会儿打身子的。 好吧,我是被他“啪啪啪”打出来的口水给吓到的。 过了一段路,周围的风景就变了,开始有深绿色的草地,虽然乍看一眼像是黑色的。但总算是有了点生机的样子。 良池突然一把将我们一行人一推,我是不知道其他人怎么了,反正我是直接一个踉跄滚下了旁边一道坡坎,撞的我头晕眼花的,好不容易停下了身,正想质问良池,身后伸出一只温暖的大手将我嘴巴捂住。 那人的胸膛紧紧贴着我的后背,我整个身子都在他的怀里,我正扭头,那人的头也凑了过来,将我的身子往下压,我的脸紧紧贴着他的脸庞,熟悉的气味一下就窜进了我的鼻腔里。 是大狗! 我听见大狗小声对我说道:“阿一,你别动,是阴差。” 他的气息轻轻吹拂在我脸上,有点痒。我能感觉脸上火辣辣的,除了今晚那个拥抱,我还从来没有和大狗这么亲近过,难道真是我十八岁了,脑子开始发育了?开始思春了?不过,大狗这副紧张又认真的样子是我从没见过的帅啊…… 哎哟卧槽!我在想什么!生死关头我居然在犯花痴! “叮铃铃,叮叮当当。” 这声音?我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仔细一听,可在我闭眼那瞬间,我好像又开了一双眼,那双眼冲破眼前的坡坎,落到了黑白画的一群人身上。 透视眼? 只见那群人穿着古时候的官差服装,腰间别着佩刀,右手拿着铜铃,走几步,就要晃一下,我听到的铃声就是从那铜铃中发出来的,有种慑人心魄的感觉。 我正准备收回目光,眼角却突然瞄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像是傀儡般,木讷,肢体僵硬的朝那群阴差走去…… 嘛哒!是王弗! 聊中二、聊耽美、聊科幻、聊恐怖、聊游戏。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们聊不到的,快眼看书书友群:,新世界的大门正在打开,请做好心理准备。 58、被抓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我猛地睁开双眼,翻身推开身后的大狗,大步朝那队阴差走去,大狗在我身后伸手想要拉住我,被我一把挣脱。我们这样一闹腾,很快就吸引了那些个阴差的注意,周围的温度迅速冷了下来。他们的目光都阴冷冷的注视着我和大狗的方向。 与我上次见到的那两个阴差一样,他们没有五官,只是眼睛位置有条细长的线,声音是从身体里发出来的,阴阳怪气。 “竟然有生魂入境!”这声音就像是捏着嗓子叫囔一样,干巴巴的有些刺耳。 就是两三秒的事情,原本距离我们还有一百多米的阴差齐刷刷的已经到了我们面前,毫不夸张的讲,他们就是瞬移。 我的喉咙不受控制的动了动,咽了口口水,说不怕是假的,毕竟是我们擅闯人家的地盘,搞不好人家就直接把我们给抓进地府关起来,永不见天日,再来个拔舌地狱,铁树地狱走一遭,缺胳膊少腿再脱层皮…… 这么一想,我的腿就开始发软,大狗伸手从后面搂住我,使得我没有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但我一下就哭出了声来:“天哪,不要抓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爸说了,在外面遇到危险,先打量对方的实力,管他干的赢干不赢,气势一定要嚣张,他们就以为你是真有实力。但是那种一眼就知道自己干不过的,立马认怂,至少挨打的时候会挨的少一点。 我输了一下这些阴差的人数,先不说这是人家的地盘,我光是数到20我就焉了。 “谁说要抓你?”其中一个领头的发出声音来。 我一下止住了哭腔,站直了身子:“不抓我?那你们刚刚说有生魂入境还很凶的样子……” 又有一位阴差说道:“你们这些生魂进来是要登记的你不知道吗?” “登记?”我挑眉。 立马就有阴差尖声解释到:“哼!你们以为来阴间那么容易?一个黄毛丫头什么都不知道,也敢来阴间。不知道规矩吗?来一天,减寿一年!是要登记在册的!” “什么?减寿一年?”我整个人头发都要炸起来了,进来的时候师父也没有说有这个规矩啊!他该不会是怕我知道了不进来所以不敢告诉我吧? 我将惊恐的目光转向大狗,只见大狗紧咬着下嘴唇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看着我。 该!这货比我还怕死,肯定师父也没告诉他,要他知道了打死都不会下来的,而且他也肯定会告诉我的。 良池不会也不知道吧? 这么想着,我才发现良池不知去了哪儿,我环顾四周,竟发现方才还在的王弗也不见了!嘛哒,不会是我们出来转移了阴差们的注意力她自己就偷偷给跑了吧?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阴差们已经拿大铁链我和大狗给铐住了,我感受到了胸口的郁结之气,一大拳捶在自己胸口位置,大狗哭丧着脸一把抓着我的手,我以为他是怕我伤到自己,结果那货居然给我来一句:“一姐,你可别捶自己的胸了,来趟阴间,阳寿就这样少了一年不说,一会儿连胸都没了,那不是亏大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胸…… 我和大狗是被押到城门口的,有阴差实在看不下去了,走到我们身边把铁链松开了点:“哭啥,没要你们的命都不错了,要不是上面改了政策,你们这次来就得待这下面了。” 一听他这话,我连忙止住哭声问道:“什么意思?” 那阴差解释道:“早些年,新政策还没下来,一旦是入境的生魂都会被抓到地府关押的。哪儿像你们运气这么好,刚好碰上新政策下来,只要你们一年寿命,还让你们进城。这待遇多好啊!” 我又忍不住要开始哭了:“那你放了我们,我们不去了不去了!不要扣我们阳寿啊!”这么说着我也不管不顾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 大狗先是一愣,赶紧伸手将我拉起来,我巧妙的躲过他的手,继续滚,接着我就听见他说:“阿一,先起来,好丢脸……” 我停了下来:“丢脸?命都快丢了还怕丢脸?!”然后继续滚。 大狗又是一怔,也一屁股坐在地上跟我一起滚了起来。 这一下就是阴差个个傻了眼,看着我俩在地上搞得黄沙滚滚狼烟四起。再转眼就看见大狗被一个阴差拧着耳朵拉了起来,我立马就安静了下来。听见阴差说:“你俩耍赖也没用,再无理取闹我就让登记的把你们多登记几年!” 我一怔,忙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摆摆手:“不闹了不闹了!” 大狗也安静下来,乖乖站在我旁边,微微侧身轻轻搂着我的肩膀,这个动作大狗以前经常做,但都是在不碰到我的基础上,所以我没有太注意过,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大狗这个动作是下意识的将我护在了他的怀里。 天哪!我特么又跑神些什么玩意儿了! 我俩安安分分跟在俩阴差后面去登记,其他的阴差继续出城巡逻。可我还没找到王弗和良池的身影,他们到底知不知道我和大狗被抓了?按理说良池也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可如果他知道我和大狗被抓了为什么不出面? 难道他出了什么意外? 我被我的想法一下给吓住了,脚立马就定在了原地,手里的铁链紧紧一崩,我纹丝不动,倒是拉着我和大狗的俩阴差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恶狠狠的问道:“你干嘛?” 我皱起眉头,反问他:“你有没有见过……” 话没说完,大狗赶紧捂住我的嘴,打着哈哈说道:“两位关大哥,我一姐是想问有没有彼岸花,怎么我们进来这么久了,一路上都没见过彼岸花呢?” 我眼睛瞥向大狗,他为什么不让我说。 那阴差伸手打掉了大狗捂在我嘴巴上的手:“你当我们傻呢?她想问的根本就不是这个!” 哟呵,挺聪明的啊? 我清清嗓子,脑子飞快的转着,幸好大狗阻止我问良池和王弗的下落,要是他们没事,却被我透露了还有两个人,王弗我是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但良池也会受牵连被扣掉一年寿命的。于是洋装镇定的说:“他就是怕我知道真相。” 阴差疑惑:“什么真相。” 我指着大狗说道:“他跟我说他前女友死了,我想知道是不是真的。” 如果您在观的过程中遇到:章节缺失、暂无收录、加载过慢等问题,请加入快眼看书官方Q群:,进行反馈,我们有7*24小时人工客服及时您处理,给您带来的不便请谅解,谢谢您支持快眼看书。 59、夜叉双鱼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比起彼岸花这个借口,还是前女友比较有八卦性。试想一下,人都是喜欢八卦的,死了的人也是一样的。 所以不出所料,其中一个阴差就凑到我耳边:“一会儿我帮你查。” 我一脸感激的看着他:“谢谢官大哥!” 那官差又在我耳边小声说道:“我生前是女的。” 我惊讶的看着他,不,是她,难怪我说查大狗的前女友她那么积极。只见她的眼线弯了弯应该是在笑:“这阴差就跟古时候的太监性质差不多,入官之后就没有了男女性别特征了。” 我不禁好奇:“那就是胸和都没了?” 那官差没有说话,但是我特么居然看到了那官差脸上有了红晕。 不知道为什么身上居然起了鸡皮疙瘩,我抖了抖身子,赔她一个善意的微笑。 另一个官差把我和大狗往前一推:“说什么呢?赶紧去登记!” 我回头瞪了一眼那脾气暴躁的官差,他恰时低下头,好在官帽挡住了视线,他并没有发现我愤怒的目光,不然我肯定又是要被训斥一番的。谁知那官差猛地一抬头,一巴掌打在我的背脊骨位置:“你瞪什么等!小心老子把你关起来!” 卧槽,他们根本就不是用眼睛看的吗? 大狗连忙将我护在身后,与那暴躁的官差对峙:“瞪你怎么了!堂堂龙虎山天师府的人还怕你这个小小的阴差?你可不要一会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官差根本就不吃大狗这一套,提了一下手里的铁链,我俩跟着铁链的动荡一个踉跄,那官差冷笑道:“阶下囚,就是龙虎山天师府的人又怎么样?还不是乖乖束手就擒。” 这东西瞧不起人!我心里有莫名的怒气燃起熊熊大火,一蹬脚,手里的铁链被我骤得崩开,那东西的眼线粗了几分,像是被吓着了。我没有理他,将一脸错愕的大狗手里的铁链取下,声音冷冷的对那阴差说道:“我敬你好歹是个官,你就真当我们怕你?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说着,我将背上的红烛伞抽出,朝他猛地一挥,方才还冷眼看我们,这时就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叫声,随着这一声叫喊,他的一条手臂从他肩膀位置脱落,化作一缕黑烟,已是无迹可寻。 不等那再说什么我继续说道:“别说你一个小小的阴差,就是来个夜叉,劳资也不会放在眼里!” 那东西的眼线又粗了几分,这一下我居然看到了那黑线里面竟然是白色的眼珠子,他也不再发出喊叫,身形一转就朝我跪了下来,我本以为他是在跪我,谁知他身体里冒出的话居然是:“双鱼大人。” 双鱼?这名字好耳熟。 我身后突然有道“呼哧”声,震得我身形一抖,于是条件反射的转过身子朝身后的东西看去…… 我的妈!这又是个什么东西? 只见我身后的怪物下半身是马还是什么四蹄动物的,身子是人的,**着,肌肉很是发达,比我经常在电视里看到的那种健身达人还要壮硕,它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绿色,青筋布满了全身,那个脑袋更是不可思议,青灰色的硕大头颅上长了一个犄角,面目可憎的脸上两颗铜铃大眼,没有鼻子,只有两个鼻孔,那张嘴巴又大又长都快裂到耳根位置了,额,好吧,这东西没长耳朵。它就那样看着我,也不说话。 我做人是有原则的,之前也表现过很多次了,敌不动,我不动。一动不动是王八。 它应该是在打量我吧,良久,它突然迈开了它的蹄子,周身的气场倏地变强,一股强压朝我打来,大狗身子不禁一颤,我立马下盘用力,一手默默撑在他身后,使得他没有向后仰去。 随着那东西越来越近,我也越来越吃力,但我不敢动。我其实很怕事也很怕死的,但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一直在告诉自己,不能动,不能倒下。 那怪物终于走到了我面前,大狗的身子已经止不住的颤抖,我也好不到哪儿去,喉咙里已经感受到了一点腥甜,可我的眼睛还在与那东西对视着,并没有表现出我的怯意。 就在我快要撑不住的时候,那东西又突然收回了他的气压,目光落在了我手里的红烛伞上,浑厚的声音有些颤抖:“你是谁?” 我看着它,没有说话,我不敢说,我怕我一张口就有血液流出。 那东西又问一句:“你从哪儿来?你叫什么?” 我吸了一口气,将喉咙的腥甜压下去,轻轻动了动嘴,很小声,但也足够周围的人听清:“苏一。” 我看到那东西身形一颤,可怖的脸上居然有了诧异的表情,随即,他突然前蹄一压,俯身跪下:“双鱼见过红烛大人!” 红烛大人?又是红烛大人? 我冷眼撇着他,身子也缓和了不少,话也能轻松说出来:“我不是什么红烛大人,你认错人了,我叫苏一,我已经说过了。” 那东西抬起头:“双鱼没有认错,你就是红烛大人。方才双鱼见您以为您只是长得像红烛大人,可你手里拿着红烛伞,虽然您的气场变得微弱,但那熟悉的气息是不会骗人的。” 我还是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你先起来再说。” 那东西倒是听话,慢慢起了身。我又问:“你刚刚说你叫什么?” 它颔首:“小的,双鱼。” 对了对了对了,就是双鱼,我在法阵里听到师父说过,让我来找一个叫双鱼的夜叉拿令牌,莫不就是眼前这个? 它太高了我仰着看它脖子有点疼,于是对他说:“你能不能坐下,我这样看你脖子很疼。” 双鱼没有说话,只是原地一转,竟变成了一位翩翩公子的模样,比起方才的模样,这白面书生相煞是好看。声音也变得温柔许多:“大人,这样行吗?” 我忙点头:“行行行行行,你变得这模样好看。” 双鱼朝我微微一笑,虽不是倾国倾城,但也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大人,您忘了,我这张脸是您给的。” 我又皱起眉头:“我给的?不是,你真认错人了,我是苏一,怎么你们老跟我说什么红烛大人。” 他笑:“您是苏一,但也确实是红烛大人。” 快眼看书内部群:,进群请先说暗号:“快眼赛高”,内有意想不到的福利等你来拿,仅限快眼会员加入,福利有限先到先得。 60、找人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看着双鱼坚定的眼神,我竟不知该如何去反驳他。想了想,于是转移话题:“我们还要去找人,不是要登记吗?赶紧登记,别浪费时间了。”我们要是今天没找到人,就得等到明晚,明晚我们再来一趟又得扣一年寿命。时间就是生命,我才发现这句话是真的。 双鱼好看的秀眉微微皱起,眼神突然变得凛冽起来,看了看地上被我崩断的大铁链,又望向还跪在地上废了一只手臂的阴差,声音阴冷:“是你对红烛大人不敬的?”也不等那阴差回话,双鱼一挥手,那东西来不及发出惨叫就化作一缕黑线消散开来。 我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耳朵里又传来双鱼好听温柔的声音:“有我双鱼在,没人敢夺大人您的寿。” 我不由得挑眉,问:“是吗?”然后又看见大狗直碌碌的望着那双鱼,继续说道:“那我朋友呢?” 双鱼微微一笑:“大人的朋友就是我的贵客,自然也不会取贵客的寿。”说着他伸手在怀里掏出一块银牌,递到我面前:“大人,这是双鱼的通城令,只要有这个令牌,您可以在阴间畅通无阻,不会有人带你们去登记扣寿。” 原来师父说让我来找双鱼拿令,就是要我拿这个通城令。 我毫不客气从他手里将令牌拿了过来,警惕的看着他:“你这东西不会是要我拿什么来换吧?我跟你讲,我可是要钱没有要命不给的哈。” 双鱼还是笑笑:“红烛大人,放心,双鱼没有任何企图。” 又是红烛又是红烛又是红烛!我已经感受到了内心的咆哮,但面子上硬是看不出一点破绽,虽然我不喜欢有人把我和别人弄混淆,但我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红烛大人的头衔的确给我不少好处。 像是鬼市墨宝轩的阿南,她是第一个称呼我为红烛的人,是她在武当山那俩王八羔子手里将我救出的。再来就是这个双鱼,不仅免我登记扣寿,还要给我通城令…… 大狗在我身后提了一下我的衣领,又凑到我耳边小声对我说道:“这双鱼好像是阴间很有威望的样子,做的是个啥官?看看能不能问问良池和王弗的下落。” 大狗这么一说,我脑子也在迅速思考着,这双鱼认定我是他口中的红烛大人,以他对我毕恭毕敬的程度来看,是不是就不会为难我身边的人?所以大狗也是想到了这一层,才会让我问双鱼良池和王弗的下落? 我看着神色还算正常的大狗,一时间有些适应不过来这么会用脑子的大狗。 我赶紧摇摇头,其实这一层是个人都能想到,大狗以前虽然人是傻乎乎的,又很二,这并不代表他不会用脑子思考啊。 自己给自己这么一个解释,好像还挺合理的,于是非常赞同的点点头。 大狗伸手在身后轻轻戳一下我的腰,我这才一个激灵回了神,忙对那夜叉双鱼问道:“你们是不是把我朋友也抓了?” 双鱼疑惑的看了看我,又将目光转向押我们过来另一个跪在地上的阴差,也就是那个要帮我查大狗“前女友”的那阴差,她身子不由得颤动了起来,不待双鱼问出问题,便先说道:“小的们在城外只看到了这两位,便由我和刑二押……带了回来,至于我们走后他们有没有找到这位姑娘要找的人,小的就不是很清楚了。” 双鱼眼神突然变得凛冽起来,声音分贝也不由得大了起来:“那还不赶紧去找!” 阴差颔首应了一声“是”,连忙退出了我们的视线。待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双鱼轻声问道:“大人这次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我想了想,便直截了当的回答道:“我找苏轼。” “苏轼?”双鱼的眉眼又是一挑:“大人所说的这苏轼可是九百多年前的古人?” 我点点头:“嗯呐,听说是在地府当差。” “地府当差?”双鱼随即就陷入了沉思:“这就难找了,但凡在地府当差的人都是会喝忘川水的,他们会忘了自己的名字和身边的亲朋好友,还会改头换面,且不说阎王就又十殿,且各个阎王爷手地下有那么多的阴差官员,你们得从何找起?” 大狗的眉毛皱成一团:“那,你们都没有官员档案吗?” 双鱼摇摇头:“没有,据我所知,这是秦广王定下的规矩,九百年一更替,所有入官人员都会在生死薄上除名,阴差除外,剩下的所有有官职的人都由各位阎王手下的阴司钦点。” 大狗又问道:“那不就是只要找到这十位阴司就好了?” 双鱼又摇摇头:“岂是这么容易就能见到阴司的。再者,阴司只负责选人,然后从生死薄上勾掉他们的名字,分职之事又由一层一层选下去,他们怎么能记住这成千上万,已经没有名字和容貌更是不知道分到何处的人。” 双鱼这么一说,我的心又冷了下来,这人海……呸,鬼海茫茫,我要怎么找? 大狗扶着额头:“那我们先找苏轼和王弗,不要一个苏轼还没找到,又在这里弄丢了两个。” 我点头赞同。可是阴间又没有手机给我们用,怎么找他们?我试探性的问了一下大狗:“那我们原路返回?” 大狗张张嘴,刚想要说什么,双鱼就对我们说到:“大人,双鱼可以献上犬马之劳。”说着,立起右手轻轻一拂,对我们说道:“大人稍等,我这就派人找去。” 我伸出手想阻止他来着,却见几道黑影“刷刷刷”的出现在了我们面前,身形一定,居然是大黑狗! 双鱼轻声问道:“大人,您有没有您那两位朋友的贴身的东西。” 我和大狗赶紧摸了摸身上每个包,然后特别默契的摇头:“没有。” 双鱼像是为难的样子,又问道:“那有没有他摸过的东西?” 大狗也是一脸为难,有些踌躇的样子,看得我一脸茫然,随即我就看见他扭扭捏捏的走了出来:“他摸过我……” 我???? 啊!想起来了,之前良池怕我们被阴差发现将我们推下了坡坎,那时候他的手是碰过我们的。 于是大狗蹲下将背转向那群大黑狗:“他摸了我的背。” 我的天,非要说“摸”这么色情吗? 如果您在观的过程中遇到:章节缺失、暂无收录、加载过慢等问题,请加入快眼看书官方Q群:,进行反馈,我们有7*24小时人工客服及时您处理,给您带来的不便请谅解,谢谢您支持快眼看书。 61、寻人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一只大黑狗闻了一下大狗的后背,随即人性化的摇摇头,然后……然后那只狗开始说人话:“这气味太微弱了。” 双鱼声音温和:“还有什么他摸过的吗?” 我咽了口口水:“还有我……” 大狗和那双鱼居然同给我一个“你是在逗我玩儿的吗?”的眼神,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缩了缩脖子,一脸的不好意思,怀里的红烛伞又紧了几分。 等等?红烛伞? 对了!红烛伞!进来的时候我可是把这宝贝儿塞良池怀里的!别说气味儿了,说不定连体温都还被保存着呢。于是我赶紧单膝下跪把红烛伞往那群大黑狗子面前一伸,谁知我右膝一碰到地面,双鱼也赶紧跪了下来,那群大黑狗子更是匍匐在地…… 惊得我赶紧站起身来,回头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身后,然后和大狗大眼瞪小眼,完全不明白怎么个回事。只能小心翼翼问双鱼一句:“你们跪着干嘛?”难不成又来个大佬?可是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双鱼微微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迅速低下:“大人,小的们受不起您的屈膝一跪。” 我有点懵:“屈膝一跪?我没有跪啊,我就是想蹲下来给大黑狗闻闻……”说着,就想向他们证明我没有要跪的意思,重复一下之前的动作,却被大狗一把止住:“阿一,不要跟他们纠缠这个了,找人要紧。” 对对对,找人要紧,于是匆忙对双鱼说:“你们快起来,我着急找人呀。你们闻闻这个行不行?” 听我这么一说,双鱼才缓缓站起身来,双鱼起身后,那群大黑狗才跟着站了起来。纷纷走到我身前,嗅了嗅我递出来的红烛,随即身形一闪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听见双鱼说道:“大人,它们去找您的朋友了。那这苏轼您要从何找起?” 双鱼这个问题算是把我难住了,要是我也有苏轼的贴身信物是不是也可以拜托那些大黑狗帮忙找找,毕竟记忆没了,相貌换了,可身上的气息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 可惜,我没有。苏轼一个九百多年前的古人。难不成拿他老婆王弗来闻? 正当我无从下手之时,大狗凑到我耳边轻声说道:“先进城了解一下情况吧,反正我们不用登记扣寿,就当夜游吧。” 也是,现在根本就没有任何头绪,改头换面还失忆,居然连档案也没有,困难系数堪比大海捞针。 “我想进城。”我对双鱼说道。 双鱼颔首点头:“双鱼这就带大人进去。”说完便是一个转身,视线穿过双鱼的身子,我终于看到了阴间的古城城门,这城门是凭空出现的,就在双鱼说完话,才从烟雾缭绕中缓缓现行的宏伟大门。 双鱼一走走,一边解释道:“大人大概都不记得了吧,到阴间是容易,但进城就难了,没有官差带路或是令牌在手,一般的鬼魂都是进不去的。这进了城才算是真正到了阴间。” 大狗把脑袋神了过来:“那,这不是地府吗?” 双鱼含笑回头看大狗一眼:“打个比方,进了城就是进了中国,这地府就是中国的紫禁城。这么解释,能明白吗?” 大狗一脸疑惑的看着我:“紫禁城是哪儿?” 我挠挠后脑勺:“**故宫?我也忘了,你知道我初中历史地理都只有十几分,高中都没上,我不是很清楚。” 双鱼不作答,站在参天城门外,单薄的身影却挡不住他的气势磅礴,浑厚的声音响彻天地:“夜叉双鱼在此!” 笨重的城门缓缓而开,有阴冷锋利的气息铺面而来,我和大狗被吹得有些踉跄,眼角的余光瞥着双鱼在刀风中挺拔如松的身形,我不由得自愧不如。 呸,想什么呢,人家是夜叉,佛界护法,岂是我一个凡夫俗子能比的。 不过多时,城门已经开了大半,那些凛冽锋利的终于停了下来,双鱼回眸看了一眼我和大狗:“大人,请吧。” 我和大狗站在城门前,久久迈不开步伐,我不敢动是因为看到了从城门内溢出来的黑气,那团黑气浓郁到已经将我的视线完全模糊,不是不知道那团黑气是什么,不过是阴气郁结,但在这团阴气还夹杂着其他的,我不能明确的东西。 不知大狗在想些什么,眉头拧成一团,眼神冽冽的望着城门内,一言不发。良久之后,突然转头对我轻轻一笑:“走吧阿一,先进去看看。” 我看着他:“大狗,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在大狗清澈的双眸里,我看到了我的倒影,他的神色波澜不惊,可我还是看出来了,大狗在隐藏着什么。但他只是清浅一笑:“没有啊,阿一你想多了,我们走吧。” 看大狗洋装出来的镇定,我心里像是堵了一块石头,呼吸有些钝痛。我不能明白为什么大狗要对我隐瞒,更不能理解我为什么会对大狗的隐瞒感到揪心的疼痛,就好像我刚开始意识到大狗有些变化不再是我以前所熟识的大狗后的那种失落,一开始还不痛不痒,可是后来它们渐渐扩大蔓延发酵,直到感受到大狗的隐瞒,它们终于变成了锋利的刺,扎进我的血肉里。 我捂住胸口,实在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我轻轻咬了下嘴唇,收回了目光,慢步朝双鱼走去,大狗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着跟在我身后。 双鱼待到我走到他面前后,才转身朝着城门内走去。我们一行三人就这样融进了未知的黑暗里。 方才在外面因为黑气模糊住视线,看不清城门内的事物,终于在我们融身黑暗里之后渐渐清晰,我终于看到了城门内的景物…… 忘川河穿插在整个城内,岸边也好,周围屋舍门前,阁楼窗外都是鲜红若血的彼岸花,整个城内的主色调都是黑色和红色,形成鲜明的对比。这里的人们有留着长发身着长袍的古人装束,也有穿着短袖长裤的现代人,唯一的共通点就是,他们穿的衣服都是暗灰色调的。 比起城门外的萧条,城门内简直繁华热闹非凡,熙熙攘攘的人潮,人声鼎沸,繁华的夜灯如同夜空中的星辰,让我不由得想起了我们去过的长安阴阳鬼市。 62、上轿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这人海茫茫,我到底要从何找起? 双鱼转过头来问我一句:“大人,不如先在我府上休息,待我派出去的人,找到你朋友,不如你们再一起商量,作下一步打算。” “人?你派出去的不是狗吗?”我问道。 双鱼沉默一笑,并未作答。我把目光转向身旁的大狗,希望他给我一个合适的意见,谁知他也是一脸茫然的看着我。我用手肘顶了一下他的腹部:“你怎么看?” 大狗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般傻乎乎的给我来一句:“怎么看?用眼睛看啊。” 我……这大狗的智商是有弹跳期,一会儿聪明一会儿傻的? 我正准备张嘴解释给他听,他突然就如梦初醒的样子:“哦,你是说接下来怎么打算是吧?那就听这位双鱼大哥的意见,去他府上暂做休息,等找到良池和王弗我们再一同商量。” 我点点头,既然大狗也这么说了,与其一头雾水茫然在这阴间海底捞针,不如先等找到良池再做打算。最主要的是,就以我和大狗俩的智商,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么一分析,我于是就转头对双鱼说道:“那就麻烦你了。” 双鱼谦谦君子温柔一笑:“不麻烦。” 说完,单手一挥,一顶四个黑衣人抬着黑色轿子从天而降,看得我和大狗是目瞪口呆,直到那顶轿子已经落到我们面前了,我还有些晃神。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双鱼:“这个?” “阴间官轿。”双鱼含笑回答。 我不由的想起以前在卖花圈的店里看到的那些纸制的精致的童子童女,还有那些洋房、手机、跑车:“对了,你们这里没有四个轮子的跑车吗?” 双鱼的脸上还是那抹笑意:“有啊,您往城里走一点,那里马路宽敞,就能看到车辆的。这边算是你们人间的贫民区,没有车房,还有很多已经被世人所遗忘的鬼魂。” 我不禁好奇:“那为什么他们不投胎。” 双鱼微微一怔,脸上的笑意被收了起来,眼神里满是哀愁:“大人,这人间疾苦,可比阴间好不到哪儿去。您知道人世冷暖,并非全然都是美好的。有人经历过痛苦,就不愿再踏足。人人都说地府可怕,可有时候,人间才是炼狱。” 我并不是很能理解双鱼的意思,但看得出来,他是属于那种有酒也有故事的人……额,夜叉。 双鱼很快又回过神来,作邀请的动作:“大人,上车吧,我这轿子可比那些轿车快多了。” 我点点头,抬脚就要上去,谁知一黑衣人立马弯着腰跪在我面前…… 啊!这个我知道,就是古时候那种人敦,哎呀,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反正就是让人踩着背登轿的。我是没有受过这种待遇,况且现在思想提倡的都是人人平等,来了阴间也一样。 我将那黑衣人拉了起来:“别,我自己来就行。” 说着小短腿一跨,嘛哒真高,于是扭头对大狗说:“大狗!搭把手把我顶上去啊!” 大狗会意的扶着我的腰往上一提,我轻轻松松就上了轿子,进去的时候,好像听见双鱼小声的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啊。”听得我一头雾水。 待我坐好后,陆续进来了大狗和双鱼,有细长尖锐的声音响起:“起轿!”随即轿子轻微颠簸。 我在轿子里感受到了一股眩晕,不过很快就适应了过来,很显然这轿子的速度极快,我忍不住撩开了轿帘,这一眼看得我差点吐出来,迅速将帘子放下。 这速度太快了点,外面的东西花花绿绿往后跑,我什么都看不清,只觉得晕。 大狗也想伸脑袋出去看,被我捂住了眼睛:“别看,回吐。” 大狗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又将脑袋缩了回来,我这才收回了自己捂在大狗眼睛上的手,有些扭捏起来。虽然我和大狗一起长大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老是觉得跟大狗做些亲昵的举动越来越不自在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长大了,开始有羞耻心了。 要知道,小时候我可是很霸气的叫过大狗一起洗澡的……现在想想,真让人脸红,幸好我妈找到我把我拎回家了…… 嗯,脑子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了。 为了让自己不再胡思乱想,我开始找话题与双鱼聊起天来。 我看着双鱼那张好看的脸问道:“双鱼,你们当官的会结婚生子吗?” 双鱼笑道:“大人,这里是阴间,结婚可以,但生子就不行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我有点脸红,于是又问道:“那就是可以结婚了?” 双鱼点点头:“可以的。不过我之前也告诉您了,但凡在阴间做官的人,都会改头换面,喝下忘川水,忘却对尘世的一切眷恋,以免遇到自己的亲朋好友动了恻隐之心。所以,再婚的阴差不少,但他们很少会有感情。” 我不由的皱起眉头,照双鱼这么说,苏轼会不会已经在这阴间娶妻,那王弗知道了得多难过多伤心啊,一个女人在阳间苦等九百多年,等来的却是相公另娶他人,这么一想,我就有点可怜王弗了,又问双鱼:“那,他们的另一半会不会也喝下忘川水?” 双鱼摇摇头:“不会。纵然他们的另一半记得前生,但并干扰不了阴差办案的。” 我瘪嘴,问了这么多,其实都没有闻到点子上。 大狗像是很好奇的样子:“那你说,他们妻子会不会发现他们的身份,就拿苏轼来说,他喝了忘川水,忘了自己的名字,忘了自己的亲朋好友,但是他是不是并不会忘了自己的爱好。他不是喜欢写诗吗?就算忘了这些,他应该还是会写作吧?” 双鱼眼睛瞥在右下角若有所思的样子:“这个我就说不准了,按理来说,你说的应该是对的。” 大狗一脸欣喜的握住了我的手:“一姐,快夸我,我再怎么说还是找到一点头绪了。” 我赶紧摸摸他的脑袋:“恩恩,我们大狗非常聪明……” 不过很快我俩就愣住了,随即大狗小声问我一句:“阿一,你看你这样是不是像在对待宠物狗那样?”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沉默的点点头。 这么尴尬的气氛,终于被双鱼打断。 “大人,到了。” 63、大狗的坦白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在双鱼居住的府邸周围还有很多的深宅大院,其中也不乏洋楼别墅,倒是双鱼这府邸修得是端庄又清雅。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的题着“双鱼府”三个大字。 这双鱼给家门题字倒是简单明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双鱼就是佛界神兽,所以他的府门外不像电视剧里那样还会刻两个石狮子或是什么的在外面。但也并不显得清寡。 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有两行暗色青衣仆人,手提长明灯款款而来,分别立于大门两侧开出一道明亮的路来。看起来让人打心底觉得有暖意。 我扭头看了一下双鱼,有明晃晃的灯光打在他俊美的容颜上,有些东西在我脑海里拥挤沸腾起来,我忍不住一下捂住脑袋蹲下身来,我感受到大狗焦急的声音,他将我拥入怀中,不是问我“怎么了。”而是一直在说:“阿一,没事了没事了,别想了。” 大狗?为什么要这么说? 脑袋一阵抽痛,这一下,我竟然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为什么我要说又? 我听见有水滴的声音,但我什么也看不清,向前迈一步就是“啪嗒”踩在水上的声音,我不由得缩回了脚。忍不住要环顾四周,依旧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阿一。” 听见有人叫我的声音吗,我不由得转过头去,眼前的景物渐渐清晰起来,那人逆光背对着我,我连他的身形都无法看清。 “你是谁?”我好奇的问道。 我能感觉那人转过了身来,但是我依旧没有办法看清他的模样,只觉得这个人身材挺拔,他的声音温润如玉:“阿一,我不是故意拿走你的记忆的。” 我不由得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他对我的问题恍若未闻:“我想明白了,这些记忆我还给你。你要选择什么路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我不明白。” 那人从逆光中走出来,缓缓走到我的面前,光亮变得暗淡下来,他冰凉的指尖点在我的额间,我终于看清了那张脸。 那张无比熟悉的俊朗容颜,那双灿若星辰的双眸,高挺的鼻梁,好看的薄唇,还有好看的酒窝。 是大狗…… 脑子里又开始沸腾起来,有支离破碎的画面开始重新拼凑在一起,每当有画面闪过,我的脑袋像是在被人撕扯,又像是有闷棒打在头顶,疼得我想要翻滚,可是身子被禁锢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有人紧紧的抱住我,在我身边温柔的重复道:“没事啊,阿一,我在这里,都是我不好,你忍忍你忍忍。” 我伸出一只手紧紧的抓着那人的手臂,手指掐入他的血肉里,有湿热黏黏的液体浸在指尖,那人竟还只是轻轻拍着我的后背,一直说着:“阿一,没事了,没事了。” 我知道,是大狗。 不知过了多久,汗水已经浸湿了我的衣服,我的脑袋终于平静下来,虽然不再痛,但还有一种眩晕感,我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虽然不是很清晰,但我还是看到了大狗脸上的焦虑,光亮刺痛着我的双眼,我又渐渐闭上。 我听见大狗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是在为之前我在幻境里,前世遗留的记忆被他抹掉,还是为他所对我隐瞒的东西忏悔?不管是哪一样,我都不想再去过问。 我躺在大狗的怀里,轻声说道:“没关系。” 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相信,大狗不会背叛我的,哪怕他偷偷抹掉我的记忆,哪怕他对我有所隐瞒。 但说不难过,也是骗人的。 我感觉大狗把我轻轻放平在床上,有开门的声音,然后是双鱼的声音,双鱼问:“她醒了吗?” 大狗“嗯”了一声,又说道:“刚醒了。应该是要再休息一会儿吧。有什么事吗?” 我听见双鱼说:“人找到了。” 我的眼睛动了动,但还是没有睁开,又听见大狗说:“那等她醒了我再带她出来行吧?” 双鱼回答:“可以,那两个人也正在昏迷中,我已经派人去看了,估计也要好一会儿才能醒。” 大狗应了一声“好”,随即又是关门的声音。 我感觉大狗坐到了我旁边,温暖的大手将我的手掌抚在他冰冷的脸庞上,他的声音还是很好听,温柔又带着一点悲怜:“阿一,我知道你醒了。我现在坦白还来得及吗?” 听到他这么一说,我的心都不禁颤了颤,随即睁开了双眼,但没有看向他,我也不能明白为何我的声音如此冷淡:“明明已经抹去了我的记忆,为什么又要还给我。” 我感受到大狗的手微微一怔,随即又软了下来,他说:“因为,我不想瞒你。” 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早晚都是会忘掉的。那时候幻境里的前世告诉我,只要等到天亮,我就会忘记以前她强加给我的梦境,而现在,被你这样一搅合,我就只记得她说过的话,根本记不起之前做的梦。所以,子卿,你告诉我,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这一次,我没有叫他大狗,而是叫了一声他的本名,子卿。 我似乎感受到了他呼吸微微一滞,便缓缓转过头,与他四目相对,鼻子有些酸,眼睛也有些湿润,我看到他眼底的清澈,依旧还是我的倒影,大狗的眼睛总是那样明亮着,开心的时候是明亮的,连现在这样压抑的气氛,他的双眼还是明亮的,漆黑的眼珠像是滴了墨。 他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就那样看着我:“只要你想知道,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不知为何,听大狗这么一说,我突然就有些退缩了,只是轻轻问他一句:“关于前世的?” 他点点头:“对,关于你,我,还有良池的前世。” 我心如擂鼓,就在他刚要开口准备告诉我的时候我突然打住:“算了。前世就是前世,我是苏一,我只想好好过我这一世。如果这一世非要和前世有所纠葛,我也希望,是我自己慢慢去探索发现的,我不希望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再是被动的。”说到这里,我微微停顿了一下,又问大狗:“我现在只想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又要恢复我的记忆。” 大狗看着我,声音一字一顿:“把这个记忆还给你,你能找回你前世的能力。” 64、找到良池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我不知道大狗是如何知晓我在幻境里,前世告诉我的一切,但这一点他说的没错。在幻境里,前世告诉了我找回前世能力的办法。 我语气突然就变得温柔:“所以,你是怕我找到那些,让自己变强,然后会按着前世安排的命运走下去对吗?” 大狗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我突然就笑了:“我就说,我们大狗一定不会伤害我的。一定不会。”说着我就撑起了身子一把抱住了大狗,没有扭捏和不好意思,就这样纯粹的拥抱。他的身子微微僵硬了一会,便也伸出手将我紧紧搂住:“阿一,子卿永远不会伤害你的。” 我把自己的脑袋埋在他的脖子里,闷声应了一句:“嗯,我一直都知道的。” 他的手又紧了几分。 良久,我才放开那个拥抱,我像是在对他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其实,梦境我记不住,但是我还能记得每次梦里醒来之后大脑的思考,我一直在猜想,我、你、还有良池、苏轼、王弗甚至是师父师叔,我们前世一定是相识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我心里是笃定的。清云曾开玩笑说天惩是我前世的妹妹,但我觉得我和天惩的关系一定不会那么简单。我一直想知道真相,可突然有一天我又害怕知道了真相,我怕这些这些真相会打破我现在安宁的生活。所以我也终于能明白为什么师父一直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即使那样会让我觉得命运没有掌握在自己手里,但至少我知道,他是在保护我。” 大狗伸出手来,像是犹豫着,最后温暖的手掌还是落在了我头上:“阿一,没事的,我一直都在的。” 我抬眼看着大狗,脸上又绽开笑容:“大狗,以前我总觉得,师父对我有所隐瞒,就连之前你也对我有所保留,我不知道我还能相信谁,良池吗?他什么都不知道,王弗吗?她只在意她的子瞻。可是现在,大狗,我不想一直被动了,我想变强,我不要所有人要因为保护我而对我有所隐瞒。” 大狗的眼睛里有光亮在闪烁,他握住我的手:“阿一,你相信我,就算所有人都要背叛你,我还是会一直在你身边,无论发生任何事,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我挤出一抹苦笑:“大狗,你不要这样,好肉麻啊。”说着又睁开了他的手。 又对他笑道:“我说了,我会一直相信你的。” 相信你,就算这是一步险棋。 我翻身下了床,对大狗说:“走吧,我听到双鱼说已经找到良池他们了,我们去看看吧。” 大狗一把扶住我的肩膀:“你真的没事了?” 我朝他微微一笑:“没事的,我是谁啊,怪力苏一,自愈能力强到炸!嘿嘿。”说完我先迈开了步伐,大狗在我身后又突然说道:“阿一,我……我其实不想对你隐瞒的,可是,我连自己都不能确定我做知道的是不是我所猜测到的那样。不过我可以答应你,一旦我确定了,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我转回头,朝他笑着点点头:“好。我等你。” 大狗上前来扶住我:“你身子还有点虚弱,我扶着你吧。” 我还是点点头:“没事,你看我,能蹦能跳的。”说着就挣脱了他的手,自顾自的蹦了起来,大狗大惊失色的过来拉住我:“别别别,你能不能别这么虎,我知道了知道了,你很好,不用我扶。” 好一阵折腾,我们才走出房门。双鱼站在院子内,刚好回过头来看着我俩,朝我微微躬身:“大人,您好些了吗?” 我点点头:“好多了,劳您挂念。” 双鱼微微一怔,身子压的更低了:“大人说话不必这么客气,小的承受不住。” 我叹了口气,上前将他扶起:“你真的没有必要这样,就算你没有认错人,那也是上辈子的事情,就算对你有恩,那也是上辈子的恩。你能给我令牌,免我一行人扣寿,还帮我找到良池他们,我已经很感激你的帮忙了,你就别这么毕恭毕敬了。这一世我是苏一,就只是苏一,我应该谢谢你的恩泽。如果可以,我们可以做朋友啊!为什么一定要以大人称呼,感觉很奇怪。” 双鱼看着我,拿着一直伪笑的脸好似拨开云雾有微光触目,那一脸的笑意变得真实起来:“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大人一同上一世那样慈祥善良。” 我……善良就善良,为什么要加慈祥?我很老? 我拜拜手:“别再叫我大人了。我想去看看良池他们,他们在哪儿?” 双鱼朝一个方向做出“请”的动作,然后为我们带路,一边走一边说着:“他们情况不是很好,我的人找到他们的时候刚好看见有一只千年修行的狼妖在攻击他们,好在有人将他们救下,但打斗中依旧被波及到了。” 我立马就紧张起来:“那他们有生命危险吗?” 双鱼摇摇头:“暂时没有,我已经找了城里有威望的阴阳师来救了。” 我这才舒了一口气,又问道:“那你知道是谁救下他们的吗?” 双鱼又摇摇头:“不知道,但听下人回报说是一个白衣女子,脸上带有面纱?” 我不由得一惊,我所知道的人里面,只有天惩是这样的装束,于是回眼看着大狗:“难道是天惩?” 大狗的眉头也微微皱起:“不一定,但如果不是她的话,我也想不出还有谁。只有等良池醒来问问才知道。” 我又问道双鱼:“这阴间怎么会有狼妖?还是千年狼妖?” 双鱼解释到:“阴间的妖都是被那些得道高人打下来的,生前有过杀戮,被打下来受十八层炼狱之苦的。有的受刑满了是会放出来的,你朋友遇到的应该就是受刑已满,放出来的。” 我又好气起来:“十八层地狱除了惩罚人还能惩罚妖?” 双鱼又笑:“在阴间,人妖是平等的。再说,能打下这炼狱受苦也是最好不过的结局了,您知道,有些妖是要直接被那些高人打的灰飞烟灭了。来了阴间受罪,好歹还有机会出去。”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可是那狼妖伤了我朋友,它会不会再被抓起来?” 双鱼已经带我们到了一处房门前,停下了脚步,回头对我笑着:“已经被那人打得灰飞烟灭了。冥顽不灵的东西,这么多年的折磨还不知悔悟。” 我突然说不出话来。 原来生灵在这些强者面前,宛若蝼蚁。 65、接纳前世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我们随双鱼进到房门之后才发现良池和王弗两人躺在临时做成的单架床上,两床中间坐着一个白胡苍苍的老头,一手把着一人的脉,神色凝重。 我们进去后都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等着老头开口。我注意到王弗的表情,她还好,只是脸色稍微有些苍白,但良池看起来情况不太好,不仅脸色苍白,不知是梦到了什么,眉头紧皱,额间有细汗滑落下来。 我有些看不下去,小心翼翼走到良池身边,小声问了双鱼一句:“有毛巾吗?” 双鱼轻轻点了点头,回头给仆人一个眼神,不过多时那仆人双手托着一张干净的毛巾走了进来,我接过毛巾,轻轻为良池擦掉额头上的细汗。那老头恰时收回了自己为两人把脉的手。站起身来朝双鱼微微躬身,道:“大人放心,这两人魂体没什么大碍,只需稍加休息就好。” 我看着良池周身泛着淡淡的黑雾,又望向那老头,轻声问了一句:“请问,我朋友是不是阴气袭体?” 老头回眼打量了一下我,看得我浑身有些不自在,好在还有双鱼制止:“这是我的贵客,不得放肆!” 老头忙收回了打量的目光,微微低下头,双手作揖:“老身不是故意冒犯姑娘的,望姑娘不要介怀。” 我忙摆摆手,又问道:“我就是想知道他是不是阴气袭体。” 老头微微点点头,又轻轻摇摇头,看得我一头雾水,他才答道:“是阴气袭体,不过这阴气对两人造不成威胁。他们是被强力的掌风所波及,有内伤,震了三魂七魄,这才让阴气以为有机可乘。不过多时,这周身的阴气自会消散的。” 我这才放下心来。看着良池看起来似乎很痛苦的表情,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才想起来,良池好像很久没有遭过梦魇了,自从我下山之后他只出现过两次噩梦,但没有表现出嗜睡的情况。这么一想,我又不由得多思考了些事情,比如为什么师父说良池的眼睛是我造成的,鬼市一行良池的眼睛怎么就能看见颜色了? 我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是那些被我遗忘的梦境? 这么一想,脑子又开始抽痛,大狗连忙上前来从身后将我抱住,轻声在我耳边说道:“阿一,别想了。都是我不好,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一想这些脑袋会痛? 又有画面在脑海里转动,我好像看到了一个女人,红衣女人,一个白衣男子,他们在说些什么,画面又是突然一转,还是那个女人,背对着我,她正在缓缓伸出手,指尖触及到那白衣男子的眼眶位置。 她要干什么?她是在挖那男人的眼睛吗?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很想冲过去制止那女人,可我的视线突然变得清晰起来,我竟然看到那男人和良池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不要!”我突然就这样叫出了声,随着我这一声,画面“砰”地一声支离破碎,我也回过神,脑子不再痛了,只是身子有些乏力,在大狗的怀里不得动弹。 我微微侧抬头,看到了大狗的下巴,然后是他光洁细腻的皮肤,他目光炯炯的看着我,神色里全是担忧,我无力朝他笑了笑,声音有些虚弱:“你看,折腾过去折腾过来,我竟然还想起了那些梦境。你说,你是不是做了无用功。这些东西都不会随着时间流逝再消逝了。你弄巧成拙了。” 我知道,这些被前世强加的梦境,已经在脑海里根深蒂固了。被大狗之前抹掉又还回来的记忆已经快要和我的身体融为一体。所有前世的东西,都在影响着我的思考和生活。 我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是好是坏。 双鱼连忙招呼着那老头:“快给红烛大人看看!” 大狗将我横抱起,直接放在了良池的床上,我微微侧头就能闻到良池身上特有的味道,以前看过一句话说,其实气味对一个人来说才是最难忘怀的,人们常常会因为一个味道而想起了某一个人,从而在记忆里再次浮现当时的场景。 我的脑海里也有场景,不过是模糊的,什么也看不清。 手腕有冰冷的触感袭来,我立马就回过了神来,只见那老头已经在为我把脉,表情是变化多端,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迷惘,如此反复,最后收回自己的手,看着我,神色凝重:“姑娘可是有了上一世的记忆?” 我好奇:“这把脉还能把出这个?” 老头浅笑着轻轻摇摇头:“你身体里又两股气,一股是您与生俱来的真气,还有一股像是从很久以前就存在的灵气。这两股气一会儿在排斥,一会儿又想融合,才会导致您老是会觉得头痛。你要是想接纳就放心的接纳,您要是不想接纳就直接毁灭。否则两股气一直这样碰撞着,你的**和魂魄凑是承受不了多久的。” 听老头这么一说我的心都凉了半截。他说的没错,我老是在纠结犹豫,一会儿又希望知道前世发生的事,毕竟好奇心人人都有。一会儿又觉得那是前世的恩怨,我只想好好过好我这一世。 所以才会出现老头所说的这种情况吧。 我看着那老头,轻声问道:“先生可有办法。” 那老头继续笑:“姑娘您可是为难老夫了,这办法对你我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您的选择。你是要选择接纳自己前世的记忆,还是想只要现在的生活。老夫这么跟您说吧,融合前世的记忆,这一世的生活多多少少都会受到前世的波及。不融合前世的记忆,也并不代表前世的恩怨不再纠缠这一世的您。” 我垂下眼帘,这个选择还真是为难我了,以前怎么就没觉得选择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呢?我觉得我应该要好好静下来思考一番。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手碰到了被子里良池冰冷的手背,他的手掌突然转了过来一把紧紧的抓住了我的手,吓得我微微一愣,可他皱着眉,眼睛并未睁开。 我突然就豁然开朗了,对那老头说道:“先生,我想接纳那些东西。” 既然这些东西还存在,就说明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这一世纠葛太多,有大狗有良池,还有很多人,逃避终究不是办法。 最主要的是,前世记忆太强大,没法消灭我还得头痛。 我是真的怕痛。 66、天亮了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那老头将苍老又温热的大手覆在我的双眼上,声音温和:“姑娘,闭眼吧,老夫会帮你的。” 我含糊“嗯”了一声。随即脑子一阵眩晕,好像身体陷入了一个很深的漩涡不停地旋转,意识涣散,有嘈杂的声音灌进耳朵里发出闷响,随即像是有人在说话,又像是在打斗,总之那声音又变得极为刺耳,像一把利刃在往我的耳膜里捅。痛得我开始直冒冷汗。 我的左右两只手好像都被人握着,像是在大风里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大树,以不至于被风吹走,可是那样的触感很让人恍惚,我已经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我的身子要摇摇欲坠,隐约中看见有人冲上来抱住了我下坠的身体,他的面容好模糊啊…… 他在叫我的名字,也是模糊的,叫着阿一。 声音很熟悉,是大狗?还是良池? 是虚无缥缈的梦境。 我的面前竖起一道微红的屏障,我站在屏障这头,另一头是一个穿着红衣的女人,我不由得眯起眼睛仔细打量,那女人的衣服很熟悉,裙边是金色的暗纹,像火焰,又像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袖摆宽大,她的手里握着一把伞……是红烛伞! 可我看不清她的脸,却有很熟悉的感觉,好像这个人我已经认识很多年,她没有说话,我就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与她隔着微红的屏障对视着。良久,我听到一道沉稳的女声。 “以前总觉得为阿大报完仇我就能自由,我能放下执念,放下所有。他要证道要怎么样都与我无关,可命运终是不可逆,我注定是要度他的。好多次我也想放弃了,我想阿大,想绮罗,想阿毛,想桃爷爷给的香甜蜜桃,想土地婆婆做的叫花鸡……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是对面的红衣女子发出的声音,那样的悲怜又无助,我嘴巴微张,喉咙却像是塞满了棉花硬是发不出一点声音,我听见她继续说道:“你留下来,等我出现,帮我、也帮他渡劫,好不好?” 我的嘴巴变得不受控制,一张一合,一个“好”字就这样脱口而出。 好什么好?啊喂! 不等我作出反应,又是一片黑暗袭来。我实在没能明白,为什么我老是要陷入黑暗里,为什么有那么多的梦境会浮现,前世记忆全靠梦里索取,我是谁?是红烛?还是苏一? 迷迷糊糊我像是听见有人在叫我,他说:“阿一,醒来。” 随着这一声,又亮光从前方罩过来,我忙抬起手护住刺痛的双眼。我感觉有人在摸我的头,温声细语的说道:“好了,阿一,没事了没事了。” 这个大狗啊是变傻了吗?只会说这一句了吗? 我睁开眼来,看见大狗一张紧张的脸,我突然就笑出了声来:“大狗,你别这样。你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死了呢。我都好了,都想起来了,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们担心了。” 大狗开心的点点头:“只要你好好的。” 我伸手来摸摸他的头,这才发现我的另一只手还被良池攥在手中,不由得扭头看了一眼睡在我身侧的良池,睫毛真长啊,皮肤也好…… 嗯?就是距离有点近啊…… 脑子一下意识到这点,我立马一个翻身,竟忘了这床太小,我直接滚了下去,而那只被良池攥着的手还紧紧连在一起,以至于我身子虽然掉了下去但并没有接触到地面,只是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挂在床边。 大狗连忙将我扶起来,看到良池牵着的手,又跑去掰人家的指节,我看到良池原本粉红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变得葱白,于是赶紧制止了大狗:“我来试试吧。” 看情况,良池又是遭梦魇了。 我摇了摇良池的肩膀,轻声唤了一声:“良池,醒醒。” 随着我这一声,良池的眼睫毛微微一颤,眼见有苏醒的迹象,但还是迟迟未醒,我转眼看了一眼一头雾水的大狗,结果那孩子一脸呆萌的看着我,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好在我那一声虽然没有叫醒良池,倒还是让他微微松了松紧攥着我的手,我就凭着这一点点的松动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大狗小声嘟囔了一句:“睡觉就好好睡嘛,这睡着都不忘吃别人的豆腐。” 我瞪了大狗一眼,他微微缩了缩脖子,我有些无奈的训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能关注一下重点吗?” 大狗瘪着嘴:“对我来说这也是重点啊。” 我扶额:“看来你小子是在暗恋我了。” 大狗瞥我一眼:“你什么眼神,我那哪儿是暗恋,明明就是明恋好吗?” 我……我应该回什么?我就是随口一说啊! 我没有再搭理大狗,而是转身走到王弗身边。王弗看起来还算好,安安稳稳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般。我突然想到什么,抬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双鱼:“能不能麻烦你帮个忙?” 