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冰雪城》 - 绝路传 - 孤风恋沙 在蓝雨大陆最北边的地域,人们称之为北冰域。其内有一座城池名曰冰雪城,城如其名终年冰天雪地,一年四季唯有冬天才是这儿的主旋律。而此时的冰雪城正逢年终更是大雪纷飞北风呼啸,但城内的景象却是与天气格格不入;街上行人络绎不绝,两旁店面皆是张灯结彩人们的脸上都被欢笑与期盼所填满,城内的一切都是为了迎接新的一年的到来。。。。 “绝哥哥,等我一下!”一声轻灵的女声穿插在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中,前方一个大约十三四岁的少年头也不回的答道“哎呀,小纱你跑快点啊咱们好不容易趁着家里忙跑出来一定要多玩几个地方,不然可对不起我这可怜的屁股” 砰--- “哎哟,呜呜好痛。。。” “啊,小纱你没事吧,摔到哪儿了?”少年转头瞟了一眼急忙向女孩跑去。 “呜呜,绝哥哥大坏蛋,叫你不等我叫你不等我,我咬死你!”话落,小女孩不由分说抄起男童的手臂隔着衣服便咬了下去。 “哇!痛痛痛....我的小姑奶奶快住手,不对不对快住口疼死我了,啊---我错了”少年讨饶道。 “呸呸呸”吐了吐口里残留的毛絮,小女孩嘟着嘴巴道“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不行!你得补偿我……”说罢,小女孩甩着辫子四处张望,不一会儿,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嗯?前边有个卖糖葫芦的,绝哥哥给你个表现的机会快去吧。” “可是,可是我身上没钱啊要不就算了吧。” “不行!”女孩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转,道“有了,看我的,我们走” “哟,买糖葫芦吗?俺做的糖葫芦可是远近闻名,老少皆宜,小姑娘你长得这么好看,要不要来几串?”瞧见来了生意,商贩咧着嘴笑问道。 “嗯,叔叔我要两串哦,哥哥,你给钱哈”说完女孩踮起脚尖自顾自从糖葫芦棍儿上一手一串夺过糖葫芦,随后撒丫子就跑,留下男孩在原地一阵蒙圈。 “呵呵,小兄弟你妹妹真是机灵可爱,跑得这么快莫不是有什么急事吧.小姑娘慢点跑小心呀。哦对了,两串一共两个北冰币” 男孩拍了下脑门,无奈地摇了摇头,“呃,这个。。那个。。哇!大叔快看天上有个漂亮姐姐在脱衣服呢” “啊,哪里哪里?小兄弟没有呀?你看错了吧。咦,人呢?” “大叔,对不起了,我下次一定把钱给您带来---”远处少年的声音悠悠传来,再渐渐地淹没在热闹的大街中。 “呼呼,总算追上来了,小纱你可报仇了,开心了吧。”少年气恼地说道。 “嘻嘻,绝哥哥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解决问题了。真厉害,看来我以后有吃不完的糖葫芦了喽。” “得了吧,小姑奶奶您就放了我吧,光一次差不多就被你玩死了” 女孩置若罔闻,“喏,绝哥哥你一串我一串” “我才不要吃那玩意呢,又酸又甜的” “那好,你帮我先拿着吧” ...... 少年少女一前一后游走在喧闹的大街上,一会儿看看这里一会儿逛逛那里,显得格外兴奋。此间时不时还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为新年的前奏更添一段动听的旋律。或许美好的事物总会被遭到破坏似的,如此欢快的场景就被一队人马莫名其妙的打破了。 “冰雪城王府公子购置年货,尔等路人统统给我让开!” “大家快跑,王府的人来啦。” 随着一声令下,路人纷散,街道顿时宽敞的许多可唯独两个人视若无睹仍在打闹嬉戏。 这一队人马大约十余,除一人驾着辆华丽非凡的马车,其余人等皆是身披银色盔甲,胯骑风雪宝马,按前五后五的排列将马车护在当中。 “吁---!喂,你们两个小孩还不快滚,不然被碾死了也是白死!” 女孩拉住少年的衣角,“绝哥哥,我们快走吧。” “王府的人一惯嚣张跋扈,小纱别怕有我在我看他们能把我们怎么样”少年握着女孩略微冰凉的小手走到喊话的人面前道“我们要是不让呢?!” “妈的!你在找死!”说完那骑着风雪马的汉子便叫嚣着拔出佩剑向男孩斩去。 “啊----” 此景之下不少路人都发出了尖叫有的甚至蒙住了眼睛。但想象中的鲜血横流并没有出现,只见路中少年仅用两根‘孱弱’的手指便夹住了锋利的剑刃,这看似极不可能的一幕就这样发生了。 “天啊,那男该的如此年纪居然是伏兵境的炼兵士,太不可思议了!”不知是谁明白过来说了这么一句,少年一下子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各种惊讶、兴奋、紧张以及愤怒等表情出现在不同的人脸上。 那骑马的汉子们和周围的人根本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微微楞神之后随即全部策马上前把两个孩子团团围住并拔出佩剑直指二人咽喉。 眼下剑拔弩张的场面怵得路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沉静中马蹄声和马儿口鼻间的喘息故而显得分外响亮。 “慢!” 这时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自马车上拂袖而下,他身着黄袍,一头黑色的长发耷拉在肩膀上,冷洌双眸下的鹰钩鼻与狭长的脸庞互相对衬;白皙过头的皮肤给人一看就是那种游手好闲沉迷女色的纨绔子弟。 青年步入人群道“哟嗬,我当是谁原来是潘家那个老废物的儿子小废物啊。哦还有韩家的小姑娘,怎么你们不安分守已的在家呆着跑大街上丢人现眼来了?!潘绝收起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别给我们炼兵士丢人,嘿嘿” “我爹不是废物!“潘绝铁青着脸冲青年大吼。 “哼,不是废物是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以往百城大比再何等不济我城也未曾跌出过前五。可上届呢,冰雪城全城百姓力荐你爹出战。你猜结果怎么着,堂堂一个驭气境大圆满的高手被人家驭气境大成的人打得满地找牙,以致我冰雪城连前五都无法入围,拿了个史无前例的第六名,还害的我们冰雪城注灵矿分配不足往年十分之三,造成了难以估量的损失。而你爹本人嘛从此患下了隐疾功力大减现在怕是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吧。我想光这些事足以说明你爹的废物之称是有多么的贴切。” “呃。你个混蛋,我和你拼了”说完潘绝不顾一切地向青年冲去。 “哈哈...拼?!就凭你那半吊子功夫,区区伏兵境圆满拿什么跟我拼,给我滚” 轰—— 果然,潘绝的身体仿佛在印证青年刚说的话顿时飞了出去。 扑通--- 女孩连忙跑到潘绝的身边关切地问道“绝哥哥,你没事吧,我扶你起来” “小纱,放心我没事”潘绝抚了下刚才中招的胸口马上站了起来,面对无法力敌的对手他似乎下了某种决定,只见其伸手摸索从怀里掏出一颗黑黝黝的药丸。 小纱的父亲曾经告诫与他,释潜丹吃了能让人释放潜力功力上升一个档次,但药效过后观身体受伤程度,轻则功力倒退重则经脉寸断,所以不到紧要关头能不用最好不用。 奈何原本潘王两家就仇怨颇深,今日王家公子对潘绝无休止的嘲讽、对其父亲的辱骂令他压抑已久的积怨彻底爆发了。 潘绝此时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打败他,一定要打败他!“执念使潘绝早已将叔父的告诫抛之脑后并准备吞服丹药。 “绝哥哥,不要吃。”女孩略带哭音的劝说并没有让潘绝放弃决定,只见他一口服下丹药,药丸入口即化苦涩的药汁随着不断的吞咽朝四肢百骸涌去。 “啊----”潘绝仰天长啸,纷飞的雪花在距离他身体不远处便融化蒸发,以致周围水雾弥漫,积雪的路面凭空出现一圈青石。 “哈哈哈,废物就是废物,打不过也只能用这种自残的方法。哼,就算你吞服了释潜丹也不过伏兵境圆满顶峰,我乃伏兵境大圆满半只脚踏入铸器境,我看你如何跟我斗。就让我代你家那老废物教育一下你这个小废物。”说完青年便劈手抢过身旁随从的佩剑向潘绝冲去。 “小废物,看剑!”同样的兵器在青年与汉子手中完全是两个概念。长剑剑身轻颤,剑刃划出带着一丝吟啸快速地向潘绝刺去。 这时潘绝动了,一个侧身避过剑刃,右拳向青年左胸口砸去,青年不慌不忙地抬起左手拍在潘绝右手腕处,右手执剑迅速改为横斩向其腰砍去,潘绝当机立断做出后跳动作但青年好像早有预料右腿上撩狠狠地再次踹在潘绝的胸口上。 “嘭” 潘绝应声而起,在空中吃力的控制身体平衡,在翻转了一圈后落回了地上。只见潘绝单膝跪地双脚没入雪中,虽然他看似化解了危机但巨大的冲击力还是令其擦出好几米远,雪渣飞溅带出两条清晰的雪印。 “哇——”潘绝吐出一口血水,从口中溢出的鲜血顺着嘴角的缝隙流了下来,滴落在冰冷的路面上。 在一片以白色为主色调的环境中红色显得是如此的醒目。周围静的可怕唯有城头的旗帆随着北风的呼啸在咧咧作响。 此时的潘绝异常凄惨。女孩跑到他的身边,发白的手指死命抓住潘绝的手腕,低声抽泣“绝哥哥,求你别再打了,跟我回家吧” 可现在的潘绝怎么可能听的进去。 “啊——再来!”潘绝抹掉嘴角的血迹挣脱女孩的双手再一次朝青年狂奔过去。只见潘绝移形换步,双手结印打出一套掌法慢慢逼近。 青年脸色微凝,道“这才像点样子,久闻青炼掌大名,今日便试试是你的青炼掌厉害还是我的游袭剑更胜一筹”说完就舞起剑法与潘绝大战在一起。 两人都使出浑身解数攻击对方,掌劲和剑气的碰撞愈演愈烈,一波接一波的气浪震得观战的人不断后退。 “潘家公子,加油!加油!”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 “你不要命啦,你这样可是把王家给得罪了” “哼,怕什么,平日里咱们小老百姓可没少受王家欺凌。加油!加油!潘家小公子,捶他...” 一个、两个、三个...逐渐地路人纷纷呐喊起来“加油!潘家小公子加油!狠狠地揍他丫的...” 孰不知就在这吵闹的人群中有个灰衣老人不住地点头,时不时露出几分满意的笑容,“呵呵,潘绝这小子真是不错,王家是越来越嚣张了确实该给他们点教训。嘿嘿,小绝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爹,您在干啥呢?”一声不适时宜的话打断了老头的自言自语。 老头转身对着一个身穿青衣的中年男子破口大骂“靠,你个小兔崽子,你爹一把年纪了想吓死我啊,讨打是吧?!” “嗷呜,痛!爹您说您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那个您老在看什么呢?” “哈哈,你瞧你那乖女儿给你选了个好女婿” 青衣男子目光所至,道“嗯?那是绝儿,他怎么跟王家那个混蛋打起来了,不行我得去制止” “哎哎哎...给我站住,你没看见小绝打得正兴起么,让他磨练一下也好,难不成我会让我的孙女婿出事吗,咱们呐静观其变。不过话说回来我看小绝是越看越顺眼,挑个良辰吉日把事儿办了让我老人家早点享受抱重孙的滋味那该多好啊……” “爹,您老糊涂了吧绝儿和纱儿这才多大呀,就算过了年一个才十五一个才十四成什么事还早着呢。” “你爷爷的,就你话多,他娘的我想想干你屁事” 中年男子小声地嘟囔道“我爷爷可不就是你爹么...再说怎就不干我事,纱儿可是我女儿” “你个小兔崽子犯啥嘀咕呢?” “啊,呵呵没什么没什么”中年男子满脸堆笑冲老头说道“我是说父亲您阅人无数,慧眼如炬,绝儿确实很不错。哎,您老看他们俩谁会赢?” “这个嘛四六开吧,青炼掌和游袭剑分别属于玄阶中级和玄阶下级的攻法诀,虽然小绝暂时为伏兵境圆满顶峰,可是与王家小子毕竟差了一个档次,即使有法诀的优势也难以讨到好处。一旦小绝出现危险你就将其救下明白吗?!” “是!父亲!” 就在两人对话的功夫,潘绝和青年已经对拼了十几回合,“砰——”掌与剑又轰撞在一起,一触即分两人同时后退分别站在街道两端。 天虽寒冷可仍然无法阻挡二人蒸发而出的汗气;尤其是潘绝随着巨大的消耗释潜丹的副作用慢慢体现出来,已然不如刚开始那般生猛。潘绝调动剩余的功力疯狂地向右手掌涌去,凝聚再凝聚,一缕淡青色的光芒透掌而出。潘绝身体前倾小腿用力一蹬纵身向目标冲去。只见其右掌前推狠狠地向青年左胸口拍去,而青年自知无法闪躲只能横剑格挡。 “叮——”的一声脆响,多次碰撞使得精金打造的长剑再也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掌劲,应声而断。随着长剑的崩裂潘绝的手掌再无阻挡印在了青年的左胸口上,“咔嚓”断骨的声音清晰可闻,剩余的掌劲透过胸腔作用在青年的身体之上,“噔噔噔”使其一下子退出三步距离;而做完这些潘绝终于体力不支瘫坐在雪地上。 “呃啊--”青年嘴角溢血,胸口起伏,长发飘动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庞分外狰狞,一双通红的眼睛盯着坐在不远处的潘绝,一字一顿奋力地咆哮道“这是你逼我的,现在你可以去死了!红月匕,现!” 话音刚落,青年右臂一甩,一把通体火红色的匕首落入他的手中。 第二章《韩府父子》 - 绝路传 - 孤风恋沙 “我去,居然是赤品宝器,王家那个老混蛋可真舍得”灰衣老人一声嚎叫顺手一巴掌拍在自己儿子的后背上。 “嗷呜……痛痛...” 而此时的王家大少正把玩着手中的红月匕,猩红的舌头绕着嘴唇舔舐了一圈,俯视着不远处的潘绝冷冷地说道“小废物,你能让我出动这把匕首你足已自傲了,那么现在就请你好好的再看一眼这个世界,然后...永别吧!”说罢青年右手一抖,红月匕化成一道红光闪电般地向潘绝飞去。 “你丫的傻了啊,还他妈杵在这干嘛快去救我的孙女婿”老人见势不对,好一顿臭骂抬起脚就往他儿子屁股上踢了过去。 中年男子正准备冲出去不想屁股中招一个踉跄蹦出人群迅速的往潘绝闪去。 “不要——绝哥哥”狂奔向潘绝的女孩失声痛哭晶莹的泪花随风而逝散落于寒冷的空气中凝成一颗颗冰珠砸碎在路面上,但撕心裂肺的哭喊并没有改变匕首哪怕一丝丝的轨迹…… 而释潜丹的副作用令潘绝五脏翻腾,脑海传出一阵阵眩晕,他自知无法闪躲只能黯然地闭上双眼。 咻-- 火红的匕首带着音爆无情地向潘绝的头颅扎去。 “啊啊啊呜,痛痛痛……王家的混蛋小子你是真的歹毒,我可怜的屁股啊,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中年男子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拔出刺进屁股的匕首。 当女孩听到熟悉的声音再看到潘绝安然无恙顿时喜极而泣,她蹦上前用力搂住潘绝的脖子“呜呜,绝哥哥你没事吧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呜呜” 潘绝吃力地抬起手拍了拍女孩的后背,“咳..咳...小纱乖别哭了再哭就成小花猫了” “我不管,你吓死我了。” 中年男子揉着臀部,捉弄道“喂喂……打情骂俏也得看看情况吧,哎都说女大不中留这才几岁啊眼里就没我这个爹了,一口一个绝哥哥我这屁股算是白给人爆了” 几句调笑使得女孩止住哭泣双手立马抽回,羞涩在她精美的脸颊上画出了两朵红霞。螓首低下双手不停地拉扯着衣角小声的说道“爹爹,您怎么在这儿,幸亏您在这儿,您来的太及时啦。” 这会儿,潘绝在女孩的搀扶下晃悠悠地直起身子,恭敬地站在男子面前躬身道“多谢韩叔救命之恩” “哈哈,绝儿自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无碍就好。是吧,宝贝女儿?” “爹爹,你讨厌死了,再说不理你啦”女孩娇羞地跺了跺脚,唇瓣微微上翘望向潘绝的大眼睛轻轻地眨动内心的欢喜唯有她自己才知道。 “嚯,这么多人啊,我老人家也凑凑热闹”这时灰衣老人排开众人悠哉悠哉地迈入大街。 “呀,爷爷您怎么也来了”韩纱如一个精灵轻快地向老人怀里扑去。老人目光和蔼看着怀里的孙女,溺爱地抚摸着她的长发。 “乖孙女,爷爷给你讨个说法”老人拉着韩纱转身看向王府的人,冷声喝到“王剑小子,你真的是人如其名贱的很不一般呐。你不挺嚣张的吗?来,我韩无欲在此你给我狂一个。” 王剑愤怒无比但面对韩府家主的存在不得不弯腰行礼,“韩老您好,此事并非我的不是,可是您孙女和那小子拦我去路在先,我不过教育了一下他而已” 韩无欲嗤之以鼻,嘲谑道“我放你娘个屁,都他妈要下杀手了。脾气挺大呀,再说你算哪根葱还敢教育我孙女婿,这大街是你家的?!或是说你小子一身王八之气太过锋锐逼得路人不得不绕道而行,嘿嘿只要你敢承认老子今天就放了你。” 王剑脸色铁青沉声说道“姓韩的,我敬你尊称你声韩老,并不是我怕了你,希望你不要倚老卖老欺人太甚!” “哼,就凭你还不值得我欺负,怎滴急了?想打架啊,韩冰给你个报仇的机会给我狠狠地揍他丫的” 韩冰伸了伸胳膊,拖着音笑道“好——的——!父亲!嘿嘿嘿……混蛋贱别说我以大欺小哦,谁叫你刚才扎我屁股呢,忍着点我很快的。哎,这宝器在你手中简直是浪费,今日我便好好教教你怎么使用,当然作为报酬以及刚才的扎臀费、名誉损失费、治疗费、营养费、费费费费费......这匕首嘛我就笑纳了怎么样是不是很划算呢,傻贱你千万别谢我,我会脸红的。没办法我就是人太善良了,那行...咱开始吧”。 说完,韩冰意念一扫当即把红月匕上的精神烙印消除,抬手向上一抛,红月匕并没有落下而是随着他手指的指引飞舞起来。 “傻贱,可别让我失望哦”话锋一转,韩冰右手往王剑一指,盘旋于空中的红月匕立即俯冲而下向其杀去。 王剑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宝器,内心愤恨无比,但现实根本容不得他多想,红月匕在韩冰的掌控下如一条灵蛇,精准地朝王剑全身各个要害刺去。王剑左躲右闪,尽管有几次将匕首击退但始终无法摆脱它的纠缠。而这一切的操纵者韩冰却显得游刃有余,在一边控制红月匕的同时另一边废话连篇不断干扰王剑的注意力… 终于王剑规避的动作越来越笨拙;韩冰瞅准机会,控制红月匕攻击的角度越发刁钻…… “咻——”红月匕又一次划破空气向王剑丹田冲去,王剑本能的用手护住丹田,然而就在匕首快要冲到的时候突然改变方向从王剑胯下穿过一个回旋插入… “啊——,韩冰,你个杂碎,我和你没完”王剑羞愤的咆哮瞬间传遍大街的每一个角落。 不远处的韩冰目睹自己的杰作,开心的大叫“哇哈哈~中,一百分!干得漂亮!扎屁股嘛我也会!你说什么,跟我没完?确实还没完这只是开胃菜好戏还在后头呢.” 话音刚落,韩冰召回红月匕,他双目紧闭,整个人气质大变。这一刻他仿佛融入了周围的环境,风停雪霁。在韩冰睁开双眼的刹那,北风依然呼啸,大雪如故纷飞。但一股澎湃的精神力却自他的体内汹涌而出。 王剑面对此时的韩冰再也不似刚才那般淡定,惊慌失措的尖叫道“什么?!你不是炼兵士,你是凝神者!” 韩冰面如冰霜,并没有回答王剑的话而是冷冷地自口中吐出三个字“造幻术”。 第三章《凝神炼兵》 - 绝路传 - 孤风恋沙 凝神者如炼兵士一样,同是蓝雨大陆修行者的称谓。不同的是凝神者修炼的是精神而炼兵士修炼的是肉体,韩冰和王剑就是如此。 当韩冰念出‘造幻术’三字后,王剑惊恐万分。第一,他平日只顾贪图享乐,哪会费心去了解韩府的擅长?方才又是首次与韩冰交手,由于先入为主的原因,他压根就没往凝神者方面考虑过;第二,王剑确是听长辈讲过凝神者的种种,平生却未与任何一位凝神者战斗过,眼下自问不知该如何应对。 而此刻的韩冰哪管得上某人的想法,他深邃幽静的双眸爆出一团精光,王剑根本忍不住不去看那双似乎拥有无尽魔力的眼睛,在两者目光相触的那一刻,王剑的脑海一片空白,眼神黯淡,表情茫然… 直到他意识渐渐的回归,王剑发现自己所处环境已经改变,大街还是那条大街,只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不复存在,商铺依旧林立,但空荡荡的毫无一丝生气。 房屋内忽明忽暗的光亮犹如鬼火,一旁残破的幡布隐约还能看到落着‘酒肆’二字,幡下桌子倾倒,壶盏,筷子散碎一地。在这儿阴森可怖的场景下王剑的精神紧绷到了极点。 “呼——哗哗” 高悬的火红灯笼一阵摇曳,发出的响动惊得王剑猛然回头。 “韩冰,韩冰!别装神弄鬼的,你给我出来!”王剑努力壮胆的呼喊没有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嘣——” 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只见那绑着灯笼的绳子应声崩断,悬挂的灯笼失了束缚,当即一个个便朝王剑头顶砸去。 说时迟那时快,王剑一个闪身躲过,灯笼砸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牵一发而动全身,嘈杂的声响不断发出,整条街都震动开来,王剑一个不稳跌坐在地。当他站起抬头的一瞬,立刻吓得魂不附体,此刻的他就像一方磁石,四面八方各种不同的物件纷纷向其投来。 “韩冰!你个怂包,有种出来和我单挑,你龟缩着算什么英雄好汉?!”王剑悲愤不已左闪右跳以躲避一个又一个飞来的物体…… 而这一切在旁观者的眼中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只见王剑双眼空洞地在大街上蹦来蹦去,时而蹲下时而站起甚至有几次还趴在地上,惹得路人讥笑连连“这王家的人果然非同一般呐,这大街上都能跳起舞来,真是佩服啊佩服” ...... “公子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哇,可能在练功吧”那一行王府的人面面相觑,不知为何。 灰衣老人牵着韩纱的小手,观了观路中神采飞扬的儿子,微笑着说“看来冰儿对造幻境的感悟又加深了一层。” “韩爷爷,韩叔出的是啥招?”潘绝好奇的向老人问道。 “哈哈,我韩家虽然以炼兵示人但还是有少部分的凝神者,你韩叔恰是其中出类拔萃的一个。这么说吧,炼兵士伏兵之后便是铸器,对应的就是凝神者的造幻之境。现在冰儿正处于造幻境大圆满。” 潘绝追问道“韩爷爷,我听父亲说过炼兵的境界,那凝神的境界具体怎么划分的呢?” 韩无欲抚了抚胡须,“好,今日就与你们说说这凝神炼兵,小纱你也听好了。凝神:尝世间百态而心神通合;炼兵:历人界疾苦造肉体不朽。凝神炼兵息息相关,旨在磨练人的精神与体魄;但两者修炼各有功法,不尽相同。凝神炼兵各有八个境界,凝神分为控物境、造幻境、破幻境、夺魄境、混沌境、化宫境、碎虚境和无天境。炼兵分为伏兵境、铸器境、驭气境、贯脉境、拆兵境、战魂境、至尊境和败天境。每个境界又分为初期,小成,大成,圆满和大圆满五个阶段。据我所知,整个蓝雨大陆幅员辽阔将近有上万亿人口,而修炼者只占了大约万分之一,也就是一亿人左右,除去那些修为在破幻境和驭气境以下的,真正的高手少之又少,能够达到混沌境和拆兵境以上的修炼者便可以数的过来;至于碎虚境、至尊境及以上修炼者更是如凤毛麟角般稀少。倘若出现一个必将是亿万民众膜拜的对象。其中的大能甚至可以轻易的改变大陆的格局与未来的趋势。你们俩要明白修炼之路本就是条逆天之路或者说不归路,途中千难万险,艰辛重重,精神的摧残,肉体的折磨当真痛不欲生,随时都有可能落个粉身碎骨,魂飞魄散的下场。在这个过程中你们一定要秉持本心,坚韧不拔,当什么时候悟到天地乱我心独静,万物寂吾魂神游的意境时方能进一步问鼎天道!铭记!铭记!” 听完韩无欲讲的话潘绝和韩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一边回味一边牢记。 再瞧街上的王家公子被困在韩冰的幻境中躲避一个又一个物体早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在最后一个烂菜根与王剑擦身而过之后,他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就放松了,死里逃生的快感让他忍不住大嚎,“韩冰,你个缩头乌龟,你就这点本事吗,你能奈我何!”…… “咔嚓嚓” 仿佛是在答复王剑的挑衅,异常的声音又一次传入他的耳朵,他迅速双手起式摇头晃脑一番后警惕地往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这不看还好一看王剑恨不得猛抽自己两嘴巴子。只见屋顶上的瓦片在不断翻滚,房梁接连崩溃;铺天盖地堪比千军万马一般向王剑覆来。 在此情此景的冲击下王剑冷汗直流,他避无可避,喃喃自语道“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韩冰你娘的玩我啊,你个缩头乌龟,我去……呜呜,娘啊,你在哪里,快来救我,我还不想死……” 可惜,在穿云裂石的拍击声中王剑的哭号转瞬湮灭,遮天蔽日的瓦砾有如泰山压顶,盖过其头顶将之埋入其中。 韩冰晃了晃头,精神力的巨大消耗使他一脸的倦意,不过当他看见对面趴在地上昏迷过去的王剑,又变回了原来嘻嘻哈哈的样子,容光焕发地走到他的身边兴奋的道“混蛋小子跟我斗,我玩死你,你个狗贼,屁股到现在还疼着呢” 一定是触痛生情惹得韩冰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移动到王剑的屁股上,他旋即笑道“混蛋小子,你说你身体都被酒色掏空了,瘫地上跟条黄鼠狼一样。我脚痒得实在难受,你昏迷了,我正好给你通通筋骨免得落下后遗症。嚯哦,看我踹臀十八踢,我踢…我踢…” 忙完脚上功夫,韩冰拱手道“乡亲们,今日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见者有份,我站这儿,对他不满的都上来放心大胆地踢两脚!” 街上的人们听到韩冰的话,都沉默了下来。 “真的可以吗?”终于,靠近韩冰身旁的一位妇女试探着问道。 “当然可以!” 得到韩冰充分的确定,她小心翼翼地走近王剑,绕了一圈后伸出脚轻轻地在他腿上踢了一下,眼见没有反应,鼓足勇气,加大力度又踢了一脚,还是没有反应。 接连两脚,那妇女情绪失控,边踢边骂道,“你个挨千刀的人渣,我让你调戏我女儿!你不是人啊!” 有了示范,路人们开始沸腾了。 “我也要踢,你赔我绸缎!” “你赔我的包子馒头,快点,我也要踢” “好了没,轮到我了!” ……… “嘻嘻,爹爹真厉害,好耶!”韩纱蹦蹦跳跳地跑到韩冰身旁双手搂住他的腰,称赞道。 这场出自儿子之手的正义主持大法,看得韩无欲莫名尴尬,他对着王剑的随从道“告诉王铁衫,今日之事全部由我韩府承担,不服的,我韩无欲随时恭候。要让我知道有百姓因今日之事被你们王府报复,我定会找到你们,把你们一个个丢炼药炉里当柴烧!记住没,嗯!?还不快滚!把马留下!” “是是是,韩老!”一群下人如获大赦从人墙里扒出胖了不少王剑,十余人扛起主子,也顾不上街上的马和轿子仓惶而逃... 沙包抬走了,一行路人对着韩冰等人几番拜谢后也是徐徐散开,街道渐渐的恢复了此前的畅通。 拉着女儿来到潘绝的面前,韩冰从怀里掏出红月匕塞到他的手里说“绝儿,你平日没有啥趁手的兵器防身,这把匕首材质不凡正好适合你,就送给你吧。” 手里握着沉甸甸的匕首,潘绝内心一热看着韩冰充满关爱的眼神,泪水悄然的划落脸庞。 “绝哥哥,你怎么哭了?”韩纱小心的问道。 “没事儿,风刮到眼睛了。”面对王剑他不曾退缩面对痛苦他咬紧牙关面对死亡他仍能做到怡然不惧,可是面对韩家三口的关心、疼爱潘绝流下了眼泪。 “哦,对了刚才纱儿告诉我,你吞服了释潜丹,还好你根基扎实,受伤不重,我这儿刚好有一瓶固本培元的药想来足以祛除释潜丹的副作用了,绝儿你快快喝下吧” 潘绝将匕首揣入怀中,双手珍而重之地从韩冰手里捧过一枚玉瓶,他拧开瓶塞一口气将药液灌入腹中,霎那间一股清凉的气息抚过他翻腾的五脏六腑,舒畅的感觉令他闭上了双眼。 数次吐息,潘绝缓缓睁开双眼,此时他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几分血色,身体内的灼痛慢慢被压制中和,“哇,一点也不难受了,谢谢韩叔!谢谢韩爷爷!” 韩冰摸了摸潘绝的头,笑骂道“去,自家人说什么谢谢,快回家去吧,到家小心点别被你爹知道了不然以他的牛脾气非揍你不可。” “绝哥哥,你不和我回家啊?”韩纱撇头着急地问道。 潘绝捏了下韩纱柔若无骨的手掌儿,“纱儿,出来这么久,我要再不回去,我屁股就要开花了,那你有好几天看不到我了。哈哈,韩爷爷,韩叔,我走啦!” 第四章《潘 岳》 - 绝路传 - 孤风恋沙 “喂,乖女儿回魂了,人都跑没影了”韩冰伸手在韩纱眼前晃了晃,一脸‘怨怼’道。 视线被阻,韩纱满是嫌弃地拍掉面前的手臂,“讨厌,爷爷您看爹爹又取笑我” 韩无欲不由分说在韩冰头上敲了一记爆栗,韩冰痛呼道“哎哟,爹您下手能不能轻点,我好歹也是个伤员” “呸!你活该,明明可以截住那匕首,你倒好偏偏用屁股去撞” 韩冰故意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姿态,“嘿嘿,爹这您就不懂了吧,王家那帮混蛋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之所以这么做,那不是为了多占个理儿,以后王家那帮混蛋来找茬的时候咱能留住匕首,我这也是替绝儿着想呐。你们放心,我现在是一点也不疼了。父亲,您瞧瞧,这么多风雪马,一、二、三……十、十一、十二,待会儿给潘府送去六匹,剩下的就是我们的了,哈哈,发财了发财了!” 说罢,韩冰一个飞身潇洒地蹿上马背,然后面目表情瞬间僵硬,“嗷呜…嘿嘿…不疼…不疼,我忍!” 韩无欲面对如此活宝的儿子一阵无语,摇了摇头牵着孙女的手转身便走。 “哎,父亲,乖女儿等我一下啊——” 天空驱散了风雪的任性,一直偷懒的阳光终于不甘寂寞,少了喧闹,静下心来,银装素裹的冰雪城是那么的美。家家户户灯笼高挂,红纸黑字浓重的年味飘满了每一条大街小巷。 这时小巷的入口一名少年小跑过来,他手中握着一把火红色的匕首不停地朝前方挥舞,匕刃摩擦空气发出的轻啸声令他红扑扑的脸上挂满了知足。 少年便是潘绝,年纪尚轻的他总归有些好玩的天性,一路行来潘绝从树干到巨石再到铁陀……一一试验,结果所有材料全被红月匕一分为二,如此锋利的兵刃令潘绝爱不释手。 “好开心,这把匕首真好用有了它以后不管做啥都方便多了,回家咯”潘绝小心翼翼地把红月匕重新揣回怀里,随即飞快的消失在小巷尽头。 不知不觉,潘府已然在望,远远的观去周围没有一户人家,仅有一棵枝丫交错的老树扎根在潘府的门旁,一股萧索孤寂之感油然而生;走到近处一对破旧的石狮子伫立在一扇掉漆的朱红色大门前,染上些许铜绿的门环静静的悬挂在门上,两根表面凹凸不平的石柱撑起了府顶下的横梁,镶嵌着“潘府”二个金黄大字的匾额轻微开裂,紧挨着房檐的青砖围墙尽管斑驳但依旧保卫着潘府内的一切! 潘绝轻车熟路,他并没有走正门而是来到一处墙角,左顾右盼在确定没有人后麻利地攀上围墙纵身一跃脚尖轻踮落在地上,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发出一丝响动。 “公子!” 然而就在潘绝准备回房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呼唤。 这一声使得潘绝吓了一大跳,心虚地回头一瞥,原来是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 潘绝低声抱怨道“古爷爷,您吓死我了” “呵呵,公子莫怪,适逢家主吩咐,让我叫公子前去,我便去了房间找你可你却不在,我寻思着公子可能又偷跑出去了,便在此处候着。” “什么?父亲找我,古爷爷他现在何处?” “家主在灵堂” “古爷爷,您等了多久了” “回公子,有近半个时辰” “我去,完蛋了屁股又要开花了,古爷爷我先撤了,再见!”说完潘绝不顾老人,风风火火地朝灵堂跑去。 “呵呵,这孩子……哎,说实在的家主对他确实也太过严厉了”话音未绝,可白发老人却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潘府的灵堂设立在府内西边的一处独立院落,院内清净整洁,石砖围成的两块土坪各栽有一棵青松,土坪的外围一盆盆冰菊井然有序的排放着。 眼下灵堂的大门正开,透过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白色的幡布,幡布左右两侧是一对挽联,上联书:年少风华黯淡峥嵘天下,下联书:白首道骨笑问仙路苍穹。 挽联的正下角是一方带有阶梯的灵台,自上而下按辈分高低分别安放着各位潘家先祖的灵牌。 灵台的对面便是一张红木供桌,桌子中央放着香炉和各种供品,两边乃是悠久不熄的长明灯,在往下就是两个蒲团。而灵堂两旁则挂满了祭幛,这是潘家英魂先烈们生前丰功伟绩的最好证明。 此刻,在灵堂里有一个身材伟岸的男子负手而立,刀削般的棱角和刚毅的面容完美融合,染霜的两鬓略显沧桑,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整体透发出无尽的威严,这个男子便是潘绝的父亲潘岳。 急快却不失节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潘绝步入灵堂,他没有说话而是毕恭毕敬地走到供桌前自上取出了三柱香,点燃;然后跪在蒲团之上开始祭拜先祖…… 潘岳面无表情的看着儿子,待潘绝站起身子才缓缓开口道“为何这么晚才来?” 潘绝注视着潘岳高大的身躯,不敢有任何的欺瞒,“我…我偷跑出去找小纱玩了,请父亲责罚。” 潘岳摇了摇头道“哎,也谈不上什么责罚,绝儿,我问你今年几岁了?” “父亲,我今年十四岁,过了年便十五岁了”潘绝认真地回答道。 “是啊,时光荏苒,转眼你娘就走了将近十五个年头了”潘岳语气里透出无尽的痛苦与沧桑。 潘绝听到这话双眼忍不住朝灵台最下排最右边的一个牌位看去,其上赫然写着“潘岳之妻颜清瑶”七个字。 潘岳接着道“绝儿,这些年来我对你太过严厉,也没有真正陪过你,你心里有些怨恨也在所难免。我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好父亲,但我想说我爱你的心不比任何一个做父亲的人少。” “父亲,孩儿明白!” “你也长大了,在我心目中你一直是一个懂事的孩子。这几月以来我感觉自己身体每况愈下,想来已经时日无多了,你母亲在下面太孤单了我也好去陪陪她。” 潘绝情急道“父亲…您绝对不会有事的,我相信韩叔一定会把您的内伤治好的!” “你有这份心便足矣,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若不在了你一定要勤加练功学会保护好自己。上届百城大比是我心中的痛,老城主如此看重我,我却让他失望了。哎…哼!男子汉大丈夫我潘家儿郎向来只有战死,我绝不允许自己这么窝囊的死去,唯有战死才是我最终的归宿。” “绝儿你现在处于伏兵境圆满,在此期间你只要多加练习“青炼掌”,达到大圆满是迟早的事儿。不过要达到铸器境就不是光修习就能做到的了,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与伏兵境不同,铸器境靠的是元气的力量而伏兵境靠的仅仅是肉体的力量。当你达到伏兵境大圆满之时你便能感受到散布在我们周围的天地元气,那我们要做的就是引元气入体不断地锤炼自身。所谓铸器境就是把身体铸造成一个容器,容器越大贮存天地元气的量也就越多。按正常情况来讲,一个铸器境初期的人能够与二到三个伏兵境大圆满的人抗衡,四个就已经是极限了。所以你必须最大限度的开发自己的每一寸肌肉每一个器官让自己的这个身体容器拥有足够的空间,那样与人对决才具备优势。这便是修炼铸器境的中心目的,具体细节你还需要自己体会。” 潘岳转过身,负手背对着潘绝,道“好了,今日你来的晚了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你回房吧!” “爹,您的身体……” 潘岳喝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退下!” 潘绝望着父亲的背影伫立了好一会儿,他不再吭声缓步退出灵堂。 眼看潘绝消失在自己的视线,潘岳故作严厉的模样立马松懈,他喃喃自语道“清瑶倘若你还在的话,绝儿就不用这么苦了”说完便黯然地低下了头。 “家主……” “古伯你来了。”潘岳转头道。 白发老人微微欠身道“家主也不用太过伤神,公子一直以来都很努力,也很孝顺,他能理解你的。” “这我知道,古伯你名为潘府管家,但实际上你是我的长辈。绝儿也是你看着长大的,我走以后希望你能多多教导于他”潘岳诚恳地说道。 “请家主放心,我古心当年承蒙老太公相救才能苟延残喘至今。教导公子是我分内之事,我定当尽心竭力!” 潘岳微笑道“古伯,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绝儿就托付给你了。” 说罢,潘岳对着潘家列祖列宗的灵牌庄重肃穆地拜了三拜,然后与古心一起退出了灵堂。 第五章《王府对策》 - 绝路传 - 孤风恋沙 冰雪城北,王府,大厅。 此时的大厅落针可闻,安静的可怕。一群王家随从战战兢兢地立在两侧,其中两个人分别扶着王剑的两只胳膊;大厅上座两个位置坐着一对中年男女,男的一身锦服,面容与王剑至少五分相像,唯一明显的不同就是多了两撇八字胡,而女的虽步入中年却身躯丰满风韵犹存,一言不发的看着男子,他们便是王剑的父母。 终于,一声洪亮的男声打破了长久的安静“说!到底怎么回事?!” 距离中年男子最近的随从唯唯诺诺的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男子…… 男子越听脸色越是难看,待随从讲完,男子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左手掌狠狠地拍在身旁的红木方桌上。 嘭—— 桌子在男子的掌劲下轰然坍塌连带着桌上的茶杯摔碎在地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中,吓得所有的随从身躯忍不住一抖。 “岂有此理!真是气煞我也!”说罢,男子右手虚空一挥,只见王剑的左脸旁凭空出现一个元气凝成的手掌一下子就抽在他的左脸颊上。 啪--- 王剑吃痛立马就惊醒了过来,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大喊道“冰哥,我错了,别打了....” 这不喊不要紧当男子听到这话气得那个吹胡子瞪眼,左手一招,王剑的右脸颊处又出现了一个手掌,迅速的呼在了他脸上,不同于刚才那个这次的力道明显加重了很多以致于王剑的双手甩开了身旁的随从并且转了三圈才摔到在地。 “嗷呜---我的屁股” 男子破口大骂“你娘的就是个废物,不但把红月匕丢了,还居然在大街上跳舞。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孝子出来,王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当王剑听到熟悉的骂声他终于认清自己身处何方“噌”地站了起来辩解道“父亲,您不能全怪我啊,本来我都已经把潘绝那个废物打趴下了,谁曾想会杀出韩府一家人。” 这时,坐在男子旁边的女人开口道“夫君,消消气,身体要紧啊,你们去把公子扶下去歇息。” “是!夫人!” 众随从长出了一口气,连忙将王剑从地上搀起逃似的离开大厅。 在步出大厅的那一刻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刚才是有多么的危险,尽管后背被汗水浸湿,但终究还是幸运地与阎王擦肩而过.... 