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烟火气美食系统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蓝星，华国，江海市。 中午。 某惨无人道996福报公司内。 一直加班赶项目，连续一个月平均每日睡眠时长不足四小时的夏鱼觉得自己要噶屁了。 上眼皮和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 可是项目文案还没有赶完。 五万字的企划案要他一个人做，做了三遍还不满意还要改…… 此时此刻，连屏幕上的字都已经开始发虚了。 夏鱼终于撑不住，眼睛一闭…… 没噶，秒睡了。 但片刻之后，他又睁开了眼睛，奇怪的是，自己只觉得精神抖擞，睡意全无，电脑上还显示着时间，刚过去不到五分钟。 什么情况？夏鱼想，我现在睡眠效率这么高的吗？ 然后他眼前就出现了一块半透明面板，同时脑子里‘叮’了一下。 【烟火气美食系统绑定宿主成功，宿主姓名，夏鱼，已将宿主疲劳度清零】 啥？夏鱼揉揉眼睛，半透明面板还在，哎哟，统子从天而降啊这是，而且既没有得癌症也没有猝死，更没有被泥头车创死，我是天选之子咩？ 不行不行，让我叉一会儿腰，可把我牛坏了！ 【发布新手任务，请宿主十分钟之内辞职并离开公司。】 【任务奖励：满级厨艺。失败惩罚：系统彻底噶屁】 夏鱼自认为自己是个脑子不太够用的人，虽然说不上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但烧菜的水准那勉强就是个能填饱肚子的水平。 这统子还挺贴心的，知道他睡眠不足脑子不好使，还先把疲劳度清零了才让他做决定。 啧啧，这个统子还怪好嘞…… 虽然只有十分钟的时间，但满级厨艺和996福报还用选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选满级厨艺啊。 于是夏鱼猛然一下站了起来。 旁边同事一惊，“夏胖子，你文案改好了？” 平日里与人为善的夏鱼乐呵呵笑道，“不改了，我不干了。” 本来夏鱼说话声音不大，但同事却大声惊讶道，“啥？夏鱼你不干了？要辞职？” 办公室里霎时间安静下来，十几双眼睛齐刷刷望着他。 夏鱼有点尴尬，但顾不得许多了，随便从桌上摸了一张A4纸和一支黑色中性笔就进了人事主管的办公室。 “夏鱼你有什么事？” “主管，我不干了。” “那……你的辞职信呢？” 夏鱼拿着笔，刷刷刷就在A4纸上写好了辞职信： 【对不起，请原谅我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我只想做条咸鱼，世界那么大，拜拜了您嘞！】 主管一看，嘴里的养生茶差点喷了出来……这夏鱼是中了上一期的福利彩票吗？ 算了，主管一想，本来就是个刚毕业的文案苦力，这么坚决要辞，肯定也不会纠缠赔偿金什么的。到时候自己的年终述职报告又可以加一条战绩了，美滋滋。 至于他们部门那个项目，关我人力资源部什么事？ 想到这里，就拿出自己的笔，刷刷刷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夏鱼啊，日后要是发达了，可别忘了姐姐我啊。青山不改，绿水……” 话音未落，夏鱼已经拉开门准备撤退了。 “哎，你的离职证明……” 夏鱼头也不回说了声，“你留着吧，来不及辣！”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平日里有些憨憨的夏鱼展现出从未有过的敏捷和兴奋，一溜烟跑了出去。 连自己的东西都没有收拾。 …… 刚一出公司大门，夏鱼就收到系统提示。 【叮！恭喜宿主完成新手任务，满级厨艺已发放！】 夏鱼心中喜悦，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夏大厨了，这种感觉实在是泰裤辣！ 他先回到自己一个人租住的公寓，反正已经到了午饭时间，想着昨天还剩了点米饭，不如先整个自己会的蛋炒饭，先满足自己再说。 可惜了，只给了厨艺，没有给菜谱，不然真应该试试国宴上那种款式的蛋炒饭。 不过蛋炒饭是他唯一背过菜谱的，学的是一种家常做法。 但受制于自己的厨艺水平，炒出来的成品总是乏善可陈。 现在满级厨艺加身…… 夏鱼自己也是个吃货，不行不行，光想着已经流口水了。 果断打开冰箱，把昨天剩的米饭拿出来。 按他自己的做法，喜欢弄点黄皮美人椒提升一点辣味。 葱花提香去腥必不可少。 再来点包菜增加膳食纤维，以及让米饭更容易粒粒分离，增加香脆口感。 还有鸡蛋，鸡蛋那可是蛋炒饭的灵魂，而他昨天刚去超市买了一盒新鲜的。 东西整整齐齐放在台面上，好，开始准备。 有了满级厨艺果然不一样，以前切根本切不出的葱花，现在下刀如有神，这系统能处，奖励是真的。 很快，颗粒整齐的小葱花就切好了，绿白相间，葱香四溢。 然后就是打蛋并搅拌蛋液，撕包菜，都很顺利，手很听话，精确按照脑子的想法完成了动作。 开锅烧油。 为了避免油腻，菜籽油只要少许，但这就很考验煎蛋和炒饭的技术了，火候稍微不对就会糊。 夏鱼打开了吸油烟机，拿着锅铲站在灶台边，却对油温的体会细致入微。 油温一合适，马上把搅拌好的鸡蛋液均匀下下去。 金黄色的蛋液一遇到热油，很快膨胀成了一块圆圆的蛋饼，屋里立刻蛋香四溢。 而且这一次一点没有粘锅！ 下米饭，大力拍散，开始大火翻炒，下青椒和包菜，提早放盐，让包菜里的水分释放出来，以免口感太干。 最后看口味上点酱油和醋和味精，翻炒两下再撒上葱花炒匀，一碗香喷喷的蛋炒饭就做成了。 关火起锅的时机和手法也很重要。 好饭讲究的就是刚刚熟透而不过热的那个火候，锅是很热的，米饭粒要依靠锅的余热来过心，才能有那个爽脆的口感，不然过热了，食材中的水分会释放过多，就太软了。 如果关火起锅早了，又会太硬。 夏鱼此时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一盘带着葱花和包菜清香的蛋炒饭是自己做出来的，仔细一闻，其中还有些许若有似无的辣。 他迫不及待用舀了一小勺，送到嘴里，几种香味立刻从舌尖迸发出来，随着血液奔流到全身，而那米饭嚼起来，简直像是在按摩他的牙龈一样，不轻不重，力度刚好。 这……就是满级厨艺的威力吗？ 太棒啦！ 片刻后，一盘炒饭被光盘。 【叮，检测到美食被消耗，系统烟火气+1，剩余烟火气101。请宿主努力维持系统烟火气，否则系统将随同奖励一起噶屁。】 这烟火气就是做菜给人吃吧？夏鱼觉得不难。 下一刻。 【叮，触发随机奖励，烟火气-50。系统绑定第一天，烟火气-1。剩余烟火气50。】 等等啊喂！ 这是每天扣减烟火气的系统吗？ 【随机奖励：身材保持。说明：宿主选择身材后，身材立即改变，并将维持不变。】 【细狗、薄肌肉、型男、肌肉怪、微胖、较胖、大胖纸、维持现状（较胖）】 哇，大厨最怕胖成个球了！ 夏鱼觉得这个奖励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制的，他思考了一下，虽然觉得胖一点没什么不好的，但现在肚皮上的肥肉还是太多了。 他有点眼馋型男身材，但想到如果自己瞬间变型男，爸妈会不会认不出自己来？那就选微胖吧，低调，不要招摇。 【叮，身材选定成功。宿主体重下降10KG，当前身高175Cm，体重75kg。】 夏鱼一低头，发现自己凸出的肚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小了下去。 感动，实在太感动了。 太幸福了。 第2章 爸妈的爱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大快朵颐之后，夏鱼先躺到自己的廉价沙发上。 饭后躺一躺，不长半斤长二两。 不过现在夏鱼有随吃不长肉bUff加身，根本不怕的好吗？ 他也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要生活闲适，没有什么压力，能做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挺好了。 现在这个美食系统虽然有噶屁的可能性，看起来功能也不是很强大，但人家给了吃货梦寐以求的两个技能呀。 夏鱼的梦想就是做一条咸鱼，如果非要在这个梦想的前面加一个限定词的话，他要说——我愿意做一条有梦想的咸鱼。 虽然，咸鱼翻了身那还是咸鱼。 无所谓了，咸鱼的快乐，奋斗逼不懂的。 他看了看自己的银行卡余额。 因为刚刚毕业工作不久，所以没有什么存款，刚刚开始自己生活的时候花销也大，还是老爹给了一笔启动资金才在江海市安顿下来。 现在卡里余额只有六千多块。 这会儿他才想起来，明天就是发薪日，后天就要交房租！ 半年房租五千块钱一交，还剩一千多块，这下尴尬了。 想到这儿，夏鱼叹口气，事已至此，先召唤爹妈吧…… 于是他摸出自己的手机，给老爹打去了电话。 嘟……嘟…… 电话通了，爸爸夏东接起电话来，笑呵呵的，“怎么？忽然给老爸打电话来？” “爸……”夏鱼沉吟了一会儿之后说，“我想跟你说个事儿。” 这时，电话那边传来妈妈的声音，“是小鱼打来的吗？你开免提。” 他们都在老家一个泡菜厂工作，妈妈是库管，爸爸是修理工，这个点，他俩应该正在库房里休息。 “小鱼，”妈妈说，“你要说个什么事？” “我……今天辞职了。” 本来预计要挨爸妈一顿狠削，毕竟他一个末流大学生，在江海市找一份工作可不容易。 但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爸爸却说道，“怎么突然辞职了呢？是在单位上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妈妈说，“嗨，我看抖音上说，现在职场PUA，职场霸凌什么的挺多的，你是不是在公司里被欺负了？” 爸妈的关心让夏鱼心里一阵感动，自己心里嗨琢磨着怎么开口要点钱来着，妈妈又继续说道，“如果受气了，不干就不干了吧，人呐，开心最重要。一会儿我给你打五千块钱，你慢慢找工作。” 爸爸则在旁边应和道，“对对对，咱们虽然不算富裕，自家养的孩又不是给资本家欺负的！你不要急，找个氛围好点工作。” 这…… 夏鱼此时心中简直感激涕零，这五千块钱足够他置办装备了。 他心里放松下来，然后说道，“爸妈，我前一阵子去上了一个烹饪班……” 他话还没有说完，妈妈就抢白道，“什么？你不会想开饭店吧？” “不不不，”夏鱼说，“我没有想开饭店。” “吓死我，”妈妈松了一口气说，“俗话说得好，不怕儿子混吃等死，就怕儿子想出人头地。” 又问，“那你上烹饪班干什么？” 夏鱼回答，“我打算弄个小车，自己出去卖点小吃。”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看样子爸妈也在思考大学毕业的夏鱼去街边摆摊卖小吃这件事情的合理性。 片刻之后，爸爸开口了，“那就是做生意嘛，好好好。你知道你的刘叔叔吗，就是特别有钱那个，生意就是这样做的，从最小的做起，有多大本儿做多大生意。不错不错，不像别人好高骛远，只要你吃得下那个苦，我跟你妈就支持你。” 妈妈抢白，“对对对，你也是个吃货，祝你旗开得胜。我们再支持你两千块钱买设备。” 夏鱼心里高兴，不过却拒绝了爸妈后面的这条建议，他说道，“就那五千就够了，我买个三轮车，再买点简单设备，办个健康证就可以开干了。” 爸妈都笑了一下，说了一些祝他顺利的话，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下一刻，夏鱼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收到汇款七千元。 感动，幸福，无以言表呐。 【叮，检测到爸妈的爱，烟火气+50，剩余100。】 【触发免费随机奖励，《炒饭的各种做法》、《路边摊装备指南》，请宿主查收。】 这…… 夏鱼望着眼前的半透明面板，忽然脑子就痒了一下，本来完全记不住或者不知道的炒饭做法，立刻就变得无比清晰。 这个统统有点娇贵，还得伺候着它；奖励虽然不是那么给力，但只要好好使用，当一条幸福的美食咸鱼那还不是手拿把掐？ 正所谓高处不胜寒，平平淡淡才是真。 夏鱼现在迫不及待，感觉身体里充满了力量。 先把半年的房租付了，揣着剩下的钱就出了门。 人家的系统一条龙服务全都给宿主准备好了，他的统统啥都要他自己做。 但是，胜在无缝绑定，生活里平添一个外挂，这种感觉哪能是中福利彩票能比的呀？ 想到这儿，他觉得这一天的阳光都变得更加明媚了些呢？ 就是以前一直没有摆摊经验，有一点紧张。 在统统的指引下，先去政务中心把健康证办了。 然后用了两天时间，把自己的小摊装备置办齐，不得不说，爸妈给的七千块钱还派上了大用场，让夏鱼够钱买一辆稍微大一点的20马力汽油三轮车。 既然给的是《炒饭的各种做法》，那就先支一个炒饭摊吧。 液化天然气罐、一次性打包盒、配菜篓子、泡菜罐、铁锅、猛火商用灶台、锅具刀具菜板、水桶…… 以及最重要的招牌。 多了一辆三轮车，还得在公寓管理处再租一个车位。 新买的铁锅是必须要开锅之后再使用的，这是保养的第一步。 顶级的厨师，一定会好好保养他自己的铁锅，因为再顶级的美食，大部分都是从厨师的铁锅中烹饪出来。 夏鱼先把铁锅清洗了两遍。 大火烧干后再加热到铁锅微蓝，先来点花生油，把锅面全部走一遍，倒掉。 然后开中火，超市里买来的肥猪肉慢慢在锅里擦。 滋溜声中，猪油的香味沁人心脾。 最后倒掉猪油，再刷上熟的菜籽油。 此时锅还不能用，还得静置一天，它才能有油光瓦亮的样子。 第3章 从卖蛋炒饭开始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因为本金有限，夏鱼琢磨了一下，索性先在夜市卖蛋炒饭试试满级厨艺的威力，回回血，然后再酌情考虑其他种类的炒饭。 锅明天就能用了，今天需要把饭准备好。 不知道是满级厨艺加身改变了夏鱼的思维习惯，还是夏鱼这个吃货本来就对美食颇具虔诚。 他看了看自家米桶里一块六一斤的米，皱了皱眉头。 好饭要用好米炒啊。 于是去了超市，哼哧哼哧扛了一袋25公斤的香米回来，三块多钱一斤呢！ 竹蒸子是之前就准备好了的，同样准备好的还有316不锈钢汤桶。 电饭锅蒸米那肯定是不行的，口感比蒸子饭可差远了。 至于这蒸子饭，夏鱼以前只会吃，不会做。 现在他会做了。 望着眼前一筲箕香米，吧嗒一下嘴，以后自己想吃多少吃多少，针不戳。 先把米淘洗干净，然后汤桶烧开水。 江海市这地方没有山泉用，暂时先用自来水代替了。 水烧开之后把淘好的香米倒进去，清亮滚烫的开水立马就显出一丝诱人的乳白色来，一丝淡淡的米香随着白色的水汽就从桶里冒了出来。 然后马上用铁勺搅拌。 三分钟之后，桶里的汤水已经变成了乳白色的米汤。 这时候再用大筲箕把米汤滤出来，然后把外软内硬，白亮亮的大米倒进竹蒸子，放到另一个干净锅上面上猛火蒸。 盖上竹盖子之前，夏鱼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米得蒸个二十一分钟。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只有蒸子噗噗的声音。 趁这点儿时间，夏鱼刷了刷手机，公司的同事群他还没有退，居然群里还有人在艾特他。 张平，“夏鱼，你这么潇洒地辞职了是干什么去啦？” 李雨欣，“夏小胖胖，你是跳槽了吗？你走了，我们部门乐趣可少多了呢。” 陈经理，“夏小胖啊，你也不要怪我哦，我也有领导的，那个文案我交不了差的，你走得这么急，连散伙饭都没来得及请你吃呢。” 张平，“就是啊。” 夏鱼笑了笑，在群里回复道，“我哪有跳槽呀，我是准备去做点小生意啦。” 李雨欣，“卧槽，夏老板，苟富贵，勿相忘。” “苟富贵，勿相忘。” “苟富贵，勿相忘。” …… 夏鱼：“？？？” 夏鱼，“我去夜市卖炒饭而已啊。” 众同事，“真的吗？哪个夜市？到时候我们来照顾你生意。” 夏鱼想，大家人都还挺好的嘛，就回复道，“今天还在准备，明天出摊，嘿嘿，我也不知道好不好卖。” 李雨欣，“夏小胖胖，你这么会吃，肯定做出来的也好吃，加油哒！” …… 很快，时间到了。 夏鱼关了火，赶紧戴好隔热手套，把沉重的竹蒸子端了下来。 揭开竹盖的那一瞬间，他自己都惊呆了，米饭一粒粒珠圆玉润的，颗粒饱满，粒粒分离。 热气里则带着清雅的米香和竹香。 瞬间他自己就忍不住了，挖了一勺出来试试口感。 …… 还没出去摆摊，夏鱼自己先呆了。 闻着清香，入口浓郁，不软不硬，弹性十足，这才叫米饭啊！ 夏鱼感觉自己前二十年的米饭简直白吃了。 这会儿系统没有弹出美食消耗提示。 半透明面板却出现了。 【检测宿主吃货纯度，检测中……】 【检测完毕，纯度100%】 【《江海市食材地图》已发送，请宿主查收并好好使用。小统统的命全靠宿主了。宿主大大加油！】 夏鱼愣了一下，面板没了，但他马上就觉察到自己的记忆仿佛被修改过了一样。 江海市范围内的所有食材怎么采集已经全搞清楚了。 就是这个统子怎么还会卖萌捏？ 没事，他心中默念，统统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让你噶屁的。 【烟火气会让我长大，解锁更多功能哦！】 然后马上又消失了。 夏鱼乐了，小统统还怪可爱的。 他看了下时间，在刚蒸熟的米饭上面铺了一层薄莎布，然后才把竹蒸子的盖子盖上，这样可以保证到明天出摊的时候冷米饭的状态。 他回味了一下之前自己用普通材料做的蛋炒饭，味道已经超过很多路边摊了。 所以这一次的配菜就先用普通的试一试吧，满级厨艺加持呢。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天。 下午时分，夏鱼东西搬进电梯下了楼，骑上自己新买的小摩托出发了。 他住的公寓附近就有一个小广场夜市，不过人气并不很旺。 人员比较复杂。 好处也有，就是摊位不至于靠抢的。 很快他就到了位置，时间还早，刚刚五点，第一波客人还要等一会儿。 他先把几个折叠桌和折叠凳摆好，自己坐在一边，看着小广场上人来人往，等第一个客人来了。 招牌就是在楼下打印店花二十块钱用泡沫板做的，上面就三个红字——蛋炒饭。 这个时候，小广场上其他几个小吃摊也已经陆续到位了，不多，也就七八家。 有奶茶摊、关东煮、炸串、煎饼果子、烤鸡……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全都认识夏鱼。 毕竟吃货夏小胖可是他们的老主顾。 今天夏鱼开着小三轮摩托一来，他们就跟他隔着老远打了招呼。 夏鱼旁边是个开关东煮的年轻帅哥，叫孙文昊。 几天没见着夏鱼，正琢磨着这个老顾客这几天干啥去了来着，就看见夏小胖骑着小摩托来了。 而且他好像还减了肥，几天不见，身材看上去匀称了许多。 本来那家伙的样子看起来就好相处好说话，这几天减了肥下来，看上去亲和力更强了。 于是孙文昊就跟他打招呼，“你这是要加入我们地摊大军啊？怎么，不上班了？” 夏鱼就说，“是啊，摆摊啦。” 虽然是熟人，但他们互相之间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孙文昊想着大家都是一个地方摆摊，总有互相帮忙的时候，比如借个桌椅板凳，或者食客混着点的情况，于是就主动跟夏鱼介绍说。 “那咱们现在就是摊友啦，我叫孙文昊，你呢？” 夏鱼微笑着跟他握了握手，“我叫夏鱼，祝你生意兴隆啊。” 行，这哥们儿看起来不错，孙文昊想着，也笑着说，“也祝你生意兴隆啊。” 很快，下班的点到了，广场上路过的人开始多了起来。 摆地摊卖货的也开始多了起来，他们或者开着面包车，或者跟夏鱼一样骑着三轮车，还有直接推着平板车来的。 支上灯，摆上桌子，大家都忙着布置摊位，一派繁忙景象。 第4章 隐藏的大厨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这个广场叫心悦广场。 程佳涵每天下班之后都要来这里摆摊卖袜子。 她在附近写字楼里一家公司做文员，二十五岁，工资很低，摆摊的收入基本上能占到她收入构成的三分之一。 原本她会选择中午在楼下快餐店多吃一点，顶饿。 这样下班出摊不用吃晚饭，出完摊再回家自己弄点简单的吃。 不巧的是这天中午公司忙，于是就没有吃成中午饭。 但是出摊的时间不能耽误，时间可就是金钱，没有办法，即使已经饿到前胸贴后背也得先出摊再说吃饭的事情。 好不容易把各种款式的袜子都摆整齐，肚子却已经向她发出了严正抗议。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而且摆摊盘货也是体力活，她还是两顿没吃。 心悦广场上的小吃摊子她也比较熟，其他油炸的烧烤的都太油腻了，不太适合当晚饭。 没有米饭垫底根本不解饿，还反酸。 她拿出手机，正打算点个外卖算了，却看见关东煮帅哥边上新摆了一个摊子，一块泡沫招牌上大大的三个红字——蛋炒饭。 程佳涵如获至宝，蛋炒饭好啊，有营养，容易饱，而且一般街边炒蛋炒饭的也不大容易翻车。 趁着客流少，当即就先跑了过去，捋了一下头发说，“老板，来一份蛋炒饭！打包。” 夏鱼欣喜。 这出摊还没十分钟就来了第一单客，不错不错。 于是他态度愉快地对程佳涵说，“好的，你先坐。十块钱一份。打包盒一元。” “好。”程佳涵说着就拿出手机扫了一下夏鱼摊位上挂着的二维码。 【惠支付收款11元。】 因为是第一天开张，夏鱼除了包菜和美人椒以外也没有准备什么别的配菜。 第一次摆摊，他也没有问程佳涵有没有什么忌口的，直接就开火了。 有了菜谱之后，他选了另一种蛋炒饭的做法。 新买的商用灶比起家里的普通燃气灶那是好用太多了。 昨天开好的新锅特别好用。 几十秒功夫就热锅滑锅完成，然后倒了底油换上新油。 站在一边的程佳涵看着夏鱼的操作，觉得稀奇，“哎，老板，你这炒法还有点费油啊。” “那是因为你是第一份，要费一点油滑锅。”夏鱼笑着解释完，这边油温也已到位。 为了更好的口感，夏鱼花了很多时间在家里先把蛋清和蛋黄分离了。 所以下锅的时候要先炒香蛋清，在这个过程中，加入青椒提点辣味，然后才下蛋黄。 鸡蛋的香气从滋溜的铁锅中冒了出来，旁边饿了大半天的程佳涵已经咽下去好些口水，这个老板炒蛋炒饭的工序这么多，一定很好吃！ 孙文昊也被夏鱼娴熟的操作吸引了过来，闻着香气垂涎道，“兄弟行家啊。” 夏鱼专心致志，就没有说话。 他揭开了旁边竹蒸子的盖子，换手用竹勺舀了一勺晶莹而又粒粒分明的米饭加进锅里。 这竹蒸子蒸出来的高级香米放了一天之后，并没有起团，刚一入锅马上就天女散花一样散开了。 根本不用拍！ 这会儿鸡蛋黄刚刚六七成熟，一遇米饭，就攀附其上。 米香一炒，跟着锅气升腾起来，飘出去老远。 程佳涵看得眼睛都直了，恨不得马上吃到这碗饭。 这时候，夏鱼才把均匀撕好的包菜叶子撒进去。 孙文昊在旁边看着，念叨了一声，“可以啊夏老板，你这包菜杆都不要了？只要叶子？” “对啊，”夏鱼一边翻炒一边说，“杆子口感不好，所以只要叶子。” 孙文昊摩挲着下巴，“成本有点高哦。” 片刻后，锅气蒸腾，酱油醋沿着锅边一加，再来一丢丢味精提鲜，又香又漂亮的小葱花撒下去，翻炒两下，趁着锅气正旺立刻出锅装盒。 “来，你的蛋炒饭。” 程佳涵端着那餐盒，只见那米饭粒粒分明，色泽金黄，配菜和葱花点缀其中，蛋香米香和葱香混合在一起直冲脑门。 这可是有生以来见过的最漂亮的一份蛋炒饭。 都等不及回自己的摊位了，迫不及待就先吃了一口，那鲜香的米粒仿佛在舌尖上跳动，完全不是别家的蛋炒饭那种一坨一坨死板的感觉，鲜香之中带着点微辣，让舌头的享受又多了一个层次。 怎奈她不是美食家，词穷，但也情不自禁说了一声，“太好吃了！” 长期摆摊的程佳涵声音本来就大，她这发自内心的呼喊瞬间就吸引了几个正举棋不定吃什么的路人。 这这女的不会是托吧？ 一碗蛋炒饭有那么好吃吗？ 这会儿起了一点微风，然后锅子里冒出来的剩余香气就飘得更远了一些。 这好像是挺香的。 老公，不如我们先打包一份蛋炒饭垫垫肚子再去吃火锅吧。 夏鱼抬头看了看，是一对情侣。 而程佳涵已经站到了一边儿去，专心致志地吃着手里的饭，几乎都忘了自己的摊。 本来就饿，结果遇上这么香的蛋炒饭，那简直挪不动步子，不吃完都不肯走。 那对情侣本来也饿着肚子。 人饿的时候总有一种自己吃遍整条街的错觉，而这眼前这摊子的香味实在太特别了。 旁边关东煮的热汤香气跟这比起来简直相形见绌。 他俩又看了看一旁程佳涵狼吞虎咽得样子，不免舌下生津…… 于是就走了上去。 “老板，来一份打包。” “好嘞！” 夏鱼很开心地又把火打开了，今天这是开门红，十分钟不到已经二十二块进账了。 女的说，“这个饭看着好漂亮的样子。” 男的说，“没见识了吧，这是竹蒸子蒸的。” “比电饭煲的香吗？” “肯定啊，不信你闻闻。” 女孩子凑近了一闻，果然在这千篇一律的油腻之中闻到了一股来自竹子的清香，令人心驰神往。 两个人因为一会儿要吃火锅，所以只要了一份饭。 不过夏鱼还是很认真地炒好。 满级厨艺的加持之下，掂锅翻炒如有神助，加上他本来就精心准备了食材，这第二份炒饭的香味跟着锅气一起冒出来，飘得更远了。 什么东西？这么香？ 以前没闻到过？ 哪有哪有？走吧，赶紧回去了，楼下要一份拉面把肚子填了完事，晚上还要加班呢？ 路人纷纷疑惑。 而孙文昊此时已经看呆了，他学过一阵烹饪，就是因为蛋炒饭炒不好，老是被师傅训，所以他直接就不学了，出来摆地摊。 虽然关东煮也很有说道，不过地摊嘛，要求没有那么高。 而眼前这位，这出神入化的动作，简直比当初自己的师傅高到不知哪里去了。 以前总以为这个乐呵呵的家伙就是个单纯的吃货，万万想不到，竟然是隐藏的大厨！ 第5章 这水平出来摆摊?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这边夏鱼把情侣的炒饭起了锅，那两位是要带走的，所以他先把袋子拉开，然后才把打包盒放进塑料袋里。 因为对方是两个人，夏鱼为他们准备了两份餐具。 正准备盖上盖子的时候，女孩说了一声，“老板先别盖。” 那奇特的香味显然把她勾住了，而她的男朋友也对这碗蛋炒饭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孙文昊连看夏鱼炒了两份，自己本来不饿的，这会儿却难以抵挡那金黄色泽的诱惑。 不行不行，他提醒自己，我今天还没开张呢，哪有还没挣钱就先花钱的说法。 这时间，情侣一人吃了一口，立刻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 女孩子说，“这也太好吃了吧。” 然后马上就开始纠结了，“可是如果我吃完这一份，还能吃多少火锅？” 男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那蛋香和米香引入鼻中，又看着那泛着些许油光的金黄饭粒，生怕女友不够吃，不过更主要的是他确信，就这味道，他自己都能吃下去两份。 要不是因为计划好了一会儿要吃火锅，他真想再来两份。 “你们还是盖上盖子吧。”夏鱼说，“冷了就不好吃了喔。” 本来是好心提醒，但他完全不知道这俩人本来是准备打包炒饭垫肚子，以免一会儿吃完火锅肚子疼的。 “对啊，冷了就不好吃了。” 这可是美食的压迫感哪！ 男的当即做了决定，“老板，再来两份。” 女孩一听，两眼放光，意味着手里这一份可以自己吃了。 【惠支付收款22元】 “好嘞。” 夏鱼有点兴奋了。 这种卖一份炒饭进一份钱的感觉，和待在公司里苦苦等待发薪日的那种煎熬是完全不一样的，就，很踏实。 三分钟过去，夏鱼又帮这对情侣打包好了两份。 程佳涵听见自己的摊位那边有人在喊，“老板人呢！买袜子。” 赶紧跑了回去，嘴巴边上还泛着油光，都顾不得形象了，伸着舌头小孩子一样就在嘴巴周围舔了一圈，根本舍不得这味道。 “正宗棉袜，你随便选，十元四双。” 客人看了她一眼，有点嫌弃，这么年轻一个摊主，怎么吃了东西一点不注意形象，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似的。 程佳涵看着客人埋头选，心里却还在发痒痒，这一份连打包盒才十一块，她看了眼自己手里的打包盒，勤俭持家体质发动被动技能——循环利用。 嗯，一会儿这个客人选完袜子再过去装一份，能节约一块钱，可以坐一趟公交车了呢！ 她这么一想，本就贫寒的家庭好像立刻就变得更富裕了一些。 “好了，就这四双。” “好好好，”程佳涵热情地接过客人选过的棉袜，用塑料袋帮他包好，熟练打了个活结递给了他。 【惠支付收款10元。】 开张啦。 “老板你吃的什么啊，我看你好像意犹未尽的样子。” 程佳涵笑了笑，“蛋炒饭，喏，就那边那家。” 她朝着夏鱼那边努努嘴又说，“那老板好像是新来的，您还买吗？” “不买了。” 程佳涵心里痒得不行，客人一说不买，就拿着刚才吃剩下的打包盒跑了过去，“老板，再来一份！” 说完就把打包盒递了过去，“装这里面。” 夏鱼看了一眼，又是那个卖袜子的摊主，态度和善地笑着说，“那就十块。” “好好好。”程佳涵有些兴奋地又扫了一下码，夏鱼的收款扬声器就又响了一声。 香味这个东西。 刚做一两份的时候，浓度还不够； 做了三四份之后，就开始萦绕在摊位四周了。 闻着这香味，孙文昊感觉自己更难顶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排到了程佳涵后面，“鱼哥，给我也来一份，就这吃。” “好好好。” 本来如果他早一点说，就和程佳涵的那份一起炒了，一样的工作量同时能出两份餐。 但孙文昊又考虑了一会儿才要，所以夏鱼就只能先把程佳涵的炒了再炒他的。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摊主多少都会有点不爽。 不过夏鱼仍旧沉浸在兴奋之中，今天这一蒸子的饭卖完能不少钱呢，而且，喂了小统统烟火气，估计还会给点奖励什么的。 一想到这些，连掂锅都更有劲了呢！ 手臂一抖，满级厨艺下掂锅可是有麒麟臂的力度的，锅里的饭粒和金黄色的蛋粒立刻被他掂起来一米多高，又从天上落下来，真有点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感觉，全部落回锅中，一粒没撒。 程佳涵和孙文昊，以及正在旁边津津有味吃饭的那对情侣一看这印度飞饼一样的阵仗，情不自禁地齐声惊呼了起来。 “哇！你这掂锅简直太太太太太太太太厉害了！” 夏鱼嘴巴一咧，笑道，“基操勿6！” “我给你个9，因为6翻了！” 刚刚买袜子那哥们儿看摊主吃个炒饭都迫不及待的样子，好奇也跟了过来，刚刚进入炒饭摊的香气范围，就被香气夺心摄魂，根本走不动道了。 “我也来一份！” 本来远处匆匆赶路的路人还没有闻见那炒饭的香气。 但见这位摊主掂锅的技艺实在高超，于是不由得朝他这边靠拢过来。 这会儿快六点。 本来都是刚下班的都市夜归人，肚子也都正饿着，哪儿受得了这种极品人间烟火啊！ 纷纷像下肢瘫痪一样走不动了，被美味勾着来到摊位前，自觉排起了队。 “老板，我来两份，打包！” “老板，我要一份，就这吃。” “老板，我们要三份！” 分分钟时间，十几份预订就出去了。 在白色上涌的锅气里，程佳涵拿到了心心念念的第二份饭，为了不挡着夏鱼做生意，自顾跑回了摊子边上。 因为有了第一份垫肚子，这第二份吃下去的感觉已经不一样的。 不像第一份的时候来得那么猛烈，但滋味却很绵长，入心，而且温暖。 珍珠一样的饭再次入口，中午被主管一顿骂的郁闷就这样一扫而空了，代之以大快朵颐的喜悦。 没有什么事情是一份美食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份！ “老板，袜子怎么卖……” “十块四双，十块四双，随便选……” 夏鱼很快给孙文昊装好了。 他拿着这份十块钱的蛋炒饭，用了极大的意志力忍住没有吃，而是自顾回到自己的关东煮摊位边，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自己的师傅。 师傅分分钟回他消息，“可以啊！你是自己练习了还是重新拜师了？光看图片，你这是五星级酒店水准的蛋炒饭，小孙呐，你就是浮躁了点，还是很有天分的，多多努力。” 孙文昊吃了一口，那味道，简直想哭。 他当切菜工的时候可是吃过好几位大厨的蛋炒饭，哪能跟这比呀。 他幽幽然地给师傅发了条语音消息，“我哪有这个水准啊，这是心悦广场新来的一个哥们儿炒的，太厉害了。” “什么？”师傅的语气很惊异，“这水准出来摆路边摊？怕不是哪个厨艺世家的少爷出来体验生活了吧？” 孙文昊抬头看了看那细皮嫩肉，身材匀称略到一点肉感的夏鱼，心想，还真是像…… 第6章 还要啥泡菜?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夏鱼看了看眼前排起的队伍，简单琢磨了一下，开始一锅炒四份。 不知道为什么，掂锅掌勺什么的，手是一点儿也不酸。 围观的食客也是惊叹。 这个老板又不很高，也不壮，细皮嫩肉的，怎么这么大力气。 就是啊，四份饭一起炒，米粒就跟在锅里跳舞似的。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出神入化的掂锅掌勺技术。 喏，今天你就见到啦！ 只听得收款扬声器一阵响，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里迅速出餐二十份。 夏鱼脸上已经浮上了一层细密的汗，还有一点儿热呢。 此时的炒饭摊边上萦绕着的香气已经越来越浓烈了。 搁这儿路过的行人许多都是这个小夜市的常客，对这儿摆摊的老面孔们也已经熟悉了。 这炒饭摊还是第一次见，虽然香气扑鼻，但毕竟只是朴实无华的蛋炒饭，能好吃到哪儿去？ 但随着夏鱼这边猛如虎的一顿操作，二十份热气腾腾的蛋炒饭一出来，众人一入口，眼睛里马上就放出光来。 个个狼吞虎咽起来。 朴实无华的家常美食，闻着香，但要吃进嘴里，那才能体会出顶级厨带来的细密滋味。 难以言说，难以言说。 问就是俩字，牛逼！ 这时却来了个挑剔的。 “老板，你这炒饭不配泡菜的吗？” “不好意思啊这位客人，”夏鱼说，“今天没有准备泡菜呢。” 来人撇撇嘴，“没有泡菜吃什么炒饭。” 旁边正吃着的食客立马不干了，“你说啥呢？你不买就走嘛，非要刷一下存在感。” “就是就是。” 什么情况？那哥们儿摸不着头脑了。 愣愣地看着一堆食客，你们都是老板的孝子咩？ “不吃别说话，老板再来一份！” “好！” 夏鱼一边答应，却一边对那个挑剔的哥们儿说，“今天没有泡菜，实在不好意思。” 该说不说，这个老板态度还是蛮好的。 于是他也要了一份。 然后…… 嗯？这个饭怎么和平时其他摊子上见到的不一样？ 嗯？好香？ 嗯？吃一口试试。 卧槽…… 没有然后了，就这味道，才十块钱，还要啥泡菜…… 食客越聚越多，以铁锅的极限，夏鱼可以同时出五份餐。 蒸子里的米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看着越排越长的队伍，夏鱼只得喊了一声，“快要没饭啦，最后十份！” 而此时，排队的队伍却有二十多个人。 天已经快要黑了，闻着这么香的炒饭，眼看要排到了却吃不成，简直是一种折磨。 但没有办法，队伍里多出来的十几个人只好放弃排队。 这其中就有程佳涵，她有一点失望。 夏鱼忙着出最后几份餐，没功夫注意其他。 片刻后，一蒸子的米饭卖干净了。因为厨艺加持，所以手感特准，配菜和蛋液也都所剩无几。 这会儿还不到八点，就可以下班了。 夏鱼看着眼前的景象，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嗯，明天再接再厉。 小统统暂时还没有冒泡，那就先算算自己的账吧。 他先把折叠桌子和板凳都收了，留了最后一个小椅子，自己坐下去，翘起二郎腿拿出手机。 不到三个小时，卖了120份，收入1293块，成本约4块，赚了813块。 夏鱼心里高兴，这可比上班赚多了呀，而且做的还是自己喜欢的事情，即使小统统没有什么大奖励也知足了，一个月出22天摊的话，那也能挣一万大几了。 果然是刚毕业不久，格局小了，没见过世面，容易知足。 他把最后的汇总账目截了个图，发到自家的群里。 爸爸夏东：“不错呀，开门红！” 妈妈于海霞：“哎哟，我儿子就是有财运，摆摊第一天，比咱老两口加起来都挣得多！” 爸爸：“看来你这厨艺是学到家了的。” 妈妈：“再接再厉！你自己吃了吗？五点出摊八点收摊，没吃晚饭吧？别饿着！” 夏鱼：“好的，爸妈，你们放心。” 妈妈这么一提醒，夏鱼才想起来自己也还没有吃晚饭。 看着蒸子里那点点剩余心想，怎么就没有给自己留一份呢？ 这会儿自己的肚子倒是呱呱叫起来。 他倒是早卖光早收摊了，旁边几个小吃摊的老板看着他刚才的表演，眼睛都直了。 只盼新来这家伙早点清空库存，另一边又庆幸，还好他卖的是炒饭，和炸串烤鸡什么的，不构成直接竞争关系。 八点刚到，天黑了才是小吃摊的主场，而炒饭哥已经下班了。 孙文昊这边靠着巨大的意志力，才稳住没有把那份蛋炒饭吃完。 这高低得拿去给师傅尝一尝。 这会儿，他那边的生意才逐渐好起来，真是吓死了。 跟夏少爷挨在一起摆摊，还以为今天晚上要收个鸭蛋回去。 经过之前师傅的提醒，他现在非常笃定地认为，夏鱼这家伙就是厨艺世家的少爷出来体验生活的。 孙文昊一边卖着自己的关东煮，心里一边想，明天说什么也不能在他隔壁摆摊了。 结果，想什么来什么，夏鱼收完摊，几步就走到他跟前。 “孙哥，给我来两串香菇，两串鱼丸，三串土豆……呃，再来两串海带，四串牛肉丸……” 孙文昊看着夏鱼，嘴上笑着说‘好嘞’。 心里一阵紧张，想了想，看在鱼哥亲和力不错的份儿上，还是直接问了出来，“鱼哥，你不会明天要卖关东煮吧？” “不会不会……”夏鱼摆着手断然否认道，“我明天还是继续卖炒饭。就是我今天自己没吃晚饭，正饿得慌。” “噢，原来如此，”孙文昊松了一口气。 他把夏鱼要的菜给他配好，浇上汤汁地给了他，“三十二。” “好的。” 夏鱼爽快付了钱。 这鱼哥以前都是以一个普通食客的身份和他们这帮小吃老板相处，如今人家不装了，顶级厨师的身份摊牌了。 于是孙文昊就谦虚地问道，“鱼哥，怎么样？指点指点？” 夏鱼正饿，嘴里忙着吃，哪里誊得出空来回他话？ 只能嗯嗯哦哦地抬抬手，示意他等一会儿。 很快，温热鲜香的关东煮下了肚，夏鱼心里那猛烈的饥饿感这才褪去。 面对着孙文昊恭敬的眼神，他也谦虚道，“孙哥你说笑啦，咱这就交流交流。” “啊对对对，交流交流。” “那我可就说了哟？” 孙文昊一惊，心想，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啊，人家光吃一遍就品出问题来啦，于是他说，“但说无妨。” 第7章 温情事件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夏鱼人好性格好，不欺负别人也不被人欺负。 虽然有那么一丢丢儿社恐，但从小到大人缘其实还可以。 他就是那种丢人海里秒秒钟就会消失于人群的，毫不出众，但也不招人烦的普通大男孩。 孙文昊这一来，还是二十几年来第一次有人找夏鱼请教事情呢。 心里很是高兴。 毕竟之前有了《江海市食材地图》的加持，东西一入口，他就知道孙文昊是从哪儿进的货了。 “……孙哥，你这鱼丸和牛肉丸是东江市场那家刘记速冻食品批发部进的货吧？” “……这高汤。” 夏鱼刚要说话，看见一个食客走了过来要选东西，于是他立刻闭口不言了。 不能造了人家的生意。 等孙文昊收完钱，食客走了，他才继续道，“你这个汤，也是东江市场买的调料包吧？一根棒骨都没有哇。” 呃……全中。 …… “鱼哥，感谢感谢，”孙文昊双手合十，小拜了好几下，“你这也太厉害了，一吃就全知道了，不过你放心哦，我买的都是正规牌子的材料。” “知道，”夏鱼说，“反正如果要想更进一步，用调料包肯定不行的，需要自己熬制底汤的。至于这些菜品，其实问题不大。毕竟成本在这儿。” “确实啊，”孙文昊说，“我们就是出来讨个生活，不像鱼哥你，是出来体验生活的。” 夏鱼，“？？？我……也是来讨生活的。” 这时候，程佳涵走了过来。她一般要摆摊摆到九点半的样子才收摊回家，趁这会儿客人少，她又到孙文昊的摊子上打包了一些关东煮。 趁这个机会，她问夏鱼，“老板，明天你还是这个点过来出摊吗？” 夏鱼答道，“是的。” 程佳涵笑道，“真好，明天又有好吃的炒饭了。” 夏鱼看着她手里的关东煮有点有点疑惑，就问道，“你吃了两份炒饭还没饱？” “那倒没有，”程佳涵说，“给我妹妹带回去的。” “哦……”夏鱼接着又说，“那再见，我得收摊回去准备明天的了。” “明天见。” 程佳涵今天摆地摊卖了68双袜子，收入170元，利润85元。 吃了两份炒饭21元，给妹妹打包15元。 早饭6元。 中午没有吃饭，所以摆摊的收入扣了饭钱之后还剩43元。 虽然挨了骂，但又是挣钱的一天，想想也是美滋滋。 妹妹程佳敏今年十七岁，要高考了。 她下晚自习回家后肯定是吃了晚饭的，只是程佳涵觉得自己一个人吃了两份美味炒饭，十分过意不去，所以给小妹带了份宵夜。 本想给妹妹带炒饭的，奈何没排上队。 她回家时，程佳敏还在刷题。 “姐回来啦?” “是呀。”程佳涵说，“姐姐给你带了份宵夜。” 程佳敏眼里放出期待的光芒，“真的啊?” 虽然姐姐时常担心她营养跟不上，所以经常给她带吃的。 但每次有宵夜吃还是很惊喜的，毕竟十七岁正是个吃饭如塞无底洞的年纪，怎么吃都吃不饱似的。 微波炉发出叮的一声响，热好了。 程佳涵帮妹妹把夜宵拿过去。 妹妹则放下笔，凑过来闻了闻，笑着说，“好香啊。” 程佳涵闻着那调制汤汁的气味，香是香，可总觉得有一股工业味，不自然。 看着妹妹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就抚着她的头发说，“今天卖了一百多块钱。” “哈哈，”妹妹嚼着鱼丸说，“每次听到姐姐生意好，我就开心。” 程佳涵又说，“今天广场上来了一个新的摊主，卖炒饭的。虽然他只卖蛋炒饭，但是那个味道，我的天，简直无法形容。” “姐啊，”程佳敏撇撇嘴说，“你知道我是个吃货，光听着你说，我手里的关东煮忽然就不香了……” “没事没事，”程佳涵笑了笑说，“我问过那个老板了，他明天还摆摊。他五点钟出摊，我明天下班给你打包一份，然后送学校来好不好？” “啊？”妹妹说，“这不就耽误你摆摊赚钱了嘛？不要了吧，明天我自己吃食堂就好了呀。” “那不行，”程佳涵说，“那么好吃的蛋炒饭，怎么能让你这个小吃货错过？” 程佳敏拗不过姐姐，只好一边吃着宵夜一边说，“那……好吧。” “你快吃，吃完去做题，早点睡。” “好的，姐。” …… 那边的夏鱼，骑着他新买的小摩托回到公寓中。 还沉浸在收入千元巨款的喜悦之中，完全忘了系统奖励这么一回事。 等他把出摊的东西都收拾干净之后，人也有点乏了。 刚刚往沙发上一趟，半透明蓝色面板就出现在眼前。 【恭喜宿主出摊顺利，结算中，请稍候……】 看来奖励马上就要到了。 夏鱼心里满是期待，顿时坐直了，激动地搓起了小手手。 【宿主今日售卖平价蛋炒饭，主要服务公司底层职员及若干自由职业者，烟火气+10，当前60点。】 好，不错，又给小统统续了十天命。 只是这个烟火气如何赚，他还没有完全弄清楚，而且卖了一百多份才赚了十点，感觉有点少。 第一次用满级厨艺给自己弄了一份炒饭吃了之后，只增加了一点。 后来两天他自己做的家常菜，一天增加了一点烟火气。 系统每天的扣减暂时还没有什么变化，每天固定扣一点。 至少从目前来看，他自己做饭自己吃就能一直维持住小统统的生命。 不过，因为前面几次奖励都是随机触发的，夏鱼倒是有一点儿担心这系统忽然触发个什么高价值的随机奖励，然后把烟火气给扣光。 毕竟丫有前科。 另外，统子升级也需要烟火气，毕竟号称可以解锁更多新功能，夏鱼想到这儿心里还有点痒。 虽然没有别家的系统那么炸天，但也没有什么乌七八糟的任务，胜在自由，可以安安心心当咸鱼。 天下无敌这种事，让那些想翻身的咸鱼去干吧，夏鱼不想翻身。 【叮，检测到温情事件！触发随机奖励！】 卧槽！怕什么来什么。夏鱼看着跳出来的蓝色面板，忽然就眼前一白，原神启动…… 啊不，不知所措。 此时的夏鱼是一脸懵的，什么温情事件？我我怎么不知道？我跟爹妈汇报出摊成果就算温情事件？ 【叮，赠送宿主100平米住宅一套，附带车位，房产证稍后送到，小区容积率1.5，位于江海市望楼路北26号4栋1单元501】 【扣减烟火气30点，剩余30点。注意，如若宿主出售此房产，会扣减烟火气100点。】 这……夏鱼揉揉眼睛，首先想到的不是天降一套市场价六百多万的豪宅。 而是在想——我刚交的房租啊！造孽啊！有钱也不能这么造啊！ 片刻后，门铃响了。 夏鱼在一脸懵逼的状态下打开门，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提着公文包出现在门口。 一见夏鱼开门，男人就微笑着从公文包里掏出两个红本本，恭恭敬敬递给他。 “夏先生，这是您的房产文件，请您收好。” 夏鱼颤巍巍接过来。 男人微笑着道别，“夏先生再见。” 然后就进了电梯，下楼去了。 第8章 宿主我很难办啊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夏鱼回到屋里，揉着脑袋。 这几天接二连三的幸福来得太突然，有点儿不习惯…… 统子哥，你这任务不发，我给你赚点烟火气回来，你怎么动不动就触发随机奖励？ 你这个样子，宿主我很难办的呀。 【宿主放心，随机奖励基于当前烟火气，绝对不会出现一次扣完的情况。】 这还好，夏鱼看着提示，松了一口气。 自己租的这个公寓确实有点小了，又是自己住又要放设备的，现在只做一个蛋炒饭还凑活。 但他还想尝试许多自己没有吃过的美食，以后肯定还需要一个大的工作间。 不得不说，这个统子还蛮契合他的个性的。 以后有没有不知道，至少现在没有奇奇怪怪的任务，很符合他随性的气质。 人生梦想——在江海市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当一条自在的咸鱼，已经实现了第一步，在江海市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窝。 夏鱼乐呵呵地又跑到灶台前，明天出摊要用的隔夜饭肯定是要提前准备的。 还是老方法，花了差不多半个钟，又蒸了满满一蒸子的饭。 不过这一回，他煮米的时候留了一些米没有捞出来，剩下的这点米和煮米的稀汤一起再起火熬制。 一边熬制一边双手拿着长柄勺在汤桶里均匀搅拌。 汤桶里的底米化掉之后，那汤已经白得有一点像牛奶了。 米油被彻底熬了出来，浮泛其中，整个汤桶蒸腾着热气，热气带着醇香往上涌。 米汤的香气比起蒸子里蒸熟的米饭而言，更有一种醇厚。 不过步骤还没有结束，他最后再用筲箕过滤了几次，纯纯的一桶亮莹莹的香浓米汤就做好了。 《本草纲目》有云——米油最肥人，黑瘦者食之，百日即肥白。 （蓝星华国有本叫《本草纲目》的书很合理吧？有问题吗？没有问题！） 正值夜深人静的时刻，夏鱼哪儿能抵挡质感这么丝滑、香味这么醇厚的米汤的诱惑啊！ 当即盛了一大碗，轻轻往碗面上吹了几口气，好让表面的米汤稍微凉一些，然后小心翼翼地嘬了两口。 香浓的白汤入腹，那感觉，从舌头根暖过了心，一直暖到胃的最深处！ 夏鱼顿时舌下生津，要不是刚熬制好的米汤太烫，恨不能立马全喝下去。 反正他有随吃不长bUff…… 他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米汤才慢慢冷却到了可以大口喝的温度。 于是，他这才端起碗，吨吨吨，三大口，一碗白汤见了底。 吃干抹净，那就是对食物的最大尊重，就是对厨师实力的最大认可。 夏鱼摸着自己柔软的肚皮，十分满足，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小肚子凸出来了。 晚上十点，他简单洗漱了一下就上了床。 能在该睡觉的时刻躺到床上玩一会儿手机，那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此时，公司员工群里。 李雨欣，“我今天听我闺蜜的男朋友的闺蜜说，心悦广场那儿新摆了一个炒饭摊，炒出来的蛋炒饭炒鸡好吃！” 张平，“尊嘟假嘟？” 李雨欣，“真的啊！她能骗我？” 陈经理，“李雨欣你等等，你闺蜜，的男朋友，的闺蜜，是男的还是女的？侬这个关系好像有点子复杂的晓得伐？” 其他同事，“对哦，你闺蜜的男朋友是哪里人？” 李雨欣，“呃……我好像真不能确定是男的还是女的，原谅我眼拙，实在看不出来是男是女。虽然经常穿白丝lOlita出门，但好像真的有喉结。” 某同事，“那一定是可爱的男孩子！” 一排斜眼笑，把被窝里的夏鱼都看乐了，情不自禁露出了智慧的笑容。 蛋炒饭好吃的消息传播速度还蛮快…… 片刻之后，李雨欣说，“麻蛋，被你们带沟里去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重点难道不应该是神仙蛋炒饭吗？我听人家吹得好像出神入化的样子。” 陈经理，“这个好办嘛，心悦广场又不远，明天中午派人去买几份，打包回来我们试试不就晓得了？” 众同事，“对对对，陈经理说得对！” 李雨欣，“不是，那条瞎鱼哪儿去了，两天没见冒泡了。我记得他不就住那附近吗？” 李雨欣艾特夏小胖。 夏鱼，“什么事？” 李雨欣，“心悦广场那家新开的蛋炒饭你见过吗？以前你上班不是天天都要路过那儿吗？” 夏鱼，“见过，十块钱一份，打包费一块。” 李雨欣，“不贵呢，夏小胖胖，明天中午能不能帮我们打包十份过来啊？我请你喝奶茶。” 夏鱼，“不能。” 众同事，“怎么不能？” 夏鱼，“因为我下午五点才出摊啊。” 众同事，“？？？？？？？” “什么？神仙蛋炒饭是你开的？怪不得辞职这么潇洒写意。” “夏老板！看不出来啊！” 夏鱼，“哎呀，雕虫小技啦，大家想吃的话，明天下班过后来买吧。” 陈经理，“小胖啊，大家都是老同事，打折吗？” 夏鱼，“哎呀，小本经营，概不打折，万望理解，睡了，晚安！” 李雨欣，“靠，这么早！姐姐我还在加班T_T。” 此时此刻，胖的人已经睡觉，而美的人，还在加班。 夏鱼秒遁，然后把手机屏幕关掉，准备睡了。 秒遁的乐趣，那些天天水群的人不懂…… 辞职之后一天天的简直神清气爽，瞌睡来的时候一点儿也不焦虑。 现在他心里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做菜！ 虽然明天三点半就要早起，其实也睡不了多久。 但是，无所谓，反正采购回来之后也就五点不到，还能补个回笼觉。 农产品批发市场一般都是24小时营业，不同的店铺，不同的档口营业的时间不一样。 比如市区周边的蔬菜专业户，会在市场里有一个档口，他们一般都是中午出菜，一次两吨到五吨不等。 用小卡车拉到市场的档口里。老客户一般都是提前预定，菜一到档口，老客户就会自己过来拉走，一次几十上百斤不等。 如果有剩余的，档口老板才会零售。不过批发市场的零售那是不能细选的，只能指定要哪一筐或者哪一袋。 另外一种，是外地外省长途运输过来的蔬菜。 菜车上的菜也是头一天地里现摘的，直接地里装车，一路高速火花带闪电熬夜赶到市场。 正所谓高速公路货车三霸——睡过头的菜，快缺氧的鱼，要中暑的猪…… 颇有点‘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的意思。 这种外地运输来的菜一般凌晨四点到天亮之前到市场，到站立刻开卖，卖完为止。 最后一种，就是市场里兼做批发和零售的商户，它们的营业时间就和外面的普通商户差不多了，当然价格和货品也差不多。 夏鱼以前不知道，小统统给了《江海市食材地图》之后知道了。 超市里买的蔬菜和配料，质量上是差点意思，因此他决定凌晨去批发市场搞尽量新鲜的。 凌晨三点半，闹钟准时响起，他立即坐了起来，穿衣、下床、洗漱，一气呵成。 骑上心爱的小摩托，直奔东江农产品批发市场而去。 第9章 早市批发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骑上我心爱的小摩托，它永远也不会堵车……” 夏鱼心情大好，凌晨四点赶到东江批发市场时，灯火通明之下，那儿已经是一派繁忙景象。 谁说小摩托永远不会堵车，在批发市场里手推车都能堵…… 他顺手拍了个照发了个朋友圈—— 【凌晨四点的城市你见过吗？】 然后开着他的20马力小三轮进了市场。 这个点不是城市的早高峰，却是批发市场的早高峰。 外地过来的菜车陆续都到了，排着长队过磅、交费、进入档口，停好开卖。 市场里人来人往，一派热闹景象。 这两天好像西红柿的价格比较高，夏鱼看见有辆拉西红柿的半挂车过来，车还没有停稳，一群二级菜贩已经爬上车准备开抢了。 还好他暂时不用采购西红柿。 他寻觅了一会儿才发现他的第一目标——一辆刚刚停好的满载红萝卜的货车。 昨天那个挑剔泡菜的客人倒是提醒了他，更主要的是他的蛋炒饭目前还不是完全体，配菜太过简单。 眼前那一车红萝卜，水灵灵的，紫红色的外皮上还带着些许的泥土，整辆车都泛着一股泥土的香味。 “老板，”夏鱼喊道，“萝卜我要一筐。” “好嘞，”老板这会儿还正忙着从车上卸货下来给老客户装车，实在没有功夫照顾夏鱼这个散客，就说道，“帅哥麻烦你自己搬吧。” “好的！” 夏鱼也踩着货车轮胎爬了上去，选了一筐不错的，先搬到车尾，自己先跳下车，然后把一筐萝卜搬下来，倒进自己的框里，最后把空框还给老板。 “早晨过来赶市场的红萝卜就是新鲜。”他说着就付了钱。 那边正忙着的老板也笑道，“那是，这一车昨天下午才从地里挖出来装车，连夜跑了五百多公里拉过来的。” 批发市场一般老客人居多，老板看着夏鱼眼生，就问道，“帅哥你是批发去菜场卖菜吗？” “不不不，”夏鱼发动小摩托，摆摆手说道，“我摆摊的，红萝卜起泡菜是最好的了，香脆爽口。” “哦，”老板递上一张名片，“加我微信，以后方便过来拉，遇到紧俏的可以先订下来。” 夏鱼应和着收了老板的名片，加上微信又奔着其他摊位去了。 还有包菜、白萝卜、青椒、红椒、小米椒、芹菜、新鲜花椒、大蒜、香葱、香菇等等一大堆东西需要采购。 他一直忙活到五点多钟，才满载而归。 这会儿朋友圈也有人评论点赞了—— 【夏老板这真是亲力亲为呢！】 【早起的虫儿被鸟吃】 【说好一起当咸鱼，瞎鱼你这是要卷上天？】 【你这么早起，是准备和太阳肩并肩吗？】 他握着手机：统一回复，我去东江批发市场采购去了。朕现在要睡回笼觉啦，众爱卿早安。 众人：？？？ 夭寿啦，让瞎鱼装到了！ 虽然系统没有给泡菜的做法，但起泡菜这件事请，夏鱼自有妙招。 毕竟妈妈做泡菜那是一绝，从小耳濡目染，步骤什么的都记住了。 以前起不好泡菜，不过只是手不听话而已，而现在，他的手已经被驯服了。 夏鱼定了一个闹钟，先睡一会儿，准备中午起来再做点爽口凉菜。 起泡菜没个十天半月不敢开坛，但腌萝卜可快，中午做了，下午出摊就能卖。 一切想定，上床补觉…… …… 五星级酒店，江心北湖饭店，后厨管理部办公室。 杨维涛和孙文昊看着微波炉里亮着的灯，看着计时器一秒一秒地过去，等待着孙文昊这份没吃完的蛋炒饭被加热完毕。 杨维涛就是孙文昊之前学烹饪时候的师傅，不过他现在已经是江心北湖饭店的主管厨师了。 很快，微波炉叮了一声，加热完毕。 孙文昊把微波炉打开，然后把昨天剩下的那小半份蛋炒饭拿了出来。 即使已经隔夜了，炒饭的鲜香已经褪去了好几成。 但当他打开炉门的那一刻，那熟悉的味道还是飘了出来。 即使是之前的冷饭，杨维涛看着就知道不一般，这会儿闻见这香味，更是提起了十分的精神。 杨维涛端着炒饭问，“这真是你隔壁摊位那个小老板炒的？” “真的啊。”孙文昊说，“不然我也不至于忍着没吃，专门带过来给师傅看呀。” 杨维涛点了点头说，“这倒是。”然后用铁勺子舀了一小口，放到嘴里细细品了一遍。 整间办公室里落针可闻。 半晌之后，见到师傅嘴巴不再有动作，孙文昊谨慎地问，“师傅，怎么样？” “隔了夜，又重新用微波炉加热过一次，至少也是我们饭店一级厨师的水平。” 孙文昊说，“我感觉不止。” 杨维涛把剩下的又递给了徒弟，“那你再尝尝？” 孙文昊尝了一口，说道，“师傅，隔了夜的缘故，如果是夏老板刚刚炒出来的，那跟这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有这么厉害吗？”杨维涛将信将疑，“我在江海市混了那么多年，整个江海市的厨师圈子就那么大，要真是比肩咱们行政总厨的水平，那我怎么会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有没有一种可能？”孙文昊说，“他是外地来的。” “这样吧，一会儿我跟行政总厨说一声，下午他出摊的时候我过来一趟，看看这年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好的师傅，”孙文昊说，“那我去准备我自己下午的事情了。” “你等等。”杨维涛叫住他，“小孙呐，你就打算一辈子卖关东煮吗？” 孙文昊一笑，然后说，“或许可以卖卖铁板鱿鱼什么的？” “你这个人，”杨维涛笑道，“就是受不住酒店后厨的那些规矩。算了，你喜欢摆摊就摆摊，不过平时没事还是多琢磨，技艺不要荒废了。” 孙文昊这会儿有点脸红了，他那关东煮纯属混的。 师傅是好人，当初严厉一点，让他天天做枯燥的练习也是为了磨炼他的技艺。 要说后厨霸凌，那师傅也不干这种事情，可能这就是师傅至今也只是主管厨师的原因。 不像行政总厨，会搞管理。 杨维涛又说，“你好好想想。” 孙文昊说道，“谢谢师傅敲打。” “行，知道就好。” 孙文昊和师傅道了别，一个人出了江心北湖饭店。 第10章 这么好吃?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蛋炒饭虽好，却多少还是有一点儿燥热。 这时候，就需要清脆可口的凉菜来解腻。 一个有追求的地摊老板应该善于采纳食客的正确意见，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夏鱼自己想吃。 所以闹钟还没有响，食欲就先让他翻身下床了。 过了一会儿，闹钟才响起来。 泡菜坛子那是之前就买好了的，不过起泡菜是件麻烦事，而且这一次是新起，夏鱼估计这一下午都要为着忙活了。 中午的阳光落在萝卜身上，让那仍旧散发着泥土清香的白萝卜显得更白胖了些。 下午出摊要用到腌萝卜，所以夏鱼先把白萝卜都洗净。 妈妈说，腌萝卜要带着皮腌，这样才更爽口。 夏鱼握着手里的中片刀，快速地把萝卜切成两毫米厚的薄片，迎着阳光看那萝卜片，玻璃似的透明，水嫩欲滴。 然后放进两个干净的不锈钢盆里。 撒了一点儿盐，另加大量白糖腌制。 之后他就转头去做其他准备了。 很快，在盐和糖的刺激下，新鲜清香的白萝卜被腌制出了许多水分。 夏鱼把多余的水分稍微挤了一下，然后倒掉。 这时，再往其中一盆里加入刚才他准备好的新鲜生姜片、蒜片和少许小米椒。 他打算做两种口味，一种酸辣，一种酸甜。 以前妈妈做腌萝卜的记忆浮现在他的眼前，不过他现在的手感比老妈的技术好太多，加入的小米椒量非常精准，刚好能把味道控制在微辣上。 而酸甜口味的那一盆，自然就不放辣椒了。 最后用陈醋、米醋、老抽和生抽以及白糖调制汤汁，浇到盆子里搅拌均匀，就大功告成了。 不是每一种食材都需要上火烹饪。 萝卜就是这么一种神奇的东西，能炒能煮能炖能腌能泡还能凉拌，而且怎么做都好吃。 辣椒和萝卜的香味环绕四周，对吃货的鼻子来说简直是种享受。 不过，夏鱼还是很快用塑料薄膜把两盆腌萝卜封了口。 他看了看时间，到下午出摊的时候就差不多可以吃了。 忙完了萝卜，这会儿再腾出手来打理他的泡菜食材。 泡菜要麻烦一些，为了防止生花，得先用开水把坛子内部整个烫一遍； 至于气密性，他买坛子的时候就已经用吸水法检查过了。 再之后则是用清水给坛子退火，退三天，一天换一次水。 这样处理之后的泡菜坛才能拿出来用。 不过这些步骤，夏鱼之前就已经全部做过一遍了，这会儿，泡菜坛已经都晾干可以用了。 洗好的菜分门别类放在一起，水珠泛着太阳的光芒，犹如晨露。 等晚上出了摊回来，这些菜就差不多晾干，到时候就可以塞坛子里起新泡菜了。 一切停当之后，夏鱼看着自己一屋子的战果，成就感满满。 时间也还早，可以再躺一会儿，时间差不多了再出摊。 …… 程佳涵今天上班的时候精神抖擞，连工作效率都高了很多。 一上午时间就处理了好几个棘手的案子，状态之好，令昨天对她说了重话的主管都刮目相看。 只是中午吃快餐的时候，程佳涵觉得这吃了无数顿的快餐忽然一下就变得味同嚼蜡。 本来以前就没有多好吃，只是觉得凑活。 现在有了对比，程佳涵只觉得难以下咽。 下午她依然在飞速工作，妹妹程佳敏最后一节课是下午五点四十下课。 程佳涵盘算着，自己赶紧把今天的工作做完，提前一点撤退，还能赶上妹妹下课的时间把炒饭给她送去。 想到这儿，敲键盘的速度更快了。 主管刘敏发现程佳涵这天工作状态出色，心想这家伙倒是听劝，于是刚到下午三点，就把她叫到了办公室。 程佳涵疑惑，今天工作没出岔子啊，叫我干什么？ 但走进去，却发现刘敏桌子上放着两杯热气腾腾的手磨咖啡。 “坐啊，佳涵。”刘敏说着指了指桌上的咖啡，“这个请你喝。” “啊，谢谢刘主管。” 刘敏笑了笑说，“今天你状态不错，特意请你喝的。” “啊？”程佳涵雨又惊又喜道，“啊，太谢谢刘主管了。” “没什么，”刘主管又笑了笑说，“昨天那件事情本来就是很重要的，你这里出了些岔子，我说了几句重话你别往心里去。工资调整绩效考评什么的，我心里清楚，你放心。” 看着刘敏心情大好的样子，程佳涵试探着问道，“刘主管，我有个事情……” “什么事？” “今天我想给我妹妹送饭过去，能不能五点钟走？” 刘敏抬起头来，面带微笑地看着程佳涵问，“你妹妹不是在读高中吗？怎么？学校食堂不好吃？” “啊，那倒没有。”程佳涵如实解释说，“我昨天下班在心悦广场遇到一家炒饭摊，那个蛋炒饭实在是太好吃了，我妹妹是个小吃货，不给她带一份过去我心里不安呐。” “哦？”刘敏饶有兴致地问，“有多好吃？” “完全说不上来的那种感觉，就只知道米好吃，鸡蛋香，配菜脆，而且一点儿也不腻。哎，原谅我实在不知道怎么描述。” “那做个对比呀，”刘敏说，“比起去年我们在江心北湖饭店吃的蛋炒饭如何？” 说到这儿，程佳涵嘴里泛起了一些口水，赶紧喝了一口咖啡把那口水顺到了肚子里面去。 不然要是在主管面前流哈喇子，那可如何是好？ 程佳涵想了想说，“我觉得肯定比北湖饭店的好吃。” “有意思。”刘敏说，“那你早点把事情做完了早点去吧。” “哇！”程佳涵兴奋地几乎要跳起来，“谢谢刘主管！刘主管你人真是太好了！” 刘敏撇撇嘴，自己手下的兵，当然还是要爱护着些。 不对，是肯干的才要爱护，不肯干的趁早骂走。 大家都是出来求财的呢，何必搞得跟有深仇大恨一样，她也只是公司整个运转流程中的一个环节罢了。 要有底下人支持，她的地位才能稳固，不能有点小权利就在底下人面前作威作福，那样是不对的。 领导是干啥的?当然是帮底下人抗压的，不然为什么工资多一截?那是抗压费。 以上，是她之前的领导传授给她的宝贵职场经验…… 程佳涵正要出去，刘敏却把她叫住。 “佳涵，你等等。” “什么事？” “我让你提前走了，我还要留在公司加班，我饿着肚子不合适吧？” 程佳涵连连说，“不合适不合适，我给您带。” 她说着又要出去。 刘敏又把她叫住，“你跑那么快干啥？多少钱一份？” “十块，打包费一元。” “这么实惠？”刘敏说完就掏出手机给程佳涵发了个红包，备注“一定要收，否则加班”。 程佳涵收了钱。 这个刘主管人真是太太太太太太好了。 程佳涵出去了，刘敏却成功被她勾起了好奇心。 平时在公司只不过要注意形象，所以不表现出来。 实际上，啧啧，她捏了捏自己肚子上费尽心机隐藏起来的赘肉，又该减肥了。 好在蛋炒饭不是很生肥肉，能吃。 顿顿蛋白质的减肥餐，她也吃不起呀。 第11章 抓阄输了来买饭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夏鱼按照昨天的时间赶到了心悦广场。 时间还没有到五点，广场上仍旧是和昨天差不多的景象。 不多的一些路人从广场上穿过。 夏鱼一出现，那些个老摊位的老板们就跟他远远地打了招呼。 他昨天摆摊的位置空着，没有人占，卖烤鸡的老王甚至隔着老远就在喊，“夏老板来啦，你的位置我们给你留着呢！” “谢谢了。” 夏鱼回了个礼，然后就把三轮摩托骑了过去。 等到停好了车，把装备都展开了之后，他才发现，人家哥几个都主动和他保持了距离。 一般来说，在外面摆摊或者开店，若是有一家生意好的，那它的旁边就会紧挨着开上许多家别的。 街头的生意当然也讲流量。 生意好的铺子能聚拢人气，哪怕它挣再多，总会漏一点人气出来给别家。 别家做起来了之后又能聚拢更多的人气。 什么商圈啦，口岸啦，就都是这样慢慢做起来的。 想到这些，夏鱼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应该呀。 他想，我再怎么样也是一个锅子一个人，而且炒饭和宵夜又不冲突，而且我那么乖巧，那么和善…… 委屈巴巴。 还没对，总觉得旁边好像少了什么。 夏鱼鼻子一闻就知道了，关东煮不见了。 他四下搜索了一番，才发现孙文昊这个家伙居然跑了另外一头去摆摊了。 孙哥算是夏鱼在这个口岸第一个认识的人，于是他走到孙文昊跟前，“我说孙哥，你离我那么远是怎么肥四？都离我这么远，我一个人怪孤单的。” 孙文昊看着夏鱼一脸无辜的脸，心里苦——你五点钟上班，你要是不下班，挨着你摆摊那真是一点儿生意也不会有的。 他现在终于体会到什么是哑巴吃黄连的滋味了。 夏鱼又问，“孙哥你说话呀。” 孙文昊无奈，只好慢慢组织语言说道，“鱼哥啊，感谢你昨天跟我指导，你看，我连夜换了供应商。” 夏鱼说，“给我串鱼丸。” 好嘛，散客还没来，鱼哥先替他开张了，孙文昊麻溜地给夏鱼拿了一串鱼丸并递给他，“给。” 夏鱼接过来，吃进嘴里的同时，那边收款提醒也同时响起。 “不错，”夏鱼说，“这个牌子的鱼丸蛋白质含量高，用的是好的鱼糜。” 孙文昊抠着自己的头皮憨笑道，“那是，听人劝，吃饱饭。” 夏鱼吞了鱼丸，“别岔开话题啊，怎么都离我那么远？难道是孤立我吗？” “怎么可能？”孙文昊说，“哪敢啊，鱼哥你昨天开门红，大家佩服你都来不及呢。实话跟你说吧，你的蛋炒饭太好吃了，大家不敢挨着你。” “啥？这是什么道理。” 孙文昊说，“一般的生意好当然要挨着，但是鱼哥你这不一般啊。” 又说，“比五星级酒店还厉害的蛋炒饭，谁敢挨着你啊。离远点还能喝口冷汤，离你近了，那不就是罚站吗？” “呃……”夏鱼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谁叫我满级厨艺呢？ “好吧。”夏鱼也无奈道，“快五点了，我先过去了，还有你这汤底……能不能调一调，买点棒骨熬啊。好了，我先回去了。” 孙文昊跟他挥手再见，“鱼哥慢走。” 夏鱼转身回摊位去了。 孙文昊才拿出手机来给师傅杨维涛发了条微信，“师傅你到了吗？鱼哥已经出摊了。” 师傅很快回复，“今天厨房事情多，稍晚一点儿到。” “好的。” …… 程佳涵早早把公司的事情做完，自己的摊位也顾不上摆了，轻装上阵，急急忙忙就跑到心悦广场来。 她撑着双腿喘了一会儿气才缓过劲来，然后直起身子扫了一圈，果然发现那个身材匀称的炒饭老板正坐在他的摊位边上看手机。 于是她好像是怕被别人抢了先似的，三步并作两步地往他那儿跑。 万万想不到，就这样还是被人抢了先。 一个跟炒饭老板差不多高的男的忽然出现在炒饭摊跟前。 这家伙……程佳涵揉揉眼睛，是从草丛里闪现出来的吗？ 不管怎么样，先过去排上队再说。 此时，蛋炒饭摊位前。 张平的年纪比夏鱼要稍微大一些，但大不了多少。 在公司不比在大学，大个一两岁，两三岁的根本不算事。 昨天晚上加班完，大家的兴趣都被李雨欣闺蜜的男朋友的闺蜜勾了起来。 反正今天晚上加班也要吃晚饭，索性就把张平派过来查探情况了。 只是几天不见，张平看着夏鱼，总觉的哪儿有点不对，这家伙微微凸起的肚皮呢？好像脸也瘦了一些诶？ 看看人家夏小胖，再看看自己的肚皮，果然，一定是工作压力过大导致的压力型肥胖无疑。 “平哥啊！”夏鱼笑着主动跟他打招呼，“你这是抓阄输了，然后被派过来买炒饭了吗？” 张平一脸的郁闷，“本来是李雨欣输了的，她耍赖，非要和我剪刀石头布决胜。来就来嘛，我本来赢了的，结果她又说三局两胜，然后我就输啦。” “哈哈哈哈哈。”夏鱼笑起来，顺手就开了火，“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要几份？十份吗？” 张平点点头说，“嗯，十份。” “那得两个大袋子你才能提回去了。” 夏鱼用铁勺舀了半勺油扔进锅里，老规矩，每天第一份，先用底油滑锅。 站在张平身后的程佳涵有一点郁闷，上来就被一个大客户抢了先，有点焦虑地看自己的手机。 她要先给妹妹带过去，然后再返回公司给刘主管带，最后才能把自己的家伙什盘出来摆摊。 她正思忖着走哪条路线最节约时间，却听见炒饭老板说话。 “汤桶里有米汤，你们自己拿纸碗盛噢。” 张平和程佳涵两人异口同声问，“米汤？” 夏鱼以为他们问价钱，于是一边掂锅一边说，“免费的。” 老同事要的十份炒饭自然是分成两组来。 一组五份。 火大料多的，一股浓烈的烟火气立刻就飘散了开了。 别说张平和程佳涵这俩离得最近的了，就是旁边那几位摊主，也齐刷刷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哎哟我的妈，夏老板这个味儿呐，一闻就开胃了…… 第12章 有被暖到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炒饭的功夫，夏鱼还有精力和张平闲扯两句。 毕竟厨艺已经出神入化了，瞥一眼锅气就能掌握住火候。 张平问夏鱼，“夏老板，你就准备以后一直在这里卖蛋炒饭啦？” 夏鱼却说，“没想好。”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肯定以后要做别的东西啊，不然岂不是白瞎了这满级厨艺？ 反正卖啥都能挣钱，那生意嘛，就随缘好了。 后面的程佳涵一听夏鱼说‘没想好’，倒是急了，生怕明天就吃不着这蛋炒饭了，赶忙问道，“老板你这后面就不做这个了？这么好吃。” “感谢肯定，”夏鱼说，“我是说往后可能会做点别的东西。” 她理解错了意思，以为夏老板以后会增加品类，觉得这肯定是件好事，这才放下心来，没有再多问了。 很快，第一批五份蛋炒饭出锅。 刚刚炒着的时候有一点儿微风，正好把气味吹远了，张平的感受还不是很强烈。 这会儿风停了，香气直直地冒起来，上了一天班的疲惫之感忽然间就消失不见，顿时只想把炒饭吃了再说。 那蛋香、葱香、油香和饭香，中有一丝丝辣味，简直人间绝配。 他甚至没注意到口水都从嘴边流了出来。 以前上班的时候夏鱼经常帮大家订饭，所以每个人的口味他都记得。 这会儿他才把腌萝卜盆的塑料薄膜揭开。 腌制了一下午的萝卜，此时开吃，脆口正好。 于是在炒饭的香味之间，马上又混进了一股酸溜溜的萝卜香。 别人的腌萝卜都是只闻见调味料的气味，到了他这儿，萝卜那比草还清淡的香气怎么就能混进去？ 夏鱼按照以前同事各自的口味，在每一份里单独加了一些腌萝卜。 程佳涵看着，在张平身后搓了搓手。 搓手不是因为初秋的料峭，而是期待夏老板的新品。 夏鱼把打包盒挨个都盖上，盖到第四个的时候，张平阻止了他。 张平说，“我吃饭比较快，我就在这吃吧。” “好。” 这边夏鱼开始炒第二组五份，进度刚刚到一半，也就是两分钟不到的时间，那边张平却递过来一个空盒，“再……再……再来一份！” 蛋炒饭的极致口感再配上腌萝卜解腻，美味到无法形容。 夏鱼瞅了他一眼，乐了，嘴里倒是随和地应了一声，“好嘞。” 然后他又抬头对后面排着的程佳涵说，“没关系的美女，一会儿我一起炒。” 这个老板，长得不错，厨艺如鬼斧神工不说，说话还那么好听，有被暖到…… 路遇暖男那自然是如沐春风，可脸上还是要保持端庄，她只是浅浅点了点头，“好的。我要两份。” 张平等第二组的时间里，才想起来夏鱼说的免费米汤。 汤桶这会儿还盖着盖。 从小在城里长大，虽然在饭店里吃过木桶饭，但却没有喝过米汤。 刚一揭开盖子，就被粘稠又晶莹的米油吸引了，与此同时，米汤的醇香也随着盖子被打开而飘了出来。 他自己舀了一碗。 夏鱼却说，“老张，你帮人家也打一碗嘛。” 到底是老同事说话方便，夏鱼这会儿支使起他来的也是一点儿不带客气的。 于是张平帮程佳涵也打了一碗米汤，并递给她。 程佳涵接过米汤，轻轻说了声，“谢谢。” 其实她这会儿有一点饿了，刚刚也被汤桶里溢出来的醇香味吸引，心里老期待了。 于是她也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小口。 温暖的米油顺着舌头滑进胃里，又柔又暖。 “好喝！”她说。 张平也跟她有一样的感觉，也只能用‘好喝’两个字来形容。 “好喝你们就多喝点呗。”夏鱼说，“免费的。” “老板啊，”程佳涵有点看不下去了，“生意不是你这样做的呀，像你这样的米汤，在北湖饭店也不会是免费的呀，人家的米汤都是煮米水，你这是正经熬出来的米油呢。” 哪知夏鱼却说，“没事，反正这也是蒸饭的副产品。就这一桶，喝完即止，哈哈。” 程佳涵无语，心想，这位夏老板是来体验生活的吗？这么大方。 很快，十三份蛋炒饭就出餐完毕。 张平咽了咽口水，这第二份只有回公司才能吃了。 李雨欣那个家伙已经在群里艾特他了，质问他是不是借着买炒饭之名跑出去吃独食了。 他当然是矢口否认。 程佳涵也是，她这会儿也饿着呢，但因为必须给刘敏先带饭回去，所以她也没办法在学校陪着妹妹一起吃。 只能希望自己去跑了一圈回来，夏老板的炒饭还没有卖完。 眼看这就快要到五点半了，得跑快点了。 【惠支付收款143元】 “你俩慢……” 夏鱼的一个‘慢走’还没有喊出来，两个人已经飞也似的跑掉了，眨眼功夫就无影无踪。 他一怔，心道，这俩是忽然打通任督二脉学会凌波微步了吗？ 但马上又自我膨胀起来，谁叫我做得这么好吃呢？是不是呀小统统？ 【啊对对对！宿主大大你说得对！小统统好崇拜你噢！宿主大大加油！宿主大大最棒！】 尼玛！ 此时夏鱼深深地怀疑，这统子，到底应该是统子哥还是统子妹…… 时间还没有到五点半，一起摆摊的那几位也坐在摊位前玩着自己的手机。 夏鱼这边关了火，一旦炒饭摊的铁锅没有了炽热的锅气，那自然就变得平平无奇了。 不过夏鱼不在意，他赚的本来就是烟火气，不知道小统统下一次抽风会送个啥东西。 上次抽风，30点烟火气换了一套房。 开盲盒似的，紧张又期待。 这边程佳涵宛如飞毛腿附体，冲向最近的共享单车，扫完码就上车开摇。 单车要想快，扭腰送胯腿猛踹…… 路上行人只见一铅笔裤妹子以低风阻姿势猛烈摇着一辆青色的共享单车，在非机动车道低空飞行，把两辆全套装备齐全的崔克猛男甩在了初秋的梧桐叶下面。 两猛男面面相觑，二脸懵逼。 刚刚过去的那是什么？ 是公路车还是山地？ 男的女的？ 好像，是个青桔？ 这，老脸往哪搁…… 第13章 黑心小棉袄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程佳涵一路飞奔，终于赶在晨曦高中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之前赶到了学校门口。 江海市晨曦高级中学是一所私立高中。 在江海市这种国际化大都会里不算好，升学率比较靠后。 倒是有个好处，那就是成绩越好学费越低。 学校门口已经聚集了许多来送饭的家长。 上课时间虽然半封闭式管理，但门口递个饭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程佳涵从车上下来，还没喘上几口气，下课铃就响了。 片刻之后，一片蓝白色校服大军出现在教学楼下面。 领头的百来号人基本都是以短跑的速度在向食堂发起冲锋。 “唉，”有家长看了心疼道，“现在的孩子读个书可真是惨。” “吃饭都要靠抢的吗？” “这你们就不懂了，”有家长解释，“冲最前面可以不用排队，那就能快点吃完，快点吃完就能节约几分钟的时间。” “几分钟时间有那么重要吗？” “怎么不重要？”那家长继续说，“学霸都是这样卷的，各行各业都在卷，一天节约五分钟，八天就节约出来一个课时，一个月就比别人多出来差不多四堂课的时间。” “嘶……这……什么牛马日子。” “今天不卷死别人，明天就被别人卷死……看着一天几分钟不起眼，积少成多就可怕了。” 在家长们的议论之间，第一梯队已经冲了过去。 第二梯队虽然没冲那么快，但手上都拿着小卡片，这是另一种策略，排队时间用来背单词或者背其他科目的知识点。 毕竟老师说过，考上大学就可以快乐地玩耍了。 …… 虽然姐姐提前说了要带饭过来，不用去抢食堂。 但程佳敏知道姐姐送完饭还要去夜市摆摊卖袜子，所以也是一路小跑着来到学校大门口。 程佳涵看着满眼的蓝白校服，寻了半天也没把妹妹找出来。 直到嘈杂之中，妹妹喊了一声，“姐！” 她才看见小妹那清秀的脸。 “快趁热吃。”程佳涵把打包好的炒饭递了进去。 “真的有这么好吃吗？”妹妹看着那饭盒有些期待。 程佳涵坏笑道，“食堂角落里去打开吃噢，姐姐还有事，先走了。” “姐，你慢点。” “好哒！”程佳涵又骑上了单车，冲着妹妹摆摆手，“你快进去吧！” 说完就用力一蹬，车子往前窜的同时她也坐到了车座上，那动作简直一气呵成，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 程佳敏心里暖暖的，姐妹两个一起在繁华的江海市生活，有好吃的东西时，大姐总想着给她带一份。 每每想着这些，心里开心得，刷《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都能多刷几页…… 她端着纸饭盒一个人走到食堂里，这个点哪儿还能找个没人的角落？ 简直强人所难。 程佳敏此时也是心有叛逆的年纪，心想，我倒是要瞧瞧这到底有多香。 恰好平时关系要好的同桌席蕊喊她，“敏敏，快来这里坐，这里有个空位。” 于是程佳敏就笑着走了过去。 “你姐姐给你带的饭啊？” “是啊。”程佳敏点点头，然后就把纸饭盒的盖子打开了。 开盖第一秒，就被那炒饭的美如画的颜色惊住了。 第一天出摊的时候，因为材料有限，所以配色除了鸡蛋的金黄以外，就剩下葱花、包菜和青椒的绿白色。 但这第二天的炒饭却是已经改进过了的，里面加了辣度不高的红椒，以及切成了细丝的紫叶甘蓝。 于是乎本来略显单调的炒饭在夏鱼手里仿佛炒出了四季的色彩，姹紫嫣红。 “这……”席蕊呆了一会儿，即使晚饭已经吃到了半饱的状态，但还是不由自主咽下去一口口水。 不知怎么的，她手里的卤鸡腿突然就不香了。 “好香啊。”席蕊也陶醉似的闻了闻。 “那我们一起吃吧。”程佳敏看着好朋友那个样子，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把这份饭往前推了推。 席蕊懂礼貌，只挖了一小口。 然后两人异口同声道，“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蛋炒饭！” “我还以为是我姐逗我玩呢！”程佳敏说，“原来是真的。” 席蕊迫不及待地问，“她在哪里买的啊？” 程佳敏想了想才说，“昨天她好像说的是心悦广场，一个炒饭摊子。” “不行不行！我让我妈给我买去！”席蕊拿出手机来，直接给老妈打去了电话。 席蕊妈很快接起来，“小祖宗！又有什么事？” “妈！心悦广场那儿有一家炒饭摊！你快去给我打包一份蛋炒饭回去！我晚上回来要吃！” “哎哟，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席蕊妈说，“我正要去打牌呢！” “打什么牌？今晚回来我要是见不着炒饭，我……我……我高考就摆烂！” 那边席蕊妈一听这小祖宗使出了撒手锏，顿时就急了，“好好好！我去给你买还不行吗？难缠！” 席蕊目的得逞，立刻就换上一副贴心小棉袄的嘴脸，“谢谢妈妈，妈妈我爱你！” “滚！”席蕊妈没好气道，“你就是个黑心小棉袄，还漏风的那种！” “哎哟，妈妈这口气倒又多了几分凉薄了呢，反倒是女儿的不是了。” 席蕊妈，“……” 这边席蕊刚挂了电话，那边程佳敏手里的炒饭已经下去了一半。 这……她可从来没有见过一向端庄持重的程佳敏是这样一副吃饭的架势…… 到底同桌情深，程佳敏还把炒饭附赠的腌萝卜往席蕊的碗里夹了一片，对，就一片。 多了可舍不得…… 她可算是知道老姐离开的时候为什么要特意叫她去找个角落吃了。 因为，除了席蕊以外，她已经感受到了周围同学的目光。 果然，片刻之后，几个男生围了上来，“同学，请问你的炒饭是哪儿买的？” “啊这……”程佳敏拉起席蕊的手，“我姐姐带的，我也不知道啊。” 然后两个人一溜烟就跑了。 只留下这几个又高又帅的男生站在原地目瞪狗呆。 怎么，是咱们不够帅吗？ 还是咱们问得太朴实无华了？ 她俩不应该先尖叫一下然后再告诉我们吗？ 难道在女生眼里，美食比帅哥更重要？ 哎，终究是我浅薄了啊。 第14章 当咸鱼就是我的梦想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席蕊妈挂了乖幺儿的电话，立刻在麻将群里发了个消息，“美女们，我晚一点儿到，我要去买个炒饭。” 她本以为一份炒饭而已，能耽误多少点儿时间？ 这会儿也才六点过几分，买个炒饭几分钟时间，然后再去打牌不迟。 可等她走到心悦广场，寻了半天也没看见卖炒饭的。 奇了怪了，哪来的卖炒饭的，这黑心棉袄拿老娘寻开心呢？ 她又在那七八家夜宵摊子面前转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炒饭摊。 而这几位老板也奇怪，一般卖夜宵的，有人从跟前走过，不管你吃不吃，总要问一句“你吃点啥”来招揽客人。 可这几位好像已经躺平了一样，坐在椅子上玩着手机，眼皮耷拉着，好像抬头都费劲。 其实人家早就看到她了，都是老摊贩了，打一眼就知道这四十岁上下的美女是来寻夏老板的。 说话也是成本，和夏老板在一起摆摊，能节约一点是一点，以免让本就艰难的生意雪上加霜…… 席蕊妈看孙文昊长得最帅，就走到他的摊位前问，“帅哥，请问……” 结果她话还没有说完，孙文昊就说，“美女你找炒饭摊吗？那边那个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就是。” 顺着这帅哥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席蕊妈这才看见那边围着的一群人。 好家伙，真是水泄不通，连招牌都若隐若现，她踮起脚来才从人缝里看到‘蛋炒饭’三个字。 顿时心就凉了半截，一股不祥的预感升起，要是买不着这炒饭，破棉袄还不知道要联合她爹来怎么治她…… 牌估计是打不成了，赶紧踩着高跟鞋，扭着腰肢啪嗒啪嗒地跑过去，加入了排队的队伍。 这边摆摊的张哥刘哥李哥许哥王哥纷纷对孙文昊叹道，“哎，孙哥啊，咱们只有等夏老板卖光了才有生意呀。” 孙文昊玩着手机说，“还好人家夏老板只卖炒饭，不跟咱们抢生意……” “夏老板好人呐……” …… 而那边摊位上的夏鱼，一锅五份饭，大铁勺炒的铁锅都冒火星子。 本来昨天他吸引到的客人就是附近的上班族、打工人。 晚上下班，不吃炒饭也得吃盒饭。 而在他这里，十块钱能吃到这神仙蛋炒饭，那还说什么？ 平时只吃一碗的，今天得吃两碗！ “老板你这炒饭怎么和昨天的不一样了呢？” 夏鱼回答，“怎么？不喜欢？” “没有啊！老板你这炒饭比昨天的更香更好看啊。” “馋哭了……” “哇，老板你这腌萝卜怎么这么脆爽，原谅我没有文化，不会形容，只会卧槽。” “米汤也好香啊！真的不要钱的吗？” 夏鱼答，“米汤不要钱，一人限一碗啊，别独吞，人家没得喝了。” “老板，腌萝卜单卖吗？” 夏鱼答，“三块钱一份。” “那我要两份辣的。” “我要五份甜的。” “给我两份辣的，两份甜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夏鱼的收款提示器则不停地响起来。 虽然系统加身，可夏鱼摆摊经验不足，而且本来脑子就不太好使，顿时头昏脑涨，食客到底付没付钱他也没功夫操心了。 还是靠客人自觉吧，他无奈地想。 虽然今天的队伍比昨天的长，但幸好蛋炒饭要刚刚出锅还带着锅气的状态才最好吃，所以暂时还没有人海买囤货。 最多也就是昨天只吃一份的人今天胃口大开吃两份。 他大概看了一眼竹蒸子里的饭，又看了看队伍，基本上应该够。 倒是那腌萝卜出人意料地畅销。 夏鱼是把腌萝卜当下饭菜在一起卖，食客的脑回路显然不一样。 此等美味又不像炒饭要马上吃，所以，何不多买点？ 情况很快就变得不可收拾。 从最开始的一人两三份，三五份，变成了一人十份十份地买。 毕竟，十份腌萝卜才三十块钱呢！ 腌萝卜不像炒饭那样气味浓烈，加上夏鱼是第一天摆，所以排在队伍后面的客人并不知道这老板今天增加了新品种。 而前面买到的人，当然什么都不说，闷声发大财，带着炒饭和腌萝卜悄悄撤退。 席蕊妈排在队伍里，等到差不多七点钟才轮到她。 两盆腌萝卜现在只剩下一点汤水，连萝卜渣都没了。 米汤也早就见底了。 不过还好，炒饭还有。 一直等到一盒蛋炒饭到了手，席蕊妈才松了一口气。 可算是买到了小祖宗要的炒饭。 时间已经到了七点，还好没有错过打牌的时间，把炒饭拿回家，然后再去打牌正合适。 她不是吃货，难以理解女儿的这种行为。 不就是蛋炒饭嘛？不就是比别家的好看点嘛？不就是香嘛？ 这有什么？ 哪有打牌重要？ 想到这些，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昨天输了二百块，今天得赢回来，于是，手里的那份极品蛋炒饭也就显得平平无奇了。 …… 第一天出摊的时候，夏鱼并没有把竹蒸子装满。 这第二天倒是装满了，不过他一蒸子的米饭也就只有150份左右的量。 食客们热情归热情，但大部分都是昨天尝过他炒饭滋味的‘老’主顾，今天默契地掐准了时间排队买饭。 夏鱼的竹蒸子快要见底时，时间竟然比昨天还早一些，可排队的人还有一长串。 他大约看了一下，得有十几人，而且队伍还有变长的趋势。 排在队伍末尾的人仿佛丝毫不担心炒饭卖光。 毕竟，虽然这家摊子的香气非常特别，非常诱人，但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八点钟不到就卖光吧？ 按以往的经验，这种炒饭摊的饭卖到凌晨一点都不一定能卖光呢。 隔夜饭可不一定隔一夜，也可能隔两夜三夜四夜…… 万万没有想到，这摊主竟然举着大铁勺在他的锅前嚎了一嗓子，“只有最后五份啦！别排队了。” “啥？这就卖光了？” 最前面的五个人沾沾自喜。 而后面的人，本来大多是生客，听老板这么一说，卖光就卖光吧，一会儿楼下吃碗面一样的。 但其中有几个是昨天的老食客，排了那么久的队，竟然没吃到，就，很气。 “我说老板啊！你怎么这么没追求啊，每天只卖这么一点儿的吗？” “就是啊，有钱不挣啊？” “就是就是，你怎么能和那边那帮咸鱼一样没有梦想呢？每天炒五百份才是你的实力！” 夏鱼乐了，梦想，什么梦想？当咸鱼就是我的梦想…… 一天炒五百份? 不行，绝对不行。 那会消磨本咸鱼对美食的热情哒！ 【叮！啊对对对！宿主大大说得对！要躺出姿态，躺出腔调，躺出新高度！烟火气+10。】 噗，夏鱼差点笑喷。 他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笑呵呵地把自己的竹蒸子斜过来给他们看，那米饭确实已经见底了。 夏鱼说，“不是我不努力啊，这竹蒸子已经够大了，再大的话，我也搬不动了呀。” 几人一看，确实很大，怕不是六十斤的竹蒸子。 而且还有那么大一桶米汤，虽然早就空了。 而且还有那么大两盆腌萝卜，虽然萝卜渣都没了。 出个摊还真是体力活呢。 真是难为摊主这一米七几的小身板儿了。 众人无法，只得撇撇嘴道，“算了算了，好吃的街边摊都是这样的，限量供应，先到先得，祈祷明天早点下班，早点过来。” 等到夏鱼炒完了最后五份，天已经黑了，绿化树上的彩灯也闪烁了起来…… 第15章 白总不讲吃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程佳涵在给妹妹送炒饭的时候消耗了太多力气，去公司的时候已经有点跑不动了。 但还是按时炒饭给刘主管送了过去。 刘敏笑着夸她，“挺准时的嘛。” 程佳涵则说，“刘主管你快趁热吃吧。” “真有这么好吃？”刘敏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然后把炒饭收到了桌子底下去了。 虽然公司里的灯光很亮，但电脑显示器还是在她脸上映出了蓝莹莹的光。 要不怎么人家是领导呢？程佳涵想，这进入工作状态的速度，简直光速。 “谢谢你佳涵。”刘敏一边编辑着报告一边说，“我一会儿吃，这报告白总还等着要。” “哦，好。” 刘敏瞥了她一眼，“你还不走？一会儿白总的助理过来逮住你，你可就跑不掉了哈，别怪我没提醒你，估计这会儿她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啊这……溜了溜了，刘主管再见。”程佳涵转身就跑。 而刘敏仍然专心看着显示器说了声，“再见。” 也不知道程佳涵有没有听见。 她这报告是她部门人的集体劳动成果，每个人负责一部分，她负责把最后的质量关。 还有最后几个瑕疵，改掉就可以交上去了。 很快就大功告成，她吁了口气，启动打印机。 报告略厚，喷墨打印机略慢。 这个点了，她感觉肚子也有点饿了。 一会儿去汇报还不知道要多久，索性把程佳涵带来的炒饭拿出来，打算吃两口垫垫肚子。 刚把盖子打开，闻见扑鼻香味的同时，一句清脆的问话也同时传入了她的耳朵，“刘姐，吃什么呢？这么香？” 一个清秀干练的身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深色西装白衬衣，和煦的笑容并不能遮住她眼神里的凌厉光芒，即使梳了马尾也收敛不住。 员工牌一如既往地挂在白衬衣前——首席执行官，白金。 得了，白总助理没来，CEO倒是来了。 刘敏就是觉得奇怪，平时一向警觉的自己，怎么就没听见白总那高跟鞋走路的哒哒声。 白金年轻，二十六岁。 刘敏年纪不小了，三十二，所以白金直接称呼她刘姐。 “白总，你怎么亲自来了？”刘敏站起来，刻意回避了桌上的蛋炒饭，“报告马上打印好。” 白金笑了笑说，“看来打印机是该换了，回头你跟采购提个报告，换台激光的，你这个太慢了。” “好的白总。” 白金点了点头，目光又落到了那份蛋炒饭身上，“真香。” “噢。”刘敏说，“这个蛋炒饭呀，是佳涵路上发现的，她说特别好吃，我就让她带了一份。” 她立刻想到白金这个工作狂肯定也是饿着肚子的。 她们这个CEO倒是不讲吃，工作时间在办公室里一个人凉水下面包那是常有的事情。 于是刘敏把蛋炒饭端起来递到白金面前说道，“白总您也没吃晚饭吧？我还没动过，您先垫垫肚子？” 炒饭这会儿还有一点儿余温，色泽本来就诱人，而现在她们两个人都很饿。 那香气跟挠痒痒一样在挠她俩的鼻子，因此胃也被撩拨得一抽一抽地的痒，不停地给大脑发信号说——快吃，快吃，你丫快吃呀！ 比拼意志力的时候到了，意志力差的先吃…… 白金出任CEO之后，商务宴请上山珍海味吃过的太多了，可这朴实无华的蛋炒饭却击中了她嗅觉的软肋。 到底还是CEO，在付出了巨大的意志力之后，终于伸手把炒饭给刘敏推了回去，“你先吃吧，都饿着呢。” 刘敏松了一口气。 片刻，白总却又问道，“佳涵在哪儿买的？” “心悦广场。”刘敏说着拿出手机来，“要不我让她再买一份过来？” 白金看了一眼手表说道，“不用了，都下班了还叫她干什么，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时间也不够，赶紧吃，十分钟后会议室见。” “好的。” 白金转身离去，刘敏则把打印好的报告装订好。 这会儿她才终于吃到了第一口。 愣了。 保守了。 佳涵的描述还是太保守了。 怪不得刚才连白总都差点没绷住。 然后她就狼吞虎咽起来…… 那边白金大步流星面无表情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把门关上，冲到办公桌前，掏出屯在桌下面切好的法棍薄片，就着冷牛奶猛吃猛喝。 一直把自己吃撑了，胃抽抽了，才勉强控制住自己不去想刚才那气味。 …… 心悦广场。 程佳涵给主管送完炒饭，火急火燎带着一车袜子赶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夏老板本就不大的摊位已经被围起来了。 队伍排了老长一串，弯弯扭扭跟贪吃蛇似的…… 她目测了一下排队的人数，根据夏老板一组五份饭，五分钟一组饭的速度，她浅浅计算了一下，发现自己出于两难的境地之中。 要么排队买饭，损失摆摊时间。 要么摆摊，今天忍住不吃。 在花钱和挣钱之间，程佳涵选择了轻轻给自己来一嘴巴子。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为什么想着全弄完了回来买热乎的啊！真是人有失蹄马有失足！ 就算是吃冷的也嘎嘎香啊…… 无奈，生气，蓝瘦，香菇…… 没辙，程佳涵一想到自己微薄的收入还要支撑姐妹两个在繁华的江海市生活，还是老老实实走到了孙文昊的关东煮摊子面前。 然后程佳涵有气无力地点菜，“两串香菇，两串鱼丸，三串土豆片，再来两串花菜。” 孙文昊火速给她装好，都是一个口岸摆摊的，即使平时不多说几句话，那也算是一种熟人。 于是孙文昊就问她，“怎么不去排队买炒饭？” “要挣钱啊。”程佳涵叹口气，然后一口把一串香菇撸了。 接着她又说道，“去排队，算半个小时，我花十一块钱，半个小时我要是少卖二十双袜子呢？那就是少赚五十块钱，等于我花了六十一块钱吃了份蛋炒饭，算了算了，还是你这个有性价比。” 好家伙，没赚到的钱就是花出去的钱。 因为我没赚到一百万买保时捷，所以等于我花了一百万?啊，我多富有! 孙文昊听得一愣一愣，忍不住给她竖了个大拇指，“您真是逻辑鬼才！我对你的佩服真是比刮台风时候的海浪都高!” 程佳涵的注意力却不在他这儿，自顾吧嗒了一下嘴巴然后说，“以前觉得你这挺好吃的，现在怎么觉得有一股科技味……” 啊这……怎么连她都吃得出来？ 程佳涵倒是没说什么，说完就自顾回去摆摊了。 孙文昊自己拿了一串香菇吃了，自言自语道，“我买的都是大牌调味料啊，哪来的科技？” 第16章 不怕腻啊？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夏鱼这边终于把最后一组炒饭炒完。 还是跟昨天差不多的收工时间，他看着干干净净的竹蒸子，兀自笑了笑，又是喂饱他人，饥饿自己的一天。 今天应该卖了150份饭，随缘的生意随缘挣钱，出摊三小时，浅浅入账个2000块，有问题吗？没有问题！ 虽然他对蛋炒饭的材料进行了全面的升级，但那可是他凌晨从批发市场里弄来的，真正的又好又便宜。 两盆腌萝卜也卖了不少钱。 夏鱼不急着收拾，划拉着手机看着零零碎碎络绎不绝的入账明细，心里那是个美滋滋。 脸上露出憨笑，嘴里笑出猪叫。 夏鱼乐啊，他脑子不太够使，也可能是撸锅撸得有点脑子短路。 他这会儿只知道自己出摊两天的收入差不多要顶大半个月工资了。 就是想不起来阿统送给他的望楼路北26号的那套房子值六百万。 毕竟，人穷志短，傻子的快乐，聪明人不懂的。 不然从小到大那么多人瞎鱼瞎鱼地喊着他，他咋就一点儿也不生气呢？ 得嘞，下班收工！ 明儿不用早起去收菜了，回家把泡菜起了，可以睡个自然醒，美滋滋。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浓眉大眼的中年男人出现在夏鱼面前。 夏鱼态度和善道，“不好意思啊客人，今天的炒饭没了。” 那中年男人却微微笑着说，“我不是来买炒饭的。” 他谨慎地问来人，“请问大哥您有什么事情？” 那人递上名片，上书——江心北湖饭店，主管厨师，杨维涛。 夏鱼一惊，这才两天，怎么就把五星级酒店的人都惊动啦？这是来踢馆的吗？ 思忖之间，杨维涛却又开口道，“刚刚你工作的时候，我一直在旁边看，练家子吧？小兄弟。” 上午吃着隔夜再热的炒饭，听着前徒弟孙文昊的描述，杨维涛总是有种耳听为虚的感觉。 刚刚在这儿看了半天下来，眼见为实，这年轻人不说别的，单论这炒饭的技术，肯定不在自己之下。 夏鱼没有立刻回答，毕竟总不能跟人家说自己有外挂吧？ 他想了想才回答道，“我自学的。” 杨维涛听了有点惊讶，“自学的？” 夏鱼闪着智慧的眼神冲着杨维涛点了点头，“嗯，我自学的。” 可能人家想低调吧，杨维涛想，再多问下去就显得有点不礼貌了。 杨维涛不是个心胸狭隘的人，过来这儿本身也是带着寻访高手的目的。 原本以为可能是哪个烹饪世家的少爷出来体验生活的，刚刚站在旁边一边看他表演一边看他的身材面相。 至少他自己的记忆里是没有这么个人的。 可能小孙说得对，这小伙是外地来的。 成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可惜今天没有买上你炒的饭，”杨维涛笑道，“明天我一定过来排队。” “好啊。”夏鱼看这位五星级饭店的主管厨师说话如此和气，与他的距离感立刻就拉近了不少。 夏鱼又说，“我五点出摊，明天应该还是卖蛋炒饭，见笑了，我会的可不多。” “小兄弟谦虚，蛋炒饭最见功底，”杨维涛说，“虽然花样不多，但是每样材料都下了功夫。明天见。” 他说完就转身走了。 广场上此时已经有一些热闹，广场舞大妈已经到位，跟随着喇叭里的动感民歌旋律起舞； 广场的另一边，一群投影仪摆开了架势开露天演唱会——几个老先生老婆婆用二胡拉着流行歌曲当伴奏，中间另有几个老人轮流在麦克风前舒展歌喉； 小孩子们在追泡泡玩竹蜻蜓； 还有人在遛狗。 那边的夜宵摊上陆续也有了些人气，香味随着热油的烟雾也飘了过来。 虽然味儿重，但他闻着还是香。 夏鱼再望向人群深处时，那位姓杨的厨师已经走远不见了。 他说得确实不错，夏鱼的蛋炒饭即使卖得不贵，但在材料上还是下了很多功夫的。 且不说为了口感而专门烹制的蒸子米饭。 鸡蛋他选的是每一枚都打着红色标签的大牌鸡蛋。 大型养鸡场出的鸡蛋，出场时每一枚都会清洗干净，并且在蛋壳上打上一个红色标签，上面就鸡蛋的出场日期。 对于鸡蛋来说，出场日期约等于蛋鸡下出这枚蛋的日期。 凭着这个红色标签，夏鱼这两天选的蛋都是出场还没超过三天的，跟刚生出来的蛋也差不多了。 虽然走地鸡生的土鸡蛋理论上口感更好，蛋质量和产量都不太稳定，而标准化的富硒鸡蛋胜在色泽漂亮质量稳定，口感有差距，但不多，至于营养，那更是一模一样。 蛋炒饭要是想炒出金黄色得靠鸡蛋，鸡蛋不行，厨艺好上天也没用，除非上科技。 这会儿夏鱼自己也饿了，不过不慌，他悄咪咪在家里给自己留了炒饭材料。 他一边收拾一边构思，一会儿回家把泡菜起上，然后给自己炒一份，好好儿犒劳一下自己。 当然关于炒饭，他还准备继续改进。 毕竟统子给了做法，不做出五星级酒店的款式来对不起统子，也对不起自己的胃。 路要一步一步地走，随着一份炒饭讲究的地方越来越多，时间成本和材料成本也会迅速膨胀。 刚出摊那天统子哥还没给房子呢，当然是先靠厨艺稳住生活要紧。 现在生意顺风顺水，夏鱼的吃货基因当然就重新激活了。 临走时，夏鱼想起自己之前的袜子爆线的爆线，破洞的破洞，刚好看见程佳涵的袜子摊，于是走了过去。 不等他问，程佳涵就说，“夏老板，十块钱四双，随便选。” “哦，”夏鱼随便抓了一些，“就这些吧。” 程佳涵接过去数了数，然后说，“十六双。” 夏鱼摸出手机准备付钱，“那就是四十块。” 结果程佳涵灵机一动，瞪大了眼睛却又微笑着说道，“夏老板，您看我们都是在一个口岸摆摊，要不你就别付钱了……” “那怎么行？”夏鱼根本没意识到人家的话还没有说完。 “呃……我是说，要不然我拿袜子换四份炒饭怎么样？” “啊？”夏鱼疑惑地看着她。 她则肯定地冲着夏鱼点了点头，“嗯啊。” 夏鱼的脑子飞速运转，忽然又接通他的量子力学脑回路，片刻之后才说，“我明天给你炒四份？不行不行，你肯定吃不了，你说，你是不是想加价卖？” “哪有啊！”程佳涵大呼冤枉，不住地摆手。 然后她解释道，“夏老板你每天五点出摊是吧？我每天下午六点的样子过来，这四十块钱，你固定给我炒四天的可好？这样我可以节约时间出来摆我的摊。” 夏鱼看着程佳涵黑不溜秋又亮晶晶的眼睛，许是累了，脑子时灵时不灵的，琢磨了半天才明白人家这个方案确实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这才答应下来，“好吧，看你也不是那种奸商，不过要是你没有来怎么办？” “没有来你也炒着，我赶你收摊之前来拿冷的，回去给我妹吃。” “连吃四天蛋炒饭，不怕腻啊？” “看您说的，”程佳涵笑道，“您这个蛋炒饭，连吃四天怕是还不会腻呢。” “行吧行吧，”夏鱼摆摆手跟她说了声再见，然后骑着自己的三轮小摩托走了。 第17章 虾仁蛋炒饭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虽然夏鱼没有打算长期卖炒饭，但他其实还是有对一份美食的热情的。 加上自己这个统子也是个玄学统子，所以夏鱼希望利用这一段时间把蛋炒饭好好改进。 这样看来，还需要再蛋炒饭上停留一段时间。 回去的路上，夏鱼顺便拉了两袋米，以及起泡菜要用的白酒及矿泉水。 不过这个点的超市居然还有活的基围虾，于是他也买了一些回去。 卖炒饭绝对是个辛苦活，收摊回家还不能休息，还得先把蒸子洗干净了。 然后准备明天要卖的米饭。 照例先开水煮，香米煮到外软内硬时，沥米汤，米饭转移到蒸子里开始蒸。 汤桶里剩下的底米用来熬米汤。 一切忙完，他才把冰箱里给自己留的那一份米饭拿出来。 夜深人静，是时候喂饱自己的肚子了。 这一次又修改做法，不再使用味精。 而是把新鲜香菇剁成小粒来提鲜。 超市里买来的活虾放在手里，竟然还活蹦乱跳的。 夏鱼把一只虾捧在手里，虾虾显然还没有意识到它伟大的虾生即将走向最后的归宿，两排虾脚还在夏鱼的手心里不住地刨，好像能逃离他的掌心似的。 夏鱼看着那晶莹剔透的肥大虾身，咽了口口水，自言自语道，“安息吧，我的虾虾。” 然后手指异常熟练地掀起虾头的后盖，抠出虾脑，轻轻捏着，顺手把虾线也整个儿抽了出来。 “虾虾啊，在我的手里，我才能让你变成碗里的美味，你的虾生才算圆满……” 接着就是抠掉虾壳，很快，晶莹剔透水润肥嫩的虾仁就准备好了。 这下他才开火开炒。 香菇代替味精提鲜，炒饭中加入虾仁，距离完全体已经不远了。 不过，这样的炒饭自然是躲在家里自己吃。 拿出去卖，十块钱一份可就亏了，就那些虾仁的成本就好几块，还没有算处理虾仁的时间成本。 五分钟后，一盘带着海鲜香气虾仁蛋炒饭出现在夏鱼面前。 香菇的用量控制得相当精准，提供了鲜味的同时又不至于喧宾夺主。 而那红润饱满的虾仁则更是鲜嫩细腻中带着一丝清甜。 忙活了大半天的夏鱼顿时胃口大开，吃光炒饭的时间还没炒它的时间长…… 一本满足之后，他这才开始弄他的泡菜。 新鲜的芹菜打底，花椒小米椒做底味，然后加一点点八角增加香味。 之后再把主菜都塞进去。 红萝卜、不太辣的红椒、盘起来的豇豆。 准备停当之后，再加糖和盐。 夏鱼小时候，妈妈起的泡菜都是用的烧开后放凉的山泉。 江海市没有山泉可以用，为了口感，他用的是超市买的矿泉水，最后再往里倒入高度的白酒，就可以封坛了。 没有老坛泡菜水的情况下，起新泡菜需要的时间要长一点，需要给乳酸菌繁殖发酵足够的时间。 忙活了半天，终于大功告成。 夏鱼把泡菜罐都搬到角落里，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心里说不出的愉悦。 以前看美食节目流口水，想去吃又吃不起。 自己连个简单的家常菜也做不好。 很多时候，上班累极了，回到家里，往小床上一躺就再也不想动弹。 为了满足自己的胃于是只好叫外卖，也不知道吃下去的到底是真的厨师做出来的，还是加热的料理包。 反正重口调味料把味蕾糊弄过去完事。 人也就一天天地胖起来。 现在好了，虽然出摊也累，要做的事情也多，但总归是自己愿意的。 公寓很小，已经被他的装备挤满了位置，显得有一些凌乱。 但就是这样的简陋就和凌乱里，才投射出许多踏实的生活气。 想到这些，夏鱼自顾地笑了。 今天摆摊卖了两千来块钱，他如昨天一样发到了家里的群里。 爸爸夏东和妈妈于海霞这会儿正在家里看电视。 两个人的手机同时响起来。 夏东说，“肯定是儿子汇报出摊成果。” 于海霞迫不及待地把手机拿过来，一边解锁一边说，“今天生意不好吗？这么迟才给我们说。” 夏东说，“你想得也太多了，他不累的吗？他自己是老板，天天收支多少需要给你汇报吗？” 这会儿于海霞解了锁，“儿子出息啊，今天入账两千多呢！” 夏东笑笑，吸了口烟，仿佛指点江山一样说道，“我就说嘛，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不管他干什么，首先就是要一个开心。” 于海霞说，“这可是你说的哈，我就这么回他了。” 夏东说，“你回吧，让我看会儿篮球赛。” 于海霞笑了笑，“我就知道你要抢电视看，你看吧你看吧，明天吃什么？” “做个糖醋鱼怎么样？” “行行行，我给你做。” …… 夏鱼这边很快就收到妈妈的回复——“可以嘛，两天入账三千多了。回本赚钱指日可待，儿子加油。还有就是你爸说了，不管干什么，开心就好，出个摊，别有太大压力。该放松就放松。” 夏鱼捧着手机回复，“好的妈妈。” 新房子他还没有去看过呢。 望楼路北26号。 他知道望楼路北距离这儿不远，算不上江海市地段最贵的地方，但那六万一平的房价也还是足够恐怖了。 上班的时候也听同事聊过，说望楼路都是改善型住房，都是有点能耐的人才能住得起的地方。 时间已经不早了，他这会儿也懒得出门。 先打开手机导航软件，输入望楼路北26号，看看那是个什么小区。 看起来好像不大的样子，小区的名字叫‘花样年华’。 如今的导航软件，点开小区，自己就弹出来小区的均价和特点。 那均价…… 夏鱼一愣，均价八万七，合着他这一百平的房子在小区里还算是差的。 容积率1.5。 带有叠拼别墅。 这可真是改善型住房，江海市的市区啊，一个能有叠拼别墅的小区， 容积率1.5又是什么意思？ 不懂的东西问度娘，夏鱼一搜，很快解惑—— 指的是单位土地能建造的商品房面积倍率，比如某地块总面积1000平米，容积率1.5的话，它能够建造出的商品房面积不能超过1500平米。 大部分城市小区的容积率都是3到4之间。容积率1.5属于低密度的中高端住宅，一般绿化面积很大，楼层低，视野好。 介于鸽子笼和豪宅之间…… 感动。 夏鱼此时心中十分感动。 小统统你对我实在太好了…… 第18章 新房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洗漱完毕之后，夏鱼舒舒服服躺到自己的单人床上。 这天系统的结算比较晚。 虽迟但到。 【叮！今日出摊供应平价蛋炒饭，烟火气+6，剩余45】 昨天奖励了10点，今天怎么只有6点了？ 相处了几天下来，夏鱼知道这系统的每日固定扣除很容易应对。 只要他每天至少给自己做一顿饭吃就行了，非常容易，无需在意。 但是这个出摊奖励…… 本以为是按照自己卖出去的份数按一个固定比例来计算的，但实际情况却是第二天出现了衰减。 按照这个衰减速度，后天出摊之后，系统就赚不到烟火气了。 而且这一天也没有触发任何温情事件，倒是自己心里拒绝食客们一天炒五百份炒饭的事情赚到了10点。 统子啊，夏鱼想，你这个玄学机制能不能不要让我猜啊？ 而且他还想到，这个衰减有可能是直接扣减烟火气。 如果得不到统子的明确答复，等到卖蛋炒饭的第三天，是奖励清零还是直接扣两点，还无法确定呢。 正在这时候，半透明的蓝色面板倒是主动弹了出来。 【蛋炒饭是基础料理，烟火气奖励的衰减很快，长期售卖会使奖励会衰减到0，宿主可以考虑售卖其他美食。当然升级的蛋炒饭也是可以的。】 看到这个提示，夏鱼松了一口气，没奖励就没奖励吧，反正也不会亏，统子也不会飞。 反正不影响他摆摊赚钱。 统子来之前，世间三千烦恼丝； 统子来之后，不如拈花一笑之。 今晚铁铁又是一个好梦。 反而公司群却是无比的沉默，他们确实被加班干沉默了。 夏鱼无聊看着手机，李雨欣才发了一句，“悄悄是加班的笙箫，沉默是炒饭的味道。终于下班了。实名羡慕夏老板，跑路跑得那叫一个时机正好，清新脱俗。” 众同事马上就是一排“+1”。 不要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这是与人为善的基本原则，毕竟，那都是亲人般的同事哪。 于是，夏鱼反手就在群里发了两个字，“晚安。” 哎，毕竟年轻人的脑回路总有短路的时候…… 和亲人开一个浅浅的玩笑也是没有问题的，对吧？ 这下，彻底把群给干沉默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群里才有消息，“夏老板，缺打杂的吗？您看我行吗……” 只是这会儿夏鱼已经睡得有点迷糊了，根本不知道群里发生了什么。 众同事其实不气，这种揶揄以前也常有，还经常叫瞎鱼瞎鱼地喊人家来着，人家不过是道一声‘晚安’而已…… 第二天上午没有什么事情。 像萝卜、包菜、紫叶甘蓝和青椒这些食材都是保质期比较长的，所以那天夏鱼进货的时候就进得比较多一些。 出摊的材料还比较足。 清晨的霞光映红了这堆满厨师装备和食材的小公寓时，夏鱼醒了过来。 缓了两分钟才想起来自己已经辞职好几天了，真的不用跑步下楼，打仗一样去上班。 于是迷迷糊糊间，又美美地把眼睛闭上，眯了一会儿之后才又醒来。 这次感觉清醒了，慢慢下床，时间还早，才七点多钟。 他看了看自己显得有些逼仄的公寓，决定去‘花样年华’小区看看自己的新房子是清水房还是拎包入住。 虽然是满级厨艺，但他的知识盲区还很大，根本不会做早点。 而且，这两天净想着出摊的材料了，自己吃的东西也没准备什么，屋里连面条都没有。 因此洗漱穿衣之后，他楼下买了个蛋糕就当早饭。 此时手里的钱还是比较紧张的，所以他的20马力小摩托就是他的唯一私家交通工具。 七点钟的城市已经醒过来好一会儿了，路上满是早起奔生活的人们。 夏鱼很快就到了地方。 第一次来这种高档小区，跟着导航到了地方，就被那高大的纯白色小区大门给小小震撼了一下。 小区里只有几栋高楼，剩下的都是只有十层的电梯楼，低处满是银杏和合欢树，远处则是一排更矮小的叠拼。 即使在这有喧闹的城市里，这小区仍旧显出一丝恬淡和闲适。 虽然是房子不是美食，但六百万的价值还是让夏鱼咽了口口水。 就现在以他满级厨艺出来摆摊，算一年净赚个三十万，也得攒个二十年才买得起这里一百平。 而至于叠拼，等攒够钱的时候，差不多半截身子也该入土了。 怪不得昨晚食客劝他一天炒五百份呢…… 他按捺着心中的兴奋之情，发动小摩托就朝着机动车路口开去。 保安一看这怎么夜市地摊车都开过来了？赶忙出了岗亭。 制服笔挺，戴着一尘不染白手套的保安正要举手示意他停下来。 结果自动识别车牌号的停车场管理系统识别到了夏鱼小摩托的车牌号。 虽然只有三个轮儿，但人家这也是正经四冲程内燃机驱动的机动车。 顿时扬声器里就传出一声甜美的女声，“欢迎回家！” 卧槽，居然是业主！ 保安见势不妙，但手已经抬起来了怎么办？ 收回去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只能继续往上抬，抬手变成敬礼，才能糊弄到这个面生的业主这样子。 夏鱼倒是乐呵呵地微笑着，看着保安敬了个礼，他也摇了摇手说，“早上好。” “业主早上好。” 小三轮突突突地进去了，因为是新车，屁股后面没有什么难闻的尾气味道。 唯一的问题是 保安松了一口气。 这种中高档小区的业主最难缠了，有一部分是很有钱的； 有一部分是不很有钱的，有一部分是忽然之间就有钱的； 还有一部分是没有钱但是打肿脸充胖子租住在这里面假装有钱的； 总有挑三拣四的挑剔怪有事没事来找事。 这业主的尾气要是刺鼻，估计一会儿物业经理就要给他打电话了…… 即使如此，片刻之后还是收到了楼栋管家打来的电话。 管家，“你怎么放了个三轮车进来?业主又投诉了，说噪声大。” 保安，“可那个三轮车也是业主。” 管家，“……” 保安，“……” …… 这小区的绿化就是好，视野又开阔，还有大片的草坪，周末晒太阳都不用出小区了，草坪上铺个垫子就能享受江海市秋天的第一缕阳光。 啧啧，想想都美呢。 统子给的房产也配了车位，夏鱼进了地库，找到4栋的位置，很快也找到了自己的车位，然后把小摩托停了上去。 4栋只有两个单元，一个单元一部电梯，一共只有十层楼。 他上了四楼，正好保洁阿姨还在做晨间清理，夏鱼顺便也跟她问了个好。 四楼只有两户人，他查了一下，原来这种房子就是现在时兴的新一代住宅，一梯两户，三面临空。 那天那个西装男带的资料里面有钥匙和密码，夏鱼直接输入密码开了门。 第19章 物业费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那是一间坐北朝南，两头都有大窗户的通透房子。 装修非常简约，屋里空空荡荡，没有安装定制，除了卫生间以外也没有任何家具。 晨光熹微，小区里有阵阵的鸟鸣。 夏鱼开了灯，客厅中央的吊灯柔和地照亮了这屋子的各个角落。 窗户是开着的，因此晨风穿堂而过，吹拂在夏鱼的脸上。 这……就是我的房子了？ 他有一点儿茫然，原本以为一辈子买不起的房子就这样从天而降。 统子倒是很贴心。 【是的，宿主，这就是你的房子了。放心，法律手续和资金往来问题我都已经帮您处理完毕，100%靠谱。】 系统的蓝色面板在眼前漂浮了一会儿之后就消失了。 不过，从之前这个统子的表现来看，夏鱼估计这家伙在系统届是个未成年，估计一会儿可能会有点不靠谱的事情发生。 一般来说，每当你担忧着发生什么的时候，那这件事情就一定会发生。 夏鱼还没有享受够这个上午的清新空气，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还是座机。 他疑惑着接了起来，“喂，你好，哪位？” 电话里传来的是女声，带着一种强烈的职业的柔和，“喂，您好，请问是夏鱼夏先生吗？” “是的。” “哦，夏先生您好，”对方继续说道，“我这边是‘花样年华’小区物业的。是这样的……因为您的房子是从开发商那里买过来的一手新房，所以您接房以后需要支付半年的启动资金。” 从来没有买过房子的夏鱼一脸懵，“啥？启动资金？” “哦，可能夏先生是请代理人办理的手续，不是很清楚。其实就是您需要预先支付半年的物业费。” “哦哦，懂了，请问一共需要付多少钱？” “您的户型，每平米的物业费是四元每平米，半年的物业费一共是两千四百元。” 夏鱼，“……” 知道物业费贵，没每想到物业费能这么贵，合着一年光物业费下来就是四千八百块，水费、电费和燃气费用都还没有含在里面…… 对方继续说道，“夏先生您可以来我们物业办公室办理，或者手机APP上办理。我这边给您发了一个短信来，您按指引操作就可以了。” “好吧。”夏鱼说，“我知道了。” “那祝您生活愉快，夏先生再见！” 之前自己手里的钱用来置办装备和购买食材之后剩的也不多，两千四差不多也是这两天的利润。 不过还好，付了物业费之后手里还能剩一些流动资金，在心悦广场的生意应该已经完全做起来了，还能承受。 夏鱼点开物业发来的短信，里面是一个链接。 因为手里的钱少，所以就显得很是小心翼翼，夏鱼看着手机想，万一是骗子冒充物业搞电诈怎么办？ 遂决定还是去物业的办公室付钱好了，跑跑腿，换一个稳妥起见。 于是他下了楼，这会儿物业的园艺师正在小区里修建绿化树，因此夏鱼很容易就问到了物业办公室的地址。 看看时间，也不过才上午八点过一会儿，这物业也是真够敬业的，合着八点钟一到就准时打电话来催款了。 办公室在九栋的一楼，并不是很显眼。 夏鱼推门进去时，只有一个物业的管家在那儿，但已经有人过来办事了。 是个扎着条单马尾的瘦削女子，物业的管家是个男的，恭恭敬敬站在办公桌前，身高却是硬伤，看上去还没那穿了中跟鞋的女业主高。 管家毕恭毕敬道，“白总，要不然这样，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对一个时间，您在家的时候我们维修部的师傅好过来给您处理。” “行吧，”那个被管家称作白总的女子看了看表，“星期天上午八点，我可以在家里待两个小时，待到十点钟。” 管家微笑道，“可以，那就这么决定了，星期天上午八点我们上门来处理。” “行，那就这样，再见。” 那位白总简洁地说完，抬了抬手就转身要离开。 夏鱼正站在她背后不远处，好家伙，果然是称呼里带‘总’字的，气场那是一个稳重强大，跟自带‘退散’特效一样，令夏鱼不由自主地往旁边退了两步。 那白总倒是挺有礼貌，冲着夏鱼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然后带着一阵清淡的香风就出去了。 那领导气质比起以前公司的陈经理那可是高到不知哪里去了。 就是面色不太好，虽然画着淡妆，却没有年轻人的红润。 他没有细看，毕竟仔细观察一个陌生女子的脸是不礼貌的，就是瞥了一下，只觉得她脸上带着些倦怠，缺了些血气，感觉还很有一些老成。 夏鱼没多想，自己走到了管家面前。 管家打量了他一眼，仍然带着刚才一模一样的礼貌微笑问道，“先生请问您办理什么业务？” “你好，”夏鱼说，“我是4栋新来的业主。” “哦！”管家的笑容变得更加热情了，“我看一看啊。” 他立马在名册上面翻了翻，又抬头说道，“夏先生是吧？请问您办理什么业务？” “我刚才收到你们的电话说，需要支付两千四百块的启动资金？” “是这样的。”管家说，“您是要在这里现场支付吗？” “是的。” “麻烦稍等一下，我去拿收款二维码。” …… 第20章 节操呢？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因为用十六双棉袜预订到了夏老板接下来四天的蛋炒饭，程佳涵上班的时候心情格外好。 反正就算自己吃不成，也能保证佳敏能吃到。 昨天她一回家，佳敏就兴奋地放下了手里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跑过来帮她收拾地摊装备。 一边帮忙一边绘声绘色地描述席蕊和她分享那份蛋炒饭的场面。 虽然姐妹两个说起来很开心，但最后还是把肚子给说饿了。知道夏老板的蛋炒饭可遇不可求，于是两个人只好下楼一人买了两根烤肠，聊以告慰夜晚的饥饿。 佳敏正在长身体，那当然是随吃没事。 佳涵不一样，二十大几了，这么吃下去肯定要长肥的。 在美食和美两者之间，她选择了美食。 即使是味道乏善可陈的夜间烤肠，那也足以令她这个海漂感到身心愉悦了，还有什么比身心愉悦更重要的呢？ 呐，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了。 大半个上午，程佳涵都乐呵呵地面对着自己的电脑，做着刘主管派给自己的事情，一点儿鱼都没有摸。 临近中午时，刘主管却帮她又叫了过去。 程佳涵小心翼翼关上主管办公室的门，“刘姐，您找我？” “是啊，坐。”刘敏笑盈盈地问她，“昨天你带过来的那份蛋炒饭，老实交代，到底是不是心悦广场买的？” “真的是啊？” 刘敏感觉有一点儿不可思议，“真的是十块钱？你这个家伙，当初我面试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机灵，你别是跑哪家五星级饭店打包来的吧。” 程佳涵摊摊手道，“真不是。” “那好，”刘敏拿出手机直接给程佳涵转账五十五块，“你今天下午继续去打包五份过来。” 程佳涵收了款，但是面露难色。 “露馅了吧？”刘敏说，“五十五不够是不是？到底多少，你说，九十八一份还是一百二十八一份？不够我补给你。” “刘姐，不是不够，”程佳涵说，“炒饭老板五点出摊，如果我去晚了，会排很久的队。而且人家老板担心有二道贩子包圆了加价卖，不赶在他出摊的时候赶紧打包带走的话，人家可能不让买那么多。可我们是五点半才下班呀。” “那简单，”刘敏说，“你抓紧一点工作，四点四十准时撤，我给你算公事外出，买五份回来。那个新项目，白总要和我们一起开会讨论。” 看来这刘姐是打算买五份饭请客了，程佳涵想，不过刘姐也是好心。 她们部门距离CEO是很近的，所以程佳涵也经常发现白总经常冷水下面包，甚至冰箱保鲜室里拿出来的三明治她都可以直接开吃。 在严格要求自己这件事情上，白总绝对是个魔鬼。 她对待别人虽然也是严格要求，雷厉风行，但不会像对待她自己这么严格，也只是对事不对人。 她就是那种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舵手，虽然年纪轻轻，但在公司里威望很高。 见程佳涵略有思索，刘敏就问她，“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没有问题，”程佳涵连连摆手，“提前下班去的话，我排上第一名，可以把腌萝卜和米汤一起打包回来。” “那太好了，白总胃不好，”刘敏说，“腌萝卜开胃，米汤养胃。实在是不错。” “打包腌萝卜需要额外付钱。” 刘敏二话不说，把腌萝卜的钱也转给了佳涵，并告知她，都要酸甜口味的。 昨天白总到办公室来闻见蛋炒饭时候的那个反应，刘敏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听白总的助理李春媛说，为了最近那个项目，她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好好吃饭了。 于是刘敏就给李春媛提了这个建议，让李助理去跟白总说。 刘敏当然不打算喧宾夺主，到时候佳涵买来炒饭，提前给李助理拿去就是。 …… 夏鱼第一次卖腌萝卜也没有想到会这么畅销，明明很简单的东西，为什么满级厨艺加持之后就是远超平均水平？ 管他呢！他一边准备着下午的腌萝卜一边想，吃货只管好吃就行，别管为什么好吃。 中午时间没到，又是两大盆腌萝卜密封好了。 公寓小了，既然那边的房子已经到手，车位也宽敞，夏鱼还是拟定了一个计划，花几天时间把自己的装备慢慢都搬过去。 刚交了半年的房租，就这么浪费掉，虽然可惜，但也没有办法。 下午出摊前，他照例给自己留了一份，同时买了些活虾放冰箱里，厨师嘛，要对自己好一点。 四点多钟，一切准备停当，他又骑上他心爱的小摩托出发了。 到达心悦广场的时候和前两天一个样子，行人三三两两。 倒是那帮卖夜宵的摊友有点奇怪，往常四点多钟他们就已经摆好了，但今天居然有三个小吃车没有来。 “夏老板早啊！” 孙文昊跟他打招呼，同时帮自己摊子上的一个顾客往纸碗里舀汤。 夏鱼也和善地跟他摇摇手，“孙老板的生意不错嘛。” 等到顾客走了，孙文昊收了钱，才轻笑着说道，“捡一点零钱，苍蝇蚊子也是肉呢，夏老板一来，我们就可以开始罚站了。” “哪里哪里。”夏鱼强行谦虚，当然孙文昊和其他摊主也不进一步客气。 这天他们又靠拢了夏鱼。 张哥说了句，“还是靠拢夏老板，夏老板的手艺我们学不来，但是夏老板的人气我们还是多少沾一点。” 夏鱼不知道怎么回应已经人到中年，满脸油光的胖胖的张哥，自己也只能抠着头皮呵呵笑。 他心想，这儿氛围还怪好的嘞。 孙文昊问张哥，“那几个怎么没有来呢？” “嗨，”张哥说，“觉得反正要罚站，索性他们就迟一点过来了呗。” 夏鱼的蛋炒饭这几天已经非常诱惑他们了，只是不熟，碍于面子，除了孙文昊以外，其他人暂时还没有成为夏鱼的顾客。 毕竟，如果一份蛋炒饭极度好吃，同时它又只卖十块钱，这种情况是很无解的。 那个卖袜子的程小妞已经连着两天买了，昨天还几份几份的买…… 小孙也说了，昨晚收摊时候那个和夏老板谈话的中年男人是他的师傅，江心北湖饭店的主管厨师杨维涛。 所以，万一吃了还想吃，天天以夏老板的蛋炒饭为晚饭，那实在也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情啊。 然而，夏老板刚刚把摊子摆好，程小妞居然就跑到了夏老板的摊子前面。 张哥王哥李哥陈哥等等哥顿时一惊，程小妞，节操啊！节操呢！ 程小妞仿佛感受到了中年哥哥们带着两分嫉妒两分无奈一分惊讶以及五分佩服的眼神，竟扭过头来冲着他们坏笑了一下。 不好意思啊哥哥们，我是卖袜子的，不需要节操…… 第21章 先下班吧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夏鱼看到程佳涵便笑道，“程老板来挺早，马上给你炒。” 程佳涵却付了萝卜钱和炒饭钱，然后说道，“除了我预订的那一份，再来五份炒饭和五份腌萝卜，米汤能打包的吧？” 夏鱼看着程佳涵生意人的聪慧眼神，怀疑地问，“你真不是要当二道贩子？” 程佳涵立马争辩道，“说什么呢！我是有节操的，再说打工人都还没下班呢，这个点我卖给谁呀？” 夏鱼听着她的话还有几分道理，于是轻笑了一下就开始热锅了，“也是，过一会儿开始排队，要是有人买得多，我要限购。” 程佳涵窃喜道，“嘿嘿，还好我来得早。” “就是就是，”孙文昊也在旁边打趣道，“夏老板这样的大厨，就该定一点儿规矩。” 他话音刚落，夏鱼那边的鸡蛋也已下锅，滋遛滋遛，白色的热气混着蛋香就往上涌了出来。 然后孙文昊垂涎欲滴道，“我也来一份。” “行行行，”夏鱼一边炒着程佳涵的订单一边说，“一会儿给你炒。” 初秋的下午是一个晚晴，带着一点儿凉，却也盖不住锅里升起来的烟火气。 夏鱼是个开朗的人，来这小广场做生意不过几天，人家只要笑脸相迎，他也会开点不痛不痒的玩笑拉近关系。 见程佳涵今天没带着她那一板车袜子来，就问她，“袜子姐，你今天不摆摊吗？” “要摆啊，”程佳涵目不转睛地看着铁锅里翻腾的饭粒说，“说起这个，主要还是感谢夏老板的炒饭呐，太好吃了，主管专门给我记了个因公外出，让我来买。” “你们什么公司啊？居然还能给你算因公外出。” 夏鱼一抬头，原来是家人般的前同事李雨欣来了。 她听的前面的程佳涵这么说，满脸的羡慕，继续抱怨道，“我这出来买了，还得回去继续加班。万恶的资本家。” 她抱怨完，隔着程佳涵对夏鱼说，“夏老板，跟昨天一样，来十份。” “好的。” 很快，这第一波生意就处理完毕，夏鱼美滋滋收了钱。 这天早上才在物业那儿出了大血，现在最能抚慰他的就是收款的提示声。 毕竟食材得用钱买不是? 他帮李雨欣把炒饭打包好，“怎么？今天抓阄又输了？” “夏小胖胖，你可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噢。”李雨欣没好气，脸上全是加班的怨念，“大伙儿都靠你这蛋炒饭续命呢，比咖啡都好使，你最好不要不识好歹……” “哦，好的，”夏鱼笑着揶揄她，“那我明天悄咪咪换个地方摆。” 全是嘴上功夫的李雨欣立马就怂了，“可别，夏老板！鱼总！哥！我错了，你明天千万别换地方摆，不然我会死的。” “开个玩笑啦，”夏鱼摆摆手，“盛惠盛惠，您慢走。” 李雨欣提着炒饭一脸怨气地走了。 人间美味都抚不平的怨念，那得多深? …… 程佳涵很快赶回公司。 提着热气腾腾的蛋炒饭，刚一进刘主管的办公室，就看见白总的助理李春媛也在里面。 “就这平平无奇的蛋炒饭？”李春媛有点将信将疑，“这能让白总绷不住？” 刘敏说，“李助理，我亲眼看到的啊。” 李春媛知道刘敏最会察言观色了，但仍是将信将疑。 这时程佳涵也跟着帮腔道，“对啊李助理，这个真是，怎么说呢，吃了还想吃。” 说罢她就打开了其中一份递到李春媛的面前，然后刘敏和程佳涵就欣赏了一遍李春媛犹如山路十八拐的表情变化。 “看来……是有点厉害。”李春媛说着拿了两份出来，“今晚会议取消了，我就只拿这两份进去。” “好的，”刘敏笑着送李春媛出门，“李助理慢走。” 然后她回来拿了自己的一份，剩下的两份，她让程佳涵带着去另外两个部门主管那里混眼熟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议会突然取消，也许是白总有了新的安排？不管怎样，早下班总是好事。 其实没有新安排。 白金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电脑，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着她的白色办公桌桌面。 李春媛拿着炒饭走了进来，“白总，这是刘主管去带来蛋炒饭，既然合作方有变动，不管怎样，你还是先吃饭吧。” 白金的注意力这会儿还在屏幕上的商业计划书身上，头也没抬地，就把手伸了出来。 她嘴里念念有词，“变动变动，他们倒是想得美，按他们的意思来，我们的利润要下降至少六个百分点。我看这份BP的数据还是有问题……” 李春媛没把袋子给她，而是拿出来，打开盖子，依次把米汤、酸甜味的腌萝卜和蛋炒饭推到她的面前。 然后奇迹就发生了。 在白金身边给她当了两年助理，这可是第一次见到有东西能让她从工作状态中退出来。 白金低头一看，“这不是刘姐昨天吃的蛋炒饭吗？” “是啊，”李春媛说，“本来打算开会之前我们垫垫肚子，现在会议取消，我就帮你拿过来了。” 白金看着眼前色泽鲜亮的炒饭，和散发着酸甜以及清香的萝卜，以及肥白如米油的米汤。 顿时就难以抑制自己的口腔分泌唾液，今天比上一次更难绷。 好在李春媛不是外人，于是她这才咽了一下口水说，“真香。”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李春媛说，“比江心北湖饭店那一百六十八一份的金虾蛋炒饭都香。” 白金拿过勺子，小小舀了一勺放进嘴里，愣了好一会儿才说，“不错。” 这个‘不错’自然是嘴上绷着说的。 商场上的事情，再不错都不能表现出来，一定要绷着。 不管是在客户面前还是在供应商面前，只要绷不住就会吃亏。 所以不论再好，都是两字——不错。 此时，白金只觉得那入口的米粒和鸡蛋都很柔和而抚慰人心，那丝丝辣味只让身子变得暖和却并不刺激…… “上次刘敏说是佳涵路上买的，”白金一边吃一边问，“具体是哪儿买的？” “她说是心悦广场一个炒饭摊。” “哦。”白金吃了两片腌萝卜，又吃下去两勺炒饭，然后又喝了一口米汤，顿时身心俱静，不再烦躁。 李春媛看得感动，白总是许久没有对这么一份食物存有耐心了。 人对待美食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快速吃完大快朵颐，还有一种就是控制着自己，慢慢吃，一口一口细嚼慢咽，慢慢体会个中温柔。 不用争论这两种方式孰优孰劣，不管哪种都会带来许多的快乐，而白金的选择是后一种。 她整整花了十分钟才把这份炒饭吃完。 这些李春媛都看在眼里，所以白总评价什么都不重要了。 接着，白金把电脑关了，对李春媛说，“事已至此，先下班吧。” 第22章 北湖饭店最强厨师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啥？下班？”李春媛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白总居然在天黑前下班了？ “嗯，”白金点点头，“下班，你先回吧。” “白总你不下班吗？” “我电脑都关啦，”白金摊手笑了笑，“我也下班，今天的事，明天再说。” 我靠，逆天！ 李春媛想，这能是白总说得出来话？但她还是保持着职业的微笑说，“好的。” 待到助理离去，白金看了一眼桌子上剩下三个空盒子。 默默把盒子扔进垃圾桶，披上一件薄外套，在镜子面前稍微整理了一下，挎上通勤皮包就出门去了。 …… 孙文昊那份饭，差不多就是往肚子里倒的，秒秒钟吃完了，这会儿已经半躺在椅子上玩手机了。 还没到五点半，生意还要等一会儿。 夏鱼想起昨天那个江心北湖饭店的主管厨师杨维涛，他说今天要过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很快，生意开始上门，慢慢又排起了长队。 夏鱼炒得不亦乐乎，也没有出什么意外状况。 原先担心的二道贩子并没有出现，中间有要打包的，打包的份数也不多。 六十斤的蒸子饭依然很快就卖光。 没吃到的人也不恼了，毕竟，美食也得随缘。 人气又稳定增加了许多，有了昨天手忙脚乱的经验，今天夏鱼招呼客人显得游刃有余了很多。 八点不到，又是两千多入账。每天看着零钱这样入账的感觉，可真是踏实。 那个杨大厨自始至终没有出现，夏鱼想，可能他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话吧？ 他看完收款明细，开心地收了手机。 旁边的摊主们则开始忙起来了。 夏老板下班，他们就开始上班，很好，这样相处很和谐。 夏鱼正要准备收摊回家，却听见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抬头一看，正是杨维涛。 “杨大厨啊，”夏鱼微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我说了今天要过来，怎么会失约呢，是吧，小兄弟。” 杨维涛说完，提着两个黑袋子走了过来。 这会儿，旁边的孙文昊刚卖出去两份关东煮，却见师傅出现在夏老板的摊位前，也赶紧过来打招呼，“师傅，你今天怎么又来了?” “来看你啊？”杨维涛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心里却想，来都来了，还是去看看他的摊子吧。 于是他把东西放下，走到孙文昊的摊位前，闻了闻，看了看。 他皱着眉问孙文昊，“你怎么还是不愿意自己熬汤？” “师傅，这，地摊嘛，我选的也是国标产品啊。” 杨维涛撇撇嘴，“算了，不说了，说多了你听着也烦，你说得也对。” 孙文昊却说，“师傅啊，这那么多菜品，我就一个人，啥都要自己准备，那不是一天到晚都呆在厨房里了？忙不过来呀。” “你说是就是吧。” 杨维涛摆摆手，却指着夏鱼说道，“夏老板怎么就是自己准备的呢？你看人家的萝卜片，辣椒段，切的甘蓝丝，包菜还是手撕去了菜梗的，鸡蛋还是蛋液分离的，而且是最新的鲜蛋。” 孙文昊无言以对，师傅一针见血。 且不说人家的厨艺出神入化，就是对食材的这份心思，最起码用心这一点，夏老板那是没得挑的。 即使一个朴实无华的蛋炒饭人家都这样对待，那是没话说的。 孙文昊当然是服气。 “你多想想，做菜不就是做个细节？” 之后杨维涛没说了，转身到了夏鱼摊前。 夏鱼目睹了全程，“原来孙哥是您的徒弟啊。” “不成器，”杨维涛叹了一声，“从江心北湖饭店出来的。” 夏鱼听出来他话语里的惋惜之声，他忽然想到自己，虽然开着统子给的外挂，但他对待食材还真没有起过什么偷懒的心思。 这世上勤奋的人很多，但天赋不是人人都有，自己不过是幸运中奖了罢了。 听得出来，孙哥应该是很有天赋的那一种。 杨维涛说，“夏师傅，我们来说我们的。” “什么夏师傅呀，”夏鱼谦虚道，“您叫我小夏就行啦。” “不不不，你就是夏师傅。”杨维涛一边说，一边把包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好家伙，菜板，菜刀，香菇，整个的紫叶甘蓝，还在水里蹦跶的活虾，以及鸡蛋，两个做工考究的调料瓶…… 主打一个一应俱全。 “杨师傅，您这是……” “夏师傅，”杨维涛说，“我特意等到你收摊了才过来，你生意太好，我是排不上队了。这些是江心北湖饭店168元一份的金虾蛋炒饭的材料，能否让我饱饱口福，吃一份夏师傅做的金虾蛋炒饭？” 这……夏鱼心里有点慌，赶忙搜索记忆，这才发现统子给的各种炒饭做法都是地摊和小饭店适用，金虾蛋炒饭什么鬼？根本不会的好吗。 统子也在这当口儿出现了。 【不好意思宿主，我给的菜谱功能不强。不过……】 【叮……检测到随机挑战——赢得江心北湖饭店最强厨师发起的挑战，获胜奖励烟火气200点】 最……最强厨师? 【宿主大大莫慌！你是蓝星最强！加油！奥利给！】 噗…… 这会儿其他摊主也围了过来，吃瓜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众人只见夏鱼眼神空洞无光，好像愣了。 其实不知道那是夏鱼在看系统面板。 哎，夏鱼回过神来，真是生活无常，大肠包小肠，为啥摆个摊，都能遇到高级厨师的徒弟。 不过，为啥主管厨师是北湖饭店最强？最强不应该是行政总厨吗？ 【叮……杨师傅不善管理，只对厨艺不对人，此为友善切磋。】 夏鱼恍然大悟。 他也感觉得到，杨师傅不是来砸场子的。 杨维涛很快已经把东西都一字排开了，包菜甘蓝萝卜这些都还是整个儿的，香葱也是洗净了的，人家带了菜板菜刀来，是要现场备菜。 “夏师傅，”杨维涛介绍道，“这是出场不到两天的走地鸡的鸡蛋，虾是今天渔场刚出的，米饭也是国内顶级的香米，跟你一样，蒸子做的。不过我们饭店的蒸子效果更好。” 夏鱼咂吧一下嘴，“看出来了。” 杨维涛礼貌地抬手道，“请……” “我不会呀，杨师傅，”夏鱼老实地说，“金虾蛋炒饭的菜谱我怎么可能知道呀？” “嗨，瞧我！”杨维涛也乐了，“我带的是两套材料，我先做一份，然后夏老板再来一份，怎么样？” “那挺好！”夏鱼笑道，“那我也尝尝杨师傅的手艺。” 杨维涛说，“切磋切磋。” 夏鱼说，“交流交流。” 第23章 抛砖引玉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杨维涛上前一步，用夏鱼水桶里的水瓢舀出水来，仔细洗了个手说道，“那我就抛砖引玉了。” 夏鱼点了点头示意杨师傅随便用他的厨具。 杨维涛则也微笑点头以回应，然后就开始了操作。 夏鱼则站在一边仔细学习他的所有步骤。 杨师傅倒是一点儿也不避讳，还让他看仔细一点，不要看漏了。 就一道菜来说，决定品质的是四个方面，厨师的手艺、菜谱、食材和装备，四个维度缺一不可。 厨师的手艺其实就是基本功，比如刀工、掌勺、控制火候等等。 没有手艺万万不行，但光有手艺而没有其他也是不行的。 就比如说这个蒸子饭，没有竹蒸子，用电饭煲是无论如何做不出同样口感和效果的； 又比如说油炸冰淇淋，家用燃气灶也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 华国美食博大精深，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有的是离了那片水土就做不出来的菜式。 杨师傅剥虾、切甘蓝丝、撕包菜的一套动作也是行云流水…… 虾仁并不是用的整块，而是切了丁，以保证和黄瓜粒的口感兼容，手撕包菜的叶子大小和紫叶甘蓝丝的长度也都是有讲究的。 这就和夏鱼脑子里系统给的炒饭做法对比出区别来了。 果然江心北湖饭店的一份金虾蛋炒饭要卖168元凭的可不仅仅是就餐环境和五星级饭店牌子的加持，讲究的地方可多。 夏鱼记忆里有江海市食材地图加持，但杨师傅带来的这些材料，除了鸡蛋以外，其他的他都不知道出处，想必肯定是从外地采买的。 鸡蛋色泽金黄饱满，虾仁一看就肥嫩多汁。 杨维涛提醒他，“夏师傅看好了哟。” 夏鱼回答，“仔细看着呢。” 他确实看得有些入迷，心里也很感动。杨师傅对这道菜那是毫无保留地在给他展示。 金虾的精髓就在于，虾肉丁过了淀粉后再粘上蛋液，略炸了两次，色泽金黄，炒饭的过程中再均匀撒入。 杨师傅的做法也是不用味精的，而是在加入香菇的同时再加鸡汤吊鲜味，而他带来的两个调味瓶里装的则是秘制的酱油和醋。 “这酱油和醋不是大厂的量产货，”杨维涛一边大火猛炒一边介绍说，“是指定作坊的小批量定制，口感和量产货完全不一样，不过不推荐家用，因为保质期不行。” 香浓的锅气阵阵飘出，周围的人眼睛都看直了。 这就是168一份的金虾蛋炒饭啊？果真是有东西。 可惜杨师傅这一份不卖。 杨维涛很快收火起锅装盘，放到了夏鱼的折叠桌上。 跟夏鱼的炒饭比起来，因为鸡蛋更好，而且虾仁的烹饪方式特殊，用的又是秘制酱油醋，色香味意形，除了味道暂时未知以外，另外四项完胜。 另外就是口味不一样。 夏鱼的炒饭带有辣味，杨师傅的炒饭偏清香，用了黄瓜和玉米，不辣。 众人都很期待，希望自己是被选中试吃的那个幸运儿，毕竟这种厨师之间的临时切磋，总应该要找几个现场吃瓜群众来试一试，评判一番才显得比较合逻辑。 杨维涛搓了搓手，问夏鱼，“都看清楚了吧？” 夏鱼回答，“看清楚了。” 原本刚开始的时候夏鱼还是有一些紧张，但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有满级厨艺的加持，对杨师傅的手法拿捏也有了自己的一套理解。 一番操作看下来，不说完全记清楚，至少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只是没有菜谱，如果复刻的话应该会有偏差，但要是翻车，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杨维涛站到一边，把位置给夏鱼让了出来，四十几岁的人了，眼神里却是那种很纯粹的期待。 “那我献丑了。”夏鱼走到位置上，也是先洗了个手，拿上杨维涛的中片刀就开始切紫甘蓝。 不能太长，不能太细，也不能太短。 往小了说，刀工影响观感； 往大了说，刀工须得把食材的形状控制到一个十分均匀的状态，才能保证在特定的火候下食材口感的一致性。 承蒙五星级大厨看得起，夏鱼心中万念俱空，抬刀切丝快速而均匀。 手起刀落，甘蓝成丝。 原本围观的摊友们还在想，夏老板年轻，虽然手艺特别好，但还不至于能强过五星级酒店的主管厨师吧？ 但夏鱼一动刀，所有人都惊了。 “我靠，夏老板这，绝对是硬活！” “这是什么？前有佛山无影脚，今有江海形意刀？” “服了服了，切了二十年的菜，赶不上夏老板三分之一的功力，活该夏老板生意好啊……”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杨维涛一看年轻的夏鱼这个刀法，心中只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 转念一想，后生可畏啊。 想到这儿，他不由得又看了孙文昊一眼。 孙文昊对上师傅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不知怎么，脸红了一大片。当初师傅手把手教自己，自己嫌累，不愿意下功夫。 顿时羞愧难当。 …… 程佳涵坐在自己的袜子摊上，望着远处夏老板的摊位出神。 刚来的那个老厨师已经炒出来一份饭了，香味正好飘过来，好像有一点儿似曾相识，自己感觉和夏老板的炒饭香味不相上下，却别有另一番意味在里面。 想半天也没想起来自己在哪儿闻见过。 想过去看热闹，但贫穷使她决定远观，好好卖袜子才是，四双十块钱呢！ 即使如此，她还是看得有些发呆，摊位前来了人也没有意识到。 等到她眼角的余光发现有客人的时候，她也没顾得上招呼，这会儿夏老板备菜操作正精彩呢。 于是她头也没扭地说，“十块钱四双啊，纯棉袜，随便挑。” “你这样做生意，不得把客人都得罪光了啊？” 是个女声，说话声音不大，一字一句却非常清晰沉稳，又是似曾相识的感觉。 程佳涵意识到不对劲，把视线转回来，顿时呆住——白总赫然出现在她的摊位前。 “白总！”程佳涵脑子忽然乱了，顿时胡言乱语道，“白总你今天怎么没加班？” 白金噗嗤笑了一下，“怎么？你们都不想加班，不许我早下班一天？” “没有没有……”程佳涵连连摆手，“我是说，白总不是特别喜欢加班吗？啊不对，白总不是以加班为己任的吗？啊呸，白总不是说宁可卷死自己也不能放过别人吗？啊，不是不是，我是说白总特别自律，严于律己，宽于待人，您别太累……” 看着她胡言乱语的样子，白金乐呵呵的。 然后白金宽慰她说，“紧张什么？我呢，一来是来看看你，蛋炒饭好吃。二来是来看看，那蛋炒饭是不是真是路边摊炒的。” “原来是这样啊。”程佳涵松了一口气，然后朝着夏鱼那边努了努嘴，“喏，就那个微胖帅哥，大家叫他夏老板，他炒的。” 白金自有一手过目不忘的本领，远远认出来，那人就是上午在物业办公室碰见的，心想，原来还是邻居。 “白总，你坐吗？”程佳涵问，“还是说过去看看？” 白金摆摆手说，“就这儿看看吧。” 然后接过程佳涵递给她的折叠凳子，坐了下来。 第24章 是在下输了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很快，夏鱼那边也结束了，两个漂亮的回手掏之后，铁锅里顿时一粒米都不剩，锃光瓦亮。 然后夏鱼用干净抹布擦了下锅，又开大火，一勺底油入锅，借着火势用清油把锅洗了一遍，这才把油倒入废油桶。 众摊主看完只叹夏鱼工作如此认真，竟然如此用心对待自己的铁锅。 杨维涛站在一旁看到这细节，也是冲夏鱼竖了个大拇指。 折叠桌上两份金虾蛋炒饭并排在一起，淡油晶亮，色泽金黄，光从外观上来看很难看出差异。 夏鱼笑道，“我尽量模仿的，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只看了一遍就能复刻，”杨维涛只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能耐超乎想象，于是赞叹道，“夏师傅果然不同凡响。” 然后他走到桌子前，用塑料勺子吃了一口夏鱼的作品。 夏鱼知道自己不会翻车，现在的问题是只看了一遍，到底能复刻人家多少成的功力呢？ 围观的众人，在孙文昊的介绍下，现在也都知道这个中年厨师是江心北湖饭店里的大手子。 在片刻之间，炒饭摊四周没有任何声音。 随后，杨维涛吁了一声，“夏师傅厉害。” 【？？？】 【什么鬼？这五星级酒店的大厨直接认输了？】 【他自己的那一份都还没有尝呢。】 【他自己的那份有什么必要尝吗？这么大个厨师不会连自己出的餐是什么口味都不知道吧？】 夏鱼没说话，面对着来自五星级酒店大厨的口头肯定，愣了。 他嘴笨，不知道应该怎样组织语言。 现在这感觉比系统绑定的那天都梦幻。 他从小到大都是集体的隐身人。 本来都已经承认自己是社会的边角料了，结果忽然之间人家说，不，你很优秀哒，你应该走出浪浪山…… 等等，怎么有一种被PUA的感觉，我夏鱼的梦想不是要当咸鱼吗？ 我看你这是在为难我瞎鱼…… “不不不，”夏鱼连连摆手，两步上前也装模作样地品尝了一下杨师傅的作品。 这还是他第一次吃金虾蛋炒饭，一嘴下去，那油炸过的金虾粒就嘎嘣一下，油炸的脆香顿时就上头了，搞得他的牙和舌头都好像不受大脑控制了似的。 鲜嫩的虾仁里又带着一点淡淡的汁水，酥脆之后，大海的鲜香接踵而至…… 好一个外酥里嫩。 这层次感，这鲜味，这粒粒分明的米饭…… 本来夏鱼想装谦虚，现在变成了真谦虚，“我觉得杨师傅的厉害。” “呵呵，”杨维涛淡然地笑了笑，“小夏师傅，我杨维涛十几岁就开始在厨房里学艺，至今已经三十年啦。自认为对美食还是能有点品鉴能力的，不如你吃一吃自己的那份吧。” 夏鱼照做了。 这…… 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区别。 旁人心急，问道， “夏老板，两份有什么区别？” “别愣着，快说啊。” 夏鱼把饭咽了下去，“我不好说。” …… 程佳涵和白金坐在远处。 虽然听不见那边的声音，但看着那群人表情动作和肢体语言，估摸着应该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白金说，“去年年会，我们点的蛋炒饭是普通款，今天他们炒的，应该是北湖饭店最贵的金虾蛋炒饭。” “168块一份的那个？”程佳涵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听着白总说，自己的眼神不由自主就凝固在了自己这批五颜六色的棉袜身上，得卖六十多双才够一份的钱。 而白金则在一边继续解释，“隔着这么远看他们起锅，他们这一份的量差不多是北湖饭店的两倍。” 程佳涵惊到，“那岂不是一份得336块钱？” 白金轻轻点了点头，“是的。” “果然，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听程佳涵这么说，白金扭头微笑看着她。 在公司里她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副冷厉的样子，少有微笑示人。 程佳涵只觉得白总这会儿笑起来，眉宇间却还是有一点儿不自然，有点暖，但又不够暖的样子。 白金说，“他们俩很快就要找人试吃，最后决出高下。佳涵你赶快过去。” 她确实想凑近了看看那金虾蛋炒饭是什么样子的，更想尝尝那是什么滋味。 虽然尝了之后要忍受几天吃不着的痛苦，不过老话说得好，时间是伟大的智者，能让人放下世间的一切念想。 “可是……我要看摊子。” “嗨，”白金摆摆手，“我帮你看着，放心去吧。” “啊？这怎么好？” “算你帮我散散心，换换脑子怎么样？”白金说，“快去，再不快去就吃不着了！” “哦……”程佳涵到底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急急忙忙丢下一句“谢谢白总”就跑了过去。 …… 这边再是友好切磋，两人也自有默契，当然还是希望食客来评判一下。 杨维涛就说，“不如选几个朋友来试一试吧？” 夏鱼说，“那好啊！” “嗯。”杨维涛点点头，抬眼一扫，首先排除自己的徒弟孙文昊，这会儿正好发现了刚刚跑过来的程佳涵。 于是冲着她说，“来来来，小姑娘，劳驾来试吃一下这两份炒饭。”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刚来就被点名。 程佳涵小脸一红，就扭头望向远处的白总。 白总则在那边冲她点了点头，让她放心。 于是程佳涵略带羞赧地向前走了一步。 先吃的是杨师傅的，此等美食需要细嚼慢咽对她来说才是折磨。 然后漱了口，再吃夏老板那一份…… 有人问，“怎么样？” 结果，在众目睽睽之下，程佳涵最后一脸无辜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吃不出区别来啊。” 这个评价有点令夏鱼感到惊讶； 但是对杨维涛来说却是意料之中。 他俩一连换了好几个人来试吃，最后两份饭都被吃得干干净净，结果没有一个人能说出区别来。 夏鱼无奈，“杨师傅，这……” 杨维涛坦然处之，“夏师傅，你实在不用谦虚了。个中区别，只有美食家能品评出来，大家吃不出区别来，已经足够说明夏师傅你的水平了。” 夏鱼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沉默。 杨维涛又说，“没有菜谱，只看我做了一遍，而且刚才你的刀工手法我都看了，不在我之下，最后出来的成品大家吃不出区别来，那就只能是我输啦。” 真是人间处处有瓜吃，众摊贩心想，咱就出来卖个地摊宵夜，居然能看到江海市两个顶级厨师现场PK，好家伙，明天喝酒又有牛可以吹了…… 杨维涛乐呵呵地把自己的东西收拾起来，又加了夏鱼的微信，然后把‘金虾蛋炒饭’的菜谱发给了夏鱼。 临走时他说，“这一款是我多年以前研发的，在虾仁蛋炒饭的基础上做了点改进，菜谱我就给你了。夏师傅有空的话，可以来江心北湖饭店找我。” 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夏鱼的肩膀，“你的炒饭比北湖饭店的更有烟火气。你现在十块钱一份，如果卖金虾蛋炒饭的话，你打算卖多少钱？” 夏鱼想了想刚才那几个虾仁又说，“如果按刚才的流程来的话，卖58？不对，有点贵，48吧。如果买成品虾仁，用量产酱油醋的话，我觉得28也不是不行。” 杨维涛摆摆手说，“这样卖，生活无虞，不过肯定发不了财。” 他扭头看了看一旁默然的孙文昊，故意稍微大声些说，“这个炒饭了，看做给谁吃，给有些不差钱的人做，我会卖1268。一份炒饭，四个菜，不拆开单卖。走了，夏师傅有空来北湖饭店玩。” 临了，他又对孙文昊说，“小孙，记得熬汤。” “师傅再见。” 夏鱼目送着杨维涛远去。 【叮，今日结算，售卖蛋炒饭，无烟火气奖励。】 【叮，赢得随机挑战《痴迷技艺的厨师》，烟火气+200，剩余烟火气245】 【叮，系统升级，当前等级Lv1，开启装备兑换功能】 夏鱼暂时没有去管眼前漂浮着的三个蓝色面板，自顾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 心里想着杨师傅刚刚说的话。 统子也是知趣，面板暂时隐藏了。 骑着摩托，夏鱼跟摊友们道别，走了。 第25章 今天又挣了多少钱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程佳涵回到自己的摊位上，发现袜子少了许多。 “白总，你这是？” 白金微笑了一下，“可能我自带锦鲤体质吧，帮你卖了四十双，一百块。你检查一下你的账单。” 刚刚完全被两个大师傅吸引住了，根本没有闲心来看自己的摊位。 程佳涵这下才摸出手机来低头检查了一下收款明细，还真是六个人买走了四十双。 白金问程佳涵，“那个小哥在这儿摆摊多久了？” “没多久，”程佳涵说，“刚来没几天。” “手艺挺好的。走了，今天难得晚上没有加班，我去别处逛逛。” “白总再见。” 白金摆摆手说，“明天见。” 然后她也很快消失在这夜色中。 白金捂着自己的胃，蛋炒饭虽好，可是她吃了却反酸，可是又好吃，爱吃，可是反酸…… …… 夏鱼在半懵圈的状态中回了公寓。 缓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妈妈发消息来问，“我的好大儿，今天又挣了多少钱？” 聊到这个，夏鱼就从蒙圈中回归清醒。 夏鱼回，“那今天又不少呢。我除了卖蛋炒饭以外，外出卖的腌萝卜也很受欢迎，这两天的入账都是两千多块。” 妈妈发过来一个微笑的表情，“那利润岂不是一千多块钱了？” 夏鱼回答，“是啊，一天利润就一千多块钱，就这样一个小吃摊子，一年几十万块钱有得挣呢。” “挺好的，那你也不要乱花钱。以前怎么样，以后就怎么样，知不知道。生意不一定天天都是这样好的。” “放心吧妈，一天挣这么多钱呢，根本花不完，好家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花。” 过了一会儿，妈妈回了个消息，“我跟你爸呢，从来也不拿你跟别人比。所以你也不要跟人比来比去的，自己日子安安稳稳过就行，做点自己喜欢的事。” “你放心吧。” “别太累。” “知道。” 妈妈的絮叨有时候听起来是一种幸福。 夏鱼放下手机，又把明天的材料先准备好。 夜深人静时，统子的淡蓝色面板才又跳出来。 【装备兑换系统已经向宿主开放。】 夏鱼选择进入兑换页面。 【欢迎宿主进入装备兑换页，我提供的异次元装备将能帮助宿主成为这个世界的第一厨神。】 这个世界？好嘛，看来所有的系统都是平行宇宙跃迁者，位面穿越旅行家专门帮助人们实现人生的梦想。 统子好啊！ 夏鱼想，本来还以为要靠当保安才能实现人生理想，统子一来，直接少奋斗四十年。 【次元装备箱，烟火气100点。说明：宿主可以在装备箱里存储各种烹饪设备，放入时由系统帮助放入，取出时由系统帮助宿主放置在现实世界中，意念操作，无需动手。容量5吨或200立方米】 【次元冰箱，烟火气50点。说明：系统考虑到宿主的体能有限，仓库有限，当前世界保鲜技术不够发达，这款冰箱可以帮助宿主存储食材。 采用了最新的狄拉克海能量交互技术，食材放入时，可以瞬间锁定食材状态，如果放入活物，则类似冬眠效果。 容量5吨或200立方米。 请宿主注意，脑瓜子不要太灵活，切勿放入非法食材，否则冰箱自动报警。】 【厨神菜刀，烟火气5点。说明：永不卷刃，永不磨损的上古神兵，削骨如泥，一个真正的厨师需要一把趁手的菜刀。 】 【厨神锅具，烟火气10点。说明：这是一套不需要保养的平平无奇的锅具，平底锅必要时可以防弹也可以防身。使用时受热十分均匀，减小菜鸟厨师翻车的概率，增加厨神作品的菜式五维（色香味意形）。】 【朴实无华泡菜柜，烟火气20点。说明：宿主可以把泡菜坛放入柜中，泡菜柜会立刻加速坛内发酵过程，十分钟之内到达最佳发酵状态（泡菜柜只能加速，口感仍旧取决于厨师的水平），并且保证泡菜不会老化。容量，中型泡菜坛*5。】 【来自星星的洗碗机，烟火气100点。说明：懒人专用，使用时只需要把碗碟扔进去即可，保证不会摔碎。全方位清洗消毒，只需要一分钟即可处理完成。注意：不得用于向他人提供碗筷清洗服务。】 【咸鱼的围裙，烟火气0点。说明：围裙正面大大的‘咸鱼’二字最能体会宿主大大您的智慧，不沾油不沾水不会脏污，永远崭新，保证您永远是小摩托上最靓的仔。】 …… 【系统升级后，消耗烟火气不会使系统降级，每日维持所需点数也没有变化。祝您生活愉快。】 夏鱼慢慢划拉了半天，先兑了一个不要钱的围裙。 朴实无华的亮黄色，中间巨大的‘咸鱼’二字非常刺眼，这围裙的材质就和市面上的不一样。 夏鱼站在镜子面前好好观摩了自己几遍，嗯，咸鱼味十分浓厚，应该已经带上了奋斗逼退散力场。 现在他已经知道只要自己每天给自己做个饭吃就能维持统子的烟火气点数，所以没有经过太多思考，兑换了刀、锅具、泡菜柜，装备箱和冰箱。 那个洗碗机他也想要，可是烟火气不够了。 来日再赚吧。 本来他还在发愁自己搬家不好弄，以后想跑路去其他地方摆摊的时候东西太多带不走，这下好办了，多余的东西都可以放入次元箱里。 自己冰箱里塞得满满当当的食材也可以存在次元冰箱中。 5吨的容量，200立方米的容积，他这一个摆摊个体户怎么着都够用了。 下次去搞食材的时候就可以一次多搞一点。 接下来就是那个‘朴实无华泡菜柜’，他自己起的泡菜也刚刚好是五坛，其实十分期待半个月之后出泡菜成品的效果。 现在好了，直接放进去，他在公寓里来回踱步，等了十分钟，然后迫不及待取了一坛出来。 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他打开了陶盖子。 瞬间就是一股诱人的清新酸香冲入鼻中。 泡菜这种东西，最是开胃，一闻就饿了。 夏鱼忙不迭地下筷子，夹了一块红萝卜出来，整个儿放进嘴里。 口感冰冰凉凉，酸甜清脆，带着一丝丝的微辣，和一点点芹菜发酵后的淡香。 顿时口水就像洪水一样冲了出来。 不说了，不说了。 夏鱼又夹了几块出来，高低要炒个加酸菜的炒饭来犒劳一下自己。 遭不住，完全遭不住！ 第26章 就想买个虾，却被鱼迷住了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夜半切酸菜，月照孤灯影。 锅灶劲脆响，炒饭入人心。 夏鱼是服了这满级厨艺的气了。 他躺在沙发上揉着自己圆圆的肚子，本来已经扁平下去的小肚子愣是被自己给撑圆了。 撑得那是个昏昏欲睡。 但片刻之后，神奇的事情又发生，估计是统子给的被动技能‘随吃不长’被触发，撑圆的肚子竟然很快又扁了下去，直到回归正常状态，整个人又变得神清气爽起来。 这是什么虚空消化功能？ 夏鱼暗爽，洗了澡，设了一个闹钟，正准备躺床做梦。 手机却响了，拿过来一看，竟然是杨维涛发来的消息。 “夏师傅，我仔细回忆了一下你的厨艺和手法，你是真的只会一些家常菜的简单做法和几种炒饭吗？” “不瞒您说，我正打算买几本菜谱来学习学习。” 杨维涛说，“市面上的菜谱都是模棱两可的，很多细节不会告诉你。” 夏鱼说，“我想还是慢慢来吧。” 杨维涛问，“夏师傅有没有考虑过来江心北湖饭店发展？” 看到这条消息，夏鱼一怔，心想我这好不容易才从996福报公司里溜出来…… 这不是刚出狼窝，又要我入虎穴吗？ 虽然杨师傅是个不错的好人，但他都已经是统子钦定的江心北湖饭店最强厨师了，职位却并不是很高。 这饭店怕不是卧虎藏龙？ 于是婉拒。 他回复杨维涛，“感谢杨师傅认可，可是我还是喜欢在街头摆摊，这样比较自在些。” 对方沉默了片刻，才回过来一条消息，“确实，美食并不需要拘泥于时间和地点。” 夏鱼回复道，“还是感谢杨师傅给我的菜谱，我打算给我的摊子新添菜品了，哈哈。” “那就祝夏老板生意兴隆了。” “借杨师傅吉言。” 一个二十几岁，一个四十几岁，不知不觉却又聊了一会儿。 本来夏鱼以为和一板一眼的杨维涛聊天会有代沟，结果两个人聊起来却非常地投机。 杨师傅是个痴迷技艺的老厨子，却也十分理解夏鱼随遇而安的态度，他说了很多华国各地的美食。 江心北湖饭店作为江海市最好的五星级酒店，有很多菜品其实并不是那么正宗的。 后来杨维涛说，“我都能够想象夏师傅将来四处寻访美食的画面了，呵呵。” 夏鱼说，“希望将来有机会能多走一走，看一看，吃一吃吧。” “肯定可以。” …… 第二天夏鱼起得很早，按照江海市食材地图的指引，大清早就去了水产市场。 昨天吃了杨师傅的金虾蛋炒饭之后，他决定给他的小摊子来一点点改进——正式开始供应金虾蛋炒饭。 因为他目前只需要进一点鲜活大虾，进货量也不大，所以夏鱼并没有去批发市场。 江海市虽然靠海，但它是个贸易港，渔业并不发达，所以江海市的海鲜批发很多其实也是外地鱼车拉过来的。 至于澳龙、象拔蚌、北海鳕鱼、阿拉斯加帝王蟹这样的高级货，少不了也是靠越洋货运航班连夜空运来的。 跟着指引，夏鱼很容易就找到了统子推荐的那家档口。 老板是个梳着中分的二十几岁的年轻帅哥，穿一件黑衣，一条深色的牛仔裤。 大清早的，天都还没亮，他就已经蹲在他的档口上宰鱼了。 这家店主营各种河鲜，也兼营一些平价海鲜，比如大虾、花蛤之类。 夏鱼看着他透明玻璃箱里面四处乱游的大虾，心想果然还是来对了地方。生猛不说，个儿还大。 老板这会儿正捏着一把菜刀专心致志地在处理一条巨大的脆肉鲩。 打鳞片、刮细鳞、劈头、抠鳃、破肚、剔鱼骨、卸鱼腩鱼背…… 手法熟练，刀法精准，又如庖丁解鱼，游刃有余，看上去十分令人解压。 脆肉鲩是一种特别好吃的草鱼，因为肉质结实、清爽而且脆口，所以得名脆草鱼。 养殖的方式也很特殊，因此价格并不便宜。 更主要的是，鲩鱼的个头特别的大，比如老板手里正在打理的这一条，少说也是三十多斤，整条买的话，得好几百块钱。 一整条鲩鱼可以拿来摆全鱼宴了，一般家里不招待客人的话根本吃不完。 做法也很多，鱼头鱼尾炖汤、鱼肠可以煎蛋。 至于鱼片…… 酸菜鱼片、干锅鱼片、葱爆鱼片、涮火锅…… 卸下来的大块鱼肉被老板用清水洗净之后，白里透红，粉粉嫩嫩，在案板上也是弹性十足。 这可是水库鱼里几近顶级的食材呐。 本来是来买虾的夏鱼，看着老板手里那条鲜嫩无比的鲩鱼，不禁陷入了沉思…… 这时候，有人喊， “阿铁，生意好的喔，有客人买虾你都看不见了喔！” 市场的清洁工大妈的喊声把阿铁和夏鱼两个人同时从专注的状态里拉出来。 阿铁帅哥停下手里的刀，抬起头来，“老板买虾喔？今天活虾68一斤。” “啊……对。”夏鱼回过神来，“我要两斤。” 阿铁站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又如晨光，只是皮肤有些黑，然后他说，“你寄几挑还是我帮你挑啰？” 夏鱼说，“我寄几挑吧。” 咦，我怎么普通髪都不会说了嘞？ 夏鱼晃晃脑袋，暂时不去在意这些细节，拿着网在水箱里面随便一捞就拿出来了。 说是自己挑，可这虾又大又好，随便捞就是了。 阿铁，“老板手感准喔，以前卖肉还是卖菜的？” “啊，卖炒饭的。” 掂分量也是厨艺的一部分，系统加持，系统加持，闷声发大财，不要张扬…… 阿铁也是厉害，看一眼那虾就知道是两斤，上称一看，果然，1.024千克。 “嚯，我就说老板手感准。136块，你给130就行。” 夏鱼掏出手机一边扫码付钱一边说，“你更厉害，看一眼就知道我捞出来的是两斤。” “卖久了就熟了。”阿铁笑着要给夏鱼发烟。 夏鱼抬抬手婉拒了，“我没抽烟的，谢谢。” “我这个档口位置不会变的，老板以后要买鱼买虾的都可以来找我哦。” “好好好，下次一定。”夏鱼正准备走，却又对那条脆肉鲩垂涎欲滴，便对阿铁说，“那条鲩鱼真不错。” “饭店老客户要的，确实不错，这条四百多块钱呢。” “不错不错。”夏鱼赞叹了两声然后和老板道了别。 一边走一边想着好像很久没有吃过鱼了，什么时候搞点鱼来吃一吃。 第27章 毫不怀疑夏老板的实力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回到家中，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买来的大虾先处理了。 剥完虾仁，再用统子那儿兑换来的厨神菜刀切丁，这玩意好用是真好用，轻轻一剌，刃口就从虾肉上面划拉到了菜板上，都不怎么需要用力，好像单靠菜刀的重量就能切下去一样。 因此虾粒的刀工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成了真正的鬼斧神工…… 本来按照他回答杨师傅的说法，买超市的成品冻虾仁，一份饭二十来块钱就可以卖。 但夏鱼后来想了想，既然都要供应好东西了，还是自己用心选选食材用心做吧，卖贵一点，供应量少点也没什么，他随缘卖，客人随缘吃就好。 下午他又去广告门店买了个小黑板，寻思着把自己的招牌换一换。 充实的半天很快过去，下午五点，准时出现在他的摊位上。 风雨无阻的夜宵大哥们一看小夏鱼来了，纷纷跟他打招呼，“夏老板早啊。” 笑脸比昨天更加热情了。 “我们先歇会儿，来来来，开黑了开黑了，小夏老板你先忙。” 夏鱼有点受宠若惊，“大哥们这么热情，我有点不好意思啊。” “哪有哪有？反正人家不吃你的，也得去前面吃快餐，哈哈哈。” 说得好有道理，夏鱼竟无言以对。 夏鱼发现摊友们的美食车少了一辆，孙文昊的关东煮没有来，便问，“咦，孙哥呢？” “那小子，不知道，时来时不来的。” 原来也是个佛系摊主。 一切准备好，夏鱼最后才把虾仁粒摆出来。 新买的发光小黑板放在一旁，上面写着—— 【今日供应：金虾蛋炒饭，48元一份。普通蛋炒饭，10元一份。】 这个点的心悦广场一如往常，稀稀拉拉几个人。 夏鱼也不着慌，反正等一会儿又会排起队来。 就是手稍微有点酸，这两天抡锅都不知道抡了多少下，正好可以摸一会儿鱼。 等时间差不多了就开火热锅，准备先炒袜子姐的预订。 这边刚刚起锅，那边程佳涵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小广场的另一侧。 她刚把推车上的货卸下来，就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一走到近处，就看见那发光小黑板上写着的新菜品。 “袜子姐，早啊。”夏鱼熟练帮她把腌萝卜和炒饭装了盒并递给她，“你的炒饭。” 程佳涵接过盒子，眼睛却直愣愣地看着夏鱼摊子上的新鲜虾仁。 上午买的鲜活大虾处理了，就算是放在普通冰箱里放个半天，也对口感和色泽没有多大影响。 何况他还是放在绝对保鲜的次元冰箱里的，现在虾仁的样子和刚从水里捞出来马上处理的差不多。 “四十八一份……”程佳涵回想着昨天试吃的那两份饭香甜酥脆的口感，欲罢不能，唯一让她止步不前的，是48块钱的售价。 她感觉自己的思想快要裂开了，一个自己在说，买了吃吧，这一阵辛苦了，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另一个自己在说，四十八啊，理智，冷静，稳住，这要是控制不住，以后天天看到夏老板，天天贡献四十八，那日子还过不过了？ 正在犹豫踟蹰之间，听见身后一个男子的声音，“卧槽，你这小摊有点膨胀啊，金虾蛋炒饭什么鬼？敢卖四十八一份？你那米粒是金子做的还是鸡蛋是金子做的？” 夏鱼看着那人，是个小伙，一米七冒头，可能和自己差不多高，但有一点儿瘦，面生，应该前两天没见过。 于是他笑了笑说，“这位客人，我这还有另外一种十块钱的。” 不曾想，那小伙儿立刻来劲了，“嘿，我说你这老板是什么意思？怕我没这四十八块钱是不是？你这小摊子，真当自己是江心北湖饭店啊？” “呃……”夏鱼有点无语，但转念又一想，自己都已经做生意了，不能像以前那样不善言辞。 于是整理了一下语言说道，“这位客人啊，小摊明码标价啊，两种蛋炒饭，一种十块，另一种四十八块，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啊。” “这是明码标价的问题吗？”那小伙子说，“你这个小摊子凭啥卖四十八一份的。” 这这这……好家伙，今天诸事不利，出门就遇到个杠精？ 就在这会儿，一只大手拍在那小伙子肩头，把他拍得当场就是一个趔趄。 “谁呀！”他回过头，只见三位彪形大汉慈眉善目地站在他的身后，“小伙汁，十块钱的蛋炒饭您吃吗？您要是不吃，我们要吃，麻烦让一让。” “就是就是，”又有人说，“你不吃别站在那儿啊，我们要吃。一会儿吃不着了你赔？” 这是前两天积累下来的老食客过来了。 夏鱼吁了口气，关键时刻还是好人多…… 那自来杠眼见犯了众怒，心虚，感觉自己一脚踢到了铁板上，但还是嘴硬了一波，“谁说我不吃了，我要一份……” 夏鱼问，“哪种？” 这会儿，站在一边的程佳涵开口说道，“哎，帅哥，你不是说你不是缺那四十八块的人吗？” “我我我……”自来杠的脸唰的一下成了猪肝色，“我缺的是那十块钱！” 说完就退到了一边去。 好嘛，说了半天，原来是来找乐子的。 但是乐子没找成，反倒成了别人的乐子…… 于是夏鱼不理他了，望向后面的人问道，“你们呢？” 三个彪形大汉也看到了夏鱼的发光小黑板，“金虾蛋炒饭什么鬼？四十八一份。” 正在三人短暂的思索之间，程佳涵做好了思想建设，咬了咬牙又说道，“夏老板，给我也来一份金虾蛋炒饭吧。” 除了新来的那一位，其他人毫不怀疑夏老板的实力。 这个点还早，所以这几个食客都没有看到昨天夏鱼收摊后和杨师傅PK的场面，自然也不知道新的款式是什么滋味。 就是单纯地相信眼前这个炒饭摊主。 毕竟十块钱的就已经很够意思了，四十八的，啧啧，很是期待。 程佳涵发现夏老板换了新的铁锅。 热油的气味，更香了。 第28章 白总清奇的脑回路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本来夏鱼看杨维涛操作，就已经学会了八成。 杨师傅大方，给了菜谱之后，炒起来更是自在随性。 很快，第一组就起了锅。 前面几个人，除了程佳涵，眼里都冒出了金光。 “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蛋炒饭可以这么炒的。” “我听说高级饭店才会这么炒呢。” 程佳涵因为已经经历过与炒饭的心跳初见，所以今天眼里没有冒金光，可是也挡不住舌下冒口水。 于是只能隐蔽地往肚子里咽。 她掏出手机付了钱。 而刚刚那个抬杠小伙站在一旁，全程观摩了夏鱼的炒技，全程被香浓的锅气包裹，已经馋到不行了。 世界上最大的折磨，可能就是把美食放在你的面前，而不许你吃，尤其是在饭点，或者半夜。 “老……老板，”他畏畏缩缩道，“我，我要一份四十八的。” “你想要就要啊？”程佳涵没好气，直接喷他，“哎哟哟，你不是问人家夏老板，凭啥卖四十八吗？” 然后程佳涵把炒饭往他面前递了递，“凭这个不值四十八吗？哎哟，你刚刚还说什么来着？江心北湖饭店是吧？拜托，夏老板这个可是正宗的，你要是不信，北湖饭店的门永远优雅地向你敞开，你去吃啊，就这份量，北湖饭店要三百多块，快去吧，你不差钱。” 自来杠被程佳涵喷了一脸，哑口无言。 程佳涵又说，“刚刚夏老板好好跟你说话你要装X，现在你想吃，排队去呀。” 小伙子一抬头，这才发现炒饭摊前的队伍已经排了十几二十人了。 “我靠，老板你出新品了啊。” “金虾蛋炒饭？” 有知情人士解释道，“喂喂，这个好像我在江心北湖饭店见过，168一份，只给你一口，这家的份量起码是北湖饭店的两倍……” 排在最前面的三个彪形大汉面面相觑，又听着排队食客的七嘴八舌，顿时感觉今天无比幸运。 立马开吃，那馋样会传染，顿时排队的食客就饥饿难耐。 毕竟，打工人累了一天，早饿了。 而夏鱼则提醒道，“几位客人，米汤每人免费限量一碗，请自取。” “嗨！光看虾了，怎么就忘了这家的米汤，”一个光头大汉说，“这家的米汤真是一绝啊，可惜不卖宵夜，要不然喝完酒之后再来一碗热乎的米汤，那叫一个美。” 大家一议论开，排在后面的人就不淡定了， 毕竟这个四十八，还没有脱离打工人的消费区间，偶尔犒劳一下自己还是可以的。 看着已经炒出来的几份端在人家的手里，心里也是痒痒。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看得见吃不到，心如刀绞！ 那还说什么，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犒劳自己！ “老板，给我一份四十八的。” “老板，我也要金虾蛋炒饭。” “老板，俺也一样！” 夏鱼微笑着应和，“好好好，这个四十八的一锅只能出四份哦，不然口感不好。” “没事老板，你用心炒就是，我们等得起！” “就是就是，我怕老板你以为我们没时间似的。” “咳咳，咱就是说，就这点虾，怕不是迟一步就无了……” 于是夏鱼开心地掂起了他的厨神铁锅，还别说，这锅就是不一样，又轻又舒适，掂起来那叫一个顺手，感觉根本不费力一样。 受热也比之前他在日杂店买的铁锅好多了。 食材在里面旋转跳跃，十分欢腾。 黑科技，就是好！ 夏老板生意兴隆，程佳涵也不打扰人家做生意。 毕竟自己的袜子摊也还没有支起来。 夏鱼一边掂锅一边跟她道了个别，“袜子姐慢走啊。” “夏老板慢炒啊！” 然后程佳涵拿着自己两份炒饭回了摊位上，照例把小桌子支起来，把各种袜子整整齐齐分门别类摆好。 支上灯，自己这才在摊位边上把折叠凳打开，坐下。 那份四十八的她没动，把十块的那一份打开了。 买两份要九十六块钱，她可舍不得，这一天都还不一定能挣上二百块呢。 反正昨天在白总的撺掇下，成功白吃到了两个大厨的手艺，这波不亏。 这个四十八的，她盖好盖子栓好袋子，藏在摊位的隐秘处，想着收摊之后回家给佳敏吃。 …… 程佳涵公司里。 这一向公司的几个新项目都不太顺利，白金其实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她不是那种自己不爽就要下面人跟着遭罪的老板。 人家是来挣钱的，又不是来卖命的。 所以她不想把这种压力传导给其他员工，偌大一个轻时尚公司，几百人重担全压在她肩膀上。 上要面对董事会那帮大爷，下要面对几百个家庭的顶梁柱，在外要跟客户和供应商斗智斗勇，自己坐在办公室里却只能冷水下面包，生啃三明治。 时间已经快七点了，她才从会议室里走出来。 中午没吃饭，晚上也没吃饭。 刚刚跟那帮人又干了一仗。 李春媛跟着她进了CEO办公室，白金径直从抽屉里又摸出来她自己屯的法棍片，自己啃了一口，又递了一片给李春媛，“来点？” “谢谢白总，我不饿。” “哦。”白金说完就吨吨吨地干下去一大杯水。 白总喝水的场面，李春媛是见得多了，但今天就站在她面前，还是觉得夸张。 眼见着她那扁平的腹部就把修身的衬衣胀了起来，纽扣都要绷飞似的。 不过都是假象，一会儿上一趟卫生间，小肚子又会瘪下去，毕竟里面全是水。 白金看了看表，“都六点多快七点了，下班吧。” 李春媛再次惊讶，“刚刚董事会不是要你尽快拿一份新的方案吗？” “对啊，”白金无所谓地摊手一笑，“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这……”李春媛有点迟疑，毕竟昨天就不符合她的风格了，今天又来，莫不是在会上受刺激大了在寻开心？ “这什么这？”白金说，“这是一种智慧，你不走我走了哦。” “好吧。” 说完，白金又提着她常用的平价通勤包走了。 李春媛虽然不明白她说的是一种什么智慧，但还是赶紧跟在她身后出去了。 刘敏这天走得也迟，知道上头遇到点事情，所以就把自己分内的事情多检查了几遍。 刚出办公室要锁门，就看见白总脚下带风地呼呼的走了过去。 擦肩而过时，白总跟她摆了摆手，“刘姐，下班了。” 然后头也不回地就进了电梯，隔着老远冲着李春媛和刘敏喊了一声，“我先下去了。” “白总再见。” 李春媛鞋跟高，走路没有白金快，电梯门都关了她才走到刘敏跟前。 刘敏是会察言观色的。 白金是这家公司的最大股东，但持股比例只有22%，另外78%由董事会十几个人持有。 所以白总虽然是CEO兼董事长，但其实很多事情都受董事会的制约。 刘敏知道今天下午开了高层会议，就问李春媛，“李助理，白总心情不好吧？” “这你都看得出来吗？”李春媛用反问句赞叹了一下刘敏，然后就说，“还不是为了你们。” “为了我们？” 李春媛无奈道，“下午又干了一仗，她提的涨薪计划又被否了。” 不是，那啥？白总这才来公司两年，已经涨了两轮薪水了，这才隔了多久，又要涨？ 她那股份可是从她爷爷手里继承来的呀…… 这是什么清奇的脑回路？ 第29章 咸鱼多好呀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白金一个人下了地库，开上自己的车，直奔心悦广场而去。 虽然只吃过一次那位新邻居的作品，但她觉得比江心北湖饭店的好吃。 有些事情她深埋于心底，别人不知道。 她味蕾发达，读书的时候有个爱好就是品鉴各种美食。 现在她不是不爱吃美食，而是生啃三明治更节约时间。 白金几年前在网上还是个百万粉丝的知名不露脸美食品鉴博主。 也曾收到过美食家协会的私信邀约，不过她没有理会，毕竟美食这种东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解。 在她看来，很多知名美食家不过就是镜头前的脱口秀演员罢了。 他们说好就是好，毕竟都是一块肉卖上千的地方，吃得起的是少数，吃不起的是多数。 好等于贵，贵等于好，某其林灯光一打，骨瓷盘子上给你摆一根猪草都收几百块……这是什么谬论？ 自从爷爷病重之后，她自己的社交账号就从周更变成了月更，然后变成了季度更，最后成了年更。 粉丝也从数百万很快掉到了几十万，又从几十万掉到了现在的十万出头。 爷爷去世后留下遗嘱，指明了那22%的股份要她回来继承，并且提前帮她做了一些安排，加上白金自己能力也很强，才很快在公司站稳了脚跟。 不过出任CEO之后，她的美食品鉴账号就再也没更新过了。 出入高级饭店，各种商务宴请的场合很多，但她大多数时候都缄口不言。 身份不一样了，一个CEO坐在宴会桌上，重点是生意，不是美食。 她一边开车一边想，莫非那个干干净净的微胖小哥炒的蛋炒饭好吃是因为他做的是地摊美食？ 可能是吧，反正吃过之后心情大好。 江心北湖饭店的炒饭，食材都不比炒饭小哥的差，厨师的技术也没有问题，但不知为什么，就是缺感觉。 董事会那帮人，个个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前面两轮涨薪已经耗费了她许多心力，可即使如此，公司的平均薪酬待遇还是没有达到行业平均水准。 员工没有薪资，连业务员都带着客户跑路，业绩下滑，下滑之后那群股东为了自己的分红又开始新一轮裁员降薪。 人心散了，队伍没法带，趁现在品牌还有竞争力，赶紧涨薪还有救，大家都有饭吃那才能长久。 他们是真不懂这个问题？恐怕不是。 他们眼里公司是提款机，员工是生产资料不是人。 十几人的董事会，只有白金自己才是真的全部身家在公司里。 更主要的还不是那些股份，而是，这公司是她敬爱的爷爷的心血…… 白金把车停在心悦广场附近的车位里，自己走路过去。 远远就看见那个炒饭摊前，已经排了很长的队。 而程佳涵则支着小灯，坐在小广场的另一侧，她今天生意也不错，白金看了两分钟，就有两个人买了袜子然后匆匆离去。 初秋的草坪有些干爽，白金在短草坪上找了个位置就坐了下来。 那长队她不打算去排，而是摸出手机点了一个跑腿单。 广场附近本来就有小哥在等单，她的订单被秒接。 白金坐在一杆路灯下面，小哥很容易就找到了她。 小哥问，“美女，您的订单是要去买炒饭？” “嗯，对。”白金指着远处的炒饭摊说，“就那个卖蛋炒饭的摊子，帮我买一份。他家外卖是十一块钱。” “要排队哦，”小哥面露迟疑，“得加钱。” 白金笑着问他，“那你说加多少嘛？” 小哥琢磨了一下，“加个三十可以吗？这个时间单子很多的。” 白金做了个OK的手势，“没有问题。” 小哥开心，跑腿费起步五块，排队加三十，这美女客户还怪耿直的嘞。 原本以为又是那种钱少事多还要唧唧歪歪的挑剔精，没想到她真是人美心善。 小哥喜滋滋的去排队了。 白金远远看着。 她这儿是下风口，夏老板那儿的锅气远远地飘过来，在空气里还有一点儿淡香，怪好闻的。 白金打开自己的通勤包，里面有一个速写本和一套速写用的画笔。 虽然队伍的长度不短，但她这个位置正好可以把炒饭摊放在一幅构图的中央，边上则是其他的美食车，和程佳涵的袜子摊。 人生没有一帆风顺，唯美食与画画不可辜负。 而这个时候，炒饭小哥摊子上的人群露出一个缝隙来，她发现这看上去二十冒头的小伙子今天换了一条崭新的新围裙。 面前两个巨大的黑字——咸鱼。 她雅然笑起来，这炒饭弟怪可爱的。 咸鱼多好呀，咸鱼没有烦恼。 烦躁的心情渐渐平静，她握着炭笔的手也变得柔和起来，她也越画越专心，时间就在不经意间过去了。 跑腿小哥排了许久的队，不过运气很好，轮到他的时候还剩最后两份。 他算是知道那边草坪上的那个美女为啥愿意出三十块钱的排队费了，太香，根本把持不住。 小哥看了一眼旁边的发光小黑板，心里有点诧异，怎么还有四十八一份的？ 仔细回忆了一下，又看了看订单的备注，才确认人家要的是十块钱的，外加1元打包费。 夏鱼以为眼前这个小哥想买金虾蛋炒饭，就解释说，“这位客人啊，金虾蛋炒饭已经卖光啦，我每天供应量不多的。” 确实不多，处理活虾可是个麻烦事，今天不多，以后他也不打算供应很多。 “哦哦，”小哥点点头，“我跑腿的，客户说要十一块钱的，我怕搞错。” “哈哈。”夏鱼笑了笑说，“那我给你炒，打包费一元，一共11元，不过免费的腌萝卜和米汤没有了哈。” 小哥根本没注意腌萝卜和米汤的事情，而是忽然觉得自己也饿了，就说，“还是两份吧，你这个太香了，我怕一会儿我忍不住偷吃了客户的。” “哈哈哈哈，”夏鱼开火热锅，“有道理！两份一共二十二。盛惠盛惠。” 炒完这两份就可以打烊了，今日入账接近三千。 连统子都迫不及待地把结算面板跳了出来。 【今日供应普通蛋炒饭，烟火气+0，供应金虾蛋炒饭，烟火气+20】 果然，上了新品之后又有了日常奖励，虽然很快也会衰减，不过没有什么影响。 他的统子脾气好，一直没有乌七八糟的任务。 也很好养活。 这就蛮好的，公司不把他当人看，统子把他当人看。 就很惬意。 想到这儿，他在围裙上搓了搓手，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想看一看亲人般的前同事们都在聊些什么。 前同事群安安静静，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看来不当人的老板又不把亲人般的前同事们当人了。 话多的李雨欣这时抱怨了一句，“饿了，然而美的人还要两个小时才能下班。” 陈经理，“小李，你这工作量看来是不够饱和啊。” 张平，“要不要我去夏老板那儿买点？” 同事甲，“算了，一会儿陈经理也不好给你处理打卡记录。” 同事乙，“醒醒，咱这可是厕所里装监控的人性化公司。” 陈经理，“一个个少说两句吧，都是打工人，早点干完活早点下班。” 于是夏鱼这个时候冒了个泡，“你摸鱼，我摸鱼，老板宝马变青桔！” “好！说得好！夏总您缺人吗？” “夏总，我会切菜！” “夏总，我会洗碗！” “夏总，我长得美！” 夏鱼，“……果然都是亲人般的群友啊。一炸全出来了。” …… 第30章 为了炒饭又任性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白金这边。 小哥买好饭很快返回。 白金这会儿也画得差不多了，亏得是刚才透过人群中的一条缝隙，得以窥见炒饭弟的新围裙，所以她把‘咸鱼’二字原样照录。 最后彩铅上色，这个小广场的第一幅速写就此完成，彩铅的色彩淡，淡色看着令人平静。 “美女，你要的炒饭。” “哦，好的，谢谢。”白金接过跑腿小哥手里的饭盒，也同时看见小哥手里也提着另外一份。 她平淡又和善地笑了笑。 小哥却赶紧把自己的那份炒饭往身后藏了藏，显然藏不住。 他有点小尴尬地解释说，“刚刚又接了一单，也是要这家的炒饭。” 白金什么也没表示，只是跟小哥摆了摆手说，“再见。” 小哥便着急忙慌地遛了，消失在远处。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白金兀自笑了笑。 看破不说破，那跑腿小哥肯定是自己也买了一份，怕她拿三十块钱排队费说事，所以谎称是帮别人买的…… 那边的炒饭弟已经开始收拾他的摊子了。 很快，他就收拾完毕，白金看见他跟其他夜宵摊的摊主们挥手打完了招呼，也骑着小摩托走了。 她喜欢这样的画面，朴实无华的蛋炒饭吃起来更香了。 只是美味过后，胃胀和反酸如约而来。 没有办法，只好把随身带的拉唑拿出来加了一粒。 胃不好，医生叫她多吃点清淡的养着，饮食要规律。 可惜这两天为着这个炒饭，她又任性了。 不过，她吃得出来，这炒饭弟厨艺火候很在线，而且用心，米饭入口粒粒分明，但并不是单纯的靠炒干水分做到的。 所以反酸的感觉虽然有，但很快就消退了下去。 她很久没有登录过自己的美食品鉴账号了。 味蕾终于得到满足，精神终于得到放松的白金站起身，找了附近一个便利店，借用便利店外的白色灯光给自己的画拍了张照片。 然后用自己的账号发了条动态—— 【夜市的晚摊很好吃，生活有很多平凡的美好，美食的意义可能就在于此吧。】 配图就是她刚才的那幅速写。 白金站在便利店外刷了五分钟，没想到最后留下的粉丝里居然还有活跃的。 【哇，失踪人口回归！】 【姐姐怎么不品鉴美食了？改绘画博主了？】 【虽然不知道博主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你再次回归也是挺好的，而且画画也好看。】 【以前虽然品鉴美食从不露脸，但不管是平和的声音，还是良好的衣品，亦或是对美食的理解，都感觉博主是个有内涵的人，可能这就是白月光吧。】 【这是夜市美食速写吧？请问这摊子在哪里？】 白金看着很快窜出来的几条评论，有点感动。 她选了最后一条回复，“我猜，也许那个摊主只想安静地摆摊吧，在不经意之间发现的惊喜，可能也是美食的另一种意义。” 很快她这条回复就得到了几个赞，不过也就只有那几个赞。 真好。 白金觉得自己被治愈了，于是回到车里，给李春媛打了个电话，声音冷厉而果决，“媛姐，立刻通知全公司中层负责人到江心北湖酒店集合，就说我请他们吃鱼。” 李春媛被这突如其来的电话搞得有点蒙，但身为白总的助理绝不会废话，“好的白总。只通知中层吗？” “对，”白金说，“我要跟他们商量一下休假和涨薪的事情。” “好的，我马上通知。饭店那边订什么餐？” “16888块的全鱼宴。” “好的，我马上订。” 白金挂了电话，发动车子，单手扶着方向盘往江心北湖饭店开去。 既然董事会那帮老登不当人，白金自己也不打算客气了，是时候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是生活的智慧。 …… 程佳敏每天下了晚自习都会和席蕊同路一起坐一段公交车，席蕊家近，先下车，而佳敏要多坐几站。 两人约好坐车的时候多学习一会儿，席蕊用小卡片背数学公式和定理，她一般在回家路上背几个单词。 席蕊人好，大大咧咧，有什么说什么。 不像班上有几个学霸，天天说自己回家就是玩儿，刷手机打游戏。 席蕊就跟佳敏说，“佳敏你别信他们的，那几个家伙别看长得挺好的，肚子里妈的全是坏水，好家伙，一个个家里都请着家教呢，晚上卷上天，白天还要给我们上眼药……” 佳敏很不理解这种行为有什么好处，毕竟高考是全国竞争啊…… 这天一如往常，到家时姐姐还没有收摊回来。 晚自习做了一套理综，回家第一件事情先打开台灯，打算再复习一会儿睡觉。 姐姐不要她学到太晚，姐姐说学霸都是靠天分的，咱就只有这点能力，能学多少学多少，能考多少分考多少分，身体健康最重要。 基础打牢靠了，追求准确率，不计较难题，能上个什么学校就上个什么学校。 理想可以有，但不要被理想给压死了。 所以佳敏觉得姐姐很有智慧，天天都在早晨迎着阳光起来，从不内耗。 不像她，考不好了要内耗，跟同学关系处不好了要内耗，被老师批评了也要内耗。 以前她会在被子里偷偷再学一点，早上又睡眼惺忪地被姐姐从被窝里抓起来。 然后老姐就会戳穿她，“又没好好休息是不是？” 后来她就发现姐姐说的是对的，休息不好根本集中不了精力，越努力成绩越差。 所以现在就听姐姐的了，反倒成绩稳固在中游偏上一点，总之令老师觉得她上个大学分数线没有问题。 因此老师对她不很关注也不冷漠。 高中的日子也就不显得那么牛马了。 程佳敏看了几道错题之后，手机却响了。 是席蕊发来的图片消息，带着一段语音，“佳敏，你看这个金虾蛋炒饭！我今天让我妈去排队的时候，我妈发现那个老板上了新，给我买回来的。真的巨巨巨好吃，你改天让你姐也给你买哦。” 佳敏回她，“哇哦，看着都香！咦，你妈妈不是每天雷打不动要打牌的吗？” “哈哈，我这个黑心小棉袄要闹腾，所以她只能牺牲娱乐时间喽。” 佳敏羡慕，但马上又想到了老姐，于是又不羡慕了。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老姐拉着她的平板车和袜子回来了。 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喊，“佳敏，老姐回来啦！今天又卖钱啦。” 这是老姐的固定台词，天天卖钱，天天‘发财’。 今天她却闻到一股特别的味道，是蛋炒饭，却和前两天的不一样，今天的比较鲜香一点。 “姐，你又买蛋炒饭啦？” “小吃货，”姐姐笑了，“隔这么远你都能闻见，你等着，我给你去热。” “好！” 第31章 凉薄是不能招财的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片刻后，程佳敏发现那股子鲜香劲更浓，姐姐端到她面前来，“喏，吃吧！” 佳敏一看，惊呆了。 这不就是席蕊发来的图片上的金虾蛋炒饭吗？ 马上眼睛里就冒星星，抱住老姐大腿，“老姐，我爱死你了！刚刚席蕊还跟我说她妈妈给她买了一份这个。” “起开起开，赶紧吃！”程佳涵说，“吃饱了再学一会儿就睡觉。” “老姐我爱死你了。” 程佳敏狼吞虎咽，却也没忘了老姐，想让老姐一起吃。 程佳涵说，“老姐就在他边上摆摊呢，早吃过了。” 敏敏问，“这个也是十块钱一份吗？” 佳涵摇了摇头，她不大想给妹妹上演什么伟大姐妹情的戏码，只是淡淡地说，“这个四十八一份。” 敏敏撇了撇嘴，“炒饭虽好，天天吃也腻呢。” 这倒是真话，可能一般的食物，三两天腻； 好一点的，五六天腻； 夏老板这种的，大概十来天腻？ 敏敏很快吃完，又伏案看题了。 程佳涵不打扰妹妹学习，抱着自己和妹妹的几件脏衣服去了卫生间，有几件是要手搓的。 往水盆里撒了皂粉，刚刚把衣服泡上，手机忽然响了，低头一看，是部门主管刘敏打来的。 她皱了皱眉，心想这黑灯瞎火地来电话，准没什么好事。 佳涵把电话接起来，“刘姐你好。” 刘主管的语气出奇地柔和，“佳涵，你好你好。” “是有什么事情要安排么？” “事情倒是没有，”刘敏说，“刚刚白总召集我们开了一个会，让所有部门都好好清查一下休假天数和工作量，让大家该休假就轮着休假。” “啊？”程佳涵很是意外，心里却想，这不会是那种直接休到失业的休假吧？ 公司前一阵子才涨了一轮薪水，她还开心了一阵子，而且公司的几个品牌口碑都还挺好的…… “你不要担心，你先补三天，加上这个周末，一共五天，可以在家好好放松一下。” “妈呀，吓死了。” “休假是好事啊，”刘敏说，“怎么吓死你了？” 程佳涵说，“我以为是那种直接休几个月的休假。” “哈哈哈哈，不至于，不至于。” 刘敏没有多做解释就挂了电话，然后又拨出去，通知下一个员工。 一时间，他们这个包厢里充斥了此起彼伏的说话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安静下来。 白金则举起了手边的饮料杯，“祝大家休假愉快。” 然后她又指着一桌子的鱼说，“鱼差不多了，大家该摸就摸，该吃就吃，不要客气。” 大家执行完年轻董事长的指示，有一部分还是没弄清楚白总这是想干什么。 就有人问，“白总，可我们部门最近工作多啊，积压的补休也多，您这强制休息，一下我们部门只剩下两三个人上班了。工作怎么办？” 白金细细地品尝着一块滑腻酥脆的糖醋鱼，北湖饭店的水平确实不错，选的鲤鱼也是从北边鲁省运过来的黄河鲤鱼。 和江海市附近产的那种肉薄刺粗的鲤鱼完全不一样。 直刀切开之后再下坡刀，开肉开到紧贴鱼骨，鱼肉内侧仍有两处花刀以便入味和翻卷，两侧各开五刀。 浇着糖醋汁的黄河鲤鱼安静躺在盘中，色泽橙黄，缀有翠绿葱白，花刀外展，十分漂亮。 白金细细嚼着嘴里的鱼肉，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反而不紧不慢地说， “北湖饭店的白醋米醋都有特别的味道，这糖醋鲤鱼，花刀一定要开得好，才能入味，面糊也要做得好。” 她停顿了一下，又说，“面糊不能稀也不能干，入锅之前，鱼身还需要铺干淀粉，这样才能挂糊，才能有好的形状和脆口。鱼要好，糊要好，厨师要好，糖醋，葱姜蒜末都不能差。大家尝尝，这一顿是我私下请大家吃，不要白瞎了这一桌鱼。” 都知道白总是有能耐的，平时只知白总经常生啃三明治，对待自己是个魔鬼，没想到其实白总也很懂生活。 首席执行官都发话了，众人便纷纷动起了筷子。 白金稳坐C位，动作优雅而端庄，眉宇间却透着十分的冷厉。 过了一会儿她才说，“年年有鱼是个好词，第三轮的涨薪计划被董事会否了。若是大家看得起我白金，就认真执行这次休假，大家碗里都有吃的，公司才能长久，而不是某些人的提款机。越是工作积压多的部门，就越是要休息。一时有和年年有，希望大家拎得清。” 又说，“有些业务员在江海市租房子都难，也不是做不出业绩，而是提成低，这样员工能开心？员工不开心了客户能开心？客户不开心了公司能长久？在座的诸位，有一部分也在考虑猎头开的报价的吧？好了，话不多说了，大家吃吧，别让菜凉了。” 再又补了一刀，“菜凉了，吃下去心也凉，凉薄是不能招财的。” 众人沉默，皆感动。 刘敏坐在李春媛旁边，离白金很近，心里也是暗叹白总手段实在是狠。 她这才搞懂，之前白总清奇的脑回路原来是为了这么一件事。 不管怎么样，那也是为大家谋福利，毕竟她大可以得过且过的。 李春媛对白金的这些想法倒是有些察觉，只是不知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让她就这样下定了孤注一掷的决心…… 其实她的计划很简单，利用大规模的同时休假制造伪罢工的景象，让公司没法正常运转。 白金安静地品尝着桌上的各种鱼肉，好吃是好吃，可总有一种远离生活的感觉。 她是敢玩的，逼到那群老登肉疼的时候，就不是先前提的涨薪15%的问题了。 她想，这样玩，若是不涨够30%直接超越行业平均水准，都对不起我这顿一万多的全鱼宴。 …… 夏鱼收摊回家。 照例准备了第二天的备菜，然后自己做饭吃。 不知怎么的，满脑子都是上午在水产市场看到的那条鲩鱼。 那粉嫩嫩、弹性十足的鱼肉仿佛就在自己的眼前疯狂扭动，吃货的被动bUff一旦触发，就完全无法收拾。 一晚上都坐立不安的，就想吃鱼。 忽然却收到杨维涛发来的一段视频，好家伙，想什么来什么！ 杨师傅居然给他拍的是拎着挂了干淀粉的鲤鱼淋热油的场面。 夏鱼顿时就不淡定了，这是在做糖醋鲤鱼啊…… 那酸甜酥脆的感觉马上占据了夏鱼的大脑。 过了一会儿，杨师傅又发来一块猪肉里脊那么大的粉嫩鱼肉块，夏鱼一眼认出来那就是一块鲩鱼肉。 视频里杨师傅在往鱼肉背上铺炒制过的梅菜，一边拍还一边解释，“这是清蒸鲩鱼。” 杨师傅这下是把夏鱼整emO了，手里的蛋炒饭忽然一下就不香了。 两个人其实已经算是忘年之交，于是夏鱼回复道，“杨师傅，您这深夜放毒啊！光给看不给吃。” “想学吗？我教你啊！” “给菜谱！” 杨维涛回答，“改天我带条鱼来你摊子找你怎样？” “好啊好啊。不过话说，杨师傅你这大黑晚上怎么还在做鱼？” “今天厨房我带队值班，来了一桌大客户，点了16888块一桌的全鱼宴。” “真有钱……” 杨维涛说，“哈哈哈，不要在意那个价钱，咱自己也可以做来吃的。” “好有道理！可是，杨师傅你是打算让我今天晚上怎么过？” “你自己看着办嘛哈，我只管放毒，不管解毒。” “杨师傅你太坏了。” “不不不，夏师傅。你说杨师傅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夏鱼，“emmmm……” 第32章 房子怎么办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那边杨师傅看起来应该是菜品已经出完了的样子。 回消息的速度特别快。 大黑晚上的，虽然吃过了炒饭，胃还能岿然不动，但是夏鱼的脑子却被杨师傅的几条鱼撩拨得奇痒无比。 整个人在沙发上馋得扭来扭去，坐立不安。 杨师傅可太坏了，一般说自己没坏心眼的人都是满肚子坏水……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瞎鱼震怒！ 夏鱼拿着手机，把心里话原样照发给杨维涛，“杨师傅，一般坏人都说自己是好人！你这不是欺负小盆友吗！” 杨维涛那边出完菜，正坐在厨房里拿着手机逗夏鱼玩，这小孩厨艺出神入化不说，逗起来还特好玩。 于是回复他，“哈哈哈哈，被你拆穿了。看来你这条鱼也不瞎嘛。” 夏鱼，“emmmm……” 杨维涛，“emO了是吧。” 夏鱼，“杨师傅你还怪潮的嘞。” 杨维涛，“尊嘟假嘟？” 夏鱼，“emmm……杨师傅，您今年到底是四十二还是二十四。” 杨维涛，“人老心不能老呀。好了好了，夏师傅，我把糖醋黄河鲤鱼的菜谱发给你，你一会儿自己做吧。” 夏鱼，“我看你是为难我瞎鱼。这个点你让我上哪儿买鱼？你是打算叫我去高速公路上面拦鱼车吗？” 杨维涛，“夏师傅还真是个吃货，果然你那高超的厨艺不是随随便便来的。” 夏鱼，“不管不管，杨师傅你今晚得赔我一条鱼。” 杨维涛，“那你来北湖饭店，点一份糖醋黄河鲤，我给你做，不贵，368。” 夏鱼，“咳咳，算了，我还是等着您老人家带鲤鱼来我摊子。” 杨维涛，“哈哈哈，行吧。” 聊了一会儿，转移了注意力，夏鱼这才没有那么难受了，却是有点儿好奇大晚上跑北湖饭店点全鱼宴的是什么有钱人。 于是就发消息问，“杨师傅啊，我有点好奇，这大晚上的，什么人跑你们北湖饭店点顶级全鱼宴呀？” 杨师傅回了他一个斜眼笑的表情，然后说，“这个问题你可算是问对人了，是个美女小富婆请员工吃饭。那小富婆叫啥名字来着，哦，想起来了，叫白金。” 夏鱼，“这名字，一听就很有钱。” 杨维涛，“对，不像你，你的名字一听就充满了愚蠢而清澈的气质。” 夏鱼，“emmmm……杨师傅，你把天聊死了。” 杨维涛，“早点休息吧，我马上把菜谱发给你，你想吃的话，明儿你自己做。” 这时候，夏鱼才想起来一个问题，于是问道，“话说，这菜谱就跟武林秘籍一样的，杨师傅你就这样发给我了？” 这下杨维涛没有回了，可能是在编辑菜谱。 过了一会儿，他果然把糖醋黄河鲤的菜谱发了过来，而且写得非常详细。 之后又发了一条，“五味三材，九沸九变，火为之纪。时疾时徐，灭腥去臊除膻，必以其胜，无失其理。调和之事，必以甘、酸、苦、辛、咸。先后多少，其齐甚微，皆有自起。鼎中之变，精妙微纤，口弗能言，志不能喻。若射御之微，阴阳之化，四时之数。” 夏鱼愣了一下，他会点文言文，但不多，大概知道这是做菜的理论。 好在有网，顺手查了一下，原来是出自《吕氏春秋·本味篇》： 【五种味道、三种材料、九种沸腾和形态的变化，都需要依靠火来调整。 有时候凶猛、有时候温柔，这样才能够去除腥味臊味膻味。所以说，对火候的把控，是调和所有食材本性的基础。 和谐的调味要依靠甜、酸、苦、辛和咸的融合。 但要讲究加入的时间和多少，这是极致微妙的平衡，因为每种味道都有其特性。 锅里的变化非常精妙，语言无法描述，思维无法理解。 这就像射箭的精微、阴阳的转化融合以及四季的变迁】 这应该是世界上留存最古老的烹饪理论。 杨维涛说，“夏师傅的厨艺已经非常高超了，菜谱给你，你做出来的仍然会有你自己的气质的。” 画风忽然变得严肃，夏鱼只好回了一个‘谢谢。’ 杨维涛也没有多说话，只是说了句，“早点休息。” 夏鱼想起之前完成的随机挑战，看来杨师傅确实是个痴迷技艺的厨师，对烹饪的这种尊重令人肃然起敬。 【叮！检测到温情事件，烟火气+100。触发随机奖励，已发送传说级菜谱，海胆蒸蛋，扬州炒饭。】 【每日结算已完成，以后将不再自动弹出，宿主可以自由查询。】 又是突如其来的温情事件。夏鱼虽然没有上次那么震惊了，但还是稍微愣了一下。 上一次温情事件送了一套房，这次涨了烟火气，还附赠两种传说级菜谱。 可到底什么是温情事件？ 【叮！宿主的食客因为宿主的料理而与周围人发生温情互动的时候，就有一定概率被检测到。】 原来是这样，一定概率，合着跟抽奖差不多。 传说级菜谱又是什么鬼？ 相对于系统的奖励，夏鱼显然对菜谱充满了浓厚的兴趣。 毕竟，他这两天也正想着，如果光卖蛋炒饭的话，也会磨灭很多热情呢。 倒不是说不喜欢做，而是太单一。 这时候，系统的蓝色面板又出现了一下。 【已建立菜谱数据库，方便宿主浏览。欢迎使用。】 几天相处下来，夏鱼对操作这个系统已经比较熟悉了，于是进入了新的菜谱数据库功能。 不看不知道，一看，原来自己年纪不大，会的菜倒是还挺多，少说十几样。 不过在这个数据库里，他个人自带的这些菜谱基本都被归类到“垃圾”那一栏。 那个树形目录的颜色都是灰色的。 ‘垃圾’二字配上暗灰色的字体颜色，显得如此清新脱俗。 上面有一栏是普通，里面就是上次系统给的各种炒饭做法，都是白字。 随后一栏是高级，金色字体，里面只有一样，金虾蛋炒饭。 蓝色字体的传奇级菜谱里则有杨师傅刚刚发过来的‘糖醋黄河鲤鱼’。 而令夏鱼感到意外的是，传奇级菜谱里，居然还有两样，分别是‘妈妈的腌萝卜’和‘妈妈的泡菜’。 唉，妈妈做的菜确实好吃，夏鱼会一些，但这两样居然是传奇级。 这让他想家了，没有办法，只好从泡菜坛里夹出一块脆萝卜咬下去，酸酸甜甜带着清香，以及一丝微辣。 那点冰凉才能聊以慰藉忽然升起的思乡之情。 那是从小到大刨米饭时候的味道哪。 他回味了半晌，才点开最顶端的紫色菜单，传说级菜谱。 一个扬州炒饭，一个海胆蒸蛋…… 还行，两个都是适合他现在街头摆摊的菜。 越高级的菜谱，烹制的细节也就越多，对食材的来源要求也越是严格，对厨艺厨具的要求也是水涨船高。 比如之前起泡菜的时候，妈妈是不用放凉的自来水的，而山泉水里因为存在很多无害微量杂质，所以会有特殊的味道。 算上今天摆摊结算来的烟火气，现在有180点了。 上次统子是二百多点升级到LV1，升LV2不知道要多少点。 夏鱼想了想，也不急于这一时，于是兑换了一些新的装备。 【厨神的竹香米饭蒸子。说明：顶级异次元楠竹制作而成，看上去会有一些岁月的痕迹。但始终带着楠竹的清香，米粒也更加饱满，口感极佳。】 【厨神的蒸锅。说明：看上去平平无奇的蒸锅。但对蒸汽流动方向的控制十分精准，以免食材过多滞留水分。】 最后他还是把【来自星星的洗碗机】兑换了回来，以免去自己的洗碗洗锅之苦。 一共花了130点。 只是那洗碗机果然是来自星星，使用时只会在指定位置出现一个黑色时空裂隙，把东西扔进去就行，一分钟之后再取出来就完事。 没有实物，非常省事以及科幻。 唯一的缺点，只能躲起来悄悄用…… 等夏鱼忙完之后，时间也已经不早了。但他今天却莫名其妙地失眠了，在公寓的小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 出摊几天挣到的钱已经超过了他之前的月薪，爸妈对此当然高兴，夏鱼却在想，到时候该怎么跟爹妈解释那套房子呢？ 六百万呢，就按现在摆摊的营业额，吃干抹净算一年纯挣个三十万，那也得二十年。 说贷款？ 妈妈是个库管，本来就心细，到时候让拿贷款合同出来怎么办？ 他们一家原来都是本分人，爸妈要是知道凭空天降这么一套豪宅，那是一定会要他说出个来龙去脉的。 自己总不能说是系统送的吧？ 想到这些，夏鱼从床上坐起来，穿好衣服，骑着三轮车出门又出门去了…… 白金在江心北湖饭店跟中层员工谈完心，一个人回家时已经不早了。 停车时却看见一辆三轮车停在车位上，她自顾笑了一下，看来这炒饭弟可能是搬过来了。 …… 新房子里没有家具，夏鱼没有在那儿呆太久，开着窗户吹了一会儿冷风之后就离开了，不过他初来乍到，只看见自己的小摩托在一众豪车之间非常扎眼。 想来想去，还是打定主意老老实实做饭便是。 房子就扔那儿，过一阵买点基本家具就能住。 公寓则就这样继续租下去，摆摊的装备反正有系统送的箱子存。 如果爸妈忽然来访，就说家伙都放在三轮车上就是了，应该也不会让二老起疑心。 除了有点费钱以外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所以他不再焦虑于这个问题，往床上一躺，很快就沉入梦乡。 ……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又去了水产市场。 上次买的虾只够一次摆摊的量，这次打算找阿铁多买点屯着。 而更重要的则是——买条黄河鲤鱼！ 阿铁一看到夏鱼，就热情道，“老板，今天又来买虾喔？” “是啊。”夏鱼点点头，看了一眼阿铁水箱里的大虾，还是那么大，那么活力四射。 “今天虾便宜的嘞，”阿铁一边抽着烟一边说，“虾车来多了，今天只卖52一斤。” “好家伙，这一下省了十多块。”夏鱼一把下去就是满满一网。 一大早上的生意最讲究的就是个开门红，阿铁十分开心。 一边说着“老板生意兴隆”一边从夏鱼手里接过手网，放到了秤上。 “一共8斤，416块，老板你就给个400吧。” 他低着头帮夏鱼打包，拿了两个袋子，双手飞速地把大虾分拣开，“这一部分精神不好的我就帮你分开装了喔，所以我给你多抹一点零。” 夏鱼笑了，“帅哥你做生意怪实诚的嘞。” “哈哈哈，”阿铁叼着烟笑道，“实诚生意才能长久啊，我看老板你应该也是开店的，要得多的话下次给我打电话的啦，我叫人给你送去，不收运费。” “那挺好，”夏鱼付了钱，又加了他的微信，存了他的电话。 “我叫范铁铁，大家都叫我阿铁。” “我叫夏鱼。” “老板名字好嘞，年年有鱼。” “瞎鱼一条。” 阿铁大笑起来，“老板你真会开玩笑。” 说着就把两个塑料袋递给夏鱼。 “噢对了，”夏鱼说，“再给我来一条黄河鲤鱼。” 到底是专业卖鱼的。 范铁铁一听，眼睛里就来了光芒，“夏老板真识货，这一段时间黄河鲤鱼还真就只有我这里有货。” 阿铁把夏鱼领到装鲤鱼的水箱前，按照菜谱的要求，夏鱼选了一条约摸两斤的。 很快称完重，付了钱。 阿铁说，“稍等，我帮你清理。” 说完就捧起鲤鱼往地上摔下去。 肥美的鱼儿，鱼生就此走向了辉煌，刚刚还在左摇右摆，现在不动了，躺在案板上任人宰割。 范老板把鱼放到案板上，很快打完鳞片。 他处理的时候很注重观感，打掉的鳞片立刻就用清水冲掉了。 然后用刀破开鱼肚子，抠掉鱼鳃，把鱼泡放在一边的铁盆里。 再用清水洗净，本来还沾满了血污的鱼，立刻就变得白嫩诱人了起来。 阿铁拿着刀问，“老板你怎么吃？” “我拿回去弄糖醋鱼的。” “哦。”他说着正要下刀，被夏鱼制止了。 “我拿回家自己破吧。” “好的。” 第33章 夏鱼爱吃的糖醋鱼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糖醋鱼是夏鱼和爸爸夏东都喜欢吃的菜。 只是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了，昨儿被杨师傅这么一撩，回忆就这么被勾了起来。 酸甜的芡汁，酥脆的鱼皮，鲜嫩的白色鱼肉，无一不是美好的回忆。 炒饭好吃，夏鱼连吃了这些天，也有些腻了。 杨师傅给的是传奇级蓝色菜谱，比金虾蛋炒饭还要高一个档次，因此材料准备难度也上了一个档次。 依着食材地图，夏鱼花了一上午时间才把小料备齐，但那个醋可真是难找。 还好系统那儿兑换来的冰箱可以在任何地方打开入口，趁周围没人的时候把鲤鱼先放到次元冰箱里存着了，不然就这一上午下来，鱼都得成鱼干。 七拐八绕，在江海市老城一个小巷子里才找到那家铺面，店招十分复古，门楣正中央挂着一个很有些岁月痕迹的木牌匾，上面用隶书写着——禾云酱醋。 店门边上还挂着一个复古的布幌子，上面同样是大大的隶书黑字——酱醋黄酒。 夏鱼站在店门口。 店面居然不是卷帘门，而是而是那种一根一根木板，关门的时候一根根封上，再挂门闩，开门的时候则一根根打开。时间接近中午，秋阳正好，但铺面背光，里面还是显得有些暗。 大大小小放着若干陶缸，店外的空气里弥漫着醇厚的咸鲜，其中夹杂着一丝丝微甜。 靠，闻着就饿了！ 都说好酒不怕巷子深，这店开在这种地方，估计除了街坊邻居以外就只有高端生意可以做。 店里只有一个干干净净的少年，眉清目秀的，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正坐在老木头摇椅上看书。 椅子有节奏地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却丝毫不影响那少年看书。 夏鱼走进店门，那少年看书入迷，头也不抬。 这会儿一个老婆婆的声音才从夏鱼背后传来，“弘哥儿，你看书又看入迷了吗？客人来了生意也不做。” 夏鱼还以为那老婆婆是店主，正要开口，少年就合上书站起来，非常柔和地笑了笑说，“刘奶奶，今天打什么？” 原来也是客人。 刘奶奶把三个油壶递给少年，“老样子啊，生抽一斤，老抽半斤，香醋半斤。” “好的。”少年接过三个油壶，打开陶缸的盖子，然后用竹筒舀子就给刘奶奶装酱醋了。 店里的香味顿时更浓烈了。 一开缸就是这味道，夏鱼想，真要是下锅做菜，那香气还了得？ 于是心生无限憧憬。 趁弘哥儿打酱油醋的功夫，刘奶奶也没忘跟夏鱼安利，“这个小伙子啊，看你面生，第一次来吧?这家可是老字号，打我小时候就在这里了，吃了一辈子他们的酱油醋，外面超市里的东西跟这家的可是不能比的。” 夏鱼笑着附和道，“其实我也是慕名而来，这可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 弘哥儿很快把三个油壶装好了，走过来带着十几岁少年特有的单纯微笑说，“太爷爷把店开在这里就是不想卖太多。” 刘奶奶接过油壶也笑道，“那倒是，生意做大了，我们老街坊邻居可就吃不着了。” 说完付了钱就走了。 “大哥，你要什么？” 既然来都来了，夏鱼还是想都买一点，就说，“生抽、老抽、香醋、陈醋还有黄酒各要一斤吧。” “好。”少年伸出手，“油壶呢？” “呃……”夏鱼略显尴尬，“你们这里没有吗？” 弘哥儿有点遗憾，“啊，我们这里不卖油壶和酒壶的，也没有小坛装。” “这……那麻烦稍等一下。” 夏鱼说着跑出店门，这附近只有便利店，最近的超市都在一公里以外，还好上次买了一批新油壶放在次元箱里。 他跑回三轮车偷偷操作了一番，从看似普通的整理箱里摸出来四只油壶和一个料酒瓶子，急急忙忙又跑回店中。 “不好意思啊大哥哥，”少年说，“这是太爷爷定下来的规矩。” “理解理解。” 弘哥儿很快帮他装好，“一共130块。” 夏鱼对这价格有点惊讶，“这……比超市里稍微高级点的有机酱醋都便宜呀。” “是呢，”弘哥儿说，“中等价格吧，卖太贵了，街坊们怎么吃呀?大家都要过日子的。” “好有道理。” 夏鱼付了钱正要走，却被少年叫住。 “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什么，”弘哥儿说，“看大哥哥面生，如果好吃的话，麻烦不要替我们宣传，也请不要发到网上去。” 他说得很诚恳，夏鱼答应得也很诚恳。 人家已经在这儿做了上百年生意，当然不希望网红探店跑来打扰人家的清静。 夏鱼不由得又望了望高悬在门楣上的店招——禾云酱醋。 看着少年的温雅气质，估计店主也是个隐世高人…… …… 越是高级的菜谱，对材料和手艺的要求就越是苛刻。 可能这才是厨子这个职业的意义吧。 夏鱼胡思乱想着回了公寓，以前没有精力去想这些，现在的生活里不再有什么糟心事，他好像才真正懵懂地感觉到自己想做的事情。 统子给的江海市食材地图可真是个藏宝图。 不然这堆平价好材料可上哪找? 一回到家里，他迫不及待把酱油醋和料酒一字排开，仔细又闻了闻，应该不比杨师傅那天带来的差。 他这下才把鲤鱼从次元冰箱里拿出来放到菜板上，仍是鲜嫩如初。 先切翻刀，两斤的鲤鱼，为了入味，切口可以多一些。 这是最重要的一步，先垂直向下到鱼骨，然后斜着向前，鱼肉内侧再划上两三道口子。 保证入味和油炸时鱼肉受热均匀。 最考验刀工的，是鱼肉和鱼骨要切到只有一点点薄肉相连接，不能厚也不能薄，太厚了不好用筷子夹下来，太薄了又容易断掉。 切好之后，夏鱼本来准备从第一个刀口那里下手去抠鱼牙，却发现那里已经空空如也。 阿铁讲究，抠鱼鳃的时候不知道用什么手法，把腥味非常重的鱼牙和咽骨都去掉了，鱼肚子里的黑膜也已经剔得干干净净。 于是夏鱼把切好翻刀的鲤鱼放进淡盐水里，加一点料酒先腌着。 这边又转过来切大葱和姜蒜，全部切成统一大小的米粒状后，鱼也差不多腌好了。 先捞出来放在一边擦干，再晾一下。 趁着这点时间，用四份淀粉加一份面粉再加水来调面糊，这是很重要的一步，太稀了挂不住，太黏了不入味不说还影响鱼本身的鲜味。 调到面糊捞在手里时，能如白瀑一样自己拉丝挂住才算好。 这时候鱼身上的水分也差不多干了，给它先打上一层薄薄的干淀粉，之后热油，同时把刚刚调好的面糊仔仔细细地挂到鱼身上。 从鱼头到鱼尾，从鱼皮到鱼腹，里里外外抹均匀。 此时油也热差不多了，先用大铁勺把热油舀起来在鱼身上浅淋一下，给外面的脆皮定定型，然后才能慢慢放入油锅之中。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刀功的重要性了，鱼肉要开透，热油才能均匀滚过鲤鱼的每一寸肉，才能有足够且合适的酥脆。 夏鱼给锅里的小鱼儿稍微定了定形状，把鱼腹和鱼嘴稍微开了开，维持着这边油炸的火候，马上又转到另一边的灶上炒芡汁。 葱姜蒜米一见热油，屋子里马上就充满了这四者合一的浓香。 要是平时，夏鱼闻着这味儿肯定是难以平静，但此刻为了这道料理他却是心如止水，心中竟只有鱼了。 稍微炒一会儿，加入水淀粉，把刚刚买来的香醋加进去，一边炒一边加白糖和酱油，锅里的芡汁很快散发出一股浓郁的甜香来。 本来这一步应该是要把醋蒸到去酸留香，但禾云家的醋和酱油实在是不同凡响。 夏鱼闻着那气味，看着锅中已经浓稠而泛着红橙色的芡汁，就知道不能完全按菜谱来了，好东西就是好东西，火候提前到位。 他果断关了火。 而那边油炸着的鱼，也已经是漂亮的通体金黄。 夏鱼深深的吁了一口气，把鱼捞出来，沥掉身上的油，放到洁白的瓷盘里，浇上刚刚自己炒好的芡汁，最后撒上葱绿和葱白作为点缀…… 装盘那一刻，他终于从厨子的忘我状态中退了出来。 明亮的芡汁裹在金黄色的鲤鱼身上，葱绿在这金黄则更显活泼与清香。 妈呀！夏鱼忽然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能是我做出来的啊？ 【就是宿主大大你做出来的呀！恭喜宿主大大完成新菜式，随机奖励烟火气+10！】 夏鱼垂涎三尺，强忍着馋意，掏出手机先来个全方位照片。 以往遇上美食，那都是他自己安静地吃。 今时不同往日了，他现在是厨子了，今天必须破个例，朋友圈先吃！ 发完动态，他才迫不及待地用筷子夹了一块下来。 翻刀切得极为精准，轻轻一夹，整片鱼肉就全下来了。 热乎的鱼片放入嘴里，酥脆、浓香、酸甜……味蕾被这几重口感冲击得不可开交； 轻轻咬下去，鱼肉的鲜嫩紧致立即喷薄而出…… 虽然不是妈妈以前做出来的那个味道，但是，好吃啊！ 此时他的手机也咚咚咚地响个不停…… 【瞎鱼！我们中午吃炒饭，你中午吃糖醋鱼，你能不能照顾我们一下……】 【你这，哪儿买的呀，多少钱一份？】 【听说他学了厨艺，八成是自己做的。】 【能不能支持外卖啊，求求了，跪求。】 【为什么你发的朋友圈有气味。】 【哇！手里的鸡排瞬间就不香了……】 夏鱼一边看朋友圈一边吃着鱼，享受着午后闲暇的阳光，那叫一个美啊。 这会儿杨师傅发了消息跟他私聊说，“夏师傅，你这是要报复老夫吗……太过分了。” 夏鱼乐呵呵地看着杨维涛发来的消息，回了一句，“咳咳，来而不往非礼也。” 杨维涛，“好吧好吧，下午下班我过来找你就请你做。咱们吃。” 夏鱼回，“好啊，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一言为定！” 第34章 我们来AA一条鱼吧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因为在油锅里炸酥了，所以鲤鱼的小刺也炸得很软。 夏鱼秋风扫落叶一般就把一条两斤的黄河鲤鱼吃到只剩一个鱼架子，只有酸甜酥鲜香，丁点儿腥味都没有。 十分满足。 下午除了等出摊以外也没有什么事情，夏鱼想了想，这么好吃的糖醋鱼自己独吞是不对，于是给阿铁又打了个电话去。 阿铁那边很快就接起来，“夏老板，有什么事情咩？” 夏鱼说，“范老板你那儿还有两斤左右的黄河鲤鱼吗？” “有啊。” “帮我处理十条吧，我马上过来拿。” “好的好的，你过来就是。” 挂了电话，夏鱼先转了一百块钱给阿铁当定金，打算一会儿过去拿了鱼再把差价补上。 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出门去了。 阿铁那边动作也快。 等夏鱼到了他的档口，十条一般大小的鲤鱼都已经清理干净，整整齐齐躺在盆中等着他了。 “夏老板讲究人啊。”阿铁笑道，“刚刚才看到你的朋友圈，你那个糖醋鲤鱼，一看你就是高手喔。” “哈哈，”夏鱼说，“上午只买了一条，打算试一试，效果不错，所以下午先准备个十条来。” “夏老板生意兴隆。” 两人告了别，夏鱼很快回到公寓里。 他预先把鱼的翻刀、和面糊都准备好。 糖醋芡汁则预先炒到八成熟的样子，下午出摊时再最后炒熟了用。 鱼没有预先炸，只是先腌制了之后擦干，放回了他的特殊冰箱里。 摆摊的时候只能先拿出来放在外面，肯定不如现腌制现炸的，但如果卖的快的话，差距不会很大。 为了这十条鱼，整个下午他都忙来忙去，再也没闲下来过。 紧赶慢赶还是在四点半之前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停当了。 五点整，夏鱼和他的小摩托准时出现在他的摊位上。 心悦广场在下午五点到晚上八点之间的客流主要还是匆忙的上班族。 都是行色匆匆的都市夜归人，这几天夏鱼的炒饭摊难得地让他们能在外面享受一会儿宝贵的闲暇时光。 但也仅仅如此，遇到好吃的摊子会觉得幸运，不错，暗暗记下这个摊子，下次再来。 作为生活中的一种调剂，累了、低落了，或者有什么不顺的时候，这样的宝藏摊子就显得弥足珍贵。 …… 卖关东煮的孙哥消失了一天又回来了。 这天夏鱼来时，他又正好又在给客人装菜。 彩头倒是不错。 孙文昊见到夏鱼过来，给客人装完菜就笑道，“嘿，鱼哥。你也是个锦鲤体质呢，你出现的时候我总是在卖钱。” 一说锦鲤，夏鱼立刻低下头，看着自己三轮车上一字排开的十条鲤鱼陷入了沉思。 孙文昊本来有事找鱼哥，看他忽然低头深思，便也好奇地凑了上来。 “嚯，鱼哥你这是打算要卖烤鱼了咩？” 旁边的张哥王哥李哥徐哥胖哥瘦哥等等各种哥听见孙文昊的疑问，也纷纷好奇，围了过来。 “还真是，不过还好夏老板只卖十条。” 夏鱼笑了，“你们看我带烤架和木炭了吗？” 众人，“咦，夏总你带个油炸锅来干啥？卖炸鱼？这是什么新式吃法？” “我卖糖醋鲤鱼啦。”夏鱼一边铺开自己的摊子一边说。 众摊主心惊，却道是人家是夏老板，有资格不走寻常路。 若是初来乍到的愣头青在夜市上这么卖糖醋鲤鱼，他们一定感叹地摊新人想一出是一出不会做生意； 但人家夏老板第一天就凭蛋炒饭技惊四座，别说区区十份糖醋鱼，就算他在这儿卖臭豆腐炖榴莲，他们都只能说一声——夏老板艺高人胆大！ 众人七嘴八舌赞叹一番，各自回了摊位。 其实个个心里都痒痒，想知道夏老板那糖醋鱼是个什么味道。 但，正如哥哥们在老婆的教诲之下能忍住不买夏老板的蛋炒饭一样，糖醋鱼那也是一样万万不能买的！ 为此，他们把晚餐时间都提前到了下午四点。 中年男人要学会欣赏老婆的欺压和絮叨，这样才有活下去的勇气…… 老哥们各自散去，只剩下邻居孙文昊站在一边，孙文昊看了看夏鱼准备的材料，一点儿也不带比前两天多的。 于是他就说道，“鱼哥，这都周末了，不多准备点？” 夏鱼摆好摊子，拉过来一只折叠凳请他坐，“我也是一个人，只能准备这么多点。” 孙文昊又说，“你厨艺这么好，其实在夜市上专精一样就可以了，这样可以多卖一些，人也轻松。” 夏鱼笑了笑，“我就安安静静摆个摊，想到什么卖什么。你看，这不都能赚钱嘛。” “那是，”孙文昊说，“我们这个口岸就指着你发财了。” 夏鱼疑惑，“指望着我？” “是啊，你前两天生意好，虽然你出摊的时候我们没生意，但你的名声还是传开了一点。慕名而来又扑空的人也有，那我们的生意跟着也就要好一些啦。” “原来是这样。” 夏鱼若有所思。 时间也差不多了，他把发光黑板摆出来—— 【今日供应：蛋炒饭，10元/份】 【金虾蛋炒饭，48元/份】 【糖醋鲤鱼，58元/份】 “孙哥你昨天怎么没出摊呢？” “嘿嘿，”孙文昊笑了笑说，“夏老板你闻闻？” 这会儿，他摊位上的气味正顺着微风飘到夏鱼这边来，没有前几天那么香浓，只是有一种平淡的鲜香。 “原来你昨天自己回去吊汤啦？” “嘿嘿，是的。” 孙哥忽然笑得有些腼腆，目光落到了心悦广场的另一边。 袜子姐拖着她的平板车来了。 “好了好了，不跟你吹了，”夏鱼说，“人家预订了一份的，我得热锅啦。” …… 这天不用上班，下周一也不用上班，连休五天还不影响工资，所以程佳涵心情巨好。 上午睡了个懒觉，然后把姐妹俩的小房子好好收拾了一番，下午还难得地追了一会儿剧，好好舒展了一下最近疲乏的筋骨。 等到了正常的出摊时间才拉着板车出来。 而程佳敏这天也不用上晚自习，身为姐姐的小跟班，自然拿着一套《五三》就和老姐一起出来摆摊。 更主要的是，席蕊和她都对蛋炒饭摊子十分好奇，都想趁这点放风的时间来看看。 只不过这会儿席蕊还没到。 姐妹两个摆好摊子，程佳涵就带着敏敏一起过来了。 “袜子姐晚上好啊。” 程佳涵刚搬完货，正满脸红光，“我每天都是前三名。” 然后又对敏敏说，“敏敏，这就是那家蛋炒饭摊子，这是老板，夏哥。” 敏敏十分乖巧，“夏哥你好。” “你好你好。” “饭炒好了吧？”程佳涵说，“我多要一份……” 正当她还在纠结是要哪一种炒饭的时候，赫然看见摊子上水灵白嫩，已经切好了翻刀的鲤鱼们，立马就看了一眼旁边的小黑板。 好家伙，单卖糖醋鲤鱼，58一条。 程佳涵也是个生活系，经常出入菜市场的，一看这鲤鱼，目测就是两斤上下差不离，现在的鱼价，光一条鱼都得二十多块钱。 “怎么？”夏鱼还是推销了一下，“糖醋鲤鱼，要来一份吗？” 姐姐正在犹豫，敏敏却果断开口，“姐，一条鱼我们两个人吃，吃不完呢。” 说完她又担心自己干扰了夏哥的生意，腼腆得没抬头。 其实夏鱼倒是无所谓的。 站在一边的孙文昊却开口了，“哎呀，说着我都饿了，夏老板，我也要一份十块钱的吧。” 他停顿了一下，又问，“程老板，要不这样，我们三个人吃一条鱼，你看怎么样，我饭量大点，我出二十五。夏老板的手艺，真的有点让人心痒痒。” 程佳涵对孙文昊的提议有点心动，她和敏敏两个人出三十三，孙哥挺够意思的。 “哎呀，就这样吧，”孙文昊说，“程老板多卖几双袜子的事，鱼可只有十条。” “那……”程佳涵说，“好吧。” “没想到我卖出去的第一份鱼又是靠的摊友，嘿嘿。”夏鱼笑道，“你们坐，我先给你们炒饭，然后做鱼，放心，很快的。” “一会儿去程老板摊子吃吧，”孙文昊提议，“夏总你帮我看一下我摊子。” 夏鱼打趣了一声，“放心，我开火了，你的摊子不用看。” 那三人也笑起来，虽然有点骄傲，但说的确实是实话，夏老板人还怪好嘞。 风门打开，蓝色的火焰喷出来，厨神锅子热起来…… “夏老板开工啦。”那边的老哥们哄笑一阵，“来来来，我们来斗地主……” 第35章 这是新的摆摊方式吧?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米汤你们自己盛吧。” “好好好。” 街头摊友总是在相处了几天之后就会变得异常熟络，孙文昊也不客气，就自顾走到汤桶边上，盛了三碗。 夏鱼一边说着，锅子一掂，金黄饭粒就飞起八丈高，又尽数落回锅里。 别家炒饭摊的灶台上到处是散落的饭粒，唯有夏老板这儿灶台上干干净净，只有一层薄薄的油污。 孙文昊和程佳涵都看得习惯了，也没有在意。 敏敏却是眼睛都看得直了，“哇！夏哥哥你也太厉害了。怪不得炒饭那么好吃！” 来自少女的夸赞令夏鱼有点脸红，就问敏敏，“你今年高几了？” 程佳敏小声说，“刚上高三。” “哦……” 夏鱼年纪不大，二十三。 他自己高中时代的记忆还清晰地留在脑海之中。 虽然日子过得牛马，但每一天都盘算着距离高考更近，距离梦想和安逸也更近。 嘻嘻哈哈只知道学习和奔跑，在班里是个透明人，有时会和女生说上几句话，大多数时候只是默默刷题。 天资不高，接受平庸，最后上了末流的本科…… 这会儿看到十七岁的程佳敏，同时又想起中午买酱醋时碰见的那个弘哥儿，就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美好旧时光。 也想到他们正在最好的年纪。 美好是会影响人的，所以他不由自主就希望她能有一个光明的前途。 “一看你就是聪明妹子，”夏鱼笑了笑说，“肯定能上个不错的学校的。” 之后他就专心炒饭而不再说话了。 敏敏脸红低头，嗫嚅一声谢谢，不过夏鱼没听见。 他很快就把一份热腾腾的炒饭递到了程佳敏手里。 “谢谢夏哥哥。”她端着炒饭跑了。 夏鱼看着她南方小土豆的背影笑了笑，用干净抹布擦了擦手，顺势就拎起了一条打理好的鲤鱼。 鱼身两侧开好的肉立刻就在重力的作用下往外翻开来，一弹一弹的，非常好看。 下班时间已到，前几天吃惯了蛋炒饭的熟面孔已经出现在夏鱼的摊子前。 “哇靠，老板你这刀工漂亮啊！”最先来的还是那三个彪形大汉。 夏鱼一边往鱼身上挂糊一边问，“三位大哥今天要什么？” “金虾蛋炒饭呐！三份打包，不差钱。”三个人看着夏老板手里的鱼，也是无奈地撇撇嘴，“可惜了，今天没空，改天来吃。” 又有人发现不对劲，“哎，老板，我这一向天天都在你家吃，你这每天供应的怎么老是在变？今天咋又卖起糖醋鱼来了？” 那边夏鱼已经挂好了糊，这边油锅里的油也差不多六成热了，他舀起来一勺，拎住鱼尾巴，把热油往鱼身上一淋，面糊立刻定住了形状，一股酥香也飘了出来。 只不过刚刚淋油，面糊还没有熟，这酥香里还带着不少面粉的麦香味。 “因为糖醋鱼好吃啊，”夏鱼一边专心操作一边说，“今天只卖十条。” “老板你还怪佛系的嘞。那过几天会不会增加其他好吃的？” “哈哈，”夏鱼笑道，“我也不知道，还没想好。” 排队众人只觉得这个面相和善身材微胖，一看上去就人畜无害的老板特别有意思。 是个年纪比较大的客人说，“现在日新月异的，小老板这么年轻，脑瓜子活呢，想必这也是一种你们年轻人想出来的新摆摊方式吧哈哈。” “我脑瓜子可不灵。”夏鱼微笑着自嘲了一下，然后把鱼放入了锅中。 油锅立刻沸腾起来，油炸鲤鱼的酥香更加浓烈了。 之后他用清油洗了一下锅，擦干净之后，趁热把下午在家里已经炒到八成熟的芡汁加到了锅中。 锅气带着一股浓烈的鲜香立刻腾腾升起，飘向四周。 芡汁和鱼的火候很快双双到位，关火，装盘，淋芡汁，撒葱一气呵成。 过来端鱼的又是敏敏。 小姑娘腼腆着，半低着头快速穿过队伍，往姐姐的袜子摊跑去了，他们三个人在那边搭了个临时小桌子。 这会儿排队的也已有七八人，众人看着盘子里色泽明亮、香气浓郁的鲤鱼也是难以自持。 正是肚皮饿的时候，各个都觉得能吃下一头牛。 前几天只知道这小老板的蛋炒饭那是一绝，没想到他做糖醋鱼也是稳如老狗。 “老板你究竟是什么来路啊，”有人问，“你这糖醋鱼比好多饭店都好看都香啊。” 又有人说，“而且还便宜。这么大的鲤鱼，就烤鱼摊上都得收你九十几，一百，这才五十八。” 那边夏鱼刚起了一锅硬菜，知道排头的三个大哥忙，马不停蹄地就开始帮他们三人炒饭了。 也没功夫仔细组织语言回答人家的问话，随口就说，“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嘛……” 无心之答，却不想，众人皆惊。 “好有格局的回答……” “老板，我要一条，打包！” “我也要一条，打包！” “我也要。” “俺也一样！” 夏鱼这会儿正专心致志炒着饭，完全没有精力去管别人怎么点，就只听见一阵此起彼伏的“我要一条……” 客人点菜和锅里正在炒的饭，还是锅里的饭重要，于是他头也不抬，专心烹制，嘴里只是说，“稍等一下啊！” 排头的三个大汉垂涎欲滴，却对糖醋鱼无可奈何，只能期待下一次了。 那边孙文昊、程佳涵和程佳敏刚刚把小桌子支好，就听见夏老板这边人声鼎沸。 “我就说嘛，”孙文昊笑了笑，“夏老板的鱼肯定分分钟卖光。” 程佳涵却看出来一点不对劲，“这夏老板以前没摆过摊子吧？” “是啊，”孙文昊点点头，“我跟他聊过，第一次出来摆摊。” 程佳涵看着夏鱼那边，“我就说，菜品一多，感觉他有点手忙脚乱的。你们先吃，等等我。” 敏敏问，“姐你干啥去？” 程佳涵从包里掏出一叠便利贴和一支中性笔说道，“都是摊友，去帮帮忙咯，夏老板也照顾了我四十块钱生意呢。” 说完就跑了过去。 “你姐怎么随身带这种东西？” 佳敏这会儿没那么腼腆了，哈哈一笑，“我姐是公司职员啊，习惯随身带便利贴和中性笔和合理啊。” “呃……有道理！” 孙文昊看着佳敏怀里的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也打趣道，“所以你这个高中生走哪儿都刷题也很合理。” “那是那是。” 孙文昊想了想又说，“那你把鱼看着哦，我去去就来。” 说完他也跑回了自己的摊位。他觉得跟程佳涵一起吃一顿晚饭不容易，桌上只有一条鱼太单调，于是回自己的摊位拿了些配菜。 第36章 原来孙哥吊汤去了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这边夏鱼把排头三位大哥的炒饭装好。 看着后面的食客，才问道，“您要什么？” 食客一脸茫然，“我刚刚说了呀，一条糖醋鱼。” “哎呀不好意思，”夏鱼说，“马上马上，刚刚忙着炒饭去了，没注意。” 得亏夏鱼的手艺好，客人根本不在意这些细节，也是笑着说，“没事没事。” 这时程佳涵也跑了过来，心想这小胖哥到底做生意是个新手，东西一多就手忙脚乱的。 于是扯着喉咙嚎起来，“还剩八条鱼啊，刚刚有多少人点了的？” 排在后面的食客刚刚看到敏敏端过去的糖醋鱼，还以为这摊子老板今天准备了许多呢。 程佳涵这么一嚎，顿时知道今儿是没这口福了。 搓着手准备品鉴美食的高昂热情立刻就被残酷的现实浇灭。 这心窝子啊，顿时就比那数九寒天的冰碴子还凉…… 夏鱼看着袜子姐来帮自己维持秩序，心里感动，又庆幸自己只准备了十条鱼，虾仁也准备的不多。 不然要忙晕…… 他有两个灶，但炸鱼的油锅要固定占去一个。 另一个灶要在炒芡汁和炒饭之间来回切换。 他开的不是饭店，所以油锅也不大，一次只能炸一条鱼。 为了精确控制火候，他也不可能在一口锅炸鱼的同时用另一口锅炒饭。 手是没有问题，主要是脑子协调不过来，万一出点岔子，好好一份料理的品质就大打折扣，他过意不去的。 排队的食客也不是每个都要糖醋鱼的，比如中间那几位中年大叔就只要十块钱的蛋炒饭。 好在大家的心态都很好，吃不到也只是觉得遗憾。 虽然五十八块钱值当，但五十八块钱也不少呢，这个点儿下班的打工人，一天的收入也可能才一百块钱冒头。 在美食和金钱之间，有时候总要做出取舍。 程佳涵统计好前面要糖醋鱼的八个人，然后就用便利贴写了八张签子给了他们。 这会儿队伍也就十几个人，除去要糖醋鱼的八位，要金虾蛋炒饭的不多。 上班族的时间比较规律，每天来得早的都是固定一拨人。 昨天已经享受过五星级饭店炒饭了，今天还是要回归生活，回归到踏实的十元蛋炒饭上来。 不是金虾吃不起，而是十元炒饭更有性价比…… 美食还是留给后来人享用吧…… 至于点糖醋鱼的那几位，有几个其实也是想拿回家和妻儿，和男友女友，或者和父母亲人分享的…… 程佳涵简单规划了一下，又仔细确认了一遍，这才走到夏鱼的面前。 “夏老板，”程佳涵说，“一会儿你就按签子给人出糖醋鱼就好哦。” 说完她就拿着中性笔，刷刷刷地在便利贴上写好了出餐顺序，然后拍在了夏鱼的灶台上。 “喔，太好了，”夏鱼松了口气，“这样就清楚了，谢谢袜子姐噢。” “小事一桩，夏老板慢炒，我吃饭去啦。” 程佳涵对他比了个OK，然后就撤了。 一个令人慌乱的难题就这样被化解了，于是夏鱼得以沉浸到烹饪的专注之中。 “看这个老板的手艺真是一种享受。” “是啊，跟现场直播美食节目似的，好解压。” “你看那鱼，热油一淋，滋遛滋遛的，啧啧，肯定无敌好吃。” 连续几天被夏老板折服的食客，这时候有人掏出手机录起视频，发朋友圈了。 【我是真没想到啊，咱就下个班，居然能发现这么一个宝藏摊主。】 【看这糖醋鱼，才五十八一份！朋友圈先吃。】 【这个摊子老板人又好，东西又巨好吃。虽然料理有点随性，但是腌萝卜和米汤可真是绝绝子！】 显而易见，这几位食客的朋友圈会获得一片赞，然后朋友就会问，这是哪里，这是心悦广场吗？好家伙，我改天来看看。 网络时代，只要有人往外发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的。 …… 程佳涵面带微笑回到自己的摊子上，敏敏和孙老板正在等她。 她却看到小桌子上又多了个纸盒子，是孙文昊从他自己摊子上拿来的。 孙文昊知道程老板会客气，就说，“这个算我请客，怎么样？” “是嘛？”程佳涵有点惊喜地笑起来，“这顿晚餐可真是丰盛哈。” “说这些，”孙文昊笑道，“咱都在一个口岸摆摊这么久了，你都照顾我多少生意了，请你吃点关东煮算啥？” 程佳涵也笑道，“是啊，我都照顾你多少生意了，你还没买过我家袜子呢。我这可不是网上批发的，我这是袜子厂进的。” 摊主职业病，这就推销上了。 程佳涵又说，“人夏老板都照顾我四十块钱呢。” “程老板你太会做生意了。” 孙文昊摸出手机就要扫她摊子上的二维码，片刻后。 【惠支付到账40元。】 程佳涵一听见这声，立马转过身，熟练地吹开一个塑料袋，装上十六双袜子递给了他。 “谢谢，感谢孙哥照顾我生意。” 孙文昊收下塑料袋，“吃吧，夏老板的手艺，凉了就糟践了。” 程佳涵马上就给敏敏夹了一片鱼肉。 这一上筷子，手感就不一样，根本不费力地就把一片鱼肉取了下来。 妹妹馋许久了，一直忍着，就等老姐开路。那香气浓郁的鱼片一到碗里，她就迫不及待吃了。 顿时瞪大了眼睛，“好吃！” 孙哥和老姐异口同声，“好吃你就多吃点啊。” 接着程佳涵却把筷子伸进了孙老板带来的关东煮里，夹了一块香菇。 暖呼呼的香菇早在汤里吸足了汁水，稍稍一咬，那鲜香温热又带着点微辣的汁水就溢满了整个口腔。 那鲜味不像之前吃的时候感觉那么刻意了，有一种平淡的自然，好像生活的味道。 “怎么样？”孙文昊有些期待地问。 “比之前淡了，”程佳涵说，“但是柔和多了呢。” “然后呢？” “嘿嘿。”程佳涵把香菇嚼碎了吞了下去，空空如也的胃里有了东西，就变得暖了起来。 她说，“没有科技味了，说来也奇怪啊。夏老板来之前，我吃着觉得挺好吃的，他来了之后，怎么就觉得有股子科技味。” “哎呀，”孙文昊说，“我是有良心的，都是用的国标产品。” “知道啊，”程佳涵说，“所以你昨天干什么去了？” “熬汤去了呗。”孙文昊忽然叹息了一声，“我也学过厨子，吊汤是唯一学会的。” “熬汤要一天？” “你说的不是废话？”孙文昊淡淡笑了笑，笑容里似有点故事，“鸡骨、鸭骨、牛骨羊骨还有猪骨，还有肉，哪样没有腥味？” 佳涵和佳敏来了兴致，异口同声问，“所以呢？” “人就得站在一边不停地看锅，不停地搅拌啊，出来一点血沫子就要处理掉，出来一点就要处理掉。加香料也要讲时机，不同的低材加入的时间也不一样。” “这么复杂呀？” “所以我选择出来摆地摊用调料包，”孙文昊自嘲了一下，“科技造福懒鬼，所以师傅老骂我。” “哎呀，”程佳涵劝慰他，“你看你这汤底，也是有独一无二味道了，又不用天天站着熬。” “那是，不说了，咱吃了再聊，”孙文昊说，“别一会儿夏老板打烊了我们还没吃完。” 三个人就这样笑了起来。 这顿晚饭异常地好吃。 第37章 黑心小棉袄又贴心了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天色渐晚，路人匆匆。 吃饭之间，程佳涵卖出去八双袜子，二十块钱。 也还不错。 她又跟敏敏说，下周的前三天都可以给她带饭来。 妹妹佳敏起先有些惊讶，“老姐你下周不上班的吗？” 佳涵耸耸肩说道，“刘主管通知我们轮着休息，我下周可以休息三天，所以你不用去抢食堂了。” “那你六点来。”敏敏说，“我下课了可以做一会儿题。” “好，六点，说定了。” 三人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 敏敏聊她的迷茫和梦想，佳涵只会笑着说她想当富婆，而孙文昊则只说希望摆摊的生意会越来越好。 饭吃到一大半，佳敏就听见席蕊清脆的声音。 “呀，敏敏，晚饭吃那么好！” 佳敏抬头笑，“那你也来吃点？” 夏老板的糖醋鱼实在好吃，所以鱼肉加芡汁基本都快被三人消灭干净了，香味自然也随着美食进了肚子。 以至于看上去显得平平无奇。 席蕊中等个儿，大大咧咧，嘴大声音也大，说起话来左摇右摆的，肢体语言也多，在学校还不觉得，到了大街上，就活脱一个显眼包的样子。 “席蕊来了呀。”姐姐佳涵站起来，“刚刚出门的时候敏敏就一直在说，说你想来看看那个炒饭摊。” “是啊！在哪？” “那儿……”三人齐齐一指，席蕊就看见夏老板那排了一条长龙的摊子。 “原来生意这么好的？” “之前我姐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呢，”佳敏刨干净碗里的炒饭站了起来，“走吧，我带你过去。” “走走走。” 两个少女手拉着手过去了。 姐姐佳涵准备收拾桌子，孙文昊却说，“你忙你的吧，我把这收拾了。” 佳涵看了他一眼，正要客气两句，恰好又有客人挑袜子，她就只好说了声‘麻烦了’，便转身去招呼客人了。 孙文昊自己的摊子也开着火，他费了很多功夫熬制的汤底在那儿小火煨着，食材也都换了。 白色的雾气氤氲在在灯下面。 正如夏老板所言，只要他不打烊，他们的摊子都不用看，门可罗雀，驻者寥寥。 那边佳敏带着席蕊凑到夏鱼的摊子边上，站在队伍旁边看夏鱼炒饭。 娴熟的技艺也是把席蕊看得呆了。 过了半晌，佳敏才问她，“哎，我说你好端端的就是为了来侦查敌情的？” 席蕊笑了笑说，“一方面是侦查敌情，认认老板，免得放假的时候找不到地方吃。” 佳敏笑她，“你个吃货。” 蕊蕊针锋相对，“那你不也是一样？咱俩啊，大姐别说二姐。” “哈哈哈。那另一方面又是什么目的？” “我妈前两天老是说这炒饭不好买，所以我来看看她是不是说的实话。” 席蕊说完，把手机拿了出来，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去，那边很快就接起来了，背景一片噼里啪啦的麻将碰撞声。 应该是正在洗牌。 席蕊妈一点儿不客气，“黑心棉，什么事？” 席蕊说，“啊，我关心关心母后你在做什么。” “打牌呀，还能做什么？你不会是又要我去给你排队买炒饭吧？你可别又在飞机上挂口袋装风了哈，你妈我老胳膊老腿儿遭不住。” “那不会，”席蕊说，“祝你多和点大牌。” “哟，今儿转性了？这么善解人意了？” 席蕊撇撇嘴，“免得你一天天说我是黑心小棉袄啊。” “行行行，”妈妈也笑起来，“你还是贴心小棉袄。玩一会儿早点回去做作业啊！” “我跟佳敏一起做作业，晚上我自己打车回来。” “别！”妈妈说，“你大概做到几点？” “刷题这种事情，起码刷到十点钟。” “那行。” 然后席蕊就听见妈妈在电话那边对其他人说，“美女们，今天我只能玩到九点半啊，要去接小祖宗。” “……哎哟，你家小祖宗都快十八了，是没长腿还是吗？” “屁，说得好像谁家祖宗不是祖宗似的。” 妈妈拿起电话又说，“十点钟我开车到佳敏那儿来接你。” “心悦广场啦。”席蕊纠正道，“在佳敏她姐姐的摊子上。” “好好好。” 原来这席蕊大大咧咧的外表下，其实还是蛮细腻的一个人。 不对，应该说少女心思大多都是那样绵密。 “走吧走吧。”佳敏拉着席蕊的手，“你想吃也吃不着了，夏哥哥的生意太好，这会儿排队肯定排不上。” “不吃不吃，我们刷题去。” 俩人很快回到摊子上，刚刚吃饭的小桌子已经收拾干净了，俩人各自拿了折叠凳，就着涵姐摊子上的灯光，摊开了《五三》。 今晚誓要大战他三百套物理题！ …… 时间接近八点。 夏鱼摊位上的队伍终于慢慢缩短了。 经过前几天的适应，食客们大致也知道这家的蛋炒饭能供应多少了。 好吃又便宜，就是不好买。 于是孙文昊这边竟然也做了几单零散生意。 “咦，老板，你家关东煮怎么和便利店里的味儿不一样？” “您就说好吃还是不好吃嘛？” “好吃呢，没那么冲。” “那可不，”孙文昊高兴地说，“我就不说便利店的汤底是怎么回事了哈，反正我这汤底是自己熬的。” 说罢他就把煨着食材的篓子挪了挪，大漏勺在大汤桶里搅拌了两圈，随后就捞起来几样大骨和香料。 骨头冒着热气，散发着混合了香料的柔和香味。 “你这汤底还真有内容呢。” 孙文昊说，“自己熬的，好吃下次再来咯。” “好。” 客人刚走，孙文昊刚准备坐下，就听见师傅杨维涛的声音。 “不错嘛。终于开窍，知道自己吊汤了。” 杨维涛提着一条两斤大小的鲤鱼站在他摊子前。 “师傅，你怎么来了？” 杨维涛提了提手里的鱼，“跟夏师傅约好的，这鱼可好，一会儿一起吃？” 两个人同时望了望夏鱼那边，他还在热火朝天地忙最后几单生意，竹蒸子里面的饭应该已经见底了，快要打烊了。 “刚刚已经吃过了。” 杨维涛感叹了一声，“看来夏师傅确实基础好啊。” 这会儿，夏鱼围裙上的‘咸鱼’两字，倒显得十分扎眼了。 他笑了笑，又转身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前徒弟的汤底。 “嗯，这个颜色和这个香料的配比，确实不错。” “师傅过奖了啊。” 孙文昊有点脸红。 其实师傅是很纯粹的人，至少在烹饪这方面很纯粹而且一丝不苟。 不认真做会被骂，但如果认真做事了，他也从不吝惜赞扬。 这甚至有时候都令他觉得，这师傅像个小孩似的。 不过，许久以来又得了师傅的一次表扬，以及食客的肯定，让昨天站在汤桶前熬了一天汤的辛苦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第38章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我觉得你熬汤的技术还是没有问题的。” 杨维涛一边评价一边感叹，“小孙其实你品质也不错，为什么在厨房里就呆不下来呢？” “其实也没什么，”孙文昊想了想，实话照说，“咱们饭店的厨房一点也不单纯，我也不想学很多菜式。能有一样傍身就不错了。” 杨维涛听着前徒弟这么实诚的解释，想着前几年的一些事情，心里也是豁然了。 便拍了拍孙文昊的肩膀，“其实也是，人各有志。” “对啊，”孙文昊有点为师傅抱不平，“不然你早该是行政总厨了。” “哈哈哈，”杨维涛大笑了一声，“原来我也跟你一样，心中无大志，我也不想当什么行政总厨，所以总是离老板比较远。” “所以说咯，”孙文昊摊摊手，“师傅，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徒弟我实在不喜欢在厨房呆，还是这样摆摊比较自在。您放心吧，我以后一定用心做。” “你早这么说不就好了？白挨了多少骂……” “那不是以前也懒嘛……”孙文昊自嘲道，“看看人家夏老板，厨艺这么好的，东西却还是认认真真自己准备的。” “所以喽？”杨维涛说，“厨房里那些小年轻，我也知道，心术不正的也有。现在我也能理解你了……” 两人就都想起来以前在厨房时候的一些事情。 那时候孙文昊每天就一个人在角落里做点杂事，也不跟同期的那些人混，显得很不合群。 被排挤得狠了，对烹饪的兴趣慢慢也磨灭干净了。 每天一上班就很压抑，最后也没有学会多少东西，跑出来自己摆了一个摊之后，生活才慢慢平缓下来。 有的人天生就八面玲珑，而有的人则天生喜欢单独待着。 “好好弄吧。”杨维涛拍了拍徒弟的肩膀。 孙文昊没说话，轻轻点了点头说，“后面这些菜品我也打算自己做了，买人家的成品始终不是个事。” “哎！这就对了嘛。” 夏鱼那边很快炒完了最后一份。 刚刚打包好，又跑来一人，看着夏老板蒸子里的米饭已经见了底，就微微有些失望地说，“啊哦，今天迟了一步。” “不好意思啊客人，今天打烊了。” “老板你生意这么好，真就不打算扩大经营了？” “扩大经营？”夏鱼花了200毫秒来否决这个事情，“我只有那么大个锅呢。” 虽然统子给的满级厨艺有不少体能和力量加成，可这几天，天天150份左右的炒饭下来，他骨头缝里也透着一股浓浓的酸。 “可以雇人嘛。” 夏鱼默然摇了摇头，虽然令客人有些失望。 他只是说，“哎，能力有限，我还是喜欢自己慢慢准备一天的餐食。” 客人最后还是表示理解，“也对，你这里确实比我吃过的很多饭店都好，也不贵。后面会有新的品类吗？” “可能会有哈，”夏鱼说，“你看这已经三种了，往后的话，我想尝试一点不一样的。” “那就有意思了哈哈，别人都是客人点什么你做什么，你这里是你供应什么我们吃什么。走了走了，下周见。” 夏鱼的脑壳短路了一下，“怎么是下周？” “周末不上班啊！” “哎呀，我居然把这一茬儿忘了。” “走了走了，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通勤要穿城，周末就不会过来了。” “再见！” 夏鱼这才想起来，自己曾经也是这个广场通勤大军的一员，早上行色匆匆地往东，晚上再拖着一身的疲惫往西。 日复一日。 心悦广场虽然周末的人气会比平时旺一些，但他的主要客户并不一定会多。 而且周末时间，谁不愿意在家里面自己做一顿和家人在一起呢？ 他也觉得有些累，因此打算明天歇一歇。 这边结束，那边杨师傅就过来了。 “夏师傅。”杨维涛提着鲤鱼走到摊前，“昨儿晚上值班，今天得亏可以休息。” “杨师傅您掐时间还掐得挺准。” 那鲤鱼也是标准的两斤，夏鱼从杨维涛手里接过来，撇撇嘴，“中午我自己吃得还没尽兴，现在又饿了。” “饿了那就吃呗！” 夏鱼眉毛挑起来，“整？” “整整整。”杨师傅居然在他面前搓手，“你那个朋友圈可是把我馋坏了。” “嘿嘿嘿嘿，”夏鱼满脸坏笑，揶揄道，“你怎么不自己做来吃呢？” “妈耶，饭店公家的我能吃啊？这条都是我打电话让朋友给我留的。” “哪个朋友？” 杨维涛说，“一个帅哥，跟你差不多大。” “是不是叫范铁铁？” “哟呵，可以哦。”杨维涛一边仔细看夏鱼的操作手法一边说，“夏师傅买鱼都能找到阿铁那儿去。” “哎嘿，这个圈子是真的小。” “那是。” 杨维涛有一搭无一搭地跟夏鱼聊着天，却仍旧是目不转睛地全程紧盯夏鱼的操作，看到精彩处，还会拍拍手说，“不错，夏师傅专业！” 成品很快出锅。 让夏鱼万万没想到的是，杨师傅眼睛都直了。 两人坐到小桌子边上。 夏鱼说，“可以了，只有菜没有饭，我现在感觉我能用这芡汁吃下去三大碗。” 杨维涛说，“夏师傅厉害呀。你到底什么来路，一拿菜谱马上就会。” “我是野路子啊。”夏鱼瞎扯道，“这和菜谱有什么关系。” “当厨师最讲求的就是变通啊！不按菜谱来不行，完全按照菜谱来也不行，食材，环境，锅灶等等都有实际影响，一定要灵活变通。” 他说完，一点儿也不客气地吃了一片。 杨师傅也算是半个美食家了，再是馋，也是细嚼慢咽仔细品味。 却是眉头紧锁，嘴唇翕动，一语不发。 片刻，他站起身，走到三轮车边上把装着酱油和醋的油壶打开来闻了闻，又一语不发地回来。 到底中年人还是没年轻人那么活泼，这种时候就显严肃了。 夏鱼问，“杨师傅咋了？” “禾云家的是吧？” 夏鱼一惊，怪不得统子说杨师傅是北湖饭店最强厨师。 他以为禾云家应该是非常冷门的店了，那弘哥儿还专门叮嘱夏鱼不要宣传。 结果杨师傅一闻就闻出来了。 杨维涛竖起大拇指，“夏师傅，这地方离禾云家的老铺子可远着呢，为了这个菜谱，你是用心了。” “嗨……应该的嘛。” “比我们饭店用的酱醋要好，”杨维涛说，“可惜禾云家有规矩，不给我们饭店供，大批量去采购，人家也不卖。” “我当时也有点惊，要说人家态度不好吧，人家挺有礼貌的；说态度好吧，这不提供那不提供……” “这不是跟你一样吗？”杨师傅笑了笑，“一天就卖这么多，卖完就收工。有的人开店是为了赚钱赚钱再赚钱，有的人开店是为了安顿好生活之后享受生活，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好深奥的样子……” “你可不要谦虚，小样，”杨师傅点破，“吃鱼吃鱼。” 夏鱼就想起中午去打酱醋酒的时候，弘哥儿叼着狗尾巴草看书的样子。 就……很超然。 第39章 平凡的传承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两个人，一条鱼，很快也就只剩下了鱼骨头架子。 八点以后，来广场上遛娃、跳广场舞往散步的人也变多了。 其他摊友也跟着就忙乎起来。 夏鱼本来也想叫孙哥过来一起吃，怎奈吃夜宵的饮食男女让孙文昊也难以脱开身。 好不容易得点空闲，孙文昊就说，“你看吧夏老板，只要你一收摊，我们就开始卖钱。这会儿已经算周末了，生意好着呢。” “你小子就好好熬汤，”杨师傅坐在板凳上叮嘱他，“我教你的吊汤手法能差吗？” 孙哥就笑起来，“是啊师傅。” 空闲不到一分钟，生意又围了上去。 “老板，来两串鱼丸、两虾饺、三串土豆片和三串藕片。” “好嘞。” “老板，我要四串海带……” …… 吃饱喝足之后，夏鱼准备收摊回家，杨维涛也准备跟他道别了。 杨维涛说，“夏师傅你这围裙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夏鱼低头看了一眼，开玩笑，这可是统子量身定做的。 他笑了笑，做了两小时菜的他在路灯下面满脸的油光，倒是显得围裙比脸盘子都干净，他简单地说，“咸鱼嘛哈哈，以前在公司里当牛马，现在终于提前四十年当上了咸鱼。” “你倒是喜欢自嘲，”杨维涛朝着自己徒弟那边努努嘴，“那个家伙之前才正儿八经是条咸鱼，不过这几天转性了，希望以后一直都能这么认真。” 杨维涛又说，“看得出来，夏师傅是个喜欢安静的人。” “看得出来，杨师傅也是个痴迷厨艺的人。” 杨师傅笑得像个孩子，片刻之后笑容又收敛起来，代之以中年人的严肃，然后说，“一个厨子，做的菜有人认可，就算是一种还可以的成就吧。” 夏鱼不知道该回答什么，系统的蓝色面板却在眼前渐次划过。 统子所指的满级厨艺，其实就是刀功、手感、观察力、使用烹饪器具的技巧以及对火候的感觉等。 其实都是基本功。 就像是以前看美食节目看的馋了，想自己做的时候，脑子会了而手却有自己的想法，现在有了统子的加持，双手便不再有自己的想法了。 手随心动。 但其实个中的许多细节和微妙的东西，还是要靠菜谱。 夏鱼想想，其实自己只是有了一个顶级厨师需要十年如一日刻苦练习而来的扎实基础而已，在美食世界这个大山面前，他仍旧站在山脚下。 杨师傅没有半点嫉妒之心，对夏鱼扎实的基础是发自内心的赞赏。 他从兜里摸出来一本小册子，递给了夏鱼。 “来，夏师傅，这个你收着。” “这是什么？”夏鱼带着些疑惑，从杨维涛手里接过册子来，翻开看了看。 原来是一本菜谱，而且全是手写的，菜品不多，大菜、点心、家常小菜各几样，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杨师傅，您这是？” “嘿嘿，”杨维涛说，“夏师傅不是会的菜品不多吗？这算我送你的。刚刚我也看了你的小黑板，夏师傅你这个糖醋鱼的价位是真正的薄利，只赚了一个烧菜钱，连手艺钱都没有赚。” 又说，“这本小菜谱是我自己改进过的一些常见菜式，夏师傅以后可能也用得着。五星级酒店不是人人都去得起，但美食总应该让更多人遇见才对。” 他一番话说得很诚恳。 夏鱼本来就不是擅长言辞的人，这会儿也不知道是该客气还不客气了。 一张口，就语塞，“杨师傅，这……” 孙哥的摊位离夏鱼的摊位不远，两三米，基本就是并排。 这时间他摊位上没有客人。 孙文昊看见这一幕，就跨了两步过来，帮师傅把小菜谱塞到了夏鱼手里。 年轻人之间说话还是自在。 孙文昊说，“哎呀，夏老板你就收下吧，师傅的意思是你卖炒饭卖够了，就在街上卖点地摊私房菜，虽然咱们一起摆摊没有几天，但夏师傅肯定不是那种唯利是图的人。” “这么相信我啊？” 孙文昊又当起了师傅的嘴替，“那也不是随随便便就相信你的嘛，做个糖醋鱼，找酱醋能找到禾云家去，这多难得？再说这两天夏老板炒饭的实力咱都看过吃过，这小菜谱，也是师傅的一点小心意吧。” 略显尴尬的气氛在孙哥的笑容中被化解。 于是夏鱼仔仔细细把菜谱放进了自己的兜里，“那我有机会一定在街上卖一卖试试。” 杨师傅和孙哥就都笑了，“等你好消息。” 不过夏鱼又老老实实说，“不过我最近经济压力还有点大，要先卖卖炒饭缓一缓。” “哈哈哈，”孙哥笑道，“就夏老板每天两小时卖光一蒸子的速度，您这经济压力估计很快就没了。” “好了好了，”杨维涛说，“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去了。” “师傅再见。” “杨师傅再见。” “再见，”杨维涛走出去两步，却又停步，回过头来严肃地叮嘱孙文昊，“以后好好熬汤！关东煮不好卖了还能卖麻辣烫，别偷懒！” 说完这个他才真的离开。 两人目送着这正值壮年的厨师离去，穿过那边跳广场舞的人群，消失在种着一排银杏的步道尽头。 【叮！恭喜宿主获得成就，平凡的传承】 【获得称号，街头鬼勺】 【因为宿主的掌勺技术已入化境，在街头炒饭时被众多食客看见，观赏性极佳，令人叹为观止，因此获得此称号。】 【奖励，无。】 【特殊效果，无。】 【已自动搜集，可在成就及称号页查看】 这…… 见夏鱼忽然呆愣住了，孙文昊以为夏老板在思索刚才师傅说的话，也就没打扰他。 与此同时，自己的摊位也来客人了，是个二十多岁的熟客，“老板老板！做生意了！” “来了来了！帅哥要什么？”孙文昊又跨回去。 食客点完，孙文昊快速帮他装好，那哥们儿显是饿了，迫不及待吃了一块肉丸。 也没嚼几下就囫囵吞了下去，“咦，出差几天没来，变好吃了噻。” “好吃你就常来咯。” “好！没问题，nO prOblem！” “哟，还整英格利西，帅哥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那哥们儿非常中二地转过身，抖了抖肩膀，背上的双肩包也跟着抖了抖，背包中央那个红底白十字标志也跟着晃了晃。 “懂了没？” 孙文昊一脸茫然，“这是啥暗号？” “矮油，老板你这么年轻怎么连这都不懂？”客人又捋起了自己的刘海，两个高高的鬓角出现在孙文昊面前，锃光瓦亮的。 “还是不懂……” 一旁的夏鱼刚刚收起系统面板，就看见这一幕，就笑道，“人家是程序猿啊孙哥！瑞士包，格子衣，九点的夜市高高的鬓，瓦亮的头皮不留毛，标准的程序猿啊！” “还是这个摊主懂！哈哈！” 那家伙倒是豁达。 拿着一碗关东煮，美滋滋地吃着，还吧唧着嘴，似是半个广场都能听见他的吧唧声，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 大黑天的在街上，自己吃舒服了就是，还要什么形象？ 第40章 这回你咋这么皮实?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夏鱼一边收摊，一边看了看烟火气结算。 高级菜式奖励的确实多，而且连续售卖了两天的金虾蛋炒饭暂时还没有出现奖励衰减。 这一下又有了90点烟火气。 而且今天换用了禾云家的酱醋以后，好些食客也说炒饭比前几天更香了。 这让他心里挺有成就感的。 正如杨师傅所言，十条糖醋黄河鲤鱼，也就赚一个烧菜钱，连手艺钱都没有赚。 光鱼的价钱就二十几，一锅油又是二十，摊到十条鱼身上就是两块，芡汁小料淀粉燃料，这些杂项加起来，一份糖醋黄河鲤的成本就三十多块。 十条鱼下来，也就挣了个二百出头。 金虾蛋炒饭和普通蛋炒饭的份数之前也差不多，虽然禾云家的酱醋贵，但是摊到每份炒饭上，增加的成本也就一毛。 打包盒赚5毛钱，加上腌萝卜的利润，这一天下来毛利还是两千冒头。 主要的利润就是腌萝卜和金虾蛋炒饭。 他这才想起来以前和爸妈出去吃麻辣烫的时候，妈妈就老说，“儿子你可别小看这麻辣烫里面的素菜。牛肉，香肠，火腿肠，鹌鹑蛋这些荤菜其实赚不了你多少钱。这些是必须有的，流水大，但是不赚钱，利润非常薄，利润真正厚的是白菜、土豆、藕片、空心菜四季豆这些。” 也差不多了，夏鱼想，人家摆摊一天毛利能有一千都要笑醒，自己都两千冒头了，虽然赶不上金领的收入，但已然跻身顶级白领的收入水平。 如果天天如此，一个月出摊二十多天，一个月四万多的毛利，扣掉其他成本，再自己交上社保，那这小日子是真的有滋有味的。 就是工作略累，当然他也不奢求更多了。 为了晚上这两个小时左右的营业，他要准备一整天，结果最挣的还是腌萝卜。 毕竟，白萝卜在凌晨的批发市场，只卖四角钱一斤。 心悦广场夜市渐渐热闹，夏鱼也收好了东西，准备撤了。 结果刚上小摩托，还没发动，就听见张平在喊他。 他两步跑过来，有点喘，“夏老板，这就收摊了？” 夏鱼把放在车钥匙上的手挪开了，“是啊老张，这都八点过了，你这急匆匆跑来干什么？” “还能干啥？”张平终于把气喘匀称了，“找你买炒饭呗。” “嗨……”夏鱼从摩托上跳下来，“忘了跟你们讲，我每天就一个60斤的竹蒸子，60斤米饭一般不到八点就卖光了。” 老张脸上有些失落，“行吧，那算了，我去看看买点别的。” 夏鱼看了看群，发现他们又是加班的一天。 “陈经理让你来买的？” “没，”张平说，“我偷跑出来的呗。” 张平上下班并不经过这里，所以对这一片的小吃摊也不熟。 夏鱼跟他介绍了一下，在孙文昊那儿买了一些关东煮，也就一个人的量。 “你给李雨欣买的吗？” 张平行色匆匆，“上次我跟她说你瘦下来了。她眼里放光，下了减肥的决心。中午吃苹果，晚上不吃饭。这一向加班这么凶残，老板跟疯了一样……我看她都快晕了。” 说完他就急匆匆地要往回赶。 夏鱼也不知道是因为不再受那吊路灯老板压榨了还是怎么回事，忽然脑子里灵机一动，把张平拉住，“你等等。” 张平有点急切，“怎么？” “我给李雨欣发个消息。” 说罢就拿出手机，找到李雨欣，跟她私发消息，“你加班饿得受不了了吗？” 这种加班，一向都是活干得少，鱼摸得多。 毕竟再怎么压榨，人的精神力也是有极限的，那注意力不是想集中起来就能集中起来的。 李雨欣显然也是在看手机，很快回复，“张帅说来帮我买炒饭，到了？” 张帅——张平帅哥的简称。 所以夏鱼辞职之前除了常常被唤作瞎鱼，夏小胖，夏胖子以外，偶尔还是会被称之为夏帅，这个偶尔，一般是其他同事要找他帮忙或者找他问事的时候…… 夏鱼回复，“李美女你平时这么弱不禁风的，怎么这种时候那么皮实？一天不吃饭居然还没低血糖？” 李雨欣，“呜呜，夏胖子，你变了，你居然学会阴阳怪气了！还不给美女炒饭吃！你这样会减功德的你造吗！” “我炒饭卖完了，不过老张给你买了关东煮，你说你都这样了，何不顺势在办公室晕倒一下，然后大家再大呼小叫把你送到医院去，然后再搞个什么社会新闻出来，不好吗？” 李雨欣，“……” 好一会儿没有回复，显然是在思考夏鱼计划的可行性。 张平在一旁全程观摩，因而说道，“哎，我们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出呢？低血糖搞不好可是会死人的。搞出点动静来，以后日子也要好过一点。” 夏鱼笑了笑，“是啊！虽然陈经理会替大家挨刀了哈哈哈哈。” 陈经理这人吧，其实不坏，但是蛮油的，人在江湖，他混到那个位置，也没有办法的嘛。 他还是个上有老下有小，深受中年危机困扰，身边全是倚靠他的人，他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的那种典型中年半成功人士…… 这时，李雨欣回复消息了，“我决定五分钟之后晕倒在陈经理面前！” 夏鱼回，“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这可是李美女你的金句啊！” 李雨欣，“那是，你跟张平说，老娘今晚决定躺医院了，叫他陪床！” 这…… 张平脸红了，夏鱼则看着张平，露出完全收不住的姨爹笑，“张哥，您这地下工作是什么时候做到位的呀？” “这……哎嘿，哎嘿，哎嘿嘿嘿……” 老张一脸的傻笑，估摸着这会儿他的灵魂正在海边扯着白纱奔跑…… 夏鱼把他从联翩的浮想里拉回来，“你快回去吧，五分钟，差不多刚刚够你跑回公司。” “还是夏总好啊。”张平恢复了正常，感叹了一声，“自从夏总辞了职，是肥也减了，内耗也没了，连乏善可陈的脑瓜子也变得好用了起来。” “孔子曰过的！阴阳怪气是不对的！”这下轮到夏鱼尬笑了，“哎嘿，哎嘿，哎嘿嘿嘿。再见，祝您成功。” 说罢，小手一扭，小脚一蹬，小摩托突突突突地响起来。 “走了……” 夏鱼哼着歌也走了，“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 第41章 儿子你咋瘦了？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夜里的江海市仍旧车水马龙。 不似老家乡村的夜晚般繁星点点，虫鸣连连。 汽车闪着白色的眼，游龙一般开过霓虹变幻的长街。 写字楼的玻璃幕墙上仍有明亮的斑点，又不知是多少年轻的人儿在劳作在格子间？ 海风的潮腥带不走了无生气的浮华，江海夜未眠。 …… 夏鱼回到公寓里，有点疲惫。 体力活是这样的，但是对他来说，毕竟是自己喜欢的事情。 不管是自己吃到美食，还是看到别人吃到美食时候的满足表情，夏鱼都会觉得开心，觉得踏实，觉得自己在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每一次掂锅和每一次掏勺都是有价值的劳动。 而不像桎梏在格子间里的时候，写着毫无意义的文案，做着投出去必定作废的标书，搞着专门用来吹牛的PPT。 因为不用把脑细胞耗费在没有意义的工作上面，所以做菜的时候心里很是平静。 铁勺撞着铁锅的砰砰声，火焰从风门处喷出来的呼呼声，食物在热油里膨胀的滋滋声仿佛都成了一种音乐。 他歇息了片刻，开始收拾屋子。 打定主意明天休息，所以也不用熬米汤蒸米饭了。打开来自星星的洗碗机，这玩意可是真好用，开口能开多大开多大。 然后夏鱼把脏掉的厨神套装全扔了进去，一分钟之后，系统蓝色面板直接提示清洗完成，他把装备全取出来，顿时闪亮如新。 