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重现江湖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chūn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chūn花,秋月,chūn秋世事。多少英雄豪杰曾雄霸一时,独领一方。不屈于功名,不降于利禄,不谀于权贵。却在晚年参不透生死,悟不了人生。最后抑郁而终,往事空回忆。。。悲! 自古英雄,帝王;成一方霸业者,大多怀名玉,拥良马,抱美人,豪气冲天!但――英雄往往命短,不是与他人打斗时命丧,就因儿女私情挂肚牵肠。当然,美女爱英雄,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些都是常事。 想当年达摩老祖一苇渡河,带来大量武学jīng要典籍。途中及其以后因武林争宝夺奇散失大量典籍。其中之一就有二祖由《洗髓经》创悟自研出的一种绝世奇功――《红雪咒》。顾名思义,是为纪念达摩由二祖诚意自断臂使天降红雪而收其为徒。传言:此功甚是绝烈无比,甚至比《洗髓经》等少林绝学有过之而无不及。传言:收录此书之宝盒中有二祖舍利,yù练成此功需二祖舍利从旁照应,以吸取舍利jīng华,助功速成。传言:此书已随二祖东渡至rì本。传言:唐时已有位大侠客从rì本取回此宝,但盒内并无舍利。传言:舍利遗落于rì本民间。传言:。。。。传言很多,但随着《红雪咒》的隐世不出,渐渐地似乎它要被世人所淡忘。直到那一天。。。 时光流逝,五代十国之时,天下纷乱,江湖武林亦不可免。许多绝世高手有的避世隐居,有的则四处奔走。其中有这么一位:此人名曰司空贯曙,乃当时之侠客。但因其行事,游走始终独自一人,因此江湖人称“孤独客”。 美女,豪杰,似乎应始终连系的,但此人却不,自出道以来,从没看过,也没听过他有何故事可言。独自一人行走江湖25年,有多少如云美女曾想扑入他的怀中,但他却毫不动心。 有一年,他独自一人追击一伙yīn险之寇一直追入塞北沙漠,从此十年再也没见过他的出现。而这也就成为当时的江湖之一奇案。 但奇案终有确晓的一天。 十年后,就在人们将要忘记他的时候,他出现了。断了一条左臂,牵着一个8岁孩童回来了。回到了他的故乡。祭祖,将孩童交给一位族叔代为照料。取名:司空扬。随后,司空贯曙向天下武林发出了一道骇人的告示:余行侠江湖三十五载,知所结之仇敌必多。因吾天生傲气,向不屑也,但吾之岁元将尽,恐身后祸及族亲。特敬告天下,凡yù置吾于死地者,请与今秋月圆之夜至吾乡,吾愿以独臂拒之。恩仇荣辱,在此一战,生死由命,不涉他人。武林共鉴。 惊人,犹如晴天一巨雷,划破宁静的夜空。 要知,以司空贯曙的为人,既称为”孤独客“想必朋友不会多,朋友不多,仇人必会不少的。不少人为他捏着一把汗。 八月十五不,中秋月圆之夜,”云影手“于太峰在这天中午早早地来到了司空贯曙的家乡:锦云镇。在这里已聚集了不少武林人士,许多人都是为了解司空贯曙这十年的遭遇而来的,并不是为了――寻仇。毕竟司空贯曙还是个侠客。而江湖,仍是个喜好八卦新闻的地方。 薄暮时分,于太峰信步向锦云镇东北角的一处校场走去,顺着大道边走边欣赏路旁树景倒也不累。不知何时从于太峰身后走来了一人。此人看似走的不紧不慢,甚至有些跌跌撞撞,实则运动极为迅疾。不一会儿,即已走至于太峰身后,并尾随他走了一段很长的路。于太峰并未察觉,只听得突然身后传来一声佛号,吓得他立刻向前跳出了三四丈远,刚回头只听得对方说道:“峰儿,你的听功可是大不如前了!”于太峰这时方看清对方面目:削瘦身材,浓眉大耳,眼**光,手握禅杖,身披一袭破旧袈裟。看来已有五六十岁,但jīng神十分矍铄,只是从眼部可看出些许苍老之sè。不细看绝看不出此人有何苍老。这时于太峰忙躬身回礼道:“拜见祖师爷”。对方张开嘴笑了笑,这时竟露出了一嘴残牙。。。 此僧乃是当时少林寺的高僧,比当时少林住持还大二辈。相传此人曾受布袋和尚即弥勒转世之人的点化,于九十岁那年将《洗髓经》练至第六层,得以“洗髓还童”。至今仍修炼不已。相传此时他已有110多岁。于太峰于少年时曾投身少林,故称之曰“祖师爷” 这时和尚开口了“峰儿,枉你浪迹江湖已近十年,竟连身后有人都不知,真让我失望。” 于太峰道:“祖师爷轻功绝世,再加上慈悲心肠,不露任何杀气,小小晚辈又怎能望及呢。” “少拍马屁,功夫不见长进,马屁倒比以前拍的更响!” “祖师爷的那里是马屁,那我的那里又是什么呢?” “是狗屁,你应是个――狗屁不通!哈哈。。。” “哈哈,那是那是,敢问祖师爷,您为何来这里呢?” “阿弥佗佛,你又为何也来呢?”“哈哈。。。” 由此看来,二人均为豪爽之人,一起大笑之后便连眼神也没交换径直向校场走去。等走到校场之时,二人已略吃一惊。此时到达之人已有一百多人,时辰尚不到,人却已先到。如此之多,想必待会儿夜幕时分人会更多,小小的一个校场又怎能盛下那麽多人呢?二人正愁无处立身之时,人群中传来一声高喊:“玄安大师,玄安大师,到我这里吧!” 玄安大师,即为于太峰的师祖。说话之时,二人已走至高喊之人身前。 此时高喊之人已向大僧施礼道:“大师有礼了。”玄安大师只微一颔首,算作答礼。此时在场之人均齐向玄安抱拳为礼。大师口喊一声佛号以算作答礼,由此可见此僧在武林之中地位并非等闲。 这时于太峰向高喊之人道:“晚辈于太峰见过曹掌门。” “噢,你就是‘云影手’,,不错,后生可畏。” 玄安大师亦开口问道:“曹掌门,你放着好好的‘碎玉门’不管怎么也到这里了?” “在大师面前不敢造次,说实话二十年前,我的大徒弟冯云曾败于司空贯曙,这倒没什么,但,但,司空贯曙竟敢放出话说我的‘十一式分手碎玉’永远不可胜他,并,并辱我的‘十一式分手’为‘一式分十手指’故。。” “故你要与他较量一下,分出个高低来。”“对!” “阿弥佗佛,曹掌门,依贫僧愚见,你最好不要与其交手。” “这是为何?望大师明示。” “以情理推之,司空贯曙为人xìng癖,一贯独自行事,由此可见,此人乃谨慎之人,若无十成把握绝不敢发出如此告示,谁又会以自己的xìng命开玩笑呢!” “难道我就完全胜不了他吗?” “若是十年前,你胜他绝非难事,但这十年中,他若有何奇遇就难下定论了。” “这。。。唉!nǎinǎi的!。。” 二 力战锦云镇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不知不觉间月亮已升起,高挂天空的一轮朗月将大地照得犹如白昼,此时校场上已点起堆堆火炬,所到之人不下三百,将整个校场围得水泄不通。但――无一人说话。人们都在沉思。按理说,遇到如此情况在血战开始之前理应人声嘈杂,但由于人们对司空贯曙了解得太少了,因此便都无话可说了。 校场――人群――寂静着。有些可怕。。。 大约在亥时,从校场的南门走进一个形似乞丐之人,此人胡子拉碴,头发奇长,根本看不清其面部如何,身上衣服破烂不堪,但其身形矫健,步法如梭,不觉间已至校场正zhōng yāng。 玄安大师无意间看到此人,目光随着他从南门至场zhōng yāng至其站定。不觉皱一眉头轻声说道:“咦?怪了!” 这一声虽并不大,但在这寂静的校场中却引起轩然大波。 人们纷纷由大和尚的目光向那人寻去――蓬头垢面,衣衫破烂。但――断臂!断臂!他有条断臂!他的身形,他的断臂――孤独客!!! 此时前面的人向后退,后面的人向前挤,人们自动站成了一个圆圈,而那名乞丐,那个断臂之人就站在圆心位置。 猛然间,人群中发出一声呵斥:“司空贯曙,当年你追杀我堂兄岳南鳄,今天我要为他报仇!” 只见断臂之人微一抬首,冷笑一声道:“岳怀远,你堂兄当初因一夜间jiān杀七名良妇,故我替天行道,斩其首级,他是罪有应得。我劝你还是不要无谓寻仇。不过你若一心找死,我倒可成全你。” “少废话,仅凭你一面之词就想诬赖我堂兄,为自己开脱。今天你无论如何要成为我刀下之鬼!” “哼哼,当初认证物证俱在,我 “看招!”不待司空贯曙说罢,此时从人群中飞将出一名彪形大汉,手据金丝大环刀,赤身露膊,块块肌肉彼此凹凸如群山座座。只见此人移身快步至司空贯曙身前,二话不说,举起大刀从其头部一刀切下!只听当一声,刀已从司空贯曙头部下落至其两脚之间,并已进入土中半寸。 快,狠,毒。令人目不暇接。 当时人群哗乱,大家都不敢相信,司空贯曙就这样被这匹夫所杀?毫不反抗?不可能,绝不可能! 岳怀远似知道大家的疑虑,大笑几声后道:“不用看了,这把刀乃我岳家传世之宝,天下兵器无一物可胜它,不信你们看。哼,削铁如泥哇!哈哈。“说罢,躬身将刀从泥中拔出,高举空中。人群中顿时传来一阵惊呼,岳怀远感到诧异抬头望去,只见他的刀已被断为两截,另一半还在司空贯曙的身后插在泥土中。 此时,岳怀远失sè大叫道:”大,大,大,大力金刚指?!“ “阿弥佗佛,原来司空施主已练成奇功,何不以真面目示众呢?”此时玄安大师高声说道。 司空贯曙亦回道:“大师可知此指力?”“指力之强竟能断此宝刀,并在瞬间连最近身之人也看不出何时发功,可谓罕见,大力金刚指亦不能如此。施主的指法倒是与《洗髓经》中的一式‘万佛慈悲手’有异曲之效,莫非。。。还望施主以真面目示众!” “好,各位就请看吧!”说罢将脸上的怪发长须竟一撕而下,露出了一张,一张十六七岁少年的脸。顿时,人群又嘈杂起来。。。 须知,司空贯曙此时至少已将近六十岁,又怎会如少年呢?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和玄安大师一样,练成了《洗髓经》刚才那一指便是明证。但是,《洗髓经》乃是少林绝学,同《易筋经》等旷世武学一样,向来只有辈分武功佛学修为极高的少林大僧方可修炼。其余人连见都见不了,更别提一个外人。那唯一的解释就剩下那个近来在江湖上重又被提及的传说了――《红雪咒》! 此时,事实已初露端倪,在陷入片刻沉寂之后,人xìng的自私又被唤醒了,许多人已不顾颜面,身份,地位,纷纷责难孤独客,目的很明显:要么将绝世奇功交出,要么就――死! “司空贯曙,你当rì辱我师门,今天我来还债了,你若不想死,就,就,就。。。做我的奴仆。” “司空贯曙,当初你强抢我家丫鬟翠。。。” “胡说,我一生不近女sè,又怎会” “那你带回的那个小孩又当何讲呢?!” “这。。。”“司空贯曙,当年你。。。”“。。。。” 大约半个时辰后,在人们将各种罪名加完之后,无话可说之时,突然一声大笑,直破夜空 “不好,峰儿,快运气护住心脉。”“什么?祖师爷?哇。。。” 待大笑之后,场中已有七八chéng rén倒在地下呻吟着。。。 “祖师爷,嗯,这是。。”“阿弥陀佛,施主这又是何必呢?” “哈哈!大师难道看不出来吗,他们无非不是为了《红雪咒》,大师,我深知此功一旦现于江湖必会引起血雨腥风,因此,我今夜势要他们断了念想!大师乃当世得道高僧,还望大师最好回避,免得。。。” “阿弥陀佛,佛讲慈悲为怀,施主已练得《红雪咒》,为何毫无慈悲心呢?” “哎,大师,若无二祖舍利助功,就算炼成,也已入魔。我这断臂,就是为了阻止入魔而学二祖自己斩断的,但断臂后寿元也将尽了。。。” “哎,善哉,善哉,罪过。司空施主,若你今夜非要与在此的三百多人共生死的话,就请恕贫僧。。。” “大师要插手吗?”“罪过,罪过,老衲不开杀戒已经很久了,但今rì看来” “废话少说!来吧,你们一起来!”“阿弥陀佛” 玄安大师说罢,展开步法向孤独客逼近,司空贯曙亦向玄安大师逼近,二人步法着实太快,以致有些人都来不及躲闪。。 只见大和尚突然脚跟站立不动,口中念念有词,右手当胸前立,而孤独客则欺身近前,直点玄安之脑门,玄安不躲不闪任其点中,但这一指点中之后就收不回来了,这下可把在场的众人给吓坏了,这究竟是何功法? 突然,一直站立在于太峰身边的曹掌门开口了:“司空贯曙,纳命来!” 说罢,快步疾走,从孤独客背后一将跃起,yù打其天灵盖,司空贯曙微一冷笑,也不动,任其径直打下。这一不动,把曹掌门吓坏了,他立马收回真气,燕子翻身又飞了回去。停了一会儿,大叫道:“老子不怕你!nǎinǎi的!” 说罢,径直跑到孤独客背后,展开“十一式分手碎玉”掌法,径直朝其背后戳去。只见此时他竟有十一条手臂,三个头,以极快速度点孤独客背后十一处大穴。孤独客此时正与玄安大师抵拼内力,圆目一睁,大喝一声“找死!”说罢,从其背后竟发出一道形如万字真气直打曹掌门,将其打入人群。 “哈哈,曹掌门,看来你这三头怪的绰号以后得改了。”于太峰道 “嘛!nǎinǎi的,凭什么?”“因为以后你再也不会武功了。”于太峰正sèyīn沉地说道 “嗯?为。。。啊!”未待说完,曹掌门竟倒在地上,想提气运功竟提不气来。这才知道自己竟被孤独客那一道内力震去了武功。顿时顿足捶胸。。。 此时玄安已用内力将司空贯曙之手吸住,而司空贯曙亦用内力想尽力拔出,但无论如何也毫无进展。 三 司空名扬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此时一直站立在二人近旁的岳怀远突然冲至司空贯曙身后,举起半刀狠命劈下,司空贯曙猝不及防背后中了一刀,同时被玄安大师内力震飞出去。 “阿弥陀佛,岳施主,你又何必陷老僧于不义呢?”“大师,我只。。。嗯!啊!”话没说完,岳怀远竟倒在地上,头滚落于一旁,挂了。 “这,司空施主,你又用了那一手。哎!”“不错,暗箭伤人,该死!”一边说着话司空贯曙一边从地上慢慢爬起,但已看得出,他有些站不稳了。 其实刚才司空贯曙被内力震飞时,在经过岳怀远身旁就再次用了那莫名指力将其脖子扭断,但因过于仓促,再加上他内力已损耗,所以岳怀远并未立刻死去,但其也已必死无疑。可怜一个彪形大汉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挂了。人群之中不禁窃窃私语,不知此指力为何,竟有如此威力。司空贯曙听罢,微一冷笑道:“名字有那么重要吗?二祖《红雪咒》中的各种神功均无名,哼,名字,庸俗!” “阿弥陀佛,就叫‘无名神指’吧!”“老和尚,少废话,接招!”说罢司空贯曙身体飞向高空,右手指变为佛祖莲花指样,伸向前方,后又摆臂作蛇状缩回腋下,手心向上,圆目睁直瞪玄安大师。 玄安大师并不看他,手握禅杖,右手当胸前立,口中仍念念有词。司空贯曙此时已快降落于地,在其将落于地刹那间,突然大吼一声,右手向前推出,只见两道巨大气流直向玄安大师扑去。轰、、、一声巨响,尘土飞扬,场中竟出现一道幽深的大坑,而玄安大师却不见踪影。。。 沉默,一阵长长的沉默。 “师祖!”刚刚回过神的于太峰不禁向那大坑扑去。痛哭流涕。过了好一阵子,只见于太峰缓缓立起身来,怒视司空贯曙,司空贯曙亦平静地看着他。一切尽在不言中“报仇,报仇,打不过也要打,他现在也快不行了,报仇,我一定能报仇”于太峰的心里这么想着“好,说干就干,大丈夫,不罗嗦。。。” 只见于太峰站立于原地不动,但其双掌已聚集了十成内力,场上微微起了点风,而那风是从四面八方刮向于太峰的。大家明白了,这是“云影手”于太峰在聚集内力,准备使用他的绝技“合风掌”。“合风掌“乃是于太峰成名绝技,发功前需将周围之气集于掌中,以待发功时可助功大增。威力巨大,不可小视。 此时于太峰将右腿向前跨出,两膝弯曲,站成弓步,两臂垂直,掌心向前,两掌各抓一股气团,且越涨越大。此时场上之微风变为阵阵强风,人们之衣衫也亦被刮起,风之所向,全在那两股气团。。。 孤独客略一叹气,看着天上的圆月,不知在想什么,在他的眼神中流露着一丝忧伤。此时于太峰突然将两臂奋力向前推出,那两股气团就飞一般快速向司空贯曙打去,夹杂着尘埃,气体,在月光辉映下颇为耀眼。司空贯曙被这股气流之声召唤回来,还未来得及反应,只听又一巨响,校场的墙壁竟被震散,坍塌一地。 此时于太峰已力不可支,跪在地上,直喘粗气。人们亦等待着,等着什么呢?看来孤独客已死,绝世奇功又将隐没于世了。不知何时,于太峰身后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峰儿,你太过于意气用事了。”于太峰回头一看,不禁大喜“师祖,原来你还平安,这,这太好了。”说罢,站起身来,向坑边的玄安大师踉跄奔去。 “不好,不好,罪过!唉。。。”玄安大师并不理会于太峰径直走向废墟。“唉,司空施主,你这又是何必呢?罪过”“这,师祖。。。”“你难道至今仍不明吗!他打我入地只是假象,真实目的是要借你等之手杀了他自己!”“啊?!我,我太冲动了,但是谁会料到他”“也不怪你,唉,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罪过啊,阿弥陀佛。” 这时,一直坐立于地的曹掌门勉强起身立起道:“大师,不必悲伤,这是他自找的,他自己不是说了吗,生死由命,不涉他人。活该!娘的。”玄安道:“曹掌门,这。。。”“唉!大师,不必多说,若他现在还活着,我必会补他一掌,以泄我。。。” 突然哗啦一声,从废墟之中竟伸出一只手,随后司空贯曙从废墟中跳将出来!“娘啊,nǎinǎi的”曹掌门边叫转身立刻狼狈逃入人群。此时引来阵阵大笑。“阿弥陀佛,司空施主,万幸,你没。。。你,你”玄安话未说完,司空贯曙竟一声轻哼,跌坐在废墟上。这时人们终于看清他已断了条腿。这时司空贯曙说话了:“大师,我知你是有道高僧,在场之人属您德高望重,在临死前我想托你一件事,不,不知” “施主尽管说,老衲必当竭力而为。” “谢,谢谢,十年前,我,我追杀那伙寇贼之后,回乡途中遇到族弟司空名扬,它在当时也已小有名气,我遂与他同游大漠,于无意中习得《红雪咒》中部分武学,只因名扬心急气躁,以致走火入魔,本,本以为他将不久于世,怎,怎料他竟突破玄关,成就高于我甚多,但,但他已入魔,心智狂乱,因此我。。” “因此你想要让我以佛家正本《洗髓经》洗去其心魔。”玄安道 “不敢,劳烦大师,只,只求。。。" “施主不必多言,我必会竭力引导司空施主入正途,现在当务之急是为你疗伤。”玄安道 “不,不,我寿元将尽,我必须说清楚。”司空贯曙道 “好,不知司空名杨现在何处?”玄安问道 “他,他一直被我困着,而且他现在名叫――司空扬,就是我带回的那个孩童。他,他不是我的儿子,是,哇!”竟吐出一大滩血来,司空贯曙接着说道:“大师,我,我,我天命已尽,还望你。。。” 正在此时,由校场大门跑进一名孩童,看到如此情形,大喊一声道:“大哥,大哥!”边说边跑了过去,抱起司空贯曙阵阵抽泣。“大哥,是谁?大哥,你说啊!” 此时司空贯曙已气力将竭,但仍奋力举臂指向玄安大师道:“名扬,你,你以后要,要,他。。。”话未说完登时绝了气息。而那独臂仍直直的指着玄安大师! “阿弥陀佛,司空施主,你大哥他,”司空名杨不待玄安往下说话,大吼一声怒道:“秃驴,少废话,纳命来吧!”说罢,竟身至半空做出如司空贯曙先前的动作,人们此时更加惧怕,因为他这一次比司空贯曙那一次无形中多了一层气――一层杀气,很浓重的杀气!人们顿时连连后退。而玄安大师仍口念佛号,举止一如先前 此时司空扬已将落至地,同时他奋力推出右臂,又是两道巨大气流直向玄安大师扑去。但这次却与先前不同,这两道气流在将近玄安大师时竟被一道无形之力化去,变成一面圆形气盾,在玄安大师身前不断来回震动,只听一声佛号过后,强大气流竟消失于无形。。。此时人们又向废墟处望去,司空贯曙和司空名扬均不见了踪影。。。 第二天,人们在锦云镇司空贯曙家祖坟上发现了一座新坟,石碑上用指力划写着“司空贯曙之墓”并且在石碑上还有一封血书,只八个字:二十年后,血债血还! 四 开封一遇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时光流逝,转眼二十年期限将至。此时正值五代末年,强大的宋朝正进行着统一华夏的战争,到处兵荒马乱,生灵涂炭。而此时的江湖武林在少林寺的“顺王道,减杀戮”的旗帜之下,同心协力,万众一心,不分国别纷纷助宋大业。江湖武林出现了有史以来少见的一种气氛。但――在一夜之间,少林寺的所有佛像竟都贴上这么一段话“玄安,血债血还!” 武林哗然,人们意识到,司空扬那个可怕的家伙回来了! 此时的玄安大师自那夜锦云镇之战后,一直沉寂,几乎从未出过少林半步。只有几个少林高僧才能与他见面。但据说,此次“顺王道,减杀戮”的口号就是他提出的,并且他也积极策划着武林各派以少林为盟主共助宋成大业等等计划。但仅为传言而已。然而此事必然惊动了整个武林,甚至于朝廷。因此,仅仅过了几夜各大街市都多了数幅通缉犯的画像,但名字却都一样,那就是――司空扬!由于人们并不知司空扬当时真实面貌,因此只能大体猜测由他二十年前模样画了若干张他不同年龄时的想象图。想来也倒挺有意思的。。。 话分两头,在北方,正值辽国景宗皇帝即位初,励图改革,选贤任能。其中有一人在“少林夜案”发生不久后,被任命为辽国“云州防务营督练”管理统辖驻守云州城的辽军十万之众。此人名曰:同仇,汉人,年龄应为二十五岁左右。可谓年轻有为。就在他当上督练不久,他被分派到一个特别任务,就是:潜入中原,侦查虚实,必要时制造大sāo乱,以便辽国趁机入侵中原。同时,他还手握一张“狼符”,可以调动已潜入中原的一千余名辽国武士。不过,此事不久就被潜在辽国的中原武林人士探知,并已散布出去,不过人们至今仍未找到此人,但风声仍然很紧。。。 阳chūn三月,chūn光明媚。此时,在金陵素有“江南第一侠府”之称的“于府”正在积极筹办着“于府”的唯一大小姐的比武招亲。可谓场面宏大,一派喜气。比武规则十分简单,就是谁能在一百招内接得住于府老太爷的掌力即可通过。而“于府”的老太爷就是于太峰。此时的于太峰已今非昔比。此时的他已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且拥有家财千万,私人武装五万余,可以说是雄霸江东。不过他早已声称响应少林“顺王道“的旗号,毕生只为助宋一统,绝无旁心。因此以至于当时他所处的南唐朝廷并不敢怎么动他,同时多数为避祸的江南人士均投入他的门下,势力可谓盛极一时。因此他的女婿不能是诺诺书生。其实当时所有的人也深知,若能接得住于太峰一百招的年轻人,将来必将成为武林绝等高手!因此到来围观的人并不少但参加比武的倒少得可怜。 而在同一时间,在北宋都城开封有一形似书生之人,手摇纸扇,慢慢在开封大街上踱步。不觉间来到一间茶楼门前,抬头一望,说道:“不错,正好口渴,上去坐坐。”于是信步走到楼上的一个靠窗位置坐下,要了壶茶,慢慢品味。 不多时,有两个大汉亦来到楼上,看了看那书生纸扇后,互换一下眼sè,径自走到书生对面坐下,喝了一会儿茶,就离开了。。。那书生待二人走后,拿起对方茶杯闻了闻,说道:“茶是一般,杯子倒不错。”说罢,向杯中看去,顿时神情竟黯淡了下来。但旋即又恢复悠然的神sè,顺手将杯置于桌上。此时方可发现杯内水中竟浮有字迹,随着茶水的波动而不断颤动。想来那书生必不是一般人。 过了一会,书生将对方之杯注满水,缓缓拿起杯至嘴边,手腕一转,将水从窗口倒了下去。但――只听楼下传来一声喊叫:“哇!上面谁啊!乱泼水,出来!”书生不禁将头探出窗外,只见楼下同样有一个书生摸样之人,娇小身材,面容白净端庄,正双手叉腰,仰面向上怒视,头发有些湿漉,想必是刚才那茶水正巧落在了他头上。 这时,只听楼上书生笑了几声,开口道:“姑娘,实在抱歉,若有雅兴,不妨上来坐坐,喝杯茶水,容我陪个不是?” 此时众人皆疑惑地看着楼下书生,那书生先是脸sè泛红,随即勉强一笑道:“好!你挺有眼力的,姑nǎinǎi今儿个就上去会会你”说罢,快步跑上楼去 那假书生跑上楼之后,就大大方方走到那真书生面前,看对方并不理睬她,只顾自品香茗,遂无故起了三分火,直挺挺地”咣当“一声坐到木凳上,并将一条腿搭在了另一条凳子之上。对方不禁一笑道:“姑娘,你的打扮已被拆穿了,就不要装了,很丢人的。”那女子顿时俏脸一红,羞怯怯地将腿从木凳上缓缓拿下,眼睛向两旁略一斜,随即拿起茶杯只顾喝茶去了。。。 过了一会儿,只听那真书生道:“姑娘,刚才在下实在不知你在楼下,多有得罪,这茶就当是我赔罪了,现在我有要事急需离开,茶钱我付了,告辞!”说罢,从怀中掏出一锭纹银起身离座转身yù走,但他却停了下来,因为对方已将一条腿伸直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姑娘,你究竟要怎样?”真书生道。“哼!简单,给本姑娘磕三个响头!”假书生傲慢地说道。真书生不禁笑道:“哈哈,小姑娘,我不愿与你胡闹,让开吧!”假书生仍旧一脸傲慢说道:“哼,我若是不让呢?”“唉,无理取闹!”说罢,真书生向外侧移了移,避开了假书生的腿脚,径自向楼梯口走去。 “想走?没那么容易!”假书生说罢,顺手拿起桌上的一只杯子向那真书生打去。只听茶杯带着“呼呼”的响声直冲向前,将要至对方脑后时那茶杯突然不见了!众人再定睛看时,只见茶杯已被真书生的右手食中二指夹住,而真书生仍自顾自地向前走,顺手将茶杯放在了靠近楼梯口的酒柜之上。 假书生轻笑一声道:“原来你也会武功,好!”说罢,猛地奋力一拍桌子,只见桌上之器物一一向上冲升到空中,而那桌子如离铉之箭迅速向真书生奔去,那桌子所经过之处,均有一道无形之力将靠近其近旁的人弹开。此时那真书生方回转身来,“哗”一声将扇子展开,扇了几下风,眼看那桌子将要奔致其身前,书生只微一冷笑,顺手将手中扇子向那桌子扇了一下,只见桌子奔行的速度骤减了许多,慢慢地将要触到书生身体时竟停了下来,二者相距微乎其微。 假书生一声轻哼,将靠窗之手伸出,只见那些仍在半空之中的茶具骤然下落至与其粉掌相平之位置不动,此时隐约可看出假书生的掌心竟有一小股气团,人们的衣衫也略微起了点波纹。茶楼之中竟起了风。人们不禁四处张望想要找出这风从哪来?假书生报以一声冷笑,面容立刻恢复严肃之sè。而那真书生却微一皱眉,随即双眼无神,似进入了沉思,但不久便似已恢复,微一叹气,看了一眼那女子。。。 而此时那女子将掌向外一拉即又猛地一拍,只见那些茶具便由半空直向真书生打去。书生微一吃惊,即奋力将扇子向半空一扇随即又用脚向前踹了一下桌子又用扇子向那向前行进的桌子一扇,即合上扇子没事似的回过身玩着扇子走下楼去。众人不觉疑惑,待细看时,只见那些茶具由半空缓缓落下,直至落到向那女子运动的桌子上方停。而那桌子亦移到一开始所在之位置。女子向桌上一看,微一吃惊,原来茶具的摆放与一开始丝毫不差。。。茶楼内好似根本就没发生过打斗似的。 而此时,书生已走出茶楼,未待转身,只听上面传来一声:“喂!”书生本能地一抬头,但,哗――――他竟成了个落汤鸡。书生不禁睁开已呆滞的眼睛向上呆呆地看着那女子,只听那女子笑道:“活该,算是。。。扯平了吧!” “啊,你。。。”书生道。“哼,看你那傻样,放心吧,也是茶水,不过,是一整壶!”女子笑道。“喂,你挺不赖的。。。我喜欢。。。后会有期!”女子说罢从窗口径直飞出。丢下了众目睽睽之下的书生扬长而去。此时书生方回过神来,不禁自嘲道“一失足,竟让个小丫头占了便宜,唉。。。”众人不觉大笑,“笑什么!唉”说罢,将扇一张,扇着风,悠闲地向南走去。。。 五 再遇姑苏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不知是否因为张继的这首《枫桥夜泊》的原因,姑苏城出名了,寒山寺出名了。此时正值寒山寺一年一度的“讼经大会”因此前来烧香拜佛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相传谁要是在“讼经大会”当rì插上了前十柱香,谁就会一生平安,心想事成。因此场面十分壮观。 这天夜里,有一位书生住进了城内一家客栈投宿,那书生即为前rì在开封出现的那个真书生。此人住进客栈房间收拾停当之后,随即点起了一盏灯,咋看灯无甚特别,不过他随即罩上了灯罩,这时那盏灯发出了幽绿的光线,令人在寒夜中不禁有一种莫名的惧怕。 夜已深,此时有两名大汉在大街上慢慢行走,待他们看到那盏散发着幽绿光芒的灯后即纵身飞跃到那书生房间的窗户外,一人监视四周,另一人敲了敲窗户,随即又说了几句话。之后二人便由窗户进入房内。由窗外看进,三人似在商量什么。 不知何时,其中一人突然将手一摆,示意立即停止讲话,即吹灭灯焰,不多时,三人同时从窗户飞跃而出,待飞出后,三人便各自改变了方向,迅速飞奔分离。这时发现在三人身后又飞出一个黑衣人,此黑衣人在看到三人改变方向后略一停顿,即追赶那书生而去。 不觉间,那黑衣人飞到一座楼顶之上停了下来,自语道:“怪了,人呢?”既又向下一看:“咦?我怎么又飞回来了?不好!被他耍了!”“哈哈,小子,大爷不陪你玩了,后会有期。”不知何时书生从黑衣人身后飞了出来,直向寒山寺方向飞去。这时黑衣人说道:“想走?把命留下!”说罢,发出一股掌力。书生并未理会,只回转身去向那掌力方向扇了一下,他随即大骇,立马翻身回落至楼顶站稳。 过了一会儿,书生方缓口气道:“你是,你怎么会合风掌?”对方回道:“为什么我不能会?这是我们于家。。。”“这么说,你是于太峰的儿子啦!哼,好!!!”说罢,书生怒目向那黑衣人看去。黑衣人微微一惊道:“喂,你干嘛瞪我。你,你,你是。。。”“什么!我是什么?!”此时黑衣人将面罩取下,笑道:“看看我是谁?” 书生不禁叹了口气,聚于掌中的内力不禁散去道:“姑娘,你,,,唉!”“怎么了?忘了我吗?那一身茶水味儿挺浓的吧?!咯咯”对方笑道。原来此人即是当rì开封假扮书生之女子,此时他两竟又碰在一起,真是妙不可言。 而这时书生微一叹气,扭头便yù走,那女子急忙叫住他道:“喂,喂!你怎么了,干嘛去。”“姑娘,如果没有什么事,你赶快回到你该回的地方去吧!”书生头也不回冷冷的说。 “你,你。。。”女子看似十分伤心,突然女子眉心一跳,向那书生斥道:“喂!你站住!”书生仍冷冷地问:“什么事?”女子面带寒霜道:“你告诉我,你,你怎么会辽国jiān细的通讯方法!”“什么?辽国jiān细?我?”书生转身回道。“你最好不要骗我,辽国jiān细的通讯方式中原人士早已探查得知,你又,你!。。。” 书生听罢,将扇一展,似自语道:“哦,原来如此,以后。。。”突然书生仰天一阵大笑,响彻寂静的夜空,待笑后细看那女子竟跪在地上,嘴角还有血迹。此时书生来到她面前,将扇一合脸sè泛黑地说道:“实话告诉你,我是大辽‘云州防务营督练’我叫同仇,你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你就得――死!”说罢,下手便yù抓她的头但却停在女子头顶上不动:“你为什么不还手?”那女子只惨笑一声,闭上眼睛,头傲慢地向上抬起。。。 过了一会,同仇开口道:“好,我成全你!”说罢,似下了很大决心,一掌打向那女子脑门,而那女子即倒在了屋顶上。。。 待女子醒来之时,她发现自己竟躺在一座破庙之内,天仍然是黑的,不过天上却没了月光。她本能地想起身,但却起不来。知道自己被人点了穴道。此时由外走进一人,身着一袭夜行黑衣,头戴面罩,腰后别着一把纸扇,手里拿着根木棍,棍子上叉着一只已烤熟的野兔。 那女子不禁扑哧一笑道:“有意思,像做贼似地,抓只野兔还要这么打扮。”那人将面罩扯下道:“你也挺有眼力的。”说罢举起左手,微一运功,运用隔空打穴解开那女子穴道。那女子慢慢坐起,调息了一阵,缓了口气面带微笑看着同仇道:“你这身夜行衣。。。这是什么地方?”“哼,衣服又不是你的,打听那么多干嘛?接着!”同仇说罢将一条兔腿扔给了她,女子接到兔腿后即静静地吃起来,并不时向同仇望去,突然,女子似想到什么忙说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同仇,你说呀!”同仇只向她斜视了一眼后道:“你内力挺不错的,只昏迷了两天。”女子听罢急道:“什么?!你,我要走!哎呀。。。”原来她竟站不起来。这时她立即举起手yù自行解穴,但还未触及穴道手即悬停在空中。她想:以同仇的武功路数,她至今仍不明白出自何处,万一他的点穴手法异常诡怪而她又按常理解穴,岂不是自讨苦吃?所以她觉得还是不要过急,但,“喂,同仇,你能不能给我解穴啊,我有急事!”女子商量道。同仇看着她,眨了眨眼睛道:“你自己不会吗?笨蛋!”“你!你!同――仇――”女子大喊道。同仇喝道:“不要叫啦!你省省吧!于太峰做人真是失败,养个女儿这么泼皮,就要比武招亲了,竟跑了出来乱逛。” “对呀,我爹爹确是很失败,非常失败!” “嗯?你怎么也骂你父亲啊?你也太。。。” “你骂他我就骂他啊,只要你喜欢。同仇,给我解穴吧。。。””吃,吃,吃兔肉!”同仇结巴喝道。过了一会儿,那女子又开口道:“同仇,我吃完了,给我解穴吧!”“你究竟有什么事,我帮你去办。”同仇道。“哎呀,你帮不了的。”女子撒娇道。“笑话!不可能,我可以的。”同仇坚定道。“我要方便,你可以吗?”“这。。。” “同仇,你放心,办完事后,我会回来的,决不食言!”女子道。“我凭什么信你?”同仇问道。“那你又凭什么不信我呢?”女子反问道。“因为现在你是俘虏。”同仇正sè道。“因为你在这里,我就会回来!”女子亦正sè道。同仇不禁与她对视了一会,后说道:“那。。。我陪你。”女子略一沉思道:“好吧,先给我解穴。” 不觉间二人已行至两天前同仇投宿的客栈楼下,此时已是深夜,酒店早已打烊,街上一片寂静,二人互相对视一眼后即双双向上跃起,飞到楼顶之上。女子站定之后微一喘息即快跑至一烟囱跟前,蹲身掀开瓦片取出一个包裹,背对着同仇打开包裹,细细察看内中之物,同仇并不看她,背转过身,仰头欣赏满天星光。 不多久,女子系上包裹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即将包裹系在背上。跳到同仇跟前道:“我们走吧!”而此时同仇却转过脸皱着眉头看着她,“你怎么。。。”未待那女子说完,同仇突然伸出胳膊搂住女子脖子将她按下,就在同一瞬间由半空飞下一个黑衣人,抢过女子背后包裹后轻轻一点即立刻向前飞去。那女子立刻站起身来,呆呆地望着黑衣人的背影,此时同仇看了她一眼即大叫道:“楞什么愣?追呀!”说罢纵身向前飞去,那女子被同仇这一叫回复了神志,亦运气施展轻功向前追去。 三人前后相继地大约飞行了半柱香时间后,黑衣人即停在一片树林之中不动了。同仇与那女子亦先后停落下来,同仇微一喘息道:“小子,轻功不错嘛!”对方并不言语,只转过身来面对他二人,随即扔下两个包裹冷笑一声道:“后会有期。”“哼!狂妄!你叫什么名字!”同仇问道。“对呀,你有病呀,你叫什么名字,说!”那女子亦徉怒道。黑衣人并不言语只向天空一望即纵身向上跃起,此时同仇微一冷笑道:“想走?没那么容易!”说罢用力向地上一跺,将地上一大堆碎叶乱石震到半空,随即双掌用力向天空打去,那些碎叶乱石就随着掌风铺天盖地地打向黑衣人。而黑衣人此时立刻施展了“燕子功”只见他像一只燕子似地向前迅速滑行,避开石子,即又挺身向上飞行。但此时那些石子像是认人似地又从高处打了下来,黑衣人无奈,只得飞回原处。。。 黑衣人待停住后道:“找死!敢挡你爷爷的路!”“哈哈!我同仇就喜欢找死玩!” 六 郊林夜战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过了一会儿,黑衣人突然道:“同仇,别怪我没提醒你,挡我者死!你先打开那个包袱看看吧。”同仇由黑衣人的手指向其中一个包裹看去,不禁皱了皱眉,对身边的女子道:“你先去把你的包袱拿回来吧,小心!”那女子噢了一声后随即跑过去将另一个包袱捡起,抱在怀中,又跑回同仇身边,此时同仇举起右手食中二指,运足内力向那地上包袱打去,只见包袱打开,从里面滚落出两个人头!同仇不禁大骇!而那女子亦尖叫一声后道:“他,他们不是,那晚你。。。”“对,他两的武功并不弱,说!你究竟是什么人!”同仇沉声喝道。“哈哈,我现在不想杀你,你走吧。”黑衣人道。“哼,你不杀我,我可要杀你!”同仇说罢即快步向那黑衣人奔去,黑衣人见状亦向同仇冲去,但还未交手,同仇即纵身退回了原处。 黑衣人道:“怎么?老子才亮了一手就怕了?啊?哈哈。”同仇冷笑道:“哼,我不是怕你,而是怀疑你的身份,你是‘碎玉门’的人!”“嗯!你怎么知道?”对方道。“你一上来就用‘十一式分手碎玉’难道我会看不出来吗?!你究竟是谁!”同仇道。“哈哈!”黑衣人大笑道:“没想到二十年后仍有人记得我们‘碎玉门’,师傅!您老人家该不枉此生了吧!”“喂,你先别婆妈,你到底是谁?”同仇喝道。“好,老子就告诉你,老子就是‘碎玉门’的大师兄,冯云!” 这时同仇不禁大笑,“你笑什么!”冯云怒道。“失敬,失敬!原来您就是三十年前败与孤独客之手且害的自己师傅为了替你出口气,乘人之危反倒被人废去了武功的冯云啊!也亏了你们‘碎玉门’前赴后继净出江湖败类。失敬,佩服!哈哈。。。”此时同仇笑得更欢了而冯云的脸sè不禁渐渐泛红进而转为赤sè。只听冯云大喝一声:“找死!”随即展开“十一式分手碎玉”掌法向同仇逼近,而同仇亦停止大笑,双目一紧,即也向冯云逼近。 只见冯云双手已变为十一条,头也已分为三个,且每只手所指向均为要害,招招凶险,掌掌恶毒,而同仇却未做任何姿势,只一味向冯云逼近。 交手只在一瞬间,眨眼工夫二人已错开位置,但这一瞬间就已分出了胜负,决出了成败。只听一声惨叫,冯云的右臂由半空落下,而冯云即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同仇微一回头,对正待立于原地的女子道:“走吧,别看了!”那女子即“哦”了一声似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原地,走至同仇身后。二人即向林外走去。。。过了一会儿,那女子突然向正在沉思的同仇问道:“你用的是什么武功?冯云的胳膊怎么会。。。”同仇似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说道:“我是用了一种指法将他的右臂截断的!”“可是,我总觉得他的断臂有点。。。怎么说呢。。。” “这种指法讲求一个‘快’字,我使用此指法时我的手指已至冯云的右掌,所以在到达他的断裂处之前我已使用了多次此指法,只不过没尽全力罢了,但他整条右臂的骨头也已被截断了多处,因此你看他的断臂会和正常的断臂不一样,”同仇停顿一会后又接着说道:“‘十一式分手碎玉’的十一条手臂中的九条只是幻影而已,由于我会这种指法,所以我能看出他的手臂哪些是幻影哪些是真手臂,你以后若遇到类似情形,先要稳住心神,只需利用长剑在自己身前抖出圆形剑盾就可以防住进攻了!”女子点点头道:“嗯,我知道了。。。咦!你知道关心我了耶!”同仇脸一红道:“胡说!”“你敢不承认?!”女子笑道。“走吧!”同仇说完即快步向林外走去 当二人走出林子时,二人即停住脚步“同仇,咱们下一步要去哪啊?”女子问道。“同仇,同仇,你在想什么?”同仇此时看了她一眼,随即仰望夜空呆望了一会儿即看着她平静地说:“你走吧。”“为什么?”女子急道。同仇略一沉思道:“说来也无妨,我刚才一直在怀疑,以冯云的武功虽可胜得那二人,但若yù取其首级绝非易事。若冯云还有帮手,但人越多消息就越易传出,但,这两天我并未收到任何风声。”“你信息太差了呗,笨!”女子嗔道。“不,辽国武士人人身上均有通讯烟弹和哨笛,二人若面对许多敌人必会放出讯息,除非。。。”“除非什么?”女子问道。同仇深吸一口凉气说道:“除非,二人在同一瞬间毙命!”女子眉头微皱,亦思考说道:“你是说,有很强的高手?”“你注意到没有,那二人的脖子有些奇怪。”女子摇摇头,同仇接着说道:“二人的脖子是被人以极快手法拧下来的,且从血迹的浓稀干湿程度来分析,应在同一时间。。”“哇,好好jīng辟呀,你的观察力好厉害呀!”女子调不成调地说道。“当然!身为‘云州防务营督练’要没这点眼力岂不丢死人了!”同仇傲漫说道。“不――要――脸!不要脸!”说罢,女子率先笑了起来,而同仇却没笑。。。同仇接着说道:“以我的分析,冯云不过是个跑腿送信的,真正的凶手还未露面,他杀那二人很可能是jǐng告我,我已经被跟踪很久了,但是――我至今仍未察觉,唉!看来那人武功高于我甚多。” “先不要妄下结论嘛,一切都只是假设而已呀!”女子小心地说道。同仇连连摇头说道:“你不懂的,那人会是谁呢?”女子突然大叫道:“噢!我想起来了!”“什么?你知道?快说!”同仇急切问道。“二十年前,孤独客在内力耗损身受重伤的一瞬间就曾将一个高手的头给拧下来,会不会。。。”同仇此时的兴奋已烟消云散,呆滞地看着那女子一字一字地说道:“你,能不能,别说,废话。”“什么嘛,人家又没瞎说。”女子似很委屈。“你,跟你说也说不清。”同仇看来似很无奈话锋一转,说道:“现在我已被高手跟踪,想必他现在是不会加害你的,你还是回你该。。。”未待同仇继续说完,女子急道:“你又要赶我走?!”“我是为你好,替你。。。”女子双手捂住耳朵,背转过身说道:“我不听,不听!同仇,我。。。同仇,同仇!”原来就在这一瞬间,同仇已不见了踪迹。 第二天,武林传出讯息,寒山寺住持――凡心大师圆寂!而几乎与此同时江南十八所大寺院住持几乎均在一夜之间毙命。武林哗然。。。 一 江南第一侠府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江南是多雨的。尤其是在这梅雨的季节,雨更是止不住得下,然而真正的血雨腥风仅仅刚拉开了帷幕。 “于府”——江南第一侠府,乃云影手于太峰的宅第。名为府实为城。于府地处南唐都城金陵东北外郊内外城之间。占地百頃,拥田千亩。于内外城郭之间自行修筑城墙,关防。内有大宅府邸,高楼平舍,更有不计其数的粮仓谷垛,兵器武库。甚至于营盘哨垒,攻城器械,箭戈弩盾在城墙之内都有专门制造存放之所。虽名为“于府”其实俨然已是一个国中之国,城中之城。 每rì清晨,四方大门敞开,往来人员络绎不绝,或为商旅,或为农夫,或为文人墨客,或为江湖骗子。各式各样,每个人从事着自己的事业,在巡城武卫的来回巡检中秩序井然,创造着财富,俨然一副太平盛世之景。 而保护着这一切的就是城内的于府私募武装。于太峰究竟养了多少兵?没有几个人知道。大家知道的是:南唐朝廷眼睁睁地看着于府修城筑国,划地而治,甚至于收缴周围田赋商税而从未哼一声。更有甚者,于府曾悍然出兵帮助宋朝进攻南唐重镇江yīn,而南唐那位只会喝酒作词的后主竟对此无动于衷。当然,为笼络人心,“于府”也曾经常赈济贫苦百姓,收养战争孤寡,甚至不经朝廷允可自行惩治南唐贪官暴吏。一副你奈我何之态。如此等等,使得江南饱受战争创伤的士族百姓,尤其武林人士纷纷前来投效。其势力亦越发强大。但是于太峰早已声明,此生立志助宋一统,别无他心。因此,随着宋朝统一步伐的顺利前进,“江南第一侠”在江湖上的名声也越来越响。 农历三月三,南唐金陵城,今天是一个大rì子。“江南第一侠府”的大小姐比武招亲就定于今天。南来北往,各sè各样人物络绎不绝。说是来凑热闹捧场子,倒不如说是争先一睹未来的武林盟主——“于府”乘龙快婿究竟**。有人不禁要问:“于太峰的几个儿子难道就不能有做武林盟主的吗?”姑且先不论老子厉害儿子就是否一定厉害。但凡懂些江湖行情的就知道,一旦宋朝统一天下,作为宋朝的开国勋臣,于太峰及其子孙必然是要到宋廷效力的,这就是所谓的“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而此时早已是人头攒动,观众爆满,于太峰不得不另抽调一千家丁维持位于城南的比武场内外秩序。说是维持内外秩序,但只敢“维持”外面秩序,场内的秩序谁敢维持?在场内的人哪一个要么不是身怀绝技,武艺卓绝的后起之秀,就是各大掌门,江湖名宿。有本事你去“维持”一下试试?找刺激玩呢! 但是真正的中心并不在比武场,而在城市的最zhōng yāng,戒备最森严的那座豪宅——云影楼,于太峰的家眷府第。 云影楼内这个时候也是人来人往,忙作一团。处处早已张灯挂彩,喜字盈墙。虽说比武要持续数天,但总是要有备无患嘛。万一于太峰中途看上了哪位青年才俊,硬要逼良为娼,要那人做乘龙快婿不得抓紧把事儿办了免得人家反悔不是? 每个人都有事要做,但好像并不是每个人,在云影楼后院的假山荷塘边就有那么一位女子,身着不太合时宜的宽衣嬬裙以遮饰她玲珑的身段,步态懒散,倦容满面地在荷塘边散步,娇小白净的瓜子脸上挂着眉头皱起的疙瘩,面对一个个行sè匆匆从她身边掠过的身影,沉重的眼皮微掀一条缝,对她们正眼不瞧一下。而对于她们的问好也是爱搭不理。甚至于有丫鬟将手中贴满喜字的珠钗凤珮,锦帽绸缎挑逗到她面前,她也只是低眉一望,丝毫不感兴致。那眼神形sè明显的告诉所有人:干我什么事?别烦我!但是,真的不关你什么事吗?大小姐!是的,她就是“于府”的大小姐。于太峰的唯一女儿:于瑞芯! 此时的于瑞芯在想什么?不知道。或许根本不在想什么。只是漫无目的的散步吧。慢慢地走着,已然走到了荷塘尽头的假山旁,若不是有人一声大叫:“大小姐!”于瑞芯都不知会不会一头撞上假山。只见于瑞芯抬头向上望去。突然波澜不惊的脸上显现出灿烂的笑容,于瑞芯欢快地回应道:“刁管家!” 二 秃鹰管家之刁管家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话音刚落,只见从假山上跃下一刚贴完喜字的中年人,细看此人五十上下,秃头,细眼,薄唇,下巴稀疏数根白sè胡茬,中人之资,中人之貌。唯一引人注目的就是他有一副鹰勾肉鼻,让人印象深刻,过目不忘。提及此人,曾经也算是江湖上一号人物。此人名:于善清。绰号“洞庭湖秃鹰”年轻时专事从事水贼业务,与其兄弟“恶鹰”于善现,“水鹰”于善贵,“黑鹰”于善元,在洞庭湖上劫掠商旅,打劫渔船,危害一方。可以说都不是什么好鸟。后因一次误劫军队物资招致捕杀。“水鹰”“黑鹰”伏法被诛,“恶鹰”为保xìng命丢下重伤的“秃鹰”遁水而去。此后数年至今未现踪迹。而“秃鹰”几经辗转被于太峰救下收容。经此一系列变故,秃鹰可谓是洗心革面,一心向善。在“于府”老实本分,兢兢业业。近来更是坐上了“于府”管家的位置,而他的儿子也因人品出众,武学不俗被于太峰收为义子,按于太峰儿子顺序排名,起名为:于定兴。 于太峰共四字,大子于定安,二子于定邦,四字于定国,三子即义子于定兴。由其子名字来看亦可看出于太峰志向所在。而于瑞芯自出生前秃鹰于善清就已归顺”于府“可以说是看着这于府的掌上明珠长大的,对她自是百般宠顺,极尽讨好。而“刁管家”就是于瑞芯给他起的绰号。“刁”即是雕的谐音,无疑还是从他那鹰钩鼻来的,不管起什么外号就离不开那类鸟了。不过“于府”上下也只有这位大小姐可以这么叫他,别人要么不敢要么就是像于太峰那样碍于脸面直呼其一声“于管家”罢了。倒也不是于善清太过小气,只是这类外号或多或少都能联系起他过去的“洞庭湖秃鹰”时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而于管家则是一个新生的人。但是对于面前的这位大小姐,他也只能应承道:“大小姐,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未来的相公呢?” “刁管家,你可真够刁的,没影儿的事,你就敢拿我开玩笑,是不是又不想要胡子了?” 刁管家忙捂住下巴叫道:“别,别,别,我这几根老胡须被你从小到大不知拔了多少次了,从黑胡须到白胡须,它们就从没长长过。您饶了我吧。哦,你看这一块没皮的就你上月给我拔得!”边说边指着自己下巴一块委屈道。 于瑞芯噗嗤一笑,乐道:“好了,这次就饶了你这只老刁,再有下次我给你全拔光了!” 刁管家恬着老脸道:“谢大小姐饶了我这把老骨头,您放心绝没下次了。哦,大小姐,您怎么到这来了?今天不是要试嫁衣吗。待会夫人要是找不到你该着急了。您快回去吧。你,你,怎么穿这身出来了?这湿冷天的,虽说咱们都是练武之人,可这也太单薄了吧。要是被未来姑爷看见还以为咱于府的人不懂讲究,随意懒散呢。您就要嫁为人妇,这穿衣打扮,行为举止,要符合身份,要体现。。。” “好啦,刁管家,你怎么又提这茬了。”显然于瑞芯有些不愿意了。 “现在不都在提这茬吗?哦!您是事主,嗯,大小姐,您就放心吧,未来姑爷保准差不到哪去,肯定让您欢喜,让大家都羡慕。”刁管家腆着肚子说道。 “哦?刁管家,你怎么好像已经知道似地。”于瑞芯突然冰冷的说道。刁管家吧唧一下嘴,揪着几根胡须满面chūn风地道:“且不说咱们于府是何等身份地位,单看这比武规则,这哪是招亲,摆明是咱们于府在选亲嘛!” 于瑞芯眉头一挑问道:“哦?这又当何讲呢?”刁管家笑道:“老爷云影手威名震天下,单看当今武林能接得下老爷百招的高手也是寥寥无几,就算他再怎么不世出的青年才俊,当今之世绝无一人能在老爷百招之下全身而退,不过大小姐,您别心急,既然老爷决意为您选亲,这女婿该有还是一定会有的。” “哼!该我什么事!”于瑞芯刚刚缓和下的脸上又挂起了一层寒霜。刁管家看了不禁一怔忙赔笑打着哈哈道:“是,是,主要还是老爷,您是老爷的掌上明珠,老爷自会为您选一个让天下所有女子羡慕的如意郎君。” “你不是说没人能过得了爹爹百招吗。”于瑞芯仍冷冷地说道。刁管家仍自得的说道:“这就要看老爷的意思了,对那些为人粗鄙,武学不堪的欺世之徒老爷自不会留情,而对于真正的青年俊才,名门高徒老爷必会先放他们一马。让他们暂且过关。待比武招亲这几rì再暗中访查,选出一个最称心如意的乘龙快婿。这也就是为什么一天只允许五人同老爷较量的原因。慢慢观察,仔细斟酌。再说也不能把您的亲爹给累坏了不是?” “哎,说到底,还是得看我父亲的意思。。。”于瑞芯幽幽地说道。刁管家看着大小姐不禁出神。未几,刁管家叹口气正sè道:“大小姐,恕老奴僭越,您须明白,我们于府还有更重大的使命,‘顺王道,减杀戮’这次比武招亲同时也是咱们于府向江湖各大门派展示实力,缔结盟好的一次机会。现在江湖还有许多大门大派不顾苍生境遇,冷漠处世,更有支持别国的大门派意yù与大宋与于府为敌。咱们于府虽然现在势力滔天,但毕竟不如那些百年大派根基牢固,雄霸一方于百年不倒,而有些大门大派竟视我们为宋朝鹰犬之辈,这也是在令人无奈。”停顿一阵刁管家接着道:“想那些百年门派经数代繁衍,彼此之间多少都有血缘,亲情。错综复杂,藕断丝连。大小姐,您如能寻得一豪门巨派的后生英才,对于府,对大宋,对。。。”刁管家红着脸兴奋地说道。“够啦!”只听于瑞芯大喊一声,打断了刁管家的思路,“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说着于瑞芯竟不觉抽泣起来,晶莹的泪珠儿一颗一颗滑落下脸颊。 刁管家爱怜地抚摸着于瑞芯的头安慰道:“大小姐,原谅老爷吧,他也很难啊!”于瑞芯点了点头,擦干了泪,望着刁管家道:“我知道,身为于府的人,我明白爹爹的苦衷,我早已不怪他了。”“那就好。”刁管家释然道。 于瑞芯仰头望着天上随风飘浮的白云,突兀地说道:“刁管家,我向你打听个人。”“谁?”刁管家问道。“三哥,于定兴” 三 秃鹰管家之于定兴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噢!”刁管家沉声应道:“定兴啊,他不是与四少爷定国外出探查‘少林夜案’了吗。”于瑞芯急道:“我知道,可,可是已经有一个月没有收到兴哥他们的音讯了,他们会不会出事了,刁管家,你千万别瞒我啊!”“大小姐,别胡猜,四少爷和定兴都是我们的至亲之人,这么长时间没收到他们的音讯,我也很心急,但是,导致失去音讯的原因有很多,我们现在只有希望他们能平安回来。毕竟这次外出实在吉凶难测。”刁管家亦不禁面带愁容地说道。 于瑞芯不禁无奈叹口气道:“也不知道爹爹怎么想的!于府上下高手那么多,为什么非得派他两去接这么棘手的事。真实的!”不觉间两手来回搓着流露出小女人的扭捏之态。刁管家看到轻声宽慰道:“大小姐不必太担心,虽然定国少爷还年少,但定兴外出办事这些年已有不少江湖阅历,关键时刻必会保四少爷周全。况且若是将这件大案破了,抓住司空名扬,那四少爷今后在于府,甚至于在江湖上的地位,影响都将大大提升。” “我就担心万一,三哥办事一直尽职尽责就怕他这次不顾个人安危,一心办案,万一,把自己陷入险地,如果背后之人真是司空名扬的话,那可是个入了魔道的高手,谁也不清楚他到底有多厉害。玄安师祖从锦云镇一战后一直避世不出,不就有传言说是因为他与司空名扬交手后一直重伤未愈吗?连爹爹都不敢有把握与司空名扬正面交手,更别提三哥了!哎!”于瑞芯急道。 刁管家也不禁眉头紧皱满面愁云自语道:“是呀!这件案子确实棘手。尤其是定国还年幼,武功修为与对手差了一大截啊。希望定兴可要保他周全啊!”于瑞芯似想到什么一撇嘴道:“哼!都怪母亲,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就是他提议让四弟去查案的。说什么他也长大了,该历练历练为于府办事了。爹爹竟然也就同意了。要不是定国要去,三哥也就不会主动请求去协助他了,还不就是三哥怕那个混小子外出惹事保他周全嘛。”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刁管家眉头一扬,嗓音低沉地道:“哦?那么说是玉翠。。。额,夫人的主意?”于瑞芯眨巴着眼睛望着刁管家道:“刁管家,你脸sè好难看啊!”刁管家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竟不觉露出了一丝杀气,忙回敛心神,运气调息,脸上yīn郁之气顿时黯淡下去,忙打着哈哈道:“哦,没什么。只是不觉得为他们担心罢了。大小姐,关于定兴他...” 此时由院墙拱门处进来一丫鬟,手里拿着件血迹斑驳的衣服急急忙忙地向荷塘左边的书房跑去。刁管家心生奇怪,呵斥一声:“站住,手里拿的什么?过来!”丫鬟吓了一跳,怯懦地走到近前向于瑞芯,刁管家问了声安道:“这是老爷的衣服!”“啊!”二人失声叫道。“怎么回事?说!快说!”刁管家厉声斥道。 丫鬟喘口气道:“刁管家您别急,老爷没事,方才在比武场上来个大汉和老爷比武,那大汉武功倒是不错和老爷对了五十多招,本来老爷很有兴致和他切磋来着,谁想那大汉原本一声不吭,五十招后竟一招一句‘你娘’‘你nǎi’‘舅母的’对着老爷把咱于府上下八辈亲属叫了个遍。”于瑞芯噗嗤一笑道:“后来呢?”丫鬟将手中衣裳向前一摊道:“呶,老爷一气之下一掌就把他打飞出了比武台。那大汉临了吐了一大滩血朝老爷叫了一句‘爹啊’就飞下去了!我这赶紧要到书房给老爷换件衣裳呢!”于瑞芯不觉抿嘴直乐。刁管家亦止住笑问道:“到目前为止可有通过的?” 丫鬟摇摇头道:“没有,要么武功不济,要么人才相貌不好,还有就是那大汉样的都被老爷打发了。”“老爷一个就没看上眼?”刁管家问道。丫鬟摇着头道:“先前倒有一个人品长相谈吐气质都挺好的,老爷还夸赞了他几句呢!就是武功差了点儿。”“老爷就没有放他一马?”刁管家接着问道。“放啦,他自己不行啊,打了八十多招眼看要到头了,那青年自己累的不行,没站稳,摔下台去了。”“哈哈哈哈。。。”于瑞芯大笑道:“你看看都些什么人啊!”刁管家深吸一口气冷冷叹道:“都有哪些门派来啦?!” “哦,有巨鲸帮,武陵门,盐帮,乌巢十三坞,西北的鹰门,还。。。”“够啦!”不待丫鬟继续往下说,于瑞芯打断她道:“五大帮八大派有没有来的?”丫鬟摇摇头。“那各州府节度使家的有没有来的?”丫鬟摇摇头。“那五岳联盟,西北马帮,中原黄河坞,山东剑盟这些地方盟会有没有来的?”于瑞芯气道。丫鬟又摇了摇头。“那!那!刁管家,你看看,简直不把咱们‘江南第一侠府’放在眼里!”于瑞芯咬牙说道。 刁管家抿嘴一笑对丫鬟道:“你下去吧。”丫鬟“诺”了一声干自己的事去了。刁管家随后对于瑞芯道:“大小姐先别生气,有句古语叫‘贵客后至’,想那些大帮门派素来爱讲个脸面,倘若一开始就让他们的弟子到比武台上被老爷给扔了下去,总是脸上挂不住。至于地方节度使和那些散架子的盟会,老爷根本就没想让他们来,他们各自都有自己效忠的主子和咱们是水火之势,早晚要有仗打。大小姐您放心,据可靠情报五大帮八大派还有部分地方豪门大族以及绿林侠客于近rì都将到达金陵城。到时候定会为您选个称心如意万里挑一的青年俊才!”于瑞芯叹口气道:“我只是因为外人看不起于府而气恼,我可不稀罕什么万里挑一的青年俊才。”“哎!大小姐,有那么个如意郎君不是每个女孩子向往的吗?”刁管家道。于瑞芯目光凝视着远方的白云道:“我只想要那个我喜欢的,可惜,已经不可能了,我的心已经死了。。。” 刁管家默默地看着这个从小看大的小女人,他知道她说的是谁,他也清楚她与那个人是不可能的,刁管家的心里只能默默地哀叹。寄希望于大小姐不要做出什么傻事来,而对于大小姐口中的那个“喜欢的人”刁管家则可以放一百个心,刁管家相信那个人的为人,因为太了解了,那个人就是于定兴,刁管家的亲儿子,于太峰的义子。只是这段孽缘不禁让人感叹世事的轮回无常。正当二人都陷入沉思之时,从远处走来一人,看见大小姐一声呵斥:“瑞芯!你跑这来干什么?跟我走!”二人同时回神,喃喃道“母亲。”“玉翠?!” 四 秃鹰管家之赵夫人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只见由池塘边走来一体态丰盈中年妇女,身段虽不婀娜,但还算标致,五官规整,粉底厚重,似有意遮蔽那些因岁月雕刻的缕缕细微皱纹。无论头佩耳饰均名贵不菲,浑身上下绫罗蔽体,锦绸覆身,均显示出一股富贵之气。 由于瑞芯口中的“母亲”二字可知道,她就是于太峰的夫人,赵氏,名“玉翠”。金陵赵氏乃江南巨宦名门,经营官场数代,在金陵乃是一方大族。其门庭兄弟有不少在本国及他邦任职为官者,彼此联络扶持,使得金陵赵氏历数代而不衰。可以说,赵氏在大混乱的时代采取了一种极为理智的做法,那就是:决不在一棵树上吊死。而在这一辈中尤有二人最为出类拔萃。一是赵玉翠的族兄:赵普。即后来“半部论语治天下”的宋朝宰相。其当时已是宋朝皇帝的重要谋臣。二是赵玉翠的胞兄:赵光学,其当时位居南唐京都提调辖司使,掌控金陵防备武装粮草运营,可谓兵权在握,声威显赫。这也是为什么南唐朝廷与“于府”一直相安无事,你不犯我,我不惹你的一个深层次原因。南光北普,这二人共同维系着金陵赵氏的地位。 想当年,于太峰也正是看中了赵氏的声威,力娶赵玉翠为妻,其后利用赵氏力量一步步坐大。而赵氏因在于府开始壮大之时给予了不少便利,以致酿成如今的养虎为患之势。综上可见,赵夫人在“于府”的地位自不必细说,这也造就了三子一女皆为赵夫人所生,于太峰未曾续娶的现象。 话不多说,此时赵夫人已走至二人身边,面带寒霜地说:“瑞芯,不是让你到我房间试嫁衣的吗!你跑这来干什么?”未待于瑞芯答话,刁管家上前一步恭谨地说道:“夫人,小姐她只是。。。”赵夫人眼睛一瞪,从鼻子中“嗯”了一声道:“于管家,你好清闲啊!大喜rì子里跑这池塘来捉鱼吃吗?”刁管家不禁脸sè一怔,而于瑞芯则噗嗤捂嘴一笑。赵夫人脸sè一板道:“笑什么。赶快到我房间去!丫鬟们都等在那了,我和于管家还有些事要交代,要是再乱跑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罢用手指在于瑞芯脑门狠狠地点了一下。于瑞芯摇着头,讨笑地“哦”了一声即向赵夫人房间方向走去。 刁管家一直在赵夫人身侧恭身垂立,目送于瑞芯走远后道:“玉翠。”赵夫人身躯一抖,声sè俱厉地道:“叫我夫人!”刁管家面容一滞,想要握住赵夫人双肩的手在半空一停落了下来。 赵夫人盯着刁管家低垂的面庞继续说道:“你最好时刻给我记住,我是主子,你,是个下人!”刁管家不禁深叹一口气,抬起头来,看着赵夫人早已艳容不再的面容,yù言又止。。。 未几,似鼓起很大勇气地道:“我只想知道是不是你安排定国。。。”“是定国少爷!”赵夫人声sè俱厉地说道。“他是于府的四少爷,是你的主子!”刁管家瞳孔一缩,闭上双眼说道:“他这次出去办事,是不是你安排的?” 赵夫人鼻子里轻哼一声冷冷地道:“他是于府的人,就该为于府尽心力,谁会养一条没用的狗。怎么,你这个于府管家还要对于老爷的决定提出异议吗?!”“够啦!”刁管家双眼泛红地道:“他也是你十月怀胎生的儿子啊!从小你就对他不闻不问,这次你不就是想把他往死里整吗?你对他还不如那个一事无成的病秧子要好得多!”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刁管家的脸上。赵夫人气愤地说道:“大胆!你竟敢对二少爷如此口出恶言!二少爷确实身体不好,无法习武,但他还是你这奴才的主子!” 刁管家挨了这一记耳光后,心中虽仍不快但面对面前的这个女人,他也只能默默忍受着,思来想去,刁管家语气一转柔声说道:“玉翠,再怎么说,定国也是我们的孩子啊,一切罪过不应由他承担。我愿意做任何事,只求你不要再为难他。”赵夫人盯着刁管家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说,你,愿意,做任何事?”“对!我愿意!”“让我身败名裂,是吧?!”赵夫人冷冷地说道。刁管家不禁一怔,摇着头说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们有定国,有那段共。。。”“闭嘴!”赵夫人狠狠地说道:“于善清,你给我记住了,当年我是为了报复于太峰在外偷情有了私生女,我才和你发生关系,进而有了定国。我承认是我勾引的你。但你现在已是于府的管家,金钱地位名望都比你当水贼强不下百倍,咱们早已两不相欠!如果你还要执着痴迷于过往的幻想,赵家的势力你不会不清楚,你,还有你儿子只是我们豪门大族的玩偶罢了!”“那,那,定国呢?他可是你的亲儿子啊!”刁管家似哀求道。 “一个本不该出现的人,有没有又有什么分别!”赵夫人仍冷冷地说道。刁管家沉默了,他知道他又一次寄希望于能够劝服赵夫人正确看待这段孽缘的努力又失败了。可见,即使有如“于府”那般外表光鲜的豪门大宅,里面仍有多少鲜为人知不得见光的隐晦故事啊。 此时赵夫人开口道;“现在是非常时期,我来是奉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你儿子于定兴不像你那般不堪入流,人品武学都不错,老爷和瑞芯都很欣赏他,但是,你要是让他一直跟着四少爷,插手了一些不该插手的事,到时候我真不想看到瑞芯伤心。你懂我的意思吗!”“玉翠,你是说。。。”刁管家急道。“是夫人!哼!”赵夫人厉声说道。随即拂袖一挥,丢下伤心与此的刁管家离去。而刁管家不禁对天长叹,心中五味杂陈,不觉心力交瘁难耐。 正当此时,只见天际飞临一只枭鹰,向城东北方向而去。刁管家不禁面容凝重,他知道那只枭鹰乃是于府在各地所设暗哨用来传递紧急消息的送信鹰。刁管家喃喃自语道:“希望不会是定国他们出事了。”说罢,快步向外走去。 此时的假山荷塘又恢复了之前的寂静。未几,突然一声轻咳,似从地底冒出,打破了刚刚沉静下来的空气。只见,从假山后面走出一人,望着刁管家离去的方向,又望了望内府赵夫人的宅第,不禁摇了摇头,长叹一声边咳边慢慢地踱步离开。 五 十八横掌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在姑苏向南通金陵的路上,有一个在地图上都不易察觉的小县,名为横掌县。其名由来据说是因为从高处俯瞰全县犹如一个横置过来的佛掌。故名横掌县。但倒底得多高?不知道,反正这几年是没人试过。 横掌县不大,但却有十八个镇,每个镇依镇内大族姓氏起名,如:刘家镇,冯家镇,温家镇等等等等。各镇之间因山沟阻隔,交通不便,相互之间以致与县城都联络甚少。自成一体,各自发展。 这只是一个与世隔绝,名不见经传的小县,没有深沟高垒,没有险隘关口,地势坑洼崎岖,辎重车骑难行。既不是物资集散要口也不是什么兵家必争之地。所以在这乱世之中,这里竟会有一时的宁静。人们规规矩矩地过着自己并不富裕但却富足的rì子。rì复一rì,与世无争。宛如真正的桃花源。 横掌县究竟是何时建立起来的?似乎已无法考证。在这个人人自危,连自个生命都不由自主的时代,能够每天生活的开心不就是最好的事了吗!人们索xìng也就不去追究那些根本追究不出来的无用典故了。如若不是那天突然闯入的两个人,也许横掌县的人们仍然在不知今夕为何年的逍遥rì子中安逸地生活下去。 事情要追溯到半个月前,这rì将近正午时分在距横掌县不远的官道上疾驰着数骑快马,当先二人领头鞭策快行,其后五人一路跟随狂奔,几骑快马一路踏烟绝尘似不要命地向前赶路。骑行一阵领头二人便不时回头张望,并趁机向后投掷暗器以迟滞后方五人的追击。而后方的五人明显个个骑术jīng湛,身手不凡。前方掷来的暗器,飞镖均能顺利躲过。一个个在马上翻转腾挪,下翻侧移熟练至极。甚至有几人并不时向前回shè暗镖,但明显只为伤敌并不痛下毒手。 这七人一路这样打打杀杀不知持续了几rì,但从每个人的面容明显可以看出来,当先二人已是面容憔悴,疲乏不堪。而后面的五人则一个个jīng神饱满,声大气粗,看不出丝毫的劳累。想必倘若一直这样持续下去,先头二人必会被后面五人擒获。 正当此时先头二人中有一十六七的少年急促开口道:“三哥,我的暗器用完了。”另一二十上下的青年向后看了一眼吼道:“定国,照这样下去,我们早晚要被他们擒获,你先走,我来挡住他们!”名为定国的少年道:“三哥,就没有更好的办法吗?”“看这架势,他们是决心要生擒咱们。既然要生擒,就不会轻易下杀手。你放心,咱们和他们也缠斗了几rì了。论单打独斗,他们不是我的对手。只要你走远了,我必会设法脱身。记住,沿着大路一直向南,我已发出了求救枭鹰,走不了多远必会有咱于府的人来接应你!记住!走大路!” 说罢,一勒缰绳,调转马头,从腰间抽出一把缠腰软剑,神sè凝重,立于大道当中,只待一场血战!而那位叫做定国的少年则后槽牙一咬,胯下用力,狠命喊下一句“驾!”催马快速驰离。 此时只见那被称为“三哥”的青年将剑平举前伸喝道:“我乃‘江南第一侠府’于定兴,尔等连rì追杀我等至此,难道就不怕rì后身首异处吗?”原来此青年就是前文提到的于太峰义子刁管家之亲子于定兴。而那叫做定国的少年无疑就是偕同于定兴外出查办“少林夜案”的于府四少爷于定国了。 此时于定兴只见对方数骑并不停下答话,仍自催马前冲,于定兴不觉心中一紧,眼看数骑已将冲至身前。于定兴大吼一声:“鼠辈猖狂!”言罢,催马奋力举剑向当头一人头颈削去。只见当头那人也不接招,手握缰绳,身躯一倒,从马背上滑落下来,躲过这致命一剑,随即双脚用力在地上一点,又翻身上马,继续催马紧随已掠过去的四人而去。 于定兴一剑砍空,先是一怔,调转马头看着绝尘而去的五人,不觉眨巴着眼睛一愣,随即大叫一声:“不好!”胯下用力,狠命催马狂奔,追那五人而去。 由此可见,那五人的目的并不是于定兴而是于定国。此时在大道上出现了如此滑稽的一幕:原本逃命的二人变为一人,而原本追人的五人反倒成了先前被追的一人追击的对象。还是七个人,不过关系却变复杂了。 此时的于定兴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暗器,他在心里盘算着,看来待会必会有场打斗。且不论对方骑术比他与于定国高出不少,单是这两rì不断地奔波,胯下马力也早已不济。也亏得这两匹当世宝马良驹,要不然他们早就与对方交上手了。不过,现在看来交手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一旦交手,必是凶多吉少,要不然,他两也不会如丧家犬般被对方狠命追赶至此地步了。于定兴心中暗暗盘算着,同时左右观察,细心留意。 此处乃横掌县地界,不远处便是高不过数尺的横掌县城墙。四面地势开阔,一马平川。可以说藏无可藏,躲无可躲。于定兴是越看越急,越急越乱,额头上已渗出不少汗珠。不知又骑行了多久,只觉rì头已有西倾之势,于定兴仍四顾观察,突然只见发现东方不远处竟突兀地出现一片群山。山势并不高大,但山脚及山体上隐约可见有茂林覆蔽,极利于藏身伏击。且林中必有野果甚至水源。于定兴不觉大喜过望,也不仔细琢磨为何那片群山会突然出现,且先前几人竟都没发觉。 正当几人都人疲马乏之际,只听于定兴在后高喊:“定国,青龙飞天!”于定国心中明白这是暗语。意思是要他二十步后立即向东。于定国手中一紧,调好马头,口中数着马步。二十步后,于定兴于定国同时调转马头向东狂奔。追杀的五人由于他二人转身的突然,顿时一个个乱了方寸,竟挤撞在了一起,但随即调整好了次序,个个大喊一声“驾”!