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算计算谁人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五岁那年,懵懂的她偷溜进冷宫深处小院。破旧院落里,她在奚落的樱花树下,见到了蹲在角落里的男孩,脏兮兮的模样,破旧不堪的衣服遮不住他瘦小的身子。只是,那双幽黑的眼瞳格外的明亮,像足了夜晚的星辰,只一眼,她就晃着白嫩的小手,牵起那双干瘦的黑手。 男孩下意识的想躲,却被那双温暖的小手紧紧拉住。 手上温暖细润的触感,让他心脏狂烈跳动。 手指相握的一瞬间,他近乎贪婪的吸取她给的温暖,这个唯一对自己伸出手的女孩。 他淡淡的抬起眸子看她,奢望的眼神闪着不明的光。 女孩明眸清丽,粉雕玉琢的犹如精致的娃娃,漂亮的让人窒息。他屏住呼吸仔细打量她,女孩一身正红色滚边白色小袄,灵气逼人。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女孩看他发傻的模样,歪着脑袋看他,盈盈一笑。 犹如万花齐开般,一笑芳华。 自那天后,女孩盈盈的影子刻在心底,随着年年岁岁,契合的如同自己的骨血一般,毫不分离。 许多年后,她都在想,如果哪天,她没有好奇的走进那个的小院,没有冲动去牵他的手。那么....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 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些遗憾? 是不是,他们永不会相遇,她只是骄傲的公主,他也只是是落魄的皇子。 只是,命运安排好了一切,即使你无论想怎么逃.... 那一年,她五岁,他七岁。 ----------------------------------- 落日的黄昏映红了天边,点点洒在帐外秉直而立的瘦弱身影上。许久,她缓缓回身,大漠边境的荒沙吹起了她松散的发,乌黑的发丝映着精致的面容,更显妖娆倾城。 “沫。回去吧,起风了。”身后儒雅的男子,轻轻为她披了外衫。 女子淡漠的脸颊无波无澜,空气里安静的只能听见呜呜的风声,在她身边犹如鬼泣般扬起一地的黄沙。 听到男子叹息,她才微点头,只是执着的明眸仍是凝着远方。 那是---凤储国的方向! “报,利州城被围,炎帝亲带二十万大军与子时就到城下。”一个小兵慌张的跪下,报。 清岚皱起好看的眉,挥手让小兵退下。再回头,女子已经收回远眺的眸子,白皙的面容沉静,嘴角挂着一丝浅笑,眉眼间先前那丝迷离茫然亦然不见,她骤身进营,红唇吐出的话迎风而散。 “炎帝么?既然来了我定然让你有来无回!!” 帐外的风更大的扬起一层黄沙,顷刻便覆灭了方才地上人战过的痕迹。 凤储国炎帝十年七月秋。 那一夜,凤储国边关利州城及方圆百里内青州,离县,几个城池一同被攻,火光染遍了整个夜空,血色涂满城池,四处皆是哀嚎声和将士的拼杀声,空气中喋血的血腥让围城的人热血沸腾。 而内城被围困的官兵拼死守城,却迟迟不见有人前来救援。 凌晨时分,凤储大军又一次兵临城下,发动新一轮的猛烈攻击。两架高大的铁甲皮车由几十个兵士推着撞击,巍巍可及的城门摇摇晃晃,内里被撞的砰砰巨响,城墙不时的颤动,似乎下一刻就会倒塌。 喊杀声,咆哮声响成一片。 然而,被攻的城内却一片安然。护卫队是青云公主麾下一同出生入死过的将士,一万亲兵严守城门,未得军令,必誓死守城。 终于在又一轮凤储大军火箭及人梯的攻势后,最后一批守卫就要倒下,城门眼看就要攻破,他们再也没有多余的人手抵抗。 只见,暮城方向的上空‘砰’的一声巨响。紫色的烟花炸满天空,接连又是几枚烟花,顿时照亮了那方一片夜空,战场刹那恢复了片刻的宁静。 本是杀戮的战场,一片诡异的安静。 城内将士在看到烟花的一刹那,似无一丝意外,一脸毅然有序的迅速撤离。 本驻扎在外攻击大门的凤军,并未察觉,就在外城的角落薄弱处,一袭夜色的掩护下,城内一对人马正悄然而退。 弃城。 刚过子时,城门就已被攻破。 那一夜,炎帝打的不费催灰之力,以利州城为饵,连夺边海相邻的五个城池,突如其来,势不可挡,二十万大军挥军北上,凤军士气大增,誓必要向吴城的方向进发。 那一夜,凤军胜利口号响遍四野。 吴城? 那里,是离...她最近的地方! 亦是...那个人的地方! 燃火的血色城墙上,一块块坍塌破碎的青色城砖倒了大半。 一个颀长高大的白色身影迎风而立,他身上雪白的盔甲,反射着盈盈火光,映着男人的面容忽明忽暗。他一双幽黑的眸子定定的凝着远处烟花燃起的方向,面无表情的脸上犹如万年寒冰,冻结了身周一切的事和物,浑身散发着喋血般的王者气息,犹如阿诺地狱出来的罗刹鬼魅。 何人许我一世流离 一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同时,吴军的主将营内灯火然然,一干的兵士齐聚一堂。 “利州,青州,离县,厥阳,梧州均被储国占领,领队将领已经各带人马弃城,并把未来的及撤离的百姓,安置在后城放柴的地窖里,里面的水和食物大概只能维持五日。” “这,已经是最高极限了。” 五日么?足够了。花沫然淡淡闭眼,慵懒的靠在柔软的大椅上。 一袭白色盔甲的青岚点头,温和的看向旁边坐着的人,片刻,询问的眼神变的无奈。 “主...”下面的将领博不赞同,又不敢违抗,眼神闪躲。 弃城?这步棋太过冒险,万一,储军发现了百姓,后果将会.....他们当初进城,打的是安邦定国,如今弃他们与不顾,自是无法交代。 报告的小兵半天未接令,忐忑的抬头。只见上面淌大的虎皮椅上,坐着一袭素衫白衣。女子干净绝色的脸上平静无波,慵懒狭长的眸子微睁,似感觉到他的注视,淡淡的对他点头。 小兵大赦般的逃离出账,一干将士看花沫然决意如此,不再有异议,也恹恹的一并离开。 “沫然,这么做...若是....”待帐内清净了,清岚担心的开口,这个计划还是太过冒险,他不想她以后后悔。 帐内一片安寂,空气静的似乎都要凝结。这样的气氛,他似早已经适应,只是还是黯然的为她心疼。许久,听到椅上白衣人轻笑出声,她缓缓的抬眸,对上温和儒雅的男人,半响,轻轻摇头,又闭眼。 男人忧心的样子,与她无谓的表情相得亦张,终于,他轻轻叹气,拿毛毯为她掩上,轻身离去。 许多事,他没有办法为她做决定,只能这样站在她身边,一同承担。他知道,她懂。 帐内,那双慵懒无意的眸子泛着迷离的光,手指无意识的拂着毛毯,平静的脸上终于隐上丝疲累。微微叹气:她总是能轻易的看出他的想法。 总是... 轻轻抬手,桌上唯一的一根火烛‘噗’的熄灭,帐内顿时一片黑暗。孤寂的黑暗袭来,却让她感觉格外的安宁。黑暗,果然很适合自己,疲累的闭眼。 冒险吗?不会,他只是不懂那个人而已? 苦笑。即便是是冒险,又如何? 自古以来,一将功成万古枯,她只是想要得到而已....又有什么错。 是啊,有什么错? 那个人也只是想得到而已,有错吗? 可是....她不会原谅! 忍下冰冷的寒意,她裹紧自己,本就苍白的脸上更加毫无血色。 从来都是这般决绝,不论输赢,不给自己丝毫的妥协。五个城的百姓,六万人口,除去已经离开的。若他屠城,她又该如何堵住这悠悠之口。 她在赌,赌她懂那个人。赌那个人也懂她,若他真傻的去拿城内百姓做筹码,那么,他这炎帝,怕也是虚有其名而已。 嘴角勾笑,那个人从来都只会算计,只会做利于自己的事。他绝对不会的。 何况,若然如此,只会让她...更恨他,让他们....更加无路可退。 良久,黑暗里的传来微不可闻的叹息。凤储边关一带,三年内丢了二十三座城池,西北的半壁江山怕是给她打下来了,他如何能不亲征?她又如何能不对这份殊荣,送上一份大礼! 只是,还不够。她要的更多,要他失去一切,所有不属于他的,她要一一讨回,全部夺过来。倘若权倾天下是他所要的,那么她定要他一无所有,一败涂地。 总有一日,她必用他的鲜血祭祀她逝去的父皇。用他的首级来平息花家百人的冤魂。 闭上的眼眸无一丝波澜,吐出的气息几不可闻,冰冷的身躯似永无暖意。 “炎帝,这份贺礼,你可喜欢?”许久,她喃呢出声。 边关的月色灰暗,时常像罩了一层黄纱,让她早就忘了凤储国内撩人的月色。 或许,他们早已无路可退,从....那一天开始。 何人许我一世流离 二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夜,夜,你在哪?”小公主一身花俏的锦色袖裙,哒哒跑进小院,粉嫩的手上提着个篮子。 “夜,是我。在那呢?”花沫然兴奋的找遍了整个院落,最后失落的放下篮子,坐在石台上发闷。 “笨蛋!”上面一个花苞砸在她脑袋上,漂亮的乌发点缀着盈盈粉色,看她一脸焦急的寻遍小院,让上面的人不忍出声。 女娃惊慌的抬眼,也看到了她要找的人。 “你才笨蛋,快下来,我带了好吃的。”女孩瞬间笑开的脸,亦如御花园中万花盛开。 男孩利索的跳下树,对上着女孩明媚的水眸,心慌的别过眼,随手拍掉身上,一眼就看到了摆在桌上的点心。 两碟水果粉盈盈的毅然诱人,漆黑的眸子扫了眼,就目不转睛的看着一旁自顾忙碌的小人。 女娃慌乱的捧着压碎的梅花糕,惋惜的叹气,下一刻又抱怨忘带了玉米酥,似乎甜羹也没带?精致的脸上,表情十足,嘟起的小嘴喋喋不休的念叨,却让他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原来这样看着她,自己就觉得很快乐! 女孩今天换了新衣,淡淡的粉紫小袄,映着白皙的面容清灵脱俗,脖颈处的狐裘翻领,衬的她更加精致可人。映着身后的落日,让他恍惚的移不开眼。 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人?迷离的眸子还未聚焦,嘴里冷不丁的被她塞了块梨花糕。 “李嬷嬷做的梨花糕,可好吃了。”女孩得意的给他解释,一副你不吃下去不罢休的样子。 “唔....”他淡淡的笑,微皱的眉也松开,吞下了这块甜的腻人的梨花糕。 许多年后,他一直记得这个味道,却再也吃不出一丝的甜味。 “咯咯咯咯....” 戚戚冷冷的小院,因为女孩明媚的笑声,蒙上了春天的暖意。男孩俊朗的脸上挂着傻傻的憨笑,任女孩不知道已经说了几遍今天发生的事,他却只盯着蠕动的小嘴,心思浮动。粉嫩樱红。像...带来的粉果一般。 月色爬上枝头,女孩不舍的伶着篮子起身,慢悠悠跨过门槛。 “我要回去了。” “明天还会来吗?”每次她离开,他都会这样问一句。即使他知道,她每日都会到,却还要想听她确认一遍。 “嗯,每天都会来。”女孩总是这样答。 幽黑的瞳眸听到回答后,明亮的犹如繁星。这晚,他似想到了什么,忐忑的开口:“会不会有一天离开我?” 女孩奇怪的回头,半响,想了想点头答应,“不会,以后沐然都会一直陪着夜,不离开。” 话落,男孩俊秀的面容犹如万花齐开,明亮的眸子带着点点柔情,嘿嘿的傻笑。 “笨蛋。”女孩捂嘴笑他,手里的樱花瓣丢在他头上,咯咯的跑了。 看着女孩离开的身影,慕容夜勾起的嘴角划过一丝满足的笑痕。是的,以后一直陪着我,一生一世,永远不离开。 今生纠缠,永生相伴。 心脏跳动的不能自已,修长的手指揉碎了发旁粘着的樱花,漆黑的瞳眸闪着令人癫狂的执着。 今生,不离不休,谁…都别想逃。 那一年,她十一岁,他十三岁。 谁把流年偷换 一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荒凉的漠北,夜里刮起的旋风强劲有力,呼呼的似要把帐篷吹倒。远处盈盈的火光营内,两队黑衣人轻身跃马而出,凌冽的狂风刮过他们的飞起的衣袖,马上的黑衣人熟悉的改变坐姿,伏爬在马背上,侧着的马身尽量把阻力减到最小。 快到子时时,才与前方弃城赶来会合的人换了马匹,迅速交换了情报及命令,借着夜色,迅速的朝凤储大军扎营的方向潜去。 那一夜,不熟悉北漠天气的凤储大军上吐下泻,浑身无力,储备的粮草营帐也被以队偷袭的吴军一把火烧光。驻扎在外的军营内,一片火红的焰光,与前日夜攻城时一样,艳丽夺目照红了整片夜空。 军营乱作一团,驻扎城内的士兵,迅速开门出来迎合。不料刚开城门,就被另一队人马拦截,他们适应黑暗,且诡异的偷袭手法,运用猛烈的火箭及火油先扫向冲出来的人,接着轻身的骑兵利索干净的动作,杀了他们个措手不及。这番干净利索的夜行军,让倒下的凤军只想到,直属青花公主旗下的亲卫队。 那一夜,前日失去的五个城池,次日就变成了废城,借着外城火势内乱,城内官兵四处被袭。城内百姓陆续连夜,悄然出城,逃往西面的峡谷处。那边谷口窄小,亦守难攻,吴军已有两万将士静候在此,将逃亡的百姓陆续安顿好。 而废弃的城内,本就紧缺的粮草和药品,被吴军一把火烧光,留下的水已经不能引用。除了破旧的房屋,就是腐烂的尸臭,这里,成了名符其实的荒城。 于炎帝夺城一样,五个城池同时被袭,百姓一夜之间,消失殆尽,城内荒凉可见。 等消息传到凤军大帐时,炎帝只是淡淡挥手,平静无波的脸上无一丝意外,一干将士也只得不甘的离开。 半响,桀骜冷俊的炎帝一袭白衣,站在帐外,看着远处几座城内燃起的火光,许久,凝着上空一颗璀璨的星光,微微眯起眼。一阵大风吹来,城内的火光燃的更艳,火红艳丽的像极了她曾经的笑颜。慕容夜恍惚的眨眼,面上带着一丝黯然,许久,他才转身离去,空中飘来一声喃语。 “这…便是你要送我的大礼吗?” ----------------------- “夜,夜。这边,这边。”花沫然晃着左边的肩膀让他揉这里,今日太傅考她的武艺,连着几个小时的刀枪棍棒下来,搞的她浑身酸痛。 “好酸啊。”毕竟是放下刀枪,她还是女儿家。不满的嘟起小嘴,不自觉的对身后人抱怨。 “别动。”后面人不悦的开口,眼眸里却溢着笑意,手上的力道也恰到好处。 “很累吗?”看她闭眼一脸惬意样子,随口问。 “嗯,好累啊,还是夜最好了。” 慕容夜勾起嘴角,俯身低柔的靠近她耳边。淡淡的清香盈满他鼻尖,漆黑的眸子下一刻似要化作一滩秋水。他贪婪的嗅着,轻声提议:“那以后每日练功后,都帮你揉揉,可好?” 下面慵懒惬意的人一听,瞪大的美眸盈盈发亮,随即又想到什么,半响,惋惜的说:“好是好。只怕是不行了,下个月,我就要成亲了。” 话音刚落,肩膀上突地一沉,上面的那只大手抓的她生疼。花沫然疑惑的回过头,却只看到男人低垂的鼻尖。然而肩膀上的力气却捏的更大。 花沫然疼的要轻呼出声,半响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男人大概是生气了。眨眨眼,她好笑的说:“夜是怕以后没人陪你了吗?也对,这次去的有点远呢。”她也有点舍不得。 “去哪里?”后面传来男人闷闷的声音。 “呃,是吴国呢。听说吴城很美呢,哪是北国之城啊。呵呵….夜,你知道吗?雪之国,多美啊!!”女人自顾憧憬的轻笑,调皮的眨眼。她没告诉他,她的夫君是个温和儒雅的人,打从第一眼看到她就喜欢上了。所以这次和亲,她答应的痛快。而北国,漫天的雪色,也是她最爱的颜色,冰凉而干净。 空气里压抑的窒息,男人久久未在言语。 “明天还来吗?”在女人抬脚跨出门槛的时候,他终于抬头,期盼的看着她。 “嗯?不来了,明天约了青岚去西郊骑马。”女人并未回身,她未看到她说出这句话后,男人深黑的眸子里闪过的喋血。 谁把流年偷换 二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五万步兵围了京都凤储皇城,两万亲兵冲进皇宫。 一夜之前,风云骤变,凄嚎声,绝杀声响遍皇宫内外,逃离的宫人和奋起的侍卫均被斩杀,领队的男子一身黑色劲装,虎背熊腰,烈烈血色中,在确定抓到所有人之后,他轻步邹向皇宫内那个最偏僻的院落。 大手推开破旧的宫门,发出‘吱’的一声轻响。 只见不大的小院内,那颗奚落的樱花树下,站着一袭月白色长衫男子,儒雅冷凝,墨发如云,他扬起的侧脸丰神俊逸,只是那双幽黑的眸子却泛着迷离,无一丝焦距。 “主子,琉帝和皇后已经押到城门前了。”他俯身禀告。 男人迷离的眸子回神,淡淡问:“她呢?” 黑衣人头上开始冒汗,低声小心回道:“没,没见到公主。” 许久不见有动静,黑衣人犹豫了下,报上方才接到的消息:“似乎是吴国的那位皇子在路上伤了腿,公...公主陪他。所以,一.....一夜未归。”感觉空气越来越冷,他的声音也越来越小,结巴的说话,头上的轻笑声传来。却让他身子僵的更硬。他听到主子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却含着毫不迟疑的杀戮,那双喋血的眸子闪着野兽般的狠虐。 “花家的人全部城门斩首,一个不留,头颅挂城墙七日。违令者,杀!” “但...”话刚出口,就被打断。 “但凡求情者,一个不留。” 黑衣人浑身发颤,咽下要吐出的话,叹气的出了小院。他没看到,身后人脸上的暗然与凄凉,这样决绝的不给自己一丝退路。 那一日,当花沫然和青岚从墨神医的青崖山出来时,黑压压的一片侍卫包围了他们。而她,疑惑的同时,却看到了那个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你….”花沫然扶着青岚从马车上探出头来,不可思议的瞪大眼。 “如何?”慕容夜看着她白皙的手扶着一个温和干净的男人,眼里的冷意更甚。 没有解释,没有多余的对话,她只是目瞪的看他转身决然而去,懵懂别样的心第一次有了一丝痛意,握紧的手指,却只是静静的看着走远的人,压下心里的恐慌。 这个冰冷的男人是谁? 是那个一身清冷,却总对她笑意盈盈的夜吗? 她不确定。 车轮滚滚,带着她复杂的心思,一齐奔向绝望的深渊。 当她看到城墙上,挂满了自己亲人的头颅时,她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第一次心痛如刀绞。 她泪眼朦胧的看向同样凝着她的男人,男人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刺痛了她的眼。 原来,她才是最傻的那个,原来,是她把自己亲人送上断头台。 十年来,她不止一次的到访那个冷宫的偏僻院落。 她时常笑意盈盈的告诉他,朝中的局势,大臣的动向,父皇的抉择,就连自己学习的兵法及技艺也会如实相告。俩人不大不小的年岁里,斗棋,步阵,研究药草,音赋,她一直以为他们是知音,却原来是骗局。 她是凤储的公主,是父皇的皇女。为了她年老的父皇,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她苦学武艺,十多年不敢有片刻的松懈。辽军来犯,她自请领兵去剿。那一年,也是他们分开的最长的时间,而她唯一的收获,是有了自己的部下和领兵的战略心法。 那一年,她辉煌的战绩,刷新了凤储国以往长胜将军的记录。 那一年,她青花公主名声响遍三国。 而当她一身劲装,站在辽东荒野的荒原上时,心心念着的却是冷宫偏僻院落里的人是否安好?是否有正常吃饭?是否有好生的照顾自己?她想,等她回朝,她可以帮他出得冷宫,让他做一个简单平凡的逍遥王。 一切,这么美好.... 这些年,她听到的都是对他的流言蜚语。他口中最疼爱他的娘,是当年皇宫最受宠的淑妃,而他,是淑妃私通外臣后生下的皇子,也是她的哥哥。只是不论对与错,父皇的不闻不问,她也无奈的觉得亏欠他太多。 亏欠么…. 她好笑出声,如水的眸底冰寒一片。 他从来都不是落魄无依的懦弱之人,他睿智的早在她五岁,俩人第一次见面时起,就已经策划了这一切。只等有一天,把她最亲的人送上绝命台,把她...送上绞架。 “呵呵呵呵…..”她笑的凄凉绝美,明眸里闪过的冷意同样也刺痛了他的眼。 他眯起眼眸,幽黑的瞳定定的凝着她,他知道,一切,她都已经明白。 可他该如何告诉她,他只是想给自己可怜的母亲报仇,记忆里唯一疼爱过他的母亲。慕容家,他的舅舅很早就已经暗地部署,在他母妃死去没多久,他就开始学习各种兵法,谋略武艺,今日的布局,是他渴望了这么多年的。而他,也习惯了谋划,每一步都算的精准到位,却独独....算漏了她。 谁把流年偷换 三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许多次,看着她明媚的眼眸映着他的影子,他都会忘了这些恨。他想,不急,若真到了那日,他会让她的亲人颐养天年,找个地方安排人好好照顾他们。 他想,她会明白。 只是,谋乱是必行的,他不能让自己再过这种任人宰割的日子。 他多想光明正大和她站在一起,一起读书,一起练功,一起笑看天下。而不是每次都奢望的看着她离开,每日能做的,只是苦苦等待。 那一年,她请命去辽,他心急如焚。 那一年,她是名震三国的青花公主,漠北的神话。 那一年,他每日数着日子,压抑着心头的担心与不安。 那一年,三国尽数多少王公贵族提亲,他心如刀绞。 那一年,她班师回朝,风华绝代,他卑微的贪婪的无想与她并肩。 那样心痛如焚的日子,比他在冷宫最黑暗最饥饿时候更让他难耐。 听她每日言语中发生的事,他无言以答,静静的做个旁观者听着,这样的日子,他过够了。 他要这个天下,为他,也为她。 他开始加紧部署,网络朝中要人,部下暗卫监视一切可能反击的势力。琉帝的一次意外受伤,让他有了契机。从司药局到太医院,他一步步,一点点布下这个局,本已部下天罗地网,只等年后时机一到。却不想,她要出嫁了。这么突然,这么让他慌乱。 这般的措手不及,他只得让太子做挡箭牌,一举收网。 她不知道,她离开的那一夜,他静静坐在她离去时的位置,未动一分。黎明来袭,露水打湿了他的发,他的衫,他静默如斯,未动分毫。灰暗的眼瞳,面容苍白。又是夜色来袭,他仍如雕塑般未动,他知道,每晚的这个时候,她都会过来。 可是,今夜....却没有来。 她说:约了青岚去西郊骑马。 青岚? 那个人.... 是不是也会如他那般轻柔的为她挽发.. 是不是也会如他那般无奈的为她揉肩... 是不是也会如他那般宠溺的心疼安抚她... 瞳眸骤然收紧,手紧紧握住。 不. 那个人会是她的夫. 闭上眼,心绞般的痛意涌上胸口。 那个人能做的比他多的多。他可以吻她,可以拥有她的一切。 可是,他绝不允许! 她的俏皮,她的笑颜,她的一丝一毫从此再与他无干。 怎么可以! 破旧的小院内,一个傲然挺立的身姿,瞬间散发的气息犹如濒临城下的王者,喋血而阴寒。 若你不是我的,也绝不会别人的! 若要毫不相干,今生都不允许! 微微扬起的衣袖,犹如飘零的残花。待手放下,眨眼间,两个黑影鬼魅般闪过院落,躬身叩拜跪地。 次日清晨,京都城门被封,百姓纷纷嚷嚷不敢上街,本是热闹的街道空如虚城。空气中带着肃杀的味道,两万亲兵包围皇宫,京都朝堂风云骤变,风中的嘶吼声洌洌哀吼。 太子密谋反叛,欲行刺琉帝,被及时赶来的二皇子慕容夜绞杀。一并罪犯被俘,凡参与者及太子幕僚上下几百人一并斩首,太子皇室人等城门挂尸七日。 一夜之间,风云骤变,朝堂内血雨腥风,上下数百人更新昭示着新的帝皇。 凤储国琉帝四十七年春三月,第二皇子慕容夜登基,列国号为炎。 那一年,她十五岁,他十七岁。 有没有恨过一个人 一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被夺城内的百姓,都已经安全的转移到西山峡谷内,城内所有的医用物品和食物均已烧毁,水里也均放了泻药,部署的几队人马夜已经回合,现在正在赶回暮城。” “嗯。”清冷淡雅的人微点头,眼眸仍是凝着远处凤储的方向。落日的盈红染红了她的发,白皙脸上似带着血一样的肃杀,让身后的人更是心痛。 “我答应会帮你夺回凤储,为何你总要这么逼着自己。” “这一次太冒险了。”叹息的话语吹在风中,一闪即逝。 清冷的人终于回身,明媚的眸子凝着眼前男人。明亮的眸子带了丝不易察觉的歉意,男人依然是清秀的面容,巍峨俊挺的眉眼,温柔的眸子里含着的脉脉柔情,曾是她一直想要的,却在那么一天,一切都变的很淡。只有心底深处萌起的恨意刺骨般寒冷,让她不得不逼着自己,时时刻刻不敢有一丝的疏泄。 冒险么?哪又怎样。她只要结果。 闭上眼,挡住眼前人温情的视线,心嘶嘶的紧,她怎会不知道他答应过,只是她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等,没有太多的时间让自己安于平静。 她贪婪的吸取这个人的温暖,又害怕的想逃开,这个温情的男人,她曾想好好爱他,让自己做个幸福的女人。如今,这颗凋零死灰的心如何配的起他。 掩下眼里的复杂,她今生今世都将永坠暗黑地狱,誓要与那人血刃到底。 凤储国的炎帝?她冷冷的笑:今生,她绝不会轻易放过,风储皇室百人的鲜血,她要用哪人的血肉来偿还。风储国百年筑起的青色城墙,她要用里面所有背叛者的鲜血渲染。 --------------------------------------- 整整一个月,她不知道在什么情况下过来的,只是懵懂茫然的看着,外面熟悉的宫墙院落,昔日里洋溢的欢笑,已经变成了刺耳的歌舞声,宫女们对她小心照顾的模样让她冰冷如斯。再也没有之前在她面前放肆的大笑,和她偷溜回来后的责备声,一切都没有变,却又变了一切。 迷幻的像是个破碎的梦,而她,却再也拼不起所有。 终于,这日她看到了身穿黄袍的他,俊朗威压的身姿合着身上的明黄,让她恍惚的似乎看到了宠溺她的父皇。 那个已经步入晚年的老人,却仍执着的为她撑起一片天。原来,他早就知道,朝中要变,才要强硬的收回她的兵权,让她和亲出去。 低头,凄笑。 凤储是她的家,她能去哪? 有那么一刻,她很想问他:为什么会这样? 却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又一切都明白了。从来傻的都是她一个人,自私的以为一切都没变,却从未看清楚过局势。 年迈的父亲,温柔的太子哥哥,如何挡得住那些汹涌毒辣的反叛者。 没有他,还会有别人。 只是,她不会原谅。 他得到他想要的,她与他,也再无瓜葛。 男人,要的,永远是权势。其他,都是为了得到这个目的而做出的假象。 十年相伴,原来都是假象! 自那日城门前,他们并未再说过话,她不说,他也不问。只是每日夜晚的这个时辰过来看她,亦如她许多年每日做的那样。 而她也只是目光无焦距的望着窗外那颗盛开的梨花树,他,也只是安静坐着,冷眼看她。 一切,都变的不真实。 坐不了多久,他就会轻身离开,亦如她这许多年一样。 只是,她从未问过他那句:明日你还会来吗? 有没有恨过一个人 二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深秋的夜,微风吹过宽敞的大殿,四周安静的窒息。撩人的月色下灰蒙蒙的罩着一层雾气,让人更加的压抑。内殿阁内的宽大朱红软榻上,女子不停的翻转身子,睡梦中的面容带着伤意,额头不停的冒冷汗。本是贴身的亵衣被拉扯的七零八落,修长的手指虽是呈握紧形态,却又看的格外的无力。 金碧辉煌的琉璃大殿映在身后,一个高大劲武的男人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爬上望高台,身后的侍从一并侯在远处。男人睿智犀利的瞳眸扫了眼远处,最后柔柔的定在怀里的小人身上。温柔的贴近小人软软的面颊,指着下面远处繁华挠嚷的街市,说:“沫儿,那边就是我们的凤储国国都,是父皇的国,也是我沫儿的家。” 小小的丫头瞪大了水汪汪大眼,似懂非懂的看着远处,层层叠叠的闹市,小嘴一撇,“既然是沫儿的家,那沫儿要去家里走走?” 男人冷凝的脸上登时哭笑不得,拍拍她的小身子,宠溺哄着:“沫儿当然可以走走。不过沫儿是父皇的宝贝,是家里的公主,公主走丢了,父皇会伤心的。” 女娃听着男人的话,仍是扭着身子执意要跳下去,她要去看看,那边好多热闹和好玩的。父皇老骗她。 男人看她用力挣扎,低头把埋在她小小柔软的脖颈处,短短的胡须扎的小人乱叫。 “咯咯咯咯咯....父皇...讨厌...”小人四处躲闪,小手用力的推攮。 一阵强风呼的吹开了闭合的木窗,砰的一声轻响。镂空雕花的大床上,本就睡的不安稳的人眼角缓缓滑落一滴水痕。 小娃娃笑的岔气,大力挣脱开来。刚跑几步,发现四周雾蒙蒙一片,再回头,抱着她的男人已不见了身影。 小娃娃慌乱的四下寻找,脚步踉跄的紧走两步,弥乱的眼里透着焦急,红唇抿的死紧。 终于,遥遥雾色的尽头,一个隐见的金色宫殿里,男人端坐在华丽的雕花盘龙椅上,鹰目锐利的处理朝事,待看到女孩走来时,漆黑的瞳眸下一刻就带了丝暖意。 小娃娃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傻傻的对他笑,脸上笑着开怀,眼角却止不住的落泪。她看到,男人冲他无奈的张开双臂。小娃娃笑的更加开怀,几步就朝着男人扑去。 只是…越跑男人却离她越远,她焦急的加快脚步,哭声也随之越来越大。 “别..走,求你….”一个不稳跌倒在地上,她失声痛哭。 “父皇..好痛。” 再抬头,仍是雾蒙蒙一片,男人站在她两步开外,俊朗深刻的五官变得松弛苍白,漆黑的乌发参杂着点点银丝,锐利的鹰眸也闪着迷离,只是眼里的温情依然如故。 “父皇…..”女孩失声痛哭,压抑着胸口不断涨满的痛意,水雾模糊了她的眼。 她不停的拿袖子拿眼,想要看的清楚些,却怎么也擦不净。 再抬眼,男人苍白的面容变的扭曲,青色的面容染满鲜血,犹如斑斓的樱栗般刺花了她的眼,她呆滞的大脑一片空白。 “不……父皇…”尖叫声响遍内殿,一身亵衣尽数湿透,花沫然喘息着坐了起来,因用力太猛,身子又无力的跌在床头。 “小姐,小姐”侍女从偏殿跑了过来,一边慌乱的点灯,一边扶起她。 小姐,是谁? 浑身冰冷的颤抖,她茫然的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侍女,哽咽的说不出话。 小姐?公主? 苦笑。 原来…是梦! 侍女不安的为她擦着额头,殿内的烛火点亮,盈盈泛着温馨的暖光,像及了父皇的眼。 侍女慌乱的为她换了亵衣,细腻的丝帕仔细的擦过她柔软的身子,冰凉而刺痛,那般真实,真实让人无法逃避。 原来…并非是梦! 在她短短的十五年里,她的父皇。那个冰冷睿智的男人,却送是温情脉脉的为她送上最好的。就连最后,都想把她送走。 而他现在却身首异处,她如何能原谅自己,如何能..... 浑身乏力,软绵绵的靠在侍女身上,双手无一丝气力,想撑起身子,手臂抬都抬不起来。她勾唇轻笑,苍白的脸上挂着凄凉的笑意,让宫女看的不由的怜心。 “小…小姐。” 微微摇头,待听到侍女离去的脚步声。她才把头深深埋入枕间,本欲夺眶而出的眼泪落在其间。 原来… 没了家,没了父皇的庇护,她什么都不是。 就连与生俱来的身份,都不再拥有。 殿外被风刮下的一地残叶,犹如她心底永远枯败的残花。 凤储国炎帝一年十一月秋,炎帝下诏:青花公主病逝于青和殿,念其蕙质兰心,睿智武德,特封其为邵德郡主,礼葬于乾陵。 有没有恨过一个人 三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新帝初登,各地的事务繁忙,大批官僚的更换,昭示着新的时代到来。 短短半年时间,慕容夜的睿智果断,不仅安稳了动荡的朝纲,推行了借地于民的策略缓解了东北一些列因旱灾引起的暴乱。新皇登基,天下大赦,凡是犯了极地之行的人均被编织到了辽东一代的边境,充军助守辽邦蛮夷之地。而另一系列政策,针对蛮荒之地的流国,以发通关证及相关交换物价的政策,合理的解决了蛮人针对牧民的抢夺和略杀。 一时之间,炎帝武德,民声大赞。 之于之前琉帝太子的反叛之事,渐渐被人淡忘。朝代更替,都是这般血淋淋的残酷。那青色城墙上的花氏族人血迹,已经变成了丝丝红痕,契合般的融为一体。 如今的朝廷之人,都皆知炎帝的手段。曾经被贬的太傅刘旭蘸,是如今的当朝一品相国。一时之间,当年因淑妃私通被贬边疆的刘氏一族,独揽大权,风光无限。 慕容夜的这次朝代更替,手段果断,出入迅速,打的一干人等措手不及,对之动向都未察觉,如今一些不甘俯首的老臣均被贬回乡,留下的心内虽有不平,却也不得不承认慕容夜的手段非常。 十七年不受宠的皇子,从未站在人前的慕容夜,让所有人惊叹!似乎这时,才发现原来,二皇子果然比太子更加聪慧谋略,更主要的是,他似乎更加让人信服。 一干人虽然为太子惋惜,却也开始心甘情愿臣服于他,慕容夜一系列出台的政策,朝中官员更是不敢吭声,只是用了心的出谋划策想讨新皇欢心。 这下是,朝纲稳定,四海一心。 慕容夜赢得了满堂彩,可新皇除去必要的接见外,前来讨好和亲的他国之人,竟是无人可见其人。 于是,他国的使臣及皇室只能把目标放在现下红的发紫的刘氏族人,一时间,刘氏更是变成了风光显赫的大家。 如今的凤储皇宫,新人交替,歌舞声声,就连本是撩人的夜色也带着蒙蒙的,犹如罩了一层纱,让住在里面的人总也感觉不真实。 往日最热闹的青和殿如今犹如冷宫还不如,除了必备的两个宫女外,就是外面来回走动的侍卫,层层深严堪比刑求的大狱。 外界人传言,青花公主病逝让东北的辽军蛮荒之地都蠢蠢欲动,而炎帝的几个政策先安定了廖邦,还开通了贸易,可见是神人转世。 加上炎帝年轻英俊,睿智善谋,更是被市人传的神乎其神,于是,总也有些大胆的宫女小姐,喜欢在慕容夜常逛的园子偶遇,对这些,慕容夜总也淡然默默并未指责,于是更加放任了那些个小姐丫头借着各色理由想往宫里跑。 偶然一个茶花会,宴会使臣啊,那些官家小姐蜂涌般的收拾的花姿招展的,想要见上炎帝一面。 如今朝中安定,百姓安居,朝中大臣自然也更加关注炎帝的婚姻大事,虽说现下炎帝还年轻,可免不了一些个想把自家姑娘送进宫的,这其中,最为热衷的自然是刘旭蘸,炎帝的国舅。 有没有恨过一个人 四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炎帝一年夏,炎帝宴客番邦与辽疆使者,在永和宫,大宴群臣。 京都皇城一片安定,万民同庆,一时之间,四海升平,一番太平盛世之相。炎帝初登帝位,推旧政,整新纲,南倭奴,北蛮夷,开创了一番新气象。万民称颂,尊其真龙天子,一世明君! 五月初五,永和宫内人影梭梭,红绸舞动,筝鼓萧萧,酒香樽暖人。 宴间羽带翩飞,觥筹交错,轻歌曼舞。只是位坐高位的炎帝一幅漠然冷凝的模样,让一干来使不由心下忐忑。 年轻的炎帝轻拈琉璃夜光酒杯,杯中的美酒艳如血液,在他指间缓缓摇晃。来使大多为番邦蛮夷地,对这初登上位并首次提出一番合作的人,敬佩的同时还是好奇不已,不时有人偷瞄打量。 一袭玄色描金龙皇袍贴在身上,更突显出他挺拔修长的身形,脸似玄玉,鼻若刀削,一双漆黑的眸子犹若闪电,令人不感直视!长长的剑眉斜飞入鬓,淡漠雍容中又透着一丝威严。 使臣不禁感叹:俊美若此,倒是为人中之龙,心下不由又多了些计较。 这么年轻的帝王,又初登宝位,睿智如斯,于长期征战颁发的一系列政策解决了彼国所需,确实让人敬佩,同时也让人找不到弱点。几国使臣心有赞叹,又有心焦。 当下举杯齐颂―― “我离国,敬陛下!” “陛下睿智英武,愿我朝国与凤储永结友好!” “西域国,敬陛下!” 炎帝对宴会本就不耐,在九龙皇座中遥遥一举,随后将酒一饮而尽!!气吞山河! “好!!――”群臣喝彩! 宴会达到高.潮,一番敬酒恭维下来,西域国使臣再度敬拜。 “尊贵的陛下,我皇为庆贺这次能于凤国的交好,特命在下送上我西域国最甜美的果酒,最美丽的舞蹈…”在看到炎帝微点头后,抬手对着殿外轻拍。 群臣好奇,齐头看向殿外。 一片清脆的金铃遥响,由远及近,红纱轻遥,白纱覆衣。只见,一轻纱白衣女子手托银盘,走进大殿。 明亮的水眸,盈红的脸蛋,一头乌发上无数繁杂的精致小辫,在脸颊两边盘成优美的发髻,不似常人西域女子的妖媚,却带着另一番别样的韵味。一素白长裙紧裹腰身,玲珑腰间缀满金铃,泛着麦色的裸足,伴着铃声走向高位的炎帝。 众人唏嘘:女子妖媚的身姿,灵动的脸蛋,果然既有西域风情,又带了中原女子的雅致。 随着她走来,银盘上的覆盖的红纱飘荡,极目的红于白,张扬而含蓄。 女子走到炎帝下位,对上慕容夜冰冷的眼眸,勾唇一笑,踏着缓慢的脚步,扬起一曲妙曼之舞。 妖娆的身姿,手托银盘,轻纱飘逸,不同中原女子的呆板舞动,西域舞蹈更追求身体的节奏,看似柔情却又含着力量,澎湃中蕴着平和。玲珑的身体犹如柔软的蛇,每个部位都透着性感,却又多了丝韵味,金铃点缀在腰间,突兀的别样风情。一时间,四下安静,为这别样的韵味舞蹈,迷了眼。 女子从头顶,脖颈到腰部下摆,扭着不同的姿势,柔软而古怪。手中的托盘随着她的姿势更是显得别样意味。银盘随着身体蜿蜒而上,红纱漂浮,又是几个大转,银铃飘忽。 众人看的眼花缭乱,只是白色中一点红格外的出格张扬。 最后,女子骤然急停,白裙散开,女子轻跪其中,以妖娆的弧度举起托盘呈上。 “亚玛送上我西域国最美的果酒,恭祝陛下永世无疆,凤储国国泰昌盛!” “好….”四下当即响起一片叫好声。 妖娆而美丽的女子,风情而别样的舞蹈。慕容夜微微一笑,抬手揭开红纱,银色的托盘上,放着一尊清透翠韵的玉瓶。 众人惊叹! “是….翡翠玉尊瓶?” “据说,可根据时辰改变温度及味道的翡翠玉尊瓶!!” “据说开朝就已经随昭陵帝入葬的玉尊瓶!” “没想到居然是流落到西域国了!” 亚玛和一旁的西域使臣,看到众人一片的震惊和赞叹,面上隐隐透着丝得意。 一片惊叹声中,位居炎帝右侧的刘旭蘸独自饮酒。自女子进来,那副妖娆的风姿及装扮,心下就已经了然。自家侄子喜好,这西域国到底打听的一清二楚。慕容夜冷宫出身,却不知为何大小就爱穿一身白衣,学士文学造诣极高,性子更是冷淡的很。如今他已高居宰相之位,慕容夜却并不是可任人摆布之人。他怎能不小心,更何况现在后宫空缺,这番邦小国打的什么主意,一看便知。 慕容夜是个念旧之人,如今朝中人人上报让他纳妃,他却并未理会。如今刚登基,诸事皆多。以他这不为人摆布的性子,这纳第一个妃子,必是可以让他另眼看待的人,而他又如何能让这个机会被外辽蛮夷给占了去。 刚看到这女子风情舞姿卓卓,他还心下不安。没想到她竟然用翡翠玉尊瓶来献酒,面上不由带了笑意,嘲讽的看了女子一眼。慕容夜何等精明,这般的无价之物送上,必有所图。 果然,位上的慕容夜看着盘中的玉尊瓶,并未端起,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意。 亚玛也在看着慕容夜,并不介意他不接酒,把银盘抬得更高些,对上那双明亮的眼瞳,嘴角勾出迷人的笑意,说出献瓶的用意:“我西域国公主,亚玛.麻古沾,以这无价的玉尊瓶,十匹血蚕丝,及二十万两黄金为嫁,和亲凤储国尊贵的炎帝陛下!”语气铿锵有力,字字分明。 四下议论声又起,众人都看向这个美丽而大胆的女子。 西域的使臣们骄傲的看着他们的公主,西域的姑娘热情开朗,追求自己喜欢的勇士是勇气和不屈的象征。看着别国的使臣一幅蠢动的样子,暗自庆幸,并相信以亚玛公主的美貌才情,凤储国不会决绝的,更何况还有玉尊瓶,这可是现在金钱买不来的东西。而这玉尊瓶就出自于凤储国开朝皇室,也算是他们的国宝。如今他们奉上,又送个公主,炎帝怎么可能拒绝。 亚玛手持托盘有些微酸,目光带着倾慕的情愫看着上面的帝王,红润的脸上竟是飞扬,如水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委屈,让本散发着冷气的慕容夜,有些恍神。 有没有恨过一个人 五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望高台上风影琳琳,吹得龙袍猎猎作响。 风很大,月色却格外明亮,宛如一层薄薄的水银轻铺于上。 炎帝凭栏伫立,静静的,无声无息的站在那里,静默的宛如等待了永世孤寂般的苍凉。 “沫儿……”他开口,唇瓣如雪,带着微颤。 细微的声音淹没在漫天夜色中! 夜空黑入墨石,繁星点点其上,如花如银….如她! 蓦然想起年少懵懂的岁月,嘴角不由扬起一抹轻笑。月光朦胧中那个眉目依旧的灵动女子仿佛正站在自己身边――高贵,聪慧,风华,额间一点朱砂莲鲜红欲滴。朝他温柔的笑,眉目如画…… “夜――!!” 少年不动,傻傻的看着她。 “笨蛋!” 少年嘿嘿笑,看着她走向自己,手上温软的触觉让他恍惚。待回过神,人已经站在屋里,怀里抱了套衣物。 “快换上,带你去看好玩的!!”女孩推他。 少年有些犹豫,语气黯然,“沫儿…我是不能出这院子的。” “傻瓜,不是让你换了衣服吗?带你去看热闹。”女孩自顾言语的出了门。 夜下两个小小的身影鬼鬼祟祟的四处打量。远处,正和殿内热闹非凡,鼓乐铮铮,今天是琉帝的六十岁寿辰,大臣自发请愿摆宴正和殿,为帝庆寿。 席间曼歌轻舞,群臣喜庆。琉帝及皇后俩人高坐,面上笑容和美。 远远的,两个小人躲在大道两旁的花簇里,安静的看着出入来往的人,这个角落能清晰的看到大殿的一切。 “沫儿….”看着内里热闹的场面,他心里微涩。 “嘘….别出声!”女孩挥挥手,等他靠过来后拉他耳朵,“我听太子哥哥说,今晚上有好东西看,好像还有番邦的舞姬。” 慕容夜眨眨眼,难道她就是来带他看舞姬的? 女孩神秘一笑,俩人蹲在后面的草铺上,她嘿嘿的从怀里掏出个小玉壶,放在他面前“闻闻,大理国的青竹酒,我刚尝了一口,就给你偷了一壶。” “为我偷的?”他并未看哪酒,问她。 “自然,太子哥哥说:男儿自当在沙场,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她陶醉般的喝了口,自语道:“你在小院里,怕是没喝过这样的,自然是为你拿的。” 远处的灯火映照下,女孩小巧的脸颊映红剔透,配着她古灵古怪的表情,出彩的让他心思飘忽。拿过酒壶,一口灌下,一股翠竹般清香入喉,深入心肺。 原来,美酒真的会使人醉… 殿内已到高.潮,大臣层出不穷的敬酒,内里人都有些微醉,琉帝卸下威严,如普通老人般祥和,眉眼间一片开朗。 里面人不知说到了什么,偶尔间传来沫然的名字,女孩撇撇嘴,“父皇讨厌,定是在背后肺腑我的不是!” 慕容夜哑然失笑,捏捏她气呼呼的脸,眼中柔情更甚。 “快看,那女人真讨厌…”下一刻,女孩声音更是气愤。 “不要脸的妖精!勾.引父皇…” 顺着女孩目光过去,一个妖娆红妆艳抹的女子,对着琉帝高跳霓裳舞,其动作夸张性感,让一干喝了酒的人看了更是热血沸腾。 “这便是哪什么舞姬?”语气古怪。 女孩当即就瞪了过来,似笑非笑的问他:“怎么?夜也喜欢这舞姬不成?” 慕容夜眼角含笑,赞同的点头:“确实,漂亮的很!” 手臂上传来的痛感犹如小猫抓痒,却淌入心间。 女孩看他也不喊疼,眼角眨眨,收回作怪的手:“既然夜这么喜欢她,不如我明天就问父皇要了来,可好?” 他嘴角扬起,脸上的僵硬再也崩不住。鬼丫头,他怎会不知她打的何主意,怕是明天真去打听,看是那个不长眼的送这舞姬来的。这有关系者,怕是都要遭殃,青花公主这整人的本事,皇城内外没个不知道的。他可没打算去惹她。 “妖姬么?” 俩人一壶清酒,花间月下,偷窥着宫中的繁华。 夜已经很沉,他只觉得宛如她才刚来般。心里仍是一刻都不忍分离,不想她离开。 天竺的酒果然醇美,那一晚,哪壶小巧玲珑的清酒是他有生之年喝过的,最香醇美味的了。只到许多年后,他整月畅饮,再也喝不出一丝的酒香味道时,那时,他才知道,他宁愿舍下这一身繁华,却换回花间夜下的她。 只是,无论怎样再也换不回那个对他笑意盈盈的她。 他错了吗? “等我,明天送你个东西,夜一定会喜欢的!”女孩拎着酒壶离去时,神秘的对他说。 人生若只是初见 一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夜星繁点,犹如她如水的眼眸。 “沫儿…..”温柔的伸出手……他的身边,没有她……!! 冰冷的空气仿佛在嘲笑他。 是的,谁来与他并肩看天下。没有她的笑容,没有她的声音,没有她的凝眸……繁华的皇城犹如一座空城。 站着这里,才知道陪他笑看繁花的人,再也没有了。 夜空,群星翡翠。台上,形只影单。 炎帝孤寂地站着,修长的身形透着凄凉落寞…… “纵然你恨我,我也不悔!”眼神恍惚的犹如尘烟,今夜,怕是醉了吧!嘴角带着笑痕,“妖姬?”想到方才殿内的西域公主,若她见了,还会入当初那般,誓要消灭妖精么? 呵呵…….. 冷风迎面吹来,脸上由带着笑意,眼底却闪过黯然。 犹记那个静若雅兰的女子坐在石椅上,对自己微笑:“皇城之中,若少了你,沫然该有多寂寥。”她当时虽在微笑,却让他几乎潸然泪下。 几时――这样的岁月再也回不来了。 盈盈的笑意换成了刺骨的寒意,灵动的眸子泛着让人心寒的恨意,冻结了他所有的奢望。 不悔吗? 不悔,他告诉自己!! 远处传来竹乐声,夜宴少了他,还在继续。大殿内,热闹依旧,他却只能站着这里,枯等成灰。 不能伤了她,不忍强求她,不舍她难过,却让自己离她更远。 他多怕--看到她眼中的冷意,冰冷陌生。 -------------------------------------------------- 满地的枯枝残叶,显得大殿更加萧索,琉璃宝气的装饰让人看的格外可笑。殿内一切没变,往日最熟悉的东西如今变成了噬命的毒,一日日一点点撕咬着她。 天色已入秋,风中带着寒意,她仍是一袭单衣坐在窗前,莫名安静。让进来的人心底一紧,她安静的如一幅画,若不是轻微的呼吸,他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多久了?多久没看她笑了,那双总也灵动的眸子,如今只剩下冰冷的疏离,温柔的气息犹如云烟般吹散,他面前的只是个冰冷的绝情人。 她几时这样安静过? 还是--他错了? 安静的进了内殿,在离她一尺的地方止了步,没有勇气再靠近一步,他苦笑。纵然陌生如路人,他也不舍远离她。 窗前羸弱犹如一缕烟的人,是谁?陌生冰冷。每日坐在朝堂上,对着一干带着虚假笑意的人,倒是时常想起那个破旧的小院。之前拼了命的想入住这繁宫,如今只想每日傍晚,看着她的笑意,等她为他而来。 手还没伸出就退回,面前人瘦弱的身子虚幻飘渺,让他总也感觉她会突然消失。这想法让他慌了手脚,乱了心神。逼着自己每日更加忙碌,却一到落日,他又不自觉的来到这里。 就这样看着她,就好。 青和殿静谧如冷宫,这里却有他唯一的牵挂。没有琐碎的繁杂事务,没有伪装心计的帝皇,他---只是她的夜。 他也曾想:若重来一次,他会怎样?他知道,他一样会如此。叛变杀戮,夺宫杀嫡。若有它路,他定不会选择与她的亲人作对。 几时开始?他的睿智果断,只限于无关她的事….. 几时开始?他容不得她的眼里再无关与他…. 纵然恨着,也好!即使相看两相厌,也好过他遥遥相望,看她站在他人身边。 这样也好。他告诉自己,不悔。 今生只要有她,纵然相恨,他也甘之如饴! 风扬起了她的发,淡淡的花香吹在鼻尖,犹如蛊毒般绕入心肺。近乎贪婪的痴迷,泛着迷离,看到她单薄的衣衫随风飘荡,下意识就要脱外衫。 瞬间,又僵住。 纤细的身子无力般慵懒的背对着他,却透着坚定的疏离。 身后黯然叹息,接着就是离去的脚步。窗前的人身子一松,宽大的衣袖放下,白皙的手心已带潮意。 男人的失落黯然她看在眼里,只是,又当如何,她忘不了他的背叛。 世上早已没了青花公主,又怎会有二皇子!! 纵然再度轮回,他们也只能彼此怨恨….. 生生世世,这个人都是她的仇敌,她一生为杀而活的人。 侍女轻轻拿了长衫披在身上,她已疲累瘫软。侍女带她转身回塌,一把泛着碧玉荧光的精美匕首,静静躺在圆桌上。 眼神顿时复杂难辨,她依桌而坐。往日无比顺手的匕首,如今对她来说,格外的沉重。手无意识的抚摸着,古朴繁杂的雕花把手,葱郁的古藤绕着一颗碧玉的翡翠玉石,晃花了她的眼。 “砰~”匕首被她丢在地上。颓然闭上眼睑,苍白的脸上挂了丝异样。 侍女看的心惊,以为是她不喜欢,捡起来就要收好,却看到本是碧玉清透的玉石上,一滴樱红的血迹突兀的点在其上,细看下,雕花把手上上还刻着个小小的篆字--夜。 夜?侍女心一震。 “下去吧。”花沫然疲累的出声,似在多一句的力气也没有。 “是。”侍女放下匕首,不安的又扫了一眼,才缓缓退下。 外殿侍人小声皆耳的说话声不断,大概是在汇报今日的情况。 她呆呆的看着碧玉。殿外布满了暗卫,即便如今她内力全无,手脚无力,他也做了数道防卫。 果然,看不清的永远是自己。 即使被她恨着,他每日还是都要来,为何如此,她不愿想…. 人生若只是初见 二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不许动,你…猜我是谁…..”古怪的音调,配上眼前突然袭来的小手,让本坐着发呆的人,一下回神,嘴角宠溺的笑意越发延伸。 “好,不动,女侠饶命!!” “噗~笨蛋!”女娃猛地爆出一串铜铃般的笑声,任由他宠溺拉她坐下。落日下的她笑的前俯后仰,他无奈的拍着她抖动的小肩膀,又是一日不见,他竟觉得隔世般难耐。 “怎么这么晚?” 女娃撇嘴,有点不好意思的嘟囔:“夜,我...现在的功夫还没有学好,你知道,要甩开他们很麻烦的!” 男孩了然的不再多问,等着她如平日般讲述今天的课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几时爱上了她的小唠叨,偶尔的小抱怨也让他恭而倾听,不想遗漏半分。她的每一天,每件事他都无法参与,却在她不停的叙述里,幻想着把自己放进去,可以陪她一起欢乐,一起苦恼。 这种与他无关的滋味,让他如中了蛊毒般难耐,每日挣扎又每日煎熬,却再看到她时,全化作了一丝傻笑,满足的犹如得到了最好的报答。 几时,她也逐渐喜欢上了小院的宁静。 她七岁生辰,琉帝赐了她青和殿,她每夜的课业和习武就变成了这里。从开始自己单纯的陪伴,到后面的棋逢对手,高谈诗乐,到如今竟是越发的默契。 俩人都是爱棋之人,望望一盘棋子几个时辰未分胜负,约定次日再战。次日两人却又为了诗词论句,争的难分难舍。每日如此,却又乐此不疲。 他想,他们只是彼此的相伴之人,不会太久的。第二天又害怕的她再也不会出现。这种飘忽无依的感觉,也试图挣扎过。却在她被太傅罚跪太庙十日时,一并瓦解。那种想见不能相见的滋味,煎熬难耐。 只要想到,有一天,她永远不会再出现时,就揪心的痛。。那年,十三岁的他才初懂人事,才知道这种心焦的滋味叫相思。 懵懂迷离却又美好,心甜甜的又泛着一丝苦。想看她,又怕被讨厌,这种若离若失的感觉,让他如坐针垫。 “喂….喂…”女娃在耳边连喊几声,看他还在神游,结果一个巴掌拍在他脑袋上。 男孩捂着头,愣愣的看着她。 女孩指着他鼻子教训:“给你说的,听仔细了没有?” 男孩看着鼻尖的青葱指尖,心思漂移。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你知不知道,为了记住要告诉你的知识,我可是每天上课都认真听太傅讲的。” 男孩终于回神,看女孩似乎生气了,摸摸鼻尖凑过去哄她“有听,有听。沫儿讲的可真好。”看她瞪着眼睛看自己,连忙赔不是“我错了,我错了。沫儿不是讲到,晏平忡善于人交,久而敬之吗?” “嗯?” 男孩看她面色稍缓,拉她衣袖,小声解释:“说的不就是我们这样的吗?” “哼,就你还忡善…”女孩不屑的撇嘴,眼里经带了笑意。看看天色,也不打算再和他多说,起身整理书本,拿了一本给他“这个你留着,明天过来,我来要检查的。” 男孩随口应着,却拉着袖口不放她走。 女孩看他一副委屈样子,眼睛眨眨,扭过头从怀里拿了个精致的木盒。 “这是昨个答应给你的,看你今天表现不好,本不想给你了。” 男孩微笑一顿,心里暗叹,还好自己拉着她,不然这礼物不是没有了。 看她同意了,伸手打开木盒,一把精致的匕首躺在里面,木质的把手上富贵繁杂的花纹透着古朴,上面一颗碧玉般的玉石镶嵌其中,华丽非常。 拿起匕首,匕刃如水气般泛着寒光,果然是把好刀,他爱不释手的把玩着。 “喜欢吗?这可是用千山的寒冰玄铁打造的,这世上就这一对。”女孩看他喜欢,拿过匕首,一个利索的旋转,回身,长发飘飞,一缕青丝掉落匕刃,轻声而断。 “削铁如泥!沫儿….”男孩眼神果然炙热了。匕首的大小长短正好合适,十三岁的他不懂武艺,女孩这是特意为他寻的。 “千山的寒冰玄铁?”男孩眼底泛着由衷的笑意,感激的看着她。这是他收到的第一份礼物,这般的趁手,这般的珍贵,她不知,只要是她送的,他都珍贵的很。 “傻子!”女孩也跟着轻笑,风吹过荒凉的小院,月色下修长的男孩与娇美的女孩,和美的相得益彰,两人眼底的暖意是毫不知情的深许,不知觉的深情投在其中,是旁人无法参与的契合。 “这把匕首叫冰魄。”女孩腾地从腰间掏出一把与之相仿的匕首,冰寒的匕刃一看就是出自同一块料,把手上镶嵌的是一块红色宝石,灼灼盈光。 她接着月色,在冰魄上划了几笔递给他。 男孩一看,歪扭的刻着一个夜字,眼中的柔情更甚,俩把匕首拿在一起,双刃泛着流离的冷光,映着月色格外的相衬。 “这把叫什么?” 女孩看看天色,拿了匕首边走边说:“自然是叫:冽魂。” “冽魂….” “沫儿…” “嗯。”疑惑的回头。 “如此,冰魄便陪着你,冽魂归我,可好?” 女孩一怔,随后莞尔一笑,递给他咧魂,“你喜欢这把?给你。若是日后,谁欺负了你,就用这个削了他的鼻子。”说着狠狠的做了个切的动作,让男孩止不住的笑。 女孩撇嘴,踏出门的脚突然顿住,回头恶狠狠的警告他:“匕首是我给你的,可不许你另给了他人!” 男孩一愣,面如春风扫过般柔情满溢,点头。 待再也看不到那个身影时,才喃喃自语:“这是你许我的,我自然不会送给别人!”樱花随着落叶扫了满院,男孩久久拿着匕首失神。 “冽魂,冽魂。既然是我的,我怎会给别人?” “即使是你….也不行。” 人生若只是初见 三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永和宫内寂静无声,本该在内殿伺候的宫人规矩的侯在外殿,恭敬的守着,只等内里的人召唤。谁又知道,在这深宫的大殿深处,一处汩汩的温泉脉脉流畅,是炎帝每日必到的地方。 温泉深处,水汽汩汩,雾气缭绕,被一层层宫纱掩映着,随着风飘飘扬扬,更是给奢华的皇宫带了抹竹林山间的安宁。 汩汩上涌的温泉水,在下方石头平台上流淌出一道道沟壑,泉水两旁铺着光滑圆润的雨花石,安静和熙的让来泡泉的人无比的畅意。 宫内温泉地,宛若是山野的幽竹小泉般撩人。 水面迷蒙的水汽,含着潋滟。朦胧中,透过宫纱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高大魁梧的身体浸在水里,一头乌黑的发散落水中。 女子长发妖娆,蜜色肌肤泛着水润的光泽,轻笑着褪去衣衫,芊指轻拨纱帘,妩媚的朝泉中那个高大身影走去。 温热的水漫过精致的脚踝,骨感的膝盖,圆润修长的大腿,纤细柔韧的腰际,最后淹没丰盈的胸口。媚眼扫了眼前方,修长的手指撩起水珠暧昧的洒在肩上,蜜色的肌肤上点点水珠,泛着诱惑的光泽。 热浪涌进肌肤,一阵酥软。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逸叹,女人再往下缩了缩身子,让水面平及自己的尖尖的下巴。 温泉池子很大,丰润的身体整个没入水中,泛起层层涟漪。人在白雾翻腾的水中犹如鱼儿一般的前进,若隐若现的柔韧身躯灵活摆动,带起水波泛动,像极了抚摸皮肤的手。 渐渐的靠近了闭目养神的那人,他闭眼在池边靠着,水漫过紧致的腰身,淹至胸膛,优美的肌肉线条在水下若隐若现,墨色的发铺展开来,似水草般荡漾,平日冰冷淡然的人,浑身散发着慵懒的魅惑气息,让朝他走来的女子,目光更加炙热。 女子悄然靠过去,却看到那张深刻的脸部轮廓,而止步。 “陛下,亚玛来服侍您!”她抬起手,还带着水花,覆上了那张深刻的脸,水顺着她的手掌流到了男人的额上,再顺着他的脸颊流下。 “陛下。”女人近乎痴迷的看着那张脸,这个让人心动又折磨的男人,总是冰冷无情的拒绝她,却又接受了她无数次的示好。 她很乱,从来没有的慌乱,男人,不都应该被自己征服的吗?自己妖娆丰盈的身子,从以往男人看她的眼神就知道,是多么的魅惑,为何已经这般委屈示好,却总也觉得隔着万里琼山。 炎帝没有睁开眼睛,也并未有动作。 她粉色的唇撇了撇,风情的小脸露出黯然可怜的模样,几分委屈,几分希翼:“陛下,可是亚玛哪里做的不好?” 男人任她说着,不动不语,只是慵懒的靠着石壁,想着心事,疲惫似乎并不在意身边站的是谁。 女人柔软如蛇般的身子缠绕着男人,手上泛湿的薄巾轻轻撸过他的肩,手臂,慢慢滑向腰际,却被一双大手抓住。 女人暗笑,抬起头,泛着迷离的水眸对上男人锐利的瞳眸。 “你不该来的。”男人目光锐利,却没有往日的冰冷,细看下还有些黯然疲累。女人微微一愣,借着拉她的大手,靠向那具结实的身体。 身材高大魁梧,肌肉匀称,手下的触感更是坚硬而有弹性,纤细的双臂环抱上他的脖颈,丰盈的身子贴上他的,俩人呼吸相间,暧昧的水雾寥寥染湿了彼此的发,女人羽扇般的睫毛挂着水珠,樱唇轻启,对着那张性感的脸送上。 “啊-------”白雾缭绕,水声一片,女子光滑风韵的身子,被甩在暗摊石头上,用力之猛,泉水似乎都泛起卷浪花。 “不要做不该做的,西域国公主!”不耐的警告,让摔倒的人咬紧了牙关。 “什么叫不该做的?” 哗啦水声大响,带着水雾的眼里看着那个人离开,没有一丝停留。手臂和腰上的擦伤泡在水里,痛感越发明显,她细长的凤眼微眯着,妩媚的脸上带着不甘。 不该做?那么炎帝陛下,就由你来告诉我,那些是可以做,那些是不该做的? 下次我看你还能怎么躲我!! 人生若只是初见 四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深秋的夜带着寒意,风灌入袖袍,扬起的衣角在漆黑的夜里如一阵风般掠过,让拿了衣衫的侍人呆愣片刻。 “陛,陛下…” 刚看到衣角,人已经走远,李培皱着眉,吩咐下去收拾,自己拿着衣衫追了上去。皇上这随意的性子,总是这样。李培叹着气,走进了御花园。 当看到御花园尽头的巷子时,李培才反应过来,摸了把冷汗,这是…冷宫。 慕容夜静身穿过小门,进了永巷。两个打盹裹着毯子的小公公似没料到有人来,正要呵斥,待看清后面李培的宫装后,毅然傻愣的忘了行礼。慕容夜一身素衣面色不动的走过巷子,独自走了进去。 两个小公公大汗,躬身叩拜,李培撇了眼,摇头跟了进去。如今皇上除了国事外,别的都没心情计较,不然有他们好受的。 站在熟悉的小院前,身后的李培不知他在想些什么,犹豫着想将手上的长袍披在他身上,又不敢打扰。只是看慕容夜还是往日的面色澄静,负手而立。一身雪色内衫在夜色下显得格外的单薄。冷硬的面庞在手中烛火中一闪一闪,近乎冷酷无情的眼神透过破旧的瓦砾似能看穿内里,李培小心的陪在一旁候着。 陛下这是想到过去的日子了?还是想沫公主了?可是,她不是在青和殿吗?还是说皇上心里想着沫公主的,可为何又要夺了她的身份?他们两个小主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在这小院里,可怜的公子只有公主来的时候才会笑上一笑,活的像个正常人。 这样两个贴心相亲的人怎么就闹成了现在这样。 夺宫杀嫡,叛变杀戮,陛下今日能站在这里,只有他知道他过的有多辛苦。李培微微叹气,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们的心思不是任何人可以揣测的。如果能揣测,那他就不是成大事者了。他心想。 “你说,她可恨我?”慕容夜徐徐开口,依旧是那样的慢条斯理,却带了丝黯然:“杀她父皇,怎么可能会不恨?” 话毕,一阵疾风吹过地上的枯叶。李培身子一抖,伸手裹了裹衣衫。 慕容夜苦笑,轻声说:“即便是恨着,也好过于她再无瓜葛。” 李培想起名动京华的青花公主,夺宫的那日他在城门时见到她和皇上决裂,当时心里就震惊不已,要怎样决绝的恨意,才能让那个坚强的女子淌下血泪。而皇上,被硬生生刺穿了胸膛。俩人一同倒下,徘徊在生死边缘数日,本是伯牙之交的俩人,却走到今天这一步,决绝的不给彼此一丝退路。 李培低头掩了脸上的情绪,他知道皇上心里发苦。侧头看向慕容夜,心里微叹,他是帝王啊,却也是个不知人情的孩子。没人告诉过他,该如何去爱人,该如何得到自己想要的。在他的世界里,只有权势和掠夺,这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李培低头惋惜,强大的权势和睿智让现在的凤储更加国泰民安。若是老主子地下有知,也该满足了。只是,如今皇上的身份和这掠夺的性子,怕是再也回不去当初小院时,那般快乐。 有点可笑,他竟然觉得当初在冷宫小院,少吃少喝时,皇上是快乐的。 夜风带起慕容夜还水湿的发,让李培担心他的身体,毕竟上次沫然公主那一刀几乎要了皇上的命,于是小心唤他:“陛下,夜深风大,回吧。”自顾红颜多薄命,他们的缘分或许到头了吧。若是陛下能放下,给沫公主另一个安身之处,怕是沫然公主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哪个古雅幽兰,艳丽琼香,却又无比睿智的沫公主,怎容的了他的背叛,当日城门外的对峙,血色横流,他都吓的不忍多看。她又怎容的了琉帝的惨死,这一切就是命吧,俩人注定了再无回头之路。 慕容夜微点头,再看了一眼破旧的院墙,转身离开。 恨吧,只要你还在,就好! 人生若只是初见 五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夜星如灯火般璀璨。她安静的透着窗子,望着夜色,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阵风灌了进来,让她不自在的打了个寒颤,身子却纹丝未动。单薄的身体越发冰冷,呆滞的目光仍是看着外面。 外面树枝上响起轻微的声响,让她骤然回神。茫然望去,漆黑的夜色下,一袭白衣安静的站在哪里,夜色遮住了他的脸,模糊而又不远的距离,犹如他们之间本就该这样遥遥相望,万般鸿沟层层横在他们之间,永远这样,看不清彼此。 本是木滞的脸上勾起一抹嘲意,收回呆愣的目光,她颓然软下身子,身子陷在床褥上。柔软温润的毯子贴在肌肤上,慢慢有了暖意。她骤然闭上眼脸,漫天的血红似还在眼前,一具具冰冷发青的尸体,悬挂在城门上方,血腥,凄美。他们每一个面容狰狞哀怨,死的凄惨,身上连套完整的衣服都没有,每想到这些,她就无比的憎恨和自责,这一切,她也是帮凶。 帮着那个人夺了父皇守护的家,帮着他把自己最亲的人送上不归路。 一夜之间,一切犹如繁华掠过般,退了颜色,灰白的让她看不清楚,那些是真,那些是假。 闭着的眼睛不时的颤动,呼吸微喘,那个人就站着不远处,她却无法为亲人报仇,这种无力让她更加憎恨自己。如囚笼般的皇宫,煎熬着她的意志,她只能选择活下去,让自己好好的依附他,走下去。 他还没有死,她怎么能让自己先死。 这个卑劣的掠夺者,她怎能让他如此心安的高坐太位,安享富贵。 他应该和她一样,同下罪恶无底深渊,永生永世不得救赎。 这样浑噩的活着,在这满是回忆的冰宫里煎熬着,她多想就随死去的人,一起化作尘埃。 空气中一声为不可及的叹息声,随即是那个人离去时发出的细小动静。 睁开的眼睑,映出的是那日落日下的残阳,浑身冰冷似要冻结骨髓般疼痛,让她止不住的颤抖。 映红的落日下,一对官兵走进城门关口,后面跟着一辆鎏金的马车,尊贵非凡的气势让外城的围观的百姓,自觉的让开了路。 城门紧闭,高大的城墙上高挂着七具尸体,一字排开,血腥凄美。 领头的男人下马,吩咐了侍卫驱散围观的群众,走近马车对里面人说:“请沫然公主下车,于本王一同进城。” “哦?本王?”车内一阵动静,一只白皙的手撩开布帘,女子起身,“不知公子说的是哪位...”低垂的眼抬起,当看到城墙上的情景,面色当即煞白。 身子止不住的发软,脑袋混沌一片,她瞪大了双眼想要看清楚上面人的样子,泪眼模糊中,她看到几个再熟悉不过的面容。 呆滞的抬手,指着城墙,问不出一句话。 城外后面忽地冲过来一队兵马,大叫着冲开了他们的包围圈,这队人训练有素,动作迅速,为首的男子大叫着喊着她的名字,想冲过来,确被慕容夜的人挡住。 “公主,这个人杀了太子殿下!”叫声被犀利的兵器阻断,却让花沫然浑身冰冷。 俩队人马迅速交火,兵器厮杀声不断。 城门大开,整齐的皇家侍卫队骑马而出,形势一下扭转。 被包围的小队人马,有些不敌,为首的着急的想打开缺口。 “公主...” 耳边此起彼伏的尖叫和厮杀声,这种声音,渗进她的耳中时,她有片刻的怔滞彷徨,她不明白为何只是出宫一趟,一切都变了。 太子哥哥死了? 是谁? 对面的男人浑身散发的戾气和阴晦,让她心寒。 她强定下心神,不让自己慌乱,她还想确认下,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显然,他并不给她逃避。 一个示意下,侍卫呈上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面目青紫,眼中鼻子还在淌血,一头乱发被他揪在手里,人头的面容是如此的熟悉。 “不……”那是她的哥哥。 “沫然…”身后的青衣男子察觉她的不对,伸手扶着她,只一眼,脸色就难看起来。 男人上前,伸手想拉过她,却被青衣一个侧身闪了过去。 男人眼神冰冷,盯着女人肩膀上的手,冷冷的警告:“凤储国朝中大乱,如今我朝动荡,还请皇子殿下速度离去。”他一个挥手,城门大开,涌出更多的官兵,整齐的包围了他们。 “送吴国二皇子离开。” 一队官兵哗啦一声围着他们,一时间,剑拔弩张。 “至于青花公主,我自会送回宫中,就不劳烦皇子殿下了。” 青岚微微皱眉,看着对面男人的强硬,心下也有了计较,不急不缓的问:“不知凤储国是出了何等大事?竟是白日都要封城?” 女子听到这句话抬头看着男人,嘴唇咬得死紧。 男人并未看她,冷冷的对她身后的人说:“无抒太子昨夜谋反,想要嗣主夺宫。子时带领两千官兵包围了乾清宫。待本王赶到时,陛下已经被叛贼所杀。而太子携兵反抗,当场斩杀……” 青岚眉头一动,感觉到怀里人的僵硬,轻轻安抚了下,却不见她有任何反应。 “沫然?” 随着他的动作,女人茫然的眼神有了聚焦,她呆愣的看着说话的男人。男人一句一话像蒙了纱,听不清楚,也不明白。 太子哥哥谋反?杀了父皇?多么可笑….. “你…说的是…什么?”撑着青岚的手臂,她艰难的吐出一句话。 “沫儿。”青岚皱眉,扶着她,示意身边人撤退。如今形势不明,他如何能安心把人交给这个人。 男人看着青岚小心呵护的样子,眼眸阴云密布。 “你走可以,她留下。” 青岚皱眉,不动声色的护着她,示意身边人燃起了一枚烟花。 “砰~”的一声,蓝色的彩花在空中炸响,让慕容夜眼眸更是暗了几分。 “吴国的皇子,最后一次,你现在可以离开。” 青岚看了眼那边还在反抗的小队官兵,他们袖口都一圈硬质铁板,他听过,是她所属的亲卫队特性的标志。看着几乎以一敌十的架势,心下也有了计较。 抬眼对上男人深黑的眼眸,僵持着。 “哗啦…….”整齐的一声响,她怔怔的看着男人挥手间,皇家侍卫又上前包围了他们一层,而那边,兵器厮杀声更是激烈。 空气中泛着血色的腥气,青岚身边的侍卫拔出刀,对峙的着把他们护在中间。 她茫然抬头看向城门,城墙上的尸体已经僵硬,一个个青紫色的脸惨白狰狞,浑身血迹樱红。 一个熟悉的身影,却没有头颅,突兀的捆绑在墙头上。 她想哭,泪水落下的同时,却是止不住的大笑出来。 本是厮杀的场面,浮动着静谧的气氛,变的诡异起来。 “沫然...”青岚担忧的抬手,想制止她这般歇斯底里的笑意。却见她低垂眸华,嘴角换成了冰冷的嘲意。抬眼间,双眸定在对面男人身上,冰冷而森寒。 她的太子哥哥,儒雅温润,夺宫杀父,呵呵.... 这个卑劣的男人,如今正名站在这里,说着卑劣的谎言。 身子止不住的颤抖,浑身止不住的心寒,头痛欲裂,止不住的骨痛髓伤。 “噗...”一口鲜血喷出。 “沫儿...” 抬眼间,眼里的冰冷犹如寒冰地狱,冻结了男子周身的戾气。 浑身散发的喋血,在对上她的眼眸时,一并消散,化作一缕慌乱。 “沫儿…..”他止不住轻唤,上前一步。 “呵呵...”女子眼里泛着寒意,朝他走来。 随着她的走动,她轻声对着上空一声哨响,划破长空。 本在杀戮的人,听到哨响犹豫了下,迅速整齐的合在一起,三人呈背靠姿势,外围一圈六人,杀退皆可挡,同进同退,一时间,倒是让本在上风的官兵慌了手脚。 男人眯着眼眸,看着花沫然。 确见,女子漫步清华,煞气逼人,她细挑的身子带着无法忽视的凄厉,让围着的官兵不自觉的让出一条路。 她陌生眼神,如万箭穿心般疼痛,下一秒,他也确实感觉到了痛。 女人出手迅速,风中只留了一道残影。冰冷的寒光闪过,尖锐的币刃显在手中,而币刃的另一端,直直的插在男人的胸口。 “殿下...” “沫儿...” 侍卫上前,被他挥手制止,嘴角淌出血滴,看着女人眼里的专注,闻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这一切都换成了一抹安心。他低头看着她熟悉的脸,伸手一拉,她娇小的身子整个扑进他怀里,匕首“噗...”插的更深。 血大片的落下,染红了俩人一无二般的雪衫。 “我…不想的...”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抱她,却是以这种方式。他伸手,想抚摸她的发,却说不出解释的话,只能任由血汹涌而下。 “殿下..”身后的人蠢动。 “二皇子...” “沫儿…”青岚看到她被男人抱在怀里,着急上前,却被挡在了外面,压抑着不敢妄动。 “呵呵...”女人凄笑着抬眼,眸光深冷:“二皇子?嗯?” “….没有皇上…没有太子,却有了二皇子,呵呵....”她瞪大的双眼血红,伸手一掌拍在他肩上,插入的匕首用力拔出,在空中荡起一串血花,漂亮的如落日的樱花。 “沫....” 花沫然未等他落下,抽出腰间的绝影,又是一个横扫,毫不留情。 “主子...” 血红迅速染满男人胸襟,衣衫大开,一道深红的伤口深可见骨。 人生若只是初见 六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殿下…” “咳...”男人低下身子,咳出一滩血,身退几步站定,抬眼看她。 看着她凌厉的眼眸里杀气逼人,那般专注的让他嘴角轻扬,只有这样,你的眼里才能看到我么? 花沫然看到他嘴角的笑意,脸色更是阴深。 “慕容夜,为什么死的不是你!!!”清冷的话语里,带着杀气,抬手一个反转,对着他的眉心,直劈而下。 剑气带起的肃杀,扬起了她的发,妖冶的如空中飞舞的花,他直直的看着剑迎面而来,不躲不闪。 众人都是一惊,于此同时,两个黑影迅速从两边闪出,朝着花沫然就是凌空一掌。 “沫儿…” 花沫然冷笑着倒转剑锋,一个闪移回身,挽了个剑花,对着身后的黑衣剑锋横扫,内力十足。 