他没有把他们放到次元箱里，而是像以往一样把他们排列在小公寓的灶台和地上，然后用手轻轻拍了拍那竹蒸子和锅子们——都是挣钱的家伙事啊。 做完这些之后，夏鱼才躺到自己的廉价小沙发上，用手机给妈转回去三千块钱。 妈妈立刻就给他发来了视频请求，夏鱼秒接。 果然，爸妈又一起在家里看电视。 妈妈问，“你给我转钱回来干什么？” 夏鱼说，“那不是这几天出摊挣钱了嘛？你们给了我启动资金七千块，这就还欠四千。” “你进货，生活，交房租这些不要钱的啊？我们老两口一天花不了几十块。你赚了钱自己攒着呗。” “那不行，我还是得还回来。” 这时爸爸开口了，“他要还回来你就收着，权当帮他存着了。” 妈妈扭头朝着爸爸笑了笑，“老东西说得有道理。” 然后又看着电话这头的夏鱼，“我怎么看你这几天瘦了，脸上肉咋少了这么多？” 夏鱼一听，心中立刻庆幸当时选身材的时候选的是微胖而不是型男，不然真就没办法跟爹妈解释。 解释什么？说自己忽然转性了天天去健身房锻炼？ 外婆家门口的大黄可能会信他夏鱼天天去健身房锻炼。 爸妈绝对不会信…… 夏鱼憨笑了一阵。 妈妈揉揉眼睛，可能是怀疑自己看花了，就用胳膊撞了撞爸爸说，“夏东，你来看看你儿子是不是瘦了。” 爸爸那和善而不失威严脸庞进入手机屏幕，他皱着眉看了两秒钟，“是不是手机摄像头瘦脸效果？” 夏鱼噗嗤笑了一下，抓了个杯子放在茶几上，把手机靠在上面，“我真是瘦了啊。” 他站了起来，在父母面前展示了一圈。 妈妈和爸爸两张脸都凑在窄窄的手机屏幕里，仔细端详了夏鱼好一会儿才说，“好像是瘦了一点。不会是每天起早贪黑摆摊累瘦的吧？” 夏鱼说，“怎么会？”他扯了个谎，“就是每天少吃垃圾食品啦，注意饮食结构啦，稍微运动一下，就瘦下来了。” “哦！”妈妈被他蒙在鼓里，毫不怀疑他的谎言，“那也行，现在这个样子蛮好的，不太胖，也不瘦。好了好了，儿子你早点休息，先挂了，我们还要看电视呢。” “好。” 夏鱼开心地挂了电话，又定了一个凌晨三点半的闹钟。 他打算趁着明天不出摊，早上去批发市场再进一些菜回来，然后再补个觉…… 洗了澡出来，前同事群果然没有令他失望，炸了。 群里一片同事艾特李雨欣。 同事甲，“好好休息，工作的事情不要担心。” 同事乙，“老板太不当人了，一个星期让我们做两个标书。” 同事丙，“没意思，还不如学夏总出去摆摊。这种标投出去就是废，投出去就是废，老板搁这儿抽奖呢。” 陈经理，“……” “陈经理，李雨欣今天都累晕在办公室了，这烂标我们还做吗？” 陈经理，“……你们随意吧，按你们的能耐做吧。反正到时候老板喷的是我不是你们。” 众同事，“陈经理好人啊。” 陈经理，“谁叫我已是奔五的年纪，上有老下有小呢？” 陈经理又艾特李雨欣，“小李，现在好些了吗？” 李雨欣，“不知道呢。心慌得厉害，感觉一阵一阵的喘不上气，好像腿也是浮肿的。我还那么年轻，不会得了心肌炎吧？我会不会噶屁啊？好害怕。” 众同事，“你安安心心躺医院里吧，正如你所说，你那么年轻，就算噶了也能给你抢救回来。” 李雨欣，“谢谢大家关心。” 陈经理艾特张平，“守夜仔细一点，不要出事，拜托了小张。” 张平，“好的。” …… 夏鱼看笑了，并且很快收到李雨欣私发来的消息，“夏总，我发现您老人家辞职之后是真的一天比一天离谱，这么离谱的点子你都想得出来。” 夏鱼问，“你们录视频了吗？” 李雨欣，“录了，打上马赛克已经投稿给几个大博主了，当然，公司名不小心露出来，很合理吧？人家说社会热点，马上安排。可以想象老板脸上的黑线了哈哈哈。” “那也是李天后演技爆棚啊！” “什么演技爆棚！”李雨欣随后发来一张照片，白皙的手背上扎着点滴针。 “你这怎么还真扎上了？” 李雨欣组织了半天的语言才回他消息，“我要怎么说呢？可能我是该感谢你们二位救命之恩，我说我怎么一装，背上就冷汗直冒，眼前就发黑发虚，到医院人家给我血糖一测，还真是低血糖。合着再晚一会儿，还真就得晕过去……” 夏鱼，“……” 李雨欣，“夏老板你早点休息吧，同事一场，真的谢谢。” 夏鱼，“那老张呢？/斜眼笑” 李雨欣，“/斜眼笑，嘘，不要声张，悄悄滴进村，打枪滴不要。” 第42章 菜谱这就用上了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夏鱼睡得早，有些累了，也没有先看杨师傅的菜谱。 凌晨三点过准时在闹钟的召唤下醒过来，骑着小摩托去批发市场把下周要卖的食材弄了回来，并且全扔进次元冰箱里。 然后火速关了闹钟，睡了一个回笼觉。 毫无压力的情况下甚至做了一个美梦，一直到差不多十点钟他才自然醒过来。 这还是辞职以来的第一个周末的上午，洗漱完了站在窗前，惬意又清新。 夏鱼这才泡了一杯红茶，去翻杨师傅给的菜谱。 杨师傅的笔迹并不十分工整，但却是一笔一划的，很好辨认。 每种菜谱他都写上了口感，一些烹饪过程中细微处的处理技巧，以及许多他的个人心得。 果然正如之前在摊位上的时候，杨师傅所说的话一样，市面上的菜谱只会写一些模棱两可的话。 正如《炊事班的故事》里那个名场面—— 班长问老高，“请问看菜谱难度最大的是什么？” 老高答，“少许，若干，适量” 班长又问老高，“那实际操作时难度最大的是什么呢？” 老高答，“油温、火候，还有放盐。” ——所以，满级厨艺解决的是实操，而菜谱解决的是配方。 …… 而杨师傅的菜谱却和统子给的菜谱一样，份量，比例，食材要求等等细节都写清楚了。 看得夏鱼感动。 因为这些天在心悦广场摆摊的缘故，夏鱼也加了孙文昊的微信。 这会儿对杨师傅好奇心顿起，索性给孙哥发去了消息，“孙哥，我认认真真在看杨师傅的菜谱，写得真详细。” 孙文昊这会儿也正在琢磨他的高汤，看到是夏老板发来的消息，很快就回复道， “师傅做菜的时候就是个严谨的人，他肯定是觉得你能够把这一套菜谱做好。” 夏鱼回，“杨师傅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孙文昊说，“如你所见咯，只要谈上烹饪和吃，老小孩一个。还是要谢谢鱼哥你啊，因为你来心悦广场摆摊，我和师傅都放下了一些成见。” “嗨，歪打正着。” “你先忙吧，我熬汤。” “加油。” …… 收了手机，夏鱼仔仔细细把杨师傅给的菜谱看了一遍。 【素盘若干】 若干种时令蔬菜的做法，非常简单，均只用清油炒制，只用盐调味，另有几样时蔬会用到蒜末或者干辣椒，烹制的佐料不会超过三种。 这些时蔬颜色清新明亮，所以烹制的时候应该避免过度的人工干预，只要用清油和合适的火候稍加烹制，就能消除蔬菜本身的生涩，即可上桌。 追求的是色泽明亮，和蔬菜本身的清香，比如空心菜、扁豆、莴笋、狗地芽、春芽、豆苗等…… 【冷菜三样】 五香牛肉、蛋黄鸡卷、蒜香毛豆。 三个都是下酒必备的好东西，也能用来当零食，当然直接地摊售卖也是不错的。 【鱼三样】 到这儿就开始不一般了。 糖醋黄河鲤鱼、豆瓣鱼、清蒸鲈鱼。 鱼的做法有很多，但杨师傅的菜谱里倒是只有三样。 【鸡、鸭及猪肉】 酸汤鸭、椒麻鸡、回锅肉及小炒肉 【麻辣鲜烧牛肉】 这是整本菜谱里最硬的一道菜。 毕竟其他的都是论碗、论盘，而这个，杨师傅明明确确在菜谱里写了，论盆。 配菜有好几样，小料大料油盐酱醋调味品也是一大堆，而且要用上泡菜和泡椒。 那……光是看着材料清单，夏鱼已经能够想象那鲜香酸辣的滋味了。 这菜在北湖饭店肯定不叫这个名字，杨师傅的这个菜谱却也倒是适合私房。 而后面还有几样点心的做法—— 鸡汤银丝面、灌汤小笼包以及南瓜饼。 银丝面可能因为不能算菜，所以被杨师傅给划到了点心的行列吧。 反正也是人家的私家菜谱，这些细节也不重要了。 纵观下来，这菜谱还真是主打一个博采众长，几个菜系里的大菜都在里面占有一些位置。 整体上也并不显得高不可攀，反而很适合夏鱼当前的状态。 街头卖吃的，好吃，实惠才是硬道理。高超的摆盘和讲究的餐具，那是高级饭店才需要考虑的事情。 夏鱼把菜谱认真收起来，打开系统面板，杨师傅的菜谱则已经被完整收录在了系统菜谱里。 大部分是蓝色的传奇级，少部分是金色的高级。 这下好了，他的满级厨艺可算是有了点发挥的空间，至少可以摆一桌了。 不像之前，街头掂锅猛如虎，招牌菜式不到五…… …… 【江海市某贸易公司一员工疑似心脏骤停】 【美女员工长期加班致心脏骤停】 【长期熬夜加班有什么危害？】 【遇到心脏骤停应该如何自救？】 【贸易公司负责人：确有一名女员工晕倒，网上所传消息不实】 【市劳动部门负责人答记者问：将加强整治辖区内违规加班乱象】 【劳动监察大队已开展为期二十天的法规落实情况巡查活动】 …… 李雨欣躺在市医院干净的病床上，香喷喷地吃着一包油炸里脊肉条，香浓番茄味的。 早上实在饿了，又不想吃没滋没味的豆浆稀饭。 趁着千载难逢的躺医院的机会，她也算是美美地睡了一个懒觉。 而张平躺在一边的陪护床上虽然睡得憋屈一点，但精神放松啊，所以早上起来的时候还是精神抖擞。 更何况，早上起来就看见李雨欣的笑脸，一个星期的好心情提前预订！ 所以他依着黄团平台找了一家早上开门的炸肉条店，斥巨资六十元买了两大包。 “好吃好吃！”金黄金黄裹着番茄味调味粉的肉条在李雨欣嘴里嘎嘣脆，肉香四溢，嚼劲十足，“无肉不欢，无肉不欢。” “好吃就多吃点呗。” “那是哦，”李雨欣正色，又恢复了往日那假淑女的腔调，“一觉醒来，那么多条热搜，老板这会儿会是个什么样子？” “呐，这个样子。”张平掏出手机，里面是公司里传来的线报。 只见老板被一群劳动监察大队的工作人员围着，外圈站着江海市各路媒体的记者。两只手贴着脸，头发凌乱，神情十分憔悴…… “该！”李雨欣愤愤道，“他也有今天！” 张平吃水不忘挖井人，“那还是夏小胖灵机一动出的鬼点子呢。” “是啊，”李雨欣看着窗外若有所思，“看不出来夏小胖脑瓜子还是蛮灵光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张平说，“是我们被老板搞得脑子不好使了……” 这个猜想令两人同时陷入一场拷问灵魂的沉思…… 两人看热搜越看越乐，起起伏伏笑了好一会儿，然后李雨欣才说，“他们说陈经理挨了老板一顿狠削，绩效被扣光了。他们问陈经理怎么能忍下这口气，你猜老陈说什么？” “说什么？” “他说，哎呀，我这把年纪，能有这样一份工作，不容易的。” “可不嘛，”张平说，“他也是海漂，上有老下有小的，据说工资一到账就给家里寄回去了，大女儿高中，小儿子初中，老婆没工作，老妈还有病。” “啧啧，”李雨欣共情起来，“凄惨的中年男人……” “要不这事儿过去，还是请人家陈经理一顿，不用明说，人家也能知道咱们的心意，都是被老板压榨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李雨欣点点头，赞同张平的意见，但是在哪儿请呢？ 忽然她就想到了夏鱼那异常好吃的蛋炒饭，于是就给曾经的瞎鱼，现在的夏总打去了一个电话，把来意说了。 夏鱼还正想着怎么上街安排杨师傅的菜谱呢，结果这李美女把生意直接送上门来了，因而就说道， “可以可以，没有问题，我给你们开个价，1188怎么样？” “夏总！鱼哥！您这也太贵了啊！”李雨欣肉痛，“咱不能优惠点吗？” 夏鱼嘿嘿一笑，“咱就是说，这一桌十几个人，人均才几十块钱！还要啥自行车？要不，您去北湖饭店办一场？” 李雨欣顿时认怂，“别！夏总，就1188吧，这数还蛮好的。” “什么时间？” “定好了到时候通知你哇？” “提前三天以上通知我，”夏鱼说，“我要准备材料！” “好的！夏总再见，夏总生意兴隆，夏总越来越帅……” 第43章 低配银丝面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一不出摊了，夏鱼心里却有些空落落的。 虽然大把的福报公司周末加班，但终归还是有些公司是正常的，所以周末的江海市总是要显得平静那么一丢丢。 街上的欢声笑语也要多那么一丢丢。 总算是给这冰冷的水泥森林添上一些人味…… 夏鱼出了公寓，这回没有骑小摩托。他只打算去附近超市买点材料回家给自己整一碗低配的鸡汤银丝面。 路过心悦广场时，却见袜子姐姊妹两个都守在摊位上。 佳敏在认真写作业，程佳涵则在玩手机。 不过，像袜子姐这样经验丰富的小摊贩，但凡有人靠近，她广阔的眼角余光就能让她立即把手机收起来。 所以，她抬起头，发现是夏鱼，就笑着跟他打招呼。 “中午好啊，夏老板。” “中午好啊，袜子姐。” 而敏敏好像正在处理某道压轴题，稳坐折叠凳岿然不动，专注力非常在线。 程佳涵当然不会因为摊友经过就贸然打断敏敏的学习状态，别说摊友，就算是天王老子路过也不行。 夏鱼也是当过高中牛马的人，理解，也不介意。 程佳涵随意着问他，“今天还是下午五点来摆摊吗？” “今天休息了。”夏鱼笑了笑说，“天天炒60斤米饭，胳膊疼。” “呼……”听闻夏老板今天不出摊，程佳涵倒是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出来，“太好了。” 夏鱼摸不着头脑，“咋好了？” 程佳涵咧嘴大笑，口型很大，音量却不高，然后她说，“你不摆摊就罢了，你一出摊，我必破费。” 夏鱼也憨笑了一阵，“那还是我做得好吃嘛。” “那是那是，”程佳涵说，“好吃到出圈了。” “啥？出圈？” 程佳涵把手机转过来，“你自己看呗，微博同城，已经有人发帖子了哈哈。” “这……”夏鱼这几天都在安心卖饭，完全没想到这一层，赶忙把自己的手机也摸了出来，“求个传送门，我看看。” 程佳涵一阵白眼对着他，“夏老板你是赚钱赚晕了吧？我一没你微信，二来我微博也没关注你，三……” 夏鱼以前不刷微博，所以他没有微博账号，而没有账号又看不了内容。 这会儿他还手忙脚乱地在注册，因而随口就问道，“三什么？” “你这是伸手党行为啊。”程佳涵笑了笑，划拉了几下手机，把自己的微信名片递了过来。 夏鱼这才反应过来刚刚人家说的话……这脑回路的神经元信息传导速度也是没谁了，还好，慢是慢，不丢包，也是极好的。 他尬笑了一下，加了袜子姐的微信。 “我发给你。” 夏鱼立刻就收到了她发来的传送门。 点进去一看，果然是昨天做糖醋鱼的照片和视频被人发帖了。 【什么？地摊糖醋鱼？那做出来的能是什么鬼样子？】 【在现场吗？张口就来？图都糊脸上了你也不看看？】 【眼睛不需要可以捐给需要的人。】 【莫非只有我一个人在全程关注老板的围裙？好大一咸鱼。】 【我也是我也是，这围裙真是个清新脱俗。】 【楼主是不是吃过了呀？不出来评价一下？】 【楼主：我是个没文化的吃货，你要我评价，我只能一句卧槽走天下。关键是，只要58。】 【收到，心悦广场是吧？今晚就去！】 【楼主：他主营两种蛋炒饭，但是糖醋鱼昨天只卖十条，五点出摊。今天周末还在不在就不清楚了。】 【话说，心悦广场在哪？】 【缺德地图，即将为您导航……】 …… 呃…… “看吧，”程佳涵说，“以前还有酒香也怕巷子深的说法，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又变得不怕巷子深了。” 那几个帖子都是几万的浏览，不算热帖，回复至多也几十个，却把夏鱼的社恐体质激活了，“我现在有一点儿紧张。” 毕竟，有红的趋势，但没有红的经验…… 程佳涵笑道，“昨天看出来了，没摆过几天摊，情况稍微复杂点就手忙脚乱的。不过，都是从不会到会的嘛。我怎么觉着，要不了几天，夏老板就要成新晋的网红摊主了呢？” “可别了……”夏鱼脱口而出，“人红是非多。” “可是有钱。” “我……” “你什么？” 语塞的夏鱼放弃抵抗，“我说，涵姐高见。” 程佳涵比夏鱼大两岁，自然发现这还没有完全褪去大学生清澈气质的大男孩有点紧张，就安慰他说， “好啦，这不是还没有火起来嘛。你先歇两天，好好准备一下，到时候你管他来多少人呢，反正你就卖十条鱼对不对？就跟那些私房菜馆的老板一样，规矩我定，其他的随缘。” 袜子姐实在会开导人，夏鱼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 程佳涵又说，“不过……” “不过啥？” “以前我们公司搞活动，去过一些私房菜馆，那些个老板傲气得哟，好像是我们求着去吃一样的。都是限量卖，卖完即止，夏老板你的手艺那么好，却没觉得有什么隔阂。所以，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来。” 夏鱼看着袜子姐真诚的笑脸，仿佛明白了什么，又仿佛没明白什么。 他也没有多细想，最后微笑以对，“感谢袜子姐开导，我去买东西去了。” “拜拜了，下周见！” “下周见。” …… 低配的鸡汤银丝面，需要鸡汤，和银丝面…… 江省是水乡，风调雨顺气候温和，所以江省的传统面食银丝面讲究的是口感顺滑，汤汁温润，浇头清鲜。 鸡是最近的超市里买的冷鲜母鸡，银丝面是工厂生产的冷鲜机制面，所以是低配。 按照杨师傅菜谱里的银丝面的做法，光是熬汤就得一整天的功夫。 选面粉制作面条少说也要半天。 真正的美食，有很多时候并不是食材有多高端，而是个中的许多工序，都需要用心去制作。 夏鱼拎着几样简单的食材先回了公寓，毕竟下午还有事情，先整个简单的。 半只冷鲜母鸡入锅，加上一些香菇，很快就煮出来一锅泛着金色油光的鸡汤。 机制的银丝面虽然比不上顶尖厨师的手艺，但比大部分的手工面要好。 很快，白雪如银丝的一碗面就出锅了。 夏鱼急着吃午饭，顺手用煮的鸡块和香菇代替了浇头。 即使如此，一碗面下去，还是被鸡汤温暖的香味所包裹了。 第44章 全新的生活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吃饱喝足。 夏鱼刚下楼骑上小摩托，眼前蓝色面板就闪了一下。 【叮！触发随机奖励，烟火气-10，剩余80点】 好几天没见这个扣点数的随机奖励，夏鱼还觉得有点突然。 这回才扣了10点，会送个啥？ 【随机奖励：购车临时消费金20万元，新房置装临时消费金5万元】 这统子，莫不是过于善解人意了一点？ 因为怕爸妈过来知道房子的事情，所以公寓里的家具不能搬去新房子用。 所以夏鱼就打算趁休息，出门给新房添几样基本家具，这样自己好过去住新房子。 那边厨房大，灶台这些都是装修好了的，弄吃的也方便。 这下好了，刚刚出门，小统统就送钱来了！ 他的手机这会儿也响了，是银行发来的短信。 “您尾号7788的储蓄卡收到汇款25万元。” 【叮！购车消费金只能用于购车，置装消费金用途不限。今日晚上20点整，临时消费金余额将会清零，祝您购物愉快！】 这可真是雪中送炭。 夏鱼站在三轮车旁边傻呵呵地笑了好一会儿，才发动自己的小摩托，优哉游哉地往4S店开去。 …… 某品牌4S店内。 “先生，您确定要这款车？” 漂亮的销售小姐有点惊讶地把夏鱼打量了一番，这小哥衣着整洁，不胖不瘦，面庞干净，眼神清澈，又不像生意人，怎么会看上这种车？ 夏鱼还是点了点头，“就这个。” 那个车的提成低，而且客户要全款买，销售小姐琢磨着夏鱼年轻的面相，还是有点儿不想放弃，想引导他去买利润更高的车型。 于是又说道，“夏先生，像您这样的青年才俊应该选择运动型的SUV或者轿车嘛，我们这边也有好几个掀背款的COUpe车型，动力也不错，那样才更符合您的气质呀，接送女朋友才更有面子啊。” 夏鱼还是摇了摇头，“就这个吧，我没有女朋友。” “这个车开起来不怎么运动。” “没事，我就喜欢四平八稳的感觉。” 销售小姐还想再努努力，但夏鱼已经不想给她努力的机会了，他说，“就这个吧，我要七座的，不然我就上隔壁去买九座的了。” “确定不做按揭吗？” “确定不做。” “好的，这边请。” 销售小姐还是放弃了继续使用话术，赚多赚少都是赚，万一把人家惹恼了，真就气恼了客户，毛钱捞不到更伤心。 就是这个帅哥真奇葩，SUV不看，轿车不要，偏偏选了一个大面包车…… 夏鱼跟着她去付了钱，顶配七座轻型客车，落地总价十六万九千八。 “夏先生，办手续要等到下周一了。” “那没事，”夏鱼说，“办完手续上好牌照通知我，到时候我来提车。” “好的，能提车的时候我给您打电话，您放心。” “好。” 一切妥当之后，销售小姐把夏鱼送出门。刚刚人家进店的时候没注意，这会儿看到夏鱼拉着一堆摆摊装备的小摩托，才知道人家还真是做生意的。 顿时心中五个大字一字排开——人不可貌相。 略显尴尬。 “原来夏先生真是做生意的呀？” 夏鱼笑答，“不然我买面包车干什么呢？” 他随后发动小摩托走了。 其实他也不过是随口答的，懒得和那个销售小姐闲扯。 人的喜好是自由的，就像有人喜欢速度，有人喜欢越野一样。 他喜欢大面包车的悠闲，可以吃在车里住在车里，可以优哉游哉地载着一车的家伙事开向远方，还能拉上一车面包人…… 有问题吗？没有问题。 新家里要用的床和电器，夏鱼花了大半个下午也置办齐了。 五万块还有点不够的样子，毕竟夏鱼本来也是个懒人，需要一堆家用电器来维持生活的整洁，奈何以前穷，贫穷使人勤劳…… 江海市的家具店和电器店也很给力，晚饭时间都还没到，东西就已经悉数送到新房子里，并且调试组装好了。 【叮！恭喜宿主获得成就——全新的生活】 【奖励，无。特殊效果，无】 夏鱼看看面板，又看了看这简洁宽敞的新家，是啊，全新的生活开始了。 他躺到新买的布艺沙发上，想着看一看关于自己摊位的那几个本地贴。 刷了两下之后，却被一幅彩铅速写吸引住了目光。 笔触柔和而细腻的一幅画，下面有十来个评论，几十个赞。 配文的措辞也很平和——夜市的晚摊很好吃，生活有很多平凡的美好，美食的意义可能就在于此吧。 这个博主还挺有意思的，夏鱼想，顺手就点进了她的主页。 昵称：爷爷的小白喵 性别：女 年龄：26 简介：野生美食品鉴，长期装死，随缘更新。 果然是长期装死的随缘品鉴博主，除了那幅手绘，最近的更新也是一年多以前。 本来那幅画并不完全写实，里面的人物都是写意为主，没有五官的。 夏鱼看了好几次，才发现画里正在掂锅的摊主穿的围裙上，也有‘咸鱼’二字。 他心里咯噔一下，“这不会是画的我吧？” 另一个声音马上又说，“别自恋了。” 再一个声音又响起来，“画得挺好……” 于是他顺手点了个关注。 …… 白金的每个周六都是工作日。 因为涨薪计划三番五次被董事会阻挠，最后她决定给老登们上狠活儿。 自古打铁都要自己硬。虽然她22%的股份是从爷爷手里继承来的，但这公司最有价值的两个服饰品牌的版权却是被她捏死在手里的。 也因为这个，有几家合作紧密的大客户只认她不认公司。 这一波休假安排下去，公司运转立刻就变得不正常起来，但她丝毫不慌。 老登们倒是先慌了。 办公室的内线电话响起来，是外间的助理李春媛打来的，“白总，徐董来了。” “你带他进来吧。” “好的。” 挂了电话，白金立马把烤软的法棍切片和冷牛奶摆到了办公桌上。 很快，李春媛把徐董带了进来。 老家伙一进来就很焦急地说，“小白啊，公司不能这样整啊，你要给员工休假，可以循序渐进的嘛。” 白金故意边啃法棍边喝牛奶，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一边嗯嗯哦哦。 徐董关心道，“小白啊，你可是公司的舵手，怎么能天天这样随便乱吃呢？” 白金把嘴里的面包咽下去，简洁答道，“忙。” 徐董正要说话，白金却抢白道，“徐董您看新闻了吗？昨天有家公司一员工猝死了，现在劳动部门正在到处检查呢……” 老家伙无言以对。 白金其实也没想到，怎么这次运气这么好，天降大新闻来帮她。 想必这帮把公司当提款机的老家伙已然是天怒人怨了吧？ 白金又说，“反正，要么涨薪，要么招人。” “这样会影响年底业绩的。” 白金呵呵一笑，小手一摊，不紧不慢地说，“无伤大雅，留存盈余少一点罢了。” “小白，我就不明白了，你是最大股东，这样子你受损最多啊，何必把钱分给底下人？” 白金怒了，“员工不是人？爷爷当年最困难的时候，不是靠大家，公司早完了，那时候你们在干啥呢？” “你……你……你。” 白金站了起来，眉宇冰冷，“我什么我？不好意思徐叔叔，小小白长大了，有钱。你们不答应没事，几个大客户只认我。还有几个小股东也打算从我这里拿现金走人，您看着办吧，我半步不会让的。” 徐董张嘴想争辩，却发现一个基本的事实，批判的武器代替不了武器的批判。 嘴炮也打不过真炮。 何况眼前这位，不但嘴炮在线，真炮也给他架着呢。 于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一把老胡子都被小小白给气歪了，只得悻悻而去…… 李春媛在一旁看得那是热血沸腾，这波要是白总闹成了，她的月薪可就正式跨过一万大关了。 当真是跟着白总混，吃饱饭！ 老徐一走，李春媛就把一堆法棍给白金收了。 “你干嘛啊？”白金说，“我肚子饿，我要吃啊！” 李春媛生怕大老板有个三长两短的，献殷勤道，“白总您想吃什么，我去给您买……” “佳涵带的那蛋炒饭，您买吗？” “这……”李春媛瞬间无语。 “嘁……没实力别随便打嘴炮。”白金白了助理一眼，然后搁法棍切片上啃了一口，“我这还有，你也吃点……” 李春媛满脸桃花，“啊对对对，白总教训得对！”说罢就接过白金递来的法棍片，也啃了一口。 好吃！有钱吃啥都香！ 第45章 海胆刺身的滋味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白总，真不怕董事会炸锅？” 两个人吃了几片面包之后，李春媛面露担忧。 白金却无所畏惧，轻蔑道，“这不是已经炸了嘛？他们那群货，吸血鬼，守财奴，从他们身上剐钱犹如要他们的命！吊路灯玩意。” 卧槽，白总又开始逆天了。 这发起狠来怎么连自己都骂…… 李春媛心惊，跟着白总这么久了，虽然以前她是偶发性逆天。 但最近这一周，已经逆天三回了。 这是偶发性逆天要变成习惯性逆天了吗？ “白……白总，冷静。” “其实没什么，”白金叹了一声，把办公桌上的东西整理了一下说，“下班吧。” 李春媛说，“这会儿还早，我问问佳涵，那蛋炒饭还能不能买到。” 白金耸耸肩，不置可否，不抱什么希望。 两人收拾好了从CEO办公室里出来，李春媛打通了程佳涵的电话，“喂，佳涵你好，我想问一问你们那儿那个蛋炒饭摊子还能买炒饭吗？” “不好意思啊李助理，”程佳涵说，“夏老板周末不出摊。” “哦，好的，谢谢。” 李春媛挂了电话，对着老板耸了耸肩，“还真是买不到。” 白金柔和地笑了笑，“我猜也是。” 她停了一下又说，“今天就这样吧，下周我也摆烂给他们看，董事会那帮人欺软怕硬惯了的。以前以为我好欺负，现在时移世易，放心。” 白金的眼神锐利而又自信，“不出一个星期，第三轮涨薪计划肯定能通过。” “嗯。”李春媛点了点头，接着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疑问，“可是您这样，图什么？” 白金淡然一笑，“不图什么，下班了。” 说罢她就把李春媛扔在原地，自己朝前走去了。 高跟鞋哒哒地，可惜背影却显得有一些纤柔。 白金一个人开着车回的‘花样年华’小区。 房子是爷爷给她买的，白家的三栋大别墅她不喜欢去住，虽然她也姓白，但不喜欢白家人。 爷爷生前的最后时光也是呆在乡下的老房子里烧火、劈柴、养鸡喂狗。 老人家仙去之后，那条叫黑仔的十六岁的四眼折耳狗也自己悄悄走了。 据说老狗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时候就会找个安静的地方等待生命结束，黑仔可能也是这样。 不知不觉，车子开进了小区地库。 炒饭弟的那辆三轮车停在他的车位上。 这是又搬东西来了呢？ 她顾影笑笑，按开电梯，上楼了。 晚上还要琢磨新的BP，还有一堆分析报告要看，时间不太够用，她用黄团随意点了几样清淡的。 外卖很快送到，她一闻着味儿就皱了皱眉，料理包无疑。 哎，算了，管他呢，白金想，凑活吃吧，赶紧吃了做事。 …… 夏鱼决定星期天的早上吃一顿好的。 因为阿铁发了个朋友圈—— 【今天又来了一车喔，这个紫海胆，老板们你们觉得肥不啰？】 夏鱼一个电话打了过去，“范老板，天都黑了，你怎么还没收摊？” 阿铁说，“今天情况特殊，鱼车来晚了。夏老板要鱼吗？” “我看到你发的海胆了……” “哈哈哈，”阿铁笑起来，“介个季节的紫海胆很肥的啰，夏老板要哇？” “要，多少钱一个？” “三十五。” 略贵，但价格淹没不了夏鱼的热情。 他不过略有迟疑，然后斩钉截铁道，“给我来十个，对了，这会儿你还没下班，还杀鱼吗？” “宰啊，哪有让客人败兴的道理喔？” “那你帮我杀二十条吧，两斤大小的黄河鲤鱼。” “哇哦！”阿铁惊叹了一声，“夏老板的生意果然很好的样几。” 夏鱼笑笑说，“那也是托范老板的福，嘿嘿嘿，您处理的鱼实在是太漂亮了。先就这样吧，我马上转钱给你，一会儿过来。” 阿铁客气了一下子，“一会儿过来了再付也是一样的。” 客气归客气，夏鱼还是先付了钱。 鲤鱼四百多，海胆三百五。 海胆蒸蛋啊，那滑腻的口感，那海胆黄的肥厚鲜甜…… 还没有见着货，他却已经有点儿迫不及待了。 江海市是一座繁华的贸易港，所以水产市场即使是在天已黑透的时候，仍然还是忙碌着。 鱼车到达的点不一定准，空运一般早上到，鱼车24小时里都有可能，只是晚上的市场总归要清淡一些。 “夏老板！发财发财！”阿铁一看到他，就举起菜刀挥了挥手。二十条鱼太多，这会儿只打理了一半。 夏鱼退了一步，脸上的笑容尴尬而不失礼貌，“您这刀不错的喔。” “那是，吃饭的家伙！”阿铁说，“海胆在那边，你寄己挑。” “好。” 阿铁说是让他自己挑，但那一堆硕大的紫海胆，各个都是差不多的样子，紫毛又硬又长的，还在动，很是生猛。 “夏老板，拿份量重的喔，份量重的膏多。” “好嘞。” 夏鱼折腾了好一会儿，阿铁那边都又打理了好几条鱼了，他这边才挑好。 很快，阿铁把最后一条鲤鱼也冲洗干净了。 “呼。”他吁了口气，这天气温并不高，但二十条鱼工作量也不小，因此额头上也渗出来一层细密的汗，帅哥阿铁抬起手臂把汗水抹了。 鱼是打理干净了，但还得交货。 阿铁弓着身子，抓着塑料桶的筒沿，一咬牙，双臂的肌肉立刻鼓了起来。 二十条鱼有四十多斤重，桶子也不好提，需要手指使很大的力气，即使阿铁这样的精壮年轻人，提起来也非常不轻松。 他龇牙咧嘴地把一桶鱼提到了夏鱼的三轮车前。 “夏老板，我帮你把鱼放到你的桶里去了喔？” “好。” 又过了一会儿，二十条鱼才终于交货完毕。阿铁老板这才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笑容来，忙碌而充实的一个星期六就要结束了。 他忘了夏鱼不抽烟，习惯性地递了一支洇水的烟出来。 夏鱼连忙摆摆手，“不抽的，谢谢。” “哈哈哈，忘了。” 于是阿铁自己也没有抽，把烟架到了耳朵上。 “夏老板第一次来买我的海胆。”他一边说着，一边徒手拿了一只，另一只手却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把剪刀。 他非常熟练地拿着剪刀就开始沿着海胆嘴的四周剪圆圈圈，“我进海鲜一般都进得少，平时还是虾多，这次海胆不错，就进了一点。” 夏鱼说，“我都是看到你朋友圈才过来的。” 阿铁又非常爽朗地笑起来，而手上的活仍然连续着没有停止。 夏鱼看着那紫毛又硬又长的海胆，感叹了一声，“你不怕扎手的啊。” “习惯啦。” 他一边说着，剪刀已经在海胆身上搞出来一个圆刀口，然后伸了一点儿剪刀嘴进去，一点点地撬，跟开罐头似的。 很快，剪出来的圆盖子就撬下来了。 阿铁托着海胆递到夏鱼面前，“不错吧。” 五瓣肥厚金黄的海胆膏就浸泡在海胆的体液里面，非常鲜亮，和黑色的海胆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除了杀鱼，阿铁手上的小活儿也很仔细，一点一点地就把黑色的内脏全部挑了出来，又用清水洗净。 海胆身子里就只剩下那五瓣诱人的海胆膏，鲜花似的躺在那儿了。 阿铁问他，“试试？” “就这样吃？” “当然得啰，”阿铁说着拿了两个干净铁勺子，自己挖了一坨出来，径直放进嘴里，抿了几下就把膏吞了下去，“好吃。” 他把铁勺子硬塞给夏鱼，“夏老板试试嘛，不一定非要蒸蛋的喔。” 盛情难却。 于是夏鱼也挖了一坨出来。 海胆刺身的滋味，这还是他第一次尝试。 又嫩又冰爽，滑腻腻的，带着丝丝的微甜，好比夏天冻透的嫩凉糕，不对，别说凉糕，那口感，比嫩豆花都嫩。 以至于，他的吞咽动作十分夸张，仿佛要把舌头都吞下去似的。 “不错吧？” “太好吃了。” “满意下次再来！” “必须的必！” 夏鱼发动小摩托，准备撤退回新家了。 阿铁则点着了耳朵上架着的那支烟，烟叼在嘴里，却还有滋有味地大声哼着歌—— “AlOha heia he - alOha heia he，alOha heia he……” （抖音神曲：阿啰哈嘿呀，黑阿罗哈嘿呀，嘿呀洛哈嘿呀 嘿…… ） 他收拾摊子的动作矫健又动感，跳舞似的。 夏鱼想，这家伙今天肯定卖钱了，卖大钱了。 小摩托迎着风行驶在江海市的道路上。 吹着滋油的风，他也觉得自己很快乐！ 因此也情不自禁哼了一起来，一边哼还一边扭，得亏是个三轮小摩托，不是两个轮儿的…… 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第46章 寿司能和猪油拌饭比吗？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为了明天的早饭，夏鱼打算忙活一整夜。 低配银丝面要进化到菜谱上的完全体银丝面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他又绕路又去超市买了一包中筋面粉，一块猪板油，一根冷鲜猪棒骨，一些香料。 照例，把下周要用的鸡蛋也备好了。 夏鱼暂时还没打算开卖银丝面，一是因为他卖一样东西之前习惯自己先试试，二是因为他的摊子才刚刚进入节奏，仅仅加卖了一个糖醋鲤鱼都让袜子姐帮了忙，而银丝面需要准备的那一堆浇头…… 嘶……夏鱼决定还是先缓一缓。 而且李雨欣他们还预订了一桌饭。 生活无虞，不想太累。 车站再远，慢慢走也会到站。 回到小区地库第一件事情，先悄咪咪把食材都放进次元冰箱里。 唯一的麻烦点，是需要躲着监控，不然人家可能会以为他在变魔术…… 夏鱼操作着的时候就在想，其实五吨的容量，而且可以锁定食材的鲜度，市面上哪家的冷库比这黑科技强？ 他完全可以用这个来做炒家低买高卖，譬如海鲜丰收，价格低的时候买进，放进次元冰箱里屯着，等到休渔期或者当季海鲜过去之后再拿出来卖。 我可真聪明，夏鱼傻乐着自言自语，连这种大胆的想法都能想出来。 统子的蓝色面板却适时地弹出来了。 【可以这样使用冰箱，本系统并不能阻止宿主在规则范围内使用次元装备。】 夏鱼自己却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低买高卖转手赚钱，你也不是那块料。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挂是不是？万一整出来现有科技办不到的骚操作被人家发现了，不怕切片么？还是安安心心当厨子喽。” 【叮！感谢宿主的诚实。】 这面板让夏鱼陷入片刻的沉思，统子应该也有他的目的吧? 估计他想活下去，而且想长大…… 【叮！是的。】 你别出来了，忙着呢！ 【叮！好的。】 …… 回到家里，夏鱼先把厨房布置了一番，然后就把猪板油扔进了全新的水槽里。 之前吃剩下的鸡汤墩在新灶台上，先打开火煮着。 等他洗好了棒骨，用姜片焯了水之后，鸡汤也热了，他把棒骨也放了进去。 就算是超市冷鲜货，文火慢炖着，高汤的鲜香也是溢满了新房。 屋里很快水雾弥漫，夏鱼这才想起来把抽油烟机打开，才回到水槽边，打开热水仔仔细细清洗这块猪板油…… 熬雪花猪油倒不用菜谱，以前帮着妈妈熬过。 把板油上的血沫子洗干净之后，再放到菜板上，先切条再切丁，之后加姜片冷水下锅，焯水去腥，再洗一遍。 一大碗还没开熬的猪油盛在碗里，反射着晶亮的灯光，弹性十足。 妈妈以前熬猪油是不会单独加水熬的，夏鱼的熬法自然也和妈妈一样。 厨神锅子烧个微热就把洗净的板油丁倒了下去。 一阵滋滋的声音之后，热气开始慢慢从锅里升腾出来。 熬猪油、熬汤、熬粥，都是要细心伺候着的活儿。 小时候妈妈于海霞在厨房里熬的时候就是那样，夏鱼回忆起来，妈妈矮小的背影站在灶台前的样子。 加点八角和姜片，不能多，不然香料味喧宾夺主，小火慢熬，一边熬一边捞，那时候猪油的香味就会充斥他们的小房子。 小时候的夏鱼会很期待地站在锅边，期待妈妈慢慢把油熬完，然后他就可以拥有一大盘酥脆的油渣，蘸白糖吃。 可香了！ 又甜又香！ 烟机轰隆隆地响着，把白色的水雾和油雾抽到楼房的烟道里…… 夏鱼在两个灶前忙个不停，一会儿搅高汤，同时这边滋啦滋啦的猪油锅一刻也不能停，否则会糊底，搅一会儿，熬一会儿，再捞一点…… 很多菜都需要喷香的猪油。 华国美食不能没有猪和猪油，就像西方不能没有耶路撒冷。 淡淡的油香混合着鸡骨汤的鲜味，绕在夏鱼的鼻子边上。 他的心里不知不觉就什么想法都没有了，特别的宁静，只想把眼前这点东西做好。 …… 白金一个人住在4栋1单元的顶楼，1001。 本来房子隔音不错，她又住在顶楼，其实也是个很清净的住处。 但是她家的烟道前一阵子却开始漏风了。 只要单元里谁家做饭，身处顶楼的她可能比人家屋里的其他人都先知道厨房在做什么菜。 毕竟也曾是个知名美食博主，嗅觉那也是有天分的。 她的作息基本997，白天人家做早餐影响不大，中午晚上油烟重的时候，她大多数时候又不在家，所以暂时影响不太大。 之前也跟物业约过了，星期天早上就维修。 因为是独居，所以她家的客厅就是她的工作间。 原本她正专心致志地在琢磨BP，一股浓烈的熬猪油的气味却顺着烟道就飘了上来…… 平静的心绪忽然就起了波澜。 …… 那是很小的时候，那时候，爷爷还不怎么老。 “小白喵！快过来。” 小白金蹦跳着穿过布满了各种花草藤蔓的老院子，跑到堂屋边上的饭厅里，爷爷端着一个碗站在那儿。 “来，今天怠慢你一下，”爷爷抚着她的头发说，“一会儿我还要去厂里裁衣服，见客户，只能给你吃这个了。” “这是什么饭呀？”小白金凑拢了那雪白的瓷碗，顿时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有酱油的咸鲜，有楠竹的清香，而小葱那淡淡的辛味和米饭的清醇也柔和在一起，最后，这几种味道都被一股淳朴又香浓的猪油香味糅合在了一起。 米饭晶莹透亮，爷爷倒的酱油只把最中间那一点儿染成了深色，雪白的猪油铺在最下面，些许翠绿的香葱点缀其中。 又好看又香。 “好香啊！”小白金凑拢了爷爷问，“爷爷你说这到底是什么呀？” “猪油拌的，”爷爷一边说，一边用筷子把这样一碗热饭拌匀，“怠慢小白喵啦，这个叫油油饭。” 小白金一把抢过那个小碗来，“才不是怠慢！” 然后就狼吞虎咽起来，小嘴边上立马糊满了猪油酱油和米粒，还有两片葱绿，“太好吃了！” “吃完去屋里看电视，不许给人开门，等爷爷回来，听见没有？” “我画画儿！”小白金抹了抹一嘴的油，跑进屋，然后自己把门合拢，只留了一个小脸蛋对着爷爷，“爷爷你去工作吧。” “哎！” …… 长大以后，吃过许多种日本来的寿司、饭团。 白金觉得，都不及猪油拌饭的万一。 桌面上还摆着成年以后和爷爷在老房子合影的照片，她看了半晌，最后叹息一声。 几百个家庭还压在她身上，最后她走到自家厨房，把自家的烟机开到了最大档。 很快，屋里恢复如初。 她又坐到桌前，继续做事，心如止水。 第47章 当吃货拥有厨艺的时候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永远不要怀疑一个吃货为了吃可以付出多大的努力，特别是当这个吃货自己会做的时候。 毕竟子曾经曰过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夏鱼忙活了好一会儿，才把一整块猪板油熬干净。 十来个平米的大厨房做起事情来自在了许多。 装猪油的陶罐子放在厨神铁锅的一边，上面盖着一层白纱布。 夏鱼每一勺热猪油下去，就有几个油渣子留在纱布上。 熬了半天，也热得有些出汗。 他看着锅里还在文火之下滋滋翻滚着的油渣子，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最后一勺，先把油渣捞起来放到纱布上，让油渣身上沾着的最后那点猪油慢慢滴落到陶罐子里，一会儿好吃。 这时他才关了火，端起锅之前，还不忘把正熬着的高汤搅拌一下，然后把最后一点油倒到了纱布上。 厨神铁锅里很快就干干净净，沾着一层薄猪油，在灯下泛着黑亮亮的油光。 陶罐里的猪油还热乎着，清清亮亮的，散发着淡香。 “不错。”夏鱼把陶罐盖上，把猪油放到了一边去，然后把纱布上的油渣收集到了盘子里。 他咂吧了一下嘴，在盘子的一侧撒了些白砂糖，端着一盘油渣先上了一个人的餐桌。 一块油渣， 蘸上白糖。 放入口中， 满心酥香。 那是穿越了十几年时光的味道…… …… 相比于熬猪油和汤，和面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散发着麦香的面粉里加上鸡蛋和盐，先揉成糙面团。 醒一会儿，然后接着揉，揉一会儿凭手感还得再醒，最后得揉成一个光洁白润而且不沾手的圆面团子才算完。 他没有在面团里加食用碱，虽然食用碱可以改善面条的韧性，但并不适合所有人。 食用碱是南方面食刺激胃酸分泌，引发烧心感觉的罪魁祸首之一。 为了一碗银丝面，夏鱼一直忙到夜深了，才终于把薄面皮擀出来，最后叠起来切成极细的面条才算完。 他看着一厨房的劳动成果，看着洁白如银的湿润面条，颇有成就感。 把食材都收进次元冰箱后，他才洗了个澡，惬意地在新房子里沉沉睡去。 至于海胆…… 说来也是奇怪，夏鱼想，为什么海里长的许多食材都是重剑无锋，大巧不工那一类型的？用很简单的烹饪方式就能做得很好吃…… 膏肥黄满的海胆还能怎么做？ 除了直接吃以外，拿来蒸蛋的话，那是盐花都不用洒多少的。 第二天他睡到接近八点才爬起来，洗漱完之后，先把昨天熬出来的基础级高汤热上，跟着就取了两只海胆出来。 紫海胆个头还行，两只配一个蛋，正好可以多加一点水，嫩一点。 调好的蛋液撒上一点点盐花，过滤一下，倒进清理好的海胆里，静置一会儿，盖上一片粽子叶，放进他的厨神蒸锅里就可以上火蒸了。 这边高汤也沸腾起来，煮面正当时。 …… 十楼，1001室厨房里。 厨房里珍珠白色的吊顶已经被物业的维修师傅拆卸下来了。 橱柜的上封边也拆了下来。 早些时候，吸油烟机厂家的售后服务师傅已经被白金叫来检查过油烟机的软管和止逆阀了，也测试过，并没有漏风。 那就只能是物业负责维护的公共烟道部分有问题了。 师傅在上面检查，管家则陪着白金站在一边。 就在这时，一股浓郁柔和的鲜香慢慢从那吊顶上面沉了下来，三人都闻见了。 “好香啊！”维修师傅凑拢了封着烟道混凝土梁，为了大致确定漏点好抹肥皂水，他又使劲闻了一下，这一下，有点陶醉了。 管家也说，“真的香啊，看来烟道是真的漏得厉害。” 白金抱着双臂站在一侧，脸上毫无波澜，肚子却是呱呱直叫。 永远不要怀疑美食品鉴家的嗅觉，就烟道漏风这段时间，这栋楼的人家，早上喜欢吃什么，她心里门儿清。 有吃馒头的、有煮馄饨的、还有油条、机制豆浆，还有时候会煎蛋，有时候会煮素面…… 虽然不能具体对号入座，但平时就这几样在循环。 今天这香气，属实不一般，只可能是炒饭弟在搞事，因为，别家人的星期天，早饭最早也得九点才开始弄。 她心里叫苦不迭又庆幸无比—— 还好约了物业过来维修，不然以后不得被炒饭弟的早饭给折磨死? 白金是个自觉有着深刻自我认知的人，深知抵抗美味需要意志力，而人的意志力是有限的。 她觉得自己只不过是意志力储备比别人多一些罢了。 她也需要清静和休息才能恢复意志力…… 一点儿时间，她的内心活动已经七拐八弯好几下了，脸上仍是一副乏善可陈的随和。 “太香了。”维修师傅一边往墙上抹肥皂水一边说，“这一天天的，光闻不吃，谁受得了啊。” 那边肥皂水一抹，墙上就开始汩汩地冒泡……这气漏得还不小呢。 “这肯定是建房子的时候烟道就破了，这水泥又没有搞防水，所以往屋里漏。” 管家则陪着笑脸对白金说，“实在不好意思啊白总，给您添麻烦了。” 白金随和地笑笑说，“没事。” 趁维修师傅往墙上抹密封剂的时候，白金看似无意地问，“咱们楼里最近来了新邻居是吗？” “是啊，”男管家有点疑惑，“白总您没在业主群里，新来的这个业主他也不加群呢，你们认识？” 管家很职业，只说了可以说的，并没有透露新邻居的姓名和房号。 “不认识。”白金说着昂了昂头，玩笑道，“这不是烟道漏气嘛，今天人家这是高汤煮的面条，海胆蒸的蛋。生活蛮好，以前可没有闻见过。这顿早饭怕是得好几百块哦。” 管家和维修师傅一听，都笑了好一会儿，“要不怎么说白总您是成功人士呢，见多识广，换我们，只知道香，具体是什么根本不清楚。” “我瞎猜的，”白金笑着说，“都说美食不能辜负，所以还是麻烦你们帮我把这烟道修好，不然我就惨了。闻的见吃不着那可是很痛苦的。” “哈哈哈哈，”管家笑起来，“一定一定，白总您可真会开玩笑。” 找到漏点并抹上密封剂之后，过堂风一吹，屋里很快就没有那早饭的香气了。 物业师傅帮白金把吊顶和橱柜封边复原后，就和管家一起离开了。 白金看看时间，距离一会儿去见客户还早，就从冰箱里找了点冷冻的馄饨煮了吃了。 上月末回来的时候顺便在某市场一个手工摊子那儿买的，连哪个市场买的都忘了。 海味馄饨，肉馅里面混了一些鲜虾肉的，她煮的时候在汤里也撒了些虾壳，吃起来热乎，咸咸的，便不再纠结刚才的香气了。 临出门前半个小时，还有一点时间做点自己的喜欢的事情。 画个速写吧，她想。 然后从通勤包里把皱巴巴的速写本拿出来摊在饭桌上，用钢笔开画，画个啥呢？ 最后画了个蠢萌蠢萌的、圆滚滚的拟人萌化海胆。 挺好的，自己把自己逗笑了一会儿。 然后她把速写本收了起来，出门去了。 速写是很私人的事情，像日记，所以她不会发社交账号的。 星期天的太阳升得有些高了，天空湛蓝，开车还得戴墨镜。 第48章 似是故人来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很久很久以前，在平静的大海里，一只螃蟹遇见了一只海胆。 螃蟹，“哟，胆哥，还没被捞呐？” 海胆，“哟，蟹哥，还能横着走呐？” 二美味异口同声，“哎呀呵，能苟一天是一天吧。” 螃蟹又说，“我都长得一身硬壳了，万恶的人类居然都能把我蒸了吃，活蒸！太残暴了！” 海胆抖了抖自己的硬毛，无奈道，“怎么，你看我这鬼样子，像是能吃的？万万想不到，人类居然能把我开瓢了吃，活开瓢，啧啧啧。” 螃蟹说，“那谁叫你把你自己身体里能吃的部分和不能吃的部分长得如此泾渭分明呢？一眼就能看出来，黄的能吃，黑的不能吃。” 海胆说，“你说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那得多饿呀，连你这玩意儿都吃！” 螃蟹针锋相对，“我看第一个吃海胆的人才是真正的勇士，长你这样的都敢下嘴，逆天！” 海胆讥讽，“得了吧，河豚都剧毒了，都能被人吃了，何况咱?” 螃蟹，“唉。” 海胆，“唉。” …… 在这个宁静的周末的早晨，夏鱼把面捞起来，盛入铺了雪白猪油底的面碗，热气腾腾的高汤加入碗中，很快也把铺底的嫩豌豆尖烫熟了。 热气氤氲，在鼻前，像一双温柔手。 绿白相映，似是湖间鹦鹉洲。 上午的饥饿令夏鱼食欲大增，何况还忍着饿做了这一碗面和两只肥嫩的海胆蒸蛋，所以银丝面没有浇头这点小瑕疵直接就可以忽略不计。 海胆肚子里的嫩蛋吹弹可破，蒸制的时候，紫海胆本身的颜色也被萃取到了嫩蛋里面，浮在光洁的水蛋面上，绕着五块花瓣似的海胆黄拉出来一个图案。 夏鱼耐住最后一点性子，先拍了个照。 然后…… 一个人在家，那可就不比在阿铁摊子上那般拘谨了。 先把面条挑匀净了，筷子搅两下就挑起来吸溜到嘴里。 银丝面虽细，一样有韧劲和麦香。 汤汁的香味立刻也随着软滑的面条一起填满整个嘴巴。 不烫不凉，温度刚好； 不咸不淡，鲜美正佳！ 不能忍，赶紧吞了！ 呼，针不戳…… 再来上一勺海胆蛋羹，大海的鲜甜又从舌头尖一直热乎到了肚子眼…… 当真不愧是忙活了一整晚才折腾出来的一顿早饭，夏鱼风卷残云一样把美食迅速装进了肚子里，唤醒了身上的每一个细胞…… 得亏是有随吃不长bUff啊，夏鱼看着桌上两个空荡荡的海胆壳儿，自言自语道， “这海胆怎么就能长成这么适合吃的样子呢？稍微加工一下，连碗都不需要准备，它自己就是个碗，真是天生的美食。嗝……” 十只海胆，现在还剩八只。 他划拉了几下手机，先找顺风快运app下了一个冷链空运的单子。 单子刚提交不到一分钟，这边的揽收就给他打了电话过来，确认货品是否是活海胆，他们好准备冰袋和泡沫箱。 很快妥当。 夏鱼从次元冰箱里把剩下的八个海胆都拿了出来。 统子这黑科技果然厉害，放进去的时候是活的，这会儿还是生猛如初。 他给八位‘浅海英雄’拍了个合影，然后连同刚才他那顿价值大概一百五十元巨资的早饭照片一起，发给了老妈和老爹。 这个点，老两口应该都还在家里。 妈妈可能在洗衣服被子，爸爸可能在看各种稀奇古怪的机器说明书。 爸爸夏东对于他一身的修理手艺非常骄傲，且自信。 水管、电线、泥瓦、木匠也略通一二，所以爸爸在那个小城里名声在外。 后来经人介绍去了那家大型泡菜厂做修理工，现在是修理班组长。 妈妈的老姐妹们经常跟老妈开玩笑，“海霞啊，你们家老夏手艺这么多，日子过得应该很滋润的吧？” 妈妈个儿矮，又矮又瘦，这时候她就会半昂着脸，带着抑制不住的骄傲神情说，“放屁，那个死鬼，啥都能修！嫁给他一辈子用不上新东西！” 夏鱼想着这些兀自在家里傻笑，回忆的画面仿佛过去的老电影。 过了一会儿，妈妈回复了，“哟，我的好大儿。这几天做生意赚钱了，犒劳自己啦？海胆蒸蛋啥味儿啊？老妈还没吃过呢。” 夏鱼回复，“这不是准备给你们寄回来了嘛！回头我拍个视频发给你们。顺风空运，明天应该就能到，我给你们寄的活的。” 妈妈很快又回，“好，咱这好大儿没白养！” 那边于海霞收起手机，抱着一堆衣服走向洗衣机，发现夏东正在客厅里给一个手机换屏幕。 她问，“又帮人整啊？” 夏东点点头，“老刘的，他前两天和老婆干仗，给干碎了。” 于海霞冷哼了两声，“我看你就不该给他修，让他老婆给他买个新的，就知道肉疼了，就晓得干仗不能砸东西了。” 夏东撇撇嘴，仍旧盯着面前的烂手机，“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好脾气呀？” 于海霞心里舒坦了，脸上全是不屑，“嘁……” 她先把衣服扔进洗衣机里，才又转回来给夏东说，“你的好儿子给我们寄回来八只海胆，喏，你看，这是他发来的视频，这样剪开就可以蒸蛋吃了。” “这东西贵吗？” 于海霞想了想，然后说，“估计不便宜，不过我也没问。” 夏东的手停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又点了点头说，“没几天就转回来三千块钱，看来是生意做好了的。你没问也是对的，儿子也不是个乱花钱的主。” “对啊，”于海霞望向屋子另一边的窗棂，阳光正从那里撒进来。 她又说，“咱们这儿子很好的了。中午吃什么？” “随便炒两个菜，一会儿我出去买点卤鸭掌。” “那挺好，”于海霞站起来，准备去拿拖把拖地了，“那你记得给我买点泡凤爪回来。” “知道。” …… 夏鱼在家里没等多一会儿，快递公司的小哥就带着泡沫箱和冰袋来了。 小哥很是专业，为了避免寄件人怀疑自己中途掉包，封包前、封包中和封包后的样子都让夏鱼拍照留了底。 “你们这也太仔细了一点吧。” 小哥微笑了一下，“以前总有客户投诉说我们中途掉包，最后没有办法，只能这样了呗。不过帅哥，你这海胆是真得劲。” “是有点大，嘿嘿，今晚能上飞机吗？” “放心，空运冷链，说次日达就是次日达。” “好嘞。” 送走小哥，夏鱼刚刚关上门，正打算准备周一的材料，喜欢搞突然袭击的统子忽然就跳了出来。 【叮！恭喜宿主完成挑战：似是故人来】 【您的烹饪技巧是如此的特别，带着您个人气质的食材香味，令人仿佛看到了心中的过往。】 【奖励：无】 好好好！完成了一个没有用的挑战。 【叮！恭喜宿主获得称号：回忆的隽永】 【完成挑战《似是故人来》之后获得。】 【特殊效果：无】 【奖励：烟火气+50】 好好好！没用的称号…… 等等，夏鱼定睛一看。咦？这回这个称号怎么有奖励了？五十点，不错的嘛！ 夏鱼叉起了腰，心道，“统子，解四解四，这是怎么肥四？” 【统子也不知道是怎么肥四。总之，宿主大大，我谢谢你噢！】 好好好！奇怪的异次元宠物又增加了一个…… 第49章 人间有味是清欢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早上银丝面，中午糖醋鱼，主食是香喷喷的猪油拌米饭，还有‘妈妈的泡菜’，另附了一样夏鱼喜欢吃但从来不敢做的家常小菜——清炒扁豆。 毕竟这个东西做不熟，有毒； 做太熟了，会糊…… 好在现在厉害了—— 野生的双手被驯服了成家养的了； 脑子让它朝东它再也不敢朝西了； 眼睛看锅气也能知道火候到位了…… 摘完扁豆头和扁豆筋，焯水微煮，厨神锅子烧清油伺候，火候一到就下盐起锅。 酱油影响那清油绿裹的一盘春色，不加。 味精和大菜糖醋鱼比起来重复单薄，不加。 清炒追求的就是清，是单纯。 一口鱼的酥鲜，一口米的醇和，一口泡菜的酸爽微辣，再来一口扁豆的清脆微甜。 夏鱼忽然一下不想狼吞虎咽了…… 他的咸鱼围裙前面有个不起眼的小兜儿，杨师傅的菜谱就在里面。 他掏出来，翻到素盘篇的最后一页，杨师傅如是写道—— 【小时候上山拔猪草，顺手田埂边采回带着露水的豌豆尖，烧开水烫一烫，加一点猪油，就很香。没什么文化，不知从哪看到一句话来形容这篇菜谱所记录的素菜的滋味——人间有味是清欢】 夏鱼细细地从糖醋鱼开始，到拌米饭和泡菜，最后是味道最简单的炒扁豆，喃喃自语，“人间有味是清欢。” 【叮！】 夏鱼自顾一笑，这统子，这时候跳出来干什么？ 【细雨斜风作晓寒，淡烟疏柳媚晴滩。入淮清洛渐漫漫。】 【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 【宋·苏轼，浣溪沙】 【恭喜宿主获得称号：人间有味是清欢】 【一个狼吞虎咽的吃货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忽然理解了什么叫高端的食材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也学会了另一种享受美食的方式。】 【特殊效果：无】 【奖励：烟火气+50】 统子那蓝色面板在眼前飘了一会儿之后就没了。 夏鱼傻乐了一会儿，心道是连这都能让你赚到50烟火气，真有你的喔。 【叮！让我叉会儿腰，咱名字就叫烟火气美食系统嘛。对不对?大大。】 朕知道了，狗子你退下吧。 【好的。】 咱就是说，咱家这统统虽然废，但还是挺可爱的…… 然后夏鱼又恢复了狼吞虎咽的吃法，毕竟，不能辜负这一桌对不对？ 光盘是吃货的信仰！ 整个下午，他都蹲在新房子里忙碌，准备星期一出摊的材料。 前同事的群里没有什么消息，看样子李雨欣那么一闹，他们终于得到了一个平静的周末。 忙了一会儿，略累了，就一个人跑到小区里晃悠，顺便给李雨欣打电话。 毕竟人家订了餐，还是要跟人家商议一下桌上的菜。 结果电话却是张平接的，“喂，鱼总，有何贵干？” 他说话的同时，那边传来商场里才有的背景声，应该是在一起逛街。 夏鱼露出放肆的姨爹笑，“哎哟，老张，你们这进展，那晚在医院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那也是鱼总助攻得好，”张平笑起来，“我们就是促膝长谈人生的真谛，取得了阶段成果……而已。” “好好好，而已而已，”夏鱼说，“说正事，你们要请陈经理的那顿饭，我本来是想跟李雨欣说一下菜单的。” “她这会儿在里面试衣服，”张平说着停顿了一下，“哦，来了来了。我把电话给她。” 那边交接了一下，李雨欣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听起来精气神很好的样子。 “夏老板，”李雨欣说，“这事情都得感谢你啊，后面的事都没跟你说，这回老板被当了典型，后面税务也来稽查了，笑死。” 夏鱼听着，她那语气里透着一股浓浓的复仇出气的快意腔调。 老板确实挺不是个东西的，早该治治了。 “好啦，我就是想跟你说一下菜谱和场地的事情。”夏鱼笑笑说，“我这边大概能出十几道菜吧，主菜给你们鲜烧个牛肉……” 李雨欣却心不在焉，“哎，张，那一件我不要，太贵了，留那件便宜的，我自己付……哎呀，夏总，您接着说。” 这猝不及防的狗粮…… 夏鱼只能先吞了，继续报菜名。 “不错啊！” 夏鱼又说，“你们打算在哪儿请，你们租个场地？” “这……我家行吗?虽然有点小。” “有燃气灶吗？” “没……只有电磁炉，”李雨欣说，“那我去租个场地吧。” 夏鱼忽然想起来下周4S店要交车，略微琢磨了一下，又给‘家人般的’前同事出了个主意，“要不到时候到露营公园去摆一桌吧？东西我自己带，你们直接来就行。” “那太好了，”李雨欣笑起来，“还是夏老板好啊。我跟陈经理约好时间就通知你。” “行吧，那就这样。你跟老张慢慢玩。” 李雨欣却多问了一句，“那你呢？” “准备明天的材料呀。”夏鱼爽朗地笑起来，“还有很多事情做呐。” “哦，”李雨欣说，“夏总生意兴隆。” 这边挂了电话，张平却付了钱把新衣服包好了给她提了过来。 她却撇了撇嘴，“我说了自己付钱。” “当我送你的。” 李雨欣白眼一翻，“你送?你不会挑时间送啊？我自己选的你还付？就跟谁挣钱很容易一样。” 她说完顺手就把钱给张平转了过去，并且有点强硬地说，“收了哈，不然下次不出来了。” “行吧。”张平无奈，收了她转过来的款，结果李雨欣倒微笑了起来。 李雨欣说，“这还差不多。都以为我装呢，我就是喜欢那个挑剔的腔调。” “我想一想，好像那个词叫……臭美？” 李雨欣捂着嘴偷笑，并拍了他一下，然后收敛了一下表情说，“我给陈经理打个电话吧，约一约。” 现在的商场为了让人不停地逛，不停地逛，所以都非常心机地不在步行区域设置休息区。 想休息？ 某巴克，某雪冰城，某茶……请！ 两人走了好一会也没看到个可以坐的地方，只好边走边打。 “老陈这次是真的帮我们大家顶锅了。” “也许他是被迫顶的呢？”张平说完上半句，马上转念又说道，“他那份儿钱也不好挣。” “确实。”李雨欣点着头，找到名片‘陈宏斌’，按下了拨通键。 大好的星期天，电话刚一接通，马上就闪断了，跟着就传出那机械的电子女声，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现在暂时不方便接听您的电话，请您稍后再拨。” “给挂了。” 两人面面相觑，随后李雨欣说，“算了，明天上班再跟他说。” 第50章 陈经理想点个菜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996福报贸易公司内。 周末没什么人，所以很寂静。 总经理办公室内。 这种年营业额几亿的私营企业，董事长就是总经理，总经理就是董事长，简称老板。 陈宏斌坐在沙发上，有点沧桑的胖脸上勉为其难地保持着微笑。 心中紧张。 老板坐在他巨大的办公桌后面同样巨大的黑色老板椅里，面前放着一杯两万块一饼的普洱泡的茶。 陈宏斌面前是一个装了半杯凉水的纸杯。 “老陈啊，”老板开口了，“你说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没个人出来负责，不合适吧？” 陈宏斌半低着头说，“不合适，不合适。” “你们部门的曾副经理怎么跟我说，这次闹了这么大动静，都是你默许的？” 陈宏斌沉默了片刻，自古副手无好人啊，他想，老板把那人安排来当副手，不就是想看咱们狗咬狗么？ 还有几个年轻的，好的不学，学着人家玩告密，玩嚼舌根…… 哎，小心翼翼，还是阴沟里翻船了。 陈宏斌抬起头，“这个我实在不清楚，而且李雨欣确实差点出事了，这个是市医院确诊了的。” 老板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老陈，希望你能理解我的难处，众怒难平。星期一你去人力资源部那儿办手续吧。” 陈宏斌一惊，瞬间抬起头来，对上老板的眼神，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无需多言，他也懂了，这是卸磨杀驴，借题发挥。 既然如此，他也拉下了脸皮，平静地叹息一声，“N+1。” “做人不要太贪。” 陈宏斌觉得没什么意思了，便站了起来，“N+1，这是我应得的。” 老板考虑了一会儿，可能是在考虑这笔钱花出去值不值。 片刻之后他同意了，嘴上却还要占点便宜，“这也就是看在你为公司出过大力的份儿上……” 他后面的说了什么，陈宏斌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无非是卸磨杀驴了，还想要驴给他说一声谢谢，老板您辛苦了。 真是坏到骨头里了。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你走吧。” 他出了老板的办公室，过了一会儿，曾副经理又发消息过来假惺惺地安慰他。 他没回，把那人拉黑了。 两个孩子都还没有成年，老婆也没有工作，老妈的慢性病又要长期吃药。 陈宏斌盘算着N+1的赔偿款，感觉应该可以顶一阵子的房贷了。 只是自己这个年纪，四十几了，拼体力肯定拼不过年轻人。 以前做业务员，一步步攒起客户来，事业才有了起色。 现在想想，自己也真是蠢，图一个稳定，居然就这么一步步地成了一个花架子部门经理。 手里的客户慢慢都被人接去了，现在老板要裁他这个工资高的，他竟然没有任何办法…… 刚走出写字楼，又想起刚刚李雨欣打了个电话来，于是走到前面不远的长椅处坐下来，给她回电。 李雨欣那边几乎秒接，笑呵呵地开场，“陈总你好。” “小李你好，刚刚什么事情？” “哦，是这样的，”李雨欣说，“就是陈经理平时对咱们挺好的，我出了那么个事情，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想请大家吃个饭。” “噢，挺好，”陈宏斌说，“你请吧，我可能不太方便，就不来了，小李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不知怎么的，他又多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小李你人挺不错的，就是在人前不要臭美，容易招小心眼的恨。” “哎……”李雨欣心情好，并没有体会到陈宏斌此刻的心境，只当老陈是像平时一样在开玩笑。 不过还是觉得这话很受用，就很感动，于是说道，“陈经理，我这臭毛病，一定改。” “那就好，就这样。”陈宏斌要挂电话，却被李雨欣叫住。 “还有什么事？” 李雨欣说，“哎呀，本来就是为了答谢陈总的一顿饭，你要是不来，这饭没法吃啊。” “答谢我什么？” “就是这次的事情，还有以前陈总对大家的照顾，很多时候大家的利益啊，绩效啊啥的，都靠陈总帮咱们在公司那儿争取的嘛。” 陈宏斌淡然的说了声“应该的。” 之后他忽然平静了点，便听懂了李雨欣的意思，看来这次她进医院也是计划好的。 挺好，挺会来事，人在职场就是要有点刺，才不被欺负。 他强颜欢笑道，“就是特意请我的是吧？” “对啊！” “那好，”陈宏斌说，“不过曾副经理不要请，还有另外几个……”接着他报了四个年轻员工的名字。 李雨欣觉得有些疑惑，她和张平正在步行街的休息长椅上，所以开的免提，因此陈宏斌说的话张平也听见了。 张平就拍了拍李雨欣的手，冲她不停地点头，要她同意陈经理的意思。 于是李雨欣说，“行，没有问题，那几个人我不请就是。夏鱼不是自己做生意了嘛，我在他那儿订了一餐。” “不错不错，”陈宏斌苦笑了一下又问道，“吃什么呢？” “最硬的菜是一个什么烧牛肉……哎，夏胖子的菜单太长了，记不住。” 陈宏斌却说，“我能不能点一个银丝面？” “当然可以啦！那就这么定了哈，我通知完了咱们定时间，夏胖子肯定会做银丝面，我跟他说去。” “谢谢了，小李。” “不用谢。” 这边李雨欣挂了电话，才问张平，“陈经理那啥意思？那几个人不请？” 张平说，“陈经理这是相信你，跟你说那几个人不地道！” “这……”李雨欣忽然心里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他这是受什么刺激了，他还跟我说以后不要臭美了。” “对啊！”张平说，“他说招人恨，那不就是有人背后去他那儿嚼你的舌根子了吗？” 二人都觉得，这怎么有点不像陈经理的作风来着？ 不管怎么样，贵客想吃银丝面，还是得依着贵客的。 江海市这个地方，大家都是从外面来打工的。陈经理是江省人，可能是很久没有回去了，想吃点家乡的名食吧? 好在，他们给夏鱼打电话说加一个银丝面，夏老板倒是一点不带迟疑地答应下来，说加一个菜就加一个菜，也没有让他们加钱。 夏鱼还特意在电话里说，“我这里是手擀银丝面！放心，我尽量弄好一点。不过浇头我就只能准备一种了哈。” “行行行，听夏老板安排。” ———————————————— （单女主白金，没有拉扯。写下面那段说明的时候字数还比较少，所以说得比较委婉。2024.3.31） (关于白金: 有书友在问白金是不是女主。 这里说明一下，白金从剧情上来算应该是女主，但不是那种跟男主拉拉扯扯暧昧，或者后期变成恋爱文女主角的那种女主，也不会有男女多角恋打脸的剧情。 白金是个美食家，爱画画，她的剧情严格讲不算恋爱线，是美食副线，是另一个看待美食和生活的视角，也是平淡自然发展的。 所以我没有在简介里标明本书无女主，当然也没有标明这是单女主或者狗粮文，因为重点都是美食日常。 毕竟这是美食文，不是言情小说对吧？ 目前为止白金只是知道炒饭弟这么个人，夏老板虽然在物业那儿见过白总一面，但其实并不认识她。 他俩的距离现在还是很远的，虽然是邻居。 谢谢大家。) 第51章 重头再来吧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张爱玲曾经说过的，中年以后的人常有寂寞之感，觉得睁开眼来，全是倚靠他的人，而没有一个人是可以倚靠的，连一个可以商量商量的人都没有…… 陈宏斌漫无目的走在街上，低头划着手机相册，把一张张欠条都找出来，挨个发出去，并且附上统一的消息，“兄弟，这钱虽然不多，但过了这么久，都该还了吧？我现在也遇到点困难。” 三个人没动静。 两个人马上就回了，“哎，老陈，你怎么这样？你都当上大经理了，这几千块钱这样逼我们？说了要还你的嘛，不要急。” “这是我的钱！” 【对方开启了好友验证，您还不是他（她）的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 。。。 过了一会儿，手机响了两声，收到两笔转账，一笔转过来三千，但这个人欠他一万。 并且这个人还给他发来一条消息，“老陈，咱们这么多年老交情了，你有困难就跟我说，我帮你想办法就是，先转回来给你三千，其他的我再想办法。” 人的虚伪在这种时候怎么就体现得那么淋漓尽致呢？ 陈宏斌在街上看着手机自顾自地就笑了起来。 老脸都别要了吧，他这么想着，就给那人发消息，“上次我给你介绍的那个单子，按规矩来说我应该抽个介绍费。光那笔钱就已经够你欠我的了，我没抽，你有钱不还，装什么呢？” 风吹了一会儿，那人又转过来七千，“哎呀老陈，咱们以后还能合作的，我这不是挪钱也要时间嘛？对了老陈，你们公司那个齐总，能不能引荐一下？” 可算收回来一万块，陈宏斌吁了一口气，没有理他了。 最后一个人，欠他六千块，转账回来的却是七千块。 那人也回了消息，“老陈，前一阵子困难，差点绷不住，多亏了你雪中送炭，谢谢了。” 陈宏斌这才想起来把欠条放大了看，结果这是唯一一张还没有到期的欠条…… 秋意渐浓的时节，他终于还是感受到萧瑟中的一些温暖。 拿着手机想回复他一些话，编辑了许多个版本，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不知不觉，却走到了离公司不远的心悦广场。 之前夏鱼说自己在这里摆摊，他四下环顾了一圈，并没有看见那个踏踏实实又乐观开朗的小胖哥的身影。 上次李雨欣和张平跑来打包炒饭，回来还在公司里说，夏小胖辞职没几天，瘦了一圈，现在已经是微胖界男青年，看着圆润恬静的，是另外一种亲和力很强的帅法。 可惜了，今天没看成。 不过反正过几天吃饭的时候也能见着。 这会儿，广场上的人气不是很旺，只有寥寥几个小吃摊，以及几个卖杂货的摊子。 其中一个卖袜子的，好像是一对年轻姐妹，小的那个在专心看书，大的那个站在一边在和一个穿白衣服的青年聊天。 陈宏斌徘徊着到了袜子摊前，女摊主立刻就从聊天状态中退了出来。 理了一头短发的面庞显得挺清秀的样子，“帅哥，买袜子吗？十块钱四双，随便选昂，都是正宗的纯棉袜。” 我都四十几了，还叫我帅哥呢？ 真是，心情再差，来地摊边上走一圈，心情也好了。 陈宏斌没说话，看了一眼那摊袜子，自己躲在鞋子里的脚拇指动了几下，袜子破了洞，但还能凑活，反正没人看得见。 他摇了摇头也带着点勉强的微笑说，“不用。” 女摊主仍然带着和煦的微笑，“您慢走噢。” 他的肚子饿了，并不想吃远处的炸串什么的，却被随风飘来的一阵高汤的鲜香吸引。 那气味虽然有些重，但他还是明显地闻到了炖骨的香味，最后撇了撇嘴，走到了那个冒着骨汤热气的关东煮摊子前。 刚刚还在袜子摊那儿跟那个短发妹子聊天的青年立刻就跑了过来，亦是和煦爽朗的笑容，“哥，您要点什么？” “来点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陈宏斌指了几样素菜，最后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要了一串鱼丸。 “随便坐，马上就好。”那帅哥一边帮他装菜，一边招呼他坐旁边的小凳。 若是以前，陈宏斌会拿出手机来看一看，今天的计划还有多少没有完成的，明天要干什么，然后一边吃一边走。 这会儿，他仍旧像以前一样习惯性地把手机拿了出来，工作还有几十条。 但他猛然想到，明天不用上班了，后天也不用…… 顿时心中生出一阵空虚，但与此同时又生出一阵释然。 白衣帅哥拿着热气腾腾的关东煮过来，放到他面前，“十四块钱。” “好的。” 陈宏斌扫码付了钱，掰开一次性的筷子，先夹出来一颗鱼丸，放到嘴里。 鱼丸肉很嫩，跟别处的很不一样。温度也很合适，咸味和鲜味带着温暖，跟着鱼肉的散开而一起扩散了。 这竟而让他觉得有一点小惊喜，自己心情糟透了的时候，居然能从这滑嫩的鱼肉里获得片刻的欢愉。 “帅哥，”陈宏斌喊道，“再来两串鱼丸。” “三串怎么样？”帅哥老板笑道，“三串算你五块钱。” “好的啦。” “好嘞，来了。” …… 小夏就是在这个地方做生意的吗？陈宏斌一边吃一边想，其实虽然人气差了一点儿，但氛围还蛮好，不算闹，也不算冷清。 这会儿小摊上只有陈宏斌一个客人，所以白衣老板也就没过去和那个短发妹子聊天了，而是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来，拿手机看起了足球集锦。 外放的声音不大，但因为离得近，所以陈宏斌听得却很清晰。 他也是球迷，光听也知道那个解说是谁，名嘴，大名鼎鼎的足球解说‘诗人’。 【人生当中成功只是一时的，而失败却是主旋律，但是如何面对失败，却把人分成了不同的样子】 【有的人会被失败击垮，有的人能够不断地爬起来继续向前】 【澳大利亚队是如此，西班牙队也是如此。我想真正的成熟，应该并不是追求完美，而是直面自己的缺憾】 【这才是生活的本质。罗曼罗兰说过的，这个世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 【那就是认清生活的真相，并且仍然热爱它】 【西班牙队重头再来吧】 …… 不知道为什么，吃着鲜香的关东煮，听着足球诗人的解说词，陈宏斌忽然又不觉得自己孤独了。 （解说词出自2014年世界杯小组赛，贺伟解说，西班牙3比0澳大利亚，不过卫冕冠军西班牙队仍然被淘汰出局。） 第52章 我这摊子，你倒是门儿清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帅哥。”陈宏斌问，“你也是球迷啊？” 白衣青年扭过头来，“是啊大哥，一起看不？” “不用啦，”陈宏斌说，“这场球我看了好几遍了。” “哈哈，”白衣青年笑道，“我也看了好几遍了。” 共同的爱好立即拉近了两个陌生人的距离。 陈宏斌又问，“我听说这儿有个炒饭摊子，味道非常好，那个老板你认识吗？” “你说夏老板啊！当然认识啊，这儿的摊主都认识。”白衣青年说，“不过大哥你今天没口福，夏老板周末休息。” “哈哈，”陈宏斌也笑起来，“夏老板的炒饭确实很绝，前几天吃过两回打包的，虽然材料普通，但是手艺很行。” “那是，”白衣青年竖起一个大拇指，“全国我不敢说，江海市，夏老板是这个。哎，大哥你认识他？” “他叫夏鱼是吧，胖胖的一个小伙子。” 白衣青年恍然大悟状，马上又纠正道，“微胖微胖，其实他那样蛮好的，挺招人喜欢的。” 秋天的萧瑟气息在不知不觉之间散尽了，陈宏斌自我介绍道，“我姓陈，以前跟夏老板一个公司的，叫陈宏斌，你叫我老陈就行。” “哦哈哈，”白衣青年直接伸出手来，“我叫孙文昊，叫我小孙就行。” 两人握手，陈宏斌说，“还是孙老板吧。” “那您随意。” “孙老板你这鱼丸，还有汤，比别处的都好吃多了，尤其鱼丸，又鲜滑又弹，感觉比好多火锅店的鱼丸都好。” “因为陈哥你今天来对了时候，我的鱼丸是我自己手工做的，含鱼量高，所以好吃啊。” 孙文昊倒也不是骄傲，毕竟陈哥自称是夏老板以前的同事，所以先自夸一番，然后又把夏老板做菜如何认真再讲一遍。 把自己当绿叶，把夏老板当花，好好儿地夸了一遍。 陈宏斌听了觉得欣慰，心想夏鱼有这手艺，何苦在那没人味的公司里待着呢？出来是对的。 他又问孙文昊，“你们这个生意应该挺好的吧？” 孙文昊回答说，“看天吃饭，我们不比夏老板，他是独一档的手艺。光是掂锅技术就能吸引到人来买，我们不行，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卖千把块，不好的时候一两百。这种生意，不知道怎么说……” 陈宏斌想了想，然后问他，“是不是生意好坏自己没法判断，所以备货就不好拿捏？” “对啊，”孙文昊说，“有时候忽然生意好了，备货又不够，看着钱在面前，就是赚不到，那个难受呢，嘿嘿，不过时间长了就习惯了。” “确实，时间拉长了，收入就平均下来了。” “对，”孙文昊说，“陈哥你也想做地摊小吃啊？咱们这个口岸呢，过几天指望夏老板吧，如果他红了，我们跟着挣点。像以前，一个月能落下个五六千块钱，好点就七八千块钱。” 陈宏斌惊讶于这小伙子的坦诚，却说道，“我是想做这个，不过我还是去其他口岸做吧。” “也行的，”孙老板这时去锅子边上忙了一会儿，一边做事一边说，“有人的地方都可以摆。这个口岸也是对面那些卖杂货的最先开做，慢慢做起来的。” 孙老板很实诚，陈宏斌心里感动，吃着碗里的藕片，也觉得更香更脆了。 他一个月两万多的薪水，连上年底的奖金绩效什么的，往年的年收入大约就三十万左右。 这是明面上的，公司交的社保没有算在里面。 这次被炒掉，可以拿到十来万的赔偿金，但两个孩子都在读私立，学费都不便宜。 老板答应是答应了，但并不一定会爽快给。 家里几张口吃饭吃药的，存款也不多。 但是不管怎样，他觉得在找到新工作之前，还是应该做点事情来点钱，哪怕三千四千的也是钱。 四十几了，手里又没有什么客户资源，得做好长期找不到工作的打算才是。 这时孙文昊又问，“陈哥，你们公司里上班不忙的吗？还有时间做这个？” 陈宏斌简简单单地坦率笑了下，“我被炒鱿鱼了啊，给年轻人让路，哈哈。” “呃……”孙文昊一时分不清楚这老哥的笑容是苦笑还是真笑，只好说了声‘对不起。’ “没事的，跟西班牙队一样嘛，”陈宏斌说，“成功只是一时的，失败才是主旋律。哈哈。” “老哥你这心态倒是好，跟那边那个袜子妞的心态一样好。” 陈宏斌顺着孙文昊的目光望过去，就看到那两姐妹。 妹妹好像自带静音模式一样，多大的声音都影响不了她； 姐姐则一会儿面如桃花，一会儿又机智狡黠，一会儿故作穷苦，来对付不同的客人…… 但总体上那个短发妹子的脸上一直挂着干净的笑容。 陈宏斌年纪大了，年轻人的事情早经历过，也见怪不怪了，因此说话也随意了。 他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问孙文昊，“你喜欢她啊？” “哎！陈哥，你这……”孙文昊躲闪连连，“这个不兴乱讲。她那个人，月入两千八，每天笑哈哈。” “这种的最好了，”陈宏斌说，“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讲，这种叫生活系。” 孙文昊苦笑一声，“陈老哥倒是挺潮的。” 他是有点心思，但是人家程佳涵虽然工资低，但是交着社保的，而且人家的公司还是五险一金交全的。 跟她聊天，听说又快涨工资了，搞不好这一波要涨到三千六。 三千六，还有社保呢！ 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自己呢？他看了看自己的锅子，想到师傅说的——厨子走哪儿都能做饭给人吃换钱花，这厨子就算到位了。 他感觉自己距离这个境界还差很远。 倒是夏老板有这个实力。 不过夏老板也拿程佳涵揶揄过他。 怎么这八字没一撇的心思，这俩人都看得出来？一个公司里的人能互相共享能力值？ 孙文昊拿着铁勺搅了搅自己的汤桶。 陈老哥不知什么时候走的，已经不见了，纸碗也扔进了垃圾桶里，桌子干干净净的。 “哎，聊啥呢？看你跟那老哥聊挺开心的。” 孙文昊一抬头，却是短发袜子妞在自己动手拿串。还自己装盒子，自己舀汤。 跟着就是【惠支付收款20元。】 那动作，简直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孙文昊对刚才的事情不置可否，却撇撇嘴评论程佳涵此刻的行为，“我这摊子，你倒是门儿清。” “你早听你师傅的，早挣钱了，”程佳涵咬了一口鱼丸，她是一点不注意吃相的，笑不露齿嚼不发声这类淑女规矩对她来说向来不存在。 “你这自己做的鱼丸比以前的好吃多了！” “得得得，”孙文昊摆摆手，“滚去你袜子摊去，你不在，一会儿有人来买袜子，你们佳敏就不刷题了。” “就是噶。拜拜。”程佳涵转身，一溜烟就跑了回去，坐下之后，才举起手来跟他挥了挥。 他也有气无力地挥了挥。 她笑得灿烂。 他百无聊赖。 第53章 雷司令炖鸡也可以用黄酒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周末无事，准备材料，十分闲适。 夏鱼晚上还一个人优哉游哉跑去看了场电影，吃了两桶爆米花，喝了两杯快乐水，美滋滋。 唯一的问题是，电影尿点略多，有点费阔落…… 剧情到后面有点无聊了，他刷了会儿手机，发现‘爷爷的小白喵’更新了一条动态，四格简笔小漫画《螃蟹与海胆的灵魂对话》。 配文： 【到底是海胆先被吃的还是螃蟹先被吃的？笑，祝大家周末愉快。】 虽然是简笔画，但很生动，最后一格特别喜感，海胆和螃蟹争得面红耳赤的时候，一条不明真相的吃瓜河豚闪着倦怠而凉薄的眼神，默默游过…… 夏鱼不知道这位博主曾经也是很知名的，此番复活之后，人气很快又回复了一些。 点赞几百个，评论也是几十条了。 【笑死哈哈哈！万恶的人类，连这都能下嘴。】 【姐姐改漫画博主吧，赶脚很有前途的样子。】 【原来咱们白喵姐除了会吃，还会画，啊哈哈哈。】 【已知海胆的半径，请利用欧拉几何求海胆的表面阴影面积……】 【我是河豚，我在现场我证明，螃蟹和海胆打起来了。】 …… 还是这四格漫画和各路有文化的网友有意思，比无聊电影有意思多了…… 夏鱼拿着手机正在‘小白喵’的评论区看得乐，放映厅的灯忽然亮了起来，无聊的电影结束了。 于是他把剩下的那点冰可乐倒进嘴里，没忘给‘爷爷的小白喵’点个赞。 白金这会儿正在参加一场行业酒会，高领毛衣香槟色外套，带着四分端庄六分干练。 四格漫画是等人时抽空用平板画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这么一个螃蟹与海胆探讨自己为什么会被人类吃掉的小故事。 坐在晚宴厅里，忽然来了个灵感，就画了，然后发了出去。 随后她就把平板塞进了挎包里…… 此时此刻，她面前的彩绘浅瓷盘里是一道常见的法国菜，白葡萄酒炖鸡，又叫雷司令炖鸡，雷司令是RieSling的音译，而RieSling是一种葡萄，主要用来酿造干白葡萄酒。 既可以用整鸡做也可以用鸡腿做，这天这一份是鸡腿做的。 三只鸡腿躺在浓郁的汤汁里，因为炖煮之前要用油煎，所以鸡腿都带着诱人的焦糖色。 汤汁很浅，汤里散落着口蘑、洋葱和煎过的培根，些许青豆和则点缀在其中。 炖煮的鸡肉早吸收了其他食材的味道，而且因为炖之前煎过，所以鸡皮还会带着油煎的酥香。 而葡萄酒的香味也在炖煮的过程中留在了汤汁里和肉里，口感十分微妙。 并不刺激，但很香浓。 白金留学的时候常吃这个配法棍，不过，在外的时候用刀叉，回国之后吃这道菜时则又常用筷子和勺子，无缝切换用餐习惯，十分丝滑。 现在身处西餐宴会厅，要适应这里的大流，所以也只能挺直了背用刀叉细细地切下来细细地吃。 她一向认为法餐并不高贵，不同文化背景下的不同饮食习惯罢了。 可惜架不住今晚宴会厅里那些难得参加一次这种行业酒会的‘男女媛’各种拍照发圈…… 不过那些事儿跟她无关，跟她关系重大的是桌子对面那位六十多岁的法国客户。 她亲自跟了大半个蓝星拿下来的大单子，也是要挟董事会的重磅筹码。 现在可以舒缓一口气了，所以这顿晚饭也可以在轻松愉快之中和客户单纯谈论美食。 法国老头工作的时候是个典型的商人，毫无法国人所谓的优雅。 但私下里倒是对华国文化很感兴趣，所以跟白金聊到华国美食的时候颇为投机。 这会儿一身正装坐在那儿，夫人在侧。 吃到一半，法国老头问，“白女士，您对这道法国家常菜作何评价？” 白金嫣然一笑，“酒不错。” 法国老头饶有兴致，“白女士，这道菜里那么多食材，为什么你偏偏说酒不错？” 白金切下一小块鸡腿肉放进嘴里，抿了几口吞了下去，微笑着说，“葡萄酒中含单宁，炖煮时不易挥发也不易分解，所以单宁的涩味反倒是这道菜微妙口感的来源。至于其他的……” “其他的怎么说？” “用我们华国的黄酒，黄酒的酸涩来自乳酸，这道菜加黄酒炖煮过后也别有一番风味呢，”白金微笑着举起高脚杯，“所以美食没有国界，重要的是调和。预祝合作愉快，加布里先生。” 法国老夫妻二人也笑着举起酒杯，加布里说，“白女士果然对美食有着独到的见解，很会双关，预祝合作愉快。” …… 一顿饭倒也吃得愉快，饭后法国老两口在乐队演奏的维瓦尔第《四季》悠扬的音乐中去和其他人攀谈寒暄了。 白金自己在餐桌边上坐了一会儿，之后跟几个大牌设计师聊了一会儿之后便先离开了。 李春媛时常陪她出入这种场合，即使正在跟其他人聊天，一瞥见白金提着包站起身。 马上就对眼前的帅哥说了句，“抱歉，告辞！” 立刻就回到了老板身边。 回去的路上，自然是没喝酒的李春媛开车，白金坐在副驾，看着窗外划过的风景，一语不发地发着呆。 李春媛自是不打扰她，半路无言。 只是上了高架之后想起来今晚西餐，老板喝了些酒又没有吃米饭，这才问她，“老板，要不要去喝点粥？” “不用，”白金说，“今晚吃的是炖菜，没什么问题，直接回家吧。” “好的。” 小车一直开进‘花样年华’小区的地库。 李春媛把白金的车停好，才发现旁边车位停着一辆满载桌椅板凳，瓶瓶罐罐，坛坛篓篓的三轮车，顿时心生惊异。 便问白金，“老板，摆地摊这么挣啊？” 白金扭头看了眼炒饭弟的三轮车，就想起昨天这货熬猪油让她想爷爷了，就留给李春媛一个莞尔，“估计摆地摊不挣钱，但这家伙是例外。” “啊？”李春媛看着白金的笑容，“什么例外？” 白金笑道，“这位就是佳涵的那个摊友，在心悦广场卖蛋炒饭的。” “啊这……”李春媛一惊，“这是哪家的少爷？” 毕竟反差太大，谁也不好免俗，李助理当然也很难相信炒饭摊主会是这里的业主。 白金想着昨天香香的猪油味，心里却说，就算是，也是个看清了生活的人。 对于李春媛的猜测，她最后只是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然后下了车。 “打车回家的钱记得报销，”白金说，“你上OA打下班卡吧，今天加班辛苦了。” 李春媛满脸明媚，“不辛苦不辛苦，老板你早点休息。” “当然。”白金说，“我要保重，因为我很重要。” 然后她就很潇洒地进了电梯。 李春媛独自从小区出来独自打车回家，九分美丽的心情中夹杂着一分的心疼。 白总才多大点啊？扛着这么多事情独自前行，却是那么潇洒又坚强，阳光似的炽热。 这世上大部分老板都属貔貅，但有少部分不这样。 正如这破破烂烂的世界总有人在修修补补一样。 要珍惜，补锅匠。 第54章 家人们谁懂啊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白金回家简单收拾了一下就睡了，没有反酸。 之前为了在公司站稳脚跟，连续超负荷搞出来的胃炎，吃了几个月的拉唑之后好多了。 就是留了些后遗症，油炸的不能多吃，炖煮的不能吃太软，土豆得吃脆口的，炒饭还得是特定火候的…… 好在只是不能多吃，不是不能品鉴。 临睡前自己捋了一遍下周的工作安排，最后才登录了‘爷爷的小白喵’。 点赞99+，评论几十条。 她按了一下一键清除之后就睡了。 【‘一条近视的鱼’点了一个赞】，这条系统消息，她当然也没有看见。 …… 前领导，经理陈宏斌被公司炒鱿鱼的消息，是李雨欣通知夏鱼的。 夏鱼起初很惊讶，然后心里冒出一些愧疚，最后回复给李雨欣的消息，千头万绪凝结成一句话，“那桌饭还办不？” 李雨欣秒回，“办，当然要办。” “好的。” 新的一周开始了，仍旧是下午五点，他骑着他的20马力小摩托准时出现在心悦广场。 …… 广场上有几个男男女女，一见夏鱼出现，就围拢了上来。 “来了来了，这老板真准时。” “咸鱼围裙的辨识度太高了哈哈哈，我还害怕我找不准呢。” “就是就是，我今天倒是要看看，这糖醋鱼是不是有他们帖子里说的那么厉害。” …… 孙文昊一般都会先来，他已经习惯了摆地摊，天天连轴转的日子，反正多摆一会儿就多一份赚钱的机会。 昨天袜子妞还在跟他聊天说，夏老板现在有火起来的苗头了。 今天他过来，发现四点多钟就有人在广场上等着了，搁平时，四点多钟正是小孩老人回家，上班族还在等下班的时间，生意最冷清的点。 果然这堆人是为了鱼哥来的。 孙文昊心里也高兴，等鱼哥火了，这口岸人一多，大家的生意都会上一个台阶。 所以看着一堆人围上去，他也跑过去帮夏鱼摆摊子。 两个人很快就把摊子铺陈开了。 小黑板上的价目表，还是和上个星期一样。 “我来一条糖醋鱼。” “我也是。” “我也来一条，再来一份金虾蛋炒饭，一份酸辣萝卜。” 夏鱼看着这几位早早就来等候的食客点完菜就打算要去小桌子边坐下，于是他一边热锅一边说，“小摊没有服务员，麻烦排队取餐啊。” 众人先是一惊，但马上又恢复了正常，毕竟路边摊，而且据说是非常好吃的路边摊，有点奇怪规矩也正常。 因此重新又排了过来。 夏鱼也是开心，刚刚出摊就卖出去几百块，清空二十条鱼应该也没有问题，穿着他巨大的咸鱼围裙，脸上带着微笑就开始做。 而队伍里的几个人，却从兜里掏出了手机云台…… “家人们啊！我帮大家找到了心悦广场的神仙蛋炒饭啊！” “老板，来条糖醋鲤鱼，我要大鲤鱼啊。” “嘿，看这小哥的手法，一眼就知道是专业厨师。” “看这大鲤鱼的刀工，这肉新鲜的，只要五十八一份。家人们快点赞，一千个赞我给大家表演一个三口一条鱼。老铁们家人们双击点起来，666刷起来，看主播给你们表演一个单人吃鱼二十条……” 这…… 夏鱼有点无语，抬起头对着那个吃播说，“对不起啊大哥，我一共只有二十条鱼。” 本来还巧舌如簧的主播，顿时被夏鱼的坦诚给噎得差点喘不上气…… 另外有几个食客是真的有钱又有闲的吃货，本来静静地在看着前面这几位网红的表演，结果成了这个画风，立刻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哈哈哈哈，被老板当场打脸。】 【笑死，一共只有二十条鱼，你倒是买给我看看。】 【主播你快问问，这鲤鱼它保熟吗？】 【好家伙，华强找启强买鱼啊这是……】 【哈哈哈哈哈哈，有一个人前来买鱼，鱼没了。】 …… 夏鱼不过是提醒了一下，然后立刻低头去继续做鱼了。 主播也只是尴尬了一会儿，马上又恢复了状态，“好好，既然今天老铁们看不了我一人二十条鱼了，但是这是什么摊子？” 【这是路边摊】 【这是启强的鱼摊】 “大家游艇火箭刷起来，我给大家表演一个三口一锅饭！” 主播说罢，又跟夏老板点菜道，“老板，帮我炒一锅蛋炒饭！” 这会儿夏鱼刚刚出了第一条鱼，芡汁浇在金黄的鲤鱼身上，非常漂亮。 排第一的是个慕名而来的食客，主播架着手机的云台正好就拍到了这第一条鱼。 【哇！这鱼，真的只要58？】 【主播，我们不看你，我们要看鱼。】 【给爷把镜头凑近一点。】 …… 主播也被糖醋鱼的香味吸引了，半天没说话，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人家把鱼端走。 他排第二个，当然也点的是糖醋鱼，油锅里滋啦啦的大鲤鱼就是他要的。 “家人们谁懂啊！是我保守啦，这个鱼，不说了，主播先下播了。” 【我靠！我们要看鱼！】 【你敢下播我就敢取关！】 “哎呀，玩笑而已啦。”主播讪笑着，又把镜头对准了夏鱼的油锅。 【看着就香。】 【我也想吃。】 【心悦广场是吗？我已经上飞机了，等着。】 【我也上飞机了，等等，哪个地方的心悦广场？】 【江海市啊，眼睛没用可以捐给别人。】 …… 主播愣是没有再说一句话，镜头一直记录，从鱼下锅到上桌，最后到入肚，全程没有说话。 都忘了自己直播间已经是满屏的【好吃吗？】 最后他泪流满面地对着屏幕前的众网友说道，“请大家原谅主播泪点低。” 然后一边擦着红红的眼角，一边说，“原谅我是吃播不是美食主播，我只能说太好吃了，哎妈呀，真香，好吃哭了！不说了，遭不住，我先下播了。” 他赶紧关了直播间，红红的眼睛马上就恢复了正常。 果然，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开着直播呢，表演成分居多。 打工人下班的点到了，夏老板摊子前的队伍开始长了起来。 那主播不敢怠慢，赶紧又排进了队伍里，“老板，再来一条糖醋鱼嘿。” 夏鱼穿着他那咸鱼围裙，头也不抬，忘了戴口罩，不好说话的。 厨师在锅灶前对着锅灶说话是大忌。 倒是旁边一个清脆女声嚎了一嗓子，“排队！” 袜子姐今天不上班，倒是也来得迟。她也去玩儿了一圈，休息了一下。 第55章 炒饭队核心队员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刚出完两条鱼，马上又是四份一锅的金虾蛋炒饭。 上周的食客还是周边附近的上班族打工人。 而这周，因为微博本地帖的扩散，客人明显变多了。 刚刚在主播的摄像头面前出了两条鱼，马上就是跟着的一整锅四份金虾蛋炒饭。 【街头鬼勺】的称号真不是假的。 一旦开火，夏鱼掌勺掂锅完全就是个无他无我的状态。 手随心动，心中唯有味道的调和与火候，眼睛则只看着食材的翻滚。 主播镜头对着他，竟然开始了解说—— “这是来自江海炒饭队的核心队员。” “这应该是他职业生涯里代表俱乐部的第一场正式比赛。” “好！风门打开，加入清油，加入猪油。好，一个滑铲。啊不，一个滑锅，让热油覆盖锅面，这样更好处理。” “我们可以看到，这位年轻小将的控球，啊对不起，控勺技术异常的熟练。我们知道，职业比赛是很残酷的，每一个掌勺动作都需要长久刻苦的练习。” “比赛进入中段，加入鸡蛋，嚯！我第一次看到鸡蛋还有这样一种炒法，滑入锅中的同时还爆出火焰。不过，这位队员在场上的表现自是闲庭信步波澜不惊，似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此子良将，可拜上将军。” “好，加入米饭。好了我们可以看到这是带着竹香的米饭，这位队员撒入米饭的动作犹如天女散花繁星落九天。” “开大火猛炒，好，加入配菜！哇，他掂勺子的动作非常隐蔽，这是盐。现在炒饭比赛已经进入了焦灼阶段。等等，这位队员要干什么？” “他单手拿起了装满了米饭的铁锅！这是天生神力吗？等等，他竟然把米饭掂了起来，在比赛如此焦灼的阶段他竟然能把整锅米饭掂到如此的高度！竟然一粒不撒。” “这，就是炒星的作用！在一场五分钟的炒饭比赛之中你可以隐身四分钟，但只有你掂起来的那一刻，就是你炒星价值的体现。” “好，他已经攻入一球。马赛回旋，又来一个连续的马赛回旋！再次马赛回旋！看来此子的掌勺技术已入化境，我在街头解说了那么多场炒饭比赛，这应该是我解说生涯中见过的最精彩的一场。” “任他十面埋伏！我自闲庭信步！平地一声惊雷，孤鸿乍起，九万里扶摇直上，鲲鹏又何如？” “好，感谢这位队员为我们带来的精彩比赛，这是四份金虾蛋炒饭，这里是心悦广场，晚十八点十六分。” “我是街头美食解说陆小凤爪，我们下次再见！” …… “好！” “精彩！” “炒得厉害，解说也精彩！” “就凭这，这四十八也值了！” “想看还有，老板后面还有一堆十块钱的要炒。” “十块钱的除了没虾仁，观赏性一样不打折扣，太值了。” “就是啊，十块钱给你看攒劲的表演，还要啥自行车……” …… 夏鱼出完餐，看着眼前的一对手机和云台，脸上的表情是懵逼的，心里的状态是慌乱的，只有淡淡地说一声“你的炒饭”才能维持得了生活这样子…… 还是街上的食客有文化，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 果然是有红的趋势，没有红的经验。 在众人的鼓掌声中，夏鱼觉得自己心跳有一点儿快，有一点儿紧张。但排队买饭买鱼的队伍里，却看见袜子姐由衷鼓励的笑脸，这点紧张也很快就不见了。 上周积累了一些经验，因此这一周的出餐规划清晰了很多。 紧张消除之后，即使一个人看摊子，面对那么多陌生食客，也逐渐放开了手脚，变得游刃有余起来…… “老板，来点关东煮。” “老板，来五串里脊。” “老板，来个炸鸡。” 果不其然，这天广场上的人气旺了一些之后，其他摊子上的生意也比上个星期好了许多。 每一个地摊口岸，人气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不知不觉，夏鱼的六十斤米饭又卖光了。 这时候，他才擦擦额上的一层汗水，甩了甩掂锅掂得有些酸的膀子。 孙哥递过来一盒关东煮，“鱼哥，来点。” “这……” “这什么这？”孙文昊笑道，“我请客，你试试。当然了，我就不跟你比味道了，我有自知之明。” “说啥呢孙哥？”夏鱼接过来，“正好，我也饿了。” 这会儿他才发现自己已经饿得有些过分了，心想一定是今天主播来得有点多的缘故。 孙哥的高汤气息比之前更有意思了，夏鱼贪婪地闻了闻，“现在闻这个比啥都香，哈哈。” 然后就拿出一串虾饺咬了下去。 “好吃！”他说，“新鲜！太好吃了。” “难得难得。”孙文昊也笑起来，“怎么样，这回吃不出来我是在哪儿买的了吧？” 夏鱼忙不迭地吃着，一边吞，一边吮着纸碗里的温热汤汁。 “这汤真是和别处的关东煮味道不一样。”夏鱼说，“孙哥你这几天又改进过呢？” “那是咯。”孙文昊自己也拿着一串香菇，搁嘴里嚼着，“华国厨师卖关东煮肯定要搞点自己的特色出来嘛，这几天，吊那锅老汤可是把我给累坏了。” “但是好吃！” “好吃就行！”孙文昊说，“厨子的最高追求，好吃！” 夏鱼竖了一个大拇指，孙哥却撇了撇嘴，“师傅教的啦。好了，你慢慢吃，我那边来客人了。” 孙哥两步挎了回去，这次来的是俩年轻妹子，挺漂亮的。 “老板你这里的关东煮，味道怎么和别家不一样？” “那是，”孙文昊半昂着头，“我的汤汁是我自己的秘方，当然和别处不一样。两位美女来点什么？” 夏鱼这会儿已经把纸碗里的东西给清扫光了，胃里已经满足了八九分，剩下这一两分自然是靠他那鲜香浓郁的汤。 正喝了一口，却不小心瞥见了孙哥的样子，搁那俩美女客人面前竟然半昂着头，眼神四顾，就是不看客人。 夏鱼反应慢，没搞懂咋回事。 他此时正对着袜子姐的摊位，喝完汤，他正好看见了袜子姐坐在自己的摊位后面，一只手斜撑着脑袋，带着微笑望着这边。 不是望他，是在望孙哥。 噢…… 他这才恍然大悟，似是而非的那种恍然大悟。 第56章 腊肉香肠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程佳涵早早地就赚了六十元毛利，蛮开心。 斜支着脑袋望着这边的孙文昊，这家伙长得周吴郑王的，一遇到漂亮女顾客就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十分滑稽。 华灯初上时，那边的老头老太太们也开始活跃了起来。 原本这边除了他们几家卖杂货的，就是那边几个餐车在卖小吃。 这个小广场是一个小商业体的附属，不过这个位置并不在江海市的核心区，周边的住户也大多是中低收入人群。 商业体的地产开发商因为资金链断裂跑路了，虽然建筑主体、外墙装饰和休闲小广场都已经建设完毕。 不过没有最终验收，所以仍旧处于烂尾状态，只是那些铺面堪堪能用。 跑路的开发商委托了几个这一片的中介，曾经尝试过把铺面租出去以回笼一些现金流。 但一是因为开发商自己泥菩萨过河，所以吃相难看，二是因为铺面经济纠纷复杂，所以最先开起来的几个店很快也倒闭了。 这个心悦广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心塞广场’，只有一个装样子的二手滑滑梯偶尔能吸引几个带孙儿的无聊老人。 直到有一个地摊游商发现周围的上班族会选择这个破落萧条的商业体作为通向地铁站的一条捷径，由是，他开始在这里卖一些上班族常用的杂货。 慢慢有了第二家，第三家…… 再慢慢的，就来了卖小吃的餐车…… 再慢慢地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有广场舞的大妈，有拉二胡的大爷，有奔跑的孩子们，还有露天K歌的夕阳红…… 生活从来不会因为一个钢筋水泥的商业体的破落而停下他的脚步，只要双手还在，只要希望幸福生活的愿望还在，生活的气息可以在任何地方升起。 程佳涵在这夜色的迷离灯光中不知觉地露出痴痴的笑容…… 看了一会儿对面孙老板的滑稽样之后，就拿出手机来给家里爸爸发消息—— “老汉儿，敏敏月考上211线了。” 程佳涵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这个点，爸爸肯定是坐在侧屋的饭桌上，面前放着一盘蒜苗炒腊肉，一杯白酒和一碟花生米，在那儿一边看电视一边喝。 腊肉自然是上年自己熏的。 她们那个地方叫程家湾，大半人家都姓程，都沾亲带故。 不过却是有远近亲疏之分。 小的时候做腊肉，是一大家子人天不亮就起来杀猪。 现在不让农家散养猪了，但问题不大。 挑一个好日子，大伯开着他那用了十几年的微型小货车，天不亮就去屠宰场门口蹲一头现杀的白猪便是。 几个人拉回来，然后一大家子老老少少忙活一整天，把猪分了。 在冬天的暖阳下，把五花肉切成小碎块，拌上辣椒、花椒、胡椒、酱油、盐等。 搅拌均匀，腌出诱人的香气之后，再慢慢塞进肠衣里，塞好一截用细棉线打一个结，同时还要用缝衣针在香肠身上戳几个洞，把里面多余的空气放出来。 而做腊肉火腿的原料，光溜溜的猪肉排骨和猪蹄就平躺在木板上，抹盐腌制。 香肠灌好之后要挂起来风干滴油，腊肉也要腌制七天，让数九寒天的刀刮风吹个七天。 最后才放到熏肉房里，用铁钩挂在木架子上。 在正下方放一个火盆，烧起木炭来，炭火上面铺着烧光的灰，以免生出明火来。 再在上面盖上干橘子皮，最上面则是大人们上山弄来的新鲜柏树枝和松树枝。 这个时候，小房子里就会浓烟滚滚，呛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但那烟气里又会带着树枝的木香，混着香料和猪油的气息…… 然后人从熏肉房里出来，把门封死，第一次熏要一整天，以后就一直留在熏肉房里挂着，有柴火的时候再顺便熏熏。 等到了个把月之后，就能拿出来吃了。 香肠切出来膘肥肉满的，腊肉也是，红润润的，稍稍一炒就泛起油光，熏过的五花猪大肥再炒一炒，一口下去满嘴滋油，但却一点儿也不腻人。 有时候，爆炒的带皮猪肉吃着还有一点焦香味。 这样的美味，爸妈在老家隔一阵就吃一次，冬天熏好了下一年吃，一吃就是一年，来年的冬天再熏。 这也是生活的美味，和厨艺仿佛也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日子就是这样一天天一年年地过着，姐妹两个就慢慢长大。 生妹妹的时候，爸妈本来是希望招弟的，但生出来是个女孩儿，爸妈也没有伤心。 那时候程佳涵几岁，她就看见爸爸抱着佳敏说，“不是男子汉，不能干活下力，那老幺你就只能发狠读书咯，将来也顶半边天。” 这话让深深地印在了程佳涵的心里，当然佳敏读书在她们那边也算厉害，所以后来她想办法把佳敏弄到了江海市来读高中，这样上一个好大学的概率要大一些…… 至于爸爸喝的酒嘛，同一个生产队杨叔叔那儿打的。 老杨是外姓人家，怎么搬去程家湾的，老一辈在的时候，据说杨家人以前读书，是教书先生，这样搬去程家湾的。 不过这都是很远的事情了。 杨叔叔在半山腰上开烧酒坊烤酒，收玉米红薯之类的来烤酒，除了供应全村以外，还卖给城里的散酒铺子。 常有城里的散酒商人开着豪车绕着那七拐八拐的山路找到那四间平房组成的烤酒坊。 老杨叔叔卖给他们七块钱一斤，据说在城里卖十五块到二十块的样子。 他们说杨叔叔家的酒不回苦，杨叔叔就会笑答，“我掐酒尾子掐得重。” 爸爸说老杨一家人烤酒挣了不少钱。 但是每次程佳涵回去，上杨叔叔那儿打酒的时候，杨叔叔的老婆朱大妈总是穿着个脏兮兮的罩衣，带着两个同样脏兮兮的袖套 杨叔叔脸上则永远带着两片红晕。 他养的老黄永远百无聊赖地趴在院子门口一会儿看东，一会儿看西。 他们家的四间砖瓦平房也从来没变过。 他儿子是村里第四个大学生，特别聪明，成绩很好，所以高考之后上交国家了。 程佳涵去年回去打酒，老杨就问她，“你们敏敏成绩怎么样了？” 程佳涵说，“哎呀，凑合凑合，反正上交国家是不大可能了。” 老杨一边给她装酒一边说，“那你们姐妹俩混大城市也凶哦，优秀。” …… 回忆的迷离之中，程佳涵的手机响了，是爸爸回过来的消息，拍了一张照，果然是蒜苗炒腊肉配一小杯白酒，旁边是一碟花生米。 爸爸回复说，“老幺可以哦。争取成为程家湾第五个大学生。” 程佳涵笑了笑，“老幺那个成绩，上大学肯定是稳的，就看能不能稳上211，冲一冲985。” “缺不缺钱？” “不缺，现在化肥价格怎么样？咱家爱媛也该套袋了吧？纸袋贵吗？” （爱媛，一种柑橘，又叫果冻橙） “不贵，附近开了一家果袋厂，价钱便宜多了。”爸爸又发，“我明天让你妈上镇上去给你寄点腊肉香肠来，老幺肯定天天吃不饱。” “这你都知道，老幺那饭量，简直无底洞。” 程佳涵虽然嘴硬不说自己，但是一想到油满烟香的腊肉片和香肠片，嘴里的哈喇子已经控制不住了，不住地往肚子里咽。 爸爸回，“我的女儿我不清楚吗？还有你，从小到大都馋香肠和腊肉。” 在老爹面前程佳涵仍然嘴硬无比，“行吧行吧，你吃饱喝足早点休息，我再守一会儿摊子也回去了。” “行。把老幺照顾好。” “废话多。” 第57章 阿统，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夏鱼吃完了孙哥请的关东煮，一个人慢慢收拾自己的铺子。 多卖十条鱼，毛利立刻就多了两百多块，又是卖钱的一天。 糖醋鱼20份，1160块，利润500块。 金虾蛋炒饭40份，1920块，利润720块。 普通蛋炒饭110份，1100块，利润400块。 腌萝卜200份，600块，利润400块。 打包盒150个，150块，利润70块。 总的利润约2090块，许多细碎的出入就没有算了，大约就是这个数，上下浮动不多。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生意，看着钱靠着谱在一天天变多就行。 夏鱼看着手机，明显糖醋鱼的价格有点偏低，而且后来他自己改进蛋炒饭的时候，用的材料越来越好，所以蛋炒饭的利润率也低了很多。 他自己觉得没有什么，毕竟两三天的利润就比他以前的工资多了。 一种付出了劳动，服务了他人，并且获得了对等的回报的幸福感就这样扑面而来。 以前是没有这种感觉的，除了累还是累，唯有在月中领取上个月的工资时能获得些许的慰藉。 于万家灯火处，他的心绪也变得平静。 手机响了。 是老妈发来的照片。 夏鱼点开一看，好家伙，一大桌子菜！什么呀，星期一办家宴？ 接着又是几张照片，好嘛，果然是星期一办家宴，为了八只紫海胆，愣是召集大姨小舅凑了一桌海陆空齐全。 夏鱼靠着三轮车就给老妈回复，“好家伙，于库管，你这一桌成本不低啊。早知道你要请客，我就多寄几只回来的。” 妈妈倒是回得快，“我找我们单位的小年轻问过了，这种海胆可不便宜。你大姨小舅以前对你多好？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是不是。” “我怎么觉着您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我这八只海胆太少了的样子？怪我怪我，我光是想着八只海胆给你们俩吃了，忘了姨姨和舅舅，还有二姑三伯。” 妈妈说，“你倒是通透！所以我只叫了姐姐和海帆他们。要是把你姑姑和三伯一家叫来，八只海胆哪够分呢？这么贵的东西，下次别寄了，知道不？” 夏鱼回，“下次再说。海胆蒸蛋好吃不？” “好吃啊！大半辈子了，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蛋羹，要说还得是靠着海的人日子过得舒坦呢，天天吃海鲜。” “你快吃你的饭吧，光想着人家好的呢。你咋不想想人家年年遭台风呢？” “这倒是哈，对了，今天又赚了多少？” “两千，纯的。” “喔唷，我的好大儿当真是出息！不说了，我吃饭了。” 他开心地把手机熄了屏，揣进兜里。让统子的蓝色结算面板在眼前展示了一下，今天给阿统赚到的烟火气不多，20点。 现在是200点。 好嘛，金虾蛋炒饭和糖醋鱼才卖了几天，这烟火气奖励又衰减下来了。 根据统子上次的提示，应该做出一点改变才能让这家伙赚到更多的烟火气。 不过这会儿统子倒是安安静静。 夏鱼心生疑惑，烟火气是给你赚的嘞，对我来说，一天两千块已经超满足了，根本没有动力去对付衰减。 结果统子就‘叮’了一下。 【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宿主大大是好人，我相信我没有选错宿主。】 噗…… 得亏是夏鱼这会儿正背对着孙哥袜子姐他们，不然这凭空差点笑出猪叫的表情一出，人家怕不是又要把他当瞎鱼了。 他不禁陷入了沉思，统子，阿统，小统统，你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如此乖巧。 【哎，往事不堪回首……】 噗…… 好吧好吧，我先稳定一阵，攒一点钱，然后看看换个什么菜谱。再说，这不是还有温情事件触发烟火气奖励嘛。 【所以啊，我会选择安静一些。如果能触发送钱的随机奖励就好了。】 合着你也是个菜鸟…… 夏鱼想着，反正车和房都送了，摆摊装备和厨具工具在兑换系统里也能按需兑换。 现在自己带着个异次元仓库和冰箱，开着满级厨艺的外挂，小日子有滋有味的，也是应该帮帮统子。 他也不想索求太多，就现在这个样子自在着就挺好的。 一边盘算着，一边也把摊位收拾干净了。 那这样子的话，下一步就是准备扬州炒饭了，有着悠久历史的文化遗产，蛋炒饭的终极形式…… 夏鱼发动了他的小摩托，“走了孙哥。” 孙文昊跟他摆摆手，“鱼哥慢走。” “袜子姐再见。” “夏老板再见。” …… 回家路上他骑车骑得慢，出了心悦广场就拐上了去‘花样年华’小区的路。 这一截路要从铺了碎瓷砖的人行道上过 还没开出去多一会儿，夏鱼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微胖中年人身影，正坐在长椅上，弓着背，抽着烟。 那不是陈经理吗？ 李雨欣白天给他发消息说，早上刚一上班，曾副经理就召集大家开办公会，然后宣布陈经理已经离职的事情。 并且平时一个苟里苟气不爱说话的男同事升职当了部门副经理。 隔了一会儿，陈经理就自己拿着纸箱子过来收拾他的个人物品了。 虽然看上去表情很平缓。 但内心是个什么状态，谁知道呢？ 得了，本来是李雨欣对于无止境无意义加班的一种小小抗议，结果演变成了部门人事动荡，这属实是夏鱼没有想到的。 想着这些，他不由自主放慢了车速。自己就这么骑过去，必然是要从他面前经过的。 就在夏鱼盘算着怎么打招呼的时候，小摩托突突突突的引擎声让抽着烟的陈宏斌抬起了头。 “小……”他习惯性的‘小夏’没有喊出口，马上就改成了，“夏老板，巧啊。” 尴尬化解。 于是夏鱼仍是如像以前在公司那样跟他打招呼，“陈总你好。” 跟着就把三轮车骑到了他的面前去。 陈宏斌吐了一个烟圈，平淡地笑了笑说，“还陈总啥啊，一个中年失业的打工仔而已。” 夏鱼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好照实叙述，“我都听说了。” 陈宏斌却一直瞧着夏鱼的三轮车问，“能不能聊聊你这车装备？” “这车装备？”夏鱼回头打量了一番自己的三轮车，“你要做这个？” 陈宏斌哈哈笑了笑，“失业了，得找事做呀。我四十几了，以前攒下来的客户资源，我自己图安逸，被别人一个个撬走啦，所以我得做好长期失业的打算。” 夏鱼看着路灯下陈经理的脸，笑容还是和以前一样简单，也看不见什么沮丧。 “三轮车最贵，”他说，“总的算下来，大几千块钱吧。” “谢谢！” 陈经理知道夏鱼是不抽烟的，却习惯性地摸了一根烟出来要递给他以示感谢。 夏鱼摆了摆手没接，“陈总打算卖什么？” 他笑了笑，“没有想好，哈哈。时间不早了，夏老板你先回吧。” 从小夏变成夏老板，让夏鱼有点不习惯，但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跟他简单道了个别，提醒他周末露营公园吃饭之后，就骑着三轮车走了。 后视镜里，他又点燃了一支烟。 第58章 行者夏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街头美食解说陆小凤爪曾经是个足球解说员。 后来因为某些原因不在视频网站做足球解说了，就开始在街上以解说足球比赛的方式现场直播街头炒手的表演。 大小也是个几十万粉丝的视频博主。 他的视频主角，全都是街头炒菜摊主，主打一个接地气。 他来夏鱼的摊子上买金虾蛋炒饭也是因为到微博江海市本地帖的推荐慕名而来。 本来以为又是一个技巧爆炸而味道一般的摊子，结果拿到炒饭吃下去第一口就惊住了。 做视频这么久，还从来没有吃到过这么好吃，而且色香味俱全的炒饭。 当时排队的人也不少，夏鱼忙着出餐也没有注意到他。 陆小凤爪端着纸盒站在一边，又饶有兴致地欣赏了一番夏老板的糖醋鱼手艺。 顿时心中一个想法—— 卧槽，这小哥猛啊！ 当天晚上就连夜润色了一番直播素材，剪成视频放到了网上去。 半晚上不到，点赞投币数就破了陆小凤爪个人的历史记录。 【卧槽，这个炒饭哥有麒麟臂呀！】 【一看就是母胎SOlO二十几年的逆天老哥。】 【bUShi，这老板有点肉嘟嘟的感觉，好想捏捏。】 【哇哦，最近爱死这一型会烧菜的微胖男生了……】 【话说，你们没发觉这摊子生意好得有点过分吗？】 【这家我看到过，生意爆好，老板人也不错的，价钱也合理，就是要排队。】 …… 夏鱼根本没有去思考网上的事情，有这时间，还不如上《泰拉瑞亚》砍几只恶魔眼…… 跟陈经理告别之后，夏鱼骑着小摩托回了新家。 其实陈经理是个不错的人，但正如他自己的自我评价——都是打工仔罢了。 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蒸好明天的米饭，洗漱完之后，夏鱼也没有多想什么，玩了一会儿游戏之后就睡了，没有设置闹钟。 只要不是需要大清早起来买材料的情况，他都不设置闹钟，终于基本实现了睡眠自由。 …… 4S店办事效率十分可观，星期三就帮他把新车的手续办理妥当，打电话通知夏鱼去取车了。 夏鱼打了个车，一路刷着手机去了4S店。 本来他们说要办一个交车仪式，不过夏鱼婉言拒了。 临走时，销售小姐把随车资料一并交到夏鱼手里，满脸灿烂而官方的笑容。 她说，“夏先生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预祝夏先生生意兴隆哦，如果还需要小车或者其他商用车型，还请照顾照顾小妹我。” 夏鱼笑着随口答应，“一定一定。” 然后他就上了车。 心里有点紧张，摸着皮质的方向盘，还觉得有点梦幻，这感觉跟收房子那天简直一模一样。 读书的时候爱看视频网站上的那些一人一车的旅行博主。 人家那生活，啧啧，蓝天白云，一人一车一狗，外加一个移动的房子。 车上吃，车上睡，走遍名山大川，好不惬意。 那才叫诗和远方呢！ 而现在，这样的生活仿佛已经在眼前了。 只要按下‘引擎启动’键，挂上前进挡，握住方向盘，轻轻踩下油门，就可以驶向这样的生活辣！ 【叮！检测到宿主驾驶经验不足，心情激动，统子友情提醒：】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于是，站在车外面的销售小姐就看见车里的客户莫名其妙地看着挡风玻璃就一个人在那儿傻笑。 心说，这夏先生看上去没有那么土锤啊……哎，算了算了，这种二十冒头就能全款买车的年轻生意人总是有点特别的气质，说不定清澈而愚蠢的气质只不过是人家的保护色罢了。 当下可流行扮猪吃老虎了，这哥哥清澈而愚蠢的气质下面一定藏着一颗精明的心。 真是，十几万卖台车给他，跑前跑后，才挣了八百块！ 为什么有钱阔气买好车还乐意零首付的客户轮不着我？ 销售小姐心里那是越想越委屈，可脸上还是要保持乖巧。 客户是什么？ 客户就是衣食父母，客户就是财神爷。 俗话说得好—— 封建迷信我嗤之以鼻，财神殿前我长跪不起！ 八百块怎么了? 蚊子腿也是肉。 车里的夏鱼忙着接受统子的教诲，当然感知不到销售小姐九转猪大肠一样的内心戏。 本来，还觉得统子小可爱的温馨提醒虽然突然，但是暖心。 下一刻，统子就得寸进尺地‘叮’了一下。 喂喂，阿统你又怎么啦？ 【触发条件奖励！】 【获得称号：行者夏】 【宿主获得被动技能——禅与面包车驾驶技术】 【为了宿主的人身安全，宿主驾驶地面交通工具时运气值MAX，熟练度MAX，预判能力MAX，面包车维修能力MAX（不得用于盈利）】 【说明：您是一个四平八稳的人，所以您驾驶地面交通工具时也是一种四平八稳的禅意状态，当然，当您驾驶着悠闲的面包车行驶在广袤草原上，喝着可乐哼着歌的时候，您车辆的一切故障，只要有工具和配件，您都能顺利排除】 【烟火气-50，剩余160点。】 【注意：在非紧急状态下，竞速、危险驾驶、超速、无视他人生命安全、严重交通违法或者利用载具进行商业运输时，技能无效。】 这…… 统子你干脆改名叫想啥来啥系统吧。 【臣妾做不到啊，比如大大你想成为江海市首富，我就做不到啊。】 夏鱼一愣，心中却淡然一笑，不，我不想。 忽然之间又很感动，这统子，他真的，我哭死。 一种被爱的感觉扑面而来，而这竟然来自一个异世界不明生物。 不对，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统子，你这么爱宿主大大我，不惜扣五十点烟火气来保证我的安全，你图啥？ 【大大，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可不客气了。】 你想怎么样？ 【您说您肚子里的大肠杆菌他图啥？我都和您绑定了，爱你就是爱自己，爱你哟。】 妈的！ 说得好有道理，夏鱼竟无言以对。 于是整理了一下情绪，降下车窗，跟销售小姐说了声阳光明媚的再见。 然后按下了‘引擎启动键’。 这天阳光正好，适合开着心爱的小面包，去高速公路上溜两圈，然后，再去吃一份滑嫩豆腐脑！ 第59章 杨师傅一肚子坏水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夏鱼开着车，在绕城高速公路上四平八稳地开了两圈。 果然脑子一痒，驾驶技术瞬间MAX。 统子果然从来不打诳语，毕竟夏鱼为了拿驾照，那是从大一开始考，一直考到大四，科目二和科目三都是连挂两回，第三回踩线过。 他自认为没有什么操作机械的天赋，空间感也不大好，实在有点丢男生的脸…… 更主要的是丢爸爸夏东的脸。 夏鱼仍然记得那个夏天的夜晚，屋外电闪雷鸣，老妈在厨房里打理她那一排泡菜罐，老爹坐在茶几上摆弄一支电烙铁。 一家三口十分其乐融融的画面。 夏鱼对夏东说，“爸，我缺六千块钱考个驾照。” 爸爸停下手里的活计，缓缓抬起头来，并且不忘把电烙铁插入松香之中。 滋……松香锅冒出一阵白烟，在夏鱼闻到那奇异的松香味之前，他脑子里首先想到的是虾片在油锅里翻卷的画面…… 甚至还咽了一口口水。 爸爸瞧着夏鱼哼哼了两下，眼神中带着些许的凉薄和许多的鄙视，然后说，“想考驾照了哟？来来来，钱我给你，你考一个给我看看。” 说完就在手机上一通操作，夏鱼就听见自己的微信冒了个泡，收到爸爸转账六千金币，啊不，华币…… 他赌咒发誓，“我一定把驾照考下来！” “慢慢考，”夏东继续低头摆弄他的电烙铁，似乎是在搞个什么RC小车，“你说你要是玩《极品飞车》最低难度不要被电脑虐，我都还相信你。” “那你给我钱干什么？” 爸爸说话犹如稳坐中军帐，“让你去教练那儿体会一下社会的险恶呀。” 老妈不知道什么时候伺候完了她的坛坛罐罐，穿着她的蓝花布围裙又出现在客厅里，老妈也跟着阴阳怪气起来，“没事儿子！教练算什么，最多就是骂你几句顶天了，反正你皮厚，不怕教练骂。” 然后爸爸就发出了一阵六亲不认的笑声，夏鱼面红耳赤，口不能言，只能默默收下六千块钱，才能安抚住自己受伤的心灵这样子。 毕竟当时学校外面那家驾校说的是五千三百块包考试费用，夏鱼只好含泪赚取爹妈七百块。 玩笑归玩笑，夏东在电路板上焊好一个250微法的电容之后，就关掉了电烙铁。然后指示夏鱼去电视柜下面把那个黑色包包拿出来。 妈妈的立场马上就站到了儿子那边，“夏师傅，你是实在找不到秀的了，要在你儿子面前秀那没用的东西？” 夏东笑笑，“怎么？不可以？” 夏鱼把那黑色包包拿出来交给他，“你这里面是什么？不会是一摞房产证吧？” 结果爸爸从包包里掏出来一堆本本。 摩托车驾驶证、叉车证、电工证、钳工证、起重工证、吊车操作证、重型载货车驾驶证、小型客车驾驶证、重型拖拉机驾驶证。 最过分的是，那一叠证书里还有一张斑驳的有些年头的塑封驾驶证——华国铁路机车驾驶证。 卧槽，这老爹居然连火车都会开…… “妈耶，老爹，你是载具大师吗？坦克驾驶证有没有？” 妈却是满脸骄傲的神情，“呵，你爹就是没当过兵，不然坦克驾驶证一样给你安排。” 夏鱼好奇，一问才知道，当自己的两半染色体还没有突破时空屏障碰面的时候，老爹在钢铁厂里开那个专门拉钢水的火车。 那会儿老妈在厂办公室当个小干事，人称于干事，实际各种干事。 爸爸就是凭着这一堆证，在一众稳坐办公楼的高材生之中直取上将首级，娶到了小厂花于海霞。 虽然当时他们两个也打算靠这一堆证仗剑走天涯，但后来因为厂子破产，所以没去…… 夏鱼是万万没有想到，身为载具大师的儿子，很好地继承了爹妈的所有缺点——爸爸的好吃，妈妈对机械的白痴。 天分那是一个都没继承到，当然，也可能是继承到了，但藏得太深，以至于二十多年都没被他们三个人发现。 所以夏鱼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在爸爸的悉心辅导下拿到驾照之后，就把它束之高阁了。 至于当初为什么要考这玩意。 一来，是和爹妈一样，曾梦想仗剑走天涯，虽然后来因为没钱所以没去； 二来，则是因为大一无聊去刷了几次招聘网站，发现招聘要求上都写着要持有小型机动车驾驶证。 …… 他悠哉悠哉地把他的大面包开进了江海市的中心区。 考到这里来读书读了四年，工作又工作了大半年，这时候才发现自己除了对自己生活的轨迹比较熟悉以外。 这个繁华的金融城、贸易港对他而言还是显得那样陌生。 他找了个市政车位把车停好，然后去了江海市著名的美食步行街。 他想吃豆腐了，华国的豆腐好吃。 黄豆的一生，被华国人那是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豆浆、豆腐、豆花、豆腐脑、豆腐干、豆腐乳…… 夏鱼光是想着就已经开始馋了。 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了，先把豆浆PaSS。 正准备去吃各种豆腐的时候，手机竟然响了。 他心中闪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解锁一看，顿时咯噔了一下。 【杨维涛发来一条消息（图片）】 杨维涛，“夏师傅，给你露一手，淮扬菜里的经典。” 夏鱼一看图片，气不打一处来，这杨师傅，说他肚子有十升容量，绝对其中十一升装的都是坏水！ 两个忘年交，夏鱼哪管什么长幼尊卑啊，何况杨师傅竟然胆敢在夏吃货肚皮饿的时候给他发豆腐！ 夏鱼顿时按下语音消息键，“哎，我说杨师傅，你过分了啊！我今天就想吃个麻婆豆腐再来个甜豆腐脑、咸豆腐脑和麻辣豆腐脑，然后再买点豆腐乳回去。你倒好！居然给我发个‘文思豆腐’来！我的道心啊！” 杨维涛，“怎么？你不会做？” 夏鱼，“你让我看看是怎么做的！” 杨维涛，“哎呀，是老哥我冒犯了，你来北湖饭店吧，真的，我请你。” 夏鱼心中的怨念立刻消失殆尽，“真的？骗人是小狗！” 杨维涛，“我堂堂一个主管厨师！还不能做个菜给你吃了？” 夏鱼，“你等着，我马上杀到！” 第60章 江心北湖饭店都搞不定的菜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北湖是个不小的生态湿地保护区，秋天时分已经有不少白鹭和候鸟在这里准备过冬了。 平湖和南方的绿柳野花，以及这个阳光灿烂的日子，让人不禁怀疑这是春天还是秋天。 江心北湖饭店区就建在北湖中的沙洲上，饭店的历史有江海市历史的一半那么长。 夏鱼想着豆腐的滋味，仍然四平八稳地开着他的面包车。 北湖饭店四幢主楼一片洁白，衬托在碧湖蓝天之间特别好看，夏鱼在桥上望着这静谧而极显优雅的建筑群，心里不禁感叹，这饭店当真不愧是一张气派的城市名片。 和所有的酒店一样，车可以开到酒店的大堂门口。 不过夏鱼从来没有享受过五星级酒店的顶级服务，愣是在大堂门口转了两圈，都还没想好自己应该怎么停车下车。 最后终于想起来，可以把车停在地面停车场的车位里…… 妥当之后，整理了一下着装，给杨师傅发了个消息，就去了西侧的江心餐厅。 漂亮的女服务员把他引到江心餐厅大堂门口，而杨维涛已经等在那儿了。 一看到夏鱼，他就笑脸迎上来，“鱼师傅中午好啊。” “杨师傅，你们认识啊？”服务员有点懵。 “我请他来的。” “老杨，”夏鱼哼哼道，“说好的文思豆腐噢。” “知道知道，”杨维涛笑着从兜里摸出来一张黑色的卡片，并塞给夏鱼，“这是我员工卡，一会儿你点文思豆腐和金银干贝汤就行。” 夏鱼接过卡，原来这饭店员工福利这么好的么？ 正愣神，老杨又说，“对了，两个豆腐菜，估计你也吃不饱，你看着菜单想来点什么硬菜，你就随便点吧。” 说罢，他又扭头对那个漂亮女服务员说，“小辛，这位夏师傅是我的好朋友，一会儿他点的菜，你传菜的时候记得指明让我做。” 小辛立刻点了点头，“放心吧，杨师傅。” “鱼师傅你就随意一点，我呢就先回厨房了。” 杨维涛说完，摆摆手就先离开了。 “夏先生，”那位姓辛的女服务员很礼仪地半抬起手，“这边请。” “好的。” 虽然是饭点，不过江心餐厅里并没有满座，阳光从两侧六米高的巨大落地窗外落进来，令头顶三个巨大的水晶吊灯也闪着莹莹的光， 真是金碧辉煌。 夏鱼在小辛的指引下落座，是靠窗的一个小桌。 而他身后一桌一男一女两个人似乎正在说着什么。 虽然离得近，不过夏鱼忙着翻手里那本厚厚的菜单，耳朵直接过滤了无关的声音。 小辛很耐心地站在一边，等他一页一页地翻。 看着那动不动三位数，甚至四位数的价格，夏鱼却是悄声小辛，“我想问一下，杨师傅的员工卡消费是打折的吗？我也不能让他太破费呀。” 小辛却是轻轻噗嗤一笑，看得出来，是专业的礼仪训练才让她在这种时候把表情绷住的。 “夏先生您多虑了，”她说，“杨师傅是主管厨师，他的卡在餐厅消费是三折，里面的余额也是饭店单独存进去的。咱们饭店怎么着也不至于说主管厨师吃不起自家的菜吧。” “哦……”夏鱼这这才放下心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杨师傅人可好了，”小辛说，“夏先生您随便点，就是别浪费，杨师傅最恨浪费。” “放心，”夏鱼笑道，“光盘是吃货的信仰。” 小辛肯定似的点了点头。 夏鱼点菜，“文思豆腐、金银干贝汤，麻婆……” “麻婆豆腐要吗？” “算了，不要了。”夏鱼喃喃自语，“前两个清淡，再来个麻的，不搭调。再来个松鼠鳜鱼和红烧狮子头吧。就这些。” “好的，请稍等。” 小辛记好菜单转身离开，路过旁边一男一女那桌时，她跟那桌的男的点了点头，“刘经理好。” 夏鱼这才注意到那位先生考究的宴会西装，估计是大堂经理吧。 跟他一桌的那个女的一头栗色长发，也是西装西裤的，鼻梁高挺，感觉有点高，口红颜色也比较浓艳靓丽，肩膀有点儿宽，看着就像能力很强的样子。 只听被小辛称作刘经理的男的说，“媛姐，这个事情可不太好办呀。” 女的沉吟了一会儿，“刘经理，我知道你们饭店有饭店的规矩，您看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或者您帮我引荐一下？” 刘经理想了想，“这样吧，我把杨师傅的联系方式给你，你看看杨师傅能不能做，如果杨师傅可以的话，我们饭店提供场地和材料就行，可以按照其他菜品走流程。至于酬劳，媛姐你自己和杨师傅谈吧。” “那太好了，我跟白总说一声。” 被称为媛姐的那个漂亮女子马上就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喂，白总，刘经理给了我一个方案，是这样的……哎，好，我知道了。” 她挂掉电话，对刘经理说，“白总说她亲自去找杨师傅沟通。” “白总真是，”刘经理感叹一声，“接触得多了，才知道白总这事业，不起飞都不行。” 媛姐提着挎包站起来，“那我就先走了，季帆云的经纪人一会儿就要落地了，我得去机场接，就按照刚才说的，今天中午五个人的豆腐宴，加个松鼠鳜鱼和响油鳝糊，嗯……还有红酥鸡和红烧狮子头，应该差不多了。” 刘经理说，“五个人的话，气派和份量那是都够了。” “行吧，”媛姐说，“我先走了。” “媛姐慢走。” 夏鱼本来也没把他们的对话放心里去，直到媛姐点菜的时候…… 光听着菜名就开始流口水了，心想，还是有钱人会吃呢。 继而又想到他们提到的那个叫‘季帆云’的人。 这个人他可就熟了，华国的当红天后，乐坛大姐大…… 这个媛姐嘴里的白总要请‘季帆云’吃饭，还是江心北湖饭店菜单上没有，而且还可能搞不定的菜式。 那得是什么神仙宫廷菜？ 他转念一想，反正他们也说了要杨师傅帮忙想办法，不如到时候问问杨师傅看看？土锤瞎鱼也想长长见识呢…… 第61章 贫穷限制了想象力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夏鱼按了几下手机，跟阿铁定了十条鱼。 上次二十条有点多，今天少卖点。 阿铁却在微信里说，“今天杨师傅请夏老板吃豆腐喔？” 夏鱼，“哇，范老板也是杨师傅的徒弟？” 阿铁，“不是，我家是祖传的杀鱼手艺喔。杨师傅以前想让我去学厨的样子，我不想去的喔，只想杀鱼，生活才得。” 这把夏鱼给整笑了，“这杨师傅咋那么喜欢叫人学厨嘞。连范老板也不放过。” 阿铁，“哈哈哈哈，但是我姐姐跟他学去了嘞，学了一些糕点技术，现在糕点生意做得蛮好的喔。杨师傅老是想找我学技术，我教他了，他学又学不会。” 夏鱼，“他找你学什么技术呢？” 阿铁，“当然是学钓鱼的啰……” 原来范老板和杨师傅是这个插曲。 “阿铁你杀鱼这么厉害，钓鱼也一定很厉害的吧。” 阿铁，“一般的啰，夏老板你钓鱼不啰？要不找个时间我们去钓鱼玩？得不得？” 夏鱼，“得。” 瞎聊了一会儿，夏鱼把钱先转给了阿铁老板，约了时间。那边四点开始杀，阿铁杀鱼厉害，自然给鲤鱼开花刀的刀法也很顶。 夏鱼就每条鱼加了一些钱，让阿铁帮他把鱼背开好。 阿铁本来不要，他说找他买鱼，不管是下鱼片还是剁鱼头还是掏鱼肠鱼籽，乃至于整鱼开花刀，他都是帮客人处理好，不单独收费的。 不过夏鱼给了他一个收钱的理由——“我那十条鱼你慢慢开刀，按我的要求来就好，钱加在这个上面，得不得？” “得。” 发完消息，刚刚那个一身考究宴会西装的刘经理却在夏鱼的桌前停步了。 “夏师傅，您好！”刘经理官方而礼貌并且略有点桀骜不驯地微笑道，“果然夏先生真是年轻有为。” “呃……”夏鱼看着他，“您认识我？” 然后刘经理就用他带着一尘不染白手套的双手递出来一张名片，“免贵姓刘，江心餐厅的大堂经理，请惠存。” 夏鱼也礼貌地双手接过，上面写着—— 【江心北湖饭店，江心餐厅，大堂经理，刘武】 既然不是商务人士，就没有名片夹，就只能揣进兜里糊弄一下子。 “刘经理您好。” 刘武笑了笑，介绍说，“我们行政总厨早就组织过我们全饭店的厨师观摩过夏师傅的手艺了，不得不说，很这个。” 他伸出大拇指。 这怎么又是来自五星级酒店的肯定？ “你们这是拿我当素材了是吧？” “不不不，榜样，榜样……”刘武笑了笑，“特别是杨师傅，非常欣赏夏先生。” 刘武夸赞了一阵，“以后还请夏先生经常光顾我们北湖饭店，真是蓬荜生辉。” 夏鱼脸上毫无波澜，内里十分心慌，心说，我倒是想经常光顾呢，可是钱包不允许呢，天天光顾，一天的利润都不够在你们这儿塞牙缝的…… 他倒是很实诚地问刘武，“难道还真有人把你们饭店当食堂的？” “当食堂不至于，”刘武说，“一个月三十天，一大半的饭在我们这里吃的客人也是有的，比如那几位就是。” 夏鱼顺着他的目光望向远处，一个个的都气质高雅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样，正襟危坐，小口细抿，有吃中餐的也有吃西餐的，主打一个就是气质优雅。 那几个身影看着挺熟，但好像又不是很熟，脑子好痒，究竟在哪儿见过？ 刘武仍旧微笑着，并低声一一介绍。 原来是几个江海市本土出身的当红明星。 大堂经理刘武虽然带着一丢丢的桀骜不驯，不过倒也没有看不起夏鱼的意思。 只是夏鱼觉得，当真是贫穷限制了自己的想象力，竟然还有人把五星级酒店当家常饭馆的…… 刘武又说，“在这里上班，时常就会遇上一些高端人士，夏先生有需要再叫我。” 他说完就走了。 本来夏鱼是不喜欢揣摩别人话里话外的意思的，只是这刘经理说得是过于明显了一点。 在这儿上班，有机会认识一些平时不容易遇上的人。 那又怎么样呢？夏鱼忽然就想起自己的堂表姐——妈妈的堂姐的女儿。 大学学了金融专业，然后在银行上班，现在也是大堂经理。那确实经常接触到各路土豪。 “但那又怎么样呢？”有一回过年的时候她就这么自嘲，“你认识人家，人家认识你吗？还得是自己手里有东西，人家才会高看你一眼哟。” 她又说，“这个工作，有时候觉得，还是坐运钞车最有意思。” “坐运钞车的时候你坐哪儿？” “和保安一起坐钞票上面，钞票箱子当板凳坐哈哈哈，不过，运钞车里面的味道可臭了，呵呵呵。” 所以后来她嫁了个医生，那个医生是她的小学同学、初中同学、高中同学。 大学虽然不是同学，但是是朋友。 毕业以后，他们互相发现聊得来，呆在一起自在，舒适。 能互相开玩笑。 后来就结婚了。 堂表姐对此很是满意，并以此来向弟弟妹妹们传授经验——能内部挖潜的就内部挖潜啊，你想想，只有你自己有朋友圈啊？不到万不得已，可千万不能上市场上去找啊…… 夏鱼觉得堂表姐很有智慧。 但是对于他自己来说，内部好像没有什么潜力可挖了。 所以，还是眼前一白，原神启动，认真聆听刻师傅的教诲吧…… 他喜欢刻师傅那样的女孩子，不知道为什么。 李雨欣和张平也玩这个。 有一回他们三人在办公室里摸鱼，一边吃着香浓番茄味的油炸里脊条和油炸排骨，一边讨论刻师傅和凌华大小姐谁更有性格。 夏鱼说刻师傅有性格，自立自强。 李雨欣本来想为了胡桃争论两句。 结果张平说，“凌华和刻师傅的区别，就是名门大小姐和福报社畜的区别啊……” 三个人本来美滋滋地躲着摄像头，翘着二郎腿摸着鱼，顿时就想起了刻师傅的名言，“时间耽误太多，事情可就干不完了。” 顿时就被张平干沉默了。 妈的！手里的肉条忽然就不香了！ （蓝星华国人也玩原神，有问题吗？没有问题！） 第62章 后厨小暴脾气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江心餐厅后厨。 出单机滴滴滴地响了一阵，很快就把29号桌客人点的菜打印了出来。 上面带着备注——杨维涛出餐。 杨师傅一身整洁的厨师服，穿着围裙，戴着厨师帽和透明口罩，轻轻从出单机上把单子扯了下来。 “师傅，这什么贵客？区区一个文思豆腐加一个金银干贝汤还要你亲自上？我做不就得了？” 说话的是个圆脸姑娘，声音不大，很是泼辣。 姑娘双颊两片运动的红晕，圆脸近视眼，跟杨师傅一样，一身厨师战袍齐全，就是矮，一米五五还差几毫米，身材不圆但是膀子有点圆，一根粗大而乌黑的大麻花辫子拖在背后，比她的上半身还要长那么一丢丢。 她是今天这一班的三灶，牟娉婷。 酒店的后厨，是个论资排辈的地方。 江心餐厅的后厨一共二十六个灶，从头灶到尾灶，地位逐次降低，头灶出大菜，尾灶炒素菜。 按这里的规矩，主管厨师带队上班时，他本人就是荷王，负责分配每个厨师手上烹制的菜肴，也负责管理后厨出菜的品控。 所以杨师傅对手下厨师的水平是熟悉的，对于菜的烹制流程，刀工火候调味的做法要求自然也是熟稔于心。 只有一锅一锅炒出来的硬功夫，才能高效管好这偌大一个厨房。 杨维涛一般不动火，动火的话，必然就是临时取代头灶许四平。 这会儿后厨不怎么忙，打荷的杂工小胡听到杨师傅念叨完菜名，想也没想就从保鲜冷藏箱里拿出来两块豆腐，放到了许师傅的案前。 一块酒店特供的嫩白豆腐和两袋嫩黄色的玉子豆腐，白豆腐是做文思豆腐用的，玉子豆腐又叫鸡蛋豆腐，带点嫩嫩的黄色，是做金银干贝汤用的。 这种经典的淮扬菜比较上台面，虽然难度不算很高，但是很吃刀工，而且一般来北湖饭店专门点这个的人都比较挑剔。 所以这种讲细节的菜，都是让头灶上，有时候讲速度又会由前面三五个灶互相配合。 结果没曾想，杨师傅居然要亲自动灶。 头灶许四平为人安静，话不多。 杨师傅要上就杨师傅上呗，正好他也可以看一看。 正这么想着呢，就听见闲下来的三灶牟娉婷不服气的声音。 牟娉婷个子矮，辫子长，年龄也不大，不过十九岁而已，却已经在藏龙卧虎的江心餐厅后厨稳坐三灶的位置。 “看把你能的。”杨维涛笑她，“这是我请来的客人，我说了请他吃。” “谁呀？”牟娉婷还不服气，“我做，我不信他吃得出来！” “小婷，看来你还是太闲，你负责松鼠鳜鱼，十灶出红烧狮子头，这俩菜倒是他另外点的。” 十灶喊了一声，“好嘞，红烧狮子头。” 牟娉婷瞥了一嘴，“明明松鼠鳜鱼该师傅做的。” 许四平知道小姑娘才华横溢脾气爆。 她可不是一般人，八岁就能用平底锅玩飞饼，十岁就力能掌勺掂铁锅，十二岁不到就会三十几样菜。 十三岁时，刀法就已经出神入化，能片出薄如蝉翼的李庄白肉。 十五岁拿着能上重点高中的成绩上了职高，十八岁又走春季高考上了江海大学的本科，‘烹饪与营养教育’大一在读。 在学校，理论成绩那是一骑绝尘，在北湖饭店即使是兼职着的工作，只要上班，必是稳坐三灶位置。 人才嘛，性子烈一点，也是能理解的。 她性子虽然烈，但做事学东西也认真，跟着杨维涛也是师傅长师傅短的。 杨师傅跟她非亲非故的，但对她也是倾囊相授，半点保留都没有。 许四平从杀鱼工手里把刚杀的鲜桂鱼拿了过来，就走到小婷旁边说，“行啦，荷王说啥你就做啥呗。来来来，我给你打花刀。” 杨维涛笑了笑，没说话，低着头，五刀切开了装豆腐的塑料盒子，这样顺手就把豆腐皮也去掉了。 横着再贴着菜板一刀，六面体的六个皮就都去干净了。 眼前就只有纯白水嫩的一坨嫩豆腐，好像稍微碰一下就会破似的。 再横着在豆腐腰上来一刀，刀过去，豆腐不动，这时候再竖着切片，让豆腐片自然倾斜后才是切丝。 “文思豆腐太讲究，豆腐丝的长短，粗细都得一样，别处当然不用这么严格，味道不过毫厘之差，但是北湖饭店只能这么严格，就像你在什么场合就得穿什么衣服一样。” 小婷听进去了这话，也没有多说什么，从许四平手里把鱼拿了过来，“四平叔，我自己来。” “好家伙，”许四平笑了笑，“还没大过一个生肖轮呢，成叔了。” 小婷调皮一笑，“是啊，四平叔。改天请你吃我的拿手菜。” 许四平一听，平时稳稳妥妥一个人立马咧嘴大笑后退了三步。 这姑娘调皮起来也是厨房一活宝，她的拿手菜可是某省著名黑暗料理，号称吃完了皮眼子会喷火的——青椒红椒炒干辣椒。 由是他连连谦虚道，“婷大厨您的拿手菜我可吃不起，别拿四平叔寻开心。” “哈哈哈，”牟娉婷说，“四平叔那么好，不会的，怎么会呢？不会的。” 还真是什么人就喜欢什么菜，牟娉婷说这菜拿手，那是她自己真爱吃。 名菜啊，辣椒炒辣椒…… 她吃的时候还会扬着关公一样的红脸说，“好吃，这才叫辣椒！” 她皮眼子会不会喷火不知道，但嘴里一定会喷火，而且还会溢出，就成了现在这样一个小太阳性格。 杨师傅那边已经开始细密地切豆腐银丝了。 小婷也低下头，打理起手里那条桂鱼。 不同的食材要用不同的烹饪手法来打理，煎、炸、溜、煸、烩、淋、炒…… 每种手法都要手眼协调，凭经验和感觉来掌控火候，火候的不同又让这些手法呈现出不同的变种。 松鼠鳜鱼和糖醋黄河鲤鱼一样，属于溜，因为要外酥里嫩，所以是焦溜。 都是酸甜口味的大菜，但是松鼠鳜鱼则对刀工的要求更高。 许四平站在一边看小婷操作，她一语不发，神态专注。 先卸鱼头，然后刀贴鱼大骨从头开到鱼尾，但不能把鱼肉卸下来。 两侧开完之后再斩断鱼骨，切掉鱼翅。 最后一步是鱼肉开花刀，只见小婷一手捏着鱼肉，另一手拿着她自己的菜刀快速地就在粉嫩鱼肉上斜刀划线，把鱼肉分成均匀的肉丁，这是需要对食材的大小有一个整体的把控的。 犹如书法，大小、间隔都要一致，却要正好铺满一张白纸，才能协调。 刀口深入，直达鱼皮，只留薄薄一层，薄而不断。 旁边围观的打荷杂工看着身材矮小的牟娉婷一套操作，亦是赞叹连连。 “婷姐真是厉害啊。” 其实这厨房里就属牟娉婷年纪最小，但她厨艺高超，地位不如她的其他厨师，只要年龄不比她大很多，都会尊称她一声‘婷姐’。 切好的鱼肉再用清水大葱姜片和料酒浸泡去腥，然后挂粉，油炸。 最后番茄酱加白醋白糖以及清油炒汁，淋到金黄色的桂鱼身上，就算完成了。 许四平赞叹道，“小婷你这焦溜技术又进步了不少呢。” 小婷这会儿倒是不骄傲了，“还是文思豆腐简单点，这回差一点点又过火了。” “婷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精益求精啊，”有个小厨师玩笑道，“您这个水平，拿出去能压死一大片人的，这也就是在北湖饭店……” “就是啊小婷，”许四平说，“已经是非常厉害的了。” 牟娉婷把菜放到出餐台上，等着一会儿服务员过来一起装车推走。 红烧狮子头也已经好了。 而师傅这边不知什么时候又吩咐二灶煮起了豆腐块。 杨师傅自己锅里，却已经是一锅金色的金银干贝汤了。 “我的天。”牟娉婷看着旁边勾芡好汤汁，已经呈漩涡状的文思豆腐，木耳丝和绿色的菜叶丝点缀其中，汤汁晶亮而如粥一般浓稠。 清香雅人，怪不得叫文思豆腐，闻着都让人不自觉地高雅了起来…… “一万多根豆腐丝，师傅你这么快？” “不然怎么做你的师傅？” 杨维涛一笑，“起锅，上菜！” 二灶也说了一声好嘞，他给加的是酱油豆腐。 非常简单，煮好的豆腐撒葱淋酱油就完事。 许四平按了一下铃铛，“29号桌，出餐！” 服务生很快过来，把菜装车，然后推着餐车走了。 这会儿后厨又清闲起来，只有排行较末的那些灶还在出一些简单的菜。 “师傅你请的什么人啊？”牟娉婷又好奇问道。 “心悦广场那个炒饭小哥。” “他啊！”牟娉婷恍然大悟，然后笑道，“就是买酱油找到弘哥儿那里去的那位啊。” “怎么？”杨维涛说，“你看视频的时候不也一样是全程张着嘴巴看的嘛？” “确实，掂锅掌勺是厉害，糖醋黄河鲤鱼的火候也厉害。”牟娉婷一边说着一边找了个凳子坐下了，仿佛陷入了沉思。 “我说，小婷，”杨维涛玩笑道，“你不会是琢磨着请人家吃辣椒炒辣椒吧。” “哎嘿！”牟娉婷抬起头来，黑眼珠子溜溜转，“师傅你咋知道我想请他品鉴一下我的拿手菜。” 瞬间，厨房里充满了欢快的气息…… 第63章 华国豆腐世界第一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送餐车走了没多一会儿，牟娉婷也准备去更衣室换衣服下班了。 她是北湖饭店特许的兼职，下午还得回学校去上两节课。 “师傅，我先撤了噢。” “路上慢点。” 牟娉婷笑道，“嗨，坐地铁呢。” “噢，”杨维涛也跟她开个调皮的玩笑，“火车就开不翻了？” “emmmm……” 聪明伶俐的小婷也被师傅整得无语了，冷玩笑冷得汗毛都竖了起来，临走时她倒又问杨维涛，“我去拜会一下您老人家请的客人可以吧？” “可以，”杨维涛说，“只要你别请他吃辣椒炒辣椒。” “我是那种人吗？” “我看着像……”杨维涛说，“你快去吧，一会儿你不是还要去禾云家看弘哥儿吗？” “哦对……” 小婷丢下这俩字，撒腿就跑了，她那大麻花辫就在她背后，鞭子似的起起落落，拍打着她，于是她跑得更快了。 “这风风火火的小妮……”杨维涛兀自笑笑，又去出单机上扯了一张单子下来。 “八灶，扬州炒饭！六灶，火爆腰花！十灶，海胆蒸蛋！四灶，朱桥甲鱼羹……” “好嘞好嘞……” …… 送菜过来的是个穿着香槟色制服的帅气服务生，不过刚刚那位接待夏鱼小辛也跟在一起。 很快，几样大菜就摆在了夏鱼的面前。 松鼠鳜鱼红润的芡汁冒着酸甜味的热气，不愧是传说和皇帝有关的菜，鱼肉外翻，点缀几粒青豆，鱼头认真摆好，形如松鼠。 文思豆腐和金银干贝汤则在平淡之中显着素雅。 反倒是那个要抡圆了膀子用刀背锤碎肉的红烧狮子头显得平平无奇了些，虽然，那勾芡调制过的醇香汤汁里也夹杂着油炸丸子的肉香…… 小辛先让服务生推着餐车走了，然后说，“夏先生，您的菜齐了，请慢用。” “咦，”夏鱼看着那道只淋了些许清淡生抽的酱油豆腐问道，“怎么多了一道菜。” 小辛解释，“杨师傅单加的。” “哦……” 小辛解释完，迈着端庄的礼仪步伐走了。 这一桌子菜……夏鱼看着，跟皇帝选妃一样纠结，究竟该先吃哪个呢？ 举箸不定之间，却听见一洪亮的女声在身前响起，“先吃松鼠鳜鱼昂！” 夏鱼一抬头，就看见眼前一个圆脸姑娘，看面相可能和程佳敏差不多大，又或者稍大一些。 矮个子，穿件白衣服，以及背带牛仔裤，戴个黑框圆眼镜，一眼就像清澈的大学生。 这家伙，夏鱼心想，一点儿边界感都没有，社牛啊！ “你好啊，夏师傅，”那姑娘立刻就自我介绍道，“我叫牟娉婷，这道松鼠鳜鱼是我做的。” 夏鱼一惊，“松鼠鳜鱼是你做的？嘿，这老杨又骗我。” “师傅可没骗你哈，”小婷笑嘻嘻的说，“师傅只说了请你吃文思豆腐，这都给你多做了一样金银干贝汤了。” “呃……” 夏鱼看着眼前的三样豆腐菜，想起来人家杨师傅好像确实在微信里是这么说的，于是放弃抵抗，“好吧，先吃鱼。” 他夹了一块，芡汁浓稠欲滴，白嫩嫩的鱼肉一翻开，就丝丝地冒着热气。 至于肌间刺，一来鱼肉被划成了小丁，肌间刺几乎都断掉了； 二来，和糖醋鱼一样，油炸过的，小刺自然也被炸软化了。 一块鱼肉放进嘴里，立马就是感受到精心炒制过的番茄沙司的酸甜香味，甜而不腻，并且没有盖住鱼的鲜嫩，甚至相得益彰。 挂了淀粉再油炸的鱼，火候一流，脆口无与伦比…… 虽然都是酸甜酥脆口味的，但和糖醋鲤鱼比起来，完全是两种风格，很有一种细致的感觉。 “好吃！” 小婷推推眼镜，“就完啦？” “我只是个厨子呀……” 小婷也无奈，“好吧，也算是极高的评价了。” 夏鱼把文思豆腐晾在一边，又吃了一口，“真的好吃！” 也就是因为这是北湖饭店江心餐厅，无论如何都要注意一下形象。 若是在别处不那么高雅的地方，他感觉自己要在姑娘面前表演一个三口一条鱼。 牟娉婷没打搅他吃，夏鱼则按捺着自己吃货的躁动，十口吃了一条鱼，完全不在乎牟娉婷在一旁观摩。 然后又喝了一口清鲜滑润的文思豆腐，再嚼了一口肉香四溢的油炸肉丸子，又来一口软中带韧的金银干贝汤，最后再垫一块软嫩清淡的酱油豆腐，这才缓缓停下来。 他这会儿才又把一脸学生气的牟娉婷打量了一番，“牟，牟师傅？” 牟娉婷哈哈一笑，“夏师傅这吃货纯度，挺高的啊！和弘哥儿一样高。” “啥？弘哥儿？你认识？” 夏鱼马上就想起那清秀少年叼着狗尾巴草看书的画面来，先是惊讶于牟娉婷认识弘哥儿，然后惊讶于那少年竟然也是吃货。 惊上加惊！必须大吃一斤！ 想定，一口一个狮子头，并很快下肚…… “啊，我认识。” 小婷对他吃狮子头那动作也是见怪不怪，她见过的吃货，就算没有一火车，也能塞满一飞机了，小场面。 小婷又说，“夏师傅上次买酱醋料酒找到弘哥儿那儿去的嘛，我好朋友啰。”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牟师傅年纪轻轻，厨艺这么顶。” “没您厉害呢，”小婷社牛体质发动，阴阳怪气道，“您那糖醋鱼，杨师傅专门让我们看呢，还让我们观摩您炒饭。” “哎哎……”夏鱼脸微红，“低调，低调。” “别了，夏师傅你的实力已经不允许你低调了，你想想，咱们饭店所有厨师都认识你，你细品……” “我还是品你做的鱼吧。”夏鱼自己给自己解围，然后问她，“看您挺年轻，就能在北湖饭店做硬菜啦？” 小婷却是暗暗装了一波，“那是，我还是后厨唯一兼职呢！” 这姑娘性子阳光火热的，在满级厨艺的挂哥面前一点儿也不知谦虚，毕竟年轻，初生牛犊不怕虎，心无热血非少年。 她又说，“改天再请你吃个我拿手的菜。” 夏鱼一下来了兴致，凑拢了一些问，“什么菜？” 小婷心里也乐呵了，怪不得师傅喜欢这哥哥呢！原来是真纯纯吃货一枚，好好好，一个纯度拉满的吃货厨师，这种哥哥一定要打好关系，将来请他吃各种自创黑暗料理。 不像弘哥儿那种，面如冷玉，内心精明，见势不妙就敢打死不吃。 “一道名菜，”小婷说，“辣椒炒辣椒！” 原本以为会把夏鱼吓退，哪知夏鱼来了兴趣，“我妈以前喜欢用小青椒做虎皮青椒，说是虎皮青椒，其实就是醋溜辣椒。您这辣椒炒辣椒会是个什么滋味？” 一说到吃，社恐放下了芥蒂，社牛来了劲。 “哎哟，夏哥哥。”小婷说，“您皮眼子有点硬噢。” 夏鱼却扬扬头，“总不至于是断魂椒炒朝天椒吧。” 牟娉婷一怔，好家伙，这哥哥有内容，便说，“哥，是我浅薄了，我顶多说了个黑暗料理，您这是魔鬼料理，送人上路那种是吧……” 夏鱼小口吃着豆腐羹，只是微笑。 小婷顿了顿，才缓缓说道，“我还在念大一，知道夏大哥技术好，有空的话我到您摊子上来试试您的手艺，就是不知道夏大哥会不会留一手。” “要不你先给我你做松鼠鳜鱼的菜谱？” “哎呀勒，这算啥呀，这一桌都给你。”小婷笑了笑，伸手递出二维码，两人很快互加微信。 然后她站起来准备告别了，“我还要去看弘哥儿，先撤了哈，回见。” “回见。” 小婷正要走，夏鱼却说，“对了，为啥杨师傅要送我个酱油豆腐呢？” “哦，这个啊……”小婷说，“一个革命典故。长汀的豆腐虽然不能运来，但是长汀的黄豆可以，咱们这儿的豆腐都是附属食品厂用长汀黄豆做的。” “嗯？” “华国的豆腐也是很好吃的东西，世界第一。再见。” 小婷摆摆手走了，夏鱼想了想，猛然之间想起来了这句话的出处…… （中国的豆腐也是很好吃的东西，世界第一！永别了。——瞿秋白《多余的话》，1935年5月22日。 1935年6月18日，于福建长汀英勇就义） 第64章 酱油滚豆腐的滋味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牟娉婷说话倒是算数，这边夏鱼还没下桌，那边她就把菜谱都发来了。 也是和杨师傅的菜谱一个样子，手写的，火候、用料、配比这些都是常规的。 没有‘少许、若干、适量’这样的字眼，轻轻楚楚地写着豆腐多少克，盐多少克，水淀粉多少克，鱼是多大的鱼，油温要到几成等等…… 而且烹制过程中的一些机巧心思都是写明了的，例如如何取豆腐，文思豆腐怎么下刀，手怎么去扶住，等等。 【烹饪无定式，但基本功是一切的基础，只有把食材的大小外形处理好了才能说其他。】 【至于勾芡配比，虽然精确计量可以稳定质量，但过于精确，则不容易产生神来之笔。】 【不管怎么样，好看和好吃才是最终的目的。】 …… 当真是杨师傅的徒弟，心得也在菜谱上写着呢。 夏鱼认认真真看完，眼前这一桌菜就出现在了数据库里。 一边看着小婷的菜谱，一边小口细品眼前的三样豆腐菜，吃着豆腐羹里那鸡汤调制出来厚薄合适的芡汁，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牟娉婷很快又发消息来，“夏哥，我看你也不比我大多少，我就喊你一声哥吧。喊夏师傅多生分，手抄菜谱给你了，改天我来你摊子上找你噢。顺便也去看看我孙哥，怪想他的。” “心悦广场五点出摊，你来找我就是。原来你也认识孙老板。” 小婷回他，“一个师傅的徒弟嘛。不聊了哈，今儿地铁有点挤……” “再见。” …… 几个菜的份量有点多，不过夏鱼最后确实一点没有浪费，连松鼠鳜鱼盘底的那一层亮红酸甜的汤汁，他也倒进饭碗里，拌着粒粒分明的白润珍珠米饭一起吃了。 这小婷年纪不大，做出来的菜之美味，简直令人咋舌。 真是一顿无比满足的午饭。 杨师傅倒是很会掐时间，正当夏鱼隐蔽砸吧着嘴，揉着肚皮的时候，他倒发消息来问，“鱼师傅，吃好了？” 夏鱼一笑，立刻拍了一张饭后场面的照片发给他。 杨师傅很快回复，“哈哈哈，鱼师傅可以。我在这里上班那么久，见过无数饕餮客，山珍海味啥都吃，不过却总要剩一桌残羹冷炙。你这个，这盘子我看都不用洗了。” “毕竟，太好吃了。” “小婷的手艺不错吧？” 夏鱼回，“确实不错。” 杨师傅是个懂徒弟的，立刻又问，“那她有没有说请你吃辣椒炒辣椒？” “有啊，”夏鱼回复道，“我们还交流了一番，她对醋溜小青椒似乎也有几分兴趣。” “这个小炸弹……” “风风火火挺好玩儿的。还有就是感谢杨师傅的款待，虽然我总觉得怪怪的。” “觉得你在这儿知名度很高，所以奇怪是吧？不用多想，要对自己有信心。” 夏鱼坐在落地窗边上愣了一下子。 这杨师傅平时一副老顽童样，关键时刻还是看得出来自己有点信心不足。 确实，他回想了一下，从第一天摆摊到现在，真是这么一个心路历程，从最开始的有点小期待小紧张，到现在的逐渐轻车熟路。 好像是经历了一遍重新认识自己的过程。 杨师傅又说，“各种菜系，鱼师傅如果想学，其实就是临门一脚的事，稍微看看就会了。” “谢谢杨师傅鼓励，今天又学会了几样高级菜式。小婷发菜谱那真是随性，说发就发，一点儿也不藏着掖着。” “没有什么必要藏着掖着，菜谱是死的，人是活的。古往今来，多少无上美味就因为师傅藏着掖着，然后就失传了。” “你倒是也看得开，反正别人也不一定学得会，阿铁就说他教你钓鱼，你怎么都学不会。” 夏鱼收拾东西准备撤退了，刚站起来，杨师傅就又回了一条，“小铁子欺人太甚！找个时间，我要跟他决斗！不说了，这边还有一桌豆腐宴要准备。” “哈哈哈哈……好好好，回头再聊。” 夏鱼出了餐厅，在公园似的北湖饭店里转了一圈，才溜达到自己的车边上。 发动车子准备离开时，倒是注意到旁边那辆白色的两门轿跑，国产品牌里的高端货，不很贵，但也不便宜。 有点眼熟，好像跟小区里旁边车位那邻居的车有点像。 …… 为了请动季帆云，白金也是花了不少心思。 人家是歌坛大姐大，时尚圈的重量级人物，如果能让她点头签下代言合同，那对她自己的品牌公司而言会有极大的助益。 董事会那帮人是绝对不肯轻易放手的，当年爷爷困难，这帮人趁虚而入，现在捏着这只下金蛋的母鸡，更吃准了她白金会对公司呕心沥血，那当然是不可能让利的。 让人把吃进肚里去的钱吐出来，那是比剐肉都让他难受。 她自己威望是有，也连签了好几个战略大单，但关键的问题是，公司有不少生产性资产，现在业绩也可以，这些资产的估价就高。 还有那几个轻时尚品牌的价值都不低。 所以直接另起炉灶也不现实，只能想办法自己另做一个来对冲，增加自己手里的筹码才行。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阴谋诡计？大多数时候都是直接上桌掰手腕，谁力气大谁赢。 这次季帆云来江海市开演唱会，她的经纪团队先过来，所以这个下午白金得先带着助理给天后的经纪人接风洗尘，好拉近关系。 李春媛还是稳妥，一顿饭安排得令人满意。 傍晚时分，白金和李春媛把客人送进了酒店客房电梯，两个人才松了一口气，慢慢朝地面停车场走去。 李春媛一边走，一边捶自己的肩颈，一边说，“这一下午，累炸了，又是接人，又是做洽谈纪要，又是忙里忙外安排晚饭的，真想把这高跟鞋扔了。” 白金笑哈哈，“你倒是扔了啊，又想美，又嫌高跟鞋累。” 李春媛这才在秋夜窸窸窣窣的虫鸣之中听见白总脚下的哒哒声，“哎，不扔，这鞋可贵了。” 白金半低着头挑着嘴角微笑，没有说话，应该是在想和季帆云的那顿饭。 李春媛因而问道，“酒店杨师傅那边，什么时候约？” “季帆云还要过一阵才来，”白金说，“就这几天吧，周末也可以。” 李春媛问，“如果那个杨师傅搞不定，或者他不愿意做怎么办？” 白金一时没说话，两个人只是哒哒地在酒店的石板路上走着，周围只点缀着几盏矮小而昏暗的庭院灯，显得很寂静。 片刻之后她才开口，“事在人为。天后的代言，多少公司盯着呢，至少咱们有机会。” 李春媛笑了，“我发现白总和董事会那帮人还是有共同点。” “那是当然。”白金也笑道，“咬上肉就不撒口，为了赚钱无所不用其极。” 李春媛撇撇嘴，替她不平，“你赚的钱又没进你荷包。” 在昏暗的庭院灯下，李春媛发现白总忽然笑得像个孩子，“但是计入公司盈余公积了呀。” “我就没见过你这样式儿的老板，”李春媛也笑道，“合着你的爱好就是赚钱是吧？” “那是当然，”白金说，“画画、美食、赚钱，生平三大爱好！” “那没见你花多少。” “可以了，”白金说，“我在别人眼里，都是生在罗马的人了，还想怎么样？” 她又没说话了，两人很快走到她的车边上。 刚才陪客的时候白金又喝了些酒，于是又只能是李助理开车。 两人坐上车，白金就把手套箱里塑料袋子装的平底布鞋递给她。 “我自己带得有。”李助理笑着从自己的挎包里也摸出来一双开车专用的布鞋，很快换上。 “嗯，习惯不错。” 车很快进了地库，这天倒是早，炒饭弟的车位上空空如也，还没有回来。 白金和李春媛道别之后一个人回家。 简单洗漱之后，只开了起居室一盏落地灯。 光线不亮，屋里的氛围，像点着烛台似的昏暗与静谧。 白金靠在灯边的躺椅上，平静、放松而孤独。 她什么都没有做，望着天花板回想着晚饭时酱油滚豆腐的滋味。 软滑、平淡、咸鲜、清香。 没有什么复杂的调味和复杂的烹饪，也不像开水白菜那样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机巧众多、于不起眼处极尽奢华之能事。 酱油豆腐实在是没有什么心眼的一道菜。 上好的黄豆磨成豆浆，用石膏点成嫩豆腐，去皮切成小方块，用清水煮熟，淋上清淡些的酱油，洒上葱就好了。 那是岁月里的平和味道，如果是在冬天，温热的豆腐蘸上一点酱油，顺着食道滑到肚子里去，热气氤氲的白汤，则能驱散严冬的寒意。 爷爷说做人应该活得自在些。 像酱油豆腐那样？简单，平淡，带着一点点滋味，就算是自在吗？ 她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清楚，竟然在舒适的温度里，睡着了。 第65章 三七分账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又过了一两天。 临近周末。 【听说南城的烂尾商圈新开了一个夜市？】 【南城、烂尾商圈，侬这个范围有点子大的晓得伐？】 【等等，我找找那个帖子，好像是那个特别逗的美食博主陆小凤爪发的。】 【求传送门……】 【找到了，心悦广场夜市】 【好停车吗？】 【烂尾商圈，有的是位置停。】 【那我改天去逛一逛。】 …… “斗地主！” “抢地主！” “三带一。” “炸了。” “老板，十串小肉串，别斗地主啦，生意还做不啦？” 烤串老板笑盈盈，“哎哎，来了来了美女，这不高峰还没到嘛，先活动活动。” 他一边说着，手里一把肉串就滋滋地冒着油，油落到炭火里，肉香的火焰就冲上来。 “真香……” “货真价实放心吃。” 正说话间，那边又来了两个小货车，一个拉着一车鲜包菜，另一个拉着一车苹果。 刚一停稳，穿着罩衣的小贩就从车上下来，解开绳子，一把掀开雨布。 一车绿油油的包菜还带着水，亮晶晶的。 苹果看着也新鲜。 还有几个老人自己拉着人力三轮车搞了一些时蔬，在那俩小货车边上，编织袋往地上一铺，瞬间一个微型菜市场就出炉了。 “队伍又壮大了嘿。”烤串老板手里一串肉翻了翻，另一只手拿上调味罐，孜然辣椒撒上去，滋溜，又是一阵孜然香…… “咱们这个口岸也是越来越好了嘛。” 烤串哥一边专心烤肉一边说，“那是，来了个实力派引流，能不好吗。” 姑娘也是这一圈的老主顾，就啧啧了两声说，“夏老板那个鱼哟，哎哎，流口水，就是天天吃，荷包遭不住。” “所以啊，”烤串哥说，“有人气的地方才好做生意，来，美女慢用，十五块。” “好的，谢谢，我扫你。” 姑娘接过一纸袋装的肉串，一口一嘴油，嘎嘎香着走了。 没多一会儿，那边传来一阵三轮车的突突声，夏老板来了。 他还是那个老样子，穿着他那硕大的咸鱼围裙，不紧不慢停好车。 搁他旁边卖独门秘制关东煮的小孙就会去帮着他把几个折叠桌椅摆好。 两人会有说有笑地瞎聊两句。 夏老板的小黑板比较高级，别人都是粉笔的，他的是发光的，和那辆红色而又油腻腻的三轮车比起来有点格格不入。 三轮车看起来很像是个奔生活的小孩，发光黑板却是镶嵌在北欧风的木架子上，装饰着假花，看上去倒显得有几分小清新。 在大家眼里，夏老板的生意不大一般，他主要卖价格实惠的蛋炒饭，大家觉得他是在用这个走量的。 他小黑板上的高级菜式可能才是他的利润点，比如那个糖醋鲤鱼。 这一向大家闲着没生意的时候打牌，就琢磨着夏老板的菜单可能会换。 毕竟58元一份的糖醋鲤鱼应该利润也不大，大家猜测可能是夏老板想在这里打出名号来。 事情的发展一步步印证了大家的猜想，糖醋鱼打响了这个烂尾商圈翻身的第一炮。 微博本地帖有人说之后，来了好几个美食博主拍摄，然后这边的生意就明显好了几分。 张哥说，“我猜今天夏老板要换菜单。” 李哥说，“赌五毛。” 徐哥说，“嘁，我赌五块，小黑板有变。” 众人看着穿着咸鱼围裙的夏老板和孙老板一阵忙碌，牌也不打了，伸直了脖子看小黑板。 上面的字样没变。 “别急，还没准备完呢！” 众人只见孙老板从自己的高汤里舀了一小锅给夏老板…… “嘿，有戏！” “果然，重写小黑板了，今天加了个文思豆腐！还有松鼠鳜鱼！” “哎呀，不好意思，怒赚老张五块哈哈哈。” …… 夏鱼这边和孙文昊刚刚摆好摊子，就看见那边老哥们一阵哄笑。 两人不知道什么鬼，趁着今天首单客人还没出现，就跑过去问，这才知道自己成局了。 “嗨……”夏鱼笑着在自己的围裙上搓了两下，“文思豆腐可是孙哥入股了的。” 老哥们这会儿凑拢了他们的摊位看热闹，却发现夏老板的食材盒子里只有四块豆腐，“哟呵，看来是卖给有缘人的了。” 夏鱼说，“要不咋能让孙哥入股呢，是吧？我总不至于为了这四块豆腐专门吊一锅汤吧？” 孙文昊则在一边低调宣布，“三七分账，三七分账。” 众老哥看着小黑板上的标价，也只能感叹，“还是你俩会做生意。” 128块一份，四份512块钱。 孙文昊出底汤，分154块钱，夏老板自己卖手艺得358块。 四块豆腐，加上勾芡的水淀粉，香菇、木耳、菜叶、燃料这些材料，四份的成本超不过六十块。 夏老板自己挣三百。 三百块呢，这个野生口岸不比江海市那些专门划出来官方扶持的夜市点，生意不好时，一天营业额扣了成本，毛利可能还到不了三百块。 老哥们是看着夏老板在这儿两周不到迅速蹿红的，不用问也知道人家的利润肯定是一骑绝尘，遥遥领先。 对此，老哥们是服气的。 两人摊子才刚铺开，就有一对上年纪的退休老夫妻很感兴趣。 看着面生，应该是最近刷手机刷到关于这边的短视频慕名而来的。 “小伙子，你这里居然在卖文思豆腐？”老先生看着那小黑板有点怀疑，“128块，别是什么山寨版吧？” “哟呵，还有松鼠鳜鱼。”老太太眼里也露出了不信任的目光，但她马上就看到夏鱼放在垫了冰块的盒子里的四条新鲜桂鱼。 老太太转口又说，“你这鱼倒是不错。” “我看二老面生，应该是第一次来这边转悠呢吧？” “是啊，”老太太昂起头来，带着点挑剔的语气，“抖音上说这儿有个新的夜市，我们两个老家伙闲着没事，说来看看，结果又是假的，有点冷清。” 夏鱼做了这些天的生意，跟顾客说话也开朗随意了许多，就说道，“还好吧，我们这边主要是上班族晚上路过下，八点以后有些老人孩子来玩，人气嘛，大差不差。” “不过你怎么敢在地摊上卖文思豆腐和松鼠鳜鱼的？”老先生抢白，刚一问出口，忽然就恍然大悟，“哎呀，你就是网上说的那个蛋炒饭？” “啊，对。” 眼见这个有些肉感的年轻老板露出一副看似可靠的笑容，老两口还是因为在这漫长的人生之中学到了太多经验而踟蹰不前。 夏鱼也不急，他是料到了这个的，生客嘛，一回生，二回就熟了。 最后老两口决定稳妥一点，先要了一条糖醋鲤鱼，如果可以的话，再来个文思豆腐不迟。 夏鱼应了一声，就开火做菜。 这种情况，他是有料到的。 这个菜在街头卖，没点名气必扑街。 街上的生意，也不是说你这高级菜，人家看到了就一定会掏腰包来吃。 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那总要都安排妥当了，有余钱了才能来犒赏一下自己。 所以夏鱼也没准备太多，这一向总有几个吃播和视频博主过来水素材。 一百二十八块钱，给他表演一个文思豆腐的视频素材，不过分吧？ 一百四十八块钱，让博主们给粉丝展示一下松鼠鳜鱼街头烹制表演，不过分吧？ 很合理吧？ 这些全是袜子姐出的主意——人来人往这么多，人家拍你去赚钱，这么有缘，你卖点高级货给他们，这叫礼尚往来，赚钱嘛，当然是谁有钱赚谁的…… 袜子姐当时就这么说的，“那几个吃播只要敢拿摄像头怼你，放心，他的直播间家人们肯定让他们点文思豆腐，什么叫民以食为天啊哈哈哈哈？” 袜子姐笑起来的时候常常是手背叉着腰，仰着头，声音之大仿佛引吭高歌，虽然有点神经质但很是喜感。 看起来很牛的样子。 不得不说，袜子姐这个人，瘦瘦的，短发硬硬朗朗的，眉毛虽然细，动起心思来，真是鬼精鬼精，真是个做生意的好材料。 比孙哥靠谱多了。 就是最近这一向，袜子姐说营养要均衡，老是找孙哥买关东煮。 孙哥说都是老摊友了，天天全价卖多不好意思，总是打折…… 第66章 夏少爷，别装了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二老，糖醋鲤鱼，那边矮桌子随便坐，慢用噢。” 老先生来了劲，“可以啊！和视频上一样。” 老太太则依旧挑剔着，“还行吧还行吧。”她说这话时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诱人的鲤鱼。 然后她又问，“小伙子，为什么松鼠鳜鱼你卖得这么贵？” 看起来仿佛是要砍价。 夏鱼笑了笑，这几天他也戴上了帽子和透明口罩，说话也不用专门避开锅灶了。 夏鱼说，“您稍等一下啊。” 后面来了几个熟客，是有几天没见的那三个彪形大汉。 这三哥们儿那天没吃到糖醋鱼，又忙了几天没过来，这天一到，就发现老板的发光小黑板上有新货。 “哟，有新菜，松鼠什么鱼？” “桂鱼。” “这啥玩意儿？没听过，这么贵，有糖醋鲤鱼好吃吗？还有这文思豆腐是什么玩意？” 夏鱼解释了一番。 三个不差钱的大哥连连摆手，“不行不行，再好的豆腐那也是豆腐，这样，给我们来一条这个什么桂鱼，再来两条糖醋鲤鱼，咱们哥仨今天好好吃一顿，再来三份十块的蛋炒饭。” 领头那位又说，“老三，再去买点其他小菜来。” “好的哥。” 夏鱼也答应，“随便坐，稍等。” 然后才对老太太说，“不是松鼠鳜鱼卖得贵啊大妈，是我前几天糖醋鲤鱼定价低了，这不是开业酬宾嘛，卖个本钱，过几天糖醋鱼就下架啦。” “好家伙！”三个大汉一听，“还好今天过来了一趟，不然这么实惠的鲤鱼都要吃不成了。” 大妈小声嘀咕了一阵，又看看老板，最后摸出手机来，一边付钱一边说，“再来个文思豆腐呗。这偌大的江海市那么多饭店，要么是不做，要么就是贵得离谱。” 夏鱼不多废话，仍然笑盈盈，“二老先吃鱼吧。我这边按顺序来。” 看来，事情的发展比想象中的顺利。 几位主播还没来，文思豆腐和松鼠鳜鱼就各售出一份。 孙文昊坐在自己的餐车边上，看到夏老板生意兴隆，也高兴。 按说他吊的关东煮的汤做了一些变动，跟正宗的比起来是要淡一些。 但不管是颜色还是味道，其实跟正经文思豆腐需用的鸡清汤不是一回事。 原本的清鸡汤是不断炖煮，把鸡肉蓉里的鸡味全部炖出来，还要滤去鸡油，让整个汤像清水一样清澈，但喝起来却要充满了鲜味。 开水白菜就是用那个清鸡汤做的，看上去平平无奇，跟水煮白菜一样，实际上功夫排场和机巧全在那清澈的汤水里。 结果夏老板之前要了一点儿汤去，自己在家里捣鼓了一阵，用上自己的米汤愣是勾芡出了色泽清雅好看，味道不淡不重的文思豆腐来。 （这段作者杜撰的，别较真，毕竟夏小胖满级厨艺……体会到小炸弹给的烹饪心得以后，融会贯通一下，搞出独门绝技，很合理吧？） 那天夏老板把成品端来，拍照给小炸弹牟娉婷看，小炸弹惊了，给师傅看，师傅惊了，至于他和袜子妞，自然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孙文昊的汤里还有其他食材炖煮的味道，夏老板这么一调制，虽说那是道豆腐羹吧，但一喝下去，顿时感觉浑身的文雅劲又高出去三层楼。 孙文昊给程佳涵发消息，“袜子妞，你还不来？” 程佳涵回他，“今天加了一会儿班，帮主管处理点事情，一会儿拿快递。” “哟，转性了嘿，主动牺牲摆摊时间加班？” 程佳涵飞快回复，“真涨工资啦！跟着我们白总混，真是吃饱饭！夏老板战况如何？” 孙文昊回复，“战况非常激烈，夏老板现在正在施展夏式无影刀在切豆腐，已经有人围观上去了，他真的，好强，那手速精准度，比我师傅猛多了。” “我说嘛，买豆腐送攒劲的表演，只卖四块豆腐真是保守了。” “人家一天四位数，人家是生活，我们是生存。” “你不能这么说，人有高矮胖瘦，人家牛是该人家的，自己的事情做好，踏踏实实不也挺好？” “挺好，”孙文昊沉默了一会儿又回复她，“是都挺好的。” …… 时间一到，整个小夜市的人气犹如快闪一样，忽然就热了起来。 一堆人观摩夏老板做菜，街头解说陆小凤爪又来了，不出程佳涵所料，夏老板成功赚到他一百二十八块钱。 当然，他那豆腐解说播出去能收获多少一键三连就不得而知了。 赢上加赢，双赢！ 孙文昊这边也很快卖出去一百多块钱。 夏老板那豆腐的分成肯定是稳了，营业额已破三百，这生活对待他的脸色，看起来好像真的是越来越好了呢。 程佳涵来得比较迟。 板车铛铛铛地响，袜子姐虽迟但到。 天都黑了，她却是如沐春风的样子。 都忙着，都没功夫理她。 而她的摊子还没支好，就先卖出去二十块钱，又是收获满满的一天。 很快，夏老板那边渐渐安静下来，他该收工了。 程佳涵才摆摆手，让他过来一下。 “怎样？小少爷，卖光啦？” “呃……”夏鱼脸上写满了尴尬，“我真不是哪家的少爷……” 程佳涵睥睨着他，“还装呢？啧啧，夏少爷，和我们白总住一个小区，你还说不是来体验生活的？” “这……”夏鱼满脸懵逼，“不是，白总是谁？男的女的？” “女的，”程佳涵说，“还是美女，知性，自强，杀伐果断，心狠手辣的那种。” “袜子姐你等等……” 夏鱼揉揉脑袋，“我有点饿，你等我恢复恢复元气。” “好好好，你恢复吧，但愿你的内功是跟头陀那儿学的九阳神功，不是古墓里的玉女心经哈。” 程佳涵笑着弯下腰，打开了刚刚取回来的快递箱子，“沉死了。从老家寄这么多来，也不知道得多少运费。” 纸箱拆开，一股混合了烟熏和香料的肉香立刻喷涌而出。 “哇！”夏鱼一看那一大堆香肠腊肉，眼睛都直了，“香肠！腊肉！” “嘿嘿，我家里自己做的。”程佳涵从里面取出几块，目测得有两斤多，“喏，拿回去吃吧。” “我饿了，”夏鱼说，“袜子姐，你吃晚饭了没？” “咱们仨哪天收工前吃过晚饭？” 夏鱼从程佳涵手里把香辣香肠和腊肉都接了过来，朝着那边卖菜的小摊子扬了扬头，“蒜苗炒腊肉怎么样？就是没米饭。” “米饭？”程佳涵大笑一声，拍拍心口，“包在我身上。” “你怎么弄？” 程佳涵哼哼一声，“只要脸皮厚，饭店里买不来二两白米饭？我摊子交给你了。” 夏鱼一点头称是，她马上就朝着不远处那家火锅店跑去。 而夏鱼这才坐下来，看着眼前一堆袜子，咂摸起来，白总？白总？白总谁啊？好像在哪听过，哎，脑子好痒，怎么还不长脑子…… 第67章 这下想起来了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程佳涵大摇大摆地走进火锅店，在服务员的热情指引下落座。 一看桌角，贴着一个电子点餐二维码。 服务员说了一声，“美女，您扫码点餐就可以。”跟着就去忙了。 程佳涵心中大喜，还省得费口水，果断扫码，点了五份米饭。 一分钟之后，另一个服务员端着五碗米饭过来，才发现这客人锅底配菜都没点。 正要提醒，她却迅速把五碗米饭倒进了她自己的打包盒里，掏出手机就要结账走人。 “您这是？” 程佳涵动作行云流水，同时还振振有词道，“哎，昨天在你们这儿点菜点多了，打包回去说凑合吃，结果今天下班又晚了，只好来找你们再买点饭了。” 服务员看着她一身简单的休闲装束，以及脖子上挂着的蓝色绶带，估计是附近写字楼里上班的小职员，正琢磨着要不要报告店长，她已经把手机屏幕转过来扬了扬，“五块钱，我付了哦。” 话音刚落，转身即遁走。 速度之快，简直迅雷不及掩耳。 只要你动作够快，尴尬就永远追不上你…… 这边夏鱼还在对白总的事情百思不得其解，那边程佳涵已经提着一把蒜苗和满满一大盒不太新鲜的白米饭回来了。 她把蒜苗和米饭放下，“哎，没辙，火锅店的米饭肯定赶不上你的，只能凑活垫垫肚子。” 忙活了两个多小时的夏鱼本来就饿了，看到那叶绿头白的蒜苗，立刻就全拿起来，从程佳涵的箱子里取了香肠和腊肉就要往自己的三轮车那边走去。 恰巧一阵秋风过，有点料峭。 夏鱼却随口说了句话，让程佳涵心里又暖了一下。 他说，“我把腊肉先处理了，一会儿咱们吃完，我再炒一份，袜子姐你带回去正好给你妹宵夜。” 程佳涵本来是打算自己回去弄给敏敏吃的，结果这夏少爷倒主动提出来，盛情难却，只能说了声‘好啊，谢谢了。’ 她坐下来守摊子，看着夏鱼匀称而微胖的背影回了他的摊位，跟孙哥招呼了一声。 孙哥这会儿刚收了一单钱，暂时没有什么新生意，就接了一把蒜苗要打理。 夏老板则一大勺清水倒进了他的铁锅中，火焰从风门处喷出，呼呼作响，就跟爸爸以前工地上打工时用的那个氧炔焰似的。 她望向孙文昊那边，他比夏老板要高一截，有点瘦，当然也比夏老板黑些。 这会儿穿着围裙坐在小板凳上，也抬头望了她一眼。 他举着蒜苗挥了挥，笑起来，在路灯下倒显得白皙了许多。 很快，腌腊的香味就飘过来。 没多久，切好的腊肉下锅，白烟氤氲，熏过的半肥瘦坐臀肉再这么在锅里一煸，那猪肉的焦香顺着风就飘了过来。 煸炒之后放一边，然后蒜苗下锅，再把刚才煸过的腊肉加入锅中，翻炒，调味，起锅。 很快，夏老板和孙文昊就端着热气腾腾的两份菜过来了。 一个水煮的香肠、一个带着干煸焦香味的蒜苗炒腊肉。 夏鱼一落座，掰开筷子根本不客气，“开吃！” 马上就是一筷子蒜苗就着一大片腊肉入口下肚。 程佳涵则是先吃了一片久违的香肠，感受家乡的辣子、香料以及柏树枝的气息。 孙文昊最后一个动筷，跟夏鱼一样，也是先吃的腊肉。 煸过的肥肉只剩了肥，没有腻了，猪油的香味则被炒进了蒜苗里。 熏制的香味则全在瘦肉里，一咬就跟肉渣一起释放了出来。 孙文昊说，“这可真是好腊肉配上夏老板的好厨艺，简直了，连咸淡都这么合适。” 程佳涵跟着也吃了一片肉，一向开朗的她却没有说什么，静静地又扒拉了一口白米饭。 本来她想说一声谢谢。 夏鱼却先开了口，“谢谢啊，袜子姐。” 程佳涵心里先想的是夏少爷房子都买了，为何还跟她们这些海漂打工人一样思乡？但马上又觉得乡土情怎么可能因为买了房子就放下呢？ 于是她难得地莞尔了一下，客气道，“我还要谢谢你呢，我自己炒不出这个味儿来。” “我也炒不出，”孙文昊笑了笑，“一般饭店炒什么东西味道都重，夏老板炒出来的味儿不重，但很耐回味。” “哟，”程佳涵笑了，“孙哥你还是美食家呢？” 孙文昊掩面而笑，“我就是随便说两句。” 夏鱼一边嚼着嘴里的香肠一边说，“嗯嗯嗯，孙哥说得好，会夸你就多夸两句。” 结果袜子姐和孙哥又异口同声道，“怕你骄傲……” 好嘛，这俩人配合的时候怎么总是有神来之笔。 吃货脑回路的通畅程度往往和胃部内容物的多寡呈正比例关系，当然还要考虑味蕾的满足系数。 大口的腊肉吃到大半饱，夏鱼才想起来刚才袜子姐揶揄自己‘夏少爷’的事情，然后就想到‘白总’这个字眼。 脑回路一通，忽然就想起来了。 收房子那天交物业费，排在自己前面那个扎着马尾，脸上带着些疲惫，自带退散气场，说话却很有礼貌的人，被物业称作‘白总’。 然后又想起来那天杨师傅请吃饭，旁边那一张两个人聊着聊着又提到了‘白总’，但不知道是不是指的同一个人。 最后灵光一现，忽然想起来杨师傅第一次给他发糖醋鲤鱼视频的那天，说有一个姓白的小富婆请员工夜宴，定了一桌超豪的全鱼宴，名字叫白什么来着？ 他记不得了，但那天的聊天记录还在。 于是夏鱼拿出手机，在杨师傅的聊天页面里搜索了一下‘白’字，记录立刻就出来了。 他这才问程佳涵，“袜子姐，你们白总，是叫白金吗？” “哟，聊天记录里都有关于白总的消息？”程佳涵坏笑着睥睨着夏鱼，“夏少爷，本来准备以普通人的身份和我们相处，现在装不下去了是吧？摊牌吧。” 夏鱼却苦笑了一声，把聊天记录摆了出来。 孙哥和袜子姐都凑上去看了一遍。 “喔，”孙文昊恍然大悟似的看着程佳涵，“我这也破案了，原来这么豪的富婆是你家老板。” 程佳涵问，“你怎么也知道？你师傅说的？” “不是，”孙文昊摇摇头，“是小炸弹说的，那天晚上她恰好也上班。” 程佳涵又好奇，“小炸弹又是谁？” 夏鱼就替孙哥解释说，“一个厨师界的天才少女。” “这就对上了。”程佳涵说，“那天晚上我就接到我们主管的电话，说白总让大家放假休息。公司里风言风语的，说白总想给大家涨工资，董事会不让什么的。原来那天晚上是白总做的局啊……” “可你是怎么知道你们白总和我住一个小区的？” “嘛，”程佳涵扒了口饭才慢慢说，“听白总的助理说的呗，你俩不但住一个小区，车位还挨着。夏少爷，你到底是哪个烹饪世家的少爷啊？” 这一下子，那辆双门小轿跑的印象也在夏鱼的脑海里对上了。 那个二十六岁的女总裁的身影也在他的脑海里清晰起来。 第68章 碰面的概率并不低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程佳涵说，“白总过目不忘的。那天你和那个老师傅在摊子上做金虾蛋炒饭，白总过来散心，应该是一眼就把你认出来了。后来肯定是和李助理闲聊呗，小区里有个有趣的炒饭弟，也不是什么秘密。” 又说，“李助理还说呢，白总夸你蛋炒饭炒得好。” 袜子姐说完，和孙哥一起，饶有兴致地瞧着夏鱼，那眼神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夏少爷，您不讲两句？ “我……”夏鱼搜肠刮肚想了好一会儿，才蹦出来四个字，“我外地人。” 又冷场了一会儿才说，“六个钱包，六个钱包，要付月供的呢。” 夏鱼跟着又转移话题，“袜子姐，你们白总也很务实啊，这么大一个老板，居然不是住大别墅。” “那我也不知道。”程佳涵陷入思绪之中，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她呀，不知道怎么说，不管是对我们还是对主管，都没什么脾气架子……” 她顿了顿，吁了一口气才道，“是个工作狂吧。吃菜吃菜……” “以后别叫我夏少爷啊，真不是什么夏少爷。” 孙哥和袜子姐笑笑，“好的，夏老板。” 这顿晚饭虽然只有两个菜，但三人吃了很久。 一边吃，一边聊，一边照看自己的生意。 夏鱼一直待到程佳涵快要收摊了，才重新去炒了一份蒜苗腊肉。 热气腾腾地用打包盒装了，塞给她。 两人这才收拾好摊子各自回家。 孙哥则又坐回到他摊位边上的小板凳上，跟他们道别后，趁得片刻闲功夫玩儿起了手机。 还有一会儿，加班的打工人也就该下班了，那一波大概能持续到凌晨12点。 周边租住的海漂们零零散散可能会出来买点宵夜，吃点便宜的烤面筋填填肚子什么的。 这一片附近没有什么大的夜店、电影院之类的文娱场所，所以十二点以后，这个烂尾商圈的小夜市也会慢慢偃旗息鼓，沉入梦乡。 等待第二天的太阳照常升起。 程佳涵回到家里，佳敏先到了，仍旧安安静静坐在那儿写作业。 她静静地走到她旁边，把蒜苗炒腊肉打开了，同时还有一份煮好的香肠切片。 小敏顿时眼睛就直了，“老汉儿寄来的？” “不然喃？” 敏敏问，“家里爱媛咋个样？” “老汉儿说旁边开了果袋厂，果袋降价咯，今年化肥价钱也可以。咋嘛，想吃爱媛了？姐姐给你买嘛。” “不吃。我就想晓得今年能卖好多钱。” “嘿，你管天管地，管好你自己喂！有合作社，早就订出去了，你操什么心？” “好嘛。” 敏敏大口吃起肉来，“好吃，还是妈妈灌的香肠好吃。” “废话，你以为是这边市场上那些掺了鸡肉的？” “腊肉也好吃，绝了。” “夏老板免费炒的。” 敏敏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弯得像月牙。 “姐姐你今年都二十五了，在村里都是老女儿了。” “程佳敏，皮痒了是不是？” “我投降！”敏敏举起手来，“别打我。” 程佳涵举起的巴掌缓缓放下，脸上挂着笑，她心里话是——老姐的事情，等你高考完了再说。 不过她没说出来，口是心非，嘴里说的话是，“我这不也是在看的嘛？谁叫你姐倒霉，村里同一批的十朵金花，一个生儿子的都没有……” “那是让你在广阔天地里找帅哥，不要拘泥于咱们村那点小格局。” “你有文化，你说得对。”程佳涵坐在床沿边上，嘴上敷衍着妹妹，手却按着手机，给孙哥和夏老板都发了个‘谢谢’。 孙哥回得快，“打理个蒜苗，谢什么？我还白吃你一顿腊肉。” 夏老板则半天没回复，过了十几分钟才回过来三个字，不用谢。 那一会儿程佳涵正跟孙文昊聊得起劲，也就没有再回夏老板的消息了。 孙文昊说今天营业额七百块了。 程佳涵不知道怎么的，有点替他感到开心，发消息鼓励道，“所以说，不要一天天的整个沉默寡言的形象搁摊位边上坐着，哪怕你坐那儿刷沙雕视频，跟沙雕一样傻笑呢？以前一天天愁眉苦脸的，谁爱来吃？” “就是就是。” 程佳涵觉得孙哥敷衍，就回他，“就是什么？” 孙文昊片刻后回复过来，“笑脸迎人，做生意最基本的道理，应该跟你一样才对。” “祝你生意兴隆。我就是舍不得工作，不然我也卖吃的。” 这下孙文昊倒是回很快，“你支个什么摊啊？你那工作，可遇不可求，这年头，五险一金给你买齐的老板，那是比大熊猫都稀有，你要珍惜。” …… 同住一个小区一个楼一个单元，车位也挨着，碰面的概率并不低，除非一个过华国时间一个过美国时间。 夏鱼的车位还是用来停三轮摩托，毕竟这个东西不能遮风挡雨。 面包车就停在外面的公共车位上，虽然每个月要给市政贡献点停车费。 他刚刚把三轮车停好，正在收拾坛坛罐罐时，旁边那辆白色轿跑回来了。 他瞥了一眼，本来已经收拾好了的，又埋头继续假装收拾。 本来可以当作不认识的，但是袜子姐介绍过了，他这老实心里就没法当不认识了…… 以前跟女生单独聊天都会紧张，上班后遇上李雨欣那个臭美人士才有所好转。 这下明知对方是个女总裁，心里不知怎么就紧张起来。 一想到一会儿要同乘一个电梯，他就莫名紧张，要是自己一溜烟跑进电梯直接上楼，好像又有点不大好，不大礼貌。 遂决定拖延时间。 完全忘了他可以爬楼梯上去这个解决方案。 两门轿跑的两个门都开了，下来两个人。 一个高一个矮。 高的那个气质干练，他见过，那天和刘武谈事的那位。 矮的那个他也见过，就是自带退散气场的白金，这下是直接知道人家的名字了。 他仍旧假装做事。 二女都瞥了他一眼。 白金隐蔽笑笑，对李春媛说，“走吧，上去再对一对那个BP。” 李春媛马上点头，“好的。” 两人径直进了电梯，白金直接按了10楼，故意没等，对李春媛笑道，“这炒饭弟还有点社恐，咱们先上去吧。” 李春媛也笑，“是啊，都收拾完了，还在那假装收拾，小伙子好玩，哈哈。” 白金却说，“没准儿还有求着人家的时候。” …… 第69章 天后的菜单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电梯门开了，十楼到了，两人出了电梯。 并没有什么商业计划书（BP）要商量，不过是白总为了避免那小弟弟尴尬罢了。 今天本来是个好日子。 虽然那帮糖稀老公鸡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架不住白总手里筹筹码硬，涨薪计划最后还是得以通过。 通知邮件一下发，李春媛就从她在公司的八卦网里听到不少好消息，上下浮动的人心终于稳定下来。 白金在指纹锁上按了一下，门开了，扭头请李春媛进屋，“上都上来了，喝杯水再走呗。” 李春媛跟着白金进了屋，“看来你今天心情不错。” “又赢了一次，我当然心情不错。”白金轻笑了一下，给助理倒了一杯清水。 李春媛又汇报了一下行程安排，“北湖饭店杨师傅那边，已经约好时间了，到时候咱们过去面谈就是。” 白金自己也握着一杯水点了点头，若有所思，想起那天那位杨师傅和炒饭邻居在地摊灶上各显身手的场景。 片刻之后，她才说道，“到时候聊聊看吧。” “行吧，”李春媛手里的清水已经见底了，便站起身，“下面那个家伙应该已经回家了，我就撤退了。” 她知道白总心里有盘算，也不便多问。 白金点点头，两人道别。 李春媛就出去了。 白金仍旧靠在自家水吧台边上，看着杯子里的清亮的水发呆。 天后没有明说，菜单是经纪团队提的。 百鸟朝凤、八宝素菜、清汤燕菜、爆炒凤舌和清蒸做法的长江三鲜。 白金从季帆云的经纪人嘴里打听到这个菜单的时候，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心想，这是天后还是太后？ 就几个人，这一桌吃得完？ 前面几个还好，百鸟朝凤只是烹制复杂，但只要找对了人都能做出来，是北湖饭店能搞定的。 八宝素菜虽然在粤菜系里是非常知名的菜式，但也不难办。 清汤燕菜即使是用顶级燕窝，也还在钱能够解决问题的范畴之内。 离谱的是爆炒凤舌和长江三鲜。 爆炒凤舌原指用禾花雀的舌头炒，但禾花雀是保护动物，因此现在这道菜一般都是用的鸽子舌头。 长江三鲜里河豚反倒是最好办的了。 而刀鱼，在这秋天，刀鱼的肉质、大小和鱼刺的软度都不能和仲春时节相提并论。 及至鲥鱼，几乎已经灭绝，市场上能买到的鲥鱼都是引进的另一种近亲——美洲西鲱。 白金本以为这一桌饭应该都有解决方案，却架不住对方的经纪人小声说了一句，“云姐很小的时候，吃过她爷爷带回来清蒸的鲥鱼，所以一直很怀念那个味道，如果小白总可以做到的话，云姐一定会非常感激的。” 这不就是明示吗？ 可她上哪儿去给人做出那个味道来？ …… 地库里的夏鱼趁着白金她们两人进了电梯，算着电梯门关上的时间，才慢慢朝电梯间走去。 人一离开他的视线，他就不紧张了，看着电梯的楼层显示面板上的数字，从B1慢慢变成10。 然后又从10变成B1。 电梯开门，里面空空荡荡没有人，他这才松了口气，进去了。 却不想，刚一回家，有些日子没有冒泡的统子却忽然抽风起来。 【叮！检测到温情事件，烟火气+20】 【叮！检测到温情事件，烟火气+20】 【叮！检测到温情事件，烟火气+20】 …… 好家伙，以前隔几天才能检测到一次。 今天直接检测到十多次，顿时烟火气就增加到400点。 这是什么意思？ 【可能是最近大大你的美食安抚到的人比较多吧？】 为什么我感觉是你的求生欲比较强？ 【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 【叮！触发随机奖励。烟火气-0】 这统子今天又抽什么风呢？免费随机奖励，这回又是个什么黑科技？ 【来自星星的洗烘一体机，可以快速清洗宿主的衣物，即洗即穿，便捷高效。使用禁忌以及方法与来自星星的洗碗机相同。】 看到眼前几行蓝字，夏鱼立刻就看向了自己堆在脏衣篓子里的几件衣服。 你为什么不早这么贴心？我都买了洗衣机了，你才送我这个。而且为何这次是免费奖励？ 统子沉默不语，想必他在那一头可能也很抓狂、且无奈。 于是，夏鱼拉上窗帘，打开那个红色的时空裂隙，把脏衣服扔了进去。 一分钟之后，星星洗衣机又给他扔了回来，顿时崭新而柔顺无比…… 好，太好了，懒人之友…… …… 自从上次晚上收摊遇到陈经理之后，有几天没有他的消息了。 本来偶尔还会欢快一下的前同事聊天群，这几天也十分安静。 但张平和李雨欣定的那一桌饭，夏鱼也一直在准备。 因为有黑科技冰箱，所以很多材料都可以提前买来打理好了放进去。 到星期六这天，就只剩下牛肉猪肉这两项了。 越是新鲜的肉类，腥味越小，烹制的时候所需要的用于遮盖去腥的大料也就越少。 最好的美食抵不过‘新鲜’二字。 所以爱孙子孙女的老人总是喜欢天不亮的时候就起来赶早市，且不惜和早起奔生活的年轻人争抢清晨时分本就不多的公共交通资源。 问及为何不迟一点出来，老人们往往会说，“我要去买新鲜的菜回家给我孙孙吃。” 舐犊情深、含饴弄孙，这些美好的词汇却往往又带着另外一面。 好在夏老板没这烦恼，毕竟清晨时分去菜市场的路很通畅，开上崭新的大面包，跟着食材地图的指引就直奔目标而去。 到了菜市场，一排鲜肉摊位还亮着灯，先到的摊位老板们有男有女，都专心致志地低着头，拿着剔肉尖刀在忙活。 远处活禽点杀店里传出几声鸡鸣，那边的老板也在忙着宰鸡…… 一辆橙色的两厢小车慢慢停在夏鱼身边，不知拉了多沉的东西，后轮都快贴着车身了。 那车又脏又旧，沾满泥污，战损成色，估计二手市场五千块钱能包过户上牌。 刚一停稳，车上下来一男一女两人，都穿着暗色麻布罩衣，但抵不住面相年轻。 男的看上去二十几，文质彬彬，还戴个眼镜。 女的身材匀称瓜子脸，皮肤白皙，眼有卧蚕，头发也绾得整齐。 第70章 偶遇小炸弹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夏鱼有点惊讶，一度怀疑食材地图指示错了位置，又在蓝色面板上确认了一遍，没有问题，就是眼前这三家，都一样，买哪家的都行。 “帅哥来挺早啊！”眼镜老板跟跟他打招呼，“买肉吗？” “对啊。”夏鱼点点头。 “老公让让，我开门。” 眼镜老板立刻就站开了。 女的伸出手就去拉尾门把手，即使清晨的光线不太亮，夏鱼也看得出来那手肯定是没有干过什么粗活的，很细腻。 虽然这会儿老板娘另一只手里正拿着一把刀刃发亮的剔肉刀…… 嗯，拆猪肯定不是粗活。 庄子曾经曰过的，这可是堪比针线功夫的细腻活计。 车后座都拆了，里面竖着躺着半扇白茫茫，赤条条的整猪，旁边则是四分之一头牛。 “来，帅哥让一让啊，稍等一下。” 眼镜老板躬身，抓住白猪光滑的后腿。 即使掏空了内脏，放光了血的白条猪肉，那也是一百多斤重。 这老板文质彬彬的，力气倒是大，一把将那猪拖出来，然后大腿一顶，腰一用力，就把半扇猪给弄到了摊位案台上。 老板娘力气小，只是从车里把一块大约二三十斤重的鲜牛肉抱了出来，至于最后那四分之一头牛，当然也是文质彬彬的眼镜老板负责弄上案台。 他们这才点亮了灯，夏鱼感受到一丝热气，伸手在猪肉上摸了摸，还是热的，蓝色检疫章清晰可见。 “你要买哪个部位？”老板娘细声细气，“好割的话，先帮你割下来。” 夏鱼正看着那坨鲜嫩的牛肉，这刚杀不久的黄牛肉拿回去鲜烧是最好不过的了。 他正要说话，耳旁却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梁哥，给我下一块猪里脊，再来跟猪蹄。”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声音比人有气势，必是小炸弹无疑。 夏鱼扭头一看，就和那黑框眼镜大姑娘四目相对。 “哎哟呵，这谁！”牟娉婷笑起来，“夏大厨可以啊，六点钟过来买肉。” “牟大厨你也不赖，”夏鱼也笑起来，跟着清澈大学生说话没有一点芥蒂，“哪有你这样的女大学生，星期六的早上起大早出来买肉！你的室友会不会爆炸？” “不会，”牟娉婷说，“咱们这是‘带碗上课’的专业，起多早都不是事，凌晨四点的城市你见过吗？” “不巧，前几天刚见过。” 小炸弹一撇嘴，却道，“不错，我要向夏哥哥学习，我没见过……” “原来你们认识啊？”这是老板娘的声音。 说话之间，人家已经把牛肉给分好了，而眼镜老板则还在猪肉身上‘游刃有余’，只见那尖刀沿着猪的躯干走了一圈，整块肋排就被梁老板卸了下来。 十分赏心悦目，且解压，堪比修驴蹄，也不逊于挖机锄地…… 牟娉婷和夏鱼微笑了一下，然后小炸弹指着夏鱼介绍了一番。 又指着肉铺老板夫妻介绍了一番。 “幸会幸会。” “幸会幸会。” 原来肉铺老板姓梁，叫梁树北，老板娘则姓杨，叫杨琴。 都是江省人，和陈经理一样。 夏鱼和牟娉婷两个人后半段都没怎么说话，都在专心看梁老板卸猪肉。 小炸弹买了里脊和猪蹄，而夏鱼则采购了一大块红润的瘦牛肉和一块猪五花。 付钱之后，夏鱼二人和肉铺老板夫妻道别，先离开了。 此时，江海市的天空都还没有亮。 夏鱼问，“你这么早，怎么来这儿的？” “赶第一班地铁呗。”牟娉婷说，“想来买新鲜的肉还能想不出办法来？” “那倒是，”夏鱼问，“怎么？是回去做给室友吃的？” “没，弘哥儿想吃鱼香肉丝和清炖猪蹄。” “哎哟，”夏鱼露出姨爹笑，“弘哥儿想吃，然后你天不亮就来买？啧啧，可以哦。青梅竹马吗？” 揶揄个十九岁的小姑娘，夏鱼倒是一点儿心理负担没有。 哪知小炸弹光明磊落，直接怼了回来，“废话，不然还能是啥？给你更正一下，是男女朋友关系，记住了噢，夏大哥。” “记，记住了。” 这俩人实在有画面感，一个火爆，一个沉静。 但五星评论家夏鱼妈妈于海霞说过，这种才能长远…… 牟娉婷朝着地铁口走去，夏鱼想着也该买酱醋料酒了，就说开车送她过去。 小婷也没犹豫什么，直接跟着夏鱼去了停车场，上了他那辆崭新的面包车。 引擎响起来，夏鱼挂上挡，四平八稳地把车开进清晨城市的车流中。 夏鱼一边开着车一边问，“梁老板那两口子看上去怎么不像卖猪肉的？” 牟娉婷看着前面，“夏大哥，你该不会对琴姐起曹贼之心吧？” “哎哎哎！”夏鱼连连抗议，“你们这些二十岁不到的小孩子的思维不要太活跃，当然了，老板娘长那么漂亮，谁能想到是个卖猪肉的呐？” 小炸弹噗嗤一笑，“我就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是个正常人都会这么觉得，梁哥还好，琴姐那谈吐，气质，确实不像。” “听起来有故事。” “能是什么故事啊？”牟娉婷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声，“一个男人想出人头地但是失败，而女人不离不弃的故事，当然现在这个结局还是不错的，别问我细节啊，我也是从师傅那儿听来的，当然梁哥琴姐也不介意，有时候闲聊会讲两句。” 路上的车渐渐变多，路灯亮着，天也渐渐亮起来。 夏鱼没说话，听小炸弹慢慢讲。 故事不复杂。 省考上岸的名校毕业生梁树北因为不满足于稳定的现状，用自己攒的那些钱做投资，并且失败了之后欠下许多债。 为了还清债务，梁老板痛定思痛，去认真学习了猪肉牛肉的分割技术，然后瞒着老婆开了这间肉铺。 不过枕边人怎么能瞒住呢，妻子很快就发现了。 因为催债的风言风语传到了杨琴的单位，她又是个看似温柔实则骄傲好强的人，受不了那些议论，于是也辞去了工作，和梁树北一起来菜市场卖猪肉牛肉了。 小炸弹忽然感叹，“琴姐以前多漂亮的人啊。” 夏鱼评论说，“现在也漂亮啊，猪肉西施，哈哈。” “那确实。”小炸弹说，“他俩欠一百万，前一阵子我问琴姐，琴姐倒是轻飘飘地回我，说还了三十万了，债务也协商好了，每个月还就是。她说以前也就不知道卖猪肉这么挣钱呢，比单位里那自在多了。” “你确定不是苦中作乐？” “那不是，”小炸弹笑笑，“说说你，你买这么多牛肉干什么？要卖牛肉？” “我以前的领导被裁员了，晚上在露营公园摆一桌，不是我摆，我是厨子。” “可以哦，”牟娉婷说道，“都接宴席单了。要不要帮忙？” “你想来就来，不给钱。” 牟娉婷一撇嘴，“看不出来你也是个糖稀公鸡。” “糖稀公鸡白烧油送你啊？”夏鱼没好气，“一百块，来不？” “来来来，我下午就来。” “那行。” 第71章 不挂牌子的非遗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夏鱼自顾地开着车，条件反射一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十分专注。 之前在高速公路上溜溜车不觉得，自己开回家的时候也不怎么堵。统子给的说明，还让夏鱼以为自己会在路上化身移动路障，四平八稳慢慢开。 结果，在逐渐拥堵的江海市核心区穿行，他这会儿才知道什么叫‘禅意’。 且不说总能预测到排队时间最短的车道，五米多长的车身配上轻型卡车动力级别的柴油机，总是能保持好车距； 坐姿略高，他会不自觉去看前车和前车的前车以便预判； 余光随时瞥着三个后视镜，不加塞别人，别人也加塞不进来，除非打灯； 看似四平八稳，实则铜墙铁壁…… 隔了一会儿，小炸弹感叹了一句，“夏大哥，你这驾驶技术厉害啊。” 夏鱼仍旧专心致志开着车，“怎么个厉害法？” 小婷看着手机，那个导航APP上一个缺德排行榜，当前道路所有用户平均车速排行，这台柴油大面包遥遥领先…… 她解释了一遍。 夏鱼脸上却是波澜不惊的神采，“哦，嗯，啊，一般一般，全是我爸教得好。” 心中却是不尽狂笑——老爹，下次回家我看你还拿开车讲我不！咩哈哈哈哈。 后面小炸弹没怎么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她拿着手机打出去一个电话，电话接通时，她的声音却显得柔和了很多。 小婷说，“你起来了没？我一会儿就到了……好好，早饭吃了没？没吃正好，我过来煮。还有，你把后院门打开，就这样。” 挂了电话，距离禾云家的铺子也没多远了。 夏鱼慢慢转动方向盘，车子精确地拐进一条窄巷子。 这片就是江海市的老城区，小巷纵横，充满了盘核桃的老人、蹦跳的小孩、随时出现的猫以及拴在电线杆子上安静的狗。 伴生在现代都市的一侧，安静、祥和、仿佛与世无争，虽然这些巷子里的房子和燕京的四合院一样贵。 但历史遗留，有价而无市。 贵，但居住条件不好。 更多的时候，是这个贸易港城市里的一种传承的象征。 也是斑驳老照片里的一种记忆。 快到地方了，小婷问他，“你没吃早饭吧？” “肯定没啊。” “那来都来了，吃了早饭再走。”小婷说，“我让弘哥儿把后院门打开了的，你车子……” 说到这儿，小婷扭头又看了一遍后面那巨大的车内空间，然后才不自信地说，“应该能停进去。” 她说话的语速和声调完全不带一点儿客气，就像是在招呼一个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 盛情难却，正好夏鱼肚子也饿了，就点头同意。 然后在小炸弹的指挥下，车子绕到‘禾云酱醋’的背面。 这是一段红砖围墙，上面盘着一株老紫藤，里面是个两层的小房子。 铁门不宽，新刷了黑漆，巷子也窄。 车开到门口，小婷就说，“大哥你先停车，我下去帮你看着。” “不用。”夏鱼目测了一眼之后说，“开不进去，需要倒进去。” 话虽如此，小婷还是先下车进了院子，站在小楼边上看着，直到夏鱼近乎擦着门边，才把五米多长的面包车停进这个铺了老旧青石板的小院时，她才冲着刚下车的夏鱼竖了一个大拇指，笑道，“技术MAX。” “凑合凑合吧。” 小婷在这房子里倒真是一点儿也不生分，熟悉得像是在她自己家一样。 夏鱼是客，有些拘谨，小婷别看平时风风火火的，这种时候就体现出女孩子的心思细来了。 把她新认识的夏大哥从后院一直领到前面的铺子里。 一张小方桌却已经摆好了，桌上放着个小白铁水壶，壶嘴影影绰绰冒着热气，旁边一只洁白瓷碗，里面是新泡的茶汤，绿茶叶子飘在上面。 不过在一屋子酱醋料酒的气味之中，茶水的清香自然是一点儿也闻不见了。 “爷爷。” 桌边老人本来读着一本竖版的书。 听见牟娉婷的声音便也站了起来，“小婷来了啊。” 马上又带着和蔼笑容问夏鱼，“小伙子是小婷朋友？” “爷爷，这位是夏鱼，夏大哥，我在北湖饭店认识的，之前也来买过酱醋料酒的。” 夏鱼点头附和，“老人家你好。” 老人笑道，“你好你好。” 老人看着精神矍铄，衣着并不是那种长衫灰褂的市井隐者风格，而只是一件高领的棉衬衣，纽扣妥帖，黑裤子宽松。 看上去可能六十多岁，和大多数老年人一个样子。 小婷在铺子里又随手提起铁水壶，往老人的瓷碗里加了点水，才继续介绍，“夏大哥，这位是弘哥儿的爷爷，禾云酱醋的第五代非遗传承人，和许明先生，不是人可何，是禾口和。” “和老先生，您好。” 两人握了握手，小婷才说起请夏鱼吃早饭。 虽然禾云酱醋规矩多，但明先生还是很热情好客，就帮夏鱼又沏了一碗茶，并且帮他把要打的酱醋料酒装好了。 而小婷则跑去楼上做饭了。 这小女朋友，真的，夏鱼都觉得真是贤惠到家了。 明先生不明说，但看牟娉婷在这铺子里那驾轻就熟的样子，夏鱼也看出来她肯定是个和家人全家上下都认可的未来媳妇儿了。 虽然好奇，却不便多问，想想人家怎么着也是一个烹饪界的天才少女，这么一想，跟这非遗传承人家的小少爷早早就在一起。 俗人浅见，好货从不流通。 这么一想，倒也合理。 怪不得食材地图这么精确地把他带到这儿来，原来人家真的是非遗…… 只是，为什么非遗不挂牌子？ 但心里马上另一个声音又说，非遗为什么一定要挂牌子？人家这生意稳稳当当的，不好吗？ 若真是大力营销，四方来客，那非遗还是非遗？ 想到这儿，他也不想对这个问题探究到底了。 夏鱼坐在小方桌边上，喝了一口热茶，茶汤挺淡，但也醇。 “茶一般，”和许明笑了笑，“口粮茶，不会太好。” 夏鱼应和，“好东西得应季。” “哈哈，”和许明笑起来，“小伙子有东西，就说这个茶，清明前的，清明后的，就完全不是一样的东西，好茶之贵，也就在于产量低。” “这个我还真不懂。” 和许明举起碗，示意了一下。 好嘛，以茶代酒的意思，两人各呷了一口。 第72章 鲜香麻辣馄饨汤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明先生把茶碗放下，才说道，“好茶讲土质，也讲环境，只有那个地方的环境和水土才能长出来。也只有清明时节的好雨润过的壮年茶树才能长出合格的嫩叶。” 又继续道，“清明前的日子，茶农天不亮就要上山摘茶，只有刚发芽的嫩叶能用，二指拈花一样……”老人说着就跟他做了一个采茶的手势，又继续说，“一直要采到天黑透，还要点上头灯继续采。” 夏鱼问，“这么辛苦？” “好茶都在山坡上，”和许明侃侃而谈，“清明前的嫩芽，要抽芯，手法最难，眼睛要准，手要稳，还得快，睁眼开始采，一直采到睡觉。一夜春雨过后，嫩芽又长出来，第二天继续。就这样的茶，一天最多最多，九斤，十斤，采茶资质一般的，一天顶多六斤。” “我听说明前的雀舌很贵的。”夏鱼说，“有一回想买，一看价格，一千多一斤，就放弃了。” “鲜茶行情好的时候，一斤嫩芽一百五六。行情差的时候，一斤七八十。收茶商一般晚饭之后去挨户收，然后连夜送到茶叶厂，马上炒制，三斤茶出一斤茶叶。最好的明前茶就是这么来的，你看，能便宜吗？” 老人或许都这么健谈，夏鱼微笑着听他讲，看他如数家珍的样子，估计要么亲力亲为过，要么就是了解颇深。 夏鱼坦承自己不懂茶，老人就说，“明前的嫩芽，只消一片，嚼在嘴里，那就是满嘴的清香，很是醒脑。涩味有，但是很淡，炒制的目的也是为了去除涩味以及方便保存。所以神农尝百草很伟大……” 这时候，牟娉婷和弘哥儿端着热气腾腾的早餐过来了。 刚一进门，小炸弹就大声笑道，“爷爷你又跟客人讲茶了呀？奶奶允许了吗？” “小炸弹，就你话多！”和许明笑起来。 好家伙，原来小炸弹这个称谓不是一个人给她扣的，而是众人达成共识的结果…… 老人这才缓缓解释，“老伴儿年轻的时候就是采茶女，哈哈哈哈，五十年啦，现在想想那时的日子，茶叶是真香。” “真香，真香，就是真香！”牟娉婷把碗挨个放下，同时没好气道，“真香你去找奶奶呗，你把人家气走了，这会儿真香……” 和许明立刻皱起了眉头，但嘴角却挑着，显是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看着牟娉婷，“孟子云，威武不能屈！” 小婷抬杠，“孟子还云，大丈夫能屈能伸。” 弘哥儿在一旁拆女朋友的台，“小婷，孟子没这么云过。” 夏鱼本以为小炸弹会睥睨弘哥儿一眼，结果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物降一物，弘哥儿说话就跟泼了盆冷水似的，直接把小炸弹淋熄火了。 牟娉婷只是把四个碗放好，自己面带复杂的莞尔坐到小板凳上，麻花辫太长，拖到了青石板地面上。 弘哥儿轻轻把辫子头捡起来，挑到了小婷身前，免得拖地上扫灰。 和许明伸出手，含饴弄孙般抚了抚弘哥儿的头发，“亲孙子，懂事！” 一阵海味馄饨的鲜香从小桌上的四个碗里生发出来，顿时吸引住了夏鱼。 早起开车干活的，早饿了，天也已经蒙蒙白。 这时闻到馄饨味，肚子立刻发出了呼喊。 老人端起飘着紫菜和小葱的汤碗说，“小夏，随意一点。” 弘哥儿也说，“夏大哥，别客气。” “好的。” 小婷却说，“他俩吃得清淡，你要不要试试口味重一点的？毕竟我是用水煮的馄饨，家里高汤用完了。” 虽是清淡，清汤面上也飘着些油花，是加了芝麻香油的。 小炸弹自己碗里的则有红油，和一股醒脑的鲜麻味，汤色也深。 本着对美食的探索精神，更主要的是因为醋溜小青椒也是夏鱼家的家常菜，于是夏鱼说，“那我试试你的口味。” “好。” 小婷接过他的碗，然后快速往里兑了酱油、香醋、麻椒油和辣椒油，然后还给夏鱼，“口味重是重点，不会很辣，放心。” 久违的红油，辣椒粒飘在汤里，不多，麻椒油淡青色的油花也飘荡在汤汁的表面上。 麻椒油的麻，和红袍花椒爆香的那种麻是不一样的，带有一点生青涩的香味，而没有红袍花椒那么猛烈，适合加在汤菜中，也适合用来做凉菜。 小婷调的味也着实有一手。 夏鱼甚至都没舍得先吃馄饨，而是端着碗，先喝了一口这鲜香麻辣的水煮馄饨汤。 “不错吧？”和许明说，“咱们小婷调味，连我这个不吃辣的都能吃辣了。” “真的好吃，”夏鱼把那五味汤吞进了肚里，迫不及待又吃了一块馄饨，“精肉虾仁陷，太绝了。” 小婷却是稳坐小板凳，轻轻推了推她的圆眼镜，“酱油和醋是爷爷的绝活，当然也是弘哥儿的绝活，麻椒油和辣椒油是我自己做的咯，至于精肉和虾仁，只要是新鲜的，就很好。” “这碗馄饨，真是有缘才能吃到。” 和许明大笑，弘哥儿则是腼腆地笑。 明先生说，“听见没，小婷，最高评价。” 四人都笑了一会儿，一顿早餐很快吃完。 对牟娉婷的手艺最高的评价，不是如何如何好吃，而是一碗馄饨吃到最后，连汤都没有剩下…… 当夏鱼放下放下碗时，小婷的脸上果然露了真实而欣慰的笑容。 而夏鱼被这美味早餐滋润了一遍，只觉得全身心都被一股热气笼罩。 虽然是客人，他还是帮着收了四个碗。 明先生穿了个夹克，跟弘哥儿交待了一下，说要去晒场，就出去了。 弘哥儿则还是老样子，拿了一本书就开始了上半天的营业。 小婷则带着夏鱼去了厨房，不过四个碗而已，很快也洗干净了。 “我送送你。”小婷说，“露营公园是吧？下午我准时过来。” 夏鱼自己上了车，降下车窗，“你的麻油能不能带点过来？” “哟呵，要做什么好吃的？” “椒麻鸡啦。”夏鱼说，“鸡我都准备好了，至于鸡汤嘛，用来做银丝面，我以前经理是江省人，好这口。” “硬菜是不是要用你买的牛肉做？做啥？” “鲜烧牛肉。”夏鱼说，“剩下一些零碎的牛肉猪肉，我再做成烤串。” 毕竟，跟广场上一众老哥摆摊这么些天了，夏鱼也仍是要光顾人家的生意的。厨师本能加身，看两眼也会了，自己在家里再稍微琢磨下，他做的烤串水准也不低。 “鲜烧啊！”小婷来了兴致，“乡村土菜，料多味足，不错，我喜欢，不过这边的人，辣味什么的你可要注意。” “这个肯定的嘛。” “行行行，”小婷摆摆手，“夏大哥你先走吧，到时候我带着我的调料来。” “哎呀，”夏鱼笑起来，“午饭过后我来接你，牟大厨来帮我忙，还自己过来，搞得我像夏扒皮似的。” 牟娉婷也笑了笑，“你人还怪好嘞。那中午见。” “中午见。” 夏鱼发动车子，来回挪了两把，把这大车从小院子里挪出去了。 后视镜里，小婷跟他摆了摆手，然后转身进了那个红砖小楼。 第73章 美食家做饭不好吃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住在十楼的美食家会做饭，但做得不好吃。 做得不好吃的人大半都有个规律，那就是随便烧烧简单的菜也不至于自己吃起来痛苦。 但白金有个难以逾越的问题——她没有什么时间。 她乐意把时间用在赚钱和画画上，不乐意用在烧菜上。 不过这天早上起来，看着一架子的微甜软糯的蒸蛋糕，她忽然又想吃点热乎的，于是干脆把上次买回来的馄饨煮了。 清水在小锅子里沸腾，她把最后剩下的十二个馄饨慢慢下进锅里去，沸腾的水就安静了下来。 家里还有两根小青菜，已经蔫儿了。 馄饨水再次沸腾时，她把蔫掉的菜叶子也丢了进去。 早晨的小区里只听得见鸟鸣，趁着这点安静的时间，她可以把接下来的事情再在脑子里过一遍。 然后等待九点钟到来，因为这个世界是九点钟才正式开始大规模运转的。 所以白金一般都早起，这样才有足够的时间来做好面对一整天的心理准备。 做好了一天的事情，才有足够的勇气在晚上结束这一天，等待新的一天的来临。 海味的馄饨味道淡，但是是热的，也好吃。 她连汤都没有留。 三十秒洗碗。 之后留了十分钟坐在桌子前画了一幅彩铅卡通—— 一只挂着金铃铛的白猫猫露着四颗尖牙，昂着头，一脸天下无敌的欠揍样子，左手一碗点缀着葱绿的馄饨汤，右手一双筷子…… 白金总是在拿着画笔的时候把自己萌化成一只白猫猫，这是她自己穿越时光的方式，这样能回到那漫天繁星，看爷爷裁衣服，听奶奶讲故事的小时候…… 末了，在镜子前再补一下妆容。 昨夜睡了一个好觉，镜子里的自己没有半分疲惫了，她兀自笑了笑，露出两个酒窝，虽然这酒窝随着年龄的增长已经没有二十岁左右时那么明显了。 “还是好看的，”她对自己说，“今天加油。” …… 夏鱼带着东西回家时，莫名就看了旁边车位一眼，空着，她出去了。 晃晃脑袋，独自回屋。 拉上窗帘，打开次元冰箱，五颜六色的新鲜食材摊了一厨房。 他倒是也有顶级厨子的整理术，还没下锅的生冷食材洗得干干净净，切得整整齐齐。 该干的干，该腌的腌，提前制好的肉类也只有肉色没有血水。 整整齐齐放在厨房里，还没下锅就惹人食欲。 他刷了一会儿手机，发现‘爷爷的小白喵’更新了动态。 那猫还画得挺有意思的，一副傲娇不已的欠揍表情，隔着屏幕都想去捏捏。 在一个人的厨房里，夏鱼嘿嘿傻乐了两声，这博主整挺好。 【我就说，美食博主就是美食博主，改画画博主之后还是免不了让人馋……】 【这小白喵，哈哈哈哈，好可爱，好想麻袋套走。】 【这只小白猫肯定不认识一只叫汤姆的美国蓝猫，也不认识一只棕色的圆润大老鼠……端着馄饨一点都不懂低调。】 【不行了不行了，脑子里有画面了，我已经在想象杰瑞教她做人的场面了。】 【话说，白喵姐是不是人见人爱永远十八岁的小厨娘？】 …… 几百个赞，几十条评论。 ‘一条近视的鱼’默默点了一个赞。 然后夏鱼发现博主回复了那条问她是不是小厨娘的留言——宝，希望你永远十八岁，哈哈。曾经我也想当厨娘，后来因为锅太重，掂不动，所以放弃了，还是当吃货简单点。 小清新的画风和早上的阳光更配。 夏鱼收了手机，把从梁老板那儿买来的牛肉放进水槽里，洗洗干净，然后用干净抹布擦干，再放到菜板上。 用统子送的上古神兵开始慢慢切片。 左手食指第一个关节往外顶住，定位。 刀从右侧靠近，挨着外顶的食指关节后轻轻往后下方或者前下方自然用力，锋利的刀刃依着自身的重量就能把肉割开。 这是妈妈教过的，外顶的关节作为一个安全保障避免刀刃割手，又方便定位。 每割一片，左手退一点，循环往复。 说着简单，但这就是功夫。 夏鱼以前练不会，切的肉有的薄如纸，有的厚如块，有的一头薄一头厚。 妈就会说，“你切成这样怎么做得好吃？薄的熟了厚的没熟，等厚的熟了，薄的又老了。” “你去外面工作，自己不会做点好吃的，你这吃货怎么活？” “你以后找女朋友，会做饭也能加点分嘛。” 他小时候自己偷偷进厨房割手流了一地血，整个童年都被爸妈禁止禁入厨房。 等到了十几二十岁，妈妈倒又开始叨叨他刀功不行了…… 这做父母的…… 而现在，他下刀有神助，每一片肉都厚薄一致，大小均匀。 想着这些，他又忍不住洗了手，把一菜板漂亮的牛肉片拍照发给爸妈看。 这一回倒是爸爸先回复过来，“看来你这烹饪班没白上，刀工赶上你妈了。” 过了一会儿妈妈才回复过来，“好大儿厉害了，下次回来厨房让给你。” “妈，算盘珠子绷我脸上了。” “这不是给你机会表现嘛。” 夏鱼回复，“那下次回来谁也别跟我抢厨房。” “放心，下次你回来，我让你爹给你打下手。” 果然是爸爸的亲老婆，关键时刻只认儿子不认老公…… 夏鱼笑了一会儿又回，“哦对了，我把上次你们支援我的钱打回来。” 妈妈回得很快，直接就是语音，“看来生意不错的样子嘛，这么快就回本儿了。” “是啊，大城市的生意挺好做的。” 上次转了三千，所以这次夏鱼就转了四千块钱回去。 于海霞也没有推辞，按夏东的说法，儿子转回来的钱就给他存着，当他自己存的老婆本了。 刚一收款，她马上把其他事情搁置在一边，立刻提现，然后转到零存整取的定期储蓄账户里去了。 …… 午饭之后，夏鱼给李雨欣发了条消息，“李老板，我先去露营公园摆场地了，你们按着时间来。” 李雨欣回复，“我怎么成李老板了？都约好时间了的，下午两点就在露营公园集合。麻烦夏老板帮我买点零食、扑克牌什么的，今天天气不错，公园摆一桌还能好好玩一玩。” “好，我帮你买去。谁出钱谁是老板。” “好吧，李老板感谢夏老板。” 李雨欣这下倒不臭美了，并很快转过来五百块。 …… 把材料收拾进次元冰箱很快，甚至都不需要动手，指一下就行了。 用久了也就熟练了，甚至还能用手指凭空框选，然后统子会批量操作，把食材物品整整齐齐放入冰箱里。 就这任劳任怨的统子，居然只要求夏鱼每天自己做一顿饭吃就可以维持下去。 简直就像系统管理局派出来整顿人间怨气的…… 幸福感杠杠的。 不过夏鱼不敢高调，在家也是关着窗帘悄悄操作，此等超能力要是给人发现了，保不齐就被拉去切片了。 他可不想被切片。 一切准备停当，开着柴油大面包去超市把零食水果扑克牌都买了，又转回江海老城接上小炸弹，这才往露营公园开去。 第74章 年轻是本钱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周末的露营公园，人也不少。 阳光明媚，南方的秋天也没有枯萎的草，房车、野餐垫、野营帐篷星罗棋布在大片的绿地上。 同时烟雾缭绕。 毕竟累了一周了，周末在露营公园搞点BBQ，不失为一种放松自己的好方式。 “香，太香了。”坐在副驾的牟娉婷搓了搓鼻子，“孜然烤肉，天下我有。” “我也受不了。”夏鱼撇着嘴说，“还好我算到命中有此一劫，咱也准备了烤串和烤架。” “等等，夏大哥，”小婷给夏鱼泼了盆冷水，“咱俩是厨师。” 夏鱼，“emmmm……哎，我这脑子怎么又短路了。” 小婷，“我脑子看起来也没好使到哪儿去……” 两人不约而同，又无奈地干咽了一口口水。 露营公园的绿地允许露营车开上去，加上时间尚早，夏鱼很容易找到了一个公共遮阳棚，然后拍了照片，把定位发给了李雨欣。 小婷干活倒是不含糊，两个人很快就从大面包上把东西搬下来，半小时不到的功夫，一个临时露营地就搭好了。 两人又拾掇了没一会儿，东道主李雨欣和张平没有先到，夏鱼却看见陈经理有些微胖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看上去仍旧是离职之前的样子，虽然已不年轻，但衣着还是得体，鞋子也擦得干净。 陈宏斌带着他普普通通的微笑走过来，乐呵呵的没一点丧的痕迹。 只是夏鱼心里还是有一些复杂。 毕竟当初入职，第一轮人力资源面试，第二轮就是陈经理面试的，他们五个人，陈经理最后招了他。 共事不过一年，老陈也不像网上那些视频里讲的领导一样天天用话术PUA下面人。 倒是那个姓曾的副经理，夹在中间，老是喜欢把他们当枪使。 你做对了的事情他找你缺点； 你做错了的事情他让你诚实背锅； 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述职报告比谁都漂亮； 说到工作改进就是下面人不行…… 想到这些，夏鱼心里就是愤愤然，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还好陈经理眼力见还是有，原来夏鱼自己平时看不惯的那几个人，这领导其实也看不惯…… 陈宏斌仍旧微笑着，“夏老板，几天不见，又变帅了点。” “陈总，几天不见，你倒是也年轻了许多。没有公司里的叨扰事情，心里平静多了吧。” “什么陈总啊，都是过去式了，”他笑着说，“我现在是灵活就业人员。” 小炸弹自来熟，而且热情，径直拉了一把折叠椅子过来，在陈宏斌身边放好了。 “陈总是吧？你先坐。” 陈宏斌把这十九岁的大一女生打量了一番，“这位是？” 显然是误会了。 小婷立刻说，“我是来帮厨的。” 夏鱼跟着也介绍了一番，“陈总，你可别看她年轻，很厉害的。她叫牟娉婷，江心北湖饭店知道吧？她在里面做厨师，而且是全饭店唯一一个兼职，而且是有资格做大菜的那种。” 小炸弹倒是不谦虚也不骄傲，摆摆手说，“嗨，从小喜欢做菜，做多了罢了。” 练的童子功，这倒是实话。 细节全部略过，一句也不提。 她小时候，别人跳舞她刷锅，别人奏乐她磨刀，别人唱歌她砍鸡，别人朗诵她蒸米…… 别家的小公主都还穿着连衣裙、小皮鞋，气质优雅学琴学画学跳舞时，她却是穿着小背带裤在厨房里研究怎么手撕三角峰，五刀取豆腐了…… 虽然，天王盖地虎，小婷一米五…… 万事万难敌不过热爱二字。 如果热爱的同时还有天分，那就是要发光的金子，要升天的火箭，压都压不住的。 陈宏斌是有阅历的人，听他俩这么一说，就知道这小姑娘不一般了，便试探着问道，“那岂不是这么年轻，已经算是高级技师了？” “没证……”小婷辫子一甩，哈哈笑起来，“春季高考之后破格拿到一个技师证，但是高级技师还差五年。那得等毕业了。而且也没有陈总想得这么厉害。” 这一会儿，夏鱼蹲在一边去穿素菜串了，其他人还没来，小婷就待陈宏斌边上跟他闲聊。 陈宏斌就问小婷，“怎么说？” 小婷半扭着头看着夏鱼说，“夏大哥基本功比我厉害多了，而且对食和味的理解，我跟我师傅也还差得远，千人千味，有些事情也是我去北湖饭店做菜之后才慢慢理解的。” 夏鱼听见了，脸微红，埋头做事，没有说话。 哪知背后两人倒是观摩了一会儿他无影手一样的穿串动作。 陈宏斌和小婷都对视了一眼，虽然都没说话，但心中都冒出来两个字，‘牛逼’。 老陈的眼神又转回来，“但是你年轻啊，前途无量。” 小炸弹笑了笑，初生牛犊的气质就冒了出来，“对啊，所以年轻是本钱。” “挺好。” 小婷虽然长得不那么漂亮，但那圆圆的黑框眼镜里透射出来的却是如火的炽热。 这就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大女儿，也满十八了，并不比眼前这孩子小多少。 她妈妈对孩子要求严，总是追着撵着孩子学习。 儿子还好，扛揍，但女儿大了，性格却变得越发内敛沉静，完全不像小婷这样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活泼气质。 陈宏斌也怕女儿心理出问题。 之前忙里偷闲打电话回家跟女儿聊过几句，成绩稳上211没什么问题，但电话里听着却显得老气横秋不大开心的样子。 老婆指望着投资了那么多钱进去，女儿能上个不错学校，学个金融，或者会计什么的，将来再找个不错的男朋友嫁了，跟她一样四平八稳过日子就好。 女儿一般都亲爸爸一点，悄悄在电话里说自己想学中文，说自己天天冲成绩很不开心，但不敢跟妈妈说。 陈宏斌本来想找个机会和老婆谈一谈这件事情。 没有失业之前，很矛盾，一边觉得老婆想的不错，但一边又觉得女大不由人。 失业之后，更矛盾了，上大学的开销都差不多，如果自己不能给女儿当后盾，她哪里来的资本去做关于诗和远方的梦？ “陈总，”小婷见陈宏斌半天没有说话，就问，“话说你孩子也应该挺大了吧。” “挺大了，”陈宏斌拿出一根烟来，“女儿十八，儿子快十五了。” “儿女双全呀这是。” “是。”陈宏斌笑了笑，“我去那边抽颗烟，牟师傅你先忙。” “好！” 陈宏斌走到远处，则看见一行七八个人朝着这边过来了，领头那个长袖上衣配长裙的特别惹眼，臭美怪李雨欣无疑。 张平这小子虽然名字老气，换上卫衣牛仔裤也是个帅型男样。 真好，陈宏斌把烟点燃，隔着老远跟他们挥了挥手，真挺好。 第75章 小炸弹是这么杀鱼的?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众人见面。 李雨欣、张平和一众平时关系好的同事过来跟失业的陈总一阵寒暄。 经历了李雨欣晕倒风波之后，上班虽然还是那个样子。 但最起码，看着劳动监察大队、区里的领导、税务等等部门挨个来找老板的麻烦，大伙儿心里那口恶气可算是出了。 只是没料到，这回这颗雷直接把陈经理给炸到失业了。 老陈其实也不是那种高知职场精英，在江海市能混到一个年营收几个亿的公司中层也不容易，这一下，说没就没了。 当然，这破贸易公司老板能力也有限，家族企业，公司上限也就在那。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大伙儿难免唏嘘。 陈宏斌看众人气氛不大对劲，他自己可是高高兴兴来的，大家咋有点丧? 于是就笑着说了一声，“大周末的，你们一个个这情绪不对啊，别白瞎了李老板一番心意。” “就是就是，”张平说，“大周末的，走吧，打牌去。” “就是啊，”陈宏斌抬手指了指夏鱼那边，“夏老板都给咱们布置好了的。” 李雨欣也跟着招呼，众人这才有说有笑地往遮阳棚那儿走去。 刚靠近没几步，一阵风过，大家心里那点儿丧立刻没了一半。 因为，夏鱼的木炭火已经烧了起来，烤串的香味则飘了过来。 没有什么丧是一串烤串扫不掉的，如果有，那就两串。 而夏鱼的烤架上已经是一排烤串了，一排整整齐齐的五花肉在烤架上一边滴油一边变色一边滋溜，牛肉串则也在旁边晶亮着了。 炭火把肉香、油香和香料的香味一齐带出来，抚慰着每个人的呼吸。 本来李雨欣就提前打了招呼，从下午一直玩到晚上，中午不用吃太多。 这香味一来，中午垫肚子的那点货立刻就消失不见，整体变成分子，大分子变成小分子，小分子变成ATP和糖，瞬间吸收干净！ 好把空间腾出来装新的美食。 又是一股子素菜的清香味，土豆的焦香味袭来。 绿白相间的韭菜串、红彤彤的新鲜甜椒、白嫩嫩的藕片、厚薄适中的土豆片，还有切了花刀的香菇、绿油油又修长饱满的四季豆…… 一边的备菜塑料盒子里，还有正腌制着的鸡翅尖、鸡翅根、掌中宝…… 大家以前只知道夏小胖爱吃零食爱点外卖，万万没想到夏小胖安排露营餐这么有一手。 旁边水箱里还放着十条小鲫鱼，和两条鲤鱼，鱼还在箱子里欢腾得很。 再看看穿着围裙，戴着帽子和透明口罩的夏小胖，光凭背影也看得出来，他是真瘦了不少，少说也减了十斤下来。 “看看人家夏总！”一同事玩笑道，“破案了破案了，咱们都是压力型肥胖！” “就是就是，人夏总现在这体型，肉乎乎的又不怎么显胖，多好，一看就好相处……” “前几天我还在网上看到夏总的视频呢。” “隔壁公司的前台小妹还跑来打听，哈哈。” …… “好啦好啦。”不远处的夏鱼扭过头来，“别夸啦，再夸我要飘啦。” 众人哄笑。 小婷则先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充当起了临时服务员“大家随便坐吧。” 大家这才注意到这个小姑娘。 李雨欣八卦之心顿起，正要揶揄夏总这光速辞职收获颇丰，又是买车又是翻红又是交女友的…… 结果，臭美怪刚一张嘴，还没来得及蹦出来一个字，就被陈经理按熄火了。 陈宏斌四平八稳地抢白了一声，“哎李雨欣，几天不见，你怎么忽然变漂亮了那么多？” 众人本来差一点就要跟着李雨欣一起揶揄夏鱼和牟娉婷了，遭陈经理这么一带，马上就齐刷刷盯着李雨欣。 要说李雨欣臭美，那倒是真有资格，毕竟长得确实白，至少是全部门最白，没得跑。 白就是自信，自信就是白。 阳光这么一照，头发丝也亮莹莹的。 “确实哦，李美女这几天皮肤是要光滑多了。” 李雨欣倒是不谦虚，挺直了腰板说，“那这几天终于没加班了，美容觉睡够了，那能不好嘛？” “啊对，最近日子好过，真就是感谢你那一晕……” 张平剥了几粒开心果扔到李雨欣的干果碟子里，然后说，“就是陈总糟了殃，所以李老板决定请大家伙儿搓一顿。” “难得啊，”另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同事说，“没了那几个爱嚼舌根的，我们说话也自在些。” “今天是个好日子，”陈宏斌说，“咱不聊那些吧，毕竟大家出来打工，也没有谁是睁眼瞎对不对？我就借李老板的花来献这个佛了，大家玩开心一点就是。” “陈经理说得对，”张平把一副扑克牌拿了出来，“来来打牌。” 几个女同事则约好，吃一会就去转转，拍拍照。 夏鱼那边很快就做好了第一批烤串，热气腾腾的肉串拿过来，众人的注意力马上就被吸引了过去。 夏鱼搓了搓手，笑着招呼大家，“大家试试我的手艺。” “这还用试啊？”李雨欣也笑起来，“这个星期的肥白减了，好想忍住不吃。” 正在洗牌的张平却在一旁说，“忍什么忍？先吃饱，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今天有肉今天吃，明天再减肥。” 李雨欣一听，脸一红，抓起一根五花肉，一口就撸了，然后忙不迭地说，“哎哎，你们也吃啊，想想夏总的蛋炒饭，想想夏总现在的生意，赶紧吃，这顿吃了下一顿说不定就没了，要预约了，要排队了。” 众人立即动手，秋风扫落叶一样，一盘烤串马上就没了。 “哎呀妈呀，真是香！” “在江海打工这么多年，从来没撸过这么香的串！” “这牛肉是怎么做到又香又嫩的?” “五花肉烤得太好了，一点不腻。” “夏总，之前吃蛋炒饭，我还以为你是一招鲜，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你就是隐藏在写字楼里的食神……” 众人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口吐莲花之时，夏鱼倒是显示出了以前做同事时候从来没有过的王霸之气。 以前是真没有，后来在小夜市众星捧月，就有了。 他又端着第二盘烤串过来放到桌子上。 然后一本正经道，“快吃吧啊，多聊聊生活，少聊聊我。我不装了，我是大厨我摊牌了。” 那语气，犹如一老爹告诉他儿子其实是隐藏多年的富二代一样…… 大家暗笑，李雨欣抿着嘴，竖出一个大拇指，“夏总贵在真实。” 那边的小炸弹听到有些憨憨的夏大哥忽然秀出这么庄重的台词，差点也是噗嗤一声，不过这回忍住了。 而夏鱼则朝着水箱边上的小炸弹抬起手，介绍道，“那位也是大厨。叫牟娉婷，还是江心北湖饭店的三灶大厨，今天这个席，她是来和我合作的，大家不要八卦，也不要误会，人家是非遗传承人家的少奶奶。” “这么年轻，大厨？” “非遗传承人家的少奶奶？” “不信？”夏鱼嘿嘿一笑，“请看。” 小婷听见了大哥的介绍词，坏笑一下。 她是不谦虚的，一语不发，开秀。 小手一捞就是一条鲫鱼。 都没把鱼往地上扔，一个大耳刮子就把鲫鱼打晕在手。 然后刮鳞刀迅速刮掉鱼鳞，铁剪子一刀入腹，另一只手不知啥时候就把内脏和鱼鳃都掏了出来…… 大家都看呆了。 倒不是杀鱼动作有多特别，而是那个大耳刮子太写意，别人都是放菜板上用刀背拍，或者扔地上摔。 到她这……凌空一记耳光，鲫鱼光辉的一生就走到了巅峰的尽头，并将立刻实现鱼生价值。 啧啧，夏鱼也被小炸弹的独门拍鱼招式惊住了。 心中不禁为弘哥儿捏把汗。 不知道小炸弹说‘劳资蜀道山’的时候，弘哥儿感动不感动？ …… (劳资蜀道山——老子数到三。) 第76章 川菜的灵魂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城北铺子里。 弘哥儿正在给金大爷装黄酒，忽然就觉得鼻子痒，赶忙把金大爷的黄酒壶放一边，自己迅速转向没有人也没有坛子的空旷处。 阿嚏！ 弘哥儿搓着鼻子转回来。 金大爷拍拍他的肩膀，“是天凉了还是有人想你了？” 弘哥儿白玉般干净的面庞露出个微笑，“金大爷，我给徐奶奶说你每次打黄酒都多打二两。” “哎哎！小家伙，大爷不跟你开玩笑了，你可千万别说噢！大爷我就指着这二两黄酒解馋了。” “好好好，我不说。” 造孽啊，偷偷用做菜的黄酒过酒瘾…… …… 露营公园这边。 夏鱼帮大家沏了茶，给那几个习惯喝咖啡的冲了几杯美式，然后又回到烤架边上处理其他菜了。 而那个小大厨，则在一边煎起了刚杀的两条鱼，一股煎鱼的香味飘过之后，她把鱼捞了出来。 小婷来帮夏大哥的忙，说是来帮忙，其实她是来寻着机会做她的菜用她的调味料的。 毕竟家里就那几口子人，几下就填饱了，不够她发挥。 江心餐厅的兼职又都是些上台面的菜。 江湖菜她也很喜欢，逮着机会当然也要展示一波。 鱼捞出之后，锅中加入冷油，然后就开始了调味大师的展示时刻。 葱姜小爆一下，跟着就加进去她自己的微辣豆瓣酱。 豆瓣酱是川菜的灵魂。 那滋味想必应该是没有多少人能严词拒绝的…… 而小婷的豆瓣酱，则是她每年自己做的。 当季的红二荆条，她也会一大早去批发市场蹲货车，只是没有夏大哥凌晨四点这么早而已。 毕竟她一年就蹲那么几次，夏大哥是一个月就得去蹲几次（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中）。 霉豆瓣也是她自己做的。 辣椒要剁到稀碎，还要大小均匀。夏天的早晨，她抬个板凳坐在弘哥儿家的院子里，在一众花草之中支上她那个比她岁数还大的硬枣木砧板，辫子搭在身前，就在那儿双手持刀剁。 剁椒和干净的霉豆瓣混在一起，加上酒、盐、油，视风味再加其他香料，她自己也会做一些加麻椒的，或是辣度更高的酱来用。 她在陶缸里做，就得在太阳下面晒，要晒又不能暴晒，每天都要搅拌翻动，让材料都能见着太阳。 最后才封坛发酵。 千人千味的道理在很多地方都能体现，豆瓣酱不过其中之一。 量产的豆瓣是相似的，手制的豆瓣各有各的味道。 各家的酱就像各家的气质，各有各的风格，各有各的滋味，各有各的故事。 像那三尺巷子里的不尽流年。 豆瓣酱一入锅，那股子辣椒混着豆类和油反应的香味就飘了起来。 客人们都舍不得聊天了。 看那姑娘脸红红的，专注炒汁的样子倒真是有大师风范。 加水，把鱼回锅，烧制，收汁，起锅……没有多余的动作。 鱼冒着热气躺在盘子里，而还有最后一步，锅中最后一点汤汁加上禾云家的酱油，略炒一下，再撒香葱出味。 小婷起锅的动作也是简洁。 看着身板挺小的，一只手就把锅抬了起来，那葱绿炒过之后，火候刚刚好，汤汁淋在鱼上，葱香味出来了，小葱却仍是不改绿白色。 煞是好看，一道江湖菜的卖相不输大菜。 旁边烤着串的夏鱼正好有个空闲窗口，就把小婷做的鲫鱼端到前同事们的面前。 小婷则顺手刷了锅。 “江湖川菜哦。”夏鱼笑道，“大家今天是有口福了，哪个夜宵摊能有这水平？” 李雨欣在外面一向是笑不露齿的，不能败坏淑女形象。 可这一下居然有点张嘴垂涎的意思了，“我要是有这么好厨艺，能少给夜宵摊子贡献多少钱啊！” “你要是有这厨艺，”张平揶揄道，“就维持不了你这身材了。” 陈宏斌则笑道，“你要是有这厨艺，城乡就业服务办高低要给你发个金牌子，上面刻上五个大字——美食街西施……” “哈哈哈哈。” 大家都笑，而李雨欣则是掩嘴而笑，这下倒是显得淑女了，还狠狠拍了张平一下子，“讨厌。” 众人下了筷子，两条鱼也禁不住几筷子，几下就只剩下个鱼架子在那儿。 “香，嫩，丝丝辣味不重，能接受，咸淡也合适，还有一丢丢甜。” “就是好吃，这汤汁拿来拌米饭才绝。” “吃什么米饭！”李雨欣说，“夏总说了，今天给大家安排明白。” “烧鲫鱼还有吗？” “问夏总。” 夏鱼这会儿已经回了烤架，听见同事问鲫鱼的事情，本来计划是四条烧，六条烤的。 但大家对小婷的手艺也这么热情，索性改成了六条烧，四条烤。 他又端了一盘掌中宝、翅根和各样烤素菜过去，大家这会儿才慢下来，开始慢慢吃。 一边吃一边聊，聊轻松愉快的事情。 而不再去谈论那公司里的糟心事。 陈经理已经这样了，人家当事人都还乐呵呵的一点不丧，旁观者自然也被陈经理的乐观感染了。 这天来的人，二十几岁的有几个，三十几的有几个。 中年危机爆发的陈经理又一次展现了一个好领导的必备修养，关键时刻顶住压力给大家把情绪的底子也兜了，那还说什么呢？ 人家都离职了也没大倒苦水。 好人啊。 打牌的打牌，聊美妆的聊美妆，打游戏的打游戏。 出来打工，图的不过就是一个赚钱，公司有钱赚，就做事赚钱，环境不好，就攒着工作经历，一边赚钱一边骑驴找马。 看着老陈没什么不开心的，张平就问他，“陈总，接下来打算好了吗？” 陈宏斌笑了笑说，“这几天送了几天外卖，好歹饭钱挣到了，哈哈。工作嘛，找着呢，然后试着看看学点什么技能挣钱。” 众人忽然沉默了一下。 老陈却活跃起了气氛，“你们沉默什么？我大女儿都十八了，已经算盘出来了。即使后面找不到同样收入的工作，我也可以回江省去的嘛。” 又说，“小曾那个人，自私，权欲，这些心思是重了点，但是出来混的基本规则他还是懂的。大家就照常上班，就当无事发生。该怎样就怎样。来都来了，就做着呗，都是一步步发展的。先顾好自己，你自己肚子里有东西，或者你的人脉客户别人薅不走，这才是行走江湖的本钱。本来大家也都是挺优秀的人了，对不对？” “说得好！”李雨欣带头鼓掌。 众人也是一阵鼓掌。 陈宏斌这几天确实做着日结和外卖在维持生计，这么些天他也想清楚了。 这大半辈子，该盘出来的，都差不多盘了，女儿送进大学，学费压力骤减。 儿子再苦也就这一年，只是弟弟不能像姐姐一样上私立高中了。 家里的日子虽然不能像之前那样，但也还能过下去，只是不知道老婆会不会闹腾。 毕竟她已经很多年没有上过班了，又是盘孩子，又是顾家照顾老人的…… 想到这些，他乐呵呵的喝了一些茶，散了些烟。 借抽烟之故暂时走开了。 第77章 也不个个都如此吧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夏鱼认真烤着串，小婷蹲在一边做点杂事。 几个吸烟的男同事走到一边去，散开了。 开场三盘菜下去，大家心情都变得爽朗了许多。 李雨欣则走到夏鱼这边来，“夏总，还有……”她看着小婷思索了一下才说，“还有牟少奶奶。” 小婷一听，脸是红了大半，这大姐还挺有意思，就抬头笑起来，“你就听那咸鱼哥吹呢，啥年代了，还少奶奶呢。” “哎，这就不对了，”夏鱼分辨道，“谁在家里还不能是个宝了？说你是少奶奶有毛病？” 李雨欣掩嘴微笑，心道这夏小胖离职出去摆摊这么些天，人倒是比以前活络多了，也更有趣了。 李雨欣说道，“我看夏总说的没毛病。” 小婷微笑着抬头，捋了一下额前的一缕头发说，“还是叫我小婷吧，叫我小炸弹也可以，喊我一声牟大厨我也不谦虚。” 喔唷，李雨欣想，这么点大就这么自信，以后不得了的嘞。 李雨欣笑笑说，“我们刚刚在那边吃，我就看你俩一点儿也不动。别那么讲究，今天是请所有人的，你们也吃啊。” 夏鱼一听，“李美女，这可是你说的噢，我都快憋坏了。” 小婷也笑笑，“好，美女姐姐，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不客气，不客气。”李雨欣摆摆手，又款款转回去了。 瞧着她的背影，小婷对夏鱼说，“这大姐气质挺高的噢，当然比北湖饭店那些真富婆还是有区别。” “她呀，什么都写脸上的，”夏鱼笑笑，“你只要说她美，就是好朋友，你要敢说她丑，当场就翻脸。” “哈哈哈，都这样。” 夏鱼好奇，又问，“真富婆是啥样的？” “容光焕发，满脸科技，一身上下的行头能顶你这车五六台，举止端庄优雅，说话就是又看上了哪个楼，打算买下来，或者是哪哪儿有个盘子，几个亿，打算随便弄弄，要不然就是说江心餐厅的高级菜吃腻了……” 她埋头把洗好的一把豆芽捞出来，又说，“有时候又说，看上了什么游艇什么的。反正就这些，无时无刻想让你知道她有钱。” “怪不得你们刘经理说，在江心北湖饭店工作能认识不少高端人士。” “嘁，当然咯，总厨说了，夏大哥你是那万中无一的烹饪奇才，你要是肯来咱们饭店，迟早把你捧上国宴大厨去。老刘诱惑你呢。” 夏鱼一听就紧张，他手里的烹饪技巧是出神入化，但总觉得，和人家一步步学出来的比起来，缺点意思，缺对美食的感触，缺对美食和生活的很多理解。 想了半天，他居然对小婷说了句不会露馅的实话，天知道他是怎么想出来那个词的。 夏鱼说，“算啦，我缺底蕴，我只想安安静静摆摆摊。” 小婷昂起小脸，盯着他的围裙看了半天，才歪着脑袋说，“确实，这么大个咸鱼挂面前，一看就知道没有梦想。” “那你的梦想是什么？” 小婷一点儿也不掩饰，脱口而出，“国宴大厨。” 然后又问夏鱼，“咸鱼哥，你当真没有梦想？” “谁说我没有梦想的？”夏鱼恶狠狠地撸了一串掌中宝。 顺手又递给小婷一把各式烤串，小婷甩了甩手里的水渍，接了，也津津有味吃起来。 掌中宝就是鸡爪掌心的那坨肉垫，咬起来又脆又嫩，不过后来因为爱吃的人越来越多，人们发现鸡身上的软骨带着点嫩肉一起卸下来，口感也接近。 所以掌中宝本来特指是鸡爪肉垫的，现在变成特指鸡的带肉软骨了。 孜然和油在夏鱼的嘴里狂飙，软骨被他咬得啪啪作响，然后他看着小婷，一本正经地说， “谁说咸鱼没有梦想的？你看这世界上的咸鱼，哪条咸鱼不是奔着成为世界上最大最咸的那条咸鱼的伟大目标而去的？” 小婷听得夏鱼智慧无比的高论，半张着嘴，瞪着眼睛瞧着他，足足愣了两秒钟，才哈哈大笑起来。 那声音的响度，跟袜子姐程佳涵引吭高歌般神经质的笑声也差不多。 “你可能是我见过的最实诚的大厨了，”小婷揉着笑疼的肚子说道，“怪不得刘经理那三言两语根本诱惑不到你。” 她几口把烤串吃完，舀了点清水把手上沾的烤串油污洗了，发现夏大哥忽然埋着头又在那儿专心烤串，半低着头专心看菜，眉头微皱，不像正常时候那个专心样子，却像在想着什么。 夏鱼恍惚了片刻便又回归正常，两人忙活了一会儿没说话。 夏鱼把手里一把串又给前同事们拿过去，那边已经开始把烤串当零食吃了，个个都说——慢慢吃，边玩边吃，从来没有哪次团建像今天这样开心过。 夏鱼客套了几句又回到烤架边上。 “小炸弹，”夏鱼问，“你说那些富婆干嘛说这些？” “你都对刘经理的勾引免疫了，还问这？” 夏鱼心里其实忽然想起的是那个清瘦邻居的身影，不过两面之缘，第一次看见她时，她脸上带着许多疲惫； 第二次看见时只瞥到了背影，不算高，大概一米六五都不到，还瘦，肩膀也窄，除了自带退散气场以外，一点没有富婆样。 按袜子姐的说法，那人还是个工作狂，怎么和小婷描述的富婆差别那么大？ “我就是好奇啊，”夏鱼说，“我一个摆地摊的厨子，当然不像你们五星级酒店的厨子，见过许多高端人士。” “哦，”小婷眼珠子转了转，“也对。” 然后她撇了撇嘴，“让咱们这种没钱的人羡慕呗。” 夏鱼说，“也不会个个都如此吧？” “对，并不都是。”小婷说，“就好像咱们这些没什么钱的，也不是个个都会羡慕他们有钱的一样。” “你这个人，”夏鱼笑了笑，“才十九岁一个大一女生，说起话来忽然就好像看破了红尘一样。” 小婷难得地莞尔了一下，“这不是你说的吗？禾云家的少奶奶，当然眼界宽了哟，嘿嘿。” “啊对对对。” 确实，禾云家那股子超然劲，怕不是有家风传下来。 小婷身上就是一股匠人气，很像和许明的气质。 牟娉婷这会儿也想起了上次那个摆全鱼宴的小富婆，瘦瘦的，却凌厉得很。 一点不像平日里见到的很多讲究又高雅的阔太太。 这一阵小富婆又来过饭店几次，好像是要请一个贵客，需要师傅帮忙。 不过师傅还没有和她细谈。 倒是有一回下班时，从江心餐厅外面路过的时候，看见她一个人坐在里面吃饭。 一只手端着碗，眼睛看着眼前没有人的座位，自顾夹着盘子里的菜，一碟素盘，另一碟恰好是小婷下班前出的最后一道菜，李庄白肉。 一盘一共十片，一片二十块。 辣椒蘸料放在一边。 这种白肉的吃法最大的口感影响就是片法，横刀慢片，薄如蝉翼，纸一样。 这样肉香会很浓，而肥的部分又不会腻，入口即化，蘸汁则是白肉的点睛之笔。 此菜的美味，三成在肉，三成在蘸汁，四成在刀法。 小婷当时觉得这个姐姐是个会吃的，气质也独特。 咸鱼哥那句‘也不个个都如此吧’，不知怎的，就让她想起了这个场景。 第78章 呐，这个呢，就叫底蕴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夏鱼一边烤，一边和小炸弹吃，得空则和前同事们聊两句，倒是开心得很。 前同事们也是难得的放松。 下午备餐的时间过得很快。 两个年轻大厨在露营公园里的烤架锅灶里腾出的阵阵香风随风飘远，引得附近几堆野餐的人频频侧目。 更有几个性格比较外向的，看到他这里的烤架显得有几分专业，食材多而且摆得也整齐，进而跑过来问，“帅哥，你们这里是在营业的吗？” “不好意思，没有。” 咸鱼夏连着回答了几次，牟娉婷就笑着评论说，“人家是来周末野餐BBQ，我们是来这摆席，犯罪啊哥。” “怎么的？” “你没看见本来离得近的那几个都跑远了啊？光给人闻，不给人吃，不是个人。” 夏鱼看看小婷，咧嘴奸笑一声，“对，我不是一个人。” 陈宏斌跟以前的下属们一起聊了会儿天，打了一会儿牌，这时间则又坐到夏鱼和小婷这边来，看他俩做事。 此时夏鱼已经把要煮银丝面的鸡汤弄好了，香气一阵一阵。 十条鲫鱼该烧的烧，该烤的烤，早就被干饭人消灭了个干净，旁有野猫跑来喵喵叫，求吃的，鱼骨头就被小婷扔给了它。 那黑猫叼着还带着残肉的鱼骨，翘着尾巴就跑走了。 反反复复许多次，把鱼骨消灭了个干净。 陈宏斌开口，“夏老板。” “嗯？” 陈宏斌想说个什么事情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摸出烟盒来，老烟民，手里不夹根烟不习惯。 但眼前这俩人都不吸烟，于是他又把烟盒塞回了衣兜里。 他琢磨了一会儿，才说起自己的打算。 这几天也算身体力行去送过外卖做过日结了，做日结不稳定。 送外卖还行，因为本就有电动车，所以没投资什么。 陈宏斌自嘲似的说，“听他们说跑外卖就像捡钱，自己去送了两天，还真是。” “怎么说？” “一块两块地捡，嘿嘿，”他笑了笑，“可不就是捡钱嘛。” 问及这几天工作找得怎样时，陈宏斌才略显低落地摇了摇头，“不理想。我这个年纪的人，手里没有下家看得上的资源，很难的了。” 又说，“送外卖一天差的时候三四十块钱吧，好的时候就一百多，再多的话，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跑的了。骑车技术也没他们好。” “我听师傅讲，月入几万都是站点宣传的，”小婷说道，“这个行当，可能稳定下来一个月就五千来块钱。” 陈宏斌沉吟了一阵，然后才试探着开口，“夏老板，我就想问一下，做小吃摊子的手艺怎么学？” 原来老陈也是想做路边小吃摊了。 两个年轻人没想好该怎么说，陈宏斌倒是拍了拍自己的腿说道，“街边的生意，衣食住行。住和行都没法做，那就只能做衣食了。这两个里面我也想了想，还是食可能比较适合我一点。” 夏鱼看着他已经带上岁月痕迹的脸，可能他曾经也是那样蓬勃，意气风发。 现在却是多了一层韧劲和平缓。 生活没有向他微笑，但他的眼神却是在向生活微笑。 这一瞬间，夏鱼脑子里有点空白，没来得及考虑口岸的人气，也没来得及问人家具体想做什么。 一旁的小婷却说，“做简单的呗，这个要学也不需要投入太多，真的。” 夏鱼也想起这一段时间自己摆摊所经历的人和事，想起刚入职的时候陈经理也跟他传授了不少职场经验，想起曾经有一次曾副经理打算拿自己当枪使的时候，被陈经理点破。 心有感动，于是建议道，“卖面怎么样？” “这个好！”小婷拍了一下手，“做个简单的面摊就行。你找卖鲜面的铺子进货，煮面的火候，你用计时器计一下就知道了，时间一长就熟练，爱吃面的人也多。” “对，”夏鱼说，“至于汤底，认真熬出来总不会太差的。” 这一下，陈宏斌经两个年轻人的点拨，一下恍然大悟了，世间的生意，有高端的就有低端的。 一个汤桶一个灶，炒几样浇头，带一辆三轮车，找一个略有人气的地方就可以开工。 江海市那么大，只要善于观察，难道还找不到一个落脚的缝隙吗？ 他看着两张年轻的脸，一个十九，一个二十三。 想起自己当初孤身一人背着包来到江海市打工的时候，一单单的业务不也是迈开腿，自己去找来的？ 他笑起来，“感谢牟大厨，夏老板指导。” “大叔，”小婷说，“不说这些，你打算在哪卖？” 陈宏斌说，“我打算找个上班族多的地方，出早摊试试。” “早摊不错的，”小婷说，“只要你肯见识见识凌晨四点的城市。” 夏鱼没好气地揶揄小婷，“凌晨四点的城市你见过？” “哎哟嘞，你见过，你起得早，你来说。” 夏鱼说，“陈总，我给你推荐个好地方，要不你试试？” “哪里？” “东江批发市场，”夏鱼说，“我去过几次了，早上四点，货车陆续到站，我看到不少司机在车里吃泡面。而且市场外面没有铺子，大片空地，早餐摊子有几个，不多，还没有卖面的。” 陈宏斌点头拜谢，然后用手机搜了一下批发市场的信息。 新建的农产品集散中心，在城郊，他过去的话需要四十分钟，意思凌晨两点开始准备，三点出发，四点开摆，八点收摊，然后还可以睡会儿觉。 “好，我下周就开干。” “祝陈老板生意兴隆。” 说到这儿，小婷一点不吝啬，把手机里的面汤笔记发给了陈宏斌。 而夏鱼，则悄悄把蓝色面板打开，打开食材地图，然后一本正经地跟陈经理指明哪家鲜面铺子的面条好吃实在…… 陈宏斌心里释然，他还是相信熟能生巧，卖面卖好了，以后回江省去，也有个生活的来源熬到退休去。 想着这些，脸上的表情也自然地舒畅起来。 “咸鱼哥，你那几根苦瓜打算做什么用？” “清炒啊。” 小婷说，“要不我做个菜吧，借美女姐姐的佛请陈大叔。” 夏鱼之前跟小婷说过，这一桌随意发挥，老板没点菜的，凭大厨安排。 夏鱼问，“你要做什么？” “陈大叔，我做个苦瓜酿肉，你介意不？” 陈宏斌看着她朝霞似的脸，心生许多感动，“不介意啊！怎么会介意呢！苦瓜酿肉也是名菜，能吃到大厨水准的苦瓜酿肉，是荣幸啊。” “那行！大叔您过去玩儿吧，我跟夏大哥很快就弄好。” “好的，辛苦两位大厨了。” “不辛苦。” 陈宏斌走后遮阳棚，张平见他回来，就主动让开了位置，请前任领导坐下玩牌。 而小婷则拿起了夏鱼的几根苦瓜开始操作。 夏鱼抿着嘴，吁了一口气，那边小婷已经很快把苦瓜切断去瓤了，夏鱼问她，“小炸弹，你做这个有寓意的吧？” 小婷拿着刀已经开始切五花肉了，只是看着菜板答了一句，“那是当然。” 夏鱼谦虚且实诚地说，“我打算清炒苦瓜的时候确实没想太多，只是想着鲜烧牛肉太硬，炒点苦瓜去火。” 小婷说，“很多人都以为川菜就是个辣，其实不是。” “川菜重在调和，”夏鱼说，“酸甜苦辣，咸鲜辛香麻，调和这其中的滋味。今天咱们这一桌菜，滋味全都齐了。” 小婷没说话，开始剁肉了，苦瓜酿肉需要把五花肉剁成肉酱，这样才能塞到苦瓜里去。 她使的双刀，一把是她的刀，一把是夏鱼的上古神兵，她一边剁还一边说，“咸鱼哥你这刀不错。” 夏鱼笑了一下，“一桌饭，全是生活的滋味，生活的滋味，什么都要有一点，才有意思。” 小婷甩甩辫子，吐出一个字，“对。”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给夏鱼来了一句，“呐，这个呢，就叫底蕴。” 夏鱼笑笑，“学到了，牟老师。” 美味是对困苦的慰藉，一桌菜，是生活的提炼与延续。 第79章 江湖硬菜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小婷剁肉十分专注。 “这个要剁成泥的。”说完她就抬手擦了擦额前的汗水。 菜板上的猪肉在她的双刀猛剁之下已经很细了，但她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等到快成了肉酱时，她把刀反过来，这时抡圆了膀子大力用刀背锤。 刀背锤肉可以进一步把猪肉的纤维锤烂，把肥肉里的油提前锤出来。 这样肉丸子黏合更好，入口之后更容易化掉而不留肉渣。 “还是我来吧。”夏鱼说，“我力气大点。” “那行，合作。”小婷把一把刀递给夏鱼。 而她自己则拿着自己的菜刀把苦瓜筒子削平。 夏鱼这边力气大，手速更快，刀背捶在菜板上咚咚咚地响，敲鼓似的，搞得草皮都仿佛震动了起来。 “差不多了。”小婷看了一眼。 这才拿出她自己的酱，并拌上糖盐调味。 夏鱼看着她做。 她的每一步手法只过一遍就印在了夏鱼脑子里，而她下调味料的轻重份量，夏鱼看一眼，对比着苦瓜和肉酱，心中也有了数。 凭着之前的经验，他问小婷，“苦瓜筒内边要抹淀粉吧?” “那咸鱼哥你帮我抹呀。”小婷说完前半句才想起来，这大哥是个逆天技术流，但菜式经验稍差，于是风风火火的语气马上缓了缓，“抹上了好塞肉。” 夏鱼帮着她先把水淀粉抹在苦瓜筒内壁，然后两人再把调好的肉末填入苦瓜，压实。 之后锅中先加一点油，先煎， 把两面都煎黄了再捞出来。 此时再在锅里炒一点香料味。 “这是第二次调味，”小婷说，“风格没有定型。” “确实，”夏鱼说，“我看你这一次的汤汁就淡，炒了点葱姜就加水了。” “这道菜要调味三次嘛。”小婷掌着锅，汤汁一沸腾起来，她就关了小火。 她一动手，夏鱼跟着就帮着她把所有煎好的苦瓜肉筒放进去，然后说了句，“汤汁薄，得小火慢烧收汁，慢慢把肉烧熟，不然会糊。” 小婷一遍掌勺一边说，“对，咸鱼哥你这个技术流，这些小技术随时都是手拿把掐，跟张无忌学太极似的，别人练几十年，你倒是一眼会。别的不说，这个我是拜服的。” 夏鱼笑道，“得亏我只想做咸鱼是吧？” “是呢，”小婷笑了笑，“不然我的梦想可以直接降格，给您老人家让位。” 夏鱼觉得，杨维涛那个家伙背地里肯定没少拿他吹牛，就又问， “杨师傅背后还怎么说过我？” “杨师傅能有什么坏水啊？”小婷冷哼一声，“那还不是就那几句——你们看看人家，人家年纪轻轻，人家那技术，那基本功，比你们师傅我都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夏鱼哼哼了一声，“杨师傅说得很好，让他下次别说了。” “您放心，他下次还敢。” 天色渐渐暗下来。 晚餐该上桌了。 于是夏鱼没帮着小婷搞最后一步。 苦瓜酿肉的功夫，大半就在那肉的处理上，怎么调味，要剁到什么程度，要怎么锤，事有千机变，但固定的几步不会变。 这可能就叫万变不离其宗吧。 他随手抓了一把他昨天晚上擀好切好的银丝面丢进面汤锅里去，这是专门给陈经理准备的主食。 另一口灶上，他那硬菜——鲜烧牛肉的红汤也已经沸腾。 那帮前同事都不怎么吃辣，所以他选用的辣椒也是偏甜的，为此还专门单起了一坛无辣的泡菜，来准备泡姜和泡红椒。 这菜里，泡姜才是辣味来源，倒是复古了。 那几省人吃辣是千年传统，但辣椒是舶来品，所以其实古时候的辣，是靠本土的花椒和生姜。 牛肉自然是要先切好，焯水去腥去血沫，打理干净。 然后铁锅里烧油，炒香泡椒和泡姜，再加酱和香料继续炒香，然后加水，沸腾后加入牛肉烧制。 为了适应这边的口味专门改进之后，这菜辣度低了很多，颜色看起来却是和正宗版本一样的红。 酸香味跟着沸腾的汤汁往外冒，那边玩了一下午的同事们也围了上来。 “我的妈呀，这个辣吗？”李雨欣看着锅里翻滚着的漂亮牛肉和泡椒吞下一大口口水，“想吃，怕辣。” “放心吧。”夏鱼走过来搅了两下汤锅以免糊底，马上又走到另一边去照看他的鲤鱼了，然后说，“我还能不知道你们的口味？放一万个心。” 众同事放心了不少，一直馋川湘菜的那个味儿，就是怕人家的辣。 这是那边的江湖硬菜，可以当汤锅吃的，想想热气腾腾的烧牛肉汤的滋味，顿时舌下生津。 “哥哥姐姐们回去坐着吧，”小婷勾芡好了苦瓜酿肉的汤汁，红棕色的半稠芡汁浇在一大盘酿肉上，绿白葱丝一摆，好看至极。 她招呼完客人，又跑过来帮着夏鱼撕起了鸡，并喊道，“马上开饭！” 众人期待着，回去把桌子收拾干净了。 夏鱼把烧牛肉的配菜莴笋下入汤锅里，很快烧熟，那边的汤汁也正好收到合适，不多也不少，刚刚好。 小婷则把准备好的豆芽全部铺在盆底。 夏鱼端起沉重的锅，稳稳把热汤倒入盆中，豆芽会很快被汤汁烫熟，届时口感则刚刚好。 小婷跟着就把香菜撒了上去，“没人不吃香菜吧？” “放心，”夏鱼说，“都是我的同事，一半都是香菜爱好者。” “真香啊，你这泡椒泡姜味儿是真不错。”小婷要端菜，夏鱼阻止了她，“帮我炸鱼，这个你端不动。” 说罢，夏鱼便把一大盆牛肉送到了那边桌上。 那边几个人第一回见到这么硬的内地江湖菜，眼睛都直了。 张平说，“我靠，看着都下饭。” “这肥，不减也罢。” “快吃吧，”夏鱼招呼大家，“先试试，其他菜很快。” 说罢就转身回灶了。 李雨欣这次一点不端庄了，身为东道主第一个下了筷子，一片牛肉很快就到了她嘴里，连带着的还有一截泡椒。 牛肉鲜香嫩滑，而泡椒一咬，那吸收了汤汁的泡菜汁跟着也飙了出来，那可是夏鱼妈妈的独门泡菜，绝味！ 众人只见她快速嚼了几下就吞了下去。 一脸陶醉。 “怎么样？辣吗？” “真的不辣，”李雨欣说，“天知道夏老板用的什么辣椒，就是很香，汤汁又暖，一点点酥麻麻的感觉，就，妈妈呀，难以形容，什么滋味都有。算了，不说了，好吃！爱吃！多吃！大家快吃！呼呼呼。” 说完马上又夹了一大筷子到碗里。 众同事纷纷下筷子。 卧槽。 夏老板这手艺。 全是自然鲜香，火候刚好。 豆芽脆，莴笋也刚刚入味，又脆又香，颜色也好。 可惜夏老板自己摆摊啊，这要是他肯开饭店，我高低得去当个服务员，只要夏老板管吃…… 第80章 分不开的一家人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小婷把酿肉也端了上去。 那边夏鱼很快也把这一向天天做的糖醋鱼出好了。 至于椒麻鸡，他提前煮好的整鸡提前放了凉，然后小婷把整鸡手撕成鸡肉段，泡好的上等贡菜稍微煮熟之后脆口正佳。 这道菜倒是一点儿看不见辣椒的痕迹。 当然也有双椒的做法，只是他没用那种搞法。 无外乎椒麻和鸡，做法千变万化，最终只要落实到这三个字上，就是正确的。 撕好的无骨鸡肉段和贡菜混在一起，加调味料，而灵魂，则在麻椒油上，拌好之后看着十分清淡，但实际上，麻椒油自会带来无尽的余味。 而小婷的麻椒油，那自然是一绝。 除此以外，还有两份普通的炒肉，以及几样炒出来之后仍旧绿油油惹人食欲的素菜。 加上整个下午不停供应的烤串。 李雨欣只觉得这一顿1188块实在是太值当了。 暗暗给夏鱼竖了好几次大拇指。 她和张平都私发消息给夏鱼，“夏老板牛逼。” 夏鱼和小婷只是笑笑，妥当之后也上桌吃饭。 夏鱼权当是散伙饭了，加上陈经理的事情，只当是挣点辛苦钱，毕竟自己心里也开心，和一般的接待客人也不一样。 天已偏暗，夏鱼贴心地给大家拉了灯带，这是他买车那天之后心血来潮网上买的。 想不到第一顿露营餐这么快就来了。 大面包车停在一边，微黄色的灯下，一群人围坐在一起，吃着一桌子的美味，聊着大家萍水相逢于这座城市以后所经历过的事情。 陈宏斌端着热气腾腾的面碗，浇头很简单，肚条三鲜的，面很有韧劲，汤也很鲜。 小婷酿的苦瓜则滋味绵长。 一口清苦，两口回甘，三口之后，还有一点酸，以及一些咸和甜。 犹如半生人生的总结。 大家聊得开心，他也聊得开心。 说了很多话，内心里却是十分平静。 手机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是老婆发来的。 本以为是要钱，算算日子，也该给屋里打钱了，点开消息却是一张成绩单。 大女儿的摸底成绩。 老婆说，大女儿现在就是稳守211，力拼985的水准，江省那高考强度，说女儿争气一点不为过。 他回复，“你不要给陈勤端太大压力，你不觉得她越来越内向了吗？” 陈太太回复，“我知道，我现在已经不说了，不信你问她自己。” “妈身体怎么样？” “药吃着就行，跟正常人差不多，天天跟我妈出去遛弯。” 陈宏斌心生疑惑，“俩妈都来了？” 【对方正在输入】 …… 闪烁了好几次，老婆才回复过来，“我要去隔壁街的超市打工，我就把我妈叫来了，反正我爸你爸都去得早，俩妈待一起还有个伴。” “你去打什么工？” “你有事不跟家里说是吗？”陈太太回复道，“你们公司里爱嚼舌根的人不少，总有几个喜欢落井下石的狗东西要添油加醋来拱火，我这不就知道了嘛？” 陈宏斌看着手机愣了半天，结发二十年，这老婆属实没有白养，虽然她也会神经质、在家里发无名火、也会挑剔、抱怨…… 但家一直是两个人一起操持的。 陈太太又发，“咱家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嘛，我超市里打工一个月开四千来块钱，保险又不用你给我买了，超市买。你安心找工作，家里的事情你放心，儿子也听话，不搞事的。” “我打算做个小买卖。” 陈太太立刻回复，“我不会给你钱的。” “我打算摆摊卖面。” “哦，意思你自己的私房钱够本儿是吧？行，那我不追究了，你看着在江海那边弄一阵吧，大城市，也好做生意一点。” “你怎么情绪那么稳定？” “有人想看我家鸡飞狗跳，我能让人看？笑话。” 陈太太跟着又发过来一条，“老陈，咱俩都是要知天命的人了。该买的都买了，剩下的，安安稳稳盘吧。女儿想学中文就学，她也有想法，得空的话，我让她来江海找你，你自己看看你那头发，还没街口卖茶叶蛋的老李多。你这会儿在干什么？” 陈宏斌回，“你等等。” 然后他抬起手，“得罪一下，大家停停，容我给家里领导打个报告。” “好好好！” 然后一桌各种姿势的笑脸就全凑进了他的镜头里。 难得，这老陈，居然学会打饭桌卡了。 一桌子好菜虽然动过，但看着仍是丰盛。 咔嚓，这个欢乐瞬间就发到了他江省的家中。 家里吃饭早，俩妈早早吃了饭，已经下去遛弯了。 俩七十的老太太经常扯皮。 陈宏斌的妈只有一个月几百块的农村养老金，陈太太的妈是工人退休，一个月的退休金有小三千。 有时候就常常为几块钱的事情闹矛盾。 气头上的时候，就去孙子孙女儿那儿争宠，孙子亲外婆，孙女亲奶奶。 但两个小孩却对老太太的心思心知肚明、洞若观火。 老太太一不在，就跑来找妈吐槽，说这俩七旬老人怎么活得跟孩子似的。 陈太太就会训俩孩子，“你俩老了一个样。” 女儿懂，儿子不懂。 女儿会教育弟弟说，“人嘛，先长大，然后又长小，老了就是重回童年。” 最开始陈太太以为家里会鸡飞狗跳的，结果俩妈闹完脾气，隔一阵子又会互捧臭脚。 比如，“哎呀，你这个缝的真不错”，“你这个毛线那儿买的，好像还是羊绒的”，“亲家母，我给你买了件衣服你试试，这一穿年轻了二十岁来”…… 然后又进入新的一轮循环，一起遛弯，跳广场舞，和小贩嘴炮，闹矛盾，发脾气，找孙子孙女争宠，互捧臭脚…… 生活就是一环又一环的循环。 陈太太看着手机上陈宏斌发回来的照片，一桌子同事笑得蛮开心干净的。 特别那个微微有点胖乎乎的年轻人，还有旁边那个红脸大麻花辫姑娘，一看就不像一般人。 陈太太自己也兀自笑了下，自言自语道，都是快要知天命的人了，还活不明白，那就是白活了。 这时候，门开了。 今天周末，儿子女儿都在家，不过儿子会在楼下打球，释放他那好像释放不完的少年的荷尔蒙。 陈勤端要内敛许多，周末吃了晚饭，跟外婆奶奶一起下楼转两圈，然后就会回来写作业，或者跑跑步再回来写作业。 她回来时手里有东西。 陈太太问，“你提了什么？” “豆腐脑，我看到一个人挑着扁担卖的。”陈勤端把小塑料碗递给妈妈，“还成，三块钱一碗。” “那我知道，只有点豆腐脑，和调味料的那种。” 女儿点点头，“是啊。我要去写作业了。” “哎，”陈太太把手机给她，“你看看你爸，是不是气色好了很多。” “对啊，”陈勤端浅浅笑起来，“老爸这吃大餐啊。” 妈妈不动声色道，“他马上也要当小贩了。” 女儿愣了一下，“失业啦？爸爸不会被失业打倒的。” “你倒真是个小棉袄，”妈妈吃了一口滑嫩的豆腐脑又说，“他以后没有一年二三十万的收入了，你的诗和远方不能找他要。” 陈勤端想了半天，最后文绉绉地说了一句话，“我的诗和远方就在脚下啊，妈。” “嗯？你解释解释，你妈我没你有文化，听不懂。” “不然我干嘛想学中文？”陈勤端的脸上浮泛起那种年轻人才有的，憧憬着未来的神情，“生活里难道不是到处都是诗吗？妈你以前就是不跟我沟通，我只是想挣一份足够养活自己的钱，好好体会这个世界而已。” 又说，“你以为我要的诗和远方是花着大把钞票游学天涯，其实我的诗和远方，是人生的路，慢慢走，欣赏啊。” (慢慢走，欣赏啊——朱光潜) 陈太太愣了，半晌才说，“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寡淡的女儿？” “寡淡的女儿好养活。爸爸要是摆摊的话，我高考完了就去江海帮他呗。不说了，我写作业去了。” 陈太太看着女儿的背影，心中骄傲，心道，我以为你像你爹，没想到倒是有你娘的风范，务实，踏实，一点不虚荣，这女儿真是生得好，将来一定能嫁个好的！ 陈勤端倒是留了个笑脸给妈妈，自己进了房间，关了门。 眼睛却立刻就湿了一片，抬手给爸爸发了条消息去，“爸，别太辛苦。” 陈宏斌在一阵欢声笑语中接到大女儿发来的消息，一时忍不住，眼角渗出一点儿湿润来。 也没掩饰，擦了擦。 旁边几个年纪比较大的同事则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给女儿回，“你想学啥就学啥，别怕。” 女儿半晌才回复过来，“我们是天上的雪花，能落下来结冰，化成水，成为分不开的一家人，真是幸运，爸爸我爱你。” 陈宏斌笑了，这多愁善感的女儿，真暖。 但一想到她将来要嫁人，心里就恨得咬牙切齿，不收个几亿彩礼不解恨那种。 女儿是什么?是前世的情人，是掌上的明珠，是爸爸的小棉袄！ “爸爸也爱你。” “刷题了，再见！” 好家伙，翻脸真快。 第81章 小炸弹，大厨子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晚饭结束时，天也黑了。 李雨欣说夏鱼的面包车好看。 下面淡果绿上面纯白，中间是渐变过渡，颜色挺清新的，她就提议大家在车边合个影。 于是大家又把灯带重新布置了一下，在面包车上面撑起来，氛围显得像是生日趴。 陈宏斌一脸的笑容，“感谢李老板，夏老板，牟大厨，感谢各位同事。” 众同事说，“今天大家都挺开心的，还是沾陈经理和夏老板的光。” 张平说，“不管公司怎么样，大家萍水相逢也是缘分。” “是啦。”李雨欣一边说着一边把陈经理，夏鱼和小婷拉到正中间去，自己和张平站到了第二排，再后面就是夏鱼那淡果绿渐变成白云色的大面包。 “还别说，”张平笑道，“夏小胖买车真有点独特品味。” “好了好了，大家准备一下。” 小婷拿着李雨欣的手机，设置好延迟拍摄，对好镜头并固定好。 “3……2……1……茄子” “好了好了，”李雨欣把手机拿回来，自己先臭美了几下，“嗯，不错，还挺上镜。我转发给你们啊。” 她划拉了几下，把照片转给了所有人。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江湖路远，互道珍重！”陈宏斌跟众人道别，“感谢大家以前的支持，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陈总，都会好的。” 惜别之时，话也说开。 大家各自送上一些安慰的话。 眼前一部活生生的卸磨杀驴的闹剧，却让众人看淡了公司里的很多糟心事情。 互换资源，不过尔尔。 张平和李雨欣先叫了个网约车把扛雷的陈宏斌送走了，大家这才各自打车离去。 同事们跟夏鱼客套说，以后一定多来光顾夏老板生意，其实大家心里也都清楚，人家夏老板换了个赛道，不需要老同事们的特别照顾。 小伙子围裙上还是大大的‘咸鱼’二字。 夏鱼也没有想过凤翔万仞。 那是小炸弹想的事情，他不想，他只想安安静静过自己的开心日子。 星星眨巴眼，晚风散尽炊烟，秋夜微凉。 送走了客人们，夏鱼和小炸弹才慢慢拾掇这临时营地，把垃圾都收拾好了装袋，把装备重新又搬上车子放好。 他俩刚装完车，就开来一辆同样大小的面包车。 应该是看上了这个棚子。 车上下来一个清瘦的白发老头，还跟夏鱼和牟娉婷挥了挥手，“小伙子车不错。” “大爷，你的车也不错。” 一老太太从副驾下来了，“老伴儿，今晚就住这儿了？” 老者回头笑笑，“住这儿吧，那边还有公共水源呢，今天天气不错，还有星星。” 老太太拿出一个卡式燃气炉准备做饭了，“是哦，像咱俩插队时候的星星。” 夏鱼上车，挂上倒挡，车子稳稳妥妥地掉了个头。 他开着窗户，挂上一档时，老两口朝他挥挥手，“慢走。” “再见！” 真是不错的一个周末。 “小炸弹，你是回学校还是去你男朋友那里？” “去铺子上。” 小婷的性格炽热真诚，夏鱼跟她说话也就更随意一些。 “你俩不会是大人定的娃娃亲吧？” “那不是。” 小婷拿着手机在同学群里水群，跟人交流苦瓜酿肉的各种调味风格。 因为有杨维涛和孙文昊这层关系在，小婷也把夏鱼当个忘年的朋友，就说，“我爷爷跟明老头儿是好朋友，所以我跟弘哥儿从小就认识。” 夏鱼发现了其中的盲点，又问，“那你爸爸和弘哥儿的爸爸呢？” “呵呵，”小婷一笑，“弘哥儿的爸爸和我爸爸都是浑身反骨，俩爷爷都不喜欢。” “是吗？”夏鱼被勾起了兴致，“听起来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 “我爸，江湖人称牟一刀，弘哥儿的爸爸是个会计。” “好家伙，那你的刀法是从你爸那里继承来的咯？”夏鱼把着方向盘，这么问完，但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心想，小婷的爸爸如果刀法惊人，那总不至于被小婷称为浑身反骨吧？ 果不其然，小婷噗嗤一声，“我爸，割盲肠手法一流，江湖人称牟一刀。” “呃……”夏鱼看着前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开口，“看来你的刀法确实是从你爸那儿继承来的。” “我爷爷是个江湖菜厨子，”小婷说，“年轻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和明老头认识的，反正称兄道弟的。结果他俩单传的儿子，一个爱算账，一个爱绣花。” 她微笑着继续说道，“长大了一个去当会计去了，一个去拿柳叶刀去了。