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楔子 执念未央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夜色,如同一块暗沉的纱,悄声无息的将行宫笼罩,逼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流苏幔帐,顶上挂着两枚玉熏炉,袅袅地散着熏香,空气中弥漫着柔和的暗香。 帷幔轻扬,白玉牙床外传来男子声音:“哦?未央想去何处,怎知我不要去?” 隔着帷幔,男子那流露出来的气息,淡漠旖旎。 跪坐在床/上的薄纱女子,声音清灵中带着丝丝柔媚:“未央要下黄泉,君父去是不去呢?” 没听见男子回应,女子缓缓仰起头,此刻他正背对月光,脸隐在暗处,只是眼神仿佛变了,忽而如深潭,忽而如雾朦? 一股迫人的气势,直逼女子面门而来,只听男子低低一笑,便轻扯了下银白色的天蚕丝―― 一头连着未央手腕,一头连着床柱! 她痛得倒抽一口冷气,却咬紧直打颤的牙关:“未央贱命一条,何劳君父动手呢?” 薄纱裹缚的玉白长腿微屈,便听清脆的铃铛声响起――却原来,是她脚裸上亦各有一条连着床柱的银链子!根根锋利的倒钩,森寒入骨! 每当她那清丽容颜闪过一丝痛楚,脚裸处便会多一圈鲜红暴戾的血色…… “真是倔强的丫头呵!”男子修长的指探入帷幔,轻轻勾起她的下颚,直至将之掐出一道血痕! 虽是似笑非笑的声音,可看着她手腕和脚裸的桎梏,他暗沉的眸子,仍滑过一丝伤情:“这,是举世无双的天蚕丝,这,是独一无二的搜魂链――都是些不入血肉,纠缠不休的东西……可为何,它们,都成了未丫头的桎梏?” 女子的笑颜,如烟花灿烂,也如烟花般容易消逝――因为痛楚,随时会代替了她的笑! 可这一刻,她的眸光仿佛透过了帷幔,凝绞在这记忆深处的邪魅容颜…… 忽然喉间一紧,是他的手扣紧了她的颈项,声音却似情人间的呢喃:“未丫头,这一切,到底是谁的罪过?” 未央窒息的紧,双手连抬起的力气都没,更别说挣扎了! 她唯有努力的喘息着:“君父……你真的相信,相信未央会背叛您么……如若怀疑,您何必留我性命?” 惊涛骇浪般的暗潮,涌过男子黑沉的瞳眸,只听“嘶――”的一声! 未待她吸够新鲜空气,他大手过处,便让她身上的衣衫成片! 衣帛很快被撕裂,莹白如凝脂的肌肤一览无遗…… 未央极度颤栗的,对上男子的凛恨! 直到――他凝视的目光中,隐约有了细碎的浮光,才揽起了她纤弱的娇躯…… 男子似乎顿了一下,才猛地覆上她的唇,刹那间,亲吻便如那攻城掠地般的攫夺! 撕扯的惊痛,伴着未央的喘息呼出,让她仿佛是那横穿大漠濒临死亡的人―― 一喘息,喉间便有冰凉的圆物,咕噜一声滑过喉咙! 男子的眼神晦暗不明,声音却无比醇厚优雅:“丫头,可知方才吞下何物?” 血珠子,自他落下的整齐牙印处渗出,衬得她的冰肌雪肤,像是雪地中开出的红梅一样,一点点晕染! “君父,这是您第一次,第一次吻未央……如果前路注定是千夫所指遗臭万年,未央还是愿意为您活下去……反之,亦然。” 她的声音如此妩媚,如此哀伤,如此……血色! “啊!”周绾{绾读an:绾发的绾}在噩梦中惊喊着醒来,才一个仰身,便听‘砰!’的一声,让她的额头痛不堪言! 此刻,她双目大张的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然后又狠狠搓了搓自己的眼睛! 四面都是板,这是……哪里? 蓦然间的一阵摇晃,让她的小心脏又回到了惊魂未定:对了,打劫,是被打劫了啊!当时,自己正在算一天的营业额,突然就闯进一伙手持刀棍的歹徒! 看到那些头套廉价丝袜的抢劫犯,那时脑子一热,就本能的躲进柜台底下,还很善意的,请他们劫财别劫命……毕竟她不是黄蓉,她不会武功! 她周绾从来相信:自己只是一个凡胎,板砖在她的脑袋上拍一下,就会立刻亲吻大地。如果运气不好,可能从此不认识爹娘老哥;如果运气再不好,比如说遇上狼牙棒、大长刀什么的,那她就会和无常先生在奈何桥上聊天了。 所以,有一句话叫做“你有狼牙棒,我有天灵盖。”周绾一直认为,说这句话的人,一定是发疯很多年了,有文化的人是千万不能相信的。 她摸向额上肿起的‘包’,暗暗的想:“不知道抢劫犯走了没?世界真神奇,在那么惊险的状况下,我还能睡着?还做了那样的梦……咦,柜台怎么晃个不停? ※cen※fen 辰的新文,亲爱的们请多支持! 【收藏】【留言】【推荐】 亲爱的们,辰需要动力O(∩_∩)O~~请多给些动力哦! 002 重生 魂穿未央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周绾刚钻出头,就愣了!被眼前夸张的景象,唬愣得一塌糊涂! 直到眼前这红色长龙中,走出一个仕女装扮的女子,靠近她的柜子……不,是古装剧中的轿子! 仕女容貌秀丽无边,身着一袭淡烟似的青色绫罗,她先盯着失礼的新娘,凝神思忖着什么,缓缓才道:“公――主,这是何意?” 公主?周绾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眨巴眨巴眼睛:“小姐,你们这是……在拍戏吗?” 青衣仕女秀眉一蹙,压低嗓音道:“未央,你在说什么?” “未央?”周绾左右看了一下,又狐疑的指向自己:“小姐,你在和我说话?” 青衣仕女以更低的声音道:“今晚便能嫁入巫山了,你犯诨不成?” 周绾张了张嘴,干咳一声:“小姐,我不知道我怎么会在这里?但不管怎么说,你也得让我先见见你们导演吧……嗳!”周绾的话,在手腕一紧时顿住! 只见青衣仕女一手扣住她的右手,重重将她推回喜轿,神情更透出几分淡淡的森冷,用只有周绾能听到的声音道:“已至巫山地界,如果你想死,现在便可以!如果你死不了,就将经书盗回!否则……” 周绾愕然,这到底是怎么了?她忍不住咽下一口口水,强迫自己合上双目:浮云,这是浮云,神马都是浮云……对,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一定还在噩梦中! 她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痛!再睁开眼――外头还是那一列列的车队,一箱箱的嫁妆,浩浩荡荡,犹如红色的长龙蔓延! 脑海‘轰’的一声响,仿佛有一大片乌云袅袅飘过,瓦凉~瓦凉~中间还有几只乌鸦叫声做伴奏…… 周绾隐约明白了什么,不,是千真万确的――自己穿越了! 因为,没有导演会邀请她这种扔在人海,没回头率的女生做演员――还是个有台词!也没有剧组会布置这么庞大的戏景,却忘记带上摄像机! 二十一世纪最缺什么?人才吧? 二十一世纪最流行什么?穿越吗? 可穿越大军再浩荡,也轮不到我啊!上辈子也就过日子混了点,绝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老天爷!像我这样本着人文精神的现代女青年:有理想、有道德、有知识、没工作……爱护动物,投身美食,将是多么的有益人类啊!您都不跟我打声招呼,就把我给穿了! 未央,未央……凭这名字,这具身体一定古得不能再古了! 完了完了!古代可没网络,没美食…… 脑袋一个激灵,周绾想起刚刚那个清晰的梦境――那个伤痕累累的女子,不也叫未央吗?难道就是…… 想到这里,她犹如经历了百米赛跑,心跳简直要接近11″88了! 她‘嗖’的一下撩起袖口,于雍容繁复的喜袍中伸出纤手来,果见白皙的手腕赫然有着极细的疤痕!只是没有梦中那深可入骨的天蚕丝,此时已是结痂褪去后的一圈淡红色! 周绾想撩起裤腿,无奈布袜繁复,一时脱不下来!不过之于她来说,也是多个验证罢了! 轻轻抚上脸庞,忽有一种觉悟之后的诡异感,自她心底浮了上来! 003 冲喜 洞房花烛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幽寂的烛火燃了大半夜,外面的喧嚣早已淡了去——透过凤冠的大红流苏看去,周绾只见昏黄的烛火,映亮了一室的尴尬与沉寂。 她刚伸手扶向凤冠,那站立一旁的青衣仕女,抬眸便是看她一眼! 周绾心里暗啐:什么人嘛!说到底,不也是个陪嫁的宫女吗?干嘛一副我欠她几百万的样子?你不想陪,我还不想嫁呢! ╮(╯▽╰)╭哎~~~也不知道我这身体有怎样的故事,虽然陪嫁品很奢华,但貌似很不惹人待见啊!连个贴身陪嫁的都是这种态度,被夫家冷落也是意料中的了! 不知这是个什么样的朝代?看这些人的打扮,倒是够古老……嗯,一定在隋唐以前! 周绾琢磨来琢磨去,虽没想透年代问题,倒解决了她原先的诡异感——原来问题出在这里啊! 照理说,男婚女嫁人之大伦,应该是锣鼓喧天,喜庆至极的……可是,不但一路的婚嫁队伍没有锣鼓唢呐声,连拜堂也是静悄悄的!以至于她刚睁眼时,还以为自己在柜子里呢! 如果不是一切都是红色的,周绾都会以为是丧事——可能连丧事都没这么安静! “巫藏入洞房之前,你还是将喜帕覆上为好。” 周绾‘嗖’的回眸,流苏凤冠微微荡漾,瞧向说话的青衣仕女:她说什么,巫藏?难道是新郎的名字?对了,她再怎么不待见我,我向她打听些事,应该不会很难吧?如果我这个新娘像傻瓜一样的,她一个陪嫁丫鬟也没好处吧! 想到这里,周绾环视屋内各立其位的陪嫁仆婢:“你们,都退下吧。” “诺。”仆婢们应声,逐一朝门外走去,直走了个干干净净…… 只有青衣仕女立在一旁,周绾暗忖:她果然自恃不同! 与她相视一会儿,周绾一把将凤冠取了下来,在青衣仕女阻止前,送她一个微笑:“这位姐姐……” 青衣仕女一愣,随即面色微变:“凤冠取下作甚?” 周绾直起身来,认真的盯着她的眼睛:“我连嫁衣都想脱了,你就先别管凤冠了!你只要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配合你,好不好?” 青衣仕女秀眉蹙起:“配合……何意?” “配,配合呢,就是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不再忤逆你的意思!”周绾说着,故作脑袋疼的哀叹:“你有所不知啊,白天轿夫们抬轿时,害我不小心撞了头……我到现在,脑子还一团糟呢!比如,你叫什么名字,我都忘记了!” “休的胡言!你以为这么说,便可在巫山逍遥了?”青衣仕女说着,贴近她耳边冷声道:“莫忘了,除非君上弃之!否则没有一颗棋子,能从君上手中逃脱!你们姐妹二人,在君上身边的时日不短……未央,你该比我清楚才是!” 周绾一头雾水,认真举起手:“首先,我有必要向你发一下誓,我真的是脑袋一片空白!不但你,我连你口中的什么姐姐啊,君上啊,一概都不记得了!如果你坚持不相信,我也没办法!就算我是在说谎,你不过简单介绍一下我的过往,有什么损失?如果我说的是真话,你……不是会很麻烦吗?” 青衣仕女没吭声,与周绾相互对峙了一会儿,抿唇道:“怎会如此?” “我不是说了吗,头撞到了……” “你以为我会信?” 004 间谍 代嫁新娘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周绾松了耸肩,一副很sorry的表情:“那是你的事!” 青衣仕女又默了一会儿,顾自沉思了一下,抬眸道:“不管你意欲为何,我想这世上,倒也没人比你对君上更忠心了!我姑且信你就是――” 在青衣仕女简短的言语中,周绾终于对这身体本尊有了大概的了解! 青衣仕女名唤轻悲,是燕王宫的司礼,她另一个身份,是燕国长安君的暗人;而未央,也同是暗人,她还有一个名唤长妤的孪生姐姐,是长安君收养的义女!因为一本名为《十地墨攻》的经书,长妤竟然背叛了长安君! 行燕国者,也许会不知燕王生平,却不会不知长安君其人! 长安君者,姬姓周氏,名重霄字朝歌,周皇室前太子,世人口中的贤公子!天下慕名投奔者不计其数,门客养士数以万记! 要知道,这时空的中小诸侯国,人口也不过万人,历史上最富盛名的幕主吕不韦,也不过门客三千! 周绾胸口泛起近乎针刺的感觉,让她莫名的难受,当下小心翼翼道:“轻悲,未央是不是称呼长安君为……君父?” 轻悲点了一点头:“然也!” 周绾心一揪:看来那个不是梦,而是这具身体刻骨铭心的记忆!这么说,那个看不清容貌的冷酷男人,就是长安君了! 哼,还说什么贤公子呢?我有那样的记忆,那长安君定是表里不一的人! “轻悲,我听你在人前叫我公主,这是怎么回事?” “你如今是燕国十七公主,切忌!”轻悲眼睫微抬,又压低嗓音道:“十七公主不愿下嫁,一月前与宁王孙私奔了!” KAO!公主私奔,国王找人代嫁,原来这时空这么开放的?周绾愕然过后,蹙眉道:“为什么十七公主不愿嫁?夫家是什么背景?” “巫氏先祖,乃上古尧帝的第一巫臣!巫山的历任巫藏,也是楚国独一无二的巫者贤达!” “历任巫藏,巫藏?这巫藏是什么概念?”见轻悲讶异,她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巫藏’是官位吗?” “巫山历任主人,世人皆称之为巫藏,并非楚国官位!上至周天子,下至奴隶,也是如此称呼他……” 楚国,周天子――周绾心中咯噔一下,惊呼道:“轻悲,这……到底是什么年代?” 轻悲定定看她:“何意?” 这里,不会是历史上春秋战国吧……周绾满脑子黑线,深深吸了口气:“除了楚国,燕国,旁边难道还有秦国,鲁国什么的?” “是又如何?”轻悲淡淡的语气,让周绾倒抽一口冷气! 天啊,看来真是了!我竟然穿到……周绾忍不住掩面顿首,良久才平复了心绪:“轻悲,你说我个孪生姐姐,她现在在哪里?” 轻悲眉眼一挑,定定看了她一眼:“死了。” “死……了?”不知道为什么,周绾泛起一丝森寒的感觉,就像有一根针直直插入她的心底! 果然,轻悲紧接道:“不是你亲手了结的么?” 005 惊闻 杀死姐姐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什么?”周绾惊得一颤,简直不敢置信! “是你说的,背叛君上者死,就算是亲姐姐亦然?”轻悲眼神一凛:“未央,你连这都忘了?” 周绾怔愕着:干嘛用这种眼神看她?难道轻悲刚才说‘不管你意欲为何,我想这世上,倒也没人比你更忠心了……’就是因为自己这具身体,手刃过亲姊妹的性命? 周绾不禁头皮发麻,暗想未央怎么做得出来呢!何况还是孪生姊妹……双手遏制不住的颤抖,内心还是无法想象那种场景! “你后悔了?”轻悲声音微冷。 “我……没有这些记忆。” 轻悲淡淡一瞥:“未央,不过是撞了一下头,让你的性情大变至此么?还是快要见到巫藏,你是心存怯意找托词?” 周绾咬了咬唇:“听你的语气,未央的……我的姐姐认识巫藏?” “忘得还真够彻底?”轻悲秀眉紧皱,虽是有些难以置信的打量周绾,仍应道:“长妤也曾是巫藏小妾,否则,她怎会为了巫藏背叛君上?说起巫藏,他想必不知有你存在,你届时见了他,要小心应对!” 周绾暂时将‘姐妹相残的惊噩’放在一边,慌忙道:“如果巫藏知道未央……我杀了姐姐,他会怎样对我?他和……姐姐的感情是不是很好?” 轻悲沉吟道:“我只见过长妤,巫藏如何,我没见过他,更无从了解!你只需将经书盗回,问这许多何用?” 周绾被她一咽,反口道:“谁说没用?这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长安君为什么让未央冒充十七公主,难道不是因为长妤和未央的容貌相似吗?” 轻悲摇头:“非也!” “不是?那是什么?” “但凡能嫁入巫山冲喜的,皆是命格与巫藏匹配的女子!当年,长妤之所以能混入巫山,成为巫藏的冲喜新娘,便因她的命格契合!燕王之所以拿十七公主做筹码,也是因为十七公主的命格适合巫藏……而你,既是长妤的孪生妹妹,自然无异!” “什么意思?”周绾一头雾水:“十七公主不愿嫁,是因为要做冲喜新娘?” 轻悲点头:“然也。” 周绾一手抵着下颔,喃道:“巫山这么厉害……竟然能娶公主做冲喜新娘?” “巫山弟子,擅长巫家之术,传言历任巫藏都有起死人肉白骨的本领……”轻悲顿了一下,唇角勾起讽笑:“不过,人说医者不自医,现任巫藏年方二十二,却已病疾缠身!他在迎娶你之前,若算上你姐姐长妤,也算克死了四任新娘!” 周绾小嘴微张,愣愣道:“原来这样……” 轻悲眸光忽的深亮:“未央,你不会也真信了吧?” “什么?” 见轻悲以眼神示意,周绾揣测道:“你的意思,巫藏不是真的有病?” “长妤是你杀的,你说呢?” “那就不是克死的……”周绾呐呐道。 “克妻之名,谁也说不得真假,”轻悲敛神道:“但君上认为,能让长妤动情的人,一定不会是病秧子!未央,你原先不也这么认为的吗?” 周绾按捺思绪:“那又怎样?你们又想让我怎么做?” 轻悲眸光盈盈:“原以为,你会为了君上……自尽在巫山地界的?如今看来,你也怕死!也好,你先去试探试探巫藏其人。” 周绾怔愕:“你先前不是说,是让未央……我去盗什么十地,经书吗?” 轻悲唇角微勾,周身有一份深沉的气度:“这只是其一,况且此事急不得。今夜洞房花烛,该怎么说怎么做,总不用我教你吧?” 吖?洞房花烛?周绾背后冷汗涔涔,刚想说话,门外传来‘叩叩――’的敲门声! 轻悲眉目一凛,做了个噤声动作,随即,动作利落的帮她将凤冠霞帔收拾好!开门前,又仔细看了一眼端坐不动的周绾。 006 巫藏 暗夜无疆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轻悲俯看跪了一地的婢女:“你们说什么?巫藏拜完堂……便累晕及晕厥?” “是,少主每每劳累,便会旧疾复发!郡侯刚去看过,见少主已经躺下了,便让奴婢们来告知燕公主一声,还请公主早些安歇吧!” 轻悲一时静默,朝周绾看了看――此时的周绾,正在凤冠底下暗暗窃喜:总算逃过一劫,天助我也! 轻悲见她如木桩般的动也不动,内心有些惊异!不过,她很快便俯下身,作势附耳在周绾唇边,又顾自点头的直起身,对着一众巫山婢女道:“我家公主有言,既然巫藏病体羸弱,作为巫藏的新婚妾室,岂有顾自歇息的道理?” 凤冠遮掩下的周绾,内心咯噔一下:这个女人想干嘛啊? 巫山婢女们见燕公主并未叫起,也未有什么举止,只见她面上的凤冠流苏微微荡漾……似在瞧着说话的贴身仕女!众人一时看不清,也猜不透,以为真是燕公主的意思! 此时,从始至终都是一副静然微笑模样的为首巫山婢女,轻柔道:“不知这位姐姐,如何称呼?” 轻悲也看向她,神情透着几分淡淡的恭谨:“奴婢轻悲,十七公主的贴身之人,不知姐姐又是?” “奴婢青肤,巫藏身边的贴身之人。”巫山婢女学着轻悲的说话语气,仍是浅笑着:“我家少主,已经睡下了。” 周绾一直觉得轻悲这个人,做丫鬟做得不同寻常,然而眼前的青肤,更是声音徐徐,竟没有一丝丫鬟该有的恭俭?论起来,轻悲是刚硬不苟,青肤就是柔软如水! “郡侯让奴婢转达:燕公主远道而来,已大是劳累,今夜无须对我家少主见礼。”青肤的声音,仍是柔柔的。 周绾淡淡勾唇,流苏掩盖下的神情略带玩味:好啊好啊!青肤,你就以柔克刚,把轻悲噎死得了!我才不要去沾染这根导火索呢! 轻悲微微福身,神情不见丝毫慌乱:“多谢楚郡侯好意!只是,十七公主出嫁前,是我燕国的公主,可今日既和巫藏拜过天地,便是巫山郡的人了!” 周绾闻言,心中忽的忐忑:轻悲这番话一语双关,看来也是说给我听的! 我这样事不关己的态度,一旦独处,她一定会因此教训我!汗,如果实在躲不过,我还是别惹怒她的好……毕竟我现在和燕国才是一条线的!先不说巫藏对长妤的感情怎样,一旦让巫藏知道未央杀了长妤,对于我来说,总是要背这黑锅的……看来,后果也不堪设想也! 当即,周绾对上青肤的柔柔款款,也装出一副笑靥清浅的模样,学着电视里的公主语气:“本宫远嫁巫山,旅途劳累不假……可为人妻子,自然要服侍夫君才是!所以,我即便只在一旁守着巫藏也是好的,青肤姐姐,你说呢?” 青肤似没料到她会这样说,微一福身道:“燕公主折煞奴婢了!既是如此,那青肤便在外恭候公主。” 看着一众婢女离去,周绾端坐梳妆台前,任由轻悲帮她褪下凤冠霞帔…… 满屋子亮堂堂的红烛下,周绾这是第一次看清‘自己的容貌’―― 这是怎样的容貌啊!白皙到透明的肤色,越发衬着一张艳妆的面孔如芙蓉花开,似春波荡漾,也许是近距离观看,竟比梦中时更为动人! 周绾心中长叹:没了我亲爱的爹娘老哥,没了我亲爱的现代生活……倒赚了个盆满钵满的美色?靠之,顶着个这样的容貌,看来跑路会很麻烦了! 007 联姻 公主是妾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你方才,怎说自己是妻子?”身后传来轻悲的询问。 周绾转了一下头,将思绪暂时抛诸脑后:“难道不是吗?” 轻悲蹙眉:“你只是妾。” 什么?堂堂公主,是以妾室身份嫁入的?记得《大明宫词》里,薛绍娶太平公主,还要把正妻杀掉呢!那个残忍度啊……再说,这巫藏还没有正妻呢? 周绾有些懵:“我现在……不是燕国十七公主吗?” “若非巫藏称病,各国诸侯都会将膝下女儿相赠,十七公主……也不过是生辰八字匹配罢了!” 呃?巫藏这么有魅力啊……周绾有些好奇:“巫藏有这么好?” “好不好,我也不知!对你姐长妤来说,定是好的罢……”轻悲一顿:“各国所存的心思,不过碍于巫山在世间的地位而已!” “地位?除了医术厉害,巫山还有什么?”周绾越来越好奇了! “巫氏,古之祝也,使若千秋万岁。”轻悲缓缓道:“虽说你是妾,却也是巫藏愿迎娶的第一位公主!” 周绾听不大懂,可一时也不知道怎样问,又怕问多了,引出什么麻烦来!只能盯着铜镜中的自己叹道:“轻悲,你直接把妆卸了吧!” 轻悲微诧:“难道你要素颜见人么?还是,你想模仿长妤?” 周绾侧首:“长妤也不喜欢涂脂抹粉的吗?” “长妤最喜梅花妆,但她的牡丹妆亦是极美的……淡妆浓抹总相宜,她倒是个毫无瑕疵的美人儿!虽说你也美,但总不及她。” 面对轻悲的直白,周绾一点也不尴尬,也许她还没融入角色,总觉得她是在说别人。 “女为悦己者容,姐姐长妤生前定是妆妍姿美的!我既然是燕十七公主的身份,总不能和她太像!巫藏拜个堂便能晕过去,可见他的体质……是大大不好呢!这深更半夜的,我还需要这么喜洋洋的吗?” 轻悲似笑非笑:“如此——倒也也不负他病体羸弱的盛名!” 周绾看得一愣:我没看错吧?这冰女人也会笑,不过笑得有点瘆人啊! 明白了轻悲笑容里的意思,她轻道:“那待会儿,我是去探探真假就好么?” 轻悲又把目光落回铜镜,看着周绾的面庞:“贸然试探巫藏,只怕不易。未央,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轻敌的……难道,你真失忆了?” 周绾吁了口气,心道:姐姐啊,你可算相信了!我初来乍到的,哪有你们的歪歪肠子,和勾心斗角本事? “这种事,我还会骗你吗?轻悲,这里我和你最熟了,你可要帮我啊!要不,今晚我先不去了吧?” 轻悲面色凝重:“不管如何,我们颠簸了近两月才来到这巫山郡,若到头来连个巫藏的面都见不着,他日君上问起如何交代?这两个月都熬下来了,你还在乎这么些工夫吗?” “可是我……” 轻悲双手按在周绾肩头,贴在她耳边打断道:“未央,你我都是暗宫出来的,蛇窟狮牢都过来了,身为暗宫出色的暗人,难道还会怕见人么?想一想,你这双手也曾沾染过无数鲜血……” 周绾小嘴微张,见铜镜中的轻悲一脸认真,她心中仿佛真有一丝熟悉的感觉! 这种感觉,来自内心深处,牢牢的盘旋在心底,让周绾有种血腥作呕的难受! “好了,我已将你的妆卸了……待会儿见了巫藏,记得以妾自称,他如今可是你的夫主。” “轻悲,这样的我,和长妤像吗?”莫名的,周绾有些担忧。 轻悲一愣:“七分吧,若是着妆后,会再像一分……虽说是孪生姊妹,你终究不及长妤美貌。” 008 月夜 夜探新郎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晴夜,越往西边走,越显得院落宁静寂寥…… 清樱苑如其名,月光清凉如水,映着挨挨挤挤的樱花林,时有凋落的花瓣浴着月光而下,唯让人觉着一派流离,出尘不染,似夺了天工……所以,这院落的主人才遭了天忌么? 周绾才这么想,便见眼前迎来竹林疏朗,空气中已有了薄薄的雾气……朦朦胧胧间,竟似平添了几分人间幻境般的影绰! 银白的月色透过竹叶,隐约可见一座雅致的精舍掩映其中――步上台阶,恍惚间竟有溪流之声? 那青肤偶会不着痕迹的瞥来一眼,周绾始终低着头,模样瞧起来,甚是亦步亦趋,也甚是惴惴不安!她只在心里暗暗盘算,又暗自思量着:青肤是不是看出来了?自己和巫藏的前妻……前妾很像? “公主请――”青肤温婉的声音,让周绾堪堪回过神来! 但见她已经缓步上前,轻轻地拉开了一扇缀有浮雕的高阔木门,走了两步又掀起一幕厚重的帷幔,霎时便一股浓淡适中的药味扑面而来…… 不需过度打量,周绾便知这草药味不可能是临时装出来的――倒似长年累月的萦绕!她前世对中医虽然接触得不多,但因小时候在奶奶身边长大,又生活在农村,也就有些熟悉……此刻,只觉草药味中有种莫名的腥气扑鼻而来,引得她胸腔难受,却又只能暗暗藏下脏腑间的不适! “草民见过公主。” 闻声微抬眸,便见屏风一侧,立着一个年过不惑的男子,浑身上下充满了书卷气,一袭竹青色长衫衬一条暗纹腰带,却是万般精神――微微愕了一下,周绾便换上一份浅浅的笑靥,温婉道:“这位,可是人称‘绿玉君’的东篱先生?” 许是为了主人的休养,这内庭没有多余的侍从,就连同来的轻悲都被青肤格挡在外庭!而眼前的人,手上端着个托盘,缓了缓神道:“草民正是清樱苑的长随茗东篱 ――未想公主深夜至此,不便之处,还望公主莫怪!” 周绾微微含笑,未想?自己来探视,轻悲早将巫藏身边的人事,都大略耳提面命了一遍……这位谦称长随的智者,又岂会意外? 正因不想过于造作,她才会直接道出他的身份――试想,自己夫君身边有些什么人,莫说公主,就是一般女子也会在出嫁前打听清楚罢! “先生客气了,先生此刻端药……可是夫主醒了?”周绾做出一副含羞,又惊喜的模样。 茗东篱没回答,却是目光带着探究地落在她脸上――周绾前世今生,何曾这样被人直视过?当下有些难言,又觉这目光没有亵渎……一时间,心中暗慌:完了,还是被他看出来了?不行,我要稳住,周绾同学要稳住啊! “咳咳咳……”正在此时,屏风内传出轻轻的咳嗽声―― 茗东篱这才捋过美髯道:“少主方醒,公主便至了,可见今日当真是良辰――公主福厚绵长,定能与少主白首偕老!” “多谢先生吉言。”周绾心中略有些玩味:他这话说得颇有深意,这在暗示自己是第四任小妾……很可能暴毙而亡么? 009 初见 深如幽冥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又是轻咳的声音自内传出,这次周绾听得仔细了些――只觉这声音有着病中少有的清雅净澈,倒不使人生厌,只是有如微微的冷风,卷起雨丝打在旁人身上,凉薄! 里面杯盏交接的声音停落,才有很轻很轻,却如柔羽般的声音:“青肤,谁来了?” 周绾这才发现,那大丫鬟早已入内了!果真不是一般女人……她忙绕过屏风,按照轻悲的叮嘱,屈膝行礼:“妾身见过夫主。” 身为燕国十七公主,她不知道这般对夫君行礼,礼节够不够? “不必多礼,青肤,给公主看座。” 听到这漠然带喘的声音,周绾才盈盈上前,趁此机会朝她的‘新郎’看去――入眼便是一双波澜不惊的眸子,他一身雪白的中衣,乌黑的长发衬着苍白的五官,烛光下侧颜有一种空灵的俊美! 他斜斜靠在榻上,眉目间有着淡淡的病容,明明极端素雅的衣着,却让人觉得淡然间隐约透着股清贵之气―― 想是察觉了周绾的打量,他勉力笑笑:“病疾缠身,身子骨不争气……怕是拖累公主了……” 周绾已在榻旁坐下,抬起头,他深不见底的墨色深瞳就在眼前,眸光清浅,带着点点笑意,只是不知为何,她始终觉得这笑意透着股淡漠的疏离…… “夫主切莫这样说,冲喜之日起,妾身便知身份,如今既嫁进了巫山郡,自然是巫山的人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妾身自当与夫主相濡以沫。” 周绾不知是这具身体本能的机变,还是自己在现代时看多了宫廷剧,说起话来,还真有几分像古人呢! 未见他回应,气氛便有一刹那的僵滞!周绾再度抬眸,但见他深黯的眼眸隐在长长的睫影之下,深如幽冥的让人看不清。 过了一会子,才见他笑着伸出手来――周绾微怔,只觉他笑得极其温柔?这样的温柔,着实让她心间恍惚……他微凉的指尖贴上她的手腕,轻轻拉住她道:“如此,便辛苦燕姬了。” 燕姬? 周绾敛眉低头,又不敢将手抽回来,心下微僵: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看出自己长得像长妤了? 再抬头,她也强装出一抹笑:“夫主,觉着好些了么?” 巫藏似欲接口,便听身后茗东篱开口道:“少主,该喝药了。” 周绾闻言刚欲侧身,便觉他握在自己腕上的手紧了一紧!她低头看去,只觉自己的手正被冰凉入骨的掌心包合―― 他的手背,苍白中透着淡青,骨节嶙峋! 他的掌心,有如死人般的彻骨凉意,仿佛千万年的寒凉,徐徐漫进她的掌心! “难得燕姬在此,茗先生还来折腾……”他这一句略有些孩子气的话,让周绾瞬间回神,竟见他眉眼间已满是柔柔的暖意! 却听茗东篱对周绾沉吟道:“燕姬有所不知,少主每夜子时须得服药,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还望燕姬见谅。” 周绾离巫藏很近,只有硬着头皮,挤出一丝浅笑:“茗先生也是为夫主好,既然是按着时辰服的药,自然服药要紧!今夜,便由妾身服侍夫主如何?” 巫藏那凝在唇角的笑意,从始至终不曾减淡半分,墨色深瞳更带着一种纯然的凝视,松开手道:“那就有劳了。” 周绾侧身,接过茗东篱手中的药碗,正欲搅动汤勺,手中的动作生生僵住!她终于明白:内庭中,为何会有那莫名难忍的腥味! 这味道,是草药味所无法遮盖的……刚才一经她的搅动就更厉害了,直让惊得她瞪目结舌――人血! 010 惊骇 人血药引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念及此,周绾端药的手抖的不得了――连她自己也分不清,此刻的举止是在演戏,还是真的被眼前的一切给触动了! 反正她心像经历了百米冲刺,实在想不到会有这么变态的事碰上…… 虽然轻悲说,以前的未央也是杀手,可就算那样,自己好歹是个现代人啊!再说,把血盛起来做药喝……那更是她无法想象的!想起茗东篱刚才的话,每夜子时需得服药? 嗯,恐怖大片的味道……MD,一个个简直不是人! 许是周绾迟疑了些,只听一侧的青肤恭声道:“燕姬,这药引极难采取,凉了,药性腥寒……少主不喜的。” 周绾没看身后的人,只微微抬眸,便撞上了眼前这笑意清浅的眸光。 他还是那样散懒的靠在榻上,苍白的俊颜上是不曾变更的温暖的笑容,却足以让周绾心间郁结一口凉气,浊浊如魔的压入心口,寒凉刺骨…… “谁人在外?”正当周绾颤抖的手,欲执起汤勺时,便听这一声喝! 茗东篱话落,周绾果听庭外有些喧嚣的声响――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真是被吓到了,竟失神的这般厉害! “回,回茗先生,药阁出事了……”这是一个守卫带着颤抖的声音。 茗东篱面色巨变,顾不得说什么便行出几步道:“何事?” 只听外面纷纷有声音响起,皆是求饶的声音?说什么不关他们的事,是绵儿打翻的…… 随着这些纷乱的声音,周绾耳边便有一阵急促而连绵不断的轻咳声……她离他太近,他这番气急攻心似的吐息扫在她的脖颈上,让她一阵不忍! 青肤忙接过药碗,放置一旁床几,倾身道:“燕姬快让少主平平气……” 见周绾有些错愕,她忙跻身上前,轻抚巫藏的背脊――直让周绾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从始至终不曾融入过!周绾乐得后退,只想早早离开! 直到巫藏轻抬手,青肤才退下来,但听她恭敬至极道:“少主,药阁那边犯下这般不可饶恕的错事,如何处置才好?” 周绾未闻他出声,只见他那深黯的眼眸隐在青灰的睫影之下―― 直到茗东篱走回内庭,禀了事情经过:大概是不久之前,药阁值班的婢女绵儿,不小心打翻了巫藏近日所需的‘药引’…… 巫藏听完,似疲惫的阖眼半响,声音那样飘忽道:“按以往的法子做罢。” “嗯,想那婢女年纪尚小,算着药引也快缺了……也好!”茗东篱缓了缓神道。 以往,以往……药引,药引……这简单几个字,如魔魇般在周绾的脑海中盘旋! 不知为什么,她脑海竟想起了中世纪欧洲,那位以处子血沐浴的女伯爵――不禁恶寒了一下:难道成为燕国间谍还不够,这地方还是个嗜血魔窟不成?强压下思绪,她胸口沉闷的想吐! 待青肤去外面处置后,庭中的声响便全无了!只听茗东篱又略带沉吟道:“自打与燕国和亲,楚郡侯便在苑里安置了一众奴仆,然,清樱院的乱子也就接着多了。” 他说着,便皱起了眉头,转头对周绾和颜悦色道:“燕姬,经过这番折腾,少主这药也凉了,需得热上一热,怕要些工夫……少主这病乃是顽疾,最受不得叨扰,不知燕姬?” 周绾心中自明,茗东篱这番话是在替主人下逐客令了!正好,她还巴不得离开呢! 顺着无形的力量抬眸,一眼便望进了那双墨黑色的瞳眸,他正漫懒疲累的靠在榻上,对着她牵出一抹虚弱雍容的笑,只是眸光,清冷中辗转着几分凉薄的温柔…… 011 未知 诡异莫测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周绾不知,看到他的眼神,为何会有被看穿的感觉? 巫藏似未察觉她的失态,微微颔着首,神情疲惫道:“夜凉……青肤,将软袍给燕姬带上,路上小心。” 周绾不知,他这句‘路上小心’是对这大丫鬟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旋即内心失笑,还有心思管这些么? “燕姬请。”青肤手执一件墨色披袍,已经上前来引路! 淡淡瞥过,周绾心中竟是一半冷一半暖――原来,是他的披袍么?隐隐的,有一种莫名好闻的气味,仿佛能够渗入她的四肢百骸…… 门外的皎洁月色,淡淡映照着樱花林,一如榻上人的清凉,无影无忌的蔓延着…… 看到轻悲快步迎上来,周绾这才有了些重返人间的真实感,顺势扶上她的手臂,紧了一紧! 轻悲自然会意,当下与她相扶着朝前院走去。 新房里的烛火,摇摇曳曳,红红灼灼…… 见四下里没人,周绾才将披袍卸下,狠狠吁了口气,仍觉得窒息的紧――轻悲见状,忙斟了杯茶水递上。 不知是原就口渴,还是见了茶水才引发的,周绾接过便是一口饮尽……从未有的不安和焦躁,让她无法轻松!当下定了定神,摩挲杯盏道:“轻悲,巫藏会不会认出我了?” 轻悲闻言,定定看着她:“认出你?不会的。” “为什么不会?你是没见到他的那种眼神……” “我倒是没想到,你竟会这样怕巫藏?”轻悲摇了摇头道:“你且放宽心,长妤虽将《十地墨攻》给了巫藏,但她还不至于泄露君上秘密――比如,你的存在。” 看她如此淡定,周绾有些不解:“为什么?” 轻悲目光中隐约有细碎的浮光:“因为她不会,也来不及。” 周绾欲再问,轻悲扶住她的脸庞,贴耳道:“入了巫山,你我便介于燕国和楚国之间,也相当于入了前路汹涌的浊世……未央,这一切,与君上无关,你可知否?” 不是口口声声是长安君的棋子吗?怎么一下子和他无关了?不过周绾马上就会意了:也是啊,这种腹黑的阴谋家,自然是让别人做炮灰的!人家王莽,还谦恭在未篡时呢! 她静默半响,却只盯着唇线绽蔓出嫣然笑意的轻悲…… “如此看我作甚?”轻悲侧首。 “我明白你的意思,一旦事情败露,不能供出长安君是吧?”周绾暗叹一声:“只是轻悲,其实你可以经常笑笑的,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尽胡言乱语!”轻悲一向冰冷的脸略有恍神,随即话题转回:“对了,你进木屋后,试探出什么没?” 周绾脑海里,不觉映起了巫藏那双清冷凉薄的眼眸,不禁一阵冷汗涔涔――那药阁的婢女,不过是失手打翻了他的药引…… 他说‘按以往的法子做’……那就表示这不是第一次了!难道,打翻药引只是一个引子?听茗东篱的话音,还正好药引缺了……这是正好取那绵儿的血么? 轻悲听了她的描述,秀眉一挑:“喝人血?竟是如此古怪?” “我们现在怎么办啊?”周绾一想到这个,就头皮发麻,两腿发软!一想到还要和巫藏接触,真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又不能对着轻悲表露出来! 她总算知道,前有狼后有虎是什么感觉了!真不知怎么样才能逃出苦海,重见天日啊? 耳边有轻悲略柔的声音:“今日便早些睡吧,此事容我想想……” 012 媚毒 情晦纠缠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不知不觉间,手中的茶壶已空空如也?周绾思绪戛然而止,这壶中的茶水明明是满的……为何全喝下了,还觉得口渴呢? 此时新房仅她一人,她一手撑着桌案起身,却不知脸色已绯红难当,只听‘哐当’一声,杯盏自手中滑落于地…… 未待走上两步,周身的力气便已尽失,唯有强撑的意识,让周绾明了什么,心中暗咒一声:怎么会……该死! 热,真的好热…… 冷,好想冷水…… 意识越渐模糊,唯有周身的燥热,让她呼吸急促,衣衫凌乱……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以为自己已被这要命的炙热和酥软,折磨得要昏死过去时――惊觉身子一轻,接着,背脊似接触到了柔软的缎被? 这一定是梦幻……好吧,无常先生,是不是老天要补偿我,临死之前再赐给我个美男是吧? 周绾喘息着,星眸迷离半睁,恍惚间眼前真有一个身材极好,肤泽极品的……哦,他的脸怎被墨色面具挡住了?那是否美男,不就分不清了吗?老天爷也太小气了,连我临死都这么抠门,给个又绝色点的又阳刚点的……有这么难吗? “临死?”男人勾起她的下颔,嗓音有着不可名状的冷:“绝色又阳刚……嗯,燕公主果真豪放……” 听到这倾吐在耳边的邪哑声音,周绾心中紧了一下,虽是脑海一片茫然,却也知晓自己方才定胡言出去了…… “你……你是谁?” “绝色未见得,至于阳刚……要燕公主你,承欢后方能评判……”面具男人猛地倾身,便将她压在身下―― 他明明没有丝毫温柔,动作近乎粗暴,周绾仍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被点燃,越来越烈,最后在她身上蔓延成熊熊欲/火! 她心里极度排斥,却连呼喊的力气都没有,因为身体,无法控制的想要接近他…… 身上为所欲为的男人,在觉察出她的颤抖和无助时……他凝视的目光,才收了回去。 可当他的唇,游弋到她柔滑的颈项时,竟忽的一口咬了下去―― “呃!”周绾痛呼出声!这样噬咬,这男人简直……野兽! 然而,分明是肌肤被咬的疼痛,可随着他的吮/吸和舔舐――周绾竟觉得,这是一种说不出的疼痛与悸动!?她只觉得浑身虚浮,力气早已被抽离殆尽! 迷离的喘息,无法抑制的呻/吟出声,她下意识的抿紧了樱唇,却感觉自己挣扎在痛苦的边缘――这种感觉,不是来自于被咬破肌肤的疼痛,也不是来自于窒息的难忍?而是一种,来自很远很远的身体深处!? 男人微凉的唇,掠过她的面颊,俯在她耳边邪魅一笑……就是这一声近乎鄙夷的嗤笑,让周绾觉得耻辱,心被莫名的刺痛了!他到底是谁…… 013 一夜 神秘失贞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没有前/戏的野兽行径,让周绾几乎咬破了自己的唇…… 可那撕裂的疼痛,让她不得不正视‘他’的存在,再不敢妄动自己的身体!只是本能,让她颤栗的将双腿并拢…… 岂知,她这般的生涩和本能,让神秘男人原本带着讽味的眼神,逐渐带起火热的光芒! 周绾痛苦的喘息,一声接着一声,犹如溺水者的呼吸――夹杂着细碎的哭泣! 男人似乎也怔住了,他没想到她有轻易勾起他的本事――更未想她的柔软幽径,竟是如此的紧炙和难以没入…… “野……兽!不――不――唔――”在他企图更深入时,周绾早已意识不清,内心却极度惊恐着!抵在他胸膛的小手,指甲掐入了他敞/裸的胸/膛,却也成了旖旎的欲痕! 随着一行无能为力的泪,从她的眼睫中淌落下来……她终将自己的樱唇咬出血来,更在这肆虐中被折磨得失去神智! …… 红烛殆尽,烛泪尚自滴答…… 烛火昏黄笼罩着榻上的人儿,她一手撑着榻沿,一手握着如黑缎般的青丝…… 强忍着初经人事的异样,周绾咬着唇感受自己已经回复的正常心跳――可当目光触及缎被上的触目血迹时,她禁不住轻轻打了个寒噤…… “该死的野兽!”合了合双目,待她再睁开眼时,眼底已是一片清湛,又仿佛燃起隐约的火光,低声自警:“……就当被狗咬了!” 她忍着虚浮和酸痛,起身赶紧收拾――幸好,本就是新婚之夜,这上面本就是一块特制的缎巾!连带被撕裂的如碎布条般的衣衫聚拢……就着烛火燃起,看着它们燃烧,然后化为灰烬! 周绾的眼神,也如眼前的火焰一般,黯淡下去,熄灭成依旧的死寂,脑海却是一片纷杂:昨天的茶水里肯定有春药……真MD恶心,到底谁干的?这件事,怎么和轻悲说呢?可是不和她说,万一后面更大的阴谋怎么办? 周绾在现代,虽听多了网络上的一夜情,可莫名其妙的发生在自己身上,她还是难以接受,更何况是这种境况下? 如果说昨夜之前,她对这个时空还有着侥幸,此时,她已有了非常深的危机感! 先不说嫁给行将就木的病美男,就是这个巫藏的身份,能让各国君主机关算尽的家族……又岂会简单? 以前周末无聊时,常看政斗,宫廷一类的影视剧,那些杀人于无形的阴谋算计绝对是最伤人,最心累的! 周绾想到这里,后背已经是冷汗涔涔:难道漫无止境的明争暗斗,就要于今夜开始吗?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就让未央回来收拾乱摊子吧,我分明和这一切无关的啊! 然而,不管周绾如何懊恼,如何厌恶,新房还是一片死寂的安静,唯有她的心跳沉沉的,一下接着一下!还有那隐约残留的,一丝似是而非的气息…… 莫名的,她想起了昨夜男人的邪魅气息……那时候,他竟带着一丝鄙夷? 014 规矩 拜他祖宗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树樱盛一院香。 “公主……”轻悲朝左右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周绾放下手中的竹简,对左右道:“你们都退下吧。” 婢女们应声称是,鱼贯而出。 待四遭的人走了个干干净净,周绾才欣喜的站起身来:“你这几天,到底去哪里了?” 轻悲突然被她拉着手,这紧炙的力道,让她有些不自然:“未央?” 周绾忙松了手,暗想:对啊,我这么激动干嘛?不就是三天没见她吗?哎,到底是人生地不熟啊,连个女间谍都让人挂念呢…… 一番自我安慰后,周绾收敛了失态,不过她仍装出一副怯怯糯糯的模样:“那天之后就没见你,我真的好担心你呢!” 说着,她偷偷觑一眼轻悲:都说能者多劳,我一定要没用点才行,要不然她立马让我去盗经书,那我就真成燕国炮灰了!毕竟,我不能指望这个女间谍对我真心……不过目前来说,还是要多亲近她! 自从那夜后,周绾本来忐忑不安,正纠结怎么和轻悲坦白遭遇?未想,翌日便不见她踪影,一连三日,连一起陪嫁过来的燕国仆婢都不见了! 所以她此刻一见轻悲出现,自然难掩激动! “担心什么?”轻悲语气一贯的冷。 周绾握住她的一根手指,轻轻摇晃:“轻悲,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在我心里,你是我最亲近的人,我怕你出事…… 轻悲一愣,最亲近的人么?未央,你究竟怎么了?这真的是你吗?还是,你受君上指令,有什么连我都要隐瞒的密令? 周绾并不知轻悲所想,只想着先巴结她再说!“担心你的安危啊!你有所不知,燕国的人都被调走了,现在这苑里都是巫山的人……” 轻悲秀眉微蹙:“我知晓。” 周绾一愣:“你知道了?” “我们的燕国随从,均需在巫山郡土台侍奉鬼神三月,我方从那里回来。” 周绾心下纠结,紧张道:“什么叫……侍奉鬼神?” 轻悲有些不可思议:“你连这也忘了?” 周绾张了张小嘴,打败的摇头。 轻悲一声叹息,虽说她和未央并非朝夕相处,但这样小女儿姿态的未央,是她完全陌生的!在她眼里,未央是那个清冷冷的少女,是那个眼里只有长安君的少女…… “轻悲?”周绾被她看得心慌,更因‘鬼神’二字心悚悚然:“为什么要侍奉鬼神?” 轻悲敛神:“就是诚敬巫山先祖。” 周绾‘啊?’了一声:“原来是这个意思,害得我……”不过就是拜祭巫家十八代祖宗嘛! “什么?” 周绾忙摇头:“没什么!只是你走得太突然,以后可不可以知会我一声?” “这种事,人皆共知。”轻悲淡然一瞥,似是想起什么:“你还记得武艺么?” “我以前有武功?”周绾先是眼神一亮,随即黯然:“不记得了。” 轻悲吸了一口气,按捺下内心的不耐:“这三日,见过巫藏没?” “没有,他好像当我不存在!倒是有个大管家,说是奉郡侯之命来看我,让我有需要尽管提,他会替我安排……”周绾顿了一下,又道:“轻悲,我到现在也不清楚巫山的人际关系,又不好问别人,你应该比较了解吧?比如,这个郡侯到底是什么人?” 015 偷窥 刀剑相向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巫山郡,乃楚国东之门户,郡侯是楚国的官阶,若无差池,一般都是楚王亲信。” 周绾有些明白:“也就是楚王派来,和巫藏一起管理巫山的大官?” 轻悲点头:“可以这么说。” “那我们该听谁的?”周绾脑子转的飞快,哪个才是牢靠的主人家? “静观其变。”轻悲压低嗓音:“未央,听谁的――你该比我更清楚。” 又来了,又来了……周绾硬着头皮,干笑一声:“当然是长安君。”内心却已将人骂了十七八遍。 “轻悲,你怎么了?”周绾再抬头,只见轻悲凝神而立,目光深沉的盯着园墙。 “有异动……”轻悲目光无所动,轻喃道:“刀剑之声。” 啊?周绾左右环视,指了指墙外:“是在外面吗?” 轻悲一点头,身形一跃便至墙头,只见她在上面呆了一会儿,才回到原地!让周绾看得啧啧称羡:轻功啊,高手啊! “你在这里,我去看看。”轻悲说完,转身朝墙外而去。 周绾回过神:她不是说,未央以前也会武功吗?照理说,我只是附身……身体的本能还在啊? 她边想着,边忍不住尝试,然而,不管她怎样跳跃,都无法达到轻悲的能上能下!唯一的体会便是,以前做四十个仰卧起坐,就累得像死尸;今天的强度远远超过,却是脸不红气不喘! 心下暗喜:就算时空变幻,万有引力应该不会变……这么看来,这具身体有内力底子是一定的了!只要多看看高手过招,说不定我也能成为高手呢! 想到这里,周绾心中啾啾然;等来等去,脚底便定不住了―― 循着小径七转八转,周绾越来越觉得自己有内力,连着听力也好!一路行来,但见巫山景色秀美,如若不是急着找轻悲,她一定会好好欣赏‘朝还暮,烟花春复秋’的美景! 近了,近了,刀剑相交的声音―― 不知不觉绕过几株樱花树,远远便见一个黑衣青年纵身跃起,剑花挽得极快,很快便将一个蓝衣少年挡了回去。 很快的,蓝衣少年也是身形一跃,举刀向黑衣青年小腹横转砍去! 随着樱花纷飞,二人身形不断交叉打斗,忽而分,忽而合! 周绾不想让人发现,又没见到轻悲的身影,所以远远躲在树后! 尽管如此,这刀光剑影的打斗,仍让她新奇紧张不已! 忽见一道红光乍现,蓝衣少年急步倒退,险些摔倒在地!很快,他左臂渗出一道血痕,当下连接招都有些手忙脚乱了! 那黑衣青年也不再紧逼,只是挽起一朵剑花,收剑入鞘道:“御翔,我再让你三招,又能如何?” 蓝衣少年脸色一阵青白,恼道:“那又怎样?说不让进就不让进!” 黑衣青年面色一冷,‘噌’的一声将剑插入地:“言而无信,小人行径!” 御翔一手捂住血流不止的左臂,哼了一声:“一般让少主讨厌的人,少主就会一直讨厌,尤其是讨厌的人还要做讨厌的事,少主自然是继续讨厌!戎澈,你总不能让少主也讨厌我吧!” 周绾心中暗暗好笑:都伤成这样了,这孩子怎么还绕口令似的?咦,他口口声声‘少主’,一定是巫藏的人了!听语气,巫藏绝对是个挑剔的人――讨厌的人,又在指谁?看这黑衣青年的装扮,并不高贵啊! 黑衣青年目光凌厉,看着御翔道:“殿下平时没什么脾气,但他若是真发脾气,巫山郡怕是没几个人能承受。” 016 情由 夫人阴寿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御翔哈哈一笑,许是扯动了伤口,一阵龇牙咧嘴后,朗声道:“戎澈,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若再往前闯,小心死在茗先生的阵法里!” 戎澈眼神慢慢变冷:“既是如此,我倒要看看!” 恰在此时,樱花林深处传来一声朗笑声――紧接着,便踱出一个青布衣衫的人,正是周绾那夜见过的茗东篱! “老夫道是何人硬闯,原来是戎澈啊!”茗东篱手捋美髯,一脸慈眉善目。 周绾没想到茗东篱也在,隐约的,总觉他笑得很有深意! 戎澈抬手作揖,一口气道:“晚辈见过茗先生!先生,晚辈不欲和清樱苑为敌,只是御翔不肯给予通报,故而多有得罪,请先生海涵!” 茗东篱在戎澈说话间,已经替御翔处置了伤口,状似拉家常道:“戎澈啊,殿下是何时来的啊?少主的病体刚有些气色,老夫倒无暇顾及外面了!听说你家殿下受了伤,你不在他身边侍奉,来清樱苑又是为哪般啊?” 戎澈也是面不改色:“回茗先生,若非莲夫人阴寿,殿下也不会打搅巫山,打搅巫藏!请先生转告巫藏,给殿下行个方便!” 茗东篱笑了笑:“殿下既是为莲夫人阴寿而来,怎不去西边的川蜀坟冢?这让你来清樱苑,是为何故?” “茗先生,明人不说暗话,殿下本就自西而归,缘何舍近求远到巫山祭拜,想来茗先生不可谓不清楚!”戎澈怀抱长剑,脸色却渐渐绷紧! 茗东篱定定看他,哈哈一笑:“老夫只知离殇殿下名动西戎……戎澈,难道殿下在西戎过得不好么?” 戎澈尚未说话,一边的御翔嗤道:“先生,西戎不过蛮荒之地,自然比不得咱们华夏沃土!说不得,就是西戎妖后指使他们来的呢……” 茗东篱浓眉微皱,看了御翔一眼,御翔被他这么一瞪,忙嗫嗫止语! 戎澈一脸冷然,也不和御翔计较,只看着茗东篱朗声道:“离殇殿下此来,只是感念莲夫人!西戎天后尚且被殿下孝心感动,允殿下回中原,难道华夏自称礼仪之邦,却要阻止殿下祭祀鬼神么?” 戎澈这一番正义凛然的话,让御翔也面色一变! 茗东篱手捋美髯,沉吟道:“并非巫山有意阻止殿下祭拜,只是巫山郡今时不同往日……这样吧,如果离殇殿下能不带一兵一卒,老夫便请郡侯放行,如何?” 戎澈面色一变:“茗先生此言差矣!离殇殿下万金之躯,岂能孤身犯险?如若楚国有诡心,谁担待的起?” “戎澈啊戎澈,若论狼子野心,放眼天底下,还有谁能比过西戎族人?我楚地贫瘠,一无齐燕富庶,二无晋鲁贤德,三更无吴越娇娇――” 茗东篱顿了顿,长叹道:“离殇殿下若真是为祭拜莲夫人而来,川蜀衣冠冢有何不可?” 戎澈语塞了一下,却不认同道:“祭祀是件大事,怎能草草为之!巫山如此阻扰,岂不是要叫天下人都笑话西戎王朝么?莲夫人虽是巫藏之母,更是我西戎殿下生母――论起来,殿下就算将莲夫人的骸骨带回西戎王朝,也不为过!茗先生方才之言,岂不是使离殇殿下犯欺骗祖先之罪?殿下在离开西戎时,还到祖庙恭敬地祭告祖先呢!” 茗东篱见戎澈已经把话说到这分上了,直言不讳道:“你既然口称‘莲夫人’,证明你也知晓,她是巫山的夫人!莲夫人在西戎时,不过是西戎陛下的姬妾……我巫山郡虽小,莲夫人却是巫藏明媒正娶的妻室!如果今时今日的西戎,想借此由头祸及巫山,莫说楚国,就是周皇室怕也不依!” ※cen※fne 多多【收藏】辰一定努力的加更!谢谢亲爱的们支持! 请点【收藏到我的书房】↓即时看到更新 017 高手 抓个正着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无形的硝烟弥漫,周绾越听心中越悬,暗想这是怎么回事? 西戎……历史上有这个王朝吗? 莲夫人……他们在为一个死人吵架? 经过长时间的偷窥,她那一点好奇心早就消磨的差不多了!可此刻没有刀剑相扰的撞击声,她想偷溜极易被人发现……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双腿蹲得发麻,头颈僵得酸痛时―― 忽听空中传来一声厉喝,紧接着,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踏空而来! 更让周绾心惊的是,白发老者手中提着一个青衣女子――不是轻悲是谁? 老者看来和戎澈是一伙儿的,只见他在戎澈身边落地,又冷看一眼手中如木桩僵硬的轻悲:“茗东篱,此女可是巫藏之人?” 茗东篱凝看老者,笑了一笑:“原来是墨夷将军,久违久违!” 白发老者倨傲一哼:“老夫问你话,是也不是?” 茗东篱长眉一挑,笑笑道:“非也!” 白发老者重重哼了一声:“如此说来,老夫一掌劈了她,你也管不着了?” 茗东篱目光微诧,周绾虽然躲在树丛中,也心跳倏然加快――吖?这么点时间,轻悲就得罪人了?这冰美人,看不出来这么容易与人结仇啊!不过,看老者刚才那平步青云的样子,内力一定超强啊!如果他真一掌劈下……天哪!那不就是剁块豆腐的事? “墨夷将军且慢――” 茗东篱话未落,他和老者之间的樱花花瓣,已然飘在空中静止不动――这有违地心引力的现象,直看得周绾又是一顿目瞪口呆! 哇,这就是所谓的武林高手在比拼内力啊!!! 直到冻结的樱花瓣‘哗’的一声飞溅开来,老者和茗东篱各退几步! 周绾数了一下,老者多退了两步!而且,他脸色还有些灰白……那一直扣在轻悲肩头的老手,自然也松了开去! 但听茗东篱笑得爽朗,对一脸愠色的老者道:“墨夷将军,一向可好啊?” “哼!明知故问!”老者偏首冷哼! “将军既然有伤在身,就不该出来晃荡,老夫一时情急就动了寒冰真气,怕是让老将军旧伤加剧了?” 周绾心下暗忖:原来这老者有伤在身?墨夷将军……看来很有身份呢! “中原人就会使诈,卑鄙!”老者回首,啐了一口! “老将军此言差矣,所谓兵不厌诈嘛!”茗东篱一脸和熙笑颜,顺着老者的目光看来:“公主,快快出来罢,墨夷将军发现你啦!” 公主?周绾心里咯噔一下,只得硬着头皮自树后转了出来―― 018 指责 一丘之貉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御翔同学,我身后没有金戈铁马,也没有悲壮标语……说到底我们也是初次见面,我不过是躲在后面,偷看了你们打架,至于用这种抛头颅,洒热血的眼神瞪我吗? 忽然想起这小子的‘少主讨厌论’――不知巫藏是不是也讨厌我讨厌的不行呢?应该不会吧,好歹我也和长妤相似……难道他这样看我,是因为我和长妤相像? 果然,御翔第一个忍不住道:“先生,她是燕国十七公主?” 茗东篱颔首,对周绾道:“公主,这是怎么回事?” 周绾知道,除了自己偷窥一事,他们还在等自己解释轻悲的事……不管怎么说,人前自己才是主子!再说,偷窥在哪个时代都是不光彩的! 还好前世时,她就不是个脸皮薄的主!每当老哥餐厅忙,她就是‘全能’服务员――偶尔做做二厨,算算小账,跑跑小腿,反正十八班武艺样样疏松,实在无人时打打下手! 之所以这么‘能干’,是因为自大学毕业后,她周绾一直没找到自己的人生理想!为了不让人说她是啃老族,她就什么都会一点,但什么都不学精!根据她二十多年来的人生经验发现: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浑水摸鱼,偶尔表现一下才是硬道理! 对于穿越,周绾想来想去不明白,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她? 她也曾前后反省过一遍,想来想去也就偶尔横穿个马路,闯个红灯……所以她一度怀疑,难道真是自己过日子太混,老天看不下去了? 此刻面对众人,她脑海转了一转,倒也不慌不忙:“回东篱先生,我只是趁着风和日丽随处走走,未想这巫山美景实在迷人……迷着迷着,我就迷路了。” “迷路?”墨夷将军冷哼一声:“你迷路,难道此女亦是迷路么?” 周绾忙看向轻悲,只见她还是僵立微动,不由暗急:“至于轻悲为何在此,我也不知,我已有好几日未曾见她了……轻悲,你到底去哪里了?你……你是不是来找我的?” 茗东篱插口道:“墨夷将军,先将此姝穴道解了罢。她若有得罪之处,说清楚不迟。” 随着墨夷老者右手一挥,轻悲娇喘一声便动了起来!可她却直直对着周绾跪下,低眉垂目道:“公主,奴婢这些日子都在巫山土台,今日方回,未想四处不见您!奴婢担忧您,故而出来找寻,未想在林中遇到这位老将军……被将军误会……” 果然是一等一的女间谍啊!周绾暗暗为轻悲的演技鼓掌,太心有灵犀了嘛! 墨夷将军冷哼一声:“你当老夫不知,你这贱婢躲在树上偷听老夫说话!” “奴婢没有!”轻悲只是直直跪立,一脸无辜! “没有?那你如实说来,为何躲到树上?”墨夷老者眸光一沉! 轻悲抿了抿唇,嘴硬道:“奴婢只是为找寻公主……” 墨夷将军哼笑数声,喝道:“贱婢诡诈,死不承认!”说着,他便高高举起掌来! 周绾眼见他就要落掌,而茗东篱等人仍是一语不发!大急道:“别……别!” 众人齐齐朝她看来,尤其是墨夷将军盛怒道:“一丘之貉,还想要包庇于她?” 019 狡辩 不欢而散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周绾心中一沉:看来对我和轻悲的说辞,他们都是不信的……尤其是茗东篱,从他们将燕国的陪嫁仆婢支出清樱苑来看,也许他巴不得我和轻悲消失呢!新婚那夜,他就说过,与燕国联姻,清樱苑的乱子也就多了!? 虽说轻悲是长安君的眼线,可是我现在还没跳出火坑,万一轻悲死了,下一个目标是不是要处置我了呢?古人不是说,皮将不存毛将焉附吗? 想到这里,她只有硬着头皮顶上:“墨夷将军此言差异!本宫的婢女忠心耿耿,何错之有?如果对主子忠诚,就被说成是一丘之貉,那么墨夷将军也是!” “咄!妇人,你好大胆子!”墨夷将军怒吼一声! 周绾被他的吼声震了一下,暗暗咬唇:这老头脾气还真火爆!我好歹也是公主身份,他竟然这样对我吼?难道西戎王朝的将军,地位比燕国公主还高? 一时摸不清事态发展,周绾唯有继续道:“将军休恼!本宫并没有侮辱将军之意,难道您不是忠君报国的人吗?” 墨夷将军脸仍绷的紧紧,重重哼了一声:“你倒是说说,她偷听老夫说话,与忠心有何关联?难道你与巫藏联姻,是充当细作不成?” 周绾暗忖:轻悲到底听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让他这样揪着不放?看来,他是存了杀人灭口之心啊!不过这人也奇怪,杀人灭口,还要问是不是巫藏的人?一得知轻悲不是巫藏的人,马上就起杀心? “墨夷将军,其中会否有误会?”茗东篱忽然笑了一笑。 周绾忙点头:“是啊,轻悲你究竟听到些什么?还是,你爬到树上……是为了站得高,看得远?” “奴婢只忧心公主,并无留意旁的。” 周绾仰起头来:“茗先生,所谓不知者不罪,我们初来乍到,若真有犯忌之处,也罪不至死吧?” 茗东篱定定看了她一眼,回头对墨夷将军笑道:“燕公主所言有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再说将军此来,也未曾知会过巫山,仆婢回避不及也是难免,还望将军恕罪则个!” 墨夷将军怒目一瞪:“这可是你说,若这贱婢引出什么事来,可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茗东篱,今日暂且给你几分薄面,若是三日内不给个答复,休怪我一把火烧了巫山!戎澈?” 戎澈双手一礼:“然?” “我们走。” “诺!” 墨夷将军和戎澈说走就走,未待周绾想通透,便听茗东篱也转身对御翔道:“今日之事,自有少主处置你。” 御翔浓眉霎时纠结在一起:“先生,今日之事都怪犬戎人不好……” 茗东篱眼神一扫,他吐了吐舌头:“少主这几日心情不好,我也是看不得犬……西戎人的猖狂!先生,你也见到了,这老匹夫太过分了!以前是这样,现在还这样……” 茗东篱打断道:“此事交由楚郡侯处置,你别管了!” “如果姜离殇不带兵卒,郡侯多半会同意的……先生,那不就真让西戎人逞威风了?”御翔急道:“他们真当我们清樱苑无人了!” “你做什么去?”茗东篱喝住御翔! 御翔忿忿不平:“我要去找姜离殇!昔日索要妤姬便是如此……” “胡说!”茗东篱面色微沉:“你小小年纪懂什么?再胡闹,给我回烬谷去!” 020 巫藏 沁湖之约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见周绾看她良久,轻悲手中转动的茶杯略略停了停:“怎了?” 周绾唇角勾起一抹颇有兴味的笑:“轻悲,你到底听了那老头的什么秘密?” 轻悲一双泠泠美眸瞥过:“忘了。” 周绾摆明了不相信:“不说就算了!反正呀,我也不想被老头杀人灭口!不过你要记住哦,今天可是我救了你,你以后要对我好点,不可以以怨报德了!” 看着眼前小有得意的人,轻悲一愣,心中莫名的叹息一声:未央,你到底怎么了…… 周绾却不以为意,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一边哼起小曲…… “这是什么?”轻悲忽的凑近,一把按住她的肩头。 周绾循着她的视线,朝自己身上看来――“没,没什么!” 轻悲狐疑的握住她,伸手欲解开她的领口:“你受伤了?” “没有!”周绾忙挣脱开来,紧张道:“是……我前些天不小心,被东西咬了!” “什么东西咬你?为何……” “蚊子!大蚊子!”周绾心中纠结万分,边暗责自己大意,边绞尽脑汁道:“你也要小心点哦,这巫山的蚊子很大很毒呢!我不过是夜里随便走走,就被咬了这么大个包……都几天了,还,还不好……” 轻悲看她双手努力比划,点了一点头:“夏令蚊长,夜中莫要出去的好。” “对啊对啊,我以后会小心的!你,你也小心点……”周绾正紧张的圆着谎,忽见门口多了少年身影,一时顿住话头。 少年正是与人打架的御翔,他在门口昂首挺胸道:“燕姬,御翔奉命邀您去沁湖,请稍作准备。” 周绾不解道:“沁湖?”却在此时,看到御翔目中露出不可思议的凝视! 御翔很快便收敛了目光,一点头:“今日天气甚好,少主决议在沁湖用膳。” 呃? 直到御翔转身走远,周绾才又紧张起来:“巫藏……他要见我?” “他还要与你,一起用晚膳。” 得到轻悲的确认,周绾只觉脚跟发软,耳边好似有乌鸦的叫声飘过――和吸血鬼一起,还吃饭?呃,那是绝对,绝对挑战自我的技术活啊! “……”只是这样一想,周绾便忍不住的捂住脸,胸口发闷的紧! 轻悲秀眉微蹙,轻道:“去吧,借此机会――” 周绾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张了张嘴,只挤出一个干干的笑容:“……试探。”可她心里早已乌云满布,恨不得变身阿凡达,飞到外太空也好! 偌大的湖,周围用玉石砌成樱花形状,湖水碧汪汪的,氤氲动人。 有风拂过,湖中青白相间的莲叶莲花随风舞动,在这鸟语花香的巫山,也算是独具匠心的了! 周绾不断让自己淡定,然而,才远远对上湖心亭中的墨色身影,她就浑身不对劲…… 她原想着,不管巫藏的病是真是假,看他在新婚那夜的状态,暂时是不会来给自己添乱的!可才庆幸了三天,未想他这么快就能下床了! 更让她恶寒的是,听说巫山郡已经有传言出来――说什么燕国十七公主是巫藏的福星,刚嫁入府中三日,巫藏便能出去晒晒太阳了! 不过也是,吸血鬼――晒太阳,确实够令人惊异了! ※cen※fen※ 亲爱的们,节日快乐! 021 夫主 神魔难辨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一袭家常砚纹的缎袍,俊颜如画,纯黑的墨发只用一根同色玉簪挽着,如此素简清淡的装扮,更让巫藏的气质雍容清贵至极! 虽难掩其眉目间的几分病容,但此刻专心致志绘画的模样,却让周绾觉得他神魔莫辨,换而言之,也是好看的不像话了! 正当周绾欣赏的入神时,他忽而抬起头来―― 这过于突然的对视,一时让她躲避不及!惶惶然的,忙朝他笔下的丹青墨画看去―― 巫藏状似漫不经心的一笑:“久未动笔,笔触生疏至极,燕姬见笑了!” 周绾来之前,早从轻悲口中知道了巫藏的大概生平:人都说巫藏是神人转世,通音律晓阴阳! 她原本心中正暗叹,到底是有才的啊……听到他这自谦的话,自然是赶紧恭维:“一湖盛荷,娇颜藏露,夫主不愧是当世神人!” 听了她的赞誉,巫藏仅是淡淡一笑,一派八风吹不动的神情,更没有常人的该有的客气!周绾暗忖:这厮估计是听多了像这样的赞颂,那刚才还自谦什么? 却听他又淡淡道:“有画无字……不如,燕姬来题字如何?” 周绾心中咯噔一下,题字?不禁心里戒备起来――这家伙,我和你很熟吗? 说不出的,有一种无以言表的诡异感,自周绾心底‘嗖’的一下冒上来:是了!未央和长妤是孪生姊妹,就算再有差异,也比一般姐妹长得像……连轻悲都说了,至少有七分相像!这几天下来,见过自己的仆婢,虽然嘴里不说什么,但眼睛明显会多看几眼! 在这个尊卑有别的时空,仆婢敢这么看主子,一定是有原因的!而巫藏身边的人,御翔相对是心机单纯些的吧?他就忍不住偷看过自己……也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子,不可能是因为‘食色性也’! 可是这个‘夫主’呢,打新婚夜探新郎开始,好像就只有自己在惴惴不安,而他总是带着一份纯然的安静,好似没有半点触动?还是长妤在他心里,和那些无端‘克死’的小妾无异? 还有,上午御翔在樱花林中,分明提起过什么‘妤姬’!这时空的妾室,好像都是这么称呼的,就好像自己是燕姬……莫非妤姬,就是长妤吗? 周绾越想越不对劲,想起那夜,更是一片茫然……但她心里很清楚,这事与巫山脱不了关系!一直怀疑,是有人故意让自己这燕国公主不洁,可事情发生后,巫山郡太沉静了! 越是平静,她越是无法究其幕后之人,可这种事一旦过去,最后的关键人物便只有眼前的巫藏了!他若当真病入膏肓也就罢了,如若不然,那么一旦行房,事大事小岂非全由他把握? 想到这里,周绾背后冷汗涔涔:我怎么现在才想到?长安君将我做棋子来用,那么巫藏,你又是谁的棋子……还是,你自己就是那做局的人? “燕姬?” 耳边有他的轻唤,周绾自知失神太久,收敛惶惶之色,她望着眼前如笼了霞光的清贵男子:“妾身不擅诗词,想了这许久……夫主见谅。” 022 独处 他的名讳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周绾话虽说得圆滑,可心下已经乱做一片!此时的她,倒不是因为‘人血事件’,而是如针如芒了! 正想找个理由脱身,手背一凉,愣愣看去――巫藏正伸出一只手,袍袖间带着淡淡的草药气息,将她的手轻轻执起? 周绾的心跳,像是停止了,无惊,无乱,无羞,无不知所措……才怪! 呆呆的抬眸,一眼便望进他的墨色深瞳…… 此时夕阳渐落,天边橘色的晚霞五彩缤纷,像是有人打翻了神的七色瓶,映得天边绚丽无比…… 他的声音,转着几分优雅:“禅陌素来喜静,将你院里的奴仆都支出去,公主习惯否?” 他说什么?禅陌? 见他唇角勾出淡淡一笑,这一浅笑似能迷惑众生―― 周绾怔愣过后,在心中暗叹:和眼前的男人比起来,漫天云霞算什么? 一阵紧张之后,她有些无措:“妾身嫁于夫主,便是夫主的人……一些奴仆自然由得您做主!”神啊,我这样说没错吧? 但见巫藏收回目光,又恢复了一贯的儒雅,只点了一点头…… 迟疑了一下,周绾试探道:“夫主,您刚刚说的‘禅陌’……是谁?”在他口中提起的人物,应该很重要吧?先打听清楚,以后别得罪了才好! 巫藏一怔,笑了起来,唇角挂笑的他,这时候看上去更美,就像冬日里骤然绽放了万千桃花!而他眼中泛起的眸色,仿佛梦中昆仑湖上漾动的浩渺烟波,隐隐熟悉…… “是我的名。” 啊?呃……周绾从迷雾挣脱出来,才发现自己花痴般的失神了,真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不由语无伦次道:“夫……夫主,这清樱苑的樱花林……好像与别处的很不相同呢?如今不是樱时,竟也绽放的缤纷醉人?” 巫藏仍是微微颔首,俊颜上是一派的波澜不惊:“这樱花林,是母亲生前种下的,也没什么不同,就是花开春夏,比别处多一季节罢了!” 呃……这还没什么不同?周绾实在怀疑,他是否故意的!如果不是,这男人也太理所当然,不知足了! 那么可以肯定,像自己这样的美女,他也许也看多了!轻悲不是说,各国君主都想送他公主做媳妇吗? 所谓公主,一定是妃子生的(当然排除自己这种假冒的),妃子大多是美女――按照优胜劣汰的原理,公主=美女! 难怪他看自己的目光,总是那么飘忽悠远呢!说不定,长妤在他心里,也不咋滴? 周绾心中啧啧称奇!要知道,在她眼里,未央已经清秀到极致了,她也够满足的了!自打听了轻悲的描述,她还一直想象不出长妤有多美丽…… 目光转回到巫藏身上,她暗暗想:他淡定,我更要加倍的淡定!浮云,这一切都是浮云……瞧他那烟波浩渺的眸色,敢情,他压根就是透过我,在看天空呢!嗯,一定是这样的!周绾同学,你别紧张,千万别紧张啊,没什么好紧张的嘛! 可是……我怎么能不紧张呢?远的不说,就是那晚的‘野兽’,会不会也是他收买来的?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个推理,好像也不成立呢! 023 唐诗 长安陌上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忽听他又淡淡出声道:“若无青肤相随,莫再入这林子,茗先生的阵法不是常人能闯的。” 阵法?他们在清樱苑苑里设了奇门八卦?也许是这样,那戎澈才会被御翔挡在树林外吧? 周绾低头掩饰情绪,放在膝头的手却暗暗攥起――难怪轻悲巴不得我来,看来巫山的水果真是深! 她心里一直难解的结,在这一刻有些明白:看来这是场鸿门宴!他约我吃饭,一定是为上午我和轻悲‘偷窥’的事……这是旁敲侧击,还是想严刑逼问?? 如果是这样,那一切都说得通了!那么他这话,是在对我进行‘善意劝导’吗?言下之意,不管你是明的棋子,还是暗的棋子……身为冲喜的公主,最好都本分些? 周绾唇角微勾:没错!他既然出言提醒,可见他也不想多事……毕竟巫山名声再响,也是个楚国郡地,中间到底夹着家国利益! 从巫藏的淡定从容来看,说不定他早知道长安君这号人物呢!眼下最糨糊的人,可能就是我这个穿越女了!我现在该怎么办呢?是坦白从宽,还是抗拒从严呢? 她这厢神游太虚,殊不知巫藏正不着痕迹的看着她,似有若无的笑笑,两片泽唇挽出一抹美丽的弧,凉薄的笑意蜿蜒至唇角。 周绾终于打定主意,找了个她自认适合的生存法则――浑水摸鱼! 抱歉了轻悲,不,应该说是长安君才是!既然你们喜欢算计,那我不如继续混着――反正婚已成,身已失,我也不管是谁在幕后操手!我这也算看清了,再多的追悔和挣扎不过徒劳,我不可能再为盗什么经书,而丢了这来之不易的小命! “燕姬,还未想好么?”他似笑非笑的声音,让周绾猛然回神! 想好?她心跳漏了一拍,忙装成头脑简单的样子――管他三七二十一,就当他是问题字一事好了! 当下认认真真的凝神看起画来: 显然,这是一副春景图!画中有酒肆,有斜阳,还有杨柳呢!远远的,还有座坟头……咦,这是踏青呢,还是上坟呢? 这灵光一透,她心境也平复了下来:“夫主,妾身想得久了些……不妥之处,还望夫主莫要见笑!” 城外春风吹酒旗,行人挥袂日西时。 长安陌上无穷树,唯有垂杨绾别离。 周绾也不知,怎么就想到唐诗了,感觉题诗就要应景啊!管他这时空有没有七言绝句呢!反正语文老师说过,刘禹锡这诗是直接民歌曲调创作的,完全保持了纯正的民歌风味,还提高了当时民歌的艺术水平,既有较丰富的思想内涵,又使雅俗互补,相得益彰……语文老师非常推崇,还说什么人家老刘达到了较高的艺术水平,云云。 写完唐诗,面对眼前这位古今罕见的‘神人’巫藏,周绾一点也不觉得‘剽窃可耻’……什么慎独啊,君子不欺暗室啊,对此刻的她来说,那都是千百年以后的事! “长安陌上无穷树,唯有垂杨绾别离……” 听到他的低语,周绾抬头望他,却见他也正望着自己,依然是那淡淡的浅笑,却仿若始终隔着层迷雾般让人琢磨不透。 可这情景太过诡谲和不寻常,周绾竟觉得他的神情恍惚得像梦魇,叫她心里生出那种不能言语的感觉来? 024 春秋 忍无可忍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夫主?” 巫藏‘嗯?’了一声,动也未动,只是换了种莫测高深地眼神看她―― 周绾轻轻咽了口口水,忽然忘记想说什么了! “我们……是不是该吃饭了?” 啊!Kao之,她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周绾啊周绾,你有点出息好不好?上辈子吃得美食还不够吗?这时空的饭菜,都让你食不下咽好几天了,你还开口就是吃……好不容易穿越到美女身上,还非得吃出小肚腩来不成? 像这种妩媚的天气,你装不了优雅,也得向人家小巫同学 学学深沉啊!好歹未央也是间谍出身的! 不管周绾怎么懊悔,随着巫藏一个淡淡的“可”字,侍从鱼贯而入,陆续奉上菜肴,服侍在左右。 虽说美男当前,但周绾看一眼这些没有特色的菜肴,就没有动筷子的了!如果是在现世,她一定是拿着根筷子,支着个下巴,开始敲击着碗沿‘当啊当啊’的开始叹息了! 就她这态度,都能把大厨折腾个半响!须知,她周绾别的不敢说,味觉是一流的,从小学到大学,但凡关于美食的活动,她是绝对的公正评委! 餐饮业常说,美食是不分贵贱的,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就可以称之为美食。尤其是美食遭遇心情的时候,美食已不仅仅是简单的味觉感受,更是一种精神享受! 可是好的心情遇到猪食,简直就是赤I裸裸的摧残!她以前深信,咱伟大祖国上下五千年,纵横九万里――就算饮食文化,也直接影响到日韩泰,甚至五大洲…… 自打吃了几日这时空的食物,周绾真的开始怀疑了!她不能接受,绝对的不能接受每天一窝煮的菜!这简直是糟蹋食物,糟蹋味蕾嘛! 当‘爱国心’受到冲击时,周绾的小宇宙开始不平衡了:切!现在是两千年前,日本韩国还不知在哪里呢?欧洲?欧洲还是蛮荒大陆呢!嗯,一定是这样的! 可那又怎样呢?难道我要在猪食中度过后半生?我周绾竟然要为一顿菜肴,咬牙切齿的想要奋起?还真M的狗血啊! 周绾懊恼过后,开始深切体会到:美食和美人,绝对是没有直接关系的!比如巫藏,他不是吃得很淡定吗?他不是长得人神共愤的好看吗? 察觉巫藏在用目光注视她时,周绾赶紧回过神来! 然而待她收拾好心境,发现巫藏已经将目光透过她,遥遥的落在了天幕…… 周绾不知道他这是何意,难道和自己一起吃饭,他很勉强? 她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便见茗东篱携着一副拐杖过来。 巫藏对他轻一点头,那双漂亮的凤目又转了回来:“燕姬,三日后,随我去上坟。” 呃?上坟……好像没听错!可是,不都是清明时节雨纷纷,才去上坟的吗? 现在,已经六七月了呢! 025 DIY 自助者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你在做什么?” 周绾虚惊了一下,见问话的是轻悲,忙嘟囔道:“你这人,怎么走路没声音呢?” 轻悲俯首,看向她面前的小土堆:“这是何物?” “DIY啊!” “滴……什么?”轻悲懵然。 周绾也不管她,直接坐在早已备好的草团上,头也不回道:“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的!不过呢,见者有份,等我弄好了,也分你一点就是了!” 轻悲秀眉蹙起:“你要在此生火?”说着,环顾起院落。 “放心,我把她们都打发走了!只要别让管事的发现……”周绾做了个噤声动作,又指指身边已经点燃的香柱:“一炷香内,她们是不会回来的!” 轻悲哑然,有些好笑:“怎知她们不会早回?” “她们在比赛呢!” “比赛?” 连续三次没有取火成功,周绾有些‘迁怒’了:“我工作的时候,麻烦您别打扰,OK?” 直到轻悲粉唇微张,一脸愕然的模样―― 周绾才猛然惊醒,小声道:“轻悲,你先别管我,等一下,就等一下嘛……” “给我。”轻悲拿过她手中的‘火木’,只听‘呲’的一声,火光一亮!“要将这柴火点燃么?” 周绾忙点头:“对对,快放到土堆里,快!” 直到手中两荷叶包,和着草炭开始煨火,周绾才长长吁了口气:“轻悲,你可真厉害呢!你不知道,我每次都起火起得手都麻了……火木在你手中,简直和打火机一样方便啊!” “现在可以告诉我,这是作何用处么?”轻悲缓缓蹲身,凝目看着一堆焦黑的东西! 周绾一手支着下颔,一手用木棒翻动‘宝贝’:“我这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你们这里的东西,我实在吃不下了……” 她话音一顿,改口道:“你看这么好的天气,自己动手野炊多好啊!再等等,马上就可以吃了哦!” “吃?你要吃这个……”看到她一本正经,小心翼翼的样子,轻悲实在猜不透她! 周绾只顾自己忙活,过了一会儿喜笑颜开道:“一炷香,刚刚好……嗯,闻味道,就比上次有进步!” 她将两包黑东西拖出来,一脚将炭火踩灭,兴冲冲的来到石桌边,招手道:“轻悲,她们快回来了!你先来尝尝!” 轻悲只是看着,动也未动。 “你真的不要吗?”她边说,边将其中一包用布巾裹起来:“这个,你包帮我藏好,千万别让她们看到哦!” 周绾话音刚落,园门口便有声音传来:“燕姬,燕姬……” 紧着着,是四个上衣下裳的仆婢,快步朝院中的周绾走来,只是她们个个都显得湿嗒嗒,水淋淋的,手上各有一荷叶包! 周绾双目晶亮,喜滋滋的盯着婢女―― 026 春秋 美食当道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026 “别急别急,我很公正的!都把莲藕放上来先――” 其中一个圆脸大眼的少女,含羞道:“燕姬,奴婢挖的最好……方才,她们都承认了!” 周绾伸手摸摸她的头:“这么厉害啊?不愧是小荷啊,真乖!既然你们都达成共识了,那今天小荷多吃三片糯米藕!喏,你们快吃吧!” 焦黑的荷叶一打开,一根洁白的藕,粉嫩欲出…… 周绾自石桌下取出一铜片,在麻布上擦了几擦,又在荷叶内侧游了几下――划出薄厚适中的藕片,但闻清香扑鼻而来! 孔孔晶莹的糯米粒,中间还有几缕荷花瓣夹杂其中! 四少女面露欣喜,齐齐双手一礼:“谢燕姬赏食!” 周绾梨涡隐现:“吃完后,要记得将刚才挖的藕洗干净哦!” 四少女犹如品尝天物般的吃着,听到周绾的话又齐齐点头,一名鹅蛋脸的少女期待道:“燕姬,你明日还是用‘呃’……做这新奇之食么?” “不是‘呃’,是藕!小菊啊,你好歹也吃人家两次了,怎么还记不住名字呢?”周绾说着拍了拍少女的肩膀,眨眨眼道:“明天不做藕,那你们今天不是白挖了?还是,你吃藕吃厌了?” 小菊忙摇头:“不不,奴婢喜欢,奴婢喜欢……燕姬,说实话,奴婢们从未尝过如此美味的食物。” 一旁的几个少女忙附和着:“服侍燕姬以前,奴婢都不知荷花底下,还有这等美食……” “嗯嗯!如果能永远吃到,那该多好啊!” 周绾干笑两声,心中暗暗道:永远――再好吃也废了!不过,在这调料稀少的年代,做顿美食可真不容易啊! “对了,你们谁能找到蜂蜜?如果有的话,明天咱们就能吃蜜汁酱藕了!” 少女们面面相觑,有人小声道:“奴婢听说,药阁有上等的蜜……” “噫!那是沧海长公主赠予巫藏的……岂可妄言?” “正是,连旖婆都愧不敢受呢!” “……” 周绾正听得起劲,可这些声音很快便止住了!四少女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极不妥的话,个个面容紧张,纷纷叉手道:“奴婢们先去换衣,燕姬恕罪!” 看着她们消失的背影,周绾一头雾水! 随即摇了摇头,拿出先前藏好的糯米藕吃了起来!似乎又想到什么,切下一半道:“这半给你,好歹你也帮我起火了,我可是有良心的!” 轻悲从始至终站在一边,自打看了那四个仆婢品尝食物的模样……虽说她一向情绪内敛,也过惯了暗人的克俭生涯,可她毕竟还是个十六七的少女――所谓食色性也,人之大欲! 面对这等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她还是轻轻地咬了下去…… 周绾侧首盯着她,看到冰美人瞳眸一亮,笑道:“怎么样?比你们……比巫山的‘一锅煮’,好吃多了吧?” “此物来自荷塘?”轻悲略带诧异道。 “对啊!” 周绾心下嘿嘿的笑: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周绾竟然是古往今来第一个吃莲藕的人…… 不知烤翅啊,烤鸭啊,你们在哪里啊?没有瓦斯,没有烤箱也就算了,连像样的锅灶也没!天天这么野炊下去,迟早会累死我!而且,根本发挥不出我的水准嘛!难道,我真该去开间饭店? 027 侍寝 天要亡她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桔色的漫天云彩渲染了整个天幕,瑰丽灿烂中却透着股夜之将至的颓然无奈…… 周绾手捧茶杯,以45°的角仰望云彩,有气无力道:“轻悲,为什么你吃了没事……我就闹肚子呢?” 身后的轻悲,不急不缓道:“不知。” 周绾哼哼唧唧一声:“你们真好养呢!”老天爷,你也太不公平了!