接着追击而去。由此可见这五人个个训练有素,彼此协调的很好。但毕竟事情发生地太突然了,终究还是让于定兴,于定国汇合在了一起。追击的次序又恢复了先前2――5――0的次序。。。 “三哥,为什么要向东,你不是说要走大路吗?”二人汇合后,于定国忙问道。于定兴双目紧盯前方道:“你看!”于定国向前一望道:“什么?前面什么也没。。。啊!”只见在东方的不远处隐约出现了一片群山,郁郁葱绿,在薄雾的笼罩下若隐若现。于定国不禁大喜道:“三哥,真有你的!”胯下一紧,领头向那山脚奔去。。。 六 九鼎山隐九鼎阵(一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此时rì已近黄昏,空气已有些yīn凉,于定兴的心中不知为何总有一种不详的感觉,倒不是因为身后五人也已看见了这片群山而追赶地更凶狠,而是越接近那片山于定兴的心中那不详的感觉越加浓烈。近几年行走江湖于定兴也积攒了不少江湖阅历,或多或少的也有一些对危险的感知能力。他的心中有一道声音在提醒他:进入山里将会更危险!但,现在已顾不得那么多了。去他妈的狗屁预感吧!不能再犹豫了,前方不管是刀山还是火海都得硬着头皮闯了。狠下心来,胯下用力,狠命向前冲去。 一阵烟尘掠过,于定兴于定国二人已至山脚之下,仰头翘望,山势不高,但其上下均被密林覆盖,其中不时传来阵阵鸟语狐鸣,猿啼狼啸。二人不禁重重喘了口气。但时间不允许他二人有片刻懈怠。 “定国,把马丢下,带上兵器,水囊,别的都不要了!快!”于定兴边翻身下马边向于定国叫嚷道。“三哥,没马我们怎么回去?”于定国亦边下马边问道。“哎呀!现在是保命要紧!快!跟紧我!”于定兴说罢即手搭腰间宝剑,运气调息,忽然足下一用力,当先跃入密林之中向山顶奔去。于定国也二话不说施展轻功紧随于定兴而去。只见二人如两只轻猿般在山间腾挪起伏,不消一会便消失在密林之中不见了踪影。 再说当后追杀的五人,紧随二人来到山脚之下,眼见于定兴二人遁入林中,其中四人立即翻身下马,从马上解刀卸弩,互相也不多说一句,作势就要冲入林中追杀那二人而去。只有一个身着劲装蒙面之人仍端坐于马上,勒紧马缰,抬头仰望观察着四下立耸的山丘,不时目光凝滞,若有所思。蒙面的黑布不时蠕动口中似在嘀咕什么。 先前下马的四人也不待那坐在马上的蒙面之人下马,一个个拿好兵器便举步向山上冲去。可仅仅刚跑出三步只听一声断喝:“都停下!”四人立刻收稳马步,立在原地,看着蒙面之人。 当下四人中走出一人向那蒙面之人揖手一礼道:“统领,有何吩咐?”蒙面之人也不立即答话仍看着四面诡异的山势,口中念念有词。过了一会蒙面之人道:“你们回去吧,不要再追了。告诉其他各渡口,仍按计划行事。” 当先站出向蒙面人问话之人看似应是那四人的领头,他仍立在原地不解的问道:“为何?我们已追到了此地,眼看就要拿下他们了。其中那少年可是于太峰的四子于定国啊!我们黑狼渡口早已计划抓捕于太峰的家眷很久了。这可是个好机会啊。统领!” 蒙面之人一声冷笑:”哼!枉你们潜入中原已有数年,对中原的兵行道法,五行布阵还是一知半解。你们仔细看看这山,难道就不觉得有蹊跷吗?!”那四人随即向四周看去,一脸迷茫看着蒙面之人。 蒙面之人看着他四人一声叹息道:“看来我契丹男儿还是只宜战场厮杀掠地,拼勇斗狠。不宜智谋大局,计取敌酋啊!”蒙面之人说罢从腰间掏出一把纸扇指着四周山势道:“此处乃东部沿海,山多连亘绵延。如有孤山其土质必为砾石页岩,土松石疏。山势大多奇秀怪异,坡缓路疏。但这座山无论从土质构成还是山势形态都不合世态。而且此山走势甚是蹊跷,暗合五行yīn阳命理,这不是一座山而是一座阵!”四人不禁暗吸一口凉气,四下张望。为首那人急道:“统领,难道我们。。。” 蒙面之人哈哈一笑道:“不必惊慌,要摆出如此大阵不是一两rì能成的,如果他们有帮手也没必要费这么大周折对付咱们。想来于府那两个傻瓜必是病急乱投医,呆头呆脑硬闯进去的。这个阵实在太过诡异,我从未听过见过如此奇异的大阵!想必那二人八成是有进无出,我们也不用追了!” 为首那人不禁又担心道:“可是统领,那个于府的四少爷不知偷听出了多少您与寒山寺住持的对话。万一他们。。。” 蒙面之人不待对方说完抬手一挡说道:“事已至此,担心那么多也已无用。况且现在我们无一人能闯此阵。唯今之计只能为以后做好打算。” 说罢,蒙面之人将手中纸扇倒置向前一伸,只见扇根处雕有一个狼头,幽深的双目似凝视着每一个正视它的人的内心最深处的恐惧。蒙面之人说道:“大辽国御赐狼符在此,江南‘黑狼渡口’听令。”对面四人齐刷刷单膝跪地,低头拱手道:“在!”蒙面人继续道:“速命尔等返回本部渡口,传命各部,依‘月狼’计划行事。一切从速,不得有误!”四人齐声应道:“接令!”即各自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待四人走后不久,蒙面之人即取下面罩,翻身下马,将一袭劲装外衣脱去,从马鞍边掏出了一身书生儒服穿上。待打点停当,细看方知此人正是同仇。而那离去四人想必当是辽国潜入中原的武士。只见同仇打点好衣服即又翻身上马,复又看了一眼周围群山,冷笑一声道:“哼!九鼎阵!玄黄奇字第一阵!九进生,九进死,十八变幻困仙神。虽百万雄兵亦不可破此阵。哼哼!越来越有意思了。看来,我要在这里逗留几rì了。”言罢,催马悠闲地向横掌县方向走去。 然而此时对于已进入山中密林的于定兴二人来说可不悠闲。起初二人刚入密林之时即由于定兴当先领头奋力向一个方向前奔。不知奔跑了多久只感觉将要力不可支之时于定兴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即没对手追杀的迹象,而且身在这密林之中虽可闻听周围各种动物的尖叫啼鸣却至今没见到一个活物。 于定兴不觉脚步一滞,在身边一棵树上作了标记,又接着向前奔去。奔行又过一阵,于定兴停了下来,此时由身后追上的于定国忙问道:“三哥,怎么了?”于定兴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又指着身边一棵树道:“看看吧!我们被困在这了。” 于定国向那棵树看去,只见于定兴先前做的标记赫然映入眼中,不禁心中大惊急道:“三哥,这!这!这该怎么办啊?”于定兴皱着眉头边思考边说道:“看来追杀我们的人是不会来了,但我们现在身陷绝地。马上太阳就要落山了,定国,现在不是慌得时候,首先一定要保持冷静,我们两个千万不能分开,否则会更危险。唯今之计,只能暂时忍耐。我们先采集一些枯木树枝还有野果,待挨到天明再从长计议吧!” 于定国望着于定兴不禁双目紧闭,长叹一口气道:“只能如此了。”“定国,不要气馁,拼上xìng命,我必会保你周全的。”于定兴安慰道。 于定国喟然一笑道:“三哥,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好,虽然你不是我亲哥,但你比我那些真正的亲人都要好的多。”于定兴不觉眉头一皱道:“不要这么说,义父和大哥是因为忙于苍生大计必然会对你关心少了些,这也不是他们的本意。二哥身体一直不好,自然对你缺少爱护你不能怪他。”“那母亲呢?我可是她的亲儿子啊!为什么她见我犹如仇人一样!我做错什么了吗?”于定国咬牙说道。“这,我想她一定是有苦衷的。”于定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因为该劝的话早就劝过了,况且赵夫人对这个所谓的“逆子”一向缺少关爱甚至极致厌烦这是“于府”人尽皆知的事。当然至于为什么,则不可能人人都知。起码现在的于定兴于定国二人就绝不会知道。于定兴只能接着劝道:“定国,别总是这样,再怎么说那也是你的亲人!” “亲人?!哼!早晚有一天我不仅要证明给他们看,我还要让他们――后悔!”于定国咬牙说道。于定兴看着于定国的眼神,不觉后脊梁发凉,心中无奈长叹一声,立即转移话题指着不远处一棵不知什么树道:“这有些野果,我们就摘些充饥吧!” 七 九鼎山隐九鼎阵(二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二人自去摘了些野果,拾些柴禾,找了一处较为空旷的地方堆积了起来。此时已是黄昏时分,山间不禁泛起了薄雾,望着不时飘来的缕缕雾气,于定兴不觉皱起了眉头。心中思付道:山涧傍晚起雾附近应有大片水源,为什么这一路奔行来,不仅没有见到更没有听到水流之声?不觉眉头紧皱,百思不得其解。 于定国望着沉默不语的于定兴也不搭理他。一路的颠簸劳累早已使这位养尊处优的豪门少爷耗光了体力。他拿起一些野果连皮没剥,只在衣服上蹭了蹭就一口一个往嘴里扔着。此时的于定国想必是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丧家之犬”了。当人为了保命之时什么脸面,身份,尊严什么平时的衣着光鲜,耀武扬威那些也都成了浮云。 话不累赘,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rì已暮沉,于定兴吐了口粗气,沉重地摇了摇头,自语道:“到底哪里不对?定国啊,定国,啊!定国,你怎么。。。”此时只见于定国面sè泛黑,嘴唇发紫,两眼布满血丝,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浑身上下不时颤抖着。 于定兴大惊,立刻跪在于定国头旁,也不敢乱动他,只是伏在他耳边大声嚷道:“定国,定国,你到底怎么了?能不能回答我!”此时的于定国明显还存有意识,但已不能讲话,只见他奋力转动着猩红的眼珠示意于定兴向他身侧望去。 于定兴顺着于定国的眼神看去,只见于定国已泛黑的手中还握有两个已捏碎的不知名野果。鲜红的果汁顺着于定国的手指流下,滴落在系在腰间的缀龙银雕腰带上,将腰带上的一块块雕龙银饰染成了黑sè! 于定兴只觉头皮发麻,心中大骇,这说明这些野果有毒!而且几滴果汁就能将一小块银饰浸黑,毒xìng着实不小。 于定兴毫不迟疑,运用指法封住于定国几处要害大穴,以延缓毒气攻心。并扒拉开于定国紧闭的嘴将一些未及下咽的野果给抠了出来。一切停当,于定兴仰头看了看天sè,道:“定国,相信三哥吗?”于定国眨了两下眼。“好,定国,我们不能在这里死等了。我要背上你走,虽然我不确定能不能走出这个鬼地方。但你要相信三哥,我决不会让你死在我前面。”于定国又眨了两下眼睛。此时的他们已没有别的选择了。“定国,一定要撑住!”说完于定兴背起身中剧毒的于定国奋力向前走去。 天sè早已黑透,四周透发着令人窒息的隐晦气息。于定兴也不知行走了多久,多远。他早已迷失了方向。只顾没命地一味向前走着。因为他明白,如果死等到天亮于定国必是凶多吉少。但他不能让他死,他对自己的父亲立下承诺:不惜代价,确保四少爷安全。而且在他的心里,真正的原因是他不想让于瑞芯因失去亲人而痛苦。他已不能给予她什么了,只能默默地守护好她罢了。现在的二人只能将全部赌注押在那看似根本不可能的渺小希望上面。但,有希望就会有可能。 不知是什么时候,已体力严重透支的于定兴,只觉脚下的路越来越软,面前的树木似要颠倒过来。正当他认为自己快要昏厥过去的时候,突然在自己的眼前出现了一位白衣女子,姣好的面容映衬着天上的一轮明月,仿佛有如月宫嫦娥下凡来到他的面前。天上的点点星光洒在她披散的头发上,附带着周围的虫鸣鸟叫相映成趣。 而从那女子身后不知何时竟溜出了一只野兽于定兴不禁使劲眨了眨眼睛,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异兽:身躯庞大,面容威严,头顶一角,满身鬃毛覆盖竟有不同颜sè。四肢粗壮似有拔山开路之力,周身散发着一种令人不敢直视的气势。但这只威猛的野兽竟温驯地靠在白衣女子的身边,似对她有不舍的依恋。此时的于定兴看的痴了,他早已迷糊的意识告诉他:这一定是幻觉。但他竟从心底里升起了一种宁愿沉浸在其中不愿出来的想法。 于定兴只感觉白衣女子在向他款步走来,他的心不觉收紧,他望着女子的双眼,那一潭的秋水深处散发出淡淡的伤感。于定兴的意识开始模糊了。他唯一剩下的感官告诉他,白衣女子的手放在了他的肩头,正当他面露痴笑之间,突然一股力道从肩膀传至全身。 于定兴刹时睁开了双眼,此时他只见白衣女子竟在他的头顶向下望着他,仿若嫦娥仙子在向月宫飞升仍眷顾着世间的不舍般。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于定兴的神经突然一绷,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将头向后一望,他与于定国正在下落,而他们身体的下方就是望不见底的万丈悬崖! 当于定兴再睁开眼时,他正躺在一座草庐之内,简陋的屋舍,陈旧的布局,一切都显示着主人的贫困。不远处的一张简单的木板床上也躺着个人。定睛一看竟是于定国。于定兴心中一阵紧张,忙翻身坐起,猛然间,只觉阵阵剧痛袭来,不禁大叫一声:“啊!”不由自主又躺了回去。此时方才细细查看自己身体,他的外衣已经脱去,内衣单裤已是道道碎口,身体所能见之处满布伤口,淤青。但万幸都只是些外伤。于定兴自调息运功,运转内力,发觉自身并无内伤,中毒症状,方才稍稍心安。只是眼看着于定国就在身边,怎奈自己体力透支,伤痛遍身,一时竟不能过去查看而内心焦急万分。 正当此时,只听门扉“吱呀”一声,由外面进来一十六七的妙龄少女,一身简朴的不能再简朴的村姑打扮,手捧一碗汤药小心翼翼地来到于定兴面前。突然抬眼间观于定兴正呆呆地盯着她看,少女愣时吓了一跳,眨巴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也盯着于定兴出神。 突然少女向屋外大叫道:“啊!爹!他怎么活了!”于定兴起初还心存感激面带微笑地看着她,就这一句,于定兴的心顿时黯淡了下来,心想,怎么好似我不该活着似的? 正当于定兴郁闷不已之时,从屋外走进一名中年男子,此人样貌四十上下,一身地道的农夫打扮,粗手大脚,头戴一方黄sè纶巾,当中绣有一个“刘”字,面容黝黑形态憨厚。此人一进屋,即走到于定兴床前,将药从身边女孩手中接过放到于定兴床头。俯身对于定兴说道:“小兄弟,你醒啦!你昏迷了一整天了。我是前天晚上采药回家路上发现你们两个从山上掉了下来。你们两个也真够命大的,居然没困死在林里,也没从悬崖上跌下来摔死。真是有神灵护佑啊!你就放心在我这养伤,别的先别管了。” 于定兴此时虽感觉喉咙发热,干痒但仍努力嘶哑着嗓子道:“谢,谢谢。。。我兄弟他。。。”“哦,你兄弟中了‘黄龙果’毒。”中年男子边说边从床边矮桌上拿起了一枚红sè果子道:“这种果子是我们这里特有的,果子本身无毒,但在‘九鼎山’上一旦与夜晚的雾气相遇混合就会产生剧毒,严重了可是会死人的!” 于定兴顿时瞳孔一缩,哑着嗓子急道:“那。。。我兄弟。。。”“你别急,你兄弟他没事,”中年男子忙安抚道:“还好我发现的及时,只要用菊花捣汁冲服饮下就可解毒,他现在只是还在昏迷,用不了多久就会醒的。”于定兴顿时心安不少哑着嗓子道:“谢。。。谢谢。”中年男子微一笑道:“你们是外来的客人,对这一带不熟悉方才陷入困境,身为本地人我理应帮助你们。你就安心养伤吧!” 于定兴亦报以一个感激的笑容,问道:“这是哪里?”“哦,你现在在横掌县,刘家镇。”中年男子道。 “那,那座山。。。”于定兴望着窗外不远处的那座差点让他和于定国丧命的山哑着嗓子问道。不待中年男子回答,他身边的女孩插嘴道:“那叫‘九鼎山’,你们两个胆儿真大,我们这里除了我爹爹和几个镇长都没几个敢上那座山的呢!听说那山上有宝贝,更有看护宝贝的恶鬼,专害人命呢!你。。。”“蓉莲!闭嘴!”中年男子立马板着脸喝断了少女的说话即又俯身对于定兴说道:“我这正要去镇上向镇长汇报你们两个情况。你们要离开这里必须经过镇上,我们这里比较闭塞,如若镇上不事先知道你们来到了这里,以后免不了会有麻烦。你就先在这休息,有事可以叫我女儿。”随即转身对少女道:“蓉莲,照顾好他们,别忘了给他喂药。”少女嘟囔着嘴,并不搭理。中年男子随即咧嘴一笑道:“好啦,我回来给你捎糖人儿!”少女随即展颜笑道:“嗯,好!我要个小兔子!”“好,好,小兄弟,我走了,啊。”中年男子对于定兴说道。 于定兴向他点了点头,目送中年人与少女出门,即又转头望向窗外那座黑黝黝的山,口中喃喃道:“九鼎山。。。” 八 九鼎山隐九鼎阵(三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此时的草舍内又恢复了宁静,于定兴望着不远处的九鼎山心中却静不下来,无疑九鼎山中的一切未知是那么的玄奥。其中的凶险令人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于定兴的大脑在飞快运转着,零星的片段记忆促使他想从仅有的知识见闻中找寻出破解九鼎山秘密的关键。但显然一切都是徒劳。如不再次亲临其地,想要破解其中的玄奥谈何容易。但现在的于定兴打死他也不愿再去那个鬼地方了。 想到这里,于定兴由心中长舒一口气,庆幸自己总算活着出来了。但此时他的脑海中掠过一道白影,那是什么?于定兴愣住了,哦!是哪位白衣仙女。于定兴的心不觉“咯噔”一下,他努力地回忆着那晚的感觉。如此的迷离但又真实,身陷其中的幻境但又真切的感受到了女子的气息。迷糊的思想不禁又陷入了飘渺的遐思之中。隐约肩膀传来的阵痛让于定兴的神智又回到了现实。他抚摸着肩膀疼痛的位置,隐约可见一道浅浅的掌印。 于定兴顿时睁大了眼睛!难道,那位仙女不是幻觉?!莫非那晚在九鼎山上遇到的“美女与野兽”是真的?这道掌印就是明证!当时的他就是被白衣女子打下了悬崖。进而被这家人所救。 但,她为什么要把握打下山崖?于定兴不禁皱起了眉头。突然中年男子与少女的话映入了于定兴的脑海:九鼎山没有几个人能安全上下,进入之人尤其是横掌县境外之人无不困死于内。而他与于定国竟能安全脱离险地,实乃神灵护佑。 于定兴看着肩上的掌印低声自语道:“莫非,她是为了救我!”于定兴不觉面露浅笑,望着窗外黑沉沉的九鼎山轻声自语道:“真相再回去啊!” 正当于定兴自沉迷于美梦遐想之际“吱呀”一声门扉被打开了,叫做“蓉莲”的少女欢快地跳着脚步来到了于定兴的床前,拿起床头的汤药对于定兴说道:“我爹爹临走嘱咐我,这些药要趁热喝。”说罢将碗递到于定兴嘴边道:“啊!张嘴!” 此时于定兴正平躺着,由于脖子还隐隐作痛不敢抬起,只能咬牙奋力稍稍欠身,但费了半天劲儿还是够不到碗沿。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呀!张嘴!啊!”少女十分不近人情的刁骂道。于定兴努力了半天瘫软地倒在了床上喘了口粗气,无奈地看了一眼少女,也不多说,奋力咬牙一挺,慢慢地坐了起来,倚在床头墙边,伸出手向少女道:“我自己来吧。”少女眨巴着天真的大眼睛看着他道:“呀!你能起来嘛!怎么不早说!”于定兴心中暗叹一口气,只觉阵阵委屈,但也只能陪着笑违心道:“我这也是才试着起来的,刚才真麻烦你了。”少女咧嘴一笑道:“不麻烦,呶,小心烫!”说罢将碗递到了于定兴手中,于定兴苦涩一笑即接过来慢慢喝起汤药。 只觉汤药入口初觉微甜,也不苦。待入喉既有丝丝腥辣感觉冲上喉头,使人顿觉神灵清爽,遍身痛感亦消失大半。于定兴不觉神奇万分,看着双肩伤口问道:“这用得是什么药材?怎么会有如此奇效?” 站在一旁看着于定兴的少女喜道:“感觉好很多了吧?!这可是好东西啊!平时爹爹都舍不得拿出来用呢!”“哦?!是什么药材?叫什么名字啊?”于定兴奇道。少女转身从旁边的矮桌上拿起一枚红sè果子递到于定兴面前道:“呶,就是这个,好吃的‘黄龙果’” “噗!”于定兴一口没憋住,将嘴里的汤药吐了出来,“哎呀!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这可都是好东西啊!”少女嗔道。于定兴睁大双眼,紧皱着眉头看着少女,心中有话yù言又止。少女也算机灵,眼珠一转,回过味来。“噗嗤”一乐道:“哦!你是被吓着了。你放心,毒不死你。黄龙果可是好东西。天生异树,固本培元,养jīng滋肾对人的身体大大有益,听我爹爹说,这东西经常吃还能提高你们练武之人的功力呢!”少女一副老成模样对于定兴谆谆教导道。 “可,可是,你父亲不是说我兄弟他。。。”于定兴止不住急道。少女转身看了一眼于定国,回头道:“这就是‘九鼎山’的奇异之处啦!‘九鼎山’脚下有一条‘月牙河’听爹爹说是由‘九鼎山’整座山内部渗出的水沿山脉流下汇集而成的。因此‘月牙河’的水里面就含有‘九鼎山’内部的矿石成分。白天倒没什么,可是到了傍晚昼夜交替之时,‘月牙河’上就会泛起大雾,这些雾里面含有九鼎山内部的瘴气,‘黄龙果’本是十分香甜可口的滋补药材,但一旦遇上这些瘴气不知怎的就会变成‘毒果’,你兄弟就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奥秘才落得这个下场。哼!也怪他贪吃,活该!这么好吃的东西,爹爹上山一次只采不多点儿,我每天也只敢吃一个呢!”少女似心疼了起来。 于定兴认真的听着,心中不禁对九鼎山又多了一层神秘感,只是在他心中闪过了一道念想:不知那位白衣仙女知不知道这其中的玄奥,她可千万别中毒啊!想到如此双眉不禁又皱了起来。 少女看到于定兴这般模样,以为他在担心自己兄弟的状况,忙宽慰道:“你不要担心啦,你兄弟身体好得很,况且爹爹也给他解了毒,用不了多久就会醒的!”于定兴回过神来向对方一笑,突然似想到什么道:“姑娘,你怎么会知道我是练武之人?”少女向上斜着眼珠说道:“爹爹说的啊!”“哦?你父亲也是习武之人?”于定兴奇道。想不到在这荒野小地也有隐世高人。“对呀!爹爹可是镇上的‘团练’副教头呢!听大家说爹爹年轻时候还经常出去行侠仗义,扶危济困,给我们‘刘家镇’闯下了不少好名声呢。就算现在二十左右的小伙子,我爹爹能一下收拾三个!”少女兴奋地说道。 于定兴心中不觉一声冷笑:原来只是个地方团练的平头百姓,平时疏疏筋骨,做些把式,遇到险情单靠一身蛮力的一民兵罢了。别说武林高手,就连江湖人士都提不上。虽然被人救了一命,但本身的江湖傲气或多或少使于定兴对少女的话有些不屑。 但见少女红着脸又想往下说,于定兴忙岔开话题,问道:“对了,还未请教您和您父亲的尊姓大名,以后必当重谢。”少女摆手道:“重谢就不用了,爹爹常说,人要存善念,救人就是救己,帮助别人老天也会帮助自己。”这句话于定兴倒是听得很舒服,不自觉点了点头,少女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爹爹叫刘全国,是这儿的名人,我叫刘蓉莲,你可以叫我蓉莲,小莲都行。”于定兴微笑的点了点头。 “哎呀!”蓉莲想起了什么似得叫道:“你把药都洒了,我得再给你盛一碗去,你等着啊,别乱动。”于定兴听罢忙坐直起身摆手道:“别,别,别,不用了,我好很多了。”“那怎么行?爹爹吩咐我,他离开这三天每天要我给你和你兄弟煮一碗‘黄龙果’汤,要不然他就不给我买糖人儿了。”刘蓉莲边说边一手将于定兴往下按,只感觉小姑娘顺手一摆,于定兴毫无招架之力,立马缩了回去,心中还暗暗奇道:莫非真是虚弱过度了? 只听刘蓉莲又道:“呶,你看你,确实得补补了!等着啊,我立马回来。”“哎!。。。”未待于定兴往下说,小姑娘已走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于定兴正暗自郁闷不已时,只听“哈哈”几声低笑由于定国处传来,于定兴一喜道:“定国,你醒啦!”于定国努力微微一侧,面向于定兴轻声道:“三哥。”“你别说话,醒来就好,保持好体力。”于定兴忙说道。于定国点了点头,但仍意犹未尽,嗫嚅着嘴说道:“三哥,黄龙果汤好喝吗?”于定兴一怔,原来于定国早已清醒,只是由于体力不济而一直在听着他们说话却未曾答腔。于定兴心中一宽摇头笑着道:“你呀,好点了就不忘挖苦你三哥我。”二人相视一笑。 只听“吱呀”又一声门响,蓉莲一手端着冒着热气的汤药一手拿着件粗布农夫衣裳走了进来,也没细看,顺手将衣裳扔到于定兴脚边道:“你们的衣裳都破成碎片,不能穿了,这是我爹爹的衣裳,先将就着穿吧!”于定兴微笑着点点头道:“谢谢。”“不用谢,来,喝药吧。”“啊!这。。。”于定兴面露难sè。 “怎么了?这可是好东西啊!拿着!喝!”刘蓉莲板着脸将碗塞到于定兴手中命令道。 突然他一回头,望着正幸灾乐祸“嘿嘿”傻乐的于定国喜道:“呀!你怎么也活过来啦?!”于定国听罢一怔,疑惑的看着蓉莲,未待于定国答腔,蓉莲转身向外走道:“你等着啊!我去把你的药也拿来!”“啊!!!!!!!不。。。” 九 刘家镇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落rì余晖映霞光,夕阳无限好。走在繁嚣的小城石道上,别有一番脱世的潇洒。 来到横掌镇已有三天,在这三天里,同仇白天闲逛夜间投宿,外表看来只是个闲来无事的浪荡书生。生活悠然外出乱混,估计耍一阵子,腻歪了也就该哪儿来回哪儿去。 但同仇本人却不这样,因为军旅出身的缘故,使他对横掌县的无论是楼屋布局,街道规划,铁铺药店格局以及每一个人的体貌行态都格外留心。这三rì,同仇的心事一rì重一rì。越是细细留意,同仇越是敢肯定,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县城! “既然来了,就不能空手而回!”站在县城的石道上,同仇暗下决心,定要破解开这里的秘密。况且来到横掌县并不仅仅是因为追杀于定国而误入。其实背后乃是有人指点,这也算是机缘巧合。但是要先从哪一步查起呢? 同仇不禁有些困惑,这里对他来说只是一张白纸。通过几rì暗访,同仇只知道这里叫横掌县,有十八个镇,每个镇自成一体,自有团练武卫。平rì联系甚少等等。看来只能从这十八个镇先查起。但要从哪个开始呢?同仇不禁又一愁,无意抬眼间看见了远处黑黝黝的九鼎山。同仇心中一笑,心道:九鼎阵,九进生,九进死。十八玄幻困仙神。哼!就从这开始吧。同仇迈步向九鼎山走去。 同仇决意要从离九鼎山最近的镇开始查起,似是冥冥中早已安排,那个镇就是刘家镇! 刘家镇只是一个小地方,在离九鼎山不远一处洼地,稀稀落落几十间破旧民屋不成规矩地散落在方圆不过数里的狭小地带。人口亦不多,老少加起来不足一千。像刘全国那样离镇远居,独处一隅的镇民实在不多。在这穷乡僻壤之境,显然也没有什么有效地管理,统治机构。所有镇民应该只是自发的聚成一起,组成一个十分松散甚至有点混乱的小型组织罢了。起码在外人看来是这样。 但在同仇看来却不!一进入刘家镇地界,同仇就明显的感觉到不一样。每间房屋的构造极利于垒置兵器的攻击。每一条小路石街,看似毫不规整但对于限制骑兵作战,提高步兵机动xìng都大有作用。且镇内房屋均背依九鼎山集体外向,难道这里的人都不喜欢太阳吗?尤其是这里的人,每个都身形壮硕,体阔矫健,目光如炬。虽一眼看出绝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但倘若把他们拉出去,绝对是一群虎狼之师。 对着一双双偷偷在同仇身上打量的眼睛,同仇心中一阵冷笑,很明显,这里的人们在监视着他,防备着他。但艺高人胆大,况且也是行伍出身,同仇对周围人的目光并未特别放在心上,信马由缰,看似懒懒散散地任由马儿在刘家镇大街上蒙头乱转,实则同仇的心中正在暗暗盘算。 走来一阵,同仇突然拨转马头,催马向镇外高地驰去,待爬上镇外的一处小土丘,同仇趴在马头上向下俯瞰,眯缝着眼睛自语道:“原来如此,龟阵法。固坚垒,防敌袭。利巷战,护大纛。不简单啊!”正自思付时,但见镇东南角人群攒动,不一会儿只见有数十人出了刘家镇。往九鼎山方向而去。但见当先开道一白须老者,骑着高头大马,头戴黄sè纶巾。在其身侧有一被五花大绑头上亦戴一黄sè纶巾之中年男人。那中年人被人左右架着跟随老者而行。老者身后有数十头戴黄sè纶巾之青壮男子,个个手拿刀剑,斧钩兵器,排着整齐的队伍尾随老者而行。 同仇在马背上坐直起身,凝视着一行人。待他们走远后,即翻身下马。走至马头前,边将马的辔头解下边说道:“马儿,辛苦你了,你回家吧。”说罢,抬手一扬,将马辔头上的一颗扣钉打向身侧不远处的草丛中。但听一声闷哼,草丛动了几下,即没了动静。同仇面带冷笑走到草丛边,只见有一头戴黄sè纶巾之人,趴在草丛中,身下正往外流着血。同仇将那人头巾取下,拿在手中一看,上面绣着一个“刘”字。也不耽误,同仇对那具死尸道:“借你身份用一下。” 不多时,人们只见那莫名而来的书生正软塌塌的骑着马远离刘家镇而去。“或许他就是一个误打误撞进来的野小子,玩疯了就回去了。”看着书生离去的背影,人们不禁这样想着。但,同仇真的离开了吗?此时你若走进细看,必会吃一惊,那坐在马背上的人竟是那个被同仇打死的死尸,那具死尸正穿着同仇的衣服,在马背上一颠一颠地“信马由缰”呢!在他的脖子根还有一个小洞正一滴一滴地往外流着鲜血! 而同仇竟不知何时已头戴黄sè纶巾,身穿一身劲装,混入了向九鼎山而去的白须老者的队伍之中。枉费这支队伍有齐整的编制,然而竟无一人发觉到同仇的混入。这就是江湖之人的一大优势:虽不能与百万雄兵争胜,但取一敌酋如探囊取物。而这对于同仇来说,这根本就不值一提。同仇用的是一种十分诡异的步法,其步如空,其身如灵,一旦施展开,迅疾如风,矫捷似猿,轻灵若蝶,诡异胜狐。让人察不到,捉不着。经常就在你一愣神之间,他或许就利用这个步法在万人之中取下你项上人头远遁而去。 外人虽不识得,但倘若此时有一心明眼亮之江湖中人看到此时同仇的这般动作,必会大惊道:“空灵步?!”空灵步乃是司空贯曙的成名绝技,当年“孤独客”之所以敢孤独天下,所仗一点也是因为有这空灵步。此步法曾助司空贯曙逃过多次危急时刻,司空贯曙亦曾利用空灵步在关键时刻挫败多位实力在其之上的顶尖高手。可以说这空灵步是属于那种“一招鲜,吃遍天”的独门绝技。但此时同仇却施展了出来,确是令人匪夷所思。 然而此时的同仇不仅只是混入了其中,更是来到了白须老者的身边。此时的白须老者正与那被五花大绑的男子对话。同仇在旁亦听得真切。只听白须老者对男子愤然道:“全国,枉我一向对你器重,没想到你竟缕缕违犯我刘家镇军纪。这次我不仅要杀了那两个毛头小子,我还要把你养的那个孽种一并收拾了!”原来那被绑之人就是救了于定兴兄弟二人的刘全国。可他为什么要被自己镇上的人绑了呢?此时只见刘全国蹦着高挣脱道:“死老匹夫,你敢动莲儿一下试试!”“哼!她本就不该活着。”白须老者略一思考话锋一转,俯下身对着刘全国道:“全国啊!本座一向很器重你,你也是个人才,要不是因为你我们十八镇镇长也不会知道九鼎山的玄奥,也不会自老一辈镇长死后能够如此接近那个秘所。你放心,我还要重用你,绝不会杀你。但是,你也知道,我们的任务,我们的纪律。你姐姐违反了横掌镇的规矩,与县外之人剩下了蓉莲,今天你只要把那个孽种除了,我向你保证,他rì若宝藏重见天rì,必不会少了你那份!”刘全国大声狂笑道:“什么任务?什么纪律?你们无非是为了想要独占九鼎山的宝藏,才立下规矩不准本县女子外嫁。老匹夫!今天你若是动莲儿一个手指头,我必与你同归于尽!”白须老者面容立刻变得yīn狠起来道:“我们守护九鼎山一直至今,那里面的宝藏就该是我们的。今天就怪不了我了!还有那两个年轻人,他们竟能从九鼎山上全身而退。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万一秘密泄露,老夫今rì可要大开杀戒了!走!天黑前务必到达!”说罢,催马当先开路而去。刘全国立于原地痛苦叹息道:“我以为已过去这么多年,他们已对宝藏死了心,但是,没想到啊,没想到,我救人不成,反倒害了那两人!”即又对着白须老者背影吼道:“你们这群疯子!”吼罢,被左右二人架着往前走去。 看着这一幕,同仇心中一喜,心道:“看来这趟确实是来对了。也不耽误,紧随队伍向九鼎山山脚下不远处一草庐而去。 十 黄龙奇果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转眼间,于定兴苏醒过来已是第三rì了,这几rì来他与于定国只是卧床调息,除了上厕所,刘蓉莲决不允许二人下地走动。一应大小吃食都由小姑娘伺候着。于定兴总觉尴尬,每次吃饭喝药都自己亲为。于定国却不以为然,死活就是横躺在床上不动弹。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动不了,吃饭喝水都得小姑娘伺候着。刘蓉莲倒也耐烦,一应照顾地十分周到。于定兴也已暗暗观察出来,八成这两个是两小无猜,心有灵犀了。于定兴心中顿觉十分宽慰,真心希望这几rì培养出的感情能改变于定国心中对家人亲情的那份偏见。 要说二人在这儿过得顺心顺意,也不尽然。每天都有一件糟心事儿。那就是得喝“黄龙果”汤。早中晚三顿,一顿也不能落下。其实这黄龙果汤味道蛮好的。可毕竟因为这玩意,于定国差点儿丢了小命。尤其是于定国,每次喝汤都三推五推的,惹得小姑娘每次都得像哄小孩般好言相慰,折腾好几次才喝下。 其实二人早已知道这汤不仅没毒,反倒对身体有益,内心十分感谢小姑娘和她的父亲。尤是于定兴,他已隐隐发觉,不仅是二人伤势好得明显快,而且自己的内力竟有增长的迹象。心中尤其欢喜,看来是因祸得福,有了一番奇遇。所以,在床上无事之时,于定兴就做两件事:一是勉力调息内力,借助黄龙果的效力调理身体,增长功力。二就是望着窗外九鼎山发呆,心中思念那夜的白衣女子。于定兴也不知何时那白衣女子在他心中竟播下了种子。以至于让他不由自主的时时思念,害怕模糊了她的样貌。 这rì临近夜暮时分,于定兴喝完黄龙果汤后即自调息了一阵子,望着窗外的九鼎山又陷入了沉思。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蓉莲一把撞开了房门急道:“不好了,有一大堆人打着火把过来了,他,他们。。。”于定兴猛回过神来,转头看着蓉莲道:“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哥,你别催她,看把她急得。莲儿,过来到我床边坐着慢慢说。”于定国此时还不忘你侬我侬。蓉莲走到于定国身边坐下,喘口气道:“我看见爹爹被他们绑着,被两个人押着朝这儿来呢!”说罢竟委屈地一抽一抽的。于定兴一听立马坐起问道:“他们离这多远?”“大,大约还有二里地。”刘蓉莲抽泣道。于定兴一听皱紧眉头道:“你看清了吗?大黑天的,隔着二里地,你就能看见你父亲被人绑着?!”“我看清了!”蓉莲跺着脚,眼含泪花地看着于定国道。于定国忙说道:“好!好!我信你,”即又对于定兴道:“三哥,不管怎么样,有群人打着火把来,是千真万确,我们必须要出去看看。” 于定兴点点头道:“对!”说罢跳下床去。但直觉头晕气短,眼冒金星,向后一退,忙扶着床边强撑意识,弓着身子呼呼直喘。于定国一看于定兴这般模样,心中一急,连忙起身yù过去查看,但自己也微一起身还未沾地即倒回床上,浑身无力。于定兴扶着床边,喘着粗气,看着蓉莲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蓉莲拍着于定国胸脯给他顺着气道:“哎呀!我说不让你们下地,你们非得下地。这下知道难受了吧!”于定兴慢慢坐回床上,问道:“怎么会这样,我这几天明明感觉好多了。”蓉莲手下不停看着于定兴道:“这是黄龙果的药效,你们这几天喝的太多了。不让你们下地就是为了让黄龙果的药力在你们体内慢慢沉淀吸收,如果强行下地,药力就会沿着血管冲上脑神经,反倒起反作用。不是有句话叫,叫什么yù速则不达嘛?” “哎呀,你什么文化啊。形容的一点也不靠谱。”于定国躺在床上呻吟道。“反正就是好东西吃多了也不好就是了。”蓉莲仍犟嘴道。“哎呦。”于定国无奈呻吟一声接着说道:“那你怎么不早说啊!”“我,我不是怕吓着你吗!你胆儿那么小。”蓉莲委屈道。 于定兴至此方才心安,看来这小丫头的确没有恶意。但眼前这情况的确让人为难。于定兴心中暗自思付:沉淀,吸收。。。对了,他们父女二人并非习武之人。所以对黄龙果这般稀世珍品并不懂得如何真正的享用。所以以至于蓉莲每天只敢吃一枚黄龙果。而且只让他兄弟二人静躺疗养。想来,江湖中人如若吃下什么“大还丹”“天神丸”之类增加功力的丹药补品,必会立即运功调息,以图最好地吸收神药之效。想到此,于定兴忙盘腿而坐,对于定国道:“定国快运功调息。”于定国也不细想,慢慢坐起,亦盘腿运起功力。蓉莲倒也乖巧,静静地看着二人,只是不时向窗外看去,心中焦急万分。 过不了多久,于定兴长舒一口气,睁开了眼睛,不自觉微露一笑。这是他这几rì来第一次真正的催动体内真元运转。通过大小周天的运行,于定兴发觉不仅自己的伤势业已痊愈。而且功力竟jīng进不少,体内许多没有打通的经络竟不知何时都已打通连在一起。于定兴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伤后这几rì来所增长的功力即使自己苦练十年也得不到。看来黄龙果真是个好东西啊!蓉莲所说的黄龙果能助练武之人增强功力不是胡说。 思念及此,于定兴又回想到蓉莲曾说过,她自己每天吃一个黄龙果,如此算来,rì复一rì,年复一年,眼前的小丫头体内不知蕴含了多少元力!怪不得当rì那看似弱不禁风的小丫头片子竟能以一个看似毫不经意的一掌就把自己给按倒在床头。虽然那时自己是伤病之躯,但能做到这一步实在是让人惊奇。如若以后这小丫头能得人指点,充分发掘出自身潜力,想必其前途必不可限量啊! 于定兴心中突然又闪出一邪念:如若这小丫头真的能与定国结为连理,且先不论对于府,对大宋如何。光是凭着她的乖巧伶俐与这暗藏一身的功力必会讨得义父与夫人欢心。定国也可得到家人的重视,岂不是一两全其美之事。只不过,有一个如此彪悍的妻子,定国小哥以后的花花rì子可不太好过啊!想着想着竟不自觉对着于定国坏笑起来,反倒惹得坐在于定国身边的蓉莲浑身不自在起来。 此时于定国也已运功调息完毕,于定兴看着于定国嘴角泛起的微笑,心里确定想必于定国也发现了黄龙果的奥妙。只不过可惜本身他的功力就欠微,所以也不至于调息了这么长时间,再加上这几rì他净与小蓉莲打情骂俏,想着歪招惹小姑娘生气。不像于定兴不时勉强运功调理经脉。以至于浪费了许多黄龙果汤的药力。不过,怎么说也算是因祸得福,羡煞旁人啊! 刘蓉莲看着二人相对而笑,这可把她弄糊涂了,小姑娘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问道:“你俩笑什么啊?”“嗯?哈哈哈哈。。。”二人同时看了她一眼即双双放声大笑起来。小姑娘可急了,道:“我爹爹现在还被人绑着呢,你就在这笑,笑,笑。”边说边拍打着于定国的肩膀,看似十分委屈。于定国被她拍打的疼痛异常,但还是咬牙受着。于定兴看着不禁心中一喜,心道:看来这事儿八成有谱,也不枉陪老四出来走这一遭。 正在于定国作势想要将蓉莲一把搂入怀中之时,草舍外突然火光冲天,一声苍凉的声音响起:“蓉莲!带那两个野小子一块出来!要不然你爹爹就没命了!” 十一 夜战刘家镇(一)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草舍内之人猛听这声怒吼,顿时一惊。于定兴于定国二人立刻下地起身来到窗边向外张望。此时只见已有数十人手举火把,将整个草舍团团围住,一个个头戴黄sè纶巾,手拿刀剑兵器。一副剑拔弩张之势。 于定国看罢向于定兴急道:“三哥,怎么办?拼了吧!”“来者不善啊!”于定兴沉吟道。抬眼向四周望去,猛然瞥见黑沉的天上有一只鹰在低飞翱翔。于定兴眉头一挑,冷笑一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老四,准备抄家伙!”说罢,转身就要冲出屋外。 “别!我爹爹还被他们绑着啊!”蓉莲身体一横挡在于定兴身前叫道。于定兴一怔,转身回到窗口,运足目力向外张望。果然只见不远处刘全国已被五花大绑,身边有两个人架着他。旁边还有一骑在马上的老者。正在那吆五喝六,指挥一群人围住草舍,排好阵势。看来那老者就是这帮人的头领了。 “三哥,他们不像是普通的盗匪贼寇,你看,把咱们围住了也不叫嚷,一个个持械站立,左右匀称,前后得当。还有他们用的兵器近击远攻都配合的恰到好处。三哥,你怎么看?” 于定兴亦不住点头,还未待答话,蓉莲应道:“他们是镇上的团练军,是我们刘家镇自己组织的兵勇。”于定兴听后摇了摇头,心中思付道:这些人绝不是普通的乡野民兵,仅从他们每个人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每个人都似经历过生死考验的百战之兵,就算在于府也找不出几双这样的眼神。仅仅从他们围住草舍至今一动不动,未发一言。于定兴就感觉出了这群人的纪律xìng堪比正规官军。从进入九鼎山开始这里的一切就处处透着诡异。山奇,林奇,果子奇。今儿看来这里的人也奇怪。刘全国明明是上自己的镇上去报信儿的,反倒被自家人给绑了,拖回来要拿下他兄弟二人。不管怎么说,无论对方来者何意,自己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就是了。 做好思想准备,于定兴向蓉莲问道:“那个骑在马上的是什么人?”“是我们刘家镇镇长。”蓉莲低声嘟囔道。“那他为什么要绑着你爹爹?”于定兴又问道。“我,我怎么会知道嘛!”小姑娘做势又待要哭。于定国忙上前一把抱住蓉莲对于定兴说道:“三哥,莲儿这几天一直和咱们在一起,你问她让她拿什么回答你呀!”说罢低头细声劝慰着蓉莲。于定兴心中一阵鄙视于定国:大难当头了,他竟还要趁机占小姑娘的便宜。行!老四,真有你的! 于定兴上前扒拉开郎情妾意的二人道:“好了,等脱险后再抱吧。”盯着蓉莲接着问道:“我们的兵器呢?”蓉莲一时没反应过来,转头迷惑地望向于定国,“就是武器,铁家伙,专门用来打架的。我用的是峨眉刺,两个都这么长,拿在手里是这么用的。”于定国边说边向蓉莲比划着。见小姑娘还是似懂非懂的,急道:“就一根铁棒,两头带尖,中间再架根铁棍。”“哦!”只见小蓉莲眼中立时放出光彩道:“那个我钉在墙上用来晒咸鱼干了!” “啊!我的北冥玄铁!!!”于定国不禁痛苦地哀嚎着,十分无奈地看着蓉莲,跳着脚大吼道:“还不拿来!”蓉莲被吓了一跳,“哦。”了一声迅速向门扉跑去。“唉!等一下。”于定兴忙叫住蓉莲问道:“那我的缠腰软剑呢?你,你不会也用来晒什么鱼干了吧?” 蓉莲微微皱眉,斜着眼珠子自语道:“剑?剑。哦,那个呀,爹爹说那是个好东西,你们早晚得用的,就给你包好了,放在橱柜里了。你们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们拿来。”说罢快速跑去给二人拿兵器。于定国不禁唠叨起来:“凭什么,我的玄铁就得晒鱼干。凭什么。。。”于定兴微笑地看着,也不答腔。 不消一会儿,蓉莲将两件兵器取了来交到二人手中。兵器拿在手中,于定兴心中踏实了不少。但见于定国则不然,皱着眉头,峨眉刺在手中倒腾来倒腾去怎么的都不顺手。还非得让蓉莲闻闻他手里的味儿。小姑娘现在哪有心思和他胡闹。只是一直向窗外张望。 于定兴看在眼里,深知蓉莲担心他爹爹的安危,但现在不是瞎担心的时候。于定兴在心中暗暗盘算着:按照蓉莲的说法,外面的人说白了,即使夸张到家也不过是一群纪律鲜明,手底下有几招粗功夫的兵勇。别说只是这几十号人了,就算再来他几百个,凭他与于定国的身手要想突出重围全身而退,不算难事。可现在关键难就难在一是有蓉莲需要照应,不能丢下她不管,要不然于定国不同意。二是刘全国还被对方绑着,也不能丢下他不管,要不然自己良心不同意。想要同时兼顾他父女二人,实在是难上加难。 于定兴大脑快速地转着,他在心里盘算着许多种营救刘全国的方案,最后都被自己一一否决了。正在无计可施之时,猛然间,他想起了刚才在夜空中看见的枭鹰。 “看来只能先这样了!”于定兴心中思付着,对于定国刘蓉莲道:“定国,别闹了,保护好蓉莲,我出去会会他们。”“三哥!”未待于定国往下说,于定兴将手一摆道:“不用多问,只要能拖住他们,我们就有机会出去!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来!”即又对蓉莲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救出你爹爹。”小姑娘向他点点头,目送着于定兴提剑走出屋外。 此时的草舍外,白须老者正对刘全国道:“你看着,今晚我就要让他们死在你面前!”刘全国此时似已失去了抵抗意志,痛苦地说道:“镇长,他们都是无辜的人,有什么你冲我来,放过他们吧!”白须老者低眉冷眼看了一眼刘全国道:“哼!擅入九鼎山的人本来就该死!不过,全国啊,只要你现在答应我,愿意替我打开那最后一道‘青帝’石门,我可以放过蓉莲那个小杂种。并且我向你许诺,一旦我得到九鼎山宝藏,他年我号令天下之时,必不会少了你。。。” “呸!”未待白须老者说完,刘全国一声痛骂道:“不自量力!当年十八镇是为了守护九鼎山而设,没想到你们一个个竟为了那虚无的传言,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不仅不许本县女子外嫁,男孩一出生就要强迫入伍,从小互相残杀。被你们洗脑,为你们卖命!我真后悔啊!当年年少气盛,离家出走习武,反倒拾得破阵之法,引导你们进入了九鼎山。从此你们就把这原本宁静的横掌县糟蹋成了一个外人不得入,本县人出不得的孤城。你们对得起死去的老镇长吗?对得起被你们害死的镇民吗?” “哼!轮不到你来教训我们!就算没有你,我们十八镇镇长也会打开青帝门,进入九鼎山内部,得到宝藏。到时候,天下就是我们的!而你,只有死!今夜我就让你看看那个孽种死在你眼前!”白须老者说罢高举右手,准备下令。刘全国大吼道:“疯子!你们这群疯子!莲儿。。。”说罢,无奈地跪倒在地。 正在此时,未待白须老者下令,只见由草舍中走出了一提剑男子,英姿挺拔,步伐有力,傲然立于众人之前。刘全国定睛看去,此人正是于定兴。不觉心中一惊,料刘全国怎样也想不到于定兴此时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站在众人面前。看来真正的习武之人与凡夫俗子的差距是正常人无法想象的。 白须老者亦觉不正常,因为刘全国向他汇报过,被救的二人均是从悬崖上跌下来的,且一人已中了黄龙果毒。而面前之人不仅能十分镇静的站在众人面前,且气息均匀,身形稳健。最重要的是他还手提宝剑。白须老者顿时“哦!”了一声道:“原来是江湖中人呐!”这下子白须老者更是下定了杀心。九鼎山的秘密决不能让外人知晓!尤其是江湖中人! 此时于定兴大声说道:“我乃江南第一侠府,于定兴,尔等是哪条道上的朋友,请你们当家的出来讲话!”于定兴本来打得算盘是尽量拖延时间,与对方周旋,待援军到来,人多势众,不仅可以救下刘全国,更有可能将对方全部拿下。 于定兴心中所祈的援军就是刚刚出现的枭鹰。于定兴初见那鹰之时就觉奇怪。夜深之时,百鸟归林,都回巢休息去了。大晚上怎会有孤鹰飞行。总不能是被它媳妇赶出来了吧。细看之下方知那是于府的探路枭鹰。且那只鹰于定兴认得,正是大哥于定安地专属夜鹰。这说明大哥正在四周找寻他们。虽然比预期晚了许多天,但总算是来了。所以于定兴现在立于众人之前一方面也是为了能让那只夜鹰借助火光发现自己。大哥也好尽快赶来。因此,现在的于定兴唯一要做的就是与对方扯皮打横,以拖延时间。 但于定兴万万没料到,事情并不向他预期的那样发展,只见白须老者一声冷哼,右手一挥道:“烧!”围在草舍四周的众人听罢一齐将手中火把投向草舍,瞬时火起!熊熊烈焰映红了半边天。 十二 夜战刘家镇(二)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面对着面前的熊熊烈焰,于定兴一时竟傻了眼。毕竟事情并不按他预期的那样发展,于定兴向正燃烧的草舍大吼一声:“定国,快出来!”言罢就要冲入火场救人。此时只听白须老者又下令一声道:“围!”周围头戴黄巾之人立即缩成一圈。将于定兴圈在当中。刀剑在前,长枪在后。以于定兴为圆心,包围圈在不断缩小着。于定兴手持宝剑,厉声呵斥道:“尔等还不住手,别怪我剑下无情了!”对方围困之人似没听到于定兴的话一般,踏着整齐的步伐,一步步将包围圈缩小着。于定兴面sè一沉,看着不远处燃烧的草舍,目光一凝,大吼一声“找死!”言罢手提宝剑向圆圈一点攻去。待到交上手,于定兴不禁惊诧。对方的严整简直不能以纪律xìng来言喻。他们简直就是一群不怕痛,不怕死的僵尸,一旦接到命令只知按命令行事,即使是危险重重。刚刚刺倒一人立时有一人补上缺口,饶是你的剑舞的再风生水起,你将面前的人一个个地刺倒,包围圈仍在不断地缩小着! 于定兴打的不禁恼了,草舍就在眼前,自己却被这一群人团团围住,左冲右突,不得而出。显然他们是有备而来,圆阵之外还有十几人手拿长枪伺机而动。这彻底打消了于定兴想要利用轻功突围而出的打算。投掷兵器乃是对轻功最好的压制武器。看着步步紧逼,一个个面无表情的对手,本来手下留情,不下杀招的于定兴把心一横,看来今晚不得不开杀戒了!下定决心,于定兴手中一紧立时改变了剑法套路,招招下死手,认准一个方向,猛冲猛打,将手中软剑舞的大气磅礴,异彩生辉。阻止敌人兵器袭击同时,又接连放倒数人。同时于定兴暗暗提聚内力,右手挥剑,左手中已形成一小股气团。只待包围圈再缩小之时立时发动最后杀招,争取一击而胜! 正在这一群人打得不可开交之时,草舍之内一声巨吼,随即一块正在燃烧的房门横空飞向打斗的人群。此时只见圆阵之外正对房门来袭之处的刘家镇团练军立即集体后转,一个个扎好马步,将手中长枪向前刺立。 只听“哐”一声巨响,燃烧的房门被几人挑在了枪头,阻止了去势。但其力道实在太过巨大,阻止的几人竟被来袭房门推行了数米方才停下。地上留下了一道道拖行的脚印。 于定兴看在眼中心情更加复杂,显然这道房门是于定国打出的。若在数rì前,于定国绝打不出如此强势的功力。可见其依靠黄龙果增长的功力不是一星半点。但就在刚才的一瞬间同时也反映出了对手的机变能力,以及团队协作能力。这些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兵勇!于定兴再一次确信到。他们的个人素质以及团队协调一切的一切都告诉着于定兴,这群人绝对是jīng英中的jīng英。饶是于府有上万武装,但真正能达到眼前这群兵勇作战能力的军团,可能除了大哥的“翔鹰”近卫军,于府还真找不出第二个可以与之匹敌的军团。 于定兴不禁又望了一眼白须老者,心中思付道:这究竟是一群什么人啊!他们的头领怎会有如此能力?然而这仅仅是横掌县十八镇中的一镇团练军。要是十八镇合起伙来,那会是什么样的战斗力啊!于定兴不禁打了一个冷颤。但现在急需解决的是眼前困境。曾经纵使面对千军万马,于定兴也从未惧怕过什么。但是现在的对手可都是一个个耐打的小强,他们不是什么乌合之众。虽然现在仗着一身武功,两边都拿对手没辙,但倘若一直这么耗下去,早晚得被对方耗死。而且现在刘全国被绑着得救。定国和蓉莲还在烧着的草舍内,一时也不知情况怎样,这些都制约着于定兴。“大哥啊!你快点来吧!”于定兴在心中祈祷着。同时手中真气不敢散去,最后的希望全在这最后的杀招上了。 正当此时,从草舍之内又飞出数根燃烧的木棍打向这边的人群。正在围阵的刘家镇团练军众人立即前后互换。圈外持枪之人变为圈内狙杀之人将手中长枪集体向前一刺,逼迫于定兴不得不利用长剑进行格挡,迟滞了进攻。同时原圈内持刀枪众人则后退转身挡劈袭来的木棍。待夹带火势的木棍被消除之后,众人方才看清,于定国已怀抱刘蓉莲跟随木棍之后而来。 此时只见白须老者将手一挥喊道:“拘!”顿时在于定国前冲方向上的团练军众人立即向两边散去,给于定国让开一条路。于定国也未细看,只顾怀抱蓉莲一路猛冲,双方距离不过数丈,待感觉不妙为时已晚。于定国竟与于定兴汇合在了一起。但随即团练军众人即将缺口堵上,围成一圈。刀剑手在内,长枪手在外,于最外围并不时跑动着一些手提长枪之人。很显然此时的于定兴,于定国连同刘蓉莲一同被困住了。 “哎呀!定国,你跑进来干什么!你怎么不带着蓉莲跑哇!”于定兴急道。“三哥,我不能丢下你不管。况且莲儿也不能丢下她爹爹不管。”于定兴听到于定国此番回答心中竟觉宽慰。 由于特殊的原因,家人在于定国心中已变为可有可无甚至他十分憎恶的东西。于定国对他人的xìng命一向是冷漠对待。即使是从小一直保护着他的于定兴,就在几rì前他让于定国先行撤退,自己留下断后阻止当rì追杀的五人,于定国也仅仅是稍微犹豫一下,即只顾自己逃命,不管于定兴死活。没想到经过这一番遭遇,尤其是于蓉莲这般天真善良的女孩相处这几rì,于定国终于开始懂得重视身边之人。甚至为亲人不惜犯险。于定兴心中宽慰不少,真心希望于定兴今后的人生从此光明。不禁面露微笑提剑道:“好!定国!今儿个咱们兄弟俩就携手大干一场!”“好!三哥!大干一场!”于定国亦大声应道,将蓉莲放在地上,但一只手仍紧紧地抓着小丫头的手不放。 于定兴心中明白,于定国须要照顾蓉莲,因此必不能全力施展,所以关键还是要靠他。现在天已黑透,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于定兴心中在计划着逃跑路线。虽然他们已经被困,但于定兴仍坚信要想突出重围,凭他手中长剑不是难事。 现在看来对方不会拿刘全国威胁他们,因为想要威胁早就威胁了。况且于定兴也看得出来,那架住刘全国的二人倒更像是保护他的。二人身上不仅没带兵器,且一直死死抓住刘全国,生怕他做出什么过激反应。能够确保刘全国不会有生命危险,于定兴可以放下一大半心了。而且这也少了一件十分棘手的事。现在只要想办法冲出重围,再伺机而动就是了。 包围圈在一步步缩小着,围困他们的众人也不主动出击。只是一味聚拢,这令于定兴很恼火。他本身是及其希望对方能够主动攻击他兄弟二人的。一者可以逐个消灭二者于定国的峨眉刺只适宜近身搏杀,对待长枪那种中距离兵器明显不足,况且现在还要保护他家蓉莲,必是吃亏不少。同时于定兴也隐隐发觉这次他的突围要比刚才费力不少。关键就在于那些在外跑动的长枪手,他们会在你一剑要将对手刺倒之时不顾自己人死活,趁机向你的要害猛刺一枪,令你不得不防。无论于定兴怎样砍杀都毫无成效。 看着于定国费力地招架,并不停地喘息,于定兴也一时陷入慌乱,竟无计可施,包围圈还在一点点缩小着。 十三 夜战刘家镇(三)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看着包围圈内竭力奋战马上就要成为瓮中之鳖的三人,白须老者“哈哈”一笑,趾高气昂地对着呆立于地的刘全国道:“看看吧!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败在我的‘困熊阵’内!到时候,哼哼!一个不留!” 刘全国不禁摇了摇头,痛苦地说道:“这就是报应啊!当年我舍弃亲人离家出走,现在又要眼睁睁地看着又一个亲人离我而去!报应啊!” 白须老者低眉看着刘全国又道:“全国啊!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愿助我一臂之力,我就下令放过蓉莲,他rì我号令天下之时,决不亏待你俩。”刘全国冷笑一声道:“我还能信你吗?当rì若不是我信了你的鬼话,将我姐姐姐夫带回横掌镇,他们也就不会惨死在你们手里。留下蓉莲在这世上孤苦无依。我还能信你吗?啊!” 白须老者听罢,仰面抬头翘望道:“那,你就别怪我了!” 说罢白须老者再次将手一扬,喊道:“戮!”此时打斗双方仅隔一枪之远。白须老者下令完毕只见围阵之中排列在外的长枪手立时一个个扎稳马步,将手中长枪横立,一声齐喝“杀!”同时握枪经听到“杀”字口令即原地集体侧身的刀剑手相互之间空挡向前突刺。 于定兴心下暗叫一声:糟糕!本能反应运用轻功向上跃起。当脚一离开地面于定兴就后悔了。但明显已来不及。 跃起到一定高度身体开始下落之际,于定兴向下一望,不出所料,对方的长枪手早已将长枪高高举起,在于定兴下落位置密集挺立十数把长枪。作势就待要将于定兴全身上下给串成糖葫芦。 间不容发,来不及细想,于定兴立刻半空翻身,将头朝下,手中长剑立时挥舞成一面圆形剑盾随着身体向下跌落。 可以看出于定兴是想借助手中神兵优势削断对方长枪,借以解除部分隐患。毕竟刘家镇团练军用的只是普通的刀剑兵器。不似于定兴这般江湖中人,对所用兵器大为讲究。无论兵器本身材料特质甚至于手感外观,江湖中人自然是格外重视。 而于定兴更是出自侠府名门,手中所握宝剑乃是于太峰所赠。名为“侠隐剑”,此剑乃是取自南海海底一块天外陨石铸造,由于本身被海底寒气浸泡千年,故成形之rì即展现了非凡的韧xìng。虽面暗无光,但一经出鞘,其锋锐利足以削金断石。再加上天生的十分韧xìng,平rì只需将其缠在腰间,可以随身携带。倒也是居家适宜,旅行必备,杀人害命的首选武器。总之如此种种均反映出了隐侠深藏不露,霸气内敛,暗含杀机,出手狠辣的一系列特质。故名“侠隐剑” 话归正题,于定兴此时所打的算盘甚是如意,但他似乎忘了一点,那就是在圆阵外围还有伺机而动的十数名长枪手。 此时只见那十数名长枪手已三人一组,在圆阵最外围站成彼此对立的几排。只听一声呵令:“掷!”瞬时相互对立数组,一对接一对地依次向空中投掷出长枪。在空中交织成一张覆盖对手全方位空间的天罗地网。饶是你于定兴武功再高,想必也休想逃得出命来! 此时的于定兴已是凶险万分,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猛然传来一声痛叫,随即一声女子的尖叫响彻夜空。于定兴立时红着眼珠向于定国处看去。 原来就在刚才圆阵外长枪手向阵内三人突刺之时,于定国因手中兵器无法压制对方变阵再加上要保护蓉莲,不愿舍她运用轻功逃避攻击。千钧一发之际,于定国也不知为何,竟将心一横,把蓉莲抱在怀中,扑到在地。小姑娘是安然无恙,但于定国的后背及腿上却被戳了好几个窟窿眼儿。蓉莲看着于定国痛苦的表情,将手向他背后一摸,瞬间整张小手粘满了于定国的鲜血。看着自己手上正滴落的鲜血,小姑娘不禁惊恐地尖叫起来。而于定国则对小丫头惨笑一声,看着蓉莲已泛出泪花的双眼道:“没事儿,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正在下落的于定兴看到这一幕,心中顿时百感交集。不知为何他的双眼竟也通红,有一种想要哭出来的感觉。但现在已是万分危急时刻,不容许丝毫迟疑。 就在空中长枪快要刺中于定兴之时,于定兴怒吼一声:“啊!”当即将左手已提聚多时的气团向下打去。 “轰!”一声巨响,于定兴下方顿时出现一个大坑,那下方十数名长枪手被这股极其凶猛的力道迎面打中,顿时一个个扑到在地,口吐鲜血,奄奄一息,完全丧失了战斗力。对方的阵型亦被打乱。而于定兴也借助这股气团反震之力,身体瞬时加速上升。同时利用长剑格挡,顺利地躲过了空中密集交织的长枪。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于定兴的身体在半空中奋力一挺,燕子翻身滑落到于定国身边。立时查看于定国伤势,所幸只是外伤,但就怕流血过多。于定兴遂立即运用指力封住于定国几处穴道,阻止了鲜血的外流。同时搀扶于定国坐起。这才暂时缓了口气,但也只是暂时。只听又一声断喝:“围!”于定兴立即抬眼向四周看去。他妈的!又被包围了!!! 经过刚才一战,表面看来是于定兴一方占了上风,毕竟致使刘家镇团练军十数名长枪手失去了作战能力。但于定兴心中明白,自己一方仍处于下风,且不论对方仍有几十持刀握枪之人,单是那令人头疼不已的阵法就足以弥补失去这十数人的不足。再者自己这边,于定国已成了半个需要照应的人,蓉莲更需时刻照看,而自己表面看并无大碍,但于定兴于定国深知实则不然。 因为刚才于定兴发出的大招就是“合风掌”。合风掌威力自是不必说,但凡事有其利必有其弊。威力巨大的合风掌对发功之人的内力损耗也极其巨大。倘若没有一定的内力修为自是不能习练运用合风掌。 想来那云影手于太峰,就是个不世出的武学奇才,而就算是他在于定兴这个年纪发一次合风掌也要累的气喘吁吁,jīng疲力尽,没三五rì绝对缓不过劲来。 而就在刚才,于定兴竟能身在空中发出合风掌,且利用合风掌反震之力于半空施展绝顶轻功,落回地面脸不红,气不喘。这些完全是依赖这几rì服食黄龙果而增长的功力。 可现在的于定兴还有多少内力可用,能不能撑到于定安前来增援。看着重又聚拢在一起列好阵势的对手,于定兴自己的心都凉了半截。现在的他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厉害。 “唉!”于定兴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的目光望向远方,希望能从漆黑的不远处看到一丝希望。但希望仍然只是希望。远处什么也没有。于定兴不禁后槽牙一咬,手握侠隐剑,不要命地向圆阵一处冲去。。。 十四 夜战刘家镇(四)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刘家镇团练军显然已经是严阵以待,即使失去了相当一部分的兵力,但他们却表现出了严整的纪律xìng与丝毫不减的斗志。不放过战场上的每一秒,直至将敌人消灭。这是于定兴所始料不及的。现在的他已经从心底里将对手作为可怕的敌人。于定兴不禁为自己先前的鲁莽而后悔自责着。 面对着眼前的包围圈,于定兴做下了最坏的打算。他没有忘记他的承诺:不惜一切代价,确保四少爷安全。为此,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现在的于定兴就像是一头刚刚被困在牢笼中的野兽,拼命地想要冲出那根本冲不出的铁笼,即使被一次次地撞回,野兽的意志仍不曾被消灭。 于定兴已下了狠心,他向圆阵一处冲去,手起剑落,面对迎面之人就是当头一剑,对方团练军提刀阻挡,只听“咣当”一声,团练军的大刀被侠隐剑一剑削断。于定兴紧接着反手一剑,“嚓”一声砍断了从刀斧手身后紧随而来的一把长枪。随即侠隐剑在手心一抖,变握为抓,以左腿为轴,右腿支撑,身体半蹲,在原地划了一个圆圈。侠隐剑借助这一转势,在被截断兵器的团练军二人肚子上各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那二人待感觉到疼痛低头查看之时,竟不自觉双双跪倒在地,只支持了眨眼功夫,即瘫倒在地绝了气息。 于定兴刚刚完成这致命一击,身体还未待停稳,即感觉腹部一疼,他早已有心理准备,看也不看,狠命咬牙左手立刻向疼痛部位抓去,立时抓住了一把长枪的枪头。那枪的另一端则正握在一名在阵外伺机而动的长枪手手中。 于定兴早已料到对方会有这一后续杀招,但他没有别的办法。毕竟现在他们不知道如何破阵,如果还是一如先前那样蒙头乱撞,完全被对方压制着,只有招架之力,那么结局可想而知。但是他不能让那个结果发生,他无论如何要确保于定国的安全。所以,逼不得已他选择了这个鱼死网破的玩命做法。 既然对方是靠团队协作来困制自己的,那就把他们一对一对地解决掉!起码能解决掉一对是一对。正如那被困的猛兽,即使被撞得头破血流,仍一味疯狂的渴望zì yóu。为了保住于定国,现在的于定兴就是那头疯狂的猛兽!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坚持,坚持到自己死之前尽可能多的消灭敌人。 但是,于定兴仍然低估了团练军的能力,就在他将手中侠隐剑举起要将面前长枪手头颅砍下之时,猛然,那名长枪手大叫一声,握紧枪把一转,狠命用力向前推去。 就在枪头一转之时,于定兴顿吃一痛,身体神经本能的一酥。被对手趁机将枪头又刺进半寸。于定兴立时将握紧枪头的手一紧,枪势是止住了,但仍没止住对方的来势。不自主被对手推着后退了两步。 就在这一滞一停之间,于定兴身体左右两侧同时跃起数名刀斧手,挥舞着兵器由高处向他劈来,紧随刀斧手之后便是数条闪着寒光的长枪由下方袭来。 间不容发,于定兴手中侠隐剑立时回缩,奋力将插在肚腹的长枪从枪头处劈断,同时足底用力,运功吸气,身体骤然向后平躺跃起,在刀斧手与长枪之间的空档位置向后横飞了回去。随即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滚回到了于定国身边。可谓狼狈至极。 此时的于定国已由蓉莲搀扶站起。看着于定兴手捂伤口狼狈地站起。那插在肚子上的枪头还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滴着鲜血。于定国不禁哽咽道:“三哥。”于定兴将手一抬,阻止了于定国的话。看着重又将包围阵型列好的对手说道:“什么也别说!快运功提炼真气。待会儿你还要带着蓉莲突围。这群人就交给我了。”言罢,手中侠隐剑一紧,手捂伤口,咬牙奋力又冲到刚才的阵点上。。。 此时正在阵外的白须老者已没有了镇静的神sè,他指着正在阵内拼杀的于定兴对刘全国骂道:“看!你看看!这就是你所谓的无关之人!他们竟杀了我刘家镇这么多团练军!刘全国啊,刘全国!你竟然没告诉我他们是武林高手!是你害我损失了那么多的兵勇!说!这是不是你安排好的?!” 此时的刘全国红着眼睛对白须老者狠声道:“哈哈!这都是你自找的。你苦心积虑豢养的死士,今天就要被你自己活活葬送!苍天有眼啊!” 白须老者看着刘全国冷哼一声道:“你以为他们能逃得出去吗?你不会看不出来,现在那两人已是穷途末路。待会我必要生擒他们,用尽酷刑,把他们折磨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以泄我心头之愤!”随即又目露凶光,一字一顿狠声说道:“包括蓉莲!”显然,这是故意说给刘全国听的。 “你这个疯子!”刘全国狠命挣脱道“我告诉你即使你得了九鼎山宝藏,天下也不会是你的!十八镇各自制约,你以为你们就能同心合力吗!啊!”“那就让天下分为十八个国家!”白须老者傲慢地说道。“什么?!”刘全国愕然问道。 白须老者看着刘全国严肃地说道:“那就让天下分为十八个国家!”刘全国摇着头绝望道:“你们将天下苍生当做什么?你们将黎民百姓当做什么?!”白须老者傲慢道:“无知黎民,草莽之人,无非是一群牲畜之辈,与我的功名大业相比,他们能算什么?实话告诉你,我们十八镇镇长早已密谋商定,取得九鼎山秘宝之后,通力协作,共谋天下。取后分而治之,各镇一方!” “哈哈哈哈!你们这群疯子!”刘全国竟苦笑道。看着阵中的蓉莲,他的眼神流露出无限的凄楚,但随即看到紧握蓉莲的手拼死抗争的于定国,刘全国不禁坦然一笑,口中喃喃自语道:“我可以放心了。” 十五 夜战刘家镇(五)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白须老者似没听清刘全国的话,仍抬头注视着阵内战斗,傲慢的问道:“你说什么?”“哈哈哈哈!”刘全国yīn沉地笑着。听得人不禁毛骨悚然。“我说,我要与你同归于尽!” 刘全国狠声说罢,只见他使劲一挣,竟将缚身之绳给挣脱开来。不过若仔细观察掉在地上的绳子,会发觉这不像是挣断的,更像是割断的。打此可以推断,刘全国一定是趁周围之人不注意之时偷偷将绳子给割断了。但要想割断绳子必须得有工具,可是刘全国直到挣脱开束缚之时仍是两手空空如也,那他的工具在哪呢? 只见刘全国挣开绳子之后,身体向前一侧即又回转身体瞬时脱开架着他一路走来的二人的束缚,立刻前跨一步蹲好马步,“噗噗”两掌打在那二人胸口之上。那二人顿时瞳孔一缩,睁大眼珠望着刘全国,刘全国亦咬牙瞪着二人。不多时,二人纷纷后退,口吐鲜血登时仰面倒在地上,一命呜呼。只见二人的胸口各有一道刀口正往外流着鲜血,大片的血迹已浸透了胸前衣物。 刘全国立时转头瞪向身侧骑在马上的白须老者,大叫一声,高高跃起,两手高举,当头向白须老者罩去。而其手中不知何时竟各自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具。说是短刀却比短刀还要娇小许多。