黑衣人没料到她会突然转身,出手迅速,眼见青光劈来,俩忙化掌抵挡,微侧身子还是带出了一条血丝。俩人倒退几步站定。离他们不远的一排侍卫,则是触不及防,胸襟的官服大开,被剑气震退好几米。 花沫然手下不停,绝影在手中犹如舞动的鬼鞭,所到之处,一片血红,闪躲不及的都被她甩在一边。而这些侍卫又没听到主子下令,不敢动手,一时间,倒是让他们的包围圈小了不少。 樱红的落日洒在地上,为最后的夕阳映下一点红光。 女子一袭素衣站在血色中央,胸口到裙摆都成了红色,脸上绞着发丝。在她不远处,有倒下的死人,有哀哀后退的侍卫,她白皙脸上泛着冰冷的笑意,眼里只看着那个站在侍卫后面,一身血衣的人。 她把匕首横在胸前,一把软剑直指地面,剑上还在滴血。 “慕容夜,今日,我必让你死无全尸!”清亮的声音带着慑人的寒意,让众人都是一惊。 青花公主的名号凤储国的人,家喻户晓,让辽军都闻风丧胆的巾帼女杰,是他们敬重的公主。可她今日却这般大开杀戒,让众人一时间都不敢乱动。都看着二皇子,等他的命令,毕竟,是他除了叛贼,安抚了朝中大员。 “沫儿…” 青岚开口,如今的形势明显对慕容夜有利,何况现下敌总我寡,还是先带她离开的好。 花沫然似未听到般,眼中泛着癫狂的杀气,直指慕容夜。 他皱眉,趁着侍卫不备,几个轻点闪身来到她身边,在她动作前,揽她入怀。 “沫儿…”语气轻柔,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心疼,静静的抱着她。这个何等开朗喜笑的女子,如今要面对这样的杀戮,他的心纠的发紧。 “一切从长计议。” 花沫然触不及防被他拉住,本欲动手,待听到熟悉的声音才缓下动作,她不能再拖累这个人。 看着男人的侧脸,她呆呆的眨下眼,酸意弥乱,大力推开他。 “吴国的皇子,你走吧!!” 青岚一愣,摇头:“和我一起走!” “我说过,她不能走。” 慕容夜脸色苍白朝他们走来,身后是万箭欲发的弓箭手,后面整齐的官兵围在外圈,亲卫队则跟着弓箭手一起靠近他们。 花沫然看着他,一字一句说:“我跟你走,让他离开。” “沫儿…” 青岚扶着她,抬头说道:“青花公主是我的皇妃,如今凤储大乱,我定然要带她回吴国。” “回吴国?呵呵…”慕容夜沉着脸,看着俩人相依的样子,眼中戾气更重,胸口的血又汩汩的冒了出来,随着他的动作落下一地的绯红。 他眯着眼,抬手。 弓箭手刷的一声,整齐的箭头对准他们。 “沫然…你回来。”他脸色苍白,举着的手格外有力,“我放他走。” 人生若只是初见 七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青岚皱紧眉头,怀里的人安静的没有声音,慕容夜似乎在等她回答,手并未放下。 “主子….” 慕容夜气闷的涌出一口血,被他极力压下。 “沫..然.你想让哪几十个亲卫和这个皇子一起陪葬?” 女人不语,抬起头,微亮的眼眸带着水雾迷离,让他心神一乱。 一个闪身,女人已经站在他身后,冰冷的匕刃抵在他脖子上。 “我不信你!”她冷冷的看着侍卫,对他说。下手对他肩颈处就是一刀,鲜血顺着刀锋流下,樱红染满了俩人,“放他们走。” 侍卫长犹豫的看着慕容夜,却见他眼里泛着冷意,随即低头,不敢自作主张。 “沫儿…你杀了我。他们也走不出去。” 他全身都靠在她身上,脖颈处粘稠的血迹让他有些不适,鼻尖闻到她身上的味道,本是昏沉的脑子,有了几分清明。 他竟然觉得比他昨日夺下皇宫时,还要兴奋。 这是蛊毒吧,不然自己为何被迷了心窍,无知无觉无味,明明这里众人数千,他的眼里只看的到她。 一举一动,一媚一笑,都牵着他的神经,勾着他的心尖。 他摸摸胸口,大量失血让他体力不支,他颓然的靠在身后人身上,好笑的勾起嘴角,这是欠她的吧,在决定屠杀挂尸的时候,他就想到了她的愤怒。 他的沫然啊,只要看着他,看着他就好。 软着的身体更紧的靠向她,匕首也因为他的动作划出一道血迹,长长的映在白色的襟口处,妖冶血红,他对着青衣男子勾起一抹笑意。 青冥看着他眼里的深意,微眯了眼睛,温和的眼睑闪过一丝锐利。 “沫儿…” 花沫然看他并不打算放人,也不多想,对着身下人胸口就是一刺。 “铛~” 匕首落下的一刹,身旁闪过两个黑衣,挡下这凌空一势。 慕容夜轻咳一声,一口血吐出。 她眼神一禀,浑身泛着煞气,反手一施力,全身的内力灌在其中,对着挡着的人就是一个横扫,黑衣连忙侧身躲闪,而花沫然拿着绝影对着慕容夜,又是致命一刀。 黑衣人挡在前,胸口一道血红。 花沫然杀红了眼,眼见他躲了过去,不甘的提起内力想在给他一击,因人太多,她无法一击即中。 “准备!”冰冷的声音打断她的动作。 远处响起拉弦的声音,密密麻麻的剑雨朝着哪几十个被包围的亲卫队射去。 一时间,兵器碰撞的声音,人的闷哼声,响成一片。 花沫然怔怔的站在原地,空气似乎都凝结了。 “你可还想再试看看…”他不建议让她发泄自己的愤怒,他也想让她借此与哪青岚皇子做个了断。他太明白她,她怎么可能放任这么多人为她而死,所以,她注定是他的。注定会陪着他,他微微叹气,他愿用一生来补偿,只求她还在身边。 她丢下手中剑,眼睛深深。 “让他们走。” 慕容夜点头,拿出一粒药丸,“吃了,我便让他们安全离开。” “沫儿...”青岚护她在身后,却不料身子一软。 花沫然把他交给身边的侍卫,交代:“带他离开。” 侍卫犹豫了下点头,小心的护着他。 “公主。”那边对峙的人离的不远,听到要他们先走,怎么都不甘愿。 花沫然仰头吞下药丸,等着他下令放人。 慕容夜眼神复杂,他既愿看到她吞下药,又不愿看到她既是为了要救那个人,才妥协于他。 花沫然,你终究还是让哪个人欠了你。 青岚被人扶上马车,侍从护卫二十人准备离开,包围圈在男人的示意后,让开了一条道。 花沫然静静站在原地,看着落日夕下,直到在听不到马车的马蹄声,才看向高墙上的高挂的尸身。 尸体已经僵硬发黑,随着日晒,面孔已经发黑变形,显得格外的扭曲犀利。 化功散? 花沫然站定脚步,丹田处逐渐空荡的内力,让她浑身也开始乏力。 她抬头,夕阳照的大地一片红色,她的眼里也是猩红一片,分不清哪些是真实哪些是虚幻,眼神中间,只看的到那个苍白冰冷的男子,高大的犹如耸立天地间。 她提起最后一丝内力,昏晕的脑子让她脚步有些飘忽,在离慕容夜不足三米的距离,抽出绝影,软剑如蛇般鸣叫一声,绞杀着朝前冲去。 世人都知青花公主的绝影,十步漂移,剑鹤鸣声,却不知,绝影是一双,双绝幻影,如影随行。 “砰…”势如破竹的蛇鸣被两把利剑挡住。 她脚步摇晃,脑子空白一片,眼中只有慕容夜苍白的脸。 迅速出掌,抽剑一个横劈,攻势汹涌杀气腾腾,却内力不足,剑利而不实,而四名黑衣人默契的挡在慕容夜面前。 “暗卫么…果然是养的好奴才。” 花沫然本就拼着一口气提着,力道不足,动作也缓慢不少。黑衣人似也不敢伤及她,动手下有些畏尾,一试之下,四人对一人,竟是对峙不下。 花沫然一个回身,迅速收掌,剑气大开,仅剩的内力提到极致。 “今天,谁都别想活着回去。”说着,她拼着受阻的经脉,提着力迎上了黑衣的钢刀。 一股清香飘过,她瞪大的双眼带着不甘,缓缓软下身子。 “公主…” 公主? 已经没了凤储国,又那来的公主。她嘲笑着看着落日,闭上了眼睛。 “主子….” 慕容夜摆手,看着走来的内侍,摇头。 李培心疼的拿过药膏快速给他做了个包扎,心里埋怨,小主子这是何苦,何必为要她对自己砍几刀,这结岂是几刀就能泄恨了的。 青丝素手断情缘 一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那一日宫变,血色弥漫,城门口的挂尸让来往的路人心里战兢着,同时又有着说不出的愤恨。凤储地处中原青山一带,离北国蛮荒地隔着遥遥千里,国人几乎都不曾打过什么血仗,这也是为何琉帝在位时,国虽富却民弱,这便导致边境处蛮荒骚扰不断。 琉帝虽然睿智,年轻时曾为一个女子伤了心脉,常年疾病缠身,对边境事是有心而力不足。就这么数年下来,几乎大小城镇都以安家营生为上,安享太平。 凤储国地处中原,文书雅士众多,书院教育文化,学士都是大智,编制的国策民生在三国也是第一,这也是为什么民弱却百姓却还富足。 他们国人文化氛围含韵及重,街上随处可见彬彬的文人雅士,更莫说世家弟子,就连武将将军等也比他国的武人多了分儒雅。他们追求人伦善果,睿智善谋。因为先前的无抒太子宫变导致的一些列后果,让国人更是看到了炎帝的才能果断,为他们开通了商贸,也免除了后患。 而世人虽然敬重青花公主,却也听说了宫变的次日,在城门口,她于炎帝的对峙。似乎当时炎帝当胸被刺了两剑,血流如注,据当时亲眼所见的人说,炎帝竟是躲都未躲。青花公主是百姓口中的神女,她以十四岁的妙龄身姿,镇、压抵御了辽邦的侵略嗜杀。炎帝这是不忍再伤皇家血脉,国之神将,这让百姓门更是信奉,他们得到个好皇上。 百姓敬重青花公主,也爱戴炎帝,自那一日的对峙后,俩人似乎都大病了一场,炎帝更是修养了三个月才起身,勉强参加了登基大典。 而随着炎帝登基后颁发的一些列政策,更是让百姓欢喜之余,渐渐淡忘了那个血色的日子。至于炎帝和公主的城门决裂,也变成了百姓闲聊时的话题。 而这几日,最热门的话题更是百姓更加关注的,那便是他们的炎帝陛下即将纳妃的事。为何这般热闹,自然是全民动员,因着炎帝年轻俊朗,又是刚登帝位,更是后宫一人都无,这让怀春的花寇少女都动了心思。 奈何本是三年选秀的日子,也被炎帝登基事务繁多给免了。这让世家大族里已经及第了的小姐姑娘们,把脑筋都用在了慕容夜平日及信任的几个幕僚身上。于是乎,隔三天一个茶诗会,又一个赏花宴的,忙活了大半年,不见一丝成效,就在众人失落的准备罢休时,炎帝竟然在前几日的夜宴上,亲口答应,纳了个西域女子。 这让好风雅的凤储国人,心里更是不平。西域女子妖媚惑人,那比得上我国女子端庄雅致,更莫说是边疆的蛮夷小国,如何能成一国之母。 于是乎,一个个请旨上奏表呈下来,慕容夜竟然真的不提纳妃之事,只是把她放在栈花殿中,不闻不问。 这下,本来消停些日子的纳妃折子又疯般的递了上去,其间,必是为了凤国国脉,也要充盈后宫。纳妃之事可后行,大婚封后是为第一,且势必要选国中女子,等等等等。 而这些,更是让本是烦闷的慕容夜,更是头疼不已。 御书房内,今日又是奏折满满。 慕容夜坐于案前,面色沉静如水,一双漆黑看不出情绪的眸子冷清的看着手中的奏折,看完后,撩起袖袍,做了批示。字体苍劲有力,十分漂亮。将改好奏折放置一旁,拿过另一本,刚打开看了一眼,就丢在一旁。 一旁的李培看他面色冷硬,小心道:“陛下,还是先歇息下,奴婢给您上杯莲子羹,可好?” “唔。”翻开另一本,仔细看着,罢了,写下批阅。头也不抬,开口淡淡道:“天气冷了,把我前日猎来的火狐给青和殿送去。” “是。陛下您已经说过三遍了。”李培小心的提醒他,就走到门口吩咐下去,又回到他身后,退立到一旁。 “恩。”慕容夜点头,随即抬头复问:“你说,她可会喜欢?” 李培恭敬答道:“皇上送的,她自然会喜欢。” 慕容夜的手一顿,漫不经心的道:“是吗?”便不在说话,僵硬的拿着手中的折子,眼神却半点都没看进去。半天没动静,也不知道在寻思什么,一时间大殿内陷入沉默。 李培懊恼,竟是忘了公主的脾性,说什么一定会喜欢,皇上肯定又要难受了,正尴尬的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见慕容夜徐徐放下手中的折子,抬步起身。 “我还是去看看她。”他突然发话,冷硬的面容带了沫柔意,想到如今已经深秋,不由皱眉,“她如今的身子可是畏冷的很。” 慕容夜起身整理了长摆,信步正要朝殿外走去,却听殿外传报,相国刘旭蘸求见。慕容夜皱着眉头,半响,才又从新坐回案前,示意传人进来。 青丝素手断情缘 二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在御书房不远的长廊尽头,拐角处一袭红衣静身而立,面容精致,眼中闪着异样的光直直看着御书房的大门,直到看到书房内人出来传唤,相国刘旭蘸被传了进去,才嘴角勾笑的转身离去,风吹动了她脚裸和手腕的铃铛,清脆的金铃响起,带起一路的清鸣。 细看下,女子眼中闪着灵动的光,纤细的手指拨开面前的花枝,一步步朝那个偏远的殿落走去。心脏跳的不能自已,她妩媚的压住胸口,告诉自己,再等等,再等等,要不了多久,他就是她的。只要能得到他,她不介意先让别人来分一杯羹。她要的,是要先站在他身边才行。脚下不停,待看到那个宫殿门口一排排整齐的护卫后,蹂躏着撕碎了手中的花瓣,眼神深深。 至于....之后,她诱红的樱唇泛起势在必得的笑意,他终究是她的。这宫殿,这个人,就连整个凤储国,都会是。 青和殿仍如平日般静寂无声,外殿除了偶尔的走动声,就是侍女和护卫的报告声,整个内殿里安静的让人窒息,侍女们更是不敢随意打扰。 靠着窗的雕花软榻上,身着一袭单衣的女子,侧着身子躺在里面,头枕着金丝线勾勒的五彩火凤绣枕,眉目如画,面容苍白。女子似乎睡的很熟,却没有任何声响,只有胸口淡淡的起伏,让人感觉到她的存在。 一个迈着细碎脚步的人走进殿里,复杂的看了眼睡着的人,把手上端着的桂花羹轻放在圆桌上,漫步朝她走来。 榻上的人安静的似没有呼吸,看不出是在沉睡,更像是个精雕的人偶,这般安静祥和。谁又能想到,她就是那个让辽军闻风丧胆的青花公主。 来人伸手拿起床上被她褪下的毛毯,转身向她身上盖去,抬眼间却看到床上的人已经睁开了眼。 眸光明亮而幽深! 好个绝代佳人!来人心里暗叹,眸中带着异样,淡淡解释说:“天色冷了,奴婢怕公主着凉,想把毛毯给公主盖上。”说着,就想动手。 意外的,她看到,床上的人轻轻摇头,幽深的瞳眸中是她看不懂的光,很像他,或者应该说:他们彼此很像,一样幽黑的眼神,一样的复杂难辨,让人摸不透,猜不着。 放下毯子,低头敛了脸上的情绪,却听床上人淡淡开口。 “你来这里,可是要对我说什么?”声音无力,却透着说不出的了然。 来人诧异,轻呼一口气,轻笑出声:“哦?”抬手摸摸自己的脸颊,疑惑的问她:“你是如何知我并非是你的侍女?” 答案没有告诉她,那人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就疲累的闭眼,如先前睡去般无声。 来人咬牙,随即心里更是泛酸。 一样的的自命清高,一样的视而不见,一样的淡然模样,一样的让她讨厌。想到那人心里畸形的肮脏思想,更是冷了眼,讥讽的嘲笑:“怎么?是看来的不是他,才这般懒得回答吗?” 她眯起狭长的媚眼,轻声说:“今日....你等不到他!” 青丝素手断情缘 三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御书房内,慕容夜眯着眼看了眼手上的东西。 空气里压抑的气氛让一干人等浑身僵硬,慕容夜面色澄净,眼神阴晦,冷冷的看着下面跪的笔直的相国,他的舅父。舅父?他的好舅父!这个算起来应该是他现在最亲的人,却在他初登帝位就已经开始为自己谋算得取更大的利益。 这便是皇室! 他揉下眉角,眼中冰冷散去,这般冰冷的地方却让我遇到了你,沫然。这样的你,我如何能放手.... “这是你的主意?”他疲累的问。 “陛下,这是我凤储国万民百姓的意愿。”刘旭蘸眼眸一闪,抬头看了看慕容夜的脸色,咬牙复说:“我朝有史以来,皇子十三就已有侍妾,十五岁就应当大婚。陛下因为是冷宫出身,这才误了日子,如今大事已定,后宫子嗣势必要尽快,若是不然,也可先纳皇妃,只是这女子必定要是汉族大家之女,这些还请陛下定夺。”说着竟是低头行了九叩拜跪之礼。 “你的意思是说,我若是不答应大婚,就不能坐在这里了?”慕容夜隐着怒气询问。 “不,臣不敢.”刘旭蘸开始冒冷汗,这跑来上曾万民表真的没错吗?他这个侄子从小就软硬不吃,心里忐忑的考虑要不要先退一步,逼的太紧必定让慕容夜对自己起异心,虽然他也想尽快定下来,不过也不急在这一时。至于那边,他心下也有计较,在他的芙儿未进宫之前,慕容夜的身边定是不能有人的。 书房一片沉默,只能听到刘旭蘸粗重的喘息声。慕容夜冷冷的拿着那张他呈上来的万民表,不知道在想什么。 “陛,陛下。”李培小心的看了看慕容夜,犹豫开口,这个事关重大,他个奴才是不好多说什么的。皇上一定有自己的计较吧,这么想着,又止了口。 慕容夜似乎并未听到他说什么,眼神深沉的看着那个折子。 李培叹气:皇上是真有的有自己的计较吗?他或许并不知道一个帝王后宫空缺,意味着什么。他的小主子,自小没在深宫长大,没人交他除了权势以外的其他东西。 “下去吧!”慕容夜突然开口,打算了沉默的气氛。 刘旭蘸抬头,不明白这是同意了还是不同意,看慕容夜的脸色也知道不能再问,正要起身离开,只听他淡淡说了句。 “下月的初五….是个好日子。” --------------- 梨花开遍又落下。 这一日,他仍是没有来。自那日起,那个人似乎很忙,却又很空。从未在她面前出现过,却在她夜下睡着时,站在外面梨树上,一站一宿。 这是为何?她不想知道。 窗外的梨花落了大半,她仍是喜欢靠在榻前看那些枯萎的残花。记得母亲曾说:梨花虽然白润无暇,只是这寓意怕是不吉。 ‘梨花梨花,别殇离花…’ 她青和殿前的这颗梨树,自她住进来开始,母亲就说要砍了的,只因她爱上这白皙小巧的花瓣,怎么都不忍荼毒了去,这才保了下来。 然而这一刻,她突然觉得,似乎真的不该留下。 这几日,进来伺候的人都是表情慌张,眼神闪躲。平日里总在她身边转生怕有伺候不到的,而这几日,却是怕见她一般,做事小心,眼神飘忽。这些,她看在眼里,并未多问。 从辰时开始就响遍宫廷的乐曲,这么熟悉。远处树上,房檐树上高挂的红灯彩挂和四处忙碌走动的宫人,这些,让她怎么会不知道,外面在干什么。 微微浅笑,她十岁起幻影决就已练到第五层,耳鸣目清,加上花家的内力心法,百里之内早已如闻及耳,何况在这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她如何会不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 看着满院光秃的树杆,想起那日殿内走来的女子,是她吗? 青丝素手断情缘 四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她淡淡的喝着碗里的桂花羹,羹内酒香盈满鼻尖。她想起那一年十二岁,太子哥哥大婚,她溜进新房偷喝了他和新娘子的合鸾酒,酒香醇酿扑鼻就醉,结果无抒哥哥喜气盈盈进了婚房,却看到他的太子妃正无奈的在打理自己心爱的妹妹。 啼笑皆非的他怔愣片刻,无奈的抱起酣然入睡的小人,宠溺的笑脸满是柔情,送她回房。而怀里的小人,闻着熟悉的味道,硬是抱着他一夜未归。 她的太子哥哥,他的大婚夜,就这样毁在她手里。 次日,被母后骂了的她翘着嘴巴来道歉,进门就迎上了他温情如水的眸子,里面那抹宠溺温情的柔光,让她心如暖流。那一刻,她对自己说,自己以后也要嫁个这般温柔的男人。 而今夜,想必那人也会喝下哪香醇的合鸾酒,而后怀抱新人,一夜风光春渡。 冷冷一笑,轻轻放下汤勺。 大婚?风光? 她眸瞳微闪,哪个女人么?妖娆风姿,心思歹毒。与他相处十余年,她倒是不知道他品味如此火辣。 外面乐曲吹起了百鸟朝凤,看看天色,让她更是冷了眸子。 他有何资格?这般自命堂皇的为帝,又无所顾忌娶妻。她可怜的太子妃嫂嫂当初怀孕五月有余,那宠爱包容她的哥哥多么期盼着这个孩子,不止一次的对她说:一定要是女孩,就如沫然般调皮可爱。他的一个宫变杀戮,所有都变了。 眼眸模糊,酸涩的很。她花家的冤魂还未平息,他却迎进个百般心思的外族女子。 她起身,一个轻身来到窗外,素发飘扬,白衣卓卓,锋利的绝影一出,高大的梨花树轰然倒地。转身未多看一眼,几个轻点消失在夜色里。而后面端着托盘进来的宫女,已经傻的瞪大眼睛忘了呼喊。 清冷如水的月色下,一袭白衣鬼魅般的穿过道道宫门,宫墙上,房檐上到处是张扬的红。远远的,她静身站在通往正和殿前的房上。下面,红色曼联布满宫玮,喜气的大红灯笼一盏盏挂在树上,一字排到很远。而里面,喜气的乐鼓铮铮,声声入耳。 场面熟悉又陌生,那一年哥哥的大婚,也是满目的红,也是这般热闹,各色的点心和食物,更是让她吃了个饱。如水的眸子泛起涟嚟,及目处张扬的红狰狞着似在嘲笑她,这个可怜的已经不存于世的公主。 不存于世?讽刺的勾起嘴角,那个人是太过自信还是太过无谓?若是世人知我未死,慕容夜,你该如何.... 今天的一切,是你夺来的。那些为你枉死的人,你是否真的当真无愧,至少,你是欠我的!!深秋的风扬起一路的红色幔帐,吹起她单薄的衫,突兀的犹如在为这个热闹的场面添笔残妆。 崒然,她瞳眸一缩,远远的看到那个人朝这边徐徐走来,高大的身躯丰神俊朗,一身红衣,邪魅芳华,依然冷凝的脸上是不同往日的沉静,浑身散发着沉稳威严,幽黑的眸子更显幽深。隔的很远,她却一眼就认出他,陌生而又熟悉。 凝着他身上喜庆的大红锦绣装,在众人簇拥的人群里格外刺目。触目的红,犹如那日落日下,城门上挂着的尸体,每个都血色弥漫,红艳刺目,凄然决绝。 男人大步朝太和殿走来,身后跟着的各色官员跟在后面,喜庆的灯笼一路迎着他威严的面容,忽明忽暗。穿过这道门时,犹如感知般突然抬头,四目相对,女子冰冷的容颜映入眼帘。总也无波的瞳眸悠地闪过一丝慌乱,一瞬,是更沉的平静。 青丝素手断情缘 五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他止了步子,漆黑的瞳凝着她,复杂难辨,红唇紧抿。看着她缓缓勾唇妩笑,无声对他说:他日,我定会亲自送你一份新婚厚礼! 她知道他听到了,因为她看到他瞪大的双眸里明显的慌乱和萧索。讽刺的看了他一眼,刺目的红艳让她血液似冻结了一般。起身,他日,这一切我必将奉还。还未转身,高大的黑影已经挡在她面前。 “你想去哪里?”这是几个月来,他们第一次说话。 看清楚来人是他,她微微惊讶,却也很快释怀,原来,她果然很傻。能这般无声快速的截住她,怕是功夫不在她之下。而她,居然傻傻的以为他是个无力之人,傻傻的放在心里许多年,想为他铺一条平淡无忧的路。 冷冷一笑,她冷冽的目光中带着肃杀,纤细的手腕一个婉转,绝影嗡鸣,一道光影闪过,锐利的剑刃毫不留情扫向前方,动作快速,干净而精准。 十步内,几乎无人能挡下这绝影剑。而她,也没打算留情,七层功力大开。她知道他身边必是有暗卫在,所以必须速战速决。 泛着寒光的剑刃刚靠近男人,男人轻轻侧身,剑芒贴身而过,大红喜服被剑气隔开一道裂口,露出了内里他常穿的白衫。花沫然眼眸一闪,动作更加流畅利落,反手又是一刺。 下面乱作一团,漆黑的红色宫灯让他们看不清上面人的面容,只是依稀间知道是位女子,侍卫队呼啦上来一批人围在下面,还有的去调动弓箭手。 “陛,陛下...”上面俩人速度极快,他们不敢贸然动手,怕伤了慕容夜。 “谁都不许动!” 只几个呼吸间,俩人已交手数回合。花沫然额头渐冒冷汗,动作也开始放慢。扬剑几个虚招后,媚眼如画,银色的月色下,对他莞尔轻笑,慕容夜恍惚的一怔。只见她眼中寒芒一禀,白衣飘忽无声的对着他左侧腋下,猛然一脚。她知道,他总是喜欢她站在他左边,握着他的手,他说,那是最靠近心脏的地方。 讽刺一笑,果然很傻。很多事,她都不记得了,为何这个却记得格外清楚。 跌落的那刻,她听到他问出声:“你功力几时恢复的?”莫名的认真。 花沫然嘲讽的回看一眼,嘴角划过一丝冷笑,白色飘零的长衫瞬间不见了身影。她知道那一脚并未踢到要害,她不会杀他,她要等着一天,亲眼看他一无所有,亲眼看到他机关算计,拼尽所有所得到的一切都化做过眼烟云。 她等着。 即使……一同坠入无底的黑狱! 她离开的一瞬间,他慌乱的挥手,黑夜里两抹黑影快速消失在白影身后。 而他僵硬的躺在地上,许久后才慢慢起身,不顾身后一群人目瞪的眼光和侍卫们茫然的眼神,径直过了门廊朝大殿走去,面色平静如先前未遇到她一般无二。 追还是不追?炎帝没有指示,一干人僵在原地,最后还是李培心思细密,吩咐他们下去。看了眼正和殿的大门,心里叹气:皇上现在心里肯定乱的很,根本就顾不上这些。 他不明白皇上为何会答应刘相国的建议,难道就因为那个什么万民书,并且还是同时纳两个皇妃。他虽然不知道皇上的心思,却也明白他很注重沫然公主的心思,若非有此变故,他们也不会闹到如此。说是兄妹,怕是铁帕之交也不为过。如今,他办了大事,公主却已被罢名。这喜事,究竟是对还是错? 青丝素手断情缘 六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远远的还能听到后面的锣鼓乐曲声,欢闹的大殿深处似乎并没有因为刚才的小插曲而有所停泄。花沫然僵硬的身子在夜风中徐徐而过,胸口处的憋闷也越发沉重,踉跄脚步也开始飘忽,咬着牙她几个轻点快速出了宫墙,朝北郊的树林跑去。 空气里淡淡的呼吸声,气息微弱,却是朝她的方向而来。她秉着呼吸尽量减缓动作,嗖的跳上一颗大树,高大的树枝于黑夜融为一体,她躲在夜色的死角里,慢慢缓下身子。 不消片刻,俩个鬼魅般的人影果然出现在树下,看那身手,花沫然很肯定是那日交过手的暗卫,她微眯起的眸瞳溢满了豪不妥协的恨意,咬紧的牙关丝丝红润漫出嘴角。 他果然不会放过她!! 黑衣人打量了下漆黑一片的林子,犹豫了下,一瞬间就进了黑暗。 直到感觉不到俩人的半点气息,花沫然才软下身子,单薄的身子如从水中捞出一样,冷汗早就湿透了衣衫,她本就服下解药没三日,脉搏本就虚弱,方才一番动手,让她已经浑身乏力,堵塞的经脉更是疼痛难忍。咬着牙想缓下这疼痛,却是止不住的身体发颤,痛感贯彻内附,让她神智一瞬间变的模糊。朦胧中,她没有看到几个黑衣正缓慢的朝她站的树下靠近,手上的钢刀在月下泛着寒芒。 六个黑衣打着手势,曾包围状轻身上树,树枝微微一颤,树上人却未有所觉。只见女子浑身颤抖,曾卷缩状斜靠在树杆上,露出的脸惨白的没有血色,就在他们靠近时也本能的抬眼,眼神混沌而迷离。 黑衣人迅速相视而笑,抽出钢刀齐手朝女子砍去,剑风扬起了她的发,她却没有一丝闪躲。 “铛~”的两声,黑衣人都是一怔,明晃的钢刀下明显被外来的红镖打离了方向。怔愣间,树上的人已经被一个黑影闪身带走。 回眼间人已经到了树下,俩个与他们一般无二的黑衣人,一人抱着昏厥的女人,一人手持利剑挡在前面。几人都是呼吸一乱,也闪身跳下树。 对方还没来的及撤离就被六人团团围住,清一色的黑衣似乎也让他们不解,却也只是微微一愣神,就反手把昏过去的人背在了身后。 夜色重重,月色明亮,却仍是让彼此看不清面容。没有谁先动手,被围的黑衣人一声长哨,划破夜空。 六人暗道不好,一齐动手,一时间,刀光剑气,禀冽的杀气荡在黑林中,惊散了一丛的鸟兽。 俩人护着花沫然且战且退,因为对方六人,一时间也无法摆脱。感觉到背上人的冰冷,黑衣不由看看夜色,算着大概还有多少时间,却见对方停下了攻击。 “放下这个女子,你们可以马上离开!!”对面人似乎也不愿多生事端,停下动作,开口谈条件。 抱着花沫然的黑衣人似有些犹豫,正考虑是否再放出长烟,却感觉背上一轻,再看时,那抹白衣已经站在对方身后,本该昏厥的人此刻寒若冰霜,软剑漂亮的几个回转,黑衣人身上血脉汹涌,当即就被废了四个。 拿剑的人杀气腾腾,惨白的脸在月下更显妖魅,异样的寒眸泛着不正常的血色,那妖娆邪魅的样子让其余的俩人都呆愣片刻。 女子那剑直指俩人,剑上还滴着血珠。 “告诉你们主子,若非我想出皇城,怎么也轮不到她来算计。今日放你们一马,他日再见,必然是我刀下之魂!!”语气清淡无常,却让俩人听了毛骨悚然。僵硬的看着眼前白衣邴然的女人,又看了看她身后的俩个黑衣,几番诠释下俩人转身就消失在了黑暗里。 女子轻轻闷笑,纤细的手指一扬,本是束着的乌丝沿颈而断,而散落的发丝上还裹着发带一同落在身后人手上。黑衣人一愣,却见女子已经没了身影。 空中淡淡留下一句话:“告诉慕容夜,他日,我定然会千倍讨回他负在我身上的血债。今生今世,不死不休!!” 决绝凄厉的语气让人听了发寒,俩人犹豫片刻,一人拿了青丝朝皇宫方向回去复命,一人则朝着女子消失的地方隐去。 青丝素手断情缘 七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夜风呼呼的从耳边吹过,她脚下不停的提气赶了几里路,待看到树林深处隐隐有着微光的尽头,终于抑不住胸口的闷痛,血丝顺着嘴角划落。 剧烈的心跳让她呼吸困难,她仍是不敢放松片刻,她知道那两个暗卫必定不会罢手。扶着树,她踉跄的紧走几步,眼前模糊一片,想集中神智却怎么也止不住一阵阵的昏厥。 大口的喘息着,颓然闭上眼,仅剩的理智让她再不敢动用内力,方才硬是推动周身几个大穴换位,强行把只恢复了三层的内力提到七成,绷紧的经脉再也曾受不住,浑身五脏六腑剧痛,腐骨的痛意让她内心更是平凉。 铺天盖地的痛意似乎从身体的各个五感进入,却消不灭心里的不甘。 掉落之际,迷离的眸子沉入黑暗前,她看到了那张不可能看到的脸,依旧是温和儒雅的气息,满含心痛和爱怜的眸子生生揉痛了她的眼。 空茫的眸瞳终于有了一丝笑意,是他.... 冰冷的身体被男人疼惜的小心抱在怀里,身上干净好闻的墨香,让她瞬间骨髓如暖流般涌过,疼的发颤的身体开始缓和。她把头埋在他怀里,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终于紧咬的牙关痛呼出声。 源源不断的内力涌进身体里,也不知过了多久,本是凝固的血液从新开始流畅,因先前经脉错移,如今正位后更是痛过之后的麻木。不要…她想开口。那日他离开具今日一见一年有余,却又似乎就在昨日,他是如何第一时间找到她的,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会是今日逃出皇宫。他又是如何知道,这一年时光,她已经很了解那个人,这皇城想必被他监视的犹如铜墙铁壁,他又是如何在这里落脚的? 她费力的闭上眼,眼里的泪花还泛着水润,呼吸的瞬间身体都带着痛意的抽搐,这个男人让她安心。意识消失前,她含着嘴里的血红向死去的亲人起誓:今生今世,我花沫然绝不辜负吴青岚..... 黑的密不透风的密林覆盖了上面洒下的璀璨星光,空中似飘荡着女子坚韧执着的誓言。 而此刻,灯火辉煌的凤储皇宫内,正殿的太和大殿鼓瑟萧萧,琴声悦耳,受封的刘妃和梅妃,俩人各一身正红凤冠霞帔装摇摇生辉,女子白皙的手和一双泛着麦色润泽的纤细各持一条红绸,而另一端分别勾在炎帝手上。 礼乐声起,三人徐徐躬身朝列代祖先跪拜,后面鼓声齐鸣,欢呼震天,殿内热闹非凡,随着繁杂的礼文和乐曲,礼成。 随后三人出了大殿,皆一身红装踏上天台徐徐而上,祭祀的太庙楼上,已经燃起盈盈火柱,一路遥遥直上,犹如登月的神肆般让人敬仰。 炎帝面色冰冷,一身红装迎风飘摆,细看下胸襟处隐隐透出雪色的白衫,手上的红绸绞的皱成一团,眼神迷茫而失意。身后的俩人都头顶大红喜帕,迈步缓缓,小心的看着脚下的台阶,企图跟随前面人的脚步。 而他似未觉般,只自顾拉着红绸向前,漫天的繁星点点荧光,让他眼角更是发酸。 终于踏过九十九阶台阶,高大的祭祀神庙前,一块丰厚石碑邴然而立,月色如沙漏般洒下来,罩在地上。三人携手上步,对着明朗的石碑,念下了许给太庙神嗣的梵文…… 夜,喜庆的气氛里飘着不知名的迷离与哀伤,铺天盖地的红色和灯笼如同笑脸般,泛着可笑而诡异的嘲意。 他的眼睛一直看着远处,那是她离开的方向――― 那一年,他们再无以后。 何人怜我心伤 一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栈花殿此刻一片安宁,热闹喜气的宫灯被宫人换了下来,一个个如意吉祥的果盘摆在桌上,大红的绸缎直铺内殿的床榻下,精致的礼器,装饰摆满内殿的角落。宫人扶的新妃子走到榻前,才躬身说了些如意祝福的话,退了出来。瞬间变的安静的殿内,只一名随身的丫头侯在一旁。 漫天的大红幔帐内,只剩下十六根红烛燃着橘色的光,点亮了静坐在金丝檀木雕花床上的人。 “纳亚,你也下去吧。”女子轻轻开口,不难听出内里的喜气。 一身红衣的侍女也笑眯眯的看着殿内,好奇的打量着这些从没见过的精美物品,感慨的对女子说,“主子,这里可真是漂亮!” “噗嗤~”女子轻笑出声,大红的喜帕仍是盖在头上,她伸手无奈的挥下,“喜欢的什么就拿去吧。” 侍女嘿嘿的抚摸着手上一个别样精致的玉镯,叹息的放下,“主子竟会说笑,这些是炎帝赏给你的,纳亚哪里敢要。”说着,端了盘桌上的芙蓉糕,乐呵呵的退下,口中还嘀咕说,“这中原的点心可真是好吃的紧。” 听到脚步声离开,女子伸手扯下盖头,一双杏眼盈盈发光,漂亮的脸蛋上画着精致的妆,一头黝黑的发也梳成中原女子的式样,两支金凤步摇瑶瑶生辉。 女子也看到殿内多出来的摆设和一些刚赐下的珠宝玉器,琳琅满目,富丽堂皇。她轻手摘下手上的一对碧玉手镯,惬意的靠在雕花的床头,纤细的手指不时的扫过一旁放着的被褥,轻柔丝滑的触感让她眼里更是噙上了笑意。 终于,她逸叹出声:这里,她终究是名正言顺住了进来,凤储的繁华的权势也都会属于她。想到此,她的嘴角更是上扬。还有那个俊美的男人,今夜,怕是见不到他了吧!!她心里叹息,又带了丝酸楚。按着中原的规矩,今日另娶的刘妃--刘芙,是为正一品的德妃。而自个虽有国宝玉瓶,却也只被封了个庶一品,这等级差了不止一点。想想也算了,若不是有他们凤储国先帝的玉瓶,这和亲之事,哪里轮的到他们边荒蛮夷的小国。这庶一品的梅妃,也算是炎帝的恩赐了。 亚玛叹息,却也心有不甘,今日大婚夜他必是留在昭阳宫哪里了吧。心里虽有酸楚,却也只得忍耐,中原的繁华和智慧让人惊叹,能够先站在那个人身边,才能说以后和其他。 那个冰冷如斯的帝王,那般年轻风华,只一眼,她就放下心里的不甘,同意了父皇的提议,她要这个男人,打从心里想要。凭着她的魅惑妖娆,却不论怎样都无法让他正视一眼。为何会如此,她心烦意乱。中原人的儒雅谦虚她不懂。她只得先让自己站在他身边,才能让他有正视自己的一天。 虽是如此,今日的大婚仍是让她止不住的开怀,不论怎样,她现在都算是他的妻子,他--都是她的男人!!中原人讲究礼义廉耻,他们既已成婚,他必会不会再如先前那般无视与她。 这--便是个好兆头了。 她拔下发髻上的步摇,青丝顷刻而下,解开繁杂的礼服,她一身内衫走到圆桌前。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糕点和果盘,小巧精美的式样更是平添喜气。 一壶合栾酒摆在中间,她伸手惬意的为自己倒了一杯,仰面喝下。若是有他共饮,该有多好!杏色的眸子泛了丝情动,她潸然又倒下一杯。 突地,窗外响起低沉的鸟鸣,时长时短,却让饮酒的人手上一顿。女子因喝酒泛起的红润顿时成了冷色,飘忽的目光带了丝阴狠,端起酒杯又是一饮而下,“逃了吗?救她的人又会是谁?” 一身红装走出殿外,侯在外殿的宫女看到她出来,忐忑的迎了过来。 “外面夜凉,娘娘还是回殿歇息吧!” “嗯!”女子轻轻挥手示意他们退下,待所有人离开后,她拿出袖口内的青哨,对着殿外一声轻鸣。 --------------------------------------------- 此时,昭阳宫内红烛苒苒,宫灯一路排到内殿深处,宫人侍女们个个小心的候着。而内殿宽大的雕花炕上静坐的女子则不时的掀开盖头,水灵的眸瞳带着羞涩和不安。 “翠儿,皇上他可过来了?”这已经是不知道问的第几遍了,她心焦的绞着手里的帕子。 “我再去外面问问,小姐这是着急了?”回话的丫头调笑朝外殿走去,回头安慰的对女子说:“想是皇上被他国贺喜的使臣给绊住了。” ---------------------------------------------- 夜色重重,望高台上一抹白影隐在月色下,周身泛着黯然失落的气息。 “主――”终于,一个黑影出现在身后,躬身扣地。 “人呢?”他压下心里的慌乱,问他。 黑衣犹豫了下,掏出断发递给他,低头说出了断发主人留下的话。半天没有听到一丝动静,黑衣忐忑的抬头,却见身前人茫然的看着那一截发丝,不言不语。 黑衣看出他的心不在焉,想要开口说出今夜遭遇杀手的事,却听主子开口,语气冰冷狠虐,“血符传令,明日清晨,我要知道她在哪里….” 黑衣人浑身一震,却仍是低头行礼,一个闪身隐入了黑暗。 “沫然…..你当真这般恨我?”看着手里的青丝,他茫然失措,从未有过的心慌让他此刻一片空白,只有那个人,只有她,才能让自己如常人般喜怒哀乐。 只是这个人要离开了,在过去的十二年,她从未离开过他太久,他的生命里早就刻满了她的影子,十年的生活,都为她。如今,要他如何舍去。 “你当真要和我毫无瓜葛吗?”满天繁星下,他淡淡的笑,带着苦涩不甘。 “我是错了,错在早该让你明白,你该是我的什么人....” 那个文雅温和的男人,是你每日霄想的人吗?你曾于他相许天涯,终身相伴,是吗?所以你不惜如此内力全废,也要逃离这里。 难道只是为了他? 冷风灌入衣衫,雪色单薄的裹着他瘦长的身体,寒意渗着痛感渗入五感深处,胸口处如刀绞般疼痛。他抬手贴近胸口,似乎能感觉到她的体温,那一日,她如此贴近般的被他拥在怀里。 他想说,纵然还你一命也无妨,却无法忍耐在没有你的地方独自死去。脑海里被她占的满满的,一颦一笑,一媚一娇,所过之处,犹如剥皮之痛,让他痛苦的低下身子。 是谁说,今生永远不离开…. 何人怜我心伤 二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身子犹在千年寒潭般的冰冷,浑身抽搐,滚烫的血液如倒流般汹涌的要找个出口,如雪的肌肤上一块块的青黑。窒息的感觉压迫着胸口,闷痛让她更是难受无比,张大的嘴,每一口的呼吸都似凌迟般痛苦不堪。 迷糊中身子被人抱起,温软的气息靠在嘴边,喉咙里淌进一股苦涩,无法拒绝的她只得强迫喝下,苦水顺着脖颈而下,僵硬的身子连咽下都做不到,痛感从肺腑传来,疼的她沉入黑暗。 无边无际的黑,让人窒息,却让她没了方才那般撕心的痛。 远处茫茫一片,她下意识朝那般走去。白光乍现,她恍惚的拿手遮了眼,待她看清楚眼前的情景时,大脑停顿了半刻,眼角莫名的酸楚。方才的痛楚似乎又清晰的割在心口。泪,一滴滴滑落。 这里是熟悉的凤仪宫,富贵华丽,一个雍容的妇人高坐太位,饮着手中的清茶,安然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而那人面如冠玉,身形修长,一身紫色锦袍上绣着熟悉的繁花。他似乎感觉到她的注视,转过垂下的头安慰的对她一笑,还戏烁地眨眨。 “……”看着熟悉的面容,她淡笑出声,哽咽的想要开口,却说不出一句。只是站在那里傻傻的笑,脸上泪湿一片。 “无抒,可是又做了什么让你母后发火的事!!”醇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她瞬间僵硬。却见来人已经穿过她进了内殿,一身玄色龙袍裹着他有些微躬的身子,眉眼间是熟悉的峻冷威严。 父…皇....她傻傻的伸手,却...怎么都不敢上前。 来人似乎也看到她了,宠溺的笑意隐在眼眸,朝她示意过来。 脸上的泪落的更快,视线瞬间模糊一片,脚却不由自主的朝里面走去。温馨熟悉的宫殿里,有他,有父皇母后,这里,才是她该在地方!! 头顶猛地传来一阵钻心的疼,让她疼呼出声,手朝着前面的方向却无法再前进一步。耳边一个模糊的声音不停的唤着她的名字,字字铿锵,语含伤意。 是谁…. 她抱头蹲下身子,痛感似潮水般顷刻覆盖,头上,胸口,腹部,渐渐蔓延全身,裂骨般的钝痛让她跌落在地。内里犹如万条毒蛇在啃咬,撕裂,血,肉,筋骨每一个地方在燃烧。 她呜呜的哭,却发不出声音。 一个老者拔出手上的钢针,擦了额头上的冷汗,对身后的人说“不必担心了,这丫头到是能撑。不然就算我来了,怕是她也等不到了。” 听到人没事,一旁站着的人终于松了一口起,动手拿锦帕给她简单擦了下,才想起起身谢礼。 “谢过墨神医!!” 银须鹤发的老者挥挥手,也是一声逸叹,把写好的方子吹了下递给他,感叹道:“这也是这丫头的命,这般内力大乱经脉俱损,一般人是熬不过的。”说着又看了眼床上已经安静下来的人,皱了皱眉。 青岚看出他的顾虑,又是躬身一礼,忧心的说:“沫然的病情还望神医如实相告,就是倾吴某所有,只求能救她一命。” 老者听他这么说,叹息的掏出一粒丹丸给他,吩咐道:“也是这丫头的造化,我与她也算是有有几分的渊源。罢,这是血凝丸,你按着方子抓药,每日三次,三日后再喂她服下此丸,能否醒来,就全看三日后了。” 青岚浑身一震,一听血凝丸心里更是感激,并未多问躬身道谢“多谢神医的救命之恩!!” 老者摇头:“这丫头之前被人下过化功散,这药只是散内力让人无力,却不会有大害。服下解药便可慢慢恢复。不该有这样的凶险才是。” 看到青岚的面色铁青,又疑惑的问,“还是说,有人给她服了强脉催化的药,让她三日内内力可达到先前的三层,而这丫头自己强行移脉,才出的皇宫的。” 青岚皱眉,却又如实回答“我找到她时,她确实刚和人动手,当时已经经脉全损。我也不知道她吃了什么。” “哦?这么说,你也不知道她吃了什么?” 青岚摇头,心里发紧。当他在吴国听到她病逝的消息后,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在外城住了三个月,正想趁着炎帝大婚日进去查探的,结果被他发现了逃出宫的人。 “她练的幻影决本就是以内力罐体,这样才能达到剑波飘渺出手无声的地步。而这强行恢复的内力本就是外力,她虚弱的经脉根本无法适应,她强行罐通经脉,又与人交手,如今这七脉只接了两根,怕是以后都不能再动武了。” 青岚一震,看了眼床上气若游丝的女子,心疼的别开眼。这个娇媚如花的女子,骑马射箭,聪慧幽兰,当初一见就让他移不开眼。而今天这般苍白骨瘦,这些日子,她可是过的难熬。先如今若是知道连功夫都没了,她该是怎样的绝望。 他垂了眸,看着窗外的繁花满地,轻声道:“只要她还活着,一切都会好的。” 谷外长鸣,一个翘楚的百灵落在枝头,对着青衣鸣叫。 青岚眸中闪过一丝锐利,他淡淡回头对老者行礼,“吴某有事在身,还望神医帮我照顾她,若三日后她醒来,还请神医先不要告知于她武功之事。”看到老者点头,又犹豫的说:“三日后我必来接她,不论醒与不醒,我都会来。”说着一个闪身不见了身影。 看着消失的人影,鹤发的老者摇头,“又是一个情种,她并未许你什么,你这又是何苦!”他抬眼又看了看远处燃起的青烟,叹息:“这三人,怕是要走你的老路。三弟,如今你这安排,怕是难为了这丫头。她若是能放下,岂不更好!!” 何人怜我心伤 三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邵阳宫的红灯亮了一夜,直到天头泛白,枯坐床榻的女子仍没有等到那个人。映着窗外亮起的红光,那张泛白的脸上还能看出昨日的残妆,她目滞的看着太阳慢慢升起,心思飘忽流离。 他可是去了栈花殿?他可是与那西域妖娆女子一夜春风? 他可还记得邵阳宫也有个妻子? “小,小姐…”身边的丫头不安的叫她,唤着她熟悉的称呼。忐忑的看了眼外殿,仍是安静的很,心里也带了不平,按规矩炎帝昨夜怎么也要歇在邵阳宫才对,如今却未见半个人过来传话,正想着该怎么安慰下自家主子,就听外面有人禀报。 “准是皇上有事给耽搁了。” 小宫女急跑两步出了内殿,外面脚步声响起,接着就是来人的说话声,因为隔得太远,她听不清楚。无神的眼睛终于有了聚焦,想起身迎出去,身子却不听使唤的一歪,浑身刺痛的麻,让她皱了眉头。 听到声音,她抬了头,只听小宫女慌慌张张跑过来,焦急的喘气:“娘,娘娘。皇上昨夜不是不来,而是被刺客刺伤了,据说很是凶险,如今太医院会诊,似...似乎还没醒过来。今天早朝都没上。” 刘芙呆滞的看着小宫女嘴巴一张一合,慌乱的发不出一点声音。 “娘,娘娘。”小宫女看她没反应,以为是吓坏了,上前扶着她担心的看。 “翠,翠儿…”女子按着她的手,结巴的问:“你说的…..是..?传….话的人是..谁?” “是老爷派人过来传的话,炎帝如今病情不明,他怕你担心才先让人过来。”说着,看看身边,悄悄拿了张纸条,塞在她手里。 刘芙浑身一震,强按着慌乱心思打开纸条,只扫了一眼,又急忙的捏回手里。她咬咬牙,眼睛清明了几分:“拿斗篷过来,本宫要去养心殿。” 小宫女看刘芙面容沉静也不多想,哒哒的跑了出去。 养心殿内一干大臣焦急的侯在外面,内殿的大门紧闭,偶尔透过几个开门的缝隙能看到内里一片漆黑。这让本就焦急的人,都有些安奈不下。如今的凤储国刚刚稳定,四海归心。先帝帝年轻时就损了身子,子嗣不多,如今就这炎帝一人为皇脉。而他如今又突然出事,这让一干人都乱了手脚。几人都是后悔,不该当初觉得皇上还年轻,不养子嗣也没关系。如今这才刚收拢了外族小国的挑衅,安抚了边境。若是万一有个意外,凤储必乱。 太医从子时就被李公公唤进了宫,如今辰时已过,还是未有半点消息传出来。正焦急着,突然听到德妃驾到,几人也只得先行礼问安。 一袭大红绣金斗篷显在人前,来人端庄秀雅,白皙脸颊带了些疲惫,一进门水眸的凤眼并未看他们,大步就朝内殿走去。 几人面面相觑,犹豫着并未开口。 德妃看着紧闭的内阁大门,示意身边人开门,还未动手,就被门口的侍卫拦住。 “陛下有令,除了太医谁都不可入内!|” “本宫不会影响太医就诊,本宫只想知道陛下的身体是否无碍。” 侍卫躬身行礼,恭敬的答道:“还请娘娘请回!” “你….”刘芙端庄的面容有些变色,她看着紧闭的大门,心里更是急如火燎,不论是否顺着爹爹的意思,她今天都要看看慕容夜是否平安。 “若我一定要进呢?” “恕卑职无礼...” 正僵持着,门吱呀一声开了,众人当即都转头看去。 李培面带倦容,一身衣袍也皱的不堪,待看到刘芙后,也是一愣,随即躬身行礼,恭敬的回道:“娘娘可是来看陛下的?如此不必担心,陛下方才就醒了,只是有些困乏,太医还要再过三次针,怕是这几日都无法召见娘娘,还请娘娘请回吧。” 刘芙一愣,只见李培已经不紧不慢行了礼,紧走两步,亮出手上的黄绸,对外面的一干人等宣召:“……朕因身体不适,国策已经出台,民已兴安。朝中之事暂由相夜刘旭蘸,兵部上书吴氢,翰林学士张侗,一同代理,太傅刘旌朙为监国。若有大事,三人同笔署名及太傅之名皆可代朕意….” 刘芙身子一软,愣愣的看着李培念完,收了黄绸转身回了大殿,那扇厚重的木门又在从新关上,心里一片悲凉。 他是知道了?还是无意的?他要养病,他才多大,她可不信一个刺客就让他要撤了这一身的皇权?三人同笔署名可代他? 呵呵….他就这么信爹爹? 她想笑,眼里却蒙了层水珠。 爹爹常说他聪明睿智,果然是睿智如斯。她淡淡的笑,慕容夜,你既已知我爹爹心事,你还如此放权,是真傻还是只是你布下的另一个局。 她不敢想。 恍惚中她转身,余光处一抹大红的衣角一闪即过。她一愣,随即更是冰冷,她怎么忘了,昨日大婚的又岂止是她。 她裹紧斗篷,上了软榻,把身子埋在柔软的毛毯上,闭上了眼。 一切,都要从新开始,一切,都要从新部署。 想到那个打乱了她所有计划的人,心里更是生起一丝恨意。 从小到大,她听爹爹说了无数次这个堂兄,却从未有一次在意过。直到十三岁那年进宫,在破旧的小院里,漫天的樱花树下,她看到一抹白衣迎风而立,卓卓风华,闪亮了她的眼。从此,她苦学诗经礼法,想要有一日能与他其肩。 而今日,因为爹爹不明慕容夜的动机,起了贪念,却让睿智的他对她有了隔嫌。而这些,他却连个辩解,照顾他的机会都不给。 她知道他的大智,懂得他的心思,她知道,只有她才能与他其肩遨游天下。所以,她忍了,期待的大婚,却要和别的女人分享,梦想了三年的新婚夜,却是苦等一夜。 她按下心思,喃喃:这一切,只因他太过敏感,所以她可以等.... 何人怜我心伤 四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此刻的养心殿一片寂静,趟大的紫檀雕花榻上,慕容夜慵懒的靠在雕龙凤枕上,看不出表情,只是脸色苍白的让人一看确实身有不适。 微懒的姿态从然,面色却冷的像冰,让身前正在给他扎针的陈太医都浑身僵硬。身上从脖颈开始,一直到大腿,斗大的钢针布满全身,胸口处尤其多。而太医不时的微动扭转,让他面色更加的苍白。 殿内安静的让人压抑。 李培小心的进了内殿,看着闭目养神的人,轻声禀报,“奴才已经照皇上的意思宣了旨。这会外面的应该都已经散了,”顿了下,看了眼慕容夜,又说:“方才刘妃娘娘过来了,被奴才挡了,这会应该也回邵阳宫了。” 半响,没有一丝回应,李培抬眼看去,床上人似疲惫般的若无声息,只是闭着的眼睑微动。 “奴才这就给陛下先熬药去。”李培叹息着退了出去。 外堂大厅候着几个大夫,正在安排慕容夜的调养和药房。看到李培出来,行礼后都万般嘱咐的说:“李公公,你可要劝着陛下呀,他可万万不可再过激动与人动手啊。上次陛下心脉受损,就只差两厘米啊,虽说保下了性命,却还是被剑气损了八分。若是好生将养着,久了也无大碍,现如今这是伤上加上,若非陛下自己及时封住了心脉流向,怕是….” 李培听他们这么一说也是心里一颤,皇上上次落下的病跟其凶险他是知道的,这次难道又是鬼门关走了一遭?他当时离的远,只是看身形那女子必是沫公主无疑。当日她与慕容夜的交手,虽说出手锐利,却华而不实,想必沫公主也是身带病疾,而她独自出了皇城,夜黑风高的怕也是凶多极少。 心里叹息着:他们这俩人,今生怕都要相见如仇敌了。看着窗外的树枝上轻微响动,他心里一顿,或许,这样离开也好。与其相见两伤,不如不见。 只是---沫公主,怕是要难为你了!!! 他点头,“杂家自然奉劝陛下,陛下扎针已经一炷香了,你们还是快些把药端来的好。”说着就出了大殿,毫不迟疑的对昨夜拿了慕容夜手令封城的人,传令下去。 沫公主的性子他如何不知,皇上这般执着,最后伤的怕也只是他。这缘分是到头了吧,如此这般又是何苦..... ------------------------ 天色渐渐沉入黑暗,夜色满布的花色尽头,一抹艳红妖娆独立,女子妩媚的杏眼看着养心殿的方向,许久未动。 一抹黑暗忽的站在身后,跪地行礼,低声禀告:“公主,今晨卯时时分,在福州七里坡处发现了吴国人的行迹,当夜一个贵族公子就抱着个神秘女子留宿在恒来客栈。” 女子眉角微动,似笑非笑的斜眼看他“哦?吴国的人?你可确定那女子的身份?” “属下只探得女子一身白衣,面貌看不清楚,不过身形到是有几分像沫然公主。” “呵….都说这花沫然与吴国的三皇子暧昧不清,还曾许下婚约。她在外都算是死了一年的人了,居然还会有吴国人在这里寻她打探。” “是,之前属下打探消息时,确实有他国人乔装打听花沫然的事。” “哼~那就错不了了。”女子轻哼出声,一双媚眼笑意盈盈,荡出万般风情。 “昨夜跟着吴国人时,遇到有另一批人尾随,属下不敢确定身份,只得先回来复命。” “另一批?可是皇城之人?”笑意一顿,心里突然有些不安,跟着吴国的人?会是慕容夜的人吗?或者说他只是派人去找失踪的花沫然而已。 还是说他早就察觉了什么?为何偏偏花沫然离去,他就重伤?重伤后醒来就放权? “属下看不出。他们行动甚快,且行动一致,应该是训练有素,却又不似凤军那般齐整,很是诡异。若非属下俩人离得远,怕是也不好脱身。” 女子按捺下心里的慌乱,不急不缓的又问:“可看出他们是何动机?”昨夜是她的大婚夜,今日,慕容夜就一道旨意去青云山行宫养病。她与哪刘妃提也不提,让她怎么能不安。 慕容夜太过精明,她一直告诉自己,按捺按捺,小心行事,如今他这般,让她更是乱了分寸。 黑衣似乎看出她的不安,开口分析:“属下看他们应该像是江湖门派中人,只是不知道为何跟着吴国人,想是有所图,不然不会只是跟踪行迹而不见动手。” “哦?”猛然听黑衣这样说,她才稍稍放下心来。或许,她想多了。她现在唯一能让慕容夜抓住把柄的,就是放走了花沫然,并给她留了条死路。如今花沫然人不在,若他真怀疑她,她也可赖个干净。 男人,哪有不喜新厌旧的。何况,哪还是个恨不得杀了他的妹妹而已。 “你和戛纳见机行事,若不能动手,只要...想办法别让她回来就行了。” 黑衣领命轻身离去。 风呼地吹开了她的衫,红色妖娆的夹袄,领口处一抹绒毛更是让她看起来风情无限。她眯着眼,压下心里的不安,暗叹:不论是疏忽了什么,她都要得到慕容夜,做这凤储国的皇后。只有这样,她才能踏在那些辱骂过自己的人头上,杀光那些卑劣欺辱过他父皇的人。 为了她的国家不被吞噬,为了她的未来,她都要得到那个人,依附他,得到一切的权势于富贵。一切...都毫无退路。 不得不说,慕容夜的突然放权,让一干心有所思的人乱了方才。 计划都要从来…. PS:这几天大概是太累的关系,文自己都感觉混乱的很,不知道有没看书的童鞋,是否也由这感觉。本想写个短篇的。现在看来,怕是一时也完结不了,悲苦的填坑日子啊,可算是尝到后果了。 只是亲们,若有看书的,可否给点动力哈.....点击什么的,不给力哈.... 何人怜我心伤 五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夜半十分,养心殿门口挂的火烛噗的一声灭了,偏殿于内殿的通道处顿时漆黑一片。一旁打盹的小公公被一阵脚步声惊醒,慌乱的看了眼内殿,未见丝毫动静,刚轻舒口气,转头就对上夜归的李培。此刻他正端着刚熬好的药进来,精致的雕花瓷碗里冒着热气,显得他的面容更是疲惫。 小公公急忙要上前行礼,慌乱下差点撞到他身上,李培后退一步,才止了步子。 李培看了眼手上的药,怒瞪了下慌乱失措的小公公,放轻脚步朝内殿走去。 “砰~”的一声响,紧接着就听到一声闷哼,李培顿时就是一惊,随手把药盘塞身后人手里快步跑了进去。 淌大的鎏金宝龙雕花榻上被褥凌乱,上面的人却不见。李培按耐不住心惊的紧走两步,未到床榻前就猛地一个哆嗦,一股子冷风直吹他后脖颈。 他扭头回看,这才看到那个高大熟悉的身影站的笔直,本是紧闭的窗户此刻大开,深秋的冷风呼呼的灌了进来。 “皇,皇上。”仔细的看了下人并无大碍,心里安下不少,忽略方才听到的闷哼声,忐忑的开口。 窗前静站的人毫无所觉,一双冰冷的眼神无情淡漠的看着外面,无声无响。只是额头和浑身近乎水湿的薄衫说明了方才确实有发生过什么。 “皇上….”他又担忧的轻唤。 窗前人微微一动,却是未答。 他这情景像足了儿时每夜做了噩梦后慌乱无依的样子。那时也是浑身冰冷,衣衫尽湿。初期刚到冷宫的夜里,他总也噩梦连连。每每夜里,他都要抱着小皇子的他,安慰取暖为他唱着不知名的清曲。 只是知道他七岁,却仍是无法消除他年幼时,对母亲的惨死和父亲的憎恨,以及他自我厌恶和被抛弃的恐惧。 有是几时开始,总也木滞的脸上有了笑意,对轻声问他些宫外的东西,会询问他不知名的典故名曲。那个把他从自闭幽暗的世界拖出来的,是他七岁之后遇到沫公主开始的。 这--究竟是孽还是缘? 十年的相知相交,任谁能一笔划过。 如今,这十几年未见的噩梦今日是犯了? 他心惊的拿着厚衫披在慕容夜肩上,看他站了半天并未有回去的意思,于是小声劝说:“皇上,夜凉风大,还是先回床吧。” 皇上的苦,他如何不知,只是俩人如今,这结怕是再也无法解开了。 再见亦会是死敌!! 慕容夜突然开口:“你说,她离了这里”声音平淡无波却让人听出内里的一丝脆弱,“能到那里去?” 李培身子一抖,窗外又是一阵风吹过,殿内桌上的烛台晃了几晃,灯火忽明忽暗的让他看不清说话人的脸。 慕容夜轻声失笑,语气萧索,“必是寻哪青岚去了吧。”说完似想到什么好笑的事,竟是大笑出声。 “如今,她除了寻他,还能找谁?”他没有想到,他得权势的那一天,却无法给她庇护。而她想到的第一人,仍是哪个人。 “皇,皇上。”李培低头敛了面上的情绪,心里暗叹,沫然公主离开还是对的,纵然不再相见也就不会相伤。 “你说,哪人为她蛰伏凤储一年有余,期间百般密探皇宫。而她,为了见他一面,竟是选在大婚日强行移穴冲脉,只为离开这里。你说,这些,可是早就算计好了的。” 李培无语。 “如今,他们可是已经双宿双栖了?” 李培心头一跳,偷偷抬眼,只见慕容夜映着火烛的深潭里闪着一丝癫狂,哪是他少年时他所见过的样子。 “皇….”劝慰的话哽在喉间,窗内肆意刮来的冷风让他浑身发颤。 没了沫公主,还会有别人的。他告诉自己,皇上是过于执着,但是喜爱的东西不再属于他时,他也会让自己伤心痛苦,却也会决然放手。 一切都会好的,会好的。他答应过老主子,这么多年的照料,他知道慕容夜是个执着的人。如当年那个布偶般,刘妃被杀,他被打入冷宫,当天就毁了琉帝送他的那个武士布偶,那时他才四岁。 虽然难过而残忍,却格外的决绝。 黑漆漆的窗外一声响动,两抹黑衣轻身跪拜。 “福州城,恒来客栈!”短短几个字,让站着的人浑身一颤,身形一闪,窗前已没了人影。 “皇,皇上。”李培一惊,却见人已隐没在黑暗。 “宣陈太医明日青山见驾,外人未的传召,不得来扰!” 何人怜我心伤 六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万花谷上常年雾气缭绕且地势低凹。谷内珍贵药草丛生,繁花簇群,花蝶飞舞,进谷的人美美总也逸叹片刻,只是进来之人也是寥寥少数。 这里春意莹然,丝毫不受外面深秋天气的影响,一排欣欣向荣之相。 流花尽头处,并排的两间草屋里徐徐生烟,空气中荡着一股清淡的花香,细闻下隐约还隐着药香,这让进来的人皱了眉。 抚了抚身上皱褶的衣衫,男子细白的手轻推房门。 入眼处,草堂一览无余,男子疲累的双眸定在床上躺着的女子身上。女子乌发如云,面颊只看到侧面,苍白无血,安静的没有呼吸。 “....”声音哑在喉间,愣愣的不敢上前一步。 “你来了?” 身后响起老人的轻唤,让他提着的心更是到了喉咙口。 “她...可还好?”他转身看向来人,声音带了不自觉的微弱。 白发唏嘘的老者瞅了他一眼,并未回答,端着药进了草堂。看他还傻愣的呆在原地,没好气的说:“好与不好,自己看了便知!” 男子听他这么说,本就慌乱的心更是犹如乱麻,一时间竟是半步不敢近前。 她怎么了? 老人把药放在桌上,扶起床上躺着的女子,听到身后没有一点动静,疑惑的回头对门口的人说:“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过来扶一下!” 门口的人猛然回神,应了声手脚慌乱的进了屋,朝床走来。 老人叹息着:这情之一字,纵你再过睿智一旦沾染,也会变得愚钝不堪。莫过于,有缘之人之幸,无缘之人之殇。 无解,无解..... “墨先生,她….”青岚揽着怀里的人,低头看到女子面如白纸,呼吸几不可闻,心里发紧。 “吵什么!你今天才回来,这已经是第四天了?要死早死了…” 青岚哑然,只得安静的看老人拿着汤勺喂药。 药水顺着女子嘴角滑落,滴在脖颈,老者迅速的拿了帕子擦拭干净。还好,至少多半被她饮了下去。 “她现在已经醒了,只是身体疲累的很,脉络未通,一时无法完全清醒…”待喂完最后一勺,老者擦掉她嘴上的残渣,才淡淡解释。 抬眼看到男人脸上放松了表情,伸手把碗给他,自己则轻手轻脚把女子放平,语调隐约带着怜惜,“这丫头,骨头硬的很,若是换了旁人,怕早就魂归天涯了。” 听出老人口中的疼惜,青岚淡淡一笑。他当日伤了腿,就被那丫头拖了过来。俩人一大一小斗嘴了一日,想到那日她聪慧灵动的模样,心里闪过一丝痛意。白玉般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目光带着毫不可绝的柔情,轻声附和:“是啊,何止是骨头硬。” 老人扭头看着男人面上的柔意,锐利的眼神悠地闪过一丝光。 男人起身对老人道谢:“青岚多谢墨先生搭救之恩,他日若有所求,青岚必是义不容辞!” “哎….”墨沅扶起他,男人如玉温润的面上款款深情,眉眼清秀,是个长情之人。 “自古这‘情’本就讲究个缘。之前,她倾慕与你,你若也有心与她,结百年之好也是件幸事...”墨沅话没说完,只是微微叹气。 青岚抬眼对上他清亮的眼,顿时浑身一震。 之前?那如今呢? 缘?是说她与他缘尽了吗? 为何? 青岚按捺下乱了的心思,静等着下文。 确见老人只是叹息着走到床边,伸手把了把女子的脉搏,轻轻盖上被子,这才示意男人出门。 青岚心乱的跟在老人身后,俩人在离小屋不远的溪潭般站定。 风迎面吹来,带着不同外面的寒意,却更让他心里发寒。情吗?这些日子来,他从未多想这些事。只是本着心里的感觉想见她,想要她平安。 他记得那日皇城门前的对峙,那个新登帝位的男人浑身透着古怪,明明武功高成,却生生被沫然刺了俩剑。为何?抬起头,看着眼前银发飘然的老人,竟是开不了口。 “我且问你:那日你明知她命在旦夕,为何还要离去,在第四日才回来?” 老人出口犀利,让他又是一僵。 为何? 难道说,他为了摆脱凤储国炎帝的暗哨,与之纠缠了三日。他想带沫然离开,却又没有正名,只得这般。 或者说,他只是想还她一个平安无忧的身份? 为何没想过正名求亲,他不知道。 他记得那日城门离开时,是她趁自己不察,点了昏睡穴送他离开。 而这一次,他正面并与慕容夜泸州交锋,那个男子眼里的狂乱让他震惊。若非慕容夜受伤在身又被他乱了心神,他才以假乱真的转移他的目标,抽身离开。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凤储国的炎帝不惜与吴国打破和平,也要讨回被他带走的公主。 为何?他不敢想….. 那个男人为什么对沫然如此执着,没了青花公主,为何却有个花沫然长居青云殿? 是有所图,还是别有所求? 她没了身份,还有何所被他担忧? 她离了皇宫,他为何会亲自来找? 一个无名的女子,为何要炎帝放下一切朝事,出现在泸州? 心里的震惊让他不自觉的低头,敛了脸上的情绪。清澈深蓝的潭水,里面映出他苍白无助的面容,手指紧握成拳,心里泛着不知名的酸楚。 她的沫然,再醒来,可还是那个对他淡笑嫣然,应了他婚约的人。 何人怜我心伤 七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风吹过碧幽的潭水,泛起道道涟嚟。水中人苍白的面容变的模糊,亦如他此刻不定的心。 可是对她动了情?他皱了眉头,第一次理不清心里烦乱的思绪。他只是想还她一个平安,一个幸福。如果他能给的话。却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不肯。 老者刚话问出来,却让他不得不剖析内心。这个未来,对如今的她,他是否还给的起。 若能,以她如今的身份来说,他又该如何给父皇交代,如何应对凤储国的那个炎帝。 想到那日那人眼里癫狂的执着,他都心惊。那样炙热的眼神绝不是一个哥哥该有的。 那么?这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空气中静默无声,潭水缓慢流动的声响,亦静而惆怅。 对于外面的事情,老人似乎也不是完全不知,许久,他才叹气,看出眼前人神色恍惚,心虽有不忍却还是委婉的劝他:“想必你也知道。沫丫头性子温和,却是执拗的很。如今她能挺过这劫难,对她而言,却并非是福。”顿了下,扭头看着他,下了狠话:“你若是对她有半点情意在,就莫在管这些是非,回你的吴国吧!!” 青岚耳朵嗡嗡,他是要回吴国,却是从没想到独自离开。情意?他苦笑,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几时放在心里的。是初见时,她迎着花海漫步而来,脸上那一抹悠然疏离的笑意。还是相谈时,她时而睿智的撩人,时而迷糊的可爱。亦或是--洒脱不拘的性子?还是她对自己无拘的交谈知心。 为何,每一个她,都在他的脑海里印上了影子? 直到今日他人要他离去,他才察觉了这番心事。 “为何?”压抑着难受,他还是问了出来。至少他需要别人给他一个理由,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墨沅叹息,这人不论品行还是样貌与沫丫头都是及衬的,一个温婉如玉,一个古雅幽兰,却奈何生出了这般事端。三弟,当初你对此人想必也是及满意的吧!! 墨沅摇头,“你的身份,何必非要我多说。若做之前的青花公主,你俩郎尝女貌倒是天作之合。只是如今,硝烟顿起,国之安定,方才是正君大道所为!”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她的性子想必你也是知道些的。” 话已经很委婉却仍是让青岚如刺一刀,他低头敛了脸上的情绪,漠然不语。 他早就看的方透,要他如何作答。他虽只是个避世的大夫,却是深得花沫然信任的。他如何能不顾她执意带她离去。丫头确是个偏执之人,为父报仇,想必不惜掀起百年战火,也不能平息她的心底的怨气。 正如墨沅所说,这一劫对她而言,并非是福.... “你若还有心与她,甘愿弃了如今的身份,到是可为!”墨沅看出他的殇意,不忍的开口提议。 弃了身份?青岚摇头。 弃了又如何,不弃又如何。那个人会放过她,或者她又愿忘记一切,甘愿与他天涯? 他没把握。 那个多变温和骨子里却无比执拗的丫头,他不忍违了她的意。 不论是福是祸,他陪着就好.... 青岚淡淡勾出一抹笑,是啊,即便是祸他陪着就好... 墨沅看他脸上茫然之色顿消,一抹笑意让他心里格外不安,想了想开口赶人:“你既不愿,就早日离去吧!”知道他不肯轻易就手,奉劝说:“这无花谷内四季如春,草药充足,正适合她养伤。有我在此,他人定是进不来的。你且安心离去,日后莫再来了!!” 青岚不动,清亮的眸子对上他的,摇头,“我不能离开。” 墨沅一愣,刚待发作。 “至少,让我看她平安醒来,我才安心!”声音低沉,泛着一丝沙哑,却让墨沅说不出拒绝的话。 古往今来,但凡长情之人必有俩种结局,要么幸福安乐一生,要么悲廖枯寂逝去。他们这缘若是因他而断,他也不想此人从此孤寂悲瞭度日。 未在看他一眼,转身朝草屋走去,擦身一过间,听到男人淡淡的请求:“我就陪她一月,这月,她不会看到我.” 声音轻的一瓢而散。 墨沅身形一泄,又是一声叹息。 三弟,若你见到今日这番情景,可还后悔当初那般安排。 “进来吧,你身上的伤也要看看。那慕容夜内力师出花家妙莲心法,男人修习霸道无比,他虽是有伤在身,想必你也没讨了好去。” 青岚抚着胸口,淡淡一笑“无法,日头不早,还是先备下下一份药的好。” 墨沅摇头,也不多言,径直进了旁边的草屋。 不一会,草堂里徐徐冒出青烟,浓烈的药香里夹着淡淡的粥香,青烟袅袅的泛着蓝丝绕进天边,让他一向淡然的心第一次有了奢望。 总也在最不经意间错过,在要离开时才知道已经爱上了。 这要他--如何仍和昨日般安然潇洒-- 如何能放任她这般漂泊无依-- 不是不想与她相伴天涯,只是他还有国,还有未放下的责任。更重要的,他要给她一个无依时的安然依靠。 嘴角挂上一抹苦涩,清亮的眸子带了一丝伤意,微风拂过他白皙如玉的面颊,鼻尖呼吸就闻到远处的药香,而一旁草屋内安睡的人,是让他心底安然的存在。 纵然有一日要倚天傍水的讨生活,那也是幸福的,只要有她……. 红线丝绸姻缘错 一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万花谷内雾气铮铮,每晚亥时未到,离草屋不远处的清潭边就会响起轻而舒缓的笛鸣,委婉而低沉。每一个飘过的音符里,似乎都带着吹笛人心里无数无法诉说的情殇,以及对爱人衷心的祝福。 曲子一响就是一整夜,一飘就是三日。 草屋里的烛火一明一灭,床上昏睡着的人却不知何时起,浑身止不住抽搐着,似乎极力忍下了极大的痛苦。 身体如灌了铅的沉重,每一根骨头都在叫嚷着被撕裂,思绪混乱不堪,黑暗的世界里,她挣扎着想要醒过来。耳边似乎听到断断续续的笛声,飘渺悠扬,婉转的述说着无尽的相思和惆怅。 她沉沉的想要睡去,耳边的笛音却无边的笼罩着,让她体内翻腾的血液更是热浪滚滚。 是谁? 这般忧伤.... 是谁? 这般不舍.... 沙哑的张口,喉咙如有人掐着般哽咽着,呼吸变的急促起来。 浑身忽冷忽热,身体里的血液翻腾般的汹涌,让她想要狠命的撕裂自己的身体。 好---难受--- 脑子里片段纷乱,像影画一样,走着不同的画面。温馨,甜蜜,可气,憎恨,这些最后都化作一团映红的烈日,而这红日下,是一字排开的死尸,如一无二的青白面容,熟悉的嘴角挂着血色的狰狞。 烈日的尽头,是一张冷峻的面无表情的脸,他身后,一身红衣的妖媚女人,脸上挂着的媚笑,逼着她喝下百花散的那日,一并都化作了心底翻涌的恨意。 无边无际的要把她淹没,从未有过的疼痛让她猛然睁开了双眼..... “啊-----” 近乎撕裂般的嘶叫,沙哑低破的沉声,瞬间隐入消失,外面飘扬的笛音却亦然而止。 “沫儿….”清潭边的素衫男子猛然回身。 夜里安静的没有一丝动静,耳边随处吹来的夜风,似乎刚才听到的那个微不可及的呼声,只是幻觉。 青岚皱了下眉头,仍是不放心的轻走两步,却在门前止了步。 看了眼隔壁的草堂,灯烛下老人似乎在写什么,他犹豫了下还是拿着玉笛轻推开.房门。木门吱呀一声错开,缝隙里,只一眼,他就看到了想念了多时的人,为何之前从未觉得这般相思叫人无奈。 床上人面目如画,淡淡的安睡着,嘴角不自觉的挂上一个弧度。 未到半刻,他脸上的笑意变的僵硬,他猛地推开门,大步来到床前。抱起浑身抽搐的人,焦急的轻唤:“沫儿?” “沫儿,你是怎么了?”慌乱的轻拍她的脸颊,热浪滚烫。 青岚一惊,连忙伸手又试了试,果然,触手之处,滚烫一片。 花沫然浑身滚烫,身子不断的抽搐,似乎忍着极大的疼苦,只是额头上却不断的冒出冷汗,片刻,就湿了她的发。 “墨先生….”对着窗外大喊,手轻抚着她发憷的身子,想为她缓解些痛意。 “她怎么了?”墨沅闻声赶来。 一进门就皱眉,“把她放下来。” “她很疼,还发烧。”青岚闻言连忙把她放开,轻手轻脚让她躺回床上。 “她服了血凝丸,血液因之前脉络错位而暂时由血凝丸压制。这几日筋脉开始正位,血液恢复,气经八脉淤结之气未消,自然要受一番痛。这丫头,真不知道为个什么,竟是为了出格皇宫,用了这么个及决绝的法子。” 青岚眸光一闪,眼神锐利了几分,按捺下心里的浮动,开口问,“可她浑身发烫,你看....” “无碍,八脉里的淤气出不来,这几日给她的药已经发作,俩者一冲自然要发热。”墨沅掏出银针,对她额头眉心轻下一针。 “你去吩咐让左俨烧两桶热水,我把淤血帮她逼出来。”说着,手下不停,又是连着几针下去,女子本在抽搐的身子似乎小了许多。 青岚松了口气,只听墨沅淡淡对他说,“不出意外,明日她就会醒了。”离开的身子一僵,却还是推门离去。 明日么? “你这丫头,这股子脾气也不知道是像谁。”墨沅手搭在花沫然脉上,摇头轻叹。 又是几针下去,躺着的人呼吸才缓了下来,面容也安定了许多。 听着隔壁草堂里忙碌走动的声音,眼里也闪过一丝的惆意。 这结,怕是想解都解不开了。 