两个老头那个不爽哟，我从小就看惯了我爷爷和我爸干仗，干仗就干仗吧，俩人每次干完仗，冷战一阵，又变回父慈子孝模样，真是相爱相杀。” “禾云家是不是也一样？” “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区别。” 夏鱼这下搞懂了，于是说道，“怪不得，你说去禾云家，男朋友家整得跟你自己家似的，原来你还算是他们家半个孙女儿。” “嘁……”小婷不屑一笑，“弘哥儿那小子，为了口吃的，不也一样把管我爷爷叫爷爷？真是天生反骨。” “我看你们全家都是反骨。不对，饭骨。” “不错，总结到位。” 小婷说了一会儿自己的私事，却又问起夏鱼家里的情况。 夏鱼就说了自己爸妈的情况。 “你爸也不是一般人，”小婷说，“载具大师，修理宗师，我看你也差不多，完全没继承到你爸，倒是继承到你妈的手艺。你那泡菜我尝过，很厉害的。” 夏鱼微笑着不置可否，跟小婷聊天的时候，关于自己的烹饪技术也是一嘴带过，好在，小婷也不问那些细节。 夏鱼说，“我爸妈对我没什么要求。” “那我们不一样，”小婷说，“我爸也希望我当医生，但我遂了爷爷的愿望。” 她吁了一口气，把车窗降了下来。外面凉爽的秋风就吹进来，换掉了车里有些浊闷的空气。 城市的声音也跟着风一起钻了进来。 夏鱼看着眼前一直延伸到很远处，仿佛没有尽头的路灯一盏一盏地慢慢落到车后面去。 跟着就听见小婷坚定无比的声音，“总有一天，我一定能成为一方名厨！” “哟，降格了啊，”夏鱼玩笑道，“不说国宴大厨了？” “那是梦想，梦想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对！” “所以夏大哥，你那围裙就很好，毕竟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只的咸鱼，你一定能成为世界上最大最咸的咸鱼。” “哈哈哈哈哈。”夏鱼爽朗大笑起来，“借你吉言！” 车到禾云家铺子门口，小婷下车和他道了别，就从后院进屋去了。 巷子里安静，夏鱼把车紧贴着墙根停好，拿手机算了算账。 成本差不多去了八百块，挣了点辛苦钱，但那不一样，他收获了快乐。 他给小婷转了188块。 小婷很快回复，“哟，还有88块奖金，不错，我买面膜去！咸鱼哥你路上慢点。” “好。再见。” 夏鱼刚要动车，统子跳出来了。 【本来刚才该跳的，因为你刚才在开车，所以延迟了一下。】 好好好，统子，这次给我什么惊喜。 【叮！恭喜宿主完成挑战：看那万家灯火】 【获得称号：处江湖之远】 【江湖在哪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人吃饭，江湖上的菜就是江湖菜。不用阳春白雪，不必登堂入室，一声好吃，干他五碗米饭，大快朵颐，就是江湖人的好菜。】 【叮！恭喜宿主完成挑战：小炸弹、大厨子】 【那是一个纯粹可爱的女孩子，炽热，且好强。她走在自己想走的道路上，有时候，能走自己想走的路，也是一种幸运。】 【烟火气+200】 【叮，系统升级，当前等级LV2。】 【开启游戏，《清溪镇物语》】 这就升级了？夏鱼看了看蓝色面板，忽然又自大起来，看来这个统子是选对了宿主嘛。 【对啊，大大，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好了好了，你安静呆一边去吧。 夏鱼发动车子，朝家里开去。统子给的游戏，多半都会有点神奇的效果，今天累了，回去歇一会儿再研究。 这统子，以前怕不是被坑坏了…… 第82章 抓紧怕丢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牟娉婷回到屋里。 这一片的老房子外墙都装修过，为了吸引游客，公家出的钱。 不过内里则都是很旧的。 这里的房子是很多人的祖产，但很多人并没有什么钱，远不及住核心区CBD高级大平层里的精英们。 禾云家上二楼那个木楼梯很窄，走上去吱吱呀呀的。 楼梯走完就是一扇窗，窗下就是一个燃气灶台，没有吸油烟机，以前只有一个换气扇。 后来因为耗子蚊虫太多，就换成了带防虫网的换气扇，就好了很多。 牟娉婷感到一股热气带着阵阵米香，空气中还有一股刚刚弥散出来的有些刺鼻的香辣味，还有点火爆大蒜的气息。 她自己的酱爆香出来的味道，她可太熟悉了。 显然是弘哥儿刚刚替她炒的。 心里一下就变得温软了许多，心想，这个人，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响屁，倒是细心。 爷爷说了今天不回来，弘哥儿房间里亮着灯，应该是在看书。 小婷想去看看他，但老木门吱呀一声，开了，那白皙少年从房间里出来，柔和的目光看着她，“我给你炒了辣椒。” “闻出来了，”小婷走过去抱了抱他，摸了摸他的白净脸庞，“还是算着时间炒的。” 弘哥儿走到灶台前把蒸好的米给她盛了一碗，竹罩子揭开，一盘火爆的青椒红椒炒干辣椒还冒着热气。 他退了两步，空气里都是辣味，然后对小婷说，“没你炒的好。” 小婷莞尔，“但是，是你炒的，我爱吃，你自己去弄你的事情吧。” “好。” 房子里又没有什么声音了。 屋外几声猫叫，然后是猫快速狂奔的声音，又是一阵慌乱的吱吱吱吱，显是野猫在抓耗子。 牟娉婷觉得幸福，站在灶台前，把一盘辣椒一扫而光，又把温热的米汤盛了一大碗，一口干了。 他炒的，怎么都好吃。 她很能吃，不过年纪小，运动量又大，所以看着就是一副矮小但紧实的身材，圆眼镜点缀一下，倒也挺可爱。 像个长不大的豆丁。 这一天下来，满身的汗味和油味，又得洗了。 及腰的大麻花辫子看着好看有个性，打理起来却是一件麻烦事，和洗澡得分开。 一向如此，小婷也习惯了。 洗完澡出来又去检查了一遍她的那些坛坛罐罐之后，才到卫生间里接了一桶热水，把头绳解了，黑瀑似的长发就散开来。 刚一埋头，却听见弘哥儿柔和的声音说，“我给你洗吧。” 小婷没说话，就是默认，老老实实把头埋好，一瓢热水就从头顶淋下来。 水流淌遍发丝又流回桶里，桶里的水就有了一层油花。 牟娉婷整个脑袋一下子在这温水中就放松下来了。 她闭着眼睛享受着这平静的时刻，过了一会儿之后，开口问道，“咱俩还差几年来着？” 弘哥儿搓着她的头发说，“你十九，我也十九，那不是你差一年，我差三年嘛。” “我没事就算算日子。” “炸弹脾气，急。” “嗯，炸弹回家就熄火。” 她文静的一面一般只在他面前显露。 弘哥儿话少，该说的，全都在这些默默的事情上。 小婷不由自主地抓住了他的一只手。 “别闹，给你打理头发呢。” “一只手也行。” 她怕失去，嘴里没说。 反倒是弘哥儿安慰她说，“我丢不了。” 她闭着眼睛没说话，抓得更紧了。 去年送他进手术室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说的。 小婷忽然心里难受，为什么他十几岁就要遭癌症这样的恶疾？ 后来手术很成功，医生说没事，按时复查就行，只要三年内不再形成新的血供就算治愈，他得的那一种分型也算是很轻的，有靶向药可以用。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她还是怕失去，“你说丢不了就丢不了？” “拿你没办法，”弘哥儿笑了笑，“那你就抓着吧。” 小婷问，“明天你想吃什么？” “想吃粉蒸牛肉。” “家里没牛肉了吧？没事，我早上起来去买。” 弘哥儿笑了笑，“我已经买好了啦，下午关店之后去超市买的。” “没有早市上的新鲜。” “婷婷做的怎么都好吃。” …… 夏鱼哼着小曲儿，优哉游哉地把车开到小区外面的停车位上挺好，趁着没人，悄咪咪把车里东西收进了次元箱中，然后才走路回的小区。 走到一楼按动电梯，门没开，这才发现电梯在B1。 他也没在意，等了片刻。 电梯很快升上来，开门那一瞬间，夏鱼忽然间很想问自己为什么不爬楼梯回家。 站在电梯里的白金看上去气色蛮不错，又或者是化妆的时候扑了腮红，她倒是大大方方的冲他微笑一下，“你好。” 夏鱼这才从莫名的紧张里回过神来，跟白金点了点头，也说了声“你好”。 白金让到后面，看着炒饭弟按了一下四楼，在他背后扁了扁嘴，心想，可能明天还得和他见一面。 夏鱼心里的紧张则在电梯上升的那十几秒时间里渐渐褪去。 本来就是没有来由的紧张心情，在只有缆绳声音的电梯里安静待一会儿，就能缓解很多。 四楼到了，出电梯的时候他还跟白金说了一声‘再见’。 白金站在他身后抱着臂，看到他半转身打招呼，也就很随和跟他摆摆手，说了声‘再见’。 夏鱼回到家里，一如往常一样空空荡荡。 一分钟后，十楼的美食家也回到家里，她家里也是一样的空空荡荡，除了米桶里的半桶米，就是上次超市里囤回来的蒸蛋糕，除此以外，别的吃的都没有。 家里的屯粮还没有公司里的多。 …… 夏鱼做了大半天的菜，也觉得有些累。 倒了一杯冰可乐，自己喝了一会儿。 冰爽的气泡甜水挺解乏，他歇了一会儿，才把自己的电脑打开。 《清溪镇物语》？这是个什么游戏？ 统子给了指示，这游戏得在他自己的电脑上运行。 【游戏安装已经完成，系统利用量子实时读写技术保证宿主只需要在自己电脑上双击快捷方式即可运行。】 【工程源文件和编译文件暂时由系统数据库加密保管，宿主暂时不可见。】 【祝宿主大大放松身心愉快。】 【快捷方式文件路径：……】 按照统子的提示，夏鱼在系统文件夹的深处才找到那个快捷方式，藏这么深？ 又想到统子说的是工程源文件由系统暂时保管，心说统子这提示也太过于明显了。 阿统，你是怕我直接把游戏拿到游戏分发平台上面去卖了呀？ 【……】 【确实……】 为什么是暂时？ 【也许以后可以卖，具体我也不知道。】 我看你肯定经历过一段悲惨的过去。 【……】 看来是被我猜中了。 第83章 清溪镇物语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夏鱼打开游戏，瞬间就被主菜单页面的水彩画风所吸引了。 颜色挺淡，一幅清新的农场画面，有木头房子、有猫、有狗、有大鹅、有小溪，还有池塘和鸟。 想必肯定是个轻松愉快的农场模拟经营游戏，而且是2D的水彩画风，很是吸引人。 夏鱼迫不及待地就点了开始游戏。 奖励什么的都先放一边，这可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游戏，虽然，只能他自己一个人玩。 【建立人物……】 【男，夏鱼，23岁……】 【欢迎来到清溪镇，你是一个年轻落魄的旅者，有一天来到了清溪镇。这个小镇上住着一些其他的邻居，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 【而你发现镇上有一个破旧的老房子，镇长告诉你，这是一个无主的空屋。镇子的另一边还有一些荒地，如果你乐意在镇子上定居的话，可以送给你一些旧工具。】 【剧情过场结束……】 水彩小人夏鱼在游戏里破旧的小木床上醒来：“啊，新的一天开始了。” 这游戏还完全支持手柄操作，挺好，而且配置要求超级低。 夏鱼很快通过了新手教程，往沙发上一躺，就开始了在清溪镇的虚拟生活。 种田游戏第一步，要致富，先砍树。 扛回原木，在工作台合成木头。 把破旧的老房子修好，把破旧的小木床拆掉，换成崭新的小木床。 多余的木头去杂货店卖掉，换回来一些铁和钱，合成基础斧子、锄头和镰刀。 按照游戏指示，去镇子边上把靠着池塘的荒地重整一遍，在种子商店买了一些小麦种子，然后种下去…… 游戏里也有饱食度和疲劳度的设定，也需要赚钱来养活自己。 在清溪镇忙活了几天之后，虚拟夏鱼在镇上的生活也变得欣欣向荣起来。 老旧的房子翻新了，游戏里时间过得快，收了一茬麦子之后，他在磨坊支付铜板换回了几袋面粉。 剩下的余粮和余钱则养上了几只鸡。升级的经验点数，他就加在了伐木、种植和缝纫上。 虚拟夏鱼的衣服只有一套工装，缝纫技能可以合成新衣服，也可以合成一些背包什么的小物件，所以夏鱼先点了缝纫。 不过，既然是单机游戏，玩着玩着就会变成技能大师，所以夏鱼并不着急。 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个多小时，看着游戏里生机勃勃的新农场，以及钱包里的3个银币又67个铜板，挺好玩的。 夏鱼心满意足地准备退出时，游戏却弹出来一个物品提取面板。 【宿主可以提取游戏钱包中的金钱至次元箱，或者提取游戏中的食材，如需提取，请宿主将物品拖拽至提取面板内。】 呃，果然。 统子给的游戏总有点不一般的功能。 只不过他只玩了一会儿，他自己在游戏里的食材看上去也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夏鱼琢磨了一会儿，干脆把银币提取出来看看吧。 于是他在电脑上操作了一番之后，关闭游戏。 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他确认了一下自家窗帘都关好了之后，才把次元箱打开了。 三枚厚实而光滑圆润的银币立刻就被次元箱轻轻放在了他面前的茶几上。 灯光照着，闪着银亮亮的光。 夏鱼拿了一枚，冰冰凉凉的，表面光滑，没有任何图案，感觉可能有小半两重，看起来是真的银币。 不过转念又一想，统子到目前为止给的东西还没有假的呢。 他想起来自己刚刚开始摆摊的时候因为没有信心，买了厨房秤，量杯什么的，没用两下直接放在一边吃灰了。 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拿出来称了称，单枚银币的克重是二十克。 然后他又用小时候在《十万个为什么》上学到的水体积测量法，利用量杯得到银币的体积，之后算了一下密度。 粗略算算不是很准，得出的结果是大约是10。 纯银的密度是10.49g/立方厘米。 又拿燃气灶烧了烧，颜色还是锃亮无比，应该是真的银币无误了。 夏鱼一个人在屋里轻轻笑了几下，拿着三枚银币把玩了好一会儿。 一会儿转圈，一会儿滚着玩，一会儿抛正反，虽然银币两面都是光溜溜的。 中间又查了查银价，期货现银的价格是五块多钱一克，如果他拿去首饰店兑换的话，算上人家要收的火耗什么的。 差不多就5块钱一克。 一个银币20克，那就是100块钱，这一天从游戏里提取出来3个银币，就是三百块钱。 只不过提取是单向的，只能拿出来，不能放回去，本来这三个银币他是打算在游戏里添置一些新家具的…… 虽然不是什么神豪奖励，但他还是开心。 并不使人兴高采烈，但就是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获得了一个安宁的角落。 幸福感爆炸。 他又一个人钻进了厨房里，现在这儿已经是他独属的一番天地了。 还是如往常那样，一个人坐在厨房里，安安静静准备下一周的食材。 泡菜坛子每天用，则每天也泡新的。 有了黑科技冰箱之后，腌萝卜也可以多做一些，这样这个的利润会多出来很多。 下周金虾蛋炒饭下架，糖醋鲤鱼也下架。 扬州炒饭的材料，夏鱼一直零零碎碎准备着，到现在也差不多凑齐了，只是菜谱上严格要求的一部分材料，他自己做了降级。 在价钱和色香味形之前做了一些取舍。 他改动过之后，发现紫色菜谱里多了一个‘扬州炒饭’。统子提示可以改名，而谱子里除了做法、流程配方以外，说明栏里面则自动生成了菜品说明。 【宿主自主思索改进后的版本，使用了许多取巧的办法降低了制作难度和成本。匠心独运，江湖好手！】 【宿主可以给自己的独门菜谱重新命名。】 夏鱼又仔细看了一下数据库，发现今天从小婷哪儿学来的苦瓜酿肉也已经录入了进去。 还是一个金色菜谱。 而他自己改进的鲜烧牛肉也出现在了菜谱数据库里。 【一道口感鲜香而只有丝丝辣味的江湖大菜，把泡菜的酸爽融入到了醇厚的牛肉汤汁中，非常适合不能吃辣的人士，又保留了川菜的气质。】 看着系统的描述，他忽然就想起小婷做酿肉时候的那个样子，“呐，这个呢，就叫底蕴。” 千人千味，甲之蜜糖彼之砒霜，烹饪的世界里，原来从来也不是技巧满点就能称大师的。 但他此时此刻，又正像九阳神功护体的张无忌一般，站在这个美食世界的面前。 夏鱼自己的嘴角稍稍扬了扬，把面板关掉了。 下周卖蛋炒饭、扬州炒饭、松鼠鳜鱼、文思豆腐和两样小炒盖饭。 这一阵子慕名来的主播还蛮多的，按袜子姐说的，谁有钱挣谁的，夏老板决定给自己的大菜也提提价…… 他没在厨房里呆太久，收拾了东西，就去洗漱了。 出来之后时间还早，上线看了一会儿刻师傅。 这时，手机倒响了起来。 【满腹纯洁杨师傅】 这是他给杨维涛改的备注，杨师傅肚子里真没什么坏水，就是腹黑。 腹黑，但是没有坏水……就很有反差感。 杨维涛，“夏师傅，我这里有个项目你有没有兴趣？” 夏鱼，“多少亿的项目？少于十个亿不要来麻烦夏总，找我助理就行了。/斜眼笑” “说正事，这次人家估计能给不少钱，一个有钱客户请季帆云吃饭。” 夏鱼现在对十楼那位邻居的印象正深刻，杨师傅这一提醒，他就想起来了，“上次那个富婆姐是吧？那天你请我吃豆腐，我听到了。” “啊对，就是那个叫白金的小富婆。” 看到这消息，夏鱼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望着白茫茫的天花板，过了一会儿才回杨师傅，“杨师傅都搞不定吗？” “我感觉比较有挑战，明天面谈，你来不来？” 夏鱼心中一紧，扑通扑通加速了。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回复杨维涛，“来。” 杨师傅很快回了他消息，约好了时间，地点自然是江心北湖饭店江心餐厅…… 夜深人静时，以往瞌睡很好睡的夏鱼却在自己的床上辗转了许久。 一面是莫名的紧张，另一面，是白金样子和刻师傅的样子在他脑子里不停切换。 搞得很乱…… 不过，好歹最后是睡着了。 后来‘爷爷的小白喵’发了一条新动态他也没看到，只是手机叮了一声，那会儿，他已经沉入梦乡去了。 【小院子里，桃花开着，小姑娘在溜三轮车，猫猫在旁边玩。爷爷在屋前裁剪，奶奶戴着眼镜坐在木桶前浆洗……】 第84章 巨额酬劳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周末的天气总是很好。 花园似的地面停车场仍旧有车位，夏鱼悠悠地把车停好，穿过停车场，杨维涛和小婷已经在江心餐厅门口等他了。 虽然牟娉婷和杨维涛都是江心北湖饭店的职工，但因为中午是白金订的餐，所以刘武还是安排小辛来接待他们。 同事之间，气氛会随意些。 小婷一看到夏鱼，就对他工装夹克的扮相品评道，“今天扮相不错嘛，咸鱼哥，新衣服吧？” 夏鱼看看她，看看杨师傅，再低头看看自己，才笑道，“你们两个不也差不多？” 又反击小婷的揶揄道，“出门见贵客，把自己打理清楚，这不是礼貌吗？” “嘿，”小婷笑了笑，对杨维涛说，“师傅你看，这人今天脑子反应好快。” 杨维涛则胳膊肘往外拐，“夏师傅说得没毛病。” 小婷认怂。 自己请来的两个外援都到齐了，杨维涛就说，“咱们先进去等吧。”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又说，“白总可能过一会儿就到，正好给你们看看她给的菜单。” 服务员小辛领着三个人穿过已是高朋满座的餐厅大厅，进了一侧的小包厢。 “杨师傅、牟师傅、夏先生，你们先坐。”小辛安排他们坐下，并给他们三人泡好了茶之后就退出去了。 门一关上，外面不大的声音就仿佛被隔绝了一样，同时屋子里也充满了茶香。 一个是朋友，一个是徒弟，杨维涛也不见外，喝了一小口清香的茶汤之后便开门见山道，“我先给你你们二位看看天后的菜单吧。” 说着就拿出一叠A4纸，两份材料，给小婷和夏鱼分别拿了一份。 夏鱼说，“杨师傅你这是如临大敌啊。” “所以我把你们俩叫来了。” 小婷先大致看了一眼，就随口一问，“你怎么不找四平叔？” “许四平做菜跟他的名字一个样，”杨维涛说，“四平八稳的，没有神来之笔，不像你们两个。” 小婷一听，嘿嘿笑了笑，心里顿生八分小骄傲，别人一夸，她就开心。 然后脸上一副傲娇神情就露了出来。 夏鱼看看一老一小师徒俩，自己也喝了口茶，咧嘴笑了下，倒是没说话。 跟杨师傅已经算是蛮熟的了，夸就夸呗，他也经常吹捧杨师傅。 自己是挂哥，这种时候用不着谦虚。 倒是随口问了小婷一声，“你咋一点也不谦虚？” 小婷不遮掩，“我练了十几年的功，不就是为了派上用场吗？该上就上，为什么要谦虚。” 姑娘说完自己，又反唇相讥，“你也不谦虚啊，咸鱼哥。” 夏鱼笑答，“杨师傅找我们，这事肯定不一般。” “我还乐得师傅找我。”小婷说，“我倒是想看看这季帆云到底想吃什么神仙菜！” 夏鱼竖了个大拇指，“有志气。” 三人没聊一会儿，又认真把杨维涛打印出来的材料认真看了一遍。 安静了一会儿之后，杨维涛打破了沉默。 “怎么样，是神仙菜吧？”他笑了一下，“我本来不想赚她这个冤枉钱的，但是小白总那个人，怎么说呢……” 杨维涛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她说事在人为。” “确实事在人为。”小婷低着头看着那一叠材料，嘴角抽抽了一下，“还真是神仙菜。” 师徒两个齐齐地看向夏鱼，小婷没吱声，杨维涛问，“夏师傅怎么看？” 没等夏鱼说话，小婷先抢白道，“师傅你忘了啊？夏大哥是技术流。” “还真是……”杨维涛笑了一下，“这份材料里的其他菜都能做，唯独清蒸鲥鱼做不了，刀鱼的难度也很高。” 夏鱼作倾听状。 杨维涛继续道，“这个季节想吃长江三鲜，也就只有养殖化的河豚好办。刀鱼很难，至于鲥鱼，反正我看到白总给的材料时，觉得不可能办到。” 又说，“我原以为她要的鲥鱼就是市面上能买到的鲥鱼，那我们饭店能给她做出花来。但初步沟通之后，我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季帆云是什么人？能没吃过鲥鱼？白总也把这个情况跟我讲过了，她说季帆云在很多知名餐馆和饭店都吃过清蒸鲥鱼，但都不是她小时候的那个味道。” 小婷说道，“那季帆云小时候怕不是吃过真的鲥鱼。” 杨维涛点点头，“我感觉可能是，对了，夏师傅强在技术上，我跟你说一下这鲥鱼和长江刀里面的道道……” 于是，杨师傅耐心地给夏鱼把长江三鲜里面的两鲜给给他讲了一遍。 鲥鱼已经功能性灭绝，可能这还是一种比较委婉的说法，反正活的鲥鱼是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即使出现了也不能吃。 市面上的鲥鱼都是美洲西鲱。 而刀鱼虽然能买，但是要大个的长江刀才有那个鲜美味，至少也得半斤以上的，这还不是最难，最难的一点是，这鱼跟茶一样，清明前的和清明后的是两种东西。 清明前的刀鱼，小刺才是软的，不伤人；清明后的刀鱼小刺会变硬，肉质也没有清明前那么鲜嫩。 夏鱼听得杨师傅说完，这才知道，杨师傅为什么说‘不想赚她的冤枉钱’。 大概率做不出来的东西，她这钱花了估计也是打水漂…… “本来我都想推掉的，”杨维涛说，“但她说事在人为，希望我们可以试一试，所以我把你俩叫来，跟她见一面好了。推辞不过，咱们尽力，如果她的事情成了，那自然好。如果不成，咱们也对得起自己，是吧。” 小婷点点头，“师傅说得对。” “那她给多少钱？” 杨维涛缓缓说道，“如果她和季帆云的事情成了，十万酬劳。” “多少？”夏鱼惊了，这酬金属实有点超出认知，“十……十万块？” 他的惊讶一点不亚于天降房产的那天。 小婷却是波澜不惊，反而还揶揄了夏鱼一下子，“我的咸鱼哥嘞，你想想人家和天后的合作如果成了，能赚多少。” 杨维涛说，“确实，按她助理的说法，都已经到了临门一脚了。不过，人家的生意就算能赚几个亿，跟咱们也没关系。只是，小白总比起很多老板来，出手确实一点不含糊。再者说，这十万块咱们三个也得凭本事才能赚到啊，要帮人家成了事情，我们才有这十万块。” 小婷在旁补充，“所以夏大哥，你不要惊讶得太早。” 补充完了却又问师傅，“那如果没成呢？白干？” “没成的话，三万。” 杨维涛说着，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微信里，是李春媛给他转的账，三万块。 她还在下面补了一条消息，“杨师傅，我们白总说了，不管成不成，这三万都是给您的酬劳，请笑纳，菜单的事情，拜托了。” 第85章 第一次握手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夏鱼听着这个数目，砸吧了一下嘴，立刻就想起前公司那个属糖稀老公鸡的老板—— 连办公室的笔都要精细化管理不说，去年年底开年会，场地租得好，排场整得很足，节目和主持人却硬要员工自己上，搞不好还扣奖金； 还要所有员工着正装参加，男的要穿正式西服，女的要穿晚礼服，服装怎么来，呵呵，自掏腰包购置； 当时就给参加工作不久的夏鱼来了一点小小的社会的恶意的震撼； 这都不是最气人的，最气人的事情没落在夏鱼身上。 他们部门除了工单，有时候还要外拉业绩，这些业绩都没有明确提成比例，就开会时，轻飘飘说了句到时候论功行赏，说什么公司有了大家碗里才能有，说什么未来的美好生活要大家共同努力之类的话； 最开始夏鱼是信的，李雨欣劝夏鱼，老板的话只能信一半，业绩什么的，该拉则拉，至于怎么论功行赏，人家都不给你开价，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 夏鱼打电话回家问爹妈，爹妈说这玩意超出了他们的人生经验范围。 但过了几天之后爸爸却打电话过来，跟他说自己去找人咨询了一番，说同事的抱怨听听就得了，有时候同事就是明里抱怨，让你丧，他好在暗地里加劲，爸爸说社会可是好学校，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以至于有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觉得李雨欣不是个好人，是个喜欢传递丧情绪的臭美怪。 直到去年年会后，李雨欣、陈经理、夏鱼和张平四个人同乘一辆车回城，李雨欣在车上跟陈经理控诉——“凭什么啊陈总，我四百万的业绩，还有那么多工单，才给我三万块年终奖！妈的那个女的凭什么几十万业绩，工单只有我的一小半，年终奖六万！凭什么！” 当时陈经理只是叹息了一声，“小李啊，你知道发钱这种事情，要过人资和财务两个大关。咱们都是外人，人家那才是自己人。” 陈经理一语道破天机，李雨欣也只能是叹息了一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三万就三万吧，总比没有强。” 然后她又对夏鱼说，“夏小胖，你来公司没多久，看见没有，就是这样的。做了，给点汤，不做什么都没有。” 那天李雨欣又请了一顿宵夜，按她的说法，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要吃点东西，才能抚慰心灵的样子，虽然最后是陈经理悄悄去把钱付了。 那天晚上他们是在一家营业时间很长的连锁店里吃的火锅。 鸳鸯锅，一边白汤，一边红汤，实际上四个人里，就只有夏鱼吃辣。 他记得陈经理当时说，“小胖，你还年轻，你也有父母，我不多说什么，很多事情你知道了就知道了，自己判断。就像烫火锅一样，有人喜欢吃嫩的，有人喜欢吃老一点有嚼劲的，有人喜欢吃生脆的土豆片，有人喜欢吃软糯的山药块，有人吃清汤，有人吃红汤。” 过年回家，爸妈问起同事们之间的事情，夏鱼把这个场景讲了一遍，爸妈对视了一眼，然后五星评论家妈妈于海霞说道，“看来你这几个同事人不错，领导也不错。”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这些事情忽而在他面前滑过。 不过半年多而已，生活的变故总是来这么快，不讲理，从不预先通知…… 变故并不总是好，也不会总是坏。 …… 小婷的声音把夏鱼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咸鱼哥，想啥呢？” “哦，没想什么。”夏鱼笑笑，“就觉得这富婆姐挺大方的。” “确实，”杨维涛说，“以前也有人找我办过类似的酒宴，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先给钱的。一般都是事前称兄道弟，事后挑肥拣瘦。见过太多了。” “那也是师傅你在江海的厨师圈子里有名气有资历，口碑还好。”这是小婷的声音。 杨维涛呷了一口茶，不置可否了。 事在人为是不错，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那他们三个厨子也觉得，那就竭尽所能一次吧。 过了一会儿，服务员小辛先推门进来通知他们说，白总到了。 于是三人把材料都收了。 片刻，小辛推开门，“白女士，李女士，这边请，二位请的客人在里面。” “辛苦了，谢谢。” 房间不大，小辛关上门，包厢里立刻变得很安静。 白金和李春媛一前一后走进来，白金在前，李春媛在后面。 显得富态并且要高一些的李春媛没有白金的那股子略微尖锐的气质。 众人一一握手。 白金这一天的穿着很随和，T恤，深色裤子，秋季中款外套，除了淡妆，没有什么装饰。 她跟夏鱼说话的时候稳重而大方，“你好啊，邻居。” 这天没穿高跟鞋，她和夏鱼握手的时候还需要稍微抬一点头来，马尾辫子不长。 在这细微的抬头动作中，一根银丝随着头发的摆动而露了出来，像一把刀划破了一幅完美水墨画的纸张，尖锐而突兀。 夏鱼第一次真正看清了她的那张脸，淡妆，眼睛不大不小，一点薄卧蚕，颧骨略高，清瘦，眼角一丝细纹。 两人的手上都有汗渍，白金是开车时手心出了一些汗，餐厅里的空气虽然是新风，但有点热，小辛进去通知之后她才想起这一茬，但来不及去洗了，只好掏了张纸巾擦了擦，但没擦干净。 夏鱼则是因为在温暖的包间里待久了，穿的工装夹克又有些厚。 “你好啊，邻居，”夏鱼松开手，又忽然大方地补了一句，“没想到这么凑巧。” 之前的紧张劲在这握手的一瞬间消失殆尽，同时也心无杂念。 “是，挺巧的，”白金微笑，又转向众人说道，“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坐吧。” 大家坐下，她又对杨维涛说，“真是巧，杨师傅，原来你说的外援就是我楼下的邻居。” 杨维涛和小婷这下恍然大悟状，“原来你们是邻居啊，世界真小。” 白金笑笑，对夏鱼说，“你好邻居，我叫白金。白色的白，金子的金。” 这才算是正式从她本人口中得知她的名字。 “这名字好啊，”夏鱼说，“我叫夏鱼，夏天的夏，糖醋鱼的鱼。” 一屋子人对他这自我介绍忍俊不禁。 白金又看着小婷问，“那这位小美女呢？” 小婷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夏鱼就说，“她叫牟娉婷，杨师傅的徒弟，厨师界的天才少女一个。” 杨维涛补了一句，“确实，这个称号真不是骄傲。” “可以叫小婷吧？” 对面的小婷点点头。 “名字不错，”白金说，“何处飞来双白鹭，如有意，慕娉婷。是从这里来的吗？” 小婷当仁不让地笑了笑，并对道，“欲待曲终寻问取，人不见，数峰青。” 她俩互相点了点头，就是从这里来的。 白金说，“很高兴认识你们。” (《江城子丶江景》 苏轼 凤凰山下雨初晴，水风清，晚霞明。一朵芙蕖，开过尚盈盈。何处飞来双白鹭，如有意，慕娉婷。 忽闻江上弄哀筝，苦含情，遣谁听?烟敛云收，依约是湘灵。欲待曲终寻问取，人不见，数峰青。) 第86章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这个包间不是那种摆着大圆桌的宴会雅间，而是仅供四到六人用餐的小间，因此餐桌不是很大。 包间里的布置并不显气派，雅静而细致。 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也更近，用餐的氛围也会更轻松。 寒暄过后，李春媛就先出去找服务员安排上菜了。 李助理一出去，杨维涛就切入了正题，把自己对这些菜的想法又一次跟白金讲了一遍。 白金一直认真在听。 末了，杨维涛总结道，“白总，菜单里的其他菜，都没有问题，甚至那个长江刀鱼，我们饭店应该都能找到材料来。唯独这个清蒸鲥鱼，真是个神仙菜。” 白金‘嗯’了一声，若有所思。 杨维涛又说，“刚刚我还在和小婷小夏聊呢，看看能不能想点讨巧的办法。” 夏鱼发现白金本来微微有些发紧的眉头忽然就舒展开了，眼睛亮晶晶的好像看到了希望。 她这才说道，“我知道这一桌菜，众星捧月，别的都是排场，捧的就是简简单单一道清蒸鲥鱼，哪怕百鸟朝凤这么华丽一道大菜，不过也是清蒸鲥鱼的一个引子罢了。” 她停顿了一下又说，“我知道鲥鱼搞不来，但如果没有她心心念念的记忆中的鲥鱼的味道，这桌菜就什么也不是。” “原来白总是很懂吃的。”杨维涛笑了笑说，“我原以为你只是想瞎蒙一把。” 白金莞尔，“略懂而已，早知道杨师傅做菜认真，又时常有自己的想法，在江海的厨师圈子里也是知名大厨。说我瞎蒙其实也没错，但是东南西北许多地方的知名大厨都找了，却只有杨师傅很在意我提到的那个鲥鱼的味道。” 她继续道，“别人只把清汤燕菜或者百鸟朝凤当成这一桌的门面，其实天后这一桌佳肴，不过是为了衬托她自己的记忆罢了。” 听到这儿，小婷则在旁边说了一句，“确实啊，乍眼一看，这单子里没上限的菜还真就是清汤燕菜了。别人看着有鲥鱼，根本不会去想季帆云小时候可能吃过真正的长江鲥鱼。” 白金点点头，“确实，顶级血燕窝，我也买不起。准确一点说根本没有门路去买，这可真是一道要上天的菜。” 小婷哈哈一笑，“还是大川菜接地气吧?这个和开水白菜一模一样的做法，白菜的价钱就上不了天。开水白菜就适合我们厨子炫技。清汤燕菜就不一样了，炫技归炫技，那燕窝，成本150块起，上不封顶。” 她这一番明里暗里的调侃把气氛也带得活跃了一些，大家都笑起来，唯有夏鱼没笑，不但没笑，甚至有点尴尬。 他前一阵子忙着琢磨鱼，忙着卖炒饭，忙着准备扬州炒饭的材料，还没去具体了解过这种皇家奢华菜品的做法。 小婷发现了他的微微尴尬，就冲他说道，“夏大哥，你是技术流，文思豆腐都能做，这俩菜难不倒你，分分钟整会。” 夏鱼得到提示，因而问道，“都要用清鸡汤吗？” “对喽，”杨维涛说，“功夫大半都在吊清鸡汤的技术里，只要有了汤，开水白菜就是把白水煮的白菜再放进汤里烫熟，入味。清汤燕菜就是用汤泡着燕窝，上屉隔水蒸，只是蒸熟之后还要再换一茬汤而已。当然开水白菜也可以用上屉蒸这个办法。” “原来是这样。”夏鱼喃喃自语了一声，脑子里却已经开始有画面了，好像是一种融会贯通的感觉。 随着这些天知道的菜谱做法越来越多，他脑子里就越来越能把许多本来看似不相关的东西联系起来，然后形成自己的思路。 这就是爸爸说的触类旁通吗？ 那年他知道爸爸那么硬核之后，他还问过，老爸却是嘿嘿一笑，跟他说，“要有想象力，慢慢就触类旁通了。” 他又想到昨天自己改进的烧牛肉，想起小婷说的，川菜就是调味的艺术。 又想起杨师傅最早给他那本小菜谱时，发的那段古文。 九沸九变，精妙自在其中。 忽然间，夏鱼脑子里就闪过一个想法。 “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白金最先反应过来，充满鼓励地看着他，“怎样？” “我在想能不能通过一些调味的方法，结合其他食材的鲜味，再想办法把美洲西鲱烹制出接近真正鲥鱼的鲜嫩来？” 白金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杨维涛笑起来，“我就说过，夏师傅和小婷常常有神来之笔，你看这不就来了吗，哈哈。” 小婷心有疑虑，但她觉得师傅应该也是一样心有疑虑，只是师傅没有明说。 小婷觉得白金可能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但又能怎么办呢？小婷想，这是唯一靠谱的方案，夏大哥屠龙技在手，说不定真能把这龙给突突了。 白金捋了一下额前的头发，然后笑着说，“我就知道没找错人。杨师傅，夏师傅，牟师傅，三位尽管试，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要有压力。” 众人附和了一下，并对提出解决方案的夏鱼赞赏了一番，搞得他有点不好意思。 又是小婷在一旁缓和道，“夏大哥你可别不好意思了，你那技术，那基本功，一上手大家就都懂了。反正我学厨这么多年，没见过比你强的。” 夏鱼客套了一下，“那这不是还有杨师傅嘛。” “我？呵呵，”杨维涛摆摆手，对夏鱼说，“你跟小婷一样，都还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我们这种前浪已经快到沙滩上了，不跟后浪比潜力，这是一种智慧。” 这话说得连白金也是哈哈笑了一下，屋里气氛欢快轻松又令人愉悦。 恰巧这时，李春媛回来了。 她先跟白金汇报了一下情况，说菜马上来。 白金让她落座，并说，“媛姐，我想我们可能是真的找对人了，你把合同都拿出来吧。” 事情都是先谈妥之后才签协议给钱，到了白金和他们说这件事情，却是先把定金给了才把合同拿出来。 杨维涛也不避讳白纸黑字的协议，毕竟十万块钱呢。 他从李春媛手里把那个夹着合同的抽杆文件夹接了过来。 夏鱼和小婷也凑过去看，结果就两页纸—— 【时间，地点，甲乙双方谁谁谁谁，约定做几个什么菜给谁吃。后续甲方如果和谁谁谁达成合作，则支付乙方尾款七万元，如果失败，定金则作为酬劳，无需退还。 甲方对甲方提供的食材安全性负责，乙方对乙方提供的食材安全性负责，乙方同时对烹饪安全性负责。】 简简单单一份合作协议，没有霸王条款也没有坑。 跟着李春媛又拿出一份江心北湖饭店盖了章的协议来，上面约定，饭店只提供场地和设备，对于客人自备材料所产生的安全性后果不承担责任。 白金说，“这几天找饭店的人也沟通过了，有些材料饭店也不好备，所以有了这个协议。反正，咱们的目标是相同的，祝合作愉快。” “白总体面人呢。” 杨维涛话音刚落，李春媛就像有预知能力一样给他递来一支签字笔。 杨维涛刷刷刷签上了自己的大名，然后白金也签了，这是民间协议，不用盖章。 李春媛把合同收好，然后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来一个极其精致的盒子，放到桌子上，并打开了。 杨维涛一眼认出，那是血燕窝，品质非同凡响，有些心惊。 “这血燕窝厉害啊，看来有一两重。” “对，”李春媛说，“就是一两。杨师傅收好吧。” 杨维涛不敢收，便推辞道，“我不好保管，这样吧，等做菜那天劳烦李助理再带来，行吗？” 白金冲着李春媛点了点头。 “好的。” 然后她把那燕窝又收回了包里。 买这燕窝的钱不是走的公账，白金自己的钱，李春媛帮着过手的，就这一块燕窝，一两重而已，价钱却要十五万。 她当时也有点被刷新认知，知道燕窝贵，没想到传说中的血燕窝价钱这么恐怖。 就这，白金当时还说顶级血燕窝她也只能仰望，也没有门路买。 她说不知道这样一块燕窝能不能撼动鲥鱼在季帆云心中的位置。 反正李春媛当时就觉得，那些综艺上说一天几千生活费不够花的艺人，跟这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了。 真正的有钱人那过的得是什么神仙日子？ 白金却淡淡地让她收好，便不予置评了。 李春媛试探着问了一下应该没有假吧？ 当时白金扁了扁嘴说，“我妈那个阔太会专程去马来西亚，买刚从悬崖边上采回来燕窝。来路可靠，放心吧。” “悬崖边上采的？” “对，海边的绝崖，人爬上去，趁燕子外出时掏家。我妈多精明的人，怎么会去找N道贩子买呢？何况她除了自己吃，也要人情往来的。” “这么珍贵的东西，真的很有营养吗？” 白金睥睨了那燕窝一眼，摇摇头，耸耸肩，不置可否。 李春媛说，“有点刷新认知了。” 白金笑了笑，“媛姐，或许这既不是药材，也不是阔太太的零食，而是一种奢侈品呢？你用奢侈品的逻辑来想一下，关于燕窝，是不是就合理了。” 这…… 当时李春媛忽然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合理，这可太合理了。” 第87章 总是不经意间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白金一共只点了六样菜。 虎皮青椒、鱼香肉丝、樟茶鸭、青菜圆子、东坡肘子，以及五个大碗的鲜虾鲍鱼粥。 肥嫩的大青椒选的是带辣的版本，刚好煎酥了皮，而内里却是刚熟而不过火。 一嘴下去，椒皮酥脆，而青椒肉头的清香汁液与调和好的酱汁顿时就在嘴里龙飞凤舞，直叫人清爽开胃无比。 鱼香肉丝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又是一个备菜复杂而且极考验厨师刀工和调味水准的菜品。 青笋丝木耳丝和嫩里脊肉丝要粗细得当，酸甜辣咸混合葱姜蒜米，每一种味道都不能喧宾夺主，而要众星捧月，最后以泡椒的味道点睛，才能做出好的鱼香味来。 能做这个菜的饭店很多，但能做好的却不多。 做得好了，酸甜可口，肉香、木耳香、青笋香，香香入腹，越吃越开胃，不知不觉吃下若干米饭，直到最后扶墙而走。 可要是做得不好，要么就酸了，要么肉柴了，要么就是咸了齁了，要么青笋软了，甚至把那若有似无得微微辣味搞得呛人，难以下咽。 至于那一份东坡肘子，小火慢炖之后加上酱料调味，此时摆在桌上，已经是红亮亮的，如果冻一般。 筷子一夹，软糯的猪肘就自然破开，骨肉分离了，热气氤氲间像是山间傍晚农家的炊烟。 肥肉入口时，则像果冻般化开，瘦肉轻轻一抿直接成渣…… 樟茶鸭刚一进屋，摆在考究方盘里的熏制公肥鸭冒着油光，香樟和茶叶的清香又给这本已各色香味齐全的小包间带来许多山间的清香。 秋高气爽、鸭肥肉香，入口嫩软，鸭皮则独有一番滋味。 鲜虾鲍鱼粥放在夏鱼的面前，冒着热气。 红嫩的虾仁在洁白的粥里若隐若现，黑色的鲍鱼安静地沉在一边。 米油浮面，米香沁人。 吃货如夏鱼，也没舍得把那一碗鲜香温润的粥一口喝完，而且，这还是他第一回吃到鲍鱼。 这东西本来没有什么味道，烹制它的法门就全在炖煮和熬上，很难入味，营养价值仁者见仁，但在美食家嘴里，鲍鱼的口感，那种嚼劲是独一无二的。 烹制得好，嚼劲好；烹制得不好，那入口的口感就如嚼废轮胎…… 这一会儿夏鱼享受着桌上的美食，只觉得江心北湖饭店不愧是江海市最高级的饭店之一。 吃饭间闲聊，白金就客气了一下，“中午一顿便饭，不成敬意，如果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三位师傅包涵一下。” 小婷和夏鱼没来得及回话，他俩只当白金就是客气闲聊一下。 毕竟，她吃饭的动作虽然简单干净，但还是吃得很香的样子。 这时杨维涛却先笑道，“白总这一桌真是有心了。” “略尽绵薄吧。” 杨维涛跟着就把这一桌的心思都说了出来。 六样菜是个吉利的数字。 因为昨天晚上杨维涛跟李春媛说过自己要带两个帮手，李助理顺便问了一嘴，没想到这简单一问，就体现在了今天的午饭菜单上。 青菜圆子合杨师傅的口味； 虎皮青椒这个菜因选用青椒的不同，则口味可以有若干种变化，白金专门选的辣度重的版本而不是酒店销量最大的酸甜口味版，显然也是打听过小婷的口味。 鱼香肉丝则常常给能与大部分人的口味相合。 樟茶鸭和东坡肘子则是今天当班厨师团队比较拿手的硬菜。 最后他才说到那五份鲜虾鲍鱼粥，不便宜，但并不显露，熬鲍鱼的师傅也是一把好手。 简繁结合，既不高调也不草率。 白金呵呵微笑，“我这点小心思，瞒不过杨师傅的眼光。” “我只觉得白总心思细，做事有条理有目标有野心，”杨维涛说，“我们会尽力，也希望这次您和季帆云的事情能遂您的愿。” “感谢感谢。” 一番谈论让夏鱼觉得，白金是个很会点菜的人。 不过转念又想，人家每天面对的是什么？谈的都是七八位数的生意，这点事情应付起来，游刃有余才是正常现象。 心里不由得对这个漂亮邻居也生出许多敬佩来。 经过这个插曲，屋里的气氛就更轻松了一些，话也就说得更开了。 不过夏鱼没有怎么说话，有时会附和几句。 大多数时候自己安静地坐在一旁细品这桌上的菜。 有了一些经验积累之后，他也模模糊糊有意识想凭口感反推做法了，虽然思路总会因为某种口感的陌生而断掉。 他们聊起了关于天后季帆云的一些事情，夏鱼却没心思去听。 反而在想怎样才能调出春天鲥鱼的味道？ 张爱玲有人生三恨，一恨鲥鱼多刺，二恨海棠无香，三恨《红楼》未完。 这季帆云已在高台之上万众瞩目，却还念念不忘童年一口鲥鱼…… 他不理解。 白金在席间也瞥了话少的夏鱼好几眼，发现这个面庞干净的年轻厨师眼睛里有一些光，想来，应该是在生活中热爱着某些东西的一个人吧。 一些年之后，当白金戴着草帽光着脚丫子坐在海边沙滩上，看着远处一双儿女缠着那条大咸鱼撒欢时，她不由自主就想起了在江心北湖饭店的那一次平平无奇的正式相识。 爷爷奶奶都希望她过得自在一些。 但却不知道，她从童年的‘自在’走到成年以后的‘自在’，中间磕磕绊绊又花去了许多年。 她记得，那天夏鱼穿了一件新的工装夹克，头发很简单地洗干净，剪整齐，没有任何多余的痕迹。 而且也不像前一天晚上在电梯里遇见的时候那么紧张。 不过，那时候这条咸鱼在她眼里，仍旧是清澈干净又有点憨憨的样子。 生活就像波澜不惊的湖面，命运的微风总是不经意间就在平淡中拂起波光粼粼； 又像是日复一日烹制一道习以为常的菜肴时，无意之间出了点差错，结果却意外的好吃…… 小的时候得到了许多爱，十八岁离家，慢慢在风雪之中变成了一个爱无能。 后来她回忆起自己是什么时候学会爱的，记忆很模糊了。 但肯定不是这个平平无奇的秋天的中午。 …… (修改了一下，不多，加了一百字。 大家注意身体啊。） 第88章 想调出鲥鱼味，首先需要一条真的鲥鱼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午饭后，因为白金下午还有事情，她和李春媛就先走了。 夏鱼、杨维涛和牟娉婷三个人从餐厅出来，到北湖边上的步道上走了一会儿。 杨师傅和小婷对夏鱼提出来的办法是很感兴趣。 杨维涛说，“有很多调味的办法可以把那种感觉做出来，但我们都不知道真正的清明前鲥鱼是个什么味道。” 小婷点头附和，不过她是很乐观的人，“发挥想象力试一下呗？不试怎么知道结果？” “那这样吧，”夏鱼提议道，“我们三个人各自做一道，到时候再商量？” “我看行。”小婷点点头，又在手机上划拉了两下，“咸鱼哥，美洲西鲱清蒸虽然简单，我还是把我的谱子给你吧。” “好的，收到。” “行吧，”杨维涛说，“就这么办吧。” …… 夏鱼把小婷送回学校后，自己回到家里。 刚才统子已经跳了几次面板，不过都让他给关了。 这会儿他才把统子放出来。 【首先，调出鲥鱼的味道来，宿主需要一条真正的鲥鱼作参考。】 这家伙居然还学会出谋划策了…… 阿统，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游戏里钓一条鲥鱼出来，然后照着真正鲥鱼的鲜味来调是吧？ 统消失不语了，看来是默认。可是丫为什么对这件事情这么上心？ 一定是为了让我们三个能赚到那十万块钱！ 夏鱼想，真是个好统子。 他屋子里很干净，上次统给的钱不是很多，所以买的家具什么的也不多。 总是一个刚搬进来不久的房子，还没有在长久的生活里烙上他的气息。 打开电脑，在那个迷宫一般的文件夹里找到游戏《清溪镇物语》。 进入游戏…… 上次好奇，把三枚银币全部提取了出来，这下钱包里只剩下67个铜板了。 没有办法，找材料自己做钓鱼杆吧。 他走到池塘边上，那儿有一个NPC，夏鱼没管，对着池塘按了‘观察’按钮。 【一个平静的池塘，有很多种鱼在里面游来游去。如果装备钓鱼竿并使用钓鱼技能的话，应该会有收获。】 按一般的种田游戏，钓鱼技能越高，钓鱼的装备越好，才能钓出高级的鱼来。 不管怎么样，先试试看吧。 装备初级钓竿，开始垂钓。 【小鲫鱼+1，小鲫鱼+1……】 这要钓到什么时候才能弄到一条真正的鲥鱼？ 有点难绷，好在统子给的游戏自带攻略技巧。于是只好打开游戏指引，找到钓鱼那一栏。 LV0级钓鱼技能，初级钓竿可以钓到小鲫鱼； 越往上要求越高，夏鱼仔仔细细找了一遍，还真发现这游戏里能钓到鲥鱼。 【一种非常鲜嫩的淡水鱼类，肉质十分鲜美，钓鱼技能LV8可捕获。】 照现在这个升级速度，游戏里升级到8级钓鱼技能应该也要不了几天功夫。 这时，夏鱼才注意到旁边那个NPC头上一直冒着问号。 有任务吧？他想，反正也在池塘边，走到那个NPC面前。 “你好，我叫伊芙洁琳，大家都叫我小琳。你是新搬来镇上的邻居吧？看你在那边钓了半天的鱼，想请你帮个忙，行吗？” 夏鱼选择了帮助伊芙洁琳。 随后跳出来一个简单的任务—— 【伊芙洁琳给爷爷带去的午餐盒不小心被猫偷了，希望你能帮她做一份面包烤鱼、一份苹果派以及一份烤土豆。伊芙洁琳愿意拿一条大鱼来跟你换。】 挺常规的交付任务，都是初级料理。 就是面包烤鱼这名字听起来黑暗了一点。 夏鱼看了看游戏里这三样食谱的材料清单，都好办。面包烤鱼可以用面包和任意鱼类合成，镇子外面的野苹果可以采，土豆和面包能用铜板买，回家再自己的烹饪台上合成就是了。 于是在悠扬的游戏音乐中，夏鱼很快花了几十个铜板，把这三样料理给伊芙洁琳备齐了，这才放到游戏背包中。 来到池塘边，找到伊芙洁琳，点击交付。 “感谢你。我没有什么钱，就给你这条鱼作为酬劳吧。好了，我要赶紧去送午餐盒了，这次一定要看好，不能再被猫偷了。” 【与伊芙洁琳好感度提升。鲥鱼+1】 【一条活的鲥鱼】 夏鱼看着自己电脑的屏幕，有点兴奋，这最重要的食材在游戏里玩一会儿就算搞定了…… 接下来，只要把这条鱼从游戏里提取出来，然后蒸好，就可以知道真正鲥鱼的味道了。 得亏从游戏里提取东西是放在次元箱里而不是次元冰箱，如果是提取出来放进次元冰箱里，搞不好就直接触发报警了。 他想了想，没急着提取出来，次元箱不能锁定鲜度。 而且如果他在游戏里钓鱼等级不够高的话，要再钓一条可能也不大容易。 那就先留在游戏里吧，等把材料备齐了再拿出来。 他又玩了一会儿游戏，倒也不急着在游戏里赚钱。 照看照看自己的麦田、练习一下伐木技能、练习一下钓鱼技能和烹饪技能。 材料自己留一部分，多的卖了换钱，于是钱包里又多出来一枚银币。 夏鱼这才把电脑关了，又把摆摊的食材在厨房里排开，一双手开始在食材之间跃动，准备下周要摆摊的备菜。 …… 微博本地帖。 【我们周末兴冲冲地跑去，扑了个空！除了烂尾楼，还吃了五十块钱的关东煮！这是我留给糖醋鱼的预算啊！】 【上周周末，那个摊主就没有出摊。】 【你扑了个空我可以理解，但你吃了五十块钱关东煮是什么鬼？】 【孙记关东煮，我吃过，以前一般，最近改口味了，挺好吃的。】 【我刚刚路过，便宜糖醋鱼你们吃不成了，松鼠鳜鱼倒是还有，也不多，一百多块一份。】 【好像也不是很贵的样子，挤挤预算还是能犒劳一下自己的。】 【这周他在卖扬州炒饭！还有小炒肉盖浇！关键是，扬州炒饭比前面他卖的金虾蛋炒饭便宜！】 【我刚刚看直播，笑死了，有个美食主播的粉丝老是叫他去点文思豆腐，结果这主播一上播，就给那咸鱼老板带业绩去了】 …… 第89章 感觉他不是咸鱼、而是条锦鲤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孙文昊感觉夏鱼应该不是咸鱼。 如果要送他一条围裙的话，孙文昊一定在围裙上印上一条超大号锦鲤。 广场上的各位老哥也是这样想的。 “这几天回家，老婆温柔多了。” “卖钱了当然温柔。” “最主要是夏老板给咱们留路啊，周末的人气带起来，他倒好，周末不摆摊。” 孙文昊插了一嘴，“我看你们的炸串烤鸡什么的，都换好材料啦？” “这不是跟你学的嘛。”王哥说道，“小孙，你那关东煮，我看生意也该翻倍了吧？” 有人附和，“还有文思豆腐的提成呢。” “没翻倍。”孙文昊说，“比以前是好多了。” “真希望能越来越好。” “生意来了生意来了，这几天都没怎么打牌，美滋滋。” 街头烟火袅袅。 孙文昊回到自己摊位上，马上就来了两个客人。 “这家闻着还挺香，就吃这家吧。” “老板，鱼丸两串、牛肉两串、香菇五串，再来两串虾饺，土豆也要两串。” “好的好的。稍等。”孙文昊忙不迭帮客人把吃的装好。 他的汤底经过这些天的沉淀，也已经有一些特别的滋味了。顾客拿到温热的菜，闻了闻，“真香。”迫不及待就先把牛肉吃了下去。 “好吃！” “好吃再来！” 前后三拨客人，入账七十几块，蛮好。 最后这一拨刚走，夏鱼就来了。 夏鱼老远就看见孙文昊笑盈盈地招呼客人，刚一把车停好，孙哥还是像往常一样，过来帮夏鱼摆摊。 孙文昊笑着说，“鱼哥，你这咸鱼围裙能不能换换？改锦鲤围裙得了。” “怎么说？” “你来的时候，我总是在卖钱，哈哈哈。” 夏鱼笑了笑，“这么说来，我可能还真有锦鲤体质。” “生意越来越好了。” “可是围裙不能换。”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他的挚爱亲朋阿统免费送的咸鱼围裙，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换掉？ 虽然每天来这里的客人总有出入，但经常都有几个有钱有闲的会在这里蹲守。 摊子一摆好，夏鱼还在发光小黑板那边写今日菜单。 摊子前已经站了几个人了。 “哎，今天老板换菜单了呀？扬州炒饭，36一份？” “对，”夏鱼讲解道，“客人想吃什么？” “有新的吃新的，不亏，来一份扬州炒饭。” “后面几位呢？” “一样，我们都试试。” “好的，稍等。” 夏鱼的配菜篓子里多了许多菜品，给扬州炒饭准备的材料没有原版那么厉害。 原版的海参、干贝丝和一些其他珍品海鲜配料被他取消了，换成了一些其他相对普通的食材。 香菇、嫩里脊，鲜虾、火腿、青豆、茭白、小葱和鸡蛋。 这样下来成本不会很高。 调味料则只有盐和黄酒。 当然，还有一锅一般的鸡清汤。 扬州炒饭和蛋炒饭最大的不同，就是在于那一锅汤。 夏鱼吊那锅汤也费了些功夫，考虑到成本的缘故，也没有搞得像隔壁孙哥的汤底一样有那么多层次。 客人心想，慕名而来的，这个老板的扬州炒饭说不定有惊喜。 夏鱼则在食客期待的目光中把炉灶打开了。 很快，锅里的油就热了。夏鱼用铁勺子把配菜篓子里已经切成大小均匀颗粒的里脊和鲜虾挖了出来，加入铁锅中滋滋地炒了一会儿。 然后顺次加入茭白丝、香菇粒、火腿粒以及鸡蛋。 加入黄酒的一瞬间，阵阵锅气就沿着那黑黑的铁锅腾地升起。 “真香。” “这还没到正题呢。” 夏鱼马上又舀了一大勺自己的鸡清汤倒入锅中，让这些食材和汤中的多种风味相结合，开大火煮。 另一边的空锅子也起锅烧油，炒香鸡蛋，再加入米饭炒散。 “这是扬州炒饭的做法吗？” “我以前吃的可能是假的扬州炒饭。” “你以前吃的是不是配菜和米饭一起直接炒的？” “对啊，炒饭店不都这样弄吗？” “本来我以为这个老板只是比其他炒饭摊子的好吃，没想到他居然是用高汤的。” “所以高汤浸配菜的那一步很重要。” 米饭的香气随着热油四溢。 这会儿夏鱼那边已经进入第三步。 配菜锅里的菜被他快速舀出，滤掉大部分汤汁，放进蛋炒饭里。 炒饭锅里已是白茫茫热气腾腾一片，各种食材的香味均交织其中，令人心旷神怡。 然后夏鱼又展示起他的超一流掂锅技术，一边掂锅，一边缓步往混合了食材的炒饭里加汤。 纯粹的炒饭会比较燥热，也就是口感偏硬。 这一步的目的自然就是为了软化口感，但最难的在于，软化了口感的同时，炒饭也必须粒粒分明。 这就只能慢慢加，让米饭和食材再次吸收汤汁的多种鲜味，最后利用铁锅的热气把汤水又蒸干掉。 片刻之后，放盐。 起锅。 夏鱼一次炒了三份，刚好眼前几个人一人一份。 “这个老板真是有东西，加了汤还能把炒饭炒得粒粒分明。” “老板，我刚刚看了全程，你好像一丁点儿味精没放？” 夏鱼点点头，回了一句，“味从汤里来，不用味精的。” 那人吃了一口，口感细腻，米饭不软不硬，里脊、火腿、茭白等等相得益彰，最关键是这些食材都吸收了汤汁里的多重鲜味，因此味道层次完全不像味精那样单薄，有一种醇厚的感觉。 “不行，我得发个圈。这炒饭三十六块钱绝对不亏。” 那人正说着要拍照发圈时，一部熟悉的云台又出现在夏鱼面前。 那胖哥一脸讪笑看着夏鱼，“夏老板，我都照顾你那么多次了，能不能打个折。” 夏鱼心里也在暗笑，我卖个文思豆腐也不容易呢，打什么折，你有钱不挣你的挣谁的？别人家恩格尔系数都那么高了，谁来吃这一百多块的豆腐羹呐？ 他嘿嘿一笑，“大哥，文思豆腐那么考验刀工的菜，您看看，这个价位，全江海市，你能找出来几家呀。你的粉丝还要看文思豆腐呀？” “对啊。他们说看你切豆腐很解压。” “那您今天还要文思豆腐吗？” 胖主播咧嘴咬牙，“来一份！” “盛惠盛惠！” 第90章 看来是有点儿苗头了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收摊后，夏鱼、孙文昊和程佳涵三个人凑在凑在一起吃夏鱼炒的扬州炒饭。 这天是夏鱼特意留了三份炒了请他俩的，毕竟大家都已经很熟络了，也礼尚往来一下。 孙文昊说，“鱼哥，你这奸商体质跟袜子妞那是有样学样。” “嘿，”程佳涵不干，“我怎么就成奸商了？” “你看鱼哥刚来的时候，说话做事都还有点儿拘谨，现在，薅那几个主播的羊毛那是一点不带手软的。” “确实，”夏鱼说，“跟袜子姐学了不少东西。” “那这也不叫奸商嘛，”程佳涵说，“口才、介绍自己的东西那也是生意的一部分嘛。货不真价不实那才是奸商。” “我就开个玩笑。” “知道你是开玩笑，”程佳涵砸吧一下嘴，又吃下去一大口炒饭，仔细嚼了吞了才说，“我就是单纯不喜欢被称为奸商。” “好，下次不这么说了。”孙文昊又说，“敏敏最近怎么样？” “好着呢。”说到这儿，程佳涵又拿出手机给夏鱼转了三十六块钱，“夏老板，你这个扬州炒饭太好吃了，明天帮我炒一份哦。” “好。”夏鱼也没推辞，收了转账，突然想问问她关于她们公司的事情，一想，却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 于是吃了一大口炒饭，不语。 倒是程佳涵自己感叹了一句，“遇到个好老板真好，又涨钱了。” 孙文昊说，“涨了总是好事。” 程佳涵若有所思点点头，又问起了孙文昊，“我最近销量也涨了，你的生意也更好了吧？” “那是，”孙文昊看向埋头吃饭的夏鱼，“挨着夏老板做生意，那肯定好多了。” 程佳涵笑了笑，眼眸闪动了一下，没说话。 夏鱼却说，“你们俩怎么不关心一下我的生意？” “你还用关心啊？”程佳涵的毒嘴立刻就来了，“你哪天不是清空库存的？” “我怎么忽然觉得，我跟个电灯泡一样？” 此话一出，程佳涵的眼神立刻闪烁了几下，孙文昊的面庞竟也微微发红。 两人都对此不予置评，既不肯定，也不否定，更不反驳，看来是有点儿苗头了。 灯照在他们三人的脸上，食不言的场面持续了好一会儿。 …… 这几天，夏鱼也开始进入到一个熟练的街头摊主的角色里。 厨艺惊人是不假，东西好吃也没错，但食客各种各样，总会有人来说两句，或者揶揄几句。 他对此都是一笑而过，大多数时候，食客都是很好的。 来的时候满脸风霜，吃完了之后心满意足。 每当这时，夏鱼就会觉得生活充实而有意义。 清蒸鲥鱼的材料不复杂。 没两天功夫就全数备齐。 为了天后的这桌菜，夏鱼他们三个人还专门拉了一个小群。 小婷说，“我觉得关键的地方，应该在蒸鱼油里。” 杨维涛，“对，另外在上蒸之前，可以在鱼身上动动刀子，要想把味全渗到鱼肉里，还要保证鲜嫩的话，必须要动刀。” 两人说着把各自的配料方案都发了出来，“大家都参考一下。” 夏鱼倒是没有提什么意见，只是说尽量用这方法试一试。 一切都准备好之后，他才小心翼翼地进入游戏，把那条鲥鱼提取了出来。 很快，次元箱就把一条鲜嫩的鲥鱼放在了他的案头。 这可是伊芙洁琳送的鱼呢。 面对珍贵的食材时，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鲥鱼的鳞很特殊，含有丰富的油脂，在蒸制的时候，鳞片中的油脂会渗入到鱼肉中，提升鲜味，所以鲥鱼清蒸是不去鳞片的。 破开鱼腹，抠掉鱼鳃，掏出内脏，清洗干净。 再在鱼身上抹点盐和油就可以蒸了。 除此以外，他没有加任何调料，只有知道了鲥鱼肉的最本来的鲜味，才能有个参考点，好让日后调制美洲西鲱的时候尽量接近这个目标。 二十分钟后，一条看上去白嫩又清淡的鲥鱼摆在他的面前。 没有任何装饰，只是一条蒸熟的鱼。 他用清水漱口漱了好几下，确认嘴里没有其他异味了，这才动了筷子…… 哎，纯粹的，只有一点淡盐味的鲜，这种极致的鲜味，为什么还要在意它的多刺？ …… 这两天，夏鱼也上《清溪镇物语》照看他的虚拟生活，当然还有个因素是要把钓鱼技能拉起来。 结果等级是起来了，钓高级鱼却需要高级鱼饵，还得到野外探险打打怪才能得到。 他看着面板上自己高达5点的战斗力陷入了沉思…… 好在有伊芙洁琳。 这个虚拟邻居女孩有点倒霉，一天天的不是饭被猫偷了，就是大风把衣服刮跑了，要不然就是天上落冰雹把屋子砸坏了…… 可是小琳还是每天按照她在游戏里的生活行事，早上起来，做事情，帮奶奶做饭，然后去给爷爷送饭，砍木头，到池塘边逛逛，在清溪镇的不同地点头顶冒问号，好让夏鱼去帮她忙。 结果后来又送了几条刀鱼给他。 好，这可太好了。 这天晚上，夏鱼按照时间，带着自己的材料去学校接了牟娉婷，开车来到江心餐厅。 因为白金之前和酒店签了协议，夏鱼也有健康证，杨维涛和小婷就带着他进了后厨。 这个点后厨已经打烊，灯火通明的厨房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杨维涛从冷藏箱里取出三条美洲西鲱。 “我让阿铁搞来的，”杨维涛说，“刚杀好不久，今天我们都试一试，最后决定用哪个方案。” 夏鱼和小婷都说，“没问题。” 三人各自拿了一条。 为了保证调制的蒸鱼油能渗入到整条鱼中，他们给鱼开了细致的花刀。 然后是抹盐，进行第一步腌制。 不论是第一次腌制还是后面的煮制鱼豉油，三人的手法和配料都不一样。 最后将鱼放在煮制好的鱼豉油里隔水蒸。 最后将鱼拿出装盘，配菜铺面，淋热油再烫一下，最后再浇上干净的鱼豉油，就算完成。 三人做完后，杨维涛把三盘菜都放进了送餐车，然后说，“走吧，让客人尝一尝。” 第91章 选第三盘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因为餐厅已经打烊了，所以灯光很暗。 白金一个人坐在角落的卡座里，等着杨师傅上菜。 这是计划外的安排。 天后那顿饭的事情她本来是交给杨师傅亲全权负责了，但清蒸鲥鱼他们要先做三个版本的，想最后让她来选。 白金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三个师傅有各自的想法和技巧，而只有自己见过季帆云，她的美食品鉴账号虽然没怎么写关于美食的博文了，但她对一道菜的感觉还在。 杨维涛跟她约了时间，只是这一阵很忙，就只能选个江心餐厅打烊后的时间。 也好，清净。 这一阵媛姐跟着她也是天天加班，今天晚上就是尝个菜，她就让李春媛自己回家了。 她一个人支着脑袋看着平板上的运营数据，涨薪取得了立竿见影的效果，甚至涨薪的消息这两天还挂在热搜上。 【天啊，什么良心老板，居然一句话涨薪30%】 【记者证实，意雅公司确实涨薪30%】 【意雅公司？有点年头的名字。】 【意雅不知道？当年著名的乡镇服装厂，不过创始人白建云已经去世了。】 【意雅老厂子了，现在全靠下面的几个轻时尚品牌撑着，前一阵子还刚在法国露了一回大脸。】 【江南公主是吧？这个牌子可真是国产快销之光，料子不错，设计也在线。】 【就是就是，这种良心企业！我们不支持，谁支持？下次就买这牌子！】 【买吧，不会失望的。】 【对，现在意雅是第三代在掌门，据说是白建云的孙女。】 【他没儿女的吗？】 【有，只能说豪门家世，咱们不懂。】 …… 白金支着头划拉了两下，觉得有一点儿困，竟然睡着了一小会儿，还是一阵蒸鱼的清香味把她从困意中唤醒过来。 一抬头，邻居、杨师傅和他的徒弟已经推着餐车站在了她的面前。 “你久等了。” “没事，”白金笑笑，“正好休息一会儿。” 三人各端了一份蒸鲥鱼放到白金面前的餐桌上。 “你尝尝吧。” “你们坐呀，”白金扬着脸笑了一下，“三个大厨围着我吃，好有压力。” 不太明亮的灯光正好落在她的脸上，看上去比上次见面时柔和了很多。 三人笑了笑，便在她的餐桌对面依次坐了下来。 餐厅里空空荡荡，白金取出筷子，先尝了第一盘，漱口，然后第二盘，最后第三盘…… 第三盘，她细嚼慢咽了很久，皱了皱眉，又夹了一块下来，尝了，小心地从嘴里取出细刺，放在桌上的白色纸巾上。 接着她又重复了一遍，还是在第三盘身上停留许久。 许久，白金放下筷子问道，“第三盘是杨师傅做的吗？” 三人互相看了看，杨维涛说，“第三盘是夏师傅做的。” “真的？” 白金原本有些疲乏的眼神里忽然来了精神，目光如炬，看着夏鱼，“这是你做的？” 夏鱼迎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点了点头，“对，是我做的。” 白金挺直的腰板忽然松懈了下来，往卡座的靠背上靠了一下，然后才又直了起来，指着另外两盘说，“这可太难选了。” 杨维涛说，“白总，你说说看吧。”然后把剩下的两盘介绍了一下，“这盘是我做的，这盘是牟师傅做的。” “说实话，我也吃过不少清蒸鲥鱼，就上次在你们酒店摆全鱼宴还吃过一次。” 白金说着就开始了点评，“第三盘肉质要稍微绵软一点，但和前两盘的感觉比起来，鲜味已经有了极大的不同。” 又说，“杨师傅和牟师傅这两盘，肉质没有那么绵软，只是味道好像还残留着美洲西鲱的影子。还是选夏师傅做的这一份吧。” “不错不错，”杨维涛说，“至少能让人觉得这是另一种鱼了。” 小婷也笑着附和，“我就知道，咸鱼哥这技术流肯定有神作。” 夏鱼半低着头微笑着，没说话。 那个鱼豉油的制作工序可太复杂了，光用到的鱼就有四种，因为鲥鱼是洄游性鱼类，其中还有一种是海鱼。 然后则是几种新鲜的菌类和几种家禽。 那个汤可真是没白瞎了他的满级厨艺，最后还得用这个汤来煮鱼豉油，最后为了料汁入味，刀口细不说，难免蒸制时间稍长，所以肉质稍有偏差。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总不能拿一条真的鲥鱼出来吧…… 自由是可贵的。 “不错。”白金向夏鱼伸出手。 夏鱼也跟着像电影里的绅士那样，只浅浅地握了一下她的四根手指头。 不知是否是因为江心餐厅打烊了没有开空调的缘故，那手有些冷。 杨维涛问，“那就这么决定了？用夏师傅的。” “决定了。”白金说，“就用夏师傅的。” 接着她又拿起了筷子，见眼前三人没有动，招呼道，“你们也吃啊，要不然三条鱼我怎么吃得完？兜着走也吃不完。” “哈哈哈。”小婷先大笑一声，“感觉白总还是挺平易近人的嘛。” 说罢她也拿起了筷子，“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白金细细咀嚼着夏鱼蒸的那条鱼，“怎么说得我好像是个女魔头似的。” 杨维涛没说话，只是面带着微笑吃着鱼。 他也尝了尝夏鱼的那一份，“夏师傅确实厉害，这里面有些功夫我都没想到。” “过奖了啊，”夏鱼说，“可能是我凑巧了啊。” “那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小婷说，“历史上很多著名发现都是凑巧的，比如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到底是偶然还是必然？” 白金一听，莞尔，她想起了她自己账号上那个四格漫画。 夏鱼也笑了一下，因为他也看过那幅漫画。 打烊后的江心餐厅很是安静，也不影响他们四个人把这三条鱼好好吃完。 “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鱼。”白金说，“我觉得和云姐的事情，应该能成。” “那这一顿饭应该挺贵的哦，”夏鱼不知怎的冒了一句，“好多人奋斗半辈子都吃不上这样一顿饭。” 说完他就后悔了，觉得自己话多了，而且有点冒犯。 人家为了生意，关他什么事？ 白金愣了一下，却笑笑说，“可能，越缺什么，就越是想要什么。我也不知道她想要什么，是记忆还是排场。” 然后她把只剩空鱼骨的盘子放到了送餐车上。 杨维涛连忙说，“哎，我们来收拾就可以了。” “没事的。” 夏鱼和小婷赶忙帮着一起收拾了，把桌子擦干净。 众人这才出了餐厅。 第92章 那就是少年天才咯？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一桩大事算做好了一半。 夏鱼送完小婷回学校，在小区地库里又正好碰见了刚刚回来的白金。 两个车一前一后停好，两人一前一后下车。 白金跟他打招呼时，脸上带着礼节性的微笑，不过，白金问出来的第一个问题就让夏鱼没办法回答。 她问，“夏师傅的厨艺，是家学吗？” 夏鱼愣住，脑子飞速运转了半秒钟，才摇了摇头说，“不是。” 白金紧接着又问，“那就是少年天才了？” 夏鱼嘴笨，一时紧张，又搞不清楚眼前这看起来不怎么大只的白金姐说的是正话还是反话…… 他就没想到，自己刚刚让人家看到了解决一件麻烦事情的希望，人家是万万不可能说反话来揶揄他的。 到底还是自己的厨艺来得太传奇，脸皮又不够厚的样子，真话不可能说，假话来不及现编，片刻间又不知所措。 白金不急着进电梯，她觉得这有些肉感的弟弟单纯好看，就饶有兴致站他面前看着他，等着他答话。 片刻后，夏鱼才忽然想起了沉默是金的道理，适才顺着白金的意思点了点头，不多解释。 白金便笑了一下，同时朝他竖了个大拇指，并替他把话说了，“那就是少年天才，厉害厉害！走吧，回家。” 说完转身朝着电梯走去。 “哦，”夏鱼像被指挥了一样说了一声，“好。” 跟着她进了电梯。 白金脸上只有普通邻居一样的微笑，这是她放下工作放松心态之后才会露出来的表情。 这时的她看上去，反倒像个略显疲惫的职场人士，而不是个知名品牌服饰企业的CEO了。 她按了一下楼层面板上的4，又按了一下10。 夏鱼先轻声说了下‘谢谢。’ 然后又想起刚刚在酒店时说的那句‘好多人奋斗半辈子都吃不上这样一顿饭。’ 于是便有些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啊，白总。刚刚在酒店问你那个问题有点突兀，冒犯了。” 白金不置可否地笑笑，“没关系的。” 电梯很快就到了四楼，两人简单道别，夏鱼就出去了。 沉默的空气随着电梯门的关闭，重新又填满了小小的空间,只能听见钢缆滑轮嗡嗡的转动声。 很快就又到了十楼。 白金开了1001的门。 屋里挺安静，平板电脑嘟了一下。 她喝了一杯水，倒是嘴里的鲜味还有点余音绕梁的架势，令人心情愉悦。她兀自笑了笑，在摇椅上半躺下来。 平板上是公司里发来的数据报表，还有李春媛发来的关于公司里一些传言的整理汇总，浏览了一边，没有什么大问题。 手机又响了，是微信。 大弟弟白立丰发来的，“爸爸叫你周末回家吃饭，所有人都在。” 她皱了皱眉，只回了两个字，“不来。” 她是白家长姐，有两个亲弟弟，白立丰是同父同母的大弟弟，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白远川。 早不叫她，晚不叫她，偏偏这种时候叫她，除了为了涨薪的事情以外，还能是什么？ 显然是那帮人把事情又捅到爸爸那儿去了。 白金觉得他们很无趣，无聊，且对意雅没有任何的感情。 原本应该独自安静的一个晚上，过了一会儿，又被手机铃声打断。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信息，梁红锦，她哼哼了一声，这是后妈打来的。 她接了，带着三分的礼貌和七分的疏远跟她打招呼，“锦姨，什么事？” “白金啊，”那边梁红锦的声音倒是亲切又温柔，“是这样的，咱们家里人不是很久没有碰面过了吗？我周末准备了一桌家宴，你这个做大姐的，能不能赏光回来一下？” 姿态倒是放得够低的了，换来白金一句毫不犹豫的简短拒绝，“不用了，谢谢，就这样锦姨，我还在加班。” 说完就挂了电话。 白家别墅。 梁红锦一脸懵的看着丈夫白安成，片刻后，无奈又无辜地说道，“我……” 原本她想诉一诉委屈。 但是话还没有出口，她又觉得这次老白这一家之主想把大女儿请回来吃饭，肯定是有大事。 她是察言观色惯了的，于是立刻把自己的委屈给收了，柔声道，“要不明天我去意雅找找她？” “算了。”白安成放下手里的雪茄，靠在烟灰缸上，发酵烟草的醇香味弥漫沙发周围。 白安成说，“你去意雅找她也是吃闭门羹。” “可是，”梁红锦追问了一句，“我登门去找她，总不至于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白安成缓缓说道，“以前老爷子还在的时候，你去法国找她，去海云县找她，一片好心去给给她钱，给她礼，白金哪次给过你好脸色看了？别说你，她对她亲妈也是凉薄得可以。” 听得老公理解自己在白金那儿受了委屈，梁红锦脸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心里却对这番话很是受用，没妄自在这个家里一直以贤内助的形象示人。 梁红锦站在沙发后面帮白安成揉肩膀，话听到自己心里去，她也不评论。 她心里关心的只有自己亲儿子白远川，对老公和前妻洪萍的一双儿女，很多时候只不过是表面上问问，做做样子以维持自己贤妻良母的形象罢了。 白安成有点无奈道，“我看她的野心可不止要给意雅那些老职工涨薪。” “涨薪？”梁红锦立刻抓住了老公话里的关键点，原来请白金回来吃饭是为了意雅的工资问题。 她一向不会过问太多人家公司里太多的事情，总是小心翼翼，既然老白先开了口，她立刻就顺着藤追问了。 白安成摸了一下她的手，又吸了一口雪茄，然后就把意雅最近的涨薪风波和董事会成员上蹿下跳的事情说了。 那帮人在白氏集团这边也有一些股权和业务上的关系。 为了限制一下白金在意雅的雷霆手段，自然就找到了白安成这里来，于是就有了这么一个家宴。 梁红锦恍然大悟，这群人是搞不定白大小姐，所以寄希望于让白大老板来管管女儿…… 她觉得老公也未必真的想帮这些人管白金，也有可能是在借这个机会想修复和大女儿的关系。 血浓于水，人家才是一家人呢。 她自从嫁到这个家来，一直都是这么想的，这叫居安思危。 年轻的时候靠老公，现在不那么年轻了，也不过四十出头点的年纪，还有些魅力，但又还没到母凭子贵的时候，就有些尴尬，所以这些年她愈发掩藏自己，过得越发小心。 老公不能得罪，白金更不能得罪，一不小心就是两头不讨好。 她温柔地帮白安成捏了半天肩膀之后，梁红锦才说，“白金有能力是好事，我看也没有必要帮那些人去和她说涨薪的事情吧？意雅本来就是爸爸留给白金的，你管她管多了，她心里会生逆反的。” “我哪想帮他们说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白安成轻笑了一声，“我巴不得白金把意雅全占了才好……” 然后他就没说了。 省下来没说的那半句心里话是——“白金怎么着都姓白。” 白安成这么想倒不是出于对白金的亲缘关系。 他也知道大女儿冷漠，他这么想，只不过是两害相较取其轻罢了。 梁红锦想了想，然后说，“到底是亲女儿，这样吧，我明天就去找她，我好好跟她说一说，她跟你毕竟血浓于水，我劝她回来吃个饭。” “你还是好，”白安成说，“懂事，聪明，还漂亮。” “老夫老妻了，不说这些。” 白安成笑了一下，便不说这些了，问起了白远川的事情。 …… 第93章 你想大隐隐于市？想多了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翌日中午，夏鱼准备了半天的食材之后，才把从游戏里提取出来的长江刀发给杨师傅看。 杨维涛立刻就回复了他，“这么大的长江刀？夏师傅，可以啊！有门路！” 老杨很是识趣地没有问夏鱼这东西的来路。 不过他要是问了也无所谓，夏鱼早想好了咬死不说。 谁还不能有点秘密了？都是为了帮忙才贡献这么大的刀鱼来的呢！ 老杨体面，直接也没问。 能把天后这顿饭伺候好了就行。 过了一会儿，杨师傅把到位的爆炒凤舌的材料发给夏鱼看，这反倒给他来了一点小小的震撼。 二十几笼，几大百只肉鸽，一只鸽子行价五十块，少说也是几万块，只要鸽子舌头。 白总倒是一点不浪费肉，剩下的鸽子还委托了一家店过来收回去炖几百盅鸽子汤，给自家员工发小福利。 本来一盘凤舌只要一两百只鸽子就够，不过这样鸽子汤又不够她公司员工分了，索性就多买了几倍的鸽子回来，确保雨露均沾。 一天很快过去。 晚上出摊时，还是那样红火的生意。 他一看见程佳涵拖着平板车过来，就帮她把扬州炒饭炒了。 袜子姐跑过来把饭盒拿走，也没忘付他钱，还抱怨了句，“夏老板你这饭简直就是钱包杀手。” 引得排队顾客一阵哄笑，她莞尔着走了。 夏鱼远远地看了一眼，她把炒饭放在摊子角落，看来是要留回家给敏敏吃的了。 每每有人从她的摊位前路过，她就会带着笑脸问一句，“帅哥，买袜子吗？纯棉袜。” 若是女的，“美女，买袜子吗？纯棉袜。” 如果年纪再大一点，称谓就会换成，‘先生’或者‘女士’。 整一个八面玲珑。 …… 这天白金下班也早。 在公司里转悠了一圈，让李春媛给几个加班的部门买了些茶点，自己又开着车来了心悦广场。 还是像上次一样，隔着老远，草坪上找了个空地坐下，然后叫了一个跑腿小哥，帮她去代买一份扬州炒饭。 片刻，来的倒不是个小哥。 “姑娘，跑腿买啥？” 白金抬头一看，是个戴眼镜的中年大叔。 “噢，大叔，你好，”白金朝着夏鱼摊位指了指，“那个炒饭摊子，麻烦帮我买一份扬州炒饭。” 眼镜大叔顺着她指的方向望了一眼，“就是排队的那家？” “对。” 跑腿大叔只是微微皱了皱眉，说了声“您稍等”就过去了。 白金正等着他说排队费的事情，结果他倒没吭声，令白金有点猝不及防。 算了，她看着那穿着跑腿马甲的大叔的背影想，一会儿回来估计会提的，可他就不怕扯皮么？ 大叔腿快，片刻就走远了，也来不及把他叫住，只好轻轻摇了摇头，由他去，一会儿回来再说。 在城市傍晚的底噪里，她又拿出了她的速写本。 …… 跑腿叔在那边排队大约排了二十分钟才轮上。 “大叔，您要什么？”夏鱼笑着问他，“还有蛋炒饭，扬州炒饭和小炒肉盖浇饭。” “要……” 临点餐时，那跑腿大叔又犹豫了，不过只片刻功夫，他咬了咬有点干涸的嘴唇，“要一份扬州炒饭吧，打包。” “好的，一共三十七。” 他付了钱，在夏鱼摊位前扑鼻的香味之中沉浸了一会儿，直到夏鱼把一份做法考究且价廉物美的扬州炒饭交给他。 他拿着打包饭盒，说了说谢谢就跑开了。 明明是吃过了晚饭的，可是闻着那香气又饿了。 只是囊中羞涩，莫说几十块钱一份的扬州炒饭，就是十块钱的蛋炒饭他也舍不得多吃一口。 …… 这边白金刚画完一幅速写，那跑腿大叔就回来了。 “姑娘，你要的扬州炒饭。” 白金从他的手里把饭盒接过来，正说给他付排队费，那大叔却转身跑了。 “哎！”白金下意识叫了他一下，但声音不大，没飘多远就消散在空荡的小广场上，此时那中年人的背影已经距离她很远了。 这人才干跑腿的么？白金疑惑了一下，把订单点开，打开接单人信息页面。 【罗师傅，总评四星半，总接单量388单。】 果然才干这个不久，连排队费都不知道收。 路灯的光影响了炒饭的外表，却影响不了炒饭的气味。 一打开盒子，那厚实的香味就随着她的鼻息涌进了心头，再吃一口，即使她美食家的习惯也没能阻止她浅嚼了几下就吞下去第一口。 茭白清脆、青豆软硬适中； 里脊、鲜虾粒、火腿、香菇和鸡蛋则在高汤的调和之下达成了完美的统一； 米饭又粒粒分明，略带嚼劲的同时，一口一嘴的饭粒香。 不知不觉又吃下去三五口。 这家伙……白金不禁自顾笑了两下，抬起头望向了那咸鱼弟弟。 他此时正在接待一个大客户，一个穿着中式青布褂衣、蓄着一撮山羊胡子的高个男人正站在他摊子前。 咸鱼弟弟专心地在摆弄他的最后一条鱼，蓄须男人仔细看着，一边看，一边揉搓着下巴。 白金看着远处那场景，又送了一口佳肴到嘴里。 眼里看着满足的生活气，嘴里嚼着令人满足的生活味。 迟早的事情，白金想，这江海市虽大，即使他隐在这小广场上，也会吸引到这城市里的某些奇人异事。 白金脸上甚至挂上了一点不怀好意的笑容，心说，江海市淮扬菜排得号的大师都出现在你的摊位面前了，你居然还不知道，看来你这家伙还真是个少年天才。 往后要有瓜吃了。 白金忽然发现生活里又多了一件有趣的事情，那就是吃这个少年天才的瓜。 她不是不信大隐隐于市的说法。 夏师傅你想隐藏在江湖上，那就别在江湖上卖这些上档次的菜嘛。 又是在街上卖文思豆腐、又是糖醋鲤鱼、又是松鼠鳜鱼、又是正宗做法的扬州炒饭……你不被围观，谁被围观？ 思索间，那边一份松鼠鳜鱼已经出锅了。 蓄须的清瘦男人一只手接过鱼，另一只手不住抚着自己的胡须，点了好几下头。 然后走到一边的小桌子旁坐下了，认认真真地吃起来…… 第94章 不知道，搞不懂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这一天的备菜不知不觉见了底，客人也少了。 那个蓄须的大叔不知什么时候吃完了一堆菜，这会儿人已经不见了。 这么清瘦一个人，夏鱼想，咋那么能吃？而且还有钱。把夏鱼准备的几个大菜各要了一份去，末了还不忘点一份扬州炒饭。 消费了几大百不说，而且还吃得干干净净。 夏鱼撇撇嘴，也没有多想，充实而卖钱的一天就这么又结束了，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今天营业时间稍微长了一点，已经八点四十了，生意有时候有点起伏，很正常。 肚子有些饿了。 他收拾好自己的摊子，跑去夜市另一头照顾了一下那帮老哥们一百多块钱生意，铁板鱿鱼、小烤鸡、小牛肉串、烤里脊、狼牙土豆、现捞鸭掌、香辣鸡翅尖…… 别说他的炒饭摊子每天冒锅气来诱惑这帮夜宵老哥，他自己每天摆摊饿了，闻着老哥们铁板上、油锅里飘散四溢的肉香，夏鱼他自己也一样魂不守舍。 夜市上的东西别说只卖晚上这一会儿，也不登大雅之堂，可真要是敞开了肚皮吃，减肥令人痛苦不说，一个月不拿个几千块钱，也休想实现夜宵自由。 香料宜人，夜宵蛮贵。 夏鱼一只手拎着几个打包纸袋，另一只手惬意撸着串，干净的脸庞上一嘴油，几步就转悠回孙文昊的摊子前。 孙哥还忙着给一程序员老哥装香菇串和虾饺，笑盈盈片刻搞定，收钱。 然后夏鱼递给他一把肉串，“给。” “今天又卖钱了啦？”孙文昊也饿了。 他跟夏鱼一个样，天天都是先摆摊后吃饭。 他从咸鱼弟手里接过肉串，也不客气，用围裙擦了擦手，就把一大串焦香中还滴着辣油的五花肉串横过来，龇牙咬住，剌下来一大块。 肥肉早烤脆了，这会儿正香着嘞，一口下去满嘴滋油，“好吃！”孙文昊说，没注意形象，吧唧着嘴说，“那几个老哥的东西也是越整越好了。” “那你先吃着。”夏鱼说，“我给袜子姐拿点过去。” 夏鱼转身刚要过去，却被孙文昊叫住。 “咋？” “我给她装点菜。” 说完，他麻溜地装了一盒素菜递给夏鱼，并且微笑着扬了扬头。 夏鱼接过盒子，看了看里面的热菜，看了看孙哥，又看了看远处正忙着帮客人拣袜子的程佳涵。 “去啊……快去快去。” 见夏鱼没有动，孙文昊又推了他一下。 “好好好，”夏鱼这才露出姨爹笑，“我去去就回。” 程佳涵的摊位距离他们说远不远，十米左右； 说近也不近，也是十米左右。 夏鱼三五步跨过去，就听见袜子姐拿着江南腔调在跟买袜子那老先生过招。 “唉哟，你这个小姑娘，这个袜子这么薄的啦，我买那么多双，你就少我五元钱好伐？” 程佳涵呢，腰杆打得笔直，一只手撑着腰，另一只手里捏着好几双袜子，声音又尖又柔。 “不行的呀，老先生。我这个是从厂里进过来的纯棉袜，本来就是薄利多销，你买这些，我都已经只赚你五元嘞，这真是优惠不了了哇。” 客人见状，还想尝试一下，就威胁她说，“五元钱都不优惠，要不然我不买了。” 程佳涵也不恼，在路灯下面微笑着瞧着客人，摇摇头说，“那我也没办法嘞，我总不能亏钱吧？” 显然，假意不买的威胁没有奏效。 “哎哟，”老先生也笑了，“行吧行吧，你这个小姑娘嘴巴真是厉害的。” 说完，从兜里摸出来一张五十元华币。 程佳涵接过钱，也不单手叉腰了，两只手扯着钱的两边，迎着路灯的光略微看了看，大致确认钱没有问题，这才把钱放进腰包里。 “老先生慢走。”她扯了一个塑料袋，帮老先生把东西装好，并递给他。 “好。” 客人应了一声，从她手里把袋子接过来，转身提着走了。 待他走出去几步，程佳涵才捋了一下自己耳边的短发，仍是面带微笑，又坐回了她的位置。 夏鱼这才过去，把吃得递给 她，“袜子姐，请你。” “哟，”程佳涵的笑容更灿烂了点，“这么多好吃的。” 她接过东西，跟孙哥一样，一点没客气就撸了一串肉。 烤肉炸串火旺，待得吃了一嘴之后才闻见孙文昊给她装的汤煮的素菜。 “这是孙哥请你吃的。” “哦，”程佳涵看看菜，又看看夏鱼，再看了看远处的孙文昊，也没有怎么迟疑就接了，“这家伙，最近好像生意挺好的样子。” “确实大家生意都不错啊。” “还是托你的福。” 夏鱼笑了笑，默认了人家的夸赞。 本打算直接转回摊位上去坐一会儿就回家的，鬼使神差的却忽然起了八卦之心。 “袜子姐，你们两个不会是……” “是什么？”程佳涵抬起头来，“哦……” 她这一声‘哦’拉得老长，仿佛是她在揶揄夏鱼而不是夏鱼在打探她。 她偏着脑袋摇着手指，“你以为我在跟他交往？” “啊这……”夏鱼被人家反问一声，忽然尴尬。 待得程佳涵笑了笑，夏鱼的尴尬过去。 程佳涵才说，“不知道，有苗头，可能有点想法，我也没想清楚，不是很能确定。懂吗？” 一连串模棱两可的词汇。 “可能懂了。”夏鱼说。 “你要是懂了，你就转达给他呗。” 袜子姐摊摊手，脸上的笑容不知什么时候飘走的，代之以一种有些迷茫的神情。 这个城市很大，有几千万人口，其中一大半都跟他们一样是外地来讨生活的； 这个城市又很小，小到在他们简单而略显乏味的生活中，所认识所见到所熟悉的人，又只有那么几个而已； 小到他们生活的半径，不过这么两三栋楼，四五条街，六七路公交车…… “转达什么？” “想转达什么都可以。”程佳涵说，“我也不知道。” “这，”夏鱼无奈，“我也没经验啊。” “我也没有。”程佳涵说，“可能你们看着我，觉得我大大咧咧的。可这种事情，真也不是随便说说循着感觉就行的。” 她撇了撇嘴，“虽然是有点感觉。” “哎，搞得脑仁疼。”夏鱼说，“我转过去了，我跟他转达。” 程佳涵摆摆手，“夏老板拜拜。” …… 第95章 这都能找着来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夏鱼几步走回自己的三轮车，孙文昊在忙。 他自己把喷香的宵夜晚餐吃了。 孙哥又进账三十元，便走到夏鱼这边来，“鱼哥，给他了？” “给了，”夏鱼说，“前几天我就觉得你和袜子姐有苗头，你在追她啊？” “哎！”孙文昊连连摆手，“委婉一点！婉转一点！” “别委婉了，”夏鱼说，“袜子姐让我给你转达她的意思。” “那她说什么了？” 夏鱼原话转达。 然后孙文昊就陷入了沉默，半晌之后才说，“这事情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哈。” “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孙文昊愣了愣，然后叹了口气，“我忽然发现，其实我也不知道。” “本来好好的请你们吃点东西，怎么忽然把你们俩都搞得心情忽然有点低落的样子。你要是喜欢，你就认真追嘛，袜子姐又没说不理你，又没说讨厌你。” “追？然后呢？然后处对象？再然后呢？” “再然后还能是什么，当然是结婚，难不成处个对象是为了分手的？” “这问题不就来了？”孙文昊笑了笑，“这种事情真是由不得细想，越想越没勇气……” 夏鱼看着孙文昊同样略显迷茫的神情，想了想，然后说道， “是因为想把什么事情都考虑周到，所以越想问题越多，越想这些问题就发现这些问题越难处理，是吗？” “还是鱼哥有文化，就是这个意思。”孙文昊摊摊手，“她又涨工资了，敏敏读书成绩也好，我不够好。可能就这样当个普通朋友就好了。” “我没有经验。”夏鱼上了自己的三轮车，“但可能我是旁观者清吧，我爸说，有喜欢的事情就要去追求，追求的过程中就会变好的。” “哈哈哈，”孙文昊大声笑起来，“你爸爸说得好有道理。鱼哥再见，明天见。” “明天见。”夏鱼笑着说，“我爸妈虽然普通，但是他俩经常就会说一些听起来很有道理的话。” “嗯。” 孙哥点着头跟他拜拜。 夏鱼骑着三轮摩托车突突突地走了，路过程佳涵的摊位时，也跟袜子姐互相摆手致意。 这两个人都看着咸鱼弟骑着三轮摩托的背影消失在远处，然后隔着十米的距离忽然又对视了一眼，互相留给了对方一个笑容。 程佳涵觉得孙文昊性格脾气不错，也开始认真做事了，天天出摊也算得上是勤劳，可是还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 孙文昊觉得程佳涵有个好工作，有个好妹妹，有对好爹妈； 夏老板也有好爹妈，夏老板还是大学生，而他自己…… 二十大几了，十六岁出来到现在，也快十年了，学厨只学到点三脚猫功夫，工作工作没有，钱，钱也没赚到，也不像人家有和睦的老家。 他想，可能我真是配不上人家吧。 只是还有朋友做。 广场上人来人往，有老人、小孩、年轻人、中年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历史和自己的故事。 有的人的故事幸福圆满，有的人的故事充满了悲欢离合、爱恨情仇，还有的人的故事则像一杯无香的水，更多人的故事则是咸淡之中带着些涩以及半拉甜。 …… 白金一直坐在草皮上，画了一会儿速写，把程佳涵和那个老先生讨价还价的场面也捕捉到了。 虽然只抓到了其中的一个瞬间，但画的意义之于她，就是把许多正在发生的瞬间捕捉下来，留住这时间的剪影。 待得久了，她站起来的时候腿都有一点儿麻，撑着大腿站了一会儿才缓过来。 直起身子正要离开，却听见有人在身后叫她的大名。 “白金！” 她先是一愣神，转身一看，是那个衣着精致而优雅，仪态举止风情万种的女人，梁红锦。 这儿是个纯纯靠游商把人气做起来的烂尾商圈，而白家别墅在江海市的另一边，梁红锦肯定不是逛街逛过来的。 自不用说，这女人肯定是专门找来的。 她倒是神通广大，白金想，我一个人在这儿画画她都能找着来…… 白金给了她一个微笑，不咸不淡地喊了她一声，“锦姨。” “哎呀，”梁红锦踩着高跟鞋哒哒几步就走了上来，面如桃花，“我就说，看着真是像你。” “别这么客气。”白金笑笑，然后戳穿她，“反正你也是专门找到这儿来的，有什么事情？” 梁红锦也不恼。 她不是一个喜怒形于色的人，也是因为把自己的棱角个性都收得好，二十年前白安成和洪萍离婚之后，她才成功成为这个家的女主人。 白金向来不怎么给她好脸色，说话也很直接，从不委婉；不过有一点倒是让她觉得很欣慰，那就是白金不仅仅对她如此，对亲妈洪萍，对她亲爹白安成，都是一个样。 倒是公平。 “是这样的，”梁红锦说，“咱们家里人好长时间没有在一起聚过了。所以你爸爸这周末想让大家都回家，吃个饭。” “昨天说过了这个事情的嘛，”白金说，“周末我有事情，回不来。” “白金呀，”梁红锦又凑拢了一步，“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锦姨知道你在意雅的事情多，工作也繁忙。最近意雅的董事会对你颇有微词，锦姨知道的，你放心吧，你爸爸肯定不会是帮那些人当说客的。” “他有他的想法，”白金说，“我这个周末有重要的客人，回不来。” 毫不意外地又吃了白金的闭门羹。 只是这些年，吃她的闭门羹早就吃习惯了。 “毕竟一家人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过了……” 她还想再坚持一下，但话说到一半，白金就微笑着摆了摆手说道，“锦姨你有心了，我周末的客人很重要，不能推的。” “好吧。” 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梁红锦倒也不是很失望。 她来了，找着人了，把自己的诚意尽够了就算数。 她说，“有点遗憾。” “没什么吧，”白金说，“肯定是董事会有人去找我爸了，然后他打算叫我回去。他是不会给人当说客，但不代表他没有自己的想法。” “你聪明，”梁红锦莞尔，“你爸那点心思总也瞒不过你。” “习惯了而已。锦姨你也厉害，我在这个地方你都能找到。” “嗨……”梁红锦笑着摆摆手，“意雅那么多人呢，不奇怪。” “也是，”白金说，“我要回去了，锦姨你怎么回去，需要我送你吗？” “我让司机等在那边的。” “那好，锦姨再见。” 白金转身要走，梁红锦又忽然叫住了她。 “还有事吗？” “这个地方虽然是烂尾商圈，但是生活气挺重的，”梁红锦微笑着说，“你看这些人，一家人一家人的，多好？” “是，挺好。” 白金不置可否，又再次跟她道了别，又转身走了几步。 这次梁红锦没有再叫住她。 于是她再没回头，直接走到路边上了自己的车。 一家人一家人的，是挺好的，白金想着，可惜，人家有爱的才叫家，二十几年前，他们几兄弟在爷爷跟前闹分家的时候，又何曾讲过亲情？ 当她这个大女儿想和别人一样被当成掌上明珠的时候，她已经收到过足够多的凉薄和冷漠了。 她永远都忘不掉爸爸和两个伯伯在爷爷奶奶面前讨价还价分家的那个场景，也永远都忘不了弟弟出生时候爸爸脸上洋溢的笑容…… 第96章 牛肉夹饼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白家别墅。 “怎么样？又吃了她的闭门羹？” 看见梁红锦回来，白安成如是问她。 她微笑着点了点头，“吃不吃闭门羹不重要，我这个当后妈的，礼数给她尽到了就行。” 她想了一下，继续说道，“白金没有明着说不行，她找了个理由，她说她周末有重要的客人。” “我刚刚听说，她这个周末要请季帆云吃饭。” “季帆云？”这个名字让梁红锦很是惊讶，“天后？” “是的。”白安成说，“一个品牌服饰公司的CEO，亲自请时尚圈的一姐吃饭。白金现在本事大，翅膀硬，我看过不了多久，江南公主这个牌子，还要上一个台阶。” 这些话，梁红锦听了就听了，也不想多评论。 二十多年了。 老白过去把这个女儿扔给老爷子以后，就没怎么待见过她。 现在白金做生意是越来越厉害，他倒是想慢慢和她修复关系的样子，可惜，女儿现在不买账了。 “你忙完了早点过来休息吧。”梁红锦说，“我不打扰你了。” “好。” …… 对夏鱼来说，这个星期后面的几天日子都过得很平缓。 统子有时候还是会触发温情事件和随机奖励。 他摊子上卖的那几样菜在最初几天提供了百来点烟火气之后，也没有什么动静了。 统子升到三级之后，温情事件提供的烟火气奖励也开始变少。 看来这统子在变强的道路上，也不是那么一帆风顺的样子。 宿主夏鱼摆摊赚钱，它则安安静静在一旁攒它自己的烟火气。 不过，统子对这种慢节奏的安静生活也没有什么意见。 夏鱼有一天在家里就问它急不急，统子没有半分延迟，蓝色面板瞬间弹出来，上书五个大字—— 【欲速则不达】 倒是个懂生活的统子。 …… 星期天来得很快。 夏鱼早上出门时才六点一刻，天都还没有亮。 关上大门时，才发现电梯已经在10楼了。 这白金姐今天也是够早的……很快，电梯从10层下到4层，门开了。 白金果然在里面，两人就这样又打了个照面。 夏鱼这天衣着简单，一件灰色的卫衣和一条深色的工装裤。 而白金却很精心地打扮过。 头发仔细洗了并且烫直了，一如既往地扎着马尾。 戴了一副气场很足的镶钻铂金耳坠。 口红颜色略深，浅色衬衣的衣领熨得妥帖，衣襟处带着两排流苏，外面则是做工很是考究的深色西装外套。 在不熟悉的时候，她这样的打扮气场自然是很强的。 但夏鱼和她认识之后，面对她时，心里的那些紧张在几天的时间里就慢慢消退了。 对她的敬畏之心在不知不觉之间也变成了一种尊敬之情。 于是夏鱼进电梯时也大大方方跟她打招呼，“早啊，白金姐。” “你也有够早的，”白金笑了笑，“今天这顿饭，拜托了。” “我们会尽力的。”夏鱼说完，按了一下一楼。 “你不去地库？” “我的车没停在地库里，停在外面公共车位上的。” “原来是这样，”白金说着又提议道，“干脆一起去地库吧，我送你出去。” 她话一出口，夏鱼心里没来由的又咯噔一下，两人冷场不到一秒钟，电梯就已经到了1楼。 门开了，夏鱼却还没有来得及组织好婉拒的语言，白金就微笑着又按了一下关门键，于是电梯门又重新关上，继续下行。 夏鱼这才憋出来一声‘谢谢’。 白金笑而不语，走在前面，很快到了她的小车边上，她径直拉开了车门，“上车吧。” 夏鱼一坐上去，车子就往下沉了一下。 双门轿跑比较小，副驾这位置一般要么是李春媛坐，要么就是白金自己坐，座椅调得比较靠前，夏鱼坐着很有些逼仄。 他就那样微微拘谨地蜷着。 白金启动车子，缓缓开出了地库。 夏鱼领着她开出了小区，开到小区旁边的一条巷子里。 “这个面包车就是你的车啊？” “是的。”夏鱼拉开车门下去了，“我开车去接小婷，天后的那顿饭，您就放心吧。” “我放心，”白金跟他摆摆手，“季帆云九点落地，我现在就去机场接她，再见。” “再见……” 她开着车轻快地走了，在小巷子尽头转了个弯，很快消失不见。 夏鱼这才拉开自己面包车的车门坐上去，然后给小婷发了条消息，“小炸弹，起床没有，我来接你。” 小婷很快回复，“我在铺子上，你过来吧，吃早饭了吗？” “没呢。” “那你过来，请你吃好东西。” “喔唷，你都不用说吃什么，我一想到你的厨艺，就已经开始流口水了，而且饿了。” “那你快来，看我怎么做。” “好的。” 夏鱼也发动车子。 天空这会儿才泛起一点点鱼肚白，路灯通明，城里的大道很是清净。 他开着车，很快到了老城的弄堂里。 知道他要来，小婷提前开了后门，夏鱼很快停好车，进了屋。 “小夏来了啊！”和许明也在家。 “明先生早。” “上楼去吧，小婷在上面。” “好的。” 爬上那吱吱呀呀的旧楼梯，就看见小婷矮小的拖着粗壮麻花辫的背影站在灶台前。 她似乎正拿着擀面杖在擀着什么。 “嘿，”夏鱼走上去，“让我看看你在做什么好吃的。” “跑挺快哈，夏大哥。”小婷抬头看了看他，又扶了一下自己的圆眼镜，“果然大家都是吃货，一说有好吃的，跑飞快。” “那是。”夏鱼的话已经有些敷衍，眼睛已经直愣愣地盯着小婷面前的那几个面团了。 小麦的清淡香气在这早晨有点令人心醉，面已经醒好，被小婷揉成了一个光洁的面团。 间或，一阵豆瓣酱和着酱油料酒的气味又钻入他的鼻子。 香味引着夏鱼的眼神往旁边挪，他这才看见旁边一大盘切好的带膘牛肉片，正躺在那儿码着味，再旁边的两个碗里，是绿油油的香菜和小葱。 “你这是！要做牛肉夹饼？” “对哦，”小婷嘿嘿笑了下，啪啪几刀把面团分了，然后说道，“想吃不嘛？” 夏鱼撇嘴，“我已经流口水了。” “嘿嘿嘿，”小婷说，“那你看仔细了喔，反正我知道你看一遍就会。” “好。” 牛肉夹饼是川省的一种著名吃法，很神奇，可以当早饭吃，也可以当夜宵吃，在川省，更多的时候则是和豆腐脑配了一起吃。 一块热面饼，吃的时候用小刀开一个口，把粉蒸的牛肉塞拌上辣椒面花椒面之后，塞进面饼，再在上面洒上香菜和葱。 只消一口下去，肉香，香菜小葱的清香混合着煎饼的小麦香味就会立刻把舌头包裹。 浅嚼两下，花椒的麻和辣椒面的辣又会按摩起整个口腔。 冬天的早上若是来上这么一口，三九天的寒气瞬间就会消失不见。 若是再配个豆腐脑，一口夹饼一口豆腐脑，那简直就是神仙菜的滋味。 牛肉是小婷头天早上专门跑梁树北夫妇那儿去买的。 切成薄片，然后用一点她的豆瓣酱以及料酒拌好，码一会儿味。 然后再拌上蒸肉粉。 蒸肉粉是蒸肉的核心配料，小婷的材料，自不用说，肯定不是超市买的，而是她自己做的。 蒸肉粉要用大米糯米和几种香料，一般是小茴香、八角、桂皮和香叶，有时候也会加一些别的香料在里面，只要不把味调乱就好。 两种米和香料混在一起，不加油下锅，小火干炒，炒到色泽金黄，香气四溢时即可，然后打成粉即告完成。 小婷擀面饼时，牛肉已经差不多了。灶台上的一锅水也已经汩汩沸腾，冒着白色的雾气了。 “帮我蒸一下。” “好。” 夏鱼端起那一大盘牛肉，放到了铁锅的蒸格里，并盖上了锅盖。 小婷这边，先把面团擀成椭圆的片状，再卷起来，然后再把卷好的面又擀成厚薄适中的圆饼。 很快准备完毕，她这才又烧热平底锅，把白面饼放到平底锅上文火慢煎。 夏鱼饶有兴致看着她做，整个二楼，早已被肉香和面香充满，越看越饿。 等她一个个把白面饼都煎熟，牛肉也蒸得差不多了。 此时饼是热的，蒸牛肉火候正好。 煎好的面饼外干内软，小刀一划，就开了口。 他们两个把牛肉拿出来，在上面洒上辣椒面和花椒面，再次拌匀。 一顿早饭这才算准备完成。 “你们弘哥儿能吃辣？” “没事，”小婷说，“这种辣椒面是只香不辣的，放心。” “好。” 两人一起又忙活了一会儿，才把十二个面饼都塞好牛肉、香菜和小葱。 小婷笑起来，“量大，管饱，嘿嘿。” “你真是个好厨子，”夏鱼说，“一顿早饭舍得花两三个小时的时间来做。” 小婷倒是浅笑了一下，“这才是用心做的美食嘛。” 两人端着一堆夹饼下了楼。 “弘哥儿，爷爷，吃早饭了！” “来了来了！”和许明笑呵呵的迎上来，“可把我馋坏了，沾孙子的光，这才能吃到小婷做的牛肉夹饼。” 说完，他就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立刻噤声不语了，因为忙着嚼，没空说话。 弘哥儿在一旁笑，小婷倒是含情脉脉，递给他一个，“吃吧。” “好。” 孙子不像爷爷，弘哥儿吃得就要细一些。 “夏大哥你也吃啊，我看你忍了半天了都。” “哈哈哈，”夏鱼笑着拿了一个饼，“就等你这话。” 说罢，他也一口。 顿时连牙缝都塞满了香味。 …… 完蛋，天啊！ 这神仙味道，这牛肉的嚼劲，这牛油的香气，这米粉，这小麦面饼…… 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第97章 大问题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若是家里有一个把烹饪当做人生大事的人存在，那实在是家人的人生大幸。 特别是当这个人把烹饪的心思、技巧和感情都用在自己家里时。 老房子里忽然安静了。 小桌子上还有一个小梯锅，里面是小半锅白玉汤似的的白粥，在蒸牛肉浓烈的香味之中，淡然的米香仍旧若隐若现。 “小夏，”和许明喝了一小口粥之后说，“要粥的话自己盛。” 夏鱼客气地应了一声，“知道的。” “牛肉是发物，”小婷说，“香是香，最后还需要清淡的白粥把嘴里的残味去掉，同时让胃里舒服一些。虽然一般情况下，夹饼都是和豆腐脑更配。” “那是在川省，”弘哥儿笑了笑，“那个光照不足的阴湿盆地，总是需要很重的调味来驱寒。但是江海市靠着海，海风湿润，光照也足，就不需要常年吃那么重的口味了。” “对啊。”小婷笑笑，“所以我给你们熬的白粥。” 和许明看看这未来孙媳妇，又看看自己孙子，脸上的笑容显得很慈祥。 然后他问夏鱼，“小夏师傅，平时在家里爱做饭吗？” “我？”夏鱼想了想之后说道，“我没和家里人住一起，每天也会自己做饭吃，只是没有小婷这么有心。” “那也不错。” 老爷子没再说话。 而两个小的却是一边吃着也一边互相看着对方。 夏鱼倒也没有不自在，毕竟这俩小孩挺恬淡，并不是你侬我侬的腻歪样子。 他端着热气腾腾的白粥喝了一口，一股子淡淡的清甜味就浸润了他，让辛辣的粉蒸牛肉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原来夹饼配粥，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这家人可能是有食不言的美德，后面也都没有说什么话，四个人在清晨的老房子里安安静静地享用完了这一顿花了许多功夫和精力的早餐。 末了，弘哥儿放下碗说，“夏大哥，你们有事先走吧，我来收拾。” 小婷看了看男友，沉吟片刻，最后没有拒绝他的提议，“也行吧。” 弘哥儿笑笑，“你做饭，我洗碗，多正常。” “是是是，正常。” 小婷说完就上了楼，很快拾掇了一番就下来，跟男友和爷爷道别之后就上了车。 临出发前，统子适时弹了一下他的蓝色面板，数据库里新增了几样东西—— 【牟氏秘制蒸肉粉】 【粉蒸牛肉】 【虎纹白煎饼】 【牛肉夹饼】 面包车从弄堂里缓缓开出，很快上了市区的高架快速路。 路上的车流渐渐繁忙起来，而天也已经亮了…… “蒸肉粉是你自己秘制，豆瓣酱是你自己晒，酱油醋是明先生酿造，面饼是现揉现煎，还有那个白粥，少说也是文火搅拌了半个小时的硬功夫……” 在一个路口等红灯时，夏鱼这才开始评价起小婷这顿看上去朴实无华的早饭。 他如数家珍一样把牟大厨用在这顿早饭上的心思一样一样都说了，最后评价了一句，“你就是那种乐意把最好的厨艺和功夫留在家里的大厨子，我琢磨了一下，这顿早饭看着朴实无华，其实至少也要费半天的功夫。” 牟娉婷坐在副驾，本来抱着手机在水微信群。 这一班的女大学生也是神奇，大周末的早上不睡懒觉，天不亮就在水群…… 其实是周末跑菜市场做作业去了，作业就是买菜，买菜就是作业，买了菜还得回学校去做菜，做好了得交的…… 老师品鉴完了，再封装成盲盒，放在学校门口低价售卖给附近居民。 小婷自己其实没有在意花了许多时间在一顿吃食上面。 做饭是她喜欢的事情，而且她觉得也是她的本分。 而且她对自己的厨艺也很有信心，花了功夫做出来的东西，必然是很好吃的，所以饭后她也没有问咸鱼哥对这顿饭的评价如何。 这会儿他倒是主动评价起来。 小婷心里乐呵，嘴上则说道，“想吃好的就不要怕麻烦。” 绿灯亮了，夏鱼把着方向盘感叹了一声，“一家子人，幸福的哟。” 小婷莞尔，“我也不是天天这么做，粉蒸肉算是家常菜，但牛肉夹饼不算。图方便的话，蒸肉粉和煎饼都有现成的可以买。” “买现成的，就没有你自己特定的风格了。” “是，”小婷看着挡风玻璃前面的路点了点头，然后忽然就沉默了。 夏鱼开车，见小姑娘没声了，他也没再多问。 他对这家人有很多的好奇。 一个酿造酱醋的非遗传承人之家，一个性格炽热有棱有角有理想的矮个子女大学生，一个一脸超然气息的和煦少年，以及一幢在江海市里很有些年头的老房子。 这样一个组合总是意味着这老房子里会有很多醇香的故事。 面包车的柴油机哒哒哒地响着，大约又开出去一公里多，小婷才又开始说话。 她说，“有时候我会胡思乱想……” “我认识你没有多久，只觉得你是个小太阳性格，无忧无虑，大大咧咧。原来你也会有心事。” “扯淡，”小婷笑了一下，“谁会没有心事呢？” “是我浅薄了。” “毕竟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小婷说，“有时候我会想，和誉弘这么好的一个人，人生还没有开始，别的像我们这么大点的少年，都还在无忧无虑或者故作少年浅薄的伤春悲秋，他却已经经历过生死的考验……” 原来弘哥儿的本名叫和誉弘。 “生死的考验？” “一年多以前，他得了癌症。 ”小婷叹息了一声，“手术，放化疗，靶向，全部经历了一遍。好是好了，可也还要再等两三年，两三年后不复发，才能算是真的治愈。” 她的语气很平和，就这样把一件足以摧毁生活的事情放在了沉静的陈述语气里。 在夏鱼听来，‘癌症’这个字眼就已经可以概括出一年多前他们所经历过的忐忑与磨砺。 他想，一年多以前，不过也是刚刚成年的年纪…… 弘哥儿那超然的样子忽然一下就浮现在他的眼前。 第98章 接机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原来他天天半躺在摇椅上是在养身体。” “他本来也是一个安静的人，”小婷说着说着又笑起来，“当时我正在准备春季高考，他都没有跟我说，还是爷爷告诉我的。” “明先生？” “不，”小婷摇摇头，“是我爷爷告诉我的。我跑到医院去看他，他还抱着一本书在看。当时我气炸了，质问他，我说，‘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躺在肿瘤科’。” 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回忆当时的场景，然后说，“当时他就笑了笑，然后说，‘我得了癌症’。我又问他，‘你再说一遍？’他仍然是波澜不惊地笑了笑说，‘我得癌症了’……他就是那么平静的一个人，即使得了这样的恶疾，还是波澜不惊的样子，竟然在医院里都把我给气笑了。” “我不知道怎么评论，”夏鱼说，“说真的，没有得过那样的病的人，应该很难想象得到那种境况和状态，很难想象得到自己在面对人生之中最大的一件事情时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现。不过，还是祝福你们两个，弘哥儿这么年轻，只要当时好了，以后也不会复发的。” “我相信他。” “怪不得你不辞辛劳，哪怕是做一顿早饭也这么用心。” “其实我本来是个挺毛躁的人，但他进手术室之前，也曾捏着我的手跟我说，不要辜负时光，所以后来很多时候，我在不知不觉之间，也变得和他一样的安静了。” “挺好的。” 挺好的，夏鱼嘴上这么说，心里也这么想着。 人生有很多道理，爸爸说过，妈妈说过，老师说过，电视剧里说过，书上也说过。 但是这些道理却总是显得轻飘飘的，宛如浮在空中，而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做。 他觉得自己不算是一个怎样成熟的人。 因为这顿早饭，小婷忽然说起了她和弘哥儿之间那段有些惊心动魄的往事来，却让年长一些的夏鱼忽然间对过去所懂得的一些事情有了更深的体悟。 比如，时不我待。 比如，爱要趁早。 还比如，人生之中不管遇到怎样的事情，只要不是生死，都是小事。 他们两个聊了一会儿人生，又聊了一会儿烹饪，不知不觉间，车就开进了江心北湖饭店。 夏鱼打开车尾门，把材料一样样都拿了下来。 小婷则也帮着他拿了一些。 两人一起向江心餐厅走去。 “谢谢你，”夏鱼说，“又是请我吃夹饼，又是和我分享人生的经验。” 小婷又恢复了她的热烈，“朋友闲谈，哈哈。所以，夏大哥有喜欢的人吗？八卦一下。” “没有！”夏鱼斩钉截铁的回答，“刻晴算不算？” “算。”小婷说，“我有个室友，也是天天沉迷纸片人老公，无法自拔……” “嗨……”夏鱼摆摆手，“纸片人好啊。” “纸片人不会搞事，也不会老……” “好啦，别八卦我了，”夏鱼说，“今天咱们还有大事，给季帆云做饭呢！” 不知不觉，两人就到了江心餐厅门口。 上午间没有什么客人。 大堂里，几个身着礼服的服务员站成一排，大堂经理刘武则在他们面前说着什么。 旁边有一个高个女子，那人夏鱼认识，媛姐，李春媛。 显然，她是过来提前安排接待事宜的。 夏鱼手机响了一下，摸出来一看，竟然是白金姐发来的消息。 “夏师傅，你们到饭店了吗？” 夏鱼回复她，“刚到。” “好的，辛苦了。” “您放心。” …… 机场不比饭店，九点不到的功夫，航站楼里已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白金站在接机出口外面，看着大屏幕上滚动播放的航班信息。 她身边是个身着黑色保安服的高个男人，有些年纪了，是安保公司的一个项目负责人，专业的安保。 天后季帆云的全国巡演，江海演唱会的时间场次是早就定下来了的，只是她具体到达江海市的时间并没有对外公布。 她声名在外，粉丝众多。名义上当然行程保密，但神通广大的站哥站姐们却总是能够搞到季帆云的出行信息。 想来也肯定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天后身边，助理、经纪、造型、执行、商务等等一大帮人，总会有几个收入不高的，会‘不小心’把她的行程信息泄露给代拍。 而代拍这样的专业人士，一般又是粉丝团的团长、粉丝群的群头，他们只会悄悄来拍，拍了生图再卖给别人，自己闷声发大财…… 所以明星的出行，总是在莫名其妙之间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 艺人安静出行不想被打扰，团队泄露信息挣外快，代拍悄悄拍生图闷声发大财，粉丝出大价钱买图收藏，一个完美的循环。 “一会儿云姐出来，应该不会有私生饭什么的吧？”白金问安保的负责人。 “白总，”那男人说，“我们公司也是专业承接这类安保服务的。季帆云自己也请了安保团队的，你这边又把我们请过来，双保险。” “那就好。” “你看那边……”男人指了指，“那几个伪装成游客的，就是代拍，这边这几个是季帆云自己的团队请的安保，还有那里，那几个是我们公司安排的精干小伙子，刚从部队退役不久的。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你们是专业人士，”白金说，“我一向秉承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做，所以当时你们公司开价那么高，我也没有还价。” “那就感谢白总照顾了，”男人说，“放心吧，我们是做长久生意的。” 九点很快到了。 机场广播响了。 “由燕京飞往江海的HA3392次航班已经准点降落江海国际机场，请接机的朋友们前往出口H9等待……” 于此同时，大屏幕上的航班信息也从‘飞行中’变成了‘靠桥中’。 又过了五分钟，航班状态变成了‘抵达’。 “来了。” 安保公司的负责人把肩膀上的对讲机拿了下来，“VIP通道附近，都叮清楚了，那几个代拍不要管，有几个疑似私生饭的，盯紧了，不要出岔子。” “收到。” 人来人往之间，白金请来的这群便衣安保在人群中不动声色地穿梭着，紧紧跟着那几个疑似的私生饭。 另有三人则站到了已经确定的代拍旁边，并跟那帮站哥站姐说了什么。 而负责人和另外四名安保则和白金一起等在了出口旁。 很快，那边过来一行人。 四个高个男人走在四个角上，面无表情。 季帆云的经纪人走在最前面，她的两个助理则带着行李殿后。 天后穿着一件风衣，披肩发，没有化妆，戴着一副墨镜，看上去像是个寻常的商务人士。 那边的代拍果然掏出了他们的长枪短炮开始一顿拍。 那几个疑似私生饭只是正常粉丝，见季帆云过来，隔着十来米的距离在远处跟她打招呼。 季帆云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见粉丝不多，也跟他们挥了挥手，并让助理过去收了粉丝们的纪念册，帮他们签了名之后，又让助理把纪念册送了回去。 一切顺利。 粉丝们心满意足地走了。 季帆云这才从vip通道出来。 白金立刻迎了上去，“云姐，你好！” 季帆云看了看白金身边的那个安保，又看了看四周，心知这小白总为了接机也花了心思，就微笑道，“小白总做事情真是妥帖，有心了。” “哪里哪里，都是应该的。”白金抬起手，“这边请，车子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好的，”季帆云仪态优雅，“谢谢。” 第99章 服气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江心餐厅后厨。 夏鱼和小婷刚一进门，他俩手里提着的水箱就在厨房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长江刀鱼性烈，绝对不能离水，出水即死，所以只能放在水箱里转运。 而夏鱼这天带来的刀鱼，那可是来自统子的超级黑科技，直接从他的秘密游戏《清溪镇物语》里提取出来的。 游戏是好玩，但游戏里的伊芙洁琳确实也是个呆萌缺心眼。 夏鱼帮了她许多忙，这才通过完成伊芙洁琳的特殊任务拿到了这些刀鱼。 都已经入秋了，这么大只的刀鱼出现在厨房里，即使这帮厨师见多识广，却也想不到杨维涛的这个年轻朋友这么神通广大，能搞来这么稀罕的食材。 “夏师傅，你的朋友可真是不一般啊。” 许四平直愣愣地看着水箱里的鱼，赞叹道，“我做厨师这么多年，这么大的刀鱼向来只在清明节前才能见到。” “我这个朋友确实很厉害，”夏鱼顺着许四平的意思吹了个小牛，“毕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嘛，只要人想，总是能找出办法来的。” “这鱼就是清明前去拿货，也得几百块一条，夏师傅你这一条鱼不得上千？” “哈哈，”夏鱼尬笑一声，“价钱能保密吗？” “啊，对，”许四平拍了下自己的额头，“确实，不该问，不该问。” 夏鱼笑笑，编了个理由，“她也不希望别人知道呢。” 他这么说完，就想起伊芙洁琳来。 以前玩游戏的时候他就就会想，如果这虚拟世界是真的该有多好。 而清溪镇却是一个真的和现实生活有交互的世界，而且伊芙洁琳的台词也很多，完全不像一般的游戏里的NPC，说不上几句话就开始重复。 这时，杨维涛走了过来。 “这边来吧，夏师傅。” 他把夏鱼领到了尾灶去，“我们酒店的灶台应该还是很好用的。” “没问题，”夏鱼说，“比我摆摊用的燃气灶高级多了。” “那行，”杨维涛拍拍他的肩膀，“今天你好好发挥。” 夏鱼点点头，跟他做了个‘OK’的手势。 他们三人之前就分好了工，一共七个菜。 杨维涛负责百鸟朝凤、清汤燕菜； 小婷负责八宝素菜和爆炒凤舌和清蒸河豚； 而刀鱼和最重要的清蒸鲥鱼则由夏鱼来掌勺。 杨维涛这么安排也有他自己的考虑，毕竟刀鱼是小夏师傅自己弄来的； 至于鲥鱼，则是金主白总亲自认可过的。 老杨在江心北湖饭店领班这么些年，也见识过四方名厨，在他看来，小夏师傅那鬼斧神工一般的调味法完全就是不出世的独门绝技。 所以他心里也有底。 二十六号灶上空空如也，没有锅子。 “知道你想用自己的锅，所以师傅让四平叔提前帮你把灶台收拾了的。” 小婷这么跟夏鱼解释，杨维涛也在一旁补充，“哦对，这个是小婷跟我讲的，忘了跟你说了。别多心啊。” “我怎么会多心呢，”夏鱼说着把自己的厨神锅子放到了灶上，“你们这实在是太周到了。” “是周到呢。”小婷又当起了师傅的嘴替，小声说道，“特意给你安排的尾灶，我二十五灶，师傅二十四灶。今天还特意让二十灶和二十三灶空着，免得别人看到你做菜。” “这……”夏鱼听得小婷说出这么多细节来，愣了一下神之后才说，“杨师傅有心了。” “独门绝技，可不能让人随便看了去。”小婷说，“我倒是知道你不在意，不过师傅是主家，就必须在意这些细节。” 夏鱼听完，心里感动。 抬头看了看杨师傅，他厨师帽和透明口罩都戴得整齐，没有说话，半低着头在打理手中的一堆活虾。 这个中年人…… 虽然大家是忘年之交，平日里水微信聊天时，隔着屏幕仿佛是个同龄人，但真做起事情的时候，这长者之风就出来了。 发燕窝也是个技术活。 李春媛一大早就把白金准备好的血燕窝给杨维涛带来。 此时，那殷红的燕窝正安静地躺在一碗清水里发着，已经变得像是一枚红玉一样剔透了。 小婷则打理着手里的新鲜素菜。 夏鱼站在灶台前，毫不意外地展现出他满级厨艺零级阅历反差极强的一面。 “小婷，你说这刀鱼直接清蒸是不是简单了点？” “什么？”牟娉婷一脸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瞧着这咸鱼哥，“你别告诉我你还没有想好刀鱼怎么做？我的妈呀，我和师傅知道你是技术流，就没问你，大哥，我的哥，你不会是要临阵换菜吧？” 杨维涛也停手了，他也看着夏鱼，倒是没有小婷这么激烈，他思索了一下才说，“直接清蒸其实也是白总自己提的要求，不过确实，长江三鲜，三个都是清蒸，是太重复了一点。” 他又想了一会儿，“你该不会是想给她做一个玉碎三消吧？” “我看还是别了。”小婷说，“玉碎三消噱头太大，做好了不说，做不好万一翻车了就完蛋了。现在可是秋天，这刀鱼大是大，翻不翻车跟技术一点关系都没有，和鱼的关系倒是挺大的。” “你们在说什么？玉碎三消是什么东西？” 小婷说，“呵，你还真不知道玉碎三消啊……那我放心了。” 说罢，她给夏鱼解释了一下这奢华的刀鱼吃法—— 清明的刀鱼取来，不剖鱼腹，用筷子从鱼嘴伸进鱼腹，把内脏带出。 然后用铁丝穿过刀鱼的鱼翅，固定在锅盖上，锅里蒸饭，用固定了刀鱼的锅盖盖上。 等到饭蒸好，开盖的那一瞬间，刀鱼的鱼骨就会被带出，而饭里面就只剩下刀鱼肉。 清明时节的刀鱼肉质细嫩，这样的鲜鱼肉和在饭里，小刺极软，根本不怕鱼刺卡喉。 而在蒸的过程之中，刀鱼的鲜味就会融入到米饭里。 也只有清明前的刀鱼，肉质才足够细嫩，在开盖的那一瞬间才能完成整鱼脱骨。 而刀鱼和鲥鱼一样，鱼鳞是精华。 在蒸的过程中，鱼鳞融化，这是第一消； 筷子取内脏，这是第二消； 整鱼脱骨则是第三消； 待得小婷这么跟他解释完，夏鱼已经张大了嘴，“这个吃法，过于离谱了。” “对啊。”小婷说，“吓我一跳，还好你不会做。” “其实……”夏鱼说，“我想做个狮子头。” “你是不是也不会？” 夏鱼尬笑，“不瞒您说，想做，真不会。” 小婷被他整无语了，“我可真是服了你的大气了……” 第100章 希望一切顺利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这时，杨维涛在旁边补了一句，“小婷说的服气也不是反话，呵呵。” 小婷昂着头说，“对对对，真不是反话，咸鱼哥。我们师徒两个是了解你的……你不出手则已，你要是出手，那就是张无忌学太极拳，一看就会……容我拍你一个彩虹屁，你做菜已经不拘泥于外物了，只要告诉你一样菜的法门，你就能把它搞出来。” “我怎么觉得我的脸有点发烫……”夏鱼说，“小婷，你这是揶揄，一定是揶揄！” “我对天发誓，不对，我对天发五！没有揶揄你。”小婷哈哈笑了下，又扭头对师傅说，“师傅你说，我说的难道有错？” “没错……”杨维涛说，“我觉得夏师傅的考虑也有道理。” 刚刚小婷和夏鱼说话的时候，杨维涛一边处理虾一边就在想—— 小夏所考虑的应该比小婷要深一些。毕竟刀鱼是他准备的食材，虽然一般个头大的刀鱼也会比较嫩，但毕竟现在是秋天。 如果直接清蒸，这种时令河鲜，谁也说不好。 他正这样思索着时，夏鱼的话又印证了他的想法。 夏鱼说，“小婷，杨师傅，我在想，现在是秋天，直接清蒸，如果这刀鱼不够鲜，或者鱼刺硬了，翻车了，咱们这一桌子菜就白瞎了。白老板虽然不会说什么，但我忽然想到这一点，总不能闭着眼睛硬来吧。” 杨维涛欣慰。 果然小夏师傅临阵换菜也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业余。 经验少是一回事，发现了问题及时积极想补救，这就很好。 于是他说，“小婷，看见没？学着点。” 牟娉婷这下才恍然大悟，冲着夏鱼竖了个大拇指，“厉害了我的哥，我都没想到这一点。做狮子头可以吧小鱼刺剁碎，万一鱼刺不达标，做狮子头就不会有这个问题。而且鱼肉沫做狮子头要成型还需要调制一下，这样更不容易翻车。” “咱俩合作吧？”夏鱼说，“我给你准备鱼肉沫，你来蒸刀鱼狮子头。清蒸刀鱼狮子头，还是清蒸的。” “厉害！”小婷说。 杨维涛则赞许地点头，“我看就这样吧。” “好！” 三人商定，各自忙起来，则不再说话了。 那边空着几个灶，有人好奇他们这边，想看，却被许四平敲打了一番—— “别坏了规矩。杨哥平时做菜，你们随便看，小婷那个刀工，你们看了也没用。夏师傅是杨哥的朋友，杨哥不让你们看，你们也别好奇。” “做什么菜呀？这么保密，怕我们复刻？” 许四平说，“清蒸鲥鱼。” “这个简单呀，纯粹吃材料的一个菜。” “简单？啊对，呵呵，”许四平看着那个有点自大的小厨师，“确实简单，用咱们饭店自制的鱼豉油，烧热了淋上去就是，谁都会做，但你能去咱们饭店的食品厂做研发主管吗？” “这……” “杨哥说，那个小夏师傅做的清蒸鲥鱼和其他人做的清蒸鲥鱼有明显的区别。” “明显区别？” “据说可能接近真正的长江鲥鱼的鲜味，”许四平说，“虽然谁都没吃过长江鲥鱼，但人家能有别于其他人的味道，那就是人家的厉害之处。” 又说，“要说厨艺，不过就刀工、调味和火候。但谁又敢说把这三点集中在一起还能游刃有余的？就说蒸鱼吧，淋油谁不会？烧制鱼豉油就不是人人都会的了，再有一点，你们做什么菜都是一个模子，而看人下菜，那才是真的本事……” 几人不说话了。 “要多做、多练、多想。” …… 八宝素菜是粤菜系里非常有名的一道菜。 莲子、香菇、冬笋、发菜、大白菜、栗子、干草菇、腐竹八样素菜为八宝。 也是用厨师自己的上汤煨制，这样，八种素菜就有了肉味，却还带着素菜的清脆和嫩滑。 肉做出肉香不难，难的是在粗浅的素菜身上下大功夫，精心烹制出神妙的口感来…… 而百鸟朝凤，是好看又好吃的工艺菜中的代表。 一道漂亮的工艺菜是每个高级厨师的必修课。 所谓工艺菜，就是摆盘和雕花需要能上得台面的菜式。 相对于清汤燕菜和爆炒凤舌，这百鸟朝凤却是相当的接地气，毕竟这个菜的材料是很简单的—— 嫩母鸡、鸽子肉、鸽子蛋、鲜虾、青红椒、雕花用的萝卜、蟹黄、芝麻以及一些清淡的炖菜香料，仅此而已。 并不是什么稀有极品的食材，却很能考验厨师的功力。 嫩母鸡整鸡先清洗干净，照例是要用料酒和葱姜焯一下水，这是常规的去除荤腥的手法。 然后锅中烧水，把鸡先固定好，放到开水里煮一下，这一步的水不能多，在煮的过程中不断往鸡身上淋开水，煮至半熟，鸡肉收紧，这样才能固定住鸡的造型。 这时才在砂锅里垫一层荷叶，把半熟的鸡放到砂锅中。 用猪油炒香蟹黄，再加到砂锅中，加入炖菜香料，才开始小火慢炖。 这是百鸟朝凤的凤。 而百鸟则是用鲜虾、鸽子肉和鸽子蛋做的。 活虾去壳挑虾线，虾背剌一刀，这样就把虾仁展开，鸽子肉泥包裹在虾仁外面，做成鸟身的形状； 煮熟的鸽子蛋切成两半做鸟头； 芝麻粒做鸟眼； 红椒薄片再做成翅膀。 杨维涛把这些小鸟全都放在平底瓷勺子中，以免吃的时候被筷子破坏形状； 每一只小鸟在制作的过程中都要单独调味，最后得保证百鸟全都是一个味，若是手上的功夫不过关，百鸟的味道就会显得突兀。 准备好了之后，再放入蒸锅中大火蒸熟。 最后用长盘，炖熟的嫩母鸡在中间，百鸟在一侧，另一侧，则是用生萝卜雕刻出来的一只展翅的凤凰…… 样式华丽，口味却是清淡醇香的。 最大的盘子，最华丽的造型，却是这一桌上成本最低的一道菜。 三个人第一次合作，杨维涛也没忘指挥两个年轻人。 一道菜也许不难，但三个灶要保证七样菜同时上桌，上桌时还得是恰到好处的火候，这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好在，除了临时决定做刀鱼狮子头这个小插曲以外，中间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十二点一刻，小婷那儿的八宝素菜准时出锅，七样菜就齐了。 杨维涛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按下了出餐铃。 他说了两个字，“好了。” 这一桌七个菜，小二十万块钱呢，算上他们三个人的人工，奔着三十万去了。 直到做出来了，七样珍馐摆在夏鱼的面前，他的心里也是一阵如释重负之感。 进而喃喃了一声，“这就好了？” 小婷也喃喃地回答她，“好了。” 很快，大堂经理刘武精心选的服务员过来了，李春媛则在旁边跟着。 五六个人伺候着这七样菜，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放到了送餐车上。 临走时，李春媛回头跟三个人比了一个‘OK’。 三人点了点头。 餐车走后，他们这才互相发现，额头上居然渗出来一点细密的汗。 如释重负。 “走吧走吧，”杨维涛说，“去餐厅喝茶。” “好。” 三人离开了厨房，心里各自都在想象包厢里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他们三个都尽力了，只希望白老板一切顺利。 第101章 天后的人生大恨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李春媛如临大敌，一路护送着送餐车来到包厢门口。 几人停住，服务员用耳麦确认了一下，然后说道，“李女士，他们已经在里面了，刚进去一分钟。” “好的，稍等。” 这顿饭一共四个人，白金、季帆云、季帆云的经纪人以及意雅的CMO首席市场官。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接待流程光是预案就写了好几页。 虽说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但若是没有计划，那就根本应对不了变化。 李春媛马上也跟里面作陪的CMO联系了一下，得到答复后，她立刻就对服务员说，“上菜吧。” “好的。” 专人负责开包厢门，一人推车，李春媛和其他人则跟在送餐车后面一起进去。 七个主菜是天后的团队定的，除此以外，还有五样是酒店菜单上有的常规菜式。 凑足十二道菜，一共四个人吃。 服务员依次把菜放到桌上，每放一道，就报一次菜名。 上菜的顺序也是预先安排过的，由简至繁，百鸟朝凤、清汤燕菜和清蒸鲥鱼被放在了最后的压轴。 “菜齐了，请慢用。” 服务员训练有素，一桌子菜的摆放格局也很有讲究，小菜在外，大菜在里，颇有众星拱月的意思。 他们上完菜就立刻退出去了。 桌子上。 百鸟朝凤居中。 杨师傅雕花的水平很高，巨大的雕花凤凰栩栩如生，凤头正对着季帆云。 凤凰的旁边，则依次是不起眼的清蒸鲥鱼、刀鱼狮子头和清蒸河豚； 而那一道清汤血燕菜，则放在了天后的最近处。 这一次的接待行程安排得很是严密，没让天后和她的经纪人多等哪怕一分钟。 而菜上桌时也正是火候上佳，热气氤氲，色香味状态正佳。 菜单是季帆云的经纪人给白金的，她本人并没有特别提过，毕竟华国歌坛大姐大，同时也是时尚圈一姐，若是跟一个中游服装企业的负责人开口点菜，那就显得掉价了。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是她的经纪团队在负责对外接洽。 在这顿饭的成本之外，白金单独公关她的经纪团队，又是另外的一番功夫和成本，砸下去的钱也不亚于桌上这顿饭。 出钱也好、喝酒也罢，只要能让天后点头签下代言，前面的这些付出便都是值得的。 季帆云扫视了一遍一桌子菜，一眼便知这其中花下去的心思与机巧，又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经纪人。 这才朝着白金微笑道，“小白总这是有心了。” 白金心喜，觉得有戏。 于是回应道，“云姐难得从燕京下江海市来演出，如有招呼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她把燕京称为‘上’，把季帆云此番到江海市来称为‘下’，有求于人家，所以她把自己的姿态也放得低。 丝毫也不掩饰自己想要高攀的态度。 不管怎么样，都坐到了一个桌子上吃饭，也可以算是成功了一半。 “你这话说得，实在也是有点谦虚。”季帆云笑了笑，“先吃饭吧，这可是一桌好菜呢。” “对对对，”白金笑道，“饭是一定要趁热吃的。” 季帆云点了点头，“是。” 白金身边的首席市场官马上就接起了话茬，“云姐，这个燕菜您一定先尝一尝。头道大菜您不先尝了，我们可是不能动筷子的。” 季帆云莞尔，“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过去的世家吃饭，一桌子的山珍海味无论多香，都是不会先动筷吃的。 硬菜会在嘴里留味，一旦嘴里沾了其他的味道，就品不了燕菜的神妙之处。 所以清汤燕菜是头菜，先品了燕窝羹，然后再说其他的。 季帆云懂这个，自然也不会装着客气。 她没动手，经纪人站起身帮她盛了一碗。 白金身边的市场官想解释一下这血燕的由来，却被白金不动声色阻止了。 季帆云这样的人，跟她解释多了就是冒犯，什么都不说就是最好的，她既然肯来吃这顿饭，那就不必多言，成与不成，事后问她的经纪人就行了。 “给，云姐。”经纪人把一碗晶莹红润的燕窝羹递给她。 她轻轻接过，用洁白的瓷勺子稍稍挑了两下，然后就舀起来，吮了一小口。 房间安静，她吃下这一口燕菜时，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动作柔和又平稳，优雅，实在是优雅。 片刻，她说，“汤是上品，不输京圈的那几个大厨，又带着点这边的独特气质，在这血燕窝里做出若有似无得淡香来，很有意思。这北湖饭店，还真是有点意思。” 一勺燕窝下去，就算开了胃，也算是这一餐饭正式开始了。 众人这才开始动筷，但都吃得很细。 很快，季帆云把那七样菜中的六样都品评了一遍。 目光最后才落到那一份清蒸鲥鱼身上。 “难得小白总特意准备了一条鲥鱼，”季帆云说，“这么些年，我每到一个地方，就会想尝试那里的饭店酒店做出来的鲥鱼。可惜都不如意。” 白金说，“我听说，现在的鲥鱼是有说道的。” “对，”季帆云点点头，“小白总还是厉害的，这个季节，刀鱼狮子头能做得这么鲜，确实有一点出乎我的意料。” 此话一出，白金心里就小小兴奋了一下，看来这三个大厨本事真有够大。 “只是这鲥鱼，”季帆云面露怀疑的神采，“小白总这么会点菜，那你应该知道，这是美国西鲱，而真正的鲥鱼已经灭绝了吧？” “是。” 季帆云说，“这就是鲥鱼的说道。长大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尝到过小时候的那个味道了，真是人生大恨。” 她微笑着轻轻叹息了一声，“我口味清淡，一是因为要唱歌，还有一个，则是因为小时候那段记忆太深刻。有时候，一个人的口味，或许就因为小时候吃过的某样好东西，就在一瞬间形成，从此伴随终身。” 白金附和她说，“确实，许多人心里的好吃，潜台词便是小时候的味道。” “现在是秋天，秋天是不会有好鲥鱼的。即使美国西鲱这样的替代品，也要在清明时节吃才行，”接着她口风一转，又说道，“本来不想再动筷，但小白总这么有心，不吃的话，难免显得太孤傲……” 她指着那雕花凤凰说，“孤傲得跟这凤凰一样。” “哪里哪里，”白金说，“云姐，凤翔千仞，非梧不栖嘛。因为是凤凰，所以才能非梧不栖，并不是孤傲。” “呵呵，会讲话。”季帆云笑着，把筷子伸向了那盘鲥鱼。 白金觉得，自己的眼神里一定有掩饰不住的期待与庆幸。 期待这盘菜让她此番江海之行变得独一无二起来，让她收回刚才的论断； 同时又庆幸，庆幸自己准备了一份血燕，花了大价钱的燕窝才是引子，让她肯降尊纡贵来吃一口这南方的鲥鱼…… 季帆云虽然是真正出生在罗马的人，但她其实也是那样世故。 第102章 时光中的味道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季帆云只小小的夹了一小块。 鱼肉又嫩又软，如若不是还散发着些热气，那样子彷佛就是一个白雪块。 而细小的鱼刺从肉里冒出来，看上去和寻常鲥鱼并没有什么区别。 季帆云缓缓把鱼肉放入口中，细细咀嚼了两下。 顿时，一股奇异的鲜香就从鱼肉里散发出来。 在座四人中，虽然白金提前试过这道看上去有些朴实无华的菜，但其实她心里也是有几分忐忑的。 季帆云皱了皱眉头。 白金谨慎地问，“云姐，怎么样？” 季帆云没有说话，反而马上又夹了一块，这一次夹出来的，比第一块要大上很多。 不必多言，因为这就算是回答了。 她再次细细咀嚼，白金赶忙递了一张纸巾给她。 天后点了点头，从白金的手里接过纸巾，然后用纸巾半掩着嘴，一点点把细密的小刺取了出来。 果真是个讲究的人，取鱼刺的动作都是这么阳春白雪。 第二块很快被她吞了下去，天后皱着的眉心这才开始慢慢地舒展开。 然后紧接着又是第三块。 包厢里忽然之间变得很安静，季帆云自己却是已经进入了一种旁若无人的状态之中。 这鲥鱼的味道，让她心情变得十分复杂。 三十岁了，对于自己念念不忘的那个味道，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执着地去追寻了。 哪怕她已经站在星光璀璨的山巅，但是已经不再存在的东西也并不会因为她的念念不忘而重新降世。 时间会冲淡一切的执念。 所以最开始看到面前的这一份清蒸鲥鱼时，她的内心是毫无波澜甚至有点不屑的。 反而对旁边的那一盘颇具匠心的刀鱼狮子头高看了一眼。 只是小白总做事周到而细致，把一份名贵的燕窝羹当作头道大菜摆在了她的面前。 她一眼就看出来，那燕窝绝非凡品，因此对于这桌饭，她心里又有了一层盛情难却的意思。 动筷子之前，季帆云心里就想，这小白总不过二十六岁的年纪，居然这么深谙他人的心思。 先是不动声色私下里打听到自己关于鲥鱼的那段往事，然后把名贵的大菜放到鲥鱼的前面来。 不知不觉之间，季帆云发现自己就这样被白金拿捏了，这鲥鱼不吃是万万不行的了。 当然，若是不讲武德，她可以在白金面前耍大牌，反正这屋里只有四个人。 只不过，以她的出身，耍大牌这种事情实在不体面。 毕竟，人家小白总也是一片好心。 草率了，季帆云吃完第五块鱼肉之后，心里想，我只当是白金安排了一道寻常的鲥鱼来尽地主之谊，万万没有想到，这淡然的清香与鲜美之间，竟然隐藏着七八分二十多年前那陈旧记忆里的味道。 “云姐，”身边的经纪人说道，“之前白总就说过，这一道鲥鱼和别处的都不一样，我们共事这么些年，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你对于一条鲥鱼吃得这么认真而专注。” “是吗？”季帆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是了，”经纪人微笑着转向白金，“白总你说是吗？” 白金说，“已经过去五分钟了，我们看云姐品尝这这条鱼那么认真，也就都没有叨扰你。” “哦。”季帆云有点恍然地点了点头，“谢谢你。” 白金微笑着客气道，“应该的。” 眼见时机成熟，季帆云的经纪人抓住机会就切入了正题，“不得不说，白总做事的风格和很多企业老板都不大一样。”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以前云姐去很多地方出席活动，对方只会粗浅地摆上一条鲥鱼来。根本不会在意这个菜在云姐心中的位置，时间长了，失望的次数太多，云姐自然也就懒得再对这样千篇一律的菜动心思了。不得不说，白总这一次是请了高人呢。” 白金问，“您需要见见他吗？” 经纪人摆摆手，“这倒不必。” 季帆云说，“寻味的路很长，二十多年后，能再见到一次，就很好。” 于是白金放弃，“好吧。” 经纪人看了看天后，共事多年，早已深谙她的秉性，又适时当起了她的嘴替，“白总帮云姐解了‘求不得’之苦，那‘爱别离’自然也就消解了……” 季帆云微微点了点头。 白金听着，看着，心中一块巨石就这样落了地。不管代言这件事情成与不成，至少和天后的这条关系肯定是高攀上了。 白金说，“待客之道，我觉得不管怎么样都要诚心才行，很感谢云姐的认可。” “小白总，不用这么客气了，”季帆云说，“江南公主这个牌子蹿升的速度这么快，今天吃了这顿饭，我想，意雅能有白总这样的老板，实在也是一大幸事。” “过奖了，过奖了。” 经纪人说，“上次江南公主在巴黎时装周上大放异彩，外人不知道，我们圈里人可是都知道的。” 她说的是上次白金跟那个加布里先生合作的事情。 法国人高傲，做生意更精，加布里纯粹只出了一个名头，生产设计和销售都是意雅出大力，意雅和他们搞了一个新的设计师品牌，这才荣登巴黎时装周。 当时在业内引起了一些小小的轰动，只是牌子背后的事情，普通的消费者并不知情。 对白金而言，名和利不能双收，那就让名给法国人，意雅收利，更重要的意义则是拿到这样一条国际渠道。 白金简单谦虚了一下，身边的首席市场官则把个中的细节和公司的发展战略简明扼要地描述了一遍。 并没有主动提代言的事情。 末了，经纪人说，“我知道白总希望云姐能和江南公主签下这份商务合同。但江南公主是快销轻时尚品牌，这样对云姐后续的其他商务，以及和几个国际大牌的合作都不利。” 空气凝固了一会儿，白金和首席市场官对视了一眼，然后市场官开口说道，“快销的市场是江南公主的基本盘，我们不能把品牌的定位动了。至于意雅的其他几个牌子，我看就更不够资格和云姐合作了。” 白金抿嘴一笑，“这个我们是知道的，所以一直在寻求有没有什么折中的办法。咱们也不用就在这里谈，午饭的时间很短，云姐刚来江海市，也很累。” “对，”市场官说，“不急着在此时决定。” 然后他递了一份新的合作企划给季帆云的经纪人，并说道，“回头再看吧。” 久未说话的季帆云这时候放下了手里的汤碗，微笑道，“我觉得我们可以有合作的机会。” 白金两人顿时面面相觑，这…… 天后居然首肯了？ “如果江南公主可以有定制产品线，或者高端产品的话，我想是可以的。” 季帆云说到这儿，又笑了笑，“时尚圈讲究的都是门当户对，呵呵。” 她的笑声竟然有几分看透了红尘的意味，跟着又叹了一声说道，“说白了就是势利眼。不过我已经三十岁了，是时候尝试一些不同的路线了。” “这样吧，”她又说道，“演唱会的妆造，我对第六套服装不是很满意，所以没有跟他们完全定下来。现在……” 她低头看了眼她的手表，“还有一百二十六个小时，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看看你们意雅的设计团队的实力。” “好！”白金斩钉截铁道，“我们只要一百小时，给您交三套定制！” 季帆云莞尔，“拭目以待。” “那就以茶代酒吧，”季帆云举起了手边的茶杯，“预祝白总事业蒸蒸日上。” “预祝云姐巡演圆满成功。” 第103章 卷王白金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夏鱼、牟聘婷和杨维涛三个人坐在大厅里喝着茶。 李春媛送完餐出来，马上就来到他们三个人的桌边。 “三位师傅辛苦了。”她说着就拣了个位置坐下来。 “不辛苦啊，媛姐，”夏鱼笑道，“有钱挣呢。” “确实。”李春媛说，“我们白总对于能处理事情的人，向来出手都是大方的。” 很快，服务员小辛就过来了，简单问候了一下他们，就把菜单递给了李春媛。 夏鱼没由头地说了一句，“还管饭啊？” 小婷正在喝茶，咸鱼哥这低情商的话让她差点把嘴里的茶水都喷了出来，“你这……” “啊，也对也对，”李春媛把菜单合上，递给了夏鱼，“夏师傅你来点餐吧。” 然后又说，“夏师傅说得也没错，毕竟我们白总开了大价码。不过她也说了，三位师傅都是能人，光出钱不行，也要好好招待。” 明明是夏鱼情商低，这媛姐却还给他打圆场。 杨维涛和小婷都笑着看向夏鱼，一直到把他看尴尬了才肯罢休。 饭桌上立刻充满了欢快而愉悦的气氛。 一时间几个人都不再去想包厢里那一桌好菜的命运了。 杨维涛说，“你们白总的格局确实挺大的，这么大一个老板，对我们几个厨子还这么尊重。” “别这么说，”李春媛说，“她最不喜欢这类话了。什么厨子、什么老总、什么高低贵贱……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些，你们和她接触少，不了解她。” 这时，夏鱼点好了菜，合上菜单并给了杨维涛，“杨师傅看着还点一些什么？” 杨维涛摆摆手没有接，“你点了就行。” 小婷没拿菜单，却也开口点了个菜，“我要一份三味青。” 李春媛疑惑，“这是什么菜？” “这不是每天都有的，许四平师傅上班的时候才供应的，”杨维涛说，“这是他贡献给饭店的一道空心菜的做法，有点青椒酿肉的意思，在空心菜的菜心里塞了红辣椒和茭白，所以叫三味青。” “哈哈，请媛姐试试四平叔的创新菜式，咱们四平叔平时稳如老狗，整出这么一道有匠心的菜实在也是不容易。” “噢，”李春媛面露期待，“那我一会儿可要试试了。” 小辛记好了菜就先离开了。 这四人的话题，则又落到白金身上。 夏鱼说，“我看到白金姐好几次，总是觉得她有疲惫，而且那么年轻，都有白头发了。” 李春媛耸耸肩，“你要是二十六岁管着这么大一个企业，你也疲惫。” 又说，“不是她有钱就过得潇洒了的，就像咱们普通人要愁车子愁房子，愁衣食住行。她是不愁这些，她要愁渠道商搞事，要愁公司的大业务，要愁银行的经营贷款，要愁现金流，还要愁公司的人心凝聚力，我们公司之前，一年光发工资就是七八千万，最近又涨薪了，这下一年光发的工资就是一亿多……” 这一番话题一落到白金身上，李春媛就有一些激动。 一番话语速也说得快，机枪一样。 “不好意思，”李春媛喝了口茶，“我激动了一点。” 然后她看着夏鱼又说道，“小夏师傅你和她是邻居，你看她每天是不是早出晚归的。” 夏鱼想了想，点了点头，然后说，“我以前公司没有这么大的规模，但是看着我们的老板过得挺逍遥的。涨薪？不存在的，不压榨我们都要烧高香了。” “白总24岁多点就回国接手了爷爷留下的摊子，那时候的意雅可能就跟你之前的公司差不多。这是服装行业啊，”李春媛说，“要混是能混下去的，反正公司若是不行了，苦的是员工，不是她……” 话头就这么打开，等待上菜的时间，李春媛就讲起了白金在公司里的种种事情。 从整顿设计团队，成立快销品牌江南公主开始，讲到第一次涨薪，自己亲自带队去重整上下游渠道，利用她爷爷白建云留下的关系和人脉控制住公司，稳住市场基本盘，第一年年终给业务员先发了大笔的奖金…… “她就是一卷王，知道吗，”李春媛说得很动感情，“别的老板都画个饼让员工卷，她是自己去卷别的老板。咱家江南公主这么快的时间就能窜起来，一半的功劳都是靠她卷出来的。” “可她又不像守财奴，”夏鱼说，“请人做事出手这么阔绰。图什么呢？听媛姐你这么说，她白天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天天晚上这么晚才回家，那生活可以用清苦来形容了。挣钱图什么？” “她说她就喜欢赚钱，”李春媛笑了一下，“就当她是喜欢赚钱那感觉吧。” 夏鱼说，“但这么卷，纯纯是消耗身体。” “所以呢，”李春媛耸耸肩，“恭喜你夏师傅，你发现了盲点，她这么说，我们做员工的，就这么听。凑在一个公司过日子，遇到个好老板不容易。我想她是装着公司的，毕竟公司曾经是她爷爷的。” 她又说，“涨薪也好，对员工好也罢，最后落到公司的业绩上，业绩是年年都在往上冲。也许这是一出哈姆雷特式的故事也说不一定呢？论结果吧，不要去论她的心思。结果就是公司好，大家好。如果没有她其他的手段，光是个涨薪，那她就不算是个好老板，而是纯纯的做慈善。” “李女士，看来你今天是挺高兴的，哈哈。”杨维涛笑道，“话说得真情，但是又很现实。” “人要吃饭的哥。”李春媛笑了笑，“我三十岁了，能不现实吗？” 杨师傅又问了个犀利的问题，“如果白总涨薪了，公司业绩没好，现金流断了，公司倒了，你会怎么样？” “我？”李春媛愣了不到一秒钟就回答了这个问题，“我会念着她的好的，毕竟，我只有这点能力。” 杨维涛说，“李女士也是蛮真诚的人。” “杨师傅，”李春媛瞧着他，揶揄道，“你说话真是意思多。” “哈哈哈，”杨维涛说，“闲聊，闲聊。” 一旁的小婷拍了拍夏鱼，悄悄说到，“你看，咱师傅真是满肚子坏水。” 夏鱼悄声回答，“早发现了，一个满肚子坏水的好人。” 第104章 厨师的事情怎么能叫偷？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虽然小婷和夏鱼交头接耳极其小声，但交头接耳的动作实在也是过于明显。 李春媛这会儿不说话了，拿出手机来看自己的工作安排。 而杨维涛却向两个小孩发难了。 “你们两个小东西悄悄咪咪地在说什么？” 李春媛没抬头，听着杨师傅这么发难问徒弟，自己坐在一边看着手机嗤笑。 “啊！”小婷摆手如挥剑，“我们什么都没说。” 夏鱼却是不客气，“我们说，老杨高见。” 杨维涛咧嘴笑起来，手指在夏鱼眼前晃了几下，“你小子……” “好了好了，”夏鱼找台阶自己下，“我下次不说了。” 然后就扭头找上小婷，跟她探讨起了刀鱼狮子头的烹饪法门。 小婷赶忙就上了夏鱼的‘车’，两人立刻就开始谈论起烹饪技术来。 “刀鱼狮子头还是要刀工的。” “主要是鱼太小，生鱼脱骨要用小刀。” “夏大哥你剁肉还是可以的，以前我都是用双刀剁，当然和猪肉的处理一样，还是要用刀背锤的，这是古法，我们应该用破壁机来处理，要好很多。” “和其他鱼肉狮子头的最大区别就是，鱼鳞要先刮下来，最后放在狮子头表面，蒸好之后鱼鳞融化，鲜味入肉。” “看会了，下次整条鮰鱼来试试。” “鮰鱼那就是完全不一样的味道风格了，鱼大脂肪厚，虽然做法大同小异。” …… 这三个师傅还挺好玩的，李春媛忍不住想笑，最后只能掩着嘴欲盖弥彰地偷偷笑了笑才算完事。 然后她不声不响地在微信上给杨维涛发了条消息过去，“感谢你啊杨师傅，今天我可能是压力大了，又有点兴奋，话多了。” 她的意思，自然是指刚才自己说话滔滔不绝的样子，有违一个总裁助理的本分。 他们几个人可是在大堂用餐，话说多了，三个厨师听了是没事，万一被其他桌的人别有用心听去了，反而不好。 发完消息，李春媛就抬起头来。 杨维涛微笑着冲她点了点头，然后说，“不知道包厢里面现在怎么样了。” 李春媛说，“一会儿我们吃完，他们那边也会出结果。” 这时，菜来了。 江心北湖饭店上菜很是讲究，只要点菜的时候服务员没有特意提醒某某菜要多等一会儿，那必然是一辆送餐车推过来，一次上齐。 除了后厨随时都有高级厨师镇场子以外，服务、管理、用餐环境都是第一流的，而不是什么名不副实的花架子。 “这是三味青。” 服务员把最后一碟素菜放下，留下一声‘请慢用’就推着车走了。 “这……”李春媛一看那一盘空心菜，满眼的惊异，“哎呀，我看我是真不会吃，居然空心菜还有这种做法。” 在洁白无比的骨瓷方盘中，空心菜表面的薄薄清油在灯下和那骨瓷的洁白交相辉映。 一桌子的肉和菜，其中有两样历史颇为悠久的著名大菜，但三味青一上桌，那几样名菜的风头就被那简单的青绿色抢了去。 炒熟的空心菜怎么可以还这么青翠欲滴？ 李春媛马上就想起来白金以前闲聊时说过的话，“颜色是有感情的，所以做菜也和画画一样要讲究配色，清脆明亮的青色在桌子上和白瓷盘就最配，哪怕看一眼，就会心情愉悦，胃口大开。这种菜往往清脆而寡淡，盐若是放多了，鲜味重了那就是败笔。肉有肉味，草有草味，不是流程复杂的才叫美食，就好像画画也不追求照片一样的效果是一样的……” 因为刚刚杨维涛揶揄的提醒，这次她忍住了没有提她家白总。 只是说，“这颜色真是惊艳，一看就很有食欲。” 盘子里，空心菜的长度全是一样的，叶子没有，只有菜杆，像原木堆一样摆成了一个三角形菜堆，整整齐齐。 而菜杆的空腔里，则塞上了红白相间的两种辅料——红辣椒丝和茭白丝。 杨维涛先动了筷子，夹了几根放到李春媛碗里，“李女士，你先试试，这就是最简单的食材做出来的美食。”又对小婷说，“小婷今天有心，点名表扬。四平今天上班，我都没想到要点一个他的拿手菜。” “好的，谢谢。”李春媛赶紧拿上的筷子，夹起一根放进嘴里。 咬下去的同时，嘴里就是一声脆响。 辣椒的辣味混着空心菜的清香和茭白的淡甜一起释放了出来，瞬间牙齿也不受控制了，不住地嚼着，一直到嚼不出味道来了，才肯吞下去。 李春媛这才兴奋道，“绝了！真是三味，而且很脆。关键里面外面都熟了，盐味也淡。这怎么炒的？” “这么神奇？”夏鱼跟着也夹了一块放到自己嘴里。 “哈哈，夏大哥，”小婷表情灿烂，“这个菜应该难不住你吧？反推很容易，但是没点技术是做不出来的。” “夏师傅这么厉害？”听小婷这么说，李春媛马上就看向夏鱼，“你说说，这是怎么做的？” “呃……”夏鱼没空，“等我再吃两根。” 然后他又夹了两根。 另外三人等着他发表高见…… 然后又夹了两根…… 之后还夹了两根…… 杨维涛看出来了，“小夏！你这是在偷吃！” “什么偷吃！”夏鱼摆摆手，嘴里还在不住地嚼着，“这叫品尝！品尝！懂不懂，厨师品尝的事情，怎么能叫偷吃！” “妈的，”小婷笑得龇牙咧嘴肚子疼，一巴掌拍到自己额头上，“难绷……夏大哥，你吃货纯度是不是拉满了？控制一下，控制一下哎。” 李春媛也乐了，但她总还是要保持着一点端庄，只能单手捂着嘴，身体微微颤抖，她也难绷。 片刻，夏鱼这才满足地放下筷子，盘里的菜，则已经下去了一大半。 小婷无奈道，“说你偷吃，你还不认账……” 夏鱼的回答简直不要脸，“毕竟我是百分百吃货，纯的。” “再点一份吧，”李春媛按了一下呼叫，“今天是借公司的公款来吃好吃的，不能浪费了。” “嗨呀，你不怕我万一碰到白金姐，不小心说漏嘴？” “小夏师傅，”李春媛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年轻真是挺好的。” 杨维涛掩鼻而笑，决定给夏鱼当这一回人生导师，“夏师傅，你看白金这么大格局一个老板，会在意下属做事的时候多吃了一份88块钱的炒菜吗？” “对啊，”李春媛说，“办不成事情才是原罪……吃点算什么，白总巴不得业务员多花点业务费出去，懂吧？是骡子是马，看花业务费的转化率。要是钱花了能把事儿办了，自己拿点，无所谓的。” 夏鱼被教育了一顿，脸微红，“懂了。” 第105章 你不要不识抬举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等两个大的揶揄完咸鱼哥，小婷才说，“咸鱼哥，你尝也尝了，现在可以说说菜了吧？” “嗯嗯嗯，”夏鱼点头如捣蒜，“我真要吃那么多才能反推出来呢。” 三人满脸的不信，嘴上却是异口同声，“信你……” 夏鱼抹抹嘴边的油，开口说道，“我猜，炒的时候要从一个方向下铲子。” “对，不过，铲子要轻，掂锅为主，铲子为辅。” 夏鱼又说，“红椒是辣度高的，只要一点，茭白多一些，且切丝要细，要先过一遍热油。” “聪明，空心菜易熟，茭白和红椒虽然切得细，但因为要塞实，所以如果不先过油，就会外面熟了而里面不熟。” 夏鱼最后说到调味，“那红椒和茭白肯定也是先用盐花调过味的。应该只用了盐，炒的时候是大概三分之一的猪油，另外三分之二是菜籽油。” “完全正确。这道菜，也算是新派改良菜里的佳品，只是四平人比较老实，不爱包装，所以从来没有拿出去参赛过。” 小婷也说，“四平叔做菜也有他自己的理解，他不爱用高级食材，只是他自己改良菜的菜品太少了，不然高低能整个私房菜馆。” “四平不会离开饭店的，”杨维涛说，“重感情，总厨在一天，他就一天不会走。有些人就这样，感情两个字就能让他安安生生在一个地方呆着，江湖说法就是讲义气，够兄弟。” 杨师傅话音刚落，夏鱼的眼前就弹出了蓝色面板。 【新菜式收录——三味青】 他把面板关了，没动声色。 这边杨维涛说完许四平的菜，又跟李春媛评价起了夏鱼，“李女士，你看夏师傅虽然年轻而清澈，但是厨艺造诣很高的。” 李春媛竖了个大拇指，“确实厉害。” 出于好心，她又跟夏鱼补了一句，“如果能在大饭店里历练一下，一定能成为一方名厨的。” 夏鱼摆摆手，“哎呀，那是小婷的理想，不是我的。我的梦想就是安安静静地摆摊，做好吃的，卖好吃的，就好了。” 李春媛问，“就没了？” “没了。” “不想开个饭店什么的？” 夏鱼摇摇头，“暂时不想，开饭店啊，又要租房子，又要装修，又要请人，还要会管理……想想就已经头大了。” “不错。”李春媛说，“我感觉小夏师傅应该是个踏实的人。” “爸妈教过的，”夏鱼忽然一下就想家了，然后说，“爸爸说饭要一口一口吃，慢慢来，不急。” “真好。”李春媛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很快，又一份三味青上来了。 夏鱼这次没有再偷吃了，四个人有说有笑，一边闲聊着一边享受着这顿难得的午餐。 李春媛觉得夏鱼的家庭条件应该还是很不错的，毕竟‘花样年华’小区的那套房子很不便宜，养房子一年也是不小的花销。 她知道那房子值六百万，他这么年轻，虽然厨艺非常厉害，但李春媛也跟着白金见识过一些厨师圈子里的事情，要想挣钱，名气是一定要有的。 而他却把这看得挺淡。 那两百万的首付应该就是家里给的。 四百万的贷款，算他三十年，又没有公积金，总共要还出去七百万，算上物业费这些杂七杂八的费用，一年养房子少说也是二十几万的开销。 那么大的压力，他还这么安静的样子，应该是家里给的支持也足吧？ 不过她转念又想，江海市的房子挺保值，也许人家是全家在盘这样一套祖产也说不一定。 就像她自己家，那套百年老宅就是祖产。 三十六平米，在弄堂里的一个小屋，没有什么现代房子的格局。 那屋子值三百万，可她能卖吗？ 要是卖了，她就只能离开故土，或者在外租房。 就这样一份祖产，都差点被前夫薅走了。 爸妈是工人，给她留下这么一个栖身之所。 爸妈、她和儿子，一家四口人挤在那屋子里，虽然小，但过去几年那鸡飞狗跳的生活结束之后，她自己做了些东西把小屋子重新装点了一下，也是很温馨的样子。 她不像白金。 老板一家人都有本事。她爸爸是他们老家市里的首富，白金自己按身家算，在海云县上也是数一数二的成功人士。 他们那一大家子人能从一个小县城飞到江海市来，在这个巨大的城市里也能成为不小的人物。 李春媛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 二十几岁的时候，还会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富婆，后来现实告诉她，梦想之所以是梦想，就是因为它有两层意思——做梦、想象。 二十八岁离婚以后，生活已然在凌乱而灰暗的谷底，那时候的意雅，工作氛围也很差。 派系斗争、压榨员工、职场PUA要啥有啥…… 但也是那一年，白金回国了。 她回想起三年前的那一幕，前任主管领着她走进首席执行官办公室，那时候白金还没有现在那么瘦，脸庞还有些许婴儿肥，白里透红的样子跟红脸的小婷差不多。 活脱脱一个少女样，好看的，像刚毕业的女大学生。 那时她抬起头来，微微一笑，“媛姐，你坐吧。一会儿我跟你交代一下，往后你就是我的助理了，请多指教。” 她记得当时自己只给白金留了一个职业的假笑，心里想的是换汤不换药，准是家族派她这小姑娘来这个烂公司练手攒资历来了。 谁又能想到，自己的生活居然能被这么一个年轻小姑娘所拯救？ 但生活就是这么七弯八拐，在最不可能的地方转了一个弯，忽然就阳光明媚了起来。 只是后来，她从白金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心思，这种心思不太好，带着一些仇恨，还有孤单。 白金就是正经的富婆，却不是她们固有印象中的那种富婆。 谁家富婆生活那么清苦呢？ 她图什么呢？ 李春媛兀自叹息了一声。 “看来是饭菜太好吃了，”夏鱼玩笑道，“让媛姐陷入了沉思。” 李春媛莞尔，不置可否，“是的，真的好吃。” 夏鱼刚说完，统子就蹦了出来。 【叮！恭喜宿主获得成就！】 【穿越时光的调味】 【寻味的旅程总是奇妙，充满了意外、惊喜和失望。不是每一个厨师都能随随便便操控手中调味料的配比。对食材的拿捏，也需要设身处地地去想，也要搞清楚食材的性质。】 【最难的调味，不过是在某个时候，让人触物生情……】 【烟火气+20】 夏鱼愣神，这么牛逼的成就，怎么才这点烟火气。 【你猜……】 统，你还怪调皮的嘞。 夏鱼把这调皮的统子收了，望向包厢那边。 他心里欣慰地想着，这事情应该是成了。 果然，李春媛的手机也响了，她看了一眼，马上就放下了筷子。 “不好意思啊，三位师傅，我失陪一会儿。” “怎么了？” 李春媛喜笑颜开，“应该是成了，我去打几个电话。” 李春媛说完就往外走去。 小婷和杨维涛又都看向了夏鱼。 “夏师傅，厉害了！” 夏鱼马上转进话题，“挣钱了！开不开心！惊不惊喜！杨师傅，怎么分赃？” “你拿六万，我和小婷四万，好吗？” 夏鱼一惊，居然给他这么多！还没开口，却被小婷抢了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吧，咸鱼哥，你不要不识抬举，更不要推辞，不然我骂你虚伪……” 三人都笑起来。 “好好好，就这么办。” 第106章 加班请喝鸽子汤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对于小婷这么说话，杨维涛心里赞许。 这事，若不是小夏师傅的神来之笔，应该是成不了的。 所以他觉得应该给人分大头。 本来估计小夏要推辞一番，还好小婷跟他同是年轻人，说话好使。 小婷那不客气的话一讲，小夏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 杨维涛想着，自己喝了一口茶，觉得小夏这个人难得，眼神格外清澈，是真的看不出来有什么野心。 偷吃东西的时候活脱脱一个大吃货，幼稚得可爱。 倒像是综合了孙文昊和牟娉婷两个人的优点。 小孙有些天赋，但是因为家里条件不好，不知不觉得变成了一副虚度光阴的样子，只是最近遇到小夏之后，忽然转性了，开始好好做事了，也开始认认真真发消息来问一些做菜的事情了。 小婷刻苦，有野心，但小婷的野心很干净，她是把烹饪当成了事业。 这个小夏就像是小孙和小婷两个人的个性下到一个锅里炒出来的味儿，做事情认真，肯钻研，但却不钻营。 想着这些，杨维涛不禁扭头看了眼夏鱼，结果，这小吃货正拿着一根樟茶鸭的鸭腿啃得不亦乐乎，一嘴的油…… 那旁若无人的阵仗，把一旁的小婷都看得直撇嘴。 好！很好！非常好！好厨子就是得爱吃！ …… 与此同时。 包厢里面，白金和季帆云的这一顿饭也吃得差不多了，该说的事情，双方心照不宣也说了。 白金陪着季帆云聊着一些琐事，身边的首席市场官则得空给相关的人发消息。 首先就是通知了外面等着的李春媛。 然后又通知了设计总监。 这个周末，整个公司所有和服装设计的团队都得加班了。 演出服必须按照高定的要求来做，一套高定至少需要耗费一百个小时，多的要耗费四百个小时。 好在他们有预案，提前做了些工作，季帆云给的一百多个小时的时间，足够他们的团队把之前的作品好好打磨一番。 等在外面的李春媛很快起草好了邮件发过来。 市场官仔细看了一遍，小改了几处，马上就内部邮件抄送所有相关人员。 同时也在工作群里通知了下去。 【周末紧急取消，下午回来上班，给季帆云准备演出服。请各自把家里安排好，下周不下班，晚上住隔壁酒店，算出差及加班，补贴到位，加班费按规矩来，吃饭公司管。就一百个小时，大家冲这一波，谢谢。】 【希望大家齐心协力把这件事情办成，打出高端产品线来，大家都有好处，谢谢。】 工作群里立刻就是一片‘收到’。 几个年轻的则更是积极，还在群里回—— 【我靠，领导们牛逼啊！给天后准备演出服！冲，冲他爸的！】 【加班和出差一起算的吗？】 【对，一起算，周末四倍工资，下周双倍工资，出差补贴三百一天，不要加班工资可以给你换补休。】 【楼上新人，给你解释一下，咱们公司的加班工资和补休都是会兑现的，快来上班，有钱的！给天后做衣服，想想，这要写在简历里面，这可就是资历哦！】 【天嘞，这种话能在工作群里说的？】 【知道咱们这儿氛围好了吧？快回来干活！】 【好，我这就提桶回来！】 【对了，大家辛苦，今晚有夜宵，白总请大家喝滋补鸽子汤。】 【好耶……】 虽然，鸽子是为了季帆云的那一份爆炒凤舌，取了鸽子舌头之后剩下的。 但不管怎么样，也是很好的肉用鸽子，而且很新鲜。 就他们吃中午饭的工夫，鸽子已经送到代加工的那家餐馆里了。 按白金的意思，这七百多只鸽子分成两次做，加班的职工先送，然后下周上班再送给其他部门不加班的职工。 每只鸽子还专门配了一只带盖的精致陶盅，当然也是公司出钱买的。 按白金的说法，一只鸽子几十块钱，配个好看的陶盅当纪念品，员工拿回家也可以用，这样也挺好的。 鸽子洗净了切小块，干净清水里加一点枸杞、大枣、几根党参、两片黄芪，加一点盐，就盖上盖子一直蒸着。 陶盅和小砂锅的性能差不多。 导热慢、保温强。 再加上又不遇明火，只是让蒸笼里的高温蒸汽来一直加热，这样煨上几个小时，几味辅料和鸽子的肉香就全融合在清水里了。 清水就这样变成柔和的汤，没有见明火，口感就显得更加柔和。 鸽子肉煨这么长的时间，入口轻轻一抿，肉自然就会从骨头上脱离下来，化作满嘴的肉香。 汤当然会很烫。 细细的享用完鸽子肉之后，陶盅里的鸽子汤则才放凉到合适的温度。 用小勺一点一点小口喝，淡盐味之中伴着鸽子肉的鲜、以及一点点药香。 党参微甜、黄芪微苦，和大枣枸杞以及鸽子肉混在一起这么煨过以后，反倒不像是两味中药，慢慢咀嚼，则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在秋天的凉夜里吃这么一碗夜宵，整个人都会变得柔和，连睡觉都会更香。 白金一直觉得，温和的草药用来煨汤，是这个古老民族的独有浪漫。 神农尝百草，于是给草取了承载着许多念想的名字，药便不像是一味药，而成了一首诗。 比如她多年以前在法国的时候，一个普通的下午，无意之间就看到过一则通篇泛着药草香的无名古情书—— “槟榔一去，已过半夏，岂不当归耶？” “谁使君子，笑寄生缠绕他枝，” “令故园芍药花开无主矣” “妾仰观天南星，下视忍冬藤，” “盼不见白芷书，茹不尽黄连苦” “古诗云，豆蔻不消心上恨” “丁香空结雨中愁” “奈何，奈何。” 槟榔、半夏、当归、使君子、芍药、天南星、忍冬、白芷、黄连、豆蔻以及丁香。 每一个字都是故土的气息。 本是一则妻子盼丈夫归家的情书，却让她立刻也想爷爷了。 只是时差让她没法打电话回来，只好躲进公寓里画了一幅画，拍照发给了爷爷。 老人家第二天才回复，“学有所成，小白喵长大了，长大了就好了。” …… （那首情书出自清代《坚瓠集》） 第107章 你的情商怎么忽高忽低的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那家鸽子汤店也是一家江海市犄角旮旯里的宝藏店铺。 白金十几岁的时候，爷爷带她去吃过，那会儿店主还是三对年轻夫妇，都是闽省人，跟客人说话时带着很重的闽省口音。 他们自己说话则是完全令人听不懂的闽南话。 快十年过去了，前几天白金一个人走进店里时，那老哥还是一如既往走过来，“要什么？鸽子汤还是乌鸡汤，云吞还是米线？” 这家店只卖这四样东西，云吞和米线更是简单，云吞蒸的，只配一种微辣蘸料，桌上则有酱油和醋，八块钱一碟。 米线是鸡汤煮的了，配菜只有几根菜叶子，放点酱油就上桌，五块钱一碗。 乌鸡汤十二元，他家的陶盅小，只有几块鸡在里面。 鸽子汤贵一点，十八块一盅。 要么配米线，要么配云吞。 六个老板也从来不和客人多说话。 红底白字的店招早就褪色了，只有三个白色宋体字——鸽子汤。 原本大红色的底子，如今也已经成了淡淡的粉红色。 不过并不影响这家藏在犄角旮旯里的小店生意兴隆。 没有什么原因，时光流转，鸽子还是好鸽子，乌鸡还是好乌鸡，汤还是一样滋补的好汤。 只有过年那几天，六个人会回闽省老家过年，除此以外从不休息。 这家店会开到深夜，夜半时分，不乏各路豪车停在店门口，和一排电瓶车、自行车、几万块的便宜汽车停在一起。 小店主、外卖小哥、公司小职员、夜班工人、金融街的精英、CBD的企业大佬、南城那些影视公司的大小明星，三教九流，在深夜的烟火小巷中，神奇地一起坐在这家照明昏暗的店里，喝一样的汤，吃一样的米线或云吞，听一样的话—— “要什么？鸽子汤还是乌鸡汤，云吞还是米线？” …… 李春媛帮着把通知和安排一起弄完了，才笑盈盈地回到桌上。 “不好意思，三位师傅，刚刚事情挺重要的。” “客气，”杨维涛说，“工作第一嘛。” 很快，包厢门也开了。 季帆云整个团队本来就是下榻江心北湖饭店，所以白金两人很快就把他们送回了房间。 首席市场官刚安排完工作，虽然服装主要是设计部门的事情，他身为高管则还是要先回公司里去。 之后，白金一个人转回到江心餐厅，远远看到李春媛和三个大厨有说有笑的，心里满意。 媛姐做事情还是稳妥的。 这边夏鱼刚享用完了那半只鸭子，正和小婷聊着樟茶鸭的做法，一抬眼便看到不远处的白金正朝着他们走来。 瘦瘦的样子走路倒是快，小西服是开衫穿法，一溜流苏则在身前一摆一摆的，同样摇晃着的，还有耳朵上挂着的两个大耳坠。 气质是强，就是不知道耳朵受不受罪。 她是清瘦得显得不那么漂亮，不然，乍看上去还以为是都市剧里的女霸总来了。 虽然，这位是真‘霸总’…… 人就是那么神奇，隔着远的时候，知道人家身上头衔多、有钱、地位高，看着不自觉的就紧张。 但要是认识了，合作了，一起说过几句话，马上距离感就消失了。 就觉得再强的天龙人那也首先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夏鱼不知道，自己这个把什么人都能强行拉到自己同一层次的本事算不算自己为数不多的天赋中的一个…… 反正，他觉得这样挺好的，现在看到她是真一点儿不紧张了，像是看到个邻居或者顾客。 一边的媛姐很快也发现了老板正走过来，赶忙就站了起来，侧身一让，“白总……” 话没说完，又瘦又矮的白金轻轻扶了一下又高还带点微胖的李春媛的胳膊，媛姐立马不说话了。 夏鱼换了个更接地气的称谓跟她打招呼，“白老板好啊！” 杨维涛则跟着说，“白老板快坐。” 白金微笑，没有先坐下，站在桌边说道，“谢谢三位师傅的精湛厨艺了。” 马上又看着夏鱼。 四目相对，这回夏鱼迎上人家的目光，这才发现自己哪儿是不紧张？只是没有和人家正面刚而已…… 她的眼睛又黑又亮，目光炯炯，即使微笑着的时候，也不知道什么缘故，眉心还是有一点儿紧，因此，目光锐利。 好在，夏鱼这次战胜了一下自己，没有躲闪。 白金朝她伸出手，“特别谢谢夏师傅，今天这件事情，没有你，不会那么顺利，真的，特别感谢。” 夏鱼站起来，有点不好意思，还是如之前一样浅浅握了一下她的四根手指，然后很快放手，这次有点温热。 他没有谦虚，“尽力做的，还是希望能有效果。” “对，”白金说，“事在人为。再次感谢三位师傅。” 说着，她就从包里摸出来三张票。 “云姐对夏师傅的鲥鱼评价很高，总算是解了她一桩大念想，这个请三位师傅务必收下。” 说着就亲自把三张票递给三个厨师。 他们三个人都站起来，躬身双手接了。 “哇，内场VIP的票！”小婷惊喜，“还是天后的演唱会啊！这票值多少？” 白金莞尔，不语。 李春媛解释，“少说一万五。” “厉害了！”杨维涛拍拍夏鱼，“夏师傅，我和小婷都是沾你的光。” “那……”夏鱼看着票，又给白金换了个称谓，“白金姐，你们的事情成了吗？” 白金微笑，轻轻摇了摇头，但马上就解释，“不会那么容易，但是我委托三位师傅的这顿饭，目的已经达到了，放心，酬劳没有问题。” 小婷对咸鱼哥情商简直无语，藏在桌下就踢了这哥一脚，虽然力度不大，却正好脚尖踢到小腿骨。 夏鱼吃痛，但竟然忍住了没动声色。 “哦，还有一个事情。”白金说，“晚上我再请三位师傅单独一顿饭吧，请务必赏光。” 三人还没回答， 白金半扭着头问李春媛，“媛姐，都安排好了的是吧？” 夏鱼心中毫无波澜，没发觉任何问题。 小婷和杨维涛则是心中一怔，这小白总，不动声色这么问媛姐，根本没给客人选择啊，好家伙，她真会卖她自己面子…… 她这操作，这面子不买也得买了。 李春媛说，“安排好了的，朱华坊，五人晚宴。” 白金赞许地点点头。 李春媛则觉得，这助理当着真值呢，朱华坊那消费，她可舍不得去吃的。 夏鱼感叹了一声，“好文雅的名字呀。” 白金笑笑，再次伸出手，这次从杨师傅开始，依次又握了一遍。 杨维涛说，“盛情难却，盛情难却，晚上一定来。” 小婷也说，“白金姐这么请我们，实在不好意思。” 到夏鱼这儿，白金特意道，“邻居，要来哦。” 夏鱼没想着十楼美食家腹黑，只是点点头，“好的。” “好了，公司下午有事，我们就先回了。”白金说，“三位师傅晚上见。” 众人告别，白金又跟李春媛叮嘱道，“媛姐，下午三点以前把尾款付了。” “好的白总。” 说完，她俩摆摆手，然后很快离开了。 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杨维涛评论道，“看来，高矮胖瘦还真是和气质没什么关系，这两人，一看就知道高胖是矮瘦的那人的跟班。” 夏鱼说，“那媛姐衣着打扮举止仪态也不能喧宾夺主啊。” “好家伙。”小婷笑他，“你的情商怎么忽高忽低的。” 夏鱼这才想起来，“你刚才踢我干什么？痛死了，还好我能忍，不然多尴尬呀。” 小婷知道自己踢错了部位，道歉说，“对不起嘛，咸鱼哥。” 然后又说，“你想想你刚才问的什么话？你那话意思不就是叫人家赶紧给钱吗？得亏白金姐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老板哟，不然你是真把人得罪了……” “没事没事，”杨维涛打圆场道，“小肚鸡肠的老板就需要夏师傅这样的来整治一下。” 夏鱼看着老杨，“我怎么觉得杨师傅你话里有话？” 小婷又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听不出来吗？白金姐是好人，你这么跟人说话，你礼貌吗？师傅骂你你都听不出来！” 杨维涛在一边嘿嘿笑着，不作评论，而夏鱼这下咂摸过味来，从脖子根到耳朵尖，全红了。 “我好笨……” 小婷揶揄，“夏少爷，你是家里把你保护太好了吧……” 杨维涛拍拍两人，“好了好了，先回家吧，晚上朱华坊碰面。” “好。” 杨师傅住酒店附近，他习惯走路了。 于是夏鱼开着车，只带了牟娉婷。 车上。 小婷说，“晚上白金姐请你吃好的，我看你好像也不知道朱华坊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呢。” “哎，江海市淮扬菜的扛把子开的私房菜馆，人均消费四百多块。” “哇。”夏鱼开着车，“肯定很好吃。” …… 白金这边，则又是李春媛充当司机。 “为啥要请他们去朱华坊吃晚饭呢？” 白金嘿嘿一笑，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哎，老板，我感觉你这会儿有点像普通人，你这是要吃瓜的样子啊。” “不好吗？挺好的吧，”白金说，“那天我看见朱华坊的主厨在那弟弟摊子上吃菜，那弟弟浑然不知。晚上一是吃饭，二是吃瓜，哈哈。” “难得，”李春媛说，“难得看到你找点生活里的乐子，虽然有点腹黑，欺负炒饭少爷单纯。” “这怎么能叫我腹黑呢，”白金给自己辩解道，“这叫人生处处有惊喜。” 李春媛笑，不说话了。 难得看白总身上有点生活气，蛮开心的。 确实不算腹黑，有心替他安排一场相识罢了。 白金问，“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好了，以经营决策办公室的名义发的，我私底下了解了，热情很高，没什么怨言。” “那就好，一会儿你再提醒一下后勤，晚上去拿鸽子汤。” “好的。”李春媛说，“有你这样的老板，加班都是快乐的。” “当然，”白金说，“人家抗拒加班是抗拒没用的消耗，抗拒白加班。哪有公司不加班的？就像哪有学生不赶作业的？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关键是，公司是人组成的，要照顾好人，公司才能高效运转。” “哇哦，好优秀的企业家。” “是不是很感谢遇到我这样的老板？” “美丽、有智慧，且自信！谁不爱你这样的老板？” “嗯，多夸点，我爱听。” 李春媛笑了，白金也笑了。 季帆云这件事情，对公司来说是个很大的项目，难得看到她有如此放松的时刻。 真好。 第108章 因为我也是调剂的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李春媛开着车，白金笑着笑着也安静下来，把副驾的遮阳板拉下来，对着上面的化妆镜补了一下妆。 一会儿回公司还要给大家加油鼓劲，之后是管理层要商讨四季度的运营规划。 最后是见一个内地小城派来江海市的招商团队，还是人家招商局的局长亲自带队的。 那个小城的前任地方主官因为严重违纪违法已经落马了，但留下了一大片盲目上马的旅游和商业地产项目，其中有一个烂尾商业体类似于心悦广场那种情况，有盘活的希望。 所以他们来这边挨个约见了很多企业，意雅也是其中之一。希望意雅能在商圈入股，购置一份产权的同时在入驻一个形象店…… 开拓下沉市场的机会，风险不小，但也有一定的预期，她是一定要去面谈的，如果谈得妥的话，紧接着她也会带人飞过去实地考察。 毕竟江南公主虽然势头猛，但距离那几个国际快销巨头还有点距离，暂时没法跟他们在一线城市刚正面，还需要深挖洞，广积粮…… 忙完这些，才是晚上和三位师傅的晚饭。 江海市有很多知名的私房餐馆，而且主厨均是各派菜系中的著名人物。 江海市是个大舞台，当然也是各方名厨证道的舞台之一。 华国虽大，但三百六十行，每一个行当最终证道封神的道坛，也不过就那么几处而已。 朱华坊当然不是白金请客的唯一选择，只是因为上次在广场上看到朱华坊的主厨兼老板朱建华先生，当时心里就调皮了起来。 后来李春媛问她，在什么地方定正餐款待三位师傅的时候，她不假思索就说了‘朱华坊’三个字。 …… 其实媛姐说得对，白金想着，就是调皮腹黑，想看看这两个人打了照面之后是个什么场景，又有八卦心思又想吃瓜。 可想着想着，心里就伤心起来。 秋天的午阳不太冷，照在脸上微微暖。 在阳光的帮助下她仍旧保持着一脸放松的神色，对着化妆镜仔细补口红，心里却想起了以前的老日子。 她十五岁的时候，季帆云二十冒头，那时候季帆云是人气巨高的实力歌手小花，国民闺女。 白金还记得那个时候自己也一样追星、爱美、八卦、吃瓜。 “哎哎，白白，你听说了吗？季帆云在和李希纯拍拖呢！” 十五岁的白金抬起黑脸来看着同桌，“什么？季帆云和李希纯拍拖？官宣了吗？怎么可能？云姐这么强的花腔女高音，怎么会喜欢一个小鲜肉。” “可是，白白，李希纯好帅的，啊啊啊，不行，这名字听起来我都受不了，磕到CP了，这么帅的大帅哥，季帆云唱歌也好听，好期待官宣。” 小白金撇撇嘴，“我不信……” 那年暑假，爷爷真给她买了季帆云专享会的票，那会儿云姐咖位还没那么高，带粉丝互动环节的vip票值五千多块。 爷爷奶奶实在太宠她了，放她一个人坐飞机跑到燕京去当面问了季帆云那个问题，“云姐，你真的喜欢李希纯吗？” 二十岁时还有点稚嫩的季帆云面对着这个十五岁，黑黑瘦瘦还有点土的小姑娘，当场石化差点下不来台，支支吾吾了半天说，“这个问题我可以不回答吗？” 小白金从燕京飞回来，把打探到的第一手信息分享给关系要好的女生们时，她那少女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虽然那年冬天季帆云就和李希纯官宣了。 时过境迁，季帆云和李希纯结了婚，生了俩娃，然后又离了婚，现在单身带一个娃。 天后再见到白金时，那黑黑瘦瘦的小姑娘早已女大十八变，从一米五二长到了一米六二。 她对这个当年让自己差点出演出事故的小姑娘，那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车在江海市的大道上开着，白金补好了妆，望着窗外的浮光。 想着少女时代的趣事，如今莫名其妙居然又生了八卦之心，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但更多的伤心从心底的缝隙里冒出来。 爷爷奶奶，想你们了。 你们总是说，小白喵，快长大吧，长大了就好了。 可是现在，长是长大了，却没有好…… 人生的爱，很多都来自于这两位老人，连这个一听上去就令人觉得贵重的名字都是爷爷奶奶商量着起的。 可当孙女长大，希冀着可以和两个老人一起安适生活的时候，却一前一后因病离世，奶奶享年六十八，爷爷享年七十。 回忆的甜，在昔日永别之后，便带上了许多的生涩。 意雅曾经是那样一个有爱的乡镇厂子，可是慢慢的，不知从何时起，开始变得冰冷，没有人味。 可是白金永远都会记得在海云县的那个小村子里，那个让乡亲们富起来的小厂子里曾经发生过的许多故事。 那里有她吃过的百家饭、她踢过的毽子球、她的小玩伴、她捣蛋裁烂过的衣服式样、帮着照顾过她的叔叔阿姨伯伯婶婶。 意雅是她心里永远都不会灭的烛火。 …… 她想着这些的时候，心里被孤独包裹，脸上仍然没有波澜。 李春媛开着车一路回了公司，路上她俩闲聊的却是公司里的八卦。 听这些八卦是工作内容之一。 媛姐忠心耿耿，媛姐在公司里的八卦网，是她了解公司一线员工心情状态的重要情报网。 李春媛觉察到一点儿不对，想劝慰她两句，却欲言又止。 李春媛想，老板有老板的悲欢，人类的悲欢可能并不相通，好好工作就是支持她了吧。 …… 夏鱼这边本来也是悠哉游哉地开着车，和小婷闲扯她的大学生活。 小婷说她是春季高考进班的，五个室友，竟然有三个不会做饭，而且切土豆丝永远都是土豆条。 (前面提过，牟娉婷是念的职高，职高生是参加春季高考上本科，只能报考对口专业，考上之后和普高生没有区别。) “那她们还学这个专业？” “调剂来的呗。”小婷说，“也没说一定要培养大厨，懂营养，懂教育的烹饪研究者就是我们这个专业的培养方向嘛，将来可以当营养师，也可以，额，从事餐饮管理……” “我听着怎么觉得那么虚？不会做饭，餐饮管理？这……”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夏鱼想着她们专业还有个盲盒活动，就问，“那你们上烹饪实践课，做的菜不是要包成盲盒放在学校门口的门店里卖吗？” 小婷一听就笑了，“你想知道那三个做的饭出过事故没有是不是？” 夏鱼躲躲闪闪，“我就问问……” “要是实在没法见人，比如扁豆都没炒熟，煎辣椒把青椒煎成黑椒……要是这种实在没脸见人的，只能浪费粮食了。之所以是盲盒，就是因为有我这种水平高的，也有水平很差的。我做的火爆腰花，一份只要八块钱，买到就是赚到！” “但要等到开盒才知道，”夏鱼忽然想着附近居民喜滋滋抱着盲盒回家，结果一份腰花腥味扑鼻的画面，就笑道，“这要是开到不会做饭的，那不得气得跳脚啊？” “那你买彩票没中奖你也不至于跳脚吧？”小婷带着点揶揄的神采说，“我说她们三个，再不会做饭也不至于做成这个样子啊。不说天天给自己打牙祭，最起码要有喂饱自己的水平对不对？你猜人家说什么……” “说什么？” “人家说，以后找个会烧菜的男朋友不就好了？” “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小婷小手一摊，“确实很有道理，要么找个会做饭的，要么，那就天天外卖伺候。” “那另外两个呢？” “另外两个，”小婷说，“一个是那种四平八稳的女孩儿，就是什么都一般，学习一般，长得一般，性格一般，做饭也一般，六边形战士，就是六边形面积比较小。” 她这陈述把夏鱼逗笑了，毕竟他也曾有过这样的女同学和男同学，以及，他自己。 他觉得自己从小到大都是个平均人，别人说起他什么来，都是——哦，夏鱼啊，一般吧，还行吧，iUSt SO SO，不好也不坏…… 聊了一会儿之后，他问起了最后一个，“那最后一位呢？” “最后一位，厨艺仅次于我，”小婷说，“身材好，面容怎么说呢，男生说她身材好，长得一般，我觉得她好看的。” “说厨艺，说厨艺，抓住重点。” “嘿，你这家伙，”小婷感觉有点不对劲，“你是不是想找女朋友了？” 夏鱼立刻否认三连，“我没有！我不是！别乱说！” “哼，我看你就是，”小婷说，“那三个不会做饭的，你问都不问，六边形战士你问了几句。最后这个厨艺仅次于我的，你怎么忽然来了劲？哦，她身材好！” “我就不能好奇吗？” 小婷撇撇嘴，想了半天。她自己十九岁，正是荷尔蒙旺盛喜欢八卦这种事情的年纪。 咸鱼哥单身一个，做饭又好吃，性格也不错，关注一下别的女生好像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好奇嘛，好奇着好奇着，就上头了。 小婷觉得还是自己的终身定早了，感觉自己竟然有点早熟。 “不说算了噢，我不问了。” 小婷纠结了一阵，才说，“她粤省来的，现在学粤菜很刻苦，是半个越南人，不适合你。” 夏鱼的好奇本来是带点其他意思，但小婷这么一说，就把其他意思浇灭了，只剩下好奇了，“那更好奇了。” 小婷这才说，“大山里出来的，妈妈是越南新娘，怎么嫁到华国来的，懂的都懂。她妈妈特别能吃苦，特别爱她，离家出走到玩具厂里打工，供她一定要读大学。” 夏鱼懂了，“是不是还有压榨她的原生家庭的？” “对。” “哎，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嗨，咸鱼哥，你大学学啥的？” “中文。” “我靠！看不出来啊！” “废话，因为我也是调剂的。” （改了一下，加字不多，有点重要，补全白金的心路的） 第109章 禾云家老太太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弄堂里很静，天气很好，墙头站着两只白色的海鸥，墙角的青苔边上散着几摊鸟屎。 不宽的路，在阳光下，一半深青一半白。 两个老人戴着保暖的布帽子，翘着二郎腿坐在墙角边上晒着太阳下围棋，一个少妇模样的女人在旁边的小气炉上煮咖啡。 这雅致，让夏鱼都不敢踩油门，生怕柴油机的哒哒声影响了人家的发挥，破坏了这宁静。 车窗开着，老人岿然不动，女人被柴油机的哒哒声吸引，还以为是有人雇车来搬家，抬眼一看，好奇盯住。 女人又喃喃自语，“哦哟，谁家买的车，还是莫兰迪草绿，有腔调的嘞。” 再一看，那车上副驾坐着的那是个谁？黑框圆眼镜，小圆脸，漂亮的小刘海，麻花辫搭在肩膀前，哎哟，那不是禾云家定好的未来儿媳妇吗？ 夏鱼看到女人在往这边看，不由之间左脚就搭到了离合器上，车子滑过去，小婷果然跟她打招呼，于是夏鱼两只脚一起踩下去，右手搭着方向盘边上的档把轻轻一摘，就空挡了，车平稳停下。 “艳艳姐，煮咖啡啦？” “是哦，小婷，”艳艳姐瞧了车里一眼，“迭个男小歪,是你的朋友伐？”(这个男小孩是你朋友吗？) 夏鱼扭头，一口标普跟她打了个招呼，“艳艳姐，你好，我是小婷的朋友。” “普通话好标准的，一点口音都没有，完全听不出来是哪里人哦。” 夏鱼笑着说了声过奖。 女人只是看到街坊上来打招呼，片刻之间身后就噗噗响起来。 小气炉上摩卡壶开了，热气腾腾的，一股子阿拉比卡豆的醇香味。 摩卡壶是一种专门用来煮咖啡的器具。 用的时候，水装在最下面，腰部有一个带孔的容器，磨好的咖啡粉放在里面，粉槽上面是个带孔的通道。 用的时候密封紧，把水煮开，水蒸汽就会通过中间的粉槽，完成对咖啡粉的萃取，继续上升时，又冷却成咖啡液，最后留在壶的上部。 咖啡有很多喝法，摩卡是意大利人的喝法，但往往会有所谓的过萃，很多人无法接受那苦涩，不加奶无法下肚。 但其实，和华国人泡老茶一个样，一把茶叶一个太空杯，一壶鲜开水，一泡泡一天，水都成褐色。 早上起来，喝咖啡的来一杯够劲的摩卡，喝茶的来一口浓茶，什么茶香，什么咖啡的品味统统先靠边站。 不管哪儿的老百姓，喝这个都是为了精神。 口粮总是随性的。 东方的树叶西方的豆，都一样。 意大利老百姓早上起来也是一杯苦涩无比堪比中药的摩卡下肚，正如华国人提着一大杯浓茶出门干活一样。 在苦涩中回一点点甘，然后就是嗜好饮料那各种丰富的又若有似无难以捉摸的余味，跟着，咖啡因或茶多酚就会散去昨夜的倦怠和困意。 人精神了就会开心，一开心就会开心一整天。 呐，做人还有什么比火候…… 呸，开心更重要呢? 艳艳姐把滚烫的咖啡倒出来。 一边倒一边说，“小婷，这可要谢谢你的晓得伐，侬同学家的这个豆子才五十块一磅，比哥伦比亚进口的豆子都好。” “那可不，”小婷说，“一样的品种，他家也是水洗浅烘，新鲜精品豆，兴巴克早就是采购我们云省豆子的了。” “就是就是，实惠最好，一年省不少钱的。”女人笑着，两个杯子就放到两个老人面前，纯纯的摩卡，一点糖和奶都没加，然后说“文叔，爸爸，咖啡好的哇。” “爸爸，侬这个棋艺，感觉你下不过文叔叔的啦。” 俩老人不吭声，也不生气。 “艳艳姐再见。” “小婷再见。” 夏鱼挂上档，仍然不敢踩油门。 柴油机劲大，离合器稍微松点，车子就走了。 “你们街坊邻居真有意思。”夏鱼心里一边想着家，一边想着刚才那个画面，好像，除了喝的东西不一样，玩的东西不一样，其他的都是全国标配。 结果小婷仰天长啸，声如洪钟，“啊！这就是生活啊！” 声音大得，令夏鱼一个激灵，“卧槽！炸弹炸了。” 确实，这就是生活，全国都一样，阳光、小巷、老人、咖啡、茶或酒，少妇、青年、小孩和狗…… 车到后院，下午无事，小婷请夏鱼上铺子里坐一会儿，夏鱼同意。 小婷先帮他开了门，他照例把车停好。 两人从院子里进到铺子里，一进门就看见弘哥儿在帮一个老人装黄酒，已经满满一壶了。 “哎哟，金爷爷，”小婷一点儿没客气地走上去，“又偷偷喝酒了？” 老人右手食指立刻竖在嘴巴前面，逗小孩一样，“嘘！” 小婷和金爷爷说话的功夫，弘哥儿和夏鱼打了个招呼，“夏大哥你好，随便坐。” “你好。” 夏鱼觉得，眼前这家人，和他们的街坊是真的有意思。 和老家镇上那三线建设后留下来的老人一个样，家长里短，絮絮叨叨，日复一日。 小婷在老头面前撇撇嘴，脸上全是纠结，“徐奶奶还不是为了你好，你上次都差点肝衰竭了，还喝呢？你也是真能忍，扛不住了才去医院，医生怎么说的？” 金爷爷本来有点满面红光的调调，小婷这么说他，他的脸这下真红起来，那才成了枣色，像关公的脸，竟孩子似的低下头。 这时，一个老太太的声音传来，“老金！又偷偷打酒了？” 小婷一抬头，“啊，奶奶回来了。” 弘哥儿也迎上去，“奶奶。” 奶奶面有愠色，一把揪到弘哥儿耳朵上，拧老式黑白电视一样拧了半圈，“孙子，你真不懂事！” 夏鱼在旁边看乐了，弘哥儿那一脸的超然劲忽然就飞没了。 到底奶奶就是观世音，一出现，孙子的原形就现出来了。 “哎呀，我错了嘛，奶奶。” 老人揪耳朵，也没用力，看上去应该是不疼的。弘哥儿退到一边去，孩子似的撇着嘴。 小婷满眼爱怜又幸灾乐祸，微微侧着脑袋看着他，片刻又悄悄走了过去。 用她那一巴掌可以扇晕鲫鱼的手，揉着弘哥儿的耳朵，并低声耳语。 夏鱼站在一边，听不见的，但小婷肯定是在问男友‘疼不疼’。 奶奶拿着酒壶，走到门外，有个排雨水的格栅口。 “哎呀，凤梅，别。” 奶奶没听他的，直接就把酒往里面倒，然后稳稳停住，又还给老金。 “给你，”奶奶说，“我不跟徐大姐说，你也别喝了，你儿孙满堂儿子孝顺的，多活几年他不香？” 然后又走到钱箱边上摸了点零钱，“那二两不收你的。” 金爷爷挠挠头，“我还没付钱呢。” “哦，那好，就付一斤的钱。” 老头无法，只好把酒壶接过去。 刚刚倒酒的时候残留了两滴在壶口，他用食指蘸了，竟放到嘴里吮了半天。 奶奶叹口气，“哎，拿你没办法。” 金爷爷笑了笑，“知道老街坊好，走了啊，晚上见。” “晚上见。” 晚上，自然是老太太要结伴去跳广场舞，老头要在旁边看了呗。 “奶奶，”小婷跑过去，介绍道，“这是夏鱼，夏大哥，我朋友，也是师傅的朋友，还是爷爷的朋友。” “嚯，”奶奶上下仔细把夏鱼打量了一番，“这小少爷富态的嘞。” 夏鱼谦虚，“奶奶您说笑了。” “咸鱼哥，这是奶奶。奶奶叫严凤梅，记住了。” “记住了，严奶奶好。” “坐吧坐吧，小夏你随便玩。” 第110章 别等曲终人散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夏鱼看着严奶奶那个做派，算是明白为啥上次明先生要冒一句‘威武不能屈’了。 严奶奶还真是威武。 客人走了，奶奶才过来训弘哥儿，“你说徐奶奶没跟你打过招呼就算了，你都知道的事情，还给老金多打二两，要不是小婷回来，老金又把二两黄酒喝下去了，度数再低那也是酒，老金有肝病的你不知道？有你这样对街坊邻居好的？” 弘哥儿低着头完全不敢说话，唯有小婷的眼神在另一边安慰他。 “得亏小婷回来得及时，好了，不说了。” 他们倒是没把夏鱼当外人，夏鱼看着小婷和弘哥儿，觉得俩小弟弟小妹妹幸福，又想，以后怕不是也是个妻管严。 但又看到小婷那眼神，又想起上次弘哥儿只要一开口，小婷立即熄火的场景，又觉得这妻管严的名号可能落不到他身上去。 “奶奶，爷爷去茶园找你啦？” “找我？”严奶奶气急，“呸！一辈子，次次把我气回娘家，什么时候来接过我！我哥也是个没良心的，见天儿说他妹夫如何如何好，天天把我往外赶……” 好家伙，这家人…… 夏鱼在一边吃瓜吃得有点绷不住了。一股一股的笑意从肚子里往喉咙口涌，不知道用了多大力气才把笑意忍住。 此时此刻，夏鱼的脑子里，自己已经叉腰大笑了——什么叫人生赢家啊！什么叫威武不能屈啊！什么叫困难像弹簧你弱它就强啊哈哈哈哈，明先生真是吾辈楷模…… 这时，小婷却劝慰道，“一定是我爷爷使的坏！我训他，帮你出气。” 说罢就拿出手机，就要给爷爷打电话。 然后被严奶奶阻止了，奶奶心平气和道，“我哥还真是馋你爷爷那手菜，其实……” 老太太咂吧一下嘴，“酸菜鱼真好吃。” 小婷无语了，要不是白金姐晚上设宴，不然她晚上肯定给奶奶做酸菜鱼。 “我上去睡会儿。”严奶奶摆摆手，“小夏你不要客气哦。” “好的。” 弘哥儿没说话，却走到奶奶身边，扶着自己奶奶，老太太脸上洋溢出慈祥的神采。 木楼梯吱吱呀呀，如舒缓的音乐一样响了一阵，然后便是老木门关上的声音。 夏鱼这才评论道，“你们这一家人，真有意思。” 小婷问，“那你家有意思吗？” 夏鱼望向店门外，“我家也有意思……” “你老实交代，刚刚打听我室友，是不是有心思？别装逼，装逼遭雷劈！” 夏鱼说，“哎，我都母胎单身二十三年了，我就不能想想吗？怎么说呢，好奇，真还没想着让你帮我介绍呢。” “知道，”小婷说，“好奇着好奇着，就上头了。” 接着她露出姨母笑，“嘿，你说说喜欢啥样的？” 夏鱼愣神，想了半天，好像心里没个定数，原来从小到大一点儿规划都没有，真是家庭教育的短板…… 荷尔蒙给他的答案是——“女的，活的，过得去的” 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在阻止这个答案“人生大事哪有这么简单” 最后也不知怎么的，他微笑着朝小婷蹦出来三个字，“好姑娘就行。” “啥叫好姑娘啊？” 年轻人说话比较单纯，夏鱼就说，“比如你就是好姑娘嘛，好姑娘都内部消化了。” “嘿嘿。”小婷脸上的笑容简单而明媚，天底下没有女孩子不爱听别人夸，男友夸的和朋友夸的效果也不一样。 朋友夸的，她就觉得自己好像更值得和誉弘了。 小婷问，“哪好了？” “做饭好啊。” “哦，我知道了，”小婷正色道，“刚刚我见识了，你个百分百纯吃货，为了口吃的可以不要脸，一定要找个厨艺好的女孩子是不是？” 小婷这么一说，夏鱼心中对理想对象的描摹马上就清晰了起来，别的先不谈，以后家里一定要有一个能穿围裙站在灶前做美食的好姑娘。 于是他一拍大腿，嘴上就是恍然大悟一样的，“啊对对对，你说的对，就是这样。” “怪不得要问我的同学呢。”小婷揶揄他，“烹饪与营养教育专业毕业，真不一定会做饭，就像你一样。” “我怎么了？” “你不是中文系毕业的吗？白金姐都知道我名字有典故，你不知道……水货文学学士。” 夏鱼拍额头，无地自容，却嘴硬还要分辩两句，“哎哎，术业有专攻，我研究的是现当代文学……” 但马上又说，“我就是一时没想起来，不信我背给你听。” “你背。” 夏鱼抬头看着木头天花板，想了得有好几秒钟才开口，“凤凰山下雨初晴，水风清……” 又支吾了一下，“水风清，晚霞明。一朵芙蕖，开过尚盈盈。何处飞来双白鹭，如有意，慕娉婷。” 背完上阙，又抓耳挠腮，“下阕怎么样的来着？” 小婷微笑，不打扰他。 过了一会儿他又继续背，“忽闻江上弄哀筝，苦含情，遣谁听。烟敛云收，依约是湘灵。欲待曲终寻问取，人不见，数峰青。” 好不容易背完了，小婷又说，“对你文学学士来说，背出来太简单了，你得解释呀。” “都背出来了，那总能解释嘛，”夏鱼说，“我水是水了点，但没挂科呢。” 然后他就解释，“上阙写景的，傍晚荷花池的美景，一双白鹭飞过来，好像是有意仰慕这美景的样子。” 他背完了才终于咂摸出人家名字意思来，“你名字真是有意思，慕娉婷，希望良辰美景的意思。” “对啊！”小婷说，“可惜了，这么文雅的名字，给我这么一个小暴脾气安上了。别岔话题，解释下阕。” 夏鱼继续，“忽然听见江上有人弹忧伤的古筝曲，谁忍心听呢？这曲子就像湘夫人在诉苦。等到曲子结束了，想去找抚琴人，人不见了，只见青山如黛。” “可以可以，我承认你不是水货了。”小婷说，“所以啊，爱要趁早。花开堪折直须折，多留意，别等曲终人散了再去找，除了风景就啥也没有啦。” “嘁，”夏鱼轻蔑了一下，“那是你，从小有竹马。我错过年纪了，身边没有抚琴人，现在只能慢慢来了。” “那随你，”小婷忽而想到了什么，又问他，“嗳，咸鱼哥，你说，你要是找到一个不会做饭，或者做饭不好吃的好姑娘，你会不会被收了啊？毕竟这种事情，谁说的清楚啊。” 夏鱼立即直起身子，连摆了好几下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为了在小婷面前装一个，维持自己大哥的形象，还很中二地放出狠话，“我就把话撂这儿，我夏鱼就是单身一辈子！当和尚！孤独终老！我也绝对不会找一个做饭不好吃的！” “哟哟哟，瞧瞧，瞧瞧，”小婷立刻睥睨起他来，“瞧这话说的，那腔调，跟常山赵子龙似的，真以为大丈夫何患无妻呢？” 她那黑框眼镜又圆又大，她那麻花辫又黑又粗，她那小脸又圆又红，坐在夏鱼面前连细腰都没有，别的女孩都是S形，她是个长方形，怎么看怎么像阿拉蕾。可这货，怎么也会黛玉文学？ 妈的，这一定是女孩子的种族天赋！ “不说了，不说了。”夏鱼站起来，“带我看看你的豆瓣酱嘛？” “我带你看我发酵的豆腐乳看不看？” 夏鱼两眼放光，“发酵好了吗？能吃嘛？是香辣味的吗？” “走走走，我带你去，吃货就是吃货，我再请你吃辣椒炒辣椒，吃不吃？” “吃吃吃！”夏鱼认真道，“我试试你的手艺。” 小婷想，这货是真不怕皮眼子喷火啊，而且晚上还有白金姐的饭，吃饱了怎么办？ 她哪儿知道人夏鱼身怀黑科技，虚空消化，到点准时饿。 最近统子升级还给他增加了新功能，虚空消化还能手动调节控制，比如可以早上吃一堆，存着慢慢消化，一天不用吃饭。 但是夏鱼还是毅然决然把消化能力调到了最大档，而且设定，不影响三餐节奏。 微胖大胃王，随吃不长，随时大快朵颐，哎，我就是玩…… 把统子急的，连连弹了好几个窗。 【请宿主大大千万不要当吃播啊！千万别啊！你要是当吃播会扣烟火气的啊！我只想好好活着，求求了，宿主大大，啊不，宿主爸爸……】 求生欲拉满…… 不得不说，这统子可能体会过社会的毒打，学会了保护自己，但没有完全学会，和夏鱼一个状态。 夏鱼对待他呢，还好，当时就跟他说，放心吧，统，为父还是爱你的。 第111章 牟氏腐乳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一说到吃，夏鱼立马来劲了。 禾云家的老房子虽然是两层的，但二楼上面还有个阁楼，阁楼阴凉，实在是个做发酵食品的好地方。 小婷领着夏鱼轻轻上了阁楼，慢慢打开了那木门。 确实阴凉，下午时间，阁楼那小窗户已经采不了什么光了。 外面还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刻，阁楼里却黑黑的，虽然不适合人住，但适合酵母住呢。 小婷不知从哪里打开了灯，就屋子正中央吊着一个led灯泡，橙黄光的。 本来开门时，一阵一阵的辛辣发酵香味就往夏鱼鼻孔里钻，灯一开，他就看见那三个三层木架子，每个木架子上面放着三层平底竹簸箕，簸箕上盖着张薄薄的纱布。 两人走近，小婷揭开其中一张纱布。 “哇，可以啊，牟大厨。” “一般一般喽。” 平底簸箕里垫着一层干净的干草垫，干草上才是一层一次发酵的豆腐乳。 霉菌长势良好，一块块豆腐身上都长满了干干净净雪绒似的白毛，干净得像小绒球似的。 那些白毛就是霉菌的菌丝。 竹簸箕上贴着便利贴，上面写着发酵日期。 小婷看了一眼，“十天了，这一盘也差不多了呢。” “就这样放着就可以了？” “老豆腐先晒干一下，然后这样放个十来天就好了。”小婷一边说着一边蹲了下去，在木架子下面还放着一排密封玻璃罐。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一副碗筷，把密封玻璃罐打开了。 五香味、辣椒味、一点点酒味以及发酵豆腐的醇香就从那罐子里冒了出来。 真香。 夏鱼闻着，已经舌下生津。 小婷把装着腐乳的碗筷递给他，“给。” 夏鱼拿着碗站到灯光下，腐乳红红的，表面一层亮亮的红油，红油上则是密密一层辣椒面。 “香辣味的。”夏鱼一筷子下去，把一块方方正正的豆腐乳夹下来一小块，放到嘴里。 腐乳凉凉的，在那绵软的醇柔里，淡咸中夹杂着复杂的鲜香与辣味。 “淡淡的，”夏鱼难得细品一样东西，咂摸了半天，“有酒香、五种香料、豆腐发酵后特有的几重鲜味，辣椒也很香，对咱来说辣度低了一点儿。真比别人的强好多啊！一点不齁也不突兀。” 小婷偏着脑袋等着他说完，完全正确一点不差。 一次发酵好的豆腐，放入玻璃罐，用60度的渝市老白干泡着，在那火辣的高粱酒里滚上几圈捞出来。 然后让腐乳在五香粉、雪花盐、辣椒面和花椒面的调味粉中再滚几圈，穿一层五味俱全的新衣服，最后再放入玻璃罐中，封好红油。 阁楼里放个十来天左右，就好了。 她现在觉得咸鱼哥是个真的实诚的人。从江心餐厅初见到现在，她发现了咸鱼哥身上除了厨艺以外的其他闪光点。 譬如做事认真，譬如热爱心中的热爱，譬如脾气柔和，譬如嘴上说着躺平但实际上还是默默的在学习着有关烹饪和美食的许多方面…… 挺好一人，她想。 因此小婷也难得的没有立即叭叭叭，微笑了一下，又蹲下去拿起来另外一个玻璃罐子。 在灯光的影响下，里面泛着油光的另一种腐乳跟金块一样。 夏鱼说，“喔唷，还有原味的，牟师傅你的东西多哦。” “呐，你都说我是牟师傅了，不多拿点东西出来，名不副实了对不对？” 小婷说笑着从罐子里又弄出来一块，放进了夏鱼的碗里。 而夏鱼，迫不及待又把这原味的腐乳也夹了一块下来放到嘴里。 咀嚼了半天，咂摸了半天，回味了半天。 咸味依然是那么淡，滑腻冰凉之中甚至还有几分老豆腐的残香，而更多的，是一种复杂的鲜。 这种鲜味他无法形容，只能说，他自己叫得出名字的所有现代化工调味料都无法准确复刻这种醇鲜…… 低下头，便看到小婷那自信的目光。 小婷说，“尝完了，会做了吗？” 夏鱼脸上笑容干净，他点了点头。 小婷竖出大拇指，“你牛逼，我信你。” 夏鱼朗声笑了笑，“但我不会马上做，哈哈。” “小声一点，别吵了我的豆腐乳。” 夏鱼点头如捣蒜，“好好好。” 他生怕小婷不给他吃了，那不是要了他这个吃货半条命？ 至于另外半条，若不是统子在，估计就保不住了。 现在他是会做了，可他的泡菜柜只对泡菜起效果。这动不动要折腾上一个月的发酵美食，有现成的吃当然是最好。 蓝色面板弹出来了。 数据库新增美食—— 【牟氏香辣腐乳】 【牟氏原味腐乳】 【牟氏腐乳不世出，是在某一个月光朦胧的夜里的一次关于发酵与调味的历险。配料简单，但一次发酵，二次发酵的时候都非常用心。这其中的微妙，只能是绝妙的感觉所带来的神来之笔。咸味淡，却放出了腐乳最大的精华，发酵豆制品的多重醇鲜。】 小婷看着咸鱼哥点完头就发呆了，还半开玩笑地说，“你想吃，以后来买，我卖你两块钱一方。” 其实夏鱼是在看着统子的面板在若有所思。 这么多次了，不管是菜品描述，还是获得的成就，赢得的挑战，还是什么温情事件，或者获得的称号。 他发觉，这些说明文字仿佛是组成了一组生活的绘卷。 虽然，这里面有些故事他并不是很清楚怎么回事的，但还是让他一步步对美食有了更深的感触。 这统子，夏鱼想，怕不是他自己也有什么故事…… 【宿主爸爸，好好生活，不要多想。】 好嘛，统儿子，你这是欲盖弥彰。 【顾左右而言他中……】 退下吧。 夏鱼把蓝色面板收了，才看着小婷，“你这手艺才两块一方。” “你那扬州炒饭不也才36一份？” “原来是彼此彼此。” 小婷说，“彼此彼此，豆腐乳请你吃两方，以后你来，就卖给你。因为我做这么多，也是卖给别人的。” “嗯呐，懂的，懂的。” 夏鱼说着，忽然又问她，“弘哥儿是不是也喜欢腐乳？” 咸鱼哥这一说，小婷的红脸立刻变得更红了。 “好，咸鱼哥，你了不起，你聪明，你一级棒！” 那就是了，夏鱼笑而不语。 小婷却在想，有一回朱华坊的主厨朱建华先生来学校里讲座，就说过一句话，“很多时候美食也是承载着感情的，不管是最简单的猪油拌饭，还是做工考究的雪绒豆腐，无一不是生活的延续。” 豆腐乳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弘哥儿有一次打完篮球，满头大汗，他俩在学校外面的小饭馆里吃饭，桌上也有腐乳，但是挺咸的。 弘哥儿就说，“我下次给你做一点，你试试我做的。” “哟，你个酿酱醋的少爷居然会做腐乳？我都不会。” “我喜欢吃啊，”弘哥儿说，“下次一起？” “一起就一起。” 后来的一天晚上，他俩一起在院子里洗老豆腐，一起切。和誉弘一边弄一边告诉她这个发酵的过程和原理。 再后面，二次发酵的时候她发现这家伙放盐并不多。 他说，“腐乳和酱油一样啊，都是为了追求豆类蛋白里的鲜味呐，放那么多盐干什么？把鲜味盖住了。” 小婷那时候也挺白痴的，“鲜味怎么来的？” “蛋白质酯化来的啊，蛋白质裂解不就是氨基酸，氨基酸加上金属离子，不就是各种氨基酸盐？谷氨酸是不是氨基酸，然后前面加个钠离子就是谷氨酸钠，那不就是味精？” “哎哟，你说得真是明明白白的，不像爷爷，各种玄学……” “酿造酱醋真是玄学，知道原理不代表就可以随心所欲了啊，所以酿酱醋还是要用心，谁知道咱家的酱醋，灵魂味道是不是里面的什么杂质？有时候不得不服古人，真是。” “是吧，”小婷说，“师傅说，味精可以用的，味精单纯，便宜，吊鲜技术不过关，还不如直接用味精呢。” “哈哈，吊鲜的时候本来就会让食材自己生成味精出来。” 小婷抱拳，“学到了，弘少爷。” “别谦虚，婷少奶奶，哎，牟爷爷什么时候来？” “我就知道，你想的是我爷爷做的菜！” 弘哥儿扣着头皮，“好吃嘛……” 原来，这天才少女也不是生来就那么天才…… 第112章 一不怕痛二不怕死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夏鱼没用米饭帮忙就把两块腐乳吃下去了。 简直一场味觉的旅行。 两人从阁楼出去时，他还是找小婷买了一罐香辣味的和一罐原味的。 “四十块钱，我转给你哦。” “发我二十，咱是朋友，送你一罐。” “好家伙！”夏鱼给小婷发了一个二十块的红包，“你这朋友，能处啊。” “那你这大朋友，也能处啊。” 小婷走在前面挑衅似的说，“辣椒炒辣椒你也要挑战是不是？你还有后悔的机会。” “你炒啊，我真想知道是辣椒炒辣椒辣一点还是醋溜小青椒辣一点。” “行，你别后悔。” 夏鱼心里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是想到辣椒的味道心里又痒痒，于是说，“哎，牟大厨，你别故意搞人啊。” “不会不会，”小婷摆了摆手，顺手就从过道里拿下了围裙，套上了，然后说，“我吃什么口味的，就让你尝试什么口味的。” 这话让夏鱼吃下了定心丸，“好。” 牟娉婷拉开冰箱，把各种辣椒拿出来准备在一边时，夏鱼感觉自己好像有一点草率了。 第一次跟她聊这个菜的时候，夏鱼就问过她——会不会是断魂椒炒朝天椒？ 小婷回答的是不至于。 但她此时准备的备菜…… 泡菜坛子里捞出来的鲜红小米椒就是好几根，然后捞了许多泡红椒，又从旁边纸盒子里拿了个大蒜。 最后，是真正的主菜——一大把小青椒。 草率了，草率了，夏鱼想，我单以为她不会同时用两种夺命椒就没事了，为什么我会这么愚蠢，没想到她是朝天椒溜小青椒呢？ （小米椒是朝天椒的一种） 事已至此，先等着吃吧！ 小婷已经开火滑锅了，换气风扇嗡嗡响着。 大厨做自己喜欢吃的菜，那就是个随意，闭着眼睛乱来一样。 热油爆一下蒜，然后开始爆小米辣，被她剁成了米粒一样碎块的小米椒一下锅，连那巨大的换气扇都没顶住那辣味。 油沸腾着，滋滋响，辣椒大蒜在里面翻腾，这个时候才开始下泡红椒。 泡红椒量多，小炒两铲子，又下去一勺红油豆瓣酱，顿时，空气里的纯辣味里开始有了一股酸香。 油温继续上升，这时候，才是最终的主角，被对半破开的小青椒上场，小婷端着盘子在锅子上方一抖，整盘小青椒就落入热辣滚烫的油锅之中。 滋溜声中带着不断的微微爆炸。 淡生抽及香醋伺候，再来一点儿白糖，放盐放味精，火速关火，小婷左手握着铁锅把手，右手大铁勺放在菜的正上方。 左手一掂锅，辣椒就飞到了勺子里。 连续几下，火辣的辣椒炒辣椒就装好了盘。 臂力惊人，果然长方形身材不是白长的。 “热饭就没有了哈，”小婷说，“你只有下冷饭了，要不然我给你煎一煎？” “不用。” 夏鱼大手一挥，视死如归。 端着辣椒就下了楼。 “哎，筷子！” 小婷拿着两双筷子跟了下去。 两人在铺面大厅小桌子边坐下。 “请吧，咸鱼哥。” “好！” 夏鱼横眉似剑，一筷子下去，夹起一片红绿。 泡红椒和小青椒最后被处理成了大小差不多的细条。 小青椒多，所以小青椒就是主，泡红椒就是次，小米椒就是调味品。 “这个菜有名字，”小婷一本正经地说，“一不怕痛二不怕死。” 夏鱼举箸而问，“为何？” “辣就是痛的一种，那皮眼子不怕喷火就是什么？” “小婷，我建议你考研，再攻读一个文学硕士……” “不用不用，我毕业有工学学士就行了。是吧？夏学士。” “牟学士，别这样……” 夏鱼说罢，就把辣椒放到了嘴里。 还没有开始嚼，嘴里已是一片火爆的热辣，以及鲜酸中的丝丝甜。 夏鱼深知不带米饭吃辣椒的技巧，猛嚼了两下就是一口吞下去。 但，这个技巧今天受到了严峻的挑战。 因为嘴里有鱼香味，在催动他的大脑指挥牙齿继续嚼，阻止他吞。 “小婷，牟师傅，牟大厨，牟半仙！牟炸弹！别人的招牌菜只要钱，你的招牌菜要命……” 夏鱼话音未落，小婷那儿一筷子辣椒已经在嘴里了。 她就是脸抽抽了两下，下巴密密地上下跳动，嘴有爆辣而面如平湖…… “咸鱼哥，”小婷把辣椒吞了下去，一本正经地说道，“水无常形兵无常势，辣椒炒辣椒，随便发挥，随便发挥。” 等她说完了，夏鱼才终于把辣椒吞了。 嘴里感觉被过了一遍火，剩下痛苦，让胃去承担。 但是，这种感觉为什么还有几分爽？ 然后他一边嘶嘶着吸冷气给自己的舌头降温，一边说，“嘶，泡椒爆蒜加豆瓣，再来点酱油和糖，这是鱼香味。” “对啊，没错，鱼香味的辣椒炒辣椒。” “比醋溜小青椒残暴到不知哪里去了！” 夏鱼嘴上这么说，但又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这次好多了，他继续道，“醋溜的，咬两下留下酸味就火速入肚了，你这个鱼香味留嘴，辣得想吞，酸香又让人不由自主想嚼，越嚼越辣，越辣越嚼。” “嗯哼，”小婷不动如山耸耸肩，“对的啊，这就要你命了啊？战斗力不行啊哥。” 夏鱼说，“你牛。” 怪不得人称小炸弹，吃辣椒这么厉害，这终于算是见识到了。 整活菜虽然辣，但不知怎的，夏鱼还是吃下去小半盘，剩下的另外大半盘，自然是小婷给收拾了。 统子又跳出来补了一刀。 【美食数据库新增菜式】 【一不怕痛二不怕死（传说级）】 夏鱼心中，感觉此时正在万马奔腾…… 这会儿，新鲜小青椒的后劲已经来了。 热辣引发食道抽搐，夏鱼坐在店里，控制不住地打起嗝…… 小婷帮来往客人打酱醋酒的时候，他那饱嗝一个接着一个，引得客人纷纷侧目，尴尬无比…… “这怎么办，晚上还要赴宴。” 小婷对此好像经验丰富，缓缓说道，“弯腰喝水呗。” 说罢她就示范了一下。 接了一杯水，先站直，然后把腰弯下去九十度，脑袋仰起，这时候才尽量去喝杯子里的水，喝的时候保持姿势不变。 “这能有用？嗝……”夏鱼将信将疑。 但饱嗝不允许他怀疑，只能照做。 这喝水的姿势比他想象中的更困难，喝的时候他需要使很大的力才能喝到水并吞下去。 神奇的是，他使力时，发现竟然是拉伸的食道。 就这么尝试了好几下，食道被他锻炼了若干次，再次站直时，至少打嗝的频率要低多了，人也舒服多了。 “我没骗你吧。” “没有，没有。” 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小炸弹，你又用你的鱼香火爆辣椒整活了？” 这是杨师傅来了。 小婷惊讶，“师傅你咋来了？不是晚上朱华坊会合吗？” 夏鱼意外，“杨师傅你要来，让我去接你嘛，反正今天下午也没有什么事情。” “先过来坐坐，”杨维涛对小婷说，“顺便给你把票拿过来。” “票？” 杨维涛从包里把白金送的季帆云演唱会的票拿了出来，塞给了小婷，“我这四十几了，不爱凑这热闹，你和弘哥儿一起去。” “哇，”小婷笑得兴奋又灿烂，“师傅真好啊。” 牟娉婷美滋滋地把票收好，搬了椅子让师傅坐，然后端着空盘子上楼去了。 杨维涛看看夏鱼抽抽地嘴唇，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婷的口味你也敢挑战，小夏师傅还是厉害。” 夏鱼正义凛然道，“尝遍千山万水一世菜，是吃货的信仰！” “好！”杨维涛一巴掌又拍在夏鱼肩膀上，“有志气！” 这下力度够。 一百多斤的夏鱼被他拍得一个趔趄。 这时，杨维涛的手机响了，他摸出来看了一眼。 “钱到了，我转给你，卡号？” 夏鱼说了。 然后他很快也登录自己的银行app，并马上看到了那笔汇款。 入账六万呢，这一阵摆摊下来，存住的钱就一万多块，这一下，就七万多快八万了。 杨维涛问他，“开心吧？” “杨师傅您这话说的，世界上还有几件事情比赚钱更开心呢？” “是呐，”杨维涛说，“不过我一天天这样呆着，我呢，还是花钱的时候开心一点，我不花，别人怎么赚？” “说得好有道理，那您花点钱给我怎么样？” “NO,NO，NO，”虽然就一个单词，但杨师傅那鹰语口音像是放了椒盐，他说着又继续道，“我的意思是，夏师傅不能沉迷赚钱不懂生活，我看你印堂宽广，骨骼精奇……” “你等等！”夏鱼一个激灵跳开两米远，“杨师傅，我不学如来神掌！” “别闹……”杨维涛说罢，从背后掏出来一套鱼竿，“这套怎么样？我多出来的，改天找阿铁他们玩儿去？” “我不会钓呢。” “那可惜了，”杨维涛说着就要把鱼竿收回去，“范铁铁这小子老是嘲讽我，我还说哪天找他战个痛快。” 恰在此时，夏鱼眼前。 【叮！触发随机奖励，烟火气-0】 【一天超神钓鱼体验卡，宿主是否领取】 【使用体验卡后，24小时内宿主钓鱼技能超神】 【领取】/【拒绝】 选择【领取】 夏鱼喊道，“杨老湿你等等。” 杨师傅停住，“怎么？” “我觉得钓鱼这件事情，我还是可以去尝试一下，学一学，看一看的。” 话音刚落，杨维涛喜出望外，嗯，队伍又壮大了一人，然后他就把渔具塞到夏鱼手里。 “多少钱？” “钱什么钱？我闲置的，不值钱。” 夏鱼撇了一眼那鱼竿上的LOGO，上网搜了下，不太贵，千把块，好像是老款，“哎，杨师傅，让我体会一下花钱的快乐，给你六百。” “那你转过来呗。” 夏鱼转完钱，看着鱼竿，感觉赚了，但好像没有完全赚…… …… （小婷的菜是我杜撰的做法，辣椒炒辣椒一般都是用干辣椒豆瓣酱火爆，要不然就是虎皮青椒那样的醋溜法，她这鱼香的搞法，我没见过呢。） 第113章 邺水朱华，朱华坊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夏鱼拿着手机，给鱼竿拍了个照片，然后发给了卖鱼老板范铁铁。 阿铁很快就回复了，“哇哦，夏老板要加入我们钓鱼佬大军啦？” 夏鱼回，“杨老哥上次说要找你决斗呢，这不是把我也拉下水了嘛。” “哈哈哈哈，杨斯傅系空军王牌飞行员啦。” 夏鱼看着乐，看热闹不嫌事大，他又把手机拿给杨维涛看。 杨师傅看了，冷哼一声，“哼，小铁子欺人太甚！”说罢，自己也拿着手机给阿铁发了条消息。 这边夏鱼很快又收到阿铁的回复，“原来你们在一起的喔，杨斯傅说了，下次一起，到时候约时间，我叫我姐姐来帮我杀鱼。” “你姐不看烘培店？” “还有姐夫嘛。” “好。” …… 严老太太在楼上没有睡多一会儿，就和弘哥儿一起下楼来了。 老人也认识杨师傅，说着‘稀客登门’，笑脸相迎。 小婷拿了些瓜子松子，又从明先生的茶叶罐里掏了些茶叶出来泡了壶茶，几个人就在店铺门口晒着渐渐西斜的太阳闲谈。 禾云家的生意是真的很好，也就之前炒辣椒的时候闲了一会儿，后面的顾客就来得多了。 中间还夹杂着一些带着相机的游客。 弘哥儿没陪他们聊天，一直在铺子里待客。 街坊邻居的生意他们当然做，其实名气也是大的，不少远道而来的人过来买。 酒香不怕巷子深，那总是因为深巷里的酒坊是老字号吧。 …… 一个闲适的周末的下午很快就过去了。 紫红色的太阳在波浪云后面，慢慢滑到江海市CBD高楼天际线的最高处。 城市的节奏又开始快起来。 晚高峰，夜归人，汽车堵在大道上，电驴挤满辅道…… 夏鱼开车，小婷设了导航。 “应该早点走的，”夏鱼握着方向盘，“有点堵。” “放心吧，”杨维涛说，“不容易堵死。” 朱华坊开在江海市CBD里最繁华的地段。 但并不是在商业街。 高楼与高楼之间，难免会有一些毛细血管一样的单行道，朱华坊就在一个大型商业体背后的一条小小单行道边上。 门脸是现代简约风格，砌墙封起来了，外墙装饰是青灰色的精致石料，门灯藏在屋檐下，光正好映照到店招上——朱华坊。 另有一组隐藏式的射灯映着青石墙上嵌着的一幅画，是写意的国画，锦鲤戏荷花。 朱华就是荷花。 店招不是流行的隶书，夏鱼看不出来是什么字体。 小婷说，“字是朱老师自己题的。” 小店在外墙边上开了个侧门，内敛的中式配色，侧门边上也是一个新中式风格的廊灯。 现代的构造加上古朴的配色，在这闹市中独有一番滋味。 夏鱼说，“这店名，应该是从《滕王阁序》里来的吧？” 小婷回答，“对的。朱建华老师的名字少掉一个字，正好就是‘邺水朱华，光照临川之笔’，也是蛮有意思的。” 三人正打算推门进去，那门倒是自己开了。 高个子李春媛出现在他们面前。 “李助理，你好啊。” “媛姐你好。” “哎，”李春媛笑道，“我就说出来等着，结果你们正好到了。你们好你们好，杨师傅，夏师傅，牟师傅。” “还是别师傅了吧？媛姐，”夏鱼说，“杨师傅可以是师傅，我和小婷，就叫小夏和小婷就行了呗，我俩怕骄傲。” “好好好，”李春媛说，“小夏师傅，小婷师傅。” 三人莞尔，李春媛转身开门，“进来吧，我们也刚到几分钟，白总在里面。” 三人就跟着媛姐进去了。 店里不大，一楼有六张大桌子，墙边的沙发卡座则有六组。 店里很安静，有一点新风系统的嗡嗡声，并没有放轻音乐。 上座率几乎都是满的。 大桌子一桌六到八人，卡座是方桌，一桌一到四人。 店里照明不亮，灯光很是考究，主次分明。 过道的灯和环境灯就比较暗，桌面上的灯光就要亮一些，卡座上则是用的台灯。 有点像清吧的。 夏鱼想着，一天工作累了，到这个地方来安安静静喝点小酒肯定也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就是人均消费太高了，四百多块…… 李春媛带着他们上了二楼。 本以为二楼是雅座，结果并不是，只是二楼有临街落地窗，窗边仍然是卡座，二到六人的卡座，更大一些。 二楼倒是没有满，只有两桌客人在吃。 而白金则一只手撑着额头坐在中间靠窗的卡座里，眉心一如既往地皱着，另一只手在平板电脑上划着。 李春媛领着三个人走过去说，“白总，三位师傅到了。” 马上又招呼夏鱼他们，“三位师傅请随便坐。” 白金也立刻把平板电脑收了。 收起工作的那一瞬间，眉头也舒展了开，她微笑着和众人寒暄，“晚上好啊。” “晚上好。” …… 寒暄刚一结束，就走来一个约摸五十来岁的清瘦男人。 挂着白围裙，戴着厨师帽，透明口罩下包着一撮山羊胡子。 小婷和杨维涛说的是“朱老师好。” 李春媛和白金说的是“朱先生好。” 唯有夏鱼，正要开口跟着众人一起向他问好，却立马认出了这个人。 顿时怔住。 印象太深了。 这就是那天晚上，那个一身布褂的山羊胡子大叔，一个人点了他摊子上的所有菜，而且吃得干干净净…… 而且还一直看着自己做，一边看还一边说，‘不错，不错，可以，真不错，小伙子的地摊都能卖出去这种菜，不错不错真不错’…… 这世界是不是太小了一点? 而且下午和杨师傅小婷他们聊天，他俩说晚上要去的朱华坊的主厨朱老师是江海市淮扬菜的头面人物。 下午想着人家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网上搜了下，结果只有文章没有照片…… 只能搜到他徒弟的照片。 这下见到了，居然是他。 于是，脑壳就短路了，一下子惊讶道，“哎！大叔，你不是那个？” 朱建华年纪大了，知天命的年纪都过了，笑容已经带上和蔼味了，“嘿嘿，正是。” 小婷疑惑地问夏鱼，“怎么？认识？” “这个啊，小婷，”朱建华解释道，“我刷抖音刷到几个博主，说心悦广场那儿有人在卖文思豆腐和松鼠鳜鱼，还有实惠且正宗的扬州炒饭，于是就找着去了。” “哈哈。”小婷拍拍咸鱼哥的肩膀，“咸鱼哥，你的名气超乎我的想象。” 夏鱼不知道说什么好，客套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白金在旁边看着，脸上是微笑，心里是开成了小玩笑之后的大笑。 杨维涛跟着就充当起了朱建华和夏鱼之间的润滑剂。 唯有李春媛低着头，神情略略有点复杂。 第114章 怪不得这么随和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朱华坊的规矩，一楼用餐有菜单，二楼没有。 一楼点菜，至于二楼，只定宴席，具体做什么由朱老师决定。 一楼二楼的价格也不一样，一楼便宜一些，二楼才是真正的人均四百块。 所以刚才他们进来时，一楼近乎满座，而二楼却还很空。 朱建华对夏鱼的到来还是有一点儿意外。 毕竟这个天才厨子横空出世，在江海市的名厨圈子里，人际关系也很简单，只是和杨维涛关系比较好而已。 小婷毕竟年轻，还不算是名厨。 这一桌菜是很早之前就预定了的，所以朱建华这一天都在准备这顿晚宴，有几样菜都是要用高汤浸润好几个小时才能吃的。 所以为了同时上桌，现在他的后厨浸着一部分、煨着一部分、还凉着一部分。 朱建华笑着看看夏鱼，显得很随和地对众人说，“我那天晚上去小夏师傅的摊子，夏师傅那扬州炒饭很是有意思，特别是软化饭粒增香那一步；文思豆腐则是匠心独运，用米汤淡化了颜色味道都比较杂的关东煮底汤，别有风味又不失巧思；至于最后那个松鼠鳜鱼……” 其他人认真地听着，白金则笑着问朱老师，“朱老师，那他的松鼠鳜鱼怎么样？” “哈哈哈。”朱建华笑起来，然后看着小婷，“小婷，是你的风格。” “哈哈哈。”牟娉婷也大笑了起来。 “小牟师傅，”白金好奇，“他那松鼠鳜鱼是你教他的呀？” 夏鱼这会儿脸是微红着的，今天不用做饭，所以可以放放心心地单手搓头皮，以示腼腆。 不等小婷答话，他自己倒开口了，“哎，白金姐。说来惭愧啊，我会的菜不多，基本上都是从杨师傅和小婷这里学来的。” “那蛋炒饭呢？”白金问，“你那十块钱的蛋炒饭可真是大巧不工呢，腌萝卜也是一绝。” 哎，夏鱼想，那是爹妈的味道啊。 夏鱼停顿了片刻，然后说，“那是我爸妈的做法。” 白金又问，“爸爸就爸爸，妈妈就妈妈，什么叫爸妈的做法？” “最早我妈炒的蛋炒饭挺简单的，没那么多配菜，我爸看她这么炒给我吃，说营养不均衡，蛋炒饭又干，怕伤我的胃，就让我妈在里面加了几样配菜，又加了泡菜改善口感，所以是爸妈的味道。” 众人都听了。 李春媛没有什么反应，脸上的神情从略微复杂变成了更加复杂。 杨维涛波澜不惊，没有说话，李春媛正好坐他对面，一边他觉得小夏这个蛋炒饭的思路来源，再配以他的技术，想来也算是这一传统菜式的改良，好吃又便宜，主要是他的蛋炒饭也不像普通炒饭一样又火又油； 另一边他则觉得这李助理今天晚上好像不怎么积极。 小婷性子直接，正要拍手叫好呢，忽然想起来今天是来做客的，自己还是小辈，于是也只是笑着轻轻拍了拍手。 朱建华听了，马上评论道，“那可是太遗憾了，上次是只吃了夏师傅的扬州炒饭，改天一定来试试蛋炒饭。你爸爸这个朴实无华的思路确实不错，不过关键在于炒法，炒饭退火，那就有了扬州炒饭的意思了，关键是粒粒分明又软弹，而不干燥。” 白金脸上则是恍然大悟的微笑，“原来如此，我说嘛，吃起来的感觉是不一样，也没有其他炒饭那么烧心。” 她说得简短，心里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怪不得这炒饭弟看上去这么随和，原来是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 挺好的，她想，然后又忆及自己，想来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想到这儿，冲着炒饭弟弟露出了一个随和的微笑。 夏鱼则略微腼腆地点了点头以回应。 “好了，”朱建华说，“各位稍等，我去后厨了，很快上菜。” “好的，朱老师。” 朱建华刚一离开，白金就问道，“杨师傅，酬劳应该已经到位了吧？” 杨维涛回答，“已经到位了，再次感谢白总。” 白金莞尔，捋了一下细柔的鬓发之后说道，“哪里哪里，应该的。” 天后的这顿饭到这里就算告了一个段落了。 这会儿，过来了一个服务员，拿来了两瓶名贵的白酒，放到桌上，除此以外，还有一瓶不错的干红。 白金说，“杨师傅，知道你平时爱喝白酒，这顿我跟你喝点儿，高兴就好。” 杨维涛没有拒绝，“白总你实在是太客气了。” 白金微笑致意，又看向夏鱼和小婷，“两位小师傅喝酒吗？” 小婷笑道，“白金姐，还好我今年都十九了呢，不过不敢喝白的。”众人以为她要喝红酒呢，她却来了一句，“今天我试试。” 气氛本来都到这儿了，夏鱼觉得本来不应该拒绝，但自己又是开车来的，正要说话。 杨维涛却开口问他，“小夏你开车来的，是一会儿叫代驾还是饮料代酒？” 夏鱼看看杨师傅，又望着桌子对面的主家白金说，“要不我还是喝饮料吧，一会儿开车呢。” 白金也不勉强，只是轻笑颔首，“这顿吃高兴就好，算是对云姐这件事情的一种小庆祝。” “好好好。” 杨师傅站起来拿过一个酒盒，另一盒白酒以及那瓶干红，他则推给了李春媛。 媛姐挤出一个笑容，把两瓶酒接了，然后放到了自己身后去，“谢谢。” “哎，李助理，”杨维涛说，“我看你状态好像不大对头呢？” “啊？有吗？”李春媛赶紧从包里摸出来自己的补妆镜看了看，然后笑道，“没有吧。” 她的笑容是有点不自然。 白金也扭头看了眼她，心中不悦，但没表现出来。 这时间，杨师傅把白酒瓶的盖子拧开了，一股醇香立刻逸散出来。 方桌子不大，他正要给白金的小酒杯倒酒时，李春媛却忽然伸出手来把他拦住了。 白金看在眼里，盯了助理一眼，没说话。 李春媛却从身后把那瓶干红拿出来，“杨师傅，我说两句行吗？” 好家伙，夏鱼看着这场面，和小婷面面相觑。 媛姐这是什么意思啊？ 白金姐的脸上仍然是笑容，一点变化都没有。 这就叫喜怒不形于色么？ 杨维涛一直保持着微笑，白金却笑着先开口了，“媛姐，都是熟悉的朋友了，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嘛。” “哦，”李春媛的眼神略略闪烁了一下，“好的白总。” 第115章 夏月冻蹄膏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杨师傅，让白总喝红酒，行吗？”李春媛看着杨维涛说，“这是五十二度的酱香型，又辣又绵，白总还小。” 敢说自己老板还小？ 按杨维涛的人生经验，助理表忠心，酒桌子上挡酒就是。 你这直接不准老板喝白酒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姐。 “哎呀！”杨维涛作恍然大悟状，举着的酒瓶子立刻就收了回来，“李助理说的是，白总，都一样的。” “没关系。”白金笑了笑。 但很快，她那笑容就像一杯热水放进液氮一样，瞬间就凝固了。 在她眼里，李春媛这行为完全不是一个职业秘书应该出现的，说是重大失误也不为过。 她这样子，让桌子对面的客人怎么想？ 怎么着？你媛姐看着人家是三个厨子你就敢这么说话？看人下菜是不是太明显了一点？ 意思人家要是季帆云这类人，你家白总就什么酒都得喝是吗？ “不好意思。”白金说，“杨师傅，我去一下洗手间。” 话到这儿，还是给李春媛留了脸。 她拿着自己的小通勤包站了起来，为了这顿晚宴，本来是白色的花边七分袖衬衣配着黑裤子，耳朵上只有一对小小的白珍珠耳钉，原本一派平易近人的女职员装扮。 这下给助理搞得，冷厉得怒气一点收不住。 夏鱼和小婷看着人总裁这‘高端局’，生怕说错话，只能把目光落到媛姐身上，疑惑地看着，不敢动，不吭声。 杨维涛则说了声，“白总你慢点。” “好的，谢谢。” 李春媛肯定不能在这儿等着，老板不需要明确告诉她让她跟着去卫生间。 于是她留下一句，“我也去一下。” 跟着前面走路带风的白金就去了。 “妈呀。” 夏鱼看着小婷，小婷也看着夏鱼。 “长见识了。”夏鱼说，“原来总裁发火是这样的，比我以前老板厉害到不知哪里去了。我们以前老板发火跟耍无赖似的，这白金姐，不怒自威啊。” “我也是啊。”小婷说，“虽然知道是在冲媛姐发火，但还是，连空气都冷了的样子。” 杨维涛则呷了一小口酒说，“酒是不错。” “师傅你不讲讲？” “讲什么啊？”杨维涛说，“媛姐这得罪老板的客人啊，老板当着我们的面训助理，给我们面儿啊。” 小婷说，“好像懂了。” 夏鱼则说，“明白了。” “刚刚李助理表情就奇怪，”杨维涛说，“估计心里有事。她这么办事，很容易让客人觉得她是老板的嘴替，表面上是她不让白总喝酒，客人可能会以为是白总授意的。如果白总借坡下驴的话……” 小婷叹了一声，“真是复杂。” “不复杂，呵呵。”杨维涛继续说，“需要应酬才能赚钱的行当都这个样子的，又不是所有的钱都需要这样小心翼翼的应酬才能赚。我看当厨子就蛮好，做饭给人吃，赚钱自己花……是不是，小夏师傅？” 他拍了拍徒弟和夏鱼的肩膀，把气氛放松了下来。 “我在想，”夏鱼说，“怪不得我爸当初不让我去干销售。” 杨维涛继续拍着他的肩膀，“你爸可真是宠你。” 是的，爸爸虽然总是毒舌揶揄他，但总是悄无声息地，让夏鱼觉得这个世界就算天塌了，爸爸也能给他顶着。 忽然就热泪盈眶了。 “哎哎，瞧瞧，”小婷说，“你这六尺大汉怎么眼睛进沙子啦？”跟着就递给他两张纸巾，“擦擦，快擦擦。” 夏鱼的爸爸夏东又高又壮，夏鱼的妈妈于海霞又矮又瘦。 爸爸一米八几，妈妈一米五几，夏鱼小时候不觉得，现在想起来，他俩年轻的时候会不会就是一对反差萌？ 想着想着，又傻子似的无声微笑起来。 小婷和师傅看着他，对视一眼，脸上浮起感同身受的喜悦，不说话，不评价。 …… 卫生间里，李春媛抿着嘴半低着头。 白金抱臂昂着头，横眉似剑盯着她。 她看了看手表，“朱老师还有三分钟开始上菜，给你个解释的机会，媛姐。” “对不起，白总。”李春媛不解释。 “请你解释，否则明天去后勤罗大姐那儿报到。”她发现李春媛的脸动了一下，又补了一句，“我看刘敏手下那个程佳涵就不错。” “我……”李春媛知道白金向来是说到做到的，心里犹如坐完了一场过山车一样，这会儿才慢慢平复了下来，时间还剩两分三十秒。 “白总，我也是当妈的人。我儿子今天下午忽然发烧到四十度，这大秋天的，外婆宠孙子，老给他吃冰激凌。应该是吃坏了。你才二十六，别这样喝酒，行吗？” 白金脸上的剑锋终于松动，但仍旧抱着臂，“你可以在大多数时候提这个建议，你现在这是什么行为？让客人以为是我授意的？让人以为是我白金表面客气实际虚伪，看不起他们？你是你儿子的妈，你不是我的姐。” “对不起，白总，我脑子短路了。” 白金叹了口气，“这次算了，理解你当妈的人。但我也没办法了，只能回去喝白的，这锅，你给我背着。” 李春媛自知自己脑子短路，好心办了错事，心里难受。 白金却从通勤包里掏出车钥匙，“儿子在医院是不是？” 李春媛点点头，“是的。” “开我车去吧。”白金把钥匙递到她面前。 李春媛迟疑了片刻，接了，毕竟白金从来不会假客气。 “你就别回桌子去了，”白金说，“一会儿我帮你解释，你路上慢点。” “一会儿你怎么走？” “江海市能找不到车走？”白金嫣然，“我看你担心儿子，脑子已经彻底短路了。病在儿子身，痛在老妈心，是吧？快去。” 说罢，白金转身就先出去了，头也没回。 李春媛感动，看着白金消失在拐角，她也行色匆匆地下了楼，出了店门。 要命，上午还好好儿的，下午就烧到四十度。 那边白金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还有一分钟上菜。 桌上三人看着她回来时，脸上的凌厉已经不见了，当然媛姐也不见了。 夏鱼小声说，“莫不是直接把人开了吧？” 小婷小声回答，“你别把人想得这么坏吧。” 白金笑盈盈回来落座，马上就解释道，“不好意思，媛姐儿子病了，说话有点跑火车，我自罚一杯。三位师傅，绝对没有看不起你们的意思。” 说完，她自己把另一瓶白酒开了，往自己杯子里倒了一杯。 然后敬了一下，猛地就灌了下去，一杯至少有一钱，真是一口干，三个人都来不及阻止。 “哎，人之常情，”杨维涛赶忙说，“白总，李助理也是心急，想着自己儿子，还在替老板着想，也是好员工。” “是呢，”白金笑笑，“这我白的已经喝下去了，再喝红的那不就更惨了？就喝白的吧。” 众人笑了笑，没有办法，只能如此。 杨维涛看着眼前的杯中酒，琢磨了一下，心说，少喝点，看白总那面相，也像是个有胃病的。 正在这时，朱老师带着他的徒弟和服务员过来了。 他注意到少了一个人，不过故意略过了这细节。 首先放在桌上的，是一份炒饭，米粒金黄又晶莹剔透，粒粒分明的，几样海鲜粒和青豆火腿则散落其中，“扬州炒饭，金包银做法。” 然后是一样开胃佐酒的冷菜。 水晶一样的剔透白边，包着红润的带筋瘦肉，整齐的长方形肉片盛在古瓷盘中，除了几片香菜叶以外，没有任何装饰，两种蘸料在侧，一红一黑，红的想必是以香为主的辣油，黑的想必则是酸甜口味的蘸酱。 朱老师还没有开口，白金却先笑着抢了一个白，“夏月冻蹄膏啊！” 夏鱼看着盘中肉，在灯光下，那色泽真是无比诱人，淡淡肉香又丝丝入鼻，顿时又饿去了几分。 “小白总又开玩笑，”朱建华笑道，“肴肉罢了。” “一样的哈哈，”白金笑了笑，“别处吃了，最多只能叫水晶肴蹄，朱老师你的手艺，我可偏要叫它‘夏月冻蹄膏’。” “原来白金姐喜欢这个菜啊，”小婷说着就夹了一块放到白金碗里，“快先垫垫肚子。” 白金空空的胃里这会儿正在被酒烧，于是说道，“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白金夹着那整整齐齐的猪蹄肉，轻轻地就咬下去一小口。肉筋入口即化，瘦肉则立刻化了渣。 看似白切肉一般朴实无华，但烹制的滋味，尽在冷肉化开的那一瞬，清淡，而回味无穷。 她很喜欢这个菜，淮扬菜中最爱的冷菜，没有之一。 今天运气不错，朱老师做了。 第116章 雪绒望月金鱼饺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看着清淡，吃着清淡的淮扬菜里，功夫就多了。 “你们也吃呀，”白金笑道，“一边上菜一边吃，朱老师不会介意的。” 朱建华说，“我当然不会介意，客人迫不及待，我高兴还来不及，吃个饭哪来那么多规矩？” 杨维涛和小婷都点头称是。 朱建华看着有点腼腆的夏鱼说道，“小夏师傅，来而不往非礼也，今天借花献佛，你试试这肴肉，事先说明啊，我可不知道小白总今天请了你来，呵呵。” “好的，朱老师。” 白金这会儿舀了几勺扬州炒饭到自己的碗里，筷子上仍旧夹了一块肴肉，却看着夏鱼纠正道，“夏月冻蹄膏。” 夏鱼迎着白金已经变得很随和的眼神笑了，有点尴尬，然后说，“好的，夏鱼冻蹄膏……啊不，夏月冻蹄膏。” “哈哈哈哈。” 虽然大家都知道他是口误，但一桌子人都被他这神来之笔的口误逗得大笑起来。 连年过半百的朱老师也难得地大笑起来，这帮子年轻人可真是有趣。 然后众人就都动了筷。 夏鱼也夹了一块肴肉，放嘴里咬了一口。 咸、香、鲜、滑、腻、细、软俱在，但都不猛烈。 初尝的感觉就很清淡，然后这清淡又变得滋味绵长，和入口即化的清炖蹄花或者和卤猪蹄走的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蓝色面板立即就弹了出来。 统子最近又升过一次级，加强了旧功能，比如虚空消化可以手动调节了，除此以外就是新增了分析功能。 很快，蓝色面板弹出，夏月冻蹄膏，S级。 刀工、火候、调味、摆盘、意境、口感、回味、感情……各项属性全满。 厉害了呀，夏鱼想，统子也给这菜定的是夏月冻蹄膏，而不是他自称的肴肉。 虽然统子又弹了个窗说明了一下： 【夏月冻蹄膏出自清代顾仲《养小录》，其实与现代肴肉差不多，这里用古名，以示这道菜和别处肴肉的区别。】 夏鱼很快吞下嘴里化渣的猪蹄肉，心里赞叹道，果然是淮扬菜大师。 这时，年过半百的朱建华陆陆续续放下其他菜，然后说道，“我不是每次都做肴肉的。” 白金孩子似的看了朱老师一眼，这回没纠正他了。 朱建华继续道，“不过我听说小白总喜欢吃这个，所以今天特意做了。” “真是受宠若惊，谢谢朱老师。” “哪里哪里。”朱建华摆摆手，“各位朋友，今天小白总在这里，我就不多说话了，小白总是很会吃的，各位慢用。” 说完就离开了。 他从哪听说的，当然是白金爷爷那儿听说的。 做肴肉不容易。 为了入味，洗净的猪蹄要先戳上均匀的小孔，然后要用硝水和盐腌制几个小时。 之后还要用香料、酱油、料酒、白糖等等调味料焖煮两个小时。 然后去骨，皮朝下放好，再把刚才的汤汁滤掉油，只剩清汤，抹在肉上； 然后还要压紧静置以让肴肉成型，等到冷下来，再切成肉片上桌。 远看像卤肉，实则功夫极深。 江海市这个地方，很少有饭馆能把肴肉这道下酒小菜做好的。 桌上已经摆好了今日夜宴的菜肴。 扬州炒饭、夏月冻蹄膏、雪绒望月、八宝葫芦鸭、清炖蟹粉狮子头、大煮干丝、蟹汤包子、松鼠鳜鱼以及一盘金鱼饺。 虽然分量不多，但架不住菜多，一张长方形桌子顿时热气氤氲，清香宜人。 小婷和夏鱼虽然都是吃货，但小婷的纯度要低一些，不像夏鱼已经满点。 夏鱼则看着一桌美食发出了没有见过世面的感叹，“哇。” 白金和杨维涛对视了一下，都对夏鱼这家伙的表现忍俊不禁。 然后白金又举起了酒杯，“来吧，我敬三位师傅，祝三位师傅的厨艺日日精进，祝杨师傅事业节节高升，祝牟师傅学业有成，祝夏师傅生意兴隆。” 小婷和杨维涛端起了酒杯，夏鱼则端起了橙汁。 “也预祝白总和意雅芝麻开花。” 祝词说完，白金又是一饮而尽。 小婷也只得跟着直接干掉，那辣味，好像一把火一样，舌头一直烧到胃里，辣得她竟然喘了一口气。 “慢点喝，小婷师傅。” “白总你也慢慢来，”杨维涛说，“酒这个东西，主要还是为了开心，咱们不讲那些，行吧？” “好。” 这会儿，反倒夏鱼成了个小透明。 白金两钱白酒下去，双颊已是微红。 这种氛围下喝酒，自然心里是开心的，脸微微烫着，就看着斜对面的邻居。 那家伙却看着眼前的雪绒望月在发呆。 于是白金问他，“夏师傅，你怎么不吃呢？” “啊？”夏鱼恍惚间抬起头来，“我在看。” 白金脸上露出那两个越来越不明显的酒窝，“那这个比之文思豆腐如何？” 眼前这弟弟，熬汤吊鲜的技巧，白金是一点儿也不怀疑的。 中午已经听媛姐说过了，这弟弟是个吃货。 让一个吃货看着一样菜，半天不动勺子，想来这个菜的美可能触动了吃货的灵魂。 夏鱼说，“比文思豆腐好看太多了。” 他还没吃，自然统子也还没帮他鉴定这雪绒望月的水准。 但夏鱼忽然就在想，我是满级厨艺，那人家也可以是满级厨艺啊。 差距不过毫厘之间，就像顶级体育选手的对决，总不能突破生物本身的极限吧？ 雪绒望月一共有五盅，每人一份。 汤汁是琥珀色的，淡香宜人。 白嫩的豆腐在案板上时，跟文思豆腐的切法差不多，但有一点比文思豆腐更难，那就是刀不把豆腐切透，最后豆腐丝靠着薄薄一层豆腐皮束缚着，放入汤中，立刻就展开成了一朵雪绒花的形状，一粒枸杞点缀在中心，形似花蕊。 鸽蛋如月，安静在侧，一根翡翠般的嫩青菜如林间的意象陪衬着这‘雪绒’和‘白月’。 夏鱼又自顾道，“我怎么就想不出来这样做豆腐呢？” 白金莞尔，“可夏师傅那技惊四座的清蒸鲥鱼也是巧夺天工呢。” 接着又说，“古时江南富庶，文人众多，文人嘛，总会有点他们的闲情逸致，对菜的形态意蕴就会有讲究。华国过去的文人，总是很讲究吃的，对美食的品鉴也是他们清谈的一部分。” 她继续道，“那时候又没有味精，我们都知道最好的滋味就是鲜，复杂的鲜味几乎都要从肉里面炖煮出来，那个鲜味成分的浓度不高，所以老派的淮扬菜是很清淡的，清淡又往往和素雅，和余韵扯上关系。” “雪绒望月是画和美食的统一，不过，还是太过高雅了啦，夏师傅你吃吃就知道了。” “哦，好。” 夏鱼用勺子舀起那雪绒花，温软滑腻而清香，似乎不用咀嚼它就滑入了肚中，跟着就是汤汁千层的余味，在舌根反复回荡。 夏鱼说，“豆腐切成这样，好看，而且能迅速入味，这个和燕菜一样吧？放在汤里隔水慢蒸，要蒸很久的样子。” 杨维涛说，“是的。” 夏鱼点了点头。 【雪绒望月，S级】 【数据库新增美食，雪绒望月】 “以前这些东西普通人很难吃到，现在不一样了，”白金说，“毕竟材料很普通的，总不至于会高不可攀的样子。” 夏鱼看着白金，总裁邻居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小花边衬衣，圆立领的设计，理得整整齐齐，显得端庄而又平易近人。 然后他说，“清淡里全是功夫，就像爸妈说的，要想自在，就得有本事，不求荣华富贵，只求衣食足知荣辱，原来我们华国人好多做人的道理，都在这菜里了。” 小婷看着这有点水的夏学士，杨维涛也扭过头来看着他。 杨维涛想着长江后浪推前浪，这年轻人有文化是不一样。 小婷想的是，嘿，这咸鱼哥果然是家里保护得好呢。 桌子只有几十公分宽，桌子对面的白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猛烈汹涌想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忍回去。 情绪来得过于突然，引子不过‘自在’二字，另一面，又是她最羡慕的幸福小家。 爷爷奶奶带她吃过许多东西，也说过一样的话，“好多做人的道理，都在吃这上面了。” 最后还是白金微微失控，喃喃了一声，“念念观自在……” 为了掩饰，她莞尔一下，然后给夏鱼夹了一个饺子，“吃吃别的，朱老师的水准是很高的，难得来一次这里。” 她完全是随意夹的。 偏偏那饺子一边鱼头高昂，一边鱼尾动感，恰是‘金鱼饺’。 片刻之后她觉察到其中有谐音。 而夏鱼却夹起饺子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就下肚了，这次尽显吃货本色，咧嘴一笑，“谢谢白金姐，这个饺子好吃！” 白金隐秘顺坡而下，“朱老师的手艺，能差吗？” 马上转而对小婷说，”但是我觉得神仙汤也蛮好的呢，我也爱喝。“ 小婷扑哧大笑起来，“白金姐，看不出来你还挺接地气。” 神仙汤是什么？ 开水猪油下味精，再来盐花海带丝，一碗下去，瞬间元气满满。 白金说，“不忘本是对的，但也不能忘了咱是怎么吃饱的对不对？神仙汤泡法棍，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加班时候的神仙菜。” ”哈哈哈哈哈。“ 桌上立即充满了快活而轻松的气息。 第117章 还得工作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这顿饭吃得很开心。 一边吃一边聊着闲天，互相之间则也更了解了。 朱老师说小白总是很会吃的，吃到一半，聊到一半，夏鱼从白金的言谈之间发现，这总裁姐姐是个真的美食家。 虽然一桌子都是上得国宴的高端菜，但白金却并不为清淡优雅站台。 她既会品评桌上清淡与精致的妙处，又时不时地说她自己也会吃料理包，动不动吃江湖菜，出差的时候也会在寻常巷陌的深处吃一碗随意煮成的炸酱面。 她道是李白说烹羊宰牛且为乐，人累了，总是应该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地满足一下自己。 白金说，“好看、好吃就很好，不过吃到最后就会发现，吃不腻的，还是人间五谷。” 另外三人深以为然。 要论到功夫，八宝葫芦鸭和它的变种三套鸭，其费工程度并不亚于百鸟朝凤之类。 老水鸭皮韧，但是肉太厚，难免发柴。 因此三百年前大户人家的私家厨子，就想出了整鸭脱骨的办法，一点一点把整只鸭子的骨架和过厚的肉头取出来。 只留一套鸭皮和连着皮的鲜嫩浅肉。 预先准备的莲子、腊肉、芡实、菌菇、虾仁、糯米、笋丁和里脊在锅中先炒香，再填入脱骨的鸭皮之中。 用细棉线把鸭子扎成葫芦状。 最后经油炸、煨煮、上糖色、淋酱汁，这么细致烹饪自是放出了鸭中八宝的味道，与鸭皮的酥脆、浅鸭肉的鲜嫩水乳交融。 制好的鸭子泛着橙红明亮的糖色，安静卧在大葱切出来的青白细丝上，盘底垫着几样炒香的干果。 吃的时候，已是用剪子剪成了小碎块，点心似的。 白金吃了一块，然后说道，“饮食男女。” 这话的全意是，饮食男女，人之大欲。 喝水吃饭，男欢女爱，是人们最基本的欲望。 杨维涛虽然自忖读书少，但其实人生的路走过了这么多年，在后厨每天浸润着，早就像一碗高汤中的开水白菜一样，关于吃的说道早已深深入心。 但他不接话，却说道，“你们都是年轻人，应该共同语言多一点。” 白金玩笑一声，“怪我，把媛姐放走了。” “哪里哪里，”杨维涛笑道，“李助理不过三十冒头，差着快一轮了呢。” 众人就笑起来。 杨维涛摆摆手，“天底下当妈的谁不会把儿子看成心头肉？还是白总有人味。” 白金不谦虚，说了声，“谢谢。” 开头的两钱酒之后，杨维涛就一直刻意地少动酒杯，不过白金的脸上，这会儿也已是两抹红霞了。 夏鱼把话头接了过去，“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毕竟，这是背过的，大学考试要考的，不然会挂科的。 白金望向他，问道，“那夏师傅怎么看这个？” 夏鱼嘴里却不假思索蹦出来另一句话，“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喔唷，”小婷叹道，“咸鱼哥你真是有够咸鱼的，齐天大圣在蟠桃会上还每个桃子都吃一口呢。” 夏鱼还没答话，白金却笑着说，“那会儿大圣还不是大圣呢嘛。” 算是帮他解围了。 众人又都笑起来。 饭到八分时，白金手机响了。 航空公司发来的出票信息。 “尊敬的漫云金旅VIP会员白金女士，您飞往望江市的机票已完成出票，机型A321NEO，航班号SLA1011，经济舱，已自助选座，座位号26A。江海国际机场起飞时间6点27分，预计8点15分到达望江市，请您预留足够的时间到达机场值机，祝您旅途愉快。” 然后就是媛姐发来的微信消息以及工作邮件，“白总，明天一早去望江的机票，已经帮您定好了，那边的专车也帮你预约了，S450，司机和车都包一天。” 下午和那边的招商团队谈得不错，白金就决定立刻出差去一趟，现场考察一天，然后再回来。 这媛姐还是靠谱。 她一个人出差一向经济舱，因为没人认识她，但到地方谈事情则是要包个好车的，给人看的，以示尊重，这样省成本。 公司有商务接待用的豪车，但此去望江小两千公里，让司机开着去再开回来，高速费，燃油费都够她在望江包车了，何况还要占车子档期，她把车占了，公司接待用车的时候又会麻烦。 意雅老厂是最早的那一批乡镇企业之一，而务实，则是当初成功的秘诀之一。 她本来想问问媛姐儿子情况如何了，但消息编辑好又删掉，最后只是回——“好的，你找个人，帮我把后备箱里的行李拿机场去。” “好的。” 很快，一桌饭吃好了。 白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像今天这样好好享受一顿平静的用餐时光了。 桌上的菜肴，也被吃得恰到好处。 只是预备的三瓶酒，最后只喝下去小半瓶，末了只好让杨师傅打包带走了。 她有心陪人喝酒，杨师傅却有心照顾她，这细节，白金门儿清，最后众人相互握手道别。 临走时，年长的杨师傅提议道，“你们不是邻居吗？小夏师傅开了车的，白总你不嫌弃的话，一起走呗。” 白金捋捋头发，“我怎么会嫌弃呢？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路上大家话少。 小婷和杨师傅说他们饭店以及小婷学校里的事，夏鱼专心开着车不说话。 白金则在看着自己的手机，难得放松下来，没有工作，只是在看自己社交账号的互动内容。 这一天看消息看得仔细了一些，这才从那99+的消息里看到一行特别不起眼的字——一条近视的鱼点赞了您的动态。 她莞尔不语。 夜里的江海市虽然繁华，但不急躁，闪烁的霓虹灯下是安适与休闲的气息。 夏鱼开车又稳又快，很快把杨师傅先送回，小婷要回学校，就没有去城北的弄堂，夏鱼把她送到了学校门口。 道别之后，夏鱼才朝着‘花样年华’小区开去。 白金脸上的红霞，此时也已经褪去了一些了。 车刚汇入大道上的车流，她就说，“哦，这样，要不你送我去机场吧？邻居。油费过路费算我的。” 可能是因为白金这天说的话多，也可能是因为这天她的穿搭确实没有什么大老板气息，夏鱼挺放松地说，“白金姐你客气个啥？大钱都从你那里赚了，还在乎送你去机场这点小费用啊？” “那行，”白金又问，“那我是太客气了点，过于客气就拒人千里之外了，以后叫你咸鱼弟吧？或者炒饭弟。” “可以啊，只是，这个点你去机场做什么？” “要工作，”白金说，“明早六点飞望江，那边有个招商项目，去看看。” “你一个人？” “不然我还带着谁？CFO？COO？还是CMO？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 “感觉你工作很忙的样子，和我之前公司的老板完全不一样。” 白金问，“那你之前在哪儿供职？” 夏鱼报了自己之前那公司的名字。 “原来是他啊，”白金的恍然大悟笑中甚至带着点轻蔑，“他儿子挺会玩的，美国回来的MBA，玩是学会了的，割韭菜也学了个七八分，就是心比天高。你们公司以前本来是在意雅的渠道合作名录里的，年初我给砍了。” 夏鱼直肠子，“那白金姐你不也是留学回来的吗？” “噗哈哈哈，”喝了酒的白金略略有点随性，扑哧一下笑出了声，笑声里带着八分对夏鱼前老板儿子的鄙视，还有两分自己的骄傲，“我在法国念的可不是商科。” “啊？”夏鱼意外，“我以为富二代出国都读商科呢，那你读的啥？” “我在国立高等美术学校，学的绘画。” 夏鱼一听，立时被震住，“白金姐！啊不，白金大佬！给跪了！我的妈呀，纪梵希的校友啊……” 第118章 仰天大笑出门去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白金的笑容波澜不惊。 “嗯，对，纪梵希的校友，那你该知道纪梵希是怎么飞起来的吧？” “给奥黛丽赫本设计衣服……”想到这儿，忽然他就明白了白金这么舍得花钱，攀天后高枝的用意，“那你请天后吃饭的意思是……” “对，差不多一个意思。不过纪梵希出身名门，当年是赫本先高攀的纪梵希，然后又带飞了纪梵希。我嘛，反过来。” 她又说，“相对来说，香奈儿的成长史可能更接地气一点，香奈儿本人是个孤儿，她也是做名媛生意的，呵呵。” “话题逐渐高端，快听不懂了。” 夏鱼想起袜子姐对她的评价，这个工作狂、美食家，甚至还是个画家，真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 这样的人的内心世界，不累的吗？ 也许做企业并不是她真正喜欢的事情? 他自己倒是对白金心生了许多钦佩，与此同时，又冒出来一些疑问，“真是佩服你。学美术回来，还能把一个大企业管这么好。” “那你前老板和他儿子这么个商科高材生管个公司还鸡飞狗跳的是吧？” “是啊。” “老的机关算尽，小的根本不懂华国。” 白金笑笑说，“我们华国人，讲究的是礼尚往来、投桃报李；讲究的是宰相起于州县，猛将发于卒伍；讲究的是利不可尽挣；人心虽深，人性虽然不过是衣食住行男欢女爱，厌恶死亡贫苦，但你看看过去的饥荒年月，战乱年代，最后哪一次不是把人聚起来才共克时艰的？荀彧为何要叫曹老板一声主公?大家为何叫我一声白总?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杆秤。” 她没有明说，但是夏鱼觉得她把在华国管理企业的要义都说完了。 “我觉得你和很多老板都不一样，怪不得程佳涵说起你来讲的全是好。” “还是那句话，”白金笑笑，“大家出来做事都是为了赚钱的，凉薄是招不来财的。” 说到这儿，她扭头看着正开着车的夏鱼，问他，“那你之前是被开的还是辞职的呀？” “我啊？”夏鱼回想起那个魔幻的中午，这可不能说实话的，于是删减了部分情节之后说道，“我那天忽然就想辞职，就写了封辞职信，就辞了。” 白金饶有兴致地问，“写的什么？” “我写的是，对不起，请原谅我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我只想做一条咸鱼，世界那么大，拜拜了您嘞。” 怎料白金却又大笑了起来。 夏鱼和她交集并不很多，并不知道白金平时是很安静的一个人，只是今天喝了恰到好处的酒，坐在宽敞的面包车里，正在释放心里的情绪，只是她释放出来的情绪，就像她的名字一样闪闪发光。 有的人就是这样，自己相信光，哪怕发泄的时候，也不愿叫人低头看那阴沟，而是拉着人家一起仰天长啸。 酱香白酒后劲足，白金张着嘴大笑，“哈哈哈哈。” “哎，白金姐，你笑啥呢？这辞职信不够潇洒吗？” “潇洒啊，”白金按下车窗，仿佛向世界宣布一样引吭高呼，“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那语调，抑扬顿挫的。 然后又关上窗子，问夏鱼，“当时你是这样想的吗？” “啊，”夏鱼思考了片刻，然后说，“不是，我想的是，我想做一条咸鱼。” “咸鱼好啊，恬淡安适也是不错的。” 她安静下来，又说，“你小子，倒是挺会折腾。看你应该也是踏实肯干爱琢磨的人，还懂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人是该肯干，但要看为谁服务。” 夏鱼有点脸红，只是对白金的话感谢了一番。 秋夜的冷风或许让酒劲褪去得更快了，他们后来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却一直是白金主导着话题，更多地内容，是落在了夏鱼的家庭上。 聊着聊着，不知怎么的，夏鱼忽然想起了自己人生里最开初的一段记忆。 他记得那时自己很小很小，也许是还没有到读幼儿园的年纪。 也是一个秋天的夜晚，他们一家三口人在老家江边的大桥上，冷清，没有车来车往，路灯却亮着。 他记得自己在中间，爸妈在两边，他们在往前走，如果遇到台阶或者障碍，爸妈就会一人提一只手，把他提起来，然后就越过了那障碍去。 之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再之后是一段他估计自己永生难忘的场面—— 他站在一边，那会儿爸爸似乎浑身腱子肉，头发很短，妈妈什么样子不记得了，好像穿着漂亮的裙子吧，肯定是很年轻的。不知怎的，爸爸就像抱小孩一样，一只手把妈妈抱了起来，另一只手抓着自己，然后他们两个人的嘴贴在了一起…… 原来那是他这个结晶对父母爱情最早的见证。 …… 夏鱼老家。 夏东一只手揉着自己有一点儿圆的肚皮，另一只手牵着老婆那小手。 老婆今天扮嫩，四十五了，除了鱼尾纹明显一点，手还是白，还软。 “哎，你看。”于海霞忽然指着垃圾桶说，“谁呀，这么新鲜的玫瑰，就扔啦？” “说不定是哪个小伙子求爱不成扔了，或者姑娘背着小伙子扔了……” “去，东东儿，”于海霞说，“捡来送我，这一抔花，几十块要吧。” “咦……”夏东高大的身躯在垃圾桶边上蹲下来。 那垃圾桶倒是干净，平时也没人往里扔厨余垃圾什么的，一般就是旁边广告店扔点材料就满了，精美的玫瑰躺在地上。 夏东伸手去摸了摸，“还真是鲜花，干干净净的，还香。” 说完就站了起来，又拉着老婆的手走了。 “叫你捡来送我，打理一下还能摆家里。” 夏东忽然如二十年前一样，想把老婆抱起来，结果，二十年了，他发福了，老婆也发福了，抱是抱动了，就是没抱到足够高度，十分尴尬…… 最后只能继续拉着她走，到了前面花店，扯着嗓子说，“嘿，老板娘，买花。” “哎，买花呀，你选吧。”老板娘认识这夫妻俩，是街坊，就是不知道名字。 于海霞站在一边不说话，看着眼前这发福的壮汉仔细挑花，半晌他走过来，“给，送你。” 她像二十年前一样，接了，笑了，脸红了，低头了。 然后拉着老公手说，“走，回家。”走到一半又说，“开火车的东东儿，二十年前当着儿子面，抱起来就啃。” “那不是高兴嘛！” “高兴啥？” “车间主任给我穿小鞋，你从厂办一路闹到车间，然后教了我一句诗……” 于海霞偏着头看着四十几岁快二百斤的老公，“那你再念念？” “你说，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记性好呢嘛！” 夏东回忆着说，“转眼二十年了，儿子那会儿还不知道咱俩在干啥呢。” 于海霞问，“那你说他会不会记得这事？” “他那时候才多大点儿？” “嘿，我怎么觉得，他记得这事呢？” 夏东连连摆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是吗？”于海霞坏笑着，“我看啊，鱼鱼要是记得才好呢！” …… 夏鱼开着车很快到了机场，从引桥到了航站楼前的送客区。 白金让他在11号门停下。 他往那边开着开着，竟然看见一个熟悉的瘦瘦高高的穿着泛白牛仔裤的身影，拉着一个行李箱在航站楼前左顾右盼。 略微仔细一看，那是程佳涵。 “到了，谢谢你了，咸鱼弟。” “不用谢，白金姐。” 车一停稳，白金刚下车走了两步，那熟悉身影就跑了过来，“白总！” 白金说，“行政办公室是没人了还是怎么的？居然是你来。刘敏让你来的？” 程佳涵实话实说，“是媛姐给我打的电话。” 这李春媛……白金笑着从程佳涵手里接过行李箱，“行吧，你回吧。” “好的，”程佳涵说，“哎，白总，你今晚飞机？” “明早，”白金说，“你回吧，酒店就在对面，我走着去。” “好的，白总再见。” 程佳涵正要走，面前送白总来的面包车却按了下喇叭。 白金笑了笑，隔着挡风玻璃看了眼夏鱼，走了。 “嘿，袜子姐，走啦?顺风车坐不坐？” “哟！”程佳涵喜滋滋，直接上了车，有顺风车坐，免得报销麻烦，那也是极好的。 “夏少爷，送楼上邻居来打飞的啊？” “邻里互助，礼尚往来。” “啊对对对。” 夏鱼一脚油门，离合微松，大面包就平稳而快速地顺着导引桥开走了。 白金看着面包车消失在桥头，独自一人在风中莞尔。 “在那个年代里，大家都很穷。我们干起来这个服装厂，是想大家都过上好日子。谁不愿和和美美一家人，安安稳稳过日子呢？好日子是你的婶婶们一脚一脚踩缝纫机踩出来的，小白喵，做人不能忘本，要务实。” 爷爷曾经如是说。 红灯刚亮，车刚停，夏鱼就听见一声“叮”。 【恭喜宿主获得成就——那个向阳而生的孤独美食家】 这一次，夏鱼知道统子在指什么。 你说的是白金姐是不是? 【对。】 你解释解释啊。 统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空面板飘荡。 【宕机中】 夏鱼怀疑统子没有宕机，但他没有证据。 第119章 极好的周末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夏鱼扶着方向盘，右脚轻踩油门，转速表微微一抖，右手顺势一拉，无离合摘档。 然后听着发动机的声音，转速大约降了三百转之后，再垫住油门稳住转速，右手再顺势一推，无离合进档。 车子无比平稳，夏鱼窃喜，心想下次回家一定给老夏表演一个。 坐在一边的程佳涵跟李春媛回复完情况之后，放下手机便开口了，“夏少爷，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 “袜子姐，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夏鱼说，“不过，为啥是你拿着行李箱在机场等她？” “我也奇怪，刚收摊回去，她助理就给我打电话，让我打车去医院拿行李，然后来机场等白总。” 程佳涵说着耸耸肩，“这又不是我们部门的事情……” 夏鱼倒是知道吃饭时候发生的事情，但并不知道白金姐是怎么安排的，于是说了句，“让你和老板混脸熟，这不是挺好的吗？” “啊，是好啊。” 然后程佳涵的手机响了，她一看，是她的主管刘敏给她发的消息，问她行李给白总送到没有。 程佳涵想了想，还是决定回一个电话回去，语气十分职业而又乖巧，“敏姐，你好，我在机场等到白总了，行李已经给她了，您放心，哎，好的好的，敏姐再见。” …… 李春媛当然知道白金说程佳涵不错肯定不是随便说说的，她选助理自有一套标准。 因此在医院，她坐在输液架旁捏着儿子的手，琢磨了半天，还是先给刘敏打了电话，客气地说要借程佳涵用用，给白总送行李。 然后才又给程佳涵打电话，让她到医院来拿白总的行李。 今天已经犯过一次错了，那不能再犯错了。做事是一方面，搞好同事关系则是另一方面。 输液架上挂着药瓶，消炎药一滴一滴输进她儿子的小手里，医生告诉她没事，她做完了工作，悬着的心才落下来。 白总什么都没说。 不过她什么都不说一般就代表什么都不会发生。 …… 夏鱼车上。 “下周不陪你们摆摊了，”程佳涵说，“下周公司打仗，设计部全员待命，我们延迟下班。” “她又不会亏待你们。” “对的呢，”程佳涵说，“能在江海市找到这么一份好工作，真是不容易。” 程佳涵没打算就白总和夏老板的事情八卦及揶揄下去，一个是老板，一个是朋友，太八卦了不好，显得有所图的样子，于是不知怎的，又把话说到了自己身上。 她说话间的语气忽然有点唏嘘，夏鱼从她的唏嘘里，听见了许多关于成长的烦恼。 “有时候真是羡慕你，”程佳涵说，“手艺又好，在江海市又能立足，还有我们白总这么高端的朋友。” 本来，夏鱼以为她要表达许多艳羡之情，但袜子姐马上话锋一转，“不过我觉得我也挺有本事的呢，能把佳敏弄到江海市来读高中，等我把妹妹盘出来，就好了。” “佳敏才十七吧？”夏鱼想起她的样子来。 佳敏比小婷高一点，但不到一米六，两姐妹是真的反差，旁边这姐姐，看着就像一米六八。 都说天塌下来个子高的顶着。 夏鱼想着自己爹，又想着这两姐妹，忽然觉得这句话显得非常合理。 “十七岁零四个月。”程佳涵指正。 夏鱼说，“那明年高考完，袜子姐你岁数可不小了哦。” “夏老板，”程佳涵正色道，“虽然我知道你这是朋友间的关心，但是你以后谈对象的时候，说话还是要注意一点，少提女生的年龄，你这样容易得罪人的。” 夏鱼不假思索就蹦出一个“不干。” 然后马上笑起来，“我情商低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说话都不能自在，那还谈来干什么？天天上演宅斗剧？还是你猜我猜?” 他这话把程佳涵倒是逗笑了，“你可真是条咸鱼，不过其实也很有道理。” 这时，车子到了路口，夏鱼趁绿灯拐了一个弯。 “哎，错啦，”程佳涵说，“你往这边拐干啥？” “反正没事，帮你把佳敏一起接了。” “那谢谢了。” “谢什么谢？你还教我不少生意经呢，”夏鱼说，“不然，我那高超厨艺就做个炒饭，打不开局面啊。” “你的菜太高端，咱们心悦广场的客人不行，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让车里溢满了江湖气。 那声音总是中气十足又带一点尖，特别是摆摊时她叉腰笑起来的时候，又高又瘦腿又长，就跟鲁迅先生笔下那杨二嫂似的，跟个圆规一样，而且一样的伶牙俐齿。 但袜子姐爱笑，动不动就前仰后合的，说话好听，吐槽起事情来都像是在讲笑话，八面玲珑的，一头短发还烫过，看着就很阳光，最主要的是，她和杨二嫂一样很会算计，但却从来不说什么尖刻的话。 “袜子姐啊，我发觉你胆子有点肥呢，”夏鱼笑道，“你居然敢说客人不行。” “不是吗？”程佳涵正色，“挣钱多辛苦啊，这种时候有一碗实惠又好吃，能吃饱的饭菜就够了。大家谁不知道你的蛋炒饭不是只值十块，但是在那里，大家只出得起十块。赚钱嘛，谁钱多赚谁的。你厨艺那么好，你自己怎么想不到去赚那几个主播的钱呢？