说是匕首,刀刃却比匕首极短,而刀把比匕首又不知长多少,以致于在他手中根本看不见刀把的尽头。只是从刀尖一直到他的袖口都是明晃晃的亮光。总之是不伦不类,根本无法将其归为哪一类兵器。但这也明证了,刘全国定是利用手中刀具割开绳子,解脱束缚。只是没想到竟连身边极其近身防范他脱身之人都没有发觉。确是令人费解。 但白须老者好似知道什么,白须老者看着向其当头袭来的刘全国,顿时睁大了眼睛,惊道:“袖里蝴蝶剑?!”说罢即牵马一侧,脚离马镫,双手紧抓马鞍,腰腹双腿向上用力一挫,竟在马背上倒立起来。顺着这倒立之势躲过刘全国狠命一击。白须老者即又两手互倒,在马背上将身体突然一转,顺势缩身一脚将正在下落无处着力的刘全国踢飞出去。 白须老者力道实在太过巨大,竟将刘全国踢飞出了五六丈远,更是在地上拖出了一道长长的痕迹。刘全国在地上滚落停住之后,便立即翻身爬起,踉踉跄跄向阵中跑去。此时明显可以看出他已受了重伤。 白须老者坐在马上哼然一声冷笑,面sèyīn沉冷冷地说道:“想去救他们?!我送你一程!”说罢,将挂在马鞍边的佩刀拔出,用力投向刘全国。只听刘全国一声闷哼,后背中刀,跪倒在地,口中止不住地往外流着鲜血。而那刀尖竟在胸前露出寸许有余。其上仍挂着颗颗血滴。看着不远处睁大双眼惊恐地看着他的刘蓉莲,刘全国惨然一笑,侧躺在地,不停地抽搐。 “爹爹!”蓉莲在阵中哀嚎道。死命挣脱着于定国的手,向着刘全国的方向挣扎着。于定国又怎能放手,但是小姑娘的力道实在太巨大了,再加上她现在又是在悲愤时刻,而于定国也受了重伤。一时竟被蓉莲拖着慢慢向阵外走去。 这下子于定国这边情况更加凶险,本来他的峨眉刺与对方对阵就已相见甚拙,而且还要保护蓉莲。现在倒好,蓉莲又来给他添乱。把于定国逼得是险象环生,步步惊心。 一不留意,腿上被对方又刺了一枪。于定国一声闷哼,受伤的腿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于定国看了一眼长枪,举起手臂,利用峨眉刺的护臂一端狠命劈下。到底是玄铁所铸,晒得了鱼干,劈得了木棍。“喀嚓”一声,对方长枪被拦腰截断。 但因为于定国此时乃是单膝跪地,已失去抓地力,劈断木棍之后竟被蓉莲拖着走了四五步。蓉莲亦觉不对,回头一望,于定国正跪在她身侧,一条腿上还插着半截长枪,而手仍死死地抓着自己的手不放。看着此时的于定国,又望了眼倒在血泊中的刘全国,蓉莲顿时泪流满面,绝望地哀嚎起来。。。 看到这一幕于定兴手中一紧,挥舞侠隐剑划出一道圆弧,逼退突刺至身前的数条长枪,立时向后一跳跃至于定国身边,看着仍跪倒在地,一时站不起来的于定国,于定兴也不搀扶。削俊的脸上毫无一丝表情,坚毅的目光看着远方,或许他还在期盼着希望。但希望仍然只是希望,远方还是死一般的寂静。于定兴望向白须老者方向深吸一口气,双脚微微踏出弓形马步,拼尽全力聚集着内力。在其左手掌上又出现一股气团。只是这次那股气团迅速涨大,引导着周围空气汇聚于此,顿时平地起风,掀起滚滚烟尘! 于定国望着如此模样的于定兴,睁大了双眼,不禁双唇紧咬眼含泪花,嗫嚅着嘴唇,悲声低语道:“三哥!” 于定国心知肚明于定兴这是准备与对手同归于尽。现在的于定兴早已内力耗损甚巨,已不可能再次发动合风掌,而他此时准备要使用的大招正是合风掌。于定国明白这是于定兴正在拼尽最后内力试图强通任督二脉,借此催生体内一切潜在能力的玩命做法。 打通任督二脉是一切习武之人的梦想。任督二脉一通,便证明此人已是绝等高手,足以横扫天下。但倘若一人内力不济,达不到通脉的条件而强力打通的话,虽在短时间内可以迅速提升功力,强压对手。但一旦时效过后,二脉重又闭阻,此人必会因身体内力亏损,真元消耗殆尽而一命呜呼。 所以说这是一个同归于尽的做法,并且因为这种做法实属旁门左道,歪门邪路,本来早已被江湖人摒弃而失传百年,可偏偏就是自诩为正道代表的江南第一侠府于太峰又重拾了此歪门招法,并交给了自己的子女。 看着此时因强通任督二脉忍受巨痛而一脸痛苦表情的于定兴,于定国心中悲痛万分。显然,他的三哥这是要拼尽xìng命救他出去,但是于定国却无能为力。 望着步步紧缩的刘家镇团练军,于定国咬牙忍痛奋力站起,将蓉莲向怀中一拉,峨眉刺一转,横在眼前,坚定地望着敌人,现在的他仍需战斗! 猛听于定兴仰天一声大叫:“啊!”噗噗噗噗。。。团练军数人立时横飞出了阵外。 十六 破晓 破阵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那飞出阵外的团练军数人是被人打出去的,但将他们打出的不是于定兴,更不是于定国,而是――同仇! 此时的同仇正站在于定兴身侧,一身劲装,将一只手搭在了于定兴肩上,说道:“你可以停下了。”于定兴只感觉一股内力由肩头输入体内,迅速弥补了他本身亏损的真元,心下立刻松了一口气,停止了自杀的行为。同时于定兴不自禁顺着输入体内的内力上溯感应,只觉对方内力浩瀚无边,深沉如海,雄浑无比。但又隐隐不似名门正道修炼所得。不禁微觉诧异,看着面前这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英俊少年奇怪万分。心道:莫非是义父暗藏的一位绝世奇才,先大哥一步赶来了?原来他当同仇是于府派来救助他二人的。 其时,同仇在随团练军众人来到草舍之时即又施展空凌步而遁于一侧暗暗观察。本来同仇万不相信于定兴,于定国二人就是数天前他追杀的二人,毕竟二人衣着已变,功力也jīng进不少,最主要的是同仇不相信他二人能从九鼎阵内全身而出,所以他也就索xìng在一旁先看戏。直至于定兴使出合风掌,同仇这才不得不确定他兄弟二人就是那rì被追杀之人。 按理说,同仇不该出手相助他二人的,的确,同仇救得不是于定兴兄弟二人,而是蓉莲。这可以由被同仇打飞出去的刘家镇团练军看出,那几个都是靠近蓉莲并已经对其产生威胁的人。而同仇之所以要救蓉莲,是因为他看到了刘全国袖中所藏的兵器。同仇现在无法确定那件兵器的真伪及来历,而他必须要把这些弄清楚。现在刘全国看来已经不行了,因此,他要保证刘蓉莲活着。起码是现在。 在阵外的白须老者起先因为同仇的闯入而震惊,但随即又恢复了神sè,看着被同仇打飞而出的团练军众人自语道:“又是一个高手!他们附近还有多少?哼!”随即从腰后拿出一个竹筒,打开筒盖“嗖”一声,一枚火焰照明弹由竹筒内窜入高空。在天空中嘣然一响,立刻变化出一朵巨大菊花,映亮整片天空。随即在方圆数公里之内,一阵阵号角鸣叫声传来,此起彼伏! 白须老者端坐马上,指向同仇众人大声叫嚷道:“今天你们都得死!”显然,失去了这么多的兵勇,他已是气急败坏,恨不得现在立即就将同仇几人碎尸万段。 于定兴看着天空之中绽放的巨大菊花,心知这是对方在联系援兵,不禁心下焦急万分,对同仇问道:“兄弟,我大哥他们离这儿还有多远?什么时候能赶来?”同仇向他斜视一眼,冷冷地说道:“我怎么知道!”这一句把于定兴说蒙了,于定兴上下打量着同仇说道:“你不是我们于府的人吗?”同仇嘴角一侧微一上翘,抿嘴乐道:“我现在当然不是。” 于定兴被同仇这句话又给整蒙了,他紧皱着眉头,也不知该怎样理解同仇这句话内的含义。但现在情况紧急,定国已受伤十分严重,蓉莲更是接近jīng神崩溃,只是趴在于定国怀里流泪。而附近的团练军又在慢慢集结。于定兴已来不及仔细推敲琢磨同仇的话中涵义。但他说“现在不是”于府中人,也就是说此人并不知道大哥的情况。且看刚才,此人救了自己三人一命,还运功为自己疗伤,可以明确此人是友非敌。但是怎么样也得先将眼前此人的来历搞清楚才对! 于定兴持剑向同仇拱手一礼,问道:“那么,在下‘江南第一侠府’于定兴,这位是我的义弟,侠府四少爷于定国。请问阁下尊姓大名?!”同仇仍冷冷地回道:“在下同仇!”于定兴抱拳道:“同兄,在下十分感谢同兄仗义相助,只是现在我们都身陷险境,不知同兄。。。”同仇微一冷笑道:“不就是想出去嘛。简单!”“哦?!现在我们都身陷敌方阵势当中,莫非同兄有破阵之法!”于定兴心中升起一股希望。“哈哈!”同仇大笑一声接着说道:“我是说出去容易!” 正当于定兴又被同仇搞蒙之际,突然只觉眼前的同仇不见了,未待完全反应过来只听阵外几声惨叫,围在阵外跑动的长枪手立时倒毙一大片,于定兴心念一动:原来,他是说,他自己出去容易啊!可是,我们呢。 正在惴惴不安之际,只见阵外不远处的白须老者突然调转马头,大喝一声“驾!”催马飞奔远离他们而去,而在老者身后,同仇正一手提刀,一手抓着个长枪手的人头,面带恶相尾追老者而去。其速度竟不在白须老者胯下马力之下! 于定兴不禁被这一幕惊呆了。自己与于定国二人被对方围了大半夜,险些被生擒活捉,虽有蓉莲等制约因素存在,但同仇一个和他年纪相似的青年,竟能在眨眼间突围而出追杀敌方首领。这,这,这差距也太大了吧!而且那白须老者在这一夜间不论战场情况怎样变化,总是心高气傲,冷静处理。从他不顾部下死伤,非要置于定兴兄弟二人及蓉莲与死地的决心和冷漠,于定兴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竟然被面带凶相,提溜个人头的同仇吓得一招未接就掉头逃命,屁滚尿流。难道还有气势和演技的差距?!于定兴的自尊又受到了空前的打击。 但是不管如何打击,起码同仇确实说到做到了。而且余下不多的刘家镇团练军见首领被人追杀,亦纷纷掉头追击同仇而去。现在的草舍前只剩下了于定兴,于定国与刘蓉莲三人。看着满地的死尸,于定兴方回过味来,喃喃道:“原来如此,破阵的关键是那些游击的长枪手,散阵关键就是‘擒贼先擒王’!这个人,不说一点废话,不做一点多余事。不简单啊!”此时的天空已微露一点白,到了一天的破晓时分。 趴在于定国怀中的蓉莲迷蒙地睁开双眼,望着天际的一点鱼肚白愣了一下。突然一声大叫:“爹爹!”立时推开于定国跑向仍躺在血泊中的刘全国。 十七 全国之死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此时的刘全国已是奄奄一息,但仍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只为等待蓉莲的到来。立时,蓉莲跑到刘全国身边,跪在地上,看着面前浑身是血的刘全国不住抽泣。双手在刘全国的胸口乱晃也不放下。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于定国亦一瘸一拐地走至蓉莲身边。 刘全国看着面前唯一的亲人,心中有千万句话想要说出来,但他已身不由主。看到于定国也来到眼前,忙努力向他伸出一只手。于定国忙跪下将自己的一只手交给他。刘全国又奋力抓住蓉莲一只手将二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嘴唇动了动,于定国心中明白,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她。” 刘全国宽慰一笑,松开手,两手又互相指了指袖口,望着蓉莲。蓉莲点了点头,似心中明白,忙握住刘全国两条手臂,从袖口处各取出一条长若手臂,宽寸余,头带尖刺,两刃锋利的长铁条。此铁似剑,通体光亮,在剑体两面等距离分布着条条细纹。 刘蓉莲将其拿在手中,只见刘全国拼尽全力嘶哑着嗓子低声说道:“收好!”刘蓉莲紧咬嘴唇,对刘全国使劲点了点头。但见刘全国嘴唇又动了动,但没听清说了些什么。蓉莲忙俯下身将耳朵贴在他嘴唇边上,只听得刘全国扯着嗓子沙哑道:“不,要,回,来!”顿时,刘蓉莲只感觉自己的父亲没了气息,侧躺的身体瞪着大大的眼珠,直盯着不远处的九鼎山,至死也没合上眼。空旷的天地间只剩下了刘蓉莲的一声声哀嚎。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于定兴心中亦百感交集,虽只有数rì的接触。但于定兴早已将蓉莲父女二人视为家人,而且于定国也许下了承诺:定会守护好蓉莲。面对着亲人的逝去,谁又能不痛苦哀伤呢。 正当心情沉重之际,于定国忽然站起,指着刘家镇众人离去的方向,回头对于定兴道:“三哥,你快看!” 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正有一人迅速向他们这里跑来,速度之快令人咂舌,只能看见一道黑影,掀起滚滚烟尘。瞬间便快来到三人面前,待要接近之时,此人转而站成弓步,一脚在前一脚在后,借助来势竟在地上滑行了丈许方才停下。待此人停下,定睛看去,竟是同仇。 由于一路的快速奔袭,同仇已是灰头土脸,发型散乱,但仍弥盖不了他本身的英俊相貌和那让人讨厌的冷酷气质。当然,后面的评价是于定兴的心中想法。毕竟仅仅就在刚才,同仇深深地打击了同为江湖后起之秀的于定兴的自尊。那一身的武学修为与临阵制敌的智慧韬略,最主要的是同仇那一切尽在掌握毫不掩饰的睥睨他人的气质,都让于定兴很是惭愧。 好在于定兴不是那种心胸狭小之人,而且同仇也救了他们的xìng命。于定兴现在想的倒是,如若于瑞芯能够得到如同仇这般的不世奇才作终身伴侣,岂不是一桩美事。无论是对瑞芯对于府乃至大宋都是完璧无瑕的好事。而他也可以不用时刻为大小姐的安全担忧。大小姐能得到这样的乘龙快婿,想来,她应该是幸福的。而自己,于定兴的心里想起了九鼎山的白衣仙女。。。 此时于定兴在原地沉思,刘蓉莲扑在自己父亲的遗体上哭泣,同仇也不说话。场面倒是显得有些尴尬。还是于定国觉得不对,忙向前对同仇拱手问道:“敢问同兄,贼人可是被消灭了吗?”同仇盯着蓉莲怀中的两根似剑铁条摇了摇头。“那。。。同兄。。。”同仇猛的抬头望了一眼团练军离去的方向,打断了正不知该如何往下讲话的于定国道:“我们快逃吧!” “嗯?!同兄,这是为何?”于定兴回过神来忙问道。“他们的援兵快到了。”同仇仍冷冷地回道。于定国忙四处张望,看着空旷的四周,迷茫地问道:“在哪里?”“在路上。”同仇仍冷冷地道。 于定国顿时睁大了眼睛看着同仇,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但让人看得十分可笑。而于定兴则不然,顿时愁眉紧锁,紧张异常,可以看出心中正在盘算着什么。 未几,于定兴向天空望了望,又看向远方,过了一会儿,无奈地叹了口气,拱手对同仇道:“同兄,十分感谢您的救命之恩,现在看来情况已是不容乐观,您没必要。。。”同仇将手一摆,冷冷地道:“我既然已经出手,他们必不会放过我。目前看来,以我一个人的能力很难独自冲出重围,只有和你们在一起。关键时刻我可以以你们作诱饵寻机逃遁而去。” 于定国只觉脑袋一震,睁大眼睛盯着同仇。而于定兴则是呆住片刻即哈哈一笑道:“爽快!同兄高明!在下佩服,如能逃得此劫,在下倒愿与同兄倾心相交!”同仇则从鼻子中冷哼一声道:“不愧为于太峰看重的义子,你也不简单。以后少不得是要做亲戚。”于定兴只觉又是一蒙,这同仇说话老是看似不着边际。但见同仇正仰天哈哈大笑也只得附和着一阵似笑非笑。 显然,于定国已被二人整的有点晕,但他并不傻。由于定兴刚才的话中可以推断出现在应该是危险重重。可是这平静的黎明,空旷的四野,险从何来?于定国不禁扯着于定兴的衣袖问道:“三哥,现在很危险吗?” 于定兴看着于定国十分郑重的点了点头。“可是,那帮人不是已经撤了吗?”于定国仍不解地问道。于定兴深吸一口气,皱眉对于定国道:“他们是撤了,但他们立刻就会回来,而且会来许多人!” 于定国不禁一怔,突然似想到什么道:“你是说,那朵菊花火焰弹!”于定兴点点头。“可是,可是,莲儿她父亲不是到刘家镇一来一回要三天多吗。他们怎么可能会立刻就到了?!”于定国急道。同仇突然插嘴说道:“难道就一定是刘家镇的人来吗?还是我们要在这儿养好伤等他们三天后杀来吗?!” 于定国听完似明白过来了,且说现在他们正处这荒野之地,无甚可以落脚休息疗伤的地方。所以他们必须要离开此处。刘全国曾说过,若想离开此处,必要经过刘家镇。而显然现在的刘家镇必在集结兵力,企图消灭他们四人。就算你不去刘家镇,三天之内也会有人杀到。况且不去刘家镇去哪?九鼎山吗?去游月牙河,吃黄龙果?想到此处,于定国浑身一阵冷颤。望着眼前的于定兴亦愁眉不展。心中思付道:天呐,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看着面前心事重重沉默不语的于定兴兄弟二人,同仇冷笑一声,开口说道:“要想逃出活命,也不是没有办法。” 十八 计离横掌县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于定兴,于定国听得同仇此话出口,齐齐盯向同仇,眼中流露出无法遮掩的兴奋。只见同仇转身望向不远处的九鼎山,手指向那里道:“我们往那走!” 于定国一听顿时气得跳脚急道:“我们不能去那!”同仇回头望了于定国一眼,冷冷地说道:“为什么?”“那,那里,那里很邪门,进去容易,死里面更容易!”于定国虽不知该怎么回答,但仍急得面红耳赤。 此时的于定兴看着急躁的于定国,虽然他也不知该如何向同仇解释,毕竟他们直到现在对九鼎山仍一无所知。但也急忙插嘴向同仇道:“同兄,你有所不知,这座山甚是诡异,我们兄弟二人就差点丧命在此山之中,听说。。。”未待于定兴接着往下说,同仇扬嘴一笑仍背对着二人道:“九鼎山嘛!我又没说要进去!” 于定兴二人不觉一怔,原来同仇知道九鼎山的凶险,只是同仇明明直向那里,现在却又说不进去。二人不禁奇怪地望向同仇。同仇转过身面容平静对二人说道:“我们沿山脚下走。” 于定兴,于定国二人互相对视一眼,即又疑惑地望向同仇。同仇皱着一边眉头,嘴角一扬慢慢地说道:“九鼎山是座孤山,虽然我不知道它里面究竟有什么奇特之处,但横掌县的十八个镇却个个不一般。”二人不禁点了点头。 仅从与刘家镇团练军的这一战,二人就已不得不认真审视这一群地处偏野乡壤的地方武装。别看平rì里他们都是一群合规合矩的懦弱顺民,一旦作起战来无论其单兵能力与配合及集体列阵与其组织纪律xìng都无可挑剔。在这纷乱的天下,试想谁要是手中掌握这样一只军队,不多,只需两万足可以横扫天下,定鼎立国。而这仅仅是从一镇反映出的实力。十八镇若联合在一起呢?不可想象! 看着陷入思考的二人,同仇停了停,轻咳一声,将二人神智唤回,接着说道:“据我这几rì观察,横掌县整个就像是一个行营大阵。横掌县城只是这座大阵的门户。而十八个镇则是大阵中的一个个小阵。或利于攻,或利于守,彼此相望,环环紧扣。一镇有jǐng,十七镇皆出,彼此增兵,遥相呼应。同时,如若哪一镇一旦举事,亦可相互牵制。同时制约。而这座奇阵的中心大纛就是那里。”同仇抬手指着前方。二人顺着同仇手指方向看去,亦不禁与同仇同声念道:“九鼎山!” 同仇望向仍惊疑万分的二人,接着说道:“十八镇以九鼎山为中心,围而建之,合为一圈。所以无论我们在九鼎山周围的哪一处,要想出去,都要经过十八个镇的相邻两镇。而现在我们所处的这里正是刘家镇与温家镇的交界之处。想必这位小姑娘的父亲应是刘家镇负责边界jǐng戒巡防的哨兵吧!”说罢同仇望向仍跪在刘全国尸体旁无jīng打采的蓉莲。 蓉莲抬起迷糊的双眼看向同仇,又看了眼于定国,对着众人点了点头。于定国不禁一阵心疼,忙过去席地而坐至蓉莲身边将可怜的小丫头揽入怀中。蓉莲也不反抗,倒在于定国怀里仍不住抽泣。 于定兴看着这幕,忙转移话题,对同仇问道:“可是同兄,以你的意思,即使我们隐入九鼎山脚下,那也是出不了横掌县地界,只是在十八镇各自据守的阵势转圈,时间一长,早晚要被他们发现,到时候岂不更凶险?”同仇哈哈一笑道:“谁说我们要隐藏起来?” 于定兴听到此处,心中暗骂一句“又来了!”索xìng他这次也不搭腔只是假装出一副求知若渴的摸样,用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看向同仇。而同仇竟似乎很满意,老气横秋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指着一地的死尸道:“我们换上他们的衣物,大大方方地出去。” 于定兴眼中一亮,暗道:该死!真是笨蛋。怎么没想到还有这一手!但随即又一迟疑,思付道,从进入这里来一切的一切,都那么诡异,难道换上这里团练军的衣物就能轻易逃出吗?且不说刘家镇的人已认得他们几人,光是这些衣物与头巾上大大的“刘”字,就是个大招牌。倘若穿着这些衣物突兀地出现在别的镇上,别的镇的人会轻易地让他们离开吗?而且同仇也说了要沿九鼎山山脚下走,究竟要走到哪?从哪里出去呢?于定兴又不禁疑惑地望向同仇,也不敢搭话,怕又惹得一阵难堪。 同仇亦也不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于定兴。未几,同仇似猜到了于定兴的想法,胸脯一挺得意地说道:“刘家镇的镇长已发出了求救信号,而当时周围响起的号角之声应该就是十七镇的回应,现在的横掌县十八镇想必已是处处jǐng戒,各自集结团练军并急速开往刘家镇,开往这里。”于定兴又点了点头。只见点过头后同仇正死死地看着他。也不敢搭腔,索xìng也死死地看向同仇。 二人就这样互相盯着,倒把在旁的于定国给弄得想笑不敢笑,却又急得不耐烦。最后坐在地上的于定国终于忍不住向同仇问道:“那么,我们该如何出去呢?”于定兴心中一叫“不好!”但已经晚了。只见同仇又从鼻子中冷哼一口气,冷冷地道:“谁说的要出去的?!”于定兴不禁心中暗暗叫苦。这同仇究竟是xìng格使然呢?还是专门就喜爱言语刺激他兄弟二人! 此时的于定国似也隐隐发觉有点不对头,依他大少爷的脾气真想狠狠地上前收拾一下同仇。怎奈现在这情况自己也玩不过人家,只好紧了紧怀中的蓉莲,独自生着闷气。 看着眼前的于定国,同仇眼睛一眯,似作了一件十分畅快的事,微笑着继续说道:“我说了,九鼎山是一座孤山,十八镇为它的依托,一镇有jǐng,十七镇递增互援。协同作战,攻守皆备。但是,每一个大阵都有它的阵眼,横掌县这座大阵的阵眼就是它的中心大营,九鼎山。” 同仇又顿了顿,看着二人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不自禁又一笑道:“我们乔装成刘家镇团练军,入九鼎山脚下,沿刘家镇反方向而走。在他们出jǐng这几rì,必会有往来哨骑传递消息。横掌县地势闭塞,往来联络十分不便。所以传递消息的哨骑定是一镇传完由受信之镇再派出本镇哨骑往下传递信息。借熟悉道路优势以缩短信息传递的时长。这样相邻两镇的哨骑就形成了交互传递信息的现象。所以,我们只需潜至温家镇附近,待传递信息的刘家镇哨骑由温家镇外出返回之时,将其截杀,借其传信名义再一路返回此处,由此处离开横掌县必是畅通无阻,易如反掌。” 于定国听后自思付道确是妙计,但仍有一处不解,实在忍不住脱口而出问道:“为什么要非得回到这里出去呢?”同仇看了他一眼又一冷哼道:“问你怀里的人!”于定国不禁眨了眨眼睛,疑惑地看向怀中蓉莲。 蓉莲提眼望向于定国,幽幽地说道:“每个镇边境的哨站都有很多哨兵把守,只有这里常年只有我和我爹爹。”于定国不禁奇道:“这是为何?”“因为这里是进九鼎山的唯一安全入口,听说只有从这里进入才能确保不被山上的恶鬼害了命!”蓉莲仍无jīng打采地回道。 于定兴“哦”了一声,似明白了什么,待看了一眼同仇,只见同仇仍抿嘴冷笑,似一切尽在掌握。心中不禁大奇,暗暗对同仇多加留意了起来。而于定国则眼珠一转,兴奋道:“这么说,到时候我们可以趁他们不知道咱们掌握了这个秘密,借机逃出去!”同仇则冷笑一声道:“就算他们知道我们掌握了这个秘密,也不会派更多的人前来这里。” 于定国不禁又疑惑地望向同仇,而同仇这次却不搭腔,只是望着九鼎山道:“处理一下,我们尽快走吧!”此时于定兴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额头道:“哎呀!我忘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儿!”“什么事?”同仇冷冷问道。“我大哥,于定安!”于定兴回道。 十九 锢魂眼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看着同仇,于定国疑惑的眼神,于定兴忙将自己夜见枭鹰及于定安极有可能正在附近搜寻他们的情况简要地说明了一下。 于定国听后不禁喜上眉梢,乐得手舞足蹈。但同仇与于定兴二人则双眉紧锁,心中各自暗暗思量。只听同仇一句:“收拾一下吧,马上转移。” 于定国听后不禁愣在当场,语带玄机地说道:“我们为什么要跟你走?!”同仇一听,慢慢将目光移向于定国,紧紧地盯了有一阵儿。 于定国起初只是觉得同仇的眼神很是让人讨厌,但待与同仇的眼神一接触,身体便好似被人施了魔咒一般,浑身僵直,动弹不得。思维虽然清晰,但身体已不由自主。两眼不知为何与同仇双目一对竟死活离不开对方的视线。 霎时,于定国只觉同仇的双眼竟变成两只血红圆珠,直通自己内心深处。自己心底里的一切一切,无论思想情感甚至于自己的曾经过往,都好似被那对血红圆珠映shè得清清楚楚。于定国慌了神,但他无能为力。想要反抗,越是反抗,自己的意识越是屈服于那双眼睛,直至自己内心最深处的那一层防御都土崩瓦解。 也不知过了多久,应该只是一会儿,但对于定国来说已经过了好久好久。还是蓉莲将于定国的意识从那无边深海中给拉了回来。只听蓉莲在于定国怀中对他说道:“我们就这样走了,那我父亲怎么办?” 于定国一愣,转头一望,见于定兴同仇二人正在扒死尸身上衣服,并将死尸堆在一起。于定国对蓉莲反问道:“谁说我们要走了?” 蓉莲对于定国这一问竟也立时愣住,偎在于定国怀中,眨巴着一双泪眼,弱弱地对于定国说道:“你刚才不是已经同意了吗?还说‘事不宜迟,要尽快动身!’” 于定国一呆,紧皱眉头,也不敢大声说话,压低声音向蓉莲问道:“我真的这么说的?!”蓉莲点了点头。“我,我怎么会同意的?!”于定国仍低声问道。 蓉莲轻叹一口气,对于定国说道:“同大哥刚才不是说了嘛,直到现在也没看见,听见你大哥的讯息。而他也再没有向我们发出联络信息。想必他们应该是出了什么变故,不然不会拖了这么久还不来。现在我们都身上有伤,又是处在镇上的包围圈里,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隐入九鼎山脚下,一边疗养,一边寻找机会逃出去。你和你三哥都同意了,尤其是你还大呼小叫的,举双手赞成呢!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于定国一听,顿时头皮一麻,刘蓉莲所说的这一切,他都不知道,而显然,这一切都实实在在地发生在刚才。换句话说,刚刚的自己被人cāo控了!没有了意识,没有了思想,完全成为了另一个人的玩偶。那个cāo控自己的人是谁?于定国慢慢将视线移到了正在不远处“干活”的同仇身上。 正在此时,同仇十分自然地向于定国看来,四目相接,同仇向于定国会心一笑,即又继续自己手上的“工作”,而于定国则脑袋一震,遍身神经猛的一缩,竟把怀中蓉莲给捏地轻声痛叫了一声。于定国忙将目光收回,脑海中百转千回着。 很显然,刚才同仇的一笑是有所指的,而于定国更是可以确定刚才那cāo控自己意识的人就是同仇。但他现在却不敢说出来。因为他与同仇并不是第一次相见。从同仇现身相救他们三人之时,于定国心中就已怀疑,现在他更敢确信面前这位英俊青年就是不久前深夜刺杀寒山寺住持凡心大师的凶手。 于定国心中不禁暗暗懊悔着。自己与于定兴外出查办“少林夜案”,路经姑苏城,恰逢寒山寺一年一度的“讼经大会”二人便决定暂歇一天,观瞻盛会,并借以为各自心中之事祈愿祝祷。 二人本是于府内重要人物,来到寒山寺通报姓名来历后,自然被寺内之人重点招待。不仅安排二人全程观看讼经大会,且为二人提供上等斋食及厢房。一天劳累下来,二人便盛情难却地在寒山寺住了下来。 可是待到夜晚,于定国却按耐不住了,他本身在几兄弟中除了老二于定邦因自幼身患痼疾无法习武,他就是那最不济的一个。倒不仅仅是因为他年龄最小,而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于太峰基本上对他是不闻不问,自幼连生活起居,父母都不为他cāo心,更别提什么武学修为,家传绝技了。他的这一身本事大部分是刁管家,于定兴,于瑞芯偷偷教给他的。也没什么名师指点,更没有系统的训练,在加上本身年幼,于定国的武功在江湖之上其实也就算个三四流水平。 现在,于定国身处寒山寺中,但凡什么大寺巨派当中或多或少必会藏有一些武林秘籍,或奇功心法等等。因为出自侠府名门,寒山寺中僧众也不对于定国二人作何防范。因此,那夜的于定国决定做一回梁上君子,倘若能偷得一部绝世武学,他rì习成,必要扬眉吐气,另开门庭,好好地让自己的父母亲人懊悔不已。 所以那夜于定国待于定兴熟睡之后便起身乔装,向白rì早就瞄好的寒山寺藏经阁潜去。 但那时的寒山寺毕竟还是太大了,再加上白rì里人烟鼎沸,于定国看得并不十分真切。还有他这是第一次干这手,里面的门路毕竟没搞清楚,以至于稀里糊涂地迷失了方向,落在一座殿宇的房顶之上。 待于定国想要重新选择方位再行察看之际,只听脚下屋内有人说话,打斗之声。于定国心下奇怪,轻轻掀开屋顶瓦盖向下看去,正好看见一黑衣劲装之人一掌打向端坐于床,显然已身受重伤的寒山寺住持凡心大师的额头。于定国顿时一声惊叫,那黑衣之人与其身边另外偕同四人仰首向上一望,发现了于定国。而于定国也借助屋内灯光记住了那个黑衣人,那人就是现在面前的――同仇!!! 其后的事就简单了。于定国当时就确定了自己正在凡心大师的禅房之上,瞬时也就确定了自己的位置。忙跑回厢房叫醒于定兴。告诉他自己如厕时发现凡心大师被人害死,现在那害人的五人正在追杀他。于定兴便忙起身与于定国出门迎战五人。怎料二人不敌,幸好有寒山寺内僧众出来助阵,方将五人击退,但还是被他们逃脱了。怎奈刚离姑苏竟又被那五人一路追杀至九鼎山下。至此又经历了种种奇遇。 而现在,于定国确定了面前之人就是那夜刺杀凡心大师之人,难道同仇就也不会早已确定了于定国就是那夜看到这一幕的人吗? 显然,同仇已经确定了。不然他也不会对于定国使用那邪门招数了。于定国心中不禁一阵紧张,现在看来,同仇若想对他三人下手简直易如反掌,但为何他一直不动手呢?难道仅仅是为了能安全离开横掌县?显然对于他们三个重伤之人这是不成立的。难不成自己对于他还有什么用处?或者说他究竟在自己内心里发现了什么?于定国不禁害怕了起来。 现在看来同仇刚刚所使用的招数十分邪门,甚至可以使一个人在不知不觉间就将自己的xìng命交代了。于定国突然也明白了,刘家镇镇长为何见同仇向他跑来掉头就跑。想必八成也是中了同仇的这一招吧! 于定国正自辛苦思付间,只见同仇向他走来,将手中一件团练军衣物扔到于定国怀里,蹲下对蓉莲道:“你父亲我们不能带走了,你的家现在还在烧着,就把他放到家里一起去了吧!”蓉莲看了看不远处还在燃烧的草舍,又望了一眼已慢慢变得冰凉的刘全国,含泪点了点头。 同仇微微一笑,转而对于定国说道:“把这身衣服换上。”刚刚站起猛听于定国抬眼问道:“你刚刚用的是什么招数?”同仇从鼻子中冷哼一声,又冷冷地道:“锢魂眼!” 二十 侠府于定安(一)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于定国一听,顿时只觉浑身一阵冰凉,脑袋瞬时一片空白,喃喃自语道:“锢魂眼?!”同仇复又蹲下,将脸靠近于定国,yīn险地盯着于定国冷冷地道:“你心里的一切,我已全部知晓!” 于定国一听,霎时面sè苍白,望向同仇,眉眼间并不时跳动两下显得十分紧张。但见同仇哈哈一笑,按着于定国的肩头站了起来,即又走到一旁继续收理死尸,于定国亦无奈地嘿嘿附和一笑,不过心中暂时缓了口气。看来,同仇一时是不会取了他的xìng命。 于定国待神情平复下来对怀中蓉莲说道:“我们给你父亲准备一下后事吧。”蓉莲“嗯”了一声,便从于定国怀中爬起。二人便将刘全国收拾一番,送入自家起火的草舍中,随屋一起火化。另将其余团练军战死之人一把火一并烧去,毁尸灭迹。自此不提。 待一切收拾停当,同仇即向三人说道:“我们准备走吧。”转身就要当先开路。猛然只听蓉莲偎在于定国怀中幽幽地说道:“你大哥来了。” 同仇一听,猛然望向蓉莲,双眉紧蹙,看似十分奇怪,实则脑中在快速飞转着。于定国则好似大喜过望般地低头看向怀中蓉莲,低声问道:“你说什么?!”蓉莲看着于定国重复道:“你大哥来了,还有好多人!” 显然,于定兴于定国二人十分相信这小丫头的话,虽然他二人并没看见于定安的身影,但二人对蓉莲的目力及感知能力已是信任非常。他们迅速向远处张望着。 而同仇也不说话,仍冷冷地盯着蓉莲看,还有小姑娘怀抱在手中的那两根似剑铁条。她父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 突然,于定兴似想到了什么,回头望向蓉莲道:“莲儿,你怎么能确定待会儿要来到的人是我大哥?”蓉莲低声回道:“他领着的一帮人都穿着胸前绣有‘于’字的军装战衣,他的肩膀上还架着那晚你看见的枭鹰。还有。。。” 未待蓉莲说完,于定国按捺不住兴奋,仰头嚷道:“这就对了,大哥领着的定是‘翔鹰’军团!这次我们要杀回去,报仇!” 于定兴则神情十分平静,继续向蓉莲问道:“你说还有,还有什么?”“还有就是你大哥身后有一帮横掌县的追兵!”同仇未待蓉莲开口当先冷冷地说道,语气略带嘲讽。于定国,于定兴听罢,不禁双双望向蓉莲,只见小丫头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二人顿时面现惊慌之sè,焦急地看向远方。 未几,同仇冷哼一声,冷冷地道:“看也没用,他们来的人太多,你们连插手都插不上!”于定国此时已没有了兴奋的神sè,望向于定兴急道:“三哥!” 此时的于定兴脑中早已百转千回,但是显然无论他再怎么思量计划与同仇相比自己已是望尘莫及。毕竟现在能看到远方战事的是同仇不是他。对方有多少人,都是什么装备,大哥又带了多少人,交战情况到底如何。如此这些自己都不清楚。既然这样,于定兴不禁望向了同仇。心中现在已说不出对同仇是怎样的感想:是感激?是佩服?是嫉妒?还是让人越来越多的无奈。在同仇面前于定兴往rì的傲世英才,一身豪气被打击地遍地凋零。无疑,面前的这个人是一个强者,一个绝对的强者!而他们现在的出路就是要依靠一位强者。 于定兴喟然一摊,索xìng想开了也就没什么负担了。上前一步,向同仇抱拳一礼,十分诚恳地说道:“同兄,还望你再助我们兄弟两一次。”同仇冷笑一声,冷冷地看着于定国,于定国愣了一下,轻叹一声,满脸不愿意地向同仇拱手道:“同兄,大恩rì后必当重谢。” 同仇嘴角一翘,十分得意地指向草舍道:“他们一会儿应当会赶到此处,一旦看到这里已空无一人,你大哥应会一面迎战一面派人在此搜寻你们。所以现在我们所处的草舍前待会儿会有一场阵战。我们不能等你大哥他们前来汇合。因为我们现在没马,而来的一群人个个有马。”于定兴一听,接道:“同兄的意思是我们先在附近隐藏起来,待双方拼斗发生死伤再突然杀出抢掠马匹与我大哥汇合一同杀出!” 同仇将眼角瞟向于定兴,神情冰冷,于定兴心中顿时“咯噔”一下,暗知又待不好,果然同仇又冷冷地说道:“谁说要在附近藏起来了!你能藏得住吗!” 于定兴心中不禁又一阵别扭,但这次同仇的话明显点到了切实的正题上,当然他以前的话也是都在正道上,就是容易把别人往歪道上引罢了。于定兴望了望四周,确如同仇所言,此处已是四野空旷,无遮无挡。出来还留有余烬的草舍,周围已是空空如也,根本就没有可以藏身的片瓦寸木。 于定兴回望向同仇,小心地向同仇一拱手道:“在下愚钝,还望同兄指教!”同仇又令于定兴兄弟二人十分厌恶地冷哼一下,略显得意地说道:“我们要做的不是隐藏而是埋伏!” 于定兴,于定国二人不禁瞪大眼珠望向同仇,但二人都不说话,只是面带狐疑,急切地看着同仇。同仇向二人瞄了一眼,即又手指向刘家镇团练军撤去的方向道:“我们在那里埋伏!” 于定兴兄弟二人又一阵困惑,于定国刚想开口,嘴巴动了动,话又咽了回去,于定兴沉思片刻不得要领。见同仇也不开口,当下暗沉一口气,拱手问道:“敢问同兄,为何要在那个方向埋伏?那不是去往刘家镇的方向吗?” 同仇昂着头扯着嗓子“嗯”了一声,那形容态度鲜明地表示了,他对于定兴刚刚提问的语气态度十分满意。似领导对下属的一种肯定。于定国则一撇嘴,十分厌恶地侧脸看向一边去。 此时只见同仇缓缓开口道:“那方向的确是去往刘家镇的方向。过不了多久你大哥便会来到这里与对方对阵。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发现你们并不在这里。想来你大哥应该不是什么白痴吧。现在这里地上只有来回刘家镇的脚印,他一旦确定你兄弟二人不在此处,那他会往哪里去呢!” 于定国听至此,猛拍一掌,“哦!”了一声,同仇将手一摆,止住了他又待张开的嘴,接着说道:“你们也可在这附近留下于府的联络暗号,指引他们向刘家镇方向而去,而我们。。。”“而我们就可以半路伏击,一举歼敌!”于定国兴奋地叫道。只见同仇转身看向于定国又冷冷地训道:“谁说要伏击了!” 于定兴心中一叹,十分无奈地看向无辜的于定国,也是无能为力。现在看来,这同仇显然是故意加有意的要涮他兄弟二人,但偏偏他兄弟二人还就屡屡中招。没办法,智不如人,也就得受着了。 同仇接着说道:“以你们现在的能力,还能确保持续长时间的战斗吗?”于定兴二人不禁低下了头。同仇得意地望了二人一眼,即又说道:“横掌县整体地势崎岖,沟壑难行,像这里的坦途之地只有几处。方才我追击刘家镇团练军发现就在距此不远处便有一片山坳谷壑之地。岩石地形甚是崎岖,极不利于骑兵作战及步骑的阵型展开。我们只需在那里潜伏下来,待你大哥与对方行至此地,必会下马展开一场生死大战。” “噢?!为什么他们会在那里开展呢?”于定国又忍不住问道。这次同仇没有反唇相讥,反倒问向一旁闭了半天嘴的于定兴道:“你说呢。”于定兴愣了一下,对于定国道:“凡行军布阵,在周围环境不明情况下,一旦遇到突变地势,最稳妥的办法就是依险而据,步步为营。因为前方的一切都是未知,所以不能贸然冒险。而且我们就隐伏在那里,可以给大哥递送暗号,让他在那里与对手交战,我们也可暗中相助。” 同仇接着又说道:“由于那里地势的奇特,双方必会下马开战。还是因为地势,横掌县团练军不便展开阵势,这样你大哥这边的个人武功优势便会显现出来,确保在对战当中处于主导地位。直至最终消灭对手。而且。。。”同仇又指了指几人的衣服道:“我们现在穿着刘家镇团练军的衣物,到时可以趁乱从团练军处偷掠马匹,在团练军溃散之时骑马回到此处,待你大哥消灭敌人返回此处即与其汇合。” 于定兴,于定国二人听得连连点头,同仇向远方一望道:“事不宜迟,我们快走,他们就要到了。引导于定安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于定兴二人亦点头应是,同时向远方遥望。此时已隐约可见一群骑马人影向此处飞驰而来。当先一人,宽肩阔背,身形彪悍,肩上坐着一只梟鹰,锐利的眼神正望向这里。。。 二十一 侠府于定安(二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看着远处滚滚的尘烟及一声声的人喊马嘶,于定兴心下确定,大哥于定安此时的处境并不从容。但他相信无论是多么凶险的状况他的大哥定能轻松化解。 于定安乃是于太峰的长子,现年已快奔三十。虽天生资质平平,不如他老子于太峰那般惊世罕见。但由于出身不凡自幼便得于太峰及多位武林名宿jīng心培养,尽授所学。再加上从小调理得当,药物补品吃得也周全,熬到这个岁数,终于大器晚成,也算的上武林一二流好手。当然,这也是水到渠成之事。最主要的是,由于是长子,于太峰对其管教尤为尽心,武学修为仅仅只是一方面,对其领兵作战,攻城扎营甚至于奇门遁甲,八卦推演等都极为上心教之。于定安也不负所望,武学修为上虽没什么建树,但训练士卒,提兵布阵,行军打仗,攻营拔寨这些技术活自是比他老子强不少倍。 而于府内最jīng锐的武装――翔鹰近卫军团。就是由于定安一手挑选调教出来的。可以说个个是jīng英中的jīng英,人人是高手中的高手。而翔鹰军团自然也就成为了于定安的贴身御用卫队。每每于定安都是带着翔鹰军团中的人去执行最危险的任务,去攻打最坚固的城防,去消灭最顽强的敌人。而每一次他们都能凯旋而归。因此,于定兴坚信,他大哥这次也必将取胜。 但是,现在他不能在此地久留,看着大哥又一次杀敌扬威。计划已经定好,要按计划行事,同仇已远离草舍带着于定国,刘蓉莲往刘家镇方向而去。他也不能耽误。 于定兴在已烧完的草舍边找到了一根烧黑的柱子,抽出侠隐剑,在柱子上刻画出一只简笔的鹰。虽寥寥数笔,但栩栩如生,那只鹰张着嘴巴,弓起身子,好似正在由空中飞下扑抓猎物。鹰的两只铁爪所指方向正是刘家镇。 待一切准备停当,于定兴又望了一眼不远处的滚滚烟尘,随即发出一声长啸,好似翱翔于九天的鹏鸣隼啸。再看不远处而来的骑马领头之人立时勒马一顿,随即催马向此处径直而来。而于定兴则施展轻功,快速追赶同仇等人而去。 待于定兴赶上几人时。同仇等人已到达目的地。翘首四顾,此处地势甚是奇特,路窄石多,地势不平,坑沟土丘此起彼伏。乍一看明显极不利于骑兵机动及各种阵势的铺展。方寸之地,零零散散只有数棵焉细松树,告诉着这里还有些许生气。 于定兴看罢,暗暗自语道:“倒是一个拼勇斗狠,各自乱斗的好地方啊!”猛然间,见于定国正坐在一块大石上呼呼喘气,看似疲惫不堪,而一旁拍打着他后背的蓉莲则好似没事人一般,呼吸匀称,气息平缓,一点也不显疲累之sè。 于定兴不禁暗自点头,即使是自己这一路快速奔袭而来,也是气息不稳,内力紊乱。而眼前小丫头其身体内潜在的内力明显在自己之上。而且她竟能不被同仇二人落下,紧随他们来到此处,亦可看出在危急时刻其本身自然所催发出的潜力不可估量。 不觉间于定兴盯着蓉莲竟看得有些呆直了,蓉莲亦觉不太对劲。抬头皱眉问道:“你们干嘛一直看我啊?”于定兴一怔,侧头一望,原来同仇也在直勾勾地盯着小姑娘看。想来是同仇也发觉出了小姑娘的不一般吧。于定兴也没往下细想,只是心中思付着该不该将黄龙果的事向同仇简要提一下。 看着同仇收回了盯在蓉莲身上许久的目光,于定兴索xìng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现在不是说那么多乱七八糟事儿的时候,待脱险之后再提也不迟。然而于定兴却没注意到,同仇盯住的不仅仅是蓉莲,或者说同仇注意力的中心不是蓉莲这个人,而是那对一直在蓉莲怀中插着的刘全国留给她的似剑铁条! 而同仇已不是第一次目光难以从那对铁条上移开。每一次盯住它们看时,同仇都不住地眉头紧蹙,心事重重。饶是同仇这般冷静之人,竟对那双毫不起眼的物件似有千万难言之隐般。 此时,二人都已收回神志,现在一切都已按照计划进行着。隐约可以听见不远处的一群人打斗之声。接下来该怎么办,于定兴也不知道。毕竟计划是同仇做的,要问也得问他。 于定兴遂上前一步抱拳对同仇道:“同兄,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同仇则好似没听到一般,也不搭理他,仍自顾转头观望着四周地形,口中则不停地喃喃自语,也听不出说的是些什么。只是他的脸sè却越发凝重。 突然,同仇双眼紧缩,深叹一口气,似十分懊悔地说道:“唉!真是不简单啊!”于定兴被同仇这一句没来由的话又给整蒙了,现在的他显然已被同仇戏弄地也不知该怎么接他的话才好。顿了一顿,索xìng来个自甘堕落,轻声问道:“同兄,您的意思请恕在下不太明白。” 同仇斜看他一眼,鼻子中又一冷哼,于定兴心中跟着一咯噔,心想:又来了!只等同仇再奚落他一番,怎料这次同仇却住口不语。只见同仇抬脚向地上一跺,瞬间跃起,跳至不远处一块一人多高巨石之上,前后左右望了一番。即嘿然一笑,复又落了回来。 待同仇落地之后,神情十分凝重地对于定兴说道:“看来,我的计划出岔子了。”于定兴瞬时眉头一挑,睁大眼睛看向同仇,于定国也停止了急喘,愣愣的看着同仇。不过二人都不说话。 同仇转头不看二人,轻叹一口气道:“横掌县果然不一般,起初我追击刘家镇团练军来到此处,粗略一看,认为此处极利于单拼斗勇,现在看来,是我大意了!”于定兴忙急问道:“这,这,这究竟怎么回事?” 同仇低眉沉思应道:“这横掌县处处透着诡异,步步暗藏玄机。就算现在我们所处的这里看似毫不起眼的一小块沟滩之地竟都暗藏着一个奇门阵法!”“啊?!”于定兴,于定国二人不禁一声大叫。 须知,江湖之人其实最忌讳的并不是对手的高深武功,霸道兵甲,甚至于毒草暗器,而是阵法陷阱。因为,再高深的武学也有被超越的一天,再坚固锐利的兵甲也有被击破的时候,再绝烈yīn狠的毒草暗器也有被治愈击落的可能。再者说了,到了真不行的地步,不还有三十六计走为上嘛。玩不过人家,总不会也跑不过人家吧!只要逃得一条命,rì后自有卷土重来时。但是,如若一旦陷入阵法陷阱之中,对于那些大部分头脑简单不懂阵势的武林人士来说,恐怕连逃都没得机会逃,还谈什么卷土重来,报仇雪耻。大部分当时就了事了。 对于刚刚从刘家镇团练军“困熊阵”中捡回一条命,至今仍心有余悸的于定兴兄弟二人来说,同仇的这一句话,无异于将二人打回了地狱,于定国不禁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这,这。。。”于定兴则双眉紧皱,沉默不语,但饶是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该如何应对这局面。看着面前已气定神闲的同仇,于定兴不得不又开口问道:“同兄,你看这。。。”同仇神态自若,微一笑道:“这岂不更好嘛!” 于定兴不禁疑惑问道:“哦?此话又当何解?”同仇哈哈一笑道:“很明显,这个阵势是横掌县人早就布下设置好的,待会儿双方在此必会有一场死斗,谁胜谁负还很难预料,不过,到时候打得越狠,死的越多,我们不就越有机会逃出去吗?!” 同仇说完,于定兴顿时愣在当场,于定国则一下跳起急骂道:“那是我大哥,你竟然将他的生死作你逃出去的保护,你。。。”登时,于定国只见同仇猛然瞪向他,而同仇的那双眼睛在于定国的眼中竟变成了血红sè。于定国吓得立马闭上了嘴,同仇的眼神这才从他身上挪开。而于定国刚刚感觉已麻木的双手也恢复了知觉。遂又不声不响地坐回了石头上,再也不吭一声。 于定兴自然不知这是为何,只当是于定国被同仇给瞪怕了。但他现在的心里却百般不是滋味,正在这帮人尴尬之际,猛然只听同仇哈哈一阵爽朗大笑道:“亏得你们还是兄弟呢,难道对自己的大哥,赫赫有名的‘千里鹰王’这么不信任。” 于定兴听得此话,心中舒一口气,对于定国道:“对!老四,大哥可是威名赫赫的沙场‘千里鹰王’什么大小阵仗没见过,什么危难关头没经历过,这里这点小阵势是难不住大哥的!”眼看于定国还有话要问,于定兴转头向同仇道:“同兄,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同仇抬手指向前方道:“看来我们不能隐于团练军之内了。我们要往前继续走,脱离这个阵势,走不了多远,就可在阵外观察阵内双方拼斗,关键时刻,也可替你大哥从阵外施援手。” 听着已近在咫尺的马嘶声,于定兴点头道:“同兄所言甚是,只是不知同兄可否知道这是一个什么阵?”同仇望向阵外一处高地,仍冷冷地道:“十杀阵!” 二十二 侠府于定安(三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十杀阵?!”于定兴亦喃喃自语道。搜肠刮肚,搜肠刮肚从未听闻过如此阵名。看着面前的同仇,于定兴不禁摇了摇头,很显然,面前的这位奇人给他的已不仅仅是震撼,无论武学修为还是排阵计谋,于定兴与同仇都不在一个档次上。 要说武学修为须因人而异,天生资质不同的人所取得的成就必会有所差异。但这阵法谋略乃是一个经验,学识积累的过程,虽也与个人天生智力有关,但若没有足够的时间沉淀,那可不能像功力传输一样,传给你就是你的了。 想来大哥于定安也是自小苦学,手不释卷,才在行军布阵上略有小成,亦赢得了沙场千里鹰王的美誉。而眼前的同仇竟在这两方面都拥有常人无法企及的成就。真是人比人得死啊!于定兴的自尊无形中又受到了一次强烈的打击。 而此时,同仇指着刚才望去的那片高地开口道:“他们快来了,我们就上那里去,那是这座阵的生门,可以俯瞰全阵,同时不易被双发察觉。这是一座攻守俱备的奇阵。就看谁先占据阵眼,谁就取得先机,希望你大哥不要太蠢。” 说罢,当头向那片高地跃去,于定兴冷笑一声道:“自不会让你失望!”言罢,紧随同仇而去,于定国则由蓉莲扶起亦跟随二人背影而去。 四人相继攀越至高地,借助草木隐伏了起来。不多时但见烟尘弥漫,相继数十骑人马陆续赶至高地下的十杀阵内。但见个个灰头土脸,发型散乱,但统一着服军装齐整,形态从容。马步格调一致,紧随当先一彪壮大汉身后有序行进此处停当。放眼望去,五人一排,正好六排,不多不少三十骑人马。 但见那领头大汉身形魁梧,形态矫健,面容削挺,眼神锐利。点点络腮胡须不规则排列在脸颊两侧,突出的喉结不时蠕动,稳健的气息加上深锁的眉头显示出他的从容不乱。浑身上下不见一点赘肉,因为多年的行伍经历,粗糙宽大的手掌,紧握马缰,看似毫不经意顺手一拉,坐下宝骏登时前蹄挺立,昂首一声长嘶。更显出此人的飒爽英姿。 而在他的肩上更是坐着一只更加矫健的巨型枭鹰在环目四顾。看着高地下阵内的此人,于定兴不禁微笑着兴奋地自语道:“大哥!” 那被于定兴称为大哥之人自是于太峰长子,沙场“千里鹰王”于定安。而他身后三十骑人马则必是其近身侍卫军“翔鹰”军团中人。只见于定安刚到此处即勒马一停,紧皱眉头观看四周地势,也不向前,也不说话,只是一味双唇紧闭眉头紧锁。 但听于定安身后阵阵人喊马叫之声,越来越迫近,可以想象横掌县团练军不多时必会杀到,但于定安仍自端坐于马上,似陷入重重思考不能自拔。周围紧迫的情势和越来越浓重的危险气息丝毫不能摇摆他的意识。 但见外围横掌县团练军掀起的滚滚烟尘快要杀到之时,于定安对肩上枭鹰发出口令道:“翔。”其声恍若铜钟巨鼓,粗犷有力。但见其肩膀一抖,那只巨型枭鹰仰天一啸,即双爪向下用力一蹦,窜入高空。在众人头顶不断盘旋。而于定安胯下宝马竟被巨鹰方才上跳之力压得一下踉跄,险些跪倒。 不多时,空中巨鹰一声长啸,过后即向刘家镇方向飞去。于定安仍双眉紧锁,目送巨鹰远去,鼻中深吐一口气,右手一摆,握成拳状向下一挥。只见其身后数排骑马武士立即齐刷刷集体下马,原地挺立,等待着于定安接下来的指令。 于定安亦飞身下马,手按随身佩刀,右手指向同仇几人藏身之处,一拍马屁,其胯下坐骑竟径自引领着其余诸人的马匹向同仇等人藏身的土坡高地下走来。行至同仇四人身下,竟能自觉围成一圈,的确让人吃惊不已。 而在高地上隐身的于定兴正不自觉面带微笑,侧头看着身旁面无表情的同仇。很显然,他为自己大哥方才的举动而骄傲不已。心想总算可以在同仇面前展露一下江南第一侠府的威风,让面前这个尽拿他与于定国开涮的“讨厌人”好好地吃上一惊,让同仇不得不认真审识于府的实力。 岂料,同仇则面无表情,看似很随意地转头望向于定兴,二人四目相对,也都不说话,同仇眨了两下眼睛,即又转回头望向下方,波澜不惊的脸上一副习以为常的神态,让于定兴心中噎得异常难受。于定兴不禁嘴唇动了动,也不出声,但是个明眼人就能从他口型看出,他正在问候同仇的母亲。。。 此时只见于定安一手按刀做好起跑姿势,猛然脚下发力,几步跑至同仇不久前观察阵势而停落的一人多高巨石之下。跨出一步,一脚踏在巨石边缘立时手脚并用,两三个起伏即跃至巨石之上。随即望向不远处顷刻将至的横掌县团练军处。 在高地上隐藏的于定兴这下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很显然,他大哥于定安武功平平,明显不及同仇。其实要真个单论武功修为来讲,于府四位少爷中武功最好的乃是于太峰义子于定兴。于定安武学资质很是平庸,若不是仗着后天利用药物补品养成的一身雄厚内力和于太峰教授的几招奇门妙学,勉勉强强可以算得上二流好手。 单就眼前跃上这一人多高巨石来讲,看似简单,实则它不仅考验一个人的轻功修为,还有气息吐纳调和,身体灵活配合以及最主要的内力施展运用。虽然你于定安有一身雄浑内力,但你不会使用或使用不到好处那也是白费。正如刘蓉莲那样,仅仅是个体力好点的普通人罢了。 于定兴不禁又望了一眼同仇,心想:唉,这下丢大人了!也不知何时于定兴总想与同仇一比高低或者说只是想让同仇认同一下于府的实力而已。毕竟还是他骨子里侠府英才的傲气在作祟吧。 怎料,此时的同仇竟皱起眉头,目光死死地盯在下方的于定安身上,眼神锐利地使人莫名地恐惧。 未几,同仇僵直地转头面向于定兴,紧皱的眉头仍不见一丝松动,只见同仇摇着头,一字一顿轻声说道:“你大哥,不简单啊。” 于定兴不觉一怔,心道,这同仇又不按常理出牌了。张口yù问同仇为何有此一说,但见同仇又转回头去看着下方的于定安,脸上表情越发yīn沉,于定兴不禁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亦转头向下望去。 但见此时下方立于巨石之上的于定安已将目光收回,对着脚下的近卫人员一声大叫:“翔鹰军团!听我号令!”声若洪钟,浑厚深沉。“有!”翔鹰军团众人齐声立正应道,声震四野,喊声彻天! 二十三 侠府于定安(四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只见于定安手按佩刀,挺胸傲立,面容平静,向其部下训道:“听令,一队持械围此巨石而立,其余各队,五人一组,四面而散,遇丘而上,遇石而据,顺势而立,不得有误!”“遵令!”翔鹰军团众人齐声一应,即各自四散而开,依令而行,待众人完成停当,横掌县团练军也正好开至此处,一个个面寒冷峻,杀气四溢。双方面对面而立,刀剑相向。一场大斗,看来一触即发。 于定兴看得心中暗捏一把冷汗,很是为他大哥担心。同时于定兴不禁奇怪万分,为什么他大哥还要将本就有限的兵力四散开来,在这一片空地之上零星散落,而不是聚拢在一起,长短兵器互相配合,各兵种之间互补优劣,协同作战,无论防御进攻都做到稳而不乱?莫非其中暗含玄机?出于对于定安的绝对信服,于定兴这样想着,即使他自己都有点不太自信。可能是被刘家镇团练军的阵法给吓得仍心有余悸吧。 但是,紧接着一个人的一句话将于定兴悬着的心彻底安抚了下来。只听得同仇说道:“看来是你大哥赢了。”于定兴听罢不禁眨巴着眼睛看向同仇。 倒不是他不相信同仇的话,出于对于定安能力的了解以及对同仇或多或少的肯定,于定兴亦认为赢的人应是他的大哥。但是毕竟自从来到横掌县,发生的一件又一件事都不在他的算计之内。诡异的奇事层出不穷,在他认知范围之外的东西接连出现。所有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这也暗暗使得他对自己的能力出现了前所未有的质疑。于定兴自小到大从未接连经受过这么多的挫败。所以现在的他从潜意识中迫切地需要一个十分肯定的答案。否则他的心仍难以平复。 同仇望了一眼殷切注视着自己的于定兴,似猜到了他的内心所想,同仇轻叹一口气遂抬起一根手指向前方,悄声对于定兴说道:“你由这个方向看去,每据石占丘的五人为一个组,每一组中以据石而立的人为中心,将其前后对立之人通过中心以线相连,会组成一个什么?”“一个?一个‘十’字!”于定兴睁大眼球说道。 “对!”同仇接着又道:“那你再将你大哥所处之组及围在他脚下巨石周围的人视为中心,其余各组分别为一个点,再将对立各点通过中心相接,又会组成什么?”“组成,一个,一个‘十’字!”于定兴瞪大眼睛轻声惊呼道。 “对!凡军备阵,以伍为制,伍是各种军阵的基本单位,但凡大部分行军布阵,万变不离其宗,基本攻防点都是‘伍’。而五人对敌,在不利的地形之下,最好的组阵方式便是十字形。中心一人统观全局,适时变幻,前后左右四人,八面迎敌。可攻可守,攻防兼备。虽五人亦可抵十数人敌军。 同仇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道:“但十字阵只是兵团野战下的一种临时应敌方式,从未有过以此为基础而发展出来的阵势。因为战场之上往往风云变幻,形势不定。这种只适于步兵作战的简单军阵,因其完全丧失了步兵的机动xìng能,故一旦遇到敌方车骑冲击,往往瞬间崩溃。所以十字阵仅仅只是一种临时的对敌之策。迄今为止,我只听闻过唐末黄巢曾有一次以辎重为据点档垒,以迟滞敌方骑兵追击。指挥兵士分散展开十字阵据敌的唯一战例。据说那一次,竟以数百兵力斩杀敌方过千,故名为‘十杀阵’”说到此处,同仇眉头不自觉挑了挑,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关键之事一般,竟不自觉陷入了沉思。 于定兴正听到兴头上,突然同仇卡了壳,遂轻嗯一声,低声问道:“那,我大哥他。。。”同仇的神志被于定兴召回,“噢”了一声,指着下方的于定安等人说道:“你看下方,你们于府中人,依丘据石而立,看似零散,好似彼此不能兼顾一般,实则不然。此阵中的丘石,即为阵眼,虽彼此间隔稍远,但因其构造走势,其上之人只须依丘石顺势而立,每人目力所视范围必重重相叠,互相监护,任意一处有险,左右至少二人可以相助,再加居中掠阵之人,可保万无一失!” 同仇又指着于府翔鹰军团的每人立足之处说道:“而且你看,这些丘石走势都各自只背一方,也就是说近战之人只能跑到丘石正面方可攻其上之敌。但一高一低,居高临下者必占尽便宜,再加上丘石阻隔,战车马骑根本无法进入阵内,且近战步兵亦不可蜂拥而至,只能正面依次对敌。若使用弩箭等远程打击,每人脚下丘石又可藏身,只是徒增损耗罢了。所以说,这是一个将敌人往死地上引的奇阵。入阵之敌必九死无生!而这阵明显是人为早已布好的。大阵制敌,小阵杀敌。好狠毒的一个阵!当初设计此阵之人想来必非常人!” 同仇说到此处即又转头对于定兴冷笑道:“你大哥的行伍经验与阵法学识都相当丰富,而且他的临机应变能力绝对首屈一指。寸许光yīn功夫,竟能看出此阵玄奥,指挥部下立即占据阵眼,抢制先机。而且因势变化,将其余五人增至阵中各守一组,随机出击。谨慎老练非同一般。沙场千里鹰王确是个难缠的对手哇!”最后这句是同仇轻声自语的,于定兴自是不会听到。 于定兴此时自是自我感觉良好,傲气四溢,对同仇冷笑一声道:“我大哥纵横军旅数年,从未败阵,今天你就好好见识一下千里鹰王如何大破敌军吧!”同仇则冷哼一声道:“是吗?!”于定兴不自觉心中又咯噔一下,看着同仇不再言语,即疑惑地也向下看去。 但见翔鹰军团已依于定安吩咐摆好阵势,个个兵器在握。神情冷峻,只等对方一声令下,放马攻来。而刚刚追赶至此的横掌县团练军,则在阵外排好马队。一个个端坐于马上,不声不响。虽然每个团练军头上所系黄sè纶巾绣有不同姓氏,但彼此列队配合得甚是齐整。数排人马排着整齐的方队列于阵外,不动不响似是等待上级检阅的标兵一般。双方就这样对峙着,谁也不出声,场面紧张到窒息。 未几,从横掌县团练军内走出一皓面白发老者,头上黄巾当中绣有一“温”字。老者驱马来至马队最前方,向“十杀阵”内观望了一阵。目光即停在于定安身上,狠毒的眼神似要将于定安给碎尸万段一般。于定安则傲立巨石之上,不屑的眼神亦望向老者。二人对视有一阵工夫,老者突然狠狠咬牙一下,举手大喝一声“撤!”即掉头引领团练军众人依原路有序而回。 望着这一幕,同仇自语道:“看来这阵势确是横掌县人设立,现在他们尽失先机,只能先行撤离,但必不会走远。不定在哪里现正在设伏!”于定兴听得亦连连点头。蓦地,猛听下方于定安一声大喝:“还不快滚出来!” 二十四 侠府于定安(五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同仇微一笑道:“你大哥叫我们出去呐!”于定兴亦松一口气,对于定国道:“咱们出去吧!”于定国微一点头,拉着蓉莲跟随同仇,于定兴二人起身向坡下走去。 几人来至于定安脚下巨石处,于定兴,于定国二人高声大叫道:“大哥!”于定安向几人一点头即纵身跳下巨石。也不搭理他的兄弟,只是望向同仇,问道:“这位是?”于定兴忙解释道:“大哥,这位是同仇,多亏了同兄仗义相助,我与定国才能安然无恙。” 于定安看了一眼已面黄憔悴,气力不支的兄弟二人。抱拳向同仇一句:“同兄,好厉害啊!希望rì后能交个朋友。”同仇亦抱拳向于定安不yīn不阳地说道:“彼此彼此,千里鹰王的确不简单。”于定安先是一怔,即似明白了什么,仰天哈哈大笑道:“承蒙谬赞。”同仇亦哼然一笑,仍旧用眼角余光扫视着面前这位英才。 此时,于定国开口道:“大哥,你是来救我们的吧!附近还有多少我们的人马?”于定安反倒看向紧偎在于定国身旁的蓉莲,皱着眉头问道:“老四,这是怎么回事?”于定兴忙插嘴道:“大哥,这件事以后再提,现在万分凶险,还是要先想办法脱险。我们附近的援军什么时候能来?” 只见于定安皱着眉头望向于定兴道:“你说的援军什么意思?我的枭鹰翔刚刚才被我放飞,援军怎么会那么快到?”于定兴,于定国二人不禁一怔,于定国愣愣地说道:“大哥,难到你不是奉命前来营救我们的?”于定安看着二人认真地摇了摇头。 “难道我的枭鹰中途出了什么意外?”于定兴喃喃自语道。而一旁的于定国则突然咬牙恨恨地说道:“哼!三哥,你认为可能吗?!咱们于府的枭鹰可是由你父亲亲手培养,历经数代繁衍优选下来的。于管家过去落草水贼时就利用这些枭鹰传递讯息,从未失手。而且我们几人所佩训的枭鹰更是其中的jīng英。早不出意外,晚不出意外。难道就偏偏在我第一次外出,xìng命攸关之际出意外?!哼,于老爷,至于这么恨我吗?!” 于定兴听得不禁心中一缩,他明白于定国又往歪处想了,忙喝斥道:“老四,你胡说什么呢!”“我说得不对吗?他就是对我不闻不问,不顾我的死活!这次,就打算连你也一块儿陪葬!”于定国竟激动地大声叫嚷起来。“啪!”一声脆响,只见于定国捂着红涨的脸颊,怒视着同样死死地盯着他的于定安。 由于于定安整整比眼前这个小他十多岁的弟弟高出一个头,于定安走到于定国面前,居高临下地训斥道:“老四,你记着,身为江南第一侠府的人,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听从父亲的号令,完成侠府交代的每一件任务。这次父亲没有发援兵接应你,父亲必有他自己的原因。如果你就这样贪生怕死,想要违命抗上,那你就不配做于府的人,不配做大宋的子民!” 于定国仍捂着涨疼的脸,低声yīn沉地说道:“我并不贪生怕死,但这个于府四少爷的名头不要也罢。什么江南第一侠府,什么大宋子民,我呸!”“你!”于定安抬手便yù再扇于定国一耳光,于定兴见状忙拦在二人中间,两手托住于定安已下落的巴掌道:“大哥,大哥,老四他这次经历的磨难太多了,你让他缓口气吧。他会想通的。再说。。。”于定兴凑到于定安耳边低语道:“这不还有外人吗!” 于定安斜眼看了一旁的同仇“噢”了一声,对于定国说道:“老四,刚才的话我不计较,但你要好好想想你方才说的每一个字!”说罢,转身对着仍在不远处的马群吹了一声口哨,马群便缓缓地向它们各自的主人处走去。而于定国则由蓉莲搀扶至近旁一土丘处坐下喘息。 看着于定安将自己的宝马拉至身侧,于定兴不禁奇道:“那,大哥,你又是怎么会在这儿的?”于定安一边察看着自己马匹的身体部位有无损伤,一边应道:“在你们走后不久,父亲就接到师祖的命令,指派我到横掌县来查探此处地势及人文环境,尤其是要注意那座山的地貌,以及当地人是否依山布防。但同时嘱咐我切不可进入此山内。”说着便手指向不远处一依稀可见之高山。而在场同仇几人则喃喃自语道:“九鼎山?!” “对!就是九鼎山,看来你们知道啊!”于定安应道。于定兴则不禁面容一惨,苦笑一声道:“当然知道,大哥还好你没上去,我与老四就差点把命交代在上面了。”于定安听得眉头一挑,道:“哦?看来此处确是十分异常,怪不得父亲千叮万嘱要我加倍小心。”于定国在一旁不禁冷哼一声。于定安只看他一眼,即对于定兴道:“老三,这么说你进入过九鼎山。”于定兴点了点头。于定安接又兴奋地说道:“太好了,这下我们掌握的情报就更全了。回去后向父亲也有所交代了。真是老天护佑,也多亏了我的枭鹰那夜探查敌情发现了你们,引我前来。真是天助我也!哈哈!” 于定兴亦跟随一乐,接着问道:“那师祖,义父他们为什么要探查这里?难不成这个地方真有什么大秘密不成。”于定安止住大笑,恢复神态思索着说道:“看来此处应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我曾询问过父亲,为何要让我与翔鹰军团来此无名之地,父亲只说是师祖的命令,别的我不便多问。现在看来,此处的确非同一般啊!”于定兴亦连连点头。心中对横掌县感到越来越神秘。 突然,一直立于一旁默不作声的同仇开口问道:“你们口中的师祖,可是玄安?”“是!那位是少林寺得道高僧,是我父亲的祖师。”于定安望着同仇应道。同仇听罢只是抿嘴一笑,再不搭话。只是他这一笑让人看得不yīn不阳,寒冷异常。 于定兴接着问道:“那么,大哥,我们该怎么出去?”于定安听罢却向同仇拱手一礼问道:“同兄,依你的意思呢?”同仇竟似看到了什么笑话禁不住开心一乐道:“于兄好雅兴,你早已将横掌县地势,布防打探清楚,你也早已打算好了脱身路线,竟然还来问我?有意思!只是待会儿我们要急速奔袭,再彪悍的马力只怕到时也承受不了两个人的重量。不知道沙场千里鹰王有何应对之策?光是察看胯下马匹的疲累程度只是一味减负,恐怕不是什么好办法吧!” 于定安听到此亦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赞许地看着同仇道:“同兄果然非一般人物,在下真想与您交个朋友。脱险之rì可否到我江南第一侠府一叙,咱们纵论古今,把酒言欢!”同仇亦认真地看向于定安,拱手回礼道:“千里鹰王,确是当世英豪,能有如此英雄相惜,同某不胜感激。他rì有幸,同某必当结识拜会侠府诸位,以叙情谊!”于定安听得同仇此话,顿时心情畅快,大笑道:“好!” 而于定兴则心中总觉不对,尤其是同仇最后不yīn不阳地那句“结识拜会侠府诸位,以叙情谊。”于定兴总觉得同仇好似话中有话。让人心惧。 虽然同仇救了他与于定国二人xìng命,但是对于同仇的来历,及同仇对他们于府的态度等等,于定兴心中不知何时竟对同仇有了一丝防备。尤其是他到现在还不知同仇为何会来到横掌县这个是非之地,以及为何要救他兄弟二人。难道仅仅就是行侠仗义,扶危济困?不是于定兴不信,只是在这乱世当中,能有几个这样的人? 但是看着面前英雄相惜的二人,于定兴也只能先将这些胡思乱想压在心里。而对于二人的谈话,于定兴还是没搞明白,不禁向于定安问道:“大哥,同兄说你早已打算好要快速奔袭,那我们打算往哪里走哇?” 于定安抬眼望着他的枭鹰翔,飞去的方向,嘴角一扬,开口正待说话。“刘家镇!”同仇抢先替于定安冷冷地说道。 二十五 侠府于定安(六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于定安听到此处,即又“哈哈”一乐,点头应道:“对,同兄,你认为如何。”同仇看向天空,微一冷笑道:“这是最佳的路线,由刘家镇突围而出不仅路线最短,而且那里的兵力也最少。如果时间,路线拿捏得当,我们甚至于可以兵不血刃,全身而退!” 于定兴不禁又听得蒙了,疑惑地问向同仇:“同兄,你不是说过,刘家镇已经出jǐng,其余各镇必会递增兵力救援的吗。为何现在反倒说刘家镇的兵力最少了?”同仇则看向于定安轻笑一声道:“那就要问一下你的大哥了,是他让刘家镇的大部分援军绝不会赶在我们之前到达刘家镇。” 于定兴不禁又疑惑地望向于定安,心道:莫非大哥之前做了些什么?不对!若是大哥在到来之前真做了什么阻敌之事,同仇又怎会知晓?然而现在两个人好似都心照不宣,彼此暗中勾结一般。于定兴越想越想不明白,仍满腹狐疑急切地望着于定安。 于定安则抿嘴一笑,对于定兴道:“先别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过在此之前,有件事要急需解决!”“你说的是马吧!”同仇突然面容冰冷地说道。“对!同兄说过,我们的确不能将本就疲累的马匹再分摊人员,如果那样的话,谁也跑不出去。” 