我好歹是魂穿啊,为什么未央的味觉这么不好侍候? 轻悲走近一步,俯身道:“你好些了么?” “不好……胃难受,一定是今天的兔子肉不够熟……” “不如早点歇息?”轻悲蹙眉道:“你明日还要出府――” “轻悲,你真的让我一个人去?”周绾蓦然想起道。 “是巫藏不让我跟。” 周绾无力的点一点头:“他是这么说来着……可不就是上坟吗?为什么你不能跟啊?” “未可知也!”轻悲美眸沉静,凝着天际轻道:“未央,你一人去也好。” 周绾心中一动,压低嗓音道:“你不会是想――趁巫藏不在清樱苑的日子,去盗取经书吧?” 轻悲侧首,从容瞥了她一眼。 周绾眨了眨眼睛:“真准备这么做?你不是说来日方长吗?” “那是原先……”轻悲忽然顿了声音,因为她发现园门口袅袅走来一人! 周绾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但见一名青岚黛衣女子,越来越近……“青肤?” 二人静默间,青肤已经丽颜带笑的到了跟前,她双手一礼:“燕姬,少主有请。” 啊?周绾苦着一张小脸,又看了眼天色:“青肤,巫藏现在请我?天快黑了呢!” “然也!”青肤盈盈含笑,淡而柔雅。 “可是我……已经准备睡觉了。”周绾双手扣紧了茶杯。 青肤明眸柔顺,声音却柔中带定:“少主说,今晚请燕姬侍夜!燕姬不也说,嫁入巫山,燕姬便是巫山的人,就是一旁守着少主也好么?” 吖?周绾叫苦不迭:这是我说的没错,可我也是随口说说的啊!你这丫头,记性干嘛这么好呢!我还闹肚子呢,那吸血鬼真不让人省心! 她还想再找些什么借口,只觉后腰被轻悲按了一下――心中一沉,只有认命了:“好……好吧,你让我准备一下。” 青肤福身:“奴婢在外恭候燕姬。” 纠结,纠结,再纠结…… “轻悲,这可怎么办啊?”周绾急得团团转。 轻悲倒是不慌不忙,将她按坐在梳妆台前:“顺其自然。” “可是他要我……侍夜,不就是要侍寝?”周绾心紧紧揪着,手中的茶水都要抖出来了! “早晚有这一天,何惧之有?”轻悲缓缓梳理她的一头青丝,在她额上缀上一枚白玉,低低道:“今夜,细细留意,说不得就在那里――” 周绾浑身一震,低不可闻道:“你是指经书,会在他寝居?”千万不要啊!万一被发现…… “未可知也。” 这女人,老用这么模棱两可的话…… 如果你不确定,我冒什么险?算了算了,还是先虚以委蛇再说,反正我暂时两边都不能得罪…… 028 樱夜 墓地遥遥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樱花林里,灯影缭乱间竟似有些鬼魅的影儿在飘摇…… 周绾略微定神,跟随青肤,继续朝着林中深处走去。 一阵夜风吹来,终让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青肤?” 青肤回首,俏脸是一贯的柔顺:“燕姬,何事?” 周绾朝她靠近一些,指了指这条小径:“我记得,巫藏的寝居……不是这条路。” 青肤微微一笑:“然也。” 啊,故意的吗?周绾不解:“这么说,我们不是去清樱苑……那我们去哪里?” 青肤收起柔软的笑意,双手一礼,垂目道:“莲冢。” 周绾一怔,产生了一种恍惚感:“是去……莲夫人的墓地?” 青肤点了一点头,淡淡无意的将她望着:“明日是夫人死祭,少主每年都是子时之前赶至。” 真在这夜黑风高的大晚上,去扫墓?周绾感觉自己彻底被打败了!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怯道:“为什么不是白天去呢?这大晚上的,多么……不方便啊!” “如此,才可守上一日啊!”青肤理所当然道。 原来是为了守墓?这巫山的风俗,还真奇怪呢! 想归想,周绾心里暗暗佩服巫藏――看来,他真是个孝子呢! 脑海还时不时迸出一些巫藏的身影――对了,他不是那世间流传着无数诡异传说的巫藏吗?在轻悲后来的描述中,但凡被称为巫藏的人,几乎介于巫与仙之间了! 待会儿到了墓地,他不会在做法吧? 她越想越玄,一个接一个念头在脑中闪烁――最后,竟成了古印第安人头戴羽毛,脸上油彩的画面! 青肤被她‘扑哧’偷笑的声音引得侧目:“燕姬,何以偷乐?” 周绾抿笑,强改成一本正经的面色:“是这样的,都说百善孝为先!我觉得吧,我何德何能 能嫁给巫藏这样有孝行的人?我,我真是深感荣幸……不,是几辈子修来的!” 青肤若有所思的点头,转而道:“燕姬,出了樱花林,需再乘马车,约莫一个时辰便可到莲冢,届时我不能陪你,你可无碍?” 什么?周绾差点喊出声来,终是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微笑:“青肤,你要让我……自己去墓地?” “正是如此。” “为……为什么啊?” “皆是如此。” 如此,如此……我KAO你的!周绾心中愤恨不已,但面上还算能装:“青肤,我知道你们巫山风景秀丽无边,偶尔欣赏一下夜景也无碍,再说是莲夫人的死祭,这是应该的……可是我才嫁过来六天呢!(一周都没啊,姐姐!)而且,我以前是燕国公主,都是足不出户的,万一迷路了,可怎么办啊?” 青肤静静听她说完,神情淡然又不失柔和:“燕姬且放心,通往莲冢的林径,都有宫灯牵引,不会迷路的。再说,还有御翔赶车呢!” 御翔?周绾吁了口气,原来不是一个人啊!太好了,好歹也个大活人一起走夜路! 她想问,御翔都能去,你是巫藏这么贴身的人,怎么不能去呢?转念一想,这种话还是少问的好,说不定又触及‘地雷’了! 再说,我怎么说也是个间谍身份,还怕人家不防备吗? 030 妤姬 似曾相识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一袭深蓝劲装的御翔,背脊挺的直直地,看他熟练的驾着马车,周绾轻道:“御翔,你车驾得真好。” 御翔面色一动,似欲侧首看来,可又僵持着不看,只闷闷的应了一声。 周绾心中不由暗奇:这孩子,为何一见我就板脸?听仆婢们描述,他应该是那种大大咧咧,性格开朗的少年啊! 可是他这样一副戒备的模样,周绾虽然纳闷,却不好问什么。 马车稳稳行着,一派流离的樱花瓣,在影影错错的灯影下,拂着烛光飘忽,映着地上的影子,忽长忽短地变着形……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周绾困得要睡过去时,身上一沉―― 她惺忪的搓了搓眼睛,抬眸一看,马车还是行在小径,此时迎面漂浮着薄薄的雾气,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披袍:“谢谢你。” “燕姬客气。”御翔说着,忙回看前方。 周绾心下一动:这小子虽然表面对我疏远,还是挺有心的啊!从他这里不知能不能套出一些话来? 她倒不是为了什么经书,而是那夜的,让她心中始终悬着一块石头!一度认为,巫藏以前的冲喜老婆,是不是也被某人了?古代的女人不是很重视贞操吗,虽不会张扬,却有可能自尽――‘克妻’,和这个有没有关系呢? 想到这里,周绾故意道:“御翔,你很讨厌我吗?” “御翔不敢!” “敢不敢是一回事,讨不讨厌又是另一回事了吧?”周绾紧追不放,她自然知晓眼前的少年不会讨厌自己。 相反的,她有预感,御翔一定心里藏了什么……也许和长妤有关?不然,他为何总在不经意间,盯着自己的脸看? 御翔握缰绳的手臂一僵,忙目不斜视的继续赶车――“燕姬多虑了!御翔对您,绝无讨厌之念!” “你不讨厌我,难道你还喜欢不成?” 御翔脸一白,倏又红了,似乎也被逼急了:“燕姬请自重!” 啊,有门!周绾忙装出一副弱弱羞怯的模样:“御翔休要误会!我的意思是,你家少主好像讨厌我呢?” 御翔这才缓了脸色,却是奇怪的转过头来:“燕姬何出此言?” 周绾缓缓垂首,好像藏了‘满腹心事’,又好像越加‘羞涩’了:“御翔,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她洁白的颈项,柔润如玉;她潋潋的双眸,柔顺如水…… 妤姬?御翔禁不住看得痴了,仓惶回神:“燕姬但问便是。” 周绾心下暗暗窃喜,亏得未央有一副好嗓子,问话的声音仍是糯糯的:“有一日,我听一个婢女唤我妤姬……请问,妤姬是谁?我很像她么?” 果然,御翔脸色又变了! 周绾见好就收,也不逼问,只是对他柔柔一笑:“御翔,你怎么了?” 就在周绾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御翔呼出一口气道:“像……” 030 墓地 神秘女人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气氛又是一阵静滞,周绾小心翼翼道:“那她人呢?” 御翔慢慢转过头来,眼神是周绾从未见过的勉强!这样沉重道:“燕姬,今日这话,你问我也就罢了,少主面前切莫提及,知否?” 周绾一愣:“巫藏是否……很喜欢她?你放心,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只有了解清楚些,我才不会犯什么忌之类的,你说对不对?” 御翔似乎有些犹豫,浓眉紧皱了一会儿:“妤姬,原是越王宫的女奴……被旖婆带来巫山,她为人很是乖巧伶俐,旖婆便将她留在了巫山。少主在云雾峰闭关的那一年,一直都是她侍候着……为了少主,她差点死在云雾峰回不来!” 周绾本来只抱着打探的意思,哪里想到御翔会一下说这么多?不过如此一来,更让她好奇了!本想问妤姬是不是长妤,又怕太直接不好……“后来呢?” 御翔仍是想了想,才道:“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妤姬离开巫山一个月之久……她再回来时,少主便决意纳她为妾了。” 未待周绾再问,御翔忽然气恼已极:“如果不是犬戎人,妤姬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少主所有妾室中,只有妤姬是少主自愿娶的……燕姬,只要你和妤姬一样温柔善良,少主看在你们容貌相像的份上,也会对你好的。” 呃?周绾一阵发懵:这孩子怎么一下转换角色――摇身居委会大妈了? 她眼睫弯弯,扯出一抹干笑:“我明白,我明白的。” 夜,很深了。 马车终于在一座空谷停下,道深径幽,这似乎又是一座樱花林……与清樱苑不同的是,此处的樱花除了白色,还是白色,不夹杂一丝色彩! 这附近的灯笼越加多了,大小不一,婀娜如裾,与白色的花瓣渗透在无影的黑色之中,让白光亮到有些发青,令人晃眼! 没有周绾想象中的巫术,更没什么咒语……有的,只是近似禁宫的大宅子! 等她进了内里,才发现里面无有其他,不过是广厦中间圈了一泉活水,周围用玉石砌成樱瓣形状的碧湖――此情此景,看得周绾一怔!隐隐觉得熟悉,却是有几分像清樱苑的沁湖呢!只不过一个是室内的,一个是露天的! 不是说去墓地吗?怎么到了这样一个水雾氤氲,宛如人间仙境的地方? 周绾跟在御翔身后,有些恍恍惚惚着……再走进去些,终于看见仆婢的身影了! 显而易见的,这里的仆婢均是宫女装扮,要比巫藏府邸的水灵些,又更显得娇不胜寒,清减绮丽。 见到御翔领着周绾进来,第一个抬眸的宫女微一怔神,却没置任何声响,只是恭恭敬敬的后退一步。 这大宅实在太安静了,安静的周绾心口发闷!无奈御翔不开口,瞟了瞟又不见巫藏身影,她这个初来乍到的,哪里能吱声? 她才这么一认命,却听碧湖对面的玉屏风后,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若等人也能等死,只怕他八年前便死了。死了,横竖我给他收尸,终不过是跪一地黄花,守三年寡葬。” 这话一落,周绾觉得女人的声音,是婉转中透着凉薄…… 随之,有声音道:“何至如此?” 这声音虽然是反问,却是带着极为纯然的安宁――正是巫藏! 031 君子乎 小人也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我不管!经书,我是非得不可的!” 屏风后的对话一阵凝滞,周绾的心也跟着一噔:经书?难道他们在说《十地墨攻》?老天啊,不会这么巧吧? 巫藏不置可否道:“经书只是传说,岂能尽信?” 吖?周绾小心脏一收:轻悲不是说,经书在他手中吗?他为什么说是传说?难道他不相信这个女的,故意这么说?不对不对啊,我能听到他们的对话,御翔一定也听到了,他怎么不去禀报,还让我在这里‘偷听’?这些对话,不会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吧? “陌,我决意如此。”女子发出一声若笑的娇嗔,好似在赏春花秋月一般。 “沧海?” 女子的声音淡雅决绝,婉转道:“陌,你该了解我的苦衷。” 巫藏似乎沉默了,这会子,周绾也有些想通透了:难道这个女子就是仆婢们口中的‘沧海长公主’? 可连轻悲都没听过‘沧海长公主’这名号――照理说,她不该是有名的人物才对啊,可为什么巫山的仆婢都对她很恭敬呢? 巫藏名禅陌,她称呼他为‘陌’,可见他们的关系匪浅了…… 又听沧海公主似笑似嗔:“你呀,老管我作甚?我瞧你今日麻烦不小呢!” 巫藏只是低笑一声,很轻很轻地…… “难道不是么?他姜离殇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八年……整整八年,只怕今次谁也拦不住他了!” “我,不欲拦他。” 沧海公主‘哦?’了一声,狐疑道:“果真如此,你还让她来作甚?” 周绾不知沧海公主口中的‘她’是谁,甚至连他们的容貌也看不清,只感觉巫藏此时依然是淡淡笑着的…… 而且是他那特有的纯净安然,又仿若始终隔着层迷雾般让人琢磨不透――如果你对上他的笑颜太久,还会让你觉得世界上的万千繁华,都不及他笑颜的漫懒清贵。 沧海公主又嗔了一声:“你不说便罢了,何必这样嘲笑的看我?别说我没提醒你,阴谋者,巫家之所忌也!” “小人冤枉做小人,况且,我并无算计。”巫藏缓缓站起身,映照在屏风上的身影拖得很长很长…… 周绾怕他走出来,忙收敛神态,继续保持眼观鼻鼻观心的姿势――却听巫藏又淡淡道:“离殇者,君子乎?非其鬼而祭之,小人也!” 沧海公主‘扑哧’一声笑:“还说不曾算计?我瞧你啊,视帝位如浮云不假,但这‘君子’――亦不真也!” “禅陌素来不是君子,沧海岂会不知?” 淡淡的声音真是好听,直到他颀长身姿出现屏风一侧,周绾才抬起头来―― 一入眼即是巫藏那清冷的眸子,他一身素稿,正遥遥的望着她,泼墨般的长发还是用一根同色缎带轻轻系住发尾,如此素洁简单的打扮,平添了几分仙人之气! 周绾边遥对他福了福身,边敛神自忖:不是说扫墓吗?墓呢?这架势,到底是他过来呢,还是我过去?汗,多半是我过去了,谁让人家是照顾专座的主呢? 032 人 是会变的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燕姬请――” 周绾确认御翔是邀自己前行,却不是去碧湖对!她不好多问什么,只有隔着碧湖朝前走。 行了一会儿侧首,月光下远远看去,但见巫藏也在对面缓行,身边还有一个披着绛色斗篷的女人,衣面上用金线绣着无数金雀…… 此女便是沧海长公主了吧?嗯,虽只看到侧面,但瞧她一头青丝如墨的样子,气质很不俗呢!这时空诸侯国那么多,却不知是哪一国的公主? 就在周绾猜想时,御翔道:“燕姬,请您继续前行,御翔就不陪同了!” 周绾愕然了,张了张嘴,终是点了一点头。循着视线朝前看去,眼前是花团锦簇的玄石长廊,也是湖岸的融汇点――再走几步,便该对巫藏行礼了! 此时月光与宫灯互衬,空气中还浮动着若有若无的香气,萦绕在四周,仿佛一直能透进人的骨子里。 “妾身见过夫主。”周绾学着这时空的礼节,叉手行礼,暗想怎么对沧海公主行礼呢?照身份来说,我也是公主啊! “十七,何故呆呆如鹅?” 出乎周绾预料,巫藏没开口,倒是沧海公主毫不客气的袅袅道。 霎时心跳紧了紧,十七?她,怎么这样称呼我?还有,这女人竟然说我是鹅?真是#@…… “未得夫主允许,妾身不敢。” 沧海公主忽然咯咯笑出声来:“燕十七公主,你记得我否?” 这一刻,周绾心赫然一惊:记得?听她的语气,难道燕国十七公主认识她的?这,怎么会这样?完了,这下可真完了! 就在周绾惊得冷汗涔涔时,巫藏静静将她望着:“沧海,你与燕姬相熟?” 沧海公主含笑:“相熟算不得!当年父皇寿诞,燕王偕她一起去的洛邑。不过,那时她才这么点儿大,太子弟弟哪里看得上?未曾想,她如今成了你的冲喜姬妾……嗯,瞧着模样比昔日黄毛丫头时美多了!” “人,是会变的。”巫藏轻轻道。 人,是会变的……人,是会变的…… 虽然巫藏的声音,如玉翦滑过琴弦一般好听,可周绾却因为这短短的五个字,心中一揪一揪的,有如芒刺在背,那样的心虚和紧张!她深知撒一个谎言要百个谎言圆的道理,前世虽然胸无大志,但撒谎经验还是缺缺的!此刻,更让她坚定了这份信念! 不敢迟疑的盈盈一礼:“妾身前段日子得了一场重病,醒后很多事情记不大得了,望长公主海涵!”这个理由,还是轻悲告诉她的,毕竟未央本身就是个替身!而这个理由,是燕王和未央的本身约定! 可让周绾着急的是,小时候的事忘记了能圆过去,那沧海公主是哪国的人呢?总不能一点不知吧?对了,她刚刚提到洛邑……洛邑应该是个地方吧?回头,赶紧问问轻悲去! “可怜的孩子,”沧海长公主笑着:“莫不是被嫁入巫山冲喜――给吓病的?” “公主说笑了,妾身惶恐。”周绾仍是低着头,一切按照轻悲教习的规矩来。 沧海公主款款走近,她内里一件浅绛色的中开抹绸,外面披着一件较深色斗篷,越发衬着一张艳妆的脸美得光明大盛! 她如此装扮,倒让周绾奇了:好歹今天是给巫藏老妈上坟,这女人也太不低调,也太不给面子了――不过,真的很美呢! 沧海公主也不再调笑,话音一转:“陌,快子时了,让她随我来罢。” 周绾偷偷觑一眼他们,但见沧海公主眉如烟拢,气质高华;巫藏凝着长廊的目光中隐约有些细碎的浮光――他缓了缓了才道:“好。” 在沧海说话前,他又道:“姜离殇会来,孤竹君亦会,你真不见他?” 沧海琥珀色的眼瞳隐动流光,声若琉璃轻撞:“他若食言,你便替我转告他――不求殿宁宏,不求衣锦荣,但求容颜依旧。” “何苦。”巫藏淡淡落下两字,凤目稍稍瞥了周绾一眼,便朝月光深处走去。 周绾一头雾水:这两人打什么哑谜啊?我到底跟谁走? 只觉左手一紧,沧海公主执起她的手―― 033 容颜 诡异重重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烛光下的少女一双桃花眼水光盈盈,灿若晨星,她微颤动的睫毛如同风中最脆弱的花蕊――肌肤恍如凝脂,令人怀疑是否月宫仙子落凡尘? 周绾吃惊的盯着铜镜,暗想如果是现代镜子,效果一定更好!怔怔的看向沧海公主,由衷赞叹道:“长公主,您的手艺真好!” 沧海公主微挑了挑唇角,解下手腕上的一抹紫绸:“把手伸过来。” 周绾乖乖任她摆布,只见她将那紫绸两端系在自己的双臂,留下几许流苏,余下的逶迤在身后…… 沧海公主这才唇角浮笑,轻喃:“就算旖婆,也认不出来了吧?” 周绾心中一动:旖婆?第三次听到这个名字了!貌似和巫山很熟的样子?轻悲说过,有事问她,在人前要少言慎行……还是别多事了! 周绾刚一分神,便觉脸上一阵彻骨的冰冷,禁不住低呼出声―― “别动!”沧海公主忙制止她,秀眉一蹙道:“此乃三九寒冬汲取的雪水,冷是自然的。” “为……为什么要用雪水?”尽管时值盛夏,但突然的温差,让周绾狠狠打了个寒噤!尤其眼前的人,还在往她脸上‘施水’――简直不让人活了! “‘残妆’若无三九寒冬的雪水定妆,只能维持一个时辰的妆容,你也不想待会儿肤色焦焦如木吧?” “你刚刚用的胭脂,有副作用?有……有隐患?”周绾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么个名词! 沧海公主以为她心有所惧,面上泛起淡淡嘲讽:“此物施妆得当,可让人肌肤毫无瑕疵;如果不得其法,便会令肤色看起来粗黑,糙沉……只怕要有一月时光,才可完全褪色。” 周绾小声的‘啊?’了一下:“没法卸妆吗?” “自然有,只不过得用旖婆特制的药水罢了。”沧海公主不以为意道。 又是旖婆,这旖婆到底什么人?周绾装作不经意道:“旖婆?” 沧海公主一点头,淡淡道:“脾气古怪的老婆子,休要提她。” 周绾暗暗奇怪:这人真搞笑,不是你自己先提的吗?说别人古怪,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了? 话音刚顿了一顿,又听沧海公主道:“从现在起,你要学会噤声,尤其去到陌身边,见到任何人都别多看,知否?” 周绾学得很乖,只温顺的点点头。 “若是有人唤你长妤,你就多看他几眼,知否?” 周绾一怔,遏制着内心的好奇……点了点头。 沧海公主唇角浮起凉凉的笑:“在我身边,不至如此,开口说话!” “知道了。”周绾乖乖应声,心里实在郁闷:真是难侍候的女人啊! “去吧!顺便,将这东西也带走。”沧海公主转身,美眸瞥了一眼胭脂木盒。 周绾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是那盒‘残妆’――咦?这么神奇的胭脂,她不是很宝贝的吗? “带去……哪里啊?” “扔了。”在周绾开口前,沧海公主掸了掸她那纱裳羽袖,头也未回道:“你用过了。” 034 生生错 迟迟归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晨光烟笼,莲花盛放!有风拂过,掀起一湖荷叶翻滚似绿色波浪…… 湖心接壤处,一座古色古香的轩宇楼阁,凭栏处,对着浩淼烟波的是个素缟男子,就那样静坐在楼畔! 他腿边,蹲跪着一个素衫女子――抹玉衬额,青丝如瀑,一派寂静无声。 直到身后木梯传来脚步声,周绾才稍稍抬了一下头,不过很快的,她又继续为巫藏捶腿。 其实她手臂已经有些酸了,无奈‘夫主’没发话,她一个小妾哪有罢工的道理?唯有在心中自叹命苦――谁让这是男尊女卑的时空呢!此刻的动作,恰恰是这时空最寻常的姿态。 “巫藏,不请本君一坐么?”一个清亮的声音,在周绾身后传来。 她强压住回头的动作,有一下没一下的捶腿――只看见巫藏唇角微扬,转过脸来:“为孤竹君斟茶。” 周绾忙执起已然沸腾的水壶,将矮几上的杯樽斟满――顺便的,也看清了来人:啧啧!真是个帅气的男人呢,昂藏而不失清减! 来人一身玄色长袍,目如朗星,鼻如悬胆,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文雅与华贵,可周身又透着浓厚的书卷气息,袍袖轻拂的落座,翩翩风采随之而来! “你……”孤竹君盯着周绾的瞳眸,有一刹那失神! 周绾前前后后早就想通了:沧海公主大费周章为自己化妆,又说了那样一番话,显而易见的,她一定是将自己妆点的更像长妤了! 就连巫藏,在第一眼看到被沧海公主‘收拾过’的自己时,也眸光微凝――只不过很短暂,若非周绾特别注意,怕也发现不了那短暂的瞬间! “君?”巫藏黑瞳深谙,轻唤一声。 孤竹君敛了神情,只是目光又多看了周绾一眼:“巫藏,此姬酷似一人矣!” 巫藏点了一点头,状似漫不经心。 孤竹君见他如此平淡,发出爽朗一笑:“离殇殿下未能亲见,惜乎!” 周绾心下泛起一丝不明意味的好奇:离殇殿下?不是巫藏同母异父的兄弟吗?照昨夜沧海公主的语气来看,他今天也会来扫墓的!为什么孤竹君要这么说?难道离殇殿下不敢单枪匹马来了? “君若觉可惜,便将燕姬带去如何?” “巫藏说笑了。”孤竹君回绝后,才有些恍然道:“此姬,竟是燕王膝下的十七公主?” 冷清清的风拂过脸颊,周绾藏在袖襟中的十指已攥得紧紧:还真真是女人如衣服呢!庆幸自己是垂目以待的――可心中平添的一缕愤怒,竟仿佛挥之不去? 而巫藏一笑置之,仿若他刚才的问话正常的很! 孤竹君瞥向楼阁底下的莲湖,笑笑道:“八年前,此处芙蕖寥寥,我记得湖畔皆是垂柳,然否?” 巫藏没回答,眸光遥遥落向一处:“此番前来,为谁?” 孤竹君静默,许久,才又笑了一笑:“她可好?” “好?”巫藏品味着这个字,眼神深谙莫名:“好字何解?殿宁宏,衣锦荣,亦或是容颜依旧?” 周绾心一动:这不是沧海公主让转达的吗?原来是说给这位孤竹君听的,那他与沧海公主什么关系呢?相爱的情人?追求者?反正感觉挺暧昧的……嗯,不会是仇人吧? “我会来……你早已料到了吧?”孤竹君神情有些落寞,又有些期待着什么:“我知沧海不会见我,她可有说什么?” “生生错,迟迟归,君食言了。” 巫藏这话明明是对孤竹君说的,却让周绾莫名窒息,她才一抬头,便见巫藏那黑曜石般的眸子微微划过她的脸―― “燕姬,送客罢。” 呃?……周绾忙低头:“是……” 035 殿下,妾身可以走了么?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出了湖心小筑,周绾才发现南边湖畔有两人——她清晨来时,并没发现有人,可见是后来者! 其中一个她眼熟,正是当日和御翔打斗的青年,叫什么戎澈的!此刻,他仍是那怀抱长剑的酷酷模样! 而另一人,因为是背对着孤竹君和她,根本看不见面容! 周绾见孤竹君没有让自己止步的意思,虽有疑惑,却也不好说什么!想着最多送到南湖岸,也不差这几步路。 近了,只见戎澈远远瞟来一眼,后又俯近那颀长背立的男子说了一句什么。 男子这才微侧首,随着一阵夏风吹过,他头上的黑纱随风飘垂——让他那银丝般的长发随风舞动,印着他光腻如玉的颈项,美的略带妖异! 一双紫瞳如紫罗兰般深邃,就那样地看着周绾,带起一丝不明意味的凝视…… 周绾早已怔住了! 让她想破天去,也没想到巫藏那纯种炎黄子孙,竟有个白头发紫眼睛的兄弟!现世见过的外国人也不少,但最多也就是金发碧眼,或者蓝眼绿眼……紫色的?哇啦啦——也就日本动漫里见过几个! 嗯,这个男人发色和《吸血鬼骑士》的锥生零一样呢,不过要比锥生零的长很多,眼瞳颜色也深很多!细看看,也有绯桜闲的感觉——眼前这位,简直是超越性别的绝色男人啊! 就这样看着,刹那间又让她想起了千年后的一句名诗: ‘日照香炉生紫烟’——他的紫瞳! ‘疑是银河落九天’——他的银发! 紫瞳男子,黑纱披袍下是一身浅色妖娆的紫袍,立在这一派的高洁的莲湖边,不但没有花哨,反而自有一股天生的风流姿态,令人险些不敢抬眸!(周绾同学除外,她正眼睛发直ing!对于这样的女主……作者汗颜ing) 忽然,她猛然一惊:荒唐啊荒唐!姜离殇——这不是给他母亲上坟吗?这是什么装束?套件黑纱,就表示带孝了?简直……太过分了嘛,难怪巫山不待见他呢! “长妤么?”姜离殇慵懒轻吟,唇角微微上扬:“像则像矣。” 周绾知道他是在对戎澈说话,此时离得近了,一点声响也能听得见,何况这个姜离殇声音并不小! “孤竹君,妾身送您至此,请慢走。”周绾对孤竹君盈盈一礼,虽然美男很好看,但还是早点离开为好! 她不知沧海公主想干什么,更不知巫藏意欲为何?只觉得所有的一切,全都是巫藏指使的——将我打扮成长妤的样子,做什么呢?只为给孤竹君和姜离殇欣赏?他没那么无聊吧? 周绾到底是想不通透,就在她转身时,那让人辨不清雌雄的姜离殇唤道:“燕十七公主,可识得宁王孙?” “不……”周绾将出口的话音一顿,宁王孙——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K死,不就是和十七公主私奔的那位?心似被沉沉重击了一下,周绾有些胆战心惊,垂目道:“可是燕国王孙?” 姜离殇双手环胸,一副慵懒散漫的模样:“本宫路经峒关时,见到一具尸体,有人说那是燕国王孙宁季——不知,他与燕公主是何关系?” 周绾心里虽震惊,但宁王孙对她来说毕竟是个陌生人——“既是燕国王孙,兴许是见过的,不过记忆不深。” 姜离殇薄唇逸出堪堪遗憾的叹声,眸光淡淡扫过她的面颊:“记忆不深么?可为何——宁王孙身上,有十七公主你的玉牌?” 周绾强自镇定:“竟有此事?” 姜离殇还是那样的懒散督看,唇角挂着似有还无的笑意:“本宫常听人说,燕王宫的九层宫阙,从不乏欢歌艳舞!公子、王孙,公主、名姝……欢宴时毫无尊卑可言,若真是如此,十七公主玉牌落入王孙之手,倒也无可厚非了!” 姜离殇话音说得清雅,可话意要有多讽刺就有多讽刺——只可惜,他眼前的‘十七公主’是个现代灵魂!在周绾心里,什么燕国,楚国,五霸七雄的……最后还不都是中国? 所以,她虽然听出了讥讽,可她不认为燕国皇族的奢靡生活,和她有会什么关系,故而——送给俊美得有如鬼斧神工的男人一个微笑:“兴许吧!请问殿下,妾身可以走了么?” 直到周绾走开去,姜离殇凝着她背影的双瞳,才漾动起一片绯色迷离的光! 036 心思 诡异莫测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巫山静谧的傍晚,周绾彷徨的心。 看着行动不便,却仍缓缓行走在湖畔的巫藏,周绾的眼眸里有着迷惘,有着不解,更有无数复杂的思绪。 他这是去哪里呢?或者想要什么呢?为什么不让别人帮忙?虽然这个‘别人’眼下只有她一人,但长时间这样跟着走,实在让人没耐心了! 此时湖畔已无人,更无姜离殇、孤竹君等人,想必早已离去了。 天边的夕阳霞光,笼罩在这个男人看似平静的侧颜,衬得他的轮廓清晰立体! 不知是不是夕阳的关系,此刻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忧郁,更像个满怀心事的大男孩,而不是那个叱咤诸国的一代巫者,也不像新婚夜那需要人血做药引的病人。 她忽觉心脏狠狠一怵:巫藏,世上最厉害的巫者,通鬼神晓阴阳……他,他应该很阴吧?完了完了,怎么现在才想起!和这种人接触会倒霉的啊,看来克妻不是空穴来风! 最麻烦的是,他被传得神乎其神——会不会知道,自己那一夜的事呢?忙瞥开目光,不敢再看他,可在心里深处,心绪似乎越来越不安了…… “燕姬?” 燕姬……周绾猛的回神:“呃……然?” “何故惶惶不安?”巫藏唇角勾起他素来略带凉薄的弧度,可就是这样的浅弧,令他此时的笑透出和煦之感。 啊?不知怎么的,周绾有种被看穿的感觉,不安而小小声的回应:“没,没有啊!夫主,您累不累?” 见巫藏仍淡淡审视着自己,她心不由更乱了:这厮干嘛这样看我?难道一定要我说出,我怕你招鬼,怕你殃及我这条可怜的池鱼? “夫主,我……妾身是在想,您这样走啊走的走下去,明天一早醒来会腿疼的呢!妾身,妾身有个主意——可以让你以后走路,省很多力气!” “哦?” 周绾忙点头,心下庆幸终于转移话题了!“我们做个轮椅吧?” “何为轮椅?” “就是,那种有轮子的椅子……嗯,可以动的,推来推去的!就是用马车的车轱辘,当然可以小一点,装到椅子上去——”周绾不知不觉,已经用双手比划起来! “那何为椅子?” 吔?椅,椅子……他不知道椅子是什么? 周绾眼睛吧嗒吧嗒的眨了几下,对了,这几天下来,好像真没见到巫山有椅子呢?难道,春秋时期的中国,是没有椅子的?有了这个发现,周绾不知是喜还是悲…… 然而,她刚垂下的头忽的又高抬起来——内心犹如打了鸡血般鸡冻,面上极力正常道:“夫主,巫山有工匠吗?” 见巫藏点头,周绾更激动了:“那我可不可以见他们?” 这一激动,不但忘记需以‘妾身’自称;连巫藏黑瞳已浮上一层没有温度的眸色,她都不自觉! 直到,她发现巫藏没有吭声,脸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时,才惊觉过来:“夫……主?” “想见墨匠?”巫藏的眸子再冰冷,都仿佛带着一丝魔力,唇角浮起微凉的弧:“可。” 周绾不知道他怎么了,直觉有什么不对劲,可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憧憧然间,又引发了满心的不安,她下意识的垂目,视线停落在巫藏沾了残花和泥尘的软鞋上,当下甩了一下头——我是为他好,他怎么会不高兴呢?我瞎想什么呢!对,一定是我想多了! 037 巫藏 非善类也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燕姬,您在做什么呢?” 潺潺的流水旁,郁郁葱葱的古树下,婢女的眼中全是惊讶与感叹! 周绾只顾比划着高度:“轻悲,太高了……再低一点,对,低一点……” 看到轻悲开始系绳索,周绾这才对婢女神秘一笑:“很好玩的哦!这个东西呢,名字叫‘秋千’,以后你们谁最能干,我就奖励谁玩一个时辰――对了,我的护膝护腕做好了吗?” 婢女闻言,忙自怀中掏出两个布包,眼瞳晶亮道:“在此呢!” 周绾嘿嘿一笑:“小菊啊,手工不错嘛!谢谢啊!” “燕姬客气了!宽长些的,是奴婢所缝制;窄小些的,是小荷所缝――只不知燕姬让奴婢如此裁剪缝制有何用?为何不长些,也可做袖子……” 这丫头挺有好奇心啊!须知近几日,周绾见多了榆木般的仆婢,一般她‘创造’一样东西,不花费两三个小时讲解,他们是不会明白的!所以,现在见到一个有想法的,也觉得可爱了! “小菊真乖,看在你这么伶俐的份上――我只告诉你,一般人我都不说的!” 周绾说完,直接将护膝套在膝盖上,另将双腕护上――对小菊眨了眨眼:“看明白没?” 小菊摇了摇头:“奴婢……不知燕姬何意?” 周绾指指膝盖道:“喏,这里不是经常要下跪吗?明白没?” 小菊还是摇头―― 周绾简直要发狂了:K死,这些人怎么脑子不会转弯儿啊!有些事情不能说得太明白,尤其是这男尊女卑,尊卑有别的时空,如果被太多人知道,这可是要负‘大不敬’责任的…… “公主,如此可否?”轻悲在古树上唤道。 周绾忙对小菊招了招手:“来,你去量一量秋千的宽度和长度,然后帮我缝一块软软的垫子――明白吗?” 小菊点头:“这个奴婢明白,如此燕姬坐在木板上,不会咯得慌!” 周绾面现孺子可教的神情:“乖,去吧去吧――” 话未完,她喜滋滋的来到轻悲身前,正想表示感谢,却听小菊忽然叫道:“奴婢差点儿忘了,有墨匠在客院恭候燕姬。” 周绾脚步一顿,墨匠?啊,差点忘记这一出了!算算日子正好…… 风入室,吹起书案上的白布构图―― “燕姬,此为何物?”一身布衣,年约五十岁的男人,面带愕然道。 周绾双目熠熠生辉,指着她的‘成果’道:“简伯,你一定要记得,这笔里面是空心的,笔尖的圆石要会滚动的,绝不能让它掉下来哦!” 墨匠简伯双眉紧皱,再次盯了图布一会儿,才点了点头:“老朽试试,燕姬何时索取?” 周绾面现两朵梨涡,嘿嘿笑道:“自然是越快越好!”如果成功,那就不用练字练得手酸――更不需要护腕了! 简伯点头:“燕姬还有吩咐么?” “先这样吧!” 简伯将布图放入怀中,作揖道:“山中将有大雨,燕姬早些安歇,老朽告退!” 周绾忙起身道谢,蓦然又唤:“简伯,巫藏收到轮椅后――有没有说什么呀?” “未曾有言,燕姬留步。” 直到简伯消失在暮色中,周绾才微嘟小嘴:“巫藏,真是不知感恩……轻悲,你说巫藏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啊?” 轻悲自屏风后走出,沉沉一哂:“非善类也!” 周绾本是随便问问,没想到她还真会回答!当下心中暗暗的想:除了长安君,什么人在你心中都是敌人吧?这女人真是的……做人家的工具,还做得这么忠心耿耿呢,真是不明白这些古代人!看样子,如果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第一个要防的人该是轻悲啊! ※cen※fen※ 问:知道《七夜》为啥更新如此之慢吗? 答:因为没有留言,因为没有推荐,因为没有收藏……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静悄悄滴,作者心拔凉拔凉的滴―― 038 杀意 十地墨攻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枝桠,在山风的刮动中摇摆,憧憧的乱影映在窗棂上,显得有点迷乱诡异。 屋外,早已下起了密密的细雨,落在窗棂上沙沙作响。 布帛,轻飘飘自轮椅上落下,大黑衣袍的男子背对身后人――“只此而已?” 身后人忙躬身回禀:“回巫藏,燕姬只交代这些。” 忽然,玄门轻轻地被人推开,紧接着,有一条纤细的人影闪了进来,正是青肤。 青肤对墨匠简伯盈盈一礼,便贴近巫藏的耳侧,踮起脚尖耳语了什么…… 巫藏听完后,唇角勾起略带凉薄的弧:“由烬府之人再去探。” 简伯见状,后退一步道:“巫藏,老朽先行退下?” “简伯不必回避,我有一物,需让你瞧上一瞧。”巫藏说着,自袖中取出一薄简。 简伯忙称是,恭恭敬敬的接了过来!可打开后,他老脸上竟满是惊色,双手也不可控制的抖了起来! 巫藏不言不语,只定定看着他。 简伯虽敛了神色,却是满腹疑惑:“《十地墨攻》……怎会在巫藏手中?” 巫藏没说话,只一伸手将窗棂推开一条缝隙,潮湿的风很快便灌了进来,也散去了屋内潜藏的闷热―― 又听简伯自言自语道:“这是我墨家巨子的手札啊!难道,墨家族陵竟是遭人盗墓了么?” “简伯,我既将经书放入你手中,便不欲将它占为己有,只是――”巫藏缓缓转过脸来,眸色深谙难辨,看得简伯心下惶惶。 “巫藏但说,老夫无不从命。”此时的简伯,脸色已是一片灰白! 巫藏掩了唇咳了几声,缓缓抚掌:“如需经书中的车之五兵,你花时多久可成?” 简伯双目豁然圆睁,迟疑道:“巫山,乃楚国重地……如今楚国兵强马壮,兵车、革车、武车、轻车和长毂无一不缺,何况还有车千乘,骑万匹……巫藏,您为何还要……” “可,还是不可?”巫藏一手扶在散发着松木香的‘轮椅’上,淡淡然打断简伯的话。 可就是这样的声音,仍令简伯艰难万分:“恕老夫难以从命。”说罢,他低垂下脸,双手高高将薄简举过头顶。 青肤秀眉微蹙,眸中闪过冰冷之色!但在巫藏广袖微动时,她回复成一贯柔婉的脸色,轻轻接回薄简―― 巫藏将竹简收入袖中,举手投足尽是宽和:“青肤,为简伯备伞。” 简伯忙躬身一礼,急道:“老朽惶恐,青肤姑娘留步!请巫藏相信,老朽断不会将今日之事传于第四人知晓!” 巫藏微微一笑:“简伯无须紧张,夜深雨重,山路难行,还是让青肤送你一程。” 简伯面色倏地惨白,双腿如灌了铅似的沉重,行至门口时,对着雨帘苦涩道:“巫藏,老朽有一不情之请,求您应允。” 巫藏俊如玉的背影,无一丝多的温度,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唯有堪比雨帘的凉薄。 简伯静候一会子,未闻有回应,长长一叹:“老朽膝下有一孙女儿,她尚年幼,对此事一无所知……求巫藏留她一条生路。” 简伯说着,自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颤抖的放在玄关上,又重重磕了一个头:“老夫愿以它交换……求巫藏留我孙女一条生路。” 青肤将那油纸包解开,恭敬捧到巫藏身前―― 巫藏淡扫一眼,微抿唇:“可。” 039 夫主 妾身不敢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雷声千嶂落,雨色万峰来。 “青肤,我好像……忘记东西了!” 雨幕中,周绾抱着个包裹,亦步亦趋,面色尽是紧张:“真的,我刚刚没收拾仔细……” 青肤秀丽的脸庞微侧,柔柔一笑:“无妨,待会儿您将遗漏的物事列出来,奴婢替您取来。” 谁要你取?周绾轻咬樱唇,垂在身侧的十指攥得紧紧地……忽有一道雷声轰隆下来,只见她异常惊恐的尖叫起来! 青肤蹙眉看她,轻轻捂耳。 可周绾完全没自知之明,不但声音不减,还在雷声隆隆中,拉住青肤大喊:“啊!救命,救命啊!” “雷声而已,燕姬何必如此惊惶?” “我从小怕打雷,好可怕的……青肤,巫山经常是这样的天气吗?”周绾‘吓得’瑟瑟发抖。 青肤摇头,安抚道:“自然不是的!你瞧,你嫁入巫山已有近月时光,也就这两日有震耳之雷啊!盛夏节气,甚为寻常,燕姬不必惊惧!” 周绾颤抖着,紧紧捂住双耳:“可是,可是我最怕雷声了!我看今晚是停不了了……如果我被雷声吓到了,巫藏会不会怪我惊扰之罪?我会不会因此受惩罚?” 青肤脸色微沉:“会。” 周绾一愣,心中暗恼: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的奴隶……你这丫头还真不客气! “青肤,要不你和巫藏说说,我怕打雷怕的要死……侍寝的事,晚些日子再说?” “奴婢只是听命行事,燕姬若有想法,自己和少主说,岂不更好?”青肤柔柔说着,便回身举步。 周绾一阵暗恼,无奈的跟在她身后,恨不得举起石廊上的盆栽砸过去――然后,趁这机会逃之夭夭,周游列国…… 熠熠生辉的双眸一黯:汗,理想很饱满,但现世终究骨感啊!就怕砸不晕她,就算一砸成功,谁知自己会不会像那个墨匠简伯一样,一失足摔死在山崖呢!这种鬼天气,终究不保险呢! 忍,我忍……一来好偷偷收集些财物,二来可以找个万无一失的机会!总有一天,我是能得到自由的! 夜,伸手不见五指,唯有那一盏烛火,虽是豆蔻光晕,却如燃烧人心的明火! 一二三四五…… 上山打老虎…… 周绾跪坐在屏风一侧,眼观鼻鼻观心的数了许久!心下时不时对自己称赞一番:幸亏小菊的护膝做得厚实呢!不然真要跪死个人啊! 长久这么跪,终让她心下生怨,时而朝烛台旁的人看一眼,期翼能得到一些赦令! 可巫藏的双目,只定在烛光下的卷轴,似乎对她的存在,根本不予理会! 窗棂处漏进来的风拂着烛光飘忽,映着巫藏投在地上的身影,忽长忽短地变着形―― “燕姬,何故不寐?” 燕姬,何故不寐? 周绾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竟然问自己,为何不睡觉?愣愣的抬头望他,却见他也正望着自己,依然是淡淡的浅笑,深黑的眸光带着俯瞰一切的华贵与优雅! 他,竟然对一个在他门口,跪了整整两个时辰的弱女子,轻飘飘的问一句――小妞,你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床不去睡觉,在这里瞎杵着啊? 周绾恨了,非常非常的恨!只是,她面上只能浮起一抹极其‘温和的’,‘柔顺的’微笑:“妾身‘奉命’服侍夫主,夫主未寝,妾身不敢就寝。” 你MD的就是一祸害,死后还要被我踹三脚的祸害!!! 040 玩火 几回知君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一袭黑裳随着巫藏的坐姿逶迤于地,黑发如瀑的垂落身后,清透俊美的容颜,在黑衣黑发中,透着无比的纯净和魔魅。 他素来沉静的笑笑,却是凉薄如水道:“听闻,姬有一手与众不同的好厨艺?” 咦?这么快就传到他耳里了?也是,就你们那猪食一样的烧菜方法,我的厨艺当然是与众不同的了! 不过,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事?难道说,想让我去给他准备夜宵?这样也好,我把时间东拖西拖的,这一夜不就能混过去了? 周绾双目一亮,忙叠手于膝头,佯装愧受道:“回夫主,妾身幼时蒙一方士指点厨艺!夫主若是有兴趣,妾身这就去庖厨——” 这时的巫藏缓缓抬眸,朝她淡淡地一瞥,隐隐带着几分了然,几分冷意,几分嘲讽! 对上他这样的目光,周绾心突地一颤,脸色也变得狼狈起来,忙声音弱弱的改口:“夫主,我……妾身只是不习惯把食物放在一起……只是习惯而已……” 她这声音,宛如受惊后的小兔子,怯怯的,柔柔的,能让旁人的心因为这一缕声音变得柔软迷离——周绾早就发现,未央有一副妩媚的嗓音。 “抬起头来,看着我。”遥遥传来巫藏应答声,似是透着几分倦怠又似几分初醒的暗哑。 周绾心咯噔一下:完了,玩过火了?她心提到嗓子眼,却始终不敢与他对视! 巫藏的凤目微眯,目光透过殿内香炉中燃起的的白色烟雾,遥遥的落在了她身上:“燕姬?” 周绾放在膝头的十指,几乎将裙摆攥得皱成一团:“……然?” “因何低头不语?” “妾身,妾身不敢……” 巫藏将手中的竹简置于一边,好整以暇道:“哦?何故?” “因为,因为,妾身没有准备好——” “准备什么?” 周绾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猛然抬头道:“因为妾身不能侍寝!” 巫藏没有说话,唇角带起柔柔款款的笑意,可映入周绾眼底的却是一片令她毛骨悚然的深沉与暗靥! 周绾心下紧张,努力圆谎道:“实在是妾,身有例假……不,是天葵在身……不宜为夫主侍寝……” 在她的语无伦次中,巫藏微合双目,修长的指尖抚上他自己的眉心——周绾不知他什么意思,只觉他的泽唇已经抿成了一条薄薄的线! 气氛,如此寂静,静到他再次翻看竹简的声音,也历历在耳! 吔,他怎么又当我不存在了?难道,真是我太坦白了吗?好像也是啊,我这话说得也太给力了点!说到底,人家到底是古个代人啊! “燕姬。”巫藏边轻轻翻动竹简,边头也未抬的唤了一声。 “在。” “听说,你识字?” 周绾心下一动:他这也知道?对了,那天让简伯做笔……肯定是简伯死前透露给他的。 巫藏的眼神,那样的温和清透道:“你,可知‘巫’怎写?” 巫?对上他的眼睛,周绾简直是定定不敢动,唯有小心翼翼道:“巫,上下两横,中间两人……还有一竖在中间。”我的妈妈,这个巫,我这样说没错吧?这男人有病,大半夜的问我这个问题? 巫藏凝着她的目光渐渐晦暗如一汪沉水:“巫,上面一横代表天,下面一横代表地,左边一个人代表死去的人,右边一个人代表活着的人,中间一竖代表那个成了巫的人。姬以为,当人成了巫,他还是常人么?” 啊?周绾双目瞪得老大,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不是常人,那是什么?难,难道是……她越想越诡异,禁不住后背冷汗涔涔:老天!他是巫藏,不就是天下间最厉害的巫?他,这是在警告我吗?对我了如指掌? ※cen※fen※ 辰这几天慢了点,每章的字数还是多的,不过今天开始,会努力努力写,尽量不断更! 辰的动力,取决与亲们的支持!吼一声,亲爱的们,一定要给辰动力啊! 041 求饶 前路难辨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不是常人,那是什么?难,难道是……她越想越诡异,禁不住后背冷汗涔涔:他自己就是天下间最厉害的巫啊,这是在警告我吗? “大巫者,乃沟通天地、鬼神、阴阳之引。”巫藏的一汪凤目,冰凉凉的朝她扫射而来:“不知姬今日之言行,惧雷是真,亦或,天葵在身是真?” 啊?周绾浑身抖了一下,条件反射的身子往后一缩——完了完了,他连我怕雷都过问,可见是完全不信的了! 糟糕,我也不想想这厮是什么人——他可是天下闻名的巫师啊!他这么警告我,也许对我的一切,真是动动手指头,掐指一算的事呢! 周绾心底凉飕飕的,又有些沮丧的垂首:“两者皆……不真也!夫主,妾身知错了,妾身再也不敢了!” 明显地,巫藏凤目流过一丝诧异,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无骨气的求饶!可不知为何,他心中竟因此升腾起一股淡淡的愉悦,嘴角还不自觉的带了笑。 可这丝温情,很快被淡化了去,只见他袍袖微抬,复又翻看起竹简:“睡去罢。” 吖?这就让我去睡了?周绾警惕的盯着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不敢过久的迟疑,匆忙间,窸窸窣窣的往外爬去—— 直到窸窣之声全无,巫藏才抬眸凝向玄关,昏黄的烛火下,他眼底似有一丝融融的笑意,又似莫名的少了几分凉薄清冷。 黑暗的院落里,似有鬼魅的暗影晃过—— “少主!” 巫藏眼底早无笑意,凤目沉沉的凝向魅影…… 笼在阴影处的黑影,声音如那没有温度的鬼魂:“按简伯留下的地图寻找,只找到两个墨匠,如今已送入烬谷。” 巫藏神情无一丝波澜,只点了一点头。 黑影又道:“少主,烬神来禀,您让烬府追查的一干西戎人,均已离开巫山郡。” “去往何处?” “烬神并未言明,只是——”黑影稍稍抬眸:“据烬谷右使说,有一部分戎人往燕国去了。” 巫藏伸指扶向眉宇,似思忖着什么…… 黑影见他沉默着,声音难得带了一丝好奇:“下月初九,乃周天子大寿……姜离殇这时候不去洛邑,却让人反其道去燕国,是何祸心?” 巫藏仍是没有回答,只唤了一声:“昱。” 黑影一凛:“少主有何吩咐?” “传话烬府,备周天子寿礼。”巫藏淡淡道。 黑影语意愕然:“少主要给周天子拜寿?” 巫藏沉黑的眸子,带起他素来深谙的眸色,缓缓道:“今次再不去,怕有负某人‘美意’了!” “少主分明知晓周皇——”黑影顿了顿,转而道:“旁的不说,您若亲自出席寿宴,只怕关于‘冲喜’的传言越来越烈,届时各国诸侯都会效仿燕国……” 巫藏唇角微勾,似有笑意:“昱,可是忧我?” “有茗先生等为少主分忧,昱一介魑影,不敢逾矩。” 巫藏的眸色越深,仿佛昆仑湖上的烟波浩渺,缓缓地,荡漾开来——“既是如此,便好好地,看着她。” 042 姜离殇【加更※感谢973583861红包】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一夜辗转,周绾终于在晨曦的微风中惺忪转醒,刚搓了搓眼睛,她就一个激灵坐起! 仔细检查了自己的衣服,还好还好,万无一失呢! 悄悄探头,寝殿内寂静无声!她恍然想起,自己昨夜又耍了小聪明――这是睡在侧殿啊! “燕姬,醒否?”突然的,有一个轻轻的少女声音,隔着帷幔传来! 周绾本能的侧耳:“醒,醒了。” 少女似是松了一口气:“燕姬,巫藏让你醒后,速去沁湖服侍。” 刹那间,周绾苦了一张小脸:服侍?这个人都不用睡觉的吗?看来这厮真不是人了,果然是巫婆……不,是巫公! 垂柳依依,他笑的时候看上去更俊美,就像昆仑山上忽然洒下千万朵樱花瓣,让世间一派绯色流离…… 周绾来到沁湖湖畔的时候,正看到眼中毫无防范的巫藏――这样的他,好像那正值花季的少年,又仿佛是上天遗落的一块绝世美玉! “旁的不长进,尽学起你父亲的薄情了?”女人说话时,一只纤白的手漫不经心的捏起一条柳枝。 周绾忙转了眼眸――但见巫藏的斜对面,石柱挡去了一个女人大半个身子!让她一时看不大清女人的脸庞。 青肤掩嘴轻笑:“旖婆此言,可冤枉少主了!” 周绾本欲走近的脚步,下意识的慢了些――今日的青肤也有些古怪,嫁入巫山也有日子了,可没见她这样笑过呢! 咦,她说什么……旖婆?哇,难道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旷古美容师吗? 想到这里,周绾心下小激动……耳朵也禁不住‘竖了起来’! “青肤丫头,也就你,整日介的护着他――”旖婆拖长了语调,似讽非讽道:“这一点,禅陌还真该学学西戎那小子!” 周绾此时的角度,刚好看到巫藏深谙明灭的黑瞳――偏偏是这个眼神,让她觉得他已经看到了自己! 旖婆还是那不客气的说话声音:“当年,人家姜离殇也不过十三岁年纪,便能孤身驾一辆马车,出现在西戎王朝!那时候,可无人知晓他的来路,只知他来自东边!你瞧人家,照样拿下西戎殿下位!” 青肤抿唇,倒是御翔先哼了一声:“谁不知西戎太后好美色?姜离殇之所以那么能耐,自是因了他的容貌!谁让他美得这么有影响力?旖婆,难不成你让少主也――” 御翔夸张吐了吐舌头,一边止语,一边摇头! 旖婆‘哧’一声笑:“也什么?就你这一脸坑坑洼洼的小子,也来说道人家?他姜离殇横行华夏时,你小子刚出娘胎呢!” 被旖婆的刻薄言语一堵,御翔脸色红白交替,竟久久挤不出一句来! 青肤见巫藏一脸平静,又见旖婆如此,便接道:“旖婆,姜离殇何曾横行华夏了?奴婢倒未曾听闻。” “青肤啊青肤,你日日只守着你家少主,自然是孤陋寡闻的紧!岂不知,姜离殇曾以西戎质子身份寄居洛邑?当年,他初至洛邑,当时无论男女,只要有几分姿色的,都喜欢明里暗里拿他来比照!”旖婆淡淡然嘲笑道:“只可惜,每个美人都是越比越伤心!” 周绾虽是偷听,却也听得一头雾水!此时的御翔,显然也没气了,只见他眸路不解:“这是为何?” ※cen※fen※ 谢谢973583861同学10000红包,辰作为作者,唯一能做的是保质保量的情况下,更努力的更新回报你们! 闷声不吭,辰内心不安啊!O(∩_∩)O~~祝亲爱的们看文愉快! 043 离殇者 妖孽也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旖婆点了一下他的宽额:“这还不简单?只要姜离殇出游,一路上的大家小户,都能传出铜镜纷砸之声哪!” 周绾愣了,随即又觉得好笑至极…… 听旖婆的意思,当时一夜之间,洛邑的镜子铺,无论大小方圆,何种花色,其价格都能蹿个洛阳纸贵! 再再后来,姜离殇回到西戎王朝,但凡他招摇过市之际,上至八十老翁,下至黄口小儿,无不苦候天街,只为看紫瞳殿下那么一眼!以至于那些想暗杀他的人,每每找不到瞄准点――可见‘粉丝’之多,扰刺客视线! 姜离殇之美,简直是个传奇,让见过他的人,神往的夜不能寐,只后悔当初不该见过他才好。 据说,正因有周朝的师――也就是周天子的老师,断言说姜离殇是只妖孽转世,只要他愿意,对你真正的绽颜一笑,便能勾去你的精魂!所以,周天子才心有不安,定要当时的西戎王朝换个质子! 周绾不知说这话的什么师,存心到底属褒是贬,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姜离殇的魅力绝不亚于狐狸精! 她不由对自己暗加赞叹:周绾啊周绾,看看你多了不起,好歹也是头一回见妖孽,你那天怎么就那么有定力了呢!不容易啊不容易…… “她――是燕国十七公主?” 女人略略提高的声音,让周绾‘嗖’的回过神来:眼前这个女人,分明算不上美啊?可为什么,我会有种娇媚入骨入艳三分的感觉呢? 周绾在她身上定了三秒钟,忙对巫藏屈膝一礼:“妾身见过夫主!” 巫藏指尖轻轻敲击在扶手――周绾这才发现,他身下的座椅,不正是自己让墨匠所做的轮椅吗? 这一发现,不由又让她多看了两眼,却听巫藏淡如水道:“燕姬,上前来。” 周绾亦步亦趋的来到他身前,自觉应声:“夫主,有何吩咐?” 他月华般清亮的眼眸,凝了她一眼:“见过旖婆。” 周绾一点头,可不待她行礼,便有两根纤长的手指摸向她颚骨――本能闪过,仓惶看向动手的旖婆! 旖婆却眸光流转间竟带着一丝笑:“比之长妤,样貌虽差了些,然,反应力倒是不错的。”复又露出意味深长的笑:“燕公主,善舞否?” 周绾赫然一惊:“……不是很在行。”汗,我毕竟是冒充公主来着,不管怎么说,古代公主不会跳舞说不过去吧? 旖婆唇角一勾,看向巫藏:“如此姬妾,真要带去洛邑?” 巫藏一笑,话音淡淡道:“旖婆,何时离开巫山?” 旖婆啧啧两声:“我今日才至巫山,你便询问归期?莫不是,要赶我这老太婆走?” 巫藏笑了,眸光清朗似繁星:“非也。燕姬愚,请旖婆代为调教,可否?” 044 周王朝【加更※感谢izi1082红包】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阳光,透过马车的窗棂照进来,无声无息地,在巫藏墨雰色衣袍上折射着淡淡光泽!随着马车的摇晃,光线时明时暗,令车内的气氛也凉凉的,诡异莫名! 装作不经意的抬起脸,可在撞上巫藏静然的侧颜时,周绾忙将双手叠回膝头,继续保持着这时空最具温淑典范的仪态——可她心里,早已不甘的交战了:该死的礼仪,该死妾室……总有一天,总一天我要将这些名分,扔得远远地! 一阵咬牙切齿后,她又开始佩服自己:总算是熬过来了!那旖婆,简直是个老妖婆化身啊!想想这半个月来在她所谓的‘调教’下,自己简直都要褪层皮了! 每天闻鸡起床不说,还得24小时跟她躲在一个小黑屋里,一天到晚都在各种各样的香味中度过……到最后,周绾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鼻子失灵了!最最恐怖的是,旖婆还要在黑漆漆的木屋里化妆,偏偏她的妆容,时而美艳逼人,时而骇人至极,有好几度,周绾都觉得她是画皮的女主角! 那种生生从脸上易皮的化妆方式,起先旖婆是在她自己脸上示范,后来发展到用周绾做模特——从惊恐,到淡定,周绾觉得自己入了那水深火热的地狱! 但说也奇怪,当她按旖婆传授的吐息方式练习时,越到后来就越自如……甚至于出关时,轻悲都看着她直发呆! 周绾自然发现,经过旖婆的一番‘折腾’,出关那日,她浑身上下竟有种说不出通泰感觉——就像干旱已久的稻田,被春雨浇灌一般!只是这感觉,仅存了一天一夜,就消失无踪了! 忽有马蹄声‘嗒嗒——’临近,车外传来恭敬的禀报声:“禀巫藏,玥皇后遣使臣相迎。” 周绾抬眸,恰见巫藏思索片刻,嘴角突然抿成一条线……咦?人家欢迎他来周王朝,他这是什么表情? 对了,玥皇后——这时空的国君之妻,好像都称王后,而被称为皇后的,一定是周天子的老婆了!轻悲说过,如今的周王朝今非昔比!尤其姬重霄被废后,周朝已经一日不如一日了……心下忽有一丝痛楚! 切,我都穿过来这么久了,怎么想到那个长安君……心还会这样难受?难道,未央的后遗症还没消失?哎,都怪轻悲那家伙,每次一说起周王朝,她就不忘捧姬重霄!可是,我真的不认识他,也不想认识……算了算了,还是别想了! 论起来,这次给周天子祝寿,巫山也来了不少人,别说茗东篱这样的高人,就是为巫藏护驾的剑客就有十余人,连轻悲,巫藏都让带上了!虽说从巫山到周朝京城,他们一路同行也有近月时间……但对于巫藏的心思,周绾是完全摸不透的! 忽听巫藏一声轻唤:“燕姬?” 周绾猛地回神:“妾身在。” “随使臣去吧。” 啊?她恍神间,下颚被他捏起,他指尖的触感刺的她心中慌乱,只听他轻道:“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哪?” 周绾惊得动也不敢动,小小声道:“夫主,为何要让妾身随周朝使臣进宫?” 巫藏剑眉一挑:“姬,不是与周皇后私交甚好么?” 周绾愣愣半响:我,和周朝皇后有私交?呃……这是什么状况? ※cen※fen※ 感谢幸福哼哼同学的过10000阅读币红包,谢谢亲爱的们支持! 接下去还有一更,辰……努力,再努力! O(∩_∩)O~~ 045 私情?【加更※感谢973583861红包】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到底是他在试探我,还是真有其事?对了,沧海公主说过,‘我’年幼时去过洛邑――也就是周皇宫!那么,和周朝皇后相熟,也不是不可能啊!可是,为什么轻悲没提过这档子事?是轻悲忘了?作为一个资深女间谍,犯这种失误不大可能吧! 越想思绪越紊乱,而且,此时也容不得她多想――只见周绾有些紧张,又有些害怕的看着巫藏渐渐俯低的俊颜:“我……” 恰在此时,马车外又传来一个声音――正是茗东篱策马近前:“少主,日落前可至洛邑,您与楚国公子有约在先,是否请使臣先行?” 俊颜一顿,巫藏轻轻松了手,可未待周绾开始侥幸,便听巫藏逸出一缕沉吟:“皇后美意,先生何必拂人盛情?不如,就让使臣送燕姬入宫罢。” 茗东篱稍一沉默,又定定称诺,帷幔很快被掀开了一道缝――直到僵硬的下了马车,周绾才忙不迭的呼吸新鲜空气,可是一抬眸的景象,却将她震得没法吱声! 明黄的旗帜,随风浮动! 飒爽的骑士,整齐划一! 周绾不知,这时空的帝王出行是怎样排场的!她只知刚刚亲耳听到‘皇后’二字,还是‘皇后的使臣’而已! 是历史书上的记录有误,还是怎么了?为什么电视剧中用来迎接皇帝的排场,如今出现在这官道上了?对了,使臣说是迎接巫藏来着……难道巫藏的地位,还能媲美帝王不成? 太诡异了,太诡异了…… 在无比的诡异感觉中,周绾糊里糊涂的入了皇宫――她甚至于,连传说中的九层宫阙都不曾看仔细,只知自己经过了无数的阶梯和土台!以及,那些数不尽的宫仆! “阁中妇人,便是大巫之妻么?” 一声窃窃的声音,蓦然传入周绾耳中,她这才发现使臣离开后,这阁中竟无人来招呼自己? 循声望去,只见庭院的花丛中有几个交头接耳的人影―― 好奇之心又起,周绾也不出声打搅,只是蹑手蹑脚的靠近雕栏屏风―― “错了,是大巫妾室,非妻也!”同样年轻的声音,宫女二适时纠正! “噫!她不是燕国公主么?”宫女三愕然道。 “燕公主又如何?”宫女四的声音尤其尖利:“岂不闻巫藏者,司天地之灵也!区区一庶出公主,做得大巫的妻子么?” 众宫婢纷纷称是,颇以宫女四马首是瞻的样子!周绾原本不觉得公主‘庶出’有什么低下的,但听到她们这样的谈论,还真觉得自己没分量了! “话虽如此,可燕公主毕竟是大巫唯一妾室……此番,还是皇后遣使臣迎进宫的呢!” 宫女一话落,宫女四又挟起一声嗤笑道:“我可听说,皇后娘娘的使臣,是去迎巫藏大人的呢!” “然也!”宫女二忙应承着:“不知为何大巫没来,倒是他的妾来了……哎呀,莫不是今次,大巫又不来了么?” “怎会呢?我听说,大巫已至洛邑呢!有人看见,大巫与楚国三公主共乘一辇……” “你们没听使臣说么,是大巫交代――将燕公主送给皇后娘娘的!”宫女四又不耐的打断:“你们几个,就不会用心想想? 宫婢一阵面面相觑,亭阁内的周绾听到这里,惊愣了:为什么,宫女四的语气这么古怪呢?还有共乘一辇……这意思,不就是巫藏正和美女在宝马香车的同行? 难怪他好端端要把我送进宫,原来早就和美女约好了啊!茗东篱还说什么楚国公子,敢情是楚国公主呢!混蛋,好歹我的冒牌身份也是一国公主啊,难道他楚国公主就比我燕国公主高贵了?还是,他们老乡见老乡,就要把我这糟糠撇一边…… ※cen※fen※ 感谢973583861亲10000阅读币红包!祝亲爱的们,看文愉快,出入平安! 046 横祸 皇后降罪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难怪他好端端要把我送进宫,原来早就和美女约好了啊!茗东篱还说什么楚国公子,敢情是楚国公主呢!混蛋,好歹我的冒牌身份也是一国公主啊,难道他楚国公主就比我燕国公主高贵了?还是,他们老乡见老乡,就要把我这糟糠撇一边…… 呸呸呸!爱约谁约谁去,我也是昏了头了,我气什么啊?还真把自己当燕国人了? 也好, 把我送进宫就送进宫,远离那‘祸害’,指不定也远离霉运了呢!嗯,我现在脚下这片黄土地,可是在传说中历史最悠久的皇朝――周朝啊,占据历史地位达八百年呢,既然来了,我得好好欣赏它才行! 想到这里,周绾急欲听些下文,未想外间突然响起一个老人的声音,随着那声音介入,众宫婢纷纷噤声入内来! 周绾忙端端正正坐好,只见四宫女鱼贯而入,她还来不及端详她们,便见一个年纪老迈的太监,面无表情走上前,手中捧着小小的一个红漆茶盘,盘内一个小小的花篮子。 “燕姬听令。” 啊?不管老太监要传谁的旨意,周绾自知是要下跪的――她刚趴跪在地,便听太监拖长语调道:“皇后娘娘本闻燕十七公主贤德淑婉,又与大巫命格相契,结姻是为美事!岂料,燕姬其人,奸佞伪娴!上,亵渎鬼神;下,垢怠懒慢……故,去其姬位,禁足宫中!” 周绾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亵渎鬼神?还垢怠漫懒?该死的巫藏,还说什么我和周皇后有私交,是有仇吧? 眼见太监要走,周绾也顾不得许多,直起身就拉住他――“请问公公……不,寺人,这真是周皇后的旨意?” 老太监拂袖一甩,虽停下脚步却也不理她,只重重嗯了一声。 见状,周绾马上明白了!可是,她没钱‘孝敬’啊!她一向嫌首饰累赘的……慌乱间,忙奔向放包裹的榻几,不知轻悲有没有在包裹塞财物? 东翻西翻,也不见什么值钱的!周绾禁不住急了,褪下手上唯一的镯子,转身朝老太监奔去―― 刚把东西塞入老太监手中,才发现他正在使唤那四个宫女?而老太监对她的‘贿赂’也只瞟了一下,便自如的将镯子纳入袖中! 周绾心急啊,暗暗忖着:都收贿赂了,还摆什么谱,快告诉我内幕啊? 想归想,她仍是小心翼翼道:“寺人,到底发生什么事啦?我好像……没得罪皇后娘娘吧?” 老太监这会儿是斜视她一眼,吊着嗓音道:“这旨意是皇后娘娘下的,本寺怎知?” 周绾心中有气,小脸涨的微红,却发作不得,一想到入宫后的种种待遇,不禁心又悬了起来!所谓狗仗人势,一定是上面有人不待见自己……可是,好端端的,周皇后干嘛这是? 当即苦涩一笑,讨好道:“寺人,我初来乍到的,也许有什么无意之过……得罪了皇后娘娘,您见多识广,吃的盐比我吃的米还多,呵呵,就请您开解开解。” 也许是看在‘贿赂’的份上,也许是周绾拍对‘马屁’了――老太监手一指,甚是威严的对四宫女道:“本寺方才的话,都记清了么?” 047 心机【加更※感谢973583861红包】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见宫婢们齐齐应是。老太监嗯了一声:“那就替本寺走一遭华清宫,将这填匣中的赏赐,亲手交付于华夫人。” 待宫女接过,老太监又声音一提:“见了华夫人,就说此物是陛下赏赐,知否?” 宫女们头也来不及抬,纷纷称是。老太监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速去。” 很快的,寝殿内的宫人走了个干干静静!这一唱一提的,周绾早就看出端倪——敢情,老太监是在支开她们呢!他这么隆重其事,难道我犯的‘案子’不小? 却见老太监突然低下脸,细声细语道:“燕十七公主与宁王孙有私情,周皇后似乎有所耳闻,她向来关注巫藏,你得多加小心……” 周绾猛的抬头,愣愣看着他——直到耳边有老太监的唤声,她才浑浑噩噩的“啊?”了一声。 “未央,你在想什么?”老太监脸色微沉。 未央?他知道我的身份?周绾脚底发软,极力掩饰道:“那我……周皇后想怎么对付我?” “对付?”老太监面无表情道:“她真正要对付的不是你……你要切记,不管她如何待你,你都要一口咬定,是那宁王孙企图对你不轨,玉牌如何落入他手,你也一无所知……万万不可牵连了太子!” 呃,太子?周绾瞬间想起:既然他叫我未央,那么这老太监也是长安君的人了?一定是的!长安君姬重霄不就是周皇室的前太子吗?没想到啊没想到,他都已经是废太子了,周皇宫竟然还有他的人……真是阴魂不散啊! 周绾干笑一声,也低低道:“那您的意思是,周皇后要对付的人,是太子么?” 老太监闻言似乎有些奇怪:“皇后如今,尚不知你真正身份,更不知你是太子之人……她真正要对付的人自然巫藏,又怎会是太子殿下?” “你说什么,周皇后要对付巫藏?她不是为了巫藏,才降罪于我吗?” 老太监虽是颔首,语气却完全不是那个味儿:“玥皇后的心思,谁人摸得清?她明里是打着庇护巫藏的旗号,可她大费周章的扣留你,只怕另有目的……一旦巫藏视若无睹,那你的日子只怕也不好过了!” 周绾心中惊雷迭起:皇后和巫藏到底什么关系?玥皇后虽是姬重霄的继母,年纪也不小了……巫藏,一个世人眼中的‘病秧子’,这魅力也太大了吧? 思绪慌乱间 ,她恍惚回道:“不能牵连姬……太子是吧?我明白,我明白的!”不敢和老太监对视太久,又惶惶道:“照您的意思,巫藏和周皇后的关系也不是很好?” 老太监摇了摇头:“究竟关系如何,本寺倒知之不详!但玥皇后素来青睐巫山,宫中上下均有所耳闻……话说回来,玥皇后与巫山一向淡薄无往来,想必好也好不到哪里去!正如太子殿下所言,事在人为,今日是敌焉知明日非友?” 说罢,老太监自怀中取出一物——看到周绾怔愣,他沉声:“此物,太子殿下让你贴身藏好。” ※cen※fen※ 感谢973583861亲10000阅读币红包!祝亲爱的们,看文愉快,出入平安! 048 阴谋 谁借谁刀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周绾接过东西,只觉得手感绵软…… “此乃人皮面具——” 啊?周绾差点把面具抖到地上——“人……皮……面具?”传说中的人皮面具!不就是,死人脸上扒下来的东东? 老太监不以为意,只点了点头:“若非暗人先一步告知,我怎知你是未央?” 心中万分纠结,小心翼翼道:“请问寺人,太子——为什么要给我人皮面具?” “愚也!”老太监眉头一皱:“太子殿下乃当世奇才,既然给你面具,自然有他的道理!” 切!说了等于没说……周绾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笑笑:“寺人见识广博,未央自然不及您,更不及太子才智万一……一切,还望您老人家多多指教!” 老太监轻哼一声,语气却真温和了些:“据暗人所言,太子殿下怀疑,巫藏或许对你起了疑心,今次带你来洛邑,多半会揭穿你!” “揭穿我?”周绾大惊! “周天子寿宴,诸侯各国都会遣皇室之人来,燕国自然不例外!” 周绾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巫藏会让我去见燕国贵族——而那些不知情,却见过燕十七公主的贵族王孙,会识破我的身份?” “果真心思玲珑,无怪乎太子看重你!”老太监点头,称赞道。 呃,你都说的这么明白了,我如果还不明白才蠢呢!谁像你,传个话还卖关子,非得人家拍足马屁! 周绾不知道,这时空的人性智慧尚处于启蒙阶段,尤其是奴隶阶层的人更是不识字,见识少!所以在逻辑能力和理解能力上,根本不如现代人反应快……比如她在巫山时,很简单的东西,却要和仆婢们说上几个小时,她们才会明白! 至于学习那些圣贤的智慧和书籍,是贵族们才有的权利!什么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什么英雄不论出身……那都是秦统一六国以后的事! 周绾食指抵着下颚,思忖道:“既然巫藏是为了揭穿我,而周皇后又是为了拉拢巫藏,那她还找我麻烦干嘛?”我这个庶出公主再没地位,好歹也是巫藏小妾呢?难道—— “是不是玥皇后认识我……不,是燕十七!她要来揭穿我?” 老太监眉头又皱起,狐疑道:“未央,你不是和玥皇后相处过么?你出嫁前,太子殿下让你以燕公主的身份,随侍在玥皇后身边……” “我?”周绾一头雾水。 “若非如此,玥皇后如何会撮合你和巫藏?当时燕十七公主私奔,一切都是你在周旋……难道不是?” 周绾干笑一声:“哦,你说这个啊!是……是啊!可能,是从楚国到洛邑,我真是有些累了,老是忘记事……”很是心虚的垂目,忽又紧张道:“寺人,既然玥皇后和我有交情,那她现在……为何又要针对我?” “你都不知,我从何而知?说不得,玥皇后转了心思,要顺巫藏的意——借刀杀人罢!” 049 美人 明灭楼台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借……刀……杀……人?巫藏他,想让玥皇后干掉我?” 老太监以为她另有心思:“此事,我已让暗人传书太子,一切静待安排,你切莫妄动!” 周绾这会儿已经是心如乱麻,她哪里想到一直‘相敬如宾’的巫藏,会这样给她来一刀?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他男人心简直是海上风啊——针还是物质的呢,风连影儿都摸不着! 心中直把巫藏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寺人,周天子大寿,姬重……太子是不是也回来?” 老太监定定看她,既疑惑又叹息道:“你如何会这般说?太子殿下既然被逐出周疆,如何能贸然回国……未央,您今日甚怪矣!” 周绾正奇怪的想:原来,姬重霄不仅被废去太子位,还被‘流放’?可听到老太监的最后一句话 ,她忙压下好奇心!怕自己再这样打听下去,人家真要起疑心了! 毕竟失忆的理由,可不是对谁都能说的……现在老太监还当她是自己人,万一说失忆了,老太监会不会怀疑她是易容的?可不,人皮面具这东东都出来了! 汗,这浑水是越来越深了! 轻悲很早以前就说过,为了姬重霄的大业,未央是要‘英勇就义’的……虽然,未央是已经死了!可因为自己的穿越,不但燕国和楚国的战争没造成,就连《十地墨攻》也没替姬重霄偷到!像这样没用的棋子,只怕姬重霄随时都能舍弃了吧? 这么一想,周绾猛地拉住老太监:“寺人,帮我也传书吧——就说,我有很重要的事向太子禀告——是关于《十地墨攻》的!”不管了,为保命先扯谎再说,只要有利益关系,就算巫藏要让我死……他姬重霄也不会不管吧?连皇宫里都有他的人,他能耐应该大才是! 老太监老目一亮,却在此时,殿外有脚步声传来! “哟,阶寺人也在哪?”一声比女子还尖的嗓音穿插在行廊,便有几个上衣下裳的年轻太监嘻嘻而来! 老太监面色紧绷:“伏寺人,你来做什么?” “哟呵!阶寺人此话何意?你来得,本寺便来不得么?”伏寺人敛笑,神情甚是轻慢:“实话告诉你,本寺是来宣诏的!燕姬听令——” 轻纱一般的月光,萦绕在殿中珠帘,朦胧的光线,让一切都彷如梦幻! 随着一缕晚风拂面,珠帘后传来一种略带媚哑的低声叹息:“十七么,上前来。” 周绾已经站在殿中良久,也早已十指交缠的紧张不已,听到这声呼唤,忙抬起头来,有仕女已灵巧的将那一副珠帘挽起! 透过被移开的屏风,一位风华绝代的美人,正盈盈立在大红的镂纹地毯上,她那乌髻上的柔金凤冠明晃晃耀着周绾的眼,晶莹钗钿随着美人的莲步轻摇,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 ※cen※fen※ 动动玉指,点击【收藏到我的书房】↓ 第一时间看更新哦!收藏过百,辰会非常给力的 O(∩_∩)O~~ 050 背后交易【加更※izi1082红包】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玥皇后美眸一瞥,仕女会意的退了开去。 “十七看似怏怏,可是受惊了?还是,对宫人有所不满?” 听着玥皇后笑颜正浓的问候,周绾的心啊,就像那音符一样跳动——奇了怪了!这个周王朝的皇后到底想干嘛啊?那个‘无间道’的阶寺人不是说,玥皇后不但要废去我的姬位,还要治我的罪吗?怎么这会子召我来宫殿,竟是这般和气的? 哼,无缘无故的好,背后肯定是有缘有故算计……周绾你要稳住,万万别被糖衣炮弹迷惑了啊! “回皇后娘娘,十七戴罪之身……不敢。” 玥皇后轻笑了一声,周绾虽然心脏怦怦的跳,但她打定主意——是福不是祸,那就来得直接点吧!与其像猴子一样的被耍,还不如捅破这层纸,看她底线是什么?怎么说自己也是燕国公主,眼下周天子寿诞在即……她玥皇后再受宠,还能在这节骨眼杀自己么? 这么一想,周绾心安了一些,也更有底气了点! 渐渐地,她看到玥皇后挂在脸上的啼笑,正在变淡,最后换上了一层凝思! 周绾内心的紧张不减,甚至握紧的手心都开始潮湿了! 终于,玥皇后轻轻‘嗯’了一声,用她那特有媚哑嗓音道:“经书,何在?” 啊?经——书?周绾犹如被惊雷击中了,半响回不过神来! 一个贴身宫婢忙走上前来,但玥皇后美目一横,宫婢便低下了脸,只为她披上了一件红金色的褂子,又小心翼翼地将她领口里的发稍捋出来,顷刻间,黑黛似的青丝如泼墨般的坠地…… 若是往常,周绾必定要感慨一番:把头发养长到及地,这得多少年啊!玥皇后看起来也才三十多岁吧?轻悲说过,她是长安君的继母,周王朝的第二任皇后! 周绾此时此刻满脑子都是:这个时空怎么了?长安君,巫藏,沧海长公主,还有这个周王朝的皇后也问‘经书’?《十地墨攻》到底有什么魅力,男人女人都想得到它? 周绾不知道,她这恍惚变幻的脸色,落在玥皇后眼中,那就是了然啊!十足十的有文章! 玥皇后俏丽的脸,在烛光下对她定定相看:“十七,你曾亲口承诺替本宫盗取经书,要反悔不成?” 一道冷气从头顶灌下,周绾掩饰不住的哆嗦道:“我……回皇后娘娘,十七嫁入巫山前,曾患重病,故而……故而忘却很多事……实不知,不知承诺过什么,请皇后明示。” 真是做梦都想不到,自己除了是长安君的暗人,还和这位玥皇后有关联……这就是阶寺人所说的随侍皇后吗?那么,长安君到底知不知道,未央和玥皇后也有‘经书’交易? 她开始深深的明白,上辈子一定是造了天大的孽,不然老天爷不会这么整她的! “重病?”玥皇后笑靥如花,轻轻抬起她的下颚:“本宫两月前行经燕国,十七你不是盛情相伴么?不知这重病,从何而来哪?” 两月前?就是阶寺人说的那次吧…… ※cen※fen※ 哼哼同学,你,你……对你,彻底无语!你这家伙竟然一次性投50000红包,你要累si我! 我为什么要心里不安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我好像没明文规定过一万加一更呢! O(∩_∩)O~~打个商量,辰这几天回来晚,今天先加一更,欠你们4更,不会耍赖的…… 051 骗死人不偿命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回皇后娘娘,是之后的事,十七险些因此耽误婚期……”明知她不信,周绾仍硬着头皮道。 “是么?”玥皇后又笑了,轻轻抚过周绾的脸蛋,蓦然掐紧:“不会是经书到手,却不舍得奉于本宫罢?” 周绾痛得龇牙咧嘴,恼怒之下,猛一把推过去!也不知是不是太用力了,竟将玥皇后推得趔趄摔倒—— “大胆燕公主!”侍女一声厉喝,忙扶起皇后紧张道:“娘娘?” 周绾身子本能的向后缩,一边抚着自己的面颊,一边恨恨的瞪着玥皇后—— 大有一副‘你皇后了不起?本姑娘就还手了,o怕o’的架势! 看到这样的周绾,玥皇后虽然眸子冒火,却又只在那里掸掸裙摆——她的贴身婢女,一时也不敢再出声! 直到,殿外传来一声恭敬的禀报声—— “禀皇后娘娘,华清宫出事了。” 玥皇后丹凤眼微眯,哼一声…… 殿外的宫仆忙道:“华夫人沐浴后,全身发黑,溃烂。” 随着玥皇后微挑了挑唇角,宫婢机灵的打发了宫仆…… 宫殿再度安静下来,只见玥皇后慢慢坐下,目光缓缓扫在周绾身上——冰冷的眼神, 让周绾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仿佛眼前的玥皇后是洪水猛兽!因为,她清楚的记得阶寺人手中的那个花篮子……就是送给华清宫的! “十七啊十七,本宫早和你说过,你想嫁给巫藏是可以——前提是,你得乖乖的!”玥皇后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嗓音越发媚哑:“华夫人的名声,你该有所耳闻吧?她来自哪里来着?佩儿——” 宫女忙道:“回娘娘,华夫人原是燕国季侯爷的宠妾。” “哦——是了,”玥皇后纤指轻拍了拍额头,佯作无奈:“也就是上回,本宫游经燕国的事儿,这狐媚子不知哪里来的本事,竟勾搭起陛下了。哎,入宫也就算了,可她不让本宫省心哪!” 说着,她盯着周绾咯咯一笑,状似亲热道:“十七可知,陛下前些日子,当着众妃面夸赞华夫人肤如凝脂——年轻就是好啊!” 不知道为什么,玥皇后越是笑呵呵,周绾心中的骇然越深!她当然知道,这女人是存心吓唬自己……可她更知道,古代后宫是个吃人的地方,后宫的女人尤其变态! 本来就不是什么‘革命女’的料,此刻越想的多,她原来那一点点骨气就越弱——终是咬咬牙,深吸一口气道:“我手上真没什么经书,皇后娘娘就算杀了我,我也变不出来,不过……” “不过什么?” “我在巫山时,曾听一个人提过——”周绾偷偷觑她一眼,果见她正一脸期翼!心下暗暗的想:电视里的小人,不,应该说是告密者,一旦说出秘密,下场就是死……我得吊住她的胃口,可不能找死! “是谁?” 在玥皇后丹凤眼又眯时,周绾忙神秘兮兮道:“巫山的人,都称她是沧海长公主!” “她?”玥皇后面色一变,仿佛有着阴沉的恨:“你是说素……经书在沧海手中?” 周绾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这,我虽未亲见……不过沧海长公主很喜欢我做的菜!那日她一时高兴,说什么原以为得到‘经书’已不枉此生,未想世间还有这样的人间美味……若经书和我相较,她还是舍不得我多一些!” 听到玥皇后嗤笑一声,周绾心虚虚的:“十七句句属实,半句不敢欺瞒皇后!此番来洛邑,还是好说歹说才能从长公主身边脱身呢!您不信,可以问夫主的!” “夫主?”玥皇后语气颇为嘲讽:“再不济,你也是个燕公主,竟给一个丑陋弃妇做厨,巫藏此举可真是妙极了!” 吔?她这话什么意思? 周绾本来就是编的,只能装傻道:“沧海长公主和夫主的关系很好,也很美的……” “你说什么?”玥皇后冷喝一声,美眸紧紧盯着她,眸中有惊,有恨,有难以置信……尽是说不出的复杂! 周绾被她吓了一跳,正要开口,却听殿外又有宫仆的声音传来——“皇后娘娘,王师已至箫町。” ※cen※fen※ 这更字数比以前多很多很多呢! 亲爱的们,就当加更的已经合并了一章,辰还欠3更……你们说好呢,还是好呢,还是好呢? 052 出逃 【加更※感谢izi1082红包】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将手中的竹简放下,伸手到脑后,再将紧绷的发髻解了下来,顿时青丝如瀑!周绾从铜镜中看自己,一头美丽的长发犹如一副锦缎,在暗处闪着柔顺的光泽—— 可一想到昨天那个阴险兮兮玥皇后,她就浑身打冷战:玥皇后虽然放自己回来,但最后那个的眼神,实在是记忆犹新!以至于,这一天一夜来,她是睡也睡不好,惴惴不安,度日如年! 周绾深知,当时幸亏有那个什么周天子的老师在等她……玥皇后这会儿不找自己麻烦,也纯粹是周天子寿诞在即,一旦等她有了时间,谁知她会有什么手段……从华夫人之死来看,周天子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看来,轻悲所说不假——玥皇后在周王朝真的很受宠,很猖狂! 听到远处传来的声响,以及那隐约欢腾的气息……暗忖:阶寺人说,长安君已有化解之法传回,就是让暗人引开守卫,今夜绝不出席寿宴,绝不和燕国贵族碰面…… 外头这么久了没动静,是时候了吧? 她从怀里掏出‘人皮面具’,刚想戴,又放了下来:‘先别说这东西古怪,如果我按照阶寺人的路线躲避,虽然躲过了玥皇后和巫藏的算计……但是长安君那边呢?