待下人走光之后,男子气愤的说道“夫人,此仇必报,不然叫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恶气。依我看,咱们现在就调遣人马杀将过去。” 女子缓缓道“夫君,不要冲动。这个仇是肯定要报的,但直接杀过去怕是不妥,毕竟韩府一家势大,而且老城主与潘韩两家关系甚好,贸然发难吃亏的肯定是我们;不如你陪我去肖府找我爹,大家一起商量个对策,你看如何?” “好,还是夫人想的周到。走,我们现在就去见岳父大人。” ...... 在冰雪城中,潘、韩、王、肖、寒构成了其五大势力框架,当然在五大家族之下还有许许多多规模大小不一的各个世家。其中寒府即城主府的簇拥者最多势力分布也就最大,潘府最小;其次韩王肖三家的势力则差不多。如今虽然潘府已经落寞但暗地里因为有老城主的支持,所以现在各个势力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而王剑母亲口中的爹便是五大府之一的肖府家主肖和。 夜色蒙蒙,此时的大街上人流逐渐少退,所以当有两个行色匆匆的路人奔走其间,还是很快被分辨了出来,他们正是王府夫妇…… “咚咚咚..” 过了一会儿朱红色的大门缓缓开启,一个下人窜出头道“嗯?姑爷和大小姐回来了” “嗯,我们有要事寻我父亲,赶快去通报” “哦,好嘞,请姑爷和大小姐先到议事堂歇息一下” “好,你去吧。夫君咱们先去议事堂”说罢,夫妇俩便朝屋内走去.... “姑爷,大小姐,老太公到了!” 伴着仆人的提醒,夫妇俩转头望向门口,只见一个身穿蓝色布衣的驼背的光头老人拄着拐杖缓缓的走了进来,他便是肖府家主肖和。 “岳父大人” “爹” 夫妇俩齐声问候道。 “嗯,这大过年的你们俩有什么急事寻我?” 走到老人身边搀扶着他坐在一张铺着银色裘皮的椅子上,“爹,还是让铁衫说与您听吧” 王铁衫躬身道“岳父大人,是这么回事……” 待王铁衫将发生的事讲完,肖和眉头微皱,道“哎,这过个年都不省心,看来这平衡要打破了啊。之前钰儿不赞成是对的,毕竟我们两家发展到现在的规模也实属不易,眼下发难的话太过伤人伤财,先不说能否战胜,就算胜了也肯定是惨胜。那么就要用别的方法,要想搞定潘韩两家,我们首先要做的是搞定老城主,至于现任的新城主与其说他中立,倒不如说他是个墙头草,不足为虑。” “嗯...这样吧,我们兵分三路:韩家是以贩卖各种丹药为主要收入,我敢肯定过年的时候韩家必定会备上一份丹药大礼送与老城主,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得到礼品清单,然后把其中的两三种药品动动手脚,这个就交给钰儿去办;铁衫你要做的就是配合钰儿在韩家找一个内应,我听说韩无欲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韩冰,二儿子韩水。韩无欲认定韩冰为家主继承人以致两兄弟感情不和,所以韩水是个很好的人选。” “其次,你还要派些死士扮成韩家的人刺杀老城主,能成功最好成功不了对我们也有非常利;最好是在韩家送礼的前一天,我估摸着以老城主多疑的性格不一定就会认为行刺是韩家搞的,所以我们需要行刺与送药的时间相呼应,而且当他发现送来的是毒药时那就由不得他了。行刺再加上送药真是想不信都难呐,如此一来矛头就对准了韩家,最好两家的关系就此瓦解那么我们对付韩家他就不会插手了。” “而我自己就亲自去城主府一趟,找新城主谈谈,我相信我只要给他足够的好处他会是个很好的合作者。” 待肖和说完,王铁衫与肖钰相视一笑道“岳父大人/爹英明!” “好了,计划已定,你们回去准备吧”肖和摆了摆手,拄着拐杖敲了下地板。 王铁衫大笑道“哈哈,韩家你的死期快到了!走,夫人我们这就去安排一下。” 入夜,此时的冰雪城灯火通明,白皑皑的雪被反射着灯火的光芒使得整片天空昏亮安谧。在如此美妙的夜景之下于有钱人来说纸醉金迷的逍遥夜才刚刚拉开序幕.... 冰雪酒楼位于冰雪城最繁华的地段,老远地就能看见用夜明石雕刻而成的四个大字闪闪发光,整座建筑大气磅礴;它以一流的设施和周到的服务在城内占据着城内第一酒楼的美名,也正因为它的存在更加奠定了寒府在城内不可动摇的地位! 酒楼大堂内金碧辉煌,温暖舒适,方圆百尺的地上铺着金色的地毯,中央一座巨型的玉雕泉眼永不停歇的工作着,两侧分别是一道向上和向下的水晶楼梯。 由于适逢晚餐时间所以楼内人来人往,一个个身材窈窕的侍女忙碌地穿梭在人群之中。 此时在酒楼顶层的一间贵宾室里却是安静非凡,只见王府家主王铁衫正殷勤的为一位青年人斟酒。 青年人道“王家主,整个冰雪城的人都知道你我两家水火不容,是敌非友。今日你大摆鸿门宴,可又偏偏请我这个没有多少话语权的人不知有何目的啊?” 王铁衫笑着道“哎哎哎,说的哪里话,你堂堂韩家二公子怎么可能是个没有话语权的人呢,再者说我今日摆的可并非鸿门宴乃是交心宴,你我两家关系不好是不假,但那是我和韩无欲的事与你又有何关系。” 韩水道“呵呵,王家主说的话可真让人费解,你与我爹的瓜葛怎么就不关我这个儿子的事呢?要是王家主今日是跟我玩文艺游戏的,那就恕不奉陪了,告辞!”说完便起身往房门走去。 王铁衫见状连忙追了上去,“韩公子请留步!” 韩水转头道“怎么?” 王铁衫搭着韩水的肩膀道“来来来,韩公子你坐下来,我和你慢慢的谈。恕王某直言韩公子你说你一表人才,温文尔雅。依我看你比你那疯疯傻傻的大哥不知强了多少倍,可你爹这老糊涂却把家主之位给了他,连我这个外人都看不过去了,对此我可真是又庆幸又寒心哪。” “哦?怎么个庆幸又怎么个寒心法?” 王铁衫道“庆幸的是以你韩公子的大才没能当上韩府家主;寒心的也是以你韩公子的大才却没能当上韩府家主。” “王家主,自古以来立长不立幼,对于这事我爹自有他的道理,可不是我以及你这个外人所能质疑的!”韩水冷冷地道。 王铁衫平静的道“好!既然这样,韩公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对于此事你心中难免不服,你也别急着狡辩,我可以帮你得到韩家家主之位,而我需要你来帮我实现我的计划!” “告辞!”说罢,韩水愤然起身。 “哼,你走的了吗,来人”说罢王铁衫拍了拍手,顿时房间里冲进一大波王家的侍卫将韩水逼回房内。 韩水惊恐地道“王家主,你这是何意?!” 王铁衫缓缓道“韩公子,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要不然我也管不住手下的人,要是哪个不长眼的一不小心伤了韩公子可不好吧” “你威胁我?!”韩水质问道。 “呵呵,算是吧,所以韩公子你还是坐下来我们好好谈谈吧”王铁衫晃着酒杯,悠哉悠哉地说道。 韩水见状,突然哈哈一笑坐在王铁衫身旁道“好!王家主如此盛情款待,如果韩某人再不识抬举就说不过去了啊。” “对对对!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韩公子是聪明人哪像我手下这帮混蛋就知道舞刀弄枪的,你们还不快滚,伤了韩公子你们个个都得死!” 话音刚落一群侍卫快速地退出了房间。 随即王铁衫开心的道“韩公子,来喝酒喝酒这可是佳酿啊,你务必要多饮几杯...” “嗯,不错,确实是好酒,哈哈哈....” 一房一席二人,阴谋在二人推杯换盏的交谈中开始生根发芽…… 第六章《藏花谷》 - 绝路传 - 孤风恋沙 潘府,后院。 “砰——” 冰渣四溅,一块三尺见方的冰石在潘绝的掌下崩裂粉碎。 “呼——” 吐出一口浊气,潘绝自言自语道“看来昨日之战没白打啊,韩叔的药就是好,攻力非但没有减退反而距离大圆满又进了一步。” “恭喜公子修为再次精进!” 潘绝满面笑容,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古爷爷,谬赞了,我听父亲说过您才是真正的高手,嘿嘿,您就露两手让我瞧瞧呗。” 古心道“呵呵,公子说笑了我就一糟老头子,哪是什么高手。” “哼,骗人。古爷爷您对我最好了,就让我见识见识吧”潘绝拉着古心的手一阵恳求。 面对潘绝殷切的目光,古心终是不忍拒绝,和蔼地道“好吧,公子你可看好了。” 说罢,古心环顾四周挑了一块比潘绝那个大了足足一倍的冰石,他缓缓起式抬手,神色凛然,眼到掌到。 “嗞——” 古心掌风呼啸,就像刀切豆腐一般轻易地穿过冰石,收手之后只见其上凭空出现一个镂空的掌印,切口光滑平整,手印的大小与古心手掌大小丝毫不差。 “哇!天啊!古爷爷您也太厉害了吧”潘绝惊叹不已,双脚情不自禁地朝冰块走去。 “公子小心!”话音未落,古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起潘绝后退出三丈多远。 “嘭——” 一声巨响,冰块顿时炸成齑粉随着寒风一吹,彻底的消失在潘绝的眼里。 潘绝小嘴张成了一个圆型,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这也太强了吧,简直帅到爆了” 潘绝表情兴奋,看向古心的眼眸布满了小星星,他摇着古心的胳膊,央求道“古爷爷,就这招您教教我吧,求您啦!” 古心看着眼前的潘绝一阵好笑,摸了摸他的头道“公子小小年纪就能有此水准,在同龄人中足已担得起‘天才’二字;不过要学刚才那招还是有点难度,首先你要控制好自己功力的凝聚,在这个过程还得不停压缩不能使其扩散,这样才能令迸发出的掌劲集中威猛。噢对了,就与‘青炼掌’中的一招掌法如出一辙。” 潘绝灵光一现嘀咕道“咦,如此说来昨日我击退王剑的那掌就是利用这种原理喽,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啊。” “公子,你和人打架了?!”古心听闻这话心中一惊疑惑地问道。 “啊,没有没有,古爷爷您听错了。那个什么,古爷爷您去跟我父亲说下我去韩府了,再见!”说完,潘绝不等追问赶忙一溜烟似的没了踪影。 潘绝刚走,古心刹那间气势大变,一头白发无风自动,“难怪昨日公子归来时血脉有些不畅…原来如此,好一个王府...万幸公子没有留下什么暗创,不然…哼!” …… 在冰雪城五府中,韩府是唯一一座依山而建的府邸,从山脚的轩榭楼阁到山腰的亭台小筑,以苍茫大山为背,取花草绿荫作景。这幅饱含诗情画意的景象,让人彷如置身世外桃源一般。 “李爷爷,韩叔在家吧?”此时的潘绝驾轻就熟的来到韩府门前,对着一位正在扫雪的老人问道。 老人抬头一看,笑眯眯地说道“噢,是潘绝公子啊,大公子这会儿可能正在藏花谷练功呢,你去那儿找找吧。” “嗯,知道了,谢谢李爷爷”潘绝与老人道别后自顾迈入府门。 不同于潘府的萧索韩府呈现出的是一种淡雅清新的感觉,建筑风格古色古香。长廊、庭院、池塘、林园所有的一切都错落有致,简洁大方,极好的诠释了主人的品味风情。 来到后院,径直穿过最后的一道廊梯,这里已是山脚,抬头便能看到巍峨的大山静静地耸立着。透过院墙上镂空的雕窗可以望见其后是一处浑然天成的山谷,山谷里的五颜六色与整座大山的青绿形成鲜明对比,谷内离地三丈以下开满了各种各样的鲜花,令人心旷神怡的清香顺着谷口融入这一方天地,潘绝的嗅觉在此刻得到了极大的享受。 花香引领着他缓步走入花谷,在那一瞬潘绝双眼微闭,做了个深呼吸,陶醉的感觉油然而生,神情一下子就放松了,“这可真是块宝地啊,整个北冰域也就这里才能体会到春天的感觉了,听韩叔说这花谷的下方和山体里大部分都是暖炎石所以谷内才会如此温暖。” 踩过曲曲折折的铺花小路,眼前终于一片开朗,只见一块半径至少六丈的圆形谷地呈现在潘绝眼里,中心是一处天然成型的石台,一个白衣男子盘坐其上正在吐息吞纳,不是韩冰又是何人;而在不远处一位穿着粉红衣服的精灵正在花丛中欢快地追赶着一群翩翩起舞的彩蝶,她正是韩冰的女儿韩纱。 潘绝弯身作揖对着白衣男子打了个招呼,“韩叔,早上好!” 过了一会儿韩冰缓缓睁开双眼道“嗯,绝儿你来了,怎么样伤势没什么问题吧,有没有感到哪里不适?” “多谢韩叔关心,您给的药太好了,我不仅伤势痊愈而且距离大圆满又进了一步”潘绝高兴地答道。 “哦,如此甚好,藏花谷元气充沛,你随时可以过来修炼。”瞥见正小跑而来的女儿,韩冰忍不住数落道“哎...要是纱儿有你一半用功就好咯。” “哼,臭爹爹你又在绝哥哥面前说我坏话”韩纱蹦蹦跳跳地跑到潘绝身旁不满的道。 潘绝道“小纱,韩叔也是为了你好,你确实应该多练功才是。” 韩纱撅着红润的嘴唇,舌头在粉嘟嘟的腮帮子上顶出一个小包,不耐烦地道“哼,连绝哥哥夜帮着爹爹欺负我,人家才不要练呢,累也累死了还不如捉蝴蝶呢。” 韩冰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这时,方才扫雪的老人步入谷中,恭声道“大公子,家主要你到书房见他。” “好,我知道了”韩冰转身对潘绝道“绝儿,你就呆在这儿陪纱儿吧,我去去就回。” 当韩冰消失,韩纱举高双手不禁欢呼起来“哦,爹爹走了。绝哥哥昨天我们被人坏了心情,今天我一定要好好玩一下。走我们出去吧,这里闷也闷死了。” “可是...这样不好吧...”潘绝犹豫道。 “有什么不好,磨磨唧唧的,你不去我就生气了!走啦走啦!”说完韩纱硬是拽着潘绝的手将他拖出了谷地,只留下一群彩蝶在花丛中飞舞... 今日的冰雪城阳光普照,柔和的光芒洒满了整个大街小巷,天气虽然寒冷但根本无法阻挡孩子们玩耍的热情,堆雪人,打雪仗,插个鞭炮炸雪地…… 雪地里嬉闹玩耍的场景正顺了韩纱的心意,她双手捂着脸庞,开心不已,当即拉着潘绝的手朝一群小伙伴们奔去... “噢,痛痛痛...小纱你偷袭我” “哈哈哈,绝哥哥真笨!” “哼,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潘绝在地上抓起一把雪揉成一团向韩纱扔去,眼看就要砸在她头上,韩纱食指一点轻喝道“定!”那雪球愣是在距离其头顶几寸处悬浮着。 “嘻嘻,绝哥哥你忘了我也是一名控物境的凝神者了吗,谁叫你刚才说我不练功,嘿嘿,你得小心了哦”说罢,韩纱小手一招,场中所有正在飞行的雪球全都放弃原本的目标一致冲向潘绝。以至所有的小伙伴们都朝这边望来。 看到这副情景潘绝转身便跑,一边闪躲一边喊道“小纱,没必要这么狠吧……” 而此时的韩纱满脸兴奋,拍着手道“绝哥哥,跑快点追上来了……大家快来,快来一起玩吧” 尽管潘绝倾尽全力躲避但终究还是有几个雪球落在他身上,“啪”又是一颗命中头部潘绝应声摔倒在地,一幅人栽雪的画面瞬间形成… 待到潘绝站起身子只见他脸上,头发上,衣服上,脖子里到处都是雪渣,寒冷令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他咬牙切齿的道“韩纱,别让我抓到你!所有的兄弟们全都过来,大伙儿一起上啊” 很快,一大帮孩子就分成了男女两队阵仗,女孩这边因为有韩纱在两方打的倒也旗鼓相当,不亦乐乎... 不过,用手扔的总归没有人家用精神力的轻松,慢慢地潘绝这边几乎人人都被砸成了落花猫,尤其是他本人更是被重点照顾全身上下沾满了冰茬。 “不打了,不打了……” 如此潘绝这边陆陆续续有人喊着退场,到头来就剩他一人的战队也只能作罢。 这时,韩纱怯生生地走到潘绝的身边低着头道“绝哥哥,我错了人家只是一时贪玩嘛,原谅我吧” 潘绝看着韩纱微红的脸蛋叹息道“哎,老天我做错了什么,你难道是上天派下来惩罚我的吗?” 韩纱抬起头郑重地道“答对了!绝哥哥要不要我教你修炼控物之法,想要什么东西它自己就飞过来了,可好玩了。” 听到这话潘绝眼前一亮,“好啊好啊,小纱,你快教我吧。” 韩纱慧黠一笑“那好啊,不过呢绝哥哥我还没玩够,你再陪我玩一会儿吧” “啊?!不是吧…” 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回荡天际,这世上最纯真无邪的声音让过路的行人纷纷侧目,不论是谁都会发自肺腑地感叹童年的美好。 ...... 韩府,书房。 “冰儿,昨日发生的事王家是否有些动作?”韩无欲坐在圈椅上平静的问道。 “父亲,从昨日发生事情至今,根据我派出跟踪的人回报那些王家随从把王剑抬回家之后,王府便闭门谢客。不过在临近晚上的时候有两人出门,由于天色不佳并没有确切认清是为何人,只是说貌似王铁衫夫妇。” 韩无欲沉吟道“哦,倘若是王铁衫夫妇,冰儿依你所见他们会去哪里呢?” 理了理思绪,韩冰道“要是他们真是王铁衫夫妇,我敢肯定他们是去肖家!原因有二,其一王铁衫之妻是肖家那老头子的女儿,王铁衫脾气火爆急躁而其妻则较为理性,她必定会劝诫王铁衫从长计议,那么从长计议总得有个对象,肖家老头子就是第一人选;其二肖家怎么说也是五府之一,实力毋庸置疑,两家合谋,对他们来说有利无弊。 韩无欲点了点头道“也罢,他们要怎么出招就随他们去好了,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冰儿这几日你得严加防范约束好自己人;但是他王家要敢主动来犯,我们也不是软柿子就与他较量较量!” “是!孩儿明白!父亲还有一事,现距离春节仅剩五日,城主府那儿我们得着手筹备礼品了” 韩无欲道“嗯,说的极是。这些年来老城主对我们和潘家很是照顾,这件事儿就交给你去办。” “等等……” 循声看去,只见韩水推开房门挤身而入“父亲,大哥。” 韩无欲面色不愉地问道“怎么,水儿你有什么话说?” 韩水道“父亲,息怒。昨日我亲自去了一趟药库,清点出一批珍贵药材,对于筹备礼品我还是比较擅长的;再者大哥平日事务繁多,心力憔悴,作为小弟我理应帮大哥分担一些。” 韩冰随声道“父亲,既然二弟有这份心,您就不要责怪他了。二弟自小就熟读药典对各种药材的认知确实非我所及。给城主府备礼一事交给二弟来做也算合适。” 韩无欲挥了挥手道“好,既然你有成人之美那便让水儿去吧,你来负责应对王家的事情,都各自退下准备吧” “是!” 兄弟俩出了书房,韩冰顺手带上房门,道“二弟,你有什么烦闷事就和我说,父亲对你是有些严厉可他心底里还是很在意你的。筹备礼品就交托给你了,倘若遇到任何问题,随时来找我,大哥一定帮你。那我先走了,我相信你绝不会让父亲失望的。” 眼看韩冰渐渐走远,韩水冷笑一声,“哼,韩冰啊韩冰,你少在我面前惺惺作态,家主之位那必定是属于我的!父亲,希望你不要怪我...” 第七章《初窥凝神》 - 绝路传 - 孤风恋沙 在玩耍中度过的时间总是流淌的特别的快,转眼已是晌午。潘绝韩纱,一个拖着疲惫的身体,另一个怀着愉悦的心情偷偷返回了藏花谷。 韩纱面对潘绝,抓着他的手荡来荡去,开心地道“嘻嘻,绝哥哥今天玩的好尽兴啊” 潘绝一脸郁闷的嘟囔道“是啊,你是尽兴了,我可惨了……” “哼,小气鬼又不是让你白陪我,我这就去叫爹爹来教你控物之法”话音刚落,韩纱一阵风儿似的跑出了花谷。 不久,韩冰携着女儿重新回到藏花谷中。 韩冰走上前半蹲在潘绝身边,火热的双眸凝视着他,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兴奋问道“绝儿,你当真想清楚了,你真的要学习凝神之法吗?” 看着沉思不语的潘绝,韩冰接着道“凝神和炼兵相辅相成,精神力可以令你对元力的掌控更加随心所欲,而元力不断蜕变所经历的痛苦也能极好的锤炼精神力;虽然如此,但是两者同修所要付出的努力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你要付出比常人多出四倍到了后期甚至要百倍千倍的努力才行!” 这时,潘绝猛然抬头一脸坚定的道“韩叔,之前韩爷爷便说过修炼之途是条不归路,一条是不归两条也是不归既然这样也就无所谓了;往好的方面想说不准还能多个机会呢。至于努力,您也应该了解我,从小父亲就教导过我任何的成就不是上天白白赐予的,努力只是其中之一。不管修炼之途有多么漫长艰险,我相信自己一定能战胜困难亲手摘下未来那颗属于自己的成功果实!” 韩冰听完潘绝的话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样的!男子汉说到做到,从今日开始你就住在这里,由我亲自来教你凝神之法。纱儿,在绝儿没有达到控物境小成之前你就不要来打扰他了,听到没?” 正经事上韩纱也不含糊,她吐了吐舌头爽快同意。 韩冰悉心讲道“凝神之法就是精神力的运用之法。每个人都有精神力只是强弱不同,而判断其强弱的办法就有很多,比如对压力的承受度,对痛苦的忍耐度,对某一事物和目标的坚持等等。通常来说凝神者要比炼兵士的精神力强,但也不是绝对的,到了后期炼兵士同样也能拥有强大的精神力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该如何运用或者运用的只是皮毛,不如凝神者深刻娴熟而已。讲通俗一点凝神之法的根本便是做到元力做不到的事情。作为一名凝神者需要具备恒心,耐心,细心,决心,专心这五心要点,五者占其四是最最基本的,也是必须的!” 潘绝站在一旁认真地倾听韩冰所说的每一个字。 说完,韩冰右手手指点在潘绝的额头之上,伴着他嘴唇微动,顿时一句句晦涩难懂的口诀缓缓从韩冰口中诵出…… 潘绝浑身颤抖不禁发出一声闷哼,韩冰低喝道“坚持住!收敛心神!” 潘绝牙关紧咬,身体也是本能的抗拒起来;终于在手指离开了他额头的瞬间,潘绝一下子瘫坐在地,精神力的冲击加之快速的记忆令他的大脑仿佛要炸掉一般。 珍若至宝般的从衣领里掏出一本小册递到潘绝手上,韩冰满怀期望地说道“刚念的就是凝神之法的纲领,还有这本手记是我的一些体会心得它能让你少走许多弯路。剩下就要靠你自己了,要时刻铭记五心。接下来的几天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绝儿,祝你早日窥得门径。” 说罢,韩冰果断拉过恋恋不舍的女儿离开了藏花谷。 潘绝用衣袖擦了把额上的汗水,再揉了揉太阳穴,这才盘膝坐好。闭上双眼,第一句口诀慢慢浮上心头,“心如止水,灵台清明,合聚百汇,一定神海……” 老僧入定般的姿势大约持续了半个时辰,潘绝终于动了,只见他双手结印,凭借自身的参悟和韩冰的心得缓慢地释放出精神力,渐渐地,自他头顶处开始向下变得模糊起来,仿佛有一层介质将他笼罩其中。而潘绝周身的花瓣却飘飞四起围绕着他旋转律动。 若是韩冰在此,看见这种状况他一定会大赞潘绝的天赋,短短半个时辰就已经迈出凝神之路的第一步,除了他的帮助与潘绝自身的条件同样密切相关。和王剑对拼之时就能看出其意志力的坚定,想来潘绝的精神力也差不到哪里去。 “啊——”在一声呐喊中,这个状态总算被打破,旋转律动的花瓣顿时被推散出去,而后又陆陆续续地落回坪上形成一圈圆环将潘绝围在里面,整个过程没有一片花瓣沾染到潘绝的衣襟,唯有漫天的花香知晓这儿发生过什么。 当一切重归平静,潘绝睁开双眼,两缕精光在他的眼角一闪而没,他从怀里掏出红月匕,自言自语道“嗯,控物的话就拿它来练习吧。” 说罢潘绝把红月匕摆放在面前,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它……离地了,一寸,两寸,三寸……加油!他暗暗给自己打气。 叮——一声脆响把他拉回了现实。 “哼,我就不信了,我还治不了你!”潘绝抿紧嘴唇继续投入他的‘人匕大战’中去。一次,两次,三次……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令潘绝掌握经验的同时又难免有些心灰意冷。 “好难啊,不行,我一定能成功的,你给我起来!”在潘绝不甘示弱的呼喊声中红月匕又一次颤颤巍巍的“飞”了起来,一尺,两尺,三尺……达到了预想高度潘绝挥动手臂,口中低喝道“去!” 叮——然而红月匕就仅仅飞出去五尺多远便坠落在地上。 “绝儿,你的精神力输出不均匀红月匕是飞不起来的”韩冰站在藏花谷入口提醒道。 潘绝循声望去“韩叔,您来了” 韩冰鼓励道“摸索的颇具成效嘛,看来你已经窥得门径了。千万不要灰心,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来,我示范一遍用你的精神力感受一下。” 话落,韩冰的精神力透体而出,在潘绝的感知下就像一条绸带精准地朝匕首缠去,对比起来,这回的红月匕就如同被绳牵着的小羊羔,跟随着韩冰的手势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时而静止时而飞旋;最后韩冰手臂一挥,红月匕就像离弦的箭闪电般的射了出去,带起了一阵音爆插入藏花谷的岩壁中。 “怎么样,绝儿你感受到什么?”韩冰微笑着问道。 “嗯,韩叔,您刚才精神力的输出分成了四个阶段,先缓后猛再缓再猛。”潘绝挠了挠头答道。 “说对也不对”韩冰耐心的解释道“其实在控制物体中最重要的就是平缓,要掌握精神力的平衡。就如你之前那般,刚开始精神力就以最大化输出,虽然红月匕飞起来了,但是你要知道自己的精神力是会衰减的,这必定会造成你后续精神力的不足,那么就会有衔接不上的可能,如此一来就会出现控制上的一个空缺。这就好比一个物体已经习惯了一个精神力的度,倘若这个精神力的度突然变小或变大必然会使该物体改变当时的运动状态,红月匕就是这样。我在刚才很平缓的控制着自己精神力的输出,输出的度不管何时都是一致的,这样就简单的给红月匕制定了一个初始速度。初始速度的快慢与精神力输出的度成正比,而度的输出要符合控制物体重量,不可以太小或太大,这就需要你对各个物体的密度有充分的了解,还有日积月累的经验以及准确的判断力。由此我建议你多去掂量各种物体的重量,以便日后控制任何东西都能做到心中有数。” 经过韩冰的分析,潘绝茅塞顿开,道“韩叔,我好像明白了,我再试试看。” 走到岩壁前将刀刃完全没入的红月匕抽出,潘绝的精神力再次束缚住匕首,心平静气地控制着自己精神力的输出,这一次,红月匕平稳的盘旋在他的头顶上方。潘绝慢慢的摸索出适合红月匕的度并逐渐加快它的飞行速度,最后他效仿着韩冰的招式,手臂一挥。 咻—— 红月匕笔直的射了出去,不过在飞行了距潘绝大约三丈距离,匕首速度骤然减慢随着惯性再推进了几尺便扎入了泥土之中。 潘绝叹了口气道“哎,我眼下只能控制方圆三丈以内的范围,出了精神力就后继乏力了。” 韩冰看着潘绝懊丧的模样,笑道“绝儿,你还不知足,你能在短短一个时辰初窥控物法门已经很妖孽了,以你现在的精神力控制三丈距离也属正常。另外再插一句,我还得跟你说说如何评判一个人控物境的所处阶段,主要有四:精准度,灵活度,耐久度和距离值。精神力需要不断地实操、冥想才能增长,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通过控制红月匕榨光自己的精神力再通过冥想回复精神力,这个过程至少每天百遍!当你什么时候能够做到让红月匕随心所欲的出现在花谷的任何一个地方并且不伤到任何一枝花时,我就放你出谷!那样也差不多达到控物境小成了” “是,韩叔您放心吧,我绝不辜负您的教导!”说罢,潘绝拾回扎进泥土的红月匕,在藏花谷中心的石台盘坐而下,彻底开始了自己的凝神之路! 第八章《竹欣》 - 绝路传 - 孤风恋沙 三天的时间在潘绝几乎忘我的修炼过程中无声无息的走过。现在的他整个人的气质,精神都焕然一新。 “去,红月匕!” 一声令下,红月匕自潘绝的面前直插云霄,在藏花谷上方盘旋一圈然后犹如鹰隼般俯冲而下……急速的气流使得四周花枝摇曳,散发出的清香令“失灵”的嗅觉再次发挥了作用。 沿着藏花谷外围做了个圆周运动之后潘绝打算控制着红月匕返回,不过就在这时匕首突然失控了。 失控的红月匕划破空气以更快的速度向潘绝的额头射去,若是命中他必定会被穿透。就在这紧急关头,盘坐着的潘绝第一时间感受到危机,他双眼微眯,弹跳而起手臂交叉护着头部。 “铛——”玄铁护腕瞬间破碎,潘绝手臂发麻被震退到藏花谷的边缘,他平复了下翻涌的气血,集中精神力向红月匕拽去不出所料红月匕并没有任何的反应。看着静静悬浮的匕首,潘绝心里已然明了肯定是有另一个比他更厉害的人取代了他附在红月匕上的精神力,只是不知何人。 潘绝甩了甩手臂,纵身而上朝红月匕的握柄抓去,可是在那人的控制下红月匕如同灵蛇般巧妙地躲开并向潘绝周身各个要害刺去。无奈他只好举掌相迎,运用青炼掌不停地攻击或防御,这不禁让他想起了前些日子的王剑。虽然现在的潘绝已经今非昔比,但这种打法令他还是有种有力使不出,憋屈万分的感觉。 潘绝心中暗暗道“不行,这样下去我迟早力竭得快点想个办法”他一边应付红月匕一边环顾四周。这时一块约莫三尺方的石头跳入了他的眼帘。潘绝顿时计上心来,他一掌击退匕首,身躯暴退,精神力迅速附在石头上牵引着它朝红月匕撞去。 与此同时,潘绝右手掌泛起一团青光,曾经对抗王剑的最后一招再次出现。不同于上次因为有精神力的帮助这次的凝聚和压缩更为彻底,淡青慢慢的向暗青转变,光茫也愈发内敛…… 砰砰砰——在潘绝控制下的石头与红月匕接二连三地碰撞终于在锋利的切割下爆成齑粉;这时潘绝蓄势而发,右手掌朝红月匕的匕身怒拍过去。 轰—— 一层翻滚的气浪将周围的花草枝茎几乎都压成的一百八十度,而此时的红月匕也是掉转刃尖一头扎入山壁之中。 当下潘绝不做停留,趁着红月匕还在山体中“挣扎”疾速地向它冲去一把握住匕柄把它拔了出来。做完这一切,潘绝稍作调整一脸警惕地朝花谷入口望去。 “啪啪啪”一阵掌声传入了潘绝的耳朵,随后一老一少出现在潘绝的眼中,他脸上警惕地神情也随之消散取而代之是满脸的兴奋,潘绝高兴呼喊道“韩爷爷,韩叔!你们来啦,我还以为是谁呢” 韩冰冲潘绝点了点头,对着一旁的韩无欲道“嘿嘿,父亲,您看怎么样,我这教出来的徒弟不错吧,就刚才那一手万花丛中只取一叶的功夫就足已证明他的实力已经达到控物境小成甚至要接近大成了” 韩无欲冷冷道“哼,你嘚瑟个毛啊,有你丫的屁事。小纱不也是你手把手教的么,结果呢。说白了还是和自身努力有关。小纱这孩子天赋还在你之上只是她太爱玩了总是不肯静下心来修炼,哎真是让我老人家头疼啊” 说罢韩无欲对着潘绝招了招手。待到他跑到身旁,缓缓开口道“小绝,冰儿之前说过你什么时候能够使红月匕出现在花谷的任何一处地方且不伤到一株花草方能出谷时方能出谷,而你刚才施展却是自每一株花茎上割下一叶,这无疑难度更大;另外我也亲自给你加了场考试,很好你没有令我失望,你用行动证明了自己这些天的时间没有荒废。以你现在控物境小成加伏兵境圆满的实力再对上王剑足已一战甚至取胜。万事开头难,这个坎你已经过去,以后若是在凝神的修炼上遇到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们。你好久没回家了,我让冰儿陪你回去,这身修为对你爹也算是有个交代。” 潘绝挠了挠头转身看了一眼陪伴了他整整三天的藏花谷,眉宇之间多了分恍惚,唯有手中的红月匕在提醒他在这短短的三天时间又多了一个凝神者的身份。 韩冰过来拍了拍潘绝的肩膀,道“心有感慨在所难免,走吧”说完先行一步朝谷口走去。 潘绝回过神来,抬头望向天空的双目中流露出坚定的目光,随后他与韩无欲作揖告别后追着韩冰而去。 “韩叔,我们是直接回去吗?” “不急,大哥身体不好我准备了几味补药打算给他送去,所以还是先去我住的地方吧” 不知不觉,俩人已经走出了花谷。顿时,一阵寒风袭来令早已习惯了花谷温暖环境的潘绝不禁缩了缩脖子,短短的几步距离却好比两个世界。 潘绝不紧不慢地跟在韩冰的身后,如此不久,一片竹林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一株株青竹挺拔翠绿,天虽寒冷但并不影响竹枝上竹叶的茂密。竹林前方唯有一个入口。 韩冰停下脚步微笑的问道“绝儿,你已不止一次来过这里,现在的你已经是一名凝神者了,你感受到了什么?” 潘绝闭上双眼精神稍微感知了一会儿,说道“这竹林之中似乎蕴藏着一个幻阵。之前我都是由您带领下进去的尽管感觉有点不对劲却始终不知是哪儿有问题,今日终于明白了” “哈哈,没错。这竹林是我根据幻术谱亲自栽种的,每一块区域竹子的株数,甚至竹子的间距都精心测量过。走错一步便会陷入迷宫般的幻境里去。不过这也只能防住那些不懂凝神之术的人,倘若真来个凝神高手有这个幻阵也是无用。” 一番解释,韩冰和潘绝通过入口向竹林深处行去…… 竹林的中心是一圈方圆大概九十尺的空地,一幢全部由竹子搭建而成的房屋静静地倚靠在一边的竹林旁,透过房屋上的竹栏可以看见其后有一位美妇正坐在一把竹椅上,腿上铺着一卷白布,十根葱白纤长的手指优雅地穿针引线,头低着专心致志地刺绣;而她的身侧一个身穿洁白长裙的少女手托香腮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美妇手中的丝线。她们俩正是韩冰的妻女。 “竹欣,我们回来了,绝儿来看你了!” “什…么…什么?!韩姨回家了,韩叔你…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哎,不管你了!”潘绝被韩冰突如其来的惊喜震得语无伦次,他甩开韩冰不由奔跑起来,“韩姨!韩姨!我回来啦!” “绝儿,你慢点儿,等等我!” 熟悉的音色令母女俩同时抬头寻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目光刚到潘绝和韩冰便恰逢其时不偏不倚地出现在她们的视线里。 不等身旁的母亲有所动作,韩纱就如一只乳燕一般掠过竹栏向潘绝扑去,一边迫切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绝哥哥你成功了吧?嗯,爹爹都放你出来了,这么说来……哇才三天耶,好厉害。” 潘绝轻轻地握住韩纱不停摇晃着他手臂的略微冰凉的小手,温和地说道“所以呢,小纱你得努力了啊” “哼,你少瞧不起人,我现在都是圆满境了”韩纱不满地应道。 此话一出,潘绝先是愣了一下,过后眉宇间透发着柔和,可内心深处又带有些许不忍。这三天使得他对凝神之路的修炼了解了很多,那是何等的孤寂,乏味。虽然韩纱只是轻描淡写的一说,但以她如此好动的性格想必过程只会比自己更加的艰难痛苦。在这番思量下潘绝很自然地握紧韩纱了的手掌,轻声道“别难为自己,有我在呢。这几天我陪你玩个够” “你说真的,不会是骗我的吧?”韩纱一脸认真的问道。 潘绝坏笑道“那么,我现在还能反......” 这话还没说完韩纱立刻吼道“不可以!”预料之中的女高音令潘绝早早地就将自己的双耳捂住。 看着两孩子之间的吵闹再望向不远处的妻子,一个叫做温馨的词语悄然漫上韩冰的心头。 就在这会儿,一袭白色宫装的竹欣快步走来,双唇微动却没能发出些许声音,关切的双眸中显得有些激动。 方才因被韩纱拦下,潘绝不能第一时间与竹欣相见,现下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他再也按捺不住即将爆发的思念之情快速迎了上去亲热地喊道“韩姨!我想死您了!” 这声真情流露的呼唤终于令竹欣发出了动听又带着一丝哭音的话语,“哎,来,乖孩子让姨好好看看你。这大半年不见绝儿又长高了不少,怎么瘦了肯定吃了不少苦吧,我不在家也不知道你吃的好不好......” 就在这会儿竹欣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脸歉意地说道“哎,你看我都糊涂了,来来来快进屋里,外面冷可别着凉了。” 一进屋一股竹子特有的清香弥漫开来,屋内整洁清静,所有用竹子做成的家具排放有序。 “来,你们先坐着,我去烧水顺便端些糕点过来,绝儿怕是早已经饿了吧。” “韩姨,您就别忙活了,我不饿” “没事儿没事儿”说罢竹欣便朝侧房走去。 “等等,还是我去吧,你这大半年一直在外行医救人,奔波劳累;再说你也很久没见他俩了就留下来多陪他们说说话吧。”韩冰冲妻子微微一笑连忙应道。 竹欣点了点头,随后拉着潘绝和女儿的手在一旁坐下嘘寒问暖起来。 ...... “噢,对了绝儿快来试试这件衣服,这是我在外的时候抽空缝的,你一件纱儿一件。纱儿穿上了,你快穿好让我看看” 双手接过衣物虽未穿上,可潘绝的心已经被温暖填满。虽然他从没有享受到母爱但他知道此时自己眼里的韩姨已然和只有在梦里才能见到的身影重叠了,带着这种情绪令他不受控制地吟出了心中那个幻想了将近十五年的称呼。 “...娘亲...!” 然而这声就像是哽在喉咙口的低语还是被竹欣清晰地捕捉到了,“绝儿,你...你...叫我什么...?” 终于,潘绝再也压抑不了自己倾泻而出的情感一头扑进竹欣的怀里紧紧地搂住她的腰,哭喊道“娘!娘!” 竹欣颤抖的双手轻拍着潘绝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可怜的孩子,好了别哭了别哭了,乖,娘在这儿。” 好一会儿,潘绝起身恋恋不舍地抽脱了竹欣的怀抱,心虚地看了眼一边的韩纱,拾起散落衣物飞快地逃开了。 等潘绝进了内室韩纱便开始厥着小嘴“哼,娘亲!我也要抱。”随即不管不顾地往母亲的怀里钻去。 竹欣脸上洋溢着笑容搂住怀里的女儿喃喃自语“纱儿,绝儿我的好孩子。” 少顷,潘绝已经换好衣服,一身干净合体的银衫衬得他的身材愈发修长,一头黑发干净利落地扎在脑后颇显沉稳。 “嗯,不错不错,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好一个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美少年,竹欣你看咱的眼光可不是吹的,哈哈”正端着一盘点心的韩冰爽朗的笑道。 “去你的,和你有什么关系。绝儿别理他,来吃点东西。”说完竹欣一把接过韩冰手中的盘子向潘绝走去。 韩冰无奈地讪笑几声,道“绝儿,我准备好了,待会儿咱们就去你家。宝贝女儿你得多陪陪你娘亲,她孤身在外非常辛苦,十分不容易,眼下回家,你必须好好孝顺她。” “什么?这么快就走...那...” 潘绝放下点心,道“娘,我有三天没回去了怎么说也得先回去一趟” 竹欣失落的道“哎...好吧,我不能太自私了,你是该多陪陪大哥。绝儿你在藏花谷修炼了整整三天,说不定你连今日是除夕都给忘了呢,今晚除夕夜你和大哥务必一起过来,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雪鱼煲,好吗?” “嗯!”得到竹欣的许可,潘绝突然后退一步跪在地上郑重其事地给她磕了个头。 竹欣微怒道“绝儿,你这是干什么,快点起来!” 潘绝起身道“娘,这些年来你对我的好我铭记在心,这是身为人子该做的,我想母亲在天上看到也一定会替我高兴” 竹欣无奈地摇了摇头柔声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潘绝会心一笑,说道“我尽量吧。好了,韩叔我们走吧。娘,小纱,晚上见!” 第九章《枪魂不灭》 - 绝路传 - 孤风恋沙 城主府位于冰雪城的中心位置,它的存在不光维护了整个冰雪城的安定同时也是城里决定重大事件的场所。可以说在冰雪城内城主府就是规矩的制定者也就是王法。作为一个如此重要的地方当然是戒备森严,可谓五步一哨,十步一岗。 此刻在府内的花园里,一个黑发及腰的白袍男子正坐在一亭子里欣赏着一群婀娜多姿的伶人在那儿轻歌曼舞…… 他英俊的面容上噙着淡笑,扶在石桌上的手指随着歌声的节奏敲打着桌面,他便是冰雪城的城主寒溟潇。 不过就在这兴头上,突然有个侍卫从院门而入走到男子旁边,俯身在他的耳畔低语了一阵。待到侍卫讲完,男子站起身自言自语道“哦?肖家那老头子来找我,真是耐人寻味啊” 沉吟了一会儿之后他接着道“今个儿就到这儿,你们都散了吧。” 声音不大,但依旧穿透清亮的音律渗透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脑海里。顿时,舞女的动作和轻吟的妙音嘎然而止。 “走,你随我一起去会会那肖家老头” “是!” 会客厅,此时的肖和头戴着绒帽,裹着一身臃肿的裘服坐在大厅一侧的红椅上,他左手上捧着一盏热茶,捏着茶盖的右手在茶水之上轻推了几下然后呡了一口,看似平静的面庞根本掩饰不住双眼中透露出的兴奋的光芒。 “肖家主,城主大人到了”耳边传来婢女的提醒,肖和放下茶盏站了起来。隔了几秒,寒溟潇踏门而入。 只见肖和欠身恭维道“老朽拜见城主大人,恭祝大人……” 寒溟潇客气地扶了一把,道“哎,肖家主,快快请起。您这说的哪里话,真是折煞我也。