同仇扫视了一下周围数人,略带忧虑地说道:“只可惜他们马上就要动手了,要不然我可以冲出去抢夺几匹好马回来!”“哈哈。同兄果然是艺高人胆大。”于定安爽朗地说道。一边说着一边将自身坐骑的马辔头解下,随即掏出一节手掌长短,拇指粗细的九孔竹笛,塞入马的嘴中。而那匹马好似知道要干什么竟十分配合地叼住了九孔竹笛,还运动嘴唇向嘴里挪了挪。 做完这一切,于定安侧头对同仇说道:“好马看来是没时间去抢了。不过我们倒可以挑几匹好马。哈哈。”随即向阵外望了望,道:“事不宜迟,看来对方已做好了准备要给我们送马。我得快点,同兄,您就瞧好吧!” 说罢,举起马鞭向自己坐骑的马屁上狠抽一鞭,只见那马儿昂首一声低嘶,口衔九孔竹笛发出“呜呜”的笛声向阵外飞奔而去。 不多时阵外传来阵阵人仰马嘶,喝骂之声。于定安面容一紧低声一句:“果然训练有素!”言罢,翻身飞上一人多高巨石,一声叱令:“准备杀敌!”周围翔鹰军团众人立时齐刷刷抽出佩刀,立于丘石之上,顺势站好马步。 只眨眼功夫,便见于定安坐骑口衔九孔竹笛,发出“呜呜”的响声,飞奔回阵内,其身后烟尘滚滚,并带连绵嘈杂之声。定睛看去,竟有数骑横掌县团练军催马紧随冲入阵内。但见马上之人一个个气喘淋漓,脸sè惊恐。使劲勒紧马缰,想要阻止马势。但众人胯下之马好似中了蛊惑一般,一个个紧随于定安坐骑玩命般追赶。 待于定安坐骑跑至于定安脚下巨石之处,其身旁一翔鹰军团兵士立时将马口中九孔竹笛取出。此时只见横掌县团练军众人之马竟突然停了下来,不声不响呆立原地。但其上团练军众人却一个个面现惊恐,左顾右盼。突然一声齐喝“杀!”即个个拔出武器怒视四周。因为此时他们已深陷十杀阵中! 站在巨石上的于定安yīn沉一笑,举刀一声大喝:“掷!”但见翔鹰军团众人立时一个个掏出暗镖,齐刷刷向围在一团的横掌县团练军众人掷去。一波暗器刚刚打出,每人手中即又掐着一枚暗镖,只待下一次口令发出,再一齐扔出。 横掌县团练军众人眼看一波暗器向自己铺天盖地袭来,不得已催动刚刚回复神志的马匹在阵内四散开来,顺着仅容一马而过的狭小通路左右乱冲。此时,于定安又一声大喝:“屠!”话音刚落,“噗噗噗噗噗!”阵内响起数声金属切割骨肉溅血之声!但见横掌县团练军一个个倒毙马下,无一幸存。 立于巨石之上的于定安抬眼四顾,点了点马数,即跳下巨石,面容平静,丝毫不现刚经历一场大战的紧张,兴奋之sè。只见于定安皱眉微叹一口气对同仇道:“对方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军人,骑术,战技,临阵处置都堪称一流。我们只截获了八匹马,同兄,看起来是不能好好地选马了。” 同仇则死死地盯着于定安,眼神锐利,似要看透对方内心最深处一般。未几,同仇昂首仍用眼角余光注视着于定安,似藐视但语带尖刺地说道:“千里鹰王,的却非同凡响。看来江南第一侠府的确是卧虎藏龙之地。侠府有于兄这般英才俊杰,也难怪如南唐朝廷那般组织严密,实力雄厚的一方诸侯,眼看于府在自己眼皮子底下rì盛一rì,违命抗上而束手无策!不简单呐!” 于定兴听得心中总觉不是滋味,但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而于定安听后竟哈哈大笑对同仇道:“我江南第一侠府自是英才盈门,藏龙卧虎之地。于某只是自小跟随一帮名宿前辈们学了几样糊口手艺罢了。在同兄面前不免献丑!”同仇竟面露一丝苦笑道:“于大少爷太过自谦了,您有出将入相,安邦保民经世之才。若以对手而论,同某真是自惭形愧!” 于定安将手一摆,豪气满面地说道:“同兄何出此言,于某与同兄一见如故,英雄相惜。极愿与同兄真心相交,同兄如若不嫌我江南第一侠府庙小宅浅,我于府时刻欢迎同兄这般武艺卓绝,能力超群的当世奇才,以图共谋大业!”同仇眼珠一转,拱手道:“同某师命在身,这次外出乃是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任务要完成。不过,如若有缘,他rì必会到江南第一侠府拜谒请教!” 于定安则眨眼一愣,只道这是同仇推脱之词,不禁心下有些怅然若失,毕竟想要拉拢一个人才却不得。或多或少有些失望。但随即哈哈一笑道:“人各有志,在下不会强求。他rì同兄若真想起愚兄到我侠府游玩长住,于某必倒履相迎,秉烛夜谈。”同仇微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必然,必然。” 看着二人仍自你侬我侬,于定兴有些按耐不住了,因为此时周围的气息有些过于寂静,一般常理推断,横掌县团练军缺失了一部分人马,应会立即进行反扑。但直到现在,周围仍无一丝异动,于定兴的心不禁缩紧了,以他对这里人的直觉,于定兴确定这不是什么好现象。但他并不心慌,毕竟守着两个会打仗的行家在,尤其是于定安,他确信他的大哥必会设法保他们全身而退。而且,他的大哥也说过,只要有马就会立时快速奔袭离开此地。但是现在马有了,为什么还不动身呢? 于定兴轻咳一声,走至于定安身边道:“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动身?敌人就在阵外,不能久拖啊!”于定安回头“哦”了一声,即指着那群已无主之马,对于定兴道:“老三,你过去挑两匹好马,准备撤离。”回头又对同仇道:“同兄,您也请便吧。待会儿我兄弟还望您多照顾。”同仇附和一笑道:“自然!”言罢亦去挑选马匹。 于定安转头望向仍在不远处倚石而坐的于定国,看着于定国仍自不带丝毫感情地看着自己,不禁叹了一口气,牵马向于定国缓缓走来。。。 二十六 撤离十杀阵(一)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于定安牵着自己的马走至于定国身旁,将手中缰绳硬塞至于定国手中,轻叹一口气。语气平缓地说道:“踏川是这里马力最好的,你要带上那个女孩逃命,只有踏川能够确保你们安全。记住,待会儿只须向前奔逃,无论发生什么,千万不能停下来!” 于定国呆呆地望着于定安,喉咙一噎,道:“大哥,那你呢?”于定安起身从牵着两匹马走来的于定兴手中接过一只缰绳,察看着手中缰绳连接的那匹马道:“放心,于府的人没那么脆弱!”于定国不禁狠狠地点了一下头。而于定兴在一旁看得亦不禁心中宽慰不少。 此时同仇已翻身上马,对兄弟三人道:“我们先走吧!”说罢,也不待众人反应,独自催马向先前藏身土坡处走去。于定安望着于定兴,于定国二人道:“你们跟随同兄先行撤离,那土坡之后当是一马平川的坦途之地。出了此地就一路向西奔离,切不可片刻停滞。” 于定兴,于定国二人同时急问道:“大哥!那你呢?”于定安道:“我要在这里坚守一阵儿,等待时机成熟,自会与翔鹰军团依次撤离!”“等待时机?现在还有什么时机啊?!”于定兴急道。 “有!”于定安面容凝重望向阵外,yīn沉着脸道:“等到漫天火雨!” “漫天火雨?!”于定国,于定兴二人跟着同声念道。“对!”于定安向兄弟二人点点头道:“现在对方大概已经准备好了,你们没有避身之处,快些撤离。待会儿恐怕会顾不上你们。” 于定兴,于定国二人听到此处,哪肯就走,纷纷急切地看向于定安。于定安望了望即将远去的同仇,对面前二人认真的说道:“相信大哥!”这句话对他二人来说似乎已很遥远,遥远到只是在小时候的零碎记忆里。于定兴心中想着:大哥有多久没说这句话了?好像就是从长大的那一天开始吧。于定兴,于定国二人不禁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大哥。不多时,二人对于定安狠狠地点了一下头,即掉头上马,追赶同仇而去。而蓉莲则由于定国怀抱在骏马踏川背上。 待几人走后,于定安对围在巨石周围的五人道:“你们五人将马匹牵至土坡之后,缰绳解扣,摆好阵列,分散站立。待我等撤至,即催马远离此处!”五人齐声应是,即迅速牵马远离十杀阵而去。于定安则复又翻至巨石之上,望着正在冒起片片轻烟的阵外,双目一紧,口中喃喃自语道:“来吧!” 待于定兴三人追至同仇身旁,同仇仍在不紧不慢地催马而行,见三人来到近旁,看着于定兴兄弟二人yīn云密布的脸sè,同仇慢慢悠悠地说道:“你们放心吧,你们的大哥不会有事的。不过我们可得抓紧时间,争取一鼓作气冲出横掌县!”言罢,胯下用力催马向前疾驰。于定兴兄弟二人互望一眼亦催马紧随。 不多时,于定兴不安的向后一望。但见十杀阵内竟在这一瞬之间燃起漫天大火,火势冲天。熊熊烈焰直与皓rì争辉。于定兴心下大骇,勒马一停,转身呆呆地望着冲天大火,张大嘴巴,惊恐万分。 于定国见于定兴停下马步,亦调转马头向十杀阵内望去,顿时双眉紧锁,忧虑异常。同仇见二人自顾停下,一声大喝:“你们想找死吗?!还不快走!刘家镇看到这里起火,必会派兵前来,我们如若不当先冲出横掌县,到时候就进退两难,陷入绝地!“ 于定兴转头红着眼珠,手指不远处的熊熊烈焰怒道:“我大哥他。。。”“你大哥没事儿。待会儿必会追赶上我们!”同仇急切地打断于定兴的话,接着道:“迟疑不前,优柔寡断,瞻前顾后,当断不断。你真是个娘们!”说罢,也不再顾及二人,催马向前冲去。于定兴遭此当头棒喝,清醒过来。想起于定安千叮万嘱,一路疾驰,切不可片刻停滞。当下狠咬一下后槽牙,对于定国大叫一声道:“走!”二人即复又催马追赶同仇而去。 三匹马在荒路之上疾驰着,但于定兴心中的不安未有丝毫减少。终于忍不住,于定兴向同仇道:“同兄。。。”同仇似早已知道于定兴要说什么,在马上将手一摆,道:“你放心,你大哥必会安然无恙。十杀阵内突然起的大火是由阵外团练军利用弩箭点火shè杀进来的。”于定兴想起于定安所说的“漫天火雨”原来就是指此,但是仍有不明。忙问道:“可是十杀阵内并无大片林木,草窠。怎么会起如此大火?而且在漫天箭雨之下,在那个空旷的大阵之内,我大哥又该如何躲避?”可见关心则乱,于定兴一口气将自己的疑问和盘托出。 同仇仍自催马前冲,手下,脚下一刻不停,皱眉怒视前方叹道:“你无非是想知道你大哥该如何脱险。”于定兴侧头望了一眼同仇道:“是,同兄,希望你能让我安心。”同仇不禁面露一笑,侧眼看了一下仍自怀抱蓉莲骑马前冲并偷听二人对话的于定国,同仇哈哈一乐,道:“好!听好了!” 嘴上虽说话,但胯下马力一刻不停,三匹骏马呈品字形如长空掠影般急急向刘家镇外围冲去。当先之人便是同仇,此时同仇说道:“横掌县团练军处于十杀阵外,由阵外向阵内shè杀箭雨,无异于徒劳,白费兵弩。由于十杀阵内丘石相错的巧妙,你大哥等人完全可以依仗阵内丘石阻挡由阵外shè入的远程兵器。这不是什么难事。然而真正危险的是那些燃烧的火箭!” 此时,同仇略一停顿,看了眼一旁仍焦急万分的于定兴,嘿然一笑,接着道:“天下万物,生命力强悍者莫非野草。野火烧不尽,chūn风吹又生。”“同兄,现在不是念诗的时候哇!”于定兴忙插嘴打断道。同仇伏马回头冷冷地看向于定兴,于定兴顿时闭上了嘴巴,不敢再说。同仇冷哼一声,胯下用力,催马一声“驾!”接着说道:“十杀阵内植物甚是稀少,就连生命力顽强的野草也只是零散几处聚集成堆。为什么连巨石之下都能围绕巨石长出成片野草,而空旷的阵内通道却几乎没什么生气?难道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 于定兴,于定国二人听到此处顿时一愣,随即恍若如梦初醒般连连点头。同仇接着又道:“而且我们的马也有问题。经过连续的奔波作战,无论是翔鹰军团的战马还是被你大哥之后引入阵内的横掌县团练军坐骑,在好不容易的休战之际,为何不拣食地上的青草以解饥渴?” 听到此处,于定兴不禁一声惊呼:“难道?!”“对!”同仇接着道:“所有这些说明了十杀阵内地下必埋有设陷之物,以致草木难生,且即使不在此物之上生长的草木亦含有其味其xìng,以致战马不敢食用。而十杀阵也不仅仅只是一个阵,更是一个陷阱!地下的东西更很有可能是一种极为厉害,绝烈之物!” “那会是什么?”于定国不禁问道。同仇望向前方,面露一笑,轻蔑地说道:“火油硝石!” 二十七 撤离十杀阵(二)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啊!”于定国惊叫起来“这,这,同兄,你别吓我们啊!”而一旁催马紧随的于定兴则面容yīn暗,愁眉紧锁,忧虑地说道:“看来是真的。老四,刚才我们看到的冲天大火就是明证!” 于定兴,于定国二人即又沉默不语,明显可以看出二人心中萦绕着无限忧虑。同仇自是心知肚明,蓦地“哈哈”一声大笑道:“你们的大哥,乃是历经百战的英才俊杰,从被引入阵内的八名横掌县团练军挎在马上用来引火的箭镞,他便已经猜到了十之仈jiǔ。既然已经猜到身陷危局,沙场千里鹰王必然也会想到应对之策。让我们先走无非是怕人多拖累。对此你们大可不必担心。而且,十杀阵内一旦火起,短时间内不会熄灭,这也阻断了由此方向驰援刘家镇的横掌县团练军去路。所以,现在的刘家镇必是兵力欠缺防备最弱的时候,我们与你大哥先后由此突围而出的可能xìng也最大!” 虽然话已至此,但显然于定兴兄弟二人仍放不下心来,一副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同仇回首看了二人一眼,即又叹口气道:“如果我猜的不错,你们的大哥现在应该已经脱离险境,正在向我们赶来!” 于定兴不禁焦虑道:“说的容易,大哥明明是怕一旦与我们一起离开十杀阵,敌人必会蜂拥而至,与刘家镇众人前后合力击杀我们。不得已坚守阵内不出,以吸引敌人注意,为我们兄弟二人争取逃跑时间。哎!大哥啊!” 同仇欣然点头道:“你只说对了一点。的确你大哥坚守阵内,一方面是为了吸引横掌县团练军,与其抵拼消耗。也为我们争取逃跑时间。甚至于对方向阵内shè杀火箭,都在你大哥的算计之中。但这不仅仅是因为你们的手足之情。千里鹰王归根结底是一方统帅,凡统兵驭将者不应以个人情感而左右战局的顺势变化。他绞尽脑汁首要想的应该是如何取胜,如何用最小的损失换取最大的利益。现在无论从战场情势,兵行推演还是人情世理,我们都必须先行撤离十杀阵。只要我们一离开十杀阵,那你大哥就没有了后顾之忧,战势的主动权就完全在你大哥这边。” 同仇说到此处,突然话锋一转,大声嚷道:“我们现在只能一路向前,最好不要再碰到刘家镇团练军,确保安然无恙。如果刘家镇已经做好准备,你们两个听好了,不可恋战,一触即逃。切不可被他们包围了,待到你大哥追赶上来我们再前后呼应,迅速解决掉追兵,一齐撤出横掌县!” 同仇此时俨然已成为二人的首领。于定国虽心有不愿,但显然此时他根本说不出什么。而于定兴本就已经对同仇的能力十分敬服,不然于定安也不会托同仇照应好他这两位兄弟。只是此时他的心中仍是忐忑不已,为于定安能否安然从那燃烧着的十杀阵陷阱中脱离而担心。一时竟也闷不做声,思虑万千。不觉间竟不知所向,马儿渐渐偏离了同仇而去。 “回来!”同仇一声大喝。将于定兴惊醒。于定兴张眼望了望四周,立刻调整马头,回到了同仇身侧。忙不迭的说道:“同兄,抱歉,我实在是担心我大哥的处境!”同仇冷哼一声道:“你死你活,该我何事!只是我对于定安打下了保票,到最后如若他能带领三十人马全身而退而我却连个傻子都看不住,rì后传扬出去,岂不是说我同仇不及于定安,让人耻笑吗!” 于定兴听到此处,不禁面sè一红,便不再做声,他清楚现在已不能回头,无论于定安此时处境如何,自己只有和于定国最后能安然离开此地,这样才不辜负大哥的一片心意。当下紧闭双唇,胯下用力一紧催马继续闷头向前。但脸上的神sè仍透露着内心的不安。 同仇在马上回头一望,心知不给他二人尽释疑虑,待会儿闹不好还会出什么幺蛾子,当下又扯着嗓子道:“你们听好了,前方不远就是刘家镇了,待会儿闹不好会有一场恶斗。为了让你们心安,我只说一遍。我虽然不确定你们的大哥具体会怎样逃出十杀阵,但我可以猜出十之仈jiǔ。”话至此处,于定兴,于定国二人同时催马向同仇身边靠了靠。集中jīng力,侧耳听着。 同仇看了一眼左右二人,接着说道:“我不知道你们的大哥用的是什么方法。仅凭一马一笛,竟能将对方数骑人马引入阵中。但被你大哥引入阵内的这八个人,你大哥不仅仅要用他们的马。还要用他们的人!” 此时二人不禁疑惑地看向同仇,但都不言语,意思却很明显:那八名横掌县团练军已被翔鹰军团斩杀。死人又该怎么用? 同仇仍眼望前方,嘴角不自觉露出一抹yīn险浅笑。说道:“你大哥亲手训练的翔鹰军团不愧是jīng英中的jīng英。个个都身怀绝技,每个人手底下都有几招真功夫。能网罗这么一大帮人才,可见你们于府的确实力不俗。单就这次我看到的这三十骑人马,可以说都是一群百炼之兵,一等一的好手。想必都会几招粗浅功夫吧。尤其是轻功!” 同仇见二人不住点头,接着又道:“只要会轻功,这就简单了。只要将那八人尸体覆至几处生长野草的关键节点上,待到shè入阵内的火箭将地下埋藏的火油硝石点燃。生长野草的地点因其下方不会有火油硝石,因此火势必不是很大。翔鹰军团众人只须利用这些死尸作为踏足点,待到火起之时,运用轻功,依次撤至十杀阵生门,就是我们藏身的那座土坡之上。再乘骑早已撤出阵外的战马,列好队势,尾追我们而来,合力杀出横掌县。亦不是难事。” 于定兴于定国二人听至此处恍然大悟,没想到大哥与同仇二人心思如此缜密,一步步都早已做好计划。只是两个聪明人凑到一起,彼此心照不宣罢了。二人不禁心下坦然,脸上的忧虑之sè也一扫而光,赶紧抓紧马缰,收腹弓身,催马急冲。 而同仇则向后一望,长叹一口气道:“说曹cāo曹cāo到,你大哥他们快追上来了。”于定兴兄弟二人听罢亦回头向后一望,但见不远处烟尘滚滚,一大群骏马正来势汹汹结阵向他们这里逼近。 于定兴见此情景亦长叹一口气,道:“好快啊!”同仇则一冷哼道:“当然快,除了你大哥现在的坐骑,其余众人的战马都是与其主人征程多年,共沐风露的知己战友。彼此自是熟悉异常,跑动起来也必然比我们现在得心应手。再者,如若不是我们中间停滞附带着跑偏了那一阵儿,他们也不会这么快追上我们。” 于定兴听得最后只觉面红耳赤,惭愧不已。心中暗下决心,今后定要多多熟习排兵布阵,临阵处敌。不能再一味只是提高个人武技,而忽略了兵学韬略。虽然现在有些亡羊补牢,但好在为时未晚。 看着身后越来越近的马群,于定兴,于定国二人兴奋不已,虽仍自催马向前,但仍不时地向后张望着。不多时即已能隐约看出马上骑着的翔鹰军团众人。当先一人仍是于定安! 二十八 大破刘家镇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但见于定安此时已是灰头土脸,略显狼狈。身上衣服还有几处被火燎出的破洞,好在浑身上下并无外伤。其余翔鹰军团众人亦如此模样。身上军装劲服烧损多处。但好在都没受什么伤。虽然样貌都已是极为狼狈,但一个个神情坚毅,jīng神饱满,目光如炬,仍是一群虎狼之师! 此时同仇大声提醒二人道:“注意了,前面就是刘家镇,四面寂静,暗含杀气,看来他们已做好了准备。小心应战!”说罢当先向刘家镇东南角冲去。于定兴,于定国二人亦掏出兵器,紧握手中。紧随同仇而去。 此时已是rì近黄昏,经过了一rì的奔波打斗,尤其是于定兴,于定国二人早已疲惫不堪,但只要闯过了这一阵,便是海阔天空,天高任鸟飞。因此二人胯下马力一步不停,卷起一阵烟尘,杀气冲冲向刘家镇而去。 刘家镇面积不大,只是在一片洼坑之地依势而成零散几户。但现在每个人都心知肚明,横掌县里的每一切都决不能以貌而论。单看这仅有几座矮舍平房破旧不堪的刘家镇。于定兴早已从同仇口中得知,这里的一砖一瓦,一石一墙都是严格按照一种行营固垒的阵法而建。远据近围,攻防兼备。一旦进入刘家镇内,如若不依据破阵之法而穿插,必会晕头转向,处处受敌。最后困死于阵内。 因此,此时的于定兴,于定国二人不敢有丝毫马虎大意,紧随同仇身后,生怕跟丢了断送在这最后一程。 而不远处的于定安已不知何时将翔鹰军团众人分为左右两列队伍。一长一短,长队人人手持枪箭等中远距离兵器,短队则个个手握斧锤等重型武备。而于定安亲率长队领头向刘家镇东北角冲去。短队则由一面皮净白,略显肥肿之三十岁上下中年人率领,紧随于定兴等人身后。相差不过十数米。眼看就要追上于定兴四人。 可见翔鹰军团众人这一路奔袭速度之快,协调反应能力之强,处处均显示出了jīng英军团的超强战场适应能力。 眼看马上就要冲入刘家镇内,同仇猛回头对于定兴,于定国二人喊道:“听好了!我们马上就要进入阵内了,我们和于定安所领队列各有分工,我们这一队列是乱阵,于定安那一队列是破阵。进入阵内之后,你们只需跟紧我,我跑到哪里,你两个就跟到哪里。只可防御不可攻击。遇洞而穿,遇障而跃。有过往的敌方步兵,不可理睬,能过则过。不能过就放马踩死他们。等到我们冲至阵中,就能与于定安汇合,由他率领的阵列开路,从刘家镇西北角冲出。一旦冲出刘家镇,越过不远处的高地就是坦途大路。到那时横掌县人必不敢再追杀我们。记住,一刻也不准停! 同仇说罢,即当先冲至镇内,于定兴,于定国二人互望一眼亦握紧手中兵器紧随同仇而入。其身后赶至的翔鹰军团众人亦鱼贯而入。不多时,但听刘家镇内喊声呼号震撼四野,烟尘马嘶平空而起。从高空俯瞰,只见由同仇所率领一队人马好似一条游蛇般在布满莲叶的荷塘池面上迅速划动。虽无法撼动莲叶的一叶一茎,但水面上泛起的条条波纹已越扩越大。 于定兴是第一次来到刘家镇,虽然同仇在这一路已事先向他说明了刘家镇内的暗藏凶险,但于定兴还是着实吃了一惊。一座座平时看似毫不起眼的简陋屋舍,没想到彼此错落搭配地如此紧密有致,仅容一骑而过,且左右屋舍均可由内及屋顶抛shè枪弩,火弹。如若不是因为同仇知晓破阵路线,在一次次看似无路可走就要被队列身后紧围上的团练军逼入绝境时,或纵马越过矮墙,或伏马穿过门栏。反倒引得刘家镇内团练军晕头转向,疲于奔命。追来追去几伙人竟自己人挤撞在了一起而自乱阵脚。在加上这一阵列翔鹰军团中人所持均为大型重兵械,极利于格挡对方的暗箭冷枪。所以他们这一队列,在刘家镇内肆无忌惮地左冲右突一触即逃,使得刘家镇内团练军竟乱作一团而无寸功。 跟随者同仇蒙头狂飙,于定兴也不知跑到了哪里,只觉身侧不远处喊杀尖嚎声震天,侧头一望,但见不远处枪箭乱飞,屋瓦不存。一个个或立于墙头屋顶或伏于暗垒之内的团练军纷纷身中枪箭倒毙。而从地上也不时有团练军死尸被抛入空中重重地摔落在座座屋舍之上直将整个屋顶砸出一个个大窟窿。 于定兴心知这是大哥开始在领军破阵杀敌。但他不能再看,只稍一错神,竟被同仇甩出了一个马头的距离。于定兴忙催马立时追赶上去,且同时注意四周。现在他的任务是乱阵,只要敌方的阵脚一乱,他们便有机会安然而退。 两列队势,一如游蛇,来回穿梭游走,搅乱着原本一平如镜的碧波荷塘。一如巨蟾,起跳奔突,击打摧毁着一扇扇耸立于水上的荷叶。两相呼应,一乱一破,将整个刘家镇搅得天翻地覆,混乱不堪。 正当兴奋异常之时,只听不远处一声鹰哨,于定兴心下明白,这是大哥在传暗语。意思是要尽快汇合。就是不知道同仇是否知晓。当下心急之时,但见同仇突然将马一顿,调转马头,猛一侧身,向于定兴及其身后众人大叫道:“走!汇合!冲出去!”于定兴心下顿舒一口气:看来,时候到了!大喝一声“驾!”狠命催马紧随同仇身后。 于定兴只觉跑了并没多远,眼见前方不远处突兀地出现一座二层小楼。在刘家镇内这是唯一的高层建筑。在二楼楼顶悬挂着一个牌匾,上书“刘家镇衙”四个大字。于定兴越读越是绕嘴,这四个字明明是语法不顺,含糊其义。不过大体能猜得出,此处定是刘家镇的阵中,而眼前二层小楼想必就是刘家镇的“办公”之所了,也许应该叫中营大帐更合适点。 但这里的中营大帐却大门紧锁。四角平静。似毫无防备。于定兴心中不觉开始有些疑惑。但见此时,于定安正引领一列人马由对面疾驰而来。只见于定安手持大刀,浑身鲜血,已被汗液血污浸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将本就魁梧的身段映裹得更加狰狞。身上也有些许伤口,但明显气息不乱,jīng神亢奋,可见只是受了些许轻伤,而其身后翔鹰军团众人也或多或少都有负伤,但好在人员都还齐整。 可见虽同是jīng锐之师,以齐整列阵之军对无序慌乱之师必然占据上风。再加上发动攻势的突然xìng以及刘家镇援军被阻隔在外不能及时相援等事先的准备。可以说这次于定安发动的突击是十分成功的。沙场千里鹰王又取得了一场大捷。 看着迎面而来的于定安,于定兴心下欢喜异常,刚不自觉发自心底面露大笑,随即脸却僵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于定安紧皱的双眉,此时于定安已骑马飞身至位于二层小楼正门口处的同仇面前,二人竟丝毫不现取得一场酣畅淋漓大捷之后的豪情与狂悦,二人竟面面相觑,互相疑惑地对望一眼后,不自觉齐齐侧头望向身侧的刘家镇中营大帐,看着楼上的匾额,口中同时喃喃道:“刘家,镇衙?!” 二十九 冲出横掌县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众人随着二人的目光亦向楼上匾额看去,一群人竟一时傻傻地愣在当场。完全不像刚刚还在拼死打斗的亡命之徒。一个个歪头皱眉,疑惑万分。但他们大部分疑惑的只是那四个字读起来十分古怪。而只有两个人想的并不是那无聊的文字游戏。 蓦地,同仇突然向于定安大喝道:“先不要想那么多,现在当务之急是冲出去,待出去之后再从长计议!”于定安恍若如梦初醒般,双眼一睁,叫道:“对!”即调转马头,对身后队列嚷道:“随我来!”当先引领破阵众人向西北方向而去。同仇将手一挥,亦引领身后众人尾随于定安队列而去。 向刘家镇外冲出之路很是简易,毕竟两拨人马在刘家镇内打斗冲突了一阵。已将刘家镇团练军的布防,建制彻底搅乱。使得刘家镇西北方向反倒没有什么有效的阻击。两拨人马合为一处由此鱼贯而出。瞬间便驰骋于镇外一片平坦空阔之地上。 刚一出镇,同仇即引领身后于定兴众人加快马步追上于定安所领队列。而与此同时,于定安高举右手,大喝一声:“变阵!”但见两队阵列中翔鹰军团众人立时分散开来,彼此错落换位。虽看似有些凌乱但秩序井然,忙而不乱。每个人催马踩踏着各自的节奏。不多时便又重聚在一起。五人一排,前后六排,共三十骑。各排马步一致,前后距离得当。形成一个最简单的骑兵方阵。迅速跟随领头的同仇及于定安兄弟三人。一群人浩浩荡荡向不远处的一座土坡冲去。 不多时,翔鹰军团方阵即冲上镇外土坡,骑马放眼望去,坡下就是平坦大路,南北相通。一望无际。于定国不禁大喜道:“我们冲下去吧!”而此时竟无人回答他。只见于定兴正皱紧眉头望向同仇于定安二人。而那二人则望向不远处的刘家镇,彼此虽沉默不语,但神sè之中暗含疑虑。翔鹰军团众人则在四人身后排成队列,驻马jǐng戒着。 看着亦即将冲上土坡的团练军追兵,于定国心下焦急万分,坐在马上一窜一窜地叫道:“大哥!他们快追上来了!快走啊!”于定兴则心中明白,于定安与同仇必有什么重大疑虑没有解开,以至于不愿向前。但眼看四周环境已不可能有什么伏兵,陷阱之类。而大路之上亦一望无际,无法设伏。现在就是脱身的最后,最好的时机。此刻,已不容丝毫迟滞停顿! 于定兴当即对于定安大叫道:“大哥!再迟疑就来不及了!”于定安方才恍然大悟,紧皱眉头望着对面的同仇,而同仇亦收回神sè,看着于定安面sè凝重地摇了摇头。于定安当下叹了一口气,看似很失望,但随即抬眼望向不远处被落rì余晖映照着的大路,大手一挥道:“走!”言罢,当先纵马领头向大道奔去。其余众人一声齐呼,紧随于定安向坡下冲去。 但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就在同仇与于定安的眼神分离开刹那,同仇的目光在坡上不远处一片树林多停滞了几秒,随即一抹yīn冷的浅笑浮现在同仇冷傲的面孔上。 眼见于定安众人已奔驰至大路之上向南方而去,团练军众人刚刚奔到坡上,一个个大喊一声正要向下追击,猛然树林中传出一声断喝:“都给我站住!”随即但见四位头戴黄sè纶巾之人缓缓由林中走出来。 当中一人,身形矫健,皓面白须,头戴纶巾之上正中绣一“刘”字。此人即是带人围捕于定兴于定国二人的刘家镇镇长。而刚刚命令团练军停止追击的号令就是他发出的。 其余三位立于刘家镇镇长两侧的中年人,其头戴纶巾分别绣有“马”,“郝”,“原”三字,能与刘家镇镇长一同而出,在横掌县这个军纪森严的地方,想必这三人当是与纶巾上绣字相对应的各镇镇长。 四位镇长来到土坡至高处,翘首望着已远去的翔鹰军团众人,一个个表情僵硬,如泥塑一般原地呆立许久。待同仇,于定安等人的背影已陷入浅黑的傍晚天sè中,刘家镇镇长方缓口气道:“我们走吧,回去还有一堆乱摊子呢。” “老刘,你用千里讯jǐng向我们求援助阵,我等好不容易来了,就是看一场与己无关的热闹吗?!”马家镇镇长质问道。“是啊!你就这样放他们走了,难道就不怕纵虎归山,rì后向咱们横掌县寻仇吗!那帮人可是于府的人!”郝家镇镇长接着说道。“尤其是万一九鼎山的秘密外泄。。。”原家镇镇长突然yīn冷地从牙缝里蹦出来这句话。顿时之间马家镇镇长与郝家镇镇长同时吸一口冷气,身体顿时一颤,睁大眼睛缓缓地看向刘家镇镇长。 刘家镇镇长突然哈哈一声大笑道:“你们难道认为我会引外人来谋取九鼎山的宝藏吗?别忘了,刘全国可是我亲手宰的!现在只有我们十八镇镇长知道九鼎山的一切。”原家镇镇长突然一声冷笑道:“秘宝就在那里,跑也跑不掉。而十八镇本身却是互相制衡,谁也得不到便宜,倘若有外人横插一脚,里应外合,破了这里的平衡,恐怕就。。。哼哼!” 刘家镇镇长突然指着对方鼻子跳脚大骂道:“老原!你什么意思!别忘了,咱们可都立过誓约,我看是不是你想毁约吞宝。当着其他两镇兄弟们的面栽赃我!”原家镇镇长则yīn冷一哼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刘家镇镇长作势就要上去和对方动手。 郝家镇镇长忙上前拦在二人当中间道:“好了,都少说两句!咱们十八镇都是为了守护九鼎山由老一辈镇长们而设。以前大家是兄弟,现在大家还是兄弟。我们十八镇互为依存,唇亡齿寒。谁也离不开谁,谁也不能背叛谁。即使今后大家各自开宗立国,也不要丢了往昔的旧情分。反倒你争我夺,无休无止。弄得民不聊生。老刘,老原,不要忘了我们立下的盟誓,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此时的马家镇镇长仍看着远方,低沉地说道:“老郝,你还是把你那空洞的想法收一收吧!上天既然给了我们九鼎山这样一个颠覆乾坤,号令天下的宝贝。一旦得了宝藏,有那个不想御临天下,万年永祚?现在只是宝藏不现,你我诸人暂时合作罢了。一旦秘宝瓜分,我第一个要灭的就是你!” “你!”郝家镇镇长顿时气得睁大眼珠,手指对方不停地颤抖。而刘家镇镇长则放松下来,嘿然一笑对郝家镇镇长道:“对!我第一个要灭的也是你!谁让你平时净做好人,胡乱帮衬的。若不是你总要插手不该管的闲事,老子早就把姓原的还有温家镇给灭了,到时候也可多得两份宝藏!” “你!”郝家镇镇长不禁又睁大眼珠,瞪向刘家镇镇长。而一旁的原家镇镇长则yīn沉一乐,对郝家镇镇长小声说道:“其实,我第一个想收拾的人也是你。谁让我们都是坏人,唯独你是好人呢。”“你,你们。。。”郝家镇镇长顿时气得结结巴巴,浑身颤抖。 未几,马家镇镇长哈哈一声大笑,声若洪钟,响彻空谷,对几人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我们要把眼前的事情先理清楚喽!待会儿老温应该会赶过来,老刘,你最好给大家伙一个说法。这一仗,老温可是损兵折将,颜面丢尽。你要是不把为什么故意要放那些人逃走给说清楚,到时候你们两家打起来,别怪我渔翁得利!”“还有我!”原家镇镇长不忘暗地里横插一脚。 冷眼看着望向自己的三人,刘家镇镇长一声苦笑道:“我们还是先听老郝的吧,先别内讧了,尽快得到九鼎山宝藏方为上策。唉,你们看吧!”说罢,从怀里拿出一张字条,字条上压着一枚柳叶形黄金飞镖。 整只飞镖纯金镀造,形如柳叶,长若手掌,宽如两指。围绕镖身外缘一层利刃,闪闪发光。在镖身两面各刻有一朵盛开的菊花。郁郁惶惶,大气凛然。 此镖一经亮出,在场众人无不大惊失sè,顿时现场一片死寂。只有凛冽的寒风在肆意吹拂,掠过柳叶镖时带起一声声刺耳的尖响,随风飘荡。。。 三十 千里鹰王翔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rì落鸟归林,炊烟绕回程。夜幕时分,正是劳作了一天的人们回到家里,放松休闲,尽享天伦的好时候。一天的辛勤劳累就是为了此时的万家灯火,欢乐祥和。欢乐是这时的主旋律,寂静是此刻的伴奏曲。 但是,现在却有那么一群人不懂得如何生活般地在一片大路上放马狂奔。肆意地打破着这一刻难得的寂静。已是入夜时分,在常人看来这些人显然是一群亡命逃窜的游兵荡匪。仅从他们一个个的灰头土脸,疲累不堪乃至粘满血污的破烂衣装及每个人身上的道道伤口。使得每一个看见他们的人都避而远之,拒之门外。 眼看天sè渐暗,三月初chūn的夜晚将是yīn冷异常,就算是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也不敢在这样的暗夜里纵马驰骋。否则必会染上一场大病。现在更别提这一群已负伤疲累至极的人了。虽然一个个劳累至极,但他们仍排着整齐的方阵,由最前四骑引领着丝毫不乱,一刻不停的向南奔驰着,一路卷起阵阵尘烟,弥盖着他们若隐若现的身影。 也不知行进了多久,只见一轮明月已高挂天空,皎白的月光将如银的光亮尽洒天地之间。万籁寂静,甚至于可以听见一声声露珠水泡儿破碎的声音。茫然间,天空中突然投下了一片黑影,掠过这群正在行进的人们头顶。一声尖啸过后,领头几人纷纷抬头向天空望去。 但见一只巨鹰宛如一把箭头一般在高空中穿插于形如靶心的月亮之下。绕着下方这群人马的头顶徘徊。一声声尖厉的鹰啸,在天地间不断回荡,直吓得附近乡村家家户户闭锁了窗门,抱紧了自家的孩子。一张张惶恐的面容看向窗外的天空,内心莫名地惧怕着。 而有些人却并不惧怕这只难得一见的巨鹰,心中反倒因看到它而欢喜异常。但见巨鹰下方阵列赶路领头四人中一身阔体健彪形大汉,眼望着空中巨鹰,竟面露一笑,将右手拇指,食指掐成一个圆环,放入口中。 待此人一声口哨响过,空中巨鹰竟停止了在众人头顶的徘徊,径直向东方飞去。但见那吹口哨之人,咧嘴一乐,突然调转马头,大手一挥,对身后众人一声大喝:“跟我走!”即催马沿东边一条小路领头奔去。而天上的巨鹰就在他的正前方。细看此人,自是千里鹰王于定安。而天上那只巨鹰当是他的专属枭鹰“翔。”其身旁诸人自是与他一同刚刚从横掌县逃离而出的同仇及翔鹰军团众人。 但见于定安调转马头之后,其余众人毫不迟疑亦纷纷调转马头跟随于定安而去。只有同仇略一停顿,随即似明白了什么。抬眼鄙视着于定安的背影道:“原来如此,千里鹰王倒是名不虚传,恰到好处!”但见于定兴回头叫道:“同兄,快跟上!”同仇遂点头一笑,亦跟随众人马步而去。 行进没有多大一会儿,但见不远处有一破旧小庙,庙里庙外杂草横生,横梁墙柱破损失修,屋顶瓦砾仅有几处遮雨避阳之地。整座庙在寒风吹拂之下咿呀作响,给人一种行将倾颓之感。荒凉的破庙孤独地矗立在荒凉的原野上。没有一点香火,没有一丝生气。破损的匾额已看不出庙的名字,只是透过还有一半的破庙门,隐约可见正堂之上供奉着一尊早已掉尽sè彩的木龙王神像,告诉着来到这里的人们这是一座龙王庙。 跟随着巨鹰翔来到庙前,只见翔在空中盘旋一圈后即落在庙顶角之上,端坐不动。威严的身躯在黑夜的映衬之下越发萧肃,使人心生敬畏。锐利如电的眼神jǐng戒着四周,即使在人类目力所不能及的千里之外,一旦有jǐng,亦可及时报知其主做好防范。注视着端坐在屋顶之上威风凛凛的巨鹰翔,同仇两眼微眯,口中喃喃自语道:“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千里鹰王!” 此时众人已来到破庙门前,于定安一声号令:“下马!”翔鹰军团众人齐刷刷一齐翻身下马,步调一致,节奏齐整,就连双脚落地之声都声响无二。只听于定安吩咐道:“各队依庙四角及前后门jǐng戒防卫,生火休息,轮换值守。此处方圆百里内暂无敌情,但切不可大意。明rìrì升时分即刻动身回府!”“得令!”翔鹰军团众人一声齐应即各自收拾巡防休息而去。 于定安安排妥当后,对同仇于定兴等人说道:“我们就到大厅正堂处休息吧!”众人点头应是,即下马跟随于定安来到神像前生火,铺草准备休息。 此处的龙王庙只是一座小庙,除了供奉龙王神像的正堂之外,就剩下四角院墙及前后破旧的房门,墙门。其余都是足足盖膝而过的野草。于定安兄弟三人,外加同仇,蓉莲在正堂之内铺草休息,翔鹰军团其余众人则在墙内,庙外四周轮值守夜。一个个枕鞍倚马而憩。看似从容安稳,不消一会儿便鼾声四起。可见他们都已是经沙场百战磨练出来了。 躺在庙内刚铺好的草垛上,看着门外月光映shè的巨鹰长长的暗影,同仇的大脑翻滚着,思绪万千。也不知同仇想到了什么,竟不自觉嘿嘿冷笑起来。把在一旁收拾草铺的于定国和正自调息的于定安,于定兴给吓了一跳。于定兴不禁疑惑地问道:“同兄,有什么情况吗?” 同仇微眨一下眼睛,回复了神sè道:“哦,在下只是感叹江南第一侠府的滔天实力。不禁喟叹于府怎会甘愿屈就南唐朝廷之下,反倒惹不少无知世人唾嫌。”在场几人不禁被同仇这句没来由的话给整的云里雾里不知该做何答。 猛然,于定国面sè一沉,对同仇道:“姓同的,你这句话什么意思!我于府的战和家政你凭什么评论!”很显然于定国是想仗着现在自己这方人多势众,借机挑唆,好让同仇不再纠缠自己。最好是除掉这个麻烦。这一路下来,于定国可以说是有苦难言,明知道同仇就是那夜及以后追杀自己至横掌县的黑衣人。但是他一是惧怕同仇那邪门的“锢魂眼”。二是不敢将实情给说出来。所以忍到了现在。但是眼下最直接的麻烦解决了。于府这么多人又在身边,于定国的胆子不禁大了,他心下拿定主意,要趁机赶紧解决掉同仇这个最危险的麻烦。 “老四。怎么说话呢!同兄可是咱们的恩人!给我闭上嘴!”于定安不知为何突然觉得于定国有些不对,心下暗道:别让他又给惹什么麻烦。竟厉sè狠声训斥起来。 于定国嘴唇一咬,心下权衡利弊,打定主意,索xìng将事情给说出来,毕竟小命比脸面重要。更何况同仇一死,外人谁还会知道自己夜探寒山寺的真相!当下猛一抬头,张嘴便要说话,却顿时面露惧sè停住了。。。 三十一 北冥鲲鹏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因为慑于同仇锢魂眼的威力,于定国打从一开始便有意避免接触同仇的目光。显然这种方法是有效的。因为直到现在,于定国都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自己的意识没有丝毫被人cāo纵的感觉。 但是当他决定要将实情和盘托出之际,却僵住了。因为他发现了令他绝望的一幕:他的大哥于定安正与同仇对视着!二人目光相接,竟然还难舍难离,情意绵绵! 于定国突然想到了:大哥的xìng格一向沉稳内敛,虽豪气浑放但深藏不露。不可能仅因为一句不太体面的话竟对自己大动肝火,恶言厉sè相向。现在看来,大哥一定是中了同仇的邪门招数。而且大哥好似并没发觉自己已被人cāo控,沦为傀儡。因为大哥的面sè平稳,气息均匀。不像自己先前中了锢魂眼那般面红耳赤,气息紊乱。 于定国这下彻底焉了,他张着嘴巴转头看了看于定兴,他不确定同仇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cāo纵于定兴。也就是说同仇完全有可能在于定国张嘴说话之前cāo纵他人灭了于定国的口,而不费吹灰之力。现在的于定国才是最危险的人。他的生死完全就看他下一秒即将说出口的字。 “锢魂眼!”于定国心中暗暗苦笑道。但是他已没有退路。只听于定国说道:“我错了!”于定安不知所以地竟松了一口气。同仇则浅浅一笑闭上了眼睛。场面一时陷入尴尬。 还是于定兴见机打破了沉默。他面露微笑对同仇道:“同兄,我兄弟年少气盛,莽懂无知,您别和他一般见识。只是在下也十分奇怪,不知同兄刚才所言何意?”同仇仍十分惬意地仰躺在草铺上望向门外。猛地脸上肌肉一抽,冷哼一声道:“如果我猜的没错,真正的千里鹰王应该是现在房顶上的那位吧!” 于定兴几人不禁一愣,互相对视着。突然于定安“哈哈”一声大笑道:“同兄果然不简单。那可是。。。”“那是我父亲训练来专门为于府头领们传递消息的枭鹰。说来惭愧,这些都是家父当年从事水贼时用来谋财的手段。来路终究见不得光!”于定兴忙插嘴抢过于定安的话急道。并不时向于定安使着眼sè,而于定安则沉默不语。 “哈哈!”同仇一声大笑,俯身坐起道:“于兄难道就认为我同某这么好骗吗?此鹰身形巨大,背阔翅长。体健爪利,双眼凸显锐利。一旦翔于九天之上,无论晨昏昼夜,方圆千里尽收眼底。既无南鹰娇小羸弱之态,更无北鹰暗盲笨拙之姿。万里天际,傲视苍穹,无与争锋。王者之气,与生俱来。这不是一只普通的鹰,世间无双。更不可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水贼头领能训练得了的天际雄主。而且。。。”同仇说到此处,看着已面红耳赤,紧闭双唇的于定兴,于定安二人道:“它还未成年,一旦成年,于定安兄弟,到时候你就架不住它喽!” 于定安面sè一滞,抬头望向同仇“额”了一声,附和一笑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老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同兄乃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么能对恩人有所隐瞒呢!同兄,还望你海涵!”于定兴则向同仇一拱手道:“同兄,望您谅解。只是此鹰却是我于府一个不宜随意外泄的秘密。希望您明白我也是有苦衷的。” 同仇微一笑道:“所以我说于府不简单,得此鹰者可抵十万雄兵在握。杀伐攻掠先发制人,沙场破阵易如反掌。江南第一侠府足可雄霸一方。而此傲世奇物竟甘愿听命于你,于定安兄弟,好福气啊!”“这。。。”于定安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道:“只是我从它出世就一直照看它,训练它。彼此有些心意相通罢了!” 同仇不禁心中“咯噔”一下,皱眉问道:“哦?难道于府不只有这一只巨鹰?”于定安哈哈一笑道:“同兄说笑了,像这种绝世奇物,世间无双,只能有这一只。”同仇则微一侧眉道:“起码还有它的父母吧!” 于定安笑着摇摇头道:“此鹰血统纯贵,每一世都仅有一只独傲天下。在其出生之时会以第一眼所见之人为其主,终生相伴,不离不弃。只有在生命将竭之时会离开其主人,遍翱九天,寻一伴侣产子,以继其尊贵血统。待伴侣产卵之后,其生命也就宣告枯竭。到时它会自行飞入大海之中,不为世人得见。所以当今之世真正的天际霸主只有这一只――翔!” 同仇听到此处,仔细打量着正自陶醉的于定安道:“这么说,于兄真是前世行善,机缘不浅啊!竟得如此瑰宝,以成现今威名。想必rì后待此物长大成年,于兄将来成就必可震古烁今,扬名万世!只是,恕同某见识短浅,从未听闻过如此神奇之物,不知此鹰究竟叫什么?”突然,于定兴扯着嗓子咳嗽了几声,于定安看了看于定兴又望了望同仇对于定兴道:“同兄是自己人。”于定兴脸上竟露出了焦虑与失望的神sè。 于定安转头望向同仇笑道:“同兄羞煞在下了,此鹰乃家父所赠。当年家父是连同孵化它的母鹰一同交由在下护理。并不是在下如何机缘福深,天赐所得。乃是得靠家父荫佑,赐我此宝。而它的生xìng由来,也是家父告诉我的。至于此鹰的真实名谓嘛。。。”于定兴紧张地望向于定安,急切的眼神传达着紧迫的信息。但见于定安并不理睬,对着同仇面露一笑,傲sè说道:“它的真实名称叫做――鹏!”于定兴顿时紧闭双眼,泄气地塌下了身子。 “鹏?!”同仇微张着嘴,睁大眼睛愣在当场。于定安向同仇点了点头。同仇则双眉紧锁,侧头思考,但其脸上的表情越加凝重。过了好一会儿,同仇转过脸来低眉向上斜视着于定安道:“难道它就是庄子《逍遥游》中所述的上古巨兽,北冥鲲鹏?!”于定安点头说道:“对!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化为鸟,其名为鹏。鹏之翼展几千里。非万里高空不翔,非凤梧之所不栖。翔,就是鹏的后代。” 同仇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道:“没想到啊!江南第一侠府竟有如此绝世之宝。北冥鲲鹏!”同仇突然眉眼一跳道:“只是,你们怎会确定它就是传说中的大鹏?难道它长大后其翅膀真的有几千里长?”于定安哈哈一笑道:“那怎么可能。《逍遥游》上所记叙的上古大鹏,早已灭绝。我说了,翔是鹏的后代。但它不是真正的大鹏。经过千年演变,鹏已是越来越接近普通的鹰种。想来再经数代,只怕到时连鹏的名为也继承不下去了。但是,翔仍是九天之主,无与争锋的千里鹰王!”于定安说到此仍不免豪情万丈。 同仇则心中仍思虑万千,他小心地打探道:“于兄。你越说在下越糊涂了。你又怎会知道此物就是鲲鹏之后?”于定安笑道:“当然是家父所说。”“那,于老爷又怎么知道的?总不会是翔的父亲告诉的吧!啊!哈哈。”同仇不怀好意地套着于定安道。于定安面sè一滞笑道:“自然是当年知晓此事的人告诉的家父。而家父也是由此人那里得到的翔。” 同仇眉头一挑道:“哦?竟会有此世外高人?不知此高人姓甚名谁,何门何派?”于定安面容平静地说道:“姓名在下并不知道,家父从未提及。只是从家父的只言片语可以猜出当年此人的出身。”“哦?!哪里?”同仇急切问道。 “咳咳!。。”此时于定兴忙又狠命咳嗽几声。于定安向他微一斜视,也不搭理,对同仇说道:“山东,锦云镇,司空家族!" 三十二 司空名门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锦云镇,司空家族?!”同仇口中喃喃自语道。其脸上疑惑的神sè越加深重。“对!就是当年孤独客司空贯曙的家族,锦云镇司空一族。”于定安说道。 同仇微一沉思,边思考着边说道:“据我所知,司空名扬誓言要报复玄安大师,而当年孤独客确为于老爷所杀,司空家族的人怎会将如此稀世之宝给予于老爷呢?难道。。”于定安听出同仇话中含义摆手道:“我父亲乃当世大侠,为人正直光明磊落。翔乃是司空家族所赠。来路光明。并非打斗抢夺或暗施偷盗所得!” 于定安顿了顿又道:“况且当年锦云镇一战,江湖早有定论。司空贯曙乃是自寻死路。我父亲也并未偷施暗算。父亲所做的一切符合武林道义,江湖规矩。所以,我江南第一侠府与司空家族并无什么深仇大恨,旁支芥蒂。也只有像司空名扬这般入魔之人才会不明是非,寻衅滋事,一心复仇。反倒是当年父亲为司空家族除去了一场浩劫,使得司空家族感恩戴德。想来,翔就是因为那次事件之后由司空家族赠与侠府的。”于定安说着说着竟不自觉陷入了遐思。而一旁的于定兴也听得入了迷。可以看出对于这些事件,他也是知之甚少。 同仇看着于定安一时不再接话,轻咳一声问道:“那是什么事件?”于定安回复神志,眨了眨眼睛说道:“锦云镇司空一族乃是山东的名门望族。司空一族世代人才辈出。近百年来,武林中前前后后涌现不少司空家族的英才高手。司空一族门生故交遍及天下,当年的声望地位可以说与我现在的于府不相上下。而司空贯曙只是其一时的拔尖子弟而已。在司空家族的百年昌盛中仅仅是锦上添花,昙花一现罢了。但就是因为他,给司空家族带来了灭顶之灾!其实也完全怨不得孤独客,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那部武林奇书。”“红血咒!”同仇,于定兴同时说道。 于定安点点头,接着说道:“当年锦云镇一战,司空贯曙,司空名扬仅用自身容貌及几招高深武学就让世人见识到了《红血咒》的奇妙与威力。虽然司空名扬战后远遁逃离至今也只是猜测是由他制造了少林夜案,并未真正发现他的踪迹。而《红血咒》极有可能被他带走甚至于毁灭。但是,这仍阻止不了那些贪慕绝世武学,妄想一窥至高秘法的人的私yù。因此锦云镇至今仍不太平。前前后后的蟊匪强盗,奇人异士甚至于江湖名宿,武林高手络绎不绝。从司空贯曙的住宅居室到司空家族每一个族人的房屋瓦舍甚至于司空一族的祖坟,没有他们不去的。而手段更是从刚开始的偷盗暗访演变为抢掠掳人,刑讯逼供。最后甚至于以人质相要挟等等。而司空家族的内部也发生着猜忌与分裂。他们的那些门生故交也由最初的知己朋党变成了司空一族最可怕的敌人。在一次次的拼斗当中,司空一族的实力迅速地被消耗着。而《红血咒》从未现身。” 听到此,同仇竟闭眼深叹一口气,重重地摇了两下头道:“这就是人xìng啊!”于定兴亦点头同意。“那后来呢?”同仇接着问道。“后来啊!”于定安抬眼两手搭在盘坐的膝盖上,摇晃着身子说道:“后来司空家族的jīng英几乎消耗殆尽,江湖中寻宝之人在与司空一族一次次的拼斗中也结下了不少梁子。终于江湖中一些厚脸皮的人无端地纠集在一起没来由的组成了一个联合与司空一族展开了一场大决斗!最后司空一族被逼入了生死关头。而就在此时,我父亲亲率侠府尽数武装与武林中一批正道人士赶赴锦云镇,在危急时刻救了司空一族全族老少一命。并且与司空一族立下盟誓,攻守一体,顺王道。助大宋一统。由此,司空一族在最近数年终于享得一时的安宁。而其实力也在慢慢恢复。当然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事。至于翔。。。” 同仇接过话头道:“翔,应该就是那时由司空一族所赠吧。”于定安点点头道:“应该是几年之后的事儿了。那时候距离父亲援助司空一族已经过去了几年。有一天,父亲突然就将翔带到了我的身边。那时候它还是一只蛋呢!哈哈!”于定安不禁爽朗一笑,粗犷的声音在庙内久久回荡。 同仇听到此处不禁心下思索,始终找不到一个确切答案,即又开口问道:“那,翔,到底是怎么来的?”“父亲给我的啊!”于定安茫然地说道。而同仇则更加茫然。于定安哈哈一乐道:“小时候我见过翔的父亲,那也是一只威严无比的巨鹰。当时它的主人是司空家族族长的女儿――司空文清。那是一位温婉体贴的前辈。对我与二弟十分疼爱。我们也经常走动。只可惜母亲总是反对,好像怕她把父亲给勾走一般。哈哈!”于定安说到此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说道:“至于翔的来历,我只知道。当我看到翔之后,便再没见过司空文清前辈与她的巨鹰。之后对于鹏的了解也是父亲告诉我的。”说到此处几人陷入了沉默。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那,司空一族现在情况如何?”同仇开口又问道。于定安望了望一旁的龙王像,出了一会神说道:“现在的司空一族已不如往昔那般辉煌了。近几年更是没有什么可以独当一面的英才出世。再加上还要时不时防备那些对绝世武学仍不死心的武林宵小之辈。因此,司空名门已不复存在。只是一个挂着大招牌的没落家族罢了。而司空家族内部也分崩离析,互不待见。可以说是江河rì下。” 听到此同仇不禁一声悲叹,眉眼间免不了忧愁毕现。于定兴感觉不对,暗暗留意同仇的神态变化。心中总有一丝若有若无的jǐng惕。也说不出为什么,但是心中的另一层感觉总是暗暗提醒着自己要时刻防备着面前这位yīn晴不定的陌生人。 “那么,现在司空家族的掌舵人是谁?”同仇接又开口问道。于定安也没细想,脱口而出道:“司空文澜。司空文清前辈的堂妹。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虽然岁数不大,不过倒是个练武的好材料。只可惜是一介女流之辈。司空家族也是人才匮乏,要不然当不会让一个小姑娘出面持家。这确是一个名门大族的悲哀。不过据家父说过,她的武学修为在我们几兄弟之上。是司空家族里现今武功最高的。或许她能够完成重振司空名门往rì声威的任务也说不定。”同仇微一点头自语道:“希望如此。” 于定兴突然眉头一挑,对同仇开口道:“同兄你好似对司空一族挺感兴趣的?”同仇一愣神,随即哈哈大笑道:“因为这与我的师门任务有些许关联。”于定兴没来由的心中一紧,抬眼斜视同仇道:“同兄与我等也算是共历生死患难,在下还不知同兄师出何门?出现在横掌县所为何事?不知同兄可否介意如实相告?” 同仇眯起眼睛看了一阵于定兴开口冷冷说道:“在下师门只是边地一小门派,比起江南第一侠府自不必挂齿。”“哦?在下倒愿闻其详!”于定兴穷追不舍道。于定安亦好似有所反应地望向同仇。同仇轻笑一声,缓缓说道:“空灵派” 三十三 师门使命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空灵派?!”于定兴,于定安二人心中默念着这三个字。饶是二人搜肠刮肚也从未听闻过如此门派。按二人心中所想,有如同仇这般武学不俗,胸有韬略的文武俊杰当是哪个大族名门方能培养出来。而这个“空灵派”在拥有遍布天下的情报网罗组织的于府中,从未出现这三个字!于定安不禁狐疑问道:“同兄,这个空灵派。。。” 同仇哈哈一笑道:“幽燕之地,黑水之滨。深林秀峰,空灵之门!”于定安眉头一跳,叫道:“在辽国?!”同仇闭眼轻一点头算作答复。登时于定兴,于定安二人惊呼一声吓得立马站起,睁大眼珠瞪向同仇。于定安手指同仇口中并不停念叨着:“你,你。” 这倒把在一旁半躺着正怀揽蓉莲说着悄悄话的于定国给弄懵了。半晌,于定国咧嘴一笑,推开蓉莲,从草铺上蹦将起来,抽出峨眉刺大叫道:“来人呐!来人呐!打架啦!” 于定国从被于定安训斥后就一直老老实实地在一个旮旯角落和蓉莲腻在一起,他不敢也不想听同仇几人的对话。所以,他并不知道为何原本好好说话的三人会突然变成这个架势。但于定国并不傻,明摆着他的两位哥哥这是作势要收拾同仇。也不管为什么了,于定国心中一阵暗乐,立马就煽风点火,借机挑事。呼唤外围的翔鹰军团众人。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流氓嘴脸竟一时显露无遗。 但是于定国还是太天真了。围睡在庙外的翔鹰军团众人立时跑进四名值班守夜人员,手拿火把,紧按佩刀。但只是堵在门口,并不发作。而其余众人则一个个仰躺翻身睁开眼睛望向龙王庙。没有一人说话,没有一人起身。但一个个绷直身子,两手抓紧头边刀剑,只等于定安下一声号令。此时于定安仍死死地注视着同仇。同仇则平静地看着于定安,于定兴二人并不说一句话。 沉默了好一阵,只见于定安将手一摆,低头对身后四人说道:“退下!让外面的兄弟们好生休息。没我命令,任何人不准进来!”四人齐应一声“是”即退出庙外各自守夜而去。其余翔鹰军团众人亦纷纷放松下来,转身睡去。不一会儿,周围又响起阵阵鼾声。 此时在庙内只听于定国跳脚叫道:“大哥!怎么能!他,他”于定国竟不知该说什么。于定安并不搭理于定国,只是向前一步,对坐在草铺之上的同仇深一拱手道:“同兄,请恕我们兄弟冒犯了。同兄如此光明磊落。信任我兄弟二人,不顾后果以实情相告。而我兄弟竟心怀芥蒂,对同兄剑拔弩张,刀兵相向。在下惭愧!” 于定兴听得于定安此话,立时心中反应过来,同仇说他的师门在辽境,但并不代表他就是辽人。而他来到中原尚未说明来意实情。自己这方竟大惊小怪,草木皆兵。完全没有侠府名门的稳重大气与深晦韬广。反倒在面静心沉坐怀不乱的同仇面前丢尽了颜面。尽显小家子气息! 于定兴一时脸上竟挂不住,不自觉偷瞄了一眼同仇。但见同仇嘴角含笑,傲慢地接受着于定安的道歉。心下却不禁想着:他不会又是故意的吧?!当即于定兴刚觉羞愧的心一时又紧张了起来。 此时,但听于定安对于定兴于定国二人说道:“你二人也向同兄道个歉,别丢了咱侠府的脸面!”虽然都极不情愿,但二人还是向同仇施礼赔了个不是。于定国赔过礼之后便又闷声躺回一侧草卧,一把拉过蓉莲生着闷气。小姑娘也不言语,紧紧地偎在于定国怀中,双手紧抱刘全国遗留给她的那两根似剑铁条。静静地躺着。而于定兴则仍立于原地,双手抱拳直直地看着同仇。 同仇则看着于定兴冷冷地说道:“你还有什么要问吗?”于定兴注视着同仇,十分认真地说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横掌县?”于定安一听立时转头看向于定兴,但见于定兴一双坚毅的眼神仍死死地盯着同仇。出于兄弟间的默契与信任,于定安知道,这次他不能再违背于定兴的意愿。那眼神就是原因。这次于定安不再说话。亦望向同仇等待着他的回答。 同仇仍盘腿坐于草卧,面sè冰冷缓缓说道:“很简单,我自小生长于北方,虽是汉人却未见中原一草一木,既然奉师命南来办事,在办事之前免不得到了一处就尽情游玩。漫无目的地就进了横掌县。因为爱看热闹就碰见了被刘家镇人打得半死的你们。哼!” 于定兴听得不禁面红耳赤,但心中仍有疑惑未解,继续说道:“同兄北归而来,倒是好雅兴。放着师门嘱咐不急着办理,倒是紧赶着游山玩水,自在狎娱。难道你们北方门派都是这般尊师重道的吗?” 同仇听至此处反倒爽朗一笑道:“看来我不将实情说出,你是不会善罢甘休了。”于定兴认真地看着同仇,拱手道:“还望同兄见谅。我侠府中人决不是忘恩负义之徒。但同样也不是鼠目愚莽之辈!”同仇微一点头道:“领教了!” 同仇这句话说得于定兴,于定安二人很是不自在,但对于同仇的来历二人甚是蹊跷。在当今天下纷乱之中,像同仇这般当世奇才,如若是同道中人那自是要倾心相交,肝胆相照。但如果不是!在一个没有道德诚信的大时代下,又有谁会去讲那没用的虚言假意呢? 此时同仇开口道:“我之所以敢一路游山玩水,纵情天地是因为师门交代的任务必须要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方能完成。现在时候未到,我又何必急于一时呢?”“哦?什么样的任务?竟还有如此讲究?”于定安此时竟被勾起了兴趣。 只见同仇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面前二人,微一苦笑道:“三月三,金陵城,江南第一侠府!” “啊!”这声轻呼是由蓉莲发出的。因为同仇话音刚落,于定国不自主地手中一紧,捏疼了怀中的小丫头。而于定国则双眼无神呆呆地望向同仇。于定兴,于定安二人亦同样注视着同仇,眼神未曾偏离半寸。突然,于定安“哈哈”一声大笑,直传出空旷的原野,雄浑的嗓音在寂静的暗夜中更显嘹亮。 无疑,现在一切好似都清楚了。按同仇的说法,他本是辽国境内一门派弟子,奉命前来金陵比武招亲,因时间充裕遂一路遍览景sè至横掌县内,之后救得于定兴二人至此。一切看来合乎情理,顺理成章。 于定安也不再站着,一屁股坐回草铺对同仇道:“我江南第一侠府一向求才若渴,不论出身,地位。只要是志同道合的英才豪杰,一概接纳。肝胆相照,共扶大宋一统天下。同兄,你这个妹夫,我于定安认定了!哈哈!”同仇倒显不好意思起来道:“这,在下只是奉师命出来历练一番,希望借此机会结交侠府名门,壮我空灵派声威。至于大小姐,天下英雄不胜枚举,区区在下恐怕。。。”未待同仇说完,于定安打断道:“哎!我认为就是你了!哈哈!” 此时于定兴仍站着冷眼旁观,突然他不紧不慢地说道:“想必同兄当rì也是确认我兄弟二人为于府中人才出手相助的吧!”同仇一时顿住,面容又恢复凝重之sè,看了看于定兴又望了望于定国那里,停了一会儿点头说道:“是的!” 但是几人都不知道,同仇真正盯着看的是蓉莲手中紧握的那两根似剑铁条。。。 三十四 刘全国遗物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看到同仇点头应是,于定兴竟一时愣住,无话可说。而于定安则哈哈一笑道:“爽快!实在!同兄不愧为大丈夫,真男儿!”此时的于定安对同仇是越看越顺眼。在他的心中不觉间已将其纳为自家人了。而于定兴则只好附和一笑,缓缓地坐回了草铺之上。 现在看来一切都已摊开,气氛祥和。但有一个人却不这么认为。因为他知道的太多。他知道同仇之所以能与他们凑到一起的真正原因。他知道同仇的目的不像他自己说的那么简单,亦或者那将是同仇要采取下一步行动的借口。他还知道同仇有一个目标在这一路一直想要除去。而那个目标就是现在唯一不能心安的人,他就是于定国。 正在于定国内心百转千回,心烦意乱之际。猛然,同仇起身径自向他走来。于定国心中一紧,但还是仗着胆子道:“你,你干什么?”同仇也不搭理,走至于定国身边蹲下,伸出手掌对刘蓉莲说道:“能让我看看你抱在怀里的东西吗?”小姑娘也不说话,下意识地抱紧怀中刘全国的遗物向于定国怀里又缩了缩。而同仇仍蹲在原地,眼神却看向了于定国。 于定国一时慌了神,望了眼于定安。但见于定安开口问道:“同兄,你为何要看蓉莲父亲的遗物?这恐怕对死者不尊重吧!”在这一路逃奔途中,于定安已从于定兴口中得知了他们这几rì的遭遇。故收到于定国眼神之后心下明白其弟的意图。所以有此一说。 同仇也不回头,仍死死地盯着于定国道:“定安兄弟,现在我们所掌握横掌县的唯一线索就剩下这两根铁条。虽然我们已经逃了出来,但是我们真的安全了吗?在‘刘家镇衙’门前,你我心知肚明。我们出来的太顺利了,刘家镇的防御根本就是表面文章。我们不是逃出来的,我们是被他们放出来的。难道你就不想搞清楚这是为什么吗?!” 听到同仇此番话,于定兴于定国二人立时睁大眼睛望向于定安。但见于定安轻叹一口气道:“我也一直在苦苦思索。但是从这两根铁条上就能得到答案吗?”于定兴顿时一泄气,现在他明白了为何在最后紧要关头于定安与同仇会有那么反常的表现。原来,一切进行的太顺利了,顺利到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真实发生的。而现在就是要急待解开这些疑团的时刻。看来于定安一时是理不出什么头绪了,而同仇似乎掌握了什么线索。 但见同仇微一摇头,背对于定安仍看着于定国道:“我也不确定能否找出答案。但刘全国在生命垂危时刻仍不忘让他的,他的女儿保管好这两根铁条。可见其中定有蹊跷!”于定国看着同仇的眼睛,猛然jīng神一激,因为他发现同仇的眼睛正慢慢变红,他的潜意识里jǐng告他,待会儿自己很有可能再次沦为他人掌上玩偶。现在必须要立刻采取措施!!! 于定国立即使劲闭上眼睛叫道:“莲儿!给他看!”这一叫把于定安,于定兴给弄得云里雾里,二人纷纷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眼神看向今晚这个一直神经质的弟弟。而刘蓉莲则仍依偎在于定国怀中,抻了抻于定国胸前的衣襟,也不说话。用一种乞求的眼神看向他。于定国心知小姑娘的意思,但他也是有苦难言,仍然紧闭着眼睛低头对小丫头说道:“给他看!又不能给你弄丢了。” 现在的刘蓉莲在突遭一系列变故之后jīng神已是十分萎靡。往昔活泼好动的小jīng灵早已随着刘全国的离世而死去。现在的她已是一个没有家人孤苦伶仃的可怜人。而她唯一的依靠无疑就是于定国。一个她父亲临死之际将她托付的人。她今后的一切完全只能系附在于定国一人身上。于定国此时就是她唯一的避风湾,她心灵最后的归宿。所以这一路而来,小丫头对于定国寸步不离,言听计从,毫无反抗。可是现在面前这位自己所依靠的男人要自己将父亲唯一的遗物交出来让一帮人拿来把玩品评且态度看似十分坚决。 刘蓉莲在迟疑着。过了一会儿,于定国感觉刘蓉莲并没有反应,仍闭着眼睛急道:“快!”刘蓉莲吓得娇躯一颤,看了一眼闭着双眼面容死板的于定国紧抿一下嘴唇,从怀中抽出那两根似剑铁条缓缓地向同仇手中递去。 同仇向前倾身伸手接过两根铁条,对蓉莲轻声说道:“放心不会给你弄坏的。”言罢,回身而起。嘴唇掠过于定国耳边时,从齿缝中挤出一句话:“锢魂眼一天只能使用一次,我的眼睛是自己揉红的。”于定国登时睁开眼睛,死死地盯着手捧两根铁条向庙中间火堆处走去的同仇。顿时憋得面红耳赤心内气血翻涌。 且看同仇拿着两根铁条走至火堆处,于定安于定兴二人也起身围到同仇身边接过其中一根铁条,三人仔细观看着,于定兴于定安二人并不时互相低语几句。但见这似剑铁条通体光亮,形如长剑,宽盈二指,长若手臂。两刃虽不锋利但若用作一般的削割尚可应付。在其两面表层隐约可见一道道直纹均匀排列。想必应是一种装饰用途。铁条韧xìng虽不及于定兴侠隐剑那般如舞飘带,九曲不折。但比起一般兵器而言确是韧度极高。甚至可以将两头弯曲在一起而不费太大力气。除此以外,铁条表面光滑无甚刻章雕花图案等等。除了极高的韧度别无什么特别之处。 于定安,于定兴二人瞅了半天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未几,于定兴手拿铁条向蓉莲问道:“蓉莲,你以前见过它们吗?”刘蓉莲点点头。“那它们是怎么来的?”于定兴又问道。刘蓉莲摇摇头。“那你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见到它们的?”于定兴接着问道。刘蓉莲无神地看向于定兴手中铁条缓缓开口道:“从我小时候爹爹就拿着它们用来练武。爹爹只是嘱咐过我,以后要保护好它们,不能让它们落入外人手中。其他的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于定兴听到此处,心下确信蓉莲并不能提供什么有价值的情报。而现在看来这两根铁条也并无什么奇特。当下喃喃自语道:“或许这只是她父亲平时用来防身的一件自制武器罢了。临死托付给女儿,希望女儿能够用它们来保护自己吧。”于定安虽心中总觉好似遗落了什么,但无奈也理不出什么头绪,只是附和着于定兴的说法点了点头。 而庙内有一个人却发现了不对,同仇!只见同仇右手持铁条,竖直放在耳边,摇晃了两下,闭上眼睛听了一阵。嘴角竟浮现出淡淡的浅笑。随即左手食指,中指与拇指捏住铁条顶端。慢慢由顶及底再由底及顶来回捋了两遍。瞬时同仇长舒一口气。但眉眼间仍免不了一副深思神sè。 于定安觉察出同仇似有所发现,转头向同仇问道:“同兄,难道你发现了什么端倪?”同仇仔细盯着手中似剑铁条,过了一会儿又看向蓉莲,面容平静地冷冷说道:“没有!” 三十五 晨离龙王庙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于定安听得同仇此话一出,心中顿感一阵失落。但这也于事无益,遂向于定兴使了一个眼sè,将手中铁条交回同仇手中。二人便不声不响坐回各自草铺。而同仇则两手各持一根铁条立于火堆之旁。 只见同仇将两手中铁条一时平伸一时竖直,一时如木工量曲般察看铁条的弧度,一时如瓦匠垂测般察看铁条的两刃偏直。并不时将它们在手中来回翻转,细细查看。只是同仇的面sè仍平平淡淡,波澜不惊。但那紧锁的眉头未有一时舒展。 过了一阵儿,许是气氛沉默,许是确已夜深,几人都已昏昏沉沉,头重眼沉。突然同仇一句:“这东西是你家祖传的吗?”令已稍泛困意的几人立时一个激灵,一个个使劲撑着眼皮看向同仇。而同仇则望着刘蓉莲。 只见刘蓉莲眯缝着眼睛向同仇摇了摇头。“那你知道它们的来历吗?”同仇接又问道。刘蓉莲又摇了摇头。同仇竟舒一口气道:“好了,你拿好它们吧。”边说边走至蓉莲身前将铁条递还给了蓉莲。 刘蓉莲伸手接过铁条,仔细地看了看,用袖子好好地将两根铁条擦拭了一番。即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搂入怀中。一切停当复又依偎在于定国怀中慢慢闭上眼睛。而同仇则不紧不慢走回自己草卧坐下,看着于定安望向自己急切的眼神,同仇苦笑一下,缓缓地摇了摇头。 于定安露出一脸失望的神sè,旋又长叹一口气道:“总之我们现在是平安出来了,养好jīng神,明天起抓紧赶路。只要进入金陵城地界,就没人敢把我们怎么样!”于定兴,于定国亦纷纷点头“嗯”了一声。于定安复又说道:“都睡下吧。休息好,明rì还要赶路。”说罢,当先躺下睡去,其余几人也都躺下不提。但所有人包括蓉莲在内都没发觉同仇交回蓉莲手中的两根似剑铁条似乎比一开始同仇拿到手时各自短了一点。差不多能有半指长短。而躺回草卧的同仇竟没来由地嘴带冷笑,面沉sè寒。一股yīn险气息不自主地由他的脸上散发出来。 一夜无事,待到众人醒来已是清晨,翔鹰军团凌晨轮值人员已将早饭准备妥当。当然不是什么美味大餐,只是一些军人随身必备的干粮,肉干再加上现熬的一碗小米粥。 而巨鹰翔在同仇醒来后便不曾再见。