外面已经乱作了一锅粥,听左俨在城内采补食材时回来说,沿京城到吴城利州城都的一干大小地界皆被严查,凡是查到可疑事务,不论大小皆可直接汇报青山。 青山么? 墨沅飘忽的眼神随着悠黄的烛火不安的闪着。 炎帝以养病为称移驾青山行宫,放手朝中之事,并厄令不经传告,不得叨扰。而查阅吴城边城一代,却格外的关注此事。 这不得不由让人猜测,或者说,炎帝是动了对付吴国的心?还是说,里面有着不得告知的事宜。之于之前炎帝一干的精明果决的政策出台,外界猜测,这次无名的作为,一定是有别的用意。 别的用意? 墨沅攸地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回头看了眼床上安然沉睡了的人,眼眸里带了一丝疑虑。 希望一切,都是他多想了而已..... 红线丝绸姻缘错 二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深夜谷内潮气重重,一夜的笛声悠扬…. 清晨雾气未散,谷内人已经忙碌起来。 墨沅放下还烫手的药碗,看着床上还在安静沉睡的人,微微皱了眉,伸手搭在她手臂上。脉象平稳,昨夜又用内力推动雪凝丸把淤血打散,今日应该会醒才对? 疑惑的又扶上手臂,正凝神听脉,抬眼就对上了一双清亮的眼眸,猛然一惊。 “咳咳….”墨沅轻咳下,掩饰惊色。 看她眸内一片清明,怕是早就醒了。 “可有觉得不舒服?” 花沫然嘴唇微动,隐隐透着一丝疲惫,墨沅心里咯噔一下。 “…….” 虚弱的开口,声音哑的几乎听不到声音。 墨沅拿了枕头垫在她身后,扶她坐起,“丫头可是有话要说?那也要等日后有力气了在说也不迟。”看她眼里的疲累,加上想开口说话脸上带着隐忍的痛意,忍不住责备:“知道痛了?你这身子断了三根经脉,血气逆流,内力乱窜。你今天能醒来已是烧香求来的,还想着马上就能开口说话不成。” 花沫然身子一僵,清亮的眸子透着水雾看着他,带了丝讨好。 墨沅叹息,这乱来的性子,到是与她那父皇像了个九成九。 端着药碗喂她,花沫然很配合的一口口哽咽下肚,还眨巴着大眼近乎求饶般的模样,让墨沅怎么都不忍在责备。 心里一松,又是一忧。 这丫头醒来,却不知是天下之福,还是万民之忧。 但愿,他日后不会后悔。 花沫然看着他沉思,轻轻拉他,目光澄净。 墨沅回神,在花沫然开口前,转身放下药碗,眼神闪躲,“休息会,有事在喊我。”说着,拿了个铜铃放在她枕头边,起身就要离去。 “...呜..” 身子被人一扯,墨沅叹息的回头。 “…….”花沫然张嘴,声音仍是微不可及,目光澄净。 声音很轻,墨沅却听懂了。 她问的是:“他呢?” 抬头看了一眼门外,一抹青衣一隐而过。看看拉着自己衣袖的手,纤细无力却无比的坚持。花沫然本就苍白的脸此刻因为长久卧床,隐见灰色,嘴唇干裂,只有那双眼睛一如从前般倔强。 心里又是一叹。 罢了,既是祸,又可是躲能逃过的。 是缘是孽,日后自有论定。 安抚的拍了下她的手,对方明白的放手,他起身离开。 而门外,青衣一闪而逝。 墨沅把药碗给了正在打理药草的左俨,无奈的朝水潭走去。 果然,水潭边上的绿茵下,一抹青衣席地而坐,双目紧闭,呼吸间仍带着些粗重。感觉到人来,也不意外,一双幽黑的眸子看向他。 “她醒了。” 青岚也不诧异,点头,静等他下文。 “去看看她吧!” 青岚惊讶的抬头。 “她想见你。”墨沅淡淡的说。 是福是祸,本就不是人力所能决定的。或许,这场劫难总要有人来解。 青岚微微愣神,片刻,如水的眸内盈满笑意,叹息着抬头,白雾缭绕的谷内雾气寥寥,心中的晦气似乎一并消散。一个闪身,就朝木屋走去。 她想见他啊……. 红线丝绸姻缘错 三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接连几日,谷内深处的草屋白日总也能听到动听的笛音,没了初时的低沉委婉,音符里跳跃的是让人飘扬的清脆和美。 墨沅端着药汤进屋,床上人双目未睁,嘴角上扬,淡淡开口,“青….” 墨沅放下药汤,语带戏侃,“丫头,老夫好歹伺候了你多日,也算衣不解带,你便如此不放在心里?连我这老头子进屋了,都喊的是别人名?” 床上人一愣,撇着嘴断断续续的扯出一句:“师..笑..我.” 墨沅连忙摆手,制止她,“得了,别乱说话。留着力气等着待会扎针。” 床上本来安静躺着的人一听,面色当即带了苦意。苍白如纸的脸上不似先前那般灰暗,墨沅安下心来,净心把脉。 “若说青岚这小子,也算是个良人。”墨沅叹息的打量她的神色,既然拦不住,不如推一把。至于外面那个折腾事的人,他的心里怕是最难琢磨的了。 心里暗暗叫苦,三弟,你当初自以为是的为一切都铺好了路,可有想过,这三人会与你当年一般走上同一条路。 下面传来轻微的响动,墨沅低头一看,安静躺着的人眉眼轻扬,眨着水眸看着他,似乎很满意听到他方才那般的赞许话。那无辜讨好的眼神瞧的他浑身发麻。哎,女大不中留。 她果然心里是有这个人的。 如此,到是好办了。 只是缘分这个东西总是让人无奈,他放下心思的同时又有些不安。 下面如水的眸子似乎看出墨沅的走神,笑意更是溢满。墨沅看着那双信赖的眼睛,心里说不出的酸涩。他知道,如今对她来说,自己怕是唯一的亲人了。 她选的人能够得到亲人的许可,是多么让她宽心的事。 只是,你可明白,如今你与他的差别? 墨沅忍下心酸,扶她靠在床头,断了药汤喂她。 花沫然似乎感觉到墨沅的担心,笑笑的任由他摆弄,直到浑身疼痛,满身扎了银针,墨沅才快速的点在她昏睡穴上,让人睡了过去。 心思复杂的回了药堂,收拾了一些明日要用的药材,看了下时辰又吩咐下左俨备下热水,这才转身回了草屋。 进门就看到本是出谷的人已经回来了,这会正静静的坐在床边愣神,不由眉头一挑,随口问,“回来了?” 坐着的人听到声音方才回神,回头看了一眼点头答应,眼睛仍是对着看着床上酣睡的人。 墨沅看他不多话的样子,心下了然,也不多言示意他让开,这才快速的把花沫然身上的银针拔下,又用真气五行六脉推了一遍,汗淋淋的起身。 一杯茶已经端在面前,墨沅斜了他一眼,接过茶杯喝了一口。 “明天,你去找个可靠乖巧的女子来。” 青岚微微皱眉,疑惑的看他。 墨沅擦了把汗,看了眼昏睡的人,放下茶杯,“丫头是女子,我们这里三个大男人,平日许多事情不便。”看到青岚已经了然,顿了下又说:“丫头这经脉能续上是她的造化,命是捡回来的。脉续是续上了,可这身子也已经是个半废了。太寒太热,情绪过激,动作过大都会让她浑身如针过般难忍。毕竟,这断脉重合,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叹息着又看了眼床上的人。 他方才只是扎针刺激血脉,她都已经疼的几尽昏厥,日后,这日子怕是难耐的很。 青岚面带忧虑,看着床上安静躺着的人,心里闪过一丝心疼。 墨沅满意的看着他,轻咳,自己似乎说的有些过重了,不过若这话能让他日后多护着她点,就行了。何况对于没了武功的她来说确实算是个半废之人。 “你也不必过于忧心,这几日我找齐了方子,血灵草和乌青数量虽然不多,却也勉强够用,如今外面非常时期,这些还是我让左俨拖着裕亲王才买回来的。” 青岚点头,如今外面朝中事一日三变,消息扑朔迷离,他派出去的探子得到消息都各有其说,如今这形势,他如何能不小心。 慕容夜,他竟然让人摸不着痕迹。 看了眼墨沅深意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说,那人的心思,墨先生也猜到了?又看了眼床上安静的人,心里隐约不安,那人对她的心思,她可明白? 墨沅看他脸色不好,以为他在担心药草来源,“我于这裕亲王也有几分交情,他虽以被撤出番地,卸了身份,为人还是信得过的。这药不会有问题。” 裕亲王?青岚点头,此人为琉帝的弟弟,当年因一女子甘愿弃了身份,与之逍遥漂泊塞外。却不知原来与墨沅还有这般渊源。 如今朝中改朝换代,琉帝皇亲一族惨死,却未见一人找他出来,本以为此人早已不知所踪,却原来还能被墨神医给寻了出来。 如今外面流言蜚语,炎帝闭门青山养伤,放权给几个辅命大臣,这番举动让一干人摸不着头脑。而他,心里不安更甚,这人一路上对他的穷追猛打,那日对弈时的癫狂杀气,让他不得不多想。 而他那日一计,让他更是确认。 他追着而来的人,是沫然。 为什么? 他隐下不安,那日他以易容女子换了他的注意,才得以脱身马不停蹄的赶回谷中。那已经是第四日。 而那人,发现是泸州边境出现的人是伪装的后,竟是毫无动静回了青山养伤。还未等他暗舒口气,一系列的消息让他猝手不及。却因为沫然的昏迷,一切都压在了后面 直到今日出谷,才知道从凤储京都一路封城到吴国襄州,边境大小的城镇都严锁,并通缉吴国刺客,说炎帝受伤病重是一吴国刺客所为,但凡可疑者均被搜查严办,惊扰了不少怀揣心思的商家大户。 而被压的吴国刺客次日又被放了,如此反复,让俩国人都是踹踹度日。 两国通商的贸易更是牵连甚广,损失的当然的吴国。他方才收到消息,慕容夜掐断了供给吴国粮食的商家道理,并抵制吴国商人进驻凤储国界。 这一次,闹的两国商家不安。 吴国不得已派了二皇子吴凤清来交涉,却收到消息炎帝养病于青山,不见外客。而朝中三位监国的幕臣一个都不敢放话给吴国。 如今已至深冬,吴国本就北寒少粮,加上又近年关,慕容夜这一闹,他们被动的很。 难道说...这便是墨沅口中所说的国之安定? 墨沅看他面色不定,眉头紧皱,以为是担心花沫然的病,想了想安慰他说:“血灵草是通疗血脉的良药,辅上乌青更是事半功倍。只要不是断了几十年手足的人,都可为续脉。”叹了口气,看着床上安静的人,眼中带着抹怜惜,“当然,前提是那人要熬的过每日一次的推脉过筋之痛。这丫头若是能熬过,明年的春季,就能下床了。” 青岚按捺下心里的杂乱,点头,明年春天,看来他要赶快准备。国之安定?或许没了她,一切仍是入常。只是谁又知道是否会有别的事,这次对吴国来说,或许是次机会,是一次和齐国商谈的机会。 毕竟,北国之国有着其他国内所没有的精致兵器和匠人。这些以加固寒铁打造的兵刃器皿,列三国之首。 想到那日他进屋后,女子清澈的目光里映出的柔情,让他心里也随之一热。之前所有的担心忧虑,那一年的相思难耐,尽数都化作了嘴边畅快的笑意。 四目相对间,是说不出的情意。 那个奔马上扬言与他一较高下的女子,那个花丛中轻扬走来的女子,那个泛着红晕却爽快的应了他婚约的人。在又一次俩人相见时,那沙哑轻的似乎听不到的嗓音里,问的竟然是:可还愿意娶她!! 青岚看着床上安静的几乎听不到呼吸的人,眸中柔情点点。 愿意与否,原来早在一年前就做了决定,那个笑意盈盈问他自己可还另他满意时,那副飞扬豁达的爽朗,已经让他认定了她。 手轻轻抚着床上人苍白的脸,言语似乎都是多余。她这般聪慧玲珑,却甘愿与他其肩。不论昨日与否,他都要给自己和她一个未来。叹息着闻着由她身上飘来的药香,缓慢的对身后人说:“药浴之事,就请先生多加费心了。明日我便出谷,侍女我会找人来。”顿了下,青岚回身对上墨沅了然的眼,轻声许下诺言“至于其他,有我吴青岚一日,便会护她花沫然一世。” 风轻轻的挂着窗棂,吹动的火烛忽忽悠悠的闪着,让人看不清说话人的面容,却能感觉到那双眸子里溢出来的温情。墨沅点头出了屋,随手把木门给他们关上。叹息着看了眼闭合的门,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又是一个执着之人,只希望外面那个,不要太过偏执就好。这结,怕不是我这老头子一人就能打散的.... 咳咳...本想写个短篇来着,战场上见真招,腹黑小夜,战神沫然,青梅竹马,棋逢敌手,相知未觉,追逐别离的故事。现下静下心来慢慢码字,居然有了勾心斗,咳咳,俺表示随心,随心而写..... 红线丝绸姻缘错 四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谷内清幽,深处的木质阁间内,水声寥寥。 静听下,还有女子轻声的念想。 “巴一,柴胡,京北,决明.....”一个丫头模样的女子念叨着放下手上的包裹。转身忙活着把热水倒进旁边的浴桶里,待桶内水差不多时,试了下水温,这才开始把药材逐个洒了下去。 刚忙活好,就听木门咯吱一声大开,丫头连忙转身微笑,讨好的喊,“公子,都准备好了。”说着,把东西收拾了下,就去旁边准备沐浴要用的物品。 青岚点头,手臂小心的抱着怀里的人踏步进了隔间。里面雾气腾腾,药浓扑鼻。 怀里人身子微微发紧。 感觉到怀里人的紧张,青岚缓下脚步,低头安慰着玩笑:“沫儿如今的身子可是畏冷的很,泡这药浴到正是合适。” 怀里人听到他的取笑,嘴角勾起。瘦弱无力的身子靠在他胸口,强烈的心跳声让她安心。 痛吗?她能过去,那个人还高坐帝位,她如何能让自己卑微的死去。 浑身僵硬的依靠着身边唯一的温暖,心底冰凉一片。 直到感觉到熟悉的刺痛,直到冰冷的身子被尽数温暖的水雾缠绕。她才轻溢出声.... 青岚看她泡入水中的刹那眉头紧皱,随即面色一下变的煞白。心里一紧,水袖随着她的身体落入水中,打湿了他的心。 似乎感觉到他的担心,花沫然微微勾起嘴角,因为压抑的疼痛让她面部扭曲,这个笑意更像是痛哭。 白皙的手抚在她苍白的面上,水珠般的冷汗挂在额间,他一遍遍的擦拭,热气模糊了眼眸。他只是想陪着她,在她最疼苦的时候。 “药浴里加了血灵草,加上你血脉未通,这痛,怕是免不了。忍下就过去了!!” 花沫然努力的让自己保持清醒,浑身撕扯般疼让她分不出一丝精神。汗珠大滴的落在水里,苍白的脸更是无一丝血色,呼吸间似乎都已停止。 “沫..沫儿..”他轻唤。 “你这小子是要害她不成,她哪里还有精力听你说话,这里没你事,还不出去.”墨沅端着一篮药跟进来,眼看着沫丫头几近昏厥,这人还不知为的喊个不停。 ..... 青岚皱了下眉,对着墨沅一个鞠躬,又看了眼水里的人,转身离去。 哎...真是造孽... “你如今这副样子,他还能如此对你,也算是有心了...”吩咐一旁的丫头把她的衣物给除了,这才开始把调好的几幅药一并丢了进去。 “看好她,一炷香的后你再喊我。且不可让她睡了。”嘱咐了身后的人,拿过一条丝带绕在她肩下穿过木桶的凹槽,捆在后面的廊柱上。 试了下长度和宽松,又吩咐了几句才叹气离开。 这命是救下了,只是,这样活着怕不必死有多好。 这丫头,可熬的过.... 感觉到人离开的脚步,花沫然浑身瘫软在木桶壁上,水下的身子歪斜着,若不是肩下的绳子固定,她连坐的姿势都不能保持。 水雾弥漫间,鼻尖的药味更是刺鼻。眼睛沉重无比,浑身的重量都在下沉。所有的骨骼前一秒撕裂后一秒又分离重组般难耐。 胸口憋闷的窒息,想疼呼嗷叫出声,却无能为力。 谁--救救她-- 耳边突地响起一串委婉的笛声,音符里诉说的绵绵情意,让她霎时忽略了身体灼疼。浑身仍是痛苦的灼痒,却不再那般难耐。心底闪过一丝暖意,那是他的守护-- 意识昏昏沉沉,一曲未尽,她再无多余的力气维持清醒,沉入黑暗前,眼前闪过的却是另外一张脸。 冰冷俊朗,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映出的是她昔日的笑颜.那个人对着离去的她,轻声说,今生纠缠,永生相伴!!谁,都别想逃离..... 青丝为谁挽 一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今生纠缠,永生相伴!低沉的嗓音像咒语般印在脑海里,每夜每夜徘徊。每夜每夜心惊。最终都化为一抹冷笑,今生纠缠,永生相伴!当然,不死不休!!! 冰冷眸子里闪着无尽的血色,映红了视线里所有的事物。树上一声鸟鸣,惊醒了下面沉睡中的人。 朦胧的大眼慢慢睁开,谷内的天雾沉沉的。就连眼前的繁花也让人看的朦胧。她轻眨下眼,缓和了心跳。经脉里的不适让她无力的倒在软榻上。空气的温度是一如既往的撩人,让人辨不清现在的时节,究竟是冬还是已经到了夏季。 眼前的一株芍药开的怒放,那枝头上妖娆别样的风姿独立群芳,让坐着的人无法忽视。艳丽的犹如那个人的笑意--- 天色渐渐蒙上灰色,就要暗了下来。 叹气:又是一天,那个人,还没有来。 嘴角浮上一抹苦笑,他可还记得谷内有个她? 压下心里的不适,看着谷外天空的颜色,外面已经是夏初了吧。而这里是一如既往的恒温,遍地的繁花药草灼灼,让人生不出时间的概念。 只是,她知道,少了那个吹笛的人。那个在她病痛挣扎着坠入黑暗底谷时,拉她回来的那个人,走了。 “傻丫头,又在想他了?”身后墨沅端着药碗过来,看她这幅模样,调笑着问。 收回思绪,回头对他淡淡一笑,回他:“师伯取笑我!”声音黯哑,不如从前的清脆,却让人听了更觉怜心。 墨沅知道她的心思,见她总是平淡的笑着,不由的心里更是发紧。敛了脸上的情绪,看着她安静的一口喝完药汤,伸手为她擦了嘴角的残渣,嘴里轻快的抱怨起来:“丫头整日的唉声叹气,可是不喜欢这万花谷,不愿在这谷里陪我这老头子!!” 花沫然听他这口气,嘴上不由会心一笑,半垂的眸子轻眨,回他:“师伯若是讨厌沫儿,便可直说。何必这般数落人家的不是。” “呵呵~”墨沅轻笑,摇头摸着她的头发,“你这鬼丫头!病了嘴巴还这么利索。” 花沫然水雾的眸子染上暖色,任由那双大手揉乱了自己的发,掌心的温度让驱散了心里的慌乱。 至少,还有个人关心着自己。 忽地,谷外一声长鸣,扑棱着驱散一群飞鸟。 墨沅皱起眉头,这个时辰有人进谷?正琢磨着,回眼看到花沫然眼眨也不眨的看着谷口,叹息着安抚她“别看了,我这就去看看,说不定真是那臭小子回来了。” 花沫然点头,平静的眸子里闪着莫名的光。 她等的太久了。她不能让自己躺在这幽静的谷内过活,她无法让自己每夜安静的沉睡。她身上的血仇未报,那个人还活着,高坐太位,她如何能让自己安静的过活,做个普通人。 那个人对她的情,她舍不下,她需要他,只要报了仇,即便怎样她都会还他。 吴青岚,求你,一定要回来!! 死咬着嘴唇,她看着那头飘扬的银发隐入深谷,直到看不见,眼睛还是收不回。努力的压下狂跳的心脏,期待着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人说的话,她从来不曾怀疑过。所以,一日日,一月月,她都等。从她能坐了开始,每日在这潭水边,等他。亦如他先前每日站在这里为她吹笛,彻夜忧心。 时间静静过去,那边安静的听不到一点声音。吹过的风泛起潭水一道道涟嚟,扰乱了她的心。 莫非连你也要骗我? 脚步声传来,她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墨沅一头银色的发丝。他身后,一个脚步匆匆,身着布衣男子踏步而来。 修长的身姿,熟悉的感觉,那张脸带着朴实而方正的笑容。还未等她反应,那个陌生的男人却用她无比熟悉的眼神望着她,一瞬间,水雾弥漫了双眼,她听到那个人说“沫儿,我来接你!!” 青丝为谁挽 二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陌生而方正的脸却带着让人安心的气息,她好不自觉的嘴角噙上一抹笑意,看着那个人为她整理行装。 修长而笔直的身子比先前矮了不少,想是缩骨的关系,只是还是能看出他瘦了。想是这些日子不少劳累,外面的事怕已是满天飞。 吴国之事,他是如何解决的? 想到去年年初,吴国因冬季的米粮紧缺而不得不与凤储交涉。因之前都是由兵器换购大量米粮过冬,所以并未有囤积。而慕容夜的一个封令就断了商家,这让吴国一下水涨船高,米价飞涨,普通人家已经没有白饭可吃了。 吴国二皇子吴凤清出使凤储,几次青山求见都被挡了回来。眼看着年关将至,若在从最远的离国进购,远远行不通。不说这价钱,单从人力物力就耗不起。几番交涉下来,慕容夜终于放话出来,要吴国的三皇子吴青岚来见,才可谈。 得到消息的那日,花沫然刚泡完药浴,浑身冰冷乏力,却仍是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有心事。 果然,那夜的玉笛一夜未停。曲折婉转,悠远绵长,说不清的悱恻徘徊。 朦胧中,她怀着忐忑的心昏睡过去。次日,却在未见到那个人的影子。 几日后,墨沅才叹息着掏出一张丹青,上面寥寥几笔勾画的女子栩栩如生,端庄清丽,嫣然就是她。花沫然恍惚的看着那副画,女子嘴角噙着一抹内敛的笑,明亮的大眼是说不出的飞扬。 这---是曾经的她? 下面几句离别词,交代了他的去处。 字体干净苍劲,述说的是不舍和忧心,那绵绵的情意让她顿时就双眼氛氛。 他自己去面对外面的一切,那个人的卑劣手段。 她不知道外面变成何种样子,却也知道她那日当然的离去,一个外界已死的公主,上位的帝君如何能让她苟活于世。 即便她放下仇恨,那人也不会给她一个太平。 而他,却想以吴国之力为她铺一条平坦的光明之路。 真傻!! 他要她光明正大的和他站在一起。 泪花印在白纸上,一点点晕湿了上面的字迹。 愿我三生烟火,愿换你一世迷离。 任他凡事清浊,愿为你一笑坠落。 凭借乱世烽火,塑倾尽讨回因果。 花间似水流年,再见亦如亦如前。 等我!! 不自觉想起他离走留着那首诗,再见亦如亦如前。这个人始终未变---- 看着他身上干净廉价的布衣,面容普通的如路人。有那么一刻,她很像放下心事,就这样随这个男人天涯相随。 布衣,田耕,平凡而朴实的生活,生一群闹腾的孩子。像她,也像他.... “在想什么?”耳边传来轻微的呼吸,暧昧的吐在她的面颊。 收回心思,她回头对上那双温润的眼,轻笑:“想你扮作这农夫样貌,到是有几分可爱!!” “可爱?”男子哭笑不得的揽她入怀,问:“你可喜欢?” 花沫然淡笑不语,只是把身子更深的偎在他怀里,男人身上的墨香荡在鼻尖,化了她浑身的冰冷。 抬眼就看到他拿着一个木盒,示意她打开。 她奇怪的看他一眼,伸手掀开盒盖。 一支白玉簪静静的躺在盒子里,晶透纯美。 傻傻的拿起来细看,冰凉圆润的晶体包着别致的花瓣,金丝沟堑其中,移动下还闪着琉璃的光。 这是天山水玉!! 诧异的看他,男人只是淡笑不语。 伸手轻刮她鼻尖,“看来看去,就这个还过的去,可喜欢?” 花沫然不语,就连不喜首饰的她也看出这簪的手艺独特。 男人轻手轻脚的放她斜靠在床头,随即伸手解了她的发带,一头青丝随之洒下。 “日后每日我都为你梳发画眉,可好?” 语带柔情,话语轻柔,却让听的人浑身一震。 许久没有等到人说话,他有些不安的扳过她的身子,却见人已经泪眼模糊。 “傻瓜。”心疼的揽进怀里,吻也随之落下。 谁说她是那个让辽军闻风丧胆的不败将军,卸下那个身份,她只是个让他心疼的人。这些日子的心焦和那人的交手,在见到她的那刻,一并化作让他难耐的火热。 吻铺天盖地的袭来,歉意的心疼的让她无所适从,只是本能的迎合,安心的把自己交给这个男人。嘴里交缠留下的津液,绯色惑人,粗重的喘息声响在耳边。 心里有个声音叫着停止,却无法阻止内心的渴望。 想要他,即便只是泡沫般的温暖,她也苛求着不想离开。这个人,只有他能给自己一切。她没有别的路,若有其他,她宁愿伤害自己也不要是他。 青岚,若有一天,你是否会恨我,那双总也温情的眼睛是否会带着厌恶和鄙夷。 泪大滴的滚落,苦涩的顺着嘴角划进心底。 似乎感觉到她的不安,拥着她的手臂更紧抱着,她瘦弱的身子颤栗的不停。男人加深了这个吻,满满的柔情是让人无法抵挡的心安。 哽咽的暧昧声轻溢而出,在她意识到那声酥到骨子里的声音是她发出来时,已经羞愧的无地自容。 男人好笑的看她把脸埋胸口,耳根到脖子红成一片。近乎弥乱的吻让俩人都微喘,也让她忘记了外面的繁杂和想要询问的事。 她紧紧贴着他的胸膛,耳边明显不规律的心跳声让她心里浮起许久没有的暖意。 闭上眼,一切,交给他就好!! 青丝为谁挽 三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栈花殿内,一身轻薄内衫的梅妃舒适的躺在雕花木榻上,黝黑的发洒了一床,一双媚眼冷冷发光。她慵懒的靠在床头,吃着波斯上供的奶葡萄,芊嫩细致的手指不时的扫过身上轻柔的薄纱,嘴角挂着不明的笑。 “这么说,现在全天下都知道刘妃乃真女下凡,是国母了?” “是,是这样的。”来汇报的内侍擦了头上的汗,小心的回道。 “哦?罢了,去领赏吧!” 亚玛面色不定的躺回软榻,刘芙?她倒是小看了。都说中原女子典雅贤淑,看来只是少数。这番动静,怎么看都是个心思缜密的主。从慕容夜前脚去了青山,她后脚就请命去了福宁寺,名曰为炎帝祈福,并声称:陛下一日病未除,她便一日吃斋,永不回邵阳宫。 呵呵~好个永不回邵阳宫。原来,中原人喜欢玩这个。 她靠在榻上深思,本以为打发走了一个,不想又来个难缠的。 不得不说她这番心思倒是个好法子,至少能把慕容夜给逼出来,不要总也封在那破行宫。 只是---刘芙啊,慕容夜现在可是忙的紧,你这般自作多情空做戏给谁看。她放走花沫然下药的事,想慕容夜已经怀疑了,从回来的格纳二人,她就猜出了另一批搜捕的人马是慕容夜的人。 也是,她放走他的青梅竹马,他当然要去找。只是,却没想到竟然大婚的次日,他就决然离去。受伤,哼~她也很受伤啊。 如今又出了个天命之女,凤后之命,慕容夜,你该如何? 想到那张俊朗冷峻的脸,叹息,这个男人真让她疯狂。 疲累的闭眼,她要好好想想。半年了,大婚后她一次都没见过他。没有召见没有示意,她从心慌意乱的等待到今日的冷静应对,小心的踏着每一步,在这无人的皇宫里,小心警惕。 没有皇上,没有太后,没有妃子。看是她最大,却总也让她感觉不安。那个人,太过叵测,太过难解。所以她小心的计算着每一件小事,按捺着平静的守在这里。 只要他还是皇,她就还是他的妃。 现在决政大权分在三个大臣手里,她一个后宫之人如何能参与。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时间已然不多。 “公主….你说这刘妃,皇上会怎么做?”纳亚看她皱着眉头,也担心起来。 “怎么做?”亚玛冷冷一笑,“我们且看着,若是这般手段就让她随了意,那以后我们也学着就是。”杏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红唇轻吐,“若不然,就等着看好戏吧。” 憨实的丫头还是担心,“那万一她真的成了皇后怎么办啊!” 亚玛拿了一颗青亮的葡萄,眸子里挂了丝讥讽,“哦?就算真当了皇后,我也能把她拉下来。”百鸟朝凤,灵石显灵,哼~就让她看看这天命所归的国母是否真的是天命所归。 “你说皇上可信,听说他们中原人很信这些预言的。” “信与不信,我们等着就好。”只是可惜慕容夜怕还在忙着找那个女人。想到此,心里终于顺畅了些。 嘴角勾笑,那个人早已是黄土一堆,不怪他寻不到。 伸手又拿起一粒葡萄,饱满青亮,这可是她波斯藩主上供的。如今这宫内就她一人,她想当然享受这一切。 那个女人既然恨他,由她动手,也算了成全他们一家团圆了。 决明兰,世间无解。 看着那双饱满圆润的手指,她微微一笑。她亲自动的手,无色无味,中的人却浑身带着淡淡留香。即便是普通的大夫看来也只当是活血经络的丹丸,却不知----它是吸人血脉的虫蛊。 决明兰,天山冰蚕和西域火重蝎交配繁衍的,外表如青蚕尾部带刺,自在茧内就每日无毒蛇蛇血配合阴日出生的处子之血供养,二十五年方才养成一条。 师傅配已丹丸裹体让它沉眠,只等化壳后,一饮而尽。 一日日的啃咬,一月月的吞噬,直到那人内里血脉尽空,骨髓耗尽。才会回来找母茧,继续沉睡。那个人,最后,只剩一个皮囊而已。 嘴角露出惬意的笑,花沫然,你何德何能让我如此费心。怪只怪你夺了那人所有的主意,怪只怪已经有了我亚玛,你就只能死。 而那个人,只能是他的。这里,也只能是她的!! 青丝为谁挽 四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木屋内静谧无声,花沫然疲累的看着面前静坐不语的人,无法说出违抗的话。她现在唯一算的上亲人的人,更何况他是担心她。 俩人僵坐着,许久,墨沅打破了沉默,语气不善的教训:“你若要找死,我不拦你。你现在就可以走。” 花沫然浑身一震,水眸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墨沅转头不看她,“你是病傻了,还是被那小子迷糊涂了?不说现在外面炎帝的人找你找翻天了,就说你这身子如何能经得起长途跋涉去吴国,而且他现在自己都要藏着掖着,路上怎么照顾你。” 花沫然无言,她当然知道他说的都对,却不能妥协。她有飞去不可的理由,而且,她也相信青岚会真心待她。不论身份与否。 墨沅看她执拗,又下狠药:“好,退一万步说,你跟他去了吴国又能怎样?”看她浑身一震,嘴上仍是不放松“他待你好,我相信。可他还是皇子吧,他的国家如何能容的下你,如何能答应他娶个身份不明的女人,何况还是个身有病疾的。” 花沫然软在榻上,累及的眼眸低垂,听到如此奚落的话,未有半点不耐,乏力的说:“容不容的下,没关系。我..也不需他们容我。我会..照顾自己。” “哼”~墨沅鄙夷,“你现在连走都成问题,拿什么照顾自己。” 花沫然苦涩的笑,想要开口就被打断。 “不用说了,我不同意。” 花沫然头疲惫的靠在床头,身体的情况似乎仍有异状,虽说那种刺骨难耐的痛没了,却格外的疲累。她昏昏沉沉的想,是否是没了内力的缘故,耳边还听到墨沅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到,脑袋沉的嗡嗡,挣扎着想醒来,却止不住的被黑暗笼罩。 她口硬心软的师伯啊,她该怎么告诉他,那个温情的男人许她一生,而她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就是他。她没有别的路可走,花家百人的血,她还要那个流着花家血却姓着慕容名的男人偿还。 但愿等她醒来,那个许她一生的人还在…… 外面的风带着丝燥热,不似谷内的暖风让人舒适。墨沅拎着两包药材出了药店,看看天色,朝城外走去。 午后的夏初已经带了暑气,街边的摊贩也不如早上来时热闹。 不远处,一个年轻的男子推着辆破旧的板车歪歪扭扭的朝这边走来。板车上躺着一个骨瘦纤弱的老妇,双目紧闭,面色灰白,似是病了很久。 “请,请让一让。”男子吃力的推着车,黝黑的脸上挂着汗珠,穿过街市。 砰~的一声响。 板车撞到墨沅身边的树上,歪倒的车头连带着撞到他的腿上,手中拎着药也被掉落在地。 “对,对不起…”小伙子看撞到了人,赶忙放下车子道歉。 墨沅回头,看他一幅憨厚诚挚的模样,摆摆手:“无妨。”蹲下身自顾捡起散了的药材。 小伙子感激的又是一个躬身,边道歉边帮他收拾。 墨沅看了眼木板上的老妇,随口问:“这个夫人病的不轻。”细看下,妇人气若游丝俨然已经并入膏肓。 男子听他一说,脸色黯然,把收拾好的药材递给他,说:“我母亲病了许多年,这几个月越发的严重,城里的大夫都说了要安排后事。可是母亲最大的愿望就是想回老家看看。我这想着带她回去。” 墨沅点头,从怀里拿了颗丹丸给他,并把收拾好的药材和随身的钱袋一并给他。 “生病人最忌劳累,拿这些银子去租辆舒适的马车,送她去吧。这些药总有送的到的。” “谢,谢谢先生。”男子感恩啼德的收下,犹豫的看着木板上昏迷的人。 墨沅看他站着不动,叹气:“罢了,你若信我,我便帮你守着老人,你去租辆车子,快去快回。” “是,是。”男子小心的把车靠在拐角巷口,担心的看了眼上面的人,快步离开。 墨沅蹲下身子,扶起老妇靠在墙边,拿了药丸喂她,又用内力推散了药力,知道脉搏平稳才收手。 老妇灰白的面容隐隐有了丝粉色,闭合的眼睛也睁开。 老妇气息微弱,笑容真诚,“谢,谢师伯...成全。” 墨沅看着她眼中泛光的神采,没好气的说,“谢我就不要气我。” 老妇嘴角带着淡淡的笑,疲累的靠着墙,静等下面的嘱咐。 “不出意外,我下月初会到吴国。给你的药每三日一粒,药浴更是不能断。”想了想,压下声音嘱咐:“切记,万万不可吃生津活血的东西。” 生津活血,她如今不是血脉不通需要大量补血活络才对吗?虽然疑惑却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墨沅看看天色,叹气:她走了也好,至少那人会护她周全,而他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找血虫卵,虽然冒险点但至少还有一线生机。对她下此狠手的人,他真是不敢想象,至少,应与那慕容夜脱不了干系。这这里,一切都被那个人监视着,走了,他也能尽快找出祸根。 身后响起马蹄声,墨沅收敛了情绪,男子跳下马车,对着墨沅一鞠躬,声音无比真挚,“兰青在此谢过先生,他日愿效犬马之劳,谢先生大恩然。” 墨沅轻哼,若对她不起,他定然会要他好看。看了眼驾车的老农,皱着眉说了几句嘱咐病者的话,转身就走了。拦也拦了,挡也挡了。是好,是坏,由他们折腾吧。 听到马车离开的声音,叹气:丫头,我知你不去吴国难已死心,以你现在这般模样,去了,又能如何? 女儿红妆为谁点 一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卯时刚过,福州城郊城门口,一辆黝黑的马车徐徐驶出,朝利州方向而去。马车很不显眼,平日城内很是多见。外坐的车夫憨厚老实,不时的抽口大烟袋,抽着马鞭不急不缓的过了管道,悠悠的驶向土路。 车内简单的很,处了里面坐着的软凳外,连多一些的地方也没。窗口的布帘随风一吹一拂,落日的樱红不时闪过里面依在一起的两人。 身形修长的男子怀抱着个病弱的老妇,妇人看不清面貌,只是感觉似乎累及,呼吸几不可闻,这会在男子怀里睡的酣然。年轻男子温和的脸上带着一抹舒心的笑意,身子靠在身后的板上,端正了姿势让她睡的更舒服些。 呼的暖风吹起窗布,带了丝冷意。 老农抽口大烟,看了天色说:“公子,我们要赶路了,这天要变啊!” 车内男子修长的手挑起布帘,抬眼看天。果然,天色阴沉,落日余晖被一团灰云遮着,一场大雨就要下来。青岚皱了眉,问他:“到下个城镇要多久?” “大概一个时辰。”老农大力吸了口烟,回道。 一个时辰?青岚放下帘子,南方的雨多,说下就下,如今这样八成是躲不及了。看了眼怀里的人,问他:“附近可有能避雨的地方吗?” 老农回的很快,“公子,这附近七乡八里的一片荒芜,那有什么地方让咱们躲。” 车内一阵沉默。 老农敲敲烟袋说:“我们现在若是抓紧赶路,还可能赶到丰县,我看这云厚的很,要下来还要一会。”知道他是担心里面那个病着的人,怕颠簸了她,于是又是劝慰:“只是这雨要是下来,看着闷的样子,没个两天是不会停的。” 果然,车内人回道:“如此,老人家就快些赶路吧。” “好嘞!!”老农长鞭一甩,马车一个猛烈的颠簸,呼地就快速跑了起来。 车内俩人抱着的身子也跟着一晃,青岚拿了毛毯裹住俩人,靠着木板稳住身子,闭目养神。 风呼呼的吹着布帘忽闪,外面乌云黑压压集成一片,转眼天就沉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摇晃着岁甩着颠簸,怀里人有些惊醒,青岚小心调整了下身体,敲了门板俩下。外面雷声隆隆,声音一下就被覆盖。青岚皱眉,车子颠簸的太过厉害,她的身子受不了。想叫外面人小心点,又怕惊醒了睡着的人,只得尽量稳住身子让她躺的舒适些。 轰隆隆又是一声闷雷,怀里的人似乎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身子止不住的抖。青岚安抚的轻吻她脸颊,唇下肌肤热浪滚烫,吓得他一惊,试了下她额头,果然,滚烫非常。 匆忙间,忘了身在何处,对外面人喊道:“长明,快,再快点。丰县还没到吗?” 外面天色暗沉,老农大力的抽着马鞭,没听到他说什么只以为是要他慢点,也回头喊:“慢不了,公子,再过一会土路是没法走了。咱们得抓紧了先去城里。” 青岚心急如焚,也知道现在急不得,只得更紧的搂着怀里人。暗怪自己太过粗心,她现在不比常人,下午那番折腾想是受了寒。 可她却什么都没说。 又是一阵急促的马奔,摇晃的马车徐徐上了管道,老农才轻舒一口气。雨水已经稀稀落落下来,转眼,视线就变的开始模糊。 前面就到丰县,老农转身想让车内人宽心,这速度应该能在下大前进城。 攸地,身后的土路上扬起一片烟尘,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骑十几人骑着精壮高大的悍马风尘仆仆,转眼上了官道朝这边方向而来。 老农放下想抽一口的烟袋,抽着马鞭给让道。 马蹄声越来越响,老农不经意间回头,正对上为首的男人风驰而过。 男子一袭雪色斗篷,襟口由金丝勾线,华贵非常。一张完美的侧脸带着冰冷的煞气,让人无法忽视。 好个威严的人! 老农心里一颤,正自我感叹时。男人突然回头,奚落的雨线中,他顿时觉得如坠寒潭。那双锐利如电的眸子只是轻轻扫他一眼,就直直盯着后面的车厢,马也不知不觉的缓了速度。 老农见他停下,那冷冽的眼神似乎能看透一切。不觉得口干舌燥,心脏猝停,马鞭也僵在了半空。 奚落的雨滴渐渐连成了线,隔绝了眼前的一切。简陋的马车上唯一的布帘给风吹的呼呼响,里面静坐着两人,看不清面容,却让他格外的感觉不适。 “主子。”身后人看主子停下,疑惑的回头。 慕容夜醒神,拉着马欲掉头,眼神仍是直直的盯着车厢处呼动的布帘。 “公,公子....”老农看他似乎要过来,结结巴巴的想说话。 一声闷雷炸响,雨噼里啪啦下来,顿时模糊了视线。 “主,清风堂主已经侯在风尚阁多日了。”雨水顺着他的脸滑下,让人看不清表情,侍人小心的提醒。 马车上的老农吓的呆滞不动,马儿自个悠悠的朝这边跑来。 车越来越近,慕容夜停下动作。 马车徐徐过来,插身而过时,一道闷雷响起,吹动的布帘下隐约显出一张病弱苍白的脸,那人面色灰白,老态龙钟,气若游丝。 抬眼,一个憨厚朴实的年轻人轻搂着她,厚实的毛毯几乎要盖满她的脸。年轻人似乎感觉到他的目光,一双怯意又直爽的眼定定的看回他。 收回眼,慕容夜说不清心里的不适从哪里来,回头驱马离开。 直到马蹄声消失,老农一口气才缓上来。这个人,不是该在青山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如果他没看错的话。 “长明…”车内人急切的出声让他猛然一醒。 “主子,那人刚进城,我们还是….” “进城,她病了。” 老农知道多说无用,扬鞭,紧追着消失的马蹄,赶往丰县。 雪色的斗篷已经湿透,雨水顺着他的脸徐徐落下,胸口处闷闷的发疼,让他几乎要坠马。慕容夜回头看了眼已经看不见的马车,嘴角抹上苦笑,他真是傻了,有那么一会,他居然感觉沫然就在身边。 手中的马鞭抽的更急更快,狠命的鞭笞着身下的良驹,压抑着浮上来的痛意,身后扬起一片水花。 沫然,你果真是决绝的可以。果真是要再无瓜葛? 曾经他他以为他可以,却在她彻底消失的那刻,近乎窒息的痛排山倒海的袭来。那么深刻,让他无所适从。今生,他都见不到那个人了吗? 即便在忏悔在哀求,那个人都不会再看他一眼。 多久了,久到他都以为和她相遇的那十年是一个梦。久到他都忘了俩人之间的纠葛,只想问她一句:你几时来看我。有那么一刻,他多少次希望能做回那个被遗忘的王子,那个她倾力维护的人。 一切美好的像梦,而现在醒了,仿佛...从来.....都不存在过一样。 已经记不得多少次感觉她就在身边,却只是一片虚无。 女儿红妆为谁点 二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主上----” “吴青岚这几日未出泸州城一步。”紫熵躬身行礼,小心的看看前面静坐的人,继续汇报:“自他回泸州后就被太后禁足,除了上朝,未经许准不得出城一步。” “而路王府内密报来说,并未见有可疑人,也并未见年少的女子和少年进出。”紫熵神色不定的扫了眼一旁站的笔直的黑衣岚闫,并未动作。 岚闫叹气的看着这个平日机灵过头的人,主子明显在想事情,他自个还没眼色的说个没完。 顶着岚闫愤愤的眼色,好不容易汇报完,却未听到未有回应。 “主…..”犹豫的抬头,才发现慕容夜眼神飘忽,明显神思不在。 房间里静谧的吓人,半响,静坐的人出声,却仍是飘忽不定让人听不出半点情绪,“你说路王府没有少年少女出入?”说着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语气冰冷,“那他府里除了他以外,可还住着他人?” 紫熵一愣,如实答道:“有一妇人,据说是他的儿时的奶娘,平日待她宾至有礼。”想了想,复说:“他生母易夫人早已过世。” “奶娘….”冰冷的话语让人猜不到情绪,他窘起眉头。心里莫名的发慌,是哪里不对? 忽地外面一声闷雷炸响。 “看来今晚要下场暴雨了。”紫熵随口嘀咕。 闷雷似乎响在耳边,脸上的黑发还泛着潮意,让他更显俊逸。方才胸口的痛意还那么明显,眼前忽的闪过一张脸,面色灰白,气若游丝。 ‘砰’的一声,他猛然站起,凳子猛地倒在地上。 那辆马车,那个妇人----- 心脏猛地跳动,带着莫名的不安和痛意,让他压抑不住的要大吼出声。还未等他有动作,人就已经大门。 “主..主子。”俩人面面相窥,急忙跟了出去。 外面雷声阵阵,已经大雨倾盆。 一身刚换好的干净衣衫顿时就淋了个透。视线也变的模糊,心里强烈的酸楚让他无法停止,他要见她。 一声马鸣,他解开马绳,轻身上马。 抱着她的人是谁?她为何那般无力,她可还好----- 心里乱成一团麻,拳握的咯吱吱响,他早该知道,只有她在附近,他才会如此的不能自己,不能心安。 “主子。”马绳被追出来的人拉住,风雨中,那人急切的喊,“如今你出去人肯定已经不在了。不如尽快下令封城,或许...或许还有一丝机会。” 慕容夜一愣,他确实乱了,点头,“你下令下去。不论男女老少,一个都不许出城。”说着仍是一甩马鞭,长奔而去。 “主....主子。”急切之间只唤了一声,人已瞬间不见了身影。 “主上这是…..”紫熵拿着蓑衣出来,疑惑的问。 岚闫摇头,对长空一声哨鸣,回头交代说:“你且吩咐下去,缉拿朝中要犯,封城三日,三日内不论任何人出入,违令者斩。”说着上马追着消失的人而去。 -------------------------------- “公子,夫人并无大碍。她身子本就虚弱,还好有墨神医给的丹丸护她真元。加上她一直呆在万花谷,谷内气候温润。下午她一番劳累后又吹了风,一冷一热才会发热。休息两日就好。” “确定无碍?”青岚轻舒口气。 老人收了把脉的手,点头,说:“病者伤在经脉,加上体内有异样,如今泡药浴最好。”犹豫下又说,“只是她如今疲累的很,这你看.....” 青岚看着床上昏迷的人,忐忑不安点头。 “你下去准备吧。” 老人点头,“如此,老奴这就准备浴汤。” 外面大雨倾盆,青岚裹紧了怀里的小人,抱她来到小院深处的内阁里。 老人已经把他随身带的药材一包包放放入水中,又嘱咐了几句,请示道:“夫人要泡三个时辰的药浴,老奴是否去外面找个机灵点的丫头过来?” 青岚一口回绝:“不用,退下吧。” 老人一愣,却还是退了出来,转身离开。 屏风内,木桶上水汽汩汩,暖意苒苒。面色温润的人犹豫把手伸到怀里女人腰间的衣带,吻也同时落在她脸颊,语气温柔,带着说不出的情意和歉意,“今日,我并不想如此委屈你。实非不得以,沫儿,日后青岚定不负你!!” 女儿红妆为谁点 三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大雨倾盆而下,闪电雷鸣划破长空,夜黑的撩人。 城门守卫的几个官兵正围在城墙角落下避雨,只听马蹄声急促而来。守城的咋呼着让俩个小兵出来瞧瞧,还未等小兵看清,就见一匹高大的汗马已到眼前。马上人俊朗非凡,却只穿一袭单衣,此刻也浑身湿透。 来人勒住马,瞧都未瞧他们一眼,指着城门命令:“开门。” 俩个小兵面面相窥,正要呵斥,却见来人袖口寒光一闪,顿觉脸颊刺疼。只听‘嗤’地一声,身旁坚硬的城墙上插着一把匕首。 此刻,冰冷的利刃在远处灯火映照下泛着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刺,刺客?俩人倒抽一口寒气,想喊人,话未开口,马上人马鞭一甩,身边一个就趔趄着跌倒在地。 男人随后用冰冷的目光看了眼还站着的人,马鞭一指,又说:“开门。” 站的笔直的小兵,浑身颤栗的犹如筛糠,呆滞的没有反映,却也知道不能随意开门。 炎帝下了死令,近乎大半年的查处抄封,人心惶惶。凡有可疑人出没,一干查处人都被干连。他哪里敢随意放人出入,何况这大半夜的,八成就是炎帝要找的刺客。这么想着,手下意识要摸着胸口的勺子,却被天边一声闷雷吓的没了动作。 马上人看出了他的动作,抬手又是一鞭。 小兵脸顿时煞白,眼睁睁看着马鞭下来,也忘了躲。 “主子不可…” 又是一批快马疾驰而来,马背上人大喊,制止了男人下鞭的动作。 来人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也不多言,掏出怀里的金牌,对发颤的小兵说:“开门,这是皇上亲派的御史大人。” 小兵看了眼金牌,也不想注意金牌的真假,大赦般的逃离,腿脚并用的开了城门。 ‘吱呀呀’一声响,厚重的大门错开一条缝隙。 “守住城门,任何人都不准再出城。” 男人冰冷威严的声音响起,随着雨水黑压压的压下,让守卫的小兵抖了下身子。 黑漆漆的管道上,一骑汗马疾驰而过。 路上没有一丝亮点,雨水弥漫,浸在雨里的身子浑身冰冷,却掩饰不了胸口的焦躁。 用力的抽着马鞭,凭着印象来到十里处,入眼处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 慕容夜拉住马,直直的看着先前遇到马车的地方,呆滞无语。 半空仍是雷声鸣鸣,闪电劈的一下炸着白光撕破整个夜空,也映出了他煞白的脸。 心脏痛的不明自已,苦涩泛着酸意挂上嘴角。 明明知道她不会在,却还要来看一眼。 明明知道她有别人依靠,却还是想拥有她。 明明她只当他是亲人,故人,知己,或是仇人,却永不会是....爱人.... 可他却只想看着她的笑,看着她的好,不想同他人分享一分一毫。 沫然,这便是你的惩罚? 决然到无谓生死也要远离我.... 黑夜里闷雷炸响,大雨哗哗的冲刷着他单薄的内衫。而马上静坐的人面上毫无波澜,一双眸子泛着迷惘。身下的马儿被雷声惊的不耐烦的打着响鼻,来回撂着蹄子。 直到耳边响起紫熵焦急不稳的声音,“主,主上?” 黑夜雨中朦胧,那人似乎不确定的朝这边喊,随后就是马蹄靠近。 马上的人听到声音,身子微微一晃,却是未动。 紫熵走近了些,确认了是他要找的人,轻舒口气,“主上,这人早就走了,夜里这么大雨,不论是谁也会想法子先避雨的。”看到慕容夜有了动静,赶紧又说,“要我看,附近没有地方能供人躲雨的,肯定是进城了。”雨水灌在嘴里,他只能扯着嗓子大喊,希望那个人能先跟他回去。 俩人都淋了个透,他因出来的晚,还带了蓑衣,拉着马靠近,就把绑在马背上的蓑衣解下来给他慕容夜披上。 “城门这会都安排了人,不会放走一只苍蝇,我看,还是先回去。养足了精神明个在找?” 黑夜里看不清慕容夜的表情,却也能感觉到他听到了自己说的话。正琢磨着先劝他回去,就见慕容夜马鞭一挥,扫了眼先前一直盯着的地方,说,“明日勒令衙门封查,但凡城内疑是患病者,不论男女老幼逐个排查。” 患病者?不论男女老幼?这个范围大了点吧? 紫熵怔愣的点头,抽着马鞭跟在他身后。心思却全然不在,这番动静下来,京城八成又是一团乱。虽然现在不确定主子是要做什么?却很明显是在找人,只是又是谁?能让他如此大动干戈,不惜封城扰民。 京都的布置,青山的养病,都让一干人看不透,紫熵甩甩头,罢了,主子总有自己的注意。 又是一道闷雷炸响,他突然想起半年前接到的血符令,以及后面陆续派去泸州的暗人。这情形和当即却有点像,难道说,还是为了那个逃离宫中的叛人? 当时只接到一幅画像,女子雅如兰竹,眉间英气飒爽,灵气逼人。只说的叛人,却不知身份。难道这次也是因这个女子?思索着,前面人已不见了踪影。 紫熵加快了速度,心里仍是不安,隐约觉得这次的事也是因那女子引起的,却不知为何主子又让严密监视吴国路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是说,果真如市面上人传说,动了灭吴国的念头? 不然,为何主上这次不惜余力的追到了这里,仅仅只因一个叛逃的女子?更何况,上次血符令一出,却未带人回去,他们几个堂主都被责罚。想来那对手,也非等闲之辈。 要知道,江湖上能逃过血符令追踪的,实数寥寥。 看来,他是应该好好查下那副画像上的人了!! 呼呼~求收藏,求点击,求包养,打滚,各种求!!!! 女儿红妆为谁点 四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雨仍是倾盆而下间或着雷鸣闪电,空气似乎都带着一抹肃杀的味道。此刻,深宅小院里的内阁里白雾寥寥。雕花的屏风隔绝了外面的一切,木桶里俩人贴身而坐。有力的肩膀上靠着昏厥的女子,一头水湿的发散在水中,苍白的脸上隐见水珠。 看看烛火,吴青岚心里算了下时辰,小心的动了下僵硬的身子,一身的热气蒸腾让他也浑身湿透。鼻尖处荡着浓烈的药味让他不适的抽了下鼻子,隐约间还有女子身上的淡香飘来,让本就撩然的身子更觉火热。 水里的药草随热力导入体内,四肢五骸血液翻腾,如万蚁爬藤般难耐。他扭头调整了下呼吸,手臂的力道不敢有丝毫松懈。 集中精力想着其他的事,盘算着能早日回到吴国,那边他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回去等她身体好些,他想尽快成亲。谷中时墨沅的话还响在耳边,他说是劫,是天下百姓的难。他如何会不知沫然的心思,她能醒来,就是为了为她的父皇报仇。 手下意识的摸着她光滑的肌肤,心里明白,她肯嫁他,或许已经早已不如当初那般单纯。可他却不愿看她如此无依,如此让人心焦。 叹气:这是劫吧!俩人短短相识一个月,是他这二十年过的最快乐的日子。分离的那一年,他忍不住的心焦忧心,却怎么也无法弃她与不顾。 水中那张卸了面具的脸,眉眼如画。发如海藻般散在水里,妩媚怜人。手指顺着她的发而下,光滑撩人,如手下肌肤般让人难耐。想到她就将会是他的妻,身体不由的有些发热。 抿住呼吸,努力的压下心里的骚动,只觉水中药物作怪,指下玲珑有致的身子更觉烫手。 大呼一口气,手臂收紧,真是甜蜜的折磨.... 水中人似乎感觉不适,张嘴轻声喃语,樱红的小嘴粉嫩惑人,似乎在等人采摘。 脸慢慢低下,轻堵住那声撩人的轻咛。呼吸间,感觉到怀里人闭合的睫毛微地一动,让他瞬间抽离。 大口喘气的闭上眼调息,她是他的妻,怎能如此委屈她!! 闭合的眼挡住了眼前妖媚的脸,鼻尖却更清楚闻到她的发香,眼前似乎仍荡着那一身雪色肌肤,因为被热气熏腾身的散发着红润的亮泽,让他更觉心神不在。 “为何….不看我?” 耳边听到一声细小沙哑的轻咛,因为太过轻细听在耳里近乎是情人的娇嗲。 吴青岚不自在的别过脸,嗓子黯哑,“你醒了?可....可觉哪里不舒服?” 并未听到回答,却敏感的感觉怀里光滑的身子更紧朝了他靠了下,头歪歪的埋在他脖颈处,轻护的热气让他顿时大脑浑噩。 迷糊里,感觉怀里人浑身软绵绵的,那副无力无依的感觉让他更觉心里满满的。他本想问清楚,若她只是想有个助力帮她对付炎帝,那她根本不需要和他成亲,他也会达成她的心愿。 怀里的温度如此的真实,本想说的话和俩人赤身坐在这里的解释,一并化作无语。如果她曾经真心与他相许,那么他相信,在她达成心愿后,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那时,遨游江湖也好,俯瞰天下也罢,他都陪着她。用一生,来证明他之前说过的话。 手臂更紧的拥着她,俩人都未在多言,她现在只要知道他在身边就好,至于其他,她没有多余去想。 许久,她昏昏沉沉就要入睡,一句清晰话传来,“等到了泸州,我们就成亲可好?” 她并未回答,只是更沉的睡去,瘫软的身子清晰的感觉到抱着她的手臂,是她现在唯一安心的所在。 上面人似乎也不在意她的回答,自顾的说着,“就让我照顾你一辈子...一生相伴...” 水中人酣睡的面容上似乎掠过一抹笑意,却未让人在意。 昏沉中,似乎很久以前,也有一个人用同样温暖而坚定的语气对她说,“一生相伴,永不离开....” 是谁? 女儿红妆为谁点 五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这日清晨,七月的风在泸州已经散了余温,带着秋的凉爽,让人陇上一层寒意。 一辆简朴的马车缓缓停在路王府门口。门口的侍卫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为首的一个温和有礼的仆人,躬身屈首迎了上来。 车门大开,一个素衣女子缓步而下。 李谦打量下她,恭敬的行礼,“姑娘,一路辛苦了!”说着,吩咐身后的人去收拾马车上的行李。 “管家李谦见过吴姑娘。” 女子素巾挽发,一身布衣,相貌端正,她扶着身边丫头的手,颤微微的回礼,“不辛苦,还劳烦李总管帮忙带路。” 李谦点头,应道:“是,是,王爷这会上朝去了,午时才回来。小的先带姑娘去休息。” 女子点头,步伐亦屈亦缓,似乎身子不便。 李谦犹豫了下,婉言道:“王爷为姑娘备下是东苑,这院子大了些,我看还是给姑娘备个单轿过去,如何?” 女子摇头,“不必劳烦,我走走也好。” 东苑内布置简单,没有南国的静雅别致,却也另一番风味。女子打开木窗,满意的打量下,对李谦说,“一路上赶路,着实累了些。劳烦管家叫人打些水来。” 李谦连忙点头,“姑娘稍等,王爷吩咐过了。姑娘身边没个贴心侍候的丫头不行,安排了个丫头叫锁儿,一会来侍候。小的看姑娘快到了,就让她先去备些可口的点心。” 女子点头,侍候的人不用多贴心,能干活就行。她对他安排的人一项满意。 坐在木椅上,下面已经铺了厚软的毯子,一路上不稳的心稍安。 一干人在屋里搬来走去,她其实并未有什么东西可收拾,大多是随身的药材。看了眼屋内的布置,没有太多奢华,却也颇为简单实用。泯然一笑,心里浮上一股暖意,这个人总是知道她要的什么。 李谦看她面色温和,看来是对主子的安排满意,于是连忙建议:“姑娘路途劳顿,这东苑竹林后就有一处温泉,可要沐浴?” “哦?”女子点头,似乎并不意外,“也好!” “姑娘先稍作休息,小的这就叫人准备。”李谦忙应着,躬身离开。 温泉碧水悠悠,鼻尖能闻到清淡的竹香。花沫然浸在水里,叹气:吴国,她终于是到了。 那么他可还好? 想到又是半年有余,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想到他离去前,俩人曾经赤身共浴,面上一红,又是一紧。她当日迷迷糊糊,却也记得他许了她婚约。 只是---是简单的不舍还是怜悯? 她苦涩一笑,不怪她多想,当日在丰县他先一步而去,让她孤身一人独居东郊,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计较。 虽说等她醒来,也明白事情的要害,却也无法心里释怀。 那个许诺娶她的人,绝望里给了她一丝光亮的人,醒来却只看到简短两句,白纸一张。她虽明白他的谨慎,却还是有些抱怨的。 淡笑,自己几时开始计较这个了? 这半年的不闻不问,前些日子的传闻,和路上听闻他要娶边远将军之女的事,这些,让她迫不及待的来到泸州。那么----吴青岚,路王爷,不论传言是真是假,我都等你一个回答。 许你一世情缘 一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她闭着眼睛浸在水里,思绪犹如水里散乱的发一般,紊乱如麻。脚步声细小,是个女子。花沫然未在意,想是侍候的仆人。 慵懒的靠在池壁上,身后人有一双纤细的手,肌肤细腻,穿过她的肩,挽起水中一团的乱发。随后就是一块柔软的锦帕撩着池水为她擦试。 闭合的眼眸微微一动,这副小心细致的感觉似曾相识,却也只是一瞬就覆灭。 水中蒸腾的热气让她更加无力,身后石壁微凉的触感让她浑噩的醒了不少。 不论传言是否属实,吴青岚都欠她一个解释。 “姑娘,力道可好?”来人声音低哑,让人听了不觉瘆人。 花沫然也是微愣,随即点头。 身后人又问:“姑娘一路累了,可要奴婢给您捏捏。” 花沫然摇头,心里起了烦躁,沙哑着说,“不用管我,一会我自会叫你。” 身后人似乎没想到花沫然会如此,顿了一下,肩上的力道慢慢退去。听脚步声,应是候在一边。 花沫然叹气,这个人总也知道他要什么,却也总也在她放下心怀时,一闪而退。让她不得不,多了心思去揣摩和追击。 犹记得那日醒来,得到的消息是慕容夜亲派的御使也在丰县。 她苦笑,那个人果然并未罢手。 而唯一陪在自己身边的人,也已然不见。 一张白纸,一纸诺言,清楚的说明,他已先一步回了泸州。 为何?她明白,也知道他该如此。只是心里仍是有些酸涩。 是病的太久了吧,让...她学会了依赖。 而那个人,却仍不肯放过她。 御使?当真是冠冕堂皇。 御使会跑去荒凉贫困的小城,且还是通往吴国泸州京城的要道。这话,也就是说给城内的百姓听听。 那几日,她虽昏迷着,却也感觉到照顾她的人,格外警惕小心。一连数月的搜查,人人莫名自危。 城里人道:御使探访汴州边海路经丰县,发现有可疑人,特勒令封城三日。期间,不论是妇孺幼儿,但凡是生病的都要到官府去报道,由官府出资同意后,太医才能诊断放药。 这告示一出来,让一干城内病患到是得了福音。而城内人整日忧心恍恍,官兵隔三差五就来一查,到是除了不少的小贼。 这一举动,可疑人未被查获,到为炎帝讨了个好名声。边关小镇,本就流离打家的多,病者无钱医治的更不在少数。这御使倒是为流走的百姓扫清了路。 已至于第四日,城门不得不开,更多的流离百姓涌进城里,内城过路的商人也把炎帝的福德带了出去。 一时间,炎帝的善举又成了百姓口中念念不绝的话题。 花沫然冷笑,善举? 若他们知道,他们口中的明君只是为了追杀逃亡的公主,不知会是怎样一番景象。不过,显然流言未传几天,又出了新的话题。 所谓的御使,在开城日没多久,因京都传来的百鸟齐鸣朝凤之说,匆匆返京。 百鸟齐鸣? 花沫然又是嘲讽的一笑,果真好本事。 为了更加名正言顺,为他传颂齐德,居然扯出这样一番鬼话。 慕容夜,最初你可算出你的堂妹亲妃是哪真凤转世? 这市井传言,百鸟朝风之说,就连她在这偏僻小镇都有所耳闻。 百姓流传,刘妃与辰时上岳山为炎帝祈福。朝霞升起时,百鸟齐贺绕之山头,数个时辰驱之不散。身旁礼遇的小弟子目瞪口呆。就连山下福宁寺内数十位早朝弟子也亲见证实,后一并上书,祈求让凤女陪其炎帝左右,与帝同享富贵,才能病除国安。 一时间,传言沸腾,凤女之说,上达百官,下至民间市井。 而炎帝养病青山,外界传言未曾上达。直到数日后,一农夫又在溪边捡到一流光溢彩的石头,上刻:刘氏之女,凤鸣栖山。 这下百姓喧哗,齐呼:天佑凤储,才得此祥瑞。 果然,不出半月,炎帝就下诏,封刘妃为第一夫人,赐-邵华夫人。 这俨然又是一大波,让一干来福宁寺上香的百姓皆皆称道:他们凤储国得了炎帝神人转世,如今又降下真凤国母,当真是凤储之福。 邵华夫人? 花沫然想起离开时,城中人乐而津道的真女,眼眸微眯。当真是一丘之貉,相配无比。 想到现在慕容夜的声望,只怕如站出来说自己是青花公主,指认慕容夜是篡权夺位,也无济于事。 果真,一切要从长计议….. 慵懒的把身体沉入水里,任由水流扫过一身的疲累。让我舒服的咿叹出声,单纯的舒心,是她这半年来所没有的。在近乎一年多的日子里,她记忆力唯一深刻的是,难耐无比的疼痛和瘙痒。 这些,都拜他---新娶的西域皇妃所赐。 你说--慕容夜,我们这仇又多划了一笔。 许你一世情缘 二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耳边听到动静,有人走近,在她身边不远处停下,随后听到那个沙哑的声音说:“姑娘,刚路王爷传话过来,说今晚皇家摆宴宴客哆卢使节,要晚点回来,让姑娘先休息。” 水中人听到声音心中一禀,微笑着点头。 她怎么就忘了,那个温柔呵护她的人也是皇子,身份尊贵,有朝事缠身。苦笑着撩起水中一缕发丝,心里冷然:是否对你而言,我也是无用之人?每日依着别人而活,长久的行走都无法做到。 如今这副模样,俩人可还能匹肩...... 热气蒸腾着泛着白雾,花沫然把头靠在石台上,冰冷滑腻的触感让压抑的烦躁平了点。墨沅说的对,她来了又怎样?这里是他的国。 不说他不是皇,就算他是皇上,也不能随心所欲的要个有病疾的女人。 原来,来这里,她只是想更加认清楚--自己已经是个半死之人。 酸涩的痛意压过心底的烦躁,任由水流冲过水里的身子,发丝散乱。 迷糊间,耳畔水声寥寥。柔软混着水湿的布帕划过她的肩,顺着肌肤的纹理擦试着。她没有动,浑身无力的任由身后人摆弄。 突地,鼻尖闻到一股熟悉的桂香,而拿着布帕的手随着香粉所到之处,熟练的捏按着。 这手法? 她攸地睁开眼,回头,人呆在了当场。 身后人鹅圆的脸蛋上挂着汗珠,一双眼睛看着她也是诧异,随后调皮一笑,又忙活起来,“公主,你这样扭着身子,奴婢没办法给你擦身啊。”灵动的眼眸里带着水气,吐出的声音却沙哑如老朽。 花沫然仍是呆愣不动,直到看到大滴大滴的泪珠滚下来,才试探的伸手接住,温热的。 哑着嗓子问,“你…是锁儿?” 侍女擦了下泪,哽咽回道:“公主,奴婢是锁儿…” 泡在水中的身子不自觉的微晃,挣扎着站起身冷然的空气让她清醒些,又确认的问,“慕容夜…没杀你?” 锁儿一愣,点头。随即看她颤栗的身子忙拉她坐回水里,擦了下脸,说:“公主那一夜没回来,季姑姑担心的很,就准了锁儿去城门口迎你。”说话间,手上不停的给她身上上香粉,又拿水缓缓冲去。 花沫然一惊,又问,“你说季姑姑?那你们是在一起?” 锁儿摇头,“锁儿没有和姑姑一起,锁儿本在城门守卫处等你。后来奴婢等不及跑去回殿里看了次,再回来就发现好多官兵调岗。后来城门大开,又陆续进来许多官兵。再就发现太子殿下也带了一队人马进宫,那样子吓人的,奴婢吓的就躲起来了。” “太子哥哥带兵进宫?”花沫然定定的看着她,又问:“那你如何出的宫?” “是,太子殿下带兵来,说的皇上出了事。后来就宫中失火,接着就是先前进来的官兵和太子殿下嗜杀,奴婢躲在草昙里想跑回青和殿,路上被守夜的抓了,二话没说就给打晕了。” 花沫然浑身一冷,僵着身子哑声问:“后..来呢?” “后来奴婢不知道了,醒来就躺在乱坟岗子里,奴婢吓的魂都没了。好多宫人侍卫的尸体都推在一起,大火四面都是....”说着哽咽声更大,“奴婢以为再也见不到公主了.”哭啼的声音带着干哑,让人听了战栗的瘆人。 “乱坟岗....” “呵呵呵呵…好个慕容夜,好个明君善举!!呵呵...花沫然扬面大笑,声音尖锐冰冷,纤细的手臂用力划过水面,激起一片水花。 慕容夜,你说,我该如何饶你,这账又多了一笔。 锁儿怔愣着忘了哭,担心的看着花沫然,小心的叫:“公,公主?” 大笑的身子仍在抖动,她的一头乌发洒在水里,丝线般绕在周围,让人看不清她的样子。 许久,花沫然才止了笑,靠着石壁,手臂放在石台上,双眸凛冽,说:“锁儿,去禀告路王。今晚,我在东苑等他。” 锁儿还未回神,想也不想冲口而出,“可.王爷今天可能不回来了。” 花沫然微眯起眼,冷声说:“你只要告诉他,今晚不论多晚,我都等他!” 锁儿锁着娥眉,不忍的说:“若无事,路王爷不..不会不来的。”看她脸色缓了些,复说,“只是,王爷今..今天要陪客….” 花沫然定定的看着她,反问:“陪客?” 锁儿懊恼的低头回避,慌乱的拿了手里的布帕想给她擦头发,却被花沫然冷然的眼神定住。 半响,花沫然淡淡收了眼,语气慵懒的说,“你如今是跟了他,已经不是我的人了,就连这说话,都向着他了。” “不,不是。奴婢不敢。”锁儿一惊,巾布掉在水里胡乱的解释:“王爷只是救了锁儿,而且答应会接公主过来,锁儿才跟他回来的。” 一面说还一面摇头,看花沫然冷着脸,跪下祈求道:“公主不要不要锁儿,锁儿在这里等公主好久了!!” 花沫然不忍的扫了她一眼,心里释然,轻声问她,“你说他为何不会来见我?” 锁儿愣住,脸上泪似掉非掉,结结巴巴的说:“…王爷应是陪...蓼将军见客。” “蓼将军?”花沫然淡淡一笑,眼眸且冰冷,原来是传闻里那个与他和亲的蓼家。如今都有了人证,她还该如何说服自己? 看了眼还跪着的丫头,缓了声音,“起来吧,你自小就跟着我,我怎会怪你。” 锁儿哽咽的抬头:“公主”。 花沫然叹息,靠着池壁闭目养神,“不管怎样,他救了你又送回给我,我都要当面谢他的。” 锁儿点头,“奴婢一会就让大管家带话过去。” 花沫然疲累揉下眉头,“你只管把话传给他就行。若那官家不肯,你就告诉他,我托他问吴青岚一句话:再见亦故亦如前,这句话可还当真?” 锁儿似懂非懂的点头,看花沫然一幅疲累的样子也不忍在打扰,只是手脚利索的擦干她的发,又备了干净的孺子铺好,这才扶她出了池子。 触手间,只觉她的肌肤更似从前,却也更加柔软无力。公主是一身好武艺,一项不多让她们伺候,今日这般倒是让她意外。 好不容易进了内院,花沫然已经喘息不已,锁儿疑惑间,又忧心的开口,“公主可是累了?不如锁儿叫人抬个轿子来?” 花沫然摇头,淡淡一笑,她如今果真是个半废之人。 锁儿撑着身子扶她慢慢进了房,此时已近黄昏,未等她多言,花沫然就倒头埋在床上,悠悠睡去。 锁儿仔细的拿了绣花锦被给她盖好,出了房。 公主或许不知道,如今王爷正忙着和蓼将军之女蓼烟的婚事,他已经多日未有回府了。 公主之前也曾和王爷有过婚约,却也只是琉帝和他的口头之约。如今公主名已无,琉帝已死,一切就罢了。 由记得当初公主喜滋滋的回宫后,每日想着要来这北国,如今这番,不知公主对路王,可还有这份心? 许你一世情缘 三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公主...”锁儿埋怨着给她披上一件外衫,嘴里不住的嘀咕,“这里不比凤储,如今夜里已是很凉了。” 花沫然一笑,任由她折腾着又在身下铺了条毛毯,失笑道:“这才几月天,你就把毯子翻出来了?” 锁儿嘴一撇,把窗关上,郑重道:“不管几月天,晚上的夜已经是深秋了!” 花沫然扬起嘴角,抬眼她一脸笃定的样子,又伸手错开一扇窗,冷风顿时吹起她梳理整齐的长丝。 锁儿一跺脚,气愤道:“公主!!” 花沫然看她一眼,轻声解释,“屋子太闷,就让我吹会吧....” “公主在等路王爷.” 花沫然一愣,淡淡的笑,“我是在等他。” 锁儿哑然,看着她单薄的身子斜靠在软榻上,要说的话又咽下。公主还不知道,路王爷因为蓼将军回朝的缘故,被皇上留在宫中陪哆卢使臣,已经多日不回王府了。 花沫然似乎知道她所想般,只是慵懒的靠在软榻上,凤眸斜斜瞧着外面红梅,轻声道:“等他,只是想问他一句话而已。”也是给自己一个回答。 锁儿听了,安静的打理了下床褥,又给她温了药,最后仍是忍不住问:“公主可是还打算回凤储?” 花沫然轻笑着回头,眼眸的深意一闪即逝,淡淡道,“自然...是要回去的。” 锁儿大惊,“凤储现在很危险,你不能回去。” 花沫然摇头。 锁儿咬了下嘴唇,笃定的说,“公主若要走,锁儿跟公主一起回去。” 花沫然淡淡一笑,“好。” 待锁儿盯着她把药喝完,又喝了半碗甜羹这才收拾了离去,临走还不忘交代不得在吹风,直到花沫然无奈的点头,人才不放心的关了门。 黑暗里,一切都格外的安静。直到此刻,她才捂着胸口,心脏痛的厉害,如被刀刮般的疼。 三天,那个人都没来看过一眼。犹如他当日丰县离去一样,悄无声息,没有解释。今天,她独身跑来吴国找他,要的也只是个解释。 这个男人总也温情脉脉的陪着她,无论怎样,她都不相信他是如此无情之人。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被复仇填的满满的心思,多出来一丝,用来想他。 几时开始,从单纯的依靠,到现在现在的割舍不下。是他太过温暖,还是她变的软弱了?不过,她知道,如果非要找个人依靠,那个人是非他不可。 没有缘由,想到的就只有他。 嘴角嘲讽一笑,为何非他? 一半为复仇,一半为自己。竟是可笑的很,她唾弃的坐起身,身上的丝被落在地上。她赤,裸的脚下了床,回到窗前,推开紧闭窗,看着外面黑如墨的夜。 很沉,很凉,她胸口的痛更沉,更迷惘。 墨沅曾说她来吴国也不能改变什么。或许正如他所言,眼见为实让自己死心。过个隐姓埋名平和日子,至于复仇还是不要想了。 凄然一笑,不想? 如何能不想,那个人还好好的高坐太位,歌舞颂德,又刚大封了国母,更是丰歌簇簇。 而她的父皇尸骨未寒,花家百条人命让她怎么能不想,又怎么能让自己安于太平,独享安宁。 手中紧握的玉簪,冰冷圆润,映着院外的灯火泛着水润的光泽,让她更加晃眼。 花间似水流年,再见亦故亦如前....怕是不记得了吧。 由记得那日他送她时样子,如水的眸瞳里满满的深情,似要把她淹没。 花沫然对着外面开的卓然的艳梅,一笑,“沫儿,并未负你....” 六月零七日,已经够了…… 夜风呼地卷起地上的落叶,吹啸着落到远处,院外挂着灯也忽明忽暗。 半响,窗前轻飘一声,“或许,是该走了….” 身后冷意传来,接着身子就落进一个带着墨香的怀抱。 “走...去哪里?”来人沙哑的问她,带着紧张。 熟悉的墨香荡在鼻尖,她怔愣片刻。 “嗯?”来人贪婪的低头埋在她的发里,却也不忘追问。 耳畔清楚的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一并带动绯红飘上脸颊。 “你来了。” “还没说你要去哪里?”来人仍是埋在她发间,闷声回答。 责怪的话哑在喉间,怎么也问不出口。她移了下僵硬的身子,把自己整个靠进他怀里,柔声道:“想去找你。” 身后人轻笑,“骗人。” 花沫然也淡淡的笑,眉眼舒开,先前闷堵的心思一下晴朗。她听到自己近乎娇滇的轻哼,红霞飞上脸颊。 身后人知道她的不自在,也不拆穿,只是笑声更加畅快。 抱怨的话还未多说,身子被他压低,温润的唇印上她的,她听到男人说,“好..想你….” 心顿时被塞的满满的,今生得他,足以。 夜风吹起俩人绕在一起的发丝,纠纠缠缠,分不清彼此。 许久,她抬头对上他柔情的眸子,依然是满载柔情,连忙低头,脸颊晕红。 男人低头一笑,“不是要见我?为何来了,又不见你看我?” 花沫然愤愤撇他一眼,转过身去。 吴青岚看她似要生气,也不敢多说,拥着她轻声说:“沫儿怎么能疑我。” “没有疑,只是等你来解释。” 黑暗里,她清楚的感觉到身后人脸上畅快的笑意,就连抱着他的动作也格外的让人舒心。 “吴青岚要娶的妻,永远只有花沫然一人。” 花沫然未语,却更深的依着身后人。修长的身影下,两人的身子似要融成一体。 她回头,纤细的手臂攀上他的脖颈,仰面送上唇,深深的情意一并送给他。吴青岚身子一顿,随即更紧的抱着她,加深这个吻。 留下他,不论以后让他怎样伤心,她都用这一生来偿还。 