今日肖家主到访不知有何之事,若是做晚辈的能够代劳但说无妨。” 肖和故作惭愧,道“那好,既然如此,我也就直说了。不怕城主笑话,老朽那个不成器的外孙刚在前几天吃了个大亏。” 寒溟潇问道“哦?肖家主此话怎讲,城内谁人不知道王剑是王家的公子,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到他头上?” 肖和道“哎,寻常百姓确实不敢,实不相瞒正是韩家的人。那日韩无欲仗着自个儿是一府之主对我那外孙不依不饶。只怪我那外孙太过老实不断让步可还是被韩无欲那老小子抢走了红月匕。” “噢,原来是韩府的人所为,这也难怪了。怎么,依肖家主的意思是由我出面向韩府讨回红月匕么?” “城主言重了,这等小事哪需要你来出面。不过……” 寒溟潇挑眉问道“不过什么?” 肖和顿了顿阴沉地说道“城主你说韩府在城中是不是有点多余了?!” “什么?肖家主你这是什么意思?”寒溟潇不解道。 肖和绵里藏针的说道“城主,如今韩府在城中的名望越来越高,虽然我们五家的利益保持平衡,那请你想想那是在潘府落寞的情况下,换句话说论个体势力韩府已经超过了我肖家和王家直逼城主府了!” 寒溟潇听完沉思了片刻,猛地站起身来。他摆出一副十分迎合肖和观点的样子,慎重地问道“肖家主所言极是,那你打算怎么做?!” 肖和道“城主,依我所见韩家不除必成大患!” “话虽如此,但是想除掉韩家谈何容易。首先潘府必然站在韩家一边,潘府倘若出手老城主绝不会坐视不管,你知道他的话连我也得听!” “城主,你说的确是实话。这些我都想过了,在下有些计划可否与城主共同协商?” “哦?愿闻其详!”寒溟潇看到肖和的目光在大厅里的人上游走,接着道“你们全都给我退下!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靠近这里十步,违令者杀无赦!” 待厅内除了寒溟潇以外的人都出去好一会儿之后肖和才缓缓说道“城主,明日便是春节,想来城内的所有大小家族都会前来赠礼。在此之前我已经让铁衫与韩家的二公子韩水密聊过了明日韩家送来的贺礼会有些问题,你可以在此之上作些文章,这是其一。至于其二那就需要你的配合了……” 寒溟潇纳闷地问道“怎么说,你要我如何配合?” 肖和低声道“我需要你助我们今晚行刺老城主!” 或许是这话太过出乎意料寒溟潇先是一愣震惊道“你说什么?!” “城主,且听我说。你要明白你和那个老城主至多只是个叔侄关系,要不是他儿子“意外”死了。这个城主的位置根本轮不到你来坐,就算你现在坐上了,我希望你尽快放下你那淡薄到可以忽略不计的亲情,这个城主之位是你应得的并不是那老家伙施舍给你的!所以你根本无需顾忌!你要的是绝对的统治而韩家恰恰是一颗暗藏的毒瘤!况且你已经没有退路,我可是时刻铭记着为一把红月所付出的代价是有多么巨大。” “哼……软硬兼施?你这是在要挟我吗?”寒溟潇漫不经心的问道。 肖和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我只是可惜了当年那个行事果断狠辣的人似乎已经不复从前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如此这般,可悲可叹!” 寒溟潇冷笑道“呵呵,肖家主这番话道来,不知我寒某人是否也成了你成大事的路上的绊脚石呢?!” 肖和道“城主大人,你这点大可放心,你我都知道利益才是永恒的旋律,这次合作是双赢的局面。至于今后我们还有很多合作的机会,对于合作伙伴肖家向来是很友好的。” “好!就按你的计划行事,老城主那边我会安排妥当” “嗯,感谢城主大人配合,肖某先行告退。” “不送!” “出来吧”话音刚落,之前的侍卫从寒溟潇身后一处阴暗的角落慢慢走了出来。“归隐,你有什么想法?” “城主,肖家这老头明显是在利用你剔除韩家这个眼中刺。虽然他说了其中对你的好处但是得到好处最多还是他!说句不好听的,韩府就算势力增长也不会有篡夺之心可肖家那就不好说了……” 寒溟潇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不过这次合作还是需要的,他利用我我何尝不是在利用他。韩家的发展太快就算他没有篡夺的心思。但城内受过韩家恩惠的人不在少数,那些人中必定会有鼓动韩家谋反的人存在,倘若到时候他众望所归身不由己的时候那我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所以还是得打压一下啊!” 归隐道“城主,那老城主那边?” 寒溟潇思索片刻,沉吟道“老城主……这样等会儿你去军部就说今晚除夕允许所有侍卫子时过后可以一半休息一半巡逻。噢,对了归隐自你来城主府也有些时日了,不知你要找的人有线索吗?如有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归隐道“多谢城主挂心,在下已经寻到些线索就不麻烦城主了” 寒溟潇道“那好,既然如此没什么事的话,就麻烦你尽快去趟军部。” “好!在下告辞。” 寒溟潇抬头看了眼房梁下一只正在蛛网内挣扎的飞虫和不远处的黑蜘蛛,叹道“归隐,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要是能为我所用的话又何苦屈居在一个小小的冰雪城!”说完,寒溟潇手指向上看似随意地一阵律动,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客厅。 细碎的木屑簌簌而落,红梁之上:今日清扫者,赐死!字的旁边黑色蜘蛛正在贪婪地吸食着眼前的大餐。 …… 与三天前的萧条不同,此时的潘府多少添了分喜庆。火红的灯笼,残留些许墨香的对联……那仅有的几个下人在府内忙前忙后。 “哎哎哎...高一点,慢点,好停…再往左些,嗯不错就这样。” “各位叔叔辛苦了!” “哈哈,公子没事儿一点也不辛苦”话刚出口,那指挥的汉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扭头一看咧着嘴笑道“哈哈,公子你回来啦。嗯?恩公您也来了” 韩冰拱了拱手道“李兄弟都说了别这样叫我了,看你这样身体好多了吧” “是啊,多谢恩公的救命之恩。俺们几个弟兄只要有点病痛,恩公您都都亲自诊治也没收过俺们一分钱。俺虽是个粗人但也明白知恩图报的道理。别的没有俺有的是力气只要恩公用的着俺的地方随时吩咐!” 韩冰爽快地道“哈哈,别说今晚就有一事要用到你们,我要你们大家一起来我家吃顿年夜饭,到时候大伙一醉方休,谁也不能不来!” 汉子不好意思地笑道“恩公,您这...实在是太客气了” “这就是我的吩咐,怎么你想不来吗?” 汉子粗糙的双手在麻衣上搓了搓,道“好!恩公,我晚上一定把所有兄弟都叫上到你家拜年!” 韩冰上前在那汉子胸口锤了一拳“嗯,够意思,男人就要爽快点!哈哈哈...噢,李兄弟你知道我大哥这会儿在哪么?” 汉子道“家主应该在藏兵阁吧。” 韩冰回头对潘绝道“走,绝儿咱们一起去见你父亲。李兄弟,今晚你可别忘了!告辞。” 柔和的阳光抹开云朵穿过泛黄的窗纸洒在一张沧桑的脸庞上。偌大的房间整齐地排列着各式各样的兵器,所有的兵刃都反射出冷冽的寒光。但台案处的空缺告诉人们这里似乎少了某件东西。 “铮……”突兀的声响从窗台处传来,只见一只铿锵有力的手掌紧握着一杆长枪的枪身。长枪通体金色,一条五爪金龙盘旋而上直至枪杆的顶端,龙口做吐息状在银色枪缨的前端刚好是一簇形似火焰的金色枪头。潘岳沧桑脸庞里的双眸柔情地注视着手中的长枪,双手轻轻地摩挲过枪杆上的金龙犹如在抚摸情人的长发一般。 “龙焱,时至今日不知我是否还拥有舞动你的资格?!”潘岳低沉的话语不知流露出多少的苦涩与哀殇! 英雄末路,一人一枪!何等的孤单、寂寞! 第十章《兄弟情深》 - 绝路传 - 孤风恋沙 “大哥!父亲!” 蓦然抬头,耳边传来的呼唤声令潘岳收回思绪,他折身将龙焱轻轻地放回案台然后快步朝房门走去。 门开,韩冰和潘绝一前一后踏冰而来。 韩冰笑道“哈哈,大哥!别来无恙啊,看样子你的身体状态是越来越好了!” 潘岳苦笑道“韩弟,你就别安慰我了。你看,这大雪虽融可气温却更加寒冷。连这冰莲湖都结了冰,如今冰莲早已不复存在,诺…就剩岸边的那叶竹筏孤零零地靠着……” 韩冰正色道“大哥,这有什么。冰莲不在大不了待到湖面解冻之时我再取些莲籽撒下便是了。正所谓草木兴衰破而后立,植物如此人生亦是!就像大哥的身体,我相信你一定会重焕生机!再者说你不还有个好儿子么,绝儿心性沉稳又肯吃苦将来成就必不在你之下。哈哈...有这么个好女婿我可是赚发了。” 潘岳微微颔首,瞥向儿子的双目中闪过一丝微乎其微的光芒,冷声道“哼,今日有你韩叔在这儿我且不与你多做计较,若是日后再被我发现你偷跑出去看我不打折你的腿!” “是!父亲!” 韩冰握着潘绝的手掌,劝道“行了,大哥你就别吓唬他了。别人看不出来我还看不出么,以绝儿现在的修为你心里就偷着乐吧。不管咋说他如今在我女婿的基础上又加了一个我宝贝徒弟的新身份。你以后要是再动不动就揍他我跟你没完!” 潘岳脱口而出,“哈哈……如此甚好!绝儿能有一位这么好的师父我也乐得清闲。韩弟日后教导绝儿的事就多多劳烦你了。” 韩冰听完连连摇头,一种上当的感觉让他笑骂道“你…你个无赖!” 潘岳摊了摊手,一脸无辜地道“韩弟,这可怪不得我,全是你自个儿说的。哈哈哈...行了别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想当年咱俩一起练兵习武、谈天论地好不快活。可叹岁月如梭,现彼此都步入中年,真是物是人非啊。不知韩弟是否也心生感慨,此情此景跟当年简直一模一样!不过可惜还少了点什么...韩弟?!” “额,大哥想说什么?” “哈哈,趁着还能动,你陪我打上一架吧!如何?” 两兄弟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好!点到为止!” 潘绝听闻二人的对话自觉地退到一边,他深知这种层次的切磋对自己感悟炼兵凝神的境界有着莫大的帮助,所以饶有兴趣的观望着。 待到二人各自走到冰莲湖的两侧准备就绪,潘绝使劲地挥下右手,兴奋地喊到“开始!” 随着一声令下!潘岳后腿一蹬,身体如一头猛虎一般向韩冰扑去,眼见天地元气瞬间在他的右手掌凝聚,带着猛烈的罡风直逼韩冰的左肩而去。 “葬神刺——” 韩冰一声低喝,一股精神威压刹时笼罩住潘岳的身体,潘岳一阵恍惚,右手掌落在空处。 但这种情况只是一瞬,潘岳立即化掌为爪,反手继续往韩冰左肩扣去,韩冰身体后仰,双脚在冰面上滑出几米开外,紧接着双手一引,潘岳始料不及身体重心偏向了前方,以致双脚用力地踏出了一步方才稳住身形。 要知道以韩冰的修为运用控物之力掌控的可不止是死物,当然也包括敌人猝不及防的身体,尽管只是短暂的一会儿但对于韩冰来说也足够一次反击了!只见其身躯侧翻,手掌在冰面上一推,趁身体滑行之际右脚向潘岳下盘铲去。 “哈哈,来得好!” 潘岳脚尖轻点就在韩冰右脚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跳了起来,落地的瞬间马上反身一个高抬腿向身后的韩冰扫去,与此同时韩冰似乎早有预料也是相同的招式使了出来。 “嘭--” 在二人脚底的相交处嘣发出一阵如雷般的音爆。 “嗞——”身形闪退,潘岳与韩冰皆是以单手撑地的姿势在冰面上蹉了出去,直到之前双方各自站立的位置上为止。 位置互换的二人同时抬头,潘岳仰天大笑,“哈哈,真是痛快!” 韩冰亦是豪气干云地问道“那大哥,还继续么?” “当然!!!”说罢,潘岳对着一旁的潘绝轻轻一挥,后者便稳稳地退立到湖心的藏兵阁门口处,做完这些,潘岳手臂抬过头顶,喝道“青炼聚气掌——” 只见其右手掌迅速变成青色到最后就如同幻化成翡翠一般,然后手掌向下狠狠地向冰面上拍去。 “轰——咔咔咔——” 震耳欲聋的拍击声与冰面破碎的声音同时响起!很快以潘岳为中心,裂纹便蔓延到韩冰脚下,韩冰腾空而起,纵身就往靠在岸边的竹筏掠去而潘岳自己则凭借反震之力弹到半空中。 “青炼翻手印——”潘岳右手心向竹筏之上的韩冰一压,顿时一只放大了几十倍的青色的手掌光影便是覆盖了下来。 潘绝看见自己父亲接连使出青炼掌中的两式掌法,亢奋震撼之余又难免有些黯然,很明显自己的差距与父亲的实在是太大了! 光影手掌愈来愈低,气压令困住竹筏的冰面直接崩裂成冰块,狂暴的天地元气在韩冰的周身肆虐,吹得他的衣衫烈烈作响。 韩冰见此双手用力向上一推,呐喊道“冰控——”话落,漂浮在竹筏周围的冰块瞬间席卷而上,在韩冰精神力的牵引下极速地旋转起来,旋风如刀不断地切割着冰块,飞溅而出的冰碴因为压强的缘故并没有散落下来而是朝气旋的上方凝聚,须臾之间便是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冰锥向光影手掌钻去! “嘎嘎嘎……”冰锥的尖端在接触到光影掌心的刹那,刺耳的摩擦声便是传递开来。潘岳居高临下,右手掌奋力向下一按,光影手掌顿时青芒大放又向下推进了些许距离;韩冰不甘示弱,澎湃的精神力汹涌而出,冰锥旋转的速度骤然加快竟是将手掌推进的状态生生的给遏制住! 不过这种僵持的局面在过了数息光景后就逐渐的发生了变化…… 毕竟韩冰身在下方,控制冰锥向上攻击,单单是克服其重量的影响就需要耗费很大的精力。尽管此时的光掌已经暗淡了许多但冰锥的尖端也已经被磨平,气化的水雾围绕在冰锥底部并再次凝结,其形体开始慢慢的向圆盾状发展…… “啊啊————”潘岳口中发出一声长啸,右手掌收回,突然消失的压力令韩冰控制下的冰盾猛地飞旋直上,电光火石间潘岳右手掌再次悍然拍出,光影手掌猛烈地撞击在冰盾之上!顿时韩冰脚下的竹筏就被击压了下去在周围升起了一圈水幕。 “咔咔--砰--”受创冰盾终于不堪重负碎成漫天的冰石随着离心运动射向八方,与此同时光影手掌也消散而去。 爆炸中心奔腾而出的气浪夹杂着大量细碎的冰碴翻滚开来,致使冰莲湖上局部的冰破一下子就扩散到整个湖面。 嘭嘭嘭-- 一朵又一朵的水花在浮冰的间隙中接二连三地绽放,湖面之上韩冰脚下的竹筏也随之震散,一根根竹竿凌乱地漂在湖水上。 韩冰起身一跃和倒飞而回的潘岳分别踩在一根竹竿的两端,没有任何话语,二者同时冲向对方,在一根堪堪落脚的竹竿上拼斗,剩下的也只有肉搏了,手、肘、肩、腿乃至膝盖在此时都成了最有利的武器,双方的动作一气呵成攻击如狂风骤雨般猛烈! 轰-- 四拳相交,二人一触即分,不约而同各自在竹竿上一踮后落于两块浮冰之上,潘岳顺手一捞将一根竹竿抛了起来随后掌风横斩去其一半,接着单脚一跺跳上半空,抓住另半截竹竿的中央位置,手臂竭尽全力向下一掷,竹竿便划破长空朝韩冰刺去;眼见竹竿袭来韩冰从容不迫,指尖往竹竿一指,一支水箭在他面前快速凝结,自下而上贯穿过竹竿内的一层层竹节,箭过竹裂,其势不减依旧精准的向潘岳胸口射去。 潘岳不及躲避,右手用力一抓,箭尾拍散可偏移了方向的箭头还是擦过他右肩的衣服,浸出了一道水痕,撑掌落下,潘岳站起,微笑道“韩弟,你赢了!” 若是换成以前,韩冰必然会春风得意,喜上眉梢,更有甚者说不准还有数落潘岳一番的举动。但此刻的韩冰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他神色怅然,“大哥,没想到你的修为已跌到驭气境初期了...” 潘岳豁达的说道“嗨...这有什么,你刚不是还在安慰我嘛,眼下这般又是为何?对这个结果我很是知足了,好久没活动了今天打得真是酣畅淋漓呐!嗯!痛快!痛快!来,韩弟打完架该干嘛你还记得吧?走!藏兵阁内还有些好酒咱们务必痛饮它三百杯!” 潘岳的一番言语令韩冰不再神伤,他点头道“成!既然大哥能看得开做小弟的自然也替你高兴,哈哈…喝酒去!”说罢,二人踮着浮冰飞掠而过,稳稳地落在藏兵阁门口处。 看见此刻还沉浸在兴奋中潘绝,潘岳开怀一笑,温暖的大手一把拉过儿子步入门内。身后的韩冰见此情景剑眉舒展可谓发自肺腑的为父子俩感到高兴。 第十一章《红月之秘》 - 绝路传 - 孤风恋沙 藏兵阁内一坛开封的美酒散发出醇厚的香味,知交对饮,满腔的兄弟之情尽在酒中!韩冰举起手中杯盏,头一仰便灌了下去,“哈哈,大哥如此佳酿看来我以后要经常来了” 潘岳捧起酒坛子往韩冰的空盏中再倒了满满一碗,道“必须的!就怕你不来无人陪我喝酒!” 又是一盏下肚,韩冰情绪高涨地喊道“绝儿!绝儿!快来陪我们喝几盏!” 潘岳吹了吹掌里的花生皮儿,一把塞进嘴里,口齿略显含糊地说道“韩弟,甭管他!今日托你的福,这小子可是头回进来心中必定好奇的很就随他去吧。来!倒满倒满!” 而此时刚从之前的切磋回过味来的潘绝在进入藏兵阁的那一刻,目光便是被一件件泛着寒光的兵刃吸引了过去。正如潘岳所言,尽管他知道藏兵阁在家里的位置但因为其父的原因并未进来过。此刻侥幸入内自然是见猎心喜恨不得将所有兵刃都取下来耍上一番。 视线徘徊,与所有竖放在支架上的兵刃相比一杆横放于案台之上的金色长枪显得尤为醒目,很自然的便引起了潘绝的注意。 “哇!好威武的金枪!”潘绝一阵低呼,径直向其走去,就当潘绝的双手在触摸到龙焱枪的一瞬,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龙焱竟然开始不住地颤动起来并且发出了低沉的嗡鸣声。 突然发生的异变让作为当事人的潘绝吓了一大跳,触摸的双手急忙弹回,说也奇怪当他的手一离开,龙焱便安静了下来。 更为重要的是之前在龙焱颤动的同时,潘绝明显的感受到怀中另一样事物的不安分! 而屋内除去杯盏的碰击声又响起了第二种声音令正在喝酒的二人立即就想到了潘绝,纷纷侧目朝着他的身影看去。 潘岳和韩冰放下杯盏一起走到潘绝身边,潘岳疑惑的问道“怎么回事?” 潘绝摇了摇头,双手再次小心翼翼地朝龙焱摸去,果不其然龙焱又有了动静。 潘岳一脸茫然,同样用手向龙焱抓去然而并无任何异常!这种情况令其颇为纳闷,喃喃道“奇怪!难不成我这用了好几年的主人还不如一个初次见面的小家伙?!” 潘绝见此情况,余光瞥了一眼身旁若有所思的韩冰,眉宇之间透露出几分犹豫。 “唉...”潘绝叹了口气,右手很是无奈地从怀中掏出红月匕握在手中,轻唤道“父亲!” 潘岳斜头一看,劈手就夺过潘绝手中的物件,将其认了出来。惊呼道“红月匕!?快说!你从哪来的?” 相比之下韩冰显得平静了许多,对此他似乎早有预料,心底里道了句果真如此!随后只见韩冰对潘岳说道“大哥,莫急。是这么回事……” 听罢。潘岳沉思了好一会儿,开口道“你们有所不知,龙焱和红月都是出自同一块金属。名曰月焱金。月焱金的珍贵我想你们也应该有所了解,像这类高级的炼金材料对‘另一个自己’都会有所感应,我估计就是因为绝儿身怀红月,又通过触摸的方式才令龙焱有了回应。这东西是父亲当年一次偶然的机会发现的,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位父亲的生死至交,恰巧那个人是一个赤级锻金师。父亲便把月焱金交与那人分别打造了龙焱枪和红月匕。其中龙焱归父亲所有,红月则是那人的酬劳。你们想知道那人是谁吗?” “是谁?”韩冰和潘绝异口同声地问道。 “寒轩离!” “大哥,你说什么,居然是老城主!”韩冰的心顿时被震撼填满。 潘岳点了点头道“正是!你们别看龙焱比红月大了这么多,其实整杆长枪,也就枪尖火焰部分是月焱金打造,枪身辅以其他材料。月焱金一刨两半,龙焱红月皆是宝器,不分优劣。” 一旁的潘绝听到两人话语中所出现的陌生的字眼不解地问道“韩叔,寒爷爷是锻金师,锻金师是干嘛的,很厉害么?” 韩冰道“在蓝雨大陆,除了凝神者和炼兵士两种耳熟能详的修炼之人外,还衍生有一些相辅的其他职称;毕竟大陆辽阔并不是人人都在凝神或炼兵上有较高的成就,而锻金师就是其中的一种,他们所擅长的便是打造装备,包括兵器、首饰、防具等等。所以在蓝雨大陆锻金师颇受欢迎地位也相当尊崇。尤其是近几年大陆上锻金师的不断增加已然开始形成了一股新的势力,隐约已经能和一些传承已久的修炼宗门分庭相抗。彩虹塔便是当中的代表,可以说只要是个锻金师都以能够加入彩虹塔为荣,在所有锻金师的心目中彩虹塔就是圣地!当然锻金师也分三六九等,以彩虹七色为标准,赤级最低,紫级最高。尽管锻金师在不断增加但是相比大陆的修炼之人还是显得颇为稀少,要不是大哥今日说起我还一直以为冰雪城没有锻金师呢。想想整个冰雪城大约有百万人口,修炼者差不多也有近一千人,可这一千个人中就出了一个,当真是千里挑一啊,所以说就算最低级的赤级锻金师也是个香饽饽。不过听说要成为锻金师的先决条件便是铸器境及以上的修为!” 当潘绝听完韩冰对锻金师的讲解潘岳接着道“我刚才说的还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当年父亲和老城主一起南征北战,途中也收藏了许多的法诀和术谱,甚至还有一卷锻金图。它们都藏在一个地方!红月匕和龙焱枪就是开启那个地方的钥匙!” “你……你……说什么”在两个极具爆炸性的消息的冲击之下韩冰已经有些瞠目结舌了。 潘岳看了眼韩冰略显滑稽的脸庞,悠悠道“而且那个地方离我们还不远……” “呵呵,在哪?在哪?”韩冰傻笑着问道。 潘岳的脚掌在地面上踏了下,道“就在冰莲湖底!” “噗通——” 话音刚落,阁内便响起了某人的倒地声…… 韩冰晃晃悠悠地爬了起来,木讷地道“呵呵,在湖底,他娘的居然在湖底,发财了呵呵发财了……大哥我去打头阵,谁也不许拦着我看俺不把它搬个底朝天!” 潘岳眼见韩冰这副财迷的摸样,一阵失笑,摇了摇头道“韩弟,你貌似想多了。这事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疑点,红月明明是老城主的东西就算传也是传给自家人又怎么会落入王家手中,老城主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的!那好我们先假设老城主传给自己的嫡系,那会是谁?没错韩溟锋!毕竟他是老城主的亲生儿子,但很痛惜,韩溟锋已经不在了,那你们觉得红月会被谁得到?!” “寒溟潇!”韩冰的拳头在手掌上重锤了一下,一口咬定道。 潘岳微微颔首,道“韩弟猜的和我一样。依我看,红月很可能是寒溟潇为了与王家达成某种共识所做出的承诺,至于白送这种蠢事根本也不可能,整个冰雪城的赤品宝器加起来恐怕也不会超出一手之数,其珍稀度可想而知。料想这个共识必定非比寻常。不过关于红月的秘密寒溟潇怕是不知,不然他也不会拿它作为筹码……以上仅仅只是我的猜测,所以于情于理红月是肯定要归还老城主的。很有可能他也被蒙在鼓里,如实相告或许还会有所发现。” 潘岳的这番话说得韩冰仿佛被冷水泼了一身,可怜兮兮地道“大哥,这事真复杂,你说咱不还成不,为了它我屁股可受罪了。” 潘岳笑骂道“韩弟,你啥时候能把你这臭毛病给改改,搞得跟割你肉似的。话说回来以王家人的性子此事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前三日没发生什么事想必是他们还在准备,尤其是明天城内大小世家都会到城主府拜年,倘若那时他们出招,我们应付起来可能也会颇为棘手。要不这样……明天韩弟你先行过去,我会安排人手时刻关注事态的进展,如有不对我立刻就来!唉...但愿王家还是安分点好啊,希望明天不要发生某些不该发生的事情……” 韩冰瞅了瞅正在为失去红月而失落的潘绝,开口道“就按大哥说的做吧,红月还就还了,这也没什么,说不定还真有啥阴谋。但是...大哥咱在还之前是不是先去湖底看看,总得弄个货给绝儿吧,我答应过把红月送给他的。。。你放心我绝对绝对管住自己的手!” 潘岳微微一笑,道“得了,就知道你小子还想着这事儿,进去看看也没什么,而且绝儿已经快到铸器境了,确实非常需要一部心法诀,或许里面就能找到合适的,如果有的话带出来也无大碍。” 韩冰对潘绝使了个眼色,潘绝上前抓住潘岳的手臂,开心地道“谢谢父亲!” 潘岳抚了下潘绝的头发,笑道“行了,你个臭小子,一边儿去!” 话落,潘岳转身自案台上把龙焱取下,右手执枪左手握匕,双手将躁动不安的两者分别递到韩冰和潘绝手中。随后,只见其两手同时握住之前摆放龙焱的支架的两端。 “给我起——”在潘岳低沉的喝令下,支架伴随着机关转动的咔咔声缓缓地升起,案台之后描绘在石板上且弥漫出浓重肃杀之气的巨幅交战图开始渐渐下沉直至完全没入地下,随着它的消失在后面露出了一扇厚重的灰白色石门,门两侧的石桩上各有有一个凹槽,分别对应红月与龙焱的形状。 潘岳招了招手,韩冰潘绝各自会意,将手中的龙焱红月放到相应的凹槽内... “砰砰--” 这时门内传出一阵了宛如石头撞击般的声音,潘岳对着二人点了点头,上前双手按在门上使劲地向内推去。 “咔咔---”一阵揪心的摩擦声过后终于门内一缕幽蓝的光芒追随着尘封已久的气息透过打开的一丝缝隙钻了出来... 第十二章《湖底宝藏》 - 绝路传 - 孤风恋沙 随着门缝的扩张,门内倾泄而出的幽蓝光芒也是不断洒下形成一道光幕,不一会儿便是自潘岳脚下的地面铺了开来将三人笼罩进去. 收回手臂,潘岳呼了口气,忍不住咳嗽道“咳咳…不曾想在我余下不多的时日里还能亲自打开这扇蒙尘已久的石门,真乃天意…” 一番感叹,潘岳拖着长长的倒影先行一步向里走去,随后,潘绝和韩冰相视点头紧跟而上。 走了约摸十步,门内的景象也是尽数呈现在三人眼中:一道石阶两盏明灯,除此之外并无他物。 镶嵌于入口两侧的夜明灯散发出迷人的幽光,仿如一双充满魔力的瞳孔吸引着三人进入… 在其内的石阶呈螺旋状盘旋而下,左边筑有木栏,右边连接着石墙,墙体乃是由半透明的岩晶筑成,以三人的目力甚至能看到墙外游曳的鱼虾。 这道不知已有多久无人踏足的石阶又响起了一步步沉稳的脚声,石阶右边每隔一段距离便会出现的夜明灯,闪烁着静谧的光芒迎接三位来客的到访。在光辉包围下的三人脸庞反射出些许微亮,使下方的未知更添了几分神秘感。 韩冰惊喜地道“大哥,真的是别有洞天啊,我们目前的位置应该在湖面之下了吧” “不错,冰莲湖湖心水深有六丈左右,那地方就设在湖底之下。我们再下行一段路便能到了。”潘岳自豪地说道,“韩弟城里人皆知四大家族各有自己的宝地财路,就如韩弟府中的藏花谷和城主府名下的冰雪酒楼……却不知我潘府也有个湖底宝藏。少时我听父亲提过,能建成这地方也是机缘巧合,当年他现冰莲湖内除了湖心,都开满了冰莲。按理说湖泽普遍都是越靠中心越是水植繁盛,故而他便心生纳闷决定下水一探究竟。果然湖心底下所处的地方并非像其周围一般尽是淤泥,而是一块自然形成的冰晶岩。这冰晶岩形似冰块却异常坚固,加之湖底发现的这块巨大无比。于是父亲就萌生了在湖心建造阁楼的想法。现在我们身旁的石墙就是父亲将下方的冰晶岩一点点地凿空挖出,然后就地取材垒起来的。当然在此过程中老城主也是参与其中,不仅仅是因为父亲和老城主兄弟情深,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老城主作为一名锻金师,他对天地间例如冰晶岩等材料的特性都有所涉猎,能够给予父亲一些建议指导。在建成之后两人一合计便是将其命为藏兵阁。老城主说过冰晶岩不但坚固而且有很强的疏水性,所以尽管我们此时在水下但这里的空气还是颇为干燥。” 当最后一行石阶被三人甩在身后,湖底的神秘面纱总算是徐徐掀起展现在三人眼前,脚下一块块长约三尺的方砖以七乘七的方式排列成一个菱形,其中的一角正对着三人前进的方向。 潘绝见状,瞪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抬头疑惑地问道“爹,怎么什么都没有啊,入口呢?!” 潘岳笑答“哈哈,傻小子入口就是四十九块石砖中的一块,剩下的四十八块石砖组合出了无数条路线,不过唯有一条路线是安全的。” 韩冰应声道“也就是说…走错一步会很危险!”话落,他第一时间就用精神力探查起来。 不一会儿,韩冰略显惊讶道“咦?这里有古怪,我的精神力好像被隔绝了。” 潘岳解释道“这里的每一块石砖都是处理过的,它的作用便是阻挡精神力的入侵。如若不然岂不是是个凝神者都能大摇大摆地走过去了。在这些石砖下方只有对应安全路线的石砖是实心,剩下的都是坑,坑里填满了毒沙,人一旦掉下去,石砖也会自动关闭,等待他的将是毒沙无情的侵蚀直至成为一具白森森的骨架。接下来,就由我来指引你们前行。” “咔哒——哗哗——” 伴着石砖缝隙间的碰击以及毒沙透过缝隙传出的流动声,韩冰和潘绝在潘岳的带领下,时走时跳费了不少劲儿终于到了与他们之前所处位置的对角石砖的后方。 潘岳旋即说道“来,入口就在这块石砖的下方,地面间的落差大概有一丈,你们做好准备随我下去”说罢潘岳探出五指一把将石砖翻起,然后一个纵身便跳了下去… “哇,这里好美!” “哈哈,大哥,发财了!” 自潘岳之后,另两人在落地的一刻便各自发出了惊呼。 而眼前的场景自然也不枉他们所叹,周围的冰晶岩由于开凿打磨的缘故显得比上方的更为剔透,在夜明灯的衬托下,岩外的湖水泛起缕缕水线,鱼虾成群勾勒出好一幅动态丹青;其下乃是一片错落有致的冰晶岩展橱,所有的展橱都是生根于岩面之上的,这意味着当初在开凿的同时也是在雕刻啊。 而且每一个展橱下都驼伏着一种瑞兽,从外围的龟到内围的麒麟或貔貅,而最中心的位置不再是展橱直接就是一龙一凤两头栩栩如生的神兽,龙爪和凤爪分别衔接着岩面,其中龙的前右爪所处的岩面微微下陷,犹如蛛网般的裂纹漫了开来。由此可见雕刻师可谓用尽了心思,光光就这些雕像来说拿出去也肯定是千金难求的艺术品,在这里也只有比它更为珍贵的东西才有资格被放置于上,就比如此刻正安放在龙口里和凤背上的物件… 潘岳一声轻咳把两人流连忘返的目光再次汇聚到自己身上,他微笑着道“蓝雨大陆万亿苍生,修炼者仅占了万分之一,冰雪城百万人口却能出一千人,这得益于我们的恶劣环境,严寒下造就的我们,体魄比起蓝雨大陆其他地域的人都要强健。修炼者越多就会令这片地方的功法相对较多,毕竟达到境界的修炼者同修一部功法的还是少数。据我所知蓝雨大陆所有功法分为玄人地天四个品阶而每个品阶又分上中下三个品级,当中为炼兵士所用的称之法诀,为凝神者所用的称之术谱。法诀大体分为心、攻、防、身和炼体;与炼兵士不同凝神者讲究的是出其不意,故术谱大体分为袭、控、幻、阵和曲。在这里立于龟背上的展橱放置的都是玄阶下级的功法,貔貅区的是玄阶中级的术谱,麒麟区的是玄阶中级的法诀。” 顿了顿,潘岳撇头望向两头神兽,双目之中充满了狂热,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下,才开口道“至于那两样,或许这里的所有加起来都比不上吧…龙口中的是一宗人阶下级的心法诀!凤背上的则是那卷橙级锻金图!” 在潘岳极富感染力的介绍下,韩冰和潘绝的心顿时火热急切起来,恨不得立即、马上朝龙凤冲去! 这时,潘岳俯蹲下身,一双大手搭在儿子的肩上,双眸透发出略微复杂但又不失希冀的光采,久久未语。 要是到这个时候潘绝还不明白的话,他也不配成为潘岳的儿子了,同样的,潘绝也是一句话没说只是狠狠地点了下头。 而韩冰也走到潘绝身后拍了拍他的后背笑道“绝儿,去吧,我相信你!” 潘绝看了眼那威严灿灿的龙目,攥紧拳头踏步向它走去!没错,他已经用行动做出了最好的回答。 目送着儿子走远,潘岳的心似乎也被揪了起来,喃喃道“绝儿,能做到最好,做不到也没事。” 韩冰恍然道“嗨...原来大哥心里早已想好那所谓合适的心法诀了,不过适才看你的样子怕是很不容易吧。” “唉——” 潘岳仰天长叹,这位铁骨铮铮的男人一时间竟是流露出了一种叫做“后悔”的情绪,“没错,直至现在它还是令我心有余悸。为了备战上届百城大比,当年我痛下决心想通过重修心法的方式,让自己的境界更上一层楼。而龙口中的这宗心法便是最完美的替代,可不曾想这宗心法是如此的霸道绝伦。那是什么样的场景,火海,漫天的火雨,还有一条焦黑的小路通向一座燃烧着暗红色火焰的火炉,就当我靠近火炉的瞬间一簇无名焰火立即从我的心里冒了出来,由内向外慢慢地吞噬,所能觉察到的唯有无边无际的痛苦灼热,其感犹如印记深深地烙在我的灵魂上。最终我果然失败了,驭气境大圆满的实力在那一刻仿佛成了个笑话。重修无功,内伤暗存,百城大比失利。它赠予我的只有永恒的阴影……” 幽暗的光亮下,韩冰看着潘岳眼角旁裂开的皱纹直至蔓延到两鬓的白发。他现在才想通为何上届百城大比的前几天都不见大哥的身影,为何那日大哥离去的步伐会有些虚浮,为何送别回府后丹房的管事会告诉他少了一整瓶释潜丹。 韩冰清楚地记得开战前夜,潘岳对他说“韩弟,明天我就出发了,我就算拼了性命也要取得一个好名次!”那时的他并未多想,如今真相大白,那夜潘岳不止见了自己,他还去了丹房。一句简单的承诺,潘岳背负了究竟多么大的压力。 韩冰沉默了许久,时至今日,他已懒得拆穿,只问道“……,它肯定有个不错的名字吧?!” “当然!它叫...焚!心!御!炉!诀!” 第十三章《焚心御炉诀》 - 绝路传 - 孤风恋沙 反观此刻的潘绝一脸沉重,正迈着铿锵有力的步履朝龙头方向走去。他不笨相反很是聪明,就在之前潘岳把手搭在他肩膀的一瞬,他就从其目光中读出了许多信息,父子连心,父亲的期望是多么的大!他现在只知道他决不能输,必须放手一搏!因为那目光超越了一切! 龙首之下,少年坚定不移的双眼与威严灿灿的龙目对视着…… 在“毅然、渴望、责任以及…担忧”的各种情感的带动下,此时在潘绝内心神龙高不可攀的形象至少被放大了十倍不止,说他不紧张怕是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 潘绝低下头把视线重新转回那宗法诀,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流汗的双手还是不自觉地在衣服的两侧搓了搓之后才向法诀探去。 而此时提心吊胆的可不止潘绝一人,其中还包括潘岳和韩冰。两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潘绝手里的动作,尤其是潘岳因为经历过的缘故整个身体紧绷甚至略微颤抖着,心里不断重复着一句话“绝儿,你一定能做到!” 法诀入手,摩挲着表面的粗糙,一种沧桑之感顺着指尖淌过潘绝的经脉直抵心脏。轻轻摊开泛黄却并无一角破损的法诀,浓重的古老气息扑面而来,潘绝立刻于龙首之下盘膝坐好,眼皮缓缓闭下开始调息,待状态最佳之际潘绝才仔细地参悟起法诀来。 良久,潘绝的目光离开了法诀且再次闭上,照着法诀所书他小心平缓地运转着自己的元力,很快他便沉浸于法诀的意境之中。 心神内窥,如同潘岳说的那样,潘绝此时所面临的情况可谓一模一样,周围是一片岩浆形成的小湖,到处都是因高温沸腾而冒出的白烟,热浪扭曲了空气使得视野颇为模糊。 潘绝定了定神,感受着充斥全身的炙热感,目光迅速地查看了下四周的情况,然而不待其有所调整一颗颗火球便是自岩浆之中升腾而上直至半空,随即拖着尾焰猛地向潘绝攒射了过去,眼见火球袭来,潘绝冷静地运用控物之法将近身的火球驱入别处,可不曾想这一做法令后面紧跟着的火球纷纷爆裂化成漫天的火雨从而变得更加密集。意想不到的情况令潘绝不免有些措手不及,控物之法不再管用,那就躲吧。 不过就在火雨即将降临的一瞬,潘绝内心深处却蹿出另一个想法,接受洗礼!心之所想,行之所动,潘绝仅仅微微侧身躲过大部分火雨任由其余的打在自己身上。 看着之前身处的位置消融出一片好比蜂窝般的地面;潘绝的左手臂同样也是因为衣袖的焚毁暴露在了空气中。而打在左臂上的火雨在接触到其皮肤的刹那便渗了进去,一缕缕精纯的火能量沿着经脉朝心脏汇聚,此刻的潘绝尽管忍受着钻心的灼痛感可还是无比的激动,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潘绝暗叹道,果然如此,任何法诀的诞生其初衷就是为人所学的,若不能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既然知道了它的使命,那学不学的成就靠自己摸索了。父亲一定是以为火雨是伤害自己的所以才会一味闪躲以至于失败。 悟到了方法,后面也自是方便了些。潘绝握了下拳头眼看着赤红的手臂慢慢恢复正常,他就索性盘膝坐了下来等待下一阵的火雨…… 另一方面,在潘岳与韩冰目不转睛的关注下,潘绝身上所发生的一切自然是尽收眼底,衣物突兀的燃烧焚毁惹得他俩一阵心惊肉跳。 “大哥,你当时有这个情况发生吗?”韩冰不解的问道。 “没有!”潘岳十分笃定地回道。 “依你看,绝儿现在应该没什么危险吧?!” “这个应该不会,虽然他现在周身元气非常狂暴,但他的气息还算平稳,况且……” “况且什么?” 潘岳欲言又止,他摇了摇头“没什么,我相信他!”说完潘岳不再开口,目光也重新聚焦到儿子身上,唯有至今都笼罩于心头之上的震撼挥之不去… 一阵、两阵、三阵……直到最后一滴火雨被潘绝吸收达到饱和,火雨便是不再降临。 呼—— 潘绝低头看了看上半身赤红的皮肤,感受着流淌在血脉里精纯的火能量,温暖充斥于全身的快感令他紧绷的脸上终是露出了一丝微笑,刚才那番体验尽管痛苦倒也值得了。拍了拍手站直身躯,赤光的上身令潘绝不由得摸了摸鼻子,不禁心里庆幸着自己的下身并没有受此照顾。 伴随着火雨的停歇环绕在周围的浓烟也是逐渐消散,被其掩盖的谜底开始出现于潘绝的眼中。那是一座燃烧着暗红色火焰的火炉,此情此景之下没有人会忽视它的存在,对潘绝来说亦是。 沿着黑色小路走近火炉,一股强烈的灼热自心房升腾起来,促使潘绝不可抗拒地用手贴在炉面之上…… “炽火,护心脉、通经络;幽炎,由心升、淬体魄。故炽火化炉,蕴幽炎于中,乃功法成!” 当这段古朴的话语从火炉传递而来,潘绝仿如醍醐灌顶一般。原来如此,真不愧是人阶的功法,创造功法的人从一开始便是在考验作为一名炼兵士必须具备的素质:勇气和胆识! 倘若没有之前炽火的洗礼,潘绝用脚趾头都能猜到现在的他必定会被幽炎折磨地死去活来说不定还会留下不可磨灭的创伤以致再难问鼎炼兵巅峰。 手臂徐徐放下,潘绝放开身心,仔细地感受着自己五脏六腑的变化,在炽火的护佑下,于心脏内的一簇幽炎就这么平静地燃烧着,内焰呈紫色而外焰呈黑蓝色,它很柔很美,但灵动外表下的凶戾即便是它的主人也不敢轻易招惹。运转功法潘绝谨小慎微地引导着它朝自己的周身经脉而去…… 灼痛,这是带给潘绝唯一的感受,犹如开水一直浇灌着皮肤,或许对此时的他来说犹是胜之!尽管炽火护着经脉,但那种燃烧血液淬炼肉体的过程不亚于十八层地狱的下油锅,终于第一圈引导在潘绝生不如死的体验下结束,幽炎也再次回到心脏内,它光芒略微内敛变得更加凝实了些。 稍稍调整,继续!如此!反复! 也许过了一个时辰,又也许是过了一天,潘绝已然忘了幽炎转了几轮周天,他只知道他的全身上下每一条经脉,每一块血肉甚至是每一个毛孔都被幽炎光顾了一遍,而必经的那几条主经脉更是走了不下上百遍,他早已感受不到灼痛,可能是麻木了,也可能是适应了。 当然收获与付出是成正比的。此刻!潘绝的心脏在炽火的包覆下平稳地振动着,每一次振动都有一片红光如涟漪般的释放出去荡过坚韧的经脉及血肉,在心脏内的幽炎则化成的一粒火种,内紫与外黑各参一半,虽然小但绝对不能置疑它的可怕! “这就是铸器境啊!”一句感叹自潘绝心中响起。 没错经过幽炎的淬炼,潘绝竟是直接迈过伏兵境大圆满成为一名铸器境初期的炼兵士了,人阶功法的优势显而易见;再者铸器境本就通过一些手段锤炼身体,使自己的身体有足够多的空间来贮存天地元气。显然对于现在的潘绝来说,他的身体简直就是天地元气的噩梦,每条经脉的充分利用以致他拥有黑洞般的吸收能力。 更重要的是:不要忘记焚心御炉诀是一宗心法诀,它的根本是改变自身元力的形态和质量,一般来说越高阶的心法诀修炼的元力越纯粹、威力也越大。好比潘绝,他现在的元力必定是火属性。 双手一握,十指关节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该结束了吧!” 潘绝说罢,对着暗红色的火炉庄重一拜。不管是哪位大能创造了这宗心法,出于尊敬他都有必要这么做。然而就在他欠身的同时,潘绝殊不知来自火炉内的一缕光影悄然没入他的前额…… 随着潘绝心神的归位,所有的景象朦胧破碎,而在潘岳韩冰的眼中‘焚心御炉诀’闪过一道白光,其上记载的文字章印全都烟消云散。 第十四章《成就铸器》 - 绝路传 - 孤风恋沙 这是一处堪比雕塑展览的地方,里面安置了至少百座用半透明的材料雕刻的奇珍异兽,其中最瞩目的莫过于中心位置的一龙一凤,两尊神兽给人的感触除了威严和神圣,还有那镇压万物的气概! 