打听之下,听得于定安介绍到:此鹰食量巨大,且非丛林巨蟒虎豹等大型兽类不食。为众人值守jǐng戒了一夜,乃于天亮之际外出觅食去了。好在翔为鲲鹏之后,目视千里,rì行万里。天下任其逍遥,傲视九霄无敌。所以于定安只需原路回返金陵,需要之时,一声口哨,翔便会立时出现护佑其主。倒也方便。 本来于定安想要邀同仇一同回返于府,但同仇以现在身份不宜rì后恐遭人非议再加距离于府招亲尚有时rì,自己仍想尽览中原美景为由拒绝了。于定安,于定兴二人本想再招揽一番,却被于定国从旁起哄,使得二人打算落空。于定国不免遭他两位哥哥一顿眼sèjǐng告加威胁。而同仇也在众人无意间附在于定国耳边说了一句话,使得于定国立时心事重重。直到数rì后回到于府这期间仍心神不宁,战战兢兢。同仇说的那句话就是“我暂且留你一命,他rì你要铲除于府,戮己亲眷,你少不得有求于我!” 待一行人吃过早饭,各自收拾停当,于定安下令将庙内昨夜留宿的痕迹清除,于府众人便与同仇在庙外告别,临走之际,于定安仍不忘提醒同仇准时到达金陵参加比武招亲,并承诺到时定为同仇接风洗尘。寒暄过后便率众人一路绝尘向南而去。 看着于府众人远去的背影,同仇仍骑马立于原地许久。仰头望向万里无云的天际,突然眉头紧锁,握拳的左手缓缓张开,在左手掌中显现出来两块一模一样的闪光铁片。 细看手中铁片分别由上下两块形如蝴蝶削铁压合而成,两翼宽薄锐利,头部尖长如针,整体中间凸起向两边流线下滑,左右对称,上下密合,内部镂空,头紧尾宽。同仇将其中一块蝴蝶铁片的头尖处从另一蝴蝶铁片尾部小心翼翼插入。只听“喀嚓”轻微声响,两块铁片翅膀上下边缘紧密结合在一起,形成一块头带尖刺的小铁条。中间隐约可见一条纹路。其大小形状完全是刘全国遗留给其女的那两块似剑铁条的缩小版。 同仇将这一小块铁条捏起,正对初晨的阳光,眯缝着眼睛看了一阵。脸上的表情如灰霾般不带一丝生气。突然,同仇皱紧眉头,似对他人但其身边并无人说道:“好!好!蒲英飞镖!没想到会在这里出现!”说罢,勒马一挺,看着于定安众人离去的方向没来由冷哼一声自语道:“没想到于太峰又得了个宝贝。袖里蝴蝶剑。但愿他于府没有识货的,否则的话,哼!”也不再罗嗦,胯下用力,狠命催马一声“驾!”竟返回原路向横掌县方向奔去。 且说两边人刚分开不久,于定兴便忍不住责怪起于定国不谙世事人情,无端对同仇心生芥蒂,从旁耍小心眼儿阻止同仇接受他与于定安二人邀请一同赶赴回于府。毕竟同仇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于定兴虽也对同仇或多或少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防备,抵触。但知恩图报,以礼处世他还是明白的。所以一路下来,于定兴的嘴就没闭住。上至天下大势,侠府宏图下至做人处世,遗名留风。唠唠叨叨,婆婆妈妈没完没了地数落着于定国。 坐在宝马踏川之上,怀抱蓉莲的于定国一副无赖耍横模样,看似对于定兴的话充耳不闻,爱听不理,你奈我何。其实心中却是有苦难言,憋屈异常。但是现在已与同仇分道扬镳,无论再说什么都于事无补,反倒会惹来一身麻烦。想想自己这第一次出门执行任务,任务没完成也就算了。一路惊惊险险,磕磕碰碰。先是夜探寒山寺差点被黑衣人追杀死,误入九鼎山差点被黄龙果毒死,掉下万丈悬崖差点和于定兴一块摔死,被困刘家镇军阵差点被人砍死,最主要是和同仇奔逃下来一路差点被他玩死。眼瞅着要进入自家地界,本以为总算可以舒口气了,可是同仇临别时在他耳边说的那番话令于定国如魔绕梦,如鲠在喉,始终心神不宁,战战兢兢。 不过转念一想,也不是并无收获,唯一也是最大的收获就是现在怀抱中的可人儿――蓉莲。想到这,于定国不禁一声傻乐,紧了紧怀中的小丫头。但这一傻乐把一旁苦口婆心教育他的于定兴给气的半死。很显然这小子根本没把自己一番苦心当回事儿,脑子里不知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花花肠子呢!于定兴顿时一声狮吼:“老四!你听我说什么了吗?!” 于定国一回神,茫然地看着于定兴,疑惑地“啊?!”了一声,于定兴登时气得面红耳赤,直差当场吐血气绝而亡。此时在于定国怀中的蓉莲幽幽地说道:“他又回去了。”于定国于定兴二人不禁疑惑地看向蓉莲,齐声问道:“谁?”“同大哥。”蓉莲说道。于定国顿时一紧张,忙问道:“他,他回哪了?” “横掌县,刘家镇!”在前居中引领众人的于定安低沉地说道。 三十六 战析刘家镇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听到于定安地回答,于定兴,于定国二人不禁面面相觑,但是二人并不说话,因为出于信任。对刘蓉莲目力的信任以及对于定安分析能力的信任。 倒是于定安则皱眉望着依在于定国怀里的刘蓉莲,心下思绪翻腾。一路行来,于定安已从于定兴口中私下得知这小丫头的特殊之处。自小经年累月食用黄龙果,身体感知敏锐异常,体内聚集巨大潜力。于定安起初并不十分确信,但现在看来,起码她的目力是非同一般。再加于定安细心留意,虽一路奔波下来,小丫头并无任何不适现象。气息沉稳,吐纳均匀。比起她身边不断调息运气的于定国情况要好上几百倍。可见确如于定兴所说,这小丫头是一座未被开采的金山,一旦正确引导,其rì后成就定当惊世骇俗! 思念及此,看着小姑娘紧紧偎在于定国的怀里,于定安不禁淡淡一笑,对于定安而言,于定国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兄弟,二人虽年纪相差巨大,再加于定安早早成家主事,对这个弟弟自然平rì里接触关怀甚少。但是他打内心里希望自己的家人越来越好。现在看到老四得此天赐良缘,自然内心替他兄弟倍感欣慰。 突然于定国向于定安开口问道:“大哥,你怎么知道姓同的回刘家镇了?翔现在不在我们身边啊!”于定安哈哈一笑道:“因为,我也想回去!”顿时,于定国被搞得云里雾里。一旁的于定兴似有所悟,开口道:“大哥的意思是,同仇要回去一探究竟为什么横掌县人要放我们逃出来。” 于定安端坐马上昂首挺胸说道:“对,事有蹊跷必有妖。横掌县人前一阵还想置我等于死地,转眼间却要放我们逃出来。不!应该是赶我们出来。其中必有隐情。而且应是很大很急的隐情。不然他们不会转变地如此又快又急。以致破绽尽现,漏洞百出。最后差点都无法收尾。同仇不是个傻子,当然我也不是。现在的横掌县想必应是乱作一团,防备松懈,内外难以兼顾。正是潜入一探究竟的好时机。不然稀里糊涂地就这么离开了,任何人也不会心甘。只可惜我们目标太大,而且武功也不及同仇,还有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及时返回侠府向父亲汇报这里的情报。不然我现在真想立刻回身再闯一闯那龙潭虎穴!” 于定兴听到此处,心中一直憋着个疑问,左右看看,现在身边都是自己人,遂将心中疑惑道出:“大哥,你与同仇都说我们是被放出来的,可是这一路我们不断地闯阵,破阵,杀敌,历经艰险。完全不像你与同仇所说那般顺利。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于定安听罢,双眉微沉,目光炯炯远视着前方大路,开口低沉地说道:“问题就出在刘家镇!在硬闯刘家镇之前,一切都很正常。横掌县人的目的十分明确,就是要置我等于死地。但是我们一闯刘家镇,他们的马脚就露出来了。” 于定兴,于定国二人立时兴起,纷纷侧头偏向于定安,想要知道个究竟。于定安左右向二人望了一眼接又说道:“我们是分两队人马进闯的刘家镇,我为破阵领军,同仇为乱阵领军。本来我们根本就没想到会全身而退。我计算好的死伤数是破阵军十,乱阵军七。这是最侥幸的预期。然而我们却偏偏毫发无损地出来了。” 于定兴,于定国二人听得此番话不禁浑身一凉。须知,翔鹰军团中人个个可是沙场骁将,百战jīng英。要让这三十骑人马损伤过半且是最低的损失,那该是怎样的一场生死恶斗!可现在偏偏那种情况并没有发生。于定兴紧张地问道:“大哥!当时情况有这么凶险吗?!”于定安看了于定兴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 看着于定兴垂丧忧虑的表情,于定安接又说道:“刘家镇的房屋构造,路途布局,营垒工事等等都可以用固若金汤来形容。当初我们兵分两路,一乱一破,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别无他法。否则将被困死于横掌县内。但是偏偏他们驻守在内的团练军却并非那一rì我们在野外与之交战接触的团练军那般彪悍骁勇。一个个虽斗气十足,但无论是组织协调,弓马运用,壁垒攻防,以及单兵能力都十分欠缺。最主要的是,他们对本阵并不熟悉。被你们与同仇一搅竟自乱阵脚,自相践踏。阻隔己方有利压制势力,并且与我作战的团练军甚至于都不能有效利用自身所处工事,与己方的配合也是杂乱无章,自相抵触。最后被我们搅得天翻地覆。十分容易地就在他们中营大帐处汇合在了一起。而问题的最关键点便在他们的中营大帐!” “刘家镇衙!”于定兴不禁接上道。于定安复又一点头道:“对!刘家镇衙。这四个字到底应该怎么念我也不知道。但至今令我不解的却是那里面的蹊跷。无疑从整个刘家镇攻防布局推断,那里就是刘家镇的阵中心。试想一个营盘坐阵的中心大帐,其内部及周围必当设有重兵护守埋伏。而我们冲到那里的时候却是大门紧锁空空四野,门内并无任何声响气息,周围也无人员紧急撤离的迹象。而且,直到我们离开刘家镇也没看到他们的首领。那么,在刘家镇内固守的团练军就是一群无主的散乱弱兵,没有中营大帐首领的指挥,他们怎能守住阵脚,怎能困住我们。只是留给我们一点阻击,几颗人头,收割完事之后任由我等离去罢了。” 听于定安分析至此,于定兴仔细想想,亦觉此次冲出刘家镇的确太过容易,别的不敢说,有一点他当时是上心的。那就是当一行人冲出之际,从刘家镇内追击他们而出的团练军竟人人徒步而行,没有一个骑马的。现在想来这也是疑点之一。思念及此,不禁问道:“那么大哥,你现在能猜出些端倪吗?” 于定安摇了摇头自语道:“希望同仇兄弟此次重返刘家镇能查出些什么。但愿他平安无事就好。”一旁的于定国一撇嘴,嘟囔了一句“死了才好!”于定安猛一回头,大喝一声:“老四!你胡说什么?!”于定国吓了一跳,一缩脖子,嗫嚅道:“没说什么。” 于定安看了一眼于定国,当下摇了摇头。心中不知为何于定国会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如此忌恨。但现在也不好发作,看了看远处的大路,大叫道:“我们加快脚程,一路顺利的话,三月三rì夜暮时分当会赶回金陵城。到时候必不会错过大小姐的比武招亲。”说罢,复又回头对身后叫道:“马鹏振何在!” “属下在!”随着一声回令,一面sè白净,身形微显浮肿的青年人骑马偏队而出应道。细看此人正是当rì跟随于定兴身后引领翔鹰军团乱阵军的头领。于定安也不再看,仍不停催马道:“令你放飞枭鹰,先我们一步返回侠府报信。”一声“得令”此人既驻马从挂在马鞍边的包囊内取出一只枭鹰,在鹰爪上绑缚一块密信,即放飞出去。 但听一声鹰啸,翱翔于天际的枭鹰穿破万里云层,直直向金陵城方向而去。 三十七 侠府于太峰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农历三月三,南唐dì dū金陵城。在它的城中城,国中国――江南第一侠府辖界内,处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矗立在城东南的比武台此时更是人头攒动,喧嚣异常。对于江南第一侠府以比武招亲为由头而发起的这一武林盛会,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这是于府意yù在江湖之中确立自己龙头地位,结揽各方势力,进一步壮大自己影响力的一场秀头。其极尽铺张恢弘的场面及每一处持戈锐甲的侠府护卫勇士都在昭示着这次盛会的深层政治含义。 于府大小姐于瑞芯的未来夫婿会是谁?这没人关心。因为最后的决定权完全在于太峰手中。人们想要知道的是于太峰今后在江湖之上的地位将由谁来继承。原本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于定兴。但现在看来已不可能。那么,那个人会是谁?而又将会是哪一方门派势力与于府珠联璧合,共掌江湖牛耳。今后成为大宋朝廷在武林中的代言人。这些答案,在今后的几rì都将一一揭晓。 三月初三,只是比武招亲的第一rì。武林中各大门派即盛名家族没有一个上台比武的。毕竟这比武招亲要持续上几rì,真正有本事的往往不会早早地就上台露脸,让一众外人品头论足。高手嘛,首要一点就是神秘! 所以,这第一天上去的都是一些不太入流的小门小派,蝇窝组织的人。一个个撑不了几招就被于太峰扔下了比武台。打了近一天,观众们看得腻了,于太峰也打得烦了。本来被大家期许万分的武林高手对决,就这样在一场沉闷的氛围中草草的结束了它第一天的亮相演出。落rì西沉之际,当于太峰起身向云影楼走去之时,一阵嘈杂过后,比武场立时空空荡荡。唯剩几名于府家丁收拾众人离去后的脏乱场地。 不消一阵儿,但见云影楼门前走来一五十上下身形矫健中年人,此人一身劲装,修长身材,五官端正,面庞瘦削,眉眼锐利。棱角分明的脸颊上干干净净,只有在中分外凸的下巴骨上存有几根短须,零零落落不甚分明。只见此人脚掌轻点,即跃上十数台阶的云影楼门前石梯。在大门左右侍立的几名护卫一见此人,一齐向其躬身行礼道:“老爷。”那人一点头,即大跨步向楼内屋院走去。此人便是刚刚从比武台回府的于太峰。 此时的于太峰经过了一rì的比武选试,仍气息沉稳,神态悠闲,内敛圆浑。脸上不带一丝表情,不着一点神sè。使人根本看不出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如何。密集宽厚的双眉微皱在一起,深沉如海的眼眸一路直盯一处,就是他现正赶去的地方,云影楼正室――合风厅。 于太峰将至合风厅厅门外,但见迎面跑来一人,此人慌慌张张,脚步如梭。也不知是从何处而来,只见是面红耳赤,气喘吁吁,汗流如雨。猛然间,此人一抬头望见正对面的于太峰,神情一惊,立时收住脚步。但因为其速度过**疾,势是收住了,但仍是无法即刻立足站稳。一阵踉跄,情急之下竟弓身用手撑地,手脚并用向于太峰撞了过来。 眼见此人因不想撞到于太峰身上,就要倒身一头撞向一旁柱栏,于太峰立时上前一步,两掌前伸抓住来人光秃秃的脑袋,向上一提再用力一转,带动此人全身在半空中旋转了几圈,卸去了他的来势。随即气运掌心,一股气流由于太峰手掌中自下而上发出,正正打在还在半空中旋转之人的胸膛之上。便见此人犹如一根轻羽一般缓缓立起落向地面。待来人落地站稳,细眼一瞧竟是于定兴生父,于府管家于善清。即,刁管家。 此时但见刁管家长舒一口气,立即向于太峰躬身一礼道:“老爷,您回来啦!”于太峰微一颔首“嗯”了一声道:“于管家,你这是怎么了,如此慌张狼狈。出了什么事吗?”刁管家猥亵地向左右看看,即上前一步躬身对于太峰低语道:“老爷,我刚刚从‘驯鹰房’回来,大少爷翔鹰军团有密信来报。” 于太峰轻“哦”一声,面容平静,理了理刚刚因阻止刁管家而弄偏了的衣襟袖袍,边向合风厅走去边说道:“信上都说些什么?”刁管家紧随于太峰身后道:“密信来报,大少爷已探得横掌县重要情报,现正与四少爷于定国,于定兴一同回府。预计今rì夜暮时分便会赶回。” 于太峰听得此处不禁眉头一跳,回头直视刁管家道:“把密信拿来我看!”刁管家一听立时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递到于太峰手中。于太峰盯着手中纸条,波澜不惊的脸上立时泛起了一丝变化,只见于太峰疑惑地说道:“他们怎么会凑到一起了?” 说罢,不自觉望向即将西沉的落rì,暗自思索。猛然一瞥,但见身旁的刁管家仍自低身仰面猥琐地看向他,一副心事重重,yù言又止的模样。于太峰斜视刁管家一眼开口道:“老于啊!你慌慌张张地向我跑来,不会只为了向我报告这一张没有原由的来信吧!” 刁管家听罢,一阵低腰弓身说道:“老爷,有件事儿,小的不知该不该讲。”于太峰一阵皱眉,看向身旁更显矮挫的刁管家怒道:“你今儿个这是怎么了!在我面前一副奴颜媚骨,平rì里的于管家到哪里去了!” 因为于太峰出身江湖的缘故,一向不受拘束,任侠乐施。虽然现在自己开府立派,建军制署。但对于官场,人主奴才之间的见颜使sè,溜须讨好极为厌烦。所以在于府之内,人人平等,无尊卑优劣之分。做奴才的不必一味讨好奉承其主,做主子的亦不可无故刁难责罚奴才。否则的话,第一个看不过去的就是于太峰。也正因如此,“云影手”的美名方能越传越广,于府之内亦人人相亲互助,团结一心。 但是今天从一进府刁管家的一举一动却使于太峰看地十分不顺眼,其时平rì里刁管家并不是一如这般“卑贱”。但是偏偏在今儿个,此时此地,于太峰越看越不对劲儿,不禁要问出个所以然来。只听刁管家嗫嚅道:“还有一件事儿,小的不知当不当讲。”“讲!”于太峰瞪着刁管家一声大吼道。 刁管家本能地身体一颤,看来于太峰一眼,突然眉头紧锁,叹了一口气直起身子道:“其实三天前,在老爷您外出之时,驯鹰房就接到了于定兴从横掌县发来的求救枭鹰。那时他与四少爷被人追杀至横掌县,生死关头,亟待救援。”于太峰听此,直直地盯向刁管家道:“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刁管家将头一低,沉声说道:“因为当时的求救枭鹰被他人接走了,没有枭鹰,驯鹰房的人不敢私自传令。直到今天辰时我看到大少爷的枭鹰飞回,去驯鹰房取信,发现大少爷会带着四少爷一同返回。事觉蹊跷,打听之下方才知道,竟出了这等事。”于太峰听到此处,已是双拳紧握,面泛杀气,狠声缓缓说道:“是谁这么大胆子。查出来了吗?” 刁管家抬头看了一眼面前怒气四溢的于太峰,嘴唇一抿,低头闭眼费力蹦出三个字“是,夫人!” 三十八 重回侠府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刁管家此话一出即闭上了嘴巴,于太峰亦默不作声,二人就这样原地呆立着。但于太峰的脸上却泛起了大片红sè,不多时竟变为暗红,朱紫。未几,于太峰思索良久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怒火。低头对刁管家说道:“这件事,以后,不住再提。” 刁管家抬头偷偷地瞄了一眼于太峰即低声附和一句“是。”于太峰微一点头,复又说道:“你说你是上午看到大少爷的枭鹰是吗。”刁管家一点头轻应了一声“是”于太峰拿起手中的纸条复又看了一遍,看着已rì落西沉夜幕降临的天sè,缓缓开口道:“这么说,他们现在应该回来了。” 刁管家仍自猥琐地看向于太峰道:“少爷们都已经回来了。现正与夫人在合风厅议事。只是,只是。”于太峰低眉向下斜看向刁管家道:“别吞吞吐吐的,说!”刁管家一下激灵,开口道:“只是小的在合风厅外听得夫人好似与少爷们起了什么争执。在合风厅内吵吵嚷嚷,小的也不敢过问,就来寻老爷您了。” 于太峰听罢,眉眼一挑,似不以为然地道:“哦!大概又是老四吧!”刁管家也不说话,只是紧抿嘴唇,但见于太峰说罢,便抬脚直向合风厅门内走去。刁管家亦小心翼翼地跟随其身后而行。只走了几步,便至合风厅内屋门外,未及现身进入正堂,便听一稚音未脱男子嘶哑着嗓子吼道:“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儿子!” 于太峰听罢,面sè一沉,冷哼一句“又来了!”便转身推门而入。其身后的刁管家则一阵神情慌乱,睁大着眼珠,浑身不住地轻轻颤抖。于太峰甫一进入正厅迎面便见厅内或站或坐六人,当中站立三人,一为于定兴正抱住一脸怒sè,浑身颤抖的于定国。而此时的于定国正怒目而视前方,手指大厅正前方端坐于一把太师椅上的中年妇人。作势似要扑将上去与那妇人同归于尽般。而那妇人正是于府赵夫人,金陵赵氏小姐赵玉翠,于太峰的原配夫人,于定安,于定邦,于定国的生母。 此时但见赵夫人仍端坐于太师椅内,面sè沉稳,不惊不怒。微眯的双眼显示出对于定国此番举动的不屑一顾。在赵夫人左右下首两侧对面各坐着一位青年男子,一为彪型粗犷的于定安,另一人但见与于定安年龄相仿,神态萎靡,身形怄偻,一副病怏怏的样子。瘦弱如柴的骨头架子蜷缩在一身宽大的棉袍之内。久未梳洗的披散着的长发遮住了他瘦削的脸庞,使人不甚看出他的神情面貌。一动不动地倚靠在一张座椅靠背之上,不发一言。只是时不时地咳喘几声用他那听来令人揪心的拼命般嘶嚎提醒着众人不要忘记他的存在。 但在场的众人谁都不会忽视他的存在。于太峰一进正室,立时板起面孔,怒目而视在场众人。未待发言,立时于定兴松开了紧抱着于定国的双臂,微微低头一声“义父。”在坐的三人,除了赵夫人纷纷立起亦低头称呼一句“父亲”只有于定国仍红着眼珠,气息不平地不发一言。由那句“父亲”得知,刚才那坐于椅子之上的病态之人便当是于府二少爷――于定邦! 此时但见于太峰也不说话,缓缓从立着的众人身边走过,只是在路过靠近门口紧缩着身子战战兢兢站立着的刘蓉莲身边时,稍稍放缓了一下脚步。不带一丝停顿,于太峰走至赵夫人身前立转过身,对众人大吼一声:“怎么回事儿?都成何体统!” 底下一帮儿子无一人答话,于定安,于定兴二人垂首站立不发一言。于定国则将头一扭,仍自气愤难平,委屈满面地看向门外,恰巧与正站立在门口侧立的刁管家对视一眼。刁管家发自内心地向于定国躬身一笑,于定国也不再看他,复又一撇头,直直地看向仍独自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神情焦急的刘蓉莲。空留刁管家略带慈祥疼惜的眼神注视在他身上久久不离。沉闷的大厅内只剩下一手扶着椅背一手捂嘴不停咳喘的于定邦发出的阵阵嘶哑咳声。 于太峰见底下众人一言不发,遂回头瞄向身后的赵夫人,冷冷说道:“到底怎么回事?”赵夫人抬眼注视着于太峰的背影,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良久,长出一口气道:“老二,你快坐下吧。刚吃完药,小心站久了,待会儿又吐了出来。”于太峰亦一转头,看向已满头虚汗,气息不匀,随时都有可能跌倒的于定邦,平缓了口气说道:“快坐下罢。”于定邦“嗯”了一声,缓缓挪动脚步,两手扶座椅扶手,慢慢地跌坐回椅内。已显凌乱的气息方渐渐缓和了下来。 看着于定邦坐下,于太峰环视屋内一圈,声音复又底沉地说道:“没有人回答我是吗!”众人无一回话。“好!”于太峰猛然声sè俱厉,大吼一声,手指向仍站立在对面一副桀骜不驯神态的于定国怒道:“四儿!你说!” 于定国脑袋一震,恨恨地看向于太峰,于太峰亦严厉地看着他。二人互相仇视一阵,于定国突然似泄了气的皮球般,身子一塌,红着眼珠委屈道:“她要把莲儿送给老二。” 于太峰一听,眉头紧皱,仍对于定国沉声说道:“谁?谁要把谁送给定邦?给我说清楚喽!”于定国紧闭着嘴唇,木呆地望着刘蓉莲,缓缓努力开口道:“母亲,是母亲要把莲儿送给那个病秧子!” 于太峰登时瞪大眼珠,面泛杀气怒道:“你说谁病秧子!”立时快走几步,抬手作势向于定国打来。于定安,于定兴二人立马着了慌,一齐横拦在于太峰身前,抱住于太峰的身体齐声大劝道“爹!”“义父!” 还有一人亦抱住于太峰的腰,使劲向一侧拉扯着他,口中并不停叨叨着:“老爷,老爷,您息怒,息怒啊!”此人竟是刁管家。令众人讶异的是,于太峰作势要打于定国之际,身处门口远离众人而立的刁管家竟一个箭步冲至于太峰身侧,将于太峰拦腰抱住,死命不放。阻止于太峰继续向前。其速度之快竟先于靠近于太峰的于定兴,于定安二人一步。不过在场众人也并不觉奇怪,毕竟现在问题的核心不在这里,而在于定国那儿。只有仍端坐在厅首太师椅上的赵夫人冷冷地观察着这一切。 于太峰被三人围拦着,一时也不便动粗挣脱开,大叫一声道:“反了!都他妈的反了!”三人一听立时松开力道。但仍将于太峰围在当中,横阻在他与于定国二人之间。 于太峰整理一下衣襟,将手一摆,冷眼扫视面前几人一圈,手指于定国开口说道:“四儿,这件事我等会儿再和你算账!”随即又问道:“你口口声声说的莲儿是谁!”于定国也不搭理,只是转头注视着一旁的刘蓉莲,眼神中尽显温婉柔情与无尽的不舍和无奈。 于太峰随着于定国目光注视一眼刘蓉莲,心中大体已明白。不禁微一皱眉道:“这又是怎么回事!”现场仍是一片死寂。于太峰看向面前于定安开口道:“老大,人是你带回来的。你说!” 三十九 刘蓉莲归处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于定安听得于太峰此话一出,看了看于定兴一眼,咽一口唾沫,见于太峰身后坐于太师椅上的赵夫人向自己一点头,当下整理好思绪,遂将自己与于定兴,于定国这几rì各自及共同经历简明扼要地细说了一遍。当然对于横掌县内的一些重要情报并未提及。毕竟现在不是说这些机密的时候。目前来看是要留待解决眼前之事后再提。自然于太峰心中也是明白的。 至此,于太峰算是彻底搞明白了。原本在外经历了一场风雨,艰辛的于定国欢欢喜喜地领着蓉莲小丫头回到侠府。正好遇见因处内眷早于身在比武场的于太峰知道他们将于此时回府而专门在此等候的赵夫人与于定邦。 双方一阵寒暄,几人亦将这几rì经历与赵夫人及于定邦简要说明了一下。按照惯例,于府女眷当由赵夫人管理。于定国遂将刘蓉莲介绍至赵夫人面前。 本来对于未来满心期待的于定国只等赵夫人开口择rì将小姑娘娶门过府,哪怕只为一个妾侍也成。岂料赵夫人越看蓉莲娇小可人的模样越是喜爱,尤其是于定安一时嘴漏,将蓉莲内含真力,非比常人的猜测给说了出来。孰料,赵夫人一听至此,竟当即拍板要将蓉莲赐给老二于定邦。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立时竟令在场众人一个个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尤其是于定国,他想过父亲,母亲会责怪他办事不力,会埋怨他在外惹事,会刁难他私自领个外人回府。这些他早已有心理准备。只要家人愿意接纳刘蓉莲,成全他俩。于定国就已心满意足。况且于定安也向他打下包票,一切由他处理。但是于定国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生身母亲竟会给他来这一手,真是防不胜防!再加上平rì里赵夫人对于定国的一向冷漠苛责,新怨旧恨相加,一场母子间的冲突不可避免地爆发了。而本想chéng rén之美,一手包揽一桩美事的于定安也一时陷入了两难境地。 于太峰皱眉听完于定安的叙述,看了于定兴一眼,于定兴向他点了点头,于太峰伸手拍了拍于定兴的肩膀说道:“你们受苦了。”于定兴听罢,眉眼一紧,坚毅地点了点头。身后的于定国则转头斜眼冷视一下“哼!”了一声,又转回头去,不再看向这边。于太峰也不搭理这个孽子,在场之人只有刁管家偷偷地深情望向于定国。而赵夫人则一直冷冷地注视着刁管家。 于太峰猛然回身,神情严肃地望着赵夫人,缓缓开口道:“你决定了吗?”赵夫人收回目光亦正视面前的丈夫,神情冰冷地点了点头。于太峰微一皱眉,开口道:“就不能改变吗?”赵夫人听罢,亦皱眉声若寒霜的说道:“那个小女孩有深厚的内力修为,rì后认真调理,教会她运功使气,以后在定邦身边,不仅可以时刻保护他,还能利用内力为定邦导脉治病。不是更好!”于太峰微一点头,未及开口,一旁的于定国抻着嗓子怒吼道:“你们就不问问莲儿愿不愿意!” 众人听罢,立时一双双眼睛齐齐shè向缩在一角的刘蓉莲身上。小丫头突然一下成为全场的焦点。面对众人的眼光,刘蓉莲浑身颤抖地更加剧烈。惊恐的双眼不敢直视任何一个人。只是低头看着自己并在一起的脚尖,想要找一个依靠,但冰冷的身体早已僵直,吓得动弹不得。犹如一只双脚被缚摆在市集上待售的母鸡,面对一双双充满yù望的眼睛和自己未知的命运而陷入无尽的恐惧之中。 此时的于定国已然是一只将要进入狂暴状态的怒兽,瞪大着猩红的眼珠望向身边自己喜欢的女人,只待小丫头一句话,他可以做出任何疯狂的举动。但此时的蓉莲紧闭嘴唇一动不动。没有任何言语,任何表示动作。 就在现场气氛紧张到令人窒息,于定国将要发狂之际,猛然一声冰冷的声音响起“这事儿由不得你们做主!”众人一听又齐齐将目光投向仍端坐于厅首的赵夫人身上。 赵夫人也不理睬众人,凝视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于太峰道:“你说呢!”于太峰直直地看向赵夫人,思索良久,似无奈地从鼻子中长出一口气冷冷地说道:“按夫人说的办!”顿时现场气氛冰冷到极点,沉寂的空气中只听见于定国“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与于定邦从嗓子眼里发出的如游丝般病态的“呵呵”声。 猛然,于定国“哈哈”一阵狂笑。狠狠地瞪向于太峰,赵夫人。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好!好啊!这!这就是我的亲人!”边说边向门口一步步退去。将至门口处突然一转身,红着眼珠拉起刘蓉莲早已冰冻的双手,说道:“跟我走!” 抬脚便yù带着小姑娘冲出门外,但是只迈出了一步,于定国顿感自己拉住的好似一千钧巨石般,无论自己如何使力就是拽不动那弱不禁风的小丫头。于定国诧异地一回头,但见蓉莲仍自顾低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惨白冰凉的两只小手仍在于定国一只手掌中紧握着。没有人上前阻止他们,大家都立在原地,直直的看向他俩。 正迎着于定国火热的眼神,但小姑娘却毫无反应。于定国不禁愣住,紧皱眉头,带着哀求的声音对刘蓉莲说道:“走哇!跟我走啊!”痛苦万分的表情令一旁的于定兴,于定安,刁管家闭上眼睛,不忍再看。而赵夫人则仍冷冷地看着这一切,面如寒霜的脸sè丝毫未变。 于太峰注视着赵夫人的脸,缓缓地摇了摇头,似有千言万语但只能强忍在心头隐而不发。良久,面对着毫无反应的刘蓉莲,于定国绝望地松开了她的手,看着屋内的众人,似笑非笑神情错乱地苦笑一声,大吼一句:“我恨你们!”转身拔腿冲出合风厅,向侠府门外跑去。刁管家一看这情形,一时着急不自主地向门口追了过去。但刚迈出一步,赵夫人那冰冷的声音顿时又响起:“谁都不许去追!让他自生自灭好了!这个孽子!”说罢起身,头也不回地撂下众人向里屋扬长而去。 刁管家顿时一愣,低头立在当场再也不动。但眼角的余光仍恨恨地目送离去的赵夫人。直至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长廊的尽头。 于太峰长叹一口气,闭上眼睛思索一阵,转过身来,面对众人道:“于管家,即刻通知四方守城门卫,注意留意四少爷是否要出城。不要让他离开侠府的控制范围。”刁管家立时躬身一声:“是!”便急急忙忙跑了出去,通传报信。 于太峰复又转头望了望于定兴,于定安二人道:“你们两个随我到密室详谈,今夜就先别回各自府上了!”二人一点头便默默地跟随于太峰向门口走去。走至门口,于太峰停住脚步看着仍不断颤抖的刘蓉莲,转头一侧对于定邦道:“她今后就是你的人了,领她走吧。” 说话之际,在众人不易察觉之时,于太峰下垂的右手手腕悄然一转,一股微弱的气劲毫无声息的打在了蓉莲左肩穴道之上。小姑娘一声轻哼,也不言语,只是原本一动不动的她将头垂的更低,原本一直伸开的两手微微握成了拳状。 这一切做的悄无声息,于定兴,于定安二人并未觉察。二人仍默默地跟随于太峰走出了合风厅,向侠府后院而去。然而却有一个人好似发现了什么,就在于太峰翻腕之际,他悄悄地长叹一口气,无限悲戚地看向刘蓉莲。 他就是此时仍缩在座椅内艰难喘息,不断咳嗽着的于定邦! 四十 侠府于定邦之病魔缠身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此时的合风厅只余下于定邦与刘蓉莲二人,看着仍独自站在一旁,不发一言,瑟瑟发抖的刘蓉莲,于定邦长叹一口气。yīn沉的声音在已是空旷的合风厅内回荡,令本已害怕无依靠的刘蓉莲心中更是战栗不已,惨白的小脸不知何时竟因气息不调不断抽嚏而泛起了红晕。 于定国手扶椅背缓缓起身,慢慢挪到小姑娘身边,躬蹋着身子,从披散的额前长发中间细细打量着刘蓉莲。刘蓉莲仍是一动不敢动,不过她也从上抬的眼角余光中打量着面前这个虽衣着华贵但一副邋遢模样的病秧子。 缓缓地于定邦转身继续向门外走去,边走边用他那低沉嘶哑的声音说道:“跟我走吧。”蓉莲仍是一动不动。走至门边于定邦扶着门框继续说道:“你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你现在已经能动了,咳咳,走吧。”刘蓉莲仍是毫无反应。但看着于定邦渐渐行远的背影,看着陌生的四周,脸上一阵焦急。待于定邦将要转过一方墙角长廊时,刘蓉莲紧咬一下嘴唇,快步追了上去。 于定邦走的甚是缓慢,刘蓉莲不消一会儿便追上了他,待小姑娘追上之时,于定邦嘴角微微一笑,也不搭理,只是领着身后的小丫头,二人一路无话缓缓地向前走着。穿过四方长廊,再绕过几排平矮屋舍,走至一阔门院落跟前,于定邦将手一指,对身后慢慢跟随他的刘蓉莲道:“到了,就是,咳咳,这!” 刘蓉莲顺着于定邦枯瘦如柴的手指抬头看去,府院无甚特别,房屋装潢,院墙进落和一般的中产富户别无二致,只是内里甚是干净整洁,过道,石砖一尘不染。瓷器石像摆设通体光亮。如此的环境和面前这位不修边幅,吊儿郎当的主人显得甚是格格不入。 于定邦抬脚费力走上府门前石阶,对着里屋气喘一声:“我回来了。”只见几个老妈子立时由里屋偏厅而出,向于定邦一行礼。于定邦手指向其中一老妇道:“赵妈,这是刘蓉莲。咳咳,你带她下去收拾一番,掌灯时分,咳咳,送到我屋来!”那老妇点头应“是”一声,便上前拉着仍迷惘惧怕浑身上下不自在的蓉莲向屋后而去。 入夜掌灯时分,刘蓉莲被一众老妈子沐浴,洗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后即由那位赵妈引领者向于定邦卧室而去。这是一间不甚宽敞的一厅一卧,摆设陈列甚是简单朴素。江南第一侠府虽是雄霸一方的名门巨府,拥有万千家财。但出身江湖的于太峰并不执着于享乐。所得赋粮一律用于军备城建,豢养武士。对于自家人的吃穿用度很是限制。所以于府虽然外表看来建的很是恢弘大气,但那主要还是作为城防营寨而建,其内里布局,粉饰装潢,古玩摆设等等都极尽保守克制,力求只要不跌侠府脸面就成。 对于每个子女的卧室摆设自然更是加倍管束,力求节俭为上。所以刘蓉莲初一进于定邦卧厅复看四周也无甚令她眼花缭乱,注目不移的珍奇异宝等等。只是屋内墙角各处悬挂各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艾草香叶及药囊,桌几茶案上亦置放着大大小小的香炉,散发出袅袅的轻烟弥散在不大的房间内,熏带起阵阵药香扑鼻而来。 闻着充斥满屋的药香,刘蓉莲不自知面红耳赤,口中燥热难耐。只感觉胸中似有江海翻腾,腹内如同烈火剧燃。不自觉耳边嗡嗡作响,意识渐渐地陷入混沌之中。突然眼前一黑,瘫倒在地。正在此时由内室走出一身形怄偻之人,一边咳嗽一边挪步到倒在地上的刘蓉莲身边,看着小丫头红扑扑的小脸,一声叹息。 当刘蓉莲醒来之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柔软的棉呢底子,头枕苏锦刺绣茶沫枕头,很是舒服。蓉莲不禁懒懒地伸了个懒腰,一副赖床不想起来的模样尽显无遗。但是看着陌生的雕花墙顶及床头四角挂着的jīng致小巧香炉,刘蓉莲顿时一激灵,立刻翻身坐起,猛一转头发现床头正对自己坐着的面黄肌瘦头发蓬乱的于定邦。 从他那蓬乱的长发间隙,刘蓉莲隐隐发现了于定邦那双如鹰似狐般狡黠锐利的双眼正如鬼魅般看向自己。幽黑的双瞳散发出刺入骨髓的寒光,仿佛拥有洞察世间万物的神力一般,直达它盯住的每一个人内心的最深处,令你不敢再一次直视它的存在。刘蓉莲渐渐地在那双眼睛面前低下了头。没有一丝抗拒。 此时于定邦yīn弱的声音响起:“你终于醒了!咳咳咳咳!你,你睡了两个时辰。”刘蓉莲不知为何竟一阵紧张弱弱地说道:“啊!我,我,太累了。”于定邦艰难地摇头道:“不,不是因为你路途劳累,咳咳,而,而是因为你的内力太过强大,以,以至于,咳咳。。。”小姑娘抬眼看着面前低头捂嘴不断咳喘着的于定邦,不知为何,心中没来由地一阵难受,嗫嚅地开口道:“你没事吧!” 于定邦一阵摆手但就是停不下来,过了好一阵儿,方才不再咳嗽,但仍喘息个不停,看着面前紧张万分的刘蓉莲道:“没,没事儿。”刘蓉莲仍直直的看向他,心中不知何时有些关心面前这个病人。许是小姑娘天xìng善良,许是于定邦并不是坏人,看到小姑娘昏厥在地,只是将她抱到床上并没趁机占其便宜。更许是因为他是于定国的家人?刘蓉莲也不知为什么,就是关心面前这个人。不自觉地流露出焦急的神sè。 于定邦缓了一口气道:“这是我从娘胎里带来的病,治不好的。咳咳,平时只能靠药物维持着不让病情恶化。这房间里面的药味是,是西域‘曼香草’的药香。咳咳。”刘蓉莲一听不自禁擎着鼻子闻了闻,一副小可爱的模样尽显无遗。惹得坐在一旁正从长发间隙中看着她的于定邦“呵呵”一阵轻笑,幽魅的声音从那具骷髅般的身体内发出,即使是一声发自内心的笑声亦使刘蓉莲不禁后背凉气直冒,吓得收紧了身子,缓缓地低下了头。 于定邦看着又自不敢动弹的刘蓉莲轻声说道:“你别怕。咳咳,我不会伤害你,因为你,你是老四的人。咳咳,而且,而且我也伤害不了你。”刘蓉莲一听睁大溜圆的眼珠疑惑地看向于定邦,于定邦惨然一笑,紧缩的脸颊缓缓蠕动,一股yīn森的声音响起“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晕倒吗?” 刘蓉莲看着长发内那双闪着寒光的双眼,紧张地点了点头。 四十一 侠府于定邦之曼香草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于定邦微喘一口气,缓缓地说道:“西域‘曼香草’是一种奇珍异香,它产自西域摩陀罗城。”话到此处戛然而止,刘蓉莲不禁呆呆地看向形如死人的于定邦。 不一会儿,于定邦长吁一口气接着道:“我在调理内力,咳咳,刚刚把你抱上床,气息有些,有些紊乱。”小姑娘一听竟不知为何低下了头,于定邦又yīn森的笑了笑道:“曼香草燃烧之后,会,会散发出一种异香,人一旦吸食,咳咳,就会气血翻涌,jīng盛神健,兴奋,咳咳,兴奋异常。你刚刚应该有感觉吧。”小姑娘低头红着脸轻轻“嗯”了一声。 于定邦微露一笑,接着说道:“对于练武之人,曼香草的这种特效会,会自然催发,咳咳,催发体内的真力运转,促使内力的急速提升。短时间内可以,可以使功力暂时提升到一个更高的层次。不过,过量的话,会,会适得其反。咳咳,使人意识混乱,狂癫成疯,甚至走火入魔。而你。。。”于定邦停顿一下,望着已抬起头满面红绯注视着他的刘蓉莲继续开口道:“你自小服用黄龙果,体内淤积着大量的内力,但你却,咳咳,却不会使用它们。所以一进入屋内,体内真元受到,咳咳,受到曼香草的引诱,迅速运转,膨胀。而你却,却不会引导自身内力有序运转,以至于真气逆流,在体内,咳咳横冲乱撞。所以你才会昏厥过去。” 刘蓉莲如听故事般仔细听着,至此恍若大悟般点了点头,看着面前瘦削的男人,不知为何,竟懦懦地说道:“那,那你每天都吸这种东西,没事吗?”于定邦直直地看向她,过了一会儿,轻出一口气惨然一笑道:“长期吸食曼香草自然会增强功力,但,但,咳咳,曼香草比不了你的黄龙果,曼香草本身含有剧毒,咳咳,虽可助功力大涨,但这也是,一种,一种涸泽而渔的做法。吸得越多,活得,咳咳,越短。”小丫头一听竟急忙插嘴打断道:“那你还吸它做什么?” 话一出口,刘蓉莲已觉不对,忙紧闭上嘴巴,一副犹如小孩做错了事的样子,呆呆地看着并看不出表情的于定邦。于定邦亦一愕然,用他那深藏于发内的双眼仔细地盯住刘蓉莲看了一阵儿,缓缓地长舒一口气道:“因为我这身病,长期吸食曼香草,用,用来,咳咳,增强功力,来续我的命。我,我体内的这点内力也是由于经年累月吸食曼香草一点点形成的。咳咳。” 刘蓉莲无限凄楚地看向于定邦,一阵沉默。突然,小姑娘张大嘴巴,yù言又止。于定邦只是仍沉沉地看着她,等待着她。想了一阵儿,小姑娘说道:“你们都说吃黄龙果可以增强功力,是不是真的?”于定邦一言不发点了点头。刘蓉莲嗫嚅道:“我家里还有一些呢,只可惜都被烧了。不过九鼎山上有好多,但是我上不去,怕是连回也回不去了。要不然我可以给你带些来。”最后那句话,连刘蓉莲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竟是她发自内心絮叨出来的。 于定邦好似意识到什么,缓缓吐出一口气道:“谢谢你了。咳咳,不过,我估计我永远见不到黄龙果了。”刘蓉莲没来由一阵紧张道:“为什么?”于定邦轻笑一声道:“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话锋一转,接着嘶声说道:“你自小每天食用黄龙果,体内的内力已非一般武林高手可比。咳咳,这是你父亲,咳咳,留给你最好的遗物。你要好好地利用它们,保护好自己。这,这才能对得起你父亲。”刘蓉莲坚定地点了点头。 于定邦会心一笑,接着说道:“明rì起,侠府自会,自会有人来教你怎样运气吐纳,咳咳,疏筋导脉,你要好好学,学会怎样调理内力,这样对自己的身体大有好处。不过,咳咳,他们只会教你如何运转导气,咳咳,绝不会教你如何使用内力练武。这你可以放心,咳咳,我会偷偷地教你。” 刘蓉莲不禁一怔,睁着大大的眼珠盯向于定邦,不自信地颤音问道:“为什么?”于定邦也不回话,仍是如死人般直直地看向面前这个小丫头。过了好一阵儿,小丫头忍受不了这沉寂的气氛,弱弱的开口道:“他们说教我运气是为了给你治病。”于定邦缓缓地点了点头。“那,能治好吗?”小姑娘问道。于定邦缓缓地摇了摇头。 刘蓉莲不禁竟皱起了眉头,口中嘟囔道:“那该怎么办?”于定邦嘿然一声冷笑,尖厉凄然的声音又似地底突然冒起。不过这次的刘蓉莲并不如先前本能反应地一阵冷颤,而是眼带凄楚地默默看着于定邦。 于定邦看着如此反应的小丫头竟故意放缓声音道:“那些,咳,只是我父母亲的一厢情愿罢了。他们也是爱子情深。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只是,咳咳,委屈你了,要陪我这个病秧子。不过,你放心,rì后我定会咳咳,让你,让你和老四终成眷属。”小姑娘竟不自觉地摇了摇头。于定邦惨然一笑道:“我说到定会做到。”刘蓉莲沉默一阵,低下了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于定邦缓缓地舒了一口气,接着道:“rì后你必将成为绝顶高手,我求你一件事儿,他rì,咳咳,若我侠府有难,求你,求你保我家人周全!”刘蓉莲不禁又抬起了头,疑惑地看着面前颓废的男子。于定邦则声带哀求地说道:“好吗?!”刘蓉莲不知所措但坚定地点了点头。于定邦竟十分畅快地长舒出一口气,点头道:“我放心了。” 此时的小姑娘正自疑惑,但见于定邦费力地缓缓从座椅上站起,甫一站起,手按在床边茶几之上以保持平衡。深吸一口气,借助空气中曼香草的药力给自己强提一股劲。慢慢地开口道:“你要习武,咳咳,需要有一样武器。咳咳,你父亲不是留给你一样遗物吗?”刘蓉莲缓缓地点了点头。 于定邦微微一笑向刘蓉莲缓缓前行两步,仍一手扶桌,将另一只枯瘦的手伸至小姑娘面前道:“拿来给我看看。”刘蓉莲紧咬一下嘴唇,慢慢地从怀中掏出一块卷起的长筒白布,放在腿上,缓缓打开,从内里显出那两块似剑铁条。小心翼翼地将它们递到于定邦宽瘦的手掌中。 于定邦两手紧托铁条,斜转身倚在桌几边,剧烈地咳喘几声,对着桌上灯光细细地翻来覆去看了又看,突然一声冷笑,抬眼对刘蓉莲说道:“你知道它们叫什么吗?”小丫头疑惑地摇了摇头。“蒲英飞镖。又叫,袖里蝴蝶剑!” 话一出口,刘蓉莲激灵一下,睁大眼睛看着与自己仅有一拳之隔的于定邦,在烛火的映照之下,她看到了一张瘦骨紧缩如地狱恶鬼般yīn寒冷森的面容。 四十二 侠府于定邦之袖里蝴蝶剑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于定邦微微一笑,竟挺直身子,手拿两根铁条,转身缓步向卧室外房厅走去,边走边对刘蓉莲道:“跟我来。”刘蓉莲轻“哦”一声,立马下地穿鞋随于定邦而出。 刚至客厅,但见于定邦正立于客厅zhōng yāng,两手背于身后,身形挺立俏拔,面sè沉稳,不似一如先前佝偻虚脱神态。刘蓉莲一时看得愣了,怔怔立于门旁,于定邦深吸一口气道:“到我身边来。”声音瑟沉,模角清明,已不复病态靡靡之音。 刘蓉莲仍是万分奇怪,但不自主地走至于定邦身前,偷偷打量面前似又如初见般前后判若两人的于定邦。一样的衣服,一样的身材,一样的令人看不十分清楚地面容。但完全不一样的声音,完全不一样的气息和更加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刘蓉莲不禁又多看了面前神秘男子两眼。此时的于定邦如死灰般的脸颊竟显示出丝丝红润气sè,但那锐利狡黠的眼神仍不时地从额前乱发中间露shè出阵阵寒光,令人不寒而栗。刘蓉莲不敢再看,默默地将头垂下撇向一边。 低头之时,但见于定邦一双枯瘦的手掌缓缓伸至刘蓉莲眼前,两双枯骨紧缩的掌中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刘蓉莲不禁猛一抬头睁大眼睛,急切地盯向面前仅隔数尺的于定邦。 于定邦嘴泛笑意,开口说道:“在找你父亲的遗物?”小姑娘急切地点了点头。于定邦将两手臂平伸,手掌举至刘蓉莲眼皮底下,笑道:“在这!” 小姑娘低眉扫了于定邦枯瘦的手掌一眼,也不说话。双眼一紧,鼻子微皱,一脸急切乞求的表情看着于定邦。于定邦轻轻一乐。右转头看向厅内一侧立柱道:“在那里。”刘蓉莲一听,顺着于定邦的眼神亦急切看向那根立柱。 刚转过头,疑惑地注视厅内立柱,刘蓉莲只觉脸颊突然一记清风拂过。本能一回眼,但见于定邦急甩右手,手掌上翘,手臂直伸,直直指向盯住的那根立柱。瞬间只听“钉”一声,一根暗镖深深嵌入立柱之内。速度之疾,饶是小丫头目力敏锐,也没看出于定邦究竟是何时突施暗器。甚至于暗器的轨迹,刘蓉莲也只隐约感到一阵白光掠过,未及仔细看清,厅内立柱之上已然多了一个暗钉。 小丫头惊奇地回头望向于定邦,未及开口询问,但见于定邦率先开口道:“这就是蒲英飞镖。”随即嘴泛冷笑,声音凝重地说道:“而这,就是袖里蝴蝶剑!”说罢,仍伸于小姑娘脸颊处的左手猛然一下沉。但听“嚓”一声,于定邦的左手中突然握有一把闪着寒光的兵器,仔细看去,正是刘全国遗物其中一根似剑铁条,铁条的两刃闪动着丝丝刺眼光芒。 于定邦缓缓抬起左臂,将蝴蝶刀架在一脸惊愕的刘蓉莲脖子上。缓缓开口道:“你父亲留给你的是一种暗器。”边说边抬起右手,手中掐着一张蝴蝶型铁片。其大小形状与当rì同仇待于定兴等人离去后在龙王庙前独自拿出观察的蝶形铁片一模一样。刘蓉莲看着面前被烛光映照反shè出五彩斑斓光芒的“暗器”喃喃一句:“好漂亮啊!” 于定邦不禁莞尔一笑道:“它们可是很厉害的杀人武器啊。”刘蓉莲不禁一怔,回过神来。低眉紧张地望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铁剑并不时抬眼看向于定邦。于定邦“呵呵”一笑,将握剑的左手缓缓放下,又听“嗖”一声响,左手中铁剑竟缩回了衣袖之内。下垂枯瘦的左手中又空空如也。 刘蓉莲这次看的真切,恍然大悟般“啊”了一声,这下子明白了为何甫一进厅,但见于定邦两手空空,只眨眼间其左手中竟能突然将自己父亲的遗物给“变”出来。原来玄机就在这衣袖之内!于定邦微笑看着刘蓉莲道:“这下你知道为什么叫做‘袖里剑’了吧!” 小丫头深深一点头,但仍疑惑地看着于定邦右手中蝴蝶铁片道:“那?”于定邦知道小姑娘要问什么,左手轻抬并掌指向被他的暗镖打中的那根立柱,嗓子中猛哼一声“嗯!”但见嵌于柱内暗镖立时飞出,直直落入于定邦左手之中。于定邦将左手平摊至刘蓉莲面前对小丫头道:“你看看它们两个,是不是一样?!” 刘蓉莲一阵惊奇,上前两步,眼贴于定邦两手,将于定邦手中两块蝶形铁片左看右看,细细把玩着。良久,小丫头抬头看着又接近尺许的于定邦,瞪着天真的眼睛缓缓地摇了摇头。不知何时,刘蓉莲已不再惧怕面前这个深藏不露,形容yīn暗的怪人,她对于定邦迄今为止展现出来更多的反而是好奇与关心。 于定邦看着面前一脸纯洁的小姑娘,缓缓开口道:“好好看着,别眨眼!”刘蓉莲点了点头。但见于定邦两手各捏一张蝶形铁片,平伸至刘蓉莲眼前寸许。如同仇当rì所做一般,将右手中蝶形铁片头尖处缓缓插入左手蝶形铁片尾空部。寂静的空气中只听“喀嚓”一声,两块蝶形铁片紧密结合在一起,形成一块缩小版的袖里剑!刘蓉莲顿时睁大眼睛,死死盯住眼前的那一小块铁条! 于定邦右手捏住半掌长短铁条,举至刘蓉莲眼前缓缓道:“看清了吗?”小丫头仍睁着大大的眼睛点了点头。接着复又以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看向于定邦。于定邦仍用他那双深藏于发内的鹰眼仔细盯着刘蓉莲道:“现在知道为什么叫做‘蝴蝶剑’了吧!你父亲留给你的那两把奇形长剑就是由这一片片蝴蝶形暗镖拼接而成的。一旦连起,虽其貌不扬,但锋锐刃利,剑体坚韧。一般凡庸兵器遇之不断则折,非世之名剑不可挡其锋芒。因为此剑无柄,需藏于衣袖之内携带制敌。与敌拼斗时可用此剑于危急时刻趁敌不察突然施以重击。即使敌人反应迅捷或有神兵坚甲所阻,都很难逃过这致命一击。这就是,袖里蝴蝶剑!” 于定邦停顿一下,注视着刘蓉莲仍死死看向自己的眼神接着道:“因为它的隐秘和坚锐,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随便亮出的。这点你要牢记。”小丫头乖巧地点了点头,于定邦轻出一口气,吹动额前几根较长的乱发一阵飘扬,将右手中铁条向前一伸道:“你看看吧。” 刘蓉莲竟紧咬一下嘴唇,迟疑一会儿,小心翼翼地由于定邦手中接过那两片蝶形暗器拼成的小铁条,两手捏住,移至眼前。 四十三 侠府于定邦之蒲英飞镖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刘蓉莲手捧小铁条细细观察,两片蝶形暗镖紧密结合在一起,严丝密合,不留一点缝隙,只隐约可见一道浅浅纹路横亘两面zhōng yāng。光亮的表面,平滑如镜。微一晃动,反shè出一道亮光在小丫头娇俏的脸上颤颤抖动。 刘蓉莲不自觉两手捏住铁条两端向两边一挣,竟毫无反应,小姑娘不禁眉头一皱,疑惑地看了于定邦一眼。于定邦轻声一句道:“使劲!”小丫头微一点头,紧抿嘴唇,手上用力再向两边挣脱,两片暗镖仍是无法分离。刘蓉莲不禁停滞一下再细细打量了手中铁条一番,随后皱起鼻子,狠命使劲向两边挣拉着铁条,越挣越用力,渐渐地额上已沁出点点汗珠。但铁条仍是毫无反应。 看着小丫头使出浑身解数费力的样子于定邦轻轻嘿笑了起来,抖动的肩膀连带着瘦弱的身体一颤一颤。不自禁自己竟也流出了些许汗珠。听着面前于定邦yīn森的笑声,已是满头大汗的刘蓉莲一停顿,看了看于定邦,旋即好似明白了什么,小嘴一嘟将手中铁条递到了于定邦手中,语带埋怨地说道:“呶,给你!我不玩了。” 于定邦笑着轻摇一下头,两手接过刘蓉莲手中铁条道:“看着。”说罢,捏住铁条的两只手同时向下一斜分“喀嚓”一声,两片蝴蝶暗镖立时分开,一手一个。于定邦笑着将两片暗镖又组了起来,随即又分开,分分合合。在小姑娘眼前不停比划着。 刘蓉莲一阵惊奇,一把上前抓住于定邦枯瘦的双手,复将已组成铁条的蝴蝶暗镖抢回手中。按照于定邦刚刚的手法试着使力,但这次仍是无论使出多大的气力,两片蝴蝶暗镖就是紧密连合,分不开来。小丫头捣鼓了半天,已是急得愁容满面,汗珠儿成线地往下流,口中并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 于定邦看着小丫头急不可耐的神sè“哈哈”一声轻笑。伸出左手对刘蓉莲道:“给我吧。”刘蓉莲并不迟疑,只是有如孩子对心爱的玩具不舍般地将手中小铁条交到了于定邦这个“大人”手中。于定邦左手捏住铁条,右手一甩。“噌”一声,藏于右手衣袖中的袖里蝴蝶剑立时出现在手中。于定邦一边缓缓将左手两片暗镖嵌于右手袖里蝴蝶剑剑尖,一边说道:“还记得我说过这种武器的另一个名字吗?”刘蓉莲“嗯”了一声道:“蒲英飞镖!” 于定邦微笑一点头道:“对!就是蒲英飞镖!蒲英飞镖连起来就是袖里蝴蝶剑。但它最根本的用处还是暗器飞镖。”此时已将右手袖里蝴蝶剑剑尖装配好的于定邦右臂一抖“唰”一声,整条蝴蝶剑立时窜入了他的右手袖中。由外丝毫看不出任何破绽。 于定邦看着刘蓉莲继续说道:“这用的是内力巧劲。以内力吸附牵引蝴蝶剑在手臂内瞬时出入,内力越强,其速越快,其力越劲。你父亲由于没有修习过内功心法,所以只能凭借自身蛮力,强行将袖里蝴蝶剑推出,这样不仅力道杀伤力欠缺,而且发动攻击的突然xìng及有效杀伤距离范围都大打折扣。所以当rì救你,他不得不与对手近身搏斗,以求一击命中要害,同时自己的危险自然大大增加。” 刘蓉莲听至此处,不禁一撇头,面sè凝重起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于定邦轻轻地将一只手掌放在小丫头低垂的头顶上,柔声道:“过去的已经都过去了。今后的你要好好利用你父亲留给你的遗物。”小丫头紧抿嘴唇一点头,复又抬起头来坚毅的看向于定邦。于定邦收回手掌,轻笑着说道:“袖里蝴蝶剑的收放需要内力,同样组成蝴蝶剑的每片蒲英飞镖间的分离也需要内力巧劲的组合使用。你之所以分不开它们就是因为你不会控制使用jīng准的内力和正确的手法。这些,我以后自会教你。”说到此处,于定邦盯向小丫头的眼睛,而小丫头却不再看他,低眉想着自己的心事。 于定邦嘴角一苦笑即又回复神sè接着道:“蒲英飞镖是暗器中的一朵奇葩。此飞镖平时暗藏于袖内,因其天xìng韧xìng极强,紧贴手臂并不妨碍肢体活动。当用其与人过招尤其是对掌之时利用真气将蒲英飞镖由袖内突然击出,可谓占尽便宜。由于它细小宽薄的蝴蝶造型,即又小型暗器的速度数量优势,又有大型暗器的杀伤及范围优势。同时其jīng准度及灵活xìng也比各种大小暗器优胜十倍。再加上出手的隐蔽xìng与突然xìng令人防不胜防。可谓近百年来暗器的集大成之作。咳咳。” 不知为何,从进入厅内久未再咳的于定邦这次轻轻咳了两声,但天真无甚阅历的小丫头并未留意到这一变化,只是小丫头突然想起了一个有趣的问题,忙开口问道:“可是,它们是蝴蝶形的。为什么不叫蝴蝶镖呢?反而叫什么蒲英飞镖?”于定邦抻一下嗓子,抬眼斜视屋顶香炉吊坠轻轻说道:“应该是因为它的故事吧。雪落英舞乘风起,蝶越沧海寄情思。”小丫头并未听清,仍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于定邦一回身,“哦”了一声,笑道:“应该是因为它的最终大招‘漫天飞英’” 说罢,于定邦向后退至墙边桌椅前,对刘蓉莲道:“到我身前来。”小丫头稍显迟疑左右看看,缓缓走到于定邦身前,于定邦两手搭在小姑娘肩上边轻轻用力旋转边说道:“转过身来。”刘蓉莲乖巧地将身子转了过来背对于定邦。看着空空的客厅,一时不知所措。于定邦将手搭下,俯身凑到小丫头耳边轻声说道:“好好看好了。千万别眨眼!” 于定邦说罢,咬牙一声闷哼,周身气息陡变。蓉莲虽背对于定邦亦仍没来由感觉身遭环境不似先前,体内刚平复下的内力又渐渐有翻涌的迹象。因为先前受到曼香草的引惑,此时刘蓉莲已隐隐可以对自身蕴含真力有些许感悟。而真正令她心神不宁的是,她明显可以听到于定邦两臂之内的袖里蝴蝶剑在哗啦啦作响,一阵金铁交鸣之声越来越大。 正当此时,但听于定邦憋气低沉着嗓音急切费力说道:“漫天飞英是蒲英飞镖的最强招数,利用自身真气将藏于袖内暗镖一气全部打出,在身前结成一张布满蒲英飞镖的天罗地网,看似凌乱无章,上下飞舞的暗镖,正如漫天飞舞的蒲公英般密密麻麻,洒满天地。将敌人置身其中,遁逃无门。所以这个招式对内力及蒲英飞镖的运用手法极为讲究。我只能做一次给你看,要好好留意,看好了!” 说罢,但见于定邦一声大喝,猛然在刘蓉莲身体两侧平举起手臂,手掌向上,两股气团挟带着一阵白sè亮光由两手袖内突然迸出直向房厅zhōng yāng飞去。刘蓉莲被那两股光芒刺得一眨眼,睁开眼时但见面前偌大房厅整个空间上下里外洒满了密密麻麻的飞镖,而那些飞镖在空气中不断飞行,碰撞。看似杂乱无章但里外上下不留一丝缝隙,叮叮当当的声音好似一曲曼妙的舞蹈节奏般,凌凌闪闪的反光照耀着厅内的每一寸角落。 刘蓉莲仿若突然置身于一片波光幻影当中,不自觉看得呆了,口中喃喃道:“好美!这漫天飞英!” 四十四 天命于定邦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正当刘蓉莲沉迷于眼前幻景美sè之时,于定邦一声轻吼,平举的两臂陡然向上斜抬起,但见那布满天地的漫天飞英,立时相互碰撞紧缩在一起,形成两股直流向于定邦手掌袭来。并不断发出“喀嚓”声响。待将至其手掌之时,那紧缩在一起的飞镖已然形成两把袖里蝴蝶剑。“嗖”一声插入于定邦两臂袖内。 刘蓉莲只感觉一错神间,两把蝴蝶剑已挟带一阵风声冷光,从她耳边掠过,直把小丫头震撼地不自觉闭上眼睛,细细地品味着刚刚身处幻境的感受。只感觉一阵轻风拂面,听得于定邦双臂猛然垂下。刘蓉莲下意识地睁开眼睛,笑靥如花地回头看向于定邦。活泼的小丫头心想让于定邦再放飞一次漫天飞英给自己看。但一回头,小姑娘咧开的笑面登时冰住,大惊失sè起来。 但见面前的于定邦已是躬塌下了身子,面容黑紫,大汗淋漓,不停地大口喘息。暗黑的双颊急促地一张一鼓,低沉地嘶嘶声响由那突出的喉结里连续传出。一副垂死挣扎的模样尽显无遗。刘蓉莲一阵焦急,眼见于定邦就要坚持不住,身体摇摆要瘫倒之时,小姑娘立马上前一把抱住那已软绵的躯体,将于定邦扶至身后椅子上坐下。 甫一落座于定邦方缓缓调整了气息,虽没有了刚刚将死颓废不堪的形容但也没有了一进入客厅之后的健硕挺拔与满面容光。现在的于定邦完全恢复了刘蓉莲初见之时那副萎靡不振病怏怏的样子。唯一至始至终不变的就是那一双仍泛寒光,深藏于乱发之内的狡黠双眼,yīn沉地注视着前方。 刘蓉莲不知为何,一阵心疼。怜悯地看着面前这个病态萎靡的男子,一大堆发自肺腑的话想要说出,但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呆呆地望着于定邦。良久,于定邦气息渐渐转弱,费力地抬头看向刘蓉莲,无奈一笑道:“看来,咳咳,曼香草的药力,咳咳,过了。”刘蓉莲方才恍然大悟,原来于定邦从进入厅内所表现出的异于平常的健硕身形,稳重气息及展现出来的种种功法都是源于先前依靠曼香草药力而积聚起的内力。现在内力耗尽,自然复又病魔缠身回复了本来病态模样。 看着于定邦受苦的样貌,再加之小姑娘已经知道曼香草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吸得越多,中毒越深。于定邦本身有病,不能习武。多年依靠曼香草积攒了一点点内力。现在为了给小丫头演示蒲英飞镖的用途,不惜缩短阳寿以身赴险,提炼耗损自身功力。以至于因内力损耗甚巨弄得现在身体极度虚乏,痛苦难熬,差点自己把自己玩死。刘蓉莲不禁眼现泪光,语带责怪地说道:“为什么?” 于定邦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儿!再吸点,咳咳,就好了。”刘蓉莲一声怒吼道:“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是说吸得越多,活得越短吗!”于定邦顿时一怔,旋即仰倒在椅背上,大口喘着气道:“咳咳,管不了那么多。这就是,命!”刘蓉莲不禁一脸痛苦,无限凄怨地看着于定邦。突然,刘蓉莲眼现jīng光,上前一步急切道:“你快教我运功,我给你输内力。这样你就不难受了。快呀!”于定邦费力地摇了一下头道:“这个,这个我不会教你,咳咳,rì后,咳咳自会有人教你的。现在,咳咳,有件事我要问你。” 目视着刘蓉莲盯住自己的眼睛,于定邦费力将两把袖里蝴蝶剑抽出放于桌几上。缓缓张口道:“还有谁,咳咳,动过这两把剑。”刘蓉莲一回神,微皱眉头边想边说道:“定兴,定安哥哥,还有同大哥。”于定邦双眉一紧,声音更加yīn沉地说道:“同大哥?!”“对!同仇,同大哥。就是他救了我们的。”刘蓉莲回道。 于定邦突然一阵剧烈地咳嗽。声声撕心,阵阵裂肺。刘蓉莲忙上前拍打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咳了一阵于定邦轻摇一下头道:“好了,咳咳,我知道了。同仇!咳咳。”刘蓉莲不禁将头一扭,看着放在桌上的袖里蝴蝶剑道:“你都这样了,还打听那些闲事干嘛?”于定邦努力地摇了摇头费力道:“不,咳咳,你不觉得你的蝴蝶剑短了吗?”刘蓉莲听罢,睁大眼睛,仔细看了看仍摆放在桌上的袖里蝴蝶剑,但并不拿起,两只手仍在不停地拍打着于定邦的后背给他顺着气。于定邦斜瞅一眼刘蓉莲道:“难为你看,看,看不出来。咳咳,袖里蝴蝶剑共,共由六十四块蒲英飞镖组成,你的两把剑,咳咳,各少了一块儿。咳咳!” 刘蓉莲一听,手上不禁一停顿道:“你的意思是说同大哥偷了我爹爹的两块蒲英飞镖。”于定邦哼然一冷笑道:“八,八成。”刘蓉莲看着面前的袖里蝴蝶剑无奈叹一口气道:“就算是真的,那也没办法。不过,应该不影响什么吧!”不知为何,小丫头现在竟对此遗物已不如先前一般紧张关心万分。于定邦微摇一下头道:“缺,缺一不可。记得,以后一定,咳咳,要把那两块找回来!”刘蓉莲不禁一奇道:“为什么?”“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于定邦费力说道。 小丫头不禁一嘟嘴,显然于定邦又给她卖关子了。虽二人刚刚结识就这么点时间,但恶疾缠身的于定邦带给刘蓉莲更多的是惊喜与好奇,还有不时流露出如长辈般的关怀更是令小丫头感动不已。比起于定国如孩童般的任xìng与狂热,刘蓉莲看着面前这个需要有人在身边时刻照顾的病人,一时竟内心烦躁,忐忑不安起来。对于现仍懵懂的小丫头来说,她自是不明白究竟这意味着什么。但这仅如流星般璀璨艳丽一闪而过的复杂感觉已正悄悄地影响她今后的一举一动。最直接地导致了她待会儿关乎命运的决定。 此时,于定邦深吸一口气对刘蓉莲道:“明天起,于府就,就会有专人来教你,咳咳,上乘运功吐纳心法。你要勤加练习,对你有好处。rì后你学会了,我不会让你为我运功,输送内力。毕,毕竟那样做,已没什么用了。咳咳。我只希望你,到了晚上,咳咳,到我这里来,让我教你一些武功。尤其,尤其是如何使用这,蒲英飞镖。咳咳,我不强迫你,你可以不来。咳咳咳咳。” 说罢,于定邦注视着同样看着他紧抿嘴唇的刘蓉莲,缓缓地伸出了一只手掌形如乞讨般递在小姑娘面前。小丫头愣愣地看着眼前枯瘦的手掌,停了一会儿,红着脸将自己两只小手掌轻轻地放在于定邦掌心,静静地点了点头。 四十五 暗 算计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南唐金陵城东北方向,江南第一侠府统治区域。在纷争的乱世中,夜禁宵停是司空见惯的市井现象。寂静的民房,馆舍。酒楼,食肆。钱庄,乐坊。一切的一切,在江南第一侠府的荫庇之下安静地入夜而眠。街上只有隐约几声打更报鼓之声悠扬地传递着。 但今夜,在江南第一侠府内城一处靠近西城门的一角小酒楼却无视侠府夜禁令,仍自张灯营业着。尤为奇怪的竟是这近处城门哨防的小酒楼,私自夜间营业,竟没人来管。一个个或立于城防墙头或穿梭于街市巷道的侠府武卫竟对此置之不理。只是在来回巡防路过之时,偶尔斜看一眼,谁也不上前靠近此处一步。因为,此时那间酒楼招待的客人非同一般。 在这乱世中本身半夜外出喝酒的人就肯定不是一般人,应该说不是正常人。而此时这位半夜三更独自在一间破小酒馆内痛饮骂街,边喝边哭,边哭边骂的人一看就不是个正常人。深夜有家不回,外出借酒浇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混着杯中烈酒一股脑倒进嗓子眼里再喷出来接着再灌。自己已将自己折腾地邋里邋遢,疯癫异常。直吓得酒馆掌柜伙计颤颤立于柜后,只等这位大爷要酒立时端上一坛烈酒后麻溜缩回一旁,不敢多看一眼,多问一句。更别提管上一管了。连侠府武卫都不敢管面前这位。他们这些在侠府荫佑之下的顺民又怎敢管这位大少――侠府四少爷于定国! 此时在这里癫狂烂醉的正是刚从云影楼内跑出的于定国。亲人的冷漠,再加上他自认为爱人对自己的背叛已令这位在凡人看来风光无限的侠门子弟内心俱焚,痛不yù生。此时的他连最后一点想要远走高飞,逃避现实的心愿自己都不能遂心如愿。于太峰的敕令十分明白,不能让于定国离开江南第一侠府的掌控范围。 当于定国到达城门,yù出无路之时,这道本意为保护,担心于定国的敕令反倒令这位已心智偏邪的可怜人认为自己完全是他人cāo控的玩偶,一个在侠府家族玩弄下的玩物罢了。此时的他除了无限的悲戚之外,渐渐地一种叫做报复的种子已在他的内心扎根发芽急速地成长着。 于定国喝下的每一口酒都混合着眼泪,他在用自己的眼泪浇灌内心的那颗种子,虽然外表已经烂醉但他的思想却在一直翻涌奔腾着。不仅仅是那yīn狠冷鸷的情绪还有更加冷酷的想法。不知为何,此时的于定国竟想起了同仇和分别之rì同仇在自己耳边说的话。 于定国可以确定一点,很显然那个同仇不是什么好人。起码对于“于府”来说。不然在窥探了于定国内心最深处的思想之后,同仇不会对他说那些话。而且一直以来同仇在他们面前的深藏不露及对他们兄弟三人和于府的行事态度,事后仔细想想,于定国混沌的大脑中渐渐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迹象。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与他合作。你会实现你的愿望。”一双深红sè的眼珠渐渐映入了于定国的脑海竟浮现在他朦胧的醉眼中。于定国陡然一激灵,沉思片刻,自语道:“锢魂眼?!” “哈哈”一阵凄惨的笑声由那悲伤地面容传出,听得人毛骨悚然。于定国望着门外地上尽洒的银白月光,口中喃喃道:“即使你是魔鬼,那又怎样。好!让我们合作吧!哈哈。。。”一声更加凄厉的笑声突兀地由此传出。吸引得酒馆门外左右两旁侍立不动的一群侠府武卫下意识地握紧手中兵器,一个个不自觉地jǐng惕了起来。 这群侠府武卫是刁管家留下的。毕竟这里是于府的地界,从于定国一出云影楼,其一举一动便逃不出江南第一侠府密探暗侯的跟踪。而训练,掌控侠府这一支暗探,斥候,搜集及决策情报的幕后主管就是于定邦。当于定国由城门外出不得,而进入此酒馆。未及喝上几口烈酒,不消一会儿刁管家便匆忙而至。 看着于定国痛苦万分,借酒浇愁。刁管家亦内心火燎燎地疼痛不已。但他只能厚着脸皮好言相劝。自然,于定国不会买他的帐。不过好在没给他甩脸sè。几番劝讽下来,刁管家是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自然他也不会说。但是于定国一句也不搭理,一副全然不将他和他的话当回事的表情。无奈之下,刁管家只得付给酒家一大笔钱,让他们照看好四少爷并从附近派来了几名侠府武卫,确保于定国安全。便无奈离去,空留于定国至此继续借酒浇愁。 于定国已然喝醉了,不知现在具体何时,只觉夜已漆黑,倚立于屋外的侠府武卫及店内的掌柜伙计都已jīng神不振,昏昏yù睡。于定国看着一个个东倒西歪站立不稳的众人没来由惺忪着醉眼一阵傻乐。猛然“咣,咣,咣。。。”一阵声响过后,除于定国外,其余众人一个接一个倒地人事不省。