我这不是刚出狼窝,又进火坑?’ 自从穿越过来,妾的身份就成了定局!成妾已经够窝囊了,没想到还摊上那么个腹黑没人性的主……在巫山时总有轻悲伴着,也没想到‘充电’,谁想昨夜睡不着,随手翻了翻典籍,才知道自己的处境是多么的‘悲惨’! 书上说什么‘王之妃百二十人:皇后一人、夫人三人、嫔九人、世妇二十七人、女御八十一人。’ 这也算了,反正巫藏也不是王,可最让人气愤的是,上面还说‘妾合买者,以其贱同公物也。’ 这意思不就是,同样是与丈夫共枕、为丈夫生育儿女,我的身份却只不过是买来的物品? “难怪他对我是说扔就扔啊——”周绾恶狠狠的自语:“口口声声叫我‘燕姬’,书上说姬连妾都不如!去他的巫藏,去他的长安君……我绝不认命,绝不让你们搓扁捏圆!” 主意一再打定,匆匆打开包裹,找出那瓶沧海公主‘赠予’的——‘残妆’,拔开瓶塞,在脸上肆意涂抹…… …… 偌大的宫台,飞檐高粱,琉瓦红墙,朱漆木门,沉重豪华。 奴仆散布在各个角落,数之不尽!一个少年混在仆婢中,偷偷绕过一座座散发清醇酒香的四方青樽。 少年起先头也不抬,似是极为紧张局促,他手心微微沁着汗,幸好灯影缭乱间,整个宫台显得旖旎美幻,并没人关注他。 但在快溜出宫台,少年终是掩饰不住好奇,偏首环顾了一下——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但见宫台下停着无数马车,人来人往,热情恭维的笑声不绝于耳! 最最夸张的是,整座宫邸插满了火把,腾腾的火焰照亮了广场,空气中飘荡着一种难言的燥热…… 这种奢侈的场面,更坚定了乔装少年的周绾,尽快逃离的决心!如果私逃的消息传到玥皇后耳里,那真叫一个插翅难飞! 见幽则入,不知不觉,她来到一座花木葱茏的转角,虽然路径陌生,但庆幸的是,周遭竟没有什么守卫! 就在路过转角的当儿,前方有女子的声音响起,挟着一丝恼怒:“简直愚不可及!我不是说过,他不肯么?” 053 不该听的秘密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周绾的心嗖嗖然,脚步也停了下来,暗想:虽说寿宴不止在殿中摆席,但这种僻静的地方,怎么也都有人? “冲我发脾气么?”另一个声音,却是一男子――“敌友不分,究竟谁愚痴?” 周绾悄悄探出头去,恰见那恼怒中的女子抬起头来,忙闪身避过――但就是这么一眼,也大致将女子的容貌瞧个大概,两个字――美人! 至于怎么个美法,也许是见识了沧海长公主的孤傲,还有巫藏和姜离殇的锋芒……周绾对这美女真没什么感觉!这会儿,就生怕自己动一动,会被转角处的二人察觉,唯有背脊下意识贴近墙壁―― “那你,还有何办法?”那美人怒意不减,似是压抑着什么。 “想让他娶你,办法不是没有!只是,要看蜜公主你的魅力了――”男人看着美人,脸上是一脸的冷笑。 咦?又是个公主啊――周绾心一揪,又一松:也是,这几天的皇宫,公子公孙,公主名媛怎么可能会少呢?说是给周天子拜寿,各国诸侯指不定存什么心思呢?像周王朝这样的空架子,诸侯们对周天子还有真正的君臣之道吗?比如,楚国的公子公主已到洛邑,哪有先游玩后拜天子的道理?所谓上行下效,诸国国君的心可见一斑!却不知这蜜公主,又是哪国的公主? “我?!?”只见蜜公主一怔,诧异地看向男人。 “没错,就是你――蜜公主!”男人敛了笑,沉沉道:“你那庶出的妹妹,不是嫁入巫山郡了么?听说,她如今也在皇宫里?” 轰――周绾脑海有那么一刻的停滞! “提她做甚?”蜜公主有些不解,也有些不耐:“不过是妾,贱也!” “你骗的了别人,骗的了自己么?”男人徐徐地说道:“只怕燕嫡公主你,一想到庶出妹妹能顺利嫁入巫山,彻夜难眠吧?恨她好运气,没被克死?” “混账!本公主要你来教训?”只听啪的一声,蜜公主一巴掌甩了过去! 男人啐了一声,摸摸自己被打的左颊,却是丝毫不恼:“昔日我便说,蜜公主的巴掌和身体一样好滋味――” 蜜公主狠狠瞪他一眼:“你信不信,我让父王诛你!” 男人不但不惧,反倒上前拉住蜜公主的玉白小手――暧昧道:“那公主信不信,我就地与你共欢?” 蜜公主嘲讽一笑,拖长了语调:“本公主,实是惶恐――” 然而,她这一嘲一嗔,太过媚态娆娆――未待话落,便被男人强行拉进怀抱!不但是偷窥的周绾,想必蜜公主自己也是预料不及的! 只见她在男人怀中推攘着,含嗔带怒:“你疯了!” “我,我是疯了――”男人粗喘的回答着,手已经灵活的探入蜜公主的胸襟:“我,我好不容易能独会你,你,你就满脑子想嫁给别的男人么?” 054 偷情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蜜公主又想伸手甩巴掌,但这一回适时被男人扣住——男人眸光冒火,腾出一手,重重一拉,将她身上最密合的布料就这么生生褪下,顺着她的长腿滑落在了她的脚下! 如此熟练,如此简单,简直像是排练过一样!直将周绾看得目瞪口呆—— 待周绾回神时,已经面红耳赤!然而不绝于耳的,是男人那粗喘反复的露骨言语:“蜜,你所言不错,我想死你了!我是疯了,疯了!” 周绾原想以蜜公主的火爆脾气,应该会怒声唾骂,或者像电视中那样,大喊‘非礼啊!救命啊!’她也好借机会逃遁…… 谁曾想,从蜜公主口中逸出的,却是那声声娇嗔的——“羞也,裨将……若有人来此,你我,你我会被发现的——” 裨将?周绾大约知道,这是一个小官位,副将级别……可她不知道的是,这裨将哪里来的色胆,竟然在这种随时有人的地方做这种事! “无人会来——”裨将不但不松手,嘴还亲吻在蜜公主脖颈,吮吸舔舐! 蜜公主吟哦一声,断断续续道:“耻也……你,可是买通了园中舍人?……说什么有好法子给我……我就知晓,你……” 裨将淫邪一笑,迫不及待的,附嘴凑上她的红唇:“蜜,你这个妖精!既知我渴你,又愿于我通欢,为何对我一点情分都没有!你,还处处想着嫁给他?” 听到这番话,蜜公主似乎清醒了点:“你买通皇宫舍人,舍人可知你约会之人是我?” 裨将重重哼了一声,眼中又似燃起火苗!他狠狠扯开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他结实健壮的胸膛,像是泄愤般的用力贴着蜜公主裸露的肌肤,这一贴,又让他几乎要融化在那种美妙的触感中! 但听他发出一声嘶吼,挺起身,将欲反抗的蜜公主抵在石廊上,如狼似虎的撩起她裙摆——“蜜,分别后,我渴你,渴你多时……”那颤抖的声调与强抑的喘息也仿佛在诉说,男人是有多想要女人。 周绾的角度,恰恰能看见裨将 将蜜公主高耸的的柔软握在手中,也不知怎的,就见他们两具雪白肆无忌惮地交緾着,如蛟蛇盘缠…… 虽说周绾不是什么纯情小萝莉,更不是那三贞九烈的烈女,但是此情此景,加上那声声纠缠的喘息和低声咆哮—— 以及,蜜公主那何其白嫩的胸臀,还有媚声娇吟的满足……着实让周绾这个偷窥者惶恐的满头大汗!她脚下如灌了铅似的迈不开!即使迈开了,又怕不小心被人撞见! 在没有冰天雪水的条件下,用沧海公主的神奇药水,将脸涂成这副焦炭似的模样,就算是轻悲也认不出来吧?反正没人认得出来,也不知他们要偷情多久,不如就趁此机会走…… 就在周绾思想斗争激烈时,又听蜜公主娇喘吁吁着:“裨将,你说……是我好,还是十妹好……” 055 设计【加更※感谢izi1082红包】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周绾掩面对苍天――有钱不一定能让鬼推磨,但自古以来对人是很有用的!要不然,周皇宫那些守园的舍人会没听到声响? 哎,难道燕国除了蜜公主是这种放荡的人,十公主也和裨将有染?原以为这么给力,两人真心相爱呢!啧,太淫-荡了,太淫-荡了……论起来,这些公主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姐姐!? 忽的,她想起那银发紫眸的姜离殇――难怪他会那样嘲讽我呢,看来,人家说得一点没错啊! 汗!有这样的‘上梁’,燕十七这根‘下梁’玩玩私奔,又算得了什么呢? 其实周绾不知,在这古老的时空,时人私奔是大事,是怠慢宗庙鬼神的不孝行径!而男女媾和露夜,只要双方没有三媒六聘过,郎有情妾有意就可以!就算女方是别人家的姬妾,也可以对现任丈夫直接提出来,如果丈夫不愿意,‘奸夫’可以和他决斗,却不受世人指责! 如果奸夫是丈夫的至交友人,那么,作为‘出墙红杏’的丈夫,更要有拱手相让的觉悟!否则,男人为了宠妾而割舍友情,绝不是大丈夫的行径,更会被人唾弃!尤其是君主之类的人物,对原配以外的女子,一定要有‘女人如衣服’的思想境界! 所以,古人说‘朋友妻不可欺’,朋友妾自是不包括的!而这些观念,和史前时空大有关联,华夏走出母系氏族,还有着残存的生殖崇拜! 所以,女子做妾的也要有妾的觉悟,随时有可能被当成礼物送人,更没资格被扶正为妻!汉朝以前,有妾无妻的男人,都算是未婚的钻石王老五。就算嫡妻死了,丈夫哪怕姬妾满室,也是无妻的鳏夫,要另寻良家聘娶嫡妻! 反倒是,假如将妾升为妻,才是触犯了刑律,一旦事发,是要两口子一齐服刑一年半的,而且,服完刑后照样得离异。这样的法律之下,做姬妾的女人便已经不是人了,丈夫或嫡妻凌虐姬妾,也就成了家常便饭。 所以,巫藏将周绾送出,实在是件很普通的事……无奈周绾同学是现代人,咱理解不了,也不可能理解的了!如果昨天那书不是竹简串成的,定会被她撕得粉碎粉碎的! 这边厢,待周绾发现之声渐无时,隐隐绰绰的,又有裨将的声音传来――“只要你好好哄哄她,她毕竟是你的妹妹……” “有用么?”蜜公主边不紧不慢的穿回裙衫,边道:“她不过是一姬妾而已,巫藏岂会听她?还要本公主拉下脸求她帮忙?” 咦?他们是在说我吗?周绾一头雾水…… “你既要好法子,便听我说完!”裨将声音尚有些欲哑,见蜜公主抿唇聆听,又道:“我虽不知巫藏为人,但我毕竟是周国人,与王师总有几面之交,王师为人淡泊不屑名利,行事又飘渺无际……真不知你,为何要处心积虑嫁他?” “容得你管?”蜜公主不耐,嗔他一眼:“我嫁谁,都少不得有你好处!” 056 水深火热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容得你管?”蜜公主不耐,嗔他一眼:“我嫁谁,都少不得有你好处!” 周绾心下汗滴滴,这蜜公主也太……呃,王师?好熟悉的称呼啊! 难道是那位在很多很多年前,说姜离殇是只妖孽的周国之师?哇咧咧——蜜公主这么努力的献身献媚,就为了能嫁给一个老头? 不待她多想,又听裨将哼哼两声道:“我只告诉你,玥皇后为人妖媚猖狂,皇帝陛下也屡屡驾驭不了她,不过她最听王师之言……” “何意?” 裨将咳了一声,贴近她耳边说了句什么,顺便又亲了她一下! 蜜公主本能的偏首,蹙眉:“巫藏真有此意?” “骗你作甚?我亲耳听国舅说的,他说巫藏有意索回燕姬——你的十七妹妹!”裨将邪邪一笑:“你说,若是由你出面去拜会王师,会如何?” 蜜公主眸光闪烁,颔了颔首:“一来,我做姐姐的牵挂妹妹,可名正言顺的拜见王师;二来,巫藏其人世间瞩目,若能得他好感,也可助我父王一臂之力;三来,如你所言,若是巫藏不宠爱十七,岂会为她一姬妾礼下国舅?” “怎么?想通了?”裨将低笑一声。 蜜公主轻哼:“十七若真有这个本事媚惑巫藏,我哄哄她又如何?就怕——她素来蠢笨,与宁王孙那种人也会情深意切!” “这事,不是早已了断么?”裨将似乎想起什么:“听闻宁王孙已经死了!” 蜜公主眉目一蔑,哼笑数声:“有何稀奇,我父王岂会埋下祸患?定是十七出嫁后,父王便让人杀了他……十七还真相信,父王会让宁王孙安享荣华呢?真真是愚不可及!” 周绾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她不是燕十七,但内心深处对蜜公主很是厌恶!听燕蜜的语气,并不知真正的燕十七私奔了……看样子,燕王和长安君连她也瞒了! 可怜真正的燕十七,私奔后,情人又被杀害了……不知道她自己怎样了? 不知为何,周绾竟然同情起那素未谋面的人!随即叹了口气:我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了?借尸还魂,还不知前路是水深,还是火热? “也罢——”只听蜜公主徐徐又不甘道:“既然你这样说,试试也无妨!你速速替我安排,我一定要见到王师!” “急什么?我既应承了你,自不会反悔!不如想想,你该如何报答我?”裨将说着,手又抚上蜜公主白嫩的臀,语气再度暗哑起来—— 只听蜜公主娇吟一声:“不要了……宴席已开,若是公大夫久不见我,定会差人来寻!届时,届时……嗯啊!” 随着语不成调,男人和女人的再度颠覆起来—— 终于,某人实在忍无可忍了! 不过,她只能默默地,对着中西合璧的神忏悔祷告,在内心的祷告声中,她小心翼翼的开始猫身爬走—— 057 四面楚歌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咄!何人撞我?” 就在周绾满头大汗,不知爬过多少花丛,火辣辣疼的掌心,也已经接触到冰凉的玄石地面时,忽有股十分浓郁的胭脂香味扑面而来! 连带这声娇喝,吓得疲乏的她,呆若木鸡――这才发现自己摸黑攀爬,竟爬到了宫台边沿?偏偏这地方,也容纳了许多宾客! 周绾心下暗道糟糕!只听不远处,有男人嬉笑的问候声传来:“善哉美人!值此盛宴,何其迟也!” 头顶处,刚刚对周绾质问的少女,眨眼换成了娇滴滴的语气:“呀!国尉大人,妾仰您久矣!” “周国尉,美人言下之意,今夜不如一欢?”另有一个男人哈哈笑道:“吴国娇娇,可是此意?”{娇娇:春秋时期,多用于称呼贵族少女。} 少女咯咯一笑:“可也,只是妾还有一事,需两位大人评评理!” 听到男人说‘今夜不如一欢’,周绾寒了一下!听到少女说‘可也’,周绾恶寒了一下――因为,她又想起刚才偷窥到的一幕! 然而,当听到接下去的对话时,就不是‘寒不寒’的问题了―― “娇娇但说,何事?”两个男人,貌似‘绅士’的回应。 吴国娇娇哼一声,脚尖慢慢游弋,却啪!的一声踩在周绾正撑在地面的手背――自然,毫无准备的她痛的大呼出声! “此小儿,方才撞我甚痛,宫中仆婢乎?” 在周绾痛呼时,已经有些宴客和宫人围了过来,只听有个太监模样的人恭敬道:“回娇娇,小儿焦焦如木炭,非宫婢也!” “非宫婢?”吴国娇娇脸上再无一丝笑,怒道:“莫不,刺客乎?” 顿时有倒抽冷气的声音响起,周绾预感到不祥,明知刚才是少女匆匆撞过来的,可这时候哪还有让她申辩的机会? “不过是一无知小儿,娇娇何必动怒?既是他冒犯在先,杀了赔罪便是!” 不知是谁冒出这样一句,便有一道森寒的剑光横过来,也许是本能,也许未央身体的功底尚存――只见她如弹簧般跃了起来! 这一跳,不但让她跳离了人群的包围圈,还让围观的众人目瞪口呆了一下!要知道,吴国娇娇压根看不起周绾这种‘长相丑陋’的人,说是刺客,也不过是在发泄脾气而已!只有她的吴国家仆们知道,他们家的大小姐刚刚向传说中的大巫献媚,结果被人家视若无睹了…… 周绾若知道,自己这会儿的处境是和巫藏有关,一定是做鬼也饶不了他! 此时,她正摇晃在宫阁边沿,一边紧抱石柱,一边对着手持长剑的剑客仓惶道:“我不是刺客,不是刺客,你别过来!今天,今天……是周天子的寿诞,你们要血溅当场吗?不怕,不怕陛下治罪吗?” 剑客面无表情的举着剑,吴国娇娇急喝道:“杀了他!” 围观的人本来也不觉得周绾刺客,可她刚刚展露的身手却让众人心下生疑,齐齐偏向吴国娇娇一边,纷纷点头:“陛下寿宴,岂容歹人混入……” “可疑之人,万不可枉纵!” “诛之……” 同学们,什么叫四面楚歌?高高站在宫廊上周绾,正在切身体会啊!只见她樱唇紧咬,满头大汗,真觉自己陷入了绝境! 可退,身后是十丈土台;进,身前是三尺寒剑! ※cen※fen※ 辰这么这么的忙,为了多存稿,不断更,每天5点起来写文,更的这么努力,你们……点击少也就算了,还没有几个人影能看得见,谢谢留言,谢谢支持辰的亲们! 058 人不救 自救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天要亡我! 周绾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游弋到吴国娇娇时,脑海竟灵光一闪―― “我是燕国的……”她正想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说出身份也比做剑下亡魂好! 未想就在这时,遥遥看见大殿的长阶上,一列列面无表情的武士们,齐齐将手中长戟,同时朝空中一举! 这,是一种至高的贵礼!不止周绾站得高看得远,连带虎视眈眈的众人也都感受到了!只听有人低呼一声:“噫!是大巫来了――” 生死存亡的周绾一怔:是的!两世为人所见,能将一袭大黑衣袍穿得如此纯净的男人,除了他还有谁呢? 巫藏黑发如瀑,发尾松松系着一根同色丝带,有如一匹绝世黑缎垂落在身后,清透俊美的容颜,在黑衣黑发中,显得那样的纯净和魔魅。 再看他身下的交通工具,周绾不由自主的唇角微勾――这轮椅,他竟也带来了吗?推轮椅的人,是茗先生呢! 不知是听了裨将和蜜公主的谈话,还是什么?此时的周绾,觉得巫藏并不是那么遥远……‘他不是真要舍弃我的,不是吗?’ 总之周绾此时的心情,极其复杂!毕竟,这位名义上的丈夫,算是她除轻悲以外最熟的人了! 刚想张嘴呼救,忽见茗东篱转头看来――随即,他附在巫藏耳边说了一句话,巫藏只是点了一点头! 周绾心中一沉:他们那是什么眼神,古怪地?鄙夷地?还是不屑的? 求救的呼喊,竟一时噎在喉中!茗东篱的身手,她早在巫山时便见识过了!想必对这种高手来说,就算没有顺风耳的本事,听力好是一定的吧?他们,是不是早已发现我的身份?毕竟和剑客对峙时,声音并没有伪装过! 直到,巫藏在在无数仰慕者的注视中,他缓缓回过头来,似对颤颤巍巍的周绾一笑,又似在对仰慕者们一笑…… 他那浅浅的一笑,黑珀色的眼眸,仿佛带着俯瞰一切的华贵与优雅! 他这,哪里是残疾人的该有模样?简直是奥斯卡影帝走在好莱坞的红地毯上,正对他的影迷们报以象征性的微笑!那气质很是倾城,仿若能迷倒万千尘世的浮华! 周绾的心,直线降落谷底……对还要取她性命的人一字一顿道:“我,是燕国蜜公主的仆人,不信,你们把蜜公主请来!” 见他们半信半疑,周绾爆发了――“MD!打狗也要看主人,你们,想屠戮友邦么?” 众人刚从巫藏入殿的风采中回神,被她这么一吼,不禁有些动摇――早有人奔开去找,毕竟燕国在这时候,国力很是雄厚,不管哪一国都要不敢明着得罪!何况,吴国娇娇只是个宗族贵女,连庶公主都不算! 不过一会儿,便有一缕娇滴滴的嗓音哼笑道:“本公主的仆婢?何处?何人?” 周绾在蜜公主来之前,还有些心虚,但在对上已经换了一身亮丽华衫,簪钿摇摇的蜜公主时,竟仰起小脸,对她勾了勾手指―― 蜜公主疑惑的盯着她,正要发怒,周绾先送她一个微笑:“公主殿下,方才在西边花廊,您让奴婢给您采花……奴婢采花时,误撞了吴国娇娇,便被他们误会成刺客,请公主殿下――替小人解释解释可好?” 周绾这番话意有所指,也很有节奏感,更加的突出‘重点’――直逼得蜜公主脸色一阵白,一阵红,胸口起伏不定! 059 暗算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很久…… 蜜公主刚举步,便有宫婢跟上,回眸横一眼紧跟她的宫婢:“都给本公主站着!” 周绾盯着走近的蜜公主,可宫廊处的林木特多,她越是走得近,树荫便越是暗,以至最后,蜜公主的脸在阴影处,让人看不清脸上表情,唯能感到她那冰冷的瞪视! 极低极低的声音,有着咬牙切齿的感觉――“你究竟是何人?” 周绾倾身,覆上她的耳:“你无须管我是谁,蜜公主,你和情郎裨将的好事――不用我公之于众吧?” 蜜公主眸光一沉,嗤嘲道:“哼!你想借此事,要挟本公主?” 周绾没想到她‘脸皮这么厚’,这种事被人揭发,不是该面红耳赤,羞愧得要死吗? “佩服佩服,燕国嫡公主的厚颜无耻――实在让人望尘莫及啊!不过,你好像很想嫁给周王朝的师,是吧?”周绾痞痞一笑,气息吹在人耳边:“你说,假如他知晓你的淫+荡本性,他还会要你吗?” 蜜公主眼中虽满是阴沉,可语气终是软了些:“小儿,你究竟……意欲何为?” “我不意欲何为!”周绾着急之下,也管不了自己语病连连――“我的要求很简单,请你向众人解释一下――我是你带来的人,没什么祸心,更不是什么刺客!只要你照办,我自然守口如瓶!这个买卖,对蜜公主你来说,也没有损失!” “可,可是,我身边的仆婢均知,你不是……” “知道猪是怎么死的吗?”周绾有些恼了。 未想,蜜公主一脸怔愣,摇了摇头―― 看着那明晃晃的剑光,周绾低急道:“你就不会编一下?我就不信你是今天才到周王朝的……好了好了,你就这么说:昨日你在洛邑游玩,无意间遇到我,我这个人很乖巧,很聪明,很……嗯,反正很好很好!所以呢,你就把我带进宫,准备以后带回燕国的,明白了吗?” 见蜜公主点头,周绾低声催促:“那你说啊!” “可昨日,我并未出宫……” “你Y故意的吗?”周绾急得想骂人,可是碍于那些围观的人,她又发作不得:“你哪天出宫过,就说成哪天!” 蜜公主咬了咬唇,才慢慢回头――“前日本公主在洛邑游玩……” 蜜公主说的话,直让周绾汗颜――竟然是一五一十的照搬,幸好她将‘我’都说成了‘他’,不然周绾一定怀疑她不是智商有问题,就是故意的! 众人听完后,虽然半信半疑,但碍于燕蜜是燕国嫡长公主的身份,无人直接反驳―― 蜜公主扫视道:“诸君,若无异议,何不散去?” 围观的人,这才渐渐散开去……周绾见状终于松了口气! 蜜公主回眸,竟微笑着伸手握上周绾的手腕――“来,下来吧!” 周绾莫名的一怔,就在她脚尖伸出时,只觉被人狠狠推了一把――毫无着力点的她,甚至连尖叫都来不及,身子便犹如块破瓦砾,在十数丈高的空中划了个优美的抛物线,直线下坠…… 060 师 贵人吗?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第一次 周绾对史书上的九重宫阙有了切身体会! 第一次 她极度拉风的‘欣赏’月色! 第一次 她发现原来死亡不过如此…… 大不了,就是脑袋开花,四分五裂,死状难看点吧! 反正再恶心,也是恶心别人!人家张哥哥不就是在愚人节,悲壮的愚了一回人了吗? 可当一条有力的臂膀揽上她的腰,让她无法以惯性往下砸时,她才发现,自己早就惊恐的睁不开眼来!说什么欣赏,说什么悲壮,那不过是她的假想而已,如果她周绾能达到视死如归的超脱境界,那她就不是周绾,是玩完吧! “你冷么?”一声低柔地问候,即使周绾闭着眼睛,她也能感觉到温柔无害——隐约地,这怀抱还散发着淡淡地温暖……任由她微微颤抖,平复恐惧! 周绾颤颤的,勉力睁开逆风后无力的双目! 入眼的,是一个身着似冰青玉绡般的衣袍的男子——他颀长的身躯,在风舞的衣摆中时隐时现,如梦如幻。 夜已深,月中天。如果不是相互接触的身体有着淡淡的体温,周绾一定怀疑他不是人,而是黑夜里的神使,不,应该是天上下来的谪仙!还是,老天派下来拯救她周绾的神仙哥哥! 男子俊美面容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无碍么?” “我……”周绾张了张嘴,只觉得喉咙干痛至极—— 一定是刚才呛了冷风!这一回神,周绾忙朝宫墙上看去:燕蜜,你Y敢暗算我!你等着,别让撞上你,否则……否则我一定也要摔你一次!看有没有人来接你!哼! “王师——” 随着一声呼唤,周绾才发现,原本燥热鼎沸的广场,不知何时起安静了许多!以至于一声呼唤就显得这样响亮! 她‘嗖’一下回头,但见周遭跪满了人——这些人,都是没有资格进入正殿参宴,但身份高于一般士族的周人! 周绾自然明白,这些人不可能是在跪她,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这个俊美的像神一样的男子,就是人们口中的‘师’!是周王朝的天子之师! 不管周绾如何的目瞪口呆,也不管她信不信,‘王师’的神情是那样的从容恬淡,身姿是那样的飘飘欲仙,而他那张俊逸的脸,是那样的毫无瑕疵! 难怪啊,蜜公主那样的女人,还恬不知耻,处心积虑想嫁给他呢——不说名利,就是这样的样貌,什么裨将大将的,那是几辈子也修不来的啊! 这么一想,周绾似是得到验证般的点了点头! 却见王师微微一笑:“你的脸,何不洗净出门?” 呃?周绾猛然惊醒,无来由的面红耳赤,幸亏是在夜中,而且她脸也涂成了碳色!慌忙间支吾道:“我,我天生丑陋,请王师恕罪。” “既是天生,那是濏的不是了。”他的声音,是那样的温暖,却让周绾心跳猛地加快! 渐渐地,又有一些喧嚣的声音响起,却不是原本就在广场的人发出来,而是—— “阿濏,寿宴已始,你竟在此么?”一个年轻的声音,清亮爽朗,带着笑意驰骋过来! ※cen※fen※ 关于书名怎么改的,作者也不知…… 不管它了,就算叫路人甲,路人乙都好,作者本人只负责按构思写文…特此,告之! 大家放心,正努力ing,加更会有的,爆发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首先,你们要给动力啊动力,要支持啊支持! 亲们有好名字的,也可以在评论栏推荐,感谢ing! 061 神仙哥哥 我玩不起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青年约莫二十余岁,脸上有一种立体的英俊!他胯下一匹黑色宝马,全身上下无一根杂毛,毛色纯到发亮!只见他对众人一摆手,那些欲开口的人,纷纷垂下头去! 当他来到离王师两步开外时,一个利落的翻身,下马道:“阿濏——”话音忽止,他似乎才看到周绾:“你为何,抱一个黑似碳头的小儿?” 周绾一愣,忙挣脱开来!王师轻轻松了手,看向青年身后那些络绎不绝的随从:“太子,未曾入殿?” 太子?周绾猛然一惊!随即想起,此太子非彼太子,眼前这位一定是玥皇后的儿子,姬重霄的异母弟弟——周太子岷昊吧! 姬岷昊唇一扯,露出一个大大笑容来:“阿濏,我说过的——你不来,我便等至你来!” 王师微笑的,静静看他一眼:“诸君已至,太子入殿罢。” 周绾发现,姬岷昊的笑颜,在渐渐变淡……最后,变成一缕凝思!这样的神情,像极昨夜玥皇后审问她的样子,竟让她冷战了一下! 不待姬岷昊开口,她发现有一只温热的手,正抚上她的头顶,缓缓地,滑到她的颈项——周绾想动,想躲的,可是不知为什么竟觉全身无力,身子由不得自己控制!? 这时,头顶传来的声音,似带着无比关切:“是否不适?不如,我让真巫替你看看吧。” 周绾脑海一片空白,却觉身子一轻,整个人竟被他打横抱起了?内心一阵惊恐:妈呀,神仙哥哥,我们不是很熟吧?你在开什么玩笑啊?我玩不起啊! “唯濏,你不去寿宴么?” 不见唯濏停步,姬岷昊又朗声道:“你的未婚妻子,我周王朝的嫡长公主——她回来了!” 周绾明显感觉到,唯濏脸上那始终淡淡的神情一滞,才慢腾腾回过头去,他凤目飘摇了片刻,终是停回到姬岷昊脸上。 姬岷昊下颚微抬,冷瞥一眼他怀中的周绾,眼神满是轻蔑的,嘲讽的意味。就在周绾被看得汗毛竖起时,唯濏低声说话了——“你叫何名?” “周绾。”如今打扮成这副模样,她想来想去,这名字一定保险! 唯濏松开她,没说话,只是嘴角含着一抹淡笑。 周绾猛然明白——他这是要去殿内赴宴了?或者说,是去找他的什么未婚妻?完了,这不就意味着,自己要被丢下了吗? 她下意识的环视暗处,仿佛,已看到了玥皇后,巫藏,姬重霄,甚至是是燕蜜的眼线——那样虎视眈眈,处处都是杀机…… “周绾,你过来。”优美清雅的声音,带着一丝低沉。 啊!老天,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听的声音呢?这就是所谓的天籁了吧?唯濏余音未落,周绾已经厚颜的小跑上前——极度默契的跟了几步,她才暗暗吐了口气,可脑海已经飞快的转了起来,都是想着怎么找借口溜出宫! 却听头顶上,又有他的声音低低传来:“你,是周人否?” 啊?周绾诧异的侧首,只见唯濏表情仍是淡淡的,似漫不经心的相问?对哦,这时空的普通人,好像很少有姓和字的,一般都以国家和地方为氏——看来,他一定是误会了! “我……嗯,是的是的。”自从穿越重生,她毫不觉得自己‘谎话成性’,可此刻点头后,心却怦怦直跳! 062 巫姬 天子寿宴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钟鼓之声,丝竹之声,早已在殿中飘荡…… 妖娆巫姬,宫装美人,起舞的起舞,作乐的作乐…… 跪坐在角落的周绾,早已平复了初入殿时的剧烈心跳!她偷偷朝身边看去,见无人注意自己,才捶捶麻木的腿,吁了一口气! 还好,唯濏竟没坐到周天子身边?不然,自己这个路人甲就没命跪在他身边了!她这才发现,一直被自己深恶痛绝‘跪礼’,在今夜竟是一种保命的福分了? 大殿中,几乎每个有权势的王公腿边,都跪着一个美人儿——周绾暗暗的想:我虽然看上去不咋的,但就这么跪着,谁敢对‘王师的人’下毒手?唯濏啊唯濏,我真该谢你八辈祖宗……只是,这寿宴到底什么时候结束呢? 就在周绾心神游离的时候,头顶传来唯濏的低语:“去后榻小憩,殿中,无人害你。” 周绾本想拒绝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一想到自己的心思被他洞悉,当下颇为汗颜的朝后爬去……刚找了个角落坐下,便听上座有个老迈沙哑的声音,含笑响起:“诸君远道贺寡人寿,今日宴席,寡人愿与君畅饮……诸君,请共饮此杯!” 周绾很想看看周天子的长相,也很想欣赏传说中的六代乐,九韶舞……可是她不敢,真不敢! 她怕一抬眼,会撞上巫藏那双深谙的眸子;她怕他那副了然,又饶有兴致的魔魅神情……尽管,她内心已在憎恨此人! 所以殿中声乐鼎沸,她还是极度‘本分’的低着头—— 直到丝竹声声,似有些异样,仿佛有一种奇怪的声音夹杂在歌舞中——这声音,婉转,妩媚,似调非调,有些熟悉? 她心咯噔一下,呃……好像蜜公主在花园中发出的求欢呻吟啊!忙使劲摇了摇头,暗骂自己脑子有问题! 谁想,那似美人床上求欢的歌声未减,反倒千回百转,越加奢靡无界起来!? 终于,周绾压抑不住好奇心,悄悄抬起头来——只见三队宫装舞姬中,一个婀娜窈窕的女子周身覆薄纱,步履轻盈如蝶,妖娆的肢体动作,伴随着那充满引诱的音符! 渐渐地,有些私语的交谈声传来:“……此巫女果真不凡啊!此番来周,闻此巫辞,幸也!” 就在周绾心有嗤嗤然时,另有声音低道:“秦公子蟠,你可知那巫姬,来自何地么?” 先前那个声音——公子蟠道:“天下巫者,莫不出于楚越两地!我曾去得越地,见识过越国的巫家歌舞……公子涞,你吴国可有这般好巫么?” 吴国的公子涞呷了一口酒,感慨道:“虽说吴越相邻,可论巫者,我吴国何其逊也!噫,我若能生于越地,亦不枉此生矣!” 那公子蟠听后哈哈一笑:“公子涞,此言若传入你父吴王耳里,只怕没你好果子吃……” 公子涞猛地回神,语调有些发窘:“玩笑罢了,玩笑罢了。” 公子蟠又嘿嘿一笑:“怕甚?吴王宠你母妃又非朝夕,就是我真去告之吴王,他还能信我之言?公子涞,你且附耳过来,我有好事相告——” 周绾暗忖稍稍竖起耳朵,仍不知他们说了什么,只听吴国公子涞听完后,很是惊异的样子:“当真么?比之今日巫辞……要好上数倍?” “不信么?你瞧见否,陛下身边的那人——” 吴国公子涞点点头,翘首道:“黑袍之人么?何人也?” 黑袍之人,今日这种场合能穿黑袍,又能坐在陛下身边的,还有谁?周绾再一次,下意识的竖起耳朵偷听—— 063 娶妻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你入宴迟,错过巫藏入席……” “公子蟠,你,你说那人是巫藏?是——众巫之首?”吴国公子涞语音发颤,惊愕之情溢于言表! “多年来名动诸国,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巫藏,今日得以一见——嘿嘿!”公子蟠咧嘴一笑,摸摸下巴。 “如何?”听到他阴阳怪气的话,公子涞下意识接道。 公子蟠抬抬下巴:“你自己不会看?” “我现下,瞧不清他容貌……” “容貌有何打紧的?你瞧王师都远王位而坐——”可能意识到唯濏离得不远,公子蟠又开始进行‘耳语’了! 突然失去偷听来源,周绾有些懊恼,下意识的朝他们挨近些——隐约听到公子蟠得意道:“……你若不信,大可拭目以待。” 公子涞一副又惊又愕的样子:“此等密事……公子蟠,你一个秦国公子,从何而知呢?” 公子蟠正想再说些什么,却听那巫辞已渐渐变轻,歌声袅袅,绕梁浮动…… 巫姬的歌舞声落,随之便是满殿的安静,不管是专心聆听的人,还是窃窃私语的人,都发出再三的感叹,大有回味无穷的意思。 切,很好听吗? 就在周绾的疑惑中,有一个粗噶的感慨声自前面而来:“素闻楚巫不凡,今日一见,果真非凡品可比!我若有机会入得楚地,定然要索一巫姬纳入帐中……若能在榻上同唱巫辞,定然别有一番风味,哈哈哈!” 这人足足用了两个‘定然’,这么明显的邪言邪语,自然不止周绾听懂了,可周遭的人只是嘻嘻打趣,似乎很正常这种调笑——她纳闷的抬起头来,见前方的唯濏只是淡淡垂目,不置可否。 也许是唯濏的气场太淡定了,让周边的人不敢太过放肆!可是离他远几个位子的人,比如这个吴国的公子涞,直直看了唯濏几眼,回首道:“景公想法虽美,可真要寻这样一个巫姬,只怕不易吧?” 刚才那个粗噶的声音——景公哼笑一声,对左右道:“常人自然不易,本公未必。” “景公言下之意,对极品巫姬是手到擒来啰?”说话的,是秦国公子涞!他嘿嘿笑道:“景公,莫说小辈没提醒您——此等极品巫姬,来头不小哪!据说,是巫藏所赠——” “诸君,待本公出使巫山郡,莫说是一巫姬,就是大巫本人——也得留我小住一段时日……哈哈哈!”景公说着,又是一副的得意洋洋! “哦?缘何?”贵族甲奇道。 “噫!这还用说?景公可是陛下看重的人!”贵族乙吹捧道。 “莫不是,陛下授意景公出使楚国么?”贵族丙猜测道。 “……” 周绾见多人附和,暗想这景公在周朝的地位不轻啊!难怪古人说‘饱暖思淫欲’,说的就是这种人吧?啧啧,就这种货色去巫山啊,可能被那腹黑男人卖了还帮他数钱呢! “诸君所言皆不准,”但听景公略有感慨道:“岂不知,陛下已赐宗室美人给巫藏么?” 周绾一愣,却听身边的公子涞压低嗓音:“公子蟠,你当真厉害,竟被你言中了!如此说来,巫藏已接受陛下美意——迎娶周室皇女为妻了?” 公子蟠略有得意:“自古以来,皆是宗室女陪嫁侍夫,巫藏既然收下宗室美人,迎娶周室女为妻——是必然之事!” 064 风雨欲来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他们后面的私语,周绾听不清了!一则,她耳边有贵族们交谈的嘈杂声音;二则,殿上饮酒作乐的声音大盛!三则,巫藏要娶妻了? 呵,那可是一项极具挑战的技术活啊!那什么周室皇女,你要自求多福了! 就在她怔怔中,竟见有寺人在跪拜唯濏!紧接着,他便离席起身,走向上座? 她忙收敛心神,盯着潍濏的背影,只见他行至周天子座前——也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能看见巫藏以‘残疾之身’端坐轮椅,好似面带微笑的对唯濏颔首致意! 哼,你个腹黑男——娶妻纳妾,美死你了吧! 她无来由的冷哼,遥遥的视线,很快便定在巫藏手中——那玉青色的杯盏,真美!用它所盛的酒水,一定也很有味道吧?也许是口渴了,她下意识的舔了舔干燥的唇,忽又一愕:咦,这时空的人喝酒,好像都是用樽的呢!连周天子面前的杯子也是,为什么巫藏的特别? 就在她思绪恍惚时,惊见巫藏手一斜,珍器中的琼浆玉液便抖了出来——不偏不倚,直把唯濏袍袖溅了个湿! 明显地,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一幕,殿中的声响似乎也小了一些!周绾这才明白过来:不管寿宴如何喧嚣无度,巫藏毕竟是巫藏,他往外头一站,就像鬼神在大白天现了身——有意识的,无意识的,总有那么多视线在留意他! 所以啊,你没看到,不代表没有!一旦‘这厮’出了点小意外,空气都能为他停那么一顿! 只见,唯濏身形一侧,袍袖一拂,拒绝了寺人们的侍候,也不知他和周天子说了句什么,周天子面色大变! 潍濏朝玥皇后看去,玥皇后朝身后使了个眼色,便有寺人急匆匆往殿外奔去!? 周绾眼神一刻不离的盯着他们——只可惜距离远,听不清声音!潍濏又似若无其事的,和巫藏交谈了几句,才返了回来? 周绾虽和唯濏的位置有些距离,但一看到他归位,她便莫名的安心些——唯濏刚落座,便有一寺人俯身过来:“小儿,王师让你过去。” 周绾一愣:这不是刚刚服侍唯濏的太监吗,怎么在这里冒出来了?大人物就是大人物啊,叫个人,还要绕那么大一圈呢…… 想归想,她忙扬起唇角回应,兴冲冲来到唯濏身边蹲跪着——四目相对,周绾便发现他的眼神平静无波,却深深盯了自己一眼! 一时间,让她心一咯噔,忙低下头来! 唯濏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低道:“方才,楚国巫山郡的巫藏大人,向我‘索回’你。” 索回?脑海轰的一声,周绾被震得呆愣呆愣地,只觉得撑在地上的手臂有些发软,哑然良久才挤出一句:“那王师,您,您答应了吗?” 唯濏眸光极其温柔的落在她身上:“你对我说过你是周人,然,巫藏竟识得你,可见,你这孩子心思颇多,擅于扯谎,不可信也。” 一口凉气,浊浊的压入周绾心口,让她惊出一身的冷汗,脸色一阵红白:“周绾的命是王师大人救下的,您如果一定要将我送人,我也没办法,只是……” 065 谁的暧昧无声?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周绾的命是王师大人救下的,您如果一定要将我送人,我也没办法,只是……请您相信,我绝不是什么间谍细作,更不是故意撒谎的……” 她嘴上的话,虽然字字绵软带屈,但脑海已经转了几圈——巫藏那贱男人,敢情是早就认出我了?!我被人逼死时,他理也不理;现在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竟然要‘索回’?! 他不是刚纳了什么宗室美人吗?还找我干嘛? 难道,是我的间谍身份大白了?完了,那我到了他手中,真是怎么死也不知道了! 不行不行,我绝不能回去……不管怎样,还是先稳住眼前这座‘王师靠山’才行!只有这样,才能暂时避开姬重霄的眼线和巫藏——然后,才能找个机会开溜! 可是,只见唯濏垂着眸,抿着杯中液,低垂的眉目,显得高深莫测……他越是这样,周绾心下越是慌得不行! 过了好一会子,才见他轻轻放下了杯樽,极度清雅的笑了笑:“何至如此惊慌?方才,不过戏言耳。” 方才,不过戏言耳? 天啊!他是在说,孩子啊,这寿宴实在太无聊了,本大人和你开个玩笑吗? 周绾虽大大松了一口气,心里的那一口闷气却久久不散—— 可嘴角仍要牵出一抹被耍,被整,却又无奈的微笑…… 唯濏眼眸无意瞥过,恰见她脸上这极其丰富的表情,不禁粲然出声,笑如三月春风——也许是太少人见过他这般的朗笑,只见‘嗖嗖嗖’数名贵族回过头来! 唯濏也不避讳,只不紧不慢的以眼神扫过他们,众贵族似乎都又惊又诧,忙又端正坐姿,不敢再看! 唯濏这才收了笑颜,伸手,抚了抚周绾的少年发髻——却又转眸,若有所思的朝巫藏望了一望:“巫藏何许人也?他索你,自是戏言耳。” 啊?……听这语气,巫藏是真讨要过的! 也就是说,是不是戏言,还不一定了? 周绾心又提了起来,感受着他摸小狗般的轻抚动作,她心中郁闷的一塌糊涂:“如果他是认真的,王师大人您会允吗?” 唯濏不答,静静看着她紧张的小脸。 周绾憋着一口气,内心已是咬牙切齿,可嘴上故作温驯:“受人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王师大人放心,小人不会让您为难的!” 唯濏本是若有所思的眼底,竟又带起笑来,只见他修长洁白的指尖顺着她的发梢游弋,话音也是慢节奏的:“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周绾,你小小年纪便语出华章,颇似有才。” 呃,我有才?周绾心下木愣愣的,他哪里看出我有才了? 难道说,就是这古往今来,虚假的不能再虚的‘报恩真言’?呃,看来这时空够古老的,我随便一句话都成才女了!不对啊,他好像还不知道我是女子呢?看来,巫藏没戳破? 就在周绾心里七上八下时,唯濏的指已经游弋到了她的耳侧——直将她吓得僵如木桩! 问题是,他并没有停止的意思,那修长有力指尖,带着一种说不清的力量,温柔的摩挲在她的面颊,最后落到了她唇瓣! 065 险兮兮的告密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周绾浑身的血液,都似被某种匪夷所思的力量扯动着! 她木讷地想启唇,却让自己的舌齿重重碰撞了一瞬! 立时,一种仓惶的痛楚,夹杂着属于异性的,纠缠不清的温热感,从他的指尖,再顺着她舌尖蔓延渗透开去! 恍惚之中,头顶有那令人辨不清善恶的声音:“周绾,如此厚德仁善的言语,为何在你口中,却说得这般咬牙切齿呢?” 猛然回神,周绾忙以头点地,身子以45°姿态伏跪——也正好借机摆脱‘被抚摩’! 她干哑的喉咙,重重咳了一声:“周绾一介奴仆,怎敢对王师大人咬牙切齿……这是万万没有的事,王师大人别误会。” “哦?那是我听错了,”唯濏忍着笑,手顺势落下,又轻按在她乌黑的发髻上——语调仍是那慢腾腾的温柔:“你,缘何识得他?” 他?周绾一愣,随即意识到他是指巫藏——看来,巫藏是故意不将自己的身份公之于众,却已经勾起唯濏的戒备!?这招叫什么来着,敲山震虎?哼,果然阴险啊! 也是,像他这种心思诡异的人,既然说出‘索回’的话,自然是有目的!说不准,我被燕蜜逼死在周皇宫,对他来说也是个价值体现呢!呸呸呸,要死他死去! “我,小人不认识他,”周绾一边编造,一边做一脸苦涩状:“不瞒王师大人,小人是因为得罪了燕国蜜公主……”对了,蜜公主啊!脑海灵光一现,周绾心下大喜,忙继续苦情道:“小人因为在无意间,撞破了蜜公主的事,才惹上了杀身之祸——” 周绾故意顿了一下,见唯濏没有探寻缘由的好奇心,她又低下头,极力暗示道:“那巫藏既是蜜公主的妹夫,说不定,说不定……他是在帮蜜公主遮掩丑事,才会索要我呢!” 问啊问啊,你快问是什么丑事,我也好见机立功啊! 周绾一心祷告,终于,听见唯濏静静道:“出于何事?” 她心下大喜,暗暗将中西合璧的神感谢一下,才故作小心的环视周遭:“小人不敢说呢——” 唯濏微微一哂,却是不置可否。 吔?他这是什么意思?没兴趣知道吗?这……气馁之下,她又开口了:“论起来,和王师大人您有关。” 唯濏目光又向她飘来,既不好奇也不追问,可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却将周绾看得心口一紧! 妈妈的,这时空长得好看的男人都是狡猾的狐狸吗?周绾终是败下阵来,甚至有些狼狈不堪:“她和情夫在密商,如何嫁给您……” 恰在此时,一缕钟鼓曲声的鸣响,将周绾的声音淹没! 云磬相伴中,丝竹声声,仿佛能穿透时空的隧道—— 这琴声一出,宫殿中的私语之声顿少,周绾也被吸引了!她都来不及看唯濏的情绪变化,便见他已经缓缓闭上眼眸,沉洇凤目隐在黛黑色的睫影之下,让人摸不清真假,看不清悲喜! ※ 亲爱的们,你们也试着祷告一下咩,说不定,想让谁出场就能让谁出场呢! 067 谁的心 作痛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067谁的心作痛 不知是伴舞的宫姬太多,还是编钟排列的太过盛况,那弹琴的人就是看不清——不只脸,连身影都看不到! 仿佛过了许久许久,连带周绾这种不懂音律的人,也听得有些入神了,那琴声才渐渐虚无,最后,只剩下一殿宫姬续舞…… 不知是谁悄声感叹道:“琴瑟击鼓,以御田祖,以祈甘雨,以介我稷黍……噫吁!昔年聆长公主鼓瑟,已叹为美事,未想今夜还能再赏,周乐到底是胜过我秦乐数筹,幸也,幸也!” 那人话落,另有人应道:“秦大夫此言差矣!岂不知,瑟器源于我楚国么?沧海长公主离周数年,如今瑟艺超凡,自是我楚瑟之功!秦大夫他日若去得我楚国,便知其中奥妙……” 后面的私语声,周绾听不见了!她脑海里转的,满是‘沧海长公主’这五个字——没想到,姬岷昊口中的长公主是沧海?没想到,让唯濏留步的人是沧海? 苍天啊,我可是用她那‘残妆’易容的,那我不是很快就会穿帮?这,这可怎么办好呢? 周绾惴惴不安的,偷觑一眼唯濏,却见他听了那些议论声,仍是静静地,不置可否的神态……她忙又垂下头去! 不知是否有人刻意的,还是嫌唯濏太过镇定了?有声音略高道:“昔年,沧海长公主不是与王师大人定下婚约么?缘何二人未成婚,却——”说话者如突然刹车般,没了下文! 低着头的周绾,只觉周遭一片肃静,耳边除了声乐再无一点私语声!不禁疑惑极了:刚刚那人的声音也不重啊,怎么整座宫殿都消声了? 压制不住好奇心,她悄悄抬起一点头来,正对上唯濏那一汪越渐幽深的眼眸,却不是在看她,而是眸光定在一处——再回首看看周遭的贵族,无一例外,均是看着同一方向! 周绾顺着他们的目光,循看过去,当下被震得目瞪口呆! 有那么一人,在万众瞩目中,脚步是如此从容,姿态是如此优雅——长身玉立的身姿,满身俱是绝世风华! 一身雪白到无瑕的衣裳,衬着他那仿若烈焰上盛开如白莲般的面孔,如烟拢霞光般幽醇,又难离天上神祗般的高华! 可以说这样的男人,真正是上苍用鬼斧神工雕琢出来的,魅惑的同时,又难掩古希腊塑像的雄性之美!他若粲然一笑,定能吸引住万千凡世俗子吧? 不知哪里来的一丝痛楚,渐渐浮上周绾的心口! 也不知何时起,她的一双小手已经不由自主的握紧,再握紧,紧的指甲微微陷入了掌心…… ※chen※fen※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你们别静悄悄的,好歹鼓励几句呗!写文,真正是痛并快乐着…… 068 交锋 无声胜有声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068交锋无声胜有声 耳边,仿佛有那一缕如同梦中的,墨香古画般的嗓音——‘未央,来,随我回去吧。’ 声音,有如梦魇般的回绕,可浮现在周绾眼中的,却似有一根倒钩锋利的银锁链—— 让她觉得,身上那早已结痂的伤口在隐痛!没有任何人告诉她,这出现在宫殿门口的人是谁?可是,她就是知道了,没有半分怀疑的确信——长安君,周皇朝的前太子,世人口中的贤公子! 当胸口那丝痛楚变得有些窒息,周绾阖上双眼,一边深呼吸,一边对另一个自己说着:别管他是谁,我现在易容了,他认不出来的……你就别想他了,这样的狠心冷酷的男人,有什么好的?你为他死了,他也只当你是颗棋子! 也许自我暗示起了作用,周绾再睁眸时,胸口不再那么沉闷,渐渐地回复正常!可她一抬头,又对上唯濏那安静,恬淡的微笑…… 她忙装作漫不经心的,回他一笑。却听—— “你,识得他?” 唯濏这似笑非笑的确定,令得周绾唇边的一缕笑容,无声的凝固:“我……是,是的。”前世不知是哪位作家说过的,当谎言处于穿帮阶段,那么真话,不失为好的圆谎办法!尽管,事实上真‘不认识’姬重霄,可身体的本能已经泄漏太多…… 却见唯濏点了一点头,举起手中的杯樽顾自摇了摇—— 他这是干嘛?猜谜呢?别人看到姬重霄来了,都是惊诧极了,他咋就这么淡定?莫非,他早知道姬重霄会来?那么,他刚刚去周天子身边,也是为这事吗? 周绾莫名的有些晕眩:啧,还优雅优雅的晃酒杯呢,又不是鸡尾酒,晃什么晃?汗,拜托您老别晃了,再摇下去,我这一颗心啊,就要啪地掉进你的杯里了,也要如你的酒水一般的荡啊荡的了…… 忐忑不安的心,让她有种被看穿的感觉,强迫自己镇定!这一回神,只听殿中早有静默之后的窃窃私语声——姬重霄这种敏感人物出现,没有议论声才奇怪呢! 偷偷将目光瞟向上座——尽管她这种角度,看得不是很清!但是,她感觉到周天子一脸凝重,正死死盯着姬重霄! 出乎意料的,倒是侧座的玥皇后,对着姬重霄露出一笑,她的笑颜,如朝阳初展,光辉四射!饶是周绾是个女子,也被这绮丽妖艳的笑靥震撼了!可下意识的,她又觉得心生寒意,这是种寒意彻骨的冰冷! 一个战栗之下,她忙又移开目光——和那无声无色的硝烟比起来,还是‘猜谜’的唯濏安全点吧! “重霄见过父皇,见过皇后。”男人的声音,犹如一块上好的美玉,轻轻滑过上好的丝绸——钻入周绾的耳朵里! 周天子花白的短须抖动,久久凝着姬重霄,仍未置一语! 倒是先前那个疾奔殿外的寺人,又急步来到玥皇后身边,附耳说了些什么…… “听闻公子被燕人封了君位?”玥皇后虽对姬重霄说话,美眸却缓缓扫过殿中的诸国王公贵族,最后才回落到姬重霄身上,唇角泛起嫣然之态:“公子到底是不凡哪,容人所不能容,做人所不能做,无论身处何地,皆能被何地君主仰为臂助啊!” 069 为谁迷惑 为谁疼?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069为谁迷惑为谁疼? 无论玥皇后是不是原配,无论她有多受宠,照理说,她都没资格在这种场合先皇帝开口!可是在眼下的周王朝,仿佛玥皇后的张扬举止才是正常的! 姬重霄极其有礼而冷淡:“皇后过奖。” 就在此时,一名身着金带寿纱的公大夫站起身来,面对上座道:“皇后娘娘,公子虽非燕国人,却多次为我燕国国君解忧,更曾攮退过西边十万戎人——故而,公子重霄位及我燕国长安君位,乃实至名归!” 这个年代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并不是现世的国家概念!就算是一个罪人,只要他有才干和功德,就可以换个君主效忠——所以,先秦时期有孙膑,张仪,李斯之类的人物!甚至有些本身是君主的,也可以在他国‘兼职’君位!所以,燕国公大夫说话非常的理直气壮! 玥皇后目光沉沉,勾出一笑:“燕大夫所言甚是!公子重霄,真乃周之贤子也!” 得到玥皇后的‘认同’,燕公大夫才从容回坐。 玥皇后伸出玉手,扶上了周天子的手臂,抚着他那愤怒到青筋绷起的老迈手背,那样轻轻揉着—— “来人,赐座。”这声沉闷的吩咐声,来自周天子。 虽然只是短短四字,却让殿中私语声又起——这让周绾很是疑惑! 不过很快的,她便听到旁边有‘好事大妈型’的贵族悄声道:“陛下下首的尊位,如今有太子岷昊在……公子重霄该位于何处?” 周绾幡然醒悟,目光直射周天子左手首位——果然,那个先前照过面的,眉目俊挺,有几分像似玥皇后的青年姬岷昊,正端坐太子位呢!此时,他正冷凝的盯着姬重霄! 这种场合,这种较量……周绾华丽丽的暗叹一声! 见姬重霄不理寺人的引座,玥皇后带笑道:“公子为何不入坐呢?” “重霄一介罪臣,当不得座。” 玥皇后秀眉一挑,咯咯笑出声来:“公子自谦了!公子口称罪臣,却不知公子擅自回国,所谓何事?” 周绾心也跟着揪紧——是啊,按理说一个被逐出家国的人,没有皇帝的赦令是不能回来的!看周天子的面色,就知道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姬重霄不是名声很好吗,他就不怕被人诟病? 再抬眸,姬重霄那凝在唇角的笑意似不曾减淡,眼底尽是宽和的直视上座天子——“父可以不父,子岂可以不子?重霄此来,没有他意,只为拜寿!” 也许人的天性是同情弱势的吧?只听那些嘈杂的议论声——‘公子重霄,心胸如此,真乃贤公子也!’ 殿中原有的无数低语,刹那间,融汇成一片小小的喧嚣! 周绾心下暗暗好笑:真会说话啊!分明是怨恨,却可以说成孝心?……果然,这世界没有最伪善,只有更伪善!‘贤公子’吗?佩服佩服…… 莫名的,她又开始觉得熟悉,似是源于未央的记忆,又像是一种陌生的魅惑情愫?对上姬重霄那深如幽冥的瞳眸,她心竟有一些迷惑!可对上他容颜上带着的淡笑,心又似有一丝难言的刺痛? ※chen※fen※ 昨天来不及,为此,辰深深的抱歉! 家人出差的出差,经营的经营,碌碌的我,生活同样是各自琐碎。 辰会趁这几天,努力的写更多章节,诚挚的祝福和感恩你们,愿亲爱的们,看文愉快! 070 公子,真不愧为公子啊!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070公子,真不愧为公子啊! 喧嚣中,只听玥皇后朗道:“公子既是祝寿而来,陛下也非不尽人情的,还是坐下为好!来人啊——为公子安座!” 玥皇后命令一出,宫侍自然理会意思——就在太子姬岷昊的下首,按了一个榻席! 一时间,无数的目光又聚焦在姬重霄身上! 姬重霄那双墨月修眉微扬了扬,也不拒绝,一派从容往座位走去——人们的眼神和脸色,有愕然,有了然,有叹息! 可是姬重霄,来到座前仍不停步,他直至走到姬岷昊面前才止步——反观姬岷昊,面色一凛,按在酒几上的手下意识的收紧! 姬重霄良身玉立,袍袖微抬,轻轻击了一下掌。 他击掌声方落,殿门口便闪进一道白影!那白影极快,瞬间来到姬岷昊上首,只见白影上下一拂,又极快的退至姬重霄身后! 众人这才看清‘白影’,竟是个身形窈窕,纤弱文静的年轻女子!这女子的容貌,算不得美,如果放在人海中,兴许很快就会被人遗忘了! ‘锃——’乍然的声响,不似拔剑,也不似音律…… 众人下意识的,朝这突兀的声音看去——竟见周皇帝手中的杯樽已跌落在地!此时的皇帝,一脸惨白,双唇抖动几下硬是没挤出一句话来,也不知是怎么了?最后,只呆呆的坐在那里…… 天子反常,诸君自然沉默观看,直到周天子疲惫的摆了摆手,便有寺官朗声叫道——“陛下龙体不适,退宴先行!诸君远道而来,但求尽欢畅饮,不必拘束!” 传话一落,殿中人纷纷起身以礼,原地恭送周天子! 周绾原本就离上座远,此时被直立的人们一挡,上座处的‘热烈’场面自然看不见了! 不过她发现,周天子的离席,丝毫不影响殿中的气氛! 随着王公贵族再度归位,周绾才看清:吖?姬重霄怎么也坐下了……他竟然坐在姬岷昊上首的空地上呢!也不是,他身下好像铺着一块垫子?一定是那个白衣女人先前铺下的吧! 玥皇后咯咯娇笑起来,伴着她清脆而又绵漠的拍掌声,声音是那样的曼妙:“这般厚颜无耻的行为,也能做得如此优雅自然,放眼天下,舍公子重霄,还有谁能做得出来?公子,真不愧为公子啊!” 面对玥皇后的讽刺,姬重霄仍是那淡淡一句:“皇后过奖了。” 他一手接过白衣女子奉上的酒樽,一手支额,每个动作都似有着与生俱来的从容!宛如神祗,又似是天生的王者,不为任何外在的荣辱所束缚! 玥皇后笑靥微僵,目光渐渐晦暗下来:“公子此番回周,既不通禀,又无诏令,不觉唐突么?” “唐突?”姬重霄修眉微扬,缓缓扫视殿中人:“诸君皆知,为臣者确需诏令!然,重霄早已被父皇流逐,并非周之臣子!重霄既非臣子,那与父皇之间,便只有父子关系了!如此,重霄就算通禀了,皇后娘娘确信——书信能至父皇手中么?” 殿中窃窃私语的议论声,随着姬重霄的话再度响起! 玥皇后原本僵在脸上的笑容,又缓缓铺展开来:“公子口口声声‘父子’,难道将陛下气得食不下咽,便是你为人子的孝行么?” 玥皇后虽然浅笑连连,可是随着这话一出,他们之间那层伪装的温情,也算是彻底撕破了! ※ 一壁虎误入鳄鱼池,丧命之时,壁虎急中生智,一把抱住鳄鱼大叫:妈妈! 鳄鱼一愣,立刻老泪纵横:都瘦成这样了,别再上班了!放假吧。 祝大家五一节快乐! 071 姬重霄,你到底是怎样的人啊?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071姬重霄,你到底是怎样的人啊? 姬重霄侧面如同神祗一样俊朗分明,手优雅的转动着酒杯:“今日,非是重霄闯殿,实是不得已。” “不得已?”玥皇后轻嗤一声,目光犀利起来:“若非你蓄意谋之,皇宫守卫皆是木偶么?若非蓄意谋之,洛邑……”玥皇后话音蓦然一顿! “洛邑百姓闻他归来,无不翘首期盼,举灯相迎——”女子的声音,来自殿侧!但见一个身着华衣,面覆薄纱的婀娜女子款款走来! 周绾忙低下了头:天哪,是沧海长公主啊! 沧海停步在姬重霄身侧,而殿中,则又响起了无数嗡嗡之声! 薄纱后的唇再度轻启:“诸君不信,大可去城中一观,或至观城楼,也可俯视一二!” 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果不其然,有宫人匆匆跪至殿门处,惊急道:“回,回皇后娘娘,宫门涌来许多百姓,守卫不知如何处置……” 终于,玥皇后绝美的脸上一片阴霾,握杯樽的玉手都有些扭曲了!“姬重霄——你好大胆子!你今夜,莫不是想在诸国面前犯上作乱吗?” 姬重霄淡淡看了玥皇后一眼:“皇后抬举了!” 玥皇后愤怒难平,冷笑道:“那些被你蛊惑的百姓,如何解释?” “何须解释?他若欲作乱,还会入宫来么?”说这话,还是沧海长公主——“皇后说是蛊惑,还不如请诸君出去一观,立见分晓!” 沧海的再一次提醒,终是让座上的王公贵族们坐不住了…… 夜色,如同一块黑色的帷幔,低低遮掩着天空。 月光,散散地洒在洛邑城,冷冷的闪着光。 洛邑,披着灰墨阴影的外衣,巍然昭昭,气势恢弘。 可此时,站在观城楼上的人,无人记得欣赏洛邑的静夜美,只听得远处喊声朗朗,火光阵阵,虽然那些灯火比不得皇宫里的火炬明亮,可是当火把汇聚成片,也能把夜晚的天空照得亮如白昼…… 这样的声势,极为震慑人!也许是一传十的效应,只见观城搂上聚拢的人越来越多!以至于最后,连皇殿中的各国王公都出来看这‘异相’了! 周绾从始至终跟在唯濏身边,无奈唯濏波澜不惊,她也不好贸然挤上去!远远地,能看到端坐轮椅,神色同样淡淡的巫藏…… 不过,她马上脑海灵光一闪:多好的机会啊!我得趁他们不注意,尽快混出宫去啊!沧海公主现在只顾着她的前太子弟弟,万一她得空了,我被她识破就over了! 这么一想,她一边挪动脚步,一边抬眸打量背倚宫柱的唯濏…… 不知怎的,前方的噪杂声顿减,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凛而挚的好听声音——“重霄何德何能,蒙诸位父老这般厚恩,请众父老受重霄一拜!” 周绾一愣,所有观城楼上的贵族们皆是一震! 随之,是姬重霄身后的数名剑客,齐声朝城门‘运送声音’——“请众父老受重霄一拜!” 受重霄一拜…… 受重霄一拜…… 遥遥的距离,满天地的皆是这样同心合力,震撼人心的回声在叫嚣!只见,远处灯火晃动,不一会儿皆矮下了一截! 谁都知道,是百姓们在回礼,他们一定看不见姬重霄,但他们是那样的相信——贤公子姬重霄是说到做到的! 以至于最后,观城搂上一片寂静!只听跪在地上的姬重霄,一字一顿,恍如誓言:“周宫乃家,重霄性命岂会堪虞?父老厚爱,重霄感佩于心,今夜只为拜寿,诸君请回!” 周宫乃家,重霄性命岂会堪虞?……今夜只为拜寿,诸君请回! 数十剑客再次朗声传话,仿佛压下了所有的喧嚣,远远的传荡开来!只见,宫门处不断有火光涌动,慢慢地,退了开去! 周绾如此震惊,脑中一片昏沉:姬重霄,你到底是怎样的人啊? ※chen※fen※ 此章字数,貌似颇多,颇多,你们要踊跃留言哈! 附注:对于莫名其妙的留言,辰一律不回复,请见谅(至于何谓‘其妙’,请诸位看评论区,有范本在那摆着,就不一一举例说明了) 072 若为自由故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周绾如此震惊,脑中一片昏沉:姬重霄,你到底是怎样的人啊? 刚刚这话,是对百姓们说,也是暗示皇宫里的所有人吧?今夜只为拜寿——那么来日呢?有这么多的劳动人民拥护支持,那周天子也厉害的,竟然废得了你啊? 周绾心里暗暗嘻叹:哎~~所谓虎子无犬父啊,这个周天子……难道,真如传言所说,是因为被玥皇后迷得神魂颠倒,才倒行逆施? 不过,玥皇后说的并不错,老百姓一定是被他的表象蛊惑了!就凭我穿越初的‘梦境’,就能断定他没那么‘贤’——竟然只言片语就能影响满城的人!! 周绾越想心里越惊恐:如果我落入他手中……下场实在不敢想象了! 随着观城楼的人群渐散,到最后,已经有些杂乱了!周绾偷偷往乱中挤去,直挤得气喘吁吁,眼见见不到那恬淡如清玉般的唯濏,她才稍稍定一些心神,未想刚松了口气,便是脚下一空,也不知被谁挤了一把! 虽然场面嘈杂,但周绾也不敢叫出声,满头大汗的直往黑暗处爬去—— 夜色中,满广场都是车马林立,正当周绾伛偻着身子,寻找机会时,忽觉肩头一重,一股力道将她拉了过去! 此时的周绾心跳到嗓子眼,无奈嘴巴被人从后蒙住! “说,今夜哪座宫门可出入?”低低的声音,透着几分稚嫩? 周绾呜呜几声,戳了戳那人手背——接触到新鲜空气,她便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正想回头看一眼,那人低喝一声:“不许回头!” 周绾只觉背脊有利物顶了过来,忙半举手以示投降——“小兄弟,刀剑无眼啊,你别激动别激动!我不看,我绝对不看!” “休的多言!快!” “快?快什么?” “宫门于何处?” 周绾欲哭无泪:如果我说我也在找,他会信吗?可是——这是事实!“这位小兄弟,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得罪了玥皇后,现在是戴罪之身,也是想逃出宫去的……不然,谁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啊?既然你也是要走的,不如,咱一道吧?” 身后的少年,明显愣了一下!隐在暗处的脸,看不清表情,只听他沉吟道:“此话当真?” “当真,比真金还真!”周绾急急应他! “也好!”少年喃了一句:“如此,也不怕你去告密!” 呃?周绾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不禁反愣了一下:这智商……他就不怕我来个卧底?还好,我是真想出宫的! 周绾干笑一声,试探道:“那你,可以把匕首撤掉吗?你这样……很没有同伴精神的!” 少年迟疑了一下,慢慢将利物收回袖中—— 周绾干咳一声,继续试探道:“那我,可以转过头来吗?我这样……很不好走路的!” 少年沉默了好一会子,就在周绾自己也觉得要求太多时,只听他低低‘嗯’了一声! 073 男宠【加更※感谢 幸福哼哼红包】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欧也!嗖的一下转过头去――周绾愣愣盯着他:啧啧……他以为他是木乃伊?都包成这样了,还不让我回头! 少年的身材纤细,头和手都覆在身上的缎纱中,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此时微一垂目,低道:“看什么?” 周绾忙摇头:“没什么……我们走,走吧!” “往何处去?” “逃出宫啊!” “你又不熟识……” “不认识不会问啊,难道要在这里等死吗?”周绾无语了!几句下来已经快被打败了! 少年似乎被她吼懵了,明亮似星辰的双目,微微黯淡:“我已在此等候两个时辰了,除你之外,周皇宫旁的奴仆都甚是高大……” 看到少年委屈兮兮的样子,周绾莫名的心生罪恶感,不禁叹了口气:“我明白了,你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我说兄弟,你不是有匕首吗?匕首‘唰’的一亮,咔嚓几声,你还怕他们不就范?” 少年双目垂得更低了,喏喏良久才道:“那不是匕首……” 啊?周绾忙伸出手,见少年没反抗,一把将利物拔了出来――靠!这是什么匕首?树枝! “你,你就用这个挟持我?”周绾暗骂一声:我是猪啊我!被个小破孩子吓唬住了!刹那间,她怒从心底起,恶向胆边生――汗,那又能怎样呢? “好了好了,我不会怪你的!你把脸上的布取下来,别搞得跟个粽子似的!” “不,不可!”少年豁然抬眸,斩钉截铁的拒绝! 吖?他还反抗?周绾皮肤黝黑,此时双目一瞪,佯装凶恶――“你还想不想出宫?” 少年点了点头。 “那不就结了?!你要知道你这样子,典型就一刺客……谁见到你都会起疑心的!” 少年略一思忖,点头道:“你所言有理,可……周皇宫的人,许多都识得我呢!” 周绾心中一动,本想说给他也涂点‘残妆’,转念一想:我给他抹上了,不就等于告诉他,我也是易容的吗?还是算了!“对了,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呢?” 少年微微迟疑,周绾看看夜色,催促道:“你不说,我怎么帮你?” 少年似乎下了一个决心,状似豁出去道:“我,我是越国人,今夜,会被转赠于秦国王子丹……因此我,我……” “你什么啊?说话干脆点易懂点,成不?”周绾眉头紧皱,说着一伸手拉下了少年脸上的布帛! 然而,就在这一刻,周绾所有郁闷的气,仿佛灰飞烟灭,飞得无影无踪! 只见一张白皙到透明的脸上,水眸长而形美,鼻挺口姣,唇若涂朱。缎纱掉落,领口里露出瑰绮的亵衣!那胜似女子的面孔,眸色温婉,气质纯然! 周绾回过神来,猜测道:“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男宠’?” 少年樱唇轻咬,面颊浮上胭脂色,却是点了点头―― 啊,真的是男宠啊!周绾心中高呼一声:就这质量,男宠就算不是技术活,那也绝对是个外貌协会的代表单位啊! 强压下内心的雀跃,周绾忙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无字,名长秋。”少年小小声道。 ※chen※fen※ 只能说,哼哼看到姬重霄同学太激动了~~~还欠两更,会恶狠狠补上的! 某人身体抱恙中,天气反复,大家万万要注意身体! 074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嗯,好名字……好名啊!”周绾习惯性的点头,现世穿梭在老哥的餐厅,遇到有点身份的人,她挂在嘴上的就是‘您贵姓?’不管人家姓啥,她都是‘嗯,好姓啊!’ 少年却是不知道的,见她这样点头称赞,当下脸色微欣:“真的么?” “真的不能再真了!” “何好之有?你也觉得,象征丰收之意么?”长秋忽然双目黯淡下来。 “丰收?”对哦,秋天是丰收的季节啊!“丰收有什么不好的?” “他们都说,一听我这名,便可知我家中无五谷果腹,父亲乞求丰收……贫寒也!” 周绾眨了眨眼睛,还有这种说法?看到美少年这样,也许是母性使然,她安慰道:“那是他们没文化,乱说的!你这名字多意境啊,多内涵啊!” 见长秋仍是垂着脸,她脱口道:“不有一句名诗来着:秋水共长天一色,落霞与孤鹜齐飞……”周绾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咳咳咳,这不是滕王阁吗?我跟他瞎掰唐诗干嘛啊! 长秋面现喜色,双目灿烂:“我从未听闻,这诗来自何处?可是诗三百么?” 周绾自打来了这时空,大概知道《诗三百》其实就是《诗经》!不由呵呵一笑:“好像是吧!” “无怪乎他们常说,诗乃贵人之文!秋水共长天一色,落霞与孤鹜齐飞……真乃华章也!”长秋脸上洋溢起满足的光晕,一脸艳羡道:“你知诗三百,莫不是识字之人?” 周绾冷汗滴滴:“算是吧!好了,别磨蹭,我们走吧!” 长秋忙点头,轻轻拉住她的手,低声道:“敢问哥哥,是何名姓?” 她这才想起自己也是个‘男孩子’,她不自觉的粗着嗓音:“孤落!”你叫长秋,那我就接下一句好了!说罢,转身就走―― 长秋满脸信任,现起一朵娇花般的笑容:“孤落哥哥,我们……这般行走,会否太过张扬?” 周绾脚步一顿,上下打量着长秋―― 长秋被她看的不自然了,正想说些什么,只见周绾思忖道:“把衣服撕下一……” 长秋俏脸一白,下意识的抱紧双臂:“为……何?” 周绾哭笑不得,又有点心虚:“你怕什么呀?我没别的意思,刚才经你那么一提醒,我就想向你借一点布,画点东西而已!”又指指自己身上的粗糙布料:“你的比较高档,我的写不了!” 长秋俏脸微红:“那手绢可以么?” 呃――“当然!” 长秋边掏出一块洁白手绢,边讶异着:“孤落哥哥,你拿走我的树枝……做什么?” “有用啊!”周绾毫不客气,只顾自己踮起脚忙活。 “树枝可以写字么?”“咦?孤落哥哥,你作何将树枝烧了?”“孤落哥哥……” 在长秋的喋喋不休中,周绾已经用木炭在手绢上‘唰唰’比划了几下―― 长秋双目熠熠生辉,一脸艳羡盯着手绢―― “长秋,你觉不觉得,我们两个一起找宫门很浪费时间?” 长秋面色一变:“哥哥,是要扔下长秋么?” 周绾头皮一阵发麻:这小子干嘛一副被抛弃的样子?我和他很熟吗?不过――和他呆在一起,实在不妥!就像他刚刚说,这样行走太张扬了! 075【加更※感谢幸福哼哼红包】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长秋,你千万别误会!我的意思呢,是我们分头找宫门,如果找到了,就回到这个地方会合――你看,我在手绢上写了东南西北,如果你找到宫门了,你就回来在手绢方向上画个圈!这样,我不就能顺着方向去找你了吗?” 周绾心想:如果我找到了,我一定不会回来!当然,我也不指望你回来……所以,这只是分道扬镳的主意罢了!哎,这能怪我狡猾吗?谁让你长得这么祸害呢?太耀眼了嘛! “哥哥不仅识贵人字,还有智者之才呢!”长秋喜笑颜开的赞叹道。 周绾心下愈发汗颜,干笑两声:“那就这样吧!可别等他们寿宴散席了!” “孤落哥哥――” 听到身后低低的呼唤,已经拔腿的周绾心中一提,心弦高度绷紧――这小子不会反悔了吧? 却听他一字一顿道――“我们,不见不散!” 汗……孩子啊,你在培养我的罪恶感么? 周绾越走越急,一边找悄悄找出路,一边内心交战着:不行!我可不能心软,绝不能回头!就他这单纯的样儿,说不定还没等我们出广场,就会被逮住呢!他好歹也是个极品男宠,被逮住也不会比我惨吧!再说,我自己还泥菩萨过江呢! 这样一想,罪恶感顿消,周绾按按胸口――可再寻一段路,她有些提心吊胆了,自语道:“这是哪里啊?我这是该往东,还是往西?” “难怪古人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周皇宫也太那个大了!”周绾悻悻然:“我这样找下去,不会迷路吧?” “难道,我真要回原地去等‘男宠’?他好歹也是光明正大出入过皇宫的,方向感一定比我好呢!” “不如,我回去等等看,反正我也找不到,就别浪费力气了!这种力气活,还是让男人去比较好!” 终于,周绾还是被她‘路痴的本性’给打败了……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转回去,远远地,便见一个纤细的人影在翘首期盼!不禁心下一咯噔:这小子怎么这么快回来了?难道他压根没去找,想坐享我的劳动成果?难怪啊难怪,说什么不见不散,我还葛优冯小刚呢!幸亏我回来早啊,要不然,真要被他柔弱的外表给骗了……如果我一去不复返,罪恶感指不定会怎样纠缠我呢!哼,我这人……就是太善良了! 周绾没好气的走过去,只见长秋那样粲然一笑,兴冲冲朝她奔来――却又轻轻‘嘘’了一声:“哥哥别出声,快随我来!” 周绾心中怏怏:做什么神神秘秘的,难道被他找到宫门了? 076 出宫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她也不吭声,只静观其变的随长秋猫身左拐右拐,直到了一驾马车前停住!这马车周围还零落着几个箱子…… 长秋紧紧拉住她的手,蹲身低道:“哥哥,我方才听宫中嬖人说,这些都是要运出宫外的――”说着,他指了指地上的箱子。 周绾心间一喜:这小子不笨啊!“你确定?” 长秋抿笑点头:“长秋万不敢哄骗哥哥!” 嗬!看着他这么诚挚的笑容,周绾暗暗对天祷告:中西合璧的神啊!如果这次能逃出宫去,我一定不以小人之心猜测了……我保证,只要有机会,一定会报答他的!” 只听有隐约的脚步声传来,长秋忙嘘一声:“定是嬖人们来了,他们要将箱柜送上马车……哥哥,我们速速藏进去!” 周绾点头,幸好柜子没锁,黑灯瞎火也看不清柜子里的是什么,他们各挑一个钻入,只觉钻进去还触感挺舒服的!盖子一阖上,便似声响全无了…… 藏在柜子中的周绾,感受着被人搬动的摇晃,不禁在心中哀叹一声――我上辈子在柜子中灭亡,老天爷,这回总该让我在柜子中重生了吧?出宫吧,出宫吧,我要自由,我要周游列国…… 耳边有人呼唤,周绾惺忪转醒,这才发现自己蜷缩在箱子里睡着了!而身下的,是一摞摞绵软的布料,她一起身,感觉自己就要蹲僵了。 盯着眼前的少年一愣,猛然想起:“长秋,我们出宫了吗?” 长秋眼眶含泪,面带惶恐道:“孤落哥哥,我们……” “怎么了?”周绾被他哭得一头雾水,忙环视周遭,只见身处一个类似茅舍的房间,房间中央的桌上有一盏油灯,也就是凭着这灯光,让她知道天还没亮! “孤落哥哥――”长秋忽然抱住她,脸埋在周绾的肩头,竟呜呜哭了起来! 周绾郁闷了,使劲推开他:“你先把话说清楚啊,发生什么事了?你知道这是哪里?” 长秋被她一吼,嗫嗫半响哽咽道:“我刚才掀开箱盖时,被人发现了……现在外头,有人守着……他们说,要把我卖给鬼君。” 啊?周绾懵了一下,纠结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方才……哥哥,他们不知有你,你先藏好,再借机会走,莫让人发现了。”长秋紧紧拉着她的手,隐约颤抖着。 周绾暗叹一声:真是个善良的孩子啊!我也想走啊,可是,我对神发过誓了……我怕天打雷劈啊! 她定了定神,很是担当的拍拍他:“说什么傻话呢!我们现在是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别怕,我们一定会没事的!” “孤落哥哥――你对长秋真好!”一声啜泣声,伴着一个拥抱,周绾被哭的稀里哗啦! 这下,她并没有推他,只在心里几度无语…… “喂,你哭够了吧?”不过一会子,她动动微僵的手臂:“你刚刚说的,那鬼君是什么人?” “鬼君便是在中原行商的鬼方人,他们的商队很是大……也兼色使。” “色使?”周绾一愣,嘛意思? 哐当――只听帐篷外传来金属撞击的声音!长秋如惊弓之鸟,周绾皱眉的看向手:“兄弟,我的手――你能不能别抓那么紧?” 长秋忙松了力道,却频频朝门口看去:“孤落哥哥,外面有人打斗……” 077 游侠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夜晚,帐篷周围的森林空旷地,燃烧着一堆堆的篝火,驱除了树林中薄薄的瘴气,也给这冷寂的夜带来了些许暖意。 几步开外,是几个游侠和家仆模样的人在拔剑相向,挥刀相斗――眼见仆役越来越弱,周绾悄声道:“刚刚发现你的人,是哪一派的?” “是那些使刀的嬖人。”长秋惊白一张俏脸,颤声回应:“孤落哥哥,他们……好像往我们这边来了!” 周绾哪里会看不出来,后退道:“快躲起来!刀剑无眼,会送命的!” 随着一阵寒风扑面,二人哪里躲得及?率先闯入的,是一个满脸胡渣的游侠,他初见周绾和长秋也似一怔,随即长剑一伸! 半夜的森林,终究还是湿冷的,周绾浑身一个冷战,本能大喊――“大侠饶命啊!” 剑锋倏然止住,那游侠眼珠子一转,对退至角落的周绾厉喝:“说!讹兽在何处?” 周绾胆战心惊,颤声道:“什么……讹兽?我都没听说过……” “咄!你想找死?” 胡渣游侠一声重吼,吓得长秋瑟瑟发抖!周绾心中叹了一口气,脑海却飞快的转了起来:讹兽,听都没听过的东西啊!既然他们是干杀人劫祸勾当的,那讹兽一定是什么宝物吧?我现在这种相貌,如果再说‘和我无关’‘不知道’之类的废话,说不定就被一刀咔嚓了…… 在游侠们面现不耐时,周绾慌忙编道:“大侠且慢!您看――这里这么多箱子呢!我这人胆小,受不得吓……一惊吓,就记性不好!讹兽,讹兽……好像有听过,长秋,在哪里呢?哪里呢?”她边说,边用力掐了一把发抖的长秋! “伯劲,讹兽岂会在此,休听他胡言!此二人,多半也是周后之人,灭口了事!”忽有一个阴冷的声音,像一盆冰水直浇周绾头顶! 周绾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瘦削的青年站在门口处,算起来,他是这六七个游侠中,唯一显得干净些的男子! 身前剑光一晃,她急声求饶:“我们不是周皇后的人!是周皇后要杀我……仇人,是仇人才对!” 剑光一顿,未待周绾松口气,那名唤伯劲的胡渣游侠道:“季栗,有一小儿相貌甚好,杀之可惜!” 早有人将目光盯着长秋,纷纷附和:“嗯!这小儿,容貌胜过女子!”“不如,将他送于贵人处,卖些银两?”“……” 周绾一愣,又冷冷一嗤:这些人,果然是干强盗勾当的!长秋啊长秋,生在这人命如草芥的时空,美丽绝对是种错误啊! 伯劲回头,似乎在等着季栗的意见―― 季栗举步走来,游侠的声音便小了下来!可是,季栗的目光并不在长秋身上停留,反而,落在黝黑邋遢的周绾身上―― “季栗,此小儿又无姿色!卖做奴隶,又不堪重负,你看他作甚?” 季栗冷冷盯着周绾,轻哼道:“他,不似俗物!” “哦?”伯劲霎时来了兴趣,好像很敬重这个叫季栗的年轻人,只见他立马把长剑移开几分:“怎说?” “你看,他浑身脏污,却眼神明澈,慌而不乱――”季栗目光复杂,直将周绾看得头皮发麻! 就在众人略有同感时,他声音又是一冷:“尤为重要的,他见我等执剑而行,非但无凡夫的惧怕,方才,听你说将他们卖于贵人府邸时,神情还现出嗤嘲好笑之意……” 078 讹兽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叱——” “好个小儿,你胆敢讥笑我们兄弟?” 愤怒的声音此起彼伏,周绾面色惨白,暗责自己大意!在这人命如草芥的时空,弱肉强食,疏忽就是没命!如果因此被杀死……那也太悲催了! 却听哈哈声传来,那个‘胡渣’伯劲竟大笑道:“季栗,小儿被我等吓得惶惶不安,我瞧他骨骼纤细,不像习武之人,兴许是周宫的寺人,见惯了王公贵人……” ‘咚’的一声!只见周绾不等伯劲话落便跪倒在地,急忙道:“大侠说的是!小人是宫中寺人,是小人见识浅薄,求诸位大侠大爷勿怪!” 怕理由不够足,她直接以头贴地道:“实不相瞒,小人原本是燕国人,得罪了蜜公主!未想蜜公主与玥皇后交情很好,玥皇后一句话,就要把小人杀了……小人也不知如何就来了这里!” 当一个人自恃聪明时,撒谎通常也不脸红的——如今的周绾,就很像这类人!可当周遭一派寂静时,她有些忐忑不安了,一时连大气也不敢出! 直到,伯劲低声问道:“栗,那燕蜜和周皇后交好么?” 季栗轻嗤:“燕蜜不过一蠢妇,怕是被夏玥吃干抹净也不知!莫管这许多,找讹兽要紧!” 伯劲瞥了一眼天色:“天快亮了!讹兽至今无踪……你说,会否已被人接应去了?” 周绾竖起耳朵,可他们接下去的对话已变成了交头接耳——她暗暗称奇:这些人连燕蜜都认识,可见不是普通山贼那么简单了!他们称皇后为‘夏玥’,还专杀她的人,肯定是仇人了! “小儿,你起来!”伯劲一声指喝,令周绾立马直起身来!只见他心中似有计较,扫视一眼地上的箱子:“你二人,将这些箱匮逐一翻找!若能找到讹兽,我等便放你一条生路,如果不然——” 周绾背脊一直,忙应声翻寻起来!长秋也回过神来,俯身一起找……其实这些箱子并不重,可就靠他们两个羸弱的身板,还是有说不出的吃力! 周绾又纳闷,又怨气:这些大男人杵在门口优哉游哉,既然那么在乎那什么讹兽,为什么自己又不动手?哼!如果有一天,我开发了身体潜能,我就是高手了!到那时,我想做侠女就做侠女,我想做恶女就做恶女—— “啊——!!!” 就当她在内心的幻想中吐气扬眉时,一道火热的极流,在刹那间传入她的手臂——痛楚,更让她在瞬间晕厥了过去!就在那瞬间,她恍然大悟:讹兽,原来是活的,也是兽的! ※chen※fen※ 因生日将近,周末放生,关于周末的更新,造成亲们困扰,很抱歉! 今天开始正常更新,本周开始,会有大量更新! 各单位男主对白和戏份多多,亲爱的们,请支持! 079 一颗很傻很天真的脑袋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从昏沉中醒来,周绾只觉得口干舌燥,难受的紧! “孤落哥哥,你终于醒了?!”一声惊喜的呼喊,让周绾脑海一懵――谁?谁是孤落? 不过片刻,她便反应过来:原来是……长秋是吧! “哥哥,你可是饿了渴了?我先给你倒水去――” 周绾想坐起身来,竟发现自己已被换了一身衣服,连忙拥着缎被围住自己,心下是又惊又怒――死小子,换我衣服干嘛?这下惨了,被他看光了哇! “孤落哥哥,你为何这样看我?喝水啊!”长秋兴冲冲的笑颜一僵,秀目微垂,似乎有些紧张! 还叫我‘哥哥’?他眼神没问题吧?好歹未央也是清丽的美人儿,就算脸被我涂黑了,身段还是凹凸有致,脖子以下也没抹啊……重重干咳一声,周绾才扯着干痛的嗓子开口:“我原来的那身衣服呢?” “弃之。” “你扔它干嘛?谁让你动我的?”周绾如果有足够的力气,真想把他也给扔了! 长秋愕然,急忙摆手:“非是长秋要扔哥哥衣物,而是随公子同行的真巫……” “等一下!”周绾忙打断:“你说什么?我的衣服――不是你换的?” 长秋忙点头:“哥哥被讹兽咬昏之后,游侠们便追那讹兽去了!后来不知怎的,他们想是没找到讹兽,又怕无法向公子交代,便将我们辗转送于公子了……” 周绾一头雾水:“你口中的‘公子’,是哪国的公子?” “长安君,公子重霄是也!”长秋眸光一亮,脸上立时堆满了崇拜,小嘴更是喋喋不休:“孤落哥哥,你有所不知呢!就在你被送入车队的第二日,公子便来看过你了!公子身边的启贤士说,公子允我们同行呢,再过不久,我们便可到达峒关……如若我们表现好,说不得,公子会让我们成为门下养士呢!” 