咳咳...马上就要结婚了。就这样吧,小夜你娶了老婆,总得给然然一个交代不是。求收藏,求点击,求花,求包,求咖啡,各种求.... 红妆素裹真嫁衣 一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若说现在吴国最热闹的事是何?自然莫过于路王吴殿下的婚事。为何如此关注,只因去年吴殿下为了辽东百姓出使凤储国,商谈两国商贸从开之事,解了吴国冬季春节缺粮之忧。 吴殿下文采风流,温文卓雅,一身的雍容气度更是得人称赞。如今,传言他与长守边关的蓼将军之女蓼烟小姐情投意合,许下三生之缘,这让一干人等艳羡的同时也多了感叹。 边境一带传言,蓼烟小姐巾帼不让须眉,一身武艺胆色更是女中之杰,外人只传她沙场杀敌无数,却见真人面貌的不多。只因这女子自幼就许下誓言,只她夫君者才能见其真颜。此狂言放出,边海一代到也有不少人踊跃而出,均被蓼烟手中的一杆长枪撂下。 于是又多了个传闻,若要娶蓼烟,必先胜长枪。 而路王殿下只是去视察边海,俩人相识没多日就许了终生,这让众人瞠目结舌。谁也不曾想巾帼女杰最后选的是文质彬彬的路王爷,且俩人情根深种,路王一回京就求了吴王赐婚,定了十一月秋初七日,让俩人完婚。 吴国二皇子沣王吴凤清是个地道的武痴,整日喜欢研读武学,搬刀弄枪,若不如路王文采却也是个睿智之人。这次的赐婚,百姓纷纷念叨:莫非是皇上搞错了对象,怎么看都是二皇子沣王与蓼烟小姐更相称些。 这一番议论自然也让人们更关注了路王的婚事。就连前几日路王爷与蓼烟姑娘去城郊踏秋狩猎,都被有心人传的是情意绵绵,恩爱无比。 外面议论纷纷,留言飞起。此刻,路王府东苑内阁的小院内,一株艳红红梅开的妖娆。树旁,一张黑梨木雕花的软榻上,侧躺着一个女子,发丝乌黑,凤眸微眯。 “公主!!”锁儿急的大跺脚,恼火的看着榻椅若无其事的人,她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花沫然慵懒一笑,点头,“嗯?” “公主有没有听到奴婢的话。” 花沫然惬意的躺在榻椅上,叹气,随意点了点头。 “听到了。” 正午的阳光照在她身上,暖暖的,也清晰的映出她嘴角的笑意,只见她话不对题的说:“以后不要叫公主了,我已经不是了。” 语气淡淡,却让发急的锁儿顿时就哑了声。 “是我的,总归是我的。你再急也没用。” 锁儿似懂非懂的抓了下头,愤愤道:“难道小姐就一点都不担心?听说明日那蓼烟就要和皇后娘娘一起去祁山祈福,路王殿下随行。这明摆着就是让俩人培养感情的嘛,一来回要一月有余。等回来后,这日子就到了。”越想越心急,她早已忘了路王成亲的事自己并未告诉过公主,只是今天一早得到这消息就乱了分寸。 公主如今武功尽失,身体又不好,还没了身份,俩人要是出了这里,不说会被炎帝的人追杀,怕就连生活都是个问题。 花沫然似乎并不纠结,狭长的凤目迎着卓然的日光,泛着迷离的光。 成亲么? 若不是那日他专程跑来解释,若不是信的过他,她如何能让自己这么等着。不说她安享了一年的太平,就单说吴青岚这个人,她都不会放手。 不论日后如何,不论情意真假,他都只能是她的。 “路王爷太过分了,小姐来这里都半个月了,也没来看过一次。” 花沫然好笑的看着她恶狠狠的扎着手上的绣针,嘴里为她抱着不平。 笑容一淡,思绪飘忽。 过去的十几年里,她似乎都如今日这般安然的享受太平,在青和殿的小院里,看她们几个丫头打闹拌嘴。如今却像是一场梦。 “小姐,小姐….!!” 花沫然回神,抬眼就对上她担心的眼神,不由会心一笑。 “小姐可是累了?”锁儿忧心的看着她,刚才公主看起来好忧伤,那副一黏即碎的样子让她都不忍在看。 花沫然摇头,颓然倒在榻椅上,任由无力的身子瘫软在锦褥上。 锁儿咬牙,公主果然是在意路王爷的。低头给花沫然盖上一条薄毯,嘱咐道:“小姐累了就先休息下,锁儿去去就来。” 花沫然闭着眼睛,淡淡道:“不用了,锁儿,这件事我自由主张。” 锁儿停下步子,愕然的回头,脱口就问,“小姐怎么知道奴婢要去找路王爷?”说完连忙捂上嘴。 花沫然睁开眼,看她一副呆傻模样,莞尔一笑,说:“傻丫头,去收拾东西吧,明天我们出趟远门。” “啊!!”锁儿还未回神,傻傻问:“小姐这就回凤储吗?可...可是…” 花沫然哭笑不得的挥手,无奈道:“罢了,明日我们去祁山。” “啊…..”锁儿更呆了,难不成公主是要去祁山抢人? “啊什么,还不去收拾。” “啊,哦,哦。”锁儿抓了下脑袋,手脚并用的回了屋。 花沫然淡淡一笑,还好有这丫头陪着,还好还有他依靠。 一切从那天开始,她就已经没有心了。活着,只是让那个人的背叛,血债血偿。一切的都只为让那个人生不及生,死不会死的活着,痛苦一生。 慕容夜,若到了那日,你该如何? 压抑着让自己浑身颤抖的恨意,刻意忽略心头浮上来的不知名的痛意。 头顶的日光撩然的照着,温暖而遥远,让人想要靠近又怕被灼伤。伸出的手在日光下近乎透明,许久,她才莫测一笑。 蓼烟?巾帼女杰.... 红妆素裹真嫁衣 二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十里秦淮河绕泸州半个京都直通青州,过了一望无垠的河水就到连阳,连绵的祁山山脉已尽在眼前。 连阳城郊的大道上,马车滚滚,两辆黝黑鎏金马徐徐朝祁山深处奔去。 “小姐,这祁山真高啊!!”锁儿拉开纱帘,望着看不到头的高峨山峰,赞叹道。只是破锣一样的嗓音让人听了不觉瘆人。 花沫然微微皱眉,听着她瘆人的声音心里犯酸,“北国建筑苍茫大气,不似南方的风景精致,却是另一种风情!” 锁儿点头应是,兴致勃勃的打量徐徐而过的景色,不时发出一声感叹。 花沫然闭着眼静静靠在榻边上,心里发紧。这丫头如今嗓子坏了,出口的音干瘪沙哑的让人不敢多听。虽说不见她说埋怨什么,可花沫然知道在外人面前她是决不肯说话的。 或许下次墨沅来了,让他看看是否还有机会复原。 “难怪小姐当初喜欢北国的紧,这番广阔无垠的树林,高额的山脉果真让人舒爽的很。”说着回头对花沫然措意一笑:“而且这北国的男子爽朗魁梧,也是相当俊美。” 花沫然睁眼,嘴角带着笑意,“莫不是锁儿看上哪家男儿?” 锁儿嘟着嘴看着她,脸微微发红,“小姐可莫要说笑。” 花沫然淡淡一笑,身子随着马车一颠一簸的晃着,闭目养神。 两日路程,她已疲累的很,虽说身下铺了很厚的毯子和软褥,颠簸的身子仍是不舒服。昏昏沉沉中,算了下日子,从上次墨沅送药来也已有两月有余,为何还不见他到泸州? 想起在丰县时墨沅的欲言又止,心隐隐疑虑。她这身子如今已将养一年有余,若只是因强行移脉,导致两脉尽断。如今脉络渐长,她又吃过血凝丸,虽仍不能动武,却也不该如此虚弱不堪才是。 心里不由一寒,莫非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正思量间,马车一晃停了。接着前面传来几个人的脚步声,听声音应该是早就侯在这里等他们的。 马车外李谦禀告,“姑娘,已经到祁山脚下了。” 花沫然点头,让锁儿开了车门。一眼望去,绿树葱盈。高峰顶上,隐隐一个坐落在云端之下的道观矗立其中。 李谦看她要起身,附身说道:“姑娘先稍作休息。奴才这就叫人备了轿椅,待寅时后进观。” 花沫然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随即看到山脉纵横交错,隐约可见旁边有一条蜿蜒小路隐在里面,当即点头。 “确是累了。” 李谦看她答应,就转身吩咐下去,一炷香时间,一顶简单舒适的蔓藤轿椅徐徐由山上下来,轿椅四周白纱妙曼,遮了带着余温的烈阳。 坐在垫着白褥羽厚的软毯,花沫然慵懒的靠在椅垫上,身子随着上闪的轿椅一摇一摆。 山道上路崎岖,四周说不出的清幽,空气更是清新撩人,让她一直敛着的眉展了许多。想到上面的人不止路王一个,满色微冷,或许她与吴青岚的事,成与不成便看这一个月了。 虽说对他她是全心信任,却也不想如此被动。那日他亲口许了她婚约,却也与那蓼烟牵连不清。虽不知他有何安排,她却已经不能再等。如果自己的身子真的有问题,怕没有这个时间去等他慢慢筹划。 若不能徐徐渐进,那么只有釜底抽薪。 花沫然微微一笑,蓼烟么? 越接近山顶,空气越发清凉,雾气也随之迷蒙。两个时辰后,一坐宏伟的青云古刹映入眼前。门前两颗冲冠入天的苍松,映着大门说不出的庄严。 “好一个青云观!”花沫然眼眸一闪,这般规模建造,怕不只是一座简单庙观而已。 这祁山第一峰更是险峻,单说这造价就不是一个简单庙宇能耗费的。 李谦几人稍作休息,让人前去叫门。不一会一个布衣小童开门,一问下连忙开了门,由他引着朝观内深处走去。 石桥小路,平湖深处,是一个偏僻幽静的深苑,门打开,穿过外院,里面几株翠竹幽幽,竹香满溢。如眼处,两间厢房一字排开。 小童止步,回身行礼:“路王爷吩咐过,姑娘喜欢幽静,所以来时就选了这院子。还请管家随我去领些用的东西过来。有需要的可随时吩咐。” 花沫然点头,看李谦随小童转身离开,才缓缓迈着步子,进了一间房。木质朴实的家具一应俱全,简单干净。香炉里焚着淡淡的安神香,伸手桌上的茶水还是暖的。就连椅子和床上都已经铺了厚垫子,锦绣丝薄的软毯盖在上面。 花沫然心里一暖,狭长的眸子里冷色渐退。 锁儿摸着茶壶给她倒水,啧啧道:“小姐,路王爷可真用心,连垫子都铺好了。” 花沫然坐在软垫上,摘下脸上的纱巾,嘴唇微抿了口茶水,淡淡迷迭香当在口中,顿时浑身酸软的身子舒展开来。嘴角的笑意更是扩大。 不知他现在在做什么? 锁儿看她笑的甜蜜,打趣说:“小姐要是每天都这样笑笑才好。”说完就看到花沫然脸上一僵,当即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慌乱的住口。 公主如今孤身一人,如何能如先前那般欢欣,她这是说了什么。正懊恼着,就听外院似乎来了人,隐约间有李谦的声音。 锁儿疑惑的看着门口,沙哑的问:“难道是王爷来了?” 花沫然看着外面,几个人的脚步声朝屋子走来。其中一人走路沉稳,气息内敛,随即莫测一笑,不想她刚来,这人就自己送上来了。 本就未关严实的门砰的一声被推开,入眼处,一个身穿红色劲装的女子站在外面,身形修长,脸上一张银色勾花的面具荡了大半张脸,目光犀利,一身的英气逼人。 花沫然淡淡一笑,抬眼对上她的。 来人“咦”了一声,也细细打量她。 素衣乌发,面色苍白的过分,一双媚眼微眯,此刻正锐利的看着她。 蓼烟眼眸一转,诡异一笑,毫不客气的进了屋,也不见外的坐在她旁边的木椅上,回头看了她一眼,才说:“姑娘莫见怪,蓼烟只是在观里四游,见有人来,想过来讨杯茶水。姑娘可会见怪。” “这…” 身后的李谦跟着进屋,为难的看向花沫然。 花沫然微微一笑,示意李谦退下,解了风衣递给锁儿,也示意她下去,悠悠道:“无妨,来了就是客。” “锁儿去备些吃的,我要与这位姑娘好好聊会。” 红衣女子面具下眼睛瞪的滚圆,若有所思的看着锁儿不情愿的跟着李谦退了出去。 木门吱呀一声关上,屋内顿时只剩两人。 红衣女子问:“你就这么放心单独与我谈话?” 花沫然一笑:“为何不放心,难不成蓼小姐不是有话要和我单独说?” 蓼烟眨眨眼,一动不动的打量她,半响哈哈大笑:“好个聪明的人儿。好,你有和话要和我说?” 花沫然眼眸微动,答非所问说:“我想和蓼将军做个交易……” 蓼烟浑身一震,在看她时不由脸上多了一抹深意。 “你都知道什么?” 花沫然抿了下杯中还温热的茶,不以为意的继续道:“或者说,你与路王爷做交易,不如与我交易来的快。” 听她这么一说,蓼烟脸上的莫测一收,看着花沫然,酡然微笑,“吴王爷不可能告诉你,我...和他的事。”故意语气暧昧停顿了下。 花沫然眸光一闪,“他自然不可能告诉我。你只需知道我必让你如愿即可,至于其他,都是我的事….” 红妆素裹真嫁衣 三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山里的夜本就比下面冷了,加上这里又是北国,才十月的天就让人感觉凉风习习,似乎已进了深秋。 花沫然坐在院外的翠竹旁,眼睛不眨的看着风动的竹叶。 “总是这样不听话,这个时辰还如此不知分寸吹夜风。”随着熟悉的责怪声,浑身一暖,一见暖袍披在她身上。 她淡淡一笑,借着他的动作,身子向后一倒,准确的落在他怀里。 男人无奈一笑,更紧的抱着她,随口问:“坐在这里想什么?” “想你今天是否会来。” 男人失笑,在她耳边一吻,知她只是说笑,却还是开口解释,“本是事情挺多,只是想见你。” 花沫然如何不知他事务繁多,虽说是来祈福。她到了才知这青云观怕是皇室太庙一类的皇家庙院。早就听说北国干旱风沙极多,国人都信奉神灵庙宇。祈福本就各国崇洋,只是北国更为复杂而已。 如今皇后带了吴青岚和蓼烟过来,一为俩人相处,怕更多的应是看着蓼烟是否有这福芷入这皇家罢。 耳边热气熏滕,耳垂也被轻咬一口,“想什么这么入神,与你说话都未听到。” 花沫然脖子一缩,悠悠一笑,“想你什么时候娶妻。” 本是一句说笑话,却让身后人僵了身子。 “沫然,你不信我?” 花沫然摇头,只是自己失言,回头定定的看着他深情的眸子。 “怎会不信,不信你我又该去信谁。” 大手抹上她的脸颊,吴青岚叹气,“你如今身子不好,只要好生休息就好。别的都交给我。” 花沫然点头,清冷的气息淡淡散去。这个人她从来都是信任的,即便再多的谎言放在眼前,她心里也笃定了他不忍伤她一分。这个人,她要如何回报。 或者,只要她能给的,她都愿意一并奉上。 心里矛盾又甜蜜,从不曾想一如所有的她还能遇到知心人。可她的时间不多,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爱他,只能在她离开前,给他一切他想要的。 那时,吴青岚,你是否还会恨我! “下午见到蓼烟了?” 花沫然猛然醒神,敛了脸上的情绪,微微一笑,戏侃道:“见了。怎么,你怕我见她?” 吴青岚好笑的又揽紧她,嗅着她发间的香,喃喃:“为何怕?只是怕你会多想。如今我只求你好好照顾自己,这样我就阿弥陀佛了。” 花沫然咯咯一笑,推他。心里却猛然发紧,如今身子太过虚弱,墨沅又不告诉她原因,怕是不是好事。 “这蓼烟倒也是个美人。” “哦?”吴青岚掰过她的身子,让她正面对着他,问:“你看了她真容?” 花沫然一笑,反问:“她带了面具,如何看的到真容。不是说,只有夫君可以看?”说着还措意的朝他笑笑。 吴青岚轻咳一声,尴尬的掩饰。 花沫然转身躺在他怀里,他和蓼烟的事上次他已经解释的很清楚,却没说如何解决。虽说心里隐隐能猜到他的用意,却也觉得若是败漏是比冒险了点。如今她釜底抽薪,不怕会生别的什么乱子。只希望明天那蓼烟稳妥点,一切顺利。 只是这一切是否要和吴青岚打个招呼,她还没想好。 来这里她就是让自己能名正言顺的站在他身边,就算不是路王妃也要是幕僚。 只是,他是否会同意。 想想还是先打消了念头,一切等明天过了再说。如果一切顺利,她势必要与吴青岚说个明白,毕竟没有他,皇后那边是不好交差的。 想到那个巾帼英姿的蓼烟,她心里更多的动容。这个男人,在她缠绵病榻的时候,已经为她做了这么多。让她不知该如何回报。 而她,却连简单的一个未来都无法许他。 竹林沙沙作响,她抬起头,水眸定定的看着他幽泉似的眸子,“是要养好身体。不然怎能陪你出去看看这片山林,这北国。” 吴青岚一震,更是紧紧的揽着她,念叨:“傻丫头。我只要你好。” 花沫然在他怀里怅然的笑,你又怎知,我也只想你能好。 房里焚香缭缭,暖意逼人,锁儿已经不知道躲在哪里。 她静静的趴在他肩头,任由那人抱她上榻,小心如珍宝一样的放下,为她盖上锦被,目光温柔。 额上落下一吻。 “我…回去了。” 不经意的拉住他,不知为何,心生不舍。 没有多余的话,伸手拉他坐下,红唇附上。 缠满悱恻,银丝寥寥,满的说不清的情意荡在心头,是说不出的不舍。男人呼吸在她鼻尖,头上的发带松下,发丝乱了,胡乱的洒在枕上如她乱了的心。 拉着脸颊上的手缓缓而下,薄被下的她一身轻薄素衫。皱起的衣服遮不住身子的滚烫,她把大手轻轻放在腰间,牢牢的抓着,不让他逃离一分。 心里有些悲哀,原来她能给的,只有这么多。 唇上的力道并未减轻,腰间的手也不在抽离,男人的呼吸却沉了几分。腰间的大手似要将她烫伤,嘴里的每个地方都被他一一扫过,在她逃离前蜷着她一同缠绵。难耐的哼倪声不由自主的荡出,让她红了脸颊。 听到她轻呼的呻吟,男人动作只是顿了下,随后是更深的纠缠。大手紧紧的揽着她软如棉絮的身子,她只能依着他更高的扬起头,把能给的都给他。 房间安神香冒着清烟,遮不住这满屋的撩人暖色。 唇由嘴角滑到脖颈,发间的香气让他心思飘忽。薄被也被他扫在一边,俩人不稳的喘息响成一片。 她用力的回抱他,心里却想痛哭出声,这个男人不会属于她,他的明天必将是一个高贵温柔的女子陪伴,一同笑看山河,一同俯瞰天下。 而她只是偷来这短暂的日子,还他,欠下的情缘。 只到感觉到她近乎咀泣的声音,吴青岚才反应过来,抱着她的动作一僵,口干舌燥的想解释:“…我..沫儿...” “我不是...” “你我真心相许,又何必拘泥那些个俗礼。” 花沫然抬起垂下的脸,明眸隐见水光,却面目动人,桃李惑人,看着他的眼徐徐一笑,水雾似笼罩其中,让他看不分明。 吴青岚皱了眉,她笑的太过飘忽,让他心生不安。想到方才自己过于冲动,正色道:“我与你之情自不会遵循这些俗礼,只是我却要给你最好的,半点都不忍荼毒的。” 花沫然一顿,把头埋在他肩上,遮了眼里蠢动的水花。 这个男人,她未许他什么时,他就已经许了她一生。而她,却没办法许他一世情。 青岚,过了今夜,我不能再这般坦然的给你什么。 翌日午后,花沫然在房里刚喝了药躺下,就听外面传话过来。 路王爷和蓼烟小姐爬山行武,蓼烟小姐不慎摔落山涧,被王爷救上来时已是昏迷。随行太医会诊到黄昏,才稳了病情,听说因为跌落时划伤了头部,面具已摘下。而因为救的太晚,又受了风寒怕是以后都要落下病根。皇后听后怒斥路王,并严命蓼烟搬离后院,住到观内幽静处养伤,而路王爷一同照料陪伴。至于祈福祭天,则由主持从新推算日期,定在了半月后。 而得到消息时,花沫然体里药力已经奏效,昏昏沉沉中,嘴角还噙着淡淡的笑。 红妆素裹真嫁衣 四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青云观内焚香缭绕,前堂佛殿内木鱼声不断,给寂静的半山添了几分声色。堂内的主持净心道姑放下木锤,念下最后一句经文,起身对跪在殿前的皇后纳兰氏行礼。 “阿弥陀佛,娘娘每日都来为路王和蓼小姐祈福,这份心意必定能让蓼小姐尽快好起来的。” 纳兰叶脸上带着虔诚,她口中念完祈福的经文,这才由侍女扶起身。 “大师有所不知,哀家答应过晴儿姐姐,要照顾好青岚,这么多年不敢违背。只是如今他自己求的这门亲事我是怎么都不安心。京都的大家闺秀多少他不娶,却要这边境武将家的女儿。” 净心摇头,默道:“万般因果皆由缘,娘娘又何苦多强求。依贫尼看,她二人是有几分缘的,只是是缘是劫,就不是我们能论定的了。” “哀家自知道情爱一事讲究你情我愿,只是军中女子不拘小节,大多太过豁达爽直,不懂男人心思。青岚是个多情人,只怕最后伤的都是他。” “若是缘,也就罢。若是孽,哀家又如何对的起死去晴儿姐姐。” 净心俯首,说:“自古福祸自相依,是劫是难,相信路王爷洪福自有吉人在。” 纳兰叶喝了口清茶,道,“也罢,既是他喜欢的。哀家自当随了他意,若不选他自个钟意的女子,怕是更不得安心。走,哀家这就去蓼烟院子走一趟吧。” 身后伺候的丫头听她这么一说,连忙拿了外衫给她批好,要扶她出门。 净心看她眉眼间疲累之色,劝道:“娘娘还是稍作休息,晚些过去也不迟。蓼姑娘应已经无碍,想必是在休息。” 纳兰叶点头应承,却还是出了佛堂。 “恭送娘娘。” 出了佛堂,山风徐徐灌入,长长的回廊里只有几人的脚步声,让纳兰叶不觉心思飘忽。这里不是深宫廷院,却仍是让她心惊发寒,多少个夜里在漆黑的长廊回步,却只有那个人为她伸出手,如今她如何能不为她做些什么。更何况只是护她的孩子,让他平安一生皆可。 想到他,就想到他亲自跑来求下的姻缘蓼烟。 为何会是她,她不明白。俩人相见时应并未见过相貌,却许了终生。她究竟有何魅力能让路王另眼相看,或者说这只是她想要入朝回京的一个踏板。 如果是,她定然不会任由他人耍弄自己的孩子。想到此,面色多了几分冷厉,脚步也快了几分。 缘吗?有缘又如何,当初的纳兰晴不也是相许有缘人,最后怎样,落得个疾病缠身,郁郁而终。 她如何能让青岚在从踏此路。 突然想到啊那蓼烟受伤后她恍惚看过一眼,那背影身姿,感觉如此亲切又似曾相识。 是在哪里见过? “娘娘。”身边侍女的轻唤,纳兰叶才发现已经到了北苑,穿过石板道,就是她现在安榻的地方。 “嗯,进去吧。”她点点头,手扶在侍女臂上,朝平湖深处走去。 随着人走近院内传来笛声越发的清晰,音符跳跃的情意让人陶醉。纳兰叶站在门口,静静的听着。 笛声响了很久,直到没了一点声音,她才踏步。 空气里似乎还能听到刚还流动的音符,让人绕耳不觉,里面数不尽的相思情爱恩仇都绕在其中,让人感叹的同时也多了几分向往。 纳兰叶窘起秀眉,吴青岚这性子像及了纳兰晴,所谓长情之人最后必受其伤。 进了内院,远远的就看到竹林边上俩人一坐一站,一个白衣素净,一个青衣儒雅,竟是般配无二。而吴青岚右手拿笛侧手抚在榻上人脸颊,两人目光深情,情意款款。 纳兰叶轻咳了下,打断了俩人。 俩人速度回神,榻上人苍白的脸颊上泛起一圈红晕,低头行礼。 “蓼烟见过皇后娘娘。” 吴青岚也收好玉笛起身行礼:“孩儿见过母后!” 纳兰叶挥手,不耐烦的说:“罢了,蓼烟如今刚受了寒,你怎么就让她出了屋子。” “屋子烦闷的很,孩儿想她出来透透气。” 纳兰叶轻哼,她是不在乎这蓼烟是好是坏,武将出身身体会差到哪里去。只是不想青岚多心还是关系的问道:“蓼烟今日可觉得好些了?” 蓼烟此时已经坐起身,听她问话,不急不缓回道:“劳娘娘费心,蓼烟好多了。吹了山风躺几日就好。” 纳兰叶点头,侍女搬来雕花木椅,她缓缓坐下,才抬头仔细打量起蓼烟。 面具已经摘下,且换了一身素衣。太过苍白的脸上却是眉目如画,丝毫不见英杰女子该有的英朗,反倒是多了几分大家女子的雅致之气。那双狭长眸里不时浮动的灵动,让人怎么也讨厌不起来。只是这感觉总也让人多了几分亲近。 她抿了口茶,随口说:“都坐吧,哀家来看蓼烟,你们也不用都僵着。”看到吴青岚挨着床榻坐下,心里又是一紧,她笑着问:“蓼烟娘家可是吴国人?” 俩人都是一愣,榻上人缓缓道:“母亲并非北国人。” 纳兰叶抬眼,“哦?” 榻上人又淡淡道:“母亲乃是扬州清河人氏,后认识了父亲才随他来了北国。” 纳兰叶点头:“哦,原来如此。”这张脸怎么看都带了南方女子的婉约之气。 “娘娘今日来,正好蓼烟也有东西要送给娘娘。”说着示意身边一个绿衣丫头,丫头点头随后就进了内屋。 “哦?”纳兰叶抬眼。 她这次来是突然想来,这次祁山行本不想与这蓼烟多做纠缠,只是本着不忍敷了青岚的意,才答应皇上给他们个机会,若俩人当真情意深厚,她也不多反对。毕竟,在这帝王之家,真心很是少见。而青岚又是个长情之人,平日与女子并未多交往,如今一下就倾心且非她不娶。这让她如何能不在意。 眼下看这蓼烟卸了面具倒有几分让她如意,先前一身的英飒之气也收了几分。一身的素衣也和她相称得体。女子么,本就该兰心蕙质,柔美可人,要那么英气做什么。 静默间,绿衣侍女已经托着一束卷布过来,躬身行礼,“见过皇后娘娘,这是我家小姐送给娘娘的。” 纳兰叶看了看蓼烟,却见侍女已经和身边人双手轻拉画布,一张拓大的绣花图徐徐展开。 千手观音救世图? 纳兰叶定定的看着徐徐映入眼帘的画布,观音面容法相庄严,带着普渡世人卑敛表情,手中的玉瓶翠枝上滴落的甘露隐隐欲坠。 果真是巧手,她手指摸上,却又有不同。 微一思量,道:“转过来。” 侍女两人换了方向,背面是六字大明咒。 这是..罕见的双面绣。 纳兰叶站起身,拿过绣布仔细看了看,眼里多了赞赏,问:“这是…双面绣?” 榻上人点头:“听说娘娘喜欢听佛诉经,甘泉宫都设了佛堂,这幅千手观音救世图是我早年闲来无事绣的,今日贸然送给娘娘,只是一份心意。娘娘喜欢的话,就当给佛堂添彩了。” 纳兰叶诧异的看她,问“哦?这图是你绣的?” 蓼烟点头,“是蓼烟绣的,早年被爹爹逼着学了几年,闲来空时绣的。” 纳兰叶看着手里绣工上层的千手观音,随口问:“嗯,只是为何会想到绣千手观音?” “…”吴青岚皱了眉,怕纳兰叶起疑。 榻上人淡淡一笑,回道:“自是因为喜欢这千手观音传说。” 纳兰叶点头,“嗯,说说看。” “自古凡是讲究因果循环,善有善报,恶有恶惩。天理轮回,生生不息。观音为救父舍了一只眼,一双手,却得如来所赐,千手千眼,这便是善报。” 纳兰叶又问:“既然善恶皆有法,为何还有人多做恶,少行善?” “芸芸众生,万般相貌。龙且生九子,个个不相同,更何况是人。善报,恶惩也只当由人而论。” “依你之言,由人而论,那便不来循环之说。他今日可行善,明天则可行凶,这又如何解?” “母后?”纳兰叶言语多了几分犀利,让吴青岚皱了眉。 榻上人从他微微一笑,纤手放在他手里,感觉到柔软的触感他才暗松口气。他本是不愿她再入皇家,不想别人为难她。却听她缓缓的开口:“佛讲渡有缘人,世人贪婪安于享乐,人性本就多变。佛魔也只一念,一切皆看个人而定。你可入佛,也可入魔。” 纳兰叶过赞许的点头,话锋一转,又问:“那依你说,你和岚儿可是有缘人?” 榻上人垂下眼帘,缓缓道:“我与他,不论是劫是缘,我只知今日我与他是倾心相许。” 纳兰叶什么时候走的,俩人不在意,只看着见眼前人。 山上的风带着凉意吹着院内的翠竹沙沙作响,让人不觉突兀。空气静的窒人,却有一人笑开了眼。 从未听她说过什么相许的话,原来她是这么想的。他低头揽榻上人入怀,叹息着在她发上落下一吻:傻瓜,我吴青岚不论今日还是以后都不会伤你一分一毫,只要是你要的,他都会给。 怀中人也是淡淡一笑,任由瘫软的身子软在熟悉的怀抱里。是啊,不论是缘是劫,今天我只是你的。 咳咳,这个佛法理论是俺的看法了,咳咳就这样吧。 凤冠红烛霞帔衣 一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泸州城最繁华热闹的茶楼五月楼是贵家子弟最常光顾的地方,内里布置雅致,茶香寥寥,最是闲谈聚会的风雅之所。而如今这里不变的话题仍是即将大婚的路王殿下。 据说路王爷陪纳兰皇后去了青云观祈福,期间廖烟小姐意外受伤让路王心纠不已,在山上整月陪在身边,照顾有佳。俩人感情更是此心不移,待祭祀后就马不停得赶回泸州,宫中好药一股脑的送了过来,还硬是求了皇上让人待在路王府里养伤。 若按规矩大婚前的两个人是不能见面的,加上廖烟是未出阁的女子那里能独身住到路王府。所以一番闹通下来,廖烟小姐也只答应暂住几日。 本来祁山之行,众人纷纷不看好。说是蛮荒之地的功夫女子要想进皇家谈何容易。谁料想,此番一行倒是让俩人感情更加深厚,而看皇上的态度,也是认同了的。这让如胶似漆的俩人更是情意纷纷,朝来赏露,幕来吟琴,路王府时常能听到路王爷的吹笛声,声声款款柔情。 而传的最多的,还是廖烟小姐的相貌。 有人说见过她下了面纱的样子,面目如画,让人惊叹。 有人说廖烟小姐虽然貌美天骄却是身有病疾,戴着面具是挡煞,如今换了面纱怕是身体要不行了。 也有人说,廖烟小姐脸有胎记丑陋无比,所以才不敢以真面貌示人。 一时间,众说芸芸,好不热闹。 五月楼的雅间内,一袭黑衣男子慵懒坐在椅子上,闲适的听着外面人传来的讨论,罢了,才斜斜的看了眼对面的人。合上纸扇,慢条斯理的说:“路王爷可听到了,如今你是万事俱备,我却惹了一身骚。” “嗯…”吴青岚一身青衣儒雅彬彬一笑,想到昨晚她说:相思一夜情未少,地角天涯未见长。心里竟是暖意,嘴角也更加上扬。 对面人看他样子,鄙夷道:“看你嘴都笑歪了,天还没黑呢,你可不能去见她。” 吴青岚笑笑,不语。半响才悠悠的说,“你是一个人,我对她的这份心情你当然不懂。” 黑衣男子撇了他一眼,不屑道:“我即便是有了心中人,也不会如你这般被吃的死死的。” 吴青岚不在意的抿了口茶,问正事:“他们如今可还在泸州城?” 黑衣人皱起眉头也正色道:“前几日你们回来时,他们就已经出了城。我让路七他们跟着,还是跟丢了。看这身形手法和之前来夜探王府的人不是同一路人。” 吴青岚点头,“你是说还有别的人盯着路王府?” 黑衣点头,“应该不是一路人,先前那俩人身形彪悍,武功路子打开大揽不似中原功夫。”想了想又道:“这次来的人警惕的很,看招式行事到是多了几分江湖风气,而且他们行动一致,默契的很。本来前几日补下的陷阱,普通人是决逃不走的。这路人身法诡异,想查出来怕是要费些功夫。。” 吴青岚皱起眉头,问:“这么说他们都不是炎帝派来的?” 黑衣点头默认。 “不论怎样,我大婚前,不能让任何有危险的人再进来,必要时可动用官兵。”说着,他起身想出门,随及又想到什么,回头道:“那日不管她答应了你什么,你都给我忘了。” 椅上人一愣,诡异一笑,慢悠悠的说,“我是想忘啊,不过你那公主可是聪明的很。我看你还是不要瞒她的好。” 吴青岚脚步一顿,微点头,“我自不能让她知道这么多人在找她。” 黑衣人叹息,“看来如今也只能让她在将军府呆到大婚了。” 吴青岚点头,抬步出了雅房,心却越来越慌。 他本就对她无所不言,何来隐瞒。只是为何心里会踹踹不安,他低头看了眼下面人客拥流的茶客,一抹紫衣在众人中快步隐入门口。 吴青岚眼眸一闪,动作快速的跟着出了门。 无论找她的人是谁,他不会让她再离开。 那个人对她的伤害,已经够了。虫蛊,这般阴毒的招数都用在她身上。每次看她难耐的疼痛呻吟时,他都恨自己当初为何顾虑太多,让她受了那么多罪。 而上次墨沅已经查了虫蛊来源,是出自西域边疆小国的一种变异蛊虫,而他们也只是利用血凝丸的冷却时间再次把它封印在丹田,只要保存没有内力,不乱吃活血之药可坚持两年。 如今她逃出凤储,炎帝又不惜动用江湖势力。他不敢想,她再次受难的情景。 江湖门派么? 是他太大意了,上次丰县巧遇和炎帝商贸上的为难,让他只是盯着凤储国的动向,却忘了,炎帝本就冷宫出身,能不动声色的绊倒朝中的几大势力,一击即中,这幅心机岂是一般人可企及的。 慕容夜,慕容夜,你既想要她,为何又如此害她。 他心思复杂的追着那个紫衣拐进一条偏僻的中巷,四周一片安寂。 紫衣人缓缓转身,一张平凡无奇的脸映入眼帘。 “路王爷,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凤冠红烛霞帔衣 二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北国的夜黑的很早,沉霞还没落下,凉风已经呜呜刮起。 “小姐,要下雪了?” 本还发呆的人听到身后熟悉沙哑的话不由一笑,浑身清冷的气息也散了些。半响,她望着天边流转的暗云,心思飘忽,若果真下雪,那会是父王送给她的祝福吗? 漫天银雪下,她一身红妆为自己出嫁。 她何其有幸,居然还能得到这个视她为珍宝的男人..... ------------ 街道已经挂满了红灯,天灰扑扑的让人压抑。 紫熵看着那个人若有所思的回了路王府,他才整了整衣衫在街头又转了几个弯,确定身后无人后,一个闪身上了房檐,迅速朝东郊跑去。 路王爷吴青岚,如此看来果真是个重情之人。对与他的亲事他也只是探了下口风,对方似乎就有些不稳。果真如他所想,那叫蓼烟的女子有问题。只是是否会和主上要找的是同一人? 夜风里,紫熵几个闪身飞檐走过,转眼就来到一家店铺上,纵身跳下。 不得不说如今的皇城中人怎会出了俩个重情义的,果真是让他刮目相看,而且还都跟一个人有关。 花沫然,这个女人,不论她是谁现在都不重要了。 只要她一死,所有事情都会有了结果,又何必纠结于此。更何况如今她蛊毒在身,也不需他在动手。只要时候一到,即便主上找到了人也是个死人。 斩草不除根,必后祸无穷!! 他熟门熟路进了房,正要撕下脸上的面具,突地发现屋内有人,心下微惊,手却不停的转身一掌。然而手下空空如也,没人。 还未等他回神,身后的就响起个低沉黯冷的声音。 “紫堂主这幅打扮,可是去路王府了?” 不带温度的声调让紫熵一个冷颤,他忙收式低头回道,“主上,属下是刚从路王府回来”。他知道慕容夜既然来了肯定有人报过他的行踪,回话半真半假。 房里黑的没有光亮,紫熵低头掩饰心里的慌乱。开着的门呼呼的风刮着,打着卷刮起一地的落叶。 半响听不到人回答,他忐忑又问:“主上是几时到的泸州?” 空气里静的窒息,黑暗里慕容夜表情模糊,只是紫熵仍能感觉他那双眼黑沉的可怕。 “你说。”黑暗里人徐徐开口,依旧是那样慢条斯理:“初七与路王成亲的可是她…..” 话毕,一阵疾风吹过,又是一阵残叶落下,惊诧了他身后呆立的人。 黑暗里慕容夜面色沉静,淡淡的语气轻的几不可闻,“终于还是要和他成亲吗?” 紫熵似乎听到一句淡漠却满含悲伤的喃语,一向面无表情的他目瞪口呆的看向自家主子,却发现屋里人已经不在了,擦了下额头的冷汗,叹气:主子的心思果然不是他们可以揣测的。 只是不知主子突然来泸州到底是为何,他刚和吴青岚谈了条件,希望不要出什么乱子才好。只是慕容夜这里,他总也觉得不安。 至于那个女人,不论是蓼烟还是花沫然,真若不行,他就直接引蛊毒发作,一了百了。想清楚了才按捺下心惊,快步出了门。主子走的急,怕是去琉阁那确认消息去了。 希望青凌被人引出泸州,目前还未回来。 凤冠红烛霞帔衣 三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初七日,天气难得的晴朗,泸州城封城一日。 城内满城张灯结彩,锣鼓鞭响,喜庆的唢呐声响遍整个京都。高粱画柱的街道院内都高高挂起红灯,街上摩肩接踵的人群,一派热闹喜气之相。 西城的路王府街口,一片漫天纷扬的红色中,俊美温和的路王爷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面。一路迎着人群朝着城东的将军府缓缓而行。 路上人声沸沸,鞭炮声不停,两队长长的仪仗队吹着喧天的喜乐,喜气似要染遍了整条街市。 今天是吴国路王爷和蓼烟小姐的大喜之日,各幕僚大臣都赶来迎贺,就连吴帝和皇后也来路王府亲自为他们主婚,加上之前的传闻,一时间热闹非凡。 路王大婚本是皇家之喜,并不不需登门迎亲,只是路王爷说蓼烟是久居边关,军中女子讲究情投意合,以皇家礼娶她不合,执意以民间男女成亲的规矩,下礼聘婚,并由八台红轿绕京都过街一周,才可。 并且他还许下承诺,他既娶了妻便终身为此一人,不离不弃,永不纳妾!! 对此不合规矩的话让吴帝气愤之余差点让他的婚事作罢,只奈何路王长跪殿前三日未起,吴帝本就宠溺路王,不忍多怪,这亲算的正式定下来。 路王亲事纷纷扬扬,街头朝中更是议论纷纷,许多朝臣对路王如此偏执优柔的性格不喜,对此薄有异议。不说吴帝子嗣单薄,单说男儿就不该为了儿女私情之事多费心神。更何况还以民间之礼迎娶,损了皇家威严。 路王人温和有礼,却也睿智本是最适合继承大统的,如今却为了个女人这般固执,让一干人心生不喜。这亲事自然也就关注了些,只是奈何吴帝心疼路王早期丧母,虽有不喜却也不忍路王伤心。 朝臣虽有不满见吴帝允了,也只得到了日子来恭喜。 这日大街小巷红灯高挂,喜气洋洋,就连护送的迎亲队都是一身喜装,红花高挂。 迎亲队伍来到将军府,早就侯在外的几个下人洒了大把喜糖丢给孩子和围观的人。门内也是一派张灯结彩的热闹景象,将军府里外台阶两旁都挤满了围观的人。 “呦~抢喜糖啊!”一群十来岁的小孩子拍手欢呼的跑来抢。 迎亲队伍缓缓停下,高大的门廊红柱,蓼将军一身正装喜笑着上前迎接,爽朗威武的声音如铜钟般洪亮。 路王利索下马微笑的上前,和老将军行礼后,下人门又是喜糖红花洒了一地,新娘才由婆子扶着出了门。 吴青岚看她身形款款走来,大红的喜袖映衬着新娘白嫩的双手,艳丽的如嫩柳青葱,脸上一幅柔情笑意。 众人唏嘘:这蓼烟定是个美人! 不等人过来,吴青岚伸手拉过那只纤白的手,一个轻身,在众人的抽气声中抱起新娘,在众人的眼光中,他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什么,然后看到新娘娇羞的低头俯趴他肩上。 新娘并没有送进轿子,而是被他抱在马上,揽在怀里。 众人呆愣,婆子犹豫的上前,解释说:“王爷,新娘子要坐轿子,这样...不和规矩。” 新娘也感觉到众人眼光,却没有反抗,依然低着头,任由大红的喜帕落在他宽大的肩膀上。 吴青岚看了眼怀中人,暖暖一笑,说,“没什么不合规矩,本王就是要带她一起走泸州城。”说着,深情款款的低声说:“从今天起,吴国就是她的家。” 众人都是一愣,路王爷这当众宣言是感动的很,只是不是很明白。蓼烟小姐虽说是边境出身,却也应该是吴国人啊。 喜乐顿了下,随后是更加热烈忿然的祝贺声和鞭炮声同响,一时间众人更是唏嘘赞叹:路王爷和蓼烟小姐果真是恩爱情深。 喜乐声中,吴青岚温柔的看了眼怀里的人,在她发顶落下一吻,扬鞭挥马。 府外道路上抢喜糖的几个孩子不知为何争执了起来,一个男孩趔趄着倒在了他们前行的骏马前。 众人大惊,还未等反应,路王身边的侍卫已经闪身把人给拖了出来。 吴青岚也大惊失色的拉马,一边护着怀里的人。 身下的马似受了惊吓般狂躁的来回垫步,在吴青岚的拉扯下竟然嘶叫着扬起前蹄,是要把背上的人甩开。 众人大惊,纷纷后退。 马蹄四溅,路边的摊位被慌乱躲闪的人踩得乱七八糟,人也散开不少。 吴青岚皱眉,看了眼不远处的茶楼,扬鞭对着马头就是一鞭,力道之重,身下的马立刻就摇摇欲坠。 一干人都傻在当场,惊魂未定。 吹奏抬轿的人纷纷退后,护卫队的人才上来拉住狂乱的马,一刀刺在脖上,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吴青岚皱眉对身后人嘱咐了声,抱着新娘落在红轿旁,一双温情的眸子波澜不惊。 众人看他无恙,才安下心来。 新娘头上的盖头慌乱中早已落下,被她拿在手里。只是精致的脸上还带着一层面纱,只看的头戴玲珑凤凰冠,发上两支金凤簪,额间一点朱砂艳红夺目,一双狭长的眸子清灵淡然。 众人倒抽一口气。 察觉到众人的眼神,吴青岚皱眉,低头对上她如水的眸子,不由心神一荡。 怀中人嘴角勾笑,额间一点樱红更显艳丽。 吴青岚有些发怔,怀中人低垂眸华,红霞一片。 两人这番模样,外人看来是深情款款。众人又是唏嘘,果真如传闻中一样,蓼烟小姐和路王情投意合,恩爱非常。 虽没看到新娘真面惋惜,只是这双狭长的眸子引人魂魄,定然是个绝色佳丽。 道路迅速清理干净,侍卫牵了新的马过来,吴青岚抱着她,心有不舍的问:“还是坐轿吧。” 新娘摇头,画着精致妆容的脸更显娇媚,头更紧靠在他肩上,面纱下的嘴角更加上扬。 吴青岚也不在意,抱着她上马,喜乐从新奏起。 趴在肩上的脸侧头抬起,视线所到处,是漫天的红。 花沫然淡淡的笑,陪着他走过泸州的一砖一瓦,由这些红灯这些百姓来见证。心里暖暖的,这是他昨天说的话,让吴国所有人见证他们的婚礼。即便背负别人的名,她也如意。 喜乐声响在耳边,身子随着他的动作一起一伏。心却无比的安宁,这个人给她一个热闹的婚礼,半点不忍委屈她。 眼睛有点酸涩,若有天,她不得不让这里燃起战火,那时他是否还会如今日这般对她。看了眼上面人好看的下颚,俊秀的眉眼,手指不自觉的抚上。 这个男人爱着她,是她的夫。 男人低头看她一眼茫意,微微皱眉,低头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花沫然对他款款而笑,心里却无比悲凉。这场婚姻,她注定了无法全心爱他。她早已没有什么可以给了,即便是这条命,她都要留着和凤储国那人同赴地狱。 漫天的乐音似在嘲讽,遍布的喜庆和高挂的红灯如此熟悉又讽刺。她淡淡的看着北国的城,大气厚实的房屋不是她所熟悉的。所到之处,没有一个她熟悉的。 她的大婚,没有亲人的祝福,没有友人的嘱咐,就连娶他的人,都不是娶的真正的她。 她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悲哀。 好笑的看着走马灯似的景色,北国的冷意袭上心头。 记忆里最后一次凤储国景色是哪里? 也是漫天的红,漫天的喜乐,各色朝臣佳丽,不同是一身红装的男人满脸冰冷。她凄笑着拿着手上的红帕盖在头上,为何都忘了,却独独记住那个人。 漫天的红一点点被遮住,缓慢的景色从眼前一个个流过。 突地,最后一点红被遮盖时,她心脏骤停,对上.....一双冰冷的布满阴霏的眼睛。 凤冠红烛霞帔衣 四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艳红瑰丽的红灯挂满整个街道,街人闹哄哄的看着过去的迎亲队,议论着方才的事。 离将军府不远的花楼上,一袭身穿玄色暗地锦绣云纹的男人静静站在窗口,平凡无奇的样貌上却有一双蕴着极度冰寒之气的深眸,那如水的深潭,在看到方才骑马而过的新人时,冷光淋淋。 房内其他俩人各有所思的互对一眼,心思索然。 紫熵皱眉,方才外面的骚乱他们都看的真切。只是离的远,新娘又带了面纱,是否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人还不好说。不过眼下看窗前人的反应来看,必是错不了。虽说心里早也猜到了几分,却还是也不得不赞叹路王的李代桃僵之计,瞒下了不少人的眼睛。 紫熵眯了下眼睛,或者说李代桃僵,本就不存在。而这蓼烟原本就是个隐人? 想了想,开口道:“主上,以紫熵来看,今日路王的封城未必是因为大婚,或许是和青凌离城有关。” 岚闫点头:“若真是如此,主子还是先回青堂的好。”想了想又说:“紫熵说的不无道理,吴青岚这半年来,商贸布匹粮食都查的紧,以泸州为例,已经近十家堂口都被他给封了。” 窗前人不在意的应着:“嗯。” 俩人互对一眼,紫熵皱眉,“吴青岚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竟是查到了月满楼。如今这泸州城是半点暗桩都打不进来。” 岚闫点头,附和道:“主子,趁现在天色还早,我们还是想办法先去雁城吧。” 玄衣人站在窗前淡漠不语,屋子一下变得格外静谧。 吹奏的喜乐声渐行渐远,遥遥的还能看到花轿顶上的红花簇,一摇一晃的随着轿夫晃着。不时的有人谈笑的议论声传来,屋里燃着的熏香缭绕的青烟徐徐而出。 两人又是对望一眼,有些站立不安。 慕容夜俊逸的脸上冰冷一面,身子靠在窗前被飘起的纱帘挡了半个身子,让人看不真切。 岚闫轻唤:“主子。” 慕容夜动了下,却是答非所问,“你说,刚过去的新娘,可是她?” 两人又是一颤。 却听他缓缓道,似在回忆似在说笑:“她之前说过,最喜欢辽阔冰冷的北国,因为那里的人爽朗桀骜,没有南国人的迂腐。而如今她真的嫁到这里了,想必心里定是欢喜的。” 俩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 慕容夜淡淡语调继续说,像自说自话,“她说她出嫁时要白雪濡濡,漫天雪花,这样,她一身的红缎霞帔衣才尤显得艳丽。” 慕容夜轻笑,脸上带上丝暖意,嘘嘘道:“青丝梳成吉祥髻,上插两支金玉凤鸣簪,眉心处上点朱红。”说着,似想到什么好笑的,哈哈大笑。 俩人却听的越发冰冷。 慕容夜笑着又说:“眉黛轻描,朱唇樱嗍,额间红妆只为他而点。”语调古怪,带着浓烈的惆怅和失意。 “只为他一人点!” 岚闫低头,声调不稳的说:“主子,刚那个新娘并不确定就是沫然公主。” 慕容夜回眸,眼中的深意让俩人浑身发颤,“不确定?” 他深深的看了眼远去的喜队,暗淡道:“单看她额间的那点红砂,朕..便知是她。” 俩人又是一愣,房间里顿时变的窒息。 紫熵心里不平,突地抬头,忿然道:“即便确认是她又如何?属下办事不利日后定然请主子责罚,只请主子先离开泸州城。” 慕容夜回神,冷笑的反问:“为何?” “新娘身份本确定,属下多次打探蓼烟,确定她本就是蓼将军之女,且一直在边境季州一带,此人与路王确实琴瑟之好两情相悦,并无可疑。” 慕容夜回身,走进房内,眼眸一冷,“两情相悦,琴瑟之好?” 紫熵低头,顶着他传来的冷光正色道:“不论这蓼烟身份与否,还请主子顾全大局,若让吴青岚查出月满楼是陛下暗中扶持的,到时月满楼是小,牵扯到朝廷大。” 感觉到慕容夜面色微缓,又道:“何况只是一个废弃的公主而已,虽说主子打小受过她的恩惠,日后许她个名就是,如今安抚朝廷对付刘相国才是正事。” 紫熵越说越激动,丝毫没看到慕容夜越来越沉的脸,“皇家老臣本就不稳,主子大婚的次日就离宫,如今他们对陛下已有怨言。” 慕容夜轻哼,冷冷道:“朕不知道,紫堂主何时有权过问朝中之事了?” 紫熵一呆,瞬间住口,暗骂自己心急,低头认错:“紫熵越距了。” 慕容夜看他一眼,半响,淡淡的说:“这话是李培让你们说的?” 紫熵低头。李培虽不懂武功,不过慕容夜特别信任。所以月满楼和宫中联系,早期都是先叩见李培的。所以这次慕容夜出宫,他特意嘱咐了他们。紫熵也是世家大族,打小就被安排进月满楼走商,对朝廷之事也不是不懂。慕容夜除了朝政大事,一律交给辅助大臣代办。这样长期放权,新臣又形势不明,对新帝来说总是患大于利。加上吴青岚现在盯月满楼盯的紧,月满楼又是凤储国对付吴国唯一的利器,无论如何都还是先劝慕容夜出了泸州再说。 更何况月满楼是慕容夜早期在冷宫时维持的势力,不得已是不会动用的。上次突然传来的血符令显然已经出了界限,这次又几次出了京城寻人,如今这节骨眼上又跑到吴国京都来。怎么看,花沫然的事都让他用心过头。 他诚恳道:“李公公是朝中人,他早就察觉刘相国已经开始揽臣,让属下得空说给主子而已。” 慕容夜抿了一口茶,若有所思,“嗯。” “主上可先去雁城等消息,紫熵必给主子一个交代。” 慕容夜目光冷冷的看着跪着的紫熵,缓缓道:“你以为朕出了泸州,吴青岚就不会查到朕与月满楼的事?” 紫熵一僵。 “还是说,紫堂主的意思是让朕早点回宫,去安抚刘相国?” 紫熵低头,知道自己触了慕容夜的逆鳞。毕竟他冷宫长大,最恨别人威胁。 慕容夜声音平和听不出情绪,继续道:“紫熵你可有事要说?” 紫熵窒息,冷汗淋淋。 慕容夜放下茶盏,看了他一眼,随意道:“紫熵是不是该和朕说说,昨天见路王的事。” 紫熵变了脸色,咬咬牙,顶着岚闫瞪大的眼,低头回道:“属下有.有话说,属下昨天是见了路王,只是警告他查商家的事,没.没有别的。” 慕容夜淡淡一笑,“哦?” “紫熵不敢有半点隐瞒。” 慕容夜收了目光,远处的喜乐声渐渐淡去,他心口处却隐隐发疼。疲累的闭眼,说:“下去吧,紫熵去雁城和青凌会合,让紫菱过来。” 紫熵慌忙抬眼,急道:“主子!!” “至于其他,朕自有主张。” 紫熵要说的话哽了回去就被岚闫拖了出来。 “你昨天见路王了?” 紫熵烦躁的甩开手,说:“见了。我没空和你解释,我这边还要交代下,辰时回来,你联系啊七安排出城。”说着人就不见了踪影。 岚闫疑惑的看着跑远的人,犹豫的转身又进了房。 屋内空空无人,窗前微风吹拂的纱帘和桌上冒着寥寥热气的清茶,说明这里刚还有人。 紫熵看了下天色,加快脚步朝路王府隐去。不论如何,离开前,他都要先解决了那个女人。 凤冠红烛霞帔衣 五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路王府前人声攘攘,喜乐声由远及近徐徐传来,此时已近午时。 府门外早已站了一群慕臣和不少的家丁,府内外奏乐声响天震鼓。 众人直到看到新郎高头大马上的花簇,才连忙洒下大红的喜糖和红包,乐曲声声震耳。 坐在高头大马的新郎俊美儒雅,他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搂着新娘,缓缓进入人眼帘。 新娘盖着盖头看不到面容,只看到身姿娇小玲珑,她整个身子娇俏依人被路王拥在怀里,大红的盖头和他身上的衣融成一片,俩人身子一点都不避讳的紧紧相依。 众人抽气,议论纷纷却也感叹俩人情深意浓。转京城一周,少说也要两个时辰,如此看啦俩人都是这样过来的。 唏嘘声又起,新郎已经下马,伸手欲抱人下来。 人群里突地一双深邃的目光扫了一眼,马上人似有所觉的身子一顿,直到一直跟着花轿的婆子跑了过来,她把手放在他手上。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吴青岚温和的抱着新娘进了路王府。 众人一呆下,就听婆子喊道:“新娘抱进门,恩爱如意请进门。”接着鞭炮唢呐峥鼓声齐响,红花糖果满天飞洒。 远处的街角前,一袭暗影缓缓离去。 听着奏乐声越发声大,大红的喜帕下,一张精心勾画的红唇微笑着勾起,听着熙攘的人声,她把身子更加贴向他。 从将军府出来时他说:一切有他。 嘴角的笑意加深,努力忽略一路上的不安。 那个冰冷的目光如同她每日做的噩梦般绕在心底,想到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又看见了那个人。脸色冷下,他果然不放过她。 没想到她今日大婚,来送她的人居然会是他。 身子起起伏伏让她有些昏厥。本就无力的身子只得紧紧贴着身后人。 游城,她懂他的意思,明白他的心意。所以,即便在无力,她也不忍拒绝,想给他一切。 热闹的奏乐换成了龙凤齐鸣,她愣了下随后苦笑,慕容夜的大婚,她听的最后一首曲子就是龙凤齐鸣。 她搅了他的大婚,今日,他是否也有所意图? 心里的不安加剧,不断变换的心思被一旁一直跟着的婆子打断。 高喊的吉祥贺语接踵不暇,纷纷而来。 人已进了大厅,跨过热气熏腾的火盆,她被稳稳的放下。 厅内许多人纷纷道贺,各种目光纷纷看向她,头脑昏厥一片。乐曲声更大,有礼仪高喊着贺词。坐在高位上的一个爽朗威严的声音让她微微一震,随即意识到那是吴帝,也是他的父皇。 如今,她是否也可以喊一声父皇? 红帕下的眼湿润,所及之处只是一色的红,身边纷嚷的声音似乎都是背景,只有俩人交握的手让她格外安心。吴帝似乎又说了什么,接着就是一片笑声。 她勾唇一笑,没有理由的,对吴帝心生好感。 头仍是昏厥的厉害,她随手接过一旁人递过来的茶,想饮下,随即意识到不好,低头俯身。司仪声又起,她由他牵着完成了叩拜行礼和敬茶,终于在一片祝福贺声中回到她安心的怀抱。 身子一起一伏,她摇着发昏的头,听着两边不断传来的抽气声,红帕下的脸颊樱红一片。 意识有些模糊,心里却越发的安心,手下他的衣衫也紧紧皱起。 喜房外,侯在哪里的婆子丫头看到路王,连忙又是一片道贺祝福,在众人唏嘘声中,她被放在舒适的床榻上。身子被整个放在床上,她还未动,那人就在她发顶落下一吻,哑声道:“先休息会,我晚点来陪你。” 拉住他的袖口,才发现脸颊滚烫一片,“我等你。” 吴青岚俊秀的脸上更是柔情一片,掀开盖头,对着樱红的唇就是深深一吻。等她喘息着回神后,那人已经不舍的离开。 还能听到几个婆子不断的祝福讨好声,直到听到那人说,不许太久后。门又被打开,接着她被锁儿扶起来,喝过桂子茶尝过百合莲子粥,又是一番嘱咐才消停。 花沫然昏昏的脑袋里开始放空,脸上却是满满的笑。 这是她的大婚,她和所爱的人的婚礼。 有那么一刻,真实的让她想哭。 繁杂厚重的喜服压在身上,头上戴着朝冠更是让她喘不过来,头昏昏欲睡,她听到锁儿的声音,却无力回答,只是喃喃的让她退去。 凤冠红妆霞帔衣 六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房内的香气更浓,迷糊中似乎听到有人在门外和守门的人说了什么,接着是不少人离去的声音。远处隐约奏起的喜乐也小了许多,花沫然疲累的翻了个身,任由头上大红的喜帕落地,纤细的手臂抱着身上的锦被昏沉的又睡了过去。 夜深黑的没有一丝光亮,本就幽深僻静的东阁此刻更是人声既无。喜房门外高挂的两盏红灯噗的一声灭了,鎏金的门上贴着两个粘金沥粉的双喜字,喜气洋洋。 门轻轻推开。 地上铺了厚实繁贵的毛毯,锦绣黑缎的靴子踏在上面悄寂无声。 房内一片大红色,堂中高台上燃起的红烛噗嗤的燃着柔光,金色铜炉里燃着淡淡的烟香,玲琅满目的瓜果点心摆了一桌,一个碧玉玲珑的酒壶静静的放在一边。 来人伸手灭了铜炉里的熏香,把熏灰放进酒壶里,这才转身进了内阁。阁内金玉宝气,富丽堂皇,男人一眼穿过重重的大红床幔看见了那个躺在床上正酣然而睡的人,脚步一顿。 大红的百子账,大红的百子枕,标志龙凤如意的锦绣缎被,更是让他脸颊冰冷。 幔帐层层撩开,他看到床上的圆桌上摆了一桌象征百年好合,多子千福的酒菜和点心,同样也有一壶合鸾酒。 他慢条斯理的坐下,拿过白玉的酒杯倒了一杯酒,看着满屋象征夫妻恩爱的摆设,心里本压抑下来的翻腾又一涌而上,让他哽咽的心口发痛。 床上人睡的很熟,隔着落下的床幔,他看到她头上大红的喜帕落在地上,如一朵开在急艳的花刺目惊心。 他淡淡喝下手中酒,抬眼看她。 玲珑的身子修长纤细,身上的红衣因为太过繁杂也被她翻身时扭掉了不少,露出白皙的脖颈,映着红色的衣襟诱人而魅惑。 外面天气已经入冬,夜晚起了寒,这阁内却温暖事宜,由见主人对她的用心。屋内的摆设,双喜灯,如意柜,紫檀雕龙榻,每一处都让他如刺在芒。 刚喝下的酒火辣辣的烫满咽喉,放下酒杯,他起身撩开最后一层窗幔。 床上人一头乌发随意洒落,他呆呆的看着,窒息的半点不敢上前。 外面红烛啪地一声响,让他回神。颤抖着坐在床上,看着记忆里熟悉的眉眼。 床上人昏沉中似感觉到他的到来,许久不见有动作,朦胧中傻傻的对他莞尔一笑,红唇秫秫喃语:“你...回来了。” 来人听到她的喃语,脑中本就绷着的弦嗡的一声断了。 大手迫不及待地摸上她的脸,她的嘴,她白皙的脖颈,近乎颤抖的落下每一个吻。昏沉的脑子越发的沉重,她疲累的同时也感觉到男人的紧张和无措,吃力的抬着无力的手轻触他的脸颊,羞涩的迫使男人加深了这个吻。 男人嘴唇冰冷,让她本就颤抖的身子更加发抖。 呼吸乱作一团,头被固定住,她被迫长承受着和他更紧纠缠。 模糊中,她听到男人喃喃叫着她的名字,浓烈的不安和绝望让她心口一窒,手轻推他。感觉到她的反抗,男人温柔的吻变的疯狂,近乎撕咬般的蹂躏着她的唇,嘴上的酥麻和男人痴迷的拥抱让她窒息的想哭。 她顺从的任他粗暴的扯开衣衫,一层层红衣落下,露出最后粉色的肚兜。意识模糊,白皙肌肤却带了红霞,如玉的身子瘫软在大红的龙凤合卺褥上,更显妖娆。 男人眯着眼睛,粗糙的指尖划过她如玉的肌肤,起了一层层涟嚟。她本能的附和着,压下心底的羞涩没有躲开。 两支凤簪掉在地上,满头的青丝从绣着各种神态的百子图枕上,直垂地下。吻重重落下身上,滚烫的每一寸肌肤似乎都在颤栗。男人慌乱的毫无章法,大手急不可耐的抚上她的圆润。迷糊中,另一只手除下她最后的蓑裤,男人健硕的身体贴上,让她羞涩的同时更加颤栗。 吻铺天盖地袭来让她更觉昏沉,被分开的腿被他摆成个羞涩的姿势。感觉到男人扬起的火热,她昏沉的想要躲。腰间有力的大手紧紧把她揽在怀里,无力的身子被他烫的更加瘫软。 疼痛感袭来,她颤栗着想伸手抓住什么,却疲累的连动都无法动。 痛呼声被堵上,耳边是男人一遍遍的轻唤,“沫儿,沫儿...”深情到似要刻在她灵魂深处。她尽量放松身体,让自己配合他的动作。 男人感觉到她的柔顺动作却越来越粗暴,杂着怒气的喘息声响在耳边。被分裂的身子也随着他的动作而起伏,暧昧的呻吟声溢出,不断晃动的身子从两人的结合处开始发热,慢慢游遍全身。 痛感淡去,一丝酥麻渐渐浮起,陌生的感觉让她慌乱的抓着床单,却什么都无法做。 双腿被他摆在肩头,火热也进的更深,难耐又狂乱的感觉逼迫着她吐出最后一点矜持,身体的每一处都被他映在眼里,每一个动情的表情都让他更加癫狂和暴躁。 模糊中,她似乎听到一句怵泣的呢语:“沫儿...你...只能是我的。”不知为何,心里犯酸。她当然是他的,第一眼看到他,她就喜欢了。 身体如雨中飘摇的樱栗般起伏不停,意识扩散到空白,她只能任由思维跟他一起沉沦。 空气里荡着暧昧的氤氲,本是苍白的双颊绯色嫣红,男人抬眼看到她额间点的红砂,目光变冷,毫不怜惜的在她肩上狠狠咬下。 “呜~”疼痛让她一直忍着不发声的嘴张大,昏沉的神智开始迷离。腿被摆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猛烈的火热让她更是起伏不定,只得紧紧依着他,任由摆布。 男人感觉到她乖顺,动作一顿,近乎暴躁的把她翻身压在床头,眼睛瞪红,床上满目的喜色让他更加烦躁,动作也更加粗暴。 白皙的身子在红色里微微颤抖,他毫不怜惜的拉起她的头发,腰间一挺,火热更深的进入。附在锦被上的人如破旧的娃娃,嫣红精致的妆容在红烛下让他更加碍眼,手大力的抚摸着她如雪的肌肤,留下一个个印记。 红烛冒着火光映出了俩人帐内交叠的身影,男人近乎绞杀般的折磨着身下的女人。纱帐重重叠影,遮盖了男人粗重的喘息和身下人近乎祈求般的呻吟。 咳咳,洞房就这样吧,想的头发都少了几根... 浮若游萍入行宫 一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花沫然睁开眼,迷糊的意识还有些迟钝,白皙的脸上带着迷惘的表情。水灵的大眼静静的看着正在桌前忙活的丫头。入眼处大红喜色一片,神智才回归了些,想到昨夜男人的狂热粗暴,心里有些异样。 看着各处贴的大红喜字,桌上的琉璃灯,象征如意吉祥的红幔,心里唯一的一丝委屈也随之隐去。 她微微垂了眸光,面上红霞满布,想到昨夜那人最初的紧张,轻笑。 锁儿正在收拾刚厨房送来的点心,回头看她醒了,笑眯眯的道:“小姐,你可醒了。” 花沫然涩涩的移开头,想起身。 “撕”的轻叫,这才发觉浑身都酸痛的厉害,尤其是那个让人羞涩的地方,她尴尬的僵着身子不在动弹。 锁儿笑的欢畅:“小姐不要动,让锁儿来就好了。锁儿给小姐准备好了浴汤,一会吃过饭后就去泡一泡,身子铁定就舒服了。” 花沫然点头,面颊通红,“王爷呢?”一出口才发现嗓子哑得不行。 锁儿忙着给她穿上一套干净的蓑衣,回头说:“王爷起的可早了,应该是去宫里了。” 花沫然愣了下,疑惑道:“他去宫里干嘛?”顿了下,又说:“是了,只是他今日进宫也该叫我一起啊。” 锁儿听她有些埋怨的口气,笑着拿了一件正红色白狐滚边的夹袄,下配一条水红长裙,絮絮道:“对啊,今天要进宫面圣的话,也该是小姐和王爷一起啊。”说着看了看手里的衣服,一拍脑门,“进宫的话,就要穿宫装啊。”柃着衣服就要去换。 花沫然心生疑惑,拉住她又问:“王爷是几时走的?” 锁儿想了想回答:“刚过卯时锁儿就侯在门外了,没看到王爷是几时出门的。” 花沫然正低头寻思着,闻言一愣,抬头问她:“那你是如何知道他去了宫里?” 锁儿看她一副紧张的样子,以为是怪王爷没等她,笑呵呵的说:“锁儿侯在外面,王爷不起床哪里敢进来打扰。是李总管传话来说王爷有要事在宫里陪皇上,锁儿这才吩咐了厨房准备好了过来的。” 花沫然闻言心里一松,暗道疑心过重,笑笑的说:“他既没说让我过去,想必是宫中有要事,你也不必来回折腾什么服饰了。” 锁儿呵呵的笑,应道:“是。” 待穿戴洗漱后,花沫然坐在台前,看着铜镜里熟悉的眉眼,眼神飘忽。 “小姐,这桃花妆果真是人比桃花艳,衬的小姐越发漂亮,王爷回来看了肯定会喜欢。”锁儿在她眉心处点了最后一笔,满意的赞道。 花沫然抬眼看到铜镜里的人娇美精致的妆容,微微发怔。 昨日眉心处的一点朱砂红,被一朵金诩勾勒的桃花代替,妖娆魅惑,让她总也苍白的脸上带了丝生动。 他,会喜欢吗? 摸着熟悉而陌生的眉眼,深思飘忽。 若她仍是凤储公主,那她今日想必是欢喜的。一生只为他一人,修眉点唇。 身后锁儿利索的给她梳了个同心髻,自顾的说:“小姐是怎么了?” 花沫然收起思绪,淡淡一笑,“没有,果然很漂亮。” 锁儿呵呵的笑:“小姐今天这么漂亮,不去宫里走走真是可惜了。”看了看满桌琳琅的珠宝,说:“王爷对小姐可真好。这首饰多的数不清,小姐想带那个就带那个。” 花沫然摇头失笑,扫了眼摆满首饰的盒子:“不用了,就这样吧。” 锁儿不乐意,随手拿了个精巧的玉蝴蝶在她发上一比,“那不行,小姐还是新婚,哪能和平日一样朴素。” 花沫然想了想,指着角落里昨天搬来还未来得及收拾的东西,说:“里面有个檀木匣子你去找来。” 锁儿不明所以的过去,翻了半天,拿着檀木盒打量了下,递给她:“这盒子精巧的很,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花沫然看了眼,伸手打开盒盖,里面金黄细软的稠缎上躺着一支白玉雕花簪,通体水玉剔透,泛着水润的光。 手若有所思的在上面摩挲下,说:“今天就带这个吧。” 锁儿点头,在她发上比划了下插在右侧,青丝乌发莲花簪异常醒目,赞叹的说:“这簪子可真漂亮,与小姐相称的很。” 花沫然看着铜镜里的人,怅然一笑。这是他送的,记得他说:日后每日为她梳头画眉。 她本以为这簪子她将永远收藏,这份爱不会再有结果。却不想,幸福来的如此快,如此的不真实。看着铜镜里精致的脸,她眼眸飘忽 青岚,能给的,昨夜我都给你了。他日,你对我的好,是否都要收回。 ---------------------------------- 城内最大的泸州镖局内院深处,一栋精致的别苑里,青竹瑟瑟,阁楼内一人静坐阁台前,曼歌饮酒。 一曲青乐轻箫缓缓停下,杯中酒又是满上。 门外响起脚步声,来人在门前顿了下,才小心轻唤:“主子…” 孤身坐在案前的人手持白玉杯,人却心思飘忽。 门外人等了许久,终于听到里面人应了声,才踏步进了内阁。 屋里能飘着酒香,不浓,却让人浑身发热。 岚闫眉头一动,这酒…想到主子从早上回来后就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喝酒,心里一惊。随即咽了咽口水,哑着声音道:“主,主子,紫熵他如何处置。” 饮酒人静默不语,仍是一杯印下一杯斟满。终于在他冷汗淋淋后,慕容夜手中的酒杯应声而碎。 岚闫心里突地一跳,暗道紫熵自求多福。 果然,慕容夜冰冷的声音说:“让他进来。” 岚闫点头,待被关了一夜的紫熵被拖进来时,他乱糟糟的发和破碎的衣衫狼狈的看不出是昨日那个文字彬彬的人。紫熵甩了下昏沉的头,待终于看清屋里静坐的人后,他沉默低头。 慕容夜斜了他一眼,眼神冰冷,淡淡的问他:“紫熵随我这么多年,该知我最讨厌什么。” 房间内两人浑身冰冷,紫熵狼狈的低头,“主子最讨厌背叛的人。” “嗯。”慕容夜把玩着刚换上的酒杯,心不在焉的说:“那你说,我该怎么处罚你。” 紫熵跪在地上扣头,“紫熵愿意接受处罚。” 慕容夜淡淡瞥他一眼,慢条斯理的又喝了一杯,随口问:“昨夜路王的新房,你都做了什么?” 岚闫大惊,不可思议的看着趴在地上的人。昨夜主子调派了泸州城附近堂口的尽三十名高手袭击了喜宴后回宫的吴帝和沣王。吴青岚得了消息调了路王府的不少暗卫,他随着暗人去了新房,直到和附近的暗卫交手也未看到紫熵的人。为何慕容夜如此肯定他也在路王府。 慕容夜若有所思的喝着酒,似乎并不着急他的回答,只是手指敲打着桌面,心思不定。 紫熵僵着身子跪在地上,他昨夜确实在喜房的酒壶里洒了活血散,这是专门为引发花沫然蛊毒而备的,还在她过火盆里的炭里下了**清,只有受了内伤的人才会浑身乏力,昏厥不醒。为防万一又在替换了房里的熏香,夺命断魂香。受了内伤的人昏厥不醒,在加上这断魂香,不出两个时辰,必死。 他不知道哪里出错,一切刚安排好乔装出了路府,就遇到慕容夜。当看到那双阴云密布的双眸时,他知道失去了慕容夜所有的信任。 他低头,平静道:“紫熵,在路王的新房内换了熏香。” 慕容夜轻哼,眸光更冷,“紫熵,朕还讨厌一种人。” 紫熵浑身僵硬,不敢抬头。 “不听命令的人,自去紫芙哪里领罚吧。” 房内俩人都是一僵,紫熵颤抖着嘴动了下,附地叩谢:“谢,谢主子。” 岚闫叹息着让人把他拖了下去,才听慕容夜问:“城门可开了?” 岚闫点头,“城门辰时大开,商贸行人也可正常通行。”想了想又说:“趁现在路王爷他们正忙着吴帝的事,我们今晚连夜随镖队出城吧。” 慕容夜点头,“我让你准备的可都准备好了?” 岚闫应道:“嗯,属下都安排下去了。名堂和风堂的人大约酉时,在城门外接应。” 慕容夜点头,疲累的揉了下眉,挥挥手,“告诉宫里的人,今晚一定要拖住吴青岚。” 岚闫应道:“是”然后躬身出了房。 吴帝现在身中五毒莲花针,这是他们最好的时机,虽说昨夜暗杀一事搞的搜藏更加紧,不过只要不是吴青岚插手,他们应该能安全出去。 至于主子的安排,岚闫皱了眉,虽说他也认为紫熵杀花沫然没错,可眼下看来,若这女人不随他们一起回去,想必主子还要弃凤储与不顾,若真要如此,不若先带她回去。想了想,岚闫加快步伐朝前院走去。 PS:咳咳,昨夜那个新郎想必知道是那个了吧。呼呼~沫然就要被抓回去了。是折磨还是爱,是会冰释前嫌还是加深宿怨,宫里那俩位高手又该如何,跟俺一起往下走。 浮若游萍入行宫 二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感觉冰冷的气息袭来,花沫然不自觉的在榻上动了下身子,浑身的酸软让她皱了眉,感觉这几日的身子越发的脱力,或许她的时间果真不多了。 朦胧中,一双大手留恋的在她脸颊摩挲,冰冷的指尖让她微颤,昨夜的触感蜂拥而来,她心里一松,是他。大手似乎也察觉了她的不适,缩了回去,接着身子被整个抱在怀里,感觉到他胸膛的狂乱跳动的心脏,她勾起嘴角更深的沉睡过去。 模糊中耳边似乎又不少声音,还夹着着有冷风灌入,她不自觉的把头往他怀里埋了些。大手有力的揽着她的腰,厚实柔软的毯子从头上盖下,让她顿时暖和了不少。 也不知过了多久,冷风淡去,屋里如春的暖意让她昏昏沉沉的睁开眼,下意识的往旁边一扫,果然,看到锁儿丫头正呆呆的站在圆桌前侯着。 她笑笑,迷惘的大眼渐渐清明,沙哑的说:“锁儿,…什么时辰了?” 锁儿听到她醒来,连忙回头,表情古怪的低头,小声的说:“戌,戌时了。” 花沫然看她一幅呆呆的样子,好笑的坐起身,看到桌上已经摆好的饭菜,就问:“都这么晚了,王爷可用过了?” 锁儿正忙着低头给她摆放碗筷,一听她问,僵着身子站在那不语。 花沫然疑惑看了一眼,随即掀开被子,酸涩的身子好了许多,正要下床,就听门外传来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这声音熟悉的让她瞬间冻结了所有动作。 “朕在等沫儿一起用餐。” 花沫然僵硬的保持着下床的姿势,一动不动。直到感觉到熟悉而陌生的男性气息朝她走来,才不适的皱了眉,抬眼时眼眸已经平静一片,她嘲嘲一笑:“炎帝陛下,好久不见了。” 来人脚步一顿,在她身前站定,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和他身子不知名的幽香,让她身子一颤,垂下头就看到他脚上的黑缎青底靴,心里更是一团乱。 大婚走街的时候,她见到的人果然不是幻觉,他果然来了。 不知为何她心底倒是松了口气,并不怕他会对她如何。只是之于今日,她其实的有点怕见吴青岚的,不想看到他那双总是柔情的眼换上冰冷的疏离。大婚的次日,她居然不想伤害这个人。 大婚夜床榻上男人极度的不安和狂乱,让她心痛。而她本就为数不多的日子,又如何去骗他,利用他,背负自己的丧国之痛。大婚那日,她陪他走遍泸州城,他说,这里会是她的家。那么真挚而唯一的宣言,让她不忍这个爱她的男人双眼蒙上伤意,不忍这个安度的国家泛起战火。 凤储如今的国力,她是相当清楚,虽然她并不像承认慕容夜的睿智。 心里酸涩的要死,唯一的遗憾,是她没有在见他一面。 男人看着她脸上变化,眼神暗冷,就连他已经坐在床上也没感觉到。慕容夜看着她的手紧握成拳,修长的指尖慢慢泛白。 他伸手拉开她紧握的手指,不顾她浑身的僵硬,一根一根手指拉开,放在掌心里,漫不经心道:“跟我回去。” 花沫然迷离的眼缓缓回神,可笑的打量着他,把手抽回,冷冷道:“回去?若我记得不错的话,我并不是你要找的人。” 男人似乎早料到她会如此回答,也不计较,看了眼空着的手心,不自觉的握起,“是与不是,你都要随我回去。” 花沫然鄙夷的回他一眼,俊美的总也面瘫的脸是她过去十几年,努力想尽办法让他为之一笑,却被他背叛的彻底。压下心里的不适,她点头,慢慢道:“可以,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没杀我?”手上还留着方才男人指尖上冰冷的触感,像过去许多年一样,冰冷的让人心寒。 男人垂下眼眸,拿着一件宽大的薄裘裹住她的肩,淡淡回答:“不想。” 花沫然似听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嘲讽的眨掉眼角的酸涩,“难道说你慕容夜,花无劼还有良心。” 男人动作一顿,细心的给她黏了下衣角,轻声说:“先起来吃些东西,你已经睡了三天。” 花沫然僵着身子看着眼前男人起身离开,这才向一直站在一旁不语的锁儿看去。 锁儿低头垂目,看不清表情,她的心瞬间冷下。用力扯下身上的裘衣朝地上甩去,三天?那她已经不在泸州了。那个人一定着急了吧。心里纠的紧,她轻喘下躺回床上。 幸福,果然太过短暂。 等到胸口没那么酸了,她才睁开清明的大眼,也好,这样让她可以尽快回到凤储,凄凄一笑,墨师伯说的对,她到了吴国,果然不能做什么。 男人看她又躺下,微皱眉,捡起地上的雪色裘衣又放她床上。随后走到圆桌前伸手盛了一碗桂花粥,又挑了几个她喜欢的小菜放里面,对站在一旁的丫头说:“下去吧。” 一直僵硬站着的锁儿才呆了呆,犹豫的出了门。 房间静了下来,就听到他动作仔细的摆弄餐具的声音。花沫然有些恍惚,似乎很久前,都是她在忙,那个人总也淡漠的眼神看着。不自觉的,胸口刚压下的痛意又浮上。 慕容夜动作利索的拿了圆盘把东西摆好,抬眼看着躺在床上发呆的人,眼眸顿时柔了下来,嘴角也微微勾起。不论怎样,她在身边不是吗? 他在床前坐下,手上还端着刚盛好的粥,对床上人说:“起来吧,你喜欢的桂花粥。” 花沫然愣愣的发着呆,大眼里带着难言的伤意,让他动作一顿心里更是软了几分。她几时露出过这般脆弱的样子,这些日子,她似乎变了许多。 “你对他做了什么?”花沫然疲惫的问。 做了什么?慕容夜冷笑,果然,能让她露出这副样子只有那个人,他眯着眼睛,慢慢道:“没做什么,只是让他忙了点没空管你而已。” 花沫然终于转头,明亮大眼似要把他吸进去,只听她哑着嗓子说,“我跟你回去,不要把吴国扯进来。” 慕容夜低头拿起桂花粥搅了下,心里五味俱杂,听她说愿意回去,竟然半点高兴不起来。压下心里的不适,他沉声答应:“可以。” 花沫然打量他半响,才坐起身,白皙的手“啪”的一下打落了他手上端着的瓷碗。 热烫的粥顺着他的手流下,白色的骨瓷雕花碗落在地上,应声而碎,圆润黄灿的玉米洒落一地。 