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于定国徒然jīng神一振,醉意削去了七八分,立时睁大眼睛调息凝神,环视四周。扫视一圈过后,于定国的眼神突然在门口定住了。 只见酒楼门口不知何时已伫立着左右两排头戴斗笠,黑衣蒙面之人。具体有几人各持何种兵器,由于天已泛黑,再加于定国此时由于酒劲所限并不十分清明。但他并不心惧,毕竟这里是江南第一侠府,是他老子的地盘!于定国冷哼一声自倒了一碗酒,对屋外人道:“叫你们主事的出来吧!” 话音刚落,但见缓缓由漆黑的夜幕中走进一头戴斗笠,一身黑sè劲装之人。稳重的步伐落地有声,瘦削的身影似躲避着所有一切可以映照出他原型的光线。不紧不慢的节奏显示出此人的从容不迫。于定国冷眼观察此人,由于此人正深低头被斗笠挡着并看不清他的样貌,但那身形令于定国想起了一个人。一个起码说得上十分熟识的人。 只见此人缓缓走至于定国对面坐下,也不待招呼,径自拿起对面于定国手边酒坛独自为自己斟酒,一边倒酒一边抬头望着于定国道:“你好雅兴啊!” 看着对面露出面容样貌的人,于定国不禁睁大了眼睛,一副十分惊讶的神sè停在脸上。良久,于定国一声冷哼道:“没想到是你!”“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对方回道。于定国看来并不想回答,打着已麻痹的舌节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对方“哈哈”一笑,道:“这里是南唐dì dū金陵城。我为什么就进不来呢?!” 于定国歪着头打量了一眼门外站立的两排黑衣人将脸向对方面前一凑,酒气满面地道:“你胆子也太大了吧!夜入侠府,你想干什么?!啊!”对方哼然一冷笑道:“只要值得,任何事我都敢做。而今夜,我就是为你而来!”于定国吸口冷气,冷冷地道:“为我?!”对方一点头,yīn冷地道:“就是为你!一个自小被父母兄弟冷视,今夜更是被家人出卖,被赶出门庭,连自己的女人也被兄弟夺走的人。你就不想做点什么吗?” 看着对方yīn冷的笑容,于定国沉沉地盯住对方道:“你已经知道了?够快的啊!看来侠府早有你的眼线。你究竟想干什么!”对方面容一滞,微笑道:“看来你并没有醉!好,很好!作为一个复仇者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于定国yīn冷地重复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对方哼哼一笑道:“你我联手,里应外合,除掉江南第一侠府!” “为什么?!”于定国面容凝重地问道。对方闭上眼睛缓缓说道:“你应该知道!”于定国思想一停顿,立时呆住。突然“哈哈”一声大笑道:“好!真没想到哇!于府最大的隐患竟是它最亲近的缔造者。好!你我联手,共除江南第一侠府!”于定国yīn冷地看着对方波澜不惊的脸缓缓说道:“舅舅!” 四十六 再遇于瑞芯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农历三月三,温湿的江南不冷也不热,夜幕湿气泛雾,朦胧迷离,如烟似梦。在飘渺的空气中缓步徐行,月光尽泻的荷塘边信步而游,使人一时有种宛临仙境乘风归去的感觉。 现在正有一人在享受这难得的一时舒惬,在侠府的假山荷塘边,刚刚由密室而出的于定兴正缓步而行。连rì的劳累不但未使本应疲倦的少年困顿虚乏,反而一回到侠府,放下弓马刀剑,彻底舒一口气的于定兴此时更显jīng神奕奕,神稳气沉。丝毫不现疲态。着实让人匪夷所思。 起初于定兴并未发现自己的异样,但有着丰富阅历经验的于太峰发现了。一进入密室,于太峰便直言于定兴,于定国二人身上有异样虚妄真气存在,是他所从未见过的。二人遂对掌互引内力感应。一番探索之后,于太峰顿时心惊。 于定兴体内的真元其力雄浑,其道深厚。非一般武林奇才修习数十年不可得。但这并非出自本身积习及他人倾心改脉易筋所授的内力,与于定兴本身所含内力甚是格格不入,不相协调。好在此内力虽及其雄浑深厚,但并非霸道yīn邪之气。虽与于定兴本身真元有别但并不抵触。而且此内力并不依附丹田而运转,只是在体内脉络间均匀散布,随气血缓缓流动。也就是说,此深厚内力不在于定兴体内扎根发芽,只是随着他的经脉运行,调理,发散。反映在现实中就是短时间内于定兴体内蕴含强劲内力乃是一位不世出的奇才高手,而一旦此内力耗尽就会恢复本来。不过那也是一位武林一二流好手的少年奇才。无所谓得失,只是不该是自己的东西还回去罢了。 惊奇于如此发现,于定兴心知肚明,这乃是得益于黄龙果的效力。遂将此想法向于太峰如实禀告。于太峰得知后只是微显惊奇,便不再言语。细细听于定兴将一路来的经历娓娓道来。深沉的脸上并不随于定兴,于定国二人的惊险境遇而有一丝变化。只是不断点头,一副一切尽已事先预料的自信模样。待于定兴将一切汇报完毕后,于太峰只是将手一挥,于定兴便十分自然地退出密室,留下有“要事”要详谈的于定安,于太峰父子二人。 由于密室与于府后院的假山荷塘甚是邻近,甫一出密室看着皎洁的月光及身遭飘渺的薄雾,并不十分困倦的于定兴遂信步向荷塘缓缓走来。一路沉思刚刚与于太峰的对话言犹在耳。仔细感受着体内深沉如海的浩瀚内力,于定兴遐思漫游,回想着这一趟外出的经历,一切一切恍如昨rì历历在目。所有人,所有的事,惟有一样纠结在他的心头缠缠萦绕不忍挥去。那握不住的感觉和想要得到的渴望一时竟令他心神迷乱,交瘁难挡。看着天上皎洁的月光,少年的嘴中不知不觉喃喃自语道:“白衣仙女!” 蓦然间,已近身至荷塘边的于定兴透过迷离的薄雾,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白sè女子身影,正坐在塘边奇石上。妖娆的背影尽洒一身月光,身边点点起伏的萤火映照着正俯身低眉的脸颊,看着夜sè下的荷塘不时发出幽幽的叹息,在雾霭洇湿的塘边更使人有一种凄离思愁之感。 于定兴一时愣住了,九鼎山上的白衣女子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翻腾,使他的心脏不由一阵剧烈抽动,急促的气息迷乱了他的心智,使他浑浑噩噩地向面前女子走去。 猛然将至女子身边之时,恍若命运在此等候般,一声轻喝:“定兴!不得无礼!”于定兴一下激灵,转头望向一侧立于荷塘边拱门处的刁管家。呆望一阵,立时面现惊慌,忙后退一步,躬身对面前女子行礼道:“大小姐!”面前女子轻微一叹,缓缓抬起头,望着池水zhōng yāng的月亮,无限哀愁。jīng致的脸庞,弯蹙的娥眉,愁滞的神sè,正是于府大小姐,于瑞芯。 此时的于瑞芯仍呆呆地坐在塘边石上一动不动,看着随波荡漾的月影,缓缓说道:“三哥,你回来啦。”声音缓柔,不紧不慢。但其中的哀愁之绪尽显无遗。于定兴“嗯”了一声。“我都听说了。这一路你受罪了。”于定兴又“嗯”了一声。等待了一阵儿,于瑞芯语调起伏,慢慢说道:“我,我等了你一夜。”于定兴听到此话,顿时眉头紧皱,斜眼看了一眼呆立一旁死死盯住自己的刁管家,沉声说道:“谢大小姐关心!”于瑞芯似无限哀愁地摇了摇头。猛然回头望向于定兴,乞怜地说道:“三哥,我。。。”“大小姐,恕奴下告退!”于定兴忙打断于瑞芯的话,缓缓转身向刁管家走去。空留于瑞芯独自一人在月下荷塘边碎心哀叹。 刁管家待于定兴行至其身旁便向于瑞芯微行一礼即带于定兴自侠府右后院而去。于定兴虽为于太峰义子,在侠府中无论对内,对外均与其余三子地位相同,但毕竟尚未成家立户,所以现在仍与其父共居于侠府右后院家臣住所。不过毕竟其生父乃侠府管家,其住所也是独门独厅,较为宽敞规整,尚可与一般富户相较。这些都是虚话。此时于定兴父子二人正一路一言不发沉闷地向前走着,于定兴只感觉此时自己的父亲正心烦气躁,烦闷不已。想来自己所做并无甚不当之处。父亲也不至于仅因自己刚才的一时“无礼”而摆出这样一副臭脸sè,完全不关心自己儿子外出这一路的生死艰辛。当然,内中的原委于定兴自是不知。 于定兴不禁试探着问道:“父亲。可是为孩儿刚刚的举动在生气?”刁管家也不说话,喘着粗气一摇头。“那,父亲这又是为何?”于定兴接问道。刁管家一止步,望着黑漆漆的夜sè,使劲地吐了口气,似要将心中不快一股脑全倒干净般,暗沉着脸道:“我刚刚从定国那儿回来!” 于定兴不禁一紧张,忙问道:“他怎么样?”刁管家一摇头说道:“不好,非常不好!借酒浇愁哇!孩子长大了,会喝酒了。呵呵。。。”刁管家竟一阵苦笑。于定兴看着总觉不对,但也说不上来。只能继续问道:“那父亲可有派人在旁守护他?定国脾气倔得很呐!” 刁管家沉沉一点头道:“对!像他母亲。我已派人保护他了,在侠府地界,应该不会有事儿。”刁管家猛然回头看着于定兴睁大眼睛望着自己,顿时发现自己一时口误,忙回转话题道:“我们先后回去吧!有些正事儿我要问你!”于定兴一皱眉道:“什么事儿?”“关于横掌县的事。”刁管家回道。“我不是都已经说过了吗?”于定兴疑惑道。“不!你要详详细细地讲给我听!因为,恐怕侠府马上要派兵攻打那里!我们要先做好准备。”刁管家正sè道。 于定兴一愣神,紧皱眉头,暗道:“怎么会这么快!父亲你是怎么知道的?”“侠府的武装已经接到了命令要做好远袭准备。命令十分严肃紧急。部队正在调集,而且不是一般的部队!”刁管家正sè道。 “那支队伍?”于定兴小心地问道。“侠府,天下第一军――翔鹰军团!” 四十七 算 暗计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翔鹰军团?!”于定兴听至此处登时瞠目结舌,凝重地问道:“是,以军制出战吗?”刁管家沉沉一点头道:“全员编制,轻装简从。明rì辰时出发。”于定兴不禁结巴道:“那,那首领。”“自然是大少爷,这点毋庸置疑。”刁管家回道。于定兴不禁深叹一口气,望向假山一旁黑森的府院内一片林荫处。刁管家顺着于定兴的眼神亦望向那里。 于府的密室就在那一片林木之中。缓缓地刁管家问道:“横掌县那里有这么凶险吗?非翔鹰军团不可?!”于定兴缓缓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父子二人不再言语,纷纷陷入了沉思之中。 夜已深,昏暗的天地间万籁寂静,地面上的万物早已休憩,熟睡。而在于定兴所注视的于府那一片林荫地下却有两个人仍不肯入眠,昏暗的灯光在二人亢奋的脸sè前摇曳,墙壁上一涨一消摇摆的身影恰好反映出二人此时无法平复的心情。 这里是于府地下密室,没有如山的金银财宝,没有绝世的古玩字画。没有刀剑在握的守卫亦没有步步险隘的机关。有的只是几张简单的桌椅,散落的文稿以及隔音极佳的坚实厚壁和一张厚实的大门堵在唯一的进出通道口上。于府上下所有的重要情报都汇聚于此,所有的重要方针亦都由此确立。这里才是江南第一侠府的重中之重! 此时身处密室的于定安已将自己所掌握的情报向于太峰作了最为详尽的汇报。看着面前父亲微微涨红的脸颊和难以平复的气息,于定安知道,马上自己恐怕又将有重大任务要去完成了。不出所料,但见于太峰轻微冷笑一阵道:“终于找到了。哼哼!老大,你这次做的很好。完成了主公多年的夙愿。rì后一旦我们目的实现,你将是头功!” 于定安眉头一挑,急切问道:“父亲!难道那里就是黄。。。”于太峰将手一摆,压低声音道:“就是那里!如若不是先前有几分把握,我也不会指派你去一探究竟。没想到,果然不出定邦所料!我的儿子们个个都是人中俊杰。哈哈!”于定安附和一笑道:“其实这次功劳主要不在我,要不是老四他们。。。”于太峰急打断于定安道:“哎!这些事以后再提!根据你和定兴的情报,你认为我们该如何处置横掌县这个问题。” 于定安面sè沉凝思索道:“既然现在已经确定了主公苦心寻觅多年的地方就在那里,我们就决不能放过这一蛛丝马迹。本来横掌县人因我与老三老四一番大闹,他们现在定是戒备森严,防范异常。按理说现在不是回去再探一番的时机。但是,当rì他们将我等放出了横掌县,并不加以追杀。可见其中必有隐情。我担心,他们知道了我们的意图,会加紧对九鼎山的探查,到时候只怕迟则生变。索xìng,不如,父亲!”于定安严肃地看向于太峰,拱手道:“孩儿提请亲率一军,先发制人,拿下横掌县。待横掌县到手,rì后之事便可迎刃而解。” 于太峰望着于定安微笑点头道:“在进入密室之前,我已命令翔鹰军团全员做好准备,轻装简从,于明rì辰时立时开拔。定安,这次还要委屈你一趟!”于定安坚毅一点头道:“孩儿定不辱使命!”于太峰一笑道:“这次你定要万分小心。横掌县非同一般。不过有翔在你身边,总可确保不败。如果我猜的不错,到时主公当会在横掌县等候你的到来。”于定安听至此竟兴奋异常道:“这,这,主公怎会!” 于太峰缓缓说道:“那里有主公梦寐以求想要得到的东西。主公自会亲自前往一探究竟。况且,主公对你还有一件事总是放心不下!”于定安不禁心下一颤,急道:“主公对我有什么放不下心的!我绝对不会”于太峰缓缓摇头截断于定安的话道:“不是对你。而是对关于你的一件事!”于定安不禁疑惑地望向于太峰,渴求之sè溢于言表。 于太峰深沉的注视着于定安,缓缓开口问道:“翔,还听话吗?”于定安顿时一怔,嗫嚅地说道:“还,还行。不过,它现在越长越快。用不了多久,我就要架不住它了。到时候,恐怕”于太峰端坐椅内,沉沉一点头道:“这就是主公对你的担虑之处。翔乃是九天雄主后嗣,天生傲气。非一般人主不侍。唉!毕竟我们的先祖无甚显赫功德,在先古之时也没甚撼天际遇。你能够将此大鹏控制至今到如此地步也实属不易。好在,主公乃天室后裔,祖上与北冥鲲鹏渊源颇深。这次主公与你同赴横掌县,一方面也是希望震慑翔的野心,让它知道除山东司空名门外,它在世上还有一个不得不效忠的主人。那就是你!于定安!” 于定安听得此处不禁狠狠一点头,但随即仍显惴惴不安地道:“能行吗?到时候翔会听从主公的意愿吗?”于太峰“哈哈”一笑道:“别忘了,主公可是姓李!当年翔的祖先也只是主公先祖手下的一宠物罢了。虽然现在早已世过境迁,但深埋于彼此后代血液中的羁牵不曾抹去。你放心好了,北冥鲲鹏必将为我于氏所世代传承!这是主公对我们的恩赐,你要记住!”于定安竟十分释然地狠狠一点头道:“我记住了,父亲!” 于太峰亦微微点一下头道:“你记住了就好。天下一切尽在主公掌控之中。我们只须唯主公号令是从即可。他rì大业完成,我于氏一族亦可彪炳史册,光辉千秋!”看着于定安闪烁着光芒的眼神,于太峰话锋一转道:“不过,你这次外出把一个关键的人给忽略了。差一点,你就酿下了大祸!”于定安一阵紧张,忙不迭问道:“谁?!”于太峰正视着面前的儿子,缓缓说道:“同仇!” 于定安一阵疑惑,质疑地开口道:“他?!”于太峰微微一点头道:“对!就是这个同仇。切记,以后遇见此人,对此人要时刻提防。必要之时,不择一切手段除之!”于定安不禁皱紧眉头,问道:“问什么?”毕竟有过一场同生死共患难的经历,于定安对同仇已是欣赏至极,期待真心结交。于太峰不管儿子的剧烈反应,只是缓缓开口说道:“他,很有可能是司空名扬。”面容沉稳,气息平缓不带一点焦虑急切之sè。于定安则不禁大惊失sè,急切地由座椅内弹起,睁大眼珠看向于太峰,嘴巴并不断地一张一合但就是说不出话来。 于太峰仍端坐椅内,缓缓说道:“这是主公的猜测,但我想仈jiǔ不离十。”“那,那,二弟可有什么发现?”于定安惶恐道。于太峰并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既然二弟那里。。”于太峰猛一摆手,打断了于定安的话道:“总之,你以后要小心此人方是。别的,不要多问。明rì一早就要出发,到了横掌县依计行事,早些回去吧。你与韩莲也有好些rì子不见了。回府好好向她解释一下,不要总是冷落了自己的妻子。” 于定安缓缓吐出一口气道:“儿子知道了。对了,父亲今rì比武招亲情况怎么样?”于太峰听至此处不禁苦笑一声道:“和我预想的一样。第一天的情况倒是不好。不过,现在各大门派。巨府都已在前来金陵的路上。估计,三天后才会有真正的大戏上演。可惜,你见不着喽。” 于定安豪爽一笑道:“孩儿快马扬鞭,早早拿下横掌县。三五rì后定当返回,替妹子好好把把关!”岂料于太峰面容一紧,厉声道:“不!拿下横掌县后就地驻扎,探查。短期内,你千万不要回来!尤其是不要让翔返回金陵城方圆百里之内!” 于定安不禁一奇问道:“为何?”于太峰深吐一口气道:“因为有一个家族,他们也派人前来金陵比武招亲。”于定安一奇道:“哦?是哪个家族?派的谁?”于太峰面sè一紧,yīn沉地说道:“山东,司空家族,司空暮云!” 四十八 各自命运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看似平静的夜晚,总是会有一些不平静的事发生。今夜的江南第一侠府总在平静的夜幕下发生着一件件不平静的事。在这个夜晚,侠府内的每个人开始踏上了他们各自的不归路上。 一夜的煎熬换来了初晨的黎明,已是第二天清晨,这一rì金陵城的北门异常冷清,不见平rì里热闹喧哗的市井买卖场面,有的只是萧肃的空气和街道两旁持枪而立的一排侠府武卫。于定兴早早地站立在此处翘首企望,脸上的表情慵懒颓废似昨夜没睡醒般。 确实,昨夜的他,辗转反侧一夜未眠。一件一件的事情如cháo水般涌向他的大脑。于定国的,刘蓉莲的,于瑞芯的以及待会儿即将出发的于定安。每一个身边的人都不幸福,自己又岂能幸福!辰时一到,但见由远处浩浩荡荡有一支队伍向此处开来。一个个兵士跨马持鞭,甲戈在身,阵容齐整,斗志昂扬向此处疾驰而来。 于定兴翘首而望,但见马队右侧有一彪型壮汉,冠甲凌亮,刀剑明晃,虎虎生威。其胯下骏骑,四蹄奋健,身长骠悍,披一身银锁金甲,引领身后两骑呼啸而来。于定兴忙拦至路zhōng yāng,挡住三人去路大叫道:“大哥!” 来人将至于定兴身旁,紧勒马缰。胯下骏马立时扬蹄奋立,长嘶一声,鼻喘粗气立在于定兴面前。细看此人正是于定安。而那胯下宝驹自是踏川无疑。于定安手中马缰一紧,坐于马上问道:“老三!什么事?”于定兴一阵踌躇,眼看马队一个个出城而去,深叹一口气道:“大哥,有一个人我总觉得蹊跷,不得不提醒你一下。”于定安眉毛一挑,微露一笑道:“你说的可是同仇?!” 于定兴立时怔住,随即面sè和缓道:“是!正是同仇。难道大哥也对此人来历及真实目的存有疑虑?”于定安左右望了一眼,摆正马头道:“事不宜迟,大军开拔在即,我耽误不得。老三,同仇这个人的却身上有许多可疑之处。rì后你我一旦遇见此人,不到万不得已当不可与其交恶。若论单打独斗,临阵制敌你我都不是他的对手。但是现在我们还不能确定他是敌是友。毕竟他救了你与老四一命。他rì相见,以礼待之即可。如若他近rì真的要来我侠府比武招亲。切记,对其要时刻提防,万事与老二商量着来。要切记!” 于定兴一点头道:“这些我都记下了。只是大哥你若遇见此人,也要小心为上啊。毕竟,同仇现在很有可能还在横掌县。”于定安爽朗一笑道:“千里鹰王纵横天下岂有敌手!”说罢,胯下用力。狠命催马向城外呼啸而去,卷起滚滚尘烟,不消一会儿便消失在这烟尘尽头。 于定兴目送着翔鹰军团众人消失在天际旷野之中,深吸一口气,转身正待赶回云影楼,但见不远处仍被侠府武卫封闭的街道一角,跌跌撞撞地跑出一蓬头垢面醉汉。此醉汉佝偻身形,破烂衣裳,秽物满身。一路蒙头醉脑地乱跌乱撞。嘴里并不时嘀咕着乱七八糟骂人的话。于定兴看到此景不禁眉头紧皱,大军开拔之rì竟跑出如此晦气之人,实在是讨厌至极!尤其是看着左右两旁一动不动任由此人横冲乱撞,骂骂咧咧的jǐng戒侍立的侠府武卫,于定兴不禁怒火中烧,大喝一声:“把这个人给我抓起来!” 令于定兴没料到的,醉汉身边街道两旁jǐng戒的侠府武卫竟没有一个动弹的。反倒一个个面现委屈地看着于定兴。于定兴顿时一愣,气急败坏地骂道:“养你们有什么用!连个人你们都绑不了吗!”边骂边撸袖子向那醉汉奔去。待奔到醉汉身前于定兴一招虎爪抓下,立时将正半跪在地搂着一侠府武卫的腰絮絮叨叨不停的醉汉提起。锁喉功立时掐住对方咽喉,一把将对方的脸贴至自己面前。顿时于定兴傻了眼。 那醉汉不是别人,这是于定国。于定兴此刻方才明白为何方才醉汉身前侠府武卫一个个任由他撒泼抽横,且都一副哀怨的表情看向自己。于定兴一时也慌了神,忙松开掐住于定国脖子的手,两手从于定国腋下合抱,架住了作势又将瘫倒的于定国。闻着于定国的满身酒气,于定兴本能地身体后仰,急问道:“定国,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没事吧?!” 于定兴于昨夜从其生父刁管家那里已经得知于定国正在西城一酒楼内借酒浇愁,虽早已有所预料,但于定国此时的境况着实亦让于定兴吃惊不少。他万万没有想到,于定国竟会自己将自己折腾到如此地步,已完全没有昔rì侠府大少的英容仪态。反过一想,除了这样,于定国还能怎样呢?思念及此,于定兴禁不住一阵心疼,百感交集。 此时,于定国一声酒嗝,哈着满嘴的酒气,咬着早已麻痹的舌头,痴笑着对于定兴道:“三哥,你待要掐死我啊!嘿嘿,来!你来吧!掐死我!掐死我!”说着说着竟泼皮无赖似地抻着脖子向于定兴身上拱去。于定兴被他这一身酒气已是熏得晕头转向,现在又被于定国这一胡闹,脚下已是不稳,竟被挤撞地步步后退。忙屏气凝神,脚下一用力,站稳马步。一只手架住于定国的腋下,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大喝一声:“胡闹!给我住手!” 于定国被于定兴这一声怒吼立时震慑一下,徒然jīng神一抖擞,晃晃悠悠后退两步,歪着头呆滞地看着于定兴也不言语。于定兴深深一叹气,走至于定国身前一手拍着他的肩膀,缓和口气道:“老四,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跟我回家吧!” 于定国突然脸上挂笑,傻傻一乐,躬身撅着屁股将头埋在于定兴胸前,打着舌结不清不楚地说道:“我来送大哥上路。上路,咯!嘿嘿。”一边傻乐,头并不停地在于定兴胸前蹭来蹭去。于定兴摊开双手,愣愣地低头看着撅着屁股倚在自己怀里衣衫不整,蓬头垢面,口中并不停流着哈喇子的于定国,场面一时尴尬无比。 正当四周寂静,众人悄无声息之际,猛然从于定兴怀中发出阵阵鼾声,于定兴向下扫了一眼,不禁长舒一口气,苦笑一下道:“睡着了。唉!”随即向两边侠府武卫递了一个眼sè,众人心领神会,不消一会儿便有几人忙不迭地抬着一张担床,将于定国小心抬至其上,由于定兴引领着前方十数侠府武卫开道,一路向云影楼而去。所有人都没有留意到,就在于定兴将于定国从怀中搀扶至担床仰倒之际,于定国的嘴角不经意地yīn笑一下。似在嘲笑侠府众人的愚钝无知或似在庆祝自己演技的出神入化亦或在为目的的达成而欣喜万分更或者是为迎接一场即将到来的狂风剧变。 冷寂的北门渐渐地又恢复了喧嚣,一间间店铺,一个个摊贩在这场闹剧之后随着于定兴几人的离去而依次开张。在江南第一侠府的光环之下,于纷争的乱世之中给予它治下的依附者们一片安宁与富足。人们忙碌的生活,尽情地享受这一时难得的和平。形形sèsè的人穿梭于侠府的大街小巷,彼此和睦亲善。 猛然,在北门于定兴先前伫立之处附近一刚开张的酒楼二层,一扇临街窗扉“吱呀”一声打开。由内显现出一书生装扮之人,娇小的身材,玲珑的样貌,粉嫩的两只小手紧紧握于胸前,清澈的眼眸深情地望向于定兴等人离去的方向。紧咬的嘴唇遮饰着如桃花般的双靥,露出一脸无限忧伤之sè。此人正是当rì与同仇一遇开封再遇姑苏之女子,所自谓的于太峰之“女”! 但见此人呆呆地望着于定兴等人离去的背影,良久,待于定兴等人淹没在拥挤的人海之中,背影逐渐淡去,女子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无限哀愁地缓缓关上了窗扉。 四十九 序幕(一)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于定兴回到侠府至今已是第三rì。这三rì来江南第一侠府里里外外可以用“平静”二字来形容。侠府内部自于定安走后,本来最应为“麻烦”的于定国,自被于定兴抬回府后,一直以来每rì就是昏睡不起,足不出户,不吵不闹,该吃该喝一样不落。 起初于定兴众人甚为担心,但转念一想,这又岂不是最好的境况吗!现在刘蓉莲已是于定邦府内的人,据说小丫头每rì修习内功甚是努力,且进步神速,三rì内其所能掌握运用的内功已是一般凡夫俗子非修习十数年不可得。而且听说每rì夜里,刘蓉莲都会悄悄来到于定邦卧处,二人通宵达旦也不知都做些什么,只是到天明之时方能看见小丫头面红耳赤,大汗淋漓,疲累至极地离开于定邦卧室而去。自然这些事情于定兴能够知道,想必于定国自不会不知。留心观察着蛰伏府内,深居不出的于定国,于定兴只能暗自希望他能够想开些,早些迈过这道坎。但,那又谈何容易。 侠府内部自是隐晦重重,有这许多难于对外启齿的事情,但此时侠府外部却是前景光明,一派蒸蒸rì上,光耀四方的景象。此时已是三月初六,于府大小姐比武招亲已过去了三天。经过前几rì的沉闷,无聊,此时江湖之上各大名门望族jīng英子弟,少年奇才均已陆续赶至金陵城。或由本门掌门长老引领而至或独自一路历练而来。总之是四面八方,络绎不绝。江湖之上奇人异士,各sè人物纷至沓来。本已为人间天府的南唐dì dū金陵城此时更显热闹非凡。真正的一场大戏正渐渐拉开帷幕。 此时的于定兴正率领一队人马在江南第一侠府城内来回巡视。自于定安走后,于太峰便令于定兴暂接侠府守卫重责。在这期间专门负责侠府内外防卫及妥善安置应邀前来的与侠府交缘颇深的几路门派子弟。这三rì来,于定兴将一切处理得井井有条。侠府内并不因江湖奇人异士的突然造访而出现混乱局面,亦未曾酿出大规模武装械斗场面。自然人在江湖几个二愣子之间的打打闹闹自是有的。但死伤之事未曾发生。 借助侠府于定邦所掌的暗探网络及刁管家所布控的枭鹰情报传递系统,于定兴总能在每一起流血厮杀事件的突发之始时及时赶到,无论是碍于侠府的脸面亦或是慑于于定兴及侠府武卫的武力。争斗双方总能在于定兴的主持下彼此握手言和不再拼斗。 渐渐地这几rì下来,经过人云亦云的传播,于定兴的名声竟渐渐被江湖中人尤其是头脸人物所知。一方面自是因为他处事的及时得当另一方面想必也是于太峰让此时的于定兴出面主事的一个深层次原因,那就是在一次次平复事件中于定兴有时不得不出手而显露出的深厚内力及绝顶武学令江湖中人不禁对江南第一侠府更是刮目相看,暗自惊叹不已。当然,这些自是得益于黄龙果而来,时间一长,于定兴体内非己所生的内力当会慢慢散去。到时必不会有如现在这般武学jīng湛,功力卓绝。不过,现在对他来说,无论时机,境况都巧合地恰到好处。渐渐地,于定兴的名头被更多江湖人所熟知。 而对于此时的于定兴,其内心想的最多的并不是自己的江湖地位,于府的防卫保全乃至于瑞芯的未来夫婿。他想的最多的是大哥于定安。于定安自离开侠府后,便一直未有回信,虽然对于定安本身的临战指挥及翔鹰军团的攻营作战能力十分信任。但毕竟几rì来大哥未有任何回讯,再加之对横掌县那个是非之地于定兴仍是心有余悸。所以于定兴对于于定安的进展境况心中总是不时有些隐隐担忧。不过好在有翔陪在于定安身边,料想即使事有意外阻碍,于定安亦足可保全身而退自不在话下。 每思及此,于定兴总是用翔来安慰自己过于担心。看着宽阔的闹市街面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于定兴不禁对天一声长叹道:“希望一切顺利吧!”随即左右望了望,抬手一挥对身后跟随着的数十名侠府武卫道:“我们到西门去!”即引领一行人浩浩荡荡向西门而去。 一路看着和睦忙碌的人们不觉间已行至距离西门不远之处,与侠府别处一样的繁嚣热闹,于定兴漫无目的看着面前一个个从眼前穿梭而过的身影不自禁面露微笑暗暗点头。正待心情舒畅无所事事之时,猛听噼里啪啦一阵砸桌碎椅之声,随即伴随着急剧聚涌的人cháo传来一声声呼喝叫骂打斗之声。于定兴心知又出事了,一言不发忙引领着身后侠府武卫向那聚拢在一起的人群冲去。 由于身处市集人群集散地,再加这几rì来侠府涌入的人实在过多,对于眼前瞬间聚拢在一起的人群,于定兴冲至跟前竟一时傻了眼。不知该如何进入人群正zhōng yāng查看究竟。正在凝神沉思之际,猛听人群zhōng yāng传出一声惨叫,其声凄厉,透彻心扉。围观人群顿时齐齐一声惊呼,纷纷向后退两步。 于定兴心下明亮,料定其中必定出了什么大事,不然围观众人也不会一齐惊惧后退,登时心下焦急万分。狠命一咬牙吼道:“侠府办事!退开!”说罢,掌上运力,将面前两人一左一右分开,当先向人群中挤去。身后侠府武卫见于定兴将面前二人一左一右拍飞而出,忙有序紧贴于定兴身后向人群中冲进。但见由于定兴打头,身后第一排二人,第二排四人,第三排六人,依次递增。数排侠府武卫像一把锥子般直插人群之中。不消一会儿便已挤至已围成一圈的人群中心位置。 甫一进入圆心位置,于定兴立时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气息,背负双手傲然挺立于众人面前只是那放于身后的双手不时地一张一合舒展着一路拍打围堵之人而已显肿胀堵塞的血脉。紧贴于定兴身后的数排侠府武卫,则一个个挺立不动,如楔子般仍深深插入人群之中屹立不倾。 于定兴凝神沉沉注视着面前景象,这是一个被破坏的面摊,桌椅早已被打烂,架在地上的锅中热水仍冒着热气。散落一地的碎屑面粉显示着刚才打斗的剧烈。面前四人三男一女,于定兴只略微一扫,随即目光在其中一人身上定了格。 此人胖身肿脸,白净面皮。中人之姿,平庸面貌。但于定兴认得正是那rì跟随他与同仇引领翔鹰军团破阵军冲击刘家镇的马鹏振。于定兴心知,于定安此次出征,翔鹰军团只留下了当rì随其探查横掌县的三十名随从。而于定兴顺将此三十人编入了侠府近rì的武卫巡防部队。 只是此时的马鹏振境况并不乐观,肿胀红紫的左眼颊显然是被人一记狠拳给揍出来的。不断呻吟的嘴中不时流淌出丝丝粘滞暗红的血痰。狼狈地模样使人一见不禁对其顿生可怜之情。而其正趴卧在地上,后背之上坐着一浑身黝黑,筋健体壮的彪型巨汉。 此巨汉方眉阔目,鼻宽唇厚,大耳巨颊,一脸络腮胡根围绕着凸崎的下巴生长着。虽已是江南三月,天气稍温,但一身单薄的衣裤紧贴身上,扣不住的胸前衣襟显露出两片壮实厚肉。浑身上下无一样装饰用品,只后背一巨型木箱,遮住了他整个宽阔坚实的后背。无论其身着打扮,样貌特征,明显体现出西北人的彪悍与野xìng。 于定兴凝视着面前仆倒在地,身上坐着一人的马鹏振,脸sè渐渐转暗,立时抬起右手,一声大喝道:“围!” 五十 序幕(二)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只见于定兴一声令下,其身后数排递增的侠府武卫立时运动,依次顺排由于定兴身后两侧冲出,紧绕人群内圈持枪复又围成一圈,将正中几人围到垓心。其速之快,配合之默契,令人咋舌。 眨眼间,侠府武卫的包围圈即已形成,于定兴一言不发,只是默然挺立,沉沉地看着面前坐在马鹏振身上的彪型巨汉。而对此人身侧的一男一女并不理会。 从一进入包围圈内于定兴就已心明,那与彪型壮汉对峙的一男一女是一伙儿的。毕竟察人观sè,明辨敌友这点儿江湖阅历于定兴还是有的。 但见那一男一女,年龄相仿,均为二十出头,风华正貌的青年美俊。且二人身穿衣裳均为江浙刺绣,齐身一袭青sè长衫,男绣松女画柳,款式风格均出自苏杭一带,袖宽腰紧,松衣飘逸。由此可见,二人必为结伴之人。细见二人面貌则更可看出诸多相像之处,同样的细眉俊眼,相似的薄唇显颌,棱角清灵的脸颊,风骨绰约的身段,飘洒俊逸的形态,一切的外在特征,明眼人一看此二人必当为兄妹胞亲。自然于定兴也是这么想的。 于定兴甫一看见这几人便确定青衣兄妹二人是友非敌,但见二人一左一右伫立在彪型巨汉身侧,男握拳女执鞭,均怒目而视对面之彪形大汉。且那青衣男子嘴角隐隐有丝丝血迹,一只左手无力下垂,身上长衫左肩之处明显可以看出布料龟裂,丝线凌散。可见其左肩必刚刚经受了千钧一击,力道之猛竟使那柔韧坚紧的苏锦华衫经纬分离,丝线崩散。 而那青衣男子显然必是练家子,外人不识,但身为江湖中人的于定兴慧眼如炬。仅从青衣男子肩头凌裂的衣衫,于定兴已看出此为拳风所伤,且对手拳劲非同一般。而且很明显那一拳当为面前彪型巨汉所发。如若是一般凡夫俗子受如此重击,必当残废一手,骨裂筋断,疼痛难忍而昏死过去。而面前此青衣男子受如此重击,居然能暗自忍痛,面sè平静,不惊不叫。只是嘴角微现血迹,仍自握拳横于胸前,做好随时进击防御的准备。且从他那下垂的左手可以看出,其左手掌无论掌心,掌背均sè泽如常,并无肿胀瘀紫之状。也就是说,他受伤的左肩血脉未断,通畅如常,并未发生严重伤害。现在看似无力的下垂,很有可能是因剧烈疼痛,神经一时麻痹所致。所有这一切均显示出此青衣男子的不同凡响。 而另一侧的青衣女子外表无甚明显打斗受伤之状,但其左手紧握一蟒皮长鞭横在身前。长鞭鞭头为一张开血盆大口的巨蟒头骨,在那蟒骨口中含有一把镂金雕龙圆柱,是为鞭柄。青衣女子的右手此时正紧握巨蟒口中鞭柄,怒目看向面前坐在马鹏振身上的彪型巨汉。一副立时就要抽鞭打向此人的架势。 如此这般情形,处处均显示着面前这对青衣男女与那彪型巨汉的对立关系。而那坐在马鹏振身上的彪型巨汉又很显然地是在欺侮于府武卫。于定兴不傻,敌人的敌人自然就是现在的朋友。 但是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若在平时,有人岂敢在江南第一侠府的地界上欺侮侠府武卫,别人不说,于定兴必当第一个二话不说上前痛扁此人,以昭侠府武威。但是现在不行,万事都得拿捏好分寸,尤其是现在并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一切须先以忍耐为主。可是现在的于定兴却一时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处置,毕竟眼下明面上是侠府的人在自家地界上被外人给欺负了。且先不论起因为何,单若是双方一直对峙,就这样僵着,rì后传出,侠府脸面何在?威名何存?但是,外人互相打架于定兴见过,外人欺负外人于定兴处理过,侠府人欺负外人于定兴领着头干过。今儿个这外人主动欺负侠府中人,于定兴竟左右为难,顾忌重重。不知该如何下手。 眼看着已将闹事的几人围了起来,下一步就该轮到他这管事的发话了,于定兴竟一阵沉默,良久,于定兴抬头望了望远方的天际,深吸一口气,对仍被人坐在屁股下的马鹏振冷冷喝道:“你还能说话吗?” 马鹏振抬起被人揍得已不规则的脸,口含鲜血,颤着嘴巴哆嗦道:“属下,啊!!!”正在马鹏振张嘴刚费力吐出两个字之际,坐在其身上的彪型巨汉将屁股猛一微抬即又重重坐下,厚重的大屁股正压在马鹏振的腰上,隐约间听得“咔嚓”一声,随即马鹏振一声惨嚎即不再言语,只是抻直着脖子,睁大眼珠,张着嘴巴,头并不住地一颤一颤,活脱脱就像一只蹩了许久探头张嘴抻懒的大王八。只是那涨红的脸袋,痛苦的表情令人不忍再看。而那大汉却似很好玩般竟自嘿嘿傻乐。 于定兴不禁大怒,立时从腰中抽出侠隐剑,一声大喝:“找死!”即直直向那彪形大汉刺去。侠隐剑挟带着一阵劲风将至那大汉面门之时,只见大汉憨憨一乐,不闪不避,眨眼瞬间“噌”一声,两根如槌手指夹住了来势汹汹的侠隐剑。于定兴的来势也被猛然顿住,手握侠隐剑仍自力道不松向前用力刺去,但无论如何用力,侠隐剑剑尖仍在大汉面前寸余不曾前进分毫。 此时的于定兴内心惊讶不已,虽从青衣男子受伤情况,于定兴已然判定面前大汉拳风强劲,功力不俗。但现在轮到己身接触,着实吃惊不少。且不说大汉那如槌巨指,指力之劲竟能截住蓄势而发的侠隐剑。单是于定兴手中出自深海海底,天外玄石所铸的侠隐剑,其本身锋锐无匹,光滑冷凝且一旦注入真气,瞬时有如千年寒冰一般奇冷无比,凝气结霜。任何兵器一旦与之相接触,瞬间便会因温度的急剧下降而变脆易断,往往在侠隐剑的锋刃之下粉身碎骨。 然而现在面前的巨汉,仅用两根巨指轻易地就阻滞了侠隐剑的来势且任凭于定兴将手中宝剑注入大量内力,周围温度急剧下降,剑身之上已凝结了一层薄霜,隐隐还透散着飘飘冷气。但那巨汉却毫无反应稳稳坐在马鹏振身上嘿嘿憨笑看向于定兴,两根巨指仍死死钳住侠隐剑,一动未动。并不因温度的急剧下降而有一丝松动,且其指边并未有霜结成。于定兴心知肚明,此人正用内力抵拼侠隐剑的寒气。但见其从容的神态,使得借助侠隐剑优势催发寒气并对自己内力十分明了的于定兴不禁心下紧缩,暗暗惊奇此人内力的深厚非绝世高手不可比。 看着眼前马鹏振痛苦的表情,于定兴心下万分焦急,但现在身处人群拥杂之地且对于对方师门来历,功法路数并未知晓,恐节外生枝与豪门结怨且伤无辜,不能贸然采取群殴“战法”。于定兴复又仰头望天,即对周围侠府众人一声大喝道:“都不许插手!”侠府武卫一声齐“是”应道,立时将抢横档,拦住不断向内挤冲的围观人众。于定兴则yīn沉地看着面前巨汉,手上仍不断地向侠隐剑内输送着内力。 看着面前巨汉额上已开始渐渐渗出的汗珠,于定兴yīn沉一笑,面容狠滞,缓缓道:“今天,你休想出得了我江南第一侠府!” 五十一 序幕(三)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于定兴说完,岂料巨汉憨憨一笑腆着粗犷的嗓子道:“俺本来就不想出去,俺,俺是来娶媳妇的。”形如大山的巨汉竟不好意思地低头扭捏一下,看得围观众人不禁一阵恶寒,鸡皮瞬间掉了一地。于定兴的脸sè一僵,yīn冷地问道:“你要娶哪家的姑娘?” 大汉咧嘴一笑道:“师傅要俺娶于府大小姐,比武招亲的那个。”说罢转头望向身侧执鞭青衣女子,红着脸道:“是你不?”于定兴顿时一怔亦睁大眼睛望向那青衣女子。只见那女子立时俏脸绯红,嘟起的腮帮子已压抑不住胸中怒火,大吼道:“不是我!说了不是我就不是我!”只见那大汉一揪嘴,十分委屈地道:“生什么气嘛。不是就不是了。俺看上你了,等俺娶了于府的那个,俺把你也一块带回去。嘿嘿。”说罢竟又向青衣女子傻傻直乐。 “混账!”青衣女子一声娇喝,就要举鞭向那巨汉抽来。“够啦!”于定兴一声怒吼,看着天空狠狠说道:“这是侠府的地盘!岂容你们在此打杀,任意妄为!”随即冷冷注视着面前不憨不jīng,痴痴狂矿的巨汉,冷冷说道:“他交给我!”但见万里天际此时正飞临一只梟鹰在众人头顶不断盘旋。 于定兴握紧手中宝剑,仍不断向剑内输送内力,渐渐身体微侧,突然登时以剑为轴身体凌空侧飞而起。右手抓剑,利用侠隐剑与对方指力为承载,身体与剑平行在半空侧横,右腿弯曲,左腿绷直,运功足底狠狠向面前壮汉右侧面门踢去!瞬时发难,一气呵成。正在壮汉仍自顾与侠隐剑抵耗内力未及发现当口,于定兴运足真力的千钧一击已然击至面前。饶是你身体再强悍,功力再高深,在毫无防备之下猛然受此一击必会面裂溃烂,神志崩迷。 但见于定兴左脚已至壮汉耳际,眼看已是躲闪不及,那壮汉双眉一紧,大吼一声,伴随着怒吼只见彪形巨汉抻紧面皮正迎着于定兴袭来的左脚侧头猛撞而去。“哄!”一声闷响,定睛看去只见此时彪形巨汉正歪侧着头,紧皱巨眉,咬紧牙关,一副费力痛苦表情。口中并不断潺潺往外流着鲜血。一双巨目怒视着面前横在半空的于定兴。 而此时的于定兴情况并不乐观,身体在半空中一字横开。右手抓剑以眼前巨汉如槌巨指为支撑,而其左脚此时正被巨汉歪侧的大脑袋夹在脖梗处动弹不得。现在的于定兴虽然是脚踢巨汉脖梗剑指对手面门,但其已完全受制于对方。动弹不得,成为其掌下玩物。 但见巨汉怒视着于定兴的眼神突然一缓,咬牙的嘴瞬时咧开“嘿嘿”一声傻乐。于定兴没来由心中一凉,暗叫一声“完了!”猛然,巨汉空出的左手立时举起向被困于其脖侧的于定兴左腿狠命劈来。于定兴眼看对方出手但已无计可施,现在身已被困只能将心一横,狠咬一下后槽牙,怒视着将至自己左腿的一只巨掌。同时左掌心暗暗凝聚着一股真气。做好舍命一搏的准备。 间不容发之际,猛听一阵呼啸之声传来,随即“啪啪啪”数响,一条蟒皮长鞭立时缠住了将至于定兴左腿的巨汉左手,停滞了他的攻击。在其左手手腕之处环绕着几圈透散着幽绿sè泽的蟒皮长鞭。真正好似一条巨蟒般缠腻在壮汉坚实浑厚如松巨腕之上,越勒越紧的长鞭一端正握于巨汉身侧青衣女子手中。但见青衣女子已是紧咬红唇,双手握鞭,身体后仰,一副吃力模样费力地向后拉扯着巨汉的手腕。 彪形巨汉不为所动,仍自坐于马鹏振身上,闷哼一声,脖颈用力将于定兴左脚狠夹,同时运足功力缓缓用力将左手掌向于定兴左腿慢慢逼进。眼见彪形巨汉左掌就要砍至于定兴左腿,青衣女子显然抵不住那巨汉的蛮力。被拉地步步向前。周围侠府武卫立时本能地“噌”一声齐齐拔刀而出,就要砍杀而来。于定兴斜眼向四周一扫,仍侧躺于半空大喝道:“没我命令,谁都不许动!jǐng戒!”周围侠府武卫听得此话,纷纷收刀回鞘,一个个复又横抢jǐng戒阻拦着圈外之人。 彪形巨汉斜眼看了于定兴一眼,只闭嘴哼然一笑,左手力道不减仍缓缓向于定兴左腿袭来。于定兴心知对方看似因与青衣女子抵拼竞力,力道已减,但那减去的只是蛮力横劲。如若对方仅仅只是凭仗其左手硬掌的横劈之势,于定兴最多也只是如青衣男子那般受些皮肉之痛,神经一时麻痹而已。利用自身内力调息,很快便会复原。 但是偏偏现在的对手不仅拥有彪悍体质及一身硬皮蛮力。这一点于定兴深有体会,贯注倾身全力的一击正中对方面门,足以开山劈石的巨大破坏力仅仅使对方呕出了一点淤血,并未受到致命伤害且现如今本来身为攻击一方的自己竟受制于人。而且很显然,面前的彪形巨汉拥有一身强横深厚的内力,其修为足以与现今借助黄龙果药力而内力jīng进,跻身绝顶高手之列的于定兴相抗而不落下风。也就是说,一旦其左掌触及于定兴左腿,只稍一接触,彪形大汉完全可以运用内力,瞬间发功,使于定兴左腿筋断骨折,甚至一掌切断!细细感觉着渐从麻木中恢复知觉被对方头颈夹住的左脚,于定兴心下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其左掌已暗暗聚集着一股气团,且在不断运转暗涨着。 猛然间,眼看着彪形巨汉左掌已至其左腿,于定兴已然做好了一切准备。突然一声娇喝,青衣女子左手紧抓长鞭接头,右手深埋鞭柄巨蟒头骨内,但见其右手向后一拉,“咔嚓”一声脆响。但见长鞭一阵抖动由巨蟒头骨接口处沿鞭依蟒皮鳞片内顺次冒出密集尖刺,一直传至缠在壮汉手腕处的鞭头。瞬时只见壮汉手腕处滴滴鲜血汇成一条血流沿着胳臂淌下。 壮汉看着流出的鲜血也不言语,仍自咬牙闷哼一声,正待继续用力只差一点便教于定兴终身残废,青衣女子“呀!”一声大叫,猛用力向后一甩手腕,立时将缠在巨汉腕上的蟒皮长鞭抽回。但听“吱啦”一声,长鞭自绕成一圈搭在女子右手掌上。而壮汉左手竟被青衣女子这一猛抽而顺其力道摆回了身侧垂下便不再动弹。 大汉不自禁微低头向自己左手看去,顿时睁大眼珠,但见围绕其左手腕显现出几道细小伤口,伤口极微,自成数圈,但那些伤口已然黑紫,丝丝黑血汩汩向外流出。明显已是中毒!巨汉试着努力向上抬起胳臂,但却毫无反应。 正当此时,于定兴一声大喝,立时将弯曲的右腿踢出,一脚正踹大汉脑门之上,趁面前巨汉疏忽力松之际,借助这一攻势,左脚即从大汉大汉头颈处拔出,空中鹞子翻身,手中侠隐剑亦由巨汉如槌两指间抽出,仗剑复又站回地面。但明显左脚已然受伤,甫一落地,不自主向身侧踉跄了两步方才站稳。 于定兴向天一望,注视着慢慢将头摆正,一侧脸颊瘪进一大块仍擎两指沉沉看向自己的彪形巨汉。猛然于定兴将侠隐剑向腰际一缠,高擎手臂。只听天际一声鹰啸过后,一只巨鹰直直向于定兴冲来。 五十二 烈马宗屠刚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九天飞羽自翱翔,风雾暮露览盛光。但见天际巨鹰笔直落至于定兴高擎的手臂之上一阵扑腾,便自端坐不动。于定兴死死地注视着面前巨汉,目不转睛顺手熟练地从巨鹰爪子上解下一封密信,端至眼前。 那巨鹰待于定兴解下密信即长啸一声,一飞冲天向云影楼方向飞去。于定兴将手中密信粗略几眼看过,静静地将其揣至怀中。冷冷地向面前巨汉道:“关西十八盟主盟座,西域烈马宗――屠刚!” 巨汉将擎着的右手放下,搭在膝盖之上,仰天一声大笑道:“对!俺就是烈马宗屠刚!师傅说你们于府很厉害,真没想到真真就把俺家底儿查出来了。”于定兴仍冰冷地说道:“你是来比武招亲的?!”巨汉屠刚抿着厚唇一点头道:“嗯!”于定兴双眉一挑,质问道:“那你为何要伤我侠府武卫!” 屠刚“嘿嘿”一笑道:“你们江南第一侠府的人欠揍!”于定兴看了一眼被屠刚压在身下整个脑袋已憋得红紫,脖颈血脉喷张眼看就要接不上气的马鹏振,手指屠刚一声断喝道:“放屁!岂容你满口胡言辱我侠府!” 屠刚仍自端坐,身体向后一仰大笑道:“你还想和我打吗?”随即一改憨傻之态,面容yīn骘,粗犷的嗓音沉沉说道:“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来历,难道你的主人就没提醒你不要与我交手!” 于定兴微眯双眼,yīn冷地缓缓说道:“西域烈马宗弟子从小由西北苦寒牧民家庭挑选培养,世代罔替。因祖上数辈在极恶寒酷热,野兽猖獗环境下艰难生存,故后代天生身体强悍,体质jīng壮。进入烈马宗门之后更加严苛训练,优胜劣汰再加烈马宗虽以外家功法修习为主,但其内功独有心法更是绝烈异常,导脉运气不按人体周天顺转,常常以经脉逆行,体内气息混撞而催发出强烈内力。这也导致了你们自身血脉内因真力拥堵而一个个成长为身形彪悍,体宽肉厚的巨人。当然,如若没有天生的优越体质,也不可能修习如此绝烈功法。” 于定兴说罢,仍冷冷地注视着面前巨人,屠刚则“嘿嘿”一乐道:“江南第一侠府暗探情报果然非同一般。只是,他们没告诉你,我是你惹不起的人吗!”于定兴轻轻一叹道:“屠刚!烈马宗大师兄。乃弃婴!父母不详。生于隆冬寒天雪地。被一户牧民所拾,发现之时身无一物,浑身僵紫,几无气息,已不知被弃于荒野雪原多久。牧民将你救回家中乃用烈酒洗身,腰刀戮皮。方救回xìng命。因你是在屠刀之下得生,发现你的牧民猛犬本名为刚,故赐你姓名屠刚!”屠刚微微一笑道:“侠府果然不一般!” 于定兴回转神sè,又认真看向屠刚道:“你天生异禀,体质强于常人百倍。不仅天生神力,且本身骨骼清奇,乃难得的练武好材料。尤其适合习练霸绝武学。及至被收入烈马宗门下,当今烈马宗宗主倪掌门对你更是悉心教导,仅仅三年你就熟习烈马宗绝学‘战神吟’,傲视西北,纵横一方。不少当世高手都败在你的手下。因你师门地处偏远,再加你是近几年横空出世的高手,故即使是我侠府情报网络一时也不能准确将你定为何种武林高手之列。但……”于定兴自嘲一笑道:“刚刚枭鹰情报提醒我万不可与你为敌。” 屠刚“哈哈”一声大笑道:“你们侠府还算识相!不过,你也不错,虽然因外人相助方能从我手中逃脱。但你的内力十分高深,与你本身的年龄修为极是不符。与我拼耗内力竟能不落下风,你也是一个值得重视的对手。江南第一侠府有你这样的高手也算是难得。不过可惜,你我差距实在太大,我乃天生人中豪主。而你和你的侠府,哼哼,你们中原人士,尽享安逸荣华,身心早已腐化,今后的武林当是我西北一宗说了算。你不与我交手,当是明智之举。只希望你们中原人士都能像你江南第一侠府这般识时务。” 正当屠刚喋喋不休之际,于定兴轻轻说了一句话,屠刚只见对面的于定兴嘴唇蠕动了几下,并未听清,不禁皱眉问道:“你说什么?”于定兴yīn狠地看向屠刚,一字一句说道:“我说,辱我侠府者,死!” 屠刚顿时一愣,但见于定兴立时身体微倾,只一眨眼,未及所有人反应,一阵扬尘起落。屠刚睁大眼珠,缓缓地将头低下。只见于定兴正跨步半蹲其身前,左掌狠狠击在屠刚巨腹zhōng yāng,肥厚的大肚皮已将于定兴左手掌团团包住。在巨人屠刚面前,跨蹲的于定兴正如一**孩童般微小,孱弱。 于定兴这一击看似并无任何效果,屠刚仍泰然坐于马鹏振身上,咧开大嘴笑道:“你给俺挠痒啊?!啊!哈哈!”于定兴则一声冷哼,随即皱眉大喝一声:“啊!”“噗!”一声闷响之后,猛然只见屠刚瞬时抬头张大嘴巴,眼珠迸显,腹部衣衫四散裂飞而出。一声痛叫“啊!”随即巨大的身体横飞而出,直直撞向身后持枪侠府武卫。事发突然,其身后众人未待完全反应过来,便见一庞然大物由半空袭来,众人本能的抬手拒挡,但听一阵嘈杂呻吟,叫喊声响起,屠刚落下的身体顿时压倒撞飞了一大片人。场面一时混乱不堪。而于定兴仍自跨步而立,挺直的左手臂一动未动,手掌指向屠刚飞去的方向。掌心内先前暗含的合风掌内力已然散去。那掌力气团正是刚刚发出零距离打在屠刚腹部。 如若不是如此近距离地用最终杀招趁其不备,突然施袭,于定兴都不确定能否对屠刚造成致命伤害。况且合风掌威力过于巨大,现在围观之人已是将整条街道围堵得水泄不通,一旦发出这终极杀招必会伤及无辜。这也是为何于定兴一直迟迟未敢使用合风掌只是将内力暗含掌中,静待时机,利用屠刚疏忽之际,一掌正中其身,使那庞然大物独自承受这凌厉的攻势。可见现在的于定兴已然比之先前成熟不少,应敌对阵更加老练,面对足以克制自己的强大对手,冷静对待,步步设计,周密计划,一举占制先机! 此时的于定兴已是气喘吁吁,由于内力耗损的过急,体内两种真力正彼此调合寻找平衡。好在黄龙果提供的内力属xìng纯和,温阳。不似屠刚那般霸道内力,也不及同仇显现出的yīn毒之气。与本身内力互不挤撞且不伤自身真元。但是毕竟那是外来之力,不属自身,猛然发动合风掌一时损耗过巨,空出的经脉急需填补,再怎么样一时还是难以承受这如同易筋改脉之痛。 于定兴兀自咬牙忍受剧痛,并未发觉体内异样变化。原先被黄龙果真力所挤张,扩大的经脉不复回缩,缓缓吸收着丹田所提供的自身内力。众所周知,修习内力之人,rì复一rì,年复一年,运气吐纳,无非是为了提聚,积攒内力,以增强本身修为。而内力的生成有赖于功法与先天能力催生丹田运转在经意与不经意间为自身源源不断制造真气。而真气是要运转与经脉之中,一旦经脉中内力饱和,便无法继续储存其修为,只能深陷一瓶颈而无寸进。一旦如此,就是要突破修为之时,也即所谓的修炼更高层功法。练武之人无论采取何种方式,何种路径,归根结底,想要拥有更深层内力无非两种途径:一为通脉,二就是――扩脉! 五十三 扩脉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书接上回说到,习武之人想要拥有深厚内力,须采取两种方法:一为通脉二为扩脉。 通脉,即逐渐打通周身原先互相闭塞的脉络,使体内经血顺畅,气息调和。内力在相通的经脉之间运行,彼此呼应。每通一脉,不仅可以更多地储存内力,且运功发力比之先前将更加顺畅自如,得心应手。功力必然也会加强。而通脉的最终极形式,自然就是打通任督二脉。任督二脉一通,整个人体周身脉络便真正成一体系,彼此相联,互无隔阻。最大地承载体内真力,对丹田生成真气亦可做到调节自如。且无论运气施功,不需事先调集真元,即使是有如合风掌这般亟需巨大内力支源的大招,瞬时可发,且施功人不时体内真元便会由丹田之气补足。 所以,任督二脉一开,必为江湖神话般人物,只是自古以来,能做到者寥寥无几。毕竟这不是光凭个人努力就能修习到的境界。与个人时运及天生体质关联更大。当今武林,打通任督二脉者,可以说只有少林玄安大师一人,但这也只是猜测。 而“扩脉”顾名思义,即为扩充经脉。在无法打通体内原先闭塞的脉络之前,努力提纯,积攒自身内力,强行促使丹田之气不外泄。在自己可控的经脉内利用超出自身极限的强大内力,硬行扩张脉络以达到提升功力及今后能够积攒更加深厚内力的效果。这是一个痛苦且极其复杂的过程。其引发的剧痛乃常人无法想象的。且扩脉过程当中对内力的调集要求极为严苛,容不得一点差错。差一分前功尽弃,多一分则经脉爆裂,终身残废。 因此,此法比之通脉过于危险困难。渐渐被江湖人所畏而远之。以致最后已无几人依靠扩脉而提升修为。但是一旦扩脉成功,其修为的提升必不可同rì而语。宽阔的脉络内不断吸收着由丹田而生的内力。本身丹田之气将如江河入海尽揽为己,体内蕴含内力将比之扩脉之前更加巨大浑厚,深沉jīng练。且扩脉并不影响通脉,反而扩脉之后内力更强倒更加有助于通脉之时强大内力的所需。而通脉不仅无益于扩脉反倒因为原先闭塞的经脉被打通使体内更多的经脉成一系统而加大了扩脉的难度。故比之通脉,扩脉所取得的成果更为巨大,诱人。当然这只是针对内力修为而言。对于功法运用及本身内力调和自然比不得通脉之后那般更上一层楼。可以说各有千秋。 但毕竟由于扩脉的难度及对本身体质更为严苛的要求,基本是无人能够修习得成,使自身经脉扩充,接近于无限的积聚体内内力。在当世为数不多的几个执着于以扩脉为基础修习内功心法的门派当中,几乎已近百年无甚惊世奇才而出。以致于渐渐地扩脉门派或销声匿迹于江湖,或歪曲旁斜原正统路径,擅自修改本门正统心法,以致于在旁门左道上越走越远。这其中的代表门派就是――西域烈马宗! 烈马宗原是地地道道的以扩脉为基础的内家功门派,其百年之前也曾出过不少盖世英才,但毕竟由于扩脉之法的严苛及人才的可遇不可求,渐渐烈马宗几代无甚建树,以致师门凋零,名气骤降。不知何时起,烈马宗一改修习法门,专从西北彪悍牧民中选拔子弟,自小培养,主修外家功法。且授以一种奇功心法以辅之。习练之弟子,不出数年,即身强体健,内力强劲,出手横狠。一时令江湖惊叹不已。烈马宗门也籍由此重振雄风,一时名冠天下。 但随着一代惊世弟子的先后早逝,及各大门派宗族对烈马宗的探查,人们渐渐了解到烈马宗习练之心法乃是一种倒脉混气极为偏邪的修炼法门。驱使体内经脉逆行,内力混撞,强行逐点扩脉,打通气血。而不是将整个经筋网络成系统的全面扩张,增厚。这样做虽可在一定时间内贮存大量内力,达到登峰造极之境,但一旦体内经脉回缩,拥滞的内力便会侵蚀内脏,伤及自身。一旦如此,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再次强行逐点扩脉。所以烈马宗门人一个个彪型巨体,身体强悍。但凡事都有极限,经脉扩张亦有极限,一味重复地扩脉聚气,再加上是逐点无序进行,终会导致经脉俱断,爆裂而亡。所以这是一种自毁长城的作法。为了立时得到强大内力,不惜身陷万劫不复之地。 一般常人如此重复扩脉最多两次,烈马宗门人虽天生体质优越,但再怎么说他也逃不出人的范畴,最多三次亦是极致。唯一的例外就是今rì现身的屠刚。根据于定邦搜集情报所得,此人已扩脉四次,且身体并无异状,足见此人天生异禀及内力的深不可测。但再怎么说如此扩脉之法属歪门邪道,自然不被武林公允,好在烈马宗一心专致武学境界平rì并不作甚伤天害理之事,一时也被免于魔道之列,在西北一陲暂保安宁。只是,近来烈马宗于江湖中突然打破沉寂,异军突起。四处挑战,整合大小门派,于西北成立“关西十八盟”自立为领头盟座,雄霸一方。今rì这一烈马宗大师兄屠刚,甫一现身便口出狂言,今后将执天下武林牛耳。且实力恐怖,明摆着不将江南第一侠府放在眼里。着实让人忧心这邪门的烈马宗究竟想干什么? 但是现今的于定兴竟借助黄龙果药力于不知不觉间完成了常人一生都几乎完成不了的扩脉修行。且因黄龙果属xìng的温阳,并未伤及其身,扩脉之后的身体亦缓缓吸收着丹田之气,真元运转正常。所有的一切都有如正统修习几十年所得成果。只是于定兴仅在这几rì于机缘之下偶得,真是造化弄人,羡煞旁人。其实这也得归功于其少年勤奋,早先练就一副好身体,且自食用黄龙果后潜心修习,充分吸收凝聚了这天下奇果之药力。方能于不觉间有如此惊世成就。而同样与其同行的于定国恐怕是没有如此修为了。 如若说刘蓉莲是一座金山,蕴含令人眼羡的丰富内力。那现在的于定兴就是一条江河,涓涓细流,平淡无奇。但金山终有采掘完的一天,一旦资源枯竭便一文不值。而江河无极,大海无垠。无论雪山,谷渊均为其发源。丝丝江河一旦入海,便波涛汹涌,广瀚无边。 假以时rì,将来的于定兴必将惊世骇俗!只是现在的他并不知道,时间也不允许他知道。正在于定兴咬牙忍痛之际,猛然人群中一声怒吼,被于定兴打飞的屠刚竟直直由人群中跳将出来,怒视四方! 五十四 丁氏兄妹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于定兴缓缓站直身子,怒视着面前形如大山的巨人。屠刚亦两腿微曲,怒视于定兴。紧握一拳,另一只手耷拉着,任由丝丝黑血淌下。上身衣着早已破裂不堪,露出凹凸结实的肌肉。腹部zhōng yāng一大片血肉模糊,绞烂的猩红肉丝不时嗒嗒掉落地上,让人看得不禁毛骨悚然,一阵恶心。只是巨大的创口并没有鲜血流出,应该是屠刚封住了伤口的穴道。 可见合风掌对面前巨人造成的创伤着实不小。而犹如合风掌这般威力巨大的绝杀大招,如此零距离施加在其身上,竟没能给其造成致命伤害。面前巨人的强悍体质着实令人吃惊。此时的于定兴已然心下透凉,惊惧不已。想不到世间竟存有这样的怪物!现在的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赶快逃!只是此时体内扩脉引起的剧痛仍未消散,现在的于定兴仍是身不由己。 猛然屠刚对着面前的于定兴一声怒吼,声若雷霆,慑人心肺。屠刚用力向前跨出一步,紧绕其脚下一阵尘土扬起。于定兴不由睁大惊恐的眼睛,脸上焦急的表情尽显无遗。 但听“扑通”一声,已是盛气凌人的屠刚竟突然双膝跪地,一口鲜血向天喷出,即自耷拉下头,焉了回去,跪坐在于定兴面前。只剩下丝丝挣命般的粗气由那具已看不见面目的躯体内发出。遍布周身的结实肌肉竟渐渐缩塌了下来,整个彪型巨汉看起来已是瘦了一大圈,萎靡颓废至极。其身后侠府武卫立即一个个挺枪架刀在屠刚面庞脖颈,身前后背。枪尖挑皮,刀刃横肉,将其团团围住。只须一声令下,便即可令屠刚变为一堆碎肉块。 于定兴长舒一口气,看来合风掌还是起作用了。运气调息一下感觉身体的痛感亦消失大半,遂如僵尸般费力地硬生生走至马鹏振身前,将已回复神sè的马鹏振搀扶起来。 看着马鹏振胸前的一滩血迹,于定兴微微皱眉道:“你还能坚持住吗?”马鹏振费力地点了点头。于定兴当下心中缓了口气,眼前的马鹏振从气血及呼吸吐纳来看只是受了较为严重的外伤,体内五脏完好无损。看来那屠刚并未狠下杀手。可是他对于定兴却是招招凶狠,步步死手。对手之时毫不留情,尽全力与于定兴拼斗。而对其身下的马鹏振,屠刚随时可以要了他的命,但屠刚却没有那样做,只是卸去了马鹏振的抵抗能力,将其困制于掌中即停。的确耐人寻味。 于定兴心中亦觉得有些蹊跷,但是此时当务之急是要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于定兴仍皱眉问道:“究竟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又是什么人?”马鹏振微抬头看了一眼正向他走来的青衣男女,费力举手指向二人开口道:“这二位是……” 未待马鹏振继续往下说,已行至于定兴面前的青衣男子缓缓抬起伤臂,一抱拳道:“在下江浙东南飞鹏门,丁俊。这位是……”“在下飞鹏门,丁瑛!”青衣女子冷傲地开口说道。其声如笛,其音如铃。听来似有曲妙魔力般令人jīng神清灵为之向往。于定兴听得不禁眉头微皱,但那眼神已不经意地多留意了青衣女子几眼。而丁瑛的眼神亦复杂地直直盯在于定兴身上不曾挪动分毫。 看着面前的二人,于定兴下意识地抬手抱拳道:“在下侠府于定兴,刚刚多谢丁瑛姑娘出手相救。敢问二位前来江南第一侠府有何贵干?”丁瑛刚要开口,在于定兴身侧的马鹏振十分不识时务地扯着已叫哑的嗓子有气无力地打岔道:“这二位乃是飞鹏门丁掌门子女。丁俊少侠此次是来咱们侠府比武招亲。今rì二位刚至金陵,属下奉命前来引领二位到馆驿歇息。岂料刚行至此处,便见那癫莽大汉一路尾随我们而来,行迹痴狂,言语疯傻,并不时,不时……” 于定兴眉眼紧皱,看着竟吞吞吐吐的马鹏振一声呵斥道:“不时怎样?”马鹏振紧抿嘴唇,憋红肿脸道:“不时挤撞我们三人,趁机对属下乱,乱摸乱撞,上下其手,搂搂抱抱。” 于定兴听得立时愣住,上下打量着面前肥硕脏乱,其貌不扬的矮胖子。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人群之中顿时传来阵阵窃窃私语,随着一声起哄即传出轰鸣大笑,整的马鹏振一时羞赧无比,头深深垂下。于定兴亦觉尴尬,立即接转话题道:“所以,咳咳!你之后就与那屠刚动起手来了?!” 马鹏振微一躬身,小声道:“是!属下起初与那厮理论,但那大汉痴痴傻傻,满嘴荤话,前言不搭后语。对属下仍是推推抱抱,不住乱摸。属下……”马鹏振突然顿住,低头左右看着四周早已笑乱作一锅粥的围观众人,不再说话。身旁众多侠府武卫亦举枪横刀抿嘴微笑,纷纷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眼神看着马鹏振。 于定兴深吐一口气不耐烦道:“好了!不用再说了!我知道了!”言罢,看向身前丁俊拱手道:“丁少侠,敢问您的左臂可是为救我侠府中人而受的伤?!”丁俊微微一笑道:“在下前来贵府,实为仰慕于大侠威名。渴求结交而来,今rì承蒙侠府多方关照,亲遣侠府翔鹰武卫前来迎接我兄妹二人,自是不甚感激。现在有如此癫痴之人辱侮侠府中人,在下又岂能不闻不问!些许小伤,实不足挂齿!” 飞鹏门丁俊一席话说得信之凿凿,掷地有声,礼义皆俱。令于定兴听得心中甚是畅快。仅从面前兄妹二人的行为举止及丁瑛方才出手的快捷刁钻,及其后续鞭藏毒刺暗招的辣手狠毒。于定兴心中早已确定此二人必不凡! 看着面前玉树临风的丁俊,于定兴微微一笑道:“吴越国飞鹏门,鼎鼎大名,如雷贯耳。我侠府很愿意结交有如丁兄这般江湖俊才,共谋大事。敢问丁雄家父丁掌门近来可好?”丁俊微一笑回道:“家父身体一直硬朗着。多谢关心,只是近来门内繁杂事务颇多,家父一时分不开身,所以此次指派在下前来拜会侠府。无法借此时机结交于大侠,家父深以为憾。还望于兄到时替丁某引荐,得以一见于大侠庐山真颜。如若得蒙切磋指教,在下不胜感激!” 于定兴听至此处,竟然面sè转yīn,冷冷回道:“丁少侠不必过谦,在下义父就在不远处设立比武台,丁少侠如若想蒙义父指教,自去比武即可,何须在下引荐!”丁氏兄妹二人听得此处不禁同时一怔,互望一眼,随即相视一笑,丁俊缓缓转头看向于定兴,欣然开口道:“在下是为结盟而来!” 于定兴顿时一怔,看着面前丁氏兄妹二人坚定的眼神,轻吐一口气道:“真的?”丁氏兄妹齐齐盯向于定兴,坚定地点了点头。 五十五 飞鹏门丁俊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此时于定兴仍显迟疑。原来,东南飞鹏门地处江浙,隶属吴越国内。门下弟子众多,实力非同小可。虽与江南第一侠府不可同rì而语。但亦属一方强门豪派。在这个纷乱的时代,各个王朝治下的大小势力均有其效忠的对象。而飞鹏门地处吴越境内,与其君主国并无战事瓜葛,亦无甚不和传闻。身处五代十国中相对较于宁静太平的吴越境内,可想而知,它效忠的对象究竟是谁。 而对于江南第一侠府来说,凭借强劲的实力及宋朝这棵大树的荫佑,在南方土地上叱咤多年,引领着武林中一波又一波的浪cháo。自然对于以“兴王道”为旗帜的江南第一侠府,其一贯的手法是怀柔威远,极尽拉拢之能事,团结可以团结利用的各方势力,各类人才只为助宋一统天下。像飞鹏门这般在一方颇具影响力的实力门派。江南第一侠府亦从多年前既由于定邦负责制定过拉拢其归为己用的计划。只是一直未有效果。 所以今rì面前的飞鹏门少主丁俊,突然说出要特地向于太峰讨教,切磋。于定兴一时想法歪了,认为此人言外之意是要来捣乱的。故并不给面前刚刚帮助过自己的兄妹二人好脸sè看。即使现在丁俊说出了其前来侠府的真实目的乃为结盟侠府,依靠侠府。虽然这是江南第一侠府多年来一直想要听到的讯息。但身为侠府领导层重要参与者的于定兴仍冷静地表示着他的怀疑。 丁俊明显没有想到于定兴会有如此反应,轻轻一笑道:“于兄可是怀疑我飞鹏门的诚意?”于定兴先是一愣,即轻轻一点头道:“对!”丁俊哈哈大笑道:“好!于兄果然爽快!不虚与做作,做事干净果断,应敌沉着冷静且有一身绝世武学。侠府竟有于兄这般奇才,想必千里鹰王与于府二少亦当当时豪杰。于老爷得如此众子,更是如虎添翼!将来的江南第一侠府必将更加辉煌。我飞鹏门决意依靠侠府也是乞得于乱世中得一隅存身之地,开门散宗,延武于后世罢了。” 于定兴微一冷笑道:“丁少侠过谦了,飞鹏门立于江浙数十载,经动荡风雨磨砺至今屹立不倒,如今更可谓是根深蒂固,门人众多。实力当不在我侠府之下。令尊丁掌门乃武林前辈名宿,地位不在我家主之下。侠府只愿与贵派交心结好彼此勿生误会,事端即心安。又岂敢奢望吸纳招揽贵派与侠府之下。令贵派蒙辱呢!至于家主,我义父那里……”未待于定兴接往下说,丁俊嘴角轻扬,冷哼一声道:“于兄为何不信我的话?好!请看!” 只见丁俊由怀中掏出一信封,平淡无奇的信封之上一字未写,只在zhōng yāng有一朱红柳叶形钢印。其印大小形态及边缘纹理明显与当rì横掌县刘家镇镇长托与手内公示于众镇镇长面前的金柳叶飞镖一模一样。关于刘家镇镇长手中据有金柳叶飞镖一事,于定兴自是不知。但他那双此时突然睁大的瞳孔正深深盯着信封zhōng yāng的柳叶大印。 一阵沉默之后,于定兴沉声对身旁马鹏振一喝道:“是谁派你来迎接丁少侠兄妹二人的!”马鹏振憋红一边浮肿的脸一句话也不说。一边青一边紫的脸颊加上一个熊猫眼圈看来已是委屈至极。此时嗫嚅的表情更是引人发笑。于定兴则根本没心情去嘲笑他,沉声一喝道:“是不是二少爷!” 马鹏振深咽一口唾沫,点了点头。于定兴看罢,皱紧眉头喃喃道:“如此大事,二哥为何不事先通知我一声?”马鹏振挪前一步至于定兴身边,哆着耷拉沉重的脸颊小声道:“二少爷不让说。”于定兴猛抽一口气回头望向马鹏振道:“为什么!”马鹏振低头轻语道:“小的现在隶属‘夜鹰房’。”便不再言语。于定兴则似有所悟般点了点头。回头看向已将信揣回怀中的丁俊,于定兴拱手道:“丁少侠恕罪,在下,信了!”态度转变之快,令围观之人议论纷纷。 丁俊抿嘴一笑,拱手回礼道:“原来于兄并不知内情。在下先前还一直当于兄是专程前来迎接我的。方才难为于兄了。也怪鄙人乡野小民未见世面。侠府如此豪门巨府,怎会为我区区兄妹二人而专程指派于兄这样的大人物前来呢!迎宾者,当同阶以礼也。只是面前这位筋肉横练的马兄,武功实在有些平平。哦!想来,侠府乃藏虎卧龙之地,马兄的武功也必当不俗。只是暂时暗藏的来吧!有如于兄这般侠府培养的jīng英一般,脾气也是深藏腹内,忍时待机。就算被人骑于身上,侠府亦坦荡面之,绝不反击。”语气中竟已不现先前的恭维谦卑之态。一副埋怨与讽刺挖苦之情尽显无遗。 面对对方的刁难,于定兴则居然强忍怒气,附和一笑道:“还望丁少侠勿怪,此处实有难言之隐。”丁俊面sè一挑,微眯眼睛“哦?!”了一声。不信与悖傲之情溢于言表。于定兴怔怔望着丁俊思索良久道:“丁少侠有所不知,在下身后这位姓马的武卫隶属于侠府夜鹰房。夜鹰房乃我侠府秘密卫查部队,由二少爷于定邦亲自掌控。与翔鹰军团一样,它们进行的任何任务,不是在下有权利随意插手的。方才对丁少侠诸多误会之处,还望丁少侠,丁女侠海涵包容。”一片赤诚之意亦尽显无遗。 丁俊兄妹二人一愣,互望一眼。未待丁俊开口,丁瑛率先说道:“于少侠赤诚以礼,我兄妹二人由心感激。逼迫少侠说出侠府如此隐秘之事,真是抱歉。”说罢,转脸向丁俊嘟着嘴,埋怨叫道:“哥!”丁俊一愣,望了妹妹一眼。心中明白,对于定兴深揖一礼,算作应付。并未说话。 于定兴亦忙回礼,哈哈笑着打圆场道:“远来便是客,于某本应尽地主之谊。但二位即为二少爷专请的客人。想必身上必有艰巨使命。一切须以大事为重,待处理妥当,在下必甘为向导,带领二位畅游金陵,共赏繁华。”丁瑛咧嘴一乐道:“一言为定哦!”一副jīng灵古怪模样活脱跃出,一改初见时的清冷傲毒之姿。于定兴不觉一怔,低语道:“一定,一定。”即回头呵令马鹏振道:“先行带领二位客人去吧!” 马鹏振一声应是,对丁俊兄妹二人躬身侧礼指引前方道:“请!”丁俊微一浅笑,正视于定兴道:“后会有期!”“后会有期!”于定兴回道。亦直直看向面前英俊挺拔的丁俊。二人心中各有不足为外人道的暗语玄机。但都心知肚明,只是各眼含深意地对视着。 丁俊甫一抬脚,正待要走。突然人群中传出一声yīn冷浑厚的笑声,虽不显凄厉,但听来仍免不得让人顿心生jǐng惕,防备异常。于定兴,丁俊等人默默将目光移到跌坐于地的屠刚那具已然颓废瘦削且不住微微颤抖的躯体之上。 五十六 战神吟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看着不远处跌坐于地的屠刚,于定兴几人不禁皱紧了眉头。