周绾一脸懵茫的看着前方,心口一阵一阵的揪着――长安君,姬重霄? 长安君,姬重霄……“他,来看我?为什么看我?” “孤落哥哥,你怎么啦?长安君听闻你受伤极重,便来探视啊!” “你觉得,像我们这样的小人物,人家有必要来关心?” “若论旁的贵人,长秋不敢说,但公子重霄,贤公子是也!公子之名,诸国贤士闻之动容,哥哥岂能这般嗤嘲?” 长秋这么正经的反驳,倒是周绾没见过的,她不禁心下好笑:“照你这么说,阿猫阿狗都能得到他的关怀了?” “这……”长秋张了张小嘴,转眼变成了喏喏之声:“可留在长安君身边的人,非贤士既英雄,想来公子允我们留下,定是,定是……” “定是什么?你是贤士,我是英雄?”周绾不以为然的打断,真想撬开他这颗很傻很天真的脑袋…… 屋门被轻轻叩响了,周绾与长秋面面相觑,却见长秋想起什么似的一笑:“孤落哥哥,定是冰姬来了!”说罢转头道:“请进罢。” 周绾还没反应过来,便见一个苗条的身影闪进门来,人未近前,她先闻到了一股馥郁的芳香。只见来人,娇媚动人,巧笑嫣然……冰姬? 冰姬身姿婀娜地走来,见周绾醒了,纵然惊讶,仍施了一礼,未语先笑道:“真巫说你脉象奇特,许是十日才可醒,未想这便醒了!觉着如何,可还好?” 080 冥冥定数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周绾疑惑的看着她,又看看长秋――这冰姬什么来头?怎么他们搞得很熟衿似的……轻轻干咳一声,她迟疑的开口:“请问,你是?” 冰姬似一诧,伸手抚过她的面颊,柔声道:“我是源陵月氏族人,君上唤我月冰,你亦可如此。” 周绾猛地一惊,下意识偏开脸去:干嘛对我这么亲热?难道,她认出我了?“你,是长安君的姬妾?” “到底……”冰姬眉梢一挑,欲言又止道:“若觉无碍,便歇着罢。” 直到冰姬娉婷遥遥的走出门去,周绾才发现自己所处的房间,是一座小小的牛皮帐篷!她转向长秋:“你好像和她很熟?” “哥哥有所不知,你昏迷的几日,冰姬多番探望,还为我们准备吃食呢!” 周绾心下绷得紧紧的:“我昏迷几天了?” “五日有余……哥哥嗓子颇哑,待喝些水再说话罢。”长秋关切道。 周绾点了点头,刚喝了两口:“那个,真巫……是什么人?” “是一巫姬,听闻医术极好。” 周绾闻言略松了一口气:幸好是一女的啊!我说呢,给我看病的是她,换衣服也是她……这时空有能耐的男人,怎么可能给个路人甲服务呢?“真巫经常来吗?” “据说只在长安君唤请时,真巫才愿出来,平日不常见的!”长秋想了想,又道:“她终日寄身在一辆马车中,不许任何人靠近,故而,我亦不曾见过!连为你诊治,也是冰姬将你送入她车驾中的……” 周绾很是愕然:看来这时空有能耐的女人,也很大牌啊?巫藏身边的旖婆古怪,这里的真巫好像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待她再问些什么,便有奉膳的奴隶进门来,低眉垂目:“公子有令,让你食膳后速去相见。” 怦怦地,周绾小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相见,要近距离接触姬重霄了吗? “孤落哥哥?孤落哥哥?”长秋很欣喜的俏脸,在看到周绾的呆愣时,转为不解:“公子传召,哥哥快洗漱用膳吧!” 周绾有些僵硬的回首,看向奴隶端近的膳食――也不知是魂不守舍,还是对这时空的饮食依旧排斥,亦或是别的什么? 这一次,她竟莫名的,破天荒的干呕起来…… 多年以后,她曾多次自问,当初为何要这样义无反顾的逃离? 甚至,连当时同在观城楼的几个绝世男人都问过她:费尽心思,却换来这样的结果,可曾后悔? 历经半世爱欲悲喜,那一刻她才隐约明白:原来不管是贫贱还是高贵,不管是排斥那些颠倒众生的人,还是整个时空,有些纠缠,终是一生都挣脱不开的枷锁,只是当时的她不明白罢了! 那个人,真不知是要穿越多少年的光阴寻觅,要如何从碧落追到黄泉,才会心甘情愿背负一世骂名,固守这一生一刹,一世繁华! 可姜离殇却说:为了那人,她绾姬不止能倾覆半个天下,她还能倾覆了整个天下! 两世为人,繁华褪尽,她竟不知成就了谁的江山,又颠覆了谁的人生…… ※chen※fen※ 曾经有‘高人’说,女生干呕,意义深重(^o^)/~ 今天会加更,亲爱的们,留言,支持越给力,辰就给力O(∩_∩)O~~ 081 我的人,旁人动不得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高高的九层宫阙上,月光,将那本就修长的男子身影拉得更长! 风摇曳着宫阙树影,也将他那俊美脸庞的轮廓映衬得忽明忽暗! 他身边,有个中年文士;身后,有个面无表情的魑影,魑影一双狭长眼睛里有着冷光:“昱谨遵少主令!只不知少主,意欲何时何地,借何人手要她性命?” 夜的安静中,似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萦绕在巫藏周身,但见他抬头向天,眼中是一片深邃的眸色:“你自己决定便好。” 昱颔首称诺,紧接又道:“连着五日,属下等都未能带回燕姬,请少主降罪!” 巫藏缓缓回过头来,语气深谙难测:“姬重霄何许人也?况且,他此去峒州郡‘任重道远’——她既有意躲回去,你无从下手也不为过!” 昱垂下双眸:“是属下无能!” “终有一日,她会回来。昱,倒是劳苦你了。” 昱眸露诧异,忙道:“少主言重!少主既知燕姬底细,却又如此……大费周章,定然有您的理由。” “去吧。” 昱眸光一亮:“诺!属下定将燕蜜人头带来。” 似是静默了一会儿,巫藏的声音,再次在虚空中响起:“可有师尊消息?” 昱稍稍抬起脸,恭敬道:“回少主,师尊行踪无定,魑影皆不得其踪!只在十日前,有魑影见师尊在隔界逗留。” 一直静默不语的茗东篱,此时道:“隔界?岂非是峒州郡与西戎族交界处?” “正是!”昱颔首,定定道:“据闻,西戎朝国师便在隔界定居,师尊逗留隔界,会否与那和尚有关?” 巫藏的瞳眸,带着沉静的光亮,只淡淡道:“或然罢。” “属下告退。”在巫藏颔首时,昱的魑影犹如黑暗中的神秘夜风,幽幽明灭,消逝无踪…… 静寂中,九层宫阙的树叶沙沙声,都显得这般响亮。 “取燕蜜性命,似不在少主谋划中。”茗东篱低低说道: 巫藏望向那夜空中的缕缕浮云,声音低沉却又带着纯然的安静:“我的人,旁人动不得,既动了,总该付些代价才好。” 茗东篱的双瞳,难得起了疑惑:“少主之意,杀燕蜜是因她动了‘燕姬’?”话音顿了一顿,他又道:“莫非少主,还想收她?” 巫藏不答,只对着夜空,慢慢阖起双目。 茗东篱见状,轻道:“少主既知她真正身份,也知她对长安君是何等忠心,何以还要……” “先生不必忧心,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我——自知分寸!”巫藏慢慢睁开眼,嘴角一扬,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来。 茗东篱状似松了一口气,点点头道:“论起长安君,上次少主借‘她’之手,让长安君的暗人死伤甚多!可此番联姻,燕国竟是让‘她’冒充公主来到巫山……这,实在令人匪夷所思!而且,如此故技重施的蠢笨伎俩,也不像是长安君会做的……只怕这背后,另有阴谋!” “先生不必顾忌,但说无妨。”巫藏深黑的眸子,闪着深谙明灭的光泽。 茗东篱轻捋须发道:“老夫曾多番让人试探,竟都被她蒙混过去!如若不是旖婆确认她便是妤姬,老夫差点被轻悲的‘信鸽’障眼!可见士别多日,她的心机也越发深了!” 巫藏凝着夜空,默了许久,才轻轻一笑:“或许,轻悲的‘传书’并不假!她,并非长妤。” “虽说燕姬和妤姬容貌有差,可旖婆分明确定她是……旖婆看人从不走眼,少主因何不信旖婆之言?” “非是不信,”巫藏神情淡淡的,仿若隔着层迷雾般:“她,处子之身。” 茗东篱却脸色更沉了,点点头道:“老夫明白了,妤姬曾是少主的姬妾,也曾委身离殇殿下——实不该是处子!” “峒州之行——先生,可已安排妥当?”巫藏突然间转了话题。 “自从枭鸟拦下轻悲给长安君的暗信,老夫便开始安排了!一切均照少主吩咐行事,预计脚程,烬人半月应可追上长安君车队。”茗东篱似想起什么,微微一笑道:“长安君此番去峒州,对玥皇后所赠的五百士卒,竟也悉数收下——可见他身边谋士虽多,但缺兵卒也是真。 “轻悲既窃得墨夷骏谈话,自会悉数将内容传给姬重霄!他长安君位并无实权,收下周室士卒,也是无奈之举!不过,如此倒也成全了她周皇后的名声。”巫藏说得不冷不热,让人难以察觉他情绪如何。 茗东篱稍稍一怔,想起什么似的:“周皇后她多番对少主示好,这次,她也有意让五百士卒做内应,少主缘何拒之?” “一次不忠,终身不用。” ※chen※fen※ 今天刚刚到家,就把两章并一章更了。 文文临近**阶段,明天可以的话,辰更两万字,亲爱的们,看文愉快,生活愉快! 另外,群里讨论女主怀孕的问题 果然,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啊 不过,你们别只关注xxoo啊, 请问,亲们认为这孩子存活率是高点,还是……??? 082 未央,要我饶谁之命?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林木重重的山野,总在不经意时便能窥得险峻地势。 周绾在醒后的那点吃饭空当里,已经大略搞清楚自身处境——据说,姬重霄在翌日便离开了周皇宫!也许是碍于民意,周天子和玥皇后不但没有为难他,反而赦了他的流放罪名!也就是从翌日起,他虽不是太子,也是名正言顺的公子了! 在离宫时,皇后还送了三个美人给姬重霄!这三个美人可不是一般的的姬妾,都是玥皇后的室宗女,其中一个还是宰相嫡女! 奇怪的是,姬重霄却把三位美人送往他的燕国府邸!而他自己,却并不直接回去,而是绕道去峒州?所谓峒州,是与诸国之间牵扯最蜿蜒的一道疆域,也是周王朝位于西边的重要关隘! 至于姬重霄来峒州做什么,这个她没法洞悉,谁让长秋那小子一提到长安君,除了崇拜还是崇拜呢?周绾一路想得入神,禁不住顾自摇了摇头…… “何人?”忽有一声沉喝,生生让她惊回神来! 周绾定睛一看,忙朝不知从哪棵树后冒出的剑客赔笑着:“这位,剑客大哥……大侠,我是被长安君召见的人——不知,不知……” “君上正与贤士们议事,你且候着。”长脸剑客朝东边看了一眼,剑花一挽,收剑入鞘:“容我去禀。” 周绾这才松了口气,顺着剑客的方向看去——百米开外的小山岗上,隐隐错错有些人影! 她下意识的抚上心口,一边暗暗自警着:未央未央,不管你的爱是比天高,还是比海深……你好歹也死这么久了,我求你别‘心碎’了好不好?我也不想霸占你的身体啊,自打穿越后,你看我活得多不容易啊,你就别再干扰我了行不行啊!?大不了,回头,我给你烧个纸焚个香…… 然而,不管她怎么自我暗示,心口的闷痛感竟是丝毫不减! 无奈之下,唯有合上双目,深深的呼吸着,强迫自己不去看那林中衣袂随风恍如神祗的人:“我不紧张,没必要紧张的!就当他是——是只小白兔!对,瞧那小样儿,整个儿不就一白丽丽的小白兔嘛……” “君上让你过去。”不知何时,剑客已经转了回来。 周绾猛地睁眼,许是幻想太投入了,一时有些慌怔:“我……现在就过去?他,那,那边,不是在议事吗?” 剑客面无表情:“遵命便是。” 一身云裳的颀长背影,立在十多个人面前,明媚得近乎孤绝,高贵得近乎寂寥。 仿佛,连林中飘落的树叶,都不敢沾上他身! 周绾抬了一眼,就不敢再明目张胆的抬第二眼!慎之又慎的,缩了缩身子,悄悄立在席地而坐的养士圈外! “……峒州地处西北,一旦入冬,必是天寒地冻!届时,莫说敌军会寻机挑衅,就是百姓要在山麓行走也难!如今虽未入秋,却也能沿路购些粮饷。”周绾刚站定,一名幕僚担忧的声音传入耳来! “羊君所言极是!”另有幕僚接道:“依在下之见,陛下让公子负责筹备粮饷,根本是借机刁难!更或许,是那妖后的奸计!古往今来,岂有让皇室公子镇守边关的道理?” “然也!妇人,祸水也!” “可这次,公子若能平定峒州,不失为重拾周室声威的绝佳机会!公子,亦可一雪屈辱,名正言顺的回驻皇庭!” “话虽如此,峒州岂是那般轻易平定的?数百年来,峒州都与西戎,东夷,南蛮、北狄有千丝万缕的牵扯,尤其近年来管束甚少,西戎已是堂而皇之的出入峒关!还划出什么隔界……” “虽说入冬尚早,但……” 姬重霄手一抬,义愤填膺的议论声就轻了! 在树梢的斑驳光影之中,他一双漆夜般的眼睛,像是深埋在千年冰雪里的墨玉。分明是冷的声音,却又有着早春般的羽暖—— “诸位君子,可还有良策?” 众人一阵凝眉沉默,姬重霄没有不快,反倒是唇角微扬——“诸位君子,可还有事相禀?” 众人再度沉默,随即默契的站起身来,纷纷作揖道:“公子,容在下等再行商议,先行退下。” 就在众人转身时,姬重霄优雅从容的加了一句:“愿诸位君子再禀时,将所需军饷一并算好。” 有养士连忙回身:“公子放心,这几日计数也算顺畅,照此进度,再过三日,应可悉数算完!” 直到幕僚们都走远了,周绾才张开抿动的唇,以最大限度的卑微姿态趴跪——“小人,拜见公子!” 没有叫起的声音,也没有走近的声音,久久地沉默,只有风拂过林子的声音…… 周绾一颗心七上八下,咽下一口口水,硬着头皮继续‘拜见’——“不知,不知公子传唤小人,有,有何事?” 终于,脚步声临近,那声音堪不透喜怒:“失忆?” 这样无波无澜的醇厚声线,丝毫不逊巫山那位主……Y的,我都什么时候了还比较? 她差点儿咬了自己的舌头:我要镇定啊镇定——可他,为什么这样问我?是了,连那什么冰姬都古古怪怪的对待我,真巫一定是告诉他,我是女儿身了……认出我了! 不用说,失忆之事,一定是轻悲那个女间谍告诉他的! 静观其变,静观其变,不见棺材我绝不掉泪——“公子,是天底下最贤德的公子!也,也是小人的救命恩人!” 话音一落,她的头又垂下几分! 然而,姬重霄哧的一声笑,刺得她心尖一颤,抬眼便望到了他漆如夜色的墨瞳,似带着几分试探和兴致:“死而复生,真能让人心性大变至此么,未央?” 转瞬间,周绾收敛起茫然失措的神色,心下悲戚的想撞墙——这棺材,来的也太TM快了! “公子饶命!”她几乎是浑身颤抖的趴伏在地,再也不想爬起来了! “未央,要我饶谁之命?” 083 遇刺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如果和他真正是素昧平生,那么,周绾一定会觉得此人不但声音好听,连问话都问得如此,这般的无辜宽和! 偏偏事实不是,她现在是大气都不敢喘,‘视死如归’的回应:“过往种种,我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求公子,饶‘我’一条小命!” “公子?”姬重霄剑眉微扬的喃念这两个字,微微俯下身来:“曾几何时,未央也这样称呼我了?” 心猛地一抽!惊,惧,恐,慌……再度将她的心充盈的似要爆炸!周绾心知,今天铁定是熬不过了!再者,他原来是太子,接受公子称号可能是无奈处境……未央不一直称他为‘君父殿下’吗? 好吧,不成功就成仁!她仰起脸,大义凛然的直视眼前——自从皇殿上真实一见,她就知道他是优雅从容,气度沉稳的! 如果说,那一夜的姬重霄是刻意妆扮过的,那么此刻的他,必定是闲闲随意的——可尽管如此,眼前这个长安君,仍是个风华绝代,泱泱其华的贵玠公子! 这种认知,很让某人自惭形秽,甚至又很没骨气的偏开了视线—— “我,我知道,无论我怎么解释,都很难让人相信我的‘失忆’!可不管您信不信,我对你们的了解,都只是来自轻悲的叙述!公子……不,君,君父殿下如若不信,我也没办法!但未央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昭!” “天地可鉴,日月可昭——当真?” “未央敢对天发誓!”周绾忙点头道,也不管他语气有多嘲讽,心下暗暗道:当然真,简直比真金还真啊!这不,未央不都已经为你死了吗?我说的是未央,又不是我周绾! 如果用我的名义去发誓,真怕日月会射出一道光直接把我收了…… “那么,《十地墨攻》何在?”温润淡定的嗓音,透着一种震人心魂的笃定! 周绾无比的震惊,手心微微沁着汗——说一个谎,难道真要圆一白个谎吗?老天爷,为啥报应在我身上就这么快嘞? “十,十地墨攻它……” 周绾一开口,后背就已经冷汗涔涔!可她更知道,自己莫名其妙来到这里,必定不是巧合!说不定,一切都在眼前人的算计之中! 如果这时候‘坦白’《十地墨攻》是骗局,‘从宽’几率估计比中五百万还少! “回君父殿下,未央已经将它藏在秘密的地方,如此重要的东西,未央不敢随身携带。”她低着头圆谎,努力遏制正怦怦然的心跳! 姬重霄深色的眸,隐隐有着如墨玉般的流光!渐渐地,他身形再低了几分,身后长发垂落,无意间拂过周绾的面颊! 周绾屏息的喘不过起来——此刻深深感受到,原来有一种人不用说话,就能让人充分感受到他身上那种淡雅和疏狂的味道! 他吐在自己耳边的声音,是那么轻那么淡:“我,该如何信你?” “您若实在不信,不如,不如……派人随我去取?”拖延时间,离他远一点,逃命的机会应该会多点吧? 姬重霄又是哧的一声笑,让周绾心高高吊起,却见他直起身来,缓步从自己身边走过? 直到他那雍容醇厚的声音,随风传来:“今夜,入我帐来。” 时值盛夏,白昼虽比夜晚来的长,但是,当最后一丝日光西斜消逝时,周绾的心也更沉了! 山林茂密,满怀心事的她,摆脱了缠人的长秋,竟不知不觉也走到了架于深渊湍流之上的古老廊桥之上。 如果我这样掉下去了,老天是让我直接去天堂地狱,还是再给个穿越机会? 也许去哪里,都比活在这见鬼的春秋战国痛快吧? 就在周绾胡思乱想之际,竟听廊桥对面传来了悠扬的声音?那声音听不出是来自哪种乐器,却透着一股天然的悦耳曲调! 她好奇的探出头去,山崖上带着水雾的风便吹打在她脸上,也吹打在那个倚靠在廊桥的吹曲人! 那人离得并不远,但由于角度的关系,只能看到侧面—— 秀发黑长如丝,一双氤氲的眼眸眺望着远方;纤指白皙如玉,在茫茫的水雾中若隐若现,周绾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这是什么人? 随着她慢慢走近,才知那人手中捏着一片翠绿的叶子! 周绾并未刻意遮掩脚步声,可那人仿佛沉浸在奏乐中,一眼都不曾看她! 当风携起他的衣袂飘飞,真让人担心他就这么羽化成仙,在晚风越来越大时,周绾连忙上前拉住他的衣袖,好心道:“你在桥头太危险了,万一摔下去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莹莹如玉,泠泠如水——周绾此时的脑海里,只有这八个字! 如果这人说他是女子,周绾信——像柳丝像春风的人啊! 如果这人说他是男子,周绾也信——半冷半暖的人啊! “你是,公的?” 她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放开人家衣袖的,也不知他是何时扔掉绿叶的,只知自己看似脏脏的手摸上人家胜似世间女子的肌肤时,人家也没拿正眼看自己! 当下有些尴尬,边将罪恶的手往身后藏,边低头干咳一声:“对,对不起……我只是想顺便确认一下,你是男是女……呵呵,绝对没有别,别的意思!” 我都道歉了,他怎么还那种眼神看我呢?想到他一马平川的胸膛,她又干笑一声:“你别生气啊!你看,我不也是个男的吗?这个,不吃亏吧?” 正当她厚颜解释,也有些窃喜于自己的男装打扮时,美男忽然掠过她身侧,一把将她拉往岩石后!而且,紧紧将她抵在坚硬的山石窟窿里! 周绾吓了一跳,受惊道:“你要做什么?喂……唔唔——” 她挣扎着,在美男的手掌下唔了几声——便听见几个‘窸窣’落地的声响,紧接是石窟侧面传来的对话:“人呢?” “分明往这边来了,快找!” 84 有孕了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分明往这边来了,快找!” “诺!”“诺!”“诺!” 五个声音,五个人?周绾震惊的盯着咫尺之距美男子,而外头那些长刀唰唰砍草木的声响,很是凌厉!这……是什么情况? 她做了个不会乱叫的发誓状,希望美男松开手――很快的,新鲜空气重新回到口腔中! 然而,还没等她整理好思绪,随着一声‘咔哒’落地的碎石声响,外头齐齐喜吼:“听!在那里!” 砰砰砰!周绾的小心脏开始狂乱的跳了起来! “纳命来!”五个黑衣人齐声厉吼,手持大长刀的冲了过来! 美男一个旋身,拉着周绾避过一道攻势!可在第二道攻击下来时,周绾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美男好像只守不攻?而且,守的很没水准,每次都差点被砍到…… 虽然她不懂什么武功,好歹未央是个练家子,她偶尔也会来个蹦跳的本能!可这么惊险的躲避次数一多,她胆都快被吓破了,气喘吁吁扶住一棵树,心虚的小声问:“请问,你你会武功吗?” “不会。”美男眉宇微蹙,回答的很冷静,也很干脆。 不会……果然!又一道刀光劈下来时,周绾开始大声尖叫了!左闪右闪的逃命,百忙之余灵光一闪:“你既然没武功,为什么还拉着我?快放开我!” “你还不能死。”轻轻的应答声,让周绾有种冷冷的错觉。 随即摇头,连声附和――“对对对!我不能死!他们要杀的人是你,你放我走吧!” 闪过无数次的攻击,他的声音不恼不惊,渺渺如雾:“放你,会死得更快!” 周绾绝倒!“我说大哥,他们是冲你来的,要么你走,要么我走……和你待在一起,我才死得更快啊!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别拖我下水,拉我垫背啊!” 美男瞥她一眼:“是冲你来的。” 或许是觉得周绾太白痴,他又添加一句:“是你拖我趟浑水。” 周绾彻底的,无语了!内心开始叫嚣:我值得被刺客追杀吗?亏他长得一副好皮相,原来脑子这么有病! 就在她抱着‘人不救自救’的想法,一个用力之下想挣脱他的手劲―― “砰――”不知哪里的来力道,将她反弹的重重跌倒! 黑暗,眼前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 当夜色,调合成浓稠的药汁般的色泽;当十五月圆,却只有乌云和雷声时―― 周绾骇然的睁眸,约约惊恐的盯着榻边端坐的人:“你,是谁?” 这是个装束古怪的人,一身黑色斗篷,不经意露出的发色是灰白的……如果,再给她配一把扫帚,简直像极了童话中骑着扫把飞翔的老巫婆! ‘巫婆’唯一没被斗篷遮挡眼睛,透着一股凝重:“我是,真巫凤仪。你受伤了,把手给我。” “真巫?”周绾瞬间响起长秋口中老巫姬――原来是她? 我受伤了……啊,是浑身酸痛呢,左手尤其痛!啧啧,那么惊险都没死! 说不定,穿越女真是有九条命呢……自嘲一想,左右环视一眼,但见这篷房简单有致,并无他人! “你在找什么?”真巫凤仪沉声催促:“手给我。” 周绾收回茫然失措的目光,边将不痛的右手递过去,边小声询问:“请问真巫,和我一起的那个人呢?” 凤仪瞟她一眼,便闭目顾自诊断,不再搭理! 周绾嗫嗫的闭了嘴,稍顷,才见她放了手,哑哑道:“你问何人?” 周绾没想到她还会回应自己,忙道:“就是和我一起遇袭的人,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 “近二十年来,除了霄儿,我不曾见过旁的男人。” 啊?周绾愣了一下:霄儿……姬重霄?看来长秋的小道消息是真的啊! 她这么一怔时,只见真巫凤仪自怀中掏出一个铜铃,举手一晃,铜铃因外力而相互碰撞,铃声低沉,破空缭绕。 很快的,帐帘便被人掀开来,娉婷举步的人,正是冰姬! “真巫,冰儿在。” 真巫凤仪点了点头:“送我回去。” 冰姬应声称是,看了一眼周绾:“那她,无碍?” “脱臼罢了,歇上一日夜自然无碍。明日,给她煎服安胎药。”真巫凤仪说完,眼眸中闪过一道复杂的神情,随即将手搭上冰姬蹲跪下来的肩头。 冰姬又恭恭敬敬应了声‘诺’,如来时一般缓缓离去――只是这离去,是背着真巫的! 周绾震惊着:我左手痛,是因为骨头脱臼了?那个真巫足不出户,是因为她残疾?我还……怀孕了? 尝试着将左手抬一下,很是酸痛!可这种痛,远远抵不上内心翻江倒海的强烈感觉! 下意识的,却又不自然的,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这里,竟然多了一个生命吗? 呵,莫名其妙的孩子!她颤抖的以左手支额,任由这痛裂的感觉充斥周身,寻找一些存在的感觉! ‘轰隆――’一声惊雷,闪电的光亮转瞬即逝! 微微的冷风拂进帐来,她再也承受不住这酷似‘自残’的动作,身子一斜,瀑布般的长发,便顺着肩头滑下,铺散在她肩头,如缎如墨! 周绾望着那早已不再晃动的帷幔,双眸毫无焦距,待疲惫闭上,却已是泪流满面! 也许是她太过无法置信,也许是她太过沉浸思绪……所以她没发现,有个人在淡漠的看着她,她的一举一动! 待她有所觉时,那淡淡修长的人影,已经来到近前! 她抬起的泪脸,有些仓惶,也有些苍白,唯独少了白日里对他的害怕…… 姬重霄如神祗一般的脸,墨瞳在烛光下定定地看着她,深幽难测。 终将周绾看得心生一片悚然,轻咬下唇的撇开脸。 “看着我――”他的声音很轻,也同样的冷! 085 成贵人了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周绾僵了一下,便痛快的回首:“你想怎样?” 他绝代的五官,在摇曳不定的烛光下有一种魅惑的美:“他知晓么?” 他?是指巫藏吧!周绾摇了摇头,纠结道:“如果我说,这也许不是他的孩子……你会信吗?” 下颚被扣得重重一紧,随之是他三分的孤冷的话:“何谓也许?” 周绾本来就心里难受,此刻被他禁锢的动弹不了,仰着脸很是恼恨的回道:“我不知**给谁了!我见鬼的被下春药了!姬重霄,我这样说够不够明白!” ‘哗啦——’夏雷阵阵,这一声尤其震耳欲聋!随之而来的,是淅淅沥沥的雨滴打在牛皮帐篷上! 外头的雨声和周绾的喘息,让本就狭小的空间,显得那样闷热躁动! 姬重霄不无意外的松了手,淡淡凝视道:“那又如何?” 周绾一愣,随即自嘲的笑了:是啊!那又如何呢?未央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我激动什么?我又有什么资格激动?我这样对他‘坦白’,若是没有《十地墨攻》的骗局,只怕死得更快吧?更或许,他很高兴我怀孕,好借此多个筹码对付巫藏呢? 她莫名的疲惫,无力的靠在榻上:“如果你是来问我要经书的,我还是那句话——暂时不在我身上!如果你问孩子的父亲,我更不知道!所以,不知君父殿下——您还有何贵干?” 姬重霄剑眉紧蹙,目光也越来越深——伸出手,揪住她袖口用力一扯,也许是用力太大,竟将她的袖子也撕扯开来,露出了她的半截手臂,那是与脸上完全不同的肤色! 周绾自然知晓,他是在验证!他一定很不明白,对他誓死效忠的养女去哪里了? 她本想随他验证好了,可手腕被牵连的苦不堪言,终是忍不住满腔愤怒:“就算我身上有你留下来的酷刑又怎样?我没有未央的记忆,也没有她的武功!未央已经死了,她为你死的!姬重霄,如果你真有人性,我求你行行好,就当这个世上没有未央这人了……而我,对你来说,真的没用了!没用了!” “你,究竟是谁?”姬重霄神色复杂,却只吐出这五字。 我是谁?我是来自两千年后的新世纪鬼魂——他听了,会直接让巫师来驱鬼吧?周绾咬了咬牙,终是按捺欲出口的话…… “我说我不是未央,你会信吗?你会放过我吗?”周绾眸眶含着愤恨的泪:“若不是十地墨攻,你怕是早就随我去自生自灭了吧?” 姬重霄静静看着她,一阵夜风夹着雨丝吹进,云裳随风飘荡…… 不知他想到什么,微阖双目的转身,几步来到帷幔处。却又半侧身,立在帷幔前,回过头,静静看着周绾,看着她。 带着水雾的风吹打在他脸上,恍惚间,周绾似看到他薄唇抿成一条线,面色渐白,如羊脂白玉般的额头隐隐浮动着什么?却在此时,他伸手抚额,大踏步朝风雨中走去…… ※ 周绾一夜未眠,翻来覆去,几乎睁眼到天明……她在害怕!害怕姬重霄离去时,身上的那股戾气! 一夜,脑海不断浮现他的身影,总觉得他会再度掀帘而入……可是,没有!这一夜,除了风声雨声,没人干扰她! 反正睡不着,她在黎明雨停时就走出牛皮帐篷,心下暗暗佩服这些古人——难道他们都不觉得这种材料的帐篷,又小又闷吗? 放眼看去,好像只有自己居住的帐篷是完好无损的?如果不下雨,破烂点也不错……至少还凉快! 无力去想更多,她纤细的身影走在茫茫的水雾中,呼吸着山林特有清新空气! 清凉的风徐徐,让周绾的脑子清明了许多,她远眺着远处的山头:到处都是连绵的山脉,到底是边疆啊!不知翻过这座山头,前面会不会有大路可走? 其实这一夜,她想过很多种逃跑方法,无奈身处古老山野,这种未开化的蛮疆,野兽吃人的事时有发生!所以冒这种险,简直是下策! 走在驻扎地,见有些大树底下发出森林里特有的霉味,当然也长着许多野蘑菇与野木耳……这一发现,让她心情好了许多! 回头朝驻地中央看去,只见庖厨已经在准备早饭了!那一桩桩篝火架上,正在烧烤着野物,都是些被猎杀好的野兔野鸡! 胸口有些闷闷,她忙蹲身拾采起来——也压下呕吐的感觉! 单手捧着一捧子蘑菇木耳回来,周绾极其有礼的向一个奴隶询问:“请问,可以借我使用一下鼎吗?” 那被她询问的奴隶,似有些受惊,忙对另一个高大的奴隶道:“虎老,小贵人要借鼎一用呢!” 周绾心下好笑,我什么时候成‘小贵人’了?别人看到我这男装,又脏兮兮的脸,不都‘小儿’相称吗?却听—— “既是贵人要用鼎,还不速去生火?”那被唤虎老的人急步过来,微微躬身:“敢问贵人,公子起榻否?” 周绾一愣,见虎老指向自己昨夜所住的牛皮帐篷,不禁心里咯噔一下:那竟是姬重霄的住处?那他们称我‘贵人’,怕是这个原因吧? 她忙支吾道:“今早,我没见过公子。”说罢,低头走向铜鼎—— 虎老也不再问,见她单手‘作业’,皱眉道:“贵人这是作甚?” 周绾牢记左手要修养,所以单手作业只觉得万分吃力:“我想把蘑菇清洗一下,然后清炒蘑菇木耳……您可以帮我一下吗?” 虎老诧异的看着她:“可,可也!只不知,何为清炒?” 轮到周绾愣了:看这虎老,应该做厨师有年头了吧!那作为一个姬重霄身边的资深厨师,连清炒都不知道?那我和他说,煎炸溜炝,卤酱焖煸,烘熏扣煵……会不会像听天书? 姬重霄啊姬重霄,你也就是只没吃过人间美味的小白兔啊! 086 闯祸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刹那间,优越感极度上升!她干咳一声:“清炒,是我家乡最简单的做菜方法……不如,您帮我准备,我来教你炒?” 周绾边说边环看周遭,只见每个火架上不是烤肉,就是大锅煮……心下暗暗得意:周绾啊周绾,难道你就要成为悠悠华夏的烹饪第一人了? 她又不自禁的一哂,让虎老面露筹措,忙手脚麻利的去预备―― “贵人,均已清洗妥当,不知?” “您别叫我‘贵人’……”可不叫贵人叫什么呢?姬重霄和他的心腹都认为我是未央,也不知他想怎么安置我?孤落?这名字随口蒙混一下还行,在这里估计也行不通了! 周绾敛神,有些不自然道:“贵人就贵人吧!虎老,你现在可以用野兔的肥肉擦一遍鼎壁――” “我记得,你们这里有一种木葱的东西……对,就用它!” “还有姜,切丝!” “火,大点……嗯!” 一番碌碌而为,很快成就了一道香味扑鼻的菜肴! 虽然很普通,但看着聚拢过来的庖厨和奴隶们,周绾那点小小的虚荣心,又升了起来!只见她将早已准备好的‘筷子’在水里洗了洗,在众人的围观中,她终不能厚颜独享! 重重咳了一声,朗道:“你们看,我也不多!这样吧,我夹给你们一人一筷子,如果觉得好吃,你们自己去采摘,按照我刚才的方法炒好吗?” 众人面面相觑,又憨厚的笑笑……其实,让他们好奇的,又何止是她手中的‘清炒’? 周绾却不知,在她吃饱喝足的走开去,驻地附近的蘑菇和木耳被抢摘一空! 庖地的火架边,窃窃之声不断――“你先前还说,小儿怎会被公子器重……” “嗬!那是我胡言!谁人不知公子身边的人,非英雄既贤士……岂是我等奴隶能窥透的?” “然也!贵人到底是贵人呢!竟能做出这般美味来!” “贵人说,两根等长的树枝……是筷子?” “筷子?这筷子似不中用,吃食不易呢!” “我瞧贵人顺手的很呢!” “噫!贵人终究是贵人呢!” “然也!然也!” ※ “未央――”一声柔柔的呼唤,让周绾心里一惊!寻看过去,只见是照过面的冰姬! 冰姬款款走来,微笑道:“真巫交代你修养,你怎出帐了?” 周绾定定看冰姬,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她懂,所以对这个姬重霄唯一带在身边的女眷,周绾很是客套,回她一笑:“冰姬,这些日子承蒙你照顾,多谢了。” 冰姬眉目微诧,随即又笑了:“未央,你还是这般疏远我么?” 疏远?周绾笑笑:“想必冰姬有所耳闻,我失忆之事?所以,不管我们之前发生过什么,我都不记得了!” 她如此镇定直白,让冰姬有些意外,秀靥微侧:“君上说,让你与我同驾。” 周绾无所动,点点头――同车就同车,我听你们安排就是了!就算你是来监视我的,我还能说不吗? 冰姬嫣然一笑:“今晨,君上比往日多食了一碗饭呢。” 周绾有些奇怪,又点点头,以示对她的回应。 “听虎老说,那膳食的做法是你所授?” 周绾愕了一下,这么快?那大厨的办事效率很高啊!又狐疑的看冰姬――她和我说这么多,就是来试探我的不成? “冰姬,你来找我,不会是想和我探讨厨艺吧?说吧,有什么要审问的,大可以明着说,你这样子,我会觉得很累!” 冰姬笑颜一僵,唇瓣几乎能塞入一个樱桃――“未央……你误会我了!” “误会?”周绾微笑着,用那完好的右手拍拍她的肩:“我觉得吧,像你们这种做姬妾的,一天到晚除了夫主还是夫主!好像没了夫主,你们的天就塌了,是吧?不过冰姬,你真的可以放心,也许以前的我,是很想和姬重霄有什么――但这次从,我真不是来和你抢男人的!如果你们能让我远走高飞,我还会高兴的!你还别不信,这番话我昨夜已经和姬重霄说过了,如果可以的,你也帮我劝劝他,好吗?” 天知道周绾心里憋屈了多久,她几乎是发泄般的在说,滔滔不绝! 然而周绾一脸认真,一脸诚挚的‘心声’,直让冰姬目瞪口呆,半响她才正色过来:“未央,你真是爱上巫藏了?为了他,你真要背叛君上么?” 我爱他个鬼!周绾真想扳开这女人的脑袋看看,不过她忍了!看冰姬的眼神,瞟在自己的小腹…… 她不自然的侧身,冷声道:“我没爱上他,也谈不上背叛谁!如果你一定要这样认为,我……” “冰姬,该启程了!”一个剑客适时出现,打断二人的谈话。 周绾悻悻然的闭嘴,边跟在他们后面,边暗责自己刚才太鸡冻…… “哎哟喂――”她一时没设防,竟贸贸然被一辆独轮车撞了! “未央,你没事吧?”冰姬回身过来,回头对推车的奴隶喝道:“如何走路的?” “姬恕罪,姬恕罪……”奴隶以头点地,不住求饶! 周绾一边蹲身揉腿,一边看向翻倒的独轮车,刚想说算了吧!却听,领路的剑客先开口了:“冰姬,驻地刚拆除,必然凌乱,想必他也是无心之失!” 冰姬秀眉一挑,盯着奴隶道:“驻地已拆,你推这些柴枝去何处?” “回冰姬,这是羊君交代小人安置的。”奴隶慌忙回话。 “羊君?如此说来,这些是羊君的数算之物?”冰姬的声音,忽然发冷了! 奴隶听到这话,脸上现出一片苦涩,:“这……小人莽撞,不但撞了贵人,还乱了羊君数算之物,小人,小人虽死难辞其咎!” 这奴隶看上去粗壮,年纪约莫有四十余岁,可说到后来,声音竟带起了哭腔!周绾刚才不过是被车轱辘碰到,并没什么大碍,经过这会子揉抚,早就不觉疼了:“什么是数算之物?” 087 杖毙?承欢?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冰姬指着散落一地的捆捆树枝:“便是这些枝木!是贤士们用来计算军饷的……他这般一翻倒,白白浪费了几日计算成果!莽撞贱奴,当真是死不足惜!” 啊?这么严重? “缘何如此?缘何如此啊?”不知从哪里奔来一个短须文士,伏跪在乱成一团树枝堆里连连质问! “羊君莫悲!妾杀贱奴赔罪,以消君之怒气!”冰姬有些小心翼翼的,柔声相劝。 紧接着,是数名养士聚过来,看到这场景均是大惊! 如果一开始周绾是觉得好奇,那么现在,她有些骇然了:他们真要因此杀人吗? 再看向面如死灰的奴隶,不由的心生怜悯,也内疚了几分――古人怎么说来着?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哎,哎! ‘唰’的一声拔剑声响―― “慢着!” 周绾这一声急喊,让执剑的冰姬有些惊愕,秀眉紧蹙的一把拉过她,压低嗓音道:“你做什么?” “你真要杀他?”周绾有些不敢置信。 冰姬面色一沉:“未央,你这话好生奇怪!难不成不杀他,你来抵罪?” “可是……就因为车子撞翻,就要赔上一条人命吗?”在周皇宫,周绾已经体会过这种草芥人命的感觉,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里也是这样! 冰姬摇了摇头,似乎有些紧张,声音仍是低低的:“我这是为你好!如今他们不知你是女子,如果知你身份,说不得你也要以死赔罪!” “什么?”周绾发怔,不明白她的意思。 “别多说了!如今他们当你是‘贵人’,不会难为于你……你切莫多管此事,否则君上也保不了你!” 冰姬低声说完,一剑刺出――奴隶惨烈一声喊,便倒在了血泊中! 冰姬将剑还与身后剑客,转身朝众养士施施然一礼:“妾无意路经,出此变故,妾心实是难安,今以贱奴性命相抵,望诸君海涵!” “哼!事已至此,难安何用?”有养士不假辞色的痛斥! 周绾还没从‘奴隶之死‘回神,又愣愣扫视他们的吵嚷:这到底是个怎样的时空啊?真的是人分九等,下等人就是草芥吗? 而这些‘白吃白喝’的食客……也真敢呼喝主人家的小老婆? “冰姬,你可知我等花了多少时日,才能算清五驿?如今这步田地,你让我等如何向公子交代?哼!” 站在周绾身前的一个食客,也是拂袖一甩,袖风一扫,竟让她差点摔倒!堪堪让她回过神来,可看这形势又不好说什么…… 只听冰姬一扫先前的气势,俨然一小媳妇:“是妾的错,妾惶恐,妾惶恐……望诸位贤士息怒!” 不知是谁阴笑一声:“冰姬么?既是你之错,莫以为杀个奴隶了事,你自己总该有所补偿吧!你可知我和羊君二人,为算清五驿粮饷,足足三日不曾合眼?” 周绾直觉气氛有些怪异,不由朝冰姬看去,只见她听了这话,娇俏的脸发白,樱唇紧抿…… 他们想干什么?周绾看向这帮‘贤士’―― “冰姬随侍公子重霄,可见公子对她甚是青睐呢!” “那又如何?她犯下这等大过,长安君若真是贤公子,当场就可将她杖死!” 有人点了点头,悄声道:“世人皆说公子重霄贤,羊君和龚君二人有才,又是新投公子的,何不以此姬试上一试?” 不过片刻,几人似是达成了一种默契,犹如看死人般的扫一眼冰姬,竟扔下那些树枝,浩浩荡荡,大踏步朝姬重霄的马车走去―― 周绾瞪大眼睛,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他们……想干什么?” 冰姬默默看她一眼,又转向一直静默的剑客:“你代我,送她上车。” 看得出来,剑客面色有些担忧:“冰姬,那你?” 冰姬轻轻摇头:“无妨,我去领罪。” 这一刻转身举步的冰姬,让周绾觉得背影如此孱弱,娇弱……想叫她,却不知如何开口! 因为,她脑海里还有被冰姬随手杀死的无辜奴隶……她的命是命,奴隶,就不是人命吗? 一颗忐忑不定的心,只在那里盘旋:这是春秋吗?这是贤士美姬吗?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走罢――” 听到剑客的催促,周绾茫然的回首:“她会怎样?” 剑客早已没了忧色,剩下的只是一脸‘平静’:“也许杖毙,也许,今夜会承欢那几个养士身下……如此而已!” 多么平淡的‘如此而已’! 周绾停住脚步,沉道:“你说什么?” “在下以为,已经说得够清楚了!莫不,你想去澄清事实,为她抵罪?”剑客面现怒意,冷冷盯着她! 周绾被他这话一堵,深吸了几口气,心道:冰姬,虽然我对你没什么好感……但是,如果你要用这样的下场来换我的安然,我周绾不需要!我做得事,我自己会承担! 她走了几步,回头:“其实,你很担心冰姬对不对?” 剑客哼了一声,不理她! 周绾也哼了一声:“担心就担心,装什么装?” “她是我表姐!” 周绾一愣,随即觉得浑身发寒:“表姐……你都能这么冷静?你们这些人的心,怎么长的啊?”难道真是一表三千里? 剑客似乎也恼了,一把揪住她的领口,恶狠狠道:“小儿,你听着!如若不是君上看重你,你今天就是死十次百次,也无人包庇你!” 他又一把推开,嫌恶道:“你最好好自为之,如若是济济无用之徒,休怪我第一个手刃你!” 吖?周绾看着他大踏步走去的背影,跺了跺脚――切!你Y凶什么凶?有本事对吃白食的门客出气去,竟然拿我当出气筒了? 周绾来到姬重霄的车驾后时,正见他身姿优雅的坐在凉榻上,身后四名奴隶撑着这时空特有的遮光帷幔! 身边一矮几,几上一壶一杯,简单有致,别无其他! 姬重霄垂眸,轻压了一口茶,在他不轻不重的放下了手中的杯盏后,才淡笑道:“诸君,何故?” 088 生死之争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闻公子重才,重士!我等自周宫出来,便决议忠投于公子,今日冰姬莽撞,毁我等数日成果――”说话的龚君,特意抑扬顿挫的顿了一下,昂首道:“在下不知,贤公子是以士为重,亦或是色为重?” 龚君话落,羊君也正色一礼:“非是我等无礼于公子!实乃公子贤名在外,我等素有耳闻,故而在周宫时,我等冒着被周后忌杀的危险,自荐出宫,投奔公子!如果今日,公子也如平原君之流,包庇宠姬,请公子允我等离去!” 这养士话落,他的同伴们纷纷作揖昂首――“请公子允!”“请公子允!” 声音不小,躲在不远处的周绾听得一清二楚,她唇角勾起冷冷的一笑:这算什么?传说中的逼宫吗? 这帮白痴,真以为姬重霄是贤公子啊!他背地里可养着一帮冷酷杀手呢,竟敢逼他,你们真是怎么死也不知道! 然而,周绾发现――姬重霄默了,他沉默了!他甚至,还微微颔首了? 其实是周绾不知道,刚刚龚君的一席话,看似狂妄,却句句切中这时空当权者的要害!‘重色而轻士’的名声,不要说是春秋战国了,就是后来几千年里,又有哪一个君主重色是好听的?史上的周幽王,不就是因为重美人褒姒而亡国了吗? 说起周幽王,为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大玩‘狼来了’的游戏,最终华丽丽亡国! 尤其,刚刚他们还提到历史先人平原君――话说那平原君啊,也是因为美人一笑,导致门客撒手离去,贤名扫地! 事情发生在赵国,平原君赵胜有一个情投意合、你侬我侬的美人!还有一个一瘸一拐,自恃有才的邻居!这两个原本是不搭界的人,偏偏因为一个无关痛痒的笑,引发了一场血案! 话说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平原君的瘸子邻居挑一桶水经过他家门口,由于是跛脚,挑水在身上走路一瘸一拐,身体扭曲的样子看起来非常滑稽。恰好这一幕呢,被站在楼上无聊着的美人看到了,她觉得非常搞笑,不觉大笑起来。残疾人士听了非常生气,正所谓士可杀不可辱啊!他于是请求平原君杀了美姬以雪其辱。 说实话,这惩罚有点过分啊!女人也是人,蔑视残疾人固然有错,教训一下即可,何必要人性命?所以,赵胜听了觉得这个要求真是好笑,不就是笑了你一下吗?至于要了我美人的命?于是很不以为然,依然与美人生活的快快乐乐。 然而,这件事情很快就被平原君的门客们知道了,他们可不这么善解人意!于是乎,一传十十传百,都认为平原君不重士只爱美女,竟然因此有一大半人离开了平原君! 门客是什么人哪?春秋战国,这是最讲义气,最重贤士,最流行养门客的一个时代。贤能之士都投靠你证明的不仅是你的贤能和人品,而且能让你的威信扬名四海,那是其他王孙贵族可望不可及的。姬重霄如今的处境,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 所以说,门客是很不能得罪的!门客一散,如何配得上礼贤下士之名?如何配得上重士之公子称呼?于是乎,平原君被逼无奈只有选择杀心爱美人而留门客了。昔日的山盟海誓转瞬即逝,昔日的信誓旦旦变成手刃头颅! 而摆在姬重霄面前的,可不是‘美人一笑’的问题,那可是攸关峒州军饷,攸关贤士心血……这大帽子扣上来,让别的养士们寒心那是必然的! 但是周绾不明白,听到那些贤士美其名曰小惩大诫,去冰姬姬位,实则起了色心……再看到姬重霄的漠视,看到冰姬惨白了一张俏脸――她的愤怒之心,和愧疚之心油然而生! 围拢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周绾心知此时再不去,到时真是百口莫辩!反正她已经想过,他们之所以逮着冰姬不放,多半是因了她的美貌!而自己……到底肤色焦黑,应该迷不了他们吧!最最重要的,有十地墨攻做幌子,就算自己想死,姬重霄也不会允许吧! 就在姬重霄墨瞳一扫,以示将冰姬定罪时,周绾挤开人群,指着那一个个正义凛然的人:“贤士,贤士,这就是所谓的贤士?” “咄!小儿?”正心有得意龚君,看到忽然冒出来的周绾,脸色一沉! 周绾狠狠瞪了他一眼,快步来到冰姬身边!其实,她也在强迫自己不要转头,不要看向那漠视人间的男人!她怕接触到他的目光,自己会胆怯,会伪装不了! 所以,她一点稍作停留的机会都不给自己――也不给这些‘逼宫’的人!她学着电视剧里的人物,先来个仰天大笑! 然后用鄙视的目光瞪他们:“贤士是用来欺负女人的吗?你们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贤士,你们配称贤士吗?” “小儿狂妄!”那为首的羊君厉喝一声,转首对姬重霄施礼道:“臣,请公子诛小儿!” “臣等,请公子诛小儿!”十余养士,均面呈猪肝色的向姬重霄承情,震耳欲聋! 周绾没想到这些人动不动就‘请公子’,还是不是男人啊……原本想说的话,也被一时梗在了喉间! 静默,又是静默……这样的宁寂,几乎打破了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伪装! 姬重霄墨瞳流过一丝银泽,就那样瞬也不瞬的看着一众门客,忽然呵呵一笑:“诸君来自各国,皆是有见识有才干之人,区区狂儿,听之一言又何妨?君子坦荡荡,如此,也不至辱没君子胸襟?” 众门客一愣,面面相觑后,做出一副姑且听听的面色―― 姬重霄莞尔,淡淡无意的将周绾望着:“未央,你且过来。” 周绾心下一震,忍不住咽下一口口水――他叫我未央,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我名字?难道真如轻悲当日所说,在长妤生前,她们都不知她有这样一个孪生姊妹? 089 成神算了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容不得周绾多想,急步过去,对姬重霄一礼!她不说话,却要尽量装出受姬重霄器重的样子……尽量震慑一下那些‘贤士’! 那边厢的羊君,沉声道:“敢问公子,这小儿有何才干,竟能这般蔑视我等?今日若不说出个所以然,臣血溅五步又有何惜?” 这话一出,围观之人都面现凛然! 姬重霄神情淡然又不失大雅,睨了一眼周绾,直让她心里一咯噔:他在怪我多事吧?怪我给他找麻烦吧? 深吸一口气,周绾莞尔一笑,回头朗声:“小儿不才,不像诸位‘贤士’熟读圣贤书!然,小儿我素闻公子重霄身边的养士――非英雄即贤士!今日一见,真正是大开了眼界!” 说着又一笑,向前迈了一步:“小儿我还是方才那句话,你们知道何谓英雄,何谓贤士?如果你们不肯说,那我来说好了――英雄者,或许能够征服天下,却不能征服自己;贤士者,该有圣贤之德!或许无意征服天下,却会极力征服自己;英雄是将自己的烦恼交给别人去挑起来,而贤士,是要自己挑进了天下人烦恼的!你们呢?就不怕玷污贤士二字?” 周绾一时激动,竟把老师教论语时的论题给扔了出来!一手指向养士们的门面,横眉冷笑:“你们有了一点点的烦恼……就知道拉上奴隶,女人来迁怒!真以为自己是才高八斗的文曲星转世?这就是,你们的圣贤风范?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荣辱价值观?如果是男人,就别拿女人说事!” 周遭,似有些呵冷气的声音――“小儿口出狂言!”“小儿不无道理啊……” 春秋战国,时人擅辩论,一则是诸侯群起,百家争鸣,没有独尊之术!二则,先秦时空人类的智慧和逻辑能力正在完善当中,很多有学识的人往往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所以像周绾这样口齿伶俐,瞎编带套都不带喘的,实属少见! 说完这些激动人心的慷慨陈辞,周绾额头还是有些热汗,只觉围观的人有沉默,有凛然,有惭愧……就连为首的龚君和羊君,也面色发青发白! “可,可是……”只见羊君咬牙强辩道:“公子,非是我等无事生非,而是那五驿粮饷计算错乱是真!” 羊君话落,已有人哗啦啦将‘证据’拉来――但见捆捆树枝,杂乱无章,确实看得人心烦意乱! 周绾小小心虚了一下:说到底,这事情由我而起!他们揪着这事不放,粮饷可能很难算呢?她正要挺身领罪,却听那羊君又忿道:“三日不过算了五驿,说不得再算,又得枉费时日!公子此行,是沿路购饷,这便如何是好?” 周绾心中忽然一动:他们说的数算,会不会就是加减乘除?如果是这样的话……“请问何谓五驿?” 本是面色发青的龚君,闻言蔑笑:“五驿也不知,浅薄!” 周绾瞪了他一眼,倒是一边的冰姬悄声道:“那是峒州军制,峒州约有五千百姓,加上峒关士卒,约莫七千余人!通常六百人为一驿,一驿又分两阵,一阵约三百人,另有战车战马,一阵又分二十两……” “等等!”周绾开始头疼,皱眉道:“你别和我说这些,我就想知道,他们是不是在算七千多人口粮?” “只需两千士卒即可,峒州百姓尚能自给!只是每日不尽相同。” 周绾心道,那搞的这么复杂干嘛?“那你帮我问问,他们到底要怎么算粮食……” 看到冰姬不解的目光,周绾低了头,其实她心里有着盘算:贸贸然出去,万一理解错误是很难堪的,先用个中间人试探一下! 冰姬倒也不推诿,盈盈给养士们一礼…… 周绾在他们对话时,已经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比划,心算道:“一驿六百,两阵,二十两……二十五人为两,两司马皆中士。五人为伍,伍皆有长……” 当冰姬转身回来时,正见到地上满是‘古怪符号’,她有些呆愣:“这……未央,你在做什么?” 周绾顾不上回话,直到将手中树枝放下,她覆上冰姬的耳:“你帮我问问,按刚才他们所说的,平分下去,每士一天两豆,每长一天一豆半,每卒一天一豆对不对?”【豆:先秦时计量单位】 冰姬秀眉紧蹙,她刚刚的问话,门客虽然回答了,但她也算饱受蔑视了!看着周绾坚定的目光,她轻叹一声,硬着头皮又转身去接受养士们的‘嘲讽’…… “敢问君子,你们方才所言,计算下来,可是每士一日二豆,每长一日一豆半,每卒一日一豆?”冰姬怯生生垂目,真觉自己在陪失忆的未央发疯! 忽见四周一片宁寂―― “你,你如何知晓?”养士羊君膛目结舌,那种震惊简直是见鬼了! 冰姬也是惊愕的樱唇微张,茫然的看向周绾,又茫然的回过头来――她这举止,对众人来说已是不言自喻! “莫不,小儿猜出了?”围观有窃语的人好奇道。 “噫?那可是羊君他们花费数日之果,是巧合吧?” “小儿他……” “一车四马二长五卒,按方才推算的一日量,马姑且同士之量,十日共需多少口粮?” “一百六十豆。”周绾头也未回的脱口道。 “羊君,对否?”姬重霄目光沉沉,瞬也不瞬的凝着她。 周绾这才意识到刚才是姬重霄在问,堪堪回神,抬起头,望进那漆黑如夜空的双瞳――忙又低头不敢再看! 那边厢,羊君等负责数算的食客,忙手脚利落的开始摆弄树枝…… “回公子,正是一百六十豆。”过了一会儿,羊君满头大汗的回道!这会儿子的他,面上的惊愕之情更甚! “小……敢问,五个战驿,一驿两个战阵,一阵有七伍,每伍一日需食二釜二豆,共需多少口粮?”有个问话的人,将‘小儿’二字隐去,不死心的试探道! 090 姬重霄的演技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周绾看他一眼,再度捡起一根树枝—— “一百四十釜,再加一百四十豆!”开玩笑,我上辈子在临死前还算着账呢! 众人都有些吃惊,过了好一会儿,才有算得满头大汗的养士回禀:“战驿口粮,共需一百四十八釜三区……” “呀!那这小儿所算,亦不曾错啊!” “怪不得公子重之,小儿真乃神算啊!” 时人计量1釜=4区,1区=4豆,1豆=4升,所以周绾虽然搞不清他们的计量单位,不懂换算,但是所算的结果并不错!因此,人们除了对她的惊愕,赞叹,别无其他! “这,这……”只见食客中算术最好的羊君,指向周绾的手剧烈发抖,双脚更是颤抖的倒退数步!最后双膝直直落地,满面愧色道:“臣,请公子降罪——” 姬重霄面色温润如常:“君子何须如此?快快请起!” 羊君心中愧意越深,合目向天悲怅道:“臣身为七尺男儿,上愧鬼神,下愧公子……再无颜立于天地间!” 只听‘锃——’‘呲——’一时血光飞溅! 这一幕来的太突然,不说众人,连姬重霄都似怔住了!只见他长叹一声:“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惜乎君子!” “君上,这,如何处置?” 周绾还有些愣愣的,见问话的剑客有些面熟……正是那日的游侠季栗,如今做剑客打扮! 姬重霄面上尽是惋惜和沉痛,缓缓起身:“羊君,德才昭昭……厚葬之!栗,寻到他的亲人,好生安抚。” “诺!”季栗颔首一礼,一挥手,准备让人将尸体拖下去! “公子!”就在姬重霄要迈入车驾时,龚君一声大喊! 姬重霄身形一顿,缓缓转过头来,面上还是那错失贤才的怅然! 龚君见状,面色铁青的指向周绾:“有人看见,真正推翻数算之车的的祸首——实是这小儿!我等念及他是公子器重之人,也便罢了……” 周绾和羊君无冤无仇,本觉得这人坦荡,所以她正沉浸在‘间接杀人’的痛苦中,此刻听到龚君的话,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要知道,从始至终让她最讨厌的人,就是龚君这色胚!如果不是他,就没有今天这场闹剧! 不过,她此刻不怒反笑,甚至哈哈大笑,好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了:“龚大贤士,那你对冰姬的算什么?颠倒黑白,还是栽赃陷害?莫不是,这就是你一生的做人原则?” 龚君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意味着什么!本来,他看姬重霄那么悲痛,想趁着公子重霄痛失贤才的心情,对‘小儿’进行惩戒,也好挽回自己的颜面! 被周绾这么一堵,他一时语塞,纷纷有倒喝的声音传来,原先对他们投以关切维护的目光的人,顿时变成了避之唯恐不及,甚至是厌恶,鄙夷,激愤! 姬重霄凝眉一叹:“未央,得饶人处且饶人,何至如此?” “公子!臣——愧对公子厚意!”龚君面露羞愧,颤抖的捡起血泊中的长剑,‘呲——’一时血光飞溅! 众人看到这一幕,唏嘘之声不断传开!却没刚才对羊君那么痛惜了,倒还夹杂一些嗤之以鼻! 周绾也是一阵发愣,她没想到这种‘色胚’也能说自杀就自杀?她不知道,这时空流行的是士可杀不可辱,何况是自取其辱的食客? “臣,愧对公子……请离!”一个食客,在姬重霄车前噗通下跪! “臣,愧对公子……请离!”又一个食客下跪! 一个,一个又一个,周绾只见刚才附和龚君的十余食客,悉数无颜面对! 姬重霄端坐车中,深黑的眼底里沉沉无一丝笑意,终是阖目轻叹:“允。栗,厚待诸君。” 马车遥遥而行,马车也沉默的可怕! 周绾从来没有这么揪心过,她那么小心翼翼的呼吸着,那么小心翼翼的不发出任何声音! 自从被他召入他的马车,她就垂着眼帘,动也不敢动!所以,惊恐的她只能凭空猜想,猜想姬重霄对自己该有多愤恨!毕竟,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贤名,吸引过来的门客……今天凭空离去这么多,一定是沉痛恼恨的吧? 尤其,自从那些食客‘请离’后,他就一直将脸埋在掌心中……按照二十一世纪的心理解析,这好像是一种心里有着沉痛后悔情绪的肢体语言! 周绾几度想开口,因为她快要被这种宁寂憋疯了!可是她又几度忍下去,一,她没有血溅五步的勇气;二,她真不知怎么打破这种沉默…… 忽有一声‘哧’的低笑声响起,雍容醇厚的声音如上好的丝绸滑过:“误事者,留之何用……” 啊?周绾鬼使神差的抬头了——这,他脸上哪有什么愤恨,哪有一丝沉痛?难道刚刚是自己的幻觉? 她很想找出一丝端倪,无奈,事实告诉她——刚刚,不过是他‘贤公子’的逢场作戏罢了! 啧,多么震撼自然,多么炉火纯青的演技啊…… 如果不是有自知之明,她真想给他一个大大的掌声,然后非常隆重告诉此人——姬重霄先生,恭喜你荣获本年度奥斯卡最佳男主奖项! “今日起,你随侍我侧。” 周绾‘啊?’了一声,见他静静盯着自己,忙又低下脸:“我……诺。”Y的,他这是命令呢! “抬起头来。” 周绾十指握得紧了一紧,顺从的,仰起脸来! 目光依然一派淡然,姬重霄凝着她:“夏玥,因何让人追杀你?” 夏玥……玥皇后?“我……不知道。” 姬重霄眉宇微蹙:“都令人追到此地了,你不知?” 他的意思是,昨天那些黑衣人是玥皇后的人?这么说,那个‘吹叶子’的美男真是被我牵连的了?“玥皇后,在周皇宫时召见过我,问我经书的事……也许是因我没告诉她经书下落,所以她才会杀我吧!” 091 九死一生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姬重霄凝眸,若有所思道:“它对你已然无用,为何不给她?” “什么……无用?”周绾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在说什么?“经书,不是你要的吗?” 姬重霄定定看着她,眸光深幽莫名:“未央?” “嗳……然?”周绾一个激灵,背脊挺得直直的! 发现身前一抹阴云越来越近,忙咬着唇抑制自己砰砰的心跳,微微朝后仰去——“君父……您说话,我听,听得见。” 姬重霄目光瞬也不瞬,嘴角勾起柔柔款款的笑意,映入周绾眼底却是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深沉:“当真,毫无记忆?” 昨夜不是和他说得很清楚了吗?他怎么还不信啊?周绾心里纠结,可感受到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当真是心乱如麻!“我,我骗谁……也不敢骗你啊,我,我对天发誓!” 姬重霄眉梢微扬,面上浮起淡淡莞尔:“如何发誓?” 吔?他真想听我发誓?周绾心间颤颤的,总觉得他的言行另有深意,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在他缓身坐直时,她心下也定了定,习惯性的半举手:“我,未央对天发誓——对君父所言句句属实,半点不敢欺瞒,如果有违此事,便,便如同刚才的羊君和龚君那样,横死剑下!”这样,够毒了吧? “如此,甚好。”姬重霄淡淡一笑,点了一点头。 我好你个鬼! 她心中将姬重霄骂了个十七八遍:哼,发誓?你又不是巫师,我发誓就能让你逮着辫子了?就算是巫藏,他还能把我周绾和未央混成一个?我可是两世为人,区区加减乘除,就让你手下的门客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嗯!我是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怕你个鬼! 周绾这么一想,胆气立粗,可悄悄抬上那么一眼——心中总觉得不对劲,什么原因呢? 对了,是淡淡的嘲讽,尤其是他笑的时候最明显!这一发现,几乎让她恍然大悟:姬重霄啊姬重霄,像他这种人经历过大起大落,颠沛流离的人,心理有点问题也是难免的!不相信人也难免的!伪善,那更是难免中的难免!要不,他怎么能在诸侯各国立足?怎么赢得声威? 就像这次拜寿,如果他是个普通的废太子,敢无诏回国,那就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可是他呢,不但出尽风头,还让周天子和皇后被民意逼得挽留他——啧啧,虽说是处理一块峒州这样的穷地方,但好歹这地方名声响,是个‘重地’不是?! “在想什么?” 正当周绾脑海里浮云朵朵时,被姬重霄这声低吟生生拉回来——“没!哦,未央是想,日后随侍君父殿下,是如何称呼您……?” 姬重霄薄唇一扯,淡淡嘲弄:“有何不妥?” “难道,还是以君父相称吗?可,可我是……” “怎么,你不欲换回装束?”姬重霄高华俊美的容颜,有了淡淡冷意! 咦?难道他要我换回女装?周绾愣了,正想确认一下,忽然马车剧烈震动,紧接是一阵冷风袭来,伴之那高头大马的嘶吼声! “保护君上——”外面喊话一落,马车速度忽然朝一边加快起来,周绾被颠的头昏脑胀,百忙之中瞅一眼姬重霄,只见他一手扣在矮几上,一脸冷肃之色! 还好,不过跑了一小会儿,马车便停了下来,周绾又窒息又干呕,脸色一阵青白…… 四周好像安静的很,却又明显涌动着一股子杀气! “君上,内有细作,外有埋伏!”有个低沉的声音传来,周绾听得出是季栗!季栗话未落,外面刀剑相击的声音,来势凶猛! 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她深感季栗的剑术很高,因为她听那些剑客称他为‘剑师’!至于另一个奇怪的原因,是她虽然还不会未央的武功,但对于一般的剑客的打斗,好像一招一式都能看清;而季栗的剑招却总是无法让她辨析! 尽管如此,周绾还是紧紧抓住身前的车楞子,吓的大气也不敢出了——听季栗的意思,姬重霄的车队被卧底了?听厮杀的声音,埋伏还不少? 她不及多想,那种撕心裂肺的呕吐感,阵阵往喉间涌……脑海哪里还能转动,简直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只觉背上一重,被人轻轻抚过?周绾无力抬头,一个颠簸之下,竟重重朝后跌去!就在这当儿,外面有马夫惊急之声:“君上坐稳,小人誓死护您脱出重围!” 马车颠簸着疾行,就在周绾再度坐不稳仰翻的一瞬间,无意朝姬重霄看了一眼,只见他面色冷凝已极,就像那千年寒冰,能冻死个人!让她怀疑,刚刚安抚她背的人,绝对不是此人! 忽然双臂一紧,未待她搞清状况,便觉自己身子被扯得朝前一倾,淡淡的无名清香萦绕口鼻,很好闻很好闻…… 然而就在这瞬间的瞬间,她又觉自己被扔垃圾一样甩了出去——‘咚’一声!她以肉身撞裂了车厢,撞出了一道凛冽寒风,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回到周皇宫的夜,尝到了那抛物线的滋味! 远远地,似有几声厉喊声——“君上!”“公子——” 周绾的尖叫,在刀光剑影中是如此微弱——也是在她喊叫出声的那一刻,已经不知今夕是何年…… 当晕沉沉醒来时,周绾看到自己置身一座幽寂的山谷——我这是怎么了……哎哟,好痛! 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待好不容易才惊醒过来,已是一阵咬牙切齿:姬重霄!你个变态,十足的大变态!就算再不待见我,至于那样扔我吗?……万恶的穿越啊,我这样都不死,也太那个神马了吧! 她一边头痛欲裂,抚额晃了晃脑袋,又觉下腹一阵坠胀……这才想起,自己还怀着身孕! 天哪!我…… ※ 昨天群里在说的‘低调’,今天没‘低’出来,亲爱的们,看明天……你们懂的O(∩_∩)O~~ 092 传说中的采花大盗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周绾欲哭无泪,忙不迭双手合十:中西合璧的神,求求您,这时候不要让我有事啊不要有事,我真的……伤不起呢!还好,我虽然身上血迹斑斑的,但大伤口没有……他=她好像还在呢! 正当她认为自己大难不死必有厚福时,隐约听到草丛外有声音传来! 细一聆听,饶是周绾这种一直标榜表面淡定的人,也禁不住热血沸腾! “心肝宝贝儿,月儿我,可从没见过像你这般绝色的人儿,瞧瞧你出尘的脸,绝世的眼,你就是气恼起来,也是让我心痒难耐的紧啊!乖乖,别紧张……你既中了我的销/魂散,半个时辰里若没有人替你交|合,你可要阳爆而死的哟!来,我已在这洞里垫了一张厚厚的草床,虽比不得宫里的锦被软榻,却也不至于磕疼你……” 这淫/荡而甜腻的声音,直让周绾扒动草叶的手都抖起来:这,啥子情况?怎么好像是传说中的采花淫贼,在染指良家妇女? 刚透过草丛看去,她便受惊得捂嘴:苍天!那半躺在地上的人,不就是被世人歌颂的伟大贤德,天上有地上无的长安君――姬重霄同学吗? 他怎么落得这副田地了?啧啧,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现世报?老天爷,您老人家这回可真长眼了! 不过,这也太……那啥啥了!那穿得斯文秀气的男人,就是采花贼? 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传说中的采花贼,是长得这么清秀可人的?!真正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吖!他要干嘛要干嘛?那,那手,竟然探入了姬重霄的长袍底下,照那动静,说不定已……周绾吓得闭上眼睛,不过一会儿,又紧张的睁开来! 只见姬重霄斜躺在地,发如黑缎般垂散在后,嘴角有着鲜红的血迹,瞳眸恍如极北之地埋葬了千年的寒冰! 周绾暗暗嘻叹:瞧这架势,他们之前定经过好一番恶斗!看姬重霄身上衣袍,都已被色魔扯得残破,露出了那诱人的胸肌……呸呸呸! “宝贝儿,月儿我自会好好疼你的!”采花淫贼的声音明显兴奋,还有些颤颤着…… 周绾心里直摇头:这采花大色魔,还真够兴奋的啊!说话都发起抖来了……不过真难以想象,他连姬重霄的色心都敢起?这世道,春秋春秋,难道也是春花秋月意思? 未待她多想,便见采花贼将姬重霄抱了起来,边朝洞里走边道:“你现在讨厌我,仇恨我……待咱们快活后,你就知道其实这男人的好处啊,是那些妇人尝不到的……” 看他们消失在洞口,周绾半响回不过神来!脑海火速想着他们‘**’过后的几种可能――那色魔搞完了姬重霄,会不会杀他灭口?杀了也就罢了,如若不然,一旦姬重霄活着出来,怕是会将知情者都灭口! 想到这里,她浑身禁不住一寒:那我不就…… 忙欲逃离现场,谁知身子一倾,竟狠狠崴了一脚!低头一看,竟是一根几米长的车楞子……多半,也是从山崖上滚下来的! 不知是先前掉落山崖时的旧伤,还是刚刚这一脚的新伤,周绾只觉这痛裂的感觉,足以让她痛哭流涕! 颤颤巍巍,好不艰难的爬起身来,放眼环视山谷:天啊,也不知出路在哪里?这里,好像荒无人烟的,怎么办好呢? 脑海飞快的转动着,终是痛定思痛:这可不行!这时空这么古老,平时马车走在山道上,野猪野狐狸也会出来乱蹿,这天都快黑了,野兽们一定加倍的猖狂啊! 可找不到路,我在山谷迷路怎么办?那也太险了!就算能活着走出去,我现在一没财二没貌的!这出去,说不定就被那些游侠牛骑士看到了,说不定就被卖做大户人家的奴隶了!再说不定,就被那些无良贵人不待见了,就彻底倒在血泊中了…… 周绾越想越悬,发现自己的前路竟是一片凄凉:可是……我如果就这么冲上去救人,坏了采花贼的兴致,肯定会被那色中饿鬼一掌劈死的呀!人家虽然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不是轻轻松松就将姬重霄那么高大的男人抱起来了? 老天爷,我上辈子真没做恶事啊,从小到大奉公守法,是一大大的良民啊!您至于这样折磨我么?糊里糊涂**,莫名其妙怀孕,今天还要……你怎么老让我碰上这种事呢? 头疼,手疼,脚疼……她禁不住蹲身摩挲脚腕,却在这时脑海灵光一闪! 下意识的,朝脚边那根车楞子看去―― 周绾见洞口的草叶已经悉数将车楞子覆盖,才蹑手蹑脚的退开几步…… 生怕里面好戏已开场,她挨在洞口,忽而扯着嗓门,忽而捏着鼻子,变幻声音喊道: “公子――”“君上――”“您在哪里啊?” 如此反复许久,也不见采花贼出来,不过周绾相信里面一定听到了!在这种煞风景的声音伴奏下,她就不相信那淫贼还能X的下去? 紧张的她,背抵石壁,仿佛是用性命在赌,又似自叹自怜的想:若横竖都是死……就当是重新投胎一回了! 暗暗咳了一声,又故意喊道:“我瞧此处不见有人,这样,大家分头寻找!剑客们往那边找找,养士们往那边找找,我再去上边叫些兵卒来……” 怎么还没动静?难道那色魔只顾蹂躏美男……正当周绾忐忑时,洞口处探出一只手,像是在试探着什么? 她心一提:好个采花淫贼!精虫当头……还这么有思考力么?快把脚迈出来啊迈出来,我不求找个支点撬起一个地球,只要能撬起一个人就好了! 为了逼真,更为将人引出来,她‘啊’的一声倒地惊呼,状似极蠢的哆嗦道:“谁在里面?来人啊,来人啊――你们快回来啊!” 那手很快缩了回去……周绾心中计较着:就不信我这样暴露在洞外,还引不出你这受男! 093 男男 救人大计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那手很快缩了回去……周绾心中计较着:就不信我这样暴露在洞外,还引不出你这受男! 不过她想归想,终究是屏住了呼吸,心,死死惦记着被草叶掩盖的车楞子……伟大的阿基米德啊,你要保佑我! 一秒,两秒,三秒……就在一只银丝绣鞋冒出来时,说时迟那时快,周绾重重扑了上去! 只听‘跷跷板’那端传来一声惊呼,正是那采花贼被弹了起来! 欧也!中了!中了!!! 周绾片刻不敢逗留,忙抱起预先准备好大小石头,朝摔得四脚朝天的采花贼使劲砸去!也许是未央的体质使然,也许心里惊恐万分,她扔得‘不亦乐乎’,竟不觉累! 待她大汗淋漓时,才发现那采花贼竟动也不动了?当下双腿一软: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她脑海一阵混沌,猛的惊醒过来,踉踉跄跄朝洞里奔去――许是外面晚霞太盛,眼睛竟一时适应不过来,但这丝毫不减她忙乱惊恐的心绪,哆嗦着朝那白色人影摸去…… “公子……君父……姬重霄……”周绾实在是惊恐莫名,一边顺着感觉去扶人,一边难掩惊慌的念叨着:“快,快跟我走――我,我是来救你的!” 她用尽全身力道,终于憋出一股蛮力来,一手搂着姬重霄的腰,一手抓着他的手,东歪西倒的往外移去! 直到红透天际的晚霞光芒,重新入眼,她才狠狠喘了一口气! 却在一低眸时,她那慌乱的心都快跳出胸腔了:采,采花淫贼呢? “啊!”猛地一个趔趄,周绾后背被重重击了一掌,她和姬重霄双双摔倒在地…… 洞口处,脸上伤痕累累的采花贼正双目赤红的盯着她,却不知是愤恨居多,还是欲求不满…… 他,他竟然没死!? 周绾此时顾不得姬重霄了,忙胆战心惊的撑手往后挪,尽量和他保持距离,用最大的肢体语言告诉采花贼:刚刚得罪了,现在您请便,我保证再也不打扰您了!求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看着采花贼一步步逼近,周绾满面惊恐的朝姬重霄看了一眼,他竟然一声没吭,只是剑眉若蹙,面色潮红的盯着自己…… 她忙内疚的回头:姬重霄啊姬重霄,我已经尽力了,现在自身难保呢!你干嘛那样看我?难道你想让我代替你,让淫贼采吗?你想,人家看上的是你啊! 周绾思绪纷杂,双唇哆嗦,不断对逼近自己的采花贼摇头……未曾想,人家飞起一脚,直将她踢趴在地! 她痛到喘息,双手撑地,额头落下滴滴冷汗…… 采花贼再度朝她走近,血红的双眼似已看出了什么! 她竭力镇定,却总掩饰不住颤抖:“公,公子的人马就,就要过来了,你……你别乱来?” “贱奴!”采花贼眼中带着浑浊,又恶狠狠踢了她一脚:“贱奴还敢欺瞒?我让你扯谎!让你陷害!” 周绾哪经得了他这样踢?又一个趔趄飞起,眼前星星直冒……手下意识的护在腹部,只觉那里一阵阵抽痛! 可这样随势翻滚,她反而离姬重霄又近了些,无意间顺势朝姬重霄倒了过去……凌乱间,她发带松散,如瀑的青丝早已披散下来! 未想采花贼见状,扑上来抓住她的头发―― 如果知道玩‘跷跷板’会遭遇这样的毒打,她宁可饿死在山谷,也不会冒这样的险!只听头顶有采花贼破口大骂的声音:“我让你暗算,我让你这丑八怪暗算……” 直到那边厢,传来一声闷哼,这拳脚相加的折磨才算告一段落! 刚刚还凶相毕露的采花贼,此刻如梦初醒般的趴向姬重霄,痛惜的声音似要温柔的滴出水来:“心肝儿,都怪我气坏了,才把你给冷落了,你忍忍,我这就将毒解了去……都怪这贱婢,若非她,你我早就共赴**,你也早就尝到咱这做男人的好处来了……” 满身的疼痛,在周绾嘴巴变成O型的刹那消弭――kao!果真是十足的‘受君’啊! 看他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的‘劝慰’加挑拨,她禁不住满脑子黑线:瞧瞧,那一脸的柔情,和迷恋的眼神,怎一个痴字了得……他对姬重霄同学的爱恋,简直就是那什么山无陵,天地合境界的升华啊! 敢情此君刚才暴揍我,也不是为了‘跷跷板’泄愤,而是对出现在姬重霄身边的女人,都会产生强大的恨意了? 这么前思后想一顿,她顿时欲哭无泪:早知姬重霄是祸害,没想到还是祸水……我,我瞎拆和什么啊,我真TM的活该! 刚想偷偷朝一边爬走,可只是身形一动,便见采花贼在情深之余,对她投来一道复杂的眼角余光! 周绾心中抖了一下:上辈子虽然没大的建树,但十几年的学生生涯里,好歹也选修过一些古往今来的心理学,国学的……可这采花受男的眼神,简直就是东西方伟大爱情的结合,可谓寓意深远啊! 再这样下去,别说什么救人了,我自己没立地成佛就阿弥陀佛了! 她这样一动不动,采花贼就收回了恶狠狠的目光! 也许是歇息了一阵,身上的痛感减轻不少,可她这样一直僵在那里七想八想,当目光游弋到姬重霄时,心思又转了起来:得!我虽不求活得轰轰烈烈,可死在一个小受手里也太那个了……君父啊君父,你就多拖延些时间吧?!实在不行,那个,你就委屈委屈,舍身成仁算了吧!怎么说,我也是为了你落到这地步的…… 周绾狠狠咽了一口口水,十指也握得紧了一紧,内心稍加酝酿,她便猛地哭天喊地起来――这突然的哭喊声,让采花贼也愣了一下! 094 有了巫藏不知足,还染指公子重霄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只听这边厢—— “想奴家追随公子多年,对公子痴心一片,公子让奴家往东,奴家不敢往西,公子说云是黑,我断不敢说它是白的!可公子却从不正眼看奴家一眼,纵使奴家使劲浑身解数,公子也不曾碰奴家一下下……这采花淫贼对奴家拳打脚踢,公子还跟他搂搂抱抱……公子你,你,你好没良心!公子重霄,旷世未有的贤公子……竟也是个好男色的……苍天啊,你让奴家情何以堪啊!苍天啊——” 周绾一边仰问苍天,一边以手遮面,企图以苦情戏转移‘受敌’的注意力——不知是她哭的太真,还是采花贼对姬重霄实在太痴迷了! 只见他面露喜色,暗想着原来怀中的妙人儿,也如世上的王公贵族一般喜好男色?如此一想,他先前的担忧,顿时减去大半! 再看看周绾的丑陋,他对自己的容貌,更有了充分的欣喜……忙不迭理了理发鬓! 周绾没想到这计策真有效,戏演得更加卖力,颤颤巍巍立起身来,学着戏台上那孟姜女哭长城的嚎啕大哭,东一倒;再来个电视上黛玉葬花的伤心姿态,西一倒……‘每一倒’皆不离其宗,倒着倒着竟也往后挪了好几步…… 怕采花贼看出端倪来,她那声音也不甘落后,声嘶力竭的倾诉着——“公子怎可如此欺人?为掩断袖之实,终日让奴家随侍左右,就连昨夜夜宿山野,也传奴家入帐侍寝,世人不知,还道公子真与奴家颠鸾倒凤,耳鬓厮磨……” 在采花贼醋意渐起时,她猛吸一口气,忙不迭鞠一把痛断人肠的伤心泪——“可又有谁知晓,奴家实是夜夜独守空房,一切皆不过是公子用来掩人耳目的幌子!?奴家虽是个侍婢,可情之重爱之深,实比那糟糠之妻也要忠贞几分!公子你,如今有了美男在怀,便如忘一件旧衣般忘掉奴家了?苍天啊,您将我赐给一个龙阳之人,难道这就是我穿越千年的结果吗……” 她声音嘎然而止——连穿越都搬出来了,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不过此时,倒也退出几丈开外了! 周绾只知采花贼在盯着她,却不知姬重霄也略有清醒,也在默默看她的表演——只是他的目光极冷,极为忍耐! 正当她内心略有雀跃,只待寻着机会转身便跑时——那边厢传来一声:“燕公主好演技!” 不但周绾的声音,连她的脚步也是嘎然而止了……她就那样披头散发,小嘴微张的定在那里有如冰柱子:燕公主?他叫我燕公主? 周绾惊讶万分,心中却又愤恨不已……姬重霄,你脑筋搭错了吧?我演不演戏,要你戳穿?谁,谁允许你有台词了? 不管她怎么觉得尴尬,姬重霄目光皆是嘲弄:“谁人不知燕王重色,燕王宫盛行‘燕好之礼’?燕公主自小有乃父之风,年仅七岁,便懂得借贺寿之名,到我周宫献媚!姑且不论燕王宫美色无数,就是你出嫁巫山前夕,还与旧情人宁王孙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然否?” 周绾犹如一樽木桩,木愣愣的立在那里……他这是,在说什么跟什么? 姬重霄的脸色却愈趋阴霾,漆色的瞳眸紧紧将她望着:“公主真想知晓,这些年,重霄为何不碰你么?实是公主你处处留情,故而重霄自认福薄,才无法与公主共结百年之约……谁承想,我寄身燕国这些年,公主你几度不甘寂寞,入我长安府邸……重霄自问无愧于心,真不知公主今日之言是何道理?莫不,公主如今趁天子寿宴,不顾夫主巫藏在侧,使计爬上我车驾,也是重霄之过?” 周绾只觉得,有几只乌鸦在脑海里飞——以至于她张了几次嘴,竟支吾不出一个字?他说,燕十七几度不甘寂寞去找他?他说,我和他同车是因为我趁机爬上来的?有脑子的都知道这不可能…… 忽见采花贼一脸愤恨的朝自己瞪来—— 她瞬时毛骨悚然,幡然醒悟:完了!这位可是个痴恋到没脑子的!姬重霄这厮,把自己说的这么委曲求全,无可奈何的……采花贼该多心疼啊! 他这九句真一句假的话,是想把我害死不成? 就在周绾一口气呛在那里时——那一直在他们之间瞅来瞅去的采花贼,猛的破口大骂:“你这长相丑陋的贱妇,竟将公子这般的稀世人儿玩弄……你,你当真是该死!” 呃?周绾脚跟一软,魂魄差点绝倒到九天之外! 采花贼却激动得双目血红:“早闻巫山之主——巫藏,也是个不可多得的风华绝世之人,还道燕十七公主是如何的绝色?却原来,就是你这丑陋恶妇!” “也不过是命格契合罢了,那巫藏心有所属,如何看得上她?”姬重霄薄唇微勾,直将采花贼看得痴了去! 气愤之余,采花贼指着周绾的的兰花指直颤:“你,你……凭着运道,有了巫藏还不知足,竟还敢来勾搭……还想染指公子重霄?” 周绾郁结不已,正要开口辩解—— “何止?她对重霄的,不过是一时求不得之苦,真正让她上心的,只怕是那唯濏!”姬重霄先一步接口,而他的双眸,似隔着一层冰雾…… “什么……什么?唯濏?是周朝中的王师……传说中的谪帝唯濏?”采花贼瞳孔一阵收缩,似是惊喜已极,又似悲恸已极:“他,他可好?” “好,如何不好?寿宴当夜,父皇本特意交代,王师闭关在即,可自行决定入席与否!然,为了一个燕姬,他不但众目睽睽之下接触女体……” 姬重霄轻轻淡淡一句话抛出来,足以让采花贼心胸起伏,采花贼一腔愤慨,话语更是义正严辞,完全忘了他自己是干哪一行的了:“什么?!谪帝在十余年前便说过‘今生情尽,妇人结离’,怎会……他怎会接触女体?难道,难道就是为了她这样一个不知羞耻的贱妇?” 094 演技VS演技 巅峰对决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周绾见他目露嫉羡,好像不杀自己不足以平愤似的,当下冷汗涔涔的暗呼:姬重霄,我如果这样死了,你……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采花贼被嫉妒,悲愤,不可理解的情绪笼罩燃烧,终于,他一掌朝周绾劈了过来—— 周绾吓得双目紧闭,未想预料中的痛苦没有袭来,却听到一声尖利的惨叫!?定睛一看,竟见一枚不知哪里来哪里来银针,正中采花贼的后颈! 不过一会子,采花贼的嘴角,便不断滚落下丝丝血沫! 缓缓地,他那样满眼伤痛的回头,对姬重霄又爱又恨道:“我疼你爱你,不忍伤你……你竟这般狠心,要杀我么?” 原来是这样……姬重霄,你果然会演戏啊!周绾心中又惊又颤,吓得摔倒在地,连滚带爬的想:这可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啊! 忽见,姬重霄那深邃如夜的眸朝自己看来,话却是对采花贼情深意重道:“月兄,恕重霄非你族类……而且重霄心中,早有了心仪之人!” 周绾一头雾水,心仪之人?不知为何,她心跳快了一些:那你看我做什么……拜托你别乱放电,要知道这种眼神,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好不好? 