双鱼笑着微微垂头:“大人吩咐便是。” 我不想再去纠结他的称呼,于是直截了当的说道:“我希望你能帮我照顾王弗,我们天亮就要回阳间的。王弗是活死人,能长待在阴间,我们带着她可能也不太方便。所以,能不能麻烦你?” 双鱼躬身道:“愿效犬马之劳。” 我的眉毛不由的抽动了一下,这双鱼是不是和人待太久了都忘了自己的兽性了?也不知怎地就把自己心里的想法给问了出来:“夜叉都像你这样?” 双鱼抬起头,他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只是微微一笑:“不瞒大人,双鱼虽为夜叉,但受道家点化,早些年,双鱼也是一个杀人无数的妖兽,若不是遇到大人,双鱼可能永远只能做一只妖兽了。” 额,这话我该怎么接? 正当我还在想要问他一些什么问题的时候,双鱼突然转身看向门外,又转过身来对我们说:“大人,天快亮了。” 我透过双鱼的身子看到了门外青光乍现,这就是阴间天亮的痕迹?见过破晓橘红晨光的温暖,却不知阴间的天明竟是这般景象,不免有些感叹:“看起来挺清冷的。” 双鱼答道:“阳间喜阳,阴间自然喜阴。” 双鱼道一声:“大人,城门快关了,你们走吧。”话音一落,我的身体就被猛地朝身后抽去…… 暖阳微光刺痛了眼。 我回来了。 67、会心疼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师父将我扶起来,我还有些神情恍惚的看着天边破晓晨光,仿佛做了一场梦。 一场前世纠葛今生孽缘的缠绵旧梦。 “阿一,你还好吗?”耳边是师父轻柔的问候,我轻轻转头看他一眼,又望见脚边入定的大狗和良池。便对他说:“我把王弗留在双鱼那里了。良池受了伤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话音刚落,大狗发出一声闷哼,也缓缓睁开了双眼。我和师父忙把他扶起来,师父问道:“你没什么事吧?” 大狗摇摇头:“我没事。但是良池……” 师父拍拍他的肩:“没事,阿一已经跟我说了。我守阵的时候实在没法抽身出来帮你们,受苦了。” 说完就俯下身来,大狗会意的搭把手帮师父把良池驮到了背上,匆匆往客房里走去。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迈开的步子又收了回来。 旭日高升,我看到自己被拉得很长的身影,突然变得踌躇起来,像是无病呻吟的精神患者,心里郁结着苦闷,我想我一定是疯了,晴天白光的,脑子抽搐胡思乱想,非主流附体…… “苏一!你傻在外面干什么?赶紧进来!”听到师父气沉丹田的一声吼,我立马回过了神,赶紧往房间里冲。 刚踏进房门就听见大狗一句“卧槽”,看到房间里的这一幕我也有些愣神。只见师父将良池的双腿禁锢在一起,大狗将身子狠狠压在良池身上,而良池的身子还在不停的抽搐,大狗一边还在使劲往良池嘴里塞什么东西,良池这样子看起来就像在发羊癫疯一般,不过好在没有口吐白沫。 师父发出咬牙切齿的声音:“阿一你傻了,赶紧过来帮忙啊!” 我“哦”了一声,连忙上前帮忙,将大狗从良池身上挪开,嘴里还嘟囔着:“刚不是还好好的吗?”然后一手捏着良池的嘴巴,另一只手的拇指按住他的人中:“良池!醒醒!” 我这一声果然还是有效,在我话音落下之后,良池的身体立马就不再抽搐,师父缓缓站起身来,像是精疲力竭一般扶着墙大喘气,我看着安静下来的良池,又瞥眼看了一下师父:“你七老八十了吗?这就累成这样了。” 师父没好气的给我一个大白眼:“你少在那儿说风凉话,要不是我在外面给你们守着阵,你们的**早被那些个孤魂野鬼夺去了……” “道长……” 良池虚弱的声音传来,我们立马就围了上去,大狗像是松了口气:“我的妈妈啊,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不枉你捏我那一下。”说着就把自己的袖子撩了起来,我这才注意到大狗的手臂上有隐隐的血迹,手指不知为何动了动。 我将手提起来,两只手的手指甲里都是暗红发黑的结痂,电光火石之间,我想起来了,在阴间,我当时脑子很疼,有人抱着我一直在安慰我,而我因为剧烈的疼痛将手指剜进了那人的血肉里…… 一想到这里,我浑身一个激灵,赶紧回了自己的房间,开始翻箱倒柜的找消毒水和棉签,等我再回到他们所在的客房时,良池已经坐直了身子,最主要的是,他竟然**着身子,而我师父手里拿着银针一辆茫然的看着呆愣在门口的我。 突然,一件带着熟悉香味的衣服铺盖在我脸上,有人将我的身子掰了一百八十度,是大狗的声音:“是有多好看,整个人都看傻了。”推着我走了几步之后,我听见了关门的声音,一把将脸上的衣服扯下来,龇牙咧嘴的看着他:“又没看你的,我就看看还不行啊?” 大狗笑着:“那给你看我的,你不要去看他的。” “呸!你的有什么好看的,你忘了你小时候穿着个裤衩子被我追得满村子打的时候了吗?”说到这里我就想起来,大狗小时候特别皮,老是喜欢抓泥鳅当蛇使来吓唬小姑娘,当时他就不知道怎么兜兜转转到了我面前,我冷眼瞥了一眼他手里黑乎乎的东西,嘴角不由的一个抽搐。 大狗也是激灵,一看我脸色不对,撒腿就跑。小孩子嘛,手也没个轻重,“啪啪啪”几巴掌下去,大狗的背上就是红色掌印,一边跑一边哭喊着“再也不敢了”,最后还把鞋都跑丢了,被村里的叔叔婶婶取笑了好久…… 想到以前那些丢脸的事情,我就忍不住笑出了声。回眼看到他手臂上的伤口,笑意又在脸上凝固了起来。拧开消毒水盖子,拿棉签沾了沾,声音低沉的对他说道:“把手拿过来。” 他笑着:“哎呀,一点小伤而已……” 我又重复一遍:“把手拿过来。” 他便不再扭捏,转过身子,露出被我剜到的皮肤。我不由的咽了口口水,实在有些不忍直视,因为我看到大狗被我剜到的地方,有些已经缺了一小指甲盖的肉,我的眼泪水一下就包不住了,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大狗,我不是故意的……” 大狗一听声音不对,立马转过身来捧住我的脸,一脸紧张:“你哭什么啊?小时候你打我的时候咋不见你这样啊。” 我张开嘴,又“哇”的一声哭出来,像是要把之前受过的所有委屈融在这哭声里,惊得大狗一把捂住我的嘴:“一姐,你小声点,一会儿把我爸妈、你爷爷奶奶引过来我们就惨了……” 一听这话,我立马就收住了自己的哭腔,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吸了吸鼻涕,小声说道:“那你转过身去,我给你清理一下伤口。” 大狗乖乖应了一声“好”,便转过了身子,我看到那些触目惊心的血窟窿,感觉自己身子也有这样的伤口,有些说不出来的酸涩感,大颗大颗的眼泪就这样砸下来,我用袖子抹掉脸上的泪痕,听见大狗突然又唤了一声我的名字。 “阿一。” 我吸吸鼻子:“干嘛?” “你不要哭了。” 我点头:“其实我也不想哭的。” “嗯,你看你,一转眼都是十**岁的大姑娘了。” “……” “阿一。” “干嘛?” “我受伤你是不是很心疼啊?” “滚……” “你会心疼对不对?” “……” “我也会。” “什么?” “如果你受伤,我也会心疼。” 68、为大狗默哀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等到良池和师父走出房门的时候,我也差不多给大狗清理完了伤口。我站起身来望着良池,问他一声:“好点没有?” 他朝我微微一笑,点点头:“好多了。” 我虽然知道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有点不合时宜,毕竟良池刚醒,但我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把我们推下坡坎之后,你和王弗遇到什么了?我当时明明是去制止王弗被那些阴差勾走,怎么你也跟着不见了?” 这一连串的问题没有等到良池的回答,倒是被师父一声喝止:“阿一,这些问题过后再谈。你们现在就下山去吧,双鱼给了你令牌,以后不用布阵你们就能直接下去,也不会存在孤魂野鬼抢夺身体的问题。” 我皱起眉头问道:“那你呢?” 师父的脸上有淡淡的笑意,好像又夹杂着一丝无奈,他说:“我得守住这里。守住天惩。” 守住天惩?我有些无法理解:“你守得住吗?你待在山上,她不也是一样去了鬼市。” 师父还是笑着:“至少,我能给她制造一点麻烦,而不至于她天天跟着你们跑吧。” 这么说也是,看天惩那模样是巴不得天天跟我屁股后面抽我七情六欲的……一想到这里我又好奇起来:“现在还是不能告诉我天惩和我的关系吗?” 师父摇摇头:“时候未到,到了那时候,压根就不用我来开这个口。” 我点点头,说了声:“知道了。你保重。”便垂头拉着大狗往后门走。 “阿一。” 听到这一声呼唤,我又转过头看着师父,他站在门前,背景昏暗虚化掉仿佛只为衬托他,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师父有些不太真实,也说不清是哪里不对劲,只是那一瞬间,又恢复了正常。 或许是阳光晃花了我的眼吧。 “怎么了?”我眯起眼睛问道。 他笑了一下,走到我面前,双手放在我的肩膀上:“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还能相见……” 我给他一个大白眼:“演武侠剧呢?说人话。” “为师一直有个小秘密,今天就把这个秘密告诉你吧。” 一听到是秘密,我的眼睛都要放光出来,直碌碌的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只见师父伸出好看的手指,轻轻捻住他的小山羊胡的一角,在我还在发愣的时候“嘶啦”一声…… 胡子?假的? 我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师父这张稚嫩清秀的脸庞是怎么回事?我捂住胸口,差点跪倒在地,幸好师父眼疾手快一把将我托着。 我哭丧着一张脸带着哭腔说道:“师父你这些年受苦了。” 师父一头雾水的看着我:“什么意思?” 我吸吸鼻子拍拍他的胸口,作安慰状:“没事的师父,我都懂。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就算是你是个太监,那也是我师父……” 话没说完就被我师父一把拎住了耳朵,疼得我鬼哭狼嚎起来,还有他气势汹汹的声音:“你说谁是太监!” 我奋力将他拎我耳朵的手打掉,憋屈着一张脸说道:“那电视剧里不是都说了吗?太监不长胡子……” 结果我师父直接给我飞毛腿踢过来,幸好我躲得快,一边躲着,一边朝后门退去,还听见师父的咆哮:“滚!劳资没你这个徒弟!” 前脚刚退出后门,“砰!”地一声,就被师父用气功给关山了,我咽了口口水。看着身后一脸懵逼的大狗,和神色淡然的良池。将衣帽戴上,大狗摸了摸自己红色的火鸡头,又是一脸的傻样:“一姐,我帽子忘里面了。” 我瞥他一眼,这丫的嘴巴也不肿了,从身形和样貌还是很容易被人看出来的。 我叹了口气,问道:“跑步快不?” 大狗疑惑的看着我,然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上次田径赛短跑拿了冠军来着。” 我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 大狗皱着眉头,像是没理解我的眼神。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然后说道:“一会儿,死命跑。人在急速运动中,他们看不清你的长相。” 大狗恍然大悟的模样,朝我比了大拇指,点点头。 我又继续说道:“我数一二三,你就跑!我和良池殿后。” 大狗将上下嘴唇轻咬在一起,点点头,眼神坚定。 “一、二、三……跑!” “跑”字一出来,大狗就跟脱缰的野马,直线冲刺。但那火红的头发实在刺眼,跑不到百米我就听见有人在喊“抓贼啊!”再看向大狗那个方向时,竟发现我们村那些个壮汉手里提着锄头铁揪一大帮子人浩浩荡荡跟着大狗追…… 嘛哒!被当贼了! 我和良池乘乱也跑了过去,快到半山腰的位置,我就看见大狗抱着脑袋对村民哭喊着:“张叔叔!张伯伯!是我啊!我是大狗啊!你们追我干啥啊!” 我和良池躲在暗处不敢声张,心里默默为大狗祈祷。然后眼睁睁看着大狗被那群人拎着往回头,大张叔一边走还一边说:“大狗你咋不学好啊,咋染个这么红的头发,你爸知道了非得把你腿给打断……” 我在心里默默为大狗画了十字架。 愿主保佑,阿门。 然后迈开步子往山下继续走,良池在身后问道:“我们就这么走了吗?” 我点点头,没有停下脚步:“没办法,救不了他了。” 良池还不死心:“那就不管他了?” 我这才停下身来,双手一摊,一脸无奈:“没办法,我不能让我家里人发现我回来了,你看我的脸,皮肤还没好全,要是被他们看到了又要问东问西。我不想他们担心。至于大狗你就别担心了,他皮厚,抗打。回头叫良院长给他爸打个电话,就说是学校话剧需要染的头发,等活动结束染回来就好了。” 良池点点头,这才放心跟我一起下了山。 在车上的时候,良池就给良院长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谁知过了一会儿良院长又回了个电话过来。 “苏丫头啊,良院长帮不了你和子卿同学了。我按照你说的,给他爸打了电话了,但他爸说我是骗子,说着话好像还在动手,我听那孩子叫得鬼哭狼嚎,实在不忍心听下去,就把电话挂了……” 我可怜的大狗啊…… 69、事多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好在当天下午大狗就回了学校,是被他爸拎着来的,先去外面把头发给染回来了,然后给良院长打了电话。我和良池一同去见的。 一看到良院长,大狗他爸一脸歉意的笑着伸手去握良院长的手:“院长啊,实在对不住,当时我太生气了,多有得罪啊。” 良院长也笑:“没事没事,是我没能解释清楚。但是陈爸爸啊,打人是不对的,就算是打自己的孩子也是不对的,搁国外那是得坐牢的。” 大狗他爸继续:“是是是,以后保证不会了。” 良池看了一会儿,对良院长和大狗他爸说:“那,院长,我就先带苏一和子卿去准备话剧的事情了。你们先聊。”在学校良池一直都是叫良院长为院长。 良院长点头:“去吧。” 得了良院长的应,我们退出了办公室,大狗他爸又突然叫住大狗:“等一下,你妈说,一会儿一起吃顿饭。她想见见你。” 大狗那张不谙世事嬉皮笑脸的脸上,竟然有了一片阴霾,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手还搭在门把上,声音低沉着:“不想见,我还有事。” 也不等他爸回应什么,大狗一把将门“砰”地一声关上。 我有点八卦的问道:“你咋了,从没见你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大狗鼻子里呼出一团热气:“哼!这还是冰山一角!” 我看着他那副样子实在好笑,不由得打趣道:“该不会是你亲妈和你后爹想要孩子了,但年龄大了,就想起你了吧。” 大狗张大着一张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我也是一脸懵逼:“怎么?我还猜对了?” 大狗问:“你是怎么知道的?是谁走漏了风声?” 我想了一下:“可能是电视剧吧,狗血剧情一般都这样。” 大狗瘪嘴,不再说话。 裤兜里手机在震动,我拿出来看了一眼,是陌生电话,归属地是西安。也没多想就直接挂掉了。然后扭头问良池:“我们现在去哪儿?” 良池摸出一张被折的很整齐的一张海报,递到我和大狗面前:“我们真的有节目要排练。” 我打开一看,海报上明晃晃的几个大字“圣诞狂欢夜”。下角举办单位,艺术系。 大狗抬起头看着良池:“这关我们什么事?” 良池的脸微微红了一点点,好像有点不好意思:“班导说,这个节目让我和你一起参加,具体表演什么看班委。” 大狗一脸的不满:“为啥啊!” 良池的脸又红了几分:“说,我俩是班里的颜值代表……” 呸!这两个人真是够了!在我面前说颜值! 电话又在响,我继续挂掉。问:“不管你们表演啥,我只知道今晚还得下去一趟。先说好,良池,今晚跟的紧紧的,不要再走丢了。” 良池点点头,好像又想起什么来,看着我:“你在山上,不是想问我什么问题来着吗?” 我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就是想问问你,救你和王弗的是不是天惩?” “天惩?”良池显得有些迷惘,应该是陷入了回忆里,许久才回过神来,朝我点点头:“好像是。我当时迷迷糊糊的,我还以为是你来救我们了。” 这我就更困惑了,天惩怎么还跑去救良池了?她不是要抽我七情六欲的吗?难道是因为师父说过的,良池活着我才能好好活着。她想要我的七情六欲得是我活着的时候取走,所以,她才去救良池? 我对自己的解释赞同的点点头。大狗用胳膊肘顶我一下:“阿一,你在想啥,表情多傻啊!” 我瞪他一眼,能有你傻? 手机又在震动,我看了一眼,还是之前那个陌生号码,我有些不耐烦的接起来:“我不买保险不贷款,不是西安人!” 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响起:“你好?” 嗯?你好?这对白不安套路出牌啊,我有些不好意思,声音也变得温和了一点:“你好。” 电话那头的男人又问道:“是苏一吗?” 知道我名字?我答道:“是啊,你谁啊?” 那男人连忙说道:“苏同学,是我。我是老张,上次你们来西安,我开车送的你们去鬼市附近的司机老张,记得吗?” 我回答的利索:“不记得。” 对面的声音嘎然而止,我以为他要挂掉了,谁知他又开了口:“那个,尸油!您记得吗?尸油啊!” 老张?司机?尸油?啊!想起来了!那个把尸油当清凉油使的傻大叔!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怎么?有什么事吗?真拿去化验了?”除了告诉我们化验结果,我实在想不出他打电话给我们的其他原因。 老张在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气氛蜜汁尴尬,我挂也不是,不挂也不是。 “苏同学……”老张的声音还是很犹豫。 我应道:“在的,您说。” “那瓶东西我拿去化验了,的确是尸油,也的确是狗的尸油。” 意料之中。 他继续说道:“苏同学,我实在没办法了……”话说到后面,老张已经带着哭腔了。 随后老张将事情娓娓道来,我不知该如何回应他,只能带着歉意的说了一句:“我们已经回四川了。” “四川?”老张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失落,听得我有些纳闷,他又说道:“那太好了,我孩子就在老家四川眉山,您看看您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见一面好不好。” 我皱起眉头:“四川还有很多人会这些的,为什么一定要找我啊?” 结果老张说了一句差点让我吐血的话。 我回眼看了一眼一脸迷茫的大狗和良池,无奈叹了口气:“好,我一会儿把时间和地址发给你。” 一听我这话,老张在电话那头连连应了几声“好”,才将电话挂掉。 不等我喘口气,大狗又凑上来问道:“是不是又出啥事了?” 我用手拍拍脸,让自己振作一点,才告诉他们:“记得我们去西安鬼市,坐了一大叔的车,当时那大叔把尸油当清凉油使。还记得吗?” 大狗点点头:“记得,当时差点和他吵起来。” 我也点点头,这才回答道:“他女儿出事了,也在四川,我们最近有得忙了。” 良池不由得皱起眉头:“撞邪?” 这孩子就是聪明,说话一针见血。我朝他点点头。 他又问道:“按理说,民间驱邪的土方法还很多,会驱邪的人也不少,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 这我就不得不翻个白眼了,有些无奈的说道:“他是找了人,问题是,他特么找的是我师父!” 70、老张的事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想想苏轼还没找到,又来个老张的事情,我饭都有些吃不下。 大狗给我夹了一块肉,纠结着一张脸看着我,我放下筷子,坐直了身子看着他:“有什么事你就说,不要吃饭的时候一张便秘脸好不好?” 大狗身子一愣,翻了个大白眼:“你让良池看看,我俩谁的脸最便秘!” 良池吃着饭,没有说话,只是一只手指着我,继续夹菜。 在良池这里得不到好,我一筷子敲在大狗脑门儿上:“翅膀硬了,敢怼你一姐了!” 大狗捂着头,看看我,欲言又止。 这样一折腾,我已经没有胃口了,轻轻把饭碗往前一推,双手抱胸:“说吧,是不是改变主意决定去见你妈了?” 大狗瞪大着一双眼:“这你都能看出来?”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猜的。” 大狗挠挠后脑勺,扭捏起来:“我本来是不想见她的。但毕竟是我妈啊,生我养我几年,觉得还是有什么话当面说的好……不过话说回来,阿一你妈不是又怀上了吗?怎么没见你回去看你妈?” 这话题一下扯到我身上给我一个措手不及。我正考虑着怎么回答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一下亮了起来,还说恰好给我缓解尴尬来了,谁知屏幕上显示的是“妈妈”两个字。 我搓了搓手,这才站起来拿着手机走到了阳台。 接通电话之后,我妈在电话那头轻轻“喂”了一声。 我突然不知道怎么接话,干巴巴应了一声“嗯”。 “阿一?吃饭没啊?” 又是客套话开场白,我答道:“吃了。你呢?” “吃了。这几天忙吗?” 忙!但是想了想,还是回答:“还好。” 她大概是不知道怎么接话吧,气氛尴尬了好一会儿,小心翼翼问道:“你看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回来一起吃顿饭吧。” 我看着对面高树浓郁的树叶洋洋洒洒,有光束打出来,明明晃晃。应声道:“好,等我这边处理的差不多了我就回来。” 对面又是一阵沉默,良久,她才说了一句:“好,那你先忙吧……” 我应了一声,正准备挂电话,我脑子一热,突然发声:“妈!” 那边立马回应:“怎么了?” 我语气软了下来:“没事。我就是想跟你说,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我没有生气。我也想要个弟弟妹妹。” 这句话的确是安慰她的,我根本就没有作好要接纳一个亲人的准备。对我来说,其实她怀不怀上这个孩子,对我并没有什么影响,但我知道作为一个母亲,她还是很累的。一边是怀着孩子的忐忑,一边是大女儿的不理解,我并不想给她过多的压力。 我只是,一直都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她而已。 挂了电话之后,我有气无力的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厨房里传来“哗哗哗”的流水声,是大狗和良池在收拾厨房。 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趁这点空闲,想了一下老张的事情。 听老张说,她女儿本来是回老家探亲的,因为老母亲身子越来越差,就想见见儿子见见孙女。 回去当天还好好的,一家人开开心心吃了顿饭。到了傍晚,村子里的小朋友成群结队的一起玩儿,女儿说要跟着一起去玩儿,他也没在意,心想着没什么大问题,就答应了女儿的请求。 当天晚上不到十点半,女儿就精疲力竭的回来了,好像很累的样子,直接就上了床。老张媳妇儿烧好了水准备给女儿洗脸洗脚,去房间里叫女儿起床,这才发现女儿不对劲,身上一直在冒冷汗,怎么都叫不醒。 老张一家人慌忙连夜把女儿带到医院,医生检查之后说是各项体征正常,就是发烧,多休息休息就好了。女儿中间也醒了一次,就说很累,想睡觉。 老张媳妇考虑医生也说没什么事,打了几瓶吊水第二天早上女儿醒了就回了老家。 车开到自家院子里,女儿说什么也不下车,说是太阳晃得脑袋疼,又晒。不过几步的距离老张连拖带拽的想把女儿往房子里拉,可女儿的小手就一直扣着车门,指甲盖都翻开了,心疼得老张媳妇当时就哭了。赶紧回屋子抱着一床被子把女儿包起来背回了房间。 回了房间睡了一觉,没有冒冷汗了,老张媳妇是松了口气,但事情还没完,到了晚上,女儿开始在房间里胡言乱语起来,说什么“吃不得!吃吧!”一会儿又是“来啊,一起玩儿!”像是在做梦,可一会儿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一个角落不说话。 老张媳妇就一个劲的哭,老张母亲觉得不对劲,跑来一看,说不是脑子有问题也不是发烧,是撞到东西了,要找个师傅看看。 兜兜转转找到了我师父,结果我师父又叫他来找我,老张打电话的时候突然发现手机上竟然有我的备注,想了半天突然想起来尸油那件事,连忙给他之前拜托拿去化验的朋友打个电话过去,顺便证实了尸油那件事。 想到这里,我拿出电话给师父打了个过去。 电话没响几声,师父就接了起来。 我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你知道我们还要找苏轼,怎么叫老张来找我?” 师父在电话那头有些恍然的声音:“什么老张?” 即使在他看不见的电话这头,我还是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你自己想!” 估计他是真的陷入了沉思,半晌才“哦”了一声:“想起来了。我这边还有很多事要忙啊,而且你们下去找苏轼是在晚上,白天又不影响。你得多历练历练!” 历练个铲铲:“不想!好歹等我们把苏轼找到了再说啊!现在搞得焦头烂额的!孰轻孰重我哪儿有那么大的心?” 师父在那头叹了口气,声音是百般无奈:“师父也不想瞒你。这件事交给你,希望你和子卿还有良池能一起解决。这件事你们得亲自去眉山一趟。为师脱不开身。” 我气得快要跺脚,他好像知道我现在心情有多烦躁,又继续说道:“阿一,凡是看开点!你要是解决了这件事就是在给自己积攒阴德!”话音刚落,“啪”的一声就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凡事看开点?这是哪儿跟哪儿? 71、独处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大狗和良池在厨房忙活完之后,一齐回了客厅。我瞥了他们一眼,百无聊赖的转着手里的手机,笑着调侃到:“我似乎已经预见了你们未来的模样。” 大狗坐到我身旁来,凑到我面前:“什么模样?” 我又瞥了他一眼,声音淡淡的:“你和良池相亲相爱的模样。” 话音刚落,大狗龇牙咧嘴的来捏我的脸,我也没躲,他的手捏的我脸有点痛,我只用眼神继续杀他,被他无视掉。然后,我抬起手,朝着他的脑门猛地就是一个暴栗,他瞬时收回自己的魔爪,抱着脑袋缩到沙发角落里。 大狗就是这样,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良池倒了杯热水,细长的手指轻轻划过杯沿,若有所思的模样,惹得我不由得好奇他在想什么:“良池?你在想什么?” 他恍然回神的模样,目光轻柔的看着我:“我在想怎么找到苏轼。” 良池一提起这茬,我脑子又开始犯浑,呢喃道:“我完全没有任何头绪啊,有线索是可能苏轼不会忘记自己的兴趣爱好继续写作。可毕竟有那么多阴差,只靠这个信息还是相当于大海捞针啊。而且现在手里又多了个老张的事情……” 接下来我又把老张女儿的事情对她们详细复述了一遍。 大狗听后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缓缓从包里莫出了香烟,默默点上,念着烦心事确实有点多,我也没有去制止他抽烟这件事,任他沉溺在一片氤氲中。 良池看了一眼大狗,没有说什么,只是不露痕迹的与他拉开了一点距离,应该是不喜欢烟草的味道吧。而后,良池将目光转向我:“那你觉得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我一愣,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想了想,试探性的说道:“我们晚上去阴间找双鱼,再问问有没有什么可靠的消息。明天白天去趟眉山看看老张女儿是怎么回事。这两件事情分在白天和晚上,应该没有什么过多的影响,最多可能就是得累点了。” 良池点点头,喝了一口水,问大狗:“你怎么想?” 没有烟灰缸,大狗用脚捻熄了烟头:“我没什么意见啊,一会儿要去见我妈。”说着就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抬眼继续说道:“我差不多要走了,等我,我尽量早点回来。” 我连忙摆手:“没关系,下去有双鱼照应着,回不回得来都没事。” 大狗看着我,表情有些凝重。良久,才点点头,却也没说什么。站起身就准备出门。 “路上小心点。”我小声叮嘱道。 他回过身来,朝我微微一笑:“知道了,很快就回来了。” “嗯。”我应了一声。 大狗走后客厅里就剩我和良池,难免显得有些安静。我好像还从来没有这样单独和良池待过,气氛微微有些尴尬,我轻声咳了两下,打开电视机。 刚好是新闻联播开始,时间是七点,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你最近好像有很多心事。”良池突然出声说道。 还握着电视遥控器的手微微颤了一下,不知为什么,我竟然有点不敢看他:“最近这么多事,肯定是要心烦啊。” 他闷闷“嗯”了一声,说道:“也是。可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特别阳光开朗简单的姑娘,这些事情,不该变成你的困扰。” 听他这话,我不禁笑出了声,将身子转向他,笑的一脸灿烂:“那你告诉我,如果这些事都不足够变成我的困扰,那我应该被什么多所困惑?” 他也笑:“我只是想告诉你,所有事情都会过去的。所有问题我们都能慢慢解决的,你不要太担心,我和子卿会一直陪着你的。” 能在遇到困难的时候,有人陪着,这对我来说的确是最大的心安。 我朝他笑:“知道,我知道了。” 又陷入一片死寂。 当天新闻联播内容我一个都没记住,良池说有点困要回房间休息,他一站起身来,我连忙叫住他:“良池!” 他茫然的看着我,声音温和:“怎么了?” 我的两只手不知什么时候合在了一起纠缠着,我也不知如何去开这个口,想了半天,他又坐了回去,等着我的下文。 我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好像吸进身体里的不止是氧气,还有勇气。 “我觉得,我们上一世,可能是恋人。” 是了,梦里的场景没有消散,我甚至还记起了在鬼市福来村对阵绮罗的时候,我被附身,原本那段记忆是空缺的,但被大狗一折腾,我竟然又迷迷糊糊的想了起来。就先抛开大狗的身份,良池上一世和我的关系也绝对不简单。 他笑:“我也这么猜想过,但是没有得到证实。” 我不解:“证实?” 他还是一脸温暖的笑意:“所有匪夷所思的东西,都不是空穴来风,但也一定是要捋清了思路找到了真相才能确定。就目前来索,我们得到的所有信息都未得到证实,既然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我们何必还要让它来困扰自己。” 我听的不是很明白,皱着眉看着他俊朗的轮廓,失了神。 他像是看出了我智商缺陷,笑然:“我的意思是,如果这些东西你还不能去确定,在它不是造成你受伤的决定性因素时,不要为了它徒增烦恼。” 我听得迷迷糊糊,似懂非懂:“可它一直在把我们往一个方向带……” “既然是个方向,还没到目的地,就不要太早作定论。你觉得呢?”他笑着反问我一句。 从以他的话语里,我没有听出个所以然来,歪着脑袋问:“良池,你是不是很反感和我有任何纠葛,哪怕只是前世?” 良池的脸上有些一丝无奈,他微微摇着头:“阿一,像你这么机灵的姑娘,你早该明白,我一直都想与你有一些恩怨情仇,最好这一世能有个结果。” 我的眉头皱得更甚,他的话让我愈加迷糊。 看我这样,良池的笑意更浓了:“别想了。这些东西谁也说不准,走一步算一步吧。就是希望你能看开,所有问题最后都能解决的,你相信我,相信子卿,也要相信你自己。” 我不知如何去回答他,只能微微点了点头。 72、梦魇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良池回房间休息后,我也回了自己的房间,恰时韵凝给我打来电话,在电话里气喘吁吁的问我最近怎么都见不到人,课也没去上。我打着哈哈说家里有些事,又问她在干嘛,看起很累的样子。 “刚跑完步,想减肥来着……阿一,你啥时候回来我们一起去学校外面吃那个鸡公煲吧!对了,还有件事,我们宿舍要搬来一个姑娘,我和王羚都不怎么喜欢。你说我们三个好好的,干嘛又要安排一个来?” 我脱下鞋子滚上床,问道:“人家怎么你们了,人还没见到就说讨厌了?” 韵凝在电话那头嘟囔着:“我也不是很清楚,都是道听途说的。绿茶婊、白莲花你知道吗?说这个女孩子就是那样,心机深着呢!” 一听韵凝这么说我就忍不住笑了:“你人都没见到,自己也说是道听途说了。再者人家又没有招你惹你,你怕什么,好好相处就是了呗。你这么可爱,一定会让她无法自拔的爱上你的。” 电话那头立马传来韵凝爽朗的“哈哈哈哈”笑声。 知道这姑娘单纯,人家一说什么她就信,跟着别人一起诋毁那姑娘也不是故意的,就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本能。 一想到这点,我的声音就有些严肃了:“姑娘,你长得心眼吧。以后别听那些人乱嚼别人舌根子。你知道我是玄学的,也不是吓唬你,像这样在别人背后乱说别人坏话的是真要被拉到拔舌地狱受罚的。” 我这恐吓到底是起了作用,听到韵凝在电话那头惊呼了一声,应该是拿手捂住了嘴巴,所以声音有些闷闷的:“知道了知道了,阿一我以后不会乱说别人坏话了,你不要抓我下去。” 我失笑道:“傻了你,我只是道姑,又不是阴差,我不会抓你的。但你要记得,这人在做天在看,你现在做的所有坏事都是有人会拿小本本给你记着的,等以后你死了,就一条条念给你听,拉去受相应的惩罚。”我就跟个给小姑娘讲故事的老奶奶般苦口婆心。 韵凝忙在电话那头说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别说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还有事,下次再聊!”说完话,也不等我回应,慌慌张张就挂了。 我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无奈的笑着。 说起来,我这些话算是半真半假的哄着她的。不过话说回来,人嘛,总是不知道怎么规范自己的行为的时候,这些不知是不是虚拟的东西的确能起到一定的督促作用。怕痛怕苦难,所以不敢轻举妄动,怕现在的作恶为未来欠下了债,死后会还。 有些时候,善良,的确只是一种选择。 我看了一眼时间,不到八点,顺手就调了一个闹钟,十一点半的。用从背包里摸出了双鱼给的令牌,和手机一同放到了床头柜上,再把红烛伞搂在怀中躲进被窝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然要从红烛伞上汲取安全感了。 大概是因为最近太累了,我好像一闭眼,就陷入了沉睡。 迷迷糊糊中,我好像听见了大狗在叫我的名字,叫我“阿一”一声又一声,不绝于耳,他好像在哭,声嘶力竭,可我身体不得动弹,依旧保持着睡眠的动作。眼皮黏得死死的。 那声音像是穿越千山万水、从亘古久远的地方传来,跌跌撞撞闯入我的耳膜,直击我的脑海,荡出圈圈涟漪,我站在岸边望不到黑暗的头。 我不能动,但是我还是感受到了全身的颤栗,一浪又一浪沉重的悲痛感打在身上,一点点将我掩埋起来,我发不出声,只是清晰的感受到了。 感受到了,有湿润的东西从眼睛里溢出来,划过我的鼻梁,落在另一片眼皮上,又滑落到枕头上,湿了大片脸。 我知道,我在哭。可我也听到了身体里的声音,那个一直沉寂着,开始有了苏醒迹象的自己,张了张嘴,声音低沉带着嘲讽。 “呵,竟然还会哭,这么懦弱,不如把身体交给我……” 什么? 手机闹钟还没有响,我就醒了,拿起手机一看,才十一点,念着已无睡意,翻身下了床,穿好衣服裤子去了客厅。 客厅里的灯是关着的,我一打开,就看到了站在阳台上的良池,听到响声和感受到了光亮,他转过身来,看到我微微一怔,笑了笑:“你醒了?休息的还好吗?” 我点点头,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咕噜咕噜喝了几口,良池从阳台走回客厅,看我出了神,我好奇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他看着我,眼睛都不眨一下:“你是不是哭过了?眼睛红红的。” 我条件反射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是比平常微微肿了一些,但并不是很明显:“啊,打了几个哈欠就落了泪……对了,大狗还没有回来吗?” 良池摇摇头。 我赶紧摸出手机给大狗打了个电话回去。 电话响了一分钟,自己挂掉了,我猜想是大狗在忙,没有听到,于是又接着打,这一次没响几声就被大狗接了起来。 “喂,一姐。” 我听到大狗的声音,立马想起了梦魇的场景,一时间忘了说话,怔愣的站在原地。 “阿一?你怎么不说话?” 我晃了晃神:“啊?哦,你在哪儿啊?今晚回来吗?” “我已经在路上了,你们等我会儿啊!”大狗说道。 我“嗯”了一声,慌忙挂掉电话,想起梦中大狗一声声的呼唤,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就好像知道大狗是不是要出什么事,即便是刚打了电话,我的心里还是又莫名的紧张 良池伸手拍了拍我的肩,我还有些恍然,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我张张嘴,想说一句“没事”,可嘴巴张到一半,心跳愈加强烈,“腾”地站起身来,抓着良池的双臂:“我感觉大狗要出事,我们现在去找他……” 说着转身就要朝门口走去,良池一把拉住我:“阿一!你冷静一下!” 良池的声音很大,可我恍若未闻,直匆匆的就要开了门,身后突然传来良池的声音。 “赦!” 随即,眼前一黑…… 73、出事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那声“赦”令一下,我竟立马矗立在原地,身体已是不得动弹。这应该是让我吃惊的,毕竟给我下定身咒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对道法不精通的良池。 我看见良池转身到了我的面前,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焦急地说道:“你快放开我,大狗会出事的!” 良池没有说话,只是收回一只手摸出手机,放在我眼皮子底下,拨通了大狗的电话,我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机屏幕,良池开了扩音,没响几声就听见了大狗痞痞的声音:“哟呵,良池兄也是打电话来催我赶紧回去的吗?哈哈哈哈,看来我是我们队的主心骨啊。” 良池轻轻笑了一下,但声音里却是没有多余的情绪:“嗯,快点回来,阿一有点等不及了。” 大狗在电话那头回应一声“好嘞!”就挂了电话。 良池收回手机,那只手又搭在我的肩膀上,语气里听不出喜怒:“阿一,你遭魇了……” 魇? 我听得有些晃神,听过梦魇,知道魇的意思是梦中惊叫,觉得有什么东西压住不能动弹,俗称鬼压床。可我现在明明醒着,为什么良池要说我被魇住了? 不待我多想,良池凉凉的手指指尖轻轻点在我的眉宇间,嘴里念得还是万年不变的清静经。有清凉感麻痹着我的大脑,从头顶凉到我的脚底,眼皮越来越沉,我想要睁开双眼,一直挣扎着,一眨眼,良池身影越来越模糊,再眨眼,他的身影又越来越清晰,我看到他身后是白漆长柜,一时间有些没缓过神来。 这是,我的房间? 我好像还躺在床上,脑子里浑浑噩噩的,难道我刚才真的是遭了梦魇? “良池……”我的声音有些沙哑。 良池听到我的声音后,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看到我醒来,这才收回了自己的手:“你终于醒了,你试试能不能动……” 我虽然不能理解他的意思,但还是动了动手指,又抬起了自己的手臂,然后缓缓坐起身来,良池伸手想来扶我,伸到一半又缩回手,站起身退了一步,应该是想要我站起来试试身体还有哪儿不对劲。 我会意的下了床,走了两步,回头看着他:“已经没事了。我刚才怎么了?” 良池的眉头紧皱着:“那就好,其他我们先不说了,我们先去趟医院吧,子卿出事了。” 这个消息不免让我微微一惊,这和我的梦不谋而合,我赶紧穿上外衣跟着良池往医院赶,良池先说了大狗的情况,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 说是那司机开着车突然往旁边撞去,最后撞在路边商店里,司机和良池当场昏迷,司机还还好,大狗因为坐在副驾驶位置,撞门的时候大狗的位置刚好是对着墙撞过去的,伤势不算大也不算小,右腿小腿骨骨折。 医院是直接通知到了学校,然后是良院长给良池打电话,接到电话之后良池再来敲我的门,门内半天没应他,他心里一慌就直接破门而入了,看我躺在床上身体冰冷僵硬,要不是还有点鼻息还以为我就这样直接下去见阎王了。 我没有追问他是怎么会用清静经把我叫醒的,这种问题问多了不用他回答我都知道,是脑子里浮现的,大概是前世记忆。 我们到医院的时候良院长在医院门口等着我们,我们赶紧迎上去,良池慌忙问道:“爸,子卿家里人来了吗?” 良院长领着我们往里面走,:“在赶来的路上。” 我又焦急的问道:“良院长,大……子卿除了小腿骨骨折,其他地方还好吗?” 我们跟着良院长进了电梯里,良院长回答我:“有轻微的脑震荡。” 上了楼,大狗还在手术室,正在做缝合,腿骨上了钉子。听说那个司机已经醒了,我想去见他,良池就陪我一起去了司机的病房。 司机是个中年男子,清瘦,脸颊上没有多余的肉,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不过额头破了,简单包扎了一下,看到我和良池,有点茫然。 “你们是谁?”他的眼神里满是警惕。 我走到他床边,拉了椅子坐下来:“和你一起出事的那个男生,是我朋友。你别紧张,我不是来找你索要医药费的,我就是问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司机一听我不是来要医药费的,看起来松了一口气,好像又陷入沉思,一张脸又变得紧张起来,有些惊魂未定的模样:“我看到一个人影突然出现。” 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又说道:“我当时开着车……太邪门了,那人就凭空出现的,你知道吗?就是那样‘嗖’地一下突然出现了。”他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嗖”是个拟声词,他大概是想表达那个身影出现的很突然。 我看着司机手舞足蹈,说话的同时在用肢体语言想我描绘着当时的场景,显然他没有说谎,他是真的看到了那个突然出现的身影,那如果不是司机眼花,那这个问题就值得让人深思了。 听完司机的话,我站起身来说了声谢谢。刚好司机的家人也赶了过来,是他的妻子和女儿,因为伤势并不严重,所以他们可以直接出院的。 我和良池安静的退出了房间,朝着大狗做手术的地方赶过去,大狗的父母已经到了,焦急的站在门口,大狗他爸我倒是挺熟的,但大狗他妈我好像小时候见过,但已经没有多大印象了,不过看着那女人和大狗神似的脸,也不难猜出她的身份。 大狗他妈看起来挺年轻的,身材和样貌保养得都很好,她身侧还站着一个男人,轻轻搂着她,一直在安慰着什么,应该就是大狗的后爹了。 我和良池走去过去,道了声:“叔叔阿姨好。” 大狗他爸皱着眉,看到我又舒展开来:“阿一也来了啊。” 大狗他妈听到我的名字,身子微微一怔,抬眼打量了我一眼,只是朝我微微点点头。 大家都没有再说话,没过多久,医生就把大狗推了出来,说是没什么问题了,等人醒了就行了。 大家都送了一口气,陆陆续续跟着进了病房。 良池突然拉住我的手:“阿一,我还有点事想跟你说。” 74、尴尬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良池把我带到走廊椅子上坐着,我还有些紧张大狗有没有醒来,所以显得有些不耐烦:“你要说什么?” 良池就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知道我在想什么,看了一眼病房的方向,又对我说:“你别太紧张了,我们现在进去也于事无补,我爸和子卿父母都在。” 这么一想,确实是我太紧张了,感觉自己刚才对他语气不太友善,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听见他说:“我是想说,你觉得子卿这件事真的只是意外吗?” 是意外吗?我不是很确定,听司机说是看见人影才会出的车祸。可过来的路上听说行车记录仪里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人影。所以如果司机没有眼花,那就是说,有东西在故意制造这场意外,这个东西很可能,不是人。 我惊讶的看着良池,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难道是天惩?” 良池没有说话。说实在的,除了天惩,我实在想不到别人,每次都是她来给我们制造麻烦,老是摸不清她的底和企图,不能明白她为什么要伤害大狗。 良池皱着眉:“你想想,要下阴间的是我们三个,为什么她不来找我或者你,偏偏要对子卿下手?会不会,她是在阻止子卿回来,再往深一点想,会不会找到苏轼的办法在子卿身上?” 我有些感叹良池的脑子转的太快,单单从大狗出车祸这件事联想到一大堆线索,我也转转脑子,然后看着他:“你确定这事情有那么复杂?会不会只是简单的意外?单纯只是司机眼花了?” 他看我一眼,突然笑出了声:“也许吧,你看,我一直在说你紧张,看来我也比你好不到哪儿去。” 话是这么说着,我附和一笑,我们对于这件事的严重性心照不宣,有句话说的好,凡事做好最坏的打算,这件事是我们想多了固然好,但如果真如良池猜想的那样,我们也得多做考虑。 良池提议说:“现在要不要去子卿醒来没有?还有……”说着,良池将右手袖子往上轻轻一提,露出了他的手表,伸到我面前,轻声说道:“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我看着表面上时针指在靠近“1”的位置,眉头又不自觉的皱了起来,显然已经错过了去阴间的时间了。 说起这个进阴间的时间我就很恼火,时间空隙只会在十二点出现,也就是日夜交替的刚好那个点,老人也常会说晚上十二点是阴气最重的时候,就是日夜交替会产生空隙,阴阳一转,阴气会从下面溢到阳间来。 我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跟着良池进了大狗的病房。 大狗还没有醒,只看见大狗他爸黑着一张脸对大狗妈妈说道:“秦洁柔,当初你没有要这个孩子的抚养权,我念着你是孩子他妈,从来没有阻止过你来看孩子,你提的要求我基本上都满足了你,一直内疚是我没有给你想要的生活。虽然我没有读过几年书,但我还是懂的,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小时候没有和你们一起住,怎么大了反而还要他和你们一起住了,他是七八岁吗?他已经十八岁了,成年了!你以为跟你住几年,就能姓史了?妄想!” 我皱着眉头,听大狗他爸这意思好像是他妈想要大狗搬去和他们一起住,大概是因为没有子嗣照顾,现在年纪大了,开始考虑以后的问题了? 大狗他妈没有说话,平淡着一张脸,她身旁的丈夫也冷着一张脸看着大狗他爸,估计是理亏,也插不上什么话。 气氛有些尴尬,我敲敲门,轻声咳了一下:“叔叔阿姨,我们来看看大狗……子卿醒了没。” 大狗他妈还是抬头看我一眼,没有说话。大狗他爸看着我和良池,脸上的表情缓和下来,声音也温柔也一些:“阿一来了,进来吧。这么晚了我去买点夜宵什么,一会儿大狗醒了也有的吃。” 我忙说道:“我去吧。” 大狗他爸摆摆手:“我去我去。”说着就直接擦过我身侧出了病房门。我猜想的话,应该是不想和大狗妈妈待一起吧。 大狗妈妈抬眼朝我笑了一下,指了指大狗隔壁的床位:“坐吧。” 我点头应了一声,和良池走了进去。 气氛还是很尴尬。我看到大狗浓郁的睫毛,轮廓还是很好看,只是脸色有点苍白,看得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说到底,大狗出意外多多少少还是有我的原因。 大概是太过安静,大狗他妈妈突然说起话来:“你是苏一吧,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 我尴尬的笑一下:“是吗,可能我太小了,对阿姨没有印象。”也没有什么好感。 大狗爸爸虽然是个农民,但是老实善良,我不喜欢大狗妈妈,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因为她为了自己所谓的幸福抛弃了自己的家庭和儿子,当初是她自己没有本事带走大狗,现在生不出孩子就想要大狗跟着自己。 我的回答是有些让她吃瘪,但我还是说了:“阿姨,子卿已经十八岁了,说实话年龄已经不小了,你们找子卿,不如找个孩子领养。” 大狗妈妈微微红了脸,倒是身旁的男人说了话:“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大狗妈妈连忙拉拉他的衣摆,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我极不友善的瞥了他一眼:“你说的对,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不该多嘴。但作为晚辈给你提点意见怎么了。再说,你一个后爹,你在子卿眼里一样是外人。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子卿他妈妈嫁给你,是你不让子卿跟着进门的。” 这话怼回去,大狗妈妈和他后爹都沉默了。我突然暗自窃喜,我从小爱打架不是没原因的,说出来有点不好意思,我这能动手就别**的性格的原因完全是因为,因为我吵架从来没有赢过,我脑子转得太慢,口头上要吃亏,我只能动手。 也许是因为在医院大狗还没醒,又或者是因为他们不想和我这个晚辈计较,气氛再次陷入尴尬。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狗爸爸提着一些水和食物上来,看了大狗妈妈一眼,一边把袋子里的东西顺出来,一边对她说:“你们先回去吧,一大堆人站在这里干嘛,等大狗醒了我会给你电话就是了。” 大狗妈妈没有说什么,倒是她身边的男人开了口:“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说完就拉着大狗妈妈出了病房,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75、猜疑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大狗妈妈走后,大狗他爸像是松了一口气,明显坚挺的背脊微微弯了一点。放好东西后又转过头来看着我:“要不你们回去休息吧,这里我一个人就够了。” 我想了想,又扭头对良池说道:“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等大狗醒来。” 他看着我,眉头突然皱了起来:“我就在这里陪着你等子卿醒来吧。” 我不好再说什么,回头对大狗他爸说了一声:“我们等大狗醒了就回去。”算是回了他的话。 大狗爸爸突然抱住头,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到他垂下头微红的双眼,缓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目光炽热的看着我,让我有些许不适应。 良池恰时站起身来:“我去上个厕所。” 他是看出了大狗爸爸有话要对我说。 等良池出了门之后,大狗爸爸声音轻轻的说了一声:“谢谢。” 我微微一怔,笑了笑:“都是我应该的,大狗是和我一起长大的。” 大狗爸爸抹了一把湿润的眼,像是在对我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没读过几年书,大狗妈妈是高材生,要不是因为小时候大人给的婚约,她也不会嫁给我。我知道我配不上他妈妈,可那时候我的父亲得了重病,一心想看我成家,他妈妈也是个善良的女人,体恤我,这才和我完婚,有了大狗。” 说到这里大狗爸爸已经有些哽咽了:“那些年我拼命对她好,但我知道,这些远远不够,她不属于张家村。大狗还小,我还是向她提出了离婚。既然她的心不在我这里,我就放她走。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做对了还是错了,说到底,造成他们母子分离的人,是我啊……” 我不敢搭话,也不知如何去安慰,大概大狗爸爸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一个能听他说话的人吧。他擦擦眼泪又继续说道:“苏一啊,陈叔叔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这孩子和大狗一样没心眼儿。三年前的事情其实我知道,虽然道长和你们对我隐瞒了一些事,但我知道,你救了大狗的命……” 这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 大狗爸爸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突然弯下了腰,惊得我立马从病床上弹起来扶住他:“陈叔叔,你干嘛?” 大狗爸爸硬朗的身躯没有因为我伸出的手而有半分动摇,我听见他说:“苏一,陈叔叔希望,你能多照顾一下大狗。我不能常在他身边,小时候我忙着工作没有好好陪陪他,他长大了,有喜欢的人了,我希望你能……” “爸……” 病床上的大狗恰时出了声,大狗爸爸连忙走到床边去,摸摸大狗的脸:“你醒了啊?渴不渴?饿不饿?” 大狗动了动自己的脖子:“没事……但是我好困。阿一……” 听到大狗叫我,我走到床边,朝他笑笑:“醒了?醒了就没事了。” 他看到我,眼睛完成月牙,脸上还是甜甜的酒窝:“我做了个梦,梦见你嫁给我了,生了九个孩子,让我又气又笑,笑的是有好多宝宝,气的是忙不过来……” 我伸手摸摸了他的额头:“嗯,以后不要做这种噩梦了……” 他笑得愈加灿烂,那张好看的脸却刺痛了我的眼。大狗老是这样,明明自己出了事,又怕别人担心,他就会表现得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就知道傻笑。 他转过头对他爸说:“爸,我知道我自己什么状况,你明天就回去吧,家里还有一堆事。这里有阿一和良池,你就别担心了。” “醒了?”身后传来良池的声音,我回头看了一眼,对大狗爸爸说道:“这样吧叔叔,良池带你回去休息,我在这里陪大狗,然后明天你来换我的班,我今晚还有事想跟大狗说说。” 大狗爸爸犹豫着看着我,良池走上前来替我打圆场:“就这样决定吧陈叔叔,我和苏一明天白天有课,晚上就由苏一来守着,你晚上休息好,明天来换就行了。” 大狗爸爸斟酌了一下,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我送他们离开的时候,大狗爸爸在电梯口握住了我的手,哈着腰一直说着:“阿一,大狗就麻烦你了,麻烦你了……” 大狗爸爸这话说得很巧妙,不知他是指照顾大狗的麻烦,还是之前在病房里对我说的那些话的麻烦。我只是点点头:“都是我应该的。” 回头一想,感觉哪儿不太对劲,都是我应该的,话是没有错,但听起来搞得好像我是大狗媳妇儿一样。 我摇摇头,嘛哒又在胡思乱想了。 回到病房的时候,大狗已经自己坐了起来,我走过去问他:“饿不饿?” 他摇摇头。 我突然就笑了。 他好奇的看着我:“你笑什么?” 我答道:“我笑傻人有傻福,谁出了车祸这么快就醒了的?” 他挠挠后脑勺,不知道他在害羞个什么鬼:“是吗?看来我身体素质不错。”笑着脸突然就僵了,神色紧张的问我:“你们今天没有下去?” 他说的下去很明显是阴间。 我摇摇头:“没有,听说你出事了,就火急火燎赶了过来。我去找了司机,他说,他是看到了人影才会出事的?” 大狗眉头微微皱起,眼神有些恍惚,好像是陷入了沉思,许久,他的眼睛里才有了光,看着我:“他这么一说的话,我好像也看到了,还以为是自己花了眼……当时就看到有白色的东西一晃而过……”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他又问我:“你想到什么了?” 我有些不太确定的说:“你要是看清了还好,没看清我就不敢确定。我和良池猜想,是天惩做的,为了阻止你赶回来和我们一起下去。” 大狗疑惑了:“为什么要阻止我?就算我不会来你们也可以下去啊。” 大狗脑子还是转得快,我又说出了良池的猜想:“所以,良池认为,她没有来找我和他,很有可能,你是找到苏轼的关键?” 大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所以,如果猜想正确,那么天惩做的事就令人深思了。” “深思?”我不能理解。 大狗看着我:“阿一,你想,这场意外我只是腿受伤骨折,你再换一个角度来想,她虽然阻止了我,却在向你们传递了良池猜想的这个信息……这又是为了什么?” 