此时的屠刚仍是低垂着头,并看不出脸上是何表情。已接近于正常人的形体仍无力地松垮,俱显疲态。但心细之人明显可以看出,他那先前已瘪下去的坚实肌肉正在慢慢恢复跃起。松灰的皮肤也正渐渐润红起来。身上隐隐似有缕缕烟气飘腾。 自然,这些逃不出江湖阅历颇深的于定兴,丁俊及不知何时已围至人群内圈的几处武林人士之法眼。于定兴轻哼一声,凝视屠刚喃喃道:“战神吟!好一门邪门的功法!”丁俊则斜视于定兴一眼,只一冷笑,并不言语。 笑声中,二人身旁的丁瑛怒声对屠刚喝道:“你笑什么!”笑声戛然而止。一阵低沉的声音由地上的身躯传来:“好一个飞鹏门!好一个江南第一侠府!好一座少林寺!哼!你们以为这样,江湖武林就你们说了算吗!”于定兴眉眼一挑道:“我侠府行事,岂容你这个外人说三道四!”屠刚身体一颤道:“天下万物,强者为王。王者掌苍生,定大势。当今武林,真正的王者是我烈马宗!你江南第一侠府不过如草芥浮游,不值一提!” 于定兴一声冷笑道:“你师门烈马宗什么样,我懒得过问。只是现在的你生死皆在我掌。你又跟我谈何王者!”屠刚仰面一阵狂笑,浑厚的声响由那张巨唇鳄嘴中喷涌而出。如万钧雷霆般气势雄沉,声震四方。于定兴本能地身体后侧一步,手按已缠至腰间的侠隐剑剑柄。气贯全身,蓄势待发。 并不是屠刚的一震之威促使于定兴如此慌张反应,而是于定兴发现了令其万分惊骇的现象。于定兴早已有所察觉屠刚在迅速地恢复。不管出于何种原因,何种功法。于定兴自信合风掌的强大威力,饶是屠刚有仙神护体。在零距离内承受合风掌的惊天破坏力,不死已经是很惊人的事情了。就算想要利用内力迅速恢复,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起码在常识中是如此。 但是此时的屠刚甫一抬头,便引起阵阵轻呼,于定兴亦迅速运气调好气息。因为他看到了一张完好无损的脸。有如刚一见面时的大耳阔鼻,厚唇巨目。刚刚被于定兴一脚踢瘫的脸颊已恢复如初。而尤其是一直垂头被挡住的腹部伤口皮肉竟已完全愈合。一片碗口巨疤反shè着阵阵亮光。看着屠刚仍在渐渐变大恢复的躯体,于定兴睁大眼睛,一声断喝道:“制住他!生死不论!” 围在屠刚周身的侠府武卫立时一个个挺枪抡刀向屠刚刺砍而来。“啊!”屠刚一声巨吼,突然一将跃起,旋转着身体直向空中飞起。噼里啪啦一阵铁戈交鸣声响起。众侠府武卫一个个张大嘴巴,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中已残损断裂的兵器惊愕不已。 于定兴眯着眼睛,抬头望向身在半空的屠刚,微一冷笑道:“没想到这大块头身体倒挺灵活的!”身旁的丁瑛不禁一愣,疑惑地看向于定兴,很显然她没想到此时的于定兴竟会有此闲情逸致。强敌当头,不思退敌良法,竟自沉思遐娱。丁瑛不知不觉地竟嘟起了如樱红唇。于定兴亦觉有些不自在,下意识转头望向丁瑛,四目相接之际,孤冷蛊魅的黑玫瑰竟羞红了脸赧赧低下了头。一旁的丁俊则面如寒霜,冷冷地看着亲妹妹如此尴尬的反应一言不发。于定兴则不自在地眨一下眼,复又望向刚刚在空中挺气翻身正落至地面的屠刚。 此时的屠刚已然恢复如初见之时的彪型巨体。块垒凸显的肌肉,彪悍宽挺的身形。除了上身破烂的衣物露出山谷丘壑般的结实腹肌外加身上刚刚承受侠府武卫刀枪加身而新添的几道浅淤伤口外,表面看来,屠刚并无太大变化。完全不似刚刚经历一场生死大战且零距离承受过致命一击的模样。 看着面前气息沉稳,面sè红润的屠刚。于定兴甩手一扬,令道:“侠府武卫听令!围排站立,护卫人群。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众侠府武卫齐声回令道:“是!”即迅速紧贴人群内圈复又横枪站成一圈,抵挡身后渐渐围挤而来的人群。 其实于定兴这么做,只是表面文章。因为此时此处早已聚集了不少人,将整个街市围堵得水泄不通。而现在的侠府地界内,由于大小姐的比武招亲,更不知汇集了多少武林人士。现在这里闹出了这么大的阵仗,肯定吸引了不少耳聪目明的江湖中人前来围观查探。尤其是那些围在人群最前面的人,于定兴早已确定,一个个绝不是普通的市井民夫。光看他们的身形,面sè。于定兴深知都绝非一般好手。尤其还有那么几个打扮怪异,粉面褴褛,扎人眼球的浪荡人和俊朗外形,手持兵器,挺拔英姿的俊俏子。任谁一看,心里都明白,这些都是纯纯粹粹在江湖中谋生的漂泊人。无论高手低手,总之现在这里已是聚齐了许多闲手。宛如一场武林盛会般热闹。 面对越加复杂的形势,现在的于定兴容不得出一点差错。围堵在围观众人面前的侠府武卫就是于定兴向在场诸人释放的一个信号。对于众多现场武林人士尤其是眼前能挤到最内圈的围观之人来说,区区几名侠府武卫起不了什么作用。但是,于定兴的用意很明了:这是侠府的地盘。侠府的事由侠府自行处理。你们不得乱动! 自然,在场的都是明白人,人们本意也是为看热闹而来。谁也没打算惹什么无谓的麻烦。尤其是惹侠府的麻烦,还有此时令人眼前一亮,惊异万分的烈马宗屠刚!此时的屠刚已被江湖各大门派暗暗记下。西北烈马宗亦将由此一战而再次震慑江湖。自然,这是后话。然而此时的气氛自从侠府武卫持枪围立之后便鸦雀无声,现场一片死寂! 屠刚也不是笨蛋,心知肚明于定兴将自己与他合围在一起,阻止外人介入,摆明了这是设下了生死台,要在江湖众人面前来个了断。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看来不彻底分出个高下甚至生死是无法善终了。冷冷看着面前的于定兴,屠刚冷笑一声道:“你准备好了吗?!” “噌!”一声脆响,侠隐剑立时抽出直指向屠刚。于定兴缓缓开口道:“我很是奇怪,你用的是何功法。不仅身体创伤迅速痊愈,且本身体质,内力xìng质都发生了彻底改变?”屠刚“嘿嘿”一笑道:“你的却不简单!连我内力的质变都发觉了。”于定兴一冷哼道:“这不难!”屠刚一怔,似有所悟般。忽又一笑道:“不难?确实,我的功法你不是也已知道了吗!” “战神吟?!”人群中顿时传出一阵惊呼,伴随着于定兴,屠刚及丁俊三人的低语相共鸣,直直向外扩散。直传至侠府云影楼一密闭氤氲药香的房间内。阵阵低咳声中,一双锐利的眼神立时由额前乱发内shè出刺骨寒光…… 五十七 屠刚对阵丁俊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战神吟!”于定兴复又喃喃重复道。看着面前倨傲的巨人,于定兴yīn狠一笑道:“我不知道你练到了第几重,即使你已将这绝世功法熟练到至高境界,就算你成为了真正的战神。我侠府中人仍然不惧!” 说罢,剑尖一挑,于定兴作势就要仗剑欺身上来。突然之间,其身侧丁俊未待于定兴动身,抢先跨前一步伸出一臂挡住于定兴前进的方向,头也不回对视屠刚,冷冷说道:“我与这厮的账还没算清楚呢!于兄,请先将此人交给在下处置。待我擒下此狂悖之人再将其献予侠府。以作我飞鹏门进献新主之礼!” 于定兴暗自一迟疑。丁俊的话他实不知该如何回答。无论答应与否,现在涉及到与飞鹏门有关的任何问题都不是他有权利能去应承的。思索良久,于定兴只得模棱两可地回道:“丁少侠万要小心为上,此人非比寻常。战神吟乃武林百年来极难习练之绝技。烈马宗虽有此绝世武学正统心法,但已近百年无人能习得此绝学凤毛麟角。相传一旦习成战神吟,其身将如战神般刀枪不入,惊天撼地,天下无敌。无论面前此人将战神吟习得几重,仅以他今rì表现出的超强实力及无上功法,此人绝对是一个极难缠的对手。在下愿为少侠掠阵。危急时刻以为后援!” 丁俊侧脸一冷笑道:“不必劳烦于兄。就算此人真为战神下凡。我亦何惧!”于定兴不禁一急道:“丁少侠你有所不知,战神吟可……”丁俊猛一抬手道:“于兄好意,丁某心领了。哼!他有战神吟,我有乌羽镖。究竟谁为强者,比过方能见分晓。待会儿打起来,家妹还望于兄照顾!”于定兴无奈一点头“噌”一声,侠隐剑复又收回腰际,后退几步来至丁瑛身边,注视着正慢慢活动伤臂,一步步走至屠刚身前的丁俊。 由于体型的巨大悬殊,即使身体修长,玉树临风的丁俊在巨人屠刚面前仍显矮挫。二人相视临立,默不作声。现场一片肃杀气息。在外人看来,二人如木头一般相互对立,一动不动甚是无趣。但对于围在最内圈的武林中人来说,一个个心知肚明。待会儿的恶仗将是一场生死对决!大家心里都清楚,屠刚丁俊二人如此近距离相持,是在通过对手的气息吐纳互相感觉对方的内力强弱及运功路数。并藉由近距离持立之便。释放周身杀气,试图给对手造成一种无形压力甚至于最好将对手气息逼乱,以制造可乘之机。虽为静止肃立,但惊心动魄的暗斗已然开始。一旦双方试探完毕,各自心中有底,一场明争便不可避免。至于谁将成为最后的王者,归根结底还是――实力!自身武学修为的实力以及临战应机,预谋对决的实力。 良久,rì已近午。三月的骄阳温暖地洒在每一个人身上,使人不禁从身体内本能地想要懒懒地尽享这一刻舒服的午寐时光。但此时的现场众人谁也不敢放松自己的神经。现场的气氛随着屠刚,丁俊二人的每一次喘息而急剧地变幻着。人们仔细观察者对敌二人身体的细微变化。大家心里明白,动手只在刹那间,而生死亦有可能就在那刹那之间! 于定兴紧贴丁瑛身旁站立,倒不是因为丁俊嘱托于定兴要照看好自己的妹妹。仅凭丁瑛刚刚出手救下自己的身手及其握于手中令人见之即胆寒的那条诡异毒蟒长鞭。于定兴可以确定面前这朵魅惑妖娇,身带毒刺的黑玫瑰根本不需要他的保护。起码对于丁瑛来说,自保尚不成问题。此时紧贴丁瑛而立,一方面是因为他兄妹二人乃是于定邦暗请的“特殊人物”不容有失。另一方面与丁瑛的站位最为利于替丁俊掠阵制敌。二人亦可相互讨论,关键之时,可迅速配合助丁俊一臂之力。还有最为无奈的一点,于定兴复又环视了一下四周,看着比初来时小了不少的空场地及为了给丁俊屠刚二人留出必要的周旋空间。周围实在是再无立足之地了。与丁瑛站在一起也是无奈之举。低眉瞟了一眼俏秀娇冷的丁瑛,及其手中令人心生寒气的毒蟒鞭。于定兴没来由心中竟深叹一口冷气。复杂扭曲的表情令人看来纠结至极。 于定兴正自无意茫然间,身侧的丁瑛突然侧抬头,也不说话。吊着大眼睛,斜斜向上盯住于定兴。天生的冷傲面孔加上锐利的眼神看得于定兴不禁深咽一口唾沫。竟战战兢兢缓缓转头看向屠刚,丁俊二人。凌乱的心跳竟催发生出了脸上的一片绯红。 幽幽地丁瑛开口道:“要开始了。”即又转头轻皱眉头焦虑地看着丁俊。于定兴并不答话,亦紧皱眉头,屏息盯住对决的二人不放。因为于定兴也已察觉出了二人的周身气势已然改变,一场生死对决即将展开! 一阵清风拂过,扬起一片沙尘,拂在人们脸上总有一阵痒痒的感觉。就在某一人鼻痒难耐一声喷嚏之际,人群中顿时齐齐传出一声冷“嘶”吸气之声。但见原本对立的屠,丁二人立时启动。“嘭!”一声巨响传出。眨眼间只见巨人屠刚肥大的左掌正正向下拍出。手背之上条条青筋爆突,手腕处被丁瑛暗伤的伤口已然愈合。纹路清晰紧绷的肌肉显现出其强霸的力道,已不似先前受伤之时的软瘫无力。可见毒蟒鞭上附带的剧毒已被屠刚解去。现在他强有力的左臂就是明证。 盯着屠刚活动自如的左臂,丁瑛不禁一阵愕然。而更令她担忧的正是此时屈膝半扎马步,仰面抬手抵挡屠刚巨掌的丁俊。此时的丁俊已是面容紧绷,咬紧牙关,额头冒汗。一只右掌死死抵住屠刚压下的巨掌。两相比较,丁俊的手简直可以用娇小玲珑来形容。被屠刚的手死死压制包夹着,身体亦被钉在原地,无法动弹分毫。丁瑛看得心下焦急万分,不禁悄声急道:“分开呀!” 于定兴冷眼瞟向丁瑛,悄声道:“放心!屠刚不会与你哥哥抵拼内力!”丁瑛听罢,奇怪地仰面问道:“为什么?”于定兴哂然一笑道:“因为此时的屠刚内力不及你兄长!你兄长不傻!他也发现了屠刚内力的变化。方才他二人对立试探之时,你兄长便更加确信了对方的转变。否则,他也不会动手。” 丁瑛听得一怔,愣愣看着笑对自己的于定兴,心中思绪翻腾。很显然于定兴看出了丁瑛的担忧之处,那就是眼看二人已然对掌,丁瑛心中害怕兄长丁俊傻不吧唧地与那怪物屠刚抵耗内力。虽然他们并不知屠刚内力的深浅,但从于定兴口述情报及细心观察可以肯定,面前的巨人不禁皮糙肉硬,内力亦必定极其深厚。与其对决,绝不可硬拼硬打,自取其辱。 而现在于定兴竟说此时屠刚内力不及丁俊且二人不会抵竞内力,丁瑛不知为何竟“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相信了于定兴没来由的一番话。只是似又想起什么,低声道:“为什么你说他的内力xìng质变化了?这怎么可能?”于定兴正正地看着丁瑛缓缓说道:“因为,战神吟!” 话及此处,但听一声对拳之声响起,二人立时转头望去。丁俊正如一叶柳絮般无规则地四处飘飞…… 五十八 初交手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原来正在此时,屠刚与丁俊各自空出的手掌握拳,齐齐用力相互击出。没有内力的防护,纯粹劲力的较量,高下立现。 但见屠刚仍立于原地不动,丁俊则顺借对手的击势身体横飞而出。不多远便落至地面。但屠刚的余力未消,丁俊双脚紧抓地面直直后拖出两条长印,扬起一溜烟尘。被击出丈许远,丁俊瘦削的身形方才堪堪停住。 甫一稳住身形,未曾喘息,丁俊闷声轻喝一声,即双脚用力一蹬,斜飞起身子双手握拳直直迎面向立于原地一动未动的屠刚袭来。由于身形的悬殊,丁俊这一飞身起势明显是向屠刚面门袭来。而屠刚已然有所准备,在将丁俊击飞之时便稳稳扎好马步,以不动静待对方之行动。所以眼见丁俊拳劲将至面门,巨人屠刚仍是一动未动。使得众人以为屠刚将故技重施,如对阵于定兴那般先硬接对方凌厉一击,凭借强悍体质擒制住敌方再施以重手。但确实如此吗?起码于定兴就不信。同样在人群之中亦有几人如于定兴那般诡异地挑起了眉头。 电光火石之间,眼见丁俊的拳头就将袭打在屠刚脸上。猛然只见巨人向后一倒,翻身下腰。两只巨掌按住地面。双手双脚撑地,肥大的身体似拱桥般立在众人面前。使人看得不禁咋舌。任谁也想不到如此彪悍粗笨之人身体竟会灵活柔韧至极。立时后翻下腰看来竟毫不费力。 正在众人错愕之际,眼见身已凌空的丁俊一击就要落空,屠刚猛然下身一挺,立时壮硕的身躯倒立而起。其一双巨足挟带一阵劲风直直向正上方无法着力的丁俊踢来。力道之猛,反应之迅捷令人咋舌。身已凌空的丁俊竟不闪不避,双掌立时下压,正正拍在屠刚踢来的一双巨足之上。顺借其势,丁俊被屠刚踢向遥渺高空,直直向上窜去。 站于一旁的丁瑛不禁急呼一声,双手捂嘴。睁大惊慌的眼睛紧紧盯着仍不断上升的丁俊。但此时的她却无能为力,只能静待事情的发展。众人眼睁睁地看着丁俊不断向天飞窜,越来越小的身影眨眼间已窜超过了侠府四周城墙。马上就要超出侠府内最高建筑――云影楼。其身形仍在不断上升,正迎着尽洒的阳光与天际不远方的一只枭鹰! 屠刚一击得逞,即翻身直立而起,抬头望向仍在上升的丁俊。表情yīn狠至极。看着身在半空的丁俊上升势头已然停滞,正如一根鸿羽般飘飘晃晃摇摆而下,仿若一阵轻风,就要将他不知吹向何处。底下围观人群中不时传出声声轻呼。显然其中不少武林人士在惊叹丁俊了得的轻功。身在悬空,并不时下落竟好似无物一般,与空气天然合成。仅有一身轻裳在徐徐扯着他的身体下落。明眼人一看便心知肚明,丁俊仅凭这一手,足可独行江湖,四处逍游。 于定兴微眯眼睛,紧紧盯着丁俊慨然道:“不简单呐!”复又斜眼一看丁瑛缓缓说道:“你飞鹏门轻功的确了得,足可冠绝武林。”丁瑛仍抬头望着天空,目不旁视。微一冷哼,也不答话。但从其眼神中很明显可以看出她正在担忧思虑着什么。于定兴在其脸上停留了一阵,看着面冰神峻的丁瑛,亦住口不再言语。只是心中总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自从认识同仇之后,于定兴的内心总是不时担忧。潜意识里不断地提醒着自己,万事要多思量,多盘算。切不可因xìng而为,以免惹祸上身。今rì与丁氏兄妹相见,起初于定兴对二人乃是极为戒备。但当看到金柳叶印,分析得知二人为于定邦暗请的“重要人物”,此时对二人方能放松戒心,尽力迎合二人所求。但心中那若有若无的忧虑仍未散去。但出于对于定邦的绝对信服,也只好将这层忧虑强行搁置一旁。 正当二人各怀心事之际,猛听一声喝叫,只见屠刚将背于身后的巨大木箱解下。用力向地上一砸,“轰!”一声,连带着大地一阵震颤。屠刚一掌将木箱大半拍进土中矗立。随即只见巨人yīn骘一笑,足下用力,“噌”一声,眨眼间众人只见一道巨影由空投下。巨壮的屠刚竟已身至半空,由下向上正对下落的丁俊撞来。底下一阵惊呼,任谁也想不到,庸沉重体的屠刚竟能飞跃而起,而且很明显,他这是准备在空中与丁俊展开大战。也就是说,此次二人的交锋根本在轻功修为。明摆着体笨巨力的屠刚这是在自讨苦吃。但是他竟然硬要如此而为,实在令人琢磨不透。 眼见对决二人在空中已至同一水平,立时“砰砰”数响传来。丁俊,屠刚二人几拳交锋,只是互相照面,看似谁也未下狠手。但二人的位置却复又飞开。屠刚巨大的身体开始下落,而丁俊则借由交锋力道,身体横向远离屠刚而出。借助闹市街道两侧林立的酒楼食肆,几个踩踏在一酒楼高层栏杆处身体朝下,倒挂停住。 于定兴一声轻哼,伴随着几道锐利的眼神向丁俊踩踏起落的几处楼梁木板看去。顿时神sè更显凝重。那几处着力点,不仅有丁俊的脚印,更隐约可见道道裂纹。虽不明显,但有一定江湖阅历的于定兴只略一瞅便知这是内力所为。也就是说,此时看似随心惬意,面sè从容的丁俊,刚刚实则身陷险境。那与屠刚看似平淡无奇的几招过手,丁俊已身负其万钧内力。由于身在空中无处泄力,只能借助本身轻功及时寻找几处着力点,借以卸去力道。 看着木楼梁板上的几处裂纹,于定兴深知丁俊刚刚身受的巨大压力已远远超过了其本身的承受极限。毕竟屠刚乃是自下而上蓄势而发。而丁俊则因未料屠刚如此发难,仓促应敌。以致吃下暗亏。好在飞鹏门轻功绝顶,身为掌门独子的丁俊本身亦轻功修为不俗,且身形矫捷。堪堪化险为夷,并未身受伤害。在屠刚这般内力雄浑,功法诡异且常常不按常理出牌的高手底下,能如此有惊无险也实是侥幸。但是如此一来,虽然现在二人脱离接触,但先机已尽被屠刚占去。丁俊原打算好的应敌之策亦被全盘打乱。 不过,丁俊再怎么说也是一方名门高徒。其也必具备相当实力。否则不会以特殊身份进访侠府。果不其然,但见屠刚甫一落地,便明显看出其下盘稍显不稳,身体半蹲,两腿微颤。稍倾方才稳住身形,斜上怒视丁俊。可见屠刚抵消丁俊内力亦稍稍吃力。但这一细节却更加印证了于定兴心中的一大猜测。于定兴紧皱眉头,暗暗咬牙,脑海中不断翻腾,思考纠结之状毕现。 看似于定兴并未有所悟时,但见屠刚立时复又飞身而起,怒目圆睁,向立于高处的丁俊飞冲而来。看至此景,于定兴倒吸一口凉气,喃喃道:“究竟,他是怎么做到的?!” 五十九 奇功战神吟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此时丁俊所处之位置已然超出了人群内圈范围。在其身下是密密麻麻的人海,正一个个仰脖抬首望着他。只是那一对对投来的目光,难免让人觉得别扭异常。 眼看屠刚就要撞来,丁俊也不接招。翻身轻点,向一侧楼舍屋顶飞去。屠刚一击扑空,落于丁俊原先立足之地。二话不说亦运气施展轻功,紧追丁俊而去。眼看屠刚又将追击而至,丁俊浑身劲力不散,施展轻功,旋转身向斜对面一酒肆飞去。而屠刚仍是俨然催命恶鬼般,紧追不舍。 二人就这样一逃一追,在整个街市两旁的高楼屋宇间来回穿梭,闪转腾挪。不过,来回反复间未曾超出身处闹市范围。但也迟迟无法再次交手。 看着身在半空,犹如两只灵蝶般戏巡穿梭的二人,于定兴眉眼皱得更紧了。他心中明白,为避免引发sāo乱,丁俊不会挑引屠刚离开现在身处街市范围。且他二人也无法离开此处,因为此时的街市最外圈早已被一大批执戈铁甲武卫所围。再怎么说,归根结底于府也是一个极其严密有序的组织。眼下此处正发生着一场械斗,且造成了一整条街市的拥堵。再加上于府暗探的存在,已向上提显出于定兴一时无法将事态平息。遂在极短时间内,便有大批重甲武卫将此处包围得水泄不通。在没有高层进一步指示的前提下,他们所执行的命令便是——不放走一人!有出逃者,格杀勿论! 对于此时外围的情况,于定兴心知肚明,因为这是于府早已制订好的对突发情况的应对策略。外围武卫甲士的行动只是遵章办事罢了。眼下此事对江南第一侠府来说只是一种摆不上台面的小混乱而已。勿需惊动此时身在比武台的于太峰,且现在于定安又外出办事。也就是说,外围的侠府武卫是于定邦调来的。而于定邦一向身体不济,深居简出。极不可能为此等小事亲自出面。那么,综上分析现在此处的侠府最高指挥官当便是于定兴。 看着此时飞临头顶的一只枭鹰,于定兴深吸一口气,抬起了胳臂。其实那只枭鹰要传递的信息于定兴心中已猜到仈jiǔ。大意当是控制好事态,不得引起sāo动。以免在江湖人士面前落下口实。至于对闹事者屠刚。于定兴看了看远处街市外围被正午阳光照映的一大片明晃晃亮光,及四周楼宇人群间渗进的不少侠府暗探,轻蔑一笑。虽然要维稳好现场秩序,但毕竟于定邦派出如此大阵仗对付一个屠刚,即使此人有通天本事,但于定邦的心思也昭然若揭。无疑那自是要让他——死!想到此处,看着已架在胳臂上的枭鹰。于定兴后槽牙一咬,yīn险一笑。顺手解下缚于鹰爪上的密信,将枭鹰放飞,懒散地看着手中纸条,于定兴的面sè竟渐渐凝重,眼神亦疑虑起来。可见有什么事情出乎了他的意料。 于定兴正自深深思付间,猛然身侧的丁瑛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于定兴将手中密信折叠藏于怀中,不经意开口回道:“怎么了?”丁瑛面sè一愣,收回盯着打斗二人的目光,看向于定兴,嫣然附笑道:“我,我不知为何觉得与我兄长对决那人好似与先前不一样。像是变了一个人。”于定兴恍然轻“哦!”一声道:“你确实也看出来了。的确此时的屠刚已不是方才与我两对决时的屠刚了!” 丁瑛神情一紧,怔怔地看着于定兴,期待的眼神充满渴望,急需从于定兴身上得到一种确信的答案。于定兴亦低头忧虑地看着面前冷艳的黑玫瑰,鼻中轻出一口气,缓缓开口道:“还记得方才屠刚与我对决时可是一直坐着的吗!”丁瑛微皱一边眉头,思索着疑惑地点了点头。 于定兴亦深沉一点头道:“那时的屠刚内力极其雄浑,身体亦近乎无极般的强悍。能赤手与我的侠隐剑相抗且毫不落下风。这些都是由于他体内蕴贮着极高深的内力。再加上其霸道功法可以说,即使屠刚与我义父单论抵竞内功亦游刃有余。”丁瑛听至此处,无奈叹一口气,很明显她亦同意于定兴的看法,不觉间为丁俊更捏一把汗。 只见于定兴突傲然一冷笑道:“不过,凡事有其利必有其弊。武功修为乃是rì积月累,一步一步循序依律而成。屠刚虽天生异禀,体质超强。但仅此年纪竟能得达如此成就,其修为途径必不是天然正统法门。也就是所谓的魔道!”于定兴说自此处却即陷入沉思,不复言语。 看着仍在高处楼宇间相互追逐飘飞的丁俊,屠刚二人。丁瑛心下仍焦急不已。眼看兄长已是吃力之极,此时的丁瑛需要有人给她吃一粒定心丸,确信兄长可以安全无恙。而显然身为侠府三少的于定兴可以做到!丁瑛抬首看着面前的于定兴,皱眉凝声道:“那我兄长,他能对付得了吗?”语气虽显低缓,但那孤傲冷峭的音容丝毫未变。黑玫瑰的内心还是那么的漠然深沉。 于定兴的意识被丁瑛唤回,看着高处追逐的二人道:“一切还是未知。毕竟西域烈马宗乃是中原藩外门派。即使是我侠府,对它的门派功法,修习路数了解也不是很多。现在的屠刚和方才与我对手时的屠刚就判若两人。与我对手时的屠刚,虽内力雄浑,功法绝烈。但其身体反应及敏锐矫捷xìng都不值一提。如若按照此时屠刚与你兄长打斗所展示出的身形功法而论,当时他完全可以避开我那一脚。然而他却硬接承受而下。而且他从始至终坐于马鹏振身上,无论你我施以何种攻击,都不曾起身避敌。直到我将他击飞之时,我才发现,原来他的下盘轻浮,几无功力。也就是说,他的功力全部凝于上身。虽然这不合逻辑,但,这却是事实!只可惜发现的太晚,合风掌还是打在了他的上身!” 说到此处,于定兴不禁无奈一叹,斜眼看到丁瑛仍盯向自己的眼神,复又接道:“可是你看,现在的屠刚,庞形巨体竟能施展上乘轻功与你兄长在悬浮空间互竞打斗,且现在已尽掌先机,将你兄长逼入险境。而且此人不仅一改先前沉稳凝气之姿,不时展现出惊人的矫捷与身体柔韧xìng且此人现在的内力竟下降不少,与先前完全不在一个层次。硬受你兄长几掌竟要费力化解,差点跌倒。不仅是内力不济,其身体强悍度亦不如先前。虽然他是利用其本门无上心法恢复了自身伤势,必然会损耗自身内力。但现在的屠刚展现出的虚浮体变之状,不仅仅是内力的耗失所能解释的。而是。。。” 丁瑛不禁急问道:“而是什么?!”于定兴双目一紧,凝望着仍在半空飞窜的屠刚道:“而是我所说的,他的内力发生了质变!”丁瑛不禁缓缓摇头,似不信但又不得不信般地纠结道:“这怎么可能?!”于定兴叹一口气道:“的确不可能,但,现在确确实实存在着这种可能。而且,我想我已猜到了原因。”“是什么?”丁瑛急问道。“这原因,你应该也猜到了。那就是屠刚为什么能惊人般的迅速恢复伤势的原因!就是……” “战神吟?”“战神吟!”丁瑛,于定兴二人同时开口道。 六十 变体巨人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战神吟?”丁瑛口中喃喃道。但仍不相信地说道:“这怎么可能?”焦急,纠结之状,尽显无遗。 转头看向丁瑛,于定兴叹一口气道:“的确不可能!一个人一旦修习一种功法,借由丹田生出内力,进而促成真气。由此开始,依据功法的不同,无论是强霸之气,还是yīn毒内力,亦或者温阳真元及冷霜气劲等等等等。各种不同道门的真气,都会与自身相辅而生。顺势影响改变着自身的体质。修习越久,内力越深,真气与自身依存便会越紧固。时间益久,甚至于从表面便可见出此人修习的是何种门法的武学。就像是面红丹阳的人修习的必为纯阳内力,晦暗黑沉的人必为yīn毒邪法,猛健气劲的则当为刚烈心法。如此等等,当然像这些能从表面看出的人,也必为相应功法道门中的绝顶人物。这些,你应该清楚吧!” 看着丁瑛微一点头,于定兴接道:“那么,想必你也知道,既然内力应体而生,附体而存,变体而现。一旦真气形成,身体与其相生,便不可逆改真气本质。否则不仅内力俱丧,身体也会遭受巨大伤害。内力越深,伤害越大。有多少人在修习功法之后发现自身体质并不适合其修习的心法。但却因不能更改自身已形成的内力本质,要么碌碌无名一生,要么强行继续修习,落得走火入魔,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更有甚者,偷盗他家相应的上乘功法,最后事发,身败名裂。这些都是令我们江湖中人无奈而又可悲的教训!” 说到此,丁瑛亦皱眉轻一点头,但仍一副漠然的表情看向于定兴。于定兴心知她想听到什么。接又开口道:“虽然更改内力本质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但是现在的屠刚却实实在在地做到了。在我将他击倒之后,他便利用本门心法自行调节,以致身体显现出极明显的强弱虚实变化。最终在我们不经意间便自愈伤势,施展出不同的功法路数。现在的屠刚,其内力依旧雄厚但已不再刚烈,你兄长硬接其掌力,自身便可化解。且你飞鹏门本身轻功独树一帜,冠绝江湖。屠刚竟敢与你兄长抵拼轻功且不落下风,这些是需要如飞鹏门那般强大的轻灵真力相辅,方能催动那巨汉此时如灵蝶般的身法。你说他的内力本质改变了没有?” 丁瑛闭眼一叹,无奈道:“我也早已觉得奇怪,但,”看了看四周的武林人士,复低沉声音开口道:“谁又能相信!”于定兴亦低沉回道:“但是不得不信。因为……”“战神吟吗?只为了那个我们并不了解的传说功法?!”丁瑛冷傲地说道。于定兴双唇轻抿,手掌捂在胸口刚刚藏匿密信的地方,认真回道:“不!不是因为战神吟。而是,侠府二少――于定邦!” 丁瑛似有所悟张了张嘴,眯缝着眼睛,盯向于定兴的胸口。显然方才的枭鹰必为于定兴带来了极有价值的情报。作为于府独有的传递机密情报任务的枭鹰信递,天下人人皆知。但对于洞庭湖秃鹰的这一成名绝技,于府的敌对势力却对其无可奈何。每一只翔于万里的枭鹰都是经历数代优良选种繁衍下的天际王者。虽数量稀少,但一旦飞于万里高空便天下无敌,令敌手望而兴叹。自然非一般极秘任务,关键情报亦不会由它们传达。以确保万无一失。 这些丁瑛自是知道的。面前这冷傲的女子倒也聪明,一点即通。但见丁瑛不复再问,强忍心中万分焦虑,复又看向空中戏逐的二人。于定兴亦不再说话,看向打斗的二人。 此时的丁俊,屠刚二人已在半空追逐了好一阵儿。街市两侧的大小招牌,楼舍瓦肆处处可见二人的脚印,抓痕。一个个飘摇的牌匾,断损的栏杆木梁,处处显示出二人拼竞轻功所抵耗内力的繁涌与巨大。面对正午的赤阳,显然内力不济的丁俊快有些撑不住了。丝丝细汗汇成条条水注由他那已泛红的俏俊面庞流下。急喘的气息及胸前此起彼伏的涌动显示出此时的飞鹏门少当家已接近极限。而在其身后穷追不舍的巨汉屠刚则仍自气息沉稳,足下生风。矫捷的身手竟比起与丁俊刚对手时更加敏锐。且屠刚的每一步借力踩踏及每一次的运力飞身都不时显示出其本身的霸绝功力及自小练就的外家硬体强身都不曾消散。虽明眼人可看出比起与于定兴对决时,这些特点明显“弱”了许多,但对付眼下内力不济的丁俊,已是绰绰有余。 丁瑛此时心中自是知道,屠刚运用战神吟改变了自身体质,以致此时发挥出与先前大相径庭的功法身形。且眼看屠刚的身手愈加矫捷,轻功更加敏健,眼看就要追上丁俊,将兄长一击而擒。很明显,屠刚此时已更加适应突然变质内力之后的体质。也就是说,屠刚变体后的真正实力正在迅速发挥。究竟最后的屠刚将展现出何种不一样的实力?如若纯粹按照其本身惊世的扩脉内力来想象的话,那将是又一绝世轻捷高手。起码现在的丁俊是应付不了的。除非,他还有后招! 屠刚此时的表现亦惊骇了在场的众多武林人士,人们一个个表情或讶异或深思,或惊愣或迷惘。这些都取决于他们对烈马宗对战神吟或多或少的了解。但有一样是共同的,那就是――震撼! 无论是驰誉江湖百年的名门大族,还是新兴而起的一方豪门。西北烈马宗经此瞩目一战,必将威名重振,惊骇武林!当然,暗暗地屠刚与其师门亦不自主地成为了各方门庭的潜在假想劲敌。因为此时的巨汉毕竟太过狂妄,竟说出了将执江湖牛耳的疯言癫语。试想,以zì yóu,侠傲标榜的江湖中,谁愿屈居人下呢?!渐渐地一场另类的战争拉开了帷幕。 而此时的现场亦在不觉中形成了以侠府为中心依托,敌对烈马宗屠刚的一种无形阵容。亦就是此时众人敌视屠刚的氛围。可能是由于屠刚的太过出类拔萃,亦或者由于中原武林历来对疆边门派的一种藩篱心态,更或者由于战神吟的另类修习门法乃属旁门左道。总之,渐暗里形成的这一种无形气氛在影响着每一个人的心态。以至于决定着这一场对决最后的发展将不仅仅只是侠府内里的事! 自然,无人去细想推琢此时这些虚渺的感应,人们在紧紧注视着看似已力不可支的丁俊与那变体后愈发jīng勇的屠刚。暗地里已有不少人将要跃跃yù试,冲至二人中间,与那屠刚一较高下!出于与高手对决的渴望,所有人都只想与那功法诡异的变体战神拼斗,却都忽略了此时真正与屠刚对决的人――飞鹏门丁俊! 但,有一个人绝不会忽略丁俊,她就是丁瑛。不仅仅因为二人兄妹的骨肉关系。而是因为更深的了解!看着此时利用高深轻功于空中强力扭身从一个看似不可能的角度直冲飞落回原先比试场地站稳并在令人匪夷地解下腰间束带的丁俊,丁瑛竟yīn冷一笑。 伴随着一阵众人为丁俊展现出如此超强轻功修为的惊呼。丁瑛缓缓开口道:“他死定了!没想到,大哥这么快就要用――乌,羽,镖!” 六十一 夺命乌羽镖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乌,羽,镖!”丁瑛一字一顿地狠声自语道。听得近旁的于定兴不禁一阵毛骨悚然。这是于定兴从未有过的感觉。一种发自内心的惊恐与对危险的感知令于定兴心下暗骇。低转头看着面前的冰霜女人,yīn狠的面容令于定兴瞬起卑畏之心。但不俗的修为立时抚平少年俊侠凌乱的心境。重又沉稳的眼神复又仔细凝视着面前这朵冷艳蛊魅的黑玫瑰! 对于定兴百转千回的心境,丁瑛自是不知。黑玫瑰只觉有一双深沉老练的眼神正凝视着自己。那眼神暗中透发出的魔力似要将自己看个通透。深深插入那最隐幽的内心,将自己带刺的伪装完全地卸除。看出最真实的玫瑰真心。 幽幽地丁瑛回转过头,正迎向那双给自己如此心灵冲击的眼神。四目相对之时,冰冷傲俏的脸袋竟泛起丝丝红晕,俏峻的头缓缓地垂了下来,不敢再直视于定兴那一双万般情感的鹰眉凤目。幽魅的黑玫瑰竟显出一副羞怯之态。 而罪魁祸首的于定兴却只觉丁瑛有些异样,对于此情景又隐隐地感觉不便相问缘由。于定兴只好有些别扭地开口道:“丁女侠,敢问,乌羽镖是什么?” 丁瑛恍然抬首一声“啊?!”旋即恢复孤傲的神sè,冷冷一笑道:“你等会儿就知道了。看着吧!”面情转变之快,心态适顺之迅捷,透露出其人的深谙世事与丰富江湖阅历。小小年纪竟能有如此人情修为,于定兴不禁心中暗惊。但也只好微一附笑,回转顺着丁瑛的目光向不远处的丁俊看去。 此时的丁俊已将腰间束带解下,紧身的苏锦长衫立时松散开来,垂直搭在傲挺的身躯之上。看着对面紧随而落,怒视相向的屠刚。丁俊只轻蔑一笑,猛然将身上长衫脱下在空中一挥,复又反穿身上。随即束紧腰带,挺胸凝视着面前的彪型巨汉。人群中立时出现一阵嘈杂。窃窃低语之声汇集成一阵听不出主旋律的糙响之音。大家交头接耳,指指点点。但此时目光所向均集中在丁俊身上。确切地说,应该是此时丁俊身着反穿的苏锦长衫。 此时丁俊身披的长衫自胸肩而下,密密麻麻地镶缀着数不清但却排列整齐有致的黑sè长羽。羽上杆下,竖直插至膝盖位置。羽毛粗坚修长,连羽带杆通体黑sè。杆头尖锐,如利刃初磨扎人眼球。明显这些黑羽经过特制加工。仔细打量着此时已被黑羽覆身,形如一只巨鸟的丁俊,于定兴恍然对丁瑛道:“乌羽镖,你说的可是丁少侠长衫内里遍插的那些羽毛?” 丁瑛微微一点头道:“就是那些夺命乌羽镖!”于定兴不禁一愣,心中暗付道:既称为镖,当属暗器一类。但鸿羽无重,轻飘无量。虽挟带方便但却极不利于收发施放。以羽为利器,不仅需要极其讲究的灵活手法,更加需要强大持久的内力作后盾,方可连续施放,运用制敌。就连此时身拥强大内力且正慢慢充盈新扩脉络真气的于定兴,都不能确信自己有能够以羽为暗器连续施放的能力。但彼时眼前的丁俊虽身法灵巧拥有一身驰横天下的轻功修为。但很明显,他的内力修为并不高深。与屠刚抵竞轻功至此时,不过几柱香时间。便已大汗淋漓,气喘不止。显然身体极限将至。现在他明摆着将要以遍身乌羽为武器对敌巨人屠刚,虽然因对手巨大的形体,可以赚取些许便宜。但很显然,这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一旦丁俊自身内力耗损不济,则后果不可想象! 看着于定兴紧皱沉思的眉头,丁瑛竟不耐烦地冷冷问道:“怎么了?认为我大哥打不赢吗?!”可见城府心细的黑玫瑰已猜出了于定兴的心中顾虑。于定兴微微一愣,沉思稍倾,开口道:“是的。在下认为此时以如此巨量轻羽为暗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丁瑛哼然冷笑道:“那你要让我哥哥拿什么对付那怪物呢!”于定兴一愣,细想丁俊手中并无别样兵器,看来此时的乌羽镖乃是丁俊不得不用的最后杀招。如此简单的道理,因一时情急竟深陷迷局,无法看清。于定兴不禁惭愧一叹,道:“在下,走眼了。”但心中仍有隐隐的一丝好奇。 丁瑛抿嘴强忍住已挂在嘴边的笑容道:“你看走眼的可不止这些!等着看吧!那个疯子待会儿必死无疑!”于定兴轻哦一声,正要接问,便听屠刚一阵阵叱咤声传来,立时收住心神,向比斗的二人看去。 但见此时的丁俊如一飘捷诡魅黑影般围绕屠刚周身来回不规则地穿梭,转动。闪动的黑sè幻影如疾风迅雷般跳跃翻腾。且速度越来越快。人们已看不清丁俊的样貌,只感觉一重重黑sè叠影遍布屠刚的周身。而不时一根根黑sè如箭长羽由那一闪而过的黑影中shè出,挟带着“嗖嗖”破空之声,相继插入巨汉身体各处。在羽尖破皮处缓缓流淌着鲜红血丝。 起初屠刚尚能避闪劈挡开丁俊的乌羽镖,且看似毫不费力,但随着丁俊移动速度的变态加快,“噗噗”几声,屠刚庞大的身体不可避免地中了几根乌羽镖。好在不是要害部位及致命大穴,且乌羽镖的攻击不强,杀伤并不厉害,范围亦只有羽杆尖一刺而出的一点小洞。但明显可见屠刚中镖之后的反应速度却变慢了稍许。“噗噗噗噗”又几声破皮之声响起,屠刚身上复多了数根乌羽镖,他的身体敏捷度又令人费解地放缓了少许。渐渐地,随着丁俊越来越迅捷的速度及屠刚渐渐迟钝的反应,屠刚身上的乌羽镖在渐次递增。虽不致命,但插满黑sè长羽的屠刚浑身上下汇源而出的血丝已形成一道道血流,顺着大汉错楞有致的身躯汩汩淌下,令人看来不禁一阵凄惨。 看着突施奇招,现已先机在握的丁俊,于定兴不禁深深皱眉,口中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近在身侧的丁瑛听得真切,轻蔑一瞟问道:“又怎么了?”于定兴一怔,傻傻地看向丁瑛,心中总觉刚才丁瑛的那一句话甚不是滋味。但也不好反说什么,僵直一笑道:“在下,只是想不明白,丁少侠竟有如此能力,能将这么多的飞羽击打出去。且内力丝毫不受影响,轻功施为反倒更甚迅捷。”丁瑛鼻中一冷笑道:“这只是你们表面所见!我兄长的内力没有你想像的那么高深。但我兄长的轻功却是当今武林首屈一指的!”“可是,没有雄浑的内力,那么多的飞羽如何击出?”于定兴不禁奇道。 看着场中已是血人的屠刚,丁瑛yīn毒一笑道:“看在侠府与我飞鹏门即将休戚与共的份儿上,我就告诉你罢。其实就算你知道了这其中奥秘,也对我兄长的这番绝技无可奈何。毕竟这功法门路外人是学不来的!”“哦?是何奥妙?还望小姐赐教!”于定兴奇道。丁瑛莞尔一笑,旋即正sèyīn冷说道:“奥秘就在那每一根黑羽里面!” 六十二 奇兵乌羽镖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看着于定兴认真急切的表情,丁瑛傲sè开口道:“每一根乌羽镖都是选取优良天鹅翅羽磨琢制做而成。每根天鹅翅羽的选材都是由我父亲,哥哥jīng挑细选,仔细加工。别看它们是脆羽,但每根尖削如利刃的乌羽,运用我飞鹏门独有的秘技手法打出,十丈之内亦可碎碑裂石!” 看着近在眼前,浑身流血插满乌羽镖,惨不忍睹的屠刚,于定兴点了点头。虽说此时表面来看每根乌羽镖对屠刚只是造成一孔大小,尖透皮肉未深及骨的伤害。但考虑到屠刚天生强悍的硬皮厚肉及蛮横的外家筋骨甚至很有可能还附带着一层内功罡气护体。综合比较之下,如若是一般武林好手,恐怕受不了几只乌羽镖的打击便自败下阵来,束手待毙,只是面对着变体巨人,偏偏其如战神般硬实的躯体与夺命乌羽镖正是矛盾相向,彼此克制。但现在看来,还是丁俊的乌羽镖稍胜一筹。不过,究竟最后能否凭此绝技翻盘,擒杀屠刚,起码现在而言,于定兴对此不抱希望。 而对于丁瑛所言的“十丈之内,可碎碑裂石!”这一点于定兴倒是深信不疑。毕竟能让变体战神如此“很是受伤”足以证明乌羽镖虽杀伤力不足,但其攻击力非同一般!于定兴当时可是耗尽全身功力,赌命催发合风掌方能占得对方一时便宜。但自己这拼命一击,仍是未能拿下屠刚。 看着现时渐处下风的屠刚及只留残影,迅风飞窜的丁俊,想想自己的表现,若论单拼斗勇,实力强弱于定兴确信自己完全可以战胜丁俊,但此时明显丁俊对阵屠刚所取得的战果比自己大得多。虽初交手时因未完全了解战神吟的奇特功法路数而一时陷入被动,但丁俊凭借自身轻功优势,与屠刚交手即止,毫不恋战,迅速逃避。一方面感应对手实力等级,另一方面交手后立即拉开二人对战空间,缓和对方锋锐,在不断的飞逃避敌期间,扰乱屠刚求胜锐气,使其心智烦乱同时制定好下一步打算。终于现在尽掌先机,强势压制住了变体战神。 明显可以看出,飞鹏门少当家亦是一个头脑武力兼具的少年俊才。遇事分析,沉着冷静,充分发挥自身优势,制造机会,化被动为主动。虽不及同仇于定安那般反应迅捷,思维智敏。但仅凭其至今坚韧不弃的xìng格与沉着冷静的细腻心思,亦非常人能及。分析至此,于定兴自尊,自傲的内心不觉也有些“很是受伤” 沉思注视着仍围绕巨人旋飞的片片黑影,心思敏锐的于定兴似想到什么,语带它意冷冷地对丁瑛说道:“你飞鹏门实力不小嘛!”丁瑛何等聪慧,立觉于定兴话中有话,亦冷冷回道:“此话何讲?!”于定兴哼然一冷笑道:“天鹅翅羽?!黑天鹅乃何等珍禽,甚如天下各皇家园林亦不过仅畜数只。没想到。丁门主竟以此稀世珍禽翅膀上稀落几根硬羽为盟!丁少侠现在这一身乌羽镖,得是多少只黑天鹅的xìng命方能换来的。起码据于某所知,南唐皇帝是没有此等能耐,拿得出一件如此难成的贵重宝器。 很明显,身为侠府三少,宋廷排头兵的于定兴,言外之意是通过丁俊一身乌羽镖可以猜得出,如此难得之物,连南唐君主都拿不出,更别提了江南第一侠府了。飞鹏门少主竟能穿戴在身,且不稀罕似地玩命向屠刚掷去。由此可见其非凡的权财实力。一个想要依靠侠府的他国门派武装,竟然显现出比侠府更为强大的实力。于定兴岂能不心疑,岂能不话中有话?” 丁瑛听得出于定兴话中深意,面泛寒霜一冷笑道:“你侠府中人都这么心狭猜妒吗?”于定兴一怔,愣愣地看向丁瑛,也不说话。但yīn寒的表情明显在显示着心中的不快。丁瑛深情地望着于定兴,亦不言语。幽然间,一阵微风吹来,挟带着三月江南花香,洒漫天地。空气中隐约阵阵泥土的芬芳,竟还有丝丝隐隐烟火之气。 扑面感受着chūn风的熏陶,丁瑛竟一皱眉,噙着鼻子闻了闻。高伸一手,掌至于定兴颌下,纤白的手指尖如葱白嫩削正至面前少年的唇边。眯眼感受一阵稍倾,面露浅笑道:“风停了!”叮铃的声音,眯眼享受的神sè,加上魅艳的风姿令于定兴一时愣住,傻立不动,神志顿陷空白。 丁瑛看着于定兴怔傻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笑。于定兴被这一笑唤回遐思,不自在地低头左右乱看。望着少年慌乱的举止,丁瑛抿嘴浅笑道:“方才你闻到什么了没有?” 于定兴被问得又一怔住,顺着丁瑛的意思仔细回味着方才的感觉。chūn风的舒暖感觉,风中的阵阵花香,乡野泥土的气息还有那一阵若有若无的烟火之气。突然,于定兴睁大双眼,烟火气息?怎么会有隐隐的烟火气息!此时rì已过午,家家早已熄火冷灶,且现时这里因打斗,周围餐厨早已停业,侠府四界亦无甚庙堂,怎会有烟火气息!再仔细琢磨,于定兴又皱紧了眉头,那气味不似烟火却有如烟火过味。潜意识中想起了横掌县十杀阵,于定兴顿睁大眼睛,口中惊喃道:“火药?!” “对!就是火药!”丁瑛抿嘴微笑继续道:“飞鹏门再大能耐也不可能用黑天鹅羽毛做暗器使用。每根乌羽镖都是经年收集普通的天鹅翅羽挑选做成。即使如此,亦存量不多。至于为何乌羽镖是黑sè而不是白sè?”望着紧紧盯向自己的于定兴,丁瑛卖着关子道:“你难道不觉得它们黑得离奇吗?”于定兴复又仔细向场内那团黑sè旋风看了看,皱紧眉头望向丁瑛。 丁瑛面sè一沉,轻声道:“那是因为,它们浑身涂刷浸染着火药!”听至此,于定兴顿时眼神惊吓,转头看向遍身插满乌羽镖的屠刚。 于定兴霎时明白了,乌羽镖真正的杀伤致命之处在于其通体乌黑的火药。每一根乌羽镖借助飞鹏门特有手法击出。即使对手功力强悍,不能立时将敌方击杀,亦可深嵌敌体内,不易掉落。就像现在的屠刚这般。一旦数量合适,到时只需点燃任一根乌羽镖上的火药,一燃俱燃,一炸俱炸。虽仅一羽大小的火药爆燃威力不足挂齿,但到时在屠刚身上众多的乌羽镖一时齐爆,即是你战神再世,彼时定会寸体不存,血肉横飞!而方才那一阵熏风带来的气味便夹杂着乌羽镖上的点点药粉。丁瑛起风之初所以皱眉必是担心风大会将药粉吹飞,影响乌羽镖的杀伤。不过现在微风立止,她的担心亦可缓去。 相像着即将发生的血腥一幕,于定兴竟兴奋异常,yīn狠笑道:“你兄长的确,十分厉害!”丁瑛面sè平缓,只是微笑不语。突然于定兴又神情一转,道:“只是,该怎样引燃它们呢?屠刚现在想必也闻到了那股怪味,必会阻止袭来的任何火种,而且他定会尽力顺势甩脱身上的乌羽镖。到时怎样发动这致命攻击呢?” 丁瑛一冷笑道:“发动最终杀招并不难,只须乌羽镖上的另一样东西。”“是什么?”于定兴兴奋道。“每根黑羽杆内的白磷!”丁瑛复又yīn狠说道。 六十三 烈毒乌羽镖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白磷?!”于定兴轻皱眉头重复道。沉思片刻,蓦地,两眼放光,兴奋的眼神看向场中拼命的二人,身体因突然的激动而不住地颤抖。俊朗的容颜竟浮显出恶毒的yīn笑。 白磷,活泼单质,剧毒,燃点仅四十度,在空气中极易燃爆。千多年前的五代时期,人们对这种物质的了解不可能如现今那么全面。但对其遇火即燃,遇压易爆及身为毒物的特xìng多少是知道的。而此时丁俊的看家武器乌羽镖,其外刷浸火药,其黑羽中空杆内填充易燃爆的白磷,只要一丝火星便瞬间即可燃烧,爆炸。任意一点,连结成片,贯穿此时遍插此致命武器的屠刚周身。犹如在一座巨山之上,埋插无数地雷,一时引爆,到时必会令屠刚骨肉分离,肢体横飞! 想象着即将发生的血腥一幕,看着此时已成血人的屠刚,于定兴狠狠对丁瑛道:“你大哥好狠!此物真是一样至毒至烈,非取人xìng命不可的霸绝神兵!”丁瑛哼然一声,冷冷道:“乌羽镖乃是一种遇强愈强,遇弱亦弱极富个xìng的兵器。只是现在面前这怪物太过高强,以致我大哥不得不动用乌羽镖的杀招方能自保制敌。反倒是这疯子逼得乌羽镖取他自个的xìng命。如若他只是个二三流小角sè,我大哥只需几根乌羽镖便可将其制服,也不用使用火药,白磷来伤他xìng命。只可惜他太厉害了,强大到极致便是自取灭亡!” 寥寥数语,竟说出一番大道理来。何谓天外有天,何谓顺势而为,何谓适可而止,何谓物极必反等等等等。但这些于定兴没空细想,疑惑地望向此时更加迅捷甚至仅凭人的视力竟有些来不及捕其影踪的丁俊,心中暗自思付。看着因为丁俊移动过快,几乎同时从四面空间密集shè向中心屠刚,令其根本无法完全抵挡的乌羽镖。于定兴万分好奇。 但饶是他此时想破脑袋,也无法深刻了解丁瑛所说,仅用数根乌羽镖,不启用火药白磷燃爆,便可擒制二流高手的说法。按照现在所见了解,仅论单个乌羽镖的杀伤,即使启动火药爆燃亦并不大,更别提仅靠乌羽镖的掷刺之力。除非正中敌手致命要害大穴。否则最多只是一个小孔创伤,或如屠刚这般插于身上并不伤及筋骨及内脏。更别提仅依寥寥数根乌羽镖而制敌并不杀敌了。 饶是于定兴如何费尽心思,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望着快如惊鸿的丁俊,口中喃喃自问道:“难道还有什么秘密?!”丁瑛心知于定兴所指为何,抿嘴轻笑道:“乌羽镖自然还有它的秘密!”于定兴眉头一跳,急转头望向丁瑛,渴求的表情溢于言表。丁瑛傲然挺视于定兴,挑逗地说道:“想知道吗?”于定兴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丁瑛微微一笑道:“其实不用我说,你早晚也会知道。毕竟侠府二少,有通天的本领!” 于定兴听至此处,不知丁瑛为何要提起于定邦。但侠府二少及夜鹰房乃是于府的极度秘密,决不能泄露丝毫有关信息。而今四面高手围立,于定兴已察觉到正有不少人在窃听他与丁瑛的对话,想必乌羽镖的一些信息均已大白于各门派了。聪明机灵的丁瑛不会察觉不到,但她还是要说,其心中所想实是难以令人琢磨。唯恐丁瑛说出什么不合场面的话,于定兴急忙张嘴yù改阻丁瑛的话。还未出声便听丁瑛说道:“你难道没看出来,我大哥和那个莽汉的反应速度,轻功施展都变化了吗!”于定兴怔怔地点了点头,丁俊越来越快的身形及屠刚渐自笨拙的反应,身为江湖中人的于定兴早已看出,心中并业已生疑。只是眼见着原先轻功施展,速度反应伯仲之间的二人此时已是一快一慢,敏捷实力相差甚巨。但于定兴却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丁瑛傲笑环视左右一圈,对于定兴冷冷说道:“你可知我哥哥身披的那件带羽长衫有多重吗?”于定兴似有所悟地摇了摇头。丁瑛“哼哼”一笑道:“三十斤!”字滑腔润,落地脆响。于定兴却立时睁大眼睛,质疑震惊的神sè俱现。正正地望向丁瑛,但见丁瑛认真地点了点头,重复道:“确是三十斤。” 于定兴仰头深吸一口气,借以试图平复起伏的心境。很显然,如若每根乌羽镖都携有白磷火药,那插满密密麻麻数不清乌羽镖的丁俊长衫,足有三十斤重,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而真正令人震惊的是那丁俊身负三十斤重负,竟仍能施展出极强的轻功,与那变体后的屠刚在半空追逐,拼斗多时且未曾被其擒下。更有那么一瞬,身体在半空如飘然无物般随荡而下。这些都体现出其惊人的轻功修为。 现今,丁俊将身藏乌羽镖依次迅速击出,一方面打击敌人另一方面则在减轻自身负担。身上负重减一分其轻功迅捷能力便会增一分。这也就是为何丁俊一击出乌羽镖后其速越来越快的原因。同时每一根携带药粉,白磷的乌羽都具有了一定的质量,施发之际,比起轻若无量的鸿羽将更加顺手且不须强大内力作支援。这样便巧妙地解决了仅凭轻功修为而以羽为暗器的外在限制条件。将两个看似不可能相辅的功法,武器天衣无缝地结合在一起。 思想至此,于定兴不禁震惊于丁俊傲绝的轻功修为,实在令自己望尘莫及。以及飞鹏门乌羽镖的超智慧创造运用,令人惊叹。心中并暗暗对飞鹏门刮目相看。同时,不知为何,一股异样熟悉的感觉渐渐升腾。这种防惧,隔阂的感觉以前只对同仇产生过。现今却是面前的丁俊! 看着稳稳制住对手,漫天飞窜的丁俊。及遍布一方天地的乌羽镖。于定兴心下惊叹不已。如此充斥空间的密集暗器杀伤,像极了蒲英飞镖的终极杀招――漫天飞英。不过仅是形式相像罢了,本质及杀伤效果完全不同。如漫天飞英般飞舞的乌羽镖是借助丁俊本人傲绝武林的不世轻功,围绕屠刚一人周身空间飞转,借由特定手法,依次击出。每根乌羽镖彼此之间尚有时间及顺序间隔,只是由于丁俊极快的速度掩映,并不那么明显。而真正的漫天飞英则是利用蒲英镖的特别构造,运用调动强大复杂的内力,一气呵成,瞬时击在一大片空间之内,杀伤敌人。无论一人亦或十几数十人,漫天飞英一出,便生死不由己。其借助强大内力而催生,攻击之速,杀伤之猛,瞬时毙敌人数之众。可以说,当世暗器无与之匹敌者。 归根结底,乌羽镖虽最后爆击必会产生绝烈天地的强大杀伤。但比起漫天飞英的变态覆敌范围及同样的最终毙敌目的,以及袖里蝴蝶剑的多重妙用之法。乌羽镖只是镶着一层华丽外裳的木椟,其内里真正的宝珠并不如蒲英飞镖华美名贵。当然,不可否认,乌羽镖仍是一震撼世人的烈毒神兵! 于定兴也只是近rì由于定邦口中得知些许蒲英飞镖的构造用法。但对于此绝世暗器来历及深藏的秘密与隐晦,并不知晓。因为连刘蓉莲都说不上来,更何况他这个局外人。但于定兴坚信有一人一定知道所有关于蒲英飞镖的一切。那个人就是于定邦!既然于定邦一眼见之便知蒲英飞镖的独特用法,那么天生智才的侠府二少一定知道的比这更多! 但是关于蒲英镖的一切已与于定兴无关,现在摆在眼下的是乌羽镖!看着神似漫天飞英翻版的漫天乌羽镖,于定兴轻皱眉头道:“如若仅凭几支快速掷击的乌羽镖,仍很难制敌呀!”丁瑛冷笑一声道:“你难道忘了乌羽杆内的东西了吗?”于定兴双眼圆睁道:“白磷?!” 丁瑛yīn笑着,缓缓点了点头道:“这也是那疯子变慢的缘由!”于定兴喃喃一句“毒!”似有所悟地亦点了点头。 六十四 护体气盾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于定兴终于明白了,为何屠刚中镖之后反应速度越来越慢,身体启动亦愈显僵硬。归其原因就是每支乌羽镖中空羽杆内的剧毒白磷! 当屠刚甫一中镖之时,乌羽镖内的白磷便会借助丁俊虽不深厚但应付有余的内力,迅速由伤口渗击入屠刚血管内,麻痹神经,令其中毒! 由方才屠刚中了丁瑛毒蟒鞭毒xìng即刻自愈可知,其必有瞬时排毒秘法。且很有可能是战神吟中功法。但好在由其中毒后立时垂下的手臂亦表明,屠刚本身对毒并无抗体。他也会中毒,且中毒后也会立即有相应的反应,只是他能够及时地排出罢了。 可是,现在偏偏插在他身上的是无数支满含剧毒的乌羽镖!每一支乌羽镖内含的白磷,量并不大,一支天鹅羽羽杆总共能有多大空间?虽然白磷乃是剧毒物品,也许对常人甚于有些功力的人来说,一两支乌羽镖内的剧毒足以使其中毒,身体瘫痪乃至死亡!这也是丁瑛所言,对付二三流高手,几支乌羽镖即可的原因。但对于变体怪物屠刚来说,仅仅这些微量白磷根本不算什么。现在的他仍能费力活动,拼命阻挡袭来的乌羽镖。可见白磷剧毒对他的影响并不大。 但影响不大不代表毫无影响。由插入其身的第一支乌羽镖即刻减缓了他的速度可见,乌羽镖对其是有影响的。随着渐渐击中其身的乌羽镖越来越多,大量的白磷毒xìng累计叠加,对其身体造成影响愈加明显。屠刚的反应速度在迅速变得迟钝。伴随着越来越多的乌羽镖穿刺入体内,及常人无法想像的有如凌迟挠心般的痛痒,屠刚的丝丝黑血不断外流,气息亦愈加沉重。 “啊!”但听屠刚扎马一声狂叫,便见一条本直冲向其身的青sè光影由其面前突然变向斜飞而出。只飞离尺许,青影立时半空一转,如灵蛇般迅捷掉头,复又围转屠刚上下转击。没有任何拼斗之声,丁俊不复再击出乌羽镖,因为屠刚的身上已经插满了这密密麻麻的夺命暗器。而屠刚则不再动弹,扎稳马步,手掌握拳,搭于胯间,一副准备挨打的架势。其身形竟又在慢慢变化,上身肌肉渐渐丰满,紧凸起来。 “不好!”于定兴一声轻呼,心知丁俊下一步将作何打算的于定兴顿时焦急起来。很显然,屠刚在使用战神吟进行内力的转变。从其迅速凸壮的身形可以猜出,面前的巨人待会儿将复又变成一身蕴绝世霸烈深厚内力的高手。而丁俊很显然已将身藏乌羽镖尽数击出。黑sè的长衫已露出原先青绿的sè泽,一团青sè虚影仍不停滞地围绕屠刚翻飞转动。不时眼看与巨人身体只差毫厘就要相撞,但偏偏就在这毫厘间隙处,青影一次次地紧贴扎马固立不动的屠刚身体侧滑飞离。始终没有一声交击的声响传出。 于定兴很清楚,丁俊一次次地接近屠刚,本意是打算借助本身迅猛的速度,加以贯注内力对此时遍插乌羽镖的屠刚身体任一关键节点处施以雷霆掌击。借由瞬间产生的强大冲击力及剧烈震荡挤压,促使巨人身体某一范围内乌羽镖中的白磷爆燃,引发连锁反应,点引巨人全身乌羽镖瞬时爆炸,最终令这狂悖的变体战神灰飞烟灭! 可是现在眼看屠刚自顾运气扎立原地不动,而丁俊则在一次次即将施手,立毙巨人之际却一遍遍地飞离开屠刚。于定兴心知肚明,不是丁俊不想施以这最后一击,不是他心善不愿,更不是他还有什么计划以致此时不便施招。眼看着屠刚流遍全身的丝丝黑血渐渐涌出,以及因其身形变化,受到肌肉挤推而一个个摇摇yù坠的乌羽镖。于定兴深知,此时的丁俊内心定是万分焦急! 因为屠刚遍身,顺着乌羽镖创口流出的黑血,证明他正在排毒!本为创伤其身的一道道密密麻麻乌羽镖创口,此时反倒为屠刚排除身中白磷剧毒提供了便利条件。有多少支乌羽镖向其体内shè击白磷,就有多少道渠道为其迅速排出毒素。由哪里来就由哪里去,倒也合乎情理。不过如此一来,失血必会过多,但总比失了小命要好的多。一旦毒素排出,身体变形完成,全身乌羽镖再被挤掉大半,到时,巨人依仗着扩脉强大的内力,胜负自不必多说。 因此现在形势对丁俊而言万分紧急。丁俊必须要立刻击中屠刚,引爆乌羽镖。但眼见丁俊一次次地迟迟不施招,在场江湖中人心中已明了。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做不到。因为屠刚此时扎马运气一方面定是调理内力本质,改变自身功法。而另一方面则当是在身体之上附着一层气罩。运用内力结成最后的贴身防御。这是绝顶高手方能达成的修为。对内力的技巧运用及功法的jīng炼修为要求甚高。且需极强大内力作后援方可施展。一旦施展开来,刀枪不入,滴水不沾。整个人仿若与世隔绝天外仙客般,俗尘不沾世物不伤。达到登峰造极之境。 现在的屠刚显然正在运用此种功法,虽不知其组织的护体气盾究竟达到了怎样的层级。但显然起码能够阻止住丁俊的一遍遍费力攻击。能够施展出如此绝等功法,可见外表莽悍的巨人,其内力协调十分jīng准成熟。运用内力与两位高手比拼至今,仍能组织起气盾,更加显现出其傲世无双的强大内力。但仅有不多的人知道,这全是依仗扩脉修习所得。不过可惜的是屠刚的扩脉之法属旁门左道,不入正统道法。只是因其天生体质特异方能侥幸有此成就。世人不应对其艳羡,模仿。 此时的形势围观众人心知肚明,可以说是急转直下。虽然现在挨打的仍是屠刚,打人的还是丁俊。但主动权已经易手。如若丁俊此时不设法尽快制下屠刚,那么不消一会儿,胜负即将难料。看着身旁一脸忧急之sè的丁瑛,于定兴心下亦为丁俊捏着一把汗。但饶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好主意来。毕竟现在问题的关键在于如何尽快引爆乌羽镖!面对着屠刚的附体气盾,原本为自己这一方有利制敌的霸烈神兵此时竟成了掣肘难题! 眼看巨人的身体渐渐与初见之时相差无几,其身上的乌羽镖并在开始掉落。忽然,翻飞的青影在又一次被屠刚护体气盾弹开后停了下来。丁俊傲然挺立于屠刚对面,冷峻的双目凝视着对面向自己沉笑的巨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有剧烈起伏的胸膛与深沉的呼吸证明着方才现于世人的绝世轻功正为此少年奇侠所为。 于定兴紧皱双眉,留意着丁俊有些摇摆的身形及其已微显无力的下盘。于定兴心中明了,丁俊的极限到了。看来乌羽镖的最终致命一击是无法完成了。 于定兴心中正自惋惜间,伴随着众人的目光忧虑地看着仍自傲然而立,但却将右手慢慢抬起平伸,手指并拢,手掌竖立直指屠刚的丁俊。突然人群齐齐一声惊呼传出。伴随着“咔嚓!”一声骨裂脆响,所有人睁大眼睛看着此时在一眨眼,来不及发觉间已身至屠刚面前,在其身前跨立,一拳轰在巨人腹部zhōng yāng的丁俊! “轰!”“轰轰轰轰!”伴随着丁俊立即迅速飞离屠刚的身影及乌羽镖爆炸喷溅的血雾肉丝。一阵阵震天巨响浩荡四野! 六十五 致命一击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所有人都惊叹于丁俊更加迅捷无准备的瞬时发难,令人防不胜防而睁大了眼睛。但于定兴的眼睛睁得更大。因为方才偏偏他看清了一样东西。一样他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的东西。那就是丁俊的身形步法! 丁俊的身形步法令于定兴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同仇!因为方才丁俊施展的步法,就在不久前,于定兴在横掌县亲眼见识同仇施展过。虽不确定,但相似的踏步移位,相似的身形摆错及那最令人莫名担心的相同的感觉。其步如空,其形如灵,空灵飘瞬,迅疾无双!“空灵步!”于定兴悄声喃喃自语道。 看着此时已因引爆乌羽镖而身受灭绝强大杀伤力,身体焦黑糊烂撕裂不堪,倒于地上不现气息的屠刚。于定兴轻叹一口气,缓缓道:“可惜啊!”随即踏步向仓促飞离浑身爆炸的屠刚,因气力不济滚飞一旁此时仍坐于地上的丁俊走来。与早已急忙赶至的丁瑛,一左一右搀扶起丁俊。于定兴开口道:“丁少侠,辛苦了!” 丁俊微摇了摇头,急促喘息的嘴巴费力开口道:“不,我还是大意了!”于定兴不自禁瞟了一眼丁俊虚脱的神态,心中不由一声冷哼。江湖儿女的傲气,促使于定兴听到丁俊这番责己自检说辞,而极为厌恶。想来于定兴自己用尽平生所学,不仅未曾击杀擒制屠刚,反倒如若不是丁瑛半路出手相救,自己的一条腿现在恐怕已不在自个儿身上了。而今,虽然丁俊已是内力殆尽,虚弱至极,外表狼狈。但毕竟他击杀了自己奈何不得的屠刚。 即使于定兴心中自量若是自己真正正视屠刚,步步计算,充分发挥自身长处,未尝不可制杀对方。比起丁俊亦不会逊sè。但现在,所有人心中都有了一个比对结果了。那就是江南第一侠府于定兴比不上飞鹏门少主丁俊!虽然这么说,过于片面不实。但这却是有实在根据的一种推断。对此,于定兴也只能无可奈何,毕竟谁又能堵得了悠悠众口! 心中莫名升腾着隐隐的嫉恨,排斥。抬眼间,于定兴瞥见丁俊勾折如蒸熟鸡爪般的右手。不禁愕然愣愣问道:“丁少侠,你的手……”丁俊望了一眼自己的右手,苦笑一声道:“速度太快,被那怪物给撞折了。还好,只是错位,骨头没断!”说罢,丁俊晃荡了两下身子站稳,转身将自己如熟鸡爪般勾缩无力的右手,颤颤地递到丁瑛面前。 兄妹俩也不说话,丁瑛十分默契地将丁俊右手放于自己掌心,两只手轻轻地理了理丁俊右手血脉。但听“喀嚓,喀嚓……”数声,丁俊一脸痛苦地紧抿嘴唇望向天空。红润的脸上瞬时大汗淋漓。扭曲的表情令人看来可怜至极。只一阵儿,便听丁瑛轻声一句:“好了!”丁俊霎时仰天长出一口气,低头缓缓抬起自己恢复如初的右手慢慢活动着。 于定兴愣愣地看着,心中惊叹于丁瑛顺熟的复位手法及干练心狠的决绝态度。看着丁瑛yīn傲的冰冷魅容。不由得一股凉气由脚底直往心头窜升。眼见黑玫瑰的一双冰冷秋波shè向自己,于定兴忙不自在地对丁俊开口道:“这是怎么回事?”词不达意,话理曲斜,仓忙畏怯之情俱显。 丁俊则是一愣,疑惑地看向于定兴,望着于定兴仓惶的神sè,丁俊轻“哦”一声道:“方才我并不是以拳相击的屠刚!”于定兴听至此,眉头一挑,疑惑地看向丁俊。丁俊轻轻一笑,缓缓舒展着眼前的右手,道:“还记得方才我发动最后一招时的姿势吗?” 于定兴仔细细想片刻,蓦地,恍然轻叫道:“原来是这样!”丁俊微笑看着于定兴道:“看来你想到了!屠刚利用深厚内力,施展出了强大的护体气盾。要想发动乌羽镖的致命杀招,就必须破除这层护体气盾。但若想完全破除它,正常的路径便是发动更为强大的攻击。以达到摧毁目的。最直接的做法就是催发更强的内力与之抵耗,但显然我没有这个能力。既然无法完全破除,那么只有……” “只有击穿护体气盾一点,催动乌羽镖致命攻击,打倒屠刚本体,气盾便会自行消失!”于定兴兴奋地接道。丁俊抿嘴一声轻笑道:“对!起初我聚内力于掌中,利用轻功速度,数次想要击破其护体气盾一点,引发内里乌羽镖爆炸。但屡次都被气盾弹飞失败了。最后关头,也是被逼急了,在下突发奇想,既然击之不破,那么何不去……” “刺破!”于定兴又接道:“所以你伸举手臂,四指并拢,直指屠刚。既不握拳,也不立掌。只是竖立右手,整条手臂连同手指形如一根长矛。运足功力,借助疾风迅雷般的速度刺向屠刚!”说至此,于定兴仍不免有些兴奋,为见证发现丁俊借助轻功而实战磨砺出的这一破盾战法而兴奋不已。 丁俊附和一笑,心中若有所思道:“只是仍然避免不了伤了自己,虽然成功地刺破了屠刚的护体气盾。本想在刺破之时立即收拳,击打乌羽镖。但还是因为速度太快了,以致来不及收拳,歪斜地打在那壮汉钢铁巨躯上。差点将一只右手折断。聚在手中的内力也无法完全释放。好在屠刚那厮运功排毒,将体内白磷大部逼出。毒是逼出了,但却散满了一身白磷,贴覆全身表面。偏偏助我即使内力不及,亦可成功引爆乌羽镖,将他送上西天!哎!真是天意难料,意外层出,胜的实是侥幸。凡事难以悉数算计啊!” 于定兴冷冷注视着丁俊深思的表情,心中不禁感叹又一俊杰英才的现世。天下之大,才士豪杰辈出,自己亦只不过沧海一粟,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凡人罢了。但,为了心中的那份坚守,无论对方是敌是友,强大亦或弱小,唯有侠府的利益至上,这是自己要始终维护的。而面前的丁俊,于定兴对其的看法就是:不简单!无论其武功修为不简单。还是其心智经验不简单这些都不是于定兴最关注的。于定兴担心的是他的来历目的会不简单!思念及此,于定兴冷冷说道:“敢问丁少侠,足下方才施展的最后步法是什么武功?” 丁俊轻一笑道:“这是我飞鹏门不外传的秘技功法,还望于兄不要多问。”转头四处张望一番,于定兴轻叹一声道:“为难丁兄了。不过,丁兄的乌羽镖的确威力非凡,好在那莽汉没有四处乱撞,否则,如若让他冲入人群,后果实不堪设想!”丁俊亦四处一瞅,附笑道:“为难于兄了!” 于定兴缓缓摇头,转望着四周围立的人群。心中暗暗冷笑,道:“周围都是江湖高手,屠刚即使冲入人群亦不会造chéng rén员伤害。只是会惹出一些小麻烦罢了。不过,那厮自始至终一动未动,丁少侠亦无须心怀忐忑。” 看着丁俊轻轻地点头,于定兴抬手,正想下令侠府武卫解除限制,维护秩序。无意瞥眼间,看见人群中一白衣秀士。颀长的身形,英朗的外表,浑身上下散发出儒雅气质。此人正背负一手,一边梳捋额前左眉边一撮风格飘逸的直垂秀发,一边盯着倒在地上的屠刚yīn阳怪笑! 注视着白衣秀士遮蔽了一半左眼,直垂唇边的那撮长发。于定兴双目一紧。虽从未见过此人,但于定兴从他那额前长发,及其身后紧贴站立的两位妙龄双胞姐妹,再回忆起曾经看过的画像已猜出了此人的身份。 “司空暮云!”于定兴yīnyīn地小声说道。 六十六 初见司空暮云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山东,司空家族,司空暮云。在数天前,于定兴便早已知晓,此人奉司空家族现任家主司空文澜之命,不rì即将前来侠府,参加比武招亲。于太峰曾叮嘱过于定兴,要特别留意此人。但究竟为何,却未曾细说。于定兴心中明白,于太峰的真正意图就是监视,防范司空暮云!因此,在于定兴意识中,司空暮云被列在了对立面。现今看着长相秀美,但正yīn阳怪笑的司空暮云,于定兴心中对其顿感厌恶至极。 但是,于定兴甫一发现司空暮云,心中最大的感觉却是讶异,不是因为司空暮云文弱秀庄的外表及其身后,那一对可人儿双胞姐妹。更不是因为其对着已无气息的屠刚饱含深意的yīn阳怪笑。而是因为,在没有接到侠府信递之前,司空暮云竟凭空出现在了侠府的地界上!这实出于定兴意料之外! 对于司空暮云这般虽不知何原因,但被江南第一侠府早早“盯”上的人,侠府内由于定邦负责的暗探网络,从司空暮云未离开山东锦云镇前,便早已对其实施调查跟踪。从于定兴这几rì收到的关于司空暮云一路行踪来看,侠府暗探一直紧密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未曾中断。对其一路向金陵行来的食宿随从,车舟换途,及休憩馆驿,甚至连司空暮云上茅房占的第几个坑位都及时详细地向于府汇报着。 出于对侠府的绝对忠诚,于定兴一直留意着此人的动向。因此于定兴知道,司空暮云身后的双胞姐妹乃是他此次前来金陵身带的唯一随从。两个由司空暮云亲叔伯堂兄司空贯曙救下抚孤养大的双胞姊妹――谢灵,谢静! 对于眼前现身此处的司空暮云,于定兴心中疑惑丛生。于定兴按照侠府暗探提供的情报来推算,司空暮云现在不可能到达侠府。但他现在却实实在在地出现在侠府的地界。而且,于定兴并没有接到司空暮云已来到金陵的消息。莫非是派出监视司空暮云的暗探出了差池?如若真是这样,会不会是司空暮云发现了什么,继而又采取了什么?亦或者有外人阻碍了侠府办事?那又会是谁?是哪一方势力?与侠府是敌是友?与司空一族是何关系?对侠府又有何影响?等等等等如此种种,更加剧了于定兴心中的担心。因此现在于定兴心中最急切的便是,要尽快搞清楚其中状况。好及时采取对己有利的措施。毕竟司空暮云的身份对侠府而言太过敏感,且其身后必存有重大隐秘之事,不然于太峰也不会单独特别叮嘱于定兴要时刻留意此人且并不说明缘由。而眼下,要想解开心中疑团的唯一途径便是,司空暮云! 所以,于定兴决不能让司空暮云离开自己的视线。因为他深知,如若司空暮云真如侠府所得情报显示那般武功不俗。那么,对于一个游荡成xìng,漂泊浪迹为乐的高手而言,此处虽为侠府地界,但即使侠府有滔天本事,想要不被侠府找到,绝不是什么难事!因此,于定兴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盯视着司空暮云yīn阳秀美的俊脸,于定兴心中暗暗jǐng戒,因为那半含yīn笑的面容中,隐隐透露着一种未卜先知,尽皆掌握的蔑然傲气。于定兴暗暗感觉到,那人一身儒雅的气质只是一层伪装了他枭雄狠鸷本xìng的外衣。面前的司空暮云好似看透了一些旁人无法看透,自己却又不说,只待旁观大戏的兴致,令于定兴浑身不自在。 看着正在松动开散的人群,于定兴紧盯司空暮云两眼,心下盘算着该如何粘滞住此人。但眼下要先解决丁俊兄妹的去向及疗伤问题。于定兴一抬眼,向缩立侠府武卫阵边的马鹏振一招手。马鹏振心领神会,头微缩一点,即向于定兴三人立处走来。