不过一瞬,她便豁然省悟,赫然大惊! 果听采花贼妒火中烧,心碎莫名的大吼道:“你……你莫告诉我,你爱上了这个丑陋放/荡的恶妇?” 周绾边摇头边往后爬,叫苦不迭:“不,不……你误会了!不是这样的……” 姬重霄却眸光如柔羽般看着她,坚毅恒远,一字一顿,仿佛在说着一个亘古都不会变更的誓言:“我若告诉你她是谁,你出谷后,定会伤害于她……我宁愿自己死,也不会让她受到分毫伤害!只要她知晓,不管她做出怎样的错事,重霄一生——永不相负!” 姬重霄,你那么深情的看我干嘛?你这变态故意的,万万分故意的……触及采花贼那要将自己吞活剥的眼神,周绾欲哭无泪:一定是知道我想牺牲他,他拉我垫背来了! 可更诡异的是,明知姬重霄的这番话是刻意的,故意的,以及恶意的——但这句‘一生,永不相负’,仍让她的内心,泛起一种匪夷所思的异样? 一定是未央,这个傻瓜又开始有感觉了……不,不要啊! 直到,采花贼那比妒妇还妒妇的脸赫然放大时,她才惊得倒吸一口冷气!远远地,有姬重霄的关切惊呼——“未央,快走!” ‘啪’的一个耳光被打中,‘咚’的一脚被踢中,‘嘶’的一声被扯裂后襟——几乎在姬重霄喊出声的同一时间,周绾被揍的火烧火燎! 她怒了,怒的无以复加!也许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竟猛的一仰头,额头狠狠撞上采花贼的额! 或许是采花贼被姬重霄伤到了脉络,反应有些迟钝,又或许是他被妒火烧昏了头,根本没料到,周绾还会有这样不要命的回击! 就在他身形往后倾时,周绾长腿就势回蹚,纵身扑上,满是戾气掐住他喉咙—— 采花贼痛苦窒息的哀嚎,扭曲的脸庞,翻滚的躯体,却怎么也挣脱不了周绾死掐的劲道! 也许是从未杀过人,也许是没试过这么原始的杀人,也许……周绾也不知自己在颤抖些什么,又在恐惧些什么?更不知,自己狠辣的力气是哪里来的! 她只知道,一定要让手中的人断气,一定要他死……然而这种陌生的狠劲,好像是她自己又好像不是? 当采花贼想用最后一口气来反攻时,她乌黑的眸子刹出冷酷的光,腕劲一转,‘咔嚓’一声! 几乎是一个连贯,她抡起岩石——无一丝犹豫,狠狠砸下,直将他胸腔砸出窟窿,鲜血横流…… 没了嚎叫,一切都没了动静,她眸中的精光才渐渐散去!看见手上鲜红的血液,才倒退数步,浑身虚软的跌坐于地! 未想这一坐,竟坐在了姬重霄腿上…… 久久未闻姬重霄出声,周绾纳闷的回头看去,赫然一惊! 竟见他眼眸半睁半闭,脸色异潮红……啊!他的毒未解! 忍着怒火,忍着恶心,她忙将采花贼身上的瓶瓶罐罐都掏了出来,有些都沾染了血肉……可遗憾的是,有几瓶已被砸碎了! 将药瓶子全数归拢,撂在姬重霄面前,没好气道:“我对春/药不大懂,不知道哪一瓶是解药……你自己挑吧!” 只可惜,不管她说什么,他也只是望着她—— 周绾被看得全身发毛,下意识的朝后挪去……心知他是实在无力,否则,说不定会扑上来呢! 她下意识的抱住自己,轻咳一声,面红耳赤道:“那个,你等等……我给你去找水,我们还是吃药,吃药比较环保……” 说完,也不顾自己浑身痛得不行,慌不择路的转身便跑! 老天实在长眼……只是一小会儿,就被周绾看到了一条小溪!不禁啐骂出声:“越活越回去了!又不是我中了春/药,干嘛浑身烫热?淡定,淡定啊……” 就着溪水洗了把脸,心情才平静了些!却见水中的自己,不但脸色黝黑,还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真正是惨不忍睹……她终于明白,为何采花贼口口声声骂她丑陋了! 想到这是幽谷,身上又有很多血迹,索性脱下衣衫……走入小溪! 盛夏的傍晚,清凉的溪水……在这原始的时空,这样畅快的洗个澡也算是一番享受!她轻轻抚向自己的小腹,这么平坦,真的有孩子了吗?那什么真巫凤仪,会不会诊断错误?要不然,我今天这么折腾,这么折磨也没见出事……不都说,前三个月很容易掉吗? 嗯,一定是诊断错误了! 洗着洗着,周绾又想起了姬重霄……心中霎时一片烦乱:这古代的春药,好像是挺厉害的……采花大盗的春药,一定比我那晚的强大吧!那么,等我回去,他会不会死了呢? 096 拯救?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一定是未央,这个傻瓜又开始有感觉了……不,不要啊! 直到,采花贼那比妒妇还妒妇的脸赫然放大时,她才惊得倒吸一口冷气!远远地,有姬重霄的关切惊呼——“未央,快走!” ‘啪’的一个耳光被打中,‘咚’的一脚被踢中,‘嘶’的一声被扯裂后襟——几乎在姬重霄喊出声的同一时间,周绾被揍的火烧火燎! 她怒了,怒的无以复加!也许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竟猛的一仰头,额头狠狠撞上采花贼的额! 或许是采花贼被姬重霄伤到了脉络,反应有些迟钝,又或许是他被妒火烧昏了头,根本没料到,周绾还会有这样不要命的回击! 就在他身形往后倾时,周绾长腿就势回蹚,纵身扑上,满是戾气掐住他喉咙—— 采花贼痛苦窒息的哀嚎,扭曲的脸庞,翻滚的躯体,却怎么也挣脱不了周绾死掐的劲道! 也许是从未杀过人,也许是没试过这么原始的杀人,也许……周绾也不知自己在颤抖些什么,又在恐惧些什么?更不知,自己狠辣的力气是哪里来的! 她只知道,一定要让手中的人断气,一定要他死……然而这种陌生的狠劲,好像是她自己又好像不是? 当采花贼想用最后一口气来反攻时,她乌黑的眸子刹出冷酷的光,腕劲一转,‘咔嚓’一声! 几乎是一个连贯,她抡起岩石——无一丝犹豫,狠狠砸下,直将他胸腔砸出窟窿,鲜血横流…… 没了嚎叫,一切都没了动静,她眸中的精光才渐渐散去!看见手上鲜红的血液,才倒退数步,浑身虚软的跌坐于地! 未想这一坐,竟坐在了姬重霄腿上…… 久久未闻姬重霄出声,周绾纳闷的回头看去,赫然一惊! 竟见他眼眸半睁半闭,脸色异潮红……啊!他的毒未解! 忍着怒火,忍着恶心,她忙将采花贼身上的瓶瓶罐罐都掏了出来,有些都沾染了血肉……可遗憾的是,有几瓶已被砸碎了! 将药瓶子全数归拢,撂在姬重霄面前,没好气道:“我对春/药不大懂,不知道哪一瓶是解药……你自己挑吧!” 只可惜,不管她说什么,他也只是望着她—— 周绾被看得全身发毛,下意识的朝后挪去……心知他是实在无力,否则,说不定会扑上来呢! 她下意识的抱住自己,轻咳一声,面红耳赤道:“那个,你等等……我给你去找水,我们还是吃药,吃药比较环保……” 说完,也不顾自己浑身痛得不行,慌不择路的转身便跑! 老天实在长眼……只是一小会儿,就被周绾看到了一条小溪!不禁啐骂出声:“越活越回去了!又不是我中了春/药,干嘛浑身烫热?淡定,淡定啊……” 就着溪水洗了把脸,心情才平静了些!却见水中的自己,不但脸色黝黑,还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真正是惨不忍睹……她终于明白,为何采花贼口口声声骂她丑陋了! 想到这是幽谷,身上又有很多血迹,索性脱下衣衫……走入小溪! 盛夏的傍晚,清凉的溪水……在这原始的时空,这样畅快的洗个澡也算是一番享受!她轻轻抚向自己的小腹,这么平坦,真的有孩子了吗?那什么真巫凤仪,会不会诊断错误?要不然,我今天这么折腾,这么折磨也没见出事……不都说,前三个月很容易掉吗? 嗯,一定是诊断错误了! 洗着洗着,周绾又想起了姬重霄……心中霎时一片烦乱:这古代的春药,好像是挺厉害的……采花大盗的春药,一定比我那晚的强大吧!那么,等我回去,他会不会死了呢? 切!周绾你个没用的东西,你内疚什么?明明是那变态太坏了,刚才存心想让你做替死鬼啊!是他不仁在先,也是他恩将仇报……还有,如果不是他,你会来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吗?今天,就当跟他新帐旧账一起算了! 心里似有两个小人在打架——她一下摇头,一下又点头,一会儿吸气,一会儿吐气!好不容易洗完了,又拖着时间做了个保健操……天色已经大暗了! “采花贼说,超过时辰就会阳爆而死……前前后后,这时辰早就超过了吧!”她喃喃自语着,又做了个伸展动作:“姬重霄,你想让我死?那你就去地狱等着吧!啊呸,我这么善良,怎么可能去地狱?地狱,就是为你这种伪善的人预备的……” 心间蓦然一抽,她忙甩了一下脑袋,将湿漉漉的一头青丝握在身前,合了合双目暗道——死者为大,我不咒他就是了!我说未央,现在你也该放过我了吧?他这一死,你可以去黄泉路上找他了啊! 周绾紧紧按了一下心口,待心绪缓了点,才俯身去捡那些没什么血迹,但也有些残破中衣,满是血腥味的外衣,她碰也不想碰了!幸而这是座幽谷,不管她怎么穿也不会出事! 系好衣带,她略有筹措:看样子,天是要黑了!今晚不管怎样,还是要回那个山洞躲一晚上,好歹那里还有一张‘预备好’的草床可以安身…… ※ 周绾缓缓蹲身,靠近不省人事的姬重霄,见其面色依然撩人,只是略有苍白!唇角那过于艳红的鲜血,生生让人难安! 她原本收拾好的心境,因为眼前这景象,泛起一阵难言的郁结! 无奈的叹息一声,刻意凉薄道:“果然是祸水啊!连死都死得这么有气质呢!” 小心翼翼的伸手,探向他的鼻息——若有若无,却还没死!?这一发现,将她惊得朝后跌倒!霎时目瞪口呆,怔怔的看他——怎么可能?怎么会没死? 仔细搓了搓眼睛,但见姬重霄墨发如缎,袍襟松散,如染了胭脂般的脸颊…… 097 鬼?狼?绾姬?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心口一阵阵窒息,那隐隐刺痛的感觉再度萦绕上来!周绾难受的想一头撞死算了:“不要疼了,不要疼了……我不是不想救他,我是不知道怎么救啊!未央,我求你了……好,我不让他暴尸荒野,我把他拖进去还不行吗?” 仿佛有感应一般,那刺痛窒息的感觉慢慢平复了下去!周绾浑身有些虚脱,咬了咬牙,终是用尽全身力气,去扶姬重霄―― 一入黑漆漆的洞穴,就发现采花贼身上的东西真有用,比如火折子,驱虫驱寒香囊,匕首等等…… “一看这些东西,就是专干黑灯瞎火勾当的玩意儿……”周绾燃起篝火,刻意叨念几句,尽量不去看近在身边,又昏迷不醒的人,可她的心停不了一下,又翻涌起来――真不救他,估计真要玩完了吧?可是,我还能怎样呢?难道真要我脱了衣服,直接扑上去XXOO吗? 呸,瞎想什么?我前世虽是二十好几的老处|女,可自打来到这个时空,早已经糊里糊涂的**了不是?还莫名其妙的被人告知怀了身孕…… 这种事――她咬了咬牙:这种事有什么可罪恶的?不就是,不就是……哎,往事不堪回首,不想了!就算我没怀孕,借我个熊胆,我扑的上去吗我? 周绾狠狠吁出一口气,轻轻碰了一下姬重霄,只觉一开始火热的肌肤触感,此时已经渐渐冰冷…… 他,好像真的要死了! “绾姬,绾姬――” 谁?谁在说话?周绾猛地仰头搜寻,只见除了身边的火光,洞顶漆黑一片,哪有什么人影?除了我和这半死不活的姬重霄,哪里还有人?嗯,一定是幻觉! “绾姬,他不能死,绾姬,他不能死……”那凄凄如泣的声音,那么哀伤,那么柔软! 周绾再不能无视了,撑着石壁慢慢坐起,目光强自镇定的扫过石洞:“谁?是谁在说话?”猛地想起什么:“是,是未央吗?是未央的鬼魂是不是?” 是啊!我能穿越两千五百多年,证明这世界也许真有鬼魂呢?想到这个,周绾话音有些颤抖:“未央,人鬼殊途,你怎么,怎么还在人间啊?你想,想干什么?我知道了,你想让我救他,救姬重霄对不对?我救,我已经决定救他了,真的!你看,刚刚是我把他扶进来的,我还……还给他燃起篝火,不会冻到他的!至于其他的,我实在是,实在是没法子了!你如果有灵,你该看到了啊!” 惊恐使然,周绾几乎是不停的在解释,她怕鬼!尤其这个鬼还阴魂不散……然而,那声音却又没有了!? 在周绾沉默聆听了好一会儿,以为自己在梦魇中,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时――有一个女子淡淡怜悯的声音传来:“不过是具凡身肉躯,姐姐还真当宝了?” 这声音稍瞬即逝,惊得周绾回不过神来:如果这一切不是幻觉,那么是有两个人在?这…… “绾姬,你可以救他的,只有你,你可以的……”那凄凄如泣的声音,又开始了! 这会子,周绾脑中有些神识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环视道:“我不是什么绾姬……你们,到底是谁?” 瞬息之间,干涸的地面上浮起一层轻浅的水光,然而很快又湮灭无踪,伴着一声娇喝:“姐姐想死,还要赔上我么?” “我不是……”那柔软的声音,似乎想解释什么,最终化为一声叹息:“我不过是想让绾姬看清楚,让她知晓……” “得了!”那一直藏有敌意的女子嗓音,冷笑一声:“绾姬?你随处找来一抹孤魂,就说她是绾姬?姐姐当真忘了,千万年前,绾姬便被帝君封入结界!莫说这凡尘俗世,就是入魔界去寻,又哪里来的绾姬之魂?世尊慈悲,还道姐姐温顺娴淑,我看姐姐才是好手段!” “你信也罢,不信也罢,事到如今,你我只能顺应天道而行,她是真是假,你来日自知!”那声音有些无奈。 “原来姐姐还记得‘顺应天道’么?我道姐姐一见姬重霄,便将天道地道忘得一干二净了!”一声冷笑后――“那么姐姐不走,还想做何事?” 在一声长长的叹息之声后,周绾只觉那两个声音真的听不到了! 忽觉山洞越来越矮,越来越低,几乎要将她压的喘不过气来! “啊――” 汗珠滑落面颊,她眼睛飘摇了片刻,猛一下敲击自己的脑袋:原来是梦……搞得像真的似的!难道刚刚真的有鬼来过? 她背上冷汗涔涔,忙追向洞口,然而哪里有什么人影!有的,只有一只只萤火虫的光亮,还有那浓重的血腥味…… 嗬!血腥――这,哪里是什么萤火虫啊?周绾吓得双腿发软,忙不迭倒退数步! 天啊,狼,好多的狼!一对对碧绿的狼眼睛……它们是在分食采花贼啊! 她颤抖的捂住嘴,看到有狼朝自己这边走来,她扭头朝洞里跑去――然而,在这时候狼群也都发现了她!只听哼哧哼哧的声音从洞口传来! 周绾忙将柴火添旺,生怕火光不够亮,她不管三七二十,捡到什么都往火堆里扔,甚至把姬重霄身下的草垛也扒拉出来了――可是,那些狼群虽没再靠近,却也不曾离去! 它们一定是没吃饱,一定在等我的火灭了!周绾颤抖的想着,额上也是满是冷汗,却不知在她刚刚乱扒拉时,姬重霄已经有所觉――此时,一只手艰难的移到她腿上,直将周绾吓得尖叫出声,让她以为是有饿狼扑过来了! “这个,拿去……”干涩的唇微启,姬重霄的声音暗哑的几乎听不真切! 周绾接过他手中的东西,见是一个细长的管子――这是?此刻顾不了许多,狼视耽耽之下,她忙附耳上前―― 098 恨不得斩了自己的双手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将此物,点燃,朝狼群扔去,扔出去……”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后面的不管周绾怎么叫唤,他似乎都听不见了! 她一边紧抓姬重霄的手,一边深吸口气抬头――不管了,他这时候总不会再害我吧!狼如果吃了我,吃他还不是易如反掌? 一点燃,一脱手,狠劲的甩出去―― 周绾也不知那根管子的下场如何了,不过,她看到狼群集体吼了一声,然后,过了一瞬,齐齐受惊吓似的往后退去…… 这景象很诡异,很不可思议,却又很值得她惊喜――这么管用?刚刚那东西,莫非是驱狼器?说不准呢,这么古老的地方,野兽实在太多了!如果拿到市集上卖,那一定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啊……不过想归想,她可不敢出去找那管子的下落,也不敢再想! 手一抬,发现姬重霄手臂无力垂落――心下一惊:“喂,喂,你怎么样了?” 怎么办啊?他的身体刚刚明明已经变冷了,现在怎么又开始烫起来了呢?难道一定要解欲才行吗? 看看他如神祗般的容颜,如贝扇般的眼睫,如樱玉般的薄唇……这样死了,确实蛮可惜的呢! 才这么一想,她便觉脸上有火炙一般的烫热……哎,又不是纯情少女了,怎么还有罪恶感呢! 我又没想蹂/躏他……不是,我又没想睡他……也不是,我什么都没想,真的什么都没想! 可是双颊却越来越烫热,直到她受不了的将脸埋入掌中,猛摇了一会儿头――心才松泛些:好吧!姬重霄,好歹你刚才也做了点贡献……不管你是不是人之将死其行也善,我决定,试试看! 如果你能活下来,那算你命大,如果还是死了,你也别怪我……从此以后,我这具身体和你两清了! 周绾狠狠摇了一下头,闭上眼睛,不去看他的脸! 蹲跪在草堆上,再度深吸一口气,伸手去解他的衣带――其实这时空的衣服很好解,可因为她的手太颤抖,所以解了好一会儿! 小心翼翼的褪下――才看了一眼,她就差点心跳静止!再不敢看第二眼了! “中西合璧的神啊!到底是人类进化的问题,还是药性所致?人体教科书上的那个比例,简直太小儿科了呀……” 她面红耳赤之余,脑海也是一片紊乱……当小手摸索着,触及他炙热昂扬的根源,心中泛起一种心悸莫名的感觉! 慌忙闭上眼睛,几乎是全身发抖的做着‘治疗’动作,不断深呼吸,再深呼吸…… “周绾,你个二十好几的剩女,有什么好吃亏的?今天是你运道来了,才有这样的绝世美男让你摸……你发抖个鬼啊!放眼前世,你到死都没轮上这等好事……嗯,就是这样!别怕别怕……一切都是浮云……” 时间流逝,当周绾双臂‘治疗’得酸痛不已,中间还停顿了几次……可他还是很强大! 更要命的是,他的喉中,慢慢有了魅惑如丝的呻/吟和喘息…… 周绾那强压下来的心,再度心惊肉跳,紧紧盯着他那如贝扇般的长睫毛――还不醒来?到底是人家公子的精力太旺盛,还是那药物太折磨人? 她脸终是红得不能再红,火光下几乎都要滴出血来了!她自己也感觉脸颊都燃烧起来,心脏好像也要跳出胸腔了! 她几度避开他迷离微颤的眼眸,几度用衣摆,将手上染得一塌糊涂的粘稠拭去…… 正当她再一次准备付出时,那一双‘勤劳’的双手,忽的僵在那里!身子一斜,受惊的朝后倒去―― 火光微弱的光影下,姬重霄那样静静的看着周绾,看着她。 他盯着她的眼神,如秋水寒潭,皆是清冷,嘲弄,又夹杂着那么一丝神秘…… 他紧抿的唇,甚至连半个字都没吐出来,却让周绾恨不得斩了自己的双手,觉得自己亵渎了天人!又让她恨不得生生撞死算了,也不至于如此羞愧难容! 她张了几次嘴,却又说不出一句解释的话―― 在她惊慌间,姬重霄已经一手撑着草屑,脸色苍白如雪,掩了唇咳了几声,另一手的手掌紧紧捂住胸口! 他阖了阖双目,再睁开时,已是眼中一片清明!那样优雅的,有条不紊的整理着衣衫,仿佛周绾并不存在,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在周绾微微有所动时,他声音清冷的说道:“你且过来。” 周绾抖了一下,说出来的声音甚是低哑:“做,做什么?” 他看向她的目光仍旧淡漠嘲弄,和往日并无不同,周绾却觉得他的眼中多了些什么,神秘幽静,无从捉摸? 看着他犹如子夜的眸子,她终是抵不住这漩涡一般的引力――低了头,慢慢挪过去! 直到只有一臂之距时,她才干咳一声:“你,你有什么事,请吩咐吧。”真该死,我才是他的救命恩人好不好?我干嘛这么心虚? 姬重霄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把目光安静地落在她身上:“再近些。” 周绾一惊,却听他咳了一声,豁然抬眸,只见他那樱润的薄唇间涌出血丝,艳红的血落上他身下的云裳,像是雪地中开出的红梅一样,一点点晕染开来…… 她忙凑近过去扶他:“你怎么了?” 他伸出手来,微凉的指尖贴上她的下颔,轻轻勾着,深谙莫名道:“未央,你该知晓我缘何如此,当真忘之干净?” 周绾摇了摇头,有些紧张道:“我真的不记得了,你是不是不止中了毒,你还受了伤对不对?” 见他眉宇紧蹙,脸色越渐苍白,血丝又一记接着一记,周绾很是害怕:“你说,你要什么,你到底要什么才能不吐血啊?我给你去找,帮你去找……” 099 问候他姬家祖宗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099问候他姬家祖宗 “未央。” 他一声轻唤,语气中,莫名的有了掠夺,恍如那有了射击目标的弓弩―― 周绾还没反应过来,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竟重重仰躺在他身下――他这个动作一来,气息近在咫尺,轻轻拂过她脸颊! 周绾的唇,竟莫名的干涩,下意识的伸出舌尖舔了一舔――她的这个动作一出,姬重霄的墨瞳,隐约燃起了火簇! 气息渐渐下拂,直至落到她颈项!他的双眸灼灼,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肩颈处那莹白光滑的肌肤…… 她的双颊,晕上了一抹微红,可骤然的疼痛,却让她惊得喊叫出声――“啊!姬重霄你……你要干什么……好痛,痛!” 她紧紧揪着他的胸襟,不知是否心里作用:感觉血,好像在慢慢从体内流失…… 她看不见的是,埋在她颈侧的那张绝世容颜,眉心如上好羊脂白玉沁了血――彷如优昙初绽,又彷如一株血莲隐现! 这种噬咬吮吸的感觉,仿佛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周绾以为自己经过了几世轮回,久到她以为千万年的寒凉都渗入体内……才颓颓然晕厥过去! ※ 目光,透过敞开的车幔,遥遥落在那雪色挺拔的颀长身影,他满身俱是风华,却那样邈远不可亲近…… “未央,这个给你吃。”矮几另一侧,有冰姬柔柔的声音:“君上交代的。” 周绾慢慢转过头去,挑唇笑了笑,却是笑得那样冷:“多谢了。” 接过那红艳艳似能滴出血来的果子,她并不吃下,而是握在手中轻轻把玩:姬重霄,你以为吸了我那么多血,拿几个据说能补血的水果就偿还了? 山谷中那九死一生的插曲,至今已经有半个多月了!周绾醒来便看到了这些车队,她也是后来才知,原来当日遭遇埋伏,是因为周天子拨下来的五百士卒,混入了很多杀手! 至于是真混入,还是士卒叛变,这就不得而知了,因为就在当日,那些幸存的士卒全数被灭口! 而她和姬重霄之所以能那么快被人救出来,就是因为那根‘细长管子’――其实那根本不是什么驱狼器,而是信号弹! 周绾后来也算想明白了:这信号弹一定是要借助火的,所以他一开始没机会使用,不然他也不会那么狼狈!之所以把狼群吓跑了,估计信号弹的火药味有点浓,或者其它什么原因……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那夜姬重霄根本存了目的! 虽然这目的,对她自己也有好处,但是千不该万不该让她觉得他是‘人之将死其行也善’!还花费那么多力气救他,反过头来被他像狗一样的咬了! 她想到这里,十指握得紧了一紧,那股子郁结之气总是无法排解―― “未央,你怎么不吃啊?”冰姬对她一笑:“素来只有贤士能得君上分赏!” “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古人诚不欺我!”周绾碎碎念,狠狠地‘咔嚓’咬了一口,在她心里已经将这果子当成某人了! 冰姬一愣:“你在说什么呢?谁欺负你了?” “没什么,就是上个月被山谷里的饿狼咬了一口,现在忽然想起来了,觉得挺冤枉。” 冰姬掩唇笑了,待敛笑后,才温柔道:“瞧你说的,既是饿狼,咬你岂有冤枉不冤枉的,既是将你吃干抹净了,那也只能怪自己命数如此。” 周绾诧异的朝她看去:她这话说的真怪,还帮狼说话呢,难道她知道我说的‘狼’是谁?不可能吧!姬重霄那厮掩饰的多好啊! 想到这个,她又冒出一肚子火来―― 自从山谷回来后,姬重霄就不让她和长秋在一起了,而且让她换回女装,只能和冰姬呆在一起――据冰姬说,这是命令!因为她苏醒后,就没和姬重霄在十步内见过面! 一开始,她还觉得奇怪,不过几日,她就明白了个通透! 还记得苏醒的翌日,冰姬那美眸水光盈盈的模样!劝慰的话说了一大堆,大致是:‘未央,你什么都别说,我们都知晓了!你好好养好身子,你忠贞护主的事迹,君上亲自说了……连贤士们都对你另眼相看呢!’ 本来,周绾还以为,姬重霄虽然腹黑,但作为贤公子一枚,表面上不会出格,谁曾想冰姬接下去的话是‘人人都道未央你贤淑刚烈,面对采花贼的威逼利诱,誓死守卫贞操……’ 周绾堪堪醒来,当日又气得几欲晕倒!什么叫指鹿为马,什么叫颠倒黑白? 无奈,她当日虚弱无力,百口莫辩之余,唯有把他姬家祖宗都问候了一遍! 所以,周绾一直觉得,姬重霄不让自己和太多人接触,一定是怕自己把他当日的狼狈事迹给捅出去?像长秋这样和自己关系比较好的人,尤其被隔离的远! 据说,长秋已经被指派到养士中间,做扫地书童去了…… 那么个稀罕的男宠,那么个唯一和自己关系好点的人,竟然被下放成杂役之流,这证明什么啊?公报私仇,指桑骂槐,池鱼之殃!再加上每天一个红果果,那就是红果果的威胁啊! 长秋那孩子,指不定在半夜怎么伤心呢? 周绾开始想象,想象长秋那张梨花带雨的俏脸,心中一软:可怜的孩子,一定是被吓坏了,要不,怎么都不偷偷来找我呢? 随即,又哼了几哼:姬重霄,你以为拿长秋威胁我,我就怕你了!女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我要把你被兔相公猥亵的‘光荣事迹’传扬出去,看你小子还得瑟? “未央,我们到峒州了!”耳边,忽有冰姬欣喜的声音。 周绾兴趣淡淡:“是吗?”不就是边疆吗?蛮荒之地而已,到了就到了呗! “未央,君上待你甚好!为何这些日子,我瞧你总是怏怏不快,可是有忧心之事?”冰姬笑颜挂在面颊上,带着关切的询问。 100 峒州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100峒州 周绾最讨厌人家哪壶不开提哪壶,当下嘴角一咧,扯出大大的‘笑容’来:“有吗?没有啊!君父待我好――我高兴着呢!你没见我在欣赏一路的风景吗?边疆啊,多壮观的地方啊!所谓秦时明月汉时关,风潇潇兮路漫漫,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是吧,是吧?我哪里有不高兴?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嘛!” 冰姬樱唇微张的看着她,好似看到异物一般―― 周绾摸摸自己的脸:她干嘛?虽然我脸上的残妆未退,好歹也同车一段时间了,她这么惊讶干嘛?难道,是被我的‘才华’给折服了? 周绾虽这么想,却心知不是这个原因:“你,怎么了?” 又猛地意识过来:刚刚那啥啥的,我说秦也就算了,还扯出汉来了!风萧萧兮……不是刘邦的吗? 刹那间,她满脑子黑线,只听有几个剑客策马扬尘的高喊过来―― “憩――憩――” “公子有令,峒州地界,放慢车速――” “公子有令,源陵族相迎,休憩――” 冰姬面上的笑意似乎也更深了,这反倒让周绾觉得奇怪了:平常没见她这样喜笑颜开的,今天到这‘荒不拉几’地方,她倒是开心了?奇哉奇哉! 正当她这么想时,其中一名剑客策马停下,下颔微低,正是那日的‘表弟’――冰姬表弟看到周绾,面色一冷,随即视而不见! “冰姬――”‘表弟’看向冰姬的神情,全然不一样,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族兄亲自来了!” 冰姬回他一笑:“泗丰,我已听闻了!”说着,回头看向周绾:“未央,族兄相迎,我去去就来。” 对哦,冰姬曾说,她是什么源陵月氏族的?我说到了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她咋那么高兴呢?原来是回娘家了啊! 周绾正暗暗的想,却听泗丰表弟道:“冰姬,君上允我们随族兄回族里,如何是短暂能回的?” 冰姬似有些讶异:“君上当真……允了?” “我岂会擅传君上之令!”泗丰说着,神色有些感激:“冰姬,定是你向君上承情了吧!” 冰姬面颊微红,红的淡淡的,红得恰到好处――周绾发现,那泗丰都看得有些痴了?不禁有些尴尬,轻咳一声,目光飘摇到一边:“冰姬,你去吧!我又没断手没断脚的,那些旧伤早就好的差不多了!你不用挂念我的!” 冰姬点点头:“我回族中小住几日,会速去峒州找……你。” 周绾心中暗自好笑:找我?找姬重霄吧?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峒州找我?你们的家族,不在峒州吗?” 冰姬一笑,倒是那泗丰先开口了,声音略带高傲:“我源陵族,独尊一郡,又如何会属于峒州了?” 啊?“那离这里远吗?” 冰姬边将手给泗丰,边微笑:“车马来去,半日可至,算不得远!” 周绾‘哦’了一声,只见泗丰单手一揽,已经将冰姬带上马――看着他们扬长而去,周绾再次感叹这时空的原始和浪漫! 姬妾啊,从这一面来说,是好是坏呢…… 忽然发现,自己的马车正被车夫赶出列队,周绾不由惊奇:“这是要做什么?” 车夫没说话,倒是一名端坐马背的剑客开口道:“君上有令。” “什么令?”周绾眉头一皱:难道要把我赶出车队去?切,哪有这种好事,别做白日梦了…… 直至下了马车,入了峒州郡府,竟然也没什么人来搭理她?这让周绾很是奇怪! 环顾院落,这是一座名副其实的边境府衙,宅院虽大,能容下姬重霄的人马,却处处透着一股子寂寥!也许是没见过这么多人,也许这地方的人太孤陋寡闻了,日间的街道上,竟无人来瞻仰‘贤公子’风范? 周绾被安置在一处僻静院落,前院有养士门客,后庭有奴隶杂役……不过她这也算是特殊待遇了!姬重霄出使峒州,身边原就冰姬一个女眷,就算冰姬在此也不可能有这样一个单独院落,终归还是周绾露了一手‘神算’功夫,让门客对她高看几分了!所以管事这样安排住处,门客们也没什么异议! 夜空中的云层渐渐厚起来,遮蔽了星月,沉沉似有阵雨般,闷热得叫人喘不过气来。 聒噪的夏虫在枝头吵嚷不休,周绾心头窝着无名火,信手一扯――草叶间,飞出一群小虫,有几只掉在地上成了尸首! 看到这一幕,也不知是哪里的愁绪,又让她的火气一下子焉了下去,慢慢蹲下身去:小虫啊小虫,你说你们哪里不好去呢,偏要呆在这里? 你们是不知道啊,人的脾气很复杂的,说不准前一刻还能控制自己,后一刻就郁闷的想撞墙呢?你们会飞,就该飞的远远的啊!别像我这样,莫名其妙的穿越,莫名其妙的身陷囫囵……人命都如草芥,又何况是你们呢? 她喃着喃着竟有些自艾自怜起来――究其原因,还是不适应这样一个古老的地方,这样一个让她抓狂的现状! 小手撑在地上,奋力一锤:长秋,你小子到底怎么样了?我换女装的事,就不信你没听说,我脱不了身去找你,你也不知来找找我吗?不会,的死了吧? 心下一紧,寻思着刚好趁这时间去看看长秋―― “张兄,此事棘手啊!”蹲在地上周绾,忽听有个声音传来――好似来自花丛对面的小径! “不管如何,解决粮饷是大事,也是安抚人心的关键!”另有声音也带着几分忧心:“明知公子初至,朝中却迟迟不拨饷银,这是旷古未有之事!” “哎!自打陛下废了公子,旷古未有之事,你我还见得少么?”开头的声音,长叹一声:“如今就算朝中愿意拨饷银,也赶不及在十日内运到!” 101 伤不起的人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101伤不起的人 “十日?你们晌午时,不是对峒关将领说,库内余粮充足,可供应一月之久么?怎么又……” “小声些,此乃机密!你道我愿意欺瞒诸位峒关将士?若非当日遭袭,粮饷被贼人推落山谷,致使如今窘境叠出,我等也不会出此下策!况且此事,公子点过头……” “如此说来,公子早已知晓?” “公子是何等人,自是心知肚明,何况是解决粮饷这等大事?” “可此等迫在眉睫之事,岂能瞒过守关将士们?十日后,一旦饿了将士肚皮,莫说让他们抵抗西戎族,只怕峒州也会被他们闹翻了!将士们是因公子贤名,才义无反顾的听从……” “谁能不知?可此事,能怪得了公子吗?为了粮饷,公子舍身坠崖……你也是亲眼见着的!原以为公子回来,峒州的名门富贾会倾囊相助,未曾想,一听说公子要借粮,竟大街小巷闭门不出!当真是,当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门客咬咬牙,重捶一记院墙! “你这般气恼焦急也无用,还是找他们一起合计合计,如何将粮食借到手罢!我听说,也有不少人主动将粮食送到府衙的,那些粮呢?” “哼!那些粮,统统加起来,也抵不过将士一日所需!我先前也以为富贾们主动送粮是为公子解忧来的,谁曾想,他们是来哭穷卖人情的!他们啊,把公子当什么人了!” “这也怪不得他们,峒州素来不是个福地,非但受蛮夷骚扰,每个来此地巡防的使臣还都是搜刮一把走人,他们也是被欺凌怕了!不敢相信公子贤德,也是情理之中……” 直到声音渐渐消失无踪,周绾才自花丛直起身来――“我说姬重霄这段日子怎么那么专心赶路呢,一路头也不回,原来是遇到大麻烦了啊!” 周绾掩嘴偷笑,心情莫名的畅快,想起自己还有要事在身,忙摸黑继续前行…… 门客的厢房实在太多了,她又不敢举灯寻找,七转八转的,这才发现夜已经很深了! 看看那晕沉的夜色,她不禁有些气馁:这小破孩,做个扫地书童也能做得神龙见首不见尾吗? 风雨欲来的凉风拂过,她想想回去蒙头睡觉,想想又有点不甘心:“我再拐过去找一间,最后再找一间,要不然真要睡大觉去了!” 边这样喃念着,边跨过一道门槛,忽有一阵隐秘的,痛苦的呻吟从后边传来? 心中一惊,忙退回两步,将耳朵紧紧贴上擦身而过的门扉! 真的有声音! 周绾听墙角听了片刻,直惊得往后一跌,这样陌生却又熟悉的暧昧声音,仿佛就在昨日――周皇宫花园的XX? 待她真切意识到里面在发生什么,面颊已经开始滚滚发烫!忙双手撑地的往外爬,不想再筹措下去了…… 忽然她浑身一震:没听说除我之外,还有女眷啊?何况姬重霄近日纠结粮饷,不可能有闲心给养士们招妓吧?听先前那两个养士谈话,他们‘担君之忧’还来不及,怎么可能……难道是听错了? 当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想起近段日子的遭遇,脸又热了起来:周绾啊周绾,你上辈子又不是没见过男人!就当,就当那天是在山洞里,看猛男升级版好了……至于到现在还神神忽忽的吗? 直到心定了些,她才又挪过去,这次直接用手指‘呸’点口水,将窗格子戳了个小洞――瞄起一只眼,透过那显得有些凌乱的纱帘,只见满地凌乱的衣裳! 那张乌黑宽大的桐木床上,三具衣裳半掩的躯体,正激烈纠葛……还有挣扎! 周绾胸口里似一阵气血翻涌,好似要将心肺都呕吐出来,只听‘砰!’的一声重响―― 在门板和墙壁的反弹响声中,床上那两个施暴的男人,倏然回头!一个瘦削的男人,蓄着小胡子;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却是嘴上无毛! 两人赤着膊,让周绾觉得恶心至极! “大胆妇人!谁许你擅自闯进?”那胖子率先吼道,浑浊的双眼,有着刺|裸裸的欲|望! 周绾甚至都来不及狠狠瞪他们一眼,登堂入室,用尽将全身力气将二人挤开――冲向那被烈酒灌得晕呼呼的人! “你起来!长秋!你给我起来……”她用力的拉,用力的扯,用力的喊――直到,用力的甩了一巴掌! 那蜷缩在床脚的人儿,才一手捂着面颊,一手撑着膝头,惶惶然的抬起头来!一双黯然的水眸,就那样怔怔的看她!他和她,都听不到身后两个猥琐男人的质问痛斥,只是那样对视着―― 就在身后的两人,架起周绾双臂时,周绾厉声吼叫:“你们给我滚!滚――” “滚?”胖子哼笑一声:“哪里来的疯妇!敢扰我兄弟好事!看老子怎样收拾你这贱婢!” “收拾我?你动我试试!”周绾回眸一扫,冷喝道:“我是长安君,公子重霄的人!” 一瘦一胖的两人,手上力道一顿,然后相视一眼,竟又哈哈大笑起来,好像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 “你倒是说说,这府中,哪个不是长安君公子重霄的人?”那瘦个子的,摸着一撇小胡子嗤嘲道:“听说长安君只带了冰姬一个女眷,怎的又冒出一个?” 胖子哼笑一声:“如此姿色,给冰姬提鞋都嫌碍眼,自是算不得女眷,哈哈哈……” 周绾心中微惊,这么目中无人,他们什么人?却听身后传来长秋低低虚无声音:“孤落哥哥,你走吧。” 周绾用力挣扎,那二人倒也不紧抓,任她脱身出去!周绾边抚着自己酸胀的肩头,边没好气道:“当然要走!你还不过来!死杵在那里干嘛?” 长秋没见过她这样恶狠狠的模样,咬了咬略有些‘红艳’的樱唇,摇头:“我,我不走。” 周绾以为自己听错了!朝他迈进一步:“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102 尊严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102尊严 长秋没见过她这样恶狠狠的模样,咬了咬略有些‘红艳’的樱唇,摇头:“我,我不走。” 周绾以为自己听错了!朝他迈进一步:“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他说不走――不舍得走,听明白了没有?贱婢!”身后那两个男人又是一阵淫|邪的大笑! 周绾脸涨得通红,任他们嘲笑去!一脚踩上床榻,狠狠揪起长秋衣领――看着他肩颈处的痕迹,看着他诱人采择的粉唇,她真的很想一掌将他拍死! 可是,当她对上他那一双氤氲如雾的水眸时,以及如丝笼的愁绪时,她终是将内心燃烧的怒火按捺下去!深深吸一口气,缓了声:“长秋,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愿不愿意跟我走?愿不愿意和我一起离开这里?” “我……”长秋粉唇颤抖,只是不住的掉泪,欲言又止的又朝身后的两个男人看去――这时的两个男人,双手环胸,已经不急着猥亵了,反倒像看猴戏一般的看着他们! “你看他们干嘛?!”周绾终是发狂了,用力一扯,也不知哪里迸发出来的力道,直将长秋拖下床! 长秋这一摔,两男人可不乐意了,长手一揽将他抱入怀中――回首冲周绾怒目圆睁:“疯妇!这是你撒野的地儿么?你若再不走,休怪我们不客气! 周绾觉得自己要被气疯了,只见她气得发抖:“我他|妈的是疯了!我疯了才会来找你这个‘男宠’!我疯了才会闯入这种肮脏的地方!长秋你给我听着――今天我出了这个门,如果你还是呆在这里,从今往后我见你一次抽你一顿!百米之内,别让我看到你,你想怎么死就怎么去死!” ‘咔嚓――’一声闪电,照亮郁沉沉的天幕! ‘轰隆――’一声惊雷,震住惊惶惶的人儿! 就在周绾一只脚即将迈出门槛时,身后那一声尖而脆的嗓音哭着喊出声:“孤落哥哥――我跟你走,长秋要跟哥哥走!长秋不想留在这里,不想――” 不过片刻,倾盆大雨早已在闪电雷鸣中,噼里啪啦落下来!此时清冷冷的风携着雨丝,透过敞开的门庭直扑周绾面颊,她就那样直立中庭,头也未回,深深吸了口气――“那还不过来!” 可是,哪有那么容易?只见那两个男人一听,紧紧扣着长秋的双臂不让走!长秋挣扎哭喊:“放开我,放开我!无耻之徒,放手――” “不许走!妙人儿,爷还没玩够,岂能让你走?你莫听那贱妇之言……” “只要你乖乖从了我们,我们是不会亏待你的,虽说不上锦衣玉食吧,也不会让你饿着肚子……” “然也!如今连长安君都要看我们君上面子,你若忤逆我们,一旦粮饷运送不及时,就不怕长安君治你罪?” 周绾慢慢回头,冷眼看着,终于她唇角冷冷一勾,一直紧握的拳头张了开来――猛地操起桌上油灯,冲上去就朝困着长秋的两人砸去! 房间刹那间一片黑暗,唯一的亮光就来自屋外的雨幕!火热的灯油浇灌下去,屋内,只剩下黑灯瞎火的叫嚷声和咒骂声―― 周绾拉着长秋,闪身奔出暗室,奔出院落!两人漫无目的在雨中奔跑,飘荡,仿佛不知何处才是可以停泊的地方! 当云层中再次迸发一道闪电时,刹那照亮了一切,又刹那间消失,让他们更加看不清方向!直到长秋筋疲力尽,头一沉滚翻在泥水中! 周绾看着趴伏在地上的长秋,不由的笑了,笑的很大声,也很痛快!在长秋仰起那简直睁不开眼的小脸时,她眼眶里噙着的热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很快的,她便分不清什么是雨水,什么是泪水! 因为顷刻间,暴雨已经变得如瓢泼一般。雨点很大,砸在他们脸上很疼。 她倾身,伏跪在长秋身边,捧起他已经满是泥水的脸――大声喊道:“长秋,你听得到我说话吗?听得到吗?” 长秋虽然累,但是他也从来没这么畅快过!笑着猛力点头:“听得到!” 周绾眸光泠泠,猛地掐住他的喉咙,直将他掐得喘不过气来,才重重甩开!在长秋目光变得不解,惊恐时,她直挺挺的站起来,用力睁大被雨幕冲刷的双眼,狠劲大喊道:“这是我第一次和你说,也是最后一次――你,长秋!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儿!就算这一生都没法再圆满,就算今后要走的路,会让你摔成血肉模糊的烂泥,你还是要维护你男人的尊严!你听懂没?” 长秋被雨水冲刷的小脸,显得苍白,惊愕:男人的尊严……从来没有人和他这样的男宠说过这样的话,也是他活了十三年,想也不敢想的! 可是,为什么置身在这寒彻骨的雨中,他会觉得有股子暖意浮上来,有股子陌生的血气浮上来?他很陌生,但是他用力点头了,而且很愿意为此点头―― “来,起来!”周绾盯着他,命令道! 长秋点头,是的!他要站起来,虽然被那两个无耻之徒灌了那么多酒,但是他此刻不能醉,他要像孤落哥哥……姐姐一样顶天立地的站着! 可他刚刚奔跑时是有一股劲儿支撑,此刻松懈哪里还能支撑?没有力气支撑起自己,长秋双膝跪地,抱着周绾的腿仰面道:“姐姐……帮我一下,扶我起来!” 周绾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冷冷道:“我不会扶你!怎么倒下的,就怎么爬起来!” 长秋大为怔愣,随即醒悟过来――用尽全身力气,几度摔回泥水中,直至白腻如玉的掌心摩擦出血水,他终于颤颤立起身!踉跄着,搂住周绾的手臂:“我自己站起来了,长秋自己站起来了!长秋以后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就算摔成血肉模糊的烂泥――也是有尊严的男儿!” 周绾这才转手扶住他,紧紧将他纤弱的身板抱住!却不知,泪珠正一颗颗滑落在长秋肩头,也悄声无息的滑入他心底…… 103 姬重霄的维护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103姬重霄的维护 “孤落哥……姐姐,莫哭了,是长秋不好,长秋再不惹姐姐生气了!长秋会变得很强大,强大的像公子重霄……” 周绾抹了一把眼泪,瞪他:“像他干嘛?” 长秋颤颤伸手,将她黏贴在额头的青丝捋向耳后:“公子重霄是世人钦羡的男儿,长秋要如他一般,才能忘记过去,才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姐姐,不让姐姐落泪!” 周绾想说他傻,公子重霄有什么好,废太子,流亡他国……为了借粮,都把你送给人蹂躏了! 不过,她终是没说出口来,紧紧拉住他的手,转身带他去自己的住处:“长秋,姐姐教你唱首歌吧?” 长秋忙颔首,紧紧跟着她朝前走…… “秦时明月汉时关,滚滚黄河蓝蓝的天,壮士铁马将军肩……暴雨惊雷也如盼,美人泪杯中酒,天下人丈夫肩……何必回头生往事,且把风流唱少年……” ※ “姐姐,你要去何处?”长秋自榻上豁然坐起,一把拉住周绾。 此时的周绾已然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她摸一下长秋的长发,发现已经大干了,咧嘴扯出一抹笑:“你也累了,好好睡一觉吧!我还不困,正好想点事儿!” 长秋猛摇头,紧张道:“不是,你骗我!你定是去向公子领罪……” 周绾脸色一沉,极度认真的打断:“你以为我是菩萨?我有那么好心肠吗?我才没那么傻呢!我不把你孤零零扔下,你就该阿弥陀佛了!” “何为……菩萨?”长秋挠了挠后颈,愣愣道:“又何谓……阿弥陀佛?” “你不会吧?”周绾翻了翻白眼,狐疑的看他,纳闷了:不会吧,春秋时空的人连‘菩萨’都不知道?“你们这里有没有佛教?” 长秋更愣了:“佛……教?我听过很多教,但无佛教之说……” 周绾暗叹一声:我怎么就来到这破不拉几的地方了?古老啊古老啊,看来人家佛教还在古印度呢! 等哪天本姑娘有钱了,周游列国算什么?周游另外的三大文明古国才算神马呢…… 汗!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麻烦,才是个正理! “长秋,你给我听着,你刚刚淋了雨,是不能出去的,必须要睡一觉,最好睡得满头大汗把寒气睡出来,不然会感冒的――” “何谓感冒?” “就是你们的风寒!” “那你也淋过雨了,为何不睡……” “你话怎么这么多?这是命令,你――必须得睡!”周绾把他按回被窝,心下略有着急:“闭上眼睛,不许再睁开!” 对于今夜的事,周绾已经大概了解――那两个玩长秋的猥亵男,据说是源陵君的门客!论起来,是冰姬的族人! 从长秋的话中,大概可以推测出姬重霄的目的,他一开始让冰姬回源陵郡,估计就存了借粮的心思!先让冰姬做说客,这或许也是冰姬作为唯一女眷的原因吧! 想到这里,她又恨恨的想:姬重霄,是不是女人对你来说,除了做棋子就没有别的意义了?不过另一方面,她又有些奇怪了,既然冰姬是有利用价值的,那当日‘数算’时,他怎么不保她呢……难道,是自己太早出头了? 轻轻将门扉阖上,她甩了甩头:我这时候还想那么多干嘛?我和长秋都逃回来这么久了,姬重霄竟然都没派人来抓?太不正常了!嗯,这一定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啊! 虽说如此,不管怎样,我主动去自首,总比被他逮捕好…… 也许是下过暴雨的原因,此时的夜空特别清朗,虽不见皎洁明月,但天边的浮云却也消失殆尽! 周绾深深吸了口气,提着裙裾一步步迈上台阶,正想要出声通禀时,却听里面传来姬重霄的笑声―― 她心中一惊:认识这么就以来,可没听他这样大笑过!好像一直以来,这人即使是笑,唇角也总勾着那么一抹亘古不变的嘲弄,只看得人不敢轻狂了他! 她一时不敢唐突进去,默默侧身缩回脚步,偷偷躲在石柱后―― “诸位君子,可曾见识过未央之才?”姬重霄的这句话,透着与生俱来的优雅缓慢。 让他下首的养士们忙不迭立起身:“未央神算之才,世间罕见――臣等亲眼所见!” “然!未央出言皆是华章,有辩才!”不知是谁,又添了一句! 周绾在石柱后听得有些飘飘然,更多的是好笑:可真奇了,他们怎么大半夜的赞美起我来了? 未待她得意太久,就有个怏然闷哼的声音响起:“在下二人与她不熟,只知她蛮狠无礼!照方才所言,她既是公子的人,更应该惟公子令是从!她明知我二人是客,不但将人掳走,还将我二人砸伤烫伤……今夜,公子若不给个交代,休怪我二人不给公子留情面!” “大胆!竟敢对公子出言要挟?”一声冷喝,来自素来冷面沉默的季栗! 姬重霄却只将目光落在荒茫无边的夜暮,语气淡然:“君子可知,我曾在秦燕交境的山麓,遭遇埋伏?” 源陵君的两个门客心想,这不是明知故问么?也就因为遇袭粮毁,你贤公子姬重霄才要落得四处求人的地步,才会向我们主子求助!不过,他们心里这样,面上可不敢表现的太狂傲,脸一低齐道:“公子吉人天相,有惊无险必有天佑!” “君子又是否知晓,我是如何自那饿狼之谷,险中求生?” 两个门客相视一眼,面色有些不安,心知姬重霄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忙摇头:“不知。” 姬重霄凤目潋滟,回过眸来,漆黑如夜的墨瞳,慢腾腾扫过二人青肿如猪头的脸庞――缓缓地,唇线绽蔓出一抹莞尔:“舍身助我者,正是我那义女未央!” 话到这里,姬重霄眼中已是一片幽深,不可见底:“君子以为,此女只是一介蛮横妇人么?君子以为,此女只是我身边可有可无之人么?” 104 他竟然,宁愿断臂?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104他竟然,宁愿断臂? “未央智才,我等亲见;未央忠义,我等不及——”只见姬重霄手下的门客一个接一个站起身来! “请公子赦未央!”紧接着,是很多声音齐齐出口! 请公子赦未央——这,是多么动听的声音啊! 寂静的夜,一个人朗声说话便能听清,何况屋里那么多人同声共气? 周绾躲在屋外,心下嘿嘿得意:原来我在他们心目中已经这么有地位了啊?看来,这些门客虽然牛气了点,是非黑白还是拎得清的嘛! 殊不知,这时空的门客只要在个人大原则不变的情况下,都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而能在这样夜深之时,近距离和姬重霄相处的,只有跟了他很久的忠义养士——刚才姬重霄这么一暗示,他们岂有不理会附和之礼?当然,周绾的‘智慧’也是有目共睹的! 这时,离姬重霄最近的一个人——季栗也上前道:“公子素来惜才,秦燕山麓遇袭,公子宁伤自身,也要将未央推出车外,可见未央非匹夫可比!” 只听源陵君的两个门客,过了良久,才状似谦恭有礼的说:“素闻公子重霄重诺重义,今日一见果然不虚!可我们的家主源陵君,素来奉行赏罚分明,不知贤公子这边——” 这人将话说到此,实在是有些咄咄逼人!连季栗,搭在腰间剑柄的手都握得一紧——那瘦削的源陵君门客,忙朗声:“我等对公子是仰慕已极,今次能为公子运粮,更是三生之幸!” 句句仰慕,句句运粮……这话中有话,却让姬重霄身边的人都面色一沉,都不好加以驳叱!在他们看来,这可不只是区区几千斤粟米,说不好,就等同于奠定姬重霄帝王大业的基石! 殿中沉默,周绾心中也有几分明白! 她本有了主意,此时却定足不前——因为,季栗刚才的那句话,将她的心绪重重震了一下:一直以为,是他‘变态’才会那样扔自己……原来,不是这样的? 姬重霄,你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啊…… 她抿着唇,固执的想听听姬重霄会怎么回答?心中又一嗤:他救我,说不定是为了《十地墨攻》的下落呢! 对了,他既然忌惮《十地墨攻》的下落,那么今夜,他也不会把我交出去吧?可是,长秋怎么办?他这种冷心冷情的人,一定会把长秋再次赠给这两个人渣吧! 想到这里,她十指握得紧了一紧,却听—— “未央既救我于危难,便是我的救命恩人!未央为我计算粮饷,一人抵过四人,便有如我臂助!如此,重霄岂可辜负于她?君子所言不错,恩怨赏罚自当分明,重霄愿以一臂换她今日之过,不知君子以为如何?” 这一字一顿,掷地有声的话一落,足以把所有人都惊呆了! 屋内纷纷有劝阻的声音响起,连屋外的周绾也彻底震住了,有些不敢置信:他竟然说,愿意用一条手臂换我?姬重霄,你疯了吗?就算是演戏,也不带你这样的演的……人家刚刚说了你重诺,你还这么承诺,你,你这要如何收场!?难道,真是要—— 姬重霄伸手扯了两下,才从面色阴沉,心不甘愿的季栗手中夺下长剑,只听‘唰’的一声——青铜剑,泛着凛凛黄澄之光! “公子不可!”一声厉喊,带着无比羞愧,正是源陵君的两个门客,对姬重霄深深一礼:“在下羞愧,羞愧已极!” “贤公子韶德昭昭,在下无颜以对!”二人话毕,又相视一眼,由瘦削门客说道:“既然公子义女对公子如此重要,那我二人看在公子面上,就罢了!只是那娈宠,那是公子允过的,公子不会忘了罢?” 周绾听到这里,已是血气上涌:真够厚颜无耻的!前一句被姬重霄的气节折服,后一句就索要长秋了…… 姬重霄良身玉立,侧对门庭,满身俱是风华,那冷洌的凝视二人的目光,让周绾联想到那种冰山下埋藏的钻石,光芒耀眼,却又寒凉至极! 但见他极轻地摇了摇头,淡淡嘲讽浮上面容,左手抬,长剑落向右臂—— “不要!”周绾面色惊白的喊了出来! 众人从惊骇中摄回魂,同时回头望向门庭! 周绾右手兀自伸着,忙收回,将惊慌掠入心底,强自定了定,才装成施施然模样的迈入殿中! 见到她到来,众人似乎并不意外,这时空才德皆重,她们见识过周绾的‘才’,再加上她的无艳之貌,所以对她的德行大都也不会怀疑! 养士们一致认为,像她这样有才的人,虽然久久没来请罪,也不可能会带罪私逃的! 只有那源陵君的两个门客,面上表情丰富些——怨恨,愤怒,报复? 鼻青脸肿的样子,再加上这些表情,周绾暗暗压下嗤笑——盈盈一礼,双膝触地,以额贴地:“未央有计,事关军饷,请君父殿下屏退诸位贤士!” 众人一片讶然,谁都没想到她不来求饶,反而说出这么一句话!难道她没看到此刻剑拔弩张的场面,都是因为她吗?再说了,就算有关于军饷的计策,也不该让养士们走人,他们也在合计啊! 姬重霄盯了她一阵,左手兀自握着长剑,淡淡道——“退吧。” “诺!”众人虽惊,却也恭敬回礼,只有那源陵君门客悻悻然的看一眼周绾,好似在说‘贱人,看你能得意多久!’ 窸窸窣窣的声音走尽,甚至于殿门也被剑客们‘吱呀’一声阖上! 周绾没听见姬重霄叫起的声音,一时也不敢抬头!但是,她能感觉到他正一步步朝自己走近…… “你,又逾越了!” ※chen※fen※ 亲爱的们,此文的成绩很差,有人说辰写的不够白……或许吧!不知道读者年龄层,也许是辰文文写的不好看!泪奔…… 但是,为了支持和留言的读者,也为了你们这些——送红包和礼物,已经近乎不正常的的读者,我写,我努力写! 但是的但是,已经日更一万,就算乃们送2万,3万红包,作者也神马不了啊! 红包再多,作者也只当是动力了! 亲爱的们,多留言吧,多收藏吧,多支持吧! 104 他 莫名诡异的温柔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104他莫名诡异的温柔 周绾一仰头,恰见姬重霄正眸色幽深的望着自己,好似若有所思! 她忙微低头,很是不甘的朝外一指:“公子说逾越,未央不知何为逾越!未央只知,天下人都说公子重霄贤德,难道贤公子就是欺负弱小,逼良为娼的吗?” 姬重霄没有回答她,只是慢腾腾的将左手微抬,直到长剑在她眉心一寸处停着! 森寒的剑锋,逼得周绾眉心寒凉入骨,蔓延开去! 可姬重霄的动作是那么的优雅,缓慢,从容,甚至极具风华和美感,却又有着一股子凛冽的肃杀之气! 奇怪的是,这种骇然之气,却能让她自惭形秽,好像自己就该死在他剑下,才能对得起这天地鬼神? 她慌,她乱,她也怕……极力安慰自己:他不会杀我的,不会的!他还要《十地墨攻》!我对他还有利用价值…… 可是,为什么我还是如此害怕?为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这些理由? 周绾早已牢牢将双眼闭上,遏制着惊惶:“你把剑放下,我能为你去借粮――” 眉间的寒气撤去,她猛地的睁开眼,对上他淡淡嘲弄的微笑,又反射性的将脸一偏――“不过,我有一些条件,你答应了,我才能去借。” “问何人借?” 周绾一愣:“不知道!” 他缓缓蹲身,一只手略重的执起了她的下颚!周绾一惊,忙道:“不过,我有六成把握!” “六成?不知向何人借?”姬重霄唇角微勾,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来! 他这样若有所思,淡漠嘲弄的微笑,让周绾有种错觉,好像自己在他面前犹如赤子,无所遁形!又像是孙悟空,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公子……君父,可以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再决定是否和源陵族合作!如果我借粮成功,您不但贤名不损,更不会被人要挟,欠人人情!” 周绾脸又一仰,极力想为自己扳回气势!也想借着这股子自信,让姬重霄答应尝试……真后悔,刚刚自己太老实!如果说九成把握,他应该会放心点吧?可是在他面前撒谎,实在是太艰难了! 姬重霄凝视着她,半响后,伸出手,抚向她还有些湿漉漉的长发,却是温柔的,低沉的说道:“未央,事过矣,放下罢。” 什么?他说放下?放下……什么意思啊? 周绾不解的,小声的说道:“恕……未央不明白君父的意思!未央只想为君父去借粮,向君父赎今日之过!”也为了要回长秋! “你方才,不都听到了么?我不会将你治罪,更不会将你交给他们,你又何必为此耿耿于怀?”姬重霄修长的手指,轻轻勾起她的一缕湿漉青丝,声音低低的。 什么?他早就知道自己在门外? 周绾小脸发白:那他刚刚的一幕,也是在演戏给我看吗?如果我不出来呢……他就那么肯定,我会站出来? 她心中莫名的抽闷,抬起脸来,大声道:“未央不想有损君父贤名!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未央虽非君子,但未央行得正坐得直,更不会耍什么阴谋诡计!未央愿亲身借粮,请君父允许!” 她这掷地有声,刻意响亮的嗓音,在宁寂的夜中荡漾开去! 屋外的养士们,先是一愣,后有各不相同的表情显露出来――听她信誓旦旦的,难道真有妙计? 姬重霄凝着她的双瞳,隐约有细碎的浮光:“你若执意要去借粮,所需条件我皆可允――只是,要除去一样!” 周绾心下一喜,没想到这招还真管用?!那以后如遇什么什么问题的,我是不是朝外大喊,就能把成功率大大提升呢?所以说,人不能做亏心事啊,要表里如一啊――姬重霄同学,那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啊! “请君父明示!” “不可弑杀一人!” 啊?“就这个?” 姬重霄盯着她,过了片刻,冷冷道:“就这个。” 周绾仰起小脸来,绽颜一笑:“没问题!” 心中暗想:就算你让人排排队让我杀,我也不敢啊!紧接着又小声道:“但是未央的条件有两个呢!” 姬重霄微一颔首。 周绾抿唇粲然一笑,扳着手指道:“一,天未亮前让人把峒州的贵族富贾名单给我;二,这三天,要给我配备最好的马车和最顶级的剑客!” “可。” “啊,还有――我还要你的印章……”周绾忽然想起道! 看到姬重霄墨瞳渐渐深邃起来,她话音一顿,试探道:“怎么,不行吗?”是啊,印章可是身份的象征!给了别人,对于这时空的人来说,相当于拿生命去赌,何况是他这样声名显赫的人?正当周绾忐忑时―― “皆可。”姬重霄放下长剑,取过一卷竹简:“退吧。” 周绾一怔,心下松了一口气! 可就在姬重霄刚解开竹卷时,她又似想到什么很重要的事,很纠结的跪回去,又很小小声的张口:“可是,未央还有一个要求呢……” 姬重霄转过脸,很有耐心地等着她―― 周绾却是反射性的脸一低,语气倒是有些不容拒绝:“如果借粮成功,我想请您答应,别再让长秋做娈宠了!” 见他没应声,她再抬脸时,眼底清湛,坚定直视着那双漆如夜的深瞳―― 姬重霄却在此时伸出手来,掌心贴上他那凝如玉的额,轻轻按着:“他若不愿,无人勉强。” 火气‘噌’的一下冒上来,周绾盯着他,绽出一丝冷笑:“无人勉强,谁会愿意?君父殿下,何不将心比心?” 姬重霄揉按额头的手未动,只是脸庞微侧,就那样如神祗般的凝绞着她,缓缓地,才淡漠如水道:“是他自己跪候殿外,自己请命,如此而已!” 周绾心似被什么敲了一下,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失神…… “退吧。” 她豁然回神,仓皇莫名间已是樱唇紧抿,也记不得行礼了,匆匆朝庭外离去! 106 人间至乐之事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106人间至乐之事 两日后 “禀公子,有峒州杨公,遣子为公子送粮!”一声无比惊喜的喊声,出自一名养士之口,手中高举着一枚文揲,直朝姬重霄书房奔去! 约莫一个时辰后,府衙内又有朗声禀报的声音响起:“禀君上,峒州公孙发,为公子运来三车粮” 一炷香的工夫后,又有——“禀公子,峒州土司幂亮给公子送粮五车!” 一盏茶的工夫后——“峒州宫家太宰,为公子送粮!” 片刻,接着片刻,原本人口颇多,但终日宁静有序的峒州府衙,一时间竟如沸水炸开了锅! 一连两日,府中送粮人络绎不绝,无一不是峒州大户!有世爵公孙,有州郡小吏,更有无数商贾! 仿佛连日来笼罩众人心底的阴霾,都渐渐消散弥尽!浮上养士们面容的,是那些舒心的,开怀的笑颜! 有些新投公子重霄的门客,颇为纳闷:这两日是怎么了?干嘛好端端的都给公子送粮食来了?如今秋收未到呢,峒州又非富庶之地…… 以至于后来,府中熟人相见,相互间招呼的头一句内容——“今天你收粮了么?” 多说几句的,后面就开始相互诉苦了,“XX兄,你有所不知啊!我昨日,手臂都写得酸疼了!” “彼此彼此啊,公子交代了,要一笔一笔记清楚,待饷银一到,立即还清!” “你说,公子这是意欲为何呢?” “听说……” …… 分明已经入夜了,枝头偶尔还有几声喜鹊的叫声传来,它们好像也在为峒州府衙这几日的异相报喜。 姬重霄望着如玉盘的月轮,高悬在夜空,寒星稀疏,光彩照人。他背对季栗,淡淡道:“你也不在场?” 季栗颔首,回道:“她初时让八名剑客候在外庭,入了内庭,却不许我等跟随……出府前,君上令我听她的,她便拿您的印章压我,栗,不得不从!” 姬重霄轻轻‘嗯’了一声,眼中露出一丝迷惑:“我并无怪罪之意!只是,她一女子,竟能说服六十余位峒州翘楚……” 姬重霄顿了一下,季栗只是垂目静立,一言不发! 他忽然凝夜幽幽道:“她,当真未有——异相?” 季栗神色一凛,信誓道:“不敢欺瞒君上万一!当日峒州名士商贾虽大半未至,但受邀而至的也有三十三人!栗亲眼所见,入茶楼是此数,出茶楼亦是如此,只是诸人散席时个个面色凝重,闷不吭声!未央对他们,应当是以礼相待,不曾出格才是。” 姬重霄点了一点头:“或然吧!否则,这几日的送粮人,也不会这般坦然。” 季栗低头,又抬头道:“栗有一事不明,请君上示下。” “何事?” “为何当日应未央之邀的是三十三人,如今送粮者会达到六七十人之多,栗对此,甚是不明!” 姬重霄神情淡淡:“上行下效,世人多半有此脾性。”话落,竟带了几分怜悯! 季栗一怔,似有些了然:“无怪乎未央说,至少要有十人是峒州举足轻重之人……想来,她便是存了‘上行下孝’的心思!是了,昨日未央也在粮仓外巡视。” 姬重霄朝他一看:“粮仓外巡视?” “然也!”季栗似想起什么,道:“她自打从茶楼归来,径自将她自己关入房中,也不见有何动静!直至昨日清晨,那连家家宰运粮过来,执意要见她一面,剑客才去请她,谁曾想……自打见过连家家宰后,她便终日在粮仓外巡视,也不管生疏,但凡遇见送粮的人,他便热络的将人拉至角落!” “之后呢?” 季栗摇了摇头:“之后?直至天色暗下,看无人送粮,她才回房去了。” “这中间,无有其他?” 季栗见姬重霄这样正色相问,不由神情有些紧绷起来:“若说其他,也无特殊之处……她也不帮贤士们记账,更别说搬运粮食了!只顾她一人在那里端个杯樽,喝喝茶水唱唱曲儿,稀奇古怪的调子,身后总跟个娈宠!临了,连那布包也是那娈宠替她抱着!” 姬重霄看着季栗,竟是一笑:“栗,你从不曾这般多话,奇哉奇哉!” 季栗面色微微囧红:“实是未央……她越发古怪矣!” “你方才说,她回房时有个布包?”姬重霄瞳眸绽出点点光彩。 “然也!” “那出房时呢?” 季栗这才意识到什么:“不曾有印象。” ※ 夏日傍晚,火辣辣的日头已经落山,院落里只剩那红彤彤的晚霞余晖! 树荫底下,姬重霄正背靠凉榻,似闭着眼眸浅憩,享受着那丝丝晚风! 直到那时而重时而轻的脚步,毫无节奏轻重无度,让本是眉头无褶的他,眉宇蓦然蹙了蹙! 须臾之间,脚步的主人在两步开外停住不前,却久久没有动静发出! 姬重霄眸也未睁,嗓音似有几分雍容又似几分倦怠:“这几日,可真辛苦你了。” 原来他让人找我来,就是来慰劳我的呀?周绾人逢喜事精神爽:“多谢君父殿下关怀!” 言下之意,小女子我确实辛苦啊!作为上君的你,真该好好犒劳奖赏我啊! 忽然心中一凛:哎呀,我回应首长慰问不该这么没礼貌啊,当即补上一句:“君父殿下,您也辛苦了!” 姬重霄却哧一声笑了,周绾一愣,随即略有忐忑,好端端一慌! 此时的姬重霄,已经缓缓睁开眼睛,他微眯的眼眸带着一丝初醒过后慵懒,轻轻的落在她身上:“未央,今日心情好似不错?” 周绾笑靥尚存,面颊梨涡隐现,可还没等她开口,却听姬重霄紧接道—— “收金藏银,莫不是你人间至乐之事?” ‘轰——”的一声,脑海一懵!周绾脚跟有些软,忙眨了眨她那浓密若扇的长睫毛:“君父殿下,您怎么会这样说……” 107 人间至苦之事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107人间至苦之事 YY的,我保密措施做的这么好,他怎么知道的?长秋是内奸?不可能啊!就算他再崇拜姬重霄,甚至为能做他幕府门客,不惜以色侍人来展示自己!但是,他不可能出卖我的……一定是哪里露馅了! “世易时移,民风不古……未曾想,我公子府也要浩浩然的收纳贿赂?”姬重霄嘴角依然带着笑意,却让周绾不敢直视! 她面色有些沮丧,硬着头皮‘坦白’道:“这是我的个人行为,和公子府无……无关!” 不对啊,如果说无关,他说不定怎么扣我帽子呢?忙抬头改口:“君父有所不知,我这次借粮……是给他们打了借据的呢!我不是怕朝廷的饷银不及时吗?所以,所以才出此下策的……也好给您减轻压力来着……” “哦,原来是我公子府欠有外债哪?”姬重霄从善如流的点了一点头,一手款款敲击座榻扶手,‘嘚——嘚——’,可每一下都好似敲在周绾心头! 她忙使劲点头:“我这也是,也是为了我们府里着想,万一还不上债,还能贴补些家用呢!” “原来如此啊!未央,你可真是有心了!只怕无此贿赂之银,我公子府一大票人便要流落街头了,是么?” 他的话,周绾怎么听,怎么像赤果果的嘲讽啊!再细细一品味,直将她逼得一肚子闷气:“君父殿下何必嘲弄?没有这一百金,公子府诸人自然不会流落街头,但是没有这近万斤的粮食,别说公子府,就是峒州将士也要……” 看到姬重霄微沉的脸色,她忙嗫嗫轻了下来,改口道:“并非未央自恃功高!我的意思是,我又没拿刀威逼利诱他们,是他们自己将金银送上门来的!再说了,偏偏我和他们结识的过程,就是因为‘借粮’!既然欠了人家人情,好歹伸手不打送礼人!再说,再说反正不收白不收……” 周绾越说越轻,却忘了姬重霄不是不懂武功的凡夫,她说的再轻,也字字入他耳了! 只是她忘了,这时空奉行‘君子爱财取之以道’! 所以,姬重霄还真没见过收受不白钱财,还能像她这么理直气壮的! 他定定看了周绾片刻,唇角讥诮上扬:“不过短短三日,便学足商贾嘴脸,你当真伶俐!” 什么叫商贾嘴脸?这话未免太不好听了,按这时空的标准,简直——简直有辱人格嘛! 哼,我周绾上辈子就出身商人世家,我除了毕业前摆地摊倒卖倒卖,我还真没进过高级场所工作过…… 周绾越想越怒!脸一仰,恰好对上他略有鄙夷的墨瞳,却是吸了一口气,低头遏制无名火道:“君父殿下,您是堂堂公子,更是万民心中的上贤之君,却也这样轻贱商人吗?商人重利是没错,但谁知他们斤斤计较背后多心酸,是否也有要养活的家人呢!” 姬重霄没有回应,她只好声音微提,再道:“谁愿意做为人轻贱的工作,谁不想做像您这样的受万民敬仰的公子?再说,士农工商,总得有人要去做吧?要不我们的衣服哪里来,难道都自己去作坊拿吗?那天下就大乱了,只怕穷人都要衣不蔽体了,更别说还有很多很多行业……” 见他还是没回应,脸色也看不出喜怒,周绾当下撇撇嘴,樱唇在不知不觉中,微微嘟起:“论起来,商人也有奉献精神的,被人轻贱,还能持之以恒的坚守岗位!他们,这也算为人民大众的便利,谋福祉呢!” “听起来,你人间至苦之事,倒是生为女子,今生不能为商了?” “君父所言差矣,其实人间至苦之事,是未央我的一片真心,却被您当成了狼心和狗肺……”再说,谁说女子就不能经商了?要在这里混,我可是有很多赚钱大计的! 姬重霄哧一声笑,似能看透她心思般的嘲弄道:“如此说来,你还真是一片真心,要为我谋取福祉了?” 周绾一脸心虚,低头:“然也!”可这么一应承,她觉得自己疯了——再这样被他套下去,怕是真要身陷囫囵了,到时他再拿把刀啊剑的对自己一笔划,自己怕是东南西北都找不到了! “善也!栗,你随她前去,替我公子府的诸位君子取她那‘一片真心’。” 季栗一个箭步,果断一礼:“诺!” 周绾一惊,随即内心一片拔凉:他的意思,是把那些金银全部拿走?竟然,一个子儿都不给我留?! 她张了张嘴,竟说不出一个字来了!然而,在季栗的等待下,她脚步再沉重都要转身迈出去,不能拖延的迈回去…… 紧紧抿着唇,周绾垂在身侧的十指简直要为即将失去的‘百金’掐出血来! 我不心疼不心疼,别那么没出息……前世老哥不常说,钱是他妈的王八蛋,没了大不了再去赚吗?再说,这粮不是‘借’的吗?饷银快到了,我总能捞些回扣呢!周绾,你要淡定,要淡定啊…… 终于,她小脸一仰,头也不回的,大踏步迈出步伐—— “慢。” 周绾此刻是深恶痛绝之,侧身一顿:“君父殿下,还有何吩咐?” 姬重霄望着她的侧影,淡淡然道:“你这粮,是如何借的?” 周绾抿着唇,没有回答,却径直朝他身边的榻几走去——先是将他那已然微凉的茶水,‘哗啦’一声泼在地上,再在杯中重新斟了一杯热茶! 甚是没好气的,朗声道:“君父殿下有绝世之才,这点道理不会不懂吧?” 话落,竟是看也不看一眼的扬长而去! 留在原地的季栗,望着她的背影面现惊诧:“君上,她竟……恼你?” ※chen※fen※ 这几天手受伤,伤口没愈合,大夫说用手时要有节制%>_<%汗滴滴! 【感谢幸福哼哼红包,感谢亲爱的们支持,大家生活要圆满,心情要愉快,身体要安好】 108 该来的,始终要来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惟利之一字……”姬重霄笑了笑,没再说下去,仰身合了双目:“将金取回,如何得来的便如何送回去。” “诺!” 夕阳下,姬重霄眼眸半眯的凝着那盏杯樽,薄唇微微扬起…… “你缺粮,为何不告诉我?”一个修长的人影,在夕阳下缓步走近…… 来人宽袍敞袖,眸色很淡,眼瞳是属于那种浅琉璃色的,肤色凝滑无瑕,唇也是同样淡淡的,呈现一种浅绛色的润泽!头发黑长如丝,与衣袂一起,随着他的步伐轻荡。 见姬重霄没有回应,来人朝周绾消失的方向,望了一眼:“无贵族之姿,又无贵族之礼,比以往,差之多矣!师尊那药物,竟将她这本性,移得这般彻底么?” 姬重霄淡淡一笑,直起身来,重现那高华凛然的风姿:“已经查清了么?” “秦燕交境处,明着看是夏玥设局……”声音稍顿:“这其中还牵扯了烬府。” 姬重霄神情微凝,似是有些了然:“他,还是要这样做。” “其实你很明白,他既然会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周宫寿宴,那么,他定也做好了十足的准备来对付你!这一次,不管你怎样退让,只怕他都是不会歇手的!” “凤眠,该来的,始终要来。” 名唤凤眠的男子,紧紧看着姬重霄:“可你没得退了,他这样咄咄相逼,朝歌,你不能再这样仁慈了!” 姬重霄嗤嘲一笑:“我以为,这世上只有你不会说我贤德,仁慈!” “因为我知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他们那些人逼的——其实,你比任何人都不想有所牵扯!不想动用那些暗人!”凤眠慢慢转开目光:“我更知晓,你为何独独对巫山郡那般挂心——因为你母后,然否?” 姬重霄的声音,很悠远:“世人都已经将她忘了。” “朝歌,我对巫皇后的记忆,和你一样深,就算世人都将她忘了,你会忘记么?” “她是我的母亲,这不一样。” “她虽不曾生我,论起来,却也是我的母亲。”凤眠定定看他道:“我凤家,曾是巫山的凤家,如今更是你的!” 姬重霄岔开话题:“峒州并无吴越娇色,你这色使,岂非白走一趟?” 凤眠微愣,落寞一笑:“为你送粮啊,这不好么?” “未央她,已借好粮。” 凤眠的面色僵了一僵:“论起她借粮,你可知这其中内情?她打着你的名头,又做了些什么勾当?” 姬重霄神情如古井无波,眼中却难掩细碎浮光的看向几上茶杯——茶水,还散着氤氲热气。 他们之间的气氛淡淡的,却又有着莫名的默契,只听凤眠眸光隐隐:“先不论其它,就光一条,她暗示峒州富人,他日你登帝位,周朝旧势力定如茶水般的泼散!到那时,注入新茶那是必然之事……峒州地处蛮夷,若有足够能力的人,又怎会多年在此逗留?她如此狂言妄语,勾动人心,只怕稍之不慎,便给你留下祸端?” 姬重霄笑了笑:“看似狂妄,却也有趣。” “何趣之有?终不过是……” 凤眠顿了一顿,将琉璃色的瞳眸望向姬重霄:“你还是防着些,只怕师尊那药物怕也压不住她……如今连烬府也牵扯进来,可见,师尊早已离开巫山郡!这时节,她一旦反戈……定会酿成大祸,到那时,便为时已晚了!不如早日——” 沉静地一笑,姬重霄将目光洒向天边那抹红彤:“不管是长妤也好,未央也罢,她到底是我最亲近的人……我看如今的她,甚好。” 望着姬重霄越渐远去的的身影,凤眠静眸迷离,浅绛色的唇吐词清沥而飘渺:“她何时,能得你‘甚好’二字了?……朝歌,我原以为,毫无保留地对一个人好,即便是铁石心肠,总也会有一瞬的感动罢?可为何有些人,就似天生长了副冷心肠,无论我怎样对他好,他也是冷的?” ※ “未央姐姐,这样可以么?” “嗯。” “姐姐,你听说了吗?” “嗯?” “府中来了很多美姬。” “嗯。” “除了贵族们所赠的美人,还有三位身份尊贵的名媛呢——好似,是那三名原本被玥皇后送往燕国的宗室女呢?” “和姬重霄本就是一家的,有什么奇怪的!” 周绾说话的声音,有些‘唔唔’的,不过长秋还是听懂了:“噫?姐姐怎可直呼公子名讳?” 周绾翻了翻白眼,真想让这小子搞搞清楚,谁才是他的亲人——不过,她不行!因为,她此时正仰躺在厨房中央的,一张特制‘椅子’上!脸上,是一团花花绿绿的豆渣…… 没错,她周绾正在资源再生,废物利用,完全纯天然的面膜试验中!所以,她回应长秋的话,尽量选用单音节的。 “姐姐,这般磨豆子,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啊!”长秋手抓磨盘,双目晶亮,是那样惊奇欣喜—— 周绾心想:你没见过的多了!只可惜我前世也是个吃现成的主啊,要不然再制成各种豆制品,你小子就有口福了!就这豆腐,也是小时候在农村,看奶奶做过,也不知能不能成功呢! 忽听长秋低低呼了一声,周绾忙卸掉脸部豆渣,按住磨盘,将他拉了下来:“给我看看!” “没……”长秋执意将手藏于身后,目光飘向磨盘:“姐姐,我无妨,喏,我磨盘推的很熟练呢!” 周绾用力扯过他的手,看着他原本一双莹白的手掌,竟变得通红硬糙——稍一触碰,他便痛得抽气,却又固执的强忍着! “你怎么回事啊?你没感觉的吗?”周绾语气很重,手上动作轻柔:“别看你现在还能忍,明天一早就要起水泡了,你看你——我让你劳逸结合的!” “无妨的!长秋是男儿,姐姐怀有身孕呢,怎可操劳?”长秋任由她嗔之骂之!似乎,很愿意被她这样数落! 109 赤果果的失策啊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无妨的!长秋是男儿,姐姐怀有身孕呢,怎可操劳?”长秋任由她嗔之骂之!似乎,很愿意被她这样数落! 周绾轻拍一下他脑袋:“那么大声做什么?” 长秋嘿嘿一笑,下意识朝她的小腹看一眼,压低嗓音道:“姐姐这里,真会有小娃娃出来吗?” 周绾不禁红了面颊,推攘道:“就你话多……去,给我一边呆着,守着门。” 阖上门扉,她才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也许每个女人,骨子里都藏着母亲的天性吧!虽然她曾排斥过,觉得自己还是孩子,认为怀孕绝对不是真的!可是这几日来,几经‘挫折’,有时想想这孩子竟是自己最亲近的? 一手抚上自己的面颊,自言自语道:“宝宝啊宝宝,既然那么杯具的遭遇,你都要跟着妈妈,那你以后可要乖乖的啊!都一个多月了,我脸上的残妆还不退呢……” “汗,到底是不科学的化妆品啊,不会是一辈子不褪了吧?!那就糟糕了,宝宝生出来后,不会也是黑不溜秋的吧?嗳呸呸,乌鸦嘴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不是,不是,坏的不灵好的灵……” 周绾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再看一眼木桶里那浓厚乳白的豆浆,心中又憋出一股气:万恶的姬重霄,不但把我的第一桶金掳走,连饷银都不经我手……这不是要把我逼上绝路吗? 算了算了,还是进行下一步计划要紧! 周绾这样一想,忙用力敲打布袋中的浆,简直将里面的豆渣当成姬重霄了――“哼,如果不是看在你舍身救我的份上,我一定把你毒死!” 敲着敲着,她又气喘吁吁的喃念:“难怪奶奶总说,做豆腐是天下四苦之一……真的是,太辛苦了!看样子,我以后要做豆腐西施是不可能了!以后有机会卖卖豆浆倒是可以考虑的,反正公子府里的劳动力不用出钱……我要加油,为了我的第二桶金,今天一定要做出豆腐来!” ※ 周绾静默端立,时不时抬起那么一眼:啧啧,原来一个人容貌耀眼到一定程度,就算野蛮人的吃法也能和优雅挂上钩啊? 自从制定一个计划,决定先抓住他的胃来讨好他,为自己增大利用价值!当时,就地取材为他做了第一道菜――就发现一件非常神奇的事!原来,姬重霄这位贵公子吃饭,也和这时空的广大人民群众一样是用手抓的…… 这一发现,曾经让她做梦都笑醒过来,她还一度标榜,自己是这时空文明人的象征! 看到姬重霄以清水浸手,周绾忙敛神:不容易啊,这只优雅的波斯兔,总算是吃好了么? 她还有另一个发现就是,此人吃饭极其缓慢,他吃一碗饭时间,她估计够自己吃完三碗了――因此,介于姬重霄素来一身云裳的着装,纯白纯白的,她就暗地里给他冠上一个‘波斯兔’的绰号! 周绾‘轻移莲步’到他身边,笑眯眯瞅着:“君父,今日的菜,您满意吗?若满意的话,是不是,该赐未央一个出府的机会了?您不是答应过,会考虑吗?” 一个多月的相处,或许是仗着在公子府里的‘知名度’,又或许是仗着有《十地墨攻》的谎言做免死金牌……毕竟,峒州和楚国山高路远! 所以,周绾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她有时会想,最好姬重霄永远离不开峒州,这样她就有足够的时间,为自己找一条周全的后路了! 但见姬重霄轻轻颔首:“入口即化,香气醇厚,确实美味!” 这么满意?真不枉我一片苦心啊,周绾心中丝丝雀跃――既然满意,那快说允我出府啊! 见她笑颜灿烂,姬重霄蹙眉:“还有何事?” 咦?他怎么这么健忘?周绾咧咧嘴,微微嘟唇:“君父,世人都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您好歹也要给人家点奖励吧?您可是世人口中的贤公子呢,贤公子要奖罚分明的呢!” “退吧。”姬重霄语气微冷。 周绾一愣,没想到他会这样不客气……这,可是自从‘抓他胃’的几天来,从未有过的脸色!尤其是在她辛辛苦苦为他准备了晚餐,从去豆皮,到点卤水……再到制作成豆腐,再炒成一道菜! 竟然,就得到‘退吧’这两个字? 看着空空的碗,她心中渐渐被无名火充斥,却又发作不得――低下头,用力眨了几下眼睫,直到眼中酸涩,犹带着两颗清泪,才抬起自己那发红略糙的右手,在姬重霄眼前一下一下的擦拭面颊!极尽‘哽咽’着诉说道:“种豆豆苗稀,力竭心已腐……这是说豆腐,更是说未央呢!未央,就不打扰君父殿下了。” 周绾捧着托盘一步一步,走得极度艰难,总觉得自己都这般‘苦情’了,他好歹也会生点同情心吧?直到走出了房门,她才彻底死心了! 倚着柱子,郁结的喘了一口,周绾狠狠暗忖:姬重霄啊姬重霄,你Y冷血啊!难道真是《十地墨攻》一日不回,你就要囚禁我一辈子?我呸! 房内静谧,人在翻动竹简的声音显得有些重。 姬重霄头也未抬,蓦然吐出一句:“方才,她眼中之泪,好似真有?” 垂立一旁的季栗,颔首:“然,酷似悲伤!” 姬重霄慢腾腾抬起头来,看一眼消失在门庭的身影,眸中露出一丝同情!随即侧了侧首,嘴角一扬,合上竹简道:“明日,许她出府,跟上剑客。” 季栗面露微愕,随即颔首:“诺!” 见姬重霄有所觉,季栗微低了头,坦承道:“自未央归来……属下觉得,君上心情好似以往。” 姬重霄目光看向那暗沉的天幕,语气有着清泠优雅:“未央,未央……夜之于她,又有何异?” 季栗面色一凛,沉默了一下,才道:“只是她如今的性情,与以往大不相同……不知君上,欲如何处置?” 一丝凉风拂面,也垂散了天幕浮云,露出那一轮皎洁圆月―― ※chen※fen※ 辰看到好些牵挂巫藏的留言,实话说,这位同学一出来,必定连妖啊鬼啊,都要抖上一抖 作者胆子小,所以纠结着不让出……无奈,巫藏大人不受作者控制!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巫藏大人要出台,哪位同学想包场? 110 诡异的情火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啊,好痛…… 浓长卷翘的眼睫,不住颤动,挣扎着想睁开,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儿!伸手下意识的朝肩颈处捂去,却在半空时被人紧紧扣住! 似乎是顿了一下,又似乎是手被什么东西包裹住了――摩挲?轻抚?