嘿嘿。” “那还是要听取了袜子姐的人生经验才懂嘛，我之前又没做过生意，最近赚了他们不少。”夏鱼说，“今天在朱华坊吃了一顿好饭，又学了不少菜。” “朱华坊！我知道，”程佳涵说，“淮扬菜大佬朱建华的私房菜馆，吃不起吃不起，人均四百块还要预定。除非咱们家敏敏考得上985，我请她吃。” “我做几样请你们吃嘛，”夏鱼说，“你教我赚主播的钱，我请你们吃，反正材料又不贵，就是费工。” 程佳涵很是期待地问，“真的呀？” “嘿，”夏鱼也学着适当骄傲一点，“本少爷不打诳语，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袜子姐居然拍起了手，笑着说，“好好好，非常好！” 车已停稳，她说完就拉开车门下了车。 两人来得略略有点迟，已经晚自习放学了。 潮水一样青春的气息或结伴而行，或推着自行车，或推着电动车从学校的铁门内涌出来。 袜子姐扯着她那大嗓门喊，“佳敏！佳敏！嘿，老姐在这儿！” 程佳敏和席蕊一起出来的，听见老姐的声音，马上就跑了过去。 席蕊乖巧，“涵姐姐好。” 老姐来接，佳敏又是一脸的幸福。 最后夏鱼顺便把席蕊也带了一段，把两姐妹又送回家之后，自己才返回‘花样年华’小区。 这真是一个极好的周末时光。 …… （感谢书友’喜欢青椒的知知‘指出重大失误，我把祥林嫂和杨二嫂记岔了，对不起袜子姐……重新改了下，不过岔回来更好了，袜子姐也伶牙俐齿会算计，但就不像杨二嫂那么刻薄，哈哈。） 第120章 好大儿，你是一天比一天有本事了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清溪镇的伊芙洁琳还是那么倒霉且可爱。 而且经常对夏鱼说，“夏鱼哥哥，伊芙洁琳虽然总是这么倒霉，但是我也一直都有认真做事情呢。” 【是否帮助伊芙洁琳？】 【是/否】 选择【是】…… 不知不觉间，虚拟夏鱼在清溪镇的日子也过得欣欣向荣起来。 老房子打理好了，荒地也种上了萝卜和小麦。 不知不觉间，钱包里也有了二十几枚银币。 游戏里，一枚金币等于一百枚银币。 现实中，一克黄金的价值一般都不如一百克白银，但也差不了多少。 因此夏鱼估计这游戏里的金币也是二十克的。 那差不多就是几大千块钱了。 他想着，等以后回家，要是能赚够一枚金币，就把金币提取出来，熔了，给妈妈打首饰或者换成钱，去买银行的金条什么的。 不过游戏还是有难度的，镇上的物价总是会有起伏，现实里，统子给了他一个绝对保鲜的冰箱。 反倒是游戏里还有新鲜度设定，东西存久了会坏，因此也不是每次收获都能赚。 在镇上的社交里，帮NPC们做这样那样的委托，却赚了不少钱…… 从杨师傅那里收了白金姐那六万块的酬劳之后，夏鱼给妈妈又打了两万块钱回去。 妈一收到钱，马上就打电话问他，“鱼鱼，你这生意是做得多大？这么快攒下来几万块？” “我帮一个大老板做了一个菜，好像是帮她搞定了一个很重要的客户，她给我的酬劳。” 妈妈非常怀疑，“真的吗？” “真的啊，”夏鱼说，“意雅服饰你知道吗？就是意雅服饰的老板。” “意雅服饰？”妈妈沉吟了一会儿，“这不是我们年轻时候买过的牌子么？好像早就不行了。” “那你搜搜江南公主。” 妈妈一下子来劲了，“这个我知道，我们库房几个小姑娘爱买，是不错，看着潮，质量也好。” “那就得了呗。人家意雅还有其他的牌子。” 妈妈笑了笑，“好好好，好大儿。你是一天比一天有本事了，这么大个老板的钱你也能赚得到。我跟你爸，就怕你在外面走什么歪路子。” 夏鱼也笑了两声，“我能走什么歪路子呢。” “知道就好，不跟你说了，大车来了，老妈要去守着装车了，就这样。” 妈妈说完，直接就挂了电话。 于海霞那边心里装着事，鱼鱼从小到大都是别人眼里的小透明。 她以前急过一阵，但夏东劝她——“鱼鱼性格挺好的，不争不抢的，又踏实，对人也好，你急什么？咱俩当初一穷二白的，攒了二十年的钱了，现在不也不愁吃穿了？他又不是好吃懒做的人，你指望他出人头地啊？不出人头地能死啊？” 那会儿她就揶揄说，“贾老二怎么就出人头地了？” 夏东脸一板，“我……你提谁不好，提他？那狗东西从头发尖尖到屁眼心心，那是坏透了，没有一个地方不冒坏水。” 贾老二就是夫妻俩年轻时候工作的那个钢铁厂的大老板，读过几年书，以前是打铁的，后来租了一个门店做五金生意。 厂子还是国企的时候，他老爱往厂里跑，因此厂办很多人都认识他。 夏东年轻的时候讲义气，还帮他打过架。 厂子改制那会儿，一说是让职工集资，搞什么股份制改革，让所有职工都来认购股份。 两口子积蓄不多，但还是随着大家一起去买了。 后来又说评估厂子的资产，那么大一个钢铁厂，最后评估下来，公告贴在厂子的宣传栏里，却说因为资金困难、设备老旧等等原因，又不值几个钱。 再然后，厂子就资不抵债破产了，很多老朋友下岗了，离开了，大家集资的钱好像就打了水漂，连泡儿也没冒一个就没动静了。 很多人想不通，销售部明明卖出去那么多钢材的呀？厂子生产一直很红火的呀？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 再然后又说引入社会资本，后来过来几个大的投资人，夏东却发现贾老二赫然被放在最大投资人那儿。 那年月，他就一个五金门市，天知道他是从哪里搞到那几百万的。 关键是，就算那时，对厂子来说，几百万也不多呀。 剩下的那几个，要么是厂里本来的领导，要么就是外面做生意的。 后来厂子还是改制了，大家集资的上亿的钱，是多少股本，一笔糊涂账，大家不知道。 贾老二他们几个，一人出了几百万，却成了厂子的大股东。 贾老二就成了重组后民营钢铁厂的大老板，董事长。 后来盘厂子的库存，成山的钢材，不知道怎么卖出了，据说光是钢材卖出去的价钱，就比他们几个买股份的钱多好几倍。 会计也许知道很多事情，但打那以后，会计去了省城望江，再也不跟他们玩了。 贾老二跟夏东说，“兄弟你当年为我两肋插刀，我让谁下岗也不会让你们两口子下岗。” 夫妻俩留在了厂子里，但过了没两年，两口子站在夏东那台开了好几年的火车头前，大喊了一声，“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当然，临走之前夏东是不会忍那恶气的，狠狠地扇了车间主任两巴掌，脸都给他打出了血来。 之后他们就带着鱼鱼离开了那个城市。 夏鱼不知道，原来他们小时候搬过家。 再后来，房地产火了，钢铁厂也跟着就火了。 贾老二就有了很多头衔，优秀民营企业家，XX委员等等，还有一个头衔——那座城市的首富。 贾老二的老婆没有于海霞漂亮，差得远，也没有于海霞脾气好，很精，吃不得半点亏。 但若干年后，贾老二的老婆出门都是坐RR的，随便做个医美就是几十万出手，却仍是水桶形状； 于海霞却是一辆自行车骑了很多年，几十块的面膜都省着用，却仍是不胖不瘦，穿啥都好看。 她有时候觉得天道不公，看着鱼鱼日渐长大，也会憧憬儿子以后出人头地，满足老妈藏了很多年的虚荣心。 但只要夏东评价贾老二那句固定格式的话一出，她就不想这些了。 如果儿子将来成了贾老二那样的人，她觉得那钱就算给她摸着，心里也不舒服。 改制的时候那么多姐妹，兄弟，哭哭啼啼走了。 女人哭得心酸，嚎啕。 男人要么默默流泪，要么蹲着抽烟，一直烧到烟屁股都出塑料味了才扔。 那难到了什么程度，丈夫送老婆去火车站旁边的小街，晚上又接回来，那是生活能悲苦到了什么样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夏东一个八尺大汉，虽然自己不下岗，天天送工友南下打工，也是天天醉醺醺，天天哭。 然后呢，努力生活的人一个个的背井离乡走了。 那帮狗东西却吃香的喝辣的活得有滋有味的。 第121章 他倒不觉得冒犯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后来他们换了个城市，才不再有那糟心事。 对于出人头地这件事情，夏东说，“我不知道出人头地需不需要丧良心，反正我不想鱼鱼丧良心。” 因此于海霞就收起了那鸡娃的心思。 长大吧，鱼鱼，将来安稳快乐着就好。 痛确实只是一时的，生活还是慢慢好起来了。 那黑暗的日子还是在不知不觉中露出了光明，南下打工的姐妹兄弟里，有几个也开起了小厂子，不过他们说，“岭南靠海好啊，岭南的煲仔饭好吃啊，汤也暖，不想回来了。” 人的一生就只有那么长，时代的一粒沙，落到人身上，就是一座山。 鱼鱼没有表现出什么过人的才智，那年高考，本以为十拿九稳的学校，收分却异常的高。 于海霞和夏东愁着的时候，夏鱼却兴高采烈跑回家，“爸妈，还好我聪明，选了调剂，汉语言文学，录取了耶。” “你一个理科生？还能读汉语言文学？” 儿子笑得单纯又灿烂，“就那个学校文理兼收啊。” “那你去读吧，好好读，反正有书读，就不错。” 儿子走那天，坐的是火车，硬座，他说高铁票贵，他说他身体还可以，试试慢火车。 火车票是他自己拿压岁钱买的，330块。 那天于海霞落了泪的，夏东拉着她回家。 “殊途同归哟，”夏东逗她，学着她当年在厂子里自我介绍的样子说，“大家好，我是望江师专的大专生于海霞，学的是汉语言文学专业。” “屁，我是水的，早忘光了，中文有什么用？还不如你那劳什子本本有用。” 夏东说，“屁，怎么没用？”然后就大声喊道，“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我要吃泡鸡爪！” “我给你买。” …… 往事像幻灯机放过的斑驳影片，很快掠过了二十年的时间。 于海霞守着大车装完，上午班一结束，就在食堂跟夏东说，“你的宝贝儿子又给我转了两万块，他说他认识意雅的大老板，帮意雅的大老板平了事情，赚了一笔钱。” 夏东也疑惑，“嗯？这么点时间赚这么多钱？还认识意雅的大老板？意雅是什么公司？” “就是我们年轻时候挺出名的那个牌子，做衣服的。”于海霞说，“儿子还说江南公主也是意雅下面的牌子，你有空去问问啊，江海市那个地方，诱惑那么多。” “他都二十三了，你怕什么？”夏东虽然嘴上说着让老婆放心，跟着却马上补了一句，“网上先查一查嘛。” 中午他俩没休息，拿着手机查了半天，查不出个所以然，又跑去研发部问那个新来的专门研发新口味泡菜的研究生小伙子。 小伙子说，“于姐、夏师傅，你们这么查肯定不行啊，你要去下载一个能查工商注册信息的app才能查到呀。” 两个人又去下载了一个‘天空查app’，这才查到。 江南公主属于一个不知名的品牌管理公司，那公司的最大股东叫白金，意雅在那个公司占一些股份。 意雅服饰的最大股东也叫白金，法人代表也是白金，但是占股份不高。 网上去查这个名字，却查不到什么信息。 只有一些文字报道。 “问儿子吧。”夏东说。 于是夫妻两个就把消息发给了夏鱼，那会儿夏鱼正在家里准备腌萝卜。 腌萝卜不起眼，但是因为好吃，便宜，能放，所以十分畅销，因此每天做得更多也卖得更多了，虽然总还是供不应求，但也只能暂时如此。 本来正戴着塑料手套在揉萝卜，看到爸妈的消息，立马哭笑不得。 什么呀，我怎么解释白金是谁？ 然后他脑子就短路了，消息就发给了正在前往目的地考察的白金那儿。 “白金姐，不好意思啊，我把钱给我妈转回去，我说是从你这儿赚的，她不信，非要让我解释一下你是谁。” 白金坐在宽厚舒适的S450的后座上，看着手机就发笑了，心想，他倒是不觉得冒犯人。 然后就回，“嗯呢，我很低调，网上只有我的名字，没有我的照片信息呢。” 夏鱼收到人家的回复，不知道说什么好，接着手机就又响了。 白金姐给他发过来两张照片，“你把这个转给你爸妈吧。查不到我，但我爷爷资料多呢。” 一张，是白金小时候，和爷爷一起在意雅老厂牌子前合影的照片； 一张，是白金长大以后，和爷爷在意雅新总部大lOgO前合影的照片。 “这……可以么？” “私下里没关系。” 然后夏鱼就转给了爸妈。 “爸妈，你们也太不相信我了。这是白金姐和她爷爷。她爷爷是意雅老厂的创始人，这你们总该知道了吧？还有，照片不要发出去啊！” 夏东和于海霞把照片放大了，看了半天，又去网上查了。 意雅服装厂可是人家海云县乡镇企业的模范代表之一，网上随便搜搜就能找到很多意雅的故事，自然也有很多白建云的故事，也有白建云生前的照片。 这么一比对，儿子发来的照片上，确实是白建云。 只是白金的文章资料很少，能辨识出脸的照片更是没有。 夫妻两个还是第一次上网吃瓜，以前都是刷短视频刷头条等着投喂，自己主动找瓜吃的感觉，反倒别有一番滋味。 夏东这个修理大师很会触类旁通，顺着信息就查到了某股票投资论坛上，然后就找到了白安成的信息。 投资论坛上总有不少知情人士发帖，于是这下清楚了，白建云的一个儿子叫白安成，白金是白安成的女儿，也就是白建云的孙女。 知情人士还说，白金接手意雅是白建云生前安排的，毕竟按照常理而言，本应是传给儿子的或者女儿的，哪有直接给孙子辈的。 他们还查到白金接手公司之后的连续涨薪三板斧…… 不过这些小道消息不重要，重要的是意雅的负责人就是白金。 好了，这下放心了。 “儿子厉害啊！”于海霞眼睛都笑眯了，“他那手艺还真能给人做饭赚钱了呢。” “这下放心了吧？”夏东说，“你也是，生怕他走歪。” “啧啧，是谁刚刚到处查的呢？哎，我都不稀得说你……” “行行行，”夏东转着手里的螺丝刀说，“我去看那边的机柜去了，新来的小孩干活毛躁，不去看看不放心。” “你去吧。” 老公走了，于海霞又看着微信上那照片。 她还以为白金是个男的，是个她印象中的那种富二代。 结果并不是。 第一张照片，看着就像一个老人含饴弄孙的样子。 第二张照片，那姑娘扎着马尾，剪着斜刘海，穿得干练，眼睛炯炯有神的。 第122章 八卦之心永不灭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四十几岁的于海霞一样爱吃瓜，八卦之心永不灭。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白金。 那时候白金脸庞还挺饱满，比现在有肉一些。 于海霞觉得这姑娘吧，属于乍看觉得不错，仔细一看又好像不是那种很惊艳的长相，但有气质，而且耐看，属于这种类型的。 看着就舒服，可惜是个大老板，不然她这个老娘一定亲自下场帮儿子追。 她又想，还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好，这么年轻，就能管企业了。 忽然她又想到了什么，立时一个电话又打给了夏鱼。 夏鱼很快就接起来，“妈，什么事？” “哎，我说鱼鱼，”于海霞试探着问道，“你跟妈说老实话，是真的帮人平事了，人家给你的酬劳吗？” 夏鱼一听，另一只手啪地一下拍在自己的脑门上，哭笑不得。 哎，说不清了说不清了，彻底说不清了。 最后才想起来求助杨师傅。 杨师傅一边发着坏笑的表情，一边给他发聊天记录，协议没发，因为上面有关于天后的事，杨师傅其实也很谨慎。 还感叹道，“哎哟，可怜天下父母心哟。” 夏鱼把截图又发给爸妈，算是最后的实锤。 “妈，我还能怎么说，说了你又不信。” “信，我怎么不信？”于海霞说，“我跟你爸刚才都查了。” “那你还问我什么？” 于海霞一本正经道，“怕你想傍富婆，投机取巧，走捷径。” “这……”夏鱼愣神了老半天，“我……我傍富婆？妈，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一点？” “好吧……”于海霞叹口气，“好像确实，你以前是挨着女孩子近了都紧张。不过那个白金是很有气质。” 夏鱼笑了两声，然后大致把这件事情的经过说了，不过没有提天后的事情。 老妈一直认认真真听他说完。 “懂了吧？”夏鱼说，“是这边一个大厨师傅给我的活儿。” “懂是懂了，可她为什么给你照片？网上都没有照片呢。” “因为……” 没对，夏鱼想，和白金姐是邻居的事情这能说的么？ 果然知子莫如母，平平凡凡的儿子要是忽然小小地发达了一下，当妈的立刻想的多半都是——这小子别是跑去捞了什么偏门吧？ 妈妈问，“因为什么？” 夏鱼说，“她人挺好的，真的，不摆架子，平易近人的，但是也有脾气。你就别担心了，你要实在是担心，你就上网看看，一个叫陆小凤爪的美食博主。” “你叫我看美食博主干什么？” “我在江海街头摆摊，都快成网红摊主了，这个博主来拍过我几次，妈妈你看看我做菜的样子就知道了。我凭什么就不能赚到富婆的钱？” “好，今晚下班，我就跟你爸一起看。” “好，”夏鱼说，“我还要准备下午摆摊的菜，就这样了啊。” “好的。” “妈妈再见。” “好大儿再见。” 于海霞挂了电话，觉得鱼鱼应该说的是实话，心生喜悦。 嘴上说的是等到下班才和老公去看那视频，实则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偷偷打开了视频网站，搜索陆小凤爪。 点进他的主页。 好家伙，还真是有她的鱼鱼好几条视频，都是几分钟的长视频。 第一条是什么？嗯？奇奇怪怪的，什么《江海市炒饭队核心队员》？ 点进去看看。 真是儿子诶，她惊喜，旁边上千的评论，近十万的赞。 可就是，鱼鱼看着真是瘦了一圈，肯定是天天摆摊辛苦的，累瘦了，还是以前胖着的时候好看一点，不过现在也好看，更匀称一点。 辞职之后理了发，精气神也不错，还是那么爱笑，炒个饭都笑得像憨憨，像小时候。 还有那么多人围观。那铁锅锃光瓦亮的，一看就是养得不错的铁锅。 夏鱼的围裙也把于海霞逗笑了，那么大一个咸鱼，好好好，咸鱼好。 老夏爱看各种体育节目，这个博主还带解说的，跟解说足球似的，还配了动感的背景音乐。 镜头不知道是怎么运的，反正看着就是舒服。 儿子那炒饭动作真是，这点时间不见，悄悄瞒着老妈去报了一个烹饪班，还真是学得有模有样的。 不对，鱼鱼炒饭的动作比好多专业厨师都好，全程下来，真是一粒米都没有撒过。 行云流水，干干净净。 帅呢，自己的儿子越看越帅。 第一个视频完了，她意犹未尽，然后点进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糖醋鲤鱼、扬州炒饭、文思豆腐、松鼠鳜鱼。 一板一眼，有模有样，要颜值有颜值的，隔着手机屏幕看着锅气飘都觉得香。 做菜又专心，真是有大厨样子。 呵，摆地摊都有这么多人围着看，那做个菜帮白老板平事肯定不稀奇。 她彻底放心了，心里美滋滋，全是喜悦。 虽然儿子读了中文出来却去做了厨子，摆了地摊。 两口子还一直在这边缄口不提儿子的近况。 别人只要问起，他们都是说，不知道嘛，在江海打工，反正年轻人都爱呆在大城市不回来。 她看了一遍、两遍、三遍……看不够一样。 又把视频转发到了于家的群里，以及夏家的群里。 “海霞，这是什么？” “海霞姨妈，这是夏鱼啊？” “海霞婶婶，这不是夏鱼哥哥吗？” “哎哟，这不是我外甥夏鱼吗？” “快快快，点进去看，大侄子这真是大厨风范。” 于海霞在两个群里宣布，“看嘛，小东西现在在摆地摊。” “啊？他辞职摆地摊去了？” “对！” 马上就有人艾特夏东，“快来看你儿子做饭了。” 夏东，“早看了，反正做菜这件事情，我儿子比我老婆厉害多了，不是一个层次的。” 于海霞看着老公抽空回的消息，暗自捂嘴笑，然后发了个锤脑壳的黄脸表情。 …… 夏鱼把陆小凤爪的账号介绍给老妈之后，这才终于消停下来，他才终于有时间度过一个下午的备菜时光。 这一向，统子平平稳稳安安静静地赚着烟火气，也不找他地麻烦，冷不丁给他解锁个成就什么。 自打拿到【那个向阳而生的孤独美食家】的成就之后，一方面他对白金姐的了解多了一些； 另一方面，他把之前自己获得的成就和称号又拿出来自己咂摸了一下。 原来这是个生活系的统子。 那些称号和成就的后面，一定藏着他手里的美食所参与过的故事。 秋天里，风吹叶落，落红有情。 下午照例出摊。 袜子姐果然是没有来。 他挨着孙文昊摆摊，自己的生意依然很忙，随便瞥两眼，轻而易举就能看见孙哥脸上的失落神情。 “大家排好队啊，价目表在黑板上。” 他现在已经能记住不同客人的不同小要求了，出餐顺序也是小意思了，人多的话也不慌了。 他的那几样大菜，因为已经有了不少名气的缘故，也开始有人远道而来想点了吃了，还对他备菜量如此之少十分不满意。 他笑着说，“我下次多备一点，客人呐，毕竟我这是地摊，这一百多的松鼠鳜鱼和文思豆腐，要是备多了，卖不出去就惨了呢。” “这倒是，不过你炒蛋炒饭多辛苦啊，还不如就炒扬州炒饭呢，也挺实惠的。” “客人呐，我的生意就是靠蛋炒饭才做起来的呢，你看那个大叔，他挣十块钱要卸一吨货呢。” “我知道，但是他一天可以装卸几十吨。” 夏鱼笑笑，“但也是一吨一吨地搬的不是吗？人家五十几岁了，一天还能搬几十吨呢，让我搬，两吨就上气不接下气了，当代脆皮大学生哈哈。” “这倒也是。” 第123章 为父甚慰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家里两个群都炸了。 一个是‘老于家的老房子’，另一个是‘夏家万事兴’。 大家都在热烈讨论他们的拥有好哥哥、好弟弟、好侄子、好侄孙、好孙子、好外甥等等头衔的夏鱼的厨艺。 夏东在群里波澜不惊地绷着说他早就看了，其实根本不是。 就是研发部那个小伙子一提，他去查白金的信息之后又发动了神技——触类旁通。 跑到各大视频网站去搜。 大数据是最会骗人的了。 没有一个平台公司做的数据画像不比数据画像目标本人更了解他自己。 因为夏东和夏鱼有频繁往来，输入法卖出关键信息，譬如，‘爸爸’、‘儿子’、‘滚犊子’、‘小东西’之类的字眼。 于是画像数据判定夏东和夏鱼是父子，根据年龄信息判定出夏东是爹，夏鱼是儿子。 因为陆小凤爪是著名美食博主，另有几个流量不错的吃播网红，还有几个美食小博主经常定位和夏鱼重合。 时间往往是17点到20点之间。 判定出夏鱼可能是这几位美食博主视频的主角。 又因为夏鱼关注了不少美食博主，而且导航目的地和定位经常都是菜市场、海鲜市场、江心北湖饭店。 最近还曾经出现在著名私房菜馆朱华坊。 于是大数据画像机制对夏鱼的画像做出了修正—— 男，二十三岁，中文本科毕业生，消费倾向理性，最近可能辞职了，可能是美食摊主，很可能是最近热度很高的几个美食视频的主角，是夏东的儿子，输入法习惯中没有脏话，而且有很多梗词，应该是个平静理性务实的人…… 可以推送生活类内容、美食内容、性价比产品广告、商用厨具广告…… 所以，夏东一上线，本来大数据是按过去倾向给他推送视频的，但是当他在搜索栏里主动输入‘江海市’，‘街头小吃摊’之后，江海市热度最高的官方夜市大街不推给他，那粉丝无数的真网红摊主不推给他，直接推给他的就是陆小凤爪的《炒饭队核心队员》…… 夏东点进去，平台服务器检测到完播数据100%，复看数据5次，跟看5次，点进主页主动搜索5次。 达成正反馈，加强画像推荐…… 于是，画像转化数+1。 不但人会触类旁通，大数据更会…… 太阳底下没有什么新鲜事情，两个家庭群里因为无聊已经静默了很久了。 毫无疑问，夏鱼辞职下海摆地摊这件事情，无异于一块大石头扔进了平静生活的湖面，顿时激起水波涟涟。 更主要的是，陆小凤爪的剪辑、音乐、解说以及运镜都是很专业的，把夏鱼的优点全展示了出来，虽然他做菜除了底蕴差点以外没有缺点。 掂锅如神、切文思豆腐更是气定神闲。 别人切豆腐那是恨不得把眼睛怼到豆腐上去，夏鱼不一样，悠悠闲闲站在那儿，只见片刀横过来几刀，然后手都不扶豆腐了，也不用左手定位了。 单手持刀悠闲地做上下运动，速度还很快，分分钟一块嫩白豆腐就成了豆腐丝。 群里众人都看得呆了。 “夏鱼哥哥居然有这本事啊！还摆什么地摊，开酒楼啊！” “夏鱼外甥这刀工，天哪二姐，我只在美食纪录片里看国宴大厨是这个神态啊。” “真的吗舅舅？夏鱼弟弟这么强的？” “国宴大厨可能都没他强，他这个只有壮年厨师有这个能耐。我看美食节目，上年纪的老厨师只是经验丰富阅历高，身体机能早就下降了，真拼技巧还得是三四十岁的。” “不说了，明年年饭，咱们定了，海霞那儿去吃，妹夫你看怎么样？” 夏东，“这会儿鱼鱼估计还在摆摊，晚上跟他说啊。” “艾特夏鱼，夏鱼哥哥，你妈叫你回家做饭。” 于海霞，“我没说过，我不是，别乱说啊……” “哈哈哈哈。” …… 两个群里都充满了欢快的气息。 而夏鱼这儿正忙不迭地炒饭、掂锅、卖萝卜。 要不然就是给人表演单手切豆腐丝。 兜里的手机震动个不停，他也没功夫看。 摆摊日久，他的老客也越来越多，摆摊实在是很神奇的一件事情。 那几大百个面孔，每天换着到他的摊位前来排队，夏鱼竟然对其中很多面孔都有印象。 也有印象很深的。 有不太忙碌的时候，或者做收摊生意的时候，他也会跟客人聊几句。 摆摊第一天来买两份蛋炒饭准备去吃火锅的那对情侣分手了。 男的没再来过，女的分手那天闺蜜陪着来，倒是没哭。 她俩把夏鱼那发光小黑板上所有的菜都点了一遍，一人一份扬州炒饭。 本来满面愁容，等到吃完了，两人却揉着肚子笑着说，“真好吃，走，买奶茶，看电影去。”然后就拉着手走了，姬里姬气的。 第一个来买文思豆腐的那对老夫妻，原来是一对退休老师，老先生是教初中语文的，老太太是教小学数学的，结婚快五十年了，打结婚那一天起就是老太太在管钱，他们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老大是儿子。 后来有一回大儿子陪着他们来过，还很怀疑地说‘这烂尾商圈能有什么好菜吃’，然后就是‘真香’。 长兄如父，却最没本事，照看大了弟弟妹妹，自己工作了快二十年才在一家超市做成了主管。小女儿嫁外省去了，一年只回来一次，小儿子是个持证会计师，有自己的事务所，但业务繁忙，同在江海市却很少去陪父母。 那三个彪形大汉是冀省人，他们三个是亲兄弟，他们全村的男人都是开大货车的。 年初时候老大靠上了一个金属制品厂，因此就有了固定线路，从冀省拉货到江海市来进港，然后再放空去江省拉点百货回去。 别人都是两人开一台车，他们是三个人，分到的钱要少一些，不过也有好处，就是他们基本可以做到24小时轮流转。 怪不得要好几天才能看到他们三个一次。 不过最近一次夏鱼听到他们在抱怨，说被罚款了几次，原因是车上的卧铺在行车的时候不能睡人…… 但他们还是那样跑着，盘算着给老婆换个洗衣机，给孩子报个兴趣班。 还有上次过来买炒饭的那个跑腿老哥，后来他常常在这一片跑腿，跟夏鱼很快就熟了。 夏鱼觉得这个老哥脸上虽然有风霜，但不像是长期干体力活风吹日晒出来的，反倒像是在愁着什么事情出来的，有几回就有心跟他聊。 老哥喜欢微笑，但不是很喜欢说话。 夏鱼有一回问他，“老哥以前是做什么的呀？” 他只是微笑了一下，“以前上班的。” 于是夏鱼就知道人家不想聊这个话题，后面也就不问了。 但有一次老哥正在等夏鱼炒饭，却来了个大学生模样的干净青年，很是惊讶地喊他，“罗老师！” 老哥则笑道，“小刘，真巧哈。”语气、声音和神态，在夏鱼看来就四个字，不卑不亢。 小刘在传媒大学读研究生，是上了罗老师的培训班才考上的。 罗老师的培训班破产了，因为罗老师坚持出了成绩才收尾款，然后很多学生和家长考上之后就消失不见，不联系了。 他去要，要回来一部分，更多的欠条人家也不给，怎么要都不给，放话说，法院判了就给。 后来培训学校资金链断了，就倒了。 他烧了欠条，就出来做跑腿，送外卖。因为之前为了周转培训班而欠的钱，还是要还的。 那天小刘坚持要请他吃饭，说这个老板的松鼠鳜鱼很好。但罗老师说这个老板这里要排队，不一定吃得到，想婉拒。 但小刘坚持要排队。 夏鱼就说，“放心排吧，那条鱼预定给你们好不好？” 小刘说，“好好好。” 罗老师推辞不过，跑完腿回来还是和小刘一起在折叠桌边上坐了一会儿，一人一份扬州炒饭，中间一条松鼠鳜鱼。 夏鱼做的松鼠鳜鱼也是清甜淡爽的，肉鲜，汁不腻。 罗老师就说这个鱼是真不错。 最后小刘说，“罗老师，要不然我给您拍个纪录片吧？” 老罗连连摆手，“算了算了。” 小刘却说，“那不行啊，罗老师，我的大作业正找不到题材呢。” 后来老罗还是同意了。 纪录片拍得很好，夏鱼也看过，不算扑街也不算火，UP主就是小刘，小刘粉丝几十万，他说他的梦想是要当一个纪录片导演。 评论区有一条点赞几百的评论，“致敬所有不向生活低头的勇者！” 摆摊的这些日子，夏鱼忽然对自己过去背过的书有了更深的感触，想想这些，他就觉得自己虽然咸鱼躺，但总算是个对他人而言有价值的人，也就是，对社会有用的人。 对社会有用，就能赚到钱。 这话是大学时候一个老师说的。 爸爸说，“咱活得开心自在就行了。” 夏鱼觉得这就是开心自在。 有时候夜深人静，他会跟统子说，谢谢你啊统子，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还在当社畜呢。 【谢谢你啊，宿主爸爸，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已经噶了。】 那你怎么从来不给我发任务啊？ 【爸爸，你以为就你会咸鱼躺啊？】 为父甚慰…… 第124章 她可不穷呢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秋意浓，天也黑得早。 这天忙完，孙哥照例跨过来帮夏鱼收摊，同时递给他一盒关东煮，夏鱼则塞给他最后一份蛋炒饭。 在吃晚饭这件事情上他们已经不怎么分彼此了。 夏鱼吃着饭说，“袜子姐只是这个星期公司加班而已，你这反应也太大了一点。” “哦？”孙文昊也吃着饭，“好像是有一点。” 他这么说的时候，还是望着程佳涵空空荡荡的摊位。 夏鱼说，“你怎么不大大方方去追？” “我条件不好。”他低着头按着手机。 夏鱼看着像是在聊微信，就凑上去看，结果这老孙是在茫然的状态中问程佳涵，“在做什么？” 袜子姐回消息回得快，“加班。” “吃饭了吗？” “吃了，公司安排的盒饭，还有鸽子汤。” “哦，那挺好。” 【对方正在输入……】 然后没动静了，过了一会儿，发来一个黄脸龇牙笑。 孙文昊看着手机，也没动静了。 夏鱼说，“我可跟你说啊，袜子姐那样的个性，是很好的啊，你要是这样拖拖拖，你就祈祷人家公司里没有男的，或者人家家里不给安排相亲吧哈。” 半晌，孙文昊把手机收了，狠狠刨了两口饭，“算了。” 夏鱼惊讶，“算了？她才没来一天，我看你就魂不守舍的样子。” 孙文昊叹口气说，“差距太大。” “那你说一说，你到底多大差距？”夏鱼拍拍他肩膀，“老杨算是江海市很有名的厨师了吧，你又没在人家手下，他还是对你这么上心，要说你没有两把刷子，我是不信的。” “你这说的，”孙文昊笑得有点自嘲，“师傅说我熬汤专心。” 夏鱼拿出自己的手机，“那我问问。” “嘿，你找不到问的了？” 夏鱼跳开一步，“你别管。” 然后就给杨维涛发了消息，“杨大大，你徒弟小孙到底哪一点很得你的心啊？” 回复很快就来了，“我觉得他从那地方跑到江海市来不容易，而且吊汤熬汤的时候很专心，有些东西他还能无师自通，就是做菜很一般。怎么？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觉得他怎么不自信？” 【对方正在输入……】 半晌之后他才发过来，“环境使然。咋？夏师傅打算提携提携你这位孙哥？” “我怀疑杨大大你在赶鸭子上架。” “哎，对，我赶的就是鸭子……/斜眼笑” 夏鱼又乐又气，飞快打字，“你个老顽童，我要跟你决斗！” “下周找个时间，把小铁子叫上。我先跟他决斗了再跟你决斗。” 夏鱼哭笑不得，估计老杨是以前钓鱼被阿铁虐得狠了，现在已经是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架势，最后回了他一个字，“好。” 夏鱼的统子奖励仓库里，一天神级钓鱼体验卡还存着呢。 这边问完，又看着正吃着饭的孙文昊说，“老杨说你熬汤很有天分。” 他回答时头也不抬，“可能是。” 夏鱼笑道，“我也觉得有天分，我的文思豆腐的汤全是你熬的呀。” “那有什么用，”孙文昊说，“出摊，好的时候千儿八百的进账，不好的时候一两百的进账，有时候天下雨，还要亏。算下来一个月挣不了八千块钱。” 他又继续说道，“房租两千，水电煤气一千，这就只剩五千了，吃穿用度一千块钱，就剩四千，而且我还没有买保险，时不时的家里还要问我要点……” 这些大帐算完，他又叹了口气，“程佳涵是五险一金买齐了的，有一回我私下问佳敏，说她姐这点工资怎么供得起她在江海读高中。敏敏说了，她姐除了摆摊挣点，年底人家公司还要发年终奖的，不少的一笔钱，而且人家家里一年四五万斤橘子，她们家是种爱媛的……你看那边。” 他抬手指着远处一辆小货车，“你看他卖的爱媛，那么差的品相都五块钱一斤，和袜子妞家的不是一个水准的。她们那儿山好土质好，口味比别处好很多，都不用出去卖的，提前几个月收购商就要抢着去定，敏敏说去年她家的果子均价都是三块钱一斤，还算行情不好的时候。鱼总，你算算，她家卖果子一年就十来万，她自己还有几万收入，等着敏敏读了大学出来……” 说到这儿孙文昊停住了，“她节约，算计，精明，是因为她懂事，不是因为她穷。就她家那样的条件，她愁什么呢。估计她家门槛这会儿都已经被村里说媒的踏破了。” 他说着说着，嘴就撇了，又叹口气，“等明年，人家家里添个重点大学的大学生。我不敢高攀这种家庭，人家虽然也是农村的，可人家爸爸肯让程佳涵带着敏敏来江海读高中，你像我们那儿，在我们那儿当媳妇还要受婆家委屈的，再说，我们那里风大水少的，人家不会干的。再过几天我也不在这儿摆了。” “哎，”夏鱼说，“你说归说，你急什么呀？说走就走啊？文思豆腐的分红你不要啦？” 孙文昊拍拍夏鱼的肩膀，“那要感谢鱼总照顾，那个汤，鱼总你随随便便就吊出来了的。鱼总是个好兄弟。” 夏鱼也拍拍他的肩膀，“是好兄弟你就好好说话，动不动就说跑。有问题你不知道解决问题？” 夏鱼忽然想到杨师傅讲过的一些孙哥的历史，然后说道，“你说你从老家跑到江海市来，生活总是比以前好了，对吧？” 孙文昊没说话，点了点头。 “那应该更好才对，不然杨师傅肯定不爽你。” 孙文昊笑了一下，“鱼总有文化就是不一样，开导起来一套一套的，说真的，师傅对我是真的好。” 夏鱼又说，“还有小婷呢？” “好久没见她了，哈哈哈，”他这次仰着头笑的，“皮眼子喷火，青椒红椒炒干辣椒配小米椒和泡椒，哈哈哈哈哈。” “怎么？你被她收拾过？” 孙文昊扶额，“男人总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小婷可没有强迫我，然后我就皮眼子喷火了，哈哈哈哈。” 夏鱼一想到牟氏拿手菜的大名——‘一不怕痛二不怕死’，他也是自愿尝过滋味的，也控制不住，大笑起来。 他俩声音之大，把旁边老哥们的油锅里肉串翻腾的声音都盖过去了，笑声飘得比铁板鱿鱼的勾魂香味还远。 张哥王哥李哥刘哥等等哥齐刷刷地望着他俩，喊道，“哎，你们两个是看到美人鱼了还是咋的？笑这么欢？” “哈哈哈哈哈。” 笑到大腿拍烂，墩坏地板。 …… 第125章 不是逃避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两人笑完，刚刚讨论人生大事带来的那些忧郁情绪就散去了。 虽然夏鱼知道只是暂时的。 孙哥和袜子姐在家庭条件上是真的存在鸿沟。 袜子姐家里是难得的不重男轻女的农村家庭，程爸爸百分之一万是不会同意女儿远嫁的，孙哥那里，又闭塞又穷，家里还时不时要拿村里的舆论来压榨一下孙哥。 孙哥人是跑到了靠海的繁华大城市来了，但是心还是仍然被羁绊着。 叛逆了，但没完全叛逆…… 夏鱼虽然比他小两岁，但是心里也清楚，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 主要还是因为旁观者清。 他也不好劝他，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 孙文昊笑完了，饭也吃完了，然后看着夏鱼说道，“鱼总，在这儿摆摊能遇到你这样的兄弟，我还是觉得运气不错。” “咦……”夏鱼听了，一脸的谄笑加鄙夷，“兄弟如手足吗？” 孙文昊完全没意识到那是夏鱼给他挖的坑，径直答道，“那必须啊。” 夏鱼笑起来，“女人如衣服是不是？” 眼前的孙哥立马就迟疑了。 夏鱼一笑，自己难得给人挖坑，孙哥还真跳，然后他笑道，“哎，兄弟如手足，如蜈蚣的手足，女人如衣服，如过冬的衣服是吧？唉……” 孙文昊涨红了脸，“我不是这个意思。” 本来是开个玩笑，夏鱼看孙哥如此认真，连句玩笑话也不想认，心里冒出一声祝福，嘴上却只是微笑。 “行行行，”夏鱼说，“但你别动不动就跑啊。” “唉，算了。”孙文昊说，“你等我一下，我收摊。” “这才几天，生意不做啦？” “请你去我家坐坐，去不去？” 夏鱼忙答，“去去去。” 说完自己也上了手，帮他把东西一样一样收了。 …… 孙哥家住得不是很远，两个人骑着三轮车很快就到了。 还没开门，夏鱼就闻见那防盗门后飘出来的一阵阵香味。 等门一打开，一屋子的香味就跟着冲了出来。 “快进来。”孙文昊把灯打开，并招呼夏鱼进屋。 好家伙，夏鱼扫了一眼屋子，这个哥的家跟自己拿到黑科技空间之前的家也差不多。 除了衣食起居，剩下的全被摆摊装备和食材占领。 只不过夏鱼有黑科技，孙哥没有。 冰柜、不锈钢汤桶、液化石油气罐子、风炉、操作台、放素菜的竹篓子……那是应有尽有。 七八个汤桶一字排开，几十升的汤桶要提起来可不轻松，清洗也麻烦，这会儿都盖了盖子。 孙文昊领着夏鱼进去，一个一个打开给他介绍。 “这个是白鱼汤，鱼汤加米汤熬的。” “这个不用说了吧，原味关东煮的汤，味儿有点大。” “这个是我现在用的，用高汤整出来的汤底。” …… 夏鱼一边看一边闻，虽然刚刚吃了晚饭，饥饿感还没有来，但闻一闻汤汁的淡香还是很好的。孙哥的几样汤的气味确实不浓，都是淡香。 夏鱼笑道，“原来你背着我们在研究原子弹啊。” “向鱼总学习，”孙文昊笑道，“袜子妞说过，不要丧。” “哦……你倒是丧给我们看了，然后悄悄在家里干大事。” “这不是带你来家里给你看了嘛。”孙文昊说着，又把夏鱼带到了两个汤桶前。 “这是什么？” “你看看？”孙文昊说完，把盖子揭开了。 顿时一股卤货的香味就扑腾出来，又鲜又香，还带着点儿辣味。 虽然是冷汤，但红棕色的卤水还是在灯下荡漾着，十分诱人。 孙文昊用干净的长勺搅了几下，汤里干干净净，起卤水用的骨料看来应该是捞干净了。 “怎么没货？”夏鱼看着卤水，“鸭掌呢？鸡翅尖呢？鸭架子呢？怎么都空的？” “哇，鱼总，”孙文昊笑道，“你是真的看到啥好吃的都想来一口啊。” 夏鱼仍然看着那盛放着纯净汤汁的汤桶，头也不抬地说道，“你说的是废话啊。” “你等着，我去给你拿，卤好了就要捞出来，不然怎么叫现捞？”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桌子边上，揭开塑料罩子，里面是一大碗卤货，全给夏鱼端来了。 夏鱼径直拿了一个鸭掌就啃起来。 “我靠，手都不洗。” “没事，”夏鱼说，“我没挨着你其他的。” 孙文昊哭笑不得，“我是说，你怎么拿起来就吃啊？” “闻着香……” 俩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孙文昊怕夏鱼不洗手吃了肚子疼。 夏鱼的回答却直接是对孙哥这卤货气味的最高评价。 夏鱼啃鸭掌的技术很高。 他爸喜欢啃鸭掌，他妈喜欢啃鸡爪，他自己，两样都喜欢，很好地继承了父母的饮食习惯。 夏鱼是一只手拿着鸭掌的大骨，门牙先把鸭爪的指甲尖咬掉，然后门牙咬住，顺着鸭掌的指尖开始往里勒。 孙文昊卤的鸭掌韧劲还是够的，这样就把鸭掌皮勒下来，骨头就露了出来，这时候，在依着关节缝一咬，鸭掌的皮还连着，趾骨却被咬了下来。 这时候，再把趾骨嚼碎，那入了味的骨油，就随着骨头的破裂落出来，满嘴的油香…… 孙文昊赶忙把垃圾桶给夏鱼提了过来。 趾骨嚼没味了，他才吐出来，鸭掌的每根趾骨他都这么依次操作，趾骨的骨油和少量的肉筋先享受完毕，而这时候鸭掌的肉却还在大骨上。 这才一口把整张无骨鸭掌炫下去，那柔韧，那嚼劲，那五香的滋味，那毫无障碍的嚼肉的自由感…… 顿时就让人忘却一切烦忧。 夏鱼和爸爸最爱干的事情，那就是在周末开着爸爸的破车，到草皮上坐着啃鸭掌，啃半天，犹如打坐入定一般宁静…… “别人都是先咬断了再慢慢剔肉，要么手剔肉，好家伙鱼总，你是单手脱骨，会吃啊！” “嗯呐，这样左手还能刷手机，美滋滋。” “喜欢吃你就多吃点。”孙文昊说，“还多。” 夏鱼只吃了一个却就停了下来，“淡了点，不够入味。什么也不说了孙哥，我懂了。” “哦，你是神厨，指点一下呗？” “卤水要烧料才能炼出好卤来，没有销量就没有好卤，你想换地方卖现捞了是吧？”夏鱼接着又说，“袜子姐知道吗？” “这能跟她说？”孙文昊笑了笑，“现捞做得好了能开大店，你见过关东煮开大店的？还不都是便利店搭着卖？兄弟你说得对，我好不容易跑这儿来，不想摆烂了，琢磨了好些日子啦，决定搞现捞。” 统子很快鉴定并反推收录完毕。 【现捞五香鸭掌，C级，大路货，不好也不坏。】 【新增孙氏现捞卤水配方，高级。】 夏鱼关了统子的反推和鉴定，心想，孙哥熬汤确实是有东西的。 他笑了笑，“你刚才整得，搞得我好像以为你要逃避袜子姐，连兄弟都不要了一样，妈的。摊友一场，薄情寡义。” “怎么可能？”孙文昊说，“摊友一场，有你这兄弟，知足了哈。” 说着又给夏鱼拿了一个鸭掌，自己也拿了一个，两人啃起来。 孙哥也是有天赋的厨子，夏鱼那啃鸭掌技术也是看了一眼就学到了精髓，虽然啃的速度没夏鱼快，但学会了。 “袜子姐怎么弄？”夏鱼说，“我知道她考虑得多，但是，怎么说呢，我觉得她考虑的第一应该不是条件。” “啃鸭掌吧。”孙文昊说，“要是挣不着钱，你凭啥让老丈人相信你能安顿他女儿的下半生呢？” “卧槽！”夏鱼惊呼，“说得好有道理！孙总发大财！” “鱼总发大财！” “苟富贵，勿相忘！” “苟富贵，勿相忘！” 第126章 寻常巷陌的仔姜鸭子面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夏鱼想起以前，似乎没有什么称得上兄弟的朋友。 毕竟从小到大都是被‘夏胖子’，‘夏小胖’这样的称谓喊大的。 没人跟他称兄道弟过。 有时候人生确实比较靠运气，运气好了，一路都是好兄弟好朋友。 运气不好，总能遇到几个人面猪心的家伙，比如辞职那天，坐他旁边那个同事，天天丧，但从不离职，听到张平抱怨了几句，隔天就把话传到陈经理那儿去。 辞职那天，还故意大喊一声‘夏胖子你不干啦？’ 生怕他辞不了职。 比如大学的时候那位睡在上铺的‘兄弟’，夏鱼给他写评价意见，写的是——‘人好，团结同学，开朗大方组织能力强，口才好，爱学习。’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他从团支书那里看到了‘兄弟’给自己写的评价意见，写的是——‘沉迷游戏，好吃懒做，学习很水，不务正业，自私自利。’ 前面那一溜，夏鱼还本着君子每日三省吾身的原则，好像是可以改进一下，最后那个自私自利是什么意思？ 借钱给他买蒂凡尼送四班的女生，爸爸来看自己的时候带的真空包装鸭掌请大家啃，月底全寝室没钱了，夏鱼帮大家刷饭卡…… 他管这叫自私自利？ 夏鱼想不通，后来爸爸不放心，又亲自坐高铁来了一趟，跟他说，“大学嘛，你爸我没读过，你妈读的是大专，大概差不多吧。我们也会上网看的，也问过你表姐你堂哥的，小社会，你提前适应一下。” “适应什么？” 爸爸说，“社会上人面猪心的家伙那可就多了，个个你都委屈，你委屈得过来？你们最近是不是在评选什么？” “好像是在评选什么优秀学生来着。” 爸爸说，“那不就得了，投机钻营就是这样的，明明你没有心思，别人还是用最大的恶意来对待你，这就叫人心隔肚皮。” 当时爸爸说到这儿忽然笑起来，“小东西你这么憨，你都能发现他是这种人，可见演技有多烂，就这还没有自知之明呐。” “那我还是想不通。” “想不通你就别想了，”爸爸说，“这世上让人想不通的事情就多了，走走走，陪你打一会儿篮球，这事就过了，你都二十了，别纠结这些小事。” 夏鱼记得小时候爸爸能扣篮，现在跳不起来了，只能凭着体重和身高打球了，但是他打勾手还是很准。 在很多人眼里，他不算是一个成功的爸爸，但在夏鱼自己心里，他是一个好父亲，别人艳羡不来的那种。 孙哥的小屋子里也是安安静静，过了一会儿，孙文昊用左手从兜里把手机摸了出来。 “鱼总，你这啃鸭掌技术还挺实用。” 他说着，把手机放到桌上，随便选了个足球集锦视频就开始看，看到那种竭尽全力全场奔袭，并且完完全全是咬着牙拼尽全力才拼出机会完成解围或者进球的集锦时，他都会点一个赞。 挺好一个人。 临走时，孙文昊又问夏鱼，“说真的，鱼总，我这卤水，你要是有空，能不能给点意见？” “那我回去想一想。” “你回去路上慢点噢。” “放心。” 夏鱼临走，又问了一嘴，“你打算去哪卖现捞？” 孙文昊说，“去更大的夜市口岸试试，虽然要交摊位费。” “祝你成功。” “借你吉言。” 回去的路上，夏鱼又想起程佳涵那烫了短发的瘦高样子来。 不知不觉又脑补起她和孙哥站一起的样子。 孙哥人长得周正，袜子姐呢，看着就精明。 夏鱼想，这CP挺好磕的。不知不觉在秋夜里露出姨爹笑，心里又多了几分快活。 …… 爷爷的小白喵又发了一条动态。 【我在一条破败的青砖小巷的深处发现了一家面馆，老爷爷老太太都七十多了。他们卖的是仔姜鸭子面，十块钱一碗，仔姜的鲜辣真是很醒脑。好久没更新了，画一幅小巷吧。不知怎的，在这个巷子里就想到了潘先生笔下的那些水彩，附一张潘先生的《塔》，那是我难企及的高度呀。白喵吃面啦。】 配图三张，中间是仔姜鸭子面的照片。泛着油滑的糖色汤汁浸润着粗面条，几片红椒和嫩生姜躺在碗中。 几块鸭肉摆在面的最上面，葱绿和葱白则是这一幅深色绘卷的撞色点缀。 左边是博主画的水彩，或许水彩比照片更显旧吧，一条狭窄但宁静的小巷，墙角还生着青苔，野草又从水泥缝隙里钻出来，一个小桌子就在杂草旁边，桌边吃面的少女，黑发，白衣，小红裙，而电线则在小巷子的上空胡乱飞扬。 博主是个真有实力的画家，想来应该是很快的速度就画了这么一幅写生。 而右边，则是博主提到的潘先生的《塔》。一幅辽远的乡村绘卷，云海的下面，宁静村庄的背后，起伏的丘陵上一座白塔挺立。 好久没更新了，一来就是大作。 夏鱼把两张画都放大了看了半天，品鉴那是万万不会的，只能在心里说一声，哇，好看！ 然后兀自笑着给博主默默点了一个赞。 【失踪人口回归！】 【仔姜鸭子面啊！又鲜又辣的，但是真的好吃。】 【忽然想起读书时候了，白喵姐，也是一样的小巷，只是面不一样，我们那是豌杂面。晚自习完了吃一碗，再回家写作业。】 【同款小巷。】 【同款小巷+1，只是毕业已经十年了。】 【潘先生那个《塔》是真的美。】 【他还有很多作品啦，但都是充满了勃勃生机的。年纪大了，看不得这个，咱小学课本就是这种画风。】 在一片认认真真其乐融融的互动中，夏鱼却看见了一个显眼包。 【一个个的饭都吃不饱，在这谈艺术。我燕京三套房，名下一个公司，我没听说过这玩意又怎么样？】 好家伙，夏鱼看了直呼好家伙……这不是传说中的砸场子吗？ 那一楼下面已经一堆楼中楼了，那家伙跟人杠也没有其他论据，就一句话——我燕京三套房，你们是渣渣。 夏鱼想了想，最后决定回复他，“富哥V我50看看实力？” 那家伙马上就杠了回来。 夏鱼也只有一句话，“我不懂那些，富哥V我50看看实力嘛。” 【哈哈哈哈，笑死了，燕京三套房，V不起人家五十块。】 …… 夏鱼连续换了十六种姿势表达同一个意思——富哥V我50看看实力。 最后，富哥败给了皮厚的夏鱼，默默撤退了。 留下了一个高达八十层的，满是乐子的楼中楼。 那边白金在机场休息室远程处理完公司的工作，休息时看到了这层楼。 发现‘一条近视的鱼’跟这个家伙撒泼撒了十六层，看得她自己忍俊不禁。 这咸鱼弟弟原来在网上是这番嘴脸。 又点开那杠精的主页，那人还留了商务合作的联系方式。 白金叹了一声，谨言慎行，狡兔三窟都不会，就这还做生意…… 她想了想，还是冒了个泡，给‘一条近视的鱼’回复，“你私信我收款码，我有实力，V你50。” 夏鱼并不知道博主就是白金。 一看有乐子，屁颠屁颠地就给人家私信了自己的收款码，片刻之后，手机就响了——支付宝到账，50元。 这博主能处啊！这是真有实力！ 立马截图发评论，“看看，还是白喵姐有实力。” 【哎哎，那个富哥呢？富哥快出来展示你的实力了。】 有人有样学样，【白喵姐，我也好穷啊，求白喵姐V我50拯救我于水火……】 爷爷的小白喵：【君子固穷……你是君子，知道吗。】 【哈哈哈哈哈……】 白金不会在评论区多纠缠，逗了一下别人，自己快乐一下，赶紧就关了平板，撤了。 这个小城的情况并不是很好，那个商圈坑有点大，只是当地的居民和附近的村民自发组织起来在已经建成的部分凑了一个小市集。 她实地看了，认定这个坑不能轻易踩，谈了一天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因此下午自己出来逛了逛。 一碗藏在深巷中的仔姜鸭子面却成了此行的最大收获。 面是很好的食物。 面汤总是带着淡淡的麦香味，虽然没有米汤那么醇厚，但却别有一番清淡滋味。 传统手艺做面条不容易，揉面、和面、醒面、切面都不是轻松事情。 但现在挺好的了，有专门的面店在卖鲜面，超市里也有便宜又好吃的机制面条。 只要家里有剩菜，一把面煮了，把剩菜加进去，就很神奇地成了一碗美食。 讲究的面条，大部分在汤汁上面下了很多功夫，骨汤、鸡汤、鸭汤高汤乃至鱼汤犹如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一样。 之后又是浇头，一碗面叫什么名字，在很多地方完全取决于最后上的是什么浇头。 比如这个小巷中的老面馆。 奶奶一手仔姜烧鸭的技术朴实无华，但又好吃无比。 泡椒的酸辣和仔姜的鲜辣早已入了味。 鸭子很好，骨头挺硬的，鸭肉软而不柴，轻轻一口就从骨头上脱了下来。 老太太用的显然是散养鸭子，越烧越香，但因为面很便宜的缘故，一碗面里就没有多少鸭子肉了。 白金不过瘾，单要了一份鸭子，花了八块钱。 陈旧的瓷碗盛上嫩黄又有韧劲的粗面条，加上一点淡香的白色面汤，再把烧鸭子酸辣鲜香的汁水淋下去…… 老爷爷端着那热气腾腾的面走到她面前来放下，“小女子，外地人哦？可以哦，能找到我们这里来，你吃嘛，好吃的。” 白金昂头一笑道，“谢谢大叔。” 嘴是真甜，差五十年的岁数喊人家大叔。 老太太说他们的面是无碱面，巷口那家鲜面店长期供的，放心吃，吃了不烧心。 这下白金更受不住了。 面碗放在桌上，单手捋了一下头发就吸溜起来。 面条又韧又滑，嚼得她牙龈都舒适无比。 这几天吃得太好了，可能又因为头天晚上喝酒喝急了的缘故，她又有一些烧心。 中午人家招待，又是一桌子精心烹制的美味佳肴。 自打留了这点后遗症之后，吃那些精心烹制的食物吃多了，就容易烧心。 胃里就像有一团火一样往心口涌。 以前的讲究人家会说这就是心火旺，需要败败火，就喝粥，吃清淡的。 她忍受了几次胃镜检查的痛苦之后，医生跟她说，“没事，一点点胃炎而已。少吃淀粉，少吃过于精细的食物，不要碰碱就行。” 她自然是听医生的话的，就是有时候身不由己，那就只能把随身携带的拉唑掏出来了。 烧心就是胃酸上涌，精细的食物容易刺激胃酸分泌，胃酸多了烧灼食道，而胃和心又共用一条神经通路，所以会觉得烧心…… 老太太一说是无碱面，白金就来了劲。 大口大口吃下去，泡椒和仔姜的辣味随着汤水一路暖到肚子里，清秋的寒意就这么被驱散了。 肚子里有一点儿辣得疼，但又很暖，没有酸水往外冒的感觉真好。 有时候她都会乐观的想，好像自己得胃病以后也不算是什么坏事，一切都要调和节制，而且，小巷子里的烟火气，陈旧瓷碗里朴实无华的一碗鸭子面，不也是人间至味么？ 寻常巷陌，烟火撩人。 晚上人家的生意也很好，她又要了一碗‘神仙汤’，对这种小店来说，神仙汤简直标配。清汤水里的泛着淡油花，里面几根海带，加些盐加些味精，很是解乏，这汤，一般也是免费的。 她得了那一时的空闲，从她企业负责人的角色里面退出来，又重新恢复了一个画家能随时发现美的眼睛。 一条黄色的老狗跑过来，安静地在桌子地下到处嗅，偶尔寻到几个人家吃剩地鸭骨头，就咬在嘴里，嘎巴嘎巴地嚼着。 有时骨头落出来，它就用前腿按住，再仔细地咬。 黄狗不怎么干净，不知是谁养的，还是在这附近流浪的。 老奶奶扔了点下水给它，它吃得挺欢腾。 白金蹲在它身边揉它狗头，它也没动静。 小巷虽窄，人来人往。 这是她喜欢的画面，就像潘先生笔下的画一样，陈旧，清淡，却又生机勃勃。 （潘先生就是潘思同，1903-1980，中国第一代水彩先驱。） （这章是4000字的） 第127章 一天稳稳八十碗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飞机的绿色夜航灯在云间闪烁，这夜满月。 银色的月亮挂在云海上，无比明亮，除此之外，舷窗外一片漆黑。 红眼航班没满座，白金倚靠在舷窗边上，一路望着黑暗中若隐若现的云海，凌晨两点，飞机准时降落在江海国际机场。 她瘦瘦的身影拖着那个中号行李箱走出航站楼时，仍是李春媛开着她的车来接她的。 白金摆摆手，笑了笑，助理帮她把箱子放进了后备箱。 车上。 白金问，“孩子好了吧？” “没事了，”李春媛说，“细菌合并病毒感染，在医院躺了一天好多了，现在在家里养着呢。” “人没事就好。” 李春媛打了个哈欠，“没事的，感谢白总关心。” “下次注意，”白金说，“媛姐，你总不能在我的客人面前教我做事吧？” “那天我真是昏头了。” “知道你是好心，”白金接着又感叹道，“媛姐做事情还是挺稳的，放心吧，这次就算了。” 李春媛笑了起来，三十冒头了，在路灯的微光下倒是很妩媚，“稳妥点好，这可是一份好工作。” 白金笑而不语。 李春媛开着车想，她这个人，要说心软，前两年整顿团队的时候那是一点情面都不留，跟董事会那群人，硬怼起来的时候也是个人间小钢板。 要说她心硬，自己在她客人面前冒犯她，说算了也就算了。 李春媛觉得在这样的公司干踏实，目标单一，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工资虽说经历连续三次调整之后才终于跨过行业均线，但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事情。 快两点半了，小轿跑孤零零地跑在这宽阔的大街上，李春媛问，“要不要去吃点？” “你一说吃，鸽子汤都发了吧？” “我找人资和行政都确认过，都发了。” “那就好，辛苦媛姐一下，送我回公司。” “啊？”李春媛有点惊讶地问，“你这出差回来，不先回家歇一歇？” “这趟考察的情况不是很好，我今晚上把递交董事会的报告写了再去酒店睡。” 白金说完自己才问李春媛，“你一会儿是回家还是怎么的？” “我是你的助理啊，”李春媛说，“我看你是累了，我这周也是加班。” “看来是有一点儿累了……” 白金就这么说着，在车窗边上靠了一会儿就没声了，等红灯的时候李春媛瞥了她一眼，原来是睡着了。 于是她把空调温度又调得高了一些。 李春媛的爸妈让她好好上班，不用担心儿子，老两口在家里轮流看着儿子，她自己不回去倒也还好，小房子没有那么拥挤而逼仄。 毕竟，反正，家里那么小，有时候周末，她也会带着爸妈和儿子从城市的这一头跑到城市的那一头，挨着公园住酒店，算作是小小的奢侈一把，在大床上好好摊一个大字。 挣钱的时候开心，花钱的时候心情更不赖。 …… 夏鱼睡了一个好觉，收拾了一下便开车去了批发市场。 有黑科技冰箱之后轻松了很多，一次采购可以坚持很久。 不过这次主要是去看一看老陈的面摊，顺便补点菜。 凌晨四点的城市一如既往，夏鱼开着面包车进市场时，果然看见市场外面多了几个点着摆摊灯，冒着热气的摊子。 其中有两个生意还不错的样子，只是因为他开着车的缘故，没看出来哪个是老陈。 采购完了出来，夏鱼把车停在路边的公共停车位上，才走到那几个早餐摊子边上。 这才发现，四张折叠桌全部坐满的那个摊子就是老陈的。 这一别还没几天呢，夏鱼差点没认出来，凑拢了才从那标标准准的厨师套装下认出陈经理那白胖的笑脸来。 “哎呀，夏总！”陈弘斌一看到夏鱼就很高兴，连连说，“快坐快坐，要吃什么？” 好家伙，不愧是业务员出身，这上道的速度可比夏鱼当初快多了。 他也戴了帽子，不过不是厨师帽，毕竟卖个地摊早餐戴个厨师帽有一点违和，陈经理只是戴了个普通的鸭舌帽。 围了一个白色的围裙，嘴巴前面也戴了个防唾沫的透明口罩。 他的摊子上没有菜单。 一个大汤桶里挂着好几个煮面的不锈钢漏勺。 秋天的清晨很是清冷，但汤桶里的白色高汤沸着，面条的浮沫飘在最上面，热气随着气泡的爆裂而飘到空气中，带着许多鸡汤的鲜味。 “可以啊，陈总。”夏鱼看着陈经理那三轮车上整整齐齐摆着的小钢桶里的几样浇头，确实不多，有烧牛肉的、有肚条三鲜的、有炖鸡的还有香菇肉丝的，一个塑料篓子里放着小青菜，另一个篓子里则是切好的小葱花…… 摊子的显眼处，放着一个秤。 夏鱼纠结了片刻，选了个炖鸡的。 “好的，你等着啊。” 陈弘斌说完，正好汤桶里的一份面煮好了。他把漏勺提起来，倒进已经铺了底料的碗里，那碗里放着一个冷的煎鸡蛋以及刚刚煮好的小青菜。 热面条铺上去，浇上滚烫的鸡汤和面汤，最上面再来一勺浇头，撒上葱花就完成了。 陈弘斌先把这碗面给那边的一个客人端了过去。 夏鱼看了一眼，身材不高的一个中年男人，头发挺长的，有点油腻，看来是有些时间没有洗过头了，穿着一件旧夹克，牛仔裤上沾着些灰。 那男人打了个哈欠，然后就掰开筷子，大口大口吃起来。 摊子上的食客大多这样，中年的老年的看上去风尘就重一些，另有几个二十冒头跟夏鱼自己差不多大的，因为年轻的缘故，看上去还没有这么疲倦，但实际上也是一夜开了几百上千公里车的。 陈弘斌弄完了回来，笑盈盈地给夏鱼煮面，他从装鲜面的盒子里随手抓了一把，就扔到了秤上。 那电子秤立刻显示出重量——130g。 然后他就把这一把面扔进了刚刚誊空的漏勺，挂到大汤桶里去了。 “哎，陈总，”夏鱼说，“我要的是二两。” “二两，没毛病，”陈弘斌笑着，然后往夏鱼面前欠欠身，轻声说道，“纯二两鲜面够谁吃的？多加点，成本多不了多少，但是人家能吃饱啊。浇头的成本才高，煎蛋是单卖的。” 夏鱼问，“那你这三两是多少？” “当然是180克啦。” 夏鱼听到这儿，给老陈竖了个大拇指，“要不怎么说您是领导呢，做生意真不是盖的。” “哈哈哈，”陈弘斌笑道，“这个必须感谢小夏总，必须感谢。” 两人正聊着，又来客了。 “老板，三两面，一个煎蛋，香菇肉丝的。” “我要三两三鲜面，要煎蛋。” “好叻好叻。”陈弘斌说，“那边坐，稍等一下啊。” 两人看了看，“没位置啦。” “那先来碗面汤吧，”陈弘斌说着就给两个客人盛了两碗带着麦香和鸡汤鲜味的汤，撒了一撮葱花递给他俩，“劳烦等一等啦。” 二人倒也没说什么，端着汤碗，径直蹲在路边就喝起来。 “呵……哈……好喝，妈的，开了一夜车，累死了。你小子开车真是快，我在江省就遇到你，结果还真是到这儿来的。” “哈哈哈，你那车也不赖啊，师兄你拉的什么？” “20吨西兰花，我真是服了那货主了，装货让等着，我刚一上路就开始夺命连环催，你呢？” 另一个说道，“散装的藕，装了八吨。你是到站卸货还是车上卖？” “他们说在我车上卖一天，给我算四百块钱。” “那挺好，我是卸货，一会儿先撤了。” …… 夏鱼在旁边听着他俩一边喝汤一边聊天，原来是两个不认识的司机，在高速公路上碰见了，萍水相逢，依着莫名其妙的默契，一起开到这地方来卸货，所以才攀谈了起来。 很快，他们的面就都好了，没有空出来的位置，两三个人，在路边或蹲着，或站着就把一碗简单的面吃了。 风尘仆仆的疲惫脸上好似因为热面的下肚，又浮现起光泽来。 “兄弟再见。” “走了，我回车上睡会儿去。” …… 夏鱼吃了面也没走，天也快亮了，他帮着陈经理打了一会儿杂，收收面碗，擦擦桌子，扫扫地什么的。 本来他的计划是八点收摊，不过今天车多，七点多一点就把面卖光了。 后来的客人看着这面摊上两人已经开始收拾了，就都去照顾旁边不远处那包子摊的生意去了。 两人收拾完摊子，陈弘斌递给夏鱼一支烟，递到小伙子面前，才想起来人家是不抽烟的。 尴尬笑了一下，赶忙收回来，自己叼嘴里，点着了，“小夏总你也太客气了，来就来，还帮我收拾。” “我进一次货回去能用好久，”夏鱼说，“来都来了。” 陈弘斌卖了大半天的面，也是累了，把烟点着，吸了一口，吐出长长一截烟雾，然后又深呼吸了一下，看上去很惬意且放松的样子。 然后他说，“要说这个事情，还得是谢谢小夏总。” “谢我干什么？” “不是你，我哪知道这儿还有这么大的市场需求？”他说，“看看做吧，后面那些商铺可能是租金贵了，人家做不起来，最后市场就给我们这些地摊了呵呵。” “那是，”夏鱼说，“这地方，就做货车的生意，这些商铺想起来，等着附近楼盘起来呗，估计恼火。陈总你现在一天卖多少？” “换个称谓吧，老陈，陈师傅，都行。” “不行啊哈哈哈，”夏鱼笑道，“习惯了，那你也不要谦虚，大小也是个老板，陈总你喊我一声夏总，我也不谦虚呢。” “哈哈哈哈，”中年男人也大笑了一阵，“有道理！” 然后他又做了个‘八’的手势，脸上充满了满足和骄傲的神情，“一天稳稳的八十碗以上，最高记录120碗，这个地方做早饭生意挺稳的。” “那你一天也是四百块利润了。” “是啊，”陈弘斌点点头，“我这压力瞬间就下来了，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 “柳暗花明又一村是吧？” “是，”陈弘斌说，“我都想好了，等陈勤端考上大学，我看看回江省老家去，也支个面摊，两个妈岁数不小了，我这半辈子该盘的都盘了，反正俩孩子长大，我这人生任务就算完成一大半。嘿嘿嘿嘿。” 夏鱼看着他抽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的直接领导，原本印象中虽然是个和善的人，但很少这样单纯地笑过，眼神里总是包含许多复杂的意味。 但此时此刻，陈总的眼神很简单，只是岁月让眼白浑浊了一点罢了。 夏鱼说，“陈经理，上次李雨欣晕倒的事情，是我出的主意，实在对不起。” 陈弘斌笑着摆摆手，“你道歉干什么？再说那顿饭就已经是心照不宣了嘛。这件事情，来龙去脉我知道。” 又说，“那公司有多恶心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离职之前一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吧？当时那个情况，你要不出那主意，李雨欣要是真晕倒了呢？因为低血糖，一下人没了的事情又不是没有。” 夏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看不下大家被整成那样，可能是因为我在外面，一身轻松。” 陈弘斌拍拍夏鱼的肩膀，“你才是对的，现在他们日子好过多了。至于我的事情，那是姓曾的那位搞的事，你知道他拿这事做了多少文章吗？后来事情闹大了还是他背后搞的鬼呢，那件事情只不过是人家作妖的机会罢了，真的跟你没有关系，在社会上太善良了也不好。” 他望了望路上开过的货车说道，“就像我女儿说的，世界那么大，哪儿容不下？” 夏鱼叹息了一声，“原来背后还有那么多节目呢。” 老陈笑了笑，“所以，不要轻易给自己下结论。前两天，意雅给了我一个面试，聊得还可以，给我开八千。” “才这点？”夏鱼有惊讶，“我以为意雅开的工资都很高的呢，最近网上不是都还有热搜新闻说意雅涨薪吗？” 陈弘斌拍拍夏鱼的肩膀，“有对赌的，输了给我调到六千，赌赢了开两万。我这个年纪的人，人家想要的是经验和积累，我之前的人脉都被掏了的，意雅给个机会和我对赌，其实不错了。不过那几天卖面生意不错，我就搁置了。” 他语气里有一点惋惜，但更多的是做了选择之后的释然，陈弘斌摸着自己的肚子，“机会留给年轻人，我嘛，换个位置安心待着。” 接着又叹息了一声，“来江海拼了二十年，收获还是有的，差不多该回了。” 他这话，好似给他的前半生做了一个总结。 夏鱼若有所思。 陈弘斌则问起了孙文昊，“挨着你卖关东煮的那个帅哥呢？他现在生意如何？” “你咋关心起他来？” 陈弘斌说，“人家帮了我大忙呢。这汤怎么吊的，我找他学的。本来说我付学费，但是他没有收。不然我这生意起步也不会这么顺当。” 这孙哥。 夏鱼心里想，又不是不知道陈总是我的前领导，帮了人还不吭声。 太阳照常升起来，霞光在高楼的幕墙之间穿行之后变得迷离，正巧映照在夏鱼的脸上。 “他啊，”夏鱼说，“挺好的呢，生意不错，准备做大生意了。” 陈弘斌又点着了一支烟，“年轻人就是要有拼劲，哈哈。” …… 第128章 希望你能和那些天才少年一样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无名早餐摊的银丝面，B级】 【煮面鸡汤配方，高级】 【检测到温情事件，烟火气+200】 …… 夏鱼现在都懒得看这统子报这些了，蓝色面板总是安安静静适时弹出来。 然后夏鱼惊喜地发现，统儿子简直比他躺得还平。 一天天躺在那儿收烟火气就行了。 相处久了，夏鱼也开始发现，这温情事件虽然是随机触发，但如果是平平无奇的日子里触发的，就会衰减得比较快。 但如果是触发在夏鱼身边比较近的人身上，奖励就会比较多。 统儿子现在已经LV4了，已经可以鉴定菜品，并且帮着反推配方和菜谱。 不过，LV4升级到LV5需要的烟火气很多，可以预见，LV5升级到LV6需要的烟火气可能会是一个恐怖的数字。 但统子还是丝毫不慌，毕竟就算夏鱼从现在开始什么都不干，天天自己不做饭，只要他不作死把烟火气全花了，就统子每天固定扣1点的这个速度，安稳几年不成问题。 夏鱼也佛了，因为烹饪技巧已经满点，做菜时体能有加成，房子送了，车子送了，仓库冰箱厨具甚至黑科技洗衣机都有了。 再加上现在只需要吃一口菜就能反推做法的神技也已上线。 就厨师技能而言，他都已经可以算无敌了，还要啥自行车…… 只是统子不给名气，现实世界里要赚大钱，技能是不是满点并不是最重要的，名气是不是满点，会不会营销才是最重要的。 就比如他现在的主要利润来源，那几样高级菜式，也是有博主推波助澜后才在那小夜市卖起来的。 老主顾还是以蛋炒饭、腌萝卜为主，偶尔消费一顿36块的扬州炒饭。 关于名气这一点，统子对他没要求，夏鱼自己，暂时也没追求。 毕竟，按着袜子姐谁有钱赚谁的这个思路，他在心悦广场赚主播们的钱，以及慕名而来的资深吃货们的钱，已经把每日出摊利润干到小三千块了。 两天利润顶一个月工资。 代价仅仅是摆摊时间稍微延长了一点而已。 但他还是按时出摊，特别是客人吃了他的饭，感叹一声美食消解了一天的丧的时候，夏鱼心里就会莫名其妙地开心。 原来在公司干活，那是能摸鱼就摸鱼，压抑得一点事情都不想干。 现在生活闲适又自在，他才发现自己还是有喜欢做的事情，并不乐意就那么平平地躺着。 青春伟大又转瞬即逝啊，要多干干自己喜欢的事情。 统子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夏鱼有时候怀疑这个统子有他的目的，但没跟他探讨过。 上次朱华坊吃饭，一晚上收回来一堆传奇级菜谱，还是挂了朱老师名号的那种。 于是乎这几天菜谱数据库里的存货也开始急速膨胀。 随之而来的就是信心的膨胀。 他倒是不想挥斥方遒，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待人接物的态度变了，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和善，但若是换到吃这件事情上来，他的谈吐立刻就有了一种超越年龄的稳重感。 于是在二十三岁这个青春正精彩的年纪上，夏鱼忽然对厚积薄发这个词有了新的体会。 也忽然明白以前见过的接触过的许多有些地位的中年人，为什么说起话来始终有一种波澜不惊的意味。 比如大学时候教古汉语的那个老师，只要是说到古汉语这方面的事情，他说起话来就不紧不慢，悠悠闲闲地旁征博引，名文出处解释考证更是信手拈来，而且总是对的。 那会儿夏鱼在想，老师这才叫境界啊。 现在懂了，老师那人生五十年，有三十年都泡在古代汉语的故纸堆里…… 包括爸爸，机械、电子、实际操作，一天天没事就在研究，说起修东西来，那他当然轻飘飘地就搞定了。 他自己呢，随便吃一口就能把人家的做法收了，还能知道人家这菜是什么水准的，他自然对美食这件事情，也有了一股超然的意味了…… 毕竟，他有挂…… 随着夏鱼对美食认知的范围扩大，也发现统子当初所谓的满级厨艺有点问题。 统啊，厨艺厨艺，一半是厨一半是艺，你给的明明就是满级烹饪技术，为啥当初要说‘厨艺’？ 【因为我是标题党】 emmmm 【爸爸，当时我都快噶了，你能理解吧？】 我理解你了。 【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讲。 【历史上很多天才少年，十几岁，二十来岁，技巧就已经满点了。我相信你是热爱厨艺和美食的，希望你能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和那些天才少年一样。】 你这画风不对劲啊，居然说出这么有深度的话。 【匿了。】 统儿子还怪有意思的，不过，他这话，夏鱼喜欢。 …… 这两天，大家都挺忙。 难得下午摆摊的时候遇见了李雨欣和张平。 两人笑嘻嘻地拉着手来的，来得早，没排多一会儿的队，两人要了一份腌萝卜，两份扬州炒饭和一条松鼠鳜鱼。 这次是张平付的钱。 “哟，老张，今天你请客？” 不等张平说话，李雨欣却抢白道，“好不容易啊，摸到一天正常下班的时候，这不赶紧就来夏总这里吃好吃的了嘛。” “哈，臭美姐，你咋不说是照顾我生意？” 张平笑道，“你这生意还用照顾？我们能排上队都不错了。” “就是。” “最近公司里怎么样？”夏鱼有一搭无一搭问了一下，“我看你们俩都挺开心的。” “得过且过啊，”张平说，“上次那件事情之后，大家都想开了，感谢陈经理离职的时候要了一个N+1。反正我们现在都是死猪不怕开水烫，骑驴找马了，面儿上的事情，应付一下就行了。陈总呢？他好久都没有在小群里面冒泡了。” 夏鱼说，“陈总挺好的，真的。” “那就好，”李雨欣感叹道，“谢天谢地，好人有好报。” “那你俩什么时候有进展啊？” “哟，夏小胖你现在会八卦了呐？”李雨欣掩嘴笑了笑，“下次长假回去见家长。不容易啊，几千万人一个大城市，隔壁工位的帅哥居然是同乡……” 这俩人的故事到了这里，夏鱼这才恍然大悟，“啊……我就说，你一向高冷，你们这升温速度也太快了点。” 张平闷笑了一声，“其实，了解了好久了的……” 好嘛，地下工作真是做得漂亮。 李雨欣则说，“反正我们那儿一套房子就五六千块钱一平，我俩不想着跟那些CBD的精英比。反正有钱赚，以后回去干个什么就好，人比人气死人呢，这样想就不丧了。” “好嘛，”夏鱼笑了笑，把鱼捞了出来，淋上一勺诱人的酱汁，“不管是吃瓜还是磕CP，我总是慢半拍。” 情侣两个同时莞尔，接过了鱼。 队伍里马上就是一阵惊叹声，“哇，看着就好吃。” “你好，你要什么？” “十块的蛋炒饭来一份吧。” “好嘞，稍等。” 第129章 大声密谈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生意一如既往的好。 天黑之后，夏鱼才闲下来。 袜子姐那儿空空荡荡的，孙哥这天也没来。 夏鱼发消息问孙文昊，他回得倒是快——“在家里研究现捞，来不来？请你喝酒。” 夏鱼就回复他，“我买酒来，又吃你的又喝你的，怪不好意思的。” “只要你别是吃我的喝我的还骂我就行。” 夏鱼，“emmmm。” 这孙哥是受过什么心灵的创伤么？但又觉得这话听着有点好笑。 夏鱼收了摊子，先把三轮摩托车骑回家。 白金姐的车位上空空荡荡的，两天没回了。 收拾妥当之后，夏鱼才去超市买了两瓶百来块钱的好酒，打车去的孙文昊那儿。 他难得喝酒。 孙哥这回卤了一大堆鸭掌，虽然还是C级，但吃货夏鱼可不挑。 更何况，就算是C级，孙哥也仔仔细细把鸭掌过了葱姜水，洗了又洗，卤之前又用料酒蒸煮去腥过，货也新鲜。 只不过入味差了点罢了，但仍是一点儿腥味都没有的，皮韧个大，啃起来相当过瘾。 一边啃，一边喝，五香鸭掌给嘴里添上薄油和咸香的滋味，白酒再来辣一下，然后血液就浮上面庞，整个人都通畅了起来。 酒伤身，但让人快乐，但是伤身，所以贪杯酗酒总是不好的，有损智商…… 不知不觉，两个人都上了头。 “我说，孙哥你不够意思，”夏鱼说，“帮陈经理吊汤都不跟我讲一讲。” “帮个忙罢了，”孙文昊也是喝得满脸通红，“再说小婷也提过，说你以前的领导想去卖面，让我帮帮忙。” “嘿！这个牟娉婷，她怎么也不跟我说？背着我就把事情办啦？啊……不行，”夏鱼摇摇晃晃摸出手机，“我得问问她。” “几点了，你问她？她寝室都熄灯了！你小心被她炸死。” “我不管……”夏鱼笑起来，“这家伙这么够意思，我得问问她去。不对，你们都不够意思，不跟我说，不然我高低也要出一份力。” “得了得了。”孙文昊把手机给他夺了下来，“小婷忙得很，又要读书，又要上班，还要照顾男朋友，你别打扰她了，来，兄弟，咱俩喝。” “来嘛，”夏鱼举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然后两人各自就闷了下去，白酒又下去一钱。 华国人臭名昭著的酒桌文化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酒这个东西简直就是情绪催化剂。 一上了头，很多本来可以压抑的情感就不受控制了，好像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没有后果一样。 这种释放，有时候挺好，有时候并不怎么好。 酒桌子上，有时候是一种服从性测试，有时候是一种轻微虐待，更多的时候是为了让被灌的那个人失去自我的意志。 独酌，可以； 三五好友对饮，也不错； 若是到了应酬这个环节，那就是二两白酒下肚，人心隔着肚皮，各凭本事了。 夏鱼趁着孙文昊不注意，把手机夺了过来。 “哎，”孙文昊说，“真的兄弟，别给小婷打电话，别发酒疯。” “不打。”夏鱼说着点开了牟娉婷的聊天窗口，然后按下红包，直接发了个两百元的红包。 小婷果然睡了，红包不领，消息也没回。 “嚯！”孙文昊竖起大拇指，“夏总豪气！” “都是兄弟！”夏鱼说着又给孙哥也发了二百红包，然后说道，“陈总教过我不少事情，被人害了丢了工作，感谢你们。” 说到这儿，他不自觉地激动得眼睛有一点儿湿，“世上还是好人多。” “小事情一桩啊。”孙文昊拍着夏鱼的肩膀，自己的眼睛也跟他一样有点湿了。 他也想起在这个巨大的城市里，杨师傅教他吊汤，小婷给他演示刀法，夏老板给他分红，以及，那个高个袜子妞劝他‘笑脸迎人好好做生意’…… “世上真的好人多。”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又都哈哈哈地笑起来。 “跟你说了你都不信，”夏鱼说，“我还从来没有和谁称过兄弟。” “我也没有，哈哈哈哈。” 就在这时，夏鱼的手机响了。 顶端弹出来一个通知，“袜子姐发来一条消息[图片][图片]。” “哟呵，”夏鱼来了劲，“袜子姐这会儿给我发消息干啥？” “那你看看呗。”孙文昊这么说着，却扭到了一边去。 夏鱼没注意到这个细节，自顾解了锁，很快，笑出一阵猪叫。 孙文昊问他，“你笑啥？” 夏鱼把手机递到孙文昊面前，“你看看，你看看。” 孙文昊一看手机屏幕，心里立时咯噔了一下。 内容是这样的—— 程佳涵：“夏老板，我打算买这两条围裙，一条印的字是‘锦鲤’，送你的；还有一条是印的是‘奋斗’，是送孙文昊的，你看看啊。” 程佳涵：“夏老板你别误会啊，改天不加班了，我过来把围裙给你，你把那条‘奋斗’给孙文昊哈。还有，知道你单身，你不要误会，我没那意思。行不行？行就回我个。” 孙文昊一拳打在夏鱼胳膊上，“人家找你密谈，你倒好，大声密谈是吧？” 夏鱼倒是拿着手机在那儿憨笑。 “最近我一定犯水逆！”夏鱼说，“吃狗粮已经吃撑了。” “别，我这不算。你快回她。” 于是夏鱼回了程佳涵，“放心。” 程佳涵很快回他一个黄脸龇牙笑，“你办事，我放心。” 他放下手机，两人又碰了一杯。 “挺好的，”夏鱼说，“赶紧追，别等曲终人散了才想起来。” “她这不是都说清楚了嘛？”孙文昊淡然笑了一下，“奋斗。追什么追？先把自己搞好了再说她。” 然后他又对夏鱼说，“让小婷给你介绍她的同学呗？” “我已经旁敲侧击地问过了，小婷说啦，不合适。反正，我也不急，好饭不怕晚，你都不急，我急什么？” 孙文昊拿着一个鸭掌看着夏鱼，愣了半天，酒是喝到了七分醉的，这会儿眼前，袜子妞的样子就浮现出来。 他发觉自己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如此需要钱过。 另一只空着的手不知不觉捶到大腿上…… 什么叫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啊？ 当初怎么就没想过好好在北湖饭店的后厨混下来呢？ 但转念又一想，如果当初在饭店混下来了，也就遇不到袜子妞了。 生活开的玩笑总是这么突然，而且不给准备的时间…… “孙哥，你的卤水我琢磨了一下，”夏鱼说，“改天咱俩研究研究。” “那可真是太好了。”孙文昊说，“鱼哥你这是技术扶贫呢，不说了，你都让我入股文思豆腐，我现捞开起来，你也入股。” “哎哎哎，”夏鱼站起来，“回头咱们研究完了再说行不行？” “行行。” “我去阳台上吹会儿风，这酒喝的……” 第130章 不怕成老姑娘啊？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程佳敏做完物理题已经十一点了，还有篇作文没写，但必须睡觉了。 反正也不是作业，是每周一篇的议论文练笔，不用交。 高考就是破题之后立个论，然后写固定格式议论文就好，字迹工整一点分就不会低。 这些学习经验是姐姐花钱去上了家长培训班之后学回来的。 姐姐精明，在外面学了又跑去学校找老师问，确认了之后才回来跟她说的。 她还有好几本书，什么高中生家长指南、志愿填报指南、尖子生的时间管理术之类的书籍。 她不是个喜欢看书的人，倒是这些书她看得那是认认真真，翻来覆去…… 敏敏洗了脸脚出来，发现姐姐仍坐在板凳上，一只手肘撑在腿上，手掌托着她有点尖的下巴，弓着背，看着手机在发呆。 “姐，你还不去洗了睡觉？” “啊？”程佳涵抬起头来，“你作业写完了？” “还有篇练笔作文没写，不写了，”敏敏说，“你说的嘛，要把精神养足。” “啊对，你先去洗，快去洗了睡了。” 敏敏扑哧一下笑出来，揶揄道，“程佳涵，我已经洗了，你这状态不大对啊。” 程佳涵关了手机站起来，顾左右而言他，“行行行，你洗了，那我也去洗洗睡了。” 程佳敏看着姐姐那个若有所思的样子，掩嘴笑了。 姐姐大部分时候外向，神经大条，佳敏不像姐姐，她比较文静，心里藏事情，而且琢磨得多。 这会儿，姐姐站在板凳边上，搓着脸皮喃喃自语，“明天一早还有什么工作来着……” 敏敏莞尔，不说话，跑到卫生间里帮老姐把洗脸水打了，拧干了毛巾又跑出来，递到她手里，“你也洗了，睡了，你自己的工作不是记在手机里的吗？还在那儿想。” “嘿，”程佳涵这下恢复了正常，从妹妹手里接过温热的毛巾，轻抚妹头凶道，“小东西，敢教训你姐了！” 敏敏闪身，“交闪现，开溜。” 她一溜烟跑进房间，迅速躲进小被子，嗯，还能刷一会儿B站。 程佳涵恍恍惚惚想着许多事情，洗了脸洗了脚，也挤了进去。 姐妹两个背对背，背贴得严丝合缝，一个刷B站，一个刷抖音。 十分钟之后，又差不多同时关了。 敏敏这个年纪，睡着了就跟猪一样的，一般晚上程佳涵瞌睡浅的时候，就趁着敏敏睡熟了，才关掉手机的声音，躲着再玩一会儿。 不过这天，敏敏显然发现老姐不对劲，也就没有秒入睡。 本来敏敏就心思细，十七岁这个年纪更是多愁善感，细上加细。 敏敏说，“姐，你喜欢别人了。” “你要这么喜欢琢磨，不如琢磨下作文，上次考试作文多少分？” “五十五分，”敏敏回答完，马上又把话题扯了回去，“程佳涵，你别转移话题。” “程佳敏，你厉害了，五十五分，不妄自我到处去听讲座找方法，出息了。” 敏敏再一次强调，“我是说你喜欢别人了，天天摆摊天天见还没感觉，一不见了，你就魂不守舍的。” 程佳涵本想和往常一样，用姐姐的身份大声威压她，但这次被妹妹戳了心，就像气球被戳了个洞，立刻泄气了。 难得地关了手机，没说话。 敏敏见姐姐不说话，自己也不吱声了。 半晌，程佳涵说道，“程佳敏，你记不记得咱俩挨打的那次？” “记得，怎么不记得？”敏敏轻笑了一声，“你弄了一个二八大杠带着我去放土坡，谁知道你是个二把刀，根本刹不住车，滚水田里去了，差点没把我淹死。” 程佳涵笑了笑，“咱俩回家，妈妈就打了你几下，我就惨了，被爸爸吊起来打。” 敏敏柔声笑，“你咬着牙不吱声，我哭得震天响。” “是啊，不过有些事情你不知道，”程佳涵说，“你丁点儿大，爸妈就叫我照顾你，那时候我真是想把你弄没，你来了，肉都要给你多吃一点，糖也归你，好的都归你。算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跟你说这些。” 敏敏却是一语点破，“这是姐姐想嫁人的症候。” 程佳涵心里咯噔了一下，“你这都是跟谁学的……” 敏敏回答，“这还用学？程佳涵，我就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放屁。” 程佳涵比程佳敏大八岁，有时候，她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就不那么像年龄差距小的姐妹会打架。 妹妹能蹦跳走路的时候，姐姐已经接近懂事了； 姐姐长到青春期的时候，妹妹正好是个萌娃； 虽然农村萌娃总是一身衣服沾满泥，脸上手上黑得像逃难的难民，唯有脸颊两片红。 有时，姐姐就不仅仅是个姐姐，还是半个妈。 这些年，程佳涵不自觉地就担起了很多当妈的责任来。 她自己的终身大事，一是因为村里没有合适的，二来，她想着妹妹读完大学以后也许会高飞，她自己就不想走太远了。 爸妈一天天变老了，家里赖以致富的小果园也需要人料理，她还是想当个村姑，不想走太远。 可惜，心里的情绪不由人。 敏敏说得对，一起摆了一年多的摊，摆摊的时候天天见，这一阵天天一起吃饭好像无所谓，这一下看不着了，又不想给他发消息，又想看到。 要说条件，孙文昊是真赶不上夏老板的，但是感觉这种事情，来得很奇怪。 而且心里的理智还会一遍遍提醒她自己，人家夏少爷条件很好的，不要去想那些一步登天的事情。 敏敏还没睡着，程佳涵就听见妹妹在身后说，“程佳涵，你都二十五了，在村里肯定算老姑娘啦。妈不跟你说，她要跟我说呢，总有人问她，哎，你的大女耍恋爱没有？” “好嘛，哼哼，”程佳涵冷笑了两声，“我累死累活帮她养女儿，她倒好，挖我的墙角，这破事跟你说，也不怕影响你学习。” 这话一说，敏敏立时不吱声了。 她唤了声，“程佳敏？” 没动静。 她用肩膀又顶了顶，妹妹柔韧的背回弹了一下，又没动静了。 “老幺，敏敏？” 这回有动静了。 “还活着呐，别催命。” 两个人仍然背对背，但程佳涵觉得敏敏肯定心里会有些难过，她可不像自己这么大条。 正要说两句，敏敏却又开口了，“程佳涵，我想好了，我要考农大，考果树学。” “怎么着？你这是想女承父业？” 敏敏回答的语气显得坚定，“就是。” “随便你，只要你考得上，”程佳涵说，“爸爸说了，学个一技之长就行，学农也行，培训班的老师说了，有出路。” 她看了眼时间之后又说道，“快睡了，都快十一点半啦。” 敏敏转了过来，妹妹这一动，程佳涵自己也躺平了。 然后妹妹就像若干年前一样，缩到了她的腋窝下面。 一个一米六九，另一个一米五六，倒还真是合适…… 敏敏觉得姐姐付出了很多，想说点什么，但组织不起语言来，这种事还真不像作文那样提笔就是八百字…… 程佳涵知道妹妹少女病又犯了，于是索性敞开天窗说道，“那你觉得孙哥怎么样？” “挺好的。” 姐姐说，“他倒是老实，家里条件不好，平平淡淡就说了。” 妹妹说，“咱家以前也穷啊。” “咱们那儿不是来了个好书记嘛，给咱们十里八乡全整富了，今时不同往日。再说，你看你凤兰姐，那日子过的。结婚前，情啊爱啊，婚后，她老公收谷子都不干，那男的又不是在城里有工作，还借着老丈人的钱做生意，做啥亏啥。凤兰给他买个小货车让他进城卖西瓜，他能把西瓜扔沟里……” “孙哥做生意不亏啊。” “废话！不然你姐能瞧上？我是实在不敢信村里说媒的那些人的话，还不如靠自己。” “那你咋不瞧上夏大哥啊？哈哈。” “你个小屁孩，人夏老板和白总住一个小区，那是你姐敢想的？说不定人家就是霸总小说里面出来体验生活的财团少爷。” 程佳涵搂着妹妹，望着黑黢黢的天花板感叹了一声，“你现在和席蕊玩得好，席蕊爸爸当官的，你不好好读书，你看你这闺蜜朋友以后有没有的做。但是你要好好读书，将来有点本事，那你们这朋友就还能相处，还能互相帮助。” “你这怎么一套一套的……” “有一回吃中午饭遇到白总，她教的。” 程佳涵顿了顿，叹了一声，“随缘吧，行就行，不行就不行。” “要是这次不行，那你不就成老姑娘了？” 姐姐嘴硬道，“老姑娘就老姑娘，怎么着？你看人家大城市的女孩儿，不结婚的一串一串。咱大老板二十六快二十七了，不也一点不慌?” “矮油，我家姐姐要走在时代的最尖端了。” “你还是琢磨琢磨你的成绩吧，小东西，睡觉！” “abandOn，abandOn……” （abandOn是必背单词表的第一个单词，这儿是程佳敏在逗程佳涵） 第131章 宿主爸爸你忙着，我躺了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第二天一大早，小婷那语音通话请求就跟炸弹一样把夏鱼从美梦里炸出来了。 一接起来，小婷就劈头盖脸地问，“咸鱼哥！你这二百啥意思？” “什么二百？”夏鱼揉揉脑袋，还没完全清醒过来，脑袋还很沉。 “你发的红包啊！大半夜的给我发二百，我一大早看到个红包，还说咋了呢，点开一看，好家伙！两百块，你这是干啥？” 这会儿，夏鱼才慢慢清醒过来。 断片那是没有的，昨晚的事情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然后他就说，“感谢你帮陈经理的忙啊。” “哦，这个事情，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来着，孙哥说的？” “不然呢？”夏鱼说，“我给孙哥也发了二百。” “哦……不错不错，一碗水能端平。” “得了得了，我还得睡一会儿，就这样。” “个懒鬼，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来？” “让我躺在床上吸收一点太阳能再起来……” “你俩一起喝酒了是吧？” “你怎么知道？” “我猜就是……”小婷风风火火，“行了行了，你慢慢睡，我要吃饭了，这食堂的馒头真是难吃，扔出去能砸死人……” 她吐槽完了，没等夏鱼说‘再见’，只听‘嘟’的一声，语音通话就结束了。 她永远是这么风风火火。 太阳晒着屁股是真有太阳能，于是夏鱼也睡不着了。 口渴无比，这才摸起来干下去一大杯冰水。 凉水犹如山泉，瞬间滋润了全身每一个细胞，那叫一个甘甜。 夏鱼的精神这才回来。 早饭随便吃点，从次元冰箱里摸出来两只膏肥肉嫩的大闸蟹。 黑科技冰箱和普通冰箱完全不一样，根本不是靠冷冻保鲜的，反正放进去的时候啥样，取出来的时候就啥样。 五花大绑的螃蟹拿出来的时候，竟然还在试图挣脱棉绳的束缚，很是生猛。 “安息吧，蟹蟹……” 夏鱼自娱自乐一下，跟螃蟹说了声拜拜，盖上锅盖，小手一扭，猛火开蒸。 旁边桶子里是小半桶白粥，也开火热一热，然后切了点酸辣味的香脆泡豇豆，切成五毫米长的小段，再小小地把一根红萦萦的泡椒切成碎块。 妈妈味道的传说级泡菜，泡椒在坛子里吸足了泡菜水，一刀下去，爆浆似的，酸香的汁水就淌满了菜板。 一股淡淡的酸辣气味立刻让夏鱼又清醒了一些。 酒后的一个早晨，先来一杯冰水，然后一碗温热的浮着米油的白米粥，粥里撒上酸脆的泡豇豆碎粒，再加点泡椒，让一碗淡然清香的白粥立刻有了些激烈而醒脑的韵味。 泡菜粒和泡椒丝勾魂一样在嘴里勾着牙和舌头。 本来酸菜就醒脑，夏鱼一边喝粥，一边把两只螃蟹剥开吃了。 蟹黄也是鲜甜醇香的，滋味比鸡蛋那是高到不知哪里去了，吸了蒸汽的螃蟹肉也是清香的肉汁横流。 早餐清淡又富有营养，酸辣味再醒醒脑，就很好。 瞬间补满一天的元气。 夏鱼一边吃一边揉自己的肚子想，顶级早餐不过如此…… 膨胀了，膨胀了，yOU See See yOU，One day day de，光这一顿早饭就能吃出去小一百块钱。 (你看看你，一天天的) …… 日子过得忙碌而充实。 萝卜腌好，又开车去阿铁那儿买了二十条桂鱼。 之前糖醋鲤鱼下架之后，松鼠鳜鱼的销量在两三天的时间里也顶起来了。 一百二十八一份的价格，虽然是地摊，但因为桂鱼本身就比鲤鱼要贵，总的成本能占到六十多块钱的样子。 他差不多是对半赚的，一份五六十的利润。 这个招牌菜式固定下来之后，芡汁这样的备料在出摊前就能一次搞定，再加上他那鬼见愁的无影刀法，一天二十份下来轻轻松松就是一千到一千二之间毛利，毕竟阿铁那里的鱼价偶有波动。 文思豆腐麻烦一点，他就卖得少，更主要的是文思豆腐是现场处理，主要用来炫技，属于是攒劲的表演，一般就是那堆主播在点，要不然就是慕名而来的老一辈，虽然利润很高，但是销量不大，毕竟平常大家花了钱还是想吃肉的。 他一晚上出那么多蛋炒饭，扬州炒饭，外加二十几份大菜，而且是他一个人，他自己身在其中当局者迷。 但是在关于他的视频里，网友们发的最多的弹幕就是—— 【注意看，这个男人是魔鬼……】 阿铁还是那个老样子，总是叼着一根烟，挂着一条防水的橡胶围裙，穿着筒靴坐在那儿杀鱼。 生意总是很好。 他一边杀一边说，“夏老板生意好的喔，一天卖十几条松鼠鳜鱼。” 夏鱼笑道，“哈哈，小婷教的松鼠鳜鱼做法不赖，不过我又改进了一下，运气好啦，在那个小口岸卖起来了。” “孙哥现在怎么样啦？” “蛮好。”夏鱼说，“你跟你姐说过没有？杨斯傅要找你决斗啦，你要提前安排，要你姐姐来帮你杀鱼。” “早说过的啦，倒是杨斯傅，天天嘴上喊决斗，就是不定时间。” 夏鱼把阿铁宰好的鱼放进桶里，自己搬上了车，“不急嘛，可能饭店最近忙。” “哈哈哈，等着他，我看他什么时候能忙完。” “行，走了，”夏鱼上了自己的车，“明天的鱼你给我送来，得不得？” “得。你打个电话发个消息就得啰，还问这个。” “这不是想来看看你杀鱼嘛，哈哈。走了，范老板。” “夏老板慢走喔。” …… 夏鱼这两天也有点忙，除了准备自己的菜以外，答应了孙哥的事情，他也认真在做。 吊汤不比炒菜，这事情急不来。 卤水这种东西虽然说烧的料多，溶到汤水里的各种鲜类物质的杂质就多，卤水的味道就会越来越好。 百年老卤就是这么来的，老字号家传的卤汁，一代代人往里加东西，最后那卤汁竟然就有了一种给生命以岁月的悠远和绵长。 那里面冷不丁捞出来一根骨头，指不定泡汤里的时间比人的岁数都大。 虽然实际上这样经历了千烧万煮之后，那骨头可能只剩下碳酸钙了，更多的时候，还有一种象征的意味。 虽然是这样，但新起卤水的底子那也是一定要好的。 夏鱼没有强迫症，但是做菜的时候，就有了…… 好的卤汤急不来，就算他满级厨艺，那也一样急不来。 猪棒骨、鸡架、鸭架、猪皮、肉茸就要炖煮那么久才出味，骨髓油就要熬这么久才能渗出来。肉茸炖的清汤还要滤渣子，他能有什么办法？ 总不能拿碱液来直接把材料化了，然后萃取再上反应釜，上化工原理吧？他可是文科生…… “科技其实并没有那么妖魔化，这种古法炖煮其实也是为了把蛋白质搞成氨基酸盐，氨基酸盐就是各种美妙的鲜味，和发酵腐乳是一个思路的。 但是，科技搞出来的东西纯度太高了，但美食的味道，有时候细微的感觉却只在一碗汤中的杂质里体现出来，不精准，不准确是容易犯错，但也会出神作。 鸡是鸡味，鸡精味是鸡精味，这是不一样的。” 【叮！宿主爸爸，我已经把你的心得存到电脑里去了。】 夏鱼刚刚在想这些事情时，正拿着汤勺在搅汤，并不时舀一点浮沫出来扔掉，没想阿统这时候跑了出来。 前几天你怎么不吱声？我说我的文件夹里怎么多了几个奇怪的文档。 【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结果还是被你发现了。】 回头我还是抄一遍吧，这些东西你给我存电脑里去，我又没记住，忘了就白给了。 【好好好！果然没看错人，宿主爸爸你忙着，我躺了。】 …… (两更5500。为何我总是在爆更的门槛上求极限……) 第132章 晚上见，食神哥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这边桶里熬着汤，那边铁锅里也烧着开水。 很快，厨神铁锅里的开水沸腾了，夏鱼抬手把开水倒了，算是清理一遍锅子，再稍微把水烧干，准备炒糖色。 手机适时响起，又是小婷打来的语音通话，他接起来问道，“小炸弹，啥事？” 电话那头，小婷的声音洪亮而明朗，“孙哥说他搞了点现捞，下午我要来你们摊子，跟你说一声啊，还有我室友。” 夏鱼不假思索地问，“你哪个室友？六边形妹子还是那个越南姑娘啊？” “人家粤省人，不是越南人。”小婷纠正道，“我们全寝室出动，我请客，我要把你那二百块红包全糟蹋了，哈哈哈。” “好家伙，二百块去买孙哥的现捞吗？” 电话那边传来小婷咯咯咯的清澈笑声，“是的，你给我发红包，我去照顾孙哥生意，孙哥生意起来了再给你分红，完美闭环。” “好嘛，”夏鱼拿着电话笑了笑，“分红的事情连你都知道了，下午你们来，我送你们六碗炒饭。” “扬州炒饭还是蛋炒饭？” 汤里又熬出来一点褐色浮沫，夏鱼一只手握麦克风一样握着手机，另一只手拿着铁勺顺势从汤里又舀出来一点浮沫，一扬手，那浮沫就飞出去半米远，准确落进水槽中。 夏鱼回答她，“当然是扬州炒饭。” “哎哟，今天饱口福了。” “再送你一条松鼠鳜鱼好吧？呵呵，”夏鱼柔声笑着说，“我白吃你几顿了，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 “我识抬举，一条正好。”然后她似乎是回头向室友们宣布，“姐妹们，今天晚上，网红扬州炒饭，现捞，还有松鼠鱼哦！” 那边立刻就是一阵欢呼声，“好耶！” 好嘛，夏鱼想，这群十九岁的女大学生那吃货纯度想必也是不低。 “你在做什么？”小婷问，“听着噗噗的，吊汤啊？” “嗯，准备炒糖色了，我要入孙哥现捞的股，帮他改进一下卤水底料。” “炒糖色啊，”小婷忽然好似深沉地说，“嗯，非酶褐变反应，不简单的喔……” “你等等！”夏鱼立刻紧张起来，“牟学士！你别这样，我是文科僧。” “可我是工科僧呀，夏学士……”小婷悠悠然又在那儿玩笑着，“如果要坚果味，你就要炒出呋喃，如果要果味，你就要炒出乙酸乙酯。这个糖焦化过程呢……” “打住！”夏鱼这回反应过来，“小炸弹，你不装能死啊？我想起来了，你学的是烹饪与营养教育，你这好像也超纲了不是？” “那我可不可以有食品科学与工程的同学嘛？咱家少爷没事也研究生物化学呢。你就说合理不合理？” 靠，猝不及防又是一把狗粮…… “肥肠合理。”夏鱼笑道，“不跟你说了，说了一堆，糖在锅里还不是靠脑子靠手靠眼睛，看火候看颜色闻味道。拔丝不拔丝，还不是凭技术和感觉。” “可以，进步明显啊哥！”小婷笑了一会儿跟夏鱼道别，“晚上见咯，食神哥。” “再见。” 挂了电话，夏鱼才又把火打开。 等等，她刚才叫我什么？食神哥？ 哎嘿，哎嘿，哎嘿嘿嘿……这称谓不错，相当不错。 先用干净底油润一下锅，倒掉之后换新的底油，小火烧着，然后加入上等白糖翻炒。 糖很快就化了，随着加热，慢慢变成黄色，颜色开始渐渐加深，很快成为黏稠的红棕色。 油烟机嗡嗡响着，空气里一股焦糖味，糖也开始拉丝了。 趁着火候刚好的一瞬间，夏鱼瞬间关火，把一碗准备好的开水倒进了锅里。 铁锅里一阵气泡翻腾，并很快平静下来。 静置了一会儿之后，糖色没有重结晶，一锅红棕色的糖色就完成了。 夏鱼看着自己的成品，满意地吁了一口气，根据统子反推出来的孙哥的配方，他按照自己的思路第一次上手炒糖色，看上去异常成功。 不同的油温不同的火候出来的糖色、粘稠度和味道完全不一样。 自然用途就完全不一样，用老抽上色的家常红烧肉和用糖色来上色的水晶红烧肉，那吃起来的感觉自然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糖汁沿着铁锅壁慢慢流淌进洁白的瓷碗里，除了烟机的嗡嗡声以外再没有别的声音了。 洗了锅，又开始打理香料。 八角、香果、白芷、砂仁、山奈、香叶、桂皮、小茴香、花椒、辣椒、丁香、陈皮、豆蔻…… 一样样洗干净，一样样装进香料包，香料包大一点，留点香料吸水膨胀的空间。 然后又起锅烧油，这回是炒新鲜的香辛材料，香葱，芹菜、洋葱、新鲜辣椒和老姜，按孙哥的原始配方，还有蒜和香菜，不过夏鱼给他调整了一下。 切好的新鲜材料在油锅里炒完，才和香料包一起放进刚熬煮过的大汤里，继续熬煮，这一次，要小火炖煮几个小时之后才开始最终调味。 这会儿，即使油烟机已经开到了最大档，也挡不住屋子里一股异香，只是最后还没有完工，这点异香还显得有点生涩。 夏鱼觉着，卤汤估计是世界上最复杂的调制美味了。 这还只是新起卤水，往后随着卤货逐步把里面的味带出来，还要不断加入新的香辛料、酱料来补味道，老卤越往后传，那里面存着的味道就越是复杂，镌刻在食客的记忆里，很难被代替。 小火慢炖，他守在一边看着就行。 看着半成品卤汤翻腾，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博主画的漂亮水彩。 于是自顾笑了一下，偷闲翻起了‘爷爷的小白喵’以前发布的水彩画。 她的用色和造型其实也挺随性的，有时候给人一种我上我也行的感觉，像儿童涂鸦似的，但就是好看。 夏鱼不禁自言自语了一下，“美食的世界能用的颜色并不是很多，但也要像别人画家一样多多思考和发掘，才能做出独特的菜来吧？” 不知不觉，他看着人家的画，也入迷了，再往前翻，才发现人家除了是个画家，还是个不露脸美食家。 她的文案和她的衣品一样，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端正。 挺有意思一个博主。 第133章 朴实无华且狠辣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此时此刻。 白金正在会议室里舌战群儒。 她看似平和地坐在她的位置上，没有什么表情，似乎带着点微笑，学生一样地转着手里的触控笔。 一缕刘海斜着划过额心，她眉锋就那样挑着，平湖一样的脸上却清清楚楚地写着野心和凌厉。 董事会仍然对她鼎力赞助季帆云江海演唱会的事情非常不满。 此番操作，明面上是意雅在赞助季帆云的演出，实际上白金一直在有意淡化意雅的老品牌，并且在逐步收紧贴牌授权。 谁都知道，她想要天后签下‘江南公主’的代言合同，但这个子品牌实际上是捏死在白金自己手里的。 演唱会赞助是走的市场营销费用，市场营销方案制定不算重大经营决策，不用董事会投票。 但是市场营销方案归首席市场官CMO管，决策权在CEO手里，首席财务官CFO也是她的人，几千万的资金，就这样被她动了，她还真是会借花献佛。 坐在首上的这位年轻小董事长，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基本控制了公司。 这个会议，与其说是董事会质疑白金的市场营销决策，倒不如说是白金尊重他们，给他们做个汇报。 上次涨薪风波，有几个小股东已经和她达成了退出协议，股权明面上转到她名下，私底下仍然有长期固定分红。 白金做事情有成绩，她只想要权，小股东只图利，白金有能耐让他们躺着赚钱，自然能心平气和坐下来谈，于是白金自己的占股现在已经到了32%。 一众股东看着她，可算是弄懂了老白的这个孙女儿—— 奢侈品只有应付场面的两三套，豪车一辆没有，名下就一套一百平的洋房，而且还是从老白那儿继承的，简直可以用寡淡来形容。 怪不得呢，攒着子弹想夺权。 而今，她自己手里股权占比已经过了三成，再拉拢几个支持她的小股东，轻松越过51%，意雅内部的格局，基本上已经被她定了下来。 如今的她，再不是初来乍到时那副乖巧谦虚、浑身艺术家气质、好似什么都不懂的富家文艺大小姐模样了。 颇有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的那个气势。 她不认自己爹不是什么秘密，但她手脚麻利做事果断，跟她爹一个样。 “好了，各位董事，”白金说，“我和公司的经营决策团队还是认为赞助天后的巡演对意雅下一步的品牌运营有很大帮助。” 有人唱反调，“那得利最大的还是你手里的江南公主嘛。” 白金笑了笑，“如果我只想做江南公主，我就不会逐步收回意雅老品牌的贴牌授权，也不会停招加盟商了。我和各位叔叔阿姨相处也三年了，不妨打开天窗说说亮话。” 会议室里静寂无声。 白金继续道，“当初爷爷想把意雅做大的时候，你们入了股，这件事情，我还是要替爷爷感谢你们。但是现在，各位叔叔阿姨，我知道意雅的股份在你们的资产配置里面不占大头，意雅也没有上市，不像你们在我爸爸那边的、或者其他上市公司的股份，可以随时套现。” “纺织和服饰行业本来就是夕阳产业，存量竞争。意雅这个牌子，以前是爷爷和海云县老厂的乡亲一起打出去的，现在呢？生产没有，到处授权给人贴牌，只要人家交了授权费，就让人贴这个牌子。” “容我说一句得罪的话，各位根本也不会关心意雅这个牌子还能压榨多少价值出来。反正你们也早就回本了，能压榨一点是一点。这么到处授权，也不管买授权的厂子的品控如何，产品如何，只管收钱，那这个牌子还能有什么发展？” “这种操作也能叫轻资产转型？厂子没了，牌子也快要弄没了。然后就是直营店改加盟店，加盟广告投在三流渠道上，加盟费割一遍，装修压货再割一遍。” 一众中老年股东看着这个年轻后生，仍然没人说话。 白金环视了一圈，微微叹了一声，“各位叔叔阿姨只想从意雅套现，对老产品没有信心我是理解，在商言商嘛。” “我也希望你们理解我对意雅是个什么态度，江南公主，我有想法，后期我还有其他想法，一顿有还是顿顿有，各位叔叔阿姨可以想一想。我觉得吧，其实我们之间也没有那么深的矛盾。” “你们不缺意雅这仨瓜俩枣的，而且我们又不会上市，一时分红少一点，就当是给我爷爷面子，让让我这个小姑娘，往后过年过节的，我还会记着叔叔阿姨们的好，敬个酒，说一声恭喜发财，和气生财，这样不好吗？” 会议室里又沉默了一会儿，有人开口了，“你这一次涨薪，年度预算开支直接多了几千万，白金，你这是拿我们的钱去收买你的人心。” 白金仍然面带微笑，“徐叔叔，涨薪之后销量上涨你是只字不提啊。” “那又如何呢？你可以用涨薪把利润吃掉，也可以像这次这样，给时尚圈出赞助费把利润搞掉，年终会计账目一下来，搞不好还是亏损。” “嗯。”白金点点头，“徐叔叔，你也知道，我手里牌多。放宽心吧，徐叔叔，何必为了这点分红和我动气呢？” 她的话语很和气，可惜话里带刺，每个字都是威胁。 这时有人打圆场了，“就是啊老徐，小白总做事情的成绩还是有目共睹的，我看还是算了吧，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别传到海云县去，说我们欺负老白的孙女，会被戳脊梁骨的。” “就是啊，至少白大小姐能把这公司带到正轨上去，和气生财嘛，和气生财嘛。” 白金瞧着老徐，面带着微笑示威。 老徐脸抽抽的，骑墙派已经开始拉架了，他也知道，大势已去。 白金有的是办法针对他，毕竟白大小姐只想夺权，她能通过其它公司的业务往来走账把钱走到小股东手里，只要税务干净就没问题。 明面上她再把公司的利润正大光明地做空，那老徐他们这几个大股东空占大股也等于零。 想起诉她侵害小股东权益，那也得有证据，还得要其他得了利的股东答应。 她这手法，跟她爹收拾商场上的对手一个样，分化，利诱，最后威逼，朴实无华且狠辣。 “徐叔叔，真的，我觉得我们真的还是有很多共同的地方可以谈的，给天后赞助这件事情，就到这里，行吗？” 无人说话，会议室里落针可闻。 第134章 想吃油油饭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眼见小白总还是给了台阶下，旁人轻轻拽了下老徐的衣角，于是他还是选择缓缓坐下，然后他又问道，“那白总下一步想法是什么？” 白金直了一下腰，也没看手里的平板，胸有成竹地把自己的想法直接摆明了出来。 “下一步的重点是江南公主，然后我会把意雅老牌子的授权逐步收回来，撇清公司的风险，我接手之前，意雅给十几个小电器厂发了授权，我查了一下，有好几个厂子的安全认证都是有问题的，这类风险我们不能担，也担不起，万一出点事情，法务和公关就算能摆平，那代价也不小的。” “另外，团队算了一下，目前在加盟商那里压的货大概四个亿，一共有六百三十六家加盟商。以前压在他们那里的货基本上都是很难卖的老款式，我找了些渠道，可以一点五亿的价格把这些货收掉，这样加盟商总计的明面亏损就是二点五亿。六百多家加盟店，每家平均的亏空就是四十万左右。” 说到这儿她笑了一下，“我的前任CEO是真会割韭菜，呵呵。” 气氛轻松了许多，众人小小地笑了一会儿。 白金又说，“我的设计团队呢，重新做了一套规划，主打低端市场。加盟商的装修可以不变，店招需要换成新品牌的，然后我们可以免费给他们补货，从他们的销售利润里来支付工厂的货款。” 有人问，“工厂答应吗？” 白金说，“为什么不答应？工厂出口欧洲，一件衣服毛利只有7角钱，还有可能被放鸽子。给我们，一件衣服毛利可以到一块五。加盟商每月扎帐，我们按季度向工厂支付货款，这个项目，我们只需要很少的现金流，杠杆在工厂那边。” “相当于我们给加盟商一个盘活店铺的机会，当然合作细节要变一下，不能像现在这样放羊，价格要由我们控制，三个电商平台网店价格同步，消费者会比价，线上线下款式价格全部统一，他们会有一种信任感，否则会觉得自己是韭菜。” “我们从工厂的采购价是30到80一件，销售价定到50到160之间，我们卖给加盟商，一件赚五到十元。线上价格不动，加盟商有时会自己悄悄降价，这个不影响，渠道控制住就行。” “这个项目落稳了之后，再考虑新的加盟方案。至于意雅这个牌子，该从市场退出就从市场退出吧。” 有人问，“按白大小姐的意思，就是意雅要从品牌管理彻底转向服饰快销了？” “对，”白金点点头，“刚刚说的是低端下沉市场，江南公主仍然按大型直营店模式做中端女装快销，最后我还需要做一个真正的大型快销服饰品牌。我们意雅本来就是服装厂，为什么要丢了老本行？” 在座的，都是习惯了给别人画饼的。 这会儿，一群画了大半辈子饼的人，安安静静地看着白大小姐那平和中带了几分凌厉的面庞，听着她画饼。 不过，她画的饼，听起来倒像是能吃到的，至少她手里的江南公主这两年是赚了钱的，她也分了利，虽然不多。 众人心里各有算盘，最终还是在算自己能从中拿到多少钱。 都不是傻子，知道白大小姐最后的大文章肯定是在她自己能绝对控制的江南公主那边，她给老意雅留了路，最后意雅这些股权，迟早有一天她也是要收回去的。 她年轻，有的是机会。 更何况，她不但年轻，而且还肯干。 虽然野心是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但白大小姐毕竟是跟着老董事长白建云长大，遇到事情，总归想的还是好聚好散，而不是你死我活。 老董事长做人就是太平和，留的线太多。 白大小姐从她爹那心狠手辣、能屈能伸的性格里继承了一部分，她弱的时候会藏拙，会低三下四，会放下尊严； 她强的时候，做人会留一线，但也只留一线。 这么一盘算，既然干不过白大小姐，那还是上她的车吧，打不过就加入，利还是大于弊的。 沉默在会议室里持续了不多久，有人带头鼓掌了，接着一阵掌声响了起来。 白金站起来，给一众大叔大妈鞠了一躬，“谢谢各位叔叔阿姨支持。” 这会儿的样子倒像是她小时候的乖巧样子了。 “白大小姐为意雅付出的，我们这群老家伙也看得见，在商言商，还是希望白大小姐能说到做到。” 白金倒并不介意在这种言语上给人一些面子，于是说道，“放心吧，各位。” 冷冰冰的董事会，盘来算去只有利，并没有几分人情。 散会时，白金站在门口和众人一一握手，包括老徐。 直到人去屋空，白金最后又看了一眼这空荡荡的会议室，以及刚刚她坐过的那个位置。 爷爷曾经就在那儿坐着，她记得当时爷爷双手支着脑袋，面无表情地看着会议室里一众人‘各抒己见’，到了最后他只留下两个字，“行吧”。 那是白金最后一次陪他开会，也是等到人都走光了，白金才推着轮椅和他老人家一起出去…… 她看了眼手表，已经快到饭点了。 一出门，就对等在外面的李春媛说，“媛姐，我想吃油油饭。” “油油饭？这……”李春媛听过，没吃过，更不知道上哪里买。 白金绷着的精神松下来，疲惫立刻就浮了上来，她也没多说话，摆摆手，自顾走了。 李春媛一时无法，划拉着手机想了想，只好给杨维涛发了条消息，“杨师傅，啥叫油油饭？” 对方很快回复，“猪油拌米饭。” “这哪里能买啊？江心餐厅能提供吗？” 杨维涛仿佛洞悉了一切似的问，“你们白总想吃是吧？” 他这洞察力…… 李春媛看看聊天记录，原来是自己问他江心餐厅能不能提供油油饭暴露了，毕竟人家都说了是猪油拌饭，应该是很简单的，自己做就是了。 而她还要特意发消息问，那就应该是要给重要的人吃，她李春媛工作时间能给谁弄这东西吃？除了白总还能是谁…… 怪不得总觉得这杨大厨腹黑呢，观察力不低呢，她这么想着，但也只回了俩字，“是的。” “那你来江心餐厅吧，你跟刘经理说一声，你到了让他安排人带你来后厨，免得一会儿我忙着分菜，不看手机。” “太谢谢你了，”李春媛惊喜地回，“杨师傅安排得太好了。” 说罢就下了地库，开上自己车，朝着江心北湖饭店，顶着限速开了过去。 第135章 多吃点吧，快成柴了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李春媛去江心北湖饭店的半路上，还没忘了去超市买个保温饭盒。 她赶到饭店，一边找着停车位，一边给大堂经理刘武打了个电话。 杨师傅显然提前跟刘经理交待过，李春媛的电话刚刚接通，刘武就说，“媛姐你直接到江心餐厅吧，我让小辛在那儿等着了的。” 李春媛找了个近的地面车位停好车，快步走过去，小辛果然在江心餐厅的门口恭候多时了。 “媛姐你好，跟我来吧。” 李春媛跟着她去了后厨，正是饭点，后厨一片忙碌，二十六个灶头，橙黄色的火焰不断翻飞； 数个烤箱轮流出着煎烤的菜； 一排竹蒸笼冒着白茫茫的热气…… 厨房里是此起彼伏的呼喊声。 杨师傅的声音最响—— “三灶，三套鸭；六灶，东坡肉；二十一灶，凉拌三丝；八灶，湘西小炒肉……” 小辛走到出餐窗口那儿，半扭着头对李春媛笑道，“媛姐，后厨正忙着呢。” “知道知道，麻烦你了，小辛。” 小辛保持着礼仪的微笑，凑到窗口边上喊，“俊俊，刚刚杨师傅安排的猪油拌饭好了吗？” “好了好了。”里面传来一个男声。 李春媛看见给小辛回话的这个胖厨师小跑了两步，从一个小蒸笼里端出来一个酒店用的高级白瓷盘。 瓷盘上盖着铁罩子，胖师傅把盘子拿到出餐窗口这边来时，才把铁罩子揭开，然后把汤碗端了出来，放在台子上，之后立刻又端来几个小蝶。 “辛姐，我去忙了。” “你去吧。”小辛招呼完胖厨师，马上就跟李春媛说，“媛姐，就这碗了。” “这就是猪油拌饭？”李春媛看着那碗饭，雪白雪白的，米饭粒粒分明，刚刚隔水加热蒸的，带着一点油亮，青豆、些许洋葱和蒸过之后仍旧翠绿的青菜小丁点缀在晶莹剔透的米饭之间，隐隐约约，还能看见白嫩的熟肉小丁。 即使是如此清淡的一碗拌饭，还是有一股淡香从饭店后厨的各种香气中突围，钻进李春媛的鼻子。 好看啊，纯白之中点缀紫青；好闻啊，看似无味但却淡香入心…… 李春媛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保温饭盒递给小辛的了，小辛却笑道，“媛姐工作真细。” 她说着就把盒子里的干燥包和合格证拿了出来，“我帮您洗一洗。” 说罢就隔着窗口招呼了一个打荷工，微笑言语了两句，打荷工很快又把盒子递了出来。 江心餐厅平常的炒饭之类的主粮，量是很少的，不过今天这一份却是汤碗装的，分量基本上就是一个正常南方女性的饭量。 小辛业务熟练，帮李春媛把拌饭装到保温饭盒里。 又拿了几个小打包盒，一边说着，一边帮她把小碟子里的东西装好。 “这是油渣、这是原味腐乳、这是杨师傅调制过的酱油，如果白总需要的话可以加，腐乳是牟师傅之前做的哦。” “现熬的猪油啊？” 小辛当然没在后厨守着做，只是说，“这有油渣，应该是杨师傅现熬的猪油吧。” “哦，好，谢谢。” 李春媛心生感激，虽然公司和江心北湖饭店有协议，白总也是这里的VIP，但杨师傅专门这样做一份拌饭，还是令人感激。 “李助理，您快回吧，”小辛说，“猪油拌饭最忌讳凉了，要不怎么说李助理细心呢，专程带的打包盒，刘经理跟我说的时候我还在想，猪油拌饭要是用一般盒子带回去，那就不好吃了。” “小辛，你可真会说话。” 听人夸，李春媛自然咧嘴笑了，也不忘夸回去。 两人道别，她也急匆匆地走到自己车上，又顶着限速往公司开。 得亏中午，道路通畅。 很快，她敲响了白金办公室的门。 “进。” 李春媛推门进去，白金低着头，正在做事情。 “吃饭了，白总。”李春媛说着，就把饭盒放到了她的桌子上。 白金停下来，满脸明媚的笑容，“吃饭啦。” “看样子心情不错的样子。”李春媛笑着把饭盒打开。 “媛姐，你又自费买饭盒啦？”白金莞尔着，然后还给李春媛补了一刀，“这个报销不了呢。” 李春媛假怒，“资本家！今天这么开心，难得你点菜吃，吃饭了。” 白金面容柔和，“你怎么跟个老妈子似的？” “可不是老妈子嘛？”李春媛揶揄道，“三十一的老妈子。” 她成功把白金逗到扑哧笑出声，虽然李春媛心里也明白，主要还是大老板自己心情好的缘故。 她把东西摆好时，手机响了一下。 “饭盒钱，给你了啊，”白金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雪白中点缀着青紫色的米饭说，“免得你说我白扒皮。” 李春媛抿着嘴，笑也无声。 白金闻着拌饭的香味问，“这你做的？还有原味的腐乳。” 李春媛说，“你要我猪油拌饭，我肯定会拌，但你要我做成这个样子，我肯定做不出来。江心餐厅的杨师傅做的。” 她差一点把‘都没收钱’说出来，话到嘴边，她关住嘴了，这要是说出来，白总估计又要迎来送往一番，她一个助理看着她平衡各种关系，看着都累。 李春媛以前不知道在哪儿听说过一句话，如果一个人很会平衡各种关系，很会权衡各种利弊，那这个人的内心里可能是很孤独的，这样的人自觉能平衡全世界，却好像没有什么人能去平衡他或她自己，权衡是很累的。 再说，一个助理也不该把那话说出来。 “我说嘛，”白金说，“现熬的加了香料的猪油，这种猪油拌饭香，做菜就过于香了。酱油里有香醋，但是蒸过，酸味是没了的。配菜火候那么好，刚刚熟，颜色漂亮一点不过火。还有这个腐乳啊，很鲜的五香味道，怪不得酱油是单独放的，用腐乳下饭就够香的了。” 李春媛笑，“要不怎么说，还是你这个美食家会吃呢？” 白金津津有味吃了好几口，嘴里包着一大口米饭在嚼，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好像瞬间长胖了似的。 “真香。” “香就多吃点吧，”李春媛说，“九十斤都不到，再瘦快成柴了。” 她顿了顿又说，“白总你慢慢吃，我先出去了。” “行。” （加更） 第136章 老卤需要积淀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白金捋了捋头发又专心吃起来。 筷子刮腐乳，跟金刀刮金子似的，稍稍刮一块腐乳下来，顺势刨一口饭，又刮一块，又刨…… 这拌饭做得精心，什么都是刚好。 对白金来说，太精致的食物，品鉴可以，但是翻来覆去炖煮的功夫菜吃多了，会反酸，这种精心搭配而又不繁复的就最好。 可惜手机却在这个时候不知趣地响了一下，她瞥了一眼，顶端消息提示，“洪萍发来一条消息。” 呵呵，她又刨了一口饭，心想，小时候在村里，随便走到哪家都能听到一句，“白大小姐来啦？吃饭没，快来吃饭。” 唯独到了爹妈这，俩人都是口径惊人一致，俩人都忙着呢，妈让她找爹，爹让她找妈。 白金长大以后，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是一个矛盾体，估计自己心里那点凉薄劲，都是从这爹妈那里学来的。 妈妈洪萍的消息很灵，这才散会多一会儿？消息就发来了。 “恭喜你呀，女儿，又在意雅干成一件大事。” 白金看着手机，心里毫无波澜，回过去四个字，“谢谢妈妈。” 然后就把手机关了扔一边去了，手机又响她也没看。 回消息哪有干饭香？ 作为首席执行官助理，李春媛自己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室，就在白金办公室的对面。 不过此刻正是饭点，她从白金那儿出来，也准备下楼去吃饭。 一路上却是不少人围着她，打听刚刚董事们开会的小道消息。 李春媛就笑笑说，“我也不知道啊，赶紧吃了饭工作吧。” 没实话也没假话，东西写脸上，让人揣摩去吧。 她跟白金之间倒不用揣摩什么。 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要通过她放什么话出去，老板都有明确交待。 剩下的细节，让她这个做助理的尽情发挥。 她没忘了给杨维涛发短信道谢。 饭店估计很忙，杨师傅半天没反应，一直到李春媛自己吃完饭了，杨师傅才回她，“没什么，白总是我们饭店的重要客户，要好好维护。” “那饭钱怎么办？” “我权限范围内的事情，一点边角料而已。” 李春媛笑着回，“杨师傅真不愧是咱们江海市的名厨啊，边角料都能做出这么好的饭来。” 杨维涛回，“瞎琢磨罢了，干久了，当荷王的经验多一点，人家给我个虚名罢了，只是说四大菜系都略有研究，论专精，赶不上朱老师这样的老专家的。” 李春媛看着手机笑了笑，“谦虚。” “你们小白总看着有一点气虚，该补一补，那天看她喝酒那样子，长期这样，再年轻也难顶。找个医生给她开点食补的方子吧。” 李春媛轻叹了一声，打了点字想解释，又删了，最后给杨维涛回了个‘谢谢’。 各人都有各人的不容易，没法说。 白金那生活，还不如许多身家百万千万的小富婆，也赶不上她妈妈洪萍那样的大富婆。 人家的生活是晚宴、慈善、旅行、沙滩、游艇、沙龙、艺术、音乐会。 白金的生活，至少她看到的是，工作、工作、工作、继续工作。 只不过，她好像还乐在其中…… 李春媛右手挑着面条，左手划拉着手机，想感谢人家杨师傅一番。 但平常人感谢，大多都是请吃一顿饭，可杨维涛是江海市的名厨，李春媛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个合适的请他吃饭的地方。 要么高级点的西餐厅、要么就是朱华坊那样的私房菜，两个人吃下来几大百，她觉得有点肉疼。 而且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半公半私的，她自己又不是业务员，也不好开票找公司报销。 自己请，又觉得有点亏。 白总忙，有时候忘记了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其实也正常。 人家一个四十出头的男的，自己一个三十出头的女的，送东西也不知道送什么好。 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作罢，反正人家也说了——维护白总这个重要客户。 权当是办了一件公事吧。 …… 夏鱼这一天都在伺候那一锅卤水。 最后炖好了，汤里的棒骨、架子骨和排骨这些荤料也炖了个熟透。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他自己捞出来吃了，味道嘛，反正只能说能吃，凑活。 就这东西，统子居然给他算了一点烟火气，续命一天…… 夏鱼一边吃就一边跟统子开玩笑，统，是不是我泥坑里刨个土豆出来洗洗吃了，也能算一点烟火气啊？ 【那是当然……】 这……真，烟火气。 顶级的高汤，辅以各种辛香料汇集在一起调香，前面这两步已经是不容易，而走完了前面这两步，最后还需要调味。 生抽是这一桶新卤最后的点睛，孙哥其实也用的是禾云家的酱油，夏鱼当然也不会调整这个。 真正老卤醇厚绵长的味道还需要时间去积淀，之前吊汤时已经从底料里带出来不少鲜味，所以最后调味时，鸡精和味精加得少，稍微强化一下即可。 然后是盐和糖色。 到了这时，这一桶新卤水才算完成。 这最后一步才能体现出炒糖色技艺的重要性，糖色不能多也不能少，火候不能过也不能不足，还要和生抽的用量相配合。 就像小婷这个工科僧说的，非酶褐变反应在不同温度下，糖的反应完全不一样，160度时是透明的，170时度开始变浅棕色，179度时冷下来才会变硬，超过185度就会过火…… 千言万语最后就四个字——油温、火候。 有些配方最后要加酱料，有些则不加，酱料本身也会染色。 起卤水着实是个麻烦工作，但也因此，靠卤货致富小康的人也不少。 因此夏鱼觉得孙哥的思路是对的，关东煮随便怎么卖，那也不在华国人的主要食谱里，可在卤货的世界里，哪怕占据一小块地位，小日子也能过得有滋有味的了。 中间他也出去买了些鸭掌、鸡爪、翅膀回来，认认真真用葱姜料酒水泡了，在开水里焯了，再仔仔细细洗净，最后才放到新起的卤水里卤。 算着火候差不多的时候，把火关掉，然后就让它们和卤水一起冷却。 临到要出摊了才捞出来。 他自己倒是先尝了一口。 蓝色面板很快弹了出来，卤水配方的等级拉满了。 而他尝的那块鸭掌的等级却是B级。 新起的卤水，还需要养个小半年的，才能达到最佳状态。 夏鱼关好窗帘，用意念控制着次元仓库帮自己收拾着东西，心里同时想着，一会儿把这点小菜拿过去给孙哥试一试。 第137章 挺好的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牟娉婷她们班下午只有两节课，她也知道咸鱼哥生意好，所以提前就跟夏鱼约好了，提前过去等。 夏鱼骑着三轮车一到广场上，隔着老远就看见她那长方形背影和又黑又长的麻花辫子。 “小婷，来得早哇！”夏鱼笑着停下摩托车，又跟孙文昊打招呼，“嘿，老孙，今天有大客户，哈哈哈。” “是啊，大客户呢！” 小婷也跟他打招呼，“你可终于来了，咸鱼哥。这都是我同学。” 然后她又跟室友们介绍道，“这位呢就是大名鼎鼎的夏鱼，夏老板，今天的扬州炒饭和松鼠鳜鱼都是他请哦。” 那五个女生就都朝着夏鱼摆手致意，并异口同声地笑着问好，“夏老板你好。” 这搞得夏鱼忽然有点不自在，因此只简单说了声‘你们好’，就开始准备自己的东西了。 孙文昊这会儿只有小婷她们一桌客人，挺闲的，就跟小婷说，“你们慢慢吃，我去帮鱼总搭把手。” 六个女生嘴甜得很，“孙哥你忙吧，不用管我们。” 夏鱼偷偷又看了一眼，这一个寝室的格局果然和小婷之前介绍的一模一样。 其中有三个衣着打扮都比较时尚，乍看上去皮肤也比另外三个细腻，最主要的细节是手，三个都做了美甲…… 总归是一个要上烹饪课的专业，不比平时在家里做家常菜，这一下就分辨出来了。 另外三个则和小婷一样，指甲光光，六边形妹子很好认，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丑不白也不黑的那个就是。 还剩最后一个长头发瓜子脸的姑娘，略黑，但即使坐在折叠板凳上，还是显得比较高。 乍看之下，感觉跟袜子姐的海拔差不多。 六个人拼了两张折叠桌，中间放着两个大号打包盒，里面全是孙文昊带来的现捞。 另有一个盒子里则是他的关东煮。 六个人聊得好像很开心的样子，这会儿最骄傲的是小婷，因为她们正在聊季帆云在江海市的演唱会，那三个不会做饭的提前都订了票的，然而小婷却有vip票，还是两张。 即使隔着一些距离，夏鱼和孙文昊也能听见她们对演唱会的期待之情。 很快，夏鱼带来的那一盒现捞就被摆了出来。 “这么快就整好了啊？”孙文昊惊喜，“不愧是鱼总。” “那你尝尝？”夏鱼从盒子里拿出一个翅膀递给他。 “先洗个手。”孙文昊舀了一瓢水，打了点洗洁精先把手洗了一下才接过来。 “超市买的，”夏鱼一边准备着灶台一边说，“当然这种配件，全江海市都差不多。散养的咱就不提了，那成本顶不住。” “知道啊，”孙文昊一边吃一边说，“临时卤一点，先用超市货，大牌超市的货可比批发商那里的好。” 两人聊起了吃，夏鱼心里那点不自在才慢慢消退，“超市冷鲜鸭掌接近四块钱一个呢！批发商那里才不到两块，给的全是次等配件。我都不知道江海市有几个现捞店用的鸡鸭零件能赶上超市货的。” 孙哥冷不丁说了一句人间真相，“他们要付店租和摊位费，有的还是连锁店，公司给什么他们就卖什么。” 夏鱼哈哈笑了一声，“有时候味道都不是最重要的，光材料就赢出去一截，客人又不是傻子。孙哥你放心，我知道哪家批发商做得比较良心。” “真的？” “呵呵，”夏鱼冲着孙哥竟然露出歪嘴笑来，“我发给你。” 然后就像两人刚认识的时候一样，夏鱼又把江海市最良心的鸡鸭配件批发商的地址发给孙哥了。 孙文昊感叹道，“厉害啊！夏少爷！” “得了得了，孙总，”夏鱼无奈地一边笑着，一边把锅子架好，另一只手已经握住了他的灵魂铁勺，“少爷就少爷吧，关于吃的事情，本少爷也不想谦虚啦。” “对啊！这个气质才符合你的厨艺水准。” 孙文昊已经把一根翅膀啃完了，这会儿正在大嚼骨油，那骨油香得，让他把骨头嚼得嘎嘣作响。 最后他从夏鱼摊位上扯了两张纸巾，把骨头渣子吐了，包起来扔进了垃圾桶，“袜子妞不在，可惜了。” “看看，看看，”夏鱼一边起锅烧油一边抗议，“不给我吃狗粮能死啊？” 孙文昊脸略红，摆摆手，把话题又扯了回去，“比我的好吃，入味好得多。” “配方回头给你，就稍微调整了一下，主要是香料的克数，这个互相佐引很重要的，有的是鲜，有的是辛，有的作用是回甘，有的能添一点涩味，有涩味不一定不好的哦。” “确实，师傅也这么说过。” 夏鱼说，“不得不说啊，孙哥你吊汤的手法，是真有一手，我觉得你卖现捞卤货一定能成。” “哈哈，借你吉言了。”孙文昊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已经帮夏鱼把六份米饭盛好了。 显然是小婷跟他说过，夏鱼要请扬州炒饭的事情。 两个男人心照不宣笑了笑，夏鱼开始炒了，不过也没忘了让孙哥把自己带来的那点现捞给小婷她们带过去。 心悦广场的咸鱼炒饭哥做菜的观赏性很足。 夏鱼刚开始炒，很快就有人开始围观了，新一天的生意又开始了。 六份扬州炒饭很快就做好了。 小婷也不让咸鱼哥麻烦，准备自己过来取。 她身边那个略黑的高个子女生跟着她一起站了起来，“我跟你一起去吧。” 另外四个人正聊美妆聊得起劲，也就没注意到小婷迟疑了一下子。 最后小婷还是和那个高个子女生来到夏鱼摊位前。 小婷和夏鱼已经是很熟的朋友了，两人互相招呼也很随意 那高个子女生很有礼貌，一来就先说了一声，“夏老板你好。” 夏鱼应了一声，“你好。” 这下又看了那女生一眼，很普通的毛衣、很一般的开衫外套，黑裤子，衣服质地做工也一般般，就显得很普通。 她可能和程佳涵差不多高，披肩发，齐刘海，没有任何装饰，下巴有点儿尖。 小婷微微抬了抬手，轻描淡写地简单介绍了一下，“咸鱼哥，她叫黄月，月亮的月，粤省来的。” 之后又跟黄月说，“刚刚说了一遍，现在又说一遍，咸鱼哥本名夏鱼，夏天的夏，咸鱼的鱼咯。” 黄月笑了一下，夏鱼也笑了一下，两人又互相说了声，“你好。” “快拿过去吃吧，”夏鱼提起一条处理过的桂鱼来，“一会儿凉了不好吃了，等着吃鱼。” “好。” 她俩一人抱着三份饭走了。 夏鱼专心摆弄着锅里的鱼，耳旁只有油锅里的噼啪声和客人的赞叹声。 就这几米远的路，小婷悄悄问了黄月一声，“你觉得咸鱼哥怎么样？” “挺好的。” 第138章 羡慕不来花前月下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哎哟，室长大人亲自给我们端饭来了呀。” “谢谢月月啊。” 小婷和黄月把六份炒饭分别摆到各人面前，她们的话题立刻被打断，主要是夏鱼的炒饭太香太好看，比老师做出来的还要好上一截。 迫不及待吃上一口，也没有油腻的感觉，就是鲜香。 除了小婷以外，五个人顿时就意识到这个微胖帅哥很不简单。 那三个时尚一些的女生平时就是大大咧咧的性子，这会儿，高的那个就开起玩笑来，“哇哦，做饭这么好吃，我现在有标准了，以后就照着这个标准来。” 六边形妹子看似很平均，但性格比较开朗，就揶揄道，“那你不如让小婷现在就给你介绍介绍，微胖男生看起来有一点肉肉的，没事还能捏捏，多好。” “人家也不大，才二十三，跟大四学长差不多嘛哈哈。” 几人笑了，被起哄的那个摆着手，断然否认这个提议，“不不不，我可不想当三轮车上的压寨夫人呢。” “不不不，”另一个女生说道，“你要走养成系路线，可以先拿下，然后开饭店，这样你就是饭店老板娘了。” “有想法！” 几人叽叽喳喳开着玩笑。 小婷跟着她们扯淡，想起夏鱼前一阵信誓旦旦地在她面前说，坚决不找不会做饭的另一半的场面。 虽然这几个姐都是大大咧咧随意开着玩笑的，但她还是觉得很滑稽。 冷不丁有人瞎扯了一句，“我看啊，适合月月。” “你们一个个的，”小婷没好气，“有这功夫，不如研究下做饭。” “是的呢，室长大人，我们的作业每次都要靠室长大人和月月，妾身真是不知如何报答……” 六边形女孩比较独立，她的作业得分不高，但都是自己一个人搞定，看着这三位戏精附体，就在旁边笑。 她嘴里叼着鸭掌还不忘补一刀，“那就以身相许呗，反正每次交作业你们都在室长和月月面前哭爹喊娘的。” 黄月比较文静，只是说，“别瞎拉红绳啦，什么CP都磕只会害了你。” “哈哈哈哈。” 过了一会儿，牟娉婷又跑到夏鱼那儿把松鼠鳜鱼端来了。 这一条明显要比夏鱼平时卖的那些要大一圈，看来也是特意准备的。 几个同学一阵惊叹，“哇，这真是私房菜的水平啊。” “说了，你要养成，好货都是要养成的，知道吗？你看我养个纸片人老公，充648眼睛都不眨。” “月初养汉猛如虎，月末没钱狂吃土……” “哎，你作诗就作诗，能不能别带有批判性……友谊的巨轮已沉，勿念……” 几人又嘻嘻哈哈笑了一阵，一边开着玩笑一边小口吃着鱼，一边吃，一边赞。 小婷看着那松鼠鱼的整齐刀工和漂亮芡汁，又尝了一口那鱼肉，心里服气。 这几天没见，咸鱼哥这手艺就跟入了化境一样，比自己做的还要好上一大截了。 孙哥的卤货，因为刚刚开始试营业，本来就不多，所以两百块钱全打折卖给了她们，只当回个本，并且搜集一点意见。 不过最后除了小婷和黄月提了些意见以外，另外四个人则只用了‘好吃’二字来评价。 黄月说味道淡了点，有一点辛涩，不像潮州卤水那么鲜，整体还是不错的。 小婷说的大致也差不多，让孙文昊按照夏鱼的配比来做就好了，反正只要有销量，卖到后面，溶进去的味道多了，卤水就好了。 这给了孙文昊不少的信心，心里决定先在这边卖一阵，白天再抽空去那几个要收摊位费的口岸看看能不能搞到个位置。 而且鱼总给了他进货地点，他也需要去看看，把进货渠道定下来，街头的生意，最讲的就是性价比。 只要自己细心操持，总有回报。 他又想到程佳涵要送他一件新的围裙，心里就美滋滋地跟自己说，一定要把卤货现捞生意做好。 晚间，夏鱼的生意忙，并没有闲功夫去招呼小婷和她的同学们。 只是做菜的间隙，往她们那边看了几眼。 每次目光都落在黄月身上。 她一直背对着他的，因此背影就遮住了正面所有的缺点，只显得高而且匀称。 这种目光自动过滤掉周遭旁人，而锁定在一个人身上的感觉，他曾经也有过。 中文系的女生多，漂亮姑娘也不少，数量多了，总有能戳中心中感觉的款式。 最开始，就像这样，眼睛不由自主地从人堆里把那人过滤出来，不由自主地多看几眼，就跟良辰遇美景一样，心里跟自己说，好看。 碰见的次数多了，即使不认识，也能隔着老远把那人辨认出来，就仿佛周围的人都成了黑白的背景板一样…… 再然后，不由自主就慢慢变成痴迷，心里慢慢就开始有了幻想。 对于不认识的人，看着看着，看到对方从自己生活的轨迹里消失，最后成为一段记忆便罢了。 对于认识的人，就会想着要不要追，要不要了解一下，能不能配得上，人家能不能看上自己诸如此类的问题。 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就这么成了一个落在某人身上的意象，成为一种白天鹅一样纯洁无暇的关于青春情愫的幻梦，患得患失，不敢打破。 大学那几年的心路在夏鱼脑海里飞快地放映了一遍，其实挺好的，他想着，并埋头清理着刚刚出了餐的铁锅。 接着是个文雅的女声—— “老板，我要一份文思豆腐、一条松鼠鳜鱼，还要两份扬州炒饭。” “好的。” 结果客人先惊讶起来，“哎！夏鱼！真的是你！” 夏鱼一抬头，那张洁白精致又柔和妩媚的脸立刻映入眼帘……他愣了半秒钟，才开口道，“杨一平，真巧啊。” “我真的没想到，居然是你在这儿。”杨一平有点惊喜道，“我就看网上说这儿有家特别厉害的炒饭摊，就寻着来了，你这生意是真的好，排队要排好久！” 她略显惊喜地跟夏鱼寒暄完，马上就跟边上一个高个子男人说道，“老公，这是我大学同学，叫夏鱼。” 男的彬彬有礼，“夏师傅，你好你好。” 杨一平脸上的笑容仍然平和干净，“夏鱼，这是我未婚夫，李齐岚。” 夏鱼只是微微抬头说了声，“李先生你好，麻烦稍微等一下啊。” 他说话的时候，手里的刀一点没闲着，仍然稳稳地切着豆腐。 杨一平自言自语，“期待。” 夏鱼以前觉得她这样从不缺人追的漂亮女生，对待自己的态度肯定只是在看待一个普通同学。 她这天穿了件浅粉色的呢绒大衣，配着同样浅色的打底裤，以及一双皮鞋。 毕业之后，比以前更漂亮了，她在同学群里很少冒泡，有时候别人会说起她，夏鱼才知道她在江海市一家很大的出版社做编辑。 他们班上男生女生大概四六开，有时候男生打完篮球，凑在一起半开着玩笑选班花，最后永远都是开朗大方漂亮端庄的杨一平胜出。 夏鱼从来不发表意见，这种时候他就自己躺在球场地板上看天看云。 反正他也知道暗暗喜欢杨一平的肯定不止自己一个，直接追她的也不在少数，当然她没什么绯闻就是了。 大三那年她找了一个会计专业的男朋友，打那以后夏鱼还是会多看她一眼，但也不再有心思了，直到毕业。 羡慕不来人家花前月下，不如看看刻师傅，撸撸串，吃一吃臭豆腐…… 【是啊。走上高山，便会看到山间云烟；登上船只，便会望见海上迷雾；所以才要时不时看看自己身在何处，要拨开迷雾，看清真心。】 玉衡星刻晴如是说。 第139章 句号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眼前这位李先生并不是杨一平大学时的男朋友。 他说话的语气有些淡，身上的衣服看似不显山露水，但非常贴身，质感一看就很考究，必然不便宜。 看着不像同龄人，脸上有些阅历的痕迹，估摸着二十六七吧，可能岁数跟白金姐差不多。 俩人站在一起，有种郎才女貌的感觉。 夏鱼心里平静地切着豆腐，身边几个云台架着运动摄像机已经凑了上来，视频博主们又来干活了…… “这老板是真的厉害。” “我最早来看他做文思豆腐的时候，还要用手扶一下，现在他都是单手切了。” “雪绒望月就是这个切法吧？要气定神闲才能切出来。” “对啊，他这是在用雪绒望月的手法做文思豆腐。” “家人们啊，攒劲的节目来了！快快双击屏幕点个免费的赞，主播我千辛万苦花了三千块钱的机票飞过来，终于排到队了啊，下一个就到我啦！” 【6666，我给你点个赞，三千块机票，又是主播破产的一天。】 【看主播花钱比我赚钱还开心。】 【别是刚刚排到队，你想要的文思豆腐就没了吧啊哈哈哈。】 【劝主播在江海市多呆几天，多直播一下这个老板切豆腐的手法，我爸说了，好看！爱看！奏是学不废！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 【主播你镜头偏一偏，旁边那个粉色大衣妹子好像颜值很高】 【哎哟，眼尖，我看了半天了都，哈哈哈，净看腿去了。】 【我们要看豆腐！】 【我们要看腿！】 【豆腐！】 【腿！】 【腿豆腐！】 …… 夏鱼的刀法让杨一平看得有点呆了，网上说的真不如实景看的，当初班上这个透明一样的男生，刀法居然这么厉害的。 她说，“感觉你这刀法都能赶上国宴大厨了。” 身旁的未婚夫则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你看过国宴大厨切菜啊？” 杨一平脸红，一声‘讨厌’还没说出口，身边一个明亮的声音就响起来，“国宴大厨自己说了啦，刀法不如他呢。” 众人就看见一个戴着黑框圆眼镜的姑娘站在摊子前。 小婷声音其实并不大，也没有多的心思，只是单纯地顺着他们的话评论而已。 话也没有假，是朱老师私下里自己说的。 她们那边已经吃到了半饱了，正聊得欢。黄月说还没仔细看过淮扬菜大厨的手艺，于是小婷就索性带着她过来看夏鱼切豆腐了。 有人不信，“真的假的？” 小婷倒是满不在乎，推了一下黑框眼镜，然后说道，“啊，我只管吹，不管求证啊。” “哈哈哈，这矮姑娘蛮有意思的。” 黄月站在小婷身边，专心致志地在看夏鱼的手法，一边看，她自己还空手在模仿。 之后夏鱼表演起了从来没有在街头展示过的神技——两个灶，两只手左右开弓，同时操作文思豆腐和松鼠鳜鱼。 人群中顿时一阵惊呼。 “哇……神仙技术啊这是。” “家人们，饱眼福了啊，这好像是摊主第一次表演左右开弓吧？” 【此时应该配一曲《偷功》】 几个主播那边，早已是满屏666。 这一下，把小婷和黄月这俩专业厨师都看呆了。 这操作，连小婷也没见过。 他这是已经进入无我的化境之中了吗？传说中的左右互搏之术？ 左手搅豆腐丝，豆腐丝一根不断，右手油锅里溜桂鱼，桂鱼酥脆金黄…… 【这绝对是万中无一，不世出的绝世高手……】 【太可怕了。】 【同时照看两个锅已经很难，他竟然同时操作两个锅。】 【我妈问我为什么跪着学做菜。】 …… “给，文思豆腐，还有松鼠鳜鱼。”夏鱼微笑着把菜装盘，然后说，“你们先过去吃吧，扬州炒饭稍微等一会儿。” 杨一平喜道，“你好厉害呀夏鱼，读书的时候完全看不出来。” 夏鱼在围裙上搓搓手，随意地回了一声，“还行吧。” 然后他给小婷和黄月介绍了一下，“这是杨一平，我大学同学，这是她未婚夫李齐岚先生。” 几人互相点了点头。 杨一平自己端了文思豆腐，李齐岚则端了松鼠鳜鱼。 那边几张桌子刚好有一个空出来的，不过上面的空碗空盒子没收。 夏鱼这摊子的主顾大多会自己把空盒子扔到垃圾桶里，桌子上撒的东西，用不要钱的纸巾擦了就是。 不过偶尔也会遇到不收拾的，有时候孙哥或者袜子姐会帮他收一下，夏鱼自己也会趁间隙去收一下。 杨一平和李齐岚看着那还没有清理的桌子稍稍迟疑了一下。 黄月见状，立刻就跑了过去，两三秒钟就把桌子大致收了，把折叠凳子重新摆好，对杨一平二人笑脸相迎道，“你们坐这儿吧。” “哦，好。” 小婷知道黄月干活麻利，她自己也没吭声。 黄月很快又跑回来看夏鱼炒扬州炒饭了，仍是一样的专心。 之后又把两份饭给杨一平两人端了过去。 夏鱼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继续帮下一个顾客做菜。 小婷也笑了笑，“这粤省的姑娘就是干活麻利噢。” 夏鱼看着锅，没有抬头，“是挺勤快的。” 小婷本来想说，‘做菜也好吃’。 但话到嘴边她忍住了，只是改口说，“她想学你做菜，一会儿她要是还看，你就解说两句吧？” “我解说啥呀，”夏鱼略微无奈，“我是技术流，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倒是，”小婷撇撇嘴，“摆摊十分钟，切菜十年功，确实，得练。” 她这么说着，又看了眼黄月，心想，下苦功夫练对她来说倒不是什么事。 那边，黄月把两份饭摆在杨一平和李齐岚面前，“扬州炒饭。” “谢谢。” 杨一平接了碗，却闪烁着眼神问黄月，“你是夏鱼的女朋友吗？” 黄月很平静，没有慌乱，只是微笑着回答，“我是那个黑框眼镜女生的同学，她和夏老师是好朋友，我跟着她过来学习的。” “哦，原来是这样。” “你们慢用。”黄月微笑着说完，转身走了。 杨一平吃了一口夏鱼的手艺，马上面露惊喜，对未婚夫说道，“哇，你快尝尝。” 李齐岚将信将疑地吃了一口，品了半天，“你这同学确实厉害。” “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好吃。” 夏鱼最后望了杨一平的背影一眼，觉得青春里的一段省略号可以换成句号了。 本来就是一段幻梦，也就并不存在什么唏嘘还是不唏嘘。 杨一平两个人什么时候吃完离开的，他也没有注意。 …… 第140章 小聚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寝室六人吃饱喝足。 时间还早，而且这地方地铁比较方便，六边形姑娘说想去市中心转一圈再回学校，三个不会做饭的立刻附议。 她们四人问小婷意见，小婷回答说，“我难得来看看我们孙哥，你们去玩吧，我在这待一会儿。” 于是四个人就和小婷还有黄月道别并离开了。 黄月说，“那我回学校去了。” 牟娉婷觉得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学校去好像有点不太好，就说，“要不你一起坐一会儿吧，待会儿我们一起回，怎么样？” 黄月想了想，还是留了下来。 “那走走走，”牟娉婷拉着她往不远处的便利超市走去，“去买点汽水啊。” “你还能吃啊？” “刚刚悠着吃的，”小婷咧着嘴笑，“等下再坐一会儿。” 她在前面快步走，黄月只好莞尔着跟在后面。 …… 夏鱼今天生意也不错，收摊也早。 孙文昊帮他收拾了阵地，四个人就在关东煮摊子边上摆了一桌，这样孙文昊还能再营业一会儿。 同寝室的另外四个女生不在，小婷这才跟两个哥正式介绍黄月，说得扼要，而且不避讳，其间，黄月自己也会补充几句。 她读书比较晚，所以是寝室里年纪最大的一个，快要满二十一岁了。 黄月自己是粤西大山里出来的，爸爸是当地人，妈妈是越南清化那边的来的，两个亲姨妈也在华国。 只不过她们在越南的亲人基本都已经失去了联系，所以也从来不会回越南去探亲。 她还有一个亲哥，爸爸呆在粤西老家，妈妈却是已经跑出大山好些年了，在粤东靠海的玩具厂里做工赚钱。 粤省是个十分神奇的地方，贡献了全华国最高的GDP，贡献了巨量的工业品产值，贡献了不少的高科技企业，但穷的地方，能穷到超乎人的想象。 并不是每一个粤省人都挂着一大串钥匙踩着人字拖收租的，也有打着赤脚戴着草帽顶着烈日和瘴气刨泥巴的，比如黄月。 “我家里就是这么个情况。”黄月微笑着说，“反正读书的钱是妈妈打工挣来的，从高中时开始就这样。” 小婷喝了一口汽水，“平时都不跟她们几个聊这些的，跟你们两个可以说得开一点。” 夏鱼则对黄月说，“刚刚就觉得你挺稳重的，不像小婷这样风风火火。” 牟娉婷撇嘴不反驳，黄月给室长找场子，“那我们室长看着粗，但是心也细啊。” 四人笑了笑，拿着汽水当酒碰了一下。 夏鱼觉得小婷的这个室友看着普通，却一点也不平凡，就问她，“从你们那儿考出来读大学应该挺难的吧？” 黄月说，“是挺难的。” 小婷在旁边介绍，“咸鱼哥，她可是她们村唯一的大学生。” “那可厉害呀，”孙文昊说，“至少比我厉害。” “我妈让我读书，”黄月仍是波澜不惊地说，“她从家里跑出去打工，供我读书，我就这样踩线考出来了。” 只字没有提她爸和她哥。 夏鱼知道她这平静的陈述背后意味着许多艰难困苦，有些好奇，想问，又觉得问人家不好，于是索性岔开了这个话题。 “我听小婷说，你粤菜做得很好啊？” 黄月却连连摆手，“那没有，鱼哥你抬举我了，我那水平，哪能叫做得好。” 孙文昊却笑起来，“黄……” 本来要说的话，被称谓给噎住。 黄月反应快，微笑着说，“我小一点，叫我小月吧。” 场面略略尴尬，夏鱼笑起来，拍拍孙哥的肩膀，“孙哥，你咋也学我，脑子间歇性短路呢？” 四个人都笑了。 黄月觉得鱼哥有点会调侃，一边的小婷则是直接说了出来，“咸鱼哥你这幽默感见涨啊。” 孙文昊则笑着继续他自己刚才的思路说，“小月你可不要谦虚，刚刚让你们提意见，你都能说出来我这卤味和潮州卤味的区别来，水平肯定不低的。” “得啦，”小婷说，“月月谦虚，不敢在两位哥面前耍大刀。” “还是想多学习一下，”黄月笑着说，“毕竟读了这个专业，除了理论课，四大菜系都想学一学，以后好找工作。” 夏鱼说，“我刚刚做菜的时候，你看得挺认真的。” 话题一到这儿，黄月忽然露出一个有些夸张的表情，拍了一下手，微微激动地说道，“说到这个，鱼哥你刚才同时操作两个锅，真是把我们都看呆了，真的。” 黄月不算大的眼睛里流露出许多崇敬之意，“在学校里看过许多名厨的视频，掌控一个锅的火候已经要很专心了，刚刚鱼哥你同时操作两个锅，真的从来没见过。” 孙文昊啃着鸡爪笑着，也拍了拍夏鱼的肩膀。 小婷说，“我都看呆了。一个火烹，一个水烹，两个都要讲究掌勺的力道，你居然能同时来，而且还不翻车！” 不过她马上画风一转，立刻又冷笑了一声，揶揄起夏鱼来，“我跟你们说，我之前问咸鱼哥，有没有喜欢的人，他跟我说没有。” 她顿了一下又说，“刚刚那个杨一平一来，你们看咸鱼哥是不是出神技了？这家伙以前肯定喜欢人家，我看啊，八成是受了刺激，就跟那杨过在襄阳打出黯然销魂掌一样，哈哈哈哈。” 牟娉婷满以为夏鱼会像以前一样脸红尴尬呢，结果夏鱼稳如泰山一样摆摆手，“那是以前想多了，那么漂亮，性格又好，成绩也好，喜欢过她的人就多了，不缺我一个。” 小婷八卦，“那她现在在干什么？” “在出版社做编辑吧。” “嗯，”小婷一本正经点点头，一副中二少女模样。 夏鱼看着她那黑框眼镜后面睿智的眼神，想揶揄回来，于是就抢白说，“你们看小婷，像不像喜欢玩粑粑的阿拉蕾？” 几个立刻笑了起来。 小婷当然不介意，只是扁着嘴昂着头假怒示威，“长本事了。小心我让弘哥儿不卖你酱醋黄酒。” “哎哎哎，冷静，冷静，”夏鱼求饶，“婷姐，啊不，少奶奶，别这样，我们还是好朋友。” “晚啦，友谊的泰坦尼克号已经撞冰山啦。” 这氛围让黄月在一旁忍俊不禁。 小婷却又把八卦话题扯了回来，“咸鱼哥呀，人家不过只是有个未婚夫而已。刚刚看你做菜的样子，还很崇拜你的说，‘哇，你这刀法比国宴大厨强啊’，你呀，你这个家伙就是太咸鱼，安之若素的，不争取。” 众人一下子都看着夏鱼，孙哥和小月一人拿个鸡爪子，准备吃瓜…… 第141章 被厨艺耽搁的脱口秀演员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八卦、吹牛、乱拉红线、瞎磕CP总是能给生活增加许多快乐。 夏鱼只是抬抬手，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嘴里不忘‘鼓励’小婷，“请牟大厨继续发表高见。” “你要是拉不下脸，我拉着我师傅跟你一起去找朱老师，让朱老师帮你凑个局，哎，咱要凑就凑个大的……” 画面逐渐单口相声化…… 小婷声情并茂，左摇右摆，肢体语言夸张，脸上表情丰富…… “咱把那马老师、刘老师还有那个谁，哦，梅老师都找来。咱不说满汉全席，就把淮扬、川湘、粤闽和京鲁四大菜系的大老师都给您凑齐了，不就国宴大厨嘛，四个全凑齐，这才够腕儿！” “您呐，就请这位杨小姐赴个宴，咱不说多的，就照着金姐请天后那个规格来。” 她站起来，学着北湖饭店江心餐厅那个辛姐上菜的礼仪姿势，声情并茂地表演—— “哎，先整个燕菜开胃，再来个金汤佛跳墙，再上一个三套鸭，接着再来上一份剁椒鱼头，然后什么瓜燕穗肚、什么麻婆豆腐，统统给她整上，来个笼仔西江虾尝尝鲜，最后护国菜解解腻……” “什么叫排场？这就叫排场；什么叫仪式感？这就叫仪式感。哎，对不对？” “您二位就在那小长桌上，一人坐一头，中间摆上蜡烛，放上一大盘白玫瑰，然后我去帮你把江心餐厅最好的服务员请来侍餐。” “灯这么一关，蜡烛这么一点，菜这么一上，您再这么一表白，四大菜系的国宴名厨都伺候着您那杨小姐一个人，管叫您咸鱼哥稳稳把美人拿下！” …… “哈哈哈哈，好！”黄月拍着手，笑得清澈。 孙哥笑得竖大拇指，“哎哟，婷婷，师傅要是知道你这么有才，今年北湖饭店年会你就惨啦。” 而夏鱼看着小婷这么一番声情并茂的表演，嘴已经要绷不住了，只能不停搓脸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样子。 孙哥说，“鱼总，不要怕。” 黄月说，“鱼哥，我们支持你。” 小婷说，“就是，就是。别以为我们咸鱼哥是个小透明，哎，咱咸鱼哥还真就是单纯的低调罢了，当然，现在鱼哥的实力已经逐渐不允许他低调啦。” 夏鱼举起手里的汽水杯，“喝水吧你们，我看你们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无聊到没瓜吃，要现种一个瓜来吃。” 众人又是一阵笑声。 其实大家都知道小婷是在拿夏鱼涮开心。 后来大家又碰了杯，愣是把汽水喝出了啤酒的快乐。 “哎哎，”夏鱼说，“小婷你真是个被做菜耽误了的脱口秀演员。” 小婷微笑。 夏鱼又说，“我也没什么啊，只不过在这儿遇到以前悄悄喜欢过的人，有点突然，喜欢过她的人可就多了，又不缺我一个。” “你意思是你现在无感了呗?” “是啊，”夏鱼说，“只是有种时间过得挺快的感觉。” “嗯嗯。”小婷点了点头，“是我想多啦，我以为你还在怀念白月光呢。这白月光不适合你，那手，那肤色，一看就是香奈儿焕白精粹天天养的，百分百不会做饭哈哈哈。” “哈哈哈哈，”夏鱼朗声大笑，“四年同学下来总共都没说过几句话，白月光……你要笑死我……” “行吧行吧。”牟娉婷理了一下自己的辫子，“今天算我当了一把乐子人。我看你使出左右互搏术，还真以为你受刺激了，那你解释解释，为啥忽然出神技了？” “我只是想静静地装一下……” 小婷身边一直安静而稳重的黄月轻轻扑哧笑了一下，“很显然，装成功了。” 夏鱼说，“谁还没有点虚荣心了啦？” 另外三人莞尔，孙文昊顺势跟黄月介绍了一下，“鱼哥总是这样随性而真实。” 夏鱼说，“自在一点好嘛。” “对，确实自在一点好，”黄月笑了笑，“该怎样就怎样，不然心多累。” “就是。” 这顿晚饭吃得蛮开心。 小婷把夏鱼涮完，夏鱼倒是没有‘报复’回去，说着说着又把孙哥拿出来开涮。 夏鱼拍了一张卤货的照片，还特意美颜了一下说，“我要发给袜子姐了噢，孙哥，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肯定不会告诉她的。” “她这个点应该还在加班呢吧？”孙文昊看着夏鱼说道，“你要发就发呗。” “哎，孙哥，你恋爱了？地下工作不告诉我？” 她话音刚落，黄月半开玩笑似的说道，“室长，什么瓜都吃也不太好呢。” 两个男的又笑起来。 就这样，夏鱼对黄月就有了一个很好的初印象，稳重也大方，并不沉郁。 小婷反驳，“那不行啊，月月，孙哥的瓜必须要吃。” “就那边那个卖袜子的，”孙文昊说，“你见过啊，这几天没来。” “可以啊，”小婷把杯子端起来，“喝一个。” 孙文昊拿起杯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在喝酒呢。” 小婷是有一阵子没有来了，以前来的时候也没有留意过其他，夏鱼和孙文昊就说了一下最近的事情。 夏鱼把他俩目前的问题摆出来说了。 两个女大学生对于这种事情还是理解的，而小婷永远是加油鼓劲的那一个，她说，“孙哥你卖卤货是对的，关东煮实在也没有什么发展，卤味江湖门派众多，咸鱼哥这个卤，配方都给你了，技术你也行的，加油。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这可真是小豆丁鼓励大丈夫，元气满满的场面。 黄月的话则要平实得多，“我觉得那个姐姐蛮好的，话都明明白白地讲出来，有问题就处理问题呗，一样一样来，总有处理完的时候。” “月月说得对。” 孙文昊感动，夏鱼也觉得，连空气里都充满了友谊的淡香，仔细一闻，噢，是卤味的淡香…… 然后程佳涵回消息了，“这卤味看起来可以啊，想吃。” 夏鱼把袜子姐回的消息给孙哥展示了一下，然后说，“我随便回了啊。” “你回呗。”孙文昊无所谓一样地说着，自己倒把手机摸了出来。 夏鱼回给程佳涵的是，“我跟孙哥商量好了，我们要杀进卤味江湖啦。孙哥说了，要深耕卤味市场，找准抓手和痛点，打通底层逻辑，对齐配方颗粒度，建立一套完整的卤鸡翅卤鸭掌卤土豆片的产品矩阵，打出孙氏现捞组合拳……” 程佳涵回过来一个捂脸笑，“卖卤货就卖卤货，夏老板你净整些互联网黑话……” 孙文昊很快也把消息发了出去。 意雅总部，经营决策办公室。 小文员程佳涵坐在自己的工位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再过一会儿就可以下班了。 刚刚回完夏老板的消息，手机又响了一声，这次是孙文昊发来的。 “夏老板帮忙做了配方，我打算慢慢转去卖卤货了。以前总觉得生活对待我没意思，想摆烂。现在不这么想了，我想好了，卖卤货才有发展。” 程佳涵看着消息，心有异样，但还是回了一个黄脸龇牙笑，以及两个字，“挺好。” 他又发了一条消息来，“挺喜欢你的。” 这五个字让程佳涵惊诧，忽然一下心就扑扑加速跳起来，脸也觉得有点烫，“好家伙，”她掩着鼻子自言自语，“来感觉了……” 她也还年轻，心动的感觉就是荷尔蒙冲天灵盖，瞬间排除世间万物一切杂念。 只不过最后还是傲娇且理智地回复他，“喜欢就追啊。” “好！” 第142章 出身我不能选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这天晚上估计心情最好的就是孙文昊了。 小婷要看他的手机，他藏着不给看，脸上却全是笑容，大家就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不管怎么样，这天晚上卤货是啃得够够的，几个人都是满嘴的卤油香味。 顺带着这晚风都充满了一股现捞味。 牟娉婷和黄月要早点回学校，小聚了一会儿，大家嘻哈笑闹了一阵就要散场。 回寝室路上，黄月向小婷表示感谢，“谢谢你啊室长，又帮我引荐了两个好师傅。” “咱是同学，不说这个。” 黄月莞尔，“对，同学，还是读书好，我现在都觉得神奇，我居然就这么从那个闭塞落后的山村里走出来了，跟你们在一个教室里读书。” “你妈妈伟大啊，”小婷说，“都没有读过几年书，居然能这么坚定地供你上学，还让你一定要念大学，离家出走都在所不惜。” “我妈说，她小时候累了喜欢坐在泥地里看天，想象山外面是个怎样的世界。” “挺好的。”牟娉婷说，“不说那些了，月月你也很棒。” 黄月笑了笑，“好不容易飞出来了，肯定无论如何都不会想着再回去了，出身我不能选，但人生我可以自己过。” 小婷鼓励着捏了捏黄月的大手，她很好的，努力刻苦，而且从不会妄自菲薄。 牟娉婷自己心里想着，刚刚咸鱼哥老注意她，也不知道这俩人会不会擦出什么火花来。 就像班上男生评价，黄月不漂亮，但身材好。 一方面她知道夏鱼心里肯定是想脱单的。 咸鱼哥人很善良，说不定月月那个家庭情况会激起他的保护欲来，这就是上次夏鱼旁敲侧击地问的时候，她跟他说‘不合适’的原因。 但另一方面，抛开这些外在，她倒又觉得月月挺符合咸鱼哥的要求。 月月不丧，也不自卑，稳重而努力，而且没有什么棱角，努力想在山外的世界里找到一个自己的位置。 想到这些她却是自己把自己整笑了，最近一定是言情剧看多了，整天想这些。 她自己的手机响了一下，是弘哥儿发来一张图片，一砂锅雪白的白豆炖蹄花，“婷婷，周末回来吃，我炖的。” 她喜笑颜开地回了一个字，“好。” …… 黄月一直想找个兼职打工，自己能赚到钱的话，妈妈就不用这么辛苦。 而且妈妈已经给她活生生打了一个样，做事就能挣钱，有钱就有自由。 像室长牟娉婷那样在北湖饭店这么随意地兼职，她是不敢想的，人家那厨艺除了自己天赋高以外，还是从小苦练出来的。 她知道自己穷，来了江海市读大学，一切就只能靠自己。 从初中开始她就知道，自卑、自怨自艾、妄自菲薄等等这些负面情绪对于生活不会有任何好处。 所以不管是读书，练习烹饪，还是与人交往，她都选择积极努力一点。 当初，妈妈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消息，才知道跑到粤东靠海的地方，到工厂里打工能挣钱，这才毅然决然跑掉的。 这个世界，做好自己才能赢得别人的尊重，有时候别人一句简单的提携，就能让自己的路走得顺畅许多。 夏老板那个摊子生意极好，但他却是一个人在忙活。 她想问问夏老板需不需要人打下手，但想到刚认识人家，而且人也是婷婷引荐的。 她盘算了一下，还是暂且搁置下来，打算过一阵子先问一问婷婷，再去问人家，或者问问勤工俭学部的同学老师。 毕竟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 …… 孙文昊记着程佳涵说想吃那卤货，本来当晚就想把剩下的那一部分给敏敏带去，这样袜子妞下班回家就能吃到。 但看着那一盒子剩下的配件，最终选择作罢。 追人呢，给人拿剩菜算什么，当然是卤一锅新的给她送去。 回到家里连夜就按照鱼总的新配方重新起卤水，一直忙到凌晨四点才睡。 早上八点过一刻就在手机的闹铃声里醒了，又忙活了半天，重新搞了一堆新的卤味。 他自己先尝了尝，顿时心生感动。 按鱼总给的配方来，确实味道好吃和谐多了，于是不由得又把夏鱼的配方摸了出来。 多少斤水，配什么香料，香料多少克，香料有什么作用，糖色怎么炒，下糖色的时候配多少生抽达到什么颜色，全写得清清楚楚。 就这方子，鱼总他随便留两手，找人包装一下，然后开课招学员收学费，都能赚到盆满钵满。 现在，人家毫无保留就给他了，这厨神兄弟实在太好，令孙文昊一度怀疑夏鱼是不是灶王爷转世…… 他又想起昨天碰见的那个黄月，要说穷，人家那条件比他还难，还是女孩子，却一点丧都看不见…… 他觉得自己从老家跑到江海市来真是无比正确的一个选择，忽然有了一种自己把握住了人生的感觉。 一定要努力，卖卤味卖出个样子来。他这么想着，带着新做好的卤味出了门，直奔晨曦高中。 高中是封闭式管理，孙文昊在门口装腔作势了半天，成功让门卫相信他是来给食堂经理送样品的厨师，成功混进了学校。 随后就在保安的眼皮子地下成功发动了大消失术，然后摸上了教学楼并成功找到了敏敏。 正在刷题的程佳敏一看到孙文昊，顿时惊诧无比，”孙哥，你这是？“ ”这个，你收着，“孙文昊把一大堆卤味塞给敏敏，然后说，“这盒你和同学吃吧，不过这盒别开，记得晚上一定要给你姐带回去啊！” 程佳敏聪明，立刻明白了孙哥这是什么意思，眼神立刻变得揶揄，“我知道了，你想追我姐是不是？” “哎呀，敏敏，”孙文昊笑道，“希望你能同意我追你姐。” “那你等着。”程佳敏说完又把卤味塞了回来，一溜烟跑回了教室。 小妮子聪慧得很，心里主意都不说的，从来都是直接办。 孙文昊被敏敏晾在教室外面，心里紧张，还得在来往的老师面前展示演技，假装自己是家长…… 敏敏这动静，她要是不同意，那可真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过了一会儿，敏敏和七八个男女同学出现在孙文昊面前。 带头就是席蕊。 十七八岁的少年啊，苦闷的高中生活里好不容易有了点乐子，一个个跑得飞快。 席蕊径直走上前，让孙文昊把卤味递给她。 孙文昊照做。 然后她就挨个发了点，喜欢翅膀的拿翅膀，喜欢翅尖的拿翅尖，喜欢鸭掌鸡爪的拿鸭掌鸡爪，显然是要看看这卤味的水准如何…… 这阵仗，跟三堂会审似的。孙文昊心里暗喜，幸好是有备而来，鱼总的配方肯定没问题，不然这未来小姨子直接就把咱挡在了外面…… 这样的小姨子好啊，护姐。 第143章 攒劲的表演五百块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很快，诸位十七岁的小美食家们就各自得出了结论。 “好吃，蕊蕊，比那家连锁现捞好吃。” “个大肉多，也入味，过瘾。” “真的好吃。” 程佳敏站在一边，脸上露着两个酒窝看着孙文昊，眼睛里露出赞许的眼神，简直一副小大人模样。 最后席蕊凑到敏敏耳边说了两句悄悄话，把剩下的卤味交还给敏敏，又带着一众朋友嘻嘻哈哈跑掉了。 孙文昊看见他们跑进教室的一瞬间就安静下来，往位置上一坐，立马就进入了刷题状态。 原来高中生是这个样子的啊，真是厉害。 “好了，孙哥。”敏敏提着卤味说，“我同意你追了，是你卤的吧？我就说嘛，程佳涵昨天晚上莫名其妙地买了几个歪瓜裂枣的鸭掌回来，她那么精明，怎么可能买卖相那么差的东西，原来是你捣的鬼。” “嘿嘿嘿嘿，”孙文昊笑着说，“小姨子你放心，我一定不让你失望。” “谁是你小姨子啦？”敏敏笑道，“改口费你给了吗？我和我姐同意你追，你追到了吗？咳咳，我刷题去了，加油吧你，孙哥。啊不，未来姐夫。” “好好，你快去吧。” 结果程佳敏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没有回去刷题而是走近了孙文昊两步，“孙哥，希望你能认真对待，我姐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孙文昊本来轻松的神情也因为敏敏这样子而变得严肃，一只大手按在了敏敏的肩膀上，“你放心，这件事情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你快去刷题，多操心操心你自己。” “好嘛。”程佳敏这才恢复成一个十七岁的高中生样子，“你先回吧，我走了。” “敏敏再见。” …… 当镜头怼脸的时候，最好不要炫技，尤其是那种能让人下巴掉地上的神技，最好别炫，不然会火…… 第二天夏鱼就收到了后果，来了更多的主播。 “哎，哥们儿，”一个陌生主播凑上来说，“要不这样吧，我把你这里的大菜都点了，我给你录，增加你的名气，你表演一个双锅做菜好不好？” 夏鱼抬头看了看那哥们儿一眼，笑道，“好啊。” “那我就开始录了噢。” “这位先生，”夏鱼叫住了他，清澈的眼睛里露出铜臭的光芒，“得加钱。” 主播愕然，“我都给你录了为什么还要加钱？” “毕竟你要录双锅做菜嘛，”夏鱼笑道，“这可是我的独门绝技……我炫技，你涨粉，是不是很合理？” 主播还在那儿愣着，夏鱼说，“加五百。” 这咸鱼老板怎么这样啊？这也太精了，主播心里苦，但主播不说…… “昨天你怎么免费表演啊?” 夏鱼对答如流，“不先免费引流，你们怎么会来呢?” 本以为是个烂青铜，结果竟然是个嘴强王者…… 为了直播间的家人们，主播最后心一横，牙一咬，“五百就五百吧。” 夏鱼满脸的奸商笑容，“好的，亲爱的客人，盛惠盛惠！” 末了还不忘在镜头前笑着宣传一句，“蛋炒饭十块，攒劲的表演五百块啊。” 【河里！】 【泰河狸！】 【这肥肠河狸！】 【恒河狸！】 【明码标价良心摊主，爱了爱了……】 【建议主播天天来这里破产。】 孙哥在一边卖着卤货和关东煮，一边看着这场面也在发笑，忍不住发消息让程佳涵一起看。 程佳涵回他，“忙忙忙忙忙忙忙！” …… 这一周就这样愉快而平静地过去了。 孙文昊的新生意在心悦广场上不愠不火，当然他不急，本来在这边就是试营业，以搜集意见为主。 夏鱼这两天收摊后也是过来随便拿着就开啃，两人现捞炒饭当晚餐吃，旁边再买点烤串，一人一瓶冰阔落，美得很！ 有客人路过摊子或者有人来买关东煮时，孙文昊就会笑着问问人家要不要来点卤味，但凡对方稍微一犹豫，他就递上一个免费的鸡翅尖，或者递上几个免费的鸭心，生意往往就做成了。 不会说的客人就告诉他东西个大好吃； 会说的客人就告诉他，他的卤味有种说不出来的香，还有点回甘，还有些若有似无的滋味很抓舌头，也不腻嘴； 生意往往都是这么悠起来的，只是心悦广场毕竟是烂尾商圈，潜力跟那些紧紧挨着成熟大型综合商业体的大型夜市没法比的。 夏老板已经是这里的顶流网红摊了，还要靠着炫技才能把营业额做上五六千。 那些大型夜市里的真网红摊，一晚上营业额一两万的比比皆是。 当然，夏老板的实力在于他一个人就能干五六千，而且他自己都不用找宣传，各路主播就找着来了，这是他恐怖实力的直接体现。 孙文昊也做了蛮长时间的小生意，心里也在盘算搬到哪里去比较好。 小生意做久了，也会自己去细致观察口岸。 程佳涵忙着加班，却也还不忘给他发消息，“卤味好吃。还有，你稳妥点，不要莽，不要急。” 虽然见不着，但这让他心里很暖，充满了干劲。 …… 夏鱼的高能表演则给广场又带出来一波流量。 依然躺得比夏鱼还要平的统子久违地兴奋了一波。 给了夏鱼两个称号。 【烂尾商圈名人】 【双持十字勺】 烟火气嘛，+500。 只不过，这烟火气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到了临近周末的时候，江海卫视的几个专业团队竟然也来了这儿，长枪短炮无人机，还配着美女记者主持人，把这个看上去马上就要咸鱼翻身的商圈好好报道了一番。 众摊主一致要求那个美女记者来采访一下卖蛋炒饭的夏老板，并告知记者，“咱们这儿能翻身可是全靠人家夏老板力挽狂澜的呢。” 美女记者问，“请问您看到这小广场上满满的烟火气，会不会觉得是一种幸福？” 夏鱼忙不迭地惦着锅里的蛋炒饭，“啊我姓夏。” 女记者顿时满脸黑线，却还是要保持职业精神，“那会不会觉得很有成就感呢。” 夏鱼这回听清楚了，勺子在锅里撞得起火星子，嘴里答道，“确实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女记者又问，“那您觉得哪一方面给您的成就感最多呢？” “啊，那个，当然是赚小钱钱的成就感最多啦。” 话音刚落，锅里的饭就好了，夏鱼认认真真给客人装好，“来，客人，你的蛋炒饭，米汤自取噢。” 然后夏鱼又开始炒饭了，后面排队的队伍还长着呢。 女记者略尴尬，正常摊主难道不该是对着镜头笑脸相迎吗？ 得亏是街采素材做节目而不是直播，要是直播，妥妥是个小事故。 摄影师只好把镜头又落回到女记者面前，录完准备好的结束语之后，电视台的人就撤了。 小小的广场又重新恢复了寻常时分的模样。 转眼又要周末，收摊的时候，夏鱼给朋友们都发了消息，“星期天晚上，记得来吃大餐噢，地点我家，定位马上发你们。” 手机马上叮叮叮地响起来，“收到。” 自打朱华坊一行之后，他数据库里的淮扬菜也已收录了很多。 见过一些人，也从小婷，杨师傅等等这些人的心得里学到了很多以前所不能想到的东西。 他觉得此时自己和刚拿到满级技术时的自己有些不一样了。 该请朋友好好吃顿饭了，也该好好总结一下了。 第144章 反正自己的事情办成了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1909年，孤女加布里埃香奈儿在巴黎开了一家帽子店，利用情人的关系切进法国的上流社会，时尚女王就此登上历史的舞台。 1953年，在《罗马假日》刚刚崭露头角的奥黛丽赫本找到刚创业的名门之后纪梵希。 1955年，纪梵希为赫本设计的服装在《龙凤配》中大放异彩，此后四十年，纪梵希与奥黛丽赫本成了时尚界最完美的组合之一。 世界上每两件衣服就有一件是华国生产，5万亿国内市场规模却没有养出一家本土快时尚品牌。 华国纺织工人温暖了半个世界，但出口一件衣服，工厂只能挣7角钱。 …… 穿过江心北湖饭店长长的回廊时，白金不知不觉地在想着这些事情。 身后的设计团队带着他们一百一十五个小时连轴转的劳动成果——三套定制演出服。 很快，他们到了季帆云房间门口。 白金按了一下门铃，门很快开了。 是季帆云的经纪人开的门，白金看了一眼，屋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众人带着衣服进了屋，并简单寒暄了一番。 季帆云对白金的提前到来还是有几分惊喜，因而微笑道，“看来小白总亲自组建的设计团队还真是名不虚传。” “过奖了云姐，既然答应的事情，一定是要做到的，”白金说着让身后的设计师把三套不同风格的定制长裙展示了出来，“先看看服装吧。” “好。” 底子是欧式长裙，但融合了大量的国风元素。 三套长裙又风格各异，并没有很夸张繁复的坠饰，但在酒店照度不足的灯光下，三套衣服的配色以及式样还是让它们成了这屋子里视觉的焦点。 季帆云的目光被吸引住了，半天没有说话。 白金和经纪人陪在她身边。 房间里的安静持续了好一会儿，季帆云才终于选中了其中一套比较素色的，然后说，“先试试吧。” 她的经纪人和助理陪着她到另一间套房里把长裙换上了。 出来的时候，简直像换了一个人，这还是在打光不足，没有化妆的情形下。 天后这两年是有一些发胖了，但一个艺人有了年纪的积淀之后，微微的发胖只需略加修饰，就能显出成熟的魅力来。 而这三套衣服又恰到好处地把她的成熟凸显了出来。 三套的水平都是不分伯仲，但很显然，比她原定的那一套水准高出去不少。 考虑了半个多小时，季帆云才选择了最初的那一套。 “就这一套吧，”她说，“确定。” 白金莞尔着和季帆云握了一下手，“感谢云姐的认可。” 季帆云也笑了笑，“那还是你们的设计师水准确实不错。” 她的经纪人很快把执行经纪叫来，双方交接完衣服，季帆云和经纪人耳语了两句，经纪人就带着天后团队的其他人出去了。 白金带来的设计师和工作人员也跟着一同出去了。 于是，房间里就只剩下白金和季帆云两个人。 “小白总，随意坐。” “谢谢。” 白金很有礼貌地回答了之后便在沙发上坐下了。 季帆云去倒了两杯清水，并且递了一杯给她，然后也在她对面坐下来了。 白金一直保持着平和而礼貌的微笑，并不说话，也不问。 这一周里发生了一些还没有上新闻的事情，她在外读书的时候也结交了不少设计师同学，有不少消息渠道，白金自然对一些事情有所耳闻。 白金琢磨着。 季帆云是个标准的天龙人. 家庭出身极其优越都不用说了，老天还赐了她一副天下无双的好嗓子。 她这先天配置，不但是直接出生在罗马，而且是出生在巴拉丁山上的宫殿里那种。 （罗马巴拉丁山是罗马帝国历代皇帝居住的地方。） 白金不知道季帆云的成长经历究竟是怎么样的，反正出道这十来年，她没有什么负面，演出和发行唱片也算得上是兢兢业业，相当的爱惜羽毛。 在外人看来，她已经走在通往‘德艺双馨’歌唱艺术家的正确道路上了。 白金小时候追星时也是她的小迷妹，这两年虽然还是要听她的歌，但算不上痴迷了。 这一年来，因为业务的关系，和她才有了一些接触。 剥去风光的表象和少年时的滤镜，在白金看来，这位云姐总是审时度势，很是世故，城府很深。 或许是因为她本来就有背景，而她又天生好嗓进了娱乐圈，所以家教严苛的缘故？ 当然了，人家这类人在白金这样的企业主面前端着也很正常。 此时此刻，白金心里兀自笑了笑，脸上仍然不动声色。 她决定小赌一把，看看季帆云想和自己谈的是不是同一件事情。 一如十年前白金在粉丝对答环节搞得季帆云下不来台一样，这会儿天后也在奇怪这小白总怎么一句话不说，什么都不问，稳如泰山。 不简单啊，这女子，季帆云这么想着，最终还是自己先开了口。 “是这样的，我最近有听小道消息说，那几个国际时尚巨头又想拿棉花搞事情了？” 白金脸上没有动静，心里却是豁然开朗，小赌一局，完胜，果然是云姐想知道关于华国棉花的事情。 白金没作声，点了点头，“我也听说了。” 季帆云沉默了一会儿，显然是在考虑。 这时白金才分享了她所知道的事情，“他们经常拿华国棉花搞事，也不新鲜。毕竟我们公司在这个行业，也有国际业务，我在巴黎喝过几年洋墨水，所以也知道一些，这次应该是有三个品牌要发声明。” 季帆云笑了笑，“我还只是听到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不像小白总知道的这么具体。” 白金笑道，“云姐啊，您以后叫我小金就可以了。” 季帆云也笑了。 时尚圈对这种事情很是敏感，一般情况下艺人和时尚品牌合作本来是很单纯的，但架不住外面的品牌搞事。 艺人还得靠自己的口碑和粉丝的支持搞自己的事业。 结果本来开开心心出着唱片开着演唱会呢，忽然扯上一个关乎民族感情的事情来，是谁都得掉二两肉，随之而来的就是商务合作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台前艺人挣得多，但商务合作、经纪公司，上上下下无数张嘴都靠着艺人。 一旦有了舆情，解约是可以，但要先扯皮，扯皮扯输了要赔钱。 因此，万一陷入这样的舆论风波，对艺人来说实在是很肉疼的一件事情。 更何况季帆云已经稳稳前行了十年了，刚刚拿下亚洲天后，正踌躇满志想更进一步，因此就更谨慎了。 “小金，”季帆云试探着问，“那你知道具体是哪三个品牌吗？” 白金波澜不惊地报出了品牌的名字。 天后沉默了一会儿。 白金一直平和地看着她，自己不说话。 其中有一个牌子和云姐合作了很多年，她们最近正在商讨续约。 这是白金切进去的最好机会，所以她这一周也没闲着，想方设法拿到了可靠的消息，这一次搞事就是这三个，而且上大新闻。 商场如战场，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 若是做不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工于算计，怎么守得住意雅这近百亿规模的盘子？ 在大是大非面前，云姐还是很果断的。 并没有考虑多久，就给自己的商务经纪人发了消息，然后握着白金瘦削的手说道，“谢谢你啊，小金，剩下的事情，你的团队和商务谈吧。” 白金客套道，“不客气，云姐，我们应该的。” 接着季帆云又说了一句场面话，“华国的歌手应该和华国的听众站在一起，呵呵。” 华国的听众多可爱啊，你爱他们，他们就支持你。这话在白金听来，真的假的不重要，毕竟，圣人论迹不论心罢了，反正她的事情办成了。 白金说，“云姐的事业一定会更进一步的。” “借你吉言咯。” （今天的二更晚一点，晚安各位书友。） 第145章 终成定局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季帆云明着云淡风轻，实际上也很急。 白金也深谙这一点。 天后点头的当晚，白金就带着自己的谈判团队把天后的商务团队请到了公司里，一直磋商到半夜，终于预签了代言合同。 经过不懈的努力，和天后的商务合作终成定局。 这可能是她入主意雅这几年来，做的最有挑战性的一件事情。 白金开车穿过深夜有些寂静的城市，又去了那个卖鸽子汤的小巷子里。 那儿还是老样子，一堆豪车、普通汽车、电瓶车自行车混在一起停在路边。 空气里弥漫着炖汤的香味。 店里还有位置，她找了个靠墙的空桌坐下。 桌子上还有前一桌食客洒落的汤汁、蘸汁和骨头渣。 白金扯了一张纸巾自己把桌子清理了。 老板这时走过来，“要什么？鸽子汤还是乌鸡汤？云吞还是米线？” “我要两罐鸽子汤和一碗米线。” “好的，你稍等。” 鸽子汤是一直在蒸笼上煨着的，所以很快，两罐加了些补气中药材慢炖的鸽子汤就端了上来。 “谢谢。”白金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扫码付了钱。 两罐鸽子汤36块，一碗米线5块，一共41块。 她给老板看了一眼，老板点了点头就忙去了。 陶罐盖子在一边放着，湿润的炖汤香气从那小罐子里慢慢冒出来，很是有种沁人心脾的滋味。 几粒红枸杞飘在清汤的面上，几块鸽子肉则安安静静地躺在汤里。 白金用瓷勺舀了一点汤出来，吹了好几下，确认不烫了，才慢慢喝下去。 本来已经是很饿的了，但醇香温暖的汤汁顺着食道滑下去时，一股暖意还是在身体的深处升起。 陶罐慢炖的鸽子汤滋味绵长，即使很烫也忍不住想喝，于是就用小勺子舀进空瓷碗里，这样方便吹着放凉，能更快地吃到。 很快，米线也来了。 鸡汤煮的素米线，除了酱油盐巴和一点味精以外什么都没有，但配上那两罐有些滋补的鸽子汤，吃起来就完全成了另外一种感觉。 平静温暖而祥和。 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店里的生意还是很好。 一个位置空出来，马上就会有另一个客人来把这个位置占了。 形形色色的面孔大部分都带着疲惫，也有一部分夜店出来的年轻人到这里来坐一会儿，喝完汤，醒一醒酒，再回去睡觉。 这家店在这里开了很多年，不知不觉中，似乎成了知道这家店的人的一种固定的习惯—— 深夜里喝一碗暖心的汤，然后再睡一个好觉。 白金一边挑着米线吃喝着，一边看了一会儿自己的手机。 她在几个视频平台关注了好些美食博主，前一阵子平台忽然给她推内容，她点进去才发现楼下炒饭弟弟火了。 上次在望江出差时，炒饭弟弟在她自己的评论区对着‘富哥’撒泼打滚的样子，她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忍俊不禁。 朱老师说这个炒饭弟弟做菜肯定是个天才少年，假以时日，可能就真是华国厨师界的天下第一。 只不过炒饭弟弟看着性子就很恬淡。 可能跟他温暖的家庭关系不小。 这一阵子加班，白金没怎么关注工作以外的事情，这时候才看到视频博主们发的一堆双锅做菜的视频。 一看那围裙就知道是炒饭弟，然后她就被视频里夏鱼的神奇操作吸引了。 “这弟弟比想象中的还厉害啊。” 白金自忖也是吃遍南北中西的人，见过不少大厨，但夏鱼这操作是真的有点惊着她了。 等到饶有兴致地看完，她又刷到江海电视台给心悦广场做的一个节目《生活的气息可以在任何地方升起》。 里面又有夏鱼。 不过这一回夏鱼面对镜头时那答非所问的表现倒真是把白金逗笑了。 尤其是看着他专心致志摆弄着锅里炒饭，又不得不分神回答记者问题时，那个天然呆的样子，更是让她忍俊不禁。 很快，一段短暂的享受炖汤的平静时光就结束了。 温暖的汤和米线也填饱了她深夜里饥饿的肚子。 白金关了手机，开车走了。 …… 季帆云的演唱会在江海体育馆举行，十万人的场馆，用了三面看台，最终布置了四万五千个座位，而门票也是早早就卖光了。 夏鱼整个白天都在准备聚餐的材料，而到了下午，因为提前已经约好，所以他早早吃了晚饭，就开车去禾云家的铺子接小婷和弘哥儿了。 这对小情侣为了这次难得现场观看演出的机会，收拾得仔仔细细。 尤其时小婷，麻花辫子好生打理了一番不说，辫子上还挂了发饰，一脸精致的妆，而她那那身秋装，估计是翻箱倒柜费尽心思才整出来的甜妹范。 和誉弘也穿得很妥帖。 夏鱼自己虽然随意了一点，但也还算是整齐。 到了地方，夏鱼停好车，就跟小婷和弘哥儿两个人道别了。 不打扰人家的二人世界，自己在外面转转再慢慢进去。 VIP票走的是封闭的VIP通道，人很少，整个通道里都是季帆云的海报。 夏鱼一个人一边走着一边看着天后的海报，跟着就听见有人在喊自己，抬头看去，居然是白金姐站在前面的不远处。 天气益凉，她穿了一件浅灰色的大衣。 大衣里面仍是她那似乎一直都不会变的洁白衬衣和整齐的衣领。 她看上去好像比平常高了一些，夏鱼这才注意到总裁姐姐深色裤子底下是一双带跟的短靴。 就很简约而且内敛。 两人隔得不远，她看上去气色不错，唯独瘦削的肩膀有点撑不起大衣的坎肩。 夏鱼走过去，“你好啊，白金姐。” 白金笑道，“杨师傅和小婷呢？” “杨师傅让小婷过二人世界，他自己没来，小婷他们应该已经先进去了吧，”夏鱼说完，又一点没有障碍地夸赞起白金来，“白金姐你今天看上去气色挺好的。” 白金想着这家伙在记者面前那个表现，想随意逗一下他，但最后放弃了这想法，只是留下一个温和的笑容说道，“谢谢。” 然后又说，“走吧，快开始了，一起进去。” 她走了两步，夏鱼则从后面跟了上去，“媛姐没有来？” “没来，”白金笑笑，“今天没有什么事情，该休息都休息了，我也是来休息的。” 夏鱼应了一声‘噢’。 白金却又说到他，“我看了网上的视频了，你那句‘蛋炒饭10块，攒劲的表演500块’很有意思。” “哎，”夏鱼笑起来，“我当时就是灵机一动。” 白金仍然保持着微笑，“很开心吧？” “赚钱肯定开心啊。” “可以，”白金说，“小鱼，你是个很有趣的厨师。” 夏鱼不知道怎么答话，于是只能回了一声‘谢谢’。 总裁姐姐仍是柔和地笑了笑，半低了一下头，也许是在点头致意吧，但没有多说话。 不知怎么的，夏鱼看着白金那个侧脸，心里却冒出来两个字——‘孤独’。 第146章 夜后的咏叹调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通道不长，所以也没有什么时间来聊更多的话题。 于是索性就沉默着在并不拥挤的人群中走着。 临近最后的检票口时，倒是有一个男青年迎了上来。 “金姐？”那男青年先是迎上来，然后才说，“哎，真是你啊，幸会幸会。” 这青年衣着讲究，又高又帅的，夏鱼眼熟，觉得像杨一平的未婚夫李齐岚。 但只有一面之缘，印象又不深，不敢确认。 白金则笑道，“李经理啊，你好。” 然后白金先介绍起来，“李经理，这位是我的朋友，夏鱼，夏先生，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厨师。” “小鱼，这位是李齐岚，李经理，投行精英噢。” 两人虽然互相都有印象，但也都没有提起，而只是握了一下手，并互相客气吹捧了一下。 夏鱼觉得这投行精英碰见总裁姐姐，应该是有事情要讲，打算回避一下。 正要离开时，杨一平却从并不密集的人群里冒了出来。 她走到李齐岚身边，看到夏鱼时倒是很惊讶，又跟夏鱼打了个招呼，然后夏鱼就看见她的眼神落在了一边的白金身上。 在杨一平开口之前，夏鱼给她摆了摆手，使了个眼色。 但她却似乎没有看见。 于是夏鱼就对白金说，“白金姐，我旁边等你。” 白金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然后夏鱼就走开了。 只是没走远，他听见杨一平在问，“这位是？” 这次倒是白金自我介绍了，“你好，我叫白金。” “哦哦哦，白……女士，你好。” “你好。” 跟着是李齐岚的声音，“这是白总，意雅的CEO。” …… 夏鱼走到一边去看季帆云的海报去了，之后就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了。 没多一会儿，白金自己走了过来，跟他说，“走吧，小鱼。” 之后白金又说，“刚刚我注意到你跟那个杨一平使眼色了，挺好的。” “我就是觉得你和李经理应该有正事要谈，想让她一起回避一下。” 白金笑了笑，“那她没你懂事。” 夏鱼有点惊讶，“这怎么会？” 白金笑了笑，“大学同学是吗？还是班花。” 夏鱼说，“是我大学同学。” 白金又断言道，“你暗恋过她。” 夏鱼听出来，她的语气是陈述而不是疑问。 白金姐确实已是他的熟人，因此碰见她时没有紧张，但听着她这精准的断言时，还是感到一种压迫感。 夏鱼回答说，“应该，算是吧。” 白金又问，“你觉得她就是那种女神一样的姑娘，所以只敢想想，根本不敢追是吧？” “确实是这样的。” 白金说，“那你的想法很正确，少走了很多弯路，也不用受苦。” “这个……”夏鱼半低着头看着白金，就觉得总裁姐姐说话跟手术刀一样，精准又锋利，于是问她，“白金姐怎么忽然说起这个来？” 白金还是笑着说，“跟你闲聊啊。” “那刚刚李经理找你是有事情吗？” “有事情，”白金说，“投行的融资经理和任何人说话都可以是事情。只是我认为我不会是他的客户，但李先生觉得将来有一天可以是。” 夏鱼听得半懂不懂，白金却话锋一转，说道，“你以前，想象中的杨一平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开朗、大方、学习好以及漂亮。” “现在帮你再加一条，骄傲，”白金说，“你感受不到她的骄傲，因为你过去距离她很远，所以肯定是暗恋她。不过，骄傲本来也不是什么贬义词，中性词而已。” “哈哈，”夏鱼笑了，“我选择安安稳稳自己读完大学挺正确的。” 白金莞尔，“你如果追求了，也不一定就是错，失望和痛苦也是人生的财富。毕竟萨特说过嘛，人生就是选择组成的，什么都不选也是一种选择。” “哈哈，这个话我们老师提过一嘴，白金姐你不说，我都快忘了。只是这个人生财富太贵啦，我要不起，”夏鱼摆摆手，“我还以为白金姐你要把我的女神滤镜给切碎呢。” 白金抱臂微笑着反问，“难道没有碎吗？” 夏鱼想了想，“其实平平静静地碎了，前几天他们来我摊位吃饭的时候就已经碎啦。” “哈哈，”白金笑了一声，“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走吧走吧，该去欣赏亚洲第一花腔歌手了。” 说罢，白金就转过身去了，双手揣在大衣兜里的样子倒显得很深沉而思虑深重。 夏鱼摸不着头脑，搞不清楚白金姐说的这个‘多此一举’是什么意思。 白金抿着嘴不说话，其实她这个‘多此一举’就是字面意思。 她就是单纯想把夏鱼的女神滤镜切碎而已，只是没想到他心里并没有放着这么一个滤镜中的完美女子。 而是选择自己一边独美去了。 其实，夏鱼是觉得自己距离杨一平很远。 白金却认为，杨一平赶不上夏鱼。 人生的滤镜一个又一个地破碎，人就长大了。 白金觉得滤镜破碎了不是什么坏事，反正朝阳仍然播撒霞光，晚月照旧涂抹银纱。 夏鱼觉得滤镜破碎了不是什么坏事，反正杨一平还是那么漂亮、大方开朗，现在再加上骄傲，但自己也不赖。 这一段插曲就这样结束了。 两人各自把票给了检票员。 白金是单独的位置，夏鱼的票则是和小婷他们挨在一起的。 内场已经是星光闪烁，巨大的白色主灯照在场馆中央的舞台上。 夏鱼很快就找到了位置，离看台非常近。 和誉弘跟他招手，“夏大哥，这里这里。” “你也太慢了，”小婷抱怨说，“都快开始了才来。” 夏鱼如实答道，“刚刚进来的时候遇到白金姐了，就聊了一会儿。” 小婷应了一声，就不理他了。 人男朋友还在身边，小情侣手拉着手，像其他粉丝一样，沉浸在这演唱会热烈的氛围里。 很是开心。 夏鱼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四处随意看着。 VIP座位比较宽，也不拥挤。因为离舞台很近，所以这会儿光照还很明亮，夏鱼很容易就看见了白金的瘦削背影。 灯光随即就熄灭了，随着黑暗的降临，几万观众立刻安静了下来。 接着就是一盏聚光灯打在了舞台上，现场忽然就是一片掌声、尖叫声和欢呼声。 盛装的季帆云在空中出现，乘着鲜花吊篮缓缓落下…… 一个多小时的演唱会里，她的声音一直非常稳定而且犹如天籁。 似乎感觉不到疲劳一样。 夏鱼第一次在演唱会的前排听歌，而且还是这么大牌的歌手，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歌声炫飞天灵盖。 季帆云陆陆续续换了五套衣服。 等换上第六套衣服时，她才献唱了她出道时赖以成名的那首歌。 一首音域覆盖了一般女歌手唱不出的低音段以及大部分男歌手唱不出的高音段的励志抒情歌。 这首歌唱了许多年却仍然历久弥新。 最后，她照例又被观众要求炫技了。 她站在台上笑着问，“大家很想听吗？毕竟是每一个女高音都会的。” 观众回答，“想听。” “那好吧。” 她说着，然后就用手轻轻拍起了麦克风，起了一点节奏。 接着没有任何伴奏，她把麦克风放到了距离她差不多半米远的位置上。 接着，那真正如夜莺一样的歌声就从她的嘴里奔涌了出来。 在夏鱼听来，只有震撼。 原来人类还真就可以这么像夜莺一样唱歌的？ 她唱的是每一个女高音都会的名段。 但每次演出都被要求唱一遍的，却只有她。 那是莫扎特最后一部歌剧《魔笛》的选段，《夜后的咏叹调》。 演唱会从国风开始，中间有两首戏腔，跟着是拉出超高音真声的抒情，然后是超宽音域的深情演绎，最后是无人能敌的夜莺一样的花腔…… 掌声雷动欢呼连连时，夏鱼看见白金姐的背影，坐在第一排，一动不动 。 (今天还是先更一章，二更晚一些，晚安。) 第147章 感受到川渝女人的压迫感了吗？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其实幸福很简单，不过饮食男女四个字。 我不到十岁就开始在厨房里搞事，为此没少被爸妈请吃‘竹笋炒肉’。 小时候一心想像爷爷那样拿着大铲子在村头做大席，因为这样就可以得到无限多的好吃的。 后来，这厨房就成了我人生的一半，当然，另一半是酱油和醋，还有腐乳。 我小时候以为，油炸的、甜的、辣的就是最好吃的； 等到大一些了，有力气了，开始像正经厨师一样掂锅掌勺了，就开始痴迷各路菜系，各种烹饪技术，觉得好吃的东西一定要有高超的技巧才能做出来； 但我读大学以后，认识了一些新的朋友。从他们那里，我开始对美食的定义有了新的理解。 比如我的好朋友黄月，她的妈妈唯一会做的正经粤菜就是梅菜扣肉。 不过，在我们吃来，总是觉得过于淡，并且会发柴。 这可能是她妈妈舍不得放调味料的缘故。 但是黄月却跟我说，“牟老师，外面所有的饭店做的梅菜扣肉都没有我妈妈做的好吃，包括你做的。” 我当然对这个话是认可的。 每个人都有感情，食物的口感又会和感情缠绕在一起。 所以才有看人下菜一说。 即使是最不讲吃的人，也会有常吃的食物。 比如我还有一个特别好的大哥，他的厨艺出神入化。 他曾经信誓旦旦地跟我说，就算打一辈子光棍，以后也绝对不会找做饭不好吃的人做妻子。 结果后来他还是娶了一位做菜不好吃，却很会吃的美食家做了妻子。 我有一回拿‘真香’名场面去嘲笑他，但是他却悠悠然地笑着对我说，“她一个月里总会给我们煮点面条，真的很香。” 我是少数能吃到这位美食家姐姐煮的面条的人之一。 如果非要我来评价，我只能说和大多数街头面馆的味道差不多。 于是我就不能拿‘真香’去嘲笑他了，毕竟，妻子百忙之中煮出来的一碗阳春面，吃到肚子里的那种幸福感是外人说不清楚也体会不到的。 他的妻子工作非常繁忙，难免自己的餐点就图个简单便捷。 她说她喜欢吃肴肉，但只喜欢在可以放下工作的安静时间里慢慢吃一份肴肉。 我问她工作的时候最喜欢吃什么，她不假思索并且满脸幸福地脱口而出，“猪油拌饭。” 肴肉的精致和猪油拌饭的简朴就这么在她的身上得到了统一。 一份精致的肴肉，就像一场关于味觉的欢乐旅行； 而一碗猪油拌饭，却也是她平日里幸福的来源； 所以美食在高级饭店里，在小巷的拐角处，在夜晚的大排档，在大厨们的私房菜馆，同时也在每个人的家里。 …… ——高级食品工程师，牟娉婷《饮食生活记》节选】 …… 周末一大早，孙文昊就提着新卤好的卤味出了门。 本来他想把自己的三轮车收拾一下，洗洗干净，然后骑车去接程佳涵姐妹两个的。 一个人生活久了，容易忘了大城市的规矩—— 那货运三轮车怎么能拉人呢？ 还好最后想起了这回事，不然被蜀黍抓住可就要损失小钱钱啦。 他本来不知道程佳涵的住址，但未来小姨子给力，完好无损地把卤味送到了姐姐手上。 然后程佳涵就让他知道了一个大概的位置。 反正，那天晚上他们聊微信聊了很久。 他全程都处在激动和愉悦的心情之中，如果要是成了，这可是他的初恋。 他刷短视频的时候刷到过很多女的吊男人的段子，这下生活中该他自己实际操作了，他却发现程佳涵说话真是无比直接又实诚。 比如，“反正你想清楚嘛，远嫁是不可能远嫁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远嫁的。” 比如，“你不要问什么介意不介意，我希望有个好结果。” 比如，“看你踏实，没什么恶习。” 比如，“都是农村里出来的，你说的那些我明白。你家里的事情我能理解，但你不会委屈我的对吧？” 诸如此类的话，程佳涵说了很多，孙文昊确信程佳涵是和他一样认真的。 他给程佳涵发消息说，“我先赚钱，多少钱才够啊？” 程佳涵回他一个斜眼笑，“你猜。” …… 程佳涵的住处离他这里不是很远也不是很近。 他心里想着袜子妞加了一个星期的班，这天应该会睡一会儿懒觉，好像敏敏周末也要补觉，于是选择了坐公交车。 当公交车晃晃悠悠绕了三条大街开到袜子妞给的公交站之后，他给她发消息，果然没有反应。 他自己笑了一下，没给她打电话，而是在楼下盘桓了一会儿。 这个地方出租屋挺多，临着大街，还算繁华，有一家连锁咖啡店和一家奶茶店。 过了大约一刻钟，程佳涵才发来消息，“刚醒，才看见。” 时间是上午九点三十分了。 孙文昊想给姐妹两个买点喝的，最后在十五块钱的奶茶和三十块钱的拿铁之间，选择了拿铁。 人家大公司上班的呢，肯定经常喝咖啡的。他这么盘算，却忘了发消息问人家要喝什么。 程佳涵的住处在几百米外的一个小区里，故意没告诉他。 姐妹俩收拾起来倒是很快，二十分钟不到就过来了。 敏敏看见孙文昊，清脆地喊了一声，“孙哥早啊。” 程佳涵睥睨了妹妹一眼，却仍是笑盈盈地递给孙文昊一个袋子，“给你的，围裙，奋斗。” 孙文昊开心地接了，“努力！奋斗！”。 程佳涵又说，“你出发就该给我打电话的。” “你这不是加了一个星期班了吗？估计你在睡懒觉嘛。”孙文昊说着，把两杯拿铁递给她俩。 刚做好不久，温度正合适。 “谢谢。” 敏敏却比姐姐更兴奋，“谢谢孙哥！” “还有刚做的卤味，”孙文昊把手里的塑料袋往前递了递，“吃早饭了吗？要不要先吃点这个。” “在家里塞俩面包就算早饭啦，”程佳涵捋了一下头发，“你这是带过去大家一起吃的，我先吃算什么劲？” “那行吧。”孙文昊把袋子又收了回去。 然后他的目光又落到程佳涵的脸上，“口红好看。从来没见过你抹口红。” “二十块钱买的，”程佳涵脸有点红，“去夏老板家做客，还是要收拾一下的。” 然后她摸出手机来，“我看看去他那儿要坐几路公交车哈。” “看什么呀看，”孙文昊笑道，“打车去吧。” “打什么车？很赶时间吗？”程佳涵忽然认真起来，“打车十六块钱，公交才两块四，你这钱不如留着请我吃蛋炒饭。” “这……”孙文昊愣了一下才说，“好吧，听你的。” 程佳涵走在前面领着他们去坐公交车了，走了两步她又停下来说，“没对哦，我们就这样就去夏老板那儿了？那条咸鱼是个马大哈，怕不是瓜子花生矿泉水啥也没准备吧？” 孙文昊一想，好像真是。 夏老板有趣幽默，但是脑子是经常短路的，想了东就忘了西，以这家伙对厨艺的痴迷程度，估计这几天净想着备菜了，别的啥也想不到。 程佳涵立刻拿出手机，打电话一问，果然不出所料，零食饮料一样也没准备，还在电话那头憨笑，说马上去买。 程佳涵就说别出去买了，过来的时候带点。 她放下电话，朝着妹妹和孙文昊撇撇嘴，“我就知道。” 于是只得先去了一旁的生活超市，买了一堆零食。 临到付钱的时候，收银员问她要不要袋子，她轻飘飘说了声‘不要’。 孙文昊看着那一堆东西，心想这没有袋子怎么办？ 结果程佳涵竟然从裤兜里掏出来一个三角形的东西，仔细一看，才看出来是个叠好的塑料袋…… 她把袋子展开，原来还是个超大号的加厚袋子。 打包的时候，程佳涵就问孙文昊，“会叠这个吗？一个袋子五毛钱，六个袋子可就一瓶可乐了喔。袋子用完就这样叠起来揣兜里，方便又不占地方，一个袋子起码能用俩月。” 孙文昊大受震撼，“你可真是个节约小能手。” 程佳涵满脸骄傲，“那是。” 去公交站的路上，敏敏一直在偷笑，找到一个机会，就揶揄孙文昊道，“孙哥，感受到川渝女人的压迫感了吗？” 孙文昊朝着未来小姨子偷笑道，“娶川渝女人，享幸福人生。” 敏敏听了，笑而不语。 (又是两更5400。) 第148章 先体会一下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头天晚上演唱会散场，夏鱼开车送小婷和弘哥儿回家的路上，本来小情侣两个还在兴奋地聊演唱会。 聊着聊着，就扯上了天后的绯闻八卦，随后，小婷忽然问起了夏鱼在外面遇到白金的事情。 夏鱼开着车，心里沉静，就把在通道里的事情经过又给小婷说了一遍。 随后小婷就感叹道，“这白金姐真是平易近人。” 夏鱼随口附和，“是蛮有意思的。” 本来弘哥儿只是在一旁听着，等他们说完，他却笑着说了句，“我感觉你们讲的这个白总说话总有点机锋的样子。” 夏鱼心里明白，坦然笑了笑，“大领导嘛，挺好的，我觉得她在说一些话提携我，人真好。” “我感觉也是，”小婷说，“可能你上次帮她摆平的事情真的很重要。” 夏鱼纠正道，“是我们一起摆平的。” “好好好。” 说到第二天的聚餐，和誉弘说爷爷在晒场，奶奶也回了茶园，自己要看店，就不能来了。 夏鱼表示理解，小婷在弘哥儿面前仍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要不然，你把你那个粤省同学约来呗，”夏鱼说，“反正弘哥儿也不能来了。” 小婷和弘哥儿都在后排，听夏鱼这样说，就互相对视了一下，无声笑了笑。 也许夏鱼哥是对人家有兴趣了，也许是想帮助人家。 夏鱼自己倒是没想太多，他对待感情一向保守，他想找个合适的人，但什么样的人才是合适的人？ 之前和小婷聊，小婷说应该是做饭好吃的人。 只是，做饭好吃的就多了；即使加上性格不错，长得不错这两个过滤条件，这个范围还是很大。 二十三岁，还是一个质朴的年纪，还是一个可以大大方方交异性朋友，单纯地畅想未来的年纪。 “也行吧。”小婷说着把电话摸了出来，并且拨通了黄月的语音通话。 月月很快接了起来，几乎没有背景声，那边很是安静。 黄月问，“室长大人，演唱会看完啦？” “看完了，怎么那么安静，就你一个人啊？” 黄月笑了笑，“欢欢在呢，她在看书，有事找她？” “不不不，我找你，”小婷说，“咸鱼哥明天要请吃饭，你来不来？” “明天吗？” 小婷又说，“人多。” “那……好啊。” “那行，”小婷说，“那明天我先回学校来，咱俩一起。” “好。” 很快到了铺子上，三人简单道别，夏鱼自己开车回家。 心里想着这四五年来的细微情事，最后白金姐的样子又一闪而过。 这次要不要请她？ 虽然朱华坊那顿饭是场面上的感谢，但是今天她好像确实是在提携。 夏鱼回到家里，先给爸妈打了个电话，说了些最近的家常，说自己生意很好； 说自己成网红完全是人家捧起来的，没有和网红公司签合同； 说新交了好些朋友，都挺好的，还说照现在这个速度，应该很快就够钱在老家买房了； 说等攒够钱就给家里换个房子。 爸妈就是笑笑，说最近三姑六婆都在看他的视频，换房子的事情到时候再说，钱攒着，别乱花，别学坏，别像个暴发户一样发飘。 夏鱼说不会，见过天龙人了，不敢飘，这才哪儿跟哪儿呢。 于是爸妈就表扬了他一番，鼓励他再接再厉。 挂了爸妈的电话，夏鱼最后想了想，还是给白金发了消息。 演唱会散场之后，白金去后台跟季帆云说了些场面话就独自离开了。 自己回家把久违的大画布贴在画架上，她画画总是会撒颜料，所以先把外套脱了，换了件五彩斑斓的围裙穿上，把头发扎好，静静地坐在画架前。 然后她就收到了小鱼发来的消息—— “白金姐，明天我在家里请客，您有空来吗？人挺多的。” 她自顾抿嘴笑了下，回了一个字，“好。” …… 全新的新能源公交车不像过去的老型号一样步履蹒跚。 在公交专用道上开得很是带劲。 程佳涵一行三人很快到了‘花样年华’小区。 孙文昊望着那一排十层高的住宅楼感叹，“这房子看着就舒服。” “几百万起步的房子呢。”程佳涵说，“大城市就这样，人多房子少，你不买有的是人买。” 孙文昊说，“反正我是不敢想的。” “都不用想，”程佳涵笑，“咱是来这儿打工的，不是来这儿立足的，这样想不就好了？都是一样的房子，搁我们那儿，一模一样，五十几万就下来了。六百万没有，五十几万还愁这辈子挣不到吗？” 孙文昊都只剩下附议的份儿了，“说得倒是。” 这才体会到敏敏说的，川渝女人的压迫感。 忽然又想起那天到学校找敏敏的情景，不由得又看了她一眼。 敏敏倒是安安静静地拉着姐姐的手，埋头专心刷着手机。 孙文昊心想，这小姑娘长大了估计也跟她姐一个样。 顿时心里抖了一下。 敏敏却适时抬起头来，瞧着他问道，“孙哥会做大席吗？” “啊这个，在大席上打过杂，但是没掌过勺。” “那也算，”程佳敏笑嘻嘻地把手机递过来，“你看看，先体会体会。” 程佳涵一把夺下手机，“程佳敏你要给他看什么？” 妹妹丝毫不慌，还在那儿坏笑。 程佳涵自己看了一眼，顿时就‘噗哈哈哈哈哈’地笑起来，还是那么大声，即使提着一袋子卤味，还是没忘叉着腰。 旁人可能觉得这女的怎么那么张扬？ 就孙文昊喜欢看，爱看她那样子，开朗无比，天塌下来都挡不住她笑。 过了一会儿他才问，“你们要给我看什么？” “你自己看。”程佳涵把手机递给他。 是一个短视频，说川省乡下的男人做大席的场面。 孙文昊一看，好家伙。 一群十几个男的，老的五六十，年轻的二三十，要么手里空空，要么夹着一根烟。 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全都挂着浅粉色的围裙，HellOKitty一样。 “体会一下啊孙哥，”程佳敏说，“粉色战袍，将来你也要穿的。” 孙文昊也笑起来。 这一次倒不是感受到了压迫感。 而是觉得，这小粉战袍还怪好看的嘞…… 第149章 夏大哥，你这一抽屉游戏……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夏鱼提前跟贵客们沟通了时间，所以暂时放下了手里的事情，到楼下来等程佳涵他们。 腹黑老杨中午要带班，只能等换班之后才能过来 牟娉婷和黄月则说上午要先学习，下午才过来。 他站在小区那巨大的白色正门外，没等多久，程佳涵姐妹和老孙他们就来了。 提了零食和饮料，还带了卤货。 见面一寒暄，夏鱼就让提着卤货的程佳涵把袋子张开一下，顺手就拿了表面上一个鸡翅尖。 那鸡翅尖的色泽很是明亮，带一点儿红棕色，很是诱人。 “夏少爷，”程佳涵一本正经地问他，“你这是检查孙总的作业吗？” 夏鱼一边嚼着一边说，“是的呐。” 鸡翅尖不大，夏鱼吃这个很是熟练，几下就把肥嫩的翅尖肉吃了，然后两下又跟嚼口香糖一样把骨油嚼了。 最后跑到最近的垃圾桶把残渣吐了才跑回来。 “怎么样？”孙文昊问。 “不错不错，”夏鱼笑道，“咱这新卤再烧一烧就好了。” 孙文昊就笑道，“那我就更有信心了。” 夏鱼说，“走吧走吧，进去进去。” 那能没信心嘛?翅尖一吃下去，夏鱼眼前的蓝色面板就飘出来了，品质已经B+了。 孙文昊长得比夏鱼稍微高点，高不了多少，比较精壮，介于薄肌和型男之间。 不过偏远山村出来的年轻人不会打扮自己，又常年在户外，有些黑，所以看上去并不怎么时尚。 夏鱼的背影要比孙文昊宽一些，身材要厚一些，但还在匀称健康的范围内。 程佳敏说，“哎，程佳涵，你看这俩人勾肩搭背有意思的吧?” “哎哟哟，”程佳涵说，“女的就手挽手，男的就勾肩搭背，真是人间自有真情在呢。” “妈呀，”程佳敏笑起来，“你怎么也学会阴阳怪气了。” “有吗？”程佳涵冲着妹妹耸耸肩，“没有吧，我就随便说说。” 然后她又反问了一下自己，好像是没有吧?就是随便说说的。 莫非最近偷偷看程佳敏藏的耽美小说看多了？ 程佳涵他们想起了饮料零食，却忘了酒。 不过夏鱼说没事，老杨下午过来的时候带，红酒白酒都有。 他们从大门进小区，小区的绿化很好，因为容积率低的缘故，并不像很多高密度小区一样，有一种坐井观天的压迫感。 四人很快上了楼，程佳涵却小声八卦地问夏鱼，“我们白总住哪一户？” 夏鱼朝正上方一指，“十楼。” 电梯门开，众人进屋。 屋里还有噗噗的声音，砂锅上还闷着东西。 整个屋子里都是一股沁人心脾的、各种食材的香味，即使烟机和窗户一直都开着，那香味还是盘桓在屋里。 三个客人情不自禁地就深深吸了一口气，“好香啊！” 夏鱼笑了笑，招呼大家，“沙发随便坐吧，中午咱们随便吃点，我先忙去了。” 另外三人却几乎异口同声道，“一起弄呗？” “一起什么呀？”夏鱼笑着摆摆手，“今天我请吃饭，哪有让客人下厨的道理？对不对，孙哥。” “啊对对对，”孙文昊赶紧把东西都摆好，并说道，“咱们帮鱼哥的忙，属于是帮倒忙。” 程佳涵仍然问了一声，“洗菜都不用啊？” “不用不用，”夏鱼说着就进了厨房，进去没一秒钟又出来了，“哎，差点忘了。” 他走到电视机旁边，把那台惹眼的白色游戏主机和不算很大的电视机打开了。 他家的装修十分简洁，没有电视墙，就一个简单的电视柜。 他又蹲下去，拉出一个抽屉来，一抽屉花花绿绿的各种游戏，还有一台NS。 他笑道，“想玩什么你们随便。” 结果，程佳涵弱弱地冒了一句，“您家有视频网站VIP吗？我想看剧……” “啊……”夏鱼捂着额头尬笑起来，“我马上充……” “我投屏就好了啦。” 程佳涵显然没有意识到那一抽屉花花绿绿的游戏有多值钱，男生的快乐，就是把游戏买回来供着，不玩也开心。 “孙哥你玩吗？”夏鱼说，“我去把显示器搬出来一样的。” “我不会你这些啊，”孙文昊笑道，“我只会吃鸡和王者。” 程佳涵在旁边附和了一句，“王者啊，我也会的。” “那也行，”夏鱼笑着说，“反正你们都能找着玩的。”他正想问程佳敏想玩什么，但见这少女已经两眼放光蹲在夏鱼那一抽屉宝藏面前了。 到底是十七岁的年纪，虽然天性比姐姐沉稳安静，但还是有点少年的无忌，她羡慕地说道，“夏大哥，你这游戏，少说三万块钱吧？” “啥？”程佳涵惊道，“三万？” 夏鱼撇撇嘴，“你都叫我夏少爷了，别奇怪……还没算电脑游戏呢，那儿还一万多。不过也就这样了，大部分都是供着，该买的都买了，我爱玩的不多。” “姐，你不懂的。”敏敏看着一抽屉游戏冒金光。 程佳涵瞧着妹妹的样子，心里估计肯定是跟着席蕊玩会这些的，心说也蛮好。 人家高中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能背诵上下五千年，武能提笔解算天体霍曼转移……爱玩的东西肯定和自己不一样。 那一瞬间，姐姐真的觉得妹妹大了。 敏敏问，“夏大哥，有没有《动物森友会》啊？” “有啊。”夏鱼说着又蹲了下去，很快就把卡带给她找了出来。 “馋死我了。”程佳敏兴奋地打开了NS，一脸少女的天真，“之前都是跟蕊蕊一起玩的，她的机子，她玩一会儿我玩一会儿，哈哈。” “有那么好玩吗？”程佳涵也蹲了下来。 片刻之后——“哇，好可爱……” 妹妹倒是没有忘了姐姐和孙哥，这会儿，电视上已经是游戏机的主页面了。 程佳敏先暂停了手里的游戏，然后拿起手柄来，熟练地进入游戏库，“孙哥，姐，要不你们玩这个吧？” “这啥？” 程佳敏笑了笑，“《双人成行》。” 夏鱼在一边悄悄乐了，这当妹妹的可真是会安利游戏，也不怕姐姐那爱情的巨轮说沉就沉—— 这游戏得两个人玩，扮演一对互相不顺眼的夫妇，却要合作闯关…… 夏鱼说，“你们玩玩看嘛，很好玩的。” “真的？” 程佳涵将信将疑拿过手柄。 敏敏十分熟练，教姐姐操作…… 夏鱼看这客厅里有个‘小专家’，就说，“那敏敏，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厨房了。” 敏敏回答，“放心。” 夏鱼给孙文昊使了个眼色，要他认真听敏敏的讲解，然后自己就去厨房里忙活了。 第150章 你管这叫随便吃点？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厨房里摆满了备菜，但整齐有序。 夏鱼一进来就先看了看重物压着的肴肉，时候应该差不多了，这个是白金姐喜欢吃的。 那边一堆辣椒是小婷喜欢吃的； 比较合杨师傅口味的青菜圆子他也有准备； 当然主要还是那几样淮扬菜里的代表…… 他在浓汤的醇香和蔬菜的清香中逐渐忘我。 客厅里，却传来程佳涵的声音，“哇，你没玩过你咋这么会跳？” “哎，这边，这边。” “哈哈哈，过了过了，怪不得啊程佳敏，这么好玩的东西你咋不早跟我安利？” 程佳敏玩着NS，没好气地说，“哼，程佳涵，你这是选择性遗忘，我以前跟你说，你又不爱听。” “哈哈哈，哎哎，往这边跳。” 程佳涵还是那样笑，但忽然又觉得妹妹也不是那么大了。 又看了孙文昊一眼，“你挺会玩。” 孙文昊说，“哎哎，第一次玩，挺有意思的。” 孙哥和姐一人一个懒人沙发，坐在电视机面前，程佳敏则坐在后面的沙发上。 她看着这俩人。 孙哥说，“我知道这里怎么过了，我把那个管子抬起来，然后你钻进去就能跳上去了。” 程佳涵说，“那你瞄准一点。” “好了，你试试。” “飞喽，耶，成功，我去踩那个开关……” 这俩人倒是挺有默契的，程佳敏看着他俩沉迷的样子笑了笑，自己把游戏暂停了，又看了一会儿。 他俩都是第一次玩《双人成行》，其实并不熟练，姐姐有点手残，孙哥操作倒是麻利。 这个游戏很多谜题里，一个人去闯关时，需要另一个人看准时机按机关，否则闯关那个人就会挂掉。 孙哥失误的时候，姐姐会嘲笑他；姐姐失误的时候，孙哥就会大笑然后说，再来再来。 程佳敏想起她和席蕊有时候跑去电玩店里玩这个游戏的时候，赢了会击掌，输了会笑着靠在一起。 然后，她又低头玩起自己的游戏来。 …… 夏鱼家的厨房是一个宽移门设计，玻璃移门开着的时候近乎开放式。 客厅里动静挺大，欢乐挺多，夏鱼自己倒是在厨房里心无旁骛地忙着，五颜六色的食材令他十分沉迷。 就像在统子给的游戏《清溪镇物语》里一样，搜集各种材料，然后合成一个好道具。 夏鱼有时候觉得自己摆弄食材就跟在游戏里玩物品合成似的，真家伙好玩的。 午饭的饭点很快到了。 上午夏鱼起来的时候发消息问过白金，总裁姐姐上午有事情，下午才能来，所以中午饭只有他们四个人吃。 “吃午饭了，”夏鱼招呼玩得开心的三个人，“中午随便吃一点咯，吃点容易消化的，免得影响晚饭食欲。” 众人应声而来。 然后就是异口同声的——“哇！” 程佳涵说，“夏少爷呐，这就是你那天跟我说的材料不贵？” 孙文昊说，“鱼总，你管这叫随便吃点？” 程佳敏说，“夏鱼哥哥，我都不敢吃了，要是以后吃不到就完蛋了。” “你们呐，少说两句，”夏鱼笑道，“和本少爷做朋友是一种幸运，是吧？只要我们还是朋友，就别怕吃不着。” “那是哦，”程佳涵说，“夏少爷现在是越来越可以了，大厨的气质完全上来了哈。” “对啊，”孙文昊说着就在杯子里都倒上了可乐，“来来，先给鱼总祝贺一个。” 敏敏也在一旁表示赞同。 四个人举起杯子先碰了一下。 而桌子上的菜——可能夏鱼说的随便吃点和别人理解的随便吃点不太一样吧。 饭桌中间一个厚实的大陶盆，酸香微辣的气息从那金黄色的汤汁里逸散出来。 绿白的葱节漂浮其上有如浮萍，绿白金汤之中还缀着几抹红，那是热油炝过的干辣椒。 汤汁很平静，只闻香味不见热气，热气都被盖在一层薄薄的熟清油下面了。 平静的汤里，白嫩的鱼片和酸菜隐隐约约。 一闻就开胃，鱼片嫩滑酸爽而醇香，酸菜清脆的酸菜鱼没跑了。 酸菜鱼一般用草鱼，不过今天这一份则是用鲢鱼做的。 整鱼要先片开，把鱼头和大骨剔出，剩下的两片厚鱼片成整齐的薄片。 切好之后用盐水搓洗，再排一次鱼血，把腥味去干净。 然后把鱼头和鱼骨用猪油煎一煎，加水吊成白色的鱼汤。 剩下的鱼片蘸干后，再用鸡蛋清加水淀粉以及盐和一起拌匀，挂好芡汁。 而泡酸菜切好之后，还需要用清油炒香炒脆，再加入刚才吊的鱼汤煨一下，最后捞到陶盆里垫底。 此时再把鱼汤调制到合适的味道。 白色的鱼汤煨过酸菜之后就开始有了金黄色，这时再关小火，把准备好的薄鱼片放进去，焖一会儿，才能让鱼片的口感更滑嫩。 先把鱼片捞出来铺在酸菜上，再淋上鱼汤。 最后五成油温的清油炝干辣椒，把这一点火爆的气息倒入陶盆里安静的鱼汤中，最后撒葱节，这样一盆酸菜鱼才算完工。 鱼要好，刀工不能差，调味要精准，泡菜的水准更不能差。 “快吃快吃，再等要过火了。”夏鱼一边催促，一边挨个给人夹了鱼片。 另外三人顿时就噤声了，爽滑中带着酸，以及一点点微辣的鱼片刚一入口，舌根的口水就止不住地冒出来，只有细细咀嚼了，把鱼肉吞了，把鱼刺吐了，才能缓解的样子。 而酸菜脆口也极好，炒过之后又带上了油炝辣椒的干香，这要是弄一勺来下饭，或者下粉丝，想想就很享受。 “我没用粉丝垫底哈，”夏鱼说，“我喜欢单纯一点的鱼。” 另外三人忙不迭地吃，只有程佳涵说了句，“你是大厨，你说了算。” 素菜有两个，都是没有加任何配料清炒的素菜。 一个空心菜，一个西兰花，虽然简单，但色泽火候非常到位。 每个人还有一个海胆蒸蛋，一只清蒸大闸蟹，一份五只白灼大虾，一个蒜蓉粉丝蒸扇贝。 原来他不在酸菜鱼里加粉丝是因为和扇贝冲突了。 都是鲜货，都是厨神咸鱼哥现做的…… 另外，每人面前地小碟子里还有三片白肉，薄如蝉翼的李庄白肉，江心北湖饭店卖二十块钱一片的白切肉。 虽是平平无奇的煮熟的坐臀肉，但需要用片刀横着片成半透明的薄片。 吃的时候用筷子卷起来，蘸上适合个人口味的蘸料，再放进嘴里。 肉本来就鲜嫩，再加上薄如纸，那是真的入口即化，肉香汹涌。 没有什么技巧，是硬功夫，小婷也很拿手这个。 不管是白水煮肉，还是再煮肉的水里搞点什么技巧而做出难以捉摸的回味，对夏鱼来说都没有什么难度。 程佳敏说，“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中午饭。” “好吃你就多吃点。” 程佳涵说，“我都不敢想下午你会做什么，不敢想不敢想。” “下午主要是淮扬菜啦，”夏鱼说，“我就想实践一下我最近的心得和体会。” 孙文昊冷不丁蹦了一句，“请夏大厨天天实践心得体会。” “哈哈哈哈。”众人笑起来。 “那几个中午不来的，真是他们的损失。” 第151章 乳腐酱方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饭吃到一半，程佳涵才想起来给人夏老板带的新围裙，跑去沙发那边，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来给了夏鱼。 夏鱼问，“哎，你不是说让我转交围裙给孙哥的吗？” “我谢谢你啊，”程佳涵没好气，“谁知道那天你在跟他喝酒啊，得了，这下必须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夏鱼笑道，“那袜子姐你不该谢谢我的助攻？” “我这不是谢谢你了吗？”程佳涵说着把围裙打开，“来，看看？” “那我得先试试。”夏鱼说着就站了起来，把围裙换了。 三个客人赞叹道，“嗯，好大一条锦鲤！” “我挂屋里吧，”夏鱼笑笑说，“还是咸鱼适合我，袜子姐你可是我的他乡好友，这么贵重的围裙，要好好保管……” 这家伙，挺会说话的嘛，为什么平时看起来有点憨憨的？程佳涵撇嘴笑了笑，又继续沉浸到美食之中去了。 酸菜鱼太好吃了，刚开始滑嫩，吃到后面滋味慢慢变得浓厚。 最后一人一碗酸辣汤下肚，陶盆空空，腹中饱饱。 “你们玩儿去吧，饱饱们，”夏鱼说，“我来收拾。” “那不行嘛，”孙文昊说着就把陶盆端起来，然后把空盘空碗都放进了陶盆里，“我来收。” 夏鱼没拒绝，和孙哥一起把吃剩的碗筷和备菜用过的碗碟放进那台几乎没有用过的十三套容量的洗碗机里去了。 毕竟黑科技设备只能在没有旁人的时候用，另外这厨房的装修本来就给洗碗机留了这么一个位置，空着也是空着，所以他还是买回来摆着了，闲的时候用过一两次。 程佳涵姐妹两个则把桌子很快擦干净了。 厨房里，煮锅仍旧腾腾着热气，夏鱼揭开锅盖，把里面一块方方正正的五花肉捞了出来放在菜板上。 孙文昊本来在帮着收拾点东西，看夏鱼要操作了，就转身想出去。 “哎，孙哥……”夏鱼问，“口岸找得怎么样了？” “不怎么好找。”孙文昊靠在移门边上。 夏鱼看了眼仍然滚烫的五花肉，拿起的刀又放下了。 孙文昊说，“我还是先出去吧。” “为啥？”夏鱼不解，不过他问的其实是口岸的事情，但孙文昊不这么想。 “江湖规矩啊，”孙文昊说，“你做菜，我就不看了。” “啊？”夏鱼看看他，又看看菜板上的五花肉，笑了，“晕死，我说的是口岸……厨师行当的江湖规矩真多。” 孙文昊也笑了，“饭店后厨有这规矩啊，社会现实就这样，手法配方要自己存好，别人看去了自己吃啥？ ” 夏鱼一下想起给季帆云做菜那天，杨师傅特意给他安排尾灶的事，然后说道，“这我家，这么见外干啥呀，生分了。再说，杨师傅和小婷，说给菜谱就给菜谱呢。” 孙文昊笑了笑，“以前我就是不知道这些规矩，在厨房里吃了亏。” 夏鱼看着哥们儿，想了想，脸上又露出笑意，“老脑筋了，孙哥，看了又怎么样呢？路数又不是固定的，有人爱咸，有人爱淡，有人喜欢甜，有人不吃辣，一个菜无数种搞法，不固定的。” “小婷也这么说过，”孙文昊笑了笑，“但还是有很多人生怕手法被别人学去。” “你这个人……”夏鱼摇摇头说，“帮人的时候你也没什么保留，到自己这里又考虑这考虑那的，缺爱啊？” 孙哥一听，半低着头笑了会儿。 夏鱼扭头看了看客厅里那两姐妹，她们俩倒专心致志地玩起那《双人成行》来了，笑得咯咯咯地。 孙文昊摊摊手，“我也不知道。”他想想夏鱼的话，其实也没有错。 五花肉凉了些了，夏鱼埋头开始改刀。 孙文昊问，“这是做乳腐酱方吗？” “哈哈，我就说菜里没什么秘密，”夏鱼说，“答对啦。” 这兄弟蛮豁达的，孙文昊想着，确实也是，小气的人成不了什么大事，他一个偏远乡村里出来的都知道，做生意至少有一半都是人情世故。 “最近找了好几个地方了，”孙文昊说，“那几个大美食街根本连见缝插针的位置都没有，剩下的一些地方，人流量不大，摊位费倒是高。” “我在想一件事情，”夏鱼说，“实在不行，要不然开店？” “江海这地方的店租有点可怕呐，鱼总，”孙文昊说，“开店那风险成倍地就上去了，虽然我们做小摊的，要想发财最后还是要开店的，其实在美食街摆摊和开店也差不多。” “也是……”夏鱼埋头给五花肉改刀，“一旦开了店，要考虑的东西就多了，搞不好辛辛苦苦忙下来，自己赚不了多少，到头来还是给房东打工。” “你看你这刀改出来的就很有意思，”孙文昊站在一边说道，“刀口深度都是一样的。” “一会儿还要煮嘛。” 客厅里传来惊叫声，姐妹两个合作过了一关。 夏鱼鼓励加羡慕地笑了笑。 孙文昊也笑了笑说，“要是成了，高低给你封个超大红包。” “那行啊，”夏鱼说，“六千六百六十六块六毛六，怎么样？” “哈哈哈，一言为定。” 乳腐酱方是一种五花的做法，先要把上好的带皮五花肉切成一个大方块，洗净之后放到清水里煮个半熟。 捞出来再在表面改刀成小方，但并不切透。 然后再放回肉汤里煮。 这时要对肉汤调味以便第一次入味。 第一次调味的时候就要用到腐乳汁，除此以外就是最基本的盐，之后是糖色和料酒。 煮到八成熟，不能熟透，熟透了会柴。 这时汤汁已经有了味道和漂亮的红色，再把五花肉放入碗中，把汤汁淋上去，放入蒸锅里隔水蒸。 这一步就需要很长的时间，之前的煮是大火猛攻，这一次的煮就是小火慢煨。 四小时后以后，瘦肉软烂，而肥肉则就成了水晶一般，肥油散尽，肥而不腻。 用过水煮熟青翠欲滴的小青菜铺底，肉方放在青菜上面。 犹如绿叶衬着红花。 最后再淋一次腐乳汁，礼成。 清蒸烹法的一个变种，机锋其实在那调制的腐乳汁里。 不辣的红油腐乳压成泥，加生抽老抽，调制，视情况再加入吊过的其他高汤，那就在鲜美之中有了回味。 瘦肉化渣，肥肉不腻。 夏鱼用的腐乳是小婷那里来的，不过这个菜的火候和调味却是他自己再品尝过一些不怎么样的菜馆里的成品之后，自己琢磨出来的独门。 每个厨子都有自己的特色的，他也一样。 今天的客人，也是这道菜的第一批食客。 第152章 你妈那点心思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午餐时分的餐厅总是安静的，因为众人都忙着吃，下午都有事，不像晚餐，可以清谈一夜、酩酊大醉然后呼呼大睡。 打着领结穿着小马甲的服务生把菜轻轻放到餐桌上，戴着白手套的右手示意了一下，“二位，请慢用。” “谢谢。” 白金拿着刀叉，面前是一例小份的勃艮第红酒炖牛肉和同样小份的油醋汁沙拉。 焗烤的牛肉炖在洋葱、口蘑、培根胡萝卜的浓汤之中，肉香之中间有一丝红酒的香味。 法国的炖菜也是一样，不管是炖鸡还是炖牛肉，都是一个路数，但一个路数出来的，却就是风味不一样，各有各的气质。 西餐也讲色香味，一枚干干净净的胡萝卜带着叶，放置在浓汤上，鲜菜的红绿色倒给这反复炖煮的浓汤点缀了一股鲜，虽然是视觉上的。 白金闻了闻，“不错。” 她面前是个面容俊秀、衣着整齐而且时尚的年轻人，戴着一副半框眼镜，斯文之中带着一些稚气。 听到白金说了声‘不错’，年轻人才说，“这家新开的，主厨也是法国人。” “我还没来吃过，”白金笑笑，“有心了，老三。” 那年轻人就是白金同父异母的小弟弟，白远川，梁红锦的亲生儿子。 白远川说，“我还怕不合你口味。” 白金莞尔，“爷爷以前管我很严的，比你妈管你还严，你以为我在巴黎读书能有多少生活费啊？也就比普通留学生好一点，不愁学费不愁住。这个也不是天天都能吃的。” 她这么说其实也带着潜台词，远川来找她，多半跟钱有关系。 弟弟顺着她的话说，“那你不多点一些？虽然我妈管我严，不过饭钱还是不克扣的。” “下午有约，不想吃太饱。”白金咀嚼了一个口蘑，香浓汤汁里带着点丹宁的涩，若有似无的。 弟弟则切了一小块牛排吃了。 两人无声地吃了一会儿，先垫垫肚子。 白金对爸妈无感，但并非六亲不认，和两个亲弟弟的关系并不坏。 看弟弟那几番欲言又止的样，白金还是先开口了，“说吧，你要做什么事情，缺多少钱？” 弟弟愣了一下然后说，“大姐，咱家是真没人敢在你面前玩心眼子。” “你是你，家是家，有事说事。”白金喝了口柠檬水，又说道，“没去找过你哥？” “二哥让我踏实点，不要东想西想。” 白金看着小弟笑了，这两个弟弟…… 老二有两个妈，游走在亲妈后妈和老爹之间，便养成了他那少年老成的性格； 老三只有一个妈，因为洪萍是不理他的，可能是在家里被爸爸的严苛威压得很了，性子有点弱。 白金吃着牛肉，想着这俩弟弟的样子就有点哭笑不得。 父辈的事是父辈的事，白金自己并没有戴着有色眼镜。 毕竟出生又不能选，有的事情是天意。 更何况小时候过年时，两个弟弟还是会喊着姐姐跑回来跟她一起放鞭炮玩泥巴…… 有钱人的家庭有时候就跟古代那封建帝王家似的。 洪萍想着儿子白立丰能在白氏多占点势力，梁红锦也想着白远川能在白氏集团站稳脚跟。 不过这都得看爸爸的，哦，还有几个伯伯的。 毕竟堂兄妹也有那么多呢。 反倒是白金自己跟着爷爷过，凭本事夺了意雅的权。 当初家里人以为白金迟早被意雅那帮老家伙玩死，结果白金把老家伙们玩服气了。 于是亲戚们又开始跟她活络亲热起来。 可惜，股权清晰，白金自己还不嫁人，因此怎么算都算计不到白金头上来，只能试着先搞好关系，好在以后什么时候趁白金糊涂，好图谋点什么。 白金自己旁观者清，吃着白氏集团里家长里短的瓜，谁都忽悠不了她。 就像她说的，白金是白金，白家是白家，姐弟是姐弟，关系要拎清。 白金问远川，“你妈不给你钱吗？” 弟弟摇摇头，“我妈想让我到你这儿来工作，她应该跟你说过吧？” “说过，”白金掩嘴笑了一下，“你妈那点心思，哎，算了。她倒也说得对，咱俩都姓白。” 梁红锦的心思，白金门儿清。 因为二弟白立丰有个身家十位数的亲妈洪萍，梁红锦是搞不过洪萍的，而立丰和远川又是同一个爸爸。 老三怎么可能搞得过老二？ 那只能教育老三来和她这个当大姐的搞好关系，这样爸爸端水的时候或许还会考虑一下。 白金觉得他们都是一厢情愿，她心里只有意雅，没有白氏集团。 然后她学着梁红锦的样子表演起来，“反正你大姐又不嫁人，性格又像你爷爷，人美心善的，刀子嘴豆腐心。你跟大姐搞好关系，将来大姐横竖都要替你考虑一点，你爸爸也开心你和大姐搞好关系，那以后白氏的好处，还不都是你的？她是这样教育你的对吧？” “你都知道啊，我妈那点心思姐姐都清楚，”三弟的话声有点小，也有点无奈，“家里反正有二哥呢，可我想干点自己喜欢的事情。” 白金笑笑，弟弟这话要是说给梁红锦听或者爸爸听，不知道这俩人心里什么滋味。 她对弟弟表示理解，接着说道，“你讲讲吧，你的想法。” 白远川看着姐姐，缓缓而认真地说，“我想创业。” 白金听了，轻笑一声，“折腾。” 然后又饶有兴致地吃起高级瓷盘里的牛肉来，“你说这个菜，又是煎，又是烤，又是焗的，最后还要炖，挺折腾的。” 她的意思是——生意不好做，创业很折腾，一步不对满盘都得输。 “姐，你别说笑我了，”远川说，“我真的有想法。” 白金虽然认为老三并没有创业的能力，但还是停下刀叉，认真地看着他，“你说，我认真听。” 她觉得以自己对三弟的了解，他想干的事情多半和家里的生意没有什么关系。 “大姐，我想做音乐公司。” “我就知道，你总有些奇思妙想。”白金又叉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往餐厅的窗外看了一眼，笑道，“想要多少？” “一百万。” 白金扑哧一下笑了，“这点钱还用来找姐姐？你那AMG卖了不就有了？” 弟弟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变得复杂。 于是白金就懂了，这有钱而凉薄的家庭…… 第153章 还得是大姐拎得清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远川有点无奈地跟白金解释，“那车在我妈名下的公司里。” 他怕姐姐不信，还把行驶证也给了白金。 白金看了眼行驶证，这下不笑了，这老三也是被家里压抑得狠了。 到底是个男孩儿，又想走自己的路，但又想直接从家族拿原始资本，虽然跟家族的体量比起来确实不多。 旁人肯定觉得这是无病呻吟，投了个这么好的胎还要这要那。 但其实世间万物都有代价，人又总是不知足。 白金忽然有一点同情老三，按说他跟自己和立丰都不一样，他没有经历过爸妈离婚、长辈分家。 他爸妈感情也算和睦，而且还是一方巨商，按说他应该过得很舒心才对。 如果每个小孩都能按照父母的意志成长就好了，可惜不是…… 白金还是让远川把想法说了，倒还好，没有一上来就要大场地好设备什么的。 想的还是和几个朋友一起从MIDI制作、混音和创作制作单曲开始。 “他们都想让我去集团上班，”远川说，“让我去各个部门都历练一下。” 这是老二走过的路线。 爸爸才五十冒头，正值壮年，等他干不动的时候，这两兄弟也差不多该历练出来接他的班了。 远川拿出来一个文件夹，“姐，这是投资协议。” 白金随便翻了两下，先抓重点，“嚯，你给我占60%大股呢。” “改成欠条也可以。” “借钱还是算了吧，”白金说，“你也没东西抵押给我啊，你让我考虑一下。” 于是白远川不说话了。 白金想，这钱要是给他了，高低能买到梁红锦和爸爸的不爽，但是洪萍会暗爽。 她不知道远川到底有多少音乐才华，但至少是他自己想干的事情。 还是投胎投得好啊，她想，虽然爸妈把路堵死了，却还有个可以要到钱的大姐，梦想很贵，他梦想的起点直接已是很多人梦想的终点。 远川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半侧着身子在低声回话。 餐厅里很安静，他说得小声，但白金还是听得清楚。 “是女朋友？” 弟弟点了点头，“她说马上过来。” “不懂事。”白金揶揄了一下，又低头继续吃着瓷盘里的菜。 他的女朋友果然很快来了，长得白皙，身材不错，五官精致，衣品甜美，说话温婉。 那姑娘一来就坐到远川身边，坐姿很是乖巧。 在远川介绍之后，她同样乖巧地跟白金致意，“大姐好。” 白金点了点头。 远川才21岁，又感性，再加上父母又压抑得狠，在外面女人那里找安慰太正常了。 弟弟介绍了一下，原来这姑娘是个歌手，没有什么名气。 白金盯着她说，“姑娘你先出去一下吧，我跟我弟弟说点事情。” “啊？”她先是有点惊讶，然后说了声‘好的’就先出去了。 “姐，怎么了？” “没什么，”白金说，“锦姨每个月给你多少钱？” “不一定，”远川说，“少的时候几千，多的时候几万，一年二十来万应该有吧，没细算过。” 对钱这么不敏感，这小子真不是个做生意的料。 白金这么想着，然后把远川的投资协议收进了包里，“我回头看看你的投资协议，没什么问题的话，我给你钱。” 白远川顿时兴奋起来，“谢谢大姐。” 白金轻咧着嘴摇了摇头，“谢什么？千亿财团的阔少，一百万就把自己卖了，你可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白远川也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与此同时，白金也吃差不多了，提着通勤包站起来跟弟弟道别，“我下午有约，先走了，你让你女朋友进来吧。” “大姐，你好像不怎么喜欢她？” “不不不，”白金摆摆手，“这个跟我没关系，刚刚谈的是生意，生意就是咱俩谈。” “姐姐说得是。” “走了。” “大姐再见。” 白金先离开了，出门时就看见那姑娘坐在弟弟的AMG上。 白金自己的车停在弟弟车子旁边，不到四十万的一个国产轿跑，跟弟弟的车停在一起简直相形见绌。 她一看到白金就从副驾上下来，“大姐，这就要走啦？” “刚刚你别介意，我和远川谈的是生意。” “不介意，不介意。” 白金上了自己的车。 姑娘眼里露出惊讶神色来，但很快又掩饰过去。 也许远川跟她说过大姐是干什么的，也许没说过，反正不重要。 白金跟她简单道别之后开车走了。 怪不得锦姨管弟弟的钱管那么紧。 找女朋友这种事情，白立丰就不一样，老二奉行门当户对、强强联合的原则，只和圈子里那群千金来往。 远川也是不声不响地在心里发狠，投资协议里让白金占大股不说，还有对赌条款，白金开着车都无奈地兀自摇头。 不是笑弟弟憨，而是在笑爸爸和锦姨，物极必反啊。 到底她这个当大姐的最后拦了一道，一百万，给就给吧，派个人管着点说不定还能赚点，要是不给，搞不好就给外面人围了。 这钱自然是从她自己的钱里出。 她入主意雅不过三年多，这三年的收入主要还是那百来万工资。 为了夺权，她自己倒没有拿过什么分红。 还有两百来万现金是爷爷奶奶留给她的。 除了意雅的股权，她个人名下也就这些，算上房子一共千把万。 她很快进了小区地库，直接先上了十楼，小鱼请客，她得回去换身平易近人一点的。 收拾完毕之后，她还是给白立丰打了个电话。 二弟听说之后还有一点惊讶，“远川想要一百万，大姐你给了？” “给了，”白金说，“我跟你先说一声。” 立丰沉默了片刻，“你又跳出来当恶人。” “不然你敢当这个恶人？不过你要是当了，洪萍倒是高兴。行了，知道你两难，不过，反正老三要和我对赌，我不亏，呵呵。” 白立丰叹了口气，“你怎么就不愿意回家呢？” 白金轻笑，“山盟海誓的爱情会被背叛，只有银行账户可以相伴。生养的女儿总要嫁人，不如儿子划算。朋友的作用是赚取财富，巴结自己的不算。” “姐，”白立丰也笑了，“还是你拎得清。” “就这样吧。” 白金挂了电话，出了门。 她刚刚在家换了条宽松的呢绒裤子，针织衫和小毛衣外套，江南公主的秋季休闲套装，终于不再是笔挺整齐的白衬衣了。 电梯很快降下去，白金上午是跟夏鱼说过大概时间的，于是直接按了一下他家的门铃。 还有点好奇，这小鱼家是个什么格局。 里面一阵喊声，“又有客人来啦，我去开门。” 听上去很热闹的样子，像是在开轰趴。 门开了。 开门的是程佳涵，她立刻惊住，“呀，白总，快请进。” “佳涵，我也是客人。”白金问，“要换鞋子吗？” “不用不用，”程佳涵说，“夏老板说了，他家没拖鞋。” 于是白金进了屋，此时屋里客人也已到齐，挺热闹的，而且欢快。 第154章 总裁姐姐胖一圈才正匀称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大厨家就是不一样，”白金说，“真香。” 屋里男男女女，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杨师傅在和一个青年下象棋，那青年人白金知道，在夏鱼旁边卖关东煮的。 厨房门口站着一个身材匀称的高个儿姑娘，不过没有程佳涵高，略黑。 电视机前两个少女正在玩游戏，其中一个是牟娉婷。 屋里香气阵阵，全是烹饪食材的气味。 而主人家夏鱼，该招呼人的时候倒又心无旁骛地站在厨房里准备着晚宴。 从刚刚程佳涵开门时的那个反应中，白金已经知道夏鱼这个主家在犯憨，他没跟别人说过她要来。 这种情况对白金来说倒是小意思，她扫了一眼屋里人的站位，自己微微转身朝向了大概居中的杨维涛。 然后趁此刻众人的注意力刚刚被吸引了过来，就微笑着招了招手，“大家好啊。” 接着立刻又冲着杨维涛说，“杨师傅好啊。” 之后是牟聘婷。 再然后依次又跟不认识的那三位分别说了声‘你好’。 “哎呀，小白总。”杨维涛迎过来，“快请进，快请进。” 说着就把白金安排到了沙发上。 杨维涛看着眼前这阵势，也知道夏鱼又犯憨了，心道是想请人家白总就单独请啊，这一圈朋友都是互相认识的，那个叫黄月的姑娘虽然陌生，但却是和小婷一起来的。 这下把白总一个人请来，谁招呼人家？ 好在小富婆反应快，不然刚进门就要尴尬了。 没辙，杨维涛只好在这屋里倚老卖老了，喊了一声，“小夏师傅，夏大厨，别忙活啦，看看谁来了。” 夏鱼这才从状态里退出来。 白金眼见杨师傅站起来当了这个接引人，自己也从沙发上起来，随着杨师傅到了厨房门口，并同时和厨房门口那个穿着条纹毛衣工装裤、皮肤有点黑的姑娘点头致意了一下。 夏鱼转过身，喜道，“呀，白金姐来了啊。” “对啊，”白金笑道，“大厨请客，肯定要早到啊。” 杨维涛站在一边，继续倚老卖老支使主家夏鱼，“嘿，小夏师傅，出来出来，给人介绍一下啊。” 夏鱼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疏忽已经造成了一场社交事故。 于是赶紧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跑了出来。 一厨房的菜倒是给他面子，偏就这个时候放了他片刻空闲。 于是他领着白金挨个介绍。 “白金姐，这是黄月，小婷的室友。” “这是孙文昊，在我旁边卖关东煮的，不过我俩最近准备研究卤味了。” “这是程佳敏。”夏鱼介绍到这儿，一边的程佳涵笑着抢白了一声，“这是我妹妹！” “气氛很好啊，”白金说，“小鱼你这轰趴挺成功的。” 夏鱼说，“过奖了，白金姐。” “杨师傅你们继续玩啊，”白金说，“我其实蛮好奇小鱼的厨艺的，我去厨房欣赏一下。” 杨维涛觉着白金这个小富婆真不愧是个做CEO的，变通速度是真的老练且快速，而且不留痕迹。 这屋子里谁都和她玩不到到一堆去，唯独呆厨房里欣赏厨艺还是个不错的娱乐项目，只要她自己不觉得无聊，就影响不了这屋子里的氛围。 “那不错。”杨维涛说，“夏师傅，你不会介意人家看你烧饭的吧?” “嗨……”夏鱼说，“杨师傅你们看都无所谓，更何况白金姐。” 于是白金客套道，“那我可要仔细看了，网红咸鱼。” “啊，白金姐你也知道啦？” “你在网上那么火，刷到你很正常嘛。” 于是夏鱼便和白金一起进了厨房。 黄月过来是临时赴约，因为是小婷朋友，小婷帮她向夏鱼开了口，所以她之前是站在那儿学习的。 白金这天一身秋季出街装，风格很平易，黄月觉得这姐姐应该是夏老板的一个好朋友之类的人。 于是找了个话头说想看牟娉婷玩游戏，就去了客厅里。 白金微笑，两个不太明显的酒窝从脸上浮现出来，心知这个姑娘也是个适应能力不低的人。 很快，屋里又欢快起来。 牟娉婷、黄月和程佳涵三个人玩游戏机。 程佳敏又拿起NS，坐在姐姐身边玩起来了。 孙文昊则和师傅杨维涛继续下棋。 白金和夏鱼呆在厨房里。 白金到来的这个小小扰动，如水面荡开的波纹一样很快消失，屋里的社交形势立即又恢复了平衡…… 夏鱼说，“那我继续做了噢，白金姐你随意。” “好。” …… 客厅里，奇思妙想最多的少女程佳敏低声说道，“哎，我怎么觉得这个姐姐和夏鱼哥哥有种CP感呢？感觉很好磕的样子。” 程佳涵没客气，一巴掌拍在妹妹脑壳上，力度有一丢丢大，搞得敏敏搓了一会儿头皮才说，“姐，你拍我干什么？” 姐姐假装冷言冷语，“什么CP都磕只会害了你。” 敏敏不服气，“我磕我的，碍着谁了嘛。”说完马上找刚认识的牟娉婷找补，“婷婷姐，你说是不是嘛。” “嘿，还学会搬救兵了？” 牟娉婷为了这个，还专门朝着厨房里偷瞄了一眼—— 夏鱼在食材堆里快速而沉稳地操作着，那动作实在有点写意，感觉配个古筝曲都能下饭了。 白金在一旁看着他，距离保持得很好，也影响不到他。 然后牟娉婷评价道，“我感觉是有点，今天白金姐着气质挺独特的，不像以前一样自带退散。” 黄月说，“这个姐姐气质真的不一样，一点妆没有，但就是感觉好看。” “这就是上次找我师傅做菜的那个姐姐啦。”牟娉婷跟黄月解释，“今天看着没有总裁气息是吧，呵呵。” 于是一向稳重的黄月也偷偷瞄了一眼，然后说，“她没结婚？” 程佳涵回答，“没，应该连对象都没。” “我觉得也有点意思。”黄月偷笑了一下，“身高差，体型差，还有发型，噢，还有脸型。” “嗨呀月月，”小婷笑道，“你磕CP是技术流啊。” 敏敏找回了场子，朝着姐姐小声示威，“看吧，姐！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引得程佳涵自己也偷瞄了一眼，得了，这下三人成虎了，她也觉得有点苗头。 黄月在边上还适时补了一刀，“要是这个总裁姐姐再胖一圈，感觉就更像了。” 小婷问，“你咋不说咸鱼哥再瘦一圈？” 三女等着黄月解释，黄月悠悠然说道，“总裁姐姐太瘦，胖一圈正匀称。” 好家伙，简直好家伙。 敏敏想象力最丰富，“啊对对对！厨子做的饭，养人呐！” 话题逐渐变得天马行空。 然后她们就笑了起来，越笑越厉害，又不能大声，最后竟然前仰后合肚子疼，脸都涨红。 孙文昊和杨维涛扭头看着她们四个，看傻子一样，然后两个师徒两个面面相觑，孙文昊说，“这是咋了？” 杨维涛说，“走你的棋，你都不懂，我更不懂。” 第155章 缔子、拆骨和清汤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厨房里。 白金觉得夏鱼烧菜的动作挺好看的，干净利落，准确沉稳，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完全不输纪录片上的大厨。 她不说话，倒看入迷了，毕竟身临其境看着挺解压的，何况这厨师也是一副完全忘我的状态，感染力更强。 就是手机有点烦，隔一会儿弹个工作出来，隔一会儿弹个工作出来，她也没办法，只能一边处理一边看。 好在是周末，往返几个邮件之后就清静了下来。 她看夏鱼做菜圆子，一大块揉好捶好的肉末酱捏在干净的大手上，指甲整整齐齐又干干净净，手上一层清亮的薄油。 他左手一捏，肉末酱就从左手拇指和十字圈出来的那个圆孔处冒出来一截，右手的勺子再一挖，看不清楚他用的什么手法，只见勺子在盘子上一抖，肉末酱落到光洁的盘子里就成了一个规规矩矩的肉圆子。 红白相间的，白的是肥肉，红的是瘦肉，外皮很是光滑。 做圆子和狮子头有一个很类似的步骤，做狮子头的时候有一个摔肉的环节，就是把肉末酱捏起来，使劲往案板上面摔，为的是让肉丸更有嚼劲。 肉圆子虽然不用摔，但肉末剁好之后却要用刀背再锤一遍，把瘦肉的纤维再一次锤烂，让口感弹软的同时又能换瘦肉化渣。 狮子头个大，肉酱里就要从莲藕、马蹄、香葱、八角、嫩姜或者其他香料中选几样来调整口味； 肉圆子个小，里面也会适当加一些其他的辅料。 瘦肉肥肉的比例，生抽老抽的用量，用不用香油，这都是有考究的。 白金还从朱建华那里知道过一个细节，那就是做这个菜不能用刚杀出来的猪肉，猪肉太鲜，会发僵，做出来会口感死板。 她倒是知道得头头是道的，舌根灵敏又能品出不少菜里的细微差别来，就是手上力气小，一双手跟纤棍似的，更主要还是刀工十分废。 她画画有天分，天分还不低。 控制画笔、捕捉颜色练习线条很快就会，别人背不住的形体和结构，她看练习几下就会背，但做菜就拧巴。 两相对比，聪明如她，立刻知道自己做菜没天分，遂果断放弃。 千万不要在自己不擅长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因为每个人都只有人生三万天，这是她明白很早的朴实道理。 她觉得小鱼做菜那个样子，倒很像自己画画时的状态，确实如朱老师所言，他是天赋异禀。 夏鱼很快快把一盘肉圆子做好了，放到了一边去，和另一个盘子里准备好的蟹粉狮子头放在了一起。 接着又把新鲜的鸽子、鸭子和野鸭拿到菜板面前。 白金在旁边看得起劲，夏鱼自己没有感觉。 拿着自己的厨神片刀给三只鸟脱骨。 淮扬菜做法精细，千变万化离不开三大绝技——缔子的功夫、拆骨的功夫和吊清汤的功夫。 清汤功夫，是利用炖煮和过滤来获取食材特有的鲜味。 在没有现代调味料的年月，清汤是一道好菜鲜味的主要来源，而有了现代调味料以后，这种技艺非但没有被健康高效的现代调味料淘汰，反而发扬光大，历久弥新了。 生活好了，旧时王谢堂前燕就这么飞入寻常百姓家了。 缔子功夫，就是把食材打碎了重新糅合、重新造型以及调味的功夫，这样做出来的菜就是缔子菜，比如那肉圆子和狮子头。 而拆骨功夫，自然就是指把食材骨头剔除的功夫，三套鸭就是拆骨菜中的代表。 在鸽子和鸭子的脖子根处开一个口，从这个开口处往里下刀，手术刀一样慢慢深入，最后整骨脱出。 最难一点则是要保证脱骨后的鸭子鸽子装水不漏。 夏鱼从鸽子开始，很快把三只鸟处理完毕，并焯一下水。 然后先往鸽子肚子里塞香菇、黑木耳、火腿片和笋片，处理完的鸽子塞到瘦肉较多个头较小的野鸭肚子中。 野鸭个大，鸽子并不能填满野鸭的肚子里的空隙，因此还要把配菜在野鸭肚子里再塞一些，把野鸭撑起来，这样配菜的味道再蒸炖时也会散布得更均匀。 最后把套了鸽子的野鸭塞到肥美的家鸭肚子里。 夏鱼的厨房干净，手里摆弄着的食材更是新鲜干净，肥嫩嫩的。 白金为了这顿晚饭，中午要的法餐分量很少，至多也只吃了个六分饱。 这会儿看着夏鱼那大漏勺里的新鲜鸭子，甚至都想生啃一口。 他的铁锅里一直烧着开水，左手大漏勺里放着套好的鸭子，半沉到开水里，右手铁勺舀开水又往鸭身上淋了几下，这是第二次浅焯水，然后再清洗一遍。 之后他才把鸭子放进砂锅里，加入黄酒、大葱和生姜。 这一套流程下来已经是不易，最后倒进砂锅里的却是夏鱼反复熬煮的鸡清汤。 他把大砂锅放进电蒸锅里，盖上盖子，隔水蒸两个小时以后，届时在汤汁里再放入火腿、木耳、香菇和笋片，最后再小火焖半个小时才算完成。 天气其实有些凉了，只是厨房里一直煨着火，显得有些热。 一锅三套鸭做下来，夏鱼站在电蒸锅前吁了一口气，感觉自己额前有一点儿汗水。 毛巾洗了没放在厨房里，这才想去拿，一扭头看见一只小手捏着一张棉柔巾正停在自己面前。 “啊，谢谢白金姐。” 他从白金手里接过棉柔巾，擦了擦，顺手扔进垃圾桶，然后笑着说，“厨房里有点闷。” 白金说，“但是香。” 吃货鱼听着总裁姐姐这么说，不禁深呼吸了一下，食材、香料、肉汤、草药以及酱料的混合香气就钻到了心里，微微的疲惫又消失了。 “确实香。” 夏鱼在厨房里操作了半个多钟头，白金就在旁边看了半个多钟头。 若不是夏鱼中场休息，白金还能在旁边继续保持沉默。 看人画画要观画不语，看人下棋要观棋不语，而看人做菜当然也要观菜不语了。 夏鱼也没有多想，冲着白金笑了一下，就打开燃气灶开始热锅了。 白金也抿着嘴微笑了一下，缓缓往边上又让了让。 夏鱼说，“那我继续了啊？” “好。” 距离晚饭时间还早，现在只是炖菜先上锅炖着，其他的还要继续准备。 第156章 锅贴干贝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夏鱼左手往旁边木架子上一伸，就拿下来一个白瓷碗，里面是调制好的金黄色的蛋液，他先把蛋液放到面前，右手又舀了一勺清油滑锅。 夏鱼一边用铁勺子轻轻刮着锅子一边说，“其实还是挺谢谢白金姐上次请我去朱老师那里吃饭的。” 白金没有问为什么，而是直接猜结果，“后来跟朱老师交流了不少是吧？” “是的。”夏鱼说，“今天就是想请大家好好吃一顿，毕竟我还没有好好请过朋友们，还有就是最近学的东西，自己想总结一下。” 白金心里想的是‘挺好的’，嘴上说出来的却是揶揄捉弄的话，“那你这意思，我们算是朋友了？” 夏鱼看着锅，先是说了声“是啊”，但马上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又有点慌乱地说，“啊，不是。” “到底是不是？” 夏鱼想了想，“我是说白金姐如果不介意的话……” 白金心里扑哧，脸上只是放松的平和，最后语重心长地说，“小伙子，还需要历练。特别是与人交往，察言观色这一块。” “啊不对，”白金故意又把话锋转开，“你不用特别在意这一块，毕竟对待你摊子上的客人，只要态度和善就足够了。” 这冷不丁地就被白金姐教育了一番，但夏鱼觉得人家说得对啊，于是冲着白金微笑道，“白金姐说的是。” 白金沉稳一笑，“我是说，哪有交朋友的时候问人家愿不愿意做朋友的呢？做人嘛，食材热油一锅烩，只要肯下锅，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是朋友了，文火慢煎，慢慢来。你火候到了吧？” 人家那是双关，夏鱼却是低头一看，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满级技术的本能告诉他，此刻火候刚好。 滋溜…… 蛋香麦香和油香就像总裁姐姐说的话一样令人如沐春风，时机刚好。 做人的火候确实没有总裁姐姐到位啊…… 热油很快被蛋液吸收干净，锅底只剩一层油膜，蛋液也很快成了一张金黄色的蛋皮，此时还很软。 夏鱼手里的铁勺轻轻揉着，蛋皮就越来越薄，最后薄成了一张纸时，他关了火。 他把蛋皮起了锅，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却又问一旁的白金，“不错吧。” 白金笑了，“你这哪叫不错？你这叫完美。” 夏鱼也笑了，“做人的火候不如白金姐，做菜的火候我还是很有自信的。” “哈哈。”白金扑哧一下拍了手。 夏鱼不知道这是白金极为难得的瞬间，自己倒是颇为自信地把蛋皮放到干净菜板上，手起刀落，立刻把蛋皮修成一个标准的矩形。 接着又开始做下一张蛋皮。 白金声音不大，动作也小，本不应该引起客厅里四女的注意，何况中间还隔着一个饭厅呢。 奈何那四个正在一边玩游戏一边磕虚空CP。 程佳涵碰巧偷瞄厨房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 “哇哦。”程佳涵撇撇嘴，“夏少爷居然让我们白总拍手笑了，意雅上上下下怕是从来没有人见过噢。” 敏敏在一旁逗哏，“呐，今天你就见到啦，第一个见到老板拍手笑的人。” “皮痒。”程佳涵又一巴掌拍在敏敏头上。 “程佳涵，”敏敏小声抗议，“小心别把我的考试分数拍没了！” 黄月闻了闻厨房里新飘出来的香气，问道，“蛋饼的香气呢，这是在做什么？” “今天咱有口福了，”牟娉婷说，“我盲猜他在做蛋皮，今天有锅贴干贝吃了啊，啧啧。” “流口水了……怎么饿得这么快，你们先玩，我啃个翅膀。” “夏老板说了嘛，中午吃的都是好消化的，以免影响咱们下午的食欲。” …… 下棋的师徒两个倒是平静，没有玩游戏的四女这么活跃。 这会儿已经杀了好多局了，两人脑子都有点发烫。 杨维涛说，“你最近对生意上心多了吧？” “上心的多了，”孙文昊说，“谢谢师傅敲打。” “我敲打什么，”杨维涛笑了笑，“反正你总会意识到，像以前那样下去不行。” “是。” 杨维涛又说，“小程不错。” “就是离得远。” “那江海市离你老家远不远？”杨维涛笑道，“什么年代了，正大光明上门去，不丢人，只要你别跟以前的上门女婿似的，要老丈人的钱。” “那怎么可能？”孙文昊说，“师傅，我想做卤味生意。” 杨维涛说，“这生意好，发大财不敢说，发小财还是有机会的。” “夏鱼帮我做了卤水，味道很不错。” “今天带来那个就是吧?”杨维涛说，“再养一阵子就更好了，特色鲜明，不过呢，你也知道，不是你味道好，人家就一定要来买你家的。” “知道，需要做名气。” 杨维涛看着徒弟，他脸上确实已经没有以前那种消极的神态了，说这话时也只是一种平静的语气，于是也放心了。 然后他就鼓励道，“放心吧，华国那么大，还怕容不下你一个孙氏现捞？” “不怕。”孙文昊笑了笑，“吃马将军！” “嘿，”杨维涛看看棋盘，“小子，急了吧？” 对车解围，拱一卒，飞相架炮，一手反击，把徒弟给将死了。 “哎，急了。”孙文昊笑道，“又来。” “哎，这就对了嘛。” …… 厨房里，夏鱼把蛋皮先收到了一边，又从木架子上拿出一碗发好的干贝丝以及一盘晶亮的鲜虾仁。 “这个白金姐应该知道。” 白金回答，“你这材料，加上刚才的蛋皮，锅贴干贝无误，又是一道缔子菜。” “确实是的。” 锅贴干贝，要把虾仁剁成虾肉茸，然后调味，再加淀粉搅拌上劲。 ‘上劲’其实就是把肉里的胶质打出来，和淀粉一类混合，让肉茸的型态更稳定，这样才有更韧的口感。 夏鱼操作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会做不会说，有一回就问过小婷，什么叫‘上劲’。 结果，科班出身的小婷跟外面的厨师大不相同，直接甩给他一篇论文—— 从蛋白质的种类讲到肉茸的PH值，从PH值对胶质的影响讲到蛋白质和淀粉之间的物理化学反应，看得夏鱼连连摇头。 好在高中学的东西还没完全忘光，最后磕了半天才堪堪理解…… 做好的虾肉茸细密得像土豆泥。 这时才把肉茸抹到薄蛋皮上，蛋皮多大就抹多大，撒上火腿末、干贝丝，根据个人风格再撒葱花芝麻一类的点缀，最后抹平。 最后蛋皮朝下入锅先煎，再反过来煎虾肉那一面，煎熟就起锅，再切成小块装盘即算完成。 这样的煎菜冷的快，所以夏鱼把虾肉茸抹好之后就把材料先放到一边去了，打算最后再来做这个。 第157章 兜兜风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肉有夏月冻蹄膏、乳腐酱方、青菜圆子和蟹粉狮子头。 禽有三套鸭； 虾有锅贴干贝； 素菜有雪绒望月和另外几样时蔬炒菜等； 鱼当然更不能缺席。 除了桂鱼，还有一条早就准备好的大黑鱼，这天客人来之前，夏鱼菜把黑鱼从次元冰箱换到普通冰箱里。 他和白金两人在厨房里都挺放松，被白金教育了一番之后，夏鱼也不觉得一个厨子和一个总裁姐姐做朋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了。 朋友是交心，又不是交身份。 夏鱼把整条大黑鱼从冰箱里拿出来，然后就问白金，“白金姐，我先不动刀，你猜这个用来做什么？” 白金抱臂靠在橱柜台面上，看了看那鱼，“用黑鱼的菜不算多。” 白金略微想了想，然后说道，“曾经有一道一鱼两吃的家常菜，后来被一个大厨重新改进了一下，从此这道菜就上得大饭店的台面了。一鱼两吃嘛，鱼要大，黑鱼生性凶猛犹如猛将，‘将军过桥’对吧？” 夏鱼以为自己给人家出了个难题还在沾沾自喜，结果人家看一眼就猜出来了，顿时对白金更是佩服。 他不知道怎么说话，只好给白金竖了个大拇指，“白金姐厉害啊。” 白金轻笑，“做饭我不在行，吃还是会一点的。” “美食家啊。” “好吃嘴成了专家，要在小时候，说出去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呵呵，”白金笑了笑，“快去做吧，我看你剖鱼片。” “好。” ‘过桥’其实是指一种吃法。 白金小时候和爷爷去吃银丝面，爷爷会让人把浇头单独放。 小店一般不知道‘过桥’是什么意思。爷爷就跟白金说，“这个浇头单独放在碗里，吃的时候再倒进面里，这个就叫过桥，过桥米线的过桥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白金知道‘过桥’就是吃的时候把配菜加到主菜里。 将军过桥的做法是，把黑鱼的两块嫩鱼肉卸下来，切成鱼片，调制勾芡之后做成一盘炒鱼片； 剩下的部分，像松鼠鳜鱼一样，从鱼尾处开刀，一只开到鱼头，做成六块连着鱼头的鱼挂，再打折而不打断鱼排的脊骨，这一部分做成纯白色的炖鱼汤。 黑鱼凶猛，便是将军；一鱼两吃，就是过桥。 所以叫将军过桥。 夏鱼又进入那种备菜的状态里去了，白金看着他很简洁的几刀就把黑鱼的两块嫩鱼肉卸了下来。 这个小鱼，白金想，怪不得想总结一下子了，看样子他心里的终点也不在于淮扬菜这一亩三分地。 她又看了看他厨房木架子上摆满的备菜，又庆幸中午吃得少。 白金记性很好，还记得第一次去画速写时，他炒蛋炒饭时的样子还有几分生涩。 到了后来做那条清蒸鲥鱼时，也还没有现在这般气度，其实算起来，并没有过去多少日子。 自打在朱华坊吃过那一顿晚饭，让他开车送过之后，再见时就得刮目相看了。 小鱼虽然年轻，却影影绰绰有了一股大师气。 昨天在演唱会现场碰到他时，也没有那么拘谨了。 不过，他仍然在心悦广场那个偏远口岸卖平价炒饭，似乎还乐在其中。 之前白金是看他有些憨憨的，又能做出别人做不出来的神作来，她只当是烹饪少年的灵光一闪，想逗一下，提携一下这个内地小城工人家庭出来的小弟弟。 现在则是有一些欣赏了。 “白金姐姐，”程佳敏玲珑的身影出现在厨房门口，“你要不要玩游戏啊？或者我们过去玩一点别的呗？” 白金先是拒绝了她，“我不玩游戏的。” 然后马上又提了一个建议，“要不然你陪我出去兜兜风？” 程佳敏迟疑了一下子，最后还是答应下来，“好啊。” “好，那走。” 两人商定，白金拍了拍程佳敏瘦瘦的肩膀就要出去。 临了跟程佳涵说了一声，两人就出门了。 程佳涵看着妹妹和老板出了门，自顾道，“这程佳敏……” “这是好事啊，”黄月笑着，“白总带她去兜风，总能说两句有用的。” 程佳涵担忧，“就怕程佳敏说些没用的。” “玩游戏吧，袜子姐，”小婷笑道，“指不定一会儿敏敏回来，你就升职加薪了。” “要是真的，那就好了呢。” …… 白金和程佳敏一起下了地库，上了车，并很快出了小区。 小区不靠海，不过两公里外却有一个挺大的望海公园，白金没开导航，一上大路就朝着望海公园开。 熟人多的时候，敏敏活泼。 现在就她们两个人，小姑娘就变得稳重又乖巧了。 白金慢慢开着，随意找了些话和敏敏聊着，很快就熟悉了她——十七岁多，高三，在晨曦高中…… 望海公园的公共停车场建在高处，这天车子不多，白金选了个靠边的位置停下，靠着车子就能看见无垠而潮涌着的大海了。 “你在这边读书，应该常来看海吧？” “没有呢，”程佳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平时关在学校里读书，周末做作业，难得放松的时候就是和朋友一起在逛街。瞎逛，也不买东西。” “倒是挺省钱。” “我跟我姐都挺节约的。” 虽然是周末，但人都到公园里去转了，停车场里并没有多少人。 海风呼呼地，不时带来几声海鸥的叫声，把城市的底噪也吹散了，让此刻显得十分安静。 “白金姐，”程佳敏问，“你们有钱人平时都玩什么呢？” “私人飞机、游艇、医美、奢侈品、小众品牌，等等等等，”白金一面微笑着一面平和地说，“有钱人的快乐你想象不到。” “哎，我确实想象不到。”程佳敏撇撇嘴，“但我感觉你在骗我，我又没有证据。” 白金假装很认真的样子解释，“没骗你，真的。比如给脸上科技，打一针十万，一年打针花七位数，轻飘飘。” “可你脸上也没科技啊，你看……”程佳敏非常中二地凑近了，“都有鱼尾纹了……” 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瞬间捂住嘴，好像这样就能把错话收回去似的。 白金却毫不在意，并且大笑起来，“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其实我也不知道。” 程佳敏诧异，“怎么可能？” 白金摊摊手，“我真不知道啊，妹妹。” 程佳敏说，“我姐说你是工作狂，天天上班，我就想……一个星期最多就只有一天的时间花钱，这能花多少？她还说你是个好老板。” 白金这几年来的生活确实是这个样子的，天天工作，休息的时候就一个人待着。 她看着程佳敏稚嫩的小脸，然后问道，“那，你老师讲过葛朗台吧？” 程佳敏点了点头。 白金轻笑了一声，半低着头打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袖子。 又一阵海风吹来，白金望着大海叹道，“其实吧，我是老葛朗台那类人。” 第158章 皆为利来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老葛朗台是哪类人呢？ 资本家，暴发户，薄情寡义，属貔貅，只进不出，只有赚钱才能带来快乐。 那种传说中穷得只剩下钱的人。 为钱而生，最后抱着钱死。 程佳敏搞不懂为什么姐姐的大老板忽然开着车到海边来和她聊这种话题，也许，只是闲聊恰好聊到这儿来了？ 于是她也半天没说话，和白金一起望着大海，此时只有海风吹。 之后程佳敏说道，“我觉得你不像老葛朗台。” “那我符合葛朗台的特征啊，比如只赚不花。你姐姐就光记着我涨了几回工资了，可我也有目的，还是为了赚更多的钱。我也一样，赚钱让我快乐。” “我还是觉得不像，说不出来哪里不像。” 白金刚刚不过是自嘲而已，她和老葛朗台相比只有一个共同点——赚钱会快乐。 本来她想说，实业家、资本家、金融割手、寡头、银行家、食利阶层、白手套、代理人、投机客，不同名头的有钱人各有各的不一样。 白金和爷爷一样，都是踏踏实实做实业的。 她自己的生活水准和正常小富家庭的年轻人差不多，对待公司那七百多个人，她真实的想法不过就是希望大家能在这里安居乐业，仅此而已。 这是意雅老厂建立时的初衷。 人面对大海的时候，有时会在一瞬间觉得自己渺小，也可能会忽然从内心深处袭来几分孤独。 程佳敏还小，还没在社会的染缸里泡过，跟她说了这些，倒又显得自己好像在标榜什么一样。 白金觉得没人会相信她的内心是这样单纯的想法，索性也就不说出来了吧。 没几个人会感谢她。 外人只会说她就一个继承了亿万家资的大小姐，反正钱多了是花不完的，钱自己就会下崽，又不是她能力强。 而对于近旁的人，她又不是图人家的一声感谢。 她爱这生她养她的地方，至于有没有人爱她，她不在意。 于是白金轻轻拍拍小妹妹的肩膀说，“那就别想了。我工作蛮累的，你学习也蛮累的，咱俩歇一会儿就回去吃你夏鱼哥哥做的晚饭怎么样？” “好。” 《九品芝麻官》里有一句著名的台词——做贪官要奸，做清官要更奸，不然你怎么斗得过他们呢？ 意雅的资产负债表上显示出来的资产近百亿，按股权来算，白金的身家其实近三十亿。 但表上资产和实际资产质量是两回事。 意雅的流动资金不算多，高质量资产也少，低质量不动产多，高质量的动产少。 简单说就俩字——虚胖。 而且还有百分之五十几的资产负债率。 她更不能从公司多拿一分，董事会那群狼盯着的呢。 她要是多拿了，别人就能逮着尾巴做文章，就能分化支持她的员工和高管。 一旦她失去了对公司的控制，一众股东就会露出獠牙，如猛兽一样把意雅撕烂分掉。 他们现在分化不了白金的支持者，一是他们没有能力把蛋糕做大，二是他们从不像白金一样实打实地兑现利益。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公司不过就是一个把大家聚在一起去赚钱的组织。 利是褒义词，是产出减去投入之后的剩余，是踏实工作后得到的报偿。 把小利攒起来，那就能换得更好的生活，幸福生活当然是从这里来的。 逐利才是务实，贪得无厌的那叫饕餮。 白金控制公司靠的就是组建利益共同体。 涨薪也好、暗分期权也好、给中层放权也好，允许一部分高管通过外面的公司合法走钱也好，都是她构建利益共同体的办法。 规则确实是她定的，但她不能打破规则。 并不能因为她是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就能为所欲为，至少在绝对控股之前肯定是不行的。 人家喊她一声白总图什么呢？还不是因为跟着她有钱挣，还不是因为她白金可以兑现利益。 可她自己图什么呢？有时白金自己也想不清楚，她只能笼统地随口说，赚钱令她快乐。 感性有时候不太好，白金知道自己的感性只是暂时收起来了，而不是消失了。 白金和程佳敏就那样靠着车子看了一会儿海，吹了一会儿海风。 她觉得此刻比自己在家里画画的时候更加心绪宁静。 然后程佳敏忽然笑了起来，初生牛犊不怕虎一样地说，“我知道白金姐姐和葛朗台哪里不一样了。” 白金莞尔，“那哪里不一样？” “你眼里有光呀。” “哈哈，”白金笑起来，“你见过老葛朗台？小妹妹，凶光也是光噢。” “哎哎哎，说不过你。那能不能问一下你是在哪里读的大学呢？” “国立美术高等学校。” 程佳敏倒吸了一口凉气，“白金姐姐你好强。” “所以我们这是服饰公司嘛，要是其他的行业，比如餐饮，那我就扯淡了哈。你呢，以后想读什么？” “果树学。” 白金对程佳敏鼓励地笑了一下，“很好的专业，你很棒，乐意学农。” “我本来就是农民呀。” “噢，”白金说，“其实我也是。” “这回我可真不信！” 白金莞尔，绕回到左边的车门，开门拿出了随手扔在座椅上的通勤包，把身份证掏了出来，递给程佳敏，“喏，你不信也得信。” 程佳敏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白金，女，……，Z省C市海云县清溪镇清溪村3组21号】 “好吧……这还真是必须得信……” “是吧。” 白金低头看了眼手表，时间也差不多了，就招呼程佳敏上车，往回开了。 回去的路上，白金略带神秘地告诉程佳敏，“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以暂时保守几天，但对你姐姐来说是一个惊喜。” “什么呀？”程佳敏喜道，“要给程佳涵升职加薪啊？” “对哦，”白金说，“我听说你姐姐可会算计了，正好今天我拿到一个项目，打算让你姐姐去试一试。” 程佳敏觉得姐姐的老板很是厉害，这么大一个公司，老姐不过是一个底层小职员，大老板居然都能知道她很会算计…… “那就是升职加薪的意思吗？” “对啊，”白金说，“你可以跟你姐姐装神弄鬼一番。我跟你保证，这件事情是真的。” 程佳敏笑起来的时候脸上也有两个酒窝，很好看。 白金盘算着弟弟的事情，反正自己占着大股，一百万的资金量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没必要专门派个经理去，何况这一百万投资跟公司还没关系。 让程佳涵这样的小职员去管弟弟那里的项目资金最合适。 程佳涵对钱又敏感，又会省钱，还会往刀刃上花钱，肯定是个做生意的料子。 她这么会盘算，如果远川那个项目赚到钱，那她也成长了，将来公司业务扩张需要人时，那她就能快速顶上去。 …… 两人一回到夏鱼家里，敏敏就把姐姐拉到阳台上去，并且把阳台移门都关了。 白金看着这两姐妹心想，这小少女还真是迫不及待。 本来她想帮着一起摆桌子，结果屋里有个倚老卖老的杨师傅，直接安排她到沙发上去坐着玩一会儿手机了。 最后起菜阶段，三个大厨一起在厨房里干大事，另外几人就摆桌子，做点杂事。 于是白金趁着这点时间，把之前扫描后存在手机里的投资协议发给了李春媛，让她找法务安排一下，并让她给刘敏说一声，程佳涵下面的工作要有新的安排。 媛姐这天带着家人去近郊旅游去了——其实就是在郊区找个风景还凑活的地方住民宿改善一下生活。 不过媛姐回消息也是快，两分钟就给她回了过来，“好的白总。” 吃饭啦。 夏鱼家那个桌子已经被花花绿绿的各种菜式占满了，拥挤得甚至连个放饭碗的位置都快没有了。 这可真是一顿大餐。 第159章 老规矩，朋友圈先吃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对程佳涵来说，在公司里或者其他的什么正式场合看到白金，总会有一种压迫感。 这种压迫感和她穿什么衣服、化不化妆没有关系。 但今天没有，之前白金进门时那点惊诧消退之后，看到她感觉就像是在看一个普通朋友。 她把一个碗递给白金，“给，白总，碗。” “谢谢。” 或许，人有千面吧。 白金拍拍程佳涵的背，她俩先坐下了，然后她又说，“大家先坐呗。” 小婷端着锅贴干贝从厨房里出来，“大家坐吧。” 她把菜放下也坐下了。 黄月跟在她身后拿了一把筷子，给众人分好。 程佳涵一侧坐着白金，另一侧空着，孙文昊把敏敏安排到程佳涵身边去坐着了，自己坐到了程佳涵对面。 于是程佳涵留给他一个莞尔。 杨师傅端着盖着盖子的大砂锅一脸笑意地出来。 外面太阳已经西斜，所以屋里开了灯，柔和灯光照在他脸上，显得人年轻了不少。 白金就评论了一句，“杨师傅看上去真是挺年轻的，看着像是才三十出头。” “哈哈哈。”杨维涛笑着把砂锅放下，先交待大家不要开盖，还要焖一会儿才到火候。 然后在孙文昊旁边坐下来说道，“我嘛，心态年轻，常和年轻人在一起，这叫什么，近朱者赤。” 众人都微笑，这种时候，小婷照例都要跳出来补一刀，“师傅呀，你赶紧给咱续个师娘吧，成天和少男少女在一起，你是准备当周伯通吗？” 