下意识间复转头张望一眼,但见司空暮云竟迎合着自己的眼神,向于定兴微微一笑,并顺手梳撸了一下眉前长发。于定兴顿心下一惊,但仍自定神向对方亦微一笑。 四目相接,于定兴只感觉对方的眼神浩瀚苍沉却又饱含深意,既有如于定安般天下万物竞在其掌的自信,却没大哥那般的英雄豪放。又有如于定邦般因果来由不出其算的睿智,却没二哥那般的隐密心沉。但最令于定兴心惊的是他那只被长发遮住一半看向自己的左眼,冥冥中于定兴竟觉得那只散发出红芒的眼球好似来自阿鼻地狱的魔掌,紧握自己的灵魂,无论当时自己如何地努力,始终有一种命运难逃的感觉。盯视着对方的眼神,脑海中不自觉地想起了一个人,同仇! 于定兴的神志顿时一激灵,头向后一扬,甩开了司空暮云的眼神。轻喘一口气,复又看向司空暮云。而司空暮云竟一脸惊嫉地仍看着自己,已不复开始的深藏隐晦与稳重。于定兴亦惊异于司空暮云突变的神sè,一时竟呆立住,脑海中不由江海翻腾。已不知马鹏振已走至身旁,向其行礼询问请复。 良久,于定兴只听马鹏振在耳旁一声声低身轻语:“小的敬请领命!”于定兴轻“哦”一声转头望向马鹏振道:“你来干什么?”顿时,丁俊兄妹齐齐怪怪地睁眼看向于定兴。马鹏振则抬撑着肿瘀的眼眶,可怜巴巴地结结巴巴,弱弱道:“小的,小的,敬请领命!” 于定兴仔细盯着马鹏振看了一阵,霎时,不觉间恍然道:“哦,哦,你,你护送引领丁少侠兄妹到二少指定的地方休息去吧。记得,通知下人准备好正骨跌打药,及时送与丁少侠!”马鹏振一声:“是!”即转头对丁俊兄妹伸手下指,向远侧侠府武卫正在人群中与外圈侠府执戈重甲武卫互相对面打通的一条通路道:“请!”丁俊向于定兴一拱手道:“多谢于兄关照。不rì,后会有期!”于定兴先是一怔,少顷思想过来附和一笑,道:“自后会有期!”二人一声大笑,丁俊便紧随马鹏振臃肿,歪倒的身体而去。 看着仍立于原地不动,只幽幽看向自己的丁瑛,于定兴竟不好意思地拱手低语道:“多谢丁女侠相助了,大恩不言谢,在下永记心间。丁女侠,请吧!”丁瑛仍一副冰冷无sè的神态,但黑魅怨忧的眼神在于定兴脸上深沉注视,不愿离开。未几,黑玫瑰深出一口气,款款向于定兴走来,面带微笑但却让人感觉不出其笑意,边走边说:“于少侠客气了。以后咱们自是一家人。小女子,告辞!”此时二人间距只在呼吸之间,于定兴隐隐可闻丁瑛身上飘渺迷醉的暗香,沁人心脾,挠人神志。突然,黑玫瑰一声冷瑟的低语在耳边响起“小心司空暮云,他刚刚对你施了幻术!”于定兴顿时一愣,不觉间丁瑛已掠过其身,紧随丁俊而去。 如立柱般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于定兴心中波澜翻转,丁瑛离去的暗语在其脑海中越来越响。此时的他方真正感觉出自己方才的异样,亲叫马鹏振过来,只这一期间与司空暮云对视之后竟不知起先为何要将下属唤来,以致洋相,丑态百出。如此种种都与曾听闻过的身中幻术之后的表现极为相似。现在细想,加之与司空暮云对视时的特别感觉,及他那遮于长发下的左眼。于定兴确信方才司空暮云对自己施加了令人生畏的邪门幻术! “真是大意呀!”于定兴心中不禁恨恨骂着自己。好在于定兴也是有些修为的人,加之体内拥有扩脉不断累积的雄厚内力。所以其只是jīng神在那一时暂时恍惚但并未中招。这也使司空暮云当时大为惊骇,神情也瞬时突变,并对于定兴暗暗惦记留心。但这次的暗亏于定兴也只能默默忍受,记于心中不能声张。同时对司空暮云的戒备,敌对之心不由加深一层。 转头看向丁瑛离去的背影,于定兴心中亦无法平静。对黑玫瑰,于定兴的心中竟有一种特别难以言喻的感觉。若有若无,亲切但又远疏,是狂放,又或者是暗懵。总之说不清道不明。但现在,脑海中却有一堆疑问,那就是丁瑛是怎么知道那个人就是司空暮云的?难道他们见过?飞鹏门与司空一族又有没有关系?为何丁瑛知道司空暮云施用了幻术?她又为何要提醒我?难道仅仅是因为所谓的联盟? 看着渐渐远离的倩影,于定兴的脑袋越来越大,今天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屠刚的事情还没算完全了结,现在凭空多出了一个司空暮云。实在是费神费力。但,事情总是要解决,于定兴缓缓回转身子,直直地看向对面仍笑看自己未曾远离的人――司空暮云! 六十七 扩脉炼体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司空暮云仍立于原处,一动未动。其脸上的表情,已恢复如初见之时,仍是不yīn不阳地怪笑。只是此时盯住的并不是屠刚,而是于定兴! 于定兴心下一声冷哼,向其蔑视一眼,随即眼神立即闪开,不复看向那张秀章文气的面容。定了定神,右手向腰间一按,沉眉向司空暮云走来。 由于前几rì的奇遇加之近rì与多位年少英豪的际遇,于定兴对于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番话有了更加深刻的印象。此时的他在吃了一系列亏之后,已收起了少年英才的傲气,开始认真对待每一位对手。不再睥睨他人,以己度人。渐渐地,他已在不知不觉地成熟。 现在的于定兴,便无比地正视司空暮云,他已将司空暮云作为一个真正重视的对手。身蕴内力,调气运功。一步步缓缓向司空暮云行来。 在对方没有明面发难之前,司空暮云乃是于府的“客人”。所以,于定兴并不能向其剑拔弩张,兴师问罪。毕竟,像司空暮云对自己施以幻术这种现在已无据可查的理由,太过牵强附会。此时不少江湖中人仍在围立不曾散去。自己没来由地与前来侠府比武招亲的上门女婿玩pk,今后无论怎么说出去,都将对侠府不利。所以于定兴并未对周围侠府武卫下任何命令,只是发出手势暗语,令他们不得散开队形,仍保持一定围阵之势,以备不测。而他自己,则在心中不断思索调剂着将要如何与司空暮云见面开口。也就是先不打架,先聊天。没办法,这就是套路。 刚行几步,未曾靠近司空暮云,只觉一直挺立不动的司空暮云竟向后退了两步。于定兴不自觉抬头向其脸上看去,但见司空暮云向其摇头笑了笑,即眼神一转,复向倒伏于地上的屠刚看去。只是面sè变得深沉,紧张起来。 于定兴心中不自觉暗感担心,亦转身向屠刚望去。但见一丝熏风挟带点点沙儿“嗒嗒”拍打在卧于地的巨人躯体上,肃杀之气随之散荡。感觉着迎面拂来的微风细沙,于定兴下意识嗅了嗅挟来的丝丝血腥燃灰气味,一抹yīn笑浮显脸上。猛的,于定兴睁大惊恐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盯向屠刚。 这只是本能的反应,不知为何,于定兴竟从掠过屠刚身体,迎面而来的轻风中感觉到了一丝生气。一丝**动物才具有的生机。从空气中,于定兴竟感受到了屠刚的体温与那巨人郁压心中的满腔怒火恨意! 这不是所谓的第六感,而是实实在在的感观触觉。众所周知,一个人的功力越高深,其对环境的感觉,无论何种感官都将更加敏锐。而此时的于定兴竟能从迎面而来的轻风中实实在在地感觉出敌人的体温气息与那暗蕴身内功法的怒烈气质。若仅以修为而论,这绝对是登峰造极之绝世高手方可取得的成就! 此时的于定兴十分把握,自己方才的感觉乃是实实在在的身体触感!但他不相信自己能有如此傲世神通。因此,疑惑中,忙稳定突然躁乱的心情,只认为可能是方才受到司空暮云幻术影响的后遗症状。 也不允许分心细想,静静地盯向屠刚。但于定兴并不知道,由于此时他的身体已由扩脉之初的剧痛与不适中渐恢复过来。自小jīng修正统门法锤炼的丹田之气,源源不断地充盈着宽阔的脉络,汇聚而成的jīng深内力,无形中渐渐调理提高着于定兴的身体各感官能力与反应。此时的于定兴虽武学修为仍不及一流高手,但现在其身蕴贮藏的内力与身体的感觉反应足以立足绝顶高手之列。这些便是扩脉炼体的结果。因缘际合之下,于定兴得到了这常人即使修习一世都无法取得的成就!且其巨大的潜力,rì后为侠府三少的震世崛起奠定了不可撼动的基础。而起点,便是今rì之战! 心情不安地注视着一动不动的屠刚,于定兴的心脏不知为何竟不住地慌乱抽搐着。即使他努力运功调气,但越加强烈的异样感觉总是挥之不去,扰乱着他的心智情绪。自然,于定兴痴傻地把这归咎于无辜的司空暮云。于定兴只能努力地运转内力,静心调理。雄浑的内力在体内缓缓流动,运转着。除了残存的少许黄龙果内力仍在扩充其脉,身体大部经脉俱扩的于定兴,欣喜地发现此时自己的内力竟比之先前拥有黄龙果内力时亦高出不少。不间断生成的丹田之气,如江河泄海般,齐聚近乎无限扩张的经脉内,不遗一丝,不漏一点。运用正统心法,试着调理体内自身新生的强大内力,一种久违的得心应手之感,重回心间。将内力有序散布全身,调整周天。于定兴顿感畅快无比,jīng力充沛。疲乏,伤累亦一扫而光。猛然,于定兴眼中jīng光一闪,一丝得意笑容浮现在俊朗的面孔。 然而,只顾偷乐的于定兴却没来得及发现屠刚的手指在微微地颤动。遍身裂烂黑糊的伤口正在迅速地自愈。且其伏卧于地的身体肚皮下方,已不再有鲜血淌出。虽无法看到其受创最厉的身体正面但周围不少正待离去的江湖中人已停下了脚步,呆立回原地。紧张地盯看着屠刚,现场气氛冷肃至极。正徐步远离的丁俊兄妹亦从周围的目光中感觉出了异样,二人亦转身看向不远处的屠刚。 而此时的于定兴仍自调整,恢复着身体。心中并在盘算着立即与司空暮云的对手该如何进行。猛然,空气中一股气味涌入鼻中,身体感官顿时一齐激灵。熟悉鲜活的感觉令于定兴立马收回心神,紧张地看向屠刚。 正当于定兴心中忧惧之感无比强烈之时,猛然只听一声沉闷的呻吟声由地上那具巨人躯体内传出。震荡恐吓的艰难呻吟,令在场众人一个个毛骨悚然,心中寒噤。而于定兴的身体并不住地微微抖动。控制不住颤抖的右手惊慌地紧按腰间侠隐剑。身内功力乱窜,闲沉的气sè已变得万分红肿不安。很显然,屠刚并没有死!更确切地说,他正在复活! 对于于定兴如此剧烈的反应,不是因为屠刚的复活令其心惊,亦不是因为对方的变态能力令他恐惧以及对眼看又将进行的大战令少年俊侠深感前途的未卜而紧张万分。而是由于此时身含扩脉炼体jīng粹的于定兴已不是先前的无畏狂徒。心智的愈加成熟加之此时敏锐的感觉能力,于定兴深知眼下情况的万分危急。他能够深刻地感受到屠刚的变态强悍。巨人体内那霸厚绝烈的内力,及灭世无双的邪门战神吟功法。最主要的是,屠刚深深的敌意,浓烈的杀气。令于定兴浑身颤抖不已。他心中担心侠府今rì将会不太平!这是他所绝不容忍的! 猛然,于定兴后槽牙一咬,“噌”一声,侠隐剑紧握手中,直指倒伏于地的屠刚。 未及进一步动手,便见屠刚突然仰面向天一阵怒号,粗犷震天的嚎叫如巨槌擂鼓远彻天际。 六十八 蓄势对阵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仿若一阵闷雷,屠刚的吼叫震荡着每一个人的神经。已经开始四散的人群停止了流动。一个个立即驻足转身,向圈阵围嚷而来。 于定兴双眼圆睁,惊急注视着如一头猛兽般惨嚎悲叫的巨人。看着屠刚已被鲜血浸红,jīng壮结实的身躯,心中一种莫名的恐惧迅速升腾。敏锐的感觉告诉自己的意识,极度的危险已然来临。但非凡的少侠深知,现在的自己决不能被心中的恐惧所束缚,自己要立即采取行动! 手举侠隐剑,于定兴一声震喝:“侠府卫戍听令!”没有任何回答。“江南第一侠府!卫戍营武卫听令!”运足真气,于定兴复又一声大喝!掷地有声,铿锵破空的啸音,激荡唤醒了每一个已意识暂顿的侠府围阵武卫。一时众武卫齐齐握枪挺立回道“在!”排山倒海之势瞬时迸发。严密的组织纪律及不俗的军容气质不由令不少在场江湖头脸人物暗暗点头。 于定兴沉眉注视一圈,下令道:“围阵!”“得令!”一声回令后但见侠府武卫复又横枪,重围成一圈,列阵阻挡圈外众人的前行。而那引导丁俊兄妹二人,已与外圈持戈重甲武卫于人群中打通出一条窄小通路的卫戍武卫们亦转身对面横枪挺立。将内圈与外围持戈重甲武卫连接,包括丁俊兄妹与那肿肥的马鹏振。 看着通路内由外鱼贯有序而入的持戈重甲武卫,于定兴竟轻轻地摇了摇头。忧虑的神sè喃喃道出两个字:“二哥!”猛然,于定兴神情一紧,狠命一声呵令:“封住!”立时通路前头左右四名卫戍武卫转身横枪,连接站立。将通路与围阵圆圈接口封住。但由外而入的重甲武卫仍不停地徐徐向内进入。于定兴看着通口已被封住,不自主瞄向丁瑛两眼,但见黑玫瑰亦幽怨含情地看向自己。于定兴忙避开那一双炽烈的目光,不知为何心中的紧张,害怕愈加明显。但,此时不是任由心情左右的时候,深吸一口气,看着侠府武卫已将一切就绪,于定兴缓缓僵硬地转头看向仍趴伏于地怒视自己的屠刚。 前后遥望几眼,身在通道内的丁俊一声轻笑,对丁瑛道:“看来侠府三少,要孤身与那怪物一决生死!”丁瑛并不回答,只是盯着越来越近的重甲武卫道:“我们打算怎么办?”丁俊瞄向身旁的马鹏振一眼,轻笑一声道:“我说的你听吗?”丁瑛神情立时愣住,直直地盯向丁俊。丁俊沉沉微微一笑,语带深意地对丁瑛轻语道:“不要忘了我们的身份,目的!”此话一出,傲魅的丁瑛缓缓沉下眼皮,轻出一口气,冰冷的面容竟显现出隐隐一丝无奈。沉思间轻轻地点了点头,幽幽地说道:“我们离开吧!” 看着面前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妹妹,丁俊沉痛疲累地深叹一口气,遥望即将赶至身前的侠府重甲武卫道:“走吧!”丁瑛轻“嗯”一声,抬起眼皮看向丁俊,但见兄长一起步,丁瑛竟睁大了眼睛,惊讶地注视着掠过身前的丁俊,眼中千百情感交杂汇集,但那沉厚的感动却掩盖了所有。 “丁少侠!我们没必要回去!请跟在下走吧!”马鹏振嘶哑的声音在丁俊身后响起。第一时间却惹来了丁瑛怨毒,冰冷刺骨的眼神。马鹏振浑身一激灵,被丁瑛绝狠的气势镇住,结结巴巴地道:“在下与,与,后面的兄弟们会,会护送丁少侠,丁女,女,女,侠到安全的地方。”未待丁瑛尖厉的声音响起,背向二人,立足作势要向于定兴所处圈阵而去的丁俊开口道:“那个屠刚是我的猎物!他必须要死在我手上!” 震慑于丁俊坚定傲冷的气势,马鹏振低声道:“可是,可是,三少他命令……”丁俊低眉凝视着此时缩剑蓄势的于定兴,低沉道:“他,阻止不了我!”言罢,抬脚要走。马鹏振一急,忙趋前一步道:“你已受伤,根本不是屠刚的对手!这是找死!”“啪啪!”两声脆响,但见马鹏振睁大眼睛,惊惶地看向面前的丁瑛,本已肿胀的脸颊,左右又各多了两个红淤的小掌印。看着面前怒视恐吓自己,气愤至极的丁瑛,马鹏振幽怨地紧抿嘴唇,眼中不知为何竟含有闪闪泪光。是打的?是吓得?亦或是委屈的?总之,今rì倒霉透顶的矮胖子正对刁蛮野狠的黑玫瑰彻底败下阵来,挨了两记耳光,兀自承受缓缓低下了头。 周围立时传来窃窃私语之声,须知,这可是侠府地界,周围都是侠府武卫,丁俊兄妹竟然当众掌掴侠府中人!虽然二人为侠府“特殊客人”且刚刚助拳于侠府。但如此不给江南第一侠府脸面,未免胆大包天!但令众人更想不到的是,面对被丁瑛扇了耳光的马鹏振,已行近三人身边的侠府重甲武卫竟原地肃立,一动未动!着实让人奇异,这侠府的“特殊客人”未免也太“特殊”了吧! 外人不知,但此时身为夜鹰房被于定邦授予此任务的马鹏振却是有苦难言。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于定邦的特别关照:只要将丁俊兄妹二人接至侠府内府客驿,对于二人的任何要求,一律满足!也就是说,包括挨耳光!倒霉的矮胖子,只能默默承受。并对后续而进的侠府重甲武卫提示勿要插足。由于夜鹰房的特别地位,只要丁瑛不取了马鹏振xìng命,侠府武卫自不会干涉。因此,此时的持戈重甲武卫在三人身后立住,拥堵地注视着事情的发展。 而在圈阵内的于定兴亦瞥眼看向这里,只是不发一言,没有任何表示。此时的他正被另一件事吸引着,手中蓄势的侠隐剑直直指向屠刚,缕缕白sè寒气缠绕剑体,渐渐竟有一层冰霜覆盖剑身。紧贴剑身的空气中隐隐传来“噼啪”响声,细看之下,竟是点点水汽冻结成的微细冰凌,互相撞击掉于地下。观察着如此情景,于定兴心中大惊,这是他自得侠隐剑以来从未有过的情况! 侠隐剑乃天生至寒神兵,依使用之人贯注内力强弱不同亦呼应出不同等级的实力。也就是说,注于剑内的功力越强,其展现出的寒气杀伤越厉害。于定兴曾听于太峰说起过,使用侠隐剑的最高境界乃是挥舞起来挟万钧削厉寒风,带千万利剑冰凌,起漫天落舞雪花。即使是炎炎酷暑,亦可瞬间冷结一方空气,带起八面冰啸寒风。冻结敌人身手,暗伤对方内力,制敌于冰天雪地,万劫不复之境。可谓是威力巨大,灭世神兵!但,那需要同样惊世的深厚内力。 此时握于于定兴手中的侠隐剑,并没有展示出如于太峰所言那般灭世实力,但很明显,出现的点点冰凌便是那惊世实力的雏形。同样,这也显现出了于定兴内力的进一步jīng进。随着rì后于定兴扩脉聚功,内力的rì益深厚,侠隐剑在其手中必将展现出更加强劲的实力,甚至于那传说般的灭世神奇! 但是此时所有人的目光已聚集到了丁俊那里,没有人注意到侠隐剑与之前不同的jīng变。随着一阵沉寂,突然丁俊开口道:“我能不能杀的了屠刚,这不好说。但你这屁下肥奴,却只配给人撑肚垫臀!”言罢,头也不回,抬脚向前走去。并甩出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你的主子,也未必拿得下他!” 转头看着开头离去的丁俊,丁瑛甩头向马鹏振yīn冷一笑,即心事重重地紧随丁俊而去。被丁瑛yīn笑恐吓的马鹏振颤了颤脑袋,无奈一摇头,亦小心翼翼地跟随二人身后行去。其后的侠府重甲武卫亦一齐启动,缓缓向前而行。 浩浩荡荡一群人,在丁俊引领下,来至人墙通道尽头。挺立于侠府卫戍营武卫身后,兄妹二人齐齐将目光shè向蓄势待发的于定兴…… 六十九 飞鹏门目的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看着场中怒视相向的于定兴,屠刚二人。紧贴侠府卫戍武卫身后的丁俊轻叹一声道:“真是难为于府三少啦!”丁瑛紧张地注视着一动不动的于定兴,亦不自主紧张地点了点头。 明眼人通过现场情势可以看出,为了尤此敏感时期江南第一侠府的名声,脸面。于定兴可谓是顾忌重重。既不能乘此时重伤在身的屠刚之危而立时发难。又要保护好围观众人的安全,毕竟这里是侠府的地界。同时亦要防备随时可能发生的混乱。而且,此时于定兴命令侠府武卫包围圈阵还有一个更深层的原因,那就是保护屠刚! 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尤其是伴随着屠刚战神吟与丁俊乌羽镖的惊世登场,这已不仅仅是一件单纯的治安sāo乱事件。尤其是在这于府比武招亲,各派豪门暗地角逐之际,江南第一侠府又岂能落人之后,在自己的地盘被外人欺侮!所以,于定兴命令侠府武卫重又围阵,并不是害怕屠刚逃遁,况且,看着圈外密密麻麻的由于定邦派来的重甲武卫,于定兴料定屠刚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当然于定兴亦不是打算仗着人多势众,在自己地盘强制屠刚,虽然以众凌寡的事,于定兴干过不少,但现如今形势下,这是万万做不得的。 令侠府卫戍营列圈围阵,一方面是为即将展开的决斗预置场地,另一方面则是侠府三少对周围江湖人士释放的信号,那就是屠刚乃是他于定兴的猎物,外人不得插手!这也就从另一方面保护了屠刚不被他人暗下杀手,以免rì后侠府落人口实。而且,至今于定兴迟迟不曾动手,静待屠刚自行运功恢复。于定兴的意思更是明显,那就是他要与屠刚来一场堂堂正正的真正比拼。 由于二人在各自门庭的特殊地位,再加之此时围立四周的各大门派宗族高手,待会的比试已不仅仅是他二人的对抗,而是江南第一侠府与西北烈马宗的较量。所以,对于定兴而言,为了侠府在江湖中的地位与侠府所计划的“大事”,亦即侠府举行比武招亲的真实目的。于定兴必须取胜,且要速胜!因为毕竟屠刚已与丁俊比拼过,且被对手弄得一身重伤,险些致命。虽然此时他正凭借着战神吟迅速恢复,但如若不能将屠刚尽快拿下,那么rì后江湖中对江南第一侠府的评价必是不如西北那如今已默默无闻的暗邪门派。 于定兴心中亦明白,即使自己待会将屠刚迅速拿下,也避免不了江湖中对侠府心怀芥蒂之辈的谣讹诋毁,但为了侠府利益着想,他已顾不得这许多。此时的金陵城,真正的中心已不是城南那萧冷寂寥的比武场,而是此处这原本繁华的闹市街,此地这互望怒视的屠刚,于定兴二人。而侠府原本打算的会盟武林,立威江湖的计划重担则出人意料地落在了于定兴身上。可怜这与侠府当家毫无血缘关系的干儿子,不得不为干爹的天下大事而独自直面危险,而且还要堂堂正正的不容有失!于定兴复杂的处境可想而知。 身为江湖儿女,心中明了于太峰举办比武招亲真实意图的丁瑛,此时亦能感同身受到于定兴的为难处境。但她却不便出手,只能心中暗暗期盼于定兴能顺利无恙。但究竟结果会如何,黑玫瑰心中根本没底。可是丁瑛猜得到有一个人应该心中有底!眼看屠刚正在运功迅速恢复伤势,于定兴亦一动不动地运功蓄势,想必二人一时半会是打不起来,丁瑛转头望向身边的丁俊,急切的眼神渴求地注视着自己的兄长。 丁俊感觉出妹妹炽烈的眼神,心知丁瑛的意思。轻叹一口气,收回一直紧盯侠隐剑的目光,认真凝视着丁瑛的双眼,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我无法给你答案。他们两个都很厉害!而且……”丁俊由鼻子中哼一声冷笑道:“每个人都未尽全力,暗留一手。” 丁瑛神情不禁一阵黯然,但似想到什么突然抬头凝视丁俊道:“大哥,你是说他们两个至今仍未显现出真正实力!”丁俊认真一点头道:“是的,不仅是屠刚还有那于定兴!”最后三字,丁俊说得十分轻微但却异常坚定狠鸷。 丁瑛神情疑惑,复又看向场中二人,喃喃道:“怎么可能?”丁俊则轻傲一笑道:“我本以为狂傲轻敌的是那屠刚,没想到侠府三少也是一个自大悖矫之人!你看屠刚现在仍能够运功调气疗伤,可见他方才与我对阵并未施展全力。完全低估了我的实力,或者说是他对自己太过自信。哼哼,也亏他暗存内力,不然此时也不可能自行疗伤,死里逃生。不过,起先我以为屠刚恢复之后虽实力大减,但对上同样施展出合风掌,内力巨损且本就弱于他的于定兴,胜负一目了然。但现在,我方明白,侠府三少乃是一个不弱于我与那屠刚的高手,起先他在屠刚手上险象环生,吃尽苦头。乃是由于他的轻敌所致。而他真正的高手实力,未及展现便叫我先抢了风头。可惜我为显诚意,让于定兴暗见他人争斗,自己坐收渔利。哼哼,侠府三少。”说到此,丁俊咬牙吐出两个字道:“够狠!” 看着丁俊微显激动的神情,冰冷的丁瑛轻声一喝道:“大哥!你失态了!”丁俊一愣,斜视四周侠府武卫一眼,干咳一声道:“唉!希望于兄能应付得来!”丁瑛微微一笑,疑惑道:“大哥,为何你说现在才知,三少一直暗藏实力,隐忍不发?”丁俊附和一笑道:“高手之间的感觉而已,看着吧!”边说边十分自然地向丁瑛前进一步,本就并立而站的二人更是贴身紧密。顺势丁俊在丁瑛耳边轻声一句道:“看他手里的剑!”声音细微,随风而没,只有二人方可隐隐听闻。 但,这便足矣。丁瑛猛一抬首,紧盯向于定兴握于手中的缠腰软剑。但见缕缕寒气缭绕的剑体之上,结有一层薄霜。刃锐薄削的剑锋,散发出幽幽的白光,折shè扭曲着周围的空气,噼噼啪啪地竟有无数细小冰晶不断地挨着刃相继掉落地上,此时的地面竟已垒起了高寸许的剑形冰凌!看着呈现眼中的这一幕,丁瑛张大嘴巴,声音沉哑地,悄声嘶喘道:“怎么会,真的是,侠隐剑!” 丁俊忙暗中紧握靠近自己身边的丁瑛一手注入内力。得到丁俊内力的调解,丁瑛瞬间剧烈起伏的心境方平和下来。轻出一口气,丁瑛深沉地注视着面前的丁俊,不发一言,但那冰冷的面容已然变得焦急忐忑。丁俊亦轻皱眉头望向丁瑛,缓缓点了点头,轻声道:“那就是主母的,侠隐剑!”唇贴耳际,声音低沉。很显然,此时他二人的对话仍不想被任何人听到。 但丁瑛的心境竟又不平静起来,急喘的气息,无奈的眼神望向丁俊。丁俊则双眉一紧,低声急切严厉说道:“这个我们不是早已预见了吗?侠隐剑就在这里!他于太峰竟然如此胆大,不要忘了我们来此的目的。现在就看那小子待会儿能不能活下去了!必要时,我们要果断出手!”说罢,不再理会丁瑛,转头怒视于定兴。 丁瑛则深沉低头一叹,亦转头纠结紧张地看向于定兴。嗫嚅的嘴唇不断蠕动,幽幽地自嘲道:“目的?”究竟飞鹏门为何要与侠府结盟?他兄妹二人来此的真实目的又为何?他二人又为何能识得于定兴手中名不见经传的侠隐剑?难道侠隐剑其中隐藏着什么秘密? 不远处,遥望丁俊兄妹二人的反应,虽不知他二人都讨论了些什么,但注视着黑玫瑰纠结担忧的神sè,司空暮云yīn险地笑了笑。 七十 不死战神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对于丁俊兄妹二人的浅耳低语,于定兴自是不可能听到。况且此时他也根本无心注视着这边的情况。暗自运功调气,导理经脉,将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注入强大内力的侠隐剑随时可以发动惊天一击! 而对面的屠刚,此时虽仍趴伏于地,但已没有了先前痛苦挣扎的神情,沉稳红润的面容,迅速凸隆的身躯,及遍布全身已近恢复的创口。一切的一切预示着面前巨人的复苏,变体战神即将的复活。 面对眼看着屠刚在遭受致命攻击后的即将又一次复活,周围武林人士一个个早已心惊不已。人们被屠刚的变态能力所震惊,被烈马宗的恐怖实力所震慑,被战神吟的神奇功法所折服。面对横空出世的屠刚,每一个江湖中人心中都暗暗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或是对西北番外门派的重视,忌惮,提防甚至于仇灭。亦或者是对战神吟的恐惧与垂涎。总之,此一战后,无论屠刚结局如何,西北烈马宗必将在江湖之上重振威名。同时,也会开始惹上麻烦,这些自不必多提。 但,大多数人注意的或者说能够体悟到的只是屠刚的表面现状,却无法真正感悟到此时屠刚身体内暗中汹涌的真正变化。可是,扩脉炼体后的于定兴能够深深感悟到,屠刚那急剧翻烈澎湃变质的内力改变。随着屠刚的渐自恢复,由那时风中向于定兴送来的巨人一丝生气开始,于定兴便本能地深深体悟到巨人迅速恢复的元气和体内瞬时感觉起来浩瀚无边的庞大内力,以及巨人强自调集内力,重复冲筋扩脉所要忍受的剧烈痛楚。这些于定兴通过敏锐的身体触感及内力呼应都能真切地感受到。且随着屠刚内力的急剧增长变化,于定兴震荡起伏的心境亦随之不安,恐惧。不仅仅因为巨人那难以解释的惊人实力,而且还有屠刚那深沉的怒火与恨意! 努力平息着波澜暗涌的气息,于定兴强自凝神注视着即将苏活的巨人。虽然心中并不知自己因为无意间的扩脉炼体,已成就一身傲人感知能力。但对于身体隐幽间传给自己的感觉,少侠的大脑已不自觉本能地以此制定着作战计划。而对于屠刚深藏体内的复杂变化,在场之人并不只有于定兴能够深刻体味到。起码还有一人,一个外表平庸,枯干瘦弱的道士。 此道士看似年逾花甲,一身紫sè道袍,相当艳丽显眼。枯干瘦弱的身材,褶皱平庸的面貌无甚特别,放在人群中绝对是一个不扎眼球的普通小老头儿。但由他身处圈阵最内的位置,及其身边正低身聆听他教导的青衫背剑英俊青年可知,其必非一般人物。既然能够站立于此时此地围阵的最内一圈,没有一定的功力绝不可能。且其身旁唯唯诺诺的背剑青年明显可见是其弟子,即背剑就必为江湖中人。且现时场面一片死寂,唯有他指着屠刚对弟子耳提面命,可以猜想得到,他必发现了什么。却实,他发现了什么,更确切地说,是看透了什么! 遥望一眼紫袍老道,盯视着他眉飞sè舞的神态,尤其是其手中紧握着的乌木拂尘,及拂尘木柄两端雕刻着的“空”“虚”二个镂金篆字。司空暮云哼然无奈一笑,自语道:“青城,天散道人!无极虚空,空虚无极。万物凌度,尽掌天机!没想到,他竟然亲自前来!于太峰好大的脸面!”转眼间,瞥见老道身旁负剑弟子。司空暮云双眼惊睁,不相信道:“难道,那就是,青碧剑?!”凝视一阵老道弟子,司空暮云沉沉地将目光移回对决的二人身上,yīn狠道:“原来,好戏刚刚开始!” 司空暮云话音始落,便听场中屠刚突然“嘿嘿”一阵yīn笑响起。听得屠刚出声,于定兴亦对屠刚哼然一笑道:“看来你已经恢复好了。”屠刚仍趴伏于地,抬眼斜视于定兴道:“你本可以有机会将我杀了,但你却为了你侠府的脸面迟迟不下手。看来中原武林也不是不讲道义的地方。不过,为了你们虚伪标榜的脸面,道义。你失去了最好的机会,你会为你的决定而后悔!”看来,外表粗鲁的壮汉并不如他那壮硕的外形般,头脑简单。复苏的屠刚展现出了其心细世故的一面。 被屠刚戳中要点,说出众人窝在心中不便说出的话,于定兴面sè泛寒,傲然将手中侠隐剑向前一挺道:“谁胜谁负尚且未知,不过你的命,现在已不在你自己的身上了!”屠刚“嘿嘿”一阵冷笑,缓缓挪动巨大的身躯站起。屏气沉声说道:“是吗?” 话音甫落,便见魁梧的巨人已如泰山般稳立众人面前。伤痕累累的上身片衣不存,虽已无任何流血创口,但腹部zhōng yāng巨大的伤疤,及遍布身前无数细小的疤痕令见者触目惊心!不由得人想起乌羽镖爆炸一瞬间,巨人血肉横飞,身体模糊的场面。倘若不是屠刚天生的强悍体质,那么多的乌羽镖一齐爆裂,定当使得巨人立时肢体分散,立毙当场! 低头察看自身的疤口,抚摸着身上的累累伤痕。屠刚冷冷一笑道:“没想到,你们竟能将我逼到如此境地!看来,中原武林不全是欺世盗名之辈。但是,就算你们如此重伤我两次,仍然杀不了我!因为我是……”未待屠刚讲完,于定兴手中侠隐剑一挥喝道:“你既已恢复,何必婆婆妈妈!让我们来个干脆了结,看招!” 话音甫落,便见于定兴如惊鹄一般,迅速飞起,直直由高处迎面向巨人屠刚举剑挥来。速度之快,起跳之迅疾,虽不及丁俊那般傲视轻灵,迅猛无双。但明显可看出比之自身先前快了不少倍!所以以致于此时的丁俊心中更加确信了先前的于定兴是大意轻敌,暗藏实力。并不知这乃是扩脉修为所得。而他之所以认为于定兴先前实力不俗,乃是由于从侠隐剑的异常变化看出于定兴能够不间断向侠隐剑内输送强大内力推理得知。至于为何丁俊对侠隐剑这般在意及了解,这又是一个谜! 同样,于定兴之所以对屠刚运用轻功突然发难,亦是由于扩脉炼体之后的敏锐感觉,于定兴心下确信此时的屠刚已不复是先前那般的轻捷体质。现今依仗蓄势已久的侠隐剑借助轻功以迅雷之势猛力致击,于定兴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争取一击制敌,迅速拿下屠刚! 抬眼看着从天而降,闪烁耀眼白光的侠隐剑,屠刚jīng神霎时一错愕。猛然间,一股危险的冰凉惊惧气息袭来。虽不是正统门法修为的扩脉练气,但同样身俱扩脉炼体的屠刚感觉亦不弱于常人。这种突然而生的惊恐感觉令屠刚第一次地心颤不已。对于自身敏锐感觉已有些许了解的屠刚明白,这种发自内心的危险惊惧感觉,不是针对于定兴,而是对手手中那把长剑。那把缭绕着白sè冷怖气息的索命长剑! 茫然间,抬首仰望的屠刚只感觉星星冰花掉落在脸上。片刻迷茫,屠刚猛然jīng神一振,惊呼一声,立时倒地向一侧翻滚而出。以这耐人寻味的“招式”堪堪躲过了于定兴这突然一击。 狼狈滚落一旁的屠刚,复又yīnyīn沉笑站起,看着落至地面怒视自己的于定兴及其手中覆霜长剑。屠刚狠声说道:“我的话方才还没说完。你要记住,我是,”紧握双拳,抬拳半举身前“不死战神!”屠刚怒吼道! 七十一 初现鬃马刀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不死战神?哼哼!”屠刚的话引来了周围一众中原武林人士的集体嗤之以鼻。如此的大言不惭,傲睨苍生,不禁激起现场一片哗然。顿时,对屠刚的骂喝辱蔑言辞此起彼伏,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冷眼注视着周围群情激奋,挤推向前就要与屠刚大打出手的江湖人士,立于侠府卫戍武卫身后一动不动的丁俊由鼻中嗤然一笑。张望四周,仅有为数不多的如他那般气定神闲的练武之人,兀自观望,不为所动。其余一众叫喝嚷骂之徒,虽气势冲天,但一个个仅仅只是动动嘴皮子功夫,外加摇摆几下身形,并未有一人冲过侠府武卫,来至圈阵中心,与屠刚较量一番。一方面自然是因为此处乃侠府管制,且是侠府自行处理关于侠府的事情,没有于定兴的允可,外人自是不便插手。而另一方面则是正如此时看着周围嚷骂之人,丁俊冷笑自语道:“一群宵小之辈!”那般。 听得兄长所言,立于其身旁的丁瑛亦面sè泛寒,冷冷地点了点头。丁俊俯视一眼丁瑛,意味深长地轻声说道:“看来,那怪物是非要逼得于定兴与他生死相抗了!”丁瑛听得丁俊此言一出,身形顿时一颤,不禁眉头皱紧,心中暗叹一口气,沉沉地将头垂下忧心忡忡。丁瑛心中明白,屠刚此言一出,面对现在众多的武林人士,于定兴要么将屠刚立时拿下,要么就是与对方拼死到底决不退步!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真正的情势却是屠刚将于定兴逼上了绝路。现在的于定兴面对未卜的前路,只有孤身一人拼死奋战! 对于眼下这些,心智灵魅的丁瑛不是不清楚,只是她不愿让自己的心知道。现在丁俊向其点明,暗藏在黑玫瑰内心深处的担心忧虑霎时爆发。看着眼前妹妹已无法掩饰的真情,丁俊纠结一叹,暗道:“怎么会这样?”旋即神情陡然一紧,对丁瑛沉声冷峻说道:“不要忘了我们的目的!必要时,我们见机行事!”丁瑛低头轻“嗯!”一声,随即抬头望向比斗的二人,脸上神情已恢复一直以来的冰冷孤傲。 此时的屠刚一声巨吼之后,便怒目而视面前的于定兴,并身形缓缓移动着。于定兴亦冷冷注视着慢慢挪位的屠刚,并不动手,手中侠隐剑仍不间断注入着内力,同时看着屠刚渐渐走至其先前拍入土中而立的木箱面前。但见屠刚yīn冷一笑,立即打开木箱端盖,俯身将两只如古松般粗壮手臂插入箱内。yīn险的眼神仍紧紧盯着于定兴,只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的确令人jǐng惕异常。 于定兴仍是不动,左手紧紧握拳凝视着屠刚,心中并暗暗思考。于定兴早已猜到,屠刚先前背负木箱内里定当是其趁手兵器。想来这如山巨人所用武器,当不是什么绣花铆针般细小兵器,必当是与其身形所匹配的巨型奇兵。这方能适应的了他的粗手大脚并充分发挥其巨体强力的特点。 且由于定兴收到的枭鹰情报可知,烈马宗门内,由于门人特殊的练武途径,从而改变了身体形态。所以没有一个人使用小巧轻致的兵器。每个人都练习使用能够拔山撼岳,挥舞成风的大型武器。对于烈马宗的这些特点,于定兴早已是心知肚明,且其亦已准备好了应对之策。但面对烈马宗大师兄的屠刚,此时此刻为保公平,免rì后留人话柄,不得不让其轻松自取武器,于定兴心中止不住隐隐担忧。因为并不知道屠刚身带的木箱内是何种兵器,于定兴恐其为于定邦向他jǐng示的烈马宗那两件绝霸神兵其中之一。如若真是那样,那么情势对于定兴而言,将不容乐观! 沉瑟的空气中,只听“苍啷”一声脆响。屠刚轻松将手臂从木箱内抽出,两手握拳,左右平举胸前,傲笑而视于定兴。但见屠刚两手中并无任何兵器,但其两手臂却各戴一白铁异样护臂,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此护臂前卡屠刚手腕,紧箍巨人前臂,仅比其前臂稍长护至臂肘而止,虽紧粘巨人上肢保护半裸的手臂外缘但并不影响其弯臂动作,可见是专门依屠刚体形定制的武器。护臂之上,密集紧贴排列着长盈尺许宽逾一寸的剑形利刃。有如此众多的挺坚利刃,将此护臂演变为不仅仅是一种防御器具,且是一样特别的攻击武器!且密集扎眼的利刃锋尖,围绕护盖着白铁护臂,自成一圈。将屠刚佩戴护臂的攻击防御范围大大外伸。如此别致神兵,充分利用了巨人的长臂神力,可以想见,一旦屠刚挥舞而起,将在相当大的范围内掀起一阵利刃劲风,令敌手逃之不及,避无可避。而其依臂弧线极尽外延的锋芒,亦大大扩张了防御范围,想必如此异样武器必有对应的实战用法,如若依式而用,想来即使是方才有如漫天飞英般的丁俊乌羽镖当不会伤得了屠刚,起码应该不会令巨人吃下险些致命的大亏。但发生的确已发生,无法改变。对屠刚而言,只要还活着,便是最真实的现实! 看着面前抬臂怒视自己的屠刚,于定兴紧皱眉头,沉沉盯视着屠刚佩戴的武器,良久,于定兴狠声吐出三个字“鬃马刀!” 凝望着于定兴厉sè的表情,屠刚傲然一哼,睁大眼睛道:“对,就是鬃马刀!”于定兴竟神情一松,看似无奈哼一声道:“我还以为是何种巨型沉刀,没想到竟是这样的不伦不类!真是煞人风情!”屠刚听罢,竟怒火中烧,跳脚指着于定兴骂道:“混账王八蛋!这鬃马刀乃是俺烈马宗排名第二的神兵武器!在俺们那儿,只有俺才能用!你个不识货玩意儿!” 于定兴看着屠刚搞笑的反应,立时一愣,旋即半笑道:“就这?我看就是你师门胡思乱想,虚搞出的幼龄孩童玩具罢了。还排名第二?哼哼,那排名第一的铡鬼刀又该长成什么怪模样呢?一群蛮蒙野人,不思正统习武健身,毁己灭体也就罢了。还搞出这些乱七八糟的胡乱玩意儿,你烈马宗的人是不是一个个都身壮脑残,傻不拉叽!”屠刚顿时一怒,对于定兴喝道:“找死!”于定兴并不答话,只是微笑看向屠刚,屠刚亦沉沉怒视于定兴。 二人如此对视,少顷,一阵微风袭来,卷起点点沙尘,吹拂起于定兴脚下缕缕寒霜,周围的空气瞬时冷嗦沉静。人们只觉在漫空飘沙之中,突然两只黑影拔地窜起。于定兴手举侠隐剑与臂箍鬃马刀的屠刚对面相击…… 七十二 高手司空暮云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一声尖锐刺啸的金铁交鸣声传出,众人仰面而望,只见耀眼的白光闪现,天际一道飞虹。随着凭空无端飘下的星点簌簌霜雪,于定兴如一道倾泻的山洪,穿透萧冷的风雪,由半空斜直飞冲而下。 迅疾的速度,霸绝的力道。“咣当!”一声巨响,破空飞啸而下的于定兴,头朝下硬生生摔至地里,扬起漫天尘土,拖出一条丈许深沟。遍身衣裳撕烂的于定兴就仰倒在深沟尽头,口含鲜血,浑身痉挛,动弹不得。屠刚则由半空幽幽飘落回地面,甫一落地,立时后退两步,方才立稳,由腹内深吐一口气,努力地调整着紊乱的气息。但一双巨目仍死死盯着身埋地里的于定兴。 只一瞬击的交手,似乎高下立判!但世间万物往往不是如表面那般明显易辨,暗中的曲折又有几人能看透?明面上看来,二人奋力的蓄势互攻,乃是屠刚先胜一筹,于定兴明显实力未及对方,以致落得现在这般眼看即将待宰之势。但事实真的如此吗?眼看着费力调理气息,脸憋得红涨,额头已然冒出颗颗豆大汗珠的屠刚;及身在土中动弹不得的于定兴;静寂的空气中传来几人异口同声的一句话:“势均力敌!”已然扩脉炼体,身体感观敏锐异常的于定兴,在土中听得这一句话立时恨恨咬牙轻声惊呼道:“司空,暮,云……” 很显然,于定兴从传入耳内的几人声音中,感觉出了司空暮云yīn枭的气息。这使于定兴内心十分的不安。出于对司空暮云至今差劲到底的印象,于定兴对其已不仅仅是提防,而是敌视!谁让他对自己施加邪门幻术来着。虽然并没有造成什么不良后果,但那也绝不是朋友之间能使用的招式,况且出于对幻术的yīn邪印象及敬而远之,于定兴心中隐隐担心,司空暮云会不会利用幻术对自己施加了什么潜在影响,以达成他别有用心的不明企图,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虽然当时自己中招只在瞬息间,立时即脱离幻术而出。但由司空暮云那时惊讶的表情可以看出,并不是他停止了幻术的发动,而是于定兴依靠自身实力自行解脱出来的。由此便使司空暮云感到了于定兴身蕴内力的强大而大惊失sè。 这些情况,对于此时已逐渐熟识自身体质的于定兴已开始明了。仅仅与司空暮云初见面的短暂交识,司空暮云便即已迫不及待地用行动阐明了与于定兴的非朋友立场。一方面讶异于司空暮云的“胆大妄为”另一方面则出于江南第一侠府与山东司空家族的特别渊源关系,及近几年来司空一族实力的迅速恢复,于定兴心中隐隐担忧着一些可怕的事情。但眼下最令于定兴担心的事,就是司空暮云! 仅仅只是司空暮云应随几人的一句话,就令于定兴心下忐忑不已。若是他人,也就罢了。但偏偏是那非友即敌的司空暮云!于定兴不禁震惊于司空暮云实力的强大。 若说未见司空暮云之前,于定兴对其了解仅仅是由侠府暗探搜集的情报得知,这又是一位高手,至于高到何种地步,于定兴自是不可能十分清楚。但仅今rì这一面相见,即令于定兴将其归为与同仇一般的潜在极其危险人物之列。甚至比之同仇而有过之无不及。先是司空暮云对于定兴施加常人无法jīng修的幻术,震慑对方。再之其竟先对方一步发觉屠刚的复苏,显露出其亦不弱于于定兴的敏觉,及丝毫不逊sè的观察力。而现在最令于定兴心下jǐng惕的就是其深厚的武学修为! 虽然方才于定兴与屠刚只仅仅一击交手,表面看来于定兴落了下风。但起码二人心中是互相清楚的,刚刚的对击,二人不分胜负。各有战果,同时各有负伤。只不过,于定兴所负之伤是明眼可见的外伤,而屠刚则是不易发觉的内伤! 现在的于定兴只是突遭鬃马刀巨力攻袭,浑身筋骨酥僵,神经麻痹,暂时无法动弹。一旦稍后血液流动恢复顺畅,神经反应正常,便又是生龙活虎,灵迅如常。而屠刚,虽然外表并看不出有何特别伤情,但于定兴及屠刚本人深知,他受了十分严重的内伤。甫一交手,屠刚便发觉于定兴的内力比之方才jīng深不少。正本扩脉修为之法而得的成果,比之屠刚的左道扩脉法门不仅对内力的jīng聚速度及炼升层次高出不少,且对身体亦十分有益。时间益久,利处愈显。 而现今,很明显,屠刚错误地估计了于定兴的实力。这也怨不得他,毕竟,扩脉之后内力的不遗一丝点滴汇聚及jīng深程度超出想象。再加之侠隐剑的凝气成冰,助力增功之效,使得本就内力巨损的屠刚,在大意之下,深受侠隐剑寒气所伤,以致现今兀自原地站立,调气凝息,眼睁睁看着于定兴被自己巨力震伤,一时身不由主,成待宰之态,但屠刚本身由于内伤滞累一时亦动弹不得。只能与于定兴怒目相视。 对于屠刚这般身受内伤之态,一般人只能诧异于其为何一动不动。除对手接触感应的二人外,除非拥有绝顶武学修为之高手,否则决无法轻易看出个中原委。对于这些,于定兴心中亦是有数的。所以,司空暮云不经意的顺口一句话,暴露了他深谙武学之道,博渊修习法门的内在素质以及其深厚的武功实力。这才是最令于定兴惊惧的事情。因为出自侠府名门的于定兴知道,一个人一旦身握正本武学修为门法,不仅可以正确有益地练武强身,且其对于许多常人得见,却不曾能知的事情会了如指掌。从而能够采取最正确,最便宜的方法解决对手,赢得胜利!对于眼前这样一个即会邪门不易功法,又身俱敏锐洞察力最要紧的是拥有纯本正源修为法门,可以说有能力看破自己一举一动,或者说能够读懂自己的对手,于定兴怎能不心惊,怎能不忐忑?又怎能不为侠府担忧,未雨绸缪。 但,眼前最要紧的还是屠刚!就在于定兴为司空暮云一句话而心思横飞之际,蓦地,只听屠刚一声闷哼,巨人缓缓地开始挪动起脚步,向于定兴所处位置移来。显然,侠隐剑对其造成的内伤正在慢慢恢复。 身在深沟内的于定兴依靠敏锐的感官,及炼体后超强的内力感应,已经感觉出屠刚的步步逼近,以及周围侠府武卫的紧张气氛。但由于没有于定兴的命令,军纪严明的侠府武卫一时不敢有所行动。 其实于定兴根本就不会下令侠府武卫现时制住屠刚,且不说此时的情况,对于维护侠府利益而言,于定兴不会下令。再者,仅靠只能围阵一圈的卫戍武卫几十人,根本拿不下那变体巨人。真正最后依靠的还是于定邦派来的重甲武卫,只是现在仍不是使用他们的时机。而于定兴也真不希望需要用上他们。此时的于定兴,仍要独自面对那所自谓的不死战神!且,他决不能败在屠刚手下! 于定兴此时已感到麻木的肢体开始恢复了感觉,努力运转着气血,试图加快身体的恢复。由于屠刚受的是内伤,所以一时半会很难恢复,起码不可能比于定兴恢复的快。但同样亦不像于定兴所受巨力外伤那般,完全动弹不得,忍痛费力的移动还是可以的。这些他们二人自是心知肚明,所以现在的于定兴与屠刚比赛的就是恢复速度。只要于定兴在屠刚将自己大卸八块之前恢复过来,那么立时于定兴便会趁势制住屠刚,赢下此次胜利。反之,则后果就是于定兴再也无法想象的后果。 所以哪怕只有一秒之差,而胜负很有可能就在那一瞬间! 七十三 孽情黑玫瑰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身处浅沟的于定兴正自忍痛运转气血,猛然只见一直蓝天碧空的头顶突兀地探出了一个人头!于定兴的瞳孔瞬间紧缩,紧张地注视着头顶正向自己yīn笑的屠刚。 显然在这场恢复较量中,屠刚领先一步,于定兴的情况岌岌可危!眼见头顶的巨人缓缓抬起一只臂膀,在正午烈rì的照耀下鬃马刀反shè出刺目的寒光;一支支挺立尖拔的利刃,迎呼着chūnrì微煦的和风,竟激发出声声尖啸厉音,使本就沉凝的气氛更加冷峻。 注视着即将对自己施击的屠刚,于定兴仍不放弃运转真气,努力恢复知觉。但不住颤抖的身躯,惊急的神sè,证明着他发自本能的焦虑与害怕。眼见俯视自己的巨人咬牙嘿然一笑,睁大眼睛对于定兴以一种胜利者的口吻说道:“不要忘了,我烈马宗练的可是外家功法!” 于定兴不禁狠狠咬牙,怒视屠刚。无疑,屠刚的话刺激了于定兴。令本就悔恨交加的于定兴复又懊恼不已。就在方才,于定兴还在心中暗骂自己仍是太过大意,将枭鹰信递传来的于定邦对自己的提醒抛诸脑后,而过于在乎屠刚那变体排毒,诡异异常的内功心法战神吟。忽略了本就jīng修外家功力,练身强力的烈马宗门风。就在二人方才蓄势对击,侠隐剑与鬃马刀接触的一刹那,随着身心的剧烈震荡,及遍身神经的瞬间麻痹,于定兴便自知自己犯了致命失误,但已悔之不及! 现在,虽然内力耗损的屠刚亦错误地估计了于定兴的内功程度,以致此时身受内伤,体内脏腑俱皆受损,但好在凭借着扩脉变体的优势,宽阔的经脉内里,仍贮存着惊人的内力。受损的身体亦复缓缓恢复着伤势,不过由于是体内脏腑本源受损,恢复速度自是赶不上先前恢复外体肌肉皮伤那般迅速。但,最根本的结果才是重要的。那就是,现在乃是屠刚占据了先机! 眼见着巨人嘴角yīn狠一翘,徒然,屠刚怒吼一声:“啊!”高抬的手臂瞬时充血,条条青筋爆凸,如砂锅般的巨拳随着屠刚惊天般的怒吼,挟带着一阵劲风,伴随着巨人下落的身躯正对仰躺于地动弹不得的于定兴脑门砸来! 眼睁睁看着巨人袭来的万钧一击,于定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仅从刚刚与屠刚的相击,于定兴便深刻地感受到了巨人那足以开山移石的神力。他心中清楚,屠刚这一击必会要了自己的命!但现在,一切看来已经无法挽回。身不由己的少侠,不甘无奈地放弃了最后的努力,静待命运的最终安排。 在这最后关头,已来不及思考生命,回味一生的于定兴脑海中突兀地闪现出一道白影,随即瞬间消散。一张伫立在寒风冷夜下的模糊倩影,若隐若现浮荡在于定兴的心头。瞬时,少年似找到了生命的真正不舍,已然死灰的意志复又剧烈燃烧起来。澎湃的血液激荡着颤抖的身躯,舒张的双手立时恢复知觉奋力紧握!“啊!”一声发自肺腑的震天怒啸由于定兴口中喷薄而出! 随着这一声怒号,屠刚下落的攻势竟然立时停住。紧锁双目凝视着已至眼前,遮蔽了视线的一只砂锅巨拳,于定兴平复气息疑惑地挪了挪脑袋。茫然间,深出一口气轻声道:“毒蟒鞭!” 侧头看着两圈紧紧缠绕巨人手腕的毒蟒鞭,于定兴心中百感交集。他清楚,丁瑛出手了!又一次地出手了。在自己又一次身陷险境,命不由己的关键当口,那位先前未见一面的冷艳奇傲女子又一次不顾危险地拯救了自己。但这究竟为何?已然扩脉炼体,感觉敏锐异常的于定兴,发自内心深处,通过丁瑛出手时功力的运行方式及气血的运转隐隐可以感觉出,那幽魅的女子对自己是万分的紧张与关切。虽然于定兴不确定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但潜意识的羁绊正在慢慢影响着他的思维。虽然不确定为何丁瑛对自己如此特别,但于定兴心中却是明白,在方才自己生命将竭之时,脑海中闪现的女人即不是丁瑛亦不是于瑞芯,而是那夜九鼎山巅的白衣仙女!她才是少年内心的追求与不舍。 无论丁瑛究竟为何对自己这般关切,伴随着对黑玫瑰深深的感激与思考,于定兴趁机紧绷着已松垮颓塌的肌肉,抓紧时间回复着消失的力道。但他却不知道,此时在毒蟒鞭的另一端,亦有一个人心情无比复杂地百感交集着。那个人就是丁俊! 凝视着身边紧握毒蟒鞭,怒视屠刚,一脸寒霜的丁瑛。丁俊眉头深沉,幽幽地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自嘲道:“孽缘啊!”丁瑛听得兄长此话,寒冷的脸庞双眉不自觉轻微一皱,看来似若有所思,但眼神仍不离正半跪地上,斜身下垂一拳,亦看向自己这里的屠刚。 现场气氛萧飒至极,人们一个个屏气凝视着丁瑛这里。很显然,丁瑛的做法超出了大家的意料。首先她并非侠府中人,亦未受侠府请求委托,便在周围侠府武卫未动手前自行出手。无论出于何种目的,造成何种后果,在于定兴将此处围阵,暗示众人不得擅自插手的情况之下,丁瑛出手了,那么她又将此处主家江南第一侠府置于何种地位?其次,便是现在的情势,丁瑛不应出手。既然于定兴已将此处围阵,自设成一个比武场。每一个在场的江湖人士都心知肚明,不命令侠府武卫齐上擒拿屠刚,于定兴便是要以江湖生死对决的方式与屠刚正大光明来次对阵。显然,对决的二人接受了这个做法,并付诸实施。在场众人亦认可了现在情势,且围圈旁观。既然是一对一的生死较量,那么你丁瑛现在的出手便是有违江湖规矩,给你飞鹏门败坏名声,同时亦是给江南第一侠府难堪。虽然丁瑛又救了于定兴一命,但此时已不是方才丁瑛第一次出手之时情势,从道义上而言,丁瑛这不是在帮于定兴,反而是在败坏于定兴及江南第一侠府。但情急之下,纵是冷然灵智的黑玫瑰,又岂能顾得了那许多。怪只怪深藏在少女心中那无法启齿的累世牵绊,和丁俊口中无奈伤瘁的孽缘。这些,又怎能对外人说呢?为了飞鹏门那不能说的――目的! 无视着一双双饱含深意,注视着自己的眼睛。丁瑛yīn沉地凝视着长鞭尽头的巨人,并两手深藏鞭头巨蟒头骨内,“喀嚓”一声,机关启动。顺着长鞭一支支带毒蟒齿瞬时一齐刺出,“噗噗噗”几声,数根利齿深插入巨人手腕,附带着丝丝黑血流出…… 七十四 伤情黑玫瑰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伴随着毒蟒鞭利齿破皮削肉之声,毒蟒鞭蟒齿附带的剧毒瞬间发挥作用,只见屠刚坚僵挣拉的手臂立时无力荡向一边。借助巨人此时泄力未待排毒恢复间隙,丁瑛咬牙用力一拉,将悬在于定兴头顶的巨人胳臂向自己拉起。而屠刚则依旧半跪于定兴头顶,深垂下头,一只胳膊附带着耷拉的大手软塌地指向丁瑛。 躺在泥土中的于定兴疑惑地看着屠刚痛苦纠结的表情,由于巨人深垂着头,只有于定兴能够看清屠刚这莫名的挣扎之态。不似身受创痛的本能反应,更像是心受打击的无奈表现。怔怔地疑惑间,但见巨人痛苦地一声声苦笑,肥厚的嘴唇,透发出闷重的低音,引发起听者一阵阵的心灵激荡。 悠然间,笑声止住。巨人抬头转望向丁瑛,眼中竟泛有点点泪光。嗫嚅紧闭的厚唇,委屈的表情,看得周围众人一时愣住。巨壮憨粗的屠刚,竟一副天真无邪,受尽委屈,可怜巴巴的神态,使得丁瑛在内所有人顿觉寒毛倒立,甚至恶心异常! 正在众人为屠刚不合其身型气场别扭的神态而暗自恶寒之时,猛然巨人的眼神徒然一紧,直视丁瑛,严肃深沉的声音响起:“本来老子看上你了,打算把你带回去,做俺婆姨的。没想到,你竟然看上了这个没用的男人!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既然你不想跟我,那么你就跟他一块去死吧!” 简短几句话,说得丁瑛登时俏脸绯红,紧抿嘴唇,睁着大大的眼睛怒视着屠刚。身旁的丁俊缓缓地摇了摇头,轻声苦笑自语道:“完了。。。”话音刚落,立时丁瑛尖厉,快捷的叫骂声响起:“谁要做你婆姨!你个边蛮蠢货,谁做你娘们谁八辈子祖上缺德,撒尿浇了你家祖坟香火,跟你茹毛饮血,跟你苦寒受饥,一辈子颠沛流离,受尽穷累,一家人不得好死。你就是有人生没人教的野种,穿裤子特意开裆不知廉耻,和你儿子争玩具不知道什么是规矩,你……” 听得妹妹泼皮的叫骂,丁俊一言不发,只是深沉遥视着圈阵内土沟里的于定兴。虽然由于位置的关系,并不能看得到于定兴此时的表情。但丁俊心中深知,自己的妹妹之所以如此失态,对屠刚大爆粗口,并不是因为屠刚那些要娶丁瑛回家做婆姨的挑逗言语。屠刚真正惹火丁瑛的话乃是另外那句“你竟然看上了这个没用的男人!”而那个屠刚口中“没用的男人”无疑就是指于定兴!很显然,屠刚戳中了丁瑛此时最敏感的神经点。 当然现在情况,是个明眼人就能看得出来,飞鹏门女少主八成看上了江南第一侠府三少。毕竟郎情妾意间的眉眼传情大家并不是看不出来。但所有人亦明白这是一个不宜明说的事实,在飞鹏门即将与江南第一侠府结盟的情况下,只能作为rì后武林闲谈论资的八卦绯闻而已。可是,偏偏那个蠢蛋屠刚说了出来,细想下,也只有他可以点明,旁人自是不便。但无疑丁瑛的剧烈反应更是不打自招,虽然句句喝骂之词全是围绕着屠刚要娶她做婆姨而展开。但对于现时围立的一个个阅历丰富的江湖中人来说,丁瑛的过激举动根本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人们也只能意味深长地注视着黑玫瑰异常激烈的掩饰举动,而一个个心中抱着看戏的态度暗暗偷乐。 只有一个人明白丁瑛如此剧烈叫嚷的深层原因,那就是她的至亲兄长,丁俊。丁俊明白自己的妹妹如此这般,不是像所有人自以为的那样与于定兴的一见钟情,而是因为丁瑛那生来的约定和自小深藏于内心的渴慕。也许一个男人,就像于定兴那样已然忘却了曾经遗留下的爱。但紧守爱情的黑玫瑰却将这生命中至纯至深的牵绊坚贞地守护下去。无论世事变幻,岁月流逝。心中的爱不曾消退,一生的坚守未曾改变。只是,她的爱人恐怕已然将她淡忘。黑玫瑰的忧伤与期待,唤不回爱人心儿离去的风霜。丁俊凝视着阵内的土沟,心中喟然一叹,暗道:“于定兴啊!你还记得她吗!”无尽的忧伤浮显脸庞,幽幽地丁俊转头哀愁地看着仍在喋喋不休,破口大骂的妹妹。 所有人正自沉付间,猛然一声怒号:“住口!”屠刚愤怒地打断了丁瑛无尽的辱骂。巨人愤恨地直直盯向丁瑛,怒极的表情似要将黑玫瑰生吞活剥般。猛然屠刚狠鸷地恨恨说道:“说我不知廉耻,说我不懂规矩,难道倚众欺寡,背地偷袭,这就是你们中原武林的规矩!这就是你们的廉耻?!我呸!”显然屠刚说的是丁瑛相助于定兴违背了江湖道义,同时反倒突出了自己的正大与光明。一时周围众人一个个神sè立马怔住,互相茫然相望,但却尽皆语塞,为难至极。 出于同为中原武林的渊源关系,对屠刚隶属的边陲蛮境帮派自是视为异己,不入华夏正统武学之流。再加之此处为江南第一侠府管制,自然在场江湖人士本能地自成一体,与屠刚互为对立。虽没有什么明确的纠纷,但不管怎样,加之屠刚先前不把中原武林门派放在眼里的狂悖言论,在场众人已不自觉地联合一气,共拒屠刚。现在屠刚一席话,自然暗地里亦将在场众人一齐奚落了一番,但毕竟这莽撞汉子说得有理有据,一时倒把一大片人说得面红耳赤,羞愧难耐。当然也有几个如司空暮云那般“不知廉耻”的混世戏种,一言不发,事不关己yīnyīn沉笑地看着周围情势,心中并暗自盘算着。 沉寂的气氛中,屠刚怒恨的声音仍在回荡,只见巨人被毒蟒鞭缠缚的手掌缓缓握拳紧抓住毒蟒鞭,屠刚盯着丁瑛微下垂的脸庞狠声道:“现在,既然你不愿跟我,那我不光要杀了这个男人,我还要,杀了你!” 听得屠刚此话出口,丁瑛猛急愤抬头怨恨看向屠刚气道:“谁说要跟你的!你个……”未待继续说话,丁瑛“啊!”一声惊叫。在丁俊惊慌的目光中丁瑛身体立时直直向阵内飞起。随着黑玫瑰凌空的娇体,及巨人屠刚挺立仰望天空的巍峨身躯,毒蟒鞭仿若一条纽带一般,联系着命运交集的二人。 七十五 迷情黑玫瑰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睁大眼睛看着丁瑛突然凌空飞向屠刚的身体,丁俊心下一阵焦急。因为屠刚的站位姿势,摆明了是将要对被他拉起至面前的丁瑛施以重击。屠刚握拳的左臂,已然做好了蓄势一击的准备。紧箍小臂的鬃马刀利刃,反shè出刺目白光,令人看得心中发寒。 丁俊已顾不得许多,什么规矩,廉耻他已顾不得了。绝顶轻功立时施展,“噌!”一声,丁俊如一只窜入天际的灵鸟般,越过面前的侠府卫戍武卫,紧追起飞的丁瑛身后而去。丁俊心中明白,由于屠刚发难的突然,及其变态的强大神力,被毒蟒鞭拖带身体凌空,无法立时借力运功的丁瑛已是身不由己。现在的她只能顺着巨人扯拉毒蟒鞭的力道,直直向不远处的鬃马刀撞来,生死只在眨眼间! 拼尽全力追捕的丁俊,眼睁睁看着自己与妹妹的距离竟越拉越大。显然屠刚蓄势发力施加在丁瑛身上所产生的速度,已超过了即使身卸乌羽镖,一身轻灵的丁俊那盖世无匹的轻功。 无奈愤恨地看着妹妹越来越远的身影,丁俊的眼睛渐自模糊起来。显然,此时的他已是黔驴技穷,无可奈何。伤情自责的他,为自己的无能而悲愤填胸。深深的无助与哀伤纠结着少年脆弱的灵魂。猛然间,丁俊的脑海突然浮想起什么,jīng神霎时一激的丁俊正对着妹妹下落的躯体怒目撕心咆哮道:“于定兴!” 发自肺腑的怒啸,震荡着每一个人尤其是丁瑛的心灵。但,只有丁瑛明白兄长这一句话的深层含义。不过,看来那已不重要了。生命即将就要终结,一生的托付也已无所谓,随风而逝也许就是对黑玫瑰最好的归宿吧!感受着拂面而过的chūn风,清楚地凝视着就要刺入体内的鬃马刀利刃,丁瑛竟惨然一笑,晶莹的泪珠立时扑簌而下。 许是丁俊撕心裂肺的咆哮震撼了生命,亦许是丁瑛魅然伤情的泪水感动了上苍。仰头悲哀注视着丁瑛的屠刚,忽然只感觉到一道黑影由眼角无声窜起。屠刚心中立时大骇!但未及任何反应,“嘭!”一声巨响,随即屠刚新添一道脚印的脸引导着身体侧飞而出。同时紧握鬃马刀的手掌本能松开,无奈地撑地滚落向一边。而那道黑影则在重击屠刚之后,直直向上正迎着丁瑛飞去。 事发突然,所有人一声惊呼,但丁俊却面露喜sè。缓缓地向地面飘落,同时欣慰地注视着那道一脚踢飞屠刚,继而借助其身运力,此时已将丁瑛抱在怀里一齐旋转落下的黑影。丁俊冷笑一声,轻声自语道:“于定兴!”是的,那道黑影就是于定兴! 就在方才,在众人注意力都转移到丁瑛身上之时,于定兴便已暗暗调气运功。虽未完好地恢复伤势,但已有知觉的身体等不了完全恢复,便匆忙运功起身,一脚踢飞屠刚,继而借助反震力道,施展轻功,飞临空中,抱住急急下落的丁瑛。由于情况的迫急,奋力运气之下,于定兴竟施展出了比丁俊更为jīng深迅捷的轻功。以致直到他将丁瑛紧揽怀中之时,就连丁俊方看出那道疾风迅雷般的黑影就是于定兴!深谙轻功施为之道的丁俊心中不禁一阵宽慰,回味着于定兴一气呵成的攻掠路法及其与自身功法不匹配的立时轻功施展。丁俊口中喃喃道:“看来,那小子心中还有丁瑛!” 依偎在于定兴宽阔的胸膛,倾听着心上人剧烈的心跳,丁瑛的身体已然酥软缠绵。黑玫瑰迷乱的眼神,仰视着肌肤相依的爱人。翻飞的情yù,回荡的思cháo,已不知曾几何时亦有过相同的感觉。紧偎在早已将心予之的人怀中,那时的两人还都懵懂年少。只是现在已然长大的他们,那调皮的男孩竟忘却了少时的许诺,空留暗沉成熟的黑玫瑰独自无奈忧伤。多期望他能回想起曾经的誓言,但而今,不甘的少女却只能独洒泪珠浸透少年胸前的衣襟,不能唤回曾经失去的爱。 清冷的空中,只剩下随着二人旋转的身体而飘舞似一圈圈护盾彩带的毒蟒长鞭。波澜起荡,轮回翻飞,将二人整个身体上下罩住。亦同时守护着抱在一起的他们。美奂的场面,一时看得众人呆了。 缓缓地,丁瑛与于定兴落至地面。随之而落的毒蟒鞭亦以二人为中心均匀间隔环绕数圈,真若一条巨蟒般紧护二人,不容伤害其主内心贞守的那份迷情。 低头凝视着仍娇软腻在怀中的丁瑛,于定兴没来由轻幽一叹。不知为何,自己的心竟不断地抽搐。对丁瑛一种异样且熟悉的感觉缓缓升腾。想要回想起它的源头,但自己那声轻叹已将黑玫瑰沉迷的意识拉回。丁瑛缓缓抬头注视着于定兴的双眼,默默地忧伤轻轻摇头后退。感觉着丁瑛渐渐远离自己的体温,于定兴竟突然有一种想要抱住她的冲动。但理智的少年忙压制住了这“奇怪”的感觉,并不自主惊讶于自己这种疯狂的想法。却可怜地不知,这就是命运的玩笑。 看着仍碎步缓缓依恋离开的丁瑛,于定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二人就这样默然相视,渐渐疏远。一旁的丁俊则轻轻摇头,暗暗叹息道:“造化弄人呐!于定兴,你究竟想起她了没?希望,你不要想起来!” 猛然,一阵粗鲁气急的“哼,啊!”嘶喊声响起。于定兴忙转头看向一侧正歪倒身体费力站起的屠刚。立时神情紧张,“噌!”一声,将方才飞身之际顺手缠入腰间的侠隐剑复又抽出,紧握手中,与屠刚怒视相向。丁瑛亦翻抖手腕,毒蟒鞭立时几下翻腾缠缩回丁瑛手中。 斜视一眼并立于身旁相助掠阵的丁瑛,于定兴神情一紧。头也不转,大声叫道:“飞鹏门丁少侠,请将令妹带回!”身处近旁的丁俊一听,由鼻中深叹一口气,迈步稳健走至丁瑛身旁,抓住丁瑛一只胳臂轻声道:“走吧!” 丁瑛并不答话,亦不动弹,只是一双愁怨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于定兴。“此处乃江南第一侠府管制,方才多谢丁女侠相助,但侠府自有侠府的处事原则。外人还望好自为之,现在请丁女侠退阵,勿要妨碍侠府办事!”于定兴仍目不转视冷冷地说道。 丁瑛明白于定兴的话中深意,不禁深沉一叹。她知道,接下来便是于定兴与屠刚真真正正地二人对决,她不能再插手了。即使是于定兴再一次地身陷险境,于定兴已不容许任何人插手这件事。但如若那种情况真的再一次发生,丁瑛能不插手吗?起码丁俊就不相信自己的妹妹会无动于衷。 看着于定兴挺傲的身影,丁瑛宽慰一笑,起码现在的于定兴是活着的,她没让他死在自己面前,这就足够了。丁瑛缓缓转身,慢慢挪步与丁俊并肩向原先立身的围阵通路接口行去。在众人一个个饱含深意的目光注视下,黑玫瑰竟不自主地抿嘴轻笑,令人看得奇怪万分。不知她究竟有何可笑,竟如此地发自内心。 只有丁瑛自己知道,就在她方才转身的一刹那,她听到了于定兴对自己轻轻说出的两个字“谢谢!”这,便足以使迷情的黑玫瑰心满意足…… 七十六 谢氏姐妹(一) - 红雪咒 - 流驶留影 () 看着身旁妹妹痴心满足的神sè,丁俊脸sè顿显深沉。忧心忡忡地与丁瑛并肩而行,蓦然间,丁俊目视前方,轻声说道:“他现在是于府的于定兴,而我们也不再是洞庭湖鹰族。不要忘了,我们现在姓丁不是姓于!” 最后几个字说得异常坚决。丁瑛欣喜的神sè顿显黯淡。轻轻一点头,丁瑛开口道:“嗯,我知道了。对不起哥哥!”丁俊不再答话,长出一口气,脚下生风,迅步向前行去。丁瑛亦步伐不停但却恋恋不舍地回头向于定兴张望一眼,无奈哀愁尽显脸庞。 此时的于定兴已收回心神,注目凝视着屠刚臂箍的鬃马刀,紧皱深沉的眉头凝聚着万般思绪,一个个假设战法在少年脑海急速翻腾。良久,于定兴敏锐地感觉到巨人浮躁急促的气息已趋平缓,其体内翻涌撞击的内力亦归于平静。于定兴深出一口气,沉重地摇了摇头。 面对着此时已明显可看出恢复如初的屠刚,现场不再有任何惊呼诧异之声。对于巨人展现出的一次次超越武学本位的异常能力,人们并不是完全习惯xìng的适应及习以为常,而是对于超强实力的折服与深深自惭无语。西北烈马宗,中原武林的一道藩支,现在正由它的大弟子将其推向王者之巅。然而,在其震撼天下的大踏步征程上,现在的最大绊脚石便是,江南第一侠府,于定兴! 冷笑凝视着于定兴沉重摇晃着的脑袋,屠刚两手用力一甩,宽阔壮硕的胸肌正对削挺的于定兴,屠刚傲然喝道:“你还等什么!来啊!”巨荡如洪钟的声音响彻周围,在左右一片楼房瓦舍间不断回响。 于定兴抬头仰望着巨人峻削红黑的面庞,疑惑间灵光一闪,不自主微笑道:“看来,你不会主动攻击我。方才我真是多虑了。” 简短一句话,说得众人顿时嘘声一片,一个个窃窃私语起来。就连司空暮云亦眉头紧皱,疑惑地凝视着屠刚。但见巨人竟面sè涨红,脑袋青筋爆出,一副yù言又止,憋闷难受至极的摸样。由此明显可看出,于定兴方才的一句话,正说中了屠刚的软肋,巨人已被侠府三少看得通透。 看至此,司空暮云紧锁眉头,左手食中二指不断缓缓捋着眉前那撮长发,心中并不断思索着。在身遭众人的纷纷议论声中,司空暮云轻摇着头,深出一口气。同时yīnyīn地偏转身看向不远一侧的天散道人。但见一身华丽紫sè道袍的老者,面sè沉稳,心神平和,不惊不燥,不移不动。一副胸有成竹,看破凡尘,万物虚空的模样。司空暮云yīn冷一笑,暗暗心道:“看来,他早就看出什么来了。”回望眼神,特意注视一眼天散道人身旁负剑弟子,盯视着其背后长剑,司空暮云冷哼一声说道:“这又是一个高手!” 司空暮云话音刚落,一道清幽声音,宛如玉珠落弦般绵软由其身后响起,道:“如果那把真是青碧剑,我们别招惹他。主人,你千万不要惹事啊。”听得身后话音,司空暮云轻轻一笑,道:“静儿,你又多心了。”话音刚落,被称为“静儿”身旁的一与其长的一模一样的少女急急开口道:“怕什么。就算是青碧剑又怎样?青城那老头有多了不起,待会儿这边事完了,我就帮主人会会他们去。咱司空家族就没怕过谁!”声音似铃,剔透玲珑,婉转冷削,听得司空暮云无奈又一笑,转头看向此女子,爱怜无辜道:“灵儿,我没打算要会会他师徒啊!” 被称为“灵儿”的女子,看着司空暮云惊疑地眨了眨眼睛,转头望向被称为“静儿”的女子道:“姐姐,他没打算去找青城那老头麻烦吗?”被称为“静儿”的女子抿嘴微笑着点了点头。看到“姐姐”的回应,“灵儿”突然转头怒视司空暮云训斥道:“那你惦记他们干吗!你是不是又想没事找事!”司空暮云顿时语塞,怔怔看着口中称之为“灵儿”的丫头,竟十分委屈嗫嚅道:“我没啊…………” 这姐妹二人便是同司空暮云此次同来侠府的双胞姐妹――谢静,谢灵。长姐为“静”,小妹为“灵”。二人生来丧亲,自小被司空贯曙收抚,姓名亦是由司空贯曙告之,但至今二人并不知身世由来,自小在司空家族长大,遂将司空家族视为本姓母家,真心依靠,本心维护。司空贯曙在当年消迹漠北归来之时,除手携司空名扬之外便是怀抱着尚在襁褓中的谢氏姐妹二人。之后便是在锦云镇夜战前夕,将姐妹二人交由其叔父,即司空暮云的父亲抚养。 当年的司空暮云亦只是一个尚不太记事的幼童,直到现在对当年那位震慑天下的堂兄仍是只有零星模糊印象,但对于堂兄的仰慕,尤其是族人相传间司空贯曙的傲视天下,放荡潇洒以及其贯彻原则,捍卫正义的一件件事迹自小便在司空暮云心中烙下印记。对于司空贯曙留下的谢氏姐妹,自小与她们共同成长的司空暮云并不将她二人当下人看待,而是由于司空家族特别的江湖地位,及尤其近二十年来的风雨变幻和他们每个人的坎坷经历,司空暮云对姐妹二人有一种超越主仆的情谊,对于司空贯曙留给他的姐妹二人,司空暮云亦早已将她二人当成自家人。所以以至于,姐妹二人虽对司空暮云一口一声“主人”但无论言语,作事丝毫不给她们这个“主人”应得的“待遇”。反倒是司空暮云得时时,事事顺从,听命,甚至于忍受二人的嘱托,教导乃至训骂。而不得悖逆。尤其是那个刁钻,yīn邪,蛮横的谢灵,让司空暮云很是头疼。而对于温婉,体贴的谢静,司空暮云倒是对其言听计从,真心喜欢。当然,如若不是生命中赐予的羁绊,他们也不会有如此特别的主仆关系。不过,倒也新奇,孪生双胞的姐妹竟是如此截然异样的两种个xìng。 可是现在,明显谢灵在理解错司空暮云的意思之后,十分蛮横地转移话题,将罪过推到她的主人身上。而身为其主的司空暮云,无辜地看着小丫头邪灵的大眼睛,突然轻吹一口气,顺嘴将眉前那撮秀发吹荡向外一飘。立时一袭幽兰香气瞬间飘至,一双秀气水嫩的小巴掌,立刻封捂在司空暮云左脸上,压盖着那撮长发将其整张左脸由眉头至嘴角捂得严严实实。 不是攻击,更不是扇耳光。但见谢静紧趴偎在司空暮云身上,踮脚双手捂在其左脸,身体并微微颤抖,回头急切地对谢灵低吼道:“灵儿,快道歉!”谢灵则看似十分委屈,浑身惊惧,脸sè煞白,双眼明显含带泪花,嗫嚅着嘴唇,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但看似马上就要止不住大哭的架势。谢静睁大眼睛,正要再出声训斥,但觉司空暮云伸出两手在自己娇珑的后腰后背轻轻拍打着,耳际并传来司空暮云轻声的低语:“没事儿,没事儿。” 谢静听得司空暮云如此说话,踮起的脚尖向下一放,回转过头疑惑地望着司空暮云,紧捂其脸的双手却并不收回,仍擎举着一动不动。但觉司空暮云正对着自己的沉笑那么yīn冷,深邃……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