好像前世闲来无事,在做手部护理的感觉呢! 这种感觉,加上那肩颈被噬咬的疼痛感渐淡,让她满足的叹了一口气――也许是今天做了两次‘面膜’,皮肤暂时过敏了吧!不对啊,虽然我在睡前,又依照旖婆所教的方法,在豆渣里加了几种植物汁,可我又没做全套的,脖子怎么会痛呢? 还有我的手,为什么使不上劲儿来?仿佛意识到什么,周绾猛的从梦魇中惊醒―― 十五满月的光影,透过敞开的门隙投照进来,洒在屋内飘扬的纱幔上,也洒在她头顶上方如神祗的人上…… 只是此时,他瞳眸深幽如夜,没有一丝神的气息,相反,给她一种魔祗的感觉! “你,你想要做什么?”才发现自己的手,正被他轻轻包裹着――可在她一挣扎时,摩挲温暖的感觉,已然被禁锢的力量所代替! 看着已经取下玉冠,墨发如黑缎般垂落身后的姬重霄,周绾紧张极了! 在没见他之前的印象里,她是一度坚信他是冷酷魔性的……可和他相处以来,除了山谷险境,差点被他‘害死’外!而且山谷那次,还幸亏他的阴险,才有机会伤到采花贼的筋脉……让她的三脚猫身手,有机会得逞! 因为他素来都是高高在上贵公子的做派,所以很多时候都令她怀疑――他和未央之间,只是年纪相仿的父女,并无什么暧昧关系!一切,都是自己的记忆出错了 可现在,这算什么?这时候没有半夜三更,也有半夜两更了吧?他无端端的破门而入,更上了她的床? 见姬重霄不吭声,反倒将自己的手按在枕上,越扣越紧,紧的生痛―― 周绾低呼一声,浑身微微颤抖着:“君父不许我经商,我就不经商好了……不许我出去,我就不出去好了……你不要这,这样……” 话说出口,她才觉得有多脑残――会是这个原因吗? 可除此之外,她真的找不出别的什么话来打破鬼魅般的气氛了!慌乱间,忙侧过脸…… 姬重霄的呼吸似乎越来越不稳,一双墨瞳越加深邃,隐隐地,竟增添了几分狂躁? 周绾感觉到了,如扇般的眼睫下意识抬起,正对上他幽深迷离的夜眸! “莫动……”他终于说话了,声音好似有些压抑的痛苦? 周绾愣愣地点头,更有着说不出的害怕――好像他的双眼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漩涡,让她的脑海渐渐空白,虚无…… 在她没有意识以前,他缓缓俯下俊颜来,埋首在她颈侧,带着一丝掠夺和逼迫…… 月光、纱幔,轻舞飞扬。 那一刹那的缱绻,让周绾仿佛能听见他跃然于胸膛的心跳,仿佛能听见自己的血液在流逝的声音! 这种感觉很遥远,又很熟悉――他,在吸我的血! 她挣扎着,却又那么的无可奈何!因为,他已经将她越箍越紧,让她的咽喉也随之抽紧,连呼喊的力气都被抽离殆尽!眼角的余光,隐隐看到他眉心有什么东西在浮动,似能沁出血来…… 奇怪的是,她的意识却越发的清醒了,也并不因为血液的流失,而有什么特别难受的感觉? 一直以为巫藏要人血,没想到,他一而再再而三,姬重霄,你吸够了吗? …… 分明是邪恶的力量充斥这一方天地,可除了彼此的呼吸,天地间却显得无比的安静! 夏末的夜,已有了初秋的味道,夜风徐徐,让他们身上纱幔永无止尽的铺扬…… 周绾仰躺在他异乎寻常的炽热怀抱下,意识渐渐忽明忽暗,心跳越加狂烈! 她不知道他接下去想怎样,是不是要吸光她全身的血才罢休?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吸她的血,她到底哪里得罪他了,他要用这种非人方式来折磨她! 这一刻,她恍惚记起了山谷一幕――晕厥的那一刻,便是颈项有一瞬的撕裂剧痛! 想到这里,她浑身打了个冷颤!却在此时,发现那疼痛感已经消失,有的,是那种轻轻嗜吸,鼻息交错的感觉! 令她惊恐的是,这种触感很微妙,就像一点火星子,能将整个干燥荒原燃了起来,也能让一个正常的人陷入疯狂的悸动? 隔着衣物,她发现有双魔力的手,从紧炙禁锢,缓缓变成揉捏她的腰身! 周绾身子一僵,姬重霄就一并将他自己的腰也贴了上来! 这一刻,她找回声音:“姬重霄,你要做什么……不,不要!” 猝然间,姬重霄睁开了那双漆黑的眸子,却是手上一重,将她的腰身往下按去――那贴着她下腹的部位,隔着衣物,竟也是那般坚硬而滚烫! 这一刻,周绾是如此的胆怯,想大喊又喊不出来,想挣扎又挣扎不开,好似紧张害怕的连眼帘都在抽悸:“姬重……不,君父……” 不容她吐出拒绝,他双手握住她的腰,口中呼吸渐重,俯首沿着她颈侧一路啃啮下来,在肩颈处的齿痕处,稍稍停了一下,便继续往下―― 直到,胸襟处传来‘呲――’的一声!听到自己衣帛碎裂的响声,周绾才恍然惊觉,更开始惊恐的捶打他! 可他只是轻轻一拉,她另一处,与她最亲密贴合的布料,就凉凉的往榻上散去……这是夏夜,本是睡梦中的她,衣衫原就轻薄的可怜! 周绾开始十万分的后悔,为什么要将这时空的亵衣裁剪成前世的吊带睡裙,它甚至连大腿都不能遮住多少! 也正因此,她多次对长秋耳提命面,就算天大的事也要等她早起后再说,绝对不能私自进她房间! 111 燃烧的情火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此刻丝质的亵裤,已经顺着她的长腿散滑在了她的膝头。 周绾慌忙要伸手去拉回去,但又觉得身上一凉,那件不经拉扯的‘睡裙’竟被他一把扯了开去!? 察觉到怀里人的颤抖,姬重霄修长的手指,轻轻勾起她的下颔,目光迷离凝绞着她―― 在他炙热逼人的目光中,周绾那片光滑美丽的肌肤,渐渐泛起一片淡淡的红晕。 姬重霄将长指,往下游弋,滑过的她的颈项,滑过她的锁骨,将她美丽起伏的柔软握在手中…… 周绾惊骇不已,可不管她怎样的不安和挣扎,都难逃他炽热有力的禁锢! 姬重霄似满足于手中饱满而柔软的手感,他禁不住地揉捏着那份柔软,指腹刻意地摩挲抚弄,肆意要挑起她的情|欲! 周绾低低惊呼一声,急欲用双手遮掩自己的身体,但她却不知道,此刻无论她怎样去遮挡,她无意间流露出来的不安和颤抖,都在更加勾动眼前男人那一丝几近泯灭的自制力! 忽然,姬重霄的动作有那么一刻停滞! 恍惚间,周绾几乎有种感觉――他其实也在天人交战,他的理智是不想侵犯自己的?随即苦涩嗤嘲:周绾,你脑子进水了吧,还在给他找理由? 可是,那一丝奢望,还是让她无力的求饶出声:“别,别这样……君父殿下……放过我。” 疯狂的欲|望在姬重霄体内游走,腐蚀了他的身心!明明想要停下,却又贪婪的摩挲她身上的一切美丽,久久不能离去…… 听到她这样近乎呻yin的求饶,他几乎到达欲念崩溃的临界点!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犹豫着什么,既然想……何不要? 感受到她光/裸的身体贴着他的衣物,不住地摩擦,带给他丝丝温暖的感受―― 终于,他猛地埋首在她胸前,不顾一切的一口含住了右侧那点嫣红,深深舔舐勾动…… 犹如一阵电流在体内流窜,周绾忍受不住这样的激烈,捶打在他肩头的双手,几近酥软的颤抖起来! 她分明是那样的抗拒,可她胸前那殷红的花蕊随着那不轻不重的嗜咬和撩|拨,竟逐渐变得挺立起来…… 随着他掌心的继续游弋,她觉得自己快要被他这样几重的折磨,逼迫得要崩溃,理智也快被榨干了! 就在这时,凉风拂进,纱幔带着风,侵入周绾的肌肤―― 姬重霄似察觉她会因此清醒,他一边抬起头,一边袍袖拂过,抡起榻边的木屐,精准无误的将门扉阖上! 半沦半醒间,周绾不安的摇着头…… 姬重霄素来嘲弄的薄唇,此刻散发着淡淡樱润的唇色,吻上她的耳珠,又令她浑身战栗起来! 他边吻咬在她的耳垂,边暗哑低喃:“许你,为姬。” 许你,为姬…… 许你,为姬…… 这声音真很好听,可是什么是姬呢?哦,姬妾者,以其贱同公物也……燕姬吗? 似乎猛然意识到什么,周绾抵在他肩的手仓惶推攘,越发激烈的摇头抗拒和喘息:“不要,不要……不要为姬妾……求你放过我……我有身孕……姬重霄,君父……求你不要……” 姬重霄却不说话,像一头沉闷的猛兽,扯开了自己的胸襟,露出了他结实健硕的胸膛,用力贴着她――犹如,天地间纹理最完美的岩石贴上了最柔软的丝缎! 这样的肌肤相亲,让此时此刻的姬重霄,几乎就要融化在那种美妙至极的肌肤触感中!他狂野的发出了一声低吟,挺起身,更加邪魅的顶着她的密处。 他几近意乱情迷,却又强忍着不急着侵入,似在对她说,又似在对自己说:“时已至此,悔之晚矣……若生他下来,可为我儿……” 挣扎中的周绾,听到这话震住了! 殊不知这时空的男子,大多是不会在意姬妾生的孩子是谁的,因为这时空还存有很多母系氏族的风气,尤其是华夏边缘地区的少女――比如峒州!为了能生个优秀的孩子,甚至会不惜一切爬上高贵男子的床去……若能怀上身孕,家人会引以为傲的,更会受到乡人的钦羡! 所以,从另外一个角度说,姬重霄这样亲口说出来,实在是对姬妾的一种恩赐!要知道,只要他想要女人,不知道会有多少女子开始排队……也正因此,古时候的嫡庶之别是非常重的! 周绾颤抖地僵着,全身绷紧,她没有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而且她刚刚要表达的也不是这样意思――她没想过向他索要名分,因为她从始至终,满脑子都想怎么逃离他的势力范围! 虽然是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但男欢女爱――在周绾的理解中,怀孕是不可以做这种事的…… 然而她这般绷紧的动作,让顶在她幽谧边缘的男人低哼了一声,抽了口一冷气,他也要被她折磨的疯了! 猛地俯首,再度重重含住她早已颤露在外的左边敏感花蕊,聆听她剧烈的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声,他的唇在越发狂野的吮|吸、舌尖在撩|拨,直到让她好似有一浪一浪的潮水涌来,让她抵挡不住,无法思考,只能战栗呻yin,全身酥软! 姬重霄埋首在她胸前良久良久……直让一种强烈的情火充斥着周绾的身心。 此时,褪在周绾膝腿处的裙袂,仿佛也遭他嫉恨,他轻轻一撕扯,竟让她无力的,仿佛连大地都无法成为依托,只能羞耻的抱住他的头,生怕一松手,就要陷入万劫不复的虚空之境!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斑斑驳驳的投射进来…… 她一头乌黑的青丝铺满枕榻,偶从姬重霄的脸颊边擦过,如同一只柔软的小手在不停撩抚着他强硬的心…… 再加上,他正与她身体最柔软的密处紧紧相贴,那种欲罢不能的感觉,又从他的心底透了出来,蔓延到四肢百骸,燃成了一团火…… ※chen※fen※ 【辰的请假条】 手有伤口,身体不适,这几日更新会少,但尽量不断更,亲爱的们请见谅! 祝大家生活愉快! 112 谁交付了谁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不,不要――”他带给她的欲|望,几乎要令她昏厥过去,但她还是弱吟哀求! 虽然她知道自己已经万劫不复了,但意识深处又在告诉她,还来得及,至少还没发生不是吗? 可被火热欲|望主宰了身心的姬重霄,哪里会就此罢手? 他额头上渗出了汗,月影中,他抬起那近乎绝代的轮廓,覆上她的唇,探入她的齿舌…… 当淡淡的血腥,和浓浓的情火,混淆的越来越深时,他也加深了掠夺和侵犯的动作! “我……我有身孕……怎么可以……”周绾恨不得一头撞死,羞愧要死,却又无法挣脱,她快被他轻柔而又狂野的动作激得要发狂了! 却听,他忽然暗哑道:“孕过三月,可行fang……” 这,是他的解释吗?是啊,他是什么人啊?贤公子姬重霄,每到一地,送他美女的国君都数不胜数……他这话,怕是常识吧? 周绾发现自己疯了,内心竟因为他这句话,心间一松……身子,似乎有火苗燎原的趋势! 姬重霄的手,也开始从她的胸口移开,转而往下,更深更迅猛的动作,完全说明了他要她的决心! 他在她无力呻吟时,将自己早已按捺不住的欲|望,蚀骨的向她身体深处顶去―― 痛,好痛啊! 然而,他每一次有力的侵入,都恰恰击中她身体里的柔软极处! “啊……”周绾咬紧樱唇,极力遏制那欲出口的吟哦声! 她就犹如溺水的人儿,不断寻求生机――心渐渐地,被多种滋味交杂着,也让她湿润的身体深处更加敏感起来! 他们身体贴合的地方,那被充填的痛楚依然,却不是那样疼得无以复加了? 随着那奇异的节奏,痛意竟逐渐变美妙起来…… 终于,周绾意识沉沦,十指痉挛,闭上眼,口中已然溢出令人不堪的娇呻…… 冰火交融,尽情释放…… 她,如那身处在海洋颠簸中的一叶小孤舟,在暴风雨的肆意撞击中,不住地被抛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神智已近溃散的周绾――昏昏沉沉间,蓦然忆及山洞一幕,竟心悸起他的情|欲浇不灭!? 她星眸迷离,从那差点窒息的晕眩中,挣脱出来!却又恨不得,就此被他一剑杀了! “求,求你……不要……我,我……我求你了……” 姬重霄依然如那沉闷的狂兽,仿佛她颤抖的求饶,只会让他更加狂野无度! 他身上的热度,更似要将周绾的肌肤灼烧起来! 姬重霄此刻就像着了魔,只顾一味的掠夺! 强烈迅猛的感觉,席卷了周绾的身心,她语不成声,只能发出了哭泣般的呻yin声…耳旁尽是迷乱声息,挥之不去! “啊――” 终于,她在他更加用力的撞击下,攀上了惊心动魄的巅峰…… 她的指甲,已在那一刻深深掐进他的肩头! 在脑海一片空白时,她再也承受不住的,用尽所有的力气,咬住了他的胸膛! …… 朦胧的绡帐,在无穷无尽的光影摇曳中,他乌云般的长发甩过肩去,支起的躯体如同上好的人型美玉! 可一低头,看到身下这如凝脂的胴|体时……姬重霄似浑身一震:我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察觉到绡帐里充溢着彼此身体的气息,黑暗中,他抬起俊颜,伸手抚上自己的额头,面容竟有些隐忍的扭曲! 周绾好似经历了生与死的挣扎,再也经不起惊吓了! 她此时蜷缩起身子,双臂紧紧怀住自己,双眼却是愣愣看着前后判若两人的姬重霄…… 忽然,姬重霄一把拉过她的手,紧紧扣着她手腕,声音似乎有些痛苦的凛恨:“你终是,得逞了!” 周绾浑身一僵,惊骇的看着他,思绪有些归拢,却又是一头雾水,嗓音低哑:“你,在说什么?” 姬重霄重重甩开她的手,用那冷入人心的声音,一字一顿道:“未央,未央――我到底,不该对你仁慈。” 周绾浑身冰冷的惊醒过来,看着他头也不回的穿过纱幔,决绝的朝门庭走去的背影――心,竟莫名的抽痛起来! 悸痛,比窒息多一分――这是她来到这个时空后,从未有过的痛! 一直以为,以前的痛是心碎的声音,原来没有最痛,只有更痛啊! 莫名其妙的委屈,让她的面上滑落一行清泪…… 她忙用力擦了一把,小脸一仰,心中狠狠的想:姬重霄,你Y神经病专业的吧! 似乎有感应一般,忽见那已至门庭的颀长身姿,竟慢慢低下去了――他俯身伸手,捡起的,竟是一只小巧的木屐! 刹那间,他眸光一眩,脑海似有自己那袍袖微扬,亲手甩出的一幕,还说―― ‘许你,为姬。’ 他眉心似有血莲盈动,隐隐作痛着,耳边有那求饶的声音―― ‘不,不要为姬妾……求你,求你放过我……’ ‘孕过三月,可行fang……’ 寒星的光辉清冷,明月的光辉西斜,姬重霄撑在门扉上的修长五指痉挛到青筋隐现! 忽然间,被他单手扣住的门扉雕栏砰然碎裂,木屑沛沛散落一地! 他阖上双目,背对榻上的人,吐词清沥淡漠:“是我强要……不怪你。今夜之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周绾僵了一下,随即,被一道不明的怒火充斥身心,可说出口的声音是那样虚弱:“我不稀罕。” 姬重霄似乎有些诧异,缓缓转过头来,却又在半路停住,就那样,侧立在满地碎屑的玄关处――“我许你,为姬。” 月光,云海,渐渐将那颀长风华的背影,淹没在夜的深处…… 周绾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看着,直到将自己的下唇咬出一道血痕,她猛然清醒! 姬重霄,谁稀罕做你的小妾了? 姬,姬……下次再敢说许我为姬――我发誓,我一定会及时‘许你为夫侍’! 113 绾姬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天色,好亮啊! 周绾翻个身,朝内侧去——好累啊,怎么今天屋里这么亮堂呢?对了,好像是门被谁捏碎了…… 她那长长的眼睫毛颤了几下,猛地惊醒过来:完了,没门!?那长秋……万一进来咋办? 不敢想下去,她慌忙坐起身来,还没待她伸个懒腰—— “好似绾姬醒了?” “然也,已起身。” 周绾猛地转过头去,只见门外有一队侍婢走了进来,一共六人,手中各托一盘。 看着她们越走越近,周绾下意识的将缎被抱紧,遮得严严实实,不容一丝缝隙! 不待她开口相问,六名侍婢盈盈一礼:“奴婢,见过绾姬,侍候绾姬起榻。” 什么?周绾小嘴O成一个圆! 一,她没想到,姬重霄竟是这样雷厉风行的办事效率!二,绾姬……她们叫我,绾姬? 周绾好不容易找回声音,却又透着一丝初醒的懒漫:“你们,为什么,叫我——绾姬?” 婢女们面面相觑,随即掩唇笑开,只听为首者道:“公子吩咐,奴婢们遵命行事。” 周绾心中轻嗤,暗想道:这些丫鬟,以前一个都没见过,一定是最近才来上班的! 果然,还没等她问——便有婢女娇声道:“丑时,便有管事交代下来,令奴婢们来侍候绾姬。” “据闻公子有令,不得打搅绾姬好眠呢!故而,奴婢们都在门外守着。” “绾姬,公子宠你呢!” “……” 周绾在巫山时,从没见过这样多话,而且没规矩的奴婢! 她重咳一声打断:“你们是刚入府上班……为奴的?” 奴婢们纷纷颔首。 周绾心中好笑:才一个月不到,探亲的冰姬没回来,倒是这府里的女人是一个比一个多了……波斯兔的魅力倒是大,不但有贵族给他送美女,看样子,连这些做丫鬟的,都是自己倒贴来的了? 可是,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该知道,挑选家奴一定是要身家清白,没有不良记录的!最最重要的,他姬重霄什么人啊?要他命的人,妒忌他的人,只怕一块砖头砸下去,都要拍死一大片呢! 周绾早几天就开始奇怪了:姬重霄这样全盘接收,他就不怕玥皇后再让刺客混进来?上次秦燕交境山麓的教训,还不够他吸取的吗? 这时空头脑简单的人,她周绾见多了,却没见过这么‘简单’的! 好歹住在同一屋檐下,所以,她曾经也善意提醒过他一次,谁知姬重霄听了只是看了她一眼,笑了她一下! 因为那份嘲弄,从此,她再也不管了,决定坐等他阴沟翻船……可现在,他竟然把这种不明来历的危险分子,空降到她身边来了? 周绾心中恨恨的想:波斯兔他什么意思?难道,他是想给我一个早死早超生的机会? 侍婢们见周绾久久不说话,眼神又充满打量,不由都噤了声——恭恭敬敬起来:“绾姬,梳洗否?” 周绾回神,下颔朝门外一抬:“把东西放着,你们,都去门外给我继续守着。” 侍婢们虽然很是惊愕,可毕竟不了解她的性子,忙应声称是! 她们放下托盘,边朝外退去,边各自心中还暗想:或许贵人的脾气各不相同吧?昨天侍候的那位美姬,惯于让人侍候的呢!不过,贵人毕竟是贵人,出手可真大方,今晨请辞,竟赐下那么多刀币…… 周绾哪里知道她们心思多多?待她们出了门,她在各个托盘中随便找了些物事,凑成一套服饰!嫌麻烦,就直接给自己编了个发辫! 她手脚极其利落,却在俯首洗脸时,整个人就那么呆住了—— 随着一声‘哐当’重响,侍婢们急忙奔了进来,这才发现,是漱洗的铜盘跌落在地,清水洒了一地…… 侍婢们欲言又止,只是个个睁大眼睛的看着面色发白的周绾…… 周绾有些慌,忙摆手道:“没事没事,我不小心打翻的。” 见她们还站着发呆,不禁侧过脸道:“还有何事?” 这下轮到侍婢们慌乱了:“绾姬……好生美丽啊!” “姬如此容色,是奴婢见过的贵人中,最为清丽的!” “然也,纵使是那西戎太子身边的馥蕊夫人,绾姬也可与之一比。” “然也!然也……” “无怪乎,绾姬身怀有孕,公子还要你侍寝……” 侍婢们的最后一句,却是逾越了,姬重霄让谁侍寝,周绾有没有怀孕,哪里是一个侍婢可以议论的?纵使这些人是不大懂规矩的,也知道这话失言过头! 匆忙间,纷纷伏身跪了一地:“奴婢失言,绾姬恕罪!” 周绾扫了她们几眼:“都说完了?” 侍婢们只在那里求饶,要知道这时空随便一个罪名,可被主子就地杖毙! “说完了,那就继续去门外守着。” 侍婢们全数一僵,一愣,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三确定是真的,才纷纷道谢。刚起身后退,又听周绾呼了声‘慢!’ 她们忙又忐忑不安的伏身下跪! 周绾摆了摆手,叹口气道:“我只是想请你们,重新帮我端盆水来……还有,以后在我这里不需要下跪,听到了没有?” 众侍婢一听,面露大惊,忙称不敢,执意请她收回成命!于是乎,周绾被亘古的礼数打败,这个建议只得作罢,她们这才欢天喜地的去打水! ※ 纤柔的身影静默地坐在院中台阶,下颔支着一枚铜镜…… 周绾这个动作足足保持了一个上午,身后的侍婢从不安到不解,也足足观察了她一个上午! 在她又一声长长的叹息后——有侍婢开始忍不住了,小声道:“绾姬整一上午,在臂上擦拭何物?” “不知也!” “绾姬何故哀叹?” “不知也!” “噫?绾姬寂寥至此,何不去市集赏玩?” “我怎知?” “要不,你我去提醒她?” “可也!” 114 西戎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周绾豁然抬首,吓了‘提醒’她的侍婢们一大跳—— “我,可以出府?你们是说真的?真的?”周绾挥舞铜镜,雀跃的几乎要跳起来! 这么重要的事,她们竟然不告诉她!亏她一上午在那里发愁,想着如何混出府去……害她百般聊赖之下,在试验‘残妆’是怎么消失的!不过,这一上午也不算白搭,总算被她找到‘解药’了! 原来,残妆涂抹上去后,只要按旖婆所教的植物汁配比,再融入豆渣做护理,统共两次,便可解了! 这个发现让她又喜又悲:喜的,自然是找到解药了,残妆用起来就更安全了!悲的是,如果昨晚残妆没褪,丑不拉几,姬重霄是不是就不会那样对她? 这个未知数,经过她的推论,逻辑,以及假象,答案完全是肯定的——因为,山洞那夜,他也吸自己的血了,那时的他好像没起情|欲啊? 侍婢们面面愕然,看向那柄正直指她们面门铜镜,均忍不住倒退了一步,纷纷颔首:“不敢欺瞒绾姬,季栗剑师亲口说过,绾姬今日可出府!且,公子还赐您八名剑客!” 周绾挂在嘴边的笑意霎时凝固:“剑客?” “然也!公子有令,绾姬出入需有剑客相随。”侍婢似乎无比欣喜,又加了一句:“绾姬,您当真与众不同也!纵是夫人出入,也未见得有剑客相随,何况八名之多?” 身为一个姬妾出入府邸,却有相随八名剑客,确实是这时空的奇闻了!也许只有玥皇后那样乾坤颠倒的女人,才会与道义相失,做出令人咋舌的事来! 姬重霄做出这种背德的事,让周绾很是惊愕,随即心中恨恨:这个变态,一定是怕我逃跑了,他就得不到《十地墨攻》了吧? 脑海灵光一闪:要么,我让她们将我的‘荣耀’去大肆宣扬宣扬,好让养士们都知道他‘重色’重到违背妻妾地位,让舆论来压他……那样的话,他一定会收回这八名剑客吧? 不行!万一惹怒了他,他索性收回我出府的权利,那我不就得不偿失了? 看来,出逃的路线还得从长计议……不如趁今天,先去外面探探风? “你们今天,有没有见到长秋?”周绾忽然想起长秋,他一定也觉得闷吧? “绾姬所问之人,可是姿容美胜女子的少年?” 见周绾连连点头,侍婢忙道:“长秋已搬出此院,绾姬不知么?” “什么?何时之事?”这小子,搬家也不和我打声招呼? “约莫寅时,绾姬如今身居姬位,自不同以往,怎能和娈宠同居一院?”侍婢笑了笑:“绾姬,您如今一时也寻不着他。” 什么娈宠!周绾本想‘教训’侍婢一番,听到她后面的话,不禁谔谔然:“什么意思?” “绾姬有所不知,今晨有将士,救下两名女子……据闻,竟是楚国公主呢!真真是好险哪!”侍婢一脸紧张,甚至还拍拍胸脯。 “这和长秋有什么关系?”周绾不以为然,她这人的性子,对自己亲近的人一向在意,对陌生人一向缺乏关注度。 侍婢以为她没听懂,解释道:“绾姬,那两位楚国公主,若非峒关将士搭救,只怕就被鬼君手下的商人,当做普通美姬卖去西戎王朝了啊!如今搭救下来了,又闻长秋去过楚宫,管事便让他去安抚楚国公主了。” 长秋还去过楚国王宫?这小子,一下越王宫,一下又要被送给秦王子,这会儿又冒出个楚王宫……也是,连周天子寿都能来的男宠,应该不简单!平时看他话挺多的,怎么这些风光灿烂的往事,都不和我唠唠?回头,我要好好问问他! “这么说,长秋在楚国公主的房里?她们住在哪边?”周绾回神道。 “一个时辰前,他与楚公主出府去了。” “什么?出府?”好个小子,出府这么大的事也不和我说?简直,太岂有此理了! ※ 马车,是这时空特有的敞开式,不过三面都有帷幔垂着。 时值下午,空气中都是太阳的味道,风透过帷幔拂来,帷幔飘飘荡荡。 周绾深深呼吸自由的空气,心想:一直以为峒州是穷山恶水的地方,原来这里的条条街道,人气都相当给力啊!看,路人那个谁,竟然还是褐色头发,绿色眼睛的胡人呢! 随着马车兜转,她越逛越欣喜,禁不住喊了一声停—— “绾姬,有何吩咐?”外面传来剑客的询问。 “我要下车……” “公子未允。”剑客平静打断。 “你说什么?”周绾一把掀开帘子——允许出府,不让人下车,这是什么道理? “属下听命行事。” 周绾目光扫了右边扫左边,扫了左边又扫右边,终是没在八名剑客脸上找出‘妥协’的希望,她恨恨将车帘子放下:“回——府!” “诺!” 正当剑客要吩咐车夫掉头时,周绾忙又喊道:“我改主意了,继续往前走!绕着峒州郡走,走遍所有峒州繁华的街道!” 哼,想通过这种方法,让我知难而回吗?我就不回,本姑娘权当兜风了……姬重霄,你个变态! 周绾早已没心情了,到后来连眼睛都懒得往外瞄,只在心里恨恨想,狠狠垂着身下的榻,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车外传来一些奔跑的脚步声,起先她也没注意,谁曾想,那相互奔走的声音没远去,反而一波接着一波,好像没完没了? 她一手掀开右手边的车帘,透过缝隙,竟见不远处挤满了人,而且还颇为有序的朝街道两边围拢——而她的马车,也开始慢慢停下来了! “前面怎么了?”周绾翘首,朝剑客问去。 “似……有人娶亲。”剑客虽这样答,面色却有点不确定的样子,甚至有点难安? 这让周绾更好奇了:“干嘛停车?前面还那么多路,靠近点去看看!” 剑客们相视一眼,却听车夫开口了:“前边乃隔界,亦是西戎国师居处,绾姬是华夏贵人,还是离远些为好!何况,此地近年祸端穷出,实不宜久留……” 115 妖&僧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什么是隔界?”周绾侧首,目光频频往热闹处看去! 为首剑客将马缰勒的紧了紧,右手一指前方:“绾姬有所不知,峒州乃鱼龙混杂之地,数百年来,都有西戎,东夷,南蛮、北狄商旅落脚,尤其近年来管束甚少――这隔界,便是西戎人划下的界限!隔界以西,如今多为戎人和蛮夷居所……前边,正是西戎国师府邸!” 在周绾开口前,另有剑客补充道:“如今,华夏诸国虽有意封锁峒关,但峒关地理毕竟不同寻常,更是久攻不下……故而,公子有令,国之战事与民无关,但凡在峒州郡生活的百姓,不管出身何地,皆可照常谋生,将士不得扰之!” 原来是这样啊!这么说,前面是少数民族的人在结婚了?唇角微扬,她想起自己初来这时空,就是坐花轿出嫁来着――不过,那场婚礼简直就是浪费人力物力,不说观赏了,巫藏那厮连个听响的机会都没给她! 也不知怎么的,周绾心中一动,固执道:“继续往前――我就算不能下车,也要观礼!” 剑客们真是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子,不过,他们终是拗不过她,毕竟公子并未说,不许绾姬接触外族人! 只是他们不明白,不管绾姬是通过何种手段,得到姬位的,但凡有机会成为公子重霄姬妾的美人,应该对这些荒蛮野人,避之不及才是…… “哈哈哈……” 马车到底还是停了下来,不是剑客们不让接近,而是此刻看热闹的人实在太多了!此刻,人群好似看笑话般的,哄堂大笑起来! 周绾看不清,纵使掀开帷幔,看到的也是一个个晃动的人头――无奈之下,她唯有端坐车内听声响。 人群的笑声过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你不穿喜服迎亲,这是存心戏弄我么?” 咦?这是新娘子吗?很动听呢! 新娘娇喝的声音一落,除了人群中那些嘻嘻哈哈的声音,再无别的什么声响? 周绾总觉有什么怪怪的,一思忖便明白了:真不可思议,有这么多杂音干扰,我竟能听到新娘的声音?以前,我怎么没有发现自己听力这么好? 又听声音传来―― “啊?和尚这就让我做媒人的走?您和公主,还未成亲哪?”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好像很是惊诧道! 周绾一愣,随即唇角咧开来:搞什么啊?春秋,还有和尚的吗?长秋不是说,这里没有菩萨寺庙吗?那哪里来的和尚啊? 和尚,还能娶媳妇?一瞬间,她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的注意力―― “拜堂之事,无须劳您费心,嬷嬷请领完赏,便回京都罢!”男人的声音,年轻磁性,听起来很是舒服! 周绾暗忖:这就是娶亲的和尚吗?好像挺年轻的呢…… “呀?如此可难办了!和尚啊,嬷嬷我虽为宫中司礼,但今日可是你们的喜娘哟!”老嬷嬷声音提高了几分贝:“我可不管你们家乡风俗如何?这入乡随俗,你懂吧?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是僧人,既无高堂也无手足,可我们公主,可是西戎王朝唯一的小公主呢!你身为我朝国师,无三媒六聘也便罢了,可不能连媒人也省了呀!这成亲,总得有个主婚人,对吧?诸位乡亲父老,你们说呢?” ‘喜娘’这么一吆喝,群众们自然拍手称好,嬉笑响应――周绾偷笑着:喜娘有前途啊,多懂得运用观众力量啊……这不花钱赚吆喝,很有春晚的feel呢! “阿弥陀佛!贫僧喜静,不必劳烦。”和尚还是那平静的声音。 “你不拜堂,她便不能向姜离殇交代,回去也是死!出家人,你不是自诩慈悲为怀么?”却是,新娘说话的声音,似带着一丝冷恨! 喜娘忙谄笑道:“公主莫恼,新娘子不好种下气根的……您也误会离殇殿下了,殿下对你们,不也是一片盛情么?放眼天下,能得离殇殿下在意的,也就锦鲤公主您了!” “住嘴!”新娘冷喝一声,在喜娘噤声后,她才又对新郎和尚掷地有声道:“我今日,非和你拜堂不可――而且,还要当着这许多人的面!” 和尚却道:“拜堂,可是要拜天上神明,地下鬼魂?” “不错!”新娘冷笑一声,语气带着一丝挑衅:“你怕?” 和尚静默,待念了一句佛号,才低低道:“锦鲤,你是妖,我是僧!你若再一意孤行,必遭天谴!今日,我纯粹是为救你,拜堂与否并不重要,你何必徒增劫难。” 周绾手中的杯樽一抖,茶水竟洒落一半:这和尚,他在说什么?妖?新娘是妖?天啊,不会吧,这个世上真有妖吗? 刹那间,一种又新奇又兴奋的感觉在她心间浮起来――人群没有什么强烈反应,看样子这句话,和尚是在新娘耳边说话的! 这样,我都能听到?周绾禁不住十指轻绞,不敢置信的想:我这身体质量……还真好的日月无光啊,可见未央生前内力卓绝啊!有潜力啊有潜力,我不好好开发,对不起鬼呢! 却在这时,她听到新娘笑了――不过,新娘的语气,依旧是鄙夷和嘲讽的:“我先前嫁了两任夫君,怎未遭天打雷劈?天谴?哼,你也太看得起我了……你当我是那上古神女,还是那三十三重天的魔灵?” “那不相同。” “有何不同?” 新娘咄咄相逼,和尚终是叹了一口:“大司马和淦族族长,前世与你有过情缘,与你定下姻缘,也是因果业力所造。” “如此说来,我与你没有前世姻缘,拜堂便要遭受天谴了?”新娘万分嗤嘲,又斩钉截铁的说道:“僧人要守戒规,你不也破戒了么?说什么救我,你骗谁?我告诉你,我喜欢你,我便要嫁给你,就算天地鬼神都阻拦,我今日也要与你拜堂!” “锦鲤,你这是何必?你修行不够,即便是法力高强,也受不住天雷!” ※chen※fen※ 感谢亲爱的们礼物,感谢weizi1082红包 今天还有更新,保证让巫藏……以下,省略N个字。 116 巫藏 云荒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新娘呵呵笑了,笑得甚是娇媚:“你这是,在为我担忧么?好,不拜堂也可以,除非,你承认你心里有我,对我动了凡心?” “这不可能。” “臭和尚,你到底要怎样?!”新娘怒喝一声,瞬间翻脸,仿佛刚才娇笑的人根本不是她! 忽有一阵香风,吹起地上尘土飞扬,人群似乎有些纷乱,紧接着有很多倒退的脚步声! 纷乱一起,连带周绾的车驾,也被擦肩而过的人撞得摇晃!若非剑客护着,只怕马儿都要受惊了! 不过片刻,只见人群足足退开百米,这样一来,反倒是周绾的马车突兀立在人前——不,好像还有几个人,也从始至终动也未动! 她不过是定睛看了一眼,就慌忙放下帷幔,手捂着胸口,心跳狂乱——天啊!怎么会是他们?他,怎么也来峒州了? 待心跳稳了些,她忍不住再透过一丝缝隙看去:那俊如玉的背影,无一丝多的温度,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比那阵妖风又好到哪里去? 只不过如今的他,并无轮椅和拐杖相伴!黑发如瀑的垂落身后,清透伟岸的侧影,在黑衣黑发中,透着无比的纯净和魔魅——身边随行的,不是茗东篱是谁?青肤,御翔,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剑客……都让她觉得熟悉! 刚刚被很多人挡着,也不知他们在这里多久了呢?没想到,一代大巫——巫藏先生也喜欢看热闹?也是啊,这厮不很喜欢看人笑话吗?指不定内心多邪恶呢! 不过,初秋还热着呢,秋老虎还没过呢,他不在巫山凉快,来峒州干嘛呢?我当初费尽心机逃离他,却落得这步田地……假如被他发现了我,只怕比现在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周绾心中忐忑,手下意识的抚上腹部,虽然还不显眼,但这孩子毕竟来历不明!再说,我该死的还……还成了姬重霄的姬妾!这事,只怕过不了几天,便会在峒州传开来吧? 姬重霄,他到底又在想什么?他可是世人口中的贤公子!纳养女为姬妾,这不是乱。伦吗? 周绾的心,越来越乱了,想叫车夫快快回府,又知现在不是回去的时候——因为,后面可有人墙堵着呢!除非,马车往前面绕过去,可是,必然要绕到巫藏他们身旁…… 权衡再三,还是等巫藏他们走了再说!反正街道上也不止她一辆马车,当下以不变应万变!心稍稍一定,又能听到‘新人’的对话入耳—— “……拜堂都不敢,你有何能耐迎娶我?”新娘的语气嘲讽已极,又带着一丝怨气:“除非拜堂,否则,我不会进此门!我倒情愿,听姜离殇的安排——嬷嬷?” “嗳……”喜娘忙应声。 “他不愿意拜堂,那我们回京都——” “除此之外,贫僧愿应承其他。” 周绾凭着缝隙远眺,这会子看得倒清,远远看去,只见新郎果真没有新郎的样子!一个年约三十左右僧人,一身灰白缁衣,和现世的和尚有些一样,又有些不一样,这种感觉说不上来,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身上有种淡静雍容的气场,很吸引人! 怪不得,那么美艳的西戎公主,还巴巴的要倒贴给他呢! 那个一身火红嫁衣的锦鲤公主,真的是妖吗?妆容精致,娇美丰艳,那双滟滟的大眼能散发出晶亮的光来,正直勾勾盯着‘她的男人’! 只见锦鲤恍如旁若无人的,盯了和尚良久——终是吸了一口气,敛了咄咄逼人的气势,却是一脸不甘心的霞袖一拂,拂起脚下的一片风沙:“云荒,我要你——” 在和尚面色一沉时,她暧昧一笑的接道:“我要你——为我测个字而已,何至如此?难道,你连这个也不答应?” 原来,和尚的名字是云荒啊?周绾侧首,脑海莫名浮现一缕悠远的曲调—— 梦萦云荒,垂杨依依…… 云荒,云荒…… 就在周绾略觉诡异时,又听锦鲤哈哈笑了起来:“怎么?你不是自诩清净无挂碍,算尽天下凡夫妄念么?区区‘绾’字,就难倒你了?好啊,那我们继续未完的亲礼?” 周绾耳朵嗡嗡作响:绾?绾……难道又是我这个绾?清晨,还莫名其妙得了个‘绾姬’称号,今天是怎么了? 云荒微合的双目慢慢睁开,用一种略带陌生的目光看着锦鲤:“绾,从糸,系结盘绶,绾束缠缚,不知,你所问何事?” “问——情。”锦鲤咄咄逼人,看着一脸从容的云荒和尚。 云荒双手合十,垂目道:“绾也,呈青丝绾合之意!两人虽可为结发夫妻,然,三千世间三千烦恼丝,观此字,你所问之‘情’,虽情如花秾,却不敌缘浅——难成!” “难成?很好!”锦鲤面色一白,伸手抓住云荒的衣襟,却又生生咽下痛意:“可你也不问问,我这字是为谁测的!” 见云荒和尚立在那里动也不动,任她揪着,她又慢慢张开五指,话音冷而落寞,仿佛已经这样落寞了千年:“我是为你测的,为你测的……不管你忘得多彻底,我一定会让你想起来!” 话至此,锦鲤哽咽道:“云荒,你可知,我从未想过逼你什么,这一切,都是你欠我,是你欠我的,你知不知道?到底要怎样,你才会明白,我无意害人,是你辜负了我?云荒,是不是只有她醒了,你才会醒?” 锦鲤倚着身后石柱,梨花带雨的脸庞满是委屈和无助…… 云荒和尚目露怜悯,侧首对一边僵立的喜娘喝道:“扶锦鲤公主进门。” 喜娘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张发白的脸,连连点头:“公主,我们进去吧?” 锦鲤紧抿红唇,豆大的泪珠一颗颗掉落下来,终是朝庭院内走去—— 周绾发现,人群如梦初醒般的骚动起来!却又莫名其妙的散开去……这一动一散,很是诡异!甚至于,她的剑客和马夫也是如此! 117 我都知道你是来找茬的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周绾发现,人群如梦初醒般的骚动起来!却又莫名其妙的散开去……这一动一散,很是诡异!甚至于,她的剑客和马夫也是如此! 对这些看热闹的人,云荒和尚从始至终连一眼都没看,可就在他转时身,身后传来一声唤:“和尚留步。” 云荒缓缓侧首,双手合十:“施主何事?” 周绾瞬间乱了心绪:巫藏,巫藏……就知道他无事不登三宝殿,看了这么久的戏,他还是有动作了!? 他们身后,这是座比一般门户大点的院落――传言中的国师府? 云荒和尚就那样半侧身的站在门庭处,神情平静看着巫藏。 两人对视片刻,才见巫藏负手踱过几步,却并不迈上阶梯,只是素来沉静的笑笑:“清净无挂碍,算尽天下凡夫妄念?和尚,好大口气啊。” 周绾心间一抽,蓦然想起巫山的‘侍寝之夜’,这个男人,也曾那样魔魅自诩的说――‘巫,上面一横代表天,下面一横代表地,左边一个人代表死去的人,右边一个人代表活着的人,中间一竖代表那个成了巫的人。姬以为,当人成了巫,他还是常人么?’ 啧啧,人家锦鲤公主那话,分明是故意在逼云荒和尚,这男人现在还故意抓着锦鲤公主的话不放――他嘛意思,想单挑? 周绾目光从巫藏身上移开,凭目朝云荒和尚看去,但见阳光下的和尚,宛若镀了层金粉,从头顶、到鼻尖、再到颈项……整个人,就好似散发着淡淡金光! 双手合十,口念一声佛号,云荒和尚再度垂了双目:“和尚算卦,不过是修行路上反本悟心宗,施主又何必挂怀?” 巫藏唇角带起清清淡淡的笑意:“施主不挂怀,却听家师提过和尚法名,敢问和尚,何为凡夫,何为和尚?” 周绾扑哧一笑,忙捂住自己的嘴,幸好离他们不近,又藏在马车内――继续竖起耳朵倾听! “终不过是红尘业海,沙尘而已!凡夫重果惧果,和尚重因惧因,阿弥陀佛。”云荒和尚双手合十,行步从容。 “家师曾说,和尚有一日两课的卦摊,不知和尚今日大婚,营生否?” 周绾心中暗暗称奇:原来和尚还真算卦做生意啊?巫藏这厮也真是的,这时候算什么卦?存心不让人家和尚省心啊? “方才已占一卦,施主――正好来算这第二卦。”云荒和尚身如石雕般,头也未抬道。 巫藏的一汪凤目,渐渐泛起他素来深谙的眸色:“和尚肯定,我是来算卦的?” 这不是废话吗?我都知道你是来找茬的――周绾心中嗤嗤的想,却听云荒接道: “施主,是来测字的。” “可惜,施主不识字。” “无妨,口说亦可。” 巫藏没有说话,隔了片刻,才自黛黑色的裳摆下,伸出一脚,笑容温雅的以脚尖在地上划过―― 耳边忽然没了声响,周绾下意识的透过缝隙望去:哎呀,这厮竟然不可一世到用脚尖写字?太不尊重人家和尚了,没家教啊没家教……悲哀,真是悲哀! 也不知他写了什么,和尚脸色好像很凝重呢! 果听――“施主,要问何事?” 巫藏俊美无俦的一张脸上略带了几分笑意,却偏偏有三分嘲讽,七分睥睨,显得那样清贵雍容:“前路。” “施主,还需问前路?”云荒和尚眉目显得更凝重了。 巫藏唇角微扬:“怎解?” 云荒和尚看他良久,隔空以礼回之:“一也,我佛家曰,清净归一;道家曰,守中抱一;易上曰,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故曰一者,乃万物之主!” 巫藏扬起眉,故作诧异:“哦?” 云荒和尚神色淡淡:“敢问巫者,巫家,又何尝不是如此?” 巫藏眸中隐动一丝流光,不过那双深瞳随即就恢复安定:“何为,万物之主?” “所谓,九九归一!”云荒双掌合十,看着巫藏的眼神澄澈清明,好似没什么情绪。。 “和尚,可否说得明白些?”仿佛是在静待他的回答,巫藏神情略凝。 “一可衍生天下万物,施主出一,且在足下――莫不,施主是要足登天下?” 巫藏似笑非笑,讽而不答――虽然他脸上神情极为刺目,但云荒和尚的眼神仍是澄澈清明,看不出有什么退缩。。 终于,巫藏凝着他的神色稍霁了一些,微笑了笑,岔开话道:“和尚,可知家师云游何方?” “施主举目望苍穹,风往哪里去,尊师便往哪里去。”一句佛号后,对话再也没有传来! 周绾听得一头雾水:强啊,这是打哑谜吗?足登――天下? 脑海蓦然闪过一幕,巫山墓地,他曾那样纯净安然,又仿若始终隔着层迷雾般让人琢磨不透―― 犹记得,沧海长公主曾调笑他说,视帝位如浮云不假,但他这‘君子’――亦不真也! 他和沧海长公主对话的语气,显得那样漫懒清贵:‘禅陌素来不是君子,沧海岂会不知?’ 虽然心跳怦怦怦紊乱,不过,这时候的周绾可不敢掀开帷幔去看,生怕露出丝毫痕迹,轻轻对马夫和剑客道:“等那黑衣人和他的同伴走后,我们再起驾回府。” 然而,就在她的吩咐落下时,便有哒哒哒的马蹄临近―― “诸位剑客,好生面熟?”一个娇滴滴的嗓音,呵呵笑道:“长秋,他们可是公子重霄府上的么?” 周绾一愣:长秋也在附近?这么看来,说话的人就是其中一位楚国公主了? 她正不知该说话好,还是装没听到好,果听长秋的声音临近:“然也!正是府中剑客!” 楚国公主一听,笑容越加灿烂:“车中何人,需八位勇士随护?莫不,公子夫人乎?” 118 巫藏……你这混蛋!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楚国公主一听,笑容越加灿烂:“车中何人,需八位勇士随护?莫不,公子夫人乎?” “妙真,公子尚未娶妻,何来夫人?”长秋忙纠正道。 然而,他这句话却让周绾一怔:妙真,是楚国公主的名吗?这小子,短短几个时辰相处,就能直呼公主名字了?牛啊!不愧是大小通吃的小正太啊! 楚国妙真公主哧哧笑了:“不是夫人,难不成是府中姬妾?” “越发没正经了!公子何人也,岂会因一妾动用八名剑客?岂不闻,公子重士胜过重色?保不住是哪位贤士呢?” 长秋这话一出,真让周绾要钻个地洞了:这小子,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讲话这么利落干脆? 也许,剑客们也是听了他这番话,才沉默了!能够这样默默维护的,应该都是姬重霄的心腹! 好在楚国公主也不是无礼的人,见车内一直不吭声,也不再纠缠什么……当下转头对长秋道:“反正要回府,不如与他们一道罢?” “可也。”长秋笑笑:“天色这般暗了,我要将面人早先给未央姐姐送去――” “未央,未央,未央……你已经念叨一日了!一年未见,长秋你怎这般没趣了?”楚公主有些懊恼,又哼道:“一个面人儿罢了,又不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你那姐姐看得上么?” 长秋嘿嘿一笑,胸有成竹道:“这面人,我让面匠按着未央姐姐模样捏的!你看,这般好看,未央姐姐定会欢喜的!” “好看么?未见得吧?”楚国公主美眸眨了眨,一脸诧异:“拿来,让我看看!” 才不过片刻,又听楚国公主哧哧笑道:“我可听说,公子有一义女,名唤未央,却是肤色焦焦,何时是这般秀气的了?” “妙真,你做什么……还我!” “偏不!” “还我――”长秋话未落,就有马蹄兜转的哒哒声响起! “偏不,偏不,我偏不!”马蹄声有些快了起来,隐隐地,还携起些些风势,晃得周绾马车的帷幕堪堪浮动! 她忙悄悄伸手按住帘角,却听外面传来一声‘啪嗒――’ 刹那间,那兜转嬉戏的声音消失了! 只是片刻停顿,便有楚国公主不屑的娇哼:“不过是破烂物,有何稀奇?待我回了王宫,想要多少便有多少――长秋,但凡你如我意,莫说面人,便是金人玉人……” 忽听‘啪!’一声,惊得周绾愣了一下―― “长秋!你――你敢打我?你敢打我?”楚国公主几乎是嘶吼起来:“你这下贱的娈宠,信不信本公主诛你九族?” 周绾手下意识一松,帷幕露出一条极细的缝――长秋面色青白,翻身下马,也不理楚国公主的辱骂,只俯身捡起已然碎裂两半,且沾满尘灰的面人,以手绢轻拭。 “妙真,作何哭成这般,谁欺负你了?” 有马车临近,一只小手撩开车帘,一张少女的脸便探了出来!少女秀发披肩,只在额间缀一枚玉石!这样的装扮,是这时空惯有的女子装束!她容貌算不得很美,甚至比妙真公主要失色些,但是清秀有余,看上去极为舒服! 妙真公主高高坐在马上,纤手居高临下的一指,恼恨道:“他――待回了王宫,我要王兄诛他九族!” 那少女微微愕然,秀眉微蹙,随即柔声道:“长秋么?你不欺负他便好了,他怎会欺负你?便是他恼你了,定也是你的错……好啦,妙真王姐是楚宫最美丽的公主,哭哭啼啼怎像话?诛杀旁人,一点也不好!” “善儿,你帮谁呢?”妙真公主气根难消,连带少女也一起恼了:“我不要你说教!我定要诛他九……” “二公主,您不必口口口声声诛九族,长秋孑然一人,并无九族供你诛杀!”长秋眉间微蹙,在夕阳光的笼罩下,容颜显得胜似人间姝色! 他实在太美了,美得让盛怒中的妙真公主,都为之恍了一刻神――“你,你以为我不敢……没有九族?你那口口声声的丑女姐姐呢?长秋,我会让你为这一巴掌,付出十倍百倍代价!哼!” 长秋脸色一僵,贝齿咬得嘴唇一点血色也没,那有如蝉翼般的眼睫毛,沾起一丝水雾――“这根本,和她无关!” “我说有关,就有关!”看到长秋这样,妙真公主很是解恨,辱骂也更加顺畅了:“不过是个不知廉耻的贱妾,不知用了何种手段,害公子污了名声!我王兄虽远在楚宫,巫藏却在此,我这就请巫藏向公子去要她,此举――还帮公子洗清污名呢!” 长秋过了半响,只吐出一句:“蛮横刻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你!好――你敢这么说我,你好,你真好!”妙真公主气得娇躯发抖发颤! 却听一直静在一旁的善公主,一仰头朝后抱歉道:“大巫,这便如何是好?让您见笑了……” 周绾手一抖,下意识朝内侧移去――可这是三面帷幔的车厢,她再怎样躲避也无济于事!只有不断祈祷老天保佑…… 巫藏的声音,透着丝丝漫懒,却是说着风牛马不相及的话:“据闻在周宫寿宴时,越国嫡公主有一童娈走失?” 还没等周绾回过神来,好像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祷告,只听楚善公主柔声道:“大巫,这是要往何处去?” 巫藏没有回话,倒是一直在他身边追随的青肤,回身施礼:“待少主办完要事,自会来接两位公主,时候不早,还望两位公主早早回公子府。” 周绾长长吁了一口气:他总算是走了! 却听,妙真公主忽然又得意道:“亏得大巫提醒,我倒是忘了,你是私逃之身……” 周绾听着妙真公主威胁威胁再威胁的声音,心中有些光火:这楚公主她还有完没完?巫藏……你这混蛋! 119 他走火入魔了?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头顶优雅舒缓的声音,久久不再传来。 周绾跪了许久,悄悄抬眸,但见姬重霄脸上是一派的波澜不惊,眼中更看不出什么情绪! 她随即心中恨恨想:也是,他自己本身就是吸血鬼!我向他告密说,巫藏新婚夜以人血做药引,又能令他震惊到哪里去? 可是,他不问我白天出府做了什么,也不说赦长秋无罪,反倒这时候审问我关于巫藏的事?看样子,他是知道巫藏来了峒州郡的! 等了许久,也不见姬重霄回应,她实在忐忑不安,又不能总提长秋,万一惹烦了他就得不偿失了! 心下定了又定,终将内心的慌乱与局促强压下去:“君父殿下没别的吩咐,妾就告退了。” 君父,妾……周绾忽然有种可笑的感觉,多讽刺的字眼啊?可为何,他依然是神祗般的漠然神色?而自己,却产生了恍恍惚惚的自惭? 就好像,他是高贵到令人不敢企及的珠穆朗玛峰,而她是自家门口的小土墩,虽然,本质上都是土积累起来的,可只要踩上一脚,小土墩就会‘啪’一声尘土飞扬! 而珠穆朗玛峰呢,可能会让你脚一滑,万劫不复!这样一来,两者还能等同吗? 周绾泄气的垂下脸来,不敢再和他对视! 却在此时,姬重霄那略重的手执起她的下颚,指腹的触感让她的心尖一颤,连带眼睫毛也一眨一眨的不停!。 姬重霄墨瞳幽深,不强势,似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极有耐心的看着她。 可这样被近距离端看,周绾开始不淡定了!她刚想轻咳一声,表达一下意见―― “未央?” 周绾小心脏一缩:“在。” “见到他了?” 他?是指巫藏吧?哼!分明心里明镜似的,偏不用肯定句!既然你这么喜欢用问句,那我就如你所愿――“大概,好像,是吧?” 姬重霄却也不恼,点了一点头:“近段日子,府里呆着。” 巫藏来了,她躲还来不及……所以,她本来心里也这么认同来着,可下意识里就是不想让他痛快,垂下脸道:“您这是要借着由头,收回许诺吗?” 姬重霄微微一怔,似没想到她会反驳!顿了一下,将手抚上她头,但对她的话却是置若罔闻:“当心些,总是好的。” 周绾第一次听到他这样温柔的声音,印象里他一向吝啬温柔,语气多的是淡漠嘲讽的! 今天的太阳……不,现在是晚上,这月亮从西边出来了? 她愣愣地抬头,却不知从何时起,姬重霄的眼神变得深遂,在烛光下定定地看着她,深幽难测,有如子夜的天幕――又有如,昨夜的深沉和迷离? 隐隐地,似能听见彼此跃然于胸膛的心跳,她发现自己的听力是越来越好了――为何以前一点没感觉呢?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昨夜,昨夜的疯狂…… 在姬重霄的手触摸到她的脸庞时,她赫然惊醒:“你,你又想……怎样?” 她这话说的语无伦次,想挣脱他手的动作幅度又大,险险往后仰去――好在,姬重霄一伸手揽住了她! 她这一仰一倾,眨眼间落入他怀中,更突兀的坐上他的膝头――周绾没想到自己会这样狼狈,想要退开,可交叠的小腿不听使唤,呼吸更是急促不稳! 她慌忙收回按在他胸膛的手,面色涨得通红…… 幸好这是书房,没有寝殿的纱幔,也少了些暧昧,不会令人想歪! 可鼻息交错间,又让周绾有些昏昏沉沉起来,就像一点火星子,能将整个书房的竹简燃了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愣愣又害怕的仰起脸,却紧张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觉得他素日里的淡漠目光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幽深和魅惑。 虽然害怕紧张,但她又昏沉于一缕缱绻的清香,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又似是他身上所独有的气息! 感觉到姬重霄箍在她腰间的手臂在悄然用力,她忍不住颤栗;而他鼻息呼在她敏感的耳垂上,更让她心中升腾起丝丝的燥热……忙用力将右手握成拳,让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强让自己清醒些! 姬重霄伸出手去,将她垂落面颊的青丝撩到耳后,露出了她那晕红的脸庞。 他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眸,盯着她在他凝视下泛上玫瑰色的肌肤,他的呼吸看上去很平稳,其实体内脉息已经紊乱不堪。 周绾这一自掐,便痛得有些回神,只见她双目清湛,听力又明晰起来!自然,也发现姬重霄的怪异了!想起他昨晚的判若两人,不由心中一惊:难道,他是传说中的走火入魔?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想到这里,她呼吸一窒,心中莫名的恼恨!看着他还算正常的神情,她一时间有些愤恨:武侠小说中,走火入魔的人不都是轻则什么,重则又那什么吗?为什么他不但没断筋,也没痴傻? 一刹那,她那种云泥之别的自卑感又作祟起来!忽地灵光一闪,转瞬间,她便收敛起茫然愤恨的神色,但见她将脸渐渐凑到他眼前,唇线绽蔓出抹嫣然的笑意…… 出乎意料的呼出一口芳香之气,沿着他的明魅颈项吹拂,声音虽带了几分狡黠,却故作娇媚:“君父殿下,嗯……不对呀,妾要改称呼了呢!太子?君上?还是如养士一样,以公子相称吧?” 在她的想象中,称呼姬重霄为公子,他心里应该会有落差的!她刻意避过‘夫主’,总觉念及这两个字,那个魔魅的身影就要跃然脑海……徒惹沉沉难解的郁结之气! 不过,她这自问自答,倒也玩得兴起,眼睫一眨:“公子,您怎么啦?” 姬重霄放在她腰的手,搂了又松,松了又搂……终于,他阖上双目,眉宇紧蹙,好似承受着一种很大的痛苦? 看到他这样,周绾心中略惊:听得出来,他的内息真的很乱,难道真如我所料,他走火入魔了? 120 我很——清醒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蓦然间,她又觉得这样很解恨:他此刻定是神智清醒居多,所以才痛苦呢……正好这是书房,他贤公子一枚,总要顾及身份……天助我也,我这可是后顾无忧啊!若是平时,只怕难以就找到这样‘雪恨’的机会了! 周绾本想见好就收,可见他的手,还环在自己的腰间,挣又挣不得,推又不能推――无奈之下,只有再出言相激了! 只见她故作妖媚的伸手抚上他的胸襟:“公子真是无情呢,昨夜几近疯狂的索要妾――下了榻,便将妾无情辱骂――” 她这话语带双关,带着丝丝挑逗,更暗示他不该对自己有**……做了不该做的事,却迁怒被强的女人,一次可以说是误会,现在又这样禁|锢自己――难道还想来第二次? 这两次,又算什么? 原以为,自己这么说他会盛怒的将自己推开的,不料,他的手越箍越紧了!? 他呼吸有些隐忍,就在她的耳侧,令她的咽喉也随之渐渐收紧,再也说不出讥诮话来! 天地间,夏末的夜里,仿佛只剩下窗外的虫鸣声。 猝然间,姬重霄睁开了漆如夜的眼眸,双手死死将她的腰身往下按,全身燥热,下腹似渐渐腾起一股烫热,好像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周绾被迫伏在他炙热的怀抱里,知道他想怎样,却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只是心跳狂乱起来,她开始有些胆怯了―― 这才醒悟,刚才那不叫玩笑,那叫玩火!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他! 姬重霄……他贤公子的自制力到底有多少?!他是不是觉得,有了一次**,又何必在乎再多一次? 确切的说,昨夜算是**,今夜就不能算了――已经被他封姬荫妾了,不是吗? 周绾全身开始打颤,真切感受到,他某个贴着自己臀部的部位变得坚硬而滚烫,这一刻,她真的彻底后悔,后悔到肠子都青了! 昨夜那几近疯狂迷乱的,交缠的记忆涌上她的脑海,让她的双颊犹如烧着了火般的滚烫!为了掩饰,她无意识的抿舔一下唇,想要压下这种讨厌的燥热感! 然而,她这个无意识的动作,却让姬重霄呼吸瞬间粗重起来,他呼出一口气,翻身将她压住,接着便是令人窒息的覆上唇,噬吻她柔润魅惑的小嘴…… 这是一场令人窒息的掠夺,疯狂的欲念在游走,不但让周绾没有力气来表达心中话语,她甚至于还是悬空后仰的,只能用双臂勾紧他的颈,才能不至于摔落下去! 姬重霄粗喘明晰的亲吻,沿她颈侧一路啃啮游走,他的手也并不闲着,竟从她的襟摆处探入,沿着那圆润起伏的柔软曲线游弋缓上,抚着她后背柔嫩如水的肌肤。 他的掌心很烫,带着一种异样酥麻的感觉,从每一处抚摩的地方,在周绾身上如电流般蔓延开去――这种感觉,令她害怕,这是她前世今生从未有过的经历! 她禁不住从口中发出一声嘤咛,不安的摇头:“你不可以再这样――” 未待她话落,姬重霄剑眉紧蹙,沉声朝外喝道:“关门!” “诺!”“诺!” 门外传来几个剑客的声音,周绾才想起,这书房的大门从始至终是敞开的!而且,这更是剑客养士们随时可能出入的地方! 虽然有鳞次栉比的书架掩映,却隔绝不了动静…… 天啊,天啊,天啊!她刚刚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羞愤欲死的她,一个仰身想挣脱开去――却是胸襟一凉,是他肆意探入的手重重一扯,让她的衣袍领口滑下肩头!半敞的胸襟,嫩若花瓣的肌肤,堪堪入目…… 她面颊羞如红霞,手忙脚乱的去拉衣服,却听‘呲――’的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响起! 原来是姬重霄嫌碍事的,直接将被她拉住的领口扯裂―― “啊!”周绾吃痛的惊呼出声,竟是他一口咬住了她右侧那点嫣红! 她哪里忍受得住这样的激烈?一边双手抵在他的肩头抗拒,一边喘息颤抖…… 就在这时,姬重霄袍袖一拂,‘哗啦啦――’将桌上竹简尽数扫落于地!抱着她,重重将她放倒在书桌上! 周绾被响声砸得一惊,刚缓过些神来,却感觉他的手已往前移,手指更是轻巧地解开了她的抹胸,蓦然的一敞一凉,让她裸在外的肌肤不自禁地起了细小的颗粒,瑟瑟发抖起来…… 姬重霄却惩罚似的,将灼热气息渗透到她的胸口,颈项,耳侧…… 他一手肆意的,爱抚揉捏着她裸在外的肌肤,腾出一只手支撑在桌面,俊颜俯下在她耳边低哑道:“很冷么?” 冷……??脑海木愣愣的一空,随即恼得无以复加:姬重霄,你见鬼的明知故问! 可是,她竟骂不出来,后背确实是抵着实木的桌面,冰冰凉凉――可身上,他的坚硬隔着他的衣袍,抵在了她半裸的双腿根部,似有若无的摩挲…… “你……”就在她想用尽力气回骂时,他抵在下面的火热竟开始顶动起来! 周绾倒抽了一口气,低喘着。由于两人之间还隔着两层布料,这一瞬,她竟觉得一种空虚感,从相贴合的地方传逸到全身,她发出的骂声,也形同于颤栗的呻|吟声! 她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却被他藏匿在她残衫中大掌用力一罩,直被逼得的嘴硬摇头:“不,不冷――” “不冷,为何瑟瑟发抖?”姬重霄的声音同样暗哑喘息。 他是故意的,故意的! 周绾整个人被他的怀抱覆住,虽是全身打颤的伸出手想要捶打他,可是在他指尖悄然一捏时,她能清晰感受到从他指腹传来的电流,直通过她的胸口渗入四肢百骸,将她的力气抽离殆尽! 她受不了的挪摆着腰肢,想要摆脱这种折磨,更想要抓住他的放肆无度的大手! 然而,在他贲实灼热的坚硬隔着布料顶入她身体最柔软处时,满面红潮的她,终是使不出劲来,纤手推拒的力道,渐渐地,更似含羞带怯的抚摸…… 她的身体,也在不自觉中为他泛起了温暖悸颤,神秘的凝滑渗透到了他的灼热。 姬重霄闷哼一声,眼里已满是情火沸腾的潋滟深邃――不仅她要他,他更想要她。 然而,他终是粗重的吸了一口气,欲求不满的从她完好的裙下停住动作――这突兀的停止,让周绾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变化,顿时羞愤欲死的想将自己的双腿收紧,想掩盖自己的羞耻,但她的这个动作却让姬重霄全身一悸,俯下头,粗哑地问着她:“你,是想让我发狂么?” 周绾惊惶的不知所措,睁着大眼望着一脸隐忍痛苦的男人,让她无法捉摸的男人! 看着一脸茫然的人,姬重霄情/欲难抑的低低咒了一声,俯首狠狠地吻住了她,直至,那最后一丝的理智被情火榨干! 周绾喘息着,在他唇舌的撩拨下,满面潮红,双目迷离,最后,只有本能地随着他大胆贪婪的动作,而起伏着自己的身子! 身体深处传来的空虚与迫切感,竟让她颤抖着不知该怎么好?一如昨夜的疯狂,好似有一浪一浪的潮水涌来,她抵挡不住,只能肆意迷乱的呼喊:“你,会后悔……再,后悔……” 姬重霄带着灼热的气息,含住她的耳垂,粗哑喘道:“后悔,什么?” 她柔软的双臂攀上他的后背,颤栗的娇吟出声:“……后悔,要我……你对我这样……是你走火入魔……你会忘记,会忘记的……” 一种口干舌燥的无力,一种无法抗拒的折磨,让她禁不住苦涩的双眼一闭,一行清泪滚落下来! 姬重霄狂野的动作一顿,薄唇溢出一声轻叹,却不放手,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俊颜轻轻埋在她的肩颈处,将灼热气息喷在昨夜的咬痕处,良久良久…… 周绾从未发现,他的怀抱竟也是这样的温暖,下意识地蜷缩在他怀中,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这泪水,来得毫无道理,却来得很是汹涌―― “我很――清醒。” 什么?周绾双目水雾弥漫,哭得太认真,竟听得有些不清――睁着一双哭泣过后有点倦怠的眼眸,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等了许久,再没听到他开口…… 他刚刚说了什么,嗓音要这样倦苦,这样惆怅? 姬重霄,我该相信哪个你,是冷酷神秘的你,还是温雅贤德的你,还是现在这个,让人无法拒绝的你? ※chen※fen※ 亲爱的们说,更新太少,辰会努力存稿,多更的,今天这一章字数有增加,亲爱的们先止一下渴哈! 安同学所说,这真是不容易的文文。 其实,真正的不容易之处,是辰最近实在是业余时间不够多! 大家多留言,多支持,就像没有97号,90号油也行啊,要不,留言冷冷清清的,哪来动力啊O(∩_∩)O~~ 121 妻妾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自从那夜过后,周绾已经一个礼拜没见到姬重霄了!没有传唤,也没有口谕……只是翌日,她是在自己的榻上醒来的! 这其中的过程,她敲了半天脑袋也没想起来——不过,她真的没再出过府,虽然她是有那么点出府的特权,但她很明白这个特权是谁给的! 她周绾素来都不是个没眼色的,除了处理一些和自己息息相关的事——比如吃饭?比如长秋? 于是乎,除此之外,她真乖乖在房里‘呆’了七天! 这一日,她实在是闷坏了,对着大开的窗棂,深深呼吸! 窗外阳光明媚,院落中,隐约有女子嬉笑的声音传进来。 “呀,是绾姬呢?”一个娇嚷的声音,自花丛中响起。 “绾姬?可是公子的养……新纳的姬妾么?”另一个女子的声音,欲言又止。 不过,她的语气任谁都听得出,周绾一手支着下巴,嘴角抽了抽—— 养女,一夜之间变姬妾……我怎么就摊上了这么具身体? 心下又一涩,这几日乱飞的思绪,重新归拢来——他,其实也是喜欢未央的吧?他对我所做的一切,一定是因为这副容貌吧? 撑在窗棂上的一双小手,指节隐隐泛白而不自知,深深吸了口气:周绾,你个没出息的,不就是个男人吗?你不就是被他吃了吗?不过在房里呆了几天,还真把自己当个怨妇了?他让你别出府,你就不出府了吗?他让你去死,你死不死? 我呸!去他的贤公子,去他的长安君……我管他什么身份,又管自己什么身份?未央又怎样,现在这身体是我的!为什么还要让自己难受?我这一刻喜欢他,我就做让他喜欢,让自己喜欢的事!为他洗手作羹汤,有什么不可以? 反正这个时空,我没有亲人,只有自己,我有什么理由不对自己好?以后的事,以后再想好了……只要觉得舒服,就好过一切! 想到这里,周绾面色又缓了下来——忽觉有些饥饿了,正想唤侍婢,只听门庭处传来对话声: “都是些蠢笨侍婢,可知你们眼前贵人是谁?”这女子的声音,娇声喝骂。 侍女们唯唯诺诺,似乎有些害怕。 周绾倒不急着呼唤侍婢了,她这几天没少听到这种隐隐约约的女子声音,自从和姬重霄在‘书房一夜’后,她发现这原本冷清的院落出奇有了人气! 此刻,她刚刚想明白一些事,便好整以暇的端坐窗边,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悠悠抿着……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着,竖起你们的蠢耳听着——我们,可是夏氏族人!伊贵女,是大周朝丞相嫡女!更是,公子的妻室!” 女子骄傲的声音落下,侍婢们纷纷下跪行礼,但听有女子掩唇笑道:“可儿妹妹何必与她们多费唇舌?这些乡野侍婢,如何比得你我身边的使唤之人?蠢笨多矣!你对她们说这些,她们又怎知伊人如何金贵?” “丽姐姐说的是,倒是我糊涂了!此间贱婢,如何识得谁贵谁贱?要不,她们也不会留在这儿使唤了!伊人姐姐,你说是吧?” 从始至终未曾吭声的人,应该就是那什么丞相嫡女——姬重霄未来的妻子? 周绾唇角勾出凉凉的弧度,只是一定神,屋外的声音便明晰很多,只听有个温婉的声音道:“可儿,你的脾性,怎这般急躁?绾姬既为公子姬妾,论先后,你我还需尊她声姐姐才是,如何能这般无礼?” “伊姐姐,你可不能对她客气?”名唤可儿的女子,声音压轻了些,但是听在周绾耳里,还是一样的清晰—— “伊姐姐,出门前和你说过多少遍了?这绾姬她擅狐媚之道,她本是公子身边养女,却一跃为姬……甚至于,还勾引公子在议事殿行欢,这是何等狐媚的行径?” 外面的声音消失了片刻,才有落寞的温柔声音:“你……别再说了!” “伊人,可儿说的也没错!我们既来了,总得会会这妖女!”说这话的,是名为夏丽的美姬,回头一声冷喝:“都让开!” “是,夫人……”婢女们喏喏称是,慌忙朝一边侧开! 周王朝的丞相嫡女,周王朝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皇后夏玥——随便一个沾亲带故的名头,都足以令这些侍婢们恐慌! 一阵香风临近,三个风姿各不相同的美人儿款款走近——中间的,自然是娉婷婀娜,温婉动人的,十足大家闺秀装扮的夏伊人! 周绾继续她的喝茶动作,甚至还轻轻吁了一气,只是她眼中生出一种错觉——夏伊人身后的两个美人,看到自己时,脸上的笑就像是耗子娶了猫当小妾,要多腻歪就有多腻歪! “你就是绾姬?”这声音听着耳熟,正是在门外说的绘声绘色,有声有势的夏可儿。 周绾‘仰望’的脖子酸,便站起身来,与她们平视,送出一笑。 然而,就是她这个动作,竟让三人误以为她是知道尊卑分寸,但见夏可儿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深了,附耳对夏伊人轻道:“伊人姐姐,她还算懂得贵贱,知晓要起身回话呢!” 周绾一愣,心中又好气又好笑。不过这样一来,她倒觉得好玩了。 “绾姬,我问你话呢?”夏可儿见周绾默不作声,不由脸色一沉。 周绾看她一眼,往后退了一步,笑了笑。 她这样子,却让三人有些摸不清头脑了,只见夏伊人微笑道:“绾姬,你为何不说话?” 周绾轻轻叹了一声,很是可惜的摇头:“未央常听公子盛赞,玥皇后高贵优雅,聪慧有才——” 她说这里,慢条斯理的抬了一下眼,只见三女脸上的神情都是愣愣不敢相信:谁都知道,姬重霄如今是废太子,而玥皇后也不是他的生母,他怎么可能会背后称赞继母?何况玥皇后嫉恨姬重霄的贤名,这也不是什么隐秘的事,姬重霄不可能不知道! 122 又是彻夜行欢,有完没完?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周绾继续笑道:“若非玥皇后在陛下面前为公子美言,公子此番出使峒州郡,还是以燕国长安君的名义,不是吗?如今能以周朝公子之身出使,全凭皇后娘娘这份宽厚仁慈啊!皇后赦了公子流放之罪,公子难道不该感恩在心吗?未央还道皇后娘娘的族人,也如皇后那般典雅聪慧呢,谁曾想今日一见——哎!” 周绾说着幽幽一叹,不再说下去! “谁曾想什么?何必吞吞吐吐?”夏可儿虽满腹狐疑,仍是恼喝出声。 周绾嗤嗤一笑:“你一下问我是不是绾姬,一下子又说‘绾姬,我问你话呢!’——贵女,你脑筋打结了?” “你!”夏可儿这才想起,自己是这样说过——当下俏脸涨红,咬咬牙道:“贱妇,好生牙尖嘴利!” 周绾盯着她,嘴角挂起柔柔款款的笑意:“其实,公子也常说我嘴利的,不过,他却不曾说我牙尖呢!”蹙了一下眉,摆出一副很在意的样子,伸手便将桌上的那枚铜镜执起,左看看又看看,状似松了口气:“牙尖吗?没有啊!” 在众女开口前,她又歪头一笑:“对了,你们真觉得我牙尖吗?可公子赞我这样很好看呢!你们三个,要不要去整容?就照我这个样子整吧——放心,我牙型共享,只要你们不用于商业行为,我收费很便宜的!” 三女瞪大眼睛,一头雾水的盯着周绾,虽然她们听不大懂,但绝对不会认为她说的是好话! 倒是夏伊人左手微阻,不许身边的两女再造口舌之争——她上前两步,欲来握周绾的手,周绾侧身端起杯樽,恰好让她抓了个空! “茶水凉了,三位贵女要喝凉茶吗?”周绾笑靥清浅,举杯摇了摇。 看到她竟这么‘给脸不要脸’,夏可儿和夏丽愤怒已极! 殊知,这时空的嫡女出嫁,都要陪嫁些宗族女儿!尤其是夏伊人这种地位尊贵的嫡女,为她陪嫁的自然不会是一般的宗族女,因此,夏丽和夏可儿也是自小受宠的贵女! 若不是奉旨陪嫁,她二人也极有可能成为贵族的夫人!可如今……已经没机会了!所以,她们将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夏伊人身上,夏伊人在夫家的地位,就意味着她们的地位! 可是,她们被赐婚伊始,未来夫主竟直接将她们送去了燕国——说是边疆蛮荒,怕她们这些金枝玉叶太辛苦!苦候一月不得见,幸好有玥皇后帮助,才把她们又送到姬重霄身边来! 原以为公子不临幸,是因为他军务繁忙,不重女色!未曾想,才不过短短数日,竟闻他将养女升为姬妾! 三女几番打听,才得知养女未央确实不凡,尤其是养士们提到她,虽然面色不好看,但也没什么痛斥其狐媚的话语!更多的,都是沉默,叹气…… 据说:未央为姬的事,早前便有养士上谏,却都被姬重霄挡了回来,但凡涉及此事,姬重霄一律不加理会!这,可是前所未有的荒唐事! 这些,她们都忍了!毕竟,她们的未来夫主——公子重霄太优秀了,洛邑百姓皆为之倾倒,何况朝夕相处的人?况且,她们自己在见过姬重霄之后,又何尝不是心生神往,寝食难安? 她们之所以今日找上门来,实在是听了那些比‘真金还真’的传言—— 只见较为沉稳的美姬夏丽,皱眉道:“绾姬,你以狐媚之道,勾得夫主于书房彻夜行欢,还敢对夫人怠慢无礼?当真无耻!” 又是彻夜行欢,还有完没完了? 周绾心下冷笑,原来兴师动众的来我这里,就是为这事啊!难怪一副虎视眈眈,要将我生吞活剥的样子……我可真能耐啊,小妾才做了几天,摇身一变就成狐狸精了! “丽姐姐?”夏伊人秀眉紧蹙,赶紧阻止! 夏丽面色紧绷,虽不再辱骂,但仍对周绾瞪上一眼! 周绾早就有饥饿感,现在被他们这么一折腾,就更觉得饿了!当下也没什么耐心:“三位还有事吗?没有的话,右走五步,后走十步——门在那里,恕不远送!” 这逐客令一下,别说夏丽和夏可人,就是夏伊人脸色也有些发白——不过她仍拦住两女,对周绾露出一些歉意:“今日,本是来看望绾姬的,却让绾姬看笑话了。” 周绾如果不是耳朵灵,听到她们在门外的窃窃私语,还真会以为这位嫡女天真无辜!可现在,她既然有备而来,还做出一副委屈样给谁看? “未央不过是一名姬妾,蒙三位贵女来探望已是感激不敬了,如何还有笑话能看?丽贵女说得没错,未央实不该与公子‘彻夜行欢’!”周绾的话,极尽‘虔诚’! 夏伊人脸色一阵红白,但她到底是大家闺秀—— “绾姬,我们今日前来,当真无恶意!只是,绾姬你有孕在身……实在有些荒唐,”夏伊人目光朝周绾的小腹瞥去,幽叹道:“夫主乃天下少有的贤明公子,莫说彻夜……一旦绾姬你狐惑之名,传出公子府,传至诸国,你让养士如何容他,又让世人如何容他?” 周绾饿的冒火,不过,仍也学着夏伊人的语气,幽叹一声:“请问,你们还有事吗?” 三女真没想到她‘脸皮如此厚’,竟然软硬不吃! 夏可儿火气‘噌’的一下冒出:“伊姐姐何须与这贱妇客气?也不知怀了哪里来的野种,还敢妄想得夫主专宠不成?” 周绾一愣:我说怎么兴师动众的来呢!原来,是嫉妒我被姬重霄‘专宠’啊!哼,这是来命令我‘雨露均沾’的了? 唇角勾出冷冷一笑:“多谢贵女提醒!不过,你们在我这里撒泼,还不如去姬重霄面前规谏有用!这种事情,可不是我这种‘贱妾’能决定的!” “贱妇贱妇……当真厚颜无耻!莫不,她还真想妄得夫主专宠么?”夏可儿气得直跳脚:“反了反了,还敢直呼夫主名讳,我要将她恶貌告之夫主!” 123 把衣服给我脱了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这时空,姬妾对妻室不敬,确实是桩大罪!轻则被遣出府邸,重则直接杖毙,轻重全凭妻室心情!一般的小妾,对夫人恭敬殷勤还来不及,哪里还有周绾这样猖狂的?就是玥皇后,在姬重霄生母巫后在世时,也得恭恭敬敬,不敢有行差踏错的一步! 因此,周绾的行为简直要将三女气炸了!就是素来温婉的夏伊人,也面色绷紧,语气有些冷道:“那绾姬好生歇罢,来日夫主面前,还望你好自为之。” 望着她们灰头土脸的走出门,周绾几日来积压在胸口的阴郁,一扫而空!嘴角也不自觉的带了笑!重重将杯樽在桌面一击——“来人!” 侍婢们慌忙奔进门来,眼睛还有些不自然的朝门外转去——刚刚屋里的声响,她们大略也明白一些!万万没想到这位绾主子会这么大胆,连夫人都敢得罪! “怎么?眼睛都往后长了?”周绾一哂。 侍婢们忙跪下身来,心想:她一日还是姬,便能随意处置自己身边的仆婢,如今也是得罪不得的!何况公子宠她……说不定,暂时不会废了她。 “奴婢们不敢,请绾姬吩咐!” 周绾心里明镜似的,自然知道她们在恐惧什么——“我要饿死了,快去准备吃的!” 众侍婢一愣,原本以为她脸色忽明忽暗,会有一通责罚,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吩咐! “怎么了?公子府又缺粮了吗?” “绾姬稍后,奴婢这就去准备膳食……”侍婢们纵使再后知后觉,也察觉到她的不快! 就在侍婢往门外退去时,门口闪过一个人影—— 周绾定睛一看,面露惊色:“长秋,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长秋侧身立在门外,任她怎么唤,就是不将脸偏转,支吾道:“姐姐没事,那……那便好了!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说完,头也不回的迈下石阶! 怎么搞的!他身上分明有污泥和血痕——周绾急步跑过去,也许是奔得太惊急了!腹部隐隐作痛,一手下意识的捂着,一手撑着玄关大喊:“长秋,你给我滚回来!” 见他脚步一顿,忙又冷喝道:“别婆婆妈妈,听见没?” 长秋肩头一颤,顿了顿,终是缓缓回过身来,只见那原本凝脂粉白的脸颊,慢慢洇染出薄薄的桃红色,连眼圈儿都有些泛红! 额头添了一处新伤,血迹还未干! 周绾震惊的看着,一把拉下他的手,却见他低低抽气,忙撩起他的袖子——“躲什么躲!还有哪里?还有哪里受伤了?” 长秋咬了咬樱唇,摇头:“就额头和手臂,真无妨……衣衫上都是些泥污,并非血迹!” 周绾斜睨他:“你当我色盲?这些红色的是什么?” “是……这是方才,养士院里有红柿分派,我便想给姐姐送来……结果,长秋无用,摔跤了,红柿也摔烂了。”长秋说到最后一句时,眼睫毛一颤一颤,水雾噙满眼眶。 周绾一愣,朝外喊道:“你们几个,快找些伤药来!” 在等伤药时,垂目看着他手臂上的伤,闷闷道:“你分到几个柿子?” 长秋笑颜一绽,泪珠却因他这动作掉下一颗:“姐姐,养士分我两个呢!” 周绾没有抬头,眼眶却渐渐温热:“真好,已经有两个了……记得上次,你才分到一个杏子,是吧?” 长秋猛点头,笑得更灿烂,忽然悄声道:“是姐姐教的好,姐姐,我已经比门客炳君算得快了!不过,我听从姐姐之言,每次将答案藏在心里,故作想了许久,在他们之后才说出——这般一来,他们果真待我好多了!今日分果的便是炳君,如今不是柿季,我却分到两个……” 周绾轻轻用湿布抚过他额上的脏污:“是啊,很难得呢!味道很好吧?” 长秋一怔,黯然垂目:“我不曾吃……” “两个都摔烂了?” “我想与姐姐一起……” “长秋,以后别再这样傻了!”周绾瞪他,这个傻孩子啊! “与姐姐一起同食,怎会是傻?”长秋固执的仰起小脸:“姐姐可曾记得,你说过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的……” 呃,我有说过吗?周绾愣了一下:哦,那好像是很遥远以前的随口一句吧!他还记得? “绾姬,伤药来了!”侍婢恭恭敬敬回禀。 周绾牵着长秋的手来到桌边:“快坐下!” “我,我不累……” “这是累不累的问题?你个子长得快,我都要仰头看你了——好了,快坐下,我给你抹药!”周绾话音一顿,狐疑道:“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受杖刑了?屁股有伤,是不是?” 长秋忙摇头:“不曾,不曾……长秋不敢欺瞒姐姐!” “不敢欺瞒?”周绾一双桃花眼斜了斜:“把衣服给我脱了!” 身后传来侍婢惊愕的出气声,长秋也是俏脸晕红,抿唇不语—— “都给我出去,把门关上!”周绾冷喝一声,直将侍婢赶了个干干净净! “姐姐,不要……我不脱!”门扉虽然阖上,长秋仍是躲闪着!屋内的声音,让屋外的侍婢们哧哧笑。 “男子汉大丈夫,婆妈什么?你那夜,怎么答应我的?再像个娘们似的,立马给我滚出去——”周绾手一指,没好气的落座在榻! 长秋见她生气,当下迟疑起来,忙蹲跪在她面前——紧紧握住她的手:“我脱,我脱,我都脱了还不成吗?” 周绾一愣,哧一声笑出来:“谁让你都脱了?”说罢,随手药瓶子捶在他肩上—— 长秋并不躲闪,只是俏颜皱了一下—— 周绾见状秀眉一蹙,拉住他的领口往两边一分,任长秋面红耳赤也不管! “这就是你说的摔伤?你家的摔伤是这样的?你见鬼的都会用背脊走钢丝了?”一条条的的鞭伤,让周绾几乎吼了起来! 见长秋露出一副纠结又迷茫的样子,她恨恨抬起他的下巴,近距离冷道:“你小子再敢说一句假话,看我怎么收拾你!说,谁干的?” 124 主人,自然是天神呀!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见长秋露出一副纠结又迷茫的样子,她恨恨抬起他的下巴:“你小子再敢说一句假话,看我怎么收拾你!说,谁干的?” “是……是伊夫人身边的丽姬。” “她们?”周绾微眯的眼眸闪过一丝寒光:这刚出门……手脚还真快啊?! “嗯,我本在园门口,她们都已走开去,丽姬又唤住我,非说我撞上她了!”长秋话说出口,眼神也隐隐含恨:“我当时怕姐姐也被欺负了,便跑来看看——” “其实没有送柿子这回事?这些,都是血迹?” 长秋忙摇头:“是有两个柿子,都是红艳软透的了,可是……被那可姬抢走了……” 盛怒中的周绾,不由地一怔愣:“夏可儿——她抢你的柿子?”Y的,这金枝玉叶还能抢柿子吃? 殊不知,这时空水果少的可怜,哪里有现世琳琅满目的水果超市?峒州虽是边疆,却是东南西北往来商旅最多的,故而常有珍果流通!能让姬重霄分赏的水果,多是贵族们的厚礼!他转赠门客——也是这时空作为上君的厚赐! 当然,这次的贵女抢柿子,绝不是为饱一己口欲那么简单! “姐姐,她们是周后族人,夏贵女,是周天子钦赐的公子夫人……我不过是些轻伤,你别气了?” “周后族人?夫人?我看,是柿子挑软的捏啊!” 长秋见她脸色不好看,忙小声道:“姐姐,你想做什么?你若得罪她们,会出事的!莫要……” “我要不做什么,才会出事!” 似乎意识到什么,周绾忽又侧首,喜笑颜开道:“你说的对,不过是轻伤,算了!乖,上好药就回房呆着,这几天不要乱走,也别让人知道你被欺负了,知道吗?” 见她翻脸比翻书还快,长秋不由得满面愕然,愣愣点头,欲言又止。 ※chen※fen※ 地平线上,雾霭沉沉,忽有一阵清冷冷的风拂来,穿过竹林,吹动竹叶沙沙…… 周绾这才发现,眼前不知何时有了这么一大片竹林? 愣愣环顾,迎面而来的薄雾,带着丝丝凉意钻入肌肤,她刚环起双臂臂瑟缩了一下——雾中似有什么响声随之而来,窸窸窣窣在林中穿梭? 静待片刻不见有人,她不禁皱皱眉头,朝着晨光亮堂的方向走去。 走了很久,只见林子越来越密,周遭也越来越静,竟似处处透着古怪:这是什么地方?