慕容夜抬眼,苍白的脸上厌恶之色尽显,她嘲讽的说:“…若要我跟你回去,就不要让我看到你这张虚伪的脸。” 浮若游萍入行宫 三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慕容夜刚踏进暖阁,就听堂内水声寥寥,花香淡淡,前进的脚微顿。方还冷凝的脸上柔了下来,漆黑的眸子锐利的看着内堂深处摆放的绣花屏,隐约听到水声和几句人语,眼底划过一丝笑意,转身放轻脚步又出了门。 他的沫然啊,即便昨日在如何强硬,今日她仍是起居正常,她是真的恨他。双眸微的一暗,冷风灌入他的袖袍说不出的萧索。 隐约听到她的说话声,他嗓子发干,可以想到的到,屏风后面会是怎样一副的生香绝艳。想到此,他脚步加快出了院子。 “主子,”身后一黑衣跪地叩拜。 慕容夜回神,对他示意,待远离了内院,他静身站在白色的石亭前,淡淡问道:“吴国现在如何?” 黑衣躬身行礼,禀报道:“吴青岚已差了一队人马隐名,正沿泸州城一路朝凤储京都追去,泸州城内严谨戒严,各路商家买卖停止。所有主子那日出城的,但凡和城内有出队记录的所有商家都被扣了。我们几个盐商和镖对已经被扣了,买卖的盐也被扣了。” 慕容夜负手而立点点头,早已料到,他镇定的问:“宫中呢?” “水堂主按原计划给了吴帝三日解药,拿着边海的通关文牒已经出城。只是…”想到吴青岚坚决的态度,黑衣迟疑的看了看主子。 慕容夜冷冷的笑:“他不同意。” 黑衣低头应道:“是,路王不答应。他说,他找的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蓼烟,不是凤储国已逝的青花公主。所以主子说的,他不会答应。” “妻子?”慕容夜冷哼。蓼烟么,吴青岚不会到现在还傻的认为他不知道他娶的到底是谁吧。瞒天过海也只是骗骗无知的人。不过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没错。他是不可能公布沫然的真实身份。青花公主已经被他定名,葬入乾陵,不可复生。 “水清出城了?” “是,昨日出的泸州,现在应该要到溧水了。” 黑衣抬头小心的着黑暗里的慕容夜,继续说:“吴青岚说他愿用青州沿海十几个名堂的交易和现在被扣在泸州的盐商及货品,换回他的王妃。” 黑衣如实道,只是冰冷的冬日里,头上竟然隐约有汗。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和主子谈交易。虽然青州一代月满楼的隐势居然被吴青岚查的一清二楚,想必也是有些手段的。 他斟酌了下又道:“他还让水清带话给主子,说....”看着慕容夜背着的身影,垂头低声道:“一剑旧事尽数破,纵使兮人在身边,也枉然。”说完已经感觉浑身冷汗,庆幸今晚夜浓。只是还是能瞬间感觉到空气瞬间变的稀薄,前面人气压让人压抑。 慕容夜似没听到般,喃喃自语:“纵使兮人在身边,也枉然。呵呵~好词!!” 黑夜里,他嘴角的笑意更深,深黑的眸光更显深邃。手不由自主的抚摸着亭子上的石柱,所过之处,留下深深的指痕。 枉然吗?吴青岚,你就这么了解她,这么肯定她爱的那个人是你? 黑衣恭敬的低头不语,看着满地的枯枝败叶等候命令。 许久,慕容夜平淡而深沉的声音说:“告诉路王爷,朕与年冬初七日行立后大典,到时敬请路王殿下光临。至于他要找的王妃,既然你们掳了,就给朕送回去吧。” 黑衣低头:“是。” 慕容夜冷冷的笑道:“告诉水清,吴帝剩下的解药如果还没有给他们,就给他加点料,这吴国的天也该变一变了。” 黑衣低头领旨,转身离去。 黑暗里,隐约有挂在内院的烛光闪过,慕容夜静静站在满院零落的石亭前,总也深邃的眼眸变的冷冽深寒,他勾唇笑道:“枉然吗?吴青岚,就算她恨我一世,我也不会放她去爱你一天。”满院的残破让他看着格外的碍眼,王妃?北国?哼,她若喜欢,他就在北国给她一个王妃名。 至于其他,他本就要的不多,又何必在乎她到底爱的是谁。 嘴角淡淡,眼里却突然看到她那日大婚,在众目睽睽下由那人抱着俩人四目深情对望的样子,嘴角殷虹的血落下,让他苦涩不已。手指一用力,手下大理石的亭柱应声而断。本就老旧的亭子咣当一声歪斜着朝下面斜倾下来,与下面残留的一截石柱碰撞,发出一声震天的闷响。 岚闫带着侍卫们哄哄赶来,待看到慕容夜一身玄色锦袍迎风而立,又泱泱的不敢做声。 慕容夜转身进了内院,留下岚闫干站着。 岚闫看看走了的人,又看看倒塌的亭子,不明所以的让人先退了回去。这院子本就为了掩护临时住的,本就年久失修,想也知道是慕容夜心情不爽弄的,应该不用费劲修了吧。 这么想着,就先让他们离开了,若是打扰了主子,心情不好的主子八成也把他送去闵堂受刑,他可不想跟着紫熵一起受罪。 摸了抹鼻子,要说主子这几日心情总也说来还是不错的,今日这般动气倒是许久不曾有的了。看来,把那女人寻回来,还是没错的。至少,主子只是折腾死物,而不是折腾他们。 浮若游萍入行宫 四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这几日泸州城阴云密布,人人居心自危,往来过城的车辆更是查了个底朝天。吴帝中毒昏迷不醒,路王爷已经多日不曾回府。 皇宫一片紧张气氛,殿内人的脸上也是一片愁云。 浮华宫内,待吩咐宫人都退下后,外殿的大堂内,一身穿玄紫黑金云纹长袍的沣王拿着手中的瓶子,仔细打量,最后揉着眉角,说:“这解药怕是不可信。” 坐在一旁的路王爷吴青岚也是神思不在,显然并不关心那瓶子装的是否解药,听沣王也这么说,点点头,语带疲累的说:“不错。这药是下毒人到了溧水后交出的剩余解药,不说有假,就是真的,也不保证他没动过手脚。” 吴凤清同意,把玩着手里的白瓷瓶,瞅了眼一直发愣的吴青岚,淡淡的问:“三弟,你与那蓼烟是怎么回事?”那日他们的目标显然是路王,如今路王妃被劫,显然是冲着他们大婚来的。 吴青岚目光微闪,答非所问的避开:“二哥身子才刚好,这些闲事青岚自会处理好。他们本就冲着青岚而来,与蓼烟无关。至于解药,青岚自有打算。” 吴凤清诧异的唏嘘,他几时见过总也温和有礼的三弟变得这样严词厉色,看他面色坚定,叹气起身:“也罢,你的事本王本就不曾多问,只是..若是因私事影响到了国之根本,青岚,你是否该给父皇一个交代。” 吴青岚皱眉,凝着吴凤清的脸,知道有些事瞒不过,点点头。 那日刺客的目的很明显,路王府与皇宫一条官道直通,前后侍卫官兵严密,他们选在路上动手目的很明显在诱他出府。想到如今父皇仍在昏迷,和先前吴凤清的伤,心里无感杂味,涩涩道:“二哥放心,待父皇安然无恙后,青岚定会给二哥和父皇一个交代。” 吴凤清瞅了眼他一眼,嘴唇动了下没在多说,拍拍他肩膀,安抚道:“为兄知道这些年让青岚劳累了,这事,若青岚执意那蓼烟,皇兄也无法可说。” 吴青岚点头,看着吴凤清出了大殿,一路离开。 心里不是滋味,他毕竟让吴凤清为难了。心里也知道,从带她回来的那天起,就知道,日后定然有一日要面对他们,或许是面对吴国所有百姓。只是,为何心里不悔。他知道比起这些,他更无法看她一人苍白虚弱的伤心垂泪。 他疲累的阖眼,坐在倘大的木质檀木椅上,若有所思。 殿外传来宦官的通报声,让他醒神,片刻,他对着安静无一人的内殿说:“你不用去了,这本就不是你的错。日落前,你去城外接墨神医,去王府找李谦拿我平日的那块玉佩见他。此人性子随性,你万不可出言不逊。” 外面通报的宦官又尖着嗓子叫了声,他才想起已经到了太医定期为吴帝施针的时间。 吴青岚皱了眉头,对通报的宦官说:“今日不用施针,让他们回去吧。” 外面领旨的太监顿了下,“是。”应声离去。 吴青岚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又吩咐:“接了墨神医后,直接带到这里,记住,避开闲杂人。” “嗯。”身后本空空无一的殿内,一个低沉邪魅的声音回道:“只是他真的能解这五毒莲花针之毒。” 吴青岚摇头,手指不经意的瞧着桌面,平静道:“五毒莲花针的毒并非是无解之毒,墨先生医术妙赞,定然有办法。” 那个声音又道:“长明传话过来,说接头的人回了话,那边主子许诺三日后放王妃回来。” 吴青岚坐的笔直的身子一震,他不可思议的一口否决:“不可能。” 殿内声音静了片刻,后叹息一声:“我也知不可能。只是或许是王妃自己解了危机也有可能。”虽说可能性太小,他还是不想吴青岚太过执着。 听到王妃,吴青岚本还冷静的脸上起了一丝波澜,淡漠不语。 “那人回话说,被扣的货和边海被查的堂口都送给王爷做贺礼,只是要王爷把泸州的盐商放回。” 吴青岚嘴角微笑,一向温和脸上带了层冷霜。贺礼?他怎么会如此大方的舍弃这么多的货,更何况沫然的身份除了他和几个心腹外,几乎无人可知。慕容夜不会当他真的不知道月满楼是他在操控的吧。 更何况他费劲周折的把人掳走,如今,他怎会轻易放回。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让他一惯沉稳的性子起了烦躁,暗怪自己这些日子太过大意,才让那人有机可乘,不然今日,他怎会如此被动。 只要墨神医先解了父皇的毒,下面在慢慢说。 “他还说什么?” 殿内人没有回答,安静的似乎奢华的大殿只有他一个人在。 吴青岚揉揉眉心,又吩咐道:“时辰不早了,你去吧。顺便告诉长明,他的条件没问题,三日后见了王妃就放人。” 殿内的人还在犹豫,听他这么一说,叹息,他庆幸没有告诉吴青岚,那人要他吴青岚年前参加他的立后大典,这其中纠葛让他都难言。 只是没想到的是居然凤储国的那个主居然也是为了那个女人而来。如今人在那一方,另一方都被动的很。想到那个面色苍白,却睿智清透的女子,不得不说,她以这样的方式完成和他的交易,糟糕了些。 看看天色,他应道:“嗯。”随后悠然离去。 吴青岚坐在精致的雕花木椅上,面色暗沉,手中的茶早就凉透了,他不管不顾的喝了口,冰冷的液体到了胸口才觉烦闷的燥热散了些,总也平静的眼里荡着一丝阴冷。 如果他太闲了,那么他很愿意让凤储国的朝政更加忙碌些。 PS:奴家不出门时那是晴空万里,一出去是阴云密布,造的什么孽啊。咳咳,乖乖在家码字。 沫岚断情福祸生 一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花沫然静静的斜靠在雕花软榻上,修长的眸子失神的看着手里的白玉簪。身上裹着的素袍让她本就细瘦的身子更显清瘦,腿上盖着火红色的狐裘,迷惘的大眼里却是空茫之色。 住在这里已有十日有余,屋子虽然严密的紧,可她知道现在他们仍未出吴国,这里不是凤储。 为何? 她凄凄一笑,青岚曾说北国天暖至少要到春分,而从这些来往进出的人身上看出,外面已近腊月。 “腊月么?”她喃喃轻语。 她想起路王府东苑前的哪株腊梅,如今雪季飘凌,可想它该是怎样的妖娆艳魅。 只是,她心里微涩,怕再无机会与他同赏,夜半为她吹笛之人,怕是再难相见。 迷离的眸子渐渐回神,入眼处,一片陌生。想到那个人,总也平静的双眸里,伤意一闪而过。 “小姐。”穿着一身艳红侍女衣衫的锁儿担心的看着她。 她淡淡一笑,揉了下眉角,说:“锁儿今年也有十八了吧。” 锁儿不明所以的点头,刚才看小姐脸上竟是落寞,想必是想王爷了。锁儿咬咬嘴唇,她得想办法让小姐逃出去。 花沫然看着自顾发呆的锁儿,伸手拉过她,仔细的打量她,说:“锁儿陪我这些年,也是时候该有个归属了。” 锁儿愣愣的看着她,似乎不明白。 看她一副呆呆的模样,花沫然蹙一笑,放开她躺会榻上才慢慢的说:“锁儿知我钟意这北国,人风古朴率性,一片的冰雪银川下爽快惬意的骑马,该多好。”她怅然的笑着,目光看着面前的丫头,“这样的日子,我是不会有了。锁儿就替我留下来吧。”留下来,守着他。 锁儿诧诧的张大嘴,从小到大花沫然决定的事情她从未敢违抗,所以竟然不知该如何反驳。外殿的侍女朝这边看了一眼,让她只得僵硬的拿起案上凉透的茶,磕磕巴巴的说:“茶,茶凉了,锁儿给小姐换..换新的来。”身子还未转过去,就听榻上人轻唤,“锁儿..” 从她五岁进宫后被安排为青和殿的侍童,虽不和同上学堂,却也是同吃同住,除去那次凤储国变,她还未与小姐分开过。如今这是让她长住吴国,她该如何.... 她压的发颤着音,抬头看着榻上人苍白的脸说道:“小,小姐...锁...” 榻上人静静的闭着眼,面色苍白如雪,下颚消尖,印象里似乎从未见过这样萧索的小姐。她缩了下身子,哽咽的点头:“锁,锁儿愿意一切听小姐安排。” 榻上人似乎在等她拒绝,听她答应了,睁开眼一动不动的望着她。锁儿低头掩了脸上的落寞,拿着手里的凉茶出了内阁。如今小姐没了身份又被废了武功,她心里的苦岂是自己能比的,若是自己连累了她,还不如任她安排。她擦了下眼角回头,榻上人已经阖眼,面色一片翘楚之色。 阁内熏香寥寥,不同与路王府常熏的沉香能助她安神。青桐古纹的香炉里飘出的丁香,隐隐合着微涩的甘松曾是她在凤储时最爱的香,如今时过境迁,再闻,让她只觉烦躁。 右手时不时的抚摸着身上的狐裘,火红艳丽的绒毛轻柔薄暖,是她在青和殿时慕容夜就送过来的。不曾想,他竟带了来吴国。嘴角的嘲讽不言而喻,他如今这是想补偿,还是在愧疚?想到这几日他的反常,她心里隐隐不安。 胸口猛地一痛,熟悉的窒息感袭来,她阖眼轻喘,在这暖意莹然的内阁,身子仍是止不住的发冷,三个月的期限就要到了,只是这次却越发的让她心口倍感煎熬。 那么,她所猜的应该没错。这身子应该已经不只是单纯的筋脉断损这么简单。她虽没了内力护体却也不该如此娇弱,何况半年前她的经脉已连,就算不能动武也不该如此无力。虽说那日大婚夜,她为妨身子虚脱服了两枚墨沅留下的丹丸,可这几日连续的昏睡,让她不得不怀疑,她果真是病了,或者说...是中毒。 那么什么时候中的毒?花沫然阖眼沉思,淡淡的丁香浮在鼻尖,她猛然回神,墨沅定是瞒了她。 算算日子,三月期限早到,墨沅应该已到了泸州,这定期为她施针过脉的日子,墨沅总也避而不谈她的病情。想想,筋脉已连,为何还要定期过脉,显然是清毒,或者说是抑制毒性。 花沫然眼眸一闪,什么毒能让墨沅都束手无策,显然与她当日在青和殿吃下的解软筋散有关。眼眸微眯,若她记得不错,那个西域女人应是后来被慕容夜封为妃子。 正寻思间,殿外有细碎的脚步进来,朝她走近,不同锁儿的小心,脚步轻盈有力显然是个会武之人。 沫岚断情福祸生 二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正寻思间,殿外有细碎的脚步进来,朝她走近,不同锁儿的小心,脚步轻盈有力显然是个会武之人。 她定定神,进来的女子面容恬静,水润的鹅蛋脸上嘴角微翘,一双杏眼泛着厉色。 她不由一笑,来了。安静了这么些日子,在她以为慕容夜不会做什么的时候,送信的来了。 女子看她毫不惊讶,竟自坐在榻前的台案旁,打量了下四处,这才缓缓看向榻上的花沫然。 女子媚笑的说:“公主似乎不奇怪我会来?” 花沫然好笑的勾了下嘴角,懒懒的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姑娘进的来这屋子,我又何须多问。” 女子噎了一下,话语一转:“都说公主睿智,如今到也不假。”一双杏眼眨了下:“无怪乎,让主子另眼相看。” 熟悉的闷痛让她头脑昏厥,只想尽快让人离开,似乎来人话有不少,她只得疲累的阖眼养神。 女子看她兴趣淡淡,状似叹息的说:“紫芙跟了主子也有七年了,还从未见他如此不顾大局过。” 花沫然眉头一紧,不顾大局,是说为了抓她竟然亲自跑来吴国拿人吗?确实,她料到会有人来,却未料到是他。 花沫然闭着眼,看不到紫芙脸上已经近乎满是妒恨扭曲的表情:“你说,若是你死了。他可还会如此不顾众人非议,也要带你回宫?” 花沫然身子一僵,回宫?她是料到了,却不想是由别人来证实的。 女子声音越发的犀利:“而且还说要已皇后之礼迎你入宫。” 花沫然惊讶的睁大眼,心里百感交集。 女子看她有了反应,讽刺一笑:“怎么?你不知道?” 花沫然面色一冷,压下心惊,“我想姑娘是弄错了,慕容夜本名花无劼,他与我是兄妹。” 女子似听到什么好笑的,眼中嘲色更重,“兄妹?你当天下人都是傻子。”她越说越激动,声调也大了起来:“你说,他为何叫慕容夜?为何天下人只知道慕容夜,而未听过花无劼,嗯?青花公主。” 花沫然垂眸拉了下身上的狐裘,心里翻江倒海,紧握的手指也更加苍白。为何他只用慕容夜,而未用过花无劼之名。她当然知道,只是现在想起来,让她竟然浑身颤抖。 紫芙眼神凶狠,看她仍是一幅平静的没有表情的样子,语气更是尖利:“公主与炎帝一起长大,想必知道不会少,又何必惺惺作态。” 花沫然冷冷道:“想说什么?” 紫芙看她开口,讪讪的笑:“主子只是让紫芙来告诉公主,年冬初七日就是他与公主大婚之时。” 花沫然瞪大眼,似乎还难以消化她的话。 紫芙满意的笑笑:“主子还说,若要路王一切安好,还请公主自己保重身体。” 榻上人眼眸锐利,看着眼前面色娇美的女子,半响,哑声道:“你不必如此说话,他难道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凤储国的帝君,真龙天子,竟是如此龌蹉不堪。” 她狐裘的手心处已经一片汗湿,她抿了下嘴唇,涩涩道:“若我没说错,想必现在我仍在吴国。如今天已近腊月,吴国与凤储千里之遥,外面已经大雪封路,不是说年冬日就可到的。” 紫芙凤眼一眯,大笑,侧头打量她:“好个花沫然,果然不愧为凤储第一公主。” 她动了下身子,斜眼看了眼空荡荡的外殿,缓缓道:“不错,这里是雁城,离泸州也就三日路程。他自然不会在大雪日赶路。”说着瞅了榻上人一眼,摇摇头:“公主可还是记挂路王爷,否则为何如此迟钝。” 花沫然心里一紧,看了眼一脸媚笑的女子,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紫芙看她面色发白,想必是知道了答案,嘲嘲笑:“都说路王与王妃伉俪情深,恩爱无比,想必不是虚谈。” 花沫然拿手斜斜撑在额上,遮了面上的复杂,手仍是无意识的摸着身上的狐裘,表情平静。 紫芙看她一脸的沉色,心里也是复杂难辨。就因为这么个公主,吴城边海的堂口几乎均被吴青岚封了,紫熵因动作而被罚,如今已在床上躺了半月。主子要娶她,不惜对抗朝廷之力,娶个无身份女子为后。且这个人还是吴国路王爷的王妃,不论她是否是蓼烟,她都是被主子废了的前朝公主。 上次的血符令,直到她见了紫熵才明白她的真实身份,也见到了主子少见的疯狂。 这几日与吴青岚的交涉,还有朝廷传来的消息,让他们分身乏术,都是因为这个女人。想到此,手里的灵犀剑已经握在手。 榻上人虽然仍是以手撑额,眼睛未开,却无比清晰的说,“想必,慕容夜并未下令让你来杀我。” 紫芙眼中杀气顿减,毫不在意的说:“杀了你又如何,你莫要惹我。” 花沫然冷冷一笑,放下手抬头,双眸平静的看着她,“那你可以试试。” 紫芙动作一顿,看着那幢明亮平静的眼,却感觉内里暗潮汹涌的杀意,一时间竟是呆了下。 “不杀了?不杀的话可以滚了。” “你...”说着手中寒光一闪,灵犀剑已出鞘。 榻上人似未觉般,仍是目光淡淡。 “不要以为你是和主子一起长大人,就如此嚣张。你如今也只是个废人。” 花沫然点头,笑的诡异:“那就请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让他莫要找错了人,青花公主已逝,凤储人人皆知。” “你~”紫芙杏眼圆睁,手中剑向前一伸,殿外突地响起脚步声,让她止了动作。 她斜眼一瞥,方才被她遣出去的侍女缓缓进来,还有一个手中拿着竹篮,篮子她熟悉,是慕容夜亲自吩咐了厨子给做的。想了想,收剑离开。如今多事,等回了京城,总有机会了了后患。 外面侍女来内阁给榻上人行了礼,然后把食篮放在桌上,一一拿出点心摆在桌上。锁儿手端子方才的茶壶换了热茶给她倒上。 直到一切准备妥了,花沫然才疲累的挥了挥手,身子朝里面躺去。锁儿连忙把狐裘给她盖好,又拿了褥子给她遮好。才转身对侯在一旁的侍女说:“小姐累了,饭一会再吃。你们先外面守着。” 侍女面色僵硬,犹豫了下还是出去了。 直到内阁安静下来,花沫然平静的脸上才显出一丝慌乱,她抽出衣袖下的簪子,不自觉的摩挲着上面的花路,眼神空茫。 这个消息太过震惊,太过怂人,让她一时无法确认。 慕容夜,原来对她存了这样的心思? 难怪他城门对弈时百般忍让,插胸一剑未见他还手,她本以为他是愧疚她多年的照顾之情。 囚禁她与青和殿,废了她的公主名。她以为他定会斩草除根,却不想他只是囚着她,依旧照顾有佳,让她不解。 他大婚日,俩人房上交手,他出手处处留情,意在挽留。她以为他怕她身份败露,拆穿他的阴谋。 千里昭昭,他一路追来,却依然只是囚禁于她,并声称带回凤储。她以为他们太过了解,怕她会以吴国之力请求援兵。 却从来未曾想过,他为何会总也手下留情。 她咬咬牙,胸口闷痛更是翻腾,一股腥甜蜂拥而上,本就昏沉的大脑一黑,“噗~”地,一口鲜血尽数落在软裘上,鲜红的血迹合着大红的轻软,一并化为同色。 她连忙伸手擦了擦嘴角,没听到锁儿的声音,她才稍稍安心。手上还拿着通透的白簪,伸开手,圆润洁白的水玉泛着光躺在她手心里,还带着她的体温,亦如那个人看她的眼睛,温柔而多情。 片刻,她水润的长眸睁起,一丝冷意一闪而过。 沫岚断情福祸生 三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紫芙出了内阁,迎面吹来的冷风打在脸上,让她满身压抑的杀气消了不少,冷静下来,也暗恼这次太过冲动。心里有些忐忑,深呼口气,感觉胸口闷气下了不少,这才抬脚出了内院。 外院先前被慕容夜劈坏的石亭还歪斜着倒在地上,白雪皑皑已经覆了一层,而此刻慕容夜正站在旁边,若有所思的打看着雪花飞舞。 紫芙轻咳了下敛了面上的情绪,走近了才发现慕容夜身上的紫色狐裘上已见湿意,显然是已经站了一会。 “主子。” 慕容夜回头,一双眼眸似看透她一般一动不动。 紫芙抿了下嘴,突然觉得这北国确实太过寒冷,心里开始琢磨怎么回话。慕容夜让她去探口风,也是让花沫然心里先有个准备。 只是花沫然什么都没说,而且看的她样子似乎也不在意这些,或许,是她主子太过多虑。 紫芙低头冥想,头顶上的目光却越发的冰冷。 “都对她说了?” 紫芙抬头,外院本就不大,此刻白雪皑皑一片银色。慕容夜负手而立一身紫裘异常显眼,冷凝俊朗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冷冷的凝着她,表情平静。 紫芙下意识点头:“是,并称主子定会以正宫皇后之礼迎她回宫。” 听不到一丝回声,紫芙动了动身子,半响,慕容夜淡淡的问:“那她怎么说。” 紫芙想了想,如实答道:“小姐并未多抵触,只是可能太过吃惊,面色不好。” “嗯。”慕容夜点头,“她可还说了什么?” 紫芙低头,不知该怎么回答。主子要娶她,以明媒正娶的正宫之礼迎娶。对一个从小就长在深宫且身份尊贵又倍受宠溺的公主来说,显然是对她的侮辱,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她的兄长她恨的人。 紫芙涩涩道:“没有。”她知道主子的执着和花沫然的骄傲,那个同样倔强让辽军望而生畏的青花公主,不会让凤储皇室变成世人嘲笑的对象。 而显然慕容夜也不是轻易罢手之人。 她不明白这种感情,既是仇人又是前朝公主,与公与私花沫然都该死。慕容夜的做法显然她不能理解,前朝遗孤本就是后患,若再有了权势必定会反弑。这些紫熵显然也意识到了,所以才想在泸州动手,却还是晚了一步。 慕容夜看着低头不语的女子,眼眸越发深邃,“下去吧,闵堂的事先交给岚闫,自己去监管领罚。”看着紫芙身子僵了下,又道:“闵堂堂主以身试法,**钉加到八根。” 紫芙身子颤了下,僵硬的低头俯首:“是,紫芙..领命。”看慕容夜没有在多言,这才转身朝外面走。浑身发颤的走到院子门口,她才颤巍巍的回头看了一眼。 落雪中慕容夜仍是安静的站在原处,白色雪花落了满身,俊朗的脸上仍是看不出表情。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她想杀了花沫然的,不然不会说以身试法。 看着雪地里安静修长的人,灵光一闪而过,这幅平静无波的样子,她刚在房里从另一个人脸上看到过。一样的波澜不惊,一样的眼神冰冷,似乎再大的事都无法让动撼她一分。 这个花沫然果然是与主子一起长大的,一样的果决睿智,只是太过俩人太过相似,而主子显然已经不是掌局人。若花沫然出手,他们几乎没有还手的可能。 她只是动了一丝杀意,就被慕容夜赏了八根**钉,这以后定然更难接近那屋子了。 PS:计谋啥的果真不在行啊...啊,啊... 昨日旧事今日错 一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夜色已沉,天上仍飞舞着雪花,北国的冬夜里格外的寒冷。慕容夜抖抖身上的积雪,挪了下僵硬的身子,转身朝内院的卧房走去。 他给的时间够多了,就算看着她厌恶冰冷的表情也不愿再见到她与他人相依相爱,身穿红装嫁入他家。天知道,那一刻的凌迟是他从不曾体会过的痛彻心扉。 缓缓走过廊道,柳絮般的雪花飘零着落到廊里,然后融化,就像从未存在过一般。他怅怅一笑,推门而入。 外堂候着几个侍女,看他进来尽数行礼,慕容夜挥手,径直朝内阁走去。 暖阁内熏香缭绕,是她最喜欢的香,撩开轻薄的幔帐,隐隐看到那个人躺在床褥上,竟是半步不敢在往前。 听到脚步声走进,花沫然微皱了眉,来人脚步沉稳内敛显然是他,想到之前女子跑来说过的话,她昏沉的头越发的沉重。 来人也不打扰,只是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她,目光专注如火的让她浑身颤栗。胸口的窒息感上来,她强迫自己睁开眼,慢慢坐了起来,有些事她还要做。 来人看她醒来,拿着她身上盖着狐裘想给她裹上,手还未碰到就被打开,果断干净还脸上还带着厌恶。慕容夜顿了下,才僵着手臂对上她冰冷的眼。 “炎帝陛下这是做什么,莫让人笑话了。”花沫然哑着声音,无比讽刺的说。 大手收回在身后握成拳,慕容夜看了眼旁边已冷了的菜,一旁候着的侍女马上过来收拾,锁儿犹豫了下也一并跟了出去。 花沫然靠在软榻上,神色冷冷,一双眸子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男人,陌生而又熟悉。 男人似也不计较的回看过来,俩人眼神相交,有那么一刻十年的相伴儿时的记忆一并涌上,让她应接不暇。 她一直以为俩人相交如如知己,不似太子哥哥般的宠溺,让她只想任性撒娇。慕容夜,凤储国的二皇子花无劼,在他三岁时候被打入冷宫,母妃刘妃赐死。在那样恶劣的情况下,他能活到七岁,又怎会是个简单之人。 她想笑,也确实笑出来了,因为慕容夜说:“沫儿可是有话要说。”她笑的凄楚,满心酸涩,她不得不说,他们果真是知己,他太过明白她。 “不错,确是有事找你。”她涩涩道。 这个人有有自己的睿智,她也有自己的聪明。棋盘上俩人棋逢对手,乐赋里两人各有千秋,她一直相信她是懂他的,却原来,只是他懂她。 冷宫荒凉的小院里,那个总也一身清冷白衣卓卓的人,那副淡薄的面容下掩盖的也是世俗人心的贪婪。夺宫,称帝,杀嫡,权势永远是男人追逐的东西。只是,为何要是他。 花沫然淡淡的看着面前静坐不语的男人,事隔一年,她竟然能让自己如此平静的与他谈话。不得不说,吴国之行,那个倾心爱她的男人卸了她所有的锐利,而这杀父背叛的恨意也隐在了心底。 城门决裂,皇宫囚禁,废了她的名,到逃离吴国,再到她的大婚日,如今两人再见,她竟觉得似乎从来都不曾认识过这个男人。陌生冷硬的容颜,漆黑深邃的眼和这一身的阴晦霸气,就连身上的衣衫也换成了玄黑色。 她淡淡的笑,似在欣赏一幅优美的画,只是眼里的冰冷越发的渗人。 墨沅说的没错,这个人的隐忍和城府极深,她看不透。 “要说什么。”慕容夜看她笑的别样,也不计较,一双眼仍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俩人之间的气息安静的诡异。 外面侍女端着热菜进来,忙活着在桌上摆了新做的点心和几道菜,罢了行了礼就出去了。 慕容夜动了下身子起身:“先吃饭,一会又冷了。”随着起身的动作一顿,锦绣云纹的袖口被人轻轻拉住,他登时僵在原地,心跳如鼓。 “我有事与你说。”看他停住,拉他的手收回。 慕容夜回头,熟悉的大眼里能看到自己影子,只是榻上人面色冰冷带着疏离。 慕容夜点点头坐下,其实在她知道了自己的心事后,俩人还能这样平静的说话他已经很满意了。 花沫然看他坐下,微皱了眉,男人靠的太紧,屋里又熏了香,让她倍感压抑,头昏沉的厉害也懒得兜圈子:“我与你回凤储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完了,我便随你回去。”想了想又加了句:“不会在回这里。” 慕容夜眸光闪了闪,点头。 “放了锁儿。”花沫然知道他会起疑,也懒得解释:“让她安全呆在这里就好。” 慕容夜冷峻的脸上带了一丝笑意,不论怎样这都是俩人第一次好好谈话,他答应:“好。” 花沫然疲累的阖眼,猛然听到身前的动静,睁眼就看到慕容夜手上拿着那件狐裘做试要给她披上,一时呆住,只得冷冷的看着他。 慕容夜笑了笑,这次没有退开,固执的给她裹上,在她还未有动作前,大手一伸,撩开锦被就横抱起她的身子。 “你..”柔软的混着淡香的身子顿时僵硬,花沫然呆滞的瞪着他竟是忘了躲。 手下是她真实柔软的身子,怀里人发呆的脸上挂着气恼的粉红,慕容夜嘴角笑了笑,他满足的把头放在她颈间嗅着熟悉的味道,眼神也变得柔软。 叹息:幸好,她找回了。 花沫然晃着昏沉的头,好一会才发现自己竟然坐在慕容夜怀里,脸顿时冷了下来。她想过很多他不杀她的理由,却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种。 她冷冷的看着自顾给她碗里布菜的人,嘲嘲一笑:“你既答应了,就可以滚了。” 正在夹一块水晶虾的人动作一顿,本已经夹起来的虾掉在桌上滚了滚,停下。 花沫然眼跳了跳,那是她喜欢吃的水晶粉果虾仁,她垂眸冷笑:“看着你这张脸,我吃不下饭。” 夹菜的人放下筷子又拿起碗勺开始盛汤,动作仔细小心的仿佛没听到她刚才的话。 花沫然不觉烦躁,打掉他手里的碗,目光恨恨的犀利道:“慕容夜,昨日已逝,覆水难收,你这副样子做给谁看。若要我不恨你,今生都不可能。” 慕容夜目光落在地上的碗,白色的骨瓷碎成许多片,这是她第二次摔碎碗了,覆水难收。他苦涩一笑,他没有要收昨日,只是想和她过今天。 “没说不让你恨我。”他深沉盯着地上破碎的碗,回头看着花沫然的脸,肯定的说:“…就算恨我,今生你也别想离开凤储半步。” 花沫然嗤笑,好个不离开。是谁消了她的名,夺了她的家,让她流浪在外,武功全失。 慕容夜看到她嘴角的笑意,眼睛眯起,大手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俩人这样久久对视谁也不肯示弱半分。下一秒,慕容夜漆黑的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欲念,花沫然眼神一变,伸手就朝他脸甩去。 扬起的手被他轻易抓住压在怀里,另一手掐着她的下巴固定住,头也越来越低。 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花沫然咬着牙,“..你敢!!” 俩人距离近在咫尺,鼻尖相贴,慕容夜笑了。 他能感觉到到怀里人颤动的身体,亦如那夜般,她的柔软她的乖顺,都一一展示给她的夫君。而对他,她居然说:他敢? 慕容夜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他会让她知道,他到底敢不敢,或者说有多敢。 低头,在她触不及防之下一吻落下,在那片樱唇上疯狂的撕咬啃噬,狂暴的气息袭来,夹杂着怒气,让她顿时僵在了原地。 嘴上的触感让她本就昏沉的大脑更觉沉闷,男人用舌尖撬开她紧闭的唇,霸道的吸取卷走里面的一切,水痕顺着嘴角滑下。 “…呜”大脑近乎要窒息,僵硬的身体开始发凉,男人的气息似要吞没她,手被压的死紧,她只得扭着身子微弱的挣扎。 感觉到她的反抗,又记得那夜无论他怎样对待,她都无比顺从,心里越发隐晦,嘴也更加用力。就这样吧,只有这样她才能牢牢记着,用力恨着,不会再想逃离。 烛火下,男人漆黑眸子深沉的可怕,他用力按着怀里人挣扎的身子,暴虐而发狂。 不多时,一股铁锈在俩人嘴里弥漫,血腥气也未让男人停下动作,动作也更加的粗鲁,大手划过她的脖子腰间,身上本就不多的衣裳给他扯的七零八落。挣扎中,她伸手一扫,哗啦一阵响,一桌的佳肴被她掀翻在地。 慕容夜终于停下了动作,只是眼中的戾气仍是不减,他哑声道:“沫儿,今夜,我便让你知我敢不敢。”抱着她跨过地上零星的碎片,朝床榻走去。 花沫然听明白他的意思,浑身发抖的瞪着男人,说不出一句话。 慕容夜低头,此刻她樱红的唇上还挂着血迹,衬着苍白的脸越发的潋滟诱惑。他眯了眯眼,不可抑制的吻再纵而下,白皙的手在眼前划过,一个耳光清晰的响在耳边。 房中顿时静了下来。 花沫然抬手又是一划,慕容夜本能的后退一步,松了手。 花沫然喘息的掉在地上,地上铺了厚毯倒也不觉疼,回头,看着慕容夜,拿一支玉白发簪对着自己的脖子,哑声说:“你再上前一步,就带尸体回去吧。” 慕容夜没有动作,烛火下,他冷峻的脸平静非常,只是那双深沉的眸子不时闪动着一丝欲念,他轻轻摇头:“...你不会的...” 没看到他怎么出手,手臂就被击中软软落下,瘫软的身子更加瘫软,她只能睁着眼,看哪个人隐讳的朝自己走来,大手一伸,她已经落在他怀里,男人霸道的气息混着龙涎香让她只觉冰冷。 霸道窒息的吻再度附下,嘴里的甜腥让她更觉厌恶,身上落满了他的气息。身子再度被他抱起,大步朝床榻走去。她颤着身子想挣扎,却无法动弹半分,心也越发的悲凉。 “你...也是花..”她颤抖着想说些话阻止,却无法表达所有的意思。 被大力丢到榻上,花沫然不敢睁眼,男人高大的身子压过来,有力的大手扯掉了身上所剩不多的衣物。衣襟破裂的声音犹如那日大婚时,喜房里他们闹的划绣巾,那日一句一句的吉言喜语犹在耳边,而抱着她过火盆许一生的人却不在。 她凄凄的一笑,就这样死了吧.... 那个人再也见不到了,她今生都注定永沉暗黑地狱,生不及生,死不会死。 疼痛感袭来,身子颤栗的如浮苓般漂浮,随着男人的喘息声,呆滞的大眼终于闭上,就这样吧,这样肮脏的自己永远不再奢求那人的原谅。 昨日旧事今日错 二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外面已经日头高起,幔帐的床帏深处睡着的人仍是没有动静。 锁儿在内房门口来回走了几步,仍是没有勇气进去。慕容夜已经走了多时,空气里能闻到血腥的气息,满屋的**味道更是扑鼻,她想了想,还是走到阁间开了扇窗,冷风吹来,她端了水盆朝里走去。 昨夜满殿的狼藉和里面的动静让外面侍候的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慕容夜离开前虽然并未说什么,可他们也不敢随意进去打扰。 锁儿想了想,让他们备下饭菜先放外殿,这才忧心的进了内房。隐隐能看到幔帘里安静躺在榻上的人,心里百感交集。那个男人居然对花沫然起了这样的心思,这应该是小姐都未料到的事。 咬了咬牙,她边走边沙哑的轻唤了声:“小,小姐…” 榻上的人动了下,锁儿连忙撩开曼帘进去,看清楚了屋子时倒抽了口气。 床上人安静的似乎感觉不到生命,散乱的丝发凌乱的从枕头落到地上,遮了她的脸,锦绣的缎胡乱的盖在身上,露出一截的小腿和手臂上青黑一片,越走近,血腥味更重。 锁儿心里忧心也顾不上多看,放下水盆就想找伤药,这一打量,从圆桌一路到床榻,一地狼藉,破碎的瓷碗和零碎的衣衫合着饭菜落了一地。 终于在小柜里找到一些伤药,她颤抖着又跑回床上。 床上躺着的人似乎感觉到有人过来,手微动了下。 锁儿轻手轻脚的上前,待清楚的看到床上人后,泪大滴的掉下来。 她握着嘴,说话模糊不清:“小...天啊,这个人…怎么...” 床上人脸苍白如纸,呼吸几不可闻,目光所及之处,大大小小的青紫淤痕布满了整个脖子手臂,那双大眼如木偶般挣着,眼底死寂无光。 锁儿扭头不忍多看,小姐心里的难受她最明白,从未受过如此对待的人,如何能接受这般悲惨的凌辱。她咬着牙,压下难受,哽咽的拿了一块布巾放在水里,放开水后,慢慢为她擦拭。 动作小心轻柔,却还是让床上人不自觉的发颤。 床榻凌乱不堪,身下铺就的软褥也被抽了一半,半卷着丢在床角。花沫然如个破碎的娃娃般躺在一堆凌乱里,破碎的让人不敢碰触。 锁儿低泣着给她擦身子,锦被下,如雪的肌肤上紫黑紫青没有一处完好。大腿上白红一片,肩头靠近手臂的地方一个更是血色一片,一个牙印深可见骨,此时已成了暗红色。 柔软的巾布还是让她不自觉的颤抖,听到锁儿的抽泣声越来越大,花沫然空空的眸子才慢慢回焦。她想安抚的笑笑,脸上僵硬的扯了下,竟是比哭还难看。 锁儿顿时止住了哭声,胡乱的擦了下脸,“别,别动..” 花沫然朝她安慰的看了一眼,动了下手臂,锁儿想扶她,花沫然摇头。锁儿这才看到她手上捏着个什么,泪眼模糊中,她把纤细的手指打开,里面已经是血肉模糊。 那是一支簪子,本是水润的乳白色莲花上透着红丝,血浸了一夜早已和水玉融为一体。她似安心的笑,示意锁儿把簪子收好。 声音虽哑,却透着看透世俗般平静:“若...日后..见了他,物归..原主。” 锁儿点头,泪流的更凶。 花沫然疲累的阖眼,若她猜的没错,他们这几日就要动身回凤储,路上若没有遇到吴国的人,那么就让这丫头给他带个话吧,不要再来找她,日后永不相见吧。 万年皆成灰,她现在只想尽快回凤储,据她上次离开又是一年,朝中局势她还不知道。若不能确定自己还有多少时间,至少也能在可控制的时候,和这个人一起死。 至于那个温和儒雅的男人,她本就不该连累,吴国她也不忍拖累。那么,只有跟他回凤储,慕容夜才会放松警惕。昨夜一幕幕映在眼前,粗暴的动作,有力的大手和他最后死命的索取,即便鲜血淋淋,她仍未哼过一声。想到那人喷火的眼眸,她竟是隐带了快意。 俩人太过明白对方,她的不屈让他更是变本加厉的折磨,直到再度昏厥,她仍没有逃脱这炼狱般的欢爱。 爱...不是应该幸福的吗? 她凄惨惨的笑。 “好了,我想睡了。” 锁儿顿下手中的动作,简单的收拾了下,才退了出来。 -------------------------- 荒凉的内院一片清冷,冬季的正午虽说有些暖意,却也压不住这满院的清冷。内院离卧房不远的湖亭里,一个冷硬俊朗的男人静坐如斯,手中酒一杯接一杯往嘴里送,动作儒雅,眼神萧索。 岚闫站在一旁翻着手里刚拿到的书信,对着饮酒如水的人开始汇报:“京都传话过来…这几日夜探皇宫的刺客又多了。” 看到倒酒人点了头,岚闫吞了下口水,继续说:“大婚的事,除了太傅外,另外三个都不同意,还说…”轻咳了下,“皇后人选是国之大事,决不允许世俗草莽之人混搅朝廷。”又翻了一页纸,看了看他:“他们说刘妃..比较适合。” 话刚落,岚闫就听到一声脆响,抬头一看,果然,慕容夜手中的玉杯碎成了几瓣掉在桌上。岚闫叹息,这半月光景,他们已经不知道消耗了多少酒杯茶盏,一个屋里的,一个眼前的,真是绝配。 “刘妃?”喝酒人轻哼,目光冷冷:“第一夫人才做了几天,这就又来了。” 岚闫点头,犹豫的说:“其实还有几个名门大家的女子,只是推举第一夫人的多。”他正哼唧着就见慕容夜甩了手上的杯子,目光直直看着前面卧房的门。 只见一个丫头正端着水盆出来,搭在手臂上的巾布隐见红色,岚闫眉头一挑,回头看向慕容夜。昨夜他的暴怒是许久不见的,想必是为了屋里的那个主。 慕容夜也看到水盆和血迹,本就深沉的脸更是阴沉,他看着又关上的房门,冷冷的对岚闫说:“朕娶皇后干他们何事,你只需让季风安排好,那日我必要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我的。” 岚闫低头,主子对花沫然的执着他一直都知道,皇宫的这种皇亲相爱内文早已不是秘密,只是这么明目张胆的迎娶自己的妹妹,还是头一次。不说现在朝纲不稳,就算国泰民安,百朝文武如何能让一个平民女子为后。而且她的身份不单纯,附上个怎样的身份都会有后患,慕容夜就是要杜绝所有可能性,才给她一个孤女救驾的由头。 “主子,如今你多日不在京,回去就与刘氏闹僵了,怕是不妥。” 娶她,面对的不是一方的压力,更何况这后期的麻烦定是不断。 慕容夜看了眼端正站着的人,拿着手里酒一饮而尽:“那就告诉他们,大婚后,他们所有呈上的女子朕都会纳为妃。” 岚闫皱了皱眉,看着又满上酒的慕容夜,最终还是领命。 满朝文武,刘氏家族,吴国,这些他不相信慕容夜会不明白,或许,真要去和紫熵谈一谈了。 炎帝一言惊深宫 一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昭阳宫内殿的奢华雕花椅上,第一夫人刘芙仪态雍容,静坐如斯。 殿内安静如常,只有一个随身的侍女侯在边上,她一身奢华的绣花粉色宫衣,精致的妆容下,映的她更加艳丽。此刻,她秀眉拧起,不悦的朝坐在下位的人看了一眼,半响才不紧不慢的说:“相爷之前教导本宫,若有日本宫能入住这后宫,定要多扶持皇上,为我刘家争耀。”说着,话锋一转:“如今皇上贤明,朝廷刚稳,相爷为何又要多生事端?” 凌厉的美眸射出一道冷光,看着下面人刘旭蘸的脸沉了下来,顿了顿,口气软了下来,劝慰的说:“爹爹也知道当初我刘家多风光,后被贬至边境二十年的辛苦,好不容易借由堂兄回到京都,你我的身份来之不易。皇上又睿智多谋,不负你所望,这手段....”说着长叹一声:“如今你位居相国,芙儿为邵华夫人,你可莫要糊涂!!” 刘旭蘸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半响看了眼刘芙,摇头反问:“芙儿,现在怕是喜欢他喜欢的紧吧?” 刘芙精致的面容上有些裂痕,她淡淡端起茶杯,抿了口,这才毫不掩饰的回答:“芙儿定然喜欢皇上。爹爹打小就教导芙儿,来日定是这入主东宫之人,而现在芙儿为第一夫人,即便他日立后,本宫也可与她平起平坐,这些都是都是堂兄带给刘家的荣誉,芙儿定然想他好。” 刘旭蘸摇头,心里已经有了打算,知道多说无益,而他这次来也只是让她心里有个准备而已。何况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嘴上说的好,心里怕是已经向着慕容夜了。 他点点头,感慨一声:“芙儿大了,爹爹的话是听不进去了!!” 刘芙面色一僵,放下身姿,徐徐道:“爹爹莫要多想,刘家与芙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刘旭蘸冷哼,她还知道自己是刘家人就好,这么做也是为了刘家的明天,“一损俱损?他慕容夜也要能动的了我才行。” 刘芙无奈,知道她的话怕是多半没听进去,只得耐着性子,劝说道:“爹爹要动手,芙儿不反对,只是爹爹莫要小看了皇上。他当日夺宫,事出突然却计划缜密,慕容夜不是个无能之人啊。”心里开始焦急,慕容夜早就怀疑了,怕是救等时机了,如今若刘旭蘸动手,怕他们是见不到明天太阳了。她刚得第一夫人之位,叫她如何甘心。 “爹爹虽是打小就给他安排好了,可那日入宫,他带的都是自己的人,你我并未出力啊。而今日你能坐上这相国位,皇上是看在我那死去的姑姑面上,女儿费了多少心思才入了他的眼得了这邵华夫人。你真当陛下看不出你我这凤鸣岐山的把戏不成?” 刘旭蘸不屑的冷哼:“看出又如何,若没我当初的救助,怎会有现在的他。” 刘芙揉了下眉角,直入主题,“…皇上就是再念旧,他也是皇上,君臣有别!” 刘旭蘸挥手,不想在多争论,“他若不想做这个君,那老臣也不想勉强他。” 刘芙气的浑身冷汗,斜了眼关好的殿门,脸色也沉了下来,口气也越发不好,“爹爹莫要以为慕容夜不在宫里,就忘了他当初是怎样雷厉风行,一夜让凤储国朝廷变天。”她知道太过委婉不行,只得抛根说起:“你我若安守本分,,慕容夜念旧日之情定然不会为难刘家。”说着凤眼一眯,冷冷道:“你莫要硬要以离国之力夺这凤储天下,他日你我就真的无一点退路了,何况这离国之心昭然若揭。” 刘旭蘸听她提到离国,心思一转,看来刘芙是以为他会借离国之兵反慕容夜,却不知他另有王牌,如此也好。 他不动声色的微微一笑,道:“罢了,这日子也近了,想必不过几日他就回宫了,芙儿安抚好他就好。既然他非要娶什么救命之女,就随他!!”大手一拍衣衫,仿佛刚才俩人的愤慨不存在般,起身就要离开。 刘芙眼光微冷,知他只是搪塞之言,不会如此死心,面色一冷,仍是奉劝的说:“爹爹且慢,女儿还有话说。”看刘旭蘸不耐烦的又坐下,才徐徐道:“当初琉帝当朝时,虽说他身体不好却也不糊涂帝王。朝中的老臣智略多谋者不在少数,朝廷里的盘枝错节爹爹最是清楚。慕容夜能一夜连根拔起,这手段不是普通人。女儿猜,这些年里,除了爹爹扶持他的势力外,他定然是有自己势力的,只是未到动用时,所以爹爹以后做事时,定要和女儿商量下。” 刘旭蘸一愣,听她这么一说,也想起来,那夜慕容夜手段非常果断狠绝,动手前毫无一点征兆连他都瞒了。翌日他知道消息后,因为太过惊喜早就忘了这些。如今细想起来倒是有些微惊,自己的势力?慕容夜多年深住冷宫,常年不接近外人,几乎没踏出过宫廷,他如何培植自己的势力? 心里疑虑升起,不错就是这样才骗过了所有人。突地,猛然想起慕容夜大婚夜,那日他和一刺客房上交手,看武功应该不低,而且刺客走后,他又招了俩个暗影追去。他很肯定这暗卫并非是他安排给慕容夜的。心里猛地一个机灵,这么说,慕容夜果真背后有鬼? 想到此,刘旭蘸浑身冷汗,记不起到底哪里出错,慕容夜不可能单凭个人能在宫外或朝中扶持自己的势力,或者说,一开始,他就算错了? 那么,他这近一年的举动必是被慕容夜看了个透? 他抬头对上刘芙冷然的眼,心里恍然明白,怕是连慕容夜选在大婚的次日搬去青山养伤并放权给他的这件事,也是个策量。 原来,自己一直以为慕容夜被他握在手中,却不知早就已经失控。 越想越惊,眼不由的看向刘芙,刘芙凤眸一瞥,知他已明白,这才暗松口气,微微点头。 “爹爹可想明白了?”刘芙心里也暗惊,若不是自己爱着这个男人,怎会如此关注,如今却也庆幸,能再关键时刻救刘家,也救自己一命。 “为何皇上入住青山行宫养伤,女儿宁可舍下宫中奢华日子,而要跑去那偏远的福宁寺去祈福?” 刘旭蘸这才想到,原来她早就想到慕容夜已经在怀疑了。 刘旭蘸点头,脸上已是极度难看,冷汗也不停的冒。想到来前早已部署好的,幸好他怕刘芙喜欢慕容夜,临时出个乱子,这才跑来告诉声。本想等这次慕容夜一回来他就来个瓮中捉鳖,毕竟慕容夜一年未回宫,朝中从施法到武将早就都换成他的人,动手只是时间问题。 所谓万事俱备,如今看来,怕是要再等等,摸不到慕容夜的底牌,还是如刘芙所说,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谢娘娘赐教,老臣先回去了。”刘旭蘸沙哑的行了个礼,头也不回的出了昭阳宫,一切还要尽快在安排下去,怕是派去青山的人已经动手了。 刘芙看刘旭蘸亦步亦趋的离开,秀气的眉拧的越紧,只能希望他想明白些,不论怎样,目前,她都不希望和慕容夜有任何冲突。 左右在椅子上坐了会,浑身越发的不安,想了想,她伸手朝身后人挥手,低声吩咐:“去左统领府传本宫口谕,让左其率五千轻兵青山接驾。” 炎帝一言惊深宫 二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出宫门外的官道上,一身紫色官服的刘旭蘸刚出了宫门,身影还未隐没,身后不远处的花簇后面,站出一个瘦消机灵的内侍,他看了眼守卫把守的宫门,转身就朝后宫方向跑去。 早从午时刘旭蘸进宫,他就和昭阳殿的内侍换了差,到刘旭蘸进了殿又出来,及俩人在里面说的话,他都听的一清二楚,在朝中那是刘家的天下,在这后宫,怕是要另看了。 栈花殿内,内侍颤微微的站着,低头汇报着今日的情报,不时的还添些愤慨,生怕这位娘娘不信。 “梅娘娘,奴才不敢隐瞒。第一夫人可与皇后平起平坐,这宫里都是知道的。而且那刘娘娘又是皇上的堂妹,俩人从小就有情意。这次皇上纳妃,她大力支持,这才求了刘相爷派了左统领去接驾,说..”说着,小心的瞅了眼上面静坐的人,小声道:“说...是怕有些人不满,扰了皇上的婚事。” “哦?可还有其他。” 内侍想了想,刘旭蘸俩人谈话虽说直白,可有些他还是不明白,索性就直接把他们原话一一道出。 半响,上面富贵繁杂的盘凤椅上,一身正红色宫衣的亚玛杏眼微眯,眼光卓卓,“他们可真是这样说?” 内侍点头,“奴才不敢隐瞒,奴才一直想感谢梅娘娘多日的照顾,怎会拿这个事来骗娘娘信任。” 若说这刘家势力虽大,却也高傲的很,刘芙又随着炎帝出宫近半年,身边跟着的都是熟悉的内侍,他们这些宫内的想讨好接近都没个法子,只有这梅妃,时不时的赏赐提拔也未要他们做过些什么。如今总算得了个有用的消息,这才连忙跑来汇报。 他猜的没错,这梅妃对刘妃的事果真是在意。 亚玛看着内侍,斟酌了会,惬意的靠回椅背,不紧不慢的说:“你做的不错,本宫日后定会好好提拔,下去领赏吧。” 宦官立刻笑容满面,躬身行礼,“谢过娘娘,这是奴才该做的,奴才告退。” “嗯..” 直到殿内再度静下来,亚玛仍是若有所思的未回神。 “娘娘,你说刘旭蘸会不会真是…”纳亚看了眼她的脸色,一边问一边给她倒上清茶。 这是慕容夜最喜欢的清悠,每年贡品不多,大婚后慕容夜赐礼时,亚玛就讨了点。 亚玛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香四溢,爽口清幽,果真是好茶。 “不好说,想这刘旭蘸应不会这么蠢。”选在这个时候动手,不说炎帝大婚早就传遍几国,单说这几日京城严谨,布防增加,都不是动手的好时机。 何况炎帝自大婚后就未在皇城,朝中事都交给几位大臣来做,却也不能说就彻底放权,刘旭蘸这一年拉拢朝臣推举政策,慕容夜不是死的,怎会不觉,想必刘旭蘸也是知道的,这才要急着动手。 突然传来炎帝要回来立后,第一夫人就不在是后宫之首,不说是针对刘家也不怪乎他会乱了分寸。 想到刘芙听到慕容夜要立后的消息,还要装出一幅贤惠的样子,亚玛脸上就挂了一丝嘲讽,“刘芙不是傻子,即便刘旭蘸要动手,刘芙也会想法子撤了的,这个刘芙才是个聪明人,知进退。” 纳亚听了,心里微惊:“纳亚还一直以为刘芙是中原的大家女子,不想原来也这般心计。这么说,她是不反对皇上立后的了。” 亚码冷哼:“第一夫人与皇后平起平坐,她何苦闹着和慕容夜翻脸的地步。” 纳亚点头,“也是,那这刘旭蘸是不会动手了?” 亚玛纤细的手指不时的在扶手上敲着,若有所思,“想是不会了。” 殿内又静了下来,纳亚看她一脸的沉思,也不敢多打扰。 半响,亚玛嘘嘘道:“若非本宫忌惮炎帝手段,如何会轮到她坐到本宫头上,这一次,不论是第一夫人还是皇后,都得给本宫让位。” “那公主是想?” “先要确认了那女人的身份才好动手。” “是啊,偏偏还是她救了炎帝的性命…”纳亚点头,骤然眼前一亮,“看来这个女子是关键。” 亚玛点头,不置可否。无关身家,单就救了炎帝这一条是足够被收进宫了,但还不至于让慕容夜立她为后。朝中一片不满之声,慕容夜还一意孤行,为何? 亚玛眸光一闪,除非… 纳亚也想到了,“这女子定有隐情,会不会...与前几日戛纳传来的消息有关?” 亚玛眯了下眼,精致的面容上说不出的阴冷,“你是说,这立后的事是冲着本宫和刘芙来的?” 纳亚回道:“不无可能,戛纳说自上月起青山行宫屡次被人偷袭,刺客源源不绝。想必炎帝也起了杀机,这才突然要回宫。” 亚玛点头,“慕容夜怀疑是刘家?” “嗯。刘旭蘸这一年行事作风太过明显,炎帝就算在念旧情,也不可能任他摆布。这次炎帝宁可娶个平民女子为后,也不封刘芙和娘娘,定是起了压制刘家和西域国之心。”顿了下,又犹豫的说:“当然,也不包括炎帝…他确实喜欢…这女子。” 亚玛眼眸扫过纳亚身上,冷冷的让她起了一层冷汗。 “不可能!!”声音尖锐犀利,纤细的手用力一捏,金玉良木的扶手咯巴巴的裂开,碎了几块落在地上。 纳亚连忙低头。 “....纳亚只是说说,依炎帝的性情,应是前者居多...”跟了亚玛这么久,纳亚知道如何让她消气。 “公主莫激动,戛纳不是说过,炎帝自养伤以来从未离过行宫。就连上月吴国路王的婚事都不未见他动作。突然冒出的女子,应该是与后面偷入行宫行刺的人有关,炎帝立她为后,必是有所原因。” 看到亚玛脸色稍缓,连忙端起茶递给她。 亚玛接过淡淡的抿了口,漂亮的杏眼里闪过一丝阴狠,“传话给戛纳,三日内查出女子身份。告诉他,刘芙派了左其去接驾,冒的是相爷的名,他该怎么做不用我说了。本宫不想炎帝回来,还看到刘芙坐在第一夫人的位置上,必要时,可借离秋鹤之力。” 纳亚点头,犹豫的提醒说:“娘娘,这左其是侍卫统领,他带了五千侍卫迎驾,有名有理,这个时候我们出手,怕是不妥。” 亚玛微微一笑,目光幽深,“本宫就是要这个时机,要的就是刘旭蘸的出兵有名。炎帝忙着立后,以他的心思不可能不知道刘旭蘸的心计,既然这他不动手,咱们就帮他动手,到时,刘旭蘸不反也要反,不会有人注意咱们的。” 纳亚听着眼光一亮,不住的点头,“娘娘英明,刘旭蘸本就有要反,如今咱们帮他动手,也算间接帮了炎帝灭他的机会,又可趁乱杀了那女子,可谓一石三鸟之计,果然高明,这样怎么都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亚玛冷哼,眼眸深冷,“自然不会怀疑,即便是慕容夜日后怀疑了,以本宫现在的身份无权无势能做什么?你告诉戛纳,不论答应了离秋鹤什么,都不要留下证据。” 纳亚犹豫:“口头允诺,那离秋鹤如何肯助我们?” 亚玛悠悠一笑,“他自然肯,只要能让凤储国内乱的,他怎会不肯。” 纳亚也是一笑,“是,纳亚这就去办。”说着,就退了出去。 奢华高大的栈花殿,内殿一片繁杂的华毯铺地,亚玛出身西域,喜欢赤脚走路。她慢慢的卸下宫装外套,红色的锦罗纱上绣满了繁花,她轻轻转身,内贴身小衫,红色长裙悠悠划过一个弧度,她慢条斯理的扬起舞步,清脆的金铃遥响,跳起了那日初见他时的舞曲。 漂亮迷离的眸中,似乎又看到那个俊朗威严的人高高坐在远处,俊美的犹如神懿,飘渺而不可及,瞬间就夺了她的呼吸。 柔软的身子划过优美的弧度,红色长裙随之起伏,片刻,她骤然停下身子,以当日那个妖娆的姿势跪在毯上。鼻息还带着喘息,一双美目却定定的看着抬高的手腕上,挂着的琉璃翡翠环心镯,片刻,悠悠一笑,这环心镯是在西域国公主的象征,也是她锁定爱人的心锁。 她慢慢起身,嘴角勾勒出一抹笑痕,喃语道:“刘芙,本宫让你做威许久了,这次本宫出手,定然就让你永难翻身!!” 昨日情覆水难收意 一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这是第几天,花沫然不想去想,身体虽然无力人却恢复了冷静。她不得不承认,她又被这个男人困了。她淡淡一笑,如今在身在何处,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时间不多,与其浪费在等待上不如和他回去。 身后脚步声响起,她不用抬头也知道是他,这内阁现在除了送菜送饭的就只有他们俩人,侍女已经多日不见,她没问锁儿去哪了,这个人答应了她,她就不会再问,她不想让他又多了她妥协的筹码。 筹码?是的,她用自己换了锁儿的自由,多么可笑。她没想到,他真的会不顾朝廷礼法不顾世俗人言强迫她。这卑劣肮脏的心思让她连自己也憎恨,却又不得不苟延残喘的活着。 这个人还好好活着,身居高位,夺了她的一切,她如何能让他如此平静,如何能对得起离去的亲人。身体止不住的发颤,她手握成拳,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一切未有定数之前,她只能依附他活着,即便是祈求来的。 屋内的熏香让她有些昏沉,屋子没有没有窗,她自然也不能如之前般坐在窗前看花,看雪。想到外面四处飘零的晶莹雪瓣,怅然一笑,之前越喜欢的东西如今却越怕看到。那样干净晶莹的东西,对于她这个肮脏的人来说,是太过奢侈的东西。 还记得有个人说,待雪花飘零满季,带她游冰湖观摩天地间的自然繁景,那时那个人的眼深情脉脉,柔情满溢,而今,却遥遥相隔,再难回到从前。 记得那人一身青衣,白裘裹身,姿态优雅雍容,一脸的温和笑意,眸中满满都是她。 身子一僵,身后男人霸道的气息混着龙涎香袭面而来,她不适的皱眉。 身子一轻,她被男人抱在怀里龙涎香的气息更大,覆盖了她满腔的惆思。男人动作很小心,抱着她朝花厅走去,她疲累的没有挣扎,只是不时发颤的睫和僵硬的身子说明她有多么的不适。 男人不多话,也知道她喜欢静。很多时候,俩人都是这样静坐半响,她发呆,他看着,不会离她太远,却在她抬头转眼间就能对上他那双漆黑的眼,每每眼中的幽深和复杂,都让她莫名的烦躁。 自从那夜后,她彻底明白男人的心思,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会面对什么,只是这几日他作为还是让她烦躁鄙夷的同时也带了不安。 她不是一个狠心的人,这一点显然慕容夜比她更了解。这几日男人的不动声色和照顾,似乎是真的让她看明白,不论她适应与否,男人都不会放她走。即便是不关乎身份与否,她相信男人都不会轻易放手。 为何?她不敢想。 她看着男人如常般的静默不语,只是仔细的打量着她,似乎在考量什么。 花沫然低头敛下眸光,不论明白与否,她知道自己都没办法逃离,更妄乎日后日后光明正大夺回一切,显然不可能。她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慢慢的筹划和部署,男人也不可能给她这个机会。 从那日后,男人就住在这里,唯一庆幸的是晚上没有在勉强她。只是花沫然知道,他只是让她明白,抗拒与否,决定权都在他。 俩人同榻而眠,每晚身后紧贴的胸膛和燥热的温度都能要把她灼烧,抚在腰间不住摩挲的手指更似酷刑。 白日,俩人相拥而起,即便在如何冰冷如何犀利的言语,男人仍是执着的为她穿衣,笨拙的给她梳发画眉,这些都不断的折磨和提醒她,曾经有一个人奢望的许她日后每日为她挽发描眉,却为何成了这副光景。 她怔怔的看着铜镜里映出来的人影,止不住的心脏纠疼,明明应该是另一个人,为何却换了他。 咒骂和冷眼都无法阻止,他仍是每日自顾的做着相同的事。她发呆,他看着。她休息,他就在旁边的隔间处理事务,抬眼低头间都能看见,俩人的距离总也不过百尺。她知道,如今她和他,岂止是百尺。她惆然一笑,又何止是他,她与那人更是隔着千山万水,再也无法跨越。 而与这个人,他们隔着的岂止是千山万水,里面有百余条花家性命。 男人给她简单的拿了红绳绑了发,抱她坐到桌前,她人却仍坐在他怀里。花沫然不适的冷了脸,也未多言。 慕容夜淡淡一笑,扶她在怀里坐好,这才忙活着给她布菜。 翡翠玉米鸡,芙蓉豆花糕,花葵鲶鱼汤,这些都是她爱吃的,而男人自从搬来把侍女都撤走后,所有事就都由他来做,而这些动作,这几日男人已经习惯。 花沫然淡淡扫了桌上一眼,眼眸更冷。这个男人在杀了所有人后,又用他抢来的来挽回,是否太过可笑。纤手一伸对着他手臂一拍,男人没料到她动作,手里拿着的碗被她一扫掉在地上,刚盛好的饭菜撒了一地。 男人回头目光幽深难懂。 花沫然冷冷一笑,动作迅速的又是一个耳光甩在他脸上,“收起你这张假惺惺的脸,恶心。” 男人不躲不闪硬生生的挨了她一巴掌,本带了暖意的脸也冷了,他静静的看着花沫然因为用力而显出一丝红润的脸,目光更加深邃。 他大手拉过她的小手,覆上,任凭花沫然在使力,仍是十指交叉掌心相对。他满意的看到花沫然脸色气的更红,这才抬手,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 花沫然顿时毛骨悚然,“放手!!” 男人叹息的抱她入怀,把头埋在她脖颈,闻着熟悉的味道,他轻声说:“今生都不可能...” 花沫然瞳孔一缩,用力挣扎,她发了疯的指责道:“你也不怕天下人耻笑,不怕世人辱骂。我是你的妹妹啊,花无劼” 男人抱着怀里人,淡淡的回了一句:“那又如何。” 花沫然顿时一僵,目光说不出的复杂。是啊,他太过了解她,知道她无法放下身份与他不死不休,知道她不会让花家染上污秽之名。从来没有比此刻更恨自己,为何会与这个人自小结识,为何会是他。 “你身子不好,吃饭吧。” 花沫然目光恨恨,沙哑道:“如果可以,我宁可从未认识过你。” 男人动作一顿,了然一笑,“我早就知道。”只是,我不悔。不悔认识你,不悔伤了你,不悔夺了权,不悔要了你。早在她离他而去时,他就决定了,还好,现在她人在这里,在他怀里。 “那你就等着,总有一日,定要你悔不当初,不夺回所有,花沫然定不入黄泉。” 男人耳边听着她近乎誓言般的话,胸口犹如被千斤顶拧了般的疼,所到之处血淋淋。 他面上平静的点头,拿着自己的碗从新开始布菜,每一样和先前碗里的一样,最后整齐的放到她面前,“既是如此,那么我等着便是。” 花沫然冷笑,是他太自信还是她被小看,花沫然想笑,这个之前总也卑微的人,她从来不知道他会有如此一面,霸道果断,睿智如斯。 早在他干净出手时,她就知道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懦弱小看的人,他在政策统治上所表现出来的手段让世人都拙舌惊叹。 这样的人,怎会不自信。 她定定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熟悉的容颜,陌生的气息,过去相交的日子近乎占据了她所有童年,她一直以为所有人的背叛里都不会有这个人,却不想,他是直接推她入炼狱,那是在悔恨里永生永世的煎熬。 昨日情覆水难收 二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慕容夜看着她冷然仇恨的眼神,心里发苦,仍是平静的端起汤试了下温度,这才伸到她嘴边。 花沫然怔怔的看着眼前认真无比的男人,觉得可笑。她已不是昔日的公主,他也不是昨日的无依之人,这般虚伪的违和,这般道貌岸然的亲密,难道只是想对她旧日的照顾给份补偿... 他还能更无耻些吗.... 花沫然转过头,心思烦乱。 回不回凤储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回,以怎样的身份回,不过显然这个男人已经为她备好了一切,决绝的断了所有的路。 她知道自己手上的筹码,也只有跟他回去才有机会,只是,她不想以这种身份,这般无耻的让国人耻笑。这几日她想了很多,慕容夜背后的势力才是关键,这个男人必然是有自己的根本在手,只是,该如何让他放出底牌而已。 疲累的揉下眼角,俩人都静默不语。 “马上就要回去了,路上累的很,沫儿要养好身体啊。” 男人放下勺子说着轻柔的近乎体贴的话,让她听在耳边更觉反感。 算下日子,已进腊月,应该就这几日就要动身了。花沫然淡淡阖眼,更觉疲累。初七日?她不想多问为何他也选在这个日子。 上月的初七,那个她唯一感觉到幸福的日子,次日就被他夺回,在她还未体会到幸福滋味的同时,就破了,让她与那个人再难相见,再也无法见 她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庆幸她可以放下一切回来报仇,悲哀她已这样的方式永远离开那个她爱的人。 男人的气息袭来,在她怔愣中,水润的嘴抚上温润的触感,让她猛然回神。男人漆黑深邃的眼眸里映出她茫然的神色,放大的脸就在眼前,俩人红唇紧锁。 花沫然忿然瞪大眼,心底的愤恨早已积压到无处可发的程度,她本能抬手朝他脸上扇去,白皙的手腕下一秒就被大手抓住,她扭了下身子,唇上一咬,之前被咬的地方又破裂,血腥味弥漫整个口腔。 那夜羞辱的回忆涌上脑海,那种羞耻恶心的触觉就在眼前,她本能的挣扎起来。男人却越锁越紧,耳边的喘息也变的粗重,铁壁铁壁样的大手紧紧挟着她瘦弱的身子,感觉到她的挣扎,男人动作变的狂暴,右手抓着她的头发迫使她仰起头,透明的液体顺着嘴角滑下,与她狠狠地纠缠著。 心里的悲凉和不适让她哽咽出声,本就发冷的身体在他怀里秫秫发抖,她狠命的的咬着蛮横侵入的舌,换来更加疯狂的索要。喘息声,水声淫秽的让她刺耳,所有的动作在男人宽大的身躯下变成了欲拒还迎,从未如此悲哀的低贱,让她只觉生不如死。 男人抬起头,看着怀来花沫然水润樱红的唇,迷惘苍白的脸,深邃的眼眸更是暗沉,强势的男性气息扫过她脸上每一寸,急不可耐的的滑到她的胸口,继续往下。 “不...”这种无耻难耐的感觉终于让她痛呼出声,任何一个男人都好,只要不是这个人。所有的委屈不耻都无所谓,唯一的尊严无法让她承欢这个仇人身下,可悲的做他的禁脔。 “慕容夜,你不得好死....”她狠狠的叫,换来一声声撕裂衣服的破碎声,她咬着牙未落下泪。从未有如此的恨自己,为何会失了武功,为何不能直接杀了他,一片一片的撕碎,就如她现在四处飘落的衣衫。 话似乎激怒了他,男人用一只手制止她的动作,另一支手朝桌上一挥,上面的东西噼里啪啦的落了一地,男人毫不怜惜的把她的身子朝桌上一甩,手上撕扯的动作更加迅速。 瘦弱的身子被甩的麻木,空白的意识还未回归,身前已经一片凉意,仅有的蓑裤摇摇欲坠的挂在白润的大腿上,上面已无一点遮拦,花沫然羞耻的闭上眼,浑身瑟瑟发抖。 男人眸光一暗,粗糙的手指近乎膜拜的浮上她的肌肤,摩挲着每一片白嫩,只到慢慢起了红晕。近乎缓慢的折磨犹如千万个蚂蚁爬过般反感难耐,她窒息的张嘴就朝他脖颈咬下,狠狠的,用尽全力,直到血腥满口,她仍是无法松口。 男人却慢慢的笑了,笑的欢快满足。大手更是搂紧她,俩人肌肤相贴,让她咬的地方更方便的送上。 男人沙哑的低笑,语气暧昧,身下昂然的地方更紧的贴了下,“沫儿是要给朕也留下个难忘的印记?” “....你还可以无耻....”花沫然自然感觉到男人的情动,疯了般的撕喊着拍打着上面挥然不动的男人。 男人邪魅的眼眸居高临下的萖她一眼,手下一拉,随着花沫然身子猛然一僵,粉色的绸裤被他甩在一边。扶着她的腿,腰间用力一挺,随后喘息的俯下身子在她耳边道:“...既然..沫然想看,那朕就再无耻些给你看..” 耳边恶劣淫秽的话语让她更是浑身冰凉,身子随着他的动作起伏,男人邪魅阴沉的眸子紧紧的锁着她,让她更觉酷刑。随着越发冰冷的身子,心底满溢恨意要炸开,她睁大双眼,努力的印下男人的面容,一点点一寸寸的和恨意融合,只等着有一日一并毁灭。 俩人目光绞着,男人喘着粗气看着身下的人,妖娆魅艳的水眸泛着血红,那是明显的杀意,他苦涩的一笑,更紧的抱着她,任由自己沉沦。 木桌难以承受俩人的重量咯吱吱响成一片,听在花沫然耳里犹如讽刺般的嘲笑,咬紧的牙关只希望这样的折磨尽快结束,男人并不如她所想,似乎很乐意听到这个声音,他猛的调整动作,俩人正面相对肌肤相贴,所有重量都放在相交处,这猛然的动作让她轻呼出声,男人邪笑的抱住她的浑圆让身体进的更深。 花沫然手握成拳,一点点血丝顺着白皙的掌心滑到桌面,落在地下,犹如一朵朵轮回花。两眼无焦距般的放弃了挣扎,只是紧咬的牙关制止着自己在发出那种卑劣恶心的声音。四周都在晃动,折磨永无止境般的无休止,早就满溢的水痕在男人看不到的地方悄落而下。 身上早已痛的没有知觉,心底麻木的放不进一点心思,她紧闭双眼,任由近乎蹂躏般的不断变化动作,只是紧咬着咬牙不发出一点声音。外面天边遥遥坠入黑夜,红鸾帐内的俩人交叠的身影仍是此起彼伏,却听不到一点女人的声响。 地上一片狼藉,却未有人敢来整理。男人喘息着看着身下早已昏厥的小人,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她本就苍白的脸还带着绯色后的红韵,潋滟迷人,眸角滑落的水盈让她更显娇媚。他慢慢抽身,抱她入怀怜爱的落下一吻,手中纤细柔软的身体更加怜人,他皱下眉,伸手拿被子给俩人盖上。这才感觉肩上一痛,这才想起那人先前凶狠的一咬,不由会心的笑了起来,她的肩头也有他留下的印记,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明显。 不自觉的又落下一吻,眸光柔和,手指一遍遍摩挲着已呈暗色的印记,满足的搂紧怀中人,喃语,“...恨吧,希望你能用尽全力来恨我...心里再也容不下别的....” 外面一片银色素裹,今日又是一场大雪,不远的厢房深处,锁儿一身粉衣站在门外,静静的看着雪花满溢,直到幕日落下,内阁处有侍女朝厨房走去,眼底才闪过不明的光。 昭昭千里出北国 一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腊月的北国一片银色,漫天飞舞的银白下一片苍茫,街上行走的路人寥寥无几,天色尽卯时,雁城的官道上跑出一队行商的马车。 大雪封天的日子,路很难走,加上又近年关,路人行人已不多见,这队形色匆匆的商队就格外的引人注目。 马车有五辆均是加厚的缅甸木,通体上着黑漆格外富贵。正中的一辆漆黑的鎏金马车上挂着繁杂的金色流苏,最是富贵华丽,车厢四角用铜铁固定,外裹鎏金,一望无垠的雪色下格外入眼,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商家,这让偶尔路过的人格外的留意。 前面领头的俩人高头大马,身披轻裘威武矫健,这派头一出城就引出几个势力。 马车滚滚,外面呼呼冷风夹着雪花,车内焚香缭绕,暖意融融,车厢地上铺着暖玉,与外面俨然俩个世界。最里的内厢里宽大的软榻上铺着厚厚的绒毯,细软褥子更是加了几层,这让睡在里面人不会有半点的不适。 此刻,榻上人整个身子都融在锦被里,只能看到一头的青丝和她背对身的决然态度。慕容夜不在意的在她发上落下一吻,柔情满溢的看她一眼,这才随手拿了件静默披了件外袍去了外厢。 外厢的书房摆设一应俱全,慕容夜坐在放着裘皮的短榻上,这才随手指着批阅过的折子,交代给岚闫。 “红色的报到青山,交给紫凌,他知道怎么做。”又指了指另一边的几个折子,道:“这些快马送回京,交给太傅。还有告诉他,朕与年冬初七日定要立后,其他的让他安排。” 岚闫低头接过折子,开始汇报:“紫芙来信,咱们离开后,官家果然怀疑上门去查了,那边堂口已经撤了他们会与青州城与外面会合。” “嗯。”慕容夜淡淡饮一口茶,指尖有力的敲着桌面。 “他们可跟来了?” “是,目前有三路人马,其他两路应是小贼,属下晚些处理了,另外一路应是路王爷的人。” “哦?