76、装傻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大狗这话说的是峰回路转,我整个脑子都呈现出懵逼状态。 我眨巴眨巴眼,望着大狗,伸手捏了捏他细嫩的脸蛋,痛得他龇牙咧嘴的,我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你这么聪明,怕不是我的大狗吧?” 大狗脸一红,轻轻拂掉我的咸猪手:“说得我好像傻过一样……” 说得好像你以前很聪明一样,我给他一个大白眼:“也不知道是谁,掉下水道,还得我们被狗追……” 大狗的脸又红了几分:“天哪,多久的事情了,知道有首歌不,叫往事不要再提……” 我又忍不住一个卫生眼打过去:“你就傻吧,那首歌叫当爱已成往事……” 话一出口,我特么居然也跟着红了脸…… 为了缓解尴尬,我摸出了手机,但大狗这个半脑估计是情商低,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说道:“其实我醒的有点早,也听到我爸跟你说的那些了……” 我放下手机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他:“你知道情商高的人会怎么处理这个问题吗?”我这话问得大狗一头雾水,他摇摇头,似乎还不懂我的意思。 我清了清嗓子,说道:“如果是一个情商高的人,知道了这些事,在所有人情世故还没确定之前,他一定会选择保持沉默,装傻也好,充愣也罢,总之他会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 大狗似懂非懂,长长“哦”了一声,然后又傻傻的问我:“那我刚刚已经说出来了怎么办?” 我…… 我无奈深吸一口气,好怕自己一没憋住火一巴掌拍他脑门上,看看他脑袋瓜里装的都是些什么过期豆腐渣:“我,可以,装作你没有说过的样子。” 他又点点头“哦”了一声。我拿出手机继续刷我的微博,以为已经被我蒙混过去。半晌,大狗已经回过了神来:“不对啊一姐!你这是在逃避话题对不对?” 我像被人踩到尾巴了似的,红着脸瞥他一眼,声音严肃:“你废话怎么那么多!赶紧睡觉!” “那你呢?”他问我。 我拍了拍屁股下的床:“我要是困了,我就睡这里。” 大狗邪笑一下,拉开自己的被子:“睡这儿,这儿比较暖和……” “bang!” 不用怀疑,我的确又给了他一暴栗。 这一把敲下去他果然就安静了,乖乖躺了下来,我继续玩我的手机,等困得不行了,才爬上大狗隔壁的床,迷迷糊糊的听见大狗说了一句:“阿一,我有一个愿望。” 我困得不行,眼睛已经闭上,迷迷糊糊问他一句:“什么愿望?” 他答道:“梦想成真。” 我好像是“嗯”了一声,就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大亮了,大狗爸爸已经坐在了床边,我赶紧摸摸自己的嘴角,果然,哈喇子流了一脸…… 说了声:“陈叔,早啊。”得了大狗爸爸的回应,我赶紧穿上鞋去厕所洗脸。 回来的时候听见大狗似乎是在劝他爸爸回去,听得不是很真切,我敲了敲门,大狗就没有在说话,我进去拿了自己的外套,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大概是熬了夜,整天我都是浑浑噩噩的,就像脑子里晃了浆糊,回到公寓睡了个昏天暗地,良池几次来叫我吃饭我都选择了睡觉,但睡多了醒来的时候差点吐了…… 大概是我萎靡不振的样子吓着良池了吧,他盯着我看了很久,才说道:“你昨天晚上熬了通宵?” 我摇摇头。 他“哦”了一声,又转移了话题:“子卿一会儿就回来了,说是不喜欢住医院,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但我觉得他是不想他爸担心,让他爸明天就回去。” 我点点头,大狗算盘打得好,他不住医院搬回来,那他爸肯定也不好意思搬过来一起住,肯定会选择回去的。 我问:“那他爸就答应他了?” 良池点点头。 我“哦”了一声,想起了老张的事情,一拍脑门:“糟了!忘了老张的事情。” 良池还在忙手里的事,手指落在电脑键盘上“啪嗒啪嗒”速度极快的打着字,手指像是在跳舞一样,又像是弹钢琴一般优美,没停手上的动作对我说:“你睡着了,手机响的那么大声你都没听到,我就帮你接了,是老张的电话,我跟他讲我们这边出了点事,明天一定赶过去。” 我摸着脑门感觉有点歉意,喃喃自语道:“他女儿的情况不太好,也不知道有没有生命危险,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能忘,晚上还的下阴间……我最近真是事多,人也倒霉。” 良池看着电脑:“没事,我了解了一下她女儿的情况,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我已经告诉他在他女儿房间里洒黑狗血,如果他女儿还出现异样的情况就朝孩子身上撒糯米。” 我一愣:“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良池这才抬起眼看向我:“如果我告诉你,是在里看到的,你会不会生气?” 我颦眉:“我干嘛要生气,你该担心的是老张,你这样玩弄人家……不过你说的办法确实是可以用的。” 他又笑了:“我逗你的。”他叹了口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正襟危坐的看着我,神色有些凝重:“苏一,我有件事觉得应该跟你讲。” 看他这么严肃,我也有些紧张起来:“你说,我听着。” “我……好像有前世的记忆和能力了。”他的声音很轻柔,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我听得不是很真切,皱着眉问道:“什么?” 这一下,他一字一顿,清清楚楚说道:“我的意思是,我好像有了前世的记忆,我跟老张说的那些办法,就是在脑海里浮现的,我很确定,那不是我的记忆,或者准确来说,不是我这一世的记忆。” 良池这话听得我很是纳闷:“你是说,你有了前世,属于那个道长的记忆,所以你会清静经,鬼市里你会使用道法……” 他看着我,点了点头。 天哪,这个信息量太大了,所以除了我,良池也是能拥有上一世记忆的? 我捂着脑袋,我记得谁跟我说过,我是带着使命来的,上一世的恩怨未了,这一世还得延续……是谁说的?为什么我想不起来了…… 77、下阴间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我想不起来,脑子疼。 这时突然响起来敲门声,脑海里的嗡嗡声戛然而止,我终于缓过气来,良池开了门,是大狗和他爸爸。 大狗爸爸进门叮嘱了几句,就说要连夜回去,匆匆离开了公寓,是良池去送的。 大狗瘸着腿,出蛰拐杖,笑得一脸傻气的看着我,我没好气的说:“你有没有发现你老是腿出问题,上一次是王弗拉你掉下水道把脚崴了,这次直接骨折。” 他还是笑,酒窝挂在脸上,我也不好说些什么刺激的话。俗话果然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真的是不知从何下手啊…… 我扶他到沙发上坐好,他问我今晚是不是要去下面了。 我看他一眼:“当然得下去,一件件的事情多的打脑壳,不过你呢,大概就只有乖乖留在这上面了,今天我和良池下去。” 他抿嘴,好似很委屈的样子,看得我想一巴掌给他拍过去:“你能不能摆个爷们儿的表情,男子汉大丈夫,有点硬气好不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这句话哪儿激怒了他,在我面前一向温顺的大狗竟突然伸手来拉我,他的手腕微微一用力,我猝不及防就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他顺势将手紧紧把握箍在怀里。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得一片空白。 我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在我心里,男子汉大丈夫就是这样的。” 我赶紧从他怀里挣脱,捂着通红的一张脸冲进了自己的房间。 我的妈妈呀!真的是春天要来了吗?动物都要开始发情了吗? 我坐在床上是越想越气,憋红着一张脸,这时候刚好听到静悄悄的客厅传来开门的声音,估计是良池回来了,我听见良池问了一句:“苏一呢?”还不等大狗回答,良池又说了一句:“你脸怎么这么红?是被煮了吗?” 备注了?什么意思?大狗也是有默契,直接问出了我的疑问:“什么被煮了?” 接着是钥匙放在大理石桌面的清脆声,良池说:“你知道虾和螃蟹被煮了之后,它们的壳就会变成红色吧,你照照镜子,看看是不是一个色。” 我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这良池说话是越来越逗了。我拍拍自己的脸,等脸上的温度没有那么高的时候我才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拿着红烛伞出了房间。 大狗和良池在电视,两人齐刷刷的瞥我一眼,我开门见山的说:“大狗,今天你在上面,我和良池下去探探情况,有什么事就拿我手里的红烛点我的头,叫一声‘回来’我们就能清醒过来。” 大狗皱着眉,看了一下自己的腿,沉默点了点头。 良池应了一声“好”,我把令牌放在茶几上,和他们一起看电视坐等十二点到来。 期间良池问起大狗车祸的情况,大狗的回答和之前跟我说的相差无几,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可能是天惩做的,如果真的是天惩,她会不会有可能不是为了阻止,而是为了提醒? 良池说了一句“凡事都有可能”就没有再说话了,估计是在琢磨这件事。 大狗把瘸腿翘在茶几上,看起来十分惬意。 我捋了一下思路,大狗出事也好,良池前世记忆也罢,还有找苏轼的办法,以及老张女儿的事情,一大堆挤在脑子里,有种抽痛感,好像一团毛线被拉乱搅在一起。 我扶额,这些问题再一次证实我了我可能真的是个不适合用脑子思考东西的姑娘。 大狗像是看出了我在苦恼什么,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哎呀,我的一姐,你就别动想西想了,一切顺其自然,船到桥头自然直,过多的猜测不过是徒增烦恼。再说了,你那智商半斤八两的,这种动脑的事情交给良池兄好不好?” 听大狗这么一说,我觉得他说的是很有道理的啊!本来人就活短短几十年,遇到事情再多又怎么样,反正暂时还死不了,干嘛要给自己烦恼,走一步算一步嘛,一件一件慢慢解决,总会好起来的。 这么一想,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悄然发生变化,好像身体有株植物在开始发芽,**…… “阿一,准备了。”良池突然说道。 我抬眼望了一下墙壁上的时钟,还差一分钟。我赶紧摸出令牌,与良池盘腿而坐,方法是自己领悟的,只需要我们面对入定,将令牌放在我们中间,与此同时,我们一起念到:“阴阳两生,天通地接,摄魂离魄,开!” 这一声“开”,即是开阴曹地府的空间缝隙。 随即就是一阵眩晕,待到眩晕感消失,我再睁眼时,已是和良池一起身处双鱼府内,双鱼和王弗已经等在了院内,双鱼朝我微微躬身:“恭候大人多时。” 又来…… 我摆摆手:“你不要老是这样,繁文缛节一大堆,我叫苏一。”真的很不习惯别人把我当做另一个人,就算是前世,在那样的背景下我只会觉得我是个替身。 双鱼身子微微一怔躬得更深了:“双鱼知道了。”说完便抬起了身。 王弗面色情景,即使是我们还没有找到苏轼,她也没有显现出慌张,微微福身,应该是他们那个年代见面的礼貌吧,她看着良池,微微颦眉:“你是良池?还是道长?” 王弗这一问题倒是让我和良池都有些微微愣住,良池也跟着皱起了眉头但没有说话。 我记得王弗第一次见到良池的时候没有过多的惊奇,她是叫过良池为道长,但同时她也是明白良池不过是转世,所以她对他多多少少都是有些疏远的,虽然我也是转世,但王弗看我的目光总是带着一点温柔又有一丝悲凉。 我突然想起来,良池说过他好像有了前世的记忆,虽然我没有多问,但我觉得,王弗这番话,很有可能和良池前世的记忆有关。 我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良池,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头顶竟然有了一丝金光,或许是因为之前在阳间,这金光不是很明显,而且事情多,我没有过多注意,这一来了阴间,周身阴气缭绕,他头顶的金光才会显得有些突兀。 虽然我不知道那光是什么,但听我师父说过,一般头顶带光的人要么就是正派得道高人,要么就是德高望重之人。 良池不过是十**岁的年纪,显然是属于前者。 78、内疚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良池突然笑了笑,嘴角的弧度刚刚好:“我是良池。” 王弗微微低下头来,我直接将目光转向了双鱼:“你在阴间是有什么官职吗?” 双鱼笑着摇摇头:“我不过是只夜叉,他们叫我大人,但我在阴间没有官职,不过是肩负维持阴间秩序而已。” 我好奇:“那不也是应该给官职的吗?” 双鱼还是摇摇头:“我虽然没有官职,但依旧是享受了官职待遇。” 我连忙追问:“那你见过阎王吗?” 双鱼点点头:“见过秦广王,刚来的时候见过,但也就两次,一次是做交接,一次是寿宴。其实十殿阎王,我们主要交接的是秦广王,他掌管人间生死。” 我应了一声“嗯”,回头看向良池,他似乎是明白了我的意思,问双鱼:“我想,苏一的意思是想看看能不能通过你见到一些高层官员,一层一层的找,如果官职够大,我们找起人来也方便一些,就算没有任何线索,我想……”良池将目光转向王弗:“你会认得的,对吗?即使他没有了记忆,容颜已改,但你还是能找到的,对吗?” 王弗怔愣了一下,柔荑缓缓抚上胸口位置,像是在感受着什么,眼底有光亮在忽闪忽闪,半晌,她才点点头:“我一定能。” 即使改变了样貌失去了记忆,一定还是能一眼认出对方的,大概这也是爱情的其中一面特性吧。虽然王弗的语气里有些不确信,但她依然勇敢想要尝试。 良池微微点了点头,再看向双鱼,双鱼笑了一下,了然的点点头:“我虽然没有实职,但和四大判官关系倒是不错,我可以带你们去看看。” 双鱼这番话对我们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我满心欢喜的问道:“他们忙不忙?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 双鱼朝我微微一笑:“随时。不过我得先派人去问问。” 我连忙点头。不管怎么样,有点好消息或者一点希望,对于我来说都是困境里的光亮,哪怕是萤火微光。 双鱼说完就招人来了,一为身着清灰长袍的中年男子走来,与电视剧里那些民国时期的管家有些相似,双鱼对他低语一番,那人点点头,躬身便出了院门。 双鱼招呼我们到内堂休息。我也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便安下心来随他们进去休息。 双鱼果然问了我为何昨天没有下来,我只是对王弗稍带歉意的说道:“子卿出了点事,我们不是故意不来的。” 王弗看了我一眼,并没有说话,脸上表情很平淡,带着淡淡的笑意。 良池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凑到我耳边小声的说道:“我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阳间一天,地下一年,我们只是一天没来,可王弗等了一年……” 对啊!我整个人一下从位置上站了起来,问道双鱼:“你们等了我们一年?不对啊……我们晚上的时间不是一样的吗?上次我们过来,不也只是呆了短短几个小时吗?” 双鱼还是笑:“夜晚是一样的,不过阴间的白天就是一年……”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就是说,你们了我们一年?不对,我再算算,我们当天天亮离开,那个白天算一年,然后晚上我们没有下来,然后第二天白天我睡了一天,又是一年,也就是说,你们等了我们两年?” 双鱼笑着点点头。 我的目光不由得转向王弗,看到她平静的面容,我愈发觉得内疚。换位思考一下,我现在要去找我最爱的人,没有任何线索,唯一能帮我的人让我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等着他,一等就是两年,两年是多久,七百三十个日夜,就算阴间没有昼夜交替,那也是一万七千五百二十的小时,一百零五万一千两百分钟,那样长久的等待,对我来说,简直就是煎熬…… 而王弗只是笑笑,似乎看出了我的内疚,反过来安慰我道:“阿一,你别这样,你看,九百多年我都等过来了,也不差这点时日,对不对?” 话是这么说的,但我还是觉得,是我对不起她。 良池拍拍我的肩膀,轻柔的说道:“好了,别想了,至少现在有个方向了。” 我点点头,又问双鱼:“如果今晚时间不够,我们能不能不回阳间,继续在这里找人?” 我自认为这问题没什么错,但双鱼那张万年笑脸,一下变得严肃起来:“不行,大人……阿一,你们的身体在阳间长时间处于魂魄离体的状态,是假死症状,如果再多待一日,白天阳气袭体,你们身体就会出现死亡症状,甚者,既是腐烂。” 我有些不解:“难道晚上就不会存在这种情况吗?” 双鱼回答道:“你们不是属于正常死亡,只是魂魄离体,所以身体暂时是不会出现什么不好的症状。但是长时间这样,身体没有了魂魄滋润,就会渐渐失去生命特征。” 所以长时间待在阴间找人的办法是行不通。我有些垂头丧气。 良池没有说话,那只放在我肩膀上的手又轻轻拍了拍。 我没有想到,安慰的我的人竟然会是王弗,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阿一,没事的,慢慢来,我不差这些时日的。” 我突然想到什么,突然抬起头来:“那你白天跟我们回去吧!” 王弗身子微微一怔,随即摇摇头:“你知道,那天你们带我出鬼市,我是有身体的,但是为什么我和你们一起下来,可你们回去之后并没有看到我的身体吗?” 王弗一说起这个,我突然反应过来,我们好像没有去在意过这个问题,毕竟她不是活人,所以没见到她的身体我们也觉得是理所应当的,但那天出鬼市的时候她确实是有身体的啊,而且那次去山上接她,我也确实摸到了她冰冷的手指的…… 难道? 王弗笑着:“因为我是活死人,阳间本就不是我该待的地方,我的身体在我魂魄离开的那一瞬间,早就化为飞灰了……” 79、兽人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我望着神色平静的王弗,终是没有再说一句话。 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只能先等着双鱼安排出的人回来回报。比起我良池就显得轻松多了虽然眉头微锁,但还是比我明白孰轻孰重:“好了,先不说这些了,我们先等人回来再做打算。” 双鱼笑着,微微点了点头。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青衣中年男子匆匆赶了回来,朝双鱼躬身道:“大人,小人已经大人吩咐的话传达到,判官大人回复道,恭候大人。” 双鱼朝那青衣男人点点头:“你先下去吧。”说着便起了身,对我们说道:“走吧,我们现在过去。” 得了双鱼的话,我们三人便都起了身,跟在双鱼身后出了府门,之前见过的那辆官轿已经候在门口,双鱼躬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便由仆人先将王弗扶上轿,我也紧随其后。 一路上大家都一言不发,也不是说因为要见四大判官所以气氛紧张,大概是大家都各怀心事吧,只有双鱼看起来没有那么严肃,是不是的盯着我微微一下,我其实并不喜欢别人盯着我看,总会觉得心里发毛的,但双鱼的目光刚刚好,你既不会觉得他是在冒犯你而显得不礼貌,也不会让人会害羞的别过脸去。 我猜想,或许是这皮囊好看吧。 我有些好奇,迎上双鱼的目光:“我记得你说过,你的这张脸是我给你的,或者说,是你口中的红烛给你的?” 双鱼还是笑,点点头:“是的。” 我有些不解,但没有问出来,只是看着他,我想他那么聪明肯定知道我心中的疑问。果然,他沉默许久,开始说道:“夜叉一族其实说是佛界神兽,但真正能得到夜叉这一称号的,其实只有少数,在成为夜叉之前,人们更愿意称呼我们为,兽人。” 我微微有些发愣,兽人我知道啊,在很多科幻片、玄幻里都有的,有着人的特征也有动物的特征,但兽人这个词是比较笼统的,兽人要分出种类那就跟多了,我们熟知的美人鱼也被称作为兽人,而这个“兽”字又不仅仅只是说野兽,在星座学上射手座就是兽人的形象,上身为人,下身为兽。 我第一次见到双鱼的时候,他就是兽人的形态。 或许是漫漫长路,双鱼开始慢慢向我们道来:“起初我并不能化作人形,大多兽人也不屑于人类的皮囊,而我血统不正,说难听点,我是个杂种。我的母亲是人类(狗血剧情来了,我想到了犬夜叉),我的父亲是一个普通兽人,在我们族里,血统不正是很受歧视的,那个时候我几乎是天天被族人欺凌,他们总是喜欢把我踩在脚下,又各种兽语骂我是杂种……我不想过那样的日子,我想要变强,但是没有人帮我。” “直到一天,族长的小儿子拖着我在地方跑,我整个身体被磨得血肉模糊,我听见他们骂我,骂我的父亲,骂我的母亲。或许是长时间的压迫,我终于在他下脚踩我的哪一刻爆发,我像发了狂的猛兽,翻身将族长的儿子压在身下,我只想发泄。” “族长的儿子快被我打死了……等我清醒过来,他已经奄奄一息,而他的父亲,我们伟大的族长,竟站在一边冷眼看着我们。” “说起来也好笑,他走过来,扶起的人不是他的儿子,而是我。他问我,你想不想变强?我就是在那时候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除了父母,其他族人对我的微笑。” “后来,我被族长亲自教授,我变得越来越嗜血。兽人一族为了取代人族统领凡间,与人族大战,也是必然发生的。我就是在那时候见到了红烛大人。” 话说到这里,双鱼的目光又落在了我的身上:“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我一个手指就能轻易碾死的人类,竟会取得战争的胜利,直到我见到了张钦,那个与天最对的男人。” 这一次,他的目光转向了良池:“当时,他被传是张道陵张天师转世。那个男人仅凭一人之力断掉我族后援。我族战败,族长号令着族人们誓死不屈,可那男人只是微微一挥手,大家手上的兵器就全飞了出去,我到现在就都记得,那漫天飞舞的兵器利刃犹如天女散花般,纷纷洒洒在天空之中,刀刃上还有鲜血,分不清是人族还是我们族的,大概都有吧。” “我就是在那时候见到的红烛大人,大人当时还未封神,一身红衣,站在张钦身侧,居高临下,说了一句‘你们走吧。’直到很多年我才能明白,为什么我们兽人一族永远不是人族的对手,无关实力,而是仁慈。我们兽人眼里只是掠夺,屠杀,想做一方霸主,人族也想,我们的差异就在,他们眼里除了称霸,还有苍生。” “我们满腔热血,却是铩羽而归。兽人与人族的战争并不是只有那一场,但我能确定的是,那一场是最后一场。族长就是在那一夜,突然升为夜叉的。族长的实力一直都在瓶颈,按理说他早该升为夜叉的,我一直以为是因为他心怀族人,所以不愿升上去的。直到他走的那一天,我看到了光,冲到房间里,已见族长周身已有金光,他对我说的随后一句话是,去人间感悟。” “去人间感悟。因为这句话,我再次见到了红烛大人,我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跟着大人就能找到我要的方向。” 我脑子好像抽了一下,脱口而出的问道:“为什么是跟着红烛而不是那个叫张钦男人?” 双鱼笑:“她在笑。当时她站在高处,与张钦一起,君临天下,我只记住了她的笑。好像再无尽的黑暗里,开出的一朵明媚的花。” 我又问:“所以你找到她,想要尾随她,她就答应了?” 双鱼点点头:“她答应了,不过说我面容丑陋,第二天就给了我这张皮。” 双鱼说话语气是轻描淡写,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 80、判官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我突然觉得背皮发凉,疑问道:“你那皮,是人皮?” 双鱼大笑道:“怎么会,那是画的。出自……” “大人,到了。”车帘外车夫突然发乎声音,我连忙撩开布帘一看,发现轿子已经停在了一处府门外,牌匾上的字我不认识,只是能隐约看出有个“判”字。 在仆人伸手来扶我之前,我直接一个跃身跳了下去,良池跟在我身后无奈一笑:“苏一,你是猴子吗?” 我瞪他一眼。 府门外站了一行人,躬身而候,双鱼脸上万年不变的笑意,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让我走前面。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不管怎么说,判官是认识他又不是认识我的,我走前面怎么样都不合礼仪才对。 双鱼只是笑,淡淡说了一句:“无妨。” 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回眼望着良池,他只是淡淡点了点头:“他让你走前面,必定是有自己的道理。” 良池都这么说了,我便不再扭捏,直接走在双鱼前面,由仆人带路领进去。 进来那判官的门府,才突然觉得双鱼的门府太素了,好在清雅,而这判官的官邸只能用奢靡来形容,真的,你们见过金山吗?他们居然拿金子做假山!我特么一会儿偷偷去敲点下来带回去,别说了,大发啊! 那每条路两侧都挂着拳头大的夜明珠。不是!我就不明白了!阴间而已,拿夜明珠来干啥?那鬼不是都喜欢黑暗的吗?这夜明珠那么亮,也不怕闪瞎了眼啊! 正当我还在胡思乱想之际,突然觉得有股强大的气场压下,步子一沉,好似被钉在了地上,额间的汗珠密密麻麻的冒了出来,五脏六腑都被压坏了般的疼痛。 我眼角的余光瞄到了良池和王弗,他们的情况比我好不到哪儿,良池一脸苍白,但表情还算平静,只是略显僵硬,但王弗就比较惨了,身子开始有些透明。 我见双鱼一手抚在王弗的肩膀上,王弗的身子就又慢慢恢复了过来,而后,双鱼又将另一只手搭在良池的肩膀上,良池的脸也恢复了红润…… 我在等双鱼也来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嘛哒!结果他没动!他居然没动!之前不是一口一个“大人”叫的那么欢吗?关键时刻咋就不能开搭救一下我啊! 我没好意思问出来,但双鱼自己就说了出来:“阿一,我伸不出多的手了,你自己扛一下,很快就好。他们暂时需要我的帮忙。” 我也需要啊!但转念一想,好歹我是挨三仗的人,双鱼帮良池和王弗是对的,于是咬紧了牙关,运作体内的真气,单脚一抬,竟真让我迈出了一小步。可就是这不到十公分的一小步,我听到了全身骨头都在“咯咯咯”响动的声音。 只是这一小步,我就再也动弹不得,连维持站稳的身形都有些吃力。 就在我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我听见身后的双鱼说道:“怎么?老兄们不欢迎双鱼来了吗?” 这一声想起,压在身上的气场骤地被收回,我感觉自己整个身体一下就变得轻盈起来,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算是缓了过来。 良池一步上前扶住我颤颤巍巍的身子,小声问道:“没事吧?” 你以为我会说没事,当然,我回答道:“有!好强大的气场啊!不愧是四大判官!” 说来也奇怪,我原本以为四大判官是要分开住的,但双鱼一句“老兄们”有“们”这个字那肯定就不止一个判官了。 突然一个雄厚的声音响起在耳边,又好似在上空:“诶!老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带陌生人来我们府邸,怎么还能说是老兄不欢迎你呢?” 双鱼无奈摇头:“亏我拿着达摩鬼仙私藏多年的梅花酿,原本想与老兄们一同畅饮,哎……看来是我双鱼面子不够大,连两三个人都不能带……” 双鱼话音未落,突然身侧一阵疾风而过,再回眼时,只见一个八字胡中年男子,身着古时候的官袍,一脸笑得稀烂,将手搭在双鱼肩上:“哎呀,老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来之前没有说要带人来啊,你看你看,都是误会误会!” 说着就抬眼与我四目相对,脸上的笑意立马僵住,双目渐渐浑圆,看得我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有些尴尬的抬起手做了一个招呼的动作,笑得有些尴尬“嗨?” 那大汉也抬起手,有些颤抖,我以为他是要和我握手,结果他只是伸出食指颤抖的指着我,嘴巴也有些哆嗦:“是……是你!” 嗯?啥?见过我? 我抬起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您见过我?确定吗?”那大汉皱起眉头来,没有说话,我脑子也在飞速旋转着,仔细一想,他见到的不会有事那个什么红烛吧? 天哪,果然真是红烛,那这个红烛也太**了吧?从那个鬼市阿南开始,到绮罗,再到双鱼,现在连四大判官都认识,我的妈妈呀,这红烛到底是个什么人? “不对!”那大汉莫名其妙冒了两个字,又走上前来仔细打量我,等他走到我身侧我才发现这大汉太高了,身高起码一米九,我这站在他面前就跟一小屁孩儿一样。 他眯起眼睛围着我转了一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就说嘛!那混丫头两道天雷不可能没把她劈死……可是你这……”说着,那大汉突然躬下身来凑到我头顶闻了一下。 我条件反射的蹲了下来,谁知那货直接弹开,一脸惊悚:“传说是真的!竟然是真的!你真的轮回转世了!” 我一脸迷茫的看着他,他的目光又穿过我,落在了一直站在一边沉默不语的良池和王弗身上,那双眼睛都快瞪了出来:“连天师也……这个女人?天哪!苏一,你真的胆大包天!居然敢私藏鬼魂九百多年!” 嗯?居然知道我的名字,还一眼看破了王弗是九百多年的鬼魂,我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可能要出事情了…… 81、打闹一下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四大判官 判官是古代民间传说中的阴间官名,取材于传统文化中的冥府判官。长的凶神恶煞、阴险狡诈,但绝大部分都心底善良、正直之辈。职责是判处人的轮回生死,对坏人进行惩罚,对好人进行奖励。 判官位于酆都天子殿中,负责审判来到冥府的幽魂。著名的四大判官为:赏善司、罚恶司、查察司、阴律司。 赏善司:魏征 执掌善薄,身着绿袍,笑容可掬。生前行善小鬼全部由他安排,根据生前行善程度大小、多少予以奖赏。在六道轮回中,或登天成神,或投胎做人,只须在孟婆处喝一碗迷魂茶,忘却生前恩怨,即可重食人间烟火。 其人原为唐太宗光禄大夫,封郑国公,谥号文贞。《西游记》中有提及,魏征得天神授权,梦斩泾河龙王。其为人刚正果直,纵面对唐王大怒亦敢犯言直谏,面折庭争,从不退让,死后传闻被阎罗收入麾下,司掌赏善一任。 罚恶司:钟馗 身着紫袍,怒目圆睁。双唇紧闭,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凡来报到的鬼魂,先经孽镜台前映照,显明善恶、区分好坏。生前作恶的坏鬼全部由他处置,他根据阎罗王的“四不四无”原则量刑,四不——不忠、不孝、不悌、不信;四无——无礼、无义、无廉、无耻,轻罪轻罚,重罪重罚,再交阴差送到罚恶刑台上,送往十八层地狱,直到刑满,再交轮回殿,拉去变牛变马,变虫变狗等等,重返阳世。 明代万历年间剧目《庆丰年五鬼闹钟馗》中提及,天帝怜悯,加封钟馗为“天下都领判官,专门捉绝魍魉鬼怪。”故清代以后,钟馗也多以武判形象出现。《清嘉录》中卢毓嵩有诗云:“榴花吐焰菖蒲碧,画图一副生虚白。绿袍乌帽吉莫靴,知是终南山里客。眼如点漆发如虬[qiú],唇如腥红髯如戟。看澈人间索索徒,不食烟霞食鬼伯。何年留影在人间,处处端阳驱厉疫。呜呼世上魍魉不胜计,灵光一段逃匿。仗君百千亿万身,却鬼直教褫[chǐ]鬼魂。” 察查司:陆之道 双目如电,刚直不阿,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其职责是让善者得到善报,好事得到弘扬,使恶者受到应得的惩处,并为冤者平反昭雪。 《聊斋志异》中曾言,凌阳朱尔旦与陆判为友,陆判层为猪耳道易心,使其文思大涨,于秋闱果中魁元。陆判其后为其妻子换头,只留脖颈间一条红线,线上线下判若两人,可谓神技。 阴律司:崔珏 崔判官是驰名阴曹地府的头号人物,身着红袍,左手执生死薄,右手拿勾魂笔,专门执行为善者添寿,让恶者归阴的任务。《西游记》载,此公姓崔名珏,在唐太宗李世民驾下为臣,官拜兹州县令,后升至礼部侍郎,与丞相魏征过从甚密结为至交。生前为官清正,死后当了阎罗王最亲信的查案判官,主管查案司,赏善罚恶,管人生死,权冠古今,你们看他手握“生死薄”和勾魂笔,只需一勾~点,谁该死谁该活便只在须臾之间。 82、崔钰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双鱼这番话听得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身子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我们一行人就已经带到了大厅,大厅里坐着三个男人,一个绿袍男子,算是里面最年轻的,长得白白净净,笑脸盈盈,但眉宇间有些不可抗拒的威严,我猜想,这个应该是魏征。 唐相魏征,身着绿袍,笑容可掬。生前行善的小鬼都有他来安排,根据生前的行善进行奖赏!在六道轮回中,或登天成神,或投胎做人,只须在孟婆处喝一碗**茶,忘却生前恩怨,即可重食人间烟火。 其人原为唐太宗光禄大夫,封郑国公,谥号文贞。《西游记》中有提及,魏征得天神授权,梦斩泾河龙王。其为人刚正果直,纵面对唐王大怒亦敢犯言直谏,面折庭争,从不退让,死后传闻被阎罗收入麾下,司掌赏善一任。 在他旁边,一脸凶神恶煞的应该是察查司,陆之道。聚集在,陆之道,双目如电,刚直不阿,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其职责是让善者得到善报,好事得到弘扬,使恶者受到应得的惩处,并为冤者平反昭雪。 《聊斋志异》中曾言,凌阳朱尔旦与陆判为友,陆判曾为朱尔旦易心,使其文思大涨,于秋闱果中魁元。陆判其后为其妻子换头,只留脖颈间一条红线,线上线下判若两人,可谓神技。 不知道为什么,那三人一开始还是好好坐着的,身前钟馗和双鱼一进去,没人阻挡到我的视线,那三人也看到了我,齐刷刷的“腾”得一声站了起来。 他们一站,我是一下被吓着,骤地差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是你!”说话的人是红衣男子,大概就是阴律司崔钰。 崔判官是驰名阴曹地府的头号人物,身着红袍,左手执生死薄,右手拿勾魂笔,专门执行为善者添寿,让恶者归阴的任务。《西游记》载,此公姓崔名珏,在唐太宗李世民驾下为臣,官拜兹州县令,后升至礼部侍郎,与丞相魏征过从甚密结为至交。生前为官清正,死后当了阎罗王最亲信的查案判官,主管查案司,赏善罚恶,管人生死,权冠古今,你们看他手握“生死薄”和勾魂笔,只需一勾点,谁该死谁该活便只在须臾之间。 我单手捂住嘴,吓得有些腿软。这次真不怪我胆小了,那人说话的时候,一道强压向我袭来,相比之前更甚,我捂住嘴,是因为我尝到了喉咙里的腥甜,有黏糊带着强烈的铁锈味的液体从五脏六腑涌了出来…… 妈哟,想都不用想,肯定又是那狗日的红烛! 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兴许是因为崔钰只对我一人施加强压,所以即使我站不直身子,身后还有良池伸出援手扶住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抬眼看向他的时候,发现他鼻头正有细细的雾汗。 双鱼疾步走过去,一手搭在崔钰肩上,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低沉:“崔兄,住手。” 令我惊讶的是,连方才一直挤兑我的钟馗也帮我说起话来:“老崔,收手吧,不过是转世,还是个孩子。” 崔钰充耳未闻,眉头紧皱:“是个孩子又如何?你看她不还是大摇大摆的来了这阴间,别告诉我只是单纯的来看看我们!” 双鱼皱起眉来,骤地一退,到我身后,我看到他周身白雾一散,已是上身为人下身为兽,凶神恶煞的夜叉形象。 双鱼双掌一推,欺凌我的强压一下缓和了不少,但两股气势依旧是不相上下的抗衡着,我在双鱼的帮助下,终于能站直了身子,但拿下来的掌心里已经有了血迹,我抬眼看着那崔钰,声音也变得低沉:“好歹也是四大判官之首,不分青红皂白。何为转世何为重生?上辈子的恩怨,我都死了一次了,你还不罢休?” 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恩怨,但我还是觉得这件事是崔钰的错。就像我说的,不论我上辈子做了什么,那也都是上辈子的事情,而这崔钰明明自己就掌管着生死薄,应该比我更懂得如何去处理前世恩怨。 听了我这话,崔钰的表情微微一变,终于还是缓缓的垂下手来,强压一消失,双鱼也变回了翩翩公子的样子,不知从哪儿变出了一张手绢递到我面前。我道了声谢,那手绢有股好闻的清香,我擦了擦嘴角和掌心的血。 崔钰看着我,我也不敢轻举妄动,我俩就这样对视着。没办法,人家只是一个眼神就能压得我要死要活,我拿什么资本跟人对着干。 半晌,他突然冒出一句“抱歉。” 我一怔,傻痴痴的望着他,我听见他说:“你说的对,前世恩怨,我不该这样对你。可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你忘了前世,所以你不会知道……” 我打断他:“人死之后轮回转世不是都会从你这里过去的吗?既然是前世,那我死后不应该还是从你那里轮回的吗?怎么会突然失控?” 崔钰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我们掌管的是人间生死,不会管妖的,也不会管神的。” 听崔钰这么一说,我突然怔愣住,虽然之前一直在叫我红烛大人,我可从未怀疑过我是人的身份。可听这崔钰这么一说,明显是在告诉我,我的上一世,并非是人。 所以,我是妖?我突然想起双鱼之前说过,红烛,是妖神。可我时竟然毫未在意。我一直以为,红烛是个大能,是个得道高人,再夸张点,就相当于神一样的存在。 可我从未想过,会是个妖。 良池似乎也被吓着了,目光炯炯的盯着我,我也盯着他,从来没想过他竟然也会像大狗一样,傻痴痴的跟我俩大眼瞪小眼。 良久,我听见他说:“所以,并不是说,只要是女妖,都是那种妖娆好看的……” 我瞪着他:“你麻痹,你是说我长得不好看咯?” 良池移开目光,小声呢喃:“啊,没有,没有说你丑啊……” 嗨呀!我也没说我丑啊!丑和长得不好看是两码事好不好! 正当我要爆发的时候,他又回过眼来:“都什么时候你还在纠结你的长相。” 说得也是,这种时候不是该考虑这个的。 谁知我要严肃起来的时候,又听见良池说:“其实你长得还算可爱。” 83、下落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闹剧收场,良池将我扶到椅子前坐下,可我突然发现已经不见王弗的身影,又慌忙站起身来四处观望,一脸紧张的抓着双鱼的手:“王弗呢?她人呢?” 双鱼拍拍我的肩,又把我扶到位置上坐下:“稍安勿躁。”然后从怀里捏了个什么出来,往外一丢,王弗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我这才舒了一口气:“你把她藏起来干嘛?” 双鱼笑:“阿一莫不是忘了,王弗不过是个普通鬼魂,即使存在了九百多年,那也不过是年岁稍大的鬼魂,怎么承得住判官的怒气。” 所以,他在那一瞬间将王弗护了起来,这我就不高兴了:“亏你之前红烛大人红烛大人叫的那么欢,关键时刻你咋不先把我藏起来啊?我都吐血了!”说着,我就把带着血的手绢亮了出来。 谁知双鱼一下收了笑,我以为他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所以才会神色凝重,一时间气氛零点,我张张嘴想说一句“算了”,但话未出口,我却听见双鱼说道:“阿一,就算你只是转世,但毕竟也是红烛的转世。你不该一直躲在别人身后的,没有人会一直护住你的。” 我一愣,这话怎么画风突变? 我不禁想起了师父,他也说过类似的话,还有清云,他们希望我能与天惩抗衡,所以一直希望我变强。只有我变强了,就可以避免一直处于被动状态,可我好像大多时候,一遇到事情,我都是条件反射的害怕退缩,每次都有大狗和良池站在我身前。 明明三个人里,我才是会道法,有异能的人。 双鱼这话,我没法反驳。 崔钰发出一声冷笑:“哼,所以说前世今生,辉煌不过也是过眼云烟,这一世的你,随便一只鬼仙都能要了你的命。” 我将目光转向崔钰,缓缓站起身来,清冷了眼神:“你现在厉害,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反驳你,但是你记住,我苏一是个记仇的人,不要等到有一天我也变得厉害,到时候来找你算账,你别怕。” 崔钰一脸轻蔑:“我怕什么?就你?魂体都不完整,还妄想与我作对。” “你什么意思?”一听崔钰这话,我不由得紧张起来:“什么叫魂体不完整?” 崔钰又是冷笑:“七情六欲都不全的人,有什么资格跟我叫嚣?” 崔钰这么一说我就懂了,他指的大概是天惩吸走的那部分。我不由得松了口气,还以为他的意思是,我是个残魂。 不过话说回来,我最然被天惩吸走了一部分怒意,但并不是很影响我的生活,再转念一想,我其实到现在都还不能确定天惩拿走我的七情六欲来干嘛?是像清云上次开玩笑说的,天惩是我上辈子的妹妹?可为什么前世记忆的碎梦中没有和她相似的人?那个身着红衣的人是谁?是红烛吗? 天呐,这崔钰开个头我就开始东想西想一大堆了,差点忘了正事。 我望着崔钰,开门见山的说道:“我下来,只是为了找个人。” 崔钰瞥了我一眼:“谁?” “苏轼。”我脱口而出。 王弗的眼睛也有了光,目不转睛的看着崔钰,生怕会漏了他接下来会说的任何一个字一般。崔钰回头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看戏的陆之道和魏征:“你们知道吗?” 两人摇摇头。 崔钰回眼看着我,然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陷入沉思一般:“好像听过,是个北宋写诗的?” 崔钰这话一出口,王弗脸上立马绽开了笑,终于看到了希望的喜悦,而我也有些激动:“你知道?他在哪儿?” 崔钰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 我没有说话,只能瞪着一双眼,这崔钰好歹也是个人物,生存在世好几千年,怎么还能跟个小孩子一样小气。 “你觉得我小气,那我就是小气吧,反正我不会告诉你。”崔钰说道。 我一惊,方才的话只是我心里所想,我根本没有说出口来,这人莫非还会读心术? 崔钰一笑:“你心中所想全写在了脸上。” 我皱起眉来:“你不想说的就算了,何必要给我们希望?你这个人真是冷血无情,掌管人间生死薄又如何?你一生了无牵挂,在这阴间做你的神,你生前感受的人间疾苦都忘了是吧?你都忘了爱一个人的感受了是吧?你都忘了失去所爱之人的痛楚了吧?那你也不能这样蔑视玩弄别人的希望啊……” 我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崔钰的脸色越来越黑,眉宇间的怒气愈加深重,最后终于爆发:“你懂什么!” 他这一声嘶吼又带着强烈的气压,大概是之前已经经历过了,又或者是他只是不想听下去并不想伤我,所以这次的强压只是让我倏地一沉,断了话语,像背了重物。 我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瞪着他:“我是不知道我们有什么恩怨……”说到这里,我又缓和了下来,眼睛还是看着他,但已消了火:“不管我做过什么错事,都是上辈子的恩怨,你能不能放下成见。”我向后艰难退了一步,指着王弗:“这个女人,是我上辈子藏起来的,她在人间等着那个人等了九百多年。我知道我这么做肯定是要受罚的,什么后果我都承担,只请你,告诉她,那个人的下落。” 我没有办法体会王弗的感受,但我知道等一个人真的是一件很寂寞的事情。即使王弗这九百多年是睡过去的,但是我把她丢在阴间的那两年,我真的不知道她是怎么度过的,别说两年,就是两天我就都觉得是煎熬。 崔钰看着我:“你觉得,你现在有什么资格来要求我?要我有恻隐之心?很抱歉,我是做判官的,孟女哭倒长城下来都是受罚的,我怎么会为了你坏了规矩。而且我告诉你,今天,我不仅不会告诉你苏轼的下落,还要让你为九百多年前做错的事付出代价。而这个王弗,既然已经被生死薄划掉,就该灰飞烟灭……来人!” 崔钰一声令下,好几个黑衣人闪进内堂…… 84、又是红烛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双鱼一看情况不对,又摇身一变恢复夜叉形态,挡在我身前,严声厉气的说道:“崔钰,你这是作甚!” 良池也将我扣在身后,将我和王弗护了起来。 这次特么真不是我先软的哈!是他们不给我机会发挥啊! 良池一米八多高挡着我视线就算了,还有个化身夜叉的双鱼,一大堵肉墙再挡一层,我看不到崔钰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踮起脚来,又被良池一把按了下去,我再垫脚,他就直接把手放我脑袋上一直按着…… 我听见崔钰语气也不友善:“双鱼,你可要想清楚了,你是要为了他与我们作对?” 双鱼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下心来了。你说的是我与‘你们’作对,而不是与地府作对,这说明你还念旧情。” 崔钰冷哼一声:“双鱼,你走开。这件事与你无关。” 双鱼语气不甘示弱的强硬:“她的事,从来都是与我相关的。” 我轻轻推开了良池,他看着我,我就回他一个笑:“你相信我,没事的。”说着,我从身后抽出了红烛伞,良池看了一眼,悄无声息的退了一步。 我走到了双鱼身侧,双鱼看了我一眼,伸手想要拦着我,却被我躲开了。崔钰还是轻蔑的冷笑:“双鱼,你可别忘了,那件事你也受了牵连,阎王可是要你呆在这阴间,永不见天日。如今,你还要护着她?” 听了崔钰这番话,我猛地一怔,是什么事?让这四大判官都对我敌视,听崔钰说钟馗也因我受罚,现在又是双鱼永不见天日,我当年……不对,红烛当年干了什么?连四大判官都受牵连,双鱼好歹是夜叉,佛界护法,为什么要受罚? 崔钰将目光落到我身上:“你现在倒是活的逍遥,千年动荡,你牵连了多少人?你说的对,上一世的恩怨不该还在一个已经轮回重生的人身上。但你怎么就学不乖,还敢私藏阴魂?!你想过没有,她没有了轮回转世的资格,等着她的就是灰飞烟灭,你毁了两个人,竟还敢作祟!” 我捂住胸口,崔钰这信息量太大了,说的我接收起来有些费劲。到底是怎么回事?红烛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又是毁了两个人?私藏王弗这件事,我也觉得她做的不对,可既然已经藏了,生死薄上已经除名,事情已经无法挽回,现在能做的就是了却她的心愿。 这么一想,我又坚定了起来。 抬起眼,与崔钰四目相对,他还是释放这强压,这一次,或许是我身体已经适应,虽然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难受,但没有让我感受到痛。 我抬起右脚,微微抬起脚,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横冲直撞,打在我的五脏六腑,竟让我觉得身体舒坦不少,渐渐地,我发现我身上有源源不断的气快要溢出身体,倏地脚步一沉,一脚踏在地上,与此同时,将身体里的气散发出去…… 我看到了!我竟然看到以我脚为原点散出一个圆,崔钰身形微微一颤,脸色微变,身边的双鱼里震得离我远了一点,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有些火热起来,我感觉丹田位置有什么东西在熊熊燃烧。 是之前内视丹田的那一缕红色的气! “崔钰,别来无恙……” 这声音阴冷威严,还有点熟悉…… 嘛哒!那特么是我的声音!只是语气完全不一样而已!怎么回事! 这一次,崔钰脸色大变:“你是……你是红烛!” 我眼睁睁的看着我抬起手,手指轻轻一弹,崔钰那施加的强压发出轻微的玻璃破裂的声音,骤地一声就碎了。我还在震惊中,又感觉自己嘴巴动了动:“崔钰,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我都已经受了天雷,你怎么还放不下。” 崔钰脸色不太好:“什么叫我放不下。前世恩怨我不会再去管。但这和王弗,是你藏起来的,就该另当别论。” 我发出一声轻笑:“崔钰,你怎么就死脑筋呢?都是前世翻的错,可我已经死了,你到底还是在怪我骗了你……” “住嘴!”崔钰发出一声怒吼,身形一转,红影闪现到我面前,一张朝我拍下…… 妈妈呀!要死了!你特么倒是让我闭眼啊!你睁着眼就不能动一下? 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眼睁睁看着那掌风袭来,纹丝不动。 令我惊奇的是,那一掌最后落在离我脑门五公分的位置停下。我感觉我的嘴角微微勾起,声音也缓和了不少:“崔钰,下不了手,是不是因为你还念着当年的情谊?” 崔钰收回手,踉跄退了一步:“你想太多了。你不过是个残魂,你说的对,我是放不下,我是恨你骗我,我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你却利用我。如今,你已死过一次了,两道天雷你也承了,王弗这件事,我就当没见过了。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卧槽?什么个情况?红烛和这崔钰啥关系?不过话说回来,这红烛的面子还是大,三言两语,我和王弗就逃过了一截。 这个时候我感觉我嘴巴又在懂:“崔钰,你可知道,我死前留了多少残魂?这其中一道,就是要你才能激发出来的。” 崔钰抬眼:“那你真是神机妙算,设了这么大的局。” 又是局?什么局? “我只是知道,我一定会来找你的。不对,苏一一定会来找你的。你记得以前,你问我,一个人轮回转世了,失去了记忆,换了面貌,他还是原来的那个人吗?我当时回答你,不是了。没有了记忆,没有了原来的样貌,没有了以前的名字,已经是重生,怎么还是原本的那个人。” “如今,我还是这么认为着,即使是上一世种下了因要这一世来偿还这个果,我依然认为,轮回转世就不再是同一个人了。我每一道残魂出来就代表红烛在消失。崔钰,当年我欠你一句对不起。希望现在还来得及。” “崔钰,对不起。如今苏一是苏一,红烛是红烛。我希望你能放下成见,却也希望你念及旧情,帮帮王弗找到子瞻……” “我真的,很抱歉。” 85、cosplay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红烛的观点倒是和我一样,即使知道红烛是我的前世,依旧会认为我和她不是同一个人。她是红烛,而我,只是苏一。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在纠结的,而一直坚持叫她红烛的原因。 我还觉得,红烛真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明明在幻境中她就告诉我她要消失了,现在又说自己遗留很多残魂,那不是逗我玩儿吗?再说,她这样把魂魄分出这么多,轮回转世的我其实除了被天惩吸走的七情六欲,我原本魂体就不完整? 我还沉浸在自己的沉思的中,身子倏地一轻,又恢复了自己的控制。我抬眼看着崔钰表情微妙,他的眼睛直碌碌的盯着我好似要把我看穿似的。 我迎上他的目光,再没有感觉到胆怯,或许是听了红烛的话,心里有个底,又或者是因为我终于能想明白,其实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人的懦弱。我没有红烛那么强大,但至少,不能一直畏畏缩缩下去了。 就算我不想活在红烛的阴影下,但有一点,我知道自己不可避免的,那就是,我会因为红烛而遭遇一些关于她的事,躲不了就得硬着头皮上,不管是天惩还是其他的什么人,我终究是要面对这些的。 崔钰看了半晌,最后垂下眼帘,我在那一瞬间看到了他眼底的复杂神情,有不舍,有哀凉,还是带着一点恨意。。 “官员九百年一更替,他已经被换了下来了。申请出了城,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天快亮了。你们赶紧走吧。” 听崔钰这么一说,我回头看了一眼天际,青紫色的光芒乍现,我赶紧回眼对王弗说:“再等等,下次来,一定要你们见面……” 话音未落,最后一眼是王弗脸上温暖的笑容。 再睁眼,就是大狗的脸,他闭着眼,脑袋凑我越来越近…… “你干嘛!”我已紧张,一巴掌“砰”地一声打在他脑门上,我看到他捂着脑袋一脸痛苦的缩到角落里,瘪嘴嘟囔:“我看你一下断了气,想给你人工呼吸来着!” “断气?”我刚问出这两个字,良池也醒了过来,我这才注意到良池脸色不太对劲,苍白如纸,连嘴唇的颜色都有些发白变乌,我干净扶他起来:“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良池只是看着窗外,一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你看,天亮了。” 我转头也看向窗外,天光大片的暖白。天亮了,我们回来迟了一步,所以大狗会说我断气,身体有失去生命迹象的状况。 我把良池扶到沙发上坐着,发现大狗还坐在地上,一脸可怜兮兮的望着我,然后,他委屈巴巴的伸出手,像个要糖果的可怜小孩,瘪嘴说道:“阿一,我也要。” 我翻个白眼:“你要个铲铲!” 大狗也没说话,只是指了指自己的腿。我看到腿上的石膏才突然反应过来,大狗现在还断着腿,于是赶紧把他扶起来坐到良池身边。 不过,我好像还挺有力气的,没有想良池那么虚弱。 我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钟,现在是早上八点,我拿起桌上的电话给老张打了过去。电话没响几声就被接了起来,老张的声音显得有些激动:“喂?是苏大师吗?您终于回电话了!” 我扶额,有些无力:“嗯,你把地址给我,我现在赶过来。” 老张应了几声“好”,把地址告诉我之后就匆匆挂了电话,我隐约听见电话那头有孩子尖锐的吼叫声,像是冲破耳膜的利箭。 良池神色紧张地看着我:“你现在就要过去?不休息一下吗?” 我摆摆手,整理了一下身上有些凌乱的衣服:“这里过去还要几个小时,我在车上睡会儿就行了,你个大狗在家里好好休息。” 良池站起身来:“你不要我陪你去吗?” 我摇摇头,大狗看看我,又看看自己的脚,我看到他轻轻咬牙,对我说了一句:“路上小心。”大概是想跟我一起去,又看到自己的腿不方便吧。 我点点头,继续对良池说:“你就放心吧,我会叫清云陪我一起去的,没什么问题。你现在身体不怎么好,倒时候出点什么事我可能就顾不上你了。” 良池眉头皱了一下,点点头。 得了良池的回应,我才回房间收拾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我不会画符,也不会做法事,每次遇到事情都是本能出手。 洗个澡换件衣服就走吧。 我这么想着,打开了衣柜,随手拿了一件白色衣服,拉出来一看,竟然是之前清云给我的衣服。袖摆和裙摆的金色暗纹还是很好看。 我吧嗒吧嗒嘴,再仔细打量了一番,之前就说过,感觉这衣服和道士服很像,但比师父那件好看多了,就穿这件吧,这样,配上我的红烛伞,就不会让别人觉得红烛太突兀了,人家肯定以为我是玩儿cosplay。 所以当我穿着这身白袍,背着红烛伞,用清云给我的发簪绾着头发出现在车站的时候,回头率百分之百。 说起来,这身打扮让我整个都是神采奕奕,容光焕发,走过玻璃橱窗的时候我不经意瞥了一眼自己的倒影。 卧槽,真特么好看。 之前给清云打了电话,叫他来车站等我,可我到了指定地点四处观望一番,哪儿有那狗日的身影!电话也不接!我特么是被放鸽子了吗? 正当我焦急的时候,走过我面前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儿,轻轻拉她妈妈的衣袖,看着我小声问道:“妈妈,这个阿姨穿的衣服好奇怪。” 嘛哒!我刚刚没听错吧?刚刚这小破孩儿叫我什么?阿姨?她叫我阿姨?! 我还没来得及爆发,就看见她妈妈拉着她的小手,匆匆走掉,我还听见她妈说:“这是个怪阿姨,笑笑以后别学这个阿姨知道吗?” 我……擦…… 冷静冷静,这等凡夫俗子,不要跟她们计较。继续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接通,我还着急着,一道闪过差点亮瞎我的24k铝合金狗眼,然后我就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卧槽,大发,劳资可算是给社团找到人了!” 