然而不止如此,就在神龙高傲的头颅之下还另外矗立着一尊人形石像,与众不同的是石像的顶上居然还有一头黑发,这显得颇为诡异;并且由于石像漆黑的外表和周围的半透明色形成鲜明对比,以致当你起注意到神龙的那刻起,石像便已经开始在旁博取你的眼球了。 “咔咔……” 一阵犹如瓷器碎裂的声音突然出现,不知情的人很可能就此吓得逃跑,原因很简单,因为石像居然在动!但那两人却是个例外,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们分别是潘岳和韩冰! 细碎的声音以极快的速度向密集转变……终于在最后一块黑色碎片掉落下来之后,一个熟悉的少年映入眼帘,赤裸的上身荡过一阵红光、清秀的面庞透发着沉稳,不是潘绝又能是谁! 伴随着最后一声落地可闻的清脆,一双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明亮而温暖。站身抬头,神龙凛冽的眼珠正好相迎,潘绝立刻恢复了意识,他只觉得自己犹如刚刚睡醒一般。 早在潘绝有了异动之时潘岳和韩冰就来到了他的身边。 潘岳关切地问道“如何,有没有感觉到身体哪里不对劲?” 耳边传来父亲的问话,潘绝连忙转身,道“没有,就觉得全身暖洋洋的,挺舒服的。” “哈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看来绝儿你是成功了。”韩冰笑道。 潘岳挠了挠后脑勺,“应该成功了…就像是做了一个短暂的梦,但又感觉很真实。” 潘岳闻言,道“这便是人阶功法与玄阶功法的最大区别,可以说绝大多数的人阶以上功法或术谱都蕴藏着创造者的一缕神识,它能把修炼的人带入他们的意境之中,或是引导或是演示亦或是考验……” 这番话令潘绝不禁回想起“梦”中的一切,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触令他仍是心有余悸,这段刻骨铭心的记忆必将成为他修炼之路上的第一块垫脚石。 瞥见潘绝的短暂失神,潘岳若有所思,对他询问道“绝儿,你在这宗法诀的意境里有没有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潘绝顿时摇了摇头,“没有!除了岩浆、火雨和火炉其他的什么也没有,请问父亲何出此言?” 潘岳随口解释道“为父当年在其中依稀听到有女人的声音,可能是我状态不好出现幻听了吧…行,绝儿你先去运转心法看看有没有不适的地方。” 听完父亲的话尽管潘绝的心底闪过一丝狐疑,但终究没有细问,毕竟现在对他来说检验成果比任何事都重要。 不过得到答案的潘岳脑海却不由得泛起了波澜,“天地有炉,若御之,非吾认定不可得!”这句仿佛亘古穿越而来的轻语令潘岳至今缭绕于心,因为这句话的出现他心脉的燃烧才得以抑制;尽管内伤严重了但总归没有让一身修为毁于一旦,这也正是他之前欲言又止却敢于对韩冰说潘绝不会有危险的根本原因。难不成是因为绝儿成功了所以听不到,可是按理说成功了不是更应该有所回馈吗…… “我去,烫死我了”这时韩冰的惊呼将潘岳从思绪的中拉回。 “韩叔,您没事儿吧,我不是故意的”潘绝慌忙说道。 抬手看了眼自己泛黑的掌心,韩冰一阵无语,当潘绝告诉他自己已经是铸器境的时候,为了能更真实的感受潘绝的元力属性和威力,韩冰甚至根本没有防御,就直接和潘绝对拼了一掌,贴合的刹那,韩冰就感到自己的手掌仿佛是贴在了一块即将出火锤炼的铁板上,倘若仅仅如此,韩冰自信自己调用元力还是能挡住的,的确,他也是这么做的,可问题就是在他的手掌刚刚完成元力防御时,又有一股极端霸道的炙热渗入掌心侵蚀而来,脱水碳化这是给予它最好的描述,韩冰清晰地感觉到当自己的经脉接触到那种炙热时在以惊人的速度萎缩干枯,直至手臂内刚刚调用的元力与之相抵殆尽,这种趋势才得以遏制。 “怎么回事?”潘岳看着韩冰沉声问道。 刹那间,韩冰脸上的惊愕开始被激动所取代,“大哥,好消息绝对的好消息,绝儿不但成就了铸器境,而且他的元力质量远超同等级的炼兵士,经过我刚才亲身体验,我发现他的元力应该有两种释放形态,首先感受到的是狂暴炽热,然后渗透侵蚀,尤其是后一种简直就是如蛆附骨,尽管我是以修炼精神力为主,但我敢说我的元力至少也是铸器境小成的积累量,可算如此刚才的一掌居然还消耗了我整体元力的近一成,真是……真是……” 很明显此刻的韩冰由于兴奋过度而都有点说不出话了,不过也正常,因为现在任何的修饰词都敌不过那两个字——人阶! 韩冰澎湃激昂的诉说自然而然地影响了潘岳,越听他的眼睛越是明亮。在潘岳心中,人阶其实早已经有了一个定位,可万万没想到现实还是打破了这个“很高”的定位,厉害如斯! “韩叔,您真的真的没事吧?” “我的乖徒儿,这是你第三次问了,我死不了,再说你实力强了,我和大哥高兴还来不及呢”眼见身旁正捉着自己手掌捏来揉去并且一脸内疚的潘绝,韩冰不由笑道。 拍了拍潘绝的肩膀,潘岳总算是露出了笑容“绝儿,不错,没有令为父失望。目标达成,今天可谓不虚此行,申时已过,咱们该回去了” “啊,这会儿都申时了,那我岂不是修炼了三个时辰之久,感觉没这么长时间呀”潘绝惊讶道。 “入神的效果就是这样,绝儿你现在只是初窥门径,这法诀还是得每天参炼,人阶功法的奥秘绝不止于此,其中意境务必多加体会。”潘岳叮嘱道。 “是,父亲!” 看了看周围的一切,潘岳的目光停留在了神龙之上,默念道“嗯…少了样东西…看着还有真点不适应,神龙啊,这心法就放心地交给绝儿吧,我做不到的事儿,但我儿子……却可以!至于那个声音,有机会还是请古伯查探一下吧,但愿是我多虑了。” 潘绝蹲下手掌抚过“焚心御炉诀”上早已空空如也的纸面,像对待心爱之物般将它一丝不苟的重新卷起收好。 起身顺着其父的眼光,潘绝心有所动,便很自然地握住父亲的手掌,说道“父亲,您放心,将来总有一天我定会带来一宗更高阶的功法重新放在龙口之中!” “好!为父相信你!”潘岳目光不离,重重地回道。 “哈哈…大哥,咱们撤吧,今日真是双喜临门,早上的酒劲也消耗的差不多了,待到晚上我看咱兄弟俩谁先倒地,今晚可是竹欣亲自掌厨!” “噢,是嘛,要知道弟妹的厨艺和她的诊术一样出名,真是一年一度啊,这肚子值得留!” “对对,还有我最爱吃的雪鱼煲……” “哈哈,这臭小子” …… 王府密堂,和冰雪城里喧嚣欢闹的气氛相比这里简直就是另一个极端:压抑沉闷。以肖和为首,昏黄的吊灯下六名身着黑服,脸遮蒙面的下属整齐地站成一排,王铁衫立于肖和的身边,他双手负背,阴冷的目光在黑衣人身上来回扫视。 “今天晚上是该你们完成自身使命的时刻,被抓到了该怎么办你们自己清楚,你们只要记住,你们的命是我给的,想想自己的妻儿子女,假如有谁做了不该做的事,我保证你们的子女会和你们一样成为孤儿,而我则会继续培养他们!” “是!”机械的回答,统一的腔调,一双双看似呆滞的眼睛下没有人会知道它压制了多少滔天的恨意,可理智又驱使着他们不得不做! 王铁衫说完,肖和接着道“做好交代的事,你们的妻儿都会平平安安,好了,全部下去准备吧。” 得到命令,六道黑影齐刷刷地转身,片刻间便从密堂退出。作为王府的工具,他们已然具备看淡生死的觉悟,亦或说死亡才能让他们得到解脱,灵魂找到归宿。 “岳父大人,今晚的行动着实重要,您说那姓寒的会好好配合咱们吗?” 肖和沉吟道“放心,要说冰雪城内谁最想韩家势弱,除了他恐怕就没别人了,这次合作于他非常有利;再者红月现落入韩家手里姓寒的表面不曾流露可内心必定会投鼠忌器。哼……自从我得到红月以来,就注定了我和寒溟潇的关系永远都是利益关系,只是时机未到罢了,他想着灭了我这个隐患,而我却也想着取缔他的位置,这淌水实在是深啊。铁衫你身为王家家主冲动是你最大的敌人,我膝下就肖钰这么个女儿,你的眼光务必要放的长远,将来肖王两家还需要你发扬光大!” “岳父大人,小婿定不负所望!” 肖和摆了摆手,道“行了,你也快去准备吧,韩无欲这老小子不简单,韩水之事你得多多费心” “好,岳父大人,小婿告退” “呵……今年的最后一晚就当为明年的不平凡开个好头吧,新年新气象、新年新气象啊……” 第十五章 《除夕佳夜》 - 绝路传 - 孤风恋沙 自古至今,但凡遇到喜庆吉祥的事儿都少不了红色的点缀,假如被点缀的环境是一片大雪皑皑的白色世界。这种红加白的组合,你得值得注意了,很可能它是想呈现一个普天同庆的大日子! 而除夕之夜下的冰雪城无疑是个绝佳的例子。远观,只见那一朵朵的红在一片片的白中肆意地绽放,一串串的喜在一扇扇的福旁有序地悬挂,一道道的烟火伴着一颗颗的星星忽明忽亮……当这所有交织于一体,这便是迎接新年的前奏! 韩府。 眼前的韩府张灯结彩,山间树林扎满了飘红的绸带,亭台楼阁的檐下挂满了灯笼。风儿吹过,飞鸟惊鸣,窸窣作响,好不悦耳! 自然动植的道喜已经送来,那怎能少了人间灶君的祝贺。 民以食为天,更何况是除夕晚宴,此刻韩府内最忙的无疑是厨房了,柴火燃烧和瓢盆碰撞的声音相得益彰,一帮厨师轮番上阵,一应菜盘码放齐全。 房内,潘绝绕着竹欣兜兜转转,道“娘,我来帮您洗菜吧?” “不用,不用,菜我都洗好了。”竹欣一边回应,一边把灶台上的一碗清水倒入锅中。 “那我帮您切菜吧”潘绝跟在竹欣身后又说道。 竹欣顺手将额前的青丝捋到耳后,转头微笑道“绝儿,你就等着吃吧,这里我忙得过来。喏,我看纱儿坐那儿无聊的很,你陪她去吧。” “哈哈…笨蛋,我就说你帮不上忙的嘛,咱娘可是大厨噢。”看着略显失落的潘绝,韩纱不由笑道。 潘绝赔笑,“小纱,那啥,你冷不冷,我去帮你拿件外套吧。” “哼,又是这招你少来这套儿就会糊弄我,对了今天你怎么回去了这么长时间,说了陪我玩的,我问爹爹他也没说,快说你今天在干嘛?”在韩纱面前,潘绝自然是没什么隐瞒把今天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只是将修炼部分随口带过。 韩纱听的非常认真,她当然知道潘绝的用意可并未点破,很配合地拍起了双手“绝哥哥,你真厉害,连人阶的功法都学会了,怪不得你回来之后我一靠近你就感觉特别的温暖。” 停顿了一下,她接着以略显霸气的口吻道“嗯…记住噢,你永远都是我的火炉!”说完,韩纱挪动身体向潘绝挤了挤,双手抓住他的胳膊,头就势靠在潘绝的肩膀上。不过这时,她心底油然而生的满足感背后却也不自觉地涌出了害怕及担忧,这种情绪令她抓着潘绝胳膊的双手也不禁地更紧了些,毕竟她知道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珍惜…… “小纱,我准备了一个新年礼物给你!”潘绝突然道。 “嗯?什么礼物?”韩纱当即抬头,两眼放光地问道。 看着距离自己仅仅一指的精致脸庞,潘绝鼻孔里嗅到的全是少女唇齿间独有的香甜,他神秘地笑道“你先猜猜?” “糖葫芦?!不对!不可能!你要新年敢送我糖葫芦,我非得打死你;新衣裳?对不对?”眼见潘绝摇了摇头,韩纱眼珠转动,“也是,绝哥哥根本不会缝衣裳。”她接着猜道“玩偶?粉黛?” 潘绝又摇了摇头,韩纱沉默了一会儿,灵光乍现“绝哥哥,你是从藏兵阁回来的,你不会给我带了法诀之类的东西吧?” “小纱,你真聪明,猜对啦!”潘绝点头道。 韩纱苦着脸,道“啊?可人家不想修炼呀,我有绝哥哥保护我就够了。” 潘绝手掌朝袖口里一摸,掏出一张布帛塞进韩纱手里,“早知道你会这样,打开看看。” “‘玉水明沙’,这是一篇曲术谱?”韩纱惊疑道。 潘绝捏了下韩纱窄翘的鼻尖儿,道“这篇曲术谱虽品阶不高,但易学且曲调欢畅。小纱,它能让你心境平和开阔,精神清灵愉悦。这也是我给你的新年祝福,我希望你新的一年每天都开心快乐!” 韩纱折好布帛,娇躯前倾,双手放在身后,嘴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潘绝的脸上轻啄了一下,“绝哥哥,我学会了弹给你听哦!” 发丝划过潘绝的手指留下一手的芬芳,他痴痴地望着少女返身逃跑的背影,久久未动…… 旋律,在韩家的一些凝神者刻意演奏下,本来就十分喜庆的曲子变得更加富有感染力,气氛很快就被调动了起来。 灯火通明的大厅内人们欢聚一堂,其乐融融。里面错落有序地布置着整整二十九张红木圆桌,主桌摆在大堂正中央最上方,置座十二位,其余二十八桌平均置于两侧,每桌各置座十位。一共二百九十二个位子,座无虚席。其中包括韩无欲一家老小及亲属、潘岳父子以及潘韩两家的所有下人,由此可见这绝对是一场团圆美满的除夕晚宴! 主桌,韩无欲站直身板,面对宾客朗声道“各位亲朋好友大家晚上好!首先感谢大家莅临韩府共度新春之夜,在此我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废话不多说,现在我宣布晚宴开始,大家吃好喝好!” “上菜——!” 开局,每桌各十味冷菜被当先端上,寓意为十全十美,紧接着是一盅盅开胃炖汤以每桌的位数放于每个人的面前,然后上桌才是一道道热气腾腾的美味佳肴与一壶壶的精品佳酿。在座的人们无一不被这丰盛的晚宴勾得食欲大动,迫不及待地大快朵颐了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怎能少的了歌舞的助兴。 这时,只见一身白纱长裙的竹欣从一侧的厅门款款走上了主桌正上方的舞台,她的这一举动很快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 “各位亲朋好友大家新年好!……在这除旧迎新之际我在此向所有为韩家辛勤付出的劳动者们和所有帮助、支持过我们的亲朋好友们表示由衷的感谢,谢谢你们!” “为了聊表心意,我们准备了很多节目,首先呈上的将是由我带头为大家献上的一段歌舞,希望能给大家带来好的享受,好的心情。” 说完,竹欣朝舞台两边的乐师颔首致意,伴随着编钟呤叮琴瑟和鸣,竹欣跟着节奏行云流水般地舞动了起来。黑发如瀑,白裙似花;纤手、腰肢、莲步在她随心所欲的变幻下组合成了一幕幕颠倒众生的妙曼与优雅。羽衣胜雪,霓裳比霞;秀眉、明眸、红唇在她国色天姿的容颜上展露出了一帧帧温婉可人的灵动与圣洁。此刻,她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美得令人窒息,美得令人生怜,美得令人不敢亵渎、污玷。 跟着由缓渐急的曲子,竹欣单脚点地,袅娜娉婷的身躯开始疾速地回旋起来,裙摆混着长袖环绕以致遮掩了她的上半身,这恰恰使其显得愈加玲珑飘逸、流光四射……此番舞姿之下引得厅内爆发出一阵不绝于耳的掌声! 高潮过后,激湃的旋律又慢慢趋于平缓,竹欣的动作也变得轻盈起来。忽然,一声犹如天籁之音的女声回响于宾客的耳畔,它的加入,并没有令编钟与琴瑟的交织变得阻碍,反而成为连接两者的纽带,将它们更加美妙地结合在了一起。如此清脆悠扬又不失嘹亮振奋的乐曲就这么轻轻地抚慰着耳朵,也滋润着心灵…… 台下,所有人放下了碗筷,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声音唯恐破坏了这曲动听的交响。韩冰双眼微闭一脸沉醉之色,低声和着旋律。 “当真是享受啊,此刻就只想安安静静地聆听”韩冰右侧的潘岳轻喃道。 韩冰眼皮跳动,转头传音道“大哥,要说啊这所有术谱里唯独曲术谱是个例外,它可谓既有等级之分却又亦无等级之分。只要是凝神者,噢……不对!应该说甚至是普通人都可以学习,它并不需要强大的精神力,但若有精神力的融入则会更加完美,就是说普通人演奏出来的没有凝神者那么富有感染力。它唯一的要求便是学习之人必须精通音律且对曲谱里所表达的情感有很强的悟性,就比如竹欣现在表达的是一种喜庆欢快的情感,听到的人会感觉轻松愉悦,自然而然地忘却烦恼忧愁。而说它又有等级之分指的是它本身学习的难易和复杂程度,到了地阶那个层次及以上的绝大多数曲术谱就已非一己之力所能实现,必须要多名凝神者配合才能完成,这以致于大多同等阶的曲术谱要比其余的术谱威力更大,至于天阶的据说能一下子控制上万人的情绪!” 台上,奈何竹欣的歌舞终归是有结尾,伴着最后一个音符吐出,余音袅袅散去,此时安静已久的宾客们似乎再也压抑不了内心亢奋的情绪,纷纷起身,欢呼呐喊掌声瞬间响彻全场…… 佳人离台,继其之后一个个精彩的节目仍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尽管再难欣赏到可与之比肩的,但终归胜在数量,倒也不至于冷场。 酒足饭饱,歌舞尽兴之后,一阵阵温暖舒适的感觉向四肢百骸散去,令人们高涨的情绪平息了不少,于是在年末最后的几个时辰里他们开始了各自的交流:吹吹牛,聊聊天,逝去一年的生活琐事,未来一年的想法愿景……这些都是他们的谈资。 不过终究是有例外的,譬如孩子们,他们显然对于大人们的话题并不感兴趣,他们想着的便是在新年钟声即将敲响之际出去尽情地释放童年,为将来的回忆增添一分美好…… 第十六章《华夏族》 - 绝路传 - 孤风恋沙 “呼——” 府外的宽广令韩纱深深地做了呼吸动作。 “还是外面舒服,家里闷死了。是吧,绝哥哥?咦……人呢?”许久未闻回应,韩纱余光落在身旁的空处纳闷道。 身转,不远处的潘绝正慢悠悠地走来,喊道“小纱,你慢点刚吃饱不宜剧烈运动。” 韩纱双手叉腰,等潘绝一到跟前,便脱口骂道“刚吃饱刚吃饱…你个饭桶就知道吃,你自己说你喝了几盅雪鱼煲?” 潘绝嗫嚅道“不就喝了五盅么…我自己的、你的、咱娘的、韩叔的和父亲的,小纱,这可是你们自己给我的。” 韩纱听罢,脸色微变,吼道“潘绝!!!你居然敢说就喝了五盅,那后厨两屉蒸笼里的雪鱼煲是被鬼给喝了?!天哪,那是整整二十人的量啊总共也就备了这么多你倒好全给……哎,早知道我的那份就不给你了,这下好了我一盅都没喝到。现在你竟然还敢走在我后面让我等你?!” 潘绝撇了撇嘴低喃道“明明是想骂我需要找这么牵强的理由吗?” “你…你…你还顶嘴!”说完,韩纱眼圈一红,顿时摆出一副准备大哭一场的表情。 潘绝一看势头不对,搓着手,立马赔笑道“小纱,这大过年的你可别动不动就哭鼻子呀,你不是说家里太闷了嘛。走,现在祠堂那里绝对人山人海,我这就陪你过去。” 韩纱冷冷地回道“哼,刚吃饱不宜剧烈运动。” 潘绝满脸堆笑,拍了拍手臂上的腱子肉,讨好着说“哪有,刚吃饱我现在浑身是劲,就应该运动运动。” 韩纱眼见潘绝这般模样,终是没忍住扑哧一笑,道“那行,你背我过去!” “好的,没问题……走喽”潘绝背起韩纱,原地转了一圈,随即飞奔出去。 韩纱立马惊呼道,“绝哥哥,你慢点、慢点…你是成心报复我吧” “松手快松手…要被你勒死了” …… 人之所以是万物之长,是因为人有感情有思想,由感情思想衍生而来的便是诸多情绪,很显然敬重就是其中之一。 当敬重之情不断加深就转变成了爱戴,假如爱戴被无限放大且基数足够多之后,那就是信仰! 苍生信仰的对象那必定是励精图治且能够令万民归心的民族领袖,信仰的缔造可以说已经超脱了人的范畴,它是一种能量是一道希望更是坚不可摧的民族文明! 人须要有信仰,而信仰也须要传达与继承,所以向黎民百姓普及信仰的文化和精神尤为重要;祠堂的存在正好发挥了这种作用,成千上万人的信仰之力在此凝聚,而承载着无数代人信仰之力的祠堂也绝对是历史人文的最好见证者。 在整个北冰域内坐拥至少百万常驻人口的冰雪城自是算得上一座大城池,所以它不仅设有祠堂,而且比起一般的小城来更是要雄伟的多。 毗邻城主府以东九里便是祠堂的地盘。入眼即是一个巨大的广场,横一百五十丈,纵三百丈,广场整体高出地面三尺,其上共矗立着整整一百五十根龙凤交辉的图腾柱,每根图腾柱高三丈直径半丈;柱与柱之间的距离为十五丈。 值得一提的是广场上的图腾柱并不是仅仅起到彰显壮观的作用,它们更是整整一百五十个光源,因为它们的存在,所以即便是黑夜的广场,依旧能保持一个堪比白昼的极佳的视线。而祠庙就建立在广场西边的位置上,占纵一百四十八丈横七十三丈,正大门朝东,橘红与鎏金的珠联璧合,光从配色上就能看出的是何等的大气恢宏。 尽管城主府位于城中心,但它却并不是寻常老百姓说进就能进的。相比之下祠堂就不一样了,它本身就是对外开放再加之它在百姓心中的意义重大,人气自然就很旺。至于今夜…那更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广场之上聚集了冰雪城内至少十几万百姓,各种传承下来的节日习俗在这里一一展现。 “到了,下来吧”潘绝沿着台阶一脚蹬上广场,扭头对韩纱说着。 望眼不远处的殿宇…每当这时潘绝身体里流淌的炎黄血液总会开始沸腾,他认真的说道“小纱,咱们玩归玩,但既然来了还是要先去祭拜祖先!” 韩纱满脸谦恭地点了点头,道“恩,那是自然。我们先去三神殿吧。”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潘绝拉着韩纱的手疾步向目的地走去。约莫半刻功夫,宏伟的建筑近在眼前。 低头是一列宽约三十丈的白色阶梯,踏过九十九级台阶之后是一处大概十五亩的方形平台,平台中央安置着一座青铜巨鼎,两侧鼎耳旁对应的竟是两条匍匐着的紫金神龙,龙首各做出俯视鼎口的样子,神态平和正气。 在神龙背后则又是三列阶梯,分别通向祠庙正门与两扇旁门;当潘绝拉着韩纱恭恭敬敬地步上最后一道台阶时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源远流长的浩瀚与庄严。只见正门上方的额枋以镂刻的方式铺满了形态各异的火凤凰,一块竖状的石制堂匾悬于额枋中部,上面用金文字体漆写着“三神殿”三个大字,堂匾的四周被雕成火焰的纹样正好与凤凰图交相辉映。 由于潘绝二人晚来的缘故,入夜的“三神殿”已是殿门闭合,加之百姓几乎都在广场上观赏表演,眼前大殿周围倒也并无旁人的叨扰。 壮丽的“三神殿”下,潘绝两人立于门前拍抚着衣衫的褶皱,待互相确认无误之后才推开殿门跨过门槛… “吱嘎——吱——” 骤然响起的开门声令空无一人大殿内传开了悠扬的回音。 进入殿内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静谧安详,因为是夜晚的关系其间不算明亮,点点光苗播撒在黑得宛如星空般的殿顶上,丝丝光线落向下方三座高逾十丈的石像,可两者之间似乎又隔着一层雾霭,不过也正是如此才使得光线变幻成了光晕近乎完全地照亮了石像的每一寸身躯。 三座石像,中间的一座人首蛇身,散发披肩,手执矩尺;右边的一座牛首人身,目光如炬,手捻药草;左边的一座头戴旒冕,仪表威严,手持宝剑。他们分别是人皇伏羲,炎帝神农和黄帝轩辕! 有关他们的一切,除了遍布蓝雨大陆上大大小小的祠堂之外,还有的就是那一部部脍炙人口的传说。 上古时期,神州大地各个部落族群穴居野处过着茹毛饮血的日子,人皇伏羲循天象观星辰,创造了八卦、历法;定婚俗,结束了原始群婚状态;教以渔,令人们的生活发生质的变化……他的丰功伟绩使他被人们尊为各族共主,后世更是被称为人类史上的“人文始祖”。 继伏羲之后,各族纷争,其中炎帝部落与黄帝部落发生了阪泉之战,几番下来炎帝被黄帝战败,自此炎帝部落与黄帝部落合并组成华夏族,再其后华夏族在黄帝率领下征讨九黎展开涿鹿之战并杀死其首领蚩尤,从那开始华夏族逐步一统神州大地,而炎帝和黄帝也被后人尊为“华夏始祖”。 时至今日传承下来的华夏族一脉仍然是蓝雨大陆上人数最多的民族,在大陆的任何一角几乎都可以看到他们的身影,他们是当之无愧的炎黄子孙,龙的传人! 殿内,潘绝和韩纱面对着三位祖先的石像,内心可谓尊崇万分。这三尊石像,每一尊凝聚的乃是华夏族万千子民的心血汗水;每一尊传递的都是华夏族博大精深的文明教化。矩尺代表着规矩、法则,意为国法礼数,药草代表着苍生、安康,意为国泰民安,宝剑代表着正义、武力,意为国家统一…… 于三尊巍峨神圣的石像上,两人仿佛看到了华夏民族在历史长河中的一张张缩影正不断地轮播。此情此感的触动下,身体里熊熊燃烧的炎黄血脉升腾的愈发旺盛。此时没有什么比行动更有说服力,标准的三跪九叩大礼是潘绝和韩纱对华夏祖先表达虔诚敬意的最好方式! 柔和的光芒如同祖先的护佑悄悄地照耀在潘绝二人的脑后。在“三神殿”里,这样的景象一天会有成百上千次的出现。华夏民族以礼待人、以礼立法、以礼治国。数以亿计的华夏人学礼懂礼传礼。因为心中有礼,潘绝二人知道来了祠堂第一件事儿就是祭拜祖先;因为心中有礼,华夏人明是非辨黑白,怀系天下苍生;因为心中有礼,华夏人自强不息,抵抗侵略,更提有‘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的歃血长歌! …… 良久,二人回到平台之上,当手扶栏杆双眸俯瞰过广场上的一切时,潘绝的精神闪过一阵恍惚,视角的不同带来的是体验的不同。在这个角度下,视觉的冲击无疑更加强烈,沉稳如他心里还是不禁生出豪情万丈,一种叫做骄傲的情绪在他神采奕奕的眼睛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双拳紧攥,一声长啸划破天际 “我是华!夏!人!——” 第十七章《再遇王剑》 - 绝路传 - 孤风恋沙 在这片喧闹的天地间,突兀的啸声如同其中的一个变奏,并没有引起多少人察觉,即使有人好奇寻找也不会有什么发现,因为他早已融入这茫茫人海,成为其中的一员。 …… “哇!绝哥哥,快看快看,那个人好厉害会喷火耶。哇!还有那个那个,好高呀,他就不怕摔下来吗。哇!那里!那里人最多了,咱们快挤进去看看!”韩纱一把抓住潘绝的手掌,拽着他朝人堆里扎去。 “哎哎哎,后面的别挤呀” “谁?谁他娘的踩老子?” “李四!你找揍是不是?” “阿花,真有人推我,喏,你看就是那个小姑娘。” “别动脚,别动脚…啊——阿花,我一定会回来的……” 对于身后因她而起的暴力事件,韩纱自是不管不顾,她只知卯足了劲儿朝里蹭…终于,当最后一个人被她撇到身后时,狭隘的视线顿时开朗起来,定睛一看:被人们围成圆形的场地内,两只栩栩如生的狮子跟随着锣鼓的节奏在那儿尽情地舞动,时而跳跃、时而扭转、时而伏地…形态惟妙惟肖,尽显威武之势。 “好!”眼见其中一只狮子踏过另一只狮子的背脊一下子跃上由三张桌子树立而成的台子时,众人无一不发出阵阵喝彩。 场下,潘绝兴致渐浓,于他而言能够零距离地欣赏祖辈们传下来的民间艺术,那亦是一种享受。 然而就在这时,韩纱扯了扯潘绝的衣角,轻声地说道“绝哥哥,我不想看了,咱们换个地方吧。” “为什么?”潘绝不解道。 韩纱很是无奈地指向斜角的位置,顺着方向看去,潘绝也是显出了些许厌恶,黄袍披发,除了王剑又是何人。 似乎是感受到有人的目光在身上停留,王剑的眼睛瞬间偏转正好与潘绝对视在一起。 韩纱恨恨地道“烦死了,为什么出来玩总会碰到他!” “小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咱们看咱们的。”说完潘绝收回目光继续欣赏舞狮表演。 事与愿违,苍蝇不会因为人们对其的厌烦而放弃它对人们的骚扰。众目睽睽之下,王剑直接走进场内朝着潘绝而来,他的作为自然影响到了舞狮的正常进行以致于不得不停止。 顿时,周围响起了一阵谩骂责备…这时,王剑身边的随从嘶声吼道“统统给我闭嘴,王家公子处理点私事,再聒噪灭了你们全家!”一番威胁尽管撩旺了众人的怒焰但终究还是令场上的嘈杂平息了不少。 潘绝并未去看朝自己走来的王剑而是转头在韩纱耳边轻声说道“小纱,放心,不会有事的。” 感觉到耳边传来的热气,韩纱俏脸微红点了点头。她本就不是个胆小的人,她怕的是潘绝受到伤害。可如今在她知道了潘绝的修为后这种顾虑自然消失了,她能体会到潘绝此刻的心情,他须要用行动来弥补上次的挫败,这对他以后的修行为重要。 大约距离潘绝五步远,王剑停下脚步佯笑道“哟,这不是潘公子么,这么巧啊” 潘绝仅仅瞥了他一眼却未作答。 “潘公子,你看我家少主主动和你打招呼,你不回应怕是很不礼貌吧”王剑身旁的随从道。 眼见潘绝还是一言不发,王剑似乎有点挂不住脸,冷声道“潘绝,你小子莫要不识抬举!” 潘绝故作回神的样子,拍手笑道“呵呵,舞狮没看爽快,不想又有个小丑上场,唉…可惜演的不咋地,现在突然发现手头没个臭鸡蛋还真不能随随便便当观众。” 话音不大就仿佛是自言自语,但就因为某人的威胁,以致这段话一字不差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韩纱万万没想到潘绝还有这么一手,她努力压制住笑意,为了不让别人看到她的窘境只好稍稍地把头低了一点。不过听到这话的可不止她一人,还有在场的百姓们。虽说理智告诉他们得忍,忍,再忍,可终归有几个没忍住。而没忍住的结果就是使得发出来的笑声更大更持久,有了人带头后续的状况可想而知。短短几秒钟内,这嘲讽的笑声凭着好比洪水的速度席卷开来,将王剑的双耳淹没。 霎时,王剑头颅迂转,从其阴冷的眼神不难看出他那可怜的修养至此也已经消耗殆尽。 “好!好!好!潘绝,真不知道你是何来的自信敢这么跟我说话。莫不是上次给你撑腰的今天也在这儿?依我看你也就这点本事了。”说罢,王剑左顾右盼于人群中寻了起来。 潘绝坦然道“呵呵,王剑你是不是傻了,不然又怎么会问出这等幼稚的话来,在又如何不在又如何?” 没等王剑开口,只听其身旁的随从道“潘绝,我家少主问你话,你好好回答,不要故弄玄虚!” 这时,潘绝突然发难,一个瞬步向前,抓住那个随从的衣领将其如丢垃圾般扔了出去。 “狗一样的东西,也配在我面前叫嚣!”话止人落,有力的撞击声同时也把陷入失神的人们惊醒。 潘绝掸了下衣袖,若无其事地道“王剑,你手下的人是不是都这么没教养,该主子说话的时候他们也敢插嘴,这不我手闲着也是闲着,就帮你教育一下,噢,对了这招还是跟你学的,你看,不知有你当初的几分相似?” 王剑瞳孔一缩,这一切就在电光石火间发生,他根本来不及反应,这也让他隐约知道了潘绝为何与上次大不相同,前者更多的是勇气而如今却是底气。不过这种念头很快就被其否决掉了,在他认为这不可能成立,还有就是他不敢去相信。 “潘绝,我要和你决一死战!”爬起身躯,那随从红着眼咆哮道。 “闭嘴,你给我滚回来!” “少主!我要和他决一死战!”摔一下固然无什么大碍,但那种颜面尽失的滋味令他着实难受。 王剑重声道“我叫你回来,你听不懂吗?”留下一个自以为凶狠的眼神,那随从悻悻走回王剑身旁。 “潘绝,几天不见你倒是狂妄了许多啊,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我现在要是没什么作为,怕是我的手下会心寒了。既然这样让我见识见识你狂妄的资本,咱们来一场斗狮如何?!” 此话一出,场下的人们顿时炸开了锅,纷纷窃声议论了起来。 “什么?斗狮?” “素闻斗狮须两人配合且使用的乃是黑狮,常见于砸场子,王家那厮这时候喊出来别有用心啊” “哎,你是不知道,王家那小子虽然纨绔,但听说舞狮功底不错,要不然他也不会来这儿了。要我说他指定是被那叫潘绝的气势压倒,想以己之长消彼之短” “哼,我反正希望潘家的小公子能赢,王剑平日里太过分了” “哟,原来那小子就是潘府的潘绝呀,长得真俊!还有那女娃子也不错,真是个小美人” …… 听到有关他的只言片语,王剑心里更多的是自得。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王剑阴阳怪气地说道“怎么,潘公子不敢么?……啧啧,要说潘家当真是穷到这份上了,堂堂一个公子出行连个随从都没有……” “绝哥哥,要不我和你一起吧!”韩纱麻利地把头发扎到脑后,郑重道。 潘绝摇了摇头,“不用,王剑这算盘珠子打的怕是不够响亮,想让我知难而退,他恐怕要失望了”说罢,潘绝朗声而道“在场的基本都是我的长辈,小子在此先向各位拜个年!今晚本是佳夜不料却因为我的缘故扫了大伙的兴,实属抱歉!不过,这有人欺负到咱头上来了,咱也不能认怂!话说到这儿,小子想跟大伙借一人,不知哪位大哥大叔愿与我应了这出斗狮?” 话音刚落,人们纷杂的议论骤然向着一个话题聚焦,这使得原本就十分喧哗的场面更是瞬间上升到了另一个高度。短短几个呼吸,就有不少人蹿进场中争先恐后地吼道“我!我来……” “还是我来吧!”这时一句平静的回应自潘绝身边响起,可偏偏就是这么句不温不火的话令之前还跃跃欲试的人们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 “父亲!您别去!”突兀的声音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寻声看去原来是之前那位被称作阿花的女子,她一边喊一边朝其父跑去。 “父亲,我不许你去!” “你一个丫头片子懂什么?” “父亲,您可想到后果?!” “我管它什么后果,狮子讲究的是个威武霸气,我作为一名舞狮人理当刚正不阿、正直敢为,畏首畏尾老子不干!” “父亲!” “我意已决!” 对于这场父女间的争论,潘绝只言未语,毕竟他也不能强行决定别人的意愿。带着尊敬的语气,潘绝说道“这位大叔,您不计后果仗义相助,这番气度晚辈着实佩服。不过为了这区区小事伤了一家人的和气也不值得……” 男子打断潘绝的话,道“潘公子,你甭说这么多,我花诚舞了这么多年的狮,是非黑白我还是分得清的,此事我若是袖手旁观我对不起这身狮袍!” 潘绝怔了怔,内心的敬佩不由加深了几分,“既然这样,小子就先行谢过花大叔了!” “没想到连花诚都主动站出来了” “是啊,这回有好戏看了,花诚在咱这儿舞狮可是出了名的,这场斗狮潘家胜率很大哇” “那可不一定,花诚虽然狮舞得好,但斗狮靠的是两个人的配合,潘家那小子一看就不是舞狮的料,就凭他一人想力挽狂澜太难了” …… 场上众说纷纭,相比之下王剑却是沉闷地诡异,潘绝现场叫人且呼声之高远超他的预计,这无疑是在抽他的脸,从最初的得意到冷眼旁观再到现在的愤怒…这些情绪的交织扭曲了他的心理,其中唯一令他感到心安的便是潘绝的做法证明了他的猜想,韩冰等人确实不在附近。 在与花诚精简的商量之后,潘绝问道“可以开始了吗?!” 王剑听闻,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啧啧…真没想到潘公子的人缘这么好哇……既然你准备妥当,在此之前,咱何不博个彩头,赌点什么?” “正有此意!” “噢,有趣!莫不是潘公子已经想好了赌注?” “我们赢了,你不得私下再找花大叔的麻烦”听到潘绝的话,阿花黯淡的眼神瞬间明亮了起来,王剑为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她愁的正是这事,现在由潘绝亲自提出且有百姓在场,只要王剑应下那便忧患不再。这么一想她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眼神也不禁停留在了潘绝笔直的背影上。 如此“赌注”使王剑的脸色不由一变,“好!不过要是你们输了……嘿嘿”顿了顿,王剑目露淫光,狭长的指头指着韩纱道“你们输了,就拿她来抵,这樱桃小嘴鲜艳欲滴倒是令本公子遐想联翩,陪我一晚也算便宜你们了!” 可惜迫于王剑的淫威众人皆是敢怒不敢言,唯一的表现也仅是不约而同地凝望着她,将她如众星捧月似的推上焦点,然后对照着心中的审美,生一丝怜爱叹一道感慨,亦同情亦冷漠;亦欣赏亦嫉妒 …… “王剑!你……你混蛋!”因为气愤韩纱精致的脸庞泛起了潮红,奈何对她而言或许“混蛋”是她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词语了。那种愤恨之感惹得她雪白的手背上的丝丝青脉越发明显。 而此时的潘绝似乎成了场上最冷静的人,不过这种“冷静”倒更像是暴风雨的前奏,龙有逆鳞,触之即死。韩纱作为潘绝生命中绝对重要的人之一,他岂能不怒! 果然,正如众人所期待的,潘绝用行动做出了回答。 “砰——” 拳与掌的交锋爆发开来震得众人心头微微一颤,猛烈的拳风使得王剑双眼一眯“哼,对付我这招可不够!” “那就试试!”说罢,潘绝化拳为爪,反手便扣住王剑的手腕。 “想躲?!给我过来” 王剑面色一僵,根本不及他去挣脱手腕上就传来了一股强烈的炙灼,而且他越是挣扎那种灼痛越是剧烈。再随着潘绝这么一扯,他顿时失去重心向其扑去。 看着王剑那张离近了的脸孔,潘绝心里满是怒火,只见他双脚原地一旋,手掌狠狠地甩在王剑的脸上。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带动了场内整片惊呼,众人无论如何也猜不到潘绝会有这番举动,震惊之余内心的兴奋畅快也是接踵而至,对于王剑的厌恶水到渠成的化为了该情绪的源动力;倘若除去少数为潘绝感到担忧的愁绪,这一掌堪称完美! 与此同时,尽管王剑极力控制,但传来的巨力还是令他蹉出数丈之远,顺着嘴角留下的血迹衬托着五道火红的指印显得尤为醒目。 “记住!同样的话我不想听到第二遍!!!” 冰冷的声音循着寒夜的风灌入耳中,使王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捂着红肿的脸,顾不上的羞耻终于被涌上的恐惧所吞噬,“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比我强?!难道……”当联系到之前潘绝的所作所为,他终于恍然大悟,惊骇道“你……你成就铸器境了?!” 哗然! 今夜在一个接一个的惊喜冲击下众人的神经似乎都快要麻木了,同时他们又不禁暗自庆幸今晚选择了此处。所有发生的事绝对可以成为他们后半夜乃至未来几天的谈资,一想到过后的某个时辰一边享受着一干人的瞩目一边高谈阔论,心里的爽快更添了一分。 今夜!注定无眠! 第十八章《斗狮》 - 绝路传 - 孤风恋沙 凡事,倘若只有一个人去关注,那它很难掀起什么波澜,同样的,两个人亦是;但是!如果是一群人关注着同一件事,那么对于置身事外的人来说它将具有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譬如说,现在! 斗狮作为一项本就十分夺人眼球的争锋,当它的主角是分别是冰雪城两大府邸的少主时,这种争锋便更富有了爆炸性! 所以从王剑提出斗狮的那刻起,这处场地围聚的人就开始不断地递增,甚至有不少后来者为了寻求到一个靠里的位置而选择花钱逐人,不过这种方式反倒是激发了人们的热情,以致周围的环境更是水泄不通,人山人海。 场内,王剑的情绪经过恐惧的催化明显有些歇斯底里了,端起那条被烫伤的手臂,他手指潘绝,道“好!我就跟你赌,我跟你赌,谁都不准用元力,我要是赢了,你就自废修为,啊?你敢不敢?你说啊?你敢不敢?” 此话一出,众人嗤笑,“切,真是个懦夫!” “就是,现在知道自己元力比别人弱,就说不准用早干嘛去了,况且这条件也不对等,居然要人家把修为废了,无耻!” “唉,这下好了,一败涂地的人品这会儿又多了一条不要脸的标签!” “没事,多多益善嘛” “哈哈哈,也是” “……” 对于周遭的挖苦讥讽王剑已然失去了反击的心思,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潘绝等待着他的下文。与其德行一致的还有他的随从,连主子都如此不堪,更何况一个奴仆了,直至现在,他才知道自己之前所谓的决一死战是多么的可笑,潘绝想要弄死他,易如反掌! “我应了!”潘绝面不改色,缓缓吐出。 “什么?!公子,不能答应啊!这赌注根本就不公平,你一身修为来之不易,要是那样我宁可王剑找我麻烦,老子接着就是了!”花诚焦急道。 潘绝亲切地说道“花大叔,您听我说,您既然能做到对得起这身狮袍,那我也要对得起“炼兵士”这三个字,修行之人不光是修身,更重要的是修心,修的是一颗侠义之心,如果我连这个也做不到,那我还要一身修为有何用?!” “公…公子,你……”心底里流淌的感动显然已经彻底说服了这个实在的汉子。 “好!” 尽管只有简短的一个字,但一切尽在不言中,这场斗狮任何人都不会怀疑这一点——花诚会使出百分之两百的努力去对待,甚至在以后只要是潘绝需要帮助的时候他都会义无反顾! 一扫杂念,花诚满腔战意熊熊燃起,他转身面对着同伴,低沉的话语也随之散开。 “弟兄们,上狮塔!” 伴随着这句话的脱出场上的氛围也是完完全全地被引爆,斗狮马上开始! …… 所谓狮塔,其实就是由九张直径六尺的圆桌垒筑,高逾二十七尺,共两座;一根长约三丈的竹竿分别缚在两座狮塔的最上方,竹竿中央下面悬挂着一枚铜制香球。 借着垒狮塔的功夫,花诚的一个同伴朗声道“诸位晚上好!