可确定?” “看其行事风格与前些日子查我们堂口的人一致,是路王爷的人没错。” 慕容夜手指随意的瞧着桌面,若有所思的说:“不急,让他们跟着,到下个城镇我们休息一日,到时候动手不迟。” “是。”岚闫又道:“路王不知怎么请到了墨神医,这吴帝的毒怕是拖不了几日。” “哦?”慕容夜邪肆的扫他一眼,姿态慵懒,他停下敲击的手,问:“可是万花谷的慕沅?” “是,正是那位墨神医。” 慕容夜眯了眯眼,若有所思,半响说了句:“那就让宫里的人找别的法子拖住他,务必不能让路王离开吴国…” 岚闫领命,慕容夜本就不打算要吴帝的命,若非当日要转移吴青岚的视线,想必主子并不打算与吴国交锋,毕竟吴国以兵器巧匠著称,三国鼎立,动一国则牵俩发。 “去吧。”慕容夜内穿月白色软袍,斜披着一件单衣,他叹息阖眼,不论怎样,他都不愿路王与她在见。 “是。” 车门打开,呼的冷风一下窜了进来,书房内熏的淡香一下散开,慕容夜微微皱眉。门又关上,厢内恢复了安静。慕容夜阖眼随意把玩着桌上的一个小东西,若有所思。 细看下手上的是一把凌光小巧的匕首,把手上雕工细致,匕刃泛着冷光,一看就是把好刃。他随手摩挲着把手上的篆字,那是一个歪扭的夜字,只是把手上本是碧绿碧绿的宝石上泛着一丝红色,条条纹理竟是渗透其中,契合的如本就如此般一样。 只有他知道,那是她当初决绝的一刺,他胸口的心头血所染。 他苦笑着看着歪扭的篆字,还记得那日她俏笑莹然的模样,转眼就成了城门外,她冷然的挥刃夺命。 他知道她重情,也知道她不会原谅,他只求她不要离开太远,不要牵着别人的手就好。这份自私和霸道他也不明白,只是在这分开的一年里,更加疯狂的增长,让他片刻都不能安生。 她大婚那日,一身红妆艳丽芳华无双,却躺在别人的怀里,与他情意缠绵。这让他更加想颠覆毁灭一切,什么过往什么身份都不及她在眼前,即便如此,他也未后悔过,冷宫里俩人相伴,可她却永远不会正式自己,她的生活里永远不会只有他。 所以,一切妨碍他的,他都会除去。 他漆黑的眼眸里闪过冷光,修长的手指擒了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中央。 他喃喃自语:“....还好,你回来了....” 想到这几日的缠绵,本是冷然的眸光里浮上暖意,不论怎样,她现在是他的了,又拿了枚棋子落下。 原本就知道她在身边,自己会安心,却不曾想会如此的归属感,让他每日想的都是他,再分不出别的心思来。他傻傻一笑,似乎又回到十七岁那年,俩人小院论谈书法时的模样。 看不到她的那种彷徨失措让他几度癫狂,没有她消息的日子里,他曾几度想颠覆一切,灭了吴国,找出那个人。这种无法言语的痛苦折磨的他几乎失控,如今,她回来了,他似乎才变的正常。 沫然,要个孩子可好? 一个像她也像他的孩子,他们俩个的。脑中灵光一过,他拿着手上的棋子傻傻的笑。 下面棋盘上星罗密布的已经放了不少黑子,唯一的白子点缀在其中,格外的亮点。 他拿起那枚白子摩挲在手,阴冷的目光突地扫过刚放下的黑子,心思一闪而过。 他的人,只能属于自己。别人,连霄想都不可以..... 咳咳~回国..... 昭昭千里出北国 二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风城是吴国南边较偏远的小城,暮色刚下,城内人就已寥寥无几。此刻一行商队紧马快鞭的在城东奔跑,引了不少准备收档的店家赤目。 为首的一人高头大马,身后跟着两辆马车,奢华的布置和服饰顿时让不少人瞠目结舌。马在清风客栈前停下,里面的活计早就听到声音跑了出来,看到这气派的一队人,顿时就愣住了,随后朝殿内大喊:“外面来了几位贵客,叫他们都出来牵马。” 领头的人下马,抖了下身上的积雪,朝这边走来。 小伙计赶忙迎上去,笑嘻嘻的问:“哎呦,这位客官,您是要住店?” 岚闫回头看了下身后跟来的马车,点头,从怀里掏了一锭金子放他手里,“我们人多,可有独院?最好是两间相隔的。” 伙计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金子,嘴角乐开了花,忙答道:“有有有,只是这么大的院子不常有客。客官要住的话,小的要先去收拾下…” 伙计机灵的很,看岚闫脸色不好,忙道:“外面天冷得很,我这院子清净的很,一会就好了。客官先进去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岚闫看看天色,皱了眉,“罢了,先带我们过去吧,备些上号的酒菜,先屋子收拾妥当了。” 伙计一听,连忙笑嘻嘻的一边指着前面,一边朝里喊,“是是是,客官这边走…黑子,准备几桌上号的酒菜。” 此时天已全然黑下,灰蒙蒙的天又零星落下雪花,这在北国多常见,却让这些赶路而来的南国人烦躁不已。 小院果然安静,俩件内外分隔的院子,一致排开的房间,中间一个拱门隔开。 岚闫推开最大房间的门,淡淡一扫。屋子还算清爽,只是日常用品少了些,果真如伙计所说这院不常开放。他点了头,吩咐了店家补上用品,让他们燃起火盆,挂上结实的厚帘,这才安排了几个人去接驾。 本算着三日就可到青城的,可不知为何慕容夜未让停留。这一行就是七日,大雪封路可想而知,人和马都已是到了极限。好容易到了风城,虽说小了些,也算可以休息两日。这北国的腊月,本地人都很少出门,他们这一趟走的极是艰辛,岚闫知道,慕容夜就是选在这个日子回宫,以来他们没时间在耽搁,二来,不论那方人选这个日子动手追踪,都有些难度。 想到今日刚接到的京城捷报,皱了皱眉,他还未来的及给慕容夜汇报,刘家的动作太大了,即便是慕容夜现在不想动他,怕也不得不先动手了。当然,如果刘家没有碰到主子的底线的话。 想到主子不开心,顿时想起要赶快补汲些用的吃的。这几日他们能带在路上吃的大多都是素食,慕容夜虽没说什么,显然已经有些不高兴。 要知道他们这些大老爷们没什么要紧,再冷再硬的都能吞下,只是主子在意那个女人,每次看到他们送上来的勉强算是温食的东西,脸色都冷的可以。 岚闫叹气,今晚可算能吃顿正经饭了,想必主子会有个好脸色。 屋子的四角放了七八个火盆,火焰苒苒,一会功夫屋子潮气尽退,暖意怫然。 岚闫看了下天色,皱眉,这已经两个时辰了,怎么人还没到。 正想着,外面个仆从模样的慌忙在他耳边轻语。 岚闫听了一震,大怒道,“对方有多少人?” 仆从低头,“不知道,想是人数不少,不然怎会燃起蓝烟。” 岚闫慌忙抓了大裘披上,边走边吩咐,“这里留俩人,其他的都跟我走。” 刚还热闹的院子一下变的冷清,只留两个仆从和店家伙计在打理屋子。 马蹄轰隆,刚出城不多久,远远的就听到了前面兵器的碰撞声,岚闫马鞭一挥,快速朝那边冲去。 远远的,慕容夜仍是穿了一件单薄的外衫站在马车上,在众多人中显得格外单薄,他脸色暗沉,目光冷冷的看着围在四周的偷袭者,一身冷然的气势竟是比这腊月寒天还要冷上三分。 对方有百人有余,呈围合试袭击,包围圈慢慢缩小。而慕容夜身边的人紧紧挡在慕容夜前面,三十几人也是毫不退缩。 偷袭者似乎并不是要把他们都斩杀,只想有突口冲到最中心慕容夜站的地方。 这些人显然不是他们最初估算的,普通见财起意的毛贼,目光直指中心,显然是摸清了慕容夜的身份或者说马车里人的身份。 偷袭者清一色浅色行装,淡淡银灰色,显然不是凤储人,他们懂得用雪色隐藏自己,动作迅速有序。 慕容夜身边的人也都是好手,三十几人对百人,包围圈虽小却是没有半点破绽,一时间竟是僵持不下。 听到身后的马蹄声,偷袭者也知道不可多留,为首的一扬手,嘴上一阵轻鸣,本围在四周打杀的浅衣人一并退后,而外面的人补上,手拿弯弓,动作迅速的又是一轮猛击。 还不容这边人反应,浅衣人外围人又补上,接连两轮箭雨,让慕容夜这边人反应不及。包围圈几人中箭,停着的马车上更是砰砰砰砰数声,除了慕容夜所站车厢外,另外两辆车两侧基本要成了刺猬。 偷袭者又变换队形,补上上一轮箭雨。 慕容夜眯了眼,手中一个闪光,一把匕首突地穿过百米距离,直直插在为首人的胸口。那人顿时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轻哼倒地,身边人都是一乱,连忙后退几步,拔了匕首,把为首人围在中心,。 “一个都别想走。”雪色下,慕容夜的声音犹如万年寒潭般让偷袭者们颤了下身子。 岚闫带了十数人已经赶到,看慕容夜没受伤,拔刀就从外围杀了过来。偷袭者本就被炎帝的动作给吓的愣了片刻,加上头领又受伤,身后突然来了人,虽说有防备可还是乱了阵脚。 岚闫刷刷几下冲了进来,对方武功不弱且作战有素,且行且退,竟是硬生生给他杀了个缺口进来。 “主。岚闫接驾来迟。” “嗯。”慕容夜目光仍是看着四处打杀的偷袭人,他们行动迅速有秩,在雪色掩护下动作很好的给他们视觉上带上混乱。 这怎会是普通的毛贼。 他冷冷一笑,拔了插在车厢上的箭,反手一掷,凌空破势般的连穿透五人,隐隐还有趋势,被偷袭者围在中心的一人勉强挡了下来。 随着慕容夜的箭出手的,这边扮成仆从的侍卫们也不在只是防守,跟着岚闫的十数人直接上去拼杀,动作迅速流利,手段果决。 不一会,地上已隐隐倒了不少偷袭者的银灰色衣人。 浅衣人被他们这种杀法吓的连连退后,头领受伤已然昏迷生死未卜,他们见时机已失,只得鸣哨撤回,动作整齐的犹如军队。 慕容夜也挥手,“让他们去。” 侍卫们本就围在他四周,这会看他们肯退也纷纷罢手,又退回慕容夜身边。 一会功夫,偷袭者退的一干二净。雪色安寂的只留四处凌乱的猩红。 慕容夜看了眼身后的始终未开半点的车门,转身几个轻步站在方才偷袭者头领倒地的地方,捡起了丢在地上的匕首。 冷冷的匕刃上红色弥漫,丝丝纹路还已被冻结,唯独把手上那颗碧玉的宝石灼灼生辉,似及了她的眼。慕容夜拿起衣袖细细的擦拭着,若有所思。 吴青岚曾说,纵使兮人在身边也是枉然。慕容夜记得很清楚,也知道他说的很对。只是吴青岚不知道,慕容夜不会跟他一般,讲究倾心相对,要求彼此钟爱,那些对于他都是太过奢侈。 他不求花沫然爱他,也知俩人的身份,她永远都不会。只是,那又如何。他要的从来都只有她,即便远远看着,偶尔抱着,他就已是安心。 即便她要的他给不了,他也会全力奉上,身和心都给她,即便是要这凤储江山,给她便是.... 一片茫茫雪色中,慕容夜一袭月白单衣,带着莫名的凄楚和黯然。 只是,他若没了这江山,又该如何让她正看自己一眼。 她若没了恨,她又怎会还记得有他慕容夜这个人。 她若与别人相伴离去,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寥寥空寂的日子,一片黑暗。 要怎样才能填满那满心的空洞和痛意。 颠覆江山,血洗天下,毁灭一切。毁掉一切她所珍视的,爱怜的,纵然化身成魔,也半点不想放手。自私么,他就是要与她纠缠不休... 晶莹的雪花落在手上,慢慢化成一滴水,然后滑落。慕容夜爱怜的抚摸着把手上的篆字,喃喃开口:“吴青岚,你今生都不会再得到她。因为你不会做半点勉强与她的事,而我,注定要和她生生纠缠,世世缠绵。所以,你注定会输。” 咳咳~下雨了.... 昭昭千里出北国 三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暮色黑下,鎏金华贵的马车在数人的护送之下进了城,跟在身边的人迅速分了两队,一队朝着清风客栈先去,后面的仍是左右护在车边,已防在来偷袭者。 先到的人拐到客栈后面的巷口,待和小院的护卫接头后,确实并无大碍,这才站在门前候着。 不一会,鎏金的马车缓缓朝这边驶来,矮巷前停下。 院内的店家伙计早就离开,此刻留的都是他们带来的侍从,岚闫翻身下马,确定无误后这才走到马车跟前。 “主子,到了。” 里面人轻轻应了声,“嗯。” 岚闫伸手拉开车门,放下踏板,慕容夜裹了件紫裘怀里抱着同样裹的严实的花沫然出了车厢。 夜下的冷风呼呼刮的紧,间接着还漂的大雪。 花沫然不自觉的一个哆嗦,不由的把头更低了些。慕容夜感觉到她的不适,眉头一皱,脚下快步进了小院。 主屋房间不算大也算收拾的清爽,厚重的门帘拉开,地上铺了一层软毯,屋子里火盆燃起,到也有了暖意。慕容夜抱着她直接朝内里的软榻走去,榻上的被褥毯子都换了新的,是他们随身带的,都是极好的轻薄保暖。 身子刚挨到榻上,花沫然就觉得困意无比,几日的疲累似乎都蜂拥而来。 慕容夜见她面色苍白,也不忍多说,心知这些日子她是累了,一面暗怪自己不该太过小心,一面拿了锦被给她盖上。 脸上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宠溺心疼,柔声问:“可是累了,我让他们备些热水先梳洗下。” 床上人疲累的似乎连点头都懒得理他,半响不语。 慕容夜叹气,手摸着她的脸颊,“我让他们拿饭过来,吃些在睡。” 花沫然翻身躲开他的手,“不用。” “主子。” 门被推开,是送饭的店家伙计来了,这会看人都到了就准备进来张罗。慕容夜一摆手,外面的侍从连忙拦下,给了银子让他们放在门口,就打发走了。 几个侍端着精致的食篮进来,听到动静,慕容夜坐在床头示意他们动作轻点。几个侍从见慕容夜脸色不好,连大气都不敢出,连忙摆好了一桌子的菜就退下了。 慕容夜走到桌前,菜色还算可以,都是她喜欢的,拿着碗就盛了几个她平日爱吃的。岚闫进来,看了眼安静躺在榻上的人,又看了看慕容夜,欲言又止。 慕容夜斜了他一眼,岚闫不得不干巴巴的说:“主..主子,姑娘既然乏了,不若主子先去泡个热汤,回来正好与姑娘一道用餐。” 慕容夜放下碗,淡淡的看着他,半响起身。 “热,热汤都备好了,在东房。” 慕容夜不慌不忙走到榻前,看花沫然侧身静眠,气息憨然,嘴角淡淡的浮起一丝笑痕,低头在她额头一吻,回头和岚闫一起出了门。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榻上本在静眠的人徐徐睁开一双明眸,眸里有些失神有些慌乱,她紧紧的抓着手心已经有些汗湿的纸。 半响才又打开,纸张已经被揉的皱巴巴的还带着水迹,这是先前在城外慕容夜与偷袭者对搏时,一人用纸条裹着石子丢进来的,她当时本就心乱如麻,怕是吴青岚的人,见有人丢了纸条来,赶忙收了起来。 纸条上面的小楷字体清晰明了:夜子时东巷口会面。切记,餐不可食鱼。路王书。 看着手里的纸条,花沫然百感交加,心里一片复杂。 纸张是街头寻常可见的普通纸张,字迹却非吴青岚亲笔所些,留书人以路王名自称,显然是怕她不肯见。且这句里话间显然是一切早已安排好,只是,不知是要救她回去,还是…. 她现在心慌意乱的不是留书人是否是路王,而是见或是不见? 她知道她现在确实没有多少勇气去见吴青岚,虽说是慕容夜强行带她回国,可她也知道,能这样离开多少还是松了口气的。她若只是普通女子,她愿终身与他相守吴国,一同归老。 可她终究要离开,从最初的利用到不忍,她知道还是她辜负了他一片真心,只是,她没有多的时间去在意别的事。早在被慕容夜占了身子的那日,她就决了心与这个人不死不休。 用吴国无辜人的血来偿还慕容夜的背叛,她不忍,所以她逃离。墨沅说的对,她去了吴国也只是徒添烦饶,是她背弃了那个人,那个要呵护她一生的男人。 若是在连累与他,不若做个了断。 她捂着胸口,淡淡调整呼吸,再睁眼,眼底一片决然。 ------------------- 离此不远东房内,一个偌大的浴桶放在中间,热气腾然,里面早就放了解乏舒缓的草药,此刻随着热气蒸发的淡淡香气让进来的俩人都不由的精神一松。 慕容夜站在浴桶旁,热气拂过他的脸,让人看不真切。 岚闫关上门,禀告说:“刚影回报,先前袭击的人怕不是吴国之人。” 慕容夜微挑下眉,似乎不意外,“可是刘家人?” 岚闫摇头,拿出一个弯月式样的短刀递给慕容夜,“这是影从受伤的那个头领身上摸到的,据属下看,这刀虽是出自吴国,但用者应是离国人。” 慕容夜拿着短刀仔细看了下,形状如月,刃尖成弧形,末端把手连接处确实印着一个离字,字体圆润细小,不若细看确实不好分辨。 岚闫分析道:“显然这人是要误导我们,只是不知动机为何?” “而且先前我们出雁城时,是有三批人追来,其他两路显然不会是与他们一起的。不然城外一站,不会只是他们动手。另外两路,要么是未到,要么是他们也未料到会有人先动手,且人数不少。” 慕容夜点头,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手里的刀,不错,吴国巧匠众多,兵器铸造为三国之首,从吴国出来的兵器若是卖到别国定然会打上印记,这兵刃上的离字已经很好的说明了对方的身份。 在城外交战,他就隐隐怀疑,这些偷袭者动作统一有序显然是长期训练有佳,且都带着杀气,显然是兵将之人。吴青岚在傻也不会如此动用皇家兵卫来袭击凤储国皇。 偷袭者显然也心有所虑,退离时有序的边防边撤,之间还能带走死掉人的尸体,这些战术显然并非普通乌合之众能做到的。 如今看来他们显然是看失了时机,又怕尸体暴露了身份,这才撤离,只是他们目的为何?百余人刺杀显然是要治他们与死地,虽说他带来的人勇猛,却也不适持久战,难道是看出他另有布棋。 “主子,这些人可能也只是想要凤储与吴国交恶,本就不是为刺杀而来。” 慕容夜摇头,若只是要挑两国纷争,不会这么麻烦,显然他们是要拖时间,那么,他们是冲着他而来,还是为了沫然? 手下微一用力,钢刀在他手里啪的一声碎成几节,他眯着眼冷声道:“让影继续守着,其他人仍按准备好的走,朕就等着他们一个一个来。” 岚闫看慕容夜脸色冷了,当即领命离开。 屋里还是一片水色氛氛,白色的热气笼在四周,慕容夜伸手试了下水温,想到方才榻上人疲累的样子,眼底一片柔色,放下袖口推门朝方才屋走去。 想到榻上人酣睡的模样,脚步多了几分轻快,嘴角挂着浅笑,既然要洗,自然要一起..... 呼呼~更晚了,明天休息了。。。啊哈哈....睡觉... 昭昭千里出北国 四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身子被慕容夜抱在怀里,花沫然木木的看着他不明所以。慕容夜笑笑的在她嘴上一亲,看着她泛白的脸起了红晕这才满意的抱着她出了房间。 花沫然身子僵硬的笔直,阖眼敛了眼底的复杂。她心里越发的乱,头脑却越发的清醒,不明白俩人怎会变成如此,他以为她是谁?不说慕容夜当初在皇宫的身份没有正名,却也未被处死,显然琉帝当初是有查过的。那么俩人不论名义还是血统都应是亲人无疑。 这样卑劣无耻的苟合,让她只觉更加憎恨,十余年相交,她竟丝毫未察觉这个男人的龌蹉心思。 男人显然心情很好,不时的轻笑出声,这不多见,花沫然眯了眯眼靠在他怀里,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想其他的。子时,她要去见那人一见。 等回神过来,她瞪大了眼看着前面摆放的木桶,心里压下不适,冷冷的说:“这是做什么?” 慕容夜看她脸色苍白中带着青色,叹气的抱她走过屏风放到一旁的软椅上,解开她的轻裘,蹲下身子,直言道:“沐浴。” 花沫然眯了下眼,眼神更冷,一手拍开他的手,“好,你可以走了。” 慕容夜愣了下,看到她脖子都变的粉红,轻笑着坐到椅上揽她入怀,轻声说,“沫儿别闹,你这身子我怕你一会晕在水里。”他暧昧的在她脸颊亲了一下,“我帮你..嗯?” 花沫然差点直接伸手去招呼他,想到现在没了武功,静吸口气推开他,“我自己洗,你出去吧。”语气多了柔软。 慕容夜似乎不想在多纠缠,直接动手扯她衣服。 花沫然淡淡的看着男人,讽刺道,“你还能更无耻吗?” 男人手上一顿,随后邪邪一笑,继续扯她衣服,“朕有多无耻,沫儿不是知道吗?” 花沫然任命的阖上眼,男人带着冰凉的大手划过她的脖颈,让她不自觉的颤了下。随后略显粗糙的手指划过她的肌肤,带着点点刻意。 花沫然怒急,“要脱就快点。” 男人轻笑着,眼底划过一丝黯然。花沫然僵着身子任由他一件件脱掉裹在身上本就不多衣衫。即使闭着眼,她也能感觉到男人太过刺眼的目光里,那种似要生吞她的赤.裸感,让她难以抑制的想伸手杀了他。 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尖利的银簪在他咽喉处滑了一丝血痕,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让男人脸上的笑意一并消散。 她现在没了武功,身子又如此不堪重负,只是简单的一个动作近在咫尺她也只是因为突击而微碰了他,别说杀人,怕是重伤他都不可能。 花沫然阖眼,心底一片冰冷,水雾下,栩栩的眸睫一巍一巍的颤动,让她如画的眉眼更显娇媚。 慕容夜静默片刻,脸上挂的苦笑更觉萧索。 他手下不停的解下她所剩的衣衫,直到看到如玉光滑的肌肤。花沫然睫眸颤的更厉害了,唇上也隐隐咬出血丝,慕容夜皱了眉,似乎从她来了以后,她这唇上就没好过,总也挂着血丝。 手指抚在她唇上,本是苍白的红唇此刻盈盈欲滴,好看的唇形泛着饱满的水泽,怀里单薄细弱的身子犹如百合柳枝般瑟瑟发颤,在泛着水雾的热气下,犹似待人采摘的粉果带着涩涩羞人的娇美。 慕容夜呆呆的看着,喉头有些发干。 手指还未碰上她的肌肤,就隐隐起了红色,娇嫩欲滴,眉眼上的隐忍让她更觉生动,乌黑的发浮了水气,让她看似妖娆飘渺宛如不在人间。 她的沫然啊,这般生动的在他眼前,只属于他一个人。 半天感觉不到他的动作,花沫然抬头就对上男人那双漆黑幽泉般的眸子,眸中执着深情的光华似要把人吸进去,花沫然一怔,竟任由男人越来越近,直到整个身子都落到男人怀里,唇被堵上,呼吸刹那被夺取。 她刚那一刺,他竟是什么都不问? 唇上细微的触碰,没有以往的惩罚和粗暴,温润的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怜爱情愫,让她微微发愣,傻傻的没有躲开。 男人感觉到她的温顺,似受了鼓励般,舌头长驱直入深深的加深了这个吻,大手扶上她的后脑勾着她的舌尖纠缠,待她回神想挣扎时,俩人已是气喘吁吁。 近乎窒息的吻遍嘴里每一个角落,腰间的大手用力到似要把她折断,太多的情感和不明让她只觉昏沉,这般沉重的心她承受不了。 这个男人是真的不怕她杀他,还是知道她不会,乱了,一切都乱了。 等两人分开,她喘息着趴在他怀里,睁大的水眸里浮着春色的潋滟。身子被放在水里,热水抚过肌肤的触感让她舒服的身子一软,意识还未回神,才发现身后人高大的身影。 男人叹息的揽着她,大手拿着软帕给她擦身,花沫然木木的坐在他腿上,僵硬如木头。 水顺着如玉的肌肤滑过,莹润泛着光泽,又落到水里,擦过肩头那印记时,她微抖了下身子。随后而来的是男人滚烫温润的吻,花沫然抖的更厉害。 “别动。”男人哑声道。 肩头上的印痕已经结茧,淤血处还隐见紫色,足见当初力道之狠。 花沫然僵硬的挺着身子,任由他再肩头摩挲轻吻许久,刚要松口气,大手又她小腹处,更是摩挲不已,花沫然浑身冰寒,扭了下身子,“滚开你的手…”只是这带着颤音的质问听在耳里没有多大的说服力。 男人轻哼一声,那声细小嗫嚅的质问在他听来是更致命的诱惑,手下光滑如水的肌肤本就是折磨,他喘息的把头埋到她发间,声音带着磁性的黯哑,“..别动。” 身后男人滚烫的身子比木桶里的水还要热上几分,后背似要着了火一般让她难耐,她咬牙抓着水他的手,只觉这个动作似乎让男人的身子更热了几分。 “沫儿...”男人喘息着轻呼,手里柔软细嫩的小手如催命符般,让他本就不理智的身子更加崩溃。 大手一个用力,花沫然身子被他人转过来,两人贴面而对,大手一压,她呈跨坐式坐在他腿上,近在咫尺的火热顿时让她顿时羞恼一片,顾不得多的用力挣扎起来。 男人喘息着压着她,“…别..动,”他不想伤她,本是单纯的洗浴,如今定会让她以为是诚心。 感觉到身下男人火热又烫了几分,花沫然面色发白,一动未动。 怀里人不动,慕容夜只觉得更难熬,他胡乱的在她耳边亲着,语无伦次的说:“…沫儿…沫..给我…给我吧...” 花沫然手狠狠的掐着他的脖子,眼睛空茫,只觉这样也好,直接死了吧,这个卑劣的男人只会逼她做这种耻辱的事。脖子上的重量如无般,慕容夜却看到她的拒绝,心里疼的同时大手用力抓着她的下颚,暴虐般的咬在她本就红迹斑斑的樱唇上,死命的纠缠,所有的抗拒都化作了更加粗鲁的抵押,绯色的银丝合着红色从嘴角滑落,落到水里,起了一圈圈涟嚟。 被迫仰起的头只看得到白色的雾气,死命的拉着他的发,想要逃离一分半点。男人喘息着抚着她的浑圆,深深的进入,更加死命的抵抗是让男人更加加深的动作,腰被固定在他身上,男人狂暴的掠夺着一切。 白色水雾中,随着女人悲凉的轻咽声的是男人喘息的浮起木桶里的片片水花声。 门外雪还在下,黑沉的天不见一丝光亮,把手的几个侍从在房檐下站的笔直。离此不远的房檐上,一抹黑色遥遥相望,片刻不见了身影。 了情缘万念空 一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夜落,屋内的火盆还燃着融融的火苗,花沫然无声的睁着大眼,眸光清亮。 几个翻身后,确定了男人果真已然沉睡,这才嫌恶的甩开缠在身上的大手,身子酸麻如棉絮,更让她升起一片唾弃之感。 闭着眼喘息片刻,仍是从手中的指环里掏出药丸服下,待身上有了力气后,这才收拾着穿了外衣,下了榻。打量下,简单的梳了个挽,披上裘衣朝门口走去。 拉开门,凝神细数着帘外的几个声音,内院外院的气息皆是绵长酣然,显然已是昏睡,花沫然不想多猜那人是如何把这么多侍从都迷倒的,她回头凝了眼榻上的人,眯了下眼,转身离去。 她确实方才动了杀机,只是杀他容易,脱身怡是难,何况,杀他,并不合她的心意,一直以来的,她是要这个男人失去一切,失去他所从凤储夺走的所有。 这样,男人才会生不及死,死既是无名。 她了解这个男人,如他也明白她一样,十年的相伴并非是假,虽然她不想承认。 北国的夜分外冷,她无声的踏在积雪上犹如鬼魅般的浮影。黑茫的天空雪花纷纷洒洒,像无尽的白羽般落下,银装素裹,分外迷人,只是行走的人神思不在,分毫未觉。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来,就如当日追去泸州般一样,或许她只求个答案,要个离别。她眨了下眸上的雪,口中白气轻出,心底一片纷乱。 或许,她只是想见见他。 脚步不自觉的朝约定的地方走,脸颊冻得通红,可她竟半点不觉的累。 北国的雪色,她自小就很向往,她曾一度幻想她的大婚日要再漫天飞雪的映衬下,才显圆满。也曾奢望着茫茫雪色中,与爱人相符同赏。 却不然,原来她是在茫茫雪夜里,来与他决断。 多么可笑。 她走到与客栈隔了两条街的巷口,这里就是纸条上所指的东巷,她怔怔的站住脚步,却是在无法迈出一步。严寒的夜里,她的手心里却是一片汗湿。 子夜的雪下的格外的大,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人声,冷风呼呼的刮过落地的飞雪,卷起更多的白尘,乱了她本就迷惘的眼。 “即是来了,为何不走了?”巷内不远阴暗处,传来男人的声音。 花沫然却无声的笑了,说不清心底的是轻松还是失落,或许,都有。 她拖着僵硬的腿进了小巷,待近了,才看见男人是靠在一户人家门口,透过开着的门里面朴实的小院一览无余。 她站在门前,没有要进的意思,“几句话而已,不进了。” 男人轻笑,想想也是,他只是觉她身体不好,这才安排了院子,怕是她也多想了。 “姑娘似乎很失望看到我。” 花沫然侧过身平静的说:“失望不敢,我既是已离了吴国,你与我的交易也算完成,不知蓼将军追来,是为何事?” 黑影下蓼烟一张脸邪邪的笑,眼睛盯着花沫然,几分打量几分沉思,“姑娘离了吴国,当日青云观所应之事自算完成。只是姑娘这样离开,路王爷哪里自然要有所交代。” 花沫然低垂眸华,“是蓼将军太过急躁了,若在缓几日,必然等到我的交代。” “哦?”蓼烟呵呵的笑,眼光里多了几分审视,“姑娘果真是聪明人,那蓼擎就开门见山。炎帝好计谋,路王爷的大婚夜吴帝和沣王回宫路上各自被袭,吴帝身中月满楼闵堂的独门剧毒,路王爷脱不开身,他才有机会带你离开。前几日路王爷用月满楼的几个堂口才换了个假王妃回来,加上吴帝的毒,你说,路王如何会罢手。” 行刺,中毒,假王妃,她都没有兴趣。她只是脸色发白,定定的问:“你说,…他大婚夜…一整夜在皇宫?” 男人奇怪的看她一眼,点头,“是,沣王重伤,吴帝中毒,太医院医师会诊到凌晨,我与王爷一直守在寝宫。” 男人似想到了什么,邪笑的反问:“王爷一夜未归,难道姑娘不知?” 花沫然抬起眸子,看着男人的眼,一瞬间,一切已然明了。 她怡是疲惫的靠在墙上,目光冰冷,慕容夜大婚想必依是传遍几国。 半响,她苦笑:“他,可还好?” 蓼擎笑:“他自是不会好,不过这与姑娘无干,今日引姑娘来,只是希望姑娘能遵守当日曾诺。既然离了就不要再与他纠葛,无意外,你们不会再见。” 花沫然笑的嫣然,心里却凄楚,她平静道:“好。我托锁儿丫头去泸州,她手上有我书信和信物,路王见了自会明白。蓼将军,这下可安心?” 她转过头,面色澄净无波,一双眸子看的蓼擎收起了笑。 只见她转过头去,看着空茫茫的夜空,语调飘忽的发轻,似乎带着无尽的情愫,“你且告诉他,若他仍要纠缠,我便自死与他面前…..”口气里多了几分决绝和萧索。 从此,恩怨情仇俩不甘…青岚,我终与你无缘。 蓼擎有些动容,仔细看着她,似乎在考量她话的真假,半响,才看了下天色,说道:“希望姑娘记住今日所言,若路上仍有人寻你,姑娘可不必理会,蓼擎自会处理,至于王爷,姑娘且可宽心,我自不会让他再与你相见。” 黑色下,花沫然背着身子看不清表情,蓼擎也不多言,掏出一个燃烟给她,“他日若有所需,自管开口,在吴国境内,燃此烟,半个时辰自会有人相助。” 蓼擎拿着塞她手里,转身没入了黑暗。 了情缘万念空 二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雪夜里悄无生息,苍茫的夜尘下,一抹影子久久直立,没有生息。 所有力气像是突然抽掉了般,颓然倒地,身上的裘衣抚过地上的尘雪,溅起点点白色。双眸泛着迷茫,空茫茫一片。 终是结束了,她相信,蓼擎会做的很好,俩人再无相见之日。 只是为何会这般痛。 她俯下身子,大口的喘着气。 那个人的爱,她从未真正的去回应过。总也在最爱他的时候,深深的保留,保留大半心神去恨凤储国的炎帝,那个卑劣的背叛者。 心早就被恨填的满满的,再容不下其他,直到此刻,她才后悔为何当初俩人相伴时,为何不多给他些。 嘴角挂着啼哭般的笑意,多日来的委屈终是坍塌,在没有人会如此全心去爱她,爱到为她揽下所有,不惜与所有人为敌。 那个温柔的人,是在用整个身心来爱她。 如他所说,她只要在身边就好。所有,都有他。 青岚.... 离别的这些日子,只有在梦中才能唤出的名字,如今更是半分难以启口。 黑夜里,她呵呵的笑,凄楚而绝美,带着心念成灰的决然,终是把心底还残存的唯一奢望点点化做灰烬。 也好,至少在她为数不多的日子里,可以在无所顾忌。 蓼烟说的没错,他好与不好,与她再无相干。 …也好。 她拿着手里的烟花嗤嗤的笑,那个她以为最幸福的大婚夜,竟是她送给那人的最大耻辱。 呵呵.... 慕容夜--好个炎帝,如此手段,如此心计。 陷她与如此不忠不义不孝之地,她该如何偿还,怕是尸骨无存,粉身挫骨都不足以泄她心头之恨。 她哧哧的笑,墨沅说的对,是她错了。 她本就不该奢望太多,带给唯一珍惜她的人如此的羞辱。 那人用吴帝受伤引开他,后引蓼擎调走了暗卫,蓼擎想必也是有所察觉推波助澜让她再不能回头。为绝他回来察觉,任由慕容夜顺利带她出泸州,一路毁灭痕迹。 直到慕容夜传出大婚消息,他又催促蓼擎寻她。 为她,他开出所有条件,换回一个假王妃。 傻子,她笑的开怀,眼角犹带着水痕。 他可知,她当日与蓼擎青云观交易,用蓼烟身份换了两月俩人相伴,两月后她会悄然离开。 他可知,他每日的痛楚和甜蜜,是对她更深的毒,深深的甜蜜后又是深深的痛楚,每日的反复纠缠轮回,每日他越发明媚的笑脸,是她心底不忍的荼毒。 最初带的利用之心,早就化在他每日温情的眸子里,换回的更多的不舍和愧疚。 每次想要坦言的话,总也不忍。每天都奢望的只想一点点,在要一点点就好,次日却是更深的贪婪。 幸福的真的会让人变的软弱.... 如此..也好。 怪蓼擎吗? 他只是衷心,衷与吴国。 为使她日后妄以吴国之力夺回凤储,这样的质疑,怪谁。 是她太过贪婪,贪婪的想要更多,想与那个人相伴偕归,守一份幸福,却原来,俩人早已非同昔日。 他有更多的责任和成就,而她,只能独自走向毁灭。 他该与人高高在上,俯瞰天下。 她只能流离世间,染遍鲜血复仇。 幸福与她无干。 只是为何,心底如此悲哀。 犹记那日,漫天红色下,他当街抱她同行,片片真心,份份浓情,她以平民之礼嫁与他。没有公主,没有路王,只有俩人,花沫然与吴青岚而已。 没有身份,没有心计,只有一份真诚的心。 简简单单携手,同归,这份情,她怎会不知。 他当街抱她同游泸州,给她一个名,万千人瞩目下,给她一份依托,这份意,她怎会不懂。 却原来,一开始就错了。 她不能全心爱他,又怎能留住这份情。如今,由蓼擎相断,也好。 只是,为何心里有恨。 她久久坐在雪地上失神,一时间茫然一片,不知道该恨谁。 是蓼擎? 他只是为保青岚,衷心而已。 慕容夜? 他只求私己,力达目的而已。 有那么一刻,她竟是有点恨吴青岚,他自己的暗人,发小,他在边关放着的这个为他守城的女子身份。。这个人为他多年扮作女子在边关守城,他所有的信任里这个人份量最重,由他出手,俩人怎会有相见之日。 也好,在不相见。 也好。 她呵呵的笑,竟是有几分在当日凤储城门外的城墙上看到亲人血淋淋尸体时候的痛感,痛彻心扉之后,是空然的麻木。 她突然很庆幸今夜来的是蓼擎,让她不用在守着旧日过活,不用每日在被那个男人凌辱时候怀着唾弃卑劣的厌恶。 因为从一开始,她就与那个温柔脉脉的男人无缘,今生都注定了与这个卑劣的男人,生生纠缠,世世轮回。 她凄凄的笑,笑声带了几分犀利,手中的烟花浸了雪被她揉成一块块碎末,犹如他总也温柔的眼,带着宠溺的情。 她想给他所有,却给了他如此的屈辱。 她想给他唯一的一切,却原来只是老天开的一个玩笑。 在她无尽黑暗的时候,给了她一片光,一份影,轻轻一碰,化为泡沫,消失无踪。 影终是影,她无法留住半分。 她伸长身子,躺在地上,黑茫茫的天空落下的飞雪飞洒着落在脸上,箤而化下,周而复始,似乎天地间都再无半点生恋。 就这样吧,睡一觉,明天,她还要好好的去恨慕容夜。 只是今天,只是现在,让她在多爱那个人一点。 远处房檐上静站的人,身姿卓卓,单薄的衣衫上白雪盖了原本的颜色,漆黑的眸子里闪着不明的光。 一个动作,他慢慢朝躺在地上的女子走去。 耳边模糊的有踏雪的脚步声响起,男性冰冷而熟悉的气息袭来,她疲累的睫光轻颤了下,随即陷入黑暗。 黑的不见一丝光亮的世界里,没有男人轻悦柔情的笛音,没有男人温润柔情的怀抱,一切只是归于黑色,再无半点梵想。 男人轻搂着已经浑身积雪的女人,眸中闪着心疼,待到耳边女人喃喃的轻语后,一愣,随机嘴角扬起,带着释然和不自觉的柔情。 纵然情深,奈何缘浅….. 总也轻灵委婉的嗓音里带着让人怜心的触动。 “忘了他吧,从此--只为我而活。”男人近乎誓言般的话想在黑夜里,更像是对自己的承诺。 咳咳...纠结... 昨日昔人是路人 一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翌日,不起眼的风城街道上呼呼嚷嚷的挤满了人,而城外,巳时已到,城门仍是死死关闭,玄关处的告示和守卫昭示着今日必是城门封锁,只是,不知发生了何事。 一夜的暴雪下,所有都被银色覆盖,街上刮起的风微微扬起的点点白尘,更显凄厉之感。 清风客栈一夜被洗,当家的和伙计数十人被杀,而住店的客人和街坊竟是半点未觉,客栈的大厅内一字排开的尸体面容惊恐,似乎受了惊吓,都保留了死亡一瞬间的慌乱和挣扎,让人感觉更加狰狞可怖。 而这一切的所为,是昨夜进了山贼。 清晨时分,城门刚开,满街的官衙布告围满了人,待都确认清风客栈人确实被屠后,当即都乱作一团。人群中一片恐吓,城内人惶惶不安,大门随后又被严封,禁止一切来往的过路人,就连方才出城不多远的几个商家也被追了回来。 离的再远的,小城的卫兵本就不多,加上大雪封路,他们也无力在寻,只得回城禀报。 而近午时时分,让人惊奇的是,有人举报说出了山贼的藏身之处。 官衙派人赶去时,在一户安静偏僻的院落里搜出兵具武器多数,而近百人集聚一起全都昏迷不醒,还有数人身上都带了伤。 官兵仔细搜索未见其他,就一并抓了回去,中途有数人醒来,逃离,身手很少了得,一时间,城内戒严,官兵开始大势搜铺。 一时间,本刚安定的民心又是惶惶起来,加上又近年关,人人自危,于是乎百姓结队跑去县衙要求尽快抓获人贩,已被抓捕的人犯要尽快发落,还风城一个安宁。 此刻东街的一户人家内,不起眼的别苑深处,一行人匆匆朝苑内的青阁走去。 来人一身轻衣推门而入,未看到里面人就大喊,“今日你这特使若不说个为何,我璞汉定不饶你。” 内阁暖意撩人,木质的屏风后俩人相对而坐,隐隐可见俩人风姿卓然,正在交谈。 来人喧闹声似乎并未影响内里两人的谈话,正对屏风处的人一身慵懒斜依着大椅,看到来人邪魅一笑,语气轻缓,“璞汉,谁准你如此无礼的。” 来人刚踏进门阁,一听说话人的声音,方还气势汹汹的模样顿时呆愣片刻,几步过了屏风对说话人行礼,“太子怎么来了。” 椅上人轻哼,“我不来,还不知道你如此自作主张,损了这么多人。” 璞汉自知理亏,额头冒汗,看了眼背对屏风坐的人,犹豫片刻仍是呐呐的说:“璞汉愿意认罚。”只是心里仍有不平,憋气道:“谁曾想那炎帝果然了得,身边人竟是好手。” 椅上人不语,他当慕容夜这炎帝是吃干饭的,这人未出手之前,几乎没有人会看出他会夺宫,可见此人心机颇深,怎会让璞汉三两下解决掉了。 “一百二十人拿他不住,太子,他那四十人不是普通侍卫。” 椅上人微微抬眼,撇撇他,“自是不会是普通人,不然你当他会这般大方的出入边境,跑到吴国吗?” 璞汉憋气,心里理亏,太子只让他带人拦住慕容夜片刻,他想着人多,索性直接杀了拿回倾国图。 “这事我已知晓,你只需与其他人安生呆在院中,别的,我自会处理。” 璞汉还想多说,看椅上人脸色冷了,顿时住口泱泱的出了门。 待屋内从新安静下来,对面人才放下手里的茶,慢条斯理的问:“莫不是太子也认为此事是我所为?” 椅上人轻笑,邪气的脸上带着慵懒的随意,一双黝黑的瞳眸闪过一丝锐利,他邪邪的扫了眼对面静坐的人,缓缓摇头,“此事是何人所为,怕是特使心里早已有数,你我又何必多猜。” 对面人点头,面色已有不郁,反问:“你是说跟着慕容夜出雁城的第三路人马?” “跟着他出雁城的有三路人,一路你的,一路我的,那么另一路是谁的,现在不是显而易见?” “嗯…”是他自己的人,这一点他已经想到,只是心里仍是惊诧。 椅上人继续道:“特使可是想到了。我的人在城门拖着慕容夜多时,为了方便你在他们饭菜里动手脚,却为何他们个个无事,反而是你的人被屠了个干净。” 离秋鹤邪邪的笑,一头黑色的发盈盈泛着紫光,格外精致妖娆的脸闪过一丝阴纬,语气暗冷:“特使这招倒是用的好,一个小店十余人就换我亲卫七十人。本王以为蓼特使怕是合作是假,与炎帝拉近关系是真。” 蓼擎心里暗叹,炎帝的这步好棋,不但让他心有疑虑也让离秋鹤有了隔阂。 “这件事,吴国定会给太子一个交代,至于被扣的人,三日也会放回,至于其他的,太子若是不信,我吴国怕也无法再与你合商兵器之事。” 离秋鹤轻哼,脸上又换成那副慵懒的模样,瞅着对面一脸澄净的蓼擎调侃的说:“路王爷到是爱那女人爱的紧,特使昨夜为何不带她回来?” “吴国之事,不需要太子殿下多心。至于那女子,本使自有打算。” 离秋鹤点头,起身理了下衣衫,回头又是昧昧的笑,“希望特使能尽快给本王消息,不然下面那几个要强的闹腾起来,本王可压不住。” 离秋鹤一身锦袍裹上深色狐裘,大步离去。 静了片刻,蓼擎这才对窗外人吩咐说:“回信给王爷,就说一切顺利。”罢了,想了想又道:“炎帝的大婚日,我定会带王妃回国。” 窗外人轻身叩拜,转身离去。 蓼擎这才若有所思的看着外面满院的积雪,心里隐隐松了口气,想必只要他得了花沫然的消息,定会安心呆在泸州的。这样,他就好行动。 而慕容夜,无疑与早有所察觉,不然不会不动声色的任他下药,怕是昨夜他见花沫然,也被他知晓。只是不知他的身份是否已经暴漏。 心里不禁暗暗叫苦,竟是太过自信,这才用了真身去见花沫然,虽然她早就知道自己是男儿身。 不得不说,这花沫然和慕容夜都是极端相似的人,睿智,敏锐,夺目,危险。 他淡淡的轻舒口气,在面前化作白烟,一吹就散。若他没有和离秋鹤先合作,怕这次直接就上当了。 慕容夜早就知道清风客栈的人下药,将计就计让他和花沫然见了面,一是探听消息,二是让花沫然死心。而后又杀了清风客栈的人,嫁祸给山贼。 这里小城荒县,很少有山贼出没,那么山贼显然来自跟着他们一同从雁城而来的人。 以慕容夜的敏锐定是知道身后跟着三路人,而他得到消息定然是两路山贼,另一路是路王派来的。 而实际上蓼擎知道,一路人是他的,一路是离秋鹤带的,那么显然还有一路人不明,姑且算山贼。 慕容夜杀了清风客栈的人嫁祸山贼,后报信让官衙去抓,扣的确是离秋鹤的人。 那么显然另一路人马,慕容夜是知道来路的。 否则步棋不会奏效,成功隔阂了他和离秋鹤,挡住了跟踪的人,又得到了吴国的消息,关键是让花沫然死心,可谓是一举多得。 不得不说是一箭多雕,慕容夜,果真是个好帝王,随时都算到怎样能直接达到目的。希望这个人日后不会是吴国的对手,不然会很可怕。 蓼擎眯了眯眼,起身走到窗前,伸手抓起床沿上的积雪,一摞及化。他该感激慕容夜,让他们所有人都困在这里,这样他才能名正言顺的送这个女人离开,让王爷死心。 若他真的冒大不为娶了花沫然,想必王爷定会死心吧。 “慕容夜,但愿你的睿智真的可以留住这个女人。”瑟瑟风中,他轻声喃语。 昨日昔日是路人 二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雪色飘飘,车轮滚滚,颠簸的马车里,花沫然昏昏沉沉的不愿醒来,虽说是昏睡着,她也知道他们已经离开吴国。 而她所有的心思和奢望都冻结在这个冰晶般的都城里,再无半点念想。 梦中,她与那人执手相牵,共赏腊梅,那人温柔脉脉的瞳眸里许下的是一生的誓约,牢牢的捆牢她,半点不想动弹。 肌肤热的滚烫,口中仍是不住的喃语,嘴角的笑意怫然,久久不散。 慕容夜皱眉,笨拙的拿着布巾不住的给她擦试,本是干燥的帕子隐隐成挤出水来。慕容夜烦躁的甩开又拿了块干净的,怀里人身子滚烫如火炉,想也知道是那夜躺在雪地里受了风寒,不由懊恼怎么就忘了她现在的身子半点受不得寒。 “去叫陆丁过来。”声音不大,却让车外的人听了个冷冽。 “是。”这已是一天里第三次了,暗暗叫苦的岚闫还是吩咐了身边的去喊人。 雪中车行本就吃力,如今因为女人生病已是耽搁,今夜怕又到不了临都了。算下日子,最多三日就可到凤储国境,如今怕又得延缓几天。 岚闫看着侍从骑马朝前面车子跑去,拿起腰间的酒袋仰头灌下一口,猛然想起这几日都在忙女人的事,那日接到的行宫密函还未报给慕容夜,想到主子会有的反应当即心里又是一番叫苦。 陆丁被侍从带着骑马过来跌跌的爬上马车,脸上一片无奈之色,进了车后又是一番检查嘱咐,最后在慕容夜吃人的眼神下硬着头皮许下今日内病人一定会退烧,这才被放出来,人已是冷汗淋淋。 不由的哀嚎,这那是看病啊,纯粹是折腾人啊… 虽是埋怨却也不得不提万分小心伺候,以往就连主子自个生病都不见这般费心费力,叹气的看了眼在挥鞭赶车的岚闫,也坐了下来。 岚闫看他苦巴巴的脸当即就笑了,马鞭递给身边的侍从,拍着陆丁的肩膀安慰的递给他一袋烧酒,认命的进了车里。 马车内热气缭然,让刚进来的他头被熏的一昏,待进了最内厢时,热气更是缭然,这才发现单火盆噼啪的就燃了四个,何况还加上车底铺的暖玉,简直与外面寒冬两大极致。 在看自家主子一身单衣紧紧抱着怀中人,怀里的人已经被软毯狐裘裹成了个粽子,隐隐只见发丝,而他还在找东西想在包上去。 而他本人浑身似被水浸了般浑身湿哒哒,发丝也泛着潮意贴在脸颊两侧,脸红的比怀里人还要热上几分。 岚闫瞠目结舌的看着,主子这那是照顾人,人没烧死也给他闷死了。 岚闫轻咳下提醒,“主,主子....花姑娘...可能还是要空气流通些比较好。” 慕容夜没看他一眼,仍是自顾忙活,“陆丁说要她发汗。” 岚闫哑然,发汗也不至于这么闷着吧。 想了想还是说:“发汗是好的,火盆还是消几个吧,这车内气不流通对姑娘病情也不好。” 慕容夜顿了下,回头怒喝道:“你进来做什么?” 岚闫立刻闭嘴,想到自己来的目的,正色道:“行宫密函,阜阳宫的那名女侍被杀。” 慕容夜愣了下,抬头问,“什么女侍?” 岚闫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主子必是忘了此人,回道:“就是那个救了陛下的女人被杀了。”话刚说完,他就知道主子听明白了。 本是稀薄的空气顿时更加稀薄,慕容夜不怒而威的眼神定定的让他浑身僵硬。 磕巴了下,继续说:“是…是昨夜死在风华殿,死因似是中了蛊毒。” 慕容夜眯了眼,蛊毒?自古皇室最忌讳蛊毒摄魂这些邪术,施法者不仅杀敌然也自毁其身,不是大恶和极恨之人,多不会用这么歹毒的邪术,如今却出现在养伤的行宫,且还是他对外宣传要立为后的女人身上。 是冲他还是冲这皇后来的。 “可有线索。” “暂无线索,只是...听李公公说昨日左其到了青山后曾与姑娘发生过争执。” 慕容夜面色更加阴冷,“让齐风去查,不找出人来不用回京。” “左其带了五千人来接驾,只怕这事….”未等他说完,慕容夜一个冷眼过来,岚闫当即住口。 “主子大婚在即,此时去查怕是牵扯甚广。”言下之意,左其是刘旭蘸叫过来的,想必一是为了打探与被立为后的女人身份,二则是为了示好。 当然,如果这示好的过程中出了什么差错都不在他。 慕容夜放下手上的软布,扶着怀里人的头让她躺的更舒服些。 “如此,让紫芙紫清先去青山,暗中调查,朕一定要找出胆敢动手的人。” “是。” “吩咐下去,直接回京。” 岚闫接令当即转身离去,不经意的已是一身大汗。 看着关闭的车门,慕容夜顿了下,还是起身打开。 顿时内车里的空气似乎清新了点。 他揽着怀里人滚烫的身体,深思不在,他知道岚闫此文忠实聪慧,跟他最久,知他最是忌讳什么。 他如此珍爱的人,竟让人如此算计,虽说只是个替身却显然目的是花沫然,无论怎样,他都要让谋划的人付出代价。 至于刘旭蘸,若他不懂知难而退,他也无需顾忌亲情。 狠虐的眼神带着狂躁的戾气让怀里人不安的转了下身子,慕容夜连忙低头,怀里人绵长恬静的睡颜让他脸色回暖。 修长的指尖带着汗湿,反复摩挲着她的轮廓,熟悉的眉眼似怎么都看不够般,满足到叹息,带着如怀春少年般的忐忑和心跳。 “沫儿要赶快好起来,我...等着你用整个心来恨我。” 昨日昔日是路人 三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青山行宫。 青山地处凤储中原,西连太行东过华山,连绵山脉风盈不绝,是一处绝好的避暑消遣所在。行宫坐落在山上500米之处,常年雾气缭绕,隐隐龙气,是凤储国皇室游玩常来的场所。 而这里从山下5里之内都被封锁,早在一年前炎帝陛下就长居这里,度日养伤。 紫云宫内,齐风一身玄色锦袍站在窗内,手上拿着一张纸条,是刚收到的情报。他恨恨的看着纸条上简短的几个字,半点毋庸置疑的语气和命令让他只觉委屈。 虽说是的不是主子要的本人,那也是他亲自调教的啊,人死了,他也不想啊。 不准回京,还让紫芙他们来祸害他,这下,主子是真生气了。 心里暗骂那杀手居然选在这个时候动手。 叹气的同时还是叫人去设了布防,又把计划和慕容夜的消息与李培说了,这才转身去内殿好好休息。 希望此人是冲主子来的,而不是那个女人,不然,主子定会让他们所有人好看。当然,最累的是他们。 摸摸鼻子,他唉声在床上舒服的打了个滚,他相信下蛊毒之人还在青山。既然如此,他就不怕找不出来。 青云的武功不错,加上又机灵的很,不可能一点反抗都没有就中招,对方显然是近身之人,或者说是她熟悉的人,那么… 他狐狸似的眼眸眨了眨。 当夜,紫云宫内灯火璀璀,伺候了几天的宫女侍卫都绷着一口气,因为刺客伤了未来的皇后娘娘昏厥多日。 皇后娘娘是青山下的一名普通女子,常年上山采药,炎帝养伤之际被毒蛇袭击为这女子所救。 炎帝与她情投意合,爱慕非常,不多日就定了立后之期。期间,女子随陛下住在行宫,陛下赐她风华殿又时常夜宿那里,炎帝的重视和百般呵护让青山上下人都惊叹。 这位娘娘很得宠。 却不想前日被杀手所伤,已是昏厥两日,群医会诊,皇上大怒。 勒令全面搜山,并严称:若娘娘有事,所有侍卫头领和一干关系者都要受罚,就连常侍皇上左右的李公公也被责骂,当即行宫上下如乌云笼罩,人人胆颤心惊。 幸好,刚太医诊断,娘娘已悠悠转醒,断无大碍了。 皇上带着数位太医再三诊断,确定无碍后,一时开心这才免了众人的责罚,又吩咐了厨子和侍女好生照顾着,这才随太医出了风华宫。 风华宫外侍卫重重,宫内寥寥几个侍女正忙碌着。夜深,本是跳跃的烛火噗的一闪一灭,半响,终是熄了。 随着灯灭,床边值班的俩个宫女也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宫内一片漆黑,偶尔能听到殿外侍卫走动的声音,床幔深处的榻上,静静躺着一袭人影,似乎已是入睡。 来人脚步声放的很轻径直朝床榻走去,伸手徐徐撩开曼帐,榻上人侧身而卧,鼻息悍然,俨然是活着。 来人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手指仍是朝榻上人鼻下探去。却不料,刚到榻上人面前,手臂就是一紧,竟是被人紧紧握住。 当即心里一惊,暗道不好,转身就想走。 却被榻上人猛力一拉,身子当即就朝榻上摔去。情急之下,他没有挣扎,低头收敛表情,恭敬的转头回道,“奴婢...看娘娘是否….”当看到眼前人是个长发披肩的男人时,入睡俩字被他硬生生卡住。 左其呵呵的笑,在他愣神时,一个手刀劈下,一身侍女装扮的人当即瘫下身子。 该死...随手间把手里的东西一丢,就陷入黑暗。 不多时,殿内灯火大亮,熙熙攘攘的脚步声进来,炎帝冰冷的脸和身后李培,还有不少侍卫。 左其把人甩在地上,拍拍手,对炎帝行礼,“陛下,人已抓获,左其甘愿受罚。” 与慕容夜一般无二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表情,他瞅了眼跪在地上的人,随后道:“此人事关重大先压下去,朕要亲自审问。至于你的处罚,等朕大婚后在定,还有这几日回京你去安排。”说完,大步一跨,转身离去。 左其苦闷着脸,任由一干人带着人犯离开,半响才歪歪的爬起来,不经意间,不远处的圆桌下面莹莹闪过一点红光。 左其疑惑的上前捡起,是一枚娇小的玉石,内里条条纹路清晰泛着红丝。待看清楚是何物后,当即一惊,失手丢了老远。 玉石‘叮’的掉在地上,半点未碎。 左其惊魂未定下,半响才爬起来胡乱扯了一节衣角包上,慌张的朝紫云宫跑去。 这玉里的红丝,爬满了星星点点的肉虫,如豆粒大小般密密麻麻。 他虽不懂,却也看清了小虫的肚子都是鼓的,显然是吃饱后才显出这种不正常的红色。 这...这是苗疆人养赡蛊毒的毒盅。 昨日昔日是路人 四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栈花殿内一身艳色宫装的亚玛正心不在焉瞅着桌案上的瑶花,冬季的瑶花仍是开的艳丽琼绛,显然是花了一番心思的,却无人得知灌溉这瑶花的是用废弃了的虫蛊尸身做花料的。 只是,再过艳丽绝美的容颜,却奈何无人欣赏。 好一会,她才回神,悠悠的问:“嘎纳那边还没消息过来?” 身后侍候的纳亚摇着头,把滑落的软毯给她盖好,安抚的说:“没有消息也就是好消息。青山行宫那边封山多日,戒备肯定深严,加上前些日子闹的刺客,现在他们进去必是要费一番心思,何况他们也要安然脱身后才能与娘娘联系。” 亚玛眯着眼惬意的躺在软椅上,椅子随她轻轻的摇。 这些她怎会不知,只是随着一天天过去,她心里就越发的不安,算日子左其应早就到了青山,若嘎纳他们动手,慕容夜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道说,他竟是半点不觉刘家动静,不会。 以慕容夜的敏锐,不可能全手放权。那么....就是有原因让他暂时不动刘家。 这么一想,心头猛然大亮,她腾地坐起身子,对纳亚说,“快,不论怎样都要联系到嘎纳,告诉他先不要动手。”说着又觉不妥,距上次她传信已过去半月,嘎纳俩人不会笨到现在还没有行动,纤手停下,“不,不用了。” 纳亚疑惑,还未待开口,就听外面跌跌撞撞跑了一个内侍,刚要责骂。就看是之前来报信的那个小公公,纳亚不悦示意他安静,一边遣了宫女出去。 待人都散净了,才发现小公公面色红润喜气拂面,欲言又止。 亚玛躺回软椅闭目眼神,脸色微冷。 “小公公这是为何事,不会好生走路了不成。”纳亚走上前又四处看了看,才道:“公公这大白日的怎不知道避讳。” 内侍尴尬的笑笑,走到亚玛面前笑嘻嘻的行礼,一口气说了跑来的原因,“恭喜娘娘贺喜娘娘,皇上回来了。还说晚上设宴犒赏群臣,两位娘娘都要请。” 亚玛腾地坐起身子,眼光流彩,“你说什么,皇上回来了?” 内侍笑着附身,语气轻快,想也知道今日的赏赐肯定少不了,“是,是皇上回来了。刚皇上和左侍卫队过东门进宫,奴才正在园子给刘娘娘采腊梅,这就看到了,真是皇上,那精神劲啊,一看就是病全好了。皇上果真是身体安康,今夜定会好生安抚娘娘多日忧心的。” 亚玛听他说的笑意拂面,只听他说的那句身体安康,安抚忧心。 “好个小福子,你果真是本宫的福星,下去领赏。” 亚玛起身径直就要朝内殿走,心里不急要去见他,一边走一边说,“快纳亚,本宫要更衣。” 纳亚拉着她,“娘娘…”这晚宴还早啊。 内侍看她这样,连忙道:“娘娘莫急,皇上没从正门进宫想是不想大动干戈,娘娘何不等等一会就有会人传话过来,到时娘娘在见皇上不迟。” 纳亚也劝,“公公说的没错,皇上一路奔波肯定是要休息的。” 亚玛站住脚,怔愣了下,随后笑的嫣然,这个男人啊总也让她乱了分寸。不错,她不该如此上赶着跑去,想必这会那刘妃更急吧。 既然他不想别人知道他回来了,她当然不会去顶头去碰他的忌讳,她悠悠的坐回软椅,眉眼间生动十分。 “小福子,你就回去把这信带个刘娘娘,让她高兴高兴。”她阖着眼,嘴角还噙着一丝笑意。 内侍和纳亚楞了下,相对一眼,都有些不明。 半响,纳亚蹲下身子在她耳边小声提醒,“娘娘,皇上回来的突然又如此小心,不若让小公公去探探,随皇上回来的可还有他人?”纳亚知道公主最忌讳的就是别的女人,显然是有心让刘妃去碰钉子。 此话之意言明,亚玛当即睁开眼,脸色变冷。她怎么忘了,慕容夜这次回来是为大婚立后的,她坐直身子,若有所思的问,“公公见与皇上同归的人,可还有谁?” 内侍疑惑的看着她,想了想,“就左侍卫和李公公跟随。” 亚玛回过头,目光冷冽,看的内侍浑身发毛,他犹豫了下,战战兢兢道,“奴才怎会欺瞒娘娘,确实不见有旁人。” 纳亚想了想,问他,“公公可是亲见皇上进的宫?” 内侍都快哭了,不知道刚还喜庆的娘娘怎么一会就变脸了,“确实是奴才亲眼所见,皇上坐着峦帐,李公公和左侍卫护驾随行,不会有错。” 亚玛挥挥手,知他所言不虚,“如此,公公下去领赏吧。” 内侍不敢逗留,跌跌撞撞谢恩出了宫。 “娘娘,皇上既然回来了,那嘎纳他….” “恩,嘎纳他们出事了,或者只是没脱身。”亚玛回头看她一脸的担忧,勾唇一笑:“放心,他们有虫蛊护身不会出事。” 纳亚安下心来,“那皇上那里?” 亚玛眼光闪烁,精致的脸上也多了抹肃色,“不急,他既然回来了,今夜摆宴就会有结果。” “左其回来了,刘妃也没事?” 亚玛冷笑,“未必,炎帝的心思岂是表面上这么简单的。刘家早晚逃不过,到时不用咱们动手,就让她这第一夫人的位置在坐几天。” 回宫吧~ 昨日昔人是路人 五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养心殿内,慕容夜轻柔的把怀里人放到榻上,榻上垫着柔软的床褥的暖毯让她还在发热的身子不觉的贴了上去,如小猫般卷在其中,复杂华丽的被褥映衬的她的脸更叫娇小怜人,慕容夜眼底一片祥和,嘴角噙着不自觉的柔情。 “先歇着,朕待会来看你。”他抽身起来,让随侍的宫女帮忙换下了素衫,拿了一套华贵的玄袍穿上,随意的发贯上紫金琉璃冠,面色冷然威严之气尽出。 男人回头凝了她一眼,嘱咐了几句出了内殿。 花沫然似笑非笑的出声,轻声喃呢,“终究,还是回来了。” 带着淡淡的苦涩,终是要回来。 回来见证这个人的辉煌成就,才智手段。 熟悉的宫殿,熟悉的床榻,熟悉的摆设,她眼角模糊迷离,“父皇...” 半响,在宫女确定她沉睡后,才退到殿外侍候。 安静的殿内,榻上人脸上平静无波,嘴角一丝血红溢出。 既然,他要的是她,那么,她是不是应该好好送他一份礼。 嘴角浮出一丝诡异的笑意。 慕容夜,你既要做这一代明君,又要做这人伦褚夫,那她到要看看,这个一代贤明的君王该如何能面对天下臣民,赌上他们的悠悠之口。 道德轮回,人伦善果,兄纳妹妃,果真是一出精彩戏码。 --------------------------------------------- 外殿大堂的书案前,月满楼的各堂堂主分别在汇报现报,京都本就是他们的本营,之前慕容夜居冷宫时,他们直接在那边商议,自慕容夜登基以来,到是第一次如此齐全的聚在一起。 紫凌,青凌都从吴国堂口退了出来,此刻,说的就是吴国的事情。路王爷强硬手段,一再打压,那边的培植的几个势力除去几个营生的聚点外基本已无什么暗庄。 慕容夜面色冷峻,高坐上位,手指不时的敲打着桌面。 对与这次回宫来的目的,显然他们是不同意的,立后,且还是娶的是花沫然,这无论身份还是形势都是不适合的。几人站在下面,正准备从提此事,希望主子能从新考虑。 话还未说出口,外面就传来内侍请报的声音,是刘妃来求见。 几人都是一脸的迥异。 不得不说,这刘家的消息到是灵通。 齐风此时已是一身亲卫打扮,与紫凌,紫熵,青凌,分别站在一旁,李培和岚闫站在另外一边,听到传话,几人都是一愣。 齐风犹疑了说,“今日寅时才和左其回的宫,他们就知道了?” 紫凌点头,接着禀告:“属下与李公公商议今夜在后花园摆宴,主要宴请辅佐大臣和几个刘家新提的人。没有和主子提前招呼,还请主子责罚。”随即附身叩下。 自作主张是主子最大的忌讳,三人从青山而归,因为抓到的人和左其突然的接驾想是有关系的,所以想趁主子回宫前先本借机先试探新刘家新提上来的人举动,也好早做打算。 不想他们前脚进宫,主子就回来了,十日的路程他们硬生生七日就到京城,还是在这深冷的严冬。 慕容夜目光冰冷,青凌,齐风随即也跟着跪下。 半响,慕容夜冷声对外面道:“让她回去,有事夜宴时在说。” 几人都暗松一口气。 不想,传话的侍人走了片刻,又颤巍巍的回来禀告,“皇,皇上…” 慕容夜冷了脸,李培连忙跑出去问仔细了后回来,手上还拎着一个精美的食盒,走到案前躬身禀告道,“这刘娘娘有心的很,亲手为皇上炖了芙蓉八珍汤,说给皇上补身子。” 几人脸上都是怔色,不知该说刘芙是傻还是聪明,她这般上赶着跑来送汤不明摆着刘家监视皇宫,一动一草都了如指掌吗。 几人沉默,唯独李培一双眼睛清明发亮,手里提着那个食盒等上面人的话。 能坐上第一夫人的位置,怎会是无能之辈,或者说,刘芙上赶着跑来就是要误让他们认为她是个无能之人,这样才能长安日久。 知道小主子的,知道他是个长情之人,也知道他是个狠辣之人,却也知道,只要他给了你身边一丝地位,只要你安分守己,他会让你活得长长久久。 当然,至于怎么长久,就要看小主子是否重视了。 这些把戏,显然瞒不过小主子。 果然,抬眼就看到炎帝脸色更是深沉,眸子里隐隐带着火花,他只朝李培扫了一眼,李培就点头下去了。 心里叹气,小主子这性子,怕即便是对方女子没有城府,他也很难动容。更何况,这太过会算计的女人。 昨日昔人是路人 六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夜色西沉,后花园内响乐,丝竹声不断,慕容夜一身锦绣玄袍静坐高位,后花园的长亭内已是坐满了人,他身侧两旁就坐的是早早入席的俩位妃子。 慕容夜神情自若,冷冽如虹,深邃的眸子扫过下面不少的新臣,拿起酒杯自顾的饮酒,一身的威严气势挡也挡不住。 本还打着小九九的一干权臣看到炎帝这番气势,当即都寂寂不语,一时间到也和谐,君臣饮酒同赏乐。 慕容夜离宫近一年之久,除了几个辅政大臣外几乎没有任何消息传回宫,寥寥几句身体康复,也是太傅说来安抚人心。 所以不少知内情的人都知道,炎帝之所以逗留这么久不回宫,是行宫又进了刺客,炎帝伤上加伤。 朝中的事炎帝放权很久,加上刘相国这一年的大起招揽,满朝的人几乎都以为炎帝已经是个外华内庸的病秧子,于此,行事作风多了几分跋扈。 今日众臣见炎帝这一身冷冽气势,当即都有些乱了手脚。 炎帝开宴时寥寥几句就点中进入幕的几个臣员,让几人都暗暗心惊,这才猛然想起先前炎帝的睿智和凶狠手段,本还木木的人也都担了几分小心。 而慕容夜态度冰冷,却未多加言语,一顾的饮酒到显得有几分闷闷不乐。 这让众人奇怪的同时,更加忐忑。 就连许久不曾漏过面的太傅刘旌朙都看出了慕容夜的几分肃穆之色,心里暗自叹气。 很显然,慕容夜不高兴,若谁在提不准立后的事,怕是触了炎帝的逆鳞。 熟知炎帝品性的人都不敢打扰,只是装作专注的欣赏歌舞,可偏偏有不知趣的人受不得这种场面,悻悻的拿着酒杯向炎帝敬酒,说着自为好听的话。 “臣季氢敬吾皇,吾皇这次能安然回朝,实属我凤储国之幸!!” 本还算热闹的场面静了一下,刘芙和刘旭蘸对了一眼,心里叹气。 刘芙曾嘱咐过刘旭蘸,慕容夜品性最忌猜疑,他们如今风口浪尖不得有一丝把柄落下,所以让他吩咐下面的幕僚今日万万不可提皇上立后的事,不然怕是不得善了。 刘旭蘸也知慕容夜脾性,这立后的事是稳定不会妥协的,加上刘芙已是第一夫人,也很同意,却不想这人不提立后的事居然说起了青山,这些那是他们可以议论的。 慕容夜抬眼看去,嘴角荡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手里的酒杯放下,声调柔和,“郎中大人的消息,到是灵通的紧。”一语双关。 众人又是一怔。 说话的是吏部郎中季氢,也是刘旭蘸的门生,刚被提到吏部任教才半年。刘旭蘸有心把持吏部和兵部限制律法方便招揽人才,所以换了不少人。 名曰,招纳贤臣有为之士。这也是慕容夜走时,所安排的科考制度。 只是刘旭蘸在科考时下了些功夫,揽了不少人在门下。 开始还知掩饰,可近一年都不见慕容夜有所行动和回宫,索性也放了手脚。如今炎帝归来,他才忧心慕容夜提防他, 本想下手为强,却也觉得女儿那日说的没错。 没摸出来慕容夜的暗势力和底牌,贸然出事,只会被吃。心想等朝中大权全部在手后,在动手也不迟。心里叹气,季氢既然敢擅自出头,他怕也能已保全。 众人都知炎帝出宫养伤身体康复之事极为保密,经太傅之口一直都是康复安好。何况青山行宫远在百里之外,加上青山封锁严密,这刺客一事,若非有心之人又怎会知晓。 有心人?这下可把暗中事提到了明面上。 季氢说完看到下面人动静,也明白过来,僵在原地心中暗恼,只得暗暗朝刘旭蘸求助。 刘旭蘸低头敛神。 剩下的人更是眼关鼻,鼻关心。 刘芙尴轻笑着拿起酒杯朝炎帝一举,声音轻灵,语调柔和,“皇上居青山一年,朝中臣子自然关心皇上龙体,今日皇上回宫,刘芙就敬我皇洪福齐天。”说着,看也不看,仰头就是一杯。 众人静了片刻,刘旭蘸拿着酒杯也跟着一敬,“祝我皇洪福齐天,寿比天长。” 这下不少人才反应过来,拿着杯子一举,同贺:“祝--我皇洪福齐天,寿比天长!!” 场面一下又恢复了热闹,舞乐也换了吉祥的祝福曲,慕容夜也抬起酒杯,一饮而尽。 “不必多礼,今日既是设宴,就免了这些吧。”语调铿锵,没有半点不悦。 刘旭蘸心里咯噔一下,心知慕容夜面上无波心里怕是已是起了疑心,暗自可惜,这季氢不能留了。 昨日昔人是路人 七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慕容夜因为挂念养心殿里酣睡的人,想早点抽身,一番简单含蓄后,看着下面人个个面色潺潺,心里冷笑,以身体不适早早结束了这场晚宴。 该有的效果已经达到,他也不想浪费时间在多余的事情上,他放下酒杯,嘴角拂过一丝柔和的笑意,他的沫然在养心殿等着,这种强烈的归属感让他急不可耐的想呆在她身边。 看到最近的那个西域国妃子对着自己瞪大了眼,才发现自己刚笑的有点傻,随意的对看过来的人眼神也放的柔和了些。 心道自己怎会这般,果然只要他的沫然在身边,自己就无法思考太多。 只是为何,这样的感觉很好,让他不会站在最高位时,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众人似乎没有感觉到陛下的好心情,只有离他最近的亚玛皇妃不经意的呆了一呆,深亮的眼眸闪过不明的光。 大臣们本就个个战战兢兢,听炎帝说可散宴都大松口气,又是一番敬酒恭维下来才各怀心思的离去。 慕容夜等不急软榻过来,自己起身就想走,不想被右边的刘芙拦下。 刘芙站起身子,瘦弱柔美的脸上带着倔强和忐忑。 慕容夜眯起了眼。 刘芙顿时脸色发白,一双绣帕在手里绞了又绞。 气氛有些尴尬,慕容夜想离开,看她半天不语,不得不放下身子从坐下,等她开口。 他不认为刘芙是个庸人,单说她那凤鸣岐山,真凤转世一说就不是常人敢做的。 这番计量和谋略,用民众的声望为自己竖起顺风帆,岂会是寻常女子。 他拿着酒杯在手里把玩着,想到齐风从行宫带回来的那块玉石,眼底闪过一丝阴狠。他的后宫里,果然都是非常人。敢对他的人下虫蛊,当真是过了他的底线。 在抬眼看刘芙,当即多了几分厌恶,不耐已是浮到脸上,随手倒了酒自顾饮下,不去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 刘芙也知道不该如此过激,她只是太久没有见到这个人,见他要走心慌意乱的没多想就拦在了前面。 此刻看慕容夜面色深沉,才发现行为不妥,死咬着下唇,定了定神,挂上甜美的笑意望着他,轻声道:“臣妾..臣妾久..不见皇上,今日见皇上龙体安康,心里高兴失了礼数,还望皇上见谅。”她低下头,露出完美的脖颈,样子恭谨谦和。 慕容夜看都未看,敷衍道:“爱妃请起,朕身子本就无大碍。” 刘芙站起身,目光愣愣的看着眼前冰冷俊美的男人,心思索然,她不该如此不知进退,显然已经惹慕容夜不快。心里发苦,俩上换上最柔美的笑容,声音更加轻柔怜惜,“臣妾忧心皇上的身子,不知早些送去的八珍汤可有喝?” 慕容夜终于瞥了她一眼,刘芙这种软糯的音调听在耳里说不出的别扭,他淡淡的笑,声音冰冷,“爱妃有心了。” 知道刘芙在无话可说,自顾起身离开,插身而过时脚步没有半点停留。 这个女人外表柔美无害,实则太过明智,懂的为自己寻求最好的。 第一夫人,她以为他给她这个位置,是让她与自己比肩而立吗? 嘲讽的轻笑,脚下提气,人已到了几步开外。 李培刚跑过来就看到皇上的背影,心急的叫了两声,不由叹气,回头就对上刘芙发呆的眼神。 李培尴尬的笑笑,行礼:“奴才见过刘娘娘。” 刘芙似久未回神,听李培说话才看到人,楞了下,挤出一丝笑,“罢了,李公公是来接皇上的吧,皇上已经回宫了。” “是,奴才这就去伺候,奴才告退。” 刘芙连忙喊住他:“李公公可知,下午送去的八珍汤皇上可有喝?” 李培没有半点犹豫的说,“喝了,皇上还说:回宫赶的紧本就乏的很,娘娘的这汤到是送的有心。” 刘芙知道李培的敷衍,不过听到这些话还是不由的开心,笑着拿了头上的金簪递给他,道:“本宫不常在皇上身边,还望李公公费心了。” 李培眸光一闪,接过金簪,恭敬道:“这是奴才该做的,奴才谢娘娘赏赐。” 刘芙笑,犹豫的问:“公公可知皇上这次回宫,身边可还有旁人?” 李培低头,说话滴水不漏,“都是皇上身边的人,没旁的。”恭敬的行一礼,“皇上想必走的急,奴才得去伺候着,先退了。” 刘芙笑的柔美,“也好,公公好走。” 李培这才退身离开。 人已散的七七八八,亭内只剩几个宫人在整理,本还有幔帘遮挡的长亭,已经撤下,冷风灌进来吹的她一个冷颤,心思却越发的清晰。 李培的话她怎会不懂,显然那个他要立为后的女子也一起回来了。 若说让他这般如愿,她自然不甘,只是不甘又如何,她与慕容夜大婚后,那人就未进过昭阳殿,整日守着空殿,纵然第一夫人又怎样。 今夜慕容夜花园摆宴,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君是君,臣是臣,君让臣如此,臣不得不如此。 没有威胁手段,没有清理幕僚,没有多问朝事,只是短短几句,字字重点语含戾气。 她相信,今夜后爹爹下面牵扯的那么夸大跋扈的门人都会有所收敛,必定慕容夜手腕摆在哪里,没有人想去触这个眉头。 心里有些发苦,立后,她一直以为那个唯一能站在他身边的人会是她,却不想,百般努力连哪人一面都难相见。虽然很想如爹爹所言,索性直接压下慕容夜,这样不会如此被动。 理智让她知道不该如此,每次说服爹爹的同时似乎也在说服自己,没有一个女人不希望被恩宠,即便没有恩宠也不该如此放任如冷宫。 冷风灌进来,让她觉得今年的冬格外的冷。 既然他不会看自己,那她只能让他眼里只看到到自己。冷风中,刘芙死要下唇,眸光带着不容忽视的阴冷。 那么,现在要做的,只是要爹爹不要有把柄落在他手上,刘家是她最大的一步棋。 昨日昔人是路人 八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慕容夜一路风驰,面上平静无波心里已是急不可耐,宴会的无聊和敷衍让他更觉这皇位带给他更多的是束缚和算计。若没有养心殿榻上的人在等他,他真觉这皇位权势与他再无用处。 要她,就要有权。 要她,就要如此,他告诉自己。 刘家,番邦,敢动她的人,他一个不会放过,如果可以,真希望把你关在青山,已保安全。想到此突觉的有点傻,她的一点一滴竟是半点不愿与人分享。 尤是这几日俩人同榻而眠,同桌而食,他竟觉得,人生不过如此,高位在上,权势在手,却从未如此满足过。 冷风中,他轻轻叹息,热气在他面前化过白雾,缭绕不见。 才短短几个时辰不见,他竟觉难耐,脸上还带着方才的傻气,胸口满满当当的装的都是一个人。从未想过为他人而活的自己,如今却被吃的死死的。 可是,为何心里仍是没有半点不愿。 心情起伏全由那个人来定,这个可不是好现象。 不过,他喜欢看着她,即便她愤恨着,懊恼着,他也与之同心,伤在她身上的痛百倍的返还在自己身上,不怨不求,不舍不离。 