86、木礼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说话的人是个短发姑娘,穿着有些中性,黑色皮夹克配亚麻发色,身高起码有个175,有点帅。 她倒是大大方方的走到我面前:“美女,加个> 我盯着她。 她挠挠头:“哎呀,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木礼,大三学生。是学校古风社新任副社长,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啊?” 我瞥她一眼,继续打电话:“没兴趣。再说,你招人招到学校外面来了你们学校知道吗?” 她笑笑:“我认识啊,你是大一的,我见过。” 我一怔:“什么时候?” 电话还没有接通,我可能真的被放鸽子了。 木礼继续说:“我就是知道啊。我去找你们班助的时候。那个时候我还是长发。” 她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印象了。记得每次上自习,我们班助都会来守着我们,然后每次下课都有个长发女孩子来接她,说是室友来着。 我点点头:“学姐好。学姐再见。” 然后转身准备走掉,结果她长手一捞:“你去哪儿啊?” 这人有些不依不挠,我不是很喜欢,所以皱起眉头:“你干什么,别碍着我,我还有急事。不想参加你们社团。” 没想到我这番语气恶劣的话没有招来木礼的愤怒,她只是淡淡一笑,收回了自己的手:“哎呀,学妹,别这样。我不烦你就是了。” 我朝她点点头,转身就走。清云是指望不上了,只能先自己过去了。 但我走了好几步,突然发现那木礼还跟着我,我倏地沉下脸来,停住了脚,回头看着她,这次语气变得极其阴冷:“姑娘,我有私事,很着急。你能不能不要跟着我。” 木礼微微一怔:“我没有跟着你啊。我要回趟老家眉山,我一远房亲戚出了点事。不是要跟着你的。” 诶?对哦,这是车站,人家也不一定就是跟着我的啊…… 我的脸因为这尴尬变得有些火辣,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轻轻道了歉:“不好意思,我误会了,我就是太着急了。你别介意。”说起来,她刚刚好像说的目的地和我一样,我又抬起头问:“你也去眉山?” 木礼笑:“诶?也?所以你也是去眉山吗?” 我点点头。 “那太巧了,一起走吧,还有个伴!”说着就拉着我的手疾步朝检票员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看你样子挺着急的,我们赶紧吧。其实我也挺着急的。” 去眉山的车是流水车,每十分钟发车,不定时的。 我们上了车,车子很快就出发了。大概是在阴间折腾得有些累,一到车上,我抱着红烛伞就开始打瞌睡,隐隐约约听见那木礼还在说话。 “听你口音,你也不是眉山的啊。所以你去眉山是干嘛的?嘿嘿嘿,说出来你别笑我哦,我是个通灵人,也可以说是阴阳师。当然,我家那边更愿意叫我神棍,这个称呼我一点也不想承认,我可是有真材实料的,你知道我为什么当时会注意到你吗?我觉得你是同道中人,但不是很确定,所以只是多看了你几眼。可是今天一见你,哇,那个气场完全变了,周身的灵气真是充裕……” 这女的,太特么能说了,太特么聒噪了。 在意识有些模糊的时候,我是这么想着的。 这大概是我下山之后睡得最爽的一次了(好吧,我上次也是这么说的。)一个梦都没做,一闭眼,一睁眼,我特么就到眉山车站了。 醒来的时候,木礼盯着我,一言不发。 我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不耐烦的说道:“干嘛!没见过睡觉流口水的啊?” 木礼摇摇头:“不是。你特么睡觉不闭眼睛你知道吗?哦哟,半睁着眼睛睡觉,劳资一直以为你是醒的,讲了特么一路的话,要不是看见你口水出来了,劳资都没猜到你是在睡觉。” 我瞥她一眼:“稀奇了是吧?” 说着,站起了身,木礼也赶紧起身跟在我身后下了车。 到了车站大门,她问我:“你去哪儿?” 我拿出手机给老张打电话,然后一面跟她说:“不知道,有人来接。” 她“哦”了一声,没有接话,也摸出了手机,大概是在跟接她的人打电话。 我这边没响几声老张就接了起来,我也还没来得及问他在那儿,他就激动的说道:“哎呀,大师大师,我看到你了,你往前面看,我在朝你招手!” 我条件反射的抬眼朝前方看去,果然看见老张在不远处,一手还拿着手机挨在耳边,一手朝我使劲招。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滑稽,而我也伸出手才空中极不情愿的摆了摆,示意看见了。 等老张都到我面前的时候,我看到木礼目瞪口呆的看着老张,傻愣愣的喊了一声“二叔?” 我和老张同时转过脸看向她,老张打量了木礼一会儿,不确定的问了一声:“是木礼吗?是老木家的女儿木礼吗?” 木礼小鸡啄米点头。 等上了车,老张才向我解释道,木礼的爸爸和他是干兄弟,他妈妈年轻的时候,算命的说要找个姓木的做干儿子这辈子才能生个儿子,巧的是,他们村刚好就有家姓木的,刚生了个白胖小子。 那个白胖小子就是木礼的爸爸。 不知道那算命的是真能算还是巧合,反正第二年,老张妈妈就怀了老张。 木礼的爷爷是个古风爱好者,木礼十岁的时候就被送到了武当山学艺,老爷子说就算没有学到啥,但至少也是沾了中华武学气息。谁知这木礼没学到武,倒是学了些辟邪抓鬼的道术。只可惜是个外门弟子,连武当山的头衔都不敢顶,只能对外宣称是个小阴阳师。 木礼的爸爸一听说老张女儿出了点事,就立马把自己女儿给推了出来。 老张脸上有些尴尬:“苏大师啊,我不是信不过你哈,你要理解一下,我这老兄是担心我,就是想帮帮忙。” 我一脸懵逼:“啥……啊,对了,张叔,你就别叫我大师了好不好,我听着感觉怪怪的。” 木礼凑到我耳边:“我二叔是觉得请了你又带了我,没给你面子。” 啊,这个意思。 87、戾气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到老张家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半了。来大门口接我们的是老张媳妇,红肿着一双眼,朝我们微微一笑,有些牵强。 大厅里摆着大圆桌,一桌子的饭菜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我看了她一眼,淡淡问了一声:“我先看看孩子吧。” 想来老张还是着急的,碍着礼貌,脸上的欣喜一闪而过:“一路上也累了,先吃饭吧。那孩子白天没什么事,就晚上闹腾。”说着,老张的目光转向一处房间门,我也顺着目光望了过去。 门上有黑红的结痂,隔着这么远我还是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和朱砂的味道,大概是良池之前吩咐的黑狗血。从房间门溢出来的黑气不算浓郁,只是怨气有些重而已。 我收回目光,摸了摸有些瘪的肚子,又嗅了嗅饭菜的香味,哒吧哒吧嘴说道:“那就先吃饭吧。吃了也好有力气收拾那东西。” 也顾不上礼貌不礼貌的,直接坐在了饭桌上。大家也纷纷坐了下来,一桌子人都沉默不语,只有木礼一直时不时的就看一眼那房间门,眉头紧锁。 我看了木礼一眼,声音淡淡的说道:“别看了,先吃饭。一会儿你和我一起进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木礼扒了一口饭声音闷闷的:“奇怪,黑狗血掺朱砂,这东西应该没法再作祟才对啊。” 看来木礼的道行还不是很深。我没有搭话,继续扒饭。这时候手机刚好响了起来,是清云。 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哼,个放我鸽子的王八蛋。 “我去接个电话……”说着我就站起身来,拿着手机出了正厅。电话接起来没还得急说一句话,就听见清云在一边气喘吁吁的说道:“你已经到了吗?我这边出了点事,晚点赶过来。” 我敷衍几句:“知道了,倒时候打电话。不说我说你,你这人怎么不靠……” “谱”字还没出口,我一声惊叫,看到的那一幕,吓得我手机一下落到地上。我捂住惊魂未定的胸口,看着田字玻璃窗后面那张阴沉发灰的小脸,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我顿时感觉毛骨悚然。 是老张的女儿吧,皮肤已经是青灰色,是个半人半尸的状态。 我立马捡起手机来,对清云说了一句:“先不说了,你赶紧过来。情况不太对。” 挂了电话之后我慌忙走进内堂,看着神色凝重的老张和老张媳妇,木礼大概是看到我脸色不太对,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皱眉问我一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的目光还是落在老张身上:“你先告诉我,你女儿现在是不是身子冰凉?有没有去查过那天她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女儿现在不是附身那么简单了。” 老张的眼睛骤地收缩了一下,猛地站起身来,情绪有些激动:“什么意思?我女儿不是快好了吗?她现在半夜里比之前安静了不少了……” “那是因为她的身体已经越来越不受自己控制了。”我声音清冷的说道。 说完,我走到房门前,一把推开。 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老张的小女儿就那样直直的站在床上,眼神凛冽的盯着我们一行人,她的皮肤还是很吓人,都快个泥塑一个样了,身上挂着松散的衣服,披头散发,一双眼睛从头发缝隙里露出来,甚是瘆人。 木礼在身后发出一声惊呼:“天哪,这是什么东西?鬼还是尸?” 那女孩儿嘴角勾起一抹笑,声音阴冷:“她拿了我的东西,就得把自己赔给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大概是也见过了恶心的绿僵,接触过凶神恶煞夜叉形象的双鱼,所以这孩子在我眼里不过是长得阴冷了一点,倒是没有让我觉得有多吓人。 “你自己出来,我就放过你。”我轻声说道。 那孩子笑意又深了些许,声音再响起的时候有了机械声,是两个声音,大概一个是自己的,另一个是附身的鬼魂:“一个小小的道姑,也敢大言不惭。” 我也笑:“你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说着,我在空中画了一个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符咒,倒是那丫头眉头紧皱在一起,一张诡异的小脸呈现出惊恐的表情,开始步步后退。 “赦。”一声令下,空中的符咒有了金光,迅速朝着那孩子打去,近身之后符咒变成了锁链般直接将她死死缠住,不过半分钟,那孩子就像僵硬的雕塑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木礼和老张夫妻连忙冲进去,老张媳妇又开始哭,声音很大,撕心裂肺。我也走了过去,见那孩子闭上了眼,像是睡着了般,已经不再是青灰的肤色。只是那苍白的皮肤上已经出现类似于尸斑的东西。 木礼到底是懂一些的,扭头问我:“这是怎么回事?孩子还有气息,但这身体这么僵硬冰冷,连尸斑都有了。” 我走到孩子面前,摸了摸她僵硬的小手,隐隐约约已经能闻到一股腐臭味。我连忙吩咐老张:“赶紧,去找公鸡血,打鸣的大公鸡。还有糯米,准备的越多越好,晚上我去追魂。木礼,到时候你来帮我。” 老张听了我的话,急冲冲的就出了门,老张媳妇还在哭,我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只是这哭声实在是让人心烦,我语气也有些冲:“你能不能别哭了,这不是还没死吗?你是在哭丧吗?”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人家孩子都这样了,怎么就不能发泄一下,我最近耐性是越来越不好了,脾气也越来越大。不过好在老张媳妇也没有跟我计较,听了我的话,止住了哭声,只是抽泣是不由自主的。一抽一抽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我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孩子我和木礼守着,你去找你女儿那天一起出去的孩子,我有话要问。” 老张媳妇点点头,也急冲冲的出了门。 木礼看着孩子,又回眼看我,声音很轻:“你和我认识的学道的不一样。” 我没有看她:“哪儿不一样?” 她回答道:“你有一身戾气,不是修道之人该有的东西。” 89、3点以后来看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木礼的语气是轻描淡写的。她说的我不是不懂,不管是从历史上还是从现代思想来看,道士都是可以和和尚相提并论的,也就说,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修道之人都是仁者修善。木礼说的对,一身戾气之人,不适合修道。 我朝木礼微微一笑:“你就当我是个散修吧,反正我用的法术都不算是正统道法。” 木礼眨巴眨巴眼,似乎是不太明白我的意思。 不过多久,老张急匆匆的端着个碗走了进来,额头上还有些许汗珠,很是焦急的样子。我接过他手里的碗,吩咐道:“糯米呢?” 老张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大口喘气:“在门口,我马上去把东西搬进来。”说完又急冲冲的去院子外面扛进来一大袋糯米。 我转过头对木礼说道:“木礼,一会儿我会用血在这孩子身上画符,她可能会因为承受不住这种痛挣扎,你一定帮我压好她的身子,画错一点都可能丢了小命。你一定,控制好。” 木礼朝我点点头,将孩子的手举过头顶,死死压住,老张这时候也走了进来,我又吩咐老张将孩子的脚固定住,然后撩起了孩子的衣服,手指沾了沾手里还有些温热的鸡血。 “一定神,二定魂,三生气运,四驱邪灵。”语毕,沾血的手指有了火热感,我立马点在孩子印堂位置,就在那瞬间,那原本安静的孩子立马睁了眼,身体开始剧烈抖动,我说了一声:“开始了。”木礼眉头一皱,倏地用力。 随着我手指的移动,那孩子嘴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开始剧烈挣扎,我加快了手里的动作,不过十多岁的孩子,即使我没有去压制她的身体,但从木礼有些泛白的指节和抖动的床来看,这孩子力气实在不小。 我赶紧加快手中的动作,正当我画到三分之一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口的动静,眼角余光透过窗户看到了是老张媳妇带来了两三个小孩和家长,还有孩子还哭,闹得人心烦,我尽量让自己静下心来,可那声音直击耳膜。 而后是老张媳妇来敲门的声音,木礼紧咬着牙关不敢有一丝懈怠,但老张却因为这声音突然微微松了手,那孩子就趁老张走神的这个空隙,一脚蹬在了老张脑门儿上,直接把老张踢到了墙上猛地一撞。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又吓到了木礼,那双小手猛地从木礼发白的关节处抽了出来,我来不及多想,手里的动作不敢停下,翻身一跃坐在了那孩子身上,与此同时,她伸出指节朝我眼睛刺过来。 我的身子向后一仰,最后一点停手。那孩子骤地像被抽走了全身力气,手指停在我眼前不到一公分的距离,一下软了下来,我左手那碗鸡血一下扣在了她的脑门上。 她终于躺了下去。 我也起身来,但是脚有些发软,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老张捂着一脸的血凑了过来,将我扶了起来,我看着他鼻子都歪了,眼泪哗啦啦的流。那一脸的血估计就是鼻血了吧,看着都痛,自己的手也条件反射的捂着自己的鼻子。 我从手指的缝隙里看着他:“你鼻子都被踢歪了,赶紧去医院吧。你女儿暂时没事了,这里有我和木礼。” 老张捂着脸,想了一会儿,最后点点头,转身朝门口走去。老张媳妇立马上前询问,大概是问脸怎么回事吧。 木礼走到我身边,眼神复杂的看着我:“你特么刚刚是趁机报复吧?” 我装傻:“什么东西?” 木礼对我的行为嗤之以鼻:“你刚刚扣人家脑门上的鸡血,不是程序里的一步吧。” 嘿嘿嘿,居然被看出来了,好尴尬。 谁叫她想戳我眼睛来着。 我对着老张媳妇大声吼道:“张婶,你就带张叔去医院吧。这里有我和木礼。” 老张媳妇看我一眼,又看了看老张,老张捂着脸朝她摆摆手,示意不用,老张媳妇沉着脸,扶着老张就往小车方向走,然后回头看我一眼:“人我带来了,我很快就回来。” 我点点头,招呼着那群人进正厅坐下。 三个孩子,大概都是十岁左右,有个稍微小一点的,也差不多七八岁,我让木礼在房间里照顾老张女儿,然后一个人走到正厅里。 “有什么问题就问吧。”说话的人是其中一个孩子的父亲,脸色不太好。 我看着他身边那个小男孩:“小朋友,你告诉姐姐,那天你们张小敏(老张女儿的名字,为了方便以后会直接称呼名字)一起出去了几个人?” 小孩儿躲在她的父亲身后,畏畏缩缩,扳出手指算了算,然后抬头看着我:“八个。” “去了哪儿?”我追问。 小男孩儿咬着手指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村后面……”话音还未落,我看见那孩子父亲悄悄拧了一下那孩子的手臂,小孩儿“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我冷眼看了一下孩子父亲,不想和他过多计较。 转眼看向另一个小女孩:“你告诉姐姐,村后面是什么?” 女孩身子骤地一缩,也快哭了出来,看了那小男孩和男孩父亲一眼,又转向我,目光躲闪,咬着牙什么都没说。 我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起身走到找小敏的房间门前,一把推开房门,一脸错愕的木礼看着我,我给她一个眼神:“把孩子扶起来一下。” 木礼会意的点点头,将张小敏扶起来,只停顿了一分多钟,但这一分多钟足够外面的人看清楚张小敏的样子。虽然已经恢复了不少,但由于我之前一碗鸡血扣在她脑门上,皮肤还带着些许苍白,所以显得格外诡异。 但至少,这一幕是很有效的,我看到门外这群人脸色大变。 “看到小敏现在的情况了吗?如果你们不说实话,下一个说不准就是你们其中的谁了。到时候,别怪姐姐没提醒你们。小敏的现在就是你们的以后了。” 果然,这番话一出口,孩子们禁不住我的恐吓,已经开始哭出声来。而那个小男孩的父亲脸色也愈加苍白。 我不免勾起了嘴角。 89、刨坟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虽然只有三个小孩子哭闹,但那声音杂在一起刺得耳膜有些痛。但这一次我没有发货,也没有制止,就让他们哭,一群小破孩儿不吓唬吓唬就学会了大人的自私了。 除了那个小男孩的爸爸来了,还有个蘑菇头姑娘的姑姑。 这一刻,我反而静下心来不急不躁,坐在椅子上优哉游哉的喝茶。眼角的余光瞥了一下那孩子的父亲。只见他紧皱眉头,抿着唇目光炯炯的看着我。 即使他什么都没说,也不难猜出他心中的恐惧,就让他自己纠结挣扎一下吧,这种感觉才是最折磨人的。 我站起身来:“没事。你们好好考虑。”说完,就直接进了张小敏的房间,一把将门“砰”地一声用力关掉。 木礼抬眼看我:“怎么了?” 我笑笑:“没事。估计是大人交代了,怕负责,不让孩子说出来。不过不用说我都知道,他们去了坟场。” 木礼不解:“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问?” 我走到床边,撩开了张小敏的衣服:“这些事还是得孩子自己说出来好,他们老实说出来,我才能问到细节。”孩子身上的尸斑已经消失了,鸡血画的符也结痂干裂,变成了污黑色。 我把孩子的衣服轻轻的放下来整理好,对木礼说道:“一会儿麻烦你把那大袋糯米全部撒在她身上,能埋起来最好。” “头不露出来吗?”木礼问道。 我摇头:“不用。放心吧,不会窒息的。” 木礼的眉头微微皱起:“苏一,你是龙虎山正一派是吧?” 我没有看她,拿起一边的湿毛巾给那孩子擦掉头上的血迹。气消了,就的为自己做的事情买单。然后应了努力的话:“说实话我不是很清楚,他们说是就是吧,反正我师父从没告诉过我是哪门哪拍,只知道供的是张道陵。可能就是散修吧,怎么了?” “哦。”木礼的声音里带了一点失落。 “你是不是想向我打听一个人。那个人是龙虎山正一派的。可惜我不是。”我淡淡的说道。 木礼的声音一下扬了起来:“你,你怎么知道?” 我看了她一眼。孩子的小脸也已经擦干净了,我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你脸上写的有。”说到这里,我把手里的毛巾放到她手里:“接下来的就麻烦你了。” 留她一脸错愕,我便径直出了房门。 门打开的那瞬间,客厅的三个小孩和两个大人纷纷站起身来看着我。 很好,孩子也不哭了,是终于想明白了。 我笑着走到位置上坐下,男孩父亲张嘴想说什么,我立马打住:“在你们坦白之前,我想先说几句话。你们先坐下。” 听了我的话,两个大人把孩子拉来坐下,等着我的后话。 我把手放在桌上,不由自主的有节奏的敲打起来:“你们也看到张小敏的情况了,我猜想的话,在我来之前,你们应该就已经听说了这孩子撞邪的事情。而且我也知道孩子们是去了阴气比较重的地方。是坟场吧……” 我说到这里的时候故意停顿了一下,有目的性的看了一眼他们表情,有惊恐,有不可思议,于是继续说道:“所以你们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我希望都是实话,漏掉一点,我就不能保证我还能不能帮你们躲过一劫了。” 那小男孩泪眼婆娑的看了一眼他的父亲,又看向我,正准备想说什么,那个短发女孩就跳了出来,声音里带着哭腔:“姐姐,我说。我们那天去了村后面的坟场,他们说要比胆量。我害怕,我就跑回家了……” 当然这个答案并不让我意外。 “后面的呢?”我继续问道。不过这次我将目光转向了另一个女孩子。 那姑娘也终于开了口:“我们快到墓地里的时候,我太怕了,就和其他两个女孩子跑回家了。” 去了八个人,决定去的时候走了一个,快到的时候又走掉两个。所以去的人还剩下五个,再出去张小敏和眼前的这个小男孩,还有三个。 我问道:“还有三个呢?” 这一下,两个大人脸色都变了。一直沉默的女孩姑姑,垂下头来:“发烧住院了。”好像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猛然抬起头来:“张小敏最早之前就是发烧然后……” 我没有去接她的话,直接问那小男孩:“你去了?” 他颤颤巍巍点点头。 “干了什么?”我继续问道。 那孩子还是看了一眼他的父亲,才小声说道:“我们刨土了,吃了盘子里的句子……” 有莫名的火气颓然而生,一巴掌拍在桌上“嘭”地一声巨响,我丝毫没有顾及到眼前的人这几个不过是是对左右的孩子,声音严厉:“简直是胆大妄为!家里人没有教过死者为大吗?居然敢刨坟!一个个的是不是嫌命长了?” 大概是我的样子太凶了,三个孩子又开始鬼哭狼嚎起来。我挖了挖耳朵,那男孩的父亲就跟上演真人版表情包一样,脸色聚变。从椅子上“腾”地一声站了起来,一脸的震惊,大概是孩子没有跟他说实话,所以他显得有些激动,抓着孩子的双肩:“你说什么?你们刨坟了?!我特么怎么生出了你这个报应!” 孩子也没料想到他的父亲会是这个反应,突然失了声,忘了自己还在哭。就那样瞪着双眼傻傻的看着他的父亲。 他的父亲倒是脑袋转得快,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走到了我面前,膝盖一曲就要往地上跪去,幸好我眼疾手快,一把持住他的身子:“你干什么?” 他爸都快哭出来:“姑娘,救救我儿子,他还那么小……” 我看他一眼,等他站直了身子,我才退出一步,无奈的看着那三个小破孩儿,缓缓说道:“他们不会有事的。阴魂盯上的是张小敏。”说着我又问那小男孩:“只有张小敏刨坟了是吧,你们指示的。还有,供果也只有张小敏吃了对不对?” 那孩子眼泪鼻涕糊了整张脸,点点头。 我转头对他父亲说道:“回去打一顿吧,用力点,但也不要太过。反正你们不惩罚,就由那阴魂来惩罚了……” 90、善后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我得承认我是欺骗了孩子父亲。那阴魂根本不会去找除了张小敏的其他小孩。因为刨坟的只有张小敏,吃掉供果的也只有张小敏。我这么对孩子父亲说,单纯是因为觉得这群孩子欠打。 竟然怂恿别人干这种缺德事。 不过这张小敏胆子是真的大。换做是十来岁的我,别说去坟场,稍微黑一点的地方我都不会去的。 他们走的时候,我还叮嘱孩子父亲,一定要将我之前吩咐的转告给另外三个孩子的家长。真的是一群小报应,不打一顿他们就不会知道天高地厚。 等他们走了不过多久,老张和老张媳妇也回来了,我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下午六点,时间过得算是快了。 老张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拉着我的手,我知道他想问什么,所以我自己先开了口:“现在尸斑没有了。暂时没有什么大碍。”说着哦我就跟他一同进了房间,木礼正在将米袋里的最后一点糯米倒在孩子身上。 糯米已经将孩子整个人给埋没,空气中飘散着一股焦臭味,老张有些激动:“这是在干什么?” 我走到床边,回答道:“消她身上的阴邪。”说着,我刨开孩子脸部位置的一点糯米,挨着她皮肤的糯米已经变成了焦黑,我捻了几颗,递到老张面前:“事情我已经了解了,明天带着孩子去坟场,带上供果,香蜡纸钱,去找被她自己刨了的坟。诚心道歉,人家不原谅,头就不能停磕。” 老张问道:“您这是要走吗?” 我点点头:“嗯,我还有事。这边有木礼。孩子没什么大碍了。”说着我有扭头对木礼说道:“剩下的你知道怎么做吗?” 木礼点点头:“求阴魂原谅。消怨。” 我应了一声“嗯”。老张又突然问道:“等一下,你刚刚说,我孩子去刨了别人的坟?” 我没有搭话。 老张却一下瘫坐在床上,嘴里念叨着:“天哪……” 木礼见老张脸色不对,忙问道:“二叔,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老张抬头看着我们俩,这才缓缓向我们道来。 原来在张小敏出事的第二天,后面坟场被发现有新坟被挖了,露出了小棺材盖子。而这葬的,是一个被车撞死的同村小孩。 据说当时死状惨烈,身体被大型货车碾过。司机明明已经感受到了撞到了东西,条件反射的又往后退,这样来回碾压,孩子的脑袋和身体有大片被压的稀烂……当时捡尸体的时候有部分残缺都没找全。 我把接下来的所有事情都交代给了木礼,再告诉她有什么问题再给我打电话。老张看留不住我,就让他媳妇送我去了车站,结果到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末班车,我摸了一下全身口袋,一共摸出两百多,回去应该差不多……可能还有点不够。 啊,好尴尬啊……又必须要回去。 我摸出手机给良池带电话,没人接。我又准备给清云打电话,正在这时,我特么不知道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我眼前竟然出现了一叠红色的毛爷爷…… 我顺着拿钱的那只手看上去……是老张媳妇。她朝我尴尬的笑着:“我们家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我不知道一般包多少红包,这些,希望苏师傅能笑纳。” 我一怔,对哦,以前做法的时候我师父都是要发红包的。但是,我特么不知道为啥这个时候居然忘了自己是个厚脸皮,开始害羞起来。 老张媳妇继续说道:“苏师傅你是不是嫌少?等小敏好了我们还会给的。” 我赶紧摆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看了一下包里的两百多,又看了看老张媳妇手里的那叠钱,起码有三千,舔了一下有些干裂的嘴唇,缓缓伸出手抽了几张出来。 “我其实也没做什么。你们就按照我说的好好去道歉。木礼会帮你们的,到时候有什么问题再给我电话就了。这钱就谢谢了……” 老张媳妇看了我手里的钱,又看看我,愁云惨淡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笑意:“那我给你找辆合租的士。” 我点点头:“那就谢谢了。” 老张媳妇办事效率高,不过十几分钟一辆黑色大众就停到了我面前,我连忙道别上车。 在车上的时候我还忍不住看着手里的几张纸币笑,第一次凭自己本事赚钱的感觉真特么爽了!乐呵了一会儿,又觉得很累,就抱着红烛靠窗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车子有点晃,我有点想吐,意识一直模糊着,就是睡不着。 隐隐约约的,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可我就是动不了,意识涣散。好像有人在我耳边说话,说什么又听得不大清楚。 再过一会儿,我感觉有人在拍打我的肩膀,我才一下从梦魇中惊醒。 是司机。 已经到了大学门口,车子开不进去,我只能走进去。于是我赶紧掏钱,但司机却说老张媳妇已经付过了。 真是想得周到。 我到了谢,跳下车就往教师公寓跑。 路上把手机拿出来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开了静音,良池回了好几个电话,我赶紧给他打过去。这一次电话没响几声就被他接了起来。 “喂?阿一?你之前给我打电话了是吧?我当时在洗澡。你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良池的声音有些急。 我一边走一边去喘吁吁的说道:“我差不多到楼下了,那边有人善后。先这样了,我上来再说。” 良池应了一声“好”。我又给清云打了一个电话过去,这次他接的也快。 他“喂”了一声,我就忍不住咆哮:“你这人能不能靠谱点!不是叫你赶过来吗?人呢?死哪儿去了?” 清云在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会儿,问道:“不是,你没处理完吗?” 我眼睛一转,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说道:“哎哟,你都不知道事情多复杂,我特么遇到了阴魂,不对,怨灵!右手打伤了,孩子也还没好,你赶紧给我过来!我才是真的要死了!” 清云在电话那头提高嗓门:“你受伤了?!” 我笑:“对啊!” 聊中二、聊耽美、聊科幻、聊恐怖、聊游戏。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们聊不到的,快眼看书书友群:,新世界的大门正在打开,请做好心理准备。 91、找人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挂了电话,我也到了公寓门口。钥匙放在红烛伞的布袋子里,我伸手进去掏,没有掏出钥匙,倒是掏出了一把纸币,估计塞钱的人有些匆忙,纸币在布袋里是撒开的。我拿出来数了数,有两千五,应该是老张趁我上车的时候偷偷塞进去的…… 真是好人。 我继续掏钥匙,开了门,良池和大狗都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声音都齐刷刷的看向我。大狗声音欢快:“一姐!你终于回来了!” 良池也朝我笑笑:“你回来的时候应该赶得急,还没有吃饭吧?我去买了点吃的。一起吃吧。”说着指了指桌子上摆满了的玲琅满目的小吃。 我口水差点没流出来,良池真是太懂我了。 可我进门之后,这两个人就死死的看着我,也不说话,神情复杂,眼睛里有太多的情绪,我不知道怎么去形容,于是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的衣服……画符的时候也没让血溅到自己身上啊…… 我有些不解:“怎么了?我脸是花的?” 大狗怔神好一会儿,才摇摇头:“不是,没见过你穿这种衣服,挺好看的。” 我眯起眼睛,审视他的目光,他在撒谎,肯定不是这个原因,不问都知道,一定又是和那些奇奇怪怪的记忆有关。不过他这反应也能理解,先不说我不爱穿裙子,早上走的时候没他们打照面就跑了。 我摆摆手:“算了不说了,先吃东西吧,我饿死了。”想到一会儿还得下阴间,我就觉得心累。好在老张的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再处理完王弗的事,哇……这么一想,终于觉得自己能缓口气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顿饭吃得很压抑,只有电视机里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进到耳朵里,变成让人有些心烦意乱的嘈杂声。我抬眼看大狗,谁知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撞上我的目光也不知道稍微掩饰一下。 我没好气的说:“你看什么?没见过美女是不是?” 大狗一怔,摇摇头:“不是。我就是觉得你这个样子特别好看、像古代得道高人一样,仙气十足……就是这吃相,有点损。” “滚!!”我大吼。 大狗脖子一缩,埋下头,不敢再说话。 我想到他的腿,又问道:“你那石膏什么时候拆?” 大狗瞥了一眼自己腿,哒吧哒吧嘴的样子简直就是我亲生的:“这才一天呢,我得等一个月。干嘛?是不是想我跟你们一起下去啊?” 我盯着他:“你肉身瘸了,但你的灵魂又不会有瘸腿的情况。” 大狗一怔,“腾”地一声站了起来,结果扯着腿,又疼得他一屁股跌回了板凳上:“不是,你怎么不早说!” 我瞥他一眼:“早说干嘛?说了你也不能和我们一起下去啊。你得在这上面看好我们的**,万一出点什么意外我们不是都得玩完吗?” 大狗眼睛一撇,看着良池:“那你咋不叫他在这上面守着?再说,按照他之前的推理,我不应该是你们找到苏轼的关键吗?” 我喝了一口绿豆汤,然后擦擦嘴:“我就觉得那只是个意外,你那智商,再配上我的,嘛哒,下去能干个啥?你是不是对我俩的智商太高估了点?” 大狗瞪着一双眼:“一姐,你不能对我的智商这么不自信好不好?再说,我们不能这么看低自己啊!今天我跟你下去,让良池在上面等着好不好?” 我用鼻子哼出几个字:“不好。我俩都是拖油瓶来着。” 一直沉默的良池突然出了声:“今天你和子卿下去吧。我来守夜。我始终觉得子卿出事没有那么简单。就算子卿不是找到苏轼的关键,但一定是有什么关联的。” 良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大狗笑的一脸灿烂的露出两颗虎牙和甜甜的酒窝,一脸无邪的样子。 mmp,不公平,一个男孩子,要可爱变可爱,要帅气变帅气,要逗比变逗比。我?我,我特么可能只能变性。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点了,大狗那瘸腿入定有些困难,我和良池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帮他摆好姿势,差点就错过了时间,导致一进到阴间,要不是双鱼拉着我,我也差点就把大狗打了一顿。 大狗委屈着一张脸,什么话都不敢说。大概是良池跟他讲过了我们前一天来阴间遇到的事情,所以大狗什么都没问,一双桃花眼狡黠得很,一会儿看看王弗,一会儿又盯着双鱼,不知道他偷偷在想些什么。 双鱼把我拉开后,直接说到正事:“阿一,这段时间我们去找了崔钰说的地方,但是,没有找到人。听周围的人说,是搬走了,不知道去了哪儿。” 我一惊:“怎么会这样?” 大狗也收起了自己的嬉皮笑脸,表情严肃起来:“什么?又找不到人了?” 双鱼眉头微微皱起,点了点头。 我扶额,有种想哭的冲动。但看着神色黯淡的王弗,还是忍住了。人家当事人都这样了,我再表现得颓废一点不是给人家添堵吗? 我自顾自的找到位置坐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清了清嗓子,问道王弗:“苏轼生前喜欢什么?” 王弗不解的看着我,沉思了一下:“人人都说子瞻喜欢吃肉,喜欢东坡肘子,但其实,子瞻最爱的是竹子。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他喜欢夜游坐舟,喜欢安静……” 我忙回头问双鱼:“阴间有竹?” 双鱼想了想:“有是有,但是阴间的竹子很难的种。这里面阴气重,但是竹子是算是阳物。世人常用竹子比喻正直君子。”又突然想起什么来:“对了,我记得我们之前去找他的时候,木屋外有竹子,不过已经是死竹。” 我立马站起身来,有些激动:“快快快!你快派人找找那周围有没有哪里种了竹子。王弗说了他爱竹,喜安静,所以一定会是在郊外,而他那么爱竹,一定是去找适合种竹子的地发居住。” 92、执念也是束缚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双鱼听了我的话,连忙派了很多……额,大黑狗出去找人。 王弗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垂下眼帘,像是无论是什么结局她都准备好了承受,不悲不喜,不问不怒。我有些踌躇的坐到她身边。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伸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她这才缓缓抬起头来看着我,朝我微微一笑。 “一定会找到的。你别太难过了。”我说话的声音是少有的轻柔。 王弗微微一怔,看着我突然笑了一下:“没事。不管怎么样我都接受了。”王弗话一出口,我突然发现她的身子忽闪了一下,有些透明,一会儿又恢复了正常,我以为我眼睛花了,正准备说些什么,我的手突然被谁拉了一下。 我回眼一看,是双鱼。 “阿一,你跟我出来一下。”双鱼的声音轻轻的。 我“哦”了一声,跟着双鱼出了正厅,大狗眼睛一直尾随着我,直到我走到门口拐了出去。 “你想说什么?”我不知道双鱼要带我去哪里,我只是确定了王弗和大狗已经听不到说话声音之后,这才在双鱼身后小声问出我的疑惑。 双鱼带我走到他家花园小亭子里,这才转过身来看着我:“阿一,你刚刚看到王弗的情况了吧?” 我一惊:“该不会我刚刚看到王弗身体突然变得透明……不是我眼花吧?” 双鱼点点头,转过身去,看着大片的鲜红彼岸花:“阿一,你可知道,人死如灯灭,说的到底是什么?人人都认为它的意思是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其实不然,人死了还有灵魂,人死如灯灭,说的其实是人世眷恋,人死了就要放下心中的所有的执念。” “为什么人世间留有太多的冤魂怨魂,阴差带不走,任他们遗留在世。不过是他们执念太深。人啊,一旦有了执念,就容易入魔了。或许我这样说,你不能理解,执念这种东西,是世人坚持不放,不能超脱。当执着的时候就会有怨念,唯有放下执着才会自在。一个人过分专注于某事某物,长时间沦陷于某种情绪,这一情结就会成为有形,将之束缚住。” “解释起来有些麻烦。我想说的其实就是,凡是都有两面。执念会让人或者阴魂入魔,但一旦失去执念,人就会变得没有追求,而鬼魂一旦失去执念,就代表失去了人世眷恋,他们会变得空洞,虚无,如果不能轮回转世,他们会自行消失。” 我一怔,所以……王弗的身体会变成那样,是因为她开始放下了对苏轼的执念? “不可能吧!王弗可是等了他将近一千年了,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我情绪有些激动起来,如果王弗放下了苏轼,那我们现在做的所有事情不是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吗? 双鱼回过头来:“阿一,你在人间的这两天是王弗经历的两三年,她这段时间一直跟着我奔波。那天,她突然问我,为什么这么帮你。我说你是我这一生的执念。” 卧槽,什么节奏?这特么谈正事呢!怎么就开始告白了? 双鱼没有关注我通红的脸,继续说道:“她问我,什么是执念。我说‘你对素食,就是执念。即使分离这么多年,还是想要在一起。偏执不计后果。’也怪我,后来跟她说了一些事。她突然就开始放下了……”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对她说了什么?” 双鱼抬起眼,与我四目相对:“我说,你会因为她和苏轼的事情,遭天惩。” 我一时晃了神,以为他说的天惩就是我认识的那个天惩。等我反应过来,又是一个激灵:“我的天?我特么!不会又要遭雷劈吧?”不过我好像关注错了重点,又转回话题:“不是,那事情都已经酿成了,她现在来说放下就太晚了吧。现在她放弃,我这不是还是会受天惩吗?” 双鱼的目光还是落在我的身上,一字一顿:“所以,她在犹豫。她现在是看开了,但因为你,她还在坚持。” “我不懂。”我直接说出我心中所想。 “因为是你还在坚持,所以她才觉得不能放弃。”双鱼的语气里有了一丝无奈。 我就不能理解了,怎么说过去说过来又变成我是关键了?那不是她的老公的吗?她想她的老公,怎么还要插着个我了? 双鱼像是在跟我说话,又像是在喃喃自语:“其实一个人放弃执念真的还是挺容易的,当他们终于明白了一切都是虚无,他们也找到了自由。执念的另一个名字是束缚。”说到这里,双鱼微微顿了一下:“说起执念,人人都有。孟婆手里一碗汤,让所有阴魂忘记前尘,放弃执念,一些从头开始。可王弗已经是在生死薄上划掉名字的人,她一旦失去执念,就是灰飞烟灭,没有翻盘的机会。” 我的心,骤地冷了下来。 红烛当年做的那些事,到底是对是错,到现在,我依然看不明白。我一直觉得红烛破坏人间轮回规律是错的。但王弗的执念不过是和爱人在一起,她不愿意轮回,不愿意爱上别人,不愿与他人结婚生子。可苏轼呢?红烛能将王弗藏起来,苏轼虽然是钦定的地府官员,但红烛她不是神一般的存在吗?怎么就没有办法藏两个人? “好了。阿一,我该说的就真么多了,现在所有的决定权都在你的手里。”双鱼突然说道。 我还是有些不解:“怎么就在我的手里了?王弗只是失去了找到他的信心吧?那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吗?我们现在不是在找吗?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因为,我突然明白,失去记忆,失去容颜的他,如果一辈子记不起我,就不会是我的子瞻了。我再做这些破坏规律的事情,遭殃的,到底还是阿一你啊。” 身后突然响起声音,我猛地回过头。只见王弗微微含笑看着我。 “阿一,你为我和子瞻做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我已经知道了,他已经落了红尘泪,一辈子都不会记起我是谁了……” 93、相见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听了王弗的话,我有些晃神。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苏子瞻流了红尘泪永远不会记得她了?那我们现在的努力又算什么? 我的语气突然就变得严肃起来:“当初要等他的人是你,现在好不容易有头绪了,你却说你要放弃了。” 王弗只是无奈的一笑:“记得当时在判官面前,你说的那番话吗?你说,没有了记忆,没有了原来的样貌,没有了以前的名字,已经是重生,怎么还是原本的那个人。我觉得你说的很对,其实一个人没有了以前的记忆就会如同初生,如果那段记忆没法恢复,他就会过上另外一种人生。既然过上了另外一种人生,怎么还会是我的子瞻了?” 王弗这番话听得我又是一怔。我没有想到她会把我……不对,那是红烛的话,我没想到她会将这番话放在心上。一时间,我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正当我们气氛极其微妙的时候,几只大黑狗闪电般一下出现在了双鱼面前。 “大人,找到了。在东郊。”领头的大黑狗说道。 双鱼立马绽开笑容看着我,是在等我的话。 我又转头望向王弗:“既然找到了,再怎么样,也要见一面吧?阿弗,即使他忘了所有,你还记得啊,你等了他那么多年,哪怕就见一面也好啊……也不要让所有人的努力都白费了好不好?” 其实如果换做是之前,没有苏轼的线索,王弗说要放弃我肯定会举双手赞同,我会觉得她是终于想明白了,终于肯放自己一条生路了。可真到了她要放弃了,我又改变了主意。等一个人那么多年,为什么不见一面? 王弗看着我,眼里含着泪光,脸上还算平淡,朝我微微点点头。 我终于释然一笑,转过身对双鱼说道:“现在走吧。” 双鱼也笑,点点头,派人赶紧通知大狗,然后带着我们一起出了门府,上了他的官轿。 大狗还有些懵逼:“咋了?走这么急,人找到了?” 我答道:“不确定,但是确实找到了一处地方,种了竹,木屋也是新建的。”这是我从双鱼派出去的大黑狗嘴里听来的。 大狗激动的握住我的手,吓得我一愣,然后就听见他说:“一姐,你看你看,我是不是你的幸运男神?我一下来就差不多算是找到人了,哈哈哈哈哈哈哈,良池智商高有啥用,不及我旺你!” 我白他一眼,这货什么时候都那么没心没肺的。我朝他挤眉弄眼示意王弗情绪不是很好,不让他提这个茬。要知道,如果那人真的是苏轼还好说,问题是如果不是怎么办?这王弗还没完全被我说服,万一找错人又失望一下,就真的得灰飞烟灭了。 谁知这傻孩子一脸懵逼的看着我:“咋了一姐?眼睛抽筋了?” 我……这大狗的智商真的有弹跳性,有时候又聪明,有时候又真的特别蠢! “大人,到了。”帘子外的轿夫突然说道。 我赶紧撩开帘子,跟个猴子一样就蹦了出去。 说真的,没想到阴间也有这么诗情画意的景色,就算周遭的一切都是暗色,但却是有着一种古风墨画的韵味,忘川河河水轻轻流淌,木屋周围种了大片了青墨色的竹子,小板石光洁整齐的开了一道小路。 那人在不足半人高的围栏里设了一个石桌,正埋头写着什么。 我听到身边的动静。才扭头看着王弗,只见她步履有些轻浮,单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位置,她的目光落在那人身上,轻轻对我说:“阿一,我死了那么多年,早已没了心跳,可是为什么,我这里那么痛?”她的指尖轻轻戳在自己胸口位置。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啊,心脏都没有了,血液不再流动,早已腐化,痛觉神经都没有,为什么灵魂依然会感到疼痛。 王弗没有上前,而是静静的站在我身边,轻轻对我说:“阿一,你知道吗?我走的那天,我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模样,不让任何人来动我的身体,他当时张开着双臂阻绝所有人,对所有人说我只是睡着了。” “他在我耳边说了很多话,从白天说到黑夜,他在那一夜徒生白发,我就站在他的身边,听着他评述我们的这一生。后来,终于天亮了。我看见他哭得像个孩子,央求我再看他一眼……我一直都在看着他的。我这一生最爱的人,就那样抱着我的身体失声痛哭。他知道,我永远不会再睁眼了……”说到这里,王弗双手捧着脸哭出了声来。我有些手足无措的将她揽入怀中。 “阿一,我执念那么深,我不顾一切得想要等他,想要和他一直在一起。可是等来的消息确实他死后是要在阴间做官,这一做就是九百年。而我,是会被强行拉去投胎的。仅仅是因为,我是他这一生的眷恋。” 我倒是知道阴间地府有这么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只要是地府官员生前的亲属,死后必须投胎,福利是作为官员亲属,只要生前没犯过打错,都会安排投个好胎。或许是怕官员会恢复记忆吧徇私枉法吧。不管怎么样,这个不成文的规矩一直都存在的。 “阿一,你说,一个永远不会想起我是谁的人,还是我的子瞻吗?” 我不知如何回答,那坐在院内持笔之人像是听到了这边的东西,茫然抬起头来。 苏轼的模样我在梦中是见过了,是个白面书生。我也知道做官的人是得改头换面的,但我没想到,这苏轼竟然还是梦中的翩翩公子的模样,看得我不由得一惊。 王弗也是没有料到会是这样,一时之间竟然就止住了哭声,木讷的与那人对视着。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抬手轻轻擦拭掉脸上的泪痕。手再放下来的时候,她已经换上了得体的笑容,朝那人款款走去。 我见王弗朝那人微微福身。听见王弗对那人说:“恕妾身唐突。见公子实在与妾身一位故人有几分相似,不免伤感。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94、红尘泪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阴间官员做官之时都会被命令喝下一盏茶,不管你愿不愿意。 那盏茶并不是真的茶水,茶杯里装的气势是忘川水。 与孟婆汤不同,孟婆汤一下喉,此人便会忘记所有的一切,让一切归零,连同他的智商,一切回归是婴童时期。而忘川水,只会让人忘记红尘眷恋,让人忘记身边的所有人,忘记所有的感情。记忆消失空白之时,眼角会不自觉的落下一滴泪。 那滴泪里,有此人的记忆和所有的感情。所以这滴泪,又称红尘泪。 男子望着眼前倾城温婉的美人,一时间有些失神。愣了好一会儿,听女子自称为妾身,那就是有夫之妇了。便又朝她笑笑:“夫人认识我?” 王弗摇摇头:“认识公子,又怎么问公子姓名?” 男子微微一笑:“也是。鄙人无名无姓,就叫我阿无吧。” 王弗笑着点点头。 阿无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问道:“方才见夫人落泪,你那位故人必定对夫人来说很重要吧?” 王弗点点头:“是妾身的丈夫。” 阿无一听,身子微微发怔。王弗掩嘴失笑:“不知公子可否听妾身讲个故事?” 阿无莞尔一笑:“洗耳恭听。” 王弗露出温雅一笑,看得阿无又是怔愣。 “在妾身的家乡有一处天然鱼池,只要游人一拍手,鱼儿就会跳跃着涌过来。妾身的父亲是乡贡进士,在家乡颇有点声望。那一天,父亲心血来潮想为这处风景命名,便邀请远近的青年才子前来聚集,各自为这奇景命名。其实暗地里,父亲是想为妾身暗中择婿。” “众人七嘴八舌说了许多个名称,父亲都不觉得满意。直到……有一位公子题名为‘唤鱼池’三字,父亲连连说秒。哪知躲在窗帘后的妾身自己题名的也是‘唤鱼池’三字。我们两人的想法不约而同,父亲便在心里认定了这位公子做我的丈夫。” “其实,我们家虽在当地有些名望,但乡贡进士仍只能算是个小户人家,跟着眉州苏家相比,地位上差距仍然很大。而当时,我们两家的上一辈之间并无交往,也不熟识。况且,夫君的父亲一心想让夫君迎娶雷家之女。” “妾身身为小户人家的女儿,比不得那些大家闺秀,妾身不会常年被关在绣花楼里不语外面陌生人相见。家教不会太严,礼数也不会太拘于形式,妾身经常是会‘溜’出自己的闺阁。” “正因如此,最初,我与在中延求学的夫君有过几面之缘。那时候,是妾身先对夫君产生好感的。我仰慕他的才华,他总是谦谦君子的模样。若不是‘唤鱼池’那三个字,或许,他还不一定能注意到妾身。” “十六岁那年,夫君八抬大轿,明媒正娶。那个时候,真的是妾身一生之中最幸福的时刻了。” “我没有想到,白头偕老会是我最后的奢望。” 说到了这里,王弗脸上只有淡淡的笑意,没有哀伤和难过,仿佛在谈论别人的故事。她那双明亮的双眼看着听得发愣的阿无:“公子?是妾身话太多了吗?” 阿无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摇摇头:“不是不是。不瞒夫人,阿无之前做过堂中官吏,负责记录阴魂生前大小事务。那时候也有很多人在官堂上评述自己的一声。有怨有遗憾有后悔……听多了难免有些麻木。可我不知为何,听姑娘说起过往,会让我觉得有些空洞。” 王弗脸上有笑意,但眼神里带着不解:“空洞?” 阿无重复一遍:“嗯,是空洞。”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事情,抬眼看着王弗:“对了,虽然夫人只字未提你和你丈夫之间有多相爱,但字里行间却是透露着深情。那后来你们见过吗?我是说……您的夫君去世之后……” 王弗摇摇头:“没有。他已经忘了我了。” 阿无微微皱起眉头:“忘了您?是轮回转世了吗?” 王弗点点头,又说道:“其实,我死后与他再见过一次。” 阿无立马一脸认真起来,听着王弗的后话。 “北宋熙宁八年。是我去世的第十年,我曾与他梦中相见。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回到了我们的家乡,我想以我在他记忆力最好的面貌与他相见,所以我在小窗前对镜梳妆。抬眼时,他已经站在那里,与我相望。我有好多话想对他说,可我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只有相对无言,就这样看看他就好,让时间再久一点就好了……” 这一次,阿无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愈加微妙,他好像很伤感,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他的眼圈是红的,像是要哭出来的表情,但不知为何,他始终未落一滴泪。 王弗还是笑,朱唇轻启:“后来,他为我种了一山的小松树,也为我写了一首诗。每一次,我都忍不住落下泪来……”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一首《江城子》从王弗的嘴里飘落出来,阿无整个人都已经懵在了原地,双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胸口,嘴巴哆嗦着像是要说出什么话来,可脸上却是苍白如纸。王弗赶紧上前扶住阿无,焦急的问道:“公子你怎么了?” 我正准备上前去看看情况,却被大狗一把拉住我的手:“阿一!我的眼睛!” 我一惊,连忙回头看向大狗,只见大狗已经痛苦的捂住自己的眼睛蹲下了身来,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我连忙捧住大狗的脑袋:“大狗!怎么了?眼睛怎么了?手拿开!我看看!” 大狗强忍着疼痛,轻轻放开了自己捂住眼睛的双手,我小心翼翼的撑开大狗一只眼睛的眼皮,只见大狗的眼睛布满了血丝,正当我还在讶异的时候,那只眼睛汇聚出一滴红色的泪珠,伴随着大狗一声嘶吼夺眶而出…… 我见到那滴泪珠,漂浮在空气中,最后落在了阿无的眉心…… 95、后续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我看见红色泪珠融入阿无的眉间,他捂住头痛苦的蹲下身来,往阿弗护着他,我也护着大狗。大狗的脸上还有些苍白,但好在他似乎已经没有痛觉了,只是有些无力。 阿无看起来些严重,一张脸憋得通红,阿弗朝我投来求助的目光。可我能怎么办?我完全也是措手不及,谁会料想,苏轼的红尘泪,竟然是在大狗的眼睛里。 大狗缓缓从地上站起来,轻轻摇晃了一下脑袋,大概是之前因为疼痛留下的后遗症,导致脑袋有点晕吧。 我询问道:“你没事了吧?” 他点点头:“没事了,之前听王弗和他的对话,不知道为什么就一直想哭,刚才鼻子一酸,就……” 就发现自己眼睛很疼吧。 即使大狗已经恢复,但我们还是没有向阿弗他们走去,我和大狗,还有一直在身边沉默不语的双鱼,就那样目视着阿弗两人。 直到,阿无抬起眼来,眼神里有一时的恍惚,而后,他一声清浅不确定的呼唤:“阿弗?” 看到这里,我不由得笑了一下,转过身去:“走吧,我们还有事情没有处理。” 大狗不解,但还是跟在了我身后:“什么事情还要处理?” 双鱼也跟在了我的身后,问我一声:“阿一,你可是要去找判官?” 我点了点头。 现在阿弗已经在生死薄上划掉了名字,苏轼已经退官,他们想要在一起恐怕不是那么容易,之前就听双鱼说了,生死薄上除名的人没有轮回的资格,同时也没有阴间入住的资格。 六道众生,没有阿弗的容身之处,她终究还是要归于虚无的。 双鱼无奈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阿一,你要知道,生死薄上除名的人,永生不会再有可能从生死薄上添回姓名。你现在去找判官,根本就没有用。” 我脸色平静的回答道:“我知道。可我还是想试一试,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如果他们再一次分开,这一次就是永生了……说实话,我还是不能明白,生死绝恋,怎么会让人做到这一步。” 我望见大狗有难得的严肃,他脸上已经是波澜不惊,只是眉宇间透露出一丝我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凉:“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好好的、深深的去爱过一个人。如果有一天,你能明白爱了,你就能明白为什么为他生为他死,都会心甘情愿。你也会明白,为什么阿弗不惜一切去等待与他的重逢。” 大狗的声音其实很有磁性,他这番话一出口,我整个人都有些发懵,不是没有理解到他字里行间的意思,而是我发现,之前对大狗的陌生,真的不是错觉。 那个没心没肺傻里傻气的大狗,除了有突如其来的睿智,还有让人措手不及的哀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在脑海里浮现出一句话,好像和这些事并没有什么关联,但那句话就一下子,戳到了我的心里。