在下石刚,除夕之夜能在此观赏一场斗狮角逐着实是件振奋人心的事儿,想必各位也是翘首以待,至于双方谁能搏个好彩头,那就各凭本事了。话不多说,胜负规则如下:双方通过两侧狮塔爬上竹竿,在二次触地前夺得香球为胜;其中哪方狮塔倒塌或二次触地后未夺得香球为负,若两人同时坠落则以落地先后为准;争夺途中如香球掉落双方滞空即由我把香球抛空继续争夺。记住!狮塔上的竹竿只能作为载体,以任何手段蓄意毁坏竹竿使其折断者判负!” 当石刚讲解完毕,双方的准备工作也已经就绪,在花诚的建议下潘绝执掌狮首,毕竟舞狮有许多的跳跃、直立、攀爬等动作,这类动作极其考验平衡,故由花诚这个老手作为狮身自然再适不过。 接下来,在万众急切的注视下那枚精美玲珑的香球终是高高悬起,幽柔的香味飘逸于空,整个场面都为之一凝。 待确认完狮塔平稳及双方同意,石刚点了点头。 “预备!” 深深地吸了口气,石刚执起手中的锤子奋力朝着铜锣挥去. “铛” 嘹亮的锣声贯穿天地,与此同时两只一红一黄的狮子也是猛然向狮塔扑去。 而仅仅安静了几秒钟的场上再度被漫天的呐喊喝彩所包覆,场面霎时火热到了极点! 一旁的韩纱和阿花皆是手掌成环贴近嘴边,大喊道“绝哥哥/父亲!加油!加油!” 无疑,美丽的女孩不论在哪儿都有一定的号召力,继她们之后,场上为潘绝俩人鼓舞助威的人越来越多,其中就不乏那些正值青春的少年,他们撕扯着嗓门以求能得到某人片刻的注意。 “花叔叔!加油!花叔叔!必胜!” 捕捉到众多嘈杂声中的一点熟悉,阿花的头不由自主地转了去,只见那名虽然一直在大喊大叫但眼睛始终望向自己的男人,她神情一愣,可是就在目光刚一碰撞的刹那他的头就触电般转了回去,随后却又带着一种极不甘心的余光瞥着自己,那般模样,她是既好气又好笑。 “李四,你给我滚过来!”说完,她顿时感觉到耳廓发热,耳根处也是染上些许绯红。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自己明明是讨厌他的呀…… 然而,意中人的话像是一道符咒,李四竟是丢了魂似的杵在原地,恍如做梦。 阿花瞧着他傻傻的样子,心里突然滋生出了莫名的茅盾感,这令她又情不自禁地补了句“你到底听没听见,不想过来就算了” 在这句话的作用下李四立马被“惊醒”了过来,他打了个激灵急忙答道“听到了!听到了!”刚一说完,人便是握紧了拳头向阿花飞奔而去。 很明显,这一幕深深地刺激了那些青春少年们的神经,为此所有人更是拼了命地喊叫,妄图得到另一位少女的召唤,再不济的想法也是希望能在其心中留下哪怕一丝一厘的好感。 可惜,他们注定要失望了,韩纱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儿,那个狮塔之上的少年。 垂直树立的狮塔攀爬起来须要格外小心,不然就有跨塌的危险,不过好在潘绝有着炼兵士的基础加之此前的热身熟悉倒也应付得来,速度不快胜在稳健。但尽管如此他的每一个动作仍是令她紧张、牵绊。 …… 花诚双腿一撑托着潘绝跃上高台,而对面,王剑也几乎同时蹿了上来。红黄二狮遥遥相对,那种狭路相逢勇者胜的对峙感立即呈现了出来。 潘绝所在的红狮身躯一震,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下他率先向香球扑去,对此,王剑不甘示弱紧跟其后。伴随着两狮的迈出,笔直的竹竿瞬时弯了下去,连带着中央的香球都左右摇晃起来。 考虑到平衡及“个别原因”,红狮起身站直缓步朝中央走;另一边,黄狮仗着自己功底扎实,则是狮身贴近竹竿匍匐爬行。 香球越来越近,忽然,红狮“后腿”一滑勾住竹竿,旋即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翻转,直立的状态一下子改为了倒悬,同时狮头张开大口猛地往香球咬去。 “嚯~卧槽!这年轻人!”这意想不到的动作引得众人无不捏了把汗,纷纷爆了粗口,那一脸专注的少女更是吓得闭上了双眼。 很明显,假如没有其余人的干预,这一口绝对是得手了,可遗憾的就是假如。眼看香球就要被夺,黄狮于竹竿上用力一跳,香球蓦然弹起,红狮立时咬空,如此到嘴的胜利飞了。一击失手,红狮身躯一拧,重回竹竿。紧接着后腿一蹬便朝黄狮扑了过去。 “咚”一声闷响,黄狮狮首实实的挨了一脚,倏忽便垂了下去,不过红狮也因为反作用力只得先平衡下身躯。甩了甩狮首,黄狮无疑是被激怒了,抬起前腿就砸了去,红狮亦是抬腿抵挡。 “轰”四腿相触,这时下盘的稳固立即体现了出来,花诚不愧是舞狮的老手,力道袭来他曲腿成弓硬是一步未退,而王剑的随从自然做不到这样,故此花诚又为潘绝争取了一次攻击的机会,只见红狮前腿探出夹住黄狮颈部使劲一扯,直接就将其凌空举了起来。 “哇唔,霸气!”在强烈的视觉冲击下观众似乎都找不到不鼓掌赞叹的理由。眼前的少年那股透体而发的狂傲不知熨烫了多少少女的脸颊,此情此景之下更别提韩纱了,大老远就能瞧见她嘴角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 现在只要红狮能把黄狮摔下地面,这斗狮就胜了!显然,王剑也意识到了这点,于是黄狮疯狂地挣扎起来,而且这并非无用功。对于仅靠一根竹竿支撑着的红狮来说,敌动我动,尽管最后还是丢了出去,但因为方向问题黄狮却未落地而是斜撞在己方的狮塔上。 嘭~撞击引得狮塔一阵晃动,不过仍是没倒。 “嘘,可惜了”不少人暗自叹息…“这样也好,如此早早结束,反倒是不尽兴,精彩的在后面呢” 仰视着竹竿上的红狮,王剑终是讲出了开局来的第一句话,“哼!玩得挺嗨啊,把我逼到这一步,现在你可以滚下来了!” “聒噪!”红狮居高临下道。 “哼!”黄狮身影一缩,再起身便是犹如一颗冲天炮般朝红狮轰去,此时回身躲避已不现实。 噌~腹部受敌,红狮顿时脱离竹竿侧飞了起来,王剑瞅准时机狮袍里的双手握住竹竿一荡,翻身上竿。紧跟着又腾空而起,张口猛然向着香球扑去。正好,红狮此刻也是在下坠途中“咬”紧竹竿止住身形。这一切就在电光石火间发生,但任谁也看得出情况已经截然相反! 嗒嘣~ 面对如此之大的冲击力那根悬着香球的细绳果然应声断裂,同样的,绳子的断裂导致人们牵动着的那根心弦也随之断裂。 “唉!终究是要输了吗?!”许多人心里不约而同地响起这句话。 “嗯?等等!快看!”这句话的出现仿佛成了追逐胜利的最后一个绝招,人们失意的头颅刹时抬起,对着那个绝招看去。 只见那口衔香球的黄狮在距离地面只有一丈的半空中定格了,他狮首朝上,不管怎么扭动就是下不来,那种感觉就像是香球生生长在半空一样,除非松口但他又何敢这么做,松了就输了。 没错!眼下这种局面自然是潘绝所为,至此他总算是动用了自己的精神力,以他如今控物境圆满的修为虽说不能控制活物,但香球这等死物还是绰绰有余。 空中,香球在精神力的牵引下带着黄狮徐徐升起…这一戏剧性的变化看得在场众人都惊呆了。 “怎…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哇,难道是三神君显灵了吗?” “很有可能,这连天都在帮潘绝啊” 诚然,别人不知道,可唯独某个人不可能不知道。当黄狮骤停的那会儿,韩纱就猜到了原因,心里不禁长舒了口气,“还好,算你聪明,真怕你个笨蛋别人说不准用元力,你就老实地连精神力也不用了。嘻嘻,这斗狮绝哥哥赢定了!” 此刻!一切似乎都在按潘绝的意念进行着,他的刻意为之令香球越升越高,眼看已经离地近六丈了。突然!黄狮停止上升竟是直接从高空掉了下来。 嗖~ “啊——”嚎叫声由高到低。谁也不会想到红狮内的潘绝这时露出了一丝微笑,“哼,还不松口,再来!” 于是下落的黄狮再次定格,缓缓上升…… 如此几遍,潘绝的头也是有点发昏,他忽然发现这倒不失为一种修炼精神力的方法,要控制好自由落体的黄狮并不轻松,脑海中回想到韩冰的教导,相同时间内精神力输出的量是固定的,那就给了物体一个初始的速度。 潘绝暗道“刚才黄狮每次同样的高度落下,我同样的位置拉住,感觉精神力输出的那个量就是固定的,那反过来岂不是说黄狮下落时承受的重力不变?若是这样以后控物都得考虑到这个所谓的重力了,如果能利用那将省去我不少的精神力,看来回头还是得去找韩叔请教一下。” 一边想着,另一边场内的气氛却是悄然改变,大家普遍认为这胜负已定,如今期待的只是以何种方式结束罢了。终于,在经历了一遍遍极限体验之后,王剑不堪重负,趁着离竹竿最近的位置松开了口跳了下去。 竹竿一晃,双狮又形成了如开局般的对峙之势,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的香球在竹竿上方三丈处悬停着。 咻~穿透空气,香球又一次呼啸坠落。 仰首,锁定,半蹲,弹身。如出一辙的动作,竹竿当弦,双狮成箭,一冲云霄。所有的人这一刻皆是昂视天空,凝视着这最后的争锋。 “给我滚开!”有花诚在那道红芒到底是快了一步,一口就将那疾速坠落的香球夺下,对他们来说,这虽然是他们本场斗狮第一次碰到香球但意味的却是胜利! 侧首一瞥,红狮拧身自上而下悍然与黄狮撞在了一起!吼~黄狮上冲之势戛然而止,红狮四腿踏其背如陨石般朝着他的狮塔砸去,当真是气势如虹,动人心魄! 轰轰轰… 接触塔顶的瞬间九层狮塔在双狮摧枯拉朽的冲击贯穿下一层接一层地分崩离析,直抵地面。咚~碎木夹杂着粉尘向周围纷散,场上的人们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液,显而易见,这种收尾方式实在是酣畅淋漓。 红狮甩了甩身上的木渣从黄狮背上迈下,吐出香球。这时石刚立刻趋步向前,声音如雷“我宣布本场斗狮红狮潘绝、花诚胜!” 下一秒,全场沸腾,无数的欢呼为他们响起。 “总算是赢了啊”褪下狮袍,潘绝诚恳道“花大叔,这次多亏了有您,谢谢您!” 花诚摇了摇头“潘公子,你别说了,我也是见过世面的,你肯定也是一名凝神者,要不然中途的情况怎么解释,我只是尽我所能,倒是你才是我们反败为胜的关键啊,所以这场斗狮你该居首功。要说谢也是我谢!”说完,花诚后退一步竟是对着潘绝弯下了腰,“潘公子,谢谢你带我完成了这场斗狮,今晚假如没有你,我可能这辈子也得不到这种痛快,我是一名舞狮人我最渴望的正是这个,今晚的斗狮为我的舞狮生涯画上了圆满的句号它也必将是我这一生弥足珍贵的回忆!谢谢你!” 潘绝急切道“花大叔,您说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这狮您就不舞了吗?” 花诚点了点头,他身旁的石刚接过话茬,道“今晚原是花大哥舞狮的最后一晚,本来寻思着安安稳稳地演完,没想到生了这等变故。当你说借人的时候我们哥仨就有预感他会站出来,果不其然,是好兄弟就不会拦着他,我们唯有支持他!祝福他!” 拍了拍石刚的肩膀,花诚笑了笑“别搞得这么伤感。人老了舞不动了,再说了机会不得给年轻人嘛,哈哈。” “花大叔……”潘绝闪烁着清澈的眸子,认真地说道“您在我心中就是冰雪成最好的舞狮人!我也祝福您!” 花诚一脸欣慰,伸手欲摸潘绝的头发,可手伸到一半又停了下来,潘绝见状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头上,微笑地看着他。 “好…好孩子!”男子汉流血不流泪,但这时花诚居然哽咽了话语。 收回手臂,花诚恢复了那份刚强,转身向后“众位兄弟!以后这舞狮就靠你们了!花诚在此谢过大家!” “花大哥,请放心!还有不管你是否舞狮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大哥!”三兄弟斩钉截铁道。 眼前的这一幕深深地震撼了潘绝的心灵,这才是真真正正的兄弟之情啊,他不禁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和韩叔,不禁也为自己何时能遇到一个出生入死肝胆相照的好兄弟而满怀着向往。 “绝哥哥!”耳边熟悉的呼唤令潘绝伸手扣住了她的手指,掌心相贴,他心里充满了感激和温暖。确实,自己是没有母亲,可扪心自问身边关爱自己的人还少吗?不少了!拍了拍后颈,潘绝豁然开朗以后的事就让它顺其自然吧,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 “他…他醒了!”话音刚落,那几个围在黄狮旁边凑热闹的人一哄而散。 “咳…咳…呸呸…给我滚起来!本公子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从地上爬起,王剑怒火中烧,撒脚就往他那随从身上踢去。 痛感使得那随从清醒过来,旋即惶恐道“少…少主!现在怎么办?” 眼下的二人灰头土脸,衣冠凌乱哪还有之前的趾高气昂,那种极大的落差反倒助长了人们对今晚的记忆。 “怎么办?我他娘的也想知道怎么办?能怎么办?”瞄了眼潘绝方向,王剑冷冷道“回府!” 没有多余的话语,人们在悉悉碎碎的脚步声中让出了一道口子。 随着俩人渐行渐远那萦绕在众人心头的阴霾终是一点点驱逐干净,要明白谁也不愿意去招惹一个濒临爆发的人,尤其是这个人背后还有着无比庞大的势力。此前的种种,是因为那个人自认为拥有着一张能够扭转局面的底牌,他想以胜利的目光扫视过那些低估他的人们,狠狠地抽他们一耳光。 然而,不曾想连他最引以为傲的底牌居然也让对手一举掀翻,那么这一切都变了,崩溃边缘谁都有可能成为那根压死骆驼的稻草,那代表的就是死亡! 敞开的小道重新闭合,但潘王两家的恩怨却看不到尽头。 “绝哥哥,我们也该回去了”韩纱举头说道。 潘绝颔首接着双手抱拳道“各位!再次感谢大家,祝大家新春愉快!”说完拉着韩纱的手向花诚等人告别之后出了人群。 身后的狂欢依旧进行,耳畔的喧嚣缓缓消逝。 令潘绝自己也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他打败王剑的消息就像是新年的第一缕阳光洒满了整个冰雪城,而且经过人们的发酵,内容自然夸大了很多,传到后面更是演变成了单方面的完胜,说潘绝只是一套上狮袍,王剑就吓得跪地求饶了。而作为当夜亲眼目睹整个过程的人们更是觉得自己身价暴涨,逢人就说自己是亲身经历,以便享受被人群包围追问的快感。 …… 广场外,少年少女并肩游走,当不由自主地偷看时,他总会生出一阵怜爱,一身淡蓝色的衣裳包裹着她娇小玲珑的胴体,仿若黑绸的长发紧致地扎起衬着宛如白瓷般净透的脸颊,细长的睫毛,明亮的眼睛,挺翘的琼鼻,粉红的唇瓣,那种羞涩中带着无尽活力的美好比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 感受到潘绝越来越放肆的眼神,韩纱心跳加速,忍不住嗔道“看够了没有!?” 眼看韩纱识破,潘绝反而爽朗一笑,道“哈哈,没看够,这辈子都看不够!小纱,你是在太好看了,斗狮那会儿我可注意到好多人都盯着你看” “怎么?你心里不舒服,吃醋啦?”韩纱慧黠一笑,逼问道。 “才…才没有…” “真的没有吗?原来你不在乎我……”韩纱甩开潘绝的手“委屈”道。 “不是,不是,有!有!有!我在乎你!” “我不信!你要怎么证明?”韩纱‘情绪愈发激烈’。 “我…我……怎么证明?噢,对了,我晚上根本没有喝那么多雪鱼煲,那两屉我是藏起来,我是替你藏的!我不喝了,全是你的,全是你的!” “哈哈哈,原来如此!是你说的啊,都是我的,绝哥哥,你真好!”说完,韩纱头也不回地跑了。 “天哪!这就是女人?‘女人心,海底针’这话一点不假,自动天赋觉醒啊,长大了还了得”一想到待会儿她坐着,自己站着;她吃着,自己看着。潘绝心头一阵抽动,连忙追了上去。 “哎,小纱,等等!等等我!你两屉喝的完吗?不能浪费——” …… 第十九章《夜袭城主府》 - 绝路传 - 孤风恋沙 冰雪城,某处。 与外界吵闹的气氛相比这里实在是安静太多太多了,如果此刻把一个习惯了祠堂那种氛围的人安排到这里来,他绝对会不安、恐慌。因为这里的情况着实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他认为的新年本就该热闹欢腾,但是这儿却并不是。 不过,这都是建立在他不知情的前提下,假如这会儿有人告诉他身处的乃是城主府内某一处地方时,那么这一切将会变得合乎逻辑,顺理成章起来。 眼观园内,一株株寒梅迎风傲立,其枝丫上花瓣间沾染了那些未融的白雪,粉与白勾画出好一幅美轮美奂。树根旁的条条幽径交错铺散,在盛开的梅花的遮掩下宛如一座迷宫。 夜,寒风吹动,摇曳了沁人淡香,亦舞动了若隐若现的神秘。仔细瞧去,梅影攀附下的那人白袍、白发、白髯,这种搭扮要不是风的帮忙,人们甚至不会发现他的存在。而天际之上适时绽放的烟火正好合了心意,灿烂的光华映亮了他的脸庞使人们进一步完善了认知。面色红润,精神矍铄,比之寒梅丝毫不差。 嘭!哧哧哧~ 随着烟火的谢幕,一道宏亮声音却是传了出来,“尔等既然敢来城主府,何不敢现身一见?!” 如此!寒风显身形,烟火浮容貌,陌客迫声音,三者结合答案呼之欲出,他就是冰雪城老城主寒轩离! 话音刚落,前一刻还宁静万分的园内破风声旋即响起,房顶、墙檐、草垛等暗处竟直接冲出六名刺客,既然已被发现,那就先下手为强。寒光冷冽,那一支支细长的袖针穿透花枝朝寒轩离激射而去。 咻~ “哼!”寒轩离双手虚按,顿时一层浑厚的气劲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叮叮叮… 袖针纷纷落地,但他周围的梅花也脱离了枝头飘飞而起。 “哎…可惜了,怪我辣手摧花啊”寒轩离一声轻叹。 说是迟那时快,三名刺客当先逼近,三柄通体漆黑的短刃悄然入手,上来便是狂风暴雨般的袭杀,另外三人则如幽灵附体游荡在外,毫无疑问,一旦给他们寻到一丝破绽,那必将是凶狠凌厉的一击。 寒梅花下,一席白衣,六道黑影,这就仿佛是一滴清水旁伴着六缕墨痕,它们将清水锁在里面,这滴纯净稍不留神便会被吞噬、污染。 渐渐地,攻势愈演愈烈,六道身影也越来越模糊。唯有中间那簇白依旧清晰。这时,寒轩离袖袍轻拂,只见那一片片花瓣立即上扬顺着他的气引飞旋起来,眨眼间一堵花墙俨然筑成。 “寒冰诀·御!”一声轻喝,天地间充斥的水汽即刻往寒轩离周遭汇聚,并且在气流和功法的双重作用下快速旋转凝结,不一会儿就形成了冰里有花,花中带冰的冰花之墙。 眼看面前挡了这么个障碍,三名刺客攻击更加猛烈,但这一次,寒轩离反守为攻,他双手轻推,念道“寒冰诀·伐!” 当下那冰花之墙便迎着三柄短刃轰了去。 钉~三柄短刃各自发出一阵嗡鸣,而执刃的三人亦是倒飞出去。 以一敌三,不弱下风。这宗作为寒家一脉相传的寒冰诀果然有它的独到之处。御:汇外护内;伐:释内破外。集心、攻、防为一体的玄阶上级法诀,三者相辅相成,其威力绝对不容小觑。 随着三名同伴的飞出,另外三名刺客第一时间就补了上来,到了这节骨眼上,谁还顾得上考虑动静的大小,时间在慢慢地推移,拖的越久于他们越是不利,所以必须速战速决。 刺客能想到的,寒轩离自然也想到了。可是面对着飞出三人的回归,这还能顶得住吗?以一敌三尚可胜之,以一敌六这难度……不是翻倍!是翻几倍!更何况他们眼下这种打法毫无顾忌,近乎歇斯底里。那旋转的冰花之墙上不断有着冰屑溅出,情况岌岌可危。 嘭~终于,一声巨响,墙体炸裂。 音波传空,府内某条庭道上,一支巡逻的队伍停下脚步,最前方的银铠男子放下举起的拳头,沉声问道“什么声音?” “头!好像是老城主那边传来的!” 男子双眸中闪过片刻思虑,而后他大手一挥,急迫喊道“快!你去告知城主大人,其余人等全部与我赶往梅园,遇到不明身份者!格杀勿论!” “是——!” …… 与此同时,寒轩离的情况由于冰墙的炸裂变得很不乐观,炸裂的瞬间他甚至出现了短暂的僵直。这么好的机会敌人怎么可能放过,其中一名刺客握紧短刃毫不犹豫地就向目标的心脏刺去。 叮~预料中的入肉声被一阵金属的撞击所代替。原来,寒轩离身上穿着一件不弱的护甲,联系到他身兼锻金师一职,其很可能又是一件赤品宝器。 突发的变故并没有影响到那名刺客的发挥,他当机立断,手腕一转,刃尖往上向寒轩离下颌捅去。万幸的是这时候寒轩离也已经恢复了行动力,他撇头一避,右手掌劈开气阻狠狠地朝着刺客心窝落去。 唰、砰~两人的攻击几乎同步完成,只见那刺客踉跄倒回,蒙面渗血;而寒轩离则白髯飘落,颈处被划出一道血线。 “大胆!何方鼠辈敢在城主府放肆?!” 突然!一句暴喝自梅园入口响起,引得众刺客纷纷侧目,目光所向果然便是之前的男子。而梅园外急促的跑步声也是迅速逼近,该来的终究是来了。这一切的一切摆明了是在告诉他们,今晚该结束了。 六人眼神交换,当前这番局势再不走于异于自寻死路,想到坏处六人不做停留皆是掠身房顶就欲飞遁。 “哪里走?!”话音未绝,男子的身影已然追了上去。另一边寒轩离也没闲着,他腾空而起对着一干人飞遁的方向疾驰。得益于对环境的熟悉,彼此距离很快拉近,寒轩离果断出手。 “纳命来!” 掌未到风先至,感受到后背的刺痛,落后的三人只能转身迎战。 轰!气浪席卷,房顶的乌瓦连带着积雪一股脑儿被掀翻出去,房下霎时一片狼藉。 噗~又接一掌,适才受伤的刺客抚胸单跪,鲜血顺着蒙面滴嗒在房顶之上;余下两名则被震到房顶边缘位置。见此,寒轩离不再管那受伤之人,兀自向着另两人攻去。 这会儿,银铠男子也恰好赶到,他认清形势二话不说径直朝着那跪着的刺客冲去,为了以防万一所以必须得确保留下一人。 万万没想到,那跪着的刺客眼见银铠男子冲来,他脚力催动至极竟是朝着他的两个同伴疾奔…… 嘭~轰~ 两次掌声一前一后分别响起,前一声是受伤的刺客用轻柔的掌力推走了两个同伴,后一声是寒轩离用凶悍的掌劲打在了他的背脊。虽同为掌击但目的的不同其结果自是天差地远。 “咳咳…咳咳…” “慢着!不用追了!”寒轩离对着正准备追击的银铠男子说道。 好一会儿,那趴倒的刺客总算颤颤巍巍地站起,他头颅望着远方那五道跳动的身影,直至他们重新融于黑暗他才转身回头。 “嘶~” 定睛看去,寒轩离两人不由倒吸了口凉气。由于刺客的蒙面早已被鲜血浸透变沉,刚才正面着地恰巧脱落下来,可两人所见的绝对是一张不能称之为脸的脸。双眼以下脖子以上全都是灼烧后留下的灰一块黄一块的伤疤,一道道蠕动的褶皱犹如爬行的虫子,嘴唇两边及下巴布满粘稠的血液,有干了的也有未干的如此更是添了几分可怖。 忽然,那刺客咧嘴一笑,露出了一排红白混合的牙齿,右手短刃一旋闪电般地插入自己的心脏再拔出,任由鲜血喷涌流淌… 砰—— 最终,刺客仰面倒下,临死的眼神中剩下仅是解脱、释怀。 “是条汉子!”寒轩离轻叹一句。银铠男子走到刺客尸体旁将其扛起与寒轩离落回地面。而这时梅园外的护卫也是相继奔入。 “头!此事我已通知各分队,他们正在赶来。” “好!你们仔细听着,给我好好检查,刨地三尺也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全面戒备!”说完,银铠男子转身跪地,道“老城主,今夜城主府遇袭,我责无旁贷,愿请责罚!” 寒轩离抬起男子胳膊,道“你起来吧,这不怪你,谁也不会想到除夕之夜会发生这种事儿,你等下还有许多事务需要处理,去忙吧” “叔父!叔父!” 呼喊传来,一个人影迅速离近放大,正是寒溟潇。 “溟潇!” “叔父,小侄来晚了。您…您受伤了?!” “这点小伤,我无大碍。” “寒统!?”话落,只见那银铠男子恭身上前将事发过程如实相告。 听完,寒溟潇大喝道“岂有此理!叔父,您放心,我现在就调齐人马挨家挨户地搜捕,定要把那五人找到,我要他们生不如死!” “不可!今夜毕竟是个好日子,绝不能搅扰城内百姓,引发混乱。溟潇,严密封锁消息,关闭城门,一切暗地进行!”寒轩离坚决道。 寒统分析道“老城主,城主!方才我查探了那具尸体,他除了脸部遭毁容,舌头也被人割了。想必另五人也是这般,依我推测,像这种伤残者常见于乞丐,咱们冰雪城人口密集乞丐基数庞大,倘若换成我是幕后主使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们分散在这一大群乞丐当中,要用时召唤,不用时隐匿,方便的很。” 寒溟潇点了点头,“你是说……好,明日你把全城的乞丐通通抓来,咱们一个个地审问。” 寒轩离摇头道“溟潇,百姓乃城之根本,乞丐也是人,动不动就抓那和强盗有什么分别。这样吧,你明日贴出通告,就写城主府为救济难民,表达善心,城内所有乞丐均可来城主府领取粮食。” “是!老城主!还有一事……” “说!”寒溟潇不快道。 “我还在那刺客身上发现这个”说完,寒统便将手中物件递了过去。 “飞凰翎?!它不是韩家独有的药草吗?这东西唯有在温暖的地方才能开花,整个冰雪城也只有韩家的藏花谷才能做到。难道这暗杀是韩家搞的?!” 寒轩离说道“光凭一株药草就下结论,这未免太过武断,一切就先按我说的办。寒统,那刺客就烦请你把他抬下安葬了吧。夜已深,我要休息了。” 吱呀~ 房门关闭,寒轩离消失于众。 “寒统!带你的人走吧!”寒溟潇扇了扇手。 当梅园重回宁静寒溟潇蹲下身拾起地上的那撮白髯,手掌摊开令它躺在手心。眼睛就那么直直地看着...看着它在元力的蚕食下慢慢化为虚无。 此刻,谁也不知道寒溟潇心里在想什么,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他那种对毁灭近乎于痴迷的疯狂,唯一能看到的就是梅园路上他缩小远去的背影。 第二十章《世家齐聚》 - 绝路传 - 孤风恋沙 翌日。 当静谧的星空渐渐透出蓝宝石般的瑰丽,那袅袅炊烟俨然成了分割黑夜与黎明界线。今天是大年初一,熏红天际的朝霞虽然因为太阳的偷懒导致姗姗来迟,但终究没有翘班。不管怎么样能在新年头一天就盼来一个晴朗的天气总归会令人们感到高兴。 清晨的气温正值低迷,寒风亦没有考虑节日的缘故而选择网开一面,依旧照着自己的脾气肆无忌惮地刮着。不过就凭这些想要冷却百姓的热情显然是远远不够的。 金鸡报晓,在城内某户人家打开新年的第一扇大门后,这开门声便是如涟漪般荡漾开来将周围十几户人家唤醒,同样的这十几户人家又唤醒了他们周围上百户人家……这般,仅仅一刻钟的光景,冰雪城里成千上万扇门窗尽数开启。那囚禁了整整一夜的喜庆美满完完全全地释放出来。 凭借着这种速度,之前还冷冷清清的大街小巷很快涌现出一大批行人,那番人声鼎沸的场面溢于言表。 若于高处鸟瞰过川流不息的行人,隐约你会发现他们分成了三类并奔着各自的方向。 这三类人从衣着上看即可轻易分辨。其一,达官贵人,打扮光鲜;其二,平民百姓,干净整洁;其三,灾民乞丐,衣衫褴褛。 按照他们行走的路线再结合各自身份,其目的地自然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平民百姓可去的无非就是祠堂,对于他们而言,祭拜祖先祈求太平已经成了生活习惯,尤其是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唯有通过祠堂寄托信仰才能满足自己的精神需求。 而那些达官贵人,除去少数绝大多数脑子里装的便是如何攀权附势。每年大年初一城主府世家齐聚,一些平日里不得多见的家主亦是亲临。这种机会他们岂会放过?!虽说送礼也成必然,但要是如愿结交了某位大人物,那回报将远超付出! 至于灾民乞丐,这倒是个变数。今儿天还没亮冰雪城布告栏上就贴出了一张允许所有乞丐到城主府粮仓领粮的通告。当某些乞丐发现后短短半个时辰全城的乞丐皆是知晓且动身迁往粮仓,遂造成了今日之变。 眼下,城内四通八达的道路马不停蹄地运转着,密密麻麻的行人不断被送别被接待。放眼望去那一条条通向祠堂和城主府的主道上车水马龙,好不壮观!照这阵仗不难想象,到时的两地该是何等的人山人海。 冰雪大道 此时若要评选出最畅通的街道,那一定非它莫属!原因很简单,因为它的尽头便是冰雪城的巨擎,城主府!其独一无二的身份,赋予了它区别于其他街道的权力。这一点从入口处的门楼就能彰显出来。 冰雪门! 在此这三个字等同于威严!门楼之上,百余名侍卫凛然挺立,一面面刺着“寒”字的黑旗烈烈作响。两侧延伸开的墙体厚重高大仿似巨龙的躯干守护着里面的一切。也正如此,这整块区域被冠上了“城中城”的美名。 如果你觉得它只是徒有虚表,那么接下来城内的景象将会告诉你什么叫名副其实。 穿过冰雪门,柔和的阳光洒在冰雪大道上,它的畅通不单归功于它的尽头,更重要的是它自身的“尺寸”。长九里,宽九丈。沿道两旁商铺林立,即便今日都未开张但也有足够的理由令人们联想到它们平日里的火爆。在所有商铺中大部分是属于寒、韩、肖、王四府的产业,小部分的则被城内其他世家瓜分。事是如斯可任谁也不会小觑这一小部分。不说别的光是这儿的租金那都是天文数字,它抽取的可是各家商铺一年利润的十分之二,因此能在“城中城”开设店铺,其身份在冰雪城里必定排得上号,更有些人物那是连城主府也想拉拢的存在! 跟着风声的流转贯入九里长街,后退的景流连脑海,令人不禁回想起它的差异与相同。而习惯的驱使,印象最深的莫过于那些形形色色的招牌,有方有圆,有横有竖…可唯独“冰雪”二字几乎出现在每一块招牌上。 这并非硬性要求,起初确是某些人为了填食虚荣所带来的饥饿感,后来效仿的人多了反倒成为了体现冰雪城财力富强的象征,其作用既巩固了冰雪城在北冰域的地位又是对域内一概城池的震慑。 …… 大道尽头,恢宏雄伟的城主府赫然在目,平整的阶梯上一道长足一里的红色软毯朝着上方敞开的卯金大门内铺展。踩着软毯踏上高台,入眼便是一对威风凛凛的石雕狴犴(bian)于府邸前仰首矗立,转身俯瞰,整条冰雪大道亦是尽收眼底。此时,宾客未至,不过府内的筹备工作早已就绪。门里门外所有人员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地完善着手头的工作。 “冰雪钱庄!金正财!礼注灵石九十九块,聚灵石三颗!” 呼声传开,一名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双手负背跨过门槛。他的来临终是扣响了府上的第一声门铃。 北冰域内,十北冰币兑一北冰珠,十珠兑一北冰佩,一块注灵石则需百佩才能换得。像他这种早已触及利益顶层的人,寻常百姓所用的钱物自是拿不上台面,唯有更珍贵的矿藏才算得上硬通货。所谓注灵石,它可是修炼者的必备之物,有了它修炼速度将快上数倍不止。如此神效也直接导致了整个北冰域内全部的注灵矿藏不属于任何城池,获取它的唯一途径就是每届百城大比。 注灵石尚且这般而聚灵石则尤有过之,它可以说是注灵石的母亲,是它汲天地之力日月精华不断改造周围,方乃孕育出注灵矿藏,所以历来注灵矿藏内部都含有聚灵矿。若是名炼兵士佩戴着一个由聚灵石打造的物件,那对他来说每时每刻都相当于在修炼。 “哟,金庄主,您来的真早啊!”听闻提醒,府内一红衣老人急忙趋步迎接。 男子颔首相迎道“离得近,自然早到。寒总管,过年好!过年好!许久不见您老是愈发精神了呀!” “哈哈,托您的福,我这把老骨头还算硬朗,来来来,您里边请!里边请!” 穿过回廊走道,豁然开阔的景致让人连呼吸都不由得停顿了一下。它虽谈不上优美,但绝对称得上气派!高耸的楼台,宽广的坪地,乍一看倒是像极了缩小版的祠堂,可气势上明显是迥然不同的,一者是磅礴壮观;另一者是巍峨高耸。 目光所向,坪地之上十列千尺长案五五相望,每列均置案百席,一席从二侍。案上果品点心茶茗美酒一应俱全,芬甜与醇厚交融于天地间的空气中使人心生陶醉;而阳光倾泄在鸟鸣嘤咛的音符里更是令人感受到如沐暖春的舒爽。 “寒总管呀,你们城主府果然是大手笔啊,年年换新招,年年有惊喜,妙!妙!” “嗨,金庄主说得哪里话,正是有像金庄主一样掌柜们在,冰雪大道才越来越昌盛,城主府也是沾大家的光不是。来,您座位还得往前走走,我这就带您过去。” “好,有劳了!” 时间在行人的足底下流逝,冰雪城内的两处汇聚之地也是迅速火热起来。相较之下,由于今天有着一支跳出规律之外的群体加入,城主府的人气总算是和祠堂有得一拼,甚至在密度上尤为过之。毕竟,城主府建筑颇多,它终究比不上祠堂的辽阔。 “冰雪铁铺!赵风!礼精铁长矛千杆,玄铁刀剑各百!” “冰雪绣坊!阮千绣!礼戎装万披,冰雪城旗千面,寒血袖章百枚!” “冰雪药堂!沐白衣!礼气血丹百瓶,补元丹百瓶,补神丹百瓶!” …… 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在冰雪大道尽头接二连三地喊起,那一句句响彻天际的呼喊可谓精彩了众多来宾的内心。已然入内的不断比照着自己的赠礼,等候入内的亦是掂量着自己的赠礼是否够分量。总之,此时对他们来说摆明了就是展现实力的绝佳机会,在这番对拼之下的佼佼者旋即便会被套上夺人眼球的光环,然后沉浸在用心疼换来的追捧之中,哈哈一笑,仰头入府。 不过,诸如此类插曲,听完也就完了。真论好处,无非是给那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人明确了几个巴结的目标而已。 就在这般有序的节奏下事程的进行自是通畅无比,眼下冰雪大道之上那如长龙般浩荡的人马已是大半步入府中。反观府内坪地一扫此前清冷,近千位宾客分散在两侧长案之间的空地里,他们以各自的人脉关系网络成一个又一个的圈子交相谈阔,场中适时奏响的乐曲在此成了最好的调和,萦绕耳畔的动听代替了由别处圈内传出的嘈杂,加之音量不轻不重,可谓既舒缓了心情又毫不影响众人谈话的思绪。 放眼望去,这片入目普遍拥挤的交际圈中,一处仅有一男一女的所在反倒引人注意,男子高近六尺,躯如铁塔,拥有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着一件无袖黑衫,两条壮硕的胳膊裸露在外;女子面目秀美粉黛不沾,丝毫不觉傲娇之色。乌黑长发扎成一股鱼尾辫垂悬脑后。雪白的玉颈下一套暗红的贴身软甲包裹着高挑惹火的玉体,胸前的丰满被挤出一抹深深的沟壑。可惜其眉宇间透发出的果决,就连她身边那位极具压迫性的男子都是不敢多看一眼,显得颇为拘谨。 “千绣,今年是你踏入军营的第四年了,过去三年我亲眼看着你一步步地从一个哨兵走到一名统领。在军营,你指挥,我执行;在营外,我年长几岁,有些话我希望你能听的进去,你一介女流,原本该过的是织花绣鸟,锦绸做伴的日子;可如今呢?整天金戈铁马,刀剑相依。人总得向前看,你所承受的压力越来越重,终有一天你会崩溃的!” “赵风大哥,你的关心千绣自是明白。但我怕,我怕我的心空闲下来,哪怕是一秒那压抑的画面便会浮上脑海。犹如万箭穿心般的疼,只有军旅中的忙碌才能缓解!” 赵风不甘道“你觉得他愿意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吗?你已把自己逼得没有一丝退路!” “丧夫之痛,我心亦死…不报此仇,死不瞑目!”阮千绣决绝道。 赵风叹了口气,苦笑道“尽管想到了你的答案,可亲耳听说不免另生惆怅。既然如此,我赵风唯有竭尽全力助统领手刃仇敌。” “谢谢!”移开脚步,阮千绣手指划过自己的下巴,喃喃自语道“想来,那一天……也不远了吧。” …… “冰雪城,韩府,韩无欲” “冰雪城,肖府,肖和” “冰雪城,王府,王铁衫” “三府家主,共到!” 突然之中必然之内,这发出的三声报道引得大部分宾客纷纷回头,等了这么久大人物总算是来了啊。 第二十一章《实力碾压》 - 绝路传 - 孤风恋沙 随着三府一行人的到来,在场自然是引发了不小的骚动,大多宾客在按耐心中想去问候结交的同时又对于拥有雄厚家底的三府不知献出何等宝贝而满怀着好奇。这使得原本各有话题的众人不约而同地瞄准了同一个疑问,回顾往年的经历,各人脑中也是兀自判断开来。 且带领三府前来的三位老仆看着众宾交头接耳的模样也是猜出了他们所想,旋即微微一笑相视点头,开始逐一报出的三府的礼单。 “肖府,礼,炙炎髓、寒幽晶各百道,赤级锻金图一卷,赤品宝器一件!” “王府,礼,玄阶下级防法诀一宗,玄阶下级功法诀一宗,玄阶下级心法诀一宗” “韩府,礼,灵罗花十朵,飞凰翎十羽,冰阙寒芝一株” 在三人这般推波助澜之下效果果然显著,除了途中早已亢奋得惊呼出声的来宾,就连某些原本对三府并无兴趣的宾客都不由得眉角上挑起来。 “真没想到这次三府的礼品竟会丰厚到这等程度。” “可不是嘛,肖和这人贼精的很,听闻老城主乃是一名赤级锻金师,他偏偏弄了卷锻金图。对我们来说宝器珍贵,但对老城主来说无疑是锻金图更为珍稀,掌握其上的锻造之法相当于多累积一份经验,我估摸另外两个东西便是图上记载所需的两种材料,这人情不可谓不重!” “还有王府,这是赤裸裸的炫富!当他家是开法诀铺的?!心法诀的重要大家都知道吧,他居然当礼品给送了,败家玩意儿,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要是我能修炼上一宗心法诀……啧啧,那真是……” “得,我看你就别妄想了。现实点还是跟韩家打好关系吧,虽说冰阙寒芝得不到,不过灵罗花和飞凰翎却是不难,灵罗花的药力足以令一个铸器境小成的人提升到大成,飞凰翎则可以淬炼由药力提升境界所造成的虚浮之感。两种天材地宝相辅相成,不但元力大进并且能把隐患降至最低。韩府这一手相当于直接送了十个铸器境大成的炼兵士给城主府,而且还是那种根基绝对稳固的炼兵士!” “……” 纷乱的感慨一直持续到三人报单完毕后的数十刹仍没有停歇的迹象。 也怪不得众人会有如此表现,神兵利器,法诀术谱,天材地宝哪个不是和修行之道息息相关。 就拿心法诀来说,他们能站在这里就说明他们并不缺财力,相比于四府之一的潘府或许还高出许多。然地位仍居四府之下,最大的原因在于他们的实力,而实力的来源自然就是高战力炼兵士的多寡。 至于心法诀的作用就是令炼兵士的元力发生质变,以此为驭气境打下基础。说是轻巧,可是除了城主府及四府,哪个家族能拥有那种底蕴,有些家族之人甚至到了铸器境大圆满之际仍因没有心法诀而不得不中止修炼。因为他们知晓即便突破驭气,没有质变后的元力锻炼体魄,其元力无非就是雄厚了些,所以重要的是能在铸器境之初便修炼上一宗心法诀,那对后续的修行帮助不言而喻。也正因如此,心法诀于任何家族来说都是重中之重,谁会轻易拿出来分享?” 然而,事事无绝对,作为这些礼品的主人,他们可不会管别人怎么想,以三府对彼此的了解,这就像情理之中的事。在相互进行过形式般的问好后他们便随着三位老仆各自入席去了。期间,众多宾客也是自行让路,微笑着示意友好。 待得三府等人坐定,接下来的时间便是在谄媚与敷衍这种无趣的交流下缓慢地消磨着。 “城主大人到!”声若奔雷,滚滚而散。 顿时,场内鸦雀无声,众宾皆抖直身躯抬头望向正上方的座椅,等到寒溟潇坐下后,上千道人影齐刷刷地俯身道“恭迎城主!” 寒溟潇双手下压,朗朗脱口道“新春佳节,幸得众贵宾抬爱莅临府上一聚,寒某感激不尽。来,大家快请入座!” “谢城主!” “如何?人都到齐了吗?”寒溟潇偏头问道。 “回禀城主,潘府潘岳未到!”一旁的寒总管低声答道。 寒溟潇点了点头,目光落向左下方的空处,询问道“哦?韩家主,你与潘府素来交好,可知潘岳为何不到?” 韩无欲起身作答“回城主的话,老朽确是不知!” “禀城主,今日之会关乎我冰雪城大计,潘岳缺席,实属大不敬!” “哼,可笑之至!黄洛名,你当初苟合王、肖二家把我大哥逼出冰雪大道,怕是没有今日这般想见到他吧……嗯?”韩冰冷冷说道。 “禀城主,洛名斗胆,潘府潘岳历上届百城大比,民心大失所向。况且潘府于冰雪大道的产业已毫无贡献,在场众位皆知冰雪大道直接影响我冰雪城的财政,这种害群之马取缔之乃是天经地义。有幸城主大人念潘府曾为冰雪城立下汗马功劳,虽将其驱出冰雪大道却未剥夺其四大府之一的名衔。如此恩泽,韩冰,你说他不来是不是大不敬?!” “说得好!今日之会关乎我冰雪城大计,况且城主于潘家大恩,我潘岳若是不来这大不敬之罪倒也落的实在。” 突然响起的声音令众人不禁循声看去,只见入口处潘岳正跟在寒轩离身边不紧不慢地走来。 “大哥?!” 潘岳递出眼色,扶着寒轩离径直朝台上走去。 这时,寒溟潇连忙起身迎道“叔父?室外风寒,您不在屋里休息怎么出来了?” “今日之会亦属大事,我自然要来看看。”身转,寒轩离接着道“各位,老夫早已长辞朝野,现下事宜便继续由溟潇主持。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事尚需了解。潘家主……” “是!”话落,潘岳从怀中取出红月匕示于当众。 “溟潇,我曾问你红月匕下落,你说遗失了,如今却于王府重现,此事,你可知道?”寒轩离问道。 