前面就是养心殿,他顿了下脚步,哪里是更觉安心的所在。 “沫儿...”离开时她已是睡了许久,这会应该是醒了吧,此刻在做什么? 在过几日,俩人就可并肩站在太庙前,万人瞩目,千人敬仰,唯她,才是自己想要的。 刚走到不远处,就看到一袭艳红站在养心殿的长廊外,侧着的身子似在眺望园景,或是在闵思。 慕容夜皱了眉头,她怎么在这里?他离宴前似乎隐见身边有红色丽影,现在她却出现在这里,这动作是否太过快了些? 慕容夜停了脚步,眼眸深邃。 女人一身红装艳丽,姿态雍容,在冬季里荒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突兀和清美。 亚玛等的有些不耐,远眺的眸子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深意,感觉有人走来,转过身就看到了一身风霜的慕容夜,当即一愣,完美的脸上还未有所笑容就被男人太过疏离的冰寒之气挡回。 亚玛轻笑着换上甜美的笑容,对慕容夜躬身,“亚玛见过陛下。” “恩。”慕容夜随手打了下衣衫,想到方才来的急,夜下的潮气都近了身,不若缓些进去也不迟。 殿外的侍卫看到他,连忙叩拜,慕容夜不耐烦的挥手,不紧不慢问:“梅妃怎会来此,可是有事?” 亚玛听出他的不悦和敷衍,笑的更是雍容,她直盯着慕容夜俊逸的脸目光爱慕诚挚:“皇上久未回宫,如今回来不见皇上去栈花殿,亚玛只得来请皇上移驾。”语气诚恳带着点委屈。 慕容夜眼底冷光一闪,亚玛连忙低头。 她没有错,自己的夫君从大婚后就不见人影,她是皇妃怎能甘愿如此受他冷落。中原讲究礼义廉耻,她如此附低邀宠,她不信慕容夜能躲她一辈子。 “梅妃的意识是?” 亚玛低头,面色凄楚,她不相信慕容夜不懂她的意思,既然不想错过今晚,那她也只得主动。 “皇上青山回来一路旅途劳累,亚玛在栈花殿准备了食宴,均是膳房老公公炖的,与调气养脾,皇上可否让亚玛侍候一二。”说着上前一步,芊手拉住他的衣袖,目含渴望。 大婚后,他推托养伤为名未留后宫半宿,如今他人就站在这里安康如初,她怎么能错过,让他在溜走。后宫马上就要在进来个皇后,她又怎能不为自己争个地位。 十个男人九个色,她相信只要慕容夜碰过她的身就不会在想别的女人。她知道自己的容貌,知道男人的本性,知道男人要的是什么,更有把握把他握在手里,只要他要了她。 而她的身子,也只想先给这个男人。 世人都知情蛊,却不知有一种蛊是以女人体液男人精力合成的欲蛊,女人服用后,只要与之欢好,男人此生都不会再愿意碰别人。 也只有这个女人能挑起男人的**,以欲笼情,比情蛊更摄人心魄。 众所周知,男人本就好色之徒,又有几人能够彻底放下欲念甘做和尚。 亚玛笑的绝美,慕容夜身体高大健硕,可想榻上会是怎样的勇猛,想着,脸颊泛起一丝潮红,她低头,声音更是凄楚可人。 “皇上还未去过栈花殿,今夜就让亚玛服侍您吧。”听不到动静,她只得再度恳求,一身红色宫装在夜风中摇摇轻摆,如带刺的梅。 慕容夜抽出她紧拉的袖口,声音仍是平淡无波,似乎女人方才的献媚只是个笑话。 “朕今日回京已是疲累,梅妃退下吧。”脚步不停的穿过她朝殿内走。 亚玛听到回答,猛的抬头,脸上的憧憬的笑意还未散去,睁大的杏眼里满是不可思议,待反应过来,人已经离了好远,只看得到随风而摆的衣角。 没有半分犹疑和停顿。 “皇上….”亚玛不甘的又喊,声音脆弱凄楚,在风中如瑟瑟发抖的黄鹂。 慕容夜脚步未顿,毫不理睬的消失在眼前。 甜美的笑终于变成了狰狞,眼底的阴狠再也掩饰不住,周身的冰冷绕着她妖娆的身姿更显犀利。 “呵呵....好..好一个炎帝。”她笑的开怀,发狠的手心里点点红丝落下,转身离开。 过了今夜,就不要怪她不守中原之规。 昨日昔人是路人 九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自从炎帝回到宫中后,除了每日早朝和必要的几人外,几乎都不见他的踪影,朝中主事的大臣除了必要的奏折上交御书房外,其他仍旧是三人共同审核复查,与之前无变。 这让众人猜不透炎帝的举动,却也想起炎帝登基以来就被外面百姓传的神乎其神,其中一半的原因就是很少有人得见炎帝真颜。 而知道炎帝行踪的几人表面风平,心里却是忐忑,因为慕容夜的举动太过出乎往日,以往算是冷然的脸上时而浮现一丝笑意,大殿上商议朝事还时常走神,这与之前慕容夜的冷静睿智完全不符。 一干人瞠目结舌的同时也不敢多言,只得心里盘算着各种猜测和小九九。 随着立后大典的日子推进,他们的炎帝陛下更是面容柔和,眼眸瑟瑟发亮,对此,一干侍卫大臣心里更是暗叹,这哪有昔日半点炎帝锐利冷然的模样,分明就是个好不容易要娶到媳妇儿的憨头小子。 咳咳,看在眼里最分明的是岚闫和李培,整日跟在慕容夜身边,想不看见都难。 李培心里虽然高兴小主子的好心情,却也明白事过其反,心里仍是不安。 岚闫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心里同样明白,只得暗中更加叮嘱紫芙他们,知道他们护主心切,这次若真的在惹出什么事来,怕是主子不会善了。 显然,动花沫然就触了主子的逆鳞,虽然他们都不想承认。 李培叹息的检查了宫女手里的食篮,认命的随着一起进了大殿。 这几日沫然公主都乖顺的很,似乎对皇上也不那么抵触,这才是小主子心情好的原因。 叹气,罢了,若是俩人仍能如先前那般亲密无二,他们也犯不着去触霉头。 只是小主子对沫然公主生了这样的心思,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如今,万事具备,有几人敢违抗。 还是说,只能任由俩人成亲,共祭太庙。 内殿,李培吩咐了宫女把菜食一一摆好后,这才对幔帐内轻声请示:“皇上,饭菜已经备好了。” 隔着幔帐,李培低眉顺目,听到里面人轻声回应,接着就是细小的动作和衣服的碰触声,脚步声传来,李培躬身站在圆桌前伺候。 不用看也知道沫然公主被皇上抱在怀里,皇上好心情的不时低头对她耳语,语气亲密暧昧,那目不转睛的眼神和脸上灿烂的笑意,连李培都怀疑这人是否是齐风假扮的。 李培看俩人坐下,一边试食一边小心的先盛了汤,听到慕容夜轻笑着拉着沫然公主的衣襟,赞扬这红衣怎样好看,公主肌肤怎样如玉,李培听的都要抖上几分。 十足怀疑怎么一个大婚就让冰冷索然的小主子换了性子,还学会了哄人. 看着沫然公主不言不语的模样,似乎以为不抗拒皇上的讨好,难道是他不知道的日子里,俩人发生了什么? 李培听着自家小主子说着今日发生的事和朝中这几日的政事,骤然想起,似乎很久以前在冷宫,也是同样的俩人,同样的氛围,沫然公主每日都来与皇上闲聊,每天做过的事和她所知道的朝中事,一五一十的说给他听。 那时俩人亲密无间,他一直以为俩人不会再有如此情况了,却不想小主子登基事一罢就直赴青山,只为了千里迢迢追回沫公主。 正小心的剔着鱼骨,突然听不到皇上的说话声了,他抬眼一看,只见自家主子傻愣愣的盯着怀里的沫公主,似乎是小主子说了什么,沫公主对他微笑了下,人就成这样了。 李培尴尬的拿着筷子,心里更是长叹,皇上与老主子一样是个长情之人,只是对帝王来说,长情无疑是最大的杀手。 若是没有沫公主,主子必定是千古一帝。 正寻思着,就感觉到前面一道锐利的目光直盯盯的看着自己,李培身子一僵,抬眼,慕容夜已经收回目光,脸上仍带着柔和之意,眼里满满的都是怀中人。 心里咯噔一下,先前皇上显然是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思,自己只是刚起了杀念就被小主子看破,果真如此,那么一切显然都已被小主子看在眼里。 心里慌慌的,手上机械的布菜,盛饭,僵硬的站在俩人身后。 岚闫说的对,沫公主是皇上的逆鳞,若留着她,能得到一个正常睿智的帝皇,未尝不可。只是...为何心里这般忐忑。 抬头看着前面安静柔和的氛围,心道,希望看在小主子一片真心上,沫公主不要让俩人走老主子的路。 哎,是谁说,真心必有所得。 但愿到那日,小主子能真心放开。 昨日昔人是路人 十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虽说炎帝的举动让一干人乱了神,而这最为忐忑不安的是后宫的俩个皇妃,刘芙知道炎帝的品性,上次晚宴试探过他的心意,知道立后之举必是要行,对此心里虽急躁却也不敢有所动作,相反还万般嘱咐自家爹爹,不可因此事逆了慕容夜的意,落了下乘。 刘旭蘸面上答应,心里仍是计较,单说把他捧上位就用了自己尽二十年时间,岂能让他随意把刘家在贬下来。心里有计较,面上还是规规矩矩和慕容夜兜圈子。 慕容夜这几日对朝中事并未多过问,对他提拔的人和发出的宪法命令也未多加指责,只是如此风平浪静,仍是让习惯了谨慎的刘旭蘸心神不宁,似乎什么风暴就要来临。 而且,显然是针对刘家的。 功高盖主,权大消藩,他懂,慕容夜自然也懂。 只是才短短两年不多的时候,慕容夜如此防备到是让他寒了心。 心里一咬牙,就生了对付那个即将被立为皇后的女人。 不是说她恩宠如天与慕容夜半步不离吗? 那么,动了她,一为女儿刘芙铺了路,二来消掉慕容夜的戾气。 要知道,他可捧他为帝,也可让他为奴。 主仆之分总要有序。 算下日子,离立后大典不过还五日,陆续已经有不少的小国使臣赶来贺祝,而那女人竟是半点未漏踪迹。 刘旭蘸摸了摸下巴的山羊胡子,念叨:“难道是藏在养心殿?” 这么一想,心里就是吃惊,慕容夜从小到大很少与人如此亲密,若那女人真的与他同吃同榻,那么这个女人必是慕容夜唯一的软肋。 刘旭蘸赶紧吩咐人联系左其,约在傍晚府内一叙。 一顿晚宴酒后,左其因为青山之行本就憋屈的心事逐个给刘旭蘸吐了个遍,最为强调的说了刘旭蘸关心的问题。 听他的意识,显然慕容夜对这皇后无比上心,更因为行刺一事的大为恼怒。 刘旭蘸边问边有了计较,待把酒醉的左其送走后,他随即就想到了另一个和自己女儿同地位的人,显然那个女人这会也正不甘心的呆在宫里,冥思苦想怎么除掉她吧。 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想着,就招来了侍卫,短短两句正打发人去,就听门外乱哄哄的,不一会衣衫乱七八糟的季氢就被管家拖了进来。 刘旭蘸皱了眉,刚要把人轰出去,就听季氢一脸的颓色,结结巴巴的开口,语气慌乱:“…相..相爷,季..氢有要事上报…” 刘旭蘸看着脚下的季氢,不确定的瞅了一眼。 此人做事无脑,行事莽撞,若留他,非有一日必栽他手里不可。 刘旭蘸不耐烦的挥手,示意赶紧把他拖走。 季氢一看,脸色就白了,三下就挣开了身后侍卫的纠缠,上前两步跪下,紧张的说:“真,真的,小的真的有要紧要报,是关吴国路王的。” 听到路王,刘旭蘸不觉诧异,路王怎会在此,莫非是来参加炎帝大婚的? 想了想,抬手示意管家和其他人下去,这才坐在大椅上等他说话。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季氢一看刘旭蘸坐下了,知道有门,当即又恢复了几分之前的跋扈。 他虽不是拼了命得来的消息,却也费了一番功夫,自然想问刘旭蘸讨些好处。 季氢抿抿嘴,眼滴溜溜转,“相爷,路王爷这次是冲皇后来的…” 刘旭蘸本还漫不经心的脸当即就是一愣,抬眼紧瞅着他,“怎么说?” 季氢谄媚的呵呵笑:“真的,路王爷是来抢皇后的。” 这一声让刘旭蘸彻底消掉了脸上的漫不经心,他放下茶盏,盯着季氢冷冷道:“此事原原本本的说一遍,若果真如你所言,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季氢就在等这句话,当即把前日在茶楼遇到吴国人并与之争执一事说了个彻彻底底。 刘旭蘸不耐烦的道:“说正事。” 季氢抿了口唾沫,说自己想报复然后带人跟踪那人到了北郊,遇到两个接头的人,无意间听了他们的行动,等等,就连暗语都记下了。 “嗯.此话当真?”刘旭蘸这么问,却也知道他不敢乱说,季氢此人心机颇浅,用意分明,他如此问只是让季氢明白,自己虽然许他好处,却不允许他次次都拿了消息来许条件。 季氢点头,连连保证绝对千真万确,罢了还道:“据那人所言,这女子身份怕是大有可疑。” 刘旭蘸放下茶盏,静默不语,半响道:“这事不许再对别人说半句。”看季氢连连点头,挥手,“去吧,五日后若消息属实,定少不了你。” 季氢犹豫了下,不过得到刘旭蘸的承诺还是千恩万谢的离开,心道自己还是在派些人跟着那吴人,不然跑了他就亏了。 刘旭蘸笑着招了内侍,吩咐了几句,内侍拿着他的腰牌快速离开。 刘旭蘸坐回椅子端起茶盏,轻轻一抿,笑:他放还在想如何对付慕容夜,不想就有人送上门来。这下不用他动手,也有人为自己清除道路,何乐而不为呢。 直到此刻,他才不得不佩服刘芙,当日那套番凤鸣岐山让她和刘家有了如此巩固的地位和根基,看他慕容夜如何舍这天赐国母。 昨日昔人是路人 十一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随着立后大典的日子临近,京城里陆续来了不少客商,更多是四周各国的使臣和一些刚与凤储有了商贸联系的番邦小国。 而这些人因为炎帝开通的一系列辽东政策,这两年下来都有了不少的收获,这次借由封后大典都跑来谄媚祝贺,顺便看看这闹了近一年的青山养伤,炎帝人可还在否。 各国心思昭然若揭,都直挺挺的涌入了凤储国京都。 这日,辽使为了答谢昔日炎帝颁发的一系列两国互利的政策外,还特呈上一件华丽的红衣。 据说是由草原上最高的雪山上养成的雪蚕丝织成,由不沾纤尘的**三年而成。 所谓**则是指未及第的女儿自小每逢冬季数九交冬之际晨昏更替之时,用不染纤尘的雪水泡手,如此十六年,采的清茶格外香甜,织成的布匹格外的细致。 是番邦山上的一族极少血脉才会代代流传,茶艺,布艺都是世上难求。 而这雪蚕丝是由九十九只雪蚕方才吐一件衣,其市面上尤其珍贵。 此次这辽使拿了雪衣来贺,显然是用心的。 御书房中,慕容夜漫不经心的翻着手里的折子,一面听李培把来使求见的话说了一遍,还万般感慨,这雪衣真的是有世无价,世上难求的东西。 只是费了一番功夫下来,硬是没听到炎帝有半点回应。 李培抬眼和一旁的岚闫对了一眼,岚闫示意他换个说法,李培当即一愣,低头又道:“皇上,这雪衣世上难求,错过了委实可惜,不若问问皇后娘娘,想她定是会喜欢的。” 李培太了解炎帝,凡事只要扯上了沫公主,事情定会有转机。 果然,就见慕容夜顿了下,拿着折子抬头问他,“你说她会喜欢?” 李培点头,这几日皇上明显是已入爱河的小伙子,平日不会用的计量和讨好都用在沫公主身上了,如今好不容易换了两人平静相处的这几日,怎会少了这大好的讨好机会。 慕容夜手托下巴,愣了愣。 他本就不在意这些小事,要的也独是沫然这个人,至于旁的东西想都懒得想,此刻听李培这么一说,才想到沫然也是个姑娘家,小女儿心态早前也不是没有过,而且早前不止一次说过大婚日要如何如何如何才会独显艳丽。 锁住夫君的心。 想到她当时说话的样子,就一阵好笑。 还记得他问,若是锁不住该如何。 小人冥思半响,泱泱的道:“若是锁他不住,也只得放他归去了。” 他当时哈哈的笑,他的沫然,总是想着别人,半点不忍委屈他人,却唯独苦着自己。 心里叹气,放下折子拿过李培递过来的册子看了下,眉眼似笑非笑,若说这辽国只是来讨好,到果真用对了地方。里面的东西不见得有多珍贵,除了这雪蚕衣算的上难得外,其他的都是些象征男女恩爱夫妻和睦的吉祥东西,虽说是小玩意,却也不多见。 果真是用了心的。 一对白凤朝阳图落日朝阳,恩爱同归。 十颗凤凰泪,十全十美。 一尊朱砂砚,翠屏红黛,怎抵画上一纸朱砂妆。 琉璃走马灯,恩爱轮回世世回… 好个恩爱轮回世世回,慕容夜大笑,眉眼间的眉角都柔和了几分,当即大手一挥。 “好个辽饭使节,宣他卯时来见。” 岚闫和李培看他喜笑颜开,当即也松了口气,俩人对视一眼,也不知是忧心多还是担心多。 暮色还未垂下,慕容夜已经迫不及待的先回了次养心殿,待看到那个榻上暝睡的人时,一脸的肃色被柔情取代。不自觉的放轻脚步,拉过她放在毯外的手在嘴边轻吻一下,满心的眼里只容的下她。 纤细的手冰凉,他皱了下眉把手放在胸口,人睡的不沉翻身一个动手就抽回了手。 慕容夜怔了下,叹气的在她发上落下一吻,转身离开。 她这几日越发的贪睡,不知是前些路上颠簸了还是受不得这南国的潮气,想着就招了李培嘱咐他让太医院开几幅凝神补气的药送到养心殿,这才匆匆的回了书房。 不知为何,心里竟是有了几分期待。 他的沫然,面容轻灵绝美,那霓裳般的雪衣穿在身想该会是怎样的绝色佳丽。 也只有她才能站在自己身边同享富贵,共拜太庙。 由天上的神灵地下的臣民共同见证,他二人今生携手,再难分离。 昨日昔人是路人 十二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慕容夜人还未到御书房心里就有说不出的烦躁感,脚踏在青花石板道上这种心悸越发的明显。想着还是又嘱咐了李培一次,让他唤太医去给花沫然瞧瞧。 李培了然,语带无奈的说:“皇上,这都已经吩咐过几次了,想必这会太医院的人早就到了养心殿。” 慕容夜楞了下,点头,脚步却半点未动,猛地转身就朝来路走,心神不宁的道:“朕还是先去养心殿看看她,她现在的身子受不得半点病。” 李培大惊,“皇,皇上...” 慕容夜已经脚步不停的踏出好几步,李培边追边给一旁的岚闫使了个眼神,岚闫当即领会上前一步请示说:“刚东门左其来报,说刘旭蘸进宫了。” 慕容夜脚步一顿,回头,“哦?这个时辰进宫?” 岚闫点头,李培脚步不停的追过来,气息不稳的道:“皇,皇上,刘相国肯定是听说了皇上约见辽使的事,皇,皇上还是快去书房吧。” 慕容夜本还凝思的脸微微一动,眉梢想上一挑。 “你是说他是为了这雪衣而来?” 李培道:“不无可能,这雪衣是辽使送给皇后娘娘的,这刘妃肯定心里有疙瘩,这才让相国跑来看看也说不定。” 慕容夜冷笑,面色沉静,看的李培眼一跳一跳。 岚闫上前一步,陪着小心说:“主子,主子竟是已经宣了辽使进宫,在如此放任不理,怕是损了主子声誉。” 李培补充道:“番邦小国...”话还未完就看慕容夜脸色骤然一冷,话锋当即一转,“损了皇上声誉是小,若是传出对皇…皇后娘娘不好的话,怕就不好了…” 看慕容夜脸色稍缓,赶紧又道:“何况就算皇上这会赶回养心殿,娘娘怕是已经歇了,不是扰…扰了娘娘。” 李培擦了下额头的汗,一时情急竟说皇上会扰了沫公主,刚回过神来想请罪就发现小主子的脸上竟是一片沉思之色,方才的话显然是听进去了。 只见慕容夜犹豫半响,回头仍是朝御书房走,彷佛刚才他和岚闫的激动都太过多余。 两人对了下眼,果然只有沫公主才拿的住自家主子!! 才走两步,慕容夜又道:“招紫熵,齐风盯着刘旭蘸,若他有何举动不用汇报,先抓起来。” 俩人身子一震,等回过神来前面人已经不见。 紫熵,齐风都被调到养心殿,而这个慕容夜显然不知道,李培皱了下眉,给岚闫打了个手势暗示他先去和紫熵打个招呼,谁又算到今夜这刘旭蘸都跑来凑热闹。 沫公主,有缘自会再见,无缘也算与你了了心愿。 老主子生前最疼的就是你,可惜如今老奴是小主子的人。 夜夜风中,李培紧走几步跟上前面慕容夜的脚步,慕容夜脚步不停的朝御书房走去,面色澄净的脸上一丝冷然一闪而逝。 昏沉中,花沫然感觉到有人靠近知道能进这宫的不会有旁的人,翻了个身也未在意。恍惚中,感觉有人站在床边,目光安静的看着自己,里面没有半点杀气也没有平日的敬畏,反倒是像在审视自己。 是谁? 花间似水流年 一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来人站在床前打量她许久,花沫然安静的躺着任他瞧,气氛有些莫名,花沫然却懒得动半点心思,此刻她越发的昏睡,意识也只限于迷离。 来人说了句话,花沫然侧着的身子微动了下仍是没有反应。 她这些日子身体像是瞬间被什么掏空了般,气力心神都被抽空了,除了每日维持少许的清醒外,已经没有太多的心思去计较人在哪里,身边的人又是谁。 心里悲哀却也明白自己时日无多,墨沅当初给的药仅能在维持一月不到,她必须让自己在这仅有的时间里去做完该做的事。 不然九泉之下她何面目面对昔日的亲人。 京城外的城墙上血迹未干,她却没能为他们讨回公道,只得拖着那个罪人一同去见他们。 到时,也算一家团圆。 …父皇可会怪她,如此无用。 她心口发紧,被褥下的身子微微发颤,那是每月病发的前兆,这月为何,提早了这么多。 额头冷汗直冒,让她忽略了身后的人。 身后人似乎也察觉到她的异常,大步上前附身查看,同时低沉而轻灵的嗓音问道:“姑娘可还好?” 不似平日宫女的懦弱细小,只是花沫然仍是咬着牙关,昏沉的大脑曾放空状态根本未听到来人说了什么。 来人皱了眉,手在她后背,源源不断的内衣顿时涌进花沫然的身体,本还疼痛的身子顿时觉得凉风拂过,缓和了许多。 待终于认识到身边有人后,花沫然仍是紧闭双眼休息,半天未语。 半响,男人她耳边说了句,“花间似水流年,再见亦故...亦如前!!” 本就混沌的脑子此刻更是放空状态,怔怔的睁着眼没有半点动作,只是迷离的眸子泛起水雾。 男人看她没反应,又念道:“愿我三生烟火,愿换你一世迷离。任他凡事清浊,愿为你一笑坠落。凭借乱世烽火,塑倾尽讨回因果。花间似水流年,再见亦故亦如前。” 每念一句,花沫然握着衣襟的手就颤一下,这首词只有她和那个人知道。 看她依旧背对着他,来人显然耐心已经耗完,嘲讽的一笑:“姑娘可是忘了这首诗。” 花沫然定了定身,吃力的回过身子就对上了一双锐利狭长的目光。 不是他。 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失望,他知道这词,是不是就表示那个人也来了,是来接她? 为何总在山穷水尽处他才会来,为何总在她心念成灰时又见他。 嘴动了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任由自己笑的更加绝美,水雾的眸子更加莹润。 来人一身宫中太医院装扮,看她眼神萌动,心知她已经认出自己,当即也不多言的直接坐在她榻边上,又摸到她脉搏处把了下,半响半疑惑半古怪的看了她一眼。 花沫然淡淡的抽回手,表情已经恢复如初,她阖上眼等来人道明来意。 “多日不见,姑娘可还好?”来人看她表情淡淡,古怪的先问了句。看她没什么反应,当下有些感慨:“姑娘在这宫里伺候的到,却不知这皇宫的守卫当真是铁桶一般滴水不漏。”说着斜瞄她一眼,见床上人脸色不好,也意识到自己废话太多像模像样的轻咳下,道出来意。 “王爷现在皇宫。” 一语如惊雷般炸醒花沫然,她水灵的大眼睁着有些迷茫,皇宫?凤储皇宫? 来人继续语出惊人,“王爷要见你,你若不见他,他便直接去找慕容夜要人。” 听到这犹如负起般的话,花沫然阖眼,心里酸疼凄楚五味杂陈,她知道这不是气话,那个傻人真的敢。 花间似水流年 二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南国的冬日不似北国的深寒,可这近黄昏的晚上冷风还是刮的人浑身发凉。 夜色西垂,蜿蜒曲折的小路上一个叠身的人影匆匆一闪而过。凤储皇宫宅院深深,加上炎帝本就未多纳妃,一路过来不见层叠的宫院不见半点奢华人迹。 来人一身漆黑,昏沉的夜色下,只看的他身影修长背后高高他隆起细看下才觉是背着个人,来人眼眸狭长,脚步不停的四处打量,看了眼不远处的冷宫,脚步不停的朝那边轻步而去。 冷宫荒凉寂廖,落叶满地一地的尘埃,来人宽大的斗篷下隐隐显出一张白皙的脸,女子眉眼如画,眉宇间隐见愁容,生生为这娇美的容颜画出一点怜惜。 水雾的大眼还带着迷惘,待终于回神过来,发现这里已是冷宫,花沫然恍然的心思才慢慢聚焦。 “放...我下来!!” 她拍了下背她的人肩膀,声音不自觉的急促。 男人正四下打量猛地被她一拍顿了下,以为是她心焦,头也不回的安抚道:“姑娘可是累了,马上就到。”脚步不由的加快,又加了句:“王爷就在前面。” 听到这话,花沫然更慌了,不管不顾的挣扎起来。 她怎么能见他,这个样子怎么能见他。 男人本就没使力,谁知她会突然挣脱,一时不察左手一松,花沫然身子歪着就倒了下去。 男人惊的连忙伸手一拉,这才稳住。 清冷的夜里竟是出了一头的汗,怒喝:“你这是做什么?” 花沫然喘息着扶着他的手臂,不回答,待气息匀了,这才伸手艰难的掰开手上的指环,里面有许多小药丸并排放在一起。她拿了一颗服下,闭眼调息了片刻,一会功夫脸色就红润起来,气息也不似方才微弱。 男人讶异,“你这是吃的什么药,怎会如此有效?” 花沫然笑,这是去吴国前墨沅给她调配的药,知道她这病总是会脱力,为保完全才让她放在指环里,以备不时之需。 此药行宫过脉入口极化效果只能坚持半个时辰,不到不得已,她不想多浪费。如今她身在这里,墨沅想是在难见到,何况她现在已是心知肚明,这病怕是连墨沅也没法子的,如此又何苦在寻他来。 男人打量她片刻,见她似乎不愿多说,也未多问,刚要转身就突感风中异样。 心道不好,怕是养心殿的人已经暴露,也不想在耽搁拉起花沫然就要离开。 “时间不多,养心殿的人怕是拖不了多久,先离开再说。” 花沫然退后一步避开他的手,低垂眸华,拒绝道:“我不会走了,廖将军请自便。” 一身黑衣的廖烟怔了下,眼眸深沉,语气犀利,“姑娘现在才说不见,不觉晚了?” 夜风中,花沫然笑的飘忽,她裹了裹身子的斗篷,不轻不淡的说:“我若不随你离开,你如何会走。” 廖烟一愣。 只听她又说:“我虽不顾及你的死活,然却不能不顾忌他的死活。” 廖烟眼眸深邃,“不想姑娘失了武功,这平日的聪慧也大减,我与王爷既是进的来这里,定也是出的去的。姑娘这般瞻前顾后倒是连累了王爷。” 黑夜里,花沫然仍旧笑的遥远,声音如千里外般传来,“出的去又怎样,不过是多一桩让炎帝记恨的事罢了。” 廖烟有些烦躁,他不喜欢这女人就因为她太过睿智,凡事看的太过明白又自顾逞强,既想做到自己的事又不想拖累他人。 瞻前顾后,说白了就是心软,对谁都是。 女人就应该笨点,学会依赖男人才会可爱。 烦躁的拉她过来,狠狠道:“今日你是必须要随我走的。” 虽说自己也希望她不要在出现,可眼下明显自家王爷不见人不罢休,与其如此千里迢迢的折腾,不若两人见面了个明白。 更何况花沫然如今的身份,不怕她会多做纠缠。 俯下身就要背她过来,却见花沫然身子一扭躲开他伸过来的手,同时手腕一翻就挣脱了他的牵制。 廖烟愣愣的回头,只见人已在几步开外,一身的黑色似要与旁边的宫墙融为一体。 低头暗咒:“麻烦的女人,失了武功也这般难缠。” 站起身正要上前,就听到那边传来一句平静无波的话诉里含淡淡的情愫,飘在耳边突地散去。 “见了…又如何?知他安好,即可。” 廖烟烦躁的抓了下头,丫的那来的这么多殇情感触,邪笑的反问:“你都未见,如何知他安好?” 话刚落,只见她转过身,黑色里女人一身的清冷气质飘渺如尘,语气飘忽:“我与他已同昨日逝,再难回头,你走吧。” 瘦弱的身姿扶着宫墙缓缓的朝来处走,语气决绝,脚步坚定。 廖烟还待开口,又不想多耽搁,上前就要去强行把人带走,他相信自己动作,即便她在身子灵活也躲不过。 女人没有回头似乎就明白他心中所想,淡淡道:“若在强留,沫然今夜就死在这里。” 廖烟顾不上吃惊却意外的停下脚步,心里更觉懊恼,人带出来了却带不走,十足憋气的很。 夜风中,花沫然清然而笑,几多释怀几多伤意:“将军不必为难,你且告诉他,今生沫然对他不起,只求来生再遇,到时定然还他一世缘。” 花间似水流年 三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廖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是希望如此的,只是当顺利看到花沫然脸上的伤意竟然没有半点的欣慰之情。看着她瘦弱纤细的样子却是迎着夜风朝来路走,那副单薄样子犹如飘零的落叶。 女人果然是麻烦,闷闷的憋出一句,“我送你。” 感觉女人似乎笑了一下,只听她轻灵柔和的声音飘过来,却是拒绝:“我与廖将军不同路,还是不用了。” “你是要回养心殿?” 花沫然依旧是那副淡笑,未答。 廖烟看着脚步不停的女人不觉烦躁,“为何?”她不是不想待这里吗?即便不想见路王也没必要回养心殿等那个男人吧。 半响,除了夜风扫落叶的声音半点没有回音,抬眼看前面行走的人脚步突然顿下,正疑惑的,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黯哑熟悉的声音,问的同是这句话,“为何?” 叹息,俩个没一个省心的。 却见花沫然脚步停下,纤细的身子在夜风中更显凌弱只是背影又独显执着。 女人轻飘飘回了句,“不为何,只是要回。”带着绝对不容置疑的肯定。 不知是谁的叹息声落在巷口,一飘即逝。 静幽的小巷里只有耳边的风声和卷着落叶的沙沙声。 顿时三人无言,女人的固执俩人不是不知,这次却格外的偏执和绝对。 廖烟装模作样的轻咳下,他不知道是让俩人在这里说清楚的好,还是直接拖走自家王爷,或是联合自家王爷把人直接掳走。 想到此,他大汗了下。 早在第一次青云观俩人初见时,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太过危险,如此轻灵绝美的人儿却能一眼看出他的男儿身,更是一言道出自己身份。 他知道美丽的女人都是栗毒,所以她要和自己谈要求时,他除了惊讶外更多是警惕和惊悚所以他应的条件是要她离开吴国。 却不想后面如此顺利,人走了,他的主子和自己都失了分寸。 王爷放下吴国一摊子的事跑来追人,他竟也只得一路跟随并扫清道路,而和炎帝唯一算是正面交手的那次,也明白慕容夜并非表面上那般仁慈,是位善君。 而这炎帝一路追到泸州,大婚次日翻起的刺杀大波让他才明白,原来过去一年里针对吴国的所有压制和政策都是为了这个女人。 他不得不从新打量这个女人的价值,太过睿智美丽的东西总让人望而生畏,而他的王爷太过仁慈,不论女人或那炎帝要的是什么,显然自家王爷都输了一层。 如此也好,本就凤储皇室他们自家的事,王爷何苦一定要参上一脚,今日说清楚也好。 冥思中,吴青岚似乎说了什么,站在不远处的女人本是停下的脚步变的有些慌乱,似乎想尽快离开这里,没有半点的犹豫和不舍,而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女人果然该如此绝情,哪怕昨日再过生死相约,今日该分离也决不留恋。 看到女人脚步不停,吴青岚又走一步,语气多了几分凄楚,“沫儿,你就回头再看我一眼都不愿了吗?” 女人说了什么他未听见,呼呼的风中似乎传来一声哽咽,廖烟给了吴青岚一个眼神,示意他尽快,这里不是个安心说话的地方,随后一个闪身离开。 花间似水流年 四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簌簌的风声吹在俩人的耳边,让花沫然僵硬的身子更显冰冷,她吃力的扶着墙壁,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不让自己回头。 许久,她哑着声音道:“我知你定会心有不甘,如今前缘已过,又何苦纠缠…”身后传来男人的轻笑声,似嘲讽似伤痛,让她本就不坚定的语气当即弱了下来。 苦笑,她怎么就忘了,在这个男人面前,她从来都学不会谎言。 “沫然,你若心中所想如你方才所言,那你为何回头亲口对我在说一遍,若是你衷心希望,你知道我是半点不会违背的。”声音黯哑的带着不知名的伤意,让前面站的笔直的人不自觉的颤了下。 花沫然决然阖眼,何苦逼我。 所谓的幸福对她而言,果真飘渺如烟,她这样一个罪人,还能奢求什么。 青岚,天高海阔,你我各自飞游!! 夜色下她缓缓转过身,动作缓慢优雅,似要把时间停下般的蹉跎难耐,想要说的话还未开口就已止在耳边,只因那个心中思思念念的人就在眼前,且发丝凌乱,面容憔悴不甘,一路的风尘疲累竟在眼前,只有她熟悉的温和眸子仍如川水般脉脉流淌。 他宽大的大裘里裹着的衣袍若显宽大,背对着夜风,衣袖袍角飞起,更显萧索消瘦。 一瞬间所有要说的话都哑在喉间,所有绝情的话在不忍说出口,这个男人是吴青岚,她的夫,在他故国普天民众前宣誓给她一个家的人。 她无声的捂着嘴,想咽下蜂拥而上的心痛,眼眸的雾气却越积越重,越想看的清楚些雾气就越重,心痛的无以复加,终于忍不住哽咽出声。 多日的心焦和委屈尽数吐出,再难熬的日子里她也未曾有过半点泪花,只有他,是她唯一心底保留的存在。 只有他,在她数次踏入磷砺险境时,倾然而至,不惜涉险。 只有他,在她数次决然离去后,娓娓而来,不问缘由。 她泛着泪花看着男人爱怜小心的拥她入怀,熟悉的墨香熟悉的温柔,让她强撑的身子软做一团。 怔怔的抬头看着他熟悉的眼,熟悉的眉,贪婪的目光似要把他刻在心头般。 早在风城的那个雪夜,她已不敢奢想有生之年俩人还有再见之日,是她算错了他的情,低估了自己的心。 是谁说,只要有他在,万事无碍。 是谁说,今生永不相悔,一生只为一人。 又是谁说,再不负他,一生陪伴!! 明明要决断,却只想依偎。 明明要离开,却妄想留住。 她哽咽的发不出声,任由那人抱紧她,紧到她感觉到男人的颤抖,腰间的疼痛,仍是发不出声。 为何你千山万水而来,却总在暮色之后。 为何你爱我毫不妥协,却总为他事所扰。 青岚,你我如何再回到从前…. 男人的身子慢慢软下,他不可思议的瞪着眼,眸中带着难以言喻的伤痛,黑暗来临前,她听到他不甘的问:“为何?” 大滴的泪水落雨般打在他俊朗的脸上,颤动的手指不舍的一遍遍划过那熟悉的轮廓,她喃喃的在他嘴角落下一吻,名为,离别。 她看着廖烟从黑暗里漫步走来,眼眸不舍的看了眼地上晕倒的人,决然转身。 风中呜呜是沙响带着犀利,卷着她只能与之同赴地狱。 因为爱你,所以要你高翔远翅;因为爱你,所以要你俯瞰晨光;因为爱你,所以远赴归乡。 青岚,你若等得,来世,沫然许你永世缠绵。 咳咳...求包养,会暖床,夜夜爬墙不怕忙,吓死一干偷吃郎.... 何如初时莫相识 一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黑夜里,冷风呼呼的刮着,养心殿内灯火通明,人心惶惶,倘大的内殿里侍女仆从跪了一地,而殿内榻前那人一身冰冷憾然的暴虐之气冻结了周围所有的空气,满屋子连呼吸声都要静止。 “皇,皇上…”守夜的小公公颤巍巍的唤了下,浑身抖动如筛糠。 慕容夜一脸骇人的冰冷戾气,眼睛深如黑幕,冰冷骇然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床榻上随意丢在角落的火狐裘袍,嘴角噙出一丝笑。 她怎么走的?竟是半点穿衣的时间都没,外面那么冷。 他是该感谢吴青岚,眼看婚期的临近和她的乖顺让他忘了她心中所想所念的是他人,忘了他的沫然是个总会决绝到出意外的人。 沫然,我该怎样对你,果真只有时时栓在自己身边才会安心。 光亮的灯色下,他深沉的笑,丢开那件她平日常穿的裘衣,在满床喜色的映衬下半点不显其妖艳。 他淡淡道:“果真不能和其他混在一起啊!” 带她走的是谁,他当然知道,除了那个人他想不出还有别人,一样的执着一样的固执,可惜,她只能是他的。 背对着灯火的脸色浮起一丝暗色,很好,他竟是有本事追进宫里,是要说他运气好呢,还是说是他吴青岚找死。 “传旨,封城三日,所有从昨日起进城和今夜出城的要守门将卫从新盘查,所有事项可直接上报,朕会论功行赏。”满殿的人浑身发颤,领命的将领更是额头冒汗,要知道,但这两日京城来往人数可是数不胜数,这要查起来又是一番人心惶惶…. 岚闫犹豫的开口提醒,“皇上大婚在即,这样怕是不妥。” 慕容夜黑沉沉的眸扫向他,岚闫当即浑身一个激灵,止了口。 “封锁宫门,朕亲自去查,宫中遭遇贼人,偷了朕最心爱之物,今夜谁都不许出去。”慕容夜冷冷道,回头看着岚闫,吩咐说:“让刘旭蘸来见朕。” 李培大惊,“皇上不可。” 慕容夜眼睛一眯:“谁再阻拦,一同定罪。” 满殿的人浑身发抖,领命的侍卫急急退了出去。 李培叹息,现在不能动刘旭蘸,不过显然皇上在气头上,他也只得安奈,希望皇上还不至于太糊涂。 怒气十足的慕容夜显然已经平静不少,只是那双总也沉静的眸子里还蕴含着滔天的怒意,单看他似笑非笑的看着着安静跪在地上白衣就知道。 大手扭着女人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李培大惊,只见一张白皙精致的面容,俨然就是花沫然的脸,只是那双眸子阴狠锐利,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这..不是她? 慕容夜冷冷的笑,目光深沉,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张脸,慢慢的问:“你说,路王那里好,你才去他那边一月就对他如此衷心,嗯?” 手下的身子颤了下,嘴动了下还是没开口。 岚闫看着不忍,想开口求情被李培一个眼神制止。 心里也只能暗道可惜,他也认出啦了,这个女人是先前假扮花沫然,在吴国时吴青岚用盐商和被扣下的堂口换回的人,只是短短一个月又被吴青岚换了回来。 而这清落显然是知情的,并且还很配合。 清落是风堂的一名侍人,因为身姿犹似花沫然才被选为替身,不想这么快就被以牙还牙换回来了。 岚闫很好奇,若论身姿样貌与真人几乎无差,不知皇上是怎样发现的? 还未等他多想,就听见一声犀利的尖叫异常的刺耳,紧接就是骨骼碎裂的声音。 定睛一看,岚闫低下头,才发现清落跪着的地上早已是血迹斑斑,她的手形状歪扭显然已经被废。 心里暗暗后悔,人在养心殿被掳走,显然是范了他的忌讳。 清落一身白丝内衫嘴角血迹嫣然,稠红的鲜血顺着脖颈落到胸口,开出一朵朵妖冶的花,触目惊心。 消尖下巴已经完全变形,捏着她的人仍在加力,清落表情痛苦扭曲,跪着的手被慕容夜厚实的靴子踩在脚底,同样发出骨骼碎裂的声音。 痛苦的哽咽声从变形的嘴里吐出,更觉诡异犀利。 PS:下雨天,俺滴鞋子啊....上刑什么的,开始..... 何如初时莫相识 二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女人痛苦的呻吟似哭似啼的声音响在大殿,跪着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只觉耳边的哽咽声更觉可怖尖锐。 “很好,想死?”慕容夜冰冷的目光下,看着那张变形的脸轻声开口,如细腻的微风拂过让人只觉冷寒,“朕定然让你生不如死....”单薄的嘴唇吐出最骇人的话语,当即让痛苦的女人脸色又白了几分。 她哽咽的摇头,大眼被泪水浸满,下巴严重变形连自尽都做不到,这一刻她真的明白炎帝是说到做到。 慕容夜大手一甩,女人身子如破布般倒在软毯上,“交给闵堂,二十四根**钉,朕要看看她这般强硬,受不受得住!!” 邪魅的笑颜里是更深的寒冰,慕容夜看似平静的眼瞳里泛着滔天的怒意,敢用她的名义来欺骗,就要有足够的能力来承担。 清落拖着浑身的疼痛不住的退后,下意识想摇头恳求。 二十四根消魂钉,她会死的... “皇上。”李培咽了下口水,二十四根?从他知道月满楼有**钉这一刑罚开始,就从未见有人能受的住十二根的。 而地上疼的扭曲的人此刻更是哽咽的大声,头猛地朝地上撞只求速死,刚一动作就被两边的侍卫架起来,拖走。 地上干净的白皙绒毯上落下一条长长的红色血迹,触目惊心。 内殿从新恢复了安静,岚闫不敢抬头在看自家主子,要知道**钉,顾名思义,肖然断魂。 以十七寸长的特质铁钉分别打在人的七脉上,阻断血脉气感流通,被打的人不会立刻死,只是比死更难过。 特制的钉头分五层开关,一层削白骨,二层剐骨髓,三层断经脉,四层捣血肉,五层片皮肉。每一层都让你痛到极致,爽到巅峰,那种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折磨会让人疯狂,主子已经许久未对谁动过大刑了,显然这次是怒到了极点。 岚闫身为月满楼的人自然知晓这消魂钉的含义。 而这机关开启的时候,被钉的人还是活的,每一层钉头打开都是格外的缓慢,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角度让你深刻体会到痛苦的极致,而思想无感更是格外的敏锐,钉头每一次转动,里面薄如蝉翼的刀片铜管都会让你体会到血液倒流轻刮骨头的声音,很少有人受的过八根。 想到清落的二十四根,岚闫浑身僵硬,心里暗暗叫苦,人怎么就给他眼睁睁放走了,这下皇上大怒,该如何是好。 显然李培也发现了,俩人冷汗淋淋恭顺的统一低头不语。 慕容夜坐在塌前不远的大椅上,从书房匆匆赶来的单薄衣衫下的大手不经意的打着颤,心里的烦躁不安此刻才平息了些,意识也开始清醒。 只有他知道,先前在书房的心乱如麻,和来到这里不见人后的慌乱不堪,那一刻他才发现,太少,能牵绊住她,留住她的东西太少。 颓然阖眼,心脏已经已经停止,他强耐着心未惊动外面,他知道,她定是还没出这皇宫,他还有时间,不怕。 呼呼,夜,黯然**掌.... 何如初时莫相识 三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慕容夜阖眼沉思,心头的慌乱慢慢平息,在他不长不短的生命里,从小他就知道想要的只能自己夺取,从来喜欢的好的都不会属于他,所以他只得忍耐伺机而动。 苦笑,不想现在大权在手自己想要的仍要如此费尽心思。 琉璃辉煌的大殿犹如个精雕细琢的盒子,没了里面的宝物,只剩个空壳般让人嘲笑。殿里站的的两人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自己主子,见他半点不见方才的暴怒,心里更加忐忑。 俩人互看了一眼,为刚才的女人哀悼,更加不安的俯首等待。 慕容夜抬眼打量小心柄柄的俩人,眼眸眯起,隐晦布满眼帘。 御书房内辽国使臣的刻意奉承,他们二人特意拖延,他当时就觉怪异,在简单的试探后俩人的左言闪躲让他更觉不安,借由遣了他们出去,自己一路轻功赶回养心殿。 一路的寒冷和心焦在看到床榻上安稳沉睡的人,才觉呼吸顺畅。还未等吊着的心放下,就看到床上酣睡的人额发上的潮意,丝丝缕缕贴着脸颊。 他当时就楞了,多么不想相信,不甘的拖那人起来,那双闭合的眸子睁开,冰冷嫌恶的眼神倒是和她一样,却更显锐利。 他大笑,眼神冰冷,心口有什么东西碎了,口中念叨:“好...个吴青岚,好个路王爷!!” 手中的女人的眼神由疑惑到不解,到是像极了她。 胸口憋闷的东西似要喷涌而出,浑身说不出的戾气让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 还未等女人有所动作,慕容夜已经出手扣住她的脉门,内力一压当即断了她七根静脉。 女人的惨叫声震满大殿,外殿的侍女护卫战战兢兢跪下一团。 慕容夜如罗刹般斜眼俯视手下的人,声音冰寒刻骨,“她在那?” 女人早就疼白了脸,一身的单衣汗成一片。 没有回答。 噙着细弱手臂的手用力一收,女人歇斯底里的大叫,外面的人更觉鬼哭般的战栗,只见女人被用力一甩,骨碎的手腕歪在一旁随着身子倒地。 女人终于抬眼看他,眼神里跳跃着不明的火焰,似不甘似愤恨,苍白的脸因为疼痛更是一层层的冷汗涌出,更显凄楚。 慕容夜眯眼,杀气更燃,这副不甘的样子倒是像足了她。 “来人。” 本就侯在外殿的宫女太监拥了满殿,齐齐跪下,不明白先还格外疼爱的娘娘为何一身血迹瑟瑟跪在地上。 “守卫何在?” 话落,满殿的侍从都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齐刷刷的配着钢刀的护卫冲进养心殿曾包围状站好,恭敬待命。 慕容夜深黑的眸里泛着血色的诡异,单薄的嘴唇轻轻的说着无情的话:“所有人..仗毙!!” 侍女宫娥们惊吓的呆在原地,几个机灵的太监更是赶紧跪地求饶,本还庆幸来到养心殿伺候个好脾气的主子,不想片刻就要被处死,不甘声求饶声夹杂着嘘嚷的痛哭哽咽声,久久回响。 养心殿里里外外层层守卫包围,被拖出去的侍女惨叫声更是不觉与耳。 岚闫和李培赶来时就看到了这样一番血色场景,暗惊。 俩人还在忐忑,就听沉思的人终于发话了,声音一如平日的平静无波,却更让俩人心惊。 “岚闫跟朕多少年了?” 岚闫心里叫苦,躬身跪下,声音不自觉的带了颤音:“回主子,十年。”从小被选为他的护卫起就一直跟随到今日,他是为数不多的见证了主子和沫公主的情意。 只是,岚闫低头,做为一个护卫,他知道自己触了主子的逆鳞。 “嗯。”慕容夜若有所思的点头,他把玩着手里的扳指,语气清淡:“十年?你也该去外面锻炼下了,去把岚海换回来吧。” “主子!”岚闫大惊,主子这是要他走? 慕容夜眼都未抬,只是那样平静无波的压抑下沉淀汹涌的暗流。 “李公公也去吧,路上有个照顾。” 李培扑通就跪下了,声音凄楚,“皇上,老奴不能离开皇上啊。” 慕容夜看都未看,起身出了内殿,只留俩人歪坐在地上,都知道,在无挽回的可能。 慕容夜这次显然是动了怒,他是要俩人明白,他是主子,他百般呵护珍爱的人也是主子。之前的诸多事,慕容夜不多言语并不代表不明白。 他不允许下面人屡次自作主张,即便是有护他之心也不该违背他的意,尤其是背着他做这些帮助路王的事,明明知道花沫然是他的逆鳞,这样的违背已经触及他的底线。 慕容夜是个念旧之人,却还是驱逐他们俩人,原来这次皇上对娶花沫然之心是决然无法动摇的。 李培哀色重重,他怎么就忘了,皇上曾说过,今生惟愿有她相陪足已!!叹气,他这把年纪了看多了爱恨情仇,本不想皇上涉足情爱之事,却是防不胜防。 身在皇宫繁华权势之巅,他的小主子从来要的都是那个被他捧在心尖尖上的人,和当年的老主子一般的情痴。 李培叹气,这二十几年来他还从未想到有一日要离开皇上。 岚闫也是一脸的悲痛懊悔,扶李培起来,“若要主子改变主意,只能找回沫公主。”顿了下,看着李培安抚道:“紫芙他们一定知道沫公主的下落,岚闫这就去探下,公公可先回住处休息。” 李培点头,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他不能离开小主子,若真要小主子回心,只得如此了。 小剧场: 花:怎么认出那个人不是我的? 夜眼眸深深柔情满溢,嘴角含笑,一吻落在她发间,语气缠绵暧昧,“今夜回房,我在告诉你....” 花:...... 何如初时莫相识 四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花沫然从来不知皇宫有多大,她的印象里也只是一道道宫墙一个个院子而已,如今失了武功,她竟是半点多走的力气都没有,算下时间,怕是回不去了。 本想着尽快回去也好帮他们拖延些时间,相处这些日子,她很清楚慕容夜的谨慎小心,何况听廖烟的话里都带着难得的肃色,心里自然明白他们冒着多大的危险跑来就她。 不是不感动的,只是太晚… 她现在唯一期望的是吴青岚能死心,尽快离开凤储,从此再不相见。 天色黑的很沉,她只能凭着感觉走,多日的无力虚脱感慢慢浮上,嘴角怅然的笑,她现在竟是如此无用,心里愤恨的同时也多了对自己的唾弃。 手里紧紧抓着一抹青色,青色的普通布料上画着一朵瑶花,那是她手下亲卫的标志,青花公主的象征。 多么怀念,多么讽刺。 她手指摩挲着笑的欢畅,她没有问过慕容夜,她北辽边境的亲卫如何?未问过太子和父亲的尸体如何,这些她都不想知道。 却不曾想,她的夫,她心底里认定了的人把一切都打理好了,却未等到她,多么可笑。 青岚,若知如此,当初你可还愿爱我?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不知日,相见知何日; 此时难为情,此夜难为意; 长相忆无尽极,若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深思飘忽的走在荒凉的宫道上,凄楚的冷风灌进袖袍不知所觉,茫茫中她竟一时不知该去何处,不甘不愿又如何,随他走又如何? 终于止不住的蹲下身子泣哭出声,所有的委屈不忍难耐一并而出,她以为她很坚强,却在看到廖烟拿出那抹熟悉的衣衫印记后止不住的心酸;她以为她很坚强,却再又一次见到那个人后彻底瓦解,全心全意爱她的人啊。 为她从乱葬岗里找出亲人的尸首埋葬,让她不至于做个寡情人。 为她找寻被慕容夜打散了打入边海的昔日部下,让她以后可以从新部署。 为她千里寻到凤储,却只得了她一句绝情话。 哈哈哈哈…“傻子…”花沫然手捧着那片残布泣不成声,黑夜里如鬼魅般的撩人。 也不知哭了多久,药效已过,疲累感涌上,开始昏沉的头脑里映满了那日落日下的城墙,血色的尸体,慕容夜戾气的脸,心头的恨意浮浮涌起,寒冷中她跌倒在地,缩卷着身体止不住的痉.挛。 “慕容夜,慕容夜,他日,我…定要你生不如死。”昏沉中,口中喃喃的始终是这句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感觉到身体有了片刻的温度,眼睛却半点睁不开,耳边有人在哭,呜呜哽咽的声音异常清晰。花沫然动了下身子,太累,太冷,她没有力气管身边的人是谁,只想好好的睡。 哭的人感觉到她的动作,哽咽声变小,“小姐,小姐...” 花沫然心头一跳,仍是睁不开眼,迷糊中,她似乎听到了锁儿的声音。心里诧异着又觉不可思议,锁儿现在应该在吴国,很安全,想着就又昏了过去。 小剧场: 慕容夜一脸暗沉的紧抱着怀里的人,憋气的问:“你就那么爱他?” 花沫然眼睛眨眨,点头。 慕容夜狂暴的咬啃上去,手上半点不敢松手。 终于逃脱钳制,花沫然气喘道:“曾经,曾经....” 把人拖回来,某人继续惩罚,“曾经也不允许。” 十里红妆兮人嫁 一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这日晴空万里,皇宫内外却如同罩了层阴云般,压抑密布。 炎帝一上朝就让宦官太监宣旨,接连几个手御下来,打的朝中人摸不清头脑。 胆大的稍有异议的当即被炎帝几个问语驳回,众人冷汗淋淋,炎帝虽久不在朝,这朝中事却是了然于心,句句点在昔日发生过的点子上,一句道破其中要害。 立后大典如期举行,只是不同于昔日的平常之礼,炎帝要求自京都起沿路的十个城池同贺大典,十里红妆铺路所有店面城门高挂红拂,以示同庆,以青山行宫为终点,按旧时的边海婚嫁之礼迎娶皇后无裳。 这是所有人第一次知道皇后的名讳,均都诧异,皇上对皇后之事一项瞒的紧,这次主动提起,显然是入了心的。众然暗自揣揣,看来这后宫风向要转了。 太监尖锐的声音又想起:“沿路的街道均已喜色为底,门前放百合,十担果脯,十挑百子核,门挂连心锁,白挂红灯夜燃喜烛,朕娶心爱之人,许真凤国母百年姻缘,愿与百姓共贺!!” 这个旨意吩咐下来,当即傻了不少人。 十担果脯,十挑百子核,皇上这不是胡闹吗?世间流传真龙转凤之的不是第一夫人刘妃吗?怎么就换了个名不见经传的无裳? 慕容夜看着下面人不赞同的脸,语气冰冷,毋庸置疑:“众卿可有异议?” “这...”下面人看着慕容夜黑沉的脸,忐忑。 “朕被奉为真龙天子神龙转世,皇后是朕的救命之人,救朕如救天下,此可为贤良?” 众人无异。 “朕屡次被刺客所伤,皇后为朕挡剑,此...可为淑德?” 众人怔愣,确实。 “朕受伤病危,皇后日夜榻前守候,为国为民为朕,此可为仁心?” 众人低头,皇上如此说词,自然不敢违抗。 “如此,皇后是朕的福泽,有她庇佑凤储辅佐朕,国才强盛,可否?” 众人点头,真凤国母一说向来是由天佑,以帝为前提,本还心有不宜的人,也无话可说。 慕容夜点点头,吩咐宦官在往下念。 众臣不敢有异,可是这短短三日时间,不说太过铺张张扬,就说这时间上也来不及,每家户前十担果脯,十挑十挑百子核,这... 还要百合,现在可是冬季,加上又近年关,这怎么可能。 大臣们都不同意,被慕容夜几句驳回,且怒气威严十足。 几个老臣知道慕容夜在气头上,也只得按捺应承下来,听到下面更是惊悚万分。 昨夜贼人进了养心殿,趁皇上在御书房之际盗取心爱之物,养心殿所有相关人都被牵连,八个宫门严密封锁,只准进不许出。 一下子,本来不明情况的朝臣才明白了个七七八八,定是有人不满皇上立后,动了手脚,皇上今日这般正名言词的下旨,显然是要给所有人看,给皇后立威也给那些有心人一个警示。 不少人开始乱了分寸,很多人都是相爷提上来的,如今他突然被抓,有些了解内情的更是瑟瑟自危,怕被牵连。 一些跟着炎帝一起过来的,心有余悸,才想起就是当初炎帝的手段迅速出手果断才得了这江山大位。 如今,炎帝再度整理朝纲,却是为立后。 这下,对炎帝的旨意下面再无异议。 待下朝后,众人从几个太傅老臣哪里才得知细节,炎帝为何如此大发雷霆。 昨夜,炎帝发现贼人进了养心殿,养心殿内的一干人众被处已杖刑,相爷刘旭蘸在昭阳宫被抓,辽国使臣被扣,就连亲卫岚闫和李培公公被贬。 至于所盗何物,到是不得而知。 十里红妆兮人嫁 二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第一夫人刘芙自上朝起就长跪正和殿外,皇上对此看都未看,太傅等几个朝中要臣御书房求见,刘妃也一路跪倒书房外,其纤细清然之姿让几个朝臣不觉可惜。 暗叹皇上这雷霆之怒不知会烧到何时,不自暗自揣猜,究竟是丢了何物,竟是让一项淡漠冷然的皇上如此暴怒。 而知道真相的都被处理了,此刻御书房中,称得上是炎帝重用的几人都喘喘不安的等着慕容夜发话,压抑的气氛格外的窒息。 慕容夜一贯淡然的表情下似隐藏着滔天.怒火,他看着瑟瑟发抖的几人不语,静听太傅刘旌朙叙述着针对方才大殿上他所颁布的指令,种种弊端和后续连带关系一一列明,丝毫不顾慕容夜已经黑透了的脸。 慕容夜静坐盘龙椅上,眯着眼睛,看不出什么表情。 刘旌朙说的这些句句在理,也很明白。扣押辽使,更换身边人确实危险,不过比起这些,他更要让所有人明白,他的皇后,是和他比肩同站的人,需要他们同样的尊重和扶持,不论是朝臣还是下属。 他不想他没在沫然身边的时候,她时时刻刻都要提防别人的同时还要担心身边的人。 眼眸骤然变的冷然,在她回来前,他要处理掉一切的不利因素。 凡事皆是太过刚必其折,他虽不愿放手,却也明白,沫然对那人的愧疚,既然她离开,那么就给俩人一个告别的机会。 从此,只为他而活。 辽使?他就算没参与这件事,也是因他而起,所以这是惩罚。 一个合作附属番邦小国,只因通了协议才有资格进出这里,当真就以为可以与凤储平起平坐,可笑,此番也好煞煞气焰,让他国明白,功可授之,也可收之。 至于刘旭蘸,慕容夜眯起眼,冷然挥手,疲累的靠在身后的椅坐上,威严四溢:“下去吧,这事不用再议。”他不会动刘家,暂时,这次给刘旭蘸吃些苦头,也只是警告别动他不该动的东西。 抬眼看太傅一脸的不赞同,慕容夜笑笑,眼眸闪动:“太傅之前呈上来的折子,朕今日给出的答复如何?” 刘旌朙楞了下,才明白慕容夜的用意,不由感叹万分,这才躬身甘愿退下。 花白的发映着带了风霜的面容多了几分释然,他怎么就忘了,皇上虽久不理事,心却通透的很,此番,想然也是有准备的,他叹气,与刘旭蘸周.旋了这么久,就怕他一个不慎被动手。 叹气,罢了,记得那个人说过,信他。 书房从新恢复了平静,却无法扰乱慕容夜心里的烦乱,宫里四处都没有她的消息,唯一庆幸的是昨夜暗传来的话,那人出了宫,人却没带走。 嘴角怅然的笑,说不出安心还是忧心,他的沫然,在俩人发生这样的事情后,怎会再与那人在一起? 那么,让他们彻底离别吧。 大手放在胸口处,强而有力的跳动声带着隐隐的闷痛,欢畅又疼痛。 吴青岚给你一座城,我便给你十座城民,他让百姓见证,我让臣民见证。沫然,你只能是我的。 “沫然...你只能是我的。”近乎喃呢的话语中带着不自觉的阴狠。 小剧场: 花沫然扬手一巴掌打在某人头上,怒喝:“你个败国的东西,十里红妆?做皇上是让你这么**的吗?” 某人揉着脑袋把人抱在怀里,酸酸道:“**也要给你那人无法给的。。。” 十里红妆兮人嫁 三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第一夫人刘芙在殿外长跪,几个大臣出了御书房看到人才想起这回事,很多人都知如今不宜与刘家动手,只是皇上态度太过坚决,一时间都停在原地拿不定主意。 太傅刘旌朙摇摇头,虽说皇上做事自有主张只是凡事不可太过,作为监国也要提醒才对,认命的转身回到书房门口,站着的侍卫一看他就拦下了。 “皇上有旨,太傅来见,请回。” 刘旌朙愣了下,花白的胡子晃了晃,皇上这是早就料准了他会回头,看了眼不远处跪着的刘妃,摆摆手,也罢。 栈花殿,亚玛一身单衣走来走去,待终于看到小宫宫急急忙忙的进了殿,这才披了外衫,冷笑着坐下,“现在公公可是忙的紧,本宫叫了几次都不见人来。” 宦官小福子急忙跪下,瑟瑟道:“娘娘可真是冤枉奴才了。” 亚玛轻哼,脸色缓了下来,这般小心思她怎会不明白,不就是之前他从刘妃那偷来的东西给了她,昨天出事了。想脱身甩个干净,怎么可能。 小福子抬眼看亚玛脸色有缓,忙道:“娘娘不知,皇上今日大发雷霆抓了刘相国,刘娘娘此刻还跪在御书房外面呢?” 亚玛腾地站起身,眼眸一亮:“跪在外面?怎么回事?皇上可知道?” “皇上当然知道,只是不见,也不管,就让人在那跪着。” 亚玛一笑,慕容夜的狠心,她可是知道的,在浴池中对着她都神色不变的,对个外面女人岂会心软。 刘芙,你这苦肉计怕是行不通。 “恩,接着说。” 宦官咽了下口水,现在不比以前,皇上如今在宫里,四处都是侍卫,自个的身份一个不慎被发现了可就说不清了,想了想,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昨夜刘相国进宫求见刘娘娘,不想不多时就来人把刘相国给抓走了。” “哦?” 她知道昨夜出了事,不然养心殿不会动大批的卫兵,她猜想就是跟刘家有关,前日刘旭蘸叫人带信给她,说这几日吴国会来人,要掳走皇后。 对此,亚玛半信半疑,她和刘旭蘸曾在最初为慕容夜纳妃的事合作过,她借由刘旭蘸之力,用万民表民众之威得了这妃子之位,也便宜了刘芙。 之后刘芙跟着慕容夜出宫,回来就弄了个第一夫人,让她就不爽到了极点,如今皇上一心立后,刘旭蘸跑来告诉她这个个消息,显然是想借她的手除掉皇后。 若消息是真,她只要推波助澜,让人被吴国掳走就可,宫里依然是她和刘芙。 若消息是假,她动手,成则好,败则再难翻身。 谁都知道慕容夜紧张那个立后的女人,动了她,自己那还有活路,倒头来还不是便宜了刘芙,说到底,都是刘家赚了,一石二鸟,当真以为她是傻子。 亚玛不紧不慢的坐下,一双美目瑟瑟冷然,“为何抓他?你可知因为何事?” 宦官低头,“奴才不知。” 亚玛眼睛眯了眯,语气不善,“公公可知,你我现在共坐一条船,若有事,当一同翻。” 宦官楞了下,心里暗恼当初自己怎么就贪那点钱呢,只得如实道:“奴才明白,只是昨夜相国来后大门紧闭,奴才们都进不去,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亚玛点点头,刘芙一项谨慎,与是挥手示意,“知道了,公公下去领赏吧,这些日子占时不要过来了。” 宦官喜笑,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乱了一天的心平静下来,亚玛轻哼一声,眼眸暗闪,“刘旭蘸啊刘旭蘸,你要用我,也要看你用不用的起。” 这么说来,刘旭蘸被压入大牢,皇上大怒,那皇后是被吴国人带走了还是没有? 或者,是慕容夜借机对刘家动手? 想到慕容夜的心机,亚玛坐下,越想越觉有可能,那么自己还是忍耐些好。戛纳他们还没有消息回来,或许真如纳亚所说,他们只是占时脱不了身而已。 纤长的手指划过桌面,脸上挂了释然的笑。 “慕容夜,你要怎么处置刘家?”亚玛笑的欢畅。 “刘芙啊,刘芙,你不会每次都如此好运。”她起身走了两步,看到外面天色虽好仍是冷风淋淋,脸上的笑更深了。 “这个天气,你跪在外面可真叫人心疼。你说,皇上会不会心疼呢?”亚玛大笑,除去外衫,单薄的服饰更显她身材玲珑。 她手拿一支瑶花转了个圈,坐回妆台前,媚笑。 你可知,为何刘旭蘸会深夜入宫,因你当日授命左其青山迎驾,冒的你爹的笔记传下的口谕。聪明如你,知道后宫不得干政,更甚是调兵,没有监国代理朝事的大臣笔记,如何叫的动宫廷守卫。 你因刘旭蘸打算等慕容夜回宫就动手,所以乱了手脚,只想着安抚好自家爹爹再挽回慕容夜,可有想过慕容夜早就有了疑心,青山屡次被袭,他怎会不查。 这里有你的份,有我的份。 她笑的欢畅,你下口谕,可左其是见了手御才出的兵,你知道不能留下把柄所以收回手御,却不想最后会被本宫拿到。 亚玛看着远处的养心殿的方向,笑,刘芙,怪只怪你家大心大,不把身边的人放在眼里,不怪乎那公公为了钱卖你。 “这次,就算慕容夜不动你,你也不会再得他心了。” 第一百章哈,妞子自个恭喜下....啦啦啦... 十里红妆兮人嫁 四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昏昏沉沉醒来,眼前模糊不清,身体的疲惫怠倦让她不由的皱紧眉,待适应了眼前的光线后,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屋子里,四周冰冷的潮气比外面的寒气还要逼人。 动了下嘴唇,干哑的嗓音让她不适。 “可有人?” 没有声音。 花沫然定了定神,打量房间,身上盖着破旧的被褥和一些简单的摆设,应是皇宫无疑,只是这里是哪里? 想坐起身来,四肢软的如柳条,房间的湿气和单薄的被褥根本抵挡不了外面的严寒,不消片刻,浑身就止不住的发抖。 阖眼苦笑,她这样子如今半点离不了人,更别论其他什么的了,已是自顾不暇。 算算日子,似乎这半月来她更显疲累,睡的时候总比醒的时候多,心里隐有不安,怕是时间不多。 想着,又唤了两声,仍是没有人应。知道是人救了她,却不知为何不见人影。看这屋子摆设,怕是个下人宫女。 暗叹,等人回来了再好好谢他吧。 硬撑着到天色全黑也未有人回来,饥寒发冷的她有些昏沉,昏沉中,感觉有人拿着布帕在脸上擦拭,动作小心僵硬,偶尔碰到拿布帕的手也是冰凉,竟是比她还要凉上几分,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眼也睁开。 昏暗的灯光下,只见一个身穿旧宫衣的女人低头背着光线,浑身滚烫发热,冷汗一层层的冒,模糊不清的视线里,总是看不清女子的样貌。 女人在水盆里洗净帕子,抬眼看到花沫然醒了,愣了愣,随后就变的激动,嘴上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看样子似在哭。 花沫然吃力的回她一个笑容,张嘴想说话,女人连忙放下帕子端了碗水过来。 清澈微凉的水下肚,火辣的喉咙倒是缓了不少,意识也开始清醒。 女人在她耳边哭,絮絮中,她终于听清了那人说的话,脑子嗡的一声,猛然坐起,“锁儿?”怎么会? 女人被她叫的呆住,连忙扶她躺下,哽咽道:“是,奴才是锁儿。小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呜呜….” 花沫然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只是脑子里嗡嗡的响,头沉的厉害,唯一的心念就是,慕容夜骗了她,她让慕容夜放了锁儿,不想他从来就没她离开过。 看这样子应是被派到下等用人这里,做苦。 心里不知什么滋味,火辣辣的疼,难怪,难怪廖烟会莫名其妙的质问,难怪吴青岚会独身跑来找她,他根本就没见到锁儿,不知道自己留的话。 心口发紧,慕容夜,你让我欠他一辈子,连个解释都不留给他。 多日的支撑和信念一并瓦解,‘噗~’地胸口一闷,血红顺着嘴角流下,人颓然倒下。 陷入黑暗前,看到的是锁儿苍白而模糊的脸,心底的恨又深了一层。 断了她所有的路,让她不得不抛弃自己的爱人,背信弃义。 以她为饵,两国交易,她的感情玩弄股掌之间,让她无颜见相爱之人,承欢仇人身下,让她无颜见地下枉死的亲人。 慕容夜,慕容夜,黑夜里灵魂似在哭啼,就让凤储国一起陪葬吧,偿还那人的情,报复自己的背叛。 黑暗的思绪中,她笑的灵魂发颤,没有身体的疼痛,没有莫名的心焦,只有无边无尽的恨。 小剧场: 吴青岚一袭青衣站在树下,眸中柔情一片,纤长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面颊,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傻瓜,我不要你做什么,只要你好。” 花沫然抬起脸定定的看着他,眼睛酸涩,“我只想做些能做的。” 淡淡的墨香袭来,拥她入怀,“沫儿,我该怎么对你才好....” 101章新的开始。 谁负谁人心 一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冬季的寒冷花沫然第一次如此深刻,身边没有火盆没有软褥,更没有什么暖玉,身子如坠冰窖般僵硬,心却第一次无比轻松。 不用刻意隐藏悲哀,不用掩埋恨意,无所顾忌的不想醒来。 身子冰冷,内里却如燃了一团火,一冷一热中,她不知道还能再过几日,身边有人哭啼着,不时的给她擦身,水冰凉,喂她的汤水里隐约带些温度,酸涩的汤让她不觉的干呕。 浑身如火球,外面如霜降,意识模糊,惶惶中过去十几年里发生的事如过眼云烟般掠过,那些人,那些事都真实刻骨的出现过,睁眼,只留心底隐隐的一点伤。 轻轻一点,便痛如心扉。 她怔怔的看着空旷的屋子,破旧的座椅,潮湿的被褥,冷风呼呼吹着窗棂,那一点伤更痛。 茫然而失措,从那人几次救她,生死徘徊彻夜陪伴的时候,她就未曾想过有一日,两人如此分离。 决绝没有退路。 呆呆的又是半日,冷汗层层的冒,在听到外面的吵闹声后猛然惊醒,浑身的火热退下一身清爽。 外面有人压低了声音啼哭,不断的求饶声夹杂着怒骂的声音。 花沫然皱皱眉,动了下身子起床,多日的不适和眩晕感袭来,她阖眼调息了片刻,听着外面的啼哭声烦躁感袭来,服了一粒药丸,下床。 拉开门,身子就是一抖,单薄的外衫根本挡不了寒风,她皱皱眉拢了下衣衫朝院子外面的哭声走去。 “哭,你还有脸哭,你是个什么东西。滚开,放开…这就叫安公公把你带走,打算你的狗腿。”怒骂声不绝于耳,花沫然定了定神,吃力的推开院门。 宽大的走道上,几个奴才模样的老妇站在一起骂骂咧咧,一个瘦弱的宫女跪在地上啼哭,头发散乱,抱着其中一个老奴的腿哭着哀求。 “不,不要,饶,饶了我吧。。” 老奴怒骂,一脚踢开她,“滚开,等着跟安公公解释吧。” 另外两个上前,一手拉着宫女的耳朵往后拽,一个上前就是两个耳刮子,宫女放开手捂着脸同时被踹翻在地,一身破旧的宫女服异常熟悉。 “锁儿...” 花沫然紧走两步这才看清楚,锁儿满脸是血,脸颊肿的看不清楚面容,说话已经含糊不清,三人又打了两个耳光要走,锁儿却又挣扎的爬起来,拉住他们一个,摇着头恳求。 “吾,吾要...” 花沫然眼睛一酸。 “住手!” 声音沙哑细小的在风中一吹就散,纠缠的几人当然没有听见,也没看到有人过来。 “滚开,死东西,那天的教训还不在长记性,等着去掖庭受罚吧。”锁儿又一脚被踹开,紧跟着就是几个大嘴巴,顺着老妇抽离的手,鲜红的血散出。 “不要脸的臭丫头,居然偷东西,还敢顶嘴。”后面上来的老奴一个嘴巴呼上去,又在咬牙般的狠狠拧着肿的地方,锁儿当即尖叫起来,痛呼的挣扎。 三人齐上手,扯着她的发,抽她的脸,脚下还不停的踹着。 带头的老奴喘息的抽手,还未站起身子,手臂就被人捏住了,老奴一愣,抬眼就对上一双异常冰冷的眸,诧异的瞪大眼忘了说话。 另外两人也看到了花沫然,光秃秃荒凉的冷宫里,她一身单薄的白衣更显突兀,脸色格外的苍白,一双美目扫过众人,如冰冷的利刃般,让三人呆住了。 求收藏,求指点。。 谁负谁人心 二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锁儿抬头看到花沫然,呆了呆才想起来遮住脸,花沫然看她那副畏缩怯弱的模样心底一酸,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锁儿又受了多少罪。 手上在老奴腕上一捏,力道虽轻却足够她痛呼出声。 花沫然轻轻的笑,声音冷如冰:“很痛吗?”我也很痛,看着这几张唯利是图的脸,心底的烦躁更深。 她几时落魄到如此,连奴才都敢动她的人。 声音轻如柳絮,狠如鬼魅:“不想死,就快点滚。” “你,你是谁?”另外两个回过神强装着质问。 花沫然冷冷的笑,眸中暗光幽深,“就凭你们也配知道?”她想笑,也想哭,自己谁,她也不知道。 是公主,是囚役,是皇后? 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多么可笑,因为一个奴才问的话。 几人看花沫然脸上带了几分凄苦,放还慌乱的神色静了下来。 这里是冷宫的北三所,顾名思义的冷宫之冷,别说皇上不会管,就连总管太监都很少过问,加上现在的炎帝后宫本就没几个妃子,更没贬过,所以这三不管地带的侍人才敢如此跋扈。 三人仗着管事嬷嬷的身份对新过来的人奴役,鞭打是常有的事,加上冷宫本就凄苦,吃的用的都寒酸,那些个刚进来的不是巴结讨好的,这丫头不识时务总也顶嘴,今个还偷食。 冷宫的伙食本就少,又来了这么个不听话的,三人没少找她出气,这日好不容易因为皇上要立后大殿改善伙食,还没轮到派发她居然就跑来偷,人赃俱获,还不往死里打。 一个老奴发话了:“去,看看管事公公怎么还不过来,在闹腾就赶不上中饭了。” “是。”一个人应着嘲笑的看了花沫然一眼,快去离去。 早有人去叫了管事太监,人赃俱获正好借这个事情把人处理出去,省的碍眼。 要知道,凡是被罚了的太监宫女被送出去,怕是难得在有命回来。 想到此,老奴鼻子一哼,没了先前害怕的样子,仔细打量花沫然,看她样貌出众却只着单衣,怎么看是刚犯错了的主,不由的语气也多了几分犀利:“你又是谁?冷宫的事还论不到你管。” 另一个也在一旁帮腔:“你哪个宫送过来的?” 花沫然瞅她们一眼,自顾蹲下身子拉开锁儿遮在脸上的手,这才看到,本就瘦了的脸被打的肿了老高,青一块紫一块,眼睛闪躲不敢看她。 “嗯,呜…”锁儿支吾着想解释,刚一开口就痛的抽气。 老奴一愣,她们认识? 花沫然伸手擦擦她脸角的泪,嘴上还挂着血丝,抬起袖口擦的小心翼翼,锁儿闪躲着,企图起来。 花沫然叹气,扶她起来,再回头,一双美目冷若寒光,让在场的俩人怔了下。 