牟娉婷年纪小，仗着没人跟少女置气，开起玩笑来总是恰到好处地没大没小。 佳涵佳敏两姐妹和黄月都抿着嘴半低着头，绷不住地想笑，但忍着。 孙文昊笑道，“小婷，我就佩服你，总是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但是从来不过线，我得向你学啊。” 杨维涛一巴掌拍在孙文昊背上，倒没有用多大力，说道，“你需要向小婷学的地方就多了。” “好的师傅。” 昊哥心里苦啊，小婷作死你训我……师傅你两碗水没端平！ 白金是真看乐了，揶揄道，“杨师傅水平还是很高的。” 说着她就站了起来，把那白酒打开了，“来吧，杨师傅，孙老板，我给你们倒上。” 盛情难却，俩男人双手端着酒杯给白金递了过来。 先倒两杯，白金给自己面前那杯子也满上了，大杯子，二两。 杨维涛说，“小白总你能喝吗？” “嗨，”白金说，“这又不是应酬，陪朋友喝酒那是快乐，怎么不能喝？” “那行，”杨维涛说，“开心第一。” 程佳涵见状，在白金问她们几个女孩儿之前伸手说道，“白总，给我吧，我自己来。” 白金一笑就把酒瓶给她了，却语气温柔地说，“你们跟我不一样，随意一点，不能喝白酒别硬来。” 程佳涵赌咒发誓，虽然在公司里白总一般都不摆架子，但这温柔样是从来没见过的，连她那眉锋都柔和了不少。 黄月最先端杯子过来，程佳涵给她倒了半杯，黄月说了声“谢谢姐。” 小婷也不客气，上回就喝过了，这次也不让 至于程佳敏，当然是不喝的。 夏鱼终于在厨房里收了尾，原本装备菜的盘子和碗已经堆起来高高一摞，他最后端着‘将军过桥’的鱼汤出来。 桌边六个人整整齐齐占好了两侧。 “大厨家来了哈，”杨维涛站起来接了鱼汤，放到桌子上唯一的空处，“大厨家辛苦了，请上座。” “行行行，”夏鱼笑道，“我坐这儿。上座哪儿好了？一点不方便夹菜。” “吃货就是吃货，角度刁钻。” 一张长桌，八个人正好。 夏鱼在头，黄月在尾，夏鱼右手边是白金、程佳涵和程佳敏； 他左手边则是杨维涛、孙文昊和牟娉婷。 夏鱼一坐下，白金就把一双筷子放到了他的碗上，“不好意思啊小鱼，那几样凉菜我们都已经先开吃了。” “凉菜就是引子，就是要先吃才对噢，开胃，垫肚子，”夏鱼笑道，“家里吃饭，讲究啥。” 他说着站起来，把砂锅锅盖揭开了，“这个火候到啦。” 三套鸭的鲜香顿时就奔涌了出来，给这一屋子的香味点了个睛，然后夏鱼平和地说道，“菜齐，礼成。” “哇……” 这是来自七个朋友的赞叹声。 “来来来，”夏鱼说，“要拍照发圈的就先来了噢，老规矩，朋友圈先吃。” “啊对，就是就是。” 众人一应和，各自先给一桌子大菜来了一张。 然后杨维涛说，“你们年轻人发圈不是还要人跟菜合影一张的吗？” “对哦。” 说到这儿，白金拿出自己的手机，微笑着说道，“那我来拍吧。” 但白金个子一米六二，手不是很长，开广角镜拍的话，人就不大好看了。 大家是以她和夏鱼为中心靠着的，她尝试了两下，框不好，不是漏了黄月或者程佳敏，就是漏了菜。 “我有办法，”程佳敏笑嘻嘻地喊，“真是的，夏鱼哥哥有手机架子。” 她跑到茶几那儿夏鱼架手机看视频用的架子拿了过来，把杆子升到最高，放到黄月坐的那个位置上。 然后又跑到白金面前，白金轻轻微笑着，把手机给了程佳敏。 “放在架子上延迟拍摄就好了嘛。”佳敏说着把手机放到了架子上，然后调整了好几下角度。 姐姐提醒她，“程佳敏，你可千万别开广角镜噢！把人拍胖了打死你。” “喔唷，”夏鱼笑道，“这姐姐可凶。” 还朝着孙文昊揶揄，“是不是啊？孙哥？” 孙文昊帮亲不帮理，“姐姐管妹妹天经地义。” 大家又都笑起来，“哈哈哈哈。” 程佳涵脸上立即就是一阵红。 白金瞧着，当然就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情了，也是兀自嫣然。 这时间，敏敏架好了手机，大喊道，“准备好了啊，三秒钟。” “嘀……嘀……嘀……” “茄子！” “咔嚓。” 敏敏又跑过去，第一个看到手机。 很好，脸上是满意的微笑。 敏敏自小内秀乖巧，当然，气氛到了也活泼。 别人瞧不出来，只有姐姐瞧得出来这小妮子脸上看似单纯的微笑其实是吃到瓜的表情。 敏敏把手机还给白金，“给，白金姐。” “拍得不错。”白金说着就把照片发给了在场加过她好友的人。 各自再互发一下，每个人就都收到了这份纪念。 第160章 这条路还长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白金和夏鱼保持着一点距离，但坐在正中间； 黄月被程佳涵逮过来隔在自己和白金之间，程佳涵把黄月一挤，黄月就靠近了白金。她个子要大一些，本来白金没有动作的，拍下来的感觉却像是白金在往夏鱼那面靠。 夏鱼那一面，则是被杨师傅挤出了同样的感觉。 黑框眼镜的小婷则被同样不到一米六的敏敏拉在画面的最中间，靠在白金和夏鱼的后面，一人一个剪刀手。 柔和的灯光再一打，大家看着这照片都觉得好，看着就是一个欢乐的瞬间。 老规矩，朋友圈先吃。 除了黄月，大家都发了，夏鱼也发了，白金也发了。 白金知道发出去有人会误会、会问的，问问才好，省得总有人撺掇她‘强强联合’。 夏鱼倒是没多想，只是有一点小虚荣。 毕竟，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个工人家庭的普通男娃，怎么就和总裁姐姐成了朋友呢？ 不过，他在自己和白金之间又默默划下一条线——朋友的边界。 “来来，先走一个，”杨维涛举起了酒杯。“先给小夏老板祝贺一个。” “祝夏老板生意兴隆。” 夏鱼笑着回礼，“祝大家天天开心，万事顺利。” 个人随意呷了一点点，气氛立刻就上来了。 “大厨家，”杨维涛说，“这一桌子菜，你要都讲一讲的。” “好好好。” 这一桌子菜可就丰盛了。 三套鸭、雪绒望月、乳腐酱方、将军过桥、锅贴干贝、蟹粉狮子头、松鼠鳜鱼。 除了那几个代表，还有清炒虾仁、虎皮青椒、小炒肉、青菜圆子和清炒茭白。 冷菜里，除了孙文昊带来的卤味，还有夏月冻蹄膏、五香牛肉、腌萝卜和翻砂红菱角。 除此以外，每个人仍然有一个海胆蒸蛋，餐桌上还有一大盘当成菜的扬州炒饭。 不过这家宴里的扬州炒饭和夏鱼在街上卖的扬州炒饭就不大一样了。 在家里请客不用想什么成本，海参该用就用，至于鲍鱼，要下苦功夫熬那就下苦功夫熬，直把那鲍鱼的口感熬透了才拿出来用。 虽然其实这个东西主要就是吃个口感。 夏鱼开心做菜，因为他爱。 这一桌下功夫，除了热爱美食，还有对待朋友的真诚。 大家一边吃一边说好吃，他就更开心了。 这一桌上，也并不全是淮扬菜。 “我觉得小夏师傅说请大家来总结他的淮扬菜心得，我看小夏师傅是彻底到位了。” 杨维涛评价道，“就这几样，不逊于朱师傅。” 白金说，“我也觉得。” “还有咱们的湘式家常菜呢。”小婷夹了一块小炒肉吃了，“这个辣度，这个香，啧啧，咸鱼哥，你要说你在湘西农村待过我都信。” “我买的散养黑猪肉，”夏鱼笑道，“当然香了。” “这个也好吃。”说话的是黄月，她筷子上夹着的是一块白色的三角形的菱角。 因为是长桌，这个菜就放得比较远。 “翻砂菱角是什么呀？”程佳涵扭头看着黄月手上翻砂的，沾着白芝麻的菱角问，“没见过也没吃过。” “那佳涵姐你试试，”黄月新夹了一块放到程佳涵的碗中，然后又夹了一块放到程佳敏的碗里，“佳敏你也试试。” 之后依次给桌上人都夹了一个，“红菱角做的，粤省的吃法呢，又砂又甜的小点心菜。” 孙文昊玩笑道，“鱼总介绍就只说个菜名，还是黄老师说得仔细。” 黄月谦虚，“孙哥你过奖了。” “我也是网上看到的，哈哈，”夏鱼说，“照着视频做，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有一天顺便在粤菜馆子里吃了一份，自己琢磨了一下弄出来的。” 黄月说，“红菱角去壳去膜之后，在糖色里和着芝麻一起炒翻砂。” 夏鱼点了点头说，“是的。” 程佳敏吃了一口，“有点像芋头。”又扭头对姐姐低声道，“姐你试试，好吃的。” “夏老板做的肯定好吃啊，”程佳涵吃了一口，细腻柔滑的砂感，白芝麻的香，油香和糖的甜味化在了嘴里，她一边嚼着一边说，“只有好吃到什么程度的问题。” 大家就都笑了，顺便小酌了一点点。 白金说，“这东西吃着像芋头，但又不是芋头。” 然后她又看着夏鱼说道，“红菱角，泮塘五秀之一，桌上还有清炒的茭白呢。小鱼你故意做的翻砂菱角吗？” 夏鱼笑着微微点了一下头。 白金也点了点头，随意说了声，“可以。” 程佳敏问，“泮塘五秀是什么呀？” “泮塘产的五种水生鲜素菜，素菜是瘦物，”白金解释，“以前叫泮塘五瘦，粤省的特有说法，后来改成了泮塘五秀，除了这桌上的茭白和菱角，还有马蹄，慈姑和莲藕。小鱼今天做的这两样都很好的，简单的菜也很不容易做的。” 众人都只当是白金在赞扬夏鱼的厨艺，白金只轻轻嚼着口中甜点，心里其实是在想，小鱼总结完淮扬菜，桌上凑一个菱角和茭白，还有一个小炒肉和虎皮青椒，下一步估摸着不是粤闽菜，就是川湘菜了。 白金心里猜的没错。 夏鱼自己盘算着下一步想尝试粤闽菜，小炒肉和虎皮青椒是照顾小婷的，菱角这个甜点就是一个新的开始。 “夏师傅。”杨维涛把酒杯递到夏鱼面前。 夏鱼会意，马上和杨师傅碰了一杯。 “加油，”杨维涛说，“粤闽菜风格不一样，难不倒你。” 白金舀了一勺扬州炒饭到嘴里，淡鲜味挺令人舒适的，鲍鱼也熬得很好，一边嚼着，捕捉着那种嚼劲口感，一边闪动眼眸看着杨师傅和小鱼，听着他俩的对话。 杨师傅算是把白金的猜测说出来了，小鱼也没有否认，“我会努力的。” 之后夏鱼又把酒杯拿了起来，递到牟娉婷面前。 小婷高兴，“嘿，咸鱼哥，来碰一个。” “专门敬你，”夏鱼说，“我算是你和杨师傅领进门的。” “那你还要多学习一个，”小婷捉弄他，“非酶褐变反应搞明白了没？不同搅拌手法对胶质形成的影响研究清楚了没？” 众人皆笑。 孙文昊笑道，“小婷，我看你这是存心为难人家鱼总，人家是学中文的。” “是哦，夏学士，加油，我支持你！”小婷呷了一口酒。 夏鱼也呷了一口，“牟学士，你也加油！” 白金指着桌尾提醒道，“哎，那儿还有个黄学士呢。” 黄月半掩着嘴把酒杯拿了起来，互相鼓励，互相加油，互相肯定。 “还没完呢，”白金继续，又指着程佳敏说，“这儿还有个程学士，啊不对，这个是程博士。” 敏敏杯子里是饮料，小调皮一样举起杯子，“夏鱼哥哥，我干了噢，你随意。” “前程似锦噢，敏敏。” 程佳涵马上自己喝了口，“谢谢白总，谢谢夏老板。” 总裁姐姐还不打算放过他，“那儿还有个孙老板呢。” “啥孙老板？”夏鱼却来劲了，“这是咱孙哥，兄弟。” 两人碰了一杯。 “放心吧鱼哥，”孙文昊说，“我一定把你的绝味卤水发扬光大。” 白金祝福道，“生意兴隆噢。” 四女磕虚空CP磕了半天，这会儿在桌上，当事人面前，倒没人敢笑了。 杨维涛看着夏鱼被人家小富婆牵着鼻子溜了一圈，心里也是乐，心道是这俩人光看外形倒也般配。 小夏是看着挺柔和的样子，初看没有多帅，长得端正，倒是越看越顺眼。 白金呢，五官身高身材没有一样算惊艳，但就是和谐，除了太瘦以外，怎么看怎么耐看。 这帮小年轻，杨维涛想，真好啊，前程似锦。 不由得自己兀自呷了一小口，又吃了一块鸽子肉，很是细嫩，家鸭肥嫩，野鸭香软，三套鸭的精髓都被小夏做出来了，清炒茭白也是清香脆口无比。 他想，小夏的性格也好，难得一见的好料子一个，怕不是那天上的灶王爷下凡了。 白金看见了杨师傅独自呷酒，但也没有动声色。 她故意溜了小鱼一圈，等他一坐下，便放了块肴肉到他的碗里，“垫垫肚子。” “谢谢白金姐。” 白金莞尔，“比朱老师做得还好。” “真的？” 白金点点头，“真的。” 不经意间，两个人四目相对，白金倒没有什么，夏鱼心里却咯噔了一下。 内心忽然快速跳了几下，忽然脑子里一片空白，刻师傅的印象闪过，接着又是白金的印象闪过。 他不自觉地微笑了一下，眼光便收了回去。是了，心动的感觉，可惜，中间还有一条鸿沟呢，不能因为人家今天是出街装，就看不见那鸿沟了。 而白金已经去和程佳涵聊起天来了，程佳涵本来先说了一句‘我会好好工作的’。 她的话马上就被白金打断，话题立刻变成了爱媛、春见、脐橙、芒果…… 坐在桌子另一头的黄月看到这一幕，脸上自顾微笑，又吃了一块菱角，甜沙沙的小点心让人愉悦，她心想妈妈这会儿应该也在吃晚饭吧，等以后日子过好了，她也可以这样给妈妈做饭吃了。 夏鱼眼前，统子的淡蓝色面板浮现了出来。 【叮！恭喜宿主获得称号】 【街角的淮扬菜大师】 【烟火气+2000，当前烟火气5890。当前等级LV4。】 【恭喜宿主完成挑战，友谊当自在】 【获得奖励，身材体重微调】 【当宿主的饭菜使得目标的体重在健康范围内增加时，宿主的体重可以按照适当比例减轻。】 【目标绑定成功，目标体重44kg】 夏鱼不是傻子，这一桌子人能是这个体重的只有三个，敏敏、小婷和白金。 小婷那个臂力，那个长方形身材，虽说不显胖，但白圆圆的手臂下面肯定有紧实的肌肉。 敏敏正是大胃王的年纪，一股子充满活力的青春气息，脸红彤彤的又饱满，更不可能是这个体重。 那只能是白金了，太瘦了，一米六冒头的个子，连九十斤都没有。 统，你啥意思？ 【……】 那一刻，夏鱼深深地怀疑起了这个统的来路，这个统肯定和他看过的网络小说里的统不大一样…… 统是知道他的想法的，但是统没有任何反应。 白金的身上有种微妙的孤独，她的眼神里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冷。 孤独不是有人陪在她身边就能消解，冷并不能靠炽热去排除。 就像冰鲜的食材只能放在那里慢慢化冻； 玉只能放在手里慢慢养。 夏鱼给她夹了一块肴肉。 白金莞尔，“谢谢。” 确实，这条路还长。 第161章 怕他把握不住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白金的朋友圈向来都是只发行业通稿，要不然就是公司宣传文案，要不然就是自家品牌软文。 什么岁月静好、人生感悟、美食分享统统没有。 ‘爷爷的小白喵’那个微博账号才是她的分享阵地。 这场聚会让她觉得有些暖。 有酒喝，但不是应酬，有一个小妹妹和自己聊了一些闲天，自己说出去丁点儿心里话。 一桌子的大师菜，却是家宴。 不用付钱的饭最好吃，因为是用感情做的。 还把楼下邻居溜了一圈酒，让她想起了曾经自在的时候，她以前可也是个小调皮蛋……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只能藏。 所以她就把朋友圈发了。 瞬间几十个赞。 不过除了亲妈洪萍，没人发消息问她。 亲爹爱摆那商会会长的臭架子，更不会来找白金自讨没趣，一般都是梁红锦出面，所以他不会问的。 俩弟弟会挑时间，不会在这种时候问。 洪萍问她，“这是谁家的少爷？” 她回，“我听说今年棉花收成不错。” 白金发完就把手机收了，手机果然安静了下来。 白金可太懂这妈妈了，棉花期货行情对洪萍来说可是分分钟八位数上下的事情，那可比这亲女儿重要多了。 白给的亲女儿不嫁顶多就是不赚，期货盘子没看好那可就是实亏。 夏鱼这边发出去，也是瞬间十几个赞。 留言倒是很正常—— 【吃得好啊。】 【你的厨艺现在都是这种水准啦？】 【这个厨艺可是咱们老于家的骄傲啊】 【万万想不到，老夏家那个小夏竟然这么会烧菜】 诸如此类。 至于以前的同学，有几位看见了，点了个赞。 人缘很好的团支书和班长看见了，在下面留言说【这是恋爱啦？恭喜恭喜。】 夏鱼简单回了一下，“朋友聚会。” …… 周末晚上，李春媛也结束了这小小的放松，开着车带着全家回了城里的小屋。 儿子在后排拿着手机听故事，听得开心； 爸妈说这次这家民宿还不错，风景好，烤肉也好吃。 李春媛就说过两周又去，儿子立刻就欢呼了一声。 外公就敲打他，“坐车不能那么大声，吓到我女儿怎么办？” “好的，外公。” 李春媛笑了。 回家收拾完，照例看工作，然后看白总的动态。 结果就看到了白总破天荒发的那张照片，配文就几个字，【这一桌好吃。】 同时她就发现程佳涵也在里面。 估摸着刘敏也看到了，白总下午还说程佳涵要有新工作安排，又联想到上次的事情，心里有点紧张。 她发现杨维涛也在，想了想，还是发消息问杨师傅好了。 她只是谨慎地问杨师傅，“杨师傅，你们和白总在一起吗？她应该心情不错吧？” 不过杨维涛很快就回复了，“这是小夏师傅凑的家庭聚会，你别紧张。” 李春媛还是不放心。 又过了一会儿，白总的消息倒是发来了，问她投资协议交给法务没有。 她已经转交了，如实汇报。 “我打算让程佳涵去看这个项目，你跟刘敏和人资那里安排一下。” 原来是因为这个，李春媛自己把自己气笑了，真是神经过敏…… …… 于海霞和夏东看到夏鱼的朋友圈，觉得有些奇怪。 于海霞说，“他说上次帮人平事，所以挣了些钱，这下怎么这么热闹坐一起吃饭了？” 夏东说，“这不是还有这么多人吗？也许是人家又请他去做饭了呢？” “哪有请厨师坐中间的道理？”于海霞说，“还是和大老板坐一起，不行我得问问。” “你改天问吧，这一桌子，又是菜又是酒的，没看见一堆年轻人吗？正高兴呢。” “行吧，”于海霞叹口气，“他从咱们这儿到江海那大地方去，我就是担心灯红酒绿的，儿子把握不住。” “你呀……”夏东搂了搂老婆的小肩膀，“人家在家呢，你要给人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人家出去了，你又怕人家把握不住。” 老婆没吱声，过了一会儿，夏东听见老婆的手机里传来一阵学生的加油助威声…… 她在看视频。 “林帅要投三分了，林帅加油……” “我靠，没进，篮板啊。” “妈耶，那谁，夏小胖居然捡到篮板了。” “他怎么还不传？” “传球啊夏鱼！” 夏东听见这声音，自己电视也不看了，凑到老婆旁边一起看，看那十七岁的儿子。 这个球，两口子已经看了无数遍了—— “他就一凑数的，独什么啊？还在那转，没时间了他不知道吗？” 视频里的夏鱼手圆脚也圆，腮帮子鼓得像河豚，他是替补的替补，因为各种意外才得到那两分钟的上场时间。 夏东从小就教育儿子，内线抢到篮板就要霸气，不要怂，谁也不是纸糊的。 视频里，夏鱼在三个人的包夹之下最终决定自己打，猛力一挣，靠体重优势挤开一个，然后右脚撑地，在三秒区线上半转身后仰。 那实在是一个胖少年能后仰的极限，右手手掌抓着篮球来了一个单手抛投，对方的防守也急了，硬上一步想盖帽。 但是没盖到，最后篮球飞了一个弧线砸在框上，弹了两下，落进去了，夏鱼则重重摔在地上。 裁判的哨子尖锐地响起来，打手犯规，两分命中，罚球一次。 之后夏鱼自己罚球，进了。 他自己捏了一下拳，却只有两个队友过去和他击掌，视频就结束了。 虽然夏鱼的二加一把比赛拖进了加时，但那场比赛他们还是输了。 没人感谢夏鱼，但他也不在意，还喜滋滋地把视频发给爸妈看。 还沾沾自喜地说，“爸，我是不是灵活的小胖子？” 那是少年夏鱼难得的闪光一瞬。 “咱儿子哪普通了？”于海霞说，“这不是绝杀吗？以前你在厂里绝杀的时候，我都得跳起来。” “所以你怕他一个人在江海把握不住什么？” “怕他走歪路，傍富婆。” 夏东拿过老婆的手机，关了视频，然后又把朋友圈照片拿了过来，并放大。 “你看这白金，比之前儿子发给我们的照片上，是不是瘦？” “那又怎样？” “儿子不是厨子吗？”夏东笑笑，“你凭什么怕儿子傍富婆？就不能是这白金喜欢吃咱儿子做的饭？” “好好好，东东儿，你有道理。” “本来就有道理，”夏东说，“我是怎么娶到望江师专毕业的大专生于海霞的？” 于海霞笑盈盈地捏了捏夏东仍然有肌肉的臂膀，“凭你的肱二头肌。” 于海霞没想过儿子去找个有钱家的姑娘，就怕儿子受委屈。 夏东倒是无所谓，反正又不图人家的钱。 “我看啊，”夏东说，“是久了没见儿子，在这儿东想西想，等他真结婚了，我们就不会东想西想了。” 第162章 好雨知时节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夏鱼那边高高兴兴吃到了最后，大家都是微醺，很尽兴。 最后是他和白金一起送大家出去打车的。 送完众人，他和白金又在凉风里一起往家走。 酒劲倒让夏鱼变得大方了，二人进电梯后，他只按了一个十楼说，“白金姐我送你上去吧。” 白金没拒绝，“好。” 电梯不怎么快，两个人也没有说话。 电梯在十楼停住时，白金说，“我请你喝杯水吧。” 夏鱼也是一个字的回答，“好。” 他跟在白金姐身后，看着她用指纹开了家门。 独居的总裁姐姐家里是什么样子的？他从来没有想象过。 在白金开门那一瞬间，夏鱼看着她瘦削的侧影，觉得自己有一点恍然。 他觉得好像忽然得到了一件金贵的宝贝，但这宝贝又无影无形，仿佛随时都会失去。 完全不是当年看着杨一平的背影时的那种旖旎幻梦，对，完全不一样。 幻梦是幻梦，不愿醒也不愿碰。 宝贝是宝贝，知道很难抓住也想珍视。 白金的声音结束了他的恍惚，“进来吧，我家也没拖鞋。” 她头也不回直接进屋拉开冰箱，里面冷藏了十几瓶无味汽水。 她递给夏鱼一瓶，“给，我家的饮料只有这个，没有可乐。” “谢谢。” 白金家通铺的木地板，没有什么家具。 都是一样的户型，总体的格局和他家差不多。 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设计，客餐厅两个主灯。 客厅其实也是她的工作间，只有工作台、落地灯、躺椅和小沙发组成的工作阅读区。 没有电视，应该放电视的那一面墙上是书架，书架是用很精致的无框玻璃门封起来的，里面有小氛围灯。 架子里一堆书，没塞满，放得凌乱，很明显都是旧的。 还有一堆似乎是画稿的纸。 靠阳台的一侧，放着一个旧画架。 画架上面挂着画布，看不清楚画的是什么。 画架下面铺着一张毯子，毯子上洒落着各种各样的颜色。 白金拧开了自己的汽水，在餐桌边上坐了下来，喝了一口，“我很久不看书了，都是以前的。” 夏鱼试图拧开自己手里那瓶汽水，这才发现瓶盖其实很紧，他也喝了一口。 汽水又冰又刺激，却没有味道，甚至有一点儿发苦。 但却有点醒酒又醒脑。 若是以前，遇到这种孤男寡女的情况，夏鱼肯定想逃了。 这天他没有。 白金自己坐在饭桌上看着她自己眼前的汽水。 夏鱼靠在书架墙和玄关的转角处。 他对白金说，“白金姐，你太瘦了。” 白金没有抬头看他，“一米六二，八十八斤。” 说完这一句，她发现自己有点任由内心里那个长不大的调皮蛋小女孩玩闹得狠了。 自己对小鱼好感不少，竟然像个小孩子一样逗他。 二十六快二十七的人，虽然一段感情也没有经历过，但眼下这个状况，很难不给人错误的暗示。 她又不是白长这么大的，又不是没有见过别人是如何享受青春的欢愉的。 白金啊白金，她对自己说，幼稚了吧？ 她隐秘地瞥了眼小鱼，又想，事已至此，随他吧。 有一个情人不是不可以，那他也不过尔尔，寻常而已了。 她觉得脸有点烫，甚至在想，他也不可能一次成功。 这算什么？ 人说缺了亲情的人一定会从别处找补，大部分女人会妄图把感情的依赖建立在爱情上。 她没有，她比别人早好些年就开始慢慢真正认识自己了，二十冒头时她就发现自己过于刚强，把自己关在工作中了，并且很开心。 一般的英俊与花前月下根本撬不动她的心。 此时，她和小鱼之间就隔着两米。 她想，如果他跨过这两米的距离，他们会有今晚，或者接下来一些日子。 但不会有以后。 至于将来小鱼是会对这段关系沾沾自喜还是念念不忘，又或是为此身陷囹圄，白金觉得这跟她没有关系。 今天她只是不小心让自己幼时的调皮玩闹得失了控，仅此而已。 因为，没有谁是谁的谁。 结果夏鱼没有跨过那两米的距离，而是问她，“我……能不能看看那幅画？” 白金微笑着说，“好啊。” 然后领着他到了画架前，“我总是撒颜料，从小就是，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白金用手机开了画架上方的灯。 整张画被分成了上下两部分，上方的深蓝色天空里，乌云密布，月影露在乌云的缝隙之中，现着一点惨白。 下方是一片没有细节的草原，远方是几个丘陵。 只有画幅的正中央有一个背着行囊的人的黑影。 他的手上只有一点点的橙红，那橙红就是火把了，整幅画里除了月亮以外唯一的光。 颜色非常简单，乍看之下细节也非常的少。 夏鱼想起读书的时候老师说——真正的好文是大家都能读懂，大家都能感受到其中的感情，还能获得心灵的慰藉，得到前行的力量的。 这一瞬间，夏鱼也知道这是一幅真正的好画，即使对绘画一窍不通的人也能从中一眼感受到作者要传递的孤独的感受。 黑夜的草原上孤独的行者，手里却点着一束微光。 “需要解释吗？”白金问，“如果需要解释的话，那就是我的失败。” 夏鱼笑了，“白金姐，这个我真明白，没挂科的。” “啊，”白金笑道，“我也懂，在六十分求极限是吧？” “不不不，白金姐你这就瞧不起人了。”夏鱼连连摆手摇头，“我没多大本事，从大一到大四，都是75分过关呢。” “啊，对不起，”白金咧嘴笑了，“到底是我小看你了。” 白金放松了下来。 夏鱼也放松了下来。 刚才越过雷池的想法只在他脑子里存在了一瞬间，然后立即烟消云散。 他知道自己发现了一个金贵的宝贝。 他也从爸妈那里看到过，真正的爱情是什么样子的。 哪有那么多狗血和拉扯? 真正的爱情就像惊蛰过后的春雨一样懂得正确的时节，来的时候也没有半点声音。 人生就是有这么多巧合，如果这天白金不把江南公主的秋季出街新款穿出来的话； 如果她不纵容内心那个长不大的小女孩调皮的话； 可能什么也不会发生。 夏鱼从她的画里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情绪，是之前完完全全被眼前这个姐姐藏起来了的强烈情绪。 男孩子长大只需要一瞬间。 夏鱼说，“如果你工作闲暇的话，可以多来我摊子上吃点东西。” “付钱吗？”白金笑道，“还是付钱吧，我不缺这百十块的。” “那你付钱吧，”夏鱼说，“和不付钱的一样好吃。” 白金微笑着轻轻点了一下头，“噢。” “我下去了。”夏鱼说，“再见。” “好。” 夏鱼拿着汽水离开了，白金觉察到一丝暖意，看着自己的画，看了许久，最后把那旅者手中火炬的微光，又画得大了一些。 第163章 那年二十岁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清溪镇的伊芙洁琳头上又冒问号了。 这回虚拟夏鱼跑去点了一下伊芙洁琳。 伊芙洁琳没发任务，也没有奖励。 好感度早就刷满了。 伊芙洁琳领着虚拟夏鱼来到镇子口上。 游戏画面里出现了一个戴着草帽，穿着大头皮鞋和牛仔裤的角色，背着一个画架站在那儿。 【夏鱼哥哥，这是我的姐姐，阿黛尔，她是一个画家，但是留给她的旧房子破掉了，请问你能不能帮帮忙？】 【是否帮助阿黛尔？】 【是/否】 选择【是】 【阿黛尔：啊呀呀，终于回来了。你就是伊芙洁琳在信里提到的那位外来人？你好呀，外来人。走吧走吧，我的老房子需要一些木板，你放心，我会付钱的。】 …… 【叮！恭喜宿主完成挑战，会割麦子的画家阿黛尔。】 【伊芙洁琳好感度刷满，见到阿黛尔后达成】 【烟火气+2000】 【当前烟火气7890，等级LV4】 …… 夏鱼看了看电脑屏幕上，阿黛尔那非常阳光非常飒的立绘，又看了看眼前浮动的淡蓝色面板。 玩个游戏玩出两千点烟火气…… 虽然现在统儿子已经不会给什么特别的奖励了，除了一些娱乐性质的福利，比如还没有用的那张钓鱼体验卡什么的。 统儿子需要烟火气。 赚烟火气和夏鱼喜欢的这种生活方式没有任何矛盾。 看来还是有一点像共生关系。 不过对于统子而言，白金是怎么回事？ 在机场触发的【那个向阳而生的孤独美食家】是统子承认的第一个关于总裁姐姐的称号。 然后是【友谊当自在】，这个有许多朋友在场还可以有其他的说道。 绑定体重微调，白金姐自己说出来的体重就是统子报的体重。 然后阿黛尔的出现就更明显了。 统，你这是送老婆功能要觉醒了吗？ 这次统子回复很快—— 【不是，没有这个功能。你的人生你自己做主。】 【给人生之中发生过的许多事情定上一个标题，是不是一件听起来很酷的事情？或许若干年后还能发现，人生之中原来曾经经历过这么多瞬间。我们之间也可以是朋友，对吧？宿主大大。】 夏鱼自顾笑了，关了电脑，满心一股踏实感，统子说的也算对吧。 统给的已经够多了，而它只想在旁边安静地待着搜集烟火气罢了。 夏鱼愉快地闭上眼睛，心绪平静，想着白金，觉得她一定会来摊子上吃点东西的。 十楼。 酒力渐退，白金自己躺在躺椅上，只留了身边一盏落地灯。 她闭上眼睛，脑袋侧着，一只手撑着额角，开始思考这二十六年零十个月的人生里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的问题—— 小鱼喜欢我。 一个正是血气方刚年纪的大男孩放弃了直接得到我的机会，呵，看这样子，怕不是想娶我。 我是挺欣赏他的，但并不想和他建立恋情。 和他组建家庭？好像我也是应该有个家庭了。 他如果一直这样干净清澈，在合适的时候用点什么特别的方式来向我提出的话，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他会开开心心过日子，而我可以清净一辈子。 挺好的…… 白金自顾笑了一声，看了看刚刚自己发的朋友圈的那张照片，小鱼弟弟看着确实挺顺眼的。 由是喃喃自语了一声，“你这人看着憨憨的，倒是聪明。找我倒是好，捱到你放弃那天都不会有情敌，随你吧。” 关了手机，她半躺着拿过手边的平板。 平板连着她的家用网盘，里面存了许多照片，从小到大的。 她划拉着屏幕往上翻，好像在时光中又看见了过去的自己。 二十五岁，二十四岁……二十一岁，二十岁。 喔，二十岁，在法国读书的时候。 那时候皮肤还有一些黑，因为经常戴着草帽坐在太阳底下写生，所以那是美白精粹也染不白的健康的黑。 法国西北有一个角，一个三面临海的半岛，是法国的最西端。 一面是隔海相望的不列颠，一面是大西洋，还有一面是浪涛汹涌的比斯开湾，那儿就是布列塔尼。 碧海蓝天，湿润的季风猛烈吹动头发的地方。 清甜酥软的焦糖烤鸡、用蜜糖黄油烤制的阿旺桥薄饼、酸甜味的苹果酒以及口感酥脆绵软好似按摩牙龈的黄油烘饼。 还有鲜嫩多汁的牡蛎，以及配着煎烤牛肉的龙虾汤。 那年假期，她在法国多待了一段时间，背着画架走了很多地方，最后米歇尔邀请她去布列塔尼。 她答应了，不过并没有接受米歇尔开车去的邀请，而是选择了TGV。（法国的高铁） 不过米歇尔那个富少爷居然也把车留在巴黎，而选择和她一起乘TGV去的雷恩。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里，白金全程都在看窗外无边无际的麦地，即使在高速的列车上，麦浪仍旧起伏。 米歇尔找话说，“白，TGV是欧洲最好的高铁系统。” 白金轻笑着回答他，“嗯，小时候坐过，很羡慕。” “哈哈哈，白，那你可以试一试泰利斯和欧洲之星，去伦敦和布鲁塞尔看看。” (泰利斯指巴黎到布鲁塞尔的国际线) (欧洲之星指巴黎到伦敦。) 那时白金看了眼米歇尔，这金发碧眼的多金大帅哥。 然后她自顾摇了摇头，心想一个人傲慢了，就容易产生偏见，而拒绝去更新对别人的认知。 白金给他蹦了一句中文，“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米歇尔没明白。 白金又说，“与其呆在湖边看着湖里的鱼，不如回家做一张渔网。” “很务实嘛，白。” “这是华国人的古训，”白金笑笑，“所以我们现在不用羡慕便捷而快速的TGV了，华国的高铁也很快。” 欧洲的乡村网络很差，米歇尔听着白金这么说，只好拿出手机来搜索华国的高铁。 卡顿半天之后，他冲着白金竖了一个大拇指，“你真是充满魅力和智慧。” 白金浅笑，不说话。 米歇尔是布列塔尼‘老钱’家庭的多金公子，高高大大，金发碧眼，魅力四射。 如果有的人天生注定是猎艳场上的赢家的话，那他这类人就是。 他家在布列塔尼的康瓦尔地区有很大规模的苹果园，有数家酿酒厂，在布列塔尼的汽车配件工厂也占有股份，在比利时以及荷兰都有生意，家族里还有好几位银行家。 白金也搞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对自己产生兴趣。 第164章 盖朗德白金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米歇尔是直接，明着追求她的。 陪她在阿雷山画了几天野草原和青石头，以及落日辉光下的古老森林。 最后他带她去了盖朗德的盐田，这里是欧洲最好的海盐场之一，自公元8世纪开始，这里的居民就在用同一种方法晒盐。 盐是所有美食基础的基础。 不论多复杂的鲜味，都需要用最基本的盐味带出来，虽然甜食也可以不放盐，但人可以断糖，却不能断盐。 精工细作的菜品要是忘了放盐，或者放盐的量或者时机不对，那完蛋了，神仙难救。 盐对菜品口感的影响很大，过去讲究的大户人家，一桌子的菜也要讲吃的顺序。 开胃菜要淡，主菜的盐要足够，等到了一桌美食的收尾阶段，清鲜的汤菜倒还不能放盐了。 汤是一桌菜的总结，要鲜美，留余味，暖腹，解渴的，若是盐多了，再美的鲜汤都让人齁，渴。 而过去的穷人，菜里有盐就是美味珍馐。 民以食为天，食以盐为引。 当时正是盖朗德的采盐季节。 她和米歇尔两人站在高处，目力所及处全是映着阳光的盐沼，竟有一些五彩斑斓。 盖朗德的法国农民会趁海水涨潮时，把海水引入运河，再关闭水闸，退潮后，海水就留在了盐沼中。 经过两次过滤净化，在第三个盐沼里晒盐采盐。 他们每天顶着烈日，拿一个刮板把海水刮到一个过滤平台上，海水在烈日的炙烤以及大西洋季风猛烈的吹刮下快速蒸干。 异味多的杂质沉底，留在表面的就是盖朗德海盐。 非常细腻，雪花一样。 因为不是纯的盐，因此有着海水杂质独特的香味。 盖朗德最好的细盐被称为盐之花，每公斤能卖上几十美元，因此也被称为盖朗德白金。 白金画好这盐田景致时，米歇尔在她身边说，“所以盖朗德的盐田里产出来的，就是我们这里的白金。” “白金”二字，他特意用蹩脚中文说的，而不是法语的白色金子。 白金笑了，“噢，原来我的名字也可以有布列塔尼风情。” “是的，上帝给你安排的好名字。” 季风猛烈，能把草帽檐边吹得像扑腾的野鸭翅膀。 所以那天，白金不得不用大号抓夹把头发夹好，因此令二十岁的她显得有几分成熟的美。 他俩都站在一座中世纪堡垒的沧桑城墙上。 城墙下面是集市，法国农民在卖盐，卖苹果，卖胡萝卜土豆，卖鸡以及比斯开湾捕捞起来的鱼。 他俩周围是三三两两，世界各地来的游客。 米歇尔从身后摸出一支玫瑰递到白金面前，柔声对她说道，“我永恒的灵魂注视着你的心，白金，请允许我爱你。” 白金记得，当时金色阳光斜照在他的脸上，令他显得像一尊无比英俊的希腊雕塑。 有几个游客发现了这告白求爱的场面，在旁边礼貌地鼓起掌来。 那一刻白金心动了一下，但也仅仅心动了一下。 法国人直接又热烈，妄图撞开她的心门，门颤了一下，纹丝不动。 然后白金礼貌地对他笑起来。 她把自己头上的那个大号抓夹松下来，头发立刻随风飞扬。 白金把抓夹递给米歇尔，“这个送你吧，我也不知道下一次来布列塔尼会是在什么时候。” “啊……” 米歇尔还是把玫瑰花递向白金，不过另一只手接了她的发夹，这就表示他明白并且接受了白金的拒绝。 这样就是普通的交换礼物。 于是白金也礼貌地把玫瑰收了，放在鼻子边上闻了闻，还是有一点点湿润的淡香。 然后白金端庄地微笑着说，“我永恒的灵魂注视着你的心，纵使黑夜孤独，白昼如焚。” 米歇尔耸耸肩，“所以你超脱人类的赞许，凡世的热情，你任自飞去。” 他用兰波的诗句来向白金告白，她却同样用兰波的诗句来拒绝。 然后米歇尔笑了笑，“我可能不应该用兰波的诗来向你求爱，似乎有一点不合时宜。” “不合时宜的是我，”白金说，“就这样吧，谢谢你的款待，我过几天就回国了，下学期见。” “那什么时候在布列塔尼见？” “我也不清楚。” 米歇尔又问，“这个发夹有什么特殊之处吗？”他低头看了看，“这好像是巴黎的一个小众设计师品牌。” “留个纪念，再见。” 米歇尔在身后喊，“我送你去火车站吧？” 白金侧着身跟他摆摆手说，“不用。” 然后她就背着画架走了。 那个大号抓夹上面有个小标签，Made in China，意雅服饰有限公司制造。 …… 白金的屋子里静悄悄的，照片和画确实是存储时光的好东西。 之前跟着加布里那个项目时，她还在巴黎见过米歇尔一面。 他还是没结婚，不过又换了一个女朋友，很漂亮的一个美国歌手，据说是格莱美奖的有力竞争者。 这就是白金那段青春记忆的结局。 酒力退了，时间也不早了，酒后不洗澡，她自己洗了脸脚便躺床上去了，却有一点躁动，睡不着。 她又看了一眼聚会的照片。 真和这个弟弟组建家庭？ 她再次问了一下自己，内心深处的自己还是波澜不惊地回答，没有什么不可以，就怕他不够特别。 …… 楼下小鱼倒是睡得挺香，毕竟满脑子都在想白金。 跟着就想到她的留学生涯，跟着就想到了法餐。 法餐可是认证的世界非遗呢。 吃货夏鱼吃不起高档餐厅里‘高贵’的法餐，但是可以一边看法餐节目一边吃中餐来解馋。 就像西方人对中餐有刻板印象一样，华国人对西餐也有刻板印象。 夏鱼没有刻板印象，管他什么餐，都是，吃吃吃吃，好吃就好餐。 法国德国丹麦芬兰匈牙利，美国英国古巴墨西哥，都是西方，要真算都可以算西餐，差别就大了。 但是，白金姐只在法国生活过，所以夏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的都是各种法式浓汤炖菜。 最后什么时候睡着的，他也不知道。 后来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会割麦子的阿黛尔。 阿黛尔给了他一只龙虾和一块肥嫩的小牛肉，给了他洋葱、丁香、西红柿和破壁机。 等等，梦里的夏鱼问梦里的阿黛尔，“为什么有破壁机？” 阿黛尔扶着帽檐爽朗大笑，“破壁机可是法餐的精髓，我的朋友。” 这……精髓就精髓吧。 梦中的夏鱼只觉得嘴边在流哈喇子。 然后龙虾就自己跳进了锅里，还自己在橄榄油里滚了一圈…… 最后食材是怎么自己混合起来的，梦里不知道。 正如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样，梦里也不知虾是虾。 反正浓汤是忽然出现在夏鱼面前的，阿黛尔坐在他面前，“吃吧。” 阳光照在阿黛尔麦色的脸上，她光滑的脸上闪着几个雀斑。 美梦一般都在这种关键的时刻结束。 夏鱼一睁眼，醒了。 笔记本电脑还在床边上，屏幕还亮着，屏幕上的阿黛尔脸上闪着几个雀斑，对话框里两个字，“吃吧。” 夏鱼顿时清醒，连滚带爬拿过电脑。 游戏里出现一张食谱，《布列塔尼风味法式龙虾》。 以前这游戏里都是黑暗料理，这一次…… 他看了看，感觉好像是真的。 【早上好啊，宿主爸爸。】 统子又跑出来卖萌，菜谱数据库里新增西餐一栏。 【布列塔尼风味法式龙虾】。 看，出现了，出现了，真命天女出现了。 第165章 男孩长大像跳高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夏鱼看了看时间，七点不到。 翻身下床，换衣服、叠被子、洗漱。 今天的早饭就随意了，把聚会剩下的菜拌在隔夜饭里热一热，就着甜腻腻的翻砂菱角，以及一点酸脆微辣的泡菜就算吃了。 刚出门，就发现电梯在十楼……总裁姐姐这一天天的，也是个狠人。 电梯停在四楼。 白金果然在里面。 夏鱼看到她就觉得开心。 一如既往的简洁马尾，一如既往的光洁额头和炯炯有神的眼睛； 昨天的出街装没了，又换成了整齐考究的白衬衣和藏青色的西装长裤； 穿着呢绒风衣的她也不显得瘦了； 脖颈上简约的金饰仿佛点睛一样，把那麻利干练的气场又凸显出来了。 白金看到他，面露微笑，“早，小鱼。” 夏鱼同礼相应，并走进电梯，“早，白金姐。” 白金觉得又一晚上过去，小鱼弟弟貌似又成熟了不少。 他确实长大了。 男孩子长大像跳台阶一样，很多时候只需要一个契机，一个重大事件，或者遇到一个什么人，然后在一夜之间就会蹦老高，仿佛换了一个人。 夏鱼心情愉悦，因为这些天里，他从白金对自己态度和眼神中得到了一些靠谱的感受。 他现在一点患得患失的想法都没有，或者，这可能是总裁姐姐那股特别气质里传出来的安全感？ 就是那种直接的感觉—— 如果不愿意你靠近会直接请你远离； 愿意你靠近就什么也不说地默认； 不会让人觉得被吊着，觉得若即若离，觉得猜不透心思。 可能，总裁姐姐做人的火候，和他做菜的火候一样，都有十层楼那么高吧。 除此以外，就是她身上那影影绰绰的孤独，不过夏鱼觉得那团迷雾总有一天应该也会散去的。 白金很满意夏鱼一夜之间大方了不少，她什么也没说。 两人并排站着，电梯下到了负一楼。 白金问，“买菜还是出去玩？” “买菜。” “那我送你出去，”白金自己拉开车门，“上车。” “好。” 这倒是显得很默契的样子。 夏鱼问，“吃早饭了吗？” “蛋挞。” “哦，那也好。” 白金盘了半圈方向盘，然后说，“如果你有合适早饭的中式面点，也可以发个朋友圈，我也许会来买的。” 夏鱼开着玩笑反问，“为什么不说预定？” “你的生意很好，”白金说，“对你而言，我是顾客。” “你在鼓励我，要认真做事业。” 白金闷闷笑了一声，“孺子可教。” 好嘛，夏鱼心里的踏实感更足了。 车迎着晨光出了小区，白金才问起程佳涵的事情，“她和那个孙老板是怎么回事？” “两情相悦，但有距离。” 白金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她把车稳稳停在夏鱼那面包车旁边，两人简单道别，她开着车很快就消失在巷口。 美好的一天又开始了。 夏鱼自己发动车子，去了水产市场。 阿铁还是大清早的就在那儿蹲着，叼着根烟，一边哼着‘AlOha heia he - alOha heia’一边宰着鱼。 这是他俩约好的事情，阿铁早上把鱼宰好，夏鱼自己开车来拉。 这会儿已经只剩最后几条了。 跟他熟悉了之后，夏鱼每次和他说话都不自觉地被他感染，而带上那口音。 阿铁一看到他就跟他打招呼，“夏老板，发财喔。” 夏鱼停了一下，这回学着云省的口音给他来了一句，“大家发财噶，发财哦。” 于是两个人就都笑起来，阿铁说，“你这个云省话还讲得蛮好喔。” “是喔。” 夏鱼一下车就套好了围裙的，戴上手套就把阿铁宰的鱼往自己的鱼桶里扔，随后两人一人提一个把手，把鱼桶装上了车。 阿铁看见夏鱼面包车里放着一个活鱼箱子。 “你是要卖点杀现宰的鱼喔？” 夏鱼摇摇头，“我打算卖龙虾。” 阿铁一愣，“夏老板厉害。要是别人，我估计他们要赔死，要是你，我觉得你要发财，我没事也看你的视频，真的厉害。” “做生意嘛，要有寄几的风格，你说对不对？” 阿铁点点头说，“对。别忘了周末钓鱼喔。” “放心，要不要一边钓鱼一边吃烤鱼？” “好好好。”阿铁取下手套，然后在衣服上搓了搓手，手就干了。 然后他拿出手机，在他们约钓鱼的临时小群里发了条消息。 夏鱼手机马上就响了，拿出来一看，笑道，“不知道杨斯傅的心理阴影面积有多大哇？” 阿铁发的是—— 【我们还是押点什么吧，周末不上鱼的负责给大家烤鱼。】 杨维涛：【？？？】 夏鱼：【杨斯傅，你不要慌，周末我们多叫点人，又有鱼钓又有烤鱼吃，美滋滋。】 杨维涛：【。。。】 这边夏鱼和阿铁都笑了笑。 “买龙虾去那边。”阿铁指了指海鲜区。 “谢谢。” 按照食材地图的提示，也确实是阿铁指的那个方向。 龙虾生猛，老板也很生猛，络腮胡子圆肚皮，主打一个粗犷魁梧…… “帅哥，要什么虾？” 夏鱼看着老板的几个水箱。 一半黑褐色，另一半暗蓝色。 个头有大有小。 夏鱼问，“怎么卖的？” “波龙一百六，蓝龙二百八。” 波龙就是波士顿龙虾，蓝龙就是法国蓝龙虾，也就是布列塔尼龙虾。 他说的自然是每斤的价格。 夏鱼飞快地盘算了一下晚上可能的销量，然后指着黑褐色的说，“波龙四只。” 又指着暗蓝色的说，“蓝龙两只，我只要一斤的。” 老板一看来大客户了，脸上一般的热情马上就变成了十分的热情，“嚯，小哥行家啊。” 说着就把名片递过来，“给店里采购还是自己开餐厅？要不要给你开发票，算贵一点，你好赚点？” 夏鱼摆摆手，“我自己摆摊的。” “哦。” 胖老板没多问了，捏着龙虾背把虾抓出来，放进篓子里上称。 龙虾体重多少有点出入，最后是1268块。 夏鱼玩笑道，“68抹了嘛。” “那我没赚的啦，”胖老板说，“一千二百六吧，帅哥别嫌八块钱少啊。” “懂。” 老板又说，“你干嘛买蓝龙呢？其实波龙做出来的口感，很少有人能分辨的，我这里走量都是波龙，中间一斤差价一百多块呢。” “所以，”夏鱼无奈道，“钱没了可以再赚，良心没了，就赚得更多了。” 胖老板说，“帅哥你是我的顾客，我才这么说吧，我这里都是活的，眼见为实，反正法国蓝龙卖的少，我少进一点就是了，市场有公平秤，我的虾你拿去随便复秤，有问题我赔你五只。你们做餐饮的，我听说竞争激烈，最后都以次充好打价格战。” 胖老板是个实诚人。 夏鱼从他手里接过海鲜袋子，轻轻摇了摇头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反正我做我的就是了，好人都得死？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哈哈哈，不至于不至于，”胖老板递过来一支烟，“赚的少罢了。” “不抽烟的，谢谢。” 夏鱼付了钱，又看了眼龙虾，在袋子里还是很生猛，“虾不错，好的话下次再来。” “帅哥慢走。” 夏鱼提着龙虾走了。 小牛肉在梁哥那里是买不到的，只能到供应西餐食材的店里去买，鲜牛肉没得想，都是冷鲜。 那店里的调味品货架上，各种高级进口调味料一应俱全，盖朗德盐之花也摆在上面。 四十多块钱一盒，一盒有一两。 夏鱼想了想，还是咬牙买了一盒，毕竟，平摊到一份浓汤上，也就几块钱成本。 先回家吧，老规矩，新菜夏老板自己先吃…… 第166章 该怎样就怎样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法务要周一才上班，白远川的音乐工作室本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李春媛也没有催人家要。 只是按照白总的要求又通知了刘敏一声。 正常情况下，白金一向是早到公司的，不过周一早上有高层例行办公会，加上会前她还要处理一些杂事，所以她一般都要到近十点钟才能空下来。 程佳涵八点五十刚到公司，就被刘敏给叫到了办公室里。 她还愣愣的以为要给她安排什么事情，结果刘敏却是对她说，“佳涵啊，好好干。以前因为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你也别怪我说话重，有时候不狠一点，鼓就是敲不响。” 程佳涵摸不着头脑，只得应承道，“这个我知道的，压力从白总那儿开始，一层层往下压的嘛，我们其实是压力最小的。您是对事不对人，那几次也是真心敲打，我懂的。” “那行，希望你将来工作越做越好，你去一趟人资那里吧。” “啥？”程佳涵一惊，“这不会是裁员谈判吧？” 刘敏笑了，“是白总要给你压担子，具体什么担子，我也不知道，你得先调到另一个子公司去。” “吓死……” 刘敏见她额前渗汗，就递给她一张纸巾，“别紧张。具体什么事你得问白总了，我也不清楚，人资只负责手续，更不会知道。” “我哪敢去问她……” “说不定一会儿她忙完就该叫你了。” 程佳涵出了主管办公室的大门，坐到自己的工位上，抱臂想了片刻，什么也没想出来。 倒是想到今早送敏敏出门时，小妮子神秘兮兮地说，“姐，我预感你要撞大运了。” “五角星的那个大运，全险那种？嘿，你个小没良心的！”（大运重卡） “哎哎哎，别打，我说的是你要走运了，这总行了吧？” 程佳涵举起的巴掌这下收回来，“这还差不多。” “嘻嘻，走了。” 现在想来，妹妹和白总出去兜风，怕不是跟自己老板搞成自来熟了。 程佳涵摆摆脑袋，去了人资那儿。 人力资源动作麻利，五分钟之前她还属于意雅总公司，五分钟之后她就被总公司派遣到白总绝对控制的那个品牌管理公司了。 工位不变，待遇也不变，领导名义上还是刘敏。 她去办手续那点功夫，刘敏就把她的工作移走了。 程佳涵只好无所事事地坐在工位上等，也不知等了多久，终于等来了李春媛。 两分钟后，首席执行官办公室。 媛姐从办公室出去前，给她们倒好了热水。 程佳涵握着水杯认真听着白金把事情讲完，然后才问道，“意思是，您派我去音乐工作室当副经理？” “对，虽然负责人是我弟弟，不过你不用客气，监事长及财务负责人是我，你代表我去，你的工作就是保证把钱都花在刀刃上。” “那我怎么管的住啊？我也不是学会计的啊。” “哦，忘了，”白金解释道，“公司户头要动钱，需要一个人发起，另一个人审核，你管住你的key就可以了。至于会计这回事，一百万还到不了需要专业会计的那个层次，不懂的你就学学。” 程佳涵觉得自己一个小职员能被大老板亲自压担子，实在也是幸运。 不过她还是有点拘谨地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这时，门又响了，这回是薪资主管，那是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瘦高个中年男人，眼镜厚似茶杯底。 白金招呼他，“肖老师，坐。” 肖主管应了一声便在程佳涵身边坐了下来。 白金给他交待了一下程佳涵的薪资调整，他半低着头，白金一边说，他就一边记，白金说完，他就记完了。 然后他重复了一遍，“现在的工资不变，绩效工资，各类常规奖金不参加考评直接发放，今年的年终奖按十个月计算，以后不再发放年终奖。” 记好之后，白金让他先去办理，又对程佳涵说，“薪资平衡不能随便打破，因为大家都在干活，你理解吧？这是一个团队。” 程佳涵点点头，“理解。” 对于程佳涵来说，固定收入相当于又涨了不少，因为意雅的绩效考评真的每个月都有浮动，常规奖金她也是拿不满的。 至于将来年终奖这块的收入，白总安排她参与音乐工作室的年底分红。 等于说，音乐工作室赚了，她能赚更多，如果亏了，固定收入还有一大块，算是给她安排得妥妥贴贴。 程佳涵心下感动，于是说道，“我知道了，您放心吧。” “这是一种锻炼，”白金说，“没人天生什么都会，你多学学。” “好。” 事情说完，程佳涵正要出去时，白金随口说了一句，“这个，佳涵，跟你说句话。” “什么话？” 白金笑笑，“做生意可能赚可能亏，市场不以个人意志而转移，但是可以了解并适应市场。投资很重要，稳定的现金流来源也很重要，亏空很正常，试错也要成本，现金流是一切的基石。梭哈会导致心态失衡，心态一旦失衡就容易做出错误的决定，陷入恶性循环。当然，这只是我对生意的理解。” “啊？”程佳涵在夜市卖袜子哪能想到这些？一时也没反应过来白总这是什么意思，倒是下意识全记住了。 然后说了一声，“我记住了。” 白金笑笑，“你去忙吧。” 程佳涵离开白金的办公室，一直到走回自己的工位，心情都还没有平复下来。 我一个底层小职员，这就当上副经理了？ 刚刚白总说那话啥意思？她也没让我管她弟弟公司的生意啊。 她在电脑前呆坐了半天，喝了口热水，慢慢平静下来。 到底还是聪明，最后还是琢磨出来人家的意思，人家在说她和孙文昊的事情呢。 顿时心中一股暖流。 没一会儿，李春媛来叫她，领着她下了地库。 一辆纯白色的SL AMG停在电梯口，副驾驶上坐着个长得很甜的姑娘，正半低着头在玩手机，一个超高颜值的半框眼镜大帅哥站在车边。 他一看到李春媛就热情道，“媛姐，你好。” “远川少爷，”李春媛说，“这位就是白总派的副经理，程佳涵，程女士。” “程经理，你好你好。” 白远川迅速跟程佳涵握了握手。 那手简直比女人的手还要细腻嫩滑。 白远川招呼他俩，“上车吧。” “不用，”李春媛摆摆手，“一会儿政务中心见，我们开公司车去。” 媛姐倒还狐假虎威了一番，“您那两门四座大钢炮，后排太憋屈了，不适合我俩，哈哈。” 白远川笑了笑，“媛姐你真幽默，那一会儿政务中心见吧。” 李春媛带着程佳涵上了公司那台专门用来出门办事的小电车。 程佳涵问，“媛姐你咋这样跟白家少爷说话啊？” “给他点压力，”李春媛系好安全带，“你也别客气，该怎样就怎样，你管的是白总的钱，懂了？” “懂了。” “好好干吧，白总说你精明，这个项目干好了，往后有机会就该你上了。就算在这里等不来机会，那这份履历写在简历里也是一件好事。” “明白的。” 李春媛踩了脚电门，车动了。 第167章 法式龙虾浓汤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统子有个好，兑换商城里有一大票不惹眼但是又好用的东西可以拿烟火气去兑换。 也就几点，或者几十点烟火气就能兑换一套。 用的时候就从次元仓库里放出来用，不用了就收进去，非常方便。 夏鱼那装龙虾的透明鱼箱子也是统子给兑的，平平无奇，但是特别省电，还能趁人不注意自清洁，十分低调从且好用。 破壁机也是统子给的，这个就没有鱼箱子那么高级了，主要特点只有两个——省电、耐用。 其余和市售破壁机没有什么区别。 波士顿龙虾真名美洲鳌虾。 因为波士顿是美洲鳌虾的集散地，所以被统称波士顿龙虾了。 在三百年前，波士顿龙虾曾经也和那阳澄湖的大闸蟹一样，是贫苦人充饥才吃的。 那会儿美洲沙滩上，这种鳌虾到处都是。 种植园主为了省钱，就把波龙拿给奴工吃，为此还曾经发生过拒吃波士顿龙虾的暴乱…… 夏鱼看着网上的介绍，又看着手里的波龙陷入了沉思，原来这个东西还不能直接水煮，直接活虾水煮无味无香，若是死虾水煮，那就一言难尽了。 必须要焗烤或者上点蒜蓉粉丝啥的才行的…… 当然，按照法式龙虾浓汤的做法来那就更好了。 果然，有些高端的食材还是得上点有门槛的烹饪方法。 第一步，先把洗干净的龙虾放进炖锅里，加清水、干白葡萄酒、盐，黑胡椒粒和几片香叶煮一会儿，关火闷一会儿再把龙虾捞出来。 这时虾壳已经红了，开始上一点难度，在龙虾身上开个口，把半熟的龙虾肉完整地剥出来。 卸下虾钳，钳子里的肉也完整地剥出来。 龙虾肉切成小块，放在碗中，用保鲜膜封住静置。 然后把虾头里的内脏清理干净，在炒锅里用橄榄油煸一下剥出来龙虾壳以及虾头。 这还是夏鱼第一次做龙虾，虾壳和干净虾头在半热的橄榄油里滋滋响着，稍微一煸炒，虾头里的膏就溶了出来，顿时屋里一股香气。 溶一块黄油进去，这时加入切好的洋葱、西芹、胡萝卜、蒜瓣和辣椒炒一会儿。 在加入番茄块之前，还得在锅里加点46度的外国烧刀子……白兰地。 并且迅速点燃。 漂亮的火焰在锅中升起，并迅速熄灭，酒精烧没了，剩下的就是不容易分解掉的香味物质。 等到快熟时，关小火，加入一勺细面粉炒匀一下。 虾壳已经碎了，锅里的几样蔬菜这么一番炒制下来，也已是一片诱人的呈棕红色。 法国浓汤总离不了白葡萄酒，正如华国大菜也离不了花雕和黄酒一个样。 把白葡萄酒倒进去，刚刚煮过龙虾的汤汁过滤干净之后再倒进锅中，再用百里香、胡椒粉和那几十块一两的盖朗德盐花调味，把之前剥虾掉出来的虾肉碎屑加进去，上火炖煮半小时左右。 这是法式浓汤精髓的第一步。 至于第二步，则是把满是虾壳碎和蔬菜碎的香浓汤汁倒进破壁机，打碎，再把残渣过滤掉，这是连虾壳子里的龙虾味都没浪费； 连碳酸钙都要给它炖到汤里去的烹饪手法…… 那香喷喷的、因为加了面粉而又显得浓稠的棕红色汤汁，就是各种法式炖菜底汤的样子了，最后再加一些奶油，煮开最后调味，才是最终的龙虾浓汤。 小牛肉用黑胡椒和盐腌制之后切成小方块，用黄油两面煎熟； 之前封在小碗里静置的龙虾肉也拿出来用黄油两面微煎一下，虾肉煎出一层油亮亮的酥皮，更是显得外酥里嫩。 牛肉的香味、龙虾肉的香味以及炖煮浓汤的香味混合在一起。 就是那种典型的西式餐点醇厚柔和中带着点香料辛辣的感觉。 “这就好了呀。”夏鱼看着那浓浓的汤汁，舀了一勺，吹凉了喝了。 醇厚、柔和、微酸、一点点若有似无的涩，粘稠的汤汁包裹了舌头，然后最后一点香料的香辛也慢慢释放了出来。 吞下去之后，感觉整个人都人都热了许多。 他拿了一个有些沧桑感的陶盆，先把虾身的肉块摆好，然后把两个完整的虾壳肉放在最顶端，再把汤汁慢慢地倒进去…… 夏鱼本来迫不及待要下手，但是一看到这么好的一份‘布列塔尼风味法式龙虾浓汤’，竟然管住了自己。 老老实实把菜端到饭桌上，规规矩矩再放上几片迷迭香叶子装饰一下。 这可真是独自在家的一份仪式感，虽然很贵就是了…… 他还是拍了张照片，发了个朋友圈，配文【新成就达成，法式龙虾浓汤】，看着应该挺好吃的。 瞬间炸翻朋友圈。 【卧槽……你中午就放毒了？】 【哇……我的鱼香肉丝盖浇饭瞬间就不香了。】 【夏总，请说出价格，让我死心。】 【目测今日将有美食博主在心悦广场正式破产/狗头】 牟娉婷：【单走一个6。】 黄月：【真不愧是大厨家。】 杨维涛：【你这个就有内容了哈。】 …… 过了一会儿朋友们也陆陆续续都点了赞。 夏鱼觉得自己这纯属做生意，于是回复道，“法式龙虾浓汤，用波龙做，648块一份；用法国蓝龙做，998一份。今晚三只波龙，两只蓝龙噢。” 一道菜起码要费他半小时的功夫，这还得益于他技巧厉害，剥虾速度极快； 而材料费，白葡萄酒一百多一瓶，白兰地一百多一瓶，波龙一百六七一只，小牛肉得四五十，盐也是进口的盖朗德盐，黄油也不便宜…… 而且龙虾价格每天也都有波动。 他这个售价，基本赚个手艺钱； 至于998一份的布列塔尼龙虾汤，他倒有小心思，故意定贵一点的，反正白金姐不差这一千块…… 等她有空来吃到了，再换别的菜。 【试过夏总手艺的人都知道系列……】 【那边西餐厅998一份，还不配牛肉呢。】 …… 虾肉煎过之后本来就香，在这溶了虾膏的浓汤里再浸泡入味之后，味道更是美妙。 而牛肉，蘸着这个汤汁，更是同时有了煎牛肉的鲜嫩酥香，以及虾膏的香味。 其实摆盘有很多种摆法。 这样用陶碗装也行，用瓷碗装也可以； 牛肉单独放，蘸汤吃也可以； 直接和龙虾一起浸在汤汁里也可以； 还可以用浅盘，把龙虾肉块再拼成龙虾形状，煎牛肉围一圈，再淋汤汁，甚至汤汁都可以加上装饰之后单独卖。 夏鱼知道好些法式餐厅会这样卖龙虾汤，只有汤没有肉，98一份。 他用统子兑换了几个不错的陶盆回来，毕竟地摊，用陶盆的话，看起来接地气一些。 白金吃中午饭的时候自然是看到了，不但看到了，而且咽口水了。 毕竟，她一瞬间就想起了这浓汤的滋味。 最后她给小鱼点了一个赞，中午吃清炖的排骨又吃了一大碗。 她也知道自己可不能再瘦了，不然人的精魄都要没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工作。 第168章 原来是你啊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晚上出摊时，程佳涵还是叮叮当当地拖着她的板车来了。 一来就看见夏鱼换了个大家伙，夏老板这下把面包车也开来了。 孙文昊和他一起在面包车边上忙活。 几个常摆摊的老哥站在一边看热闹，并不时帮他俩扶着点。 那俩男的，笑呵呵地把棚子搭起来，孙文昊高一点，提着一串彩灯帮夏鱼挂上，然后喊了一声‘好’。 那边夏鱼在车里操作了一下，彩灯就亮了。 全是暖黄色的，没有闪烁的浮夸。 四套全新的桌椅板凳也已摆好。 夏鱼扔给孙文昊一瓶可乐，孙文昊拍了拍夏鱼的肩膀，两人各自回了位置。 队伍又排了起来。 夏鱼看见程佳涵，就喊，“袜子姐，一会儿一起吃晚饭噢。” “好啊。” 孙文昊扭头看见她，赶忙先给她装了些东西先跑过来，“你先吃点，别饿着。” 程佳涵莞尔，“哟，挺会关心人。多少钱？” 孙文昊把几串关东煮塞给她，“咱俩别说钱了，行吗？” “我还没答应呢。” “迟早得答应。” “好嘛，”程佳涵接了，“一口吃下一个香菇，挺不错，你快回去吧，看着摊子。一会儿夏老板收摊了再聊。” 孙文昊看着程佳涵那温柔样，心里乐开花。 心想只要自己把事情处理好了，找个机会去见见她爸妈，那不就成了吗？ 于是自己也笑着说，“好啊，有事喊我。” 程佳涵笑着摆摆手，“行行行，快滚。” 孙文昊笑着跑回去了，背影是他自己新买的工装夹克，等他回到摊位上转过身，围裙上赫然便是‘奋斗’二字。 而旁边夏老板身上，破天荒的第一次不是‘咸鱼’了，这天他换成了‘锦鲤’。 程佳涵看着就想笑，拿出手机咔嚓了一张，并且发了个朋友圈—— 配文，【哼哈二将】。 朋友圈很快就有了回应，她没功夫看，客人来了，卖钱了。 “您慢走啦。”程佳涵笑盈盈把装好的袜子递给人家。 赚到五元钱。 白天和媛姐去办事，媛姐告诉她，白总很看中她对钱的敏感，是敏感而不是斤斤计较，还说对钱敏感的人，对做事情的成本投入就会很敏感，往往能够看见别人看不见的隐形成本投入，是个做生意的材料。 媛姐的评价让她有点受宠若惊。 她小时候跟着爸爸进城去卖橘子，她收钱找零就很熟练。 小时候的橘子，行情差的时候几毛钱一斤，好一些的时候也不过一块多两块，所以她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 钱都是一分一分地赚回来的。 她对钱敏感，却没有养成斤斤计较的性格，因为斤斤计较也需要付出成本。 这是她从卖橘子这个小生意里学出来的道理，同时学出来的，还有笑脸迎人，还有踏实认真。 程佳涵盘算着，板车用了这么长时间也旧了，回头可以挂在小黄鱼上卖了，一百五十块买来的，质量这么好的板车再卖个一百块不成问题。 家里的袜子还有几箱，倒是可以平账处理出去。 白总上午在办公室里说的话，她想了一天，这会儿才觉得清晰起来—— 如果是两个人奔事业，一个人负责稳定的现金流，这就是指她现在的工作。另一个人该投资就投资。 亏空了还能有一条退路，如果成了，那投下去的机会成本就会变成可观的利润。 但一定要认真琢磨，亲力亲为。 程佳涵看了看孙文昊，又想了想白总的话，似乎对于他们这样的普通人来讲，这确实是最靠谱的发家办法。 不过，人还得她自己看、自己挑，自己选，毕竟白总也没有必要跟她说这么多。 程佳涵一只手托着下巴看着这日渐热闹的夜市，有一点舍不得。 但是媛姐的话又在她心里来回转。 这个项目真的是个机会，倒不需要她学会音乐制作什么的，新公司，管理运营成本全要她负责呢，里面能学的东西就多了，而且是拿白总的钱去学做大生意的技术。 孰轻孰重，她可拎得太清了。 就是忽然有点离愁从心里升起来。 “小姑娘，袜子卖不啦？” “卖的，卖的，十元四双，随便挑。” …… 夏鱼把小黑板上的菜单改了。 取消了两样豆腐菜，换成了两样法式龙虾浓汤。 价格那是当真令人望而却步。 “老板，你今天这是起猛了啊，居然卖龙虾？” “别瞎操心啦，一会儿准有人来买。” 夏鱼掂着锅，锅里是两份同时炒的炒饭，“活龙虾嘛，卖不掉就养水缸里，不影响。” “倒是。” 炒饭出锅。 “来，你们的炒饭。” 【收款74元。】 …… 只要一个摊位有了名气，生意怎么着都好做。 夏鱼也看微博本地帖，也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一个小网红摊子了。 除了博主以外，慕名而来的食客也不少，其中总有几个不差钱的家伙。 这是摆摊时间长了总结出的经验。 所以他闲适地炒着饭，并不担心龙虾的事情。 摆摊日久，排队的长度也达到了一种平衡。 队伍比过去短了，但销量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每天米饭见底的时间也基本和他炒饭的速度相吻合。 一来是对老顾客而言新鲜感已经过去，大家也会把排队的时长考虑进去。 二来，是夏鱼真的为这个口岸招来不少新的流量，来了不少有实力的新摊子，选择也多了。 当然，新来的摊子没人跟夏鱼抢生意，毕竟实力的差距实在太大，他们会卖点特色的主食，比如石锅拌饭这一类，慢慢就形成了相对完整的品类。 后来，菜贩和水果游商队伍又壮大了一波。 博主拍夏鱼时，总也免不了要展示一下心悦广场的全景，人家自然能看到这里越来越多的人气。 摊主多了，凑热闹的客人就多了，凑热闹的客人多了，摊主的生意就慢慢变好了。 人聚财聚，其实是一个水多加面，面多加水的过程。 最后夏鱼摊子前的队伍，就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排队时长，大家都能接受； 工作强度，夏鱼也能接受。 偶尔来几个有钱食客吃吃贵的菜品，如果实在太忙，大家还能免费看到夏鱼表演‘左右互搏’。 这一天，老朋友陆小凤爪一来，看见那水箱里的龙虾，又看了一眼小黑板上的价目表，二话不说就架好云台，要了一份998块的蓝龙。 夏鱼先还愣了一下神，“确定是要蓝龙？” 蓝龙就两只，他是想等着白金来买的。 总裁姐姐还没买到，凤爪哥倒是先照顾了他一只。 陆小凤爪跟夏鱼已经有一些熟了，他点点头，“对啊，夏老板，又可以做一期节目了，我还没解说过西餐呢，哈哈。” “那行，”夏鱼从水箱里抓出来一只蓝龙，“你看这虾多漂亮，你要多等一会儿了，这个要做半个多小时。” 陆小凤爪哈哈一笑，“夏老板你尽管做，剩下的交给我。” 蓝色龙虾在夏鱼的手里摆动着两只大虾钳。 这虾虾肯定想不到，自己在大西洋的海底出生，长大，然后坐着洲际航班来到这个华国城市。 以一段精彩的美食烹饪解说节目，升华了自己朴实而平凡的虾生。 “哇，这个龙虾汤真的好看，又好香。” “咽口水了，吃不起，完全吃不起。” “不怪人家这个价格，上次我在旋转餐厅喝一小碗龙虾汤都要了我98。” “是啊，材料就已经那么贵了。” …… 摆摊卖龙虾的第一天，夏鱼怀着一股平淡的希望，希望白金能来。 但又知道人家刚刚和季帆云达成合作，肯定工作繁忙。 炒饭卖完时，蓝龙没了，波龙还剩一只，广场上人来人往，却没有她的身影。 他撇撇嘴，把晚饭炒了。袜子姐，孙哥和他，三个人坐在面包车旁边的小餐桌上准备吃晚饭。 夏鱼忽然想看看微博。 他拿出手机划拉了几下，本来就没关注几个博主，正巧就看到‘爷爷的小白喵’发了一条新的—— 【那……就画一个速写吧。】 配图两张，一张照片，一张同样构图的速写。 【白喵姐又更新了。】 【好像上次那一幅，不过这次有两个厨师哈哈。】 【一个奋斗，一个锦鲤。上次只有一条看上去有点憨憨的咸鱼。】 【白喵姐随便画一下，总是能捕捉到生活温柔的瞬间。】 【她应该本来就是一个温柔的人。】 …… 夏鱼心颤，翻到自己刚刚关注‘白喵’时看到的那幅速写，发现自己真的好愚钝。 于是在两个好朋友面前憨笑了两声。 孙文昊问他，“夏总，你这是咋了？” 程佳涵端着碗，瞥着孙文昊，“看不出来啊？跟你一样，有喜欢的人了。” 夏鱼看着手机，一边翻来覆去地划拉人家的动态一边说，“袜子姐说得对。” “好突然啊，”孙文昊问，“是谁啊？” 夏鱼往边上一躲，“我不说，现在还是单方面状态。” 程佳涵笑了笑，“夏老板，你加油，争取早点整个老板娘来帮你看摊子。” “好啊，我加油。” 不过夏鱼心里道是——看摊子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他在‘白喵’最新的微博下面抖了个机灵，“是你吗？” 白喵当然没有回复他。 白金刚才花了五分钟来画了这幅速写，只是今天还有事，并没有时间坐下来慢慢吃一顿饭。 她觉得自己心里的顽劣忽然有一点自在了。 看到近视鱼的留言，她自顾笑了下，给他发了个私信，“我是白金啊。” 夏鱼想半天，就回了她一个字，“惊。” …… 第169章 她要退出江湖了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白金饭后就这点空闲时间，还跑出去画了个速写，又摸回来。 总裁小姐摸鱼还真是见缝插针。 李春媛拿着一摞材料进了白金的办公室，把材料放在了她桌上。 “这是一会儿会议的材料，反正汇总起来了。你的意见，上午他们都讨论过了，反正董事会没有意见，他们要看Q4财报说话。” “行吧，早定早执行。” 白金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平板放在自己准备好的那份材料上，然后就站起来和李春媛一起出去了。 李春媛忍不住评论了一下白金没有化妆的脸上浮出来的那抹红润，“今天气色不错呢。” 白金一边走着一边笑，“身体是事业的本钱。” 李春媛听了，深以为然，又看着她飒爽的背影，总觉得大老板有一点儿什么变化，又说不出来。 媛姐当然不知道白金这会儿已经把结婚成家这等大事都放到了人生待办表里，并且已注明——可办可不办。 白金对待夏鱼，喜欢是谈不上的，爱情更是子虚乌有。 她觉得小鱼如果来填补婚姻与家庭这份空缺，她自己会很自在清静。 她中午看到他发朋友圈时，像是看到一个少年沾沾自喜的模样。 小鱼是蛮好的一个人。 什么甜腻腻的话都不说，什么试探都没有，也不自卑，就安静待着，也不向她索求任何。 做龙虾也要她付钱吃。 白金觉得这样很轻松。 以她自己的判断来看，这小鱼也不图她的钱，当然图钱也没有用。 没事还能使使小坏遛一遛他，满足她自己内心那小女孩的顽劣秉性。 因为这些理由，小鱼弟弟在正确的时候，成了她眼里的万中无一。 只是她知道自己的心门还是很平静就是了。 她可以一辈子平静下去。 白金是特意去广场上画速写的，让他知道了白喵的账号，他很惊喜，当然白金自己也很愉快。 这算是给他的回应，她确信小鱼只需要一些安全感，这是她能给的。 既然能给，何必吝啬呢？反正自己赚了。 总裁姐姐很忙的，没空拉扯。 …… 袜子姐要退出江湖了。 这让夏鱼和孙文昊都觉得有些震惊。 然后程佳涵就告诉了他们自己的新工作安排。 夏鱼祝贺道，“喔，原来是升职加薪了。” 孙文昊说，“厉害啊，咱以后是不是得改口叫你涵总了？” “反正我打算好好做这个事情，多学点东西总没有错。” 程佳涵看着孙文昊，满以为这人会像以前一样陷入沉思和纠结之中。 不过孙哥的表现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他说，“那我们应该庆祝一下，鱼总，最后一份波龙我买了。” 说罢就要去扫钱。 换以前，夏鱼会下意识地阻止他付钱的。 但这一回夏鱼没有，如果自己阻止了他，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于是夏鱼哈哈一笑说，“好啊，我去给袜子姐做。” 【成功收款648元。】 孙文昊重新回到小椅子上坐好，举起手中的饮料杯和程佳涵碰了一下，“加油。” 程佳涵微笑道，“你今天豪气噢。” 孙文昊眼里带光地看着她，“不说这个，你以后不摆摊了，就只能约你出来玩了，不能像现在这样天天照看着。” “那以后就是出来见面就是约会，不好吗？” 孙文昊很是喜悦，“好啊。” “我本来以为我能捱到程佳敏上大学才想这种事情，结果还是抵不住。”程佳涵一边说着，眼睛同时溜溜转，短发下的脸庞也有点微微红，“我去给夏老板把打样牌子挂了。” 说完就站起来跑到一边去把打烊牌子挂上了。 转身的一瞬她就觉得后背在发烫，挂上牌子回来她发现孙文昊还在看自己。 一直到她重新坐下，孙文昊的眼神仍然停留在她的脸上。 夏鱼这会儿已经去灶台上忙了。 彩灯棚子下面就他们两人。 程佳涵倒没有因为他这样放肆地盯着自己而觉得害羞，反而迎着他的目光反看了回去。 四目相对，目不转睛，全神贯注…… 程佳涵说，“你熬鹰啊？这么盯着看。” “你好看。” 程佳涵轻笑了一下，“可以的，终于有点气质了。” 孙文昊也微笑了一下，又轻轻摇了摇头，低头扒了一口饭，“我要和过去划清界限。”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孙文昊说，“那年我考上了县高中，本来已经入学了的，我妈听村里人说读书不如到市里打工。就在家里天天说穷，日子难过，说爸爸一把年纪了还在干体力活。后来我就去学校把学费退了。” 程佳涵没说话，孙文昊继续道，“去打了两个月工，又半道去职业技术学院上了几个月学，学了一点烹饪，我妈最后还是要我去赚钱。我想着跑远一点，就来江海了。” 程佳涵点点头，“我知道，你以前聊过，第一份工是在这边刷盘子。” “反正就是这样，大差不差，说多了觉得丧，你也不爱听。感觉像是在女人面前卖惨博取同情似的。” 孙文昊说着，又跟程佳涵碰了一杯。 程佳涵微笑了一下，“可惜你一会儿要骑车回去，不然可以陪你喝两罐啤酒。” “少喝点。”孙文昊说，“昨天才喝了。” 他又把话头继续下去，“但是我家里，还有我过去就是这么个情况，必须跟你讲清楚。你放心，涵，这些事情我往后不再提，这么好的卤味，我就不信挣不到钱。” “要挣多少钱才够啊？” 然后程佳涵笑了，“人家常常说，够用就好，那到底多少钱是够用？今天我们出去办事，看到白总弟弟了。白总弟弟那车一看就很高级，后来白总助理跟我说，那个车办完手续下来要两百多万，就我们公司那些高管也得不吃不喝一两年才能买下来，百万年薪都可以不够用呢。那我就不知道网上那些动不动就是开这种豪车的年轻大长腿，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她又说，“我有时候看着我们大老板吧，几十万的车开着，听说一天天忙得脚不沾地。总觉得钱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挣来的。后来有一回我就想通了。那些啊，引导我们跟人攀比，引导我们嫉妒，引导我们成羊群里的小绵羊，无限放大我们心里的丧，我也说不上来，就感觉最后会失去自我。” 原来程佳涵那大大咧咧的样子收起来之后是这样一番模样。 第170章 安安稳稳才好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孙文昊觉得自己捡到宝了，心喜。 嘴上却说，“今天怎么想了这么多？” “今天办事啊，”程佳涵耸耸肩，“见到真有钱人了，就是有钱有闲那种，虽然白少爷被家里管得紧。” 她又说，“他女朋友倒是一两万的包包背着。媛姐还问我羡慕不，我说她背给我看我也看不懂啊，你不说我还不知道那包包一两万呢，还是咱们自家的江南公主实在。然后媛姐就说了，那钱就是给我们看的，说白家人这么有钱，一样有愁的，只不过愁的跟我们不一样……” 程佳涵叹息一声，“人呐，还是安安稳稳过好自己的日子才好。” “你这样的女孩子不多了，”孙文昊满脸幸运的神情，“找到宝了。” “以后别嫌我嗓门大就行。” 程佳涵说着就挺直了腰杆，然后给他来了一发，“劳资蜀道山！” 声音洪亮，眉锋似剑，牙关紧咬，非常逼真。 “哈哈哈哈哈。”两个人都笑了起来，然后望向不远处的夏老板。 锦鲤夏是个超脱的人，盯着锅子，面如平湖，岿然不动…… 他们两个人都在轰轰烈烈年纪的尾巴上，不由得就心潮汹涌了。 虽说还没有正式开始，但中间也只有一层薄纱，两人不谋而合地都在想，等到合适的时候再揭开吧，一辈子的事情，需要铺垫的还很多。 “还是喜欢你大嗓门的样子。” 程佳涵莞尔，“我的心思多。看你挺顺眼的，但以前又觉得你这家伙有点丧，气质差了点，有时候又想，不能奢求那么多，人踏实就行，但我也会想到敏敏，爸妈，还有自己，这是现实。” 孙文昊笑着说，“那天师傅跟我说，上门不丢人。” 程佳涵掩嘴而笑，“你自己看着办。” “好，我自己看着办。” …… 过了一会儿，夏鱼端着那陶盆笑嘻嘻地过来了，“来来来，袜子姐，这是孙哥请你的法式龙虾浓汤，请慢用啊。” “对，”孙文昊笑道，“公主请用餐。” 程佳涵心里顿时就是一股暖流上下翻腾，欣喜溢于言表。 陶盘里的汤汁深度刚刚好。 外酥里嫩的小牛肉泡在汤汁之中。 摆盘的迷迭香叶子也是整整齐齐。 煎过的龙虾肉在中间，虾钳子朝着天空，乍看之下，虾好像还活着似的，其实那是已经脱了壳的肉。 她柔声说道，“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吃法餐，以后要是吃不着了怎么办？” 夏鱼却笑呵呵地又蹦出来一句豁达的话，“生日蛋糕天天吃也腻呢。” 顿时程佳涵和孙文昊就拍了一下手，“好话！” 程佳涵先开动了，汤汁香浓自不必说，西餐用的香料自有西餐的那个独特口味； 虾肉又酥又鲜又嫩； 舀牛肉的时候，那汤汁都拉丝了； 而那小牛肉块，看着外酥里嫩的，浸在汤汁里也是吸了汁水，一咬，肉香和汤汁的香浓和那丝丝的辛辣就流淌了出来…… “太好吃了！”程佳涵说着就把小牛肉和龙虾肉往夏鱼和孙文昊的碗里送。 “你们也吃。” 夏鱼把袜子姐舀过来的牛肉又放到了孙哥碗里，“嘿，你们不知道我的规矩么？新菜都是自己先吃了独食才拿出来的。” “好哇！原来你是这样的夏老板。” “咋滴？”夏鱼昂头，“不服？” 又说，“快吃吧。” 夏鱼这会儿倒不嫌弃人家撒狗粮了，只静静看着他俩分那一份龙虾，并且不时和自己瞎聊几句。 晚饭后，孙文昊和程佳涵帮着夏鱼一起收拾了摊子。 “好了，我今天也收个早摊。”程佳涵说，“一会儿我去接敏敏，明天就不来了。” “空手就去接小姨子？”孙文昊说着就给她打包了一盒关东煮和一盒卤菜，“拿点吃的去。” 程佳涵笑了笑，关东煮的价钱她可熟。 接过卤菜，顺手就扔到了他的电子秤上，说了句，“一共二十二。” 顺手就付了钱。 孙文昊无奈，“你怎么这样啊？” “这样怎么了？”程佳涵摆摆手，又自己把吃的装了袋子，“走了。” 夏鱼拍拍目瞪口呆的孙哥，“老孙，赶紧的。” 说完就跑了上去，“袜子姐，我送你。” “好啊，正愁板车不好弄。” 两人上了车。 夏鱼发动车子，把车窗降了下来。 孙文昊跟他俩挥了挥手，叮嘱了一声，“慢一点。” “我开车，你放心。” 孙文昊微笑着目送他们。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程佳涵了咧着嘴跟他挥手道别。 二十五岁的人了，居然还能露出少女似的灿烂笑容。 那笑容，孙文昊看着，那可真是人间的四月天。 一阵秋风起，他倒一点儿也不觉得冷。 …… 【#季帆云演唱会顺利收官，现场再飙《夜后咏叹调》】 【#官宣季帆云新一期服饰代言，花落新锐女装快时尚品牌江南公主】 …… 季帆云的新代言简直就是时尚圈的一枚大炸弹。 合作新闻一放出来，网上立刻就议论纷纷。 结果三天不到，天后又宣布未来所有的演唱会妆造都交由江南公主负责。 还发文宣称：作为一名生在华国，长在华国，被华国听众们捧出了如今的成就的歌手，就应该和本土的服饰品牌站在一起。并且希望自己和江南公主将来都能呈现出更多更好的作品来…… 文章发出来没两天，关于棉花的大新闻就出来了。 十年来次次稳妥的季帆云，这一回又成了时尚圈最大赢家。 江南公主在白金的一系列操作之下也在这一周的时间里出尽风头。 各地商业体的建店邀约纷至沓来，多家媒体也希望意雅能开一次新闻发布会。 白金还是没有露面，发布会是让首席市场官去开的，从意雅的历史，谈到快时尚品牌的初衷和品牌定位…… 会上也有记者拿意雅之前臭名昭著的品牌授权和加盟商政策说事。 白金早就对此有所准备，首席市场官回答记者问题时，直接抛出了新的加盟商纾困计划，大谈企业的社会责任。 从故事到情怀，再到产品，全给安排了一个明明白白。 本来怨气冲天的加盟商们一看被套死的资金有了新的解困方案，在新合作方案上签名的速度比打彩票的速度都快。 这几个亿的死盘就这样被白金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空手套白狼地盘活了。 加盟商的店面更新还没开始，新建的网店倒是两天之内先销出去几百万的货。 合作工厂的几个老板连夜把缝纫机全开动了起来，兴奋得连夜驱车来江海请白金吃饭。 席间挨个给白金敬酒，说白大小姐手段太厉害，下个月的银行贷款终于有着落了。 当然这种场合，白金自己倒是一杯无味汽水端着，坐在那儿一副岁月静好样，还劝他们意思到了就行，不用多喝。 “白大小姐真的是，运筹帷幄，布局真是太缜密了，我们这些人就只剩一个服气。老董事长知道了一定会为大小姐感到骄傲！” 白金轻笑了一下，“这下工人能加班了吧？” “能能能，”一个矮胖的工厂负责人说道，“他们现在一天能干十二个小时。” 白金端着汽水和他碰了一杯，“那熟手一天也是两百到六百件的量，看复杂度。” “大小姐是行家，瞒不过你的，看复杂度，一天就是这个量。” 白金笑笑，“我也是在意雅老厂泡大的，呵呵。” 胖老板以前和白金打过交道，便说，“大小姐你放心就是，我们厂的计件，只惩罚慢的，不奖励快的，产能这块，我们哥几个会控制，不然我们的厂子也开不了这么久。” “谢谢。” 大家又敬了白金一杯，“大小姐有情怀啊。” 白金莞尔，没多说了。 她知道，一天几百件，一个月六七千有得挣的。 第171章 亲兄弟明算账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袜子姐果然去当她的副经理去了，第二天孙文昊就拿了一份协议给夏鱼。 说是协议，其实就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孙文昊的卤味毛利要分给夏鱼四成。 “老孙，你这个协议过分了哈，”夏鱼拒签，“四成分利都来了。” “你出的技术呀。” 夏鱼假意恍然大悟状，“噢，我出的技术。” 说完就拿起了笔。 孙文昊以为夏鱼要签字，结果夏鱼在协议背面重新拟了一份—— 【夏鱼提供技术支持，从毛利中收取10%的提成，为期一年。】 孙文昊说，“你怎么才抽这么点？” 夏鱼说，“技术是技术，交情是交情，哪能像你那样上头，直接就四成利，还没有限制条件。往后咱们这朋友还要不要做啦？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又说，“等于说我作价把我改进的配方卖给你，我又不是入股。可长期抽四成利，那不就是入股了吗？入股就要担责啊，但这是你和袜子姐的生意。其实抽10%相当于对赌吧，你赚得多我就赚得多，你赚得少咱就赚得少。咱们是朋友，老孙你上路了，我得一点红利，咱们以后还是好朋友。如果没有什么限制条件，抽这么高的利，那我就是合伙人，万一以后生意大了，我如果看中这四成的利，经营上面，口味上面如果咱们出了分歧呢？做卤味的是你呢孙哥。” 孙文昊靠在夏鱼的车子边上听他一口气说完，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了，只好说了声“有道理”。 然后又对夏鱼说，“涵总也是这个意思，她就说了句再好的朋友也不能像我这么来，但我觉得这样不地道，她又不多说了。” “哈哈哈哈，这有什么不地道的?”夏鱼笑道，“怪不得涵总能被白金姐派去管弟弟呢，孙哥你就好好追吧，离发财不远了。” 孙文昊笑起来，“是是是。” 夏鱼忽然想起总裁姐姐上次在帖子里回复那个求红包的网友的——‘君子固穷’之类的话。 于是他搭着老孙肩膀，“这个呀，这叫君子之交淡如水，咱们是君子，这样朋友才处得久，啊哈哈哈哈。” “那按你的意思来，”孙文昊说，“到期之后我来找你续。” “那就看到时候你还需不需要我来技术支持咯，”夏鱼说，“我觉得是不需要的，到时候养卤水还不是全靠孙哥你自己。” 孙文昊手一摊，“嗯，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分红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下来。 孙文昊最后还是决定了要去租一个小铺面开店，这样的话，过一阵子他可能也要走了。 夏鱼心里有一点小失落，但想到朋友都会变得更好，不由得又觉得开心，至少都还在一个城市，只是不能天天见面罢了。 这几天网上很多意雅公司和江南公主的文章热搜，还有新闻发布会。 夏鱼知道白金忙，可每天还是准备那几只波龙以及另外两只蓝龙。 知道她不会来，但希望她会来，结果还是她没有来。 本来已经后延了营业时间，晚上收摊回家，在地库里却总看不见她的白色小轿跑。 不过，几乎每天早上他都能在电梯里见她一面。 白金会微笑着跟他问好，然后默认送夏鱼出小区，到他的面包车面前。 有时话少，有时话多。 有时白金会说他这一身穿搭哪哪没对，有时会说昨天的视频刷到了，哪个博主在夏鱼面前犯二被遛了。 好赖夏鱼背了那么些年书，虽然说当年不知道背来有什么用，但这街头生意里，偶尔蹦出来几句应景的，又能引出一番哄堂大笑。 书到用时倒又不恨读书苦了。 有时候夏鱼会随意问问关于意雅网上新闻的事情，白金不反感，会随便说一说。 有一天，白金还跟他说了一件关于程佳涵的事情。 白远川的那个小歌手女朋友叫沈宁。 他们忙公司注册的第二天，沈宁有一个自己的演出，就开的白远川的车去。 但是因为白远川从白金这里拿钱的事情，很快也传到了爸妈那儿，爸爸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让梁红锦断了白远川的生活费。 所以白远川兜里也没什么钱。 沈宁去演出时，远川随口说了句加完油回来找程经理报销，完全没把大姐派的代言人当一回事。 结果沈宁加了五十多升95号汽油，还跟着一个朋友去把车子保养了，这一下子花出去几千，拿着发票来找程佳涵报销。 结果被程佳涵秒拒，理由是—— 车子产权归属是白氏集团的一个子公司，不归音乐公司，所以保养钱不能给。 沈宁去演出是个人的事情，程佳涵还搞到信息说沈宁这一场挣了四千多，演出费一分都没给公司，演出合约也是沈宁自己签的，油费钱要沈宁自己出。 沈宁气不过，跑去找白远川。远川又去跟程佳涵说，程佳涵那个凶，使出她摆摊卖袜子的口才，连珠炮一样直把远川说到没脾气。 还说什么，“你个当弟弟的，几千块钱的事情你也要去让你大姐知道啊？你大姐分分钟几千万的生意，这几天正在忙着和天后的合作呢，哪有空管你这鸡毛蒜皮的？” 最后这个闷亏，程佳涵愣是让沈宁自己吞了下去。 生吞闷亏还没完，她还跑去找沈宁，语重心长地跟沈宁说公司刚起步，要开源节流，说啥钱都要用在刀刃上。 还说要是个普通的小车子，百十块的，睁只眼闭只眼，该报就报了，毕竟沈宁攒了名气，得益的还是公司。 但是这五百多马力的跑车太招摇了，不能开这个先河，希望沈宁以大局为重。 沈宁争辩说自己开好车去演出还不是为了给音乐公司挣面子。 程佳涵一语戳破，“你也没说你是代表公司去的啊，哪怕演出酬劳你不交给公司吧，你总要在名义上让公司得一点利啊，不然我为什么要花这个钱？钱是白总私人给的，现在是公司的钱，我程佳涵领的是白总的工资呢。” 她还说，“白大小姐现在跟天后合作很紧密呢，宁宁你要多想想自己的前途。白总管弟弟才给了这一百万，但白总做事那狠劲你该知道吧？不要因小失大，音乐公司好了，不说请天后提携一下你，找个二线歌手提携一下你总行吧？娱乐圈全是势利眼，现在看天后跟白总走得近，现在有的是经纪公司在往意雅跑呢。” 一番话把沈宁给训得服服帖帖，本来还在摆远川女朋友、公司老板娘的小架子。 这事情一过，直接一口一个涵姐…… 这事情，程佳涵本来是没打算告诉白金的。 是李春媛去音乐公司八卦了一圈之后又确认了情况，才让程佳涵自己去跟白金汇报的。 白金讲这件事情的时候虽然语气平静缓和，但却是全程微笑。 夏鱼听完这件事情，在白金面前直呼‘好家伙’。 白金说，“一手拉踩，狐假虎威，再画个有可能兑现的饼，这佳涵果然不错。有时候能做好管理的还真不是要多高学历，很多人言必称西方，膝盖骨没了一样，其实跟本不懂华国，呵呵呵。好了，小鱼你下车吧，再见。” 夏鱼本来想说一声‘注意身体’之类的话，但看白金如沐春风的样子，自己感觉不必说，说了也多余。 于是就下了车。 白金把车窗降了下来，留给他一个莞尔才走的。 这下该夏鱼如沐春风了。 第172章 约了个大美女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周末的钓鱼之约如期而至。 【宿主使用神级钓鱼体验卡，倒计时开始，23:59:59……】 夏鱼开着车先接上阿铁和老孙，然后才去的江心北湖饭店接杨维涛。 他们到的时候，杨师傅已经扛着一身钓鱼装备站在路边等他们了。 车刚刚停稳，阿铁就跳下车去，打开车尾门，帮杨师傅把东西都放进了尾箱。 “到底还是面包车好啊，”杨维涛一上车就说，“啥都能装。” “那是，”夏鱼悠悠闲闲挂上档，平稳起步，“此时此刻，车上四位面包人准备去钓鱼。” 后排三位同时大笑，“哈哈哈哈。” 杨维涛问，“小铁子你怎么不带老婆？” “我姐来不了，今天让我老婆看摊啰。” 孙文昊说，“那你老婆也杀不了鱼啊。” “还有我妈啰，”阿铁笑道，“我老婆看娃收钱嘛，我妈宰鱼。” “得得，”杨维涛笑道，“你家祖传三代宰鱼世家。” 众人又都笑起来。 杨维涛又问孙文昊，“你怎么没把程小妹叫上？” 孙文昊说，“她忙啊。” 阿铁来了兴趣，“孙哥终于要谈朋友啦？” 孙文昊摆摆手，“还在了解呢。” 夏鱼开着车，在前面解释道，“什么程小妹啊杨斯傅，人家现在是涵总啰。我靠，为什么一见到阿铁我就感觉我见到了表哥……” “因为我们说话好听的啰。” 钓鱼的地方是城北郊外一个很大的放钓休闲山庄，路上众人都在聊最近的事情。 阿铁这才冷不丁提到杨维涛的个人问题，“斯傅你这还不打算再找一个？” “啊？”夏鱼惊讶，“原来杨斯傅是钻石杨老五？” “小夏你这话说的，我在家里还真是排行老五，”杨维涛说，“缘分这东西，急不来。” 阿铁说，“你都四十冒头了，怎么还在说缘分嘞。” 杨维涛笑笑，“活明白了。本来上一次就不怎么光彩，这下要慢慢来。” “好嘛，你倒是活得够明白。” “哎呀！”杨维涛拍了拍两个徒弟的肩膀，“你们两个，一个有老婆的不带，一个有目标的不带，前面那个，有个疑似目标但是约不出来，今天就只有我约了其他人，真是无趣。” 夏鱼坐在前面一听就很惊诧，这杨师傅还真是活得够明白，他这又是怎么看出来的？不行，一会儿得问问他。 结果后来得空问到杨维涛那儿，他才神秘兮兮反问——是不是黄月?让夏鱼好尴尬，只能否认连连。 阿铁和孙文昊很好奇，“师傅你约谁了？” “我约了个大美女。” “好好好，”夏鱼说，“杨斯傅，你今天看样子又要管灶了。” “嘿，莫非你就那么确定你能上鱼？” “咳咳，”夏鱼云淡风轻道，“反正我感觉我今天运气特别好，鱼肯定都来咬我的钩。” 杨维涛不信，“嘿，你就那么自信啊？” “对啊，”夏鱼正想装一波，但瞬间又改变了主意，“啊不对，我只是今天出门的时候翻了黄历，今日宜钓鱼。” “真巧，”阿铁说，“我也翻了黄历的喔，今日宜钓鱼。” “咳咳，”杨维涛不跟两个年轻小子争，“我今天也翻了黄历，今日宜做饭。” “哈哈哈哈哈。” 夏鱼说，“杨斯傅，那你看看我车后面的车载小冰箱啰。” 杨维涛扭过身去，果然发现一台小冰箱在后面，打开看了一眼，“好家伙，你们今天真是够自信。” 藿香、辣椒、莴笋、莲藕、土豆……烤鱼材料都备齐了。他心里却是一乐，反倒还不希望今天上鱼了。 夏鱼一直在盘算，杨师傅今天约的大美女是谁。 等到了地方，四人把车停在了一个巨大的半人工湖边上。 周末天公赏脸，给了个万里无云的蓝天。 都已是深秋了，赏个这种天气给大家休闲，然后就要准备过冬了。 四男把东西从车上抬下来。 夏鱼一关好车门，就看见不远处遮阳棚下一个有几分眼熟的高个女子的身影。 那人牵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小男孩手里端着一支电动水枪。 她一看到他们，就跟他们挥手致意。 杨维涛赶紧领着三个后生一齐走了上去，“看，这么好天气，你们三个一天天的，就知道钓鱼。” 三个年轻人一听，顿时不约而同道，“唉，姜还是老的辣，师傅就是师傅。” 这波啊，他们三个在地面，杨师傅在大气层。 那高个女子也牵着孩子迎了过来。 夏鱼这才把人家认出来，“哎呀！媛姐！” 李春媛笑起来，“夏师傅，你好呀。” “你好你好。” 杨维涛互相介绍了一下。 李春媛指着夏鱼他们三个年轻的，给儿子介绍，“这是夏哥哥，这是范哥哥，这是孙哥哥。” 她儿子胖乎乎的，脸红彤彤的，也很有礼貌问好。 到了杨维涛那儿，就成了‘杨叔叔’。 “哎呀，”夏鱼赶紧拉着阿铁和老孙往塘边走，“走走走，我们去钓鱼，我们去钓鱼。杨师傅还真是不打诳语，把媛姐这么个大美女约来了。” 夏鱼他们三人立刻就溜了。 跑到塘边上，把鱼篓子挂好，盆子里装点水就开始拌鱼饲料，准备打窝。 那边，杨维涛和李春媛倒是有说有笑的。 遮阳棚下面还有两个老人。 杨师傅和媛姐聊了一会儿，夏鱼他们就看见两人去见那对老人去了。 “好家伙噢，范老板，”夏鱼说，“咱杨斯傅这不就找到了吗？” “挺好的啰，”阿铁说，“这个媛姐看上去很好啊。” 当然好了，夏鱼想，首席执行官信任的助理，能不好嘛？ “师傅以前挺坦然的，”孙文昊说，“他前妻是个又狠又坏的角色。换一般男的，奇耻大辱不得发狂啊？师傅果断离了，自己过自己的，还自在。” “所以这就是他说的不光彩？” “对啊，”阿铁说，“前两年那女的听说斯傅有钱，还想找他复婚，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好不要脸的喔。斯傅又不是傻子。” “不说啦不说啦，”孙文昊说，“今天钓鱼的，那媛姐看上去很满意斯傅的喔，就说开心的事情，得不得?” “得。” 夏鱼以为只有自己才会受到范老板的感染，没想到，老孙也一样。 一分钟之后，夏鱼的浮漂就沉了。 “哎哎，这不就来了嘛！”夏鱼立刻站起来，收点线，又放点，又收，又放。 鱼竿都给拉成了C字型。 这时候，媛姐一家和杨维涛都过来了。 杨师傅这是打定了主意要下厨了，鱼竿一插，就不管了。 自己倒是跑去搬烤架和小炉灶。 媛姐跟他有说有笑的，跟着就跑去一起搬。 媛姐笑道，“今天有好吃的了，一周的肥白减。” 杨维涛说，“没关系，鱼肉不增肥的。” “起来了！” “喔唷，这么大一条鲢鱼，夏斯傅你的黄历还真是管用，开光的么？” “哈哈，”夏鱼不置可否，扭头喊道，“杨斯傅，接招了。” 杨维涛麻利把鱼抱走，“这鱼可以烤，不错。” 媛姐父母带着外孙遛弯去了，媛姐搬了个板凳，款款走去看杨师傅打理鱼了。 第173章 巫溪烤鱼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不过烤鱼的第一步倒不是杀鱼，杨师傅拿个干净盆，从夏鱼车上弄了点清水，先把鱼扔盆里放着了。 刚刚来的时候，夏鱼的车子停得稍微远了一点儿。 清水箱在他车上，取水不是很方便。 他刚想让夏鱼把车挪一挪，那家伙的杆子又来货了。 旁边的范铁铁都震惊了，“这才多一会儿？又来？” “这回的小。”夏鱼一遍说着一遍忙着收。 确实小，是条鲫鱼，没费什么功夫就收进了篓子里。 “可以啊，夏老板，看来今天我们的钓鱼钱是不用给的啰。” 夏鱼说，“我努努力。” 本来最开始的时候阿铁还说这家放钓在度假村里，价格贵，又不好上鱼，说换一家便宜的呢。 夏鱼坚持要来的，说这儿环境好。 他也不知道这大湖里的鱼怎么就那么喜欢他的钩子啊…… 李春媛看杨师傅有点犯难，就丢了一声‘我去吧’，然后走过去让夏鱼把车钥匙给了她。 “手动挡噢。” “放心。” 媛姐挪车虽然慢，但最后还是很稳妥地把车又靠得近了一些。 杨维涛这才把车尾门打开，把水箱往外拖了拖。 李春媛说，“杨师傅你尽管用水，他们那边有自来水，不行一会儿我开我车去拉点水过来就行。” 杨维涛说，“放心，这么多水基本够用了，你们家人能吃辣吗？” 李春媛笑了笑，“我们这边的那种微微辣还是可以的。” 杨维涛也笑了一下，走到面包车后面，又仔细检查了一下这家伙今天带的食材和装备。 “这小子倒还挺爱干净的，东西规整得整整齐齐。” 除了冰箱里的食材，其他食材都是分门别类收好了放在收纳箱里的，免得洒出来弄脏车子，也防止食材串味。 “小夏这个家伙，”杨维涛边看边说，“这是有备而来。” 李春媛凑在旁边，“有备而来？不过我听说夏师傅是个很热爱烹饪的厨师呢。” “夏师傅确实，我很看好。”杨维涛笑道，“出来玩，他居然带那么多材料，恨不得把厨房搬出来，你说他是不是为了吃操碎了心?” 李春媛听了忍俊不禁，不由得望了望这会儿正兴奋甩杆的夏鱼，就想起来第一次在地库看见他的时候，挺有意思一个小伙子。 他俩把装食材的收纳箱都提下来先放到地上。 那里面花花绿绿的食材香料和各种油和酱，让李春媛大为震撼，直呼“好香……” 杨师傅找到夏鱼备的几样辣椒，取了干净碗筷来，夹了点样品尝了尝，“他也想得周到，这几个辣椒品种的都是辣度很低的。” 至于那罐豆瓣酱，上面明明白白就贴着纸标签——‘牟氏红油豆瓣，江南微辣口味’。 “行了。”杨师傅扫了一圈然后说道，“你们平时不常吃辣的话，今天可以换换口味了。” 媛姐笑道，“杨师傅你也是江海市的名厨，还是很期待的。” “你去陪孩子老人呗，一会儿弄好了叫你。” “那不用，”李春媛说，“看看你们做饭，我做饭就是不行，翻来覆去就是那几样。” “行吧，”杨维涛微笑了一下说，“来一个口味改淡之后的渝市非物质文化遗产。” 李春媛跟白金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助理，各地名食虽不是那么会吃，但多多少少很多名号她也是知道的，顿时脱口而出—— “巫溪烤鱼是不是？” “对，”杨维涛说，“人家夏师傅把烤鱼夹子和木炭都准备好了，还有那么多材料，不做个巫溪烤鱼不太礼貌。” 李春媛很有兴致地说，“去年还是前年，陪白总去出差，对方就请吃了这个。那是当地口味的，我怕辣，没敢吃，但是那个香味真是至今难忘。” 杨师傅已经进入状态，便只是冲她微笑了一下，于是李春媛也不说话了。 渝市的巫溪烤鱼虽然也是一种江湖菜，但做法也是相当的繁复与讲究。 十几种香料在红油之中彻底融合出来的那种感觉，可能只有真正能吃辣的人才能理解到。 川渝湘赣，很多菜也是因为辣的缘故，就没有酸菜鱼那样流传甚广，老少皆宜了。 第一步就是先做糍粑辣椒酱。 这种辣酱的做法是用水把辣椒煮胀，再捞出剁碎。 然后就是用这辣酱来做红油。 菜籽油下锅烧热。 若是不那么讲究的，就直接油炸豆瓣酱，若是讲究一点的，还要先在油里炸洋葱、葱姜和香菜来给油提一提香。 提香过后的油加入豆瓣酱微微炸制，然后下糍粑辣椒。 剁碎辣椒的诱人红色及香味就在这个时候慢慢溶到热油里。 那油就成了诱人的红色。 然后再加入洗净的八角、香叶、小茴香、花椒、桂皮等常用香料，小火慢熬。 最后把辣椒捞出，把油过滤干净。 红油便放在一边备用，烤鱼没有红油，就像川菜没有豆瓣酱一样，没有灵魂。 当然，巫溪烤鱼除了红油的灵魂颜色，还有个点睛之笔——山胡椒那奇异的香味。 熬出了红油，还要炒制底料。 底料和红油不一样，底料的油则是鸡油和猪油的混合。 还是热油先炸葱姜、香菜和洋葱，增香去腥之后把残渣捞走。 之后加入豆瓣酱、糍粑辣椒、姜末、蒜末、冰糖、醪糟，一直小火慢熬，不能让锅中底料发焦，又要保证香味的浓郁。 这一步也是慢功夫。 杨师傅做事和夏鱼一样，也是个心无旁骛的状态。 那浓郁的香味倒是没影响到三个年轻的专心致志的钓鱼佬。 靠得最近的李春媛却只恨自己早饭吃得少。 人家底料都还没做完，她在油和香料的混合冲击下就已经感觉饿了。 好不容易才等到杨师傅把底料熬好。 他倒还轻描淡写说了一句，“这底料本来应该放两天才用的，今天咱们只能炒出来就直接用了，就没那么香。” 做好了底料，他才终于拿上菜刀，去处理那条最先上钩的鲢鱼了。 “有鲢鱼用鲢鱼，”他说，“正宗的其实是草鱼。” 他宰鱼动作也是干净利落。 刮鳞、从鱼背下刀把鱼展开、掏内脏、抠鳃、去黑膜以及去鱼牙。 一套动作下来不说跟夏老板比，那也是毫不拖泥带水，可算出类拔萃的了。 从来没有上手打理过鱼的李春媛说，“原来打理鱼是这个样子的噢。” 这时，杀好的鱼忽然抽搐了一下，鱼血就飞起来，溅到李春媛脸上。 杨维涛正想问她，李春媛倒只是轻轻抹了一下，还好这天就只化了点淡妆，不然还没法补。 于是两人互相笑笑，就不说话了。 第174章 来了条猛货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杨维涛斩断鱼骨，给鱼肉切上交叉花刀，处理完了洗干净，就把鱼放进了干净盆里。 然后倒上葱姜料酒、拍过的姜片和大葱，又加了点盐，手搓了几下，就把鱼放在里面静静腌制了。 这是处理土腥味的常规手法，做鱼最重要的一步。 处理好了，没有土腥味的河鱼，即使白水煮着也是很好吃的。 很多从白色鱼汤派生出来的菜，去腥也是核心步骤。 对于这些，经验丰富的杨维涛早已熟稔于心了。 食材下锅之前的腌制，无外乎就是入味和去腥臊。 只是对于不同的食材，腌制的时间不同罢了。 因为除了去腥臊，还有一点需要考虑的是食物的鲜度。 杨维涛当年学淮扬菜的时候，他的老师给他表演活炒鸡丁的场面就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活蹦乱跳的一只公鸡，宰杀、放血、取肉、切丁、炒制，最后到上菜，师傅只花了107秒。 但凡稍微晚一点，都做不出那个菜的鲜嫩的精华来。 那真是天下厨艺唯快不破…… 他把鱼就放在料酒汤水里腌着，桂鱼土腥味少，腌制时间就少，鲢鱼和鲤鱼的土腥味都比较重，所以腌制的时间就要长。 处理配菜倒是他的基本功，三下五除二，白嫩的藕片、黄润的土豆片、青翠欲滴的青笋片等等配菜就处理完毕了。 李春媛在视频上看过夏鱼做菜。 夏鱼做菜比较迅捷刚猛，她一个外行人也看得出来小夏师傅动作极其稳准狠，非常厉害。 可就是太稳准狠了，感觉有一些近乎妖孽。 倒是杨师傅这样成名已久、正值壮年的厨家做菜的样子，有一股因岁月而起的波澜不惊。 她倒是看得出神了。 都是离过婚的人，杨师傅约她来一起钓鱼玩的目的不言自明。 她自己是从上一段失败中走出来的，对她来说，一个人独美也好，再找一个人重组也好，她都只是一种挺被动的状态。 只是人一有了年纪，虽然聊到感情方面的事情会比较直接，没有年轻人那么腼腆； 但同时考虑的事情也会变多，也不大容易像年轻人那样轰轰烈烈，说来就来了。 也就更不容易纯粹了。 她有些独身主义的朋友会选择找个合适的男人保持所谓成年人都懂的友谊。 不过她不喜欢那种极度不安全的关系。 她给白金当助理，经常在各大饭店安排商务宴请，对江海市这些名厨也有一些了解。 这次约着来玩，杨师傅先联系她的，后来她就请其他同事旁敲侧击帮忙，不动声色打听了一下。 杨师傅离婚之后生活十分简单，基本就在酒店那一圈转悠。 她还记得请季帆云吃饭那天，夏鱼就半开玩笑似的说——杨师傅是个满肚子坏水的好人。 这些结果让她的态度开放了一些，虽然老杨比她大十岁。 她总还是希望有个家庭的，前提是对爸妈和儿子好。 …… “好啦，”杨维涛说，“大功告成，可以开始烤鱼了。” 李春媛一看那烤架，笑了，“还没点火。” 杨师傅正要去操作，他不抽烟，一时又没看见打火机在什么地方。 倒是李春媛眼尖，发现了桌子上点炭火用的打火机。 她说，“我来吧。” 说着就蹲到烤架边上去，倒还熟练，几下就把炭火点着了，不过代价是脸上沾了点烟灰。 “杨师傅，好了啦，”她说，“以前公司组织大家去BBQ，我是经常点火的啦。” “你去洗洗脸吧，”杨维涛说，“小夏车子上有镜子，你去瞅瞅去，呵呵。” 媛姐心有几分尴尬，这会儿爸妈却带着儿子过来了。 儿子像个小童子军，拿着水枪滋石头。 走得近了，又笑她，“妈，你脸花啦。” “哎，”李春媛说，“妈妈点炭火给弄花了，我去洗洗。” 说完走了。 杨师傅说完，先用厨房纸巾把鱼身上的水蘸干，然后刷了一些油，把鱼放进烤鱼夹子里，就开始上火碳烤了。 见李春媛的父母儿子过来看他做菜，他也只是简单问候了一声。 带班久了，对他来说做菜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因此杨维涛都没注意到那三个年轻钓鱼佬那边，已经是一群围观客了。 “这小哥厉害啊，今天是来盘这老板的。” “七八斤的草鱼都上了几条了，今天老板要出血。” “哈哈哈，这家的鱼是真的难钓，但是看人家钓鱼博主就能钓起来。我总觉得有套路，今天这是眼见为实啊。” “这是人工湖，鱼都是半野生状态，当然难钓了，还是要有点技术才行的。” 不仅夏鱼，阿铁的鱼篓子里也有一些货了，虽然比夏鱼的差得远，但还是很可观。 很快就有人上前找夏鱼商量，“小兄弟，你这鱼一会儿能不能卖我点？” 夏鱼不懂，“买这鱼？咋不上菜市场买？我不管杀啊。” 范铁铁大笑，“夏老板你是真不懂还是卖萌喔？你这鱼，卖给几位老哥，人家今天回家一定在小区里迷路，不走个十五圈找不到自己家单元楼。” “哈哈哈哈哈，”老哥笑起来，“还是这位小兄弟懂。” “可这个小哥连着都不知道，钓鱼咋那么厉害？” 孙文昊在旁解释，“他俩今天翻黄历了，说今日宜钓鱼。” 众人又是一阵笑，然后又是一阵惊呼，“喔哦，小哥又上鱼了，这回绝对是猛货！” 这回确实是猛货，夏鱼最开始没有使全力，但鱼很猛，外往一冲，他就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像是要把鱼竿给他拽走一样。 顿时站起来把鱼竿抱紧了。 那鱼被拉了一下，似乎松了一下。 等到夏鱼要收线时，它又猛地往外一冲，夏鱼一百多斤地体重愣是差点没站住，被拉了一个趔趄。 “好大的鱼，”夏鱼把钓竿死死抱在怀里，“好重，帮帮忙哎。” 孙文昊赶紧把夏鱼抱住，免得他被鱼拽走了，阿铁则拿起了抄网，站到水边去了。 从小河边长大的阿铁经验丰富，他说，“保不齐夏老板你把这塘里的鱼王钓起来了。” 夏鱼和孙文昊都被拽得趔趄了一下，“真的力气好大啊……” 第175章 我不李姐啊！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旁边观战的老哥伸直了脖子看他们和大鱼拉扯，都在猜测是什么大货。 两人反复拉锯了几十回合，才终于把鱼的力气耗尽，慢慢把鱼拉到了岸边上。 阿铁站在水边，即使知道鱼已经没力了，但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用了很大力气去抄它。 鱼一出水，众人立即一片惊呼。 “哇！这么大的鲢鳙！” “妈耶，我钓了那么多年鱼，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 “我还以为是鲩鱼呢！居然是鲢鳙。” 夏鱼把渔获拉到水边，孙文昊又跑去帮范铁铁的忙，两个人才把那鲢鳙抄起来，差点还让它一个翻腾逃掉。 阿铁也感叹，“夏老板你厉害，史诗级的鲢鳙，这怕不是有五六十斤！” 一众老哥也是啧啧称奇，“还是这湖里的鱼厉害啊，一般鲢鳙二三十斤已经不得了了，这居然五六十斤。” “鱼王无疑啊。” “这塘的鱼王无了。” 看场子的经理笑呵呵地跑过来，一看夏鱼篓子里满满的渔获，知道今天老板要被盘了。 不过他还是高兴，有的是人在拍视频，有高手盘不过就是亏一天，以后再有人抱怨不上鱼，他又可以理直气壮地说人家技术不行了。 出了大鱼，名气更响，以后业绩那还不是美滋滋？ 于是经理大声说道，“小哥厉害啊！鱼王都被你钓到了！加油加油，多钓一点儿！一会儿回鱼来找我噢。” 老哥们则对这大鱼垂涎欲滴。 终于有人走上来，“小兄弟，这鱼出给我吧，我出一千！” 夏鱼一听，愣神了，“啊？一千？” 围观老哥们发出一阵细细簌簌的笑声，看来这小哥是真不懂，不过这开价的也是个搞笑的，一千块钱，打发要饭的呢？ 阿铁专业卖鱼的，一听那老哥这么开价，顿时没好气，一脸的黑线，“老哥，不地道喔，欺负我朋友不懂行情？今天花鲢十八块一斤的喔，这鱼得有六十斤。一千块钱，跟骗人有什么区别的啰？” 那人马上陪笑脸道，“哎呀，小哥懂行，是我不懂行，我重新出个价，我出一千五，行了吧？” 众人又是一阵冷笑。 马上就有人竞价了，“我出两千！” 一个精壮大叔在走上来，“小家子气，小兄弟，我出五千，出给我怎么样？” 一众钓鱼老哥有的是不差钱的主儿，眼前这是什么，鱼王呢！史诗级鲢鳙！ 那是钱随随便便就能买到的吗？ 这玩意是金钱能随便衡量的吗？ 这是面子！ 是地位！ 是力量与技术的象征！ 今天非得要把这鱼拼下来，回家叫家里保姆弄个全鱼宴，再切一点送朋友。 啊对了，回家路上车也得坏一坏，要去修理厂弄一弄后备箱，回小区得在小区里迷个路。 啊，这鱼六十斤，叫几个邻居出来帮忙也是很合理的吧！ “不说了，七千！” “八千！” 老哥们一个个开始面红耳赤了，夏鱼一看，得，上头了。 他自己却是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那是杨师傅做烤鱼的香气。 夏鱼垂涎欲滴了，拍卖竞价的老哥们却不为所动，还在争…… 阿铁和孙文昊互相看着对方笑。 “都别说了，我出一万！” “哇……” 一万块钱啊！夏鱼心道是我就来钓个鱼，放松一下，居然还能赚一大笔…… 本来夏鱼是个老实孩子，但经过市场的教育，学习了袜子姐的宝贵经验之后，对赚钱这种事，他现在也是敏感得很。 这会儿，他也已经明白情况了。 他自是奇货可居，待价而沽，四平八稳地说道，“一万块了，还有出价的老板没？” 又一个老哥出价了，“一万六。” 这竞价会到了后面，出价的跨度越来越大。 “两万。” “两万还有吗？” 这时，来了一个戴鸭舌帽，一身高级户外装的中年男人。 他不紧不慢道，“两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图个吉利，大家让给我怎么样？” 此时，夏鱼的内心正有千万个李姐款款走过，心道，“我不李姐！但，赚小钱钱的感觉真棒！” 最后夏鱼扫了一圈众人，见没人出价了，便说道，“那行吧，两万八千八百八十八，这个价好。” 男人伸出手，夏鱼会意，也伸出手和他拍了一下，“击掌成交。” “我帮你搬过去。” 夏鱼和阿铁、孙文昊三个人一起帮买主抬鱼。 男人在前面引路，最后把他们引到了一辆装了4个AT胎的霸气皮卡面前。 刚刚那个经理正带着人在往皮卡的货箱里装水。 阿铁好奇，问了一句，“这车看着好霸气，这是什么车啰？” 买主说，“一个皮卡嘛。” 夏鱼认识这车，没先说话，三人把鱼扔进注了水的皮卡货箱就离开了。 返回的路上夏鱼才说，“霸王龙，6.2L排量的V8机械增压。” 孙文昊说，“那得多少钱？” 夏鱼两手一摊，“我也不知道，读书的时候学校里一个富二代开出来过。” 夏鱼这才是第一次见识到钓鱼老哥对鱼的执着，找出刚刚抄鱼起来时拍的照片，然后发了个朋友圈。 【运气好，三个朋友一起钓了一条超大号鲢鳙，被老哥斥巨资买走了。】 这会儿，白金正提着行李箱走出望江国际机场，这边有几个商业体的负责人想找她聊合作。 因为是初步磋商，所以她又自己来出差了。 刚出航站楼，就刷到小鱼这条朋友圈。 她轻笑了一下，觉得蛮好。 她发觉自己生活的颜色又多了一抹，于是给他点了个赞。 夏鱼那边一刷手机，就发现首赞是白金姐，心里高兴得让鼻子都暂时短路了一下，暂时忽略了烤鱼那浓烈极致的香味…… 杨师傅那边一边烤，一边给鱼上油，最后鱼皮烤到焦黄酥脆，一个焦香弥漫四周。 又起锅烧油，先加红油，把香料和蒜瓣爆香，然后加底料，再加入配菜，炒到过心就起锅。 在方烤盘里，配菜铺底，再淋红油，把鱼平铺在配菜上。 本来还要爆一些辣椒铺在鱼身上的，但再不辣的辣椒，用多了辣味也就跟着上来了，于是杨维涛省去了这一步。 最后撒上山胡椒给所有的香料点睛，锅中滚烫的热油舀出来，往鱼身上淋下去。 盘中所有的香味顿时在滋溜声中被唤醒。 “好香啊，”李春媛说，“爸妈，这是渝市特有的吃法，杨师傅改过口味了，没什么辣度，就是香。” 杨维涛作了个礼，“二老，请吧。” “好好好。” 小男孩跑过来，“妈妈我也吃。” 李春媛无比爱怜自己儿子，揽着儿子肩膀，又递给他一个小碗，“妈妈给你夹一块哦。” 鱼肉那叫一个入味且外酥里嫩。 此时放盘还架在小炉上小火继续烤着，香气和水汽就蒸腾而出。 杨维涛朝着那三个小钓鱼佬喊了一声，“先别钓了，来吃烤鱼了。” “来了来了。” 三个年轻人就跑了过来，顺便还抄了些其他的小鱼过来。 一行人围着桌子。 中午还没到就当上了饕餮客。 不过，杨师傅这改淡了口味的烤鱼，还是那么香！ 油、菜、鱼，都是那么和谐的香。 可不嘛，山胡椒点睛呢！ 第176章 大快朵颐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李春媛的父母话不多，其实年纪也不大，五十多岁，只比杨师傅大十来岁。 他们称呼三个年轻人分别是小夏、小范和小孙，称呼杨维涛则是杨师傅。 媛姐照看着儿子，餐桌上的气氛很轻松愉悦。 媛姐的父母一边吃着，又一边礼节性地恭维了一番，“今天能吃到杨师傅的烤鱼，也是有口福。” 杨师傅只是谦虚道，“这里的鱼好，鲜鱼现杀现烤就好吃。” 一番话把自己手艺的功劳全避过去了。 李春媛说，“爸妈，你们俩这是第一次吃川渝口味的菜吧？” 二老点点头。 “川渝的口味也不尽然都是辣，”杨维涛说，“当然渝市总体来说比川省火爆，今天这个烤鱼肯定和正宗的巫溪烤鱼不一样，但是正宗的那个味道，光辣度就局限了受众，就不像酸菜鱼那样流传广泛。” 众人都点头。 “来来来，”杨维涛分别给二老夹了几块鱼肉，“多尝尝。” 又给媛姐儿子夹了一块，“来，小伙子，多吃点鱼，多吃鱼的小子聪明。” 媛姐儿子应了一声，“谢谢叔叔。” 她爸爸这才评价道，“这种香味我们这边都没有，鱼这是真好，外面酥，里面嫩，一点也不觉，这辣味也很合适。当真啊，若不是杨师傅亲自操作，我们活了半生也不敢碰川渝的口味，哈哈。” 夏鱼说，“山胡椒的味，常规香料里一般不用这个的，这个菜里，山胡椒就把香味串起来了。” “原来如此。” “菜要根据客人的口味来嘛，”杨师傅说，“这是待客之道，不过……” 他又看向三个年轻人，继续道，“我这也是借花献佛，鱼是他们钓的。” 孙文昊说，“你们吃了这条烤鱼可以再去玩一玩，消化一下，今天我们钓的鱼已经吃不完了。” 夏鱼说，“放心吃，管够！” “好好好。” 一条烤鱼虽大，不过架不住人多，很快就被扫荡了一个干干净净。 小朋友已经到了有些懂事的年纪，似乎没有吃够，但腼腆地准备要下桌。 杨师傅看出来了，就说，“小朋友，你和妈妈请去玩一会儿，那三个哥哥钓了很多鱼，叔叔再做点其他口味的吃，怎么样？” 小孩还是很腼腆地回答，“好啊。” 李春媛把水枪给他，又让他去一边和外公外婆玩了。 阿铁惊奇于夏老板刚才的表演，拉着他和孙哥又要去钓鱼。 夏鱼跟杨维涛说了一声，“不好意思了啊，老杨，鱼没钓成，结果成了你来掌勺。” “呵呵，”杨维涛一点也不遮掩，“姜子牙的钓鱼术，你们年轻人不懂。” 夏鱼一听，就笑了一声，连连说，“好吧，我们年轻人确实不懂。” 旁边的李春媛倒只是嘴角挑了一下，她那微笑和在公司里的时候一个样，显得正式而有礼貌。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嘛。 阿铁先跑了，招呼夏鱼和孙文昊赶紧来。 孙文昊喊道，“你俩钓，我那点水平，打窝的饲料把鱼都给喂肥了。” 那边回答他，“那随便你。” 孙文昊也没打算当电灯泡，师傅说一会儿要给小朋友做其他鱼，他端着装鱼的盆子走远了些，拉了个小板凳坐那儿，打理起了鱼。 杨维涛喊了一声，“嘿，小孙，去腥水准备了没有？” “马上，马上，”孙文昊说，“我先把这条鱼打理了。” 杨维涛又问，“是打算先杀鱼还是忘了准备去腥水？” “打算先杀鱼。” 听曾经的徒弟这么说，杨维涛赞许道，“好，不错。” 他跟徒弟说话那功夫，李春媛则坐在一边看了看手机，看看其他部门有没有什么加急的需要白总马上处理的事情交到她这里来。 这个周末不错，没有什么急事。 杨维涛说，“李助理你应该不会介意吧，刚刚我说姜子牙钓鱼。” 李春媛笑了笑，“一把年纪了，怎么会在意这种细节。倒是杨师傅说话到了关键地方，不绕弯子。” 她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杨维涛，而是望着远处草地上拿着水枪，正和外婆一起玩耍的儿子。 “孩子挺……”杨维涛想了想，选了个谨慎的用词，“挺有礼貌的。” 李春媛叹了一声，“腼腆吧。” “腼腆一些也没什么，只要不是那种忧郁就行。” 她以为杨维涛会说‘女人带娃挺不容易的’、‘男孩子没爸爸带不是很好’或者‘你这些年怎么没再找’之类的话。 结果不是。 保持一些距离，慢慢了解挺好的。 合适一步前进一步，如果不合适，就礼貌保持最终的距离。 她说，“杨师傅应该也是个随性的人。” “凑合吧，”杨维涛说，“带班，做菜，看看小时候没机会看的书，就那样。” “呵呵呵，”李春媛笑了，“听起来就很自在，为什么不是钓钓鱼，盘盘核桃之类的？” “我一个厨子，”杨维涛笑道，“可惜学不会钓鱼，盘核桃就算了。” “今天也是有幸，要是想在北湖饭店吃到一顿你做的饭菜，那要花不少。” 杨维涛平淡地笑了笑，“来日方长嘛。” 他站了起来，“你去陪儿子吧，我去做吃的，一会儿喊你们。” “好。” 李春媛应了一声就去看儿子了。 杨维涛望了望，她一家四口还真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样。 然后就走到孙文昊旁边，蹲了下来。 徒弟打理鱼的熟练度和阿铁比那自然是差远了，不过还是很仔细，于是他拍拍孙文昊的肩膀，“态度比以前端正多了。” “应该的嘛。” 去腥水就是清水里面加点盐、葱姜，以及葱姜料酒。 里面两条开了花刀的鲫鱼已经泡着了。 杨维涛拿了一条出来，没有鱼血，鱼肉粉嫩，干干净净。 挺好。 他想了想，决定清烤一个。 鲫鱼本来腥味就不重，而且细嫩。 这湖里的鱼肉质也不错，简简单单用椒盐和油清烤一下，也会很好吃。 这么一想定，他就拿着两根铁签把鲫鱼固定好了。 先蘸干，刷上一层薄油，就上架开烤。 杨维涛这一天简直满足了所有人关于常见淡水鱼的想象。 从烤鱼开始、然后烧鱼、然后水煮鱼、炒鱼片、清蒸鱼…… 各种吃法来了一个遍。 配料不够了，他和孙文昊就跑去找度假村的厨房买。 更主要的是，夏鱼那个家伙这一天不知道开了什么挂，什么鱼他都能钓起来，居然连三角峰都钓到了一大盆。 最后随车带来的配料都用光了，众人决定晚餐就在度假村的餐厅里吃了。 正好他们这里也卖火锅，他们要了一个鸳鸯锅。 晚餐则是夏鱼一直在照顾桌上众人，好让忙活了一天的杨师傅也享受一下。 三角峰个头小，肉质特别细嫩，而且几乎没有土腥味，用来烫火锅是绝品。 甚至于打理的时候都不用动刀子，徒手就能抠鳃剖腹去内脏。 一大盘洗净的三角峰，夏鱼拿着漏勺帮他们在火锅里烫，那火候掌握得更是到位。 吃也很简单，夹着鱼鳃，吮一下鱼头，那火锅的美妙汤汁就进了嘴里。 然后用门牙再勒一下鱼身，那鲜嫩的鱼肉立刻脱骨，带着滋味化到嘴里，就这两步下来，珍馐便入口，筷子上就只剩下一根完完整整的鱼骨。 这一天的蘸料也很好吃，那真叫一个大快朵颐。 第177章 哪儿都有惊喜的江湖菜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晚饭时大家一起闲聊了很多话题。 两个老人聊了下这些年生活的变化； 杨师傅说了些江心北湖饭店的趣事，又专门把夏鱼逮出来夸赞了一番。 李春媛就跟父母讲了白金夸夏老板做菜好的事情。 夏鱼一边帮众人烫着那些需要精准掌控火候的菜，比如鸭肠、鹅肠、毛肚和鱼，一边得空自己吃两口，还刷刷微博。 白喵倒是又发了新动态，IP显示她又去望江了，而且还是在那个小巷子里，点了一碗仔姜鸭子面。 李春媛提到白金。 夏鱼就问了一声，“白总又去望江出差了吗？” 媛姐心里怔了一下，他为什么要说‘又’？ 很快她就回答说，“是啊，去望江了。” 夏鱼应了一声，“她挺辛苦的。” 李春媛点了点头，“难得的好老板。” 不管是不是需要保密的部分，反正媛姐也是不会说什么多余的话。 阿铁和孙文昊在互相聊闲天，阿铁说着他家里的事情，孙文昊则说自己打算找地方开店。 杨维涛把桌面上的话题拉开了。 夏鱼也没有再多说，继续操持起桌上的火锅来。 “小夏，你别忙了，”媛姐爸爸说，“你自己也多吃一点。” 媛姐妈妈附和道，“是啊，小夏你实在客气，不过你烫的菜还真是比我们自己烫的好吃些。” 众人也都这么附和，夏鱼笑着说了声‘不客气’之后，就从了众。 旁边的孙哥帮他夹了些菜，夏鱼自己吃了一些，心思却在手机上。 他忍不住给白金发消息，【望江那边的仔姜烧鸭口味有点辣的，鸭子面你能吃得惯吗？】 白金很快回复他，【还好，对我来说问题不大，而且那是手工鲜面，很好吃的啊。老两口开这个面馆开了几十年了。】 夏鱼看着手机上的聊天气泡，琢磨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接话比较合适。 过了一会儿，倒是白金主动又把话头继续了下去，【你今天晚上吃的什么？】 于是夏鱼很是开心地回她，【吃的火锅。】 白金回得很快，而且给他留了接话的余地，【天冷了，晚餐吃火锅倒是合适。我还在想今天晚上吃什么。】 夏鱼愚钝，【你不是吃的仔姜鸭子面吗？】 【那条微博是中午发的，果然是一条近视的鱼。我现在在青萍市，没记错的话，这是你家乡。】 夏鱼心里一惊，但马上就想到白金姐应该是去青萍谈事情的。 正当他还在搜肠刮肚地回想，他那八线小城的老家有什么可以上得台面的店推荐给白金时，白金好像知道他的难处一样，又给他发了条消息过来—— 【小鱼你推荐一个你熟悉的小店。那种带星的酒店、或者私房菜馆就不必了哈。】 于是夏鱼给她发了一个定位过去。 白金回给她一个黄脸微笑，【不错，红烧鸭掌，我去试试看。】 这微笑脸还是白金给他发的第一个表情，夏鱼看得心暖，都忘了桌面上的一干人。 不过除了孙哥帮他烫点毛肚鸭肠和鱼肉以外，也没人叨扰他。 白金这会儿刚到酒店。 她故意提前了半天到青萍，这样就能避开一场晚宴，偷得半日闲工夫，还能自己看看一个地方的风土人情。 她自己看到的是一方面，人家给她看到的是一方面，团队的调研报告和咨询公司的报告又是一方面。 再者，宴会桌上，并没有谁是真心要好好吃饭的。 小鱼发的位置离酒店有些远，去的路上，白金又和他聊了一会儿。 夏鱼没想到白金问起了那条鲢鳙的事情，他想起来这一天的过程，又绘声绘色编辑成消息，发给了她。 白金回了个偷笑的表情，【不错，都会拍卖了。今天的渔获，把度假村也给盘了是不是？】 【是啊，白吃白喝一天，还赚了小三万块钱。】 【小鱼，我猜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都是摆摊的时候，跟着程佳涵学的。】 【那你多学点。】 消息密密地往返，两个人倒是聊得投机。 夏鱼觉得关系又好像拉近了不少。 白金坐着车到了夏鱼发的那家店，看那褪色的招牌和老旧的黄漆木头桌椅，也知道是一家老店了。 店家生意不错，堂食几乎都满座。 上来招呼白金的是个六十多岁的大妈，有些胖，白发苍苍，买鸡精送的黄边白围裙斑斑驳驳。 她问，“美女你一个人吗？” 白金回答，“啊，对，一个人。” 大妈领着她坐到外面摆着的唯一空桌上，“那坐这里吧，要点什么？” 这老街道里的老字号，连塑封的菜单上都沾满了油污，白金略微看了一眼，“你们这里招牌就是这个鲜烧的软鸭掌吗？” “是啊，”大妈说，“就来一个小份的吧，48块钱，你一个人可能还吃不完。” “好。” “行。” 大妈走了。 她说话之间，已有好几个人扭头来看她，主要是在一片方言之中，白金那标准的普通话显得实在突兀。 小店喧闹，但这种喧闹像雨夜的白噪声。 秋天有些冷，她搓了搓手，这种时候来一大碗汤汁浓郁带着生姜鲜辣的烧菜也是不错。 白金深吸了一口气，周遭一片软糯的醇香。 这可比那中看不中用的宴会菜好多了啊。 小店上菜很快。 很快，一桶米饭和一大碗红烧鸭掌就放在了她面前。 红棕色的汤汁很是浓郁，白雾氤氲，表面上的几个鸭掌也很大个，沾着一层薄薄的汤汁。 汤汁里，作陪衬的青笋和煮熟的干辣椒交相辉映。 白金迫不及待先夹了一块鸭掌放到嘴里。 那鲜烧的微辣汁水立刻把工作一天的疲惫扫走了。 她又稍微用力吮了一口，烧到软糯入味的鸭掌肉直接就脱骨了，连带着骨髓油的香味一起被带了出来。 华国的江湖菜啊，真是走到哪儿都有惊喜。 汤汁里用了鲜生姜提辣的，不过辛辣和其他味道配合得很好，没有一点突兀的感觉。 深秋里来一口 于是，她心里也万籁俱寂了，慢慢享受这顿她一个人的晚宴。 …… 第178章 初见未来公婆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不过，这天运气有点不好。 像这种老字号的特色店，就跟江海市那小巷子里的鸽子汤店一样，什么人都有。 白金来的时候，店外的人行道上，几辆百万块左右的大型SUV跨着盲道停着。 街边小店，这是常有的事情。 白金本来没注意，自己也只顾着享受眼前美食，没留意到有人在看她。 过了一会儿，一股酒气突兀地袭来。 “你好。” 白金抬头，是个年轻人。 她是在服装行业浸润久了，那人一身看似不惹眼的休闲装，倒全是国外的潮牌，一身行头不下三万块。 那人还有意无意把那几十万的手表露出来，然后微微一笑说，“我刚才注意你很久了，能不能认识一下？” 白金心生厌恶，眼睛稍微扫了一下，发现不远处有个摄像头。 她反盯着他，微笑着吐出两个字，“不能。” 立刻，他的同伴就围了过来，“哎呀，美女，我哥也是看你气质很独特，和那些庸脂俗粉不一样，加个好友认识一下嘛。” 这会儿，已经有四个人围上来了，都喝了酒。 白金扫了一眼，脑子里飞快地判断形势。 这人看着像个富家公子哥儿，也可能是个放贷的。 四个青壮年男子，她又瘦又矮孤身一人，打不过也跑不过。 至于别人见义勇为，她更不指望。 于是一只手摸了摸坐着的那张木头板凳，心想一会儿可能得靠这东西挡个一拳两拳的。 对方更冒犯了，“认识一下嘛。” 白金觉得朗朗乾坤，不至于这么恶心。 因此不想吃这个软，仍是盯着领头那人说，“不行。” “你倒是有点敬酒不吃吃罚酒哦。” 那人声音还是不大，却越来越戏谑。 又盯着她的脖颈，看到她戴的那个小金饰，非常冒犯地凑近了，“哟，这个牌子可不便宜，两万几，谁送你的？” 白金的厌恶达到极点，忽然一下就站起来退了一步，她的手本来就抓着木头板凳。 在她站起的一瞬间，板凳也被她同时提起，双手抓着就往前顶了一下。 她使了很大的劲打到对方身上，但到底人瘦个子矮，对方又喝了酒，根本不吃痛，这一下也被完全激怒了。 白金动手之前心里已是想定后续，丢了板凳立刻就开跑。 她只能寄希望于这几个人喝多了跑不动。 食客们眼见这边起了冲突，和白金判断的一致，都在围观，没有一个人来帮忙。 到底对方喝了酒，也没料到眼前这妞处理事情冷静异常。 愣是在绝境之中选了唯一有一点希望的方案。 等反应过来，骂骂咧咧要报复时，白金已经头也不回地跑出去好几米了。 有几个小伙子看不过眼，要上去帮忙，却被同行女伴拉住。 白金闷头跑了几步，身后的污言秽语很快靠近，她面前却忽然出现了一堵高墙…… 是个高大而发福的中年男人，那身形不能说胖，又跟健身房的肌肉男们不一样，看上去很是壮硕，想必肌肉都在脂肪下。 那体型，怕不是有两百斤。 白金喘着气，这会儿脑子也没法思考。 而那中年男人身边还有个体型和自己差不多的中年女人。 那男人一把揽住白金，扫树叶一样就把她挡到了身后去，嘴里还说，“于老师，赶紧报警。” “好好，”那女人说，“东东儿，你小心点。” 白金连喘了几下，知道自己遇到好人了，一边喘着一边说，“谢谢大姐。” 那女人先没答话，只是摆摆手，就拿出手机来，直接拨了报警电话。 “来嘛，”那个被称作东东儿的男人往前一站，“打架找我来。” 对方先是在这壮汉面前停住，但四个人都喝了酒，一点没有撒手的意思，还骂道，“老东西，你不要多管闲事，小心弄死你。” 中年壮汉岿然不动，“马尿喝多了？来来来。” 这边于老师拉着白金已经报完了警，白金看了眼形势，四打一，能不能坚持到警察过来也不好说。 人来人往，倒是已经围起来了，帮忙的却没有。 白金冷静下来，说道，“那个戴表的是头。” 于老师盯了白金一眼，但眼神马上又缓和了下来。 白金也没办法，四对一，胜算真的不好说，但是如果逮住领头那个打，情况就不一样了。 擒贼先擒王。 中年壮汉笑了笑，“小妹妹还聪明。” 那四个人还是马尿喝多了，又仗着人多就冲了上来。 果然是四个围攻一个，壮汉吃了好几脚几拳。 不过因为有白金的提醒，他就只照着那个领头的死锤。 再是喝了酒，也顶不住他那沙包大的拳头擂。 几下就鼻青脸肿求饶了…… 红蓝色的警灯闪烁，这场倒霉的危机才算解除。 白金真诚道谢，“谢谢了，大哥大姐。” 于老师微笑了一下，“我老公就是这样，一身正气。我们两口子就见不惯这种街溜子，妹妹你没事就好。” “刚刚不好意思啊，”白金说，“刚刚我不是拱火，四打一，我怕大哥打不过。” 那大哥说，“你是对的，这么冷静，也是厉害。” 白金莞尔。 这会儿他们站在路灯下面，互相看着对方。 刚刚的激动渐渐褪去，白金觉得对方有点眼熟。 她忽然想起来，上次自己给夏鱼照片的时候，在她的逗乐下，夏鱼也拿了一张自家的全家福给白金。 白金看着中年夫妻二人，发现对方看自己的眼神也有点不对。 于是她问道，“请问大哥怎么称呼。” “夏东。”然后他又把老婆拉过来，“她叫于海霞。” 白金忽然间觉得特别特别特别的惊喜，竟然惊喜到自己翻了个半白眼，并且无声地张嘴笑起来。 她可算是有点明白夏鱼那干干净净的气质是从哪儿来的了。 心里好生羡慕，竟差点没有控制住。 然后她伸出手，非常端庄而且正式地自我介绍，“夏大哥，于大姐，你们好，我叫白金。” 夏东和于海霞夫妻两个一听，顿时面面相觑，把白金伸出的手晾在半空中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和她握手。 他俩还没说话，白金又道，“夏鱼是您二位的孩子吧。” “啊对对对！”于海霞惊喜道，“夏鱼是我儿子。” 白金嫣然，“那他应该给你们看过我的照片。” 夏东经历过贾老二的发家史，对于富豪之类的人物一般也不带成功人士滤镜。 只是联想到刚才的事情，又看着眼前白金这端庄大气的样子，心想，我还以为又是什么大家族里缺乏历练的娇贵千金，原来是个万中无一的人精。 不过，他那随着年龄而增长的阅历也明明白白地看出来白金眼中那一抹明显的纯粹和正气。 他们都是一类人，同一类人才会互相吸引。 夏东哈哈大笑着和白金握手，“原来是你啊！” “对啊，”白金说，“无巧不成书。” 夏东说，“我们两口子就是想去吃顿鸭掌，就这样碰见了。” 白金倒假意腼腆了，她可不想说这店是她找夏鱼推荐的，这事情犯晦气，不想犯到小鱼弟弟身上去。 第179章 两手准备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因为白金出了这点插曲，夏东和于海霞的这顿鲜烧鸭掌是吃不成了。 夏东得有二十年没在外面跟人动过手了。 这次一对四，为了自保，下手狠了一些，把领头那青年的脸都打肿了。 于海霞忽然有一点慌。 白金凑到于海霞身边去，虽然按辈分来算，她应该叫人家于阿姨，可白金不想把人喊老了。 毕竟夏鱼爸妈看起来都不显老的，也不过四十来岁的年纪，白金倒是赖自己年纪尴尬——二十六岁零十个月，马上就二十七，卡在中间不上不下。 最后她还是称呼人家是大哥大姐。 她对于海霞说，“大姐没事，后面我来处理。” 于海霞看着白金，片刻之后点了点头。 白金又说，“小鱼今天好像在和江海那边的朋友们一起玩，这事不用跟他说吧？” “嗯，不跟他说，免得他担心。” 白金微笑而沉稳地点了点头。 趁着警察还在和那四个酒醉鬼混子磨嘴皮的功夫，她一个人无声又走回了小饭店。 于海霞看着白金那马尾辫一甩一甩地走远，心想这姑娘的气质又好，干练沉稳又聪颖，就是太瘦了，感觉比自己年轻的时候还瘦。 她想着鱼鱼发的那个朋友圈，自己反而又浮想联翩了起来。 她哪知道白金心里早把这事做了打算…… 中年女人对自己单身儿子身边的异性朋友很是敏感。 这白金显然是看过夫妻俩的照片，刚刚才把他俩认了出来，于海霞想，这又不是同学，又不是发小，就交换照片了？ 这能是一般的关系？ 但白金的沉稳之中又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冷。 她想问儿子，拿出手机又放弃了，怕一会儿鱼鱼琢磨出点什么来，担心他们。 青萍这地方，白金还没有让团队来调研过，只是找咨询公司咨询过，潜力还是有。 按照一般经验，这种地方社会上一般都有那种靠着前几十年时代红利，发家起来的大家族在话事。 这几个人今天冒犯她，她还没搞清楚对方的来路。 但敢在摄像头下面就这么嚣张，估计有点来头，可能还有点关系。 指不定那个摄像头可能就是‘坏的’。 自己必须先做两手准备。 白金走回小店，老板看到她回来，倒也没好意思叫她付钱。 但白金还是付了自己的48块，又付了一个98块，要了个大份的鸭掌，让打包。 当时围观人多。 白金依着自己的印象，询了几个人，请他们把拍的视频传给自己，并说可以付钱买。 虽然围观的人考虑着自己的妻儿老小没有出这个头，但看当事人没事了，跑回来要证据，怎么可能收她的钱？ 这点正义感还是有的。 于是拍了视频的人都围了过来，一边安慰着她，一边把视频纷纷传给白金。 白金很快就拿到了各个角度的视频，并跟众人致谢。 然后自己寻了个略微安静点的地方，给公司里公共关系部的负责人打了个电话，把搜集到的视频先传了回去。 这会儿，小街倒是热闹了。 又是几个豪车开了过来，车上又下来一群年轻人，围着夏东夫妇。 接着救护车也来了。 白金心里冷笑，这是招狼引豺，虚张声势，讹上了啊，看来对面实力不怎么样。 要真是地方话事大哥，也犯不着这样。 她估计他们想吓吓小鱼的爸妈，毕竟双方都动了手，而且那男的头部遭受了攻击。 白金想了想，还是自己亲自把电话打给了律师。 律师帮她联系了一个出警经验十分丰富的朋友。 警察朋友告诉她—— 如果攻击了头部，牙齿出现松动，或者视网膜脱落，就可能认定是轻伤了。 这种情况一般会先调解，对方如果是地头蛇的话，可能会上一点话术，也可能咬死了说自己脑震荡。 不过既然已经搜集了完整的音像证据，多人打一人，还是可以往正当防卫那里说的，而且对方明显是在寻衅滋事，律师厉害一点的话，送进去没问题。 白金道谢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然后一个人又走回了于海霞身边。 那几人喊来的‘朋友’围着四个警察，好像在示威一样。 警察倒是秉公办理，把受伤那人送上了救护车之后，才来找夏东问情况。 白金一直站在一边不吭声，看着一身正气据理力争的夏鱼爸爸，心里十分感动。 最后警察才找她这个当事人了解情况。 等到问完情况，小店那份鸭掌也做好了。 还是那个胖大妈提着打包好的鲜烧鸭掌来的。 白金接了，然后把热乎乎的一大盒鸭掌给了于海霞，“大姐，一会儿吃，不碍事的。” 警察问，“还没吃晚饭？” 白金说，“是啊，一会儿只能到派出所去吃了，不可能不让吃吧？” 警察忙说，“可以，没问题的，一边处理一边吃。” 白金又对夏东说道，“大哥放心，我来处理。” 夏东笑道，“我还不信，这朗朗乾坤，还能颠倒黑白了？” 白金说，“当然不会。” 心里却是另一番话——颠倒黑白当然不至于，但也不可能让他们轻轻松松就全身而退。 临去派出所前，她又给律所打了个电话，律所那边通过同业关系，又帮白金联系了一个望江的律师。 她最后才通知李春媛。 让她回家之后再以公司的名义，通知青萍这边的邀请方，洽谈可能要延后。 白金在电话里把事情简明扼要地给助理说了，没提夏鱼的父母，并让李春媛不要声张。 媛姐自然是知道该怎么办的，她只需要按照白金的意思告知公司里相关的几个部门负责人，他们自会以公司名义向这边施压。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白金才放心地陪着夏东和于海霞去了派出所。 …… 执法到底还是很人性化的，虽然香味扑鼻，但值班民警还是让夏东夫妇在接待室里把那一大盒鲜烧鸭掌慢慢吃完了再说。 对方也叫了个所谓的律师过来，对着夏东和于海霞夫妻两个就用上了对付小老百姓的话术。 于海霞沉默不语，夏东却岿然不动地说自己就是见义勇为。 白金面色冷冷，径直站到高大的夏东前面去，对那‘律师’说，“这些话你别跟夏大哥说，你跟我说。” “你又没动手。” 白金哼哼了一下，“他是为了保护我，我才是当事人。你先省省口水，一会儿再慢慢聊。” 对方试图绕开白金，但白金又挡了一下，眼神冷厉地看着他。 那人一时搞不清这女的什么来路，只好撇撇嘴，暂时放弃。 那四个混子这会儿倒跑去医院做全套检查了，所以白金他们也只好在派出所里干等。 第180章 温文尔雅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接近两个小时以后，对方才从医院做完检查过来。 一群人鱼贯而入，领头的是一个陌生面孔，白金估计那是他们叫来的话事人。 刚来就很嚣张，扬言要他们卖房赔钱。 于海霞本来有一点慌，但老公一直捏着她的手，而白金则一直云淡风轻地坐在一边看着手机。 眼前这俩人，一个强壮无比，另一个好歹也是一家规模不小企业的负责人，这下她也不慌了。 很快，白金从望江摇来的律师也到场了。 白金不跟对方废话，警察问什么答什么，并说那儿有监控，可以调监控看事情的经过。 对方咬死了说是夏东先动的手。 过了一会儿，警察接了个电话，说那个摄像头是拍交通违章的。 因为那条街不再抓拍违停之后，那个摄像头已经停用很久了。 治安监控在另一侧，正好什么也没有拍到。 白金撇撇嘴，哼哼笑了一声。 她扭头安慰于海霞道，“大姐没事，我有视频。” 那个被夏东揍到鼻青脸肿的青年和另外三个参与者坐在一边不说话。 全程都是他们的话事人和律师在跟白金过招。 白金把手机拿出来，展示了一遍。 对方的讼棍业务能力不弱，一直坚称是白金想认识多金帅哥不成，恼羞成怒自己先动的手，要把这件事情往斗殴的性质上引。 白金请来的律师则条理清晰地辩驳。 警察想调解，让双方和解完事。 对方不依，白金不饶。 两边都有律师在场，想各打五十大板也不容易。 就这样互相僵持了一会儿。 没过多久，市里招商局来人了。 跟招商局的一个主任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中等身材衣着考究的青年。 派出所里立刻安静了下来。 那青年一出现，于海霞和夏东就嘟囔了一声，“这不是贾老二的儿子吗？” 白金小声解释，“我过来出差就是为了这边一个半死的商业地产项目。” 对面一行人对那青年尊敬无比，一口一个‘贾总’。 白金手机响了一下，是李春媛发过来的汇总，公司已经出面问询施压了。 白金想，看来对面的段位并不怎么样。 那位贾总没理他们，径直往白金这边迎过来，“哎呀，白总，实在不好意思。你提前到青萍也不说一声，我们这边好安排嘛。” 白金看着对面那一大帮人，平静地说道，“您这不是安排得挺好吗？” 招商局的那个主任满脸的黑线，跟警察了解了一下情况，赶紧跑过来安抚白金。 白金倒是平静地坐着，十分官方且冷静地跟那主任说—— “我还是相信咱们青萍这地方不至于颠倒黑白吧。对青萍的投资环境，我目前还是有些信心的，不过当时人多眼杂的，现在这时代，视频传播又快。我还没跟家里说，家里倒是先把您二位给请来了。” 她这番话的意思，对方也听得懂—— 视频已经传出去了，意雅公司里知道了这件事情才来问询的，希望能妥善处理，不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以后你们还怎么招商？ 现在又不比过去，过去只要圈地修路炒概念，左脚踩右脚就能上天。 现在政策紧，什么都要脱虚向实，青萍这样的内地小城想发展，只有卯足了劲从外面招商过来盘活本地的死资产。 外来的钱才能搞出新的就业，才能让那无底洞一样的烂尾项目起死回生。 这事要是传出去，其他地方和本地可是竞争关系，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这事要拿给别地的融媒体观察观察，在网上再揶揄揶揄，往后这工作还做不做的了？ 都是人精，视频是怎么传到人家总公司去的，大家心知肚明。 白金不好惹。 外人不知道白金和白氏关系一般，只知道白金有个常年在富豪排行榜上留名的爸爸。 主任去问小贾总，“贾总，这些人都是你朋友？” 小贾总回答，“我下面几个金融公司的，还有几个是建筑公司的。” 他俩小声商议了一阵。 白金看了看，跟律师耳语了几句，又过来对夏东和于海霞说，“大哥大姐，应该没事了，都是些臭鱼烂虾。” 于海霞松了一口气，“可真是谢谢你，哎，这些恶人。” 白金笑了笑，“于大姐你别这么说，是我该谢谢你们。要不是夏大哥出手，我这会儿估计已经躺医院了，再说，今天这事情要是没我，顶多就是各打五十大板，总不至于颠倒黑白的，只不过……” 她看了看魁梧壮硕的夏鱼爹，“只不过各打五十大板，夏大哥还是吃暗亏的。” 夏东笑笑，“路见不平，怎么能怂呢？不过这种事情，我还真是有许多年没见过了。” 白金莞尔，“要不怎么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呢，我看夏鱼虽然没大哥你这么壮，但小鱼说话做事还是有一股清澈劲，原来是爸妈教的好。” 于海霞笑了，“到底是大老板，真会说话。” 片刻之后，交警队来人了。 原来那个抓拍违章的摄像头没坏。 于是事情的全貌就展现在众人面前。 对方几个青年慌了，他们请来的话是大哥还没到和小贾总平等说话的层次，而白金却是小贾总的贵客，也是市里招来考察的外地投资商。 现在视频完完整整摆在面前，往大了说，被治个寻衅滋事一点问题都没有。 立马就想过来找白金求饶。 白金使了个眼色，律师把他们全部拦住。 然后白金才问夏东和于海霞，“大哥大姐，你们看怎么弄？” 于海霞说，“我们普通工人家，还是不要结死仇吧？不然又得搬家。” 夏东撇撇嘴，“我也没吃什么亏，讨到了公道就行。” 那边小贾总和招商局的主任把一行人训斥了一番。 白金这才让律师放他们过来。 几个油子服软倒是快，连连说‘冒犯了白大小姐该死’，说‘狗眼不识泰山’之类的话…… 那神态，怕不是都想直接给白金跪下。 白金冷冷的没吱声，刚刚已经把意见告知了律师。 律师过来话事，说这件事情如果坚持让警方立案，必然把他们送进牢里去； 又说就算警察不立案，按照流程，也可以开一个不予立案告知书，拿着告知书到检察院去走流程，证据确凿，一样可以把他们送到牢里去； 威压了一番之后，律师又说，“事情怎么处理，在你们，不在我的当事人。你们自己看看，这位热心市民，软组织挫伤那么多处，你们自己商量着怎么处理吧。” 小贾总又狠盯了他们一眼。 最后是他们求着夏东调解的，白金全程观摩，不发一语。 赔偿数目最开始是五万。 夏东本来觉得可以了，都点头了。 白金这时却拱火了一句，“贾总，看来你的兄弟心里精明得很呢。你让兄弟赚路虎，兄弟嫌你不够苦。” 那几人顿时惊慌失措，掏出车钥匙，恭恭敬敬递给白金，“白总，明天我们就去办过户手续。” 白金挡开，不接，不语。 那几人商量了一番，这才搞懂这位白大小姐的缜密和滴水不漏。 于是自己写了一份忏悔书，又写了一份财产赠予协议—— 【对自己破坏了社会法治的事情深感后悔，对无端攻击见义勇为热心市民的行为深感惭愧，一定要重新做人，为表决心和歉意，自愿赠予夏东先生华币现金五十万元。】 白金看了忏悔书和协议，举着手机，当众录视频，要他们大声宣读。 对方在众目睽睽之下读完了之后，夏东收到了转账，转账附言也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白金这才满意。 死仇当然不结，但剐他一层皮还是要的。 不然怎么解恨，这种小老板，剐个五十万现金够他肉痛一阵子了，保不齐手里流动资金也就百万级别。 飞来的横财却让夏东和于海霞面面相觑，这姑娘，看着温文尔雅，做起事来真是稳重，冷静，狠辣。 一时竟也不好去想，鱼鱼和她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第181章 去他家看看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这个小插曲最后得到了妥善的处理。 以双方和解收场，夏东和对方那人一同在和解协议上签了字。 白金随口问了问小贾总，冒犯她的那人是干什么的。 结果如她所想——是小贾总下面一个金融公司的负责人，合伙人都不算，果然是放贷收债的马仔。 招商局的那位主任把白金拉到一边去，又不住地诚恳道歉，说这件事情完全就是那几个人喝醉了酒，和青萍市的投资环境没有任何关系。 白金很官方地给了主任一个明确的答复，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不影响第二天的考察和磋商。 眼看着这上亿的招商业绩保住了，那位主任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贾总走了过来，“白总，今天的事情实在抱歉，这样吧，我安排一下，给白总赔个罪。” 白金微笑道，“不必了，生意的事情咱们明天正式谈，就这样吧。” 对方没有强留。 冒犯白金那帮人灰溜溜地先走了。 小贾总又说送白金回酒店，仍是被白金婉拒。 白金笑盈盈地领着夏东和于海霞夫妻两个出了派出所的大门。 她在前面走，夏东和于海霞夫妻两个在后面跟着，凉风吹过来，脑子里的那股梦幻感觉才渐渐散去。 老夫老妻二十多年了，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下，对那五十万的处置方案就有了默契——不能这样要人家的。 几十万块钱现金，夫妻两个也有，虽说是小半生里省吃俭用攒下来的，而且没有五十万这么多。 但他们自己攒下来的钱，自己觉得踏实。 夏东叫住白金，正要开口说把钱还给她或者还一部分给她。 却被白金微笑着抢了先，“折腾了一晚上，晚饭也没吃好，那家店还在营业吗？鸭掌蛮好吃的。” 夏东说，“那家店要营业到早上四点左右。” “那太好了，要不我们一起再去吃一点？” 夫妻两个想着还要跟她说五十万的事情，在外面店里说这些也不方便。 夏东就提议说，“要不，我们打包去家里吃吧，这个点正是那店里嘈杂的时候，喝酒的更多。” 白金脸上露出两个浅酒窝，轻轻点了一下头，“好的。” 本来她没计划去夏鱼家看看。 但出了这一摊子事情，就在这种情况下初见了夏鱼的父母。 夫妻俩踏实，但并不软弱可欺。 白金对他俩充满了好感。 她在前面走，回想着刚才的事情—— 他们这肯定是老夫老妻的默契了，一个见义勇为，另一个在后面坚决地帮忙，遇到事情之后又一直拉着手，这可是超过了二十年的老夫妻呢。 感情还这么牢固。 白金甚至在想，他俩要是福寿绵长，一生一次的金婚也是指日可待。 就跟那歌里唱的似的——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于是她就临时决定，找个理由去夏鱼家看看。 眼看人家把机会送上来，她当然立刻就顺水推舟了。 白金拦着夏东和于海霞，自己付钱买了两大份。 夏鱼家离这家店不远，是一个老巷子里的老院子，院子里的一栋老楼。 像过去的集资建房。 于海霞说这房子是他们搬来青萍之后问朋友手里买的，就一直住在这儿。 他们家住一楼，顺便把外面一大片院子也打理得花园似的。 屋子面积其实不小，一百平米冒头，装修比较陈旧。 但这是一间有女主人的房子，屋里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甚至于可以说一尘不染。 那陈旧的装修和一看就知道用了许多年的老家具，反倒让白金感到一种因时光流逝而产生的温和——房子不怕旧，不怕老，怕没有人气。 夏东问，“在哪吃？” 于海霞说，“茶几上吃吧，随意一点。” 她又对白金说，“白……白总，不用换鞋，沙发上随意坐。” 白金心笑，看来人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称谓，于是说道，“叫我小金就可以。” 毕竟白金在他俩面前出现时，是一个无助的、受到骚扰的年轻女食客的形象，而不是意雅服饰那个说一不二的CEO。 距离感没有那么强。 于海霞愣了一下，还是笑道，“那行吧，小金。” 白金也笑应，“好的大姐。” 三人进了门。 夏东更放松了，“小金，那你随便坐。” 又使唤老婆道，“于老师，给人家倒杯茶啊。” “知道！还用你说?” 白金笑了笑，“大姐，喝水就可以，不用茶。” 于海霞应了一声，很快给白金端了一杯温水过来。 白金渴了半天，一口就下去一半，留一半是因为礼貌，而不是已经解渴了。 于海霞看见了，把家里放凉白开的水壶也拿了过来。 夏东打开电视，问白金要看什么？ 白金没客气，调到新闻频道，把音量调小了，当收音机在听。 很快，三个人就围坐在茶几周围，屋里全是鲜烧汤汁的醇香。 白金心里放松，觉得夏鱼爸妈有话要说。 初识的人总是拘谨的，但白金知道怎么把话匣子打开，于是又提到，“今天真是，又巧，运气又好。” 夏东应和了一下，白金就说到了夏鱼在江海市的近况。 夫妻两个只知道儿子汇报做生意赚了多少多少钱，其中细节，那小子是完全不提的。 白金就把自己所知给夫妻两人说了，一边说，夏东和于海霞就一边点头。 最后白金总结道，“他在江海市厨师圈子里的名气不小的，几个大厨家也都很欣赏他，不过小鱼这个人嘛，确实很淡泊，在摊子上卖的都是平价炒饭，高级菜都是给一些有钱食客买去了。” “他倒是挺会做生意。” “大姐你应该放心他，”白金笑了一下，“他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出名，哈哈。” 说着夏鱼的事情，双方就越发变得投机了。 于海霞就问了那六万块钱的事情，白金点点头，向他们证实了此事。 白金说，“我当时很愁，找了很多厨家做出来的菜都没有灵光一现的感觉，后来杨师傅请小鱼来试菜，我一吃，就觉得有戏。后来那个味道果然对了季帆云的想象，我的事情就成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两个听众又觉得一种梦幻感浮现了出来。 那感觉就像隔壁邻居买菜回来，说分了半斤五花肉给某个大人物一样。 可明明觉得不真实，但眼前这个人，以及她所说的事情，又都是真实的…… 第182章 一个温暖的小家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怎么？”白金问，“帮我做菜的事，小鱼没跟你们说清楚？” “他啊，”于海霞说，“他只说帮你平了一件事情，没说平的是这么大一件事情。” “哈哈哈哈。”白金爽朗地笑了起来，笑容使她在暖色灯光下，在夏东和于海霞的眼前，仿佛年轻了五六岁。 夏东对老婆说，“于老师，你看吧，我就说儿子做菜是有天分的吧？” 于海霞好像有点惭愧，“那谁叫他小时候总是在厨房里割到自己手呢。” “嗯？”白金疑惑，“小鱼不是从小就练习做菜的啊？” 夏东就把夏鱼只有几岁的时候，自己动刀子，自己把手割坏，然后自己拿着棉签在伤口上抹来抹去的事情说了。 “那伤口又深又长，”于海霞回忆着，“那点棉签怎么止得住血，淌了一地，最后去医院缝了几针才算完。” 夏东说，“从那以后就不准他去厨房干活了。” 于海霞耸耸肩，“到底他到了江海市，还是自己去报了一个厨师班。” 白金说，“也许他自己偷偷练习的也说不一定呢。” “也是吧。” 白金还是觉得，这对夫妻把夏鱼保护得好，是保护得好而不是娇生惯养。 很快，夏东就提出要把那五十万还给白金。 白金断然拒绝，“别这样，大哥，这是那几个混子赔给你的。” “可没你，他们哪里会赔这么多呢？” 白金笑了，“可如果不是我，这件事情就不存在了呀。” “飞来横财啊，”于海霞说，“横财放在屋子里，不踏实。” “你们怎么能这么想呢？”白金说，“见义勇为的好人难道就不该得到报偿？这算什么横财呀，假如今天被骚扰的不是我，而是其他的什么穷姑娘，难道大哥大姐就不出手了？” “当然还是要帮忙的。” “对啊，”白金吮了一口软糯的鸭掌之后说道，“我总相信世界上还是好人多的。” 夏东和于海霞没有立刻说话，各自也吃了一根鸭掌。 这个白金，确实和他们所知道的贾老二那拨富豪不一样。 夏东不避讳，就说道，“小金和我们印象中的那种富豪是不大一样。” 白金惊喜，“是嘛？” 夏东说，“贾老二那样的人，坏透了，不过今天过来给你解围的却是他儿子。” 白金说，“那个小贾总啊，是做房地产、金融和互联网的。我来之前找咨询公司评估过，我自己也根据咨询公司给的报告有个判断，应该状况不大好。我听说他爸是做钢铁生意发家的，是吗？他爸的资产规模还是蛮大的，毕竟重工业。” 聊到这个话题，夏东来了劲，不觉忘了时间。 白金则认真听着夏东描述这位贾姓富豪当初如何侵吞公家资产，如何化公为私，如何把工友们逼到家破人亡、背井离乡…… 并且不时点点头，说到关键事件的时候，白金也可以补充两句。 鸭掌凉了，但也不影响味道的香，因为夜话聊天的人心是热的。 最后白金深深地叹息了一声，“这种事情当年很多。” 她保留了一些话没有说—— 当年她家分家之后，爸妈先在县里挣了一些产业，机遇到来时，她爸爸也是这样快速发家的。 具体的细节她有所耳闻，只不过她们那边不像这边这么闭塞，爸妈付出的本钱要多许多，后续也没有这么残酷血腥。 这算是那批人的起跑，后面能到什么高度，那就是各凭本事了，显然，她爸算是很有本事的。 她没有办法评价，能怎么说呢？这种事情当年每天都在发生，当时她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女孩而已。 毕竟她爸妈发家也跟她没有关系。 白金觉得她自己的幸运就是和爷爷一起留在了干干净净的乡镇企业意雅服饰。 意雅的钱都是大家齐心协力开缝纫机赚来的，后来意雅老厂虽然不再存在，但清溪村所有的村民都因为意雅老厂而富裕了。 这是白金心里的一片圣地，她精神洁癖的来源，一个让她相信好人有好报的精神图腾。 爷爷的话更是她心里的灯塔…… 于海霞责怪夏东，“你就不该提这个，气氛都被你搞差了。” 白金浅笑，“没事的，气氛没有差呢，大姐，鸭掌可香。” 夫妻俩笑了笑。 白金这才对他们说起了意雅的历史，就像很多有钱人在外人面前标榜自己成功的方法一样，白金描述起意雅老厂和爷爷的光辉时刻时，也是满脸的骄傲和自豪。 可能是因为她知道小鱼对自己有想法的缘故，她在夏东和于海霞面前说起意雅老厂的时候没有保留。 她相信对方不会觉得她是在标榜自己的。 “对啊，”夏东说，“这才是踏踏实实干企业啊。” 他有一些激动且动情，“以前我们厂子挺好的，说没就没了。” “好了好了，”于海霞递给夏东一罐啤酒，“小金在呢，都过了二十来年的老黄历，别说了。” 白金昂头对于海霞说，“大姐，我也想要一罐。” “哈哈哈，”于海霞笑着给白金也拿了一罐，“瞧我，哎，真是……不过就这一罐啊，小金你明天要工作的，东东儿一样。” 白金拉开了罐子，“好的。” 然后和夏东碰了一下，和于海霞手里的水杯也碰了一下，“我再次感谢大哥大姐了。” 三人都笑了。 身后的电视机里放着新闻，XX项目又取得了什么进展； 进出口贸易又突破了多少； XX技术空白又被填补； 登月中继卫星成功入轨…… 有人说这是和普通人没有关系的宏大叙事。 但在白金看来，这些宏大的叙事，其实都是每一个人普普通通的工作所造就的。 幸福落于万家灯火时，宏大又激动人心的叙事就会由这万千生活编织而成。 白金不觉抬头看了看那盏款式挺旧的吊灯。 真好啊，她想。 推杯换盏，三人畅谈，这种感觉真好，想来这是一个充满了温情的家庭。 她感觉到心里那个顽劣女孩在躁动，她压制了一下。 又问，“你们一家人以前也会这样吃夜宵吗？” 夏东哈哈大笑，“当然啦。” 于海霞笑得很温婉，当妈的心思敏感，当即就察觉到，小鱼和这小富婆之间肯定有事情。 白金懂了，这是一个不受金钱拖累的平凡人的幸福小家庭，挺好的。 心门松动的时候，她丝毫没有察觉。 所以后来她一直都没有想起来是在哪一刻开始学着慢慢去爱的，不过，反正那都不重要的。 第183章 你是什么态度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他们都没注意时间，不知不觉零点一刻了。 白金要回酒店。 夏东说打车送白金回酒店去。 于海霞却看着白金提议道，“太晚了，要不我去铺个床，小金你今晚就在家里睡吧?” “啊？”白金觉得有点突然，但马上就顺水推舟，“好啊。” 她觉得小鱼不会有什么竞争对手，又比较看好小鱼，内心顽劣一冒出来，干脆决定提前适应一下。 于海霞又是觉得开心，又是觉得突然。心想，这小富婆倒是真平易近人。 不过也正常，富婆嘛，当然不会像一般姑娘那样腼腆。 于海霞立马拉着夏东去儿子的房间，给白金换床单被套。 很快就打理完毕。 她又把夏东支出去买毛巾牙刷和沐浴露洗发水。 巷口子上有一家挂着生活超市牌子的便利店，是个老头开的，隔壁一家卖烧烤的和一家卖蒸肉的夜宵店。 因此即使是凌晨半夜，便利店也有声音。 那老人瞌睡少，索性就天天通宵经营了。 到了早上，等他儿子儿媳来了，他再吃点蒸肉馒头之类的早饭才去睡觉。 也是个熟街坊。 夏东出门时，于海霞还专门叮嘱，“记住了，买最好的。” “你这简直废话。” 夏东出门了。 白金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夏鱼压在书桌玻璃板下的照片，高中时代，大学时代，还真是个微胖憨小伙。 还有大学时候毕业的照片，几个男生几个女生，他还站在杨一平身后，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白金看着，不觉已是满脸坏笑。 小鱼的书也不少，她翻了翻，这家伙果然不是水货。 看着他的心得笔记什么的，虽然没有什么灵性，倒也认真。 桌上放着一本袁枚的《随园食单》。 中文系学生的书桌上出现这个很是正常，白金翻了翻。 最后一页上面，写着小鱼的胡话——“教练，我想学做菜。” 白金调皮，从笔筒里抽出来一支中性笔，在下面写——“好了，你已经是厨神了，快去拯救世界吧。” 夏鱼的字只能说是一笔一划的比较整齐，算不上好看，而白金的字就比较灵动又娟秀了。 两相对比，还有点互补的样子。 白金把《随园食单》合上了。 夏东很快带着一票‘高级’洗漱用品回来了，找了个理由说要打理一下花，就提着浇花水壶，灌了一壶水，拿着园艺剪，溜到了院子里去。 于海霞跟白金扯着闲篇儿。 说现在的酒店换洗床单都很假，说他们出去旅游都是不用酒店用品的。 白金一边听一边应，说五星级的酒店看着高级又干净，其实她自己也都用自己的东西。 于海霞领着白金洗漱了，互道一声晚安，她帮白金关了房间门，白金则躺到新换了床单被套的单人床上。 这踏踏实实的床可比酒店自在多了。 虽然木板棕垫床很硬，但她却觉得很舒适。 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天花板就显现了出来，白金望着那天花板，脑中空空，什么也没有想，不知什么时候眨巴了几下眼睛，就睡着了。 另一间屋。 于海霞问，“你信不信他俩没事？” 夏东说，“你怎么又对儿子有信心了？” 于海霞说，“小金和那些有钱人家的娇贵千金完全不一样。” “这个可是真富婆，”夏东拿出手机，“我给他打电话。” “这么晚了，打什么打？” “不行，”夏东拨出了电话，“必须打。” 他把音量调小，而且开了免提。 响了好几声，那边睡眼惺忪的夏鱼才把电话接起来，迷迷糊糊地说，“爸爸，什么事？” “你先去洗个冷水脸，有重要的事情问你。” “哦……” 电话那头立刻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夏鱼回来了，声音听上去清醒了很多，“什么事情嘛？” “我问你，”夏东说，“你对白金是什么态度？” 夏鱼急了，“什么什么态度？” 夏东说，“男子汉大丈夫，是什么态度你就跟我们说。” 于海霞在一旁说道，“儿子，你爸当年在厂办一众高材生面前，可一点儿也不怂的。” 夏鱼沉默了片刻，“我知道你们什么意思了。好吧，我跟你们说，我喜欢白金姐，但是距离好远啊。” 夏东说，“可以。” 于海霞郑重地问，“你喜欢她什么？” 夏鱼说，“不知道，说不上来，就是忽然就喜欢了。我觉得她只是不排斥，还有……” “还有什么。” “感觉她很孤独，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夫妻俩面面相觑，从来没有发现，原来儿子有这么敏感的一面，又或者说，是因为对喜欢的人，所以这么敏感？ 夏东说，“于老师，你读书多，你来讲。” 于海霞鄙视了一下老公，然后问儿子，“你打算怎么追？” 夏鱼说，“不知道，慢慢来嘛。她肯定不会喜欢寻常的方式的，内心这么强势的人。” 于海霞很是满意儿子对待白金的态度。 白金在派出所的表现，夫妻俩是听得真切，看得清楚。 监控视频下，她抡完板凳转身就跑，足见是个遇事多么冷静沉稳的人。 何况她才二十几岁就如此，内心肯定是异乎寻常的强势。 但接下来他们所见的却是白金平易近人的另一面。 一人双面，必是内心孤寂。 夫妻俩觉得鱼鱼想的是对的，他们又不图人家的钱，富婆怎么了？富婆不是人？不需要成家的？ 而且白金确实露出了那么些苗头来，也没有任何看不起普通人家的意思。 夫妻俩都觉得，她是一个很好的人。 夏东说，“嗯，喜欢就追，用你自己认为对的方式。” 夏鱼疑惑，“你们今天怎么忽然关心起这个来。” “你也不小了，当父母的不能关心一下吗？” “那为什么这么晚问？” 于海霞机智，“当然是趁你没开眠，容易说实话啊。” 夏鱼在那边大呼冤枉，“你们只要是真的问，我都说实话啊！” “好了，你睡吧。”夏东说，“摆摊注意安全，不要太累。” 于海霞说，“灯红酒绿的，不要膨胀不要飘。” “好好好，我知道了，爸妈晚安。” …… 这一夜，白金睡得踏实，夏鱼也睡得踏实。 偏就夫妻两个睡不踏实了。 睡不着，索性又把照片拿出来看。 “你看，这脸型，看着挺有样子的。” “跟你一样是个马尾辫，额头一样干净。” “小金这杏仁眼是真不错。” “嘴巴不大不小，正合适，也不是薄唇，肯定有福。” “脸颊底子不错的，瘦了，以后胖起来，脸颊有肉了，气质就更好了。” “哎呀，你说这白金，怎么这么耐看。” 两人看了半夜，又是说性格，又是说长相，愣是没讨论一句关于白金的家产的问题。 毕竟，幸福的婚姻不能说完全和钱没有关系，只能说，关系确实不那么大…… 第184章 多吃点就长胖了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于海霞天不亮就起床了，家里屯的馒头已经放了两三天，不好意思拿出来招待人的。 光馒头也不行，她打算再给白金煮碗面，家里又没鲜面了。 盘算着这些，属实是给夏东和夏鱼做饭做成习惯了，完全没考虑白金那小身板有没有这么大的饭量…… 她跟天底下许多当妈人心里想的一样——多吃点，多吃点就长胖了。 他们家附近那个菜市场凌晨还要兼做小规模的蔬菜批发，凌晨两三点钟就开市了。 小蔬菜批发商开小货车来批发给零售摊主，四五点钟的左右批发完毕。 批发商五六点钟离开，然后零售摊主迎接早起买菜的中老年人。 那边的早餐店一般三点半就起来忙活。 肉摊子的摊主们则是五点到六点之间拉着温热的白条猪进场…… 十年前，菜市场边上来了一家北方人。 是一对中年夫妻，带着四个中等身材的精壮小伙子，还有个瘦瘦的、高颧骨的、看上去很文雅的年轻姑娘，把一间许久没人租的便宜铺子租了下来。 天天卖馒头和各种北方的烙饼。 北方的面和南方的面就是不一样。 十年了，大家看那家人，小伙子揉面也是一样的揉啊，为什么蒸出来的馒头就是比他们青萍本地所有的馒头店都好吃？ 有很多人都看见过他们的面粉，都是北方产的。 于是这家人用了十年的时间成了青萍市最有名的馒头店。 他们家的馒头都是现做现卖，天不亮，四个小伙就在铺子门口的棚子下和面。 然后上蒸笼蒸，他们家的蒸笼一共要垒起来两米多高，有四组蒸笼。 取蒸笼的时候得两个人，小伙子要用人字梯爬上去才能取下来，一个人取，下面一个人接。 馒头出笼的时候又泡又白，麦香能飘半条街。 于海霞买了一斤肉酱烙饼，两条馒头，在隔壁鲜面店买了五块钱的细面。 又买了一把沾着晨露、散发着清香的小葱，还有她挑拣出来的西红柿。 活禽店的老板也出售一些走地鸡的鸡蛋，两块钱一枚，她也买了一些。 临了，她又花九十块钱买了两只嫩鸽子。 活禽店的老板也是老街坊，两只嫩鸽子，分分钟就给她处理好了。 时间匆忙，炖是来不及的，只能煮，所以用便宜的嫩鸽子。 于海霞匆匆忙忙回到家里，夏东已经起来了。 他俩偷偷看了看儿子房间的门，没什么动静，看样子小金还在睡着。 二人互相默然微笑，一同进了厨房。 夏东说，“买这么多，你不怕撑着她。” “嘁，”于海霞说，“她吃不了的，你吃。” “行行行，我吃就我吃。” 夏东说完，就往电饭煲的煮米釜里加了些热水，把馒头放在电饭煲的蒸格里，开保温保着馒头的温度。 于海霞买鸽子的时候就让老板把鸽子斩成了小块，这会儿自己在水槽里仔细清洗了一下，在葱姜盐水里又搓洗了一下。 最后还焯了一下水，才把鸽子肉放进煮锅清澈的水里。 果然，仔仔细细洗过的鸽子肉没有泛任何肉渣血沫出来，清水的表面立刻就起了一层薄薄的油花。 夏东帮她打理葱花，她就调鸡蛋。 今天的鸡蛋颜色很鲜亮，调好之后，在铁锅里把鸡蛋炒成漂亮的蛋花就关了火。 抽油烟机有些旧，屋里一大股炒鸡蛋的香味，她把鸡蛋铲起来放到碗里备用了。 煮鸽子的汤很快沸腾起来，嫩鸽子的淡淡肉香也飘了出来。 嫩鸽子禁不住炖，但煮着吃也是不错。 “番茄好了。” 于海霞说，“扔铁锅里吧。” 夏东照做。 她微微炒了一下番茄，然后把鸡蛋混进去，马上把鸽子汤也倒进了铁锅。 这才抓了一大把面，扔进铁锅里。 然后就拿着漏勺站在锅边，不停地轻轻搅动锅里的食材。 汤让几种香味都变得温润，这温润之中，还有电饭煲那儿溢出来的麦香。 “好香啊。” 夫妻俩循声扭头，是白金起来了，正显得有些惊喜的站在厨房门口。 头发理过，但没完全理顺，还有点儿乱，小小卧蚕有点发泡，一副刚睡醒的凌乱样子。 “小金你快去洗漱了吧，”于海霞说，“一会儿就吃早饭。” “好啊。” 白金走了。 夫妻两个又是相视一笑。 不久之后，三碗嫩鸽子汤煮的番茄鸡蛋面就端上桌。 白金正饿着，而且有些冷，看到那面条就是喜道，“哇，好丰盛的早餐。” 于海霞抹抹手说道，“家常的面，也不知道小金你能不能吃得惯。” 她略去了鸽子没说。 白金一眼看出来那嫩鸽子肉块，忙说道，“吃得惯的，我不怎么忌口。” 鲜面干净，肉汤就纯粹，没有糊糊，番茄给肉汤染了些许红色，金黄的蛋花伴着红嫩的番茄隐隐绰绰，青葱散落，不密也不疏。 总是恰到好处。 油花飘浮着，她鼻尖闻到一股淡淡的香。 西红柿鸡蛋面就是这个样子的啊，炒鸡蛋花花就着番茄胡乱煮煮，下了面加点调味料就好了。 可眼前这碗，和桌子正中一盘面皮光滑的白馒头，就让白金想到了半句诗——犹自带岷峨雪浪，锦江春色。 夏东说，“小金，你随意吃。” 白金露出一个笑容，“好。” 鲜面又韧又滑，汤又醇又香，带着番茄那股自然的微酸。 鸽子肉嫩，又脱骨，鸡蛋更是蛋香和着油香。 两口下去浑身暖和，瞬间开了胃。 然后白金伸出她那小手又抓了一个馒头。 好好好，夫妻两个心里乐，这馒头可瓷实，一个馒头加一碗面，她那碗里还铺了鸽子肉，小金能吃，能吃就不怕瘦。 “还有泡菜。”于海霞把盛泡菜的盘子往白金那儿推了推。 白金倒也不客气，夹了一块白萝卜皮。 酸脆清甜，好吃极了，这味道瞬间让她想起夏鱼炒饭里的那泡菜味，完全是一个路数，原来妈妈手里的才是正宗。 于是她就着泡菜又啃了口馒头。 “这是杠子馒头吧。”白金说嚼着馒头说。 “对啊，”于海霞说，“那家人是北方来的。” 这馒头和南方的馒头不一样，南方馒头论个，这个论条。 白金一边吃一边又说起了这馒头—— 做法有点像花卷，先把和好的面擀成厚面皮，修成矩形，然后卷起来，盖上纱布发酵。 发好的馒头条是平底圆弧顶的大长条。 然后用面刀切成长条，长条中间再开一刀，最后上屉蒸。 蒸好之后的馒头皮像孩子皮肤那样又白又嫩，又细腻光滑，还很紧致。 因为开过一个浅刀，膨胀的时候那个刀口就会变深，多余的气体从那里出来，而不会让馒头皮裂开。 这样一条馒头，吃的时候掰开，就成了两个。 很韧，很有嚼头，按摩牙龈似的，不像一般馒头一样会散，会塞牙。 白金最后说，“高筋面粉韧，用来做馒头，和面技术要求很高的。” 说完又啃了一口馒头，使劲嚼了好几下，就着酸脆的泡菜又吞下去了，这会儿她那碗面也快见底了。 第185章 小白喵该工作了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夫妻俩看着白金，她吃馒头吸溜面的样子可算不上文静端庄。 只能说有礼貌，不吧唧嘴。 该大口时必大口，和她那不大不小的嘴相得益彰。 其实不是白金不会文静端庄，而是她在这儿放松了，自在了，原本的样子露出来了。 毕竟美食家嘛，通俗地说就是有文化又能品鉴美食的高级吃货，终归还是吃货大饱饱。 白金没去过那家馒头铺，说起来却头头是道的。 夫妻俩就竖了个大拇指说，“小金可以啊。” 然后白金的脸色就变得更加红润了。 夏东笑道，“所以那家人的店成了我们这儿最好的馒头铺。” “我其实挺爱吃的，”白金说，“就是这几年工作忙。” “人是铁饭是钢，”于海霞很满意白金那饭量，笑盈盈道，“不要误了吃饭，小金你能吃呢，能吃是福。” “哈哈，是的，能吃是福。”白金笑了一声，然后吃下去最后一口，光盘了。 然后她说，“好吃。” “过奖过奖。” 这姑娘肯定能长胖，于海霞想，至少这饭量可不比鱼鱼少多少。 白金偷偷摸了一下肚子，嗯，瘦人吃饱饭，肚皮滚滚圆，起码顶一天。 她站起身把碗收到厨房里去了，然后问了下夫妻俩的上班时间。 她看了看表，说可以一起走。 这天要谈事，她租的车和司机按照她给的时间和地点来了。 这回租的是Q7，没上次的S450那么惹眼。 本来白金想送夫妻俩去厂子的，但夏东说那晚上就得坐公交车回来了，于是最后还是各自上了车。 夏东开的是一辆国产的银色家轿，看上去年头并不长。 巷口比较窄，夏东在前，白金的车在后。 两辆车很快就驶入了这苏醒过来的城市。 白金坐在车后座上，快速把咨询报告又看了一遍。 内地小城，窗外的建筑快速退去。 陈旧的小楼逐渐换成现代化的大厦，又逐渐换成陈旧的小楼。 犹如一轮又一轮的时代大潮。 时代的大潮带来了痛，但也带来了歌。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好了，小白喵，该做新的工作了。 与此同时，夏东和于海霞则商量起那五十万如何处置的问题。 “还能怎么办？”夏东说，“存着呗，将来要是成了，咱俩攒的钱一起拿出来，不说给鱼鱼在江海凑个首付，多少能减轻点压力。” 于海霞说，“要是人家小金自己有大房子不愿意挪窝呢？” “那拿出来给他们做新家基金。” “小金不差钱。” “那咱俩存着，万一她生意上有个三长两短的，还能应急。老刘生意做那么大，几大千万是有的吧，前几年有一回来找我们借十万，你没印象了？” “我印象深刻。”于海霞说，“那存着吧，这些大老板，指不定啥时候就缺这几十百来万的。” “咱俩是不是想得有点远了。” “东东儿，”于海霞笑道，“当初你那帮兄弟怎么说你的，啊，东东儿，就你这样你也敢追小厂花啊？” “好嘛，于老师你说的对。” “好好开车，今天上午要来五个半挂，出库装车160吨货，忙死。” 夏东扶着方向盘笑，“好好好，今晚我做饭，行吧?” …… 夏鱼觉得爸妈大半夜的问起白金姐的事情很是奇怪。 更奇怪的是，清早一起来，刚刚洗漱完，统子就叮了一声。 【完成挑战，灯火无言，烟火气+5000】。 直接又升一级。 夏鱼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心知这肯定和白金姐有关系。 问它它也不会说，全当是自己爸妈看出来自己的心思，被统子检测到了吧。 阿统知趣，通知完之后立马遁了。 一个懂事的统子应该学会不要过度介入宿主的生活，这样才能更好地赚取自己的烟火气…… 早上慢慢备菜，然后夏鱼开车去了孙哥那儿，两个人一起把几桶卤水提到夏鱼的车上。 “这几天你就安心找铺面，”夏鱼开着车往回走，“我养卤水，你放心。” 孙文昊坐在副驾驶，一边看着手机上一堆商铺中介发的朋友圈一边说，“我当然放心你养卤水了。” “缺钱吗？要是不够的话，我有几万闲钱。” 孙文昊说，“不用，涵总提醒我很多次了，有多少钱做多大店面，不许借钱，尤其不许借你的。” 夏鱼笑了，“这袜子姐……” 孙文昊也笑了笑，“鱼总，你太实诚。” “我又不是对谁都这么实诚。” 两个男人心照不宣笑了。 程佳涵不许孙文昊借钱开店，尤其不准孙文昊借夏鱼的钱，理由就是，这是投资。 她是这么说的，“你也不知道是赚是亏，亏了怎么还人家？如果将来有一天你要过桥，应急，你可以借你兄弟的。你好好算一算，开店要多少，流动资金要多少，算好了再合计。如果缺流动，我有两万块闲钱。”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闪动的全是精明的目光，那是一种经营家庭的精明。 当时孙文昊心里感动极了，觉得程佳涵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女人，他决计自己要认真做事，好好爱她，爱一辈子。 很快，面包车又开回了‘花样年华’小区。 两人又把卤水盘到了夏鱼家里。 放好之后，两人脸上都是一层薄汗。 “啊，”夏鱼嚎了一声，“百年老卤，孙氏现捞，自今日开始啦！” 孙文昊笑他‘中二’。 夏鱼笑孙哥不够激情。 夏鱼把锅盖揭开闻了闻，“嗯，一天比一天好了，来吧，提到灶上去。” 两人又费了一些劲才弄好。 孙文昊说，“这几天就耽误你在家做饭了。” “没事，”夏鱼说，“吃几天卤货也成，我还有烤箱蒸锅。” “哈哈，就是，差点忘了，你做饭又不会拘泥于锅子。” 两人在沙发上歇了一会儿。 孙文昊问夏鱼，“我和涵总都走了，你一个人在摊子上，也该请人帮忙了吧？” “我也在想着这事。” “后面打算怎么弄？” “我倒是有个想法，”夏鱼说，“想把摊位扩大点。” “对啊，”孙文昊拍拍夏鱼肩膀，“做大点，鱼总，知道你随性，但我看你做菜比小婷都投入，你是喜欢做菜的。” “你懂的。” 两人心照不宣笑了笑，孙文昊准备要离开了。 夏鱼拉开冰箱，扔给他一瓶苏打水，陪他一起出了小区，送他上了出租车。 他回到家里，打开了炉火。 卤水沸腾之际把准备好的干净食材加进去卤着。 素菜不能加。 素菜要从老卤里面单独舀一部分出来，用干净锅子卤。 土豆片这样的，煮一会儿就要关火捞出，放凉之后再用冷卤水泡着入味。 素菜的淀粉会溶到卤汤里，如果直接在老卤里面煮土豆或者藕片，本来干干净净的卤汤，煮一点菜就会溶一点淀粉进去，时间长了，就成了一桶浆糊，卤水就废了。 就跟面汤一桶，要吃只吃头汤面是一回事。 一桶汤，千碗面，头汤才是面汤，尾汤就是浆糊…… 中午饭点，夏鱼才打电话回去问爸妈，为啥半夜来问白金姐的事情。 妈妈一句话把他怼了，“知子莫如母，看照片就看出来了，反正我跟你爸知道你喜欢她就行了，你的事情自己看着办。” 夏鱼决然想不到昨天发生在老家的事情，更想不到白金在他的书上留了娟秀一笔。 白金和他父母达成了惊人的默契，一点儿也没向他透露。 第186章 招人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袜子姐和孙哥一走，虽然广场上人气依旧，但夏鱼却觉得冷清了许多。 他俩在的时候，嘻嘻哈哈搭把手，聊几句闲天，干起活儿来没有知觉。 今天夏鱼特地减了一些配菜，一个人操弄着摊子还是忙得团团转，好在经验多了，再加上自己动作快，所幸没有翻车。 卤味已经渐入佳境。 有人问，“老板，你这个卤货好吃啊，明天还卖吗？” 夏鱼炒着饭回答，“会卖几天，过一阵子就不卖了。” 客人遗憾，“啊，那太可惜了。” “没关系的，”夏鱼说，“这是朋友的老卤，朋友寻店面去了。我只是帮他养着卤水，过一阵子他店面开起来之后，我就不卖了。” 他又说，“到时候我告诉你们地址呗，或者点外卖也可以的。”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 过了一会儿，摊子上来了一个熟客。 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来一碗蛋炒饭吧。” 接着就是一个廉价铁饭盒递了过来，夏鱼抬头一看，是罗老师。 “你稍等啊，罗老师。” 夏鱼接了他的铁饭盒，放在灶台边上。 既然递了饭盒过来要节约那一块钱，那这份就是他自己吃的。 夏鱼背过身去，从饭甑子里舀米饭出来时，勺子隐蔽地在木桶壁上压了压。 这样米饭就压实了，分量就会多一些。 炒鸡蛋、加配菜的时候，手稍微再抖一抖，别人也看不出来他加了分量。 罗老师本名罗恒刚，是夏鱼摊子上的熟面孔了，他总是开玩笑说，“每天都能从夏老板这摊子上固定捡几十块钱。” 夏鱼摊子生意好，总是要排队，他最开始做跑腿的时候不熟悉，不知道排队可以加钱，后来几个年轻人教他怎么合理利用跑腿平台的规定谈加钱，这才学会。 那些肯远程叫跑腿来夏鱼这儿排队买松鼠鳜鱼的顾客，也不差那二三十的。 这天夏鱼一个人收拾摊子，最后在小黑板上加了一行字，招聘服务员一名，具体面议。 晚上回家时，白金姐的车位上空空的。 夏鱼刷了一下微博，发现她发了条百来字的美食品鉴微博，主角当然是那一家鲜烧软糯鸭掌。 他点了一个赞。 又发微信问白金，【这家鸭掌好吃吧？】 没反应。 过了一个小时白金才回他，【好吃。刚刚在飞机上。】 【好家伙，连夜转场啊。】 【基操勿六。】 【什么时候回来吃龙虾？】 白金回复他，【哈哈，还好我今天白天吃饱了，大半夜的，就龙虾两个字都够毒了。】 夏鱼说，【糟糕，说错话了。】 但白金马上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这趟出差回来我就来吃。】 【好！】 …… 日子过得挺快。 夏鱼知道白金姐这几天忙，也就没有多给她发消息。 招聘广告在小黑板上挂了几天，却没人来应聘。 星期四这天收摊时，罗老师又来要了一份蛋炒饭。 等着夏鱼炒的功夫，他开口问道，“哎，夏老板，你要招聘服务员了？” “是啊，”夏鱼说，“帮我传传菜，摆摆桌椅板凳，还有洗洗碗筷。” 又说道，“我现在大菜每天就这几份，碗都是拿回家自己洗的。炒饭用的是盒子，不用洗。点菜的顾客很多都是慕名来的，我打算把摊子弄大一点。罗老师你有兴趣？” “只做晚上？” 夏鱼说，“是啊，只做晚上，周末不营业，也许以后会营业，看以后我能不能招到厨子吧哈哈。” 罗老师说，“我还以为你招的服务员需要一些切配菜技术。” “哈哈，不需要，”夏鱼说，“切配菜的帮手我单独再找。罗老师如果要来的话，一个月四千怎么样？” 罗恒刚有一点惊讶，“只做晚上，一个星期干五天，一个月四千？” 夏鱼说，“对啊，下午开始，最迟做到十点，反正早收摊早下班，怎么样？” 罗恒刚当然觉得这是一件美差。 下午过来做几个小时正好回去休息，也不耽误第二天白天出去跑腿。 这样的话，他一个月大概也能挣到六千到八千块钱，落自己身上那些账也有了盼头。 于是他做了决定，“可以啊，什么时候来上班？” 夏鱼笑道，“不急，过几天我通知你。我还得找个有技术的帮忙呢。” “小夏老板这是要扩大经营了。” 夏鱼应了一声，“是吧。” 然后他看了看自己面包车后面的摊子，实在过于草台。 又回想着这一阵子怎么忽然把生意做起来的，统子给的顶级功夫当然占很大因素。 但还有那十块钱一份的蛋炒饭，给他攒了那么多人气； 还有孙哥有事没事的搭手，让他的摊子不至于显得那么难堪； 还有程佳涵给他出的生意经，才发挥出手艺优势赚到超额利润； 还有杨师傅和小婷，这两个人真正把他领进了厨艺的大门，让他懂得了一件事情，最好的厨艺是那人间的烟火气，最好的厨艺只为抚慰凡人心。 总之，现在生意稳定了，夏鱼打算让这个摊子尽量好一点，菜品的选择也多一点。 就像杨师傅给的那本心得上说的，美食总应该让更多的人遇见才对。 收摊后离开时，其他摊子的老哥们照例跟他打招呼，夏鱼自己看了看这个配置了三层商业体的广场。 所有的商铺都紧闭着，商铺外面的广场上却路灯通明，炊烟袅袅，行人三五成群。 夏鱼心里就浮现出白金姐那有时带着些疲惫的脸庞来。 好像，感觉自己被她感染了似的…… 第二天就周五了，夏鱼还是一个人出摊。 他这天一只波龙也没有准备，水箱里放着的是五只法国蓝龙虾。 忙到晚上八点多钟，他准备的食材如往常一样早早卖完。 连998块一份的蓝龙龙虾汤都售出去四份。 他走到自己的小黑板前，把除了龙虾汤以外的所有的菜品全部划横线叉掉了。 一个人把摊子打理了几遍，连灶台也收拾得干干净净。 那边一众老哥觉得反常，还问他，“夏老板还不收摊啊？” 夏鱼笑道，“最后一只龙虾，卖了就收。” “嗨，有钱食客都知道你的规律，这个点人家不会冒着风险来的啦。” 夏鱼爽朗笑起来，“那我今天看老哥们挣钱，我罚站嘛。” “夏老板你真是一天比一天幽默。”这是炸串老哥的声音，接着他又喊自己的儿子，“小仔，果子给夏老板拿一个过去。” 六岁小男孩一手拿个玩具枪，一手拿了个橘子跑到夏鱼摊子前来，“叔叔，我爸爸请你吃的。” 夏鱼接了，默默小孩头，“真乖，谢谢啊。” 小孩应了一声跑了回去，夏鱼看着那老哥又互相昂了昂头。 十点半以后，人气明显已经少了很多。 夜宵生意做完，这个口岸一天的营业就要结束。 夏鱼刷着手机，白喵的微博一天没有动态，他觉得白金忙，也没有发消息问他。 就自己支着脑袋坐在桌子边上，漫无目的地划拉着。 又过了一会儿，他听见了高跟鞋的哒哒声，以及行李箱的轮子在地面滚动着的隆隆声。 第187章 静待时日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圆领白绒衫，米色大衣黑长裤，以及米色高跟鞋，平日里总是被衬衣领子遮得若隐若现的小金饰，这天在她的脖颈处倒像是闪了一下光。 右手捏着通勤包，通勤包又架在她拖着的行李箱拉杆上。 本来就是一直等着，盼她来，以为她不来了，她又来了。 这还能是谁？总裁姐姐出完差，风尘仆仆拉着行李箱来买龙虾了。 夏鱼看着她，心就扑扑跳起来，庆幸自己死等着没收摊。 她今天没扎马尾，头发梳了个中分，发梢垂在脖颈边上挨着肩膀，原来她也是个中短发，倒是生着浅卧蚕的眼睛没有疲惫，反而更有神一样。 可能是那干练马尾的印象太深的缘故，因此就这一点点变化让夏鱼愣了片刻。 然后夏鱼果然说出来一句不同寻常的憨憨开场白，“你车呢？” 她咧嘴笑了一下，“刚刚让媛姐开走了，该保养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拉了一张小椅子坐下来。 然后她看着小黑板说，“老板，我要一份布列塔尼风味法式龙虾浓汤。” 接着就是嘀的一声，【成功收款998元。】 “好，我去给你做。” 白金挺直了背，轻声说，“谢谢。” 那边的老哥陆续开始收摊了，临了还跟夏鱼打招呼，“还是你厉害，真把龙虾清空了。” 白金一个人坐在桌子边上，夜里光暗，倒也气质不显，并不扎眼，和平常女客一个样，别无二致。 现做的浓汤，怎么着都要半个多小时。 等到那一大碗热气热腾腾的浓汤端上桌，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 周围已是安静了许多。 夏鱼说，“你先趁热喝口汤。” 白金点了点头，舀了一勺子那红棕色的汤，随意吹了吹就喝了下去。 然后吃了一块煎好的小牛肉，最后才叉了一块龙虾肉，细细地吃了下去。 牛肉酥嫩，龙虾韧弹，汤汁却比往日印象中别家的汤汁更热辣一些，辣度很低，恰到好处。 飞机餐不顶事，白金下了飞机觉得这一周毕竟和小鱼有约在先，所以还是来了，看看他在不在。 毕竟失约的是她自己。 远远看着摊子还在，他一个人坐那儿，知道他就是在这儿专门等到这个时间点的，心有歉疚。 天也冷，没吃饱饭的她更觉得冷，这时候一股暖流煨在她的腹心，寒意也跟着散了。 夏鱼看着白金姐渐渐舒展开来，知道自己做菜动的那点心思效果拔群，就很开心地看着她。 白金捋了一下侧脸的头发，夏鱼眼里出西施，只觉可爱，好看。 她那退散气场早在夏鱼面前消弭。 在他眼里，她是个身形瘦削、眼中有光但却孤单疲倦的人。 “不冷了，”白金说，“你故意多放的辣椒，是吗？” 夏鱼笑了，“有点儿冷了，多放了一点点，应该还不至于辣。” 白金看着他问，“你想要什么评价？” 夏鱼愣神，不懂，就摇了摇头。 然后看着她把手机拿了出来，“那我发条微博。” 夏鱼下意识地看着大陶碗里的龙虾汤，摆盘竟然还没有被破坏，还是一副诱人的样子。 很快，他自己的手机就响了。 特别关注的声音呗，白金知道却没说任何话，又专心吃饭了。 【爷爷的小白喵发布了一条微博】 【世界上最好吃的龙虾浓汤。】 配图就是刚刚她拍的照片。 夏鱼看了，点了一个赞，也没管后面出来的评论，就把手机息屏放到一边去了。 配文越短，评价越高，总裁姐姐还给他冠了个世界之最，心热热的。 然后他就看着她吃，看着她的短发和脸，有点放肆。 白金一直不说话，好像并不在意他的目光。 很快，肉和肉汤都被她趁热吃完了，她说，“好吃。” 夏鱼递给她一张纸巾，“为什么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龙虾汤？” 她把嘴擦干净之后说道，“因为你多放了辣椒，我刚刚有一点冷。” 四目相对，夏鱼语塞。 白金浅笑了一下，鼓励道，“真的好吃……” 夏鱼看到了她脸上的浅梨涡，又觉得她的话没有讲完，只是停顿了一下。 在她即将继续之前，夏鱼认认真真地看着她说，“听说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是外面买不到的。” 白金愣了。 在夏鱼的印象中，这好像是第一次看到她愣神。 她浅叹了一声，“是啊，买不到的。” 此时，周围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很是安静，安静得好像广场上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样。 沉默持续了片刻。 白金问，“小鱼，你是夏天出生的吧？” “嗯，初夏，五月四号。” “原来你是五月的花海呐，这是个好日子，”白金说，“我冬天生的，十二月三十一号。” 夏鱼笑了笑，“这也是个好日子，转天新年就到。” 不知道为何，夏鱼看着白金姐又愣了一下。 其实是她心里在兀自感叹，到底是夏天生出来的孩儿，对于一年中差不多最冷的日子，他脱口而出的却是新年到了，春天要来了。 “你等等我收摊，”夏鱼说，“很快的，我开车载你回去。” 白金笑了笑，“我帮你收吧。” 她说着就端走了自己吃剩下的陶碗，放进了他的脏碗桶。 然后又过来帮他收拾桌椅板凳。 就是高跟鞋有点不方便，早知道刚才下车的时候把开车穿的那双休闲鞋换上的。 桌椅板凳很快装好，白金又过来打算帮他抬炉子。 夏鱼看着总裁姐姐的小身板，让她站一边儿休息去了。 这在白金看来，颇有他爹前几天一把把自己扫到身后去的那个气势。 于是她捋了下头发，不说话，拖着行李箱到车边上去坐着看手机了。 那场景，外人看着还真有点像加了夜班的女友在等摆了晚摊的男友，又跟一家人似的。 家伙事很快就被夏鱼收进了面包车里。 白金刚一站起来，夏鱼就趁机收了她的拉杆箱，单手提起来塞进了车。 回去的路上车流不多，有些清静。 夏鱼找了个话题问，“这一次出差结果还好吧？” 白金不接，只是随意答了一下，“工作都是团队一起议定的，报送董事会之后，我再去执行，还行吧，跟想象中的差不多。” 然后她就靠在车窗边上休息了。 她在天上飞了两段，几千公里，累了。 一整天没有好好吃饭，这顿龙虾汤却那么合心意，于是困倦也冒了出来。 夏鱼没打扰她。 可是车开了一会儿，小憩一会的白金却醒过来。 她望着前方，平心静气地问夏鱼，“小鱼，你二十三岁了，有喜欢的人吗？” 夏鱼惊诧，但马上又回答，“有。” “哦，”白金笑了笑，“应该会有结果的，只是结果也许不会那么如意。” 夏鱼心惊了一下。 她在说谁? 她是看出来了，然后拒绝? 她应该是看出来了吧，她看我从来跟看小孩似的。 夏鱼似懂非懂，又怕丢了她，想了一会儿才说，“我希望是个好结果。” “那你喜欢谁?” 夏鱼脱口而出，“你。” 白金莞尔，心想他还真是长大了许多，于是点点头说，“嗯，我说的就是我。” 夏鱼发觉自己到底又被总裁姐姐溜了一次，却忽然放松了下来，笑着问她，“这不算是拒绝吧？” “不算，这算答复。” 前几天在青萍的事情在白金眼前划过，他那个温暖的家庭。 她心中自顾叹息一声，顽劣的自己，想要，却并不想让小鱼知道自己内心那真实一面。 果断些吧，她想。 但她一直没有再说话。 夏鱼一直开着车，盘算不出她的所谓“也许不那么如意的结果”指的是什么。 两人一路无言，直到回到小区地库里。 车停好了。 白金做了个深呼吸，认认真真看着夏鱼，给了他一个更明确的答复，“我需要一些时间。” 夏鱼脑海里一片空白地看着白金的杏仁眼，片刻之后，她又点了点头。 夏鱼伸手捋了一下她侧脸的头发，她没有动，却给了他一个微笑。 还需要什么明确答复呢？ 她只要他静待时日就好了。 第188章 胃镜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两人各自回了家。 夏鱼想着她的早饭，就发消息问她。 白金回复，【今晚我还要写报告，明早想多睡一会儿。挂了号，明天我要去做胃镜，不能吃早饭的。】 夏鱼问，【胃镜？胃病严重吗？】 白金回了个微笑脸，【不严重，复查而已，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好啊。】 【那辛苦你一下，又搭你车。】 【好的。】 于是白金给李春媛发了条消息，说不急着把车保养了送回来，弄完了随便找个代驾开回来就行。 夏鱼收了手机，把家里收拾了一遍，时间就到凌晨十二点了，定了个闹钟，望着天花板，想着她。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想起来《诗经》里四个字——有女如玉。 白金性子冷，像块冷玉。 玉养人。 但冷玉要慢慢捂热了才会温润。 玉要养的。 有女如玉。 金玉，那是良缘…… 他倒是真会想…… 第二天夏鱼还是早起了。 胃镜前是不能吃东西，但做完了胃镜就可以吃了。 因为家里存着低筋面粉，所以夏鱼决定烤几个简单的蛋糕给她带去。 满级的厨艺终归不能逆天，烤蛋糕是一件很吃装备的事情，而恰好他又没有高级烤箱，只能用小纸杯凑活了。 西式糕点一样讲火候。 中餐炒菜，要用油滑锅，要考虑文火武火，要确保刀工到位，要熟悉食材性质确定先后顺序。 蛋糕虽然简单粗暴一点，但烤箱的能耐，决定了做出来的蛋糕的水平…… 夏鱼很清楚，那个玩具似的双加热管电烤箱只能烤纸杯蛋糕，还得把位置放好了，不然一样失败。 如果不讲武德，小烤箱里放大寸数烤盘，最终的后果就是受热不均匀，蛋糕中间爆裂开。 一边膨胀一边凹陷。 戚风蛋糕变气疯蛋糕…… 这是自然规律，优秀的厨师从来不和自然规律作对。 天刚蒙蒙亮，他自己随意烫了俩荷包蛋吃了。 然后就洗了手开始忙。 鸡蛋先洗净，然后打了，整个蛋倒到一只手上，另一只手把蛋壳扔了，然后两只手就那样来回扔鸡蛋。 蛋清顺着指缝落到碗里，掌心里最后就只剩下金色的蛋黄。 他就这么处理了四个。 蛋清一个碗，蛋黄一个碗。 然后拿着手动打蛋器，无影手一样在蛋清碗里打起来。 手打蛋清需很快的手速，才能把蛋清给打发泡，打成雪白的，能拉出软尖尖的奶油冰激淋样子。 低筋面加一些牛奶，加糖和橄榄油，先慢慢搅拌成嫩黄色的糊糊，速度也要快，否则打发泡的蛋清就消泡了。 为了调整口味，他也撒了些盐花。 最后才用勺子，一点一点把发泡的蛋清挖过来，慢慢在面糊糊里面搅拌均匀。 最后在灶台上墩两下。 烤箱此时也预热好了，小蛋糕纸杯先抹点薄油，然后把蛋糕液均匀倒进去。 最后仔仔细细把这些杯子放到那烤箱发热管下面，仔仔细细对齐，确保能均匀受热，这下他才把烤箱玻璃门关了。 杯子里的蛋液有点厚，夏鱼想着口感绵软一点，最后调了个160度，守着慢慢烘吧。 烘焙，先烘熟了里面，再焙外面那层皮。 水分面糊里蒸发出来，打发的蛋清在面糊里膨胀，面糊就慢慢膨胀了起来。 厨房里很快就充满了湿润的蛋香、麦香和奶香味。 过了一刻多钟，那点湿润渐渐褪去，香味随着糖的慢慢焦化，就开始变得醇厚。 夏鱼也是了解这个小烤箱的脾气的。 弄了四十多分钟，蛋糕出炉了。 不干燥，表面上焙出了一层薄薄的咖啡色。 脱模很顺利，夏鱼自己吃了一个，甜腻合适，软糯而温润，醇厚清淡里带着一丝丝咸味，正适合早起又没吃饭，急需碳水糖分和盐的人。 白金按时给夏鱼发了消息，说自己收拾好了，这就下楼。 夏鱼把蛋糕装好，等到电梯上了十楼，他也按了一下下楼键。 她没打扮，仔细理了一下就出门了，身上是自家品牌的出街装，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 夏鱼说，“我烤了蛋糕。” “闻着香。” 两人很快就到了医院。 因为是提前挂号提前预约的，白金自己倒是在前面轻车熟路地引路。 拿条码打单子，找护士排号相当麻利。 周六早上有预约，也没等多一会儿，排号机就叫到了她的名字。 夏鱼跟着就进去了。 护士看了夏鱼一眼，也没说什么就放夏鱼跟着她一起进去了。 白金做的是常规胃镜。 走到门口，里面的操作医生例行公事一样喊了一声，“来来，家属来了就进来。” 夏鱼便提着蛋糕和白金的通勤包一起进去了。 护士换了张新的无菌垫。 白金面色平静，没说话。 护士指了一下，还没开口，她倒是熟练地躺了上去，又熟练地侧着身子。 医生看了眼病历，笑了笑，“熟手啊，呵呵。” 白金无声地笑了笑。 夏鱼只听说过无痛胃镜和常规胃镜，怎么做的，不知道。 就站在一边，不挡着人家操作。 护士拿着一个塑料玩意走到白金床边，“来，张嘴。” 白金一张口，护士就把那塑料塞到她嘴里，然后她就咬住了。 后来夏鱼才知道那玩意叫咬口器。 护士又把生命体征监护仪给白金夹上。 很快准备停当，护士站到一边去，又扭头对夏鱼说，“来，家属你站床边。” 夏鱼照做。 医生拿着一根长长的管子，管子头上应该就是胃镜了，直接从咬口器中间的通道塞了进去。 戴眼镜的医生目不转睛地盯着彩色显示器，仍然例行公事一样地说，“放松，放松，放松啊。” 白金倒是真的放松。 医生经验丰富，顺势就是轻轻一用力，那胃镜就进了喉咙眼。 显示器上立刻就出现了正收缩着的贲门。 床上的白金抽抽了一下。 医生还在说，“放松啊。”她一边说，一边就脚踩了一下，应该是快门吧，屏幕上的贲门就被照了一张照片下来。 然后继续又往里送。 侧躺在床上的白金又抽抽了一下，医生马上又喊，“放松啊，马上就好，还有四张。” 夏鱼看着总裁姐姐，她努力想让自己放松下来，但这条件反射，哪有那么容易的？ 医生倒是经验丰富，趁着白金稍微松一点的当口就拍了两张胃壁，继续往里准备拍幽门的时候，夏鱼看见白金眼睛里豆大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就往外滚。 唾沫跟喷泉一样就往外冒。 常规胃镜虽然快，但是很痛苦的，光看着就心塞。 白金控制不住自己，身体都要蜷缩了，但又不能蜷缩，只能努力想放松。 夏鱼伸出了自己的手。 她也捏着他的手了。 白色唾沫仍旧像瀑布一样从嘴角流出去，护士就在一边擦。 “好了好了。”医生又踩了一下快门，然后快速地就把管子抽出来。 护士马上给了白金一张纸巾。 咬口器一取下来，白金立刻咧嘴笑起来，然后坐了起来。 “哎呀，”她说，“难绷。” 夏鱼还捏着她的手呢。 这可真是刚强一个人…… 第189章 大姐你PUA我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大医院患者多，周六也一样。 白金翻身下床，刚把嘴角擦净，护士就把他们往外赶，“家属你带病人外面休息吧。” 夏鱼还想着刚刚总裁姐姐在病床上紧绷着，想抽抽又不能抽抽的样子。 忘了撒手，占着人家‘便宜’一直拉着她，出了胃镜室的大门才回过神来，这才赶紧松手了。 白金并不介意这细节，只是又喝了一小口矿泉水，让自己刚刚一直抽搐收缩的食道和胃好好缓和一下。 她过了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白金说，“走吧，外面等一会儿，拿了报告就可以去见医生了。” “哦，好。” 夏鱼又从她身后跟了上去。 白金右手抬了抬，他会意，把通勤包还给了她。 自助报告机边上的长椅倒是没有什么人，白金坐着，又埋头用平板看经营周报，还回了几个邮件。 一直到取报告到见医生，他俩都没有说话的功夫。 不过一切顺利。 那年轻医生也戴个眼镜，他扫了一眼白金的报告，又在电脑上调出来高清照片看了一眼。 然后说，“没有明显炎症，不用吃药了，忌一下茶，高糖高淀粉的食物你自己注意一下啊。还有不要暴饮暴食。” “好的，谢谢医生。” 两人和医生道谢了之后就出来了。 “好了小鱼，”白金笑容明媚，“谢谢你能来。” 夏鱼点点头，想着刚才她条件反射时眼泪唾沫横淌的场面。 她肯让他来看着她这个狼狈样子，不需言语，自己心里的那种安全感又强了一些。 最起码，眼前这想要珍视的人不会忽然一下就不翼而飞了，这种感觉特别踏实。 夏鱼问，“刚刚你那个样子，怎么不做无痛的？” 她笑着回答，“无痛的要全麻，做要十几分钟，做完了要休息半个小时才恢复，一整天都昏昏沉沉的。而且之前也托人问过，无痛也就拍胃镜的时候好过点，但是人全麻了，身体反应也不一样，醒过来之后不像常规胃镜一样这么容易恢复。我就想嘛，那就痛一下嘛，一下就过去了，治病哪有不痛的。” 夏鱼瞬间就想到以前爸妈教育自己的话，不由自主就把那话说了出来—— “生活嘛，哪有遇不到坎的，忍忍就过了，逃得了一时，往后更痛。” 白金喜道，“对，就是这个道理。” 夏鱼摊手，“爸妈教的。” 白金露出一种揶揄的笑容，不过她倒是确信夏鱼看不出这揶揄背后的内容。 她说，“爸妈教得好。” 两人又走了几步。 夏鱼看着她，倒撇了撇嘴，“离中午饭还有点时间，吃点蛋糕垫一垫。” “好。” 两人这才轻松地找了个无人的长椅坐着。 白金看着那蛋糕问，“自己烤的啊？” “肯定啊。”夏鱼帮她拿着矿泉水瓶，“你慢慢吃。” 怎料白金却是两口就把一个蛋糕塞到了嘴里，腮帮子立刻跟河豚一样鼓了起来。 夏鱼都惊了。 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吃，不怕噎着啊？ 只有几岁大的小孩子才会因为护食本能，这样直接塞嘴里啊。 你一个富婆这么吃，成何体统？ 白金倒是讲究，塞是直接胡塞了，吞倒是慢慢来。 吞下去一些了才又喝点水，最后蛋糕就下了肚。 她平淡地说，“嘴里还甜，好吃。” “好吃你也不能这样吃啊。” 白金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吃糕点习惯了，节约时间。” “哎，你这个人。”夏鱼说，“总想保重自己，可惜总不能面面俱到。” “我必须保重自己啊。”白金又拿了一个蛋糕，这回是小口小口地吃了。 她又说，“身体是工作的本钱嘛。” “你是刚强，可要有人照顾着你，你一个人弄不好那些事。” 白金心里冒出来大概一万句怼他的话，可怼不起来，她看着小鱼，心知小鱼弟弟想在自己面前闪光一下，那就让他表现一下吧。 反正他会慢慢长大，她想，到了合适的时候，总要凑成一家人过日子的。 她仍旧坚定地认为，这种感情就像她对待爸爸白安成和妈妈洪萍以及后妈梁红锦这些人的凉薄一样，是很容易控制的。 夏鱼说完，发现白金姐饶有兴致地微笑着盯着自己。 “我说得不对吗？” 她点点头说，“说得对。” 然后她还是盯着他。 气氛瞬间尴尬。 夏鱼感到一种挫败感，就是那种小时候和堂姐表姐们或者院子里其他的什么姐姐们一起玩，被姐姐们逗弄了的挫败感。 幼时不懂，不过男孩儿长大之后就不喜欢这种感觉了。 在白金面前，他又重新体会到这种久违的感觉，不禁尬笑起来。 白金也跟着他哈哈笑了起来。 夏鱼难得地在人家面前自摸头皮，“可恶，又被你溜了。” 白金意味深长地拍拍他的肩膀，“追姐姐想不被溜，只有自己快快长大。不然永远都是被姐姐溜的小弟弟。” 啊？ 蛋糕里有糖，糖转化成三磷酸腺苷的速度很快； 有了三磷酸腺苷，身体机能就快； 机能快，代谢就快； 代谢快，皮肤就有了青春感。 于是白金断食十个小时的脸庞在蛋糕的滋润下就红润起来，嘴唇也红润起来。 阳光从医院天井的天幕里落到她脸上，十分好看。 夏鱼看着白金那眼睛，心里又惊又喜，脸上目瞪口呆。 她说话是这么精准明确的吗？ 就这么简单一句戏谑，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还怼不回去。 这该死的踏实…… “好了，”白金说，“有几个建店邀约要签了，下午我得回去看看。你瞧瞧，你给季帆云做条鱼吃，给我搞出来多少工作。” 嘿！夏鱼心里喊，大姐你PUA我！ 嘴上却说，“不让你忙上天，你怎么知道你照顾不好你自己？” 她脸上的梨涡忽然就变深了，然后她就竖了一个大拇指，“好话！” 夏鱼说，“我送你回吧，回公司？” 白金说，“江心北湖饭店啊。” “原来中午有好吃的。” “我问过了，今天中午小婷当班，杨师傅也在。” 夏鱼想了想，“我还是回家去吧。” 白金本来以为小鱼下午是打算回去休息休息，玩玩游戏的。 结果夏鱼却说了句，“想看看爸妈。” “回呗，”白金说，“一场说回就回的探亲，很好的。” “嗯，我先送你去饭店，然后我就去机场。” “好。” 第190章 岁月不等人，儿子会长大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去江心北湖饭店路上，白金一路都在工作。 夏鱼知趣，不讲话，可心里总是轻松的。 白金下车不要他送，自己朝着北湖饭店江心餐厅富丽堂皇的大门走去。 夏鱼买了机票，看着她进了门，才给妈妈打了电话。 周末时间，爸妈果然是在一起的。 听到夏鱼说马上要回来，很惊喜，忙问他晚饭想吃什么，给他做，完全忽略了自己儿子已经是一个大厨家的事实了。 夏鱼把航班号和时刻给爸妈说了，就开车去了机场。 飞机很快。 夏鱼手里空空，一个人从望江机场的航站楼走出，一眼就看见了人群里那个魁梧的壮汉。 爸爸穿着显年轻的工装夹克，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很轻松的样子，隔着前面一群人跟夏鱼挥了挥手。 夏鱼就跑了过去。 好几个月没见过爹了，这一趟回来，却感觉他看起来好像又年轻了不少的样子。 “爸。” “你的行李呢？” “就回来待一晚上，没带行李，”然后他又随口问道，“妈呢？” “你妈一听说好大儿要回来了，舍不得出厨房。” 父子两人很快到了停车场。 夏东还是习惯性地去拉驾驶座的门。 夏鱼站在爸爸身后，喊了他一声，“爸，要不我来开吧？” 爸爸回头看着夏鱼，从上到下把这瘦了一圈的儿子打量了一番，什么也没有说，就绕到了副驾驶那边去。 夏鱼自己倒是愣在原地，原本预备着被爸爸毒舌一顿的。 换以往，爸爸准会拿赛车游戏、机械白痴或者驾照考试踩极限次数过关来揶揄他。 这天却什么也没有说，看夏鱼站在原地没有动，还喊了他一声，“小伙子上车啊。” “啊，好。”夏鱼慌忙坐上车去。 妈妈不会开车，当时为了图便宜省心，更主要是爸爸是个爱折腾的人，拿的重型载货车驾照，手动12档都不在话下，所以买小车的时候买的手动挡。 “你先别急着打火，”爸爸看着夏鱼的腿说道，“先踩踩离合，油门和刹车，体会一下。” 夏鱼本来想说自己现在开车可以，但话到嘴边，看到发福的老爹，忽然什么话也不想说了。 按照老爸的意思，都体会了一遍。 然后老爸又叫检查挡位。 夏鱼却一脚把离合踩到了底，“我知道你停完车都要挂一档的，踩死离合再点火嘛，不摘档。” 爸爸微微愣了下，然后轻轻拍了拍夏鱼的头，“这你都记得，那你开吧。” “好。” 夏鱼发动车子，松了手刹，慢慢松离合，车就缓缓动了。 停车场里他开得慢，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周围。 夏东一会儿帮他看外面的死角盲区，一会儿又看他两腿两手配合得是否协调。 等出了停车场，上了快速通道，夏东吁了一口气，往座椅背后一靠，然后说，“不错，到底还是会开车了。” 夏鱼心想，你经常在我面前吹的无离合加减档我也会呢。 可还是一如刚才一样，话到嘴边，他又咽了下去。 即使在江海市开着他自己那台面包车时，他无数次想着回家表演给爸爸看，但真当爸爸坐在身边时，他却不想表演了。 爸从小毒舌他，毒舌到大，但毒舌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考试考差了从来没有挨过打，也没挨过骂，每次都是，先吃饭，吃了饭再说。 夏鱼顶他的嘴，只要自己不是犯了什么大错，也从来没有挨过打。 夏鱼忽然间在想，表演给他看又能怎么样呢？提醒他，他老了么？ 爸爸从来没有要他证明过什么，即使高考填志愿那年倒霉，要去学中文了，他还是只说了一句——有书读你就去读嘛。 本来他是希望夏鱼去学电子的…… 过了一会儿，车子上了高速公路。 “小伙子可以，”爸爸笑起来，“车距，安全意识，预判，挡位车速配合都不错。” 夏鱼两只手把着方向盘说，“那你就安心坐吧。对了，你给妈打个电话，让她少做点。” 夏东反问，“她能舍得少做点？” 然后他拿出手机，开了免提打通老婆的电话。 妈妈一接起来，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们父子两个到哪儿啦？” “上高速了，很快就回来。”夏东说，“你的好大儿让你少做点菜。” “那怎么行？”于海霞说，“我买了那么多材料。” 夏鱼则一边仔细看着前面的路一边说，“做多了又吃不了，材料留着，一会儿我回来，我做，行不行？”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妈妈笑了，“那好吧。今天晚一点吃饭，你做，到时候吃不了的我跟你爸慢慢吃。” “好。” 夏鱼和夏东一路扯着下闲话。 夏鱼问他卡车怎么开，他就讲起以前给人开车的时候那一些往事，又给夏鱼说十二档变速箱没有什么特别的，记住高低档拨片就是了。 说着说着，又说到泡菜厂的事情来，又说最近厂子新加了一条生产线，他最近跟着厂家那个小伙在学PLC，说新配方的下饭酱味道不错。 夏鱼笑他，“你真是活到老学到老。” 夏东说，“你懂什么？生命在于折腾。” “好好好，生命在于折腾。” …… 于海霞看着一屋子的食材，本来打算帮夏鱼全部处理了。 但夏东给她发消息，让她不要弄了，说‘儿子想弄就让他弄吧，那么大个人了，总会想表现几下’。 因此这天的晚饭最后大部分都是夏鱼回家之后做的。 于海霞只用姜汤煮了一块下午割回来的坐臀肉，切成普通的肉片，装成一盘，旁边一碟蘸料。 蘸料是用她自己做的辣椒红油调的，很香。 她做辣椒红油维持着多年的习惯，同一家店买干辣椒，三种不同的干辣椒，一种颜色鲜，一种辣，一种香。 夏东在院子里种了不少的花，有紫藤、月季、含笑、栀子、石榴、秋海棠、芍药等等。 周末没事时，她就坐在院子里用石臼自己舂干辣椒。 最后研磨成粗辣椒面留着慢慢用，另一部分就拿来做辣椒油。 家里有个年纪很老的带盖搪瓷盅，是她十几岁时去望江师专读书时买的。 嫁人之后，那个搪瓷盅就成了专用的辣椒油容器。 研磨好的辣椒面倒进盅里，丢点八角碎，小山奈，再用小铁锅把生榨的菜籽油烧到滚烫，这样生榨的菜籽油才会熟，生菜籽油那个生涩味道才会消掉。 熟菜籽油放凉到合适温度之后就慢慢往装了辣椒面的搪瓷盅里淋。 滋溜滋溜的，那猛烈的，又香又呛人的热辣香气就随着油烟一起炸出来，一边淋一边搅，最后放凉就行了。 她的红油辣椒就是这样做的。 吃白切肉的时候，用勺子舀点炸熟的辣椒面，再舀点上面的红油，加上盐、味精和芝麻油，最后撒葱花，这就是他们家吃白切肉的蘸料。 半肥瘦的切片白煮坐臀肉配这个蘸料，是她的好大儿的最爱。 只要桌上有这个，他从来都是吃得猪油红油糊满嘴，然后，他就在于海霞的眼皮地下，一天天长大，一天天长胖。 直到有一天，他跟她说，“妈，我坐硬座去江海读大学了哈。” 岁月不等人，儿子会长大。 于海霞没事做，坐在花园里打理花，看着院子门，等着夏东那小车开回来。 她心里想，如果白金不是个富婆就好了。 多好的姑娘，可惜是个富婆，怕儿子傍人家，又怕儿子追不到人家。 想着想着，车子回来了。 第191章 你们什么进展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儿子一下车，在他爸身边还是显得小只，但是瘦了，也变好看了。 傍晚时分，夏东自己在电脑上捣鼓母子俩看不懂的玩意。 于海霞看着夏鱼在厨房里做菜。 看他切土豆丝，刀法细密地把土豆全部切成粗细一致的细丝； 他要做油炝白菜，莲花白手撕到最后竟也都是大小差不多的叶片； 他要做酸菜鱼，一条草鱼三下五除二就卸了； 看儿子做文思豆腐，更让于海霞大开眼界，就是可惜了家里没有鸡清汤，夏鱼跟妈妈解释，只能用姜肉汤来调了。 买回来的莴笋，叶子被他改下来做了蒜蓉炒凤尾； 莴笋头一部分切成小青丝，撒点小米辣凉拌了，另一部分被他用来和那堆鸭掌一起红烧了。 于海霞看得出神，家里两个小灶都不够夏鱼摆弄。 她的好大儿一言不发，穿着围裙在厨房里转来转去。 大部分时候，他都是在同时操作两个灶，十分专注。 在于海霞眼里，一恍然，距离他第一次在厨房里被菜刀割手，也已经快二十年了。 本来以为这吃货儿子早已不再想厨房里的这点天地，结果还是成了个大厨师。 不知不觉，一大桌子菜就好了，夏鱼使唤她，“拿碗筷啊，妈。” 于海霞这才从恍然之中回到现实，“好好，拿碗筷。” 然后又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东东儿，吃饭了！” “马上，等一下。” 于海霞自顾笑笑，每次喊他，他都这样，她自己拿着碗筷去摆桌子了。 厨房里还煮着一锅鸡爪。 于海霞对夏鱼说，“我本来说鸭掌和鸡爪一起烧来吃的。” 夏鱼俯视着妈妈说道，“你不是最喜欢吃泡凤爪吗？干嘛一起烧来吃？” “那你爸还喜欢吃卤鸭掌呢。” “那我没办法，”夏鱼嘿嘿笑了笑，“家里没卤水，我照顾不了他了，只能照顾你了。” 于海霞莞尔，继续摆桌子，不说话了。 泡凤爪还是容易做的。 就两个关键点，第一是鲜鸡爪去腥臊； 第二就是要有一坛特别好的老坛泡菜水。 当然，煮鸡爪也要掌握火候，不然鸡爪就太软了，就没那个口感滋味了。 鲜鸡爪去腥臊之后煮熟，然后放到干净泡菜坛子里放凉，再把熟透的老坛泡菜水倒进装了熟鸡爪的坛子，同时把需要的泡菜也加进去，一般是泡椒和胡萝卜； 也可以是泡的野山椒和青笋之类； 封坛之后泡一天，泡菜水的滋味就会完全浸透熟鸡爪； 吃起来又弹，又有泡菜那酸辣清甜的冰爽滋味，若是夏天，还能加点柠檬进去，再放到冰箱里冻一冻…… 妈妈爱吃着鸡爪看综艺，爸爸喜欢一只手啃鸭掌另一只手喝酒…… 今天最后煮的这一锅鸡爪，一半是脱了骨的，还有一半没有脱骨。 脱骨的吃着爽，咬在筋条上那韧弹的感觉无法言表，但妈妈也很喜欢啃有骨头的，一边啃一边嚼骨头，也是她的一大乐趣。 暖黄的灯下，一桌子丰盛的饭菜。 “吃吧，”妈妈说，“儿子你这水平，比我和你爸高多了。” 夏鱼笑了，“这不就专程打飞的回来跟你俩汇报工作了嘛？” 夏鱼看见爸妈两人相视一笑，满以为他俩是为着自己专程回来做的这一桌菜而笑。 其实爸妈心里想的是，最近黄历翻到哪一篇了？ 上周来了个白金，这周东风就把亲儿子刮回来了。 夏东吃了一片白菜，“嗳，夏鱼儿你这个炝炒白菜才叫炝炒白菜嘛，不像你妈炒的，尽是水。” 于海霞吃了一口，白菜叶子带来一嘴火爆的锅气，确实，这才叫炝炒，自己炒的总是又柔又软水又多，一点口感都没有。 她感叹了一声，“炒的真好啊。” 夏鱼自己嚼着一片半肥瘦的白切肉，嚼得不亦乐乎，忙里偷闲地说，“炒得好你们就多吃呗。” 一家人吃得开心。 爸妈问他生意做得怎么样了。 夏鱼对此很是骄傲，就把手机拿出来，给爸妈看对账单。 好嘛，十来万块钱是有的了。 一边祝贺他，一边又再一次叮嘱他，“不要飘。” 夏鱼说，“我知道。” 于海霞盘算着儿子一年的收入，乐观点算也是几大十万，心里先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但又升起来一股隐忧—— 虽然知道自己下的崽儿是个老实孩子，还是怕他有钱了就发飘，膨胀，碰不该碰的东西。 于是就想到白金那儿来，小金比儿子成熟得多，她看不出来小金有没有嫌弃儿子的意思，这号大老板，有一部分是对所有人都很尊重的。 想着这些，她就问夏鱼，“夏鱼儿，你跟妈说实话，你和白金现在是什么状况。” “哈哈哈哈，”夏鱼笑起来，“你们会不会觉得祖坟冒青烟了。” “屁！”夏东一筷子打到夏鱼手上，当然力度不大，是警告的意思，“你如果真能追到人家，第一件事情，先把财产公证做了。” “是呢，”于海霞在旁边幽幽地附和老公，“你找到人家都已经是少奋斗一辈子的事情了。我还不了解你吗？喜欢干点自己的事情，不像你爸爱折腾，你找到人家。人家那么大一个老板，除了工作忙，就算你一分钱不图人家的，可人家照样随便提点你。要说祖坟冒青烟，那真是，可你自己也要找个事情做啊，不然能长久吗？” 夏鱼捂脸笑，“爸妈教育得是，可妈妈你不是说，不怕儿子混吃等死，就怕儿子想出人头地吗？” “呵，”于海霞笑了一声，“今时不同往日你知不知道，小朋友，时代变了。” “妈，”夏鱼傻呵呵地笑起来，“你挺潮的哈，大人，时代变了。” “我就想好好做我的摊子，”夏鱼说，“一边做一边研究咱国的美食文化，或许以后开个店，或许……当个美食作家？” 夏鱼看见爸妈又互相对视了一眼，心里觉得当然爸妈说得对。 认识白金姐之前，躺着，慢慢挣钱安稳生活，当然没有问题；现在认识人家了，安稳当然还是可以图，或许白金姐图自己的也是那份安稳呢？ 但摆烂那是肯定不行的。 “你是学中文的，”夏东说，“也算专业对口。” 然后妈妈仿佛化身人生的智者，“儿子，白金的钱，你挣十辈子都挣不到那么多。但她也是继承来的，我跟你爸都看了好多资料了。就跟那贾老二似的，人家那是父辈抓住了机遇。你也不要妄自菲薄，更不要想着挣一样多的钱去和人家比。网上那些暴富的，看看就好，贾老二怎么暴富的我和你爸最清楚，和他在网上说的一样吗？” 妈妈又说，“说这些，我们的意思是，你自己找个事情做着就好，别就光想着自己穷，她富，就要逼自己挣钱来追她。你想想，要是比钱，你比得过那些学历又高，又有钱的富二代吗？又不是每个富二代都是纨绔子弟对不对？” 夏鱼看着爸妈，想了半天，最后说，“都说投胎是技术活，我看我投胎技术不错。你俩真是从上到下都充满了智慧。” 爸妈都笑了，他自己也笑了，然后说道，“白金姐那个人，我看她把工作的责任看挺重的，自己又没什么奢华享受，除了工作，就是画画。” “那不就跟我们泡菜厂老板差不多嘛，”爸爸说，“有一类做企业的老板就是这样的。不过我们老板呢还是商人气息重的，只是对员工，对工厂还是上心的。” 妈妈说，“林子大了，什么样的人都有，这些有钱人也一样，有贾老二那种的，就有秉性好的。” 夏鱼点点头，“知道了。” 他扒了一口饭，然后就想起了上次在总裁姐姐家里看到的她的画，她挂在画架边上那五颜六色的围裙，画上那个夜下草原中的行者…… 他心里想，如果她不是继承了家里的企业，肯定会是个特别有名气的画家。 她发在微博上的水彩色调都很明亮且温柔，和她家里画架上那画有着强烈的反差。 夏鱼想象着她穿着那洒了许多颜料的围裙画画的样子，心有戚戚。 妈妈又往他这边凑了一下，把他从想象之中拉了回来，“儿子你说实话，你和她现在是什么进展？” “挺好的，”夏鱼说，“她知道我喜欢她，允许我追她，她答复我说，她需要一些时间，让我放心。” 爸妈都笑了，如释重负般地感叹，“喔唷，可以，可以。” 三人又开开心心地继续吃饭了。 于海霞和夏东始终没告诉儿子，白金来过的事情。 上周给白金换的那套碎花床品并没有拆洗，只是整理了一下。 夫妻两个觉得白金是个很好的人，既然儿子这么说，他们又回想起上周白金来的时候那个表现。 虽然是意外相遇，但这姑娘在家里那么随意，估摸着她透露给儿子的意思是没有打折的。 于海霞心喜，又觉得白金好了，觉得她跟自己一样—— 选对象只选一个，心里考察好了就只认一个，不耍花花肠子。 看她那个机灵劲儿，鬼知道有没有在儿子房间里留点什么惊喜。 想着想着，老母笑马上就要控制不住了，赶紧收了碗跑去把电视机打开，并破天荒地给夏鱼甩了一句，“夏鱼儿，做事做到底，一会儿你洗碗哈。” 不行，必须要看综艺才能控制住，不能让儿子发现了。 夏东能绷，设备厂家那个大学生给了他一堆PLC程序，他还寻思着一会儿再去电脑上捣鼓捣鼓，既然已经知道俩孩子的情况，满脑子又只剩下技术了。 夏鱼则想，难得回家来一次，也终于霸占到了一次厨房，那就霸占到底吧。 第192章 明天总会来临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吃了饭，洗了碗，夏鱼从厨房出来，又去浴室找自己的毛巾牙刷，发现多了一瓶沐浴露，一瓶洗发水，那牌子常见，某合资家化的优质产品，爸妈从来不买的，他们家一般用香皂，洗发水也不用那么贵的。 奇怪，这俩人怎么用上沐浴露了？ 客厅里，妈妈在看综艺，爸爸在捣鼓电脑。 他跑到爸爸旁边看了一阵，电脑上是个简洁无比的界面。 夏鱼问，“这是什么呀？” “行星炒锅的梯形图啊。” (行星炒锅是食品生产线上用的自动炒菜设备，梯形图是一种自动控制程序) 夏鱼看不懂，爸爸倒看得津津有味，“原来升臂是这么控制的，原来这个是复位信号，锅壁温度原来是这样来控制炒菜的……” 嘴里尽是夏鱼听不懂的术语。 嗳，这就是爸爸开心的来源，生命在于折腾。 正准备离开，爸爸却看着电脑屏幕说，“夏鱼儿你还年轻，该蹦跶的就要蹦跶，该支棱就要支棱。” “我知道了。” 夏鱼回到自己房间，发现自己床上怎么套的是一床碎花床品……他记得自己上次走的时候不是这套来着。 坐了一趟飞机，又开了百多公里的车，又做了一大桌子菜洗了一大堆碗，他觉得有些累了。 顺势就躺到自己这床上，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发现有一丢丢不对劲，这怎么好像有一点儿香味？ 若有似无的，仔细闻才能闻见。 夏鱼没多想，只觉得可能是妈妈知道自己要回来，把床单被套给自己换了吧？ 他安静地躺了一会儿，恢复了一些气力，又坐到自己的书桌前。 看着自己压在玻璃板下的那些照片，他又出了门。 巷口出去的大路上有家印务门店，可能生意好的缘故，关门时间都比较晚，他们也有打印照片业务。 店里还在忙着做一张大号广告横幅，还没关门，夏鱼顺利地打印了聚餐那天的照片。 回到家里，揭开玻璃板，把新打印的照片放了上去，换出来两张旧的，放到自己的相册里去了。 对于没什么厨房经验的人来说，《随园食单》算不上菜谱，里面的东西很难操作； 夏鱼当初看这个也是因为课业的任务，全当古汉语文献看了， 知道这是个吃货文学家关于吃的感悟。 那时候他没什么烹饪经验和技术，这书也就只能看一半留一半。 写了一堆白开水似的心得在上面。 毕竟袁枚本人也不怎么会做饭，这本书里很多菜肴，大概算是他给自己的私厨王小余的注意事项。 而前面的那几篇纲要，可以算是袁枚对人生和美食的感悟吧。 【凡物各有先天，如人各有资禀……】 【大抵一席佳肴，司厨之功居其六，买办之功居其四……】 这是说食材都有自己的先天特性，就像人各有各的天资禀赋一样，说做出一桌子美味佳肴，虽然厨艺占很大比重，但挑选采买好的食材也是决定性的。 【厨者之作料，如妇人之衣服首饰……】 这是说厨师的调味料，就像女孩子的衣服首饰一样，人靠衣装，厨师要做出好的菜肴，也一定要有好的调味料才行。 夏鱼忽然就想起来弘哥儿吊着狗尾巴草打酱油那样子，还有甩着大麻花辫的长方形小婷，她做豆瓣酱时会是个什么造型？ 这小两口也是蛮有意思的，嘿嘿。 【调剂之法，相物而施……】 这是说调和食物的方法，要根据食材的特性而定…… 每每翻到后面，他脑海中就蹦出来自己最近研究过的，做过的一些菜。 忽然就觉得身心舒畅，融会贯通，不知不觉看进去了。 不过后面食单上的古菜，他浏览得快。 不知不觉，就看到了最后一页。 【教练，我想学做菜。】 他自顾笑起来，以前中二的时候写的胡话，具体什么时候写的，他已经忘了。 但立刻，他就在这行字下面发现了一行蓝色的、娟秀灵动的，绝对不是他写得出来的字——【好了，你已经是厨神了，快去拯救世界吧。】 他心中立刻就是一个咯噔。 上周她来过青萍，还去吃了那家鲜烧鸭掌。 爸妈经常去吃的，莫非那天这么巧？他们遇上了？ 这会儿他才咂摸起刚才吃饭的时候爸妈的话，对白金那个熟悉程度，完全不像只见过照片的样子啊。 夏鱼顿时一个激灵，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床…… 不会吧？不会吧？她来偷家了啊？ 他也顾不得许多，趁爸妈没睡，赶紧冲出房间去。 妈妈看着综艺笑得乐呵呵的，完全没理站在一旁的夏鱼。 “妈。” “啊。”于海霞应了一声，但仍旧看着电视里那个中年大帅哥。 “上周末……”夏鱼问，“家里是不是来过客人？” 妈妈瞥了他一眼，然后轻描淡写地说，“来过，白金来过，在你屋里住了一晚上。” 夏鱼无语了。 总裁姐姐一向腹黑，工作又忙，在她回江海来答复自己之前，一直不吭声很正常。 可这爹妈，也太能绷了，这么大个事情，居然跟没事人一样。 “她来过，你们怎么不跟我说？” 妈妈又瞥了他一眼，笑道，“小金那机灵样子，谁知道她会不会在你屋里留点什么呀？” “怪不得你们今天要说这些。” 妈妈说，“上周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她就在家住的呢。” 她顿了顿又说道，“上周就看出来了，觉得你们两个有点苗头，所以今天才问你那些，给你叮嘱那些。” 夏鱼问，“那你们觉得呢？” 妈妈的态度变得严肃，“找到她是你的福气，小金比你成熟很多，你自己努力。” “我是说，你们对待她是什么态度？” 爸爸这时关掉了电脑上的软件，过来拍了拍夏鱼的肩膀，“我们很欣赏她。” “懂了。” “你早点休息吧，”爸妈都说，“明天还要赶飞机飞回去呢。” 夏鱼回了房间，看着书上那字，想了半天，最后拍了张照片发给她——【我看到你留的字了。】 她可能很忙，一时半会儿没有回。 等到夏鱼洗漱了回来，才看到手机的呼吸灯在闪烁，她回消息了，措辞平静又简单—— 【加油吧，小鱼。】 夏鱼趴在书桌上发了起码一刻钟的呆，本来有些汹涌的心绪慢慢又平静了下来。 他感觉到他们之间有一个事实——她对自己的感情，距离爱很远。 这天晚上，夏鱼仍旧睡得很香，倒不是因为枕头上留着她的细微痕迹。 从初见到如今，本来就在慢慢靠近，距离远没有事，因为明天总会来临。 【清溪镇的阿黛尔说：啊呀呀，外来人，你一个人割麦子辛苦吗？上次你帮我修补了房子，我来帮你割麦子吧。天快黑了，不过没事的，明天早上我再来，明天一定又是一个好天气，外来人。】 …… 夜深人静了。 夏东在院子里打亮了一盏电提灯。 两百来斤的壮硕身躯坐在一个四脚小木凳上。 一只手拿着园艺剪，另一只手夹着一根烟。 “烟哪里来的？” “刚老李回家，找他要的。” 老婆也提了个小板凳，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就一根。” “好。” 他这才发现老婆换了身衣服，针织衫半身裙，她身材跟二十多年前比起来几乎没有走样。 “新衣服到了，”于海霞说，“小金那个牌子的新款，是不错。” “衣服一换，年轻二十岁，”夏东笑了，“二十几年前也是这样的小甜妹一个。” 老婆嫣然，“老啦，咱俩都奔五啦。” 然后又说道，“戒烟二十年，今天就这一根。” 夏东没说话，抽了一口，就烧到了烟屁股，他顺手在泥巴里把烟灭了，老婆从他手里把烟屁股拿过来，走到院墙边的公共垃圾桶扔了才又回来。 “鱼鱼有自己的路，”夏东说，“以前就是把他保护得太好了。” “保护好儿子还有错了？你这个人。” 夏东说，“今天他一路开车回来的，开得特别好。” “那好呀，省得你又说人家是个机械白痴。” 于海霞说着，也跟老公一样叹了口气，“他这做饭水平，我也是望尘莫及。” “是吧，”夏东说，“总归会长大的。”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老婆就搓了搓他的糙手，“鱼鱼是好孩子，咱俩就安心等着吧，迟早抱孙子。” “你给他们带啊？” “嘁，”于海霞笑了，“倒怕人家嫌弃我俩带不好。” “想远了，于老师。” “呵呵呵。” …… 第193章 三样家常菜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周末令人开心的事情，是妈妈说夏鱼做的泡凤爪十分好吃。 临走前，夏鱼给妈妈写了个单子，去腥臊的水怎么配，下锅煮的时间需要多长，最后封坛封多久。 妈妈看着儿子写的单子说，“你这个倒是写得详细。” “反正最关键的是你的泡菜水。” “说得轻松，”妈妈说，“为什么我自己做就是不对劲？” “那就是欠点火候呗，走了，妈。” “路上慢点，到了报个平安。” “好。” 回来时，是爸爸接，走的时候不想爸爸辛苦，夏鱼自己坐高铁去机场了。 临走时，把那本《随园食单》摸了好几遍，最后还是决定留在家里，端端正正地放在书桌上，回来时是什么位置，走时就是什么位置。 乘车时，夏鱼转手又在网上重新下单了一本新的。 他一路望着车窗外面飞快褪去的景致，不知不觉出了神，路上的时间，就在窗外不断变换的画卷中褪去。 临到终点站前，手机响了一声。 他没想到是白金发来的，【航班几点落地？我今天下午没有其他事情，来接你。】 他的脸烫了一下，又是身心舒畅的感觉，虽然她的措辞很官方，但他的眼神倒一直聚焦在‘来接你’三个字上。 之后他就把航班信息发给了白金，下午四点半落地。 她回了一个字，【好】。 这让夏鱼做了一会儿白日梦，仿佛走到了终点的白日梦。 上飞机的时候，白日梦结束。 …… 天气不错，机长在广播里说今天顺风，飞机地速很快，提前了二十分钟到达。 夏鱼两手空空走出航站楼时，也是一眼就看见那个瘦削的影子。 她靠在一台航班信息显示器边上，低头拿着一支触控笔在摆弄手里的平板。 她应该也是听到了机场的航班信息广播，就停下来，抬头往出口这边张望了两下，很容易就发现了夏鱼。 于是夏鱼看见她微笑着摆了摆手，自己就快步走了过去。 周遭全是航站楼熙熙攘攘的白噪声，没有什么特别的台词。 白金说，“走吧。” “好。” 之前回老家的时候，夏鱼是把车开过来停在机场的停车场的，所以白金也没有开自己的车来。 她就那样很随意地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真没想到你能来接机。” 白金微笑了一下，“没什么，晚上想吃什么？我请客。” 夏鱼说，“我没想好今晚吃什么。” “那就边走边想呗。” 车开了一会儿，夏鱼问她，“要不然回家吃吧？” 这问题一说出口，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白金点点头，“好。” 也没说想吃什么，那意思可能是——你随意发挥吧，做什么吃什么。 夏鱼在意她，在她面前并不很愚钝，因此也就感觉得到她的心情并不怎样好，自己只是默默开着车。 白金随意问了些这两天他在青萍的家事。 至于上周的事情，她随意试探了一下，就知道小鱼的父母没有细谈。 因此她也只是说，上周是在小店吃饭的时候偶然遇见的。 夏鱼并没有多问。 白金时不时的还要看看她的平板，因此两人之间话也不多，不知不觉就到了家。 进电梯前，夏鱼问她，“要不然上你家做吧，我带材料上来。” 他想的是自己做了饭，晚上收拾了她好休息或者工作。 白金没有表示异议，反倒还笑了一下，“正好，忽然想画点东西。” 于是后来夏鱼就回家装了些材料去了她家。 她屋里亮着灯，都没有锁门，也没有声音。 夏鱼进屋把门关掉了，看见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阳台边的板凳上。 穿着深棕色的斑斓围裙，戴着同样斑斓的袖套，在往画布上涂抹。 黑发用头绳绾起来盘在脑后，面无表情却目光炯炯，灯光下显得她那高鼻梁的明暗更分明了。 这个傍晚，他们就像两个相处已久的人一样，没有言语，唯有烟机的嗡嗡声，和锅子里食材翻滚的噗噗声。 一个沉浸在食色百味里，另一个则在五彩斑斓中宁静着。 深秋的夜色来得快。 周末天晴，透过窗子正好看见半空中早升的半弯下弦月。 “吃饭了。” 夏鱼手里端着两盘菜，放到餐桌上。 她家的餐桌很小，而且是靠墙放着的，因此只有两张餐椅。 这会儿夏鱼才发现餐桌墙上的两盏小灯。 这个房子，可真是独居到底的格局。 白金放了画笔走过来，两人就并排对着墙坐着。 房子虽大，却好像是坐在一个小角落里似的。 桌上两盘菜，一个是用木耳、莲藕、荷兰豆、山药片和胡萝卜一起烩的素什锦，黑绿红白，明油让色彩又更明亮了许多； 另一个则是散着一些酱香，红光映人且点缀着白色葱丝的酱肉丝。 “还有个汤，我去端。”夏鱼说完，转身又进了厨房，很快端出来一个砂锅，天冷了，汤要后喝，用砂锅保暖一些。 汤汁红润润的，热气带着鲜香，番茄红润，而金黄色的蛋花却如千丝万缕一样漂浮在厚薄适中的汤汁里。 说是汤，却比一般的汤浓郁稠香，而又没有到羹那么浓稠的地步，几片葱绿点缀在汤里，又活泼了好几分。 三个都是家常菜，好看而且清淡。 夏鱼说，“我听你昨天说有几个合约要签，免不了又是大鱼大肉的宴请，菜单我都问了杨师傅，又是一堆硬菜，也不知道你吃了多少。” 白金夹了一块莲藕片放嘴里嚼着，发出一阵脆响，藕汁还有点清甜，这个火候也真是绝了，刚刚过心，不多一点儿也不少一点儿。 又吃了一片荷兰豆，也是那样脆甜而解腻。 然后她说，“你还挺会关心人。” 夏鱼不说话了，这回学着聪明点，不要随便接她的话头。 反正在没有其他人的前提下，不接她的话就肯定不会被她遛。 于是自己夹了一筷子肉丝放碗里，和着一大口饭吞了下去。 白金跟着他，也夹了一筷子肉丝，和了几根葱丝也吃了，里脊肉又嫩又滑又香，葱丝的辛辣又恰好把那本就不多的油腻冲刷掉。 再然后，她也刨了一大口米饭。 好吃不好吃的，不用言语，看夹菜刨饭的速度就能完全知晓。 第194章 你怎么知道我知道你心情不好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这顿饭吃得安静。 最后白金碗里剩了几粒米，她就盛了蛋花汤捧在手里。 砂锅能保温，汤透过碗底，仍旧是微微烫。 她先喝了一小口，蛋花如丝，因此鲜香也如丝，滑润温软中的千丝万缕，就这样把思绪拨动。 三个菜少油少盐的，故意的。 蛋汤用水淀粉勾芡过。 蛋花是稳着手，滴成一根细线往沸腾的番茄汤里淋的，一边淋还要用汤勺均匀地搅动才能成丝状。 她自己心里叹，真是应验了那句话，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是外面买不来的。 夏鱼坐她身边，一直就吃自己的，也不嫌尴尬。 过了一会儿，白金想刁难他一下，但话到嘴边又放弃了。 算了。 夏鱼却问她，“今天调味都比较淡一点。” 她笑了一下，“吃出来了。” 两个人吃完了三个菜，谁都忘了自己吃了多少，但都饱了。 白金端了碗放进洗碗机。 夏鱼说，“我来吧。” 她点了点头，就从厨房出来。 好像很默契一样，她又坐到画架前穿好了围裙。 夏鱼则到厨房里收拾其他备菜时候用过的碗筷了。 洗碗机这个东西，只是说比手洗省水省电省力，并且洗得更干净一些，洗完了能烘干，但洗之前仍要把餐残渣先处理了。 倒是有一个好处，手不用沾清洗剂了。 一筐脏碗装进拉篮，启动洗碗机，他把灶台水槽还有餐桌都收拾了。 阳台边上，她仍旧在专心涂抹。 虽然脸上冷冰冰的没有一点表情，但那个样子却很美。 夏鱼靠在厨房移门边上看了一会儿，知道她专注，也不想破坏她的心境，就自己把厨余垃圾装了，轻轻关上门，下去了。 小区里有人在散步，中庭那儿一堆孩子在玩。 他扔了垃圾，自己在小区里走了几圈。 搬过来许久，这还是他第一次慢慢在小区里晃悠。 虽然白金没有什么表露，但夏鱼就是觉得，她肯定是因为什么事情而心情不好。 并且又因为成功让她好好的吃了一顿家常的晚饭而感到开心，他想，她刚刚眼神变柔和了，应该是想起了一些美好的事情。 他之后找了个空长椅坐着，给小婷发了条消息去，【我想找个切配菜的帮手，你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可以介绍的？】 过了一会儿，小婷回了他消息，【月月想做，就是时间怎么安排？她白天要上课，】 夏鱼回，【我怎么感觉她可以掌勺？切配菜是不是大材小用了一点。】 牟娉婷的回复更直接，【那你就让她掌勺呗，你切菜，岂不是效率更高？】 夏鱼被她不着调的回复整笑了，不过小婷这意思倒真是替他把格局打开了。 他们课少的时候，下午三四点就空了。 课多的时候也不过五点。 倒不如先让黄月和罗老师一起来干着，自己再贴个招聘，三个帮手加他自己。 周转率就快多了。 想定之后，便给黄月打了个电话。 那姑娘稳重温和的声音刚在电话那头说了一声‘夏大哥你好’，马上夏鱼就听见小婷那热烈的笑声，“喔唷，夏老板发大财喔。” 黄月就笑了笑，“我和室长大人在学校里散步呢。” “哈哈，”夏鱼笑了一声，“小婷永远是那个样子。” 然后就说起了正事，“刚刚你应该听她讲了吧，我打算找一个切配菜的帮手，她说你想做吗？” 黄月有点兴奋地表示，“当然想做啦，我正愁找不到合适的地方赚钱呢。” “那行啊，”夏鱼说，“切配菜和掌勺你都可以做，你下午如果下课早就早点来，下课晚的话，就迟一些来，一个月五千怎么样？” 黄月很惊讶，“这么高？” 夏鱼说，“还怕你这高材生嫌低。” 印象中稳重的黄月居然哈哈笑了，还在电话里说，“就这么说定了哈，老板。下周我来报到，你可别反悔。” 夏鱼说，“你看我像那样的人吗？” 黄月想了想，“嗯，不像。” …… 白金在屋里一直画到有些疲了才停下手，这才发现家里除了洗碗机的动静以外，没有别的声音。 她愣愣看着餐桌和厨房，已经收拾干净了。 这一天的晚饭，让她这个房子里似乎升起了一点儿烟火气，虽然很淡。 她的心情终于平复下来。 她周六晚上参加了一个青年企业家的交流酒会。 一般这种酒会都是大家拓展人脉渠道的机会。 只不过，作为商会会长的爸爸白安成，和作为著名投资人的妈妈洪萍也受邀参加。 本来她并不以为意，他们说什么，和谁推杯换盏，跟她关系都不大。 白氏集团产业多，但大多都在上游基础行业里，跟白金这个做终端消费品的企业之间还隔着几个环节。 妈妈是个纯纯玩钱生钱游戏的高手，跟她关系更远。 只是因为白金支持远川弟弟创业的事情，令白安成大为光火。 大女儿自己飞就自己飞了，她倒好，一百万就把小儿子弄到外面去搞音乐去了，还占着大股。 本来一年到头很难凑齐的一家人，居然在这种场合下凑到了一堆。 白安成和梁红锦夫妇带着两个儿子来参加。 洪萍倒是和她投资圈的朋友一起来的，还带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目光如炬的青年。 白金本来在和几个同行在说话。 先是洪萍找了上来，一番热情的寒暄。 亲妈虽然凉薄又虚伪，但不管怎么着，伸手也不能打笑脸人，何况是在那种情况下，白金只能耐着性子和她说话。 说到最后，她才把那个叫林朗的青年介绍过来，介绍说他是一家新锐的植保无人机厂商的负责人。 意料之中的事，妈妈这算算盘珠子又绷到了自己脸上。 那人不是纨绔二代，跟她一样，履历看起来挺光鲜，据说在公司里还兼任CTO，算得青年才俊。 这妈妈，一天不算计她一天不舒服。 白金脑子里飞快地盘算了一波股权关系后，找了个理由便撤了。 没走几步又被爸爸一家人挡住。 梁红锦在一旁飞快地暗自地摇头，意思是这件事情她没有意见。 爸爸却对着她就是一顿长幼尊卑、家和万事兴之类的硬马输出。 她没想听，只觉得眼前这个中年人，或许是到了知天命的年纪，觉得身边两个儿子如今只剩白立丰一人在按照他的规划前进，可能是一种中年人特有的孤独和危机感。 说到后面，白金火了，冷冷怼了他一句，“我小时候你怎么不说这些呢？分家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些呢？” 一出好戏，前妻洪萍捏着高脚杯在一旁看得乐。 爸爸觉得有些丢了面子，回给白金一句，“老爷子走的时候，你不一样忙着做事，还是村里人通知你，你才回去办丧事。” 这话对白金来说可恶毒。 爷爷临终千叮咛万嘱咐让她把意雅打理好，又千叮咛万嘱咐让她自在一些，病危时候也让保姆和护工瞒着她。 她这才没能在村里送爷爷最后一程。 他白安成竟然说这话…… 白金气得心肝都在颤，最后在等着看笑话的亲妈面前，转身自顾走了，生吞了这口气。 …… 夏鱼家里的东西规整得比较整齐，自己洗漱了准备睡的时候，收到了白金发来的消息，【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 夏鱼反问，【你怎么知道我知道你心情不好？】 白金发来一个黄脸微笑，【对不起小鱼，冒犯了。】 夏鱼回，【我就是感觉你心情不好，所以做了几样家常菜，或许这样心情好一些。】 白金回过来的却是一条语音，“颜色明亮，少盐又清淡，很好的一顿晚饭。” 夏鱼长按了一下语音键，立刻又松了，发语言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嘴笨，只好又给她发文字—— 【现在心情好了吗？】 她也没再发语音，【今天两次想遛你玩，两次都失败。现在心情好了，晚安。】 【晚安。】 第195章 试菜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这顿晚饭对夏鱼来实在可以算是人生的一个重大事件。 毕竟，二十几年来还是第一次在一个异性家里吃饭，还只有两个人，还正好就是心上人。 做饭吃饭的时候不觉得，等到夜深人静，该安睡入定了，才发现——哦，一个人生的里程碑就这样完成了。 然后夏鱼忽而明白一个事实，没有谁能在身边人的面前维持神秘感。 如果她对待自己认真且有心的话，她就会把伪装放下，把盔甲都收起来。 然后出落在夏鱼眼前的，就不再是个富婆女霸总，而变成了另一番模样——忧郁、孤单、和小孩一样顽劣，但又肩负重担。 夏鱼心想，心情不好，就想逗弄我玩，那不就是把我当她小时候玩的娃娃了吗？ 被发现了又马上道歉…… 正常的作精不应该是在被拆穿之后继续发癫，然后把我当成情绪洼地吗？ 她却没有…… 她最后可能是真的心情好了，也可能是把坏心情生吞活剥了，夏鱼觉得后面那种方案才像总裁姐姐干得出来的事…… 他想着想着就睡着了，梦里去找阿黛尔割麦子去了。 第二天六点过，神清气爽地自然醒了。 掀开被子，快速穿好衣服，麻溜进了卫生间洗漱，最后洁面乳把脸搓干净，瞬间神清气爽。 咸不咸鱼先放一边，早上快速起床这好习惯可是维持了很多年。 中间中断过一阵子，就是被那福报公司折腾得天天黑眼圈的日子，连高考之前都没这么牛马过。 人生的经验除了从前辈那儿听取，还有个途径就是把坑踩一遍…… 比如说，996的真实目的其实是把人搞丧，然后失去追逐生活阳光的勇气…… 妈的，夏鱼想着想着还骂了一声，狗东西真是坏透了。 嗯，此时此刻楼上姐姐也正对着镜子在骂同样的话…… 夏鱼收拾完了就去了厨房，并且给白金发了条消息，【你收拾好了就下来吃早饭。】 白金扎好头发就看见他发的信息，顿时笑出了声，按着语言键回他，“你以前那股子客气劲儿哪儿去了？” 夏鱼想了想，也按了语音键，“嗯……你动不动遛我玩的时候也没见你客气。” 白金很满意他的说辞，于是回复他，【好。】 夏鱼把屋门打开，免得一会儿给她开门，然后马上又回厨房去了。 上次聚餐之后，夏鱼就在自己琢磨粤菜。 本来打算给她做一碗牛肉馅的云吞面的。 但想到之前才陪她去做了胃镜，云吞面又得是碱面，于是放弃。 微微想了想，决定给她来点简单的，煮阳春面吃吧，再配一个甜虾蒸蛋。 他把今日早餐发给白金，她立刻回复了一个【好】。 这个‘简单’，佐料放进碗里，放点葱花和豆芽，把面煮好了放进去就行。 孙哥的卤味把灶台给占了，只好用电煮锅凑合了。 阳春面又叫素面，主打一个朴实无华。 白雪猪油铺碗底，加上去了尾巴的豆芽，再加上一些淡酱油，撒点葱花，加一点盐，最后淋上一勺上次起卤水的时候熬出来的葱油。 这就是阳春面的汤底。 煮面的汤自然更不可能是清水，虽然清水更质朴…… 面汤是用夏鱼的鸡清汤和大骨汤混合出来的，因为汤里充满了熬蛋白质而形成的多种氨基酸盐，所以那个鲜味的层次是很细腻的。 高汤对于厨师的重要程度，丝毫不亚于嗓子对于歌手的重要性。 所以才有一句老话叫——戏子的腔，厨师的汤。 面刚一过心就从汤里捞出来，放进碗中。 头汤面的说法其实是对面馆而言的，面馆讲成本，一桶汤用久了，后面淀粉就多，面就没有那么好吃了。 夏鱼自己在家煮面就没有这个问题，毕竟一锅汤就这两碗面，最后富余出来两碗沾着麦香的清汤，撒点葱花或者鲜辣子，喝起来反倒别有一番意思。 夏鱼这灶台和白金很有默契。 她进屋的火候刚刚好，鲜虾蒸蛋也熟了，面也好了。 她也不客气，直接凑到了夏鱼厨房边上。 夏鱼端了两碗面到饭桌上，她则把那鲜虾蒸蛋端了出来。 就是碗有点烫，她最后快速放下，搓了搓手指。 夏鱼坐下来，拿了大碗面，剩了个小碗给她，“你家那个餐桌布置，适合一个人闭关的时候吃饭。” 白金只是看着眼前光滑细腻的蒸水蛋，说了一声“嗯。” 然后她把阳春面挑匀了，笑着问道，“你又给这鲜虾蛋上了点法式狠活儿是吧？” 夏鱼说，“你最懂。” 本来，鲜虾蒸蛋是粤省的蒸蛋方法。 就是在蒸蛋的基础上放入鲜虾仁，为了好看也可以在上面撒一点细碎的黄瓜丁或者番茄丁之类的，改善口感又丰富营养。 蒸蛋的核心在于蛋和水的比例，至于白金说的法式狠活，显然是夏鱼用了破壁机被白金看出来了。 “那要物尽其用啊对不对，”夏鱼说，“我就欣赏法餐这一点。” 两人一边吃面，夏鱼就一边给白金解释。 虾头自然是处理干净了，和虾壳一起熬过汤，然后破壁机打碎，过滤出来的清汤汁加到蛋液里面去调，这样虾汤和鸡蛋就成了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状态。 就这点小机巧，出来的口感就又成了另一个风格。 说着这个，白金就跟夏鱼聊起他在家里做海胆蒸蛋的事情。 白金说幸好那天正好叫人过来把自家的烟道补好了，不然以后天天早上都得被折磨惨…… 然后两个人就都哈哈大笑起来。 一盘蛋羹，夏鱼想着人家毕竟是客，或许会不好意思，就自己又去拿了一个小碗，把蛋羹分了，把剩下的大盘推到白金面前，“这些归你了。” “你觉得我有这么能吃么？” “我妈说你特别能吃。” “好吧。” 她果然光盘光碗了，富余的面汤也喝了。 而且没打嗝，没绷着，说明分量刚好，不是出于礼貌光盘的，妈妈没骗他。 白金说，“上班了，你要出去吗？” 夏鱼指了指厨房里的一堆食材，“今天事情就多了。” “好吧，我先走了。” 她走出去两步，到了门口。 “嗳，”夏鱼叫住她，“为什么你不说一声好吃之类的话？” 白金给了他一个特别好的莞尔，然后看了眼手表，只摆了摆手说，“我上班去了。” 夏鱼懂事，没再追问她，在电梯口对她投桃报李，同样给了她一个干净的笑容。 她站在电梯里轻轻摇手，然后电梯门缓缓关上了。 夏鱼站在电梯门口，一直看着楼层指示器到了负一楼，他才回家。 他这才觉得自己不应该问她。 她那个人，像游戏里的阿黛尔，但她并不是，不会像阿黛尔一样热情似火地一口一个谢谢。 夏鱼想明白了，她又不是真的喜欢自己，只是在自己这儿可以得到一些她需要的清静，不然也不会说她需要时间了。 难得让她吃了两顿安静的好饭，这一周还不知道能见上几面呢，却还问这多余的话，倒显得自己多小气…… 他想了想，还是一如既往地释然，然后对自己说，我喜欢她啊，总要有人主动啊，慢慢来吧。 于是他就回到处理腌萝卜和卤味，以及准备今天的备菜去了。 弄到日上三竿时分，他又给罗老师打电话，跟他商量上班的时间，又问他有没有摩托车驾照。 他打算把三轮车给罗老师骑。 两座的三轮车，如果遇到黄月课多的时候，正好可以骑着去学校接她过来。 罗老师对此没有任何意见，便满口答应了下来。 之后他才给黄月打电话安排。 黄月第一次打工，夏鱼也是第一次当老板，罗老师年纪大些，总要稳妥点，应该也能从他那儿学到些东西。 新的事情，总是磨合一阵就好了。 安排妥当之后，他又继续在食材之间忙碌去，于是一个白天很快也就过去了。 孙哥和程佳涵这几天的互动挺多的。 袜子姐自从当上了音乐公司的副经理，估计是万事开头难的缘故，不怎么冒泡了，朋友圈更是空空荡荡。 孙哥的朋友圈却是活跃起来，毕竟要开店了。 这天他又发了一条—— 【摆了那么多年的摊子，终于在兄弟和朋友的帮助下，准备做一个店铺了。望溪路的街角，我在这儿做卤味哦。】 配图是九宫格，八张图都是装修现场，中间就是他的招牌——【佳味卤菜】。 这店名，属实把夏鱼给看笑了。 反倒袜子姐力压小婷和杨师傅，火速抢得首赞，还发了一个斜眼笑。 夏鱼好奇，寻思了一番，在评论区找茬。 程佳涵，【？？？】 夏鱼，【孙哥，你的孙氏现捞怎么变成佳味卤菜了啦？】 程佳涵，【夏老板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程佳敏，【咳咳，夏大哥，这你都不懂？】 孙文昊，【袜子妞入股了啦。】 夏鱼，【喔唷，好家伙，简直好家伙……祝你们好运。】 程佳涵，【我忙去了。】 …… 这天夏鱼破天荒的四点钟就到位置上了。 趁罗老师还没来的功夫，自己先做了些准备。 黄月今天课少，她提前跟罗老师说了不用接，四点半不到就出现在夏鱼摊子上。 起初夏鱼还有点惊讶，“这么早？” 黄月笑了笑，“第一天上班，当然要早一点。” 说完就从自己的小背包里把围裙、袖套、帽子和口罩都拿了出来，很快就全副武装了。 “只能用你的刀了。”黄月说，“带菜刀不能过地铁安检。” “哈哈，你倒是好玩。” 夏鱼想了想，“既然来了，咱俩先吃饭吧。” 黄月瞥着地上几个放着蔬菜的整理箱，正准备套上袖套化身蔬菜武士，结果老板却让她吃饭。 这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她面露惊诧，“啊？” 夏鱼哼哼笑了一声，“我想了想啊，小婷说的有道理。” “什么有道理？” “让你掌勺，我切菜，”夏鱼说，“我切菜快，咱刚开始，还没有什么经验，需要磨合一下，往后也不能我自己在灶头上忙啊，所以，月月你先试个菜吧。” 黄月喜出望外，“这真是一个惊喜。” 说完就走到了灶台边上，“我发挥了啊。” “你发挥呗。” 夏鱼常规的备菜也就松鼠鳜鱼、法式龙虾汤、扬州炒饭、小炒肉。 松鼠鳜鱼她会是会，只会一点，花刀不用她来，夏老板已经弄好了，炒汁和熘鱼的火候，她却是没有什么信心。 她想了想，那也先来一个蛋炒饭吧。 这个简单，难精。 于是她熟练打开了风炉，热锅、滑锅、炒蛋、加饭、控水加菜，加调味，没有太多的技巧，她力气不算大，但也能掂动锅子。 很快，她也炒好了两份蛋炒饭。 夏鱼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不错。” 趁她炒蛋炒饭的这点功夫，夏鱼已经切好了一大筐土豆丝。 黄月一看，也知道意思了，她笑了笑说，“我会两种土豆丝。” “跟着小婷混，估计其中一种肯定是酸辣土豆丝。” “哈哈，”黄月笑了，“是的。” “你等着。” 夏鱼转身从面包车的后备箱里端出来一个小食材分类收纳箱，里面就是辣椒和许多炒菜需要的配料。 这边黄月当仁不让，已经在猛火洗锅了。 炒完了蛋炒饭的锅子继续上猛火，浇上一勺水，刷子刷了立马倒进脏水桶里去。 然后继续猛火，锅里残存的水立刻冒出白烟，这时再用干净抹布伸手进锅使劲擦一遍。 这可是老派擦锅动作。 夏鱼看着，心里对黄月又生几分敬佩，确实是个能吃苦又乐观积极的人。 “镬气好强。”黄月笑着，抬手用袖套把额头上的那点细汗擦了。 然后热油滑锅， 爆蒜和干辣椒，下土豆丝，上猛火爆炒，用力掂几下； 一股火焰和锅里的食材一道腾起。 她丝毫不怵，稳稳加入醋、酱油、盐…… 一顿爆炒。 一盘又呛又香的酸辣土豆丝就出了锅。 “怎么样？”她看着夏鱼说，“应该还可以吧。” “夏鱼伸出筷子尝了尝，”然后给她竖了个大拇指，“不错。” 第196章 板浦名醋，去酸增香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干辣椒爆蒜的火爆味道几乎都在那一层薄油里，鲜椒用得少，在炒的过程中一过火，鲜椒的生猛辣味就变得醇厚许多，再辅以酱醋酸香，这是爱吃辣的土豆星人不能错过的一道家常菜。 调料占四分之一、土豆刀工占四分之一、火候占四分之一，装备占最后四分之一。 毕竟这种出明火的爆炒，只有大功率的猛火灶才能办到。 家用灶受制于火焰的功率，炒不出这么猛烈的白色锅气。 黄月认认真真地把自己关于火爆酸辣土豆丝的心得说完了。 夏鱼笑笑，递给她一双筷子，“你自己试试。” “谢谢老板。”黄月吃了一口，面露喜色，“嗯嗯嗯，今天超水平发挥。” 夏鱼笑了，“你们粤省人讲镬气，我们呢，讲锅气，哈哈。其实家用灶也能搞出来，降低分量就是了。” “是的是的，”黄月说，“关键是控住温度，不然灶子火力不够，分量下大了，本来热气腾腾一锅油，菜一下去，瞬间就没声了，爆炒变油焖，最后出来一锅水。” 夏鱼更欣赏小婷的这位同学了，然后就哈哈笑着说道，“一盘土豆丝，要用上所有菜谱上都有的十二字真经。” “哪十二字真经？” “少许、若干、适量、油温、火候、放盐……” 皮肤有点黑黑的黄月跟着也笑了，不过，等她笑完，锅子已经被她麻溜地擦了个干净。 然后夏鱼又递给她一盘土豆丝，“另外一种是什么样的？清炒吗？” 黄月接过盘子，顺手拿了一个大碗，把土豆丝倒了进去，笑了笑说，“清炒的那算是默认就会啊。” 夏鱼感叹了一声，“月月你有气量啊。” 黄月喜欢听到别人的夸赞，也没有多说话，低头舀了一勺水淀粉到碗里，加一点点盐，把土豆本身的水分放出来以吸收掉加进去的水淀粉。 她在碗里拌了几下，土豆丝上就糊上了一层薄薄的淀粉糊。 这就是一会儿酥脆成饼的关键。 夏鱼初入厨门的时候，即使开着挂也不怎么自信。 这一阵子历练了下来，自己思考、琢磨、反推后，在技巧的加持下，对于很多菜，自己的理解也日渐加深，开始融会贯通了。 月月这个手法，是在做一个简单但是好吃的干煸土豆丝。 “嗯，干煸土豆丝，这个好，”夏鱼说，“好看好吃好做，不像炝炒酸辣土豆丝一样考验装备。” 黄月笑了笑，她是在试菜，夏大哥秉性再好也是老板，就没说话。 然后拿了夏鱼的平底锅。 厨神锅子平平无奇，拿起来手感却是特别好，烧油受热也特别温和均匀，只要夏鱼不说，没人知道这一套是统子给的。 黄月稍微调和了一下锅里的底油，先猛火烧着快速升温，然后马上换成了小火，油已经热了，但没冒烟。 下土豆的时候，锅里滋滋响着，但声音不大。 随之而来的，烹饪的那个人的表情也变得沉静。 温柔的菜自有温柔的做法。 她用铁勺子轻轻抹了几下，就把土豆丝铺平了，左手拿着锅子滑煸着锅里的食材，全神贯注看着锅里食材的变化。 待到差不多时，土豆已经成了一个半熟的圆饼。 月月的水准到底还是比小婷差上许多，本来是左手滑锅的，该翻面了，她可能是觉得不好意思用铲子翻，于是左右手换了一下。 用右手抓着锅柄，先拿起来，往前下方快速一送，立刻停住。 锅里的油正合适，土豆丝饼吸了油脂之后锅里还没干，就很滑，这样一送，饼就往前冲去。 她手停住，锅就停住，但饼肯定是停不住的，顺着锅沿即将飞出去的瞬间，她在把锅子快速往上一抬。 四两拨千斤的力量，锅子给了饼一个翻转的力，饼腾空而起翻了个身，随即落下，她拿着平底锅已然等待在那儿。 稳稳接住，一点油花花都没洒出来。 然后她玩笑道，“我只管掂，剩下的听牛顿的。” 好嘛，一句玩笑话，瞬间让夏鱼回到了高一的课堂，这可真是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她仍旧气定神闲滑着锅，让翻了面的土豆丝饼在锅里有优雅地画圈圈，花样滑冰似的。 等到土豆两面都成了金黄色，她拿了个盘子装了。 她问，“要调蘸料吗？” “不用了，”夏鱼说，“原味的就很好。” “呐，交作业。” 夏鱼看着那饼笑道，“都不用尝，酥皮起来了，必然外酥里嫩，这个菜只要做出来好看，那就好吃。” “过奖啦，夏大哥。” 夏鱼感叹了一声，“土豆是好东西啊。” 黄月说，“跟你那腌萝卜一个样，都是好东西。” 两人就都笑了。 土豆和萝卜都是老百姓餐桌上的常客。 萝卜便宜、量大、品种丰富、吃法多、耐储存、营养好，还能做腌菜； 土豆淀粉高、不挑泥土、好种又产量大、耐储存、适应多种烹饪方式，最最重要的是，土豆它质朴，本味很淡，所以它还可以做主粮。 在充当主粮的赛道上，土豆因为味道淡，不像红薯那样甜腻，因此，虽然同是来自南美洲的大自然的馈赠。 红薯来自中美洲加勒比海地区； 土豆来自安第斯山脉； 土豆就能当主粮，各种吃法就能把红薯按在地上摩擦。 黄月只说土豆好，自己小时候吃红薯的那个惨样她就略过不提。 寝室里几个人有时候带回香喷喷的烤红薯，在寝室里吃得糯香宜人时，她心里就不太好过。 这种难过，只有把红薯当长期主粮吃过的人才能体会，那软糯，那香甜，那绵沙沙的口感，对黄月来说，就是反胃，想吐，以及腹胀、消化不良。 这可就真算得上是甲之蜜糖、彼之砒霜了。 五个室友，六边形欢欢和室长小婷知道她不喜欢吃红薯，大家嘛也不在意，人家吃的时候她就干点内务，或者出去散散步什么的，不影响别人。 有一回她们六个人一起出去秋游，几人又饶有兴致地围到番薯摊上去，室长小婷却在一旁说，“那我和月月去买炸土豆。” “去吧去吧。” 因此这件小事让黄月心里很感动。 小婷人好，对于小婷朋友夏大哥，那当然也爱屋及乌地认为他也是个不错的人。 事实证明夏大哥人确实很不错。 那天磕CP磕得欢，反正‘金鱼’CP她站、小婷也站、程家姐妹也站，他和白老板两人配得上，就是不知道当事人是什么进展。 生活真好啊，她看着自己煎出来的土豆丝饼，心想，终于在土豆和红薯的面前有了选择的权力。 罗恒刚第一天上班，也特意提早关了跑腿平台APP，想着赶早一点。 结果老板和黄月比他还来得早。 顿时有点不好意思。 夏鱼一看到他，马上就热情地跟他介绍，“嗳，罗老师，来得正好，这个就是黄月，你们应该通过电话的吧？” 罗恒刚扶了扶眼镜，看着眼前这个微黑的高个儿姑娘，“哦，小月，你好你好。” 黄月两手一摊，“不好意思啊，罗老师，有油。” “哈哈，没事没事。”罗老师说，“以后我们就是同事啦，请多指教。” “好嘞。” 黄月说又低头摆弄起猪肉来了。 眼前两个碗，一碗殷红的前腿瘦肉片，一碗带皮纯肥肉。 她用铁勺子舀食材的动作很是熟练，一勺就舀起来三人分量的前腿瘦肉。 夏鱼备菜本来也不多，看到黄月用蚝油和老抽抓拌前腿肉，知道她要做小炒肉了。 也没在一旁说话，就跟罗老师解释道，“今天我是特意早来的，月月这是试菜，罗老师你还没吃晚饭吧？” “夏老板你客气，”罗恒刚笑道，“叫我老罗就行了呗，罗师傅也行。” “看你这说的，”夏鱼说，“您是正经老师，一时不顺罢了。吃饭了吗？” 他也没给人家回答的机会，直接又说道，“我知道你经常都是天黑了才来买饭，一会儿她把这盘肉炒了，一起吃呗。” “那……好啊。” 黄月这会儿正在煎青椒了。 湘西小炒肉一般都是配青椒，不过夏鱼准备的是做常规虎皮辣椒用的那种大青椒，辣度不高，另有一些比较鲜辣的美人椒是给要多放辣的客人准备的。 锅里没油，一股辣椒的虎皮酥香味。 青椒一起锅，她就说，“遭了，刚刚想着试菜只有我们两个人，没炒罗老师那份蛋炒饭。” “嗨，我当你说什么大事呢，”夏鱼说，“只要你别是肥肉没出油就直接下锅炒肉就行。” 三人都笑起来，黄月说，“怎么会，我要是不煸猪油直接炒，室长知道了不得把我讲死？” “是呢，人家的家乡名菜，火爆的小炒肉，你敢不煸油？哈哈哈哈哈，不行了，小婷喷人的画面感已经出来了。” 黄月说，“她会捏着小拳拳，然后脸红红的对我说，他妈的废物，敢害我的猪……” 川菜处理肥肉，有一道全国流行的家常菜——回锅肉。 其实就是煮，把猪肉里的肥油先煮出来，肉汤还能拿去煮菜。 半熟的猪肉切片之后再下锅爆炒，二次出猪油，这样猪大肥的油腻就去掉了。 论及对刀工的要求，回锅肉要比小炒肉低一些。 毕竟熟肉比生肉好切。 湘西的小炒肉就很符合湘省人那个火爆气质。 川省用水去油。 湘省直接油煸油，锅里先来点底油，然后熬猪油一样加切好的生肥肉片煸炒，把油煸出来，把肉皮煸到香。 富余出来的油舀出去，炒其他菜用。 剩下的底油再度烧烫，再来爆味道，然后加入前腿瘦肉片滑炒，然后视口味来加入不同的辣椒。 这就是家常菜最不拘泥形式的一步。 就像回锅肉一样，可以用青椒回锅、可以用蒜苗回锅、也可以用红椒小米椒回锅，只要对肉的两个重要处理步骤——去油去腥做好了，用泡椒回锅也可以。 至于小炒肉，大众口味没那么重，就用普通偏甜的辣椒就好了。 猪油混合菜籽油，在高温火爆之后，那个猛烈的锅气难以言表。 爆炒的瘦肉片外面火热，里面鲜嫩。 而煸过的肥肉片，就更是一点不腻，只剩下一个香。 这个菜还有一个更难一点的版本，用五花肉。 前腿肉加肥肉片的组合可以分开处理，口感好控制。 但如果用五花肉，那就真是要切成毫米级的超薄肉片，才能掌握住煸炒的出油的那个度。 猪大肥要香而不腻，瘦肉要嫩不能老，要是切五花肉不能切成上下均匀的超薄肉片，那肯定是做不好的。 月月很快炒好，因为是试菜，上桌之前夏鱼自己吃了一片，照例是给了她一个大拇指以资鼓励。 火候差点，肉头炒老了，跟小婷炒的差距很明显。 但也还不错了，至少比夏鱼悄悄去探过的一些酒楼饭店都好了。 “快五点了。”夏鱼说，“你们过去吃吧，别浪费哦。” 然后他又对罗老师说，“这份蛋炒饭你先吃着，我自己炒一份。” 罗老师说，“都是炒菜，凉得快啊。” 夏鱼笑笑，“没有事，我自己炒来自己吃，可以炒快一点。” “走吧走吧，罗老师，”黄月端着两份菜先过去了，“试试我的手艺，说不定以后常吃到呢，还有希望你能给我点意见。” “对啊，”夏鱼附和道，“月月可以上灶的，罗老师你指点他一下。” 罗恒刚看着这两个年轻人，真是阳光而且充满了朝气。 殊不知，两个年轻人看他，也是一样的。 老罗年纪大，开口先谦虚一波都成了习惯，刚一坐下来就跟黄月说，“我不懂吃的，给的意见怕把你带歪了。” “没有的事，”黄月笑道，“味道啊，炒老了不够熟啊，还有观感啊，不需要懂吃就能看出来的。” “也是这个道理。”然后老罗就没客气地开始吃起来。 先就是一口蛋炒饭。 “呀，”老罗说，“好吃是好吃，还是鲜香，但是……” 黄月自己吃了一口，自己炒的味道自己没有发现，便问，“怎么说？” 老罗说，“还是香，说不出来。” 夏鱼过来，听见了他们的谈话。 于是从自己的盘子里舀了一勺蛋炒饭到罗老师的盘子里，又给月月也放了一勺。 两人吃了。 黄月恍然大悟，“哎呀！酸了！” 老罗也恍然大悟，“原来你放了醋啊。” 夏鱼揭开谜底，“板浦贡品，镇江香醋，再淡它也是醋啊，月月你放多啦，手法也没对。” 黄月惭愧拱手，“学习了，夏老板。” “夏老板放醋？以前我们怎么吃不出来？我以为你放的生抽。” 夏鱼嘿嘿一笑，“我妈教的啊，江南的醋淡啊，精髓是去酸增香，用了，菜更鲜香了，吃不出酸味才算用对了。” 竟然原来如此…… 第197章 人人都有拿手菜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众所周知，华国有五大名醋—— 老陈醋历史最长味道最厚重； 保宁醋味道次之相对柔和； 靠海的永春醋得陈酿三年，又酸又鲜又甜； 镇江醋最香，但也最淡，却也曾被袁枚批评——酸味淡得没有醋的意思了。 香醋出现得晚，清康熙年间才有。 江南烟雨朦胧平淡，江南地方地方的人性子就淡。 香醋味不浓，常常用来去腥提鲜增香，也因为这个才有了蒸酸留香的说法—— 用了醋而吃不出醋味就是其中精要，属实也是醋中新派，跟那江南花前月下的才子佳人们似的，啥都要人细细品味，委婉得很，就不像饺子蘸陈醋那样，又酸又香又直接。 对于性格直接而火辣的人来说，香醋的优点就成了缺点。 这只能赖华国太大，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至于第五种，那是醋中精华。 它从不见于各种美食文献，华国五千年历史上从未有过正儿八经的记录； 那是传说中的传说之味道，但几乎所有华国人都尝过这种人间至味—— 【心上人给吃的醋。】 特别是爱而不得的时候，那酸味，吃过的都知道，天下无醋可与之匹敌…… 夏鱼最后认真点评了一下黄月的菜，给她指了一些问题出来。 月月认认真真听了，立刻又拿出手机认真记下来。 罗老师看了都赞叹，“小月你真是认真啊。” 黄月笑着谦让了一下。 夏鱼则鼓励她说，“总的来说，很不错的，其实香醋的事情也不能说你放得多，各家的香醋口味也不一样，禾云家的香醋味道稍微重一点，鲜香更浓，和市面上常见的包装香醋比起来，口味确实有区别。” “那还是我不仔细，”黄月点点头说道，“我应该先闻一闻的，毕竟这东西不像盐和味精那么单纯。” 夏鱼点点头，“是的，不像盐和味精，一是一，二是二的。” 黄月喃喃念叨着，又在便签上几下一段话，“厨者应该熟悉自己惯用的调味料，毕竟姜醋料酒，千家百味，各不相同。” 记完了之后她又问，“那干煸土豆丝呢？” 夏鱼笑着竖了个大拇指，“这个没毛病，满级！” 黄月惊喜，“真的呀？” 夏鱼没骗她，只有盐和淀粉的原味干煸土豆，要做好就要靠火候和油，当然盐和淀粉的分量也要把控。 夏鱼点了点头，“真的。” 毕竟，每个人都有拿手的菜，也不知道这黑姑娘经历了什么，做土豆能做得这么好…… 他随口把这个问题抛给黄月，月月随意笑答，“我喜欢吃土豆啊。” 果然，万事万难，难敌‘喜欢’两个字。 营业时间快要到了，三个人没聊太久，就跟打仗一样快速把晚饭吃了。 黄月本来要和罗老师一起去洗碗，却被罗老师叫开。 “我来洗吧，小月，”罗老师说，“这是工作，你赶紧去切土豆丝，” 黄月一听，知道罗老师说得对，就提着那一桶泡在水里的土豆到了菜板边上开始切。 先选较大的一面削下来一个薄片，土豆就有一面平整了，然后立在菜板上，直刀往下切片。 最后一点薄片，她本来想横着剖开，结果夏鱼给了她一个不锈钢拌菜盆，让她把第一刀和最后一刀的薄片边角料扔进去放着。 “不要横剖薄片了，影响速度。” 黄月看着那装着清水的不锈钢盆，知道夏大哥的意思肯定不是让她扔了，估摸着留起来最后要做点什么吃。 于是照做。 本来就练过，加上夏鱼的刀很好使，这下速度就快多了，很快就切出来七八份的量。 这会儿夏鱼才跟她解释，“一会儿边角料拿来熘土豆片也可以，油炸粗土豆丝也可以，或者炒一份没什么卖相的土豆丝也可以。” “懂了。” 这细节自然是和杨师傅闲聊的时候，杨师傅说的。 边角料当然留着自己想办法弄东西吃了，不然像东坡肉、乳腐酱方这种要求切肉方的菜，改刀的边角料怎么办？ 总不能扔了吧？ 那可是肉！ 最后当然是搜集起来、找点佐料弄个菜出来自己吃了。 比如那天受李春媛之托，给白大小姐做猪油拌饭。 腐乳是正好剩下的，不上不下的一小块，米饭其实是几个木甑子里刮底刮出来的。 至于那猪油，当然是东坡肉的边角料，上好的五花肉熬出来的。 大饭店里东坡肉畅销，后果就是后厨的员工餐里天天都有五花肉吃法。 小婷在的时候就小炒肉，杨师傅在的时候就回锅肉，俩人都不在的时候，许四平就会弄个没有卖相的扣肉。 所以，厨师的胖，可能也是一种职业病…… …… 距离五点还有些时间，夏鱼去小黑板上加了几个菜，小炒肉、干煸土豆丝、酸辣土豆丝、手撕包菜回锅肉、炝炒白菜以及番茄蛋花汤。 另外在下面还加了一行招聘信息——招一名厨师助手，待遇面议。 “嗳，老板，你终于要扩大经营了啊？” “是啊。”夏鱼点点头，然后把风炉的火力开到最大。 今天讨了个好彩头，上来就出了一份松鼠鳜鱼，还没到正式营业的点，就进账了148元。 松鼠鳜鱼是夏鱼摊子上的老演员了，属于是爱吃的不嫌贵，嫌贵的不会点的菜。 他那摊子在微博本地帖也是个小传奇。 人家说，【有些功夫和味道，去找这个咸鱼哥就对了。小哥话不多，态度也好，随时乐呵呵的，菜品很绝，但是缺点很明显，那就是菜品很少。】 【据我观察，这个老板非常会经营，他低端产品就是腌萝卜和蛋炒饭，简单又走量，中端产品是扬州炒饭，功夫到位，材料过得去，三十六块钱上下通吃。】 