寒溟潇神色故作微怔,心中煞气流转,嘴上却不慌不忙地说道“叔父,此事倒是侄儿疏忽了,当日说起红月遗失的确不假。我也是事后得知其落入敌军之手,幸好肖家主英勇杀敌将其夺回,我念他有功便把红月赏赐于他。后来战伐连连不想此事忘却,遂未告知叔父。” “肖家主?是这样的吗?” “回老城主,城主大人所言非虚,红月匕确是我从敌军手中夺得。”肖和恭声答道。 寒轩离道“嗯,红月匕既是溟潇赏赐于你,我无话可说。但它本是爱儿之物,对我意义不凡。所以还望肖家主给我几分薄面…当然,作为报酬,我将亲自锻造一件宝器赠予肖家主。” “既然老城主说了,我自当应承。不过,一码归一码,潘岳你抢我宝器借花献佛,难道就不怕折尽潘府的脸面。要是你就只有这点本事的话,依我看你四大府之一的名衔也不必要了!”肖和咄咄说道。 话至此处,韩冰愤然出声“肖和,你别欺人太甚!” “住口!大庭广众,你给我坐下!”韩无欲厉喝道。 潘岳微笑道“噢?那依你之见,我潘府如何才能配得上四大府之一的名衔呢?” 肖和抬了抬眼皮,道“今日冰雪城世家齐聚,有能力者比比皆是,说句不中听的,要不是老城主撑腰,潘岳你觉得就凭现在的潘府还有能力与他们争锋吗?倘若你非要讨个说法,不难,证明自己比他们强就好” 肖和的这番话不可谓不恶毒,他分明是想把潘岳推到了所有人的对立面,而且他很清楚他的话绝对是说到某一群人心坎里去了,他们不敢就由自己开头,成了最好,即便不成也没多大影响。机会给了,抓不牢可不关他的事。 正当众人目光灼灼地盯着潘岳,等待他的回应时,潘岳哈哈一笑,傲然道“肖家主,言之有理。你想要证明,我便证明给你看!”说罢,他双手呈上一张红帖“寒总管,就烦请您将这礼单念上一遍吧” 接过红帖,众人的心跟着寒总管的动作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就冲潘岳那股子稳如泰山的气势,他们用脚趾头也能想到马上上演的戏码十之八九就是所谓的惊天大逆转。 翻开红帖,寒总管瞳孔微缩,在深吸了一口气后,他洪亮的声音终是在万众期待下缓缓诵出。 “潘府礼玄阶中级防法诀一宗,玄阶中级攻法诀一宗,玄阶中级炼体法诀一宗,玄阶中级身法诀一宗,玄阶中级心法诀一宗,橙级锻金图一卷!” 寂静!在震撼的信息冲击下,它带来的后遗症便是寂静…… 咣当—— 酒杯脱手的声音兀然响起,香醇的酒液顺着案台流下地面。 滴答~滴答~滴答…… “怎么可能?!”不知是谁首先发出了这句感叹,然而就是这短短的四个字无疑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这…怎么可能?! 不管他们有多么不愿相信,可事实摆在眼前。潘岳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不是可能是一定!即使落寞,潘府的位子仍然不是他们所能觊觎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就是底蕴! 而另一边,肖和与王铁衫此刻的脸阴沉的仿佛是要滴出水来,尤其是王铁衫,握着杯觞的手上关节发白,若不是顾及这是城主府的地盘,他会毫不犹豫地把其生生捏爆。 打脸!强势打脸!这份礼单挑明了是针对肖,王两家准备的。光从整套的中级法诀来看其价值就已经无法估量;再加上一卷橙级锻金图……这还怎么比,根本就是碾压! 第二十二章《改变规则的百城大比》 - 绝路传 - 孤风恋沙 潘岳不动声色,凌厉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停留在肖和身上,旋即他淡笑道“肖家主,这四大府之一的名衔,我潘府可是占得?!” 音如重锤,狠狠地砸在众人的心头上,将其中仅剩的一丝幻想破灭的干干净净。 开玩笑,就这架势,别说四大府之一了,说是四大府之首都不过分。 感受着所有汇聚在自身上的目光,肖和的脸不由得一阵青一阵紫。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前一刻他也是这么逼迫潘岳的,现在角色对换,从主动沦为被动,他总算尝到了个中滋味。唯一不同的就是潘岳拥有一张足够翻盘的底牌,而他却没有。 “潘家主可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如此看来倒是我杞人忧天了”肖和恨恨道。 “够了,潘肖两家均为我冰雪城中流砥柱,四大府之名亦是名至实归,何必为这等小事伤了和气。依我看此事就此拂过,你二人意下如何?”寒溟潇打着圆场说道。 显然,他的这番处理方式,看似谆谆相劝,实则是有意偏袒肖和。毕竟,之前潘岳被逼到那般境地他都不曾阻止,眼下冒出来充当好人,其目的可想而知。不过,在人家一城之主的身份下,这种不公也只能任其存在。秤杆的倾斜须要秤砣,而寒溟潇无疑具有这份重量。 总之,由于寒溟潇的干预,事态俨然丧失了发展下去的可能。加上现在也确实不到撕破脸皮的时候,故而,潘肖二人皆是果断坐下,以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罢了,寒溟潇哈哈一笑,开怀道“如此甚好!冰雪城的壮大离不开各位的功劳,小家之间的团结方可促进大家的稳定,我希望各家主 能够摒弃恩怨和睦相处。来,上酒…为了冰雪城,让我们共饮此杯。” 随着寒溟潇的举杯,众宾也纷纷执觞起身,跟着他的动作仰头将美酒一饮而尽。 “砰” 杯盏落案,醇厚的酒香给众人的脸上醺出了一抹红晕,一场对峙后的冰冷也是被腹中升起的暖意渐渐化解。 双掌下按,望向重新入座的宾客,寒溟潇转头问道“叔父,您可还有什么事情需要交代?” “不必了,接下来就交于你吧”寒轩离低语道。 寒溟潇微微颔首,顿了顿,他回头朗声说道“诸位!今日府上一聚,除了小叙一番,想必另一件事也是备受大家关注。没错,那就是每五年一届的百城大比。这也是我接下来要重点提及的事。” 果然,当听到百城大比这四个字的时候,所有人面色一滞,眼睛齐刷刷地朝寒溟潇看去等待着他的下文。 寒溟潇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此番经过北冰域各大城主的商榷,今届的百城大比将会有所变化,不再是由个人代表出战,而是由每座城池派出年龄在十岁以上二十岁以下的人共同出战。角逐的地点就在莽荒雪域!” 话音刚落,场内顿时炸开了锅,围绕着百城大比这四个字的话匣子顷刻间全打了开来。 面对眼底下闪现的景象,寒溟潇的神情并未增添丝毫波动,消化这则重磅的消息少不了一个过程,各抒己见或抱怨或支持这都是不错的缓解方式。所以他并不着急,双手交叉优雅地靠倒在椅背上以这种极为闲适的姿态看待下方的一切。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走,好在这种缺乏目的性的讨论来的快去的也快。当寒溟潇拆开交叉的双手,下一刻众宾的气机仿如受到了牵引一般讨论声霎时平息了大半。 “安静!”出声将最后的几处嘈杂湮灭,寒溟潇道“关于今届百城大比的利弊恐怕大家都已经看出来了,人数的增多意味着机会增多,同样的也意味着风险的增加。该年龄段的人可以说是冰雪城的未来,我们绝对损失不起。我以为人不在多贵在精,因此我决定先在冰雪城内进行选拔,名额初定为百人。怎么样?大家对此另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听听” “城主大人,不知规则之中除了对年龄的规定,可还有其他限制?”有人询问道。 寒溟潇道“没有限制,对!这点还是和此前一样没有任何限制!就是说只要年龄符合不论男女,不管是世家子弟或是百姓子女,甚至是各位家主府上奴仆的孩子…只要有能力的皆可参与。” “何为有能力者?”又有人问道。 “炼兵境界在伏兵大成以上,凝神境界在控物大成以上,这是个人最低要求;若其中出现双人及以上组合,境界虽低于要求但配合作战能力优异同样予以考虑。” 听完寒溟潇的解答,一干人点了点头。无疑,他的这番思量是比较周全的。 “阮统领!” “属下在!” “选拔一事就交予你来操办,赵风、寒统二人从旁协助。有你们三人在这公平公正想来没人会质疑。另外拟好告示及早张贴出去,初选务必要在上元节之前完成。” “属下遵命!” 抖了抖衣袖,寒溟潇双臂左右一拂,振声高呼道“好!为了百城大比的获胜,让我们再饮一杯!” “赐酒!” …… 话分两头,时近晌午作为往年从未有过的善举,那所谓的救济灾民进行到了现在。如果说此乃一项开先河的行善倡导为的是供日后的持续发展做铺垫,那只怕是个笑话。 俗语有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食对于任何一座城池来说都属于军需物资,身为屯粮之地的粮仓那更是重中之重!城主府开仓放粮本身就是一个冒险,即便是有重兵把守,即便所拨粮食九牛一毛;但谁能保证那些饿疯了的灾民乞丐会不会直接抢夺又或是生出别的事故。因此不少明眼之人已经看出了其中的端倪,能值得城主府以这种方式应对的其缘由肯定不一般。怪就怪眼下并没有更多的线索,他们也只能猜测假想城主府的用意。不过猜归猜有一点却毫无疑问,那就是这种好事儿绝不会出现第二次,起码目前来看。 “你!说你那,怎么不去粮仓领粮?”街角,一队身着甲胄的巡逻兵傲然过市,领头的随脚踢翻一个正蹲坐在地的乞丐面前的破碗,居高临下地斥问道。 这句与新年气氛极不契合的问话陡然响起,瞬间便吸引了路上已经为数不多的人中绝大部分的注意,而某些好事者更是腆着脸以围拢之势准备在这倒霉的乞丐身上讨点乐子。 “问你话呢?!耳朵聋啦?” “……” “嘿…说话!你是聋子还是哑巴?”这次,领头的男子直接用脚踢在了乞丐的身上。 痛感袭来,只见那乞丐身躯一缩。终是抬起头来,然而其蓬乱的灰黑长发和稠密打结的胡须几乎遮盖了整张脸庞,仅剩一瓣干裂的嘴唇露在外面,所以没人能认清他的模样。 身体再次后缩,乞丐的眼睛透过发丝间的缝隙看了看四周,随即惶恐地站了起来,一边用他那只仅剩三个半手指的手掌指着脖子处足有碗口大小的伤疤一边用嘴巴发出“啊吧啊吧”的声音。 “真他妈晦气,还真是个哑巴!”领头男子满脸厌恶地说道。 这时,他身旁的人俯身在他耳边一阵低语。片刻,领头男子神情一凛,厉喝道“把他给我抓起来,押送城主府拷问!” 话音刚落,还没等那乞丐反应过来,便有两个人猛地冲了上去一人各抓住一条胳膊将其摁倒在地。 事故突变,一群看客全是一头雾水,不由得暗自纳闷那家伙到底说了什么,要光是没去粮仓哪用得着如此大动干戈。瞧这意思分明是另有隐情啊。 反观被擒的乞丐,他前胸贴地拼命地甩动双臂以期挣脱二人的束缚,奈何单凭他个人的力气如何能比得过身强体壮的二人。这种无谓的挣扎带给他只会是更多的痛楚。 “老实点!再动废了你!”其中一人恶狠狠地说道。 不料这句威胁却使那乞丐反抗的更加剧烈。 “他娘的,给我打!还治不了你了。”说罢,两个人放开乞丐的胳膊,起身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可怜那乞丐承受着如暴风骤雨般的捶打只能勉强用手臂护住头部并将身体蜷成一团以避免要害部位的受创。 而这事态的演变对一帮看客来说,自然是相当符合他们的心理。动静越大这围聚的人也是越来越多。一下又一下的锤击声刺激着他们的神经,蛰伏在血液里的暴力因子似乎也是同场内的情形一般殴打着内心深处的同情与怜悯。 “哇!娘!那儿围了好多人,我去看看…”对未知事物的好奇令街上某个女孩抽出被母亲握在掌心的小手,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纱儿,你慢点跑!” “啊?!娘,您快过来。这儿有人打架,挨打的都流血了,您快来帮帮他”女孩转身急切的喊道。 听到女儿的呼唤,其母连忙追了上去把她拉到身后并面朝里看去,随即大喝道“都给我住手!” 一声令下,打人者下意识的停下拳脚和所有人一样,把目光落在了该美妇身上。 “她怎么来了?这下没好戏看了” “有她在注定这乞丐命不该绝呀” “早知道她会出现,我宁愿现在躺地上的是我!” 围绕着“她”,一句句窃窃私语从各个人口中说了出来;围绕着她,一颗颗冷血的心脏又重新归于温暖。她的端庄她的善良总能让人生出欣赏之情。 缓过神,领头男子笑眯眯地说道“噢,原来是韩夫人呀,能在这儿遇见您,真是好巧啊” 绕开领头男子,竹欣径直走向躺地的乞丐并弯腰将他扶起,方才质问道“尔等都是当差的为何要为难一个灾民?!” “韩夫人,您有所不知,这条街的所有乞丐今儿早上都去城主府领粮去了,唯独这人没去,事出反常必有妖。依我之见,其人心中有鬼,所以务必要抓回去审问一番。” 此刻,已经站起的乞丐用破烂的衣袖搽了下嘴上的血沫,双手一个劲儿地摆动,身体一边后退一边乞怜地看着竹欣。 “没去领粮或许是他不知道呢,这不是给城主大人省粮食了嘛。你们就放过他吧“竹欣微笑道。 “韩夫人,不是咱哥几个不卖您面子,实在是城主大人有令,他千叮咛万嘱咐年里治安管理一定要严谨,乞丐一向居无定所,此人来路不明,就这样放走他,小的不好交差啊”领头男子一脸为难地说道。 “这样吧,此人我先保下,你们哥几个也辛苦了,这点赏钱就拿去花销吧,烫壶小酒暖暖身子。城主那儿我自会托我夫君说明” “韩夫人,您看,这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你们为百姓风里来雨里去,咱百姓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拿着!” “嗯…韩夫人实在是太客气了。那好吧,这人有韩夫人担保我们自当放心,您忙…您忙”撇头瞪了眼那颤颤巍巍的乞丐,领头男子道“哼,今天有韩夫人保你,算你走运。我们走!” 伴随着作俑者的离去,竹欣素手轻挥,一帮看客亦是心领神会,目光盯着佳人曼妙的身姿依依不舍地相继散走。好一会儿,拥堵的街道才又慢慢恢复井序。 第二十三章《酒杯中的人情冷暖》 - 绝路传 - 孤风恋沙 晴空当下,成片的影子追随着自己的主人拉长消逝;少了人墙的阻隔,冷风欢腾地徘徊于街中三人的衣摆发丝之间,肆意地修改着他们映在地上的轮廓。 随手把吹拂在脸颊上的青丝捋顺,竹欣转身对那乞丐说道“眼下你身受内伤,可愿意与我同回韩府,我先把你医好。日后去留,你再自行决定。” 就在这时,一缕冷风恰巧吹散了那乞丐左脸上的遮发,其颈处及脸部的皮肤当即暴露出来。 “你的脖子?”之前竹欣忙于周旋并未察觉到他的疤痕,现下隐约看到出于身份的关系便忍不住想要伸手查看。 然而还未等她的指尖触到,那乞丐连连后退将头别了过去。 眼见如此,竹欣缩回手臂,再次问道“那你可愿与我同回韩府?” 乞丐踌躇了一会儿结果还是双手摇摆起来。 “好吧,你既注意已决我也就不强人所难了”说罢,竹欣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瓶递到他的手中“这瓶丹药治疗内伤极为有效,每日早晚各一次,每次服用一粒,你拿去吧” “娘,那是给岳伯伯的”韩纱拉了拉母亲的衣袖小声地说道。 竹欣回眸用眼神把韩纱的话堵了回去。拿药的手兀自悬停在乞丐的面前。 那乞丐双手接过丹药,洁白无瑕的瓶子静静地躺在他黑不溜秋的手心,瓶口处一朵红色的布塞如花般盛开于上,淡淡的药香透过其中溢散而出。 乞丐双手合起珍而重之地把它揣入怀中,旋即便欲行跪拜之礼,竹欣急忙上前托住其手臂制止了他下跪的动作。然而乞丐并不死心,坚决的态度使得竹欣不得不松开手指。紧接着便见他双手抱拳对着竹欣深深地弯下了腰,在确定恩人真正受了这一拜后才直起腰板。 做完这些他终是移步到自己的破碗前将它捡起,转身离去。 “等等,如果说我能治好你的嗓子呢?”竹欣不甘地问道。 听到这话,乞丐停下脚步滞留了小会儿,但却依旧没有回头的意思。他背着竹欣挥了挥手,放下之时其身影已经朝着与巡逻兵相反的方向渐行渐远。 “娘,他这么不识趣,干嘛还要管他。哼,好心当做驴肝肺!”韩纱撅着小嘴,不满道。 竹欣俯下身子,手掌摸了摸韩纱的脸蛋,语重心长地说道“纱儿,学医就是为了救人。生命无价,本就无贫富贵贱之分,对任何病患都应该一视同仁。一个医者最重要的是心!记住,治人先治心。对患如是对己亦然,一个连自己的心都治不好的医者,医术再高超也是无用。” “行啦,娘,您又在说教了”韩纱眨巴着眼,挥手道。 竹欣无奈地摇了摇头,拉住女儿的手,“你这孩子…走吧,药送人了我们得回去重新炼一瓶,估摸着你岳伯伯和你爹那儿也快散场了,咱们得抓紧时间。” “什么?还要回去炼药?我最讨厌捣药了”韩纱苦着脸说道。 竹欣笑道“好,全都我来弄,这总行了吧?” “嗯……”韩纱眼珠一转“不行!娘,您光炼药就已经很辛苦了。对,就让绝哥哥捣药,昨晚上那家伙说是看着我吃,结果自己还不是抢了大半,吃饱了就睡,简直就是头猪。哼,真是气死我了,娘,您就让他干,我帮您督促他” 竹欣故作惊讶,纳闷道“绝儿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要不是你这小妮子默许,不然他敢和你抢?” “娘!我不管,就让他捣药”话落,韩纱不由分说拖着母亲的手便朝家里赶去。 韩府,刚刚结束修炼的某人在出藏花谷的刹那不禁打了个激灵,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疑惑道“怎么忽然觉得这么冷呢,今天的风挺大的嘛”这般没心没肺的自语,假如风有思想,它肯定是一脸懵逼,老子好意提醒你已经被人暗地里摆了一道,你不跑还怪我咯。 …… 大年初一,按理说正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当然冰雪城绝大部分的小店也是遵循着这个规律,毕竟他们大多都是小本买卖,虽劳碌繁冗但也乐得其所,一年到头就盼着过年能与亲朋好友相聚。 不过也有例外,比如眼前这家小酒馆就未闭门歇业,听街坊四邻说酒馆的店主是一对老夫妻,他们膝下曾育有一子,但前些年战死沙场,其妻在他之后亦是郁郁寡欢不久于世。可怜这对老夫妻白发人送黑发人,本该颐享天年却接连遭受如此沉重的打击,于二老来说家已成冢,每当逢年过节那更是伤心欲绝,只能靠着忙碌来缓解悲痛。万幸还有这家小酒馆的存在令二老有了个活下去的精神支柱,尔后天天开门从不间断,而街坊四邻也是天天光临,点上一壶小酒两道小菜,既照顾了生意,又排解了二老心中的孤寂。 就说现在,眼下正是饭点,酒馆内弥漫着浓浓的酒香,显然节日的冲击并没有给店内的生意带来丝毫的影响,几个老主顾早已在老位置坐下推杯换盏谈笑风生,甚至还有一只小黄狗在桌椅腿间来回穿梭用它那黑漆漆的鼻子嗅嗅这儿嗅嗅那儿。有趣的是当它不小心碰到某位客人的小腿时,它会立即从桌底下钻出来“汪汪”地唤上几声待吸引到那人的注意后,它就仰头眼巴巴地盯着他,尾巴左摇右摆起来…无疑在这一系列的动作下,鲜有人能挡得住泛滥的同情心去吝啬盘中的一块骨头。 “来来来,吃吧”果然,犬之凝视,天下无敌。被盯着的那人爽快地夹起一块排骨,轻轻地放到地上。这下小狗的尾巴摇的更欢了,它乖巧地趴到那人脚边用脊背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裤腿,然后凑到排骨前嗅了嗅就叼起向门外跑去。 “妈的!过个年瞧把那些店得瑟的,个个关门,害老子绕这么一大圈”一个声音由远及近于门外传来,“哪来的野狗,给老子滚!” “嘭!” “嗷呜~嗷呜~” 突如其来的一脚导致奔跑的小狗一下子就腾空翻起而后重重地摔倒在地,其身躯亦是滚了好几圈后才停了下来。它口中发出阵阵哀嚎,黑溜溜的眼珠看着那掉落的排骨弹落到仇人的脚前。 踢出这一脚的又是他!那个可恶的巡逻队头子!这仿佛成了他的招牌动作!此时,站在门口的他先是四下张望了一会儿,很快便认准一个空位径直走了过去。紧跟而上的是他身后的一队巡逻兵。随着这一干人浩浩荡荡地闯进酒馆,场内的氛围立马压抑了下来,铁甲的冰寒迅速地冷却着酒客们的热情。 “店家!店家!把你们最好的酒菜给我上上来!”男子刚一坐下就大声吆喝道。 “喂!我们这儿人多,有劳你换个座位,不知可否?”某个巡逻兵单脚踩在凳子上手臂撑着膝盖以这番高人一等地姿态问道,不过说是询问可透露出的分明是一股不容回绝的口气。 抬眼看着一脸凶相的兵差,那酒客心中叫苦不迭,他早在察觉有人走来时便感不妙,事实果不其然。 这时,帘布掀开,一位老叟走了出来,他双手在腰间的围裙上搓了搓,笑迎道“各位军爷,招待不周,见谅见谅!” “诺,你给我们把这两张桌子拼到一起”巡逻兵拍了下桌子,示意道。 老叟一边弯身应和,一边向那酒客投去歉意的目光。能怎么办?民不与兵斗,只好换了…就在酒客起身之际,他的余光瞥见墙角趴伏的小狗已经颤颤巍巍地爬起,它晃动着身形小心翼翼地靠近被巡逻队踩脏并失去温度的排骨,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把其上的尘土尽数扫落,最后重新叼回朝门外爬去…… 这一幕尽收眼底令那酒客心中一触,是啊,连狗都走了人还留下来做什么?!想通了他也不再犹豫直接走到老叟面前付了酒钱当即毅然决然地出了酒馆。牵一发而动全身,有人带头,酒馆内其他酒客也是纷纷效仿陆续离开酒馆,喝酒图个痛快,扫了兴致还喝个屁。 看着店内的客人一个个相继散走,老叟一时间竟是木然在原地,他攥着钱币的手掌不断用力以致钱币深深地嵌入掌肉里。人去楼空,可惜了桌子上的菜肴还腾腾冒着热气,眼下却像他的心一样无人问津。 落寞的情绪涌起使他转身看向了身后的一群罪魁祸首。如二老这般老实巴交的店主,他们最怕最不愿招待的对象中,差役绝对算得上其中之一。 “老头!你还杵在这儿干嘛?!还不去上酒!” “那…那这桌椅?”老叟唯唯诺诺地问道。 “由我们来搬吧,看你那老弱的样儿,留这也是无用” “好…好…各位军爷休息片刻,我马上去准备酒菜”说罢,老叟如临大赦慌忙钻入后厨。 一番折腾下,终于,偌大的前厅只剩下了这一队巡逻兵。因为他们,酒馆大开的门口像是多了扇无形的屏障,把过往的路人拒之门外。 “杨宗,刚一路行来,未曾听你半句,难不成此前之事还耿耿于怀?”领头男子颇为不悦地问道。 “队长,昨晚寒统领再三强调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行迹可疑之人,特别是身体上有残疾的。我们就这样任由竹欣将那人领走,万一……” “什么万一?!”某人连忙打断他的话,“刚才咱们也试过了,那乞丐手无缚鸡之力,就这么个怂样怎么可能会是刺客,杨宗你瞎操什么心,队长说没事那就肯定没事”说完,他身体朝领头男子挪了挪,一脸奉承道“嘿嘿,队长,话说韩夫人对您还真不错,随手就是这么多赏钱。咱兄弟们也是跟着您沾光啊,那娘们不光生的漂亮,那气质更是出尘……” “怎么,你对她有意思?”领头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问道。 “哪敢啊,有道是美女配英雄,在我心中队长您就是英雄。” “哈哈,你小子倒是会说话。唉,可惜她已为人妻,老子反正是不考虑咯” “队长,您觉得咱阮大统领怎么样,我敢说论身材绝对是她更胜一筹,丰乳翘臀,尤其是她那紧实的大屁股,浑圆饱满,真想摸上一把拍上两下,啧啧啧,总结下来,就两字…” “嗯?”领头男子面露狐疑,不解地看着他。 “耐……” “耐什么?” “撞!” “……噗,哈哈哈,真有你的,你他娘还真会琢磨,看来老子待会儿得多赏你几杯!” “哈哈哈~谢队长赏赐!” “……” 阵阵淫邪的笑声回荡在冷清的酒馆之中,瞧着他们有说有笑的模样,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大多人压根就没把此前的事故放在心上。以殴打这种方式来减轻他们来自上级的压力、宣泄他们胸中的苦闷、满足他们行使所谓权利时的快感.....所有种种俨然成了他们生活里必不可少的调剂。 第二十四章《冰雪昌荣》 - 绝路传 - 孤风恋沙 “……咚——” 当最后一节悠扬的音调渐渐消散,那晃动的编钟终是趋于平静;而坪内,舞姬绕腕的绮罗亦是随着洒落的花瓣翩翩落地,此番美景着实令人惊艳不已。 “好!精彩,这等美妙绝伦的舞姿唯有在城主府方得一见” “哈哈,酒不醉人人自醉,美酒佳人真可谓绝配。” 一支婀娜罢了,舞姬们款款退下。这时,台上的寒溟潇傲然而立,只见他手掌一握,衣摆无风自动,下一秒坪地之内花絮席卷,犹如一条飞龙般翱翔于空,或伏或腾或旋。 哗… 飞龙震地,一分为八。眼前再次呈现的景象不禁令所有人发出惊呼。 “千秋万世,冰雪昌荣!” 肖和瞅准机会连忙起身俯首,恭声道“久闻城主大人好书法,擅题词。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这八个字虽是以飞龙为笔,但笔锋苍劲有力,可比山巅松柏;虽是以花絮为墨,但字体浑厚磅礴,可媲河川大江。我等相信城主大人之宏愿必定是日月共鉴,青史流芳。” “千秋万世,冰雪昌荣;日月共鉴,青史流芳!” 全场来宾以肖和为首皆是起身抱拳,异口同声道。 “哈哈哈哈”寒溟潇仰天长笑,“好,说得好。承蒙各家主厚爱予我八字相赠,我也还各位八字。有各位家主护佑我冰雪城,我城必定是长盛不衰,亘古永存!来!请各位同我满饮此樽!干!” “谢城主!” 寒溟潇仰脖当先将樽中美酒一饮而尽,他掷下酒樽,待众人重新集中注意力后,说道“今日之会我苦等了整整十二个日月,更何况今年还有百城大比此等盛事举行。我冰雪城若想万世昌荣,光是空口白话自然不行。除了财力的支撑还须要武力的震慑。如果说孩子代表着未来,那么众位便是现在的根基。在城内要以一家之主的身份为亲人遮风挡雨,在城外更要以一城之主的身份为我百万百姓争得一片天下!尔等谨记,这八个字须要由你们来守护!” “我等至死谨记!”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喊道,震耳欲聋的音浪从各个口中迸发出来,好一股气势如虹,声势滔天。 “好!”寒溟潇豪宕的应答划破众人的音浪,转瞬之间又透着几分惆怅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今日之会到此……” “且慢!”这时王铁衫突然出言相阻。 “怎么?王家主还有何事?” 王铁衫笑道“感谢城主为我们准备了如此美妙的舞蹈,可我们不给您也献上一段表演,岂不失了礼数。” “哦?”寒溟潇饶有兴趣道“你且说来” 征得同意,王铁衫的眼睛漫不经心地扫过对面案台的几道人影,“既然这八个字由我们来守护,何不现场找出八人各守一字,随即比试一番,这也好让城主看看大伙儿的实力。” “嗯……”寒溟潇思索片刻,“好,就依你所言。正逢酒浓意酣,一场龙争虎斗确是能今人振奋不少。寒统何在?” “属下在!” “你去玩玩,我命你守‘荣’一字。” “遵命!”说罢,寒统携着盔甲的铿锵之音,步履稳健地走到‘荣’字旁立定。 寒溟潇道“眼下我城主府已出一人,剩下的七字就劳请各家主毛遂自荐了。” 话音刚落,众人面面相觑,耐心静等着哪只出头鸟的出现,待比较之后再决定自己是否能充当回猎人,为家族争些成果。 对案,韩无欲执起酒舀朝樽中倾入一匀美酒,低声道“瞧见没,这比试其实比的就是四府的簇拥多寡。王铁衫之图是想给我们个示威,而城主则是想了解四府的势力差距。” 韩冰担忧道“父亲,四府之下各家主实力可谓伯仲之间,这肖王两家的簇拥家族也的确多过我们,况且大哥那儿怕是一个都没有,由此他之前的震慑必被削弱,王铁衫这招玩的可够阴啊。” 醇烈的酒液灌喉入腹,韩无欲呼出一口热气,叹道“罢了,我们静观其变吧” “我守‘昌’字!”一句宏亮的声音打破僵局。撇头侧目,只见某案一男子豁然起身昂首阔步地走到字旁,并将两条壮硕的胳膊交叉于胸,眼神漠视前方。此人正是赵风。 “两个了!”寒溟潇平淡的提醒自上空响起。 “我守‘冰’字” “我守‘雪’字” 不多时,两道声音几乎一齐传出,分别是沐白衣和黄洛名。 “四个”提醒再次响起。 名额仅剩一半,顿时,场下跃跃欲试的人无疑更加按捺不住,紧张的气氛愈发强烈。 “我守‘千’字” …… “我守‘秋’字” “我守‘万’字” “我守‘世’字” 果然,随着第五道声音的传出,六七八道接连传来,如此,八人终是落定。而情况上看,也应了韩无欲父子所料,八人之中除了寒统,赵风;余下六人里以黄洛名为首的王肖二府簇拥竟是达到了四人,以沐白衣为首的韩府簇拥才仅仅两人,潘府果真一个没有。由此可见,不管比试结局如何,王铁衫的目的已经达到——示己威,削敌势。 “八个!”寒溟潇双目一凝,望向场下已然就位的八道身影“好,人既定下,那规则也该定定,比试以一对一方式进行,至于目标你们可任意挑选。主旨守护,自然是要你们保证字体不散,字形不移。记住途中禁用兵器……开始吧” 一声令下,寒统和赵风同时暴起,也不知是寒溟潇授意还是二人故意为之,他们对上的居然都是王肖二府的人。这么一来,剩余四人刚好成为各自的理想对手。 轰~ 啪~ “承让了!”寒统赵风同时收招抱拳道。 对面,两个狼狈的身影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万世’二字上,瞬时便将身下的花絮掀飞,而二者激起的气浪亦是令侧旁的二位不得不用元力镇住‘千秋’二字。 “卧槽,什么情况?!” “这就完了?!” “他娘的,我是不是喝醉了,眼花?!” …… 哗然!全场哗然!这一切就在电光火石间发生,一招制敌!一招!任谁也想不到双方的差距竟有如此之大,两名铸器境大圆满只半个回合便已落败,在场的大多都是修行之人,能力大致便免不了心存对比,可这场极为震撼的对决犹如当头一棒直接粉碎了众人脑海中的想法,因为就算换成他们,结局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前场末了后场未始,寒统赵风二人的雷霆手段为接下来的比试既开了个好头又增加了难度。在强烈的视觉冲击下所有人的精神可谓亢奋到了极点,而且当这种撩拨起来的兴奋倾注到接下来的比试中时,沐白衣等人的压力可想而知,想要超越方才的震撼就得靠他们强大的实力! 至于两个失败者,没人会去在意他们的离去是否不甘是否黯然。相反,在一群看客眼里,他们的消失正好能使自己的视线和注意力不被阻碍干扰进而能更投入地欣赏即将上演的好戏。 “砰” 终于,四只闪烁着不同光芒的手掌宛若奔雷般撞击在一起,震耳的音爆一下子就满足了所有人心中的期待。一个回合转瞬即逝,果然如先前那种摧枯拉朽终究没有再现。由此也间接地反映了前后的差距,其中固然有寒统赵风攻敌不备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二人的实力碾压。不过这也难怪,尽管沐白衣和黄洛名乃分属势力的佼佼者,可要想与寒统赵风比肩,怕是困难。不说是萤火比皓月,起码也是棍棒比长枪,差一截。毕竟,人家后台摆在那里,一个是城主府另一个是冰雪城三军。 而沐白衣等人仅凭簇拥者的身份想要得到这种底蕴支持实在是太难太难了,光从他们所修的心法来看就起码差了一个等级,要知晓心法诀对晋升驭气尤为关键,体现到实力上那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这也正是寒统赵风能一招制敌但沐白衣等人做不到的根本原因。 眼下四人的攻势愈演愈烈,虽少了震撼却多了精彩,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舞蹈再优美也只是图个热闹,哪有熟悉的对决来得带劲,如此众人的脸上尽是一副如醉如痴的表情。 咚咚咚 四道人影再次交错,拳拳到肉的声响犹如鼓与锤的完美结合令众人无不心生畅快。而于沐白衣等人来讲抛开比试的输赢,从提升自我的角度出发,这绝对算得上一场不可多得的磨练。身前要挡住对手的招式;身后要时刻警觉字体不受波及。肉体和精神的高度集中对四人皆是一种考验。 就当所有人聚精会神地盯着场内的比试时有个人却是例外,似乎这种层次的打斗很难勾起他的兴趣,只见他双目微闭仅凭耳朵感受着夹杂在烈烈衣裳之中的虎虎拳风。 “有结果了!”忽然他双目睁开,脱口说道。果真,话音刚落,沐白衣和黄洛名各自的对手均是身体后倾脚底蹉着地面倒射出去。 寒溟潇瞥了眼那张古井无波的侧脸,笑道“叔父单靠听声便能一决场上输赢,这份判断力,侄儿着实佩服!” 噔噔噔 巨大的反震力令二人倒射之余又后踏了三步才堪堪站稳,所过之处,众人不禁一阵惋惜摇头,原本笔画明朗的‘千’‘秋’两字已是被踩散模糊,这番衬托其上落下的两对脚印反倒变得格外清晰,脚印之中石板龟裂,零碎的花絮深深地嵌在其间的缝隙里。由此足可说明二人的脚步是有多么沉重。 “承让!” 相仿的结果,奈何观众这次的反响却是冷淡了许多。论其原因无非就是整个过程,要说它不精彩吧,也不是,至少人人都看得津津有味,坏就坏在时间上有瑕疵,不长不短,不上不下。本指望能多打一会儿没想到也匆匆结束了,兴头上被浇了一盆冷水,任谁也不会好受。 现在唯一让他们欢心的是比试并未全部比完,以上两局或多或少都有实力的差距,而这与赛况是否精彩激烈恰恰是相茅盾的,因此棋逢对手才是真正的看点所在。 第二十五章《激斗》 - 绝路传 - 孤风恋沙 但愿接下来场的比试会有不一样的惊喜吧,一干看客心中如是想着。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起点,唯独空气中弥漫的酒味越发浓烈。它交织着所有人的渴望混杂在场上四人的战意之间,撺掇着他们的血脉更加贲张。 寒溟潇居高临下,“上半场比试胜负已分,下半场规矩照旧,尔等继续吧。” 话是放出来了,然而比试并没有第一时间进行。较与此前的悍然出击,这回寒统赵风却是纷纷后退,打算接着当一名默默无闻的旁观者。偌大的坪地剩下沐白衣和黄洛名俩人,这让一干看客隐隐意识到寒溟潇的话恐怕就是说给他二人听的。 沐白衣转头看了看已经退出的二人,颇显无奈地摇了摇头。旋即他舒展了下筋骨信步走到坪地中央,手臂直对黄洛名,掌心向上招了招手。 此番动作看得众人不由一怔,好一个邀战之举,光是这份气魄足以令全场折服。而某些妙龄女子美目之中更是异彩连连,沐白衣本就相貌出众,人如其名,一袭白衣,面如冠玉,乌黑的长发整齐地束于背后,这种洒脱里透着几分张狂的味道对女性确实是有着莫大的吸引。 另一边,被指名道姓地挑战,是人都会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何况还是大庭广众,黄洛名自然也不例外,他怒极反笑,“呵呵…真是不自量力!我没找你你倒找上我了”嘴上这么说,但他心里也知道沐白衣不好对付,只见他脱下外袍露出了里面的暗黄绸衣,双手转了转绑于小臂上的护腕。随后面色晦暗地走到沐白衣的对面。 “听说你前不久刚刚迈入驭气境,对付我,是不是有点膨胀了?”黄洛名阴阳怪气地说道。 此话一出,听者皆是暗自腹诽起来,未战先攻心,这伎俩着实令人不耻。 沐白衣嘴角噙着一丝微笑,玩味道“黄兄所言极是,可俗话说柿子挑软的捏,白衣不才,自认敌不过寒兄赵兄。故而,挑上黄兄亦属下策,还望海涵。” “好…挑的好啊”黄洛名的语气渐渐由轻转重,“既然你想亲手毁了自己来之不易的新年礼物,那我就成全你!看招!” “你…还差点!”当黄洛名的拳头紧随着最后一个字地吐出一齐逼向沐白衣面门;与此同时,沐白衣指向黄洛名的食指亦是微微上扬且左右摇摆起来,其身体一边闪退一边说出这话。 “哼…大言不惭!” “是吗?”沐白衣身形一动瞬间绕到黄洛名身后朝着他的背部便招呼了过去。 对于耳畔乍然响起的回应,黄洛名置若罔闻,他直接往后甩出一记鞭腿,喝道“雕虫小技!” 砰 小腿和手肘猛地撞在一起,第一回合平分秋色。 此刻,二人谁也不容许对方有丝毫喘息的时机,没有任何交流所有的想法还不如一个行动来的实际,战! 高亢的吼声分别自沐白衣和黄洛名口中发出,一白一黄两道身影再次冲向彼此,掌若奔雷腿似疾风,数不清的残影不断地从他们身上拖拽而出。明显,这种交错的速度较与上场不知快了多少倍,随着时间的推移,二者出招的频率越来越急促,演变下来,甚至连眼睛都有些跟不上了,隐约看去那个战圈愈发趋向于一颗黏在一起的光团,对此众人也只能凭借衣衫颜色的差异辨别二人越来越模糊的身形。 如火如荼,难舍难分。显然就目前的战况来讲这两个词语的形容绝对是贴切的,而这由一干看客内心衍生出的两个词语也极好的填补了他们上场比试遗留下来的空缺。 “几个回合了?”高台之上寒溟潇低声问道。 侧旁的寒总管拱了拱手,道“禀城主,已经过一百回合了” 台下,王铁衫沉闷不语,阴郁的目光不停地在沐白衣二人和韩无欲父子之间徘徊,时不时地又向潘岳瞟去几眼。这副样子就像浑身贴满了‘生人勿近’的纸条,再怎么看都很难让人有热切的感觉,真可谓一回生回回生。 …… “爹,三百回合了!”韩冰眉头紧皱,焦急地说道。 “稍安勿躁!”韩无欲正襟危坐,嘴里却犯起了嘀咕“奇怪…按理说白衣的速度应该不止于此,他应该是在酝……” “哗~”乍起的惊呼令韩无欲快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定睛看去,场内战况果然发生了异变,此时的沐白衣骤然加速,猝不及防之下这让习惯了当前速度的黄洛名顿时陷入被动。如此良机,沐白衣怎会错失?!瞧得他双手探出,一手荡开黄洛名的手臂,一手勾住他的脖子并在其后颈拍下,就当他扑倒过来的一瞬沐白衣左肩蓄劲右肩猛地撞在黄洛名的胸口上,然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移至黄的身侧,右腿抬起再次朝他的胸口踢去。凶悍的鞭腿劈开空气带出呼呼的罡风,这一击不论速度或是力量都已是沐白衣所能达到的极限。 砰 黄洛名仓皇架起的前臂在和小腿触碰的刹那,他人一下子就踉跄倒退差点儿没跌坐在地上。沐白衣这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终是使双方不分胜负的局面首次得到了改变。 黄洛名暗自甩了甩生疼的胳膊,刻意嘲讽道“哼,你这条狗当得还挺成功,没想到连韩家的‘虚影迷行’都让你学到手了” 话刚脱口,黄洛名便意识到说错话了,可后悔已然无用,因为他的话席间早就炸开了锅。 “虚影迷行?” “哎,你不知道吧,那可是韩府玄阶下级的身法诀呀” “难怪了,我说他的速度怎么突然快了那么多” “是啊,真没想到韩家对簇拥者会这么大方,搞得我也想巴结一下了” …… 七嘴八舌的附和声传入王铁衫的耳朵,他的脸色不禁又难看了几分,心里骂道“真他妈是个废物,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不知道!” 周遭的议论听得沐白衣心里乐开了花,他若无其事地说道“所谓酒喝多了尿多,话说多了屁多……” “你什么意思?!”黄洛名森然道。 “嘿嘿…”沐白衣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我、说、你、屁话!真多!” “你找死!”这番羞辱令黄洛名濒临狂暴的心情终于彻底爆发,满腔的怒火化为咆哮霎时传遍全场。 “殁魂术!” 呲~伴着他的嘶吼,一枚漆黑的光球自黄洛名头顶迅速形成,密密麻麻的魔纹从中渗出连结成串犹如锁链一般缠绕在光球之上,相信只待他手臂一挥,那枚光球即会毫不留情地对准沐白衣轰击下去。 望着对面连天色似乎都暗了一度的景象,沐白衣安之若素,只见他双手结印同样不甘示弱地喊道“狼月影!” 呜~如丝如缕的元力于沐白衣周身疯狂地奔涌,不过眨眼的功夫一具银白色的狼影便是显现出来。 二人遥相对立,由两道法诀催生而成的一球一狼各自散发着强横的波动,两股浓烈的杀伐战意不停地冲撞碾压。 “去!” 二者手指不约而同凌空点下。顿时,光球之上魔纹流转,锁链消融化为一层紫焰;银狼仰首,眼眸爆睁,闪过一片白芒。 咻~ 说是迟那时快,就在二者的攻击将要触碰之际,寒统赵风的协作能力又一次表露无遗,他俩同时闯进坪内分别扎步于黄洛名和沐白衣身后,当机立断布下了自己的最强防御。 “寒冰诀·御!” “大冥罗界!” 嗡~ 一蓝一金两道屏障须臾之间便是形成。 此刻,所有人的眼珠死死地盯着中心上空,两式杀招瞬息相至,一阵收缩过后亿万缕的光华宛若井喷般四射开来,刺目的强光逼得众人不禁把头撇向一边。 