峒州……对了,我不是在峒州吗?哪里来的江南水乡? 正当她心里一咯噔时,竹林豁然开朗,曙光悉数湮灭,一阵斜风细雨飘过,白雾中走来七对童女,赤橙黄绿青蓝紫,个个唇红齿白,笑颜天真! 她们好似没见到周绾,每一对女童共撑一把白伞,正以稚嫩的嗓音谈论着什么——新奇的是,每次开口,都是一对童女同时开口,话音丝毫不差! “我们赌一支红参,她的心,一定锁在曼陀罗天!那里有很美很美的曼陀罗花呢!” “我们赌一袋红豆,她的心,一定关在影照天!没了心的人,不就是一具行尸走肉的影子么?” “我们赌一把红枣,她的心,一定在光明天!明王最喜欢用六欲之心做花肥!” “我们赌一斤红柿,她的心,或许在天魔天……” 嬉笑的女童们,在谈到‘天魔天’三字时,刹那间静默!很快就有一对女童不认同道:“若在天魔天,主人为何还要去外边找?” “就是嘛……” 听着她们唧唧喳喳,又向是刻意压低声音的争吵,周绾不禁一愣一愣的:呃,她们这是在赌博吗? 显然不像!什么心啊心,天啊天的……还红柿呢,难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呃,我……这是在梦里? 正当周绾云里雾里时,忽见一对橙衣童女举高白伞,笑嘻嘻道:“呀?绾姐姐怎在外头?下雨了呢,可别着凉啊!” 周绾傻傻的愣在当场:她们……还认识我? 看着这些灿烂的笑颜,她也想回她们一笑,可是不知怎么的,又觉这一张张天真无邪的小脸万分刺目,张了张嘴竟下意识倒退一步。 两个红衣女童进了一步,嘻嘻笑道:“绾姐姐,今日我们熬了许多补心的东西……你待会儿,可都要吃下哦!” “咦,绾姐姐要去何处?”又听蓝衣女童追问。 似乎都在静待周绾的回答,众女童都一脸灿烂的等着,周绾同样直视她们——忽然心中一惊!方知那种刺目诡异的感觉从何而来:为什么她们有着天真烂漫的小模样,却都是眼神空洞,毫无神采?就像商店里,那些毫无生气的芭比娃娃…… 周绾并不回答她们,强颜一笑:“你们是谁?” 女童们咯咯娇笑:“绾姐姐,我们是天魔天的娃娃啊!” “天魔天……又是什么?” “咯咯咯——天魔天,自然是主人的天界呀!” 说了等于没说!周绾也呵呵笑了一下:“那你们的主人,又是谁呀?” “唔——”女童们好像很为难的样子,思忖了一会儿,只听一对紫衣女童齐道:“主人,自然是天神呀!” “对!主人是很厉害很厉害的神,比天界帝君还要厉害呢……” “绾姐姐放心,有主人在,即使九霄天帝剜了你的心,主人也会替你讨回来的……” 唧唧喳喳的声音落下,一对黄衣女童忽然松开白伞,笑着来扯周绾的袖摆:“绾姐姐,随我们回宫吧?” 周绾直直看着她们,猛喝道:“什么神神神鬼鬼的,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女童们脸上的表情,仍是那灿烂笑容:“神神鬼鬼的自然不好,可做人又有什么好的呢?绾姐姐,放眼天上地下,岂有主人的魔界舒坦?” “魔界?”周绾背后冷汗涔涔:她们刚刚不是说,她们主人是什么天界的天神吗?怎么又成魔界的了? 125 我若向刀山,刀山自摧毁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魔界?”周绾背后冷汗涔涔:她们刚刚不是说,她们主人是什么天界的天神吗?怎么又成魔界的了? “嗯啊!”女童们齐齐点头,又发出那瘆人的咯咯笑声:“主人去找绾姐姐了呢!” 说着,她们又趋近来扯周绾的袖子! 周绾这回有了戒备,转身便往后躲去——慌乱间,她拔腿想跑,却听‘嗖’的一声响,她膝头一软,眼前绽放无数的流离花瓣! 竹林早已消逝无踪,换来的是白雾阵阵,以及那如月光迷离的樱花瓣,飘飘扬扬洒了一天地…… 眼前仿佛有一条鲜红如血,花瓣铺成的道路! 周绾浑身无力的趴伏在地上,暗暗咬牙,回瞪袭击她的女童们—— 又似在这刹那间,女童们眼眶渐渐变得青黑,小脸却挂着那亘古不变的‘童真’:“绾姐姐老是逃啊逃啊……伤了姐姐,我们也不想的!” 周绾一脸愤恨的盯着她们,抿紧了双唇。 “绾姐姐不乖,该受罚!” “绾姐姐,天地间只有主人对你好,你为何总惹主人生气呢?乖,快随我们回去吧……” 叽喳声中,女童已经抓住了周绾的手! 奇怪的是,面对这些‘小不点’,她竟然毫无还手之力,可是心是那样的惊恐,惊恐的全身都是冷汗——为什么,这些童女的手都这么冰冷?死人的温度,也不过如此吧! 而且,这些娃娃看上去小,力气却大的惊人! 极力遏制住内心的骇然,周绾叹了一声:“看来,我是没得选择了?” 女童们一如既往的咯咯笑:“嗯呀!” “好吧,你们解开我的穴道,我跟你们走,不要拉拉扯扯的!” “好啊好啊!绾姐姐这才乖嘛……” 就在女童们拍手嬉笑时,忽有一声轻轻的——“魔障!” 话音未落,一个淡绿色长裙的女子,踏空而来!她落地的一刻,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 周绾定睛一看,竟觉十分熟悉——这女子,竟然和自己有张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她的发色竟是银白及地,又泛着一丝浅浅绿光的? 女童们似乎都愣住了,思忖半响,才又有咯咯娇笑声:“你又是哪里来的魔障?你走开,我们要带绾姐姐回家呢!” “我若向刀山,刀山自摧毁,我若向地狱,地狱自消灭。”绿衣女子声音轻轻的,却让周绾感受到了浓浓的杀气! 果然,她眼睫如翳,稍稍抬起——“尸偶,想来火汤才是你们的归处?” 女童们也感应到了她的杀气,齐齐朝后退了一步,嘤嘤哭泣道:“绾姐姐,绾姐姐……” 周绾被哭得一阵头昏脑胀,就在她神智昏昏沉沉时——绿衣女子拂袖一挥,指尖迸出一道绿光! 绿光扫过处,只闻‘咔嚓’一声响,便有一个头身分离的女童滚落过来,而那小脸上,仍挂着那‘灿烂笑容’! 诡异的哭泣声倏然不见,周绾却惊骇的久久不能自己! “应劫,在于无限忍耐……去找云荒,去找云荒……”浅绿女子,银发逶迤,声音在天地间轻轻散开。 鼻尖似有一丝清凛的香气拂过,白光飞逝,漫天大雾和所有的人物,都消散不见了! 周绾一个盹儿惊醒,大张双眼,灵台恍惚,一阵明灭后荡涤了她的所有幻像…… 她伸手搓了搓脸颊,又狠狠掐了一把——痛,真痛! 丫的!梦里不会痛这话,到底是哪个白痴说的!明明梦里被袭击,也是痛的嘛……可能,也许和现实有点不一样! 隐约中,院中传来一些有理不清,嘘不完的声音—— “近日,绾姬作何郁郁?” “不知也。自打长秋来过后,她便这般闷不吭气了。” “绾姬好似欲寻公子诉状,莫不,公子不予理会么?” “然也!她回来后,我还听她在房中咒骂呢……夫人毕竟是夫人,公子如何能为她开罪夫人?” “莫怪乎静姬说,绾姬无国无族,凭着公子昔日恩德恃宠生骄……他日恩宠一失,定是惨不忍睹……” “你在这边侍奉,还往静姬处走动么?”不知谁突兀问了一句。 “绾姬又未禁足我等,如何便走不得了?”这句闲话的语气,已经十足不敬了! 听着侍婢们的闲言碎语……周绾有些好笑,又有些讨厌自己的‘听力’! 她伏在桌上,听着那些一日胜过一日的‘唠嗑’,觉得这一切离她这么远,又这么近! 静姬?这又是哪里来女人……原来,他身边的姬妾有那么多呢! 也是啊,姬妾就是礼物,只怕他每天都要迎来送往一大堆美人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绾从自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再度搓搓自己的脸,好让自己清醒些! 被婢女这么一提醒,她想起早上的戏才演了一半……:真是,我怎么就睡着了呢?还做这种乱七八糟的噩梦? 外面的‘闲言碎语’不停,当下顺着她们的‘意愿’,操起桌上的杯樽,用力砸向门板! 直砸得杯子‘蹭蹭蹭’蹦跳起来——这时空有一点很好,铜器的杯具,怎么砸也不会破! 周绾看不见门外人的表情,直到有一众侍婢,惊慌着一张脸匆匆入内,她才开始‘气得发抖’——“姬重霄冷落我,你们也当我不存在?滚,都给我滚,不想看见你们!” 侍婢们惊得面色灰白,忙退至门外跪地静候—— “给我把门关上!” 待侍婢匆匆合了门,她才缓了脸色,捡起那只被她砸了的杯樽,审视乱糟糟的寝房——当机立断!飞快将房间里所有的东西放回原位,直至没有一丝乱相,她才开始打理自己! 门轻轻一声打开,才卖出一只脚—— “绾姬,欲往何处去?”有侍婢小心翼翼的抬头问。 周绾微低头,定定看她:“出府——去帮我传剑客来。” ※chen※fen※ ajer1977说一章更个十几阅读币,才不算吝啬……好吧,辰表示,脑壳上冒出三根黑线。 亲爱的们,辰这几天压力大大的,顶着压力,今天再更一章! 对了,有个问题,辰有些雾蒙蒙的: 经常看见群里讨论姬重霄,几乎全是支持他的,可是评论栏里,几乎都是支持巫藏的…… 对此,辰表示继续压力……不解,大为不解! 请留言解答,留言多,很多时候某人于心不忍,然后忘记疲劳,然后就会加更加更O(∩_∩)O~~ 此章,预祝诸位儿童节快乐! 126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周绾微低头,定定看她:“出府——去帮我传剑客来。” 侍婢一愣,她们这才想起:绾姬是得公子特许的,她不但能随意出府,还有剑客配置!虽然受到‘冷落’,可公子并未收回她的特权! 侍婢当下唯唯诺诺,转身朝外走去! “老规矩,没我允许,谁都不准进我房间!” “诺!”婢女们连声称是。 周绾这才心中哼了哼:冷落?不予理会?我不过是在外面兜了一圈,自导自演的吼了几句,她们还真信了……看来,这效果真不错呢! 不过姬重霄,你还真是忙,是美人姬妾太多了,临幸不过来吧?你怎么不精尽人亡啊你? 也好,等这六个‘眼线’,把我的‘恶貌’传到她们主子的耳朵里,再借那些莺莺燕燕的嘴巴传开来,我就不信传不到你耳朵里! 周绾目光寒了一寒,唇角勾起一抹凉凉的弧:夏氏贵女…… 蓦然间,脑海忽又冒出一句——‘应劫,在于无限忍耐……去找云荒,去找云荒……’ 周绾目光一眩,忙伸手扶住门框:找云荒?云荒……和尚?这好像是梦里的话呢,云荒,我怎么梦到那和尚了? 一种莫名的心绪,让她有些忐忑,合目摇了摇头:反正都要出去,不如趁天色还早,我去隔界转转?找夏氏贵女‘雪恨’,缓一缓也无妨! 缓步走下台阶,周绾头也未回道:“若是剑客来了,让他们到西苑找我。” 侍婢们怕徒惹迁怒,当下又纷纷称应——“诺!” 初秋,枫叶微红的西苑,真不愧是金屋藏娇的好地方! 一个窈窕娉婷、花朵儿一般的宫妆丽人,身边围绕着莺莺燕燕,翠珠凤譬——不是夏伊人是谁? 只听,周遭嘻嘻哈哈的娇笑,掩唇娇嗔的羞笑,络绎不绝! “夫人可是从夫主母国来的,与夫主可是自小相识么?”不知哪个佳人,娇声脆语,声音真是动人! “那是自然!”夏伊只是微微笑着,倒是夏可儿下巴微扬,得意应道。 夏可儿还在炫耀着什么,夏伊人却已经看到了周绾——周绾装作没看见,仰头顾自欣赏景色! 前世经常摘用那句:我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看我……没想到,这句话如今倒还成真了! “噫!那女子是何人?好似有身孕……” “咦?你不知么?那是绾姬啊——” “啊!绾姬,便是那聪慧过人,以一人之力借万斤粮饷的绾姬么?” “咄!擅狐媚之道罢了!” “……” 周绾挑高了唇角:看来,我这人不是做明星的料!才被她们盯了一会儿,就觉得浑身难受呢! 身后,一阵有力而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她一回头,见是八名剑客找来了! 剑客们对周绾微颔首,静静等候——周绾回眸笑了一笑:“诸君,走罢。” 这时候的庭院中,美人们有发愣,有嫉妒,有羡慕,更有愤恨……不过更多的,还是错愕! “那些,可是绾姬的剑客?” “剑客对她,竟是那般恭敬么?” “绾姬,何人也?纵使是夫人,也未见得有八名剑客随身……这真是闻所未闻之事啊!” “然也!就是那视礼教为儿戏的西戎殿下,也不曾有这般荒唐行径的……”一美姬义愤填膺,却又越说越轻。 “据闻,西戎离殇殿下有一新宠,原是西戎王朝摄政王的女人,名唤馥蕊夫人——她有倾国倾城之貌,美丽不可方物……出入宫邸,也没有剑客护佑呢 夏伊人绛唇微颤,面色早已不好看了:“西戎王朝,离殇殿下?你们倒是礼敬戎人,怎么,都是要投降西戎去么?” “妾不敢。”美姬们纷纷否认,面面相觑,心知夏伊人是在迁怒——心中不禁叫苦不迭! 其实,她们很多都是峒州贵族选送的美姬,峒州和西戎本就是邻居——论起这些称呼,也是随口说惯了的! 却在此时,一个美人开口道:“我倒知晓,我母族上君的夫人,出入也有八名剑客贴身护卫——其实呀,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夏伊人转头看去,见是一个体态修长,妆容淡雅的美人。当下缓了脸色:“姬,是何名姓,何国何族?” 美人盈盈一礼:“回夫人,贱妾静姬,乃源陵月氏族人,。” 夏伊人眉一挑,诸女皆是一愣——只听夏可儿凑近道:“莫不,你就是那随夫主同行的唯一女眷?” 静姬款款一笑:“那是贱妾的堂姐——冰姬,如今尚在族中,不在府中。” 夏伊人点点头,好似有些了然!夏可儿却秀眉扬起:“你方才说,你母族的源陵夫人,也是狐媚妇人?” 静姬掩唇一笑,摇摇头道:“源陵夫人原是孤竹国公主,酷喜以美婢眼珠子下酒…… 在众人惊得倒抽冷气,那静姬又道:“因此,族中仇恨源陵夫人的人数不胜数,故而,她出入府邸需有八名剑客随身!” “这倒是!可那绾姬区区一妾,也有八名剑客呢……莫不,她当真如传言中那番了得?” “听闻夫主近日冷落绾姬,她还敢这般横行猖狂,夫人为何不去向夫主陈诉?” “素闻夫主贤名,我们做姬妾的也就罢了!可夫人,岂能让那贱妇比下去?” “身为夫人尚不如贱妾,他日传至玥皇后耳里,只怕会气煞皇后……” 在夏氏三女脸色越来越难看时,姬妾们的声音也越来越轻,直至一个个作鸟兽散! …… 问辰能有几多苦,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O(∩_∩)O~~ 很抱歉啊,昨天太晚,更新不及时,辰今天尽量努力,时间允许的话加更,不允许的话,亲爱的们见谅! 加更,真的只有儿童节那天再加了! 127 我给你们贺喜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暮色笼罩,白云低垂,微凉的风卷起树叶沙沙。 这样的暮色,仿佛有些熟悉――对了,是在很久很久,还不到上幼儿园的年纪吧! 每当夜幕降临时,奶奶就会抱着她,唱一曲老得不能再老的儿歌,然后在她昏昏欲睡时说:爸爸妈妈明天就来接绾绾了…… “绾姬,天色已晚,您要往何处去?”车辕旁,有剑客策马临近! 周绾席毡而坐,长长的裙摆铺了一车,她这才回过神,竟发现脸上冰冰凉凉――忙侧转身子,拭去那些莫名其妙的液体:“这是到哪里?” “隔界。” 隔界?隔界……脸上泪痕未干,却已笑靥如花:“可是那日和尚娶亲的地方?” 剑客颔首,伸手一指前方:“正是,西戎国师府邸便在那里!绾姬,归府否?” 周绾没回答,却是心中泛起奇异的感觉:锦鲤公主,云荒和尚……一妖一僧?一定是这个印象太深了,所以做梦还梦到和尚的名字呢! 呀呀呸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梦嘛!看来,还是得像奶奶那样,拜拜菩萨,有点信仰才行! 嗯,反正都来了,就让这个云荒和尚帮帮忙,请尊菩萨回去摆着,权当辟邪了! 想起那个梦境,她又打了个寒噤:这时空明明没有寺庙啊,怎么会冒出一个和尚呢?如果,那和尚是真的,新娘不会真的是妖精吧? 身子抖了一抖,又将当日的景象前后想了一遍:应该不会吧?当时巫藏就站在他们旁边,他可是巫家高手……我都能听到他们对话,他不可能听不到吧? 说不定,是人家新人在开玩笑呢! 嗯,一定是这样的,我真傻……就为这事,还惴惴不安这么多天! ――又听剑客催促,周绾吸了口气:“请问,您身上有带钱吗?” 剑客愣了一下,周绾微笑:“回府后还你,现在,请帮我去买份礼品。” 在剑客们的一头雾水中,周绾笑眯眯瞅着他们:“公子有令,我不得下车在‘街道’上走?” “然。” “公子可有令,我不能托你买礼物?” “否。” “公子可有令,我不得探视友人?” “……” 终于,在周绾的狡辩和固执下,她手捧一个红艳艳的礼盒,脚踩在国师府邸的石阶上――回头对剑客们眨了眨眼,暗示他们这不是‘街道’,朗声道:“你们,未曾失职;我,亦不曾违令!然否?” 众剑客面色紧绷,终是硬着头皮齐应:“然。” ‘啪――啪――’铜环在周绾的拍击下,发出叫门的响声! 过了许久,就在周绾等的兴致怏怏时,终有一道沉重的开门声响起――这是,一种非常古远的声音!仿佛能沉沉开启人的心扉! 门缝里,探出一张如树皮褶皱的老脸!若不是光天化日,身后还有剑客和马车,周绾一定会以为这是哪个古井里爬出来的凶灵! 尽管此时不是午夜,周绾还是被惊了一下―― “小姑娘,你找谁?”睁着一双只有眼白的眼睛,老人沙哑的声音缓缓道。 周绾下意识的抱着礼盒,这才觉得自己真是荒唐――竟会有这种想法,给不认识的人贺喜?我一定是快被那些女人折腾疯了,才会这样游荡…… 她很想掉头离开,却又有种不服输的劲儿在牵扯着的她,又好像是股匪夷所思的力量!轻咳了一声,她低嗫道:“老人家,这里是不是住着一对新人?” 老人微抬头,沙哑道:“新人……这里,并无新人。小姑娘,你走错门了。” 周绾一愣,忙喊住要转身老人:“老人家,那这里是不是住着一个和尚?” 老人忽然咧开一张嘴,呵呵笑了:“和尚啊!对,是有个和尚……小姑娘,你找他啊?” 周绾心跳狂乱,实在被他难看的笑容给吓到了!她噎了一口气,皱眉点头:“嗯,我找和尚……听说,他会算命,对,我就是来拜访他的。” 老人点了点头:“这就难怪了!不过,和尚一日只算两课,今日已满,你明日再来罢!” 啊?周绾忙伸出一手撑住门:“不,我不是来算命的,我是听说――他会算命,是来拜访他的,拜访啊――” 老人忽然叹了一声:“我耳朵不聋,你不必如此大声――可是,和尚卦满,便不会迈出府门,小姑娘……” “痴,痴……” 就在老人说话时,院中有个女子的叫唤声传来!只见老人树皮一般的脸微侧,就抬步朝内走去―― 周绾就这样被撂在门外,一时不知道是退,还是进……因为,老人并不因为转身离去,而将门扉阖上! 似有一种难言的吸引,让她翘首窥视,只是里面雾气重重,看不清什么――这时空没有佛像,没有菩萨像,却有和尚? 新郎说,他是和尚,他娶了个‘妖’,拜堂,就要遭受天谴的? 新娘说,僧人要守戒规,可就算天地鬼神都阻拦,她也要与和尚拜堂成亲? 新郎却说,你修行不够,即便是法力高强,也受不住天打雷劈? 新娘却笑,不拜堂也可以,除非,你承认你心里有我,对我动了凡心? …… 周绾迈入庭院,仿佛有淡薄的日光,驱散了迷雾,眼前豁然开朗!但见雾后是另一重庭院,竹林疏朗,雅致的精舍掩映其中。 初初见到这片竹林,让她心中有种骇然的感觉――想起了梦中的场景! 正当她想转身离去时,身后响起个女声:“你是谁?” 周绾忙转身,只见身后有个佳人,佳人头上挽着城中最流行的,繁复华丽的髻,身上着大红通袖袍、织锦拖边裙裳――容颜依稀,不就是当日的新娘么? 在周绾不知如何开口时,佳人突然凑到她面前,笑容诡异:“哪里来妖精,自投罗网?” 周绾忙摆手道:“我是路过的,上次见到这里有喜事,就顺便来看看……嗯,我给你们贺喜!” 128 巫藏 执念,是会害人的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周绾忙摆手道:“我是路过的,上次见到这里有喜事,就顺便来看看……嗯,我给你们贺喜!” 她说着,将礼盒递给新娘,心中惊慌着――她,不会真的是妖吧?不会的,西戎王朝的公主,怎么可能是妖呢?一定是开玩笑的! 然而,锦鲤公主却挑眉一笑,睨一眼那红彤彤的礼盒:“路人?” 周绾硬着头皮点头,心中却不安:我偏说是什么路人,换做是我,我也不相信啊!应该说是和尚的朋友,汗,真是脑子进水了! 忽觉臂上凉风一扫,那礼盒腾空而起,竟被锦鲤公主的水袖吸了过去――直将周绾惊得目瞪口呆:好厉害的武功! 三下五除二,一对红玉做的鲤鱼玉雕,赫然立在锦鲤公主纤白掌心上――似乎有些错愕,锦鲤公主笑容不再那样讥诮了:“做工虽说不上精致,却也有心――今日本公主心情好,说吧,何事相求?” 啊?周绾忙收敛茫然之色:“我真的是路过,既然礼物送给你了,那我走了。”这地方太古怪了,请菩萨的事,还是算了吧! “慢着――”锦鲤公主拖长语调喝道,绕道周绾面前,美艳眸中闪过一丝鄙夷,却呵呵轻笑:“中原是不是有句话,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周绾面色一僵,点了点头。 “这就是了!哪有无端送礼的妖精?”锦鲤公主轻笑的面容,忽然之间变得凶恶:“我知晓了,你是来勾|引和尚的?” 周绾忙摆手,摇头急道:“我怎么是来勾――公主,你不要想歪了,我真的没有!你看我,我还有身孕呢……嗯,我有丈夫的!”虽然,怀孕和丈夫真没关系! 锦鲤公主拧紧了秀眉:“你怎知我是公主?” 呃?周绾忙道:“你成亲那天,我在人群中听到的啊!” “胡扯!成亲那日,和尚下了结界,你如何听到?” 周绾心砰砰砰直跳――结界?这,不是只有玄幻神话小说里才有的东东吗? 可是,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和自己一起的剑客,对那天和尚与新娘成亲的一幕,回府后只字未提?难道,这世上真有什么结界? “我真的……是在那时候听到的。”周绾也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了,只怪自己没事找事,身陷囫囵窘境! 却见锦鲤想到什么似的,点了点头:“我倒是忘了,和尚结的是人界,你这妖精自不在其中! 怎么又说我是妖精?周绾有些无语:“不好意思,锦鲤公主!我还有要事在身,天色不早了,改日再访,再访!” “我让你走了么?”伴着话音,一道疾风直朝周绾门面卷来―― “啊!”周绾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险险抓住一株青竹,手下意识的抚上小腹――倒抽着喘息,怒瞪锦鲤公主! 锦鲤公主水袖一转,负手在后,幽幽的审视道:“哟,还真是个有身孕的妖精!” “你才是妖精,你家八辈祖宗都妖精!”周绾侧身一退,没好气的开骂了! 谁曾想,锦鲤公主眨了眨眼,用那特有的柔媚嗓音笑了:“我祖宗是妖精,也被你知晓了?还说与和尚无瓜葛,谁信你?” 袖如水蛇,锦鲤公主只是纤指一伸,便紧紧将周绾的脖颈,卷到咫尺之距:“但凡敢勾|引和尚的,我都会将她的皮剥下来,一张张挂在柳树上……” 周绾只觉得喉间的水袖力道越来越紧――要死了,要死了,今天就要被好奇心给害死了! “锦鲤,休要伤人性命!” 霹雳一样的光亮,自周绾的心底深处升起,仿佛所有的苦痛和窒息,都在这一刹那消散。她跌倒在地,狠狠地,大口的呼吸…… 刚才被这个女人掐着,竟然没有半点还手之力?这一刻,周绾无比恐惧:见鬼的!那天看她痴情一片,又那么有性格,还挺有好感呢!原来是个神经病……莫非她真是妖?呸呸呸,没那么邪门吧! 她仰起头来,看向挡在自己身前的人――可是倏然间,又是一阵疾风卷着竹叶侵袭过来,穿过僧人,直朝她的面门呼啸而过! 听得僧人浑厚的声音喝道:“锦鲤!” 周绾无力睁眼,只听耳边有锦鲤公主幸灾乐祸的声音,而她自己却身子一阵冷一阵热! “执迷不悟!”僧人扔下这四字,便将周绾打横抱起,跃然飞走! 苍茫中,周绾似乎听到天幕上有隐隐的梵音传来,祥云缭绕,梵唱清和―― “执念,是会害人的。”不知是怎样的人,竟能说出这样清雅又明灭的声音,却不似那和尚的声音! 这气息好近,近的让人方寸大乱;这气息又好远,远的让人觉得,比一生还长! 直到有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才让她觉得离地面近了,心生满足的溢出一声嘤咛…… 可眼皮却是那样重,怎样睁都睁不开来,仿佛所有的斗争都是徒劳的,她不满的嘟起嘴…… 却在下一刻,有带着一丝凉薄的柔羽,滑过她的唇,久久的摩挲后,让她蓦然一痛,才带着温热离开…… 窒息感顿消,眼睫勉力颤着,仿佛有一双深谙莫名眸子,一袭深过混沌天幕的黑影…… 金黄色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兴许是窗外种满了竹子,所以吹进禅房的风,也带着竹林特有的淡雅清香! 周绾一手撑榻坐起,一手抚上自己的嘴,竟然有些肿肿的――还有些破皮?要死了,一定是被什么东西给咬了! ‘吱溜’一声,只见一只硕大老鼠自门口奔飞,似是看见有人,老鼠掉头就往墙跟奔走…… “啊!――” 这一声尖叫,极其凄厉,极其凄惨――直到屋内出现人影,她还久久不停! 一声佛号后,还不见叫声停!云荒那一向无波的脸,眉头微拧,静静立在那里,等她停下。 129 云荒你放心,我不会再刺激她了!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直到周绾喊得口干舌燥,再也没力气喊了,面色惨白的,捂住小嘴的,盯着僧人―― 僧人倒了杯水,递给她――不急不躁,不奇不怪:“施主,请。” 周绾握杯子的手一颤,将嘴巴贴在茶杯上,偷偷抬了一下眼:“大师,你这里有……老鼠。” “哦,施主怕鼠?”云荒静静应了一声。 K死,我怕什么老鼠?我从小就是看米老鼠长大的……虽然,是那么一点不一样!但,一只老鼠能让我怕成这样吗? 问题是,如果一只老鼠趁你睡着的时候,咬了你――还刚好咬了你的嘴唇! 天哪,那怎一个‘恶’字了得? 周绾‘呕’的一声,趴伏在榻上,将进口的茶水吐了出来,越吐越厉害,直让她感觉,将上辈子的年夜饭都吐出来了! 直到肩头被云荒和尚扶住,被他在背脊几个状似穴位的地方点了两下,那种呕得天翻地覆的感觉才渐散开去―― 看着一脸平静,眼神温润的和尚,周绾有些抱歉,像犯了错一样低道:“对不起,大师,我不是故意弄脏你的禅房……” 她声音越说越轻,却久久不闻和尚说话,复又抬起脸来――正好对上他那一双明亮的眼瞳。 这样一对视,她心间浮起一丝奇异的感觉:惊觉这僧人的眉目出奇好看,原来,他有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呢……呸,我怎么能这么想,人家是道貌岸然的僧人呢!罪过啊罪过。 “施主,是何方人士?” 周绾忙敛神:“我,我应该是周人,来自燕国,楚国,洛邑……嗯,我去过很多地方……对,就是很多地方!” 她说着,才发现未央的过去一片乱糟糟!忙转口道:“大师,您如何称呼?” 她当然记得,锦鲤公主称他云荒来着,可是经过锦鲤公主的一番莫名其妙,她不敢显露自己的听力了! “世人都称贫僧――无穷和尚。” 啊?无穷和尚?周绾愣了一下:这名字,还不如云荒好听呢! 难道他太有钱不怕穷?也是啊,身为国师,还算卦营生,确实应该富有! 可是云荒,和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多相近啊! 想归想,周绾还是呵呵笑了一下:“原来是无穷大师,这是大师的法号吗?” 云荒看了看她:“施主,为何以大师相称?” “称大师为和尚多不礼貌啊,大师救了我的性命,法力也一定高强……应该作此称呼!” “在我佛门,和尚意为师,师即是和尚,施主,以和尚相称便好。” 原来‘和尚’,就是老师的意思啊?那言下之意,就是让我别加个‘大’字了? 周绾眨了眨眼睛,笑眯眯瞅着他:“既然您不肯做大师,那好吧!不过,我可以称你为云荒和尚吗?我听到锦鲤公主这样称呼你,这也是你的名字吧?” 周绾不得不说,自己真是个‘名字控’,既然有让她舒服的,她哪里会放过?想当年,爸妈给她取了个‘周婉’,据说是她绝食三天,两人才拿着户口本重新改的!这件事,她完全没印象,据爸妈说那是她三岁时的事! 周绾曾经一度怀疑,三岁小孩认识‘绾’字吗?所以说,她一度怀疑老爸老妈是奸商本性使然!不但小时候常哄骗自己,在奶奶家等了一天又一天,直到上幼儿园才回他们身边!竟然连改个名字,都要骗上一骗! 不过,真让她选得话,好像真是‘绾绾’比‘婉婉’更好点,也许在她的意识里,‘绾绾’这两个字,是一直使用的名字,当然是亲切的。 不见云荒有什么回应,周绾睁大眼睛盯着他,不漏过一丝痕迹…… 然而,什么都没有!换来的,是他疏离的一句:“施主既已无碍,快快回去罢,免得家人牵挂!” “嗯,我是该走了!不过大师,唤你云荒――可以吗?” “名与字,不过是个称呼。”云荒和尚虽说得淡然,却是双手合十,转身走出门去。 周绾忙起身跟着他,刚到门口,便见那一身红妆的锦鲤公主,她下意识一惊,躲到云荒和尚身后―― 却见锦鲤公主露出一笑,眼角眉梢,满是风情:“你醒啦?” 周绾一怔,云荒和尚回过头来,轻道:“她有病在身,先前你来,正值她发病之时,故而多有得罪!如今,当是无碍,还望见谅!” 周绾小脸微皱,‘啊?’了一声,忙会意的点点头:“我知道,这叫精神病……云荒你放心,我不会再刺激她了!” 我说呢,她满脑子妖啊妖的,敢情他们结婚那一天,也是她发病的时候吧?佛门,果然伟大啊,这就是传说中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吗? 忙放开云荒的袖子,她抬头对锦鲤公主笑笑:“嗯,我醒了,醒了!我正准备向大……和尚告辞,我要走了,谢谢你们夫妻招待我,再见,再见哈!” 锦鲤公主眼角都笑眯起来,一把握住周绾的手:“你要走啦!我自从嫁到这里,都没人陪我说话呢,你日后常来吧?” 啧啧,果然是个神经病啊!也不问我是谁,也不问我来自哪里,就开始‘热情洋溢’了! 周绾边小心翼翼的抽手,边点头:“好,我有空就来看你们,不过现在,我真的要走了呢!我们,后会有期吧?” 锦鲤公主笑得更开心了,将她的手也握的更紧了,回头对身后人柔柔道:“云荒,我送她出门,好么?” 周绾顺着锦鲤公主的目光朝后看去,见云荒还是那平淡的目光,和刚才并无不同,可恍惚又觉得他的眼中多了些什么,深邃,无从捉摸…… 终于,又见云荒双手合十:“缘来缘散,早去早回。” 130 没了绾绾,那里没有七情六欲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周绾一开始还有些担心,这园子挺大的,不会走到一半,她又发病了吧?忙又安慰自己:不会的,羊癫疯也没那么频繁啊!再说,我只要不刺激她,她就不会对我不利吧? 两人相安无事,静静走了片刻―― 然而,那红色身影终是一滞! 周绾的心砰砰砰如擂鼓,小心翼翼道:“锦鲤公主,你怎么了?” 锦鲤刚刚还清明温和的眼睛,此刻添了一抹寥落,纤手朝池塘一指:“你看,池里的鲤鱼多快活啊!” 周绾不知她想怎样,干笑一下,点了点头。 “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是这样的。”说着,她牵起周绾的手,背靠在池边石栏。 周绾心中一咯噔,简直连大气也不敢出!牢记‘不刺激她’的原则:“嗯,有吃有喝,又有你这么美丽善良的人陪伴着,它们当然很快活啦。” 在锦鲤开口前,忙又道:“锦鲤公主,你看――我是从昨天出家门到现在……” “你饿了,对么?”锦鲤公主双目一亮,不知从哪里取出一盒糕点:“喏,这个给你吃。” 周绾硬着头皮接过,道了声谢,可心里已经开始焦急,急着想离开。 谁想,锦鲤公主忽然单手支起下颚,美眸一眨,就吧嗒吧嗒落起泪来:“你不喜欢,是怕我毒害你么?” 周绾哪敢说是,忙摇头道:“没有的事,我只是不饿,而且你的糕点看起来就好吃嘛!我是想――这么好的东西,要带回家和家人分享,这样更有幸福感。” “是这样吗?”锦鲤怔了一下,破涕为笑:“绾绾,你有家人了?” 周绾下意识的点头,随即似听到‘轰隆’撞击的声音,错愕的抬起头来,不敢置信的盯着她:“你,你叫我什么?” “绾绾啊。”锦鲤笑眯眯侧首,好似这个名字已经让她唤过千百年一样自然。 空气中,流窜着一种令人诡异的温柔…… 周绾瑟缩了一下,干干笑道:“锦鲤公主,你为何这么唤我?我的名字,叫未央呢……” 锦鲤公主秀眉紧拧,摇头喃念:“未央,未央……与道相失,则未央绝灭的‘未央’吗?” 周绾的手被锦鲤倏然握紧,痛的她低呼一声:“锦鲤公主,我的手很痛啊!” 锦鲤忙松了手劲,却捧起她的手吹气道:“这样好点了吗?” 周绾满脑子黑线,趁这时候抽回手:“好,好多了!你别抓的那么紧,我就不痛了……呵呵!” 锦鲤也呵呵一笑:“绾绾,你还是这样怕痛呢!你这些年,是怎样过来的?” 周绾‘啊?’了一声,纠结道:“锦鲤公主,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样称呼我?” “我在清净天养伤时,你唤我锦鲤,我便唤你绾绾啊!莫不,你只许他唤你,便不许我唤了么?” 周绾一头雾水:“他?他……又是谁啊?”随即暗责自己,汗,人家神经有病啊,我还跟她认上真了!真是…… 锦鲤却是一脸认真的盯着她,目光隐隐闪着光影,绽笑道:“绾绾,你饿的话,先吃糕点罢!你边吃,我边给你说故事,好不好?” 周绾纠结的很,虚以委蛇着:“好,好……不过,我真的要快点回家了,不然家人会担心的,你说是吧?” 锦鲤笑了笑,明眸柔顺似水的将目光遥遥落向天幕―― “绾绾,你知晓这天有多高么?” 周绾顶着压力,摇头。 “天有――”锦鲤侧首,扑哧一笑:“我也不知呢!” 周绾本来想不管她说了什么,都要顶着压力,称赞她一番!未想她不按常理出牌,忙送她一个微笑:“不知道――实属正常,太正常了!” “但是,没有绾绾的清净天,真的好安静,好孤独呢!没了绾绾,三十三重天里的柳枝,都是没有七情六欲的,那里的湖泊,都如冰荒雪原……绾绾,你冷吗?” 周绾浑身一个激灵,忙摇头:“不,不冷!”为什么,又是清净天……那个梦境,也提过什么什么天? “不冷,绾绾你为何瑟瑟发抖?”锦鲤又凑近了些! 周绾本能的退了一步,想说没有――脑海却莫名想涌现书房那一夜: ‘不冷,为何瑟瑟发抖?’他那时的声音,带着一息暗哑和喘息……让她羞恼的不想活了! 周绾猛地回过神来,匆忙道:“可能是你在说冰雪什么的……其实我不冷,你看错了!” “是么?那你的脸,怎的又红了?”锦鲤更懵懂不解的凑近。 周绾又后退一步,伸手抚上面颊,果然烫热啊!“嗯,我有点热……因为,近午时了!” “绾绾,你很急着回去么?就这般厌烦我么?”锦鲤公主眼睛眨巴眨巴几下,眼眶又水雾涌动:“我将你打伤,实是不知你身份,我道是你是那抢和尚的妖精……你为此,便要记恨我了么?” “别,别,你别这样!我绝对没有记恨你的意思,只是出来太久了,家人……会以为我失踪了呢!”周绾就像哄小孩子一样,声音轻柔的不得了! “我知晓,你是想他了――你口口声声的家人,就是他么?” “他?你在说谁?” 锦鲤吭哧一声,将脸埋入臂窝,呜咽道:“他不就是他么!他将你害得那样惨,剜了你心,散了你的血,害你陷入万劫不复,你还放不下他么?” 周绾一阵恶寒,难怪说天才和白痴一线之差――她的想象力还真丰富,就这能耐,都能去编灵异恐怖的异志类小说了! “锦鲤――”周绾实在头疼,轻轻戳了一下她耸动的肩头:“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哪有你说的那么惨?好了好了,别哭了!妆哭花了,云荒和尚就不喜欢了!” 哭声倏然消失,锦鲤公主抬起头来,临水照了照――“这样很难看么?” 周绾实在是目瞪口呆,点头又摇头:“现在不哭,还来得及……这样刚好!” ※ 亲爱的们,已经订阅过120章的,请不要重新订阅了,网站后台抽风原因,需要重新发过。 大家看文愉快! 131 她是姬重霄的姬妾,不是你巫藏的女人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不,我已经哭花了……发髻也乱了……绾绾,你替我梳妆,替我盘发髻吧?” 锦鲤表情极其丰富,语气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双手抓着周绾手臂,就像是掉落海中的人,抓到救命稻草一般! 什么乱七八糟的?周绾真要受不了了:“我说很好,你偏不信,不然你自己问云荒去?” 话一出,随即意识到锦鲤有病,忙换成和声细语:“要不,你先去问问和尚,他喜不喜欢这样子的你呢?如果他说不喜欢,你一招呼,那我立马回来,会帮你梳一个最最最漂亮的发髻,再给你化一个最最最漂亮的妆――你说好不好呢?你也觉得,我这个主意很好,对不对?” 锦鲤笑的灿烂,闻言直点头。 周绾见状心花怒放,做了个手势以示‘古德拜’――心下暗暗想:切,鬼才回来呢!我如果出了这门,那绝对是后会无期! “绾绾,你随我同去好了!” 什么?周绾挂在脸上的笑,刹那间无声的凝固,唇角渐渐下弯,和下垂的脸一起弯成无奈的弧度。 脑中一根黑线闪了闪,她忽又抬头,眸光亮闪闪:“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我要给你找最顶级的发髻和妆容!所以,我就是现在跟你去了,也整不出来啊!不如,我们分工合作――你去问云荒满不满意,我去找资料……找人试验试验,免得将你这如花似玉的脸蛋弄花了!” 怕锦鲤不信,周绾说到最后,一手捂上胸口,半垂脸,做了个艳羡叹息的动作――“锦鲤,你都不知道你有多美呢!我糟践谁,都不忍心拿你的脸蛋做实验,不然我会内疚的――真的哦!” 锦鲤咯咯娇笑着:“绾绾,还是你待我最好……噫?你的唇怎么了?” 说着,她便伸手来触碰周绾的嘴唇,周绾忙伸手捂住,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被东西咬了……回去擦点药就好了!” “痛么?”锦鲤秀眉微拧,一脸关切。 周绾直摇头,唔唔道:“不痛,不痛……最多还有些麻麻的!没关系了……” “绾绾,闭上眼睛――”锦鲤看着她,幽幽唤着:“闭上眼睛。” 周绾被她盯得头皮发麻,生怕自己一不顺从,她又翻脸了!权衡再三,还是眼皮颤颤的闭了眼―― 锦鲤公主目光幽幽,俏颜越凑越近,红樱唇缓缓贴近周绾的唇,直到仅剩一毫米左右――口中吐出一缕七彩的气,袅袅朝周绾微阖的唇瓣钻去! 一息温热,酥酥痒痒的拂来,周绾心中没有安全感,猛地的睁开眼,恰好对上锦鲤的咫尺丽颜――她惊得脸色发白,窘迫支吾:“你,你要干嘛?” “为你治伤啊。” “治……有这样治伤的吗?”周绾快被她纠缠疯了,下意识的摸上自己的面颊――呃,她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嗯,未央的相貌可是美女呢! 可是老天啊,我上辈子也就看看BL小言,一点都不想玩狗血的GL啊!我不会这么霉吧? 心中一阵纠结,鼓足勇气启齿:“锦鲤……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锦鲤这会儿,倒是气定神闲,款款微笑:“一直往前走,便可出去了。” 周绾万分感激的对她笑了一下,随即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竹林掩映,在周绾的身影消失在尽头时,石廊的另一端,出现一个大黑衣袍的男子! 此时的锦鲤公主,敛了笑容,默了良久――“到时,你会怎样待她?” 黑袍男子没有回答,那俊如玉的背影,无一丝多的温度,周身散发出一种凉薄的气息―― “冰冰冷冷,到底是娘胎里带出冰劫的人啊!”锦鲤挑了挑眉,语气嘲讽:“真可笑,明明是驭火巫族的后人,却偏生与火相克!” 美眸忽的一凛,她脸色微沉道:“你先前让我引开云荒,便是为了在她身上施火结?你到底在她身上施了何种火结?竟然,连我都没法解!?” “你那一缕妖气,留着应付姜离殇为好,”巫藏神情冷冷:“要解烬火之结,还差些道行。” “你――原来是烬火!”锦鲤贝齿轻咬红唇,神情有些紧张:“你明知烬火对姜离殇意味着什么!你这是存心引他来吗?” 巫藏唇线绽蔓,仍是那淡淡笑的样子。 看到他这样,锦鲤很是厌恶他,恨恨道:“你别忘了,她如今是姬重霄的姬妾,不是你巫藏的女人!你以为,她还是当年的妤姬,还能任你予取予求,转手送人吗?” 随即,又似意识到什么,锦鲤有些震惊:“你莫非,是想借姜离殇的手,对付姬重霄?” 巫藏笑了笑:“一切法由心想生,你执意作此设想,我又能如何?” “你少来这一套!我看,你是嫌姬重霄在峒州太安稳,峒关的乱子太少吧!”锦鲤冷笑:“好,我不管你要怎样……我只问你一句,你到时会怎样待她?” 巫藏缓缓抚掌,神色寂灭:“到时之事,到时再算罢。” “人,果真是无情无义的东西。”锦鲤冷冷说了这么一句,却是恼怒已极! “你既深明此理,岂不知执念亦会害人?”巫藏似笑非笑:“你若早些放下,又何苦落得如今这般?” 锦鲤俏脸一白,咬牙道:“姬禅陌,你不必讽刺我!终有一天,你的苦痛,会比我姜锦鲤多上百倍千倍不止――” “我若真有苦痛,断不会一人承受!”巫藏唇角微扬,云淡风轻。 锦鲤顿了一顿,再开口,似是说给身后人,又似说给自己听:“不管这一切,是否已成定局,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她分毫!” 望向锦鲤离去的方向,巫藏眼神里带着一种极为纯然的安静! 他缓缓回眸,看向空无一人的院门,目光虽无波澜,却仿若始终隔着层迷雾般让人琢磨不透,更带着俯瞰一切的华贵与湮灭! 蓦然间,他黑珀色的眼眸刹出细碎的光芒,那修长的五指猛地扣上廊栏石雕,捏落石屑纷飞,深谙低哑:“长妤――” 132 不知羞耻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周绾几乎是被剑客们押送回来的! 她远远的朝殿中瞟了一眼,小小声的问剑客:“你们一个个兴师动众的,是不是都认为我跑路了?” 见剑客闷声不吭,她皱了皱眉,有些心虚了:“是否,公子也这么认为?他,在里面吗?” 这一个个都是闷葫芦啊?我又不是故意在外面过夜的,我这不是遇上神经病了吗?再说了,看到我久久没出来,你们这些做保镖的,都不会进去打探情况的吗? 我多想早回来啊,我还设了一个‘局’引夏氏贵女入瓮呢……我这次受了多大惊吓啊,我容易吗我? 正当周绾心中忿忿,越想胆气越粗时,忽有一阵香风拂近,着一袭冰绡百褶裙的美人儿,盈盈来到她身边—— “冰姬?”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探亲归来的冰姬,周绾脸色有些发白。 在冰姬温柔执起她手时,周绾更心生惶惶:“你,你回来了?” “回来了,”冰姬微微侧首,俏美的双目定定看着她:“未央,不,我该改口称你——绾姬?” 周绾正要开口,冰姬已经放开了她的手,唇角勾起一抹说不清的笑,回身举步,直至到了殿门口,对守门的剑客微微倾身——剑客便对她做了个‘请’的动作! 直到冰姬入了门,周绾才堪堪敛神: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不安…… 未待周绾从莫名的心绪中挣脱出来,又有一缕香风飘摇而来—— “可姬,公子不曾传召你!” “大胆,凭你也敢阻拦我?冰姬来得,她来的,我便来不得?”略有些尖利的声音,对周绾来说一点也不陌生,正是那夏可儿! 但周绾此时心情正杂乱着,也就没加于搭理——下意识的闪身,退了一步! 夏可儿‘呵’了一声,香衫娉婷的进了一步,美眸盯着周绾,脸上扬起‘关切’的笑容:“呀,绾姬今日甚是乖巧呢!怎么,莫不是夜不归宿,怕被夫主责罚,这才懂得尊卑,知得进退了?” 周绾抬眸,瞥了她一眼。 夏可儿以为自己猜对了,笑得越发虚假:“啧啧啧,才智过人的绾姬哪,这可是怀着身孕哪!你的——八名剑客呢?” 夏可儿将声音拖得长长,在最后一个字落时,狠狠朝周绾挤去—— 周绾本来就心中忐忑其它,再加上这一天一夜睡没睡好,吃没吃好的……哪料到她会这么来一下? 她身形不稳,忙随手抓向能依靠的东西——待站稳,只见夏可儿很是解恨的扬长而去! 周绾面露恼恨,五指更是用尽力气的扶着‘廊栏’—— “绾姬,你无碍吧?”身侧忽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周绾豁然回首,竟见自己刚才抓住的,竟是这剑客的手中铜剑的剑柄? 她忙抽回手,强装淡定道:“没,没事……抱歉! “绾姬客气。” “客气?是我太不客气了吧,才给你们添了麻烦,”想起一路上剑客们黑沉的脸色,周绾自嘲笑了一下:“因我一个人,害你们被牵连,这一天一夜的寻我,你们一定不会比我好过。” “绾姬有才,绾姬有度……护佑绾姬,是我等分内之事!” 周绾诧然:看他的脸色,听他的语气,好像很诚挚呢!难道,真是我误会了,他们并没我想象中那么厌恶我?我有‘才华’,那是‘有目共睹’的,为什么说我有度呢?难道,是因为夏可儿刚刚挤兑我,我却表现的很‘淡定’? 当她的目光,在身边的剑客和远去的夏可儿之间扫了两眼,心下渐渐安了下来——论美貌,夏可儿虽是夏氏三女中最美的,可她及不上冰姬的美丽! 冰姬还要对剑客们礼遇,她竟敢对剑客颐指气使!?所谓县官不如现管,玥皇后手再长,还能赶得上源陵族离峒州近? 再说,谁不知玥皇后与姬重霄面和心不合?夏可儿这时候不知夹起尾巴做人,还敢这么张扬跋扈?莫非,她还真以为是皇亲国戚,就能高人一等了? 周绾想到这里,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恰见剑客凝目不解的看她,她忙回复了一脸的谦卑神色,学着冰姬那套礼节,现学现卖的一礼,这才施施然朝议事殿方向走去。 到得台阶下,周绾凝着玄关处夏可儿的婀娜身段,不断在心里提醒自己:要优雅,要从容,在姬重霄办我之前,我好歹要捞个够本!敢打我的长秋,抢我的柿子——哼,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猪是怎么死的! 周绾眼睛眯了一眯,随即咧开嘴,扯出一抹假的不能假的笑容——轻移莲步,在夏可儿身边同站,静候姬重霄传召! 也许是感受到周绾的反常,夏可儿不屑的扫她一眼,如躲避瘟疫般的侧开些! 周绾厚颜的靠近些,笑颜依旧,从齿缝中挤出些声音——“可姬,我劝你还是洗洗睡吧,这大半夜的,还折腾个啥呀?” 她这声音,刚好能让夏可儿听见,而门庭处的守门剑客,就算内力再好,也只能看到她一脸灿烂的笑容——如果是不知情的人,还道她绾姬今夜是来领赏的,而不是等候公子发落的! 夏可儿哼了一声:“不知羞耻!” “我牙好胃口好,修哪门子的齿啊?”周绾自知,她是在暗指自己养女变妾的‘乱lun事件’!所以,她偏偏露出一口洁白贝齿,连带眼睛也咪咪笑:“莫不,你们仨当真从善如流,要仿造我的牙齿去整形啦?是不是不满意,又要去修齿啦?” 夏可儿徒遭她这番奚落,伸手揪向周绾领口,又想到这是人前,要维持秀仪,忙松手啐道:“牙尖嘴利……贱人!待回了洛邑,有你好看!” 周绾故意低低糯糯道:“洛邑?公子说了,周宫虽是家园,但陛下气根未消,他是不会擅自离开峒州的——除非,能得玥皇后美言……” 133 那一抹紫色流光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那是自然!现如今,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她既能说服陛下赦公子流逐之罪,自也能让夫主回洛邑!”夏可儿不无得意,犹如看死人般的看她一眼:“你是什么东西,仗着峒州离天子之地远,便能尊卑不分了?也不想想,我们何等身份!” 周绾‘恍然大悟’,声若蚊虫的谄媚道:“可儿姐姐,你好像说过你们三姐妹,都是玥皇后族人?” 听到这声‘姐姐’,夏可儿好不得意:“当然!” 周绾又佯装不解:“你又不是夫人,庶出之女而已,就算回了洛邑,说话的分量,好像比鸿毛还轻吧?你是姬妾,我也是姬妾,怎么能让我好看?” 夏可儿立时美眸怒瞪,她此生最恨的,就是被人说是庶女——“我乃皇后亲族,祖父乃夏氏公侯,岂是你这等低贱之人可比的? 周绾等的就是她大声说这些话,但是,在夏可儿愤恨说完后,议事殿内仍无动静——她不信姬重霄没听到,心中忽有些涩涩的:一般有门客在,冰姬都不会逾越入内的……既然她能进去,就表示里面没有第三者了?这都进去这么久了…… 久不见殿内动静,倒是夏可儿的得意之色越加明显,让周绾有种错觉:她夏可儿今夜求见姬重霄的目的,不是为了旁的什么,而是来看她绾姬笑话的! 她暗暗吸了口气,那股子郁结之气又浮了上来——好,既然你姬重霄不理会,那我自己来! “你盯我做什么?”夏可儿见她不说话,只盯着自己,也回瞪过去! 周绾忽然绽出讨好一笑:“可儿姐姐,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夏可儿一愣,狐疑的打量她——周绾忙接道:“这个秘密,我本想藏在心里的……但是,如果,你能在回洛邑以后,别‘让我好看’,容我在公子身边有一席之地,我就把秘密告诉你。” 夏可儿这才有些了然,美眸一斜:“你这是在求我?” 周绾‘低眉顺眼’,点了点头。 “是何秘密,值得我饶你贱命?” 周绾心中暗暗嗤笑,嘴上低道:“其实,我说公子夸赞我的牙齿,是骗你们的……” 夏可儿哼了一声,一副‘你当我白痴?我还能不知道你胡诌?’的神色—— “但是,公子确曾说过,女子容貌可以不美,但是一定要五官端正——你也知道,我自小和公子一起长大,这种话,他是不会避讳我的。”周绾说着,眨了眨眼。 夏可儿挑眉道:“何意?” “所以,我平时就特别注意公子身边的美人啊!”周绾附上她的耳:“你知道,为何冰姬能盛宠不衰吗?为何公子来峒州,只带了她一人吗?” 夏可儿面色略紧:“为何?” “其实,我研究了这么多年,真没发现冰姬有什么特别之处——论美貌,哪里及得上可儿姐姐你啊?还不是她的五官端正那么点点?” 周绾睁着眼睛说瞎话,心下暗暗想:前世哥哥常说,女人衣服再多,也觉得自己没衣服;姿色再少,也觉得自己有姿色……像夏可儿这样身份半吊子的,也就美貌能让她引以为傲了吧? “你的意思,我五官不端正?”夏可儿气得银牙暗咬,恨恨瞪着周绾。 周绾极其纠结的,委屈的,无奈的……弱弱看她,点了一点头:“未央敢对天发誓,可儿姐姐你虽也是姿容绝色的美人,可是——瑕疵还是有点的!当然,不止你,府里的很多美人都有瑕疵,她们还比你不如!” 什么不如?夏可儿怒火中烧,她要的岂是‘不如’两字?“你倒是说来,我哪里不端正了?” 周绾‘善意’相劝:“可儿姐姐,你先别生气啊!我这也是为了‘保命’,希望你来日能在玥皇后面前,给我美言几句——你这么生气,我都不敢说了。” 夏可儿胸口起伏,环视一眼周遭,将周绾拉往一边,急道:“你若胡说,我定让你死无全尸!” 周绾忙摆手,一脸惊恐道:“未央岂敢?可儿姐姐,你真没发现吗?其实,你的嘴型有点点崴……你真的没发现吗?真的吗?这么多年来,真的没发现吗?” 周绾‘无比关切’,好似她有多为人家在意,多忧心似的! 夏可儿狠狠瞪视,揪住周绾领口道:“你胡扯!我,我……从未有人说,我的嘴是,是……” 是什么?难出口?不就是歪的呗! 周绾脸色正经的不能再正经,目光同情的不能再同情,长长叹了一声:“可儿姐姐,一般嘴型崴——的人呢,性格都比较急躁的,就像你现在这样子,一激动话都不连贯了!这是我这么多年观察下来的经验哦,一般人,我都不告诉的呢!你好好回忆回忆,是不是有人说你性急?” 夏可儿面色一阵红白——周绾心道:想起来了吧?那天夏伊人还说你心急来着……哼,这古往今来,有几个人的五官是绝对对称的?想当年我上大一,社团里还专门为此开了个辩论会呢! 小时候,她封自己为‘鸡蛋美人’,却总绝对自己的眉毛不对称,奶奶还说‘蛋都是不对称的,何况是人?一模一样的才是奇怪呢!’ 啧啧,多么有哲理的一番话啊!鸡蛋啊,小时候的最爱啊!自打来了这里,都没吃过粉嫩粉嫩的芙蓉羹了! 周绾咽了口口水,敛回神,无比‘好心’的从腰间取下她那柄小铜镜:“你看看,你仔细看看?” 自打被姬重霄封为‘绾姬’,在他的赏赐中,得了这把铜镜,她就不离身了——带把的,多实用啊!抡起来,还能当武器啊! 夏可儿左看右看,握着铜镜指节几度泛白——终于,‘哐当’一声,铜镜被她狠狠甩了开去,只见她美眸含泪,扭曲了一张俏脸,双手捂住嘴,呜呜呜的跺脚跑开去! 周绾唇角勾起狡黠的笑,踱步过去,捡起铜镜擦了擦——“银样蜡枪头,真好整!扔我的镜子算什么本事?就算你把天底下的镜子都买来照,只会越照越歪吧!铜做的镜子,还能端正到哪里去?” 她咳咳两声,模仿起恶毒皇后的语气——“魔镜啊魔镜,告诉我,世界上谁的嘴最歪?” 随即偷笑一声,又举高铜镜,对着月光理理发鬓,对镜中歪斜的自己,满意的点点头:“嗯,美人,一等一的美人啊……” 忽然,她瞳孔大张,犹如木桩般的定住了! 对上镜中那抹紫色流光时,好似月落了,星星睡觉了,虫子不叫了,手中的铜镜要摔落了! 134 你真觉得我好吗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对上镜中那抹紫色流光时,好似月落了,星星睡觉了,虫子不叫了,手中的铜镜要摔落了! 就在她后背发凉,声音似被冻结时――殿门处传来一声唤:“绾姬,公子有请。” 周绾似乎经历了一纪年的封印,一颗心噗嗵噗嗵跳得欢,再看镜中时:咦?那双潋滟紫光呢?难道是我眼花? 她极力镇定,头也不回――待到得殿门处,对上剑客那兀自平淡的脸时,竟觉有些亲切! 然而,不管她怎样暗示,剑客都无动于衷,甚至于,在她几度眨眼下,剑客看她的眼神都变得怪怪的了! 偷偷回头觑一眼,不禁气馁的吸了口气:难怪剑客没感觉,现在好像是看不到了……难道真是我看错了? 她用手在腿侧搓了两下,低头迈入门槛―― 几度试香纤手暖,一回尝酒绛唇光。 月夜相侍意徘徊,知音鸳侣共徜徉。 周绾在前世时,常见到‘红袖添香’这四个字,更从老师口中听过‘仕女焚香’之类的描述――眼前这一幕,真正让她领略了什么是‘焚香’! 那淡淡的清香,香味淡而悠长,正从冰姬掌心下的香炉不断焚烧出来! 那些放在香灰上的云母、金钱、银叶、砂片……她早就在书房里见过,问了姬重霄,才知那是焚香用的‘隔火’! 当时听了决定试试看,却把姬重霄呛得躲开……于是乎,她知道焚香是个繁琐的活!也让姬重霄对她的‘失忆’,无语的抚额! 可原来,冰姬是这么的娴熟呢――香烟若烈,则香味漫然;香烟若淡,则顷刻而灭! 原来焚香,能让试香的女子,显得这样的千秋绝艳,美丽动人啊…… 压下心中那份莫名的涩然,周绾忽然觉得,若现在说府里有刺客什么的,简直是太煞风景了!何况那是‘也许’,那紫光极有可能是树枝摇晃造成的错觉! 她本来就对冰姬有歉疚感,此时看到她明眸柔顺似水,略带害羞地对姬重霄点了一点头,竟不忍心打破这气氛! 更重要的是,她内心深处有个底线:他姬重霄怎么怪罪都好,如果当着他其他姬妾的面‘办自己’,那是不能容忍的! 所以,她定定立着,不行跪礼,也不吭声! 倒是冰姬抬起那秀美的脸,在烛光下定定地看着她一眼,又对姬重霄柔柔道:“君上,香已焚炷,妾身退了。” 姬重霄只点了一下头,冰姬便默契的退了下去。 窗棂处漏进来的风拂着烛光飘忽―― 他那修长的手,覆上周绾垂放在膝头的小手,在她微僵时,声音低低地,淡淡地:“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 啊?周绾愕然,不确定的抬起脸――他的声音,怎么这么平静?我夜不归宿,他不是很生气吗?回府的路上,剑客分明是这个意思啊! 周绾一脸呆若木鸡的样子,待回神时,只见姬重霄墨瞳深幽难测―― 她忙又垂下眼睑,长长的眼睫扑扇,面颊已在不知不觉中晕红起来! 然而,他的手很快便执起了她的下颚,让她躲闪不得,逼得她与他对视――可是,他又不再说话,只是细细打量,目光越渐深邃! 周绾实在淡定不了了,只觉属于这个男人的气息,如天网一般,铺天盖地的朝她笼罩下来……终是不争气的结巴道:“你,能不能,别这样,这样看我。” “我怎样看你?” 呃?这么暧昧的气氛,怎么从他口中说出来,就像雨打芭蕉一样的消散了? 心下忽又一转:不对,他这是要和我算账呢!连‘红袖添香’的冰姬,都说退就退了,我这个‘夜不归宿’的罪妾,还能在他面前蒙混过去?莫非,这就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周绾心中五味翻杂,却又极其不痛快的深深吸了一口气――小脸一仰,‘英勇就义’道:“来吧,是要将我禁足,还是杖责,痛快些!” 姬重霄眸中星光点点,盯着她,神情竟似有些好笑:“不欲解释?” 周绾微微愕然:“你――没生气?” 姬重霄伸手抚上她的长发:“日后,莫再去隔界了,那不是你该去的。” 周绾有些回不过神来,想要找出一丝破绽,然而不管她怎样搜寻,都找不出他伪装的痕迹! 终于,她在恍惚间明白了什么,认真盯着他:“你和隔界的和尚有交情?所以,就算我夜不归宿,剑客也不敢闯进国师府?” 话说完,她唇角勾起一笑,可这笑,极涩,极无奈―― 姬重霄微微一怔,吐词清凛:“未央,如今的你甚好。” 好?什么意思?是我猜对了吗?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还要让剑客押送囚犯一样的带我回来?让我那么难堪呢? 周绾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姬重霄,难道我真的只是件货物吗?你心情好了,就温柔以对,心情不好了,就任意整治?难道你不知道,你的一举一动和态度,影响着府中数百双眼睛吗? 一想到连夏可儿那种笨蛋,都能来看自己的笑话,那比夏可儿聪明的人,只怕多不胜数!那么,她们也同样在等着绾姬‘失宠’,等着看笑话吧? 似乎在这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什么,一遍遍自忖:周绾,你是怎么了,要这样患得患失?难道,真要和无数的女人,分享这一个男人?不,不可以这样的!姬重霄,他不过是你生命中的过客,现在臣服他,也不过是为了生存,为了保命,不过是……不过是没那么讨厌他罢了! 仿佛在瞬间,有一种无形的东西,将她全身的力道都抽离了! 在姬重霄再度抚过她的长发,轻轻唤她‘未央’时,她也不做声,反而顺势一缩,低头抱住他的腰,将头贴在他的胸前,闷了好一会儿:“你真觉得我好吗?” 135 要将我就地诛杀吗?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在姬重霄再度抚过她的长发,轻轻唤她‘未央’时,她也不做声,反而顺势一缩,低头抱住他的腰,将头贴在他的胸前,闷了好一会儿:“你真觉得我好吗?” 姬重霄的声音,仍是淡淡地:“甚好。” 周绾脸埋在他怀中,嘴角一扯,终是挤不出笑容来,唯有呼了一口气:“哪里好?难道以前的我,就不好吗?” 姬重霄放在她头上的手,蓦然一滞,转而搂住她的肩,低低道:“未央,事过境迁,往事不必再提了。” 周绾忽然发现,这么久以来,自己对未央过往的认识少的可怜!只从轻悲口中探知过一二,可那一二也聊胜于无!从这些日子的种种迹象来看,未央和长妤并没想象中的有知名度,很多人甚至不知有她们的存在!? 在他微凉的指腹,摩挲过她咬痕未愈的唇瓣时,她才受惊似的回过神来――面颊绯红的低了头,心中一阵不安,分明想说些什么,竟不知如何启齿:想来想去,被老鼠咬的事……还是太丢脸了! 却在此时,姬重霄已将她推开――“下去吧。” 唇瓣上,还残留着他那淡渺的触感,周绾不自禁伸手摸了摸:他怎么一下子,又变冷淡了? 虽然不解气氛为何会骤然转变,可姬重霄似无意追问她唇瓣的伤口……她又不知如何启齿,只得低头转移话题:“我想知道,我以前是怎样的?” 话出口,这一刻的她,才发现自己是那么想知道――是怎样的养女,会让他这样不可一世的贵公子,一而再再而三说‘事已过矣’‘事过境迁’?不是姐姐长妤背叛了他吗,还把《十地墨攻》也给偷走了?为什么他从始至终没提过长妤这个人,还是因为――长妤死了? 又是怎样的养女,会让他‘乱lun’到封姬荫妾,更置流言于不顾? 其实在周绾心里:总觉得那夜和他发生关系,是和容貌转变有关的――是个结!还是一个,久久不散的心结! 姬重霄低沉了声音:“退罢。” 茫然抬头,周绾很清楚,每当他一说出这两个字,就是没回旋的余地了!若是往日,她一定飞也似的溜了……可今天,她动也未动,只是抿紧唇,僵坐在那里。 “是不是只有得到《十地墨攻》,你才会放我自由?”她也不知怎么了,只觉这一晚上心里郁闷的不行! 姬重霄回转的目光沉缓,可落到她的唇瓣时,不过一会子,他唇角浮起一抹似柔似嘲的笑。 周绾这才惊觉,姬重霄今夜虽有一如既往的风华,却少了他那素来淡淡的嘲弄――眉宇间也仿佛笼着一层淡烟,让人摸不清明灭,看不清喜怒! 看着看着,她心越来越不安,不安到连指甲也掐入了掌心,借着这丝丝痛怵,才能勉强与他对视着! 忽有一刹那的炫目,让她似回到了穿越伊始―― 那个传说中缠绵病榻的男人,便是这样子将深谙的眼眸藏在长长的睫影下,心思沉谙,深如幽冥…… 犹记得那夜的巫藏,伸出的手,分明有如死人般的寒凉,可脸上泛起的笑容却几分温柔,几分疏离,几分魔魅――看得她炫目,看得她心生恍惚! 就好像,有一张无形的天网,在她头顶无穷无尽的张开来覆盖下来……纵使粉身碎骨,纵使备受鄙夷,她也挣不脱逃不掉! 莫名的,又似有一种灼灼欲焚的炙热,让她体内似有烈火在烤!这种感觉很难受,难受的让她心绪有些躁动起来…… 好不容易强压下这诡谲的燥热感,她勉力一笑:“君父府中,美人一日多过一日,如今冰姬也回来了,还需我这有身孕的义女来供你欢欲吗?” 许久不曾唤过的‘君父’,再度唤来,很是讽刺! 而她这话也实在是难听,令得姬重霄的俊颜似罩上一层阴霾,扣住她的手腕的力道,足以让她痛得落下泪来! 眼中虽蒙上一层水雾,可挂在她脸上的笑意不减,甚至愈加妩媚仰起小脸:“如果我说,我根本没见过《十地墨攻》,也不知道它的下落――您,是要将我就地诛杀吗?” 为什么要这样问他,为什么要将埋藏已久的想法说出来?周绾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更不知,怎么一下子有视死如归的勇气了? 虽然有些懊悔,却又有些不甘心……她眼帘缓缓阖上,竟似有一块石头自心上移走! 姬重霄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忽的用力一扯,让她重重跌入他的怀中――周绾受惊的睁开眼,一抬头,对上他深不可测的瞳眸,随即偏过脸,再度闭上眼。 虽是仰躺在他怀中,但是她浑身僵硬着,等着他双眸迸发怒火,亦或是直接掐断自己的脖子! 然而过了很久,预料中的‘酷刑’也没有来,反而是身子腾空而起――被他抱着,大踏步朝殿外走去? 这才惊醒过来,忙伸手揪住姬重霄的胸襟,为了寻求安全感,她最后不得不整个人依附在他的怀中――他要做什么?要去哪里? 当她眼角的余光,扫视到不断后退的树影,更有值夜剑客们惊怔复杂的神色――她的意识,也趋于慌乱起来:姬重霄,他疯了吗?他这样抱着一个姬妾,真要让自己声名狼藉吗? 直到一扇房门被推开,被他放在一张榻上,周绾才明白这是哪里――虽然光线很暗,但此处分明是他的静室! 他抱我来静室做什么?难道他想把我手脚铐起来,然后狠狠的折磨一番…… 脑海中,不断有那场血色旖旎的梦境涌现出来,惊秫之下,她偷偷摸索床榻:没有啊,好像是一张很普通的床…… “寻什么?” 下巴被他扣住,周绾对上他如夜的目光,不禁咽下一口口水,竭力镇定道:“你是不是要用什么丝,什么链来锁我?” 姬重霄静静的凝着她,手上的力道却略略加重,良久之后,他似藏着一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静室太暗,除了他眸中的点点星光,周绾再看不清其他,任他将自己搂入怀中――她怔怔的,这一切都和她预料的太不一样了! 136 近乎疯狂的妄念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可这样的温柔和宠溺,虽然诡异,虽然不真切,却让她想要抓紧――只好不顾后果的,攀上了他的腰,她需要紧贴着他的胸口,来感受他那跳动的心! 小时候,常听奶奶讲神话故事,神话故事大都悲剧!有一次,为了一个凄美的故事而忿忿不平,奶奶却安慰说‘绾绾,看一个男人是不是真心,从两个地方感受出来,一是眼睛,二是心……如果他的眼睛和心都是真的,那就够了!’ 此刻,姬重霄的眼睛比暗夜还要无疆…… 周绾怕看久了会失神,所以,她不敢再抬头,只是攀在他腰的双臂略紧了些,心中喃念着:奶奶,男人的眼神好难懂,更遑论是心呢?我聆听他的心跳,是否更真切些? 可是奶奶,怎样的心跳,才算是真心呢?即使他有真心,我又怎么分得清他的真心为谁呢?他甚至不知道,我是谁……在他眼中,我是未央,一个被他抚养大的女子! 都说灵魂可以超越时空!那么,往生天堂的奶奶,您能否告诉绾绾,该怎样做,才能让他知道我是我,未央是未央?…… “未央。”沉默的气氛,被姬重霄打断。 周绾收回神来,脸仍是埋在他怀中,回应的声音涩涩然的:“……君父。” 姬重霄放在她肩头的手,僵了一僵:“缘何,又这般称呼了?” 周绾目光闪烁了一下,稍稍抬起头来:“你唤我‘未央’,我便想到你曾是‘君父’――” 不等他问,她又紧张接道:“我想,我们,可不可以换个称呼呢?” 姬重霄伸手,抚过她的脸颊:“欢喜用长妤么?” 长妤?周绾心中一颤,懵懵道:“这……不是姐姐的名字吗?” 姬重霄讶然之余,若有所思的看她,低低道:“我还道你记起来了……想来,是天蚕丝和搜魂链令你记忆太深。” 原来我刚刚在床上乱找,让他以为我想起过往?可是,和长妤这名字有什么关系?对了,说起名字,差点忘了问―― “我一直有个问题不明白呢,为何……你会赐我绾字?”周绾将藏在心里几天的问题,抛了出来! 姬重霄并不回答,只将她绾发的绸带解了下来,为她盖上一床被褥! 尽管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周绾仍是仰躺在榻上,睁大眼睛等他回答……可她等了很久,都没有听到半个字! 就在她有些郁闷,想再问一遍时,忽见被子掀开,姬重霄高大的身躯已经躺了进来!? 虽然是‘预料’中的夫妾之道,可今夜预料外的事情太多了,让她以为这张床也理所当然是她一个人睡的!但现实告诉她,这次它不意外了! 她的手本能的拉紧缎被,身子下意识的朝里侧了侧……可当心跳从狂乱回复到正常,她又发现了一个‘意外’! 他,好像并没别的意思,纯粹是共用一张榻,当然,还有一床被子!至于什么孤男寡女的搂搂抱抱,卿卿我我,那是就像尴尬的浮云,还是已经飘远的浮云…… 周绾说不清心是什么感觉,忍不住搓了搓微热的面颊,暗暗吁了一口气!她这一惊一松之下,也顾不得什么名啊字啊的,只想快点睡过去,最好什么‘浮云’都别从脑子里冒出来! 不然,她会受到深深鄙视――自我鄙视! “绾碧海波影,拈莲花清净。”虚幻如斯的低喃,亦真亦幻。 周绾刚竖起耳朵,便觉得腰间一重,被他抱入怀中!刹那间,她僵了身子,头贴在他的胸膛,他宽大的白衫有些松敞,传来的体温却是这样的清凉! 不知是眼睛适应了黑暗,还是明月西斜的光亮已经映照进来了,她似能看到他如玉的肤色,以及如墨铺陈的长发……一切都透着极致的优雅和魅惑,一切都美如沉醉的梦境! 即使此刻正窝在他的怀抱中,可在周绾的心底深处,比任何时候,都想清清楚楚的看他一遍! 她鬼使神差的,伸手抚上他的下颔,似乎还不真切,纤指游移,来到他的唇瓣摩挲……晕开他深瞳中星光似雾,心间仿佛有情花悄然盛放,瞬生瞬死! 情不自禁的呼吸紧了紧,她声音中带了丝莫名媚哑:“绾碧海波影?……那可不可以,别再唤我未央呢?” 没听见他的回应,她面上泛起薄红,痴痴凝着他,无意间吐出的芳香之气,吹动他耳侧的碎发:“绾……唤我绾绾……” 喃着喃着,也许是紧张使然,她小手已不知不觉中揪紧了他的白衫―― 终于,姬重霄反手握住了她的,低低地:“绾绾?” 周绾紧张极了,不经意间,又似有升腾的燥热在身体里焚烧!她合了合双目,伸手搂上他的脖颈,唇紧紧贴上他的,一副不依不饶,不肯离开的架势―― 仿佛有些昏沉不清,又仿佛万分清明自己在做什么:她不要他问为什么,她不要从他口中再听别的名字! 一如,她不要和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 尽管,她这个想法,对眼前这个男人和这个时空来说,是如此的可笑…… 可奶奶曾说,‘绾绾,认定的事情,不是用来说的,而是用来做的!’ 那么,我若是认定了这个男人,他一无妻室二无子嗣,是否可以视他的姬妾于不顾,将他的占为己有? 想到这里,本已深藏在她内心的自私,再度泛滥起来!她的脑海里,此刻有种近乎疯狂的妄念――他,是她的!什么见鬼的姬妾,都滚一边去! 带着喘息,带着颤抖,她丁香小舌探出,急欲模仿电视剧中的床|戏,纠|缠他,勾|引他……然而,她分明用了很多力气,舌却没能挤开他的唇,更没能和他的舌媾动嬉戏! ‘怎么会这样?我这样努力的勾|引,他不是该很有反应吗?’ ‘难道说,他不喜欢女人太主动?那我刚刚这么‘给力’,他是不是很反感? 一种挫败感,刹那间让她头脑一热,满面纠结!她一边庆幸这是在暗夜,一边连忙将手收了回来! 只见她搓了搓烫热的面颊,捂住双眼,忽然发出一声‘痛苦呻|吟’:“哎呀,发生什么事了呀?我怎么,怎么会在这里?” ※chen※fen※ 习惯于安排时间,忽然被时间安排时,发现生活变得这样的碌碌无为,随之身边很多事情都不能在预料之中…… 虽然,正在遭遇的事情很糟糕,相信上天有好生之德,一切都会很快好起来! 祝亲爱的们,平安如意,生活圆满。 137 妾是可以轻薄公子的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在她尚自嘤嘤演戏时,姬重霄下了榻,点燃灯烛。 蓦然的光亮,虽如豆光晕,却也让周绾很是窘迫! 姬重霄挑了眉一笑,只在床边坐下,欣赏着她手足无措的娇态。 见他看了半晌,也没有熄灯的意思!周绾心中不禁懊悔起来:我真是白痴!出丑就出丑了,干嘛在他面前演戏啊?人家公子同学可是演技派的啊,这下子……我丢人丢大发了! 想到这里,她偷偷觑上一眼,发现他的唇,也许是经过她的‘**’,有着与往日不同的嫣然之色! 小小的成就感,根本掩饰不了她此时又囧又羞的处境——终于,她恨恨一咬牙,也掀开被子坐起身来,长长的睫毛眨着:“喂,你看够了吧?” 姬重霄在床榻的上方俯瞰着,觑笑的声音,带着一丝暗哑:“你说呢?” 只是这三个字,又让周绾的面颊如火灼一般羞红起来,不过,她手强撑在身后,脸一偏道:“我……我怎么啦?我不就是,不就是亲了你一下……几下吗?你不满意,那就治罪好了!” 这话一出口,周绾挑了眼角,腮惹桃红,媚态自眼底流到眉梢,心中暗暗想:他怎么给我定罪?难道是,《大胆绾姬,不守妇德,强吻公子,论罪当诛》吗?嗳呸,当是TX大字报呢,这也行!? 姬重霄眉宇若蹙,佯装为难的点了一点头:“不守周礼,确然有罪。” 周绾见他果然没生气,当下抿唇一笑,菱唇也带起了一点点羞怯,一点点妩媚,一点点诱|惑:“那周礼可有说,小女身为公子的姬妾,不可轻薄公子吗?” 姬重霄漆黑如夜的瞳眸,隐动一丝诧异!随之以带着淡漠温度的手指,滑过她脸侧的乱发。 见他这样,周绾胆气更粗了,也学着他先前的样子皱眉,装作为难靠近他:“这么说来,妾是可以轻薄公子的了?” 姬重霄盯着她,眼神泛起从未有过的温柔——直将周绾这比城墙还厚的脸皮,看得再度红艳起来! “未……你说唤你绾绾?”姬重霄不再调侃,语气也没有丝毫嘲弄:“为何?” 周绾垂下脸去,暗叹:他到底还是问了,就知道像他这种心思缜密的人,不可能让人轻易蒙混的…… 想到这里,她仰头绽颜一笑,这一笑,显得颇为妩媚。可下一刻她就侧过头去,整个人贴入他的怀中,青丝摩挲着他的胸襟,娇嗔道:“你觉得不好么?不好的话,为何要赐‘绾姬’封号呢?” 姬重霄凝了眉:“是因,‘绾姬’之故?” 周绾倚在他怀中,点头娇慵着:“以往的事,总让妾觉得好遥远呢!每当你唤妾未央时,妾就觉得你是在唤别人……” 她这妾啊妾的,越说越畅溜,要有多妩媚就有多妩媚——连她自己都要起鸡皮疙瘩了!可姬重霄从始至终一副莞尔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这样,她便觉心中暖暖的,小手禁不住隔着他的云裳胡乱游弋…… 姬重霄一直任她在自己怀里闹腾,就在这时,侧头轻咳了一声。 周绾小手一缩,本以为他是以咳嗽声警示自己,未想他复又咳了两声……她惊异之下仰头,竟见他修眉若蹙,晶润如神的容颜透出一丝淡淡苍白? 不等她问出口,他已经反握住她不规矩的手,放下她的身子,让她的头靠在他膝上安静下来。 这样的姿势,周绾虽然看不见他的容颜,但心中却恍惚起来,只觉得他握着自己的手,掌心微凉,不添一点温度!? 心中蓦然一惊:好像每次他吸我血时,手都是这样冰凉的呢!难道说,他生了什么病吗…… 思绪又不由的飘到巫山,想起新婚夜那个魔魅一样的男人……人血药引?周绾浑身一震,暗想这喝人血的病,莫非是这时空一种常见的疾病? 惶惶然抬起头,可一对上姬重霄的脸,她内心那种惊惧的感觉便荡然无存——此刻的他,不同于任何时候的高贵公子!他目光是这样的安宁,离她这样近,简直触手可及! 静谧了不久之后,她终是执拗的开口:“公子……你是生病了吗?”是否,又需要我的血了? 后一句话,她终是没有接下去!并不是怕被他吸血,而是怕他今夜的柔情,只是一场的逢场作戏……一场,他为了取血的虚以委蛇! 随即,她又是吸一口气的想:我既然认定了他,他如果真是要我的血才能治病,我又有什么好怕的?被他吸过两次,我不都是好好的吗? 忽听姬重霄低头笑了笑,她心一提,却是他的一声‘绾绾’在头顶响起时,她凝了神,再抬起头,眼中已是水光如雾…… 他再度握住她的手,那寒凉已然不见,唯有丝丝暖意透过他的手传入她掌心:“睡吧。” 周绾从梦中醒来,已是鸡鸣时分,惺忪睁眼,暗想这梦境太真实—— 却在侧首时,对上一张薄唇微抿,淡雅彰显的睡颜,他安然闭合的双眸,眉宇微微舒展,长发微显凌乱的散在身下,肤色泛着温润的光泽…… 轻悲曾说,燕王赞誉过眼前的男人:‘长安君也,如寡人梦中的那樽上古白玉,无论身处怎样的璀璨珠宝之中,都难以让人忽视他的光芒……’ 这一刻,周绾仿佛也被‘这樽上古之玉’无知无觉的夺走了所有目光——昨夜的影像依稀浮现,她好像有点醉了,越凑越近,轻如涟漪的在他唇上印上一吻,好像真得了什么稀世珍宝似的,忍不住伸出舌尖又舔了一下! 犹如成功偷吃到糖果的孩子,她收神时心怦怦直跳,忙趁他未醒之际,小心翼翼的爬下榻,提起木屐,赤着双脚朝静室外跑去…… 当那脱兔般的身影穿过门扉时,姬重霄缓缓睁开眼眸,目光透过帐幔,遥遥的落向门庭,他左手抬起,抚上还留有她一丝蜜液的唇 138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当那脱兔般的身影穿过门扉时,姬重霄缓缓睁开眼眸,目光透过帐幔,遥遥的落向门庭,他左手抬起,抚上还留有她一丝蜜液的唇―― 指尖沾下她的晶莹涎丝,他俊雅的容颜,似少了几分淡漠清冷! 却在这时,他捂唇一咳,不过片刻,就有血丝顺着他的指缝渗出,衬得他的容颜白皙到透明! 姬重霄合了合双目,指节泛白的单手撑榻,直起身来,稍稍穿戴整齐,便腾出那尚沾染血迹的左手,捻指成诀―― 在他眉心隐动淡淡如莲的光晕时,一枚针状冰片自他手中刹现,脱离! 随即,在两步开外处,竟有一个淡薄的人影凭空现出! “大兄。”白影是一女子,在发出一声呼喊时,人影也越来越清晰! 她似乎发现了姬重霄的异样,面带忧色的上前一步! 姬重霄将染血左手收入袖中,示意女子无须忧心:“午时前,将府邸封上水结。” 女子略带忧郁的双目一亮:“大兄唤我回来,便为此事?” 姬重霄点了点头。 女子眼中的光亮,渐渐汇成一抹凝重:“大兄交代,水脉自会遵命!何况,此事并不难办!只是,为何呢?” 姬重霄不答,只对她淡淡一笑:“水脉,劳烦你了。” 水脉怔了一下,凝重的眼色渐渐散开:“大兄找水脉帮忙,却又神神秘秘,好吧,您不说也罢!只是大兄,您何时可回洛邑呢?” 姬重霄闻言,墨瞳深深沉沉的有些看不清,复又淡笑了笑:“父皇大好了么?” 水脉那总似带着些许忧郁的秀目,闻言微垂,冷冷道:“难说。” 姬重霄绝世淡雅的脸上,波澜不惊的淡笑着:“不是有御驾亲征的传言么?” 水脉哧了一声,对他嗔道:“就算天底下的人都信了,大兄也不会信吧?还御驾亲征呢――连路也走不稳了,真不知他是否老糊涂了!” 姬重霄的神情清冷了些:“谁的主意?” “此番,倒不是夏后授意!反倒是夏后百般阻挠,不肯让他带病出宫!”水脉唇角一勾,又凉凉道:“照我看来,她是怕天子出了宫,她夏氏公族没了后盾呢!” 姬重霄双目微阖,扬起浅薄的笑清冷如昔:“如此说来,真是父皇……不容我。” 水脉眼中闪过一丝恨意,轻道:“大兄,他素来是个无情无义的,当初连巫后的生死也不管,自打他宠幸了夏后,连你这个嫡子也说废就废……这样的天子,您何必替他续命,让他驾崩好了,根本无须理会他的!” 姬重霄睁开双眼,仍是不答反问:“你来时,他状况如何?” “宫医说,病体堪忧……我看这次,真是活不长了!”水脉皱了皱眉,忙盯着姬重霄道:“大兄,你快回洛邑吧,我听夏后的意思,天子驾崩当日,便要让太子登基!” 姬重霄冷淡的转过脸去,伸手道:“封下水结,你就回宫照看父皇。” 水脉退了一步,看着他伸出的右手,忙将自己的双手藏在身后道:“您又要为他续命么?大兄,您为何说不听呢?他早晚都要死的,您要早些回洛邑才是啊!” 见姬重霄看她良久,水脉终是伸出手来,放入他的掌心:“好吧,无论怎样,水脉都不会忤逆大兄的!” 姬重霄这才缓了脸色,右手成诀,和水脉的手一起被白光缭绕,也为他平添了几分仙人之气!过了稍顷,白光渐渐淡下去…… 水脉叹了口气,有些不满道:“大兄总借我的手,给他续命,可谁又知道大兄的好呢?峒州这般贫瘠,他还听信谗言,不放心您呢!” 姬重霄右手撑着桌沿,慢慢呼出一口气:“行有不得,反求诸己。你去吧。” 水脉哼了一声:“那我将水结封到何时?” 姬重霄仍是那淡淡的笑:“待未央身上的火印褪去,便可撤了。” “火印?”水脉环视静室四壁,恍然道:“怪不得,我一入这房间便觉着难受!未央……她刚成了你的姬妾,便沾上火印了?” 水脉说到后面,语气又多了一分冷意,她看看姬重霄,有些不赞同道:“大兄,我看她就是存心的!巫藏前脚来了峒州,她身上就有了火印,这也太巧了吧?我真不明白,您为何要改变主意?将她关入湖底也好,杀了也好,总比留在身边省事啊?” “她既死而复生,不似以往,许是上天有好生之德。” “上天有好生之德?怪不得凤眠也……”水脉秀眉紧蹙,摇了摇头:“看来,你连药尊的话都没听,根本没给她服毒吧!大兄,你以为给她吃些皮肉痛苦,她就能改性吗?她一而再的泯灭人性,她还会……” “我会看着她。”姬重霄打断她的话,一手撑着桌案,忽然猛咳了两声。 水脉的眼睛里,似有细碎光亮在明灭:“大兄,你?” 姬重霄又掩了唇咳了几声,待手掌紧紧扣住胸口,唇色也显得有些苍白。 水脉忙看向他的左手,极为紧张道:“大兄,你又咳血了?” “别让凤眠知晓。”姬重霄说着,也不再藏那染有血迹的左手。 “怎么会这样?是不是未央又蓄意害你了,她这次是下毒,还是施蛊……” “你几时看到,我因那些毒物咳过血?”姬重霄似乎有些无奈,打断水脉的忧心忡忡。 水脉愣了一下,慢慢伸手,覆上姬重霄的额头,随即‘嘶’的抽了一口气:“怎么搞的!您一个活生生的人,竟比我们水族还冰冷呢?大兄咳血,是因控制不住体内寒毒么?都这样了,为何还要给别人续命啊?” 姬重霄想说什么,却又猛咳了起来,仿佛是强撑了很久,压抑了许久的心血不受控制地涌上喉间! 139 爱 ,忌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水脉在他身形一晃时,几乎是扑上去扶他:“大兄你……你真的寒毒复发了?” 姬重霄面色虽然苍白了几分,眼中却又多了一分笑意:“迟早之事。” “可,可是药尊分明说,在你而立之年前,不会有大碍的呀!”水脉小心翼翼的扶他坐下,一边倒水让他漱口,一边拔出一把匕首道:“讹兽何在?我去取它血来,给你补一补……” 姬重霄‘哧’一声笑,洒出茶水两三滴:“却原来,讹兽是仙丹灵药?” 水脉不以为然:“怎么不是?药尊不是交代了么,只要按时取它的血做引……虽不能保您长命百岁,总不会英年早逝吧?瞧您现下,做个废太子已经够窝囊了,还没副好的身子骨……您还未到三十岁呢!水脉还要等大兄登上天子之位呢!大兄,讹兽呢?” “将匕首收起罢,讹兽失踪了。” 水脉惊呼一声:“何时失踪的?讹兽又非寻常走兽……莫不是有人作梗?” “寿宴当日,”姬重霄眸光淡淡,不喜不怒:“皇后所为。” “又是她,那妖后!”水脉恨恨念叨,遂又道:“寿宴当日我也在,您怎不让我去追寻?” “你去了,定会和烬府之人交手,两败俱伤,又是何必?” “烬府?”水脉双目波光涌动,有些了然道:“我道妖后怎有那么大的能耐了,原来是巫藏插手,烬府从中作梗啊!哼,他巫藏有烬府势力,大兄亦有凤家可用,她还当我们凤家怕他烬府么?” 