【至于高端产品，比大饭店的价格是有点差距，体验差在就餐环境上，但如果真是吃那个菜本身，咸鱼哥那里绝对值价，分量不多不少，味道非常中正，就是我们想象中是什么味道，去吃，差不多就是那个感觉，不会特别神，但从来不翻车。】 【味道嘛，本来就是风格化的，有些名厨开的私房菜馆，有人吃了赞不绝口，有人吃了毁誉参半，咸鱼哥倒好，平均口味，个个吃了都说不出人家的不是来。】 【这才是万中无一的绝世高手，虽然不算特别惊艳，但挑不出毛病。】 …… 第198章 摊上一老，如有一宝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这边摊子上。 客人对夏鱼新增的几个菜很是好奇，也因为他这里本来菜品少，只能吃个味。 现在菜品多了，可以来这里正经吃晚饭了，于是临场就改变了主意。 于是在他熘鱼时，客人又点了一个干煸土豆丝和番茄蛋花汤，又加了一份扬州炒饭。 “土豆丝十块钱，”夏鱼说，“不过不是我做哦。” “啊？”客人有点意外，“这不都是慕名而来嘛。” “是啊，亲爱的客人呐，”夏鱼一遍熘鱼，一边平心静气地说，“我一个人总归只能备不多的菜呐，如果我菜单搞出来一大堆，那光是备菜就能把我累死呀。所以我也要招其他厨师嘛，你看那几个名厨的私房菜馆，也不是每样菜都是人家本人做，对吧。” “好家伙，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就是喜欢帅哥你这波澜不惊的自信。” “我们这个小姑娘炒的土豆丝很不错的，”夏鱼说，“反正土豆丝她做，蛋花汤我做。” 几个客人听到了，蛋花汤可是咸鱼老板的新菜呢，虽然很家常。 才十五块钱一份，还要什么自行车。 光点蛋花汤好像又缺了点什么，于是又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点了土豆丝。 这才几分钟，客单排了一串出来，营业额立即突破六百元。 夏鱼心中一紧张，果然是万事开头难，菜单一多，要记的东西一复杂，就很分心。 手里又在伺候硬菜，不能分心。 厨艺本能让他瞬间做了个决定，无视点菜，先把鱼做好了再说。 摊上有一老，如有一宝。 曾经的考研辅导班老板兼老师罗恒刚，一看小夏老板面前有了状况，便知道小老板没有经验，传菜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有安排。 罗老师也没当服务员的经验，但知道饭馆里是怎么传菜的，赶忙跑上去，把客人都招呼到座位上坐着了。 夏鱼连记菜单的本本和笔都没给他安排。 他就拿着手机，用系统自带的便签挨个记菜，力挽狂澜一样，瞬间把差一点崩溃掉的混乱局面挽救了回来。 一切处理好了，客人们都还没有察觉到其中异样。 只觉得这个摊子越来越不错了，终于有服务员了，服务员还是个和蔼的眼镜大叔，终于不用像以前一样自助了。 夏鱼看到客人们都被罗老师安排妥帖了，心中的紧张就松了下来，于是自己也跟荷王一样，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月月，干煸土豆丝！” “好嘞好嘞。” 黄月放下菜刀，拿了平底锅，立刻就进入了状态…… 夏鱼跟罗老师点了点头，罗老师笑笑，没多说话，就去忙其他事情了。 然后他把跑腿软件拿了出来，照顾了一下一起跑腿的小哥的生意，让人去便利店帮他买了一本便利贴和中性笔。 这第一天，他就用这个充当人肉出单机，给夏鱼和黄月分配做菜顺序了。 老板忙于做菜，疏于管理，没成荷王，反倒是这位新聘的中年服务员成了荷王…… 第一天的备菜不多，黄月和罗老师两个人的表现完全超出了夏鱼的预期。 烟火缭绕之中，九点钟不到就打烊收工。 至于营业额，夏鱼粗略看了下，六千多。 又是卖钱的一天。 与此同时，网上的讨论帖也有了新回复。 【今天去了，老板招了个高个儿妹子助手。】 【不会是招的老板娘吧？】 【←_←，我服务员大叔没有牌面是吗？】 【大叔先放一边，妹子好看吗？】 【高，这冷的天还是显得有肉，力气大，皮肤黑，尖下巴。】 【我觉得还是好看的，只是没打扮罢了。】 【喂喂喂，歪楼了！妹子做的干煸土豆丝真的好吃，原味就很绝，金黄金黄，外酥里嫩，又香又脆，里面又化渣，太绝了。】 【就是就是，好吃到我都舍不得加蘸料，真的是淡淡的，咸咸的原味土豆。】 【侦察兵前来报告，十块钱一份，只要十块钱一份！】 …… 这边三个人收了摊子，刚关上面包车的尾门，罗老师就跟他们道别，要先离开了。 这会儿黄月和罗老师的手机都响了一下。 两人几乎同时拿出手机，也几乎同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红包！” “哇，小夏老板，大红包哦。” 夏鱼微笑着，“六十六，当个开门红。” 夏鱼笑起来的时候也微抿着嘴，脸上也有浅酒窝。 这笑容若是放女孩子身上，就显得温婉柔和，夏鱼是个男青年，这笑容在他脸上，就显得平和而可靠。 真心的朋友之间会共情，不会只盯着缺点看，所以已经没有人说他憨憨了； 他只是缺乏历练，心广体胖罢了。 倒也没白瞎爸爸的正直勇敢，也没浪费妈妈那知足常乐又豁达温柔的性子。 爸爸的魁梧没继承到，妈妈的满级油烟抗性皮肤倒是给他继承到了。 这么看来，他也算是继承到了父母的精华，就是这精华是内在，看不见，内秀…… …… 夏鱼把摩托车的备用钥匙给了罗老师，并且给了他地址，让他改天辛苦一下，自己去把三轮车骑走。 罗老师应了下来。 这个点收摊早，还能再跑几单腿。 三人道别，罗老师就先走了。 黄月从面包车上把她的背包拿了下来，“走了，夏大哥，我去赶地铁了。” 夏鱼忽然想起来她是住宿舍的，就说，“我这里应该不会营业到很晚，你们宿舍几点钟关门？” 黄月扑哧笑了下，“我们学校宿舍晚上零点关门，不过是十一点熄灯。最大的问题是学校晚上十一点门禁，回迟了大门都不让进。” “哦，那以后到点你就先走。” 黄月莞尔，“根本不碍事的，我和学校东门那几个保安大叔早就混熟了，我几点回学校他们都会给我开门。” “啊这……”夏鱼一听，抬手就把拇指和食指张开，比了一个‘八’之后说道，“果然，格局一打开，什么问题都能迎刃而解，话说你怎么和他们混熟的？” “有一个是老乡啊，”黄月说，“多打打招呼，多聊聊天，就混熟了，然后就跟其他人也混熟了。混熟了就好办事嘛，人家也知道我是在校生，没人会闲得去查半夜的监控，所以我进门根本不是难事。” 夏鱼赞叹了一下，“你的适应能力好强。” 黄月笑笑，跟他道别之后就走了。 夏鱼看着她的背影想，一手烂牌想要打好，真是要本事的。 很多时候，会说话也并不等于油腔滑调。 第199章 想做梅菜扣肉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夏鱼开着车回家，先把地库里三轮车上的东西都收进了地库里，然后就骑了出去，方便罗老师自己过来取。 妥当之后才把面包车开回家，旁边的车位却空空荡荡。 白金没回来，想必不是开会就是又出差了。 他回家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把游戏机打开，看着《双人成行》那欢快的封面，然后把游戏机关了。 自己收拾了一下，然后把电脑打开，把这一天的收支，进出货状况和第一天雇人经营地摊餐馆的经验心得写了。 总共也没有多少字，一会儿就弄完了。 雇了两个人，自己确实轻松了很多，摊子也像了样子，大致算了一下账，第一天增长的利润完全能够覆盖两个人的工资。 黄月能独立出菜，罗老师做事情也很稳当，这往后，几个人磨合好了，效果肯定更佳。 收拾结束之后，他玩了一会儿《清溪镇物语》就睡了。 阿黛尔和伊芙洁琳的区别很大。 这时间，虚拟夏鱼在清溪镇的日子已经可以用有滋有味来形容，把他自己的小农场搞得有声有色的。 破房子也焕然一新后又布置了许多他喜欢的装饰。 不管是麦子、葵花籽还是苹果葡萄，他悉心照料之后总能丰收。 产品价格虽有起伏，但是也就赚多赚少而已。 磨坊主是个白胡子老头，大家都叫他文森爷爷，总是戴着草帽，嘴里叼着一根麦穗，他的任务不好做，需要战斗能力。 因为磨坊主文森爷爷的孙子名叫凯撒，是个熊孩子，经常戴着他自己做的木盔甲和木剑，就领着伊芙洁琳跑出去冒险。 于是，要么就是夏鱼去磨面粉的时候收到文森爷爷的求助，自己跑到镇外的矿洞里把熊孩子和倒霉孩子一起救回来； 要么就是去的路上碰见阿黛尔，她总是一边抱怨伊芙洁琳天天做梦，一边背着她的长弓往矿洞前进。 他俩每次都能碰见凯撒打不过的魔物，每次阿黛尔都要训斥伊芙洁琳一通，然后伊芙洁琳就带着镇上的其他孩子们来找夏鱼说委屈…… 下次又继续…… 这么飒的画家姐姐怎么有这么一个熊妹妹…… 为了安抚孩子们，每次到最后，虚拟夏鱼就只好用自己在游戏里满级的烹饪，用自己暂时还没卖掉的苹果蜂蜜和面粉，给孩子们做苹果派吃。 有一次，清溪镇虚拟夏鱼的屋子里，孩子们来吃烤鱼和苹果派。 伊芙洁琳头上冒了问号。 【是否询问伊芙洁琳关于阿黛尔的事情？】 【是/否】 选择【是】 伊芙洁琳，“夏鱼哥哥，你别看阿黛尔姐姐是个画家，但她也是我们家的骄傲呢，她的那把弓虽然看上去平平无奇，但那是她打败了魔物之后，在木叶城拿到的精灵王庭之弓，很厉害哒！” 【选择回答伊芙洁琳。】 【1、原来阿黛尔这么厉害啊？】 【2、为什么这么厉害的姐姐却有你这么倒霉的妹妹。】 【3、真希望有一天能和阿黛尔一起去冒险。】 选择【3】。 伊芙洁琳，“嗳，夏鱼哥哥，阿黛尔说木叶城之旅是她的最后一场冒险，她回到清溪镇，不想再参加冒险小队了，不过，我会把你的话告诉阿黛尔的。” 这伊芙洁琳，怎么能这么清澈而愚蠢…… 【伊芙洁琳好感度+0（已满）】 【阿黛尔好感度+10】 夏鱼觉得统子安排这个游戏有些目的。 因为自己对一个人的喜欢日渐强烈，这天从游戏里退出来之后，他就试着去网上的公开信息里查了一下白金的事情。 她那种有钱人，自己的个人信息当然也可以隐起来，反正只要不在网上说话蹦跶立人设，没有谁会操心意雅的老板是谁。 但身边熟悉她的人要找到些公开信息还是很容易的，毕竟白氏集团是一方巨鳄，大型上市企业，投资论坛上早把白安成的家庭关系梳理得清清楚楚。 于是夏鱼很容易也摸到了意雅的历史，也找到了很多年前报道意雅的老文章。 Z省C市曾经的贫困县，海云县清溪镇清溪村的村办企业，曾经的先进集体，曾经的明星企业。 统，夏鱼心里默念，这就把阿黛尔和白金姐联系起来了，你最好不要说这是巧合。 统子立刻弹出了黄色警告，【不能回答。】 好吧，夏鱼跟统子说，我不为难你。 【可爱的人有很多，相遇是一种幸运。】 好好好，别文邹邹的了，安心赚你的烟火气去。 【叮！恭喜宿主完成挑战，相遇】 【烟火气+2000】 夏鱼愣神了，立刻关掉了面板，掐指一算，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家伙，在悄咪咪地给我增加追求白金姐的信心。 好嘛，难道姨母笑姨爹笑也是烟火气的一部分？ 算了，好歹阿统也是我的挚爱亲朋，之一。 …… 深秋有些清冷的日子就这么过了三天。 生意做着顺当，想见的人没来。 天气一冷，像松鼠鳜鱼这样的菜就不太适合深秋到寒冬时节卖了。 生意总是处处冒出来一点惊喜，这几天蓝龙准备得少，但忽然就冒出来一堆人要买他的法式龙虾浓汤。 这就是一阵风，风里全是钱，夏鱼看见了钱，奈何自己准备的网不够大。 毕竟没人能掐指一算，算出来下一阵风里到底有钱没钱…… 黄月看着送上门的一万多块钱没赚到，一边煎着她平底锅里的土豆丝，一边感慨道，“哎呀，好可惜，备菜的时候总是不知道今天会来多少客，谁能想到今天能有十几个人要蓝龙虾汤呢。” 夏鱼摇摇勺子笑道，“生意啊，有时候就是看着眼前的钱赚不到，心态要好点。备货的时候又不知道会来这么多人。风刮来的钱也不是每一分都要赚光的，我把钱都赚光了，别人赚什么钱？别人赚不到钱，拿什么钱到我这里来花？” 罗老师照顾完一桌客人，这会儿正坐在一边洗碗，自然就听见了他们说话。 对这个，老罗可是深有感触，但小夏老板说得其实不错，他就自己在一边抿了抿嘴，就不在年轻人面前多说了。 他们三个人进入状态倒是快，没合作多久，配合起来就已经很是合拍了。 黄月那土豆丝要起锅，老罗擦了擦手站起来，就走到灶台边上去。 小姑娘快速装了盘，他就端着土豆丝走了。 这个菜利润薄的，一份赚几块钱，纯纯的薄利多销。 上完菜回来，他发现黄月和夏鱼还在讨论刚才的问题。 黄月问，“你这都是哪里学来的呀？” “禾云家学来的啊，”夏鱼说，“哦对了，还有一次去理发店理发，那个理发的老板娘也这么说过。” “啊？她怎么说的？” “她说生意稳定了之后，还是觉得花钱开心一点，”夏鱼说，“她说要是光挣不花，那别人赚什么？这经济不就是今天我赚你的钱，明天你赚我的钱，这么些钱在大家荷包里来来回回逛圈圈，生活就滚着往前走了嘛。” 老罗就没忍住，于是冒了一句，“说得好有道理，不过还是要量入为出，毕竟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谁先到来。” 这是老罗人生的经验教训。 夏鱼和黄月听了，就没有多评论，俩人异口同声道，“还是罗老师说得对。” 在老罗听来，那语气不带怜悯，而是共情和鼓励。 此时还不算很晚，不过今天的生意也已经接近了尾声，三人就说笑起来。 黄月感谢夏老板给她机会，说自己希望能在这里赚到自己未来三年半的学费，最好能攒一笔； 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就鼓励她。 夏鱼则祝愿罗老师早日把欠的账还清，老罗笑笑说，不远了，牛奶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 夏鱼又说自己常去买肉的那家肉铺的夫妻俩，也是投资失败，然后开了一间肉铺慢慢还债。 结果夏鱼一提店名，罗老师就笑了，问他是不是梁树北和杨琴。 夏鱼异讶，“啊？这您都认识？” “咱们都在一个债务优化群里，”罗老师说，“怎么说呢，可能很多人觉得杨琴年轻漂亮，不明不白就背了那么多债，太可惜了。” “正常嘛，”夏鱼说，“我第一次去的时候就碰见牟娉婷，她还警告我不要对肉铺老板娘起打猫儿心思，哈哈。” 接下来的话，老罗虽然是给夏鱼说的，但其实他心里希望一旁的黄月能听进去。 他说，“小梁就是家里穷，从小就是大家说的小镇做题家，考的名牌大学，省考一次就上岸，迎娶漂亮老婆，可以算是人生赢家了。” 他又说，“只不过那种日复一日的工作生活一眼能望到头，他对自己的出身又比较敏感，前些年公务员的待遇也没有那么好，不免急功近利了一些，走了弯路。 夏鱼说，“我听说他是投资失败呀，不过小婷没细讲。” “温水煮青蛙，”罗老师说，“先是自己风险可控的时候亏，亏了想翻盘，就去追逐风险更大的项目，然后又亏，再往后开始借钱搞投资，追热点，炒项目。杠杆这个东西，只要加上来，心态就很难稳住了，然后又亏，最后就成了那样，钱、房子、工作都没了。好在小梁及时醒悟。” 夏鱼感慨到，“怪不得我妈天天告诫我，让我不要飘，不要膨胀。” “你妈妈很厉害，小夏老板你这个摊子也不算小生意了，”罗老师说，“小梁现在也在群里分享还债经验，慢慢搞钱就是了。他的债不算很多，靠那个肉铺，没几年就能还完，他的生活到底还是拉了他一把。” 这时黄月说话了，“那也是因为醒悟了，知道赌是不对的。” 姑娘听进去了，罗老师就淡淡地笑了笑，“富贵险中求吗，很多人都会这样想。不过还有一句话，叫一将功成万骨枯。” 罗老师自己欠的债不多，十几万，都是濒临倒闭那一阵应急借到的。 他说自己人生五十年，其实起起落落，也觉得蛮好的了，等还完了账，养老保险续上，以后不给儿子添麻烦。 他是个坚强的父亲，他儿子是个普通的工程师，在厂里工作的，上班下班，陪陪老婆，带带娃，老婆孩子热炕头，还是很幸福的一家。 本来是一场平淡的叙述，两个年轻人却听得心里冒出来一碗酸梅汤，甜里面有点酸，酸里面有点苦，还有点回甘，甜为主，微微的酸苦里还有清新的梅子香。 于是，夏鱼和黄月都觉得自己蛮幸福。 夏鱼从小幸福到大的，唯一对自己不满的地方就是性子有点柔； 黄月则想起自己那个逃荒一样逃到华国来的妈妈，识得字，但不多，不怎么会写，却自己光脚背砖给家里盖了两间小房，又跑到海边的玩具厂里打螺丝。 她给黄月说过一句话，“妈妈尽力，你要读大学啊，一定要读大学啊！” 妈妈用尽了全力才把她举起来，她当然要珍惜，要适应这个山外面的世界，稳稳当当地走下去。 三人忙了一会儿，快收摊时，夏鱼问她，“你看要不要再黑板上加几个菜？或者我做的那几个小菜你再试试？” 黄月毫不谦虚地谦虚道，“嗳，夏大哥，我本来是来应聘切配的，你这让我上灶，老板倒在一边切切切的，多不好意思。” 夏鱼一看她那表情和语气，就知道这是假得十分真的客套。 这小月，让上灶肯定是开心的。 夏鱼就说，“得啦，小婷的好友，别假谦虚。” “哈哈，”黄月笑道，“想做梅菜扣肉。” 这让夏鱼犯了难，梅菜扣肉，肉不是问题，问题是三蒸三晒的梅干菜。 这都深秋了，江海这地方秋冬天的阳光也不够。 前两天给白金蒸鲜虾蛋算是非正式上路粤菜了。 这下子，正经粤省妹子想做的第一个粤菜就给他上难度。 夏鱼只好摊手，“我还没有来得及研究梅菜，我连腐乳都要靠小婷救济……” “那也是啊，”黄月说，“这季节自己做梅菜的话，要到我们老家的冬天才能弄了，江海市还是潮冷了一些。” 夏鱼悄悄开了美食地图，梅干菜倒也是能买到不错的，就是觉得这种菜式，总要自己腌出来的梅干菜才有那个意思。 估计黄月想的也是她自己家的梅干菜吧。 “这样吧，”夏鱼说，“先买梅干菜来凑活，下次你放假了，回去自己想办法弄点梅菜来，慢慢卖。” 黄月莞尔，“也好。” 晚摊很快结束，三人道别，分别离开。 夏鱼自顾往大路上望了一眼，车流一如既往，来去匆匆，没有白色小轿跑。 他撇撇嘴，开车走了。 一分钟之后，白金把车停在路边，朝摊位那边望了一眼，空的。 小鱼收摊了。 她嫣然自顾，便开车往家走，半路却看见了他那面包车方方正正的车尾。 她就没超他的车，一直跟在后面。 她不知道他在路上有没有发现有车跟着，反正一前一后进小区的时候肯定是能看见的。 (这几天一更的情况都是4000字的。) 第200章 小少年心里有白天鹅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进小区的时候，夏鱼在后视镜里看见了她的车，自己稳稳把车停到车位里，满心欢喜地下了车，她也停好了。 这才十一月不到，衣服领子倒是又厚又高的。 夏鱼说，“今天巧啊。” 白金笑道，“跟了你半路，你也没发现。” 夏鱼愣神，“啊？” 她微微柔和地说，“今天去你摊子上看了，结果打烊了，回来路上看见你的车了呗。” “那你怎么不闪我两下灯？” 她那不大不小的脸庞微微一偏，“为什么要闪你两下呢？” 夏鱼没话接了，嘴一撇，双颊上就现出来两个小窝窝。 夏鱼年纪小，性子再敦厚也会心潮涌动脸发热。 喜欢的人在自己面前不拿架子，那她随便说什么，他心里就都是开心的。 至于那一颦一笑，每个细微的动作都像是揉在自己的心坎上。 何况她还明确答复了两个人之间的未来。 一半是踏实，一半是躁动，躁动得想快进，又觉得快进不行。 白金瞬间洞穿了他的心思。 这样很好，不错的，她想，只想把我当个普通的事业型女人。 她这么想着就往电梯走。 夏鱼跟在她后面，本来想说‘几天没见到人，工作忙不忙’之类的话，可最后问出来的却是，“这么晚下班，晚饭吃了吗？” 白金伸向电梯按钮的手停在半空中，又放下了。 她说，“晚饭是应酬，油大肉多的，乳腐酱方没你做的好吃，很腻，我就吃了点素菜。” “那就是饿了。” “我要是不饿，去你摊子做什么？” “我……” 夏鱼想说给她做顿宵夜，刚开口就被白金打断。 白金说，“我想吃碗素米线，你去吗？我请客。” “那我求之不得。” 白金轻笑一下就转身了，把“那走吧”三个字甩在身后。 夏鱼一路跑着去拉开她的车门，“我来开。” 她也没说话，默认了，走到副驾驶那边去了。 白金设置了导航，就是她会去的那家鸽子汤店，夏鱼开着车，很快就到了。 他们点完菜，老板很快就把四个陶罐和两碗素米线端了上来，顺便把陶罐盖子也给他们揭开了。 清淡肉香里带着一些草药的香气。 白金拿着筷子，在米线碗里转了一下，一下挑起来一大串，半张着嘴一吸溜，白白的米线就全消失不见了。 她半埋着头，正在挑下一口米线的时候问了对面弟弟一句，“看够了吗？小鱼。” “那我吃米线。” 白金笑了笑，“我常来这家店，简单，清淡。” “那是，鸽子油薄，他这是老鸽子，煨够了时间就出味了。” 白金说，“希望你也喜欢这样的汤和素米线。” 她说完，又继续开始吃米线，喝汤。 夏鱼又看了她一会儿，自己才开动。 他知道白金话里有话，但很明显，她不太想多说话。 因此他没有去找她求证自己的揣测，这一顿宵夜就成了食不言的一餐。 夏鱼吃得快，米线见底了，汤和鸽子肉也见底了，才双手支着脑袋看她。 她不说话，也不在意，似乎在微笑。 这顿宵夜最后到底是谁陪着谁，两个人谁也说不清楚。 夏鱼觉得自打话讲开之后，她就成了这样时冷时热的样子，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她一点也不像在公开场合一样八面玲珑。 有时候就是这样，喜欢的人的另一面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好。 回去路上还是夏鱼在开车。 白金坐在一边接了好几个电话，不是某地的领导，就是某个大的合作伙伴。 本来吃饭时已经面露疲态的她，说起话来又是容光焕发、妙语连珠、八面玲珑又滴水不漏，爽朗又自信。 人有千面，到底哪一面是她？ 夏鱼瞎猜怎么可能猜得出来答案呢？ 他又不知道总裁姐姐家里三代人的那些恩恩怨怨； 又不知道前几天白金在酒会上被亲爹气得狠； 不知道人家的亲妈利用着别的青年才俊对她的欣赏，想忽悠她把意雅做IPO上市，这样亲妈就可以在其中大赚一笔； 更不知道白金的青萍之行，自己的父母给了她心里有多大的冲击，虽然这种冲击有前面他们的相识做的许多铺垫…… 车在临到小区前的最后一个红绿灯停下了。 红灯漫长，倒计时六十秒。 两个人都望着粗壮横臂上的计时器。 却是白金先开口说话了，“谢谢你能陪我去喝汤。” “上次胃镜都陪你去了。” 她轻声说，“谢谢。” 夏鱼说，“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看到过你眼泪唾沫横流的窘样？我猜我猜得对，所以其实我挺高兴的，你让我陪你去。还占了你便宜，当了一回家属，还拉了你的手。” 白金莞尔，“是给你机会了，小鱼弟弟还是很中用的。” 夏鱼笑了笑，“你又想遛我玩了，心情一不好就想遛我玩，哎，追姐姐可不容易。” 白金扭头看着夏鱼，夏鱼同时也看着她。 车载导航很适时地跳出来破坏气氛，【请注意，红灯即将变绿。】 绿灯了，夏鱼开车过了线，后面有车，夏鱼加速到60就定速了，后车纷纷超了过去。 “小鱼，”白金问他，“一会儿你还有事情吗？” “没什么事。” “你找个地方停着吧，我可以陪你一会儿。” 夏鱼在扑通扑通的心跳里，把车停在了小区外面的公共车位上。 白金说，“这几天，我确实心情不怎么样。” “感觉得出来，”夏鱼说，“来吃龙虾那天，还有做胃镜那天，看你心情都挺不错的样子，自从我回了一趟家之后，就感觉你奇奇怪怪的。” “心情不好跟你没有关系。” “我知道跟我没有关系，”夏鱼说，“反而心情不好还显得真实一点。” 白金说，“是啊，不怎么想绷着。” “我最近也看着你公司的新闻，最近动作不是很大吗？应该开心才对吧，事情做得那么顺利。” 白金回答，“那是开心的一方面。” “另一方面呢？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是什么？” “家事。” 夏鱼‘噢’了一声，然后说，“懂了。” 周遭安静，两人之间的氛围也缓和下来。 白金不言语，家事不想提，两人就这样在车里安安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白金问他，“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不知道。”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夏鱼坦白，“聚餐那天。” “原来是那天，”白金笑了笑，“那天给你机会了，你不中用。” “啊？机会？”夏鱼一愣，马上又反应过来，顿时就脸红了，“我那天没有想歪。” 白金笑了，“如果换成米歇尔或者什么人，应该就会发生点事情。” “米歇尔又是谁？” 白金就跟他细细地讲了一遍她二十岁那年发生过的事情，不知不觉就是二十分钟过去。 “所以，你直接秒拒了法国阔少。” 她点点头，“对。” “然后给了我机会。” 她仍旧点点头，“对。” 夏鱼无声而平静地微笑了一下，便没有说话了。 白金看着他那个样子，于这夜幕之中仿佛是看到了一个阳光的少年，心下又觉得，他应该也是清楚自己的心迹的。 她只觉得自己太累，想要休息，却找不到一处合适的地方。 小鱼不说话，不求证，她倒想给他一颗糖吃，奈何自己也没有经验，不知道怎样给他一颗糖吃。 就这短短的一分钟里，白金试图复活自己的少女心，但是，复活失败。 还是没电。 罢了吧，她自己想，我到底还是个爱无能…… 过了一会儿，夏鱼说，“能和你这样一起待一会儿，就蛮开心的。” 白金蹦出来一句逗他的话，“你这个单纯的小少年。” 结果夏鱼非常郑重且有点强硬地说，“小少年心里有不能碰的白天鹅，谁都不许碰，我不碰，你也不许碰。” 白金瞬间惊诧了，“啊？” 四目相对。 好嘛，那眼神变了，露出他老爹那样的神采来了。 “好好好，”白金说，“我不碰，给你颗糖吃怎么样？” “什么糖？” 白金没回答，直接下车了。 她在副驾驶那边，一步就跨上人行道。 这儿是个只有几亩地的小公园，中间一个小水塘，周围只种了几棵矮树，灯光也不亮。 白金自顾走到水塘边上，撑着护栏望着天空。 天色漆黑，天晴，弦月。 城里其实也能看见星星，只不过需要一直望着天，眼睛适应了之后，天晴时最亮的几颗星星就会在天鹅绒幕帘上显现出来。 夏鱼走到她身边，周遭安静，互相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白金冷冰冰的手被他握住，她就不再看星星了，面对着夏鱼。 小鱼比他爹矮了差不多十厘米，也没有他爸爸壮。 此时此刻，就让白金联想到青萍和他父母的相遇。 爸爸长得周正，儿子也是国字脸。 她倒是觉得，这当儿子的把他爸妈的优点都中和了一下，又有他爸爸的气质也有他妈妈的平和。 白金心里平静，本来也没什么经验，说给他糖吃，其实她自己的打算是，他若是想在脸上亲一下，她也不会躲。 小少年没亲她，揽着她瘦削肩膀抱了抱她。 白金微微前倾了一下，正好就听见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他倒是真的小心翼翼，片刻功夫就松手了。 白金问他，“吃到糖了吧？” 他点了点头。 “好了，回家吧，明天还要工作。” “好。” 这算是白金对自己给他的答复的一种兑现，她自己有这样的考虑的，何况自己的糟烂心情也真的被治愈了。 回去的路上夏鱼没怎么说话，他虽然没有经验，但感觉到了白金的冷。 冷得理智，冷得平稳，冷得循序渐进，又冷得让人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电梯里。 “明早记得下来吃早饭。” “好。” 电梯门开。 白金摆摆手说，“晚安。” “晚安。” 美好的一晚结束了。 第二天的早饭，仍旧是鲜虾蒸水蛋和一碗鲜香的阳春面。 她吃得快，之后就各自忙事情去了。 夏鱼给她发消息说，早上出门前都可以下来吃早饭，这样就不用大清早上胡乱往肚子里塞蛋挞面包了。 白金看到他的消息，又看了看自己纤棍似的一双手臂，直接把自己的日程表发给了他，还补了一句，【计划赶不上变化，如果我出差了，我就跟你说。】 那日程表也是排得满满当当的，夏鱼看了一眼，心生感动。 合着就昨天晚上今天早上她有点空，就跑到摊子上来了。 就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在昨天晚上戳穿她并不想建立感情的事实。 他觉得白金在试图改变一些什么，而不是单纯地在完成人生这场游戏的成就、或者里程碑。 他隐隐觉得，在将来的某个时候，应该有机会点亮她心里的火光。 于是这几天干活就更有动力了。 周五，袜子姐和孙哥百忙之中又来了一次他的摊子。 现在，一个是正经的程经理，另一个也是正经的孙老板了。 他们看到夏鱼雇了两个人，也觉得十分惊喜。 “哎呀，”程佳涵说，“夏老板你终于肯扩大经营了，还找了个高材生来帮你掌勺。” 黄月谦虚，“涵姐您别这么说，我是承蒙夏大哥看得起，他在教我厨艺呢。” “那也不错噢。”程佳涵说，“雇几个人，这摊子的烟火气也要重一些，不然像以前一样一直自助，也不是长久之计。” 夏鱼笑笑说，“好嘛，袜子姐你教训得是。” 然后他又看着孙文昊说道，“老孙，听见没有，要多听程总的，这样才能发财。” “不听她的听谁的？”孙文昊爽朗地笑起来，“白老板都认可程总，我不能比白老板的眼光还好吧？” 说着这些，话题就落在了白远川的音乐公司上。 程佳涵撇撇嘴，“富二代不好伺候啊。” 夏鱼说，“你捏着财权你还伺候他？” “哎哟，说是这么说，”程佳涵无奈道，“我治得住沈宁，白少爷话不多，把他大姐搬出来总能压一压，可是白总的后妈……你让我怎么办？横也不是，竖也不是，难绷。” 夏鱼哈哈大笑了一声，“那确实，真不好弄的样子。” 第201章 强力帮手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夏鱼给孙文昊和程佳涵拿了些现捞，装了一盘摆到他们的桌子上，然后问道，“铺子快装修完了吧？” 孙文昊说，“差不多了，这段时间这卤水真是辛苦你了。” “咱就不说这个了，”夏鱼给两人分别拿了鸭架子，“试试味儿，我先去忙了。” 他说着就回了灶台上。 黄月肯学肯练，因此这几天夏鱼几乎是手把手地教她怎么把那十块钱的蛋炒饭炒好。 原本蛋炒饭是只有鸡蛋、香葱和米饭。 加一些其他配菜在里面一是为了让这炒饭的味道多变一些，二是加了蔬菜后营养更均衡一些，三就是街头的生意，里面配菜多看，看上去就会更物美价廉。 东西加多了，就不那么好炒，比如包菜叶子什么时候加进去才能刚好干火过心而不出水，比如香醋到底加多少，怎么放才能做到酸味去尽而又提鲜增香，这里面也有不少细节。 黄月琢磨了两天，炒出来的街头蛋炒饭终于符合了夏鱼的要求，有些差距，不过差距不明显了。 夏鱼自己炒出来的是S级，黄月炒出来的，经统子鉴定，是A+。 主力产品一下子有了黄月这个强力帮手，夏鱼立刻轻松了不少。 出餐速度快了，出餐率也高了，客人们的排队时长进一步缩短，纷纷表示好评。 于是，黑板上又多了一样实惠的菜——乳腐酱方，30块钱一份。 不过小婷那点腐乳可支撑不起他的销量，夏鱼自己又难有精力去照看那么大批量的腐乳，最后只能靠食材地图，找到一款不错的批量产品，倒还是个知名大品牌。 三十块钱一块红嫩软烂的超香五花肉，而且打包回家在蒸锅上隔水热一热，几乎不影响口感，那当然也是好评如潮。 夏鱼习惯了收摊之后吃饭，本来黄月和罗老师下午为了赶过来上班，也和他一样，时间有些尴尬。 因此夏鱼索性就跟他俩商量包晚饭的事情，如果他俩不介意收摊之后才吃晚饭的话。 晚饭对黄月和罗老师来说都不算一笔小钱，两个人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夏老板的员工餐实在分量足到令人感动，只算食材成本不算工，但凡他俩不说话，一个人的标准能给他们顶到小二十块钱去，鱼和肉桌上常备。 为了员工餐，扬州炒饭总要留点底不说，那桂鱼也是经常留一条来自己吃。 开卖乳腐酱方之后天天炒肉、回锅肉吃到饱，还有切土豆下来的边角料，甚至三个人都有点吃不完。 这夜市还有菜摊，夏老板老是叫罗老师去买点绿叶菜来，给他们炒了或者煮了，生怕大家营养不均衡。 这对于黄月和罗老师来说，就不仅仅是每天省十块钱，每个月省两百多块钱的事了。 吃太好，意义完全不是十块钱的意义。 这天孙哥和袜子姐来得巧，一盘现捞还没有啃完，黄月就去小黑板上挂了打烊牌子。 于是五个人凑了一桌。 “来嘛，”夏鱼把手里的两个白瓷盘放到小桌上，“两块乳腐酱方。” 黄月放在桌子上的则是一大盘用乳腐酱方的边角料炒出来的小炒肉以及切土豆边角料做的糖醋土豆片。 程佳涵这会儿手里还拿着一根鸭掌，一看夏鱼这晚饭的阵仗，就感叹道，“哎呀，夏老板，你这个员工餐实在太感人了。” 罗老师不好插话，就端着碗扒了一口白饭。 黄月毕竟认识他俩，就微笑着说，“要不怎么说夏老板人好呢？” “得啦，”夏鱼说，“别拍彩虹屁了，人是铁饭是钢，你说我人好，我还怕你说我是夏扒皮。” 虽然都知道夏老板的厨艺是可遇不可求的，但众人还是一阵欢笑。 程佳涵加了一块乳腐肉，很快就吞了下去，“你这个乳腐酱方还是这么软烂，一入口就化了。” 黄月眉梢上挂着喜悦地说，“这个新品这几天可畅销的嘞。” 夏鱼问，“怎样，跟聚餐那天区别大吗？” 袜子姐和孙哥都摇了摇头，异口同声道，“吃不出来。” 孙文昊说，“我还正奇怪，小婷做的那点豆腐乳怎么经得起你这样消耗。” “我买的腐乳啊，”夏鱼说，“只不过做了点二次加工，其实还是有区别的，估计白金姐能吃出来。” “啊？” 夏鱼这么一说，除了罗老师以外，其他人都以一副十分揶揄的目光瞧着他。 倒不是说朋友们听到了什么风声，而是聚餐那天的照片，大家后来越看越觉得这两位要产生点故事。 程佳涵笑道，“以前都是白总，白老板，矮油，现在张口就是白金姐，还这么顺溜，夏老板，你这个调调不对呀。” 夏鱼笑了个稳如泰山，“我就是这个调调。” 看夏鱼这么大方，大家觉得更不对了。 不过在程佳涵看来，最近接触大老板的时间多了，也开始看到许多过去看不见的事情，譬如她的柔和，有时候会露出来的一点小俏皮，她的累以及她的井井有条。 尤其是在对待梁红锦这件事情上。 程佳涵最初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跑去问她。 大老板很是平和地跟她说，“梁红锦只是我的后妈而已，她是白远川的妈，但是远川现在已经出来自己做事了。你对待他妈妈，台面上顺着就行，她盘算着想让你给白远川弄的事情，是她自己盘算的，比如想让你把沈宁弄走，比如她想私底下让你帮着把远川的公司搞黄，这都是她的算盘，不要在意。” “啊？梁红锦没这么跟我说过呀。” “那她有没有给你介绍歌手，乐队什么的，还拉了经纪人过来，说这些人的经纪公司和白氏集团合作紧密，说她只想拉儿子一把之类的话？她是不是还说，有白氏集团背书，一定没有问题什么的。” 程佳涵觉得白金很神，“白总，你怎么知道？” 白金哈哈一笑，“梁红锦的算盘珠子没我妈打得响，但套路都差不多的。到时候出了问题，后妈会赔我那一百万，但你想想你在她眼里是什么？有时候看着赚钱的项目可不一定能赚到钱。” 程佳涵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一天天这么累。” “都一样的，你那个袜子摊进货的时候不也一样是货比三家，多方了解，亲自跑工厂去才找到好货源的嘛。” 程佳涵点了点头，其实她想说的是——既然这么复杂，为什么还要管白远川的事情。 大老板一家没一个人是省油的灯，倒是她这个小弟弟单纯些，虽然因为从小养尊处优而有点不食人间烟火。 她也不知道大老板对弟弟是个什么感情，她觉得，应该和自己对敏敏的感情不一样吧。 第202章 要开业了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白远川的音乐公司起步那一会儿，他想全买新的设备，被程佳涵否了，沈宁不开心，但白远川还是和程佳涵一起到处去找二手货，以非常低的成本把凑齐了所有设备。 连公司里用的电脑都是单价不过千，显示器都是几十块钱淘的，唯有硬盘买的都是新的。 他十分佩服地跟程佳涵说，“还是程经理的主意对啊，五分之一的预算就把事情干成了。” “白少爷，您别谢我，我是听你家大姐的。” “大姐最近好吗？” “累得飞天。” 然后白少爷脸上露出一种复杂的神情来，几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跟程佳涵说，“她人最好了。” 程佳涵记着这话，有时候看着媛姐从白总办公室出来，就有一种想和媛姐谈论她的冲动。 吃饭的时候和媛姐闲聊，几次三番想多聊一聊，后来都放弃了。 倒是敏敏跟她说过，大老板那一定是个温柔的人。 这个形容词倒是程佳涵从来没有想到过的。 …… 晚饭过后，罗老师要再跑点单子，照例就先走了。 黄月也要去赶地铁。 摊子上就只剩下老友三人。 程佳涵和孙文昊就帮夏鱼收拾最后一点东西，把摆摊的场地清扫了一遍。 弄完之后，三个人一人一个折叠椅，又坐在车子旁边聊闲天。 明明分开没几天的，却好像隔了很久没见一样。 夏鱼问他们，“你们俩应该快了吧？” 一说起这个问题，孙哥总是显得有一点腼腆，他笑了一下，“慢慢来呗。” 旁边袜子姐的脸庞忽然也变得柔和，“不急。” 夏鱼说，“嗳，我是懂了。你俩在熬汤，文火慢炖。” 程佳涵难得地没有叉腰大笑了，坐在那儿无声地舒展了一下面容，一双长手臂搭在腿上，右手心搓了搓左手背。 然后很平和地说道，“这个比喻好呢。” 看来，这两个人已经心甘情愿在一起经营自己的生活了，挺好。 夏鱼问，“下周几开业？” 孙文昊说，“下周三来拿卤水，周五就开业了。” “恭喜恭喜，”夏鱼说，“孙哥发大财，程总发大财。” “你这个人，”程佳涵笑着哼哼了一声，“才做了多久生意，这场面话是越来越会说了。” “那我说啥？”夏鱼双手一摊，假意恍然大悟状，“噢，漏了一句，敏敏博士高考超常发挥！” “好好好，”孙文昊笑道，“好话都叫你说完了。” 夏鱼又提议说开业那天给他们送花篮来，被俩人拒了。 孙文昊说他那是犄角旮旯里的小店铺，开业就默默开业好了，能卖出钱才是真理，就不要夏鱼破费买什么花篮了。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 望溪路其实是一个不错的地方，不是什么房租贵得惊人的商业大街，却有好几个小区的出入口。 路也不宽，是一条两车道的支路。 房租不算贵，但也不便宜。 孙文昊说，“本来我算来算去，开在望溪路还差点钱，结果程总入股了，真是及时雨。” 夏鱼嘿嘿笑了笑，“嗯嗯，入股，还是价值投资的那种是吧。” 大家都笑起来，这一天就准备散场了。 临了，程佳涵却问夏鱼，“夏老板，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女朋友啦。” “找个女朋友好给你提供姨母笑的资源吗？” 程佳涵说，“嗳，我发现你最近口才看涨耶。怎么样嘛？” 她又揶揄着问，“有没有目标？” “有啊。” “谁？” “你家大老板。” 虽然提前磕过虚空CP，但当事人说出来，还是让她大吃一惊，接着马上又平复下来，“可以的，大老板她知道吗？” 夏鱼瞧着当初帮着自己在这个口岸上道的袜子姐，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她。 毕竟她虽然嗓门大，但实则是个可靠的人。 夏鱼就说，“知道。反正你跟孙哥两个人是一锅汤里慢慢炖，我跟她就是在蒸笼里隔水慢蒸，得用文火，急不来。” 程佳涵微笑，“你还挺会比喻。” “你会不会觉得我在图她的钱？” “拉倒吧哈，”程佳涵摆摆手，“她们家人谁不比你手段多啊，她也是满身心眼，你想图也图不到。说这些就没意思了，就跟她妈妈带去见她的那个林朗一样，有钱人难道就不图她的钱了？” “啊？林朗又是谁？” “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才俊，做植保无人机的。” 程佳涵跟夏鱼解释了一遍，不过这段解释有点长。 原来是最近有一次应酬，因为有音乐公司的关系，白金带着程佳涵去的。 所以程佳涵知道林朗这么个人，但那人话不多，看上去倒是很正派的样子。 应酬那天，白金给程佳涵介绍桌子对面那个精致而富态的中年女人就是洪萍，著名投资人。 程佳涵对她印象十分深刻，几十岁的人，眼睛却像青年人一样又黑又圆，脸庞白皙有肉，但不显胖。 不显山不露水的，后来程佳涵才知道，那洪萍光上半身的行头就已经在百万以上了。 本来她还想让程佳涵回避的，但白金说程佳涵不是外人，于是程佳涵全程观摩了这场应酬。 洪萍、梁红锦、林朗、白远川、白立丰、李春媛和程佳涵自己，还有一个投行的经理叫李齐岚的，以及白金。 局是洪萍凑的，席间最活跃的就是她。 一会儿说意雅要想做成国内第一流的品牌管理公司，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 一会儿又跟梁红锦夸赞白远川有艺术家气质，假以时日一定能成为知名的音乐制作人； 又鼓励白远川好好做音乐，他如果有想法的话，投行的李经理可以提供帮助； 说道白立丰这里，就说她这个儿子一般般，做事情没有什么冲劲，太求稳了，还不像他大姐白金一样有冲击力。 这话题说了一圈，又转到白金身上，这下就开始说林朗的植保无人机公司是怎么依靠融资快速上路的云云。 谈吐玲珑又稳重大方，逻辑思路那叫一个清晰，程佳涵听不懂，但就知道她说话是有所指的。 毕竟，她说到后面就开始有了强强联合这类的话出来。 程佳涵再没经验，这种话总是听得懂的。 媛姐就坐程佳涵旁边，全程提醒她别接话，别说话，只管吃。 程佳涵还当真在那么高级的私房菜馆就化身干饭人，活跃了不少气氛，成功帮白金转移了不少话题。 第203章 原来吃糖之前还有这么个节目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那顿饭对程佳涵来说完全是个高端局，不过很多细节她都记得清楚。 对白金评价那份乳腐酱方的印象更是十分深刻，当时桌上正在说IPO，谈话中间的间隙总要吃点什么。 当时白金就夹了一块乳腐酱方，然后皱了皱眉，评价道，“这个酱方有点失水准了，腐乳汁做得有点急躁，不解腻，蒸的火候好像也不大对。” 众人一尝，果然有些发腻，于是IPO的话题就这样被悄然中止。 听到这里，夏鱼问她，“那是哪天的应酬？” “星期三吧，”程佳涵说，“我看着她那俩妈妈呀，真的难绷，亲妈是个狠角色，后妈是把温柔刀。” 夏鱼本也没心思听程佳涵评论白金的两个妈，他比较关心的是人家嘴里说的林朗，袜子姐一说日期，和乳腐酱方的事情，于是这就对上了—— 她亲妈攒了个局，想让她搞IPO，又想让投行在其中做股权融资掺和一脚，顺带还提溜了一下梁红锦那个儿子，还带了个青年才俊去，想撮合白金。 这一顿饭的内容实在是有点丰富，得亏袜子姐是个机灵鬼，高端局上干饭干得清新脱俗，耳聪目明的本事溜得飞起，虽然听不懂，但全记下来了。 简直是宰相之才，怪不得白金姐要培养她…… 原来那天晚上白金给他糖吃，前面还有这么一个节目，顿时心生感动。 夏鱼还深陷于丰富的思想活动之中，程佳涵把他从思想活动里拉了出来。 她说，“夏老板，你说是不是，你说这有钱人找她，难道就不图她的钱了？所以啊，哎……” “你哎什么呀？” 程佳涵叹口气，“大老板需要人照顾，反正媛姐也这么说。其实那天在你家，我们几个逗乐玩，觉得你跟白总看起来挺般配，就在那儿瞎磕CP。” 又说，“现在想想，哎，怎么说呢。” 夏鱼看着她，等着她组织语言。 过了一会儿，程佳涵才说，“白总她自己也能照顾自己，可是我们旁人看着累。她又不缺钱，她手里的股份，要是卖了，那得多少钱？” 夏鱼说，“你算算，那得多少钱？” “上亿得有吧？” 夏鱼摇摇头，然摸出手机说，“你等等。” 上次到网上去找白金和意雅的信息时，他在投资论坛上看到过一些小道消息，有点印象，但没留意。 很快他就找到了，然后看着手机说道，“他们说没上市的企业不用公开资产，但是估计现在意雅的规模近百亿吧？” 程佳涵说，“她股份卖了，钱一落袋，那是咱们十辈子都挣不来的钱。” 夏鱼笑了笑，“一辈子你算个两百万，十辈子才两千万，喔，保守估计一百辈子，搞不好一千辈子都有可能。” 算完了这笔账，程佳涵才又说起了洪萍，“我听她那意思，如果意雅上市了的话，白总自己能得不少钱。” 夏鱼说，“可她不为所动。” 夏鱼忽然目光如炬地看着程佳涵，“如果你在她那个位置上，你会怎么选？” “我？我会拿了钱回家守果园。” “那不就是了？”夏鱼说，“意雅就是她的果园。” “是啊，这样才说得通。好了，那天的事情就是这样，祝你好运。” “也祝你们好运啊，早点官宣。” 程佳涵嘴一撇，“等敏敏上了大学再说吧。走了，改天见。” 她又风风火火起来，摆了摆手就转身朝着那边正和一众老哥聊得开心的孙文昊喊，“老孙！走了啦！搞快。” 孙哥就笑容满面地朝这边跑了过来，老哥们顿时一阵“喔唷，喔唷……” 临走，袜子姐却又转回来，郑重其事地对夏鱼说，“上次聚餐，敏敏和大老板出去兜风回来跟我说，白总是个温柔的人。” 夏鱼笑了，“谢谢你，知道啦。” 他俩没拉着手，但是肩并肩靠的近，有说有笑的，渐渐消失在远处。 夏鱼这才上了车，自己开回家了。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看到她任何一点东西都会开心，看到她任何一个优点都会觉得惊喜。 心里记挂着一个人却喜欢不起来又是什么感觉？ 此时此刻的白金最能体会。 她看着自己和夏鱼的聊天窗口，低头操作了一番把下周的日程表又发给了他。 好像是在完成某个承诺一样。 夏鱼没回，过了一会儿才发消息来，【刚刚在开车呢，你的短差出完了？回来了？】 白金回，【嗯，天后带头，现在很多秀场的机会都能上了。谢谢你。】 【能不提那条鱼吗？】 【好，不提，提你这条鱼，总行了吧？计划提前完成，周六下午就有空闲了。】 正如敏敏所言，她确实有温柔的一面，她这理智又精确的温柔像根擀面杖一样揉得夏鱼心里十分难受。 她的样子就像是因为给出了一个承诺，所以在努力想完成这样的承诺。 越是这样，夏鱼就越是能感受到她的可爱，因此就越是能克制自己。 【明天我要和黄月去买梅菜，晚上我去你家做饭。】 【好。】 …… 第二天一早，夏鱼按照时间去学校接黄月。 他刚到学校东门，就看见黄月和小婷早已经站在那儿等他。 小婷把黄月送上车，跟他俩摆了摆手，“你们慢点，中午见。” 三人道别，小婷去搭地铁回禾云家铺子了。 夏鱼则开着车，带着黄月直奔城北的批发市场，食材地图显示，这儿有一家干货批发店的梅干菜不错。 他们打算买了梅菜，然后就去禾云家的铺子吃中午饭，顺便试试那个梅菜的成色。 梅菜扣肉和川省的咸烧白类似。 咸烧白的核心不是被烧的五花白肉，而是垫在下面的宜宾芽菜。 芽菜和梅菜也类似，梅菜可以用芥菜也可以用排菜，或者其他的绿叶菜做。 芽菜则只能用芥菜撕成细丝来发酵制作，中间还会经历调味的过程。 做好的碎米芽菜本身就已经是个甜咸兼备的醇口下饭菜 而做好的梅干菜，要么无味，要么就是咸味。 五花肉总是好办的，可是三蒸三晒下足了功夫的梅干菜就没那么容易买到了。 梅菜若是不好了，就炒不出那个香味，蒸出来的扣肉也就会欠点意思。 第204章 梅菜扣肉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批发市场那个干货店看上去也和大多数的干杂批发店没什么区别。 守店铺的老板是个有点谢顶的清瘦大叔，戴个眼镜，坐在店铺门口的旧式办公桌上，有点费力地盯着面前的电脑显示器。 另一只手按着手边的大号计算器，像是在算账。 黄月和夏鱼走到店门口， 老板大叔瞥了他俩一眼，问了一声，“要什么？” 然后就又盯着电脑显示器了。 “你好老板，”黄月走上前去，“请问有梅干菜吗？” 他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声“有”，然后就慢悠悠地站起来。 领着黄月和夏鱼到了店铺后面。 店铺后面也是半个仓库，几个大箱子里，全是捆好地梅干菜。 老板不紧不慢地开口，“三十块一斤。” 夏鱼拿了一捆起来看了看，色泽金黄、水分少、饱满、而且干干净净地没有什么泥沙。 顺手也给黄月拿了一捆。 姑娘仔细看了一下，点了点头。 老板说，“客家传统，正经三蒸三晒出来的，你们随便看。两位都是懂行的，好货不用我多说。” 梅干菜不是腌渍类的咸菜，而是通过反复的蒸晒来达到蔬菜脱水的效果，从而延长保存的时间。 新鲜的芥菜或者排菜，或者其他绿叶类的蔬菜，甚至马齿苋都可以用来做梅干菜。 第一步就是先洗干净了在太阳底下晒两天，晒到发蔫就收； 然后把蔫了之后的菜放到开水里焯一次水，再在密封容器里压紧静置一夜，让青菜变黄； 之后又晒两天，晒到半软； 收下来压到蒸锅里冷水开火，蒸小二十分钟左右，蒸到梅菜出香，又拿去晒三天…… 如此往复三次，青菜的茎就会彻底脱水，变成漂亮的金黄色。 虽然可以全程不用盐，不进行发酵操作，但来来回回也要耗去小半个月的功夫。 本是古人为了存储过冬蔬菜的防腐技巧，却意外发现了这梅菜蒸制之后的神奇特性，于是就这样成了现代人桌上各种美食的基础材料之一。 夏鱼看着那叶子醇黑，茎秆金黄的梅干菜说，“是挺不错的，您这三十块一斤，是零售价吧？” “批发是批发的价，零售是零售的价。” 夏鱼看着老板那毋庸置疑不容商量的表情，也没多说什么，就拿了两捆，“先买两捆吧。” 老板从他手里接过菜，走到店门口放到了秤上。 有时候货好不愁卖的店就是这个样子，批发市场里常有这样的店家，以乏善可陈的态度卖着好货。 也算是一种做买卖的技巧。 出来采购，也算是夏鱼的生活乐趣之一。 虽然基本上最终都是按照食材地图的指引，不过有时候他也爱自己探探店，走一走。 并不是每个态度乏善可陈的店家都卖好货，也有虚张声势的，也有不知道自己卖的货不算好货的…… 老板帮他们称好，并装到袋子里，一共四十三块钱。 夏鱼付了钱才问，“那批发价怎么算？” 老板推了推眼镜说，“二十斤起，一斤可以给你算二十六块钱。” “蛮好，”夏鱼笑了笑，“可以的话下次来批发。” 老板平静的面容微笑了一下，然后只说了两个字，“放心。” 夏鱼和黄月上车离开了。 去禾云家的路上，黄月说，“这家的梅干菜确实不错。” 夏鱼开着车问，“那你评价一下？” “没什么可评价了的啊，”黄月说，“我有时候也出去买的，很难有这么干净的，而且这也是好好蒸晒过的，不然不会有这个金黄色。” 说着，她直接扯了一点菜干出来，塞到嘴里嚼了半天。“白味的。” “白味的更好。” …… 他们到禾云家的铺子上时，时间还早。 后院门没有关，黄月就先下车进去了。 夏鱼还是和往常一样缓慢又稳妥地把车停进他们的院子里。 他一下车，就听见沙沙的扫地的声音。 然后是小婷在喊，“哎哟，月月，一会儿我自己扫嘛，每次来你都客气。” 黄月站在院子另一边拿着个扫帚，微微欠着身子扫着地，已经把金黄色的落叶扫成了一堆。 她说，“就这点叶子，一会儿就扫完了，来蹭饭呢，干活还不积极点？” 弘哥儿笑道，“那欢迎你常来蹭饭。” 接着就是小婷那银铃似的爽朗笑声。 小婷和弘哥儿都在院子里。 小婷在打理她那一筲箕的霉豆瓣，旁边则是一堆亮晶晶的红色鲜椒放着了。 弘哥儿则拿着一把小雕刻刀，在摆弄手上的一个小木方，地上一摊碎木屑。 看到夏鱼，他笑着打了个招呼，又低头继续摆弄了。 小婷隐蔽地瞥了他一眼，微微撇了下嘴。 紫藤的落叶不多，黄月已经扫完。 小婷拍了拍手，把筲箕放到凳子上，跟弘哥儿说了声‘我们先进去了’，就领着夏鱼和黄月进屋去了。 明先生和严奶奶都在铺子里，几人寒暄了一下就上了楼。 二楼一阵肉香。 “五花肉都给你们准备好了呢，”小婷说，“就等你俩买的梅干菜了。” 黄月从袋子里把两捆梅干菜拿了出来。 小婷抓了一捆并解开了，一股淡香就逸散了出来。 她说，“三蒸三晒，才有这香气，梅菜扣肉好不好吃，全靠这个。” 然后她把菜干放到台面上，“谁来？” 夏鱼往后让了一步，“当然是月月来咯。” 小婷莞尔，也退了一步，“月月，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技术啥呀。”黄月笑着捋了一下头发，然后就拧开了水龙头开始洗手了，这姑娘，纯粹的嘴上谦虚。 小婷拿葱姜汤煮过的五花肉方当然是没有腥臊味的。 黄月取了梅菜，先洗了一遍，然后将就着这肉汤又焯了一下。 肉汤焯梅菜已经是满屋香味。 捞出来挤干了水分，先放在一边。 小婷动作倒是快，片刻功夫就给黄月拿了一块腐乳过来。 腐乳、生抽、老抽、白糖、蚝油以及黄酒一起调酱汁。 调好的酱汁又均匀地抹到刚刚煮好的五花肉方上，为了更入味一点，她用小叉子给肉皮均匀戳了些小孔。 给肉揉搓上酱就用了几分钟时间，揉搓好的肉还要在油锅里煎一下肉皮，才能做出金色酥皮。 煎好酥皮的肉切成整齐的肉片，再次放入调好的酱汁里，继续揉搓一会儿，再静置入味。 处理好了肉，再来处理晾在一边的梅菜。 切成碎块，锅里加蒜末底油和香料，把梅菜碎放进去文火慢炒，炒到大半干，再把酱汁也加加一点进去继续炒。 一直到梅菜碎炒干时，这二楼的小灶周围早已香气宜人。 黄月最后拿了几个碗，先把入味的肉片铺好，然后在肉片上铺满梅菜，拿保鲜膜又把碗口封封死了，这才上屉蒸。 她这一通操作也是熟练，盖上蒸笼，她才如释重负般吁了口气，“好了，等中午饭点就可以吃了。” “这水蒸气里都满是香味，”夏鱼无奈道，“可是还要蒸一个多钟头，不行不行，我得下去了，不然我熬不到中午。” 两个姑娘相视一笑，小婷揶揄道，“吃货厨家，真棒。” 黄月留在二楼准备午饭的其他菜了。 小婷对夏鱼一点儿也不客气，抓壮丁一样叫他去院子里帮忙剁辣椒。 没曾想，咸鱼哥对这事情高兴又积极。 鲜辣椒剁碎了多香啊。 他就喜欢摆弄这些好闻又好看的食材，下楼速度比小婷还快。 倒是严奶奶在后面训小婷，“你怎么能让客人帮你剁辣椒呢？” 夏鱼听见小婷在后面跟严奶奶说，“奶奶，你看他多积极，生怕没机会剁。” 院子里，夏鱼跟弘哥儿打了个招呼就拿起了刀。 他抬头看了一眼，雏菊在墙角开着，微微摇曳，少年手里圆润的‘阿拉蕾’已经成了形。 夏鱼赞叹，“可以啊，弘哥儿，还是个雕刻家。” 少年头也不抬，静静地说，“我还是挺喜欢木雕的。” 小婷又来了，端着另一个筲箕，在少年的身边坐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看了眼他手里的‘阿拉蕾’，面带微笑。 第205章 懂事的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小婷风风火火地忙里忙外。 等待午饭的这段时间，院子里就只有剁辣椒的夏鱼和雕木头的弘哥儿。 哦，还有几只八哥。 少年白皙、清秀，长得高，虽然秋天衣服厚一些，但想来身上也是有一层薄薄的肌肉。 头发干干净净又硬朗，眼睛也黑亮亮的，看不出来半点曾经被恶疾缠身的痕迹。 虽然他这两年呆在家里看铺子确实又是受了恶疾的拖累。 中午饭没好，他的木雕倒是雕好了。 夏鱼问他，“能给我看看吗？” 和誉弘有些腼腆地笑着站起身，抖落半身的碎木屑。 他走到夏鱼面前来展示给他，“还没上色呢。” “雕的阿拉蕾啊？” 他又笑了，“婷婷有这么像阿拉蕾吗？” “啊？”夏鱼尴尬地一愣，要不是这会儿一双戴着塑胶手套地手上全是鲜红的辣椒水，他是真想仔细拿过来看看。 弘哥儿又把小木雕拿近了一点，“阿拉蕾有这么高吗？” 夏鱼笑起来，“天王盖地虎。” 少年接茬，“婷婷一米五。” 然后他马上又说，“可还是比阿拉蕾高啊，夏大哥你再仔细看看？” 夏鱼这下又端详了一番，这才真的看出来那圆脸里的清秀来，这个是小婷的独有气质——乍看风风火火像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阿拉蕾，处久了就能发现清秀文静的一面。 夏鱼说，“她要是不当厨师，肯定也是个看上去文静秀气的人。” 弘哥儿耸了耸肩，“那她就不是她了啊。” 这就好像是泡椒加糖醋才能出炒出鱼香味，现在非要把泡椒去了，那就只能是个单纯的糖醋味了。 夏鱼就想到人家的两人的爱情虽然开始于十九岁这个正飞扬的年纪上，这会儿在这个宁静小巷里好像岁月静好的样子，但人家却实实在在是经历过一回生离死别的感受的…… 于是他点头如捣蒜，“有道理。” 手里的辣椒也没有多少了。 夏鱼半低着头，拿着菜刀咚咚咚地一顿剁，鲜椒碎终于完成。 弘哥儿把木雕揣到兜里，给夏鱼拿了一个干净的陶盆来，帮着他一起把剁椒装好。 牟娉婷适时从屋里跳了出来，麻花辫子荡漾在身后，她跑过来问夏鱼，“鲜椒剁好啦？” “好了啊，给你拿进来。” 她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一个保鲜膜说，“就放外面呗，先封一个下午。” “好吧。” 夏鱼把那一盆散发着新鲜辣味的剁椒放回了桌子。 弘哥儿这时回了屋，很快又返回，手里一个提篮，里面一堆调料。 小婷莞尔，“弘少爷动作快呢嘛。” 和誉弘仍旧微微笑起来，把提篮给她放一边，自己回屋去了。 小情侣打情骂俏，夏鱼在一边看着，只觉得此时此刻，要是阳春三月就好了，一定是一幅好画。 等等，没对，他想，我什么时候看忽然开始考虑绘画构图和生活时刻的捕捉了？ 小婷目送完自己男友回屋，转身顺手就把提篮里的一碗蒜末倒进了剁椒里。 “夏大哥，想什么呢？” 夏鱼撇撇嘴，懒得掩饰，就说道，“刚刚看着你们俩那个样子，感觉是一幅好画，可惜我不会画。” 小婷不像往常一样古灵精怪地怼个什么回答，只是‘哦’了一声，又舀了几勺盐，洒进辣酱里。 她的手生得挺圆润的，并不怎样白，右手腕上也有一根红绳，红绳上系着一个大概是纯银的小铃铛。 手沿着陶盆走了一圈，盐就很写意地撒匀了，又用筷子叉了一块腐乳进去。 夏鱼知道这一步，腐乳代替味精，鲜味不一样。 然后她加了点黄酒。 用筷子拌匀之后，才把明亮的冷清油加进去，一直到把剁椒全部淹没下去。 “你这油香，”夏鱼说，“葱油呢吧。” “大厨家的鼻子就是灵。” 小婷说着，用保鲜膜把陶盆封好了，“太阳底下放放，下午再装罐。” 夏鱼说，“你这个鲜辣酱不知道有多好吃。” “要不分你一点儿？” “不用啦，”夏鱼说，“我自己有一小罐，自己吃，用得不多的，我哪有你这么嗜好辣椒啊。” “那行吧。” 弘哥儿是回房间给他的小木雕上色去了，黄月在二楼做饭，明先生和严奶奶在前面看店，于是小婷找了两个板凳过来。 两人就在院子里坐下来。 小婷问，“月月做得还不错吧？” 夏鱼说，“那是相当得不错，这样算来，现在我就有两个灶了。” “挺好。”小婷微笑道，“你给她开的钱那么多，她挣着也开心。” “这样打工不影响学习吗？” 小婷说，“影响啊，怎么不影响？周一到周五，本来下午到晚上的学习时间都得匀出来挣钱，周六补一补，她自己为了能试试新菜式，周六跟你出来买梅菜。午饭吃了，她下午又要回学校去补作业什么的。” 她又说，“不过，好歹你让她掌勺切配什么的，成绩嘛，不挂科就行了，到了毕业拿到本本，在你这里有这么多实践经验，也是不错的，如果你一直对美食都这么有追求的话……” 夏鱼心想，我要是对美食都没追求了，那就不是咸鱼了，那是死鱼…… 然后他往二楼望了一眼，又说道，“黄月懂事的，一来你这儿就找活儿干。看似客气，实际又不客气，真诚又不卑不亢。” “对啊，”小婷说，“月月是个很好的人，咦，之前我还想，你别对她起心思呢。有些人就是觉得自己发发善心，帮助一个女孩儿就算是喜欢，怕你是这种烂好人。” 夏鱼笑了笑，“你们的心思可真是多。” “哈哈，”小婷笑起来，“但她也不乐意找你这样的，嫌你条件太好，想不到吧，有钱也是缺点，哈哈哈哈。” 夏鱼也笑了，朋友之间谈论这种话题总是很随意，然后他说，“施舍的肯定不是爱情，幻想的也不是。” “有深度噢。” “咳咳，”夏鱼正色道，“本人可是教育部认证的文学学士！” 小婷逗乐道，“咦，真看得起自己。” “武侯说过，不宜妄自菲薄。” 小婷又想跟好玩的夏大哥怼两句，于是说道，“武侯还说过，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令小婷意外的是，夏鱼没有搭腔。 夏鱼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个瘦削的小身影。 也许是因为存在于脑海的想象中，竟然发现那身影和记忆中的妈妈有几分重叠。 过了一会儿他叹口气，“武侯还还还说过，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牟聘婷不知道这会儿夏鱼在想他自己的心上人总裁姐姐，还以为自己玩笑开过火了。 于是她连忙跟夏鱼道歉，“嗳，夏大哥，我能不盼着你好嘛？对不起啊，不该拿你事业开玩笑。感觉你这一阵变化有点大呢，忽然之间比以前好像深沉了许多。” “是吗？”夏鱼又立刻兴奋起来，“这可真好哎。” 小婷真诚而肯定地点点头，“是啊。” 这时候，饭好了，黄月在楼上喊了一声，夏鱼和牟聘婷就进屋去了。 第206章 了不起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饭桌上，那扣肉厚实的醇香似乎都盖住了店里的酱醋味道。 扣肉蒸的时候是肉在下面，梅菜在上。 吃的时候要拿另一个大碗，把蒸肉的碗扣过来，这样就是肉在上面，梅菜在下面。 所以叫扣肉。 这会儿冒着热气散着香气，油润润的，很是诱人。 黄月最后分出来好好几碗，隔水蒸了那么长时间，那整齐的五花肉片又嫩又软。 瘦肉软而不散，肥肉晶莹而不腻。 煎出来肉皮蒸过之后更是红润。 那梅菜碎更绝，清甜又爽口，韧中带脆，脆中带韧，入口一嚼，去了腻之后才被梅菜吸收的肉汁就流淌出来，顿时就是满口的复杂滋味。 大家都夸黄月做得好。 严奶奶更是不吝惜赞美，“小姑娘这个扣肉可不比牟师傅的差。” 起先夏鱼还以为严奶奶说的是小婷。 小婷马上在一旁附和，“我同意，我爷爷来了估计也要点个赞。” 黄月倒也没有腼腆，很认真地道谢。 夏鱼面前是直接有品质鉴定的，他知道就是A-，跟S级的距离可不远。 黄月倒是很关心夏鱼的评价。 夏鱼直接以光碗一份扣肉的表现来做出了评价。 他也没有多说话。 中午饭的时间短暂又快乐。 之后歇了一会儿，夏鱼和黄月就要先走了。 主家也没有多留客人，毕竟知道人家还有事情。 小婷和弘哥儿一起到院子里来送他俩开车离开。 于是夏鱼和黄月都在后视镜里看着他们两个拉着手进的院子。 黄月说，“也不知道弘哥儿还会不会考大学。” “可能不会了。”夏鱼说，“小婷说他酿酱油的本事挺大的，才十九岁呢，了不起。” “传统酱油酿造起来，时间要按年计算，”黄月说，“弘哥儿其实跟小婷一样的，从小就在耳濡目染了，不然这个技艺哪有那么容易就会的。” 夏鱼点点头，“美食界的神雕侠侣是吧？” “哈哈哈哈，”黄月笑道，“这个比喻好。”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题还是回到梅菜扣肉这件正事上。 夏鱼也给了黄月一个很高的评价，这会儿才把各种细节给黄月讲了一遍。 她坐在一边，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很是认真。 “这家店的梅干菜确实不错，”夏鱼说，“下周我们也卖卖扣肉试试，天冷了，大家需要高热量的。” 自己建议的菜被采纳了，黄月还是很高兴地说了声谢谢。 “知道你需要攒经验，”夏鱼笑道，“慢慢来呗。” “感谢你啊，老板。” “哎哎，不说这个。” 然后夏鱼又学着白金的样子来了一句，“人聚财聚嘛。” “那就祝我们的摊位更上一层楼。” 夏鱼微笑着，只是点了点头。 他这一阵子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他厨艺太好，不能把摊子做得太大，否则他是服务不了那么多人的。 也是因为他厨艺这么顶，之前大家才愿意长时间排队。 但后来慢慢队伍也不那么长了。 夏鱼有时候会觉得怠慢客人了。 本来吃就应该是一件轻松愉快的事情，既是补给自己身体的能量，又是补给心灵的能量。 排队的时间太长，难免会心有焦虑。 他觉得就现在这个样子，出餐速度也有一点偏慢。 现在的利润已经让他心安了，而且自己也开始陆陆续续收到了一些掌勺的邀请，小富的生活已经近在眼前。 他只想安安静静地把自己的摊子做好，并不很想太出名。 人红是非多，而且要真是和网上那些网红摊、网红店一样排一两个小时队才能吃上，那他做的菜，还能保持初心吗？ 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做摊子，挺好的。隐在闹市之间，随缘卖，顾客随缘吃。 这样他还能有时间来研究其他事情，也不会因为超负荷经营而导致质量下降，还能有时间去照顾那个肩负重担的姐姐。 他觉得这才是他喜欢的工作。 他觉得要是自己都不喜欢了，做出来的饭菜别人也不会喜欢。 这会儿，夏鱼嘴里回味着扣肉的软烂和梅菜的清香，琢磨着晚上给白金也做一份。 白金姐那个家伙，星期三吃乳腐酱方不开心了，又不吭声。 那今晚给她做个梅菜扣肉吧，一样也是肥而不腻的蒸五花肉系列。 让她多吃点肉，多长点肉，胖一点好看，扛压，扛冷…… 好歹一米六出头的人，不说体重过百，95斤总要有的吧？ 他一心只想自己喜欢的人健康，而不是寻思扬州瘦马。 夏鱼倒是一点儿也没想起来，统子给他俩上了bUff，自己的体重和白金的体重是绑定的，白金只要长胖，他就会变瘦。 不知不觉就到了学校门口，两人道别之后，夏鱼就离开了。 要做一顿好饭，备菜需要很长的时间，一份梅菜扣肉，若是各方面都想要做到最好，从生肉处理到成品上桌，三个小时的时间也少不了的。 夏鱼构思着晚饭的菜单，做一个梅菜扣肉，清炒一个荷兰豆，炝炒一个油白菜，天冷了需要暖腹的汤，干脆用陶罐再煨一个排骨汤，两个人吃也差不多了。 想定这些，他就开车去了一家货品质量很不错的大型超市。 虽然是一家大型超市，但总部却来自于内地的一个N线小城，过去籍籍无名，这几年网络发达了，才开始广为人知。 他家生鲜区货品都很新鲜，而且会标明进货价和售价，网上还有热搜说这家商超会把95%的经营利润作为工资和奖金分给员工。 他们过年还会打烊歇业放假，让员工好好陪家人。 因此员工们的服务态度都非常好，货品也好，购物的体验也好。 遗憾的只是这么许多年，它都只是一家地方性的商超，好不容易才在江海市开了这么一家门店…… 谢天谢地，在江海市这家门店生存下来了，而且生意也很不错。 店里人潮涌动，空气却不像一些店一样沉闷，他分明就听见了超市新风系统全力运转的嗡嗡声。 夏鱼快步走到生鲜区，穿着白围裙，戴着塑料头套和透明口罩的售货员大姐热情招呼他，“帅哥，买排骨啊？” 灯光是纯白色的，没有偏红的光污染。 “对啊，”夏鱼拿着铁夹子翻了两块，然后拣了三根出来，“就这三根吧。” “好嘞，你怎么吃？” 夏鱼想了想，“煨汤的，稍微小一点就行。” “好嘞。”大姐应声就提起了斩骨刀，咚咚咚咚，手起刀落，排骨就成了均匀整齐的小块，然后就是装袋，打价签。 那排骨和菜市场的不大一样。 菜市场的排骨常常在一头连着龙骨根，上面还会挂一大坨瘦肉，虽然便宜一点，但是相当于是龙骨肉搭着一起卖了。 龙骨肉和排骨一起炖出来，会柴。 五花肉有时候也会有同样的问题，一条肉，五花占五分之三，大肥却还占着另外五分之二。 又不好让人分。 虽然价钱有时候会便宜一些。 反倒是这家超市的，中排只有中排，龙骨是卸下来单独卖的，五花肉卸下来的也漂亮。 虽然价格会贵上一点。 夏鱼买菜和妈妈的性子差不多，不爱斤斤计较，自己看好了，摊主人好了，差不多就买了，以后就常去。 做小生意，有人地道，就有人不地道。 当大老板，有人恨不得把最后一分钱都赚到自己兜里，就有白金姐和这家商场的大老板这样一心一意做事业的。 蓝星反正是圆的，有时候看着那天空昏昏暗暗，觉得这世界破破烂烂，但蓝星依然在转，因为总有人在那里修修补补，太阳总会照常升起。 第207章 两个人的晚餐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采购完食材还没开回家，夏鱼的手机就响了一下，等红绿灯的时候顺手看了一眼，是白金发来的。 【我下班回家了，你几点上来？】 夏鱼看到那消息心里就是一阵热，可惜没时间回她，绿灯又亮了。 他只好先快速过了路口，找了个车位停好了，才给她回消息。 她又一个字，【好。】 不经意间的许多小事情她都能考虑好，这个怎样安排，那个怎样安排，总会井井有条的样子。 她的外冷内热总让夏鱼感动，只是感动之余，他又很清楚她这外冷内热下面还有另外一番模样。 很快到了小区里，他带着一堆食材上了十楼，还特意回家带了一些可以直接下饭的泡菜，换了一双干净鞋才上楼。 白金给他开了门，看到夏鱼提了一大堆食材，也没说什么客套问好的话，手就抬起来要帮他提。 夏鱼让了一下，轻声说了个‘不用’，然后自己提着东西进了厨房。 白金站在后面，扭头看着咸鱼弟弟的背影。 小婷的男性放大版，没有型男那种身材，但肩膀也挺宽，也是个不坏的长方形样子。 看着他无声进了厨房，白金自顾自笑了一下。 她有些累，但又想画画。 厨房里的夏鱼熟练地把食材都放到大小不一的碗和盘子里，配了两碗去腥水，一碗放五花肉，另一碗则把新买的排骨放进去了。 排骨的油渣和骨头渣渣散落出来，猪血见了盐水，也跟着释放了一些，原本一碗清亮的去腥水立刻就变成了暗红的浑汤。 买来的排骨要洗干净，煨出来的汤才清亮，才香。 而且还要把斩骨的时候混进来的小骨头渣子清洗了之后，才能拿去焯水煨汤。 他搓了一会儿，把排骨洗净了，再用清水冲洗干净，这鲜排骨就没有了杂色。 还没下锅就令人赏心悦目，这时，他才切了姜片和葱段，放到清水中烧着，准备再焯一下水。 屋里无声。 本来以为她在画画，得出空闲来，转过身去看她，却发现人影儿都没有。 她家的客餐厅是通透无比的，一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仔细一看，才发现她躺在阅读区落地灯旁边的那个躺椅上，安安静静，一动不动。 刚进屋时就发现她眼睛里有些疲惫，本来还想叫她自己去休息一下，她自己倒是先躺了。 夏鱼洗了手，扯了一张厨房纸巾擦干。 她微微侧躺着，闭着的眼睛上，睫毛一根一根整齐分明。 右手轻轻地支着额头。 本来就高的鼻梁在她半侧着的脸上勾出一个山峦似的轮廓来，一股浓烈的成熟气质就从那里散发出来。 夏鱼这才发现，原来她那高鼻梁才是这张不大的脸庞上最出彩的一处，还得要仔细看才看得出来。 头绳解了的，放在一边。 她倒是会照顾自己的，为了避免着凉，身上盖着一条羊毛毯子。 看样子，是个躺椅上睡觉的‘惯犯’，指不定经常夜里就是这样在这儿侧躺着工作，工作完了顺手把平板一扔就睡着…… 厨房里的水开了，夏鱼帮她理了一下毯子就回了厨房。 她家的厨房也有一扇移门，他把移门关上了…… 排骨放进煮开的葱姜水中，沸腾着的水立刻平静了下来。 水汽腾起，她家的烟机自打开，厨房里响起了低沉的嗡嗡声。 夏鱼早已习惯了厨房里的这种细密噪音和复杂气味，刚刚有一些潮涌的心绪就又平静了下来。 用漏勺把排骨捞起来，用铲子把浮上来的血沫打了。 汤还能用，把五花肉也放进去焯一遍。 在厨房氤氲的水汽之中，他忽然看见了一个孤寂的小女孩，看见了她的顽劣，她的敏感，她的保守，她的不稳定，还有她的渴望…… 时间慢慢过去，天快黑时，几样菜放到了白金家那个靠着墙放的小餐桌上。 油白菜是清油炝炒的，用了一些干辣椒和蒜末； 清炒的荷兰豆先焯过一下水，下锅过了热烈的锅气，沾上明油嗞喇喇响了一阵就熟了； 泡菜是包菜杆子、红萝卜细条、两根小辣椒和几条泡豇豆； 梅菜扣肉的汁水并不浓厚，颜色漂亮，也很香。 洗得干干净净的排骨在瓦罐里煨了一下午，肉汤仍然清澈，只是表面上漂浮着几粒枸杞。 肉香和骨香混合着草药的香气，弥漫在四周。 夏鱼把一碗晶莹剔透的米饭放在白金面前，“吃吧。” 她非常和煦地笑着，“谢谢。” 夏鱼看着这桌上的东西，又觉得少了什么，“糟了，忘了辣酱。” 白金不语，也还没动筷子。 排骨蘸辣酱，有这种吃法的，特别是新鲜的清炖排骨配上鲜椒酱，那可也是一番美妙的滋味。 “你等等，我下楼去拿辣椒酱。” “好啊。” 小伙子推门而出，白金把放在餐桌上的一双手收到了桌子下面。 看着这一桌子简单的饭菜，心里忽然生着感动，这个房子里真的有了生活的气息。 夏鱼很快又抱着一罐鲜椒辣酱返回，跑进厨房，用酱油、香醋和辣酱一起调了一叠清辣宜人的鲜椒蘸料—— 清淡的黑色酱汁里，红色的辣椒碎鲜嫩欲滴，碟边一层薄油。 这种蘸料的辣感很微妙，又有一些凉，和煨了一下午的排骨配在一起，自然是相得益彰。 夏鱼把辣酱放到桌上，“你怎么不吃啊？” “大厨没来，我怎么好意思吃？” “那现在可以吃了。” “好。” 白金这才动了筷子，第一口就是梅菜扣肉。 “为什么你做的梅菜扣肉会有一股清香？” “因为是我做的。” 白金“做过很多次梅菜扣肉了？” “今天第一回。” 两人都轻笑了一声。 夏鱼自己吃了一口，面前浮现出鉴定面板，S-。 并不完美。 但这并不妨碍白金吃得津津有味，一片肉，一口饭，一根油白菜，一片荷兰豆，然后再来一块排骨一块泡菜。 她不是饕餮似的狂咽。 很自然，很大口，不停顿，吃得很香。 这顿饭的前半段又成了食不语。 到了大半饱，眼前的几样菜也被清空了一大半。 白金碗里的饭早没了，捧着的饭碗里盛着的是喷香的排骨汤，下桌是不可能下桌的，她还没吃饱呢。 她说，“谢谢你能来帮我做这顿饭。” “乳腐酱方要是腻，那就是做的时候急躁了，蒸和煮都没有到位。” 白金说，“所以你今天给我做一份梅菜扣肉？噢，都是蒸五花肉系列。排骨汤是真香。” 说完她又喝了一口汤。 这会儿汤里有她剩下的米粒，还有筷子从蘸料里带过来的辣酱油，肉汤又因此变了一番滋味，更暖腹了。 “好吃就好。” 白金扭头看着夏鱼，夏鱼没有慌乱。 这个餐桌的格局实在是太适合两个人吃饭了，只有两个位置，面对着墙壁，灯光温暖而不刺眼。 夏鱼忽然说，“我听说孤独的人就喜欢面对着墙，或者缩在自己的角落里。” “嗯，你听谁说的？” 夏鱼尴尬，“我听我自己说的。” 白金笑了笑，“在姐姐面前不要那么紧张，是谁说的就是谁说的，不要听说，不要无中生友。” “你又想遛我玩了。” “我刚才是想遛你玩，现在不想了，”白金说，“谢谢你让这个屋子有了生活气。” 两人沉默。 过了一会儿夏鱼才开口，“这是你渴望的，想要的。” 白金笑笑，夹了一块泡萝卜嚼着，酸甜中带着点儿辣的汁水就淌满了嘴。 “泡菜好吃。” “我也觉得好吃。” “是你妈妈做的泡菜那个味儿。” 两人又沉默，各自都在经历心绪的涌动。 过了一会儿，这次是夏鱼先开口的，“我有时候在想，你一个人住着，这么多年，一个人自己过着，你的心路到底会是怎样的一个心路。” “那你猜猜？” “说出来冒犯。” 白金哼哼了一声，“你都想和我组建家庭了，还怕冒犯？” “哎，白金姐，”夏鱼叹口气，“你心绪一点儿也不稳定。有些东西，你自己想要，又无时无刻地被内心里的另一个自己保护起来。” “呵，”白金咧嘴笑了，鼓励似的对夏鱼说，“小鱼弟弟，很有才华的嘛。” 夏鱼耸耸肩，“那是因为你，我怕丢。” “保证你不会有情敌。” 夏鱼瞧着白金，“那这是不是还有后面半句？” 白金点点头，“有的。” “我猜不出，你自己说。” 白金莞尔，“后面半句是，捱到你放弃那天你都不会有情敌。” “你谁都不爱，我当然没有情敌。” 白金点头，“嗯对，我谁都不爱。” 夏鱼马上又摇了摇头，“不是不是，你不是谁都不爱。” “那你说，我爱什么。” “昔人已乘黄鹤去。” 白金说，“冒犯了。” 夏鱼无辜，“我有什么办法？” 白金笑了，“我原谅你。” “你还有爱的。” “我还爱什么？” 夏鱼发动中文系的特技，给留法学生出了个诗谜，“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 “呵呵。”白金笑了一声，腰又直了起来，灯光角度一变，鼻梁的明暗也变了，于是好像表情也跟着变了。 她缓缓说道，“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我知道你对意雅的感情，这么大一个企业，我光是想一想就知道你面对的压力有多大。” 白金说，“无所谓的。” “除此以外还有爱的。” “噢？”白金问，“还有？” “顽劣的小女孩不懂爱，但心里总有渴望，你那么孤独地前行。你为什么要在我的书上留字，为什么要陪我爸喝酒，我妈说你吃饭那个样子，真是一点不带端着的。” 白金不说话，看着他，等着他铺垫。 “你也想要一个温暖有人味儿的家庭。” 白金还是不说话。 夏鱼也沉默。 屋子也沉默。 屋外的风也沉默。 似乎连城市的灯光也都沉默。 半晌，白金点了点头，“嗯，我想有个家庭，我觉得和你一起组建家庭是一个可行的选项。可是你居然想爱我，可是因为你想爱我我才发现和你组建家庭是一个可行的选项。” “人生就是这么吊诡是吗？” “可以可以，”白金又笑了，“我真是低估你了。你说你这才华，你这洞察力，完全可以拿下杨一平的，她可比我好看多了。” “说笑。” “怎么说笑？” 夏鱼看着白金，“大姐，你马上27了，不是17。” “噢，对，我马上二十七了，而你，要到明年五月才满二十四。” “女大三抱金砖。” 白金张嘴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那个样子，和袜子姐叉腰大笑的样子简直异曲同工。 夏鱼问，“从来没有人见过你这样笑吧？” 白金答复，“从来没有。” 夏鱼又说，“看吧，我说你心绪不稳定，刚刚内心里是不是又觉醒了一个顽劣的小女孩，啊，这该死的年龄差，总想遛着弟弟玩。什么杨一平，一个幻梦而已。” “我把你的梦撕破的，不动声色，冷冷静静，精准到位。” “然后我醒了，看到夜幕中的执火者。” “那你的意思是，我是盗火的普罗米修斯？” 夏鱼说，“你不是不喜欢言必称西方和希腊的吗？” 白金莞尔，“那我就是燧人氏？” 夏鱼笑道，“快拉倒。” 然后又说，“你是那只等爱的狐狸。” 白金微笑道，“如果我是等爱的狐狸，那你岂不就是小王子？倒也像，单纯清澈的小王子。” 夏鱼识破了她的伎俩，“又想把我带到沟里去。” “小弟弟长大了。” 夏鱼看着她，“你也是个人。” “啊对，我是一个人，不是个等爱的狐狸。” “我是说，你对意雅上上下下那么多人那么好，你对两个弟弟，认为他们白纸一张，是无辜的，也对他们好，你跑到我家去搞你的少女恶趣味，你根本不是那样冷厉的一个人。你是一个继承了亿万家资的好画家。” 白金揶揄他，“算过我的钱吧？” 夏鱼以笑回敬，“我不但算过，还琢磨过，还弄了本会计书学习过呢。” “今晚不聊钱。” “去洗碗。” 白金断然道，“等着。” 夏鱼问，“你想说什么？” 白金脱口而出，“留这里过夜怎么样？” 没曾想，这个选项根本就没在夏鱼的考虑范围之内。 白金在这方面忽然没了演技，这种决定，这么快的速度就说出来，唬不住夏鱼，一眼识破。 他直接站起来，“呵呵，去洗碗。” “什么意思？” “一会儿我回去了。” 白金感到一阵挫败。 “为什么不留下来？不应该求之不得吗？” “我喜欢你，想爱你。你在遛我玩，顽皮鬼。” 白金笑了。 这次，是真的笑了…… 第208章 挣钱的道路千万条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夏鱼背对着白金在厨房里收拾。 白金自己扯了张湿纸巾把桌子擦了，然后放上自己的平板，拿起触控笔就开始画。 过了一会儿，夏鱼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爷爷的小白喵’发了新微博。 【希望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的所爱。】 配图一张，板绘彩铅速写，淡色厨房里，一个短发的，宽肩膀的少年的长方形背影。 马上就有了评论。 【哎，我好像嗅到了一丝狗粮的气息。】 【不是照片，肯定是喵姐杜撰的。】 【希望不是杜撰的，喵姐的画总是温柔恬淡，在生活中估计也是个温柔恬淡的人吧？】 …… 夏鱼看着手机傻笑。 “猫就是爱玩。” 白金还坐在餐桌边上画着，头也不抬地说，“是挺爱玩的。” 夏鱼从厨房出来，站在白金身后，发现她在抹颜色，无比抽象，看不出来在画什么。 白金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低着头说，“色彩练习。” 夏鱼说，“难得有时间闲下来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你忙吧，我回去了。” 白金停下笔，“等等。” “怎么了？” “你明天不摆摊，晚上应该没什么备菜的工作要做吧？” “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白金站起来说，“我想下去走走，一起去吗？” “好啊。” 白金微笑了一下，去门口换鞋了。 绒衫、束了腰带的小风衣、直筒九分裤，单皮鞋。 自认识她以来，她几乎一直都是这样一副大地色系。 两人一起下楼，安安静静在小区里走了半圈。 正是小孩饭后出来疯玩的时候，十几个小孩聚在儿童区打闹着。 白金抬头看了一眼，又马上恢复成半低着头的状态。 刚刚吃饭时一番斗智斗勇之后，这时候的沉静样子才是她的真实状态。 又走了一会儿，白金才半低着头说，“再一再二不再三，我以后不会再拿过夜来逗你了。” 夏鱼呼了口气，“谢天谢地。” 白金笑了笑，“错失两次机会的小鱼。” “我知道你开了口的事情肯定会兑现。” “你还挺了解我。” “十字路口罢了，一时片刻，算不得什么。提前摘的果子苦。而且……” 白金停住，抬头看着他问，“而且什么？” 夏鱼想了片刻才说，“我觉得你也不是随便调侃的，你在取舍。” 白金也想了片刻，然后回答道，“嗯，在组建家庭和继续一个人下去之间取舍。刚才如果你留下来，那就是后者。” “不谈这个问题了，”夏鱼说，“谈深了显得你冷冷清清的。” 白金笑了，还有一点感动，“冷静之中的纠结和敏感被你看出来了，好吧……” 她叹息了一声，伸手整理了一下夏鱼的外套领子。 然后说道，“小鱼你确实忽然长大了。” “嗯，”夏鱼点点头，“我爸说的，不要怂，该怎样就怎样。” 白金笑了笑，没说话也没评论，又自顾走着了。 她问，“星期三的事情是程佳涵告诉你的？” “连这你都能看出来？” “不然你怎么会把乳腐酱方记到今天？” “你不会罚袜子姐吧？” 白金摇摇头，“不会，她知道这件事情可以跟谁说。” 夏鱼松了口气，“那就好，差点无意间把人家卖了。” 白金笑了笑，又继续解释道，“我对联姻没有兴趣，对任何豪门二代也都没有兴趣。” “你们有钱人想得真多。” “关于我的钱，你是怎么琢磨的？” “你不是说今晚不聊家产吗？” 白金笑了，这小子居然这会儿占到点嘴上便宜。 她没在意，说道，“我想了一下，应该跟你聊一聊这件事。” 夏鱼说，“我估计，几十亿的身家应该是有的。” 白金看着他，“猜挺准。” “我上网去查跟意雅差不多的上市服装公司的资产总值，然后估计了一下。” “聪明，还知道拿类似的公司来比较。” 夏鱼笑道，“反正也是我几十辈子都挣不来的钱，当个数字看一看。” 白金对他的调侃不置可否，然后认认真真地告诉他，“意雅和江南公主的母公司，总资产，截至今年的Q3，一共是九十二亿四千三百七十六万五千零四块八角七分。” 听着这天文数字，夏鱼倒是哈哈笑了一下，“看，我就知道是几十辈子都挣不来的钱。” 白金训他，“好好听着。” 夏鱼立刻安静下来，认真听富婆姐姐报资产。 “江南公主的母公司没有负债，意雅的负债率是63.73%，也就是说，意雅的净资产是三十三亿五千二百七十一万三千五百六十七块二角七分。” “我明面上的占股是33%，也就是说，我的身家应该是十一亿零六百三十九万五千四百七七块二角。我自己的现金有六百多万……额，不对。” 白金脸上一阵尴尬，用笑容掩饰了一下，“上次给了我弟弟一百万，还有五百多万。房子就这一套，现在还能值多少钱？” 夏鱼听得心里乐，她说起公司的钱跟如数家珍一样，精确到分，说到她自己的钱，就模模糊糊，一百万这么大笔的支出都差点忘了，看来，人的脑力终归是有限的，记得住这个就记不住那个。 夏鱼回答她，“大概值六百万吧？” “我的车可能还值个二三十万，奢侈品还有二十来万的，那我个人的资产就一千一百多万？差不多吧。” 夏鱼说，“你们这些有钱人，说起钱来真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白金耸了耸肩，小手一摊道，“十一亿里面有三分之一是我代持，按意雅的资产来算我的身家，七亿三千多万。” “你等我算算……”夏鱼掰起了手指头，“我一年大概能挣五六十万？我一年能花大概二三十万？我需要用几辈子挣七个亿？” 白金说，“两千多年吧。” 夏鱼笑了，“滑稽。” “好了，富婆姐姐已经报完家产了。” “七个亿也不是你的啊。”夏鱼说，“就是一串数字。我也找了本会计基础书看了看，你这七个亿想落到你自己手里也不容易。有件事情我想问问。” “你说。” 夏鱼问，“当初你回国接手的时候，这七个亿更虚，是吗？” 白金给他点了个赞，“没白看书。” 接着，白金就细细地跟夏鱼讲了一番股权融资变现的方法。 最后她总结道，“不管是资产价值评估法，还是现金流量贴现法，又或者是市场比较法，其实都是书本上的死知识。” 又说道，“就像你的好哥们儿孙文昊要投资盘店一样，股权的买家出这份钱来买股份，其实就是盘下一个公司，但他盘公司是为了赚钱，所以最终只能是我和买主坐下来谈。以我刚回国时候意雅那个状况，表上资产都是虚的，经营利润也没有什么挖掘潜力了。那时候总值还是近百亿，但如果卖给别人，别人不可能出那么多钱的，只会出一个打骨折的价格。” 夏鱼说，“那你努力了那么几年，现在公司状况比那时好多了。” 白金点了点头，“不过现在卖，依然会打很大的折扣，还是那句话，买家来盘公司，要考虑的是他怎么回本。你的好哥们儿开卤味店，也只会从自己的角度出发，考虑自己盘下来之后如何赚钱，多久回本，能做几年，有多大潜力，而不会听上家的话术，上家的话术是为了多卖钱，买家的考量只会是少花钱以及后续怎么赚钱。” 她又说，“我这几年没从公司拿过一分钱的分红，我的年薪税前一百八十万，交45%的个税，税后一百二十万不到一点。在所有高管中我的工资最低，最高的是CFO，其次是CMO，他俩税后都在两百万以上，不过，上次涨薪计划不包含高管。” “红彤彤的票子都交了税，造孽啊。” 白金忽然严肃起来，“造什么孽？你不交税我不交税，谈什么先富带后富?不交税，哪来的钱造航空母舰?没有航空母舰?谁来保护我们的幸福生活?嗯?有些人从不为工人说上只言片语，但只要他们碗里少了半个子儿，跳出来骂最凶的就是他们。倒是我觉得个税起征点应该往上再提一提，五千起征太低了。” 灵魂拷问…… 好一番灵魂拷问…… 夏鱼并不清楚有关钢铁厂的那段历史。 只知道爸妈向来看不上那位姓贾的首富。 此时只觉得，怪不得爸妈欣赏白金。 连他自己都被白金的话给震住了一下。 “我开玩笑的。”夏鱼说，“我听说我以前公司的老板，月薪4900块。” 她的眉宇这才舒展开，“卡起征点呢，不交税，哈哈。反正有的是办法把公司的钱搞到自己兜里。” 夏鱼点了点头，“我懂。” 说到这里，白金吁了一口气。 夏鱼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成了特别的一个人，就想求证一番，于是问她，“很少跟人聊这个话题吧？” 白金认真道，“我需要出口，需要情绪洼地，需要宣泄一些事情，而不是在别人面前标榜，这些话跟谁聊都像在标榜自己。跟高管团队也聊，只是有所保留。我宁可在别人眼里做恶人。” 夏鱼笑了声，“果然我成了特别的一个人。” “辛苦你了。” “没什么，”夏鱼说，“公司那七个亿，就是你的工作，你的责任，你就在给意雅那九十多亿的资产打工，富婆姐也是个打工人。” 白金说，“从接手公司那天开始就一直在谋划控制公司……不得不又提到那条鱼。” “啊，那条鱼就是一切的起点。” 她莞尔，“白猫和瞎鱼的起点。” 这话说得让夏鱼心潮澎湃的，“妈耶！又吃糖了。” “好了好了，你控制一下，”白金笑着说，“我当时看似稳如老狗，实则慌得不行，如果拿不下季帆云，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但我肯定会蛰伏很长一段时间，有些事情，就不得不向董事会妥协，僵局越往后拖，风险也就越大，但这已经是我能力的极限了。” 白金停了下来，此处正好是在一个路灯边上，周遭无人。 四目相对，她的眼睛炯炯有神。 片刻，她郑重其事地说，“谢谢你，小鱼。” “瞎鱼之意在白猫。” 她微笑，“那时候又不是。哎呀，真正的猎手总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两人默然而笑，主要是小区安静，怕笑大声了吵到邻居。 然后白金又问道，“程佳涵有没有跟你提过周三那场饭局的细节？还有林朗。” “提了呀，”夏鱼说，“你那么重承诺的人，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总不至于怕我吃醋吧？” 白金说，“吃不吃那是你的事情，承诺信不信也是你的事情。程佳涵应该没有跟你说IPO的细节。” 夏鱼‘嗯’了一声，“她只提了一下IPO，细节没讲。” “我妈设的局，程佳涵懂事，以我对她的了解，全程的关键点她都能记住，但是跟你说的只有和你相关的重点。” “那IPO又是什么局？” “让我把那七个亿变现的局啊，”白金笑道，“刚刚跟你聊过了，把股权卖给别人只能谈，但是IPO上市，手法就多了。镰刀可以用各种姿势割韭菜，我妈是其中高手，而且把方案都给我做好了。” 后来白金讲的话，让夏鱼深深地理解了什么叫‘努力和挣钱没有任何关系’。 再努力能有割韭菜快？ 洪萍让李齐岚给白金做了一个方案—— 先是江南公主，后是盘活加盟商，然后是帮助季帆云准确站队，白金这几个操作让她在业内声名大噪。 这两年金融流通性不好，银行的钱多，放不出去，意雅这样风头正盛，财务健康的企业自然是银行眼里的香饽饽。 李齐岚给白金的方案是，用新建快销品牌的计划，江南公主的上升计划，以及低端产品的发展计划，三件事情做一个资金需求。 同时委托一家专业的会计师事务所，把意雅的估值做高。 然后向银行贷款80到100亿。 贷款到账之后把贷款记到公司利润里，年底争取把这近百亿的钱以分红的形式分掉。 然后做IPO，把公司上市，以白金手里的32%股份作为发行的流通股，目标募资100亿，明面上溢价三倍，实际上按照白金刚刚的算法，溢价是十倍。 至于金融圈的关系，由白金的亲妈洪萍去打通。 IPO成功之后，就用募集的资金去还银行的贷款。 相当于股东先利用贷款把公司股权变现，然后通过上市，割股民的钱去还银行的贷款。 按照这个方案，白金明面上能分到的钱是二十亿左右，除掉其他的利益输送，她自己独得至少也在十亿往上。 之后退出意雅，十亿现金在手，人生还能有什么忧愁？ 至于股民的钱，谁在乎呢？ 夏鱼听完，目瞪口呆。 果然，挣钱的路子千万条，割韭菜永远是最快的一条。 白金冷冷笑了一声，“我妈的算盘就是这二十亿里面的六成左右，没细谈，也许给我留四成，也许多一些，就当是十亿吧。她和我爸是离婚了，该合作的时候，那也不含糊。”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白金叹息了一声，“他们谁会在乎意雅呢。很诱人吧，什么都不做，十个亿啊，一生一世花不完。” 夏鱼挤出一句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关于钱，还是人生。” 白金笑了笑，“说出来开心多了。” 然后她又调皮起来，小孩似的开玩笑，“小鱼，知道富婆姐姐有多少钱了吧？” 夏鱼却盯着白金的眼睛问，“你为什么不选择拿钱走人？” 白金也直视着他的眼睛。 半晌。 “那是个大家都很迷茫的年代，但是村里办了服装厂。意雅是大家一起踩缝纫机做起来的，办企业是为了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而不是去刮别人家的钱。” 夏鱼分明看见总裁姐姐眼里的泪花。 那应该是她爷爷说过的话。 他不自量力去抱她。 这一次持续的时间比较长。 回家的路还要绕着小区走半圈。 也不知道走到她心里的路还有多远。 第209章 到时请您吃席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那晚夏鱼失眠了半夜。 不过楼上姐姐揣摩别人心思不是盖的，给他发消息来，【睡不着是不是？】 夏鱼回她，【是。】 她说，【我可以陪陪你，以答谢今天的晚饭和散步。】 夏鱼说，【原来你心里也有一个长不大的少年。】 白金回复他，【永远是这么理想主义，自以为是，觉得天大地大，只有我自己最大，一副傲娇起来什么都不管不顾的讨打样子。】 夏鱼按着手机上的软键盘，打上字又删，删了又打。 楼上白金就一直看着聊天窗口的顶端，【对方正在输入……】一行字闪来闪去。 老半天，夏鱼才发了简短的一条，【我现在又觉得你才十七，不是二十七了。】 白金的回复却是一句感叹，【十七岁多好啊，卡在天真即将过去，成熟还未到来之间。】 然后夏鱼自己都不知道怎的，仿佛看穿了她的心事，就蹦出来一句话，【希望你的少女心，能永远保持下去。】 白金回了他一个黄脸微笑。 【早点休息吧，富婆姐，你明天还有应酬。而我，周末是不出摊的。】 【好，晚安。】 【晚安。】 夏鱼辗转反侧大半个晚上，是在畅想未来的事情。 抛去大富婆、女强人的滤镜，原来她也是这么普普通通的，有血有肉有爱有恨有顽皮的一个人，而且还有一个带着少年意气的灵魂。 原来白金和阿黛尔的相似之处是在这个地方啊。 至于她的钱和她的身家，这可真就不用去想了，纯纯的数字，不管是对她来说，还是对自己来说。 他又觉得幸运，如果她不是这样一个人的话，爸妈也不会鼓励他的。 他心里高兴。 现下的工作是他自己喜欢的，收入也很可观，人生的另一半也已站在身前的不远处…… 他辗转反侧着，楼上姐姐倒是很快入睡了，睡得安心又踏实。 毕竟她确定小鱼弟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寡淡的心里就生出来一些暖意。 只是白金觉得对他来说有一些不公平。 这天晚上她唯一多想的一件事情就是——如果自己不是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就只是一个寻常的美术生，可能会很快地喜欢上他吧？ …… 周末，夏鱼又开车去了批发市场。 那家的梅干菜确实不错，于是用批发价去买了半车。 现在又有了新的问题——雇了罗老师和黄月之后要增加菜品，那他家里就不再适合工作间了。 原来租的公寓虽然还没有到期，但那间公寓也很小，水电燃气更不适合。 这样下来，找一处便宜房子当工作间就成了一件要紧的事情。 给白金煨的小瓦罐排骨汤倒是也不错，已经靠近年尾，冷空气逐渐南下，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他就打算卖一阵子这个。 多出两个菜不打紧，预计的工作量就会大很多。 招人的事情也急不来。 慢慢来吧，他想。 …… 梅菜扣肉的总制作流程需要两到三个小时的时间。 自己做来吃和出摊零售的要求显然不一样。 自己做给自己吃的话，可以不用计算和估计很多东西，保持着做菜的闲情逸致自己慢慢做就好了。 但是如果服务他人，就要考虑出餐速度。 蒸菜炖菜不比炒菜。 炒菜是鲜肉鲜菜下油锅猛炒一通就熟了。 蒸菜炖菜烧菜都必须要慢慢来，就只能把工作做在前面，有时候为了速度，就不得不在火候上做一点妥协。 虽然夏鱼在周天提前给梁树北夫妇俩打了电话，但周一大早，夏鱼去拉肉的时候，梁哥还是拿着他的杀猪刀忙活了半天，才把那一大片五花肉给夏鱼卸下来。 杨琴扛着五花肉给他装上车，笑道，“夏老板生意兴隆啊，你现在简直就是我俩的财神。” “嗨……”夏鱼摆摆手，“杨老板你别这么说，那是你们肉摊做得好。” “也是因为你才有契机的啊。” 杨琴的笑容就跟她手上沾的猪油一样圆润。 她这一阵倒是真的有点发胖的迹象，脸上都有油光。 梁树北在一边说，“夏老板，以前我们都是散客，卖不进饭店，就你来了，先是里脊，然后是现在的五花，跟着也有几个小饭店来找我们进货了，之前那个小车都装不下。” 夏鱼笑着，看着他们那辆新面包车。 梁哥夫妇的车是微面，跟他那大十几万的柴油轻型客车是差得有点多，但也很能拉，拉几头白条猪不在话下。 夏鱼笑道，“新车不错吧？” “什么新车呀，”梁树北说，“二手的，便宜，要不到两万，托夏老板的福，这笔投资都快回本了。” “现在一天卖几头猪？” 杨琴神采奕奕地说，“光是你们这几个大户就是两头，零售的又是两头，还有半头牛，过不了几天，我俩也得招人。” 夏鱼条件反射一样又开始算，“白条猪一头160斤左右，四头六百多斤，按均价下来，一天光猪就万把块钱了。” “那可不。”杨琴容光焕发，“哎呦，当初来卖猪肉，我那帮同学，哎，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她又看向梁树北，“是吧，老公？” 秋天的早晨特别冷，夏鱼都开始穿厚夹克了，梁树北还是一件油腻腻的短袖T恤我和一条同样油腻的围裙。 厚衣服也有，杨琴给他收起来了。 听得老婆这么说，他也笑了起来，“山重水复疑无路，老婆你放心，我再也不会想东想西的了。” 然后他那双臂上的腱子肉就鼓了起来——没点力气可扛不动那一车死猪。 梁树北笑道，“夏老板，到时候请您吃席，一定请您上座。” “吃席？吃啥席？” 杨琴掩嘴笑道，“当然是我和他结婚的喜酒。” “啊这……”夏鱼先是惊诧，然后幽默感马上恢复，“好哇，我给你们带来好运，你们居然想让我随份子！” 大家笑起来。 夏鱼马上又说，“那我一定来。” 他是搞懂了这两口子的关系，不过人家也还是诚心诚意地给他解释了一遍—— 他俩债务危机的时候，出于让杨琴规避风险的目的，他们把婚离了。 当然也不是假离，而是真离。因为另一方面，梁树北也不想拖累她。 梁树北感慨说，“她那么漂亮，生活被搞成这样，我还是挺无地自容的。也有人说，那么漂亮一个人去卖猪肉，可惜了。” “可惜什么？”杨琴说，“大清亡了，朋友，夸我漂亮我高兴，夸完我漂亮又要在后面加一个可惜了，我难道不知道这是什么思路？说得好像美貌换钱天经地义似的。” 早听小婷说杨琴是个很骄傲的人，这一番话说完，她的骄傲就立体了起来。 梁树北沾满油腻的手揽着杨琴已经开始发厚的肩膀说，“哎，人呐，最重要的就是千万不要自己瞧不起自己。我也是三生有幸。” 看着他俩的笑容，夏鱼也笑了。 当然，统子也开开心心地叮了一下，哪儿有烟火气，哪儿就有这咸鱼阿统出来收点数…… 它现在知趣，收完点数自己溜，都不用夏鱼手动关面板。 夏鱼说，“到时候我一定来吃你俩的酒席，应该不会等太久吧？” “那哪能呢？”杨琴说，“快了快了。” 夏鱼一面笑着，一面上了车，“那就先祝二位百年好合了，哈哈。” 三人道别，他开车回家了。 …… 第210章 好格局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一头猪的五花肉加上里脊，一共也就三十斤左右。 里脊用来配扬州炒饭的。 五花肉用来做小炒肉、乳腐酱方和梅菜扣肉。 三样分下来其实也没有多少份。 不过，预蒸就要在家里忙活一下午。 这一段时间以来，夏鱼的节奏也基本固定的。 早上六点起来，洗漱，做早饭吃早饭。 然后歇一会儿，开始准备一天的材料，中午随便吃一点，他动作快，午饭后再做一会儿就结束了。 五点摆摊，九点左右收摊和晚饭结束，有时候早一些，八点半也能结束。 回家收拾完不到十点。 玩一会儿，就洗洗睡了。 如果要采买蔬菜，他会选择周六的凌晨。 鱼是阿铁找人送来的，猪肉有时是他早饭后去梁哥那里跑一趟，有时是杨琴开小车给他送来。 至于调味料之类，抽空闲暇时去买就是了。 生活充实，且回报客观。 有时候会累一些，但也有休息时间来让自己恢复。 至于加菜单的事情，他决定慢慢来。 毕竟他和别处的经营很不一样，在别人眼里，这个老板有点佛，菜就那几样，但都好吃，他每次加的新菜也从不翻车。 价格也是适中的，实惠菜是实惠价格，高级菜是高级价格，而且高级菜还比很多高级餐厅都便宜。 有时候就给人一种新奇的感觉。 再加上夏鱼那似乎永远闲庭信步的态度，让客人们觉得，这家伙可能是个藏在街头的天才人物，宝藏小摊一个。 …… 黄月和罗老师还是比夏鱼到得早。 面包车一停稳，两个人就过来把尾门拉开。 黄月说，“哇，蒸笼又加了一层。” 罗老师搓了搓鼻子，“好香啊。” 他说着就爬上车去，“来，小月你接着。” 黄月一双手就伸出来，“好嘞。” 夏鱼跑到车尾，“你俩这就上手了啊？” “那是。”罗老师笑道，“咱俩哪有闲工夫等你……” “罗老师教育得是，嘿嘿。”夏鱼笑着就去搬桌椅板凳。 在车里散发着的阵阵肉香中，三个人很快把摊子摆好。 今日菜单： 【蛋炒饭、扬州炒饭、小炒肉、乳腐酱方、番茄蛋花汤、酸辣土豆丝、干煸土豆丝、炝炒白菜（可以醋溜）、包菜回锅肉、梅菜扣肉、松鼠鳜鱼】 黑板下面，仍然是一条招聘信息，挂了好些天，还是没有人来应聘。 这一天生意很好，桌椅板凳刚刚摆好没有多久就已坐满。 黄月的灶前，则已经排了五个人，全是打包蛋炒饭的。 她自忖，“哇哦，压力好大。” 主要还是没有夏老板那一锅炒五份的本事。 掂锅都要借力才能掂起来。 排头那个戴着顶红色安全帽的大叔却笑着跟她说，“两份一起炒嘛，我们两个一起的。” “哦，好。”她应了一声。 油已热了，跟着便是两份炒饭的蛋液入了锅。 两份饭一起炒的分量明显要重很多。 不管是墩米还是掂锅都需要更大力。 她为了考上大学，写空了几百支中性笔，那些笔至今还收在她的盒子里。 因此，少有干重活的她，力气自然就小了些。 她是绷着腮帮子在掂锅。 夏鱼刚刚上了一屉梅菜扣肉，这会儿看见了，想过来换她，却被罗老师伸手拦住。 “让她炒吧，”罗老师说，“她气性大，也有分寸。” 夏鱼扭头又望了一眼。 罗老师再次点了点头。 有客人吃完了，罗老师眼疾手快，立刻又跑去收桌子。 这边立刻又来了客人，“老板，我要一条松鼠鳜鱼。” “哦，好，来了。” 夏鱼应了声，马上把自己的炉灶打开了。 …… 罗老师看人的角度终究和同龄人不一样。 夏鱼想的是帮助，而罗老师想到的却是成长。 后来夏鱼找了个机会去问他，“罗老师，那事情你把我拦住，不怕我多想啊？” 老罗一笑，“我倒是没担心这个。她有心干这个，当然也要吃这里面的累。” 夏鱼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又过了两天，碰上杨师傅不带班的下午，他倒是特意跑到夏鱼的摊子上来了。 一来就点了‘乳腐酱方’和‘梅菜扣肉’，还有另外几样菜。 “可以啊，夏老板。”杨维涛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说道，“当初的一个炒饭摊，如今已经成了街边小馆子啦？可以可以，小厨神。” “老杨，你别说不上三句话又毒舌我。” “我不毒舌你。”杨维涛看着黄月炒着蛋炒饭的背影沉思着。 罗老师说得是对的，一回累，二回就有力气有技巧了，这会儿黄月仍旧是同时炒着两份炒饭，脸上的表情就轻松了不少。 杨维涛把目光收了回来，瞧着夏鱼说道，“她是牟娉婷的同班同学，水平应该不低吧，学菜的速度也很快。” “是啊，”夏鱼笑道，“再过一阵子，扬州炒饭都可以给她操作了。” 杨师傅吃了一口面前盘子里，黄月炒的饭。 “很不错，但和你有差距。不过……”他又说，“十块钱，这个水平这个分量，也很值价了。” 夏鱼仍是应和。 杨师傅这才进入正题，“教不教的，夏老板你自己看着办。” 夏鱼没懂，“啊？” 杨维涛笑了笑，“你的摊子扩大了，要加菜品，那就要增加锅灶，那就要增加厨师。” 他讲起了这个行当的世故，“小店难做大，就是锅少灶少，你要想多做菜，一个人忙不了那么多，就得加人。你教她也是按你的路子来的，这样等她彻底能独立上灶的时候，你供应过的菜式，她也就学去七八分。这个行当里，师傅带出徒弟来，徒弟又自立门户的事情也不少见。” 夏鱼恍然大悟，“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啊。” 杨维涛吃了一块扣肉，和着梅菜卷起来，一起吃下去的，明明入嘴就要烂的扣肉，他细嚼了好一会儿。 “嗯？有意思，夏师傅你就是有想法，还有清香回出来，肥肉解腻那真是解到彻彻底底。” “因为是我做的嘛。” 两人哈哈笑起来。 夏鱼又扭过去看了一会儿黄月才说，“无所谓的，我做的不是饭店生意。” “嚯，有想法！”杨维涛反应更快，“你是要当街头的大师，和天下的厨子坐而论道。毕竟懂吃的人，总会来你这里。” 夏鱼说，“对喽，而且月月还是我的朋友，我巴不得她多学点。” “少年意气！”杨维涛竖了个大拇指，“果然当初没看错你。讲讲？” 夏鱼笑了，“有啥可讲的。如果我做馆子，不管做什么样的馆子，总会和其他厨家形成竞争关系。这还怎么传播美食和美食文化呀？” 又说，“可当我的目的是让大家遇见美食的时候，我自然就放得开了。你当初给我的心得不也是这个意思嘛？那我就能和别人随便坐而论道，广交朋友喽。” 杨维涛大喜，“好格局！这才真是适合你的路子。” “那是，”夏鱼笑道，“小厨神就要有小厨神的格局。” 这时，一个柔和的女声响起，“杨师傅好啊，好久不见。” 两人一回头，是白金来了。 对夏鱼来说，那可真是突然袭击，惊喜中的惊喜。 这天她气色好极了。 夏鱼立刻跑去把她拉过来坐下，“你坐着，我去安排。” 白金笑着点了点头。 夏鱼就跑开了，刚刚那一番好格局，那可是总裁姐姐晚上陪他聊手机的时候慢慢教的…… 第211章 恭喜系统完成挑战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白金和杨维涛看着夏鱼跑开，然后白金问道。 “刚刚你们聊什么呢？” 杨维涛哈哈笑了笑，然后把刚才的对话内容给白金讲了一遍。 小白总那高鼻梁边上的眼睛里，就落出两道带着三分不屑、四分赞许，两分期待以及一分喜欢的复杂眼神。 连嘴角都抽了抽，心想，这小子还真是把话听进去还仔细琢磨了，又想，也不尽然，我和他大方向一致他才会听进去。 在杨维涛看来，就是小白总神情轻松又复杂地瞥了夏大厨一眼，还有点揶揄。 刚刚人家一来，夏鱼那激动劲儿，拉人家过来坐直接拉的就是手。 小白总都不带躲的。 年轻人的事情，很容易就看出来了，人家也没想掩饰。 于是杨维涛问道，“你们，在处对象？” 白金微笑了一下，“杨师傅犀利。” “哈哈哈，”杨维涛笑道，“感觉又有点不像。” 白金说，“还没到那一步。” “那就是正在预热。” 白金仍旧微笑着瞧着杨维涛，“您和我助理不也预热着吗？” 杨维涛一惊，但马上就笑了起来，“哈哈，同是天涯沦落人。” 老杨的意思是他和夏鱼同是天涯沦落人，不过白金还是共情，点了点头，笑而不语，片刻后转移话题。 她说道，“杨师傅和小鱼也是一类人，厨技高超，您呆在北湖饭店哪儿也不去，既不拍视频，也不上节目，属实也是懂得安身立命。” “小白总识人的本事也是独一档，对我来说，北湖饭店是个好地方，待遇也很好，四十不惑嘛。” 白金莞尔，“大酒店是个集众家所长的地方。” 杨维涛眼神一抬，落到夏鱼身上，“他也是。” 白金也扭头看了小鱼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两个年轻厨师此时正被锅气包裹。 生意一阵一阵的，白金一来，跟着又来一批客人，夏鱼忙着出菜，专注得很。 于是白金的晚饭就是罗老师端过来的，一个肉菜一个素菜，一碗米饭，中间夹了一碗淡彩一样的甜虾蒸水蛋。 罗老师说了声请慢用，就忙着去做其他事情了。 白金用瓷勺翻了一勺水蛋起来，“他就简简单单做个蒸水蛋，都能比很多私房菜馆好上几个层次。” “蛋羹里加虾油，虾油里还有其他香料的，调蛋液的水还是虾壳汤。”杨维涛说，“他的调味是有思路的，很讲究，很有记忆点，一吃就知道，噢，这是夏鱼师傅做的。” “比如这碗蛋羹，味淡，鲜味恰好，适合这个季节的温度，”白金说着，感叹道，“食客能遇到一个知冷热的厨师，也是一种幸运。” 两人没再多说，各自享受今天的这顿晚餐。 之后白金起身离开。 夏鱼那儿还忙着，她没打搅他，自己先走了。 等到夏鱼忙完，发现她没人了，也没有觉得奇怪。 只是他还是顺便问了杨师傅一句废话，“她走了啊？” 杨维涛笑着拍了下夏鱼的肩膀，“小白总吃完了就走了，你努力。” 于是夏鱼就明白刚才他们聊了什么，便说，“应该问题不大。” “有气性。” 杨维涛这一趟过来，一是想来看看他，二就是来提醒他关于加灶加人的事情的。 其实他对黄月的印象也不错，那姑娘和牟娉婷玩得好，想来也不会是个心术不正的人。 只是，该跟夏鱼说的话，还是不免多说了几句。 夏鱼感慨，“我来江海街头做厨师，还是幸运，杨师傅对我可真好。” 杨维涛摆摆手，“不说这些，你这第三个人还没招到？” “没呢。” “慢慢来，”杨维涛说，“甜虾蒸水蛋，梅菜扣肉，你这闽粤菜的路子也要上道了。往后这摊子怎么打算？” 夏鱼环视了一眼自己的摊位，然后说了自己的想法，“先租个工坊，不然顶不住换菜单。” “如果你把人招齐，一共三个灶，再有一个工坊来备菜，也差不多了。菜学得怎么样了？” 夏鱼说，“学起来反正是挺快的，都是一遍会，不过还是想多看看。” “对啊，风物人情，就是这样，也无所谓什么正宗不正宗，就像美食节目，调料里的奥秘，也不会随随便便说出来。” 夏鱼笑了笑，“希望能在这条路上走得远一点。” “那你摊子上最好的菜品是什么？” 夏鱼脱口而出，“蛋炒饭。” “黄月炒的蛋炒饭也是？” “她炒得认真。” 杨维涛又问，“那小炒肉怎么样？” 夏鱼抱臂回答，“也是不错，有肉。” “炝炒白菜呢？” 夏鱼对答，“镬气重了点。” “夏师傅还有什么可以推荐的？” “秋天里的番茄蛋花汤？” “为什么？” 夏鱼答，“霜叶红于二月花。” 然后他又笑起来，“杨师傅，每次你都自诩读书少，现在是不装了，摊牌了是吧？” 杨维涛微笑道，“我一个人这么多年？如果不是为了做好菜，我图什么？” “那你图什么？” “哈哈，生命本来没有价值，重要的是赋予他价值。” “好家伙噢，”夏鱼竖拇指点赞，“瓦尔登湖。” 然后他学着阿铁的口音揶揄道，“杨斯傅，就属你藏得最深了。” 杨师傅谦虚，“开卷有益。” 然后他又感慨道，“小白总那个人，又纯又实诚，待人接物有自己的判断和准则，手段也有，你俩啊，要是能走到一块儿去，也算是一桩美谈。” 夏鱼笑了笑，然后也感慨了一声，“我发觉我真是福运绵绵，走哪都受人待见。” “这不是挺好的吗？” “是挺好的。” 杨师傅又问，“文昊那店怎么样了？” “哎，差点忘了，”夏鱼拍拍脑袋，去不锈钢盒子里拿了些卤的鸭架鸡翅过来，“味儿已经烧出来了，你试试。” 杨维涛吃了一根鸡翅，“你的风格。” “我抽技术费嘛。” “卤味江湖，全国各地都有不同，我觉得你的风格也可以多变。” 夏鱼问，“粤省的卤味怎么样？” 杨维涛说，“那你应该知道，粤闽菜系追求鲜，和淮扬菜系追求淡雅不一样吧。那粤闽的卤味，为了鲜，就会有自己的独特味道。” 夏鱼想了想，“鱼露是不是？” “是了。” 于是夏鱼陷入了沉思之中。 “反正，快则几天，慢则十天半个月，这粤闽菜也难不住你。”杨维涛说完，兀自呵呵笑了一下，小声道，“小夏嘛，天下无敌。” 夏鱼没有听见后面这半句。 穿过黄月面前炒锅里腾起的镬气，他看到客人们的一张张笑脸。 月月脸上挂着汗，表情却很轻松。 几天下来，她动作也十分熟练了。 很快她也单手端起了锅，铁勺掏出两份蛋炒饭，给了排头两位外卖员。 他的摊子没有上平台，那两位显然是来自己吃的。 一男一女，乐呵着，可能是情侣也可能是夫妻。 他发现自己的摊位上，有各种各样的人，在吃着，在说笑着…… 每当这种时候，他就觉得天降的鬼斧神工有了特殊的意义。 统子留给他自己努力的空间确实不多，只要稍加啃书和思考，就能融会贯通。 世间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就在目力所及的范围之内，他觉得自己已是一个足够幸福的人。 因此，也不再需要朝那些虚无的东西再多看一眼了。 【叮！系统完成挑战，选对人。】 【烟火气+10000】 …… 第212章 鱼露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第二天，小婷和弘哥儿来了摊子上。 弘哥儿绒衫夹克牛仔裤，玉面小生干干净净，看着就帅。 牟聘婷难得打扮，小个子穿个半身裙和毛衣，搭上她那超长麻花辫，别有一番美感。 他俩来也没有先通知一声，连黄月都不知道。 他们已经快收摊了，摊位上的人已不多。 看到他俩到了摊子上，罗老师招呼他俩去坐。 小婷朝着正在切菜的夏鱼一指，“大叔，我们找他的。” “哦哦，那二位随意。” 他俩走过去，刷完锅的黄月才看到室长带着男友来了，惊喜道，“哎呀，婷婷！” 弘哥儿认识黄月时间也不短，冲她微笑了一下，“你好。” 牟聘婷笑道，“想不到吧，突然袭击。” 然后她又走上来，“一会儿吃了饭咱俩一起回学校去。” “好呀。” 牟聘婷扭头看着一边切菜的夏鱼，小声对黄月说道，“你看那家伙，切个菜都这么专心。” 黄月说，“他这个定力好好噢。” 小婷却说，“他在发呆呢。” 黄月惊讶，“啊？” 弘哥儿在一边说话了，“夏大哥正经切菜没这么慢。” “对喽，”小婷说，“这么慢，必是发呆。” 然后就喊了一声，“咸鱼哥！来客人啦。” 声停刀停。 那边夏鱼笑着抬起头来，“稀客呀。” 小婷又喊，“我们要吃甜虾蒸水蛋，不付钱的！我俩蹭饭来的。” “好好好，我给你们做。” 夏鱼看了看，已经没几个客人，时间也已差不多，就喊了罗老师一声，“罗老师，打烊了。” 大叔立刻挂了打烊牌子。 于是黄月顺手舀了一勺清水，拿着竹刷就用力刷起了锅。 一边刷一边说，“婷婷你跟他还真是不客气。” “那他在我们那儿也不客气呀。哎哎，这弘哥儿怎么屁颠屁颠跑过去了。” 黄月说，“准是交流游戏心得去了。” 小婷笑。 那边，小少年和大少年一碰面，大少年抬手就是让他等一等。 然后把预先准备好的鲜虾水蛋羹放进了蒸笼。 这才转过来，掏出了手机…… 两人立刻凑拢了，眼里放出的光比夏鱼脸上的浮油都亮。 小婷一巴掌拍到自己的额头上，“好嘛，游戏果然比女朋友有趣。” 黄月莞尔。 她没必要多说，反正室长大人也是在那儿打趣。 果然，片刻之后两人就收了手机。 看样子是在互相炫耀了个什么小玩意。 黄月出了很多餐，晚饭就由夏鱼做。 他总要单独做个炒青的，今天准备的是空心菜，他却拿出来一瓶琥珀色的液体。 牟娉婷一闻着那味儿就说道，“鱼露！” “是啊，”夏鱼说，“今天黑暗料理，用鱼露炒空心菜。” 小婷瞧着夏鱼身上那咸鱼围裙笑道，“鱼露跟你，可是真配。” 黄月在旁边补刀，“嗯，我们常说的，咸鱼味儿。” 众人一阵大笑。 夏鱼面前的锅里烧着开水，手边一大盆打理好的空心菜，他说，“闽粤特有调味料，也不知道你们吃得惯不。” 黄月说，“可鲜了。” 酿造专家和誉弘则说，“那是，这可是正经上古配方。” 鱼露用的少，牟聘婷知道它的一些特性，但很少用。 黄月倒是熟，但这也是生活中寻常的东西，就没有深究。 罗老师更是听得一点是一点的态度。 众人就要和誉弘细细道来。 弘哥儿笑了笑，“也没什么复杂的……” 鱼露又叫鱼酱油，和黄豆酿造酱油所不同的一点，就是鱼露是由鱼肉发酵酿造的。 酿造取鲜无外乎让蛋白质变成氨基酸来取鲜。 原理类似，材料完全不同。 鱼肉的蛋白质种类远超大豆，因此鱼露中的氨基酸种类，以及其他微量元素，营养物质的种类也远超酱油。 因此鱼露虽然用法和酱油类似，鲜味却是大不相同。 酿造鱼露的周期也很长，动辄便是三年五载。 用的鱼不同，鲜味也会不同。 但对于不住在南方海边的人来说，鱼露那个咸鱼味儿，就有点像榴莲的意思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而且鱼露的历史比酱油更久，因为古人是先发现了鱼和肉发酵出汁可做调味料用，后才学会了用大豆制酱油。 等弘哥儿简明扼要地说完，那锅水也开了。 夏鱼把摘好的空心菜放进沸腾的水中，十秒之后快速起锅，连菜带水倒到滤网上。 水下去了，上面一堆焯水后更青翠的菜。 他一只手控水，另一只手快速打理了锅，开始烧油。 先放大葱爆了一下，然后把大葱捞了。 这才开始爆蒜，随之把鱼露加了进去。 顿时那咸鱼味就不见了，锅里一阵香气。 这才加入控好了水的空心菜，猛火爆炒，之后才是盐，掂了两下，锅气正盛时就关火出菜了。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吃饭时，那盘炒完了之后仍然既青翠又清脆的空心菜受到了大家的一致欢迎。 “真鲜。” 夏鱼说，“这不是怕咸鱼味儿去不尽嘛，还用葱爆了一下。” 小婷说道，“葱姜去腥，原理一通就全通。” 黄月又夹了一大筷子，大口吃着菜和饭，“好吃。其实我们有时候也会用葱来去去那个味儿。” 夏鱼却问黄月，“我听说你们那儿还用腐乳来炒空心菜的？” “额，”黄月先愣了下，然后点点头，“是啊。” 然后她又说道，“其实腐乳真是提鲜的好东西。” “是呢，”小婷说，“腐乳，鱼露，酱油，高汤。” 弘哥儿问，“味精呢？” 罗老师最近也听了不少烹饪经，于是开玩笑说道，“味精啊，好是好，就是太单纯。” 大家就都笑起来。 以岁月沉淀出醇厚，并不一定总是好，味精嘛，也并不一定总是坏，这是他的感慨，不过他没有说出来。 “小婷，弘哥儿，你俩吵着要的甜虾蒸水蛋，都快凉了，还没动……” “哎呀……”小婷忙用勺子挖了一大口放到嘴里，弘哥儿也是。 小婷说，“不好意思，实在是你那扣肉真的回甘，又清香……我靠。你这水蛋，妈耶，厨神哥就是厨神哥。” 弘哥儿默默吃着不吭声。 反倒是罗老师和黄月这俩连吃了两天的‘幸运儿’，已然有点适应这鲜嫩爽甜，但若有一丝别样清淡的甜虾蒸水蛋了。 第213章 幺蛾子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孙文昊本来是要自己雇车去夏鱼那儿搬卤水的。 结果夏鱼抽了个空提前给他把卤水拉了过去。 工作日，工作时间，路上行人很少，车也不多，夏鱼就把车停在了店门口路边。 这天下过雨，望溪路是一条很有年头的街道，两侧种满了上年纪的香樟，还是中午，阳光就已经落不透墨绿的樟树盖子，空气中一股沁人的淡香。 ‘佳味卤菜’店的招牌不复杂，还是下了些本钱的，质感不错，带店招照明。 橱窗里的氛围灯也亮着。 一家小店，窗明几净，只是橱窗里什么都没有。 一个溜娃的主妇推着婴儿车。 夏鱼和孙文昊隔老远就听见她说，“哎，宝宝，新开了一家卤菜店，妈妈推你过去看看。” 走近了才发现橱窗里干干净净，是空的。 两个小伙子提着卤水放到店门口。 孩子惬意地躺在婴儿车里，抱着个奶瓶专心地嘬着。 华国人打招呼喜欢先问一句废话，以表尊敬，缓解尴尬。 因此主妇问，“新开的店啊。” 孙文昊笑道，“是啊美女，明天来吧，明天一早就正式开业。” 主妇没多说话，点点头就推着吃奶地崽走了。 “走，”夏鱼说，“下一桶。” “走。” 两人来回几次才终于把沉重的卤水搬完。 于是本来带着点淡香的空气里，就充满了诱人的卤香味。 孙文昊揭开盖子看了一眼，不管是汤色还是气味，都已是第一流了，脸上立刻就满是感激的神情。 “太谢谢你了。” 夏鱼摆摆手，“不说这些。” 虽然香樟树的绿荫盖子让望溪路在这多云天里显得像黑夜，但两个人说笑了一阵，还是很开心。 有一阵子没在一起摆摊，忽然之间就多了些话题。 孙哥就说到程佳涵最近也挺忙，但是把那个小歌手治得服服帖帖得，他都没想到自己的准女友居然还有这个本事。 顺着程佳涵就讲到程佳敏，孙哥说敏敏和她姐姐不一样，姐姐是精明能干，妹妹是稳中带皮。 夏鱼就想起白金跟自己聊过的关于她的两个弟弟，然后说道，“敏敏在文静之下，总喜欢干点反复横跳的事情是吧？” “是啊，一会儿帮着姐治我，我给她买了闲书买了吃的，她又帮我治她姐。” “哈哈哈，”夏鱼说，“怪不得袜子姐总是几句话不对巴掌就举起来了，哎呀，敏敏是有两个妈的人，早早学会反复横跳，以后不受欺负。” 孙文昊一时没反应过来，“两个妈？” “程佳涵比她大八岁啊，长姐约等于是妈。” 孙文昊这才恍然大悟一样拍拍自己额头，“这个小姨子，狡猾的。” “两个妈好呢，”夏鱼说，“一边宠，一边管，什么狡猾呀，敏敏那是早慧。” “嗯嗯，早慧。”孙文昊笑道，“程佳涵自己都知道自己没有妹妹聪明，她说她像敏敏这么大的时候，还在学校里啃着馒头当二货，哪像敏敏这么会藏心思。不过啊，敏敏那个演技也有待提高就是了，哈哈。” “哈哈哈哈。” 这时，孙文昊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来电信息，皱了皱眉。 夏鱼近朱者赤，从白金那儿也学了几分火候的察言观色，立刻走开了。 孙哥接起电话来第一句就是，“喂，妈……” 夏鱼没走太远，孙哥站在原地，背对着他，声音却是不小。 “……爸怎么了？” “……腿折了？你带他去医院啊，什么去医院会坑你？医院坑你什么？” “医院贵还是腿贵啊？要钱？多少？一万？我没钱了，你当我在江海摆地摊是发大财呢？”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又黯淡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他把手机放下来，半低着头站了好一会儿。 等他转过身来时，刚刚聊着小姨妹的欢乐劲儿立刻消失不见。 然后又强打了一个尴尬的笑容说道，“老家有点事情。” “家里需要钱啊？你爸把腿弄折了？” 孙文昊摆摆手，“小事情……” 他没打算继续说下去，自顾自走到橱窗下面，想把那一桶卤水抱到一旁的板车上去。 好像他努力加这一把劲，把那卤水烧起来，立刻就有回报，立刻就会有一万块钱出现似的。 夏鱼赶紧去帮他提，他却抬了抬手。 那卤水很重。 本来是半桶，烧好了料之后夏鱼往里补了高汤和油，因此也是快满了的，夏鱼运过来时都是悄悄用黑科技搬的。 孙文昊一用大力，卤水桶离地，然后重重砸在板车上，差点把板车都砸到翘起来。 这时，一辆白色的跑车开过来，停在了夏鱼的车子后面。 程佳涵从右边下车来，她那长期不变的摆摊风穿搭不见了，换了一身有些靓丽的出街装，青春活力而不露妩媚，人显得好看了许多。 旁边下来的另一美女更是时尚好看，不过那一身就显得女人味很足，吸引力很强，肩上挎着个米色皮包。 她那一身看着精致，多少钱不知道，那包包夏鱼倒认识，白金有一个，三万大几将近四万块，想必那人就是沈宁。 程佳涵看到夏鱼也在，就兴冲冲地跑上来，“哎，夏老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送卤水呀。” 然后程佳涵就介绍了一下，“夏老板，这是沈宁，我们公司的签约歌手。” “宁宁，这是我朋友，夏鱼，夏老板。” 二分客气地互相问了声好，这就算认识了。 程佳涵转头给沈宁说了一声，她笑着摆摆手说了声再见，就先离开了。 夏鱼看那样子，和白金最开始聊起时所描述出来的形象是不大一样，夏鱼心想，袜子姐这还真是厉害啊。 孙哥搬进去一桶，又出来搬第二桶。 这一次又是‘砰’地一声响。 准女友来了，孙哥还跟个榆木似的，也不打招呼，程佳涵自然有点恼，便走上前去，“哎，你轻点，一会儿卤水撒了啊！这汤桶，你当是不锈钢的就不会破啊？” 孙文昊停了下来，直起身。 也许袜子姐今天这一番‘入乡随俗’漂漂亮亮的打扮令人心情愉悦，也许是孙哥看到她就会心情愉悦一点，也许两者都有。 夏鱼看着他稍微缓和了一点。 他微笑着说，“好好好，我轻一点。” “没对。” “怎么没对了。” 程佳涵看看夏鱼、看看孙文昊，又看看卤水和板车，于是转过头来问夏鱼，“夏老板，他咋了？” 孙文昊抢白，“没咋。” 程佳涵没好气，“谁问你了？” 夏鱼看着俩人，有点为难。 孙文昊说，“没怎么，别为难鱼总。刚刚我妈给我打电话，说我爸腿折了。” 程佳涵一听，脸上的愠色立刻消退，缓和了不少。 第214章 明摆着的爱情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程佳涵问，“你爸腿折了？严重吗？” “不知道，”孙文昊说着又低头划拉着手机，“我问问我哥和我姐。” 程佳涵看着他接通电话，叹息一声，就去店里拿了三个板凳出来放好，“夏老板，坐。” “谢谢。” 夏鱼一坐下，程佳涵又进去了，好一会儿都没出来。 夏鱼觉得奇怪，跟着也进去，才发现袜子姐坐在小板凳上削土豆皮。 边上还放着一盆削好了皮的土豆，正泡在清水里，应该是夏鱼过来之前，孙哥已经削好的。 程佳涵削土豆的动作又快又狠，削皮刀一刀下去，那带皮的土豆薄片就准确地飞进面前不远处的垃圾盆中，一会儿就削好一个。 看那样子，小时候没少削土豆来喂自家土鸡。 “哎，你坐外面玩儿呗，实在不好陪你摆龙门阵，得先削好了。” “所以你让沈宁送你来啊？” 程佳涵仍旧麻利地削着土豆说，“今天陪她去联系了一首歌，刚录完。” “那挺好的。” “她现在是我们公司的有价资产，六成的利润得靠她。” 夏鱼问，“还有四成呢？” 程佳涵手停了一下，想了想，说道，“白少爷呗。” …… 其实她自己才是音乐公司的台柱子。 她不想聊音乐公司太多，其实很多业务是她和另一个爱跑业务的编曲师去谈下来的，白少爷沉迷写歌编曲陪女友，没有多少时间联系业务。 他朋友主动找上门来的单子有一部分，不是很多。 至于沈宁，她向来是自己的活儿自己接，只要不是公司名义的钱，她都自己赚着了。 不过看似精明，又好像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一样。 程佳涵拿着意雅狐假虎威，让她和公司签长约，她居然也签了。 毕竟程佳涵扯了意雅的虎皮，公司也拿了一部分资源给她背书，外面的一些艺人渠道也买账，沈宁挣到的钱比以前多了，也就签了。 现在沈宁在外面跟人介绍都是——‘这我们涵姐，我的经纪人。’ 白金夸程佳涵这件事情办得漂亮，现在睁只眼闭只眼，以后沈宁要是闹腾，那就拿合约说话。 程佳涵也不知道怎么就学着给人合约里挖坑了—— 她先是网上去看了些帖子，看了些狗血的事情，吃了些瓜。 然后自己起草了一份很幼稚的协议找公司的法务帮忙看。 公司的法务看了，不熟悉那个业务，但从逻辑上，站在她的角度帮她细化了条款，找了个更专业的律师帮她问了问。 最后对方完全就是站在朋友利益的角度上提了些意见。 就这样埋着一个暗坑的歌手合约就成了，还签成了。 那天程佳涵忽然问白金，“白总，这样埋暗坑是不是不大好？” 白金喝了口热水，轻笑了一声，“人能经得起几下考验？你这个合约不过就是给自己留了点周旋的余地罢了，沈宁是属于自己认为自己很聪明那类人，看她吧，歪心思不多，嗓门很不错，你这合约保护的是谁还两说呢。” …… 孙文昊还在外面打电话，望溪路外偶尔才有汽车开过的噪音响起。 削皮刀发出‘唰唰唰’的声音。 程佳涵忽然说，“夏老板，你说，这普通人想出人头地，得有多难？” 她明显也是意识到刚刚孙哥那事情不是什么好事。 夏鱼笑笑，“我怎么知道。” 程佳涵也笑笑，“老板给我升个职，我在外面跑跑，别人也不叫我程小妹了，也不叫我小程了，有时候谈了业务买了东西，几十几百的红包人家也在往我这里塞……我可没拿噢，你别跟你的白月光讲……哎，连我之前的领导，找人来跟我沟通都说的是，‘你们去那边找程经理’。” “怎么了嘛？”夏鱼说，“你是觉得人生太顺了？我看袜子姐的状态也不是像飘了呀。” 程佳涵抬起头来，“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趋炎附势，你看，趋炎附势的好处来得多快。” 夏鱼说，“你这怎么叫趋炎附势？白金姐说过，大家要聚起来才能做成事情，你又精明，又会算账，又真诚，她看上你很正常。” 程佳涵哼哼了一声，“也许吧。” 片刻，她又叹口气说，“白少爷天天音乐、艺术、独立精神挂在嘴边，我看还不如老孙，比你也差远了。我挺看重这家店的，将来除了公司，家里的地，这里也是个倚靠。咱能有个安身立命，平平安安就好了，白总那样……” 说起白金，她又摇了摇头，“我可顶不住她那个压力。” “哎，你这是虚空告白啊。” “别跟老孙说。” 夏鱼笑了，开了个玩笑，“天天老孙老孙的，搞得像孙大圣一样。” 程佳涵好似自顾自地叹道，“希望他能是他自己的孙大圣。” “何解？” “这个天地，我来过，我奋战过，我深爱过，我不在乎结局。” “哇哦，动了动了，中二的基因动了。”夏鱼拍了一下手，“《悟空传》耶。” 程佳涵笑了一下，“嗳，没看过，就是刷短视频刷到的，就觉得很动人。” 说完她又低下头去，继续削土豆。 夏鱼心里对这个一头硬朗短发的小姐姐生出来许多尊敬，怪不得敏敏才十七岁就志向远大，原来这大姐如此给力。 孙哥打完电话进来了，看表情，结果不大好。 夏鱼问，“叔叔什么情况？” 孙文昊叹口气，“姐姐说要找姐夫商量下，哥哥说要问问嫂子，我妈的话不知道能信多少，问我爸，他就只会说，你妈让我在家休养我就休养。” 程佳涵说，“你妈才是那农村里最厉害的女人。” 孙文昊撇撇嘴，“她让我爸去帮人盖房，二楼的砖砸下来，就把腿砸折了。我妈打电话也是哭。” 程佳涵问，“你爸还能干力气活吗？你给家里寄的钱还不够他们在农村生活吗？再怎么样种的麦子也够自己吃吧？” “我都没跟你说过，你怎么啥都知道一样？” “没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哇？找你要钱是不是？你哥你姐都装傻是不是？” 夏鱼坐在一边，看着，听着他俩的话，联想着刚才的情境，不由自主把手机摸了出来。 孙文昊以前的经历，他们都知道，一个能读书的苗子，硬生生被他妈妈掰成这样的。 现在他们的店刚开业，事情就这么赶巧，又来要钱了。 夏鱼想，袜子姐都入股小店了，说明孙哥也缺钱，这会儿估计手里就一两万的流动，还得开生活费。 他设身处地地想，一两万流动那是真一点安全感都没有，起码要把投资都回本儿了，手里要有个几万，十来万块钱了，够付整年房租了，心里才能踏实得下来，这个小店才能成个心理上得依傍。 现在就是把孙哥给架火上烤，要么回去瞅瞅情况，要么打一万回去，横竖都是要他小店暴死。 夏鱼说，“要不，我借你吧，你应应急。” 孙文昊有点松动。 程佳涵却断然道，“夏老板，你知道是不是他哥哥姐姐，姐夫嫂嫂合起伙儿来搞他啊？” 说罢他又问孙文昊，“他们知道你刚开店不？知道你没钱不？” “我说了。我妈一直哭，我爸就一直重复一句话。” 程佳涵手里的土豆直接落到水盆里，水花溅湿了三个人的裤脚，脸一沉，随时要动手打人的架势。 接着她站起来，“我去接敏敏，说好了今晚一起吃饭的。” 原来为了这天，还给程佳敏请了半节课的假。 孙文昊忽然提高嗓门道，“你等等。” 程佳涵立在门口，没回头也没说话。 孙哥又给家里打了电话—— “……我不管，我也没钱，我们家又没有正式分过家，凭什么只找我要钱。腿折了又不是腿断了，我以前考得上学的不许我读书。哥哥姐姐读的书都比我多，凭什么一问三不知？你带爸爸去医院看，现在都有电子门诊，别说不识字！哥哥姐姐都会玩手机，我不给钱，一分不给，我只认医院的电子收费凭据，我们三个平分费用！哭，哭有什么用？你哭死我得了！他俩是你生的，我就不是你生的？就逮着我一个人薅？就这样！” 等他说完。 程佳涵才缓缓说，“你多削点土豆，还有藕，这比较好卖的，弄好的配件早点卤上，我接敏敏去了。” 她还是没有回头，说完这些就走了。 片刻，夏鱼手机响了一下，是程佳涵发来的消息，“不好意思夏老板，见笑了。” “她还生气呢？”孙文昊叹口气，“我答应过她不给她那些苦受的。” 夏鱼笑起来，这当局者迷居然能迷到这个层次？ 这眼前明摆着的就是爱情呢。 交警适时出现，“嗳，临停卸货的车，差不多了啊！赶紧走，晚高峰快到了，我再转一圈回来要贴罚单了啊！” “来了来了，马上走，马上走！” 夏鱼又回头，跟孙哥道了个别，跑上车，走了。 第215章 讨个彩头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大好日子整出幺蛾子，程佳涵心里发着堵。 坐公交车去妹妹学校路上，自己心里也纠结，再怎样那也是人家的父母，自己是不是过分了点？ 可又想，明明就没分家，当初书不让他读都不说了，现在家里随便出了什么事情，两个大的手一甩什么都不管，偏要孙文昊这个最小的来承担。 不禁又同情起他来，明明是个不错的人，要是他爸妈有自己爸妈一半好，她不信他搞不到一份体体面面的工作。 也万万不至于差点把信心都磨灭掉。 他是个心里善良、踏实且能扛的人，设身处地想一想，程佳涵觉得自己如果处在这么压抑和灰暗的环境里，可能早就炸裂了。 而他不过是迷茫了些。 他是努力的，装修铺面为了省钱，很多都是他自己做的，实在做不了的才请的散工。 每分钱都花在刀刃上。 以前妈妈说——“找男的一定要找一个会算账的，不会算账就过不好日子。” 这话她是牢记在心，爸妈都会算账，该花的钱大方花，不该花的钱坚决不花。 要会攒钱才能过好日子。 老孙是这样的人。 这一阵子店铺装修，她有时候晚上下班会给他带饭，每次她都会在远处躲着观察一会儿。 就看见他专专心心地蹲在店里干活，或者是装设备，或者是做简单的木工，或者是刷墙，或者是拉电线…… 有一天给他带去番茄牛腩饭，他吃着，程佳涵就坐在一边看他吃。 她买的其实是两份，装在一个盒子里，他倒是吃得狼吞虎咽，像是在往肚子里倒。 程佳涵仍旧是右手心搓着左手背，坐在小板凳上说，“我还以为你就会熬汤炖东西呢，原来会这么多。” 孙文昊也不知道是被夏老板同化了还是怎么的，笑得有些发憨，“贫穷使人进步。” “说笑。”程佳涵看着地板，没好气地说，“光宗耀祖衣锦还乡不去想，发个小财还是可以的。” “这么有信心？” 她半开玩笑似的说，“一个上班，一个做买卖，这种组合是最容易发财的。” “啊？”孙文昊愣住，嘴角还沾着一粒泡了番茄酱汁的米，半晌才问，“你这是同意的意思？” 程佳涵脸有些红地轻笑了一下，“你就给敏敏买闲书吧，她要是考不上农林大学，咱俩的事情就顺延。” 这话说出来，她脸更红了，和平时的大大咧咧样完全相反，显得腼腆又矜持。 毕竟，这话她自己都不信。 孙文昊瞧着她，忽然就听懂了她的话外意，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着埋头干饭。 “行了行了，你回去吧，我再干一会儿也回了。” 程佳涵笑着帮他把工具整理了一下，卫生打扫了一下才走。 这是他们两个人的小店。 他家里的这些事情实在让人糟心。 有些人的家庭是人生的梯子，全力托举着下一代走向高处； 有些人的家庭却是绞索，勒在脖子上让人喘不过气。 …… 不知不觉，公交车到站了。 学校门口聚集着来送饭的家长，程佳涵独自站在靠后的位置上。 手机又响了，是夏老板打来的电话，她接起来。 简短问候完，夏老板提议道，“袜子姐，要不然我把那一万块给你吧？孙哥难办的，虽然他刚刚说的方案没什么毛病，万一医院开的单子更贵呢？” 程佳涵感动，却回绝了。 她说，“我也知道他难办，我也没办法。这不是一万块钱的事情，要真是天塌了要死人的事情，我找我爸妈借钱也可以给他。他家里人又不是不知道他开店的事情。还是谢谢你，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运气好。” 电话那边的夏鱼沉默了一会儿，就没有多说了，只叮嘱了一句有事多沟通就挂了电话。 一阵风吹来，程佳涵看校门口翘首企盼的家长们，忽然就想到一些很久远的事情，不由自主就捏紧了拳头。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孙文昊，她接起来。 孙文昊问她，“到学校了？” “到了。” “没生气了吧？” 程佳涵平静陈述，“我生什么气？照理说应该是你生气。” “赵理是谁？你男闺蜜？” “什么？” 程佳涵反应了一下才发现老孙在逗她，又怒又喜，哭笑不得，“你长本事了啊。” 两人在电话里都笑了一会儿。 孙文昊说，“接了敏敏打车回来，我定好位置了的。” “吃大餐就吃大餐，你还要保密。” 孙文昊笑道，“当然要保密一下子了，不然多没意思。” 他好像个没事人一样，程佳涵却有隐忧，沉吟了一会儿才说，“老孙，你爸爸的腿。” 孙文昊笑了笑，“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我妈没实话，我打电话问生产队长了啊，虽然他也不管事，但是他知道情况。就是脚被一块砖砸伤了，盖房那家人当时就赔了钱。” 他接着又轻描淡写地补充道，“我刚刚又打电话给我妈了，让她把爸爸送医院去，她也同意了。” 其中过程，孙文昊没讲，比如妈妈哭、然后闹、然后骂他没良心、最后历数过去的苦难……这几乎是标准流程。 不过这一回有所不一样的是，孙文昊最后威胁回去，“我不会给你钱的，我在大城市有朋友，我问过了，你不送医院去，搞不好爸爸就成残废，你自己想吧。” 这样才把他妈妈镇住。 程佳涵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 “好了，接到敏敏早点回来。就这样。” 挂了电话没一会儿，下课铃响。 敏敏这回跑在最前面，手里拿着一张白色的请假条。 程佳涵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面容和表情，免得被这个小机灵鬼妹妹发现什么异样。 门卫检查了敏敏手里的请假条，就给她开了小门。 少女兴奋，校服裤子弹性不错，敏敏一出门就兔子一样蹦了一下，蹦老高。 “姐，晚上吃什么？” 程佳涵拉住她的手笑道，“老孙还保密着呢。” …… 望溪路出去再走两个路口，有一家占了两层楼的烤鸭馆，是一家气派的老店。 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据说创始人是前清某个支持戊戌变法的大臣的私厨。 大臣风光的时候，这个厨子嗅到了一丝不对的气味，就主动请辞了。 带着银子回了这里，买了一间铺子，开了一家烤鸭酒楼。 此后一百多年沧海桑田，这家酒楼除了历次翻修以外，位置就再也没变过。 竟也使得北方的烤鸭成了江海市的一张城市名片。 这家饭店的百年历史就被后代们做成黑底金字的木匾悬于厅中。 而这一个烤鸭店历史的真正起源，是这位厨子当初偷了全家攒下来买牛的三两银子…… …… 烤鸭很讲究地放在大盘子里。 服务生把铁罩子揭开，香酥味没了束缚，就涌进了三个人的鼻子。 烤鸭肥嫩，酥皮冒着热气冒着油。 “哇……”程佳敏眼睛都直了，“好香。” 大店的服务总是很特色的，服务生戴着白手套和透明口罩，一边讲解着这家店的光辉历史以及他们的烤鸭和全聚德烤鸭的异同，一边帮他们把整只鸭子片好。 好像专门练习过卡秒一样，话说完，鸭子就片完。 留下一声‘请慢用’就推着餐车走了。 这烤鸭片仍然冒着热气和香气，这会儿火候才正好。 “快吃吧敏敏，”孙文昊说，“吃了还回去上课。” 程佳敏一边咽着口水一边点头，马上就开动了。 本来还没有想好从哪一片下手，姐姐却已夹了一片皮厚肉薄的鸭脯，裹好在散着清香味的春饼里，卷上几根葱丝递给她了。 程佳敏从姐姐手里接过，蘸上甜面酱就塞到嘴里去。 柔韧的春饼顿时垫住了牙，再一咬，满嘴滋香油，葱香葱辣满口溜…… “真好吃！” 程佳涵说，“好吃就多吃，快点吃。” 上了一天课的程佳敏的大脑急需补充营养，这会儿早饿透了，在一旁狼吞虎咽起来。 幸亏还有其他的配菜，不然这一只烤鸭怕不是还不够她一个人吃。 孙文昊和程佳涵却不约而同地在慢慢吃。 这俩人的心境和敏敏不一样，毕竟他俩目前都处于秀色可餐的状态里。 敏敏很快吃饱了，程佳涵给她转了五十块钱，她就自己出去打车了。 程佳涵说，“想不到居然是这家烤鸭。” “师傅说全江海市就这儿最好了。” “不便宜呢，这一顿多少钱？” “五百六十八。” “嗯。”程佳涵点点头，“明天正式开业，吃顿好的，讨个好彩头。” “希望咱们的小店红红火火。” 程佳涵莞尔，她入股了的，不管他俩是不是正式在处对象，人家这个说法都没有问题。 于是她也说，“嗯，红红火火，孙老板发大财。” “程老板发大财。” 过了一会儿，孙文昊手机响了，是程佳涵发的转账。 程佳涵说，“收了。” “说好了我请客的嘛。” “你家里有事。不管真假，毕竟你爸的脚是真的被砸了，我赖着你兑现这一顿不好，以后有的是机会请回来。” “不收。” 程佳涵眉头一皱，眼里立刻就是两道寒光，“劳资蜀道山。” 孙哥秒怂，“好好好，我收了。” 她马上又喜笑颜开，“嘿嘿。” …… 夜里，泰拉瑞亚大陆地牢门口，夏鱼、和誉弘，牟娉婷三位勇者依次站立。（三个人在联机玩游戏） 夏鱼，【你们两个准备好了没有。】 弘哥儿，【要骑史莱姆吗？】 夏鱼，【嗯嗯，小婷，你和弘哥儿站好位置，我开了啊。】 牟娉婷，【好紧张。】 夏鱼和地牢老人对话，开启了BOSS骷髅王。 耳麦里，小婷一声尖叫，【啊！他打我！弘哥儿，他打我！】 和誉弘，【绕圈圈啊，你打他的手啊。】 夏鱼，【稳住稳住，别跑啊小婷，跑不过他，绕圈圈。】 牟娉婷，【怎么绕？哎呀，死了。】 和誉弘，【没事，等复活。】 过了一会儿，夏鱼说，【过了过了，可以进地牢了。】 牟娉婷，【我复活了，这个游戏好好玩。夏大哥，你怎么不带我入坑。】 夏鱼，【我以为你不太喜欢玩游戏的。】 牟娉婷，【好了好了，快熄灯了，弘哥儿，你也下了，你先下。】 和誉弘，【好。】 小情侣很是一致，和誉弘一下线，小婷跟他道别之后也下线了。 夏鱼回到他们游戏里的建造的城堡，整理了一下箱子也下线了。 弘哥儿也喜欢游戏，不过不沉迷，或者说，偶发性沉迷，和夏鱼一模一样。 夏鱼无意间发现小少年和自己玩的游戏差不多时，两人都觉得有点相见恨晚。 不过弘哥儿比较手残，他说他不玩竞技游戏，容易坑队友，喜欢单机，自己一个人冒险。 夏鱼说他也爱玩单机，当然竞技游戏也不算菜就是了，除了赛车类的。 那天弘哥儿和小婷来摊子上蹭饭，其实就是弘哥儿给夏鱼看战利品，手残少年终于又打败了一个bOSS。 十九岁的笑脸纯朴又还带点天真，让夏鱼想到自己少年时，那叫一个无忧无虑。 出来摆摊之后，好像学了四年中文的血脉觉醒了一样，看着弘哥儿一脸骄傲地展示BOSS战的战利品，他猛然就想起，这也是个曾经战胜了恶龙的男人…… 夏鱼面带微笑地关了电脑，洗洗睡了。 临睡看了眼白金的朋友圈，五分钟前转发了一条金融新闻。 看样子工作要收尾了。 白金说她早上喜欢吃阳春面。 也不知是怕夏鱼麻烦还是真的喜欢吃阳春面。 反正白金吃相的难解读程度和她的城府一样深，随便夏鱼做什么，她的吃相就那几种格式。 每种格式都在表示东西好吃。 夏鱼没辙，给她做早饭的日子里，也就次次都是一碗阳春面打底。 素面豆芽鲜，分量还不低，再配点别的。 她比一般的女孩儿吃得多的多。 面色肉眼可见地红润起来，脸庞也肉眼可见地变得饱满。 有一次，夏鱼问她，“长重了吧？” 白金摸摸自己的衬衣肚子，“90斤了，长挺快。” 夏鱼悄悄去称了一下自己的体重。 算了一下比例。 如果白金长到100斤的话，他自己大概会瘦到135到140斤之间…… 这统子…… 第216章 承诺就是承诺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周五早晨，白金还是安安静静地走进夏鱼屋门。 他们有默契，会提前说好在楼下吃早饭还是在楼上吃。 夏鱼早上起来会留门。 白金进门的唯一的动静，就是会站在门槛边上敲一敲门。 ‘爷爷的小白喵’最近更新频繁，发了很多水彩涂抹和彩铅速写。 有时画的是美食，有时是小院里的小白猫系列画，有时是一幅潦草的街景，有车、有人、有商店，有树、有花，还有灯。 早上有好饭吃了，因此就多出来一刻钟的时间，能让她在自己的世界里徜徉一会儿。 【白喵姐的笔法越来越飘逸了啊。】 【对啊，灵动。这些街景速写看着潦草，其实是水银泻地。】 【说不上来，以前的画风虽然也柔和，但总觉得没有这些天的灵。】 看画的人和画画的人有时候就会有点心意相通。 白金自己也知道以前自己抽时间画画的时候会有些紧张，现在是随意。 随意放松了，笔触自然就飘逸了，好像回到了十九、二十那个时候。 这天早上她没画，翻了一会儿评论区，给几个宝子点了赞，给几个把她当树洞的宝子说了些鼓励的话。 香气从厨房里飘出来。 夏鱼端出一个竹蒸笼放到桌上，随即又回到厨房，锅里的面此时刚好过心。 蒸笼一揭开，一排酱红色的鸡爪整整齐齐排在洁白的瓷盘中，夏鱼顺手就是一把葱，一盘菜立刻圆满，然后他说，“吃吧。” 白金夹起一块鸡爪，筷子碰着肉时感觉还有一些弹性，放到嘴里轻轻吮一下，软糯的鸡爪竟就脱骨了。 一口面条，一口鸡爪，清晨微冷的肚子立刻暖和起来。 白金笑叹道，“豉汁蒸凤爪呀。” “嗯啊，豉汁蒸凤爪，比对了几次，应该问题不大。” “除了味，就是口感，”白金很快又吃了一只，“反正，我找不出毛病。” “那你多吃点。” 白金心里忽然冒出一丝柔情，看着他说，“很好吃的。” “嗯，”夏鱼自己吃着早饭，点了点头，“谢谢。” “天天等着投喂的人没什么表示，做饭的人却在说谢谢，这又是油炸，又是水煮，又是炒又是蒸的，还要调百合酱，得费不少心。” 夏鱼摆摆手，“跟你没关系，我的粤菜地图还没走完。大美食家说一声好吃，我当然要谢谢你。” 那话说得，颇有‘我爱你，与你何干’的气势。 “噢。” 白金知道自己和他在一起时随意到无礼。 本来想就这般无礼给他道个歉，却又觉得这种时候说出来，好生破坏气氛。 在白金看来，小鱼似乎适应了这种平淡。 有一个词叫烟火撩人，时间长了，千年寒冰也得化了冻。 白金知道这些日子以来自己产生了什么变化。 以前很多时候画画靠自律和自觉，还需要消耗一点意志力。 现在她的生活没有过去那么严苛，常常不经意间感到轻松。 人的意志力是有限的，如果事事都要靠自己的意志，那就必须要有足够的休息来补充意志。 就像皮筋不能一直绷一样，如果一直紧绷着，总有崩溃的一天。 现在好了，冷冷清清的生活忽然有了人味，紧绷的精神状态慢慢的就放松了许多。 阳春面好，上桌的火候要好，吃的人也要认真对待，在面条状态最好的时候吃下去，这样碗里飘着香葱和豆芽的面汤才能保持清亮而不至于成糊糊。 白金这个野生美食家也有野生美食家的美德，那就是认真对待面前的每一份食物。 何况这面还是她自己亲自选的未来对象煮的。 所以每次白金都会把面汤喝得干干净净。 瓷盘里的凤爪也没了，豉汁和鸡骨的香味还残留在嘴里。 白金把自己的面汤碗叠在了瓷盘上面，然后伸出手，“给我吧，我去洗。” “啊？”夏鱼先是愣了下，然后‘哦’了一声。 她去了那琳琅满目的厨房，打开热水，很快地把那几个碗碟刷了。 夏鱼说，“网友说你最近的笔触很灵动随性呀。” 白金笑道，“每次有空闲，就有好吃的，当然灵动随性。” 过了一会儿，夏鱼送她出门。 “我上班去了。” “路上开车慢一点。” “好的。” “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白金眼珠子一转，狡黠地回答他，“叉烧。” 说完就进了电梯。 夏鱼感受到一股来自她的体贴。 白金元气满满地下楼。 夏鱼也元气满满地回到厨房里，把汤桶架到炉子上，继续研究起需要添加鱼露的粤省卤味配方。 水汽氤氲，夏鱼神情温和地看着食材和沸腾的汤水。 食在味，光看不行，得闻，得吃，得体会风土人情，看来，真得找机会南下去走一走。 …… 白金开着车，一面听着早间新闻，一面考虑着自己的事情。 和小鱼待在一起是什么感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 她现在就能找出十个以上的理由来说服自己和他结婚，甚至都可以想象，如果小鱼能找个时候认认真真和自己坐下来谈一谈婚事，她都可以嫁给他。 但搜肠刮肚，却找不来一个理由建立恋情。 “我真是疯了。”她竟然因为这件事情责备起自己来，“白金，你到底喜欢还是不喜欢？” 心里那个自己又在回答——应该，有一些喜欢吧，而且还喜欢人家的家庭和父母。 不不不，这个真的不是爱情。 早间新闻的一条消息把她从这件事情里拉出来。 “……据悉，原野科技的本轮融资已经顺利完成，由安丰资本领投，将给原野科技带来超过二十亿的注资。原野科技CEO林朗先生表示，本轮融资获得的现金流将用于新一代重型植保无人机的研发，以及山区地形适配智能算法的研发……安丰资本总经理白立丰先生也展望了双方此次合作的前景……” 安丰资本是白氏集团旗下的一家风险投资公司。 名义上是二弟白立丰负责，其实立丰是个桥梁，主要是为了方便白氏和洪萍沟通合作。 背后的实际控制人其实是爸爸。 投融资，商场上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白金有时候挺羡慕他们这样的科技企业的，风投公司眼里的香饽饽。 如果是有产品有正向现金流的科技公司，那更是人在家中坐，钱从天上来，不但被国内的资本追捧，国外的资本也追捧。 白金立刻停止了对自己生活的思考。 洪萍最近在活动意雅IPO的事情，董事们又开始搞小幺蛾子。 不管是IPO还是借壳上市，洪萍画的饼都很香，比白金稳扎稳打的方式来钱快多了。 无形之中，又给了她很大的压力。 立丰夹在中间两难，但还是给白金说了些其中的事情，意雅上市，又是亲爹亲妈一起合起伙来坑女儿的新项目…… 哦，爹妈不觉得这是坑。 用白金手里实际价值几个亿的股权做资本，割几十亿现金的韭菜出来，再分点钱给白金，让她去做她的闲散富婆大小姐； 和那些大家闺秀一样找个好人家嫁了，强强联合，再生几个孩子； 和那些阔太太一样，名包、名表、高定、游艇； 旅行、探险、投拍文艺片； 登一登珠峰，看一看乞力马扎罗的雪，在多佛白崖吹吹海风，在埃塞俄比亚乘直升机打打猎； 在合恩角遥望南极洲，或者静静躺在罗瓦涅米的星空房里烧着火炉，读书看极光。 开开讲座，讲讲文艺，办办画展…… 如此岁月静好，这才符合她顶级美院富家女的气质嘛？ 爸妈的盘算，怎么能叫坑呢？ 只有白金这种忤逆的不孝女才会觉得爸妈在坑她。 老爷子送她去世界顶级美院读书，她倒好，拿着老爷子给的那点股权，为了意雅那点不值钱的情怀上蹿下跳。 …… 意雅总部，李春媛上班第一件事，先去白金办公室。 “媛姐气色不错嘛。” “你也很好。”李春媛笑笑，然后把一叠文件交给白金，“喏，你的工作来了。” 白金低着头，手里还有十几份文件得签，“好好，我的工作。” 李春媛说，“十点股东会议，要听你汇报上市的事情。” 白金冷哼了一声，“心累。” “原野科技的林朗，林总约时间见你，中午，见不见？他们安排午饭。” “就他？没有我妈吧？” “没有，他秘书约的，说他们林总想找你单独吃个饭。” 白金想了想，该有的礼貌还是得有，“见吧。” 李春媛出去了。 她快速把文件处理完，然后仔细又修改起自己关于上市的分析报告来…… 不出所料，十点股东会又是一番唇枪舌战。 上市那种快钱，是个人都会动心，只是现在公司的势头比较好，而洪萍在业内很是‘出名’，再加上股东里除了白金也还有几个老意雅，因此最后议论了半个多小时，最后得出的结论还是——再议。 白金的工作日常，就是这样劳心费力，就应了她自己的评价，心累。 她不说，夏鱼也不知道，那种安安静静的照顾，对白金来说其实挺珍贵的，给了她许多力量。 …… 就这样捱到了中午，白金特意带着李春媛同去赴约。 林朗却是一个人来的，看见白金带着助理，礼貌的微笑难掩那一丝尴尬。 白金笑着说，“林总，毕竟工作时间，有什么事情我好跟李助理及时交待。” 然后又对李春媛说道，“一会儿午饭你随意，走的时候我叫你。” 李春媛心领神会，“好的，林总，白总，你们慢慢谈。” 她说完就快速退走了，一丝尴尬消解于无形。 服务生把白金和林朗两人带进雅间，两人落座。 寒暄之后，白金先拿着上午的新闻恭喜了林朗一番。 林朗却是谦虚道，“我们就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当然需资本的力量来扩充产能，维持研发团队的开销也很大。” 白金对林朗的印象不错，有能力、有城府，也很随和。 原野科技在植保无人机领域有自己的核心专利技术，所以这些年才能在这个细分市场里异军突起。 因此林朗看起来也是个实干家。 她说，“林总谦虚，你们才是改变世界的企业，而我嘛，只是个卖衣服的。” 林朗笑道，“我想起当年乔布斯对斯卡利说的话。你是要卖一辈子糖水，还是和我一起改变世界。” 林朗在双关，弦外之意是他确实是在想着改变世界，当然也有橄榄枝想抛给白金。 白金微笑，她听得出来林朗的意思，就点了点头说，“林总还是很自信的人。” 只评价一半，后面半边意思不表态。 “不不不 ，”林朗说，“大小姐这么低调的人，却还是能在业内名震江湖，我想，你也是个有心在改变世界的人，只是我们所处的行业不同罢了。大小姐卖的衣服，很不一样。” “林总见笑。” 之后白金又说，“安丰那融来的二十亿，您心里有大计划吧。” 林朗点了点头，“就新闻上说的那两件事，足够烧完二十亿。” “所以啊，”白金笑道，“你们才是走在时代最尖端的。” 又说，“不论是AI，还是无人机，甚至包括那几家一直烧钱研究运载火箭的民营公司，一个又一个的新生代财富传奇。人们总是说风口风口，其实华国彻底工业化之后，风口一直都在时代的最尖端。也难怪资本都很青睐你们，烧钱炼丹，炼出来的成果就是新业态，新业态一旦诞生，就是全新的经济增长点。” 她停了一下，“那就是几十上百倍的投资回报，跟我们这种利润率个位数的高周转零售完全两个概念。” “都是工作而已。大小姐还是很令人敬佩的，一个人能把意雅从摇摇欲坠的边缘拉回来。” “该不会是来替我妈当说客的吧？” “不是不是。”林朗认真地看着白金，“托洪总的福，能认识大小姐是一种幸运，我给我自己当说客。” 白金停下筷子，林朗在等她接话。 “我懂了。”白金说，“看来您工作还是繁忙，所以对待个人的事情如此直接。” 林朗看着她，眼里是欣赏的光芒。 他笑了笑说，“虽然是有一些冒昧，今天主要是想表达一下我的倾慕之情。” 白金觉得他们这类人都有一个共同的优点，那就是自信； 也有一个共同的缺点，那就是过于自信。 不过，她自己也有一样的毛病，只是在小鱼那儿不声不响吃瘪了两次。 想到这个，她竟然轻笑了一下。 然后很有礼貌地对林先生轻声说，“谢谢。” 礼貌，委婉，冷漠，而且不置可否。 可惜这小表情林朗还是没看明白，又问，“希望有机会可以和大小姐常联系。” “谈个人的事情吗？” “对。” “那只能抱歉了。”白金轻描淡写地说，“我个人的事情，给过别人承诺的。” 林朗明显愣了一下，半晌之后，他很礼貌的说了两个字，“恭喜。” 白金莞尔。 虽然她有自己想不透的事情，但承诺就是承诺，不能随便做出，也不能随便更改。 更何况，她其实考虑过很多，算得上是深思熟虑。 第217章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对夏鱼来说，喜欢她就会耐心地等。 她的回应如水一样淡，时时微笑，天天沉静，有时会洗两个碗，或者在画画的时候容忍他站在一旁。 是了，一副笨拙地学着想看清自己心扉的样子。 连点个菜都要动动脑筋，知道夏鱼在爬粤菜地图，因此要吃叉烧…… 这件小事够夏鱼开心许久，把调皮机灵和精怪以及爱无能加在总裁姐姐那份成熟上时，就变成了这样一副润物细无声的春雨样子。 自己在屋里琢磨着用鱼露增添了大海鲜味的卤菜，看着配件在汤锅里翻滚，自己静静搅动着汤水，心里想的却是那叉烧。 他在江海市买叉烧吃过，猪皮金黄酥香，猪肉细腻又软嫩，肉的浓郁香气拌在蜜汁和甜酱里，脂肪的焦香与蜜甜共舞。 好吃是好吃，不过夏鱼觉得好像差一点意思，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而且烤得可能不太正宗，有点腻。 江海市虽然是四方美食汇聚之地，但这边毕竟也有自己的风土人情，因此口味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改变。 就像最早同事聚餐时，夏鱼做的那一盆鲜烧牛肉。 若是按照杨师傅菜谱上的搞法来，鲜椒的香味配合牛肉和鲜姜，那层次确实更上一层楼，但同时也就会失去很多受众。 反倒夏鱼凭着自己的理解改过的版本让大家把一盆牛肉连汤带材料全干干光了。 这边也算是风调雨顺，生活富足，文化上就和淮扬菜的文化内涵更近。 因此在江海市这边，夏鱼很快把淮扬菜中的关键点收入囊中。 至于川湘菜系，毕竟小婷造诣也不低就是了。 杨师傅自诩略懂，其实也是颇有研究，但杨师傅和小婷的风格就是不一样。 哪怕同一个菜，除了最关键的步骤大致差不多以外，其他方面，他们则各有千秋。 倒也不是说菜里的味道只有千分之几的差别被夏鱼品出来了。 而是这种差别比较明显，大部分人都能吃出来，但也只是风格上的，是在保证食材最佳口感基础上做的其他发挥，反过来又影响了食材的口感。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不一样的水土就是不一样的文化，不一样的文化造就的就是不一样的口味和习惯。 美食是一个大世界。 连酱醋料酒都是东南西北各不相同，更别说成菜。 夏鱼拿了个小板凳，坐在自家厨房里安安静静打理面前成堆的翠绿空心菜。 另一边是一盆白嫩嫩的新鲜鸡爪。 今晚小黑板又可以换菜单了——腐乳炒空心菜、豉汁蒸凤爪。 脑海里时不时地又会想起大学这四年里应付考试背过的书。 中文专业很好，但学中文很不好找工作，因为找工作这件事横亘在每个人的面前，因此就搞不清楚学习的意义…… 于是考试就成了一种应付。 此时灵光一现，又有了触类旁通的感觉，原来学中文和当厨子，不但不冲突，反而相得益彰。 还是爸爸说得对，多学点就触类旁通了。 …… 下午开车到地方。 远远看见罗老师和黄月靠在三轮车边上有说有笑。 夏鱼把车停好，三人合力，很快把摊子摆好。 摊子变大了，东西也多，黑科技不能随便用，于是夏鱼就给车子加了一个顶部行李架，遮阳棚每天就收在顶架上，摆摊的时候再装上。 夏鱼说，“刚刚看你们有说有笑的，在聊什么呢？” “哦，我问罗老师考研的事情呢。” “怎么？才大一就准备要考了？” 黄月捋了一下头发，“就是问了一下，不考，还真是谢谢罗老师。” 老罗摆摆手，“谢什么谢，发挥余热而已。像你这样的情况，考研的好处也不多，再说十年二十年后呢？学习很重要，也不是每条赛道都需要高学历的。” “是呢，”黄月说，“我只要把这书读出来，在山外面能安生立命，都可以算出人头地了。” 夏鱼鼓励道，“没有问题的。” 老罗说，“对啊，小月你是你们村唯一的大学生啊，已经很厉害了。你好好学，好好做饭，以后实践经验有，理论知识有，有的是大饭店要。” 黄月听着这夸赞，就红了一下脸，显得很腼腆地低了头，“我搬食材去。” 罗老师给夏鱼竖了个大拇指，也干活去了。 “好香啊。”黄月把那一大箱子已经经历过腌制、斩切、油炸和初蒸的凤爪拉到车尾部。 夏鱼接手，把东西搬到灶边上。 黄月喜道，“豉汁蒸凤爪哎。” 夏鱼说，“盲猜一下，今天这个能卖出去多少份？” 说完就在小黑板上写——豉汁蒸凤爪，36元；腐乳炒空心菜（可清炒或炝炒），10元。 不过，乳腐酱方和炝炒白菜被拿下了。 “哈哈，咱们的盲盒小摊。”黄月笑着说，“我猜能卖出去三十份。” 夏鱼摊手，“好嘛，我就备了三十份，全清空？这可是第一天噢。” “我永不怀疑厨神哥的实力。” 黄月哈哈笑着走到自己灶前，今天第一个食客又是找她的。 那人却不要蛋炒饭，“你好，麻烦来一份扬州炒饭。” “啊？”黄月一怔，“那麻烦您等等。” 说罢转头就喊夏鱼，“夏大哥，扬州炒饭一份。” 眼前那位中等身材的戴眼镜的帅哥却摆摆手，“不用不用，你来炒吧。” 说完就把架着手机的云台拿出来问道，“可以录吗?” 夏鱼跑过来，一看来人，正是美食解说博主陆小凤爪，就跟他寒暄道，“稀客呀，凤爪哥。” 又问，“今天是来录什么？” “录你们这位巾帼女将啊。” 黄月看着两人，脸红。 凤爪哥确是讲究人，又一次礼貌问她，“怎么样？可以录吗？” 黄月想了想，最后从兜里掏出一个医用口罩戴上，“这样录吧。” 陆小凤爪和夏鱼都笑起来，然后博主说，“这样挺好，我主要都是在街头拍做饭人的风采和美食的烹制过程，戴口罩不影响动作，感谢感谢。” 黄月听了颇有好感，感觉是个正经的美食博主，只是她自己可不想在网上抛头露面。 夏鱼在旁边简要地解释了一下，黄月放松了下来，于是拉开了架势，做饭人准备开始做饭，清油还有五秒到达战场，全军出击…… 这是她在摊子上的第一份扬州炒饭。 【今天，我们的扬州炒饭女子冠军联赛来到江海市主场】 【这位队员个子很高，在场上司职中后卫，今天虽然戴面罩出战，但丝毫不影响她的力量表现】 【淋入蛋液，这个动作非常地简洁干脆。后卫就是场上的底线，每一个动作都讲求朴实无华且实用。】 【加米饭，哇，进攻方的这一波次米饭被她迅速打散，正面防守能力非常强。】 【抬锅，掂锅，加入清鸡汤，非常果断，说明她在场上有着无比清晰的头脑。往往这样的队员就是场上的定海神针。】 【哎，米饭把球传给虾仁，可惜虾仁越位了，这是一次成功的防守……】 …… 第218章 充满了希望的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在一段精彩解说之后，黄月手里的这一份炒饭出了锅。 她谦虚道，“这还是第一份扬州炒饭呢。” 凤爪哥把盘子端起来，站到一边尝了一口，给她竖了一个大拇指，“非常不错。” 黄月问，“你这是一个什么节目啊？” “娱乐节目而已啦，我在其他城市也拍过一些女摊主炒扬州炒饭的素材，然后集合起来做一个所谓的‘女子冠军联赛’视频，呵呵，娱乐性质的，不过，刚刚你的表现实在是完美。” “谢谢。” “好吃的，你先忙吧，加油。” 凤爪哥端着盘子去坐了，很快罗老师就跑过来，给黄月派了四份蛋炒饭。 夏老板那边蒸笼也上蒸了，看来第一天准备个三十份豉汁蒸凤爪也就是洒洒水，随随便便就能清空。 …… 这天收摊也挺早的，八点半就差不多结束。 夏鱼问起了黄月关于叉烧的事情。 “叉烧？”黄月瞪大眼睛，然后说，“我会做，但是比老师做的差远了。” 夏鱼说，“说粤菜，叉烧可是没法绕开的。我看了也吃了，不过在江海吃的估计多少有点异化，菜这个东西，你知道的，还是要多了解。” “那是。”黄月说，“要不然，我联系一下老师，你们交流交流？” 夏鱼就期待道，“那行啊。” “就是梅老师脾气可能有点古怪。” “梅老师？”夏鱼偏偏脑袋，“哎，好像小婷提过一两次。” “他就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啊，厉害着呢，不过……” 黄月脸上露出一个揶揄的笑容。 好嘛，夏鱼的好奇心又被吊起来了，连忙问她，“不过什么？” “他脾气怪，不过也有趣，你俩交流，估计挺好玩的，哈哈。” 夏鱼笑道，“照你这么说，我还真是更期待了。” “我一会儿回去就帮你问，你等我电话。” “好。” …… 夜里的望溪路和白天的望溪路不大一样。 白天冷清又静谧，夜里，在那香樟树的伞盖下面，也停着一些小货车在卖水果以及应季的蔬菜。 不过没有叫卖声，城管不许。 这条街也不许摆熟食地摊。 上班的人都回了家，仿佛天黑了这条街才醒来一样。 夏鱼把车停在了孙哥的卤味店边上，路边违停了一些车。 这晚上，大概交警也是时来时不来的。 店里只有孙文昊一个人，窗口前围着三个人，各自拿着铁夹子在选菜。 那土豆片和藕片泡在薄薄的清亮喷香的卤油里，客人一夹就是一大把。 鸡鸭配件各自躺在不锈钢浅盒中，所剩也已不多。 看来他们第一天的生意很不错。 第一个客人卖了三十七八毛的东西，孙文昊收了人三十七块，那大姐微微点了下头，扫码付钱就提着吃的走了。 第二个客人是个中年男人，买的是翅尖和土豆片，手里还提着一瓶酒，他买了四十八，付钱的时候还小声说了句，“你这个翅尖看着就饱满。” 孙哥笑回，“我是做长久生意的嘛，当然卖好货。” 中年男人说，“试吃还不错，希望你能坚持久一点，这样我买卤味就不用跑太远了。” 第三位买了些藕片、土豆片和鸭腿，是个年轻小伙。 秤上显示是二十五块四。 孙哥照例抹零，“就二十五吧。” 小伙子掏出手机，夏鱼本以为他要扫码付钱，结果他把手机递了进去，看着就要往秤上放。 松手之前一刻，孙哥说，“帅哥你等等。” 跟着马上就拿出来一个塑料袋，“秤盘上有油的。” 小伙子笑了笑，塑料袋装着手机放到了秤盘上。 【240克】 “不错。” “放心啦，”孙哥把手机还给人家，“少秤就没意思了的哈。” 那小伙子没说话，另一个兜里却掏出来一个便携手秤，又拉了一下自己手里的菜。 这是真没问题。 然后他才付了钱。 “慢走啊帅哥。” “好。” 客人都走了，夏鱼才走上前去。 店外有点暗，孙哥拿着抹布正在擦台面上刚才滴落的油污。 夏鱼看着窗明几净的小店。 “随便选哈。” 孙文昊说完这话才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外面站着的是夏鱼，惊喜立刻流露，“哎呀，鱼总，站外面干啥呀，进来坐。” “哈哈，”夏鱼说，“今天开业第一天，我来看看你们。袜子姐呢？” “加班呢。” 夏鱼开玩笑说，“当上程总了，就是忙，哈哈。” 店里的格局很简单，左手边是用矮台和玻璃橱窗封起来的售卖间，店里面是同样透明的操作间。 右侧是一个不宽也不窄的过道，墙上悬空安装着一个长条木台面，台面上方有几个插座，下方摆着六张带靠背的高脚椅。 墙上挂了几个小花篮装饰，以及一个简约的挂钟。 店门口，立着一个饮料的冷柜。 孙文昊从售卖间里出来，坐在高脚椅上，围裙是程佳涵送他的那一条——‘奋斗’。 夏鱼则斜靠在木桌面上。 “不错呀。”夏鱼说，“安安静静地开业，刚刚一会儿时间就卖了一百多。” “今天周五嘛，”孙文昊说，“卖了两千二百多。” “毛利一千二？” “一千冒头点吧，”孙文昊说，“还是不错，工作日可能会差一点。还有四百店租。” “纯剩六百多，至少明天的店租够了，哈哈。”夏鱼说，“不得不说，你是真会选位置。” 孙哥搓了搓手，“真的观察了很久才选的这里，房东还好吧，押一付一，挺良心。” “挺好的。” 夏鱼说罢就站起来，走到橱窗前开始选菜了。 本来所剩就不多，他这一番清扫过后，盒子里的余菜就有点尴尬了。 再拿的话，可能吃不完，不拿的话，剩下的量也不大好卖。 两人都是好朋友，不用说话，孙哥也知道夏鱼是什么意思。 正在夏鱼准备帮孙文昊清空货品的时候，他给拦下了，“剩下的这些你给我留着。” 他看着夏鱼买的那些翅尖、鸭掌、锁骨和鸭心串说道，“你买这么多？吃得完？” 夏鱼轻描淡写地解释，“白金姐要吃。” 孙哥‘哦’了一声，就帮他把打包盒都封好，装袋，放到了秤上，然后说道，“她特意说的要吃吧？真是好老板，自家员工入股开店，不罚不说，还照顾生意。” 夏鱼微笑，“她确实特意叮嘱我来买的。她呀，顶好一个人。” “程佳涵也这么说，还说公司里大家都这么说。” “果然，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哈哈。” 孙哥手一挥，“废话。管好自己才是王道咯。” 之后便不多做解释了，静静地把剩菜都放在一起，“好了，我也体验了一把清空存货的感觉。打烊！”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保鲜膜把剩下的卤菜封好，转身放进冰箱。 橱窗角落里放着一块大牌子，黄底黑字写着——过夜菜五折。 孙哥背对着夏鱼说，“明早五折处理，应该没问题。” 做小生意嘛，尤其是打算服务街坊邻居的，那可就真就要讲一个公平良心，世故人情了。 夏鱼觉得他们的生意一定会做得很好。 孙哥关了店，夏鱼盛情邀请送他，于是二人同行。 “家里那事儿还好吗？” “好啊，”孙哥笑笑，“他们呀，弹簧一样，我弱他们就强，我强了，他们反倒弱了。医药费一共四千七，我就出了一千。至于人家赔他们的钱，随他们去吧。好歹那是爹妈。” 孙哥的说话时虽然叹着气，但那仿佛是一种胜利后的喘息。 总是充满了希望的。 第219章 不错，是个好饱饱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食品工程学院，烹饪教习室。 中年人头发花白，中长发，发量却惊人的多，多到梳了一个中分，脑后扎了一小撮。 不像朱建华那样一身闲云野鹤的中式褂装，而是十分显年轻的夹克和工装裤。 此时已经下课，教习室里一排锅灶已经洗干净。 可是刚才上课时做菜留下的香味仍然弥漫在教习室中。 主要是酸香，其次是煮鸭子的肉香，空气十分的湿润，还有点微微的甜。 两排作业摆好了放在一边的转运车上，封死了，上面贴着标签——作业菜，12元一份，荤。 黄月领着夏鱼要进门。 小婷在门口，拍拍夏鱼的肩膀坏笑道，“咸鱼哥好好表现。” 然后和着同学一起走了。 黄月把夏鱼领进去，面带微笑，也一言不发走了。 那老师正在埋头整理自己的教案。 “你是谁？” 夏鱼先是奇怪，月月电话里明明就说联系过的，这梅老师怎么明知故问，但又想到人家说的梅老师脾气略怪。 心下反应过来，这老师要和自己谈机锋啊。 因而站在他面前不远处，答道，“我叫夏鱼。” “刚刚做的什么菜？” 刚刚夏鱼没做菜，那就只能是这教室里的菜。 他说话也不是咄咄逼人，夏鱼倒觉得，这种交锋还挺有趣，对答道，“粤式名菜，酸梅鸭。” 老师停顿片刻，显然夏鱼答对了。 他又问，“为什么？” 夏鱼答，“空气湿润，酸，香，甜，水烹，少油，一股酸梅香。” 梅老师抬起头来，“为何不是酸梅鸡？” “煮鸭和煮鸡的香味不一样，鸡少脂，鸭多脂，脂多，需酸味解腻。” “甜呢？” 夏鱼笑道，“地方口味。” “还有什么酸？” “酸中带微辣，酸萝卜炖老鸭，老师您这个是嫩鸭嘛。” “哈哈哈。”老师笑起来，伸出手，“梅胜，本校副教授，主业厨子，副业发酵食品工艺学。” 夏鱼一怔，心想，这个就厉害了，发酵食品工艺啊。 意思是，食醋酱油腐乳豆豉，火腿香肠酸奶泡菜，乃至普洱黑茶，都在他的研究范围里。 不但研究古法，还研究现代大批量生产工艺。 不但研究怎么在保证质量的情况下追求产量，还研究怎么在保证文化的前提下追求风味。 然后这老哥哥还自称主业是厨师…… 还亲自上烹饪课…… 想到这些，夏鱼立刻就上前跟他握手了。 梅老师没什么架子，就是从刚才的表现来看，有点向老顽童发展的趋势，爱玩。 他说着去端了一份作业过来，递给了夏鱼。 然后笑道，“这顿我请，要是吃吐了我不负责。” 夏鱼不知是坑，“早就听说这边的作业都是盲盒，我试试。” 说着就打开了封好的盖子。 好家伙，一股血腥味猛冲出来，把夏鱼直接冲退了一步，不行不行，上头了。 妈的，都能上本科烹饪课了，居然能做出这么腥的菜，造孽！这只鸭子真是死亏了，不值！ 那味道冲得夏鱼饭盒子都差点没拿稳，好在珍惜粮食的本能让他的手稳住了，没洒出来一点。 “妈呀，”夏鱼揉着鼻子，“梅老师您故意的吧。” 他竟然打了个响指，嘿嘿一笑，瞧着夏鱼，“对，就是故意的。” 夏鱼反应过来，“你上的课，你看着装的盒，你肯定知道哪盒好哪盒坏……算了算了，这太糟践粮食了，我回回锅吧？” “不错，是个好饱饱，吃饱的饱。” 夏鱼莞尔，当他是默认了。 于是夏鱼就走到灶前，洗一下鸭子，用刀把那鸭子上被不良烹饪方式聚集起来的腥臊去了，再简单去了一下腥，再简单回锅煮，控水再煎，再小过一下水，最后重新勾芡好浓郁酸甜的冰糖酸梅芡汁，淋上去，插上薄荷叶，一份酸梅鸭被他救了回来。 自己不客气，吃了一小块，还行，凑活，系统显示B级，能在饭店上桌了。 然后端到梅老师跟前，“梅老师，我借花献佛行不行。” “行。” 老师说罢，拿起一根鸭腿就开始啃，满嘴油光的，成了个中年花老虎。 好家伙，这老哥哥比朱老师有个性多了。 梅胜一边吃着，一边问夏鱼，“你这不是做得挺好嘛？还来找我?” “我才会几种啊，”夏鱼说，“我是会按照一般规程做，也可以尝试，但口味和风情不了解。” “好吃就行，了解来干什么？” “不了解的话，总觉得自己有点空，虽然摆摊确实不需要了解这么多。” 他指着那酸梅鸭说，“就这个都能上桌卖了。” 梅老师点点头。 片刻，他又说，“噢，正好，我昨天腌好了一块梅头叉烧，你该知道叉烧为什么叫叉烧吧？” “哈哈，”夏鱼笑了，“就是把肉叉起来烧的意思。” 梅胜转身，背对着夏鱼做了一个OK的手势，表示他答对了，一边说着“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一边走到教习室的冰箱前。 此时，酸梅鸭的香味已经散尽。 那块叉烧肉红红地糊了一层薄酱。 看那样子已经彻底入味了，但没烤。 正宗的叉烧不管怎么做，都要腌制一天。 一股略显生涩的鲜味飘散开来，教习室比较大，所以气味没有刚才的酸梅鸭那么浓郁。 “夏同学准备用什么来交换？” 夏鱼惊讶，“啊？” 但马上又说，“是该用点什么来交换一下。” 他琢磨了一会儿，没有什么头绪。 梅胜指指冰箱，“不如用你的成名菜吧。” 夏鱼更疑惑，“我的成名菜？” 梅胜微笑道，“对，每个厨师都有成名菜，比如牟娉婷那道‘一不怕痛二不怕死’。” 夏鱼恍然大悟，他要吃鲥鱼? 快步走到冰箱跟前，果然一条包装好的美洲西鲱正躺在冰箱里。 夏鱼先去看了一眼调味料，然后摇摇头道，“梅老师，想调那个清蒸鲥鱼的鱼豉油，光是调味料和这鱼不行的。” “有意思。”梅胜笑道，“夏同学的成名菜果然不一般，说吧，还需要什么？” 然后夏鱼就大方报出了四种鱼、三种家禽以及四种常见菌菇的名字。 梅教授的脸上浮现出一片惊讶与愕然，半晌之后，他又把拿出来的梅头肉和美洲西鲱放回了冰箱。 然后对夏鱼说，“走，去水产养殖专业的池塘捞点货去。夏同学，万万没想到，你的成名菜居然是这个路子。” “哎呀，梅老师，”夏鱼玩笑道，“墨子曾经曰过的，其为食也，足以增气充虚，强体适腹而已矣。” 梅教授停下脚步，乐了，这小同学还会揶揄老师，叫老师不要奢侈呢。 然后他看着夏鱼，玩笑着竖着大拇指，“夏同学，幽默噢。” 夏鱼耸肩，摊手，无辜状，“老师你不要那么饕餮啦。” 梅教授不恼反乐道，“夏同学，将我军呢？” 然后呵呵一笑，“墨子还曰过，食必常饱，然后求美；衣必常暖，然后求丽；居必常安，然后求乐。现在生活好了，饕餮一下没关系的吧？饱饱，不然我们努力工作干啥？不就为了生活好一点？ 不要本末倒置噢。” 夏鱼一笑，“还是梅老师水平高……我无言以对。” 两人都笑起来，然后一同下了楼。 学校很大，得开车去。 （其为食也，足以增气充虚，强体适腹而已矣——他们做食物的原则，只要足够补充元气，充实身体的虚弱，增强体质，能吃饱就行了） （食必常饱，然后求美；衣必常暖，然后求丽；居必常安，然后求乐——吃饭要能吃饱了，才追求美食。衣服先要穿暖了，才追求美丽。生活需要先安定了，然后才追求娱乐。） 第220章 夏同学，你这么牛逼你老师知道吗？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梅胜，食品工程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 【长期从事发酵微生物菌种资源的开发研究、现代生物技术在食品生产领域的应用研究以及微生物组学与酿造工程的研究。】 【承担‘烹饪与营养教育’课程教学以及‘发酵工艺学’课程教学。】 【主持多项产学研及企业产业合作项目。发表论文四百余篇，获国家科技进步三等奖一次，江海市科技进步一等奖一次。】 …… 夏鱼悄悄看着手机上梅老师的信息，好家伙，大佬啊。 就这，他还自称主业是做菜。 可为什么是副的，而且副了这么多年？ 夏鱼想，也许是因为太‘不务正业’了吧。 车在校园里开得慢。 梅教授问，“夏同学，你学什么专业的？” “中文啊。” “文理学院毕业的？” “对啊。” “那你老师是谁？古汉语老师。” “陆子夫……” 梅教授笑道，“哈哈哈，夏同学，你在外面这么牛逼，你老师知道吗？” 看那样子，和陆老师也很熟。 夏鱼想着自己读书的时候是个透明人，就说，“他……应该不知道吧。” 车已经到了地方，两人都下了车。梅教授拿出手机，“那我得让他知道知道，他的学生牛逼了。” 电话很快就通了。 陆老师的声音在扬声器里响起，“喂，小胜，有何贵干？” “老陆，问你个事儿啊，你前几届的学生里，有一个叫夏鱼的，你有印象不？” 他是开着免提的。 夏鱼以为陆老师肯定不记得了，结果，陆老师立刻回复道，“他啊，门门课75分，教了两年，两年四次都是75分，怎么会忘呢？很踏实一个小孩，你问他做什么？” 夏鱼心里升起无限感动，陆老师记性可真是好。 “他现在厉害了，中午来一趟吧，请你吃鲥鱼。” “鲥鱼?” 电话那边的陆老师思考了一会儿之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 水产养殖专业的池塘里货很多，不过大部分不能碰，因为大部分都是人家的毕业论文。 碰了，那就是血海深仇，哪怕师徒情深，也能当场翻脸不认人。 有一部分能碰，这一部分是养殖作业，投多少料就得出多少肉，要是不合格，平时成绩先扣一半…… 梅老师一出现，守池塘那个管理员大叔马上就给负责池塘的指导老师打电话，“喂，梅教授又来帮你检查作业啦……” 夏鱼在后面看着，梅老师那样子，怕不是天天来检查作业…… 捞鱼、上秤、检查单子，签字确认，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梅老师这个大厨家好啊，想要什么食材，直接去检查作业就好了…… 过几年技术再进步点，估摸着天上的龙肉都要成他作业的一部分。 …… 这边夏鱼和梅老师备齐材料，那边陆老师就来了。 陆子夫五十多岁，是个清瘦的中年人，隔着老远就把夏鱼认了出来。 夏鱼上一次见到陆老师，还是毕业典礼的时候。 小老者其实也很风趣幽默，跟梅老师一样难得的是，已是教授了，给他们本科生上课依然很认真。 讲到古典文化，那更是旁征博引，妙趣横生。 所以他很受同学们的尊重。 他一来，就跟夏鱼寒暄了一番，直夸夏鱼长帅了，成熟了。 梅老师则在一边打趣，“夏同学，你这个老师也是资深‘美食家’。” 陆子夫笑道，“我算什么美食家？” 梅老师就解释了一遍—— 原来陆老师一般不开饕餮，大部分时候粗茶淡饭，偶尔才吃一顿华丽的美味。 梅老师就评价，“陆先生，箪食瓢饮的典范呐，天天白饭素菜配点肉蛋油盐就吃了，还有滋有味，你说他是不是美食家?” 陆老师不置可否。 梅老师仍说，“粗茶淡饭能吃出滋味来，这是真本事。” 饭里没滋味，那滋味当然从生活里来咯。 白水煮细面，猪油拌米饭，也不见得就多寡淡。 哪怕煎个鸡蛋撒点椒盐，早上起来，也算是原汁原味的美味。 聊着聊着，夏鱼没声了，低着头打理着手里的材料。 两位老师也不说话，认认真真站在一边观摩。 这道清蒸鲥鱼配合着江心北湖饭店流传出来的那个故事一起，早成了江海市厨师圈里的一个传说。 但没有人来找夏鱼讨教。 夏鱼从不在公开场合售卖和标榜这道菜的原因也很简单——这道菜的过人之处只是鲜味妙绝，仅此而已。 换句话说，性价比太低。 坐而论道可以，拿出去售卖，倒还真不如常规鱼豉油鲜淋西鲱，毕竟美洲西鲱本身就已经很贵。 恨只恨，前人不管后人，把长江鲥鱼吃绝种了。 蘑菇、家禽、水产，十来种食材的取鲜手法各不相同，最后做出来一碗鱼豉油。 鱼开花刀，一次调味，上蒸，蒸的时间略长。 最后二次调味淋油，再淋滚油激活香气，铺上青白三丝，就成了。 夏鱼把菜放到桌上，“二位老师，请吧。” 除了这个主菜，其他的材料也被夏鱼尽量利用了。 只是都是被取了精华的材料，做出来的菜很难称得上是本源的美味，只能靠调味料。 梅胜把烤箱门打开，一股浓郁醇厚的烤肉香味就钻了出来。 在夏鱼表演的功夫，他把叉烧也烤好了。 红润的叉烧肉影影绰绰地冒着油，明明已经烤酥了，却仍是弹性十足。 梅老师把一整条叉烧都厚切了，摆到桌面上，看上去像卤肉，却是烤肉香。 “来，这是其中一种，港式的，要加玫瑰露酒，你试一试。” 又对自己的大朋友说，“老陆，今天敞开吃咯，不要天天都那么寡淡嘛。” 陆子夫说，“学生和朋友请我吃绝品，那要是还客气，就是不礼貌。” 夏鱼点点头。 自己吃了一块梅老师做的叉烧。 油香、麦芽香、蜜香、腐乳的鲜，还有丝丝酒味，各种滋味糅合在一起令人欲罢不能…… 叉烧肉主要用两种肉，一种是猪的肩胛骨处，脂肪纵横交错的那块肉，外有猪皮，内有脂肪，说是猪身上的雪花肉也不为过。 这块肉就是梅头肉。 另一种则是用的猪五花。 梅老师烤的这个梅头肉，调酱的功夫已经很强。 他腌制了足够长的时间，又先烤一次，出炉上麦芽糖再烤一次，最后酱料彻底唤醒了肉香。 瘦肉又滑又嫩又香，还有韧劲，肥肉冒香油，脂肪一股焦香，根本不腻，肉中还有一股复杂的鲜，那就是酱汁里的腐乳带来的滋味。 实在太妙了。 跟他在街上买来吃的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虽然他自己运用一下他的本能，也能做出来同样级别的美味叉烧，但是别人的绝妙风格，自己吃到了，也有一种意气相投的心旷神怡。 而两位老师则都不说话，拿着筷子，正在细细品尝他的那一道‘清蒸鲥鱼’。 第221章 速写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陆老师问，“据说这个就是真正的鲥鱼味道？” 夏鱼说，“鲜味应该比较接近，但是肉质肯定没那么嫩。” 梅老师则半天没有说话，一直小口小口地吃着。 夏鱼则品尝着面前那一份叉烧。 半晌，梅老师说，“那么多种鲜味能调和在一起，最后统一入味，果然名不虚传，不过，确实如你所言，这个菜实在饕餮了一点。” 陆子夫悠悠笑道，“夏同学，你这个菜，就属于是作为一名厨家的神思了。” “对，神思，”梅老师笑着附和道，“还得是陆先生用词精准，什么厨师的本能，什么厨艺的技巧，什么调味的机锋，就你这俩字概括完了。” 夏鱼脸红了，虽然当初创造这道菜时，确实也处于一种极度的宁静之中，他就是觉得自己也许还没有达到‘神思’这个境界。 ‘神思’其实是陆老师第一天上课就讲过的概念，只是时间已经久远了。 因而在两位老师面前说道，“我会继续努力的。” 陆老师说，“不急，慢慢来。” 夏鱼点点头。 梅老师则问，“叉烧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 夏鱼说，“腌制与烤制是关键，不过腌制时，还是要先揉搓足够的时间再放冰箱。还有就是玫瑰露酒，除了提鲜去腥，酒的杂质还提供了一些别的风味。” 梅老师笑了笑，起身去拿来八个罐子，分别打开，“吃不了，我就不拿出来了，免得浪费。” 陆老师却指着其中一个罐子说，“这个红方给我一块。” “老陆你真的，”梅胜哭笑不得，“怎么就那么喜欢吃腐乳……” 一边说着，一边拿干净筷子夹了一块出来。 陆老师笑着接了一块淌着香油的红方。 梅老师则把罐子放在桌上，夏鱼闻了闻，看了看。 夏鱼说，“四种红方，四种白方。” 白方就是腐乳，红方是用红曲梅发酵出来的南乳。 梅老师说，“粤菜里腐乳的应用是很多的，对你这种技术级别的选手来说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叉烧的不同形式和做法，只是味型和口感的分别，你要是觉得空洞，这事情得找陆老师。” 不待夏鱼开口，陆老师就说道，“人对食物的感觉并非一成不变，菜是生活的折射，一个地方的口味是在生活中形成的，好菜和好饭终归和对生活的态度息息相关，多走走就好。”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宴会菜是讲究待人接物，夏同学你的这道清蒸鲥鱼就非常的厉害，宴会菜的极品；而这叉烧是人家天天顿顿的家常，好吃，又是一件很主观的事情。” 说完他又吃了一块鱼肉，“夏同学厉害啊，愣是把霜降做成了谷雨。至于我说的，你当参考一下就行。” 梅老师呵呵笑。 夏鱼只能说，“谢谢陆老师，我知道了。” 这是位箪食瓢饮的真美食家呀。 总之，这顿午饭收获颇丰。 …… 有一段时间以来，夏鱼和白金的关系出现了一些变化。 日子还是那样平淡地一天天朝前走着，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不知不觉变多了些。 两人都有自己的节奏，早上时常在一起吃饭，晚上如果白金下班得早，也会去广场上坐一会儿。 吃一份有滋有味得豉汁蒸凤爪之类，然后到他的面包车上坐着工作一会儿，或是找个什么位置，抱着平板安安静静画个速写，再发个微博。 慢慢和罗老师、黄月也熟了，另一边靠得近一些的老哥们也发现这个不高的瘦削女子经常来找夏鱼。 主要是白金在他们眼里气质比较不一般，就更引人注目了一些。 老哥们有时会问夏鱼，白金是不是他女朋友。 夏鱼总是不置可否不说话。 这天白金心血来潮，想吃臭豆腐，就循着那臭香臭香的气味去了。 卖臭豆腐的摊主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少妇，晚间经常带着七岁的女儿摆摊。 她卖臭豆腐，女儿就搭个小板凳，拿个铅笔头在一边做作业。 这边的地摊客都摆得有小椅子和小桌子，白金坐在那儿享受着爆浆臭豆腐里酸辣臭香汁水，就看见小姑娘抓着个彩铅在画画。 于是她挪了一下位置，坐在小姑娘旁边，一边吃，一边看。 小孩一点不受影响，笔触稚嫩但又很灵动。 等她画完了，白金凑过去问，“小妹妹，阿姨送你一幅好不？” 小姑娘笑得天真，“好啊。”然后把铅笔和一把彩铅递给白金，“给！” 白金接过笔，在那有些昏黄的路灯下，迅速给她起了一稿，是速写。 寥寥数笔就勾出来一个臭豆腐摊，以及女摊主和她的女儿，然后彩铅迅速上了些简单的色块。 笔触只抓了重点，儿童简笔画似的，但她以最快的速度抓住了那个瞬间，那个瞬间就留在了画纸上。 小姑娘看懂了，“呀，这是我和我妈妈！” 然后兴奋地拿着画纸去给她妈妈看，“妈妈，妈妈，你看这是那个阿姨送我的，好看不？” 白金希望摊主能抓到这幅速写的重点。 那会儿没什么生意，少妇面露微笑，摸摸女儿的头，然后对白金说，“谢谢你啊。” “不用谢。” 白金是觉得小姑娘画得好，希望小孩子那双灵动的眼睛能顺其自然地生长下去。 女摊主由是和白金攀谈起来，她指着夏鱼的摊子问白金，“你是那边的老板娘哇？” 白金心绪平静，回望了一眼穿着‘咸鱼’围裙正在专心做饭的那弟弟，还是那样平和而专注。 她没有直接回答女摊主的问话，只是脸上露出两个浅酒窝说，“臭豆腐蛮好吃的。” 摊主笑了笑说，“谢谢，赶不上夏老板噢，夏老板人又好，东西也做得好。” 看起来，女摊主认为她这个微笑就算是腼腆的回答。 白金又说，“再来一份臭豆腐吧，要微辣的。” “好嘞，你稍等。” 【收款8元。】 第二份臭豆腐很快也来了，白金拿着那小竹签，继续弥补刚才的意犹未尽。 好吃啊，青皮臭豆腐，外酥里嫩的，还爆浆，汁水热乎，又酸辣可口，还有香葱那点辛辣。 这八块钱的快乐，十六元就能买双份。 时间差不多了，白金回去帮那边三人收摊子。 女摊主隔老远观察，每次白金要搬个大的，不是那二十冒头的高姑娘去抢了，就是罗老师或者夏老板去抢了。 然后只让这气质文雅的瘦美女搬点轻的。 妥了，铁铁的老板娘，小年轻低调，不直说，怕分手了丢面儿吧？ 她这么想着，然后就来客了，这回是一对年轻情侣。 “老板娘，我要两份微辣的臭豆腐。” “好嘞，稍等一下。” …… 第222章 想抓就抓嘛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白金开车在前面，夏鱼的面包车在后面。 他们两人很快回了小区。 难得的一天轻松，两人就在小区里散步。 白金没讲臭豆腐摊上发生的那件有趣小事。 夏鱼却把上午在学校那事讲了一遍。 等他讲完，白金看着夏鱼问，“神思？” 然后她就笑了一下，“你的老师总结得准确，就是神思，哈哈。” 白金姐难得笑得这么简单。 夏鱼看了看她，又和她并排着往前慢慢走着，沉默了一会儿，试图回忆起当时自己的思想活动，但却回忆不起来了。 白金又说，“都一样的。” “什么都一样？” “跟我画画一样啊，”她说，“平心静气，凝神思考，想象力遨游四方，菜在你脑海中呈现，然后用厨艺来实现。” 夏鱼惊喜，“好像真是这个状态。” “是吧，”白金说，“都是相通的。不过，这两个老师也着实有趣。好啦，小鱼，我走了那么多地方，见过那么多高手，也看过你做菜，也吃过你做的菜，你需要更自信一些。” 夏鱼看着她，也真切看到她身上起的变化，在这之前，她又几时这样温柔过？ 可夏鱼却撇了撇嘴，“我自己学艺不精，老师教的‘神思’没搞清楚，倒还要你来鼓励一下。” 她不恼，仍是面带笑容，“放松一点。” 夏鱼看着她的面庞，岁月的风霜积攒出来的气质里，又显出来几分体贴和细腻。 她好像很希望能开解自己，又问了一声，“怎么样？” 于是夏鱼点了点头。 “好了，”白金说，“回去吧，我看一会儿报表该睡了。” 她说完就转身自顾往前走了。 夏鱼追上去，手抬了一下，想抓一下她的手，但放弃了。 这细节却被她眼角的余光捕获，她嘟囔了一声，“想抓就抓嘛，抱都抱过了，还怕拉手。” 她那神态，她那朝前走着的步态，简直四平八稳。 夏鱼就觉得自己嗓子眼儿下面扑通扑通响个不停，深秋的风也阻止不了脸发烫。 最后还是拉了她的手，有一些凉，也不知是因为天气冷，还是穿得少。 白金扭头和他对视了一下，不说话，又低下头去，想事情去了。 这几天夏鱼发现自己又瘦了一点，看看她，气色也确实更好了。 又走了几步，白金问他，“你的工坊找好了吗？” “差不多了，小月帮着找到的，挺便宜一个院子，可以摆很多东西。就是雇人不大顺利。” “慢慢来嘛，不急。” “别光说我啊，你最近又怎么样？我天天刷新闻，高歌猛进啊。” 白金笑了一下，“高歌猛进的那是江南公主，还有一个新牌子，在筹备款式。” “那你也放松一点。” “知道的。” 快要走到楼栋门口了。 夏鱼问，“快年底了，你生日怎么过？” “你不用准备这件事情，我生日都是独处的。” “哦，知道了。” “可能，今年生日，我去看看爷奶吧，就这样。” 电梯上楼时，夏鱼和她道别，心里希望她的工作一切都能处理好。 …… 又过了些平淡时日。 孙哥家里那事，因为孙哥这一次特别硬气，最终家里人还是服了软。 到底他妈妈还是精，估计是盘算了一阵子，邻居家的赔偿拿到手里不亏，去医院给老伴儿医脚则是三个小的出钱。 横竖不亏的事情，就带着老伴在医院好好休养了一阵，最后出院结账一共花了五千多块。 老两口又抠死了钱不肯买新农合医保，最后没有报销，只能付现金，完事以后孙文昊又补了几百块钱。 不过这几百块钱补得也不愉快。 嫂子嘴厉害，某天傍晚在群里问孙文昊是不是处了对象。 孙文昊不答，嫂子说，“小弟你不知道上哪找的厉害女人，小心别被骗了，你知道人家安的什么心眼啊？信外人的不信自家人的。你等着吧，南边的女人厉害着呢。” 姐夫却是佯装理中客地说，“小弟，这件事情就这么处理了，咱们一个家，这一次你哥你姐吃点亏，帮你多担待一下，下次你可要通商量啊。” 孙文昊看了，心里发堵，却不知道怎么回。 程佳涵坐在一边，看着手机，回消息却回得飞起，后来消息变成了语音。 她爸问，“你妈问你们要不要买新羽绒服了。” 程佳涵回，“你们去买，我工资又涨了，还兼着搞了个小店，不用担心。” 孙文昊听了，决定对姐夫和嫂嫂保持沉默，那俩人到底是嘴替，还是吹枕边风吹多了，仔细想想，其实对自己来说也并不重要。 这时有客人来，他把手机放一边就招呼客人去了。 程佳涵看他手机屏幕亮着，就来看了一眼。 只一眼就看撇嘴了。 这不就是明显的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吗？ 顿时怒从心边生，拿着手机劈里啪啦一通按，编辑好一条长消息，就要去干仗。 “你们各自注意点，就跟那爹妈是孙文昊一个人的似的。照理说人家是老幺，最小，要担的应该最少才对。你们看看自己说的什么话？什么叫你们吃点亏？你们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对啊，他就是找了个厉害女人，我就那厉害女人，你们有日子要过，他没日子过的？说白了，就你们这样的，还不如分了家，个人自扫门前雪呢！” 她编辑完，一口气顺了，又看了一遍那消息，最后又没有发出去。 孙文昊招呼完客人，进账八十八，顿时心情大好，然后就看到程佳涵编辑的这条信息。 程佳涵说，“算了，别发了。” 孙文昊把信息剪切了，放进记事本，没有发。 “你存下来干嘛？” “留作纪念啊。” 程佳涵叹口气，“你这家人……算了，我也懂，这种模式的又不是没见过。兄弟坑兄弟，亲戚搞亲戚的，真不知道一天天在想啥。” 孙文昊听着她那平淡的抱怨，心里却释然了不少——如果家对于一个人来说是一个泥潭，该冲破的总是应该冲破的。 人呐，首先要爱自己，然后才有资格去爱别人。 于是孙文昊拍拍袜子妞的肩膀，“我改变不了他们，我只能改变我自己，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不理他们就是了。刚刚卖了八十八块。” 程佳涵一听，心里顿生欢喜，“今天多少了？” “一千九啦。” “不错，不错。” …… 第223章 用心认真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孙文昊去开店之后，虽然收入利润都很可观，但他还是不敢怠慢。 毕竟每天都有店租压着，因此为了卤味店的琐事，也很少能抽得开身。 卤菜店进的货品都是和超市货一样水准的优等冷鲜，量也不少。 新店起步顺利，每天的销量很快就稳定了，于是后来的货就都是批发商那个送货小哥，单数天下午开个小冷藏车来给他送来。 小哥精瘦精瘦的，干活麻利，两百多斤货，很快就帮他搬进店。 孙文昊不让外人碰冰柜，所以小哥每次都是给他码在工作间，签了单，收了钱就走人。 孙文昊这才自己把货分好，开箱检查一遍，分门别类在冷柜里放好。 一部分放保鲜柜，一部分放冷冻柜。 这样他就有一天的存货来缓冲生意的起伏。 每天睡之前，就把第二天要卤的那一部分放到保鲜柜里慢慢解冻，到第二天下午就能解冻得差不多。 趁着下午人少，他就忙着处理解冻出来的货品，清洗、焯水、过葱姜料酒水一次入味，然后根据货品不同再上不同的酱料揉搓腌制。 等到一切都处理差不多了，晚饭的生意也跟着就来了。 很多人夸他的卤菜好吃，新鲜，没有别家的科技味，翅尖肥嫩，鸭掌肉厚……所以开了没几天，他也攒上了一堆回头客。 忙完了晚高峰那一波，才开始处理素菜。 晚上关店之后，他才进到后面的工作间，把腌制入味了的荤菜一样一样放到锅里卤着。 他不像别家一样，什么都是大锅卤。 师傅以前教他的东西，他还是牢记在心，不同的菜，配不同的汤底，自己又每天记录着自己卤水口味的变化，慢慢往里加料，慢慢养着。 要认真且用心，这样才能做到风味有特点，吃了之后唇齿留香。 他要忙到深夜，荤菜才能卤好，这时还没有完，还得泡着入味。 素菜有土豆片、笋片、腐竹、海带和莴笋，不是很多。 有些客人工作忙懒得做饭，晚上会来买点卤的素菜和荤菜，回家就着电饭煲闷一锅饭就吃了。 素菜不能直接放老卤汤里，要单独卤，时间也要短很多，所以他都是晚上准备好，第二天早上起来，先把泡了一夜入味了的荤菜捞出来，然后才开始卤素菜。 比摆地摊卖关东煮的时候要累上许多。 程佳涵也忙，不过要比孙文昊轻松一点。 她有空的时候就会来店里帮忙。 因此难免就陪不了程佳敏，不过程佳敏鉴于现捞可以随便吃的缘故，也就不在意这些细节了。 下了晚自习还是和以前一样，跟席蕊同路一阵，然后自己回家，自己再写一会儿作业，自己洗了自己先睡觉。 反正十七八岁那么大一个人了，以前也只是和姐姐赖在一起而已，聊个天解个闷儿。 现在姐姐晚上还是卡着时间回家，一般都在她睡着之前。 对程佳敏来说，姐姐当上程总了，平时的衣着打扮立刻就换了个风格，全是她们公司设计师的推荐穿搭，她那二十五岁的女人味刷地一下就起来了。 比学校那法国梧桐落叶子的速度都快…… 精明干练和脾气直，渐渐掩藏到了柔和与妩媚的背后。 他们说，这个叫成熟。 只是她那成熟的香味里，还带着一股仿佛洗不掉的卤油味。 有天晚上，程佳涵就发现妹妹在嗅着什么，就问她，“你在闻什么？” 程佳敏背贴着她说，“感觉有一股卤香味呢？” “是吗？”程佳涵自己又嗅了一会儿，“没有吧，我看是老孙太迁就你，隔三岔五就给你送卤菜来，你鼻子都不灵了。” “我鼻子灵的。”程佳敏说，“你不去店里帮忙的时候就没有，去了就有。” 姐姐尖声笑起来，“哈哈哈哈，鬼精，你说有就有。” 敏敏卷了一下被子，划拉着手机，手机上内容很多，实际上她什么也没有看。 姐姐假怒道，“你要冻死我？小东西抢被子太厉害了。” “那你自己弄条被子去。” “算了，麻烦。” 妹妹一语道破，“哎哟哟，程佳涵，嘴上说我抢被子，内心里实际上把我当恒温暖宝宝……” 姐姐嘴硬，“谁叫你皮厚。” “啊对对对，我皮厚，排骨精！” 其实妹妹不胖，长得很健康、紧实且匀称； 姐姐也不是排骨精。 两人拌嘴拌了一会儿，又消停了，又背靠背贴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敏敏问道，“嗳，程佳涵，到时候你会不会搬出去呀？” 程佳涵知道妹妹是什么意思，就说，“我搬哪儿去？到时候你就去读大学了，我爱搬哪儿去搬哪儿去。” “嗳，我怎么忘了这一茬。”程佳敏停顿了一下，又问，“那你还打算回去看果园不？还是打算把你们这小店做大做强？” 程佳涵笑了笑，“你还是操心操心你的理综成绩吧。” 然后她又继续说道，“等你读完大学，都是五年后的事情了，你要是还读研，那又是三年，你要再读个博，就是十一年。到时候你二十八九，我呢，奔四十就去了。十年后的事情你要我现在想，你呀，少女心，多愁善感，想东想西。” 程佳敏心里冒出来一句话——谁叫你是我姐呢。 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这话常常顺嘴就说出来的，这天却不想说。 姐姐就是个小妈妈，她心里再清楚不过。 爸爸只管干活挣钱，拿竹条子教训人，别的不管的； 妈妈就是个资深端水大师，找自己说话，就打听姐姐的个人问题，就打听姐姐的工作怎样，吃睡好不好等等…… 妈妈找姐姐说话的时候，必然就会说，你比老幺大那么多，要多关心关心老幺，要照顾好老幺之类的话。 在妈妈那儿，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姊妹两个就是她的手心手背。 因此那句话这会儿要是说出来，就显得好像自己在撒娇一样。 不想撒娇。 不由得眼睛又湿润了一点，也没擦，反正背对着，她也不知道。 程佳敏说，“我还没有想好是不是要读这么久的书，我也不一定有能耐读这么久。” “别想啦，”程佳涵说，“到了那个时候再说那个时候的事情。” “程佳涵。” “什么事？” “我想说，你不用什么事情都要把我拿出来考虑一遍。” 程佳涵听了，心里想笑，这个前后矛盾的小纠结怪。 嘴上不由得就哼哼了两声，然后说道，“我看你是高中生活太牛马了，等你高考完，去读大学了，精彩天地还等着你，你就不会这么多愁善感了。睡吧。” 她心里却想，到时候估计还会嫌大姐烦。 妹妹不吱声了，过了一会儿，传来一阵微微的鼾声。 程佳涵抵了她一下，鼾声就没了。 第224章 秋油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因为孙文昊做的菜品又新鲜味道又好，生意比他自己预估的要好上很多。 每天营业额都在两千以上，但量多，活儿就多。 程佳涵也不能天天去帮他忙。 他那儿忙过了最初的日子之后，一个人实在吃不消那个店，于是就在店门口贴了招聘广告，很顺利就招到一个店员。 是附近小区的一个宝妈，要的工资不高，算上社保，店里一个月出四千二，一个月上22天班。 孙文昊允许她上班带娃，而且离家近，没有什么事情做，就装菜收钱，偶尔动动刀子，有板凳坐，还是比较轻松的。 至于另外八天，因为是周末，托小婷的关系，很容易在他们学校的勤工俭学部找了个小伙子来打杂，中午做到傍晚，给一百块钱。 小伙子满意，孙文昊自己也轻松。 分一些钱给人家挣，即使工作量下降的幅度不多，但压力却是骤减，做菜更专注了，也就不觉累了。 小店就这么顺顺当当地上了路。 …… 十一月了，季风逐渐转北，苦寒大陆深处吹过来的北风也逐渐变得干燥凛冽起来。 夏鱼终于把自己的工坊整修完毕，设备也布置齐了，终于不用在家里备菜了。 虽然，家里厨房的几层木架上还是琳琅满目摆着各种各样的调料和食材。 立冬前几天正好是周末，修缮一新的工坊要开张，夏鱼就想着把朋友们都凑起来又搓一顿。 本来请了罗老师，但罗老师周末想去多跑几单，就没有来。 黄月周末一般都在补课，但是盛情难却，有点纠结。 夏鱼当然知道她的情况，就跟她说过来不用客气，带作业和书来，工坊里面有地方学习，等着吃就行。 于是她也答应下来。 她已经领过一个月工资了，夏鱼把那几千块钱转账给她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自己那几百块钱的二手手机有点沉。 转身就给妈妈打电话报了一个喜。 妈妈听说之后只叫她把钱收好，她那边是厂房里嘈杂的声音，她的声音里也没有什么大喜之情。 妈妈也年轻过，在越南清化的山里看着云彩做过白日梦，后来见过了海； 填不饱肚子读不成书，漂洋过海来了华国，然后在粤西的大山里蹉跎了半生。 最大的成就就是把女儿供上了大学。 可能，悲苦和哀怨早已磨灭了她的喜怒哀乐，使她永远是一副平静到近乎有一些麻木的神情。 那天，黄月叮嘱了妈妈几句，就把电话挂了，她知道妈妈肯定是开心的，只是不知如何表达罢了。 这天黄月第一个到的工坊。 她是做的傍晚到晚上的兼职，所以这也是她第一次来工坊。 “哇，老板，”黄月有点惊叹，“你这简直是超大号厨房，走进来就让人想吃东西。” 夏鱼笑着打了个响指，“我的厨房嘛，当然要有我的特色。” 说完就领着她去后面看书了。 之后夏鱼没有关门，孙哥第二个来的。 夏鱼抱着一筲箕的柏木炭走到自己新弄的炭火烤炉跟前，一双白手套也被染得漆黑。 孙哥蹲下来想帮忙，夏鱼嫌他没穿工作服，把他挡开了，“粉色战袍你都没穿，就别干活了哈。” 孙文昊笑道，“好好好，我不干。天天连轴转，风吹不到雨淋不到，意思就是想找老天爷要个休息的借口都没有，望溪路那香樟树又长得好，上面下大雨，路上就是中雨；上面是中雨，路上就是小雨……” “所以啊，”夏鱼一边弄着木炭一边说，“钱是赚不完滴。” 不过他马上又问，“你今天就让大学生一个人守铺子？” 孙文昊说，“不用，宝妈加个班，两个人守。” “孙哥终于成了正经的孙老板。” 孙文昊摆摆手，“别光说我，你呢？你跟白总进展怎么样？” 夏鱼脸上泛起一个坏笑，顾左右而言他似的说，“你看我最近是不是又瘦了一点。” 孙文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还真是。” 他不知道夏鱼心里的小九九，只当人家不乐意说，就耸耸肩，“不说就不说吧。” 然后还是走到一堆素菜面前，拿起刀，“你叫我玩，我找不到玩的，我玩玩你的材料得了。” 夏鱼喊了一声，“你玩就玩，衣服搞脏了我不赔。” 菜板已经传出哒哒哒的响声，孙文昊笑道，“那好办，弄脏了衣服，我就扣你的分成，哈哈。” “这还赖上我了。” “你这也没东西玩啊。” 这天人多，程佳涵姐妹两个都来了，阿铁带着老婆孩子也来了，杨师傅一个人来的，过了一会儿，媛姐倒是带着儿子也来了； 杨大叔和媛姐那小儿子一起玩得倒是乐呵，老家伙带了一把玻璃球来，和那小孩一起找了个空地，蹲地上打弹珠玩儿。 媛姐儿子显然没玩过这东西，蹲地上玩得入迷。 媛姐靠在一边看着，明显看得出来老杨在放水，之后就和阿铁的老婆聊起了闲天。 阿铁的孩子还小，还在躺婴儿车的年纪，所以大少妇和小少妇在这个事情上找得到共同话题。 范铁铁也和孙哥一个样，找不到玩的，玩起了夏鱼准备的鱼…… 而弘哥儿和牟娉婷前脚刚到，后脚白金就跟着进了门。 小院里顿时就热闹了起来。 而夏鱼却站在他的炭火炉前，给一条腌制好的乳猪上脆皮水。 “烤乳猪！” 牟娉婷兴冲冲地跑了上去，就把白金和弘哥儿甩在了后面。 白金笑着问和誉弘，“你女朋友看到好菜都是这样风风火火的呀？” 弘哥儿笑了笑说，“她嘛，一直都这样。” “你俩般配。” 小婷倒是风风火火跑上去了，白金看着弘哥儿手里提的东西，就说，“我帮你提一个。” 少年递给白金一个有些沉的陶瓷罐，“正好，反正也是送给夏大哥的。” “哦？” 白金低头看了看那几个罐子，即使这时候空气里已经有了一股烧鹅在烤炉里滋油的香味儿，但她还是闻出来近旁的酱香。 那鲜香味好像封不住似的。 她问，“秋油？” “是啊，”弘哥儿点点头，“去年立冬到今年，出了不少，给夏大哥带几罐过来。” 他又扬了扬手里的另外两罐说，“这一罐是头抽，这一罐是双璜。” 白金问，“是你自己做的吧？” 他沉静俊朗的脸上露出一点小骄傲，“是我做的。” “哇哦，”白金笑叹道，“这可真是大礼。” 两人把三罐酱油提了过去，夏鱼则刚刚把脆皮水刷好，凑近了能闻到一股麦芽糖的气息。 麦芽糖增加猪皮的酥脆，常规手法。 白金笑着把三罐不同的酱油放到夏鱼面前说，“夏大厨，非遗传承人送你的酱油，还不快收好了？” “哇呀！” 夏鱼回过神来一声惊呼，眼神却不是落白金身上，而是落到那罐子身上。 好像完全忽略了白金姐的存在似的。 他还打开闻了一遍，依次报出，“头抽，秋油，双璜！弘哥儿技艺了得呀。” 白金站一边看着他那样子笑，红润的脸上落了俩酒窝，秋天的太阳倒把黑发照得亮。 这俩人，一院子旁人见了只觉得像一家人，又像情侣又像姐弟，还有点像夫妻。 就是这俩当事人好像还在心思的谜语中前行。 第225章 全是炭炉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装酱油的那陶瓷罐子又不大，夏鱼挨个抱起来把罐子放好，却只觉得沉甸甸的。 厚礼啊。 即使去禾云家买，这秋油也不是那么容易买到的。 从上一年的深秋到这一年的深秋，要历时整整一年的风吹日晒，经历过盛夏的三伏气之后，在立秋时节取出来的第一造酱油就是秋油。 而第一抽就是头抽，头抽已是酱油中的精华。 那双璜，在抽取酱油之后，还要在里面重新加黄豆和面粉，再发酵一次才能得到。 产量是相当的低。 禾云家的秋油向来是供不应求的，因为他们家的秋油只是比二抽，三抽要贵上一些，并没有贵得离谱，都是先来后到，先到先得。 这就是禾云家不想出名的缘由，那老街百巷里有的是美食家，或许是谁的爸妈，或许是谁的叔嫂，也或许是谁的公婆。 百年的街坊百年的店，那点秋油，还不够小巷美食家们发挥的。 夏鱼对弘哥儿表示万分的感谢，“明先生说你们家的秋油真要踩着时间去买才能买得到，你这可真是大礼。” 弘哥儿笑笑，“酱园里我的缸子出的，虽然其实都是统一拿到铺子里去卖。” 小婷在一边当显眼包，“今年这一造，我也出了力的。” “好好好，”夏鱼做了一揖，装模作样道，“感谢二位大侠的厚礼，在下谢过了。” “夏大哥真客气。” 夏鱼笑了笑，又看着那三个罐子。 一年余的时间，就是弘哥儿成年后的第一造酱油，也就是说，他癌症刚好，出了病房，就去了酱园。 阳光也照在他的笑脸上，似是青春容不得阴霾。 小婷和弘哥儿去找年龄相仿的程佳敏玩儿去了。 白金转悠了一圈，跟媛姐和杨师傅说了些闲话。 杨师傅开着玩笑，抱怨说意雅服饰已经老长时间没去北湖饭店签单子摆商务宴请了。 白金就微笑着回答，“噢，那确实怪我，最近都是外面的合作方请我们去，哎，杨师傅你别担心，我回头检查一下，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客户需要定期维护的。” 李春媛站在一旁，面露难堪。 杨师傅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白金是顺水推舟，李春媛是被调侃对象。 她CEO本人要维护客户，那就得让李春媛去操办…… 媛姐站在一边，看着眼前俩人。 老板年不够三十，脸上还有稚气，杨维涛年届不惑，成熟却不油腻，一天不知道洗多少次脸，最主要是，说话不油腻。 他说自己就是说自己，说孩子就说孩子，说做菜就说做菜，虽然有时候话里带着话，不过她听得懂，自己知道咂摸。 玩笑也都开在明处，总是很合时宜。 媛姐也相亲的，也尝试过交友的，曾经失败的婚姻已经过去了，她觉得自己还有做正常女人的权利。 万万没想到，总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很多人开口就是，“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不要浪费时间”云云，诸如此类的话。 说得好像成年人了就应该心浮气躁，就应该不做任何了解就直入主题一样。 哪怕是搭伙过日子也不能那么随意啊。 经历几次之后也看开了，随缘了，春天能找回来就找回来，找不回来就和夏秋冬过日子也行…… 一年四季缺了春，虽然少了些滋味，但也少了很多烦恼。 哎呀，李春媛自忖，早说了多少遍了，小白总那不是一般的腹黑，就不该跟她说什么‘只要人有趣，不介意老夫少妻’这样的话，这不是自己坑自己嘛。 却也感动，这小老板是真好，有活力有闯劲，有时还管管闲事。 杨维涛看白金这样，又看到李春媛脸上的尴尬，马上就摆摆手笑道，“哎呀，我就开个玩笑，白老板您什么时候来都是贵客。这可是总厨都亲自交待过的。” 白金撇撇嘴，“哎，那就遗憾啦，我最近胖了几斤，如果不是招待客户，估计不会来了。” 杨维涛笑道，“还是小夏师傅会做饭吧？” “那可太会了。” 三人因她的大方玩笑而笑起来。 媛姐儿子跑过来，要拉着妈妈一起玩玻璃球。 当妈的就蹲下去和他一起玩了。 小孩子又嫌妈妈技术太次，要把杨师傅也拉去。 白金就说，“你们玩吧，我去看看大厨家。” 然后就走到夏鱼那儿去了。 李春媛抬头看了眼杨维涛，笑了笑。 杨师傅也笑了一下，又打起了弹珠。 …… 夏鱼那儿炭火正旺，不过瓦缸里吊着烧的正是一只鹅。 鹅油的香气就随着炭火从瓦缸里冒出来，顺带出来的，还有鹅肚子里的腌料香。 旁边的铁盆里，放着已经处理好并且正在腌制的猪排骨。 而夏鱼自己，仍然拿着刷子在往小乳猪那已经收紧的白猪皮上刷脆皮水。 一只两月不到的乳猪，二十斤不到，宰杀之后处理完内脏，脊骨、肋骨和腿骨处要精准斩断，脱骨一部分以方便后期叉烤。 内侧的瘦肉也要先切开一部分以腌渍入味。 腌制之前，整猪还要过开水收紧猪皮。 腌猪的酱也是七八种，腐乳南乳和酱油也是离不得的。 细细揉搓入味之后再挂起来慢慢腌制。 烤制之前再以麦芽糖为基准来调制脆皮水，粤式的烧腊，不论是烤乳猪、烧鹅、叉烧肉还是叉烧排骨，都少不得酱料腌制以及麦芽糖取酥。 但实际操作之中，每个菜都是不同的酱料配方，烤制的器具、火候也各不相同。 粤菜之鲜，和那各种酱料的灵活运用是分不开的。 就夏鱼用的酱油，已经不仅仅局限在禾云家的那个味道。 用禾云家的酱油做出味鲜色美的菜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夏鱼的本事日渐看涨，不同酱油根据不同的菜单单独再加工，一菜一油，普通食材在他手里也能做出美味来。 烤猪要用大铁叉，然后用开放的大炭火炉架着烤。 对于习惯了精确调整火力的燃气炉的厨师来说，炭火就像是野马一样难以控制。 但夏鱼今天准备的炉子，全是烧炭的。 连那个烤鱼的铁板下面都架着炭。 属实是在居民楼里憋坏了，要自由飞翔了。 阿铁端着一盆处理好的鲈鱼过来。 “夏老板，你这鲈鱼准备怎么弄的喔？” 他带着浓重乡音的话把白金从专注中拉了出来。 阿铁看到她，感觉自己好像出现得有点不合时宜，就有些尴尬地冲白金笑了一下说，“你好。” 白金也回应，“你好。” 第226章 噢，暂时不是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阿铁没见过白金。 虽然白金这天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地色系，瘦且不高，但跟着小婷弘哥儿进门时，阿铁还是被吸引着多看了两眼。 之后见她一直在夏老板案前安安静静地看，嘴角还撇着，眼神也似是朗朗而欣赏的样子，好像用表情在说，“你小子不错嘛。” 杀鱼师傅没有什么讲究，夏鱼这会儿刚停下手中事情，还没来得及回答阿铁关于鲈鱼的问话，又被阿铁问了一句—— “夏老板，这是你的女朋友哇？怎么不介绍介绍?” 夏鱼本想说‘只是相识的朋友’，白金却咧嘴笑了笑，“噢，暂时不是。” 这回答之准确，都不用夏鱼补充，阿铁就懂了—— 现在还不是，那以后多半就是，简直冷静又准确。 因为这准确冷静又平和的回答，阿铁就觉得眼前这个人气质很好。 “噢，”阿铁恍然大悟似的笑了笑，“你好你好，我叫范铁铁，批发市场杀鱼的。” “你好，我叫白金，做服装生意的。” 阿铁又问夏鱼，“这鱼怎么弄的喔？你烤猪，我来帮你弄鱼好了。” 白金倒是看见夏鱼准备的材料有点不一般，就说，“我来吧，得不得？” “得。” 范铁铁回到老婆那儿。 媛姐陪儿子去玩了，这会儿他老婆又在跟程佳涵聊天。 他老婆问，“那是夏老板的女朋友喔？” 阿铁原话照答，“人家说暂时不是啦，意思很快就是啰。” 他老婆一边摇着婴儿车一边说，“气质真好。” 程佳涵在一边偷笑了一下没有吭声，然后他们又继续交流各种鱼的各种吃法来。 阿铁一离开，夏鱼这边又变成二人世界。 夏鱼这会儿才笑起来，“暂时不是，哈哈，你是真够幽默。” 一边笑着一边用大铁叉穿猪。 虽然明知夏鱼不会翻车，白金还是提醒了一声，“别把猪皮戳破了喔，以后上婚宴给人家烧猪，破了皮小心别人把你烧了。” 夏鱼抬头看白金，像是在看阿黛尔，扑哧笑了一声，“我烧的就是金猪。” 白金噎住，心里莫名其妙生出一阵欢喜，笑道，“噢，都会说俏皮话了。” 夏鱼一本正经点了点头，“对，暂时还不是女朋友的朋友，你好。” 白金莞尔，暖洋洋的心意就从眼神和微笑里落了出来。 夏鱼也不撩了，烧金猪火候要控制好，前期的工作也要做好，调料要细心慢慢腌，要耐心揉搓一两个钟头，才均匀，才好入味。 还要在一边放着，等猪和调料自然发展一下。 烤的时候火不能太大，太大会烧焦猪皮，猪皮会裂，不能太小，太小了那白色的猪皮烧不成金色的。 梅老师聊过的，粤省人的婚宴上，那金猪是图吉利的，有寓意的，象征新人纯洁的，要是不能给主家烧出金猪来，或者把猪烧坏了，那罪过就大了。 所以他对白金姐也点到即止了，怕过火了就糊了。 白金刚才把阿铁支走，其实就是想单独在这儿呆一会儿，刚刚这点小事，够她满足一阵子了。 她实在也无法接受压迫感很强的追求。 她这个理智又强势的人，其实对自己的心看得比常人要清楚一些，最早的时候是无所谓，没有谁是谁的谁。 现在却觉得，如果没了这个人，可能会觉得有些遗憾。 拉扯一阵满足了，看着一盆子鲈鱼又犯了难。 她咂咂嘴说道，“你是一天比一天想象力丰富，芭蕉叶烤鱼，南洋风味，过分了。” “嗯啊，美食家，阿铁都没看出来，你看出来了，等会儿我自己弄吧。” 白金强势，戴上塑料手套，“你这叁巴酱一闻就是马来味儿，我做饭不行，抹个酱总行。” 说罢费力把鱼盆子端了起来，端到他身后另一个案台上，放在准备好的叁巴酱旁边。 石头案台边上放了一叠绿油油的芭蕉叶，这玩意在南洋热带小岛上当然不稀奇，这个季节在江海市就稀奇了。 虽然电商啥都卖，不过有时候这种平平无奇又不太好弄的食材，夏鱼就直接和阿黛尔一起去找了。 夏鱼说，“你把鱼弄到叁巴酱里滚两圈，揉几下就可以拿出来了，一会儿我来包芭蕉叶。” “好。” 夏鱼那叁巴酱也是又香又红的，白金有很长一阵子没吃过南洋料理了，闻着那熟悉又陌生的香味，一边揉着手里的鲈鱼，一边往肚里咽口水。 叁巴酱是洋葱大蒜生姜南姜等等打底，加上耗油和虾酱，又加入石栗、香茅和斑斓叶之后，就多了一层甘甜，最后和糖盐油拌在一起，打成酱，再文火炒熟，香甘甜辣鲜俱全，还不显得味重。 而南洋的很多娘惹菜，在用了叁巴酱的同时，还会加入柠檬或者酸柑，给那热带的湿闷天气增加一丝清凉。 芭蕉烤鱼，就是用叁巴酱腌制了鱼之后，用芭蕉叶裹上，再放到铁板上煎烤，烤到芭蕉叶外皮发黑，让芭蕉叶的清香渗到风味独特的鱼肉里面去。 白金把揉搓后已经挂上一层亮红酱汁的鱼端了回去，“很期待。” “期待什么？” “芭蕉烤鱼啊，好久没吃过了。” “那一会儿你多吃点。” “好啊。” 院子里大家都在玩，也都期待着今天这一顿大菜。 白金看着房檐前面还放着一堆香料，边上一个石臼，就问他，“香料你都是自己舂啊？” “喜欢呗，”夏鱼说，“以前楼里不敢舂，怕扰民，现在有工坊了，就可以舂了。不过大批量的我也得用机器。” 白金问，“跟小时候一样舂，是吧？” “你咋知道？” “猜的。” 夏鱼柔和地笑起来，“小时候我妈不许我去厨房，她爱自己坐院子里舂辣椒，或者其他什么香料，我喜欢闻，经常抢着去舂。” “你爸妈把你保护得太好了，不让你下厨，差点白瞎一个天才厨师。” “哎。”夏鱼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知道该自夸还是自谦，就只好低头干活不说话。 白金看他那样子，无声地笑了笑，就走到屋檐下去了。 不一会儿，夏鱼听见身后传来舂石臼的咚咚声，总裁姐姐文文静静地坐在小板凳上，刘海随风飘，小手捏着那铁杵，一下一下舂着香料，不时捋一下鬓发。 白金回忆着青萍市那个老居民楼下的旧院子里种着的花，就想象着于大姐年轻时候的样子，那肯定是一幅宁静的好画，就像她小时候在院子里涂鸦，奶奶在浆洗，爷爷在裁衣服，满院的桂花香。 而夏鱼，心肝儿尖尖都在颤，只觉人生之美好，不过如此。 第227章 秋天结束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铁板刷上一层油，芭蕉包裹的鲈鱼放上去，瞬间就是几声炸熘。 撩人的香气立刻就腾了起来。 几个不同的炭炉子同时控着火，野马一样难以驯服的炭火，在夏鱼的手里倒是服服帖帖。 他一边照看鱼，戴着隔热手套，按着时机快速翻动鱼身，并浇上姜蒜水。 旁边的烤乳猪他也没有落下，总是在最合适的时机调整猪的烤制角度和位置。 炭火一烤，那猪就开始收紧，慢慢变得好像个小猪卧在那里一样。 火炙带出来一阵一阵的炭香，猪皮慢慢变黄，变得愈加光滑，最后真的就泛出一层均匀的金色。 都不用真的下嘴吃，光是看着都能想象得到那猪皮有多酥脆。 不管是排骨、烧鹅、还是叉烧和烤猪，肉都是腌制了一天的，酱料早渗进了肉中，因此连肉的颜色也得以改变，明明是烤的，看上去却又像是卤的…… 饭点一到，朋友们都来帮忙上菜摆桌子，肉菜在中间，各种炒青和素菜在边上围了一圈。 不过，原计划的八宝豆腐，因为弘哥儿送来了大礼，直接降格成了白水豆腐和清煎豆腐。 那嫩豆腐都是夏鱼自己做的，头天就泡好了黄豆。 清早起来自己用石磨磨出来的豆浆，煮豆浆用的水都没用自来水，而是超市里买回来的大桶矿泉水。 自己点的石膏，压好之后的豆腐去了皮，真就像块水嫩的玉，看着就令人开心。 嫩豆腐光滑如玉，清煎的豆腐外面也是一层香脆的金黄酥皮，里面仍是嫩滑如初，各配了一叠蘸料，那蘸料里什么都没加，秋油点香醋，竟也清香宜人。 就是为了弘哥儿这点酱油，才把豆腐做成这样，酱好豆腐鲜，不能喧宾夺主。 至于那南洋风味的芭蕉叶烤鱼则是每人一份，白金有小灶，两份。 夏师傅是个清淡人，金猪坐镇中心。 炭烧排骨、叉烧肉、酸梅鸭、烧鹅和客家咸香鸡围在四周。 烧鹅上庄放在猪前面，下庄放在猪后面。 外圈的素菜一点缀，隔着老远看，好像一朵盛开的花一样。 一桌子的素菜都是清淡薄油的炒法，除了盐和少许提鲜的酱，其他什么调料都没有加。 焯水精确到了秒，炒制也是精确到秒，炒出来的菜，绿的更绿，红的更红，白的更白。 火候又好，水分全锁住，又是刚刚熟。 尤其是那盘炝炒菠菜，翠绿程度和边上的空心菜不相上下，仔细一看，都是一样长，一样老嫩的菠菜。 菜叶还是单独摘下来的。 菜梗先炒，菜叶后炒，中间还要补一次油，放盐的时机和量恰到好处，一盘菠菜堆在磁盘上，滴水不见，更不见芡汁。 素菜不见水，油温火候以及放盐都要拿捏，哪一步错了，要么菜糊，要么瞬间出水，一盘炒青的观感就没有了。 杨维涛赞叹道，“夏师傅是清淡人呐，你是懂荤素搭配的。” 夏鱼笑着说，“素菜本来就是解腻的，金猪坐镇了，这种时候吧，我觉得没必要把素菜也做出肉味了。” “可以可以。” “好了好了，”夏鱼说，“大家坐好，我砍猪了。” 大家立刻鼓掌，然后安静了下来。 夏鱼把那通体金黄光亮的金猪又端回到自己面前，菜刀从尾部开始轻轻往前走，猪就成了两半，猪皮真就是金黄色的一层酥，看着就脆。 之后再像斩鸡鸭一样把金猪斩成整齐的小块，按位置摆好，大菜烤乳猪完成了。 祝福的话当然要说，夏鱼说得随意，“大吉大利，今天吃猪！来来，干饭！” 众人客气，“大厨先干！” “那我不客气了。”夏鱼说着就夹了个猪腿，直接放到白金面前的空盘子里。 大家都笑起来，白金更不客气，这次连谢谢都省了。 肉脆嫩，鱼肉的鲜里夹着南洋的辛辣，鹅油四溢，鸭子酸甜，还有个朴实无华的咸香鸡。 肉吃得微微腻了，一口炒青下去，又是胃口大开，更不用说那豆腐，吃着跟洗了嘴似的，直接重置嘴里的残味。 入冬前的太阳懒洋洋的，在大家的说笑声之中，这个秋天就落下了它的帷幕。 …… 立冬以后，夏鱼就不再在自己家里准备摆摊的菜了。 夏鱼学习粤菜的速度，正如杨师傅所言，十分的惊人。 普通人掌控炭火和柴火的火候，可能需要成百上千小时的时间练习才能得要领。 还要考虑火是生来做什么用的。 是烧铁锅的，还是放在瓦缸里烧鹅的，还是火炉里吊烧叉烧的…… 器具乃至天气都对火候的细微控制有影响。 而厨师的本事，就是在那半秒钟的时间里，抓住食材和调料的性质变化。 尤其是炒素菜时，容错率比炖鸡烧肉要低上很多。 冬天来临时，夏鱼的面包车美食摊上，又换上了砂锅鸡煲和叉烧饭。 鸡煲用的老母鸡慢炖，汤里没有什么杂七杂八的调味，就一些滋补的草药和淡盐。 至于叉烧饭，有三种选择，排骨叉烧、梅头肉叉烧或者里脊肉叉烧。 虽然夏鱼当时买面包车的时候买的是顶配长轴，但家伙一多，空间还是有点捉襟见肘。 炭火烤炉不轻，燃气烤炉更不用想，那得两个壮汉才抬得动。 最后夏鱼只好小改了一下叉烧的制法，先用炭火炉烤到八九成熟，晚间售卖的时候切下来，在锅里和酱汁一起再煎一遍。 夏鱼把前面的高难度工作都做了，煎热这一步，只需要中小火煎一会儿就行，很容易掌控。 黄月没要到几分钟就掌握到了那个火候。 他们新换了一个六联的小灶，月月又肯钻研和练习，没几天就能同时炒蛋花和煎叉烧了。 一碗粒粒分明的热米饭，上面盖上几片素菜叶，一边摊上整齐的叉烧，另一边摊上金黄的香葱炒蛋花。 那叉烧莹红莹红的，腌制揉搓的时间一点不打折扣，因此皮下的肉也是诱人的红色，飘在江海市的粤省食客吃了无一不说好。 “万万没想到啊，在江海市的地摊上居然能吃到这么漂亮的叉烧饭，粤省好多店的叉烧都不正宗，跟卤肉一样。” “什么叉烧饭，分明是让咱们想家的黯然销魂饭。” “姑娘你可做得太好了，明明没有洋葱，为什么吃了想哭。” 黄月拿着铁勺笑道，“大哥，多朝前看，心里装着家，到哪儿不是家呀？还有这叉烧我只负责热一下，是咱们夏老板负责烧。” “好吃。” “好吃，实惠。” …… 第228章 厨娘似的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厚切的叉烧肉吃起来非常过瘾，至于价格也很实惠，二十八块，出餐也快，一经推出，销量极佳。 唯一的缺点就是，来迟了容易吃不着…… 至于本地的，或者其他地方的食客的反应则是—— “这就是叉烧啊？” “看起来像卤肉呀，为什么还要煎一下。” “卤肉热吃，一定是异端！” “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二十八，那么多肉，试试，今天一定要试试。” 等到吃了之后的反应则是—— “妈耶，好酥，有点甜，肉好嫩！好香！竟然还有汁水！这真不是卤肉啊！” …… 临近年底，白金的闲暇时间终于多了一些。 整个公司的逐渐进入回款节奏，清理今年前面三个季度的项目，总结各方面的得失成败，囤积现金流，以备新年到来时谈判绩效，给辛苦了一整年的员工们发年终奖，准备过年了。 也就不再有新的扩张项目。 一天早上，夏鱼做的早饭是叉烧包。 白金当然知道自己也有沾光的成分，但看着那开花成三瓣的松软叉烧包，还是心有感动。 她吃了一口，芡汁微甜，有些糯，开花的包子皮也是松软清甜的。 一口之后又忍不住第二口，最后四口就把那包子下了肚，“你现在简直就是厨痴，昨天的老面配的今天的新面，手工做的芡汁，还加了臭粉，又没有臭味，放了半夜又回炉重蒸去味了吧？” “你说，是不是你在吸收天地灵气的时候，女娲觉得给你开的门太多了，寻思着给你关上点，所以你做饭就成了一个手残，但又那么会吃？” 夏鱼一边在厨房里调一碗新的酱汁一边说，“不然你的天赋太多了。” 白金拿着包子的手停了一下，摸了摸自己饱满起来的腮帮子，又看着厨房里那弟弟，却是有点戚戚然地说道，“我只有画画和吃东西两个天赋。” 夏鱼正在拌酱的手也停了，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 相处益久，就熟悉了她的脾气秉性。 那心里跟千疮百孔一样，不知什么时候她就会忽然沉冷下来，过一会儿又会自己恢复，从来没见她有过恶劣发泄的时刻。 白金看了眼夏鱼，此时的他又瘦了一些，已经有了些棱角，然后她说，“不要提意雅的事情，打理公司和创业不一样。” 夏鱼说，“所以你还是想做个画家。” 白金说，“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夏鱼‘哦’了一声就没再说话了，眼里只剩下红莹莹的酱料，也没有回头去看她。 白金姐其实很温柔，而且总是自己治愈自己。 而且他也能从很多无声的细节里感受到她那清淡的感情，她的忽然沉冷，是放下了盔甲的缘故吧。 作为交换，白金姐讲过她的家事，夏鱼对她心境的了解，很多是从她平静的叙述里体会到的。 白老先生在人生的最后几年里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教好自己的几个儿子。 虽然个个都是经商的能人，但却都是一样的悭吝且算计。 懂悭吝和算计不一定能发达，但如果再加上有远见、善于投资、善于伪装，会编织人际关系，那就很容易发达起来了。 白老先生和自己的儿子们不对付，孙子辈里，也只有一直带在身边的白金是按照他的心意长的。 从她的叙述里，夏鱼就知道了两件事—— 老先生其实希望白金姐能走她自己的路，所以总是希望她过得自在； 又希望白金姐能继承他的遗志，把当初办厂的初衷传承下去。 英雄迟暮，壮志难酬，矛盾，且孤独。 于是，在几年前的一天，白金姐放下了画笔，走进了意雅CEO的办公室。 继承的事情当然也经历了一些波折，无非是豪门家事，对继承权和遗嘱的质疑罢了。 所以，其实她的心里不会像外人看起来的那么轻松。 盔甲太厚，未免显得凌厉心狠了些。 …… 四下安静，屋里除了叉烧包的香味，剩下就是一股香料味。 白金打破沉默，“有了工坊，家里还是那么浓的香料味。” 夏鱼把调好的酱封起来，封好，洗了手坐到她面前。 “咱俩也要吃饭啊。” 白金问，“上次我舂的那些香料呢？” “全拿回来了，你舂成什么样，我就怎么做。” 白金莞尔，“那天第一次舂，弄得不好。” 岂止是不好啊，夏鱼心里幽幽发笑，那简直是奇差无比，不同香料的研磨粗细程度，根据用途的不同，都是不一样的。 她是一股脑儿一顿操作，粗的粗，碎的碎，全没一个好的。 但那是姐姐的心意，夏鱼一粒不撒全弄回了家，依着她舂的香料的模样来决定做什么菜，什么酱。 最后竟然也丝毫没有破绽。 夏鱼没有违心夸赞她，只是笑了笑说，“可那是你舂的。” “那天心里特别宁静，”白金笑着说，“以后和你在一起，可以多舂一下，跟个厨娘似的。” 夏鱼扭头看着她，四目相对。 “这……”夏鱼啃了一口叉烧包，“算情话？” 白金脸微红，酒窝浮现，“算。” 然后她就站起来，一只手揣在米色长外套的衣兜里，另一只手拿了自己的通勤包。 “我上班去了，晚上来摊子上吃饭。” “好。” 夏鱼拿着两个叉烧包送她出门乘电梯。 一个站在外面，一个站在里面。 里面那个仍然揣着一只手，看着外面那个小弟弟，两只手各拿一个叉烧包，嘴里还叼着一个。 她咧着嘴角就微笑着欺负他，“吃货，骚包，哈哈哈。” 夏鱼完全无法反击，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关上。 关上前的那一刻，她还跟他说了一声‘再见’。 简直不要太过分。 等他把叉烧包吞下去，誊出嘴来，电梯已经到负一楼了。 白金坐上车，那只手才从外套兜里拿出来，一起拿出来的还有个首饰盒，里面是个金镯子，不大，十克。 打算给未来婆婆的见面礼。 她想着过完生日趁着元旦节，和夏鱼一起再去一次青萍，以他的女朋友的身份。 有这个心思，还没有最后决定。 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决定。 夏鱼吃了早饭，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兴高采烈地去了工坊。 他也开始做各种腐乳和南乳了，这是独门手艺的一部分。 中午过后，爷爷的小白喵发布了一条新动态。 是宁静极了的一幅卡通水彩。 真就是个大眼婴儿肥的小厨娘，坐在院子里的屋檐下，面带和煦的微笑在舂香料，背后开满三角梅。 【一条近视的鱼：这小厨娘真美，好想麻袋套走！】 【附议！】 【+1】 【套袋师傅呢？快出现。】 爷爷的小白喵回复一条近视的鱼，一个斜眼笑，外加三个狗头。 第229章 跷脚牛肉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白金知道自己的内心在慢慢松动。 她有时候会去想他那双大眼睛； 会去想他做饭时微微皱着眉头的样子； 会去想他被逗了的时候那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她想，他是真的喜欢我的，我呢？都觉得可以换一个身份了，为什么还是觉得隔着一层布？还是贪恋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清净放松而又不再孤独的时光？真是有一点贪得无厌了，二十三岁的男孩子，保持这样的克制，那要付出多大的真心？ 过不了几天就二十七了，回想这些年，距离三十不过就是弹指一瞬的事情。 小鱼不像林朗，林朗眉目似剑，谈吐儒雅但是刚硬，那是有鸿鹄之志的人，做什么都很有目的性； 也不像米歇尔，米歇尔那希腊雕塑一样的俊美外貌和多金的家世，注定了就是个轰轰烈烈的温柔幻梦； 这两个人在她这里都没有激起半点波澜，都是秒拒。 唯独小鱼让她自己产生了一些出格的想法，这想法后来又化成了一杯清水，把她泡在甘冽里，随便任性都可以。 想着这些事情，在地库里停好车，白金忽然就有点失控。 拿出手机来，竟然打开了鱼妈的聊天窗口，编辑了一条消息，【大姐，我觉得小鱼是个顶淳朴善良的人。】 差一点儿就任性至极地发出去。 最后自己把自己整笑了，又把编辑好的消息删掉，把准备送给鱼妈的金手镯又放回了兜里。 这烦恼竟然还有一点显得甘之如饴。 …… 日子就这么平平静静地过着。 夏鱼忙着面包车摊子的事情，一直也没有合适的机会去粤省或者闽省去一趟。 有时去小婷他们学校找梅老师交流交流，梅老师没有什么保留的，活菜谱一样告诉他一些关键点，也不演示。 网上多的是各种版本的做法。 梅老师告诉他每样菜的其中机要，让夏鱼自己去琢磨。 他琢磨起来很快，因为对酱料的拿捏很精准，对于每样菜，少则一两次，多则三四次，夏鱼自己就能固定一个风格下来，也偶有神来之笔出现。 有一天，梅老师、陆老师和夏鱼三个人在一起吃中午饭。 梅胜说，“小夏同学，你做菜的水平，已经超过我所有的学生了，也远远超过我了。” 夏鱼想了想，然后说道，“可是还有很长的路没有走完。” 陆老师在一边说，“慢慢走就是了，交给时间。” 他们三人围坐在一个小桌子前，面前是三样菜，白灼菜心、半只豉油鸡和一碗三鲜汤。 三个人一人做了一样。 陆老师做的三鲜汤，梅老师做的豉油鸡，夏鱼做的白灼菜心。 夏鱼眼前的统子面板，分分明明地显示着，三个菜都是S级。 不由得好像想起了什么。 梅胜夹起一块鸡肉说，“你说这个和川省的椒麻鸡又有多大的差别呢？” “这个鲜嫩，那个麻辣。” 陆老师说，“鸡也不一样啦。” 两位老师哈哈笑起来。 陆老师说的那才是真理，嫩鸡老鸡，公鸡母鸡，拿到鸡的时刻，能做什么菜已经被鸡限定死了。 鸡的做法那么多，白切最佳。 莫说闽粤白切鸡三浸三提，滚水煮熟再斩开，用来蘸豉酱，鲜美滑嫩无比。 川省那椒麻鸡其实也是白切的变种。 烹法万变不离其宗，可技艺和调味最终都要落实到鸡本身。 只有最好的散养嫩鸡才能用来做白切。 若是白羽肉鸡这样的鸡种，神仙也难做好吃。 陆老师说，“要论差别，可以论出千万条来。小夏同学，你读书的时候，挺闲适放松的一个人，怎么最近关于做菜这件事情，又变得这么较真了？” 又说，“可归根结底，是不是先根据鸡的不同，选择口感、味型和烹法？” “是啊。” 梅老师说，“三套鸭和八宝葫芦鸭都没难倒你，难道八宝布袋鸡就能难倒你？慢慢来吧，不急。对了，我知道川省有一种特别美味的牛杂吃法，今天咱们有口福，稍微等一等。” 他说完就离开了桌子，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来两碗鲜红的牛杂食材。 两碗食材入了两口铁锅。 两分钟之后，他端着两碗牛杂回来了。 两碗的汤都很清亮，毛肚、牛舌头片、牛脊髓、牛肉薄片浸在汤里。 就那一分多钟的时间里烫熟的，想想也能知道，牛杂正处在最鲜嫩的状态里。 一碗没有配菜，汤上寥寥几片油花； 另一碗汤汁虽然也清，但明显飘着更多的油花，还有水嫩的白芹菜配在里面。 “这……切这么薄的薄片，这么清的汤，还有白芹，”夏鱼说，“是翘脚牛肉吗？” “对。”梅胜笑着又端出来一碟辣椒面放到桌上，然后说道，“你俩试试。” 夏鱼看了看，黑毛肚就一根底筋连着，毛肚叶都切成了宽丝，根根分明又弹力十足； 牛舌头切到近乎只有一毫米厚，在清汤里微微卷曲，那点厚度，近乎过水就熟，此时已是半透明状； 牛肉薄片的厚度也差不多，纯纯的嫩牛肉薄片，不带一点肥膘和筋； 牛脊髓看上去像豆腐，不过是圆柱状的，小指粗，被切成一节一节的小段。 一碗清，另一碗浓。 一碗闻着无味，另一碗香。 最后夏鱼选了清的那一碗，正要蘸辣椒面时，梅老师说，“这个不蘸辣椒。” 夏鱼疑惑，但最后还是没有蘸辣椒面，直接把那一根黑毛肚放进嘴里； 那味道真就如清水一样，只有一点点淡咸。 他一吃就明白了，纯粹就是开水烫的，调味料只有盐，别的什么也没有，连那盐都好像很金贵一样舍不得放。 所幸食材新鲜，膻味很淡。 陆老师指着另一碗说，“来，试试这个。” 另一碗，他吃了一根脊髓，在干辣椒面蘸料里面稍微滚了一下。 白色脊髓放入口中，轻轻一咬就断开，顿时一股难以名状的香味被辣椒面所激发，和脊髓的那淡淡的荤味混合在一起的，是一种仿佛集合了牛肉之精华以及另外几种香料辛香的气息。 芹菜虽然未经任何烹饪，只是洗净了过汤烫了一下，但就这一下，芹菜的清香也已融入其中。 第230章 我想会的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好香！”夏鱼兴奋道，“这脊髓柔中带韧，像豆腐又不是豆腐，又不是脑花那样绵。” 梅老师说，“黄喉、腰片、脆肠、牛肝、牛心等等，都入这个菜，只是我今天只有这几样。其他的也都吃点吧。” 陆老师也抬了抬手，让夏鱼放开点。 他迫不及待，把里面的几样牛杂都吃了一遍。 那个蘸料就不一般，看着是普通干辣椒面，实际上是加了黄豆炒过的，很香，辣度一般。 至于那牛杂汤，说它清淡吧，它香气浓郁，入腹以后还满嘴留香。 那是薄牛油把香味留在嘴里的，因为牛油很薄，所以并不腻口。 说它口味重吧，它那汤又清澈见底，芹菜一咬，芹汁都能把满嘴的腻给解了。 说它辣吧，不蘸辣椒还是一样的鲜香无比。 旁边还有一碟红萝卜和包菜梗的酸甜泡菜，两位老师说这泡菜也是翘脚牛肉的一部分。 那泡菜确实一绝，口感香味也是独一份。 梅老师说，“这个泡菜，要先起老坛水，有了老坛水，实际吃的时候，则是鲜菜下坛，泡一天就吃，才会有这么爽脆。” “这个真是，”夏鱼说，“这个是真好吃。” 陆老师问，“小夏同学，那这两碗，哪一碗是正宗的？” 夏鱼想了想，“没味儿的那碗吧？” “是。”陆老师笑道，“本来这牛杂是当地养牛的地主不吃的牛下水，扔了喂狗的。他们家的长工看了可惜，就悄悄捡来，洗干净，开水烫了，下一点盐就吃了。” 他又继续说道，“因为长工没有桌椅板凳，不能那么吃得那么从容雅致，就只能随便找个台阶，端着一碗牛杂汤，翘着脚就吃了，所以它就叫翘脚牛肉。” “所以，咱们现在吃到的版本，是在百年时间里慢慢改进出来的，开水汤底慢慢变成牛大骨高汤，又加一些香料和药材，慢慢又有了蘸料，蘸料又慢慢改进，又加进去芹菜，最后固定成如今这个版本。” 梅老师说，“小夏同学，不要拘泥于套路和形制，也不必拘泥于菜系。就这个翘脚牛肉，在当地也分三六九等。做得好的从水到汤无一不讲究，就像这样，残香留嘴却不腻嘴。做得差的，口感不佳，泡菜酸涩，吃了之后满嘴腻油。鱼腥草不出云贵川，你的好朋友牟娉婷嗜辣椒紫苏如命，闽粤人家吃鱼露，及至北方的面食，很多南方人就吃不惯，广阔天地，不用急的。” 最后他意味深长地说，“没有任何菜可以难倒你。地主家地长工们为了补充荤腥，捡牛下水吃；还是地主家的长工们，为了尊重这捡来的牛下水，愣生生把它做成了如此美味，你可以慢慢体会。” 陆老师夹了一块白灼菜心，“这个才真是极好的。” 夏鱼解释，“开水里加点香猪油放点盐，煮一下，豉油里加点姜蒜，炒一下豉汁就可以淋上去了。”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家人，朋友，以及那个自称爱吃阳春面的人。 过了一会儿，夏鱼喃喃自语，“原来好菜的意义，除了吃饱，还有生活的寄托，还有每个人的喜怒哀乐。” 梅胜笑了笑，“吃饱本身就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了啊，小夏同学，清蒸鲥鱼是不错，叉烧饭也是很好的。” 梅老师自谦，其实他是食品工业专家，他的工作，除了教书育人以外，还为了天下的饱饱。 陆老师生活朴素，是古汉语专家，不过他最常提及的却是诗经，还总有一句话，“《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 夏鱼觉得，人应该在心里保存一些无邪之心，内心无邪，大概可以抵抗很多外邪的入侵，也许这样才会有生活的勇气。 …… 经过这件事情，夏鱼决定让自己先慢下来。 他每天呆在工坊里安静地处理他的食材，以及照料他的腐乳和南乳。 豆腐的品质直接影响腐乳的品质，因此夏鱼的腐乳制作是从石磨黄豆开始的。 他搭了一个发酵房，虽然江海市的冬天不算太冷，他还是在外面搭了棉被以保温。 有了拥有个人风格的腐乳和南乳，才能有个人风格的酱料。 等到来年春天新鲜红椒上市，豆瓣酱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当然他也没打算全都自己来，但是做其中一部分也是他自己乐意的。 中间有那么一两个周末时间，白金也来工坊。 他做事，她画画或者舂香料，晚上生火炉做顿饭吃，再一起回家。 只是，关于她生日这件事情，她一直不提，夏鱼也就不问。 两个人安静相处在一起的时光总是平静且美好的。 十二月下旬，海风已经敌不过寒潮，大陆季风从北方呼呼刮下来，冲向无垠大海。 大陆季风干燥、凛冽，刀刮一般，没有南风所带来的大海的潮腥。 北风盛行时，就到了做腊味和风干货的时节。 夏鱼的工坊里挂了两排干净的鳗鱼，刀刮风一吹，都已快成鱼条。 冬至前那几天，夏鱼打理了差不多两头猪，他自己开车到外地拉回来的黑猪。 一个人又切又洗，又腌制，又灌香肠。 满院子的辛香味道。 冬至这天又正好是周末，白金清早起来洗漱了就跟他一起来的工坊。 这小天地里少不了她工作的地方，细碎的事情一处理完，她就拿着速写本和小板凳，在院子里找了个离夏鱼近的好地方画了起来。 夏鱼满手的油，拿着腌好的猪肉片往肠衣里塞，塞一会儿，看一眼她。 就像白金喜欢看他做事时眉头微微皱着一样，他也喜欢看白金画画时那面无表情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白金画完了。 夏鱼说，“让我看看？” 白金笑了笑，展示给他。 夏鱼嘴一瞥，“又把我画那么抽象。” 白金说，“画画是私人的事情，又不是画给你的。” 夏鱼反击，“做菜还是私人的事情呢，下次我也放飞自我了。” “好啊，”白金说，“择日不如撞日吧，今天晚饭我做。” 白金姐说话是从来不打诳语的，夏鱼立刻紧张起来，“你等等，今天冬至，我要做羊肉汤呢！” 白金点点头，“嗯，我来做。你昨天都把大骨汤熬好了，还怕我翻车？” 夏鱼说，“你不会翻车的，又不是不会做饭。” 白金笑了，他也笑了。 夏鱼心想，那铁锅不重，她肯定掂不起来，虽然有了大骨汤，可火候不到就做不出奶白色的羊肉浓汤。 不知不觉，天慢慢暗下去。 白金自己走到屋子里的燃气灶前。 先要爆出葱姜香气，白金力气小，火候也不到，油温低了。 然后加汤的时机迟了。 最后调味时又淡了。 奶白奶白的羊肉浓汤自然是没有的，最后盛到汤盆里的，却是一碗看上去有些清的清汤羊肉羊杂。 葱花洒在上面，肉香四溢。 白金说，“感谢你，大厨家，先把羊膻味处理了。” 夏鱼捞出来两块腐乳，调了两碟酱料。 原味腐乳揉碎，加一点羊肉汤进去，加上盐，撒上葱和香菜就行了。 白金说，“天气冷，加点小米辣吧。” 于是夏鱼加了一点点鲜红的小米辣进去。 屋子里的灯有一些暗，白金捧着一碗羊肉汤看着眼前人。 夏鱼一样。 热气氤氲，因此两人的面容在对方眼里都显得迷离。 他们各自喝了一口汤，那暖意很轻松地就把冬至的寒冷驱散了。 “恭喜我，”白金笑着说，“二十七了。” “还有小十天呢。” 白金呵呵笑了一下，“就当是陪我过生日了，好吗？” “生日快乐。” 白金说，“今天我过生日，你可以问我一个问题，问吗？” 良久，夏鱼问，“你会不会爱我？” 又是良久，白金沉静着回答，“我想会的。” 然后她笑了一下。 夏鱼说，“吃饭吃饭。” “好。” 第231章 我妈说了，不能跟你比钱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热气腾腾的羊肉在加了羊肉汤的蘸料里滚上一圈，就吸住了腐乳的鲜味和香菜清香。 腐乳泡在羊汤里，咸味会淡上很多，而鲜味却会被完全激发； 小米椒虽然很辣，但只要控制好那个用量，就是清鲜大于辣，让羊肉的味道，更上一个层次。 白金自己吃得津津有味，这就像是在下班后自己顺路在熟食店买了些材料回家去煮的感觉，做着不难，又不会像很多外卖一样是千篇一律的口味。 她嚼着一片又韧又鲜嫩的羊肚片说，“你的材料被我糟蹋了。” 夏鱼心热，笑了一下，“你吃得那么香，怎么能说是被糟蹋？” 她笑了，之后也没有多说话，而是继续端着碗快速地吃。 夏鱼自己也吃，平平无奇的调味，平平无奇的汤。 羊肉是很好很新鲜的，既不惊艳又不寡淡，吃了一口又想着吃下一口。 神态是装不出来的，吃着吃着，他俩偶尔发现对方的神态，便是会心的微笑。 白金的心里有个声音在说—— 去爱吧，这世上的男男女女，都需要去爱一场的。即使你自己再能独自面对世界，回过头的时候，也总是需要一个平静的小领地。 她知道自己已经习惯了这领地，却不知道应当如何回报。 在她眼里，小鱼是个很好的人。 心里有净土，不会偏执，对待曾经青春的幻梦只是远远地欣赏。 她想，或许在他十八九岁那个年纪遇到杨一平时，他就已经明白那个姑娘的外貌只是他自己心里那只白天鹅照在现实中的幻象吧? 这个早慧的小男生。 那自己算是早慧还是早熟？她自己忽然也不清楚了。 她本来半低着头喝着汤的，一个模糊的年轻男孩的形象慢慢浮现在眼前，那就是她心目中夏鱼的样子。 白金兀自一笑，让自己心目中的自己和心目中的他打了个招呼，问了一声好。 她默默地对自己说，我会爱的。 夏鱼发现她脸上又浮起隐约的红晕，嘴角也变得柔和。 他觉得她好看极了，比谁都好看，看一辈子看不够。 说喜欢，真就说不上来什么具体处，但其实是，除了她工作时候的冷厉以外，哪哪都喜欢。 安静没有持续多久就被白金打破。 “嗳，”白金抬头问他，“你那两头猪，是准备怎么用的？” 夏鱼说，“一部分自己做菜吃，另一部分卖了。” 白金说，“卖不了多少啊，就算是两头猪全做成腊味卖了，那也禁不住你的客人们几回造的。” “售予有缘人。” 白金笑了，“怎么？不想发财？” 夏鱼说，“我已经发财了啊，一年几十万了，还要怎么发财?怎么，你还想我变得跟你一样有钱啊？我妈说了，不能跟你比钱。” 白金笑了笑，“于大姐还真是有意思。” 夏鱼强调，“那是我妈，你怎么喊姐？” “因为我年龄尴尬啊，”白金说，“你妈才四十五，我都二十七了。差距不上二十年，你妈又显年轻，我好意思管你妈叫阿姨？” 夏鱼偷偷笑起来，心里有句话没有说出来——等以后在一起了，你还叫我妈大姐吗？ 嘴上说的却是，“也对噢。” 白金看他偷笑，自己也笑了，避重就轻道，“到时候再说吧。” 夏鱼看着她开开心心的同时又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只想时间过慢一点。 …… 白金这几年都没有好好过过自己的生日，十二月三十一日是高管团队向股东大会述职的日子。 她得提前几天准备，把整年的工作梳理一遍，把一年中的利害得失都写清楚，然后在年底股东大会上向股东们做述职。 今年的述职算是轻松的，公司的业绩在稳步增长，资产负债率在下降，而且解决掉了老意雅留下来的一些沉疴顽疾。 总的来说，工作出色。 高管团队述职之后，却还是有不少股东又把IPO的事情放到了台面上来讲。 会议室里的嗡嗡声持续了很长的时间。 最后安静下来，就有人提到，“白总，按照高管团队绘制的发展蓝图，我们应该尽快去拥抱资本的力量才对。” 又有人说，“对啊，靠银行贷款扩张，那多慢？江南公主都已经打开了局面，如果我们扩张的速度不够快，竞争对手反应过来，难道他们就不会跟进布局？” “别忘了，我们的竞争对手里，有一部分本来就是上市公司。不知道白总你对证券市场有多少了解，有没有估算过他们通过增发能动用的资金量？” “白总啊，我们的发展蓝图是不错，但是我们的现金流就这么点，靠贷款速度太慢，风险也大。” 众人把意见发表完，白金才波澜不惊地说，“IPO需要的准备时间也不短，少则半年，多则一年，上市能筹集的资金量是大，不过到时候，账目需要完全公开，这个会议室里，恐怕也要增加席位吧？” 又说，“快速扩张本身风险就很大，而且线下店的重点已经由过去的销售为主，转变为现在的展示和体验为主，扩大影响力，现在有很多手段，不一定非要快速铺开线下店。而且扩张新店，人员也是问题。一个店上亿的投资，去市场上凭空招聘一个经理来管理么？今年的具体数据，我已经转发给大家了，IPO的事情，请大家仔细考虑。” 又是一番议论之后才散了会。 白金回到办公室，喝了一口热水。 新年还没有到，挑战就这样摆在了面前。 她本人可以拒绝人家关于IPO的提议，但阻止不了人家去给其他股东做工作。 这可是个极佳的套现机会。 洪萍的手段多，股东们有所忌惮，但并不代表他们对巨额的套现收益不动心。 白金还不是绝对控股，其他股东仍然可以联合起来要求召开股东大会，要求IPO，要求罢免她这个董事长…… 李春媛抱着一摞要签署的文件走进办公室，发现白金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林立的高楼发着呆。 她叹了口气，把文件都放在了桌子上，喊了一声，“白总，今天上午需要签署的文件。” “哦，好。”白金走过来看了一眼那一摞文件的厚度，然后说，“二十分钟后过来拿吧。” “好的。” 李春媛点点头，什么也不说就退出去了。 出了门才微微叹了一口气。 她那妈妈是真的悭吝又凶残，一个新年也不让自己女儿好过。 李春媛在公司里的小道消息来源很多，流言又起了。 IPO啊，白总把一个快散的虚胖公司做成了一家财政健康，有造血能力的价值企业，这不，闻着味儿就来摘果子了。 她不是没考虑到这个BUG，只是当初千头万绪、轻重缓急，只能一样一样来，于是这个BUG就一直留到了现在。 又或者说，本来这个BUG就很难修补，白总她自己也只能选择视而不见。 白金自己则思索了许久，对于这等阳谋，并没有想出来什么解决办法。 原因很简单，虽然她做得不错，但人家给的更多啊！ 谁会跟钱过不去? 好在，一月份一般除了收尾、制定计划、总结和发钱以外，也做不了什么新的工作。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也只能这样。 走一步看一步吧，她想。 …… 新年元旦，白金如往年一样回了老家。 冬天里，村里连片的水田都干着，等到开春打了地、放了水，才会开始春耕插秧。 不过清溪村的水田都转租给了外地来的种粮大户种植香米。 毕竟大家都富了，而且一户人种几亩田的效益太低，就都不种粮。所以大户来商量转租的的时候很是顺利。 上千亩的水田统一种植统一管理，能实现全机械化。 种粮补贴则是承包户去领。 爷爷奶奶留给白金六亩田，一年还能领六百块钱种粮补贴。 不过她都是领了补贴之后转手就捐了。 村口有三个人聚在一起聊天，她们一看到白金，就笑盈盈地冲她打招呼，“白金回来啦？” 白金也跟她们打招呼，“萍萍婶，宝儿婶，兰嫂子。” 宝儿婶热情笑着，“哎哟，你终于长胖了。” 萍萍婶儿也笑着附和，“这长胖了些才漂亮。” 白金像小时候一样腼腆笑了笑，“是啊，最近吃得好，长胖了。” 宝儿婶说，“长胖了好啊，你看你小时候长得多好，真是越大越瘦。” 白金笑着捋了一下刘海说，“哎呀，这不是又胖回来了嘛，哈哈。你们呢？家里怎么样？” “挺好啊，”兰嫂子说，“孩子们都工作了，咱们钱也够花，轻松的。” 宝儿婶笑起来，“跟白金面前还藏啥呢？一个月四千多块退休金，还有三百多万存款，当然滋润。” 兰嫂子反击，“哎呦，说得好像你宝儿姐没家底一样。” 白金抿嘴笑。 她们三个是好朋友，以前天天一起上工，天天一起吃饭的好闺蜜，各人有多少家底，心里都门儿清。 要不然也不会大早上就踩着露水在村口遛弯。 除了萍萍婶儿的女儿还在意雅做业务主管，另外两位的孩子都回了本地，在县城做事。 挺好的了。 前半生没有出远门打工，后半生安安稳稳享清福。 白金跟她们道别，“我就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转。” “你慢点哦。” “好。” 不过白金上车开出去还没两米，宝儿婶叫住了她，“白金，你弟弟也回来了。” “啊？”白金先是惊讶，然后又点了点头，“哦，好，我回去看看。” 立丰回来了？白金想着。 回来也不跟她说一声，真是…… 白金很快开车到了老房子。 她没有关车窗，院子里传来吉他的旋律。 然后是一阵柔和的歌声，原来是远川回来了。 进了院子，远川和沈宁在等她。 他们是没有老房子的钥匙的。 老院里的花花草草，即使在冬天里也还茂盛，只是没有花，房子也干净。 平时白金都是托宝儿婶帮忙打扫的。 她虽然年纪大了，但还是闲不下来的性子，所以白金按月付给她钱，给了她一份钥匙，托她打扫屋子，修剪院子里的那些草木。 看到大姐回来，沈宁立刻停了下来，和白远川一起迎了过去。 没等他们问好，白金就笑着说，“你们俩回来怎么不提前跟我说？” 沈宁说，“远川说大姐你每年元旦都要回来，所以我们就先来等着了。” 白金莞尔，点了点头，转身去开了门，“里面坐。” 房子里一尘不染，放着爷爷用过的电动缝纫机、软尺、木尺还有裁缝剪。 两位老人的照片挂在正中，一侧的墙上，是关于意雅以及爷孙三人的照片。 还有一些，是白金和两个弟弟小时候的合影。 沈宁看到了，笑着说，“原来少爷你小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白远川笑着撇嘴。 白金说，“我们小时候都这个样子，你看我小时候，可黑。” 她一边说，一边从抽屉里拿出来一叠黄纸，“你俩是回来看爷爷奶奶的吗？” 远川点点头说，“是的。” “走吧。” 白金说着就出了门，远川两步跟上来，沈宁把吉他放在了屋子里才跟出来。 这是每年元旦的第一件事情。 其实对白金来说也已不再是一件悲伤的事，年初回来，在坟头烧一点黄纸，安安静静说一会儿话。 就说上一年工作怎么样了，意雅又怎么样了，再说说自己。 纸烧完，事情也说完，大概那话随着那灰烬就寄到爷爷奶奶那里去了。 墓不远，五分钟就到了。 白金先沉默着烧了两张黄纸，把话都在心里说了。 然后对远川说道，“你们程经理说，也就着半个冬天，你们入账三十万了？” 远川也在烧纸，片刻之后才回答，“二十七八万吧，宁宁出的力多。” 沈宁在后面，却是否认了一下，“没有啊大姐，都是公司出面才接到的业务。” 白金知道沈宁心思多，有野心，之前露骨了一些，现在是收敛了很多。 她客气着说了声，“谦虚。” 沈宁笑了笑，然后找了个理由到远处去转悠了。 黄纸不多，很快就烧完。 远川考虑了许久，还是开了口，“我打电话让二哥来，他说元旦应酬多，来不了。” “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远川停顿了一下才说道，“IPO的事情，二哥也做了不少工作。” 白金问，“纸烧完了？” 不等远川回答，她就转身往回走，“走吧。” 走出去几步，她才说，“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立丰有他的难处。” “我觉得至少不应该……” 白金笑了一下，“高处不胜寒知道不？你哥能有什么办法？不要想东想西的了，管好你自己的事情。” “好吧。” 第232章 我飞来看你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白金本来是很不喜欢沈宁的。 但这一番沈宁陪着远川回来，看上去是懂事了一些，不像之前那样轻薄，行事说话从容了很多。 白金问弟弟，“是你要带沈宁回来的？” “没有，”远川回答，“她问我元旦节怎么过，我说元旦我想来老家看看，她就把元旦演出推了，陪我来了。” “她自己的演出吧？” 远川回答，“是的，她朋友给她联系的演出，不是跟公司签的。” 白金点点头。 远川又说，“姐，我知道你对宁宁这样的底层艺人有看法，但她是很好的人，温柔懂事。” 白金笑了笑，“你哥就从来不会随随便便跟人说自己对某个人的看法，也从来不会试图让别人以特定的角度去看待某个人。” “二哥确实比我稳重许多。” 远川忽然有一些沮丧，他自己喜欢的女友，爸妈都不喜欢，大姐也不喜欢。 白金很容易就看出来他的沮丧，就说道，“沈宁是你公司的签约歌手，你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看法呢？音乐公司的负责人是你，沈宁的男朋友也是你，这只能你自己去决断，对不对？” 远川知道姐姐说得对，却仍然嘟囔道，“我只是希望家里人能理解……” 白金笑了，本想拍拍弟弟的肩膀，但是自己有点矮，就只能拍拍他的手臂。 然后说，“是啊，人人都希望被别人理解……” “这样不好吗？” 白金问，“那你理解你哥吗？” 远川觉得委屈。 白金豁然地笑了一下，“你夹在锦姨和爸爸中间还知道跑路来找我呢，你想一想立丰，他夹在爸妈之间怎么办？上代人是上代人的事情，我们姐弟三个是我们姐弟三个。” “那二哥有没有跟你提前知会一声？” 白金锤了他一下，“小子正义感倒是强。你哥比你稳重多了，他只需要把明面上的IPO计划和建议告诉我就行了啊，你哥只是个执行者而已。” 远川面露尴尬，“搞得我好像是个打小报告的一样。” “怎么会呢？”白金摸摸他的脸，“姐知道的。” 他俩很快走到村里的大路上。 南方冬天的路边上仍然生着绿草，沈宁蹲在路边上和一个小男孩玩，玩的是剪刀石头布的游戏，谁赢了就在对方的鼻子上刮一下，他们玩的很开心。 沈宁一看到白金和远川，就跟小孩道别了，走了过来。 小孩的妈妈在远处招手，并且喊，“你怎么不跟姐姐说再见？” 于是跑到一半的小男孩停下来，转过身，朝着沈宁大声喊，“姐姐再见。” 白金望了一眼那少妇，不认识，看来是其他地方嫁过来的。 母亲牵了儿子的手，一高一矮，沿着村路很快消失不见了。 白金问远川和沈宁，“今天你们在家里住吗？要住的话，我请宝儿婶来重新铺个床。” “不用了，我们这还得回江海去。” 一行人回了老房子，远川先上了车，沈宁则去屋里拿上她的吉他。 这姑娘一向都很会打扮，大冷的冬天也想着法儿穿了条百褶短裙，搭了一件白色的羊毛外套。 显得又甜又性感，背着吉他从屋里走出来，文艺气质直接爆表。 白金又扫了一眼她身上的穿搭，身上的单品两千到四千不等，应该都没吉他贵。 人靠衣装，歌手更靠。 音乐公司的钱是程佳涵管着的，沈宁自己在外面挣了多少钱，程佳涵大概也清楚。 莫说弟弟被爸妈断了供，就算弟弟没断供的时候，也没多少钱给她。 有野心是好事，白金想，但是要是想捞白氏集团的，指定没有好果子吃。 这么一想，反倒觉得自己拿有色眼镜看她总是不大对了，有点何不食肉糜的味道。 沈宁跟白金道别，“大姐再见。” “再见。” 弟弟发动了车子，白金站在屋外摆着手，车子很快就消失了，只留下一阵引擎声。 北风一吹，引擎声也消失了。 白金拿出一本相册，坐到了缝纫机前。 安静了没一会儿，手机又响起来，一会儿一条恭贺新年的祝福消息。 响了几声之后她就烦了，只好先把相册放到一边去，自己编辑了一条拜谒消息，又打开通讯录，挨个检查名片，挨个打勾，然后才发出去。 不过没给夏鱼一家发。 她给夏鱼发的是单独的，【元旦快乐。】 给鱼爸和鱼妈发的，则是在这四个字前面加上了称谓。 那一家三口很快就回复了。 他爸妈回的是，【谢谢小金，元旦快乐！祝你万事如意，生意兴隆，新的一年里芝麻开花节节高。】 夏鱼这小子就过分了，只回了一张照片，是他家厨房的全景，这家伙还特意站在门口用的广角镜头。 厨房里满满当当的全是各种食材，看来，他是要大展身手了。 白金微笑着回复他，【请开始你的表演，我先做事了。】 夏鱼又回，【你回老家了，就一个人在家是吗？】 【是啊，中午去宝儿婶家里吃一顿，晚上会有其他人来找我的。】 【我冒昧问一下，你老家有没有空房，我打算飞过来陪你过节。】 白金心里忽然一咯噔，【拉倒吧，你别来。】 【好吧。】 白金又发，【要飞也是我飞，你等着。】 【真的？】 白金看笑，随即给他打了个电话过去，夏鱼几乎秒接。 “喂，你真要来啊？” 白金说，“不然呢？” “今天我家里聚餐呢。” “我就是知道你家里聚餐，所以更要来了？” “那我怎么说？我跟他们说意雅的CEO莅临青萍考察项目？” 白金哼哼笑了笑，“你再想想应该怎么说？你家亲戚不问你有没有女朋友？” “啊？”那边一声惊讶之后就沉默了。 白金心里却并不很激动，只是一边看着手里的照片，一边等着夏鱼回答，不急。 她自己囫囵着把关系推进了一步，其实也是因为考虑过了最终的结果，觉得他们两个人进展到这里，也已大差不差了。 那就再朝前走一步好了，反正她人生的路都是先看三步再走一步的，谨慎而蹒跚。 “问着呢，一来就问着呢，”夏鱼说，“我名正言顺躲厨房来了，他们又问我爸妈了。我爸妈也只能打哈哈。” “那我就以你女朋友的身份来吧。我一会儿飞到望江，然后坐高铁来。” 夏鱼说，“就……好突然。” 白金在电话里平静地笑了一下，“早已想好的事情，有什么可突然的。” 夏鱼那边好像有人在喊他，在问，“夏鱼，你跟谁打电话呢？” 夏鱼的回答当然大声，“女朋友。” 白金说，“行了行了，你去忙你的，下午我就过来了。” “好好好。” 挂了电话，白金自己订了机票和高铁票。 她没有去想夏鱼会有多尴尬或者多兴奋。 而是摸着缝纫机，心里说，爷、奶，放心吧，我也会嫁人，选了一个踏踏实实又早慧的年轻弟弟，女大三抱金砖嘛，他抱我也抱，我想你们肯定会满意他的。 只是意雅和家里的事情，不知怎么的，忽然觉得心里无比疲惫，如果小白喵顶不住，可能真的就逃了吧。 …… 夏鱼把‘女朋友’三个字喊出来的时候，屋里瞬间安静了一下。 刚刚喊他的人是夏雯堂姐，姐夫回他自己家去过节了，她就自己带着刚刚会走路不久的女儿何小苗来的。 她小时候欺负夏鱼是欺负惯了的，当然若是有人欺负夏鱼， 夏雯也会拎着板儿砖给堂弟出头。 本来一屋子人其乐融融，没人找夏鱼的麻烦。 夏雯抱着苗苗一进来，热情似火地跟一屋子长辈亲戚打完招呼，看见夏鱼面带笑容地在打电话，就顺嘴这么嚎了一声。 哪知堂弟也大声回答了她。 刚刚长辈们问夏鱼的时候，这小子可没这么爽利地回答。 问夏东和于海霞，这夫妻两个却是连连说不知道。 这才几分钟，夏鱼的女朋友就凭空出现啦？ 爷爷夏成义当即就朝夏东发难，“你不是说不知道吗？” 于海霞想解释，但又不知道从何处开始解释。 “爷爷，你别凶我爸了，”夏鱼说，“五分钟之前还没有，现在有了。” “喔唷，”夏雯抱着苗苗凑到夏鱼面前，“苗苗，舅舅有女朋友了耶，快，给舅舅拍一个。” 苗苗说话还是咿咿呀呀的，一双小肥手一边拍着一边说，“烘喜够够。” 夏鱼捏了捏至侄女的嫩脸，“苗苗乖，舅舅今天给你蒸嫩蛋吃。” 苗苗又兴奋得拍了拍手，“好，好，嫩蛋蛋。” 夏鱼借嫩蛋的机会逃回厨房。 “恭喜哦，二伯，弟弟这动作，算是快的了。” 说着又转向一边的夏北，“是吧，爸。” 夏家四兄妹齐齐整整，名字也整齐。 老大夏北，老二夏东，老三夏西，老幺是姑姑夏南。 真不知道爷爷夏成义和奶奶周兰当年给他们取名字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夏北冲着女儿点了点头，然后问夏东，“我说老二，姑娘哪里人？家里条件怎么样？是夏鱼的同学？还是工作以后认识的？” 瞬间这屋子里就有了话题。 夏东嗯嗯啊啊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怎么介绍白金。 只好给亲哥递了根烟，然后逃到厨房门口去了。 他问夏鱼，“鱼鱼，小金要来吗？” “是，”夏鱼在里面调着蛋液说，“白金姐下午飞机，应该可以赶上吃晚饭。” “什么叫赶上？”夏东说，“等她来了再开饭。具体几点飞机，我去望江接她。” “不用了，她说她坐高铁来。” “行吧，下午等她到了，我去高铁站接她。” “行。” 夏东问，“不过你这怎么突然就确定了？” 夏鱼停住，看着爸爸耸了耸肩，“她就是那样的，刚刚突然就确定了。” “好吧。” 夏东问完，又笑呵呵地走回客厅里。 他离开那一会儿，众人就问起了于海霞。 于海霞也只能打哈哈，只说了叫白金，毕业之后认识的，比夏鱼大三岁。 “好好好，俗话说的好，女大三，抱金砖，”周兰说，“大姑娘一般都比较成熟，这样鱼鱼可以少走弯路。” “妈，你现在这思想有点先进哦。” 周兰往嘴里塞了一颗瓜子，说道，“这叫具体情况具体分析，鱼鱼这样的，就得找成熟的。” 夏雯给奶奶难堪，问周兰，“奶奶，你说这夏鱼弟弟怎么就非得找个成熟的？还有年龄大也不一定就成熟啊。” 周兰噎住，老花镜下眼睛一跳，就发现了盲点，“对哦，儿媳妇儿，那姑娘秉性好吗？” 于海霞一下就想起白金那天来时的表现，就说，“小金还是很成熟的，至于秉性，那是非常的好。” 夏雯说，“噢，那是很期待噢。” 说完，就把一块软糖塞到了苗苗嘴里，在女儿闹舅舅的嫩蛋之前，先下手为强，把她框住了。 现在大家都忙，老夏家这几兄妹，除了过年时，一年到头也难有时间聚在一起。 夏鱼自告奋勇承包了厨房。 姑姑和两个婶婶还担心夏鱼一个人能不能搞定这么一大桌人的家宴，但看夏鱼在厨房里切菜切肉的那个速度，也就不担心了。 那是真的如视频上一样的快速，快得都快出残影了。 “海霞，鱼鱼这孩子，真的厉害了啦。” “哎，安安稳稳就好，”于海霞说，“我就怕他厨艺好了心里飘。” “放心啦，鱼鱼从小就很踏实。” …… 白金想着元旦节可能路上会有状况，于是也没有在宝儿婶家里吃中午饭。 宝儿婶有点意外，送白金到村口，撇着嘴说，“你妈背后搞的事情我们也听说了，她要是敢乱来，我们跟她没完！你爸也是，哎，算了，这些糟心事儿，横说竖说都不对劲。” 白金笑了笑，“算啦，宝儿婶，都是走的正规手续，上市嘛，也不一定就是坏事。” “分了家，自己爹妈都不常回来看，还是你这个做孙女儿的有孝心。” 白金不置可否，“宝儿婶你就是太热心，反正村里都富了，不用想那么多。” 宝儿婶点点头，又问，“你今天怎么这就要走？” 白金笑笑，“去看看我的男朋友。” “啊？” 她还在惊异中，白金已经笑着跑远了。 第233章 状况果然多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元旦节的交通果然状况很多。 先是去机场的路上堵车，然后是区域管制，航路流量控制，飞机晚点。 最后是在望江看错了车次首字母，车次号一样，去青萍的车打头是C，反方向的车打头是G，检票被闸机挡住了才发现，跟着又是一路狂奔，直跑到差点断气，才堪堪过了闸机。 去青萍的那趟车又是最末的一个站台，一百多米远，行李箱都跑得冒火星子。 上了站台，四五个动姐生怕她赶不上车，扯着嗓门朝她大喊，“快上车！乘客先上车！上车再找车厢！快上车！” 白金此时只觉得连腿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靠着最后一口气才跑上动车。 刚刚上车，动姐就跟在她后面也上了车，几乎同时，车门处响起‘滴滴’声，关门了。 电动机的啸叫柔和响起，开车了。 她这才大口喘着粗气，无力地靠着车厢壁。 动姐冲她笑笑，“差一点点，下次可别这么踩点了噢。” 白金此时脑袋缺氧，正气喘吁吁着，动姐也没让她回答，顺手把车门边上的乘务员板凳给她放了下来，让她休息，然后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隔了一会儿，额头和背心就开始冒汗，汗水又顺着脸颊往下滴，过了十来分钟才缓过劲来。 得亏还没化妆。 她这才摸出手机，给夏鱼发了条消息，【我上车了，五点半到站。】 【好的，我跟我爸说，他来高铁站接你。】 【好。】 收了手机，缓了大约半个小时，她才觉得气息慢慢顺了下来，汗水也慢慢干了。 这才摸到卫生间里去，洗了一把脸，狂奔之后的面色自带腮红，多少还有点儿好看。 她自恋似的笑笑，没辙了，只能占用一下卫生间上个BB霜了。 于是从包里把洁面乳、BB霜和棉柔巾摸了出来。 洗脸、擦脸，然后把BB霜抹匀，也就两分钟的功夫。 然后她出了卫生间，拖着行李箱到了座位上，才放下小桌板，用自己的小化妆镜抹了一圈口红。 最后又检查了一下，嗯，气色看上去还不错。 她化妆向来是比较克制的，整理好自己的仪表即可，因此她对于简单化妆的男人也没有什么偏见。 窗外的景色飞速退去。 冬天的下午像是田园画卷上了一层灰度，有点不大好看。 没多久，车到站了。 白金随着人群穿过出站隧道，过了闸机，又穿过揽客的黑车司机的吆喝声，走到站前广场的另一边，才看见夏大哥正站在他的车前朝自己挥手，满脸的笑容。 她也笑着朝他摆了摆手，然后夏东就跑了上来，径直接过了她手里的行李箱。 鱼爸关心地问，“路上累了吧？” 白金说，“还好，就是航班流控，延误了一下。” “没事没事，”夏东把行李箱放进了车后座，然后把副驾的门给她打开，“上车吧，元旦节嘛，路上出点状况都是正常。” 白金笑了笑，然后上了车。 大半天的奔波，一路上净想着不要误了点。 坐上鱼爸的车，白金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问夏鱼，他家里今天有多少亲戚了。 这会儿想起来，她赶紧用手机看了眼导航地图，算了算去商场买点礼品的时间，似乎还够。 就说道，“夏大哥，今天家里有多少客人呢？” “没多少，就夏鱼的爷爷奶奶，他大伯两口子，他堂姐，他三伯两口子和小姑两口子。” 白金只带了两样礼物，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一个是给他妈妈的金手镯，还有一个是给他爸爸的一套电动工具。 于是只好说，“要不，我们先去商场买点礼物吧？太失礼了，出发前都忘了问家里来了哪些客。” 夏东却拒绝了她的提议，“你不用带礼物的，空手去，等着拿红包才是。不过，我们兄妹四个都是普通人，小金你也不要嫌礼薄。” “啊？这……”白金有点惊讶，“我领红包？” “对啊，”夏东笑了笑，“行了小金，不用想着礼尚往来的事情，你这千里迢迢飞过来看我们，这份儿心就已经很重了。行吧？赶了大半天的路，你靠着歇一会儿。” “好吧。” 夏东的话让她觉得安心，终于不用考虑礼节、世故还有人际关系了，于是心里的紧张一下子就松了下来。 赶路一天的疲惫立刻涌上眼睛，靠着座椅，眯着眼睛看着青萍市华灯初上的街景。 到处都是一派新年快乐的气息。 路不宽、车很多，尾灯在下过细雨的马路上投下隐约的淡红，比江海市堵得厉害，但是车窗和暖气隔绝了外界。 鱼爸开车也是一样的稳，不急不躁的，然后白金就睡着了。 不过睡了二十分钟，却好像睡了很久。 睁开眼睛，车子就开进了上次来过的那个小院。 白金看见一年轻妈妈正拉着个小女孩在院子里玩夏大哥种的花。 那小女孩不过一岁多，走路半稳不稳的，紫色羽绒服裹着身体，下身是一条厚实的棉裤，身前穿着围兜，背上背着一个小蜜蜂形状的护脑——防止摔倒后摔伤后脑上的。 圆滚滚的跟个肉球似的，可爱极了。 白金少见这样的小孩，这回近距离见到，立刻手痒，就想抱，不但想抱，还想rUa。 二人下了车，那年轻妈妈就远远盯着白金看。 准是他们家的亲戚。 夏东拿上行李箱，锁了车，然后对白金说，“走吧。” 他俩走到那母女俩跟前。 那年轻妈妈脸上的笑容就变得更揶揄了，而且把小女孩也抱了起来，小女孩不知趣，还努力探着肉球似的上半身，使劲伸着手，要去抓那开着花的腊梅。 “哟，二伯，还不赶快介绍一下？” 夏东就笑着介绍，“这是夏雯，我哥的女儿，夏鱼的堂姐，这个是何小苗，苗苗。” 白金没等夏东介绍自己，就上前一步道，“堂姐你好，我叫白金。” 又对着何小苗亲昵道，“小苗，你好哇。” 夏雯顿时惊了，好大方一女子，哪像夏鱼那个家伙，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响屁。 白金的大方直接把热情的夏雯堂姐镇住了，搞得夏雯只好说，“你好你好。” 准备好用来盘查人家底细的一箩筐话，一句也没有说出来。 第234章 正式场合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夏东看着场面，心里想笑，脸上毫无表情。 苗苗却是个社牛，白金刚刚那么一唤，她的注意力就从幽香的腊梅花上转移了过来。 瞪着水灵灵又乌黑晶亮的大眼睛瞧了白金片刻，马上两只手就伸了出来，“抱！抱！” 夏雯笑着训女儿，“哎，你这个漏风棉袄，你喊人了吗你就要抱？” 苗苗天纵奇才，顿时喊道，“够妈，够妈，抱抱。” 夏雯又气又笑，还有一点儿尴尬，“你看这孩子。” 白金柔声说，“聪明伢子，这没人教都会喊舅妈。” 说着就伸出了手。 何小苗壮实，落到白金手里，沉沉的一大坨。 苗苗兴奋，张牙舞爪的，一到白金手上，冲着她脸颊就去了。 未来侄女儿这一亲，白金只觉得春风化雨。 抱小孩原来是这感觉呢，又热乎，又圆润，又沉，软绵绵，还会动。 白金想，不知道自己孩子以后会是个什么样，心里本能地就冒出来许多的期待，脸就显得红了一些。 “好了好了，”夏雯把苗苗接了过去，“别缠着你舅妈了。” 又对白金说，“这娃调皮得很。” 白金笑道，“挺乖的呢。” 夏雯心想，除了擦屎接尿半夜喂奶的时候，其余时候确实乖…… 屋子里传来一声滋溜炸响，然后就是铁铲撞铁锅的砰砰声，这夏鱼还忙活着。 夏雯先抱了何小苗进屋，夏东和白金跟在后面。 白金故意走慢了两步，进屋之前捋了一下自己的刘海，鬓发，拍了拍马尾上的头绳，又整理了一下衣服。 夏鱼家的门一直就开着，屋里坐满了人，玩手机的玩手机，看电视的看电视，聊天的聊天。 夏雯大声说，“嗨嗨，贵客到了啊！” 又转过来对白金说，“快进来吧。” 然后夏雯就溜进屋去，跑到爸爸夏北的身边去了。 在众人的瞩目下，夏东把白金领进了屋，挨个帮自己的未来儿媳妇介绍。 “这是夏鱼的爷爷，奶奶。” “爷爷好，奶奶好。” “这是他大伯，夏北……” 白金跟着夏东一个一个问了好。 老爷子直接把沙发正中央的位置让了出来，奶奶周兰就招呼白金去坐，“坐吧，小金，不要客气。” 周兰说，“鱼鱼这孩子，一点不懂事，我叫他去。” 白金却说，“不用了奶奶，不碍事的，他是专业厨师，做菜的时候很专心的。” “噢？”周兰先是疑惑，接着就是恍然大悟状，“哎呀，瞧我，在手机上看了那么多孙子的视频，忘了这一茬。” 大家都笑起来。 不过奶奶还是朝着厨房里喊了一声，“老二媳妇，你儿媳妇来了，快出来。” “哎，妈，来了来了。” 于海霞笑着从厨房里跑出来，然后就是废话问好，“小金，来啦？” 白金也是废话回答，“来了。”又补了一句，“本来应该早点到的，航班流控，延误了。” “没事没事，”于海霞说，“你坐着玩会儿，反正也还没开饭。” “好。” 这一家人，看起来真是幸福的，虽然元旦是冬天，但屋子里人多，暖和，胜似阳春三月。 茶几上放着好些小吃。 有五香牛肉、有橘子软糖、有煮花生、有煮毛豆，还有绿豆糕。 小姑夏南说，“要是饿了你就先吃一点垫着，都是夏鱼做的。” 白金点了点头，“谢谢小姑。” 夏南也笑着点了点头。 元旦节，家庭聚会，无论如何都算是一个正式的场合。 这种场合带回家的女朋友，在长辈们的眼里，自然是年轻一辈已认真考虑过的对象。 大家只觉得，夏东一家人之前打哈哈，肯定是没有确定能不能带回家，两个年轻人肯定早就在交往了，只是没确定能不能往家带罢了。 要不然怎么夏鱼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就忽然说有女朋友了呢？ 肯定是女娃决定要上门看看了，那意思一定就是已经在考虑将来结婚的事情了。 节假日在家庭聚会期间上门，实在也是一件比较正式的事情。 所以在亲人们眼里，白金这个‘女朋友’的身份，约等于‘妻子’这个身份。 恐怕过一些时日就要结婚了的。 夏成义走了过来，摸出一个红包递到白金面前，“来，小金，一点见面礼。” 白金大方收下，“谢谢爷爷。” 老爷子点了点头，对夏鱼找的这个对象很是满意。 然后鱼爸四兄妹，一家上了一个代表，挨个给了白金见面礼红包。 厚倒是不厚，主要是一片心意。 然后大哥夏北说，“小金，以后你过来，都打空手来，不要带东西。” 白金知是客气话，还是点头道，“谢谢大伯。” 夏东又招呼起大家来，“好了好了，过来继续打牌。” 又对夏雯说，“夏雯，你把电视换到新闻频道，小金要看新闻的。” “哦，好。” 夏雯照做了，倒是很好奇地问白金，“弟媳，你怎么爱看新闻？” 白金说，“工作需要了，其实也没那么爱看。” 她说着又把遥控器给了周兰，问道，“奶奶你看啥，我用手机一样的。” 周兰拒绝道，“你看吧，工作重要。” 夏成义走过来对夏雯说，“雯雯，给爷爷把那个什么《三堂会审伽利略》调出来一下，上次看了一点儿，还挺爱看。” 周兰也凑了过去，“对对，我也挺爱看的。” 夏雯说，“你们是要京剧版本的还是豫剧版本的啊？” “豫剧版本的吧。” 夏雯笑着从爷爷手里接过手机，“我帮你找找吧。” “哎，夏雯堂姐，”白金说，“我这里投屏吧，我也想看。” 夏成义面露难色，感觉自己本想给白金制造点空间，却好心办了坏事一样，搞得人家看不成新闻了。 白金却好像洞悉了他的想法一样，立刻补了一句，“爷爷，今天的新闻我都看过了，我真想看看那整活戏剧的，上次我朋友推荐了，我还没来得及看呢。” “好好好，”周兰说，“那我们一起看。” 那边几个婶婶却问，“你们年轻人怎么还看传统戏剧呀，我们老阿姨都不爱看。” 夏雯笑起来，“婶婶，这你们就不懂了，咳咳。” 她清了清嗓子，直唱起来，“蓝脸的窦尔敦……盗御马，红脸的关公战长沙……” 女儿随妈，何小苗也唱起来，“昂眼的典韦，坏眼的嫂嫂，黑脸惹当飞，搞炸炸……” “哈哈哈哈哈。” 苗苗把一屋子人的笑点全点燃了。 这时白金也投好了屏—— 一身戏服的红衣主教走了出来，唱：【那教堂口上站定了伽利略，背地里啊，我要把你父女带来说……】 “好好好，”夏成义说，“这个好。” 白金端端庄庄地坐着，也在认真地看，一边看，一边跟着夏鱼的爷爷奶奶笑。 他这个家庭真是温暖。 第235章 喜欢小孩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大人们玩的玩，看电视的看电视，苗苗一屁股坐在茶几前的地板上，捏着一个塑料玩具车玩。 一边玩嘴里一边模仿着汽车的喇叭声，“嘟嘟……嘟嘟。” 白金看一会儿电视，又看一会儿她，然后入迷了。 夏鱼的爷爷奶奶看着电视不说话； 伯伯婶婶们则围绕着牌桌子在玩，家里人打着玩，换着打。 夏雯经过刚才的热情之后，很快也变得安静且礼貌。 爷爷和奶奶都坐的稍微远一点，和白金年龄相仿的夏雯则坐在白金的身边，这好像就是这家人心照不宣的安排一样。 那边牌桌上传来笑声，是三婶在说话，“哎哟，大哥你这手气也太好了。” 夏北把好运归结到小妹夏南身上，“我手气哪里好了？分明是小妹照顾我。” 夏南整理着自己的牌，“得啦，大哥，手气好就是手气好。今年，啊不，去年咱打四次牌，你输了四次，新年转运了哈。” 然后夏东说道，“我们兄妹四个就该多聚一聚，对不对老三。” 老三夏西似乎是个内向的中年人，只是不紧不慢地说，“工作都忙嘛。” 大哥夏北的位置正对着沙发。说到这里，他就抬头看了眼爸妈、白金、夏雯和孙女苗苗，微微笑了一下，“咱家这队伍是越来越壮大了哈。” 又对老三和老四说，“鱼鱼动作快，哈哈。老三，老幺，你俩家里那大学生，一个大三，一个大一，转眼也就要毕业。” “这不是还有几年吗？” “咱这个岁数，一晃就是一年，”夏北笑了笑，“我马上就五十了，现在我看夏雯，还觉得她昨天还在读书呢，转眼夏雯都要三十啦。看看夏鱼，冷不丁的，对象也来家啦。” 四兄妹里最高最壮的老二夏东拍了下大哥的肩膀，然后说道，“咱们家人丁兴旺嘛。” 又笑着问夏西和夏南，“那俩小的在学校里谈得有吗？” 弟弟和妹妹同时叹口气，“那谁知道啊。” 夏北和夏东就笑了，“你俩真不愧是龙凤胎，真是同步。” 众人就大笑了起来。 周兰问他们，“你们笑啥呢？这么开心？” 夏北说，“妈，我们在说你们二老有本事。” “什么本事？” “生龙凤胎的本事啊，”夏北说，“我感觉妈妈你这本事准要被谁学了去。” 周兰一听，不由自主就看向了白金，白金这会儿正拿着一只小平板电脑在写着什么。 夏成义看电视看得入迷，那《三堂会审伽利略》逗得他哈哈笑。 夏雯也听见老爸的话，也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白金。 老二这个文静又有礼貌，衣品着装又很有气质的女朋友嘴角好像挑了一下，只是在那不动声色罢了。 周兰冲着大儿子说，“好好打你们的牌啊，要是闲得慌，就去厨房里帮帮忙。” 众人笑了一会儿，这事就揭过去了。 白金是在看供应链和销售的终端数据，很快看完了，就收了平板。 苗苗跑上来，拿了一块橙红橙红还沾着细细砂糖的软糖递向白金的嘴，“够妈，尝，尝。” 看那架势，是要直接喂给白金。 白金一笑，又朝前躬身，这样苗苗就够得着了，一下就把软糖塞到了白金的嘴里。 “苗苗真乖。” 一岁多的苗苗哈哈哈哈地笑着跑开了。 白金嚼了一口那糖，又弹又软的，一大股橘子的酸甜新鲜味，又因为加了其他的糖在里面，吃起来，那橘子的微酸就成了一样调剂。 夏雯说，“这是夏鱼今天上午用新鲜橘子做的软糖，苗苗这是迫不及待在炫耀舅舅。” 白金笑着说，“这是小机灵鬼，长大了一定乐观又开朗。” 夏雯发现白金看苗苗的眼神温柔似水，又看白金一身着装十分简约，身上也没有什么太多装饰，手腕处一个若隐若现的手表，以及脖子上的一个小金饰。 夏雯不懂奢侈品，看不出来她那手表和金饰有多贵，倒是认识她身上衣服的牌子是中等层次国产品牌，知道她比夏鱼大三岁，心里就估摸着，她可能是个被工作耽误了感情生活的职场女性。 她觉得奇怪，以女朋友身份上门，都没想着去厨房看一眼夏鱼，和亲戚们认识完，就在客厅里安安静静待着了，还一直看苗苗。 想到这儿，夏雯就问她，“你很喜欢小孩子啊？” 白金说，“以前都没有逗过小孩，蛮好玩的。” 夏雯笑了笑说，“她爸工作繁忙，生下来之后就是婆婆和我一起带，你别看她现在乖得像个小天使，刚生出来的那几个月，简直不让人睡一个好觉，一天半夜要醒两三次，真是，想把她塞回去的心都有了。” 听着夏雯堂姐的抱怨，白金也笑了起来，“我们小时候肯定也是一样，长大了就记不得那两岁以前的事情了。带她一定很辛苦吧？” “有婆婆帮忙，要好得多，我们换着休息，”夏雯叹口气又继续道，“哎，没当妈的时候，又精致又自在，当妈了就天天围着她转悠。” “你现在也挺精致的呀。” 夏雯说，“恢复了好久的。我喜欢小孩，自己肚子里长个小生命，从什么都没有，变成大孩子，在肚子里伸懒腰，踢我，一天天长大，然后生下来。” 白金听得认真，夏雯就继续道，“我算好的了，见红那天，疼了一天，骑了一天弹力球，晚上带着两罐红牛进产房，没心没肺咬着牙，还啃了三口士力架。那医生和助产士就跟啦啦队似的，使劲用几下力，就听见她哭，就生出来了。隔壁床的产妇都羡慕死我了。那感觉，真就是卸货一样，货一卸了，当时就爽了，哈哈哈。” 白金感叹了一声，“真好。” 夏雯就开玩笑道，“真就是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但看着她一天天长大，也很有成就感。” “苗苗她爸呢？” “她爸啊，哈哈，”夏雯笑道，“第一张尿片就是她爸换的，还换反了，哈哈哈。不过也还好，后来又是做辅食又是溜娃的，挺好的了。” 白金听着，心里就冒出来许多艳羡。 她小时候…… 爷爷奶奶是不提往事的，村里婶婶们有时候聊闲天，她听到过一次，“白金你能活下来真是靠了爷爷奶奶，你妈带你，那真是，有一回脸都给你憋紫了，她都不知道……” 此时她又看着何小苗，又说了一次“真好”。 “哎呀，夏鱼也是很好的人呢。” 白金莞尔着点了点头，“他确实是个蛮好的人。” 第236章 上菜有安排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夏雯觉得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就凑近了小声说，“要趁早哦，我二十四岁怀的，二十五岁卸货，现在二十六多了，还想再要一个，都觉得年龄有点大了。” 白金当然听得出来夏雯堂姐话里的揶揄和催促之意，她也没有避讳，玩笑似的说，“我昨天刚满的二十七，是有点迟了呢。” “原来你比我还大一点呐，那我得管你叫姐才是。” 白金摆摆手笑道，“那哪能呢？辈分啊，夏雯堂姐。” 夏雯真是对夏鱼这个大女朋友佩服至极，说话真是恰到好处。 更主要的是白金的亲和力也是真强，自打一进门，压根就不像个外人。 二伯这一家人，肯定是一直憋着不宣布，等到人家决定要来了，才宣布，这妥妥的未来结婚对象呢。 夏雯对她的好奇心变得更强了，就问她，“嗳，你是怎么认识夏鱼的啊？” 白金脑子里只一瞬间就理清了形势并组织好了语言，“是有一回我的一个重要客户想吃的一道菜非常刁钻，我都不抱什么希望了，结果朋友托朋友的，就找到夏鱼，这样就认识了。后来他帮我把那个客户搞定，有了联系方式，聊着聊着，就在一起了。” “怪不得呢。” 白金却又笑着补充了一下，“夏鱼人挺好的。” 多的话她也不说了，夏雯看着白金那柔和的眼神，也知道不需要多问，她肯定也是个想建立正常家庭生儿育女的人。 不过，估计着白金这样的女强人肯定不会回归家庭的，于是夏雯不禁就想到了有朝一日，夏鱼带孩子的场面，嘴角就挑了起来。 海霞婶婶从厨房里出来招呼大家，“都收了哈，准备开饭” 众人应和，很快就把饭桌收拾了出来。 几兄妹先把二老迎到上座，然后准备把白金也叫来坐下的时候，发现她人不见了。 片刻，才看见姑娘跟着于海霞从厨房里出来，原来是跑去端菜去了。 夏北从白金手里接过一盘宫保鸡丁放到桌上，赶紧地就跟她说，“小金，来来，你是贵客，别去端菜了，坐下吃。” 爷爷夏成义和奶奶周兰也跟着附和。 白金却说，“长辈们坐吧，我去端菜。” 众人惊讶，“这怎么好？” 白金却说，“嗳，是这样的，夏鱼上菜有讲究的，你们看这宫保鸡丁，分量是不是很少啊？刚刚我去厨房问过了，各位长辈就赶紧动筷子，不要等上菜了。” 小姑夏南说，“是哦，这宫保鸡丁分量是真的不多，我还觉得奇怪呢。” 白金笑道，“小姑，夏鱼的菜，火候很精准的，上桌赶紧吃，这会儿最佳。所以，各位长辈吃着，我去上菜。” 于海霞此时又端着两份青椒煎茄子出来，“你们就别管啦，这是夏大厨安排的呢，咱们吃，那俩小的负责上菜。” 她说完，一份茄子放到大餐桌上，另一份茄子则放到了茶几上。 餐桌太小，人太多，坐不下。 于是这家人自动就分成了两桌，四兄妹和爹妈，老大媳妇和老三媳妇坐大桌子。 老四的老公，老二媳妇，夏雯和苗苗在小桌子。 夏鱼负责出菜，白金负责上菜。 一桌大，一桌小，本来是过去的长幼尊卑的延续。 但在这个家里，老人坐大桌是尊老，四个子女自然是要坐大桌子说话的。 其他人在小桌子上吃饭，但其实并不影响氛围，反倒是很多时候，小桌子上一点规矩没有，吃得还更自在一些。 果然，众人一坐定，老大夏北就把酒拿了出来。 至于茶几上，那就是吃吃吃，不用想其他的。 茄子在桌子上冒着热气，简简单单的青椒煎茄子，夏鱼做的就不油也不水，还冒着一阵阵恰到好处的焦香。 调味料少到只有盐和酱油，一点花里胡哨都没有。 那宫保鸡丁更是漂亮，鸡腿肉勾的芡汁，在锅里不知怎么滚的，感觉芡皮紧实得都起酥了，花生米也是酥香诱人，几截葱绿葱白点缀着棕红色的芡汁，芡汁不稀也不稠，空气中一股酸香气。 于海霞给二位老人各舀了一勺，“爸妈，快尝尝鱼鱼的手艺。” 夏成义先吃了一口，“鱼鱼厉害啊，鸡腿肉又细又嫩，还入味，花生也香。” “是啊，”白金站在一边说，“这可是入锅不到一分钟就要出菜的呢，所以大家安心坐着吃，这些菜啊，从入锅到上桌，夏鱼都有先后顺序安排的。我就先去忙了。” “可真是麻烦小金了。” 白金摆摆手，“不碍事。” 夏东说，“你们就别操心了，你们猜鱼鱼一会儿给不给自己对象开小灶？” “哈哈哈哈哈，就是啊，我们怎么没想到。” 在笑声中，白金又去茶几那儿问了一下，茶几上那几个人可就没规矩了，直说着好吃，连苗苗都在大口吃，一盘宫保鸡丁一盘茄子还不够他们几下造的。 于是白金笑着就回了厨房。 厨房里的夏鱼正捏着铁锅，手一送一拉，锅里的鱼片，甜红椒、姜片和葱段就飞了起来，翻了个身，又落回锅里。 白金一看，知道他要下一步要干什么了，就把旁边一碗清香扑鼻的酱汁递给他。 夏鱼手感精准地把酱汁淋入锅里，又用铲子抹匀了几下，屋里顿时一股香气，那炒鱼片看着就滑嫩鲜美，而且先煎过，鱼片表面也有酥层。 片刻，炒鱼片就好了，他分到两个盘子里。 其实装盘的那一瞬间火候还没有到，等到白金把两份菜一起上了桌，炒鱼片才刚刚过心，又鲜又嫩。 他用的鲈鱼片，肉质紧一点，但胜在几乎没有刺，可以放心大胆地吃。 鱼片一上桌，刚好接住宫保鸡丁和青椒煎茄子的尾声。 白金还没有走回厨房，外面就是一阵赞叹声，“刚刚味儿有点大，这个鱼片正好中和一下，这火候，鱼鱼真是厉害了。” 她莞尔了一下，心想，夏鱼对菜的控制力，至少在我见过的厨师里面，没有更强的了。 走回厨房，夏鱼把蒸笼打开，“来，粉蒸牛肉两份，粉蒸肥肠两份。” 锅里热着油，白金笑着问，“牛肉和肥肠过了，该轮到松鼠鳜鱼了是不是？” “这菜都快成招牌了，在江海卖了那么久，还没回家做过。” 白金笑着说，“那你发挥吧。” 夏鱼问，“一会儿你想吃什么？” 白金回头笑着说，“一会儿，我想出去走走。” “不吃？” “招待完你家亲戚们再说呗，大厨。” “好。” 滋溜，鱼下锅了。 第237章 老二家这个乖对象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虽然上菜的时候是宫保鸡丁打头的，但实际上，宫保鸡丁上桌之前，桌上已经有一圈冷盘前菜了。 卤的猪耳朵、猪尾巴和肉，老卤水还是从孙哥的卤水桶里薅出来，冻成冰块抽了真空带回来的。 另有两盘黄皮盐水鸭。 还有甜味的香肠和辣味的香肠。 凉拌的青笋丝在桌上那也是嫩绿无比。 还有配了蒜片的五香牛肉。 正常摆宴席大约就都是这样，冷盘在前，佐酒开胃，等待上热菜的过程中，就不会出现一桌的客人等菜的尴尬局面，同时也方便热菜以最佳的状态上桌。 大嫂子朝于海霞投去羡慕又赞许的目光，“二媳妇儿，鱼鱼这水平，真是一点都不带虚的呢。” 妯娌之间笑起来，于海霞笑道，“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偷偷报的厨师班，一个电话打回来，哎呀，就要当厨师了。” 大嫂子又说，“快要圆满啦。那小金也是乖得不行。” 话音刚落，白金就端着红润诱人，栩栩如生的松鼠鳜鱼出现在桌边。 她是先去茶几那儿放了菜才来主桌的，夏鱼这家伙心思细腻考虑又周到，大小桌上的鱼分量都是不一样的。 白金听见大婶婶这么说，一边把鱼放下，一边说，“大婶婶你可真是过奖了。” “没有过奖呢，”于海霞说，“小金你呢，就是比鱼鱼成熟很多，咱们鱼鱼能找上你啊，那是攒了八辈子福气。” 说完还朝着二老问了一声，“爸妈，你们说是不是。” 夏成义说，“老二媳妇说得对。” 白金微笑了一下说道，“那我可得敬各位长辈一杯了。” 她经的事，看过的人多，本来就有稳重的气质，说敬酒，在一桌子人听来，又大大方方的，本来大婶婶刚才的夸赞还有点客气的成分。 等白金这话说完，一屋子人顿时觉得‘女大三抱金砖’这还真不是一句虚言。 虽然实际上还是因人而异的。 夏东两口子知道白金能喝，于海霞就近拿了一个空杯，倒上了一点儿酒，很少，一钱，就意思一下。 一家人也不可能要人家挨个敬酒。 大婶婶立刻吆喝起来，“哎呀，老二家这个对象可是太乖啦，将来必是乖媳妇儿，大家都一起来。” 夏雯一看那阵仗，也把小桌上的人都吆喝了过去。 这家人简直一呼百应。 白金心头热，往回想想，这对她来说几乎是从来没有过的温馨场面。 不用保持冷静，不用盘算人家的心思，也不用考虑一杯酒喝下去要表达个什么。 她温婉地说了一串简单的贺词，就把那一点儿酒喝了下去。 酒不醉人人自醉。 脸上就仿佛抹了一些腮红。 等大家干了杯，夏雯又说，“二婶婶，今天这么大事情，咱们老夏家是知道了，你不搁老于家官宣一下？” 于海霞假怒了一下，“就你聪明。” 然后看向白金。 儿子的女朋友点了点头。 夏雯收到这神态，“好了好了，我来拍，我来拍。” 苗苗不知啥时候又推着板凳走到妈妈跟前，一只手扶着塑料板凳，一只手拉着妈妈的裤子。 小肉球昂着圆圆的小脸说，“要拍，要拍。” 夏雯还没来得及说话，白金弯腰就把何小苗抱了起来，“来了，舅妈抱，和舅妈一起拍。” 她倒是想好了结局才这么说，别人家里人听来，就更觉得他俩的事情已是板上钉钉，时间问题了。 夏雯退远了。 夏东和于海霞在白金一边。 爷爷奶奶在白金另一边。 白金抱着苗苗，其他人围绕着他们，唯独在厨房里打仗的夏鱼缺席，喊都喊不答应。 即使如此，夏雯还是把这一瞬间咔嚓了下来。 大家又在欢声笑语里重新坐下，夏鱼却在厨房里嚎上了，“白金姐！快来！” 白金一笑，赶紧就跑了回去。 那锅子里又红又绿的，还闪着薄薄一层油光。 香气那更不用说了，爆香的大蒜气息里有煎虾香味，还有一股奇异的椒盐香。 “蒜香椒盐虾啊。” 夏鱼秒秒钟装了盘，“对啊，现在要赶紧连上几道，桌上应该已经开胃了，这会儿正是高兴的时候。” 白金心想，你怎么知道正是高兴的时候？刚刚喊你都喊不应。端起盘子来，他那自己秘制的炒椒盐气息扑面而来，才想起来，小鱼是大厨呢，当然还盘算着上菜的节奏。 于是她也赶紧端着热气腾腾的虾去桌上了。 放下椒盐虾，马上跑回来，夏鱼那微波炉也跳了。 从里面拿出来的，又是一盘喷香的素菜荟，香菇烫包菜，还配了胡萝卜条改善颜色。 夏鱼火速分了一大一小两盘，还有最后一步，淋热油。 油和调味都不一般，微波炉的火候那更恰到好处，菜是大半熟，出水也不多。 在盘子里装好，热油一淋，清香四溢时，这才算熟了。 与此同时，他那电煮锅里的芥菜也熟了。 白金先出去把素菜荟放了。那素菜荟稍微还有一点油，调味也稍微有点厚。 等她回到厨房，夏鱼正好把芥菜摆整齐，淋上清淡的酱汁。 另一边，电砂锅里的炖菜也差不多了。 夏鱼灶上另一个小砂锅里正烧着开水，炖菜一熟，他就把小砂锅里的开水倒了。 这才把电砂锅里的菜分到小砂锅里。 他是怕炖菜直接分进凉砂锅里影响温度，所以特意用水先把小砂锅的温度煨着，等那边炖好了，分装时，这小砂锅也是热的，炖菜的温度就不至于浪费来加热砂锅。 夏鱼撒好了葱花，“最后一个肉菜啦。” 白金笑了笑，“分量还挺大。” 夏鱼说，“我端大的，你端小的。” “好啊。” 两人用湿毛巾搭着砂锅耳朵，把两份砂锅端了出去。 “好香的炖牛肉啊。” 白金说，“是柱侯炖牛腩啦，鲜味足的。” 夏鱼说，“是的。” 爷爷夏成义问，“啥叫柱侯牛腩？” 白金解释，“炖牛腩里面加了柱侯酱就叫柱侯牛腩了呀。” 她这一说，一桌子人就看着她。大家都看出来白金是个优秀职业女性，前面上菜随便说了几句，又都觉得这姑娘还特别会吃。 就都看着她，等着她继续科普。 白金又说，“其实就是清代一个叫梁柱侯的厨师发明的一种酱料，粤菜里用得多的。市面上也有卖，不过，小鱼这柱侯酱，肯定是他自己调的。” “原来是这样。” 夏鱼说，“你们快吃吧。” 说完就又和白金溜回了厨房。 夏鱼有心，长辈们也没有客气，一边吃着，一边称赞连连。 第238章 夏鱼逗你们呢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小姑夏南看着一桌子菜，有点羡慕地说，“二嫂子，这鱼鱼算是养出来了，这手艺，真就是一技傍身，走哪都不怕没饭吃。” 其他人一番附和之后，于海霞浅笑着解释了一下，“看他们自己安排吧。小金是在江海工作的，鱼鱼的生意也在江海，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我们做父母的操那么多心干什么，只要他不走弯路就成。” “好啦，”夏东说，“小妹你还怕你那个正经的高材生没出路？” “就是，哈哈。”夏雯不知何时跳了出来，“哎呦，爷爷，可惜了哟，你那外孙女儿和小孙子吃不着他们夏鱼堂哥这手艺喽。” 夏成义乐呵呵，“那是他俩没口福。” …… 厨房里，一阵菜出完，终于不再那么紧张了。一屋子的厨具也挨个安静了下来。 烤箱，燃气灶、微波炉、电煮锅、电蒸锅，料理锅……之前没一个闲的，一厨房响得就像工厂的车间。 这会儿，只有灶上的小汤桶里还沸腾着清汤，油烟机在嗡嗡叫，烤箱也已经安静了好一会儿了。 于是厨房里成了个二人世界。 案板边上的竹筲箕上放满了大白菜帮子。 一堆焯过水的白菜心放在案板上的一个不锈钢拌菜盆里。 白金好奇地问，“还要做开水白菜啊？” 夏鱼把烤箱拉开，里面是最后一盘酥饼。 夏鱼说，“我去把点心上了吧。” 白金瞅了一眼那酥饼，又是两大盘，散着淡淡的香气，白如雪，边上开了五刀，酥饼烤熟就成了花瓣状，红豆沙从开口处漏出来。 看着刀口，面饼已成了千层酥。 整个饼被这五刀开成了一个梨花形状，中间还用蔬菜汁抹上了些淡绿，黑芝麻点缀在上面。 “梨花酥啊。”白金直接拿了一个，“我吃一个。” “你要几个？” 白金吃了一口，清甜酥脆不说，还化渣，吃得她腮帮子鼓鼓的，不好说话，只好用手指比了一个‘二’。 夏鱼笑了，从另一个盘子里又给她拿了一个下来，放到她手里。 他出去了片刻就回来了，白金嘴里的酥饼就已下先下了肚。 夏鱼把白菜挨个放进了滚烫的清汤里。 清汤里有肉香，没有油花，清澈如开水。 白金问，“最后上开水白菜了？” 夏鱼看着汤里的菜说，“开水白菜和清汤燕菜都是一样的啊，是头菜，哪能当尾菜上？” “那你这是啥？一会儿给我尝尝？” 夏鱼一笑，“不能给你尝。” “为什么？” “因为你还没吃饭，不能吃这个。” “嗯？”白金先是疑惑，马上又想了想，就知道这小子什么意思了。 夏鱼摆好碗，把改刀之后，大小整齐划一的白菜心捞了出来，这个是一人一颗，外加一碗汤。 他俩跑了三趟，终于上完了菜。 大家看着那白菜汤清亮，略有颜色，白菜菜心整齐又漂亮，不由自主就想到了那道大席头菜。 夏成义就问，“鱼鱼，你这个是开水白菜吗？” 白金微笑不吱声。 夏鱼说，“爷爷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又说，“奶奶，大伯，小姑，大婶，小姑父，三伯三婶，爸妈，还有堂姐，爸妈，你们都尝尝。” 小鱼这故意卖关子呢？ 大家好奇，就慢慢尝了一口那白菜，“好鲜！” 又喝了汤，“汤也好鲜！” 夏东问，“真是开水白菜啊？” 白金扑哧笑了起来，“夏鱼逗你们呢。” 她掩了掩嘴说，“刚刚夏鱼还不让我吃，因为我一吃，他就得露馅，给大家吃就不会。” 她这才娓娓道来，“开水白菜是宴会头菜，那个清汤要用老母鸡的鸡肉茸炖煮再过滤的，更讲究一些的呢，还要加上其他的荤材大骨一起炖，炖完了捞油，把杂质全滤了，最后留一碗清澈见底的清汤，再把白菜放进去隔水蒸，蒸好了呢，就是开水白菜。如果往里面放燕窝，蒸出来的，就是清汤燕菜。头菜啊，要头一个上，这最后一个上的，肯定不是开水白菜啦。” 夏雯问道，“可是为什么这么鲜？” 白金说，“因为前面那些菜，大家都吃够了火候啦。” 夏鱼接过话茬子继续讲，“这个清汤是真的清汤，我把之前余出来的鱼汤、肉汤、骨汤、牛肉汤混在一起滤了，又用葱姜处理过，所以也是清澈见底。但是啊，我是什么调味料都没放，连盐都没放的。菜心本来就有香味的，汤里的鲜味很淡。要等到吃饱了以后，最后喝一口那个汤，就解腻了，之前吃的那些菜，所有的味道又可以刷一遍，所以才会鲜啊。如果真是头一道上，不放盐是不可能的，吃头菜的时候人正饿着，不但要放盐，清汤也必须要老老实实炖熬才行，不然这就是个清汤寡水的煮白菜心。” “牛的牛的。”夏雯说，“弟弟你是真大厨家。怪不得一开始白金就说上菜有讲究，让我们吃，不要等你。” “怪不得头一道热菜是宫保鸡丁。” “不错，真是不错。” 夏鱼搓了搓手，“好了好了，爸妈，爷爷奶奶，菜都齐了，我忙了一天了，可以自由活动一会儿不？” 夏成义说，“鱼鱼你这叫什么话？这两桌可都是你忙的。” 他看着夏鱼和白金，好像明白了一点年轻人的心思。 夏东说，“爸妈，不管他们年轻人的，这一天夏鱼也辛苦的，可能这会儿也不想吃，厨师好像都这样，自己做给别人吃，别人吃着香，轮到自己吃了，反倒要吃别人做的才香。妈，你说是吧？” 周兰说，“鱼鱼你去玩吧，把小金照顾好哦。” 夏鱼笑着答应，“我知道的，那我们就先出去了哦。” 然后他走到夏东跟前，“车钥匙。” 夏东微微迟疑了一下，印象中儿子好像还是那个机械白痴，马上就想起上次他开车开得老好了，就把一大串钥匙囫囵解下来给了他，“开车注意点，早点回，小金喝了酒的，别叫她开。” “好。” 这一大桌菜，这会儿其实才下去一半，那菜心汤一解腻，众人的战斗力又恢复了几分。 这时候，大桌子上一桌人才开始慢慢吃，慢慢聊，慢慢说去年一年各自的家事，慢慢讲二老的身体，慢慢讲几个孙子辈的学习和生活。 茶几那边则是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吃着那桌菜。 夏成义和周兰乐呵呵的，一屋子人气真好，老两口年纪不大，七十来岁，就已是四世同堂。 眼瞅着老二这女朋友也带了回来，不禁就燃起了新添曾孙的希望来。 这个元旦新年，就这样又令人愉悦了几分。 …… 第239章 青萍老街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夏鱼开着爸爸那个小车，出了院门。 “想去哪？”夏鱼问，“要不要我们先去吃一点儿？” “我想就在街上吃一些小吃，对不起啊，小鱼。” 夏鱼笑了笑，“富婆姐，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也知道我们之间还缺一点火候。别看你八面玲珑的样子，搁我们家那饭桌上一坐，一样的不自在。” “对，你说得都对，”白金说，“我想好了再走一步，所以按着这个身份来了；来了来了，心里又完全投入不了，你就把我叫去上菜，我懂的……” 说到这儿她停住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如释重负一样地把那浊气吐了出去。 “谢谢你，和你呆在一起，我真的很放松。” 夏鱼开着车，穿行在青萍市老城区的小街，两边的行道树上挂满了彩灯，街边各处是卖花卖玩具卖气球的小游商。 老商铺灯火通明，人行道上摩肩接踵地都是逛街的男女老少。 夏鱼没有说话，白金忽然觉得他也许会不太高兴。 家宴里，至少人家应该和堂姐聊聊天，和爷爷奶奶聊聊自己，或者坐在沙发上舒舒服服看会儿电视什么的。 而不是为了照顾她这个不自在的拧巴人而专门带着她跑出来。 还多亏了人家一大家人通情达理。 青萍的老街很窄，堪堪就是个两车道，不时还有行人过马路，白金怕影响他开车，也就不再说话了。 望着窗外的街景，火树银花，红男绿女的，她又渐渐入迷。 没一会儿，夏鱼把车拐进了一个不起眼的公共停车场，然后带着白金走出来。 怪不得这青萍的老街上这么有人气。 主路上都是三五层的老楼，老楼背后则全是修缮过的小楼，这九街十八巷的，一路张灯结彩，充满了人味。 白金说，“挺热闹的嘛。” “上次你来，没到老街看过？” 她笑了笑，“就看了你家，还有新区那个半死不活的商业地产。” “那地方，商品房修不起来，青萍人不认，跟心悦广场一个样。没人住那儿，起不来起不来。” 夏鱼这是在自己老家，主场优势，居然在富婆姐面前说起这个来，说青萍人喜欢什么地方喽，说那边新区的政策怎么怎么不稳定喽之类的话。 他还沉浸在之前那种比朋友更亲近一点的状态里，全然忘了眼前这小脸蛋高鼻梁的富婆姐是自己正儿八经的女友。 等到他叭叭叭说了半天，才忽然把这件事情想起来，原本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立即戛然而止。 白金问他，“怎么啦？” 夏鱼像换了个人似的，“我忽然想起来，我这母胎单身二十三年半的日子，今天是不是结束了？” 他问这个的时候不由自主停住了脚步，他以为白金也会停下来，但她没停下来，而是继续缓缓往前走着。 片刻，她本来揣着的左手拿了出来，微微外展，手掌朝上摊开。 夏鱼赶紧追了上去。 以前都是轻轻捏着她的四根手指，这一次，夏鱼想穿过她的手指，扣成十指扣。 她迟疑了片刻，最后没有拒绝。 夏鱼憨憨轻笑着，有些难以置信地呢喃，“我有女朋友了？” 白金回答，“对，有了。” 夏鱼又问，“不是单身了？” 白金又答，“对，不是单身了。” 虽然还没有吃饭，夏鱼却觉得自己的掌心发了热，然后沉浸在一种无言的幸福感里良久。 他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他，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他渐渐平静下来，也可能是因为扣着十指扣，触摸到了她心里的冰封。 不由得扭头看了她好几次。 白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只要一没有表情，那份冷厉就会从眉宇之间露出来。 就像大海退潮之后露出来的尖刻碎石。 只是在好长一段时间里，在夏鱼眼里，她的这种冷厉都已经成了独自前行的一种坚持。 他想起第一次去她家，是因为一些酒力，因为说不出来的一种吸引，跟着她上去的。 然后就看到了她的那幅画，就那一瞬间，飘渺的吸引力就变得具体。 那个穿着五彩斑斓的围裙，拿着画笔抹画布，而且总是撒颜料的白金，才是他喜欢的白金。 身边的女友忽然笑了下，又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白金半昂着头看着夏鱼。 他发现她的眉心又舒展开，她说，“你才单身二十三年半，你想想我，整整二十七年。” 她说完就掩嘴呵呵笑了起来，“小鱼。” “嗯？” 她又笑，“傻小子。” “不认。” 她咧嘴笑了，“你有一颗平常心，希望你能保持到每一个时候。” 学中文的夏鱼第一反应这是病句，可此情此景，她这么说出来，夏鱼也不允许病句是病句了。 语言是用来承载感情的，不是用来挑刺的。 他笑了笑，又柔柔地捋了一下她的鬓发。 姐姐的眼睛在夜色中仍然晶亮，眼角的鱼尾纹若隐若现。 他想爱的，她也承诺过，她会爱。 于是，夏鱼的心绪也跟着宁静下来，没有回答她的话，因为不必回答。 前面传来一阵醇醇的蛋香味，那个喜欢戴着牛仔帽的眼镜大叔今天也出摊了的。 夏鱼拉着白金往前走，“走，先吃东西。” 那个大叔身材颀长，一如既往戴着棕色牛仔帽，穿着夹克，牛仔裤，脚上一双马靴。 他那三轮车上是个八联燃气灶。 每个灶上都有一个浅底小煎锅。 灶旁一大桶金黄色散着麦香的鸡蛋面糊。 更远处是配菜。 大叔的手，不断地给小煎锅转着圈。 白金问，“这是什么？” 夏鱼说，“蛋烘糕啦。” 大叔抬起头来笑着问白金，“小姑娘要什么？” 白金一抬头，那招牌上的菜单把她惊住，这都能和蛋糕联系在一起？ 卤肉、肥肠、凉拌猪耳朵、鸡片、辣牛肉片、糖醋里脊、肉松奶油、蓝莓果酱…… 白金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吃的，但那一阵一阵的蛋香味却搞得她口水直流。 正好这时八联灶上的一批全部好了。 白金见他开盖，几乎和蛋糕一样的蛋饼丝丝冒着热气，水分比蛋糕多，而且很软糯。 大叔直接把配菜放到那蛋饼中间，轻轻一卷，整个蛋饼就把配菜包到里面去了。 前面的八个客人一拿到手，就迫不及待地吃起来，白金看着那蛋饼的弹性都能想到那口感是有多弹软。 于是她兴奋地说，“我要一个鸡片，一个蓝莓果酱，一个肉松奶油，额，凉拌猪耳朵来两个，再来一个肥肠一个卤肉，还要一个辣牛肉片。” 好家伙，直接包圆了一个批次，压根没给夏鱼说话的份儿。 大叔答应，“好嘞。” 煎锅黑黑的，前一批蛋饼一点儿不沾锅底。 大叔又刷了一层薄油，然后舀起那桶里的蛋糊，飘逸且灵动地把金黄的蛋糊淋进煎锅里。 滋滋滋，浓烈的蛋香和麦香立即涌了上来。 白金问，“多少钱？” “六十四。” “好嘞，牛仔大叔。” 大叔轻笑一声，“不，蛋仔大叔，你看招牌。” 白金抬眼一看，还真是，‘蛋仔大叔蛋烘糕’。 夏鱼问白金，“你咋要这么多啊？” 白金没好气地回答他，“你不吃？” 夏鱼又憨笑了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白金觉得，自己好像真的体会到思念一个人的感觉了。 虽然这个人就在眼前。 她兀自莞尔，夏鱼没看见。 吃货鱼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八联灶上的蛋烘糕呢。 第240章 请祝福我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八个蛋烘糕很快起锅，蛋仔大叔贴心地给他们装了一个口袋，不然没法拿。 她俩一离开摊位，后面的顾客就跟了上来。 大叔笑着答应，然后蛋糊如金色瀑布，又落进小小的煎锅中。 冬夜微冷，果酱馅的蛋烘糕一入口，白金只觉得软糯甘甜就包住了她的舌头。 再咬下去，就是冰凉酸甜的果酱溢出来。 唇齿间塞满了温热和淡淡的甜，还有一丝清凉。 本想说一声好吃，可身边的小鱼也正在大口地咀嚼。 于是两人就各自吃着自己的。 夏鱼往哪走，白金就往哪走。 不知不觉，好像从那热闹的老街穿行了出去，走到一处静谧的河边上。 风吹过，树叶沙沙响，河水哗啦啦。 滨河步道，不宽，没有汽车，行人也不多。 在这黑夜里，河边一排老瓦房中，还有几间亮着灯。 其中一间门口一个招牌，上书六个字，包子馒头稀饭。 旁边是一家便利店。 这会儿，他们手里的蛋烘糕已经吃完了。 白金吃了三个，夏鱼吃了五个。 夏鱼说，“真能吃。” “能吃是福。” 这一刻，白金真的忘了工作，忘了股东大会上那帮人，忘了那近百亿的数字。 风又吹，刮到脸上，微疼，鬓发又飘了起来。 她又听见了河水的哗哗声，停住，望向那流水声传来的一侧，又对夏鱼说，“我想喝一碗白稀饭。” “好。” 夏鱼答应，拉着她走进那间不大的店铺。 “老板，两碗白稀饭。” “随便坐。” 店铺里只有两张桌子，大部分是外摆，外面只有两张桌子是空的。 他们选了一个小桌坐下。 夏鱼问她，“要包子吗？” 白金抬头看了看那个价目表说，“我要鲜牛肉馅的。” 夏鱼提醒她“那个辣哦。” “美食家不拒绝任何不过分的味道，”白金笑了笑又说，“过分的味道有时候也需要去体会一下。” “我不信。” “那要怎样你才信？” “一会儿再说。”夏鱼丢下这句话就跑开了。 先是店员大妈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稀饭，片刻后，夏鱼端着个橙色盘子回来了，盘里两个大包子。 卖相实在不好，包子皮都起了油，也不白，有点发暗了，泛着油光。 包子的大小，几乎都要快赶上白金的手掌了。 白金问，“是不是我吃了这个鲜辣牛肉包子，你就信了？” “这个不够辣，我要看着你吃了香辣小龙虾我才信。” 白金不回答他，一筷子扎到包子里，哼笑，“调皮。” 这一筷子下去，她也就知道这包子为什么不好看了，牛肉碎里有芹菜、有辣椒、有鲜姜、还有不少的香油。 馅又大，包子皮又薄，皮薄就没支撑，油又从里面往外渗，包子皮就显得暗沉了一些。 她筷子一扎，肉馅就像没有了束缚，获得了自由一样从包子皮里跑了出来。 腾腾地冒着白雾。 和那白稀饭一起，只让人在这寒夜中感觉到温暖。 隔壁桌一个光头的中年人要了一碗稀饭、两个包子，手边还有一瓶二两装的白酒。 酒杯已经倒满了。 白金看着他，先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还有些烫嘴的白稀饭。 然后举着酒杯呷了一大口下肚。 “嘶，哈。” 显然酒很辣，马上他就叉了一口包子下肚，稍微咀嚼了一下就下了肚。 一边吃着一边磨着牙，然后又喝了一口热稀饭，又一口酒，一块带着包子皮的牛肉馅。 吃得十分享受。 白金小声说，“他吃得可香。” 然后自己也塞了一块肉馅到嘴里，又香又辣，汁水又足，就在嘴里翻滚。 “真香。” 夏鱼说，“那你先把包子吃完。” “怎么？不提香辣小龙虾的事了？” 夏鱼自己也吃着包子，看着她似水温柔的眼神，自顾笑了起来，“又被你反客为主了。” “那是因为你在意，我才有机会。” 夏鱼把牛肉包子拿起来，整个塞到嘴里。 包子可比他嘴大，直接就塞住了，小半在嘴里，大半被叼在外面，样子十分滑稽。 白金伸出手，把他嘴上叼着的包子拔了下来，“行啦，小鱼，你已经是大孩子了，不是小孩子，不要搞这些怪来逗我开心，好好吃你的包子。” 夏鱼把嘴里那半截包子吞了下去，又喝了一口稀饭之后才说，“好。” 虽是答应了，可吃着的时候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白金大方，随他看。 两人把包子稀饭下了肚，这下彻底地饱了。 两个包子八块钱，两碗稀饭两块钱。 他俩刚离座，就又有新的客人坐到了刚刚他们的位置上。 夏鱼和白金走在滨河的步道上，吹着冬天的河风，因为刚刚已经吃饱，也不觉得冷。 白金说，“你们青萍人的性格，好像很随遇而安的样子。” “白天累了一天，晚上喝点小酒，吃几个货真价实的包子，然后安安稳稳睡去，迎接新一天的到来。有一阵子，我也尝试过天天给自己做山珍海味，倒不是发腻，而是很快就觉得平平无奇了。” “是不是发现了生活里更珍贵的东西？” 夏鱼说，“是，我发现安安静静地备菜，选食材，然后做出来给别人吃，比我自己吃的感觉好多了，我会开心。” “所以，你的那个摊子，就一直只做你自己的特色，从来不碰街头小吃，因为你也想和摊友们处好关系，是不是？” “是呢。我从禾云家那儿学来的，我把钱都吃干抹净了，人家挣什么呢？大家都是在那个口岸讨生活的，我要是什么钱都想挣，我不累吗？我不生活的吗？那样长久不了。” “挺好的，”白金说，“是我心目中的小鱼。” “你不怕你看走眼啊？” 白金停下来，坐到路边一个无人的长椅上，“我想我看不走眼的。” “你那么有钱，可为什么总是有一些忧郁的样子？” “小鱼，钱这个东西，对于企业，就像是人身上的血。没有血不行，但是如果血太多了，就会被反噬。还有呢，我也不知道，我一直觉得，爷爷留给我的是一种责任……” 她叹了口气，又说道，“我是和厂子一起长大的，从小就知道家里有多少钱。我的生活确实很富足，但是超出去的那一部分的钱，也从来没有让我感受到过快乐，爷爷不许我忘本。好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就讲到这里吧。” 她从包里把她那个随身携带的小平板拿了出来。 “你要画画吗？” “想画一会儿。” “我喜欢陪你画画。” “好。” 半小时以后，爷爷的小白喵发布了一条新动态，【请祝福我。】 配图一张，水彩——长椅上的两个人，望着那远去的河。 第241章 我会戴在身上的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两个人挨在一起，半天没有说话。 白金微博下面的留言一条一条刷出来。 【矮油，这是官宣了？】 【看着像是官宣了。】 【哇哦，恭喜恭喜】 【喵姐脱单了，可别忘了美食品鉴以及画画啊。】 …… 就这样坐在夜色里，听河水的声音，夏鱼觉得这是很甜的一个时刻。 等他俩手拉着手回到家里，亲戚们都已经走了。 屋里的卫生也已打扫，已经重新恢复了整齐。 妈妈拿了一个塑料洗漱用品包出来递给白金，“这是上次你来的时候用的，我都收起来了的。” “大姐你真细心。” 白金接过，自己轻车熟路去了卫生间里把东西重新放好。 爸爸走过来拍了夏鱼一下，他就跟着爸爸去了房间里。 夏鱼一屁股坐到床上，夏东关上了门。 爸爸又找他确认了一次，“你们俩是确定好了的吧？” 夏鱼点点头说，“她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她说是就肯定是。爸，上次她来，我又不知道，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感觉到，她是很强势的人，风格都是直来直去的。” “嗯，”爸爸若有所思，“就是太有钱了。” 夏鱼忽然觉得这一段对话有点滑稽，就轻笑了一下，“别人都是嫌贫爱富，你倒好，嫌人家有钱。” 爸爸说，“你是没见过那些靠钱维系的家庭，可以因为钱聚在一起，也可以因为钱忽然就变成一堆散沙，她有没有跟你讲过她的家事？” “讲过，她几乎都是一个人。” “一个人管那么大个公司？不是家族企业？” “情况是和一般的家族企业不一样。” 然后夏鱼就很简要地把白金公司的情况，以及自己所知道的她的家庭情况给爸爸解释了一遍。 在关键的地方都粉饰了许多，重点就是突出白金如何如何独立，如何如何在意雅干出的成绩，而没有提她这个人是如何孤身独居的，跟白氏集团的关系又是如何的微妙。 尽量不让爸爸多想。 “原来是这样。” 夏鱼又问，“上次问你们，你们不是挺欣赏她的吗？” “她是很好啊，”爸爸笑起来，“要从她身上找优点，闭着眼睛都能抓出来一大堆。你是不知道，刚刚你们一出去，你爷爷奶奶就开始夸她了，呵呵，恨不得你明天就结婚。” “爷爷奶奶那是等着新添曾孙子，不过我和她……”夏鱼耸耸肩，“人家很忙的。” 爸爸说，“我才不操心这个，我这也就是提醒你一下，搞好你自己的事情，不要想着人家的钱。” “我懂。”夏鱼撇撇嘴，“哎，真是幽默。靠钱维系的感情，总是离不开钱；不靠钱维系的感情，还是绕不开钱这个事情。” “哦哟，你小子口才看涨，反正就一句话，对于钱，不要看重，也不要看轻。这一点，你应该能做到。” “知子莫如父母喽。” 爸爸一巴掌又拍在夏鱼的肩膀上，很有力度，他说，“行，可以，没白养。” 这时候，外面传来妈妈的喊声。 “小金，你要是累了你就先洗吧。” 白金回答她，“大姐，还有点饱呢。” 爸爸笑了，“倒还真像一家人。” “那你拿她当一家人啊，你俩能做到吗？” “嘁，”爸爸笑道，“你放心，这件事情你还怕爸妈掉链子？” “你们呀，绝世好爸妈，从来不掉链子。” 爸爸笑了一下。 两个人出了房间。 白金正坐在饭桌上看她的小平板，于海霞则在看电视。 见两人出来，白金跟夏东打了一声招呼之后，自己又去了夏鱼的房间。 之前她的行李箱是放在那房间里的。 床上还是上次来时的那一套碎花的床品，十分干净且平整。 下午进来放行李箱时并不是这一套，显然是刚才她和夏鱼出去时，鱼爸鱼妈给她换的新的。 真是细心。 她把自己的行李箱打开，把预备好的礼物取了出来。 提早许久就准备了的，其实她自己也没有想过要给夏鱼什么惊喜，只是一个自觉不会爱的人，在不自觉地琢磨如何与他人建立家庭。 她拿着礼物走到客厅里。 恰好夏鱼背对着父母，面对着她。 于是白金像支使自己的助理一样给夏鱼使了一个眼神，夏鱼就走到她的身边来了。 她俩走到沙发边上，鱼爸鱼妈坐得端端正正地在看电视，沙发头上放着一个枕头和一床被子。 白金就瞧着夏鱼笑了一下。 夏鱼耸了耸肩，表示这是他们家很正常的安排。 之前称呼夏鱼的长辈们实在顺嘴，这会儿白金一张嘴，竟然口吃失言。 是该称‘叔叔阿姨’？还是‘大哥大姐’？ 于海霞看见她俩，就说道，“嗳，小金，坐。” 又对夏鱼说，“那边有凳子。” 妈妈偏心眼，夏鱼也不说话，乐呵呵地跑去坐到板凳上。 白金最后还是决定继续称呼人家‘大哥大姐’。 “大姐。” 白金喊完鱼妈，又喊鱼爸，“大哥。” 夏东和于海霞就问，“怎么啦？” 白金把手里那个首饰盒塞到于海霞手里，“大姐，这是我一点心意，请你一定收下。” 于海霞有些迟疑地接了，白金又把手边的那个工具箱递给夏东，“大哥，这个是给你的。” 工具箱上就有品牌的LOGO，夏东喜欢折腾东西，当然对五金工具也有一点发烧，这个牌子很贵的。 有时候和朋友聊天说起这个，夏东就说等以后夏鱼结婚了，就买一套回家供着…… 当然这事儿夏鱼不知道。 夏东一边说着谢谢，一边把工具箱打开，明晃晃整整齐齐一排镀铬金属，看一眼就爱不释手。 虽然这一箱只是整套工具的一部分，但小金这见面礼不轻啊。 于海霞那边也把首饰盒打开了，一个简约的金手镯就映入她眼帘。 条件反射一样的婉拒的客气话立刻涌到嘴里，但这是儿子的正式女朋友到家来送的见面礼啊，这是不能拒的。 于是婉拒的话又咽了回去，改口道，“小金你实在是太有心了。” 白金说，“别这么说，这是我作为夏鱼的女朋友第一次到家来，其实还是有点不周，没有给其他长辈准备礼物。” “你看你。”夏东说，“本来就是临时碰上，怎么能说你的不是？” 白金笑着，把那个金手镯拿了出来，对于海霞说，“我帮你戴上试试。” “好啊。” 夏东流连忘返地看了好几眼那一箱工具，最后忍住了上手试一试的冲动，仔仔细细把工具箱关上了。 白金送的，可舍不得拿出来用的。 关上箱子的夏东则凑过来看她们戴手镯。 也不知道白金是什么时候仔细留意了于海霞的手粗细，金镯子很容易就穿了进去，套在了她的手腕上。 她本就挺白的皮肤，衬得金手镯更是熠熠生辉。 夏鱼也凑了过来说，“好看。” 白金说，“大姐你试试。” 于海霞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摆了好几个动作来看那个镯子，然后笑着说，“这个是真的好看。谢谢你了，小金。” 白金说，“应该的嘛。” 于海霞的下一句话立刻让白金体会到了家庭的温暖。 鱼妈说，“明天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夏鱼说，“妈，你做什么？要做也是我做啊。” 于海霞没好气，当着白金的面训斥儿子，“你起开，我说我做就我做。” 大家都懂那意思，意思就是——将来儿子要是有半点不是，婆婆给你撑腰…… “那……”白金想了想，“我还是想吃一碗阳春面。” “素面啊？”于海霞说，“不行不行，小金，你太瘦了。明早你安心睡懒觉，我去买鸽子，用鸽子汤给你煮。” 她说话的语气近乎毋庸置疑。 其实戴上手镯的那一刻，她心里就觉得这个未来儿媳妇真是绝顶的好。 好到直接忽略了她的年龄问题。 也就不希望夏鱼和她之间，再有任何的闪失。 更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辜负她一丝一毫。 虽然她此时并不知道白金心里还有最后一关没有过。 但是白金的面容又让她觉得十分的亲切。 白金看鱼妈这么坚持，就点了点头说，“好啊，大姐上次煮的面好吃的。” “那行，就这么说定了哈，”于海霞说，“放假了，你安心睡，睡到九点起来吃早饭。” 盛情难却，白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没法睡懒觉，最迟八点就得自然醒。 夏鱼在旁边喊了一声，“妈。” “咋了？” “早点吃吧，她生活规律得很，最迟八点就起了，你让她睡懒觉，七点睡到八点就是懒觉。” “哦？”老两口同时瞥向儿子。 白金心里笑他，傻小子，你这话让你爸妈怎么想？ 于海霞略过了心里的疑惑说道，“好吧，八点。” 年轻人的事情，少寻根问底的。 这晚还是白金先洗漱的，然后鱼爸鱼妈，夏鱼最后去洗。 客厅里灯没有开。 电视闪着蓝幽幽的光，他侧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声音开得很小。 为了阻止自己想入非非，特地选了个很有年头的老电影《假如爱有天意》。 疗效极佳，沉下心来看进去，很容易就陷入那故事里去了。 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起来看，是妈妈发来的转账，一万块。 妈妈发消息说，【镯子十克的，很漂亮，我很喜欢。你爸也很喜欢那那一套工具。礼尚往来，你明天带她去逛街时买也好，还是回江海去以后再买也好，这个礼要给人家还回去，知不知道？】 夏鱼说，【她不缺这点啊。】 妈妈很快就回复，【废话，一万块钱对她来说，就是九牛一毛里的那一点毛尖尖，心意不一样懂不懂。白金给我们选礼物都知道选个不轻不重的，你和人家处对象，还不能找个能体现心意的东西送她？其实吧，妈妈看过了，她两次来都戴了一个一样的小金饰，她也没有什么打扮，你想一想给她送一个金首饰什么的吧，找个大师傅帮你打一副，就很好。】 夏鱼服气，回复道，【妈，你怎么那么会啊？】 【嘁，你没见过世面。】 夏鱼不干，【什么叫我没见过世面？】 妈妈说，【贾老二的老婆，也是大富婆吧？贾老二的女儿，钱也多着呢吧？那身上的打扮，除了咱们看不懂看不出来的奢侈品衣服，还不就是金子。不过呀，她们身上的那首饰，可比我未来儿媳妇那个小金饰俗气到不知哪里去了。真的，你别看白金那个金饰也是个奢侈品，但是就是配，就是简约内敛，不招摇但也不过谦。这金子谁都能戴，还是得看戴在谁身上是不是?】 【我的妈，你这是认定了？】 【爸妈希望你们能有一个好结果。当然，快一点更好，白金工作那么忙，以后要是有小孩，你爸妈年轻，还能帮你们带。】 夏鱼缩在被子里尴尬得扭来扭去，【妈妈，扯远了。】 【你记着我说的事情，看完电视早点睡。】 【好的。】 妈妈没再发消息了，夏鱼倒是还意犹未尽地划拉着手机，又看了好几遍。 妈妈的主意是真不错，人家名字就叫‘白金’，给人家打一个好金饰，心意一定要送到才好。 她那个人，缺的还真就是家人之间的‘心意’。 正琢磨着，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白金。 她也发的消息，【你妈妈是不是叫你还我礼了？/斜眼笑】 夏鱼回，【是我妈跟你说了？我说你们这是商量好了是吗？无缝衔接呀。】 【你妈妈没跟我说。我想也想得到啊，我觉得我第一次来你家，表现应该还是可以的。】 【我只能说，我金姐天下无敌……我妈那边的群也都炸了呀，说一定要尽早见你一面。】 白金说，【年前可能没时间了，后面我找时间安排吧。另外，还礼的事情，我要金子。】 夏鱼缩在被子里乐了，然后把自己和妈妈的聊天记录截了屏，发给白金，【我怀疑你俩是失散多年的姐妹。】 【你最好不要这么怀疑，喜欢谁不好，喜欢姨妈。】 【……说不过你。】 白金最后回他的一条消息，让他开心了很久。 她说，【我希望你能打一个首饰送给我，我会戴在身上的。】 第242章 想太远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翌日大早，于海霞和夏东起来时，天都还没有亮。 房间门紧闭着，而夏鱼则在沙发上平躺着，看那样子，像是在做美梦。 两人轻手轻脚洗漱完才出了门。 菜场不远，路灯明亮。 于海霞说，“白金有二十七了是吧？” “昨天她自己说的嘛，刚满二十七，怎么？” 于海霞半埋着头走了两步，“你看昨天，白金逗苗苗的那个眼神，我就在想，她会不会想尽快结婚？” 夏东笑了笑，“我看你是都市家庭伦理剧看多了。” “我说正经的，”于海霞说，“昨天她几乎就一直在看苗苗。她年龄也到这儿了，像这样的女强人，一步一步都想得十分清楚的。要么不想要孩子，丁克到底，要么到了年龄，她自己就想有个自己的孩子。你算算，如果今年下半年结婚，算他们一切顺利，怀孩子就二十八，生完孩子坐完月子就二十九，然后人家还是要去奔自己的事业的。她那么聪明果断的人，如果真想要孩子，不可能拖到三十岁往后吧？” 夏东一边听着老婆分析，一边搓着自己的下巴，也觉得有道理，人家考虑这种问题肯定是以自己的节奏为主，但又觉得老婆的思路太主观，因此半天没有回答。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于海霞问他，“你怎么不说话？” 夏东说，“我觉得你想得太远了，你才四十几，就想当奶奶了？” 于海霞嘟囔了一声，“是有点想。” 夏东拉着她的手，“昨晚你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原来在想这个。这才刚刚谈上对象，你就觉着好像明天就要生孩子一样。” 于海霞不吱声了，只是面带着微笑和老公一起走到菜场里，在鸽子摊前又买了几只嫩鸽子。 回去路上，夏东玩笑道，“以后她坐月子，你是不是还得给她炖老鸽子汤？是不是还要熬鲫鱼汤？” “哦……东东儿，原来你也在想这回事嘛，藏得还挺深。” “我想得比较具体，”夏东说，“我也想了一下。上次人家薅了那五十万，我俩这半辈子存了四十万。等到下半年，如果真要谈婚论嫁，咱俩拿三十万出来，凑个八十万给他们的小家吧。” 于海霞想了一会儿才说，“也行，一辈子就这几样大事。” 夏东说，“昨天我问夏鱼小金的具体情况，小子倒是聪明，粉饰了不少。” 他吁了一口气，“不过我还是听出来了，小金和家里关系很差，什么都是自己做主，挺不容易的。” 夏东这么说，反倒把老婆的同情心勾了起来。 于海霞不由得捏了捏手里的袋子，人太善良，活了四十几年都学不会恨人有，也不会笑人无，她只会觉得，好端端一个孩子却没有什么家庭的温暖，真是令人心疼。 因为这个原因，她给白金煮面的时候，是单独的汤不说，还不由自主地多下了一些面，好像这就能找补回来似的。 早晨，四个人围坐在餐桌边上。 每人面前都是一碗热气腾腾的清汤面。 白金看着自己那一碗的分量，感觉比夏鱼碗里的都多。 于海霞瞧着桌子对面俩小孩，对白金柔声说，“小金，能吃多少吃多少，吃不完剩着。” 白金笑着点了点头。 不过，最后还是把面汤吃得干干净净，就是有一点儿撑。 于海霞说，“今天让夏鱼带你好好玩一玩，我们青萍虽然小，但也算是个适合人居的地方。” 夏鱼却答话道，“妈，我得送她回江海去了。” “这么急啊？”于海霞面露诧异，很快又接受了现实，“真是职位越高工作越忙，元旦节也不能好好休息。” 白金说，“工作嘛，是这个样子的。” “本来还以为你要在这边呆到假期结束的。” “大姐，以后有的是时间。” “是呢。” 夏东接了个电话，就挎着电工包出去了，也许是元旦节当天开的电器太多，也可能是单纯的线路老化，一个朋友家里合不上闸了，请他去帮忙看一看。 夏鱼陪着白金收拾行李——本来就不多，不过换下来的一身衣服而已。 白金顺手拿了他桌子上的《随园食单》，问夏鱼，“这个送我怎么样？” 夏鱼缺心眼一样说，“我还要看呢。” 白金笑了笑，“那我送你一本，等你回江海来了，去我书橱里拿。” 说着，她为了让筹码的分量更重，又补充道，“放心，我的也是写了心得的。” 夏鱼听完，不缺心眼了，又变得调皮，“行吧，反正等以后结了婚，还不是要两本放在一起。” 白金把书放进行李箱，抬眼看着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临出门时，于海霞拿着一个保鲜盒追了出来，“嗳，这是夏鱼昨天做的五香牛肉，飞机餐不顶饿，这个你拿着路上吃。” 白金接了，说了一声谢。 于海霞跟他们道别，“路上慢点。” “知道了大姐。” “放心吧妈。” 儿子开着爸爸的小车出了院门，她才回了屋里。 她觉得按理来说，路上的零食应该由她来准备的，但是当妈的厨艺已经完全没有办法跟儿子比了。 她想着以后自己只能煮煮面，做一做这些年里大家已经习惯的味道，不免心里升起一点儿忧伤。 汤碗还在水槽里泡着，她给夏东发了条消息，“他们已经出发了。” “好的。” …… 一月二日上午的青萍高铁站没有什么人，冬日的上午总是带着一层死板的白雾，冷冷清清的样子。 白金拉着箱子跟夏鱼道别，“走了，你回去好好陪陪你的家人，一年也回不来几次。” “你总是急得很，日程满满当当，在天上飞来飞去。”夏鱼说着掏出手机，“我也买张票，陪你回去好了。” 白金笑问，“我去白家别墅，你去吗？” 夏鱼仍旧操作着手机，“去，怎么不能去？” 白金伸出手，把他得手轻轻按住了，柔声说，“听话。” 这温柔的两个字在他心里的杀伤力极大，本来打定的主意立刻做了废。 他的手就不再试图操作手机了，白金松开了手。 她看了一眼手表，距离检票还有一些时间，就走到了进站口的另一侧，“还能待一会儿。” “你进去吧，外面冷。” 白金问他，“不用我陪你待一会儿了啊？” 夏鱼没回答，看着她的那张脸，以及她那一双有一点儿卧蚕的杏仁眼——几个月以前，她的这番模样还自带退散气质。 如今他又只觉得她辛苦了。 夏鱼把她抱住。 这一次有点突然，在白金的意料之外。 不过很快，她抓着拉杆箱的手就松开了，也轻柔地搂着这个她自己选的大男孩。 四下仿佛寂静，她的心里空空荡荡。 “我总觉得你想任性，”夏鱼说，“可你又老是在意这个在意那个的。哎，算了，不说这些。我有我的方式来爱你。” 白金没有回答，只是揉了揉他的背。 夏鱼很快松手了，笑着说，“快进去吧，外面冷。” 白金也笑着说，“你去车上，早点回家，外面冷。” “好。” “我到了之后给你发消息。” 两人就这么道别了。 第243章 拧巴人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白金几步一回头地进了候车大厅，隔着透明玻璃幕墙还朝外望了一眼，确认夏鱼已经去了地下停车场之后，才拿出自己的手机来。 找到洪萍的名片，拨了出去。 对方很快就接了，“喂，白金啊，你是不是今天要过来？” 又是一句客气的废话，都是确定的事情，却总要拿废话当开场白，有的废话开场白亲切好听，有的废话开场白听着就很刺耳且虚伪。 “亲爹亲妈和后妈一起齐聚一堂，我当然得回来，一家人总要齐齐整整。” “哎呀，你不用带那么大的恶意嘛。就跟你自己说的一样，凉薄是招不来财的。” 白金哼哼笑了两声，“是啊，凉薄是招不来财的。” “对咯。我现在也在去你爸家的路上，晚上见。” “行。” …… 动车出站，飞机起飞。 机票不是直飞江海的，她还得在老家的机场取了车，再驱车几百公里开回去。 白家别墅。 爸爸这些年，有点沉迷古董，还搜集了不少甲骨片收藏着，对于集团的事务，也越来越隐于幕后。 在外人看来，白安成是越发的自在与自持了。 白金几乎不会回这个家，对爸爸的印象，完全靠后妈梁红锦传话来建立。 巨大的长桌上，摆着十几样名菜，显得气派而又高雅。 吊灯亮度很足，把一个餐厅照得透亮，可还是显得有一些黯淡。 这场面确实有一点怪异。 洪萍和梁红锦，白远川和白立丰，白安成和白金，安安静静坐在同一个桌子上。 本来可以是一桌家宴的，但因为洪萍的到来，使得这一顿饭就不能是家宴，而只能是生意场上的应酬了。 “白金，”白安成说，“当初老爷子给你留了那么多股权，也是为了让你把意雅发展壮大，现在你工作出色，正是适合扩张的时候，为什么不考虑上市呢？” 白金直说，“洪总给我的第一版方案，那是想着让公司上市吗？” 洪萍笑了，她那张精致的脸笑起来的时候总是像个贵妇一样，“嗳，白金，我怎么样也是你的妈妈。你看，你读书的时候，老爷子希望你学服装设计的吧？但是你任性，要学绘画。当妈的懂，你也想安安稳稳地当个画家，第一版的方案，那还不是为了让你这个做女儿的平稳落地嘛。” “对，”白金说，“妈妈不愧是妈妈，要把我从意雅踢出去，要直接摘我这几年的劳动成果的果子，还能把话说得这么清新脱俗，当女儿的真是错怪妈妈了。” 梁红锦谨慎地看着这父女三人，她已打定主意不在这顿饭上多说话。 因为这一顿的核心是为了意雅的股份，跟她没关系，她只是作个陪，另外看好自己儿子，免得远川乱讲话。 儿子那音乐公司倒是顺顺利利地经营起来了。 梁红锦最开始对白金有一些不满，但后来自己又想，自己儿子确实比不上立丰，人又冲动单纯。 白金掏那一百万，还免得远川被外面的三朋四友忽悠去捅大篓子。 这大姐还派了个人管着弟弟，往后如果音乐公司做出点小成就来，他爸宽了心，多少也会给他考虑一些。 因此她此时就是一个中立的立场。 就怕儿子冲动，为大姐出头。 这时，白安成说，“白金，你的经营思路确实应该换一换，为什么总是把IPO看成洪水猛兽一样？” 白金笑了笑，“IPO不是洪水猛兽，但是有些人是。” 顿时，屋里的气氛变得比这一天的天气还要寒冷。 洪萍倒是觉得无所谓，表面上能和白金谈好那自然是最好的，这样她付出的成本也最低。 如果谈不好也没事。 意雅那股权结构，就是个四面漏风的破房子，她有的是办法，不过就是多付出一点罢了。 这还要感谢女儿的一腔热血，把那摇摇欲坠的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 外面网上总是把富二代说成不学无术、只会吃喝玩乐一样，那是没见过白金这样的。 从小她就在厂子里混，懂事了开始就在接触方方面面的工作，接触厂里方方面面的人。 十几岁的时候，老爷子就要带着她出席各种活动。 要说打理企业，白金那就真是从小学起，正经赢在起跑线上，哪怕不当画家，她也能是个不错的经理。 老头子自己有情怀，天天就给白金灌输情怀，什么家国大义，什么实业是一切的基石，什么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这孙女儿教的好啊，洪萍想，明知把意雅打理好了会被摘果子，还是一腔热血去干了再说。 老爷子把这白金教得，勤奋、刻苦、低调、见识多、生活节俭、也有些手腕，可惜就是太纯洁。 好，白建云一生清誉颇佳，老了老了做不动了，意雅的业绩越来越差，居然把股权全给了白金，还指望这孙女儿传承下去。 可惜，一边把孙女往老耕牛的路子上带，一边又希望孙女自在。 明明知道孙女儿想做画家，还让她来管企业，成功把她弄成了一个拧巴人——又要操心赚钱，又要去想人间疾苦，钱赚出来还是给别人做的嫁衣。 这个世界上，钱就是尊严，就是成功，就是规则，就是一切。 这个女儿倒好，非要和老爷子一样讲情怀。 拧巴，实在太拧巴了。 洪萍想着这些，脸上还是一股子善意的微笑。 “姐，”白立丰说，“其实我也去咨询了一下，私下也了解过，按照你的发展规划，IPO真是最快的一条路。如果你有什么想法，你也可以讲啊。一家人难得在一起，如果你那边决定上市了，集团公司也可以先认购一大笔啊。” 远川的脸色变了。 白金也没给二弟好脸色看，只说了一句，“现在时机不成熟。” 白立丰本来就是打圆场的，夹在中间两边都不想得罪，看姐姐这个脸色，也不说话了。 他俩有些默契，这种场合，姐姐也只能给他这个脸色看。 “那你觉得什么时候时机才成熟？”白安成说，“等你嫁人了就成熟了？” 白金抬头看着爸爸，“怎么，白总，你这是集团公司不够你管，你要管到我的家事？” 洪萍说，“哎呀白金，你爸爸也是关心你，现在社会人心叵测，怕你肥水流给外人田了。” 白安成看着白金问，“你的家事？” 空气又凝固了片刻，他才又继续说，“算了，我也管不住你，你要嫁给谁那是你的自由，但是提醒你一下，意雅姓白。” “对，”白金站了起来，“白建云的白。爸爸，你不会不认爸爸吧？” 白安成看着女儿。 这么多年，他也渐渐习惯了。 今天叫她来，本来只是想和她商议一下IPO的事情，现在确实是一个筹集大量资金的好机会。 她却总是在赚钱这件事情上附加许多其他的想法。 罢了，白安成想，这个女儿总是高估自己。 “吃饭吧。”白安成给了白金一个台阶下。 白金不下。 扭头望着一边的一幅书法，写的还是《易经》里的名句。 “这字不错，”白金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爸爸，道家说，人要自持，这样外邪不侵。你们慢慢吃吧。” 她说完就走了。 远川喊了她一声，她头也没有回。 白金出去之后，白安成摇了摇头。 洪萍说，“老爷子教得好啊。” 梁红锦这才开口说起客气话，“我们吃吧，难得聚一次。” 白安成问洪萍，“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弄？” “想罢免她意雅董事长的职位，随时都可以。如果你打算下场，或者让立丰出面，筹码自然更多一些。这年头，上市圈钱的机会就在眼前，谁会跟钱过不去？她喜欢干活，就让她当CEO干活呗。前几次可以靠涨薪和放假来倒逼股东，这次她不可能再这样了。一是现在风头正盛，再来一次放假，她的商誉就没了；二来，上市对一些有期权的中层很有利。” 白安成吃了些东西，点了点头，“你上一次给她的方案，实在是把她当傻子。这一次我看还有商讨的余地，给她些压力就行。” “天地良心，”洪萍说，“贷款套现，再上市筹钱还贷，赚的又不是她荷包里的钱，我真是服了她了，韭菜的钱她都不要。” “就像你说的，”白安成说，“老爷子教的好。洪总，你这些年赚了不少钱了，有些时候不要太露骨，你看现在意雅的股东都对你有所忌惮。” “我能怎样？”洪萍道，“钱是我一个人赚的？还有，我能有你赚的多？天上地下的差别，你是喝饱了，不知人间疾苦。” 白安成笑了笑。 梁红锦说，“萍姐，你尝尝这个佛跳墙，专门请的大师傅来家里熬了五天做出来的，很不错的。” 洪萍喝了一口，“嗯，是比我以前吃的要好得多。” 白远川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大姐刚才坐的位置，最后和选择和哥哥一样，埋头吃饭不管其他了。 第244章 就该不吃白不吃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白金一走，夏鱼心里就空落落的。 爸妈最清楚儿子的心理状态，老两口偷着乐，二号晚上就把夏鱼的行李给收拾好了。 还催促他早点休息。 夏鱼无奈又高兴，“你们这是迫不及待把我往出赶啊？” “得了，”妈妈说，“你现在不差钱，你买明天一早的飞机票，赶紧回江海去。后天又要摆摊，生意要认真做，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有你那大女朋友，一天天工作压力又大，给人做点好的吃。” 夏鱼听妈说完，咂吧一下嘴，嘟囔了一句，“你对她可真好。” “行了行了，”妈妈不置可否，“早点休息。” “好。” 临出门前，于海霞看了一眼那床铺，想到昨天夏鱼说白金早上不睡懒觉的事情，心里却是想到了那方面去，有点怪怪的。 当时夏鱼说起这个，白金脸上平平和和，她自己好像也觉得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她自顾喃喃，现在的年轻人。 在她看来，这肯定是没办法直接问夏鱼的，又想着反正他俩以后要结婚，就把这个疑虑埋藏在心底了。 姐姐于海潮给她发语音消息来，“嗳，海霞，鱼鱼那个对象，过年来不来的？” 她按着语音按钮回答，“说不清楚，那姑娘工作忙，也是外地人，这过年应该不会来的。” 姐姐说，“哎，这几个小的谈对象，都难得能见一面。” “姐姐，各人有各人的家嘛。” “你说得也是，我现在就是希望这几个小的都能顺顺利利成家就好。” 于海霞说，“你就放心吧。” …… 夏鱼又在床上辗转反侧了。 昨天还能找个电影来阻止自己逸兴湍飞，今天就是看电影也没辙。 那气息直接把他围了。 朦朦胧胧，若有似无的气息总让人浮想联翩，这可比真人就在眼前折腾人多了。 他也不过二十三岁血气方刚一小子，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心底那渴望同时也就存在着呢。 但又知道人家的心思，因此就一直克制着。 心底的渴望在血管里游移，最后变成三个字——想她了。 只好拿着手机给白金发消息，问她，【睡了没？】 她回得很快，还是语音，“在看报表和法规。” 这话比他的自制力的疗效好多了，瞬间他就回到正常状态，给她回消息，【那你看完了早点休息。】 她先发了一个【好。】 片刻又补过来一条语音，“对了，你把明天的航班信息发给我，我去机场接你。” 夏鱼求之不得，当即把信息发给了她。 白金回复他，【早点休息。晚安。】 夏鱼就这样被她安抚住，放下手机，心潮就平复了下来，安安稳稳睡去了。 千里之外的白金把手机放下，想着明天去机场接机，他一定又是开心得像个小孩一样。 他那晴朗的面庞浮现在眼前，自己竟然也笑了一下。 也好像心动了一下子。 她惊喜。 惊喜之中变得更坚强了一些，想着自己的糟烂事情，那更是打定主意绝口不提了。 事已至此，要么先吃饭，要么先找解决方案。 危机是有，她看着报表和法规，又跟CFO简单在线商量了一下，还是在危险之中看到了机会。 要罢免董事长是他们的权力，但上市准备期间，他们也需要业绩，也需要一个看起来稳定的公司高层以便发公告。 所以CEO的位置他们动不了也不能动，只要把上市的流程盯死，不要出现伤天害理的事情，对公司的商誉就不会有什么影响。 她还有时间在圈里去物色其他的买家。 届时到了证券市场上，谁能买成股东，那可就说不一定了。 一切想定，顿觉轻松。 与此同时，肚子也饿了。 白家别墅那一桌子山珍海味她是一口没吃，这会儿肚子饿了，自己倒撇起了嘴来，就像小时候受了委屈一样。 千里迢迢跑过去跟他们谈事，事没谈到，干了一仗，那一桌子的美食珍馐愣是一筷子没动。 现在那一桌菜浮现在自己面前，还栩栩如生一样，感觉亏了，就应该不吃白不吃的，多少赚回几块钱来…… 白金为自己这想法发笑，却又单手支着脑袋靠在桌子上，眼睛微闭着，回想着那一桌的菜式。 她可是艺术家呀，得有这本事——得有把那一桌子的好菜从乌七八糟的环境里提炼出来的本事。 于是，菜的样子就在眼前变得更清晰了。 那一桌菜，首当其冲就是那粤闽菜之王佛跳墙。 光是做就要好几天的时间。 第一天吊汤，就是八种食材，鸡、鸭、猪皮、猪蹄、猪大脊骨、猪肉、鸡爪以及鲫鱼。 食材都要选极新鲜的，熬汤就是大半天，把鲜味熬到底汤里面，然后把煎过的鲫鱼再加到汤里吊成奶白色的汤汁。 第二天又在底汤里加入花雕酒，把奶白色的汤熬成金色，期间还要一直搅拌，把所有的底汤食材全部熬化掉。 最后往过滤出来的清汤里加香料、鱼露和秋油调味调色，汤准备好了之后，才进入正题，加入鲍鱼、海参、鱼翅、花菇、瑶柱、蹄筋、花胶、竹荪、鸽子蛋和火腿进去熬煮。 后面这十种食材，又各有各的熬制功夫，要分次加入，先后顺序也有讲究。 最后熬熟，再把食材相应取出，在瓦罐中摆好，倒入汤汁，再慢慢煨着直到上桌。 论汤汁之鲜美，天底下应该无出其右者了。 白金吃过几次，不同水准的厨师，不同成本的原料，做出来的滋味差别很大，但即使如此，那汤和食材的味道也是极其鲜美的。 袁枚讲做菜，要有味使其出，无味使其入。 佛跳墙就是这样的菜。 底汤的八种味道，经过长久的熬制彻底释放出来。 熬制的食材里，又以鲍鱼海参最考验入味的功夫。 要想吃到一盅好的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这天晚饭上那一盅，只是看了几眼，闻了一下气味，也知道水准是很高的。 想着这个，她不知不觉又舌下生津。 除了这个大菜，周围一种小菜也都是大有来头。 其中还有一道极其考验缔子功夫和控火水平的杨梅芙蓉，那是个十分鲜滑细嫩且好看的菜，即使在各处的酒楼里也是很少见的菜。 更别说那桌上的冷菜里还有她特别喜欢的水晶肴肉。 真是越想越亏，越想越饿，越想口水越多，越想越有给夏鱼打电话的冲动…… 虽然，给他打电话也没用，远水救不了近火，扰了他清梦也不好。 这时，她才想起来于大姐给她打包了一大盒五香牛肉，本来是要路上吃的，结果坐飞机的时候没想起来，就一直带回了家里。 这可救了老命了。 她把那盒子打开，一股清淡的卤牛肉香气就冒了出来。 肉片紧实，透着淡红色，不干硬也不湿软，还有那保留下来的五香椒盐味完全渗在了肉里，而味重的卤油则退居了次席。 肉香四溢，牛筋劲道，毫不油腻。 于海霞给白金装的那一盒牛肉得有一斤，不知不觉地，一个盒子里的肉居然就见了底。 白金又喝了一口无味汽水，看着那只剩一点肉渣渣的打包盒，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坏心情一扫而空。 洗完澡出来躺在床上，又全然沉浸到男友家那温暖无比的家庭氛围里去了。 虽然觉得自己还是过于冷静，但比起以前已经好多了不是吗？ 她这样想着，带着微笑慢慢睡着了。 第245章 杨梅芙蓉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夏鱼推着行李，在航站楼的出口处一看到白金，立刻就提着行李箱跑了过去。 这是她第二次来接他，一脸的笑容，手里还拿着两杯咖啡。 白金一直站在原地等夏鱼跑过来。 等到两人面对面。 两人咧着嘴的笑容，一个像晴朗的阳光，另一个像静谧的秋月。 夏鱼跑了几十米，微微喘着气看着她，即使到了这时候，还是有点不知所措的，只是一见那笑容，浮想联翩的心立刻就踏实了下来。 白金心里觉得，换了身份，说话措辞也要照顾他多一些。 虽然，她觉得自己对待这份感情，还缺了最后一点什么，以至于自己总是提醒着自己要投入一些。 她把咖啡塞到夏鱼手里，又凑近了一步，在他脸前左右巡视了一圈说，“让我看看我的小鱼弟弟在飞机上吹风了没。” 这温婉的玩笑让夏鱼心都化了，脸刷地一下就红透，然后说，“飞机上哪来的风？” 眼前的大女朋友笑而不语，本来就穿了双带跟的靴子，稍微踮了一下脚，就浅抱了他一下，在他的肩头靠了靠。 这一下，就像是一种成熟的安慰一样，让他七上八下的情愫都安静了下来。 他喝了一口咖啡，两人扣上十指。 白金说，“走吧。” “你今天心情很不错啊。” 白金洞穿了这句话的潜台词，就笑他，“哦，光是你下飞机看到女朋友。我接的就不是男朋友？” “啊这……”夏鱼说，“人说恋爱中的男女智商为零，为什么你还是这样碾压我？” “行啦，”白金安慰他，“我之前太冷，现在好多了不是吗？我们一开始本来就不平等，你把我当成一块玉在捂，捂久了也会热的。” “我没这么跟你说过。” “我感觉得到。” 夏鱼深深地体会到了她的温柔。 有人说，一个温柔的姑娘需要有一个没有受过苦的母亲，生活中没有大的变故才会温柔。 有人说，盐碱地里长不出玫瑰花。 不过，白金可以证明这话是谬论，盐碱地里是长不出玫瑰花，但是可以长出胡杨树呢。 一个人温柔还是不温柔，也不完全取决于她的妈妈温柔不温柔，而在于她自己想不想温柔。 人和花花草草最大的不同，就是人有手有脚，还有心。 白金问，“你在琢磨什么？” 夏鱼说，“我觉得你真的好温柔。” 白金哈哈笑了笑，“那我可以说一句小女生能说的话。” “什么话？” 然后她就停了下来，半昂着脑袋看着夏鱼，眼里闪着自信的光芒，“人养玉，玉养人，摩羯如玉，对不对？” 夏鱼仿佛从她这眼神里读到了什么，又想起初到她家时她的那幅画，就捏着她的肩膀说，“我不一样，我也会想照顾好你。” “好嘛，”白金说，“我想你想了一夜。” “真的？” 她扑哧坏笑，“想你回来给我做菜，我昨天看到一道菜，没吃成。” “什么菜？”夏鱼问完没等她答，马上又猜，“是不是佛跳墙？走，现在去买材料，争取后天让你吃上。” “不是佛跳墙。” “那是什么？” “杨梅芙蓉。” 夏鱼一下犯了难，没什么心机的年轻小子，迟疑的神采立刻浮上脸颊，然后说道，“这菜我只听说过名字。” 他想了想又说，“不过菜名字里带‘芙蓉’二字的，应该也要用到肉茸来做吧？又是一个缔子菜？”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车前。 白金拉开车门说，“大致如此，上车，我知道这个菜是怎么做的。” 夏鱼心喜，“你要是知道个大概，那就好办了。” “那，我说，你做。” “你这是给我出考题。” “是呢，看看你做出来的能不能过我这关。” 夏鱼说，“那，先去买材料。要是过了你这关，那我在摊子上卖。” “行啊，”白金笑着发动了车子，“走着。” 这是他俩第一次逛超市。 因为夏鱼对这个菜完全没有印象，因此全程都是白金在前面领路，他在后面跟着。 站在水产区里，白金自己把袖口挽了起来，拿着抄网从水箱里捞出来一条小草鱼。 夏鱼在旁边问，“什么样的菜会比佛跳墙还吸引人呢？” 她把鱼给了后面的杀鱼师傅，然后对夏鱼说，“反正材料又不是多贵的。” “草鱼……” 白金笑了笑，“大厨家，你慢慢想。我能找出来一道你没做过没听过的菜，也真是不容易。” 片刻，杀鱼师傅把处理干净的鱼递了出来。 夏鱼接过，白金就领着他又去了活虾那边。 材料很快备齐了。 核心主料三样——鱼、虾以及火腿。 辅料是一些蔬菜。 至少从材料上来看，这菜的成本不会很高。 一般来说，材料成本不高，流传度又不高的大菜，对技艺的要求往往都不低。 回去的路上，仍然是白金开的车，她说今天是她来接夏鱼，理应全程开车，对此，夏鱼想不出反对意见。 白金卖着关子，夏鱼则一路都在构思。 等回了十楼白金家里，夏鱼直接提着食材进了厨房。 白金看着他那投入样子笑了笑，在后面接了两杯水，走到厨房里递了一杯给他。 然后自己两只手撑着台面，斜靠在另一侧的台面边上看着水槽里的一堆食材。 夏鱼说，“虾做虾茸，鱼肉切片，再做成鱼茸，两个都要搅拌上劲吧？” “呐，大厨家就是大厨家，这不就猜出来了？”白金说，“鱼肉做成芙蓉片，虾茸做成杨梅。” “虾球是白的啊。” “这不是还有火腿吗？” 夏鱼一下子知道了这菜的机巧，“我知道了。” 白金笑了笑，“那我看你做。” “好。” 所谓杨梅芙蓉，就是把鲜虾虾仁和火腿做成杨梅状，再把嫩草鱼肉做成芙蓉片形状。 但凡菜名里带‘芙蓉’二字的，多半都是缔子菜，一定要经历肉茸搅拌上劲这一步，比如家喻户晓的芙蓉鸡片。 夏鱼很快把活虾给处理了，虾仁放到案板上，虾头则清理了污物之后放到一边，一会儿还能熬点虾油出来炒个素菜。 虾仁先剁成虾茸，马蹄和火腿剁成末。 嫩鱼片则用排斩的方法剁成鱼茸，加入鸡蛋清和葱姜料酒水调制，再加盐和味精调味，最后搅拌上劲成鱼缔。 虾茸则和马蹄碎末混合起来，搅拌调味做成虾缔。 虾茸再做成球状，就成了杨梅的心。 不过晶莹剔透的虾球还得在红润的火腿碎末里面滚上一圈，才能成栩栩如生的杨梅样子。 这个菜最难的一点还不是做杨梅胚子，而是把那鱼缔做成整齐划一的芙蓉片形状。 锅里是完全的冷油，用铁勺一勺一勺地把碗里地鱼茸舀出来，量要保持一致，在下油的时候手上再微微用劲，把鱼茸拉成一个个整齐的柳叶形芙蓉片。 做多少片芙蓉就得拉多少下。 处理完之再上火，慢慢加热，把鱼片养熟后捞起沥油。 之后同样是把杨梅胚子下入冷油中养熟捞出。 再在锅里留下融了虾味、火腿味和鱼味的少许底油。 五成油温下加入茭白薄片、甜红椒薄片炒出些清香，这时再加料酒和一些鲜汤，加葱花和菜心炒开，然后勾薄芡，最后把之前的鱼片加进去滑炒。 让入了底味的鱼片再吸收一次配菜的清香，以及最后加入的那一勺清汤里的复合鲜味。 炒熟装盘，这就是芙蓉心。 而虾本身就很鲜嫩，因此裹上火腿末，在油里养熟之后便不需要多余的调味了。 直接在那虾球做的杨梅上插好香菜叶子，摆在芙蓉心边上，这杨梅芙蓉就算完成。 鱼肉的白和茭白的白相映成趣，点缀着甜椒的鲜红色以及菜心葱花的翠绿，周围又是一圈红润中带着绿叶的‘杨梅’球，看着便是一股春天的气息袭来。 鱼片又滑嫩又鲜，杨梅球入口似是咸香，又带着香菜叶那股异香，再咬开，便是温热细腻的海鲜滋味。 若想更细腻一点，还可以预先在盘底垫一些柠檬薄片，那就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里面了。 夏鱼动作快，这样一道复杂的菜式，也花了他二十分钟。 白金除了开始的提示以外，全程没有说话，等到最后出锅了，装进了大圆盘。 那菜的样子，真就是一副开花的样子，泛着薄薄的油光，冒着丝丝的热气，带着淡淡的清香。 “喏，”夏鱼端着盘子递给她，“做出来没差吧？” 白金闻了闻，拉开身边的拉篮，抽出两双筷子。 正要尝呢，夏鱼又把盘子收了回去，径直走出去又放到了饭桌上，“这边来，慢慢吃。” 两人又坐到那只有两个位置的饭桌上。 为了做这个菜，安排上出了大纰漏，忘了煮饭，这会儿要去炒其他菜，这菜又得凉。 只好先把它消灭了再说。 夏鱼问，“好吃吧？” 白金吃了两口，口感妙绝不必多言，心里热起来，夹了一块鱼片，塞到大少年的嘴里，笑问，“你说呢。” 他调皮，咬着筷子不放，白金拔了几下没拔动，就无奈笑了笑，放弃了。 他这才说，“好吃。” 第246章 相遇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白金的书橱里都是她攒下来的老书。她的《随园食单》夹在一众大部头里，很不起眼。 不仔细看都找不到。 她却轻易就抽了出来，然后塞到夏鱼手里，“给嘛，这是我的那本。” 那书翻得有一些旧了，纸张也已开始泛黄。 她开着玩笑问，“你的要新一点，我的要旧一点，你是赚了还是亏了？” 夏鱼翻看着里面，她也写了不少幼稚的心得，那字迹还和她现在的字迹有些不大一样，娟秀之中带着些稚气。 再看那遣词造句里的激情和中二气息，他就知道这波赚翻了。 “你就说，这是你十六岁的字还是十八岁的字？” 她也没瞒，“你翻到最后一页不就知道了？” 他照做，最后一页上果然签着她看完这书的日期，十二年前，也就是十五岁的时候。 夏鱼惊喜道，“赚麻了呀。” “那你就好好收着。” 夏鱼坐到一边，翻到戒单里的戒火锅那一页。 她当年是在旁边这么写的——【哎，袁大师一世英名，结果居然不会煮火锅，火锅都欣赏不来，怎么能叫美食家？啊哈哈哈。老板，给我二斤毛肚，还要一份鸭肠。不行不行，流口水了。今晚吃火锅去。】 而夏鱼看到这一节的时候写的则是——【什么？戒火锅？这不是要我老命了吗？不信，不信，坚决不信。孟子曾经曰过的，尽信书不如无书。不能信这个糟老头子的……糟老头子要害我。】 夏鱼说，“原来你那时候的字就这么娟秀了。” 白金笑，“你看你这字，你是不是照着五号印刷体练的？” “这你都看得出来……” 俩人坐着互相看着对方过去的‘黑历史’，虽然相隔千万里，时刻也不一样，但是幼稚的文字穿过了很多时光，在若干年后的一个午后相遇，实在也算人生的幸运。 新年的开始，就有了一个很好的兆头。 …… 又过了几天，白金去上班时，李春媛发现她右手几层的衣袖里藏着一抹金黄色。 本来身为一个助理，瞥见老板新添了首饰也不会多问，只等着她最后审核今年的年终奖发放方案。 尽管已经很熟了，白金还是多看了几眼上年的战绩—— 上年的归母净利润六亿多，账上还有七亿的流动资金，分红一亿，剩下的六亿，来年马上就要支付厂家的费用，还有两笔共计一亿多的贷款也要到期。 新年的资金计划再占用一下，就还剩两亿冒头点的现金。 报上来的年终奖方案本来是四千万，她大笔一挥又给加了一千万上去。 一如往年，她自己只领个工资，不分红，也不领奖金，工资还得先完税。 头天晚上高管团队年末聚餐，她又把奖金支票塞红包里，挨个敬酒挨个发，又是和往年一样的措辞—— “兄弟姐妹们辛苦了，上年财报大家都看了吧，非常漂亮的成绩。红包里呢就是我代表股东们给大家的心意，希望来年大家再接再厉。” 这又是一千多万出去。 CMO郑昀校喝得有点多，醉意出真情，他举着酒杯说，“金妹，你就别谦虚了，什么股东们的心意？全是你自己的心意。放心吧，来年的事情，兄弟们顶得住。” 他是跟着白金从法国回来的，在入职意雅之前，拿着高学历，在海外的最高成就不过一个部门市场主管。 当年白金劝他回国时说的是，“法国老钱就只是给了你一个坑位蹲着，再往上，人家也要讲家族血统，裙带关系。你是要拿着这几万欧元的年薪混吃等死，还是跟着我回国去干一番事业？” 当时郑昀校已经年逾三十五，听得白大小姐这番话，考虑良久还是决定跟着她回国。 这几年下来，不管是人生价值还是个人财富都上了几个台阶，连他那很少跟他来往的法国老丈人和丈母娘都对他日渐热情起来。 高管团队，要么是她自己仔细选的人，要么就是爷爷留下的干将。 郑昀校带了个头，大家就纷纷表示，上市这个事情，绝对支持白金的判断，无论如何不能让有些人借上市之名挥镰刀圈钱，一定要维护住意雅的商誉。 …… 白金签完文件，却神情轻松地问李春媛，“这镯子好看吧？” 李春媛先把文件都收好，抱了起来，“难得看到你对一件首饰这么在意，真好，可算看到大老板你有了寄托。” 媛姐说完，没多问，准备出去时，白金问她，“你呢，怎么样？” 李春媛沉吟了一会儿，耸耸肩坦白道，“不知道，感觉有点配不上人家。钱喽，房子喽。还有，我拖家带口的，带的还是个儿子。别人一身轻松，特一级厨师，在北湖饭店也是有地位的人。哎，人家在行业里，是那万中无一的人才。” 白金问，“那我怎么老看到你往北湖饭店跑？” “不知道。”李春媛说，“他要请我吃饭，我就去。有时候我也去给他送点水果之类的，也请他在外面餐厅吃饭。喝喝茶，聊聊天，逛逛公园，看看电影这样。” 白金听完她平淡的说辞，然后笑了笑，“这不是挺好的嘛？煨一锅老汤一样。” 媛姐笑了笑，“也是噢，错过了人生最好的时候，遇到个不错的人，应该知趣。只是再不能像年轻的时候一样，轰轰烈烈，不管不顾。” “你也不老啊。” 李春媛说，“考虑的多了，总觉得掺了很多杂质进去。” 白金笑了笑，“那，祝你好运。” 李春媛莞尔，“借你吉言。” 她抱着一摞文件夹款款走了出去，白金知道媛姐其实也很认真地在对待她和杨师傅的事情。 她觉得其实也没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岁数大一些了，考虑得多也不是什么坏事，也并不是什么杂质。 拨开外表的迷雾，慢慢相处与了解，才能慢慢认识另一个陌生的灵魂。 爱情和欲望总是成双成对地出现，欲望触及不到灵魂，而爱情却是两个素未谋面却又契合如故的灵魂的相遇。 年底的工作不多，白金站到窗前望着外面冬日的城市。 公司的楼层不高，可以看到写字楼背街的街景。快中午了，小街里有几个三轮车开了过来，车上都装着几个不锈钢大桶。 是来卖盒饭的。 他们不认识白金是谁，但是白金常常站在这里看他们。 有一辆是对老夫妻； 有一辆是个小伙子，这个小伙子以前都是一个人来，后来盒饭队伍里来了一个带女儿的年轻妈妈，估计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小伙子就总是帮这个年轻妈妈一些忙； 还有一辆是一对中年夫妻，丈夫会守在下面，过一会儿女的就会上楼来，在每家公司门口都吆喝一声，“盒饭，盒饭，两荤两素，十二块一份。” 再过一会儿，这楼里的职员们就会下去排队买盒饭了。 这个城市里有无数平凡的家庭，她想着自己，终于也快要有一个家了。 第247章 腊味煲仔饭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元旦节前夏鱼自己在工坊里做腊肉香肠的时候就已经规划好了节后上煲仔饭。 另一部分辣味的香肠则是煨在热汤桶里，如果有客人点，直接切片就成一盘菜。 夏鱼是觉得快过年了，就应该上一点有年味气息的东西。 这天出摊，夏鱼从车上往下卸货时，黄月看着那一堆土烧瓦煲，眼睛都亮了。 有些兴奋地问，“老板，这是要上煲仔饭啊？” “是了。” 夏鱼说着跳下车。 装瓦煲的箱子沉，他和黄月一人抬一边才弄下来。 黄月说，“我去写黑板。” 夏鱼点点头，“腊味煲仔饭噢，别加口味。” “知道。” 年前的这个一月真是令黄月欣喜，手里赚到一万来块钱不说，有扣肉、有叉烧、有甜虾蒸蛋，还有腊味煲仔饭。 还没回家，简直胜似过年。 罗老师干活也来劲，两份工的收入也不低，债务压力立刻轻了许多。 “我就准备了一头猪，”夏鱼说，“造完了差不多咱们就要过年了。” “快了啦。”黄月麻利搬着东西，走路都带风，“临近过年了在江海市吃煲仔饭，保管粤省人吃了转头就去买车票。” 罗老师笑道，“月月啊，我看你最好还是不要吃了，一会儿吃了又想家，但是期末考试还没考，到考试周还有几天，煲仔饭要变销魂饭。” “销魂就销魂，销魂也要吃，老板不给员工餐，我就买来吃。” 夏鱼听了就揶揄她，“啧啧，兜里有钱，说话就是硬气，哈哈哈。” 他又说，“今天员工餐咱们就三份煲仔饭呗。” 罗老师在旁补充道，“月月你可把材料藏好啊，小心一会儿卖光了，咱们没得吃。” “好嘞好嘞。” 藏东西黄月在行，拿了一根腊排、一截香肠和一块腊肉就往车那边去了，找了个箱子塞里面。 然后又笑着跑过来，把夏鱼准备的那袋米抱起来，倒了一部分到清水中。 品牌高质量丝苗米，不用淘也已是相当干净。如果过度淘米，反倒还会失去许多米饭的香味。 夏鱼那瓦煲是不耐烧的土瓦煲，烧制温度低，釉面粗糙气孔多，已是类似于陶器，并不耐用，使用一阵子就会开裂损坏。 但就是因为这种土瓦煲表面气孔多，米饭的受热才会更好，焖出来的煲仔饭才会更香。 这天晚上，夏鱼的摊子上来了一个穿着十分普通，但是面容打理得十分干净中年男人，不怎么高，微瘦。 那时间摊子上有点忙，黄月那儿正抡铲子炒蛋炒饭炒得飞起，夏鱼也忙着伺候多联灶上的腊味煲仔饭。 他站在小黑板前看了一会儿，也没说马上点餐，而是又走到灶前看夏鱼忙活最后的几份煲仔饭。 做煲仔饭的米要先泡水，但不能泡太久，十来分钟为宜。 捞出沥干之后，在瓦煲里先抹一些猪油，把沥了水的米倒进去炒香。 然后才加水进去大火开盖煮。 煮开后把洗净而没有切的腊味再放在米饭上，盖上盖子慢慢焖。 做煲仔饭就不比普通蒸饭那样令人省心了，普通蒸饭按下电饭煲就可以，煲仔饭全程都得有人在旁边守着。 因为腊味加进去开始闷之后，就得转小火。 瓦煲大而火小，受热就会集中在煲底中部，因此火候到位，水分差不多收干之后，就需要把瓦煲抬起来，在火焰上转圈。 让底部受热均匀，最后才能在煲底烧出薄薄一层香脆的米锅巴而不至于糊底。 这煨火的功夫就不在一朝一夕了，还需要全神贯注。 因为煲仔饭开始焖之后是全程不能开盖的，锅里的状况，就要靠厨师自己去判断。 一锅好的煲仔饭要加三次油，第一次是炒米时的猪油； 第二次，就是在煨火后期，沿着紧闭的瓦煲盖边缘加进去的清油。第二次淋油的时候正是煨火出米锅巴的关键期，更不能开盖。 锅里的蒸汽会把瓦煲盖往外微微顶起，这样油就沿着那缝隙渗进去。 紧贴着瓦煲的边缘一直渗到米饭底部。 油香把锅底的热气带起，和水汽一起往上飘，然后就被吸收到腊味和米饭之中。 而最后一次淋油，则是开盖以后，上桌之前。 这时把焖饭时的腊味取出来，腊排斩成小块，腊肉香肠切成薄片，切好之后重新铺回已经粒粒分明的米饭上。 此时才淋上经过复合调味的豉油，铺上炒好的青菜，最后再烧制一会儿，才算完成。 醇和的焖饭香气飘荡在四周，夏鱼关了六联灶的火，和罗老师一起把最后六份煲仔饭端了过去。 他这才注意到那个气质不一般的中年人。 夏鱼心想别又是哪个大厨来交流心得了，看那老帅哥的样子，真是有点儿像。 那边黄月的炒锅正在收尾，一个漂亮的掂锅把土豆丝翻了一圈，然后翻炒了几下，装盘出锅了。 黄月也看到这位先生，就很礼貌地笑了笑说，“这位先生，要来点什么？不过我们快收摊了，还剩一点蒸菜。” 老帅哥就说，“那来一份豉汁蒸凤爪吧。” “好的。” 凤爪是一直煨着的，可以直接出锅。 男人去座位那边坐下，夏鱼跟他问了一声好之后就忙着去收拾了。 最后是月月自己把凤爪端给他。 老帅哥闻了闻，“不错，这是你做的？” 高峰已过，也没什么客人来了，不用急着回去上灶，看人家客人和善且健谈，黄月就摇了摇头说，“我做不了那么好，凤爪是老板做的。” “我刚才看你掂锅技术也不错。” 月月谦虚道，“练多了就会了。” 她这会儿也觉着这老哥估计又是某位大厨，毕竟大厨们来探店交流，都是先看菜单后看灶，然后一边吃着一边聊。 一直以来氛围都很好。 老哥又问，“你知道掂锅的目的是什么吗？” 月月对答，“有两个，一是平底锅做煎菜的时候给食材翻面，另一个是做炒菜的时候把食材甩起来远离铁锅，依靠空气降温，以控制火候。” “不错不错，不愧是女子炒饭冠军联赛冠军得主。” “啥？联赛冠军？”黄月一脸的诧异，“我怎么不知道？” 老帅哥笑了笑，“你这个年轻人不爱上网啊？” 黄月立刻想到上次凤爪哥过来拍素材的事情，于是拿出自己的手机点进了凤爪哥的首页。 其实那是个娱乐视频，凤爪哥剪辑了十位街头炒饭摊女子炒手，配以十分动感的解说。 谁是冠军自然是评论区网友说了算。 【口罩妹冠军。】 【黑妹炒得最好。】 【对对对，动作又快，姿势又帅，而且炒的还是扬州炒饭，成品看着就好。】 【附议，黑妹遥遥领先】 …… 黄月很快看完，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笑着说，“原来是这个啊……先生您关注面真宽。” 夏鱼忙过，也走过来跟老哥打招呼，然后也在客人面前夸奖黄月，“您别看她年轻，她可是梅老师的徒弟。” 那人还真是认识梅教授。 他说，“梅教授那是桃李满天下，哈哈。” 好嘛，几人心想，看来真是某位不知名的大厨来探店了。 正当几人都这么以为的时候，白金那熟悉的声音从夏鱼身后传来。 不过，她不是叫夏鱼，而是喊了一声，“嗳，李区长，什么风儿把您吹到这儿来了？” 夏鱼黄月和罗老师同时惊诧，李区长是谁？ 白金打完招呼，几步就走了过来。 于此同时，啃着凤爪的老哥也乐呵呵地跟白金打招呼，“小白总，你好啊。” 还以为是何方大厨，原来是区长先生。 夏鱼他们一时不知所措。 白金抬手按了按黄月和夏鱼的肩膀，自己也在小桌子旁边坐下来，大大方方帮双方介绍。 “夏鱼，这位是本区的区长，李为民先生。” 又笑着对李为民说，“李区长，这是厨师夏鱼，我男朋友，这是黄月，江海大学的学生，这是罗恒刚，在这里帮忙的罗老师。” 区长很和善，一一和他们握手。 白金笑问，“您这是悄咪咪来这调研来了？” 李为民也笑道，“调研算不上，我就是来吃点小吃的。这个口岸很不错啊，烟火气很足。” “确实，”白金附和着，“这个口岸的人气是越来越好了。” 李为民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问了问黄月和罗老师在这里的工作情况，又问了问夏鱼在这里的经营情况。 没见过什么大领导的夏鱼他们据实作答。 白金瞅了个机会，给夏鱼递了一个眼神——李区长这就是调研来了。 第248章 清溪镇物语的最终结局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虽然我不是粤省人，不过小夏老板你这个豉汁凤爪吃了，还真是叫人有点想家。” 夏鱼刚才的紧张劲已经不见了,就客气了一句，“您实在过奖了。” 李为民站起来，“不用谦虚嘛，水平确实很高，小夏老板你们先忙，我再去那边看看。” “那您慢走。” “再见。” 李为民摆摆手，很快就混入了那边的人群之中。 夏鱼多望了一眼，发现他又跑到菜贩那里去买菜了，称了一袋青菜，还把手机放到菜贩的秤上。 然后菜饭就笑着说了些什么，他好像也说了点啥，又逛去了其他摊子。 夏鱼这才呼了口气，“走，罗老师，准备干饭。” 罗老师去挂打烊牌子，夏鱼则去车上把黄月藏的煲仔饭材料翻出来，上灶去了。 “刚刚紧张死了啊，”黄月按着心口对白金说，“这区长调研怎么整得跟微服私访似的。” “不然呢？”白金说，“调研辖区夜市难道还要预先通知这儿的烂尾楼开发商啊？不过，他来这里实地调研，我估计是打算要解决这个烂尾商圈的问题了。” 黄月看了一眼四周，这地方已是越来越热闹，有卖杂货的、卖小吃的、卖菜的，甚至连摆露天游乐场、充气城堡的江湖客都来了…… 她心里冒出来一股隐忧，怕正规军一出手，这里的游商小贩就得换地方，那她这份勤工俭学的工作就要无了。 她心里有了这样的隐忧，就变得有一些心不在焉了。 十分钟之后，夏老板和罗老师端过来三个瓦煲，那喷香的煲仔饭才把她从隐忧中拉了回来。 “月大厨，”夏鱼喊她，“干饭了！” “哇。” 黄月一声惊呼，主要还是肚皮饿了，其次才是这顶级的故乡味道摆在眼前，一香解百忧。 瓦煲里的腊排冒着晶亮的油光，青菜剔透，米饭晶莹又粒粒分明。 夏鱼说，“豉油我就不淋了，月大厨你自己来，罗老师您随意。” 黄月问，“白金姐不吃？” 坐在一边的白金抬了抬手说，“年底应酬多，不饿。” 于是三个人围着那最后一张还没有收的桌子，一边聊着这一天的趣事，一边吃着喷香的晚饭。 对于区长的忽然到来，夏鱼也有自己的看法。 夏鱼说，“如果这个烂尾广场能好好捯饬一下，估计也能成一个不错的商圈。” “我还怕我们会被撵走呢。” “不会的，放心吧，”罗老师说，“我们这里已经成规模了，而且又不是占道经营，就算这个商圈要恢复经营，也会有一个方案的。” “对啊，”夏鱼说，“不然区长他自己跑来调研个什么劲？” 对夏鱼来说，他的这份小事业已经完全地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孙哥不在这里做了，也能在望溪路盘下一个小铺面开卤味店。 夏鱼自己倒是不担忧自己的前途，看到时候有些什么新的动向再调整也不迟。 但是现在他有了另一种感觉，看着黄月和罗老师，忽然感到肩膀上多了一层压力。 虽说对于每个人来讲，天下之大，不愁找不到安身立命之处。 但他自己的这个摊子，除了让自己安身立命以外，还养活了两个人。 夏鱼忽然在心里自问，这难道就是责任感吗？ 想到这儿，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不远处的白金，总裁姐姐在他心目中的魅力，因为今天的这一件小事，又增加了十分。 这晚临走时，夏鱼问黄月，“下周就是考试周了？” “是啊。” 夏鱼又问，“要不要给你放假安心准备考试？” 黄月笑了笑，脸上露出自信且阳光的神采，“放假回去考试，那我岂不是要损失一千多块钱？还有摊子上少了一个灶，那不得累死你啊？” “笑死，”夏鱼说，“到时候我调整一下菜单就好了啊，换几种走菜容易的就好了，你专业学这个的还想不出来办法？” 黄月扶额，“超纲了啦老板，室长跟我说管理后厨那是大二下学期的课程。” “啊，不好意思。” 夏鱼心里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你去安心考试，工资照常发给你。 但马上他就否决了他这个幼稚的想法，第一，他给黄月开的工资并不低； 第二，虽然眼下这个团队只有他们三个人，但再小的团队那也是团队，让黄月带着工资去放假，他这个做小老板的无所谓，但那样对罗老师又公平吗？ 因此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就这么被他自己否决了。 黄月还是自信且阳光地说，“放心吧夏老板，我保证不会挂科，那毕业证对我来说可金贵着呢，我来上班也就三四个小时，不影响我考试。” 夏鱼说，“你相信自己就好，别搞六十分万岁。” “知道，我回了。” 黄月说罢，还拍了拍自己那大号的帆布挎包，接着好像是怕夏鱼不能理解似的，又从包里把一叠整齐的复习资料掏了出来。 她可真是争分夺秒。 来的时候坐罗老师骑的三轮车，她能背一点，回去的时候坐公交车，她还能背一点。 看来，不说考多好，至少及格是稳的。 夏鱼目送她那高个儿背影走远并消失，心里感慨，真是个努力生长的人。 …… “李区长来调研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什么，”白金说，“马上就要过年了，他自己出来走访，更多的应该是来看看这边的民生状况。” 夏鱼低头看着手机上的搜索结果，“心悦广场的开发商彻底完蛋了啊。” “噢？是吗？”白金凑过来看了一眼，“那区里麻烦大了，届时又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 “对我们做起来的这个口岸有多大影响？” 白金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拉锯跟咱们也没有关系。” 夏鱼以为白金说的是他们两个人，就有点急了，“七十几个人靠着这个口岸讨生活的啊。” 白金秒懂，“我说的就是全口岸的人呐。” 夏鱼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要养弟弟，说拉锯跟咱们两个人没关系。” 白金这会儿正在喝水，听到夏鱼这么说，一下没控制好，被呛到了，喝进去的小半杯水扑哧一下又喷回了杯子里，然后就猛咳了几声。 夏鱼赶紧去拍她背，他手长，刚好够得上放在另一边的纸巾，就抽了一张递给她。 “咳咳，你别说，”白金一边笑，一边用纸巾擦着嘴一边说，“我还真动过这心思。养个小弟弟来照顾我，啧啧，厨艺这么好，又贴心。” “得了吧，调皮鬼，”夏鱼说，“要真这样，几下就腻了。” 白金不遑多让，“小鱼，你脑子里的思想内容有点丰富啊。” “呵呵，我下楼回家了。” “快走快走，”白金说，“姐姐我老了，不早点休息，精力跟不上，头发也要黄。” 她这么揶揄地说着，心里却在想，好像自己不应该说这样的俏皮话一样？ 夏鱼走到门口说，“嗳，你过年怎么弄？” 白金走到他面前，还是很轻很浅地抱了一下他，在他的肩头靠了一下，“过年我要拜访一堆人，有点忙。你呢，元旦节在你爸爸四兄妹面前秀了一把，这过年，你是不是想在你妈妈三姐弟面前也秀一把？” “是呢。”夏鱼捏着她手，却退了一步，就出了门，“时间过得真快。” “嗯，时间过得很快，还有不到四个月你就满二十四了，又追上我半岁。” 两人都微笑起来，然后各自分别。 电梯门关上，夏鱼带着许多的愉悦下了楼。 虚拟游戏清溪镇物语虽然是一个自由度挺高的农场经营游戏，不过玩久了，夏鱼也发现这游戏其实隐藏了一条主剧情线。 随着虚拟夏鱼和清溪镇的居民们的关系越来越好，随着他自己的农场越来越漂亮，似乎这个游戏的剧情线就进入了尾声。 文森爷爷的孙子凯撒又闯祸了。 因为阿黛尔和夏鱼去救他们的时候，阿黛尔总是站在远处用惊人的箭术击败魔物。 凯撒就变得越来越崇拜阿黛尔。 阿黛尔对待小孩子有时候虽然脾气很火爆，但只要凯撒不带着伊芙洁琳闯祸，她就还是个性子开朗柔和的姐姐。 所以后来凯撒每次缠着阿黛尔要看她的弓的时候，她总是无可奈何地把那把‘精灵王廷之弓’拿出来，插在金色麦地外面的旷野上给凯撒和伊芙洁琳玩。 那是一把精灵木打造的长弓，阿黛尔背着它的时候几乎要从肩头垂到她的小腿。 喜欢扮战士的凯撒使出吃奶的劲都拉不动弓弦。 他私底下信誓旦旦地跟夏鱼说，他总有一天也要能拉开那样地一把长弓。 熊孩子就是熊孩子，为了提前实现梦想，有一天他给文森爷爷留了一张纸条——说木叶城被红龙入侵了，战士凯撒要带着法师伊芙洁琳去拯救木叶城。 这一下可把文森爷爷急坏了。 他只好拿着纸条来找夏鱼和阿黛尔。 令夏鱼意外的是，阿黛尔的表现却很平和。 阿黛尔说，【放心吧，文森爷爷，我再去一次木叶城就是。】 文森爷爷说，【凯撒这个熊孩子。对了，木叶城真的被巨龙入侵了吗？】 阿黛尔说，【是的，放心吧文森爷爷，再见。】 【阿黛尔走出房间，请问是否要追上去与之同行。】 【是/否？】 选择【是。】 【阿黛尔上下打量了一番夏鱼，然后说：啊呀呀，走吧，异乡人，去拯救凯撒和我那法师妹妹伊芙洁琳。】 …… 场景直接切换到了一棵燃烧着的巨大的树木旁边。 那树至少有几百米高，伞盖能覆盖一百个清溪镇，此时此刻，巨龙正在天上盘旋，木叶城正在熊熊燃烧。 红龙看见了他们，从天上冲下来，朝着夏鱼喷吐着龙息。 夏鱼看到自己的血量在减少，用了所有的攻击技能都没有作用。 他以为快要读档了，这时候，身后的阿黛尔把长弓插到了泥土里，用脚把弓弦拉到了最大。 她一松脚，一支银箭划破长空，击中了红龙。 红龙停止了攻击，咆哮着降落到地面上，朝着他们冲来。 夏鱼喝了所有的药水，点上了所有的防御技能，准备给阿黛尔当肉盾。 但阿黛尔却收了长弓，走了上来，站到夏鱼的身边。 红龙冲过来，她闭上了眼睛。 片刻之后，红龙穿过了他们的身体。 一瞬之间，血红色的天空变得蔚蓝，巨大的木叶城停止了燃烧，重新变得葳蕤。 天空中，是长着洁白翅膀的翼精灵在飞翔，一派静谧祥和的气息。 眼前不远处，是凯撒拿着一柄木剑在挥舞，伊芙洁琳倒在地上滚来滚去，哇哇大哭。 【阿黛尔无奈地笑了笑，走上前去，抓住了凯撒的肩膀说，好了，我们已经击败了入侵木叶城的恶龙，小英雄凯撒，我们可以回家了。】 【夏鱼走上前去把伊芙洁琳拉起来，说，好了伊芙洁琳，你和凯撒很勇敢，你们已经拯救了木叶城。】 【伊芙洁琳站起来，停止了哭泣，问道，夏鱼哥哥，我们是怎么战胜红龙的？】 【你用彩虹喷射战胜它的啊。】 于此同时，伊芙洁琳手里的树枝真的变成了一柄法杖。 凯撒手里的木剑，真的变成了一柄巨剑。 【哇，这是给勇者的奖励！】 阿黛尔说，【是的，两位勇者，我们回到清溪镇去吧。】 伊芙洁琳拿不动法杖，凯撒也搬不动巨剑。最后是夏鱼拿起了法杖，阿黛尔拿起了巨剑。 场景切换，回到清溪镇。 法杖和巨剑被挂到了两个熊孩子家的墙上，至少，在他们真的能拿动这两样武器之前，他们是不会再去闯祸的了。 【在一个阳光柔和的清晨，你在你自己修建的小木屋里醒来，阳光透过窗户落到你的身上，窗外有鸟鸣。你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是否要去麦地看一看？】 选择【是。】 金色的麦地里，阿黛尔正穿着一条粗布裙子在割麦子。 【……所以，那个红龙是怎么回事？】 阿黛尔说，【那是凯撒想象出来的怪物。】 【怪不得我攻击不到他，你拯救木叶城也是战胜了想象中的魔物吗？】 阿黛尔停止了工作，【不是，但那又有什么重要的呢？我不会再去冒险了。】 【是否向阿黛尔表白？（满好感度，击败木叶城的红龙后可选）】 选择【是。】 阳光落在阿黛尔有几粒雀斑的爽朗的笑脸上，【啊呀呀，异乡人。我等这一天，真是等了很久。人生很长，我们还有很多的路要走，还有很多麦子可以一起割，走吧，我带了苹果派。过一会儿我想画画，但是今天的麦子就割不完了……】 …… 【恭喜玩家，游戏通关，您可以选择继续游戏下去。】 清溪镇的故事就这么结束了。 最终他和画家阿黛尔一起打理着他们的小农场和屋子。 游戏还可以玩下去，一直玩下去。 夏鱼关上了电脑，还有一点意犹未尽。 想重开一局，却发现系统禁止游戏重开了。 第249章 蒜香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游戏通关以后，结局也很完美。 但是却搞得夏鱼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因为他知道这个游戏对他自己的生活有所暗示，可以说靠近白金也是凭着游戏和统子的帮忙。 好像是一种冥冥之中的安排一样。 夏鱼回想着自认识白金以来的点点滴滴，回想着她的一颦一笑，虽然平淡、稳定且踏实，一步一个脚印的，但是也没有什么冲动和激情。 他知道白金已经很照顾自己了，清秀的脸庞总会留给自己最柔和的微笑； 十指扣没有断过； 每当短暂分别时，她都会留给他一个浅抱。 虽然她个子矮，但每次她靠在肩头，两只手轻轻拍打他的背时，就真像是个姐姐在安抚一个弟弟，让他那因年轻而日渐躁动的心快速平静下来。 甚至时不时冒出来的俏皮话…… 这些都是来自她的照顾。 但既然是照顾，那就说明她心有亏欠，想要平衡。 思绪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心里潮涌，辗转反侧之间，夏鱼也想发消息问她——是不是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缺少了一点儿什么。 不过每次都放弃了。 每次一想到她每天要面对的糟心事情，要承受的压力，就什么也不想问了。 爱情有生命，也会呼吸，他自己克制的付出是呼，她努力平衡着的回应和照顾是吸，只有呼没有吸，或者只有吸没有呼的那不是爱情，没有生命，是一块死物，最后会变成一摊难看的烂泥。 于是就不想索求更多。 夏鱼觉得他俩之间爱情的火苗还很微弱，需要呵护着，等它长大。 他不跟人提及这些烦闷，其实烦闷也持续不了多久，他俩离得近，只要她那清秀柔和的笑容出现在眼前，这烦闷自然就消失了。 何况夏鱼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爱情又不是人生的全部。 冬日里，在工坊里独自准备食材和菜品，统子偶尔跑出来秀一秀它的存在感，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告诉夏鱼自己以各种名目收了多少多少烟火气。 【你要收多少烟火气才够啊？】 【越多越好喽。】 夏鱼对这个没事会跳出来发发无关痛痒福利的统子已是无可奈何，每次就笑着摇摇头，对它说【你要收就收吧。毕竟我造福了他人，你才能收到烟火气。】 考试周很快到了。 考试周之前一天，小婷和弘哥儿还到工坊来拜访了一趟夏鱼。 夏鱼是自己工作繁忙了，采买、备菜、预制以及研究食材基本可以把工作日安排个七八分，就只剩周末那些闲暇。 朋友们知道他忙，于是朋友间的走动，找他玩，大部分时候都是来工坊找他。 这天小婷和弘哥儿两个人提着酱油醋来找夏鱼时，他正在屋檐下面坐着用石臼捣蒜。 夏鱼接过人家递过来的陶瓷罐子，轻轻放到一边，又一边捣蒜一边说，“哎呀，感谢少爷少奶奶的酱油醋，你们再不来，我做大菜用的高级酱油和醋就要没了。” 弘哥儿笑着说，“这不是给你记在心上的嘛。” 他和牟娉婷凑到石臼边上，满鼻子的蒜香味，石臼边上的密封箱子里，满满当当的全是夏鱼这样用石臼捣出来的蒜。 粗细也不一样，有的是蒜粒、有的是蒜末、有的是蒜蓉。 自然用途也不一样，蒜粒用来炒菜、蒜末用来凉拌、蒜蓉是蘸料或者烧烤调味料。 用来做蒸菜和烤菜，三种不同粗细的蒜做出来的风味口感也是有区别的。 小婷笑着感叹，“当你的食客也真是太幸福了一点吧，谁能知道啊，夏大厨做菜这么用心，能上手工就不用机器。” 弘哥儿在一旁说，“好香。” “生蒜你俩都闻着香，嗯，”夏鱼一边捣蒜一边说，“今天中午随便吃点哈。” “好啊。”小婷说，“今天除了给你送酱油醋，还有件事情拜托你。” 夏鱼问，“什么事情？” 小婷不客气，就直说了，“月月的事情呗，明天开始就要期末考试了。你少让她炒点炒饭行不行？这一阵子下来，她膀子都粗了一圈，体育考试扔铅球直接满分。哎哟，哪像入学体测的时候，黑黑的，还手无缚鸡之力。” 又说，“不是说她膀子长圆了不好啊，我是说搁你那儿抡锅很累的，月月这个人又倔强。你问她累，她从来都是不累，你问她重不重，她从来都是说不重。本来出来打工就占了很多学习时间，在摊子上累完了，回去背书，背着背着就能睡着，第二天一醒，复习资料还扣在身上。” 这姑娘…… 夏鱼想起她那阳光积极的样子就十分佩服，皮肤黑的姑娘往往充满了面对困厄的勇气和力量，因为要天天迎着阳光生活，皮肤才会黑。 其实夏鱼早就打算好了，考试周的菜单都拟好了。 大菜减到三样，炒饭他来做。 夏鱼笑着说，“呵，你这个室长当得，真是尽职尽责嘛。你猜我捣那么多蒜干什么？考试周换菜单了。换的都是走菜容易的，我在工坊预制好，月月到时候就守个火候，组装一下就行。” 听到夏鱼这么说，牟娉婷就开心地拍了一下手说，“哎哟，你可真是华国好老板啰，我替月月谢谢你啊。” “嘁，”夏鱼蔑笑一声，“你不也是华国好同学？” 说完他又瞧着弘哥儿，“是吧，少爷？” 一边的弘哥儿本来在捻黄豆玩，这就抬头笑了笑，“她还是华国好女友呢。” 大家笑起来。 夏鱼说，“少爷，最近气色也挺好的哈。” 弘哥儿说，“能吃能睡能跑能跳的，肯定的啊。” 夏鱼手里的蒜也捣差不多了，他拿了个木勺把蒜蓉从石臼里慢慢舀出来，放到一边的密封盒里。 又把几个密封盒叠起来，搬到灶台边上去了。 “对了，”夏鱼指着院子里一瓦缸问和誉弘，“我说少爷，上次拿了你的秋油，我就想着自己也酿一缸酱油，你看看我那一缸子怎么样？” “好啊。” 弘哥儿应了一声，就走到夏鱼的瓦缸边上，把盖子揭起来，看了看那正发酵着的黄豆糟的成色。 “感觉还行啊，”弘哥儿说，“等到今年秋天就知道了，你要酿酱油跟我说嘛，后面我会常来看看的。” 这时小婷走了过来，问他，“你确定是来看酱油的啊？” 弘哥儿摊摊手，“不然还能是看什么？” 小婷就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说，“别是假借酱油之名来开黑的哟。” 夏鱼以为他们两个马上要开启小情侣拌嘴模式，哪知牟娉婷话锋一转，嘟囔了一声，“开黑记得把我拉上。” 夏鱼简直没眼看他俩，小婷这小暴脾气在弘哥儿面前，简直乖得像只猫。 又是一年的开始了，他俩马上也要长到二十岁，青春的小树就更高了一些。 他俩是定好了终身，到了年龄就要领证的，夏鱼想，其实他们两个人的故事还真是有点传奇。 夏鱼说，“你们两个，真是……” 小婷问，“真是什么？” “真是男才男貌，女才女貌，天生一对。” “哎呀我的妈，”小婷拍着手，笑得跟程佳敏一样没心没肺，“咸鱼哥您这小嘴真是抹了蜜。” “滚滚滚，”夏鱼假嗔，“你俩一边儿玩去，对了，我服务器开着，你们可以上我的服务器挖东西。” 他准备做饭了，要去拿食材时，却又问，“没对，明天就考试周了，这会儿叫你牟大厨玩游戏，是不是不大好？” “我还不能休息一下子了？”小婷争辩，“放心吧，第一名妥妥就是我的。” “行行行，那你俩玩。” 她和黄月俩人都在外打工，一个在江心北湖饭店的餐厅后厨稳坐三灶，另一个在街头抡锅炒炒饭； 一个在烹饪和食品领域里从小优秀到大，另一个两代人用尽全力才摸到一个一般的大学里。 但她俩是同学、室友、好友。 小婷会为了黄月的事情跑上跑下，黄月会帮小婷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夏鱼知道她俩的友谊真诚，人情世故不是卑躬屈膝尔虞我诈，人情世故其实是真心相待、不卑不亢、独立自主以及平等互助。 院墙边上开着一排花，黄红紫白的报春花早开了，簇着一些耐寒的蓝色矮鸢尾。 他俩倒是会找位置，俩人坐一个长板凳靠在一起玩着。 白金也喜欢坐那儿做事画画，那些花是夏鱼专门帮她摆的。 竹甑子里已经逸散出浓烈的米饭香气了，夏鱼麻溜地准备好了午饭食材。 今天的主角是大蒜。 蒜末烤肉、蒜末烤金针菇、蒜米虾球粉丝汤、蒜蓉肉末蒸茄子，以及蒜蓉凉拌猪耳朵。 五花肉的油比较厚，用来烤时，只要把那发腻的猪油烤出，剩下肥肉里留下一些干油酥，那口感就已足够香脆。 蒜末烤肉和很多流行的烤法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核心解腻又辛辣的大蒜。 往往吃烤五花肉的时候，用生菜包着，再在里面放上一两片大蒜。 一嘴下去，那个又清香，又有生菜清脆，又有烤肉香味，又在嘴里飙香酥猪油的感觉简直难以形容，这时再咬到生切蒜片，那个辛辣一出来，辛辣中带着浓烈的香味，又辣又香，还解腻。 而蒜末烤肉的做法则更近一步，五花肉切好，用调味偏淡一点的调料腌制，配以蒜末，捣碎的蒜末中，辛辣物质早已随着蒜浆流了出来。 石臼捣蒜和刀切的蒜相比，更成茸不说，浆水出得多，风味就更浓。 经过腌制之后，就和五花肉成了一体。 堆调味料容易盖住好肉的肉香，得不偿失，因此夏鱼更加激进得只用了他自己捣的蒜末、盐和一些淡酱油，还有在烤制过程中可以进一步带走腥腻的香醋。 烤五花肉，只要火候控制到位，就算是什么调味料都不放，那也是极香的。 而夏鱼就是根据他自己烤五花肉的火候，以蒜末为核心进行的淡然调味。 堆料而猛烈的调味会让人的肠胃在饭后受罪，对味蕾的强刺激也容易导致一道菜没有什么记忆点。 所以，一个简单而看似朴实无华的烤五花肉，其实也有他作为主厨的许多思考在里面。 茄子汁水丰富，茄子肉滑嫩，在蒸的过程中茄子本身可以吸收许覆盖其其上的食材的味道。 蒜蓉肉末蒸茄子也不是个复杂的菜。 他把洗干净的两条茄子对半破开，先在外面抹一点煲薄油，为了更好地入味，在茄子肉上浅划几刀。 然后把肥瘦相间且腌制调味过的猪肉末平铺到茄子肉身上，就可以上锅蒸。 而这道菜的灵魂则是蒜蓉酱汁—— 以蒜蓉打底，加上香辣又好看的小米辣，若是想来一点若有似无的鱼香味，还可以用上泡椒。 当然这一天夏鱼没搞这么复杂，两根茄子他准备了两种调味，一种是加了小米辣的，另外一种是不加小米辣的。 小婷这个现实版阿拉蕾是一点不怕辣，也辣不怕，在旁人看来，她甚至可以把辣椒当饭干。 蒜蓉加小米辣，加香葱，加上蚝油酱油，盐和味精，调拌均匀后，再把热油往上一淋。 滋啦一个炸熘，蒜蓉和辣椒的香味就要出来七八分。 味轻味重，味辣味淡，蒜蓉肉末蒸茄子，全看这个酱。 当然，调酱的手法也要根据茄子本身的清甜和肉末的香来定，若是实在天马行空，那就不是吃茄子和肉了，成了喧宾夺主地吃调味料了。 倒不如直接生啃大蒜来得方便。 虽然，煎鸡蛋里面卷一根葱两颗蒜直接生啃，在一些人那里也是无上美味。 待到茄子肉末蒸到了七八分熟，夏鱼打开了蒸锅盖子，拿着碗这么一拉一抖，红红绿绿中带着白的蒜蓉酱就均匀地在茄子上铺就了一层。 盖上盖子再一蒸，那无上的蒜香味就随着蒸汽飘了出来。 飘得满院都是。 烤五花肉的香味太干，这个湿润而温暖，正好可以中和一下。 他的砂锅木铲也闲不下来，猪油铺底，蒜米下锅，又是一阵滋溜，很快香味激发，铺上番茄和粉丝，加上清水这就大火开煮，而砂锅边上，鲜虾做好的圆圆虾球也正等着到着香汤里去游泳。 这就是他的随便吃点。 第250章 古法非遗又不是什么秘密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至于那蒜蓉凉拌猪耳朵，夏鱼也是分成了两份。 一份辣，一份不辣。 白煮的猪耳朵切成了条，蒜蓉配红油浇在上面，猪耳朵本来是没什么香味的，但是这么一拌，就好像耳朵肉里的白软骨也入了味一样。 三人很快围坐一桌，桌上四菜一汤。 夏鱼说，“来，干饭。” “四菜一汤啊。”小婷看着茄子跃跃欲试。 夏鱼给和誉弘使了个眼色，小少年秒懂，径直夹了一根铺了鲜红小米椒的肉末茄子到女友碗里。 小婷难得笑得文静婉约，下一秒就夹起那淌着油的，一口干掉一半。 顿时，小米椒直接而猛烈的鲜辣、香葱的辛香、蒸熟了之后蒜蓉的醇香，在热油的激发之下，把茄子肉末的滋味拔高了不知多少个层次，滑嫩咸香、汁水横流。 夏鱼就看她下颌动了几下，腮帮子鼓了鼓，很快就把半截茄子吞了下去。 “哈……” 小米辣一下肚，小婷哈出来那一口气甚至都起了白雾，她很满足地说，“好吃！” 弘哥儿吃自己的那份茄子，其实跟小婷也是差不多的动作幅度，也许是因为他的那一份不辣的缘故，看起来就要安静一些。 不过，略微的安静也难掩他的兴奋劲，他也说了声，“好吃！” 夏鱼笑着扒了一口饭，然后问他俩，“明先生和严奶奶最近还好吧？” “好着呢，”弘哥儿说，“前几天奶奶还在问，说你怎么有一阵子没去玩了。” “嗨，这不是有点忙嘛。” “呐，”弘哥儿说，“夏大哥你要是有空也可以来找我，咱们一起去酱园玩。” 夏鱼说，“去你家酱园看黄豆糟子，不怕我把技术学去了？” 弘哥儿说，“不怕你学去，你要是学会了更好。” “想学随便学喽，”小婷也说，“古法非遗又不是什么秘密，你学好了更好，非遗是要传承的，又不是什么金箔纸包装的摇钱树，要不然咱家少爷怎么天天还琢磨木雕和微型木刻呢？” 弘哥儿腼腆，只吃饭吃菜，不说话。 夏鱼感慨，“你们禾云家的器量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弘哥儿谦虚道，“还好吧，传统手工酿造酱油又不是什么秘密，流传了几千年了，谁想做都行，但是味道不一样啊。盐多盐少，发酵时的搅拌，日晒，还有气候温度湿度，都有影响的。其实有很多纪录片摄制组去我们家的酱园拍素材的，只不过爷爷一直都要求近景拍摄，不留名，不鸣谢罢了。” “哈哈，”夏鱼笑道，“我第一次去你家，看到你那样子，当时我就想，你这家伙好随和闲适啊，原来这还是你们家的家风。” 弘哥儿微笑，身边的小婷吃了两块五花肉，这会儿刚吞下去就在旁补充，“古法酱油都是辛苦活，劳精费力，付出多产量低，咱们家最好的酱油，一千斤黄豆只出九十来斤酱油，从收来黄豆和麦子开始，爷爷要照看三年。按梅老师的说法，做这个的匠人都是生活艺术家，急功近利做不来的。” 又说，“成本就下不来，销售范围也小，风味是独特，可是气候地形都限制死了啦。咱们家酱园那个地方有特殊小气候，爷爷还会根据每年气候的不一样，调整手法，一辈子的匠心就在那上面了。” 夏鱼心有敬畏，然后说道，“我听着怎么有种天人合一的感觉？道法自然，天人合一。” 接着夏鱼又想到自己这几个月里一路走来学到的那些菜式。 一道顶级的菜肴要顺应天时，也要有各种顶级调料的支持，最后在厨师的手里精心烹制，才能成为一道顶级的菜式。 只在一年中的某一个时刻出现，可能也难以复刻，就像四时的美景—— 来过，看过，快乐过，越明年再见，又是别有一番景致和滋味。 想到这些，他不禁感叹道，“算是彻底理解你们禾云家了，其实跟那巷子里的街坊算是一种缘分。如果真拿着非遗牌子到处炒作，做不出来那个味的。” 小婷说话直，笑着说，“心里净想着争名逐利，手里能做出来什么好东西？爷爷做事那个态度，谁愿意学去，寻个稍微好点的地方也能做出好酱油来，我只会佩服。要不然就像梅老师说的那样，规模生产，精细控制酿造工艺，做出高质量高产量的平价酱油。这才是对的。” 一向沉静的和誉弘这会儿也激动起来，“婷婷说得好！” 一番话说得夏鱼心里也起了激情，只是到底年龄要大一些，和白金在一起也见识过许多做事的不易，就只是朝着小婷竖了一个大拇指。 少年意气，但愿能一直保持下去。 临别时，夏鱼在门口又拜托了和誉弘一件事情，想请他帮自己和白金做一个木雕。 弘哥儿满口答应，“这个事情，夏大哥你放心就是，过年之前我就给你。” “那真是谢谢了。” “不说这个，哈哈。” 最后，小婷倒还揶揄了夏鱼一下，“嗳，咸鱼哥，你家总裁姐姐是越来越成熟好看了，你加油哇。” 说完她就和弘哥儿一起溜了。 夏鱼还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临近年底，白金老在江心北湖饭店应酬人，小婷见到她的次数，也不见得就少…… 白金是胖啦，九十六斤了。 这八斤肉还很听话，全长在该长的地方。 夏鱼也又瘦了点儿，脸上的肉先少了，棱角就更多了一些，脸上那稚气少了很多，代之以日渐成熟的气质了…… …… 考试周，第一天只考一门。 大学的学习和高中完全不一样。 高中的知识量并不大，但是题的花样很多，高考往往还要靠最后的几道压轴题完成筛选。 高中生对付考试可以刷题对付出题人，出题人也年年都在绞尽脑汁出新的压轴题来完成天赋测试。 大学一般管得松，一学期的课程虽然就那么几样，但教材都是大部头，她们专业虽然名字叫烹饪与营养教育，但这是个工科专业，毕业授工学学士。 所以逃不开的就是食品工程大类下的三个基础课——高等数学、线性代数以及大学化学。 工科也绕不开计算机基础，黄月偏偏又是个从小到大没摸过几下电脑的。 还有个所有专业都要学的英语。 再然后，就是食品工程原理，以及营养学基础等等。 一学期仅仅四个多月时间，想要门门学透是很难的，要付出的时间和努力远比高中更多。 老师也会有自己的教学计划，讲课不会像高中老师一样揉碎了喂，而是把框架和思想摆在那里，让学生自己去学。 考试自然只考框架以内的内容。 课多，就有取舍，学了还得消化复习，学得差的要突击，学得好的想拿高分，所以考试周的图书馆永远都是人满为患。 黄月考完高数出来，感觉还不错，马不停蹄地去图书馆找位置。 五层楼转了两圈，愣是一个空位置都没有。 最后悻悻而归，想着还是回寝室去复习吧，走到一半，又想到下午还得去上班，工坊里安静…… 虽然她跑去工坊学习，让老板在一边干活，那个场景想起来有点那啥，但最后她还是把电话摸了出来。 第251章 顺利结束考试周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正要拨号出去，夏老板的消息却发了过来，【图书馆要是没位置就来工坊学习，免得下午看书想着上班还心慌。】 黄月顿生感动，夏老板人好啊，以后正式工作了要是也能遇到这样的老板就好了。 她很快就回复了夏鱼，【太感谢了啊，老板。】 【不谢，速来。】 工坊里可就安静了，夏老板做事从来不说话。这样她可以一直安安静静复习。 到了晚上出摊上班，她也发现夏老板不动声色改了菜单，也不让她炒菜了。 就这样，考试周顺顺利利度过。 考完了再过两天清闲日子，就拿到的大学第一个学期的成绩。 一寝室都不错，没人挂科。 牟娉婷毫无悬念地拿下第一名，梅老师那门课本来该拿满分的，结果梅老师怕她骄傲，平时成绩给她扣了两分，最后就是九十八。 黄月努力了一个星期，最后的成绩也凑合，最低的一门六十八，最高的一门九十二。 成绩单一拿，辅导员宣布完假期注意事项，同学们各自就要准备回家过年了。 拿着《假期留校登记表》，黄月想了想，还是给妈妈打了个电话。 她妈妈叫杜氏兰，‘氏’是越南女人名字中间夹的一个垫字，越南男人中间有时也要垫一个‘文’。 所以实际上她妈妈其实叫杜兰，但嫁过来之后，最后登记在户口上的名字还是杜氏兰。 电话响了两声，那边就传来妈妈的声音，“阿月，放假了？” 黄月先喊了一声妈，然后才说，“刚考完试，你那边活儿还多吗？” “赶年货，”杜氏兰在电话那边平稳地说，“还能干几天吧，老板说把最后两批电动小飞机做完就没活了。” “那……”黄月琢磨了许多天要不要回家这件事，最后还是开了口，“妈妈，我们学校宿舍过年可以留宿的，你要不要到江海来？我们就不回家里去过年了。” “那怎么行？”妈妈断然否决了她的提议，“过年怎么能不回家呢？” “可是爸爸和哥哥……” “哎，”妈妈叹了口气说，“你爸爸虽然不赞成你读书，但是你读上去了，现在也改观一些了。家里的农活都是他在做，好歹也没有逼你嫁人，你读书那些年，也没有让你干什么苦活是不是？” 黄月不吱声，片刻后又说，“那行吧，不过我要在江海呆一阵，等老板放假了才回来。” “挣钱要紧。” 黄月问，“挣钱要紧？” 妈妈没多说了，“先就这样，到时候你直接回。” “好。” 挂了电话，黄月心里冒出一些隐忧，这过个年，家里似乎是又要收妈妈的钱了。 有时候又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年关要清账，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最后撇撇嘴，在登记表上填了自己的名字。 事由——勤工俭学。 最后，她又默默打开手机银行，又看了一眼余额，一万两千多块钱。 她就笑了笑，对自己说，努力爱笑的人运气总是不会差。 …… 放假第一天，别人都是大包小包带着行李往外走，忙着订票赶车赶飞机。 黄月一大早出学校去转了一圈，提着一大堆不太便宜的零食小吃往学校里走。 这一笔花了她几大百，她倒是不心疼，这些都是给带给学校里的熟识的保安大叔、宿管大姐、几个同学和几个食堂大妈的。 一学期里受了人家不少帮助，现在挣了一些钱，当然要给人家送点东西过去。 她觉得人家因为自己态度好有礼貌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帮了一次两次，如果自己不表示一点什么，往后人家还怎么帮你呢？ 从校门口开始，一路说着新年快乐，一边说，“哎，这个你拿着吃吧，我回来路上看着不错，顺便买的。” 换回一路的各种笑容——“哎呀，谢谢你了啊小月，你可真客气。” 至于小婷、夏老板还有罗老师他们，她决定找个不错的地方请他们吃饭。 …… 考试周一过，该照顾黄月的也照顾完了，夏鱼就把摊位上的安排又重新恢复了正常。 江海市的大街上提前二十多天就已经开始张灯结彩准备迎接新年了，各处都充满了过年的气息。 夏鱼这一阵子的电话也多，有一些是江海市地面上有些成就的人物，也有一些陌生的电话打进来，双方寒暄几句夏鱼就能知道对方是专门拼缝的，还有一些是朋友托朋友找来的。 他们都是一个目的——请夏鱼去做年夜饭，价格好商量，也有直接开价的，劳务费从几千到几万不等。 工坊里，夏鱼刚拒了一个电话。 在一边舂香料的白金就笑他，“名厨夏鱼先生，有钱不挣噢？” 夏鱼先没有吭声，提着小板凳走到她身边，挨着她坐下来。 白金的手停了一下，抿着嘴笑了一声，又继续舂起来。 夏鱼也拿了一个铁杵舂着，撇着嘴对白金说，“富婆白金女士，请名厨不请？” 这回，轮到白金嗔他‘调皮鬼’了。 然后白金说，“如果我是你，我也不接。” “就是，”夏鱼说，“哪有陪家人重要？” 白金莞尔，面前石臼继续‘咚咚咚’。 这时，夏鱼的手机又响了。 白金揶揄，“又是哪位商界名流？” 夏鱼一看，是黄月，他以为黄月想请假回家，就接起来，“月月，啥事？” 黄月就把想请大家吃饭的事情说了。 白金在旁边挨得很近，听得清楚，心知夏鱼要客气一番然后提议他自己秀厨艺。 她预判了夏鱼的思路，直接捏了男友的手，做了个口形，要他答应。 夏鱼果然迟疑了一下。 黄月在那头说，“那就说好了啊，我在老船夫火锅店订桌子了噢，那家是正宗的渝市火锅，我定个鸳鸯锅，老板记得带家属。” 夏鱼说，“好嘛，她要是不忙就来，先预算我两个人。” 那边也说了一声‘好’，通话就结束了。 白金说，“我去。” 夏鱼点点头，又问，“嗳，你怎么知道我想婉拒然后自己摆一桌的？” 白金哼笑了一下，“这方面，你得多跟你的员工学习学习，有的时候，适当放低自己，让别人好接近。你不让人家请你这顿饭，怎么着？你是想要人家天天想……” “想什么？” 白金笑起来，孩子似的阴阳怪气道，“夏老板的恩情，还呀还不完！这样不好，不太真，懂不？” “我的好姐姐……”夏鱼说，“我这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啊？” “好弟弟，”白金说，“那次你摆桌请客，我要是反手又请你一局，你还有机会不？” 夏鱼心热极了，殊不知隔壁那位心里也有几分热。 她却埋下头去，又对着石臼里的花椒一顿‘咚咚咚’。 仿佛他俩不在工坊里，而是在椒房之中了。 第252章 一些细碎的事情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因为晚上要摆摊的缘故，黄月这顿饭就只能选中午的时间。 不过正好也避开了临近过年时，晚间餐馆的喧闹气氛。 于是这顿火锅，大家吃得安静而惬意。 农历的一年之末，大家都很放松。 大家聊着吃、聊着穿还有玩。 东道主黄月也没有借着这顿饭说场面话，只是一场普通的朋友之间的聚餐。 不过，这一家的锅底很是过瘾，菜品也是十分的新鲜。 毛肚鸭肠都是水嫩嫩的。 喝着可乐聊着天，那也是一种莫大的快乐。 聊着吃着，不知怎么的就聊到袁枚那儿去了。 黄月说，“真是搞不懂，为什么要戒火锅？” 这会儿夏鱼正夹着一块黑毛肚在红锅里烫着，立刻就接话说，“别听他的，他不懂。” 一桌人立刻就笑了起来。 …… 临过年之前，还发生了一些其他细碎的事情—— 弘哥儿在腊月二十二这天一个人来了工坊，本来是要把木雕给夏鱼的。 夏鱼原本打算回青萍之前再把木雕给白金，不料被她撞了个正着。 “藏什么呢？” 白金这么一问，弘哥儿和夏鱼就是满脸腼腆的笑容，然后夏鱼就把背在身后的木雕拿了出来。 他说，“哎，藏不住了，少爷给你做的。” 那木雕做得十分精致，是一个场景木雕，小平房院子里两个人，男的一身灰布短衫在摇石磨，女的一身青白色的襦裙罩衣，坐在屋檐下面舂香料。 连表情都是惟妙惟肖的，含情脉脉地互相望着。 “这小木雕挺有意思的哈，”白金粗看着说，“安静又复古的田园风。” 因为太精致，木雕太小，弘哥儿又给两个小人雕了一身古代汉服，白金乍看之下都没认出来。 于是弘哥儿笑着说，“白金姐你仔细看看。” “哦？”白金又把木雕抬起来，一看，呆了，然后就是一声惊叹，“哇哦！厉害啊少爷。你这个微雕技艺不一般啊！” 她的眼睛里这会儿好似在放光，端着那木雕爱不释手。 远看好像平平无奇，凑近仔细端详，才发现那小人的五官、动作、神态十分地传神，令她觉得自己如果真的穿上襦裙罩衣，肯定就是木雕上那个样子。 弘哥儿只是腼腆地站在一边挠头，夏鱼站他边上，一只手搭到他肩膀上说道，“你在酱园伺候黄豆时，闲下来就在琢磨这个吧？” 弘哥儿说，“是吧，反正闲下来就找块木头做一做。” 白金说，“太谢谢你了，这个木雕可是宝贝！” 弘哥儿有点受宠若惊，“啊？” 白金却是肯定地点了点头，“嗯。” 夏鱼拍拍少爷地肩膀，“不得了，了不得，两项非遗加身。我都有点崇拜你们两个了。” 白金也笑着说，“我也是哦。” 之后弘哥儿高高兴兴要回去，白金硬要送他，他想推辞，最后几乎被夏鱼架着塞进了白金的车里。 …… 意雅的年会在腊月十五就开了，是在城外一个风景很好的温泉花园酒店办的，又一个辛苦的工作年过去。 年会办得蛮成功，尤其是最后的抽奖环节，头奖是一台价值六十几万的电动硬顶敞篷小跑车两年的使用权。 抽奖的时候，大家都在起哄，场面十分壮观且欢快。 而最后，头奖落在了李春媛身上。 当时车就停在舞台上。 李助理又高，这天人又扮得成熟妩媚，往那车边上一站，得了，好一个香车美女的场面。 白金拿着一个一米长的模型钥匙，乐呵呵地走过来给李春媛颁奖，这天她也是盛装礼服高跟鞋，可是往媛姐身边一站还是相形见绌。 不过她倒是不在意。 拿着麦克风笑嘻嘻地说，“我先声明啊，抽奖是大家看着抽的噢，不是我偏心眼给助理开小灶噢。” 台下一片哄笑。 白金又说，“呐，李助理凭实力抽到的车，想要的同事，只能明年再接再厉啦。” 然后就有人起哄，“明年也抽小跑车吗？” 白金像个主持人一样地在台上逗观众，“你们说什么？我听不见。” 于是台下起哄的声音更大了，“明年也抽小跑车！” “什么？” “明年也抽小跑车！” “噢，我听见了，”她笑着说，“今年呢，我们先恭喜李助理好不好？来来来，大家鼓掌，掌声不够热烈明年就不抽小跑车啦！” 于是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白金把模型汽车钥匙递给了满脸笑容的李春媛。 白金关了麦克风，对李春媛说，“好车配美女，恭喜你啦媛姐。” “哎，那还是沾了你的运气，来年继续沾。” 而程佳涵也不赖，抽到了一个很不错的双开门冰箱。 总计五千万的年终奖威力巨大，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所以白金最后站在台上作董事长致辞时，大礼堂里安安静静。 稿子是她自己写的，朴实无华又简短，总结今年展望明年，再讲一讲远期规划，最后祝大家新年快乐，就结束了。 台下掌声雷动。 平均每个人六万来块钱的奖金，这钱拿回家大家应该是能过个好年了。 白金带着喜悦从舞台上下来，今年的年会，比前两年热闹许多，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对她工作成绩的肯定。 …… 第二天，杨维涛请李春媛去江心餐厅吃饭。 李春媛在家里试了一个多小时的穿搭，最后精心而不动声色地打理了一番，开着惹眼的新车就去了。 要不是因为天气冷，她真是想把敞篷打开，戴上墨镜单手开车，好犒劳一下她这迟来的少女心。 从下车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感受到和平时相比要多许多的关注的目光，那顿饭也吃得十分开心。 最后还主动提议去看一场电影。 杨维涛和她一起从餐厅出来，看到那惹眼的小跑车，有点惊讶地笑问，“哟，换新车了？” “没有，”李春媛笑着回答，“年会上抽奖抽到的，走，上车。” 杨维涛没有车的原因是没有驾照，虽然对于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来讲，没有驾照这个事情确实有点稀奇。 这样一个小跑车，成熟美女开着，老帅哥坐，就更显的稀奇。 虽然没有开敞篷，但新车的车窗也没有贴膜。 杨维涛说，“车不错啊。” “嗯呢，”李春媛有点兴奋，“等开春了，我就开这个车去兜风、踏青、赏花。戴着墨镜，春风拂面，哎，那种feel想想都兴奋，感觉好文艺，好小资，哈哈哈。” 特级厨师杨师傅当然明显察觉到李助理变化很大。 这小李平日里稳重中带着点拘谨的样子全没了，仿佛又年轻了十岁。 三十冒头的成熟女人泛起少女心来，那感觉只有在旁边的人才知道，顶不住，根本顶不住。 于是杨师傅在车上就把手机拿出来，找到一个开驾校的朋友的电话，拨了过去。 他一表明来意，对方就笑道，“哎呀，老杨你是终于想通啦？男人怎么能没有驾照呢？你放心，你来找我考驾照，我给你安排最好的教练，保证尽快拿证！” 杨维涛是开着免提的，挂了电话，李春媛就扑哧一下笑了，“你怎么就想通了呢？” “嗯，是想通了，没有驾照不行。” …… 第253章 认真做事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孙文昊家里的风波过去之后，他的生活很快归于平静。 卤味店起起步成功，一个多月下来，扣掉所有的开销，扣了给夏老板的技术抽成，以及给程佳涵的分红，落手里一万大几千块钱。 就是累。 望溪路就那么点地方，又不好停车。 因此望溪路的居民要买点什么都是靠两条腿解决，人来人往的，很快许多人就知道了这家招牌被香樟挡住的小小卤菜店。 再加上孙文昊雇了一个住在这条街上的宝妈。 人说一孕傻三年，可是对孙文昊雇的这位姐们儿而言，这话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她姓余，叫余晓雯，矮瘦矮瘦的样子，眼神倒是机敏得很。 因为她年纪大，所以孙文昊和程佳涵姐妹都尊称她一声余姐。 余姐看店还是很有责任心的，不像一般领工资的店员，客人不问话自己就不说话。 只要店门口有人经过，大多数时候她都会笑着招呼一声，“哎你好，要来点什么？” 上班没几天，跟老板和老板娘的话就多了起来，然后她也发现老板娘比老板精明。 于是有一天她趁程佳涵过来，就跟她说，“哎，老板娘，我就住这附近，加了好几个业主群的，还有我们社区的几个群，还有几个宝妈群，咱家卤菜这么好吃，您看要不要这样，我呢在微信上卖货，再拿点提成，怎么样？” 程佳涵一听，第一反应是这买卖成啊，互惠互利。 但却没有立刻答应。 卤菜这个行当，有的店会上科技调味，也不怎么清洗。 冻货卸了车，稍微冲一冲，就一锅整个儿卤了，去腥增香就用乙基麦芽酚。 这样出品效率高，产量高，店主也轻松。 而他们家的不一样，不同的菜在后厨的汤都是分开的，香料都是孙文昊天天守着烧，自己天天凭经验补料。 进货也是夏老板推荐的供应商。 货比较鲜，但批发来的货总会带血水的，要想去腥，解冻之后就要仔细清洗，还得适当用葱姜水焯一下。 他们家的卤味回甘，不腻嘴，不齁人，全靠夏老板给的那个配方以及孙文昊精心养的卤水，还有认真的清洗。 因此孙文昊差不多每天都是起早贪黑的忙。 余姐在这边人脉厚，她这个提议当然好，但程佳涵也担心把老孙给累着了。 就有点犹豫地说，“余姐，咱家后厨你知道的，孙老板每天认认真真做，才撑起这几个菜来。哪像有些店，动不动就是一个人卖十几种现捞。” 余晓雯说，“嗨，我当然知道啊，就是咱们家货真价实，我才这么说。不然我自己坏我自己在群里的名声啊，是不是？咱家的卤菜真的是绝，我都觉得你俩太良心，卖便宜了。” “哎，讨生活呢，”程佳涵搓着手微笑道，“做长久生意的。” 这时，孙文昊提着两大包香料从外面回来，就问，“你们聊什么呢？” 程佳涵迟疑了一下，还是把余姐的建议说了一遍。 “做啊！”孙文昊当即就决定了，“我多做一点不就好了啦？多做多赚。” “你不累的啊？”程佳涵声音尖利，但语气里却是疼惜，“天天调卤，天天洗菜，就现在都是起早贪黑的了。” 她现在是有钱了，卤味店有几千的分红，音乐公司那儿工资也是几千，性子又节约，又不乱花钱，现在收入也是万把块钱。 对她来说，真就是土锤见了大钞票——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所以程佳涵心底里不希望孙文昊这么累，到底也是家里和谐小康的缘故，够用就好，不想太多。 孙文昊不一样，他需要钱维持自己的独立，最最重要的是，他需要钱，将来才有底气去见人家的爸爸。 虽然程佳涵三令五申地说要等敏敏高考完了再说处对象的事，其实这关系，也就只剩最后走个过场。 在这件事情上，反倒是程佳涵幼稚了，没想到孙文昊想的那一层上去。 余晓雯等着老板二人的答复。 孙文昊说，“累不了多少，如果余姐带得好的话，咱们还可以再雇帮手来帮我洗菜切肉嘛。” 程佳涵沉默了一下，撇了撇嘴，“那你注意点。” 又叮嘱了一句废话——“别太累。” 孙文昊笑道，“不累，那就这么决定了。” 又推着程佳涵出门，“你快去接敏敏吧，说好了今天一起吃饭的。” 程佳涵一走，余晓雯就问他，“那就这么决定了？现在就开始？” “行啊，”孙文昊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黄皮工作笔记本，“来嘛，我们来把细则拟一下，你想要多少分成……” 程佳涵刚上公交车，不经意间刷了一下微信，就发现余姐的名字变了，变成了——A，佳味卤菜，雯雯，买卤菜找我！ 片刻，余姐就发出了第一条推广朋友圈。 程佳涵坐在公交车上，自顾笑了笑，给余姐点了个赞。 白总的话言犹在耳——“佳涵，远川不爱去跑业务，你可以适当多跑一跑。联系业务积攒人脉，将来就是渠道，到时候你就是音乐公司举足轻重的人物。现在这个形势，各个行业都是产能过剩，往后会一直产能过剩，像意雅初创的时候，客户提着现金来抢货的日子是不可能再出现的了。所以，渠道为王，生产东西是没有意义的，要卖出去，才有意义。” …… 这一天，也是程佳敏拿期末考试成绩的日子，拿完成绩，放两天假，然后回学校继续补课，补到腊月二十五才放寒假。 程佳涵仍旧是没能从那一水的蓝白校服里把妹妹认出来，直到最后被程佳敏背后偷袭。 程佳涵假怒，“你讨打了是不是？” 程佳敏昂头，“你给老汉儿打电话，我这次年级一百二十三名，我看211是稳的了。” “别骄傲，小心高考翻车。” “翻个屁，”程佳敏说，“砍脑壳碗大个疤，我只当高考是刷了一套题。” “好好好，”程佳涵轻抚妹妹狗头笑而不语。 姐姐摸头，还怪舒服的。 等她摸了半天，程佳敏才发觉有点不对劲，“嗨！程佳涵！这是轻抚狗头笑而不语哇！程佳涵你欺负我。” “哎对对对，有本事你跳起来摸我的呀。” 程佳敏气惨了，大骂道，“MDZZ！” 姐妹两个嬉闹了一阵，才手拉着手去坐公交车了。 为了庆祝敏敏年级排名取得历史新高，老姐破例给她充了一发648。 游戏在姐姐手机上，敏敏迫不及待就抽了。 带着姐姐爱的加成，十连双黄…… 让她兴奋得只想抱着老姐啃。 这天上掉下来的姐姐啊。 第254章 明年见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临近过年前，餐饮行业的生意都不错。 不过广场上的老哥老姐们还是收拾行装陆陆续续回家过年去了。 这大街上所有风吹日晒的和所有不风吹日晒的生意都一样，辛苦一年就指望着过年这一阵子能休息一下。 打牌喝酒买货花钱。 对大部分能赚到些钱的生意人来说，花钱的快乐一般都大于挣钱的快乐。 不过，临近过年，大家花钱手脚大，那坚持营业的摊主收获自然也很可观。 黄月考完试之后，夏鱼在摊子上多加了一些诚意大菜，他自己重新设计了一下出菜手法和流程，在成品和速度之间做了一些折衷以方便摆摊的时候快速走菜。 再一个，月月一放假时间就多了，白天在工坊两个人备菜，备菜的量也上去了。 腊月里的客人热情高，大菜的销量非常好，好像备多少菜都不够似的，备多少晚上就卖多少。 以至于营业额一路高歌猛进，从七千暴涨到一万二，又涨到一万八，最后几天干过了两万。 夏鱼心里自有一杆秤，距离过年没有多少日子了，他也该回去了。 这天收完摊子，他在车边摆了四个小板凳，把月月和罗老师留了下来。 本来他打算让白金姐先回去，不等他的，但是白金轻描淡写，“夏老板做年终总结呢，我留下来听听。” 夏鱼笑了笑，依了她。 四人坐定，夏鱼说，“这个月辛苦你们了。” “嗨，应该的。” 夏鱼把手机拿出来捏到手里，“哈哈，辛苦不能白辛苦呀，我们三个是一个团队。” 他一边说着，一边操作着手机，给黄月发了一万五，给罗老师发了一万。 然后又说，“明天咱们就不摆摊了，过完元宵节咱们再见哦。” 腊月里刚一忙起来，夏鱼每天结完账都给他俩发了红包，理由直接又简单——营业时间长了，工作又忙又累。 没曾想，临了放假，夏老板又发了一笔奖金。 两人过年回去都有年关要过，有年账要清的，这奖金无异于是雪中送炭。 罗恒刚已是半百岁数的人了，拿到钱的时候心里还是感动的。 白金则坐在一边，什么话也没说。 这一场景安静了一小会儿，黄月和罗恒刚各自说了些祝贺新年的话。 众人就互相道别了。 天气寒冷，黄月和罗老师各自都整了一个军大衣来挡风。 这天罗老师也打烊不跑腿了，所以他让黄月上三轮车，先送她回学校。 夏鱼把他俩送上三轮车，罗老师和黄月把军大衣反着挡在身前。 夏鱼说，“哎，要不过完年咱把这个小三轮卖了吧。四面漏风的，换个面包车。” 罗老师说，“面包车开销也比这个大啊。” 夏鱼笑了笑，“那就过完年再看。你们快走了，明年见。” 三轮车上两个人也笑起来，“明年见，明年见。” 然后三轮小摩托突突突地开走了，在远处无人的商厦边上拐了一个弯，消失不见了。 夏鱼这才返回自己的车。 白金靠在车边上等他，意雅年会开完了，她这些天的工作主要就是维护各种关系，这天也是喝了酒，让代驾把她放在这里，然后请代驾把车帮她开回小区的。 她脸上泛着胭脂色。 “美食家，酒量好，”夏鱼拉开副驾驶的门说，“吹冷风也不上车坐着。” 白金笑了笑，“这点酒没事。” 然后自己坐到车上去了。 夏鱼也上了车，“没事，我信你，喝酒之前先垫肚子了吗？” 他停顿了一下，发动车子，又说道，“没对，你说起照顾自己来，那话是一套一套的，应该是先垫了肚子的。” “人就是很好笑，”白金笑了一下，“自己会想到的事情，再被别人提醒一遍，心里就会很开心。” 夏鱼松了手刹挂上一档，车子缓缓动了。 白金问，“你给罗老师和黄月发奖金，是怎么想的？” “维护团队，他们都是不错的人。” “嗯，”白金赞同地点点头，“钱要发给值得的人，这个思路对。” “我呀，这是近朱者赤。” 白金轻笑了一声，不予置评，却说起了上次李区长过来调研的事情。 “我这两天看新闻，你又上镜了。” 夏鱼说，“整个野生夜市都上镜了，江海电视台来了两次，报道还起了个标题，说不论生活多么千疮百孔，人们都会在夜市里看见一片热气腾腾。” 白金点了点头，“标题倒是起得挺好，区长一来，媒体就跟着动起来了。来年看吧，看看他们对这个商圈有什么解决方案。” “知道，你不用分心来管我的事情，意雅的事都够你忙活的了。” “我自己男友的事情我能不操心吗？” 夏鱼叹息一声说道，“你啊，前两天还教育我呢，要适当放低自己什么的。轮到你自己了，反倒跳不出来了。” 又说，“我就只是做点小生意，过上安稳充实快乐的生活就满足了。对待钱和生意，我和你一样认真，你会认认真真对待一个亿，我也会认认真真对待十万块。我们都是在认真做事情，都是在认真生活对不对？我知道你不爱享乐，需要的不多，但我还知道，你需要一个平静的地方休息，大小姐，别操心我了，行吗？” 这小子。 白金心喜，小鱼现在说话说得那真是头头是道的。 她咧着嘴嗤嗤笑了一下，薄薄的唇彩在后视镜上闪了一下光。 然后她就把左手搭到了夏鱼的右手上。 这面包车有一点不好，档把在中控台上，搭手不自在…… “哎？那边怎么了？”夏鱼忽然自言自语说着，右手一扒拉，档把被扒到了空档的位置上。 “怎么了？” 话音刚落，夏鱼已经把车靠边停好了。 这是心悦广场附近的一家火锅店，规模不大，大概五十多平米的店铺。 夏鱼来吃过，汤底和食材都一般，不过生意还成。 店门紧闭着，借着路灯的灯光，透过落地窗可以看见店里已经是七零八落的了，连放食材的冷柜都不见了，椅子横七竖八，打碎的碗和盘子到处都是，凌乱无比。 店门外围着七个人，路边还停着一辆车。 一个中年人正在打电话，情绪有点激动。 “你这个人怎么这个样子？太不是东西了！你就这么跑路，你能跑到哪里去？欠的三个月房租你是不打算给了是吧？那你想怎么弄……” 看样子，这位应该是房东。 另外的六个人坐的坐，靠的靠，刷手机的刷手机，神情迷茫。 第255章 跑路的火锅店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夏鱼对其中一个年轻男服务员有点印象，就走过去问他，“你们店这是怎么了？” 那人每天见过的面孔很多，对夏鱼自然没有什么印象了，撇撇嘴，耸耸肩说，“老板跑路了。” “啊这？”夏鱼看看他们，又看看店，“我天天路过你们这，生意不是蛮好的吗？说跑路就跑路了？” “生意好是好，但他还是跑路了。” 另一个女的看有人来问情况，也不管对方是什么来头，走过来就先说话。 这种情形下的人，心情总是苦闷，但凡有个人开话匣子，他就能把事情从头说到尾，免得憋在心里把人憋坏。 “难搞哦帅哥，”那女的说，“老板还收了不少会员费，那些客人还不知道，下次来吃的时候看到店没了，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白金把夏鱼拉到一边，“怎么，你打算管这个闲事？” 夏鱼说，“时间太急迫了，我管不了。卷款跑路，后面纠纷不知道有多少。” 白金点点头，“行，我知道了，我车上等你，你自己处理。” “好。” 管闲事的念头其实在夏鱼的心里闪了一下。 但马上就想起妈妈说过的话——“不要飘。” 他定了定神，飞快扫了一眼现场，心里有了主意。 这个铺面其实不错，不大不小，做其他生意都不太好弄，反倒是开餐馆，能有一些客流，但是不大。 之前也只是想过如果有机会的话，也可以和孙哥一样置一个店，但那时候身边没有帮手，也没有管人的经验。 现在经验也不多，但身边有个有管人经验的罗老师，而且非常可靠，值得信任。 现在这店老板跑路了，确实也是个机会。 “这店一共就你们六个员工？” “对啊，”之前那女收银员说，“哎，这个年真难过，辛苦了一个月的工资，看样子要打水漂了，工作也没了。” 另一个打杂的大妈说，“到哪都是洗碗扫地端盘子，没了重新找，但是这三千多的工资啊！气死了。” “真不是东西，但是工资估计也要不回来了。” 众人抱怨了一阵，也没把夏鱼当成那个管闲事的人。 只当他是个无聊的路人，夏鱼问什么，他们就回答什么，那个女收银甚至知道房租的具体数额。 那房东举着电话还在边上喋喋不休，夏鱼已经打听清楚他开给这家店的租金是两万一个月了，也知道这家店开了还不到一年。 也就是说，跑路的店主欠房东六万块，开业时间短，装修又精致，是走网红店路线的。 这房东能让人欠三个月，估计这铺子也不好找人接手。 夏鱼心里有了数，直等到房东打完电话，他才走上前去找房东问情况，问他，“他欠你多少房租啊？” 房东打量了夏鱼一眼问，“你认识他？” “不认识。” “那你问这个来做什么？” 夏鱼说，“我倒是有兴趣续上去，就是不知道之前有多少纠纷。” 房东又看了眼前这年轻人一眼，又看了一眼路边停着的那个大面包车，感觉像是个做生意的。 于是说道，“你如果想租下来的话，现在这店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给你算便宜一点吧，每个月两万四，小伙子，这里流量不错的。你看他这装修，虽然跑路了，但是装修还在，你也不用过多投资对不对。” 夏鱼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声，然后点点头说，“确实啊，我就是估计这里流量不错才有兴趣的。” 房东面露微笑，“小伙子眼光不错，是块做生意的料。怎么样？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大哥您也知道，”夏鱼耸耸肩，“马上过年了，这儿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加你个微信，年后再联系行不行？” 房东立刻试图给夏鱼施压，“年后来看铺面的人就多了，不瞒你说，我已经找中介挂上去了的，等到年后不知道还在不在。” “做生意选地方，看缘分的嘛。”夏鱼笑着摸出了手机。 房东也笑了，就扫了一下夏鱼的名片，加上了好友，然后又走到一边去，打电话处理眼下的事情去了。 夏鱼则把那六个员工的微信都加了一遍。 理由很简单——“我有兴趣把这个店盘下来，年后如果可以的话，大家再联系。” 一码事情归一码，这六个遭了无妄之灾的店员倒是乐意加上夏鱼的微信。 起码如果这人真能盘下火锅店来，年后不用去别处找工作了。 临走时，夏鱼问他们，“接下来怎么打算？就这样守着？也不是办法啊。” 这会儿一个微胖的小伙子说，“要我说还是先报警，我们六个人加起来也是几万块了，加上他欠房租的，还有会员卡上的钱，不管行不行，这种事情总应该找警察的哇？” “你是这里的厨师？” 微胖小伙子说，“打杂切菜的啊，哎，这店，底料都是供应商那里进的，就装修还凑合，菜也一般，生意一直挺好的，说跑路就跑路了。” 有人对小伙子的说法提出了异议，“报警，人家管吗？” 小伙子反驳，“不报警一点希望都没有，咱守在这儿吹冷风有什么用？” 女收银员说，“对啊，骂老板咱们也骂了，守在这儿也要不回钱来，先报警吧，最起码有点希望。” 夏鱼了解完了情况，也不参与他们的纠纷，和他们礼貌道了个别，就回到车上去了。 回去的路上，他把了解到的事情的经过给白金又讲了一遍，然后评论道，“那房东，上家还是两万的月租，我一问，开口就是两万四。” “这不是给你留了砍价空间吗？呵呵，”白金说，“我还以为你发了菩萨心，要管闲事给人补欠薪呢。” “我……”夏鱼语塞，但马上又说了实话，“有一瞬间是有这个心思，但是马上收回去了。就像你说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白金笑道，“胡乱布施，也是乱花钱的一种哦。那这个店，你怎么想？” “节后慢慢和那个房东谈，”夏鱼说，“中间有老店主和食客会员的纠纷估摸着也要扯皮一阵，我等一等嘛，至于那六个人，我看都不错，一会儿我发几个小红包表一下心意，这大过年的遇到这种事情，人家也糟心，如果能盘下来，原班人马留用不是更好？” “你管火锅店？摊子怎么办？” 夏鱼说，“我让罗老师来管，这边换个人去摊子上，或者我再招一个。” “可以可以，”白金拍了拍手，“小鱼弟弟成熟了，我以后不管你的事了。” 夏鱼瞥她一眼，发现她笑得开心，但笑容又很快消失。 他想，过年于她来说不算是一个多开心的事情。 明天就要各自回去了。 虽然没希望，夏鱼还是又问了一遍，“要不然今年就在青萍过年吧，我大姨和舅舅也想看看你。” 白金笑了笑，“过年我给你打视频电话行吗？家乡的走动，我还是要去的。好了，也不是每个人都讨厌。我家那些人，你也不用多操心，我跟他们只谈生意。” 夏鱼犟嘴，“偏要操心。” “我不管你，你管我是吧？” “啊，是啊，”夏鱼耍无赖道，“你不就喜欢我这多此一举的吗？” 白金被他怼到语塞。 心里乐，却又不想表示什么，就看着前面的路，不再说话了。 夏鱼回家之后，又给那个微胖小哥打了个语音过去，那小哥说他们已经在派出所做笔录了。 挂了语音，夏鱼在微信上给他们每个人发了二百块的红包，说大过年的，做完笔录早点回家，有什么事情来年再说。 他们六个人都表示十分感谢，感慨遇到好人了，都表示希望他能把店盘下来，他们一定好好干，来年盘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话。 夏鱼回他们，【都是缘分，来年再看吧。】 …… 第256章 鸡豆花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过年回家前最快乐的事情可能就是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去机场； 最不快乐的事情可能是两人要去不同的地方。 夏鱼和白金一起进了航站楼。 所幸时刻不一样，登机口挨着。 还能在航站楼里待一会儿。 没有什么你侬我侬的腻歪，难得半天清闲，白金说她想看看书，就坐在椅子上专专心心地看书。 夏鱼也没叨扰她，被她感染了，在机场的书店也买了一本畅销小说，坐在她身边看。 他先飞，白金后飞。 夏鱼登机时，白金站在队伍旁边对夏鱼说，“回家过个好年。” “你也过个好年。” 检完票，快要上廊桥了，夏鱼挪到一边回头看她。 这天她穿得很随和，蓝色羽绒服和灰白色的直筒裤，以及一双短帮的雪地靴。 她仍然拉着行李箱站在原地，发现夏鱼回头望她。 她的脸上就露出那样清淡恬静的笑容，远远地摇手，示意夏鱼快进去。 夏鱼摆摆手，心有不舍，还是离开了。 漂亮的乘务长站在舱门口对所有的乘客说着‘上午好’。 夏鱼找到自己的位置，放好行李，坐下，系上安全带。 飞机推出、滑跑、上跑道，引擎轰鸣、加速，起飞。 冬天的城市拢在黑雾里，渐渐被云海替代。 …… 夏鱼一回家，妈妈就把厨房的大权又让给了他。 其实于海霞不想让的，是夏鱼强行夺了权。 除了检修和技术升级，工厂的生产线一年到头都不会停，所以爸妈的班要一直上到除夕那天。 这样就很忙了。 青萍周边几个城市，包括省城望江，都是他们泡菜厂产品的主要销售市场。 妈妈又是库管，临近过年什么货都要大量补大量卖，妈妈手里每天都要出库装车二十几台半挂，不是一般的忙。 反倒爸爸要清闲一些，但也好不到哪儿去。 大家都不想过年时候出岔子，平时能凑活用的东西，临过年也不凑活了，就老有人叫爸爸去帮忙修理。 于是临过年前这几天，两口子就特别忙，白天上班，晚上买年货，还要屯年夜饭的材料。 夏鱼那异次元冰箱和仓库里东西倒是不少，但要拿出来用，也不能在除夕那天凭空变出来，那样就太魔幻了。 所以还是和普通人一样，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买买买，先把冰箱塞满了再说。 他能从江海市提前回来，对爸妈来说，那也算是帮了大忙了。 这天晚上，一家三口围着茶几，吃着几样家常菜。 夏鱼问，“今年除夕确定是在咱们家吃了是吗？” “是，”于海霞说，“全家都很期待你的表演，所以今年过年，你就别想着玩了，做年饭吧。” 夏东说，“往年都是中午围着你爷爷奶奶吃，下午去围着你外公外婆吃。今年特殊一点，两边都很期待，那就中午晚饭都在我们家办了得了，你行不行？” 夏鱼听着爸爸这么说，不由自主望向了厨房，“人不少啊。” “是挺多的。”夏东说，“你大姨老两口，你小舅一家三口，加上外公外婆，这就六个人。加上我们三个，这就已经十个人了。” 夏鱼扒了一口饭说，“夏晓兰和夏礼格都放假了，也要来的吧？这俩货在群里闹腾俩月了。” 夏晓兰是夏鱼的堂妹，三伯的女儿，也刚读大一； 夏礼格是堂弟，小姑的孩子，大三了，不过因为是大专，所以已经是毕业季。 夏鱼盘算了一下说，“夏雯堂姐一家三口，大伯和大婶婶，三伯一家三口，小姑一家三口，再加爷爷奶奶，十三加十，一共二十三人。” 算完又问妈妈，“表哥今年又值班？” 于海霞说，“部队的事情就那样，反正回不来。整整二十三人，鱼鱼，你要是觉得不行就说，反正也没有最后确定。” 夏东说，“你也不用像元旦节时候那么讲究，上菜的先后顺序都有说道，我们都是图个热闹就好了，咱们家厨房就这么丁点儿大，二十三个人你还想像大饭店一样讲顺序，估计办不到吧？” 夏鱼又扭头望了望自家厨房，然后咂摸着嘴说，“二十三个人，这确实办不到，不过准备二十三个人的年夜饭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于海霞一边有点心疼着儿子说，“那你可就忙了。” 另一边，又觉得这儿子长大了，顶事了，不由得动了动筷子，往夏鱼碗里夹了两片肉。 夏东说，“你别往屋里加电厨具了啊，就元旦节那样，厨房的电器全开，负荷都有点大了，年饭那天还要开烤火炉的。” 到底是专业修理工，连用电安全都帮夏鱼考虑了。 夏东想了一下说，“这样吧，我去给你借几个卡式炉回来，就用年饭一天，这样你可以多几个灶，你妈也好帮帮你。” 夏鱼本来托大，想说自己一个人能行。 但妈妈已经乐呵呵地笑起来了，“还是东东儿会想办法。” 她夸完老公，又看了看这陈旧而温馨的屋子，“桌椅板凳不够，我去买点塑料板凳回来就是了。到时候玩的怎么办？” “整两台游戏机呗，”夏鱼说，“放我房间里，给几个小的玩，再弄点折叠桌，你们打牌。” 夏东问，“你想买个什么游戏机？” 夏鱼笑了笑，“老爹，你想要什么游戏机？要不然一样来一台？” 让于海霞意外的是，夏东的回答竟然是——“那不得一万多块钱啊？” 这语气听着，好像他就是很想买，但是心里有点舍不得这个钱似的。 本来想立刻对父子两个开始批判，却忽然想起以前一家三口在这个茶几前玩那简陋游戏的场面，忽然就柔和地笑了起来。 并且破天荒地说，“要不然，一样买一台呗？” 夏东却来劲了，“你懂什么啊！游戏机不贵，游戏贵，现在的游戏可贵了，动不动几百块一个。” 但是他还是心里痒痒，又不好说出来。 夏鱼觉得自己心里惭愧，自己在江海做点小生意，赚了些钱，倒是先给自己置办了一抽屉游戏。都没想着在网上给爸爸弄一台回来。 想起以前小时候，爸爸带着自己去打街机，教自己捏着摇杆搓大招，骂自己玩赛车游戏笨得像蠢驴的那些日子。 愣了半天没说话。 妈妈似乎因为游戏贵这件事情，把购置游戏机的提议都搁置了。 “游戏嘛，买回来放着可以一直玩的，”夏鱼说，“爸，我给你买嘛。” 爸爸没拒绝他的提议，只是说，“少买点，帮我选几个好玩的，是不是有一个修汽车的游戏？” “啊对对对，”夏鱼笑了，“你是和修东西杠上了是吧？现实里当修理工，玩个游戏你还要当汽修工，还有修坦克的游戏你要不要？” “行啊！开坦克的有没？我是说那种在像开真坦克一样的游戏。” “有有有，我给你买还不行吗？电脑我也给你买个新的。真看不出来，这老爹真硬核。” 妈妈笑了，“他也就是没当兵，不然真坦克一样开给你看。” …… 夏东年轻时候帮人开过货车，至今还拿着重型载货汽车驾驶证，每年体检一次也不嫌麻烦，就是不肯去降级。 开小车的时候也都是仔仔细细小心翼翼，从不违章。 因为重型货车驾驶证扣了分就得去重新学习，不像小车驾驶证，扣了分到时就恢复了。 当年他认识的一帮司机，如今有几个升了驾照，在跑半挂。 夏东和于海霞两口子在厂里人缘其实不错，虽然他俩正直且不会阿谀奉承，但平时跟厂里同事迎来送往的时候也不少。 毕竟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朋。 厂里管物流发货的那几个同事跟他们夫妻俩关系都处得不错，所以夏东的那几个朋友时常会找夏东帮忙联系运输业务，夫妻俩就会帮他们牵线搭桥，第一手的货源往往就是这么捞着的。 这几年运输生意不好做，那几个朋友车上都备着卡式炉，在外面都是自己做饭吃，一年下来能节约不少钱，毕竟高速公路服务区的饭菜实在是太贵了。 更主要的是自己哪怕随便买点食材一锅煮了，弄点下饭酱拌了吃，也比在路上小店吃着放心。 过年回家，卡式炉自然也没什么用处。 夏东一开口，随随便便就借来了四台炉子，顺便还借了两口司机朋友带着跑江湖的锅。 这天他开着车把东西带回家，四个卡式炉在厨房里一字排开。 夏鱼则开着家里的燃气灶，灶上一个不锈钢汤桶里中正烧着一桶汤。 夏东说，“卡式炉给你弄回来了。” “哎，好，谢谢爸。” 夏鱼说话时也没抬头，正拿着铁汤勺在桶里慢悠悠地搅拌着。 厨房里充满了炖鸡的香味。 夏东凑过去看了看，发现汤里中正飘着一只老母鸡。 “你这个鸡不错啊，”夏东问儿子，“今晚吃炖鸡？” 此时的汤里正飘着一层金黄色的鸡油，醇厚湿润的香味随着白色雾气慢慢地往上涌。 “今晚不吃这个，”夏鱼说，“那边那只放凉的公鸡才是今晚的菜，然后还有个冬瓜炖排骨，鱼香茄子，干煸四季豆。还有给你做一个鲜烧的鸭掌，还有给妈妈蒸一个凤爪。” “倒是挺丰富，”夏东又问，“不过你炖的这只鸡什么时候吃？” 夏鱼手停下来，桶里的鸡差不多了，他把旁边那只清洗焯水干净的老鸭也放了进去，然后说，“爸，上次元旦节我煮那白菜，你们差点以为是开水白菜。这回我弄个更进阶的，上国宴的川菜。” 夏东当了大半辈子的工人，好吃是真的，但好吃的点也仅限于平日里大家耳熟能详的家常菜、江湖菜或者小吃。 尤其喜欢鲜烧的菜。 毕竟平时工作也挺累，体力消耗也不小，重盐重味的鲜烧、干锅、烧烤、爆炒一类，吃起来才爽。 平日里的精力都用来钻研技术去了，因此对于那些距离生活比较远的宴会菜，其实并没有什么了解。 看着儿子锅里炖着的鸡和鸭，夏东也知道这菜不简单。 “别卖关子。” 夏鱼笑了一下，“不卖关子啊，吃鸡不见鸡，除了芙蓉鸡片以外，还有鸡豆花嘛。” “鸡豆花？” 要说开水白菜还有所耳闻，但这个鸡豆花，夏东是连听都没听说过，只是先入为主地说了句，“年饭吃豆花，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 本来是一件有点好笑的事情，但是夏鱼却咂吧了一下嘴，笑不出来。 怎么能笑自己爸妈土，没吃过顶级菜式呢。 鸡豆花和豆花，除了都有豆花这俩字，还有长得一样以外，其余可以说没有任何关系。 老厨师炫技，讲的就是素菜荤做或者荤菜做得不像荤菜，做出个低调奢华有内涵。 鸡豆花实际上是把鸡胸肉挑掉所有筋以后，剁成蓉，加鸡蛋清和淀粉调制，搅拌上劲，最后在顶级清汤里做成豆花状，所以才叫鸡豆花，和黄豆八竿子打不着。 夏鱼心里叹了口气，然后说。“这菜有点浪费，这老母鸡和老鸭都要炖到完全出味。” 接着又指着旁边的一大碗火腿片说，“过一会儿这火腿也加进去炖，差不多要炖到晚上吧。最后把味道全部炖到汤里，至于这鸡鸭和火腿……” 按理说，精华全部都被炖没了的肉不应该上桌的。 爸爸却接话道，“可以啊，你炖完了，肉肯定又软又化渣，到时候我用来蘸酱油吃，挺好。” “是挺好的，”夏鱼说，“过年每人一份鸡豆花。现在是吊清汤，我还得剁肉茸，晚上炖好了之后用肉茸来把汤里的浮渣吸收掉，最后过滤出来，就成淡茶颜色的顶级清汤了。看着清澈见底像茶水，实际上非常地鲜。” “肉茸怎么办？” “只能倒了啊，还能怎么办？” “你这个弄得高级，”夏东拍拍儿子的肩膀笑起来，“你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别说吃这么高级的东西了，见都没见过，就是太浪费。按我们小时候，偷偷炸个糍粑吃，都得挨一顿打，更别说拿这么好的肉来熬汤。” “生活好了嘛，一年到头吃这么一次，还不能吃点好的了？” “好啊！能吃好的啊，”夏东笑起来，“到时候四个老的肯定高兴。你这个菜，拿着钱都不一定在外面吃的到吧？” “大部分餐馆酒楼不做，嫌麻烦，要么就得预定，更多的是做不出来。” “看着都够麻烦的，”夏东说，“这都还有几天才过年，就要提前准备了。” 夏鱼说，“今年吃这么一次，也值得。” 第257章 一片赞誉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文火熬清汤，一熬就是一整天。 下午的空闲却又不能剁肉茸。 肉茸提前剁了，到时候再来澄清鸡汤效果就不是那么好了。 一直到了夜深人静时，那一桶鸡汤才算熬好。 妈妈站在边上，看着这一桶老母鸡、老鸭和火腿一起炖出来的鸡汤，其实这会儿看上去还是平平无奇的，只是有一些颜色，香味浓郁而已。 但做了几十年饭的于海霞却好像对这一桶汤有了敬畏之心，甚至不敢去捞里面的材料。 于海霞说，“你妈妈我做了几十年的菜，也没想过鸡鸭和火腿一起炖，捞出来吧，你爸还打算再吃点。” 夏鱼这会儿正在一边剁澄清鸡汤用的肉茸，就跟妈妈说，“你自己捞一下嘛，我这剁肉呢。” “你这高级汤，有点不敢，”妈妈笑了笑，“怕给你毁了。” 夏鱼手里的刀停了片刻才说，“放心，坏不了的。” 妈还是犹豫了一会儿，才一手筷子一手漏勺地把里面的材料捞了出来。 妈妈说，“香呢。” 夏鱼心想，鲜香都到汤里去了，早没味儿了。 可妈妈还是一脸高兴着拿了一个汤碗，把材料盛进去，又拿了两个小碗出去了。 都没舍得从汤桶里把汤多舀一点儿出来。 夏鱼停下手，从架子上取下和誉弘给的秋油罐子。 这罐秋油他一直留着最后一部分不舍得用，此番回家专门托运回来，就为了做年饭的时候用。 他拿着罐子出了厨房。 妈正把晚饭的剩菜和刚盛出来的鸡汤材料摆好，电视开着。 “爸，”夏鱼说，“你不是要蘸酱油吃吗？试试这个。” 夏东和于海霞异口同声地问，“这是什么？” 夏鱼笑着走过去，把酱油倒进了空碗里，“酱油啊。” 妈妈笑了一声，“鱼鱼你这酱油罐子还挺别致的呢。” 夏鱼说，“啊，大厨的调味罐都很别致，下次我整个饮料瓶装醋。你们吃吧，我还要去剁肉茸。” 妈妈问，“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 夏鱼最后也没把那秋油的来路说出来，不然一会儿爸妈该又舍不得这好东西了。 他还没有回到厨房，就听见爸爸说，“哎，这炖了一天的老鸭还是很好吃的嘛，又软又化渣，还鲜。” “是啊，”夏鱼回头喊了一声，“那就多吃一点呗。” 那哪是炖了一天的老鸭老鸡老火腿好吃呢？肉味都被炖出来了，又软又烂，既没口感又没有营养，那是最后一点余味，被弘哥儿那顶级酱油带出来的而已。 这时，妈妈也说了一声，“好吃。” 夏鱼没说话，回了厨房。 刀继续在菜板上剁着。 鸡汤澄清，就是把那汤里的肉渣和炖煮出来的油全部处理干净。 光是过滤并不能把油花处理干净，清汤有油，就不清了。 一碗荤汤的味道，在不加调味料的前提下，只有三种构成—— 鲜味、肉味和油味。 清汤只要鲜味，不能要肉味和油味。肉味全在那肉渣里，油味当然在油里面。 除此以外，还有一点火腿带进来的盐味。 另外，焯水食材时的葱姜酒如果过了量，做一般的菜无伤大雅，但对于清汤菜来说，那就像是白纸上沾了凌乱的墨，十分突兀。 永远不要低估美食家的味觉，那可是一群能尝出一道菜里千分之几味道差别的人。 澄清鸡汤要用肉茸进去煮，再增添一点鲜味的同时，肉茸在滚烫的汤里成型时，就能把原来有的肉渣和油吸收掉。 所以澄清用的肉茸一点肥腻都不能有。 鸡肉茸、猪肉茸和牛肉茸都只能剁细，而不能用刀背锤，用刀背锤肉茸会让肉茸上劲。 肉茸一上劲，那完了，成缔子了，在清汤里面就化不开，成一坨一坨的丸子，就达不到澄清鸡汤的作用。 不知什么时候，爸妈又到厨房里来了。 夏鱼把剁好的牛肉茸放到碗里，加上清水把肉茸搅成了稀肉酱，这样才能保证肉茸在清汤里化开并最终凝结在汤面上。 夏鱼问，“你们不是在宵夜么？” 妈妈摸出手机说，“我们来见证奇迹啊。” “啊？”夏鱼看着爸妈。 爸妈的笑容一如过去的二十年一样充满了温和的爱，此时还带上了一些骄傲。 爸爸说，“你做你的，你妈录个视频。” “好嘛。”夏鱼说着把牛肉酱慢慢倒进清汤中。 妈妈的手机摄像也同时开启。 牛肉酱进去，先是在锅里散开，过了一会儿，就开始凝结成块，然后慢慢浮到了表面上。 夏鱼在漏勺上吃缠好了纱布，等肉茸都浮起来了之后，才慢慢捞出，果然，淡茶色的汤水变清了一些。 之后是猪肉茸，汤又清了一些。 最后是鸡肉茸。 等到最后一勺肉渣捞出来，夏鱼关了火。 爸爸搓着下巴看着汤桶里平静下来的汤，脸上果然冒出来几分惊讶。 而妈妈则讲起来了，“快看，大家看一看，今年年饭，夏大厨要给大家上国宴菜啦，哇呀你们看这个汤，简直清澈见底。” 她的拿着手机对着汤由远及近，直到最后热气让镜头起了一层白雾，才结束拍摄。 然后马上就把视频发到了两个群里。 夏雯堂姐反应最快，【夏鱼这是要搞什么国宴菜来给我们开眼？】 夏礼格紧跟其后，【哥，你这是什么茶汤。】 夏晓兰也立刻被炸了出来，【哥，这汤里什么都没有啊。】 姑姑夏南则回复道，【元旦节夏鱼给我们做了一道假的开水白菜，这次是要做真的了？】 夏鱼说，【好了好了，不卖关子，这是清鸡汤，看着还凑活吧。】 夏雯，【哇呀，年饭有真的开水白菜吃了？】 夏鱼回，【不是开水白菜，是鸡豆花。到时候每人一份，别嫌少噢。】 群气氛立刻变得热烈起来，一片赞誉之声。 至于妈妈家的群里，情况也差不多。 只不过舅舅于海帆对吃的研究不浅，一看姐姐发的视频，立刻就回，【鸡清汤啊，姐姐，今年年饭高级呀。】 夏鱼马上也回，【舅舅，鸡豆花，到时候每人一份，哈哈。】 大姨这时对夏鱼点了‘拍一拍’，然后在群里说，【鱼鱼你这真是厉害，到时候大姨就带一张嘴来。】 【大姨你这话说的，我还能让你忙活啊？】 大姨于海潮每年过年都这么说，但其实每年过年不管在哪家吃，她都是忙里忙外的那一个，每年的年饭安排，也总是大姨最先开始安排…… 群里一番寒暄之后，一家三口放下手机。 “行了，今天就到这儿了，”夏鱼说，“这冷天，汤先在外面放着吧。” 妈妈问，“到时候用这个汤煮豆花入味就叫鸡豆花了？” 夏东下午才学习了一个，见老婆这么问，顿时就笑出了声。 夏鱼只好又解释了一遍，“年饭那天用鸡肉茸来做，做成豆花那样，就叫鸡豆花。” 妈妈看着那清汤若有所思，“当真是国宴菜，想不出来。” 夏鱼说，“想不出来就等着吃吧，你们那宵夜吃完了？没吃完我也吃点。” “没吃完，你去吃嘛。” 第258章 樟茶鸭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华国人的年夜饭，家家户户做的菜都不一样。 但有一点大概是一样的，少不了猪。 杀猪过年，应该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年前的菜市场人声鼎沸，遍地都是钱，平时一天营业额两千来块钱的鱼摊，从腊月的最末到除夕这一天，营业额天天都在一万往上。 毕竟鱼又不能早杀，只能当天吃当天杀。 最多就是提前一两天买了，杀好洗净冻成冰，到除夕那天拿出来烤——冻过又解冻的鱼大概也就只能烤了。 除夕当天，本地的鱼摊还会营业半天，做年前最后的冲刺。 要是想在除夕当天吃上鲜鱼，要么这天上午出来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在中午收摊之前买到，要么就得提前几天买回去养水里。 夏鱼选的后一种。 今年这二十三人年夜饭，他是鸡鸭鱼猪牛全部安排得妥妥贴贴。 在江海摆席请朋友们几次，在摊子上又高强度锻炼过，二十三人年夜饭对他来说，压力不大。 他一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冰箱里的储备全给清空了。 妈妈工作是个库管，平时把冰箱管理得井井有条的，蔬菜从回家到下肚从来不会超过三十六小时，鲜肉都是当天买当天吃。 很少有把冰箱塞满的情况。 只是年末工作繁忙，顾了工作就顾不到家里，这才导致家里的冰箱屯起了‘战略储备’。 夏鱼很快把妈妈无力照看的‘战略储备’变成了家常美味，之后就天天处于采买食材和准备半成品的状态。 很快又重新把冰箱塞满。 鸡清汤才刚刚准备好，第二天一早，夏鱼又提回来两只给刚杀好还冒着热气的公鸭。 于海霞和夏东都还在家里吃早饭，还没来得及去上班，就问他，“鱼鱼，你这两只鸭子又准备怎么搞？” 夏鱼把有鸭杂先放进冰箱里冻上，又把两只鸭子放进铁盆里才说，“樟茶鸭，年饭吃的。” 妈妈果然又一次瞪了下眼睛，发出一声疑问，“嗯？” 她愣了片刻才又说，“没听过。” 夏东在一边笑道，“估计又是什么上档次的菜，现在你就听过了，是吧，儿子？” “是。”夏鱼应了一声就端着鸭子进了厨房，明显脑子里在想菜，注意力在鸭子身上。 夫妻两个相视一笑。 于海霞说，“你这儿子本事大，以往年饭我们都是卤菜腊肉香肠，再炖几个菜，煮点什么就行了。他一回来，搞得像宴会。” 那语气好像是带着嫉妒似的揶揄，又有点凉薄的样子。 夏东给她夹了一块泡菜笑道，“嗯，你现在也可以让他别弄了，你去煮腊肉香肠，反正年夜饭嘛，就图个热闹。” “不干。我有这好大儿，高兴还来不及。” 夏东就笑了，也不说话。 他可懂老婆的心思，这当妈的看儿子，是既怕儿子会做饭，又怕儿子不会做饭。 怕儿子独自在外，没老妈在身边做饭，把自己饿着，吃不着好的。 怕儿子回了家，什么都会，没她这个当妈的什么事，不再被儿子需要了。 自己养的孩子大了，很多人都会有这样的心思，不禁就会怀念起孩子曾经是个胖圆脸，走路都还摇摇晃晃的时候来。 小的时候盼长大，心里想，哎，长大了就好了。 等真的长大了，又想，没小时候可爱了。 有爱的家庭大抵如此，至于没爱的，另当别论。 于海霞多愁善感，撇了撇嘴说，“也不知道小金这个年能不能过好。” “你别想太多，”夏东说，“顺其自然。” 老婆莞尔，又夹了点泡菜，把手里的馒头消灭了。 厨房里被各种装备占满了位置，夏鱼只好把装着鸭子的铁盆端到了外面了。 拉了一个小板凳坐着，手上戴着手套，盆里散发着大红袍花椒那提神醒脑的香味。 他把炒好的椒盐倒进盆里，就着花椒就开始揉搓了。 “哎，爸妈，你们刚才是不是问了什么？” 夏东和于海霞笑了。 “对啊，我们问你，这樟茶鸭又是什么上档次的菜？” “也是川菜，”夏鱼揉搓着鸭子说，“不太常见。” 于海霞看了片刻，微笑着说，“你这一回来，可是给爸妈开眼了。提前这么长时间就开始准备，流程不知道得有多复杂。” “先腌、再卤，然后熏，熏完了蒸，最后再油炸。这个也是上国宴的川菜。” “辣吗？” 夏鱼说，“不辣，川菜里不辣的就多了，连湘菜都有不辣的，何况川菜。” “好好好，”爸妈又看了片刻，然后就跟夏鱼道别了，“你慢慢弄吧，就别准备晚饭了，我俩从厂里打点饭回来。” 他们知道儿子做事的时候反应慢半拍，这话肯定是听到了。 等夏鱼反应过来，爸妈已经出门了，就没给他商量的余地。 樟茶鸭是一道很麻烦的川菜。 虽然夏鱼刚入行的时候，在江心北湖饭店吃过。 但是后来他和杨师傅在一起闲聊时，杨师傅跟他说，“北湖饭店平时卖的樟茶鸭其实是半成品，也就是外面人口诛笔伐的预制菜。不过和那种全是科技的预制菜不是一回事，饭店的樟茶鸭只是用正常手法烹饪了一半，然后存着的，有人点的时候再拿出来做最后两步走菜……” 杨师傅最后总结说，“现点的都是半成品走菜，会有一些发柴，如果现做，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只不过，想吃现做的，得等到饭店承办高级宴会的时候，或者预订。” 这樟茶鸭讲究起来，比某些简化版的佛跳墙都要耗时间。 至于为什么叫‘樟茶鸭’，是因为在熏制的时候用上了香樟树的新鲜叶子，还有茶叶。 得亏樟树是常绿乔木，不然，等到秋高气爽，养好了秋膘的鸭子准备上桌的时候，没叶子用了，那才有点滑稽。 除了樟树叶，就是茶叶，熏制的时候，茶香会渗到鸭肉里去，等到最后吃起来，用的茶叶不同，那香味也不同。 若是用上茉莉花茶，软嫩入味的鸭肉里飘出一股带着茉莉清香的茶味以及香樟树的气息，那真是有点仙气飘飘的感觉。 鸭子要首选秋后的肥公鸭。 花椒腌制，让花椒和盐先入一个底味，揉搓好了就得先放十几个小时。 然后是卤。 和白切鸡一样，也要三浸三提收紧鸭皮。 卤完了之后还得晾晒吹风，把鸭子表面的水分收干。 之后才放到烟熏炉里熏。 除了必备的香樟树叶和依据财力而定、没有上限的茶叶以外，和熏腊肉香肠一样，用湿的松柏枝铺底，再加上一些干橘子皮盖住。 用松柏枝铺底，上面用樟树叶，先生火，再让明火熄灭，熏炉里浓烟弥漫时把茶叶和橘子皮放进去。 然后才把鸭子挂进去，这里就要控制熏炉里的温度了。 时间短了不够入味，时间长了就成腊鸭了，温度高了又容易柴，温度低了会变成烘干肉…… 熏制又是一个小时左右。 熏完进蒸箱，又差不多一个小时。 等到蒸好，还要自然晾冷，让表面的水分自然蒸干。 前面这些麻烦事全部搞定之后，才是最后的油炸。 用熟透的菜籽油烧到六成左右的油温，要么把鸭子放进去炸，要么提着鸭子用铁勺舀热油往下淋。 最后鸭子出锅时，就是一个泛着油光，红红亮亮，散发着香酥味的状态。 此时仍然不能上桌。 因为樟茶鸭不是热菜，最后要等放凉到室温才能斩开，也可以依据口味在鸭子表面再刷一层芝麻油或者糖稀。 一步工序入一次味，鸭皮香酥，鸭肉咸香又软嫩，吃的时候，还会散发出香樟和茶香。 在鸭子的各种做法里，樟茶鸭无愧是川菜贡献的一块瑰宝。 选材到做法无一不讲究，每一个工序也无一不考验技巧和经验。 中午吃饭的时候，于海霞把手机拿给夏东看，“这樟茶鸭的做法是真的厉害。” 夏东说，“鱼鱼这会儿估计正弄着，怎么？你又要在群里发个剧透？” 于海霞笑起来，“留个悬念，不发。” 夏东又问她，“你有没有一种如释重负，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的感觉？” 两人忽然默契地都不说话了，窃笑着吃饭。 半晌，于海霞说，“是你有这种感觉吧。” “呵呵，于老师嘴硬。” 厂食堂里人声鼎沸，大家都在讨论着有关于过年的事。 第259章 除夕上午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夏鱼回家之前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做一顿热气腾腾的年夜饭，因此回家之后立刻全身心投入到了准备工作之中。 总共就没几天时间，他也是一天忙到晚。 别人都在悠悠闲闲逛商场买年货，他骑着自己的自行车全城到处窜，凭着十几年的生活记忆搜集年夜饭材料。 只有到了晚上，忙完了闲下来，夏鱼才开始看手机，给朋友们回消息。 孙哥在年前也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过年不回家，不打烊。 本来程佳涵还劝他，一年到头还是回家去看一看。 结果孙文昊却说，“回去干什么？听他们嚼舌根还是听他们开诉苦大会？最后又要强调他们的好，又要找我要钱。过年的钱我已经给他们转回去了，所以我还是守铺子吧。” 见孙文昊态度这么坚决，程佳涵也没有多说话，公司一放假，她就带着敏敏踏上了回乡的火车。走的那天，还是夏鱼开着车，和孙文昊一起去送的。 他们分别的场景挺有意思，前一秒还在互相叮嘱事情，后一秒程佳涵就大声说，“快走快走，你要留下来看铺子就多赚点钱，别在这儿借着送我的名义摸鱼。” 程佳敏站在夏鱼身边，就对夏鱼说。“夏鱼哥哥，我姐就是这样，精明到家了。” 夏鱼说，“精明好啊，容易发家。” 敏敏文静，站在一旁微笑。 姐姐是精明，这妹妹是聪慧。 夏鱼知道，吃苦的是姐姐，当然姐姐精明。 但敏敏那眼神里，显然也是懂得这其中的感情和道理的。 她比姐姐能读书多了，照理说，共情的能力只会更强。 孙哥和程总也没有腻歪，夏鱼想，估计程总带着妹妹进候车室的时候还在盘算卤菜店的营业额吧。 至于白金，年前那几天应该都是挺开心的。 微博账号这几天更新了好几条，全是她写生的水彩，晚上他们通电话时，她也说一年到头就这几天要清闲一些，可以背着画板在乡间走一走，随便画一点什么都挺好。 除夕前夜，夏鱼和她互通电话时，白金问他，“我整天整天不吱声，你不会觉得被冷落了吧？” “说啥呢？”夏鱼笑着回答她，“多大个人了还在意这个？” “你那年夜饭准备得怎么样？” 白金这一问不要紧，夏鱼立刻就来劲了，顿时给她报起了年夜饭的菜名—— “鸡豆花、樟茶鸭、小煎鸡、清蒸鲈鱼、水煮鱼、将军过桥、香干焖肉、香肠腊肉片、酸萝卜老鸭汤、荔枝肉、鱼香肉丝、麻婆豆腐、蘑菇煎炒西葫芦、五香牛肉、蒜泥白肉、柱侯牛腩、炝炒白菜、法式醋汁沙拉、爆炒嫩鸽子、乳腐酱方、芋头蒸排骨、苦瓜煎蛋、青椒酿肉、凉拌青笋丝、红豆沙包子、猪肉白菜饺子、糖番茄……” 等他一口气报完，白金在电话那头轻轻笑了一声，然后说，“你这个年夜饭，实在是过分，别人都是炖菜烧菜加香肠腊肉鸡鸭鱼，简单做好了上桌摆满完事，你倒是好，不知道的以为你在摆大席。” “就是摆大席，哈哈，”夏鱼说，“我这几天为了这顿饭，也真是忙上忙下。” “值得的呢。”白金说，“还有，你报完菜名，我囧了。” “啊？什么？” 电话那头的白金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着且稳重，然后她不紧不慢地说，“馋了，想吃，不说了，我得去画画才能平静下来，来年见。” 夏鱼有点任性地不想放电话，又问她，“那你这语气也不像馋了的样子啊。” “呵呵，”白金说，“当我看好一个项目的时候，我一定不会表露得特别喜欢，既不会谈自己的看法，也不会直接问项目的细节，你要我像小女生一样说话吗？” 她清了清嗓子道，“比如这样，哇哦，一听就好好吃，好想吃啊，受不了了，可是要过好些天才能见面，真难熬……” 她一说完，夏鱼就笑了，“哎，你这该死的成熟。” 白金轻轻笑了笑，“你这该死的清澈。好了，明天除夕，新年快乐的话明天再讲，如果明天你要给我打视频电话，随时都可以，记住了吗？” “记住了，晚安。” “晚安。” 挂了电话，一阵疲惫感就涌了起来。 夏鱼连打了好几个哈欠，虽然是姐弟恋，但这样一路走来，他发现他们两个人越发有了正常情侣的样子了。 心里有点甜。 刷了一会儿手机，发现她破天荒地发了一个和工作无关的朋友圈。 配文那里就一个‘红心’表情，除此以外没有任何文字。 配图就一张照片，是她霜雪一样的纤纤素手，视觉焦点是她的右手腕上那个金镯子。 夏鱼笑着点了一个赞，过了一会儿发现朋友圈有两个小红点，点开一看，是爸妈也点了赞。 嗯，这风格像她，什么都不说，旁人看了只会模棱两可，。 夏鱼很快就睡着了。 …… 除夕上午，爸爸夏东没有事情了，但妈妈还有半天的班要上。 年前走的货太多，除夕这天有一些遗留的单据、表格和记录要处理。 夏鱼听到屋外有响动，就醒了过来。 一出房间门，就看见爸妈在吃早饭，窗外的天空仍然是漆黑一片。 “我看你不是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吗？”爸爸问他，“这么早就起来？” 妈妈说，“起来了就过来吃点，没你做的早饭那么好啊，泡菜下馒头。” 夏鱼笑着走到桌边上，“哎，摆摊做生意久了，经常早起去批发市场蹲货车，现在都没有什么懒觉睡。” “没懒觉睡挺好啊，”妈妈破天荒地摸了摸夏鱼的头，然后说，“自然醒，说明休息够了，说明精神状态好。” 夏鱼嗯了一声。 爸爸这会儿又拿着一个装馒头的盘子过来，放到他面前说，“吃。” 桌子中间一个瓷盘，里面都是妈妈做的泡菜，鲜脆的红萝卜、白如玉的包菜梗，还有一点泡豇豆，淋了香香的红油，红油上面撒了一层薄薄的白砂糖。 妈妈的泡菜还是老样子，夏鱼夹了一块，就着白馒头吃了，本来还没有完全启动的身体立刻就神清气爽了。 他默默把鉴定面板放出来，淡蓝色的面板上仍然写着——妈妈的泡菜，S+。 夏鱼收了鉴定面板，抿嘴笑了一下。 爸妈已经吃好了。 “我送送你妈，今天还有半天班，”爸爸说着往门口走去，“于老师你先收拾，我先去热车。” 妈妈说了一声‘好’，然后放下筷子拿起了包，笑盈盈地对夏鱼说，“哎呀，中午回来就吃大餐啦。” 夏鱼啃了一口白馒头，“就怕妈妈你的肚皮不够大。” 妈妈笑了。 临走前，神秘兮兮地小声问夏鱼，“昨天白金发的那个朋友圈，那手镯子是你买的不？” “是。” “哎呀，不错，懂事，送金子好呀。” 夏鱼笑着默认，关于这个镯子的那一点小插曲，就没给妈妈说。 看着妈妈那如沐春风的背影，他也知道，妈妈肯定是喜欢她的。 爸妈上班去了，他也回了厨房，对着一厨房的食材自顾道，“开始吧。” …… 除夕当天的交通很通畅，夏东出去没多一会儿就回来了。 还到厨房里来看了一眼，然后问夏鱼，“真不要我帮忙？” 夏鱼扭头揶揄亲爹，“行了吧你，是新买的游戏机不好玩还是春节档的视频网站不好看，夏师傅你还要专门到厨房里来问候我一下？” 这父子俩，一老一少都是师傅。 夏东是各种修东西的师傅； 夏鱼是做好吃的东西的师傅…… 夏东笑道，“嘿，你这小东西，飘了啊？” 夏鱼撇嘴，对亲爹下逐客令，“夏师傅，不装能死啊？这几天我看你是沉迷打飞机无法自拔，老老实实去玩你的打飞机游戏行不行？拯救公主不香吗？居然跑厨房里来和亲儿子客气，我真是服了你了。” 夏东没脾气，毕竟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这回夏鱼真是豪气干云，游戏机给他整了三台回来，游戏也是直接买了一万多的。 本来老婆意见很大，但是夏鱼指给她看打折标签之后，意见就没那么大了。 夏鱼说，“过年促销啊，游戏都是一折两折的，这一万多块钱值啊，起码够爸爸玩到退休。” 让于海霞最终放下意见的，不是游戏打一折，而是一万多块钱能让爱折腾的夏东玩到退休，这可真是极有性价比的一件事情。 看夏鱼在厨房里干得这么带劲，夏东也放弃了客气，“行吧，你辛苦，我玩去了。” “我不辛苦，快出去啦。” 穿着咸鱼围裙的夏鱼摆摆手，夏东顺台阶而下，撤了。 片刻，客厅里响起了游戏机启动的声音。 这会儿天才刚泛出一点白，夏东又去把屋门打开，一切准备停当，只等这两家人到齐…… 自夏鱼有记忆以来，家里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一如以前过年，不到九点钟，大姨和大姨夫就来了。 于海霞他们是三姐弟。 于海潮是大姐，和夏东一样，于海霞也是老二，老三是弟弟，于海帆。 中午要吃鲜鱼，大姨两口子来的时候，夏鱼正在厨房里处理一条普通鲤鱼。 夏东玩游戏的声开得小，因此显得屋里很安静。 “哎，夏东，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家。” 声音洪亮中又带着许多沧桑和沙哑，那就是大姨的声音。 接着就是爸爸和他们寒暄，“姐，来了啊？姐夫，来来，坐。” 大姨夫说，“几个月不见，夏东你又壮了一些啊，哈哈哈。” “姐夫气色也不错，坐吧。” 接着就是爸爸摆板凳的声音，“爸妈呢？” “他们昨天在海帆那儿，一会儿和海帆他们一起过来。” “那行，”夏东说，“我爸妈也在老幺那儿，真是凑巧了。四个老的也是有些年头没有见过面了。” 于海潮说，“所以啊，今年难得。” 接着她马上又问，“鱼鱼呢？” 夏鱼随意抽了一张毛巾，把手搓了就跑了出去，高高兴兴地跟大姨他们打招呼，“大姨，大姨夫。” 虽然是亲姐妹，但是大姨和妈妈就完全是两副模样。 妈妈矮瘦，一直很苗条，说话细声细气； 大姨几乎完全相反，她虽然不高，但很胖，夏天穿着老太太的罩衫裙子的时候，甚至活像个移动的灯笼，说话也一直都是声如洪钟的样子。 只不过，大姨一直都是个老牛一样的性格，又像个老母鸡一样，护着弟弟和妹妹。 于海潮一看见夏鱼从厨房出来，就很欣喜地迎过来，“哎呀，鱼鱼。” 比起刚毕业的时候，夏鱼已经是瘦了许多了，现在的样子，介于匀称和微胖之间，又有点棱角又有些圆润。 大姨稍微端详了一下他，就发现了这段时间里他身上起的这么大的变化，“瘦了不少哇，长帅了，长帅了，完全长帅了。” 大姨父也这么说。 爸爸走过来递给大姨夫一根烟，俩人坐到沙发上，电视上的游戏画面也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新闻。 大姨夫是好这口的，一边看新闻一边聊全球局势、国家前途…… 这会儿，夏东和大姨夫已经聊开了，话题是北方两个国家之间的战事，以及无人机技术哪家强…… 大姨和夏鱼在说话之间，已经走到了厨房门口。 夏鱼笑着对大姨说，“我要是能像表哥那么帅就好了。” “他呀，”大姨笑着说，“都快成黑炭了。” “那也帅啊。”夏鱼说，“前一阵子他还说回来吃年饭，结果今年又回不来。” 大姨轻描淡写，“当兵嘛，是这样的。” 说完就朝着厨房里走，好像对于她来说，但凡是任何需要做饭的场合，见着厨房就往里走已经是一种刻在生命之中的本能了。 “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做年夜饭呢？”大姨一边走一边嘟囔，“你爸爸也真是，海霞要上班，他也不知道把夏南早点叫过来。” 夏鱼咳咳了一下，“姨，小姑做饭别提了，跟舅舅就不在一个层次上。” “对哦。” 于海潮拿出手机却念叨着要给小舅妈打电话，叫她赶紧过来帮厨。 虽然小舅妈往年做年饭很是积极，可大姨这个脑回路呀…… 过于传统，且保守。 大姨风风火火，电话那边，小舅妈已经接起电话来了，“嗳，大姐，我们已经出发了，很快就到。” “快来帮厨啦，二十几个人，鱼鱼一个人做，我真是服了夏东了。” “哎哎，好好，”小舅妈说，“很快就来了。” “快一点。” 夏鱼暂时没有作声。 大姨召唤完小舅妈，又给妈妈打了个电话，说他们已经到了。 她这才自信满满进了厨房。 夏鱼掩着鼻子不动声色跟在大姨身后。 果然，于海潮一见厨房那个阵仗就愣住了，这…… 虽然厨房整整齐齐，非常和谐且妥帖，厨具锅子，该开火的都已经开火，厨房里弥漫着香味。 但是，就这么整整齐齐的厨房，她竟然完全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夏鱼这才走上前去，把大姨给推了出去，“大姨，说好了的，年饭我一个人做，您就放心吧，我虽然做得不好，但肯定不会翻车……” 他给姨架的台阶真是又准又稳，这才让大姨不带一点尴尬地借坡下驴，出门去泡茶倒水，等弟弟妹妹们去了。 第260章 社交恐怖份子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夏东在客厅里本来正陪着姐夫吹牛。 他看着老婆的亲姐还是和往年一样口是心非。 明里说只带嘴来，实际上一来就想着忙前忙后。 他估计大姐要在厨房里碰一鼻子灰，所以一边和姐夫吹亲，拿随便看来的谈资和他谈论二毛如何打不过大毛，另一边也留意着厨房们。 果然，大姐进去没多一会儿，就被夏鱼‘赶’了出来。 夏东就招呼于海潮道，“嗳，大姐，说了只用带嘴来的嘛，过来坐，看电视。不用管鱼鱼的，随便他发挥，哈哈。” 夏东也知道姐夫其实很不喜欢自己老婆帮这帮那的，以前有时候姐夫还会在弟弟妹妹们面前甩甩脸子，搞得尴尬又下不来台。 现在年纪大了，不知不觉之间，姐夫的脾气似乎也收敛很多了。 也有可能是因为现在日子过好了的缘故。 姐姐和姐夫一直都有单位，但是于海霞和于海帆都经历过下岗，困难的那几年，大姐付出过很多，姐夫有怨气很正常，但他其实也只是说说而已。 一家人在一起几十年，不可能没矛盾，但也不至于一点小事就搞得像深仇大恨。 这会儿姐夫也在旁边说，“侄儿子有这份心挺好的，我看你就别去给夏鱼添乱了。” “哎呀，”于海潮撇了撇嘴，“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忙的还不行吗？” 又嘟囔了一声，“两个大男人看小的做饭，也看得下去。” 两个男的都听见了，但都没说话。 因为两人都知道她的嘟囔只是嘟囔，说完就算完，不会有后续。 姐夫说了一声，“你这脾气，真是……” 夏东在旁边陪笑脸，“大姐来坐，今天的电视还不错。” 一边说着一边就把遥控器递给于海潮。 大姐笑着接了遥控器就坐到了沙发上。 夏东则和姐夫继续刚才的话题，“上次我们厂那个研发口味的小伙子给我发了个东西，有个做外贸生意的老哥路子野，你猜怎么着，咱们生产的无人机不是不让卖给二毛子吗？那家伙整的，跑到新加坡去搞了个外贸公司，从国内进货，然后倒手卖过去。” 国际牛皮对大姐夫的吸引力显然比家长里短要强多了，他的注意力马上就被吸引了过来，“不可能吧？查不到？” “嗨，谁说查不到呢？”夏东一拍大腿说，“前一阵子大毛子前线反馈了呀，听说大使找上门来理论呀，做生意不能这么做啊。后来那公司就关了，反正没有下文，要说这社会，就是撑死胆儿大的饿死胆儿小的，绿油油的美钞赚到手抽筋。关了就关了，反正钱赚够了。” 大姐夫评论道，“那也是这个人以前是搞外贸的，他才有这个路子去搞事嘛。” 夏东附和，“是啊是啊。” 大姐在一旁看电视，应该也已入迷了，她爱看年代剧，狗血的爱看，精品的也爱看，不挑食。 夏东得陪着姐夫吹牛，不然一会儿就得给姐夫安排抗战剧，虽然家里有三个电视，但姐夫不可能去房间里看小电视的。 就在这时，又一个人风风火火地进来了，“大姐，大姐夫，二姐夫，早啊，新年快乐！” 于海潮管杀不管埋，打电话召唤完弟媳妇就不吱声了，所以于海帆的老婆汪玉君一个人急吼吼地提着一个果篮率先进门。 招呼完了，屁股还没沾板凳，就要遵照大姐电话里的指示去帮厨。 “鱼鱼在厨房里是吧，我帮忙去。” 夏东忙说，“你别去啦，喝点水，过来玩，一会儿他们来了，好安排打牌。” 于海潮笑着说，“夏东说得对，不用去帮忙了，我刚才说去帮忙，结果根本下不去手。” “这么厉害啊。”汪玉君来了兴致，“那我得去看看。” 于海潮又问，“其他人呢？” “在后面呢，我这不是火急火燎来帮忙嘛……” 众人会心笑了笑，夏东则往外走着说，“我去迎一下。” 汪玉君让到一边，“在后面呢。” 夏东没见院子里有人，过年车多，把院子都停满了。 海帆他们应该停车停得比较远，反正外面的市政车位除了要花钱以外，停车也不麻烦。 夏东一走出院子，就看见了海帆和岳父岳母他们，还有小侄女儿于沙丽。 怪不得一点儿路走那么慢，原来四个老人在外面碰上了。 夏南两口子和海帆不怎么熟，四个老人却是久未谋面，再次见面时话又好像很多。 老人一边说话一边走路，走得慢，夏南夫妇只好跟在边上，和海帆闲聊。 夏南的儿子夏礼格已是长成了一个帅小伙，和于沙丽好像又有很多共同话题一样。 夏东立刻迎上去，对岳父岳母说，“爸、妈，新年好啊。” 有对自己爸妈说，“爸妈，屋里坐着聊吧。” 两个小的很有礼貌，夏礼格喊二伯，于沙丽喊二姨夫。 过年的寒暄不嫌麻烦，所有人都笑语盈盈。 夏东一个人从他们手里把东西都接过来，在一米八几，二百斤的莽汉面前，客气推辞都是走过场。 大包小包立刻转移到夏东身上。 十个人热闹着进了屋。 家里的氛围立刻就热闹起来了。 再陈旧的房子，只要人一多，人气立刻就旺起来了； 再冷的除夕，也只要人一多，那空气里的温度也像文火慢炖的鸡汤一样热乎起来了。 “哇呀，”小伙子夏礼格抽抽着鼻子说，“夏鱼哥哥真是百见不如一闻，真的好香呀。” 于沙丽没有夏礼格这么阳光，进了屋，就只是很乖巧地坐到大姨身边去了。 汪玉君从厨房里出来就问女儿，“沙丽，喊人了没？” 没等她回答，夏东就说，“喊了喊了，早就喊了。” 屋里一热闹起来，夏鱼百忙之中找出半分钟的空闲，也从厨房里跑出来。 先给外公外婆拜年，然后是自己的爷爷奶奶，然后是屋里的其他人。 外公于国仲笑着说，“海帆说了，今天咱们是贴着鱼鱼饱口福。” 夏成义在旁边解释，“我跟你说，亲家，夏鱼元旦节就露了一手，这年饭肯定不一般。” 夏鱼昂头一笑，“那是，就安心等着吧。” 说完马上就使唤起了自己的爸爸来，“爸，你给安排一下啊，给沙丽和夏礼格找点玩的，然后来端点零食。” 壮汉夏东毫不介意被亲儿子使唤，“好好好。” 夏礼格期待着这堂哥的玩物，肯定有游戏玩了，不用刷无聊的手机了。 于沙丽则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没什么表情。 高二，十六岁多，正是叛逆敏感的时候。 夏东不在意这个，招呼他俩，“沙丽，老三，走走，去你们哥哥房间玩。” 夏礼格虽然是小妹夏南的儿子，但是比老三的女儿夏晓兰年纪大，所以夏家这几个后辈，有时候就直接按排行来称呼了—— 老大夏雯、老二夏鱼、老三夏礼格和老四夏晓兰。 倒是齐整。 于沙丽微笑了一下，“要不我还是看电视吧。” 她大姨推了推她，小声说，“你去玩吧，不然你一个人也不好玩。” 没有几个十几岁的小孩能顶得住电子游戏这第九艺术的魔力，想象力丰富的人很容易在依着想象力构建的世界里遨游。 夏东搬游戏机动作麻利，这东西插起线来，比工厂的设备舒服多了。 几下就弄好，沙丽一直安静地坐着，等着玩。 “这么多游戏啊！”夏礼格惊叹，“夏鱼哥哥真是土豪，嗳，二伯，这么多游戏明目张胆，二婶婶不收拾你们？” 夏东微笑，“放假打游戏天经地义，夏南不准你打游戏？我帮你教育你妈去。” “没有没有，”夏礼格连连否认，“我妈不管的。” 这时于沙丽却在旁边悠悠然说道，“我妈不准我玩。” 夏东语塞片刻，他可管不了汪玉君，海帆老弟倒是个随性人，只管往家里拿钱，别的全都不管的那种快乐汉。 夏东寻思着这汪玉君是不是鸡娃太狠了，把沙丽整得好像干什么都了无兴致一样。 游戏机准备完毕，夏东叮嘱夏礼格，“老三，以前没见过沙丽几次吧？你俩好好玩啊，照顾好妹妹，听见没？” “放心吧二伯。” 夏东这才放放心心地出去。 年饭赶早，十点钟不到，两家二十三个人就到齐了。 中年一辈都熟练地组织起了牌局和棋局，要不然就是吃着夏鱼做的零食一边看电视一边扯闲篇儿。 现在的电视剧槽点比较多，但是槽点多也有个好处，适合过年的时候大家一起看，一边看可以一边吐槽，然后一边乐，这样就很热闹。 要真是个绝世神片反倒不好乐，大家专心致志看电视了，还有什么热闹劲？ 夏鱼的外公叫于国仲，外婆叫林丽虹，比夏成义和周兰老两口年纪稍小一点，但也已年逾七十。 于国仲感慨，“今年这个年过得好啊。” “那得高兴一点，”夏成义说，“亲家，我一会儿陪你喝两盅。” 老伴儿没说话，于国仲却看向大女儿。 于海潮微笑一下，“爸，大过年的你看我干什么？我又没说不准你喝酒。” “哈哈哈哈，”夏成义笑起来，“亲家，你这个大女儿好，不像我那大儿子，不顶用。” 夏北这会儿正在打牌，屋里虽然喧闹，这话还是被夏雯听见了。 夏雯在一旁揶揄自己爹，“爸，你爸说你不行。” 夏北目不转睛盯着手里的牌，又吸了一口烟，悠悠闲闲地说，“嗯，你爷爷说得对。” 何小苗话都说不清楚，却已学会火上浇油，在一边手舞足蹈，“外公呼行，外公呼行，嚯嚯嚯，外公呼行。” 一桌子人都笑了。 夏北说，“女儿脾气大，外孙女也一个样，哎哟，难搞哟，这个手气，啧啧。” 他的对家是于海帆，于海帆笑着说，“夏北大哥，随便打嘛，打一打，手气就顺了。” 至于夏西的女儿夏晓兰，这姑娘是个标准显眼包，大姐夏雯是活泼开朗中自有分寸，二哥夏鱼是人间独美憨中带皮，三哥是一板一眼的随和稳重，她不一样，她是社交恐怖分子——自古老幺出反贼。 高中的时候就蹦蹦跳跳，如今上了大学念大一，大学的新奇和自由感让她更彻底地放飞自我了，快乐得叫一个没心没肺。 她一进屋，跟长辈们打招呼就跟引吭高歌一样，老楼房都仿佛被她唤起了激情，要和她呼应、摇摆、共振。 这么一个人，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在厨房里独自享受做饭过程的堂哥。 客厅里的寒暄一完毕，夏晓兰就径直往厨房走。 一方面是太想念堂哥了，另一方面，如夏鱼自己所言，她自打知道堂哥在街头摆摊并被迫成了网红以来，就一直在群里闹腾着要吃夏鱼一顿饭。 对堂哥的感情生活，那简直比二婶婶都上心。 除夕这一天，她和夏礼格都期待很久了。 厨房里此时别有一番滋味。 即使外面喧闹无比，夏鱼仍然屏息凝神地在处理樟茶鸭的最后一步——油炸。 “二哥！”夏晓兰的声音就跟炸雷一样在厨房门口响起。 夏鱼本来是早有预料，但是，做饭过于专心，忘了防备夏晓兰这货了。 顿时夏鱼一个机灵，“卧槽，夏晓兰你是一天不整个摊子来摆就浑身不自在是吧？” 他语气微怒，可是脸上挤不出愤怒的神情来，只好举起铁勺虚张声势这样子…… 夏鱼又说，“妈的，幸好勺子里的油刚刚淋完。” “哎哟，夏鱼哥哥，我这不是想你呢嘛，都不像夏礼格，只知道玩游戏，都不来看你。” 夏鱼看着她，一点没好气，“夏晓兰，茶艺看涨啊，这两只茶叶熏过的樟茶鸭听了都说好！” 片刻，夏鱼缓过劲来，恢复了正常，问堂妹，“怎么样？大一可还习惯？挂科了没？” “考了一门六十分。” “是你的风格，不过认真点啊，那书读来是你自己用的，虽然我读的时候不知道有什么用，但用的时候说不准啊。” “得得得，”夏晓兰摊手，“我来看你做菜，好家伙，你这给我上起课来了。” “正好。”夏鱼从架子上递给她一个盘子，“吃吧，干巴牛肉。” 夏晓兰尝了一块，这可是新鲜牛肉现炒现炸的，油香肉香四溢，“太好吃了。” “听腻了，”夏鱼笑着说，“端出去给大家吃，这儿还有几盘。在你吃完之前别来骚扰我。” “嗳，妹妹好心来看哥哥，反倒是妹妹的不是了。” “王德发！”夏鱼浑身起鸡皮，“你收敛点成不成？你这样会找不到男朋友的！” 夏鱼想收拾她，没机会。手里的鸭子火候转瞬即逝，美食已经把他绑在了灶台边上，动弹不得。 夏晓兰在一边摇头晃脑地装疯，“嗳，想收拾我，收拾不到吧，收拾不到吧……撤啦。” “呼。” 夏鱼松了一口气。 二十秒不到，夏晓兰又回来了。 夏鱼无语得满头汗。 夏晓兰则说，“哥，一会儿给看嫂子不？” 夏鱼直接缴械投降，“你让我把年饭搞好，然后给你看行不行？” “行行行。”她喜滋滋地跑了。 这老熊孩儿……夏鱼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惜，他房间里一段插曲他不知道。 书桌上压着的照片被夏晓兰发现了，她想去拿出来。 这回老三没惯着她，才终于把白金的照片给护住…… 于沙丽看着表哥的堂弟妹，其实，心里有好几分羡慕。 不过游戏也很好玩，她又沉浸到游戏里去了。 第261章 姑娘条件太好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于海霞看着温温柔柔的一个人，其实骨子里却很坚韧。 两口子从来没有讲过二十多年前搬家到青萍的细节，父母老了之后也不会提及年轻时候的爱情。 夏鱼看见的则是父母的爱情蜕变成的亲情，只是父母之间的夫唱妇随。 他要是知道曾经往事的细节，可能会想起《孔雀东南飞》里的那句话来——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当初于海霞跟着夏东从钢铁厂离职，其实大姐颇有微词。 有几年里，对夏东难免刻薄，但是后来两口子在青萍慢慢把日子过好了，大姐嘴里的刻薄话渐渐就没有了。 过年热闹，夏北打了一会儿牌又让老婆接着打，自己去看电视了。 于海潮不经意间对夏北说，“没想到这两大家子人第一次过这么热闹的年，居然是在青萍过的。” 夏北也无心着回答，“青萍好嘛，离省城望江近，将来应该比老家有发展。” 话头就这么打开。 于海潮又问，“夏老大，鱼鱼那个女朋友你们见过没？” “她啊，”夏北笑了一声，“于老大你这个当姐姐的真是什么都操心，哈哈。” 夏雯本来带着苗苗在一旁吃松子，当妈的虎牙尖，用虎牙沿着松子的缝轻轻一咬，松子就破了。 穿成一个肥球样的苗苗站在茶几旁，一只手扶着茶几，皱着眉头，直愣愣地看着妈妈咬松子，相当安静。 夏雯剥出一个松子仁，苗苗就伸手去要，妈妈就塞一个到她嘴里。 夏雯听见于海潮问自己爸爸的话，就笑呵呵扭过头去，也不看女儿，顺手就把松子往那个方向送。 苗苗直接抓住妈妈的手，把那松子舔了进去。 夏雯对于海潮说，“哎呀，大姨妈，鱼鱼那个女朋友又成熟又稳重，好着呢。” 夏北连忙点头称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谈论这些事情，所以这算是女儿给自己解围。 于是不动声色给旁边的大姐夫递了根烟，两个男人同时看向何小苗，不约而同地出去了，这一楼的房子接地气，随时可以进院子。 于海潮来了兴趣，“真的啊？”她想了想又说，“夏鱼一直都很听话，如果不是十拿九稳的对象，应该也不会往家里带。” “哈哈哈，”夏雯把苗苗抱起来然后说，“夏鱼那是姐弟恋，哈哈，他女朋友比我都大那么一丢丢。” “啊？你今年多大了？” 夏雯说，“我二十六啦，元旦节的时候我问过，白金刚满二十七。大姨妈你知道她名字吧？叫白金，也不是本省人，是江南那边的。” 于海潮听了，沉默了片刻，心里泛出一些隐忧。 夏雯说的这些信息里，在她的观念中不好的要素挺多——女方年纪大、还是异地恋，异地恋不说，还跨省。 她就有些思虑地说，“鱼鱼怎么找了个年纪这么大的，还不是一个地方的。” “哈哈哈，大姨妈您这观念可以改改啦。”夏雯笑着又剥了一个松子仁塞到女儿嘴里，然后说道，“反正我们呢，包括夏鱼本人都认为，女大三抱金砖。再说他们是在江海那边认识的，都是海漂嘛，哪里存在什么异地恋呢？” 即使夏雯如此解释，于海潮还是难掩自己的观念，只是暂时地点了点头，“也是，现在的年轻人，和我们那时候想法都不一样了。” “是呢，大姨妈，您别操心太多，白金那真是个很好的人。” 夏雯想，女方大又怎么了？有研究表明女大男小的组合也是符合发育节拍的。 海潮大姨妈肯定也是观念保守，一说小辈有了对象，就想到结婚，就想到生孩，顺着这个思路，想到的就全是女方大的坏处，生不生孩子啦，以后孩子谁带呀之类的问题。 就没想过，这些坏处坏的地方，很多还是女方自己在承担。 于是夏雯说道，“元旦节的时候，我看得出来，她很喜欢小孩，您别多想，我看得出来，白金她不是那种想丁克到底的人，也不是那种仗着自己成熟，欺负夏鱼的人。” “那还好，我最怕就是那种女大男小的状况。” 夏雯不甚了解于海潮，不知道海潮大姨妈这是自己儿子久不在身边，只能把当妈的关怀倾泻到亲侄子身上去。 这也就是于家三姐弟之间关系好，不过，其实夏家四兄妹情况也差不多。 夏雯说，“大可不必担心，白金不是那类人，您要是见了就知道了。” 这话倒是把于海潮的胃口吊起来了，但又见不着人，只能讪讪地说，“哎，我那亲妹妹，说起自己的未来儿媳妇，比你这个当堂姐的口风都严。” 夏雯笑了，心说，二婶婶这真是个闷声发大财的高手。 门口传来一声热烈而柔和的喊声，“哎呀！都来了呀！爸，妈，姐姐姐夫，海帆……” “……哎哟，苗苗，这才一个月不到，怎么又胖了一圈啦。” “……四妹你们玩。” 这是除夕还上半天班的于海霞回来了。 过年，一个也不能少，这下全凑齐了。 “于老二，”于海潮笑着说，“你可终于回来了。” 于海霞一脸笑意，“这不是过年走货多，所以今天有点事情要处理嘛。” 她一边说着，一边去了厨房，片刻又红光满面地出来，笑着走到姐姐这边来。 “再等一会儿就可以开饭了，哈哈。” 夏雯见二婶婶回家，又听见房间里几个小的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就抱着女儿说，“走，我们去看看小舅舅和小姨妈在玩什么。” “二婶婶，我进去看看。” 于海霞摆摆手，“雯雯你去嘛。” 夏雯去房间里了，海潮海霞姊妹两个才在沙发上坐定。 姐姐一眼就看见妹妹手上那个金镯子，简约而没有什么复杂的纹理，她说，“哟，夏东给你买的镯子？” “那哪能啊，老夫老妻不讲这些，”于海霞压低了声音对姐姐说，“鱼鱼的对象上次来家里的时候买的。” 这话又使得白金在于海潮想象中的样子又更高了几分，她笑了，看着妹妹腕上的手镯说，“不错啊，看来姑娘不错，你从小就是这个小表情，喜欢就笑，不喜欢就黑脸。电话里你不乐意说，今天过年，当姐姐的见不到人，你可以说了吧？” 于海霞莞尔，喜悦之中带着几分幽幽然，微笑着并平和地说道，“大姐，不瞒你。姑娘条件太好，又不拿架子。而且有些事情挺巧的，去年她来青萍出差，结果吃晚饭的时候遇上了，等于说俩人处对象之前，姑娘就到家里来过……” 第262章 真是值了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接着于海霞就把大致情况讲了一遍。 大姐先是怪夏东在街上又强出头，一把年纪还学小年轻打架； 然后又想到夏东一直都是那样一个正派人，危险归危险，但也是救人，最后点了点头，还有点唏嘘，“运气好，幸亏是个讲究人。” 片刻之后又说，“你压力大吧？姑娘条件那么好？” “是哪，不过又不是。条件都已经摆在那儿了，我能怎样，咱们普通家庭，该怎样就怎样。人家也是，该怎样就怎样。只能这么办了呗。其实吧，也是看出来，人家没有看不起我们普通老百姓的意思，我和他爸才没有意见……” 她们一直聊这个话题，最后在于海潮那里，因为妹妹讲清楚了最初的缘由，一是儿子帮人平了事，还不是一般的事；二是当爸妈的街头热血了一把，让人免了一顿皮肉之苦。 所以本来极不合理的一件事情，就变得合理了。 夏鱼从厨房出来，“妈，来帮忙啦，准备开饭了。” 于海潮可算逮住了一个帮忙的机会，跑得比谁都快，“来来，鱼鱼，大姨来帮忙。” 然后立马又召唤夏鱼的小舅妈汪玉君，本来还点了夏南的名，但是夏南那厨艺实在堪忧，由她丈夫代劳了。 房间里几个小的完全沉浸在游戏世界的快乐中，外面的大人暂不叨扰他们。 客厅里的临时餐桌很快支了起来。 厨房里人一多，就开始逼仄。 几个帮忙的人一走进去，就开始面面相觑，“鱼鱼，你这个怎么帮忙。” 夏鱼十分沉稳往后退了一步，“六个灶，你们听我指挥就行。” 好嘛，这是还没有开餐馆，在家里先体验当主厨以及荷王的感觉了。 宴会不可能是一个大厨就支棱起来的，大厨都得带着自己的团队。 夏鱼这两顿年夜饭也是。 元旦节的时候，白金和他心有灵犀，最后走菜是总裁姐姐帮他完成的。 这年饭，他本来计划的是妈妈帮忙，现在大姨振臂一呼，人多了，走菜更快。 他这会儿不动灶子了。 鸡豆花他做得十分好。 鸡豆花的最后一步，是把鸡茸芡汁一点点放进顶级清汤里慢煮。 慢煮并不很讲技术，但是调鸡茸是最后点睛一笔。 鸡豆花算是缔子菜中顶尖的顶尖，别的缔子菜就是成个形，芙蓉鸡片、杨梅芙蓉这些顶多要用勺子拉一拉，重点在上劲。 鸡豆花那鸡茸，不上劲不行，不调制到上劲，它会在汤里散成渣渣。 太上劲不行，太上劲了吃起来会老，会成鸡丸子。 加多少淀粉，鸡茸要剁到什么程度，怎么调制，都需要很高的技巧和经验。 夏鱼这鸡茸缓缓加入汤中，慢煮之后其实已经在汤里形成了豆花样子。 走菜只需要舀出来装碗即可。 “这就是鸡豆花呀！” 进来帮厨的人，大姨为首，无不惊叹。 “鱼鱼厉害。” 夏鱼站在一边开始指挥众人，“鸡豆花二十三碗，舀吧，妈妈往里放枸杞子和小青菜。” “好……” “小姑父，麻烦把凉拌和卤的冷盘先拿出去。” “大姨，樟茶鸭我切好了的，你用方盘装，摆成鸭子样子噢。”说着他就把两只方盘递给于海潮。 大姨笑着从侄儿手里接过盘子，就开始做事。 小姑父最先出去，端出去的是冷盘。 而客厅里，夏北和夏东已经在招呼着往杯子里倒酒了。 屋子里没有什么特别的座次格局，大家就把离厨房最远的四个位置让出来，给四个老人坐。 房间里，夏雯想着这年饭的筵席，一边陪着弟弟妹妹们玩，一边照看着苗苗，另一边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动向。 知道外面开饭了，又算准了几个小的玩游戏的节奏。 等他们从上头的劲里退出来一点儿，夏雯就说，“好了好了，夏礼格，先暂停。夏晓兰，外面要开饭了。沙丽，你表哥今天做了鸡豆花噢，一会儿吃了饭之后再玩行吧，你这玩游戏的技术还怪好的嘞。” 夏晓兰直接蹦了起来，“好耶！干饭！干年饭。”然后就把一脸茫然的苗苗抱起来。 夏礼格眼疾手快，一把从她手里把苗苗夺过，“当苗苗没有危险的时候，小姨妈就是最大的危险，你别抱，我来。” 夏雯莞尔。 苗苗嘴上的话已经对夏晓兰打出了魔法攻击，“要小够，要小够，不要小姨。” 夏晓兰皮糙肉厚，魔法抗性拉满，甚至还会反击，“好好好，苗苗你要小狗，不要小姨。” 夏礼格不跟她计较，夏雯大姐主持公道。 夏雯一巴掌拍在夏晓兰背上，“行了行了，别闹了。” 夏晓兰乐呵呵地先出去了，夏礼格抱着苗苗跟在后面。 夏雯轻轻拍了拍于沙丽的背，柔声说，“走吧，吃饭了沙丽。” “好的，”于沙丽也柔声说，“一起吧，夏雯姐姐。” 极其复杂的又好闻的鲜香从厨房转移到客厅。 大家立刻被这香气所吸引。 二十三碗鸡豆花，都是小碗装的，夏鱼贴心地还准备了餐盘。 那汤汁就是清澈见底的茶汤颜色，白色鸡肉茸在中间。 看上去竟有几分神似雪绒望月。 鸡肉做的豆花已经是以假乱真了，乍看下去，和一碗真的豆花汤简直一模一样。 顶级厨师的顶级匠心，明明全是荤菜材料，汤里愣是一点油花花都没有。 顶级的头菜，很快就摆齐。 于海霞按照儿子的指示，从厨房里出来招呼，“爸妈，头菜上齐了，你们先吃。” 于国仲说，“等厨师上桌了再吃吧。” 夏东说，“爸，听夏鱼的，先吃。” 这时，于海潮和汪玉君端着两盘樟茶鸭出来了，空气里又泛起些许夹杂着春天茉莉气味的茶香。 于海潮近乎毋庸置疑地说，“爸，先吃，一会儿上完菜，我们再来举杯。” 于国仲听膝下老大的。 夏成义就开始招呼了，“开吃吧，虽然鱼鱼搞的都是国宴大菜，但是我们小老百姓过年不讲规矩，别把这大菜等凉了。” “对对，爸爸说得对。” 夏雯又带头，直接给女儿夹了一块鸭腿肉。 苗苗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舅舅做的东西好吃，拿着鸭腿肉大口开垦，笨拙而专注，瞬间满嘴油,馋猫似的，吃得香极了。 一桌的气氛就被什么都不懂的小苗苗带了起来。 本来桌上的冷盘都已经快赶上别家的年夜饭了，一点儿也不冷清的。 大家这就开动起来。 头菜鸡豆花当然第一个吃。 于国仲和夏成义，周兰和林丽虹，四个老人用小勺子舀那鸡豆花。 下勺子的感觉跟舀真豆花差不多，吃到嘴里，那顶级的复合鲜味就释放了出来，清香又鲜嫩。 汤里全是食材里的精华，鸡豆花把精华都吸收了，又入口即化，那种顶级的鲜味一碰触舌尖就释放了出来，口感又极似豆花的口感。 荤菜素做，做出来的味道又远超一般的荤菜。 最自然状态的食材外加顶级厨师几十小时的劳动成果，就成了这样一碗菜。 真就是一句话——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生活好了，大家都会想吃更好的。 四个老人沉默了一会儿。 几个小的先发布了评论，“真的好吃啊，太鲜了，还没有味精味。” 厨艺不错的于海帆尝了一口，只说了两个字，“牛逼。” 这时，四个老人不约而同地说，“活这么大，吃到这么一口菜，真是值了。” 也不知道他们说的值了，是只指的这碗菜，还是这平生的风雨。 第263章 我想不出章节名了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二十三个人的年饭菜太多。 夏鱼确实也没办法像元旦节的时候那样讲究地上菜。 头菜一过，几分钟之内就把后面的所有菜全部走了。 屋里热闹。 几个人一边上菜，桌上坐着吃的人就时不时赞叹一声，“这简直太丰盛了。” 众人纷纷把欣赏的目光投向夏东和于海霞。 于海霞挂着满脸灿烂的笑容说，“本来说帮夏鱼的忙呢，结果他已经瞧不上我这个当妈的人帮忙啦。” 大家就笑着附和她。 夏礼格吃着一块软嫩中带着茶香的鸭肉问，“夏鱼哥哥这是一上午就做这么大两桌？” 年饭分桌，要么长辈一桌小辈一桌，要么就是喝酒的一桌、不喝酒的一桌。 不过这一回是混搭，喝酒的为主，其他为辅随便坐。 吃饭时，恰好夏礼格身边就坐着于沙丽，性格内敛的她和他们一起玩了大半个上午，就熟络了一些。 她就跟夏礼格说，“怎么可能？肯定是提前几天就开始做了。” “哎，哈哈，”夏礼格笑了笑，“我就一直不懂，每次去酒店吃宴席，几十桌的菜，怎么就上得这么快。夏鱼哥哥这也是，一会儿时间，也是几十个菜就出来了，很神奇。” 于沙丽笑了一下，“你没吃过农村酒席吧？” 夏礼格摇了摇头，“没吃过。” “农村酒席就是现做，超大号铁锅，用大铁铲做菜。” 显眼包夏晓兰坐在他们旁边，这会儿却很安静，因为堂哥做的菜太好吃，忙不过来。 虽然听到了于沙丽和夏礼格的谈话，心里也想插一句话，但是只有一张嘴，没空。 只是在吃肉的间隙，才忙不迭地说了一句，“夏鱼哥哥这个也是提前做，但是比酒店的好吃多了。” 三人就笑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于沙丽有些好奇地问夏礼格，“你妈妈是表哥的小姑，那你怎么也姓夏？你跟你妈姓的？” 夏晓兰在旁边抢答，“因为他爸也姓夏，一千年前估计是一家。” 夏礼格点了点头，表示堂妹说得对，心里却是暗想，夏晓兰你真是，吃肉都塞不住你的嘴。 想到这个，起身就给夏晓兰夹了一块红润的‘乳腐酱方’，然后说道，“多吃点，长身体，你需要发育，你看看你，都快能起降波音747了。” “卧槽！”夏晓兰怒而不发，全看在夏鱼堂哥厨艺的面子上，毕竟那酱方跟个红水晶似的，想吃，既然想吃就不能冲着夏礼格骂回去。 她活跃的脑子在这一瞬间短了路，只好可怜巴巴地望向身边的夏雯堂姐。 大姐夫表情复杂，显然是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付出了很大努力才没有笑出来。 堂姐在伺候苗苗，眼睛的余光发现夏晓兰正在一边求助。 夏雯也听见他们的话了，上下打量了一下夏晓兰，然后说，“你哥说得对。” “气死我了！”夏晓兰说，拳头一紧，顿时把肉方放进了嘴里。 鲜甜化渣的感觉袭来，好嘛，不气了。 “来了来了，尾菜来了。” 夏鱼吆喝着，和小舅妈一起从厨房里出来，一人端着一个汤碗。 大家客气，“哎呀，夏大厨辛苦了，快来坐下吃。” “不辛苦，哈哈。” 夏鱼和小舅妈把最后两个菜放到了桌上。 “冬菜腰片汤，菜齐了，”夏鱼说，“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各位长辈，新年快乐。” 大姨妈和大伯作为两边各自的老大，这时候就招呼大家一起站起来，共举杯。 农历新年热闹而不讲究的仪式感，在家人洋溢的笑脸之中进行。 喝酒的举酒杯，不喝酒的举起手里的饮料，最后大家齐声笑着说，“新年快乐，新年快乐……” 最好的新年不过一大家子人凑在一起热闹，这热闹里再配上满桌子的佳肴，真是一年辛苦之后最好的注脚。 照例，长辈们对夏鱼这两大桌子菜大加赞赏。 因为是新年的缘故，夏鱼也拿了一个酒杯，跟爷爷和外公分别喝了一些。 夏北说，“夏鱼你就坐下喝吧，喝酒要喝高兴才是，下午的饭不要操心，这么多人呢。” 夏东和于海霞默认，而没有说话。 爷爷和外公则在附和。 不过夏鱼还是心里想着晚上那一顿说，“不喝啦，说好了今天一天我都包办的。” 大家也都笑着答应。 最后这个大厨，端着自己的饭碗跑去小辈那一桌了…… 堂姐和堂妹之间有点空隙，两人挪了挪，让大厨坐在了中间。 这可遂了夏晓兰的愿，正等着堂哥过来好八卦。 不过，得大快朵颐之后再说。 “冬菜腰片汤，猪腰子还能这么做的？” 夏礼格看着那汤，也是很清澈的样子，腰片薄如纸，飘在腌冬菜的汤里，微微卷曲，看着就很清淡的样子。 “猪腰子除了爆炒，做法就多了，”夏鱼说，“不过，都得去腥臊，也都要切薄片。” 说着就给弟弟夹了一片，又给一边的姐夫夹了片，姐夫连连说谢。 夏鱼半开玩笑地说，“来嘛，冬天来点猪腰子滋补一下。” 堂姐忍俊不禁。 姐夫倒是大方笑了笑，然后吃了，“这……好嫩啊，而且很鲜。” 说罢给夏雯也夹了一片，“来来来，老婆你也补补。” “咦，居然让我补腰子……”夏雯口是心非地说着，然后吃了，顿时瞪大眼睛，“哇呀，我以为平平无奇，居然又是神作。” 另一边的桌子上，也谈论起了这煮的腰片，都说好吃。 “没什么复杂的。”夏鱼说，“冬菜在清汤里熬煮一下，然后把处理干净的腰片放进去烫一烫就好了。” 说着简单，一听就会，一做就废。 刚刚享受完鸡豆花的亲戚们光听见夏鱼嘴里蹦出‘清汤’俩字了。 纷纷恍然大悟似的说，“原来是要用清汤啊。” “当然了啊，之前熬的清汤有剩，就留下来做这个了呗。” 其实，那冬菜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冬菜是用大白菜一类的叶菜半腌制半发酵做成的，和泡酸菜还不大一样。 冬菜是先洗净，晾在外面让数九寒天的刀刮风吹干，最好能有冬天的太阳晒一晒。 刚刚脱色的时候，收下来，放进陶罐里，敷一层盐，压实，然后铺一层干净稻草，稻草上面再铺紧实的一层菜，再敷盐，一直到把陶罐塞满，最后用稻草盖在坛口，放置十天半个月，盐入味一半，菜自己会发酵一半，风味偏咸，和泡酸菜是不一样的口感。 十二月末到回家之前，他都在工坊里搞这些东西。 所以夏鱼选了冬菜腰片汤来做尾菜，不放盐的，汤里那点盐分和风味用冬菜熬出来，其他的鲜味用清汤。 腰片对半破开之后去掉腥臊味极大的那一层白膜，再一点点切薄片。 所有关于猪腰子的做法，对刀工的要求都不低。 因为猪腰子腥臊味大，不管是切腰花也好，还是切腰片也罢，够薄才能让葱姜盐水充分渗进去，才能把腥臊的来源去干净。 “感觉夏鱼哥哥都能开酒楼了。”夏礼格咂摸着嘴说，“今年的年饭真是太好吃了。” “啊对！”夏晓兰笑道，“哥，你开酒楼，我投资五十块，换个终身免费会员怎么样？” “哎呀，”夏雯笑起来，“脸好疼，夏晓兰你的算盘珠子怎么绷我脸上了？” “哈哈哈哈。”一桌人都大笑起来。 这边的哄笑也感染了大桌子上的长辈们。 四个老人一边吃着一边感动着这一家人的和谐。 风风雨雨几十年，小矛盾小过节有的，但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鸡飞狗跳的事情，也从来没有兄弟阋墙，反目成仇，一家过好了就打压兄弟姊妹们的事情发生。 于国仲和夏成义都觉得这一生的最大的幸运莫过于此。 于家爷爷举着酒杯朝向自己的大女婿，“来，女婿，这些年也谢谢你。” “爸，都是一些小事，我都是知天命的人了，一家人过得好是最重要的。” 于海潮说，“我们这一辈还有亲兄弟姊妹，到他们那里，堂亲，表亲就是最亲的了。” “于老大，”夏北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操心的太多了，你看那几个小的，关系好自然会在一起的，人嘛，一辈子，管好自己家，自己兄弟姊妹就是最好的了。我们两家也是不错，都团结，团结就是力量，来来来，于老大，我敬你一杯。你看你这弟弟妹妹，多好。是吧，老二媳妇，还有海帆。” 于海霞莞尔，“大哥说得是。” 她家姐姐呵呵呵地笑起来，“夏老大，你绕这么一大圈子说这么多话，就是为了让我喝酒嘛，来来来，喝，我怕你喝不过我。” 说完一口干了杯中酒。 大姐夫在一旁连忙说，“你慢点喝。” 海潮大姐摆摆手，“哎呀，都是自家兄弟姐妹。” 大姐夫就不说话了。 夏北也赶紧把自己杯子里的酒干了，斯哈一声，那酒也是有那么几分辣的。 “别呀，”夏北摆着手笑道，“谁敢跟你于老大喝酒呢？喝不过，真的喝不过。我是真的佩服你这个做大姐的才这么说，比我那是强多了。” “哦，那谢谢你。” 夏家大哥直接认怂了，夏东在一边暗笑，于海霞也在笑。 海潮大姐在老家的路子其实不窄。 现在很流行一种叫‘县城婆罗门’的说法，其实就是那么几家在地方上抓住了一些机遇的家族，在很短的时间里窜起来，然后就在小地方开始抱团。 他们老家这种内地小城，就像夏东夫妇特别看不上的地方首富贾老二，当年也和他们这些工人家庭差不多。 人家胆子大，手黑抓得住机会起势，然后就摇身一变成了一方人物。 海潮大姐年轻的时候人很豪爽，很能喝酒，各路朋友也很多。 她有那个机会发家，当初曾有一个通天关系的朋友劝她买房买商铺，还答应帮她办低息贷款。 那会儿海霞和夏东刚离了钢铁厂，海帆也从单位下岗了，当大姐的终于没有敢下这个狠心，也就错过了这么一个上天的机会。 不然，如今老家那几个地产商吃饭，也得给海潮大姐留个席。 如今朋友还是朋友，海潮大姐和人交往总是说‘以诚相待’，因此在老家那边也算有一些路子，才照看得到弟弟和妹妹。 只是这路子很多时候也是靠喝酒和迎来送往的人情来维护的。 不过，海潮大姐没下那个狠心，这其中和她丈夫也有一些关系，大姐夫脾气不好，但却是个很正派的人，黑是黑白是白的，体制内一板一眼的那种认真而保守的人士，自然也有资格在社会上的蝇营狗苟面前清高。 一轮酒喝完，大热闹又变回小热闹。 “这几个小的也慢慢都长大了，”于海潮对妹妹说，“今天过来看到鱼鱼这个样子，我真是也安心了，等老大转业回来就好了。” 大姐顿了顿又说，“不过他又有点不想转业，哎，管他呢。” 于海霞知道姐姐是喝得有点上头，就给她夹了一些菜，柔声说，“姐，吃点菜。” “好。” 于海潮想再问问白金的事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老二家找了这么大一个富婆，她心里觉得提气，何况妹妹还讲，人家是干干净净做起来的乡镇企业，真正的实干家一个。 于海潮半生见多了社会上的钻营，但唯一的儿子却去卫国戍边了。 家书时常回来，里面夹着儿子黑炭似的照片，和阳光坚毅无比的笑容。 再想想自己那个古板又容不得沙子的丈夫，豪爽中带着油滑的于海潮还是愿意相信这个世界有干净处，不是每个有钱人的钱都是昧着良心割来的。 想到这儿，酒杯递到了夏东面前，“来，妹夫，跟姐姐走一个。” 夏东倒是不怵，夏老二块头最大，当然也最能喝酒，于是端起酒杯来，“来嘛，姐姐，这些年你为了咱们这大家也真是辛苦了，是不是啊，海帆？” 好嘛，这妹夫把小弟也拉了上来。 于海潮笑笑，这小弟是该喝。 三人共举杯，共饮，干杯。 “等下次过节，你家鱼鱼的对象回来，可一定记着通知我们哦。” “对对对，大姐说的是。” “老于家最先办事的，我看就是鱼鱼了。哈哈。” “好好好，”夏东吹牛皮，笑着说，“这个我答应了。” 第264章 有爆竹放真好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哥，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她比你大欸，哇哦，而且比夏雯堂姐都大，小时候你都被堂姐欺负，现在你会不会被嫂子欺负啊？” “……跨省？感觉好传奇，以后她会跟你回来吗？还是你到她那边去？” …… 夏晓兰这天穿的紫色衣服，填饱了肚子，嘴巴得出空闲之后就开始对着夏鱼疯狂地叭叭叭。 活像一只聒噪的紫色鹦鹉，和文静内敛的于沙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午饭结束之后，下午的牌局就要少几个人了，因为中午有人酒喝得开心，已经沉沉睡去了。 反正为了过好这个年，大家早就有了安排，晚上附近住酒店，初一再各自回家继续走亲戚。 妈妈走过来对夏鱼说，“你吃好了就去歇一会儿，上午实在辛苦，表现很棒。” “我来收拾吧，下午还有呢。” “你歇一会儿吧，晚饭又没有那么大阵仗。”大婶婶和其他几个人走过来，不由分说就开始收拾剩菜和光盘了。 “做饭我们帮不上忙，但是收拾桌子还是没问题的。” 三婶儿，也就是夏晓兰的妈给夏晓兰安排上了，“兰兰，把你哥拉走，做了几天的饭了，让他歇一会儿。” “好啊。” 夏晓兰巴不得，赶紧地就遵照母亲大人的指示，把堂哥拉到房间里去了。 夏礼格动作倒是快，已经坐在游戏机面前带着于沙丽这个勉强可以算的远房表妹开始玩上了。 一进房间，夏晓兰就朝夏鱼发难道，“哎，上午来的时候你可是答应过的啊，别想放我鸽子。” 玩着游戏机的俩人正好在等游戏载入，听夏晓兰这么说，立刻也来了兴趣，也回过头来坏笑道，“夏鱼哥哥，打视频通话啦，我们要看嫂子。” 夏鱼喝了点儿酒，他完全没有爸爸的酒量，虽然不至于喝一点就倒，但却是沾酒就要上头。 本来就很不舍，加上临行那天白金给了他除夕随时打视频的特权，于是把手机拿了出来。 “一会儿你们别乱说话啊。” 夏晓兰带头表示，“好好好，我们绝对不乱说话。” 夏鱼把视频通话请求发送了过去。 片刻，接通了。 最开始，两个妹妹一个弟弟还没有凑在夏鱼的手机镜头范围里。 白金那边看到的，就只有夏鱼一个人，以及那个她安稳睡了两个晚上的房间。 夏鱼自己心里还有点激动，人家在手机里一出现，他就说了一声，“新年快乐。” 她在外面，身后是一片冬天也不凋零的草，头发用抓夹绾起来的，脖子上围着一条宽厚的灰色围巾，让本来就不大的脸显得更小了。 白金微笑着应了一声，“新年快乐。” 然后又问他，“喝酒了啊？” “跟长辈喝了一点儿。” “挺好的。”她说得平平淡淡，笑得也平平淡淡，好像是相处多年的老友一样。 那三个小的听完哥哥和未来嫂子的开场白，这才忽然从镜头外面围了上去。 “未来嫂子好！新年快乐！” 三个人异口同声地，跟商量好了一样。 本来他们都以为对面的那人会惊喜一下，哪知道人家岿然不动，看到他们三个忽然出现，仍旧只是微笑了一下。 然后平平稳稳地说，“你们好啊，新年快乐。” 又说，“小鱼，是不是弟弟妹妹们？快给我介绍一下。” “哇哦。”夏晓兰说，“未来嫂子好大气啊，自我介绍吧，我是夏晓兰。” 夏鱼补充了一声，“她是显眼包。” 然后他就把夏礼格和于沙丽也介绍了。 白金微笑着说，“小鱼跟你们说我叫什么了吗？我叫白金。” “嫂子这名字，听着就富态……” 三个小的本来就没有准备什么话，即使是夏晓兰，也知道八卦太过分了是不对的。 视频一打，看到了白金真人，好奇心一下得到了满足，能说的话就只剩下寒暄。 最后还要白金给他们台阶下，白金说，“欢迎以后你们到江海市来玩，到时候叫你们哥哥带着来找我。” “太好了。” 他们一番客气完，就跑去玩游戏了。 夏鱼却拿着手机出了门。 院子里没什么人，好说话。 夏鱼问她，“你怎么还在外面？” “吃了中午饭，出来转一转，写生，明天开始我就要忙了，”白金说，“有很多故人要去拜访。” “我知道，维护关系。” “不仅仅是，”白金笑了笑，“怎么，几天不见，想我了？” 夏鱼脸红，点点头，却没有反问回去，因此白金轻松地留给他一个莞尔说，“你在家里多陪陪家人吧，不用很急。” “好。” “你呀，”白金笑了笑，“在我面前怎么那么腼腆？不过，也挺好的，哎，你看看这里的风景。” 她拿着手机转了一圈，然后画面定格在一棵老树和一座青瓦小房子上，画家就是画家，拿着手机晃晃就定格到了一个极好的构图。 “我画画了。” “天冷，你早点回去。” “戴了手套的，拜拜。” “好的。” 他挂了电话，回到房间里。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 “她很忙的，”夏鱼说，“你们玩，我歇一会儿起来再给你们做晚饭。” 夏鱼躺到床上，拿着手机给自己在江海认识的朋友们，挨个发去了恭贺新年的信息。 一边发着，又听见弟弟妹妹们在谈论白金。 夏礼格说，“嫂子视频里比照片上好看呢。” 于沙丽冷不丁地毒舌了一声，“哇哇，你也想要抱金砖啊？” 夏礼格说，“哎哟，我就是单纯地评价一下，你这家伙怎么人小鬼大的。” “大哥，我是高中生，不小了。” 夏鱼没答他们的话，发完消息就把手机放在了一边。 他们玩游戏玩得一惊一乍的，屋外也很吵嚷，但是他心里却很宁静，又过了一会儿，他还是睡着了…… 晚饭有中午的剩菜打底，夏鱼又补了一些新菜就好了。 晚饭的气氛虽然没有中午那么热烈，但是却很温和。 觥筹交错、把酒言欢之间，一大家人吃了饭，妈妈还是没让夏鱼收拾。 热菜都消灭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冷菜就是晚上看春晚时的零嘴。 新闻联播刚过，夏鱼手机响了，是白金打来的视频。 她笑呵呵地拿着一挂鞭炮说，“你们城里不让放炮吧？” “是啊。” “来，姐姐放给你看。” “你们那儿好热闹。” “村里过年当然热闹了啊。”她说着把一挂鞭炮平铺在了地上，“看着，我点了噢。” 她竟然一边拿着手机，一边用火机把鞭炮点了。 这家伙，身手还怪矫健的，一点着引线，就迅速后退了好几米远。 噼啪一阵爆竹响，火光闪烁，烟雾弥漫，便除去了旧岁，迎来了新年。 白金咯咯咯地笑。 夏鱼一时又恍然觉得她像个小孩。 他说，“有爆竹放真好，才有年味。” “专门放给你看的，呵呵。” “那你意思就是，没有我就不放？” “没有没有，”白金说，“我年年都会放，都是这种有两万响的，我野着呢，但是专门给你多放了一挂。” 夏鱼莞尔，“嗯，咱早有定论的，人美路子野的就是你。” “哈哈哈，”她笑得欢快，说着又跑去别处凑热闹了，临告别时，她神秘兮兮地说，“记得看春晚敲钟。” “好。” …… 第265章 还不赶紧给你那六亩良田整个继承人？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清溪村村民活动中心。 篮球场上硝烟弥漫，爆竹声彻夜都没有停。 先是鞭炮，然后是各种各样得小烟花。 最后是一场专业的烟花秀。 大型烟花表演得由专门的承包商来做，没有资质不得燃放。 新年的钟声敲响之前，全村的村民几乎家家户户都到齐了。 球场一侧挂着幕布，投影仪在放春晚。 主持人倒计时的喊声从音响里传出来。 “3……2……1……新年好……” “意雅服饰向世界人民拜年！” 清溪村的人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大家鼓起热烈的掌声。 伴随着掌声，烟火表演也开始了。 绚烂的烟火映红了半个天空的夜色，噼啪的爆响也驱走了一年的旧岁。 白金安安静静地坐着，看着漫天的繁华入了迷。 村里的老人们挨个来跟她握手问好，并且，鼓励、肯定，以及感谢。 真好啊，她想。 …… 大年初一的霜打得厚，窗玻璃上结了一层冰，看不见外面。 六点半的闹钟一响，白金就翻身起床了。 洗漱完毕，精心整理了一番，带了一个大挎包就出了门。 挎包里全是塞满了钱的红包。 她该去挨家挨户发红包拜年了。 大年初一，意雅的负责人挨家挨户拜年发红包，是意雅创立之初就有的规矩。 如今意雅是白金在负责，所以这个规矩理所当然的就由她来继续执行了。 带着笑脸，去迎接每一家的笑脸。 最后到了宝儿婶那家。 宝儿婶拉着白金的手到一边说，“哎，这么些年，家家户户都从公司受了许多好了，大家都知道现在公司和以前情况不一样，你为什么还发？” “但这是一直以来的规矩呀。” “嗨，”宝儿婶摆摆手，“规矩都是人定的，你是好孩子，大家看着你长大的，谁不知道？以前发钱那是公司发，大家都在公司工作。你爷爷说得好，同舟共济，不管业绩好还是孬，都要发这个红包。现在……” 她凑到白金耳边问，“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拿你自己的钱来发红包的？” 白金回话道，“这不都是一样的吗？” “哪能一样？行啦，刚刚村长给我打过电话了，一会儿就过来。” “有什么事情吗？” 宝儿婶笑了笑，“当然是红包的事情。” 然后她拍拍白金的瘦肩膀，“几十年了，可以了，真的可以了。” 白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宝儿婶的儿媳过拉她去沙发上坐着，笑盈盈把一盘金黄色的凤梨挪过来，“金姐，吃点水果。” “凤梨啊。”白金不客气地吃了一块，没一点酸味，肉甜心脆的，“这凤梨可好。这个季节在咱们这儿想吃上凤梨，得是南洋小岛上空运来的吧。” 她儿媳就笑，“金姐你是懂吃的。” 很快，一辆黑色豪华轿车开进宝儿婶家院子，村长来了。 白金起身到院院子里迎他，“村长，换新车了呀。” “哎呀，你又是初一大早上就拜年，我也正好去给别人拜年了，在家里没碰见。” 他说着就把红包摸出来要塞还给白金，“这个你先收回去。” 白金婉拒，“送出去的红包，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其实白金知道村长是客气，就略显坚决地推了推，村长就没在坚持了。 宝儿婶把他们带到屋里去坐下了。 村长说，“小金，你回来这几年，把意雅带好了，大家心里都高兴，毕竟全村人都是靠厂子富起来的。但是现在的情况和建云叔在的时候不一样了。现在我们这类乡镇企业都要向国际先进企业转型，你又闷声不吭地守着建云叔定地规矩，哎，老一辈大多退了，小一辈还在公司呆着的不多，这两年你拿自己的钱发红包，这个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就是，”宝儿婶附和道，“建云叔把你教的好，从小又是努力学习，又是在厂里帮忙干活，吃过苦受过累，晒过太阳踩过缝纫机，哪像那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你倒好，自己快三十了不嫁，还把厂子看这么重。一家发两千，村里全下来，过年十几万，办活动十几万，几十万出去了，你呀。” “是的。”村长说，“以前是大家都在厂里，办活动是厂子的活动，发钱是厂子给职工发钱。你和建云叔感情好，我们理解。红包的事情，明年你就不要再发了，哪怕是那些还在意雅的，一碗水端平，年终奖该怎样就怎样，好不好？” 白金微笑着没有说话，心里其实什么也没有想，只是很感动。 屋子里沉默了一会儿，白金说，“这个规矩从我记事开始就有了，不能在我这里断了吧？” 村长和宝儿婶对视了一眼，然后拿出来一张按满了手印的倡议书，放到茶几上，缓缓推给了白金。 村长说，“这个是我拟的，不过这个事情，是宝儿婶去串起来的。” 他顿了顿又说，“这个规矩本来就只是个习惯，大部分都支持，也有几家精的计较这每年两千块钱，不过我和支书，还有宝儿婶也去做了工作。小金，建云叔当年是怎么说的？” “他说……”白金叹了一声，“爷爷说希望能给大家找到点希望。” “嗯，”村长以一种毋庸置疑的态度把倡议书塞到白金手里，“其他人或者事我们不谈，只谈你。村里很多户人也在外面开着公司做着工厂，意雅的精神是会开枝散叶的，你和建云叔感情深，对意雅感情也深。不过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你应该分开，这事情不谈了，就这样吧。” “小金你把倡议书收着，”宝儿婶也说，“咱们清溪村富起来全靠建云叔，那年月，上省城都是天大地大的事情，原材料进货和成衣出口的销售渠道，哪个不是你爷爷提着脑袋坐绿皮火车走南闯北跑下来的？有一回在老毛子那儿让人拿枪顶着脑袋把销售款抢了，我也不知道你爷爷奶奶有没有跟你提过这事。天地良心，你就放放心心断了这个规矩，咱们清溪村就没有那升米恩斗米仇的人。” 白金脸上保持着的微笑消失了，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婉拒的余地，她半低着头看着那张倡议书，良久，小心翼翼地把它折好，放进了包里。 “好吧。” 然后她说，“村长，宝儿婶，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清溪村一组一户人，我头上还有六亩良田呢。” “是嘛，”村长笑着点点头，“谁说不是呢。” 宝儿婶笑了，开着玩笑说，“你是一户人，户口本上就你一个人，还不赶紧给你那六亩良田整个继承人？” 白金也笑起来，“那您说的，将来我生俩孩子不就三个人了么？不就有继承人了么？保不齐还会为了六亩薄田干架呢哈哈哈。” 玩笑归玩笑，她知道土地是国家的，继承的只是耕种的权力。 “哎呀呀呀，”宝儿婶笑得更开心了，“要生赶紧的，对象有了没？哎你别说，我听说你妈给你介绍了那个原野科技的林朗是吧？你别看宝儿婶呆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消息灵通着呢，那小伙子不错，正派，能力强，心思也硬。” “您还真是个万事通，”白金笑笑，然后露着两个酒窝摊摊手，“可是我不喜欢他，哈哈。” “那你喜欢啥样的？” 白金微笑着组织了半天的语言，微笑着说，“我是个农民，我喜欢个工人，没毛病吧？” “哎，咱白家大小姐就是不一样，没毛病，完全没有毛病。” 第266章 要享受游戏，不要肝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春晚敲钟时，那条恭贺语随着电视信号发向了全世界。 其实不论白金说不说，夏鱼也会在家里守着敲钟。 恭贺语放出来的时候，妈妈微微笑了一下，悄声对他说，“这得花不少钱吧？” 夏鱼笑笑，“人家做广告呢。” 总裁姐姐心里的小九九，他猜到了个七七八八。 敲钟一过，随时给她打视频的特权就默认失效。 夏鱼想着她还没睡，就给她发了条消息，【做了事情，心里就有成就感。不惜重金在春晚赞助了这么一条广告，还是想被自己在意的人知道。你就是想听人夸你两句，因为我和意雅没有什么大关系，算是这件事情的外人，却和你很近，夸起来感觉不一样。是吧？】 《难忘今宵》唱完了之后，白金才回了夏鱼消息，【好朋友，我心思都叫你懂完了，果然啊，心思细的小男生。开心，晚安，初一别找我，全天拜年。】 【晚安。】 不过‘晚安’这俩字，夏鱼是按捺着心里的潮涌发出去的，各种情话在脑子里乱蹦，还有随着爱情的荷尔蒙一起蹦出来的虎狼之辞。 最后压住了。 他相信自己内心世界里对白金的判断，时候没到就是没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到。 其实这个除夕他们在梦里见了一面。 夏鱼梦见他们两个人在山岗上，自己在煮火锅，她在画画。 白金梦见自己生了两个娃，夏鱼脖子上骑一个，左手扶着，右手还抱着一个…… …… 初一白金就要开始忙，除了上午在村子里拜年以外，下午开始，就要去其他村子，还有镇上，县里和市里去拜访远房的亲戚，还有一些故交。 分家之后，爸爸和伯伯都不在村子里，也不会回村，但家事归家事，家丑不外扬这个道理，在白金心里也是一个很重要的考量因素。 公司的运营，渠道关系要维护的，和白氏集团有些东西分割不开，场面上，还是得以白家大姐的身份出入一部分场合。 她看得淡，两个兄弟能理解，至于父母，当然也知道孰轻孰重，所以看上去还能保持着表面的平衡与和气。 这些走亲访友的事情做完，就是更远一些的聚会。 生意人过个年总是安排得满满当当的，为此白金还不得不学会了打牌，牌技那自然不佳，反正够用了。 她不需要在牌桌上赢钱，只需要会输就行，赢钱费脑子，输钱不费。 …… 夏鱼也是初一的大早起来的，做了早饭。 外公外婆说想在青萍多待几天，但是大姨和舅舅也还有其他亲戚要走。 早点吃了早饭，好让妈妈去接替舅舅。 他们家小，后面几天外公外婆就住夏鱼的房间，夏鱼躺沙发。 送舅舅一家离开时，夏鱼把于沙丽拉到一边问她，“舅妈是不是给你压力特别大？” 于沙丽撇撇嘴说，“烦得很。期末考试没考好，被骂了，我每天学到一两点钟，我努力了，没考好，她还是要说我。我爸又不管，只知道玩。我挺喜欢你堂姐的，好暖一个姐姐。” 夏鱼想起小时候和堂姐抢烤红薯的事情，就笑了笑，“屁，那是你没见她小时候打我。” “那还是你那边氛围好。” 夏鱼有点心塞，沙丽是独生子女，比程佳敏小一点，心想，干嘛给她那么大压力啊？ 那边妈妈还在跟舅舅和舅妈寒暄，声音传到他们这边来。 妈妈说，“玉君，沙丽挺乖的，顺其自然就好。” 舅妈汪玉君说，“乖啥呀，笨得很，期末考试，物理才考六十多分，数学一百五，她考个八十，哎，我真是不知道拿她怎么办。” 舅妈是在老家一个工程公司管财务的，那是个她远房的亲戚开的小家族企业。舅妈不是会计，手里却管着两个大学生会计，小地方小企业大多如此，管事的都是老板认识的。 按说舅舅这么随性，小舅妈平日里见着也是乐呵呵的无忧无虑的样子，按说怎么会这么鸡娃呢？ 也许是望女成凤？ 舅妈的声音也让沙丽听见了。 她撇了撇嘴，眼神冷了一些，心里应该是起了叛逆，对表哥嘟囔了一声，“我不想读书了。” “你怎么能这么想？” “有什么用？”沙丽说，“你不上网的吗？读了书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的打螺丝。还不如现在就去打螺丝，站柜台，卖奶茶。我都有同学不读书去打工了。哎，一想到这日子就烦。” 夏鱼觉得，表妹这不但是有点叛逆，还有点早熟的味道了。 夏鱼说，“沙丽，是不是觉得表哥读完大学，也不过就是在夜市摆个地摊而已？读书好像没有什么用，是不是？” 于沙丽点了点头。 “那你想打什么样的螺丝？” “打螺丝还分种类啊？” “当然分，”夏鱼说，“像我现在这样也是打螺丝，你去电子厂里，也是打螺丝，你在办公室打杂，也是打螺丝，当柜员也是，你想打哪种？” 于沙丽想了一会儿，摇摇头说，“不知道。” 夏鱼给了表妹一个鼓励的玩笑，“你是压力太大，又想听话，努力做了事情没被理解，所以觉得世界暗淡，没什么意思，对不对？” 表妹又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夏鱼说，“我大学老师有一回跟我说，每个人都应该构建自己的精神世界，在自己的心里给自己造一座坚固的房子，这样就可以抵御外来的阴沉和聒噪了。你看，舅妈叨叨你，你就觉得烦，是因为你不知道将来要做什么，哪怕你不读书了，现在出去打工，你还是不知道将来要做什么。” 看见沙丽一直认真地在听，夏鱼又说，“你现在十几岁，出去打工如果又遇到难事了呢？怎么办？天底下的老板也不是好人多啊，坏得掉渣得也多啊。或者舅舅给你钱，让你去当老板，那也会遇到难事，到时候又怎么办？” “不知道，”沙丽说，“夏鱼哥哥，其实我就是烦，觉得我妈不理解我的辛苦。” “她说你，你去找舅舅撒娇啊，”夏鱼笑起来，“你为什么要她理解你的辛苦？因为你在意舅妈，才希望她理解。如果你真的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事情，就不需要她理解你了，而只需要自己理解自己了。你看大表哥，大家都说当兵苦，可是表哥是自己考的士官学校吧？” 夏鱼没有提自己。 虽然他真的想过学厨做厨师，也很喜欢做这个。 但是最后决定走的路是稳妥一阵打工挣钱再说，谁知道突然有一天就天降统子了。 夏鱼一直认为自己的成就来得太快，都是统子一夜之间给他的厨艺带来的，当然还有孙哥和袜子姐他们的帮助，但都是机缘巧合。 让他拿自己的成就给表妹举例子，他有点说不出口，只好拿大表哥的经历来说。 沙丽想了一会儿，好像心里通顺了许多，笑了起来，“确实，我干嘛要学到那么晚……到头来付出和回报还不对等，还要被我妈讲。” “对啊，万一你是压力太大，太累，考试失常了呢？”夏鱼说，“我上大学的时候你才初中，你也知道我志愿出岔子了，调剂上的大学。好饭又不怕晚，你现在就是一个勇者，要去屠高考这个龙，现在你出了新手村，新手任务是让你砍两百个受力分析史莱姆，砍呗，当任务刷呗，砍多了自然会升级，人生如游戏，要享受游戏，不要肝。” 沙丽的小脸上，终于露出了少女该有的笑容。 可却还是故作深沉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口气，“她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呢？” 夏鱼知道舅妈其实是个不错的人，笑了笑说，“你是舅舅家里含苞待放的花，就要开花了，可你不能要求舅舅和舅妈也和你一样开出个姹紫嫣红来吧？他们俩，一个是陪衬你的绿叶，一个是吸取养分的根。” 沙丽愣住，表哥的话忽然好暖心，忽然就拨云见日了，然后她就‘哈哈哈’地笑起来，“当真是中文系的呢，会说话。又会做菜又会说话，又是个大暖男，嫂子将来一定很幸福。” “哈哈哈，”夏鱼说，“那借你吉言。” 夏鱼摆了摆手又说，“行了，回吧。平时有什么事情，给我发消息或者打电话。” “好。” 那边的寒暄也结束了。 舅妈就在那儿喊，“沙丽，走了。你缠着你哥哥干嘛？” 妈妈则说，“哎呀玉君，人家兄妹难得见一次面，多说两句话咋了嘛。” 沙丽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跟夏鱼挥了挥手才上了车。 舅舅开着车从夏鱼面前经过时，他们都在车上挥手再见。 夏鱼想，沙丽这样的小孩，不过只是需要一些理解而已。 他十几岁的时候有爸妈来理解，对于表妹，他不介意当这个情绪的出口。 车开远了。 妈妈说，“回吧。” 母子俩走了几步路，于海霞忽然扭头望着自己的儿子。 那时候他才一米冒头一点儿，搭个板凳跑到厨房里去动刀子，然后把手削了一个大口子。 流着血，他又一声不吭跑去翻棉签和创可贴出来，蹲在地板上皱着小眉头，大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拿着棉签在那揉揉揉。 血流得满地都是，还是不吭声。 他是经常看见他爸受了小伤自己清理伤口的，这小子也有样学样。 后来夏东发现了，也没吼他，怕他破伤风，就拿棉签蘸了酒精，大手掰开小手的伤口，使劲搓。 那多疼啊，他那时候就涨红了脸喊，“爸爸，痛，爸爸，痛。” 但是小手还是张着，一动不动。 后来去医院缝针，医生说缝四针。 夏东跟他说，“爸爸缝针不嚎的，你嚎不嚎？” 他说，“不嚎。” 最后愣是没有嚎，咬着牙让医生缝了。 厨房啊厨房，于海霞看着如今已经长大的儿子想，以前怕他进去，到头来他还是进去了。 拿了毕业证回来，找到工作那天也笑呵呵胖乎乎的，这出去工作也才一年多，这一年多却感觉过了很久。 成熟了，也瘦了。 “妈，你看啥？” 于海霞笑了笑说，“哎，你妈妈还没你女朋友高。” 夏鱼扑哧一笑，“我也没你老公高。不过，你是嫌白金矮还是嫌弃白金矮？” “我好意思嫌弃她啊？”于海霞说，“人家好歹过了一米六呢。你妈妈我，哼，卡着一米六，就差那一厘米。” “呐，你不能这么说，现在你跟夏师傅那属于是最萌身高差。” “拉倒吧，你爸有啥好的，年轻的时候抽烟打架一样不落下。” “那你干嘛找他？” “他对朋友够义气，打架都是见义勇为，又豪爽又大气，而且做事情很认真，你不知道你爸做事是完美主义吗？从不出岔子的。” 她说，“这样的人有担当，生活不会糟烂。” 夏鱼笑了。 于海霞也笑了。 笑着笑着，夏鱼发现妈妈眼角湿润。 她竟然也懒得掩饰，一边笑着一边让汇集在眼角的一滴眼泪落了下去，还一边笑。 “哎呀，我长大了，你不用这么开心吧？”夏鱼说着掏出一张卫生纸，“来来来，我给你擦擦。” “走开，”妈妈躲过纸巾，“我自己来。” 一边擦一边说，“长大了好。” …… 因为这个年都已经大团圆了，所以夏鱼家里就没有亲戚要走，拜访朋友要等到初三初四去了。 因此初一初二主要就是陪着外公外婆。 年夜饭虽然好吃，但是夏鱼为了保证除夕夜不出岔子，故意多做了很多，免得大家正高兴呢，菜没了这种尴尬情况出现。 初一还剩了不少，外公外婆让他不要做饭了，初一随便吃点就行。 夏鱼得了空闲，看了一眼白金的微博和朋友圈，微博没动静，朋友圈很官方。 于是给孙文昊打了个电话过去，想问他这两天生意如何。 接过电话是忙音，忙音一直响到挂断都没人接。 好家伙，夏鱼想，大年初一街上商铺可都歇着呢，超市里哪可能有孙哥那卤菜那么好的货卖？ 肯定在搞钱。 果然，过了一会儿孙哥给他回了条一秒钟的语音消息过来，“搞钱呢！别闹。” 夏鱼无聊，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把老孙这语音听了七八遍。 心悦广场的小摊主们有一个小群，夏鱼把口岸的生意带火之后老哥们让孙文昊建的，平时大家都在群里插科打诨。 过年这天群里也热闹，除了拜年问好，大方的那几个老哥也发起了红包，大家就抢。 夏鱼随手也发了个十块的。 收获一堆‘谢谢老板，老板发大财’的表情。 一直到中午，孙文昊才给夏鱼回电话过来。 