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我不知道,这句话是在说谁。 96、良池受伤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我没有找到判官天就开始亮了。双鱼满目的无奈,临走前只说了一句话。 王弗没有多少时间了。她生前的心愿已了。 我知道双鱼说的是什么意思。阿弗死前的愿望是还能再和苏轼见一面。鬼魂生前的心愿已了的话,就会失去再生存下去的执念,我不知道怎么用我匮乏的词句来解释,像所有电视剧里演的一样,怨魂在世间报仇之后,他们就没有了怨气,报仇是他的信念,没有了信念,他们就失去了存在世上的意义。所以就会轮回转世。 同样,了却心愿的王弗,没有了执念,也就没有了存在世上的意义。 可她没有轮回转世的机会了…… 我再回到现世,睁眼时只看见良池一脸痛苦的捂住胸口躺在沙发上,我连忙站起身来,大步跨到良池身边:“你怎么了?” 大狗醒的时间比我慢,看清情况后也焦急的问道“怎么回事?”碍于腿脚不方便,大狗没有走到跟前来,只是正艰难的爬起身来。 良池苍白着一张脸,嘴角发乌,有晶莹的汗珠挂在他光洁的下巴上,我望见他缓缓睁开了双眼,就是这一眼,看得我心里一惊。 那双原本灿若星辰的双眸,此刻却是妖异的灰蓝…… 大狗没有看到这一幕,我却本能的捂住了他的双眼:“良池,醒来!”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下意识的动作总是来的迅速突然,容不得我过多思考。不过好在做的事情不是无用功,良池的身体突然就瘫软了下来,整个人昏迷了过去。 我把他的身体平稳放在沙发上,从房间里抱来被子轻轻盖在良池身上,然后去洗浴间拿了他的毛巾给他擦汗。一旁的大狗发出哀嚎:“一姐,你这太不公平了,你看你为他忙前忙后的,刚才我瘫在地上的时候你咋不来拉我一把……” 我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一个大老爷们儿,还吃醋了?” 谁知大狗一把捂住脸,声音从手掌后面闷闷发出来:“哎呀,你都知道我吃醋了,就别说出来了好不好?” 我没有心情和大狗打趣,也就没有搭话,大狗在身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突然变得认真起来:“阿一,你醒来的时候没有看到其他一点异样吗?” 我不解:“什么异样?”话这么脱口而出,然后自己条件反射跟个狗一样用鼻子嗅了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五官越来越灵敏,就比如现在,我居然在空气中闻到了一丝清甜,这个味道很熟悉,很熟悉,但我很确定的是,不是我周围的人身上的味道。 有人来过。这个人是谁,怕是只有良池才知道了吧。 大狗在身后发出闷闷的声音:“阿一,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我是说,苏轼和王弗的事情。” 一说到这两个人我觉得自己一个脑袋两个大。原本是打算找判官再商量商量一下这两人的去处的。可惜那几个判官对我好像有点什么“误会”,特别是那个崔钰,看样子和红烛简直就是深仇大恨。 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恩怨,之前听这两人的对话,又不像是因爱生恨,感觉像是两个人之前是很好的朋友,后来红烛做了什么事,应该是欺骗了崔钰…… 所以找判官求情,简直是希望渺茫,当初一腔热血,见到王弗和苏轼在一起,整个人志气满满的想找判官重新判罪,一切后果自己一力承担,只求给王弗一个名额。 现在? 现在,我颓废啊,也不能只找这么一个方法吧? 正焦头烂额的时候,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也没多想就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我是听出来了,是木礼:“学妹啊!事情解决了,小鬼送走了,不过我差点就死在那里了。你都不知道多惊险,幸好我机智,请神上身!” 我不解:“你不是武当山的吗?请神是茅山术啊。” 木礼在电话那头发出爽朗的小声:“所以我不是说了吗,我是外门弟子,就一个普通散修阴阳师,俗称神棍的嘛!对于我们神棍来说,没有正式拜入哪门哪派门下,学的自然就杂了……” 我有些敷衍的说道:“事情解决了就好了。麻烦你了。” 木礼又是一声轻笑:“有个词叫什么?反客为主!对,就叫反客为主,你说我是帮我二叔,怎么反过来你是给我道谢了。该说谢谢的应该是我。只是我没想到学妹你本事那么大……” 我看见良池眉头微微皱起,连忙打断了木礼的话:“不好意思,我这边还有点事,等有空再聊。”说完便匆匆挂了电话。 “良池?良池,你醒了吗?”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见他浓密的睫毛忽闪一下,便缓缓睁开了双眼。这一次他的眼睛终于恢复了正常的深褐色。 他的声音有些虚弱带着一点沙哑:“你们回来了?” 我点点头:“你怎么样?感觉好点没有?” 良池的眉头又皱了起来,陷入了沉思。半晌,他艰难翻身坐了起来,靠在沙发上:“是天惩,她突然出现,我发现我身子没法动弹。” 一听到“天惩”两字,我身子都不由得僵了一下,着急问道:“怎么回事?她来干嘛?所有你会这样是天惩做的?” 良池点点头:“我以为她会对你下手,可她只是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我忙追问道:“她说了什么?” 良池的手扶着脑袋:“我没法将原话复述,但我能记得她大概是什么意思。她说,当初红烛私藏王弗鬼魂,等到他们相认的那一天,自然是没法再逃避惩戒。崔钰是铁面无私的判官,可他同时也是重情重义之人。如果他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饶过你,他肯定也会帮你掩盖之前犯过的错,避免让你受罚……” 我听得身子一怔。天惩这是什么意思?崔钰会帮我们?可是,为什么她要来告诉良池这件事,她是想帮我们? 我又问道:“那你是怎么回事?” 良池抬眼看着我:“我……当时一直看着她的眼睛,我觉得她是我认识的一个人。可我还没反应过来,她便一掌袭来……” 97、噩梦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良池一说天惩裸露出来的眼睛长得像谁,我就想到了我和大狗第一次去山洞,看到天惩的画像,大狗当时就说了一句,眼睛熟悉。一个人觉得熟悉可能是错觉,可是两个人都有同样的感觉,那事情就一定没有那么简单了。 那么也就是说,这天惩一定是两人都认识的,当然,既然他们俩都认识,那我肯定也认识。 我询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起来她像谁?” 良池摇摇头:“没来得及仔细看清楚。” 我看着良池的眼睛,他的眼睛黑白分明,水灵通透,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只是静静的将目光落在我的脸上,然后与我四目相对。他们说眼睛是一个人的心灵窗户,有些时候,嘴巴不能说的话,眼睛会告诉你。 我知道他在撒谎。 他也知道,我知道他在撒谎。 他若是不想说,我便不问。我对他总是有着莫名的信任,现在他对我所隐瞒的,我在心里认定,那是他的考虑,可能时机未到,可能他还不能确定。 无论是什么,我都没有去戳穿他的谎言。 大狗一脸迷茫的看看良池,又看看我:“你们眼神交流有点多,是不是背着我有啥小秘密了?” 我白了他一眼:“能有什么事?今天周三是吧?今天三四节是不是有课来着……”我将目光转向良池,问道。 良池摸出手机东划西划,不一会儿,才抬头看着我们:“嗯,今天有图形设计的课。你们要去上吗?” 我点点头:“肯定去啊,我来学校可不是为了混日子的。我是来感受学生校园时代的生活的。”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良池你学习成绩是不是不好?” 大狗一脸不解的看着我:“阿一你怎么这么问,看他那样也不像是成绩不好啊。” 我眯起眼睛来:“你忘了,这学校是大专……我是因为没有去高考,而你我看着大狗,是因为成绩不好。可良池怎么看不像是学习不好的人啊……” 大狗立马一副“说得对哦”的表情,瞪着双眼等着良池的回答。 良池只是莞尔一笑:“因为我只考了语文和数学,其他几科都是零分。” “为什么?”大狗又问道。 良池还是一脸笑意:“我……那个时候犯病,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太紧张的缘故,每次都是一开考,填完自己的姓名考号那些的,就睡着了……” 我就到终点了:“你只考了语文和数学?多少分啊?” 良池还是笑:“287。” 大狗一听,脸都红了,尴尬的捂住脸:“我不想说我七科一共224。” 我也笑了:“你那个智商,这个分数实至名归。” 良池也笑:“阿一你这个词,用得……” 我打断道:“很贴切是吧?” 良池无奈扶额:“恩恩,很贴切。” 我站起身来:“既然你没什么事了,大家就回房间休息一会儿吧。一会儿还要上课……” 我把拐杖塞到大狗腋下,说道:“自己进房间没事吧?” 大狗点点头。 我又回头望着良池:“你呢?能起来吗?” 良池没有回应我,只是缓缓地站起身来,看样子是能活动。我满意的一笑,一脚刚踏出去,良池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阿一。” 我又茫然的扭头看他:“怎么了?” 良池脸上的表情很微妙,我等了半晌,最后只是等来他轻轻摇头的动作:“算了,等我搞清楚了再跟你说吧。” 我恍然的点点头:“那我先进去了。” 我猜,他是要跟我说天惩的事情,但不知出于什么理由,他又改变了主意。 我记得我曾经看到过一段报到:从健康角度来说,做梦是人体正常的生理现象。有些梦可以预示健康,无梦和多梦都是病症。如果你在非人为的因素下长期做内容大致相同的梦,就很可能是你肌体的那一部分出现病变。 一个人如果长期做恶梦,是由于脑部的兴奋频繁活动国语疲劳而得不到应有的休息有关,当人做恶梦时,一定要及时把他叫醒,因为在梦境过程中,很容易造成痛苦,当人起来后,还会带来情绪上的沮丧、焦虑不安、失眠抑郁、休息不好、反应迟钝,这样的情况不断反复,对人的额健康有很大威胁。 而我,做了一个噩梦。 之前奇怪的梦境都是和前世有关,这一次,我认为只是单纯的噩梦,但又在向我暗示着什么。 梦境里我一直在跑,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跑,但脑海里只是一直有个声音在嘶吼:“跑!快跑!不要停!不要被他抓到!” 我不知道脑子里的那个“ta”,到底是“他”还是“她”。 在我屡次想要回头去看的时候,脑袋总是不能受自己控制,好像是被脑海里的声音控制住了,那个声音说:“不要回头看,只管跑!” 可我要跑去哪儿?周围的场景一直在换,一会儿是灯红酒绿的繁华都市,一会儿是幽静的林间小路,一会儿又变成海浪滚滚的海边。那些画面突然浮现,又呼啸而过,我的心里不知为何有了一丝恐惧。 最后一个场景是条破旧的小路,两边有恍惚橘黄的路灯,我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我看到了前面,路的尽头有一堵墙,这是个死胡同,但我的脚步没有停下。 直到我停在了那堵墙面前。 脚步是停下了,但我没有回头,只是扶着墙微微弯下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我感觉身后有东西在逼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过那种感觉,身后有人出现,即使你不回头也能感觉到他的体型,距离。这种直觉往往被统称为第六感。 我感觉得到,来的是个庞然大物。 我听见有声音在身后响起,竟然是个女声,轻轻柔柔:“为社么不回头看我?怎么?连你自己也不肯面对了吗?” 听了这声音,我便鬼使神差的回了头。 身后是浓郁蔓延着黑色的毒雾,我这边踩着光,她那面弥漫着浓郁不散的黑暗,那人埋在毒雾里,只能看出大概的轮廓,是个穿着白裙的女孩子。 她朝我伸出手,那只手脱离了黑暗,插入光明里。 苍白如纸。 98、良池和大狗有秘密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醒来的时候,身下已经有大片的湿润。是被汗水浸湿的。 从做梦到我清醒,时间没有超过两个小时。好在虽然最近遇到的事情多,但身体素质还是不错的,一觉醒来又是精力充沛。只不过刚醒的时候还有噩梦里的情绪,心里恐惧得发紧。 不能明白的是,醒来清醒之后,又觉得这个梦并不是那么可怕,可梦里的恐惧是哪里来的?那个女人是谁?她朝我伸手是什么意思?是跟我要东西,还是叫我过去? 哎哟,头痛…… 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梦而已,我在纠结什么,一天天的尽给自己添堵。 等我穿戴好走出房间门的时候,看见大狗和良池正面对面的说着什么,表情有点不对劲,好像是两人在争执着什么,气氛有些尴尬。站在房门口的我也有些尴尬。看着大狗可能是因为情绪激动而有些发红的脸,还是良池有些淡色的嘴唇…… 大狗先看到我的,脸上的神情微微一怔,随即又朝我微微一笑:“你醒了?” 良池也抬起眼来,看到我的时候也有些发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才说道:“刚刚我们说的那些,你不要……” 我打断道:“你别担心,我什么都没有听见,一个字都没有听见。”我的声音很淡,听不出任何情绪,看着他们的目光也是淡淡的。 说实话,其实有点难过。良池先是对我隐瞒,可现在他似乎是跟大狗有了共同的秘密,说出来可能有点矫情和中二,可我就是不开心,大家明明都是朋友,现在这样的情况,不是把我当外人了吗? 越这么想,我就越是生气,最后气鼓鼓的拿着书包出门。大狗在身后叫我,我充耳不闻,依旧我行我素,我听到有脚步声从后面追来,应该是良池。但我没有回头。 走到半路才想起来,我特么忘了刷牙,脸也没洗。摸了一下脸,有点油,再用双手捧在嘴巴前面哈了一口气…… 啊,特么快熏死自己了…… 一路上都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一会儿又想到大狗的腿也不方便,良池得帮忙扶着才行……算了,关我什么事,人家这么亲热,哪儿用得我操心。 这么一想,我又觉得自己快难过死了。 刚走到教学楼的时候,发现楼下聚集了一大批人,都围在一起,声音很嘈杂,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个个脸色凝重,皱着眉头…… 八卦围观的原因有很多种,比如打小三,这种属于闹剧,大家会觉得是在看戏一样搞笑,所以脸上不自觉的会露出笑意和好奇。也有那种打群架的,这种也得分范围的,打架范围大了,人们不敢围观,范围下了,即使围观,脸上都带着恐惧和好奇…… 还有一种一边看,一边皱着眉头窃窃私语的,大多情况下,是因为出了命案。 我冲过去的时候,被人一把拉住了胳膊。扭头一看,好像是木礼。 我只所以会用“好像”两个字,是因为,木礼额头上有绷带,一张原本俊秀的容颜,现在是鼻青脸肿的。 “跟我走……” 99、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不等我拒绝,已经被木礼拉着穿过人潮,闯进了包围圈里。我看到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生面朝地面的趴在地上,头发像是被打散的鸡蛋清粘稠着的头发,不同的是那个鸡蛋清的颜色是暗红色。有豆腐状的脑浆喷射在地面上,四肢以一个怪异的弧度曲折着。 有警员在勘察,木礼拉着我走到一个穿着制服的大叔面前,木礼的声音压的很低:“舅舅,她叫苏一,这就是我跟你讲的那个道行很深的姑娘。” 被木礼称作为舅舅的警官上下打量我一番,我也在打量他,这个大叔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眼神凛冽,说话的声音很低沉:“那你跟我过来一趟。” 我一怔,也不管我愿不愿意,那大叔就自顾自的朝楼梯道走去。木礼用手肘撞了一下发愣的我:“阿一,你跟着我舅舅去一趟吧,这件事棘手得很。”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问题是,这关我什么事?人又不是我推下去的。” 木礼的脸上有很纠结的表情:“阿一,这是已经是我们本市发现的第三个受害者了。你看……”说着,木礼指了指那躺在地上的女孩子:“她在坠楼之前,就已经死亡了。身体这么高难度的曲折,脸上还带着笑。一会儿监视器调出来,你就会发现,她是自己跳下去的。” 我白她一眼:“你这么肯定?这不是还没有调出来吗?” 木礼脸上有勉强的笑意:“我说了,这是本市第三个受害人。先不说这些了,你先去听我舅舅说,他会告诉你所有事情的。” 我看着木礼认真的表情,一时间忘了回应,这时候便听到木礼舅舅气吞山河的一声吼:“你杵在那里干嘛?!还不赶紧过来!” 这一声吼吓得我一个激灵,鬼使神差的就朝着木礼舅舅走去了…… 待我走到他面前时,他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点,朝我伸出手:“你好,市副局。刚才不是故意对你大喊大叫的。我是为了掩人耳目才会这样的。” 我脑子突然有些短路,只是傻傻的点了点头。 楚云接着说道:“我简单跟你讲一下。上个月a市边县有个女学生跳楼自杀。据她口述,当时那孩子穿了一条红裙子,跟她说了一句要睡觉了,就回了房间。凌晨十二点,她听到有重物砸地的声音,然后是小汽车的警报声。最后发现她女儿跳楼砸在小车车顶,当时脑袋碎了大半,但能看出来,她女儿遗容是微笑的。” “第二起,是上个星期发生的。也是女学生,穿着红色大衣,跳楼自杀,毫无预兆。死状姿势诡异,面带微笑。” “两起案件都没有找到凶手,最重要的是,尸检报告的死亡时间,都是在目击者见到两位死者之前。也就是说,当时目击者看到的,是活着的尸体……” “正是因为这样,我找到了木礼,而木礼,向我们推荐了你。现在,我仅代表个人,希望你能帮忙。” 100、楚云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我看了一眼楚云有些粗糙的大手,再抬眼看他时,多了几分犹豫。 我发现我真的一点都不像那修道之人,每次遇到事情,我都不愿意去插手,哪怕有些事情和我有一定的关联,我内心还是抗拒的。可是每一次,我又偏偏身陷进去。我想,我应该不是一个善良的姑娘,但我一定是个很傻的人…… 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和楚云握手,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不知道我能帮多少忙,但我会尽力的。”然后转身就走。 楚云在身后叫住我,我侧头看着他,但身子还是没有转过来,我听见他说:“如果你能帮我们解决这个案子,以后就算是在警署这边开了捷径了。” 我点点头。虽然没能深刻理解到他的意思,但大概意思我还是懂,干抓鬼驱邪这一行的,要是有了警局那边的关系,做点事情就方便的多了,至少不会被当做神经病人或者招摇撞骗的神棍抓起来。 我把手揣进衣兜里,木礼在外面一直等着我,我一跨出去,她就凑上了问道:“怎么样?你们谈得怎么样?” 我阴着脸眼神凛冽的看着她:“你为什么要告诉你舅舅我会这些?” 木礼身子微微一怔,脸上立马浮现了红晕,眼神也有些闪躲,高挑的身材在我面前竟然扮演了一个委屈的小孩:“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很想找到凶手。你应该也知道受害者都是年轻的女学生。当然,那些受害者跟你没有关系,但是如果有一天,这个受害人轮到了你,或者是你身边的人呢?所以,拜托你了。”木礼说到这里,突然弯下腰来。 我赶紧上前把她扶起来:“你这是干嘛?我帮就是了。” 木礼这才站直了身子,朝我微微一笑。 彼时,尸体已经被拖走,地上还有些脑浆和血迹没有清理干净。周围拉着黄线,那些学生就拿着手机在黄线外使劲的拍照,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跟着出来的楚云,小声说了一句:“人太多了。” 楚云会意的点点头,招呼着几个警员清理现场。 我走到那滩血前,蹲下了身子,因为死者坠楼的地方是在草地里,那些血大多都融入了泥土里。 木礼也蹲在我身边,看着我的一举一动。我扭头问她:“死者身份查到了吗?” 我捻了一些血泥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又看向另一边的楚云:“什么时候遇害……额,跳楼的?” 楚云皱起了眉头:“一个小时前。” 我继续问道:“是有人亲眼看到她摔下来的?” 楚云的眉头更深了:“嗯,目击者有很多,都是看到她跳下来的。”说着他指了指教学楼的某一个窗户:“事发地点是在那间教室。当时没人上课,教室是空的。监控已经调出来了。那间教室除了死者,没人进去过。” 我看着楚云,他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炽热的目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跳楼事件,和监控里面她进去的时间,相差不过一分半钟。” 听到这里,我便站起了身子,从包里拿出纸巾擦掉了手上的血泥,沉重的问道:“我刚刚表情还算镇定吧?” 木礼有些不解的看着我,但还是点了点头:“镇定啊,怎么了?” 我吸了吸鼻子,指着地上的血泥:“不用验尸报告出来我都知道,这人死了很久了。那个血的味道,真的是,哦哟,臭得霸道得很!我差点就没忍得住吐出来了。” 木礼也学着我捻了一些泥闻了闻,而后一脸迷茫的看着我:“不是臭的啊……” 有些东西不怎么好解释,正当我不知道如何回答的时候,楚云却皱着眉头说道:“之前没怎么在意过遗留下来的血迹,只知道尸体带回去不到两个小时,就会迅速腐烂发臭。尸检报告都会显示死亡时间比尸体坠楼第一时间早两到三天。” 我望着方才楚云指的那扇玻璃窗:“你们知道湘西赶尸人吗?” 赶尸,属苗族蛊术,是楚巫文化的一部分,亦说与茅山术祝由科有关,又称移灵,发源于古辰州沅陵、泸溪、辰溪、溆浦四县。清朝就广为流传湘西“赶尸人”的传闻,即赶尸人利用“秘术”,将客死异乡的人的尸体带回家乡,让他们入土为安。 木礼和楚云应该是有耳闻的,纷纷点了点头,楚云一脸严肃的说道:“小时候听长辈们说过。不过倒是没听说过谁亲眼见过。怎么?小苏你见过?” 我摇摇头:“我没见过啊,不过你不觉得和这件事很像吗?你不是说了死亡时间是在目击者见到他们跳楼的前面吗?那就是说,跳楼的是尸体咯。那你看,赶尸人是不是就是操控尸体的。你说,是不是很像?” 木礼和楚云这才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我看着他俩这反应,不由得抽动了一下嘴角,看着木礼:“你说你舅舅吧,好歹是个副局,不相信这些神鬼学说的,所以没有联想到这一层我理解。可你好歹也是个阴阳师,你也没想到这里吗?” 木礼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不是啊,我一直在想凶手的动机去了,对尸体这方面没往深处想……” 我拍拍身上的灰,朝楚云说道:“你们先查着。我要去上课了,等我上完课,我再来找你们。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楚云点点头,木礼上前来搂住我的肩膀:“走走走,反正我没事,我和你一起上课去……” 我把她的手从我肩膀上扯下来,继续对楚云说道:“那我先去上课了,要是实在有什么着急的发现给我打电话就行了。” 楚云应了一声“好”,我才转身离开现场。 木礼跟在我身后,长腿一伸,就到了我身侧,朝我灿烂一笑。我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说道:“都死人了,你还笑。” 木礼还是笑着:“嗯呐,因为你插手了嘛,就说明凶手快落网了。” “那你真是抬举我了,我一个半吊子,其实什么都不会。这种需要推理的事情,你找我算是找错人了。”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摆说道。 木礼还是笑:“我最厉害的,其实不是阴阳术。你猜猜我最厉害的是什么?” 我想也没想就摇摇头:“不知道,不感兴趣。” 木礼突然停住了身子,我走了几步发现她没有跟上来,便回头看着她,没有询问什么,只是直直的看着她。 “我最厉害的,是直觉。我的直觉告诉我,你能解决这些事。”木礼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微微眯起,我看到她眼底有光,一闪而过。 101、要崩溃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我看着站在原地的木礼,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额静静的与她对视着。 她突然又朝我笑了一下:“走吧,去教室走个过场。” 我不解:“什么意思?什么叫走个过场?” 木礼还是笑着:“学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觉得谁还有心思上课?学校肯定会暂时安抚学生,避免造成恐慌。” 我不经意的笑了一下:“有什么好安抚的?又没人知道事实真相,都以为是自杀的吧?” “你要相信舆论的力量。很快八卦消息就会接踵而来,他们就会发现在这之前有发生过两起相似案件。现在的九零后,脑洞大得很……”木礼望着不知名的方向说道。 我没有搭话,自顾自的朝着教室走去。 事实确实如木礼所料,到了教室是有班导亲自来教室通知,学校放假一个星期。期间,家在本市的可以回家休息,家不在本市的出门一定要结伴而行。 我觉得学校是脑残,这样的通知不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这不是一起单纯的自杀事件吗?不过转念一想,学校这么说,肯定是楚云那边安排的。防范于未然? 走出教室门的时候,良池伸手拦在门口挡住我的去路。排在身后的同学看了一眼,默默转身走了后门。我抬眼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们谈谈。”他的声音很淡,眉头微微皱着。 木礼在我身侧挠挠头,对我说道:“那我在外面等你。” 良池的眉头更深了,对木礼说道:“你别等了,回去吧,一会儿我们还有事要处理。等事情处理完再联系行不行?” 木礼看着良池,样子有些木讷:“哇,你终于跟我说话了……那什么,好吧,阿一,等你空了给我打个电话。” 也不等我搭话,良池收回手,木礼就插着这缝隙走出了教室门。 我一转身,就看到大狗杵着拐杖,一脸纠结的站在我身后,我侧着身子与他擦肩而过,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至始至终没有哼出一个音。 我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从良池一开始对我的隐瞒我选择相信他是为我好,他说没有弄清楚状况所以才不告诉我,我信了。可为什么又要告诉大狗?为什么仅仅是对我一个人隐瞒着? 大狗看着我叫了一声“阿一。” 我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有什么就说。” 良池拉了椅子坐到我面前:“关于今天早上的事情。” 我眉眼一挑:“关于早上你告诉了大狗,却没有告诉我的事情?”话一出口,我也确信我是真的吃醋了。 当然,这个醋,无关爱情。 良池没有过多反应,倒是大狗一脸狗腿子加委屈的指着良池:“是他是他是他,一姐,不关我的事,是他逼着我听的。我没有背叛你,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我现在就告诉你他跟我讲的啥行不行?” 大狗话音未落,我便说道:“不想知道了。我气的不是对我隐瞒的这件事。而是你明明说好了不确定所以不告诉我的事情,却先告诉了别人。我知道这也有我不对,并不是多大的事情,我不该反应这么激烈。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控制不了。” 我听见风吹大树发出“沙沙沙”的声音,像是细小与众不同的风铃,那些微风穿过大树枝叶的缝隙,穿过教室透明玻璃窗,与深蓝色的窗帘翩翩起舞,最后,轻轻拂动了良池的发梢。 他看着我,那双明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突然,他笑了出来。我有些不明所以,只是傻傻的看着他。大狗也一脸茫然,问道:“良池,你笑什么?” 良池用手背轻轻碰了碰唇,遮住了嘴角的笑意,半晌,才放下手来,表情也变得稍微有些严谨:“阿一,你看你这个样子像不像闹脾气的小孩子?” 我瞪他一眼:“你不要扯开话题。” 良池点点头:“如果你真的很介意,我也可以告诉你。但这只是我的猜想。” 我不作答,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他。到了现在,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还在不在意他对我隐瞒的东西了。 良池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双手搭在膝盖上,目光落在斜下方:“我今天是在问子卿,他见过天惩几次,觉不觉得……”说到这里,良池太起眼来,与我四目相对:“觉不觉得,天惩露出来的眉眼,和你很像。” 良池这番话一出口,我的心像是被谁捏住,狠狠紧了一下。手也不禁捏成拳。 耳边又想起上次在鬼市,清云的玩笑话,当时他说天惩是我上一辈子的妹妹。再加上门将老德说的那个偷七情六欲的秘术。 一时间,气氛冷到极点,大狗收起了脸上的笑意,良池眼里满是认真。而我,开始手足无措起来,两只手慢慢合在了一起。 良池继续说道:“我不告诉你,是怕你恐慌。第一次见到天惩的时候都不会觉得像你,直到最近,你记得你在阴间与判官崔钰对峙的时候,被红烛上身吗?那时候你的眉眼和气场,和天惩实在是太像了……” 我有些木讷的看着良池:“所以,如果天惩和红烛是姐妹关系,那她偷我七情六欲,就是为了重生?而我,最后会变成没有感情的傻子,死了之后还会变成僵尸?”两只手的手指因为紧张绞在了一起,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发白。 良池突然伸出手,那只温暖修长的大手轻轻覆盖在我的双手上,我听见他温柔的声音:“阿一,你别怕,这只是我们的猜想。” 大狗在一边“诶诶诶”的怪叫几声,然后伸手把良池的手拿开,看着他:“说话就说话,不动手行不行?” 我将双手捧住自己的脑袋,感觉自己精神都快崩溃了一般。 “我努力让自己乐观一点,每次遇到事情都要告诉自己没事的,会好起来的。我一直觉得没什么过不去的,只要死不了,就能站起来。刚特么差不多已经解决完王弗的事情,好不容易心情好点了,后来又说王弗可能要灰飞烟灭了。然后又是学校妈的什么尸体跳楼的事情,劳资是有三头六臂还是七十二变?这些破事为什么一件一件的接着来?我真的快崩溃了,我也不是说不帮忙嘛,问题是来的速度稍微慢点行不行,我简直是把自己的人生过成了恐怖电影,恐怖的不是情节,而是自己的心理压力……” 说到最后,心里一阵酸涩,有泪水在眼里打转,但迟迟不肯落下,良池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如果你不想,我们就不接这些事,只要你开心,这才是最重要的。” 102、看监控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良池的话虽是这么说的,但放到现实里却根本由不得我。我不想死,也只想好好过我普普通通的一生,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活成我想要的十岁的姑娘该有的模样。可我好像在三年前见到天惩画像的那一天,命运已经不由我了…… 我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努力挤出一抹好看的笑,对良池说道:“没事了,我就发发牢骚。就算觉得痛苦难过,日子还得过。或许经历完这些事情,我就能学到很多东西了。” 比如,学会振作,学会让自己变强,努力让自己不再处于被动局面。 或许是看到我又振作的模样,良池和大狗都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大狗朝我笑:“阿一,你能看开,我就放心了。” 我横了他一眼:“你好歹跟你一姐混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我是那种前一秒要死,后一秒就要蹦起来日天的女子汉吗?” 良池在一旁“噗呲”一声笑出来,然后像木偶人一样调侃式拍手:“说得好,女子汉!那么,王弗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良池这一句话又立马把我打回原形,我跟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塌塌的贴在课桌上,声音嘟嘟囔囔:“我能怎么办?只有今晚下去求崔钰了。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妈的,这句话拿来说王弗和苏轼,简直太贴切了……” 大狗用拐杖戳我:“一姐,你是不是羡慕嫉妒了?要是你想要,我也可以给你啊!” 我用眼角余光瞥他一眼,气沉丹田一声吼:“滚!” 到公寓的时候,木礼又给我打了一个电话,问我要不要亲眼看看调出来的监控视频,我想了一下,虽然在这之前楚云和木礼已经把事情说的差不多清楚了,但这些东西始终觉得还是亲眼见一下才比较好。便和她约好跟她一起去楚云那里看看。 所以吃过午饭,收拾完饭后残局我就准备出门,大狗看我踏出大门的一只脚,忙问道:“阿一,你去哪儿?” 我回头看他,收回了脚:“去找木礼,了解一下今天早上的事情。” 良池正好从房间里走出来,看着我的时候眉头已经微微皱起:“你是说今天早上那个跳楼的女生?” 我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的点点头。 良池将手中的保温杯放到桌上,再走到我面前:“我跟你一起去吧。” 良池明亮的双眸里水浸浸的,语气平缓,却不容人拒绝。也许是因为他觉得今天早上的事情不对劲,怕我出意外。又或者是因为他也想了解一下具体情况。不管是哪一种,我都觉得良池会帮上忙。 大狗颓然无力的坐到了沙发上:“嗯,良池陪你去最好了。我这脚……就不跟你们出去拖后腿了。不过……”说道这里,大狗的表情严肃了几分:“阿一,今晚我们是不是还得去趟下面处理苏轼和王弗的事情。” 我答道:“嗯,今晚我自己下去。你们好好休息。” 大狗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我便已经转身走出了大门。不用听我都知道大狗接下来要说些什么,无非就是他不放心我一个人下去之类云云。 良池跟在我身后,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嘴角有莫名的笑意,我好奇的问道:“你笑什么?” 良池长腿一伸,走到我身旁,侧过头来看着我:“有些时候我真的很好奇你和子卿的关系,我知道他喜欢你,可总觉得……你们的相处模式像姐弟。” 一听这话我就不高兴了:“你几个意思?你的意思是我比大狗看起来老吗?” 良池不再看我,答非所问的说道:“我有些时候觉得你特别笨,可有时候,又觉得你很聪明。” 我眯起眼睛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良池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笑道:“我没有其他什么意思,不过是有感而发而已。不过今晚,我看你是没有办法一个人下去了。” “为什么?” “因为,我和子卿是两个人。” “不明白。” “所以说你有时候又很笨。我和子卿是两个人,我俩可以合伙,这样,你觉得你还能一个人下去了吗?” 我瞥了良池一眼:“所以你俩要夫唱妇随了吗?” 良池:“……” 我和良池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快到学校大门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木礼已经等在了那里,因为身材高挑,又是短发,穿着中性,所以一眼看过去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哪个长腿爸爸我知道是欧巴,但是从我嘴巴里念出这两个字感觉不太和谐。 她朝我招手,我回了一个笑。 等我们走近了,她才一脸懵逼的看着良池,然后又看看我:“这个?” 我理了理头发:“这个,我的智慧担当。也算是门道中人,反正,他一起去肯定会帮上忙的。” “门道中人?”木礼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打量了良池一番:“以前就看出他没有拜入任何门下,可是正气凌然,头顶金光,是个好苗子……” “别看了,我们十一点以前要回来。从学校到你舅舅那里要多久?”我问道。 木礼这才收回目光,回答我道:“大概要一个多小时。走吧走吧,车已经在等着了。” 像木礼说的,从学校到楚云那里,车程时间是一个多小时。接我们的人是一个长得特别帅气,穿着制服的小哥。一打照面,小哥就自我介绍到:“你们好,我叫唐宇。是副局让我们来接你的。” 木礼偷偷告诉我,因为女学生跳楼事件来得蹊跷,所以临时从本市的重案组挑了两个组员来帮忙。一个就是这个唐宇,还有一个是唐宇的师傅,也是重案组最资深的组员,现在在楚云办公室等着的…… 我悄悄问木礼:“我一直很好奇,像楚云这样的官职,找个会玄术的人不是很简单吗?为什么要找我这样经验并不丰富的学生?” 木礼上下打量我一番:“阿一,你真当有真材实料会玄术的人是卖大白菜的吗?先不说我国有多少会这些的,就说我们本市,要找一个真正会的都是少之又少。就算有,大多都是半真半假学风水的。捉鬼的……就难说了。” “到了。”唐宇突然说道。 103、质疑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唐宇推开门将我们领了进去,办公室里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楚云,另一个头发有些花白,但还算是精神抖擞的大伯,大概就是唐宇的师父崔孜复了吧。 楚云看了我一眼,又注意到我身后的良池,眉头微微皱起:“这位是?” 我哒吧哒吧嘴,答道:“我师兄。” 楚云这才将眉头舒展开来,朝我们招招手:“过来看看吧。”说着,便将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转向我们。 监控显示的画面有些暗,也不是很清晰,画面右上角的时间显示在九点四十多分的时候,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姑娘走进了画面里。 我一看那女孩子走路的姿势,心里就不由得发紧。那动作太过僵硬,步伐诡异又夸张,抬脚步子提得很高。像是一个巨大的提线木偶,手脚都被人操控着, 因为监控是在走廊上,女孩转进教室之后,时间定格在九点五十二分。 “报警电话是九点五十四分打来的。也就是说,从进教室到跳楼只用了两分钟。这是又目的性的。”楚云得出结论。 良池笑笑:“那肯定是有目的性的啊。这个人又不是活人,也不用思考由于。只用服从命令就行了。” 所以我就觉得良池智商很高,即使在我们之前并未向他提及尸体迅速腐烂的事情,他依旧一眼就能看出事情本质。 我又问道:“之前两名受害者都是在什么时候跳的楼?” 楚云想了一下,答道:“前面两个都是在凌晨十二点过的时候出的事。” 前面两个都是凌晨十二点,为什么这第三个却是在白天? 良池问道:“楚副局长,你们一般的流程是什么?” 楚云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样子:“一般情况下,我们都是先查死因,然后是凶器,接着了解受害者身份,生活环境,查人际关系确定嫌疑人。一般是这种流程,但基本上都会因地制宜。特殊情况要特殊处理。” 良池点点头,又问我:“阿一,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看着监控视频里已经空荡荡的走廊,面无表情的说到:“你们不是应该先查出三名死者的共同性吗?列出来做对比。我感觉第三个受害者是因为等不到晚上了,或许是因为当时尸体已经发生了什么变故,问问她周边的人。” 楚云点点头:“已经在查了,明天尽量把资料都调出来。” 我点点头:“也是,我们能想到的,你们这些资深的警察应该早就想到了。那等你们的资料出来了,我才能知道这个人是用什么办法操控尸体的。之前我说了有湘西赶尸人,还有一个是苗疆蛊术。尸检报告里有发现身体里有虫子吗?” 楚云摇摇头。 我得出结论:“那说明,有极大的可能是凶手是赶尸人。那么,现在就要查出他的动机。那明天我们再来。” 说着,我便招呼着良池离开,木礼也跟在我们身后打算和我们一起回去。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语暗中观察我们的崔孜复突然开了口:“等等。” 我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他:“还有什么事吗?” 崔孜复上下打量我一番:“逻辑思维还算可以,但真的有本事和那些东西交手吗?看你个头小小的……” 我突然笑出声来:“警察叔叔,老师在学校叫我们不要以貌取人。没那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我嘛,抓鬼算不得最好,但是至少玄术比你们懂得多一些,力气也比你们大一些,不敢说一定帮你们抓到凶手,但我还是觉得我可以帮上一点小忙。” 崔孜复不再说话,一双精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咚咚咚”敲门声 “哟!这么巧都在啊!”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办公室门口传来,我回过头便看到清云一脸痞样的靠在门上,朝我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啊师侄!” 我瞥他一眼:“你就是这么跟你上辈子的师父说话的?” 清云脸上的表情一僵:“你你你……” 我笑:“红烛是你的师父嘛,而我是红烛的转世,你说,到底我俩谁的辈分比较大?看你那傻样!你来干嘛?” 崔孜复疑问道:“你们认识?” 清云看着有人转移话题给他台阶下,一脸笑得稀烂,伸手去揽着崔孜复的肩膀:“我说老崔啊!你早说你找了我师侄我就不用白跑这一趟了嘛!” 我立马打断道:“等一下!”我看了看崔孜复,又望向了楚云,只见楚云对清云的到来并不讶异,说明他是知情的,我立马就黑下脸来:“既然你们找了清云,那这件事就别来找我了,正嫌手里的事情多……” 清云一脸茫然:“什么啊?我不是来协助调查的,我只是答应老崔来看看楚副局长找的是不是个神棍而已。” 我冷眼看着他:“你反正又没什么事情。就直接来帮帮忙不行吗?你知道我……”我声音压下来,用只有我俩能听到的音量说道:“你知道我还要处理王弗的事情。” 清云摸了摸下巴,一脸无关紧要的样子:“不耽搁,再说,我现在还身负重伤,帮不上什么忙的,而且我手里也还有事……” 我瞥他:“都是理由借口,你受什么伤?那天叫你去处理木礼二伯女儿的事情,你都要放我鸽子。” “就是那天啊,我火急火燎的跑去找你,后来被……算了,你这油盐不进,反正,这案子我帮不上什么忙,我今晚的飞机去云南,爱莫能助。”说到这里,清云又看着一脸茫然的崔孜复:“好了,你放心吧,我这师侄不是什么神棍,是有真材实料的,必要时候能保你手里人的性命。没什么事情我就走了哈……” 话音还未落尽,清云骤地转身瞬间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木礼皱着眉,一脸不满的看着楚云:“舅舅,你这是什么意思?专门找个人来看苏一是不是神棍?你怎么能这样呢?我都跟你打包票了,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楚云脸上有些尴尬:“那不是……老崔说清云是个能人,我就想让清云偷偷摸摸的观察一下,谁知道他直接说出来了嘛,再说,我对小苏又不是很了解。” 我已经不想再听下去,声音冷冷的说道:“无妨。我还赶时间,先走了。既然答应你们要帮忙了,我还是会过来的。” 说完,便和良池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办公室。 104、傀儡师?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良池问我是不是生气了。 我摇摇头:“有什么好生气的。毕竟人命关天,楚云谨慎一点是好的。” 良池又问:“那是因为你的师叔,清云?” 我点头:“嗯,我听他说他本来那天是来找我的,但是受了伤。可说话又只说到一半,我觉得他受伤的事情可能和天惩有关。” 如果天惩是红烛的妹妹,那么作为红烛的徒弟的清云以及我师父青墨,一定是和天惩很熟。三年前的事情,师父对我只字不提他和天惩的关系,还称呼天惩为山洞中的女鬼,对我隐瞒了很多事情。他总对我说,现在天惩暂时不会要了我的命,但会给我制造麻烦,一幅不要太担心,我都了如指掌的模样。他们之间会不会达成过什么协议? 我对我这样大胆的胡思乱想,一下愣住了。天哪,我居然开始怀疑师父了,真是大逆不道,好歹师父除了老是让我抄写经书,但对我还是不错的啊。 扯远了。我是想说,有这层关系,如果清云受伤真的和我猜想的不谋而合,那天惩是出于什么理由而去伤害他的?阻止他来帮我?还是有什么其他理由? 不过这一切仅仅只是我的猜想而已。 回到公寓的时候,大狗正在躺在沙发上打盹,电视机里还放着综艺节目。 我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走到大狗面前,蹲下身来端详着他那张毫无瑕疵的俊颜,然后伸出手抚在大狗脸上……一用力,捏住了大狗脸颊上细腻的肉。 大狗的反应也好玩,眼睛还没睁开,就从梦中发出叫唤。等他看清我脸上不怀好意的笑意时,突然就止了声,也朝我笑,犹如三月艳阳般温暖。 我被着突如其来的暧昧气氛吓得猛然站起身来。不知所措的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摆:“那个,晚上找崔钰的事情……还是我自己去吧。” 良池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只是看着我,也不说话。 大狗看了我一眼,又朝良池挤眉弄眼。 我也坐在沙发上,一脸要死不活的样子:“你看他也没用,等处理完王弗的事情,再处理完学校跳楼的女生的事情,我一定要给自己放个长假。” 说完话,意识就开始模糊起来。浓浓的睡意铺天盖地而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越来越不爱做梦,常常都是眼睛一闭一睁,就从黑暗中爬起身,算是睡了一个好觉。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四十了,要不是肚子发出的咕咕咕的声音,我估计还能再睡一会儿的。 我才发现原本是靠在沙发上睡觉的我,已经平躺了下去,脑袋下面还枕着枕头,身上也盖着一条棉被。客厅里还亮着橘黄色微弱的灯光,良池坐在饭桌上用电脑坐着资料。大狗在另一张沙发上玩着电脑。 很安静。 我起身的动作发出了打破宁静的声音,他们纷纷朝我看来。 大狗放下手机:“醒了啊。睡得还好吧?” 我点点头。良池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走了过来。 良池把我的手机递到我面前,说道:“清云先前打了电话,我擅作主张的接了。好消息,你不用去阴间找崔钰了。” 我皱起眉来,满是好奇:“为什么?” 良池笑笑:“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应该是清云和崔钰做了什么交易,让王弗和苏轼可以轮回了……” 我一惊,这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一下子感觉自己轻松了好多…… 但转念一想,事情可能又没那么简单:“他没有讲说是怎么说服了崔钰的吗?不要是以命换命那种……” 良池摇摇头:“不是很清楚。” 我又问道:“然后呢?可以轮回,怎么了轮回法?” 良池还是摇摇头,突然又想起什么来了的样子:“好像说,他俩轮回转世会有预兆的。至于什么预兆就不清楚了,反正……你会知道的。” 我点点头,不再追问。摸了摸有些干瘪的肚子:“饿了。” 良池笑道:“有吃的。”说着,就去厨房端了一大碗骨头汤出来,我一闻到那香味,居然不争气的流了一丝银灿灿的口水出来,惹得大狗和良池纷纷笑出了声来。 我已经不想说我当时脸烫得可以煎鸡蛋了…… 事情虽然一波三折,但好歹也算是有了个圆满结局。王弗和苏轼终于在一起了。偶尔想想,我居然会认识史料记载的大才子,也算是三生有幸。虽然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苏小妹”和这两人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关系。 剩下的,就是女学生跳楼事件了。 我喝了一口暖暖的热汤,在缭绕的水蒸气中,我看到了大狗那张表情复杂的脸。不免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了?” 大狗一脸茫然:“什么怎么了?” 我回答道:“心事都写在表情里了。” 大狗突然就笑了:“是吗?都写了些什么?” 我……我怎么会知道! 不过我倒是看出来了,大狗确实有心事,而且这个心事,他不愿意跟我说。突然发现大狗和良池对我都有了秘密。 正当我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良池给我剥了一个橘子,递到我面前:“你有头绪了吗?” 我问:“什么头绪?” 大狗在一边抗议:“良池兄,你眼里能不能有我,帮我也剥个橘子呗?” 良池又拿起一个橘子开始剥,说道:“就是那些跳楼的女生啊。你觉得是什么?” 我往嘴里塞了一瓣橘子:“不知道啊,之前不是说了吗?有两种可能,湘西赶尸人和苗疆蛊术。又没虫子在身体里,那肯定就是赶尸人啊。” 良池无奈笑笑。 我不明白他在笑意为何,便问道:“你笑什么?” 良池抬起头了,手里的橘子已经去了皮,递给了大狗,这才缓缓开口说道:“我对这些不是很了解,但我知道,如果是赶尸人,他们操控尸体除了会用到铃铛,而且,尸体是用跳的。你记得我们看到视频吧,那个女孩子虽然步伐奇怪,但她确实是用走的……” 良池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对啊,赶尸人赶僵尸,因为僵尸的肢体已经僵硬,所以是用跳来移动的。而视频中的女孩子更像是被人操控的玩偶。 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三个字。 傀儡师…… 105、你们终于走了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我们最后还是去了一趟阴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令牌是双鱼给的,所有每次到了下面,第一眼看到的都是双鱼,还不等双鱼开口招呼,我慌忙问道:“王弗他们呢?” 双鱼拉着我就往门口走,官轿已经停在了那里。双鱼说道:“走吧,他们此刻正在奈何桥等你呢。” 我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被双鱼推上了轿子,大狗和良池也迅速挤了进来。 我看着大狗一脸懵逼和良池的神色淡然,突然觉得这俩人差别是真的大。 轿子很快就到了目的地,我是被大狗一脚给踹下去的,大概是因为他腿太长,我走在前面,不知怎么回事,他长腿一伸提在我的小腿肚上,身体惯性向前扑倒,结果我还没发出声音,这货就代替我发出了惊叫。 当然,像所有和电视剧里那样,作为女主角,往往摔倒的那一瞬间,会有一双手搂住……我不是被搂住的,我是被双鱼拎住了衣领,挂在了半空中…… 请允许我翻个白眼。 大狗冲上来接住我,仔细打量,一脸的紧张:“对不起对不起,一姐,我不是故意的!” 双鱼把我放下来,我便伸手推开了大狗:“没事没事。” 再抬眼时,我就看见了不远处站着两个人。那两人穿着素衣,因为距离太远,我看不清两人的面貌,但我知道,是王弗和苏轼。 我朝他们走去,良池、大狗和双鱼浩浩荡荡的跟在我身后,要多拉风有多拉风。 等我走近了,我才发现王弗变了。倒不是五官脸型的改变,而是那种由内而外的,容光焕发的感觉。啧啧啧,有爱情滋润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她唤我一声:“小妹。” 我笑笑,回答道:“我叫苏一。” 王弗也笑,那双眼睛里似乎有很多话,但她只是笑。 一边的苏轼也之前所见大有不同,这个就是外观上的变化了,这个糙汉子有了王弗帮他打理,一下就变得好看多了。 我感觉我和他不是很熟,于是朝他笑一下,这个笑别提有尴尬了。 苏轼看着我这个反应,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伸出手摸摸我的头,我就在瞬间石化了,耳朵了嗡嗡嗡的响。好像听见他说:“真好,还能再见你一面。” 我听见有脚步声从后面传来,回头一看,竟是崔钰。 他一身红衣,眉宇间的威严震慑着我。我再也不会像第一次见他那样胆怯的,于是抬眼与他对视。他也看着我,面无表情。 我在等他说话。 果不其然,不过多久,他就无奈的摇摇头,说道:“种什么因得什么过。你可知道苏小妹?” 我眉头皱起,点点头。又听见他说:“人世间记载了中华上下五千年,历史也好,野史也罢。能被世人所记住的,死后都是能成神的。” 这句话说得我脑袋发懵,但我还是没有说话,等着他的后文。 “你当真认为你藏了王弗,就算是瞒天过海?其实阎罗早知事实真相。苏轼死后是可以成仙的,他心中有羁绊,命中带有劫数。王弗和你便是他的劫数。要修成正果,就要看淡人世间的情爱。” 我立马打住他:“我就是一直不懂,为何一定要看淡人世间的情爱?” “相思为苦,情爱为病。病入膏肓,是非不分。”崔钰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你们人世间有句话说的很好啊,有过痛苦,方知众生痛苦;有过牵挂,了无牵挂。” 我脑子有声音在响,这句话不是特么大话西游里面的吗? “我之前问你,可知苏小妹的存在?这苏小妹是在历史上存在的。没有记入史册,只留与野史当中。你可知缘由?” 我摇头。我又不是神,我怎么知道。 崔钰继续说道:“等得便是这一刻了。以你苏小妹的存在,换取王弗轮回转世。从此苏小妹就只是故事中的人物。阴间会抹去所有关于苏小妹的真实存在的痕迹。你私藏王弗的鬼魂,就是种下了因,今日就要得果。你后悔吗?” 我还是不解:“后悔什么?” 崔钰笑道:“苏小妹不再存在,你也失去了成仙的资格。作为你私藏王弗的恶果。” 听他这话,我倒是舒了一口气。一脸无所谓道:“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不成仙就不成仙,当人我不也挺好的。” 崔钰眉眼一挑:“好?人有悲欢离合,生老病死,痛苦无穷尽。你觉得好?” 我双手一摊,以鄙视他的语气说道:“你说说你都活了这么多年了,看过多少轮回交替了,竟还不明白人世间的乐趣。没有悲欢离合生老病死,你怎么会知道幸福的滋味?只有痛苦和幸福交替着,这样的生活才有味道不是吗?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我来告诉你吗?” 崔钰的身子微微一怔,突然就笑了:“你能看开,那是最好。” 说到底,他是希望我能明白这个道理? 崔钰摆摆手:“准备上路吧。” 双鱼在身后小声说道:“也亏得崔钰亲自来送行。” 双鱼的声音刚落下,我就看见了一位美人端着两碗茶款款而来。那女人是真的美,肤如凝脂,柳叶弯眉……诶?这个形容词怎么和上次用来形容王弗的一样? 反正,这个女的很美。即使一身素衣也美得跟幅画似的。 等等,她手里的不会是孟婆汤吧?这个美人是孟婆?我擦? 不是个老太婆吗? 我看见王弗和苏轼接下了那美人手中的碗。苏轼突然唤我一声:“苏一。” 我微微一怔。 “我还从来没有这样叫过你呢。感谢你为我和阿弗所做的一切……来生,还请多指教。”这话说的我还有些发懵,还没来得及问他什么意思,便见他已将深情款款的目光转向了阿弗。