花沫然朝她们过来,俩人不自觉的后退一步,磕巴的问:“你,你想干嘛?” 花沫然在俩人面前站定,声音冰冷,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下更觉单薄。 “她偷了什么,竟让你们如此动用私刑?” 俩人抿抿嘴,这女人质问的口气明显是身居高位人才有会的,心下忐忑不安,嘴上已经回答了。 “偷,偷了今日冷宫的伙食。” 花沫然笑,伙食?伸手从头上拔下琯发的簪子,眼光幽幽,“这个够了吧。” 两人看着她手里的簪子,晶莹剔透的玉簪,眼睛一亮,犹豫了下,一人拿了过来,放进怀里,对另一人使了个眼色。 “这皇上立后大典恩赐的伙食岂是你一支玉簪可顶的?” “哦?”花沫然笑,回头冷冷道:“狗胆的奴才,我只是让你拿簪子去太医院拿些伤药来。” 老奴当即哑声。 花沫然又道:“顺道带着饭菜过来。” 俩人站在原地没动,似乎没有消化她的话,对视一眼后,一个婆子磕磕巴巴的问:“你,你究竟是什么人?”另一个怀里放着玉簪子的人只觉怀里的簪子发烫,只想赶快丢了。 “我是谁?去了不就知道了?” “这,这里可是冷宫。”俩人呆呆的看着花沫然扶着锁儿一瘸一拐的进了院子,冷不丁的浑身打了个颤,终究憋不住,叫了一声。 只是没人回答。 这里可是冷宫,冷宫除了管事的安公公外,大小琐事都归她刘嬷嬷管,可是如今这人莫名出现在这里,让她拿簪子去太医院,天知道,她可没那么大的权敢闯太医院啊。 俩人面面相窥,半响才想到赶快去找管事公公,心里默念着希望不会太糟,她们只是教训了个奴才而已。 小剧场: 吴青岚一脸伤痛的站在幕台上,遥遥相望皇城,落寞而萧索。 慕容夜站在御书房窗前,面色冰冷,眸光直直看着皇城之外。 锁儿歪着头问自家小姐:“为啥他俩会这般深情相望,几时有的奸情...” 谁负谁人心 三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冷宫什么都没有,更何况一个宫女的屋子,花沫然回头转了一圈都没看到有什么能用的上的。锁儿从进屋后就开始发热,躺在床上昏昏沉沉。 桌上只有一个水碗,而且凉的像冰,花沫然心酸的坐在床边上发呆,眸中阴暗不明。若非慕容夜刻意,锁儿怎会送到这冷宫做苦,他是要留着锁儿日后好胁迫她,确又由人自生自灭。 “慕容夜,十余年我竟是看不懂你。” 门外响起脚步声,人还不少,为首的老妇大力推开门,那嚣张的气焰待看到花沫然眸里的冷意后有一丝怯怕,随后赶忙让开身,一个身穿宦服的太监走进来。 “安公公,就是这个奴才。”后面跟过来的老妇指着花沫然说。 花沫然看到来人,似笑非笑:“公公可告诉他们,那个是奴才。” 冷宫总管太监安然一进屋就愣在原地,他怎么都料不到居然会是她?如画的脸,冷然的眼,就连那股子凌人的气质都如初,安然颤着手指,这…这是青花公主? “奴,奴才…”不自觉的跪下,因为太过惊讶怎么都说不出完好的话。 花沫然笑,一双美目冷光淋淋,“安公公怎么不说话?” 看到总管太监都下跪,在场的几人傻了,本还心存顾虑的老妇当即就跟着跪下了,连连磕头认错,不管这位是什么身份,总是个主子,想到刚才自己的言行冷汗直冒,还好没动手,还好叫了人来,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公…主,主子。”安然结结巴巴的不知该如何称呼,激动的两眼含泪。他自打来了冷宫开始就受沫公主照顾,那时公主还小,整日拿着篮子和书来找皇上。 皇上?安然顿了下,青花公主已逝,怎么会出现在冷宫?皇上…可知否? 花沫然看出他眼里的惊异,疲累的挥手:“罢了,让人送些伤药过来,在那些吃的。” 安然这才回过神来,连连点头,“小,小的这就去..”转身就看见身后跟着的奴才和老妇当即瞪眼,“还不滚,扰了主子休息。” “是。是...”几人连忙认错,看花沫然不耐烦的瞪眼,连忙跟着出去。 寒风更大了,待床上人终于热度降下些后,安然擦了下头上的冷汗,走到一旁榻上休息的花沫然身前,蹉跎半响也说不出什么。 公主现在活着显然是皇上刻意隐瞒的,宫中的事他看的也多了,也不敢不问,直接把那些得罪了花沫然的奴才先关了起来日后再看怎么发落。 青花公主如今不仅还活着而且还在宫里,显然是皇上允许的,记得那时青花公主夜夜到访都是为了见当时还是二皇子的皇上,俩人情意非常,只是,安然吃不准是不是该禀告一声,沫公主现人在冷宫。 “主,主子现在身体不好,你看是不是要禀告上面一声?”想了想还是问下沫公主的意思。 已经换了一间干净的房间,屋子里也燃起了火盆,花沫然躺在木榻上有些昏沉,听到他的问话,眼也跟着睁开,问:“现在什么日子了?” 安然怔了下,如实答道:“回主子,腊月初六。” 花沫然一笑,怅然道:“明天就是初七了啊...” “是。”安然莫名的点头,初七?随即想到明天就是皇上大婚,立皇后的日子,这... 小剧场: 花:把那些奴才三十大板轰出宫就算了。 夜点头,转头悄声对侍卫交代:“板上加钢钉,若还活着就送到军营当伙夫...” 谁负谁人心 四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初七日,皇城大吉,举家门后高挂红灯,墙围红拂,门挂连心锁,家家户前坚果脯肉堆如山,象征夫妻恩爱百年子孙福延,名曰:举国同庆,喜气堪比炎帝登基之时。 皇城人人喜气洋洋,面带祝福,炎帝大婚后一直未在纳妃,如今突然立后,且是真凤下世,当之国母。 坊间流传皇后的贤良伟德,医术怎要高明如何救得皇上,俩人怎样几度生死,恩爱情深,传的沸沸扬扬,一时间本还因为立后大典皇上下令的整治的这些东西也没了怨言。 若只是这样就能请得国母扶持炎帝,求的百年平安,百姓自然何乐而不为,辽军的战乱和边境的繁扰以及争端了几百年,现在因为炎帝才终于有了解决,加上开通商贸后凤储的经济更上一层楼,自然丰衣足食在无多言。 申时皇后随炎帝拜过太庙后,与朝臣同祝,酉时会和炎帝在清河门台上与众人观礼,以效同庆。 这日,凡皇家商贸所有物品均低价出售,所有外来客商免杂税,和谈庆大典的他国使臣买本国商品可不用银两,用相关物品交换也可。 一时间炎帝圣明,国母泰安更是让人称赞,凤储皇城犹如举办大型节日般热闹,街上行行走走的人也穿了红衣,意要沾染皇上的喜气。 客栈内,吴青岚站在窗边带着苦笑,目光深沉。 身后门一响,蓼擎走到他身后,道:“今天封城,要走要到明天了。” 窗前的人半响没动静,蓼擎烦躁的又说:“你别闷着了,她早就是慕容夜的女人了。” 窗前的青衣动了下,仍是没有声音。 蓼擎叹气,“王爷心里早已明了,何况还要非等这一日。”两人的情他看在眼里,可这又如何,她不是原来的公主,吴国不允许有个不明身份的路王妃,何况她后面还有个慕容夜。 吴青岚轻笑,回头看着蓼擎,目光锐利,语气清淡的答非所问:“蓼擎,你我相交多久?” 蓼擎一愣,看着吴青岚眼底的冰冷浑身发紧,转过头道:“你我五岁相识,如今已是十五年。” 吴青岚回过头看着远处皇城的方向,轻叹:“十五年啊。”再无声息。 蓼擎心里憋闷,砰地跪下,“王爷知遇之恩蓼擎从不敢忘,只是花沫然真的…”蓼擎看着怵然回头瞪着他的吴青岚,下面的话哑在嘴里。 吴青岚却朝他紧走两步,用从未有所的陌生语气道:“蓼擎知我若兄长,却不知她对我意味着什么。” 蓼擎哑声,他就是知道才这么做的。 吴青岚笑:“十五年的信任让我失了最爱的人,你说,蓼擎,我该如何?” 蓼擎眼睛酸涩,从他五岁被王爷救了后,他从未要求过自己跪他拜他,从未要求自己以奴才属下自称过,让他也忘了自己的身份。王爷待他如兄如亲人,信任,是这十五年一点一点积出来的,如今…. 蓼擎哽咽道:“属下知道了,属下这就去部署,务必把王妃带回。”说完不等回答起身离开,是他错了,没了那个人,他的王爷又怎还会是自己认识的王爷。 安静的屋子里,许久才传出一声轻逸:“我已不求今生相守,只求你安好。沫儿,不要在推开我....” 就要大典了,咳咳...慕容夜你如何让娘子回来? 泪哗然,从此只为一人展颜 一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蓼擎联系了凤储京城的暗桩简单部署了下又回到客栈,远远的就看到吴青岚安静的站在窗户前,仍是先前的姿势,风扬起他的发,青衣萧索黯然。 蓼擎眼睛发酸,他知道若不是自己在泸州时顺水推舟让炎帝带走花沫然,他们不会闹到这地步,花沫然心里是有王爷,不若也不会与他妥协。 而这些显然吴青岚已经知晓,不然这次的行动不会不告诉他,从自己在花沫然面前带他出宫后,他就没有再对自己吩咐过什么,这次若不是自己跑来问,王爷也不会坦然问他。 苦笑,王爷不信他。 十五载,他愿意用命来守护的主子,最后竟是由自己亲手推翻他的信任。 他忘了,那个女人得到王爷的认可,也意味着是自己的主子啊。 可是,晚了。 王爷什么都没说却什么都知道了,青云观的约定,大婚夜的刺杀拦截,风城的追踪,他都知道。 手不自觉的握紧,从王爷救他的那天起,他就甘愿为路王做个暗人,却不想王爷第一次动他,是为了一个女人。 他怎么现在才明白。 “花沫然,你可还有情?”看着窗边萧索的身影,蓼擎轻声喃咦。 若有情,那么何必在乎礼,只要她点头,他愿意让王爷带她走。 抬头看着抢外四处洋溢的红,轻叹,又是一个大婚夜,也..注定是个不眠夜!! ------------------------------------- 喜乐声响,城外漫天的礼花绽放,绚烂,飘渺,短暂。 从皇城内传来的喜乐声震天,间或着浩荡的朝臣对列,一并从望高台排到清华门,期间路上站着的奴才宫女们皆是清一色红装,腰系彩带,手提花篮。 金色勾栏雕花的大红峦帐从养心殿起至朝华殿在辗转朝太庙行进,帐过处,侍人齐跪地,鲜花铺路,喜乐开道,朝臣浩浩荡荡紧随其后。后两顶红帐内坐炎帝的两名皇妃,也是均一色的喜色。 由二十四人抬起的峦帐,耀眼的红色幔帐漂浮,炎帝一身正装坐在帐内,右手边一女子安然静坐,正红色的礼服上绣着九凤齐鸣,颈戴赤金盘螭璎珞圈,此刻映着红色耀眼的发出灼人的光,那是后宫最高统治的象征。凤冠上的五凤朝阳挂珠轻垂,长长的流苏遮盖了面容,一身的清冷气质竟与炎帝一般无二,众人吸气,果真是真凤转世。 众人艳羡的同时也不敢多瞧,皇后名为无裳,被炎帝封为德仪皇后,赐朝华殿,同赐名淑华夫人当与帝同尊。 这旨意下来,一干人都傻了眼,与帝同尊是何等的尊贵,大典上那敢有异,均是低头齐贺,喜乐轰天。 立后不比纳妃,一路的繁文缛节下来,等从太庙祭拜后已是近申时。于是永和宫摆宴,各国使臣朝臣齐聚,歌舞声声,钟鼓齐鸣。 皇后无裳回朝华殿小歇,以便晚上与炎帝同上清河门与民同贺,永和宫内,慕容夜在德仪皇后走后就一脸的冷色,群臣默默,只得小心陪着。 各国的使臣又是一番敬酒讨好,奉上佳肴美酒,说尽恭维之言,酒宴已尽大半。 就连梅妃亚玛公主也讨好的献上一曲劲舞,场面已进高.潮,正当各人都赏歌舞论酒宴时,席中尽一半人竟是昏昏沉沉,不多时就倒地不醒。 再看,慕容夜一脸冷意,也是脸上带汗。 身边的侍卫青凌身子晃了晃,意感不妙,大叫:“不好。来人,救驾!!” 轰地,不知谁把酒杯一摔,永和宫殿门顿时紧闭,众人愣了下,还来不及出声就有人纷纷倒地,脸色乌黑,显然是有毒。 青凌刷的拔刀,他没有喝酒怎么也会头晕,甩了下头挡在慕容夜前面,右手一挥,身后又是几人迅速靠了过来。 乌拉从倒地的朝臣中站起不少人,他们装束不一,只是此刻手臂处都带了一根红绳,拔出利剑一致朝这边聚过来。 慕容夜定定的看着走在前面的俩人,脸色冰冷,轻笑,“路王大驾,可是来贺喜?” 来人修长身躯,方正的脸,一双眼厉色生寒,身份被识破也不多言,“不错,来贺炎帝上路。” 吼吼吼~~花花要来辽,遁走.... 泪哗然,从此只为一人展颜 二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哦?那朕到要看看这归路怎么走?” 吴青岚挥手,身后的人拿着刀朝着慕容夜冲去。 围着慕容夜的几个侍卫奋力抵挡,奈何对方人多,几个回合下来已是渐渐有些抵挡不住。 “主子。”青凌挡在慕容夜前面,奈何头也越来越发沉,“菜里还下了别的药。” 除了几个未动过饭菜的侍卫外,青凌和身边几人均开始有些乏力,一招一式也变的慢了,一个不察肩头竟是中了一剑,脑子到是顿时清醒了些。 “退下。” “主子。”青凌捂着肩膀回头。 “他们要的是朕。”起身提剑,慕容夜一步一步走向前。 吴青岚笑:“炎帝好气魄。”眼眸一闪,手用力一挥,“格杀勿论!!” 臂上缠着红线的人顿时把矛头指向慕容夜,以三人包围的形势边围边攻,硬生生拉开一缺口,吴青岚迅速朝他刺去。 “铛~”碰撞声在半空扬起火花,双方的力道之重让彼此都倒退几步,吴青岚一身三品武官的朝衣站在慕容夜不远处,这才看到凌空挡下剑的是慕容夜的俩个暗卫。 吴青岚冷笑,竟是忘了他的暗卫。 这里是凤储皇宫,他没有多少时间本想速擒慕容夜以便带沫然离宫,眼底闪过一丝阴狠,眼下看只能另外打算。 他脸上易了容,慕容夜既然知道是他,为免后患索性直接杀了。 手臂朝右一扬,身子同时后退。红线人立刻上前一人对着慕容夜方向扬手一撒,一股刺鼻的气味顿时飘散开来。 青凌惊:“主子小心,是五息散。”几人赶紧捂住口鼻,有的内力差的已经浑身发软。 慕容夜眼睛一眯,他的月满楼出自江湖,自然知道五息散,看看地上面色乌黑的人俨然一副出气多进气少了,冰冷的眼眸暗光一闪,说:“路王这是决心与凤储开战了?” 吴青岚笑:“我吴青岚做事,与吴国何干。”突然身子一晃,手中剑冒着寒光如同活物般绕开前面几人,灵活如鬼魅般的扫向慕容夜前胸,速度之快,凌厉非常,饶是慕容夜避的急仍是被划的衣衫开裂。 慕容夜脸色更冷,出手迅速回击。 吴青岚扬手紧跟一掌,双力之下,竟是不分上下。 吴青岚反手一扬,剑化为影,如蛇般绕剑而上,慕容夜一愣,绝影剑? 晃神中,剑气劈来,堪堪闪到一旁,俩人一闪一躲间已是过了数招。 “王爷。”长明解决到一个侍卫,提醒道。 吴青岚下手越发快,一个掌风后,俩人皆是后退一步,慕容夜的人陆续倒下,刚推开,立刻数人上前包围慕容夜几人。 勉强还站着的就剩下两个暗卫和跟着青凌的一个侍卫,慕容夜定了定神,问吴青岚:“路王可还要吴帝的解药?” 吴青岚眼眸一闪,“想必炎帝不会给真药。” “不错。”慕容夜冷然道,看着吴青岚一脸的锐色,诡异一笑:“若平日自然不会给。” 慕容夜指着那边已经昏厥面色乌黑的大臣和几个挣扎的外国使臣,“用你要找的人和吴帝的解药换他们的解药,可否?” 吴青岚也笑,他们生死与他何干,慕容夜既然敢去吴国惹事他就要给凤储加点料,至于吴帝的毒早就由墨沅解了,他有何筹码,“本王若说不呢?” 小剧场: 花:怎么可以打架? 夜:他要抢你!! 花直接拍飞,“不用抢,俺直接跟他走...” 泪哗然,从此只为一人展颜 三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慕容夜眼眸幽深,伸手朝身后的内庭处一指,示意他看哪里。 众人跟着看过去,当即就是一愣,就见本该早已回朝华殿休息的德仪皇后正由宫女搀扶着出来,那股子慵懒疲累劲趁着正红的宫衣竟是带着不言而喻的魅惑。 吴青岚眼眸闪了下,下意识上前,手就被身后的蓼擎拉住,面色也沉了下来。 心慌意乱的和出来的女人对上一眼,女人的面容被流苏挡在其后,他看不清真容,面带犹疑的看了慕容夜一眼,嘲嘲一笑:“炎帝是要皇后出来,看你怎么死?” 慕容夜眼神更为幽深,也不恼,只是伸手拉过走来的皇后,温情缓慢的为她理顺凤冠上的流苏,抱她入怀,语带温柔,“朕,只是让她来和故人道个别而已。” 吴青岚脸色骤然变冷,只听‘啪’的一声,慕容夜伸手摘下德仪头上的凤冠,扬手一丢,华美精致的冠花被甩在地上,女人一头乌黑的青丝落下,苍白的脸,锐利的眼,俨然花沫然无疑。 众人吸气,虽说许多人都知道这皇后仪式只是过个形式而已,炎帝娶的人都知道是谁,只是知道是一回事,真的看到又是一回事。 蓼擎皱起眉,花沫然怎会如此甘愿穿上凤衣与他大典,显然和他所认知的不同。 不等他多想,就看到身边的路王爷已经止不住上前一步,带着万般的无耐和忐忑轻唤出声:“沫儿。” 众人皆楞,勉强醒着的几个幕僚朝臣此时已是神智不清,对与皇后的名讳为何是沫儿而非无裳显然也分不清,只是呼哧带喘的维持一点清明。 满殿皆静,回答他的是慕容夜淡薄的笑。 从女人出来后,她的眼就一直看着吴青岚没有半点转移,脸色平静,眼神纠缠,似包容了太多东西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让对视的人心酸。 吴青岚扬起手中剑,目光专注的看着女人。 “沫儿。”又一声饱含情意的轻唤。 只一声,德仪的眼刹那起了水雾,大眼定定的看着吴青岚,隔着水雾淡淡的笑:“王爷认错了,本宫名为..无裳。” 蓼擎摇头,这就是那夜她自己选的路。 “好。”吴青岚楞了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面色冰冷,“这是五息散的解药。” 慕容夜眼眸一闪,大笑着拉德仪入怀,忽略她脸上的烦恶低头在鬓间一吻,暧昧的朝吴青岚一笑,不紧不慢道:“王爷错了,朕说的是用你要找的人换。”右手撩起德仪耳旁垂下的发丝,回:“显然朕的皇后不是....” 吴青岚哈哈大笑,“炎帝果然够无耻。”长剑一挥,“既如此,本王自己找!!” 一个示意,身后速十人鬼影般速度朝慕容夜所在的中心点飞去,而五息散显然也已经发挥效用,慕容夜身边只剩下两个暗卫还在勉力抵挡。 “慕容夜,就死吧!”凌空一剑,破空而出,本是青花公主的绝影剑在他手上婉若游龙,呼啸着带着剑气直冲慕容夜心口。 慕容夜被蓼擎缠住,突听到剑鸣慌忙侧身躲闪,因为怀里还抱着一人不由的手臂一松,剑气穿衣而过,又是一道长长的血红。 再回神,人已站在十步开外被吴青岚抱在怀里,俩人身子亲密相贴,呼吸交缠。 慕容夜扬剑只指吴青岚,语带煞气,一步一步朝他们过来,丝毫不畏惧挡在前面的人,“吴青岚,你带不走她。” 语气认真铿锵,让吴青岚不由的犹疑,低头看到怀中人因为乏力而附趴在他肩头,苍白的喘息,明明是她心里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抬眼示意蓼擎和长明撤退,不在纠缠,本意抓了慕容夜好出城,眼下时间已是不多。 数十人呈合围状撤离,吴青岚抱着怀里人紧走,蓼擎紧跟其后,长明断后又随手撒了几把药粉。 小剧场: 锁儿躲在暗处,星星眼,“原来温柔的王爷也会有这般强硬冷酷的时候,真是好看啊。” 被某人从浴房赶出来的夜听到,顿时冷气十足,眼光森森。 翌日,花:“锁儿去哪了?” 支支吾吾:“和岚闫去...军营了。”岚闫千恩万谢,军营的伙夫又多一位。 某夜直接被拍飞,“你也跟去!!” 泪哗然,从此只为一人展颜 四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众人迅速撤离,大门还未走到,走在前面的吴青岚猛然跪倒在地,身后人站住,蓼擎连忙上前,就见本无力依偎在吴青岚怀里的人居然悠然起身,女人苍白的脸上带着肃杀的冷意,手里拿着的匕首直直的插在吴青岚的胸口。 “王爷。”蓼擎大惊。 “站住!”女人声音平静阴冷,拉着吴青岚,匕首抵在他脖子上,“交出解药,不然...” “你不是花沫然?”蓼擎眼睛一眯,花沫然即便在绝情也不会动吴青岚的。 “我从来没说过是。”看到其他人的蠢动,女人拿匕首用力在吴青岚脖子上划了一刀,顿时血流如注,“谁敢动,我就杀了他!!”语气阴狠。 几人不敢妄动,蓼擎回头想抓了慕容夜,先前长明临走时又给他们撒了药,他们应没有还手之力。头还没回就听到破风之声,是长明的必杀技夺煞。 来不及阻止就听到一声闷哼,回头就见吴青岚脉门被人用力一压,温润的脸上当即变得煞白。 “王爷!!”蓼擎大叫,“好。”伸手示意长明住手。 “先放人。”长明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拿在手里。 “我如何知你给的是真是假?” “我们只要人,与这无用。”蓼擎拿着瓶子径直朝那边倒地的人走去,拉起一个人打开瓶盖在他鼻尖晃了晃,眼见人脸上的黑气下了些,晃了晃手里的瓶子随手丢在原地。 “还有呢?” 长明同时又掏出两个瓶子甩到那边,“放人吧。这里是你们凤储皇宫。” 女人看向后面的慕容夜,慕容夜一双漆黑的眼穿过众人直直看向受伤的吴青岚,笑道:“路王爷,朕早就说过,她不是你要找的人!!” 吴青岚淡淡的笑,无声的吐了一句话,让慕容夜刹时眯起了眼,变的极度危险。 他说,她永远都可能爱上你!! 慕容夜也笑,他本就不奢望她能爱他,只要她在身边,心里独念他一人,就够了。 暗卫拿着药瓶递给慕容夜,慕容夜打开在鼻尖嗅了下,赞道:“墨沅的药?果然是好东西。”随即摇手一甩,“可惜墨沅对毒似乎不在行!!”说着鬼魅一笑,吴青岚也意识到先前的药粉对他们似乎没起作用,当即脸色发青。 慕容夜看着吴青岚那张儒雅清扬的脸,眼神里多了几分狠虐:“所有人,关进死牢!!” 话落,就听大殿门咯吱一声响,领兵的皇家侍卫一涌而上,把他们团团包围,根本来不及抵抗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慕容夜身后的房檐上又是跳下数名暗卫,除了先前的两名暗卫和慕容夜外,竟无半点中毒之相。 在看地上,先前倒地的大臣官僚里哗啦啦也爬起来数个,剩下的依旧是黑气袭面,而慕容夜显然一开始就没打算用解药救人。 蓼擎皱着眉看向吴青岚,显然他们早就算计好的,而这个吴青岚也明白了。 德仪看到俩人互动,匕首在吴青岚脖子上一压,“都别动!!” 蓼擎眼神闪了闪,朝身后一挥手,丢下兵器,意在投降,如今王爷被困,他们被围,只得从长计议。 “你…”吴青岚叹气的阖眼,淡淡的看着慕容夜,“炎帝好计谋!!” 慕容夜冷笑,一步一步朝他走来,在他面前站定,眼眸深寒莫测,:“若朕不让你带她出了养心殿,你怎会知她不会再跟你走,那么今天也不会困住你路王。” 吴青岚心里一凉,想到那日冷风中她瑟瑟发抖的决然,心里发紧,“你连她都算计了,你可知她现在的身子受不得半点寒。” “闭嘴!”慕容夜大怒,他不想听到任何她的事从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 吴青岚摇头,你若爱她,就不该如此。 想到挟持自己与她相貌无二的女人,对慕容夜一笑:“炎帝好兴致,得不到真人,竟是找了如此多的替身,所以说她对你来说,是谁都可替代的?” “替代?”慕容夜眼底闪着一丝阴狠,语气带着不知名的癫狂,“朕要她,自然要为那些也想要她的人多找几个替身。当然,在路王带她离开的这一年里,朕别的事没做,她的性情样貌倒是研究了个十足十。”嘴角带着诡异的笑,低头在他耳边道:“路王可尝过她的滋味?” 果不其然的看到吴青岚的脸变的铁青,当即心情大好,“嗤嗤…大婚夜,芙蓉帐暖,夜色无边,王爷可知,朕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不意外的看到吴青岚骤然变冷的脸,儒雅温和的眼闪着怒气,提气甩开身后人的钳制,一掌劈向慕容夜,慕容夜闪身一躲,就看到吴青岚胸口闪着血花倒在地上。 “王爷。”蓼擎大急,扭头痛骂:“慕容夜,你当真不怕吴凤两国兵戎相见?” 慕容夜眼眸深邃,穿过他直直看向后殿的一处屏风处,声音清晰毋庸置疑,“全都压下去,摆宴!!” 啦啦啦,继续打,下一章花花登场....皇后哈。 泪哗然,从此只为一人展颜 五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殿内静的谧人,只有侍卫和宫人们来回匆匆的脚步,慕容夜静坐高位安静的饮酒,犹如先前的刺杀根本没发生过一般,只有他胸口撕破的衣衫说明先前这里发生了一场变故。 “皇上,这些人?”统领左其指着地上面容漆黑已经死透了的朝臣请示。 慕容夜若不其事的扫了眼,“登记名册,送回家中安葬。” 左其楞了下,点点头,若说皇上狠,却还是给他们留了全尸,随即看到满殿的红,是了,今日是立后大典,皇上也是怕不吉吧。 殿内余下的使臣幕僚战战兢兢从后殿内出来,还活着的人都亲眼目睹了这场刺杀与抓捕,心惊胆战,等回过神来后才发现地上中毒死的竟都是相国刘旭蘸的门人,大惊下心有余悸,皇上对这次的事显然早有安排,如此又借了刺客之力清理异己,是巧合还是预谋? 大殿迅速恢复先前的干净,尸体被搬走,被染了血的地方也从新铺上绒毯,乐曲奏起,又恢复了先前的乐舞生平,只是众人的心没有先前的半点轻松。 炎帝出手果断,心思缜密,一息之间,相国刘旭蘸几年培植的势力竟被挖了个七七八八,这副心思手段,岂是平常人可比,众人心惊的同时也暗自庆幸,有些刚上来的人,心里更是惊涛骇浪不敢在起半点别的心思。 自上次相国刘旭蘸自被抓后,第一夫人刘芙在皇上殿前跪了一整天,未见皇上有丝毫理睬,最终刘妃愿以自身担保爹爹刘旭蘸为由,才求得皇上允见,第一夫人之名被罢,刘旭蘸才被释放,只是以夜入皇宫,知法荼毒之罪在相府禁足三月,他手上的事宜也交出大半,势力俨然被架空。 这一消息出来,众臣哗然,自炎帝登基以来对相国的招揽扩张势力从未多加严管,却原来并非不管,只待时机。刘旭蘸为皇上亲舅,皇上的放权一直被众臣默认,虽平日对刘旭蘸的跋扈多有不满却也不敢明言,眼下看来,皇上一回宫就大肆铺办婚礼,是意在清宫。 朝中官员如此又要大换血,后宫除去第一夫人之位的刘妃由正一品降为从一品,皇上这是为皇后清路来了。 如此看,朝中毒瘤一除,国母为民福泽到是当之无愧。 不肖半刻,皇上永和宫除叛党绞乱臣就被外面传了个七七八八,借由大典之名,越传越神乎,不过最多的说的是皇后如何辅助皇上除去叛逆,俩人恩爱情深,等等等等….. 而这最后显然才是慕容夜要的效果,永和宫的蟠龙大椅上,慕容夜懒懒的斜靠在椅被上,手里拿着玉杯,独自饮酒表情难辨,仔细看,还带着一丝忧心。 而后殿的屏风后,一人面色惨白呼吸几不可闻。身后跟着的安然公公叹气的看着面前人,小心的候在旁边,也不敢言。 对与先前发生的事,惊愕绝对大于害怕。若说他先前只是怀疑,那么现在无疑是论定了,皇上果真对沫公主…起了别的心思。只是这…似乎不合常理,安然甩甩头,皇宫里的事本就不符合常理,可眼下… 小剧场: 花沫然一巴掌打在某人脑袋上,怒:“竟敢当着我的面,做这些事?” 夜眼睛滚动,表情凄凄,委屈至极,终于在门外吹了半个月的冷风才消了某人怒气。 翌日,无良小夜对着牢里的吴青岚冷笑:来我的地盘抢人,该你被关。 泪哗然,从此只为一人展颜 六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想了想,安然咬咬牙,附身轻唤坐在桌案前的人,“…主.主子..”她如今的身份特殊,安然自然不敢乱叫,加上青花公主本就聪明,眼下这些事,怕是心中早已明了。 果然,他刚开口,本还静坐楞神的人当即回头,目光复杂难辨,让安然立刻住口。 她虽已现在身体虚弱,可还是那个杀戮战场的青花公主啊。 外殿喜乐声声,又恢复了先前的喜闹,内殿犹如寒潭,安然暗暗心里叫苦,一头冷汗。 “今天的事,安公公可是早就知晓?” 安然掂量了下,如实道:“是,奴才知道…” 花沫然冷笑,一双媚眼如针刺,“他让你带我来这里,就是要我亲眼看路王爷如何被俘,他的朝中反党如何被除,嗯?”语气平肃无波,似陈诉。 安然忐忑,这沫公主的反应着实不想是在生气,想了想,点头,“是。”确实是皇上吩咐要带沫公主过来这里候着,他也不知道是为了看这一场宫变啊。 本还冷笑的人变的大笑出声,单薄的身子七仰八歪倒在案后的软榻上,只是看着他的一双大眼冷光森森。 安然浑身冷汗,“主,主子。” 主子?你是谁的奴才? 花沫然抬头,定定的看着他,“还有呢?”让她来,不可能只是看场戏。 安然被花沫然看的发抖,低头答:“皇上说让娘…娘娘在殿内好生歇息,申时会有人来带娘娘沐浴更衣,酉时娘娘要与皇上一同到清华门受万民之贺。”这是何等的殊荣,万民之贺,德仪皇后,淑华夫人,与帝同尊,自古以来,帝王向来多疑,权势愿与沫公主平分,显然是爱惨了她。 悄悄抬眼,却见沫公主一脸的平静无波,说不出的诡异。 “哦?就这些?” 安然愣了下,沫公主这话显示是不在意,犹豫了下,复道:“皇上说若是娘娘不答应,酉时若是见不到娘娘正衣入台,那…路王爷就在清华门受...剥皮之刑!!”话落就感觉周身的空气似乎都结了霜,浑身一抖。沫公主一项都是调皮明媚的,几时变的如此阴沉不定。 心里忐忑着,就听花沫然怒及发笑,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好个剥皮之刑!好个慕容夜!”他是料定了她不会去,料定了她不会太太平平的嫁,也料定了她舍不下那个人。 苦笑,本就强撑的身体发着抖,满是奢华暖意的屋子让她只觉冰寒,“那么他也知道我在冷宫了?” 安然犹豫了下,点头。没有告诉她,自己是在要去太医院拿药时,被叫去的,不过显然沫公主在冷宫的事,皇上是知道的,虽然叫他去的是李培公公。 “知道了。”花沫然疲累的阖眼,连多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了。 安然低头,沫公主这是同意了? 提到这路王就如此,显然是对他有情的,如此这般,自己可是做对了? 叹了口气,想到李培公公交代的,若是娘娘不去,怕后果...于是小心道:“皇上还说,娘娘大可不去清华门观礼..” 花沫然冷然睁眼,安然抿了抿嘴,说完:“...这....剥皮抽骨的,不是常人愿意看的!” 花沫然一口血喷出,再难维持的胸口闷痛,心口犹如万条毒虫般的啃咬,让她痛到极致,脑子却无比的清晰。 “娘...娘娘...”安然吓了一跳,连忙上前,被花沫然血红的眼瞪回。 花沫然一字一句道:“告诉他,我本如他所愿!!” 安然愣住,任务这下是完成了,只是为何并不开心。看着往昔对自己有恩的沫公主如今这番模样,心里百感交集,犹豫半天,仍是道:“若主子还有用的着奴才的地方,安然随时候命。” 花沫然此时一口气已经缓过来,擦了下嘴角的血,头也不抬的说:“告诉慕容夜,我要见他!!” 安然低头,“皇上说观礼前,娘娘要好生休息。” 休息?他这样放下一张牌,让她如何好生休息? “好,好,好!!”既如此,那就大典后在一一讨回吧。 要她嫁他,单这淑华夫人的名头怎行? “娘娘可是要叫太医来看看?” “下去吧。”平静无波。 “是。”安然顿了下,犹豫的退了出来。看了眼前殿的繁华,原来这立后大典,竟然是为了沫公主准备的。 泪哗然,从此只为一人展颜 七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大殿上慕容夜心不在焉的喝着杯中酒,听着下面人不多时的恭维,脸色沉静,待终于在一个内宫太监上前禀告过什么后,脸色骤然变喜,眉眼间的开朗瞬间让人移不开眼,一双黑眸瑟瑟发光。 众人惊异,皆猜何事居然让少不动颜的炎帝如此喜形于色。 内侍下去后,炎帝眉眼间的喜色越见浓烈,只见他以手撑额,嘴角勾起,慵懒的表情带着傻傻的憨笑,终于抑制不住的大笑出声,一身的冷然的气势更显威严,让众人瞠目结舌。 慕容夜高举玉杯,眉眼间的凌然气势舒展,好心情的笑着对下面人道:“朕今日大婚心情甚好!欢迎各国来使千里赴我国来贺礼,朕甚喜!!!”说着一饮而尽,豪气万丈。 众人皆楞,半响才同举酒杯,齐贺:“恭祝吾皇和皇后百年好合、琴瑟和鸣――” 他国,“恭祝陛下和皇后娘娘,琴瑟和鸣,永结百年之好――” “哈哈哈,好!好个永结百年!!”慕容夜大笑,一双黑眸喜色闪闪。 众臣皆惊,若说先前还畏与炎帝手段的威慑,那他这番好心情的沟通,当即众人安心。 被连番下毒的人都没有倒,这是怎样的人啊? 各国使臣各有所异,来贺礼本就各有所求。 一为打探炎帝病情,二为探究可有利益可捞。 炎帝手段非常众人皆知,可他的开明大怀也是众所周知的。 单说这次大婚,街头的贸商不就服务民众,许多精致的东西都以低价出售,而他们千里跑来带来的不少东西,单说这税收就免了不少。 不过眼下看来,炎帝虽久未回宫,这朝中事怕是无一不晓的。 许多官商使臣暗暗庆幸,刚来时都还想与刘家攀个关系,如今倒是一身轻。那些个早就用了手段讨好相国攀上关系的,看炎帝这手段,怕也难逃关系。 各自心怀诡异的抿着酒,就听炎帝吩咐内府搬出了往年番邦进贡珍藏的果酒,真正昭显与众同庆之意。 众人皆知,番邦以美酒舞姬扬名,酒中以果酒最是出名,这下众人放下心思,安然品尝杯中酒,心里暗猜,究竟是何事竟让炎帝如此开怀。 酉时刚到,中和韶乐奏起,宫内宫外红灯点燃,以永和宫为首,众官员在宫外行三跪九叩之礼,迎炎帝去朝华殿,与皇后同去清华门观礼。 慕容夜换了明黄色的龙袍,九龙盘根一身威严,静坐峦帐,内副使率仪仗队伍大臣紧随其后,朝华殿前,德仪皇后的凤舆已经殿前静候。 红拂飘动,红灯闪烁,帐内人芊芊而坐,冷然的脸,一身的清冷气息淡然流水,与周身的繁华热闹格格不入。 慕容夜抬头,隔着万千宫人侍卫与帐内一身凤后和袍的人目光相会,一如既往的冷漠,待看到他看过来后,明亮的眸子里带着说不清的复杂,却只有他一个人。 几天了,慕容夜摸摸胸口,憋闷的发痛,在他知道她跟路王走了后,这种憋闷一直堵在胸口,就连把那人抓去大牢都无法消散这种痛感。 却在看到她眉间那一点盈红后,全部化作一丝傻笑,悍然满足的。 带着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柔情,迫不及待的下帐。 沫然,他的沫然。 只属于他的,只看着他的沫然啊---- 如期然的,也对上她了然的眼,他知道她会安静坐在这里,自然是因为被囚的吴青岚,心里有些发苦,却再看到她眉心处的哪一点红后,眼眸骤然变的柔和,不自觉的亲了下来。 急迫,焦躁,爱怜,犹如小心翼翼的捧着易碎美丽的冰水,轻轻一碰,既会消逝。 热烈的不能质疑的亲吻让怀里人软了身子,他低头爱怜的抱起她,走回峦帐,红拂落下,乐声才又响起。 众臣早在先前那一幕就痴呆了,若说之前还只是猜疑,方才那一幕无疑是论证了,炎帝是果真极宠德仪娘娘,连凤舆都不用乘了,捞帝亲迎,当真是与帝同尊。 众人赞叹猜疑时,峦帐已径直朝清华门去。 小剧场: 夜抱着怀里人叹息:把你搞到手真不容易啊!! 怀里人昏昏然然,梦中是一人委婉的笛声,不由的轻喃那人的名字:“青岚!!” 某人连忙浑身自危,抱着的手又加紧,喃喃:“看来还没到手,还得想办法。。。” 泪哗然,从此只为一人展颜 八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熟悉的体温,直到人抱在怀里,他还是不自觉的收紧,在收紧,直到怀里人不适的皱眉,挣了下,这才松手。 低头,对上她冷漠的眼,里面的了然让他发苦。 他知道她不愿,知道她为何会如此安静的坐在这里,可唯有这样,才能让那人从她心里拔出,从此只恨他一人。 苦笑,多怕,就连恨他都会消散。 所以在查到吴青岚入京后,他有多忐忑,每日的魂不守舍半步不离,她不知道,他有多怕。 她的抗拒,字里行间的嫌恶慕容夜都知道,她心里想着那个人,念着他,有爱慕有愧疚,有背叛爱的人所有的内疚和不忍,他多怕有一天,连恨都被那个人给她融化,俩人再无交集。 索性,这里是凤储,不是泸州,他不用在畏首畏尾。 他知道路王必定想方设法进宫带走她,他把她安排在自己寝宫,朝夕相处下更不忍分开半刻,他早就派人跟着季氢,因为刘旭蘸不可能轻易放弃这枚培养的棋子,果不然让他知道了刘旭蘸的打算。 他本不打算大典前动他,为沫然在后宫少树敌,不想刘旭蘸既然打算帮着吴青岚送沫然走。 既然他找绝路,他又如需客气。 朝中翻牌,他早心中有数,用左其之口向刘旭蘸吐出自己对立后一事的实情,以刘旭蘸的小心谨慎定不会如此莽撞到深夜入宫,落下口实,定是有人许了他什么,或是他落下把柄在外。 这大好机会他怎会错过,吴青岚千里赶来,身边人不会太多,要想在宫中带人出去,定然会用药。而他那边人用药高手不过是墨沅一人,而吴青岚却不知,早在许多年前,沫然就已经把墨沅那边称的上算毒药的都琢磨了个透。 这次到果真用上了。 始料未及的仍是她。 当看到床上那个与她一样面容的人满头额汗的躺在榻上时,他唯一想到是,她走了。 大力的拖着女人下榻,看到那张白皙的脸因疼痛而未有半点扭曲,更是怒急,这样嵌熟的表情,俨然是他那些下人培训出来的。 任万事当前,不动与色才是她的沫然啊。 而她唯一哭的那次,是城门前那次对弈,她看到了死去的亲人。 他的沫然病了,再暖的屋里里都不会让她额头冒汗。 这个女人不论从容貌举止神态都与她及相似才会被选中,好笑的是居然光面堂皇的又被吴青岚送了回来。 吴青岚,你又是怎样辨出她不是你要的那个人的? 爱怜的抱着她走回峦帐,红拂落下,乐声又响起,隔绝了外面的奢华。 这些他本不想要,若他想,只他二人相依拜堂,如寻常夫妻般喝合卺酒,点红烛即可。 只要有她,一切足矣。 只是不能,想给她最好的,给她别人不能给的。 举国同庆,他要让她知道,即便有一天她忘了,还会有万千民众记得,记得她是他的人。 手指在她眉间摩挲,那处红砂轻点的盈红如烙印般印在眼底,慢慢流落心底,泛起滔天巨浪,而他无力反抗,只得沉沦,直到覆灭。 记忆里,一个女孩调皮的眨着眼,指着画册上一副出嫁图,笑意盈盈的对他说:“眉黛轻描,朱唇樱嗍,额间红妆一点。若他日沫然出嫁,定也要额前点红砂。” 他当时问她为何? 她轻描淡写的回了句:只为他一人点!! 平淡的让他听不出任何的不妥,似乎出嫁女人本就该如此妆容,他当时摇头,却不想她后面又道:“出嫁那日,若是白雪皑皑,漫天雪花下她穿一身红装才显艳丽,这样便能锁住夫君的心。”说着,调皮的笑,似能把一切光环揽与身下。 他当时楞了,心口发疼,锁住心?若被她锁住的人,该是怎样的幸福。 满心的苦涩说不上一句话,今日却变成了真。 傻傻的看着她额间的那点红,眼眸柔和的能滴出水,千言万语只化作一个吻,虔诚的,带着对所有妥协的吻。 温热的唇,冰凉的脸,怀中人羽眸轻颤,却未拒绝。 一点点,一下下,不耐烦的吻了又吻。 急迫的,爱怜的,小心翼翼的捧着宛若易碎的寒冰,轻轻一碰,既会化水消逝--- 没有抗拒和不耐,怀中人任由他动作,软软的身子贴着他的,猛烈的心跳似要吞噬彼此,皆化在最后相触的唇间。 外面喜闹声依旧,峦帐前行,红拂纬地,长长的撒下一道影。 众臣早在先前那一幕就发呆了,若说之前还只是猜疑,方才那一幕无疑是论证了,炎帝果真是极宠德仪娘娘,连凤舆都不用乘了,捞帝亲迎,同坐峦帐与民共贺,当真是与帝同尊。 众人赞叹喟婉时,峦帐已径直朝清华门行去。 ....求收藏啊,求收藏.... 泪哗然,从此只为一人展颜 九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清华门的钟楼台上,落账起,钟鼓齐鸣,侍人手持宫灯,墙内墙外高挂红灯,一片灯明喜色。炎帝下账,怀抱德仪皇后,众人抽气惊叹,只见炎帝一脸的喜色,眸光闪着暖意。 台上,已布暖账阁台,炎帝就这样抱着一身红衣的皇后,脚踏阶梯,走向高台。 台下钟楼外,臣民欢呼,声震轰天,各色的叫声祝福不断。随着俩人就坐,内侍宣读了炎帝的溯语和各国使节对吾国的尊敬诚意,台下更是轰声一片,一片宏伟太平之象!! 天空烟花暴起,场面奢华至极。 乐声停,臣民欢呼声,还有的热闹的吹起自编的乐,皆是喜气祝福。 花沫然静静看着眼前的景象,冷然的脸,冷然的眼,无一丝波澜,坐在慕容夜怀里犹如精美的娃娃,没有半点人气。 任由呼声乐声嗡鸣,只独自欣赏,只觉所有人的笑脸虚伪到真实,景象虚幻到飘渺。 她想笑,也确实大笑出声,凤冠上的流苏挂坠随着她的动作摇摆,冰冷的触到她的额,冰冷到感觉不到一点的悲伤。 台下高呼声越发热烈的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对她和身边人的敬仰膜拜,那份虔诚竟如同对自身信仰的不可荼毒。 多么可笑。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乌黑的发,淡漠的眸,俊朗的脸,薄消的唇,如此凌然的气势她当初竟然会认为他是个凌弱之人? 是了,若非此,他怎能得她信任,骗她与之朝朝相对,哄她说出要得的朝中秘事? 成王败寇,她能说什么。 花沫然对上他看过来的眼,淡笑,她现在坐在这里任人摆布,不也是拜他所赐吗? 那人看她笑了,当即愣住,花沫然笑的更加欢畅,抬手轻扬,手指轻划过他的脸,宛若对心爱人的不舍流连般一一用指尖扫过。 “沫儿?”慕容夜呆呆的不敢有半点动作,生怕惊醒了眼前的人。 他的沫然,几时用过如此柔和的眼光看过他,心头的焦虑不安一并而散,只化作嘴角的傻笑。 就这样看着他,独看他一人,就好!! 民众的欢呼声和乐曲声响在耳边,是为他们而庆--- 今天,是他和她的大婚之日啊,慕容夜叹息的深吸口气,大手附上脸颊上的小手,猛的一拉,对着她白皙的脸,狠狠的亲了下去。 他的女人只能是他的!! 放开怀里人,不期然的看到她变的盈红的脸,大笑,对着下面的朝臣道:“但凡今日来宫门贺朕大婚的,均可到衙门处备录,日后家中但凡有成亲者,均可领一份喜礼。” 众人皆楞,皇上又要胡来了--- 户部的几个人面面相窥,皇上因为大婚又是免税放款的,加上婚事大典开销早就超过预算,如此又要这般,今年各州的份额定然不够了。 站了半晌没动,感觉到慕容夜的脸越来越沉,几个人擦着汗看向皇上身旁的德仪皇后,这事因她而起,皇后与帝同尊应是能说上话的。 花沫然看着那人投过来的眼神,似笑非笑,头也不回的说:“既然皇上说话了,你们照做就是了。” 几人皆汗,待要领旨,只听上面又传来皇后清丽的声音,是对着皇上说的。 “皇上说的日后这范围大了些,若是有人几时年后还不断来衙门讨要喜礼,国库怎会闲置这么些闲钱给他们。不若...”回头对着慕容夜愣神的脸一笑,“不若...就限三月期,如何?” 慕容夜怔怔的看着她,如花的笑脸,清亮的眸光闪着戏侃,那是他在梦中才能见到的样子,呆呆的说不出半句话。 “可好?”又问。 白皙的手指又抚上他的脸,慕容夜浑身颤了下,傻傻点头。 “如此,就这样吧!!”花沫然回头。 户部的人看的怔愣,精明的炎帝在皇后面前怎会如此模样,一定是他们眼花了,当即点头宣告下去,再不敢多停留,生怕皇上一个心思,他们又要想法子找款。 小剧场: 花沫然看着笑的一脸痴呆的人转身就走,身后那人赶快依来,嘴里囔囔:“沫儿,沫儿,再笑个吧!!笑个吧!!” 那副委屈讨好的样子犹如一只大型犬甩着尾巴在向主人讨食。 花嘴角抽搐,一掌拍飞,“在外面笑足三个时辰,不然不准回房!!!” 情已逝,何处繁华笙歌落 一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花沫然看着眼前人脸上的执着,淡淡的笑,纤手持杯,一饮而尽。 上好的葡萄果酒香味甜錞,慢慢发酵在舌尖,最后化作心头的苦涩。 倾身依在他怀里,没有半点的不耐抵抗,任由满天的烟花覆灭她眼底的蠢动。 慕容夜,你可是忘了我为何会在这里? 轻笑着看着身边人为他重新倒满,又是一饮而尽。 台下乐曲声又换成了花灯,一盏盏,一片片,在夜色下犹如鬼火般让人移不开眼。 不知这些人若是看到台上换成剥皮剐刑,会是怎样一副嘴脸? 花沫然轻笑,又倒上一杯。 在她为数不多的军营生活里,这种刑罚又怎会陌生。 头上开洞,水银灌之,银比水重,自可皮肉分离,而活生生的人不堪忍受,剧痛之下猛力上窜,当即皮肉分离,留下的是一张完好的人皮,丝毫不见血。 花沫然看身边的慕容夜小心翼翼的又给她倒上,还吩咐人拿了些她喜欢的点心,边还嘱咐她:“这果酒虽是錞美,也不可多喝,来吃些东西。” 表情虔诚的带着讨好,花沫然大笑。 这本是她那次辽北回来后,无意间对慕容夜说过的刑罚。 辽东蛮荒,人野蛮凶悍,对付敌人俘虏尤其凶残,在她得知这一刑罚后,在打退辽军后当先就抓到了那个研究刑罚的人,以其所研究之刑还其之身。 而那次她才知道,单着剥皮剐骨真不算什么,其后的多种数不尽的大刑当真让人胆寒。 为正军法,她硬生生看着那人研究的二十余种酷刑,一一在他身上用遍,从烹煮到闷罐,她一直硬坐着没动,直到那人最终尸灰骨飞,亦是未动。 废除酷吏,逼退辽兵,答应成为凤储的附属国,这些都让人大快人心,而她却三年未安生好睡过,那时陪着她的人是怎么回答的? “日后,夜定然不会让沫儿和沫儿所爱的人受半点委屈和伤害!!”语气清淡,却格外认真。 是谁说的? 花沫然大笑,能把谎言说成誓言的人,怎会认真? 而她当时却信了,看着他单弱的样子,没有半点的取笑,有的只有欣喜。 “信你。”她是这样说的。 引干杯中酒。 因为信你,才会落得如此!! 因为信你,才会坐在这里!! 剥皮之刑? 呵呵~~ 以我之教还我所学,慕容夜,你果真够狠!! 哗然声四起,数万计红灯从台下扬起,放飞--- 夜空下,飘飘洒洒点缀在黑幕里。 耳边有人柔情满溢的说着什么,她听不到。 迷糊的视线里,漫天纷飞的红灯,照亮了一片天空,宛若是飘逸在半空的幽灵在鬼笑。 她哈哈大笑,眼泪落下,花了额间的红砂。 胸口的憋闷到了极致,“噗!”的一声,一口血吐出,压抑不住静脉里的错乱气息,失笑,她竟忘了,她现在不能饮酒啊!! 模糊的视线里看到那人慌乱的眼,那张脸带着莫名的惊恐竟是有些扭曲,阖眼,泪止不住的下。 “沫然---”身子别大力的摇晃。 “不----” 小剧场: 花掂量着手里的大刀,正琢磨着。 某夜凑上前,笑嘻嘻道:“沫儿在做什么?” 花眼睛一亮,回头道:“剥皮,该从哪里下手?” 夜大惊,身子一抖,一溜烟的不见了。 花怔怔的看着手中刀,低头抓了盆里的田鸡,大刀一挥,“从头开始---” 情已逝,何处繁华笙歌落 二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黑暗中,花沫然站在高大的宫墙外,熟悉的小泉,熟悉的假山,嘴角勾起。 这里是她最喜欢来的地方---- 身后响起吵骂声。 回头,熟悉的人,熟悉的景---- 几个半大的孩子锦衣华服,腰佩环玉,围成圈鞭打着下面的人。 为首的人抬起头是她在过熟悉的,太子哥哥身后的伴读---- 那个调皮的送她蛐蛐的人脸上竟是从未见过的恶毒.... 再看另外几个,相国之子青华,户部尚书三子,赵兵,赵嘉,赵英......还有两个都是她熟悉的。 唯一相同的,是他们脸上都带着畅快的笑意和阴狠,手里的马鞭和木剑戳打着下面那个瑟瑟发抖的弱小身影。 骂声难听到极致,还有的甚至解开裤子在他头上撒尿,逼着他吃混着尿水的黄土。 孩子瑟瑟的抱着头,不动不语,任他们动作。 她想上前阻止,却止了脚。 回头,身后的假山处一个女娃娃惊愕的看着这一切,她想出来阻止,刚一动身子就是一歪又倒回草丛。 转身,那些人已经走远。 只见被打的男孩趔趄的试了几次才站起来,抬起的头是一张乌黑的辨不出面容的脸,只独显一双眼,亮若星辰,锐利如剑--- 他爬起来擦擦脸,身上的灰土都没打一下就拖着受伤的脚离开。 草丛的女孩站起来跟着他,走近了小院,荒凉的可笑。 那个人依旧是小小的一团,缩在樱花树下。 女孩伸出手,对上了他那双黑若锆石的眼,内里的锐利深邃到足可把人淹没,而下一刻,皆化作一丝水色涟嚟。 花沫然苦笑着站在那里,看着俩人相握的手。 深若幽泉,锐如寒冰,她怎会再一次被那浮在表面的涟嚟而蛊惑,忘记了深处的锐剑---- 她听到男孩说:“我叫花无劼,你是谁?” 女娃娃傻傻的笑,回答:“花沫然,我是青花公主...” 那人眼中的惊喜和笑意被他狼狈的样子掩在其下。 大笑出声,她睁开眼,胸口的闷痛还在继续,眼底的恨意却被覆在深处。 慕容夜--- 如今你站在这里,享受这一切,可是如意? 昔日凌辱的人皆被你斩与刀下,尸体无全,可称心? 她以无裳之名嫁与他,赐她与帝同尊之位,可是还她多年的维护之情? 慕容夜? 他几时告诉她这个名字的? 是了,似乎在她第一次拿了喜爱的点心后,他才告诉自己这个名字的。 那时虽有疑惑,却从未想过,他不让天下人知他名讳,竟是不想有人知她的身世。 兄纳妹? 纵然他的身世众说离奇,可那时琉帝并没有说什么,依旧留着他。 雕凤盘龙的檀木顶,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的鲛绡宝罗帐,玉璧的红烛灯,这里是养心殿无疑。 花沫然对着四周布满喜气的大殿轻笑。 慕容夜,你对我说慕容夜这三字的那日起,就已经,算到了今日? 转头就上了他那双黝黑的眼,里面蕴含的是少有的温情和忧心。 锐利不见,可是皆已如愿? 花沫然笑着伸出手,纤细的手臂挂在他脖间,感觉那人身体片刻的僵硬,笑容更深。 慕容夜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少有的惊愕呆愣。 笑意更浓。 红唇轻启,“皇上为何这副表情?” 爱我吗? 爱我,就拿一切来换---- 你可给的起? 笑容加深。 慕容夜没有回答,因为床上那人已经揭被下榻,因她昏厥外卦早就被他除去,此刻一身纱质红衣,是那件辽国进贡的雪衣,果真精美绝伦,薄如沙粒--- 慕容夜抿嘴不敢呼吸--- 乌发飘然,眉眼如画,额间盈红点点,灯烛下,静若处子,妖如鬼魅。 静着呼吸,看着那人静静越过他,走到桌前。 哪里摆放了一桌寓意吉祥的吃食,满满当当。 她轻身而坐,拿过玉壶倒下一杯酒,回头笑道:“红烛帐暖,良宵苦短,皇上,不喝一杯?” 慕容夜倒抽口气,怔怔的上前就坐,看着面前人,“沫...” 花沫然摇头,扬手喝了一口,反手递给他。 慕容夜嗓子发干,拿过酒杯一饮而尽,杯子一甩,抱起她快步朝内榻走去。 铺着软纨蚕冰簟的榻上,她乌黑的发在香枕上散开,白皙妖娆的面容下,如画的眼底闪过一丝光,随即换成一如往昔的淡然。 慕容夜心里发涩,不顾一切的吻下---- 凶狠的排山倒海的吻接涌而下,蛮横地摩擦啃咬,启开她的唇,狠狠的纠缠着。 “撕~~”地,血泪般的雪衣片片柳絮,而那人眼底泛着澎湃的**。 小剧场: 无良小夜站在黑夜的山锋口,对着无底崖高喊:“问我爱你有多深,悬崖代表我的心----” 身后岚闫浑身一抖,转眼就见喊话的人不见了。 上前一看,瑟瑟风下,一人坚强的扒着崖上的石壁,见他过来艰涩道:“还不快拉朕上去,沫然不在,朕不能以身试崖....” 情已逝,何处繁华笙歌落 三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迫不及待的吻上她雪色的肌肤,大红的软褥上,玲珑有致的女性身体映入眼前,泛着如玉的关泽,乌发如云,面容精致到不忍荼毒---- 额红下的眼直直的看着他,淡然无波,漂亮的瞳里映出自己痴然发愣的脸。 想她动容,想她只就这样只看着自己----- 暴虐的吻化作柔情虔诚,单薄的唇重重附下,游离与她的齿间,狠狠的不容反抗的勾画着她的唇形,扫过她唇里所有的领域,最后缠娟着她的小舌逼迫与之共舞,唇舌交换间,来不及交换的晶莹顺着嘴角滑下。 呼吸被制止,头被固定住,大手还在她身上游离,每一处都被烙下男人的印记,气息交换间,男人暴虐霸道的似要吞噬她一般,紧紧的固定住她的身子,无力反抗,只得任由彼此沉沦。 感觉到她的顺从,男人固定住她的头,强硬的加深在加深,直到喉部都要被他蛮横的贯穿仍是逃不过他霸道的掠夺。 软绵的小舌瑟瑟的发抖逃离,男人强硬追逐,男人呼吸紊乱,直到身下已经尖锐到发痛,才不舍的放开她,迫不及待的朝那处幽谷探去。 身下人身子微颤了下,没有阻止。 “沫儿...”情难自禁的轻唤。 身下人已经把头转开。 感觉到她的不安,男人抬头,带着浓烈**的眼顿时怔愣---- 身下人面若桃花,眸光水色迷离,艳红的小嘴微微张开轻喘着,脆弱的凌美,带着细嫩花瓣的娇柔般似...在等他采摘---- 这可是那个平日总也淡淡清冷的人? 慕容夜呼吸急促... 俩人欢爱已有月余,他从未见过她如此撩人的模样。 调皮的,搞怪的,爽朗的,明媚的,都是他记忆中的。 而他夺宫后,看到的多是清冷淡然的,愤恨嘲弄的,这样带着禁欲般的凌弱缭然,他第一次.... 不由的呼吸放缓。 突地想到而她这幅模样,至此也只有他才能见到..... 这个认知让他眉角张开,笑意从四面八方涌来,心头的狂喜似要将他覆没---- 有那么一刻他想出去站到大喊,告诉所有人,她花沫然是他的,不是什么无裳,什么别人,只是他的。 大手爱怜的划过她的脸,顺着轮廓徐徐向下,眼中的**也换成了痴迷。 一遍遍一下下,扫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 浅浅的吻下膜拜般的轻柔,心底永生的誓约。 我愿与你共富贵,我愿与你同安庆,我愿随你天上人间,地狱黄泉,我愿随你轮回百世----- 朱砂般的烙印印在她额间,同样落在他心底,皆是不悔,不舍,不离!!! “永生永世,你再难离开我。”吻再度落下,如烙印般一点点烙在她身上,滚烫热烈到融化。 花沫然垂下眼,掩下眼底的复杂。 伸手抚上男人的肩,感觉到男人动作微顿,就对上他的眼,漆黑如深潭,一样的复杂难辨,眼底闪着火热的癫狂只一瞬间就将她沉溺其中。 明黄色的龙袍落下,男人高大健硕的身子映入眼帘,红色的幔帐下带着几丝危险和性感。那他那双眼却没了先前的火热,只留一片漆黑。 复杂之色一闪而过,花沫然低头,潮红的面容竟显几分羞涩,手下意识的拉了下身边被撕的破碎的衣布,动作暧昧邀请。 果然,拉衣的手被抓住,男人气息微喘,随着低下身子,她竟觉得有些窒息,突觉身上所有刚被他碰触的地方变的一同灼热,竟是要与他同焚般的难耐。 终于,闭了眼,再多一分都是煎熬,微抖的身子等待接下要发生的事情。 却不然,男人半天没动作。 疑惑的睁开眼,对上男人也在看着她的眼,漆黑的眸里映出她绯色的颜,同时,男人也在她眸子看到了自己的脸。 嘴角扬起,轻笑,最后到把头埋在她颈间大笑,带着无限的满足和欣喜,是从黑暗深处升起的狂喜让他难以制止的浑身发颤。 就这样看着他,只看他。 从此只为他而活.... 心里翻腾如翻江倒海,笑容如徒手击石般畅快,不是别人,不是替身,这般真实专注看着自己的,是沫然,他的沫然啊---- 如玉的身体为他绽放,肩上深刻的暗色的牙印是他给的,这个人,是他的。 气息紊乱到窒息,身体疼痛到毁灭,只想要她,要她为他绽放所有。 “沫儿…你是我的.” 俯身占有,霸道而强横的宣布,帐内床鸾晃动,绯色撩人。 女人轻喘的呻吟声与男人轻硬的出喘说话声遥相辉映,久久不息.... PS:大婚夜,就这样吧!! 烟花繁,谁人挑灯回看 一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入夜,朝华殿内二十四根红烛皆灭,灯台上还残留着滴落的烛泪,地上铺着的大红的软毯上,一袭细嫩的小脚落在上面悄然无声。 地上明黄色的龙袍合着散乱的红衣,空气中还泛着**的暧昧旃檀,薄被轻掀,雪色的身子布满红痕,疲惫的脸颊还显着余韵后的潮红。 休息片刻,裹了他一旁的素衣下榻,回头看了眼榻上昏沉熟睡的人,犹豫了下仍是抓起一旁的雪色轻裘转身出了殿。 榻上人身子侧躺气息轻吐,睡的安然,待她离去后,闭合的眼帘微动了下。 外殿守门的侍人昏昏沉沉,燃起的红灯也只余两盏用来照明。 女人墨发披肩,雪色身影轻巧的穿过外堂转到后殿院外。 深黑的夜还带着喜气的余温,隐约可见远处零星高挂的红盏,花沫然目光凌冽,裹了下身上的衣衫走到拐角的暗处,静吸调气,片刻,在确定无人后从袖里掏出轻烟燃起。 一支蓝烟,一支紫烟,徐徐袅袅的随风攀延其上,淡漠的眸也随之一并消散。 忐忑的走了几步,面上的余温也被散尽,深黑的宫院依旧无声。 今夜是她最后的机会---- 吴国的路王公开大殿内围杀慕容夜,虽是慕容夜的圈套,刺杀确是属实。 她不相信慕容夜会因为两国关系而对他手下留情,甚或者,那个人只会把人直接弄死,在随便按个罪名丢回吴国,另商讨要对方给他个刺杀他凤储炎帝的说法。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人死,已经够多了,那个人为她,做到了公开刺杀的地步还不够么。 花沫然握着发闷的胸口苦笑,够了,放过他吧。 若非她,他怎会如此狼狈,竟是不息犯下刺杀他国国君大罪。 放过他。 让他只做那个儒雅温柔的三皇子,自此,再不相见---- 现在她只希望慕容夜忙着大婚,并未对他真的动作,不然,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直接扑上去杀了慕容夜。 现已是寅时,还两个时辰就是百官入早朝之时,那时侍卫统军会增加守备,到时想走就晚了。 只是,四周依旧无声无息。 本就烦乱的心多了几分焦躁。 第一次如此恨自己无力,武功不在,否则怎会如此被动。 紫烟是当日在清风客栈外蓼擎给她的,她当日绝望想着既是他身边人之物,留着做个念想。青烟是她讨伐辽军大营时布下的诸多联络方式之一,自那日她知她的亲卫都被吴青岚召回后,就想到他们可能会与他一同进京。 那日刺杀她是浑身僵硬的隔着屏远看,并不真切,如今她时间不多,只得俩支一同燃起,不论那方来人,只要能带吴青岚离开就可。 他的时间她拖不起,更何况慕容夜随时会醒,她吃不准他的功力如何,只得在那杯合鸾酒里下了俩人的秋丹石,这是她在辽国.军营时挖出的迷.药,因便于携带就拿了些放身上。 希望能拖些时间。 想到今夜那人的热情,花沫然眼中闪过冷色,若他日后依如今日这般松懈,她倒是有的是机会让他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既决定同入黑狱,我怎能让你过的太过安然.... 小剧场: 某夜抱着那只酒杯面色凄楚,对花沫然控诉:“你怎么能谋杀亲夫!!!” 花沫然低头一笑,指出事实:“亲夫?我与路王也是明媒正娶。嗯?” 夜眼泪旺旺。 花媚笑,“是谁喝的那么欢快?” 某夜委屈的咬牙,抱着酒杯出了门。 独自树下画圈圈,暗下决定日后谁在敢送酒过来,直接灭杀-- 烟花繁,谁人挑灯回看 二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夜风吹拂,一个时辰已过。 花沫然焦躁的心终于冷下来,竟然一个人都没来? 刚要转身离去,就听不十步远的花簇后有人轻微呼吸声,眼眸冷了起来。 “既然来了,阁下为何不肯出来相见?” 她之前太过焦虑竟是人到了跟前都不知道,不过来人既然不肯主动出来相见,怕不是她要等的人。 果然,那边有人轻笑出声,男人站起身子,慢慢从阴暗的花簇后走出。 花沫然眯了眼,此人一身黑衣装扮,面容背对着看不真切,只是看她的目光里闪过的深沉精光,使她不自觉的感觉到危险。 走的近了,看到男人身材高大健硕,似不像中原人士。 她早前入沙场,见过不少蛮夷族人皆是高大威猛,凶悍飚杀,当即目光多了一丝防备。 男人肩上站着一只硕大的鹰,气势威猛,目光凌厉。 花沫然一眼就认出这是只联络鹰,这下确定此人定不会是她要找的人,中原大多联络用鸟,这凶悍的飚鹰很少会有人去驯化。 显然这男人和鹰应是被她刚燃起的烟把这男人引过来的。 这么说,他应该来了一会了? 花沫然借着月色仔细打量他,猜不出他的用意。 那人漫步过来,一身的危险邪魅之气,懒懒的撇了她一眼,转头逗弄着肩头的鹰。鹰好脾气的站在他肩头任他抚摸,半响,男人才回头看她。 随意的问:“你到是好眼力,怎么发现我的?” 花沫然一指地上俩人的身影,随口敷衍,“阁下身影倒在地上,我如何会不知。” 男人轻笑着摇着头,看着她的目光多了一丝兴味,也伸手一指。 花沫然疑惑的看过去,先前男人呆的那处花簇如她燃烟的地上一样,是个暗角,别说这会没灯,月色根本照不到那处,显然男人知道她在说谎,连看她的眼神也变得深邃鬼魅起来。 花沫然冷笑的看回他,也不解释。 说谎又如何? 边荒的蛮夷小国而已。 再看男人此身装扮,以夜行衣来探皇宫显然目的不纯,既然是夜探定然不想多惹事端。 何况,她知道这男人不敢动手。 这里是朝华殿,不说慕容夜在里面,她都能感觉四处的暗卫的清淡吐息声,更何况她身上还有不少的迷/药,那一个都够他喝一壶的。 “阁下与我素不相识,何不各行各便。”她的时间不多,不想与之多纠缠。想也知道他的目的不单纯,只是即便是夺宫谋杀也跟她没关系,她现在只想找个人快点去把人给救出来。 那人却好兴致的摸摸下巴,一双桃花眼邪魅妖娆,“哦?姑娘这是在等人?” 花沫然转过身,声音冷下,“既然知道,何须在问。” 轻笑声又起,男人眼底的邪魅之色顿消,换了一副慵懒无害的模样。 “不过我看怕那等的人不会来了。”看着花沫然僵了身子,继续陈诉事实,“这烟都燃了个把时辰,就算是东郊赶来,也该到了。” 花沫然心里一沉,她自然知道,只是不想放弃,她身边没有可信的人,只有这一夜的时间,明天,公开刺杀炎帝这一消息出去,即便两国不开战,吴青岚也难逃一死。 她不能看着他死,她赌不起。 “不关你的事,不想死就快点走--” 小剧场: 某日,某夜跑遍山头未找到心爱的人,心里一气,跑去找吴青岚要人。 “沫然还我。” 吴青岚怒,“是你还我才对。” 夜气极,俩人开打。 三个时辰后,花和一个邪魅男人一同回来。 地上唉唉粗喘的俩人一同质问:“他是谁?” 花接过男人手里的药材放下,“我也不知道。” 俩人立马同仇敌忾,一同攻向男人。 锅瓢飞来,俩人被拍飞。 花花怒喝:“再打架,晚上不准回家!!!” 烟花繁,谁人挑灯回看 三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男人邪魅的笑,暧昧的问:“哦?怎么个死法?” 花沫然也不回答,转身又走几步,抬起的手腕上有一只哨子,金桐色,泛着古朴的花纹。 离秋鹤皱了眉,铜哨多是军中之用,怎么在一宫中女子手中。 不由的仔细打量起面前的人。 如墨的发,单薄的衣,此刻侧身背他而站,身材显得格外单薄,只是眉眼间那股凌然的气势让人无法忽视,离秋鹤眼底闪过一丝流光,而且她张的很是漂亮。 这个认知显然让他更加兴奋。 好奇的问,“女人,你是谁?” 花沫然把哨子放在嘴里,动作慢条斯理。 离秋鹤摇摇头,“你不会。”她半夜一人在此燃烟,显然也不想被人发现。 花沫然面色微冷,哨子放下,看了他一眼就要离开。 离秋鹤这才注意到她是赤脚的,宽大的雪色裘衣内,一双细嫩的小脚已经被冻成红色映着雪色的大裘显得楚楚可怜,目光又沉了几分,上前拦住她。 陌生的气息靠近,花沫然猛然转身,对上了那双妖魅的眼,深沉的漆黑如鹰般锐利,心为之一振。 男人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动作而突然转过来很是意外,近看她的面容后,眼底锐利换成了玩味,身体贴上,大手快速擒住她下巴,迫使她抬起头,俩人呼吸相对。 “不想本王夜下随意走走,就遇到个这么可心的人。”男人暧昧的开口,嗤嗤两声赞叹,感觉到手下的肌肤冰凉入骨,目光里又多了一分怜惜之色。 男人猛然改为掐着她的脖子,迫使她转过头,眼里多了一丝异样。 “你中了蛊毒?” 花沫然一惊,心里隐约有预感,眼下得到证实不由的眼眸一眯。 蛊毒,不用说也知道是谁下的。看来不是普通的蛊毒,不然墨沅也不会不给她治,显然是他也没办法。 男人手放在她脖颈的动脉处,片刻,带着好奇的语调问她,“不过好像蛊虫停止生长了,感觉不到它的动静。”奇怪的又摸到她手腕,“可是有人给你服了什么,压制住了?” 花沫然掩下心惊,甩开他的手,“不牢阁下费心。” “哦?”男人轻笑,似乎兴趣更重了。若他猜的不错的话,这蛊毒在她身上已有一年了,最多也在过一年,到时候就算有药压着,也挡不住蛊虫的繁衍附生。 “这么个宛若仙人,我见犹怜的美人,真真可惜。”嘴里惋惜着,手指暧昧的划着她的下巴,在花沫然按捺不住时猛然伸手给她嘴里塞进一个药丸,再伸手一拍,药就被她吞下。 花沫然猛然推开他,咳嗽的俯下身子。 半响,她面容桃红,抬头问他:“给我吃的什么?” “真是好心被没好报,给你吃的可是及珍贵的,若非见你个丫头如此可怜,我才不会浪费我的宝贝。”男人说着轻佻的话,上前一步拉她入怀。 “嗤嗤,果真是中原的女子,这皮肤水嫩的。真想让人咬一口....”男人目光带着玩味,边说边低头要咬下来。 花沫然目光一寒,手抵着他,“你大可试试。” 男人轻笑着放开她,目光闪烁,“无趣,中原女子就是这般无趣。”说着拍拍手,看着她白皙的脸,道:“可以把你手里的小玩意收起来了。” “当然。”花沫然笑着收回放在他背后的手,在男人不期然的笑意里,扬手一撒。 “该死。”男人咒骂的闪身避开,可还是被撒了满头。 白雾过后,女人如画的脸上带着不知名的笑,“不怪我未提醒,是阁下自己不肯走。” 离秋鹤拍着身上的粉末,片刻就觉得内力流失,大惊,“你撒的什么东西?” “不过是些让人内力尽失,四肢僵硬的东西罢了。” 男人身子一僵。 “你就不怕我刚才给你吃的是毒药?” “毒药又怎样,我本就知自己命不久已。” 男人咬牙,目光多了一丝深沉。蛊毒若不知对方下的是何种蛊,必是无法解,只能压制或把蛊虫引出,他刚才对她起了兴趣也不想她这么早就死,给她吃了苗疆的回药,至少能让她多活两年不成问题。 不想这女人压根就不在乎。 花沫然看他发愣,笑着提醒:“阁下想必已经感觉到了吧,若在不走,怕再过一会,阁下想走都走不了了。” 男人咒骂,目光盯着她如喷火,考量是否先出手给她些教训。 “若你现在出手,会马上变成石头。到时僵在地上,若天亮后,你说,以你这身打扮炎帝会如何处置?” 离秋鹤愣了下,都说中原人狡黠,果不其然。 “告诉我你的名字。”内力快速流失,离秋鹤压住不断跳动的脉搏,还是坚持要知道这女人是谁。 能暗算他的女人,更何况还是如此明目张胆,不得不说,她引起他的兴趣了。 花沫然笑了,“看来阁下武功不错,还能说话。”说着看看天色,转身要走,轻飘飘说:“再不走,你就不用走了。” 离秋鹤咬了下牙,目光深沉的看她一眼,“记住,我叫离鹤。”说完,身影一闪,转身离去。 花沫然转过神,目光冰寒,离姓? “居然是天澜国的人么?” 小剧场: 某夜抱着棉躺在床上凄凄哀哀,哭诉,“你怎么能丢下我,独自去约会....” 死牢里,路王静坐牢狱间,目光不时扫向门口,“她会来吗?” 花沫然光着脚丫到处跑,愤恨道:“为嘛我四处为他解决敌人啊...为嘛....” 烟花繁,谁人挑灯回看 四 - 红颜枯骨-夜沫若 - 精埰 (猫扑中文 ) 夜恢复宁静,花沫然心乱如麻。 突然,身子一僵。 冷风过,身后俩人轻身而跪,“公主,属下来迟。” 花沫然愣愣的转身,她本来已经不抱希望,不想他们竟来了? 算算时间,此时已尽两个时辰。 回头一看,俩人皆是一身黑衣,面带黑纱,黑衣带着风尘显得有些狼狈。见到她,拉下面巾,一双眼齐齐对着她,喜悦之色顿显。 熟悉的面容,熟悉的称呼,花沫然哽咽半响竟是动也未动。 武城,武德。 他们二人是她在辽东时救回来的,自此后一直跟在她身边,相交三年。 一个木滞,一个稳重,都是她那时最相信的人。 “属下随方才那人一同而来,因不知他是哪路,所以一直未曾露面。” 花沫然点头,嘴角不自觉的泛起苦笑。 “路王被压在死牢,你们可知道?” “是,我们这次是随同路王爷一起进京的,因为昔日随公主进过京,所以王爷没让我们进宫。” 花沫然笑,那个人啊,把一切路都铺好了。 “起来吧。” 武城,武德看到她显然很激动,脸上表情激动,“是,公主可还安好?”俩人是由她带出来的,先前听说青花公主病逝青和殿,差点就杀进宫来。 如今见了人,怎能不激动,显然比起路王他们更关心自家主子如何? 花沫然轻笑,眼底的冷意也散了些。 这两人的木滞性子一点没变---- 只是听到昔日的称呼,心里依旧感慨万千。 如今太平,还有人肯称呼她青花公主,她已经很欣慰了。 多少事,皆都随着前朝的灭亡而被覆灭了,谁又记得谁---- 安好?一句道尽千言。 “很好。”还活着,虽然活不久了。 俩人安静的站在她面前,许久来的压抑终于化作一丝浅笑。 青岚,要我怎么谢你------- 他们不算什么,却是我过去活着的证明。 她从怀里掏出令牌递给武城,交代说:“这是炎帝的令牌,你拿此令到天牢去提人,无论如何天亮前务必送他出城。” 花沫然看了看天色,裹了下身上的裘衣,“出城后先去青崖山的万花谷内整修几日,待过些时日在安排他们离开凤储。进谷的路线,路王知道。” 武城,武德俩人互看一眼,“那公主呢?” 花沫然摇头,“我自有安排,你们只管救人。出了天牢后放紫烟火给我消息,我在天诛台上等。” 俩人犹豫了下,领命,“属下明白。” 花沫然点头。 “眼下青还有多少人?” 青是她在辽北时建的亲卫队,以青字命名,旗下有两万人余之多,归属她亲自带领的。主负责联络暗杀和阵法部署。里面许多人武功平平,但手段惊人,反应和敏捷力很强,多是几人一组配合行动。 所以她才能三年拿下辽东,打退蛮荒以蛮力暴虐著称的北辽。 “还九百,这次随路王来的有三百,其余的仍留在青州县。” “恩。”三百么?够了。 只要能带他离开,就可。 “你们随路王一起来京,可联系他的人一起走。”她相信青岚定然不会如此冒险,宫外必定还有接应,想了想,递给他一直捏在手里凤簪。 “从武德门走,若叫不到吴国的人就拿此簪给他看,说是我的令。”吴青岚身边的人大多谨慎,武城二人空口无凭,若亮出炎帝的令牌,怕是不可信。他们既是随吴青岚一同进京,对她显然是知晓的,用她的名也可打消对方顾忌。 俩人明白她的意思,接过簪子放好,“公主放心,进京前我们与吴国的几人打过照面。” 花沫然这才安心的点头,看了下天色,“务必小心,另外不要随意来皇宫见我,一切等我联络。” 俩人犹豫了下,领命。 对她为何会出现在朝华殿不予多猜,此人是他们的主子他们只管执行。 如今公主身份变更,皇宫多险恶,想了想,武城开口:“公主多加小心,先前那人似乎是从栈花殿方向过来的。” 栈花殿? 刘家还是那个西域女人? “恩。记住,若是带人不成,劫牢也要天亮前把人带走。” 两人楞了下,点头,“是。” 等感觉不到任何气息后,犹豫的看了下内殿,仍是裹了雪裘朝殿外走去。 她知道若想不暴露她现在应该回去,至少在慕容夜醒来前人站在他面前。 只是,得不到那人离开的消息,她不安心。 看着满夜的繁星,她压下满心的烦乱。 小剧场: 某日,无良小夜又去找吴青岚打架,只因昨日沫然说他吹的笛好听。 两人由最初的俩人对搏到后面的到后面各自叫人开打。 结果满山的屋子坍塌,鸡飞狗跳,花草乱飞。 从外面回来的花看到,怒极,一声怒吼,先前还对殴的众人齐声站在她身后。 夜和岚面面相窥。 只见她一声令下,所有人齐冲向他们俩。 俩人被打的抱头鼠窜,哀哀直叫。 “不,不敢了….沫然,饶命….”猫扑中文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