夏鱼开口就说，“行啊，老孙，过年不回家，看样子挣钱挣到手抽筋了啊。” “那是，”孙文昊说，“一天一万多，放以前敢想？你知道客人说啥吗？十条街以内，没有一家卤味店比咱家好吃，根本没想到我大过年的还在营业，我的妈呀，排队从店门口一直排到望溪路路口，我终于体验了一把你那个感觉。真是酸爽。” 兄弟赚钱，夏鱼也高兴，“行啊！袜子姐知道吗？她高兴吗？” “哈哈哈，她让我存好，”孙哥笑得像个孩子，“将来这就是彩礼钱，存多少彩礼她就陪多少嫁妆，越多越好，一分不给程佳敏留。” 夏鱼知道袜子姐这是玩笑话，也开着玩笑问，“那程佳敏不得气炸？” “那两姊妹笑死我了，”孙哥说，“程佳敏说，姐姐要是敢把家底掏空，她的嫁妆就管姐姐要。” “笑死，对赌上了。”夏鱼说，“我说老孙，你要悠着点，程佳敏可不是省油的灯。” “哎，早领教过了，不过没事，起码还有五年。” “嗯嗯，五年后你那小姨妹估计就更难缠了……” …… 第267章 什么叫跟元宵差不多？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大学放寒假肯定是放到元宵节以后才会开学。 黄月初四中午就给夏鱼打了个电话来，问初几上班。 夏鱼说，“你安心在家里待到学校开学再来。” 黄月说，“咱们过完大年才出去摆摊？” 夏鱼说，“我提前回江海去，你和罗老师过完大年再来。” “那……行吧。” 夏鱼笑了笑，“你放心，我不会为你搞什么特殊化。” “那成。” 日子又平平淡淡地过了几天。 这几天要么是妈妈陪着外公外婆在外面玩，要么就是他们三个在客厅里看电视。 而夏鱼和爸爸则在房间里玩了几天的游戏。 他终于逮住机会‘修理’老爹了。 老爹虽然玩赛车游戏很强，可是玩开放世界和动作游戏很菜啊。 关键是又菜又爱玩，真不知道当年玩《超级玛丽》时候的雄风到哪儿去了。 这几天最多的台词就是，“哎，这弓箭怎么射……哎，我看你那双手剑好像很厉害……这个谜题怎么搞的……妈的，转角遇到爱……” 最开始，夏鱼也毒舌了爸爸几句。 夏东就说，“哎哎哎，不行了，来不起来不起了。” 说着说着，夏鱼也不想毒舌他了。 “这个地方你要跳起来打啊……” “弓箭弹道要往下掉的，你要抛射……” “不是，你要触发处决效果需要潜行的……” 他们吹了很多关于游戏的牛皮，父子俩唯独再没有聊过关于人生的事情。 …… 这样的时间过得很快。 外公外婆要去大姨家里住几天，然后回老屋。 这天是初六，初五的晚上，心悦广场摆摊群里发了一条江海市元宵节庙会活动的邀请函—— 【灯火阑珊不及团圆之夜，我们有热闹、有欢歌，各位街头大老板，你们有美食吗？快来和我们一起闹元宵！】 元宵节那天在玄青书院有一个庙会活动，邀请各路小吃摊主去庙会活动现场摆摊。 只支持线下报名，要求提供两个月的经营流水，一份样餐以及健康证，不接受凉菜。 活动在各区的政务服务中心报名，现场面试出结果。 夏鱼看到最后，主办单位是江海市文旅局。 正经的官方活动。 夏鱼刚刚把文案看完，群里就已经炸开了花。 【你们去不去？】 【要面试啊，还要样餐，估计门槛有要求吧？】 【当然有要求，又不收钱的，要是没要求，那摆摊的不都把书院挤爆了啊。】 【@一条近视的鱼 夏老板哎，你得去啊，我们心悦广场代表队就靠你啦！】 【就是噢，夏老板上，不能让我们口岸输给那几个美食街。@一条近视的鱼】 【让他们见识见识咱夏老板的实力！】 众人纷纷附议。 最后夏鱼在群里回，【我去的话，卖什么呢？】 老哥老姐们纷纷出谋划策—— 【卖龙虾。】 【卖文思豆腐。】 【卖叉烧。】 夏鱼看着群里不断冒出来的消息，最后做了个决定，【元宵节，我还是去卖元宵和饺子吧。】 【也对噢，元宵节庙会确实应该卖传统的东西。】 【夏老板要帮忙吗？我已经回来啦，反正这几天也没有什么生意。】 夏鱼说，【不用，这文案上说可以开车去，到时候我开车过去就是。】 【加油！】 【夏老板加油，我们为你打Call！】 …… 春节假期本来要到初八。 这天吃饭的时候，夏鱼说了一下元宵节庙会的事情。 爸妈和外公外婆都只是笑了笑。 夏东说，“你的生意你自己安排，挺好的，你们这个庙会还要面试，看上去就不错。” “是啊，”夏鱼说，“玄青书院说是个书院，其实是个很大的商业街，中间有仿古建筑设的公立图书馆，所以叫书院。那上面说到时候还有很多其他活动，估计热闹得不行。” 爸妈和外公外婆都只是简单地说了声‘挺好’，也没有多说什么了。 走的那天，夏东开车送夏鱼去望江的飞机场坐飞机。 进航站楼时，夏鱼问，“你这次怎么没话说了？不说点啥？有点不习惯。” “说什么？”爸爸摆摆手，“你去吧。” 春节假期结束时，正是春运繁忙时，航站楼里人潮涌动，都是过完了年要出远门去奔生活的人。 夏鱼走了几步，心酸，停了下来。 回过头去，发现魁梧的老爹还站在原地。见他回过身，老爹笑着挥了挥手。 夏鱼又返回，问他，“真没说的？” “行了，走吧，”爸爸说，“马上二十四了，你自己女朋友都二十七了，你也有你自己的事业，安心做事，别婆婆妈妈的。” “好吧。” 夏鱼再次往航站楼里走去，这次走了十几米，再回头时，爸爸已经离开了…… 夏东在航站楼外抽了颗烟，自言自语道，“我一个修理工能给你这大学生大厨说什么呢？真是。” …… 意雅的假期比国家假日办规定的初一到初八要多两天，正式上班要到初十，年假执行也比较灵活。 但是公司的企业氛围一直比较好，很多员工为了不耽误后面的工作，都是趁春节假期事情少的时候请年假。免得过年走亲访友累个半死之后马上要上班。 所以公司要到元宵节前后才会慢慢开始进入状态。 白金自己倒是按时就回了江海市。 她这个春节总的来说还是像过去那样过得稀松平常，爸爸照例以他家族话事人的身份摆了一场酒会。 亲戚朋友们围着她又是一顿夸耀，她保持着场面上的样子，只是谢谢，然后跟他们谈一些正常业务上可能有往来的事情。 她也不知道这些姓白的所谓长辈们是怎么想的，好像还总是把她当成以前那个小黑妞一样，说一些只要听上一半就能猜出目的的套路话。 搞得她最后找了个僻静地方，用小化妆镜又仔细端详了一下自己，我看上去有那么像傻白甜吗？怎么都想来找我空手套白狼？ 于是这场酒会反倒成了一个乐子。 白金一回江海市，就吃上了夏鱼做的清淡家常菜。 “过个年真是够了，”她一边吃着嫩豆花一边抱怨，“各种山珍海味，还有搞怪的名菜，吃到反胃。” 话刚说完，她一勺子下去，碗里嫩豆花就空了，“好吃！” 当然好吃了。 男朋友清早起来用石磨磨的豆子，清早用石膏点的豆花。淡香宜人，浅茶色的汤里只有一点清淡的豆味。 嫩豆花回甘，入口以后又滑又弹又软，舌头一压就成了渣，只留满口香，夏鱼还给她配了川省人吃豆花爱加的红油辣子，撒了香菜香葱，光香不辣的那一种，更绝。 她简直像是饿了十天一样狼吞虎咽。 难得啊，夏鱼静静地看着她吃，难得一边吃还一边抱怨，就好像是过个年把外面的保护层全部磨光了一样。 哪是什么高冷女总裁，分明是个生活系吃货。 “呵，难得见你凡尔赛一次。不过，什么是搞怪名菜？” “咦，鲃肺汤，听说过吗？名菜！” “听说过，小河豚做的。” “对，”白金一脸嫌弃，“鲃鱼的肝做的，名菜，名个屁，当年于右任在某个馆子吃过，然后写了首烂诗，就成名菜了。名菜自有名人吹，其实全是高汤吊味出来的寡淡汤水，你说这是什么名菜？” 得，总裁姐姐这怨念真是要爆棚了。 夏鱼嗤笑一声，把她扬着的碗拿走了，又给她盛了一碗豆花，这已经是第三碗了。 顺手又扯了一张纸巾对她说，“你这个样子，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真的，把我打死我也想象不出来。” “啊？”白金吃多了，好像脑子缺根弦一样看着夏鱼，“什么样子？” 什么样？不太好想象，就是一个清秀脸的大姑娘，然后瞪着眼睛，半张着嘴巴，就像课堂上被老师叫起来之后做不出数学题的女生的那个样子，考拉一样又呆又傻，仿佛要流哈喇子…… “嗳，先把脸上糊的豆花都擦了吧。” 夏鱼伸手帮她擦了，然后给她看。 她扑哧一下笑了，“呀，沾了这么多？” 下一秒，又舀了一坨豆花塞进嘴里，还鼓着腮帮子笑…… 她笑着吃。 他笑着看她吃。 最后她吃完时，不满二十四岁的小伙子终于忍不住了，忽然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白金心里一咯噔，顿时感觉内心世界起了潮涌。 然后就是一阵淡然的快乐冒了出来。 这顿饭是在十楼，她皱着眉头，假怒着看了小男友一眼。 三分嫌弃三分责怪四分欣喜。 然后她挑着嘴角、半低着头吁了一声，片刻，她用两只手撑着两边的脸颊上的颧骨，对着那白墙发呆了。 夏鱼问，“你该不会生气吧？” “瞎说什么劲？”白金对着墙说，“右手拿出来。” 夏鱼照做。 她把他的手抓起来，贴着自己脸，又继续对着墙发呆。 过了很久才松开。 白金问他，“玄青书院的庙会活动你去报名吗？” “去啊，为什么不去？”夏鱼说，“我去卖元宵和饺子。” “哪种饺子？” “金鱼饺。” 白金莞尔，“你记不记得在朱老师那儿，我不小心给你夹过一个金鱼饺？” “当时没在意，后来想起来了。”夏鱼笑了笑。 他发现她这会儿又恢复了正常的状态，平缓如水，波澜不惊，自己刚刚亲到她的激动之情也跟着平复了下来。 于是他也吁了一口气，然后说，“金鱼饺嘛，也有咱俩的寓意，算是祝福我们自己。元宵节卖元宵，应该的。” “经典，应景，但是不怎么出彩。” “元宵我怎么做出彩呀？” “那我是好吃嘴，我只管吃，不管做。” 白金说完就站了起来，把几个碗收了，“家里食材够吗？不够的话我和你一起去买。做好了之后我跟你一起去报名。” 她这么说着的时候已经穿上了羊毛外套，“还有，年前那个火锅店，你也该去看看了。” “这你就管上了啊？” “不然呢？”白金说，“我答应你妈了，把你管好。” 这…… 夏鱼愣神半天说不出话来，“我妈这布局也挺深的啊。” “说实话，”白金说，“我很少向人承诺我自认为不太好办的事情，但是却答应你妈了。也就年初这些时间里，我比较清闲，开春我又要忙。” “所以我自己稳妥一些去处理就是了啊，你那么忙。” “这是家事，不一样。” “家事？”夏鱼问，“照这么说，我们会结婚的啰？” “不然呢？”她笑了笑，“不然我以你女朋友的身份去你家干什么？” “那什么时候？” 白金停住，过了一会儿才说，“不知道，我又没结过婚，我怎么知道。” 这时，两人都已经收拾好了出门的行装，一起出了门。 去超市买了一些糯米粉，和一些馅料。 只是夏鱼除了各种馅料的元宵和金鱼饺以外，却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思路。 “你不要搞得压力那么大嘛，”白金开着车说，“也许是我想当然了。” “没有。”夏鱼忽然问，“元宵节，玄青书院里的梅花开得正好呢吧？” “那是。” “那回超市去，我再去买点红曲米。” 白金瞥了他一眼，在前面路口掉了头，又往超市开去。 白金又说，“嗳，元宵那天，我跟你一起去摆摊怎么样？” 夏鱼欣喜，“真的啊？” “你看看你，搞得我好像一天天的不食人间烟火一样。” “那还不是怕你忙。” “行了啦，”白金说，“我跟你呆一块儿又轻松又开心知不知道?而且你把我照顾得挺好的。” “听起来怎么感觉有点倒反天罡？” “所以我这也算是照顾你，取长补短懂不懂？” “懂……” 这过了一个年回来，他俩都感觉这感情好像发酵了一样又往前跨了一步。 心里各生欢喜。 两个人都在想象着元宵节那天一起摆摊的样子，心里都很期待。 夏鱼觉得白金说得对，他确实应该做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因此他决定不让白金陪自己去报名，还美其名曰要把惊喜留到最后。 白金想了想之后还是同意了，带着期待等元宵也是一种不错的感觉。 他能做什么？白金想，糯米粉、各种馅料、糖、红曲米，估计八成要搞个什么红色的东西出来，奈何自己只会吃不会做，思路进行到一半就断了，索性也不想了。 过了一天，夏鱼在群里宣布，他已经成功通过了玄青书院的元宵节庙会面试，到时候会开着车去。 【哇塞！还是夏老板牛逼啊！】 【就是，我也去看了报名，好几个大网红摊主都被刷下来了。】 【要控制摊位数量啊，肯定人家也想把庙会办好，要让咱们夏老板这种有硬实力的上才对。】 【夏老板发大财！】 夏鱼顺手在群里发了个红包【借大家吉言！】 有人问，【夏老板真就卖元宵和饺子？】 夏鱼回，【卖金鱼饺，另外一个嘛，跟元宵差不多。】 大家被他这神秘兮兮的措辞搞迷糊了。 元宵就是元宵，什么叫跟元宵差不多？ 第268章 真够意思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大厨师的画家女友把他的面包车钥匙收去了，并且把自己的小轿跑钥匙扔给了他，并说，“这几天你就屈尊一下开开我的小车子，我要布置一下我们的摊子。” 夏鱼问她，“你要干嘛？” 白金以牙还牙，“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于是对话无法进行下去了，各留惊喜到最后一天。 过年后早上班的意雅员工，就发现自家老板最近换了新的恶趣味，整了一辆小清新草果绿涂装的面包车来上班。 有好事者凑拢了去看那车的配置，嗯，还是手动挡的。 于是每日早上的班前闲话会，开年就有了个好话题——白总的新车。 “白总的新车好别致噢。” “不是我说，白总的车一直都很别致，公司里啥小翅膀、三角星，蓝天白云没有啊，都是接待用车，我看几个董事一天天没事都在用，就咱大老板自己开个小轿跑。” “轿跑又降级啦，换面包车了，还是莫兰迪草果绿的，丑萌丑萌的一台车，真不是一般的别致……” “上面有行李架没？” “有呢有呢！行李架上还有东西。” “你懂什么，大老板这是玩上房车了……” “可是那玩意当房车，是不是太小了一点。” …… 几个人端着拿铁聊得正欢，李春媛和子公司的程佳涵有说有笑地走了过来。 李春媛耳朵尖，隔老远就听见他们在八卦白总。 就凑过去笑着问，“你们瞎聊什么？别瞒我，快说，不然下次争取奖金的时候我跳反。” 程佳涵现在算子公司的，她的具体业务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只当是白总调去子公司顶着经理名号干杂活的。 程佳涵平时人缘就不错，大家对她也没什么戒心。 至于媛姐，那可是人形移动保密意见箱。 于是大家小声地说了。 “真的啊？”李春媛还故作惊叹。 程佳涵亦是。 “真的啊，今早我们看着白总开着那车来的。” “媛姐你说，咱大老板是不是太特立独行了一点？” “你懂什么？”李春媛笑着说道，“人家国立美术高等学校毕业的，特立独行一点怎么了？不然能带好我们这时尚公司吗？” “对哦，就是，还是媛姐有见地。媛姐您这一个年过去，看上去又美了很多呐。” “马屁精啊……”李春媛笑了笑，“走了走了，快上班，你们刘经理在门口有点事情，马上就上来了。小心挨削。” 众人一听，赶忙回了自己的工位，开始摸鱼。 年初几天都这样，干活五分钟，摸鱼两小时，一是因为华国还没有开始全速运转；二是春节综合症后劲太大。 李春媛和程佳涵对视一眼，各自莞尔，然后去了白金的办公室。 李春媛知道新年伊始，大老板不会把工作抓很紧，还能开一开玩笑。 程佳涵虽然跟大老板有一层关系，但是她在职场比较乖巧，到了公司就钉是钉铆是铆的，不乱说话。 “来了啊。” 看着她俩进门，白金抬起头，“年过得怎么样？” 李春媛说，“那是相当的好啊。” 程佳涵则说，“挺好的。” 白金对远川的音乐公司有安排，新年伊始把程佳涵叫来，是让她回去搞一个年度规划的。 对自己助理那边则只是对一对新年的工作。 正事很快谈完了，李春媛问，“你怎么把夏老板的车开来上班了？搞得大家都以为你换车了呢。” “呵呵，”白金笑着说，“我元宵节要去玄青书院参加庙会美食活动。” “啊？” 听白金这么说，李春媛还没有什么反应，程佳涵却是惊呼了一声，“您要去庙会摆摊？” “什么摆摊？”李春媛责备程佳涵道，“别乱说话。” “嗳，媛姐，我就是去摆摊的。”白金解释说，“我把他那车开过来，准备花几天时间手绘店招和摊位。” “哇哦……” 白金的话让两个下属都很惊讶。 程佳涵说，“白总，到时候我们来逛庙会，吃东西碰上了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啊，”白金说，“元宵节是星期六，怎么着，你也像媛姐一样，不许我下班找乐子？” 程佳涵连连摆手，“啊没有，我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白金又问她，“妹妹最后半个学期，要冲刺了吧？其实可以带去放松一下的，不然绷太紧了容易发挥失常。” “她呀，神经大条着呢。” “那挺好，神经大条的孩子抗压，”白金想着那个立志要考农大果树学的姑娘，然后说，“嗯，我也相信她能考好。” …… 这天下班，程佳涵直接回卤味店，本来想跟孙文昊说庙会的事情，想约着他，带着程佳敏一起去逛逛。 刚到店门口，就看见夏鱼也在店里。 俩男的，一人拿个鸭掌，啃得不亦乐乎。 孙文昊一看她回来了，赶紧给她也弄了一个板凳来，“快坐，吃点不？” “吃啊。” “程总！”夏鱼在一边招呼，“过完年回来，又漂亮不少呢。” 这拍马屁的格式怎么一模一样的? 程佳涵看到夏老板也是喜滋滋，拿着鸭掌坐下来，“夏老板你不够意思，报名去玄青书院参加庙会，都不跟我们说。” 夏鱼笑着摊手，“我今天这过来就是专程跟你说的呀。” “合着我还是迟了一步。”程佳涵说，“不过还是觉得挺神奇的，大老板居然把你的车开去公司了。” 夏鱼说，“我猜她肯定是要自己彩绘招牌。” 程佳涵捂脸，“怪不得你俩凑一对，猜得真准。” 又说，“不过我真的好奇，你要去庙会卖什么？” 夏鱼神秘兮兮地让孙文昊拿东西出来。 孙文昊笑着把一个盒子拿出来了。 盖子打开，因为离得近的缘故，一股淡淡的糯米香就飘了出来，盒子里整整齐齐排着六个圆球。 那圆球跟雪球似的，上面沾满了洁白又松软的糯米粉，还隐隐有点像毛线球的样子。 至于盒子里的垫底，是雪白的糯米粉上一层比头发丝还细的白色细丝。 “这……”程佳涵拿了一个圆球起来，“这是传说中的龙须酥？” 夏鱼说，“你吃吃看咯。” 孙文昊在一边说，“这个，有点绝的。” 程佳涵当然相信，于是选了一个角度，轻轻地咬了一口。 那圆球是软的，但不发黏； 外皮又沙又清甜； 到了里面一些，就是一层不厚不薄的，有一些酥软又有一些粘糯的汤圆味。 这会儿，她嘴里已经体会过好几种口感以及好几种层次的冰甜了。 到了最里面，一股桂花的清香味随着蜂蜜的味道才慢慢释放出来。 甜食啊。 淡甜回甘中还有浓浓的桂花香，吃下第一口，她马上就把整个圆球都吃了下去。 “天嘞，我的夏老板，”程佳涵把那白‘圆子’咽了下去，“你这是龙须酥？还是桂花糕？还是元宵？传统甜食还能这么做？” “绝吧？”孙文昊说，“我俩刚刚吃了几个了，专门还留了一盒。” “绝。”程佳涵竖了大拇指，然后又问夏鱼，“那白总吃过吗？” 夏鱼嘿嘿小笑道，“我还对她保留着悬念呢。” “那你不怕我把这个透露给她？” “这还没做完，”夏鱼说，“反正她也能猜到一部分。” “什么？没做完？”程佳涵说，“做完了得是什么样？真的想不到。” “元宵节来逛庙会就知道咯……” “啊，你这个家伙，现在也不像以前那样实诚了，开始卖关子了。” “哪有嘛，”夏鱼强词夺理道，“我这都让你们俩抢鲜体验了呀，你看，多够意思……” 确实，好东西做一半给人吃，那真是相当的够意思…… 第269章 飞雪迎春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白金和夏鱼都发现他们关于元宵节的约定有一个BUG—— 做招牌的不知道厨师要卖什么吃的，做厨师的不知道拿画笔的要搞个什么招牌。 最后他俩相视一笑，决定由这个BUG来考验一下彼此的默契。 爱情禁不起考验，其实默契也禁不起。 哪有什么天生的心有灵犀，那还不是互相在意之后了解了对方的思维方式，以及本身思维方式就接近。 这叫相似的灵魂，通俗点说叫缘分…… 于是俩人打了几天的哑谜——不明着问，而是暗戳戳地拐弯抹角套话。 夏鱼问，“嗳，这招牌跟元宵节有关系的吧。” 白金说，“废话，元宵节庙会店招当然和元宵节有关系。” 然后白金又问回去，“你那天讲起了玄青书院的梅花，那你要卖的东西是不是也和梅花有关啊？” 夏鱼说，“反正我是买了红曲米了。” 白金笑笑，“哎呀，猜到了。” 夏鱼有点想讨饶了，“我有点怕翻车呢。” 白金说，“梅花，元宵节，能翻什么车？弟弟莫慌。” …… 正月十四很快就到了。 按照约定，夏鱼在工坊里准备东西。 而白金则把准备好的出摊车开了回来。 一进院门，停好，夏鱼立时就呆住了。 “妈耶！”夏鱼说，“遭不住遭不住，你咋这么会画！” 借着草果绿的底色，又加上了彩绘的贴纸…… 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梅花树下挂花灯，翩翩少年弄香尘，月上枝头银光洒，青玉案前夜光杯。 非常漂亮的木刻版画风格，元宵节时男男女女在梅花树下举杯共饮，案前欢歌的场景都被她给画绝了。 “好看吗？” “美死了。” 夏鱼说完就回了屋里，端出来一个罩着铁罩的餐盘，在白金面前揭开。 那也是绝了。 一碗热气腾腾的金鱼饺，整整齐齐摆成一个圆盘，中间拱着一株萝卜片处理出来的白莲花。 另外一份则是在方盘之中造出了一片白雪，雪中一株独立梅花树，花满枝头。 金鱼饺是热菜。 芹菜肉馅的，好看都是其次，那肉馅儿又上劲，带着西芹末的汁水又香，一咬就是满嘴香，撩得牙齿舌头不想停。 另一个元宵是甜点。 元宵有两种，要么水煮要么油炸，夏鱼这个看上去是油炸的。 “龙须酥和油炸元宵结合起来了呀，龙须裹元宵，亏你想得出来……” 白金很惊喜也很开心，“看来我们还是有默契的。” 夏鱼说，“梅花树也能吃。” 白金馋了，也试了。 铺成雪地的大元宵是清甜，还带着宜人的桂花香。 梅花树干是咸脆口的，白金一吃就知道其中玄机，“我真是服了你了，紫菜加海苔加糯米粉，居然能做成梅花树干。” 至于那树上的梅花粒，显然是用红曲米给小元宵上的色，口感又变了，是甘甜的，好嘛，还往里调了茶香。 “小元宵是水煮的啊，这么小个梅花，居然还有茶馅。你真是……不行，我得先吃了。” 白金坐在桌子边上，慢慢地吃了许久，才把金鱼饺和元宵甜点吃了。 这会儿，还正在满口回甘，意犹未尽之中。 “你这道甜点，应该有个名字吧？”白金说，“学中文的，是不是跑去故纸堆里找灵感了？” 夏鱼撇嘴，“难道你还要叫我在正月十四给你吟诗一首啊？” 白金脑袋一歪，“是两首吧？桂花蜂蜜馅儿的元宵，难道不是出自《上元竹枝词》？” 夏鱼看着她，被猜到了，自己心里也喜悦无比。 “是的，是从那儿来的灵感。” 白金拍手笑了，“好嘛，我给你吟诗一首，哈哈。” 然后她就念起那《上元竹枝词》，声音不大，却很动听， “桂花香馅裹胡桃，江米如珠井水淘。见说马家滴粉好，试灯风里卖元宵。” 她一字一句慢慢念完，夏鱼像小孩一样在旁边鼓起了掌。 白金说，“你去把行李架上那个活动棚子拉开，撑上。” 夏鱼照做。 白金跑过去打开车子的后备箱，从里面把几个灯笼拿了出来。 她个儿矮，夏鱼就把灯笼夺过，挂上了。 灯笼点亮。 在这平静的夜里，两个人好像恍惚间回到了一千年前的上元节…… 店招却很朴实，是一个幡布，就四个字——元宵饺子。 这店招倒是真的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她忙前忙后地又微调了一番，最后才长吁一口气，“嗯，这样就好了。到时候我俩就试灯风里卖元宵。” 她为这件事情忙着的时候，仿佛年轻了五六岁。 干起活的麻溜样子一点不比同口岸摆摊的朋友差。 在这个夜晚，看着她蹦蹦跳跳的样子，夏鱼想，她一定也是陆老师说的那一类人，在自己的心里有一幢属于自己的坚固房子。 她这样的人非常自持，外邪不侵的。 她回过身来问，“那个油炸元宵到底应该叫什么名字？” 夏鱼把机会留给她，“要不你起个名字？” 白金看了他一眼，却说，“你心里有名字的。” “那这样，”夏鱼主动起来，“我在手心里写一个名字，你也写一个，然后对一下，看看是不是一样的。” “行啊。” 两人拿了笔，背过身。 片刻之后，一大一小两只手掌并排放在了灯笼下面。 两人手心里都是一样的四个字——“飞雪迎春”。 本来是在意料之中，白金看到字的时候还是小小地愣了一下，然后很温婉地笑着说，“真好。” 夏鱼说，“玄青书院的梅花开了嘛，我是希望有这么一层寓意。还有一个，送你的。” “很好的词。”白金说，“教员他老人家这首咏梅比陆游的好太多，大气，格局大。” “那我猜对了。”夏鱼说，“本来我想做飞燕迎春的，想着想着，就成这个了。” “飞燕迎春也是名菜，手里没活做不出来的。可现在这个更好，是你自己的招牌。” 工坊里没有梅花，两个人靠在一起坐着。 但是明天去摆摊，有梅花的地方人就多了，又不适合在孤芳自赏中告白，不能独乐乐，只能众乐乐了。 寒月之下有点冷，他俩不自觉地靠得更紧了一些。 在这静寂之中，沉默持续了一小会儿。 然后夏鱼就念开了，“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 白金索性柔声和他一起念起来，“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 “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夏鱼扭头看着她的俏脸，心里静寂无声。 看来，这是爱她到了深处，什么都不想了。 她慢慢靠到夏鱼的肩头来，自顾笑了笑，“本来元宵节就是想找个乐子，结果又因为这件事情感动了许多。这首词，是我小时候开蒙时念的。” 夏鱼不识好歹地戏谑，“真是不一样，哪像我，开蒙的时候是。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犯二——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于是，略显忧伤的气氛立刻被他注入了中二的气息。 两人都快乐了很多。 (飞雪迎春这种元宵做法纯作者杜撰，不过桂花馅是真有的。) 第270章 夏大师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玄青书院是前几年才新建的仿古商业街，整条街的现代元素都被隐藏到了仿古建筑里，平日里的人气就很好。 正月十五这一天，更是红绸飞挂，张灯结彩，颇有几分让人梦回大唐长安西市的味道。 毕竟西市才是大唐长安的烟火人间，不像东市，东市那是达官显贵的私人会所集散中心。 通过面试受邀而来的美食摊主被安排在玄青书院最宽的一条青石板主街上，下午四点就已经全部到位，沿街一侧布置成了整整齐齐的一排。 “小鱼，你先把棚子支好……” “……我把灯笼放这儿了，支好棚子挂上。” “……收款码和语音提示机我放好了哈。” “……烤箱的电我也插好了。” 白金也穿着一条围裙在车边忙前忙后。 头发一盘，围裙一挂上，脸上只抹了一点底霜，嘴上一点薄口红，显一点好气色出来就点到即止了。 衣服裹得严严实实，手表没有戴，夏鱼送的那个金镯子却是大大方方露在外面。 她风尘仆仆的气质立刻就起来了，活脱脱一个小日子过得还不错的年轻女老板样子。 出发的时候俩人就分好了工，白金负责卖，夏鱼负责做。 庙会不算地摊美食界的华山论剑，因为只有一晚上时间，人又多，食客和摊主都是一面之缘。 但这次庙会算是江海市各大美食街暗地里的比拼。 一般庙会灯会之类的官办活动，都是主办方联系来专门办展销会的那种公司，那些游商是专业跟着展销会公司走，哪里接到项目就到哪里去摆摊。 这次不一样。 这次元宵节庙会是江海市文旅局搞的一次新尝试。 其实是想把玄青书院以及传统节日举办的庙会活动打造成一张城市文旅名片。 夏鱼他们这些收到邀请函的已经是第三波摊主了。 各大美食街的厉害摊主接到的是上门邀请，然后主办方邀请了江海市餐饮界一些知名的小店、酒楼，第三批次才是通过面试进场的摊主。 样餐面试环节又刷掉了一堆网红摊主。 最后来这儿的，都是各路大神。 哪怕是个骑着小三轮拉着瓦罐卖冰糖银耳羹的，高低都是个银耳仙人。 夏鱼报名那天就知道情况，缩回去那是不可能的，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何况，他可是全村的希望。 不对，全烂尾商圈的希望…… 虽然，实质的收益只有来参加的摊主才有，但是摆摊群里，大家还是热情高涨地给夏鱼发玫瑰花表情，以示鼓励。 大家都希望他能在庙会取得好成绩。 他为了准备菜品，也把黑科技冰箱用了起来，提前几天就预制好了大量材料。 正月十五的上午，才开始大量准备金鱼饺的馅儿。 双刀带着残影剁肉，然后用机器和人工结合的方式搅拌肉酱上劲，动作刚猛精准，严丝合缝，力量感十足。 和他寻常日子里平和随性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直让旁边打杂帮忙的白金看得眼神里都露出了桃色的光，连心里好像都有小白兔在跳了。 她看见小鱼额头上渗出汗珠来的时候，就拿着毛巾替他擦汗，而他仍旧专注地拿着大铁铲。 他是一点没有发现白金眼神的变化。 等到忙完，人家的眼神却又变了回去，他是一点异样都没察觉。 …… 各路大神都是长期专精一种美食的，天天做，天天磨，销量又大，各家自有自己的质量管理术，而且往往都是摊主带着徒弟，徒弟打杂，老板做最后的工序。 夏鱼平时不会备那么多菜，他的核心优势是经常有惊喜的地摊名菜和质量极好的中档美食。 对此，江海市的资深吃货老饕们，在本地贴的各种探店评测里早有结论。 所以其实如果单论一种东西，夏鱼和各路大神比起来优势不算夸张。 而且他没有团队，产量天生劣势。 为了这个元宵节，他这几天的准备完全是用上了全力。 统子对夏鱼这么努力准备元宵节评价很高，怒收烟火气两千点，奖励，无…… 【阿统啊，你收这么多烟火气，除了安心躺着以外，还有什么用啊？】 阿统回答，【当然是为了世界和平！】 噗…… …… 玄青书院人来人往，天色渐暗，白金把摊子上的灯笼点亮，和街上飞挂着的灯笼辉映起来，氛围感顿起。 两人刚刚准备好，立刻就有人来问，“好漂亮的摊子，哎，老板，只有元宵和饺子吗？” 那是一对二十出头、手拉着手的情侣。 “啊对，”白金带着和煦的微笑说，“上面有价格，元宵二十八块一份，饺子十八块。” “那……各来一份吧。” “好的，稍等。” 与此同时，后面的夏鱼揭开蒸笼，一屉漂亮的金鱼饺就露了出来。 跟着就是一阵淡淡的饺子香，不过远没有街道另一头那位烤串仙人的功夫肉串香味浓烈。 那金鱼饺是水晶皮的，蒸熟了之后皮上不见油花，但却晶莹剔透，鱼背还用红曲米染成了浅红色。 男孩儿瞪大了眼睛，女孩儿直接就是一声‘哇’，然后问道，“这是饺子？” “是呢。” 夏鱼摆盘速度极快，八个饺子摆到盘中，顺势把提前准备好的脆萝卜莲花放到了正中间。 莲花是速腌白萝卜做的，也很清脆可口，最匠心的是，莲花还是个盖子，下面是个充作荷叶的小绿盘，盘里面是下饺子的香醋蘸料。 白金把盛好的饺子递出去，笑着说，“来，这是金鱼饺，元宵节快乐，金玉满堂噢。” “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饺子，都舍不得吃。” “那不行呀，”白金说，“趁热吃吧，好看又好吃的。” 他们等元宵的当口，男孩儿端着盘子，女孩儿掰开竹筷子，先把那朵莲花夹起来，喂到男孩儿嘴里，等他先吃了一口，她自己才把另外一半吃下去。 清爽的萝卜先开胃，萝卜下面的蘸料香味则更诱人。 她就着蘸料吃了一口饺子。 眼睛都瞪大了。 饺子皮柔韧弹牙，肉馅虽然紧实，但稍一用力就和里面的汁水一起化了，和醋汁一附和，让人嘴里所有的部位都兴奋起来。 稍微咀嚼一下就能吞下去，余热顺着食道往下滑，是一种微微的暖。 “好吃啊！”女孩兴奋，又喂给男孩一半。 男孩也说，好吃！ 白金看着她们这样，心里只有两个字，真好。 这时元宵也好了。 “来，”白金把那盘华丽丽的元宵递了出去，“你们的元宵。” 正吃着饺子的两个人都同时停止了咀嚼，“这……” 塞着食物不好说话，他俩赶紧把饺子吞了，“这是元宵？” 白金微笑着解释，“对哦，下面的是桂花蜂蜜馅的，上面的是绿茶豆沙馅的，至于这棵树，是海苔紫菜千层酥啦。” 白金这解释都有够朴实无华的了，裹着元宵的龙须酥她都还没有提及。 这对情侣还没有走远，手里别具一格的元宵甜点就吸引了旁边路过的几个人的注意。 没人想得到这是元宵…… 他们问情侣，小情侣顺手就指向了这挂着灯笼的彩绘摊位。 “这摊子不是卖元宵饺子的吗？” “对啊，老板娘说这个就是元宵……”女孩又夹了一个大的，一口咬了一半，桂花香就飘了出来，鲜亮的馅儿也跟着流了出来，风一吹，堪比头发丝的白色龙须还顺着晚风晃了晃，“看吧，是元宵吧？” “哇呀，还真是。” 几个人立刻围到了夏鱼和白金的摊子上来。 “老板娘，来一份……额……元宵。” “好的，您稍等。” 夏鱼摆摊有经验，饺子很好办，从上面取一笼之后再在下面补一笼，根据卖的速度调整各个蒸笼的位置； 而元宵走菜，他在摊位上只做最后一步。 庙会人流量很大，很是热闹，他就直接预判，一次出好几份。 所以这一批客人来了之后，白金手边就有现成的。 她低着头一连给客人递了四份元宵。 刚递完，夏鱼又补上来五份，瞬间又被她卖出去。 “真的好漂亮的元宵啊。” “这才二十八块钱呢。” “以前庙会都是些流水线小吃，这次真的好惊喜，半条街都是惊喜。” “就是就是，我从那边吃过来，已经半饱了，看到这个还想吃。” “算了，先吃了再说，明年再减肥……” 客人一拨一拨的，中间稍微得了一点点的空闲。 白金扭头看了眼小鱼，恰好他忙着上蒸笼，两人相视一笑。 今晚这个生意，应该是稳了。 夏鱼想着，还得是总裁姐姐有创意，这场庙会呀，真是江海市地摊小吃的众神之战。 来的时候他就观察了，光是卖元宵的就有好几家。 那边还有个元宵仙人在卖蜜酿元宵，他们来的时候人家就已经开卖了。 样品就摆在那儿，有玫瑰蜜酿、有桂花蜜酿，除此以外，带着甜酒淡香的米酿元宵人家也有。 汤汁清澈柔顺，一样的淡香宜人。 光看着就知道不一般。 主办方安排摊位也挺有意思的，这条长长的开着梅花的青石板步行街上，每个摊位的间距都在二十米以上。 空间很足，免得互相尴尬。 避免了食客扎堆的情况，客人也是体验良好。 对寻常客人来说，从街头一直吃到街尾，真是很难区分出个高低来。 因此，各家的客人都差不多，没有哪个摊子前的客人明显多于其他家。 夏鱼安安心心地走菜，盘算着现在的走菜速度，自己准备的这大半车东西应该也可以提前卖完。 微博本地那个直播帖也热起来了。 【我还以为和往年的庙会一个样子，没想到今年是众神之战。】 【就是，这是新兴街的熬粥仙人/配图】 【这是白鹤路的烤串仙人/配图】 【这家是滨海公园的鱿鱼大仙/配图】 【这家是十七巷的烤鸭大神/配图】 …… 【这个这个，怎么能缺了这个，心悦广场的随机菜单仙人，哎，这女的又瘦又矮，不是他摊子上那个高个儿黑妹呢。】 【多正常，换员工了呗。】 【说不定是老板娘出马了……】 …… “来两份金鱼饺，还有两份元宵。” 白金刚低下头打理着有点微瑕的台面，就又来客了。 “好的，麻烦稍等一下啊。” 手边没菜，等金鱼饺的功夫，她抬头一看，哎，发现有点仙风道骨味儿的朱建华站在自己面前。 “哎，朱老师。” “哈哈，白老板。” 他旁边还有三人，其中一个是李为民区长，另外两人，一个是她在一些活动时见过的那个食品科学教授梅胜，另一个她则不认识了。 白金立刻笑起来，和来人问好，“李区长，你好。梅老师，你好。” 说完马上就看着最后一人，问道，“这位老师还请引荐一下啦。” “陆老师，”李区长说，“这位就是意雅的CEO，白金，白女士。白总，这位是陆子夫，陆教授，华国古代文学专家。” 两人握手，“幸会幸会。” 这时，夏鱼出好菜，正递过来，就看见梅老师和陆老师，还有李区长和朱老师也在。 也是有一番惊喜地跟他们打招呼，寒暄。 “夏老板这个元宵的做法，意境很不错的啊。”朱老师说，“上得台面的一道小吃。” “确实。” 四个人本来是在庙会美食区晃悠的，朱建华先发现白金在站摊子，觉得有趣才招呼另外三人过来。 李为民和朱建华比较熟悉白金，知道白老板除了做事精准认真以外，还很随性，所以没觉得奇怪。 至于和夏老板站在一个摊子里这件事，中年人一看就懂，这俩人站在一起看上去也挺般配，挺好一件事情，所以四人直接略过不提了。 众人拿到甜点，各自都分别尝了一下。 陆子夫先问白金，“白老板，这个菜应该是有其他名字的吧？” 白金笑了笑，“有个正式的名字——飞雪迎春。” “好好好，”陆子夫竖了一个大拇指，“这个名字贴切。” 朱建华则说，“名菜就应该有名菜的意境、造型、味道、颜色和香气，色香味意形啊，这个全有了。小夏老板这个原创，确实当得上一个大师的称号。” 梅胜笑道，“老陆，你学生出息。” 白金替夏鱼谦虚，“过奖了呀，老师们。” 众人皆笑。 第271章 总要进步的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四个客人品尝了一番夏鱼的元宵，又品尝了他的金鱼饺。 朱老师对这个就有发言权了。 这时候有其他客人来，为了不影响人家营业，他们四个暂时退到街边的休息椅上去了。 “都尝尝，”朱建华说，“李区长，梅老师，陆老师，可以都试试。” 另外三人尝了之后，各自流露出赞许肯定之意。 李为民笑道，“对于吃，我可就是个外行了，只能说一句好吃。” 梅胜说，“让朱老师讲吧。” 朱建华喝了一口矿泉水，又仔细品尝了半口，然后说，“猪肉馅是手打上劲的，不然不是这个口感，而且很新鲜，饺子皮的醒发程度刚刚好，肯定不是一般的面粉。” 梅胜说，“我再试试。” 朱建华把手里端着的盘子递到梅胜面前，梅胜先用筷子把饺子皮破开。 饺子皮柔韧，还费了一些劲才把饺子馅和饺子皮分开。 “来，老陆。”他把馅儿给了陆子夫，自己把皮放进嘴里，这一次，仔细咀嚼了半天 片刻之后，梅胜说，“刚刚我还没有注意到，现在仔细品尝，果然不是一般的面粉，哈哈。” 朱老师说，“不是高筋就是超强筋，不是很好判断，我感觉是超强筋。” 梅胜说，“回头问问他去。” 朱老师面有迟疑，随即笑了笑说，“梅老师陆老师，二位是他的老师，随便问无所谓……至于我嘛，我还是自己回去试试看，哈哈。” 陆子夫在一旁揶揄梅胜道，“你是在象牙塔里待久了，当老师脾气任性也惯了，厨师的配方，那能随便问啊？哈哈哈。” “这……老陆，你听我狡辩，”梅胜咧嘴大笑道，“我可以领他去农大的试验田搞超强筋小麦嘛。” “你个顽童教授……”众人笑起来。 “走吧走吧，这才逛了这么一点儿，后面要逛的还多。” “走走走。” 四个人又慢慢晃悠到别处去了，他们来这里也不是纯粹的玩。 这次庙会的最后定下来，是市里开了扩大会决定的事情。 李为民在会上讲了他自己的意见—— 文旅名片打造，当然是文在前，旅在后。光是建一条古街，然后请一堆流水线化的网红工业小吃过来，没有特征也没有记忆点。最好还是以仿古建筑群为依托，以真正的美食手艺人，民间艺术家以及接地气的休闲生活方式来打造本地的文旅名片，游客们才会买账。 不然财政预算砸下去，红一时，人家来了，看了，体会了，感觉被坑了，下次就不来了，又留下一地鸡毛。 他这些意见是广泛调研后，又咨询了很多文旅界人士的结果。 会上也有很多人提了类似的意见，这才最后形成的决议。 不过李为民的工作计划上，还有另一根硬骨头，那就是烂尾商圈心悦广场。 开发商已经彻底破产，垫资建房的建筑公司，反复抵押的债权，预购商铺的投资者…… 每一方都想把自己的投资收回来，每一方都想降低自己的损失。 原本是毫无希望的一个商圈，因为一个优秀厨师的出现，现在有了转机。 但同样也有人嗅到了利益的味道，打上了商圈的主意。 市里要求区里妥善解决心悦广场的问题。 事情自然落在区政府一把手李为民头上，他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实地调研摸排，了解情况。 然后约谈了相关利益方，他只代表区政府表达了一个意思—— 【不要对现在商圈兴起的地摊夜市起任何觊觎之心，烂尾商圈没有竣工，根据质监站的阶段性验收资料，心悦广场的室外部分是安全的。 外部的脏污由区环卫和社区负责维护。至于地面的磨损，劝你们也不要这么斤斤计较，商圈有人气就还有点腾挪的余地，什么都想吃干抹净，最后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李为民选调生出身，从发改委到招商局都干过，太明白生意人的心思。 沉没成本砸进去之后，只要有回本套利的希望，肯定会抓着不放，因此他先用商圈的人气做一张牌，把这帮人稳住再说。 那个群众自发组织起来的夜市少说也养活了二百多人，还有扩大的趋势。 他亲自去调研，摸到的物价，让社区网格员去蹲守搞来的大致摊位的日流水，按他估计，去年一年七千万左右的GDP是创造出来了的。 今年如果再良性发展一下，破亿指日可待。 何况，这是实打实的优质GDP，是正经的经济活力，是就业，是群众的生活…… 当然也就是他的工作成绩。 四人逛了一阵，朱建华和陆子夫去了别处，李为民和梅胜最后在露天节目表演的舞台外停了下来。 舞台上灯光璀璨，是请来的一个著名舞蹈演员在跳水袖舞。 梅胜对李为民说，“这次办庙会的模式，看起来效果不错。” 李为民看着熙熙攘攘人的人群，或是合家团圆，或是成双成对，心里升起来一股成就感。 “确实，大家还是喜欢好的，有特色的，用心做的东西。” “这不废话嘛哈哈，”梅胜笑道，“有好的，谁乐意去吃些差的？庙会已经打了一个样了，你对心悦广场有想法应该有可行性。” 李为民笑了笑，“流程走下来，需要的时间还长。” “至少有希望解决了，你该不会打上白老板的主意了吧？” 李为民摇了摇头，“白老板就算有这个心思，她的个性也不支持她公私不分，再说，她也正在扩张期，自己的钱都不够用，怎么可能有余钱来投资。” “哎呀，你可真是能力强，连这都搞得这么清楚。” “意雅可是本区纳税大户之一，我要是连本区各大企业的状况都搞不清楚了，不如回家卖红薯去。” “但没有钱，你盘不活那里。” 结果李为民看着梅胜，半开玩笑似的笑道，“你们学校不是有钱吗？” 梅胜一愣，片刻之后恍然大悟，这区长应该是得知‘江海大学’要建新校区的事情了，估计是想把烂尾楼和新校区一锅烩了。 于是说道，“净想些剑走偏锋的路数。” 李为民说，“搞钱当然要去找有钱的搞。” 梅胜摆摆手，“这事儿你得去跟校长谈。” “这不是先找梅老师打个前站嘛哈哈。” 梅胜看着这老小子，眼睛里尽是精明而坚定的光芒。 江海大学级别高，校长和书记的级别当然也比李为民要高出去一截，这家伙，真也是个为了做事无所不用其极的人。 挺好。 “挺好，挺好，”梅胜看着眼前这一派火树银花，有些感叹着说，“以前袁老在世的时候，和他聊天，老一辈朴实，一个禾下乘凉梦，把大家养活就行。” “那现在，我们得吃好嘛，对吧，梅老师，那烂尾楼眼下就是几百个人，背后还有几十亿烂账，这是多少家的饭碗呐？搞好了，至少顶两个规模以上企业，你看我这账算得怎么样？” “行行行，”梅胜又摆摆手，“这个前站我帮你打了。” …… 街上的行人少了一些，庙会还没有结束，夏鱼准备的材料就售空了，在不用黑科技空间的前提下，大半车材料得有小一吨。 再多，他的车子也拉不了，毕竟还需要空间来装设备。 这是夏鱼摆摊生涯里售卖份数最多的一晚上。 周边的摊位似乎还在营业，他也没细想是自己货少了，还是卖得比别人快一点。 总之，成就感还是很高的。 抬起头，发现白金送走最后一拨客人之后又低头专心打理台面了。 夏鱼就喊了一声，“卖光啦，白白。” 总裁姐姐手一停，皱着眉头转过身来，甚至还在围裙上搓了搓手——搓手倒真是白金的习惯，毕竟她画画入的是乱撒颜料神教，围裙搓手那是常事，所以她自家画画时的围裙才是一副五彩斑斓的样子。 “你刚才叫我什么？” 夏鱼不怵她，仍然微笑道，“白白，不许啊？” 回应他的是一个热烈的笑容，“许，为什么不许？去把打烊牌挂上，准备收摊了。” “好。” 夏鱼去挂牌子，白金顺手捡了几样轻的就开始收，后面大件的，又是他们两个人抬。 最后白金往车边上一靠，“搞定。” “累得你一头汗。” 夏鱼说着，顺手帮她把脸上的细汗擦掉。 白金问他，“我盲猜今晚的销售额不低于三万块，你看一看。” “只多不少。”夏鱼拿出手机打开了账目明细。 两人凑一块儿一看，果然，总营业额39192块。 白金说，“差一点点就上四万。” “到底大老板，想的都是大饼。” “嘴碎。” “好吧，我收回，”夏鱼默算了一下说，“一万多的纯利。” “那是你成本高，手艺钱还没加上去。” “这地方怎么能把手艺钱算上去啊，”夏鱼耸耸肩，“高高兴兴来逛庙会，然后遇到个元宵刺客，不得把人家好节日都给毁了？” 他停了一下又说，“不过，这个飞雪迎春卖贵点也贵不到哪里去，一个是创意，还有一个就是制作步骤可以分解，这样就可以把成本压下来了，改天我去找朱老师和杨师傅交流交流。” “噢，小鱼，你是大方的。” “孤芳自赏多没意思。” 白金莞尔，并且心动。 这时候，一声烟花爆炸的响声传来。 “哇，烟花表演。” 两个人靠着车，挨在一起，和街上驻足的行人一道望向天空，看五彩花朵的绚烂盖过城市的霓虹。 俩人心里不约而同都想到了同一首词——《青玉案·元夕》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娥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 元宵节过后，日子仿佛恢复了平静。 夏鱼抽了一个时间去朱华坊找朱老师玩，这天老杨和小婷也来了。 “来来来，”朱老师说，“小夏师傅，你试试我这个金鱼饺。” 夏鱼一看，口无遮拦道，“哈哈，这不是复刻了吗？” 小婷面露疑惑，“什么复刻？” 杨师傅倒是不管这些，先吃了再说，“不错啊，这个面皮，这个肉馅都有意思。” 朱建华笑道，“就是不知道有小夏师傅的几成功力。” “朱老师您谦虚。”夏鱼夹了一块饺子放到嘴里，慢慢吃了。 然后说，“我就知道，我那点心思怎么瞒得过朱老师您呢。” 其实夏鱼自己吃起来，口感跟自己的版本是差不多的，朱老师也有一些自己的特色。 这种事情，争是不可能争的，争个面红耳赤还把自己的路子都走窄了，何况朱老师也是他尊重的人。 小婷说，“哎哎哎，咸鱼哥，别卖关子，你跟朱老师在这儿打哑谜呢？” 杨维涛按了一下女徒弟的头，“你不看电视是吧？” 小婷冤枉道，“这年头谁看电视啊。” 杨维涛说，“元宵节，玄青书院庙会，江海卫视的特别报道，你夏鱼哥好歹也在电视上露了脸呢。” “啊？”小婷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浅薄了。” “你有啥不好意思的呢？” 夏鱼笑了笑，然后就把庙会上遇到朱老师的事情说了。 最后夏鱼说，“我确实用的是强筋面粉，蛋白质含量14.8%的那种，刚上市的国产小麦粉。” “厉害。”朱老师竖了一个大拇指，“当时我就想了，你这饺子皮的韧劲就不像一般中筋面粉。过去做饺子，都是用的中筋面粉。其实也不是说约定俗成说做饺子就一定要用中筋面，而是我们国家没有高筋面粉品种。” “一点小机巧。”夏鱼笑了笑，却问，“那我那元宵，您也做了？” “尝试一下。” 朱老师说着又去了后厨，然后就把那甜点也端了上来。 这一下，小婷和杨维涛也都惊叹了一波。 小婷感叹道，“这要是给人说，你小半年之前做个鲜烧牛肉都紧张拘谨，谁信呐？” “哎呀，”夏鱼说，“人总是要进步的嘛。” …… 第272章 错把欲望当志气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刚过完年的生意总是要清闲一些。 罗恒刚的年过得不错，虽然清账没有清完，但今年带回去的钱要多一些，就多还了一部分。 债主一多半也都是些熟人好友，当初也是相信老罗能度过难关，才借出去的钱。 只不过世事无常，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遂愿。 有些人碍着脸，自家孩子读书考学有事问老罗，他都是知无不言，这番过年回来除了拜年以外也没好意思提钱的事情。 倒是老罗主动说年底前又找了个不错的活儿，松了一口气，可以还一部分了。 这天摊子上吃饭，夏鱼就随意着问了问罗老师年过得怎么样。 “挺好，也不多了吧，”罗老师推推眼镜说，“争取三年内把账都清了。” 三年…… 夏鱼微笑了一下说，“那应该没问题，罗老师你肯定可以从低谷里走出来。” 罗老师只是笑了笑说，“现在就挺好的。” 他扒了一口饭又说，“我过完年回来，跑腿要少一点了，搞了个公众号，写点专业报考建议之类的文章，还有以前攒下来的考研辅导材料，讲义什么的，挂在网上随缘卖点，好的时候一天能卖二百来块。” 小月在一旁开了个玩笑说，“差的时候呢？” 罗老师豁达一笑，“哈哈哈，差的时候当然是零蛋。” 小月脸微红，感觉自己说错了话。 不过罗老师马上又说，“老罗呢，年轻的时候是个教书匠，教过初中生，教过高中生，至于大学生，不算是教，最多算是指导。大半生的路走完，其实最后这么平平淡淡地活着，也没有什么不好。” 黄月上下班，经常都是罗老师骑着三轮车来接送，路上就会聊到很多关于学习和人生的事情。 罗老师会说得很诚恳，像一个谆谆教诲的长者，把自己的人生经验无偿传授给黄月。 黄月家里是没有这样的长者的，而学校的老师们，她也只是去问一些专业上的事情。 所以她对罗老师向来敬重，这一下就听得认真。 黄月说，“我也只是想平平淡淡地过日子。” 罗老师摇摇头，“小月你还是有志气的，不一样。” 夏鱼随意附和了一下说，“对啊，罗老师说得对。” 罗老师说，“你俩都有志气，而且有能力。” “嗨，”夏鱼说，“我就只是想有件事情可以做罢了，顺便把生活打理好。” 罗老师说，“这志气还不够大么？” “啊？” “哈哈，”罗老师笑了，“三十岁之前找到一件可以一直做的事情很难的，多少人活了大半辈子都没搞清楚。很多人啊，就是错把欲望当成了志气。你俩倒是活得自在。” 一番话说得黄月和夏鱼面面相觑。 罗老师又笑了笑说，“哎，我话说太多了，呵呵。” 夏鱼心有感慨。 罗老师和他大伯一个年纪，在小孩面前说鼓励的话，或许也是在感喟自己的人生之路。 黄月说，“那我其实只想清楚了一半。” 夏鱼微笑了一下，就说了一句，“摊子上有个见多识广的老师，可真是幸运呀。” 他是老板，不好多说话的，把自己摆低了，罗老师压力大； 居高临下似的点评一下罗老师，多少有点不礼貌。 就这样无声之中给罗老师找个位置，大家都好相处。 当时夏鱼没有这个意识，是他后来自己慢慢体会出来的。 隔了几天，早上吃饭时，他把这事跟白白讲，白白乐了。 她是个稳重的人，说话语气一直都是平和而沉着的，说起这件事时却带上几分柔。 她说，“相当于你对罗老师说这话的时候，其实也不是刻意组织的措辞是吧？” “对啊，后来才咂摸出意思来。” 白金一笑，一吸溜，跟她脸一样洁白的两根面条就滑到她嘴里去了。 她半享受着把面条吞了才说，“对于年纪比你大很多的员工呢，如果他的一生经历颇多，就要把他当成一个顾问来看待，这是尊师；如果他的一生朴实而寻常，就要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长辈来看待，这是重道；如果是个老油子，算了，你那儿还没有老油子。” “那要是有老油子怎么办？” “那就要奉公了啊，”白金呵呵笑了一声继续说，“奉公之前要克己，最后你才能服众。” 夏鱼说，“精辟。” “我只是实践经验多而已，很多爱玩权术的人拿着《商君书》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是视角打不开，看书之前也不想想商鞅的书是写给谁看的。你最近又在复习大学时的东西了？” “陆老师让我好好读一读《文心雕龙》。” “噢，那可是好东西呀。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 夏鱼笑笑，“连这你都读过啊？” 白金笑道，“没有，就会这一句。” 这玩笑把俩人都逗笑了一会儿。 “我知道该怎样做的。” “嗯嗯嗯。” 过了一会儿，她去上班时，夏鱼问她，“最近有没有什么难事？” “有呢，”她笑道，“公司账上只剩一亿多了，没钱了，愁人。” “这事儿好大。” “对呢，”她难得阴阳怪气一回，“你摊上大事儿了，走了。对了，你有没有什么难事？” 夏鱼说，“那倒闭火锅店的房东不好弄，他想要二十五万，我只愿意出二十万，我也没钱了，愁人。” 白金哈哈笑了一声，“这事儿也不小。” …… 黄月这个年过得其实不怎么样。 不过她没有跟谁提及过，回家的时候就不开心，看到爸爸拿出来的盖房欠款单据，就更不开心了。 “你哥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家里总应该把房子重新盖一下。” 爸爸这么说的时候，哥哥根本不在家，和一群朋友在县城里玩。 只是过年期间，晚上再晚他也还是会骑着摩托车回来，而已。 妈妈看着欠条，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黄涛是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 她说话的语调尽是一种对命运的无奈，但是最后还是把钱拿了出来。 仿佛是认命一样的。 黄月在旁边看着，心里满是不服气，命运是对每个人都不公，可是认了命就能好了吗？ 妈妈就好了吗？ 她不知道妈妈是什么时候去镇上取的现金，最后那两沓钞票拿出来的时候，黄月觉得命运的不公达到了极致。 可是妈妈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慢慢地陈述似的说，“我只有这么些了，家里修缮房子也是正事，还差一万。” 这话虽然是对着爸爸讲的，但其实是让黄月听的。 爸爸说，“还差一万……我年后再想想办法吧。” 黄月心里五味杂陈。 把嘴唇咬了半天，最后还是开了口，“一万块，我这里有。” 妈妈没吭声。 爸爸说，“我给你打个借条吧。” “打什么？”她说，“别打了，我去取钱。” “你怎么去取啊？” “我坐班车去。” 说完她就出了门。 第273章 黄月的心事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黄月在农村中巴上晃了半个多小时才到镇上，在ATM机外面吹了半个小时的凉风，才进去把钱取了出来。 然后又坐着农村中巴晃悠回去。 一来一回，车上都是黝黑的面庞，或带着年货，或背着过年前收获的橘子，也有年轻夫妻带着儿女的…… 回去时候坐到了陈师傅的车，半年不见，陈师傅的秃顶好像又更油亮了一些。 “你放假回来了啊？小月。” “陈叔叔，是呢，放假回来了。” “后面去坐吧。” 中巴车就这样摇摇晃晃地开着，载着人，随时又停在路边，人们上上下下。 在这片大山之中，生活就这样日复一日地继续着。 她想起自己从小到大所走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但凡踏错一步都不至于走到如今。 虽然不公，但她如今已经有了选择的权力。 下车的时候，一辆摩托车停在她面前。 是阿顺，车后座上搭着一个女孩，粤省的冬天并不太冷，所以大家穿得都不怎么厚。 对于黄月来说，阿顺是未经世事时的青春懵懂，也曾让她困惑，以及忧愁，甚至想过就此停下前进的脚步。 有时候，少年的轻浮却成了她下定决心远行的一种助力。 懵懂早已过去，故人忽然出现。 阿顺对那女孩说，“叫月姐。” 那女孩抬头看了黄月好一会儿才开口，“月姐你好喔。” “你好，”黄月笑笑，“阿顺你可以，都买摩托车了。” 阿顺说，“快结婚了。” “噢，”黄月说，“那新房子也盖好了吧？” “盖好了。” “挺好挺好，祝你们百年好合。” 他们聊了一会儿，说了些曾经的琐事，也聊了聊过去的同学，最后阿顺带着他的未婚妻走了。 黄月看着摩托车在狭窄的村路远处消失，忽然间决定原谅自己的命运。 她把自己打工挣来的一万块钱给了爸爸。 爸爸说，“你也长大了。” 她回应道，“二十一岁了，还不够大吗？” 除夕那天，妈妈做了梅菜扣肉。 一家四口凑在新房子里吃年夜饭。 黄月问了哥哥一声，“哥，你要不要去外面打打工，赚一些钱回来，这样你也好找对象一些。” 对于妹妹的建议，黄涛只是眼皮稍微往上抬了抬，然后说，“打工有什么意思，能挣什么钱？” 黄月语塞，心想，你这也看不上，那也干不了，技术不去学，下力嫌苦，开销一点不见少，什么钱都瞧不上。 沉着脸吃自己的，什么也不说。 爸爸不吭声，妈妈把一块肉夹到黄月碗里，平缓地说，“阿月，吃饭。” 她的年就是这样过的。 …… 节后的日子里，黄月没跟任何人说起家里过年的事情。 只是牟娉婷发现她接电话的次数变多了，而且每次都要躲着大家接。 几个室友就揶揄说，“月月姐这是谈恋爱了吗？每次都这么神秘兮兮的。” 牟娉婷心知肯定不是那么回事，就会帮黄月打圆场，“你们少在那儿瞎猜了，各人顾好自己。” 后来有几天早上，牟娉婷发现黄月去收了一个便宜铁锅，在学校里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练习。 她练习时锅里装的是一锅细砂，很沉，一遍一遍地掂着沙子。 牟娉婷说，“天天早上这么大早起来，原来是来练掂锅动作了。” “练练嘛，我掂锅实在是不怎么样，端着锅的稳定性也不好。” “从灶台借力啊。” 黄月撇撇嘴，“夏老板也这么说，但是借力始终不太好。” 牟娉婷不知道该怎么说，觉得她辛苦，但是又不好劝人家不要这么用功的。 梅老师也说过——“虽然本专业培养的是管理人才，但是打个比方，你的理论知识再丰富，将来去酒店饭店管理后厨，你说你自己做菜的技术不行，也很难服众对不对？当然，酒店后厨管理只是一个就业方向而已，同学们来读了大学，重要的是把持续自主学习和研究的方法学会，而不是等着老师喂，你们的人生是你们自己的……” 月月的人生一把烂牌，打成如今这个样子全靠努力。人家愿意努力，做同学做朋友的总不能劝人家停下来吧？ 想想自己，只不过是提前练了而已。 …… 或许因为爸爸是个救死扶伤的医生的缘故，牟娉婷天生也是个热心肠。 她觉得月月不大对头，就近找了个时间就给夏鱼打电话。 她在电话里问夏鱼，“你最近有没有发现月月有啥不对劲的？” 夏鱼说，“没有，看不出来。啊不，这过完年回来，干活比过年之前有劲多了，我看她炒饭炒菜那个劲头，我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怎么，你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没有，就是发觉她太有劲了，怕她焦虑。” 电话那边的夏鱼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你可真是华国好朋友，这点细微变化你都要管啊。” “不说那些，我抽个时间来你摊子上看看。” “好。” 只是后面几天她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去夏鱼那儿。 毕竟她课少的时候也要去江心北湖饭店上班，于是这件事情就搁置了几天。 疑心一起，对黄月的关注就不由自主地变多了。 以至于有一天听见黄月在教学楼的角落里打电话的部分内容—— “我能有多少钱给你？你自己不会去挣吗？我交完学费也没有多少了，你想要多少……” 很多事情主要还是因为反差，毕竟黄月来读大学的时候并没有这样频繁地和家里人通过电话。 牟娉婷知道一些事情，但不多，一直以为月月她处理得比较干练。 却没有想到是因为她刚来读大学的时候手里没有钱，所以亲哥才不会这样追着她要钱。 过年时，才读了一个学期大学的黄月竟然为了处理家里的债务拿出来一万块钱，这让亲哥对这个妹妹产生了其他的想法。 黄月不说，牟娉婷以为黄月是摊上了什么渣男，而没有往她家里人那个方向去想。 因此每次看到黄月皱着眉头出去接电话的时候，她心里又担忧，又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但黄月不是提款机，夏鱼给她的兼职待遇再好，也得按月发工资。 牟娉婷终于找到机会去他们摊子上的时候，已经是惊蛰之后了。 第274章 阿尔萨斯酸菜炖肉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惊蛰过后，天气日渐转暖。 只是春雷乍起时，江海市的天气，除了偶尔播撒的细密春雨以外，还有几分料峭。 因为市井街坊们的荷包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恢复元气，所以年后大部分生意都要稍差一些，夏老板这里也不例外。 只不过夏老板这里所谓的‘生意清淡’是相对而言，月月跟前等着吃炒饭的队伍还是长，只是没有去年那么长而已。 夏老板的菜单又换了，随机菜单仙人就是随机菜单仙人，去年搞了一波布列塔尼风味法式龙虾后，这又整上新活儿了。 小婷本来是为了月月的事情来的，夏鱼一看到她，就招呼她坐下。 这天摊子上有四个人，除了罗老师以外，还有一个穿着皱巴巴厨师服的微胖小哥，一米七出头的样子，看上去给人一种踏实而略微机灵的感觉。 那小哥坐在一边，在给月月打下手，切土豆丝青椒丝什么的。 月月脸通红，面前燃气灶火力凶猛，炒的蛋炒饭也是锅气旺盛，动作很快，掂锅也掂得哐哐响，脸上没什么表情。 牟娉婷看着她的动作，应该是在专心炒饭，风炉声音大，不知道她来了也很正常。 “罗老师走菜啦。” 夏鱼喊了一声，就把手里一大盘散发着清爽酸香气息的菜递给了罗老师。 暂时没菜了，他得了一个空闲，就对小婷说，“新花样，认识不？” “不认识，”小婷吐了个舌头，“让我看看你的小黑板。” 她推推眼镜，扭头一望，黑板上写着——阿尔萨斯酸菜炖肉。 价格是真不贵，才七十八块钱。 “你这是什么菜啊？” 夏鱼笑着说，“法国东北菜啊。你说好不好玩，华国东北人喜欢酸菜炖肉，法国东北人也喜欢酸菜炖肉。” 不待小婷接话，夏鱼又说，“来都来了，尝试一下吧？老规矩，我请你。” “行啊，正好还没吃晚饭。” 夏鱼走菜倒是快得很，一会儿功夫，一个大盘子就装好了，热气腾腾。 刚刚离得远，牟娉婷没注意分量。 现在离得近，分量有点令人震撼，酸菜的量堪比米饭，都冒尖了。 热气腾腾的酸菜里埋着厚切法式培根块和法式香肠块，旁边是脆皮烤猪肘。 好几个大号土豆垫底，面上又是一些颜色鲜嫩的蔬菜沙拉做的点缀，边上一碟芥末酱。 好家伙，小婷饭量可是不小了，但毕竟女孩子，这一大盘怕不是要吃撑，纯粹主打一个量大管饱。 此时没有点大菜的客人了，夏鱼就直接帮她把菜端到了桌子边上去。 小婷看着这硬度堪比‘钢板’的硬菜，幽幽然说了一句，“是不是哪国的东北人饭量都这么可怕的？” 夏鱼笑了笑说，“你快吃吧。阿尔萨斯可是法国产煤区，矿工发展出来的名菜，你说这分量能小吗？” “有道理！” …… 阿尔萨斯洛林地区位于法国东北，小学课文《最后一课》故事的发生地，法国煤炭产区，法国工业革命的发动机。 因为历史上曾经被割让给普鲁士（德国前身），所以阿尔萨斯地区融合了不少德国文化，这道法式名菜也就带上了不少德味。 其实做法并不复杂，核心当然是阿尔萨斯风味的脆爽酸白菜。 白菜收获之后先洗净了切成细丝，然后在橡木桶里酿上两个月，就成了脆爽的酸白菜丝。 这个就是阿尔萨斯风味炖菜的核心底味，就像家常中餐不拘泥于固定形制一样，这个酸菜炖肉也不拘泥于固定形制。 按白金的说法，“阿尔萨斯酸白菜能炖猪肉，也能炖牛肉，炖鱼也是可以的。” “……第一步猪油爆葱，咱们是爆大葱，法国人是爆洋葱，咱们火大，他们火小，咱们铁锅，他们有时铁锅，有时陶锅……” “……咱们的酸菜和他们的酸菜都是大白菜腌的，只不过咱们华国的东北人是对半破开，然后塞大缸里铺盐，他们是切丝塞木桶里，当然，我觉得南方人腌的冬菜拿来炖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腌冬菜可能软了一点……” “……培根就是烟熏肉啊，阿尔萨斯酸菜炖肉常规用的penCetta培根，说法是厚切培根，其实就是烟熏五花肉，你看是不是和咱们的烟熏肉也差不多，只不过意式的培根不用烟熏，而是直接烘干而已……” “……毕竟欧洲猪产肉是比咱们的厉害，咱们市面上填饱肚子用的猪肉，主流也是欧洲来的约克夏猪或者丹麦白猪啊……” “……咱们华国的猪，高原八眉猪、荣昌猪、宁乡猪、陆川猪、淮猪、太湖猪、东北民猪还有金华两头乌猪，这还是名声在外的八大的猪种，还有些山区里长不大，但是肉香无比的小众猪种，那都是猪肉界的奢侈品。你也知道，金华火腿不是随便什么猪都能做的，必须要两头乌才能做火腿，正宗就正宗在猪的品种上……” “……爆好了葱，炒熟了酸菜，培根和法式香肠放进去，然后浇上白葡萄酒，加上外国十三香，什么杜松子、丁香、迷迭香之类的东西，这时候开始闷炖。这边炖，那边烤烟熏猪肘子，烤牛肉也行、煎牛排也可以，蒸鱼煎鱼烤鱼也行，再用清水煮上一锅土豆……” “最后切配，摆盘，配上芥末酱就吃了。阿尔萨斯的所有酒馆里都有酸菜炖肉，而且味道都不一样，各有特色，一样的只有两个——灵魂的酸菜底味和白葡萄酒的丹宁最后留下来的回甘。” ”……反正，我在阿尔萨斯的酒馆里吃这个时，感想就俩字——酸爽。“ 夏鱼那时候认认真真听白金讲这法国硬菜，白金的话就像是在放纪录片一样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做法就清晰明了了，一边听，一边吞口水。 江海市的西餐厅，出的优雅法式高级菜比较多，这种上来就是一大盆，和法国煤矿工人息息相关的硬菜几乎没见过。 最后夏鱼找了一家主厨是法国人的西餐厅，拿了一道烧鹅下庄去跟他交流，还给他表演了一波布列塔尼风味龙虾汤，那外国先生才笑着答应做一份酸菜炖肉给他。 一方面是白金讲的，另一方面是跟正经法国厨师交流了一下，这样夏鱼才搞出来一个有他自己特色的菜谱。 这菜要酸菜先行，头年工坊刚刚好的时候，他就整了个木桶开始腌白菜了。 今年开春，白菜正好，来来回回也跨了两个月时间，开年回来不久，夏鱼就给菜单换上了这硬菜。 既然是炖菜，炖煮时间自然也是接近两个小时，所以还是老样子，工坊先预制，拉到摊位上再做最后的步骤。 牟娉婷拿着叉子吃了一口白菜，“好脆爽啊，白菜就是好，又腌又炖的还是能脆。” 接着又吃了几口肉，那是纯纯的肉香。 货真价实的优质猪肉用香料腌制，在酸菜里埋着这么一炖，葡萄酒的风味和酸菜的滋味都融进了那撩人的肉香里。 真是……大口吃肉的快乐啊…… 第275章 招聘杂工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还好我体力消耗大，”小婷说，“不怕吃猪肉变胖，还有那么多土豆……” 她说着，手里的叉子就有点停不下来了，感叹道，“你家那个总裁姐姐也是个活菜谱啊。” 夏鱼笑着默认。 这时来了几个客人，看到了黑板上的新货。 夏老板自有名声在外，整的西餐质量有保障，但这个确实有点冷门。 客人问，“夏老板，这是啥东西啊？” 夏鱼迎了过去，指着小小婷面前那震撼的一大盘说，“喏，就那，外国酸菜炖猪肉。” “我靠，七十八，还要什么自行车！来一份！” “我也要。” “我也来一份……” 夏鱼开始忙，“好的好的，各位稍等啊，很快就好。” 过了一会儿，客人们就评价开来了，“原来西餐还有这么接地气的呐。” 几个客人和罗老师比较熟，罗老师在边上也开着玩笑着说，“法国掏炭工也一样，累了一天要大口吃肉才能饱的。” …… 这菜大约就对半的利润，夏鱼预制的二十份很快也就卖光了。 核心配料之一的葡萄酒自然也不会用那些贵的，这菜成本偏低，没有什么名菜食材加成，售价自然也比较实惠，当然，手艺钱还是加了一点儿上去的。 晚上收摊早。 夏鱼这才把那微胖小哥叫过来，给牟娉婷介绍。 “牟大厨，”夏鱼说，“这是李小虎。” 又对李小虎说，“小虎，这是牟娉婷，牟大厨噢，江心北湖饭店能占三灶的大厨，而且还是兼职。” “哇，”李小虎很是惊讶地看着牟娉婷，“完全看不出来，牟姐你好你好，以后我多向你学习。” 一番话说完，小婷没介意，夏鱼在旁边倒是扶额了，解释道，“小虎，她才十九……” “这……”小虎也有点尴尬，“不好意思啊……” 他想了一会儿才想出来一个合适的称谓，“不好意思啊，牟师傅。” “已经二十啦，”牟娉婷说，“没事，咱不说这个，你是夏老板新招的？” “来面试的，不过今天顺便做个日结。” 这李小虎就是年前夏鱼瞧上的那个倒闭火锅店的切菜工。 夏鱼年前给他们发了一些红包表示心意之后，这件事情就暂告了一个段落。 后来火锅店那扯皮事情有什么动向，他们几个人都会通知夏鱼，毕竟萍水相逢时，人夏老板白给了暖心红包，还是要记着人家的好的。 而且夏老板盘店，他们帮帮忙也不会有什么坏处。 年后他们也问了夏鱼要不要招人，夏鱼没有明确答复，就是说还在谈着。 他也确实在和那铺面的房东谈着，房东说他的铺面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能让人发财，想抬价。 夏鱼就拿火锅店倒闭一事，以及自己长期在这附近观察人流结构的结果来压价，双方都磨着。 对夏鱼来说，他也要等着前任店主捅的篓子平复之后再出手。 年后回来，李小虎又来江海找工作，找了好几家饭馆，试工下来谈待遇，实在是太扒皮了，于是只好来问夏老板要不要切菜工。 夏鱼就让他来切一天试试，当然日结工资，不白干。 一夜给了他一百五。 小虎做事，至少第一天面试还是不耍滑的，只是技术不怎么好。 夏鱼把黄月拉到一边，问她对小虎有没有什么意见。 月月善良，只捡优点说，“土豆丝切得挺不错的，比我稳比我快，干活又麻利又快。” 夏鱼盘算了一下，决定留下他，就把小虎叫到一边去了。 小虎怀着希望地问，“怎样，老板，能留下来吗？” 夏鱼问，“之前在哪学的厨啊？” “哎，”小虎叹了口气，“没进学校里学过，出来打工，最开始就是刷盘子，后来厨房忙，叫我去切菜，慢慢就学会了一些，再然后想学厨，跟了几个师傅，都是让我切土豆丝，我就一直切一直切，也没学会些什么。” 夏鱼想问他怎么不报班去学校，话到嘴边立刻吞了回去。 这话有什么可问的？托翁早说过了，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学霸天才都是差不多的，普通人才是各有各的路要走，各有各的命运要扛…… 于是他最后笑了笑说，“月月说你土豆丝切得特别好。” “我都不知道我切过多少土豆了，”小虎说，“都是野路子。” 夏鱼笑了笑说，“一周干五天，下午干到晚上，五千块钱，你要是乐意晚一点吃午饭呢，就管两顿饭。” 月月的工资是兼职五千块，但是月月要上灶的，技术水准都比较全面。 所以夏鱼粗略考量了一下，给全职打杂的小虎开的工资也是五千块。 小虎有点高兴，“比我在那火锅店还多一千呢！下午才开始干？” “对啊，八小时左右嘛，一周五天。” “我的妈呀，”小虎兴奋道，“夏老板你真是华国好老板，我之前在那火锅店，月休只有两天，一天要干十个小时往上，才给我四千块钱。” 夏鱼哼哼了一下，随意着说了一句，“他是他，我是我。” 又问，“怎样？做不做？” “当然要来啊！”小虎赶忙说，“明天我就来。” “行吧，”夏鱼说，“吃饭。” 他带着小虎过去，虽然是叫人试工的，晚饭还是给人家准备了一份。 当然，这天的员工餐就是土豆管饱，猪肉管爽的阿尔萨斯酸菜炖肉了。 李小虎心里感动极了，这和那些嘴上说管饭，一周只给两顿猪大肥的黑心老板比起来，简直天上地下的区别！ 夏鱼说，“我宣布一下哈。” 牟娉婷又在旁边抢白了，“你别宣布了，都写脸上了。” 夏鱼冲着小婷做了个怪相，“你师傅是怎么忍下来你这种性格的？” 小婷面无表情地说，“当然是我师傅气量大呗。” 好嘛，这又把咸鱼哥溜上了，意思只要夏鱼跟她理论就是气量小了…… 大家笑起来，夏鱼当然也不在意，谁叫人家是少女呢。 罗老师和小虎握手，“欢迎加入。” 然后是月月，“欢迎加入。” 小虎说，“我一定好好干。” 夏鱼说，“先好好吃饭，吃完再说。” “好。” 片刻后，李小虎看到一个扎着马尾，个头不太高的清秀女子走了过来。 正想说他们已经打烊了呢。 黄月在旁边提醒他，“老板娘来啦。” …… 第276章 兄妹对峙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小婷为了月月的事情专程跑来，借着找咸鱼哥的名义一直待到打烊吃饭，也没发现月月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白金来时是吃了饭的，看到一桌子的酸菜炖肉也是对夏鱼会心一笑。 同样吃了饭的牟娉婷就和白金到一边儿坐着闲聊去了。 小婷是没想到，白金居然找她八卦起了师傅的事情。 她八卦得十分直接，可是她的语气却十分随和，仿佛在聊家常。 “杨师傅最近和媛姐进展怎么样啦？” “这个……” 牟娉婷一下没组织好语言，脑海里立刻开始回想她自己知道的那一部分，然后说， “好像平平淡淡的，有时候媛姐还带她儿子来饭店。师傅也挺有意思，每次都让辛姐去下接待她，嘿嘿。” 小婷说完又问道，“白金姐啊，你不会是怕媛姐假公济私吧？毕竟她经常来给你们公司订餐订房的。” “哈哈，”白金说，“我就是单纯想知道媛姐和杨师傅有没有什么新的进展。” “挺有进展的，感觉怎么说呢，哎，我也不知道是平平淡淡还是拉拉扯扯，反正他俩经常都是心照不宣的样子，有点暧昧。后厨都知道，也看不出来是谁追谁。” “那挺好啊，”白金抬头望着正在吃着饭说笑着的夏鱼他们说，“中年人应该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吧，就处着，慢慢磨，毕竟都是失败过一次的人了，只要别同时和很多人暧昧就行。” 牟娉婷连连摇头道，“那没有，那没有，我师傅很正派的。” “哈哈，”白金说，“媛姐也很正派，除了工作，每天也没多少闲工夫。” 她就这样透露给小婷一个信息——媛姐那点空闲时间都大多用到江心北湖饭店去了。 白金又随意着问小婷，“今年有什么打算？” “上课，上学呗，还有就是参加今年的厨师大赛，看看能不能拿个奖。” “挺好。” 白金停了一下，眼睛看着夏鱼他们那边，片刻之后又说，“其实我蛮欣赏你的。” “哎呀，”小婷有点受之不起，“总裁大姐您过奖了啊。” “敢爱，而且一直有一个目标，”她一边看着男友，一边想着自己的少年时代，一边自顾自地说，“我十几岁二十冒头的时候也是循着一个目标在过日子，可惜……” 牟娉婷没说话，等着她说答案。 白金轻声笑笑，半低着头瞧着她，“我不敢爱。” “嗳，怎么会……” 牟娉婷看着白金，她的脸庞忽然又变得爽朗起来，“还好，学着呢。” 俩人会心笑了一会儿，白金问，“弘哥儿怎么没来？他最近身体还好吧？年前他送我的那个微雕做得真好，真的很喜欢，呵呵。” “他呀，小日子过得美着呢，”小婷撇着嘴说道，“这一阵子跑酱园去了，又开始跟着爷爷琢磨什么天人合一，道法自然去了，我说他简直就是在修仙……” “哈哈哈哈。” 这玩笑把两个人都搞得笑起来，和那边吃饭的几个人一样开心。 后面小婷也跟白金说自己这天过来主要是为了看看黄月。 他们这一帮人现在也跟白金熟络了，所以说话也不再因为她的身家而显得拘谨。 因此小婷就把这一阵子黄月的变化说了，也说了自己的隐忧。 白金知道黄月家里有个哥哥，就说，“可能跟她哥哥有关系吧，以前没钱，光是花妈妈的，所以显得安静。过年挣了一些回去，哥哥知道了，就把妹妹当成提款机了。” 这是白金所能和黄月共情的一件事，她往这方面想也是基于她自己的经历。 牟娉婷听了白金的说法，忽然间感到豁然开朗，“对哦，我还怕她遇到渣男了呢。” “她不会的，”白金说，“我想，她如果想谈恋爱的话，会告知对方的，也会观察对方的实际行为，总之，小月不是恋爱脑，会很理智。不用太过担心，既然是家事，她应该是可以自己处理的。” 小婷点了点头，“希望如此。” 不过事情总是挑在一个巧合的时候发生。 那边吃完了饭，大家一起高高兴兴地收摊。 夏鱼没让黄月干活，说她炒饭炒菜干了一夜，辛苦了，让她去陪自己的室长大人去了。 三个男的干活也麻溜，很快装车完毕。 众人正要道别时，一个瘦高个青年走了过来。 心悦广场人来人往的，本来大家都没当回事，黄月却迎着那青年过去了。 黄月问他，“你来这干什么？怎么找来的？” 那青年说，“我是你哥，在学校很容易就问到了啊。” “好，”黄月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认认真真地问道，“你到江海来，是想通了，愿意出来打工了？” 那青年沉默不语。 夏鱼他们隔着几步远看着，场面有几分尴尬。 黄月就扭过头来，挤出一个笑容介绍说，“这是我哥，黄涛。” 大家冲着他点头致意，他却压根不理众人，一直看着黄月。 过了一会儿，黄涛说，“我给你打电话，发消息，让你拿五千块钱，你忘了？” “没忘。” “那你一直不拿？” 这叫什么话呀？好手好脚一男青年，管妹妹要钱竟然理所当然地用‘拿’这个字眼…… 众人听来反应不一。 夏鱼觉得这黄涛有点过分了。 牟娉婷心里气愤，但毕竟这是人家兄妹之间的事情，就还忍着。 黄月黄涛兄妹俩就这样对峙着。 半晌，黄月说，“要不你还是去打份工吧，妈妈打工那地方玩具厂很多，也能学点技术。” 黄涛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显然对妹妹的这个建议不感冒，他说，“你不要东拉西扯的了，叫你拿五千，快拿。” “我凭什么拿给你？” “妈挣的钱本来就该有我的一份，她供你读书了，你没钱的时候我不找你拿，你现在有钱了，就该拿给我。” 黄月是背对着众人的，所以大家并不能看见她此时的表情。 凭想象，应该很委屈的吧？ 夏鱼这下是看不下去了，这说的叫什么话？顿时跨出去一步。 然后他就被一只小手拽住了手臂，那是白金，力气不大，但很坚决。 夏鱼扭头看着女友，她冷静地轻轻摇了摇头。 夏鱼不好说话，轻轻甩了一下手，还是被她坚决拽住着。 这下只好放弃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白白是什么意思。 接着，黄月爆发了。 第277章 无可奈何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黄月说，“你不去打工是不是？” 黄涛仍然只有两个字，“拿钱。” “你要多少？” “五千。” “我给你！”她忽然拿出手机，“把你手机拿出来！我给你七千，从现在开始，我跟你断绝关系，听懂没有，七千块钱，买断！从今往后，我黄月是黄月，你黄涛是黄涛，爸妈和你怎么样我不管，我和爸妈怎么样你也不要管。你同意不同意？同意我就给你七千。” 黄涛的脸上好像仍然没有什么表情。 既没有表示同意，也没有表示不同意，只是一直盯着黄月看。 最后他什么也没有说，扭头走了，没有要钱，也没有说要去打工。 黄月看着他走远，一声不吭。 直到他消失，黄月才略微有点颓然地转过身来，发现大家都在她身后。 牟娉婷跑上去抓着她的说，矮个子小婷轻拍着高个子黄月的背说，“没事了哈，还有我们呢。” 罗恒刚微微叹息了一声，轻轻摇了摇头。 夏鱼对他说，“罗老师，你先回吧，一会儿我把他们送回去。” 罗恒刚看了看四下的情况便同意了，临走叫上了小虎，“小虎，走吧，捎你一段。” “哎哎，好的好的。”他又转身跟夏鱼和白金道别，“再见啊，老板，老板娘。” “再见。” 李小虎说完就和罗老师一起走了。 然后白金抿着嘴轻轻微笑着对夏鱼说，“那你路上慢点开，我先回去了。” 夏鱼觉得她好像并不太在意这件事情，他也没有明白她刚才的举动是为什么。 白金微笑着，“你自己的员工，你自己关心，再见。” “好，我一会儿回来。” “好。” 她留下一个莞尔才离开。 …… 于是现场只剩下黄月、牟娉婷和夏鱼三个人。 夏鱼走过去对小婷说，“我车上等你们，一会儿我开车送你们回学校。” “好。” 夏鱼自己回了车上，眼前还回放着刚才的情况。 他当时是很想上前去和黄涛理论一番的，他觉得白金应该有她的道理吧？ 又想起小婷前几天打电话来问黄月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原来这一阵子她干活这么有劲，是因为有人在找她要钱…… 过了没多久，小婷和黄月上车了。 夏鱼发动车子，载着两个人朝学校开去。 黄月没哭，也没有苦丧着脸，只是心绪万千的样子。 等车子开上顺畅的城市大道之后她才说，“对不起啊夏老板，我哥没什么礼貌，我替他跟你们赔个不是。” “嗨，不说这个，”夏鱼说，“你不要因为这事影响学习才对。” 黄月说，“我不会的，费了老鼻子劲才考上大学的，不能为了这点小事自暴自弃。” “那就好。” 夏鱼眼中的黄月虽然总是温柔平和以及积极，但也是个从不向他人提及自己困苦的人，这是个要强的人。 因此他决定不向黄月追问此事，只是鼓励道，“回学校好好睡一觉就好了，还有我们这个小摊呢。” 车右座是空着的，黄月和小婷坐在后排，大姑娘莞尔了一下，夏鱼没有看见。 之后，三人一路无言。 夏鱼把她俩送到了学校门口，给小婷递了个眼神，小婷则摆摆手，示意他放心。 二女目送夏鱼的面包车开远了，才一起进了学校。 这个点正是学校里热闹的时候，运动场上，学校的步道上，到处都是三三两两集体出来的同学。 大都欢声笑语，无忧无虑。 惊蛰过后多雨，天空虽然阴，没有月光，但学校里的柳枝抽新芽了，空气清凉。 “走吧，”小婷拉着黄月去便利店，“我陪你喝两罐。” “不用。”黄月笑了笑说，“小事情。” “这还小事情？” 月月摇了摇头，一声苦笑，“可能你们觉得我哥隔三岔五找我拿钱，把我当提款机，自己又不出去打工，很不是东西对吧？” 牟娉婷心知月月这是心里郁结终于到了临界点，不吐不快了，就点了点头。 然后陪着她走在学校里柳枝飘扬的步道上。 黄月说，“我说给他七千，把我最后这点钱给他，和他断绝关系，他还是没有答应，自己走了。” 牟娉婷直率的脑子不绕弯，既然月月开了话匣子，就说了自己的看法，“我感觉你跟你哥还是有点感情的。” 又说，“你劝他去打工，很诚恳了，而他管你要五千，最后你说七千买断，他也没有气急败坏什么的，而是直接走了。” 黄月笑叹了一下，“这就叫生在一个屋檐下的冤家吧。” “我感觉你哥怎么跟抖音上刷到的那些小镇鬼火黄毛似的……” “什么感觉，”黄月说，“他就是，哎……” 她这一声叹息，显得十分的无奈。 倒好像黄月是姐姐，而黄涛才是弟弟一样。 黄月说，“我妈打工的钱都花在我身上了。高中以后，我哥他一年到头跟我说不上三句话的，知道我有钱之后，可能会觉得妈妈不公吧……” 她又说，“可能，他觉得他在镇上，县里的那些兄弟朋友才是他以后的路子，宁愿和他们玩，混，也不出来打工。哎……” 她又叹了一口气，这一次叹得更长。 小婷想，这是两兄妹，可这两兄妹也是同一个妈同一个爸。 站在家长那儿看，大钱都给了小妹，确实也有点厚此薄彼的味道。 可能月月是在叹息穷人家里的无奈？举得动这个就得放弃另一个。 然后被放弃的那个就心生怨恨，自暴自弃了？ 月月还是善良的。 黄月说，“我给他钱，最开始我也想了很久，最开始也不服气，我辛辛苦苦打工赚的钱凭什么要给他。但是后来想想，十几岁的时候我被人欺负的时候，也是他追着对方打。哎……” 牟娉婷从来没有见过月月这样接二连三地叹息。 显然是无可奈何得狠了。 牟娉婷说，“你不要叹气了，他这么大个人了，少了你这笔钱不会怎么样的。” “是不会怎么样。”黄月说，“我也只能好好读书和工作了。婷婷，我们那个地方，没多少父母会送孩子去读书的，就算有，也是送儿子出去读书。我这个岁数，在我们那儿应该当妈了。” “妈耶……你可住嘴吧，你才二十一岁，什么叫你这个岁数。” 然后黄月忽然笑得有些爽朗，声音略大。 路过他们身边的一对小情侣以为黄月是在笑他们勾肩搭背，那对情侣有些尴尬地看了牟娉婷和黄月一眼，勾肩搭背立刻改十指扣，不动声色地快速逃走了。 黄月玩笑道，“你看，他俩以为我们吃狗粮不高兴了。” “笑死。” 两人笑着走了两步，小婷问，“你刚刚在笑什么。” “我笑什么啊……”黄月回忆着过去，然后说，“很多年前我也是个跟在黄毛身后混的小太妹呢。只是妈妈辛苦供我读书，我丢不下心彻底去混，有一回考了第一名，然后我发现周围人对我的称呼都变了。不叫我越南妞了，改叫我月月了。好了好了，我哥的事情，由他去吧，我自己过好了，也许他有一天会想通的。” 牟娉婷鼓励着点了点头。 黄月最后说，“其实我也想谈恋爱，所以刚刚才说拿七千块钱和他断绝关系，呵呵，我是怕他搅和我，因为我还想在山外面立足的。哎，算了，将来要真有喜欢的人，老老实实跟人说清楚得了，行就行，不行就不行。” “哎呀，”牟娉婷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嗯呢，”黄月忽然拉着牟娉婷朝亮着灯的便利店走去，“走走走，我请你喝一罐。” “就一罐！不许贪杯。” “好好好，我的室长大人。” 第278章 决心盘店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俩女孩儿一人喝一罐啤酒也开心。 喝到一半，黄月考虑再三，还是决定给夏鱼发了一条消息—— 【夏老板，今天的事情实在不好意思了。我这边没有什么，我哥过来要钱，实在也是一件不好说清楚的家事。毕竟是亲兄妹，家里有时候难免厚此薄彼。感谢老板关心，我哥他不是什么本质很坏的人，毕竟我妈确实把大部分钱用来供我读书了。我保证这件事情不会影响工作的。】 夏鱼回去的路上听见手机响，但没有看。 在地库里把车停好了之后，才看了一遍黄月发来的消息。 他也念叨了一声，“哎，毕竟亲兄妹……” 然后回复她，【噢，好。你自己安心就行，工作就在这里，又不会跑。】 【感谢老板！】 之后他回到自己家里，稍微洗了一下脸和手，才给白金发消息，【那边没事了，我已经在家了。】 白金回，【我在中庭。】 【啊，那我马上下来。】 小区中庭那里一般都有许多小孩在玩。 这天不算迟，还有几个家长带着小孩子没有回去，中庭有儿童滑梯也有秋千。 那秋千是双联的，白金站在中间，左手推一下，右手又推一下。 那俩小男孩就咯咯咯地笑，一遍笑一边喊，“阿姨再高一点，阿姨再高一点。” 家长在旁边训斥孩子，“怎么不说谢谢阿姨呢？” 俩小孩子马上又喊，“谢谢阿姨。” 等夏鱼跑近了，白金仍旧一边推着，一遍笑着说，“来了啊。” “我来吧，”夏鱼说，“小朋友，叔叔来推好不好？” “好呀好呀！” 家长乐得在旁边看手机，就很淡然地对夏鱼也说了声谢谢。 夏鱼推起来就轻松多了，小孩子也满意多了。 白金站在旁边，捋了捋刘海，“黄月没事了？” “没事了。”夏鱼抽空掏出手机递给白金，“你看她发的消息。” “我哪知道你的锁屏密码。” “2580。” “好嘛，”白金笑道，“一条竖线。” “正是。” 她看了一遍就把手机熄屏了，暂时捏在自己手里。 白金说，“挺好的。” 夏鱼说，“谢你啊，又给我上了一课。” “清官难断家务事。” 夏鱼叹道，“我当时只觉得他哥有点太过分了。” “她如果想走得更远，她就得自己过这一关。她家里供她读书了，她理所应当承担更多。” “那也是她哥哥不读书，她妈妈才供她读书的嘛。” 白金说，“你就能保证，黄月妈妈给她的钱和帮助，如果用在黄涛身上，黄涛就一定扶不起来？” 夏鱼一听，顿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白白说的太有道理了，读书是条稳妥的路，但没人规定过读书就是唯一出路，它只是所有出路里最稳妥的一条。 “在家里当长姐的就是不一样。” 白金笑了下，抚了一下他的脸。 “怎么了？” 她忽然满目柔情，“看你，比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成熟多了。” “比你差远了啊。” “别和金砖比。我不需要你比我成熟。” “真的？” 白金愣住，黑眼珠子转了两圈才说，“好吧，感觉我这个逻辑有瑕疵。” 两个人无声地笑了笑，而秋千则吱吱呀呀地响着…… 白金想对夏鱼说‘能力越大，责任也越大’之类的话。 但她又想起自己心里的隐秘处—— 有时候她也想逃，想遁到天地之间安安心心做个画家，什么也不再想，不再考虑。 于是最后选择了在微笑中沉默。 …… 夏鱼下定决心要想办法把那个倒闭火锅店的铺面盘下来。 他从李小虎那里得知前任租客被抓了，火锅店跑路，会员费打水漂一事虽然令人愤恨，但是警察立了案，冤有头债有主，前火锅店的食客们也不能对这个空店铺怎么样。 房东很自信地没有找中介，直接在铺面门口贴了个‘旺铺出租’的招牌。 店铺的纠纷应该可以告一段落了，夏鱼找了个时间给那房东又打了个电话。 房东很快接起来，“夏帅哥，你想好要租我那门脸了？” “对啊，老板，”夏鱼笑着说，“我盘算了一下，想差不多了。” “哎，这就对了嘛，年轻人做事情就应该有闯劲，不能畏畏缩缩抠抠搜搜瞻前顾后的，那样成不了事。” 这房东又开始上眼药了。 若是一两年以前听到这话，夏鱼多半也会被创业的激情冲昏头脑，热血沸腾地去闯一闯。 至于现在，他心里只是激动了一下，然后很快平复了。 家庭氛围好，爸妈的人生经验他就听得进去。 爸妈对他的培养既不是一味打压也不是一味的鼓励，因此他没有那么那种急躁的想要在他人面前证明自己的想法。 他自己也做了这么长时间的生意了，并不太容易被这样的话术所蛊惑。 白白虽然很少同他谈及生意，但白白永远一副谋定后动，四平八稳的样子。 也就是说，做生意要先绷住，冷静，伺机反客为主。 房东在电话里发觉夏鱼在思考，就又加了一把火，“夏帅哥，你看前面那个开火锅店的也不是因为经营问题嘛，他跑路是他自己的问题，不是生意也不是客流量的问题嘛。我也知道你在附近的心悦广场摆摊，你看那地方，风吹雨淋的，也不好发展对不对？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呀。” 夏鱼说，“老板，话是这么说，可是你这铺子面积不大的哇，开火锅店很亏的。前任店主他是走网红路线的，我是要做长久生意的，你也不想经常换租客的对不对。老板你那个租金，一天光店租就是八百块，还有水电燃气，还有人员的开销，现在食材也贵。你也知道我在心悦广场卖蛋炒饭，我那才十块钱一份，这边客流都是打工人，以我我做生意的路数，你这个店租可能做不出来呢。” 房东说，“你的那些名菜那么上档次，把我这个铺面拿去做餐吧、酒馆或者私房菜呀，多好？” 夏鱼说，“那更不行了，私房菜又不是天天开张，这店租更顶不住。老板啊，真的，长久生意，我的实力你也知道，我可以年付租金，你也没有风险对不对，我让一步，二十万零四千好吧？咱们签五年合同，租金年付，二十万呢，你拿去银行存大额存单也行啊，收益怎么样，你考虑呗。” 房东这才感受到了这小哥的压迫感，他那个铺面半大不小，而且又不适合做零售店。 隔壁和街对面就有零售店，烟草专卖证都办不下来的。 而且又被银行和电信的营业厅夹着，左右都没有其他小店来聚拢人气。 一般人砍价，一个月租金砍一两千差不多了，夏鱼这一下手直接砍了三千。 砍下来之后才是略低于周围店铺的租金行情。 但是一次付够二十万现金，确实有点诱人。 这小年轻不简单。 但房东最后还是说，“哎呀，夏帅哥，你这个价太低了，恐怕租不下来噢。” 夏鱼笑了笑，“没事，买卖不成仁义在，如果老板你觉得可以了，随时联系。” “好吧。” 第279章 还是师傅格局大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这年头的生意，当然是手里有钱的不慌。 夏鱼开给他一个月一万七的店租，那每天就是固定567块钱的开销。 这几十平米的小铺面，做火锅其实摆不下多少张桌子。 上一任店主走的是网红路线，那人应该是个老手了，其实做得不错。 但是不会有什么后劲，这种店一般半年到一年的经营期，一旦做够这个期限，就要换地方，换品类，换风格，重新开一家新店再进入新一轮的循环。 食客大多喜欢尝鲜，所以宣传跟上的话，新店的生意往往会比较好。 等到一年半载以后，该尝鲜的食客都来尝过一次鲜了，店没有什么后劲了，钱也差不多已经赚到位，这时候就可以关店换地方了。 这是个行业外鲜有人知的经营模式，本来夏鱼也不知道。 想盘这个店的时候去问的杨师傅，杨师傅给他科普的。 餐饮嘛，要么蹲在一个地方做老字号，这个要求店主自己有管理厨房的实力； 要么街头巷尾去卖烟火气，做实惠的小店，这是不大容易亏也不怎么赚钱的方式； 要么就是大牌子百年老店，江心北湖饭店这样的，这是文化符号； 或者成名厨师的私房菜馆，这个是要有人脉才行的； 再然后就是不断推陈出新，突出一个‘新’字，就是关门跑路的这一家。 至于做得好好的，那火锅店为什么要突然跑路，夏鱼就不知道了。 …… 李小虎第二天准时到了夏鱼的工坊。 “哇，老板，原来这儿才是你的厨房啊。” “嗯。”夏鱼点点头又说，“吃午饭没有？” 李小虎脸一红，摸着头笑道，“没呢。” 他倒是把夏老板说的“不介意迟点吃中午饭的话就管两顿饭”这件事情记得清楚。 小虎在外面打工时间不短了，也知道有些老板爱说场面话，说了之后找他兑现他又心里不舒服。 但是一顿午饭少说八块钱，既然夏老板说了，不管怎样还是得来找他兑现的。 夏鱼当然不是这类人。 他放下手里的活，非常认真地对小虎说，“从今天开始，上班时间不许摸头，你是厨师啊，摸头不怕把头发摸到菜里去？” 说罢就递给他一顶帽子，小虎接了，然后戴上了。 夏鱼又给了他一块前腿肉说，“来，切个带肥肉的肉丝。” 李小虎接过那肉，放到案板上。 “我切肉丝不行呀老板。” 夏鱼笑了一下，他自己手里刀都没有停下来，却抬起头来说，“现在切不好不要紧，多切切就好了。” 这个场面让李小虎有点震撼，因为夏老板一边说话，手里还在一边下刀，下刀的速度还很快，话一说完，他手里的青椒已经成了一堆细丝。 “快切啊，切完这块肉就可以开饭了。” “哦，好。” 于是李小虎低下头。 前腿肉带皮，想切肉丝得先去皮。 夏鱼一分钟不到就把手里的青椒处理好了，然后走到小虎的案板边上看着他切。 小虎拿着刀小心翼翼地剔着猪皮说，“我有点紧张呢老板。” “那你克服一下。” 夏鱼看了一会儿又说，“剔不好切不好都没事，谁都是从不会到会的，对不对嘛？你切你的就是了，往后要对付的食材还多。” 一番鼓励让小虎心里放松了下来，于是身体躬得更低了一些，这样更容易看得清楚。 腿肉是猪身上的肉里最有弹性的部分，而且瘦肉多，肥肉少，虽然有脂肪和筋膜夹杂其间，但并不影响口感。 猪前腿的运动量比后腿的运动量大，所以前腿肉的肉质就比后腿肉更具有弹性，前腿肉最顶上靠近肩胛骨的那脂肪交错的一部分，就是叉烧肉的首选。 前腿肉弹性好，但因为此处肌肉结构复杂，所以前腿肉处理肉丝的话，就需要先沿着肌肉结构的缝隙把肉先分了块，才能切片切丝。 又因为带着一部分不多的肥肉，用来切成肉丝的炒的话，除了瘦肉的高弹口感以外，还会带上一股猪油的香味。 这就和猪里脊肉炒出来的肉丝口感不大一样，纯瘦的里脊肉用植物油炒出来的肉丝就没有猪油香。 不过，里脊肉自有里脊肉细嫩的口感。 李小虎剔完猪皮，第一刀还没下去就停住了。 夏鱼以为他要直接切片然后切丝。 结果他想了片刻，还是沿着肌肉结构的缝隙开始分解这块前腿肉。 分解之后正要切片时，夏鱼说，“等等。” “怎么了？” 夏鱼指着一处已经红得有点发黑的脂肪说道，“你看这颜色好看么？” “不好看啊，”小虎说，“还有点恶心，血都黑了。” “杀猪放血放不干净的，凌晨杀的猪，到现在已经快十个小时了，又没有进冰箱，你想想这块血污得是啥味道？” “啊，”小虎笑起来，“知道了。” 说罢就把那块沾了血污的脏脂肪切了扔了，然后问夏鱼，“不是说葱姜料酒就能提鲜去腥了吗？” 夏鱼说，“炒个青椒肉丝你还要把肉丝往葱姜料酒水里去泡一泡？还是说打算炒的时候往里加姜加葱倒料酒？” “这……” 夏鱼又说，“猪血又不是不能吃，猪血旺也是很美味的。可你看这血，都污了，腐烂的东西去了腥就能吃吗？这不是掩耳盗铃？” 最后他又解释道，“去腥，腥是什么？就是腐烂的味道，活炒鸡丁从杀鸡到上桌不要两分钟，没有腐烂的空间，自然不需要去腥。腥是腥，臊是臊，不一样的哈，臊是固有的味道，这个才是真要上葱姜料酒来处理。” 小虎认真听完，心中感动，夏老板良心，好人啊。 以前工作的地方，有时候遇到丧良心的老板，腥臭的不行的东西他都还要求上食品添加剂盖住。 葱姜料酒不行就上乙基麦芽酚…… 夏老板这……一块污了的血而已，按以往工作的店里的标准，这还算好肉…… 另一方面，夏老板一来就给自己上难度，还给自己讲这些东西，这不是在教自己做菜吗？ 过了一会儿，他才把手里的一块前腿肉全改成了肉丝。 粗细还凑合，在平均线以上。 夏鱼说，“还行，后面再练。” 说完就递过来一个白瓷碗，让他把肉丝装进去。 小虎习惯性地想摸一摸头，手抬到一半就想起夏老板的规矩，抬到一半的手就放了下来。 小虎惭愧地笑了笑，“嘿嘿。” 然后又问，“老板，你这是在教我做菜？” “不然呢？”夏鱼扑哧笑了，“你是打算打荷打一辈子啊？” “哎！”小虎喜出望外，情不自禁喊了一声，“师傅！” 夏鱼摆摆手，“还是夏老板好听点。” “好的师傅。” “……随你吧。” 小虎说，“别的地方都是藏着掖着的，怕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还是师傅格局大。” 夏鱼一边从一盆面糊糊里捞里脊肉一边说，“我怕教不会你累死我。” 两人笑起来。 夏鱼说，“青椒给你准备好了，你炒吧，火大一点，把肉的酥香炒出来，别糊了，一会儿再聊。” “好的。” 夏鱼那边的一锅油也已经到了六成油温。 李小虎看他把裹了面糊糊的里脊肉片往稳稳地往油锅里下，空气里顿时充满了诱人的油炸酥香。 “师傅你这是在做什么？” 夏鱼说，“法国东北菜反响良好，今晚上咱整华国东北菜，锅包又。” …… （锅包又——锅包肉） 第280章 盐水菜心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锅包肉用的里脊肉要切薄片，淀粉要用土豆淀粉。 淀粉加水化开之后得先把水倒掉，然后往里加玉米油成糊，这时候的淀粉会偏硬，要慢慢把淀粉抓软之后才把切好的里脊肉薄片加进去抓拌挂糊。 锅包肉和糖醋里脊不一样，面糊里不加鸡蛋，只有油。 薄肉片挂上薄薄的一层面糊，六成油温下锅炸，很快就成了浅黄色，此时再捞出，待到油温再次升高后，再把已经初炸过的肉片放进油锅里大火炸。 这一次，浓烈的油香就彻底穿透薄薄的一层油拌的土豆淀粉。 淀粉糊就成了一层酥香的脆皮，里面的薄五花肉刚刚过心，又嫩又香。 第二次猛炸之后，里脊肉的水嫩也被锁在了肉里。 捞出控油之后，再在空铁锅里起锅烧油，用预先调制好的糖醋料汁浅炒一下葱姜萝卜丝，再把炸过的里脊肉片放进去快速翻炒。 再加入香菜，很快，糖醋汁就被吸收进了本就酥脆的肉片里，并且平添了三种香草的香味。 此时的铁锅里也就没有了什么汁水，风味全都被挂到了肉片上。 这时才起锅装盘。 李小虎炒完自己的青椒肉丝以后立刻就闻到了师傅那边传来的一阵酸香气，翠绿香菜点缀着的锅包肉已经装盘了。 缓缓冒着的热气都仿佛是在勾魂似的。 “好香啊。” 夏鱼看看他，又看了眼李小虎手边的青椒肉丝。 凭心而论，青椒绿着，辣椒籽散落盘中，和大红袍花椒混在一起刚好是种点缀，火爆辣椒的燥热气息也有，肉丝看上去也很软弹，还是比一般家常的要好一些的。 但当两盘肉菜放到一个桌子上时，差距就显出来了。 李小虎说，“炒得不好。” 夏鱼说，“不见得。” 他尝了一口之后说道，“还行了，酱油多了，太鲜，抢锅气还抢得可以，青椒的焦香味也出来了，肉有点过火……” 小虎等着他说完，却问道，“师傅，我忘了放豆瓣酱啊。” 夏鱼反问，“为什么要放豆瓣酱？” “这是川菜呀。” “刻板印象了吧？”夏鱼站起身，一边笑着一边给小虎盛了一碗饭，又递给了他。 小虎受宠若惊似的赶紧站起身接了，“谢谢师傅。” 夏鱼还是觉得李小虎太拘谨了，心里微叹了一声，也没多说话，就坐了回去。 夏鱼说，“豆瓣酱是川菜的灵魂不假，但不是所有的川菜都要放豆瓣酱，青椒肉丝流派众多，我给你准备的是干香鲜辣的材料，简单一些比较好，要炒出花椒的香和二荆条的锅煎辣，带着锅气干香的辣味，让这辣味混到前腿肉的嫩弹口感里面去，咸淡适中，也会非常下饭，用前腿肉就是为了弹牙下饭呐。而且你酱油多了，味精也多了，还没加香醋，肉鲜味少了一截。” 小虎认认真真听着，等夏鱼讲完，他才说，“哎，没带本子……应该记下来。” “哎……”夏鱼说，“吃饭吃饭，下次吃饭的时候不说这些了。” 碰上这么个好老板，即使是锅包肉的香味也挡不住李小虎的求知欲了。 小虎说，“那不行啊师傅，我还想多学一点呢。” “一会儿锅包肉凉了不好吃了。”夏鱼说，“晚上你跟着月月呗，看她炒的那几样。” “好。” 夏鱼已经扒了好几口饭了，小虎这才开始动筷子。 那个酸甜酥脆的锅包肉一入口，顿时他就兴奋了起来，简直不要太酥，不要太好吃。 嘴巴咀嚼的幅度骗不了人，夏鱼一眼看出来了。 笑了笑，把锅包肉往他面前推了推，“好吃就多吃点。” 小虎没工夫回答，就只能点点头。 夏鱼则夹了一大筷子青椒肉丝放到自己碗里。 行动说明一切，虽然问题很多，但是这肉丝也在及格线上，对于吃货夏鱼来说，他不挑的。 当然统子也鉴定了一下，C+，确实还行呢。 只是两人大口吃了一会儿，夏鱼才想起来自己漏事情了。 “哎，我怎么忘了做素菜？” “咱两个人两盘肉，够吃了啊。” 夏鱼放下筷子说，“不行，得来一个，你吃你的。” 小虎哪里肯放弃学习的机会？于是也放下了筷子。 他这才注意到旁边是放着一筐鲜嫩的菜心，菜上挂着一层薄薄的水，显然是洗净了的。 不过夏鱼并没有立刻烧锅。 小虎想打个下手，但师傅没说要做什么，他也就只能站旁边看着。 万万没想到，这一筐菜心，师傅竟然是先抓出来改刀…… 两个斜刀加一个横的刀，把老菜叶和干涩的菜头去了，动作快到出残影。 改完刀的菜心就几乎是一样的粗细大小。 夏鱼这才点火烧锅，顺手两勺子清水也跟着进了猛火烧着的铁锅里，并很快沸腾了。 小虎正准备等着看夏老板精彩操作，结果，他就往里放了一勺盐…… 然后铁勺把锅里那点水打散了一下，给没水的锅壁降了一下温，水汽立刻汹涌而起。 夏鱼双手捧起菜心，从开水的正上方自然丢了下去。 这是在做盐水菜心。 但锅里的水并不厚，只到菜心一半深度。 夏鱼抓着铁锅把手不断滑锅，热水就起了浪，不断地冲上没有被水淹没的菜心，同时又因为不断接触热锅壁，水汽就变得十分浓烈，好像那菜心就在雾里似的。 全程没有用铁勺子干预，那菜心就一直整整齐齐地和开水一起在锅里滑动。 过了一会儿就起锅了。 控水时，那菜心变得更绿了，控完了水的菜心才放到一边的白深盘里。 夏鱼又用勺子稍微理了一下盘中的菜心，就堆得整整齐齐的了。 然后又烧了小半锅开水，这次进去焯的是姜丝，也只放了一点儿盐，很快就出好小半锅姜汤。 最后夏鱼把姜汤淋到刚才摆好的菜心里，然后说，“盐水菜心，好了。” 小虎心领神会地把菜心端走了。 “好快呀，”小虎说，“从改刀开始到出菜，两分钟不到……” “盐水菜心就得要一个快啊，”夏鱼说，“你尝尝，应该是鲜甜味的，一点点的咸味。” 李小虎吃了一根，那菜心的嫩叶水嫩无比，菜心的绿杆一咬，一股清甜的汤水就淌了出来，解渴又解腻。 刚好和桌上两个肉菜相配。 第281章 这菜单我摆一个星期好吧？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李小虎说，“这可能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盐水菜心了，可为什么只放盐？” 夏鱼笑笑说，“菜心品质每天都不一样，这个菜心好，只放盐。鸡精味精盐加蚝油一大堆调味料整上去的话，糟蹋春天的菜心。” 又说，“素菜才真是，好与坏看材料，材料不行，神仙难救，盐水菜心的品质，起码八成要看材料，所以我不喜欢素菜荤做的，炫技可以，但要我做，我还是喜欢追求一个鲜嫩。” “所以今晚我们还要卖盐水菜心？” “当然啊，哈哈哈，”夏鱼说，“这菜心，可是今天大早蹲守批发市场弄来的哈哈哈，你信不信，就是同一辆货车上同一批次的菜心，到地了品质都不一样，放在中下方的会老，放在边上的会干。要最顶上两层的才比较好，路上的风能吹进来，但又不至于很猛……” “我的妈呀，细节，太细节了。” “快吃吧，下午干活呢。” “好。” …… 黄月最后果然没有因为黄涛的事情影响到状态。 罗恒刚这天骑着三轮小摩托来接她的时候，她还是一如往常，笑嘻嘻的。 在学校门口一众的青春靓丽之中，个子高高又身材匀称的她跑到那三轮小摩托前，单手一撑，几乎没有停顿就矫捷地跳了上去，坐好了。 保安大叔跟她开玩笑，“哟，月月又去赚钱啦？” “是呀，大叔再见。” 她的笑容就像这个季节的风一样沁人。 罗恒刚本来准备了一些话，打算开导劝慰她一下子，但看她这个状态，就知道话不用多说了。 于是笑道，“月月坐稳啦。” “坐稳了。” “上班去……” 小摩托突突突地，就驶入了这城市金黄色的薄暮里。 …… 黄月和罗老师来上班时，夏鱼和小虎已经把摊子摆得差不多了。 三轮摩托车突突突地从远处开过来，夏鱼看到黄月和罗老师那有说有笑的样子，也就放下了心来。 她那笑容让大家都懂了——她自己能处理自己的家事。 于是大家就都不提这事了。 黄月从摩托车上跳下来，一看面包车里的货都已经被搬光了，就在摩托车边上要帮忙。 小虎和罗老师抬设备，她就和夏鱼两人拣了桌椅板凳摆好。 黄月问，“今晚黑板上写啥？” “……酸菜炖猪肉，阿尔萨斯酸菜炖肉，锅包肉，盐水菜心……” “哎呀，”黄月一边往黑板上写一边说，“这是华国酸菜PK法国酸菜啊。” 夏鱼笑道，“你还别说，非专业人士还真是尝不出来这两种酸菜有什么区别，哈哈。” 李小虎问，“师傅，那到底有什么区别？” “咱们本土的酸菜要更酸一点啦。” 摊子很快摆好。 夏老板这摊子因为是随机菜单的缘故，有时候出了点奇怪菜式，就容易在微博本地贴炸出一波讨论度。 【这夏老板又整活了/配图】 【卧槽，好硬的菜！这肉量，他卖多少钱？】 【七十八，想不到吧，简直不要太良心。】 【这不是俺们那旮旯的酸菜炖肉吗？哎妈呀，没对，这怎么没有汤，还配了肘子？】 【盲猜一波德国菜啊！贴主你快来公布答案。】 【阿尔萨斯酸菜炖肉，各位东北老铁，是不是有一股熟悉的气味？hhhh】 【这夏老板真是，整个德里德气的髪国菜。】 【身为一个东北银，怎能不去尝试一波这么像酸菜炖肉的髪国炖肉呢？】 …… 这边摊子一摆好，那边被本地贴指引而来的东北老铁就出现了。 “老板，听说你上新了？” “对啊，”罗老师把第一波客人全都安排坐下了，“黑板上有呢。” 一群人一看小黑板，愣了，片刻后就感激无比…… 本来是怀着猎奇心理来的，想看看外国炖肉怎么样，结果夏老板实在太贴心了，给他们整上了家乡的炖肉和家乡的锅包肉。 不点不行啊这。 “酸菜炖肉，锅包肉，还有那个外国酸菜炖肉，都要！” “俺也一样！” “俺也一样！” 瞬间售出八套。 李小虎在一边目瞪口呆，不是，昨天切菜没注意，今天还没进入状态，这一分钟不到，营业额就干到一千大几去啦？ 他还震惊着，黄月和夏老板已经波澜不惊地开干了。 小场面啊，年前最后几天出单速度比这还猛呢。 罗老师站在客人们边上说，“不是，这分量很大的，不要点多了吃不完呀。” “吃不完打包回家吃！这儿离俺们那旮旯太远了，夏老板从不翻车，要吃到一次家乡味道真的难。谁知道夏老板哪天就换菜单了啊？” “就是，才几十块钱一份，这时候不冲，什么时候冲？”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一会儿。 罗老师带着复杂的心情给他们出了单子。 夏鱼的两种酸菜炖肉用的酸菜确实不一样。 本土菜用的更酸的酸白菜。 猪五花和排骨选的都是本土猪种的上品猪肉。 处理干净之后先和香料香葱一起炖。 猪油都从肥肉里炖出去之后，再加入单独酿了两个月的酸白菜，以及一两根调整口味和颜色的红辣椒。 那砂锅煲端上桌的时候，锅里都还有汤汁沸腾的噗噗声。 罗老师一揭开盖子，猪肉的香气和酸菜沁人的酸爽顿时入鼻，那个香啊，从鼻尖一直香到了肚子里。 “太香了。” “而且夏老板做的真的，好讲究！” 砂锅煲里的五花肉和猪中排切得整整齐齐大小一致都不说了，在浅白的浓汤里还摆得整整齐齐。 这炖菜摆盘，一点儿不比上星的西餐厅差。 好的摆盘勾人眼球，那浓郁的汤汁又让人垂涎欲滴。 每一个砂锅煲，还配了一碟散着芝麻香的蘸料，夹一片猪肉，在蘸料里面那么一滚，红油欲滴，鲜香软烂无比。 一口下去，猪肉化了渣，那汤里的酸菜滋味也合着那化渣肉一路香了下去。 再来一口脆爽温暖的炖酸菜。 再吃一口法式的血肠，加上一片熏炖猪肘子。 再来一片香酥干香脆的锅包肉…… 酥爽完了，最后来一根粤省老铁的盐水菜心解渴解腻。 整个一个南北结合，偌大个华国，东北的炖肉，东南的青菜，两大菜式伺候着我一个人！ 这福气还小吗? “罗老师，再来一套打包！真的。” 场面有点不好收拾了，夏鱼自己端着一套过来放在桌上，然后说，“哎，各位老铁，这菜单我摆一个星期好吧？不用打包，真的，明天来吃好的。” “好好好！太好了！” “明天一定来！” “不来不是东北银！” 第282章 你这个钱也不好赚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夏鱼想着东北菜可能会小爆一下，但没想到会爆这么厉害。 完全出乎出乎意料。 备菜很快就清空了，而且食客们也对他的盐水菜心赞不绝口，虽然那玩意只卖十二块钱一份。 第二天增加了备菜量，又一次清空； 做生意这种事情，很多时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夏鱼也没有想到，一周下来，四万块利润又入账了。 这下子，跟那个房东的来回拉锯战心理优势更大。 压根不联系那个房东了，他估摸着那房东这一阵子也在到处找下家。 江海市是个很繁华的贸易港，人多项目多财政收入多，生意也多，用书面的讲法就是经济活力足。 经济活力足的通俗解释就是市场上流通的钱多。 赚钱嘛，当然是钱流通得多的地方好赚。 夏鱼有时候和白白扯闲篇儿，她有意无意就会说一些‘有意思’的话出来，比如—— “……钱之所以难赚就是因为有人把钱赚走了不花……” “……古代的周期律和现代的经济危机都是一个意思，有人太有钱了，有钱没错，有钱不花，只进不出那就过分了……” “……斯诺在《西行漫记》里面讲过如何处理钱不好赚这个棘手难题呀，当然是让有钱的人把钱花出来啊，他要是还不花，就给他上点手段……” “……你看，索漠城的葛朗台把钱都赚光了，全索漠城有点头脸的人都围着他转，他们咋不围着欧也妮转呢？哦不对，欧也妮后来继承了葛朗台的家资，也有钱了，他们也围着欧也妮转，那欧也妮最后也跟那封疆裂土的亲王似的，哈哈哈……” 一天晚上，他俩一起在小区里散步时，白金问了问夏鱼最近生意的情况，夏鱼把账单拿给她看。 她却没有像过去一样随意瞟两眼就算，而是仔仔细细来来回回看了两分钟才还给他。 然后就挑着嘴角微笑，“蛮好，不错，之前我估计你一年赚个几十万差不多了。现在看你这趋势，一年能破七位数呢。” 她说着这话时，步子倒是迈得快，几下就走到夏鱼前面去了，一边走还一边扭一扭头，伸一伸懒腰，“哎呀呀……哎呀呀……” 一副很放松的样子。 春意渐浓时，她那大地色系的穿搭也有了变化。 这天穿了件浅蓝色的针织衫和一条宽松的白色呢绒裤子，以及一双小白鞋，马尾没扎，略显蓬松的中短发披着，配着她一边散步一边拉伸的样子，就很生活。 夏鱼跟上去说，“我发现你最近越发变得生活系了呢？” “哦，眼尖。” “什么眼尖？”夏鱼说，“从我认识你那天开始就是大地色系，今天变天空色系了。” 白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后说，“今年的春季款，这一身的出厂成本137块3毛4，吊牌价459，按去年的经验，季末下架以后，一件的纯利估计有30块。” “利润10%都不到，啧啧，你这个钱也不好赚。” 白金半低着头又走到前面去了，然后抬起了自己的左手。 很快她就感觉到自己的左手被小鱼握住了，她自己心里吁了一声，放松了许多。 新年伊始，压力跟着也上来了。 她沉在自己的思绪里，觉得那些人很可笑，是有钱太久了过于自大，然后以为自己的主观意志可以扭转人性和市场规律？不和傻叉论短长是真的，但她又笑起了自己，新年办公会上，身为董事长兼CEO的她自己，还必须和他们论短长…… 这帮人上来就要业绩增长50%，还要给中高级管理人员和设计师团队增加考核项目。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给印钞机加大马力呢，不对，还不能是一般的印钞机，得是核动力的。 她心里暗骂，真是傻叉到家了，公司供应链和销售渠道比其他对手效率高出三成以上，全靠给够了管理人员自由度和钱，这高出去三成的效率就是公司的经营壁垒。 考核他们，到时候人家和公司离心离德了，壁垒瞬间就会崩盘。 到时候又压榨更下层的职工？还是压榨供应商？ 压榨底层谁不会啊，你会，别人更会…… 以己之短攻彼之长，纯纯的傻叉行为。 虽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不过有些人就是容易过度高估自己，觉得天底下的钱都该在自己口袋里。 还不如自家小鱼会做生意，噢，不对，小鱼是厨神，比那帮只会数钱的傻叉懂多了，小鱼还知道美食要应季，还明白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呢。 有时候被公司那帮人气到血压爆表，最后捏着小鱼的手，忽然又觉得，嗳，我这儿还有一半的自我呢，好赖还能歇一歇。 心累是一回事，但是去争那帮国际快销巨头的市场份额也是工作，她也不知道这工作需要做多少年才能做出个令人满意的答卷。 想到这儿，不由得又捏了捏小鱼的手。 小鱼就问，“咋了？” 白金说，“想笑。” “笑啥？” “哎呀呀。”白金一半是叹，一半是笑，然后半开玩笑似的说道，“白白也是穷人，公司的资产负债率都干到65%啦，公司里有点钱都做计划花出去了啦，小鱼，照你这个赚钱速度，再过几年咱俩就是一个水准的了。” 夏鱼感觉白金是这个意思—— 她自己税后年薪一百万出头一些，照夏鱼这个赚钱能耐，个人收入这一部分很快就能和她站在同一水平线上了，然后现在他俩的房产是一样多的，车子也差不多的。按照她那一套‘克己奉公’的管理方法，也就不存在谁高攀谁了，反倒白金年龄大，还显得夏鱼吃亏了一样…… 一时间，他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弯，先是觉得白白是在给他挖坑，然后又觉得不是，之后又感觉白白是在鼓励他，最后琢磨着她这话里话外还有点无奈感叹青青春易逝的味道，可能还有一些工作上的无奈。 她穷个屁啊，但是跟她要做的事情比起来，手里就一亿多了，是挺穷的，穷到造孽的那种……她还是天后的甲方呢，天后这乙方都比她那千多人的公司有钱…… 第283章 统子的小九九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夏鱼想了这么许多，决定安慰她，“白老师，你是个画家呢，画家说什么钱不钱的？你要是什么时候累了，成立一个基金会呀，找一个可靠的经理人啊，没有必要消耗自己啊。我看咱们华国继承家族生意的女二代，个个都是打理好生意就是了。白老师你不一般啊，你是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不一样的哇。” “好的，你这个马屁拍得令人舒畅。” 她先是咬着嘴唇绷了一会儿，然后绷不住了，哈哈哈地笑起来。 她声线是有一些沉的，哈哈大笑的声音不尖，自带一股子和风细雨味。 “看，”夏鱼说，“鄙人还是很有才华的。” “你陆老师也这么说的。” 夏鱼惊讶，“你不是不认识陆老师吗？” 白金眨巴下眼睛，“我去拜访你的老师需要跟你汇报吗？” “不需要不需要。” 白金又说，“鉴于刚刚你那番马屁拍得过于好听，我决定下次女性企业家大会的时候带你去，请你上台再说一遍。” 夏鱼愣住，但手没放开，白金走出去两步就被他拽停了，到底九十八斤的身板没他那一百四十多斤的身板摩擦力大。 白金又拽了一下说，“走呀，敢跟我说，不敢上台说？” “不是，我……”夏鱼逐渐语无伦次，“你不会是真的吧，呃，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你懂的，哎，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述……” 白金偏着头，看着他问，“你组织一下语言咯。” “我觉得……呃，我还是有一点社恐，不太适合那种高端场合。” 她又笑起来，“哈哈哈哈。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休息了，你要和弘哥儿玩游戏也别太晚。” “好。” 两人高高兴兴回了单元楼。 夏鱼先出了电梯，白金站在里面和他拜拜。 手举在脸边上，微微动着，脑袋也微微侧着，眼睛眯成了月牙儿，卧蚕就更好看了。 她说，“晚安咯。” 那样子，像四月谷雨间的脆桃子，清脆，回甘，又带着一点淡甜。 电梯门一关，一个熟悉的声音又响起来。 【叮。】 夏鱼心想，这货又出来收烟火气了，于是没理他。 但面板马上又弹了出来。 【烟火气搜集已达标，游戏《清溪镇物语》全套工程文件已解锁，已完成当前世界软件兼容性重构，已自动写入宿主的常用设备。工程文件由系统备份，宿主可随时重新领取。】 【注意：资源提取兑换功能是系统功能，重构后的游戏工程不具备此功能，相信宿主你也不想被拉去切片片吧。】 【本地工程由宿主随意处置。】 “这……” 夏鱼愣愣地站在自家门口，脑子里忽然一片空白。 过了一会儿，电梯的响动才让他回过神来，是白金到家进屋了，电梯重新又下来了。 夏鱼开了自己家的门。 这统子有点不一般啊，给的都是些不容易遭人发现的奖励，当初送一套房还有专人上门来给房本。 至于账目往来更是滴水不漏—— 据统子自己给夏鱼的解释，是在触发奖励之前，由注册地开曼群岛的一家公司购置了这套房产，全远程交易。触发奖励之后，这边的代理人收到那边公司的通知，要求赠予夏鱼，然后才来办理。 至于为什么没找夏鱼拿身份证，只能说有钱能使代理人推磨，反正是赠予，有身份信息就行了。 估计代理房产来回过户的那个房产经纪公司也是觉得天上掉馅儿饼了，海外神秘委托，送来这么一单肥差…… 也就是说，这套房产的奖励是尽量抹平了系统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痕迹的。 至于那套黑科技。 介绍栏里出现了不止一次‘狄拉克之海’这个字眼。 ‘狄拉克之海’可不是什么黑科技。 夏鱼是调剂去的中文系，高中时还是理科生，那时候也喜欢找一些尖端的东西做白日梦，薛定谔的猫这种量子力学经典假说流传甚广。 狄拉克之海流传度没那么高，但只要稍微有点兴趣，就现在这个大数据推送机制也能给喂过来。 更何况还是某些著名游戏的世界观设定之一。 想到这个，夏鱼忽然心绪有点不平静了，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茶几—— 保罗狄拉克在参与量子电动力学创立的过程中提出来反电子海洋假说，这个海洋的能量可以被借出来用，那么，就有可能存在更高水平的科技从狄拉克之海中借出能量来，在某些时候还回去。 像海洋一样，利用能量海的涨落也有可能实现时间的倒流…… “冰箱！” 夏鱼怔住。 那不就是薛定谔的冰箱吗？ 东西放进去，冰箱里的时间立刻停止流动，然后在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 用这种原理，当然可以无限期保存新鲜度。 好家伙，这统子真的不一般啊。 【宿主大大，你想得很好，请你不要再想了。】 “你能不能说说实话，你给我的满级技术本能是怎么来的？” 【……计算影响因子中……】 【可以告知宿主。】 【根据你的个人天赋施加的外部影响，在你动作的时候影响肌肉电信号，以达到最准确的效果。】 “所以，怪不得最开始我脑子里还一片空白，后来很快就融会贯通了。” 【就像我也不能帮你背单词一样。】 “如果你现在不影响我了会怎么样？” 【有些东西是心理性质的，就像开车，对你来说只是心理障碍罢了，宿主大大，这么长时间以来，这么高强度的烹饪，你自己的技术能力已经进步了许多，只是要达到现在这个境界还有些距离。】 “所以我的技术也是借来的咯？” 【不用担心，我会去还的。】 “那烟火气是什么？” 【影响因子。】 “你真有目的啊。” 【……】 面板上的省略号闪烁了很久，最后缓缓出现了一段文字。 【量子涨落的时候，各个世界之间会出现千丝万缕的影响。你为你们这个世界所做的正向的事情会施加到我们这个世界上来，我只能说，我们这里遇到了不小的危机，却可以因为你们这里的一些小事情抵消掉。很不可思议是不是？蝴蝶效应就是这样的。】 【我们派出过二十个系统，因为各种原因都失败了，现在您是独苗。】 “也就是说，我在拯救你们这个世界咯？” 第284章 忽然就暴富了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 面板上的省略号又闪烁了半天，这统子现在又在思考。 半晌之后，弹出来两个字，【对的。】 夏鱼看着那俩字，发了好长时间的呆。 游戏工程文件啊，那真不是一般的东西，这个时代，第九艺术造就的逆袭神话太多了。 其实也不算是神话，很多神一样的游戏，从外人的视角看—— 哇，这是风口啊！一周时间卖几千万美元！造富神话呀！ 但是但凡稍微了解过的知道，哪有那么随便的成功，全都是五年甚至十年以上的积淀，厚积薄发的结果。 现在，这么一个有可能爆火的游戏，统子白给了…… “《清溪镇物语》是个好游戏啊，我看了下，你给我的是八国语言版的，我也玩过这么多游戏了，如果我好好运作的话，卖出四五百万份应该是可以的吧？我没有开发成本，换句话说，我算算……” 【不用算了，保守预计一亿美元的利润，扣除高新技术企业税之后还有八千五百万美元，至少。这是保守到不能再保守的预计。如果您不通过注册公司出售游戏的话，按照个人所得税20%，也是八千万美元以上。】 “我忽然想到了《矮人要塞》的作者亚当斯兄弟……” 夏鱼喃喃自语，然后吁了一口气。 又看着打开的电脑上那游戏的工程文件发呆。 【……】 面板上的省略号还在闪烁。 “意思是我只要把游戏卖了，就比她还有钱了。” 【人生就是由一个个选择组成的，不选择也是一种选择。】 【叮！本世界国际游戏平台上线流程指导书已传入宿主常用设备。再见，祝你好运，宿主大大。】 好家伙，这统子怎么学着萨特的腔调在说话了？ 手机响了，弘哥儿约他打《泰拉瑞亚》。 夏鱼回复他，【我想玩一会儿《矮人要塞》，你和小婷玩吧，早点休息，注意身体。】 弘哥儿秒回，【好。】 游戏解锁这件事情的冲击力太大了，比白白年初飞到青萍和他确定关系的冲击力都大。 夏鱼的心噗噗跳着，然后他出了门，按了电梯，上了十楼。 他是想抱一抱她，想鼓励她说IPO的事情不要担心等等之类的话。 站在她家门口，悬在门铃上的手却停了下来。 这算不算钱壮怂人胆？ 然后他就转身下楼了。 回家给白金发了一条消息，【白白，这世界上有那么多英雄，不一定非要你来做这个英雄，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她没回。 夏鱼把手机熄屏放到一边去了，然后进入了《矮人要塞》的游戏界面。 …… 白金洗了澡出来，看到小鱼发来的这条消息。 这风格不像他呀。 她看笑了，笑着笑着就笑哭了，笑得捂住嘴。 然后回他，【我要就是想做这个英雄呢？】 【那就做到底！杀他个天昏地暗！】 这下她笑得更开心了，眼睛也湿得更厉害了。 强势的人喜欢掩饰自己的脆弱，于是故作深沉地从《知北游》引了一句话来回复他，【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 但是她心里又很矛盾，不想把小鱼搞得坐立不安，马上又说了实话—— 【我二十七岁了，从来没有哪个人让我的内心里起过什么波澜。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我可以随便控制这种感情，就像我对待我父母那样平静理智。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我做不到了，我对你的喜欢可能不像其他姑娘一样卿卿我我，显得有些平淡。 我也不知道吧，我这样的人，玩玩泥巴，踩踩缝纫机，画着画儿就长大了，好像一瞬之间，就成了现在这样一个人。 我考虑了很久，知道一个事实，我喜欢你的，真的。 好了，你也不要瞎想了，只是，哎，确实我比较被动一些，还有就是，我的工作。 你也有工作，摊子上的事情也是你的事业，也不算小生意了。加上盘店的事情，小鱼，我只是正好生在这里了。和我刚刚说的一样，咱俩一个水准的。 或者说，如果我只是个寻常画家的话，我们各自可能都会更简单一些吧。 哎，说多了，我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备菜呢。】 夏鱼听见手机响，就暂停了游戏。 映入眼帘的就是她发来的两条消息。 这么长的消息…… 而且那措辞到了后面都开始变得有点语无伦次了。 她这个人…… 夏鱼虽然心里万分喜悦地在扑扑跳，但还是从她那字里行间看出来了。 她又不愿意自己多想，又不知道怎么组织情啊爱啊之类的措辞。 夏鱼想，这十二月底出生的人是这个样子的吗？好像说冬天生的人是比较容易这个样子，可自己夏天生的怎么也难以组织情啊爱啊之类的措辞？ 他按了半天才回复，【有时候我也觉得很神奇，就是本来你退散气场那么强的，那天聚餐你把我逗了一圈，我忽然就忘了你是个大富婆的事实。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到这一步来的。就是每次看着你，觉得你有点疲惫的时候，看到你乐呵呵地笑起来，有时候又像个顽皮鬼一样，就……反正容不下其他人了。】 她躺床上就等着他回消息，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他回过来这么一条。 好，跟自己一模一样的。 于是她本来短路的语言组织能力又立刻恢复了正常，就很快回复他， 【一个巴掌拍不响，单相思成不了感情，你以为我没有配合你表演吗？我睡了，晚安了，我的做菜的小男生。】 【晚安，画画的大富婆。】 …… 夏鱼把手机放到了一边去。 她一颦一笑总是简单又纯粹，回想起来，孙哥、袜子姐和敏敏、弘哥儿、小婷、黄月、罗老师、铁铁、小虎，梁哥夫妇，还有陈经理他们，谁又不是简单纯粹的人呢？ 他想起她的画，那个草原上的执火者，她在钱堆里做着最浪漫主义的事情，她真的是一个纯洁而且可爱的人。 于是自己的心绪也平静了下来。 白白在他的《随园食单》后面写着呢——你已经是厨神了，快去拯救世界吧。 这个统子，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我们不想成为商人，这不好玩。——亚当斯兄弟，《矮人要塞》的作者】 第285章 还是把钱花刀把上比较容易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翌日大早，夏鱼被电话声吵醒。 迷迷糊糊中一看来电信息，立刻接起来，并且装出一副精神抖擞强调说，“喂，你咋这么早就给我打电话？” 电话是白金打来的，她在电话里笑着说道，“还没睡醒吧，你这声音，装得不像。” 她顿了顿又说道，“你做早饭都起得早，我怕电话打迟了，一会儿你又做好早饭了。” 夏鱼的脑子还没有恢复运转，反应很慢，“嗯？没懂。” “我说，你接着睡，把闹钟关了，一会儿开饭我打电话叫你上来。” 夏鱼的脑回路此刻还被瞌睡虫占据着，听到白白那么温柔地说‘你接着睡’这种话，脑子立刻就进入待机休眠状态，迷迷糊糊回了一声，“好。” 倒头继续和阿黛尔割麦子去了。 白金那边听到的就是两声闷响，第一声是扔手机，第二声就是他倒下…… 她兀自莞尔，又听了几秒钟电话，确认没动静了才自己把电话挂了。 夏鱼留在她家里的围裙是程佳涵送他的那条‘锦鲤’，有一点大。 白金只好穿了自己那条画画用的沾满了颜料的围裙进了厨房，其实做早饭哪里需要什么围裙呢，但生活需要小小的仪式感，比如，穿个围裙…… 春天天亮比较早，夏鱼其实也是到点自然醒，醒过来想到要上楼给她做饭，就很快穿衣下床洗漱了。 干完了才想起自己迷迷糊糊中接了她一个电话，但是这会儿电话还没响。 白白那意思，是今天的早饭她做。想到这个，那还能等啊？不等她电话，直接上楼去了。 白金穿着那条五彩斑斓的围裙我来给他开的门，头发用抓夹绾起来的，右手拿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铁勺。 “叫你等我电话，你咋直接上来了？” 她说完就小跑着回了厨房去。 “我睡醒了呀，上来了。” 夏鱼也跟着她进了厨房，原来她在煮面。 这一天，之前放在她屋里的材料正好也用完了，那面汤显然也不大讲究了，是清水。 一旁两个面碗里，各有一坨雪白的猪油，这个倒是夏鱼上次来的时候熬的。 葱花…… 不对，那个只能叫葱段和葱碎的混合物。 面碗里剩下的，就是酱油醋和鸡精，就这些。 白金还在挑着汤桶里的面条，上面还浮着几个鸡蛋，形状不太好看，应该是粗犷随意风格的荷包蛋…… 而汤桶里的面条，明显已经过火了。 不过白金很快发现，赶紧就关了火。 用筷子和漏勺把面挑了起来，盛了两碗。 夏鱼全程一句话没说，两碗面一盛好，他就端着大的那一碗出去了。 片刻后，两人又并排挨在一起，坐在那面对着墙的餐桌边上了。 白金吃了一口，皱皱眉说，“比你煮的差远了。” 就这点功夫，旁边的夏鱼已经大口吸溜下去半碗了。 夏鱼停下来说，“要不，我再去给你煮一碗？” “这不是浪费粮食了吗？”白金撇撇嘴，又挑了一口到自己嘴里，“又不难吃。” “好吃啊。” 白金又吃了两口，然后居然也阴阳怪气起来，“一会儿你就要说了，啊，白白做的怎么都好吃，爱吃，吃不够。咦……情人眼里出美食。” 夏鱼绷不住，幸好刚吞了一口面，就毫无负担地扑哧了，“抢我台词。” “这是我的心意。” 就在她还沉浸在阴阳怪气中的时候，夏鱼端起碗呼呼呼地就把自己那一份吸溜光了，连汤底都没剩。 “呐，你的心意我已经全吃了。” 白金无语了，就挑起自己的面吃起来，这会儿倒显得更好吃了一些，蹙着的眉头这才舒展开。 “白白，我想问你个事情。” “问。” 夏鱼试探着问她，“你说花钱是不是一件很讲究技巧的事情？” “看想怎么花了，”白金说，“要想享受的话，飞机喽，游艇喽，探险喽，都行，什么贵买什么，什么烧钱玩什么。” “我是说，怎么把钱花在刀刃上。” 白金挑眉看着夏鱼，片刻之后才说，“噢，那是挺难的，要想清楚自己要什么，然后去市场上找，找到之后比对，然后博弈，最后出手，累死了。” 她撇撇嘴，“还是把钱往刀把上花比较容易……” 夏鱼也撇撇嘴，“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白金完全没察觉到夏鱼昨天晚上刚刚经历了一场人生的重大变故，只是顺着她自己的思路说，“确实没什么可说的。隔行如隔山，我看你去盘那个店，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赚，但你这么谨慎，跟我也差不多，我觉得你是会花钱的。” “你对我评价这么高啊？” “那是当然。” 两人笑了笑，夏鱼又问她，“假如，假如你突然有了一百亿现金，你会怎么花？” “这……” 白金一听到一百亿这个词，工作立刻就在她的心里预演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预演结束。 “更新一波咨询报告，留出一部分预备资金；召开业务办公会，把现有的门店管理标准指导书再琢磨一下；然后从现有业务团队里调二十到三十个人，组成四到五个人的门店管理小组派出去，然后新拓展五到六个城市的业务。再拿一部分钱把公司的ERP和OA升级一下，继续深入量化机制，进一步搞标准化，快销只能靠敏捷管理和极度的标准化才能控制住那么多门店，加盟商是最不可靠的……” 她一口气说完，才遗憾地叹息了一声，“要是真有一百亿就好了。” 她倒是天天琢磨着如何科学花钱，倒是也真的没钱，所以总裁姐感叹自己穷也是有理有据，令人信服的…… 等她叹息完了，才发现自己被小男友拿捏了一波，顿时又好气又好笑，“哎，软肋被你戳了下。真是，你赔一百亿给我们公司啊。” “啊，我没有……” “算了，开玩笑的，事情一件件做，饭一口口吃，上班了。” “送你去地库。” “好。” 等她开车笑嘻嘻地上班去了，夏鱼也开着面包车去工坊了。 到了地方，先按照统子给的指导书，把该注册的账号先注册了一波。 整个流程走完，没有十天半个月也下不来。 他忽然觉得有一点纠结。 如果游戏真的能卖那么多钱的话，他想帮助她。 因为她把钱花到刀刃上可以帮助更多的人。 夏鱼自知没有把这么多的钱花到刀刃上的能力，眼下，把店盘下来，然后把小虎和黄月教出来就不错了。 但是他也知道白金心里的拧巴。 他也拧巴了，又想帮她更上一层楼，又不想看她忙得两脚不沾地，连画画看书的时间都没多少了。 “嗨，游戏还没开始卖呢，就开始想这个了，真是……” 他自言自语完，笑自己滑稽，然后就从这思绪里退了出来。 第286章 葱爆黑椒牛排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小虎是那种很普通的小地方来的小伙子。 没有什么大的想法，资质一般，一天天也笑呵呵的，干活不挑也不捡，至于缺点，不怎么会来事，话有点多。 除此以外，夏鱼老觉得他心里有点拘束。 自己干活的时候，尤其是有些菜做到了关键步骤，他跃跃欲试想来看，但又有点不太好意思。 这天午饭，夏鱼想做个葱爆黑椒牛排，找了块上好的牛肉出来，正切着，发现在一边削土豆皮的小虎又有点想看。 夏鱼就说，“小虎你先别切了，过来帮忙。” “好嘞，谢谢师傅。” “谢什么谢啊，”夏鱼一边切肉一边说，“说了要教你的，别那么拘束嘛，你先看着。” “好。” 夏鱼放慢了速度，把大葱白切成了一样大小的葱段，“这个葱段你看好了，品种，大小，分量。” 又指着切好的牛肉说，“我给牛肉撒黑胡椒码味，你看看牛肉有多少，感觉一下分量。煎炒牛肉可以配蘑菇，我这里只用了大葱的葱白段，那就用海鲜菇不用口蘑。” 又说，“这个菜是很清的，口蘑心发黑，西式牛排有时会用，但是纯白海鲜菇的颜色更好看一些，牛肉你码味上了黑胡椒之后再煎炒，葱白和海鲜菇是白的，你说口味怎么调？” 小虎想了想说，“料头要不要加大蒜啊？” “蒜味不错的，你去切点，用那个，土蒜，虽然难剥，但是蒜味好。” “好的师傅。”李小虎应了一声就埋头处理蒜去了。 夏鱼则一直看着。 土蒜蒜瓣很小，又硬，所以不太好弄，小虎弄了好一会儿才搞定。 夏鱼用菜刀把蒜粒分了一下，“稍微多了一下，这么些就够了。另外，辣味要有一点，红辣椒就可以，而且可以点缀一下，让颜色显得不那么单调。” “看好分量啊。”夏鱼片刻处理好了辣椒，因为辣椒偏辣的缘故，还去了一些辣椒籽，之后才把辣椒和蒜粒放在一起，“那天炒青椒肉丝没有浪费辣椒籽，今天做这个主要是为了调整口味，去一些辣椒籽不要。” “那炒菜的时候这辣椒籽到底什么时候要什么时候不要呢？” “看口味，辣椒的风味有一半在辣椒籽里，”夏鱼说，“辣椒油，辣椒面，干辣椒这几种做法都是前人摸索出来的。辣椒籽氨基酸含量高达18%，而且有十六种氨基酸，钾铁钙镁的含量也不低，要不辣椒这个东西，又可以做菜，又可以当香料呢？做干货香料纯粹就是前人的经验之谈，现代才发现这是常规辣椒的最优解，把辣椒皮的水分晒干，剩下可就是辣椒的精华了。” “我感觉要学的太多了。” “我也学着呢嘛，”夏鱼笑道，“我这也是从牟大厨那里学来的哈哈。她最拿手各种辣椒炒辣椒，有的辣椒皮厚籽少，有的辣椒籽多皮小，真从这个角度去看，辣椒炒辣椒还真不能算什么黑暗料理呢。” 他顿了顿又说，“反正呢，现代烹饪嘛，承上启下，不用完全拘泥于古法，也要考虑古法中的科学原理，承上启下喽，手法要会，什么食材用什么手法去对付，营养如何匹配也要知道。” 做完这些之后，夏鱼递了一个小瓷碗给小虎，“你来调芡汁吧，小半碗。” “好。” 小虎那边做事情，夏鱼就把平底锅架在了炉火上。 粤式小炒有个手法是先煎后炒。 平底锅有一大好处，那就是食材接触铁板的面积大，雨露均沾， 再一个，少油，锅气都是控水出来的，食材往往做得很鲜亮，也许从港岛这个东西方文化结合的门户吸收了很多西餐的技法，大厨拿着平底锅做菜的时候也很少动铲，就显得干净优雅，别有一番观赏性。 平底锅煎炒要有锅气，否则菜太干，易焦。 锅气，就是水和油的混合白雾。 锅一热，夏鱼就往锅里撒了一点点水。 滚烫的锅面上，那薄水完全是分块在沸腾。 葱白下去一见水，立刻就是一股白雾蒸腾而起，中间微补一点点水，锅气又冲了一次，葱香立刻就出来了。 他拿着锅柄慢速地高抬了一下锅，又快速收回，一来一回的速度变化，一锅葱白就悬在半空中翻了一面，又整整齐齐平缓降落回锅中。 夏鱼又煎了几秒钟，就把葱白起锅放到了一边。 这时锅子还是干干净净的。 加入牛肉方块的时候，他的动作还是那么精确沉稳而且优雅。 码好了味的牛排方块一接触炽热的铁锅，滋啦声顿起。 随之而来就是牛肉煎出酥皮的绝妙干香，光牛肉本身这么一煎就已经很香了，而这是码了黑椒香料的牛肉，锅气带出来的香气更是无人能敌。 那牛肉方块很快就两面金黄了，夏鱼又把牛肉放到了一边去备用。 这时平底锅里才加上少许油来爆蒜和辣椒，油热火大的，那火候的掌控全在毫厘之间，片刻就到位。 蒜米和辣椒籽爆过了之后，风味就到了热油里面，而蒜米本身则已经变得干涩。 小虎只见师傅单手端锅摆了个斜角，油和蒜米辣椒籽在下，红辣椒肉却被留在了离火远的上方，然后他轻轻一铲，就把蒜米和辣椒籽一粒不留铲走了。 小伙子心生无限佩服，这动作简又准又稳，还很好看。 眼见着他动作不慢，但最后抖的那一下几乎听不见撞击声，那手腕上的功夫不知道有多强。 这时候才进入最后一步，刚刚分别煎过的葱白段、牛肉方块一起下锅，加入处理整齐的白色海鲜菇。 食材在滋溜声中散发着只有煎炒才能出来的香味，滑一会儿锅又掂锅给食材翻面。 “芡汁给我。” 小虎赶忙递了上去。 只见夏鱼拿着那小碗，慢慢切均匀地往食材上洒。 芡汁有水，一见高温马上又是一波锅气呲呲冒出，锅里地食材瞬间变得油光水滑。 “全看火候，”夏鱼掂锅给食材翻面，然后又说，“芡汁、生抽、清水、香醋都可以用来调整含水量，水少了柴，水多了腻烂又难看。” 小虎全神贯注地盯着锅，听到师傅这么说，都忘了回应，只是点头。 “洒生抽。” 那生抽撒上去的瞬间，简直犹如清蒸菜在最后淋热油时的那个滋溜一般，鲜香顿生，宛如画龙点睛。 夏鱼起了锅，顺手关了火。 第287章 春菜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小虎打荷倒是熟练，马上递给师傅一个合适大小的白瓷盘。 夏鱼微微一笑，半翻着锅就把一份葱爆牛排摆到了盘中。 小虎看着那表面刚刚金黄，带着清淡焦香的一盘菜，十分陶醉地说，“太帅了师傅。” 夏鱼说，“盛饭，你慢慢练，相信自己，总能练升级的。” “好！” 小虎点头如捣蒜，接着就去盛了两碗饭。 这工作好啊，顶级大厨管饭，两顿！ 他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块牛排。 表面香如烤肉，轻轻一咬，那被锁住的并且入了味的肉汁就淌满了嘴。 最火爆的肉香和最原始的肉香竟然就那么和谐地在嘴里统一了起来，还有淡淡一股葱蒜香，还有一丝丝若有似无的辣，调味之绝，火候之稳，直接刷新的李小虎的烹饪观。 “天嘞，”他扒拉了一大口饭说，“原来菜还能这么炒哇……这一份在餐厅里得多少钱？” 夏鱼看着他，自己只是微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不想说。 小虎单单只以为师傅不知道，就尬笑了一下，也扒拉饭去了。 这菜在上星餐厅里少不了两百多块一份。 …… 夏鱼摊子的烟火气，在这个春天里就那么随和地飘着。 春天万物生，周中一天，夏鱼这边在炒葱爆牛排，不知怎的就听见月月在和几个来买炒饭的食客说话。 摆摊日久，很多客人都成了老客，健谈一些的呢，也都和摊子上几个人混熟了。 一个矮壮矮壮的青年客人说，“月月你炒的扬州炒饭现在也蛮好吃的了。” 黄月以为客人是想吃夏老板炒的炒饭了，一边看着锅一边说，“啊？你想吃老板炒的吗？要不然下次来的时候你跟夏老板说，让他炒嘛。” 客人摆摆手说，“没有没有，就是忽然感叹，有点想吃饺子了，可惜这附近没有卖饺子的。” 黄月哈哈笑了笑，她随时戴着透明口罩的，所以并不担心飞沫。 她说，“你该不会是看了江海卫视的元宵节节目，想吃那金鱼饺了吧？” “也不是呢，呼……”青年客人叹了一声，又吸了一口气，“还是香。” 月月的亲和力很强，此时炒饭也已游刃有余，一边洒酱油一边抢锅气一边问，“你说说看？别打岔呗，想吃啥饺子？” 说完，一份炒饭就在热气腾腾中起了锅。 “想吃荠菜饺子了，”青年客人说，“春天就是好，空气都凉幽幽的。” “哈哈，你这人，”黄月说着把炒饭装好递给他，“你的炒饭，三十六元哦。” 客人付了钱。 黄月问他，“到了春天，不想吃锅气猛的菜了吗？想吃点温润的是吧?” 他回答说，“嗯呐，想吃点细润的。” “我说兄弟，”有食客说，“外卖软件打开，点外卖不行？” “哈哈，也对也对。” 青年拿着一盒炒饭，上了他的电动车，骑着车走了。 晚饭时，夏鱼说，“要不我们明天开始卖芥菜饺子？” “啊？”黄月抬起头来说，“夏老板你都听到啦？” “嗯，听到了。” 罗老师说，“荠菜可能不太好搞吧，不过这几天，确实也是吃荠菜的时候，” 夏鱼说，“趁现在还早，早起一下去市场蹲咯，等到过了清明，好些春菜也都没得吃了。” 黄月说，“天天蹲早市，春菜又是东一家西一家的，那不得累死你？” 罗老师想出来一个办法，“这样，咱们换着来，换着蹲，月月要上学，所以还是继续上灶炒小菜和炒饭，我们三个换着来，夏老板你看怎么样？” 夏鱼看了一下在座众人，赶春菜确实也是这样，荠菜、香椿芽、槐花还有韭菜，除了韭菜好买一些，另外三样都很零散。 这时候，一阵清凉的风吹过，细密的春雨又淅淅沥沥地落下来。 吃完饭，收了棚子，他们也没有打伞。 有时候一点小雨珠落在头发上和身上，也是别有一番舒爽。 要不怎么说，春雨贵如油呢？ …… 【槐花炒饭随香粥，椿芽煎蛋消春愁。 荠菜猪肉蘸清醋，清明夜雨剪春韭。】 爷爷的小白喵发布了一条新动态，配文如上，配图四张，一如既往的干净温柔的水彩，对应那四句诗。 但是，喵姐这回撒狗粮了—— 【我男朋友瞎写的，我瞎画的，这几样美食都不难做啊，大家做起来呀，晚上喝小酒咯……（我肯定不会告诉你们某些人抓耳挠腮抠头皮抠了半晚上才憋出来这二十八个字，啧啧，就这还是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呢。）】 其实白金看到这七言时还是很惊喜的，而且毫不掩饰。 夏鱼谦虚，说他抠了半天脑壳皮。 白金不信，“你就说是不是做菜的时候灵光一现吧？” “这你都猜得出?” “你说呢?” 其实白金猜对了。 【不得了，了不得，啧啧啧啧，喵姐你下次是不是要结婚证糊脸了？要不你现在画一张结婚证呗？】 【汉语言文学专业的不服！我们是学文艺批评的，不是学写诗的！抠头皮很正常！】 【来来来，楼上的你来批评批评。】 【咳咳，你们看喵姐的画，看上去十分复杂，实际上一点也不简单。】 【从来没有吃过椿芽的我，用椿芽碎煎了一个蛋/狗头。救命，过完清明没了椿芽我怎么活啊！】 【怎么煎的？教教我？】 【打两个走地鸡的鸡蛋，然后撒点椿芽碎进去，撒点盐花儿，搅拌均匀，热锅，温油，倒进锅里去铲吧铲吧就能吃了，手残党极度友好！翻车概率极低！】 …… 夏鱼摊子上。 那个矮壮的青年冒着细密的春雨又来了，电瓶车从雨雾中穿过，就在他的有些粗硬的黑头发上凝结出了许多晶莹的露珠。 他照例对黄月说，“来一份扬州炒饭。” 黄月没动，捏着锅铲朝着小黑板那边扬了扬脸，微笑道，“你看，我们老板多好？” “啊？”青年擦了一下脸上的雨水，看了看那黑板，“哇，猪肉荠菜灌汤饺子，猪肉韭菜饺子，槐花粥，槐花炒饭，椿芽煎蛋……” “这几个菜和这个季节很配吧？”黄月笑着说，“不过老板今儿早上跑了几个菜市场买荠菜椿芽和槐花，备了一天的菜，累啦。老板娘不许他上工了，所以现炒只有我和小虎做了咯。” 青年笑得阳光，“我要一笼猪肉荠菜饺子和猪肉韭菜饺子，槐花粥……算了，槐花粥不顶饿，换成槐花炒饭吧，再来一个椿芽煎蛋。” 黄月问，“豌豆尖汤你不要？3块钱，一人份，嫩着嘞。” “那也来一份。” “好的。” 月月说完就喊了一声小虎。 小虎也上灶了，负责椿芽煎蛋和豌豆尖汤。 罗老师招呼青年去坐下，顺手就把两种饺子给他端了上来。 香那是真香，润那也是真润。 第288章 白金训人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从金鱼饺那儿开始，夏鱼用的面粉就是自己单独配比过的。 一般蛋白质含量到12.8%的小麦面粉，很多都已经是俄罗斯乌克兰的进口高筋小麦做的了，金鱼饺那一次，夏鱼用了逆天的14.8%蛋白质含量的国产超强筋小麦面粉。 华国人不是不知面包好吃，实在是华国过去没有做面包的优质高筋小麦，蛋白质含量上不去怎么做出拉丝的面包来呢？ 这回做饺子皮，他又单独给黄月和小虎写了指导书，和面要看空气湿度的，不同湿度需要的水面比例也不大一样，这东西又很难量化，最后又只能看手感。 好在小虎和黄月都认真，有一些基础也学得快，和面技术学到了六七成。 因为面粉对饺子皮口感的影响更大，所以这一次，夏鱼索性自己没有做饺子皮了，主要是小虎做，夏鱼负责打馅儿。 毕竟这一次的价钱也很亲民…… 陈醋蒜米做的饺子蘸料在微冷的春雨里仿佛有一种让人一闻就开胃的魔力。 那个青年夹了一只灌汤荠菜猪肉饺子，稍微吹了吹，蘸了些酸香的蘸料就放进嘴里。 饺子皮不厚不薄，有一些韧的，咬破之后，那股浓香的汤汁就从饺子里淌了出来，荠菜早就蒸软了，但是荠菜的回甘和清香却留在了那汤汁和猪肉里。 不管是温度、还是肥瘦、还是咸淡、还是饺子皮的较紧，或是荠菜若有似无涩味中的回甘，恰似春风化雨。 相比之下，嫩韭菜馅儿的就是另一种浓香。 很快，槐花炒饭也上来了。 清爽的米饭里夹杂着槐花碎，有的是白色开花了的，有的还是嫩绿没开的花苞。 香气之中还有一点淡淡的烧腊味，仔细一看，头年的腊肉还散落在分明的米饭里，槐花清甜，又带着腊肉的咸，微微的一些肥油，让这碗炒饭也就不显得单调了。 椿芽煎蛋则更香了，香椿嫩芽的香味中有一丝低沉的醇和，和嫩鸡蛋相得益彰，炒好的蛋不干，也不老，绿紫相间的椿芽碎有些脆弹，口感甚至有点像榨菜，嚼起来令人欲罢不能。 最后的豌豆尖汤虽然只有一小碗，但还没有上桌时，猪油激发出来的嫩草清香味却已经飘到了他的鼻子里。 那是洗净的豌豆尖，只要在烧开的淡猪油汤里烫几秒钟就上桌，非常新鲜。 此时已是九分饱，一口嫩豌豆尖，带着淡鲜淡香的浅绿汤水很容易就把嘴里残留的那些味道洗去了，汤还微热，当茶水一样喝下去。 嘴里干干净净，但却只觉得尚有无穷回味从腹中密密返回。 于是料峭的春寒就只剩下了暖意。 “呼……”青年放下碗。 罗老师很快过来收了碗筷，并问他，“感觉怎么样？” “太好吃了。”青年说，“我还以为城里吃不到这么有田野气息的一顿饭呢。” “哈哈，”罗老师说，“好吃就好。” “我以为没了夏老板亲自坐镇，这摊子得停摆呢。” “怎么会呢，不会的。” 罗老师端着碗筷走了，去招呼其他桌的客人了。 矮壮青年收拾完自己的东西，站起身准备离开了。 他走到自己的小电驴前，把盖在上面的雨衣重新披在自己身上，然后戴上头盔。 黄月面前的铁锅子飘出一团喷香的白雾，这会儿她在做另一份椿芽煎蛋。 她恰好抬了一下头，就笑着说，“吃完啦？再见。” 青年摆摆手，“好吃，再见。” …… 白金毫不在意夏鱼为了蹲守新鲜春菜而没有时间来投喂自己这件事。 甚至还很支持他，虽然是精神上的。 夏鱼有了好东西总不忘了朋友，不过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容易对自己的精力高估，说请孙哥、程佳涵还有小婷杨师傅他们吃荠菜饺子，结果那天又是到了下午就昏昏欲睡的。 而那天孙哥还是把店托付给宝妈之后才和程佳涵一起来的。 “你看他那样子，”程佳涵笑嘻嘻地说，“怕不是累到不行了，啧啧，都这样了还乐呵呵的呢。” 牟娉婷满脸的无奈，“算了算了，我来吧。你让金姐给他打电话咯。” 程佳涵点点头，走到一边给大老板打电话去了。 孙文昊则挽起了袖子，“和面，我熟啊。” 杨师傅拍在徒弟肩膀上，“你去瞅瞅那面粉再说熟不熟。” 孙哥上手一揉，“卧槽，这什么手感？” “来来来，师傅再教教你，”杨师傅也洗了手挽起了袖子，“特殊配比的强筋面粉，你得这么来，不过小孙你是真可以，上手就发觉不对劲。” 孙哥这几个月生意顺风顺水，连带着腰板子也硬了不少，只是没有程佳涵腰板硬。 他嘴一撇说，“我北方人，总不能和面都不会了吧……” 师傅没吭声，认真给他演示。 他也只是嘴上攒攒劲，其实还是在认真看。 “……记住了，江海市气候跟你们那儿不一样，别依着经验来，要依着手感来。” 夏鱼本来还死要面子活受罪地在朋友面前说没事，片刻后就接到了女友的电话。 白金训人可是厉害的，只是夏鱼没见识过，这回见识了。 “……我说你这个人，要请朋友你就安排好！你看看你，时间管理一团稀烂，早上四点就起了，忙忙忙，忙到下午，你还有精神请朋友吃饺子？” “……你这样的不得把朋友给得罪光了？哦，我都忘了，你这家伙平时人缘好呢，朋友都理解你是吧？你看看你，两天没见，不是佳涵跟我说，都不知道起了黑眼圈了。你当你是诸葛亮的大发明木牛流马——比牛马还牛马啊？” “……行了行了，佳涵都跟我说了，你听人劝，吃饱饭，去睡觉，啊。人缘好哦，你请朋友们，最后朋友们照顾你。就这样，我忙着呢，不想操心你。去睡觉，听见没有？一会儿把手弄伤了就麻烦了。” 众人就看着夏鱼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在那儿嗯嗯哦哦半天，毫无还手的余地。 最后挂了电话。 程佳涵说，“你快去睡觉吧，就你准备的这些食材，就已经很不错啦。” 孙哥说，“就是，这儿一堆厨子呢，你还怕我们整不来一顿好饭吃？” 夏鱼刚挨了训，脑子却还是晕晕乎乎的，就说，“好吧，你们随意。” 他一觉醒来，就听见一阵欢声笑语，一桌子饭菜刚刚出炉，醒得可真是时候…… 第289章 川省某种霸道的鳝鱼吃法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来来来，夏老板，最近你为了让客人吃上好东西可是辛苦了，快来上座。” 杨师傅招呼着夏鱼的台词还是显得那么没个正形。 大家应和着，半迷糊的夏鱼瞌睡就清醒了一些，“我去洗把脸，可能脑子才能运转起来。” 小婷说了一声，“洗冷水的噢。” “知道。” 小婷逗他呢，他还觉得是在关心他。 大家一阵闷笑…… 待到冷水冲了脸，夏老板容光焕发地出来，这晚饭才慢慢进入节奏。 “今年的椿芽确实很香啊。” 杨师傅说着，忽然问程佳涵，“程经理。” 程佳涵马上摆摆手道，“哎，杨师傅，什么程经理噢，我还是小程。” 杨维涛笑了笑说，“你别谦虚嘛，说到椿芽，我想起来，你们川省是不是有一种非常霸道的黄鳝做法要用上椿芽的？” 桌上众人，不是厨师就是吃货，一听到特级厨师杨师傅在问，还用了‘非常霸道’这种字眼，好奇心立刻就被勾了起来。 鳝鱼的做法就多了。 金钱鳝段、响油鳝糊、红烧鳝鱼、水煮鳝鱼、口味小炒鳝段、生炒鳝鱼、油爆鳝片…… 每个人脑子里都浮现出鳝鱼的做法来，又想，杨师傅既然这么专门提，那肯定不是什么大名菜，多半江湖菜一类的小名菜，估计还有点小众。 可能也不是每个川省人都知道的。 程佳涵眼珠子转了两圈，然后微笑着放下筷子。 她说，“杨师傅你厉害啊，外人只知道临江鳝丝吃着香辣脆爽，却忽略配菜。那个菜的香中之香就是在春天黄鳝肥美细嫩时，在那香辣汤里配的不是香菜，却是香椿嫩芽。那菜，鳝鱼是骨架，香椿才是灵魂。可能因为那地方的人不爱外出，所以这菜很小众，传不出来。” 她又说，“本来我也听都没听说过的，但有个亲戚嫁过去了，嫁过去就学会了，然后我们跟着才有了这点口福。” “不是，”夏鱼问，“我想知道怎么个霸道法？” 程佳涵说，“要不杨师傅说吧，我不知道哪儿霸道了……” 大家笑起来，觉得这是来自川省的凡尔赛。 于是杨维涛也放下筷子说，“鳝鱼丝当面吃，夏老板你说够不够霸道？” “我靠！” 夏鱼惊叹，脑子里已经浮现出吸溜鳝鱼丝的画面了。 孙文昊问，“没骨头的吗？” 小婷说，“鳝鱼去骨的做法见过，但是当面吃的做法，啧啧，我也好想吃一口……” 众人有点震惊，个人发挥想象力，尽力想象着那是什么一个场面。 程佳涵说，“再过几天没有椿芽了，就没灵魂了，我做得不好，明天星期天，我来做吧？” 众人拍手叫好。 夏鱼更积极，“袜子姐，啊不，程总，明天你来工坊，我给你打下手，小虎也可以给你打下手。” “对对对，我和师傅一起给你打下手。” 夏鱼是想着黄月周末要补课，所以没提。 但小婷瞧出来月月也想来吃上这么一顿，就说，“我和月月也要来啊。” “对嘛，明天，原班人马，今天没来的几个再叫上，我们来试一试什么叫鳝鱼丝当面条吃。” 唯有黄月期待又担忧，竟然嗫喏道，“希望不要太辣，别辣死个粤省人。” 程佳涵说，“那个是可以少放辣椒的啊。” 众人就这么议定，夏鱼立刻给铁铁打了电话过去。 铁铁那个家伙，一天天的沉迷杀鱼搞钱，完全无法自拔，一个星期有七天，他恨不得杀八天鱼。 “阿铁，我明天要……” 夏鱼又环视了一圈才说，“要十八斤鳝鱼，得不得？” “喔唷，夏老板你放心的喔，十八斤鳝鱼肯定给你搞来，你要做什么啰？” “我们要尝试一种霸道的鳝鱼做法，你来不来？” “哎呀，算啦，明天还有几个饭店的鱼要杀的喔，我就不来了。” “那……好吧，范老板活该你发财。” “哈哈哈，夏老板也发大财，明天一早我叫人给你把活鳝鱼送过来，得不得？” “得。” 等他挂了电话，程佳涵才说，“我差点忘了提醒你啦，一定要活鳝鱼才行。” “啊，那没问题，是活的。” …… 第二天很快来临。 三朋四友们很快就到齐了，工坊里又是热闹的一天。 阿铁说是叫人，结果一大早是他老婆穿着水裤开着面包车把十几斤鳝鱼送来的。 夏鱼和小虎就等在车门口，跟他老婆问了声好，顺手给阿铁的孩子塞了一嘴糖，拉开面包车尾门，就把那一大桶活鳝鱼给提了下来。 他老婆说，“放心的喔夏老板，养在清水里饿过的，土腥味肯定小。” “好的，范嫂子你慢走。” “再见。” 那女人上车，单手盘着那没有助力的方向盘就把车开走了，斑驳的面包车没留下汽油味，反倒留下一股子鱼腥味。 过了一会儿起了一阵风，那鱼腥味才散去。 黄鳝一到位，大家就围了上去。 那场面都有几分像各路主播们围着夏老板拍攒劲表演的样子了。 都是朋友，程佳涵可是不紧张，坐在那儿有笑呵呵给自己发布免责声明，“我先说噢，味道不好可别怪我噢。” “你就放心大胆地做吧。” 敏敏也凑在一边笑道，“程佳涵，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手艺呢？” 程佳涵没好气，“你知道个什么？你知道三加二减五等于零！” “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一阵笑，不过程佳敏当真皮厚，大家笑，她也笑，笑着笑着就跑去做理综真题去了，一边做还一边自言自语道，“哼，我不但知道三加二减五等于零，我还知道楞次定律呢。” 然后就在那儿比右手判定磁场方向了。 这边，小虎在程佳涵的指示下，已经烧好了一锅开水。 “呀……”黄月说，“活的就下锅啊？” 夏鱼说，“啊，这可能就是鳝鱼的鱼生吧……生得安详，死得其所……” 小虎拿起锅盖，“程总，我已经准备好了。” “好嘞。” 那些鳝鱼在清水饿过，然后又用清水给它们最后洗了一遍澡，此时全在一个没有水的干盆之中。 十八斤有点重，是夏鱼和她一起提起来的，整个一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倒进那半锅开水之中…… 小虎动作迅捷，在鳝鱼扑腾起来之前，就把锅盖盖上了。 第290章 好想吸溜一口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活煮鳝鱼，但凡倒鳝鱼的和盖锅盖的人手速稍微慢一点，估计这工坊里此时此刻已经是满地黄鳝摇摆了。 一锅鳝鱼，不，一锅美味在锅子里疯狂扑腾，撞得锅盖砰砰响，不过小虎按锅盖按得稳，小婷则拿着手机在一旁敲电子木鱼，回一点功德，美味撞一下锅盖，她敲一下…… 很快，锅里就安静了。 程佳涵说，“我不是很熟悉火候呢。” 杨维涛说，“没事，夏老板熟。” 夏鱼两手一摊，“大哥，你算时间吧，我还没做过鳝鱼。” 杨师傅无奈，“哎，万中无一的绝世天才总是这样，好吧，我来算火候。” 他说完又问程佳涵，“是不是要嫩一点的？” “嗯对。” 杨维涛点点头，“行，煮吧。” 这时候夏鱼也没忘提点小虎，“你记个时间啊，标准大气压下水煮活鱼的火候，攒点子经验。” “好。” …… 这第一步活煮鳝鱼的时间要不了多久，只要刚刚熟就行了，是为了方便进行第二步。 川省人吃鳝鱼的常规处理办法都是先杀了再弄。 案台上放个钉子，捏着鳝鱼，把鱼头往钉子上一按，鳝鱼就钉死在上面了，这时候再用小刀从头到尾这么一剌，鳝鱼就脱骨成了两半。 这临江鳝丝的第一步就别出心裁，与众不同，跟对付阳澄湖大闸蟹似的，螃蟹活蒸，这个活煮…… 杨维涛对鳝鱼的火候拿捏还是很到位的，很快他就说，“好了，差不多了，捞出来吧。” 他知道煮鳝段的火候，这个活煮的，应该并不需要把整个肉心都煮熟透，那样就烂了，后面的步骤根本没法进行。 而且活鱼下锅，开水直接进肚子，所以内脏应该也是很快就会熟的，并不需要煮太久。 李小虎揭开锅盖。 顿时一股煮鱼的鲜香味就从热水里飘出来了。 阿铁帮夏鱼搞来的货都是提前饿过的上等货色，没有腥味，肥瘦个头都适中。 一大锅鳝鱼此时就安静地飘在浅白的汤中。 汤面上有一些白沫，但是没有丁点儿血污，鳝鱼根本没杀呢，也没有放血，血污自然出不来。 而且，活煮不可能有血腥味，只有土腥味，而土腥味已经先除去了。 “果然，”夏鱼说，“天下取鲜，唯快不破，只要是活烹，那就是最鲜的。” “那也只有鳝鱼和虾能这么做，”小婷说，“啊，黄辣丁也行，只是黄辣丁需要先手撕。” 几人一边聊着，一遍用漏勺把鳝鱼捞出来。 他们把汤的白沫打掉之后，那汤才显出真正的样子来，浅白浅白的，而且很清澈。 程佳涵说，“这个汤一会儿还要用的。” 几个大厨基本已经明白这汤里的机巧，几乎同时点了点头，“嗯。” 这汤里有特殊鲜味，一会儿肯定是还要用的。 几人把煮熟的鳝鱼控干水，放凉了一会儿。 程佳涵把几个预先准备好的薄木片分给了几位大神。 也是和常规杀鳝鱼的方法一样，先把鱼头钉死。 但这个是已经下锅煮好的整条鳝鱼，就很容易钉上去，也不会出现血污乱飞的情况。 血都熟了，容易腐烂出腥味的鱼血反而成了另外一种鲜味的来源。 而且没有经历放血的鳝鱼，肉质更紧实细腻，和先杀后烹的鳝鱼完全不同。 剌鳝鱼用薄木片从头剌到尾，三刀剌开，去骨，中间煮熟的内脏轻轻一挑就去除得干干净净。 鳝鱼条黑白相间，嫩嫩的，此时已经就像筋道的面条一样一弹一弹的了。 最后还要用薄木片把鳝鱼条剌成跟面条一样粗细的小细条。 怪不得叫鳝丝呢，夏鱼他们几个手上功夫厉害的，做得比程佳涵地道得多，一会儿时间，就把鳝鱼做成了整齐的，粗拉面一样的细丝了。 这之后才开始进入川式水煮菜烹法的灵魂阶段，起锅烧油炒香料。 杨维涛问程佳涵，“用什么油？” “不用油？” “熬猪油，”程佳涵说，“得肥腊肉来熬。” “嗨，怪不得叫我切腊肉大肥丁。” 夏鱼说着，把准备好的腊肉肥油丁拿出来，下到了锅中。 “有意思了哈，用熏肉熬猪油。”杨维涛搓着下巴，“这油一出来就不一般。” 小婷附和，“那是啊，烟熏去臊，还有柏树香。” 猪油很快熬好了，捞出熬干的腊肉渣渣，这时开始下调味料。 川式水煮菜，比如水煮肉片、水煮鱼等一系列，底汤的风味大都是在这一步调出来的。 猪有热好之后，第一步就是要爆豆瓣酱。 他们这个工坊里可不缺这个东西。 小婷是豆瓣酱专家，夏鱼自己也做了不少，豆瓣酱就如同千人千面的人的性格，各家自有各家味。 程佳涵说这菜也要分几次投放辣椒，这一院子的人来自五湖四海，所以最后选了夏鱼做的一种颜色红艳，气味鲜香却不辣的款式。 豆瓣酱滋啦下锅，白雾立即腾起，勾人的鲜味立刻溢满了院子。 微呛，但每个人又都忍不住要去闻。 接着是干香的干辣椒，再然后是蒜香浓烈的土蒜蒜瓣，以及八角这一类的香料。 这时还不加香椿，而要现炒冬菜。 和天南海北的冬菜一样，粤省的梅菜要先炒，川省人冬天敷的冬菜碎也要在这个时候下锅先炒。 若是没有冬菜，虽然不会像缺了椿芽一样判若两菜，但也会让食客感受到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的差别。 冬菜那个嚼劲和淡酸的香味对有些菜来说，就像人每天都得喝的水一样不可或缺。 等到冬菜那清香味炒进了油中时，程佳涵说，“可以把刚才的鳝鱼汤加进去啦。” 水煮水煮，水煮菜都是在这个时候加水的，说是水，实则是汤。 有的是真加水，有的是鸡汤，有的是上汤，有的是骨汤，有的是清汤，这个菜，加的是活煮鳝鱼汤。 油锅平静了，但鲜香味也已经很宜人了，却还要换成中火慢慢熬一会儿之后，才把刚刚剌好的鳝鱼丝加进去煮。 鳝鱼丝细，在这香汤里很快就会熟，临熟之前才加配菜——切好的莴笋片，不要莴笋叶。 小虎不解。 夏鱼说，“水煮菜味大，莴笋片是素菜里清淡而且不吸油吸味的，莴笋叶不行，叶子下去就把味全吸了。” 程佳涵说，“起锅了。” 锅里汤汁红润的，而且不多，鳝丝在其中，绿油油的莴笋点缀，硬货密度之高那真是堪比一锅面条。 “这……” 大家都馋了。 连小婷也不由得叹了一声，“别家江湖菜是调味料里找肉吃，这个可真是肉里找调味料，当真是鳝鱼丝当面条吃。嘶，好想吸溜一口，就是没辣味。” 孙文昊开了个玩笑，“大厨鼻子灵，光闻闻就知道没有什么辣味了。” 第291章 告白墙不对劲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他们准备了三个汤盆，大铁勺子捞了好几下才把那一锅硬货捞干净。 但凡牵涉到水煮菜，那必是在最后要浇一波热菜籽油激发香气的。 这个也不例外。 在那汤面上，最后再撒辣椒面和花椒面，完全烧开的滚烫菜籽油浇上去。 滋啦一声响，鲜辣无比的香味顿时从汤汁里冒出来了。 因为那汤就很特殊，最后热油激发出来的香味那也非常特殊，本来辣椒见热油就有一股鲜味，现在是鲜汤、鲜鳝鱼丝外加鲜辣椒油…… 完全是不讲理的鲜香。 待热油冷却后才最后撒上椿芽碎。 虽然椿芽碎不经过任何的烹饪，只是洗净，切碎，撒上即可。 但吃的时候要拌匀，椿芽入汤，椿芽的香味立即就和鲜汤融合了。 大功告成，程佳涵吁了一口气，“有大厨帮忙，这卖相真是顶，我要是自己做可做不出这个水准来，光是这个豆瓣就把很多人甩出去十条街了。” “哎呀，”夏鱼说，“别夸，再夸飘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端起了其中一盆走了。 小婷玩笑道，“你看，这大吃货，吃饭真积极。” 夏鱼把汤盆放好，扭头回击，“废话，吃饭都不积极，干啥能积极？” “啊对对对，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众人又是一阵笑，然后就围拢到了桌子边上去。 撒上去的椿芽当然要拌匀了吃，最后浇油的那一下还是调味的机会，所以有一盆最后用的辣椒面也是比较辣的。 花椒看着多，但是拌匀到汤汁里之后就不显得麻了。 椿芽拌汤，一人一筷子下去，就是一大把软弹的鳝鱼丝被夹起来，鲜汤滴落。 鳝丝送入口中，椿芽的脆口扮上活煮鳝丝的鲜，加上熬煮的汤汁的香，那个滋味，吃上一口就和天下所有的水煮菜区别开来了。 “怎么样？”杨维涛说，“是不是非常霸道的吃法，好吃都不说了，这鳝丝一点骨头都没有，又细又嫩，而且活煮的，鳝鱼血也熟在肉里，也就是口味太大以及用上了花椒，难出川省噢。” 话是这么说，一向端庄的黄月这会儿却捋着头发吃得专专心心。 小婷说，“你看，那粤省人都把这当面条在吃。” 大家都很熟了，黄月也不怯场，也没有脸红，就只是笑了笑说，“这是要感谢各位大厨的调味呀，光香不辣。我猜，要是真按照川省正宗的来，这一顿的辣椒都能赶上我一年吃的辣椒。” 她吞下去一口，从嘴里一直滑爽到肚子里，又说，“不对，怕不是直接把我辣死在这儿。” 程佳涵说，“我只负责把这个弄出来啊，这一顿真是比我自己以前做的好吃多了。” “这也算是一种水煮菜，”杨维涛说，“和水煮鱼是类似的，不过没有加香菜，而是用的椿芽，口感特别独特。我听说也有加香菜的，但是我觉得如果没了椿芽，就不大能突出活煮鳝鱼的鲜了。椿芽味醇，不像香菜或者藿香，这么激烈。” 大家吃得香。 这菜里面调料渣子不多，所以还有另一种吃法，吃剩了之后加面条进去，然后吸溜面条，直把最后一点鳝鱼丝吸溜完了才算完。 这可真是主打一个吃干抹净…… 大家也真是大快朵颐。 …… 清明前，夏鱼一直在抢做春菜。 虽然他们轮着蹲守菜式，有时候他不上灶，但是春菜烹法简单，而且主要是在卖饺子，所以反而量还变大了一些。 只不过利润是降了一些的。 他倒不太在乎这个。 统子和他坦白之后，他把自己的心态也放平了，不急不躁地做事，除了对小虎的要求非常严。 当然他对月月要求也不低。 只不过，月月这个人也是个喜欢跟自己较劲的主儿，再加上还有学校里的梅老师教，所以夏鱼对她也只是传授一些机宜。 他看上的那个铺面，他每天路过的时候也看两眼，‘旺铺招租’的牌子还挂着，不过也正如他的判断，看的人不少，但也一直没有租出去。 按照统子给的指导书，注册账户的流程也走完了。 统子建议他先不要急着卖游戏，先挂一阵子，发酵一下。 本就是飞来横财，夏鱼不急，也选择了听统子的，挂上去之后就没有管了。 纷纷春雨日渐细密，这一天收摊完，他自言自语了一声，“清明要到了啊。” 罗老师附和了一声，“是啊，清明要到了，时间过得真快。” 夏鱼没说话，摇了摇头，然后一手提了一个折叠桌，把桌子放到了车里。 他们的队伍又壮大了一波—— 卖猪肉的梁哥换了个更大的面包车，于是他那个两万块的二手面包就挂在朋友圈想卖。夏鱼花了一万五，从他那儿接了过来。 其实车况蛮好的，要是去车市上买估计还得花两万，毕竟当初梁哥也是从市场上的友商那里接过来的。 那这样黄月就拉风了，罗老师天天车接车送的。 好些同学就老是看到一个高个子女生，总穿着条黑黑的半身长裙，或者运动裤牛仔裤之类的什么穿搭，每天下午挎着个帆布包，蹦蹦跳跳地跑上那辆干净的面包车。 在一众绿牌专车面前画风十分独特。 甚至因此上了告白墙，但告白墙上那些关于黄月的帖子，味道很怪—— 【原来有面包车就可以有女朋友。】 【楼上你乱说个什么劲，人家是去打工的。】 【没看那开车的人都有她爸那个岁数了吗？】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哎，我认识她，食品学院的大一女生。】 【人家还是贫困生呢。】 【贫困生穿这么好?啧啧啧……】 【怎么着？贫困生就该一天天破破烂烂的？】 【大清亡了这么多年，各位同学的思想状况实在令人担忧。】 …… 黄月一天天打工上课忙不迭，没有闲工夫看表白墙。 本来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但话题就是停不下来。 不但停不下来，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室长牟娉婷自己是终身早定，一心也只有学习和自己家事的，也没注意告白墙上出现的话题和谈资。 寝室里每天晚上的卧谈会还是在聊那么一些有的没的的话题。 最后这事是六边形许欢发现的，她有闲工夫去告白墙吃瓜。 她也不是心里不装事的人，浏览了一遍，就觉得不对劲，也没有声张，第二天吃完了午饭找了个机会才单独跟牟娉婷说。 第292章 本以为冷处理就没事了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卧槽，”牟娉婷当时就火了，“谁这么缺德啊，带一个贫困生的节奏。” 许欢嘴一撇，“谁知道？咱又不能猜，是不是？我觉着吧，这带节奏的也是蠢蛋一个。” “啥？”牟娉婷问，“谁蠢蛋？” “人面猪心。”许欢说，“我说那个兴风作浪的。” “你知道是谁？” “不知道，”许欢说，“我认识几个计算机学院的男生，表白墙只有咱们校园网能上，管理员那儿是要留IP的。不过咱们计算机基础课认真上一遍也该知道这回事儿，蠢人不知道呗，又坏又蠢。” 她骂完才说，“反正我也不知道是谁，但是管理员肯定知道，事情要是闹起来，导员能去查的。” 牟娉婷觉得这事蹊跷，估摸着欢欢可能也听到点什么，再说，这种事情…… 月月又不招摇，又不参加联谊会，又没有社团活动，她能得罪上什么人？ 忽然牟娉婷就觉得背后升起一股凉意来。 “要不……”牟娉婷说，“我们去找导员看看？” 许欢点点头，“去呗。” 她俩各自心里都觉得，要么就是一起申请贫困生补助的，要么就是同寝室朝夕相处的人，但许欢和牟娉婷两人都不说，只想到辅导员那里去讨个明白话。 但在辅导员办公室门口，他俩却看到一个骨骼粗大的高个子男青年的身影。 许欢不认识，牟娉婷认识，那是黄涛，黄月的亲哥。 他上次来找黄月那事还没消停多久呢，这咋又来了。 找辅导员就找辅导员，他站在办公室门口干什么？ 牟娉婷正思索着，黄涛却转过身来，也看到了她俩，然后他面无表情地朝着牟娉婷走了过来。 “你好，”黄涛一面说着一面把手里的一个塑料袋套着的破烂编织袋递给牟娉婷，“这个麻烦你给黄月一下。” 他那眼神又冷又麻木，搞得牟娉婷不由自主就抬手接了。 袋子不重，有一股发酵蔬菜的淡香味。 牟娉婷问，“你专门给她带梅干菜过来的？” 黄涛说，“和一个朋友过来看事情，顺便给她带的。” 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留下两个姑娘呆愣在原地。 “这她哥啊？看着怎么好社会的样子啊。” “哎……”牟娉婷冲许欢摆摆手，“别管月月的家事。” 就在这时，三个人从辅导员办公室出来了。 一个是辅导员，一个是她们的室友，另一个女生她俩也不认识，看上去比较时髦，不知道是哪个系哪个专业的。 牟娉婷和许欢心里有种不好的想法，似乎串起来了整个事件。 但是这会儿人家出来了，估计导员提前处理了这个事情了。 以辅导员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工作方式，这件事情，肯定是告白墙删帖，私底下冷处理了完事。 毕竟被八卦的主角，黄月本人压根就不知道有这么一段流言蜚语在学校里传播过，站在辅导员的立场上，在这事闹大之前就按下来肯定是最优解。 果然，室友像没事人一样跟他们打招呼，“哎，婷婷，欢欢，真巧啊，在这儿碰到你们。” 辅导员也微笑着问，“有什么事情吗？” 至于另一个不认识的女生，跟她们点了点头之后就走了。 牟娉婷和许欢对视了一眼，感觉来迟了一步，也不需要问什么了，就算要问，这个场合也不合适。 于是牟娉婷说，“我就说来问一问上次补助的事情。” “那个啊，还早呢。” “哦，好，”牟娉婷拉着许欢朝另一个方向走了，“那老师再见，我们到梅教授那儿再去一下。” “好，再见。” …… 等到了安静处，她俩打开告白墙一看，相关的帖子全没了。 许欢在其他帖子的楼中楼里翻了翻，还找到一些只言片语，不过这些只言片语很快也没有了。 “那就是她俩干的喽？”许欢撇嘴说，“咱辅导员查挺快的啊。” “估计是从另外一个人的IP那儿查出来的，”牟娉婷说，“月月还能因为啥事得罪人？除了奖学金就是贫困生补贴。她那成绩一般，不可能争奖学金的，那就只能是贫困生补贴了。” “咦……”许欢很鄙夷地说，“那人看着时髦，还在帖子上阴阳怪气月月穿漂亮裙子。还有老四，分寝室的时候月月就把下铺让给她，她的作业还经常都是月月帮她的，真是……刷新三观。” “哎，咱俩也别猜了。”牟娉婷说，“这事儿过了，月月又没受什么影响，再说，咱俩也是猜的，也许是其他老师处理的呢？也许是别人干的呢？说不准的对不对?” “行吧，”许欢说，“事情过了就好。” 两人回寝室，黄月正在收衣服，牟娉婷把那一大袋梅干菜交给她说，“你哥给你带来的。” “我哥？”黄月愣了一下又问，“他人呢？” “东西给我就走了啊。”牟娉婷说，“你家乡的梅干菜闻起来真是，这醇香简直太正了。” 黄月微笑，“山里的东西，能不好嘛？” 说着她把刚收下来的衣服裤子全部甩到了自己的上铺上，然后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皱着眉头考虑了好一会儿，才把电话拨了出去。 “哥，你到江海来干什么？找事情做？没找事情？要不你还是在外面找个事情做吧，这样名声好一点，在外面打工，说媒的都喜欢上门一些。不是？哎，算了，我不说了行吧。你别指望我的钱，我有也不给你……” 她说了一会儿就把电话挂了。 这两兄妹说不到一堆去，但从她的脸色看上去，心情还不错。 牟娉婷和许欢以为告白墙风波就这样简单地糊弄过去了，但事实证明，她俩的猜测一点没错。 上次来要钱铩羽而归，这次黄涛过来给黄月带梅干菜，本来不想直接交给她，就打算让黄月的辅导员转交一下，就在办公室门口听到了整个过程。 当天晚上，黄月刚下班就接到派出所的电话。 夏鱼和罗老师那边装好东西走过来，就看到黄月脸上又是惊恐又是担忧的表情。 第293章 这哥哥虽然浑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夏鱼问黄月，“你怎么了？接个电话像丢了魂儿一样。” 黄月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并且把手机揣到了兜里，“没事，呵呵。” 夏鱼的个性只是不喜欢太多干涉别人的事情，多少有点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的味道。 既然人家没有多说，他也就没有多问。 罗老师当然也看出来许多的不对劲，就说，“月月，看你那不像小事情，说说看吧，你一个人来读书，要是遇到点学校外的事情，还是多和朋友们商量一下的好。” 她还是迟疑。 罗老师又鼓励了一番，她才支支吾吾说黄涛打人了，这会儿在派出所。 接着，夏鱼和黄月的电话就被打爆了。 黄月那边接到的是学校里相关负责人打来的。 夏鱼接到的则是小婷的电话，他一接起来，小婷就在电话那头急促地说，“咸鱼哥，我发个定位给你，是派出所地址，月月的哥哥惹事了，你过去看看。” “好好好，”夏鱼回答，“你别急，我马上过来。” 说完就招呼黄月上车，说开车过去。 罗老师和小虎也说跟着去。 于是一行人，两个面包车，一台三轮车就要往派出所开去。 派出所里是另一番精彩场面。 牟娉婷作为室长，一接到电话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许欢也看得出来，白天她俩的揣测是对的，万万没想到晚上就出了事。 那俩女生在派出所里哭得梨花带雨、可怜楚楚的。 黄月和夏鱼他们一到场就懵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黄月更懵，好端端的，哥哥给自己带梅干菜过来，心里还暖了一下，怎么晚上就把自己室友给打了？ 牟娉婷把辅导员拉到一边去，也不藏着掖着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和她推心置腹了一番，又去和警察交流了一番，事实果然如此—— 外系那人因为丢了贫困生补助心里不舒服，正好她们那个室友也有点看不惯黄月。 毕竟这世上不是人好，人家就一定喜欢你。 那俩人正好也是熟人，经常一起玩着的，就聊到了黄月身上，越聊越起劲，于是最后就变成了告白墙上的一番节奏风波。 辅导员发现得快，赶紧把这个事情处理了，怎料处理这事的时候，黄涛正好听见了原委…… 却说黄涛这个人，虽然浑，但是牵涉到自家妹妹的事情却又要为妹妹出头。 他在学校外面蹲到了那俩女孩，二话不说上去就扇耳光，还警告她俩以后别找黄月的麻烦。 人家肯定不吃这闷亏，就报警了，就闹到派出所来了。 …… 夏鱼接到了白白的电话，白金问他，“今天收摊这么迟么？” 夏鱼不经脑袋地说，“黄月出了点状况，在派出所呢。” “啊？你给我讲一遍经过，你弄清楚了没有？” 夏鱼讲了一遍，原以为她这次又和上次一样要阻止他管这件事情，没想到她却在电话里说， “这样，我给你一个电话，是我们经常合作的律所，你让他们给你安排个擅长调解打架冲突的律师，你就说是意雅的白金让你联系的。” 夏鱼觉得这事也算律所的业务，就答应了下来。 上次黄涛过来要钱和这次黄涛去打人，在夏鱼看来是完全相反的两件事情，他心里默叹了一下，兄妹之间的事情，真是复杂。 但今天这事他决定要管了。 那边又是老一套的话术，想把事情往黄月身上引，给黄涛增加心理压力，好调解赔钱，毕竟打了人。 没想到黄涛面无表情地跟黄月说，“阿月，这事跟你没关系。我打的人我进去蹲。” 调解员火了，“你知道这事的严重性吗？” 黄月还不知所措，黄涛却撇撇嘴说，“我扇她俩一人两耳光，坐牢能坐多久？” 调解员说，“这就要看伤情鉴定了。造成轻伤，就是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黄涛还是满不在乎的样子。 牟娉婷知道一些黄涛的事情，就把夏鱼拉到一边去，告诉他说，“他哥就是在老家一直混着的，这种事，可能很熟了。” 夏鱼考虑了一下这件事情各种可能的后果之后说，“那俩女生不像能鉴定出轻伤的样子，这两耳光算是把气出了，可以后人家给黄月放暗箭怎么办？有一次就可以有两次。” “那怎么办？” 夏鱼思索了一下说，“这样吧，你问问辅导员，还有你们学校的人，看看能不能换寝室。如果学校拉偏架的话，我这边叫一个律师过来撑一撑场面，显得我们不太好惹的样子。我觉的吧，那俩人构陷月月在前，按理说她们也应该道歉，现在挨了黄涛两巴掌，不说扯平了，至少也差不离。” 他又说，“一会儿律师来了，律师会的话术多，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办，叫律师去和她们俩调解，我们少赔一些钱，意思意思一下，看看黄涛能不能道个歉，把这事儿了了。” 牟娉婷问，“那你的意思，大头的钱给律师，小头的钱赔给她俩？” “当然了啊，现在打人肯定有成本的啊。但是如果赔多了，黄涛肯定不干的，我也不爽，凭什么不给月月讨个公道回来?要是赔多了，那意思就不一样了，我想，这种事情就求个心理平衡。你去跟学校人说吧，我给律所打电话。” 牟娉婷想了一会儿，觉得咸鱼哥处理事情越发成熟了，就是拿捏一个心理平衡，而且要在己方占心理优势的情况下把这件事情处理了，不然显得窝囊。 于是她点了点头，去找学校领导了。她心里还想，如果管行政的这些领导油盐不进，她就去找师傅，找梅老师…… 夏鱼这边马上也给律所打了电话，对方一听是白总让联系的，马上表示把最有调解经验的律师派来。夏鱼没有问价，估计不便宜，但应该不会比赔钱贵太多。 做完这些，他才过去把黄月拉开并且毋庸置疑道，“你和罗老师一边坐着去，什么话也别说，你哥打人和你没关系。” 又对罗老师说，“罗老师，麻烦一会儿不让人和月月说话。” 罗恒刚露出一个赞许的表情，旋即点了点头，“嗯，放心。” 黄月想说什么，却被罗老师捏着手腕拉走了。 这事确实和她没关系，她还是前面一件事情的受害者呢。 第294章 世界很大的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六边形许欢是个吃瓜爱截图的主儿，手机里截了不少前面告白墙上带黄月节奏的原帖截图，于是牟娉婷从她那里收了一大堆图片证据过来。 这些图片证据对学校来说也形成了一些压力。 本来冷处理可行，结果现在几个学生矛盾公开化，调换寝室也就不失为一种解决办法了。 夏鱼那边请的律师很快也到场。 原本调解员想让无关人员不要参与此事，就留三个当事人调解，但因为这件事情牵涉到学校和学生，而打人的黄涛宁可蹲也不愿意赔钱。 调解员无奈，最后这场调解就只能在众目睽睽下，由律师主导着进行。 律师果然经验丰富，先拿着证据对两个始作俑者威压了一番，然后又过来劝黄涛服个软，反正替妹妹出气也出了，多少要拿个态度出来，而且他打了人是爽了，就算进去蹲十五天，拍拍屁股回粤省去了，可是妹妹还要在一个学校里和人家读三年多的书。 如果搞到彻底僵了，对黄月一点好处也没有，那打这几巴掌又有什么意义呢？ 又跟他表示，赔钱的事情夏老板可以解决，这样一说，黄涛的心理就有了一丝松动。 两个始作俑者其实也害怕把事情闹大，原以为黄月是个山里来的贫困生好欺负，也只是躲在寝室里放暗箭。 结果万万没想到，黄月的老板搬了一个刑辩律师来帮忙，顿时心理压力极大，毕竟自己的父母可没在江海市，就算在，也不大可能一个电话就叫来这么经验丰富的一名律师。 学校的态度当然是想把事情化小为主，律师也表达了这个意思，所以学校本来偏向她们俩的，律师一到，就开始偏向黄月了。 律师也好言好语给她们台阶下了—— “你俩构陷人家在前面，现在人家的哥哥愿意写个书面道歉，赔你们一些钱，这件事情就了结了。你们看看那人，常在外面混的，打人有轻重，就是进去蹲，有没有十五天也说不准，可能三天就出来了。那你们又得一个什么？而且这件事情，我的当事人也可以找学校讨一个说法的，懂吗？” 最后这件事情还是解决了。 两个女生接受了调解，一人得了五百块赔偿，黄涛手写了一份非常不诚恳的道歉书，但她俩还是签了字。 最后大家在调解协议书上签了字，把手机上所有的东西交给警察，签字保证今后不再追究此事，这才算完。 两个始作俑者和辅导员一起走了。 夏鱼付了酬劳，律师大晚上跑一趟，因为又是意雅的合作律所，就只收了夏鱼三千块，算上赔偿的钱，夏鱼为黄涛打人这件事情支付了四千块钱。 一行人出了派出所。 黄月心情复杂，黄涛面无表情。 黄月不知道该说谢谢还是该骂他给夏老板添麻烦，而且这次金姐帮了忙，不然哪里去找这么有经验的律师代劳？拿着钱都找不到。 黄涛仍然面无表情且麻木的样子。 兄妹俩无声地在那儿站了许久…… 最后黄涛说了一声，“你好好上学上班，我回去了。” 还是和上次一样，一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 这件事情就这么收场。 黄月向夏鱼提出那四千块钱从工资里扣。 夏鱼考虑了一下才说，“这样吧，一个月扣两千，两个月扣完，行吧？” 黄月为微笑起来，“行，华国好老板。” 这件事情更加坚定了黄月好好学习好好干活的想法。 后来她一个人躺在寝室的上铺，望着幽幽的天花板时就在想—— “这件事情如果没有夏老板，还有婷婷他们帮忙，就很棘手了。可见一个人要在这个社会上立足一定要有人脉，我是运气好，认识到夏老板这样的好人，还有婷婷、欢欢、罗老师这样的人。但是也要自己有几分本事才能得到别人的欣赏。也许人情世故的原则就是互相帮助？”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思路是行得通的。 翌日上班时和罗老师聊起来，罗老师轻笑了一下鼓励道，“恭喜你，发现了人情世故就是大家互相帮忙，说难听点叫互相利用，但是换一个角度来讲，又可以说是众人拾材火焰高对不对，是正是反，就两个字——心术。这世上坏透的人不多，好透的人也不多，但我还是认为人要有正气。” 罗老师的话，一直以来都让她很受用，这一次亦然。 白金姐并不是天天来摊子上的，她工作也忙，只会偶尔来一次。 黄月盼了几天，她终于来了一次。 白金刚一坐下，她就端着荠菜灌汤饺子走过去说，“白金姐，那天的事情谢谢你了。” 白金哈哈笑了声，“谢我做什么？事情是你老板替你处理的，你要谢谢你自己，遇到一个不错的雇主。你没必要来谢我，如果夏老板让你来你才有必要来。是因为夏老板要管这件事情，我出于同他的关系，我才帮他介绍了一位律师，对不对？” 黄月点了点头，然后自己也笑起来，“白金姐你好飒呀。” “我？”她又笑了，“算啦，等你大学毕业了，到二十七八岁，一样的。慢慢来，不急。你哥呢？怎么样了？” “他回家了，”黄月说，“也不知道回去又找了个什么事情做。” “挺好的，”白金说，“顺其自然就可以了，兄妹之间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关系需要处理。” 黄月莞尔，点了点头，又说，“也许他读了书会更好一些。” “你说的读书是指上学，”白金说，“上学是一个选择，不过学习这种事情，在哪里都可以学习，世界很大的，不一定非要在学校里学。你对人生有看法，我想你哥应该也有吧。” 接着她举起右手做了一个‘八’，然后微笑道，“格局打开。你为什么一定要他打工呢？” “怕他沾赌。” “噢，呵呵，那你可以直接和他谈赌这件事啊。你没去成衣厂踩过缝纫机吧？你去过就知道了，为什么世界上有些人会说，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会打工的，也可能会理解为什么有人只做日结，做一天躺一周。没有任何人是必须要活在别人的价值观里的。我踩过缝纫机，现在也会踩，以现在的工价，我干十个小时就两百块的水平吧。怎么说呢？人各有志。” 黄月听着听着就变成了半张着嘴的状态，显然是在思考了。 白金看她那样子，皮心顿起，直接笑着塞了个饺子到她嘴里。 “呀，”黄月鼓着腮帮子嚼了两下才说，“好吃。” “有空找夏老板聊庄子呗，你别看他一天乐呵呵的样子，夏老板懂着呢。” 白金说这个话的时候，眼里带着几分凝练的目光立刻就化成了水。 黄月笑了，“哈哈哈哈。” 两人说得高兴，而夏鱼那边早就顶到灶上去了。 他会心笑了笑，也没叫黄月回来干活。 第295章 清明回乡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黄月事情的风波就这样结束，那一阵子出现在脸上的阴霾也消失不见。 罗老师每天把面包车擦得干干净净，每天下午开到大学东门外。 春天里可以穿好看的黑色伞裙，长袖衬衣和浅色的针织马甲。 那一身是婷婷帮她挑的，和高个子的她很搭，江南公主常年售卖的基础款式，三件全套四百多块，质量非常好，而且好看。 她还是蹦蹦跳跳地蹦上面包车。 除了黑和下巴有点尖以外，她挎着布袋子从学校门口跑过时，也依然是一抹倩影。 告白墙上又有人发帖了—— 【这个背影好好看啊，她跑过去的时候，我站在那儿愣了起码五分钟。】 【怎么着？想追？我给你指条明路，食品学院，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这回，没有人阴阳怪气。 …… 清明时节虽然细雨绵绵，但也愈发沁人。 夏鱼提前安排了一下，这个清明陪着白白回了清溪村。 白金常年不在家，但宝儿婶每个星期都要去打扫两次。 院子也要打理，春天，她院子里的含笑花也在开，栀子起了绿色花骨朵，桂花树在抽嫩芽，得把到处乱长的枝桠修剪了。 雨后天晴时还要用竹扫帚把地上的细泥、落叶和断掉的小树枝扫了，免得生青苔。 这样白金回来时，一院子的含笑花香味，爬满墙的蔓生蔷薇也开着淡色的花。 村里的路不宽，白金给夏鱼指着路。 雨后的村庄显得空灵，满眼都是巨大连片稻田那洗练的翠绿。 就连村路边上也开着五颜六色的小花。 “你家这，”夏鱼仔把着小轿跑的方向盘说，“和风细雨的，跟水墨似的。” 白金脸上是略微骄傲的笑容，“马上到村口了，你看看村口写的什么。” 她话说完没一分钟，车子就到了村口。 夏鱼还特意停了下来，仔细看了看村口的牌子，雨后的乡野干净，村口的牌子也一尘不染—— 【新农村建设示范村】 【美丽乡村建设优秀试点】 …… “果然是个优秀的村子，还和镇子同名。” 白金笑了笑，“那是哦。” 他俩在村口待了片刻就开车走了，很快就回了白金家的老房子。 “原来这儿就是你长大的地方。” “对，村姑姐姐长大的地方。” 院墙干净，繁花似锦。 清明前后的细雨天气不像秋冬季节那样阴沉，虽然下着雨，但天上的乌云却像是白纸上泼着的一层写意的淡墨。 还是华国人有诗意，他觉得，光是清明这两个字，配上这景致，就已成了特别的意象。 夏鱼站在桂花树下面有点贪婪地深呼吸，白金自己进了屋门，很快又戴了一顶草帽出来。 她站在房檐边上喊他，“进屋啦。” 他慢悠悠地走过去，“这雨好舒服。” 她莞尔，抬手掸了一下他身上的露水，拉着他手进屋了。 “叫爷爷，奶奶。” “爷爷奶奶好。” 她抿着嘴笑了，眼睛里有些光芒，丰满了许多的脸颊上，两个酒窝越发好看。 “乖嘛。”她说。 一回家她就变了个样，随意且直接。 在这么一个平和宁静处，夏鱼只是微笑着。 她爷爷是国字脸，一脸的正气，照片看着也亲切。 她奶奶的笑容很和蔼，透过照片，也能穿过岁月的迷障知道，年轻的时候肯定也是有名的大美人。 墙上还有白白小时候。 她小时候的样子和夏鱼想象中差不多，黑瘦黑瘦，一头秀发，大眼睛，还有点古灵精怪。 白金只是简简单单地收拾了一下，把一叠黄纸和一个打火机放进了口袋里，给夏鱼扣上了一顶草帽，这才拉着他出了门。 坟前。 “爷爷奶奶，这是夏鱼，一个干净清澈的小伙子，是个特别优秀的厨师，今年清明带他回来给你们看一看……” “他家我去过了，挺好的一家人，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是挺自在的，白金二十七岁了，有时候也会想想自己的事情……” “不知道吧，我妈给我介绍的那个林朗，宝儿婶也说不错，其实我觉得也不错。可能从公司的角度去想没有什么毛病，但是，哎……” “希望你们能理解吧，你们也知道我对这类事情不太上心。那是个强人，我觉得，有时候看起来不错的选择可能并不适合。” “小鱼挺好的，我压力已经非常大了，和他还有他家人呆在一起没有什么压力。白金想有个安静的地方，差不多就够了。有时候矛盾，但是我想爷爷奶奶应该不会怪白金的吧。公司是公司，自己是自己，从小你们就这样教育我的。至于以后的发展，我会想办法的，嘿嘿。” 她笑了会儿又说，“上次远川回来，他女朋友你们也看了吧。我做姐姐的管不了太多，不过远川也大了。立丰现在做事情越发成熟了的，都说隔代遗传隔代遗传，哈哈，爷爷，你这俩孙子虽然常年不在你身边，但是有很多方面很像你啊。就我不太像……” “我觉得我还是有一点跳脱？不知道吧，平安喜乐。” 她话说完，手里一叠纸就烧完了。 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夏鱼也听得清清楚楚。 她上坟没有什么规矩的，就是蹲在坟前，安安静静烧一会儿黄纸，说一会儿话，就结束了。 夏鱼陪着她，一言不发蹲在她身边，也把手里的黄纸烧掉了。 “走吧。” 她站起来，拍了拍手里的灰烬，拉着夏鱼往回走了。 待到离坟远了，白金说，“小鱼，我想，你应该也是想好了的对吧。” 夏鱼说，“早就想清楚了。” “我也觉得，有时候我发现你对我的独断专行容忍度非常高，比如我几天几天不理你的时候。” “那你还不是工作忙？” “嗯，工作忙。” “好了，不谈这个了，”夏鱼说，“跟你回来一趟，像是一家人。” 她走在前面说，“那你就当是一家人吧。” 夏鱼追上去，“怎么能是当作一家人？” 白金低头不语，心想，流程没完，当然是当作一家人。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宝儿婶的电瓶车已停在屋檐下面。 她也上完了坟，正在客房里铺床。 “宝儿婶，这是夏鱼，我男朋友。” 夏鱼也跟她问了一声好。 白金去帮她的忙，宝儿婶说，“小金你的眼光真是，哈哈，独特。” “是吧？哈哈。” 白金又冲着夏鱼坏笑了一声说，“你不是觉得院子里花挺香吗？草帽戴着慢慢去陶醉，那可全是宝儿婶打理的。” 三人笑了，夏鱼依着白金的意思下楼玩去了。 “挺好的，”宝儿婶说，“和你有夫妻相。” 白金莞尔，“他把我照顾得挺好的，钱这方面，也懂得心照不宣，主要是，我觉得他也是很自持的一个人，人能自持是最好的。你看我，跟他待着，胖了十斤。” “你现在这样才好呢，气色好，健康，才像个好姑娘。” “以前不像啊？” “以前太瘦，心里热，却是一脸的凉薄样。” “嘿嘿。” …… 第296章 割艾草做青团呀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夏鱼在楼下倒是没有闲着，拿了一把园艺剪，沉浸在干净清香的空气里，站在院墙边修剪着那蔷薇。 过了一会儿，来了一行人，约摸十来个，有男有女，有大有小，个个戴着草帽，背着背篓。 夏鱼停下手里的活儿，还以为他们是来找白金的。 结果一行人径直朝着他走过来，而且好像认识他似的。 几个年纪相仿的小伙子走上来笑着，“走喽，大姐夫，今天清明，割艾草啊。” “啥？”夏鱼看着众人，一下没搞明白状况。 什么大姐夫？ 片刻后他就知道情况了，白大小姐把男朋友带回清溪村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天知道他就上个坟，这消息怎么就传那么开了？ 这就是最美乡村的八卦传播速度么？ 泰裤辣！ 夏鱼从惊讶中恢复，也没反问人家自己怎么就是‘大姐夫’了。 得了便宜直接默认。 然后他微笑着说，“割艾草？今晚吃青团啊？” “呀，大姐夫不是我们这边人，也会做青团？” 一说起好吃的，夏鱼马上就来劲了，他笑着说，“我是个厨师，肯定会啊。” 白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对啊，你会做，我在家里等着吃呢。” 夏鱼一扭头，看见白白提着一个竹背篓站在屋檐下面。 夏鱼笑着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竹篓，“早就安排好了的是吧？” “嗯，”白金帮他整理了一下草帽帽檐，微笑着柔声说，“去呗，我等着吃。” 她那个样子，难得呀。 在清明节通透清凉的空气里，她的笑脸也显得那样晶莹剔透，与这静谧的乡村景致仿佛融为了一体。 “好，”夏鱼把竹篓背好，“给你做青团，我幸福得很。” 她听了这话，没有什么大表示，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去吧，晚上陪你喝酒。” “我不擅长喝酒。” “哦，”她笑了笑，“那你陪我喝酒。” “好嘛。” 夏鱼背着背篓正要走，白金又把他叫了回来。 “你等等。”她说完又跑进屋里去，很快又出来，手里多了一双雨靴。 她把雨靴递给了他。 一群人跟白金挥手道别，有的称她‘小金’、有的称她‘大姐’、还有的称她‘三妹’…… 夏鱼是搞不清楚村里这复杂的辈分关系。 有人就给他解释说，“一个村子里多多少少都沾亲带故的，以后大姐怎么叫人，大姐夫你也跟着咱么叫人就是啦。” “我是完全记不住，”夏鱼说，“我们还是来聊青团吧……” “……好啊，清明前后的艾草最香了，这时候做出来的青团也最香最好吃。” “……我小女儿就最爱吃青团糍粑。” “……我家那个小的就喜欢吃原味的青团疙瘩。” 几只燕子飞过，几缕风吹过，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小溪边上。 他们村子并没有专门种艾草，清明前后，小溪边上割艾草反而成了这一村人的野趣。 唯一的问题是，要在一片嫩绿之间把艾草找出来有点费眼睛。 不能割到杂草了，发现了嫩艾草叶子，就用剪刀去把它剪下来，放到竹子背篓中。 不过他很快就进入了节奏，割着割着，又想起已经通关的《清溪镇物语》，他感觉自己头顶在冒字—— 采集+1，采集+1，采集+1…… …… 虽然费眼睛，不过溪边的艾草很多，一步三剪刀的，虽是新手，不知不觉间他也割满了一背篓。 青团的历史，也有一千多年了。 清明的前一天，是祭祖的寒食节。 寒食节本来是要禁烟火，吃冷食的，不过这个习俗被废止了，但冷食却被传承了下来。 青团只是其中一种。 对于现在的人来说，清明的祭祀，更多的是一种寄托自己思念的意义了。 不过，清明时节的美食却全是春天的味道。 回去的路上，背篓里一阵一阵的清香已经让夏鱼有点迫不及待了。 等回了院子，宝儿婶已经骑着小电驴回她自己家去了。 白白手里抓着一支钢笔，抱着她那显得有些破旧的速写本坐在一个小木头板凳上，却没有画东西，而是直直地看着前方。 那小木板凳看上去年头也不短了。 她身边不远处则放着两个塑料桶。 即使夏鱼不会画画，但是看着眼前这个画面，还是觉得充满了静谧的美。 他走过去，把背篓放下之后问，“你怎么没画呢？” 艾叶的清香把白金从出神的状态里拉出来，“可以嘛，采了这么多。” “第一次割艾草，”夏鱼说着又看向她的速写本，上面什么都没，只有几条潦草的线。 于是他也知道白白心里乱。 “遇上事儿了啊？很少看你拿着笔不画，又发呆的样子。” “那我一般是什么样？” 夏鱼说，“要么工作的时候全神贯注，要么就是画画时候的忘我，要么就是在休息。” “是有点事儿，”白金说，“反正你也解决不了。” “是，我是解决不了。”夏鱼把那两个水桶提了起来，两个桶里都是鱼，一个桶里是一条鲈鱼，另一个桶里是活蹦乱跳的黄花鱼。 “不过，”夏鱼说，“清明前后的黄花鱼油炸了吃，倒是很不错。” 说完，他就提着两个水桶进屋去，放到厨房里去了。 过了一会儿，又从厨房里出来，把那一背篓艾叶也提了进去。 让她一个人在外面待一会儿呗，他是这么想着的。 她那个人，遇到点事情就知道了自己死扛，又不乐意说，也不知道一天天的那情绪出口在哪里。 夏鱼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拿出手机登陆了那个投资论坛的APP，上面关于意雅IPO的帖子都如火如荼地讨论着，他简单看了一眼，无非是一些私募在发帖，讳莫如深地说通过他们可以购进一些非公开募股的股票，价格低廉。 那基本上就等于白赚。 所以论坛里的人会对此十分热衷。 他自己笑了笑，然后把那APP关了。 他打开水龙头，村里的自来水有种冰凉的感觉，凉得骨头痛。 然后他把艾叶都放进了水槽里，先简单搓洗一下。 一边洗着的时候，他想，看来IPO的事情是挡不住了，那先给她做一顿好吃的吧。 而他的那个游戏，这会儿已经突破十亿曝光量了，邮箱天天都是看不完的邮件。 世界各地的游戏博主、各路知名游戏媒体、还有几家世界性的游戏发行商都发邮件来联系他，希望能进一步洽谈合作。 等着清明一过，他就可以点击发行按钮了。 按统子的估计，现在这个曝光量和热度水平，年度最大爆款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了。 …… 第297章 院中的晚饭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他把洗净的艾草从水里捞出来，然后在锅里烧上热水，加上小苏打，把艾草放进去煮软。 煮软后的艾草放进破壁机打成艾草浆。 整个厨房里，全是艾草带来的春天的气息。 然后又往成了嫩绿色汁液的艾草浆加入细砂糖和淀粉搅拌融合，最后才加入猪油或者玉米油一类的淡油，一直搅拌成糊状，才在锅里用小火慢慢炒。 过了一会儿之后，那艾草糊糊就变成了一个翠绿色的，又软又香的面团子。 这就已经是大功告成了。 他从那个大面团子上揪下来一块，团成了一个圆子就出去了。 白金还在院子里发呆，速写本上依然只有几条潦草的线。 他把圆子递到她面前，“喏，吃呗，原味的。” “还是温热的呢，”她接过去就抿了一小口。 滑腻腻的小团子，又糯，又软，一股沁人心脾的艾草香，还有一丝淡淡的甜。 “难为你了，小鱼，”她说，“还专门学了做青团。” “哈哈，”夏鱼笑了两声说，“这不是有手就行吗？” 她立即反问，“那我为什么不行？” “那……这就叫术业有专攻。”夏鱼说完又进了厨房，过了许久才又出来，手里一个盘子，盘子里几个原味的青团圆子和咸蛋黄馅儿的青团。 还有几个就漂亮了，萝卜花心里放着几个紫色的青团。 那紫色青团也是淡甜口味，外皮像琉璃，十分好看，一问才知道，是紫薯泥加芋头做的馅儿，外面是黑枸杞加白醋之后萃取出来的紫色。 忽然之间，她好像觉春天的气息又代替了心里的阴霾。 “你随意画点东西吧，”夏鱼说，“你看这花，这树，还有这天，不都很值得画吗？实在不行，我去二楼把你的着装镜拿下来摆在院子里，你画你自己。” “好啊，”她笑起来，“你去拿着装镜，我画我自己。” “行。” 此时天空已经开始微微泛红，下了整天雨的薄云也慢慢散开，大概在这鸟语花香之中要起晚霞了。 “漂亮的傍晚啊。”白金说，“可是我没有带颜料回来，有点小矫情，不想在平板电脑上面画。” 就是她此刻那个样子，在夏鱼脑海里映成了一幅画，那么凌厉果决的大小姐，就算有时候显得随和温婉，但也从来没有如此刻一般，露出一种少女似的忧伤来。 夏鱼看了看天空，心里忽然灵机一动，画家要调色，厨子也要调色。 于是他说，“哦，你家里不是有咖啡吗？” 他又说，“还有醋，还有酱油，还有黄酒，还有，你等等。” “还有什么？” 她话音刚落，夏鱼已经跑进了屋。 然后端出来一碗紫色的液体，还有一碗清水。 “看，还有黑枸杞萃取出来的紫色汤，等等，还有。” 他又跑进去，又端出来一碗，这回是没有用完的艾草泥。 白金看着面前的一地‘食材’和‘调味料’。 片刻之后，哈哈地大笑起来。 太阳又落下去了一些。 她敏感地感受到这个下午光影和颜色即将最和谐的那一刻马上就要来临，就坐了下来，“还差一杯咖啡。” “马上。” 夏鱼跑回了屋。 端着热咖啡下来时，她直视着这个南方的傍晚。 有两只白鹭从天空中飞过，黑影留在了太阳之前。 她低下了头，开始在速写本上快速勾勒起来。 至于颜料，夏鱼提起咖啡的那一瞬间她就明白小鱼在说什么。 咖啡、酱油、黄酒、艾草泥、黑枸杞水，这些全是小鱼给准备的颜料。 人生天地之间，看到良辰美景，想要把这一刻变成永恒，本来天地间有颜色的万物都可以是颜料。 他让她用这些调味料和食材上色。 至于笔触，用手涂就行了。 她心里感动极了，这可是小鱼给她上了一课，让她心里沉睡着的另一个温婉的自己忽然之间醒来了。 “这是清明节的傍晚。” 她自言自语着，在这幅食材涂色的速写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太阳落下去了。 院子里还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雨停了，白金找了些东西，在院子里搭上了一个小餐桌。 屋檐下有个灯，她把那个灯点亮，刚好就照亮了这个餐桌。 一瓶酒。 一桌子青团点心。 一盘火候极佳、金黄诱人的香酥小黄鱼。 还有一条刚刚浇上了热油的清蒸鲈鱼。 夏鱼说，“鲈鱼的肉虽然老了一点，但是清明节吃也很好吃的呢。” 白金却拿着筷子，先夹了一个香酥小黄鱼放到了嘴里，一咬，那小黄鱼的脆皮嘎嘣一下就碎了，过了油的鱼，咬下去是酥脆的，淡淡的咸味，但是还是有着黄花鱼的嫩和鲜。 “好吃。” “青团呢？” “这个芋头馅儿的好吃。” “哎哟，白白姐姐现在不反酸了呀？” “你给我做了那么长时间的饭，本来胃病就不严重，现在早就好了。”她吃了一个团子，把酒杯举了起来，“喝点儿？” “你要喝，我当然陪你喝。” 她俩笑了。 两个人都没说关于工作和生意的事情。 两人对饮的感觉也和应酬时那种令人厌倦的酒局完全不一样。 白白很开心，喝酒也喝得很放纵，最后乐呵呵的竟然说起了糊话来。 只是她的糊话没有一句和公司以及工作有关。 全是关于过去、关于生活、关于爷爷奶奶以及关于巴黎的一些事情。 灯影摇曳。 她也摇曳，红彤彤的脸上还显得很妩媚。 “你还说你不擅长喝酒？” 夏鱼陪她也喝了不少，只是不知为何，她醉得摇摇晃晃了，自己却还清醒着，只是脸很烫，心也扑扑跳。 “算了，”她说，“你也不要回答了。” “啊？” 夏鱼靠到她身边去坐着，然后她就倒了过来，“我记得，有一次你问我会不会爱你，经过这么长时间，我觉得我可以第二次回答你了。” “你喝了那么多，思路怎么还这么清晰？” “不然呢？”她说，“我会爱的，今天应该学会了。” 夏鱼有点情难自已。 两个人互相给予的，是热烈的吻。 她说，“困了。” “抱你上去吧。” “九十八斤了，你抱得动？” “试试？” “呵，就像鱼爸当年抱鱼妈那样？” 然后她就被横着抱了起来。 她闭着眼睛好像要睡去，却迷迷糊糊地说，“酒后不洗澡。” “你倒是会养生。” 他把她放回她的房间，替她把脸脚洗了。 至于衣服，不知道该怎么办，索性不管了，只是帮她把薄被子搭上。 收拾院子的时候吹了一会儿微凉的风，好像酒力又去了一些。 他却没有马上回客房去睡觉，也坐在小板凳上发起了呆。 不知过了多久，一件衣服搭在了他的肩上。 白白莞尔着站在他身后，一脸温和的笑容，衣服也换了，朴实的一件棉睡衣和一条棉睡裤。 夏鱼问她，“你怎么醒了？” “不知道，忽然就醒了，这个酒的后劲短吧，呵呵。” “小心着凉了。” “不冷。” 直到夜深了，他俩才重新上了楼。 白金没让他睡客房。 她心里并没有什么准备，而夏鱼却如她所想象的一样敬她爱她，所以没有意外发生。 只是相拥而眠时，两个人都觉得十分的安心，并慢慢在平静中沉入梦乡。 一个宁和的清明夜。 第298章 想找一个好日子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那天关了闹钟，白金也只多睡了一个多小时。 她慢悠悠地起来，发现身边那经常四点钟跑去批发市场蹲守货车的小鱼还安安静静地侧身躺在那。 不知为何，这一幕让她感觉到一股温暖，自顾自地笑了一下就去打理自己了。 洗漱完了，把头发、面容着装都整理完了，回来发现他还睡着。 她的房间没有厚窗帘，浅色的碎花布窗帘并不太能遮挡阳光。 小时候她就是这样保证在太阳升起的时候自己也能醒来的。 这个时候，上午的阳光就透过那薄窗帘落进这个不算很大的旧房间，照在他脸上。 这就快成一家人了呢。 她这么想着，就走到他边上，在他脸亲了一下。 夏鱼就醒了。 小鱼弟弟是个阳光性格，初时有点憨，等到本心被释放的现在，又成了一种灵动。 “呀！”他睁眼一笑，“脸上咋有点烫？” “我亲你一下，你说呢？” 他一掀被子翻身就起来了，身上的打底衫倒还整整齐齐。 白金说，“去洗漱了吧，我煮几个鸡蛋，煮两碗面吃了，只要你别嫌弃。” “不会。” 说完他就从床上跳下来，飞也似地跑进了隔壁地卫生间。 白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站在原地轻轻摇了摇头，捋着自己的刘海笑了一下。 …… 白金带着夏鱼去村里几户比较近的人家道别以后，他们两人就开着小车往回赶了。 原本白金说她来开，但还是被夏鱼抢了驾驶位。 “几百公里，你歇着吧，”他说，“顺便还能处理点事情，你不是把你的OA换成在线状态了吗？还不快点看邮箱？还不快点签文件？公司没你不行，蓝星没了你不转。” 她无奈又喜悦地笑了笑，“我感觉我现在没什么好办法对付你了。得了，我这还多了个私人贴身男助理，哎，你说我是不是还得给你发个工资什么的？” “呸！资本家，”夏鱼一边稳稳扶着方向盘一边假骂道，“啥东西都条件反射一样想换成钱。那你发呗，把你发给我。” 这话说得白金一脸异讶，扭头看着夏鱼。 她是不知道自己那个表情—— 半张着嘴，蹙着眉，眼神微怒，下巴还扭着，整个一副咬牙切齿而又无可奈何，心里还有点暗爽。 半晌之后，她决定什么都不说，而是低头翻了翻自己的通勤包，看到户口本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她又把通勤包关上了。 “啊？”夏鱼问她，“白白姐姐，你怎么不说话？” “把姐姐二字去掉。” “好。白白，你怎么不说话？” “开你的车。” 于是他不说话了。 她看着窗外的景致乐呵呵地想着，这属于是男孩破了业障，亲密关系更进一步，于是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不行，得打压一下，不然以后还得了？当姐姐的不能啥事都给他考虑完了。 她想，当初看上我的时候挺有勇气的嘛，最后几步路难道还要我给你铺好啊？ 所以刚才他那个问话，她就决定不回答了。 然后她就想起这一晚的平静安宁。 大男孩青春里的苦闷不轻，忍受并且克制这青春的苦闷，没点自制力是不可能的，又或许，是因为他敬自己爱自己的缘故吧。 她对此其实很感动。 她想着想着就又发现了一个事实，其实一直以来，是自己在依赖着他。 钱，他不看重又不看轻，自己能挣； 人脉，他有他自己的圈子； 事业上的帮助，他既不需要也不接受； 反而时时在自己疲惫劳累的时候，家里还会升腾起一股浓烈的生活的气息，让她心里的孤单减轻了很多，还能自在许多。 因此后来工作上的内耗也减轻了很多。 我终究不是那种严格意义上的女强人吧？她想，或许作为一个女人只是一种处境而已，和他相处也很好。 那等他提吧，她自己心里说，该嫁就嫁了。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看着手里的平板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良久。 夏鱼说，“嗳，白白姐姐。” “我说了，”白金没好气，“把姐姐二字去掉。” “好吧，白白。” “嗯，你要说什么？” “这趟回去介绍个律师呗？” 白金问，“你找律师做什么？” “我……”夏鱼咬了好一会儿的嘴唇，最后什么也没讲，“哎算了，还是不找了。” 白金瞎猜他想要做财产公证，但最后又选择了放弃。 她微笑着轻轻责备道，“下次想清楚了再讲，不然有吊胃口的嫌疑。” “好。” 夏鱼本来是想跟白金说，把财产公证做了。这是爸妈要求的，他觉得白金也会同意这个提议。 然后他想找一个好日子向她求婚。 但话到嘴边时，他想起来统子给的游戏。 虽然还没有开始卖钱，但曝光量，还有行业报道，还有在游戏圈里掀起来的热度，已经可以说到了炙手可热的状态。 游戏解锁的时候同时解锁了试玩版的，通过邮件，他也给几家知名媒体和许多油管上的游戏博主发了试玩版。 而且游戏是八国语言版的，全世界发行。 按照过去新闻里报道的爆款游戏水准，一个星期一百万份不成问题。 而统子还信誓旦旦地跟他说预计首周销量会不止一百万份。 热度也还在与日俱增，似乎还没有到达顶点。 具体的发行日期，统子说他会考虑清楚，作为宿主的他只要等通知就行，不过也快了。 也就是说，游戏只要开始发行，一个星期之内他就能进账大约一两千万美元，第二个月几千万美元的现金外汇就会通过国际贸易支付进到国内。 按照现在这个汇率，他就会一夜之间成为拥有上亿华币现金的年轻小富豪。 那是上亿的现金，不是资产。 后续游戏销量虽然会下降，但会一直产生收入，他什么都不干，那绿油油的外汇都会进到他的账户里。 只需要几个月的时间，他就能拿到几十辈子都挣不来的钱。 白白也没有那么多钱，她的公司资产不来点丧良心的手段是很难变成几个亿的现金落到她私人手里的。 而现在，真要和她做财产公证吗？ 夏鱼想，那我自己成什么了？ 车不知不觉就开了二百公里了，白金让他进了服务区。 刚一停稳，她就说，“你歇会儿，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和喝的。” 说完就跑下去了。 黑裤黑鞋，小风衣，一簇马尾，双手插兜。 她的背影因为多了十斤体重，显得更稳重更飒了。 她也从不露性感，因为不需要。 夏鱼站在车边喊，“嗳，还是我去吧。” 她根本不回头，右手从小风衣兜里抽出来，背对着他摆了摆手——不需要。 手腕上那金镯子恰好折射了一缕阳光，闪闪发光。 第299章 梦想照进现实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她很快就提着两袋吃的以及两杯可乐回来了。 两人坐回车子里，她把吃的放在扶手箱上。 她说，“服务区的炸鸡，凑合着吃吧。” “可是也好吃。” 夏鱼刚说完，手里的炸鸡翅根就已经没了一半的肉。 白金心疼他这两天要开上千公里的车，抬手逗弟弟一样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你个吃货。” 现在就轮到夏鱼用那种嫌弃无比又离不开的眼神和表情看着她了。 片刻后又在白白的示威之下重新吃起来。 服务区的炸鸡怎么就忽然变那么好吃了呢？ 可乐也甜得不行…… …… 这就算是一顿中饭了。 吃到一半，白金那爱弟弟的心思又动了。 她对自己的两个亲弟弟是如此，对夏鱼，是不由自主想如此。 因此最后还是替他开了口，“你是不是想找律师和我做财产公证？” “啊？”他先愣了一下，马上就点了点头，“嗯。想。” 被猜到心思的夏鱼心里一顿紧张，就在这紧张之中，心里最真实的话就蹦了出来，“想向你求婚了。” 果然，毫不意外。 “噢，呵呵。” 她笑得简直四平八稳又深不可测。 夏鱼撇嘴，“总又被你拿捏。” 她还不说话，只是很放松地靠在座椅上，看着车前方的人来人往。 好吧，她想，结婚这事就算是他主动提的好了。 白金这趟回乡是有安排的。 一来是让村里都知道她有男朋友了，也让和自己关系比较近长辈见一见他； 二来就是回来拿户口本，这样小鱼如果想求婚的话，她好安排时间去领证； 三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意雅的IPO挡不住了，那就只能顺着来，按规矩走正常流程上市。 通过非公开募股，村里可以认购不少的股份，大概两亿左右的资金量。 所以昨天其实也是在村里谈这个事情。 如果一定要上市的话，她需要靠谱的大小股东。 …… 车里安静了一会儿，白金说，“咱俩认识有差不多半年了吧？” “嗯，差不多了。” 白金笑了笑，“那是差不多了。正式处对象也是三个多月。” 又说，“是什么人什么样，半年也确实差不多了，何况咱俩楼上楼下的，经常在一起。要真是拖个三年五载长跑的那种，一般早就暗地里出问题，维持不下去了，夜长梦多嘛，处久了不结婚也烦，而且……” 她倒是以为自己说啥都可以冷静的，但话到这儿，心里却是噗通一下，旋即感觉自己脸也有点红。 但她还是继续说了下去，“而且你也烦闷，离二十四岁还差两个月呢，正是烦闷的年纪。” 夏鱼欲盖弥彰，“我不烦闷。” “哦，是吗？” 她就睥睨了他一眼，夏鱼就讨饶了，“好吧，烦闷。”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这氛围实在是太平静，平静得就像在江心餐厅的那一次握手，就像那天晚上在她家里看画儿。 “我……”夏鱼说，“我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这种场合向你提出结婚的事情。什么都还没准备，花也没有，戒指也没有，也没有单膝跪地，连情话都没有。” “单膝跪什么地？膝下有黄金懂不懂？我很忙的，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 “你有时候真的，处事方式跟个男人似的。” “女人只是一种处境。” 半晌。 夏鱼捏住她的手，认真地说，“嫁我。” 她回答也只有两个字，“可以。” 情到此处，他俩都自动忽略了那恼人的财产问题。 一个提出要求，另一个同意要求，在各自心里，人生之中的一件重大事件就办理完成。 心中立刻就像是被放空了一样的。 对视良久之后，白金莞尔着把他的手放到自己脸颊边上贴了贴。 “走吧，财产公证没什么必要，我就那一套房，几十万的奢侈品，一个车，还有几百万现金，这点钱考验不了你。” 她又说，“我觉得你说得很对，像你这样把我照顾得那么妥帖的私人贴身助理，把我发给你倒是合理，而且公平，哈哈。” “我呀，唉……”她笑叹一声又继续，“我可不能像一般姑娘那样对待你，所以，这些时间，我知道都是你在照顾我。我想过一些很远的事情，算了，想不到我竟然会语塞，不说了，你知道我心里装着你就行。好吧，希望可以，呃……希望可以恩爱长久下去，小鱼，我是个很冷的人，你不要介意……” 她说她是个很冷的人，说话却温吞吞的，既不凌厉也不机智，吞吞吐吐，温温和和。 听得夏鱼却是热泪盈眶。 “嗨，你们夏天生出来的孩儿是不是感情丰富特别易感动？”她笑着抽了张纸巾，帮他擦了。 知道小鱼语塞，她也不待他说什么话，把吃剩下的炸鸡盒子、可乐杯子收进垃圾袋，下车走了十几米扔进垃圾桶，又回来。 大男孩儿整理情绪倒是快，她回来的时候，他脸上已是干干净净。 夏鱼说，“这次回乡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情和村里人商量的？昨天那个魂不守舍样子，以为我憨，看不出来？” “IPO的事情，”她笑笑，“你帮不了我，不过没事，尽人事，听天命，我能做成什么样就什么样，反正往后我有家了。” 夏鱼咬了咬牙，点了点头。 现在是帮不了她，过一阵能帮她了，又遇到当初一样的问题，没法解释…… 他有点恍恍惚惚，“我这就……梦想照进现实？梦中情人这就要嫁我了？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她双手捏着他的右手揉了一会，又下车去了，绕了半圈后把驾驶侧的门打开。 “下车，”她那毋庸置疑的要求之中明显带着爱惜，“你去一边陶醉一会儿。” 他愣了半晌才从车上下来，绕到另一边去。 白金上了车，她熟练地重新调整了一下座椅地位置和角度之后才发动了车子。 “你可以好好想一想了，打算和我到什么地方去逛一逛，我回国后就没好好休过假。等忙完了，想和你去走一走……人生天地之间，就在天地之间结婚，就行了。” “天地之间啊……” 夏鱼感叹。 车又回到了高速公路上，雨后天湛蓝，飘着几朵洁白的云。 第300章 他们度过了幸福而美好的一生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清明之后没多久，那个倒闭火锅店的铺面就被夏鱼盘了下来。 他没开火锅店，换了沙发、卡座，用木料重新装修了一番，改成了一家很温馨的冒菜店。 他自己亲手调的温和汤底，有香的也有辣的，罗老师很欣然地接受了店长一职，这样他再也不用兼职跑腿，除了每天要去大学东门接黄月上班以外，其他心思就全在冒菜店上。 他们下午开门，一直营业到凌晨3点左右。 之前火锅店的那几人从小虎这里得知冒菜店开业之后又回来上班了。 不过夏鱼又多雇了几个人轮着来上夜班。 按传统的说法，小虎是夏鱼的亲传大徒弟，他现在是冒菜店的头号冒菜师傅。 煮冒菜的技术是夏鱼手把手地教会他的。 当然，除了煮冒菜以外，小虎不上班的时候还是会主动去工坊帮忙，因为只要他去了，师傅就会教他很多东西，他觉得，技多不压身。 煮冒菜和煮火锅不一样。 火锅靠食客自己发挥，所以有时候即使很好吃的锅底，也有可能因为客人掌握火候实在差而搞得很难吃。 冒菜则是师傅去煮，不同食材装在不同的竹篓子里单独煮，最后再装到大汤碗里，撒上葱和芝麻端上桌。 所以冒菜店只要锅底好，食材新鲜，师傅靠谱，出品就会很稳定。 他们家的菜品新鲜，价格很实惠，味道又绝，关键是，常常路过这里的都是会加班的都市夜归人，在凌晨时分，有这么一家温馨的冒菜店，进去坐着，一个人或者两三好友一起吃一些东西，喝一点什么，就能把许多的疲惫和阴霾散尽。 开业以来，一直生意都很好。 因为要倒班，所以夏鱼雇的人就要多一些，维持着一天五百到一千的纯利润。 这一年的日子很好，五月四日正好是立夏，因此夏鱼在立夏这天满了二十四岁。 又过了半个月，小满这天，夏东和于海霞为着一件重要的事情到江海市来了。 不过在这之前，白金答应了夏鱼一个‘无理要求’——向夏鱼的父母解释他的那套房产是白金自己的。 夏东和于海霞没有对此表示怀疑。 屋里安静，四个人坐在饭桌边上。 夏鱼和白金挨着，对面是夏东和于海霞。 “小金，”于海霞说，“本来鱼鱼打电话回来说的时候，我们还觉得有一些突然。但是转念一想，处了三四个月的对象，认认真真谈着，这个时候谈结婚也不算很快。我和他爸从处对象到结婚也就半年的时间。” 白金没说话，像个正常晚辈一样乖巧地点了点头。 于海霞又说，“既然你都说了，你的婚事你自己说了算。那也挺好，我和他爸就鱼鱼这么一个儿子，说实在的，我们这样的工薪家庭，从来没有想过要高攀像你这样的富家小姐。” “只是在青萍的时候，我看到你时，心里确实也是喜欢。你的工作，鱼鱼也跟我们说了，挺辛苦的。你说鱼鱼能照顾你的生活，说有点依赖他的照顾，我们做父母的听了也觉得心里欣慰。当时我就想好了，只要鱼鱼是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不是傍你这个富婆，我都能接受，呵呵。” 说到这儿，几个人都微微笑了起来。 白金说，“小鱼哪里需要傍我呢？他那个摊子加上冒菜店，一年都是上百万的收入了，用不着傍我，倒是因为照顾我，他才没太多时间去多开店的。” 夏鱼说，“我还是喜欢简简单单做菜，店开多了我管不来，还不如照顾好你。” 老两口看着这小两口一唱一和，心里踏实了。 “确实，挺好。”于海霞笑了笑，“我自己生养的儿子我最清楚，他没什么大想法的。” 白金又给夏鱼贴了一波金，“所以和他呆在一起，我一直觉得安心。” 老两口笑了笑，“挺好，挺好。” 他们觉得白金果断，而且爽利。 “小金，”于海霞继续道，“你的婚事你自己做主也好，还是怎么样也好，规矩还是要的。” 她说着就拿出来一张银行卡，放在桌面上，推到了白金面前。 “我和他爸还年轻，这张卡里的钱，是有了鱼鱼之后我和他爸攒的，一共有三十万，还有五十万，是你上次在青萍收拾地痞之后赔过来的，一共八十万。这个算作是给你的彩礼，不管你们两个的新家庭缺不缺这一点钱吧，做父母的，应该给小家庭的钱……” 沉默了片刻，于海霞组织起了她的措辞，微笑着说，“小金，请笑纳。” 于海霞是个温柔的人，最后这三个字，她说得很沉、很稳、很平静。 白金本来以为自己能很轻松地迎接这个场面，可夏鱼妈把那三个字沉沉稳稳地说出来的时候，她心里一股激流毫无来由地就涌动起来。 她没有去接那张银行卡。 她哭了，没声音。 “哎，看你，”夏鱼妈把纸巾递给她，“挺高兴的事情，怎么流眼泪了呢。” “开心的。”她说。 然后她收了银行卡，“谢谢，妈。” 又对夏东说，“谢谢爸。” 改完口，她的情绪是一点没有缓和，反而哭更凶了。 大家只好不说话，等她自己擦泪。 过了一会儿她又笑起来，“看我，唉，这么重要一件事情，我居然忘了准备嫁妆。” 一家四口人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幽默搞得都笑了起来。 她笑得最开心。 …… 第二天，意雅召开了股东大会，议题只有一个——罢免白金的董事长一职。 议题毫不意外地获得通过，她什么话都没有讲。 下午的时候，她发了个朋友圈，配图是她和夏鱼的结婚证照片，他俩扣在一起的手，以及两张结婚证。 作为首席执行官的她向新任的董事长请了几天假，安安心心地陪着公婆在江海市周围玩了几天。 等公公婆婆回了青萍，她才慢悠悠地回到公司上班。 既然要上市，那就上市呗。 她还是按部就班地做着首席执行官该做的工作，她那个亲妈说得对，白金从来不会敷衍工作。 …… 这一年发生了许多事情。 程佳敏高考超常发挥，超分考上了华国农业大学果树学专业，成了程家湾第五个大学生。 六月的时候夏鱼忙着把自己的摊子搬进另一个店铺，程家老爹为幺女摆升学宴，他遗憾没能去。 不过夏夫人替他去了。 未来小姨妹这么优秀，孙文昊当然也去体验了一把穿上粉色战袍用大铁铲炒大锅菜的感觉。 这一回，敏敏带着白金爬上了程家湾最高的那座橘子山。 “金金姐姐，想吃就摘，随便吃，管够，哈哈。” 白金不客气，摘了一颗，敏敏拿过去徒手给她掰开，又递给了她。 “好甜啊，这是什么品种？” “夏天能吃的，当然是夏橙，哈哈。” 白金嗔怒，像程佳涵一样按敏敏的头，“你这个小鬼精。” “嘻嘻。” 她们在山顶上坐了好一会儿，敏敏问她，“金金姐姐，我也想成为你这样的人。” “我？你想成为有钱人啊？” “不是，”敏敏说，“我想成为像你一样坚定又充实的一个人。” 白金莞尔一笑，“去年在海边，我还跟你说我是葛朗台那类人呢。” “不，你不是，”敏敏望着不尽的橘子树说，“你是那种心里没有冷气，有一份热就发一份光的人。” “哦？是吗？哈哈哈，”白金一边吃着橙子一边笑，“那你夏鱼哥哥呢。” “他也是啊。” “哦，是。”白金莞尔，“他确实也是。” 山风吹过，漫山的橘子香。 黄月和牟娉婷参加了全国青年厨师大赛。 黄月在夏鱼的悉心指导下凭借一道夏鱼在陕省名菜‘温拌腰丝’的基础上自创的‘锦绣腰丝’，杀进了全国淘汰赛，以一分之差止步六十四强。 而牟娉婷一路打进了决赛，在决赛中以一道她家乡的名菜‘发丝牛百叶’战胜了连锁餐饮企业‘燕景楼’家的二少爷，成了这一年的一桩美谈。 秋天的时候，弘哥儿给夏鱼看了他的木雕作品——酱园春色。 规模之宏大，细节之考究，令夏鱼叹为观止，只是这幅作品并没有完成，弘哥儿说他想把各地酿造酱油的场景都做到一个木雕里，他想把它做成一件《清明上河图》式的作品。 而意雅IPO的事，后来发生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反转。 当时已经接近年底，夏鱼手里有将近两亿的现金，足可以在IPO时搅动一番风雨。 但就在他准备向老婆坦言这件事情的之前几天，关键人物白立丰在关键的时刻既没有听妈妈的，也没有听爸爸的，而是坚定地站在了大姐这一边。 白金欣慰，而且如释重负。 这么多年，对待两个弟弟的真挚，终于在这一刻结出了好的果实。 意雅还是会上市，但不会是以割韭菜为目的了。 很快又到了十二月三十一号。 白金二十八岁的生日，夫妻两个安安静静地坐在工坊里舂着石臼里的香料。 白金说，“等开了春，我就可以请假了。小老公，你打算带我去哪里走一走呢？” “云省的米线，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过？” 白金停下手，“我听说云省还有鲜花米线，真是，快三十岁了，走了那么多地方，单单四季如春的云省没有去过。” “那开春咱们就去呗。” “逗你玩的，”白金莞尔，“去不了。” “你可以请假了，为什么去不了？” 她笑了，那个笑容让夏鱼想起了自己的妈妈。 “小老公，你过来。” 他马上凑了过去。 白白老婆在他脸颊上留下温柔一个吻，然后掏出来一张单子，“我怀孕了，终于了却了我人生的一大心愿，你准备好当爸爸了吗？” 夏鱼愣住，心潮立即涌动了起来，马上又贴到了她的肚子上去。 “傻呀，”她说，“怎么可能听得见？” 夏鱼仍旧贴在她肚子上不愿挪开耳朵，仿佛隔着四层衣服就能听见什么似的。 “我明明听见有人在喊我爸爸。” “那你听听是几个呀？” “两个。” “那好呀，”白金说，“我早就想好名字了，女儿就叫白茹，儿子就叫夏意，如意，一对儿，多好。” “好，依你。” 后来过了很多年，夏鱼还是会跟女儿白茹和儿子夏意说，他就是在那一年的最后一天，从他们妈妈的肚子里听见他俩的声音的。 …… 【操作员夏KA9017，你的任务已经完成，历史偏移已经修复，感谢你为黄河舰队八百亿人民做出的杰出贡献，舰队以ME912脉冲星为基准整体偏移8个天文单位，已完全避开黑洞引力影响。】 操作员夏KA9017叹了一口气，“终于完成了啊。” 【是，感谢你的正确操作，也感谢你祖辈的正确选择。】 “后来他们怎么样了呢？” 【他们度过了幸福而美好的一生。】 …… （全书完） 番外 一生小满（1-3）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这个番外的叙事可能不那么网文吧，大家看个乐呵） 一、 白金决定，白茹这次被老师请家长，她要亲自去。 这件事情她谋划了很久，八年前怀上白茹和夏意两姐弟的时候就开始谋划了，结果谋划到一半，忘了。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她左手支着头，右手两个指头不断地转着一支HB木杆铅笔。 这件事情是八年前开始谋划的吗？ 好像当年还是小鱼的夏老师开着改成了房车的面包车，带着大肚子的她在云省吃米线的时候，自己确实这么跟他说过——“以后我当了妈，我肯定像夏雯堂姐一样管孩子。” 对，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然后过去的事情就开始变得清晰了。 原本她希望在结婚之后就和他好好地开着面包车出去走一走的，但是想法和现实之间总是有许多的不合拍。忙了半年，半年没从写字楼里挪出半步，年底怀孕之后，她倒是可以预见的有了些空闲。 最后她在安心养胎和任性之间选择了任性，她对小鱼说，“我还是想出去走一走。” 小老公什么也没有说，就只答应了一声好，半个月后，陪着他创业的那辆草果绿面包车就变成了一辆小房车，只不过那是公公和婆婆的功劳。她的公公是个普通的修理工，但年轻的时候会开火车、卡车、吊车、叉车或者其他什么奇奇怪怪的车…… 只是公公还会改房车那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 小老公说他爸爸改车子的时候用的是她当初送的那套工具，婆婆在一边指导—— ——唉，这个地方不能贴膜，得用窗帘，我媳妇路上要看风景的。 ——这儿得配个躺椅。 ——还有空调啊，怎么办？还有，加个出风口，晚上要通风的。 ——卫生间呢？折叠澡盆？也行吧，晚上梳洗让你儿子去伺候。 ——冰箱和微波炉也要有，到时候人家挺着大肚子，得少吃多餐懂不懂？ ——我媳妇路上画画怎么办？知道车子小没法弄桌子，你弄个折叠板嘛。 …… 彼时结婚还不到一年，她有时觉得很幸福，但是又害怕这种幸福不长久。老公比他小三岁多，那会儿虽然已经成熟了许多，但笑起来的时候还是像个孩子。 她看着他没有杂质的笑容就在想，他长大了以后还会不会这样？虽然那时候他已经二十四岁了，但她好像默认了他长不大似的，对他长大的种种迹象都视而不见，哪怕是当他满足了她对一个体贴又自有远大抱负的男人的全部幻想的时候，她还是觉得他长不大，像孩子。 也许是她自己知道珍贵的灵魂来之不易，钱也买不到，而自己却永远比他大三岁…… 于是最后总是自己宽慰自己，放心吧，夏鱼不会变的。 于是她最后在心里笑叹了一声，我果真是个女人。 夏鱼有一次看见了她脸上因为这想法而露出来的两个酒窝，就问她，“白白老婆，你笑什么？” 她捋了捋头发说，“没有笑什么。” 二、 婆婆千叮咛万嘱咐要在车上安装的配置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车子换了大发电机，车顶行李架上放了足够的电池，路上她们不缺电用。 她是年底怀的孕，出发的时候正是她最喜欢的五月，天气好，时间好，风景好，她不好。 怀胎五月时肚子已经不小了，她实在没有想到她自己一米六的小身板儿怀孕之后能挺这么大个肚子。 车上有个折叠的澡盆，天天晚上洗澡都是老公在悉心照料，洗完了又帮她擦干，帮她穿睡衣。 她只需要听他的指挥翻个身就行了，有时候连翻身都由他代劳了。 只是怀孕的时候，腹部就起了一条深深的竖着的黑线，就像一块白玉被划了一道一样，突兀且难看。 她有几次想问，关于以后自己不好看了，他还会不会这样悉心之类的问题。 而每次她都会想起来，自己好像很少很少在他面前有过小女人的样子，常常一副姐姐的做派，动不动就欺压他。 然而他每次都是憨笑一下就过了。 于是这类问题也一次都没有问出口去。 而他总喜欢把耳朵贴在那条黑线上听一听，听里面的两个小的有没有动静。 听完之后就会把车里的灯光调暗，扶她睡下，帮她把被子盖上，打开空调和通风，抚一抚她的脸说，“晚安。” 她就还给他一个笑容，并且安适地闭上眼睛。 也许他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吧？她想，那就是他的回答。 原来怀孕除了会让人期待新生命的到来，还会让人变得多愁善感。 三、 云省的高速公路总是穿行在山间，两侧岩石山，岩石山上有披着一层洗练的绿，绿树的上面是蔚蓝无际的天空。 公公给她做的躺椅很舒适，她可以静静地半躺在车上，戴着墨镜看窗外慢慢路过的风景。 阳光和这里的空气一样没一点杂质，照拂在脸上，微微地发烫。 有时下雨，外面的景致又变得朦胧而空灵。 而更远的地方，有时是空谷，有时是雪山。夏鱼知道她看风景的时候会很贪婪，所以他一路都是专心开着车而很少说话的。 只是每开一个多小时就会停下来，用微波炉给她这个最好少吃多餐的孕妇做点好吃的以及好喝的。 也因为她是孕妇，所以他开车开得不快，始终保持着前后左右都没有其他的车，于是，在那一段旅程里，仿佛天地之间就只有他们四个人、一辆车了。 虽然柴油机一直都在哒哒哒哒地响着，但她却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静。 她觉得那一段旅程，可能也是她自己生命之中时间流逝得最缓慢的一段时光。 就在这样缓慢而静谧的时光中，夏鱼带着她从丽江到了版纳、从普者黑到了元阳，在眺望完玉龙雪山之后，在滇池热闹的夕阳里，他不知什么时候弄来了两份漂亮的过桥米线。 哦，遍历的回忆终于把藏在记忆老屋子犄角旮旯里的剪影翻了出来，原来她就是在滇池边上托着自己的大肚子对夏鱼说，“以后我当了妈，我肯定像夏雯堂姐一样管孩子。” 当时夏鱼愣了愣，然后问她，“那要是老师请家长怎么办？” 她吸溜着小瓷碗里放凉的米线回答，“那我去呗。” 然后她就感觉到自己肚子被踢了一脚。 “哎哟！小东西她踢我！谁踢的？”她轻轻拍着肚子轻声说，“是茹茹踢的还是夏夏踢的？” 茹茹是白茹的小名，照理说夏意的小名应该是意意才对，但是她觉得这个小名有点老成。 那时候她又不知道肚子里的是俩男孩还是俩女孩，或者是一男一女的龙凤胎，但是她笃定是最后一种情况，所以肚子里除了白茹，另一个一定是夏意，如果四声改成一声，念伊伊的话，又女兮兮的，她不喜欢，干脆就叫夏夏好了。 这是她的一个秘密，小老公总是唤她白白，她若是投桃报李也该称夏鱼是‘夏夏’，但是对那一个二十几岁，脸上已经长出几分棱角的小伙子喊‘夏夏’，她又觉得把这老公喊进了温柔乡里…… 所以本该属于老公的昵称变成了儿子的小名。 但白白却一直是她的昵称，从二十八岁一直到三十六岁，一直都是白白、白白姐姐、白白老婆，后来孩子出世，当着孩子的面就成了白白妈妈。在不同的情境里她听到不同的喊声，心里就会随着那喊声一起进入一种不可名状的共鸣，有时像青春的爱情，有时像岁月的歌，又有些时候，像家乡的河…… …… 当时夏鱼忍俊不禁，但还是帮她把米线从汤碗里挑到小瓷碗里之后才问，“那到底是谁踢的？” 她摸摸肚子，然后又被踢了一脚，这一脚正好踢到她的手掌心。 然后她就笑了，“一定是白茹踢的。” 夏鱼手里拿着手机的，眼疾手快地就给她拍了一张。 她还是保持着笑容问，“你拍我干什么？” “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夏鱼把手机拿给她。 她看了，是笑容，以她一个顶级画家的直觉和观察力，她确信这个笑容自己以前从未有过。 这是温柔似水的笑容，但这温柔似水的含义并不有关于爱情，而是关于自己孕育着的两个崭新的生命的。 想到这儿，白金在这安静的办公室里兀自摇头苦笑，她要是能像夏雯堂姐一样管孩子，白茹也不至于这么无法无天…… 番外 一生小满（4-6）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四、 这天正好又是小满，不过今年的小满正好是五月二十一日，他俩八年前领证的日子。 今天也特殊，陆老师决定今天退休，因此师娘在家里摆了一桌，请了不多的几个学生，其中就有夏鱼。 八年前，他大学刚毕业，开了两家店之后，他把精力用在了古代饮食文化研究上，自己则教了一些徒弟，有的徒弟单飞了，有的徒弟一直呆在他的店里。 后来不久，陆老师说想招几个研究生，夏鱼去考了，考上了。 又后来，陆老师打算退休前再带一个汉语言文学博士，他又去了，又考上了。毕业之后受学校邀请当了讲师，继承了另一个老师梅胜的衣钵，教本科生做菜，以及传统饮食文化。 他也像他的老师一样对学生说，“饮食和文化是割不开的，因为我们有我们的饮食方式，所以我们有我们的文化，因为我们有独特的文化，所以我们才有我们的饮食方式。文化不是什么高深莫测的东西，文化就是我们每一个人生活的点点滴滴，我们这五千年的文化就是由这点点滴滴的生活汇集起来的……” 她有一回伪装成老学生去听他的课，然后有女生悄悄问她，“学姐，你是外系的吧？看夏老师的眼神真不一样，好桃色呀嘻嘻嘻……” 她看着那俩女生，佯装不知所措，“有很多人喜欢夏老师吗？” “喜欢夏老师的同学就多了啦，学姐，夏老师又帅，脾气又好，又是烧菜大师……哎哟，可惜没机会了，夏老师每天都要回家给师娘烧菜。” 这时，一枚粉笔头飞过整间教室，准确命中她的头顶，讲台上那三十岁的帅哥老师声音洪亮，“白白同学，上课不要交头接耳。” 俩女生脸通红，她也脸通红…… 这天早上出门时她还专门叮嘱夏鱼，“陆老师教了你得有八年，今天你去就把手机关静音，下午我去接孩子。” “你今天不忙吗？” “不忙。” “那要是忙怎么办？” “那我叫媛姐去接总行吧？” “那……好吧。” 他这样应了下来才出的门。 以往白茹和夏意俩孩子在学校的事情都是老师直接通知夏鱼的，结果午饭过了没多久，在她身边兢兢业业十来年的助理媛姐就给她打电话来了。 媛姐说，“白总，茹茹好像在学校又惹事了，学校老师说联系不上夏老师，要请家长。” 白金笑着回答说，“正好，那我去吧，今天都忙，就我不忙。” 媛姐迟疑了一下才说，“两小时以后你和立丰总有个投资洽谈要参加。” 她可能以为白金忘了这次洽谈要来的人是谁，就又提醒道，“原野科技的林朗，林总和小程工，程佳敏。” 白金还是平和地要求媛姐替自己推掉这个重要的约，她说，“让立丰自己去，我对投资不在行。我去学校见老师。” “好的，”媛姐说，“我帮你推了。” “谢谢。” 这么多年，她越来越喜欢对媛姐说‘谢谢’，因为媛姐不会回答她‘不用谢’，而且媛姐称呼她一直都是‘你’而不是‘您’，所以她喜欢媛姐。 海浪一遍一遍冲刷着海边的银滩，潮起潮落，一年又一年，媛姐的儿子山山如今也顺顺当当的读了大学。 只是前些年，他十五六岁的时候，妈妈工作忙没有太多的空闲照料他，那时他的外公外婆年纪也大了，也没有太多精力去照看这个外孙。 虽然后来他们家终于换了大房子，但山山越发变得忧郁，那种少年人多愁善感的沉默寡言。 有一年开春后不久，那年山山应该是十六岁快十七岁，刚高二。 那天已经很晚了，大概已经是凌晨一点，白金加了一个晚班之后打算去十七巷去吃一碗素米线。虽然这个点，她只要一踏进家门，夏老师百分之一百会睁开眼睛，然后迷迷糊糊地问她有没有饿。 她向来不给夏老师半夜起来烧饭的机会。 十七巷和鼓琴路交汇的巷口有个三角楼，三角楼前有一个几十平米的公共绿地。鼓琴路是条大路，很宽，两侧没有行道树。 在这样一个夜里，白金看见那个小绿地的草坪边上坐着一个消瘦的穿着高中校服的男孩身影，书包放在一边，双手支着脑袋望着冷清的鼓琴路上亮着的霓虹灯。 他的身后却是充满了城市下半夜生活气息的十七巷。 十七巷里有烧烤店、米线店、包子店、理发店、KTV、酒馆、酒吧和洗浴店…… 所以巷口总是三三两两的男女在半夜结伴而行。 白金开车开得慢，她看见路过的行人都在扭头看这个消瘦的男孩。 她认出他了，就把车停在了不远处的车位上，走到他面前。 “山山，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 少年抬起头来，眼里映着路灯的形状，橙色的，像是烛火，禁不住风吹一样。 山山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白阿姨。” 白金问他，“妈妈今天没加班啊，和妈妈吵架了？” 他摇了摇头，却还是坐在地上。 白金去拉他，他顺从地站了起来，十六岁多不到十七岁，已然是一米八几的大男孩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幕忽然就让她穿越了十七八年的时光回到自己的少女时代。 这个岁数，有很多青春的忧愁吧？ 她问他，因为其他女孩？他摇头；因为杨叔叔？他还是摇头；因为考试没考好？他仍然摇头…… 于是白金就没有再问了，平心静气地请他吃了一碗米线。山山的学校和家距离十七巷都很远，看来是独自走到这里来的。 至于他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来发呆，白金没有问。 十六七岁的时候，很多事情不需要问的。她替媛姐捋了一下山山的头发，想着自己那个文静的儿子会不会长大了也这样。 她又觉得不会。 山山吃着米线，她隔着漂浮的热气看着山山稚气的脸，米线店的灯光落在他身上，照出明显的明暗分界线，她就在这分界线里看见了在产房的景象。 五、 白茹和夏意是前后脚从她肚子里出来的，白茹抢了个先，就是姐姐，后出来的是夏意。 两孩子皱巴巴的，睁不开眼睛，稀稀拉拉几根头发，体重也不达标，但也差不了多少，哭声倒是响亮。 白茹会哭，还会扭，夏意不会，也许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还有点懵，反应了一会儿才哭出来。 所以白金一直怀疑白茹打在娘胎里的时候就会欺负弟弟了，所以她偏爱儿子。 但是白茹姓白，这是她很后悔的一件事情，不是后悔白茹姓白，而是后悔因为白茹姓白所以夏鱼和公婆都好像偏心大女儿。 护士就在她身边给两个孩子洗了澡，洗完之后干净多了，但还是皱巴巴的。 夏雯堂姐在身边帮她把两个孩子包起来，然后和护士一起把她搬到了轮椅上。 产科医生恭喜她，临近三十岁生龙凤胎，一切都很顺利。 她现在想起来，夏鱼这八年来唯一一次明目张胆地控制她的饮食就是在这六七个月里，他生怕两个孩子长太壮了，妈妈受苦。 白金还是受了苦，痛了三十多个小时才开到五指。她不懂医学，想打麻药，医生说打麻药要在腰上打一针，问她还打不打，她就放弃了。 夏雯堂姐、婆婆、公公和夏鱼一直陪着她，那是凌晨两点，护士来检查。 夏鱼站在一边，担忧地想看，夏雯堂姐把他拉开，“你老婆不许你看。” “开五指了，”护士说，“走吧。” 然后她就上了轮椅。 夏鱼想陪产。 她挤出一个笑容，“不许去，你看过之后不爱我了怎么办？” 夏雯堂姐就把夏鱼挡在身后，推着轮椅提着待产包和护士一起把她送进了产房。 进去的时候，她觉得去产房的路好长。 出来的时候，左手臂弯里是白茹，右手臂弯里是夏意，她觉得出产房的路还是好长。 夏鱼和公婆在通道门口望眼欲穿，她看了一眼天花板上挂着的液晶时钟，凌晨三点十五分。 好啊，三十九周生出来。 结婚在小满的后一天，她耿耿于怀了好久。 她喜欢小满这个日子，但是结婚那年她被聒噪的事情缠着结不了婚，只好定在小满的后一天。 小满多好啊，物至于此小得盈满。 小满是初夏，雨水慢慢变成珠帘落下来，把水田都灌满了。 有小寒就有大寒，有小暑就有大暑，二十四个节气里却只有小满没有大满。 后来夏鱼劝她，“过几年的五月二十一日就是小满了，这不也是挺好的吗？” 于是她不再耿耿于怀。 两个孩子是会找时间的，三十九周，九月七日，白露。 这算是他俩给妈妈带的惊喜吗？ 夏鱼接替了堂姐推走了轮椅，公公婆婆迫不及待地从她的臂弯里抱起了两个孩子。 婆婆笑得像年轻了二十岁，“喔唷，这是茹茹是吗？那是夏夏是不是？我的宝宝，和妈妈一模一样，两个都像妈。” 她知道那是婆婆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爱。 夏鱼推着她走在前面。 夏鱼说，“你嘴唇好白啊。” 她说，“今天是个好日子。” 夏鱼在她脸上贴了一下，“知道。” 她问，“知道什么？”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他念完又说，“要不要给大女改个名字？” “不改，”她说，“不能让她好事占全了。” 六、 夜晚的宁静中又带着一点儿嘈杂。山山把米线吃完了。 白金觉得他还没有饱，又给他要了一罐鸽子汤和一碗米线，他又吃完了。 然后白金收到了媛姐发来的消息，想请假。 吃饱了之后的少年面色红润，似乎心情好了许多。 她没有继续问山山什么话，只是说，“你看，一米八几了，还这么瘦，多帅多好的小子，不要太多愁善感嘛。” 他腼腆。 白金要他答应自己一件事情，要他每天跑个三千米试试。 山山说也许跑不下来，争取一个月以内达到这个水平，然后她和山山拉了一个勾，之后就送他回去了。 并且告诉媛姐，什么也不要问，什么也不要说。 媛姐答应了，杨师傅也答应了。 山山做到了给白阿姨的承诺，到了十七岁的时候，就已经是一身紧实小肌肉的帅哥了。 他后来也上了美院，敏感的男孩子一个。 高考之后山山才对白金说，妈妈对他太好，他有点承受不起。 白金给他编辑了一条信息——你不是为谁而生的，你妈妈只是太爱你。 但她后来想了想，没有发出去，最后发给山山的是——长大了，回头看过去，其实都只是一叶障目，对吧？ 番外 一生小满（7-8）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七、 白金现在不喜欢扎马尾了，她喜欢用抓夹把头发盘起来，她觉得这样显得更柔和一点。 站在办公室里地着装镜前，她好好地把自己检查了一遍—— 盘起来的头发，抹好口红的嘴唇，淡蓝色的长袖衬衣…… 不对，手表不用戴，收到包里去，挎通勤包就可以了，金镯子得戴着，脖子上的金饰也得戴着。 黑色的宽松长裤，平底皮鞋。 她检查了两遍，差不多可以了，这样子去见老师会比较得体。 办公室的门开了，媛姐抱着一个文件夹走了进来。 她还是那么高，穿着高跟鞋还是那么有气质，还是比白金高出去一大截。 白金笑了笑，媛姐也笑了笑。 她走过来，把文件夹递给她，“监事长，签字。” 白金把文件夹接过来，“我最后一天班，你都还要找点事情给我做。” “那你得当好榜样才是。” 她柔和地说，“好。” 这是白氏集团公司的文件，她仍旧是仔细查看了之后才签上自己的大名，然后她把钢笔又放回了桌上的笔筒中。 白金说，“时间过得好快啊。” 媛姐却揶揄上了自己，“我这就开始奔五了，你不干了，我也不干了。” “那你准备干什么？” “我去帮夏老师看店好不好？” 媛姐这么一说完，她俩就都笑了起来。 “心悦青年城的那个店吗？那不是杨师傅在看着呢吗？” 媛姐点了点头，她说她在写字楼里待得太久了，快有二十年了，她想去心悦青年城这样烟火气重，朝气蓬勃的地方。 心悦青年城以前叫心悦广场，是个烂尾商圈，夏鱼最开始创业的地方。 那里也曾经给很多生活跌入了谷底的人提供了暂时的庇护，也有很多人在那里扭转了生活的轨迹。 后来江海大学的新校区选在了附近，同时拿下了这个烂尾商圈的产权。现在那里是学校委托资产管理公司管理着的一处青年公寓，生活娱乐和体育设施一应俱全，租给刚刚走出学校的青年人。 另一部分写字楼则作为孵化园，这座大城市后来的梦，有很多都是从那里开始的。 现在早已今非昔比，夏鱼在那里有一家餐吧，不过，位置在最偏僻的处，当初选位置的时候故意的。 媛姐的第二任丈夫，特级厨师杨维涛在那里当店长兼主厨，因为杨师傅说，在北湖饭店待久了，钱也赚够了，找个年轻人多的地方待着吧，他说他喜欢和年轻人待着。 夏鱼的店开的工资都是中等偏上，工作时间也不长，唯一的问题就是要倒班，夜班要上到凌晨三点，不论半夜的生意好与不好，都要营业到这个时间。有些店的边际效益是亏的，有些店的边际效益是赚的。不过，多赚的钱也在餐饮公司的对公账户上，他自己懒得去拿。 白金一直喜欢夏鱼这一点，脱离了生活的苦海之后也对钱没了什么兴趣，何况在高校还谋到一份教职。 他说做一个商人的异化就是想无限占有市场开始的。本来可以待在自己的菜园子里安安心心，却偏要去抢别人手里的。 于是他只好给自己的餐饮公司筑起了高墙—— 不扩张；把利润都分了；用有限但可靠的人管店； 没有对手可以击破这堵高墙，逻辑也很简单，破了这个高墙也没有什么利益可以图，而争夺这一块的市场又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别人也可以和他和平相处，因为他认识的可靠的人也有限。 也许吧，也许他们夫妻俩太有钱了。 就像罗马皇帝马可奥勒留，已然权倾天下，却是一生苦修，最后累死在征服日耳曼尼亚的路上。 八、 “徐老师，您好，我是白茹的妈妈，我叫白金。” “哦，白女士，你好你好。” “白茹是怎么了呢？” “没有什么，”徐老师笑着说，“一个是茹茹最近有点喜怒无常的，还有就是完全跟不上教学进度了，上课的时候总是东张西望。白女士，您知道的，一个班几十个孩子，我们不能让那几十个停下来等一个。” “我知道的。她喜怒无常是怎么回事？” “哦，小事情，小孩子之间起点冲突，已经和解了。”徐老师又说，“主要还是茹茹的状态，您知道学校管不了一切，所以……呵呵。” 徐老师没多说，她希望家长在家里多费一些心思，但没有明说，她也吃不准第一次过来的白茹妈妈是不是一个管事的人，便只好点到即止了。 白金心里腾起一股冷气，一股做母亲的冷气。 “哦，对了，”徐老师又说，“夏意表现倒是挺好的，上次测验，全班就他一个人全对。” “哦，好，谢谢老师。” 茹茹和夏夏都很意外，今天居然是妈妈来接她俩。 夏夏沉静，看到妈妈，就是咧着嘴跑过来，跑近了才小声喊，“妈妈。” 茹茹不一样，看到妈妈蓝衬衣黑裤子的站在那里，先是蹦了一下，然后大喊了一声，“妈妈！” 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那个半矮不矮半瘦不瘦的白皙少妇是她妈妈一样。 然后她才蹦蹦跳跳地跑来，太阳正好照在她的小脸上，细细的绒毛都染上了一层光，红彤彤的脸蛋像是炸了毛。 白金心里腾起的冷气化了一半，但还是把留给儿子的笑容收了回来，板着个脸。 只不过她自己不知道，做监事长的日子久了，没有以前当CEO时候的那种冷厉了，白茹一点也不害怕。 “把你的测试题拿出来。” 在人来人往的小学门口，白金拉着夏意站在距离白茹半米远的位置。 白茹嘟着嘴，“给你就给你。” 说完就把书包取下，从里面抽出一张卷子，赌气一样举起来，“给你。” 白茹八岁，已经不矮了，已经快一米四了，黑瘦黑瘦的，在同龄人里又显得身材颀长，比弟弟高出去一大截。 那样子简直像是在示威。 “错了一半。”白金看着女儿，面无表情地说，“弟弟呢？” “弟弟全对。” “你和同学打架了是不是？” “没有！” “你还说谎！” 这时候夏意不干了，跑过去拦在姐姐身前说，“妈，姐姐没打架，是她们踢球，她自己去撞姐姐，撞不过，还先哭了告老师。姐姐还跟她道歉了。” 白金看着儿子那个样子，像极了自己小时候带着两个弟弟玩泥巴，闯了祸之后自己拦在两个弟弟身前的情境。 白茹生气了，嘟着嘴，脸转向一边，看天，看云，看风吹过摇动的树叶，就是不看妈。 “老师还说你上课不专心呢？” 这下夏意不知道怎么护着姐姐了，就没吭声。 白茹还是不说话。 “你爸爸从小就迁就你，你可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啊。” 白茹还是不说话。 夏意走过来说，“妈，不在外面说，好不？” 白金听了儿子的，去拉女儿，第一下没拽动。 又拽了一下，第二下她才气鼓鼓地跟着走了。 番外 一生小满（9-10）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九、 白茹说，“我要去外公那儿吃饭。” 说得毋庸置疑。 白金说，“怎么，是奶奶做的不好吃了？” “你不去，我就给外公打电话。” 说完，白茹就把她的电话手表亮了出来。 白金把车停在了路边的公共车位。 夏意又劝姐姐。 白金从后视镜里看见，儿子凑到了姐姐耳朵边上，还用手挡着，欲盖弥彰地认为这样小声说话妈妈听不见。 夏意说，“姐，回家跟再跟妈妈好好说呀，你看妈妈都生气了。” 白金听得一清二楚，却忽然不想说话了。 大囡简直就是照着自己的模子刻出来的，从小就性格刚强，不吃硬。她忽然发觉自己有点不理智，曾经信誓旦旦地跟老公保证要像夏雯堂姐一样管孩子的。 但是实际上八年来都是老公、爷爷奶奶，甚至她俩外公在管。她发觉，自己曾经耿耿于怀的，没有得到过的，或者曾经敌意的人或事，在这八年的时间里一样一样又找补了回来。 好像，我的人生是不是太圆满了一些？但好像又不是的。 她又想，为什么我在这八年里连家长会都没有去给茹茹和夏夏开过一次呢？为什么对待白茹又像自己爸爸一样，有点不分青红皂白？ 她正在思忖着的时候，白茹已经打通了白安成的电话，也就是白金的爸爸，白茹的外公。 那边很快就接了起来，“喂，囡囡，想外公了吗？” 白茹直接命令似的说，“外公，我要来你那里吃饭。” 但那边却迟疑了一下才回答，“妈妈同意了吗？” 白金叹息了一声说，“你跟外公说，一会儿就到。” 白安成听见了，在电话里讲，“囡囡乖，外公准备一下。” 十、 白安成没有再住别墅了，而是重新换了一套低密度小区一楼的房子。 他一直觉得大女儿太理想主义，他也一直不相信他爸爸，也就是白金爷爷的那一套理想主义。 事实证明，他做生意的头脑比白金爷孙两个加起来都厉害，终于做成了一方巨鳄。 但是八年前他打算把白金手里的公司收回来的时候，大儿子没有听他的，他很意外。 那时候小儿子早已出去做自己的小事业去了，身边唯一能够倚仗的接班人就是大儿子白立丰，但关键的时刻，大儿子选了姐姐。 他知道儿子城府深，但是人到中年，亲生的子女就三个，大女刚强又理想主义，大儿子圆滑又有自己的想法，小儿子又单纯，没有大的抱负。 忽然有一瞬间，他好像理解了自己的爸爸。 当然最后白金手里的公司，他还是以各方都能接受的条件收了回来。女儿还是那样理想主义，即使是为关系剑拔弩张的控股母公司打工，仍旧兢兢业业地工作。 立丰跟他讲过，“大姐心里装的是家国情怀，她不算是个严格的商人。” 立丰又问他，“大姐和爷爷很像吗？” 他说，“你姐比你爷爷还要纯粹。” 立丰问，“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不和姐姐和解？” 他耸了耸肩，“这个现世容不下理想主义。” “姐姐不是做得很好吗？” “那她赢了吗？” 立丰不说话了。 白金确实不能算赢。 又过了两年，他的前妻因为涉嫌经济犯罪沦为了阶下囚，他自己在某一个早晨醒来的时候，觉得酒后的脑袋有一点发昏，再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五十几岁就中风了，虽然没有留下大毛病，但是右手不好使了，从那以后，嘴也一直歪着。 他忽然知晓了天命。 忽然想起了几年前的一天，一家人为了钱，在别墅里的那张桌子上互相讥讽。 然后白金摔门而去，留下一句话，“爸爸，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白氏集团巨大的产业，立丰一个人应付不过来，他所能仰仗的，原来竟只有那个从小没有培养过感情的女儿。 也就是那年，白金出任白氏集团监事长一职。 他对白金说，“你向来奉行的是钱没有善恶，但人有，希望你能帮帮立丰。” 白金说，“可以，你立遗嘱。” “什么？我已经中风一次了，我来求你，你要我现在就死吗？” “集团的钱我不管，你立遗嘱，百年以后，用你的私人财产建立基金会，做慈善公益和科技投资。” 他问，“做投资亏光了怎么办？” 然后白金笑了，“爸爸。” 她说，“你百年以后这个钱亏光了又能怎样呢？” 他问，“你不为白茹考虑一下吗？” 她说，“夏意也是我儿子。” 接着又笑了一声，“我给他俩买够了一辈子的人寿保险了，还要怎么安排？” “你太纯洁了，女儿。” “我只是个画画的，我丈夫是个做菜和研究故纸堆的，人生天地之间，你是想看着太阳照常升起，还是想抱着金子死在那地窖里？” 他叹息了一声，“都是选择而已。” 他答应了白金，于是白金又耗费了数年的时间来打理这一份生意。 番外 一生小满（11-12） - 美食：满级厨艺的我只想安静出摊 - 讲故事的人 十一、 后妈梁红锦来开的门。 白金还是称呼她‘锦姨’。 白安成总是对外孙女热情一些，对外孙冷淡一些，这一天仍旧是如此。 他已经行动不便了，还是可以变着法儿的逗白茹玩。 白金跟梁红锦问了一下爸爸的健康状况，锦姨说还好，每天在中庭遛弯，逗别人家的小孩，又不用想勾心斗角的事情，身体好了很多。 白金点了点头。 梁红锦对白金很温柔。 她半生依附在老白身边，曾想母凭子贵，让自己的儿子和大哥兄弟阋墙，但是儿子没有那个心思。倒是当姐姐的，一路护着弟弟的小生意上了路，她这个当妈的，也有了着落。 儿子单纯，但是孝顺。 老白身体也还可以，梁红锦觉得，自己比老白的前妻要成功很多了。 她问白金，“你最近去探视过萍姐没？” “前几天去过，”白金说，“白白胖胖的，缝纫机踩得挺好。” “那倒是不错。” 白金说，“可惜半生的家产都被罚没了。不过……”她笑了笑又说，“她好像也不太在意了，还打趣说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出来。” “唉，她太过于好强了。” 白金笑了笑，“我也挺好强的。” 说到这里，她又看了看女儿，和外公玩得正开心。她没多说什么，拉着儿子去小区中庭玩秋千了。 “妈，你为什么要生姐姐的气。” “姐姐上课不专心。” “姐姐说，她喜欢看太阳照在教室的窗户上。” “嗯，”白金问，“她还说什么了呢？” “她还说她看见了七种颜色的光。” 儿子坐着的秋千荡到白金的面前来，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忘了再推他。 夏意和他爸一样温和且善解人意，知道妈妈想事情了，自己用脚在塑胶地面上划拉，自己荡了起来。 “妈，”夏意说，“美术老师说姐姐画的画可好了。” 白金心里又是一个咯噔，忽然就热泪盈眶了。 十八岁时爷爷送她去机场，她说她一定成为一个优秀的画家。 爷爷说，“你自在一点就好。” “爷爷，你早些回去吧，我进去了。” “到了巴黎给我打个电话。” “有时差呀。” “不管。” “那好。” 飞机起飞的时候，也许爷爷是在地上看着她的吧？她想。 夏意唤她，把她从回忆中唤了回来，“妈，你想什么了？” “没什么？妈妈明天不用上班了。” “真的啊！”儿子很惊喜，然后说了一句暖了她一辈子的话，“那你可以天天画画了。” “是啊，可以天天画画了。” 她说着，又推了一下秋千。 原来从儿时的自在走向成年以后的自在，她走了十八年。 十二、 夏鱼回到家里，发现家里有一股酸梅汤的香味。 两个孩子都睡了。 老婆侧身躺在躺椅上，单手支着脑袋。 他关上门，白金醒了。 他说，“吵醒你了？” 白金说，“没有，厨房里有酸梅汤，我找杨师傅学着做的。” “好幸福。” 她莞尔，“夏老师，你已经是个成熟男人了。” 夏鱼走到厨房里喝了一口那酸梅汤，“好喝。” 白金说，“喝了早点休息吧，你明天还要上课。” “你呢？” “我今天已经交接完了，明天我就不用上班了。” 夏鱼坐到她身边，揉着她的手说，“那你可以天天画画了。” 她坐起来，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夏鱼说，“我去洗了睡了。” “酒后不洗澡。” “好好，差点忘了。” “我有件事情想问你，”白金说，“你那个游戏卖出来的几个亿，一分不留，全部捐给基金会了是吗？” 夏鱼说，“你都知道了啊。” 他吁了一口气，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也终于放下了心里最后的芥蒂。 白金说，“我记得八年多以前我说过，如果我只是一个寻常画家的话，我想我会很快爱上你的。” 夏鱼在陆老师那儿喝了太多酒，不自觉地说，“可我并不是个天才厨师。” “你后来不是把异世界的技能加持都给了医生吗？”白金笑得无比温婉，“弘哥儿第二次上手术台，小婷哭得死去活来的时候。最权威的专家都不敢做那一台手术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去劝弘哥儿拼死一搏？” “啊？” 夏鱼发现，自己的秘密好像在老婆那里不是秘密了。 白金说，“夫妻之间不该有秘密。行了，蓝色面板都告诉我了。我一直奇怪，为什么你会鼓励那个青年医生去做那一台风险那么大的手术。你知不知道，小婷签字的时候，手都在抖。” 她抱着他，然后夏鱼又把头枕在了她柔软的肚子上，白白拂着他的脸。 白金说，“弘哥儿真是坚强，和阎王玩耍了两次。” 夏鱼说，“不会有第三次了，蓝色面板保证过的。” 白金说，“每个大师都经历过风光无限，然后也经历过低谷，从低谷中又独自走出来，才成为真正的大师。你后来那两年，慢慢又重新成为了你自己。从工地大锅饭做到农村酒席，然后又回到这座城市。你记不记得，你回来那天，我到机场接你，抱着你不愿意撒手，我什么话都没说，但是心里说了一万遍，我是你的，你是我的。” 夏鱼轻轻笑了一声，“如果不是因为蓝色面板，我没有机会爱你呢。” 白金也笑了，“可我本来就应该是个寻常的画家，然后爱上念中文的，爱烧菜的你。” “啊？” 白金说，“蓝色面板说的，他说我们的故事差一点出了偏差，费了好大的劲才让这偏差复原。他跟你说的还不如跟我说得多，呵呵呵。” “哎呀，”夏鱼问，“他还说什么了？” “他说你读大学时候的青春幻梦本来就该是我，而不是那个叫杨一平的家伙，你知道我们本来应该什么时候就在一起的吗？” 【叮。】 讨厌又可爱的蓝色面板在这个时候蹦了出来，放了一段光影。 那是夏鱼熟悉的大学时光啊。 那天正好是小满。 大四学姐白金穿着一件宽松的流苏衬衣，正在运动场边上坐着写生。 小满的时候容易变天，一阵风过，然后乌云飘了过来，几滴雨落了下来。 白金很慌乱地想把自己的画遮住。 夏鱼受杨一平之托要去帮她买水果，就是正常的同学之间的托请，因而正好路过。 他看到白金急得把衬衣都脱了，就穿件T恤，拿着衣服想把画护住，而他正好带着一把伞，也没有多想，就帮她撑了一会儿伞，很快，乌云就散了。 …… 白金说，“然后我就陪着你去了女生宿舍，帮着你把水果给她们提了上去。” “老夫老妻的了，”夏鱼说，“看到影像里的你还是很心动。” “真命天女就是这样的，不管是哪条故事线，咱俩都在一起了。” “等等，那条故事线后来是啥样的？” “啥样？”白金笑着，“我一个穷画家毕业后到处奔波，你毕业后还是在那个地方摆摊，赚到了钱，给我钱办了画展，慢慢的我出名了，成了知名画家，后来你写我画，我们出了很多绘本，就像碧翠克斯一样活成了一组田园诗……那条时间线多好啊，我二十二，你十九，最好最好的青春啊。” 今天是小满，小满是个好日子。 九月的第一个节气是白露，白露也是个好日子。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