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可这一转眼,就快千年了。阿弗,我很庆幸,我们还能相遇。” 阿弗看着他,没有说话,那笑颜如花的模样,仿佛是这片黑暗里的暖光。 p!又不是不见面了!喝个孟婆汤要墨迹半天! 106、坠楼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从阴间上来的时候,睁眼那一瞬间,望见晨光破晓,从层层云雾中溢流出来的明媚,我突然就笑了。是因为王弗和苏轼的事情总算是有了正真的结束,也因为我的烦心事终于了一桩。 可我好像昏倒了…… 醒来的时候,看见大狗趴在床边像是睡着了,良池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见我醒了正要张嘴说话,我朝他微微摇摇头。 他小声说道:“医生说你是劳累过度。” 我觉得医生应该说我心累过度才对。 我小声回应他:“再睡会儿吧,再睡会儿……” 良池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我,我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是不是楚云那边打电话来说案情了?” 良池点点头。 我又想爆粗口,但是忍住了,无奈说道:“先别管他,没休息好,我脑子是一团乱麻,什么都想不清楚,没法帮他找到凶手。睡吧睡吧,再休息一小会儿。” 良池想了一下,便点点头,坐了回去。 我转回脑袋,望着天花板,视线突然开始模糊,思绪也混乱起来。 这种昏乱感带着天旋地转,我的身体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使劲往下拉扯着,不过多久,我便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冰冷的水里,寒冷刺骨,无法呼吸,也睁不开双眼。有什么东西钻进了我的耳朵里,还有鼻子里,那东西流淌在我的身体里,充斥着我的肢体,以及思绪…… “阿一……” 谁在叫我? “阿一……” 我想回应,可我的身体已经不能动弹,眼睛不知道被什么黏住了,整个人好像又被包裹在一个茧内,身上已经冷汗涔涔,明明什么都看不见,但我还是感觉到了,我感觉到我的嘴角勾起,似乎在笑。 “阿一!!” 最后的这一声是撕心裂肺的吼叫,这次随着这一声呼唤,我倏地睁开了双眼,却觉得周身事物目不暇接,身体竟是在空中往下坠落。这一下,我甚至忘了惊呼。 耳边呼啸的风声刺激着耳膜,我望见楼顶天台大狗脸上惊慌的表情,他的身子在往外探着好像随时要随我掉落下来一般,我还看见楚云紧紧的抱住了大狗,即使隔着这么远,在急速下坠中,我依旧看见了楚云的眼神里有太多东西,惋惜,愧疚…… 我也跳楼了吗?我是不是要死了? 好可惜,我还没来得及谈场恋爱…… 算了,回头跟崔钰打个商量,看下辈子能不能让我投个好人家。实在不行就赖在阴间跟着双鱼混吧…… 嗯,知道人死之后还有灵魂,突然就觉得死亡不可怕了。 这么一想,索性就闭上了双眼。 可预感的疼痛没有来,只觉得腰身一紧,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我便鬼使神差的睁了眼。他抱着我在原地微微转了一个弧度,大概是在缓解冲击力。光洁的下颌上有晶莹的汗珠。 竟然是良池。 等我们完好的站直了身子,我便看到了他淡然的神色。眼睛还是那双深潭明亮的眼睛,只是有了我从未见过的炽热。 一时间相对无言。 107、我有一个假师父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良池说,他本来见我在病床上已经睡着了,结果楚云给我打来电话,他就想帮我接一下电话,然后走出了病房去接电话。把病房号告诉楚云之后就打算去买点吃的。哪成想良池还没回来,楚云已经到了病房却发现我人已经不见了。 大狗被叫醒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昏沉的,差点又晕过去,楚云便猜想我可能出事了。 楚云也算是料事如神,想着会不会之前的凶手知道我插手了所以来报复,于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楼顶,于是赶紧让大狗给良池打电话注意医院楼顶。 果不其然,我真的出现在了医院楼顶。 大狗找到我的时候叫了我一声,可我恍若未闻,他便叫了第二声,这第二声是得了我的回应,但当时我已经站上了水泥围栏,转回头朝他笑了笑,那个笑阴冷诡异,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我便仰身跌落出去。 最后那一声呼唤,终于把我叫醒…… 听得我脑仁有点疼,我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一伸手,我才发现我的手心里已经是冷汗涔涔。良池眉宇间还带着一丝担忧:“你真的没事了吗?” 我看了看同样一脸紧张的大狗和楚云,不正经的笑了起来:“没事没事,我这不还没死吗?” 楚云听了我这话松了口气,又询问道:“那你记得你是怎么走出病房的吗?” 我摇摇头:“我一直以为我在睡觉来着?再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坠在空中了……”都做好了死的准备,想到这里我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直言了当的说道:“其实死了就死了,横竖就是一个肉身。” 良池听了我的话,又紧皱眉头。 大狗脸上的表情也很复杂,他看着我的眼睛说道:“阿一,你当真这么想?” 对于大狗这个问题,我有些不知所以,也不知道应该如何作答。只见大狗眼底里带着一丝哀痛:“可是阿一,你可想过人死如灯灭,你难道忘了你同崔钰说的那番话了吗?人死之后没了记忆,换了容颜就不再是原本的那个人。如果你死了你还是苏一吗?你的父母还是你的父母吗?你会忘了你的亲朋好友,忘了你的父母,忘了我,忘了良池,忘了你的师父……” 大狗说的这番话,让我突然失了音,我想要反驳什么,却还是选择的沉默。大狗说的对,如果我死了,会腐烂,化作尘土,即使我下了阴间不选择轮回转世,但我身边的人到了一定的时间也会离开人世,他们忘了我是谁,到了那时,我还是我吗? 以前珍惜生命,因为知道人生就一世,一世过就尘埃落地,再也不会感受到痛,不会伤心难过,也不会再感受到幸福和开心。可当我知道有阴曹地府的存在,有轮回转世,又出现过一时间的迷惘。 我觉得此刻的气氛有些别扭,垂下头嗫嚅道:“知道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乱想了。再也不会觉得什么‘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了!”说到后面,我简直觉得自己委屈的要死。 我看到大狗舒了一口气的样子,颇有一番家有闺女初长成的既视感。 楚云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你觉得你这次意外会不会和之前的案件有关?” 我点头:“按你们说的,我很有可能是着了他的道,他这么慌乱的想要除掉我,会不会是因为,他觉得我们会成为他的威胁?” 良池将双手搭在膝盖上,微微点了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 可这人是谁我们都没个苗头,但我可以肯定的是,这人是个傀儡师,赶尸人能操控尸体,但操控人就没那么容易了。傀儡师和赶尸人很像师出同门,他们最大的差异就是,傀儡师操控的是活人。 傀儡师的能力听起来比赶尸人牛掰,但傀儡师施法所受的反噬却是赶尸人的成倍……对了!虽然能确定我是被傀儡师操控的,但并不代表那些女孩子也是被傀儡师操控的,她们的生命特征早在她们跳楼之前就已经消失了的…… 我摸出手机,迅速拨打了师父的电话。 没响几声,师父就接了起来,刚“喂”了一声,我便开门见山的说道:“师父,我想知道,傀儡师有没有什么秘法能让原本死了的人再死一次?” 师父在电话那头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缓缓说道:“什么东西?什么死了再死?” 我想了一下,重新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就是,让原本死了的人变成厉鬼有什么办法,是不是有种秘法是让已死之人穿上红衣再死一次?” “你怎么了?谁出事了?”这一次,师父的声音明显紧张起来,显然是知道这种秘法的,我连忙说道:“我没事!但你再不告诉我,我就得出事了!” 师父似乎在考虑什么,好一会儿,才听到他的声音:“我知道有一种秘法,找到将死之人,等他自然死亡之后,以各种瞒天过海的方式遮掩阴差的视线,让他们找不到死者的阴魂,然后再操控死者穿上红衣再死一次,这时候阴魂还在死者身体里禁锢着,而且死亡方式还得让死者经历死亡的恐惧。这样就能炼出厉鬼……且阴差也不敢来抓走,还得找阴间官职大一点的,或者夜叉帮忙。不过这种秘术对施法者要求极高,而且反噬也极强,一不小心就会丢了小命。” 我觉得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又问道:“这种厉鬼,是不是特别不好对付?” 师父那边传来笑声:“哈哈哈哈,为师可以啊……” “那你下山来!”我脱口而出。 “来不了,我手里还有事。” “我差点就变成厉鬼了!还有什么事情比你徒弟的生命更重要!” 那边又是长久的沉默,而后,我才听到师父说:“找你师叔去!” 话音未落,电话那头“啪”地一声只剩下一阵忙音,留我一人在风中凌乱。 p!这个师父真不是亲生的! 108、楚云的伤心事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现在差不多是确定了凶手是傀儡师,也知道他用的秘法是拿来炼制厉鬼的。那目的又是什么? 我们四人在房间里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实在找不到一点头绪。于是我提议,先出去吃个夜宵再好好思考思考。又鉴于大狗腿脚不方便,最后由楚云去外面打包回来吃。 我也不知道楚云是怎么想的,他一个堂堂副局,居然说跑腿就跑腿。良池倒是给出了合理解释:“楚云应该是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差点又把你的命搭进去,心里愧疚着的吧?” 大狗在一旁表示赞同。 我吸了吸鼻子,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能跑腿的副局都是好副局。 楚云带回来的烧烤小吃简直让我们目不暇接,什么五花肉、排骨、脆骨、牛肉、火腿肠……袋子一打开,飘香四溢,我的口水一下没保得住,堂而皇之的就这样流了出来,我条件反射的吸了一口,瞬时空气都凝固了,三双炽热的眼睛刷刷刷的射向我,我忙低下头去做找东西的模样。 大狗问我:“阿一,你在找什么?” 我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找地洞……”说完,我那个脸哦,烫得可以煎蛋了…… 有了吃的,气氛很快就缓解了,如果不是楚云这个没有眼力见的又提了案情的话! 大家本来开开心心的吃着烧烤的,结果楚云一边吃这五花肉,一边大口喝着啤酒说道:“说真的,我其实吃不下这些东西,想着那三个无辜的女学生,多好的年纪啊,怎么就偏偏……” 我抓起大鸡腿就往他嘴巴里塞:“吃吧你!这么多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 但既然已经开了头,大家也没有多少再吃下去的兴致了,分分拉下脸来,特别是大狗,似乎难受极了,我不由得调侃道:“大狗,你这表情……不至于吧?不知道还以为死的是你亲戚呢。” 大狗一脸茫然的抬起头来:“啊?” 我说:“你别那么难过,凶手一定会被找到的!” 大狗还是一脸懵逼的表情:“什么鬼?我难过什么?我难过的是!你们都不吃了,我也不敢动啊……” 我…… 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先吃吧,吃完,楚云你把这三个死者的共同性说一下,人际关系什么的,都说一下吧。我们看看从哪儿下手。” 楚云应了一声“好”,大家又继续吃起来,只是气愤明显比之前压抑了一些。 早些年,很多人都养小鬼,养小鬼的多是偏门中五鬼行业的人。就是吃,喝,嫖,赌,诈。后来遭反噬的人多了,渐渐的,养小鬼的人就逐年变少。养小鬼我能理解嘛!吃喝嫖赌诈,那养厉鬼来干嘛?难道是用来复仇什么的?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的吗? 怀揣着一肚子心事吃完了夜宵,却发现良池早已收拾好坐到了沙发上。大狗目光涣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楚云的眼神也有点迷离…… 良池我是知道的,这人冷静善于思考。 大狗眼神涣散我也理解,这货经常这样发神的。 但楚云我特么就不能原谅了!那狗日的明显是喝酒喝上头了! 大概是感受到了我幽怨的眼神,楚云晃着脑袋抬起头来看着我:“诶?你有两个头……” 你特么才有两个头! 我没好气的说:“你喝醉了。” 楚云的脑袋一下失了力般垂了下去,嗫嚅道:“啊……是感觉有点迷……有点懵……” 我翻了个白眼:“那今天是没法交流下去了。等你酒醒了我们再谈谈吧。自己明明知道要谈正事干嘛要喝酒!” 楚云的声音委屈极了:“啊……不是啊,我难过。以前我不信这些的。”说到这里,楚云突然抬起头来:“你知道吗?我以前有个儿子!” 卧槽!我怎么会知道你有个儿子! 这句咆哮被我忍住了,我没有说话,等待着这个醉汉的后话。 “我这个儿子啊,真的是我的掌中宝嗯?掌中宝不是烧烤吗?……我儿子可懂事了,因为工作原因,大多时候我都没法陪在这孩子身边,一直都是他奶奶带着的……” 我眯起眼睛问道:“那他妈呢?” 楚云抬眼看我:“做我们这一行的,权职稍微大点,就可能树很多敌。老百姓总看到我们光鲜的一面,却不知道做这一行除了工作上,身边的家人也是危机四伏。我老婆,就是死于那些仇人手里。” 楚云讲到这里,我的心突然就揪起来了。楚云说道后面,微微叹了一口气:“老婆死后,我让我妈带着小黎离开这个城市,但我没有想到,他们还是找到了他。那时候,我妈给我打电话说小黎总觉得晚上睡觉有人拉他的脚,身上出现了那么多淤青,我们也没往哪边想,总以为他是在学校打架不敢告诉我们。” “但那些淤青是真的,我妈去学校问清楚情况,老师说孩子也没什么异常。然后,我让我妈给孩子请了假。等我们发现一切不正常的时候已经晚了,孩子送去医院,全身伤痕累累,心力衰竭。一切都晚了……如果我早相信孩子的话……”说到后面,楚云的声音已经哽咽。 我的语气也变得小心翼翼:“所以,害你儿子的,很有可能是那些术士?” 楚云捂着脸,点了点头。 我又问道:“那,那个人你抓到了吗?” 楚云摇摇头:“怎么抓?一点线索都没有。哪家来报的仇我都不知道。” 我轻声问道:“那,你后悔做警察吗?” 楚云放下手来,眼神迷离的望着我,突然就笑了:“后悔?为什么要后悔?如果非要说后悔的话,我应该是后悔没有听我儿子的话,没有选择相信他。可是你要知道,即使不是我坐上这个位置,也有别人来坐,到时候,说不定他的妻子,孩子同样遭到迫害。你说,我应该后悔吗?” 楚云的逻辑思维方式已经超乎了我的想象,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位身兼高职的人都会想楚云这样想,但我知道的是,楚云是个好警察,是个好副局。 109、人形师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我不知道楚云是怎么想的,一大清早带着一身的酒气把我们挨个打醒。奈何楚云不知道大狗其实有起床气,结果大狗直接一脚给他踹了过去,楚云这下才算是真的醒了酒吧。 等大家都洗漱完,楚云才说局里已经把三位死者的资料归理了一遍,有重大发现,结果我们一行人火急火燎的就往警察局赶。到的时候发现木礼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样子还挺着急的。 木礼一见我们就焦急的朝我们小跑过来,跟在她身后的还有唐宇。唐宇将手里的资料递到楚云手里,神色凝重地说道:“副局,我们将三个死者的人际关系调查了一遍。有一个男人和可疑……” 三位死者都是有男朋友的,第一位死者的男朋友叫张森、第二位死者的男朋友叫秦禹、第三位死者的男朋友叫李煜涵。巧的是,三位死者生前都和自己的男朋友分了手,更巧的是,据三位死者身边的亲友供述,他们的男朋友竟然都有相同的特征。 戴眼镜,身高175178,爱穿白衬衫和洗的泛白的牛仔裤。 说到这里,连大狗都不禁感叹道:“哇,这不会就是同一个人吧?只是改了名字而已吧?” 楚云立马召集警员全力搜查这个男人。 大狗敲了敲自己的瘸腿,不仅感叹道:“看样子我是不能跟着你们到处跑了,感觉自己刚跟你们紧张了一把,现在里面全是汗,痒得紧。” 木礼朝他竖大拇指:“明智的选择。”结果换来了大狗的卫生眼。 楚云把我叫到跟前,神色严谨的问道:“这个男人会不会就是那个傀儡师?” 我老实回答:“很难说,我觉得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 楚云的眉头又紧了几分:“那我们的人会不会有危险?” 我连忙摇头:“你放心,傀儡师每操控一个活人需要自身强大的灵力。他在这么短的时间操控了三个人,肯定没有多少力气再来对你们这边的人下手。再说,他操控人是要设法坛的。” 楚云送了一口气,又好奇的问道:“这傀儡师到底是什么啊?”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他,于是问道:“我们一般熟知的傀儡师,是操控玩偶的,这个你知道吧?” 楚云点点头。良池他们听到我们这边的谈话,都纷纷看了过来,我继续说道:“相传古时候,有个小国。名字叫什么我忘了,就记得说,他们那个国家很富裕,其中地位最高的是术士,一派叫做人形师的术士。其实最开始,地位最高的除了官员,国主,就是画师地位最高了。在那个国家,不知什么原因,国人们长的都不怎么好看,画师的作用就是画些美人供人观赏。渐渐的,画师们不再满足于画上的美人,一位天才画师突发奇想,他想做一个画中美人,于是他找到了傀儡师。” “后来这个天才还真做出了一个美人。哇,据说美得跟个真人似的,但美人是美了,可她是个死物。而且这个天才后来简直变成了变态,他居然爱上了自己做出的美人……” 大狗突然打岔:“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到了充气娃娃。” 木礼一脸嫌弃的看向他:“你好龌龊!” 大狗的脸立马就红了:“你想哪儿去了?我是说,我想到了那个新闻,一个日本人和自己的充气娃娃结婚了……哎呀哎呀,阿一,你继续说!” 我看了一眼大家,继续说道:“还别说,这画师还真想和这个假美人结婚……于是他又找到了傀儡师,希望傀儡师能教授他一些操控这个美人的方法,他还要精致到每一个眼神。他学了整整十年,都变成一个老头子了,倒还真让他学精了,如果没有那些线头,那美人真像是活了一般……但遗憾的是,这画师学精了,倒是便宜了他的国主。他们国主听说画师家有位天仙美人,就派人找画师,让画师把美人叫出来……” 大狗又在一边小声嘀咕:“这国主是多缺女人?去其他国家找不行吗?联姻还能促进各国友谊嘛……干嘛抢人?” 木礼踹了他一脚:“你能不能不打断?啊?安安静静听行不行?” 我觉得大狗说的也是:“大概是因为画师家的那个太美了吧。反正这些东西多多少少都有些神话了……我接着将哈。就是这个画师吧,他没敌得过这些官兵,拼死反抗啊,最后还真被官兵刺死了……神奇的来了,那个美人,假美人,竟然落了泪。” “卧槽!”大狗发出感叹,木礼一个眼神杀过去,大狗立马捂住嘴。 “美人被带回了皇宫,国主也为她痴迷,甚至还给她封了妃,赐了个花名,玫瑰,瑰妃。嗯,重点来了,没过多久国主就驾崩了,驾崩那天,瑰妃活了,然后……她跑了……” “再过了十年,这个瑰妃和画师被人发现在一处山谷中生活着。有人说他们死了,也有人说他们设了局,画师一直都活着。也有说画师是神仙的,因为他还是二十年前年轻的模样。后来,来了位得道高人,说是一个成妖,一个是傀儡。我发现我讲了这么多,现在才要讲到人形师。” “这个瑰妃吧,已经成了妖。后来还让她找到了画师的转世,谁知这剧情都不像里或者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画师的转世爱上了别人,瑰妃求爱不成,杀了转世后的妻子,以妖力为媒介做成了操控傀儡的丝线……对了,就跟那个火影忍者里面的赤砂之蝎!不同的是他用查克拉操控傀儡,而瑰妃利用妖力操控了画师这么一个活人……后来瑰妃还收了徒,创了人形师这一派。大概是因为以前自己是个被操控的傀儡,后来想要报复人类。这人形师就是我所说的那个傀儡师的前身。” 讲到这里,我也觉得自己讲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故事。 大狗一脸惊讶的看着我:“曲折离奇,最主要的是,阿一你到最后才讲到重点诶……不过,这个故事你是从哪儿听来的?” 大狗这一问题,让我也愣了神。 110、大狗是神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关于人形师的故事,我并不是从师父那里听来的,好像这些东西一直都深藏在我的脑海里,师父所说的那个秘术,我虽然没有多大的印象,但我却知道傀儡师的前身是人形师。或许,这是红烛的记忆,残留到了我这里。 良池恰时出了声:“现在,就差知道凶手的目的是什么了。” 我点了点头,又想起师父叫我给清云打电话的事情,说不定清云这个半吊子真的能帮上忙,只是之前崔孜复叫过清云过来帮忙,当时他说要去云南处理一点事。眼下我们一点头绪都没有,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拿出手机给清云打电话。 电话没响几声就被接了起来,电话那头,清云的声音显得很疲惫,轻轻“喂”了一声,我这边也没有多想,直接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清云好像还显得有些懵:“啊?什么东西?” “老板,你看看,我们这个姑娘合适吗?”一道成熟女性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我顿时也有点懵逼。 我听见那边“悉悉索索”响了一阵,而后是清云稍微有些清醒的声音:“啊……那个,我这边还有点忙……” 电话这头的我没忍得住翻了一个白眼:“呸,你特么的是不是找了小姐?” 清云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没,没有啊……是电视的声音……” 我没好气的打断道:“少废话,赶紧回来帮忙。我现在就知道对方是个傀儡师,其余的什么底都没摸到。这种事情你应该有经验……” “你怎么就知道我有经验了?” 我理直气壮的回答道:“猜的啊……”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你赶紧回来吧,我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之前差点就着了对方的道,身体被他控制跳了楼,幸好有良池……” 等等,对了,我之前高空坠楼,良池是怎么把我救下来的?就算我初中物理成绩烂的掉渣,术语我也忘了,就知道从高空坠落的重物加速度会让这个物体变得更重,以我当时的情况,绝对不是良池徒手手能救下来的。 “苏一。”清云的声音有了几分沉重:“这件事,我也帮不了你,但是有一个人应该可以帮你将凶手引出来……” “谁?”我也紧张起来。 “陈子卿。”清云回答道。 我不由自主的看向一边一脸傻乎乎的大狗,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大狗?大狗怎么做?” 清云轻笑一声:“你忘了,他会画画,还能赐予画灵,使画中的东西变成幻体……” 我一怔,对啊,上次在师父那里,大狗徒手画出一直活生生的老鼠。如果让大狗画出死者的模样,再将画中人变成幻想,说不准就能以假乱真,让凶手自己走出来…… “我知道了。可是万一被那人看出来怎么办?” 清云又是一阵轻笑:“你就放心吧,忘了鬼市里的绮罗了?那可是陈子卿上辈子画出的东西,其他我不敢说,但是我能保证,除非对方是神,否则,他是看不出来的。” “你就这么笃定?”我不禁眉眼一挑。 “呵,陈子卿的上一世,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1、蠢蠢欲动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清云的话像是在我胸口位置凿出一个黑洞来,我的脑海里迅速划过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那些东西像是洪涛大浪冲进我的脑袋里,那种充斥感带着沉闷的隐痛,我好像看不清那些画面,却觉得头痛心空…… “当初我就应该带你走!”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想起,像是隔着荒芜的沙漠,冲破千军万马朝我奔腾而来,一时间冲散了脑海里的繁杂,我倏地回过了神来。手机还在耳边,只不过电话那头的青云已经挂了电话,现在手机里只有一阵忙音。 有人在身后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阿一,你还好吗?” 我回过头望去,是良池。 我就是在那电光火石之间与他四目相对,恍惚间,脑子里有一张和良池极其相似的脸缓缓浮现,最后与他的脸重叠在了一起,周身还处在同样的环境,唯独良池的脸变了。那张俊秀的脸上多了一丝威严,脑后的长发束起,依旧是剑眉星目,只是望向我的眼神有些复杂,那双深邃的眼眸似乎是要把我整个人给吸进去。。 “张钦……” 这声呢喃从我嘴巴里滑落出来,我却犹如晴天霹雳,浑身一震。 我大概能确定这是在我还没来得及消化掉的一部分,属于红烛的记忆。其实对于红烛和良池前世的纠葛多多少少我还是能猜出一点的,只是我不能明白,为什么这一次我会出现这样的幻觉。 我看见随着我口里这一声呼唤出来,良池的脸色骤变,身子晃了一下,我顾不上其他,连忙上前接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子。这下周围的人才反应过来,楚云走过来搭手将良池扶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你一叫那个名字,他就变成这样了?”楚云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我摇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刚刚不是我叫出来的。”是红烛叫出来的。 这下楚云更懵了:“啥意思?” 我不耐烦的摆摆手:“一会儿再说。”然后蹲在良池身旁:“良池,你还好吗?” 良池的目光还是落在我的身上,一直游离着,最后才虚弱的说道:“阿一,你可知道我之前嗜睡,发生了什么吗?” “什么?”我一脸茫然的问道。 良池看着我:“你记得我之前说过我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吧?” 我点点头,好像是说过。 良池继续说道:“我除了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有时候还会感觉自己被关在一个很黑的地方,不能说话,不能动,只能盘坐在地上。” 我一愣,忙问道:“你盘坐的时候,在干什么?” “念经。虽然不知道自己在念什么经,但我能确定是在念经。” 我……卧槽,信息量有点大,我不由得退了一步,又看向一旁茫然的大狗。这货是被清云说是上辈子是神一般的存在,我又望向良池,而这个,是在睡梦中就开始修行,而且是用自己的灵体修行……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开始蠢蠢欲动了…… 2、开始做打算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良池的目光愈加复杂,落在我的身上仿佛是多了一道刺,他像是在透过我看些什么,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阿一,我可以对付那个傀儡师了。” 我不由地一怔,却只是望着他,没有开口说话,是在等着他的后话。良池却闭上了双眼,扭头正躺在了沙发上,声音沙哑:“你那一声‘张钦’窜进我的耳朵里,我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破开了,那些不属于我的记忆喷涌出来……其中就包括对付傀儡师的办法。” 说完这些话,良池像是精疲力竭了一般。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完全没有任何预兆。一会儿是大狗的信息,一下又是良池记忆的觉醒……那我,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发生着变化。我抚住因为呼吸幅度太大而起伏的胸口,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良久,我才说了一句:“让良池休息一会儿吧。”然后扭头对大狗说:“大狗,你跟我出去一趟。” 大狗不明所以的看了我一眼,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站起身来,拿起拐杖跟着我出了楚云的办公室。 我带着她下了楼,找了最近的一家便利店。 一坐在公共座位上,大狗就把持不住了,忙问道:“怎么了,一姐。” 我望见收银员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瞄我们……或者应该说是偷看大狗,我毫不客气的将炽热的目光抛向她,那女孩立马害羞的红了脸,迅速低下头来,然后我就看见那妹子的耳根居然也红了。 再三确定那个女孩没有再看过来之后,我才微微松了口气。 一回眼,就看见大狗目不转睛的看着我,那样热烈的目光看得我心里直发毛,我连忙伸手将他的脑袋掰向另一边,声音清冷地说道:“到时候让楚云把那些死者生前的照片给你,然后,你把她们都画出来。” 大狗眨巴眨巴眼:“嗯?干什么用?” 我差点脱口而出“用来勾引凶手”,但转念一想,还是好好斟酌了一番措辞:“试试能不能用幻术将凶手引出来。” 大狗恍然大悟地长长“哦”了一声,又突然一脸紧张地问道:“等等,什么意思?幻术?我不会啊!” 我摸了摸下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到了我叫良池“张钦”那一幕,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脱口而出:“你只管画画,其余的有我和良池。” 大狗这才微微点了点头,小声说道:“好,我知道了。”说到这里,大狗稍微顿了一下:“就这件事而已?为什么要出来说啊?” 我突然就笑了,转身去货架拿了些薯片和饮料,然后走到收银台,回头对他说了一声:“因为我身上没钱……你过来付钱……” 大狗楞了一下,而后又无奈地笑了笑,杵着拐杖来帮我付了钱,我看见那收银员接过大狗递过来的钱时,脸上又泛起了红晕,再看看大狗一脸的笑意,随口就对那年轻售货员说道:“妹子,这不是我的男朋友,想要手机号啊什么联系方式的都可以哦,他还是单身。” 妹子的脸更红了。而大狗扭头瞪了我一眼,我就朝他眼睛一眯,笑了笑。 3、良池动手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事情做起来倒是没有那么复杂,回到楚云办公室之后我就让楚云把三位死者生前的照片都找出来,楚云做事效率高,不到十分钟,三个女孩子的照片就传到了他的电脑上。 我给大狗试了个眼色,大狗忙全神贯注地仔细打量了那三张照片,不一会儿就收回了目光,神色严谨朝我点点头。 一切准备就绪,木礼也买回了宣纸和颜料以及一些各号画笔。 大狗看了我一会儿,突然说道:“阿一,要是不行怎么办?”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画,一切还有我和良池。” 良池还靠在沙发上,听了我的话,朝大狗微微一笑:“放心画吧,必要的话,在墨水里加上一点你的血。” 大狗一听,身子微微一怔:“这也行?” 良池还是轻轻笑着:“因为是你,所以一定是可以的。” 大狗深吸了一口气,铺好画纸,开始蘸墨,大家纷纷坐到了一边,好像生怕自己微小的动静都会打扰到了他一般,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我看见大狗犹豫了一会儿,竟真听从良池所说的,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一滴鲜血滴在了墨汁中,毛笔轻轻一划,深色墨汁就将那一点血色吞噬。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一下子紧张起来,不由得将眼睛一眯,我竟然看到了大狗周身散发着一道道幽蓝的气纹,这气纹萦绕在他的周围凝成强大的气场,我的脑子瞬时又开始浑浑噩噩起来,好像有很多人在耳边说话,嘈杂,又无迹可寻。 倏地,一只温暖的大手抚在我的头上,嘈杂声瞬时消失殆尽,只听见身后那人声音沉稳有力,一字一顿打进了我的身体内一般,他说道:“无需多虑,一切顺其自然就好。该想起的时候自然会想起。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回眼一看,竟是良池。 良池的话说的莫名其妙,只是些字眼融进我的血肉里之后迅速抚平我烦躁的内心,我开始审视起良池来,我总觉得此刻的良池好陌生,又好像这才是他真正的面目。 “天呐……” 木礼突然发出一声感叹,迅速把我拉回神来,只见她两眼瞪的浑圆,目光所及是大狗的画,我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哇……” 这一声感叹是从我嘴巴里冒出来的。这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大狗已经画出了第一位死者的模样,即使那双眼睛还没有添出来,却已经是画上的人马上就要从画中走出来了一般。 良池神色淡然的说道:“画龙点睛。子卿一画上眼睛,画里的那人就会活过来。” 我回过头望着良池,眉头微颦,脱口而出:“你到底是谁,是良池还是张钦?” 良池的身子微微一怔,神色动容的看着我,眼睛开始有些流离。他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将目光落在我的身上,等不到他的回应,我又扭头继续看大狗作画。 即使他不回答我也知道,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上来。就像当时所有人都认为我是红烛那样,我不知作何解释,其实那时候,我也有过恍然。 大狗的笔尖停顿在画面女子眼睛位置的上空中,迟迟不肯下笔。他抬起眼来看向我:“阿一,真的要画吗?” 大狗这个问题问得我有些发懵:“都画到这里了,干嘛不画下去?” 大狗的眼睛里有星光黯淡的痕迹:“我可以画,可是我一旦下笔,所有事情的发展就会回到她的掌控之中。” 我不明所以地问道:“什么意思?” 大狗回答:“阿一,所有的选择权都在你的手里,我现在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但是,你只要记得,一切都是你的选择。只要是你的选择,我都会无条件的帮你。唯独一件事,我会阻止。” 我又皱起眉来:“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都已经画到这里了,就画下去吧。” 我不知道大狗在想些什么,好像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一般,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手腕微微一动,笔尖触到画纸上,从画纸中散发出浓郁的墨香,就见大狗笔锋一转,落到了画中人另一只眼睛上。 大狗一下笔,是一气呵成。我还没看得清,大狗就已经放下了笔,将画纸竖立起来。一人高的画纸,画中赫然是第一位死者的模样,我还没来得及夸赞大狗的画工了得,那画中的女孩子眼睛忽闪忽闪,不知是不是我眼花,我好像看到她眨眼睛了。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还没来得及深究,画中突然伸出了一只腿,然后是两只手,接着是一个脑袋,不过十秒的时间,一个长发长相秀丽的女孩子已经从画中走了出来,虽然表情还有些呆滞,但是那双眼睛很有灵气。 “张丽,22岁,x大旅游管理系大一三班学生。”大狗的声音带着一丝威严,不知是在对我们介绍,还是在对刚从画中走出的这个女孩子所说的。只是话音一落,那女孩子便也开了口:“我叫张丽,22岁,x大旅游管理系大一三班学生。阳城人,独生子女,父母是公务员。男友张森,小企业总经理……” 那“张丽”嘴巴里透露出的这点信息,让我大吃一惊。这大狗除了能画出幻体,还能给点线索就赐予幻体的身份信息?我的妈妈呀,这有点神了哈! 在我一脸惊愕中,又听见大狗说道:“去吧。” 去吧?去哪儿? 张丽回头朝大狗福身,那动作就像是古时候的宫女对主子所做的礼仪一般,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消失了?她居然散作烟雾瞬时消失了! 大狗脸色有些发白,单手撑在桌面上支撑着自己的身子,向我们解释道:“她去她该去的地方了,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找到张森了。以我现在的能力,只能画一个,让我休息一天,明天接着画第二名死者。还有,就算这个假的张丽找到了张森,你们也不要轻举妄动,等我画完三人,她们自然会先将凶手拿下。如果不行,阿一,你再和良池动手……” 4、有一个插曲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良池变了,大狗也变了。我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他们都没变,是我变得思想复杂了,或许是因为经历了一些事,大家都在顺应事情的发展,大家都在努力变得让自己能适应,只有我还站在原地没有动? 这个问题,显然只有我自己能找到答案。 大狗画完第一位死者之后,就坐到了良池身边。而良池神色淡然的说道:“我们还有时间,以他杀人的速度,这几天是不会动手了。” 大狗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良池笑笑:“阿一之前已经说了,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已经操控了三个女孩子,大概是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了。趁这段时间,你继续画人,我们找他杀人的原因。” 大狗沉闷应了一声“嗯”,又看向我:“阿一,主要是你,你自己要小心点。现在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还会对你下手。” 想起之前从医院大楼坠落时清醒过来的瞬间,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连连点头说道:“我肯定会小心的,这条命我还是要的。” 木礼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对楚云说道:“舅舅,那我们现在怎么做?” 谁知楚云将目光转向我:“如果只是单纯的凶杀案,我还有一大堆办法,但现在要面对的这个人,我没有把握,所以小苏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一直觉得我是一个不太会用脑子的人,所以我又看向良池:“良池,你做决定吧,你知道的,大多时候我考虑事情并不全面。” 良池倒是没有直接推辞,直接对楚云说道:“什么都不用做,警方这边之前对外怎么说的?” 楚云回答道:“说的都是自杀身亡。” 良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我知道了,你们警方这边就先别插手了,不要打草惊蛇,有什么需要我们会联系你。”说完,良池站起身来伸手去扶大狗,而大狗还是一脸懵逼:“怎么了怎么了?是要走了吗?” 良池轻声细语的解释道:“嗯,回去休息吧。等你休息好了,我们还得商讨一下对策。”说完这番话又继续对我说:“阿一,走吧。” 我应了一声“好”,然后对唐宇和崔孜复他们道了别,和良池大狗一起出了办公室,走到门口的时候,木礼突然拉了拉我的衣摆:“阿一,你自己小心点。” 我回她一个“你放心”的微笑:“有过第一次就不会让第二次发生了。” 木礼这才微微松了手。 良池叫来了车,将大狗塞进去之后才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我听见他对司机说:“师傅,你先把他们送到a大,然后再带我去东方花园一趟。” 我好奇的问道:“东方花园?你去那里干嘛?” 良池回答道:“你们先回去休息,我先过去看看,有什么问题我会给你打电话,然后你打车过来。” 良池做的安排向来是有道理的,倒是大狗焦急的问道:“那我呢那我呢?” 良池说:“你就在家好好休息。休息好了,继续画画。” 大狗一副不死心的样子:“为啥?我也想跟着你们去,再说我画画最多二十分钟,不影响的。” 良池头也不回的说道:“不用了吧,你的腿还没好,等你好了再说。” 我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转眼就到了学校,我把大狗扶出了车子,对良池叮嘱道:“那你路上小心。” 良池点点头,车子扬长而去。 大狗望着车屁股,突然扭头对我说道:“阿一,你说他去案发现场干嘛?” 我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大狗吸了吸鼻子,说:“东方花园啊,你忘了?张丽生前就住在东方花园的,跳楼也是在自家跳的。哦哟,你这什么记性啊。” 我说这“东方花园”怎么这么耳熟!大概是见到了我恍然大悟的牧羊之后,又扶着继续往公寓方向走去,大狗不解的问道:“诶?你都知道了还不去帮忙吗?” 我一脸的理所当然:“他都安排好了,等有什么事再跟我打电话。我们就不要去添乱了。” 大狗眯起了眼睛:“这哪是添乱?我们是去帮忙的啊!” 我打量了一下他的腿,他的目光瞬时就有些闪躲了,我丝毫不客气地厉声说道:“就你那瘸腿加上我上不得台面的智商,不是去添乱是什么?再说,要真碰上凶手,良池一个人肯定能跑得掉的,但要加上我俩,我们肯定被一网打尽。” 大狗拧巴着一张脸,矗在原地半天不动,良池才迈开步子,小声嘀咕道:“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那就听你的吧。” 大概是真的累到了吧,大狗一到公寓就直奔自己的房间,门都没来得及关上,倒头就睡,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还是走进了他的房间,将被子盖到他的身上,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大狗却突然说了一句话:“阿一,现在遇到的这些,你累吗?” 我的身子微微怔住,回过身朝大狗看去。他还是紧闭着双眼,头扭到另一边,我甚至怀疑刚才说话的人是不是他,可我还是老实回答:“累。大多时候,人都是觉得累的,就算我不为了这些事情烦心,大概也会为了其他事烦心吧。可是人生就是这样啊,等我们处理完一件事得到了短暂的休息,用不了多久也会有新的问题出现。所以,大概每个人都会累吧。” 大狗的声音依旧沉闷:“有的人就活得很轻松啊。你羡慕吗?” “羡慕啊。可那是别人的人生,既然遇到这些事就要想办法解决。所有问题都会解决的,早晚有一天,我也会过上那样的人生。” “万一没有呢?” 我从大狗的语气中感受到了深沉,一时间不知如何去回答他,窗外的斜阳透进来,在那个火烧云漫天的黄昏,我永远会记得我所说的每一个字。 我一字一顿的回答道:“没有过上那样的生活,那也是属于苏一的人生。我活的比他们精彩。” 5、突然觉悟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我说完这句话之后,大狗就沉默了,我便悄悄退出了他的房间,轻声将他的房间门关上。关门那一瞬间,我看见大狗转过了头来,他的眼眶是红的…… 我站在门前,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推开门问他到底怎么了。我很好奇他是因为什么而红了眼,但我竟不知如何开口,好像有些东西既然他选择藏在心里,我就不应该去戳破,拆穿,也不应该去深究。 也许,对某件事选择了缄默,是最好的决定。也许,时间一到,他会对我坦白,但现在最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我退回了自己的房间,红烛伞挂在衣架上散发着微微的红光,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没有搭对,居然神经兮兮的对一把伞说起话来。 “你说,你的前任主人红烛是怎么想的?死了就死了嘛,留一堆烂摊子,还用自己的记忆强加在我的身上,要不是我意志坚定,肯定就红烛给同化了。说起来我还很好奇,要是红烛跟我一起站在你面前,你选我还是选她?”问完之后,我就觉得自己好傻逼…… 一下倒在床上,陷入柔软的被窝里,脑子里还有东西在转着,一会儿是那张和良池极其相似的,张钦的脸,一会儿又是戴着面纱的天惩,一会儿又是和我长相一模一样但气场大相径庭的红烛,接着连大狗也出现在我脑子里。天花板上的花灯越来越模糊,我的意识也越来越涣散。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竟然觉得睡梦中的思路竟然比我醒着的时候还要清晰,好像我置身于我最畏惧的黑暗之中能得到从未有过的安宁,那些繁杂的思绪变成了一团团正在被理顺的毛线,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它规整的缠绕了起来。 从最开始,我遇见师父的那一刻起,命运开始扭转。遇到天惩,遇到王宛,为了逃避师父所谓的白鬼缠身,我拜入门下,修炼三年,什么都没学到,倒是学会了打麻将。三年后下山,再遇到天惩和王宛,处理了王宛的事情,接着是我们去了西安鬼市,大狗得了自己上一世留下的砚台,画成幻术,遇到了绮罗和王弗,得到了我是红烛转世的线索,也知道绮罗是大狗上一世画出的人。良池在鬼市中第一次锋芒毕露,使用了道法和十殿阎罗祭。 哦,对了,我还知道师父和清云的师父是红烛。 我们去了阴间,遇到了双鱼,让苏轼和王弗重逢。 我得了一些线索,而大狗从进到鬼市之后偶尔会出现一些异常,很多时候我会觉得大狗变了,变得让我陌生,就连良池也开始变。是不是在我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我得了一些线索,而大狗和良池得了不一样的线索?而他们自己有什么想法,所以一直不愿意和我坦白。而我一直都在等他们主动开口。 关于天惩和红烛的关系,就先以姐妹定位,毕竟这样能很好的解释她偷我七情六欲的动机。 哇,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如果我没有再去想傀儡师的事情的话,我想我应该还可以睡一会儿的。 醒来的时候,居然已经不再贪恋柔软的被窝,直接翻身下了床,床头的手机显示没有未接电话,良池那边应该还算顺利,我再看了看时间,我居然只睡了半个小时。 我去敲了敲大狗的房门,里面没有任何反应,我便偷偷开了一条缝往里面偷瞄了一下,嗯,还好,那货还躺在床上的。 我又跑去看了看冰箱里面有什么……嗯,很好,什么都没有。我好饿啊。 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突然会觉得自己好无聊啊……看看我这人,得多贱,有事的时候嫌弃烦心事多,没事的时候又嫌无聊。 正当我无所事事的时候,听见门外有钥匙的声音响起,我连忙狗腿的跑过去开了门,良池的钥匙还悬在半空,一脸惊愕的看着我:“你没睡吗?” 我尴尬一笑:“额,已经睡醒了。进来再说。” 良池点点头,脱了鞋跟着进了客厅。我还没问,他就主动说了:“我去张丽家打了一转,发现她家里没人,听她家邻居说是回家办葬礼了。所以我到处打听了一下张丽男朋友张森的情况,发现小区里知道这俩人的不多。所以我又去了她们系导员那里问情况。很遗憾,张丽谈恋爱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我什么都没有问出来。我还去找了她的室友……” 说到这里,良池看了一下我,我问道:“没找到她的室友?” 良池摇摇头:“找是找到了,但是没有得到任何线索,还被人家要走的手机号。” 我“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你这,调查件事还有漫天桃花飞……”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你是在幸灾乐祸吗?” 我微微点了点头,脸上有藏不住的笑意。 他说:“有什么好幸灾乐祸的,我留的是你的手机号。” 我…… “子卿呢?还在睡觉吗?”他突然转移话题。 我点点头:“嗯呢,估计画一幅画消耗了他太多精力吧。敲门都没把他吵醒。” 良池又问:“那你们还没有吃饭吧?我先叫个外卖,大家都要好好休息,明天子卿在家里画画,你得跟我一起出去了。” 我又点了点头,答了一声“好”。 良池点完外卖之后,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他不告诉我是在用电脑干什么,我也不好意思问,大概是他的吧,可我上厕所路过的时候,实在是没有忍住自己偷瞄的眼睛,于是,我就看到了一栏里面,赫然的三个字。 龙虎山。 虽然龙虎山我不太熟悉,但好歹是龙虎山弟子啊,为啥良池不直接问我?尽管疑惑,但我还是没有去追问,乖乖的上了厕所,洗了手,回到客厅安安静静的看自己的电视,电视上放映着一部电视剧。 女主人公说:我没有归属感,也很难发自肺腑地去相信一个人,但人活一生总得去相信点什么,我只好相信钱…… 卧槽,顿时觉得自己有了烦恼。 我没钱…… 6、良池的疑问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外卖到的时候,大狗也恰时出了自己的房间门,我调侃道:“哟哟哟,我们大狗的狗鼻子多灵,外卖前脚到,你后脚就除了房间门,不要跟我说巧合,我不会相信的。” 大狗笑笑:“你是老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也回他一个笑:“快来吃饭吧。” 良池也收了电脑坐了过来,屁股一挨着椅子我就说:“处理好这件事,我打算去打工。” 良池太起眼来看着我:“你没钱了吗?” 大狗也看着我。 我摇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有一身本事,可以赚点外快。” 大狗好奇的问道:“怎么?你打算摆个小摊算命了吗?” 我朝他竖个大拇指:“这个想法好。” 良池面不改色的说道:“泄露天机不会遭雷劈吗?” 我…… 大概大家最近都有些累了,一顿饭吃完还不到半个小时,良池提议出去散散步,大狗举双手赞同,我的目光不由得落到他的腿上:“瘸狗,你散步的话,腿伤会不会加重?” 大狗尴尬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虽然我有时候很笨,但我还是看出来了,良池是有话想单独跟我说,这才会提议散步的。所以收拾完残局之后,我和良池在大狗幽怨的眼神中出了门。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夜空明月亮晃晃的,我们就这样慢步在月光地毯上,其实来学校这么久了,我还真没有好好打量过夜晚的校园,毕竟从我进学校开始就没有消停过,所以开始欣赏起校园夜景来。 良池不说话,我也没有开口说什么,两人一路沉默走到了操场。操场上还是有一部分学生的,有情侣漫步,有一群朋友带着啤酒在草坪上玩儿游戏,我竟然觉得自己好寂寞,生活除了接触神鬼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没有向其他人那样好好享受过。 “阿一。”良池突然出声叫我。 我连忙回道:“在的,怎么了?” 良池看着前面的路,问道:“你对正一派龙虎山了解多少?” 我想了想:“其实不怎么了解,虽然是拜入龙虎山,但是我师父从来没有跟我讲过门派的事情。” 良池又问:“那你对龙虎山祖师爷张道陵了解多少?” 我又想了一下,老实回答:“不是很了解,可能知道的还没有百度知道的多。” 良池突然就笑了:“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拜了啊?” 我无奈摊手:“当时我没得选择。不然就是死路一条。” 良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我所知道的道家都是从历史上的诸子百家了解来的,道家思想什么都仅限于历史,没有神鬼论。” 道家以“道”为核心,认为大道无为、主张道法自然,提出道生法、以雌守雄、刚柔并济等政治、经济、治国、军事策略,具有朴素的辩证法思想,是“诸子百家”中一门极为重要的哲学流派,存在于中华各文化领域,对中国乃至世界的文化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大量的中外学者开始注意到与吸取道家的积极思想,故学者说:“道家思想可以看为中国民族伟大的产物。是国民思想的中心,大有‘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百姓日用而不知’的气概。” 东汉末年道教以黄、老道家思想为理论根据,承袭春秋战国以来的神仙方术衍化形成。 这些是可以从百度上找到的,至于张道陵,百度上也是众说纷纭,真正了解的少之又少,这是法治科技社会,大多数人并不会相信那些神鬼论,即使带有神秘色彩,大多都只是故事一般的存在。 我直截了当的问良池:“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良池清浅一笑:“其实我也迷茫。以前我不相信前世今生,现在我信了,以前不相信有地府神鬼,现在我也亲眼所见了。你知道我有嗜睡症,我甚至有过一段时间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一场荒诞的梦还是经历在现实里。阿一,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 “有过。”这两个字是脱口而出没有经大脑思考的,我又继续说道:“我第一次见到鬼的时候都差点吓尿了……啊,不对,我当时真的尿了。就是那个王弗你知道吗?她特么居然在厕所里吓我,个挨千刀的,当时还撞我,害我吐了一口老血,险些丢了小命……” “阿一。”良池突然打断我,我才看到在路灯的照耀下,他脸上居然有红晕:“你说话能不能含蓄一点……不要把尿说的那么直白,好歹是个女生啊……” 我眉眼一挑:“嗯?难道我要说嘘嘘?” 良池立马一副“没法再继续交流下去”的表情。于是我选择了沉默。 最后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像你说的,有问题出现了就解决,没有什么过不下去的,人生是这样,悲欢离合,难过开心,烦恼再多早晚会过去……” 我一愣:“我什么时候说过?” 良池一脸疑问:“不是你说的吗?” 我摇摇头:“不是我说的吧,要是我说的我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呢?” 良池扶额:“可能是我脑子混了吧,最近老是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他突然止了声,目光小心翼翼的落到我的身上。 我一幅了然的模样:“不就是老是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画面出现在脑子里,让你有时候分不清是谁说过做过的事嘛,你别看我平时傻乎乎的,你这些,我也在经历着。” 良池放下手来,站在原地,路灯斜照,将我拢入他的阴影里,在逆光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张钦和红烛是恋人吧?