咚~ 下一秒,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彻云霄,抬手观去,满目尽是扭曲混沌的空间,滚滚气浪翻腾席卷将寒统赵风布下的屏障冲击出朵朵涟漪,这使他俩不得不再次运功以稳住局面。 半晌,气浪缓缓消散,一方天地逐渐恢复清明。而眼前之景却仍旧震撼,只见坪内石板大肆碎裂,四条被双脚犁出的沟壑贯穿左右,其尽头,黄洛名和沐白衣皆是衣衫破损,黑发浮尘。虽说恶战已告一段落,不过二人的神情依然凝重,因为寒统赵风布下的防御,剩下的四字都是纹丝未动。这意味着胜负未分,比试未完。 既是如此,该当如何?那便…再战! “够了!”眼见二人凝聚元力又准备冲向彼此,寒溟潇终是站起身来“今日比试,黄洛名、沐白衣势均力敌,故判平局。有关百城大比的初选事宜,我着你二人也一并参与,协助阮统领及早完成。” “遵命!” 听闻寒溟潇的判决,黄洛名和沐白衣散去周身缭绕的元气,退守到各自的字体旁,拱手奉旨。 双手示意他俩回席坐下后,寒溟潇接着道“至于另四位嘉宾虽不幸失利,但勇气可嘉,我许你们每人一宗玄阶下级法诀,明日就由寒总管带你们前去领取。” 话音刚落,一道道艳羡的目光开始朝四人身上汇集,而作为受惠者的他们反倒是有些茫然,先前战败离场没一个人正眼看过他们,可现在一下子吸引了那么多人的关注,这种巨大的反差令他们不禁微微发愣。良久,四人呆滞的神情才慢慢恢复,面露喜色的他们匆匆站起,对着台上的寒溟潇俯首抱拳,大呼道“谢城主!” 嘹亮的道谢声里悉悉索索的叹息悄悄响起,无疑,对某些原想上场却心存胆怯之人,寒溟潇的赏赐堪比晴天霹雳。无奈人就是这样,看不得身边的人被幸运砸中从而优越于自己,这种感觉就像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让别人夺走一般,所谓叹息叹出的乃是他们无穷的悔恨。 第二十六章《落幕》 - 绝路传 - 孤风恋沙 诸事尘埃落定,一场会聚终究临近结束。回顾种种,倒也是不虚此行,唯一一个不能称之为瑕疵的瑕疵便是这狼藉的坪地,早先它因有战斗,所以万众瞩目,精彩纷呈;现在它也因失去战斗变得跟整体环境格格不入。 此情此景,亦有回味亦有感慨,不管你是否承认,似乎每当亲身目睹或经历某一事物的全部过程,之后人们总会不由自主地生出以上两种情绪。 “众位家主,想必眼下的你们定是思忖良多,不知谁人可分享一二?” 寒溟潇环视一圈,眼看全场无人作答,半开玩笑道“怎么,没人愿意?敝帚自珍可不是个好习惯。行,如此的话我只好抛砖引玉说些自己的见解与大伙儿听听。嗯…就拿‘千秋万世,冰雪昌荣!’这八个字…噢,不对,目前应该是四个字。关于这四个字,我猜想在座大多数人压根没去深思,少部分人则觉得此乃不详之兆,而我…” 寒溟潇故意卖了个关子,“却认为此乃真是大吉大利之兆。” 果然,话至此处,不光某些有意之人朝他看去,甚至连一直置身事外的寒轩离都是转过头静等着他的下文。 寒溟潇微微一笑,道“同样历经数战,‘千秋万世’灰飞烟灭,‘冰雪昌荣’牢不可摧,或许有人会说实力使然,但这何尝不是天意。诚可谓轮回易破,冰雪难亡。冰雪城即便任千万年风霜雨打,战火纷扰,我相信它照样能屹立不倒。就像这块坪地,你别看它今天残败破碎,可到了明天必将焕然一新,不染纤尘。否极泰来,破而后立。如今的冰雪城正处于这一时期。吃回败仗无关紧要,缺乏资源又能怎样,冰雪城远没有落至那步田地,哪怕真是屡战屡败,我们也要拿出屡败屡战的勇气。此届百城大比就是咱们冰雪城重振旗鼓的大好时机!” 话锋一转,寒溟潇的眼神猛然凌厉起来“兹事体大,我既将选拔一事全权交予阮统领负责,便意味着她出城主府的那刻,连我也再无干涉的权力。丑话说在前头,规则改变了,不代表规矩也改变了。有部分家主我奉劝你们把心思收收,什么冒名顶替,舞弊暗斗,打压百姓子女……希望不要让我知道,否则一律按军法处置!阮统领,这方面还是得劳你多多费心,一旦遇到上述情况,不用禀报,直接给我推到冰雪门就地正法!” 这一席话听得众宾好不胆颤心惊,谁也没有料到寒溟潇的态度突然之间会变得如此强硬,该道命令的下达斩钉截铁可以说毫无商量的余地,看着他那副声色俱厉的模样以致一干人等皆是毕恭毕敬地喊道“我等谨尊城主口谕!” 寒溟潇俯视着众宾遵从的态度,满意地点了点头,脸色重新浮现笑容,“各位家主,你们可还另有补充?” 这时,站起身子腰板挺得笔直,不卑不亢地说道“城主,既然大局已定,百城大比又迫在眉睫,我等还是尽早回去落实准备为好。” 闻声,寒溟潇的眼睛停在那张刚毅的面庞上,他沉吟了一小会儿,问道“众位觉得呢?” 看着一帮人左顾右盼的样子,寒溟潇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我看尔等也确无进言的念头”旋即他默默转身将案台上斟满美酒的酒觞握于掌中并高高举起。 在他的率领下,以四府为首的一帮宾客全部齐刷刷地站起,双手捧着酒觞面朝高台望去。 “天下无不之筵席,今此之会承蒙各家主赏光亲临,寒某不胜感激!这最后一樽酒咱抛开公事一概不论,就祝大伙儿新春欢乐,家业兴旺!来!我先干为敬!” 醇厚的酒液顺着舌尖流淌而过,入喉之处一股灼热感缓缓加剧仅仅几息便蔓延至整个口腔使得舌间遗留下来的辛辣味儿愈发浓烈,连绵酒气如万马奔腾如狂涛澎湃。这种一去一回的刺激令人眉宇舒展陶醉式的哈出声来。其中透出的意犹未尽不单是对美酒的迷恋,更是对眼前即要散场的会聚的怅然。 空荡的酒觞随着指关节的拨动向人们展示着它圆润的轮廓,视线掠过其上的雕花纹理,寒溟潇喟叹道“一盏佳酿依不舍,人来客往终须别。惜哉惜哉…各位,今日一别,咱们来年再会!击筑!送行!” 柔和的阳光倾泄在每张泛红的脸上,天公作美,没有给这出辞别安排一幕阴云密布的背景。相反,这结尾来的自然而然,当筑声响起的刹那,干净清亮的乐音立马融化于醇馥幽郁的酒香之中,它俩就像天造地设的绝配,任何一位宾客只要听到闻到,里面所贮藏的城主府盛宴的记忆便会像小溪涓涓般在他脑海中汇集重现。 …… “吱呀” 开门的动静惊飞了檐边休憩的寒鸟。门缝越拉越大,两名侍女迅捷地跨出大门立足两侧以便恭送归途的宾客。 嘈杂的谈笑声渐渐临近,不多时,黑压压的人群已然在望,走在最前面的正是肖和与王铁衫二人,其后的宾客紧紧地跟从着,不敢超越他俩半步。因为他们的到来,府门外消逝已久的火热再度点燃,并且对比早上现下火热的程度无疑更加明显,毕竟来时是陆续而至,去时却是蜂拥而出。 不过可以预见这种火热必定维持不了太久,只待宾客走完便会彻底湮灭。所谓盛极转衰大概就是如此。 为避免被熙攘的人群包围韩无欲父子故意走在末端。出了府门,韩冰停下脚步,说道“父亲,您先回去吧,我有些事儿要与潘府家主相商。” “好!”颔首答应了一声,韩无欲对着城主府的人做了个告辞之礼后便退身离去,冰雪门外自会有随行的车骑接应于他。 目送父亲徐徐远走的背影,当其发髻沉入平台的一瞬,韩冰下意识地跟了上去,可就是这短短的几步路再等他手扶雕栏仔细寻找的时候,韩无欲已经消失在人头攒动的长阶之中。此般结果让韩冰干脆沿着栏杆负手徘徊起来,走动间冷风习习拂过,它不止吹散了他的黑发更是令他的精神也为之一振,思路变清晰了恰好可以捋捋即将处理的大小要事。 “韩兄!” 忽传一声轻唤,韩冰回头一瞥顿时笑容满面,“白衣!刚还想着该怎么答谢你呢。怎么,你也是有意落在后面的?” “有意?”盯着韩冰微笑不语的模样,沐白衣心中一动。 “哈哈哈…”四目相视,二人皆是乐出声来。 “白衣,先前紧急时刻你挺身而出替韩府解围,我真是感激不尽!”说罢,韩冰诚恳地对着沐白衣行了一拜。 见状,沐白衣连忙扶住韩冰的双臂,佯怒道“韩兄!快快请起,你这是陷我于不义啊,你我何分彼此,韩府之围亦是沐家之困,既是自己的事我怎能袖手旁观。” 韩冰比出拇指,满口赞同地说道“白衣啊,你一席肺腑之言,可谓字字诛心。但唯有一句欠妥……不是我陷你于不义而是你陷我于不义。如你般深明大义之人万万不该啊!” “我?”沐白衣指着自己的鼻子,惊问道“韩兄,我何时何地陷你于不义了?!” 韩冰抬手把沐白衣指向自己鼻子的手臂按下,答非所问“令堂的双腿可是痊愈了?” 这一点醒,沐白衣的思绪旋即被拉扯到了数月之前,他还清楚的记得韩冰那时怪罪的口吻与方才的自己的确有些重合。 …… “白衣,令堂受伤一事你怎么不跟我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若不是早上我途经你的铺子听得一两句伙计的闲话,我至今都蒙在鼓里。断骨伤筋者脉络受阻气血不畅故而引发体虚内寒。你看,我带的这株草药对症极为有效,绝不会留下任何隐疾。”韩冰一把接过从旁递来的木盒,揭开盖子将其呈在沐白衣面前。 定睛一看,沐白衣几乎脱口而出,“九葵暖灵草?!不可!不可!断断不可!此草药实在过于珍稀,整个北冰域地处严寒本不可能长出该草,料想也仅有藏花谷一处得天独厚的环境具备生长的条件,然即便如此,也需要九载年月才会成熟。此草药所盛之物应为玉盒,韩兄偏偏置放在木盒中,我想你是怕我认出拒绝收下吧,既然韩兄已经知道我的心思,那么请你务必收回!” 韩冰自顾自地将木盒放在桌上,“诶…你别忙着回绝,我知道你可以用元力帮令堂化解疼痛,但老人家终究不同于我等修炼之人,其身体脉络切不可承受过多的元力洗刷。所以你那方法只是治标不治本,你忍心看着自己母亲遭罪吗?!九葵暖灵草虽说稀少,却谈不上珍贵。它对我们的效果还真不如飞凰翎来的实际,而对普通人的效果堪称显著,正适合令堂。” …… 回过神,沐白衣一阵苦笑,想起那日自己“义正言辞”的谢绝,他颇为尴尬的晃了晃头。 韩冰道“白衣,是时你不肯接受多半是觉得自己受之有愧,事后我也能理解;可眼下不同,你这份顾虑完全可以打消,若你再执意拒绝,难不成是要家父亲自登门拜访吗,嗯?” 沐白衣调整了下心态,脸上尴尬之情尽去,他坦言道“话都到这份上了,若我再推辞那岂不是太不识抬举了。韩兄!大恩不言谢!” 韩冰拍了拍沐白衣的胳膊,道“这就对了嘛,另外还有两份薄礼烦请你代劳送予另两位家主,如此也好避嫌,免得又有闲人说我韩府伺机网罗人心。” 沐白衣点了点头,“韩府平日里救死扶伤,济世为怀,民间口口相传,招致权贵妒恨根本不足为奇。韩兄……” 眼见沐白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韩冰道“白衣,但说无妨!” 沐白衣低声道“韩兄,福泽百姓本应是城主府该做的事,如今你取而代之,你可知韩府在百姓之中的威望已经远超城主府了吗,我怕长此以往,寒溟潇必会打压。” 韩冰仰头凝视着城主府大门上的门楣,道“福泽百姓?笑谈罢了……想我冰雪城政通人和,百万子民安居乐业皆因城主治理,与他不世之功相比我这区区的小恩小惠,何足挂齿。” 沐白衣会意高呼“城主经天纬地之才,我等不能及也。” 第二十七章《韩府的危机》 - 绝路传 - 孤风恋沙 “潘大哥,后续的赛程安排希望您能亲临现场指导建议,以便帮我们查漏补缺。” “没问题,我到时一定前来观摩。对了,千绣,你打算给初选定多少名额?” 阮千绣沉吟道“就合城主的意思暂且先定百人吧,这百人由符合标准的孩子参加,然后角逐筛选而出。不过依我之见百人还是多了,最终应该还是要再进行一轮对决再筛选一遍。” “嗯,你整体的计划很明确,就照你想的去做吧,城主有句话说的很对让你负责这事儿确实没人会质疑,你的为人作风我们都很清楚。” 看着满是信任的双目,阮千绣倏尔单膝跪地郑重地行了个军礼,她一脸恳切地说道“将军,您有空还是多去去军营吧,将士们都很想您。” 这番举止,令着实一惊,仓卒间他慌忙上前双手扶起阮千绣,随即黯然伤神道“败军之将,愧疚难当,我无颜踏入军中……” 阮千绣焦急道“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您以前是将军,现在是,将来也必是!为将者的宿命就是守城佑民,若逢战事,您肯定要回沙场的呀,那么怎能脱离军队,生死存亡之际,难道您会袖手旁观吗?!” 一句质问下,沉默无语,阮千绣说的没错,他不会!倘若如此他必将义无反顾地重返沙场!既返沙场那如何能回避得了自己的袍泽兄弟?! 握拳的手指暗暗发紧,激动地说道“扪心自问,我又何尝不想大家,真恨不得能立即出现在弟兄们身边。只是……唉……”叹了口气,他转而落寞挥手道“也罢,不提了,不提了……千绣你以后别再称呼我为‘将军’了,何况你自身也是堂堂统领,一遇战乱那说白了就是将军,不嫌弃的话还是像刚才一般叫我大哥更为合适,这样我内心也好受些。” 阮千绣点了点头,“嗯,潘大哥” …… 早在闻得熟悉的音色,韩冰便知已来,不过他并未上前打搅,只是对着沐白衣歉然一笑“白衣,我与潘家主有些许要事相商,恕不能和你同行,还请勿怪。” “无妨,无妨,韩兄既有要事,我就不在此叨扰了,容我先走一步。”说罢,沐白衣便欲离去。 韩冰一把抓住沐白衣的手腕“白衣,且慢,服药一事还得许我多叮嘱几句,令堂乃是普通人无法同我们一样直接将草药炼化吸收,所以待草药送到,你取其茎切段煎成汤,折其根焚成灰,撷其花叶于臼中并添入根灰共捣直至二者完全融合,最后你将所得之物捻为药丸。如此以汤为引服下药丸,药性最佳;该药分三剂,每日服一剂,三日之后,我让竹欣去给令堂复诊,以查伤情。” 沐白衣心里默念了一遍,随即躬身抱拳“韩兄大恩,白衣铭记!” “起来!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两人把臂相叠,韩冰微笑着说道“快回去吧!” “韩兄!告辞!” 伴着沐白衣的远去,与此同时,、阮千绣二人却是径直朝韩冰走来,不知不觉中已经临近他的身边。就如韩冰能听音识人一般,早在迈出府门的一瞬他也寻到了韩冰的身影,兄弟间的默契令他笃定他会等他。 “韩弟!” “大哥,小弟候你多时了” “拜见军师!”一旁的阮千绣微微躬身道。 韩冰立时还礼道“阮统领,新年好!新年好!我等既幸会于此,不如一道同行,如何?” 阮千绣心知这兄弟俩还有事商榷,故对韩冰地好心相邀知趣地婉拒道“不了,我尚有不少繁冗琐事,再者百城大比的初选重任交付于我,我理当竭尽所能及早操办以求不负大家期望。” 顺着话意,接口道“也好,一切当以大局为重,千绣你只管选定赛址,拟制规则。至于颁布告示不用太过着急,有众位家主的宣传足矣,凭大伙儿的影响力我料不出半日此事必是满城皆知。” 阮千绣眼睛一亮,“当真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事情一多倒是把这先后主次给混淆了,那行,刻不容缓我便不逗留了,潘大哥,韩军师,千绣告退!” 朗声道“好,我等来日再叙。请!” …… 好不容易捱到过往宾客间歇之际,韩冰终于谈及正事,“大哥你不是说好先观事态演变,可刚才怎么和老城主一起到了,而且老城主直接发问,这不是打草惊蛇么?” 答非所问,“昨夜城主府遇袭,老城主受伤了。” “什么?!”韩冰一阵低呼,随后他警觉地看了看四周,轻声道“大哥,我们边走边说。” 一路上,二人齐足并行,伴着嘴巴的一张一合,韩冰的眉头愈发紧皱。 “这就是城主府昨夜发生的暗袭……” 听罢,韩冰愤恨地爆出了粗口“靠,我说这事十有八九就是王家那帮孙子干的!即使不是也脱不了干系!” 道“就目前了解的情况还不足有证据证明是王家等人搞的鬼,若真是他们做的倒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了,我原本以为王家只会单方面报复,没想到他们竟会想出如此恶毒卑劣之策,暗杀之余又以‘飞凰翎’栽赃陷害韩府,由此好利用城主府对付我们。可眼下从实际效果上看他们并没有达到目的…”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不管始作俑者是谁,捉摸不透其用意正是我担心的地方,难道说他下一步动作必须要以此次暗袭为铺垫……” 这时,脚步骤然停下,“大哥,怎么了?” 韩冰心有察觉连忙折身相问。 “韩弟,我思来想去,如果此事不是王家所为,那意味着陷害韩府的另有他人。任何计谋的决断不外乎动机和回报。如今韩府势运兴旺,欣欣向荣,因为弟妹的关系名声远播大半个北冰域甚至到了天下无人不识君的地步,城外百姓或许不知道冰雪城城主是谁但一定知道医圣‘竹欣’是谁,城外尚如此那城内呢…且容我一问,你觉得寒溟潇是个什么样的人?” 韩冰手指捻着下巴,思索了片刻,答道“枭雄!” 眼神一凛,“不错,不得不承认他的确配得上‘枭雄’之称。不瞒你说,方才府上八字销四,包括我在内的大多数人都觉得此乃不祥征兆,可他呢,轻描淡写便将其说成了百年难遇的大吉大利之兆,这番措辞手段立竿见影几近完美。历代城主最忌讳的便是功高震主,就这么一个枭雄,你说,韩府如此巨大的‘威胁’他怎会无动于衷,倘若这次暗袭陷害真有寒溟潇的默许乃至参与那就非常棘手了。韩弟,趁眼下并未发生太大的变故,尔后韩府定要谨小慎微,以免引火烧身啊。” 韩冰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大哥所言极是,在你之前白衣也已经和我说过相同的话了,其中利害我和父亲何尝不明白,早在年前,我就已经密告府下门生亲信务必低调行事;城外的丹药往来也全面中断。不过病患到底是无辜的,依竹欣的性子要让她舍弃病患怕是万难。” 言罢,霎时陷入沉静,他将手轻轻地搭在韩冰的肩上,停了小会儿后神情复杂地拍了拍,既而重新迈开步伐,自言自语道“由一个枭雄主持冰雪城大计不知是福还是祸啊。” 余光瞄到韩冰赶上来的身影,转移了话题,“韩弟,至于你刚提出的疑问,也好解答。寒溟潇归根结底是老城主的亲侄儿,他终究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迫不及待的发问,这无非缘于心中的急切或者说想以寒溟潇的‘解释’来消除心头的不安。亲侄儿谋害亲儿子,要是成真,对他的打击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我们当理解他。” “呵…就寒溟潇那套‘解释’,大哥,你信吗?反正我是半信半疑,也不知道老城主心里咋想的。” “那就不是我们该管的事了,说起来我此行会见老城主的所做所为确是有些不光彩,本来呢是别人的家事而我却以自己的猜想有意引导老城主的思路。这人啊,终归还是有私心的,我也不例外。其一,是为了缓解你我两家的被动局面,其二……这其二嘛,当初寒溟潇下令将潘府逐出冰雪大道的场景我可是不敢忘记半分啊。” 韩冰淡然道“大哥,恩怨分明,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如此的人才算得上真实,不是吗?!” “既已发生的事情自是无须纠结,优柔寡断不是你我该有的性格。当务之急是为接下来的百城大比做好准备。” 听完的话,韩冰轻轻颔首,也不知是突然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他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要是告诉那两个小家伙此届百城大比的命运是由一群少年主宰,想必他俩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 冰雪门除了壁垒坚固,锋芒暗藏也是它与生俱来的特有气质,城头的守卫几十年如一日丝毫没有因为大年初一的关系露出片刻懈怠,相反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那么的肃穆严谨。披坚执锐,严阵以待便是对他们军风的最好诠释。 吱呀——砰! 此时,厚重的城门在两名守卫的推动下紧紧关闭,其外不远处正是刚刚离去的和韩冰二人,作为两位最后走出冰雪大道的宾客,当他俩登上马车的一刻起,热闹一时的冰雪大道终是归于安静;且从这安静之地所得到的消息也将随着各世家陆续返回掀起更上千百层楼的浩荡声势。 而事实上,关于百城大比的事宜已经悄无声息地迅速发酵并逐步渗入到普通百姓的耳中。不过,有必要说明的是,不管百城大比再怎么重磅,它仍旧无法阻挡另一件事情的扩散,那就是在城主府一鸣惊人的表现。假如把前者比作笼盖心头的白云,后者就是刺破白云的阳光。在寻常百姓眼里,白云固然能为天空添姿添彩,可阳光才是他们最想看到的东西。 第二十八章《劝说》 - 绝路传 - 孤风恋沙 “你没吃饭呀,用点力,你看石臼里的叶子都没捣碎”女孩‘嫌弃’地摇了摇头,有意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向身旁的少年。 “哎呀,你个笨蛋,用这么大劲儿干嘛,药汁都溅我手上了,你真是笨死啦。”她不由分说继续一个劲儿地数落着。 那男孩耷拉着脑袋,脸上郁闷非常,心里犯着嘀咕可手中还是听话的减少了石杵的力度。 就在这时,门口处的光线一暗,地面上凭空出现的阴影让屋内的人纷纷抬起头来。 “爹!岳伯伯!”女孩开心地喊道。 “父亲!韩叔!”男孩眼里闪着求救的光芒叫道。 早在进门之前,光听声音韩冰对屋内情况就已料定一二,眼下一览无余更是印证了其想法,“怎么?你又在欺负绝儿了?” “我没有!”韩纱目光一躲小嘴撅起,不满道。 韩冰板起脸来,“还敢抵赖,你说你多大了,整天嘻嘻哈哈,就知道玩儿。你要是有绝儿一半用功……” 潘绝的本意是让韩冰把自己从捣药这种枯燥的活儿中解救出来,可他如此训斥韩纱自然是于心不忍,所以急忙替她辩白,“韩叔,纱儿真的没有欺负我,是我太笨了,骂我几句也是应该的,您别责怪她了。” “唔……”韩纱的回眸狠狠地瞪了潘绝一下,心里想着什么叫‘骂我几句也是应该的’,这不是变相地说我还是欺负你了吗,哎,手笨嘴也笨,不过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维护我。 韩冰‘怒’意未消,“你自己看看,就这样绝儿还帮你说话,你……!” “够了!韩冰你有完没完了,多大点事儿值的一直说个不停吗?!”一口打断了韩冰的话,并对韩纱招了招手,“来,纱儿别理他到伯伯这儿来” “略……”韩纱俏皮地吐出舌头朝着韩冰扮了个鬼脸,既而又示威般地扬了扬拳头,这才连蹦带跳地走近身边。 捏了捏韩纱的脸蛋,拿出唯有面对她才会出现的温和语气,“小纱儿,从今天开始你爹若是再呵斥你,你就告诉伯伯,伯伯替你揍他,好不好?” 韩冰见状,深知这张怒容是难装下去了,随即无奈地倒出了怨口,“大哥,当着孩子,你是不是多少给小弟我点面子啊?” 笑骂道“都是自家人要什么面子,换我说你生了如此伶俐可爱的女儿就是你这辈子最大的面子!”牵起韩纱的双手,继续道“小纱儿,答应伯伯一件事儿,等以后伯伯老了,管不动那臭小子了,你可务必得帮伯伯看住他,他要敢不听话你就像刚才那样骂他,或者罚他,好吗?” 韩纱眨巴眨巴眼睛,慧黠地答道“嗯,岳伯伯,我一定会看好绝哥哥的,他要不听话,我就…哼…我就罚他给我捣一天的草药,外加不许吃饭!”说完,她偷偷瞟向手握石杵脸上尽是生无可恋的潘绝。 耳朵里,韩纱的‘妙计’令一阵忍俊不禁,他宠溺地刮了下韩纱地鼻子,“哈哈……好!就依你说的办。” 目睹着这番场景,竹欣莞尔一笑,她红唇微启轻言提醒道“还愣着干嘛,快给你岳伯伯敬茶。” 点了点头,韩纱转身麻利地小跑到茶几边上,伸手拣了个她觉得最干净的茶杯小心翼翼地置于案上,釉着青色花纹的茶杯稳稳当当,就像她此时的心情平平静静。执起壶把缓缓倾斜,细柔弯曲的茶水顿时在杯底化开升腾出一团热气。 韩纱全神贯注地盯着杯内茶水,待漫至六分,她左手灵巧地掂起壶嘴,当最后那串离壶的水线穿入杯中,正好是一盏七分浅茶。 韩纱两手端着茶杯恭敬地递到面前,小嘴儿吹了吹冒起的蒸气,甜甜地叫道“岳伯伯,请喝茶。” 喜笑颜开地接过韩纱递来的香茗,并未急于喝下,他将之凑近鼻子边儿闻了闻,然后小小地呷了一口,当即一本正经地称赞道“啧啧啧…儿媳妇儿斟的茶就是与众不同,茶香沁溢,茶汤高亮,茶味甘甜清洌,唇齿留芳。入腹之后全身上下可谓说不出的舒慰。假若这盏茶能永世保存我是断断不舍得喝下第二口。”说罢,看向双颊绯红,分明还陷在因‘儿媳妇’三字所带来的窘境而娇羞不已的女孩,眼含笑意地又小小地呷了一口。 仰头暗喜地注视着喝茶人咽动的喉结,韩纱怯生生地说道“岳伯伯,您要爱喝,纱儿天天泡给您喝。那么一来,不就相当于永世保存了嘛。” “哈哈……”面朝韩冰得意地笑道“听听,都听听,我上辈子是积攒了多大的功德才能有如此待遇。小纱儿,你有这份心意就足够岳伯伯梦里笑醒千百回了。不过,好东西不能天天享受,更不能独一人享受。你可得一视同仁,不然你爹你娘怕是要吃醋了。瞧,你爹那张脸难过得都快哭了。” “哼!我才不给他倒呢!坏爹爹,只会凶我。”韩纱气鼓鼓地嘟哝道。 韩冰满不在乎地应道“哟哟…你不给我倒,自有他人给我倒,是不是啊,绝儿?” “是!” 话音刚落,一道喷火的目光顿时冲入潘绝的眼眶,吓得他忙不迭地改口“不是!” “到底是不是?!”韩冰和韩纱不约而同地质问着。 “这…这…这个……”看看韩冰再看看韩纱,潘绝的眼珠不停地在二者身上徘徊,途中也不知第几次路过的身躯,他灵机一动,“爹,您和韩叔大清早就东奔西走,时至午后才匆匆归来,论辛苦除您二人无他。父亲,要不我陪您回家咱就甭打搅韩叔了,这样您俩均可安心地休养宁神,您说是吧。” 儿子的企图自然是心知肚明,但他佯作不解其意,“小兔崽子,你少跟老子来这套,‘休养宁神’?讲话还是你会讲,不想留下来捣药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别觉得捣药没用,它能好好磨练磨练你的耐性。” 潘绝‘黯然叹气’,“哎…爹,真是什么都瞒不了您,我服了。” 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知子莫如父,老子是你爹!有关你小子的事我知道只多不少。就说昨晚,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点明了,你小子比谁都清楚,再有下次,老子新账旧账一起算。” 无疑,这父子俩的配合非常默契,倘若直接说“嗯,跟我回家”那肯定会被一眼认出是在逃避问题故而打破砂锅问到底,但巧妙地把儿子推到另一个敏锐的问题便有效地激发了韩冰韩纱向该问题靠拢,且致使他们以为潘绝是因为不想捣药才回家却并非其二人的追问。这一做法既帮了潘绝也终结了一对父女的互掐。 果然,正如料想的那般,已经转移关注点的韩纱连忙开始了义正言辞的帮腔,“岳伯伯说的话你都听见啦,我让你捣药是为了你好,可你每次都推三阻四。哼,好心当作驴肝肺。” 潘绝嘴唇动了又动,遗憾的是末了也未闻半字片语从中蹦出。骨鲠在喉的滋味儿着实让潘绝好不难受。万分无奈之下,他只得摇头坐下握起石杵用行动回复韩纱的责怪。 “小纱儿”轻声一唤,笑眯眯地问道,“那你愿不愿意去岳伯伯家里玩啊,刚巧昨天冰莲湖破冰,喏,任劳任怨的船夫不就在你旁边坐着吗?” “咚…咔咔…咚…咔咔…” 或许是麻木无感亦或许是装傻充愣,潘绝头也没抬兀自沉浸在捣药的节奏中。不过在韩纱看来,她就喜欢某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囧样。这几乎成了她日常必不可少的乐趣之一。 “真的?我愿去,我愿去。”韩纱不假思索地应道,脸上流露着的尽是惊喜与神往。 而接下来上演的一幕使众人充分领略到了韩纱的‘言行合一’。只见她小巧玲珑的身体旋即一转仿若彩蝶般飞扑到潘绝身旁,两手探出抓住他的胳膊一把将其拉起,随即连拖带拽地出了房门。 “别捣药了,娘,我去岳伯伯家了,余下的药材就麻烦您啦。” “纱儿,你慢点…慢点…韩叔,晚饭之前我定把纱儿送…返…” 屋外,两个小家伙的声音悠悠传开;屋内,放下已被喝得涓滴不剩的茶杯,“行了,那俩孩子也算让我给支走了,韩弟,你与弟妹聚少离多,趁着功夫你多陪陪她。弟妹,如此我便打道回府了,尔等莫送,莫送。” 去了三者,空荡的竹屋虽减了甜美的笑语;留了双人,淡雅的竹屋却添了无尽的柔情。 这一刻,韩冰和竹欣的眼里只有彼此,缓缓走近,相拥而立。他将下巴抵在她的乌发上,嗅着发丝上飘来的淡淡清香,韩冰心中不由地生起一阵温馨与满足,“欣……” “嗯……”竹欣的耳朵紧紧地贴在韩冰的胸膛上,低喃伴着强有力的心跳声透体传出震动着她的耳膜令她细声应道。 “好想就这么一辈子抱着你,忘记时间,放任所有;地老天荒,相守白头。” 绵绵的情意流淌在每一个字里每一段行间,甜得竹欣缱绻万千以致环抱的双臂更紧了些。 “欣…今年…今年…” 感觉到韩冰的欲言又止,竹欣抬起深埋于怀的螓首,泛着疑惑的目光看向他。 手指温柔地撩开妻子眼角的发丝,沉默许久,韩冰似是下了某种决心,“今年,你别再出去行医了,好吗?” “为什么?!”夫君的话犹如一粒石子猛地嵌进竹欣的心坎里,她足足怔呆了数息后才缓缓回神并抽出韩冰腰间的双手捧着他的脸颊问道。 韩冰的手掌贴上竹欣的手背,“近些年来,韩府可谓顺风顺水,家族声望也因你的辛劳愈发响亮。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一番缘由娓娓道开。韩冰满腔的感情凝成了一股冲动,一股子想借全身的火热把眼前人儿融化的冲动。他两手扣着竹欣的肩头狠狠地将她拉入自己怀中当即紧紧地抱着她。“我知道病人在你心中的重要性,因此这些年我从未劝阻过你。可你的生活不光有病人还有家人呀,想想纱儿,想想绝儿,想想父亲…为了咱家,为了韩府上下,我求你今年别再出去了!” “冰…我…我答应你”寥寥几字却仿佛用尽了竹欣所有的力气,丰肌弱骨的娇躯一软,她艰难地张口道,“但是,还有一个孩子和一位大娘尚未痊愈,我必须去把他们治好。冰,治好他们,我今年就不出城了。” “这……”不容韩冰反驳之言脱口,竹欣的指尖便捂住丈夫的嘴唇,接着仰头闭眼深情地吻了上去。 而韩冰也是在微微发愣后,同样闭起双眼,配合着妻子贝齿内的温软,爱怜地回应着她…… 第二十九章《王府产业》 - 绝路传 - 孤风恋沙 冰雪城四大府,除了现今的潘府,可谓各有各的产业。而王府作为之一,他名下经营的自然热销非常;至于何物,若无知者相告,怕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到,那就是人们出行的脚力——风雪马。 小到侠客商队,大到铁骑雄师,风雪马的需求量不言而喻。于城外,风雪马是冰雪城的特产;于城内,风雪马便是王府的特产。尤其是某些优良稀少的品种,王府更是做到了垄断,一家独大,不外如是! 当谈及马车和道路的关系就好比鱼儿离不开水一样,故王府为了称托这种关系,所打造的‘水塘’自是煞费苦心,通往府上的道路宽敞平坦,全由黑色石板铺成以便更好地醒目风雪马的毛色,另外也能更快地蒸发残留的水分。还有一点哪怕是冰雪城的天气,只要白天你永远都不会看到路面上堆有积雪,做一个王府的下人扫雪一事在他们的日程中始终排在首位。 “嘚嘚嘚…嗒” 这时,清脆悦耳的马蹄声兀然响起,定晴看去,路口,一辆极为豪华的马车快速驶来。 评之豪华,先说“华”字,此字在尾对应车。且看车厢外饰虽为简洁但极尽奢侈,除了车轮,整体车厢材料都是由上等的沉香木拼接完成,哪怕是再细小的榫卯零件都同样讲究,边沿棱角镶着四柱美玉,打磨得圆润剔透,彰显尊贵。车过留芳,呼之香车名至实归。此外车厢左右两侧均雕刻着一匹腾空跃起的赤红马儿,其形状正好能看作一个“王”字。至于车门、车窗、车盖这三处须要遮覆的地方选用的当然是最优质的毛皮,银光柔亮,纯净无杂。尽管不知是何走兽,可就凭车盖上那张没有一针缝合的巨大毛皮,料来必是头硕大无朋难以捕捉的稀有猛兽。 后说“豪”字,此字在首对应马。所谓香车配宝马,马好是一方面数量又是一方面。就说眼前这光拉车的马驹就足有四匹。比起普遍的风雪马,这四匹马明显倍加高大神骏,其毛色也非寻常的通体雪白,却是呈现出淡淡的红;每根马蹄后点缀着一撮金色,犹如一朵朵火焰般熠熠生辉。而当中的两匹服马就连颈后飞舞的鬃毛也是金芒流转,仅仅一眼,便令人不禁心生觊觎。 “吁——” “啾——” 一声令下,四匹宝马霎时马首昂扬前蹄高抬,口鼻内发出一阵高亢激奋的长嘶。它的响起终是给这条千尺道路今日的价值体现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家主回府,开门迎驾!” 吱—— “老太公,回府了,我撑着您,来,咱稳当的。” “家主,您慢点儿,扶着胳膊。” 马倌下车一副卑躬屈膝地说道。 王铁衫道“四匹马一路跑来,马兴正浓,你赶紧卸下索套牵去马场命人好生照看。哎,等等,别牵去独立马场,先牵去大马场,让它们领着群马跑跑,安排完了,你就去休息。” “是,家主!” 二人刚入府门,肖钰便从里快步走来。 “父亲,夫君,你们回来啦,情况怎……”眼瞅肖和挥手的模样,肖钰止了话,偏头疑惑地看向王铁衫。 “进屋再说!” …… “玄阶中级防法诀一宗,玄阶中级攻法诀一宗,玄阶中级炼体法诀一宗,玄阶中级身法诀一宗,玄阶中级心法诀一宗,橙级锻金图一卷。这…实在是太难以置信了,潘府的底蕴真有这么深厚!?”肖钰情绪沉重地又念了一遍,木讷道。 王铁衫道“莫说你不敢相信,城主府上在座的众多家主也是犹遭晴天霹雳,更有甚者直至临走都无法接受。今日潘府可谓一时风光无两,好不得意!” 砰—— 红木圆桌上的茶盏伴着肖和的掌劲儿震得弹起。 “够了!事既已生,怨有何用?小不忍则乱大谋,哼,一切按原计划进行!” 谈及计划王铁衫阴冷的面色终是浮出一丝暖色,“岳父大人,您放心,目前韩水并未起异。咱们这次行刺失利也在预料之中,不过仅用一个死士的命换来寒轩离负伤已算成功,毕竟要达成咱们的目的并非得置他于死地。本来我还担忧回来的人禀报有差,可今天我见寒轩离有意无意地扯着衣领便顾虑全消。匕刃上淬了寒蟾唾,此物固不是毒药却属大寒,蛰伏体内七日不消,冰阙寒芝与寒冰诀相辅相成,眼下多了寒蟾唾,那就是雪上加霜了。只要老家伙一运功,必会经脉冻结,寒息侵体,想来不死也得脱层皮。” 顿了顿,王铁衫接着道,“哼,至于那韩水倒也颇为精明,终究还是留了一手。主意虽出自于他,可检查礼单上的药草确无任何问题。行刺的人归根结底是我们派出去的,也幸好咱们调教的死士都够果断未留下对我等有害的证据,否则真会暗生隐患。” 肖和双眼微眯,捋了捋下巴的灰须,“药草都进了肚子有没有问题还不是人说的,听闻这次选礼是韩水力争来的,依我所见他准备的‘无任何问题的药草’不光是留了一手的事儿,怕也是做给他老子看的意图辅证清白。记着,韩水只是我们的棋子,既要给点好处,又要时刻提防,他的作用伴着事情的发酵只会越来越小。咱们最重要的线在寒溟潇那里,刺杀老城主的成败对他来说无关紧要,如今形势他想方设法的必是怎么打压韩府,路子咱们都铺好了,他再随便一推导,韩府衰颓已成定局。拔了这颗钉子,以后有的是时间对付潘府。” 肖钰拿起桌上的空杯重新倒了盏热茶随即坐下一手挽住肖和的手臂,笑道“父亲,这次多亏了您运筹帷幄,精心策划;又亲自出马说服寒溟潇,一切才会如此顺利。铁衫有您帮忙,真是他的福气。” “哈哈…岳父大人,钰妹所言极是!您真乃神助也!小婿拜谢!”王铁衫心领神会,当即陪着笑脸抱拳俯首。 啧啧—— 肖和一边抿着茶水一边道“自家人就甭来这套了,铁衫,等几日,你再去会会韩水以探韩府的动静。另外,犹有一事急需商定。” “岳父大人,您是指‘百城大比’?” “不错,百城大比关乎城运,我等城民责无旁贷。咦,说起来,我那孙儿现在何处?他正适龄大可去历练一番。” “噢,父亲,剑儿在石林修炼呢”肖钰添着茶水开口道。 王铁衫诧异道“嗬,今儿莫非转了性了,这般用功可不像他,难道他已经知道了今年百城大比的规则,不可能吧…钰妹,到底怎么回事儿?” 肖钰放下茶壶,摇了摇头,叹道“剑儿昨夜和潘府小子斗狮败了,接连两次打击……哎,希望他能化悲痛为力量吧” “混账,这不争气的孽子,尽给王府丢脸,钰妹就是你平时把他宠坏了。告诉他,这回不突破铸器别想出来!” “父亲?”扶着欲将起身的肖和,肖钰目露询问。 推开房门,肖和撇头说道“铁衫,需我解决的我都解决完了,剩下的事宜就交付于你,我也该陪陪我的孙儿了。” “小婿明白,岳父大人慢走” …… 腊月已逝,奈何在这片一直由酷寒做主的土地上,尽管因为新年的缘故升温些许,但却依旧冰冷。一个不恰当的时节,游湖泛舟显然是项不明智的活动。可就是不恰当与不明智偏偏让人意欲结合,换言之,也正是这种结合反而能令人眼前一亮,若其中的角色是一对青春洋溢的少年少女,那散发出的吸引力无疑会更加巨大。 “慢慢吞吞的,绝哥哥,你撑快点儿,就差前面一块水域了”少女‘神气十足’地指挥着,“……到了,到了,嘿!” 咻—— 嗒…嗒…嗒… 被船儿推开的水波还未及平静,夹杂于上的浮冰同样在竹篙的搅动下懒散地飘着,而这会儿随着一连串莲子的投入湖面顿时又开出了朵朵涟漪。 扬腕把掌心里最后几枚莲子投下,韩纱拍了拍双手,喜笑颜开地说道“嘻嘻…总算完工啦,等明天我再往湖内丢几颗大大的暖炎石,用不了多久这冰莲湖又会开出一大片的莲花了,哈哈,我真的太棒了!” 俗有云,言者无意听者有心,韩纱好一通自夸震得潘绝当即侧目,他甩了甩膀子暗自腹诽起来,“你棒个毛毛虫啊,就扔扔莲子,这么大的冰莲湖我都要撑遍了,又酸又累…” “嗯?有了…”嘴角一咧,内心酝酿的小阴谋让潘绝不由窃喜,唤道“纱儿!” 转头看着潘绝迷人温暖的笑容,韩纱瞬间就被感染同样露出了微笑,乐呵呵地反问“干嘛呀?” 话音刚落,潘绝拄着竹篙踩着船沿的脚使劲儿压了下去,“哟嚯!” “啊!”船首的韩纱一声惊呼,伴着一阵趔趄慌忙蹲下身子,扭头娇斥“讨厌!你干嘛啊你,我要掉水里了,你救我啊!” “你要掉水里了,我便把他也一并扔水里!”浑厚的男音从天空传来,寻声看去,一道伟岸的身影已是稳稳地落入船中,他站定的一刹就止住了左右摇摆的小船。 “潘伯伯!” ………………… 第三十章《城主寒溟潇》 - 绝路传 - 孤风恋沙 “纱儿,本是游览湖光,结果让你当了整下午的苦力,累坏了吧。天色已晚,走,咱们回家休息。臭小子,划船靠岸,给我好好划,船再晃一下,别怪老子揍你!”语气由亲入凶地说道。 “好的嘛,我的爹!”高低婉转的口吻流露着潘某人顽皮且不悦的心理波动。 “什么腔调,给老子好好说话!”这下潘某人他爹的喉咙更高了起来。 “哼…你牛”嘴上不甘示弱,可脚下的小船却诚实地朝着岸边缓缓靠近。 瞧见潘绝憨厚憋屈的模样,韩纱心头一软,压声说道“岳伯伯,您以后别动不动训绝哥哥了。” “哦?为什么啊?” “我感觉他有些怕你,我不想你们这样。” 韩纱所言令稍觉诧异,他一反面对潘绝时凶巴巴的表情,笑呵呵地道“哈哈…傻丫头,他哪是怕我,我是他爹,他是尊我敬我。我的儿子,这辈子不能怕天,不能怕地,唯独能怕一个人” “怕一个人…他谁呀?”韩纱叉着腰不假思索地问道。 “嗯…”故作严肃的想了想,认认真真地答道“那当然是我儿媳妇了!” 听罢,韩纱微微一愣,随后低头不语,只是脸颊飞扑地升起两朵红霞平添了她作为少女的羞涩之态。 奇妙的氛围悄然触发,而在这一番短暂的安静中,小船已是轻轻靠岸,韩纱似如逃一般的先行迈上渡口,黑发甩动间,明媚的眼眸伴着回首的那刻正好落入了潘绝望着她的温和目光里,红霞未褪,她朱唇张阖,只道“绝哥哥,送我回家!” “好!”四目交融,对白一字足矣。 此情此景,记忆追溯,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心底不甚欣慰。他赶了赶手,“去吧,归来后到静室找我,我另有事交代于你!” …… 咚…咚…咚—— 晚钟敲响,阵阵厚重的嗡鸣徐徐扩散,不消一会儿,自城主府的府灯开始,冰雪城挨家挨户的灯火错落有致地挑起。 在明亮和昏暗博弈的壮观景象里,一者展现了城中百姓安居乐业的生活;另者钟鸣灯亮,彰显了华夏民族勤俭持家的传统美德。 这儿与其说连城主府也逃不脱华夏民族的文化约束,倒不妨说它以身作则鼓励百姓恪守着华夏民族优秀的品质。当然恪守的同时华夏民族并不迂腐,其中城主府内一间屋子就在晚钟敲响前已经亮起,而从窗纸上映射出的两道人影来看,这屋子的二人确是有事相商。 “报,禀我主,寒溟潇已近至梅园。” “好,下去吧” 负手背对的寒轩离悠然身转,道“寒统,等城主到了你再说吧。开门,摆茶迎候!” “是!” 城主大人到——! 园口处,寒溟潇率先入内。 