见姬重霄皱眉,水脉忙低了声音,扁扁嘴道:“那没了讹兽,大兄体内的寒毒,便要发作吗?” “并非如此。” “那您为何咳血了?我听闻您来峒州的路上,曾遭遇过埋伏,可是伤势未愈么?”水脉大有姬重霄不说清楚,誓不罢休的意思! 见姬重霄摇头,她跺脚道:“您再不说,我得告诉凤眠去――” 姬重霄不待她说完,便转了身,迎着透进门扉的晨光,竟让水脉怔了一怔――只觉病容之下的大兄,颀长的身影仍是这样的风华绝世! 他那浅浅的一笑,似能颠倒红尘,又似尘世间的万千荣辱,都无法影响他一丝一毫! 她不自禁的,将已出口的‘威胁’收回来,改口道:“凤眠一直在寻找药尊,我若早些告诉他,他或许能把药尊请来……除此之外,还有谁能医治您的寒症呢?” 姬重霄缓缓道:“是么?” 水脉目光闪烁一下,很快就仰起脖子:“不管怎样,有凤眠在您身边,我才能放心!我最不放心的就是未央,以前您将她放在暗宫还好些,如今却将她放到身边来了……” 水脉说着说着,秀眉便皱的深了:“这么些年,我看她除了学会暗人的冷酷手段,旁的一无是处!虽然巫皇后说过,她是那巫山云雾峰的有缘人,可是大兄,她到巫山后都做了些什么呢?您想,她曾去到巫藏身边,非但不打听巫皇后的下落,反将您的《十地墨攻》盗给巫藏!甚至,还要帮着巫藏来祸害您呢!大兄,当日若非暗人誓死护您,若非您损了那么多暗人才全身而退……” “够了,水脉。”姬重霄的声音并不重,甚至低的让人听不出情绪:“未央本性不坏,只是乱了心性,如今,她失忆了。” “说什么乱了心性,说什么长妤未央,我看她最会伪装了!如今又自称失忆了,我可不信的……大兄,水脉有一事相问,可否如实作答?”水脉忿忿然,说到最后一句,小脸竟有神采渐起! 姬重霄一边在那里静静听着,一边以白布擦拭洗净的手。 水脉见状,又心生迟疑起来…… “如今她体内,有讹兽毒液。” “什么?”水脉的思绪嘎然而止,似乎还没明白过来。 姬重霄伸手握住壶柄,缓缓给自己斟着一杯茶:“她的血,能抵我体内寒毒。” 水脉讶然过后,喜色占满了她整个脸庞:“那大兄的意思是,您留她在身边,是因她被讹兽咬过么?” 不待姬重霄点头,水脉又道:“这可真好呢!那么大兄,您不如快点爱上她呢――” “咳……”姬重霄刚入口的茶水,险些呛了出来!也不知是呛到了,还是怎么的,他本就略带苍白的脸,竟有了些薄红! “不急不急,您喝完茶再爱也无妨的!”水脉说的一脸认真:“我记得药尊说过,寒毒是您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叫离什么情劫,若有心爱之人的心血制成药,这寒毒或许就能好了……” “你这记性,真好。”姬重霄如夜的眸子泛着淡淡光泽,声音不乏嘲弄。 “那是自然,要害您的人那么多,我……” “那水脉是否知晓,有离心情劫之人,首忌何物?” 姬重霄这句话很轻很轻,可是水脉听到了,而且还让她白了一张小脸! 姬重霄已放下了手中杯樽,神情还是那样淡淡的,待他缓步出了静室,水脉才咬了咬唇喃道:“我竟忘了,你是不能动情的……难道真如凤眠所说,大兄的心是冰做的么?可是,大兄若对谁动了真情,那我不就……” 一低头,她看到残落在地上的丝丝血渍,声音骤然阴冷:“不,大兄一定要活着!” ※ 晨曦的光,透过树梢的枝叶,穿过庖厨的木窗棂,投照在蹑手蹑脚的周绾身上。 也许是有了‘书房那夜’的前车之鉴,她下意识的低调,不想再成为众矢之的!可内心的那份甜蜜,又让她的一颗心如风中的枝叶般荡漾着。 终于,她一边品尝自己烹饪的成果,一边直起腰来――含住试味的汤勺,轻吁了声口哨,很是满意的勾起一笑! 周绾端着‘成果’一路往回走,顾左环右,亦步亦趋,忽然,她脚步一顿,眉头一皱…… 似是想到什么,她又笑眯眯往自家院落走去…… ※chen※fen※ 千言万语,不知怎样对亲们说……强大的压力之下,焉有愉快的键盘可以敲击? 这几天的经历,就像这些天的雨一样 本以为迎接无耻断更的,是评论栏离更猛烈的什么什么……但现实证明,此文读者的人品好的不行啊!亦或是,此文压根就是冷冷清清,清清冷冷的了。 杯具?杯具?应是头顶锅盖~~~如果有等更新等的烦闷的亲,怎样解气就怎样来,辰是坚决不还口也不还手的,但求能喘口气就成! PS:经过最近的一番折腾,明王大人不好搞定啊!怎么样,都不能让人满意,作者无语问苍天ing 140 姜,姜……离殇?!!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晨曦的光,透过树梢的枝叶,穿过庖厨的木窗棂,投照在蹑手蹑脚的周绾身上。 也许是有了‘书房那夜’的前车之鉴,她下意识的低调,不想再成为众矢之的!可内心的那份甜蜜,又让她的一颗心如风中的枝叶般荡漾着。 终于,她一边品尝自己烹饪的成果,一边直起腰来――含住试味的汤勺,轻缀了一口汤! 她端着‘成果’一路往回走,顾左环右,亦步亦趋,犹如一只怯怯跃跃的脱兔。忽然,她脚步一顿,秀眉一皱,似是想到什么,唇角勾笑的往自家院落走去…… 也许时间尚早,整座公子府除了巡逻的剑客,并没什么人……虽是这样,等周绾回到她自己的居处,端着一盘早点的双臂,已经很酸很累! 这会儿不见那六个多事的侍女,她心又松了些――暗忖:‘今天运气不错啊,如果被她们撞上了,闲言碎语怕又要传到天外去了!我这一天一夜不在家,她们肯定有过很多小动作,要不然夏可儿那笨蛋昨夜怎会去堵我?’ 复又皱眉:‘唔?这么看来,这六个丫鬟不但鬼鬼祟祟,还被夏氏三女收买了?这样的话,我的‘报仇’计划还没开始,就要改变策略了?!’ 她边碎碎念想着,边以手肘推开寝房的门――为了端平托盘中的早点,她只能用脚踢阖门扉! 虽然从始至终没有回身,但她的思绪不曾间断过!正想先放下托盘,找件漂亮衣服换上时,忽听身后有‘叩、叩、叩……’的撞击声――这是一种非常有节奏的,硬物敲击桌面的声音! 周绾愣了一下,本能的想回头,却不知为何,身子竟如木桩般动弹不得了!张了张嘴,喉咙甚至连一个字都喊不出来! 刹那间,她心中惊骇莫名:是谁?谁在我房里?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忽然动不了了?就算是传说中的点穴,也该有一只手来点我穴位吧?可身后那个人,轻叩桌面的声音一直没停过,更别说靠近我了……莫非有鬼不成? 直到身后传来一声低笑,周绾的乱绪才惊定一些――竟是个男人? 那低笑声虽然短促,但隐隐能让她感觉的出来,他的声音邪魅空灵,袅袅间似有辨不清的风流不羁!? 这么一想,空气中仿佛也有那漫懒的气息,无声无息的绽蔓开来…… 眼前,忽有男人修长的两指伸来,捏住她手托盘上的汤勺,然后舀起一勺汤―― 周绾惊得无以复加:他,竟然抢我的早餐吃?这,也太无耻了吧! 到底是什么人,竟这么大胆?真可恶,有本事到我眼前来,在人背后偷吃算什么? 不过说实话,这‘偷菜贼’的手一看就与众不同――不光是他指节修长,也不光是他肤泽如凝脂,而是他的手背上,竟有紫金丝的甲胄啊! 周绾在这时空生活了一段时间,自然明白饰物对人的意义!奴隶不会佩戴覆胄,门客多是文人,剑客也不可能佩戴这种名贵的饰品! 难道说,这人是刺客?可是,有这样堂而皇之,闲情逸致的刺客吗? 直到手中托盘的分量越来越轻,菜肴也越来越少,周绾思来想去,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唯有那气愤之情越来越多,几乎代替了她所有的惊吓! 她虽说是妾,但就算是府里的贵客,也不带这样的……贵客?难道,这人真是什么贵客? ‘可身为贵客,就算是看上什么,明着向姬重霄索要就是了!别说一餐早点了,就算要我这个做早餐的人……’随即又在心中否认,不敢再想下去。 待汤勺落下,残羹寥寥,身后竟传来两声轻击掌的声音…… 周绾早已一肚子怨气,此时秀眉蹙了蹙:他这是吃饱喝足,好整以暇了?还是对我的厨艺,掌声表示鼓励呢?KAO之,他什么东西! 却听‘哐当’一声,她手中托盘骤然摔了出去!身后一股拉扯的劲道,更让她直直朝后倒去!一连串的变故,周绾连叫苦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千万种的恼恨和怒火,在她的目光映上男人的脸时,却只剩下惊愣,以及,光明大盛! “姜,姜……离殇?!!”惊愕至极的声音溢出喉咙,她才发现自己能开口了?手脚也能动弹了! 若是换做她刚才的想法,她定然要揪着他的领口,义正言辞的质问一番――擅闯,偷吃……你丫凭什么呀? 可面对眼前这艳名远播,还有一面之缘的男人,她只能将手撑在背后,木愣愣看他,忍住想要后退的yu望…… 姜离殇紫瞳潋滟,对她勾了勾食指―― 这极为慵懒轻佻的动作,竟让周绾满腔的忿然和惊恐,竟被生生堵住了! 尤其是在他的唇角勾起不羁的弧度时,仿佛有无数绚烂的紫琉璃,在她眼前纷纷乱坠―― “你,你这是?”好半响,她才挤出冒出这么一句,全身早如刺猬般的戒备起来! 她深知来者不善,遏制住那句欲出口的‘峒关形势虽没紧张到两军交战的时候,但阁下身为西戎太子,不会是来串门的吧?’ 见姜离殇只望着她,也不说话,可举手投足间自带着股妖异的风流之美――从未试过这样古怪的对峙,周绾不自觉的往后移了移,极力闪避他的一双紫瞳! 就在这时,姜离殇毫无顾忌的俯下头来,脸就在她眼前猛然放大,她几乎就要惊呼起来,不过,她还是将惊恐变成了喘息,双目圆睁的瞪着他! 却不见姜离殇现出刺客该有的急迫和紧张?直到她心绪渐平,姜离殇眼中的紫光越加灿烂! 他托起她的下巴,俯首在她脸上轻轻吸过,还夸张过分的轻轻游移过她的颈侧? 周绾虽瑟缩了一下,但这会子是屏住呼吸,竭力按捺住局促与慌乱,把自己幻想成无知无觉的石头,不断告诉自己:稳住稳住,就凭他刚才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点我穴的功夫,要杀我太容易了!可见他暂时不会害我的,嗯,我得想个万全之策,绝不能乱了阵脚…… 忽听姜离殇在她耳边笑道:“身为妇人,被夫主以外的男人碰触,不是要大叫大喊的么?” ※chen※fen※ 以后,辰会尽量减少半文言文对话,前面已经写好的,亲爱的们请无视之吧! 最近来自三方面真诚人士的诚意劝告,作者还是得考虑大部分读者,接受意见――尽量不出现文言文对白! 对已经写成的内容,造成的困扰,表示深深抱歉! 但是要在‘辰分’笔名里看小白文,她真的不适合写,也写不来……继续抱歉啊! 只能说,文风维持《魅惑妖姬》和《祸世妖妃》的对话风格吧! PS:评论里的‘九重天门’这个门派的名字不错,按大纲发展下去……貌似可以拿来用一用 PS的PS:要不将创造者小5的名字,也用进去得了,改天在九重天门里做个岛主香主主堂主坛主啥的,实在不行,打杂的也不错(比如公子沐浴什么的,小5同学可以递递毛巾,提提热水) 看美男要流鼻血的同学,赶紧弃权……公子,巫藏,都喜欢淡定的孩子O(∩_∩)O~~ PS的PS的PS:看到昨天好多留言,谢谢亲爱的们支持,真的很感动…… 为了表达这种感激之情,作者决定开个【春秋夏日激情记者招待会】 不管是群里,还是留言,还是直接私Q的亲,可以随意对各男主提问……作者会请被问问题最多的男主,来现场和大家零距离接触(吼吼~~) 私人的和不私人的都可以,包括大人们在某个文中场景的心里活动,但是千万别问‘XXX大人,您的内裤是啥颜色之类’(咳咳咳,有种东西叫低调的素质) 时间有限,先问先得,大家生活愉快! 141 姜离殇的妹妹?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听到他开口,周绾心中竟然有种不可思议的真实感:对了,一定是他的紫眼睛太深太诡异了,一定是这样的! 经过一番自我暗示,她已经找到些不被他‘迷惑’的技巧!只见她偏头环视别处……大概是虚幻感缓解的不够,又见她掏出腰后的小铜镜,装作照镜子的模样道:“离殇殿下大驾光临,小女就算叫了喊了,有用吗?” 就见姜离殇紫光泠泠的眸子,带起一丝审视…… 周绾故作没看到,只借着铜镜的反射,关注他的举动――心下暗忖:多亏铜镜影像不清晰啊!旖婆的话果真不是空穴来风,只要是个正常人,长久对上姜离殇的妖孽姿容,怕都要三魂掉了一魂吧? 又见姜离殇赞赏的扬了扬眉,忽然拉起她的手―― 周绾小手抖了一下,挣了一挣,猛然想起姐姐长妤也是他的‘妾’,心底很是紧张起来:就算长妤和未央长得像,但他这是干嘛呢,还不松手?刚刚盯我脸看了那么久,现在还要检查我的手不成?也对啊,都说女人的手是第二张脸――他这是在检查,他的小妾有没有被人易容吧? 生怕泄露了情绪似的,周绾脸又低了一分:“敢问离殇殿下,您可以将手――还给未央了么?” 她刻意加重‘未央’两字,提醒姜离殇找错人了! 果见姜离殇身子往后靠去,自然也松了手,慵慵懒懒道:“都道你失忆了?” 周绾僵了一下,只觉他语气古怪的紧…… 他不会真把我当成长妤了吧?可当日在巫山时,他分明确定我不是啊!再说,轻悲还说长妤比未央美貌几分呢! 想到这里,她又抬起脸来:“未央确曾因病失去记忆,却不知离殇殿下纡尊前来,有何贵干?” 虽然内心忐忑,可一想到长妤也是他的妾,她又是一个脑袋两个大:万一被他知道,长妤是未央杀的……那我就说不清了!可是看他的样子,好像真没恶意呢?嗯,他应该还不知道! 姜离殇不答,反而不轻不重的,以手背的甲胄隔着桌布叩了叩桌面:“孤竹邑的楠木,中下而已! 就在周绾一愣时,他紫瞳潋滟一瞥:“本宫此来,自是为承诺来。” “什么……承诺?”啧,我跟他很熟吗?都说不是长妤了,他怎么不信? 她想再辩驳几句,可触及姜离殇那肆意慵懒的紫眸,到底是紧张的:“你,你要干什么?” “怎么,你很怕本宫么?”姜离殇勾出一弯道不明的笑。 周绾本想点头,可碍于他近在咫尺的脸――“我不习惯,不习惯这么近的……和人说话……” 一种邪魅至极的气息,自他薄唇逸出,幽幽拂在她的耳侧――“哦,不习惯哪?那就将烬火散出来吧!” 酥酥痒痒气息,令得周绾四肢僵硬,说话更加结巴:“什,什么……火?” 姜离殇眸色骤冷,捏起她的下巴:“反悔了?” 周绾一头雾水,但下巴被他捏的生痛,语气也含了怒气:“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姜离殇有些不耐,紫眸朝她腹部望了一望,邪邪道:“腹中,可是姬重霄的骨肉?” 虽然他眼底里的邪魅和冷意很是让人生厌,但听到他这么问,周绾仍绯红了面颊:因为她是升为姬重霄的姬妾后,才公开了身孕,所以,虽然公子府里有异议,但是姬重霄默认,任谁也没办法!随着时日越多,那些闲言碎语也就慢慢少了! 姜离殇见她这样‘含羞带怯’,以为是真,嗤笑道:“我的好妹妹,你失望了那么多次,总算得手了!愿赌服输,本宫若不输你一样东西,真显得本宫输不起了。” 周绾愣愣看他良久,只觉脑海一阵一阵的晕眩,好不容应缓过神来:“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如果我没幻听幻觉,他刚刚叫我‘妹妹’?为什么,我会有种熟悉感…… 姜离殇却是一副闲适不羁的模样:“有道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如今看来,你可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了――不说我西戎王朝,就是放眼中原沃土,可有比你演技更佳的伎人?” “我,我……”周绾心下很是不安,几乎是反复道:“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姜离殇摆了摆手,眼中的不耐更明显:“隔墙之耳已清理干净,你又何须装模作样?” 周绾小嘴微张,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不过,她又隐约意识到什么了――想到昨夜自己问起未央的过往,姬重霄的反应是那么的奇怪! 难道说,长妤和未央……真是西戎人?还是他姜离殇的妹妹?呃,那我不就是西戎朝的公主了?周绾面露惊色,忙将前前后后的遭遇想了一遍:天啊,我对那个疯疯癫癫的锦鲤有熟悉感,莫非也因为这个原因――姐妹? 可是,当她抬头看向姜离殇,又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随即垂目暗暗想:看他的样子不像假的呢!反正他不相信我‘失忆’的,那我不如试探他一下? 可未待她伪装好,姜离殇却又笑了:“长妤啊长妤,太后可是盼你盼的紧哪!” 他变脸变得极快,周绾本来组织好的话,派不上用场,只能赔笑道:“殿下和我说这些,真让人稀奇呢!却不知,你如何就肯定我是长妤――而非未央?” 姜离殇哈哈一笑,紫瞳睥睨三分:“未央何人?长妤何异?长此以往,你和那鲤鱼妖倒是有得一比。” 周绾再笨也听出意思了:敢情他也认为锦鲤公主是妖精,还是个疯癫的妖……暗示我也是疯傻的?她瞪了他一眼,哼道:“殿下口称我是你妹妹,难道你不知道你有几个妹妹?” 姜离殇深深看她一眼,旋即眸光微转――“除了你,本宫还有其他‘妹妹’存于世间么?” ※chen※fen※ 截止目前,姬重霄的问题多上几个 142 标题省略N个字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他这话一落,不知为什么,周绾下意识退了一步,随即醒悟过来:是啊!锦鲤出嫁当天,那个喜娘嬷嬷分明说她是西戎王朝唯一的公主啊!难怪我觉得不对劲,难怪了…… “我看殿下是找错人了吧?”周绾面色僵硬,没好气道:“您唯一的妹妹在隔界呢!” “她啊,妖畜罢了。”姜离殇笑,又朝她的小腹望了一望:“怎么?有了腹中这块肉,还要算计姬重霄么?” 周绾对姜离殇的话懵懵懂懂,不得已,又要伪装明了的样子! “如殿下所言,我既怀了公子的骨肉,自然是爱慕公子的――如何还有什么算计之说呢?你这话,倒真让人稀奇了!” 紫瞳闪过一丝鄙夷,只听姜离殇堪堪叹道:“听起来,你对姬重霄倒是情真意切哪?却不知,当日口口声声要毁掉他的人,又是谁?” 周绾强压下心中的震惊,也忽略他的讥讽:“殿下定是认错人了!” 姜离殇盯了她一瞬,又笑了:“看来,本宫还真得脱下你的衣裳,确认一番才好。” 周绾面色一白:他刚刚检查了我的脸和手,现在还说出这种话?……这么无耻的话,他竟然说的这么理所当然?怪不得这时空的中原人,那么鄙视外族,简直变态变态变态!可是,他如果是说真的,就凭我反抗的过吗?可是的可是,我不是他妹妹吗? 她一边后退,一边下意识的拉拢衣襟道:“姜离殇,亏你说的出口!我是你的妹妹……” 姜离殇直起身来,那样地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里充满了一种只属于猎食者的兴奋和不明意味! 周绾觉得有种危险的气息越逼越近,未待她喘上一口气,姜离殇已经伸出覆有紫金缕胄的手,轻轻滑过她的面颊:“本宫忽然很想知道,你当初千方百计留得处子之身,意欲何为?只为博姬重霄一悦么?” 周绾心重重悸了下:他,他的意思是,长妤是处|女?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虽然**前也是,但我是未央啊,那很正常不是吗? 隐约的,脑海似有声音在反复―― ‘你唤我未央,我便想到你是君父……我想,我们,可不可以换个称呼呢?’ ‘欢喜用长妤么?’ ‘这……不是姐姐的名字吗?’ ‘我还道你记起来了……’ 翻滚的意识,让周绾的呼吸越来越不稳,揪在衣襟上的十指也越来越紧,内心更是一遍一遍的挣扎:长妤,未央…… “我不是长妤!我不是长妤!都说了我不是长妤,姜离殇你烦不烦?”周绾真的受不了了,豁出去的将心中所想吼了出来:“我也不是未央……我和她们没关系,什么关系都没有!” 那种后怕,那种头疼,那种快要崩溃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忐忑交战的耗尽了力气,重重跌回座上,眼眶微红的仰着头,死死盯着姜离殇! 姜离殇被她望了一会子,嘴角忽然又带了笑,就在周绾心里一紧时,他一双大掌将她的双颊覆裹,由不得她有半点的躲闪! 恍然间,他有些孩子气的冲她眨眨眼睛:“不是就不是,做什么大吼大叫,又做什么这样盯视本宫?” 周绾双颊被他捏的生痛,无奈挣脱不得,恨恨盯他半响:“你变态!” 姜离殇一愣,双手搓在她脸上的力道重了重:“何为变态?” 周绾痛得龇牙咧嘴,只得硬着头皮改口:“变……变得像太阳一样!” 姜离殇‘哦?’了一下,松开手,状似有些好奇道:“那有何用?” 好不容易得到自由,她自然不想再落入魔爪,捂住脸蛋闷闷道:“因为门客常说,太也,大极者也!那么所谓变态,自然也是太上贵德,德之芒也,嗯――那是谁也无法代替的光芒!这如此意义深远二字,放在离殇殿下您身上,才是当之无愧的了!” 姜离殇紫潋潋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看着她,突然粲然一笑,极度‘友善’的将她望着…… 周绾后背冷汗涔涔,正想再吹捧几句,却见姜离殇的手又覆了过来――本能的,她一手紧紧扳住身后的柱子,明知道这没什么大用处,可她真的太害怕了! 然而,姜离殇只是身形微倾,他胸口的衣襟自然微敞,露出那堪称完美的脖颈――“既是那样大极的二字,你为何说得这样咬牙切齿?” 周绾就知道他没那么容易打发,努力用最温柔的声音:“因为,因为,殿下您这双充满神力的手,让小女我这副脆弱的牙齿抽了筋!” 姜离殇闻言微挑了唇角,一双紫瞳熠熠生辉如月下罗兰! 周绾没想到这样抿笑的他更美,就有这么一瞬间的失神,隐约有种熟悉感浮上来:仿佛他冠绝妖娆的紫瞳里能生出一双小手来,勾着她的三魂七魄,让她以为他的淡定慵懒皆有神识为帜,荣华和战功不过是世人强加在他身上,却被他踩在脚下,视为敝履的俗物! 这一刻,她才对那些传于世间的流言有了切身体会:原来姜离殇之美,真要远远观瞻才好!他这样一站,简直就是一幅绝世壁画,一个传奇啊! 如今这么近距离的看了,真怕日后会后悔见了他,要知道他再怎么变态,也是一个旷古难见的美男啊!难怪有人会说,近看姜离殇的人十有**会相思难寐,引为求不得的终生憾事! 正当周绾沉浸在痴赏中,姜离殇一手轻勾了她耳边青丝,在她耳边嘲弄道:“仰慕已极?” 周绾猛然惊醒,面上已是一片通红……“瞎,瞎说什么!” “长妤,你不会真忘记你我之间的约定吧?” 长妤,约定?周绾深吸了口气:“姜离殇,你凭什么,就认定我是长妤?”都问好几遍了,她心里暗暗的叹气! 姜离殇展颜一笑,眼神镇定如初:“烬火。” 143 他忽然有些相信了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烬……火?”他刚刚也提过,周绾一脸的茫然:“那是什么东西?” 姜离殇笑颜微僵,周绾身子反射性的往后缩:完了,他又要发怒了呀…… 可她实在是伪装不了了,只能‘万分诚恳’道:“尊敬的离殇殿下,我说我不是长妤,可您毅然决然的说是,既然你这么肯定,不如拿出证据证明?也好让我心服口服啊?” “心服口服?”姜离殇轻轻重复,紫瞳流光一转,很快就回落她身上:“难道你对姬禅陌,也否认是长妤?” 周绾一愣,姬禅陌?姬……是指巫藏吗? 愣愣看着姜离殇,她也不准备隐瞒了:“我是以燕公主身份嫁过去的……这个,当日你去过巫山,不是见过我吗?既然你今天能找来,应该早就清楚了吧?” 姜离殇眉头皱了皱,哂道:“我该清楚?” 见他这回也不用本宫自称了,周绾再一次往后缩了缩,心想他的耐性是不是濒临临界点了?硬着头皮撑道:“反正,他没质疑过我,我的身份……” “哈,哈,”也不知是否被她磨光耐性了,姜离殇来回踱了两步,像是看笨蛋一样的指着她:“这世上,沾烬火而如常的人,只有你长妤;能够化烬火为蛊散的人,也只有你长妤——烬火在你体内游走,你竟说你不是长妤?姬禅陌给你种下烬火火印,你说他未曾质疑过?哈,哈哈哈……” 姜离殇说着,好像天上掉了一个笑话给他。 周绾的脸色由木然到僵硬,后背的汗,几乎就要浸透了她的衣衫,风一吹,又一阵一阵的寒入骨髓:我是长妤?我真的是长妤吗?那么,未央是谁呢?我不是未央吗? 未央,长妤,原来是同一人呢! 周绾也笑了,为这个不可思议的事实,也为老天爷的捉弄——真是可笑的穿越! 姜离殇有些意外,几乎是在一瞬间,他脸上便无一丝笑意,好像刚刚嬉笑嘲弄的人根本不是他!此刻,他只用目光紧紧凝视着她—— 周绾却笑得遏制不住,尽管她的笑很苦涩,尽管她的笑让她眼前有些朦胧……她还想说她不是长妤,她也不是未央,她是周绾——一个来自两千年后的人,一个身处二十一世纪的人,可如果说了,这也许会成为一个更大的笑话吧?也许会被当妖怪收了吧? 直到,她笑得坐在地上,眼带泪花的仰起头,轻拉姜离殇垂在脚裸处的繐带——“姜离殇,我真是你的妹妹?” 姜离殇不答,居高临下的审视她。 周绾摆了摆手,仍是带笑的:“哎呀,别用这种看白痴的眼神看我!好吧,我换个话题,长妤和你之间到底有什么约定?嗯,你就当我记性不好,大人大量的重复一遍呗!” 姜离殇仍是一言不发,和她对视良久,终于,他单膝蹲身,捏起她的下颚——“你答应过,会去巫山取烬火!” “哦,这样子啊!”虽然姜离殇一反常态的认真回答,但周绾还是笑,挣脱他的钳制,还侧首笑得‘更欢’:“对,你刚才就说我身上有火来着!嗯,那请问,这烬火长什么样子的?” 姜离殇紫瞳眯了一眯,沉吟:“你要本宫在此取出烬火?” 周绾脸上的笑,慢慢凝固,心底的那点张狂,也慢慢减弱——她终究意识到这不是梦,而是一个疯狂原始,似是而非的时空隧道!在这里,她有新的生命,有活下去的理由!行差踏错,只怕再没生的机会了! 想到这一层,她竟有些后怕,看姜离殇的眼神也有些怔怔起来——这个男人,这个萍水相逢,甚至是敌人的男人,我怎么可以对他泄露情绪呢!他可是传说中横扈沙场百里,却能衣不带血取人首级的西戎王侯啊! 周绾啊周绾,你到底还是个花痴呢!人家不过长得美了点,眼睛颜色怪了点,你就言行失常了?她对自己哂了哂,才试着慢慢爬起身来! 待倚着柱子站定,她才戒备道:“你来找我——只为那个烬火?” 姜离殇眼中的诧异,一闪而逝:“此为其一。” “其一?还有其二?”周绾不解的抬头。 姜离殇哼笑一声:“你为本宫取得烬火,作为回礼,本宫自会替你做一件事。不过,你如今身怀有孕,倒显得有些多余了!” 虽然不知道烬火是怎么回事,但周绾好歹明白了,一定是巫藏在自己身上放了一种东西——而且,这东西绝不是什么好玩意儿!说不定姜离殇当日去巫山,明着说祭拜莲夫人,暗地里就是为了烬火去的! 照姜离殇的说辞,烬火这东西只有长妤碰了才没事,这么说它还是有危险性的!换句话说,长妤和他之间的约定,一定不是个无聊的游戏!不然,姜离殇身份这么尊贵,怎可能孤身闯到公子府来呢? “你从我身上取烬火,我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周绾纠结着,将心中的担忧问出。 姜离殇挑眉:“又非初次,你如今才惧怕?” 呃,不是第一次了?这么说,没生命危险咯?也是,长妤又不傻!周绾略略心安:“那你得到烬火,我真能要求你做一件事?什么事都可以吗?” “你最大的心愿,不就是得到姬重霄么?”姜离殇高高在上的嘲弄:“怎么,要本宫助你一臂之力? 啊?周绾一阵脸红,万万没想到他会冒出这一句,暗想:难怪他老是朝我的肚子看,原来是这意思!我,我这是上了什么人的身啊!被姜离殇这么一说,我这前身像个女色魔呢!长妤or未央,真是这样的吗?不对不对,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怎么可能是处子之身呢…… 毕竟是人前,虽然心里有异议,但也容不得她想太多,重咳一声,瞪他一眼:“这种事,用不着你帮忙!” 姜离殇扬了扬眉,周绾很讨厌他这副自以为是的样子,咬咬牙道:“既然你是自愿的,我倒是有件事要你帮忙——” 周绾刚附耳说完,姜离殇一脸嫌恶:“杀女人?” 周绾忙摆手:“不是让你去杀,是……” “本宫从不欺辱女人!” 这回周绾不摆手了,先是盯了姜离殇一眼,再盯了他一眼——不要脸啊不要脸,竟然说从不欺负女人?刚刚是谁捏着我的脸使劲搓,又是谁点我的穴道,还偷我的早餐?害得我一个怀孕的女人,到现在还饥肠辘辘! 可是,不管她满腔的忿忿,如何在内心里如竹筒倒豆子的咒骂,姜离殇气场绝势,仿佛她周绾能飞出刀片子的双眼,对他来说连沧海一粟都不算! 忍,我忍……“这样吧,在你取烬火前,你得教会我点穴的功夫!” 姜离殇伸一指弹弹衣衫:“这种功夫,还需人教么?” 莫非长妤本就会的?她压住火气,一字一顿:“这个,就是我的条件!不然你得手就离开,我找谁去?” 姜离殇却唇角噙起一抹笑,仿佛是地狱的修罗的笑,又仿佛是佛前尊者的笑—— 周绾一愣,想弄点说辞缓解气氛时,却见他目光深如紫檀,声音极缓地:“我忽然有些相信了。” 什么,他说什么?他忽然相信什么了?周绾怯怯的瞅他,实在是云里雾里不知所谓…… ※chen※fen※ 我问:敢问大师,孝之心,如何又有善恶? 曰:唯心所现,唯识所变。 我问:大师,可是孝无善恶,善恶存乎一心? 曰: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纯孝纯悌,可为也! 我问:大师,孝悌之至,通于神明,光于四海,无所不通……如今种种,我信了。 曰: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我问:多谢大师开释。可我有业,业未了,如何能无爱? 曰:业必有相,相乱人心,凡属有相,皆是虚妄。 我:阿弥陀佛。 曰:阿弥陀佛。 最后,师以《金刚经》开释,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过去是空,未来是空,当下亦是空。空,物也,物也,物也! 以物物物,则物可物;以物物非物,则物非物。物不得名之功,名不得物之实,名物不实,是以物无物也! 144 一报还一报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姐姐,我们来这里做什么?”长秋左右环视,不解周绾带他来西苑做什么。 周绾‘嘘’了一声,低声道:“长秋,你快去假山上躲着!” 长秋迟疑了一下,很是不解:“那姐姐……” “我就在这里,你快上去啊,等一下有好戏看呢!”周绾两根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看紧我的手哦!” 长秋一脸懵然:“可是姐姐你有身孕,此处很容易碰到公子的姬妾……” “你这孩子真啰嗦,我让你上去就上去,说这么多话能当饭吃啊?”周绾一语打断。 长秋忙闭了嘴,他一向惟周绾的话是从,星眸眨了眨:“那好罢!” 长秋刚藏入假山不久,便见西苑尽头的廊桥上,就出现一个粉光脂妍的美人,美人儿左右环顾,眼波流转…… “咦?这不是丽姐姐吗!”周绾故作诧异,笑着朝夏丽挥手。 夏丽看到周绾,也是一怔!只见她面色僵了一僵,娉婷遥遥的朝她走来…… 周绾脸上的笑容极其灿烂,心中却暗哼着:我以为买通我身边侍婢的是谁呢?原来是这位主子啊!看来,那夜夏可儿之所以会去‘堵我’,也是她挑唆的了! 不过笨蛋和笨蛋总是一窝的,我不过是在那六个侍婢面前说姬重霄很喜欢深秋的枫景,而且今天这个时辰还会单独来赏枫叶,她就信以为真了!这不,夏丽全身上下的装束摆明了是迎合姬重霄的眼光来的……还破天荒的不带一个侍婢,更摆明了是背着另外两个夏女,想和姬重霄来个二人世界嘛! “你怎在此?”夏丽脸上无一丝笑容,眼中的嫌恶不言自喻。 周绾依然笑得灿烂:“自然是和丽姐姐一样,为邂逅公子来啊!” 夏丽瞬间脸红,眼中惊异之色顿起—— 看来她比夏可儿是聪明些的!周绾边想边笑道:“丽姐姐别见我就绷着脸啊,您这天姿国色的,对着公子一笑,说不定就六宫粉黛无颜色了!” “放肆!”夏丽拂袖一挥,转窘迫为怒叱:“此乃是公子赏光之地,也是你这贱婢该来的么?” 周绾见她自诩高贵,捉弄的更来劲了:“丽姐姐的绣帕好漂亮呢!上面绣得什么?公子‘最喜爱’的枫叶吗?哎呀,这是洛邑带来的布料吧?啧啧,一看就很柔滑,很上等的布料呢……”她说着,假装对夏丽悬在腰间的绣帕很羡慕,佯装伸手去试手感—— 食指指尖,不偏不倚,恰恰从她腰间一穴拂过! 夏丽本能的倾身扶摇,随即哈哈笑出声来—— 扯过夏丽的绣帕,周绾心中嘲弄的想:她还以为姬重霄喜欢枫叶呢!瞧她那绣帕,不也绣上了枫叶?哎,无端端诱骗人家芳心,我可真是作孽啊…… “丽姐姐,我不过夸夸你的绣帕,你就开心成这样啊!可见你是真喜欢枫叶的!啧啧,不愧是是公子的同道中人呢!” 夏丽‘哈哈……哈哈……’,简直笑不可遏,周绾将她的绣帕扯在手中扬了扬,自知将她笑穴这么一点,没有半个时辰是停不了的了!如果是姜离殇下的手,估计她不笑死才怪了! “你……哈哈……对我……哈哈……”夏丽此时即使想要怒斥,也连贯不了! “哎,丽姐姐如此开心,到底为何啊?”周绾假装好意,执起绣帕去为她擦汗,可手又一松,绣帕堪堪落在夏丽身后—— “哎呀,这可是丽姐姐从洛邑带来的绣帕呢!枫红色的,都快赶上红柿的颜色了——”这话未落,她借着蹲身的机会,手肘重重在夏丽后膝弯处戳去! 这一来,直让夏丽面对假山,‘噗通’一声摔伏在地! “哎呀,丽姐姐这是做什么啊?可我是因为捡帕子才蹲身的,你干什么跪下了呢?” 周绾站起身来,朝长秋藏身的地方看一眼,作势去扶笑得花枝乱颤的夏丽:“你看看,不过是座假山,姐姐何至如此哪?” 虚扶了一扶,她佯装无奈的叹口气:“我说丽姐姐,周人重礼是世人皆知的,可这里又没旁人,你就快快起身罢!若被人看见你无端端跪山石,不知道的还以为姐姐做下什么亵渎山神的事,借此忏悔呢!” “……哈哈……你竟敢……哈哈……贱……诓我……” “姐姐何必客气,我本就是来扶你的,说什么‘借光’扶你呢,若要我帮忙,你直接使唤就是了!”周绾一脸无辜的盯着她,堪堪叹息:“可姐姐非得行礼行的像软柿子,这可叫妹妹怎么好意思呢!” “哈哈……原来,你是……”夏丽虽然话不能连贯,但心中总算明白了! “啊?你是什么?”周绾笑容渐冷:“哦,你是说你时常用鞭子抽打下人,觉得很有罪恶感,才对天地鬼神下跪是吧?” “嗯,如果是这样,我确实不好阻拦丽姐姐呢!”周绾一边松手,一边趁机朝她环跳穴踢去——解了她的膝头穴道! 就见夏丽边笑边起身朝后退,只是她顾前难顾后,一脚就踩在了廊盆上,身子一倒,盆中花泥将她美丽的新衣裳溅的一片脏污…… 周绾‘啊’了一声:“丽姐姐,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怎么周礼还有这样的祭神方式么?” 见她缓步走近时,夏丽花容失色,吓得拱手乱颤:“哈哈……绾姬……我不该哈哈……打你的……哈哈……你的人……恕哈哈罪……” 周绾挑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丽姐姐今日对山神忏悔,是为这事啊?姐姐若不说,妹妹我还以为长秋是被疯狗咬了呢!这事早忘了,难得丽姐姐还记得呢!不过姐姐以后可得收敛些才好,这长秋啊,如今好歹也属养士之列……公子说了,连楚国公主都不能动他的门客,咱们做姬妾的,哪里能坏了公子的门风?好了,你也别拜了,快回去换身衣服吧,瞧这脏兮兮的!” “谢绾姬……哈哈……谢……”夏丽似乎得了赦令,扶着廊栏哈哈笑,踉踉跄跄朝来路逃去—— 长秋已经跳下假山,扑哧扑哧笑的欢:“姐姐,你可真厉害啊!” “厉害吗?”周绾敛笑,定定看着夏丽消失的方向:“这就叫一报还一报!” 145 长安君,贤公子也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长秋忙点头:“这样娇蛮的夏氏贵女,被姐姐一碰,就整得服服帖帖……姐姐,你会武功么?” 周绾耸了耸肩,对他扮个鬼脸:“我哪里会什么武功?你呀,以后还是要离她们远点!” 长秋笑:“嗯!长秋送姐姐回房……” “不!不用!”周绾忙拒绝:“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你出来太久,别让养士们找你!” “不碍事的!我今日出来时,和他们打过招呼了!”长秋搀住她走,一脸满足的笑道:“长秋好几日都没见着姐姐了,今日正好陪陪姐姐!” 周绾边走边迟疑道:“长秋,姐姐今天有点不舒服……” “姐姐哪里不舒服?要去禀公子么?”长秋笑颜顿收,很是紧张! 周绾‘啊?’了一声,支吾道:“我只是头又点晕而已,禀什么公子……再说,他又不是大夫!” “姐姐有所不知吧,公子医术极好的!” “医术极好?你怎么知道?又听他的哪个哪个崇拜者说的?” 却见长秋又星眸晶莹:“门客皆说,公子幼时体弱,便拜了昆仑药尊为师呢!” “昆仑药尊?听你的语气,这人很厉害吗?” “咦?难道姐姐连药尊也不知的吗?” 周绾侧首,从容一瞥:“你看我的样子,像是知道的吗?” 长秋诧异归诧异,仍乖乖道:“世人都道医者出巫家,其实世人也无不知巫医出昆仑!传言药尊有起死人肉白骨之术,传言但凡被药尊接手的病人,没有死的呢!” 周绾哧一声笑了:“不愧是‘传言’啊!”可怜的孩子,都传言成这样了,他还信的不能自拔?不禁点点头:“是啊是啊,信药尊,得永生咯!” 长秋见她打趣,忙道:“姐姐,这是真的!都说药尊有百岁有余了呢……” “好了好了,你说他好,我信就是了!不过,你刚刚说公子以前身体不好,后来是药尊的徒弟?” 长秋忙点头:“正是呢!听闻公子七岁时,天子之疆蔓延一场极为凶猛的瘟疫,可不论周天子如何派人请医,药尊都不愿出山!幸得公子在昆仑山门外跪了七天七夜……” “七天七夜?”周绾惊愕的打断:“为什么会这样?” 长秋略略神往:“姐姐岂不闻,世人都道‘长安君者,贤公子也’!公子的贤名,幼便有之的呀!然则,虽说如今公子不是太子,洛邑民众亦不忘公子!” 见周绾有些茫然,长秋又续道:“传言公子跪至第七夜时,天上雷电交感,大雨倾盆……昆仑药尊终于被公子感动了,这才出山拯救黎民的!” “这样啊?那他怎么又曾人家徒弟了?”周绾有些呐呐,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长秋很是感叹:“许是昆仑山的雨势寒凉吧,公子听闻药尊首肯的一瞬,便昏迷不醒了……药尊感念公子至纯至善的心,便收公子为徒啦!所以公子的医术,绝非寻常大夫可比的呢!” “还有这样的事?”周绾微微抿唇:姬重霄小时候是那么善良的人吗? “姐姐?姐姐?” 周绾忙回神:“呃?什么?” “姐姐,到门口了!我送你进屋吧?” 周绾忙摇头:“不用,你快回去吧,不必送我进屋!” 好不容易将长秋打发走,周绾在左右环顾院落后,才准备推门―― “绾姬……” 周绾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回身故作恼怒:“不是和你们说了,我喜欢清静!我没喊你们,不许靠近的?” 台阶下的侍婢,想是没见过她这样凶恶的样子,忙俯首跪地:“奴婢记得!可是绾姬,有管事奉公子之令传您……” 周绾一愣:不会吧,夏氏这么快就告到姬重霄那里去了?随即暗暗摇头,她现在正邋里邋遢,笑得话都说不清呢!一定不是为这件事……不过是事不宜迟,我得‘恶人先告状’才行! “我知道了!你和管事说一声,我换身衣服,梳洗一下,自会过去的。” 手放在合拢的门闩上,周绾一路伪装的镇定,才在此时尽数瓦解! 不待她说出什么来,身后便有那紫金甲胄敲击桌面的声音――她有些受惊的回身,瞪向姜离殇,低低道:“又敲又敲……你,你不打坐了?” 见姜离殇还在敲桌子,她急了:“喂,就算桌子材质不合你品味,你也不用每次见我就敲吧?万一被人发现你了,可怎么办啊?” 她想起姜离殇曾隔着桌布敲几下,就知道桌子材质的出处,还嗤之以鼻的说‘孤竹邑的楠木,中下而已!’ 她就不明白了,既然他对这桌子这么看不上眼,为什么总是敲它?真是无聊的可以! 姜离殇忽然道:“女人,你去找些紫微山三生泉。” “干什么呀?” 自从姜离殇那天说一句‘我忽然有些相信了’,他就总是‘女人,女人’的叫她,每当这个时候,周绾总觉得‘女人’是他家大丫鬟的代名词!要不,他怎么使唤的这么顺手? 姜离殇挑起嘴角,紫色的眼眸潋滟动人:“本宫要沐浴。” 沐……浴?周绾张了张嘴,小脸僵得不行! 在峒州生活的人,对于这个紫微山不可谓不清楚!据说,紫微山位于西戎之东,华夏之西――此山顶峰终年云雾缭绕,形同仙境,但瘴气也极多! 本来,这山麓美则美矣,充其量就是西边土著和一些氏族部落的集聚地,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是,不知从何时起,有传言说紫微山顶有一温水潭,用那潭水沐浴,少的内力大增,多的能返老还童! 传言还说,曾有一个很有名的江湖高人,三次濒临死亡,都在那潭水复活了!从那以后,那个高人就发誓守护温潭,三生泉的名字也由此而来! 146 天生的,入骨的 - 美人心计 - 辰分 () ( ) 传言还说,曾有一个很有名的江湖高人,三次濒临死亡,都在那潭水复活了!从那以后,那个高人就发誓守护温潭,三生泉的名字也由此而来! 所谓传言,大多有两大特点,一是神乎其神,二是拼拼凑凑! 所以,当周绾听到姜离殇说出‘紫微山三生泉’时,恼得牙痒痒――真是!他当我这里是什么?还紫微山三生泉呢?他怎么不说天上的瑶池仙水啊!我真该在他打坐的时候,用棉被把他活活捂死才对! 就在周绾暗暗思忖时,姜离殇唇角勾起一抹颇有兴味的笑意:“你牙疼?” 我,我牙疼?你才牙疼呢!你家八辈祖宗都牙疼!“没有!” 姜离殇好整以暇的点了一点头:“那就别磨牙了,快去准备香汤罢!” 周绾那意图重拍的手,最终以极为克制的力道按在桌上:“我看沐浴什么的也别麻烦了!正好你现在也调息好了,今天我也算报仇雪恨了,我们两不相欠!所以,你就快走吧――不然等你暴露身份,对谁都没好处!” 姜离殇一扫疏懒,紫瞳射出了冷冷的光芒:“如此就算完了?” 触及他骤然森冷的眸光,周绾禁不住往后一缩:“喂!是你自己说三天就够了的!你每教我一种点穴方法,就在我身上取一次烬火,都已经连着三天的了……难道,难道还没完?” 姜离殇在她身上扫了两眼,眼角眉梢忽然透出了点薄薄的笑意:“没完。” 他这说变就变的神情,让周绾是一阵怕一阵恼!暗想:若不是这三天来,他汲纳烬火后就处于闭目调息,不吃不喝不动的状态……真不知,要怎样和他这种反复无常的人共处! 这三天三夜,他练功,她也‘练功’――不断的练习点穴的指法! 不得不说,姜离殇这个师父还是高明的,也或许,是未央本身的内功底子好,姜离殇每教一样,她都有熟悉感……仿佛原来就会的!所以仅仅三日,她就融会贯通了! 除此之外,她还要为打坐的姜离殇守门,顺便的,还外带欣赏一下这张颠倒众生的妖孽容颜…… 以至于后来的她,在荣华无双的深宫中,防御那处处无声的算计时,还会想到今日这一幕―― 和几年之后那个天性凉薄,乾坤尽转的王者相比,就算是今日的姜离殇,目的看上去也是这么单纯!身为一国太子,藏身敌方府邸三日三夜,要的也不过是叫‘烬火’的东西――一种能助他练功的蛊散! 周绾看着姜离殇,忽然发现和他对比起来,姬重霄就像是那佛前澄明的莲华之光! 而姜离殇,恰似那佛座彼岸的轮回深渊,一不小心就会让人卷入变幻无常的红尘! 从这一点上来说,他和巫山那个凉薄魔魅的男人倒是相似的――难道,这就是血缘的力量么? 周绾微微侧首,思绪莫名的飘摇开去…… 巫山多雨,通常在没有星辰的雨夜时,巫藏几乎都穿一袭黑裳……黑发披散的他,和姜离殇一样的邪魅!虽然不尽相同,但是同样的妖异! 对,就是妖异!这是一种天生的,入骨的――妖娆和异惑!分明是邪气逼人的,仿佛又是纯净明媚的! “女人,你很喜欢对着本宫发呆?”姜离殇嘴角挂起一抹淡淡轻笑,仿佛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轻轻捏住桌布一角:“如此看来,收你回去才是正理。” 他的语气亦真亦假,足以让周绾局促起来,忙啐道:“对你发呆的人多了去了,你都收回西戎啊!不要脸……啊!” 姜离殇施力一扯,桌布被他倏地抽过去,让倚靠在桌沿的周绾恰中正怀! 周绾哪里想到他会有这么一着?一边呼吸不稳的推攘,一边低急大怒:“姜离殇你有病啊!快放开我!” 也许是信了他三天前的话:他们是兄妹!所以这几日和他割据一室,甚至在他需要烬火时,两人几乎是零距离接触……虽然紧张,她也不曾往歪处想过! 可是此刻,感受到姜离殇双臂收紧的力道,她脑海一片紊乱:“你,你昨天不是说,我体内的烬火已经全部化成蛊散了吗?你现在又要,又要练功了?” 见姜离殇毫无表情的盯着自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有些胆怯的,戳向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喂……喂?” 姜离殇忽然松开了双臂,不但松开双臂,他又笑了……周绾慌忙逃开几步,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姜离殇的眼神,就像是像波斯猫看小灰鼠一样的高高在上! 只是一瞬,她心中已经是百转千回:每次他汲取烬火时,都要点我的周身大穴,然后将掌心贴在我的背上,害我全身火辣辣的疼……可今天他偏偏不这样,还总盯着我的脸看?太古怪了呀! 想来想去,她想不出个所以然,实在纠结,只能猜测道:“姜离殇,你不会是因为洗澡水的事迁怒我吧?其实,不是我不想去找你要的泉水,实在是太……那个,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山高路远,我一个孕妇,你这,这不是为难我吗?被公子发现,不但我,你也会惨兮兮的……” 她无奈之下,企图对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姜离殇只是笑,还笑得一脸慈悲,这更让周绾觉得背脊凉飕飕的了―― “你言之有理,本宫是该回去瞧瞧了!”姜离殇说着,又以手背甲胄叩了叩桌面,还有着颇为轻快的节奏! 听到他这从善如流的应承,周绾双目一阵晶亮,仿佛看到了美丽的香格里拉――她窃以为,自己方才的一番话,总算让这位迷途青年茅塞顿开,良知挽回…… “听候殿下吩咐!”门外,忽有淡静微冷的声音响起。 周绾心弦一动,看看姜离殇,又看看门外的那个人影――靠之,这是传说中的暗号? 只听那声音紧接又道:“宫崎侯有要事禀报,正于邑中静候殿下!” 传言还说 - 美人心计 - 辰分 147 不厌浮生唯是梦 一生痴迷一世醉 - 美人心计 - 辰分 姜离殇伸手敲叩桌面的动作,早已停了下来,门外人又道:“宫崎侯捎来一物,再三嘱咐此物事关皇都,望殿下亲启!” 一片寂静,姜离殇思忖了一会儿,才抬手在桌上叩了一叩――这次的节奏,在周绾听来,似乎不同于前次? “禀殿下,”门外忽然响起一个沉沉的男子声音:“巫藏与其随从入了公子府。” 果然啊,他不同的敲法,是在控制不同的暗桩呢!周绾一边为姜离殇在公子府的暗密部署惊心,一边又为巫藏的到来感到吃惊! 偷偷瞟了一眼姜离殇,她又觉得有‘嗖嗖’的冷风在房中吹过:巫藏……他是明着来的,还是和姜离殇一样潜伏进来的?他到底是有‘贵干’来找姬重霄的呢,还是想和姜离殇来个里应外合的呢? 看姜离殇的神色,好像对他那同母兄弟挺冷漠的?!嗯,在巫山的时候,也没见他们兄弟情深……算了算了,我想那么多干嘛?只怪姬重霄当初太自傲,听不进我那么友好的建言!说到底他这公子府,可真是‘不管远近都是客人 请不用客气’啊! 周绾下意识的叹了口气,忽见姜离殇眸中划过一道利芒,可只是一瞬,又见他嘴角浮起淡笑,哪里还有什么类似杀意的东西在明灭?更在周绾来不及‘领悟其深意’前,姜离殇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掸了掸衣摆扬长而去…… 周绾心中发憷,完全不能读懂他的临别一瞥!不过,她很快就没机会猜想了―― “你们要做什么?”面对两个不请自入的人,周绾安全感荡然无存。 其中一个年轻人看起来眼熟,正是当日在巫山见过的人――戎澈! 戎澈见周绾死盯着他,虽是一贯的冷面,仍双手报以虚礼:“近日承蒙相助,我家殿下得以在短日内痊愈!素闻中原有句古话,来而不往非礼也!如此,我等奉殿下之命请――” “不用了!不用了!”周绾连连摆手,‘深明大义’的打断道:“中原还有一句古话,施恩莫忘报的……所以,你们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真的,两位不用客气了!” “小澈,虏了她就是,何必与她多言!”另一年纪稍长的黑面男人不假辞色,不待周绾做出反应,他已纵身飞起,反手为刀―― 后颈被掌刀击中,纵使周绾有心逃脱,也再没有机会挣扎……唯有意识还在她脑海里翻涌:你妹的,真是太岂有此理了!那姜离殇狂妄也就罢了,连他的跟班都这么目中无人吗!都当公子府是什么了?他姜离殇家的后花园吗?! 前世常在电视里看到的麻袋,此时正将她往里装……只觉身子一轻,她已被黑面男人扛上肩头! 正当周绾呼之不出,喊之不能时,似听到一声娇喝在背后喊道――“前面何人?鬼鬼祟祟作甚?!”“啊?贼人休走!” 骤然间,麻袋外有呼呼的风势越来越快,周绾虽然被转得头昏脑胀,也知道是被人发现了!一下子,她心中的希望之光,又开始苒苒升起…… 那女子也似紧追不舍,伴着娇喝声一直不断:“你是何方贼人?竟擅闯公子府……” “叮――”“咻――” 一声声似兵刃不似兵刃的利器撞击声,伴着一声声呼喝和喘息,让周绾耳膜嗡嗡作响!忽听扛自己的黑面男人怒喝道:“小澈,此女难缠,杀之了事!” “庄主不可!小的曾在源陵郡见过此女,颇得源陵君赏识……杀她,只怕会坏殿下大事!” “是么?” …… 日暮西沉,隐约有个沧桑的声音响彻天际――“不落宫商闲曲调,钟期未必是知音。” 周绾茫茫然的环视周遭,并没发现说话的人,倒觉得头顶上方有一片炙热感! 她一仰头,似能看到苍穹深处有耀眼的金光,正透过层层叠叠的云朵照射下来?可是隐约的,那光影不像太阳的光,更不像月亮的光,一时间又似人影在中间晃动,竟是说不出的古怪! 周绾略微定了定神,就见一个黑衣女子凭空在云朵中浮现,也不知怎么的,黑衣女子身侧随之又有一株极为光彩夺目杨柳树一起出现! 没错,就是那光彩夺目的感觉!那杨柳,有着芳华流转的杨枝,有着青翠欲滴的柳叶――周绾惊诧极了,完全被这美丽的景致吸引!其实说那是杨柳,它又不似杨柳树,因为这些碧莹莹的树梢上,分布着匀称的花蕾!单看花苞,就有几分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感觉! 而风拂过云端女子的衣裳,吹动异树的花叶,正应了一句――澄妆影于云巅,散花香于天涯! 黑衣女子半倚‘杨柳’半侧身,探手轻轻地拨弄一架古琴――古琴,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又好像是和那杨柳一样幻化出来的? 她是谁?这又是哪里?周绾仰着脖颈,使劲的猜想…… 随着黑衣女子那凝白的纤指拨弄,一个个清脆的弦音便有如圆润天珠洒落虚空,樱唇轻阖,终于有黑衣女子的嗓音冷冷地:“人散了曲未终,我不过是抚一曲相祭,诸位也要训上一顿么? 女子话音刚落,天际便是一道白光乍现,周绾本能的抬手一挡,一时看不清什么! 耳边有哈哈长笑的老迈声音:“未央宫主抚琴弄笙,我等小神恭听尚且不及,何来训斥一说?只是宫主前日扰了清净天,今日又擅闯长生天,所作所为未免太过了些!殊知今时不同往日,天帝陛下有言在先,还望宫主三思三思……” “三思?”黑衣女子秀靥微侧,似笑非笑:“穹苍上仙,本宫主要如何三思,才担得起天帝陛下的‘有言在先’呢?” 周绾慢慢适应了白光,待放下手来,隐约可见十米开外的半空,有个广袖白袍的耄耋老者,白须白发,仙风道骨! ‘咦,这些人怎么都在空中飘的……呃?他们说什么……神,仙,天帝?啊!莫非我,我已经死了?还能死到天上来了?’意识到这一层,周绾惊得目瞪口呆…… 穹苍上仙对黑衣女子摇头道:“宫主今日如此固执,又是何苦?” 黑衣女子仍是似笑非笑的:“上仙错了,本宫主并非固执,而是一片真心的在等他!凡人不都说,付出真心才会得到真心么?” “付出真心,才会得到真心。”穹苍上仙叹了一口气:“难道宫主不知,一旦付出真心之后――所受伤害,也最是彻底吗?” “哦?真心之后,便要受伤的吗?这是天道律令,还是魔道规矩呢?”未央宫主明眸微抬,半点不领情的直视穹苍上仙。 穹苍上仙对上她的冷眸,又是一声长叹:“到了今时今日,还望宫主早日回头!宫主在我天庭的时日也不短了,岂不知我上界天规?你该明白,天帝陛下志不在天道……” “志不在天道?那回魔道如何?”未央宫主周身隐隐流动一层黑气,紧接的语气更是讥诮万分:“上仙总说本宫主该明白,说真的,本宫一直不明白!不过经上仙方才一提,未央倒是记起来了,当初诱我背叛魔尊的,岂不是这一途承诺!” 未央宫主说话间,羽袖微扬,袖绫携风,一张白纸自她手中腾空而出―― 周绾迎着暮光,隐约可见那纸张洁白如雪,看上去也就是一张普通白纸而已!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半边天的金光中忽然分出一缕,‘一缕金光’疾如闪电的将那白纸接住!仔细一看,竟是个金盔金甲的将军! 那昂朗天将一手持方天画戟,一手端着‘白纸’细看,凛然喝道:“初心途上并无痕迹,未央宫主休要在长生天界痴缠不休!你若继续胡搅蛮缠,扰了九霄天帝清修,休怪本座不顾宫主情面!” 天将话落,云层光明大盛,金光也越来越清晰――周绾暗暗惊呼:那哪里是什么一道道金光?根本是金压压一帮天兵天将啊! 被天兵天将包围在中的未央宫主,却在此时咯咯娇笑起来!只见她不但无惧,还垂首轻轻拨动筝弦,反复吟道:“一生一世,永不相负……一生一世,永不相负……” 蓦然抬头,她眨也不眨的盯着穹苍上仙――“他们未曾见过,穹苍上仙,你也不曾见过么?” 穹苍上仙并不直接回答,只是捋动长须的手停了一停,沉哼:“未央宫主曾数次越过雷池,若非我天庭念你昔日降魔有功,早将你依天规严惩了!还望宫主对天帝的一片仁慈之心,珍之重之!” 未央宫主一愣,渐渐地,一双美丽的眸子隐约带起丝丝阴沉之气。她的琴音越弹越绵长,似乎连她的呼吸都带起轻微的喘息…… 周绾眼睛看得酸涩不已,又听到这样的琴音和呼吸,只觉得头痛欲裂――为什么我离得这么远,还能听到她的喘息声呢? ※chen※fen※ 断更许久,在此道歉…… 祝亲爱的们生活愉快,平安如意! 148 天魔天咒 三魂下咒 - 美人心计 - 辰分 周绾眼睛看得酸涩不已,又听到这样的琴音和呼吸,只觉得头痛欲裂——为什么我离得这么远,还能听到她的喘息声呢? “未央宫主切莫恼恨,须知你的怨嗔,极易唤醒绾姬的魔灵!一旦被有心人利用,不但绾姬,你亦会万劫难复!”话落,只见穹苍上仙满面忧虑! “万劫如何,亿劫又怎样?见不到九霄天帝,一日与一劫,与我而言有何区别?!” 未央宫主恼恨的吼声,令周绾听得心生不解,浑浑噩噩的暗想:这什么宫主貌似很痴情的样子啊!啧——她情郎还是天帝呢?这,这是玩笑吧?可这种玩笑,谁……谁谁hold住呢! 未央,未央……这名字听起来还真那个耳熟呀? 就在周绾一边受音波折磨,一边浑浑噩噩时,发现那些多不胜数的天兵天将也开始受不了‘魔音’了!甚至有几个天兵,意图击落未央宫主手中的古琴,却都被那光怪陆离的音符震开来…… 须臾间的交手,云彩变得支离破碎,天空出现一片混乱,无数道色彩不一的光影在交叉争斗,也夹杂着无数破碎之声! 可怜周绾,眼见有厉光‘辐射’到地面,仓皇的躲来躲去,都险险被战火殃及!这景象,将她吓得腿脚发软! 就在这一片光影缭乱和鬼魅暗嚎中,未央宫主身边的‘玉树杨柳’已经朝一边堪堪倒去—— 顿时有似琉璃翡翠碰撞的美妙声音,胜过人间无数乐声,也令未央宫主的‘魔音’消弭了片刻! 天将们抓准时机,齐齐出手—— 在未央宫主的一声尖叫后,所有的争斗和光影都散了开去! 无数如雪花状的碎片,飞溅开来声音是如此细微,甚至大不过微风吹动衣袂的窸窣声,然而滴滴鲜血却不断自未央宫主的身上渗透出来,顺着她的手腕,滴落在地…… 周绾只觉得头痛欲裂,一颗心空空荡荡,好似被挖空了一般——莫名的,又好像空了的茶杯,被慢慢添满水来! 风走,云散,光睡去,天空足足静默了半响。 不远处,匍匐在地的未央宫主口吐鲜血,恨恨环视数之不尽,将她重重包围的天界神兵! 周绾刚平复心绪,就发现未央宫主身上的一袭黑衣正在渐渐退去颜色,换来的,好似夏日傍晚缭绕天边的暖色烟岚!隐约中,还有粼粼波光在她身上乍隐乍现…… “哈哈哈……”未央宫主目光落于云端,仿佛也有一缕光云自她心口慢慢逝散:“帝君九霄——我等你一千年!我为你,自毁浮生池!我为你,背叛魔尊……可我换来的是什么?换来你拒我于千里之外!为何?为何你要如此待我?!我千年的等候,竟换不来你刹那的凝眸,哈,哈哈哈……” 笑声混合着未央宫主悲戚至极的大笑大叫,声声刺耳,让所有人都垂着耳目!直到,未央宫主又猛地呕出一口鲜血,令周遭的氛围显得越加血腥阴霾! 穹苍上仙见状,立时上前数步,一众天兵们看未央宫主的眼神,也好像看到什么不得了的险象!迟疑片刻,穹苍上仙俯身探询:“未央宫主!?” 未央宫主周身的波光,这会儿又弱了,只见她轻轻喃念着:“ 一生一世,永不相负。我原想纵然是魔界,也没有比这更动人的誓言了罢?哼,呵呵……” 穹苍上仙又上前一步,欲伸手相扶—— 未央宫主忽然抬头,盯着他:“穹苍上仙,只这八字……我便为他断了修为!原来,他真如你所言的那样无心无情!可是穹苍上仙,你们口口声声的三十三重天算什么?没有帝君厮守相伴的长生天,我就算万劫难复又怎样?与我而言,长生天与魔界有何区别?不过是第一等无趣,第一等绝情,第一等孤寂!神仙——诸上神仙,你们真当我凤未央稀罕这升天得道不成!?” 一口鲜血,又自未央宫主口中吐出!也让她的身形,略有些摇晃……可她并不领穹苍上仙的扶持的好意,勉力站起便甩开他的手! 她浮光氤氲的美眸,有着无法掩饰的绝望和不甘!在环视一众神仙后,忽然用响彻天际的声音大喊:“苍天佐证,诸魔怜见,我凤未央不信帝君他万万年不动一心!今日,未央甘愿奉上神识换取天魔天咒!他日九霄天帝初心途上现初心——令天帝动心之人一日血心不绝,他亦将如我一般自碎神识,直至元神湮灭!否则……” “未央宫主不可!”只见穹苍上仙脸色大变的意图喝止:“万万不可……” “哼!来不及了!”未央宫主头也未回,蔑视的狂笑起来! 周绾努力用双手捂住耳朵,可耳膜仍被未央宫主的嗔吼声震得嗡嗡作响!不知怎的,眼前又有紫光,白光和绿光一起交叉闪烁——令人诧异的是,这几道诡谲和不寻常的流光在未央宫主的胸口盘旋过后,她的满头黑发,开始以一种流星般的速度一根根褪去纯黑的色泽,就那样变得如雪一般的白! 周绾太震惊了!看着那肆意飘扬的三千华发,只觉刺目的紧——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夜白头吗?不,不是一夜,是一瞬,只是一瞬间啊! 耳边,似乎有天神们的惊疑之声,说些什么已经听不清,好像说的最多的就是“天魔天咒……三魂下咒……” 就在周绾快支撑不了时,天地间降下一道柔厉金光,虚空出现了一个逍遥于濯浊的男子,或者说,那是个朦胧若浮云的人,那男子淡淡俯瞰的眼眸,垂下的目光依稀有些悲悯:“千年了,你的执迷竟一日甚过一日!如今,连清净天的镇柳都敢盗取,可知,你的执迷不悟,终会害人害己?” 149 玉骨无情冢 寂寞此生多业障 - 美人心计 - 辰分 那男子淡淡俯瞰的眼眸,垂下的目光依稀有些悲悯:“千年了,你的执迷竟一日甚过一日!如今,连清净天的镇柳都敢盗取,可知,你的执迷不悟,终会害人害己?” 虽看不大清男子的容貌,周绾却觉得这人的出现有如甘露洒顶,和未央宫主散发的磁场相比,这人是真正的天光云影! 刹那的沉寂,让未央宫主身上原本消失的烟岚之色又开始若隐若现,同时浮起现那粼粼的波光……让人看着,像有种什么能量要从她体内呼之欲出的感觉! 一众天神看到那个男子现身,也都似见到救星一般,穹苍上仙已经朝男子迎上一步:“仁者……” 未央宫主“呵!”一声笑:“我道何人,原来是云荒!说什么天界镇柳,那分明是昔日魔尊豢养于浮生池的绾姬,换个地儿,便成你清净天的宝贝了?出家人,莫要妄语才好!” “绾姬何在?”云荒没有回应穹苍上仙的招呼,也没理会未央宫主的嘲弄,只垂目一瞥,便有一道金光,如圆如圈的环绕未央宫主旋转起来! 未央宫主面色骤变,怒斥:“你以为如此一来,便能使我神识不碎么?” “我且问你,绾姬何在?”云荒的目光仍有些悲悯的味道,微沉的声音倒是高深莫测的。 不知是否云荒的气场太过强大岸然了,令未央恨恨的转开脸去,她瞟了眼自己那变成银丝般的长发,又嗤嗤笑了起来:“聪明如你,瞧瞧这碎成一地的镇柳,再看看我的一头白发,你还不明白绾姬何在么?” 云荒语气依旧平和:“未央,天帝囚绾姬于清净天,是为了维持天地安宁,也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天人个个都说为我好,我道慈悲之人,只有西天佛祖……原来还有这许多么?”未央宫主仰头冷笑:“她绾姬生于魔界,囚于天庭,千万年来不得出离,这就是你身为佛子的慈悲么?” 云荒微皱了一下眉:“我再问你,可否将绾姬魂魄交出?” 未央宫主挑衅的伸出手来,指了指一地玉树碎片:“我已‘劳驾’诸位天神上将,一起‘大发慈悲心’,将绾姬的枷锁毁去,此刻,只怕她已逃离天庭了吧?说不得,已回了魔界也不可知呢!” “嗔恚,乃人天大忌,你若再执迷下去,真当离魔不远了!?”随着云荒的语气加重,环绕未央宫主的金光也越来越盛! 未央宫主一边在金色光圈中挣扎,一边怨怼的大喊:“你管我是魔是仙,谁让你多事!?云荒!你的法力困得住我一时,还能困得住天魔天咒不成?想要我交出绾姬,你做梦!” “她不肯说,我来帮你好啦!” 忽然,云荒的缁袍一扬,随之有一团五彩的光从他袖中迸射出来! “千姝!”云荒话音未落,便传来未央宫主极为惊恐的尖叫声,一道似五彩锦缎的光瞬间将她层层缠住了! “云荒放心,我不吃她的心。”笑嘻嘻的嗓音,是从未央宫主的身上传出的!音刚落,五彩的光就像自乌云里散落了万千花瓣! 这景象很诡异!不但众神人,连未央宫主也惊极了,恼喝道:“好个出家人,竟伙同妖孽一道算计我?……哼,无怪乎你修行多年也难生净土!枉你自恃佛子!” “自个儿嗔心重,又怪云荒何事啦?再者!我可是仙,怎的被你这魔女说成妖孽了?”仿佛自花海中游出来的锦蛇,渐渐幻化成冰雪为肤,秋水为姿的美人儿! “妖畜升天才几日,也敢自称是仙?”未央宫主面上闪过一丝鄙夷。 五彩的美人,围绕着未央宫主兜转一圈,嘴角勾起无尽娇态:“我闻,昔日女娲膝下的未央宫主,先是堕入魔道,后又剿魔有功升了天道,只可惜苦候长生天的九霄天帝千年,却不能如愿相守!哎,本以为宫主伤心总是难免的,未曾想未央宫主你已是因爱成恨,迷惑颠倒了?要不,怎会连同宗所出的我,你都不识?” 未央宫主满面狐疑,盯着千姝的蛇尾看了一会儿:“同宗?莫非你是……” 千姝点头,又对她眨了眨眼:“小妹凤千姝,你我虽为凤氏女儿,只可惜道不同!你瞧,妹妹我虽升天日浅,如今也是清净天的堂堂雨师!话说姐姐啊,我方才在你体内转了一圈,怎见你的心比异于常人?” 未央挣了挣身上的‘光锁’,没好气道:“你废话真多!快放开我!” “放开你又能如何?好让你闯入帝宫么?啧啧,我这褪尽妖质的仙,也被你看走了眼,就算真如你所愿――让你见着帝君九霄,那帝君会否被你错认成你的旧主魔尊扶疏呢?” “咄!雨师岂可将天帝陛下与邪魔并提?!”一名金甲金盔的天将军,正气凛然的抗议! 千姝吐了吐丁香小舌,一抬手,伸出尖锐的指尖在未央宫主心口游走:“不管怎样说,我如今不但是天界神仙,更是云荒在天庭的护法哦!既然云荒要你归还绾姬,姐姐你归还就是了!不然,我可要挖出你的心来吃……可不像云荒那样慈悲!怎么,你不信?” 面对千姝的恐吓和折磨,未央宫主反倒生出无畏来,却又莫名的叹了一口气:“绾姬……喏,魂神不就在你身后么?” 周绾下意识的往后缩去,因为,她看到一众‘神神鬼鬼’都朝自己的方向看来了!就在她心觉惶恐时,只听未央宫主发出一声凄狂的吼声,身子挣脱千姝的钳制,瞬间如一道黑瀑般朝她直撞过来! 随之有云荒的一声断喝:“祸事了!灵慧……” 千姝也是一声惊呼:“难怪她的心异于常人!竟是将绾姬灵慧魄藏于其中么!糟糕,她这是要将绾姬一同毁去么?啊!云荒危险――” 150 你们都将前尘遗忘,独我一人成了这红尘疯子 - 美人心计 - 辰分 这时候,撕裂般的疼痛缠绕着周绾,让她挣不脱,逃不了,最后所有的痛楚都如一团火般的聚集到了她的腹部…… 好疼! 周绾眼前浮起朦朦的血雾,好像总有一股力道在使劲拉扯着一样――让她不自觉的往前走去,可每一步都如踩在荆棘和刀尖上!疼痛又每每使她无法忍受,无法穿过血雾…… “绾绾别睡了,绾绾快回来……” 谁?谁在叫我?周绾竭力保持清醒,终于,看见血雾中间出现了一条甬道,忽隐忽现的甬道尽头是一团白光,白光中的景象好熟悉……? 哈!阿狸lamp?Hello kitty?超萌版雷小锋?这……周绾眯了眯双眼,很快的,便双眸发出晶亮的光来! 那是我的,那是我的房间啊!只见她再顾不得疼痛,拼命朝前奔去――“时空隧道,这一定是时空隧道!我可以回家了,哈哈,我可以回家了!……” 100米,就剩100米了……啊!就在她快要奔入光圈时,脚下一个趔趄,生生摔在地!瞬间,光圈消失了! “不,等等我!时空隧道等等我!” “你不要走,求求你带我回去,我要回家啊……”眼泪在周绾眶眶里转,泪水模糊了她的眼,她什么都看不见了,茫然无措,周身彻骨的寒凉和害怕―― 不知过了多久,有紫光,白光,以及各种的光,早已取代了血雾和甬道!光晕中,又似有一幕幕的画面不断在眼前浮现: 那是笙声漫漫,水声潺潺的幽寂山谷? 还是飘满净白莲花的碧湖,以及垂柳依依的湖岸? 亦或是那瑰姿艳逸,惑尽人心的曼陀罗花天壤之境? 不论何种幻境,都犹如一行行珠泪滴落湖面的水滴声,遥遥的不绝于耳? …… 周绾分明是昏昏沉沉的,又似万分清醒的知道自己是在梦中,很想醒来,却总不能如愿,就好像有千斤重的符咒罩在身上,连呼吸都会觉得困难! 终于,在那生与死的本能下,她的意识渐渐回归―― “……你忘了,云荒也忘了,你们都将前尘遗忘,偏独我一人成了这红尘疯子……”“你来做什么?谁许你进来?” “从来皇都中人,无不知锦公主神通广大,善能为天后娘娘解忧,莫非――锦公主还有起死回生之术?”女子清喉娇转,声音说不出的动听! 周绾意识渐醒,只觉浑身难受又无力,又听先前的‘锦公主’冷哼:“从来奸巧者,莫不以为旁人说的也是奸巧语!你来做什么?!” “锦公主莫恼!馥蕊此来,实是听闻底下婢子在风传――说是公主你整日守着一具尸体讲故事,况且那些神话故事很是好听……故而,这才来探望探望!也是巧了,方才那么一听,倒勾起了昔日的闺中趣事。犹记得当年,馥蕊与锦鲤初至皇都……” “我要照顾绾绾,无意听你说道!你无事便退罢!” “锦鲤你是聪明人,何故对毫无生气的尸体做此徒劳之事?你明知王爷……” “兰馥蕊!”锦鲤公主厉声打断,丽颜已浮起阴霾:“是谁允许你直呼我名?又是谁告诉你,我守的是一具尸体了?你犯上逾矩,以为有姜北崖做靠山,我便动你不得了?” 轻纱遮面的窈窕女子,露在面纱外的眉眼含雾,皮肤细润有如温玉凝脂。她听到锦鲤公主的一番叱呵后,举手投足仍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只是语气变得更为谦卑:“锦公主恕罪!不管公主如何看待馥蕊,馥蕊句句皆是为了公主处境设想啊!” “我的处境?我看你是在警告我才是!”锦鲤一掌捶于榻板,回身睨视:“我倒想问问你,姜离殇会兵败于紫微山,便是被你这般‘设想’所致吧?怎么,如今算计完姜离殇,又来算计我不成?” 兰馥蕊轻叹一声:“你终是拒我于千里之外,你宁可对着毫无生气的人说上几天几夜,也不愿听我一言么?” 锦鲤冷冷一笑:“你说的没错!我与你无话可说,莫说一言,便是一字也不想听了!因为,我见着你便觉恶心!” 兰馥蕊美眸微垂,侧身轻抚云鬓:“明日便是入殓之日,天后娘娘的限期,你要切忌才好……” ‘砰――’锦鲤随手一个物件脱手,而那物件竟朝兰馥蕊直直砸了过去!伴之锦鲤一声怒吼:“还不滚!” 兰馥蕊一时躲闪不及,额头立时出现了血痕!也许是被凶神恶煞的锦鲤吓住了,她扶在门框上的手微颤,只盯着锦鲤半响说不出话来! 反倒是锦鲤见她怔愣,又开始砰砰咚咚的扔起东西来!只是再没有一件东西是砸中兰馥蕊的,但她的呵斥声却是厉害的很:“兰馥蕊你是聋子么?我叫你滚啊!” 兰馥蕊一动未动,待锦鲤没东西可砸了,她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锦鲤?天后……” “你给我住口!”锦鲤俏脸铁青,怒极了:“你不止是姜北崖的细作,还是天后的说客不成?好啊!那你就回去告诉娘娘,除非云荒能毫发无损的离开皇都,否则我永世不回宫!” “锦鲤的要求,馥蕊难办。”兰馥蕊认真的,为难的看着锦鲤:“国师从不蓄发,要做到毫发无损――莫说馥蕊,就是天后娘娘又能奈他何?” “兰馥蕊你――” 锦鲤一手指着兰馥蕊,忽又指尖一顿,目光有些疑惑的,如一汪湖水泛起涟漪:“兰馥蕊?馥蕊,你言下之意是,是云荒不会有事的……是不是?” 周绾觉得一定是自己没清醒,要不然这锦鲤公主变脸变得也太快太狠了――和她对话的女子是谁呢,听起来温柔温柔的声音,一下让锦鲤厌恶的不行,一下又让她激动的不行?好奇怪的说! 呃,兰馥蕊?兰…… 啊?那不就是,传说中的西戎第一美人,那个备受姜离殇宠爱的绝色美姬吗?她们刚刚在说什么,姜离殇兵败?兰馥蕊回到摄政王姜北崖身边了?不,听锦鲤的意思好像是说兰馥蕊一直是摄政王的间谍,是潜伏在姜离殇身边的?呀,那姜离殇岂不很悲催? 稍稍清醒的意识,不但让周绾有了思维能力,也让她倍觉痛楚无力!不自觉的呻吟了一声…… ※ 想顺着大纲早早完结,可事愿在心头,若是结局潦草,自己这关真心过不去,更对不起看文的亲…… 有太多的众生在等待,真是时间不允许了,如果能够正常更新,辰会在群里通知的…… 亲爱的们,惟愿你们能平安如意,一生圆满! 151 留了余地的背叛还算背叛吗? - 美人心计 - 辰分 “啊!蕊姬夫人受伤了!” “来人啊!蕊姬夫人受伤了……” “住口!”兰馥蕊一声轻啐,婢子们顿时噤声了,甚至不敢大声呼吸!兰馥蕊这才以面纱覆住额头伤口,朝锦鲤身后的软榻看了一眼,继而回身举步―― “兰馥蕊……”此时的锦鲤已不再表现的气势凌人,而是坐在榻旁,一边紧紧抓住周绾的手,一边破天荒的对兰馥蕊轻唤:“绾绾好像醒了!馥蕊,你看到了吗?她真的醒了!” 兰馥蕊脚步微顿,面色却不似先前的温婉了!她先对门外的婢子做了个手势,婢子们便朝后退开数步! 在锦鲤的注视中,兰馥蕊侧转身子,似笑非笑的将她望着:“那又怎样?” 看着忽然变冷淡的兰馥蕊,锦鲤一愣:“天后娘娘不是说了么?若能救回她女儿,她也会让云荒安然无事!?现在绾绾醒了,你该飞鸽传书给姜北崖,他自会告诉天后不是么?” “锦鲤,你竟变得这样天真了?”兰馥蕊摇了摇头,边取下带有血渍的面纱,边随手将面纱覆在尚未睁眼的周绾脸上―― “你做什么?”锦鲤一把摔开她的面纱,很是恼火:“你不去传宫医,此举何意?” 随着血腥味飘过,周绾发觉放在自己手臂上的力道越来越重…… “嗯……”干哑的声音近乎呓语,从周绾喉中喘出! 只这一声下意识的喘息,耳边又有锦鲤充满惊喜的叫唤:“绾绾醒醒,绾绾!你快醒来,醒了就没事了,你会没事的……传宫医,馥蕊你快传宫医啊!” “终是活不过的,何必徒劳?” “你为何胡言乱语?”锦鲤怒吼起来,也松开了紧抓周绾手臂的手,而周绾就在她的一声怒吼中,颤巍巍的张开了眼睫―― 房中的光影很暗!除了两个背影,她看不清别的景象,凭感觉猜测,这一定是夜里了!因为屋内的光线,极像微弱的烛光! “是了,皇都宫变亦有你一份功劳,你自是期待姜北崖篡位成功的!就因云荒放走姜离殇,你也和姜北崖一样,怕云荒成为他夺位的绊脚石!?我真是蠢,刚才差点就信了你,还以为你会帮我救云荒!哼,你还是你,你兰馥蕊始终是个恩将仇报的女人!” 锦鲤一边怒斥,一边冷笑了下:“就算云荒与姜离殇交好,可是兰馥蕊,难道姜离殇不够恩宠你么?你要这样不留余地的背叛他?” 兰馥蕊一直静静听着,待锦鲤骂完,才嘴角换上柔柔的笑:“锦公主此话,是关心殿下,还是馥蕊?不知锦公主以为,留了余地的背叛还算背叛吗?殿下对馥蕊又是怎样的恩宠?” 锦鲤一怔,语气反倒有些迷茫起来:“爱慕姜离殇的女人多如西戎王朝的锦河之沙,可我从未见过姜离殇对哪个女子多看一眼,他将你留在身边,还封你为夫人……难道这样的宠爱,还不算好么?” 不知是不是有屏风掩映的原因,周绾虽然看不清兰馥蕊的绝色容颜,但侧目间,隐隐可见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在紧紧地攥起!忽然,她双目凝向周绾,似是自言自语的:“是啊,将我留在身边,还封我夫人,难道不好么?” 周绾本是木然看着她俩,见兰馥蕊看向自己,顿时惊呆了! 兰馥蕊,真不愧对‘绝色’二字! 风华绝代,艳光姝色的佳人,竟使她身后巧夺天工的牡丹雕花屏障都失了色! 又好似被她这么一衬,大朵大朵的牡丹花瓣儿都鲜活起来了!也更显得兰馥蕊犹如立在香瓣飘洒的牡丹丛中,她那乌髻上的紫玉金蕊随着她的移步,声声悦耳,翩翩耀眼! 那一双黛蓝的美瞳,如岚似雾,忽又冲锦鲤一笑:“人既醒,转送与我如何?” “什么?送你?”锦鲤明显发怒,直直瞪着她,猜测她的企图! 兰馥蕊轻点了一点头,眼角眉梢,皆是嫣然之态:“如你所言,我若记恨国师大人放走离殇殿下,便不会让她活着见天后娘娘!如此,国师大人才会遭殃不是么?” “这么说,你压根就没想让绾绾活过来,你是要杀掉她了?”锦鲤怒极反笑:“那我就先杀了你!” 面对锦鲤逼近的杀气,兰馥蕊却是静静看着…… 直至锦鲤一掌袭向她门面时,她才360度旋转身段,以极快的身手化解招式―― 可这时已经来不及了,只见锦鲤一掌生生落在她的胸口!随着兰馥蕊惨白了一张俏脸,锦鲤才轻哼:“两年未见,竟这般没用了?” “两年未见,原来你更恨我了?”兰馥蕊眼神暗了暗,转脸望向周绾,话还是对锦鲤说的:“你以为将她送给天后娘娘,天后真会放过你的云荒吗?你如何能证明她是天后嫡女?” 锦鲤不解的盯着她,狐疑道:“你的意思?” “天后娘娘生性多疑,你这些年还未领教够么?”或许是锦鲤那一掌不轻,兰馥蕊的嘴唇血色渐无,声音也是低低地:“据天后所知,她的嫡亲女儿名唤长妤!你却一直称她‘绾绾’……就算她真是长妤,可你别忘了,她是殿下带回来的人,你觉得天后娘娘会那么容易相信你?会因为一个她,而甘愿让国师大人离开皇都么?” “你到底要说什么?如果天后不信绾绾……是长妤,为何又大费周章的将她劫回?她还亲口和我说,只要绾绾能完好的回她身边,她不会再为难云荒了!”锦鲤分明带着几分焦急! “你确信么?为何我记得,天后娘娘的原话是‘若哀家的嫡亲女儿能完好归来,国师离开皇都又有何难?那时再有人阻挠国师,凭他是谁,一律赐死!” 兰馥蕊靠近锦鲤,声音一低再低:“天后娘娘话虽如此,可眼下的西戎局势,你说对天后来说是国师重要,还是她失去十余年的女儿有用?你若将长妤送去皇庭,到时天后娘娘自会扣下长妤,也不会让国师离开!” 152 用我三生情执,换他一世迷离 - 美人心计 - 辰分 “你到底要说什么?如果天后不信绾绾……是长妤,为何又大费周章的将她劫回?她还亲口和我说,只要绾绾能完好的回她身边,她不会再为难云荒了!”锦鲤分明带着几分焦急! “你确信么?为何我记得,天后娘娘的原话是‘若哀家的嫡亲女儿能完好归来,国师离开皇都又有何难?那时再有人阻挠国师,凭他是谁,一律赐死!” 兰馥蕊靠近锦鲤,声音一低再低:“天后娘娘话虽如此,可眼下的西戎局势,你说对天后来说是国师重要,还是她失去十余年的女儿有用?你若将长妤送去皇庭,到时天后娘娘自会扣下长妤,也不会让国师离开!” 锦鲤往后退一步,嫌恶道:“这些言语,听起来倒是在理!可你这般好心跟我说这些,只怕是又想耍诡计了吧?” “你仔细思量,就知我所言非虚!锦鲤,我兰馥蕊也许会负恩人一时,却不负恩人一世!你若信我,便是今夜子时……”兰馥蕊在锦鲤身边耳语着,目光却在那里看着周绾。 周绾心里说不出的慌:好像被兰馥蕊望着,就像被一条蛇盯着一样,更不知道她为何这样看自己,屋外尖锐极寒的朔风,也没有她的眼神勾魂夺命! 不想与之对视,周绾只好将目光转到不远处的窗子上,看见水珠凝结,正一条条正顺着玻璃往下淌……又一种异样的感觉浮上心头,心头猛地一声惊呼:玻璃啊!?难道我已经回到现代了吗? 再看向锦鲤和兰馥蕊,以及她们的装扮……这无疑是古老的国度啊!可为什么这时空会有玻璃呢? 不等周绾回过神来,门扉处传来开阖的声音,兰馥蕊已径直出了房门—— “绾绾!” 周绾只睁着眼,任由锦鲤的手抚过自己的面颊,干痛的嗓子愣是回不了一个字!虽然她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自己竟是这样的虚脱? 无奈锦鲤除了唤她几声名字,就是未语泪先流,活像死了亲娘似的! “水……”无奈,周绾只好费力的开口要求。 锦鲤连连点头后,忙端来一碗:“来,还有些烫,我喂你吧!” 周绾就着她的手,从点滴汲取变成大口吞咽,直至一碗牛奶不像牛奶,豆浆不像豆浆的东西喝完,她才开始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 锦鲤放下手中空碗,靠着床沿坐下:“这几日雪大,鹿乳难寻……先用些稀粥可好?” 周绾‘嗯?’了一声,下意识的:“鹿乳?”这才发现,喝下那碗热汤,喉咙好受很多了! “我听宫医说,你就是活过来也没得……”锦鲤似意识到什么,忙绽颜一笑:“幸好白胡子告诉我紫微山鹿乳有癒宫润喉的奇效!如此看来,白胡子老头所言非虚啊!若能再见着他,我定对他客客气气的,再不对他无礼了!……啊,绾绾你定是饿了吧?你等会儿,我这就让人……不,还是我亲自去端粥吧!” 锦鲤说着站起身,忽然又转回来:“我若未回,你万万不可起身,不可让外人知晓你醒了哦!” “锦鲤,”周绾的声音轻若虚无:“我想问你……” “时候不早了,”锦鲤环顾左右,嘘声:“方才馥蕊说,她之所以受我那一掌,便是做戏给摄政王府探子看的,想来这附近的探子不少,绾绾你先…… “我只想问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周绾摇了摇头,茫然又不安的问。 锦鲤望着她,欲言又止,眼神游移了好一会儿:“绾绾,待我们离开这里,我再一一说与你听。” 锦鲤说着松开她的手,周绾却用尽力气反握她的,期待的望着她…… 锦鲤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三月前,在姜离殇将你劫往紫微山的途中,西戎皇都就宫变了!” 见周绾一脸懵懂,锦鲤语气里透着嗤嘲的意味:“此事说来话长,真要说,还得从西戎先帝说起——嗯,也就是姜离殇的父皇……” “不,”周绾心中着急的打断:“我……锦鲤,我只想知道我是怎么了?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锦鲤蹙了蹙眉,眉眼间的嘲讽未逝,口气却变坏了不少:“你?你可是死而复生——救你的人,不是巫藏,也非姬重霄,当然,更不会是姜离殇了!” “云荒!为你下地狱的人,是我的云荒啊!”锦鲤定定看着她,一字一句的:“我原想着用我三生情执,换他一世迷离……可就是这一念,都好辛苦啊! “锦鲤?”周绾有些害怕的朝后缩了缩,不明她在说什么,更害怕她忽然变得的诡异眼神! “绾绾莫怕,”锦鲤声音忽又一柔,眸光灿若星辰的指指自己的心窝:“你能醒来,我这里很疼,却又是很欢喜的!本来,我都以为云荒的心变成石头了,再没什么能撬动他分毫了,可你身处险境时,他还是会不顾一切的去救你……” “奴婢为锦公主奉粥!”正在此时,门外传来婢子的恭声禀报! “何人让你送的?” “回锦公主,是蕊姬夫人吩咐奴婢的!”婢子清脆的嗓音不卑不亢:“更深夜寒,蕊姬夫人忧心锦公主身子。” 锦鲤面色缓了下来,对周绾做了一个噤声动作,才又召唤:“那就端进来罢!” “诺!”门扉开阖,一个着青黛色衣裳的婢女入得门来,她放下托盘,又轻轻将粥碗端起—— “粥放下就好了。” 锦鲤急欲支走婢女,未料那婢女继续继续托起碗盅,低眉垂目:“回锦公主,奴婢今夜随侍左右。” 锦鲤面色一变:“究竟是何人指使你来的?” 婢女恭敬的将碗盅奉上,压低嗓音:“小女奉蕊姬之命,子时与锦公主同车离开,锦公主勿疑!” 锦鲤打量眼前看似恭敬的婢子,好半响未说话,连周绾都忍不住睁眼朝她们看去—— 烛光下,婢女微垂的脸庞落在阴影处,让人看不真切,隐隐透着几分清丽!而烛光飘忽,映在锦鲤的一身红裳上,则显得她很是妖冶婀娜! “你并非我西戎女子!”锦鲤的盈盈目光,落在了婢子端粥碗的玉白小手! 见婢子低眉垂目,锦鲤言辞犀利起来:“我看你托碗试温的技巧,倒有些华夏女子模样?”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