我有张钦的记忆,而你是红烛的转世,有时候我实在不明白,我对你,是良池对苏一的喜欢,还是张钦对红烛的眷恋。” 良池的话音一落,我脑子里“轰”地一声巨响,震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这特么是在跟我表白吗? 正当我还想要问什么的时候,良池长腿一跨,走到了我前面,像是在解释:“走吧,回去吧。我,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是在问出我的疑问……” 7、第二位死者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良池说完话就自顾自的走在了前面,我猜想的话,应该是不好意思了吧。 我跟在他身后,悄悄打了一个手印,最后将指尖对准了良池的背影。这一切,我自认为自己做的这些很隐蔽,但良池一个回头,我就有点傻在原地了。看他的眼神也带着一丝胆怯,心虚得紧。可他只是看了我一眼,又迈开步子朝公寓的方向走去了。 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跟在他身后回了公寓。 大门推开见大狗正在调色,我有些讶异:“你这就开始画第二个了?” 大狗眉眼弯弯,朝我笑道:“嗯,休息好了就继续工作吧。谁也不能保证他现在一定不会有任何动作,说不定他已经开始做准备了呢?毕竟,上一次害你没有得手。” 看吧看吧,大狗有时候智商就是质的飞跃。 良池看了一眼大狗的画,伸手按在大狗的肩膀上:“别画了,明天再画。今天你要好好休息,有人会来治你的腿,明天我们得一起出去。” 我惊讶的看着大狗良池:“什么意思?有人来治大狗的腿?” 良池应了一声“嗯”,接着说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去西安鬼市遇到的那个卖面具的男生?” 我和大狗默契地一起点头。我当然记得那小伙子,说起来,他当时还让我们帮他一个忙来着,只是我们当时从鬼市出来一个个都负了伤,再加上麻烦接踵而来,大家都来得及再去找他。 大狗轻声问道:“难道要来治我的腿的人是他?” 良池点点头,算是回答。 我就好奇起来:“他是什么人?是神仙吗?还能让大狗的瘸腿一下好起来?” 良池只是笑笑:“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既然你都见过鬼魂的存在了,这些人做些事,又还有多稀奇?” 我沉思了一下,觉得他说的是很有道理的。 大狗轻咳了一声,又追问道:“那你们是在哪里见的面?他怎么知道我腿受伤了?又为什么要来帮我们?他有没有讲过他要我们帮的忙是什么?” 大概是因为大狗问的问题多且复杂,剑眉微微皱起:“额……我们是在东方花园碰到的。当时……” 良池到达东方花园之后,就直接去到了案发现场,可黄线已经撤了,现场该清理的也都清理完了。周围也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于是良池直接去了张丽家里查看。根据楚云给的资料,良池找到了张丽家的位置,可敲门许久都没有人来开门,最后还是隔壁邻居开了门,朝良池招了招手。 开门的是个阿婆,花白的头发,满脸的褶子,一双浑浊的双眼,眼睑拉拢下来。声音沙哑的对良池说道:“你是找张丽的吗?” 良池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阿婆又说:“张丽死了。这一家老小都回去办葬礼了。你是她的同学吗?” 良池呆愣的点了点头,阿婆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张丽家的大门,神经兮兮的说道:“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去找她了。这孩子死的蹊跷,而且……”说到这里,阿婆压低了声音,像是鼓风机发出的沉闷响动:“而且,这孩子明明死了,一到半夜还能听见这家里传来那孩子的哭声。” 阿婆说这句话的时候,走廊上的灯“啪”地一声关掉了,阿婆站在黑暗里,在绰绰的光影中,良池看到阿婆一双布满皱纹的手托着防盗门,像是给干枯的树枝披上了褶皱的布匹。 尽管这一幕显得很诡异,但良池还是不动声色地朝阿婆道了一声谢,便匆匆下了楼,而在鬼市买面具的那个小哥就在良池下楼的途中与他迎面相撞,良池记忆超群,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在鬼市里租给他们面具的小哥。 而这小哥似乎也认出了良池。两人目光一对接,相对无言,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良久,那小哥才转身背对着良池,清浅说道:“你跟我来吧。” 良池也有些不明所以,但深觉这小哥不会害他,于是就当着跟在了那小哥身后。 小哥名叫苍陨,算不得人,也算不得鬼。他也是一个在生死薄上被划掉名字的人,他记不得自己的年龄,也记不得自己有什么亲朋好友,他只知道自己叫苍陨,自他有记忆起,就游荡在西安鬼市。 “我没有想到还会遇到你们。”苍陨带良池到了一处人少的地方,轻声说道。 良池也不认生,直白的说道:“我以为你是一直生活在鬼市,是出不来的。” 苍陨扭头朝良池轻笑一声:“我之前也是这么以为的。知道为什么我一直没有来找过你们吗?” 良池的脑袋转的很快:“因为你出不了鬼市?” 苍陨还是笑笑:“之前是。我原本是想拜托你们帮我查查我的身世,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你们的实力。我不来找你们,是因为有个叫青墨的道士来找到了我,将你们租走的面具还给我了,还让我能自由出入鬼市。是他告诉我,我的身世只能我自己去查。也是他告诉我,我之所以出不了鬼市,是因为我是在生死薄上除名的人。” 良池眉眼微皱:“你说的‘之前是’,难道是因为青墨让你能自由出入鬼市,所以你就没有再来要我们的帮忙?” 苍陨摸出包里的香烟,点燃烟说道:“不,我还是需要你们的帮忙。当然,你们的‘租金’青墨帮你们还了。而我需要你们的帮忙,自然也会付出相应的报酬。” 良池清浅一笑:“我们现在不缺钱。” 苍陨也笑:“是啊,你们是不缺钱。但你们会缺一个像我这样懂医术,又会占卜的能人啊。就比如你的那个因为车祸把腿摔断的朋友,以及,傀儡师。” 良池将地址给苍陨之后就匆匆回来了,我一直专心致志的听良池讲这些,倒是大狗神奇,能一边听,一边迅速画出了第二位死者的模样,缺的同样是眼眸那一块。 大狗恰时抬起头来:“他有没有讲是怎么知道我受伤的?” 良池回答道:“我没有问,但是在他说出你受伤之前就已经解释了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解:“嗯?说什么了?” 良池看向我:“他说了,他是个会医术,占卜的能人。” 8、抓人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这个将苍陨的家伙倒是让我觉得有些惊讶,因为…… 因为这狗日的半夜两点过来敲我们的大门的,要不是良池起的快,我真想飞身一拳隔着大门给他一皮托拳头,但我推开房间门的时候,良池带着苍陨已经坐到了客厅里,大狗正一瘸一拐的往他们走去。 苍陨看见我的时候,朝我礼貌性的微微一笑,我淡然的看了他一眼,又觉得当初在鬼市的时候,他还算是帮了我们,所以这点起床气要忍着,于是我也回了他一个善意的微笑。 苍陨戳了戳自己的手:“那就开始吧。” 嗯,我就喜欢这么直接的男人。大狗听到苍陨这么说,也乖乖的做到了沙发上,长腿一伸,目光炯炯的望着苍陨,像极了丛林里的迷鹿,一双眼清澈明亮。 良池起身将沙发留给了大狗和苍陨两人,走到我的身旁,神色淡然的看着苍陨的每一步动作,我小声问道:“你就这么相信他吗?” 良池低头看着我,又收回目光继续盯着苍陨看:“相信,没理由的相信着。” 我没有再说话,也聚精会神的看着苍陨的每一步动作,生怕一出点什么意外来不及将大狗救下,我甚至都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最起码的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我都是如履薄冰,小心谨慎,哪怕我们和苍陨并不是第一次见面。 苍陨将手放在了大狗打着石膏的那条腿上,问大狗:“怕疼不?” 大狗茫然,倒也是回答了他的问题:“好歹也是个年轻小伙,一点疼算什么?” 苍陨面无表情地说:“那你当我刚刚是说错字了,我想说的是,你怕痛不?你要知道,强行生骨,过程就不是你被撞断的时候那么爽快了。” 我不解,大狗心直口快:“什么意思?” “平常人恢复的时候大多是轻微的痒或者痛,当时我会加速你的恢复期,这种痛如万虫蚀骨。” 大狗拧巴着一张脸:“不知道是种什么感觉,但是,可以试试。” 苍陨应了一声:“好”,又嘱咐道:“那你记得,再痛也要忍着不要动,一旦你动了,一切就白费了。” 大狗眯起眼睛来,郑重的点了点头,算是做了保证。 苍陨看了我和良池一眼:“那我要开始了。”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我们说这句话,这句话难道不是应该对大狗说吗?又或者他话中有话,是在像我们表达“你们仔细看着吧,我是诚心来帮你们的。”?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但我还是觉得我的这个猜想有理有据。 只是良池没有应答,我也不敢多说一个字,只能选择安安静静的看着他。 终于,我看到了苍陨双手泛出淡绿色的光,看似轻柔的抚在大狗受伤扥那条腿的石膏上,如果不是大狗身子微微一怔,有些轻微的颤抖,已经苍陨额间出现的细汗,我甚至觉得这个治愈过程很是轻松。 但我看见大狗闭上了双眼,侧向我们这边的手紧握成拳。 他一定很疼吧,我的心都揪了一下,倒不是因为有多心疼大狗,只是不由得将自己角色换成了大狗,不由得想要去体验一把这种滋味到底是有多难熬,才能让大狗脸色骤地苍白,苍陨看起来也好不到哪儿去,鬓角的细汗凝聚成豆大的汗珠,滑到了他的下巴位置。 我也看见了他指尖的绿光愈加浓郁,这里面似乎还带着一丝血色,正当我感觉情况有些不妙的时候,苍陨恰时收了手,大狗却是没忍住发出了低沉的呻吟。 我忙拿着桌子上的纸巾走过去递到了苍陨面前,有些担忧的问道:“你怎么样?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苍陨抬起手抚住胸口位置,有些虚弱的说道:“没事,之前遇到了一些问题和人动了手,受了点伤才会这样。不过你的朋友已经没事了,可以把石膏拆掉看看。” 得了他的话,我还没有做出反应,倒是良池直接伸手将大狗的石膏取了下来,然后开始拆大狗腿上的纱布,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大狗的腿,直到带着一点黑褐药色的白纱布落地,露出了大狗紧致轮廓好看的小腿肌肉,我这才送了一口气。 良池将大狗的腿轻轻抬起,摸索了一下,便从大狗腿下摸出了两根钢钉一样的东西,我惊讶地指着那两个小东西问道:“这是?定在大狗小腿骨里面的骨钉吗?” 我看见苍陨淡然的点了点头,心里又是一阵讶异,这特么是变戏法吧? 良池将大狗扶起来,说道:“你试试能不能走走。” 大狗点了点头,听从良池的话,缓缓站起身来,微微迈开了一条腿,除了有些不稳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他像是在适应着什么,又走了几步,一个转身一脸欣喜的看着我们:“真的好了!” 我不由得朝苍陨竖起了大拇指:“大哥,还是你牛。” 苍陨只是谦逊的笑了一下,也站起身来:“想必良池也告诉了你们我的意图,以后,就得麻烦你们了。” 啊,对了,他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我皱眉轻声问道:“我很好奇,你在鬼市那么多年,肯定认识很多能人吧?为什么要找我们来帮忙?” 苍陨看着我,一脸的真诚:“我占卜出来的。就算不用占卜,我也会想要找你们。能人是能耐大点,但是大家都知道,本事越大责任越重,手里的事务自然也多。与其找一个事多的人,还不如找你们三个年轻人。你们实力不弱,但在发展期,我能帮你们,各取所需。” 各取所需。苍陨这四个字说的我很是心动。 我了然的说道:“你已经治好了大狗,我们一定会尽力的帮你的。” 苍陨又是一个微笑,但这个笑比之前的笑要真实多了。墙上的钟表显示是三点四十二了,苍陨也朝着时间方向看了过去,突然说道:“走吧,我带你们去找凶手了。” 大狗语调有些上扬:“现在?” 苍陨回答:“对,现在。” 9、脱逃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我想追问苍陨是怎么知道凶手的身份和位置的,但良池似乎已经看穿了我的意图,伸手一把拉住我,轻声在我耳边说道:“你先别急着问,我们先跟着他过去看看。” 每当这种时候,我就觉得在良池的衬托下我越发显得做事不经大脑了。的确啊,苍陨看起来是有十足的把握的,就算我现在问他,在这种关键时刻他未必就能交代清楚,不如等到了定局,再慢慢揭开我们心里的疑惑。 大狗大概是因为腿上恢复,很是激动,走起路来就跟个袋鼠一样又蹦又跳,还一边碎碎念着:“痛得值了……” 我们到大门口的时候就有一辆出租车停在了那里,苍陨回头朝我们笑了一下:“有我在,大多事情我都会做好准备的。”说完便自己先行上了车。 良池伸出插在裤兜里的手,打开了后座车门:“走吧。” 我连忙钻了进去,倒是大狗站在门外,神色复杂的看着前座位置的苍陨,我看见大狗眉头微微皱起,像是在迟疑什么,良池看出了大狗的不对劲,用脚尖碰了碰他的鞋子,大狗这才收回目光,看了我一眼之后才上了车。 我很好奇,大狗刚刚在考虑什么。 上车之后,苍陨并没有向司机报地址,而是直接给司机报方向。我不知道苍陨到底要带我们去哪儿,不到四五分钟,车子已经开到了荒山野岭,我不知道苍陨是怎么知道这种没有路灯和人家的地方,我只知道一点,这个地方,阴森,诡异。 因为是凌晨,在车灯的照耀下,我们只能看清前方一小段距离,而透过车窗往两边看去,浓郁的黑暗几乎吞噬了我们所有的视线,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很奇怪的问道,很淡,但是我闻得很清楚。 苦涩、清冷、混杂着一丁点腐臭。 那是死亡的味道。 我将目光转向前座的苍陨,司机开的路也越来越颠簸,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们到底是要去哪儿?这路越来越偏,得加钱啊!” 苍陨没有立马回答,我看见他从包里摸出了几张红色的钞票递到了司机面前:“你放心,我们不是坏人,不会带你到偏僻的地方把你抢了。这点钱算是补偿,我也不知道这里会这么偏僻。” 他刚刚说什么?他说他也不知道这路会这么偏僻?也就是说,这条路他是第一次走?那他为什么这么笃定地叫我们去抓人?难不成,又是占卜出来的? 鉴于司机在场,我没有直接提出我的疑问,只是沉默着,透过车前窗看到了天空中的月牙,月体被遮了四分之三,露出的原本象牙色的光,此刻却带着一丝鲜红。 诡异的地方,诡异的月亮,我们离目的地大概是越来越近了吧? 我在不经意间看到了大狗的神情。以前这么聒噪的大狗,此刻却安静的像个雕塑,俊朗的侧脸轮廓带着一丝刚毅,他的眼睛直碌碌的盯着前方的路,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正当我还在仔细打量大狗的时候,苍陨突然说了一声:“就在这里了。” 车子猛然一个刹车,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脑袋因为惯性向前撞去,好在身旁的良池手快,一手拉住了我,而另一只手已经挡在了我的额头位置。 大狗像是突然回了神,看着我的狼狈样厉声对司机说道:“刹车刹这么急干嘛?车上这么多人。” 司机说话有些结巴:“不,不好意思啊。我就是,就是太紧张了。这里太吓人了,感觉就跟拍恐怖片一样。” 大狗取笑道:“不是吧大哥,看你那样子也有四十岁左右了吧?你还怕恐怖片吗?” 司机整理了一下呼吸,缓缓说道:“我不怕恐怖片,因为我知道那是假的。但生活中有很多灵异的事情确实真的。小伙子,我跟你们说这个可不是大哥危言耸听。你们这么晚来这么一个诡异的地方,容易出事。玄学上说,这样的地方,阴气重。” 我不由得“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大哥,你还会看风水?” 司机摇摇头:“我不会,但你你们看啊,这里荒无人烟,夜空的明月没有照得一丝光出来……” 虽然司机看起来并不是门道中人,但他说的话倒是准了,大多时候月光洒不到地面的地方,黑暗里伸手不见五指,就说明这个地方很有可能是瘴气和阴气太重。至于是什么气,就得靠有阴眼的人辨认了。 比如我;比如良池。 我们下了车之后,谁知那司机也跟着我们下了车,看他畏手畏脚的样子,好像很不好意思:“那个,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 我看了一眼司机,又看了看他的车,最后抬眼望了望夜空,月色越发红了,我没有收回目光,望着天对司机说道:“大哥,你要是觉得害怕可以在原地等,大概还有两三个小时就天亮了。跟着我们去,更吓人。” 说完我就收了脖子,看向苍陨:“现在,往哪儿走?”、 苍陨面无表情的指了一个方向,我顺着他的手指望去,阴阳眼也在那瞬间睁开,我看到了浓郁的阴气从他指的那个方向源源不断的冒了出来。我顿时心里一紧,以这样浓郁的黑气来看,那得死多少人才有的? “那就走吧。”良池突然开口说道,然后率先迈了第一步。司机却一把抓住了站在他身边正准备走的苍陨。我看那司机的身子都在发抖,双腿微曲着颤抖,带着一丝哀求地对苍陨说道:“小兄弟,你把我带进这里,好歹把我带出去吧。我怕……” 苍陨白了他一眼:“怕的话,你半路就应该回去啊。” 司机拧巴着一张脸:“那不是准备回去的时候你给钱了吗?我不敢一个人呆着,在这种地方,我总觉得我一个人呆着的话,我的后座有个我看不见的人,车顶也趴着一个,车底还藏着一个,只要你们一离开,他们都会冒出来……” 连大狗都不禁扶额说道:“这大哥兼职恐怖片导演吧?” 10、追捕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最后在司机的死皮赖脸下,我们把大狗丢到了原地去陪司机了,然后在大狗幽怨的眼神中我们大摇大摆的往着苍陨指的方向走过去了。 我不知道我自己是怎么回事,走到几步突然就回头朝大狗望了过去,这一个回头倒是让大狗有些猝不及防,他眼底里的惊慌没来得及隐藏,我又想起他上车前发神的时候,到底,他在想什么? 良池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便扭回头继续往前走去。苍陨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个手电筒,可电筒光并不能照很远,原本可以照几米距离的光现在却只能照一两米,阴气吞噬的灯光笼罩在一团黑气里。 苍陨走在前面,良池紧贴在我的身后,苍陨带我们走的路根本算不得路,半人高的杂草对对对,是我的半个高,良池的大腿位置……打在我的腰上,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冰冷的疼痛感,脚下踩的湿泥太粘稠,走起路还有些沾鞋子。 我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凶手在这里的?这简直都不是人待的地方啊。” 苍陨闷声回答了一句:“算出来的。” 啊……妈呀,还真是算出来的,怪不得连路都没有。我顿时有种不想再走下去的感觉了,原因有二,一是我懒,二是觉得苍陨算的可能不太准。不要问我为什么觉得算的不太准,女人的直觉,强烈的直觉。 良池的手肘轻轻顶了我一下,我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却见良池只是朝我微微摇了摇头。我便将目光转向了苍陨,良池那样子分明是看出了我的不情愿不信任,只是在提醒我,让我相信苍陨。 也是,我们现在束手无策,眼下只有依靠苍陨帮忙。 因为走的路不平坦,再加上视野不开阔,我老是绊脚,绊到第四次的时候,良池大概是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伸手拎着我后面的领口就跟拎小鸡儿似的,我连路都不用走了,只需要偶尔用脚尖点一下。 大概走了十多分钟,苍陨突然站直了身子,说了一声“到了”。 良池便把我放了下来,我上前两步,错开苍陨挡住的视线,视线终于开阔,而我眼前这一幕,竟让人觉得心惊胆颤。 如果说是乱葬岗,大概也不过如此吧,只见四周都是断肢残骸,有腐烂了一半的头颅,还有正在进食的一些鸦雀,蛇虫。最让我在意的是,那些腐烂的尸体竟然没有一丝腐臭…… 良池的眉头紧皱在一起:“这是怎么回事?尸体都烂成这样了,为什么我没有闻到一丝臭味?” 苍陨做出了解释:“被他拿去做成了瘴气。”苍陨回头看了我俩一眼:“跟我走吧。”说完便抬脚往前走去,我同良池跟在他的身后,看着所及之地鸦雀蛇虫四处逃串,我却越发觉得心头压抑。 我看到蛆虫从那些腐肉里窜出来,扭动着滑腻腻的白色躯体,密密麻麻的很是恶心,可我心大,吐不出来…… 良池伸手拍了拍我的背,语气温柔:“你还好吗?” 我捂住腹部朝他假笑:“嗯,好得很!” 苍陨带我们到了一块小坟堆前,我观望四周,发现只有这块小坟堆周围最干净,没有断肢残骸,甚至连蛇鼠虫蚁都没见到,倒是良池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坟堆,突然说道:“这是个新坟?” 我好奇的看向他:“你怎么知道的?” 良池指着坟堆说道:“颜色和周围的土色不太一样。” 苍陨道了声:“开始刨坟吧。” 我一惊,脱口而出:“刨坟?妈哟你要告诉我凶手在坟堆里?” 苍陨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徒手刨坟,良池也没有再说什么,上前去开始帮着一起刨坟,我?我还能怎么办?我也得跟着动手撒! 我是没有在那些烂肉那里闻到刺鼻的臭味,但一蹲下身来准备刨土的时候,阵阵恶臭从坟堆里飘散出来,我差点没一个刺激吐了出来,不由的发出声音问道:“卧槽,这是什么味道?好臭啊!” 苍陨面不改色的说道:“腐尸的味道。” 腐尸?以我丰富的想象力,结合到之前看到的那些残肢,脑子里开始浮现出一个画面,一个脸已经稀烂分不出男女的人,正躺在泥土里,睁着一双眼,等待着谁来将他眼前的泥刨开,让他能再见一次天空…… 想到这个画面我浑身又是一个激灵,不由得开始佩服起自己的想象力了。 苍陨抬头吼我一句:“苏一,你傻在那里干嘛,赶紧动手啊……” 我连忙回过神来,正准备动手,却发现良池的身子微微一僵,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见了方才刨的那个地方露出了一截光滑黑漆面,我眯起眼睛来,伸手顺着良池方才刨开的地方推开了一小块范围的泥土。 随着露出的黑漆面木材范围越来越大,我的心里开始打鼓,虽然我尽量面不改色,但心里有咆哮声响起…… 我x!x他爸爸的!这特么是不是棺材?!是不是?! 我已经不想再继续刨下去了,于是直接停了手,倒是良池突然抓住了我的手:“阿一,你来,直接用蛮力揭开这个棺材盖。” 我看了一眼泥里的棺材盖只露出差不多十分之一的面积,如果继续用手刨的话的确还要花费很多时间,而据苍陨所说的,这个凶手很有可能就躺在这具棺材里。 苍陨站起身来,往后退出了两步:“快来吧。” 良池还是蹲在我身旁,轻声对我说道:“阿一,你别怕,我在这里不会走的。出什么事还有我陪着你。” 他以为我在迟疑是因为觉得棺材里面的人危险,但其实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我不知道我在迟疑什么。 最后,我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放在棺材边缘,骤地用力将棺材盖往上提,我听见镇魂钉崩开的声音,以及沉重木材发出的沉闷声,从棺材里散发出的恶臭已经是极其的浓郁,真的是传说中的辣眼睛…… “呀!”随着我这一声吆喝,棺材盖已经被我丢到了一边。 11、受伤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监控里出现的两个男生,一个就是老板口中说的,对李楚楚特别好的王勇。他被带回去审问的时候,苏一注意到了他的手,悄悄地扯了扯苍陨的衣袖,小声问道:“你看他的手,是不是得过小儿麻痹症?” 王勇确实有小儿麻痹症,右手肌肉萎缩,以一个扭曲的姿势微微颤抖着,这只手平时连水杯都拿不了。 赤尔暮跟着苍陨也算是混了很久了,再加上以前进过派出所,所以审问起来简直是信手捏来,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说吧,你是怎么杀害李楚楚的。我们已经查出来她生前受过性侵,说!你们上了几个人?” 苏一瞥了赤尔暮一眼,这人说话总是又黄又暴力。 王勇一脸茫然:“啊?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 赤尔暮“腾”地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直接拧起了王勇的衣领,凶神恶煞的说道:“你还跟我装傻充愣是不?” 王勇脖子向后仰着,声音也有些颤抖:“不是。” 苏一拉了拉赤尔暮的衣摆,示意他先把人放下来。然后对王勇说:“你为什么要撒谎。你知不知道李楚楚已经死了?” “死了?”王勇的表情显得很惊讶。 苏一表情却很冷淡:“嘴巴可以骗人,表情可以装,可是一个人的眼神是怎么也装不了的。你还年轻,撒谎的技术不太熟稔。你对李楚楚做了什么?” 说起来也很好笑,苏一没有学过心理学,但她很会观察人,也善于玩心理战术,她可以把所有猜想以一种逼问的形式表达出来。好比现在,苏一这番话,就比赤尔暮的恐吓有用多了。王勇的脸色刹那间变得铁青,嘴巴紧闭沉默着。 苏一问:“4号晚上到5号凌晨,你们去了研屏县,进去的时候避开了所有监控。你们进去干了什么?还有,为什么出来的时候又要特意在监控里出现?” 王勇的眼神有些闪躲,赤尔暮捏住拳头发出“咯咯咯”的声音,有点不耐烦的说道:“老子年轻的时候也进过派出所,打你一顿最多关几天就出来了。” 王勇听了赤尔暮的恐吓,脖子一缩,这才颤颤巍巍的说道:“我真的不知道她死了。但我知道她和谁发生了关系。我和山兔还有李楚楚算是青梅竹马,我的手不方便,以前想去城里打工,结果发现城里根本就容不下一个手有残疾的人……” 赤尔暮不耐烦的敲了敲桌面:“说重点!” 苏一侧头给赤尔暮使了个脸色,然后示意王勇继续说下去。不知是不是赤尔暮把人吓到了,王勇直接交代:“和李楚楚发生关系的是从城里来的那两个公子哥,名字叫什么我忘了,就记得楚楚叫其中一个男的安哥。” 苏一接着问:“为什么半夜去研屏县?” 王勇答道:“是楚楚男朋友提议的,想去研屏县探险。避开监控也是他说的,说是不想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我就觉得他不怀好意,楚楚是个女孩子,去那种地方肯定会害怕,这时候就可以展现男孩子的风范了,他就可以把楚楚拥入怀里……” 苏一又问:“那为什么走的时候又要专门出现在监控里。” 王勇想了想,回答道:“大概是恶作剧的成就感吧。” 苏一问:“李楚楚和你们一起离开的?” 王勇点了点头, 另一个当事人叫山兔,原名张图,和李楚楚、王勇两人算是发小。交代的事情与王勇交代的相差无几,对于李楚楚的死,他也是一脸惊愕。 苏一把信息汇报给了苍陨和梁青松,梁青松立马就吩咐找王勇口中的“安哥”。 不过多久,梁青松那边又得了有关线索,说是李楚楚生前和饭店老板娘发生过冲突,当时老板娘还扬言要杀了她。梁青松立马派人找来老板娘谈话。 老板娘名叫张丽,画了很浓的妆,一走进审讯室,身上的香水味充斥在整个房间里,苏一不禁皱起了眉头,问了句无关案情的话:“你喷这么浓的香水干嘛?” 老板娘不以为意的说道:“小姑娘,你是没有在饭店里待过,那里的油烟味,可不是洗澡就能洗掉的。” 苍陨突然想到什么:“你这香水天天喷?” 老板娘显得有些不耐烦了:“你们到底是要问案情还是什么?喜欢我这香水啊?回头老娘送你们几瓶行不行?” 这么粗俗的语言从老板娘嘴里说出来,还带着一些唾沫星子,苏一不由得将身子往后移了移,没好气的说道:“你和李楚楚发生过争执?还扬言要杀了她?” 老板娘一巴掌拍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那个贱蹄子勾引我老公!” 苍陨敲敲桌面:“你说话放尊重点,人都已经死了。” 老板娘继续说:“死了又怎么样?活着我都不怕,还怕她死了?” 苏一试探性的问道:“所以你杀了她?” 老板娘一脸的怒火:“杀她?我恨不得把她剁了!在城里有个小男朋友为啥不好好珍惜,还来勾引我老公!” 苏一又继续说道:“那你有证据吗?你有证据证明你老公和李楚楚有一腿吗?” 老板娘情绪激动,站起身来,双手撑在桌面上:“老娘亲眼看见的还有假?!” 老板娘交代完之后,苍陨又将老板带来问话。 这次轮到赤尔暮审问,比起老板娘的反应,老板显得斯文多了。赤尔暮见老板这态度,说起话来语气也算友善:“你老婆说你和李楚楚有一腿。” 老板眉头紧皱:“我那婆娘就是疑心重!楚楚她是有男朋友的!再说,我年纪这么大,怎么可能和李楚楚搞上。” 赤尔暮换了一脸冷笑:“年龄不是问题,前段时间新闻不是还报道了一篇爷孙恋的事情吗。” 老板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你可以诽谤我,但你不能玷污了这个孩子!” 苏一拉住赤尔暮,问道:“可是你老婆说,看见你俩在厨房抱在了一起。” 老板的脸红了几分,手指搅在一起,良久才回答道:“那天她哭了,说是被人欺负了,我只是作为一个长辈安慰她。” 赤尔暮还不死心:“然后你就抱了她?好巧不巧的就被你老婆看见了?” 老板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算是作了回应。 12、大狗的爆发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老板走后,苍陨一边整理资料一边问苏一:“你觉得老板有没有撒谎?” 苏一咬了一口苹果,摇摇头:“我觉得老板没有撒谎。我当时说他和李楚楚抱在一起的时候,他明显很紧张,可他解释完之后又松了一口气。好像是难以启齿的事情,终于有了一个出口倾述。你说这代表什么?” 赤尔暮凑过去,一脸不正经的笑意:“说明,他对老婆忠贞?对李楚楚没有想法?” 苏一瘪嘴,小声说道:“只是我的猜想而已。我不敢把话说太死了。” 苍陨将手里的资料平稳地放在桌面上,扭头看向苏一,轻声细语的问道:“你观察人的时候就是凭这些细节找到你要的答案?” 苏一摇摇头。 赤尔暮好奇的追问:“那是什么?” 苏一笑笑:“全凭直觉。” 苍陨失笑,无奈的摇摇头。又问道:“那你觉得老板娘的作案嫌疑大吗?” 一说到老板娘,苏一就想到了她那一身刺鼻的香水味,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淡然的说道:“应该不会是老板娘。不过可以查一下,看老板娘那个火爆脾气,说不定就没忍住火。如果真的是她动了手,以她身上那么浓烈的香水味,肯定是有一些沾到了尸体上。看看有没有办法从尸体上提取出来。对了,最有可能沾到的地方,应该是脖子。我记得死者脖子上有一道很浅的勒痕对吧?” 苍陨颇为赞同的点点头,笑道:“还是阿一和我有默契。” 苏一突然反应过来:“所以,你特意问了老板娘是不是每天都喷香水?” 苍陨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苏一开心的给自己鼓起掌来,笑得一脸灿烂。苍陨见她这样,不由得嗫嚅道:“真是个小孩子。” 另一边,李楚楚的男朋友很快被查了出来。叫李安,是个富二代,人帅钱多,特别招女孩子喜欢,在a市家族企业做副总。 苍陨一行人找过去的时候,开了四个小时的车。赤尔暮抱怨道:“我的天,屁股痛到麻木。” 苏一却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李安应该很喜欢李楚楚。” 苍陨目不斜视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苏一扭头看着他:“因为车程难熬。” 因为从研屏县赶过来,有很长一段路是坑坑洼洼的泥地,车子是一路颠簸过去的。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大多不愿吃这种苦。王勇之前交代过,原本是李楚楚说要去城里找李安的,但后来李安说不放心她一个人,于是李安带着自己的兄弟和兄弟的女朋友专程开车过来接李楚楚去玩儿的。 苏一想,如果不是真的很喜欢,为什么要吃这种苦。 人是在网吧里找到的,当时李安正在和朋友一起五黑。眼看就要被团灭了,苍陨拧起其中一个队员,直接代他上场,熟练的手法很快就扭转了局面。一场下来,不到二十分钟就取得了胜利。 李安看起来心情很好,刚想对苍陨道谢,身后不解风情的梁青松拿出证件:“警察,跟我们走一趟。” 审问前,李安表现得惶恐不安。苏一一直在一边偷偷注意他的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苍陨轻轻拍拍苏一的肩膀:“你这样直碌碌的盯着人家看,是个人都会紧张吧?” 苏一的脸微微有些发红,低下了脑袋。 梁青松拿着资料打趣道:“小苏你是学心理学的?” 苏一抬起眼来看向梁青松,摇摇头:“不是啊,你怎么会怎么认为?” 梁青松牵着一边的嘴角,有些邪笑地说:“看你好像很在意他们的微表情,你总是给人一种和你对视久了,就会被你看通透,什么秘密都会暴露出来的感觉。” 苏一尴尬一笑,算是回应。 一切准备就绪,由苍陨和梁青松亲自审问。 苍陨给李安倒了一杯水,还没开始问,李安就按捺不住了:“兄弟,我除了打游戏有瘾以外,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啊……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梁青松没有理会他的话,直接说道:“你叫李安。” 李安回答:“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梁青松又问:“认识李楚楚吗?” 李安笑道:“怎么不认识,那是我女朋友!” 梁青松面无表情的问:“那你知不知道她已经死了?” 李安的反应很激烈,“腾”地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张俊脸上满是震惊,这种震惊维持了好一会儿,李安的声音就开始略微颤抖了起来:“你们说的是真的?”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但在这沉默的气氛中,他得到了答案。 很多时候,人们在情绪激动,感到恐惧或者极度悲伤时,身体是会做出反应的,比如浑身颤抖,比如双腿发软。而此刻的李安就是最好的列子,苍陨看到他的双腿突然微微一曲,一屁股跌回了椅子上,双目在刹时失了神色。 李安捂着脸,声音从指缝里挤出来:“怎么会这样,我们前两天还好好的……”说到这里,他抬起头来,眼圈和鼻头已经有些泛红,他的声音里带着哽咽,轻声问道:“人是怎么没了的?”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 苍陨沉默许久,眼睛里有光一闪而过,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好一会儿才看向李安:“你和李楚楚是怎么认识的?” 李安回答道:“几年前,楚楚来这边找她的生母。迷了路,是我带她去找到她母亲的住所的。我当时觉得这个女孩子很单纯,留了联系方式。后来听说她回了老家,给我打过电话道谢。我怕以后联系不到她,就跟她要了她的qq号,然后,我们开始接触起来。” 苍陨手指有节奏低敲打在桌面上,问:“你们认识多久了?” 李安想了想,回答道:“差不多五年了。” 苍陨点点头,又接着问:“你们见过几次面?在什么时候确定男女关系的?” 李安回答:“加上之前她来城里找她妈那次,我们一共见过三次。在第三次见面前两三个月才确定关系的。” 13、张丽回来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我有些讶异的看着苍陨:“你这是什么意思?” 苍陨还是紧皱着眉头,良久才收回了手,站起身来一脸凝重的跟我们说道:“陈子卿,他的经脉被打通了,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在他醒来之前,我每次替他把脉都没有发现他在自通经脉。而且黑衣人那一掌是碎了他的心脉的。” 我想了一下,还是有些迷惘:“我不明白。人人都是能通经脉的吗?” “当然不是。这得看个人的资历和运气,有的人是没有通经脉的资历的,而有的人有了分资历却没有遇到能为他打通经脉的人,又或者没有找到能自行打通经脉的办法。但是一般通经洗髓至少是需要半年的,想陈子卿这样的……我之前已经说过了,在他醒来之前,我每次为他把脉都没有发现他的经脉有什么动静。” 苍陨这么一说,我就不由得将目光转向了大狗,而大狗也是一脸懵逼的看着我们:“你们在说什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这些都不考虑了,打通经脉应该是件好事吧?” 这次苍陨没有回答,倒是良池突然开了口:“凡是都有两面性。子卿这次因祸得福打通经脉,大概是好事,却也不排除他可能会面临的危险。” 不知道为什么,良池一说出这番话,我就想到了另一句老话: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可大狗……啊,会用画画制造出难辨真假的幻术,现在又打通了经脉,可为什么那张帅气的脸蛋上此刻还是一幅傻乎乎的模样? 我没有去深究大狗是怎么打通经脉的,虽然好奇,但结果无非就是两种,一是被那个黑衣人阴差阳错的成全,二是那个黑衣人故意的。反正结局已定,大狗的经脉被打通,只要找到那个黑衣人,什么都能真相大白。 良池关切的问道:“子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大狗扭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说道:“刚醒来的时候感觉特别累,现在又觉得精力充沛……对了,那个,我画的张丽……”大狗说到这里,一下就站起了身来,双眼一闭,嘴里不知道碎碎念些什么,不到一分钟的功夫,有道身影在眼前一闪,等那人站直了身子不再晃动,我才看清。 那是大狗画的张丽。 而她现在确实遍体鳞伤,有的地方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多出皮肉被撕裂,但身上却没有一丝血腥味,倒是飘散着若有似无的墨香。 大狗的眉头紧皱:“我画的东西最大的破绽就是没有血肉,如果不伤害其身体的话谁都不会看出这是假的。只可惜,画终究是画。”大狗最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询问张丽:“你是怎么被他发现的?” 张丽颔首低眉道:“我根据张丽的记忆去了张森的家里,可张森早就搬了家,我就去他学校游荡,因为张丽是个死人,所以我没有办法在白天去晃荡,都是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敢去打探,可我发现那个学校根本就没有张森这个人。” 张丽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这个人名字是假的,身份也是假的。 大狗给了张丽一个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张丽又继续开口说道:“最后,我在一家商场看到他的,当时他还搂着一个女生,大概是他新的女朋友,我就直接出现在他的面前,当时他也是吓了一跳,我佯装生气的转身跑走了,他果然追了上来。问我不是死了吗,我当时就回答他……” 张丽站在张森的面前,冷漠的说道:“怎么?很失望?因为我还活着?” 张森当时的反应很是惊恐,忙不迭是的将张丽拥入了怀中:“你在说什么?我一直以为你死了,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而张丽的记忆里,确实是没有张森加害自己的记忆,所以此刻的张丽并不知道张森所说的是真是假,于是这个人性化的画中人张丽继续和张森生活了一段时间,在这期间张森不止一次问过张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当时他是亲自去医院看了她的,而且送去火葬场那天他也是去了的,而张丽只是以“不想聊这些伤心的话题,等我平复一点了再一五一十的告诉你”这样的话来推脱。 终于,张森按耐不住再一次动了手,这一次他利用了幻术,由于张丽是画中人,并不受幻术的影响,这也露出了破绽,张森直接动用蛮力用刀将张丽砍伤,而张丽虽不受幻术影响,但大狗当时给的设定就是人类,所以张丽在高大的张森面前没有一点还手的余地。 良池坐在床上,突然问苍陨:“你是用什么办法追踪凶手的?” 苍陨回答道:“你知道我们在东方花园见面之后,我为什么没有在第一时间跟你回来为陈子卿治疗吗?我按你的线索,去找了第三位死者,好在第三位死者的尸体还没有去火化,我从她的身上提取出了那个人的气息。” 我脑子里有灵光一闪:“那你是不是还可以从这个张丽身上提取出张森的气?” 苍陨点点头:“可以是可以,但是我现在……在陈子卿身上花费了太多精力,现在没有办法带你们去找他。” 我忙摆摆手:“不着急不着急,先休息两天。” 苍陨明显是送了一口气的模样,又忽然说道:“等你们处理完这件事之后,是不是就可以来帮我了?” 我点头:“当然!一定!” 苍陨这才舒心一笑,大狗那边传来“咕噜噜”的声音,大家都将目光转向了他的肚子,良池无奈笑道:“嗯,吃饭吧,你睡了这么多天是该饿了。” 然而我们大狗果然没让我失望,对着餐桌上的食物开始咆哮:“哎哟我的天!这是啥?粥?水煮青菜?我能不能吃点有营养的,味道稍微大点的?比如红烧肉什么的?” 良池朝他笑,但那个笑容很是诡异:“嗯,那你出去吃吧,以后我天天做这个,你爱吃不吃。” 一听这话,大狗立马就怂了:“别别别,大哥我错了!” 这货已经不和我站在统一战线了…… 14、正面交手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苍陨见到苏一的第一眼,他就觉得这姑娘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有两个词可以拿来形容苍陨对苏一的第一印象:蓬头垢面、衣衫不整。 之所以会说这姑娘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是因为除开刚才的两个形容词,苏一嘴里还叼着一支烟,手里的笔在画板上“哗哗哗”的迅速舞动着,耳朵塞着耳机,脑袋有节奏的点点点,估计是在听歌,原本是白色的耳机线,已经被她那双沾满铅笔灰的手摸得黝黑。 大概是因为她听得太入神,又或许是因为她画得太认真,丝毫没有注意到苍陨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这是一幅很奇特的画,画上的黑白灰大多是由线条组成,苍陨看这幅画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画上的是一个头像,因为苏一加了太多的元素在里面,花草树木,昆虫云鱼,各式各样奇怪的图形。 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幅难以捉摸又极其抽象的画。 苍陨正看得入神,却见苏一的手突然停顿了下来,这个停顿不像是画画中间的停笔修顿,而像是被什么吓着突然定了身。他看到苏一嘴巴上叼的那支烟已经挂了很长的烟灰,最主要的是,那支烟在抖,长长的烟灰整个落了下来,一同落下来的还有那还剩一小截的烟头…… 随即“咣当”两声,苍陨只觉得眼前花乱了一下,再回过神来时,苏一已经站起身来,靠着身后的墙体,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苍陨看到苏一鼻子和右眼都被抹了大片铅笔灰的黑色,脸颊上也是毫无规则的黑斑,不过那双眼睛倒是明亮的模样,感觉她像极了一只小花猫。也不由得笑出了声来。 苏一想不明白,这个教室是老师专门给她开的“小灶”,从她拿到钥匙至今,从来没见过除了老师的第二个人出现过。 一缕黑烟飘起,竖在两人中间。苍陨低头一看,便见方才还好好挂在画板上的画纸,已经与画板分离开来,而此刻,在画纸右下角位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了一块黑色的小圈,然后是红色的火光从黑圈中间窜出,所经之处已是空洞。 倏地,一只有些脏的小白鞋踩在了黑窟窿上,一下就隔断了那一缕黑烟,以及苍陨还未收回的视线。 是苏一方才慌乱掉落的烟头烫了这幅画。 苏一的眉头依然紧皱,审视着苍陨:“你是谁?” 不同于那些女孩子悦耳动听的声音,苏一的声音除了女生该有的细腻,还毫不违和的带着一点沙哑。 苍陨莞尔一笑,蹲下身来,伸手拉着画纸的一角,苏一也默契的收回了自己脚,苍陨将画捡起来,轻轻拍了拍画上的脚印:“可惜了这幅画。”说着,便将画纸递给了苏一。 苏一接过画,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觉得可惜?我倒是觉得这才完整。这是一幅有故事的画,有画里的故事,也有创作的故事。这个烟洞,以及这个脚印,都是这幅画不可分割的部分了。” 苍陨听了苏一这番话,微微愣了神,随即又笑着点了点头。 苏一抬起头来,撞上他的目光,四目相对,已经没了刚才的胆怯,换做毫无畏惧的模样:“这下,你能告诉我你是谁了吗?为什么来这里?” 苍陨勾起嘴角来:“是你叫我来的。” 苏一那双圆溜溜的大眼忽而瞥在了右下角,沉思了一会儿,骤地猛抬起头来,语调也往上一扬:“你是我那个什么远房亲戚,苍陨。” 苍陨没有作答,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苏一明显是松了口气,然后又翻脸严肃的说道:“你进来干嘛不说话。” 苍陨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有强忍不住的笑意:“是你画画创作太认真,我敲了门,你没听到而已。” 苏一还是皱着眉,半信半疑的问道:“是吗?”又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一脸好奇起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记得我只跟你说了我在画画。” 苍陨测过头,看了一眼窗外的流云:“我可以问啊,问同学,问老师。” 苏一笑了:“那你怎么不直接给我打电话问我?” 苍陨笑道:“因为你在画画啊,我不愿意惊扰一个正在创作的姑娘。” 苏一失笑,那只黑爪子摸了摸鼻头,又黑了几分…… 事情起因还得从苏一毕业这件事说起,因为专业成绩不好,面试了几家公司都被拒绝之后,苏一给她回娘家的老娘打了个电话抱怨。正巧她老娘就遇到了同样回老家的苍陨。 苏一老娘是个自来熟,见小伙子眼生就主动搭讪起来,听苍陨说,他们一家早十年多前就搬出了小镇,苍陨这次回来权当是怀念小时候的时光,故地重游,东拉西扯一番之后,苏一老娘得了以下结论。 一、苍陨是苏一外公的爸爸的兄弟那边的孩子,算是远房亲戚。 二、苍陨家有钱,在苏一的那座城市开了家小公司。 三、苏一的工作有着落了…… 于是老娘跟苏一说好,先去苍陨那里工作着,然后就将苍陨的联系方式给了苏一,而后苏一便和苍陨取得联系,苍陨打电话问她忙不忙,不忙的话可以先来学校先接她去公司看看。 苏一当时在画画,脑子也没转得过来,只答了一句“不忙,在画画。”之后,便有了开头一幕。 2 苍陨的“公司”其实就是一个小广告公司,接的都是些什么招牌设计,菜单设计,宣传单设计等等。大多时候苍陨都会教苏一直接在网上找模板。 苏一总是调侃苍陨:“你说,你好歹是个设计公司,套模板这种事你还做得挺开心的,支持一下原创啊!” 苍陨瞥她一眼:“那你创一个出来。” 苏一尴尬一笑,选择了闭嘴。 苍陨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再说,我怎么没支持原创了?下载模板也是要钱的好不好?” 苏一牵扯着嘴角又是一个假笑,觉得自己无言以对,不动声色的挪开了头顶上那只咸猪手。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书趣阁_手机版阅读网址: 15、带大狗走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那个女人留着一头乌黑及腰长发,穿着依稀青灰色长衫,最扎眼的是脚上那双绣花鞋,怎么看都像是死人穿的那种寿衣x的绣花鞋,整个人都散发着阴冷的气息。脸上的笑意也是极其诡异,异色瞳孔直碌碌的盯着我。 我还在仔细大量她的时候,良池一个闪身挡在我身前,声音清冷中带着警惕:“你就是那个操控三个女学生跳楼的傀儡师?” 嗯?那个傀儡师不应该是个男的吗?不应该是三位死者有同样特征的男友吗?为什么良池会觉得会是这个女人? 那女人突然掩嘴一阵冷笑:“呵呵呵呵……道长即使是转世还是如此睿智呢。” 我心里猛然一惊,这就承认了,我不免好奇的问道:“你是凶手?那张森在这中间扮演着什么角色?” 那女人倒是大方承认:“不过是我的棋子罢了。接下来是不是要问我,杀了那些女孩子来干嘛?” 卧槽,读心术啊! 见我们不说话,那女人倒是自己开始说起来:“你不是问过你师父关于我使用的秘术了吗?我需要怨魂啊,我需要很多怨魂啊!我也可以告诉你,苏一,我是为天惩大人做事的,今天来,是要带走陈子卿的。” 我一惊,条件反射的将大狗拉到我身后,红烛伞已经备在手里,却又引得那女人一阵蔑视的笑:“若是千年前,你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给我,如今竟要与我正面交手。不过很可惜啊,那是当年,现在你连和我交手的资格都没有。” 我也笑了:“是吗?那可以试试啊。”话音刚落便扬起手中的红烛向她猛然一挥,一道红色的光刃朝她劈去,而那个女人只是带着一脸轻松的笑意,伸出手掌直接开出一道屏障,瞬间便将光刃截下。我心里一惊,不由得撰紧了一些。 站在身后的大狗伸手将我轻轻推开:“我跟你走。”说完又回过身来握住了我的手,俯身在我耳边轻声说道:“阿一,我先跟她走,你别怕。我应该不会有事的,如果她想要我的命,我早就已经……总之,我先跟她离开,就算没有办法阻止她继续杀人,至少,我可以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 听大狗这么一说,我却只是摇摇头:“大狗,你不要跟她走。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大狗却也摇摇头:“阿一,我们现在谁都不是她的对手。你要好好修行,记得来救我。”说到这里大狗朝我微微一笑,可是那个笑容却看得我心里发寒。他缓缓松开了我的手,可我还是紧攥着不肯放开,我忙对良池和苍陨大声说道:“你们傻着干嘛?” 良池眉头微微皱起,最后只是无奈的将我一把拉到他的身侧,他的眼神里有太多我看不懂的东西:“阿一,对不起。” 随后,我只觉得一阵眩晕,神情越来越恍惚,大狗就站在我眼前,朝我笑着,嘴巴一张一合。 我知道,他在说:“阿一,保重。” 16、失意再振作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大狗走后一段时间,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良池和苍陨都尝试过很多次与我交谈,可我紧闭着房门不愿说一个字,在那段时间里我只做两件事,就是给大狗打电话,直到电话提示音告诉我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至于另一件事,就是睡觉了。我企图从睡梦中多得到一些红烛留下来的记忆,尝试着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最起码,不要让我像这样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让人将身边的亲友带走,而自己却无力抵抗。 其实也说不上我是不是在责怪良池任凭黑衣女人将大狗带走。大狗被带走的时候跟我说,叫我去救他,可期间苍陨来房间门口跟我说,黑衣人消了大狗的气息,现在实在没有办法追踪,我躺在床上没有回应他一声,可他一定也知道,我在听,只是不太愿意说话了而已。 可能越是想要得到的东西偏生就是越多阻碍,我越是迫不及待,越是入不了梦,即使是睡着了,也只是做了一些很平常的梦,梦里再没有和红烛相关的画面。 在我打到第439个无法接通的电话的时候,我已经没有了期许,无力地放下了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短信提示,我看了一眼名字,是良池,而后,我的目光转移到了自己的手上,原本还算饱满的肉手,此时却露出了手背上的青筋脉络,半透明的皮肤下,血管依稀可见。我抬起手来,将手心向上一番,掌心皮肉里竟有淡淡的红光。 我竟对这点异象一点兴趣也提不起来,不想知道手心的红光是什么,甚至不再去看它一眼。指尖无意遗落在手机上,恰时一阵震动,我慌忙将手机拿起来,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失落是有的,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把电话接起来的。 可电话那头之后呼啦啦的风声,我只是木讷的将手机挨在耳朵边上,良久,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阿一,是我。” 这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只需要半秒,我的心立马就提了起来,或许是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话,我的声音像是蒙上了灰尘般沙哑:“大狗!你在哪里?” 可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气喘吁吁的说:“阿一,你听清楚,我现在没有多少时间,我现在没有办法告诉你我在哪里,但你放心,我没事。天惩没有对我怎么样,你记住,一定要阻止钟桐葵,那些死去的女孩子的怨灵是拿来滋养天惩的阴气的,之前她元气大伤,但还要抓两三个……哗哗哗……砰!嘟嘟嘟……” 电话后面的声音很嘈杂,我心里一急,由不得多想,大声呼喊道:“大狗!陈子卿!”但电话已经挂断,大狗的话我也听清楚了,大概是联系我的时候被发现了,一想到他处境太艰难,我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 我闭上双眼沉思了一会儿,终于翻身下了床,将半透明的窗帘拉开,橘黄色的阳光瞬时从窗户外倾洒进来,大概是许久不见阳光,这道并不是那么刺眼的光却灼疼了我的双眼,让我不由得眯起了眼睛来,敲门声恰时响起。 “阿一,你怎么了?” 是良池的声音,大概是听到了我方才呼唤大狗的声音。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走到门前,轻轻转动门把手,房门被我缓缓拉开。 我还从未想过,良池也会有这样一面,在我的印象里,良池一直都是干净帅气,气质非凡的人,可此刻的他,下巴上已经有了青色的胡渣,眼下带着一点清灰,嘴唇没有多少血色,一脸的倦怠。只是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有几秒的愣神,然后眼睛里又重新有了光彩。 “阿一!你没事了吧?”他显得有些激动,将手搭在了我的肩上。 我看了一眼他放在我肩膀上的手,面无表情的将它们扒拉下来,抬眼看着他:“想办法,抓到钟桐葵。” 良池的眉头微微皱起,询问道:“钟桐葵?是谁?” 我错开他的身子,直径朝客厅走去:“是带走大狗的女人。苍陨人呢?” 良池跟在我身后:“苍陨去找你的师父了。” 我回头看着他,有些不解,但麻木的脸上没法牵动一丝皮肉做出一点表情:“他去找我师父干嘛?” 良池回答道:“是想和你师父商量商量去救子卿的办法。” 我不知为何,从鼻腔里突然就冷笑了一声:“说到底,我师父说是在镇压着天惩,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惩在牵制这他。” 良池的身子微微一怔,表情显得有些不可思议:“你……怀疑你的师父?” 我看着他的双眼,一字一顿的说道:“那不如你告诉我,我还能信谁?是屡次对我隐瞒的清云青墨,还是将我打晕,让钟桐葵带走大狗的你?” 