见状,寒统立刻铁甲一甩,单膝跪俯,“寒统拜见城主大人!” “哟,寒统你也在啊”寒溟潇面色变幻间转瞬止于平和,他托起寒统一把拉住他的手腕,笑道“我正巧有事问你,你在甚好省得我去传唤,走,快随我一同进屋。” “叔父!叔父!您突破有望了,您终于可以迈入下一境界了”寒溟潇语气中尽显激动之情。 刚一进屋,他就转头大喊道“快呈上来!” “是!” 盯着仆从手上捧着的青色玉盒,寒溟潇丝毫不掩双眸里的兴奋,“快打开!” 缓缓拉开玉盒上的盖子,一株白茎蓝伞的灵芝便展现于在场人的眼帘,可不待几人仔细端详,它又被由空气凝结起的霜雾萦绕的朦朦胧胧,这个过程很自然的让人感觉到整间屋子都清凉了些许。 “叔父,您请看,此物就是‘冰阙寒芝’,瞧这伞上的十圈螺纹据韩府的人说它乃今日子时采下,不多不少恰好十年。您目前的境界稳固在贯脉境小成,所习‘寒冰诀’有它相辅必定能更进一步。” 因为寒轩离今早后到的缘故,他确不知韩府礼单里有冰阙寒芝一物,眼下近在咫尺难免心生波澜。寒溟潇讲得很对,他已经停驻小成多年,贯脉五境分别指的是打通人体奇经八脉中的任督二脉、冲脉、带脉、阴阳跷脉、阴阳维脉。自从冲脉疏通后寒轩离再怎么修炼冲击,带脉始终丝毫不动,‘冰阙寒芝’或许就是一个契机。 寒轩离的心理起伏寒溟潇读不出来,但脸上的表情变化怎会逃脱他的捕捉,“叔父,您老不会跟侄儿我客气吧,您了解我修炼的心法,且不论它不适合我,就算适合,这等宝物当为有德者居之,您是咱府上最德高望重的人,您可切勿推辞!” “好,我收下了。冰阙寒芝恐怕真能助我突破”寒轩离也不故作姿态,直率地道,“溟潇,你亲至梅园给我送药,情深意切,叔父百谢;既然寒统也在这儿,你不妨小坐,顺便听听寒统昨夜来一应事务的处理情况,怎样?” “正有此意!将药留着你先退去吧”寒溟潇拂袖一挥,随即在寒轩离身旁的位置落座。 “寒统啊,你把所有禀报原原本本的再讲一遍与城主听。”寒轩离吩咐道。 寒统分别面朝寒轩离和寒溟潇二人点了点头,道“城主大人,自昨夜遇袭后,我按照您和老城主的命令,草拟了一千份救济施粮的通告,乞丐消息灵通故传播的也快。粮仓寅时备粮,卯时开粮,共设施粮口百个,从卯时算起至酉时结束,接济人次达一万三千零六十九,人数上我以‘老幼残’的方法做了分类。” 寒统顿了顿,看向静听的俩人,在得到寒溟潇的示意后,他接着道“叟妪七千三百四十七口,幼童三千零一十六口,残者一千二百五十三口,按常人半斗,老幼残一斗分配,合计耗粮约一千二百二十五石。至于身有残疾的这类人,排除老幼病,那些五官残疾但四肢健全的重点嫌疑对象均已妥善安置,明天开始会进行一系列盘问。” “嗯,由叔父想出来的对策自是有他的经验与道理,你只需照做便好。我补充一点,寒统,你得扩大盘问群体,随机暗查,不要仅限于嫌疑人等,试问,倘若刺客识破了我们的意图已经乔装改扮又或者没来领粮呢,任何可疑对象和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此番因暗袭引发的排查,虽是计划之外但也如晨钟暮鼓令我大梦初醒,几年来城民安居乐业,我不免沾沾自喜。怎么也没想到会冒出那么多乞丐,一万三千零六十九啊,这数字确实是……难怪叔父劝我,靠抓的话怎能抓的完。”寒溟潇侧过身,握着寒轩离的手背反省道。 “民生终究乃城之根本。今百城大比规则更改,战场残酷不知多少孩子能完完整整地归来,孩子可是冰雪城的未来啊……”寒溟潇喃喃自语着,心头思绪涌动间他猛一转头,“寒统!那三千零一十六个稚童,有亲属伴随的便予其亲属几许照拂,无亲无故的便带到城主府来,具备天赋能力的好好培养,没有的留下来打打杂也不会饿死。在剩下的人里,老残者不定期济粮,适龄无残无疾者,男丁编入军营,女眷就交给阮统领,相信她能安排妥当。”从自言自语到吩咐命令,正如韩冰所评,寒溟潇就是个枭雄,他持手段野心,亦系百姓子民;不管是狠辣也好仁慈也罢,至少此刻作为城主的他并未渎职。 寒轩离微微颔首,“我赞同!寒统,城主命令你只需低调行事,切勿张扬宣传。我们能给予他们希望,却不能让他们满怀希望。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沦为乞丐,纵使有部分灾害瘟疫等客观因素,但毋庸置疑其中定含些性情懒惰的人,我不想城主的好意变成他们更加懒惰的助力,倘若某天我们不再济粮,甚至会有徒添骂名的风险。” 几句提点,寒溟潇笑道“对,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叔父您考虑问题总能想到更深的层次,有您在旁辅佐,我的决策每每都纤悉无遗。寒统,你都听清楚了?” “属下领命!” 随手端起静置了有一会儿的茶盏细细品上一口,寒溟潇有意无意地开起了玩笑“啧啧,叔父,这茶稍微陈了点,怕是您去年采的吧,新年喝新茶,正巧呀今儿赠奉的礼单里有几种像样的新茶,回头我派人送几饼到梅园来。嗯?寒统,你还有其他事要禀报吗?” “禀城主,眼下‘百城大比’乃当务之急,一应琐事均暂时搁置,故此外无事。” “好!”寒溟潇起身道“叔父,接下来五日您便安心调养,五日后等您精神饱满,气血如意再服下冰阙寒芝,我亲自为您护法,让吾成为见证您迈入大成的第一人。” 于寒溟潇口中吐露出的话,在时间上的安排他可谓别有用心,首先寒蟾唾驻留体内刚好七日,其次若是今晚就迫不及待地服用,一等毒发难免寒轩离会联想到昨晚遇袭所受的伤,而五日后脖子上的小伤几乎痊愈,那时再毒发,寒轩离的侧重必会向药草转移大幅度降低对遇袭之事的怀疑。 “溟潇,一切有劳了。”寒轩离拱手道。 寒溟潇笑道,“叔父,待您顺利晋升,咱城主府的实力又能涨一大截,而且当消息流传城外,连同冰雪城的声望也会有不少的提升。” “哎,人老了,年轻时的锋锐早已被磨灭的不复存在,只愿应你吉言顺利晋升,如此我便心满意足了。”寒轩离平平静静地说道。 “放心吧!叔父,您老当益壮,风采依旧,初七上午还望您准备万全,相信晋升之路绝对十拿十稳。那…那您留步,侄儿告退。” 寒溟潇踱步到寒统身旁,停下脚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寒统,你看今夜雪霁风止,兴许明日就雪舞风骤,实是天意难测。凡人的忧虑便来自关乎自己的事,而这事偏偏那么不可预料,不受掌控定且无法捉摸。我亦凡人于我亦然,给你一天时间,乞丐的盘问结果和百城大比的选备进程我希望你及时告与我知,尤其是百城大比,必须是时时禀报!所以辛苦你了啊!特此多谢!” “恭送城主大人!” 望着寒溟潇消失眼帘,寒轩离感叹道“寒统啊,你作为城主府的大统领,职责是保护城主,替城主排忧解难。而我早非城主,今后凡事都要先报于寒溟潇,后报于我,如此你才能做的长久,明白吗?” 寒统神色一滞,“嗯?老城主,这凡事优先禀告于您是城主自己下的命令,您可还记得?” “哎,今时不同往日,就像方才,‘新年喝新茶、天意难测’,现在的他已经慢慢意识并在意这一点,有些事儿他可以这么说,你却不能这么做,知道吗?” “是!属下明白!” 第三十一章《阮千绣之殇》 - 绝路传 - 孤风恋沙 夜深,布告栏上救济施粮的通告还没揭下,另一张关于百城大比的公告已经紧锣密鼓地张贴出去了,而且它的散布无疑要广的多得多,不仅是布告栏,就连街边小巷,甚至是各个路口的民房墙上也是贴得满满当当。 在一天的时间里,两张普通的白纸因为其上的内容变得并不普通,也因为它们,这个新年除了喜庆热闹,更多了“温情”和热血。尽管在少部分人眼里这温情或有掺假,但这热血却不容置喙的真切。 北冰域作为蓝雨大陆极北之地唯一一块居有人烟的地方,再往北便是人迹罕至的莽荒雪域;而冰雪城恰恰又是北冰域最北边的城池,所以它可以说既是大陆极北苍生黎民的第一扇门户(亦是第一道防线)又是莽荒雪域的通行入口。 也正是如此,冰雪城东西南北四座军营,其中东西南三座军营主要为冰雪城驻军防御的所在,而北军营因其地理位置及恶劣环境更适合作为冰雪城所有驻军平日训练场,渐渐的它也就演变为冰雪城最大的军营。 由于靠近莽荒雪域,北军营比起南军营单温度一项便阴冷了数倍,加之刺骨的寒风,它被士卒形象的称呼为幽冥军营。 “站住!通行口令!”北军营南门口一对守卫横起手执的长戈拦住面前一男一女的去路,喝问道。 “擂台!”为首的女子答道。 “放行!”得到正确的口令,俩守卫同时收回长戈,重新凛然屹立,不再多言。 女子对着二人点了点头,率先一步跨入营门。 …… “小心!” 哐咚—— 滚木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凹陷,一名身穿赤红戎衣的男子双掌撑地迅速站起,他扶起身旁的同伴,急切地问道“没事吧?” 那同伴爬起来惊魂未定地看了看身后的滚木,一阵后怕道“老…老张,我刚是不是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男子双手下探把比自己身躯都粗的滚木拦腰抱起,道“北军营寒风尤其猛烈,眼下修筑擂台,尔等断不可马虎大意,一切以安全为重!” 那同伴笑了笑,已然忘记自己才死里逃生,双手接过滚木习以为常地说道“总之啊,咱们幽冥军营处处危险,简直就是阴曹地府的招魂台,多活一天就赚一天。” 目光所向,望着场上忙得热火朝天的弟兄们,那同伴发出一阵抱怨,“真他娘的倒霉,咱们后军弟兄就是干杂活累活的命,前军、中军不使唤,偏偏喜欢使唤后军,真当我们没脾气!” 男子手掌轻拍了下同伴结实的胳膊,道“军令如山,你少说几句吧。” “张哥,阮统领和赵副统领来了”这时,一句呼喊从远处传来。 男子转身回头便瞧见一位士卒顶着寒风匆匆跑来,仅仅几个呼吸就到了跟前。 三人互相照面,那同伴从怀里掏出一节竹筒递了上去,“小子,来,喝口水暖暖身子。” 咳咳咳—— 鼻头抽动,男子劈手夺过竹筒凑近鼻孔边求证地嗅了下,骂道“你这是水吗?老何,你娘的又往竹筒里灌酒,跟你说了多少遍营中禁止饮酒!” 老何讪讪地笑道“下不为例!下不为例!你小子真不行,好好练练酒量,一口酒能把你呛成这样?” “得了得了,你们赶快去帮忙吧,我到辕门迎接统领。”说罢,男子随手把竹筒丢了出去。 “嘿,你悠着点,别撒咯哇。老张,另外别忘了给弟兄们说说情,哪怕派些人来也行啊!”接住竹筒老何对着男子的背影大声喊道。 因为罡风汹涌,整个北军营从没有在外设置篝火的习惯。一者容易熄灭或被风刮倒引发火灾;再者军营重地本就该保持着神秘,不需要无关人等看得清楚。故而士卒都只在营帐内点上一簇昏黄火苗,可饶是如此,罡风拍打着营帐使其发出一阵呜呜鼓噪,瞅着还是让人颇为心惊。 穿过一座座忽明忽暗的营房,豁然开阔的路面上两个黑点慢慢的放大,借着微弱的光亮,其形体轮廓也渐渐明朗起来,一男一女,正是阮千绣和赵风。 老张目光所向,随即加快步伐赶了过去。 站定、整冠、静候,待来人与己一尺之遥时,老张拢臂高呼,“在下张青柏,见过二位统领。” 迎面出现的男子令阮千绣二人停下脚步,她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就是张青柏?军令收到了吧,擂台几时能够搭建完毕?” “回统领,恐需后日正午完工。”张青柏如实得答道。 “为何需要如此之久,后天乃是报名之日,我须要你在明晚子时前完工。” 张青柏诚恳地说道“阮统领,北军营风大,建造擂台的木桩必须得打的深,况且……” 阮千绣打断张青柏的解释,道“等等!你居然用木材打造擂台,谁让你用木材的?!你不知道冰雪城木材属于稀缺的战略物资吗?那是为修补打造云梯等攻城器械所用,如此大事你为何不报?!” 张青柏脸色一阵变幻,应道“阮统领,您飞马传来的军令上只写着命后军立刻筹调物资建筑擂台,对何时完工须用何材并无明确的限制;我作为后军提调也想着尽快完成您所交付的任务!” 阮千绣斩钉截铁地道“我现在命令你即刻拆除所有木材,原路送回!” 张青柏内心愤愤不平,语气里少了几分敬重,“阮统领,恕我心直口快,北军营本来后军人数就少,弟兄们平日操练已是苦不堪言。您要嫌我们手脚慢,为何非得让弟兄们连夜在北营搭建擂台,东西南三营不是也可供娃子们使用,这还能加快初选进程。” 阮千绣嘲讽道“你是后军提调,对吧?此番‘大才’屈居提调可真是浪费栋梁了。我观你言行还不如一个守卫!依我愚见,不如你找根长戈去辕门当门卒去吧!” 听闻这话,赵风当下劝阻道“阮统领,万万不可,老张虽有顶撞,但他也全是为后军弟兄们着想,平日里弟兄们也都是以他为长,你这么做会寒了后军兄弟的心。我看还是先降为协调,留观后效吧。” 阮千绣仰头望了望深幽的夜色,披风一拂转身离去,“算了,今晚就不去查看了,看了反而心烦,我先回西军营,明晚这个时辰再来!” 双手按住欲将上前理论的张青柏,赵风训诫道“你擅用木材未经报备已是引得阮统领不悦,为何还要吐出这等蠢话。第一,能够达到要求角逐百城大比名额的少年们虽谈不上绝世奇才,但至少也是当世英才,其心性难免有些高傲,其中部分人等甚至会轻视我军士卒。北军营场地最为宽广且环境极为恶劣,整整一百座擂台,到时我军士卒整装肃立,这便是对那些少年们视觉和感觉上的双重冲击,杀一杀他们的威风。第二,你是太平日子过久了,冰雪城犬狼环伺,三面受敌,东西南三门是为防御的重中之重,其驻军时刻得盯着城门外的风吹草动,在东西南三营初选,你脑子被门夹了吗?!万一敌军来袭,你想过后果吗?!任何时候不要质疑你的统领!” 张青柏为难地说道“整整一百座擂台啊,木材又不能用,就算让弟兄们不眠不休,一天之间全部建造完成怕也万难呀。” 赵风哑然失笑,他胸有成竹地送出了一条计策,“老张,咱们军营木材是稀缺的战略物资不假,但天寒地冻,滴水成冰的环境冰块可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你用盾牌作墙围成一圈,圈内以冰块填之,其间缝隙以水注之,我保你明日天明一百座擂台从天而降。如此你再取下盾牌,撒上碎石,铺好毡布,即可在明夜前交差。” 张青柏被一点醒,顿时眼睛发光,军人雷厉风行的做事态度展露无遗,“对啊,这般妙计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赵统领,多谢,事不宜迟,我马上回去布置。” 赵风一把拉住张青柏的手腕,脸含歉意地说道“老张,你受贬一事望你暂不要和后军弟兄们提及,以你的为人不免会有弟兄替你打抱不平。待此次百城大比选拔结束,你和弟兄们厥功至伟,适时我定能帮你官复原职,替弟兄们争得几分好处。” 张青柏点了点头,撇开手腕抱拳道“赵统领,只愿你帮弟兄们多讨些好处,至于我嘛,你也知道我留恋军营,对官职并无多大贪图。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先前代我求情。” 赵风背过身道“实话实说罢了。老张,拆除木材也需时间,我便不打搅了,你且留步,告辞!” “赵统领,慢走!” …… 冰雪城西军营。 与北军营相比,西军营的寒风减了肆虐滔天的势头,所以这儿的营房倒是安静了不少,尽管帐内的光芒同样昏黄,但却胜在稳定。放眼一片稳定的光芒中唯独一处的光源特别的明亮,倘若它的位置是中军主帐那也不足为奇,可它恰恰不是。 此时的阮千绣已经卸下甲胄,形单影只地立于帐内,她的侧面两支白烛在供台上跳跃着火苗,烛光的照耀下一副悬挂着的画像映入眼帘,画像上的男人头戴虎盔身着金铠,凌厉的眼神里充满了杀伐果决,鼻梁挺立,紧抿的嘴唇旁是一圈细密的国字胡。左手提缰勒马,右手擎枪傲指,胯下赤驹昂首抬蹄,灰翎飞扬,红缨舞动,儿郎的阳刚坚毅,将军的英雄气概在这幅画上彰显得活灵活现。 指尖划过画像上的脸庞,阮千绣喃喃道“你总说军营不是女人该来的地方。小女子撷花绣鸟,大丈夫保家安民。因此你从不带我去军营,我和你不一样,我比你自私多了,我找来画师,不管在哪儿我都带着你,打仗带着你,扎营带着你……我现在活成了你最不想看到的模样,你为什么不来阻止我,哪怕是在梦里!” 惨白的手掌从胸衣里拿出一物,贴近脸颊感受着它的温度,寻找着早已消逝久远的气味,“还记得这枚寒血袖章吗,你曾说它是比你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我苦苦哀求了你半天,你才舍得交给我,给了我之后你俯首在我的耳边轻轻地对我说了三句话个四十五个字,你说‘最珍贵的东西交给最珍贵的人。寒血袖章保护的是冰雪城全城百姓。而失去寒血袖章的我只想保护你一个人。’” “当时我就在想你这么个铁骨铮铮的男儿,叫你说出这么肉麻的话肯定下了很大的决心吧,可惜连甜言蜜语都说不好,哪有人会把心爱之人称为珍贵,那可是指物品的,而今你最珍贵的两样‘物品’摆在你的面前,你却在哪儿?!我得了寒血袖章,承了你的未竟之责,你能安心了吗,你可以放心了吗?你若是在天有灵,你若是遵守诺言,你的三魂七魄会不会舍弃轮回每时每刻都保护着我呢?” 第三十二章《不约而同·上》 - 绝路传 - 孤风恋沙 从北军营刮出的寒风携着初选的筹备进程忙碌地穿梭在冰雪城的大街小巷,它用独有的办法告诉人们所了解的一切。 仿佛是为了不辜负寒风的用心良苦,已步人定的夜晚,这个本该休憩安眠的时辰,千家万户却不约而同地做着一件事儿。 潘府 咚咚咚—— “进来!”一句浑厚的男音由屋内传来。 推开门,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潘绝眼里,“父亲!” 放下手中因年深岁久而残旧断线的竹简,指示着儿子坐下,没有过多的问候,他双眸仅是在潘绝身上随意一扫就匆匆收回重新落在了竹简上。 不过仔细观察的神情,分明能感觉到他的关注点根本不是竹简,“魂不守舍”的他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中片言不语。 “父亲!”潘绝轻声唤道。 许久,的嘴唇终是开阖了一下,他并未理会潘绝,而是顾自道出了一则回忆里的往事。 “五年前……” “五年前的今天,当老城主亲口通知我百城大比的人选时,我清楚的记得那天是我失去你母亲后活得最有血有肉的一天,悲痛了整整十年,再次尝到除之以外的其他情绪,高兴、振奋、希望……种种滋味这让我对即来的挑战充满了期待!”说到此处,就像回到了那天一样,双眼猛地焕发出光采。 他继续声情并茂地讲述道,“自命不凡的我怀揣着一股子信念与骄傲,毅然决然地选择了重修元力,幻想很美好,现实却狠狠地抽了我一巴掌,重修失败反倒落了一身的痛疾。出征的日子越来越近,冰雪城运势全系一人。尽管身患内伤,可侥幸和私心齐齐作祟叫我怎能甘愿放弃求之不易的机会!于是……” 挺直的腰板微微松垮,他自嘲地笑了笑,“于是我隐瞒了伤情并到韩府的丹房窃取了‘释潜丹’,你会服用该药大概就是父子间的血脉遗传吧。转眼开战之期悄然来临,背负着满城百姓堪比烈火般炽热的注目,我踏上征程。任谁也不曾想到他们心里所谓的冰雪城第一人其实已几近半废。” “凭借着释潜丹,我一路披荆斩棘,但外力终究是外力。当百城大比进行至只剩最后六人,一番争锋我遗憾地跌入了败者组。诚然,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接下来的抽签,我亦无缘轮空。对手以驭气大成的境界压制得我奈何不得,毫无漏洞的攻防打法令我几次反击皆是无功而返,技逊一筹结果我又败了。” “伴随百城大比的落幕我才知晓事情远不止这么简单,战胜我的那人竟从败者组一飞冲天夺得冠军。听闻每局拼斗他均只胜对手半招,敢情他是有意藏拙,特地跌入败者组也仅仅是为了多几场战斗的磨砺,可叹世上天才虽少却不等同绝迹,实力强劲更懂得坚忍,我输得一点儿也不冤枉。” 懊恼、悔恨使得的眼睛略显通红,“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不是圣人,上届百城大比就是我犯的错。错其一,推荐出战滋长心浮气傲,急功近利招致内伤暗创;错其二,重担需要有能力的人去挑,而当时的我已无能力,可我仍是好大喜功一意孤行。” 看着父亲悲愤交加的模样,潘绝深受触动,心头萦绕了五年的疑惑在饱含愧疚的忏谢之辞中揭开谜团。 作为倾诉对象,潘绝无疑是称职的,自进屋起他一直缄舌闭口洗耳恭听;可身为人子,他又坐立难安,父亲一人揽下全部罪责,如此贬低自己,极不赞同的看法忍得他好不辛苦,以致其按捺不住终是打破安静,出言反驳道“父亲!您实在太过妄自菲薄了,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百城大比有个好名次,重修元力是,服用释潜丹也是,您就算把伤情公之于众,试问选派别的参赛者就一定能取得好名次吗?!” 儿子的慰藉使的面色缓和了不少,城民百姓施与的责怪他尚且能置之不管,但唯独亲生骨肉的理解对他尤为重要。 趁着心存感喟之际,潘绝一鼓作气,不待父亲嘱托,他即奔向这次谈话的主题,斩钉截铁地应承道“父亲,今年的百城大比我势必尽全力替您雪耻,为冰雪城取个好名次!” 得到既是情理之中又是预料之外的许诺,侧目凝视着儿子稚嫩里已露三分成熟的脸庞。他笃定今夜会称愿获此答案,然而万万没猜到愿望的实现会这般突兀。 短暂分析,已有结论的恍如做梦,手背搽了搽湿润的眼眶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今年百城大比的规则你都知道了?” 点了点头,潘绝坦率地答道“归家途中偶遇某役张贴公告,我便凑前阅览了一番。因此缘故,即使父亲今晚不提及百城大比,我也准备主动请缨。现下您有心我有意,那大任我就担下了!” 儿子诚挚的说明彻底摒除了为人父的苦楚和有些难以名状的忧虑。深吸了口气,一扫胸中的惆怅,取而代之是满腔的欣慰。待心情稍加平复,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走近儿子身旁,并做出了一个让潘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动作,只见抚了抚儿子的头随后手臂一挽将他紧紧地抱住。 打记事起,这还是父亲头一回抱着自己,潘绝显然有些不知所措,他身躯稍有僵硬,耳朵刚好贴在父亲的胸膛上,沉重有力的心跳声慢慢舒解着紧绷的四肢,渐渐地,潘绝抬起放松的手臂轻轻拍着父亲的后背。 良晌,人分。 的手搭在儿子的肩膀上,“绝儿,你能学会‘焚心御炉诀’,我真的倍觉骄傲,你做到了父亲做不到的事儿,这是个好兆头。你天资卓越,于我身上发生若可称为奇迹的事于你或许连奇怪都谈不上,顶多只能算作你一生辉煌战果里稀松平常的一个。每一回的磨炼对你皆是一次蜕变,冰莲湖底,我亲睹你历经结‘茧’,今年的百城大比乃是你面世的最佳时机,父亲期望你破茧化蝶,大放异彩!” …… 韩府 皎洁的月光倾洒在竹屋前的廊梯并蔓延向上直至铺遍整条走道,不过当它来到窗沿的位置时便再也无法进入分毫,因为屋内亮起的烛芒不留余地将其阻隔窗外。 越过窗纸间映射的黑影,烛台旁,韩纱裙衫尽褪坐落床上,光洁的脚丫子离地半尺,雪白的小腿荡来晃去;手指挑撩着床幔的一角,浅绿色的帐幔轻轻舞动,其上描绘的雀鸟羽翼翕张宛如翱翔,“娘,您洗好了没呀,我都数了十几个一百了。” “你个没心没肺的小妮子,长这么大了洗澡还要人帮忙,眼下倒嫌弃起为娘慢了。”温润的音色由远及近,掀开珠帘,迎面好一位芙蓉出水般的女子,她浅笑嫣然,一头已经梳顺却还未完全干透的青丝披散两肩,湿漉的发尾在她身穿的亵衣上沾染了几处水渍。 “娘,谁让您穴位按的这么叫人享受呢!”韩纱跳下床,踮着光溜溜的脚丫拉着竹欣就往床边拽,将母亲按坐下后,她便顺势躺在了母亲的双腿上,随即两条手臂环抱着她的腰肢,头埋入她的腹部,嘟哝道“哇,好香啊…” 竹欣拂手把胸前的长发拢到背后,生怕有一点儿水珠滴到女儿的脸上。片刻,韩纱换了个舒适的躺姿,捏着母亲柔若无骨的纤手,侧头对着她说道“娘,我想听您讲故事。嗯…您就给我讲讲您在外行医救人时遇到的奇闻趣谈呗。” 竹欣眼角闪过一丝怜悯,嘴边泛起一阵苦涩,“在外行医,凡与我有交集的基本都是生老病死,伤残疫疾;此种种无非是人间磨难,世上不幸,个中体悟只恨苍生黎民命运多舛,又怎会有奇闻趣谈呢。” 母亲话刚讲完,韩纱立马‘噌’地坐直身体,脑袋耷拉,眉目低垂,小手捏着耳廓十分抱歉地道“娘,纱儿失言了……” 竹欣怔神一愣,想不到自己的‘实话实说’居然能给女儿带来那么大的反应,其善良纯真的本性使她甚为高兴,食指在女儿鼻梁上轻轻一刮,“奇闻趣谈尽管没有,不过今年恰逢百城大比,我这儿倒有一个关于它的传说,不知你要……?” “要听要听!”韩纱双眸一亮,迫不及待地应道。 “好~”竹欣清了清嗓子,朱唇轻启开始了绘声绘影地叙述。 “相传千年前北冰域盘踞着一只滔天巨兽,巨兽以吞噬天地元气为瘾,其虽未直接屠戮生灵,但它的特性导致整个北冰域内元气匮乏,修炼者功力寸步不进,粮食作物颗粒无收,使得本就贫瘠的北冰域更是雪上加霜。 此番数年,北冰域哀鸿遍野,易口以食。终于有一天,来了两位大能,二人决心收服巨兽还百姓太平。当二人御空凌云释放元力,霎时以二人为源两股磅礴的元气向四面八方滚滚奔腾,完全不用寻找,受二者气机牵引,巨兽的本能让它自觉领地遭到了侵犯。 夹杂着震耳欲聋的咆哮巨兽庞大的身躯直冲天际,合二人的布防硬是被它撕开了一道口子,其狠恶暴戾的一面展露无遗。两位大能想收服巨兽,同样的巨兽对他俩也是垂涎欲滴,似这般浩荡澎湃的元气何尝不是一顿大餐。如此二人一兽遥遥相对,汹涌的战意遮天蔽日,一灰一黑相互拉扯,各据半壁苍穹。 几乎快要凝成实质的精神威压宛若蛛网束缚着北冰域的角角落落,强烈的窒息感以致万千城民百姓连仰头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做得十分艰难。” “一定要打赢啊!”跨越千年,韩纱设身处地说出了无数城民百姓的心中希求。 揉了揉女儿的脸颊,竹欣接着道“是时,所有人攥紧拳头眯着眼吃力地抬望穹顶。 轰—— 巨兽前蹄勾扬,匹练的战气汇集融聚,仿佛重锤砸破鼓皮,铁蹄下踏之际虚空应声碎裂,此一击令双方积蓄已久的战意瞬间暴发,这场关乎一域生灵生死存亡的旷世大战终于拉开了序幕。 顷刻,碧空白云原有的明媚彻底被黑灰织缠的阴郁所取缔,天昏地暗的环境下,飞禽折翅哀鸣,走兽蜷尾呜嚎;北冰域内男女老少通通舌尝津苦,喉颈吞咽,心田覆盖着一层愁翳。 大战伊始,仰观苍穹,爪痕与剑影纵横交错,连绵不断。凶悍犀利的攻杀使双方的战圈逐渐缩小并愈发形似一颗圆球,黑灰纠绊的圆球迂回徘徊,飘忽上下,其行迹给青天大地留下一道道伤口沟壑。 鏖战了一个昼夜,双方战圈也是从东往西,自南到北打得难舍难分,期中各有折损,由此万里长空刮的是腥风下的是血雨。黎明拂晓,当次日的光辉薄了些许阴霾,巨兽铜铃大的眼珠竟透露出几分颇俱人性的得意,它周身黑雾席卷,吞噬元气的优势渐渐为之占据了上风。 两位大能见此情景,心知不妙,他俩相视点头,同时振臂一挥,二者袖袍里各飞出一座琉璃宫殿,双殿接触的一刹,立马光芒万丈,迎风大涨化为结界将二人一兽笼罩在内。结界镇压,界外的黑灰战意缓缓驱散消融,天地终是重现了清朗。久违的耳聪目明之感让不解战况的人们首次发出了呼叫。 对巨兽而言,吞噬无门,它怎能不气急败坏?于是它收敛黑雾,一声怒号铆足力量朝结界撞了过去。 咚——咚咚—— 数次碰撞,阵阵波环漾开,不一会儿结界又恢复如初,这番景象遂了万千城民的愿,所有人长长地松了口气。趁巨兽撞击结界,那两位果决老道的大能当然不会坐失良机,两记杀招毫不犹豫地招呼在了巨兽腹背之上。巨兽本就恼火,现下吃痛,火上浇油的偷袭令它越加恐怖暴躁,旋即怒不可遏地调换目标,疾速朝二人奔杀过去,俨然是一副不死不休的场面。 嘭—— 啪—— 叮—— 晨霞溢射,泼染着一片薄粉的结界外壁,密密麻麻的涟漪在双方接连不停的交锋中绽放。 虽被局限一方结界,或者说正因被局限一方结界,巨兽深陷逼迫,它的每招每式无疑是竭尽全力杀机毕露;对此二位大能应付起来同是屏息凝神岂敢有半点小觑。故而双方争斗的激烈程度更胜昨日,那比起雷霆之势犹要响亮几倍的炸裂音爆不绝于耳,吓得无数人提心吊胆,冷汗淋漓,身子止不住地发抖。 残阳夕照,傍晚又一次降临。远眺暮霭,怀揽孤风,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段旨意在万千城民心底里传达,今夜这场掌控生死存亡的大战是时候见分晓了。 结界悬空,它固定了二人一兽的战场,它亦像无形的牢狱,‘囚禁’了底下数以万计的黎民。免了先前战圈游奕,追逐躲避的麻烦,北冰域内流浪各地的人竟都不顾安危自甘朝着这座‘牢狱’聚集。 地为纸,足作笔,发若墨。临高俯瞰,迢迢长卷,有人踱,有人立,有人坐;有人嚎啕哭泣,有人手掌合十,有人依偎拥抱……固然众民的肢体行为大相径庭,但他们的视线却出奇的一致。此情此景,一双双眼睛不约而同地盯着一个目标。再凶再险,那眼白里保存的一缕希冀光泽始终不离不弃包裹着乌黑的瞳孔,哪怕瞳孔内映现的二人一兽之影像有多么的惊骇怵目。” 韩纱愤愤蹬腿,脚踝下意识地往床板上跺了跺,“凡书画也,均/切边角制规格,况乎其绘内容尽乃黎民。裁赤地为纸,押万人成图。好一轴迢迢长卷,果然是一座‘牢狱’!”沉默了小会儿,她无奈叹道“唉,特别是爹娘明知孩子性命难测,可又无法代其承受,甚至连一命抵一命都成奢求的煎熬、摧折……依我看,这等悲怆,称呼‘人间炼狱’都不过分!” 竹欣微微颔首,的确,韩纱一点就通,她精辟的解读已把母亲欲将传递的深层含义完完整整地阐释了出来。 捧起女儿的脚丫塞回被窝,竹欣的故事终近结尾,讲到了最精彩紧张的段落。 “黄昏匆逝,夜入子时。像白天一般稠密凌厉的攻势早已休歇,大能与巨兽各靠结界一隅,一边是血衫散发,一边是甲削皮翻;人眼和兽目互相警惕地观察着,皆在极力找寻对手的死穴。 寂!天地怎一个寂字了得!夜色的包庇下寂寥肆意妄为地传播,如坠泥潭的闷沉气氛让人连呼吸都不由变得粗重。山雨欲来风满楼,慢慢地,骤雨将至前的诡异寂静陆续有了响动,唯一未曾想到的便是战歌的伴奏并非雷鸣却是那此起彼伏的喘息。 咻——咚—— 寒光掠影,一错即分。根本不及探看,人们只觉两眼一花,待视感再度清晰,人兽相峙的方位已然对调。这突如其来的拼杀也使得空闲多时的界壁再次爆发出厚重的嗡吟,不少母亲怀里啃着指头正酣睡香甜的婴儿骤然被吵醒,阵阵撕心裂肺的啼哭终把战歌带向高潮。 瞅准巨兽后继乏力,昭显疲态。二位大能应机立断抓住破绽。他俩嘴唇念念有词,手指频频幻化,顿时北冰域天亮了,纵览苍穹好似天河淘沙的繁星闪烁着辉煌灿烂的光华,亿兆星辰之光照耀在结界上勾勒成一幅星罗棋布的图案,斗转星移间整个结界璀璨炫目之余且迸涌出夺人魂魄的震慑。 任谁也不敢禁受星空图内蕴藏的毁天灭地的星辰威力;巨兽也不例外,它深知若遭此创八成性命难保。 彼时习惯了独霸一方的畅爽,此刻嗅到浓烈的死亡气息。恐惧令其肢体僵直,甩头低吼,末了居然口吐人言,虽生硬滞碍但句意仍是清楚地表达了出来‘汝等!…同…同…归…于尽…吗?’ 它的话没有得到任何来自“人”的回应,反观是那愈加明亮刺眼的星空图毫不留情地镇压而来…… 大劫临头之际巨兽已几近疯狂,伤痕累累的皮褶下脉络忽隐忽现,黑色的本源精气快速向尾巴涌流,当精气汇于尾尖;巨兽躯体扭转竭力一甩,硕大的长尾犹如一条鞭子狠狠地朝着结界抽了过去! 咻—— 咔咔—— 拼着尾巴断裂,肉沫横飞的下场,这以命搏命的反击,其效果自然显著,先前还坚不可摧的结界顿时被砸出了一个窟窿。强忍着尾部袭来的剧痛,巨兽后腿直立,前掌虎扑,血盆大口内一圈深黑漩涡飞速旋转,狂暴的吞噬之能即使是周围的虚空都被吸扯得扭曲开来,与此同时下方离得近的数千名无辜百姓连一声呼唤亲人名字的机会都没有,便纷纷炸成血雾顺着洞口贯入巨兽腹中。 嗷—— 电光石火间,大能和巨兽的终极绝招碰撞在了一起,彷如星图里多了颗不受控制的流星,一阵坍缩塌陷过后,紧跟着亿万缕毫光自中心点爆发,结界瞬刻破碎,气浪席卷,所到之处山崩地裂,江河堵塞。 战音消弭,待一切重归寂静,在一个个用血液浇灌的泥坑内,幸存的人们颤颤巍巍地爬起,褴褛的衣袖擦掉眼皮上的血渍、尘土,依靠夜光的微亮,他们的双眸四处查看,一只带着希望,一只带着绝望;而后双脚往复疾走,双手不停地在尸堆中扒挖。一旦身旁身后忽有响动,他们会立即撇头,当发现于尸堆里钻出来的人乃是熟人,他们会冲上前去相拥而泣;如若不是他们又转头继续寻找自己的家属。逮人不管认识与否必先追询有没有看见过自己的至亲,接着扯开嗓子由父母喊到夫妇子女,又由夫妇子女喊到兄弟姐妹,直至由兄弟姐妹喊到邻居朋友……此举以幸存者的方式寻找着幸存者。 一曲终了,新曲更替。方圆百里,呼喊、呻吟、哀嚎、痛哭嘈杂混乱,而这一曲唱得是黄泉路上的亡灵熙攘,唱得是奈何桥头的魂幡飘荡,唱得是忘川河央的潺水泠泠。” 韩纱小臂交叉,十指各扣两肩,“自由的重获总是伴同着牺牲,‘劫狱’作为最直截了当的途径之一,发动它所付出的代价无疑是极其惨痛、凄楚。结界的破碎成了‘劫狱’,却也败了苍生,释放多少自由人就要有多少生命来填补…” 打了个冷颤,韩纱脖颈微微扭晃,双手按住耸立的肩膀,伤心地问道“娘,那巨兽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竹欣拾起滑落的被子沿着女儿脖子疼爱地裹绕了一圈,道“大战结束,二人一兽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谁也没有再见到他们,若非遍布的血泊,甚而连他们是否现世过都无法证明!至于巨兽,有人说是金猊,有人说是饕餮,更有人说是混沌…… 十转轮回,千年前的先人早已入土为安,巨兽的称谓自然是无从考究,对二位大能来历的记载也同样缺漏模糊。有人言二人是兄弟,亦有人言二人乃伴侣。惟今留传的坊间闲谈只道恶战结局,巨兽伏诛受戮,二位大能换来的亦是一陨落一重伤的悲惨归宿;濒死的那位大能凭着自己残破不堪的身体将巨兽和同伴的尸首收入法器远遁而去。 匆匆百年,就在人们逐渐淡忘此事,不料大战遗址的元力波动愈发猛烈,缘由竟是那巨兽虽灭,但它吞噬元气的特性仍被保留了下来,数万生灵、巨兽的混合之血溅射四空,渗入大地遂促成了这等变故。 有道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尔后,经过人们发掘开采,两种神奇的矿石于万众瞩目中问世,当熔炼研治完矿石的功效、作用,整个北冰域沸腾了。这两种矿石也就是珍稀宝贵的聚灵石和注灵石。 北冰域子民十之八九源溯华夏,御族外,大家必然精诚团结、同仇敌忾;涉族内,偶有分歧矛盾,然解决方法无外乎公开的商讨或公正的角逐。百城大比便是在此背景下应运而生。它既弘扬了我族循理遵礼的文化传统与拼搏奋进的尚武精神;又推崇了个人对荣誉、责任感的重视以及属地城池贡献的嘉勉鼓励。 百城大比的创立,不仅帮北冰域奠定了平稳发展良性竞争的环境基础,并且不论当代还是后世,它均给族人指引了一个能够为之追求努力的方向。包括冠军的诞生,那皆是吾辈学习的楷模典范。 华夏文明从古至今始终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薪火相传,究其原因是我族有太多太多承载着文化印记的事或物。百城大比占据之一,它的功劳毋庸置疑!” 故事完结,沉静下来的竹屋,灯烛辉映,斜影摇曳,说不出的和谐安详。 韩纱听得入迷,脑海不禁想起昨晚祠堂一游。祖先神像的威严震撼加上母亲方才极富感染力的述说,视觉听觉的重重刺激,‘华夏族’三字猛地点燃她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流淌的华夏血脉急剧沸腾,无比自豪的民族情怀令她脱口而出,“娘!我也想要参加百城大比!” 面对女儿炙热的目光,竹欣眼珠瞥往一旁,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有点儿怜惜地说道“这…这个娘一人无法做主,明天和你父亲商量后再行决定吧。乖,纱儿。呐!故事听完了,你是不是该睡觉了呀。” 竹欣抱着女儿躺下,关怀备至地替她盖好被子。 一呼一吸间,韩纱悄悄入睡,似是梦见何景,她眉宇忽锁忽展,长长的睫毛在眼皮上微微颤动。突然,韩纱挠了挠鼻翼翻了个身,呓语道“我要参加百城大比。” 透过窗纸,半边线条柔美的侧脸慢慢凑近烛台,芊芊细指拢起飘落的秀发,唇瓣略张 呼—— 灯,熄了 …… 王府 这是一处乱石堆叠的所在,幽邃且肃穆,穿越石子曲径,越朝里深入,四周的乱石便越密集硕大,尽管它们形状高矮参差不齐,可惟有一点就是其上无一例外都錾刻了百十条横七竖八的剑痕。 啊—— 一声尖锐的长啸直刺夜空,冲散了掩饰初魄的云雾,号令着天地元气极速汇合。刹时月芒骤盛,银钩婆娑,斑驳了下方块块乱石;气旋啾飕,舞弄了树桠草茎统统倒向尖啸的源头。 幽径末路,石林围绕,一老一少两道人影席地盘坐,二者正是肖和王剑这对祖孙。肖和双掌抵于王剑背部,天地元气在他的引导下绵绵不绝地灌注王剑体内。 肖和断喝道“澄心定意,抱元守一!运转元气锤炼肉身,积攒元力巩铸境界!” 此刻,王剑近乎木偶压根做不了任何动作上的应答,他只得心里诵记,不过记归记,而施行起来却是另一码事儿了。诸如今日这般的突破修炼已非首次,上次便是他尚未调整妥当就早早地臆想晋阶后的若干美妙,怎料乐极生悲,一失足成千古恨。 自食恶果的王剑终是功亏一篑,按照他去年对潘绝说的原话:‘我乃伏兵境大圆满半只脚踏入铸器境’。现今他停滞该境界已长达半年有余,为求今日之功他委实筹备良多。可王剑同样也心知肚明,恰恰是因历经的揣挫,眼下他心烦意乱相较首次有过之而无不及,上次仅是激动兴奋,此次更多了害怕惶悸。以致他运转元气吃力困难,如是下去,恐又有重蹈覆辙的危险。 查觉到王剑的异样,倒是肖和最先反应过来,总结了前一次失败的经验,他立即减缓引导的速度。肖和沉着冷静的处置给了王剑炼化的时间,情况转危为安,其内息脉象渐渐趋于稳定。二人丹田吐纳,周天循环开始通畅融合。 约摸一炷香工夫,肖和收功回掌,失了引力的天地元气冉冉升腾,放恣逃散。效仿着天地元气,肖和也默默地退开三丈。 风习习,叶簌簌,衣袂飘,纶巾浮。 遥瞻北辰,夜半子时。天寒地冻的石林里,王剑气机完全内敛,这种像是入了冬眠般的状态仅仅持续了半刻,他的发丝和眉毛便凝结攀附了一层冰碴、霜籽。 偏望王剑‘参禅悟道’的背影,肖和又踱步又晃脑,思忖半晌,他似是异常痛苦地做了某个决定,摇了摇头,松弛的眼皮颓丧地闭合,使得眼角的皱纹更显深刻,叹了口气,他含恨道“罢了!罢了!” 说完,肖和那只青筋凸起且又枯黄的左手颤巍着伸进右手袖袋,再掏出时,一座小巧玲珑的香炉已是牢牢地攥于五指之间。 透过指缝依稀可见,香炉通体光滑圆润,淡蓝的底釉漆描着闪电状的纹路,黄铜炉盖镂雕了一株盛放的花卉。 肖和捻起炉盖,小手指甲嵌入炉口边沿一撬,‘叮咛’一声脆响,一张半透明的薄瓷片儿随即揭开,当触及到外界的空气,不消一会儿,炉内点缀着丝丝星火的檀香越烧越旺,青烟袅袅升起,一股檀木固有的幽兰香气扑鼻而来,深深一闻,顿时叫人灵台清明,心旷神怡。 重新盖好炉盖,肖和将香炉置于地面,手腕翻转,掌心对准香炉暗劲一催,顺着掌劲儿的方向,不偏不倚,香炉正好稳稳地停在了王剑的腿边。 胧月西沉,繁星的每一次闪烁均代表时间的流逝,天霜寒气的侵袭令熏香趋呈氤氲之态,而王剑目前的状况恰被缭绕不明,吉凶福祸俱凭他‘意’。 眼暼缕缕熏香自下而上徐徐包覆王剑全身,肖和又移步数丈才稍微放松地站定,自己能做的都做了,是水到渠成还是功败垂成就看这个外孙的造化了。 “剑儿,修行历来荆棘丛生,自古突破实与天争。渡过,此届百城大比尔必大有作为;否则,庸碌无为矣。” …… 今夜,冰雪城的今夜,乃至北冰域的今夜注定难眠。 父子、母女、祖孙……虽各有各的组合,可统一的对话却在冰雪城千家万户不约而同地上演着。 不论是豪门府邸,或是寒门陋室。这一刻,每位父母长辈都极力鼓舞满怀期盼地征求着子女晚辈的应允,“你愿意出战百城大比吗?为了冰雪城,为了咱家,更为了你自己。接受挑战!放手一搏吧!” 而每个子女也都是无一退缩,傲然地承担起了那份忠城忠家的责任。 挺胸抬头,铿锵嘹亮,一字一顿地喊道 “我!愿!意!” 今夜,所有的大人是百城大比的推广者。 今夜,所有的少年是百城大比的参与者。 斟一杯酒,敬此时,敬此景,敬华夏族的不约而同!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