我说过,我心里很清楚,良池并不是背叛了我,他做事向来都是有所考虑的,但我还是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火气,对他说话的语气,连我自己也觉得冰冷刺骨。 良池站在原地看着我,他的脸上有很多东西,是震惊,是痛苦,是我还分不出的情愫。可这四目相对,我竟有些于心不忍。 最后还是我先撇开了眼:“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若不是打晕我,让钟桐葵带走了大狗,或许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钟桐葵收集那些怨灵那来滋养天惩的阴气的。大狗说,钟桐葵应该还会抓两三个怨灵。” 因为是背对着良池,所以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从他的话音中,我听出了他的迟疑:“那,你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我深吸了一口气,这种事情向来都是良池在思考的,如今他却要来问我,以前我总说我智商不够,他是我们的智慧担当,可当他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突然有些释怀,其实良池也不过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他不是神,他并不是什么都知道的。 我转过身来正视着他,而此刻的他却像是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我的语气也不自觉的软了下来:“阻止钟桐葵。首先,要知道她的行踪。” 17、红烛的灵体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三天滴水未进的我,竟然还感受不到一点饿意,倒是良池为我熬了一锅粥,叮嘱我先吃点东西才力气做事。我看着他恳切的目光,只好微微点了点头。而他这才放心的去打理自己。 玻璃拉门映着我的身影,短短三天,我瘦了一大圈,面部轮廓愈加明显,那双眼睛倒是越发凸显,清冷的气息从身体里散发出来,也许是恍惚间的错觉,我觉得自己越来越陌生了,甚至觉得自己越发像前世的红烛了。 我连忙低下头来,即使这种做法是掩耳盗铃,但我依旧是不敢再去看自己的影子,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害怕什么,这种莫名的恐慌让我开始手足无措起来。 良池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喝掉了一碗粥,虽然他面容依旧有些憔悴,但比起之前已经好太多了,我站起身来收拾碗筷,他又大步走到我身侧将我手里的东西拿走,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我来吧。刚才已经给苍陨打过电话了,跟他说明了情况,现在差不多已经出发了。” 我简单应了一声,想了想,还是轻声对他说道:“大狗被带走的事情,我没有怪你,真的。” 良池的身子微微一怔,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脸上带着一丝苦涩的笑意:“嗯,我知道了。” 我不知道还应该说些什么,只能沉默的退到客厅。倦意袭来,我不知在何时闭上了双眼…… 其实我早该明白,关于红烛的记忆的梦已经结束了,她残留的记忆在青墨给我的残魂里就应该烟消云散的,可我还是一直抱着一丝幻想,企图依赖她所残留的东西而变强,像一只可怜又无耻的吸血虫一样。 “你在找我。” 黑暗中响起一道清浅又熟悉的声音,我却从未如此平静,只是站在原地轻轻应了一声“嗯”。 在眼前无法目视的黑暗中亮起了红光,我看见眼前多了一道长方形的屏障,上面有我神色淡然的面目,而后,那张脸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变成了红烛的脸。 我一直都在说,红烛是红烛,我是我,可我越发觉得我和她是真的越来越像,即使她有强大的气场,可周身散发的清冷气息越来越相似了。 她站在屏障的另一面对我轻轻一笑,红唇点染,竟美得光彩夺目,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微风拂过,但又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我还不知道,语气可以如此相融。她说:“你若是秉承我的功法记忆,你觉得你还会是你吗?” 我也笑:“道家弟子千千万万,他们学同种道法,那他们是同一个人吗?” 红烛的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却抿嘴没有说话,我便继续说道:“说到底,一切都是你的错,你留下的烂摊子为什么要我来给你收拾?天惩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不说也不要紧,要么你想办法自己处理掉,要么,就倾尽所有来帮我。” 这番话说出口,红烛终于有一些动容了,脸上的笑隐了下来,看着我的那双美目忽闪了一下,朱唇轻启:“你说的对,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已经在尽力弥补了。子卿被带走这件事,我帮不上忙。我已经把所有能留给你的东西都给你了。我遗留了多少破碎的残魂和记忆,都已经消失殆尽了。而你现在所见的我,不过是一只依附在你身体里的灵体,你可以依赖我,必要的时候可以把身体交给我。可我也必须老实告诉你,如果你那么做,我就会吞噬掉你的身体,到时候,世界上再也不会有苏一这个人了,只有红烛。”她后面的话说的一字一顿,像是企图用每一个字眼告诉我事情的严重性。 可我脑子里只有救大狗这一件事,其他的我都没法放在心上,于是我想也不想的就问她:“怎么做能把身体交给你?” 红烛的身子微微一怔:“你当真要怎么做?” 她这么一说,我便笑了:“那你告诉我,我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大狗是无辜的,他没必要卷进你和别人的恩怨里去。” “你当真这么想?可你为什么不想想,天惩为什么要派人来带走子卿?为什么不带走苍陨,或者是良池,明明良池才是这一切的主角,不是吗?” 我一时有些愣神:“你什么意思?” 红烛只是笑笑:“没什么意思,一切的决定权都在你的手里。一切因我而起,我会帮你的,其中的厉害关系我也已经和你说清楚了,你执意要如何去做,那都是你的选择,你得自己承担。”红烛说到这里的时候,身子开始慢慢变淡。 我冷不及防的冒了一句:“为什么在大狗打电话之前,你一直不出现?” 红烛脸上又勾起那抹清冷的笑:“因为,你是你,我是我。我已经错了,如何再来干预的人生继续错下去……” 随着她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她的身子也消失在了黑暗中,我在恍惚间睁开了双眼,周遭的一切变得清晰起来,我看到了窗外最后一道暖光,映照在良池俊朗的侧脸上,以及他望着我,那样恳切又带着无法诉说情愫的目光。 我侧过头,将目光落到其他的地方,声音轻不可闻地问道:“苍陨呢?回来了吗?” 良池摇摇头:“没有,他直接去云南了。你师父设法找到了钟桐葵的行踪,苍陨在半路直接改道往那边走了,叫我们也赶紧起身。” 我一惊,立马皱眉站起了身:“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叫醒我!” 良池的眉头也微微皱起:“我刚挂了电话想来叫醒你,你自己就醒了。” 良池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带上任何情绪,倒是我自己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对,为大局着想的他打晕了想要阻止钟桐葵带走大狗的我,其实他也没有做错什么,我嘴上说这不怪他,心里也告诉自己不怪他,可我还是将气莫名其妙的撒在了他的身上。 他像是看出了我的心里活动,开口说道:“随便收拾点东西,现在就出发吧。” 我心虚的点点头,应了声:“好。” 18、碰头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带的,就只有一把红烛伞贴身携带,良池看着我只抱了红烛伞出来,也没有多说什么,道了声“走吧”就带着我出了门。 能买到的最快出发的机票也是要三个小时后起飞,良池处理好了一切带着我在候机区安安静静的坐着,机场里有很多人在走动,也算是嘈杂,我望着来来往往的人们,不知道思绪飞去了哪里,一会儿想着被带走的大狗现在怎么样,一会儿又在思考红烛所说的,天惩为什么不带走我或者良池又或是苍陨,却是偏生带走了大狗? 大狗到底有多少利害关系在其中? 良池侧过头来轻声问道:“你要不要喝点水。” 听到他的声音,我立马回过神来,随即摇摇头:“不渴。你买你自己的就好了。” 可良池没有站起身去买水,而是依旧保持着那个望着我的动作,眼神温柔似水:“苏一,你不要太担心了,子卿一定不会有事的。子卿一定是对天惩有什么利用价值而已,你想想,这么久以来,天惩一直在算计的只有你而已,按理说,我和子卿都算是阻碍她的人,要动手,她早就动手了。” 我这才抬眼看着他:“万一有了变数呢?” 良池又皱起了眉头,厉声道:“苏一,你能不能振作点?你能不能不要自己吓自己,你怎么老是往着坏的方面想?” 我别过头去不再看他:“什么都是未知,我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恐慌。良池,你不懂。” 我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我,可他只是沉默许久,轻声说道“我懂。阿一,你把你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那三天,我就懂了。” 良池说的这番话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也不敢回头看他,好怕一回头就撞上了他炽热的目光,我其实不能明白,良池对我,那种热烈又懵懂的感情从何而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个问题我问不出口,也不想去深究,但我还是有点眉目,或许他是有了张钦残留的眷恋,那种眷恋是张钦和红烛的,就像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莫名其妙的落泪,他突如其来的空洞感。 一直到我们上飞机,到达目的地,他只对我说了两句话,一个是“小心点”,一个是“你要不要吃点什么”,而这两个问题都只是得到我摇头的回应,除此之外,我们全程无任何交流。 我们和苍陨是在机场碰头的,看见苍陨风尘仆仆的样子,我不由的问道:“你,不会是用术数过来的吧?” 苍陨苍白的脸上有一丝不明所以的笑意:“嗯,为了节省时间。” 我瞥了他一眼:“节省时间又有什么用,到头来不还是要等着我们一起出发吗?” 苍陨还是笑着:“这是意料之外。我原本不想你过来的。” “为什么?”我问道。 苍陨倒是豪不客气的说道:“除了红烛伞和一些简单的道法,你还会什么?” 苍陨的话倒是问道我了,听他这么一说,我确实觉得自己毫无用处。可我还是不甘示弱的说道:“那良池呢?” 苍陨眯起眼来审视着我:“你难道没有看出良池的不一样了吗?他已经在承接张钦的道术了……” 19、陷阱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对于赤尔暮这一莫名其妙的举动,苏一有一时的愣神,两三秒以后才反应过来,这是表演开始了,于是点点头。直接反手一巴掌,猝不及防地打在赤尔暮的右脸上,声音清冷:“你在干嘛?” 赤尔暮一脸震惊的捂住脸,微微愣了一秒,缓缓扭动脖子看向了苍陨,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大声告状:“我不来了!她真的打我了!脸肯定红了!不来了不来了!”一边说着话,一边朝苍陨的方向迅速走去。 苍陨深深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的对苏一说道:“阿一,你走点心好不好?我们在找真凶,模拟现场啊,没一点眉目,楚楚怎么能安心走呢?” 恰时有阴风阵阵,流窜在这座空城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瘆人得很。苏一打了一个冷战,几步上前拉住了正在往外走的赤尔暮:“尔暮,再来一遍吧。我错了,出去了请你吃大餐。” 赤尔暮回头看着苏一,那阵奇怪的风吹起了她的发梢,模糊了她的容颜,配上那哀乐,赤尔暮觉得此刻的苏一……简直就是一幅从废区里爬起来的女鬼! 赤尔暮眼见苏一这幅鬼模样,身子往后一缩,捂住胸口就朝苍陨跑去:“我不我不我不!老苍你自己去亲身体会吧!” 苏一站直了身子,无奈的挠挠头,然后朝苍陨勾勾手指,示意他过去。 苍陨捂住脑袋,看着苏一站在那里,披头散发被风一吹,配上阴沉的天和她的动作,竟真有国产恐怖片里勾魂女鬼的既视感。又是一声无奈的叹息,他还是硬着头皮朝她了过去。 耳边的风声带着些许凉意,他在苏一对面,很认真的说:“阿一,现在你是李楚楚。李楚楚是个温柔内敛的姑娘,她心地善良。面对将要侵犯她的犯人,你觉得她会怎么做?” 说到这里,苍陨伸出手去拉苏一的衣服。苏一没来得及反应,脸上是条件反射的惊愕,腿脚也是本能地向后退,奈何在这片碎石上路面不平,一不小心就让自己崴了脚,她的身体直接向后摔去。苍陨眼疾手快去拉苏一,但惯性重力太大,两人都摔了下去。 即使是在那一瞬间,苏一还是伸出手去抵住了苍陨,声音里带着哭腔:“不要这样好不好?我们有什么话好好说行不行?你这样是犯法的,是会蹲监狱的。” 说到这里,苏一的眼睛也湿润了,有清澈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出来,苍陨用手轻轻抚掉了那点湿润,对苏一说道:“我很爱你。真的……”话音未落,苍陨就要吻了上去。 苏一突然一用力,将身上的苍陨推开,慌忙向一个方向爬走,苍陨伸手抓住了她的脚踝,用力一拉,翻身将苏一压在了身下,将苏一的双手举过头顶,仅用一只手将苏一两只手钳住,苍陨注意到,苏一的两只手被禁锢成了爪状。 苏一还在不停地挣扎,嘴巴一张一合,发出了呼救声,苍陨一阵慌乱,从身旁拿起了一块石头…… 画面定格在这里。 苍陨连忙丢掉了手里的石头,把苏一扶了起来,说道:“你真入戏,说哭就哭。” 苏一白他一眼:“呸!我那是疼的!你来试试被压身下摔倒的感觉,我没骨折算你走运!”说完,弯下腰查看,膝盖位置的裤子已经被磨破了,有一些砂砾掺进了伤口里,火辣辣的疼。 苍陨看着她的举动,这才发现她的腿受伤了,剑眉微皱,却是在说案情:“嗯,右手拿的石头,力气还很大。” 苏一头也不抬地说道:“嗯呐,王勇的右手是爪的,平时都拿不起一杯水。” 赤尔暮小跑过来,大概是风声太大,他并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只是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就完了?” 苏一艰难地站直了身子,瞪了赤尔暮一眼:“应该让你来扮演死者的角色才对,毕竟皮糙肉厚。”说着,苏一又伸手摸了摸后肩,苍陨正好在她侧后方,隐约看到她领口敞开,肩膀位置被搓掉了一些皮肉,露出一道血印子。他眉头又紧了几分:“走,去清理一下伤口。” 苏一往后一看,奈何伤口位置是她的盲区:“难怪感觉这里也有点火辣辣的疼。” 苍陨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清理完伤口,我们抓人去……”话音未落,他便上前将苏一的胳膊揽到自己的肩上,一手捏拳环固着苏一的腰,架着她便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赤尔暮跟在身后还是一脸的茫然:“谁?抓谁?” 苍陨没有回答他,而苏一回头朝他神秘兮兮的一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赤尔暮跟在他们俩身后,他不明白是默契不够,还是自己的智商不够,又或许因为那两人是远房亲戚,所以很多事情心照不宣?赤尔暮甩甩脑袋,不想再想,反正时候到了他们自然会说。 研屏县在没有发生地震前,曾经也是一座充满鸟语花香的小城。没错,真的是鸟语花香,这里的人们生活淳朴,喜爱大自然,也是因为地理偏僻,这里随处可见的并不是高楼建筑,而是一片片的浓郁的绿色植物,在这座马路宽不过7、8米的小城里,随处可见的参天大树、各色花丛,处处充满生机。 那时候,研屏县虽然人口不多,但大家相处和睦,心思纯良,毫不夸张的说,还真是个充满欢声笑语的世外桃源。如果没有那场地震的话。 如果没有那场地震,一切都还是美好的样子。 在为数不多的生还者里,李楚楚一家安然无恙,而山兔成了和王勇,成了孤儿。 政府出钱在邻城建了几处住所,专门提供给那些在地震中幸存的生还者。李楚楚从研屏县搬出去后,她每天的工作就是照顾年迈的爷爷奶奶,大多时候王勇和山兔都会来李楚楚家做客,说是做客,其实他们都当作一家人一样相处着。 失去了亲人和家园的山兔和王勇,在李楚楚这里再次获得了家的温暖。 20、护短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苏一抬起头来看着她:“为什么这么说?” 苏苏拂了拂耳边的发,不带任何情绪的说道:“我看到了王勇眼里的敌意,他看李安的时候是看情敌的那种眼神。” 苏一还是不能理解:“敌意看出来我能理解,可你是怎么肯定是情敌的那种敌意呢?” 苏苏脸上还是有淡淡的笑意:“女生的直觉啊。” 苏一把这个信息告诉了苍陨他们,赤尔暮哒吧哒吧嘴说道:“阿一你怎么就没那种女生的直觉呢?好歹你也算是个‘有灵气’的姑娘啊……” 苏一拧巴着一张脸,没好气的说道:“我可能是个伪娘?” 这一次,当地派出所再将山兔请了过去。 毕竟是第二次进派出所,山兔眉宇间多了一丝从容,那份从容还带着蔑视,梁青松眯起眼睛来,语气中不带任何情绪的问道:“王勇是不是和李楚楚发生过性关系?” 山兔的身子明显一怔,一张脸迅速变得通红,说话也有些结巴:“我,我,我不,知道啊……” “不知道?”梁青松眉眼一挑,一巴掌拍在桌上,水杯在空中蹦跶了一下,然后摔倒在桌面上,热腾腾的茶水蔓延出来,湿了一大块。 梁青松指着山兔的鼻子说道:“个狗日的,不拉你进去关两天就不知道个好歹是不是?进来两个人!先打一顿再关进去!” 恐吓人是不对的,但这是苍陨教的,说是吓吓他就好了,肯定会说的。山兔果然经不住这一顿吓唬,立马紧张起来:“我说我说我说!” 见山兔愿意开口了,梁青松的眉头也舒展开来,眼神凛冽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后话。 山兔咽了一口口水,已经没了方才的从容,神色紧张地说:“他们有没有发生性关系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王勇很喜欢楚楚。我们三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王勇喜欢了楚楚那么久,楚楚对于他来说应该就像妹妹一样吧。但那天,我看到有从王勇的衣包里掉了出来,至于是不是和楚楚一起用,我就不知道了。” 梁青松又问:“那去研屏县到底是谁提议的?” 山兔回答:“算不上谁提议的吧,当时楚楚和王勇,还有那个李安同时提出的,然后大家举手表决!” 梁青松继续问:“王勇对李楚楚怎么样?知道李楚楚和李安在一起之后他有什么反应?” 山兔想了想:“王勇对李楚楚一直都很好啊,李楚楚有什么麻烦王勇都会第一时间出面帮她,把李楚楚宠得跟个小公主似的,要不是因为大家都要上班,王勇怕是都快和李楚楚住在一起照顾她了。至于他对李楚楚和李安在一起的反应啊……没什么反应啊,李楚楚还没和李安在一起的时候就经常来网吧和李安聊天,有几次王勇从李楚楚身后路过,看到他们在聊天,还会摸着李楚楚的脑袋说‘又在和小男朋友聊天啊’。这也没什么不正常吧?” 梁青松点点头,做下了笔录。 开小会的时候,梁青松询问大家的意见。小白板上画出了人物线,赤尔暮看着小白板说道:“一个李安,一个王勇,这两个人嫌疑最大。” 梁青松看着苍陨:“你觉得呢?” 苍陨回答道:“没意见。” 梁青松又看向苏一:“那你呢?” 苏一指着自己的鼻尖:“我啊?我……看动机呗。” 梁青松又问苍陨:“为什么这次要找山兔谈话,而不是找直接王勇呢?” 苍陨站起身来,拿起笔圈住了王勇的名字,然后又圈了李安的名字:“很简单啊,既然这两个人嫌疑最大,我们就需要从身边的人下手,如果问他们本人,你也不知道谁在说真话谁在说假话。” 苏一吸了吸鼻子,赤尔暮赶紧把自己手边的热水递给她,问道:“那阿一,你分析一下这两个人的动机呗。” 苏一喝了口热水,只说了七个字。 她说:“我觉得,因爱生恨。” 大家面面相觑,苏一说的不无道理,不管张绍年对与李安对李楚楚的感情描述,还是从山兔口中听来王勇对李楚楚的照顾,这两人都是对李楚楚有男女之情,并且这份情不浅。 苍陨白皙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敲打在桌面上,提议再去一次案发现场。 最后,由苍陨带着苏一和赤尔暮再一次赶到了研屏县。 到研屏县的时候,苏一愁眉苦脸的坐在车上不愿意下来,苍陨伸手去拽她,她就将身子往后一仰,有些生气的语气对苍陨说:“我怀孕了,不想下车。” 苍陨知道她在怕什么,研屏县死气沉沉的,是很压抑。但他还是瞪了她一眼:“你怀屁的孕,我是做好了保护措施的!” 苏反瞪他,又想哭又觉得搞笑。心想苍陨这个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是见长啊。最后争不过苍陨的嘴,也敌不过苍陨伸进车里拽她的手,一脸吃了屎的表情下了车。 案发现场那片废区是没有办法开车进去的,一行人又徒步踏上这一座空城,十分钟后终于抵达目的地。 尽管现场都清理差不多了,但石缝里还有些残留的味道,风一吹,苏一觉得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抓着一坨屎在往她鼻子上糊。 苍陨巡视了一眼四周,声音轻柔呢喃:“死者背后是几块淤青,我认为她是在这里受到了性侵,背搁在这些菱角不平的石块上,所以才会这样。现在,我们模拟一下现场。阿一,现在你是李楚楚,尔暮,你是凶手。” 苏一眯起眼睛来:“性侵她的又不一定就是凶手。” 苍陨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能不能假装两个案犯是同一个人?” 苏一瘪嘴:“你是老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赤尔暮搓着双手一脸猥琐的说道:“小宝贝儿,我来了。”说着就开始伸手去装模作样的扒拉苏一的领口,可苏一就直愣愣的站在那里,一脸傻乎乎的看着赤尔暮。 赤尔暮朝她挤眉弄眼,小声说道:“给点反应啊阿一。” 21、离开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李安是愿意去接李楚楚的。但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见面,他感觉楚楚好像变了一个人,那天,她化了妆。这一化妆,好像就不是他所认识的楚楚了。 但转念一想,可能只是因为化了妆的缘故。除此之外,楚楚好像变得大胆又黏人了,走路的时候她会挽着他的胳膊,说话的时候若有若无的气息吹拂到他的耳朵,痒痒的。 李安最后没有带走李楚楚,而李楚楚对去城里的事情只字未提,但李安还是问了李楚楚准备什么时候跟他回城里。据李安说的,当时李楚楚脸上的表情变化很奇怪,眼睛里有渴望,但表情很纠结。 李安说自己和朋友是在5号白天离开的。 苏一看了一眼资料,说道:“李安和王勇两个人,其中有一个在说谎。” 是的,王勇曾经说过,是李楚楚说要去找李安,李安不放心才会亲自开车来接她的。可根据李安所陈诉的,是李楚楚主动要求李安去接她的。 苍陨也看着资料,赤尔暮不解的说道:“我比较好奇的是,为什么李楚楚说变就变?难道她不知道李安就是喜欢她清纯的模样吗?听李安的描述,李楚楚后来的行径就跟个那什么一样……” 苏一好奇的问道:“什么那什么?那什么是什么?” 赤尔暮被苏一的话绕得有点晕,但还是知道她在问什么,便回答道:“就是,显得好像外援女一样,使劲往上贴。” 苏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觉得赤尔暮说的对。 倒是苍陨还沉浸在案情里,问苏一:“如果你是李楚楚,你会不会愿意离开这座从小生活的小县城,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苏一想了一下,然后说道:“我不知道,我不是李楚楚。我只记得他们有人交代过,楚楚说她不喜欢那个夺走了她妈妈的大城市。这些年,她一定徘徊在妈妈和李安之间犹豫不决。以上,纯属个人想法。” 苍陨说:“李楚楚3号遇害,4号与李安见面,当天晚上去了研屏县待到了5号凌晨三四点。结合李安说的,李楚楚变得很陌生,是不是有可能,这个李楚楚并不是真正的李楚楚?” 那这个冒充李楚楚的女孩子,可能和凶手脱不了干系。 技术部打来电话说,手机老化破损严重,加上凶手使用特殊手段,让信息记录无法恢复。 梁青松深吸了一口烟,无奈说道:“那手机先放一边,现在的主要工作是找到视频中的那个女孩子。” 之前说了,整个小村镇居住人口不到800,进行一一排查,一个叫阿元的姑娘走进了大家的视线内。 阿元今年21岁,父母离异,这个小城镇里只剩下相依为命的外公。 有时候苏一会打趣道:“感觉每天都在询问调查,每天都在了解别人的八卦。” 赤尔暮便附和道:“谁说不是呢?村妇聊小八卦,刑警了解大八卦。”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审讯室的灯光有些暗,苍陨和苏一坐在了阿元对面。 笔录如下: 苍陨:做什么工作的? 阿元:没工作。 苍陨:以前呢? 阿元:以前在市区里做三陪。 苍陨:为什么回来? 阿元:外公身体不好,想回老家待着,我就陪他回来了。 苍陨:4号晚上到5号凌晨,你在哪里? 阿元:在家陪外公看了会电视就睡了。 苍陨没有说话,手指敲打在桌面上,苏一看了看苍陨的手,和阿元越来越紧张的神情,心里算是有了个底。 而后,苍陨将电脑屏幕转到阿元面前,画面定格在白衣女子朝着摄像头打招呼那一段:“这个人是你吧?” 阿元的眼神有些闪躲,眼帘低垂不愿去看屏幕上显示的那个人,声音小小的:“不是我。” 苍陨严声厉气的说道:“你还小,不要企图在警察面前撒谎,你这样是要进去待一段时间的。再加上你之前的不正当工作!” 苏一心想,警察要是知道你冒充警员在这里恐吓别人,也会把你抓起来的吧? 阿元一听,都快哭出来的样子:“是楚楚姐叫我冒充她的,她说她不想和她那个小男朋友在一起了,也不想见他,所以叫我冒充她和他见面……” 苍陨皱起眉来:“那你之前为什么要撒谎?” 阿元说:“我害怕……” 阿元和李楚楚长得很像,是王勇发现的。 有很长一段时间,李楚楚经常去他那家网吧和李安聊天,而阿元会经常去打游戏。阿元平时会化很浓的妆,那时候没有人会把她和李楚楚联想在一起。 有一次,阿元因为脸上过敏症还没好,妆也没画,披头散发的就去了王勇的网吧上网,王勇看到阿元的第一眼还以为是李楚楚晚上没有休息好,谁知阿元拿了身份证出来,王勇才第一次认真看了身份证上的照片。 那张脸,和李楚楚的太像了。怎么以前就没注意到呢? 王勇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李楚楚,后来?后来大家就和阿元混熟了,虽然两人长相相似,但性格却恰恰相反,李楚楚温柔内敛,阿元活泼好动。 3号那天,李楚楚给阿元发了一条信息,让阿元代替她去见自己的男朋友。 短信内容:阿元,我不想和李安在一起了,你能不能代替我和他见一面,你以我的身份告诉他,我不爱他了。我……我没法亲口告诉他。 而后,阿元还给李楚楚打了电话,电话那头的李楚楚,声音沙哑,像是声嘶力竭的哭过一场,她的语气中带着一点哀求,她说:“阿元,求求你,帮帮我。” 阿元说:“楚楚姐,你真的不爱他了吗?” 电话那头安静了好一会儿,然后,传来了李楚楚微弱的哭声,俩人没有再说话,最后李楚楚先挂了电话。 线索整理,阿元代替李楚楚和李安见面是为了说分手,阿元不知道李楚楚和李安的相处模式,招来了李安的反感。再者,阿元没有和李安说分手,也没有和李安走。李楚楚是以让李安来带她去玩为理由面谈。 22、爆发1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阴暗的长廊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苏一听见源自胸口,强烈突兀、十分有节奏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像是要冲破皮肉崩裂出来。她的手心已是冷汗涔涔,身子紧紧的抵住那道锈迹斑斑的铁门,感受着从喉咙里传来的干涩,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 “啪嗒、啪嗒” 脚步声越来越近,缓慢有力。随着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苏一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牙床打颤的声音同时响起。她伸出方才一直抵住铁门而浸有铁锈味的手,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啪嗒。” 最后的脚步声,停滞在了苏一身后这道铁门外。随脚步声停滞的,还有苏一的呼吸。她知道那人就站在门外,静候着门内的动静,那双冰冷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铁门,仿佛视线已经穿过门,扎到了她的身上。 她小心翼翼地转动身体,双手攀在铁门上,侧耳贴近,企图能从门的这边听到一丝门外的动静。 可是没有,什么声音也没有,除了大风灌进长廊发出的闷响,她感受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 门上的猫眼是生了锈的,土红的锈色此刻像极了血色结痂,苏一觉得自己的腿在发软,可她还是尽力微微踮起脚,透过猫眼朝门外望去…… 透过猫眼,苏一望见长廊上的灯光忽明忽暗,时不时就闪一下。最主要的是,她看到门外空空如也,对面白色的墙体带着诡异的气息,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异样。 “啪。” 一丝电触发出的轻响,长廊又陷入一片黑暗。苏一瞬时觉得心脏已经顶到了嗓子眼。 倏地!“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力度极大,铁门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苏一撑不住自己颤抖的双腿一下坐到了地上,敲门声持续了好一会儿,又突然消失。 苏一坐在地上,感受着浑身的颤抖,额头凝结的汗珠滑落到下巴位置,最后滴落到胸前,在白色上衣胸口位置绽开一朵水色的花。身子已经退到了墙角。 “吱呀……” 铁门被缓缓打开,幽暗的长廊上亮起了灯光,一个黑色人影缓缓走进了她的视线里,因为逆光,她看不清来人的面目,只是感觉这那人周身带着极其浓郁的危险气息,身上缭绕的黑色烟雾弥漫在整个房间里,凝聚成一只面目可憎的妖怪,正张着血盆大口,随时准备将她吞噬。 骤地!那人倾身抬起头来!只见五官不清的大脸以极其扭曲的模样急速凑到她的面前,鼻尖相对,其中一只血红的眼睛侧在鼻子右下方,她觉得那人在笑,因为五官不在该在位置,这个笑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啊!!” 那人发出刺耳尖锐的叫声。这声音像是警笛,以尖锐的形态窜进她的耳朵里,刺向她的耳膜…… 苏一浑身一个激灵,猛然睁开双眼。 是噩梦。 即使是从梦中清醒,对于已经融进血肉里的恐惧,苏一依旧心有余悸。天花板上的卧室灯很亮,多多少少还是冲淡了梦中的黑暗。她坐起身来,床头柜上的闹钟显示时间是凌晨5点36分,擦拭了一下额间的冷汗,这才翻身下床,穿好鞋子去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她已经记不清这样的梦她做过多少次了,梦境里很多东西都被自己臆想化,好比那个男人扭曲的五官,好比他周身黑气幻化的妖怪。但她还是觉得,这个梦很真实。 正当她还在胡思乱想之际,卧室里响起了手机铃声,声音一响起,立马就拉回了她的思绪,她连忙放下手中的玻璃杯进房间拿手机。 电话是苍陨打来的。 接起电话,“喂”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电话那头就传来了苍陨沉稳的声音:“阿一,你准备一下,老梁叫我们去趟研屏县,那边出了一起命案。” 苏一的身子微微一怔,很快反应过来,连忙回答道:“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她连忙洗漱,换衣服,脑子也不停息的想着虽然苍陨的语气里没有什么情绪,但她还是知道,苍陨肯定又接了什么大案子。 想到这里,苏一又不禁感叹,苍陨不过是个龙虎山小道士,却老是和公安刑警队打交道。后来还和重案组签了个保密协议。苏一还知道,苍陨以前在刑警队待过。可她不清楚那货脑子里想了什么,是出于什么原因,后来去龙虎山当了道士。 6点04分,苍陨的车开到了她家楼下,开始从她家小区门口出发。 副驾驶是留给了苏一的,后座被赤尔暮全占,他已经躺在后座一排开始补觉。苏一扭头看着苍陨冷峻的侧脸,询问道:“你这么急,该不会又像上次西城那边的绞尸案那样吧?” 苍陨侧头看了她一眼,挤出勉强的笑意:“嗯,差不多吧。” 差不多?苏一的心随着这三个字凉了半截。 她还记得上次西城碎尸案,在工厂车间里,红白相间的碎肉带着浓郁的血腥味,采集人员从机器夹缝里取出死者碎了一半的手指时,她当时实在没忍得住,随即便是一阵昏天暗地的狂吐,惹来苍陨的调侃。 苏一看到苍陨已经把车开上了高速,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挺直了身子,询问道:“电话里你说的那个研屏县,是不是就是前几年发生强级地震,死伤上万的那个研屏县?” 苍陨没有出声回答,只是微微皱眉点了点头。 苏一感叹道:“说起来,当年还报道了很多感人事迹……不过,是出了什么样的案子?老梁居然敢在七点以前把你叫起来。” 苍陨的眉头又紧了几分,嗓音略微低沉:“发现一具被分尸的女尸。” 苏一一听,紧皱眉头,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透过后视镜看到她的脸多了几分愁苦。 从他们出发到础屏县,一共是两个半小时的路程,因为研屏县地理偏僻,水泥公路很少,他们大多时间都是在颠簸的黄泥上行驶。赤尔暮就是在车里剧烈的抖动中被震醒的。 到础屏县的时候,天空已经开始泛鱼肚白,但天色还是灰蒙蒙的一片。车子开过外面的商业区,进到础屏县的主区,苏一明显感到气氛瞬间压抑起来。 23、爆发2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自从那次地震之后,废区并没有重建,依旧保留着原本破损的模样。研屏县公安局和商业楼前还立有标牌,只是风一吹过,拂起地上泛黄的落叶,带了几分凄哀凉薄。旅游盛季是会有导游眉飞色舞深情并茂的向旅人讲述在自然灾害面前,母爱的无私,老师的伟大,他们如何用自己的身躯为孩子扛下突如其来的灾难。 苏一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她其实知道在那堆废区下还有多少尸骨没法挖出来,也知道这里有所小学被夷为平地,师生无一生还。 正是因为知道这些,所以一直不敢踏足。 天空开始飘起了毛毛细雨,苏一看见垂在胸前的长发上已经挂了细小的水珠,不仔细看还会觉得是头发生了雾。天色昏沉一片,映照着这座毫无生气的孤城,像是一幅充满灵异色彩的黑白速写。 或许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在这片土地上每走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和小老板苍陨,以及同事赤尔暮走在无人烟的破旧的街道上,每一丝空气似乎都带有腐烂的味道,而那些歪歪扭扭的残破的建筑被一根根粗壮的木材支撑着,显得寂寥又阴森诡异。 警务人员已经拉好了黄线。梁青松看到苍陨的那一瞬间,愁容立马就舒展开来,朝苍陨招招手:“苍陨!这里!” 苏一跟在苍陨后面,稍微朝梁青松那边走近了一点,一股刺鼻的腐烂味道立马灌进了她的鼻腔里,那股臭味刺激着她的嗅觉,她不由得眉头微皱,强压着恶心,一手捂着自己的腹部,眯起眼睛用另一只手抓住了苍陨的衣袖:“大哥,这味道,辣眼睛……” 苍陨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脸上有不经意的笑:“阿一,你要早点习惯。”说着,大手一翻,带着强迫性质地拉着苏一的手,直径往梁青松那边走去。 梁青松递给苍陨一支烟,没有过多寒暄,目光落在死者身上:“死者女性,年龄在20到23岁之间,死亡时间已经超过四十八个小时,头部受到重创,脖子上有淤青,应该是生前被人勒过。现在还不能确定死因到底是什么。按你吩咐的,现场没有一丝破坏。死者下肢在距离这边七百多米的办公楼发现的。一同发现的还有锯子斧头等……那场面……要不是有西城碎尸案打头阵,我肯定得再启动生理性洗胃。你先看看,一会儿就得把尸体抬走了。” 苍陨点点头,开始打量起尸体来。女尸像是被栽进土里的大型植物,乌青色的脸上已经开始出现尸斑,脑袋因为重物击打,有一块地方已经凹了进去。领口敞开,露出了一部分花白。 苏一的眼睛直碌碌的盯着尸体,见死者面部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脑袋微微上扬,苏一顺着尸体的视线望过去,望见了那片灰蒙蒙的天空,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形容词,叫“愁云惨淡”,她感觉自己的心里顿时压了一块巨石。 苏一心想,这个女孩,当时一定很绝望吧。 苏一收回目光,望着死者裸露出来的皮肤,轻声对苍陨说道:“这女孩子,是不是被人性侵了?” 苍陨收回落在尸体上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苏一,朝她笑笑:“想象力丰富有时候也是助于案情发展的。” 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是在研屏县守夜的老张。研屏县自从以地震残骸的形式展现在众人面前之后,当地政府是安排了人员负责守在研屏县入口处。原本守夜人员是三个,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渐渐忘了还有一个曾经给无数家庭带来生离死别的灾难的地方,来观看研屏县的旅人越来越少,守夜人也从三个变成了两个,最后,只剩下老张一人。 据老张交代,老张妻子在十年多前离世,不成器的儿子在外工作,从来不会主动关心一下他,好像小时候从父母身上索取是理所应当,大了之后对父母不管不顾也是顺应时代潮流。老张现在年纪大了,有时候他也不想再在这里干下去了,他一个七十多的老头,白天有工作人员陪着还好,可一到了晚上,就只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守着这座空城。那种孤独就像是一只庞大的妖怪,将他吞噬于腹中。 但没了工作,他就会觉得自己是在等死了。 那天晚上,老张像往常一样将门窗紧闭,他知道夜深时,夜风吹过,无数冤魂发出的唔鸣声,即使他明白,那只是稍微有些诡异的风声,但同时他也知道,这地底下还埋着多少不见天日的尸体。 说不怕,是假的。 老张因为尿急从半夜惊醒,伸手去摸夜壶,却突然想起白天的时候,他将夜壶洗干净之后忘在了厕所。老张看了看窗外黑漆漆的一片,咬了咬牙,从门卫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厕所并不是很远,老张急冲冲的走了进去,耳边的风声呼呼的响着,像是有很多人在耳边哭诉,听得老张头皮发麻。 上完厕所,老张又急冲冲的朝门卫室跑,可刚跑到两步,老张突然听到有个女人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那声音很空洞,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突兀得格外诡异。听得他头皮一紧,便停下了脚步,手中的手电筒四处晃了起来,又仔细听了听,发现是一个女人在唱歌。 老张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手里拿着手电筒,寻着声音找了过去,那时候他还在想,自己一把年纪了,要真见到鬼,是不是表示自己死了就能见到孩子他娘了?是不是生前的所有苦难都算有了个了结,再也没有了苦痛折磨。可万一是个人,他肯定得拉出来打一顿,大半夜的来这里吓人,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 走不到一段路,老张就闻到了空气中似有似无的臭味,像是以前家里闹老鼠,丢了很多耗子药,结果那些死耗子烂在角落里发出的那种恶臭。 24、爆发3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苍陨见到苏一的第一眼,他就觉得这姑娘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有两个词可以拿来形容苍陨对苏一的第一印象:蓬头垢面、衣衫不整。 之所以会说这姑娘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是因为除开刚才的两个形容词,苏一嘴里还叼着一支烟,手里的笔在画板上“哗哗哗”的迅速舞动着,耳朵塞着耳机,脑袋有节奏的点点点,估计是在听歌,原本是白色的耳机线,已经被她那双沾满铅笔灰的手摸得黝黑。 大概是因为她听得太入神,又或许是因为她画得太认真,丝毫没有注意到苍陨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这是一幅很奇特的画,画上的黑白灰大多是由线条组成,苍陨看这幅画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画上的是一个头像,因为苏一加了太多的元素在里面,花草树木,昆虫云鱼,各式各样奇怪的图形。 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幅难以捉摸又极其抽象的画。 苍陨正看得入神,却见苏一的手突然停顿了下来,这个停顿不像是画画中间的停笔修顿,而像是被什么吓着突然定了身。他看到苏一嘴巴上叼的那支烟已经挂了很长的烟灰,最主要的是,那支烟在抖,长长的烟灰整个落了下来,一同落下来的还有那还剩一小截的烟头…… 随即“咣当”两声,苍陨只觉得眼前花乱了一下,再回过神来时,苏一已经站起身来,靠着身后的墙体,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苍陨看到苏一鼻子和右眼都被抹了大片铅笔灰的黑色,脸颊上也是毫无规则的黑斑,不过那双眼睛倒是明亮的模样,感觉她像极了一只小花猫。也不由得笑出了声来。 苏一想不明白,这个教室是老师专门给她开的“小灶”,从她拿到钥匙至今,从来没见过除了老师的第二个人出现过。 一缕黑烟飘起,竖在两人中间。苍陨低头一看,便见方才还好好挂在画板上的画纸,已经与画板分离开来,而此刻,在画纸右下角位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了一块黑色的小圈,然后是红色的火光从黑圈中间窜出,所经之处已是空洞。 倏地,一只有些脏的小白鞋踩在了黑窟窿上,一下就隔断了那一缕黑烟,以及苍陨还未收回的视线。 是苏一方才慌乱掉落的烟头烫了这幅画。 苏一的眉头依然紧皱,审视着苍陨:“你是谁?” 不同于那些女孩子悦耳动听的声音,苏一的声音除了女生该有的细腻,还毫不违和的带着一点沙哑。 苍陨莞尔一笑,蹲下身来,伸手拉着画纸的一角,苏一也默契的收回了自己脚,苍陨将画捡起来,轻轻拍了拍画上的脚印:“可惜了这幅画。”说着,便将画纸递给了苏一。 苏一接过画,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觉得可惜?我倒是觉得这才完整。这是一幅有故事的画,有画里的故事,也有创作的故事。这个烟洞,以及这个脚印,都是这幅画不可分割的部分了。” 苍陨听了苏一这番话,微微愣了神,随即又笑着点了点头。 苏一抬起头来,撞上他的目光,四目相对,已经没了刚才的胆怯,换做毫无畏惧的模样:“这下,你能告诉我你是谁了吗?为什么来这里?” 苍陨勾起嘴角来:“是你叫我来的。” 苏一那双圆溜溜的大眼忽而瞥在了右下角,沉思了一会儿,骤地猛抬起头来,语调也往上一扬:“你是我那个什么远房亲戚,苍陨。” 苍陨没有作答,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苏一明显是松了口气,然后又翻脸严肃的说道:“你进来干嘛不说话。” 苍陨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有强忍不住的笑意:“是你画画创作太认真,我敲了门,你没听到而已。” 苏一还是皱着眉,半信半疑的问道:“是吗?”又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一脸好奇起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记得我只跟你说了我在画画。” 苍陨测过头,看了一眼窗外的流云:“我可以问啊,问同学,问老师。” 苏一笑了:“那你怎么不直接给我打电话问我?” 苍陨笑道:“因为你在画画啊,我不愿意惊扰一个正在创作的姑娘。” 苏一失笑,那只黑爪子摸了摸鼻头,又黑了几分…… 事情起因还得从苏一毕业这件事说起,因为专业成绩不好,面试了几家公司都被拒绝之后,苏一给她回娘家的老娘打了个电话抱怨。正巧她老娘就遇到了同样回老家的苍陨。 苏一老娘是个自来熟,见小伙子眼生就主动搭讪起来,听苍陨说,他们一家早十年多前就搬出了小镇,苍陨这次回来权当是怀念小时候的时光,故地重游,东拉西扯一番之后,苏一老娘得了以下结论。 一、苍陨是苏一外公的爸爸的兄弟那边的孩子,算是远房亲戚。 二、苍陨家有钱,在苏一的那座城市开了家小公司。 三、苏一的工作有着落了…… 于是老娘跟苏一说好,先去苍陨那里工作着,然后就将苍陨的联系方式给了苏一,而后苏一便和苍陨取得联系,苍陨打电话问她忙不忙,不忙的话可以先来学校先接她去公司看看。 苏一当时在画画,脑子也没转得过来,只答了一句“不忙,在画画。”之后,便有了开头一幕。 2 苍陨的“公司”其实就是一个小广告公司,接的都是些什么招牌设计,菜单设计,宣传单设计等等。大多时候苍陨都会教苏一直接在网上找模板。 苏一总是调侃苍陨:“你说,你好歹是个设计公司,套模板这种事你还做得挺开心的,支持一下原创啊!” 苍陨瞥她一眼:“那你创一个出来。” 苏一尴尬一笑,选择了闭嘴。 苍陨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再说,我怎么没支持原创了?下载模板也是要钱的好不好?” 苏一牵扯着嘴角又是一个假笑,觉得自己无言以对,不动声色的挪开了头顶上那只咸猪手。 24、爆发4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还能再见他一面,是不是,所有的故事,都算有了个圆满结局。 我去见甑温闻的那天,天空飘着毛毛细雨,落在我的羊毛长袖上,添了一层朦胧色。手表上的指针和数字都已经模糊,我擦了一下表面,还有些水渍遗留,不过好在还是清晰了不少。是十一点二十五,我还有三十五分钟准备。 我把文件袋护在怀中,走过举伞成群相互交错的人潮,终于到达我的目的地。 推开玻璃门的时候,门上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咖啡厅里没有多少客人,显得有些冷清,我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有打扮精致的店员来询问我要喝点什么,我朝她微微一笑:“我先等我朋友。” 店员朝我笑笑,声音悦耳:“好。有需要请吩咐。” 我礼貌性的应了一声。 店员离开后,我开始整理自己手里的资料,有租房合同,网络签约合同,还有几篇随手日记。我抽出文件袋里一片白纸,从小斜挎包里摸出已经被我用得有些磨掉漆的钢笔,想了想,落笔写下“2017年12月31日”。 在这一天,我的朋友圈炸裂,大家都在爆自己十八岁的照片,微博有给出解释:“ 18岁的梗是因为:2017年12月31日,最后一批生于1999年12月31日度过了他们的18岁生日。这意味着:从法律上讲,90后一代已全部成年,集体告别了少年时代。00后终于粉墨登场了。” 看到这些,难免有些感伤。感觉似乎所有青春都要永远截至在这一天的错觉。 我没有用错词。对我来说,这种感觉,我一定是要称它为:错觉。 玻璃橱窗外的雨雾散不开,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倜然想起大一时候经历的那场滂沱大雨。说实话,我以前很讨厌下雨,特别是海南的雨,你想拿着伞躲雨?别想了,你遮着头,雨水还是可以从四面八方朝你打来…… 我就是在那个时候,遇见了甑温闻。 那时候的温闻还有些婴儿肥,扎着高高的马尾,手里提着黑色小行李箱,单手护住头急冲冲朝我这个方向跑来。 这场雨来得突然,我见她洁白的t恤已经浸透,长发马尾呈束状,有大颗大颗的水珠不断滴落下来,显得有些狼狈。我也不知道我是脑子哪里短路了,向来内敛怕生的我,竟会主动递纸巾过去。 她抬起头来看着我,眼神里有疑惑。而后,我见她缓缓伸出手,接过我手里的纸巾,朝我微微笑。 她这一笑,似乎这场滂沱大雨中遗漏的暖阳。 好了,我今天要讲的,就是这个姑娘的故事。 其实很多故事并不是要像电视情节那样曲折轰烈才算得上刻骨铭心,有时候你和一个人在一起,相爱过,后来再分开,你就会明白,根深蒂固的感情要连根拔起的时候,往往真的是痛不欲生。 如果你没有过这种感觉,那么只能说明两点,一是你爱的不深,二是你爱的不真。 是的。深和真,这两点界限并不是那么明确,往往会被混淆。 甑温闻就是属于那种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还能再见他一面,是不是,所有的故事,都算有了个圆满结局。 我去见甑温闻的那天,天空飘着毛毛细雨,落在我的羊毛长袖上,添了一层朦胧色。手表上的指针和数字都已经模糊,我擦了一下表面,还有些水渍遗留,不过好在还是清晰了不少。是十一点二十五,我还有三十五分钟准备。 我把文件袋护在怀中,走过举伞成群相互交错的人潮,终于到达我的目的地。 推开玻璃门的时候,门上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咖啡厅里没有多少客人,显得有些冷清,我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有打扮精致的店员来询问我要喝点什么,我朝她微微一笑:“我先等我朋友。” 店员朝我笑笑,声音悦耳:“好。有需要请吩咐。” 我礼貌性的应了一声。 店员离开后,我开始整理自己手里的资料,有租房合同,网络签约合同,还有几篇随手日记。我抽出文件袋里一片白纸,从小斜挎包里摸出已经被我用得有些磨掉漆的钢笔,想了想,落笔写下“2017年12月31日”。 在这一天,我的朋友圈炸裂,大家都在爆自己十八岁的照片,微博有给出解释:“ 18岁的梗是因为:2017年12月31日,最后一批生于1999年12月31日度过了他们的18岁生日。这意味着:从法律上讲,90后一代已全部成年,集体告别了少年时代。00后终于粉墨登场了。” 看到这些,难免有些感伤。感觉似乎所有青春都要永远截至在这一天的错觉。 我没有用错词。对我来说,这种感觉,我一定是要称它为:错觉。 玻璃橱窗外的雨雾散不开,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倜然想起大一时候经历的那场滂沱大雨。说实话,我以前很讨厌下雨,特别是海南的雨,你想拿着伞躲雨?别想了,你遮着头,雨水还是可以从四面八方朝你打来…… 我就是在那个时候,遇见了甑温闻。 那时候的温闻还有些婴儿肥,扎着高高的马尾,手里提着黑色小行李箱,单手护住头急冲冲朝我这个方向跑来。 这场雨来得突然,我见她洁白的t恤已经浸透,长发马尾呈束状,有大颗大颗的水珠不断滴落下来,显得有些狼狈。我也不知道我是脑子哪里短路了,向来内敛怕生的我,竟会主动递纸巾过去。 她抬起头来看着我,眼神里有疑惑。而后,我见她缓缓伸出手,接过我手里的纸巾,朝我微微笑。 她这一笑,似乎这场滂沱大雨中遗漏的暖阳。 好了,我今天要讲的,就是这个姑娘的故事。 其实很多故事并不是要像电视情节那样曲折轰烈才算得上刻骨铭心,有时候你和一个人在一起,相爱过,后来再分开,你就会明白,根深蒂固的感情要连根拔起的时候,往往真的是痛不欲生。 如果你没有过这种感觉,那么只能说明两点,一是你爱的不深,二是你爱的不真。 是的。深和真,这两点界限并不是那么明确,往往会被混淆。 甑温闻就是属于那种 25、又要开始了 - 红尘万丈不负你 - 苏迟年 老妖婆语气清浅的说完这句话之后,我便看到一旁的良池已经越发的虚弱,我能清楚的看到他的身子在不停地发颤,直到后面我都能看到他后背除了斑斑血迹,还有透明的汗迹浸透了他的上衣。 现在良池中的蛊毒比我重,且很有可能是不一样的蛊毒。 话锋一转,我又问道:“所以你针对的不是张钦或是红烛,你所针对的,是所有的名门正派?我说的对吗?” 银华将眼睛眯起来,冷冷的寒光从那道缝里迸发出来,声音也是冷冽:“名门正派?当年他们秘密处死张钦的时候,也不见得有多光明磊落……” 银华的话让我不由的一时心惊,目光不由得又转向良池。张钦是被谁秘密处死的?他不是天师吗?怎么会被秘密处死?不过,我又突然注意到了一点,银华对名门正派有仇,而张钦又是被那些名门正派秘密处死…… 我立即说出心中所想:“那按你这么说,张钦是被秘密处死的,你应该和他统一战线才对啊?他现在不过是一轮转世,就连名门正派的门都没入,如何代替门派向你臣服?” 谁知那银华只是冷笑一声,缓缓说道:“红烛大人莫不是以为我老糊涂了分不清这是非对错了?哼!张钦虽被龙虎山秘密诛杀,且不说当年围剿我们苗疆蛊师一派的是他,上千位蛊师最后只剩寥寥几人。退一万步讲,他当年被诛杀轮回,不过是为了让一切重新开始,到时候,他还是会接手龙虎山的。你说,我还应该和他统一战线吗?不过话说回来,应该和我统一战线的应该是您红烛大人才对啊,虽然当年你从师龙虎山,可后来,您可是独身一人手持青原剑血洗了整个龙虎山的……” 听到银华的话,我脑子里“轰”地一声,眼前的画面开始花乱起来,有零零碎碎的东西在以极快的速冻融合,直到最后,我看见了一个女人…… 画面熟悉到和我曾今做的梦渐渐相融。 身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这声音应该是有很多人在挪动脚步,我看到了偌大的门府内,密密麻麻的站着身着古装的白衣人,他们手持各异的长剑,虽然看不清他们的五官,但是从他们有些凌乱步步后退的步伐中还是能感受到他们的忌惮。 他们的目光所及之地是一道红漆大门,一个红色身影正缓缓走来,我眼睛不自觉的眯了起来,这才看清那个红色身影竟然是一个穿着嫁衣的女子,头上还带着凤冠,右手持一把青铜长剑,我感受到了她眼神中的冷冽。 “大胆妖孽!竟敢擅闯龙虎山!真当我们正一派无人吗?!” 威严的声音一响起,那些缓缓后退的白衣人就立马停下了脚步,身子也缓缓站直。我看向声音的源处,是一个大白胡子老头,他就静静的站在高处,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女子。这让我想起有个词,叫不怒自威。 红衣女子抬眼望了望那老者,朱唇轻启,温声细语:“我只想带他走。” 我只想带他走。 这声音似乎变成了一条绸带,丝丝绕绕在我耳边,轻柔婉转,然后一圈一圈把我缠成一个茧。 而随着那女子的话音落下,她的面容渐渐清晰。 一双炯炯有神的杏仁眼,如坠落深潭的星辰,只是眼底带着浓浓的煞气以及让人难以捉摸的哀痛,鼻梁高挺,弧度线条恰好的红唇…… 那是一张赫然与我相似的面容…… 23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