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1994年夏的一天，天气热的似乎有点不正常，黄河大堤边上的树叶子都被晒蔫了，指向天空的粗的细的枝杈，喘着粗气，仿佛在向上苍乞求着什么。临近子夜时分，不知从那里飞来了一股风，将本来看似平静的黄河搅得波涛汹涌。黄河上空，晴朗朗的夜空突然变得不安分起来，一朵云在这不安分中正在形成。一开始是细细的云片，在星光的照耀下，那云片像闪着光的羽毛，轻盈柔和，但那羽毛却越积越多越积越厚，颜sè也由白变灰由灰变黑，并以一种神奇的力量，将周围的云都吸引过来，很快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云团，云团翻滚着，聚集着，像是要去赴一个重要的约会，急速地向南涌去。 南面，坐落着一个城市，一座有着千年历史的古城――开封。 云团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古建筑上空盘旋，盘旋，似乎在等待一个庄严的时刻。 古建筑即使在夜sè的笼罩下依然巍峨，气势雄伟，它正是让开封人引以为豪的，古都的象征龙亭。 云团继续在龙亭上空盘旋，如千军万马在呐喊在厮杀。子时，一道耀眼的闪电几乎照亮整座城池，如一柄燃烧的利剑，从天空直插入龙亭的西北宫墙，接着是一声震耳yù聋的雷声，从高空轰隆隆地滚了下来。像是迎合这电闪雷鸣，一只金sè的小鸟从厚重的灰墙中飞出，直冲云霄。它欢快的叫着，似乎在庆祝一个重大的节rì，一闪就消失了，倾盆大雨随即而下。 天亮了，雨住了。最早出来晨练的人传出一个惊人的消息：龙亭西北的墙体坍塌了一大片。这消息像长了翅膀，在古城中传递着诧异和恐慌。《汴京报》的记者米兰曾记下了当时的情况。刚听到这个消息的人第一反应是惊奇：“啊”！嘴张得圆圆的，半天都合不上；接着是怀疑：真的吗？今天不是愚人节啊！然后是质问：为什么会这样，那可是龙亭啊！龙亭两字是要加重音符号的。最后是愤怒：是谁的责任？是谁在玩忽职守？要绳之以法，否则无以平民愤。但更多的是不解，在开封人的心里，龙亭是不会坍塌的，也不应该坍塌，哪怕只是一小片，他们也不能容忍。难道说是要地震了，这只是个前兆而已，否则怎么解释一般民房都完好无损，那么坚固的龙亭却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呢！最早得知消息的建筑学家李亮也感到惊奇和迷惑：这麽坚固的建筑，况且每年都要严格检查，怎么会经不起一次大的雷击呢？龙亭公园的管理者们更是一头雾水，他们觉得墙体不该塌可怎么就塌了呢？他们感到有什麽地方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他们觉得应该给开封的百姓一个解释，可解释什么呢。他们知道如果不能尽早拿出一个令人信服的报告，在开封人的眼睛里，他们就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就在他们抓紧时间调查研究的时候，随着媒体的披露，不但开封十chéng rén有九成都知道了，一天之间，河南乃至全国都知道了。那些天，街谈巷议的都是这件事，谁要是对这件事不关心，是会挨骂的。 在有关责任部门还没有拿出修复计划时，第一份捐款已经送到龙亭公园领导的办公桌上。下面落款：一个热爱开封的人。确实，让开封人没有了龙亭或者看着龙亭残破着，他们会很痛苦，平凡的生活里会少了许多的乐趣，长长的的rì子也会变得乏味和没有意义。不管自己是否经常去龙亭，但龙亭就在那里岿然矗立着，他心里就踏实，现在龙亭塌了，不去看行吗！于是成群结队的人跑去看龙亭，他们不是去看热闹，而是去看自己的亲人。想知道龙亭在开封人心中的位置有多重要，就看那些天御街上挤拥不动的人吧，虽然龙亭公园已暂时关闭，人们还是往那涌，有的人还饱含着两眼泪，也顾不上擦。往rì俊秀挺拔庄严恢弘的龙亭，虽然依然保持着它特有的神韵和大气，且那坍塌的部分在前面是决然看不到的，但在千万关心它的开封人的眼里，它是个伤员，它的伤不止在它身上，还伤在了无数开封人的心上。虽然没有任何人和组织提出捐款的要求，自发的捐款却源源不断送到报社、公园和有关部门。开封人在龙亭坍塌事件上所表现出的凝聚力和一致xìng，让许多人激动不已，多年以后还津津乐道 在李亮等建筑学家的努力下，修复方案很快敲定。资金倒不是困难因素，最困难的是修复技术，这座修建于清康熙年间的建筑，怎么能够恢复原貌，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修好容易，让开封百姓认可难。据说，后来是一位老工匠自告奋勇揽下了这活，老工匠带着他的徒弟和一个建筑队，用了两个多月就修好了。重新展现在开封百姓面前的龙亭让充满期盼的开封人眼前一亮：龙亭不但还是他们心中的龙亭，而且看起来比原来更有神采了。 但有一个秘密却压在建筑学家李亮的心底。他把这一切记在自己的rì记里：坍塌的原因是一股超乎寻常的力量从里向外冲击而形成，但我却没能找到令人信服的根据，官方公布的原因是一个最容易理解又几乎不用解释的简单说法：年久失修，有一个空洞，雷击及暴雨引发了这场龙亭的灾难。那么假如我的判断是正确的，这次坍塌是由于墙内有物体向外冲击形成的，这会是一种什么力呢，墙内的什么物质爆发出这么强大又这么锐利的力量呢？李亮在这句话后面打了无数个问号。真相究竟是什么呢？他想了许多天也没有搞明白，所以他只有保持沉默，他不敢对任何人说，他怕任何一点泄露都会引发普通民众的不安情绪，各种说法各种猜测会铺天盖地而来，会在因龙亭宫墙坍塌而心怀惴惴的民众中再扔一枚炸弹，这个责任，不但他担当不起，市zhèng fǔ也会因此陷入非常被动的境地，这自然不是李亮想看到的结果，科学家的良心和职责让他只有一个选择：保持沉默但绝不放弃探索。 一位年轻的工匠也发现一件怪事，这位工匠正是那位老工匠的得意高徒。姓王，叫王冬生，二十多岁年纪，却是已经跟了师傅十年了，因他聪明机灵爱动脑子，所以深得师傅的欢心，走南闯北和师傅修复了不少古建筑，在业内也已经小有名气。他发现了什麽呢，原来他在一块砖头上发现一个完整的鸟的图案，而且根据他的经验，这块砖绝非来自清代，它更像是一块宋代的砖。他将他的发现告诉了同伴，他们笑他说，这怎么是一只鸟呢，只是一个像鸟的东西罢了。“难道是我看走眼了？于是冬生便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给师傅。那时工期挺紧，冬生他们每天都累得够呛，于是他也没往深里想，而且他从不记rì记，时间久了，这件事也就被他淡忘了。 一个科学工作者，一个普通工匠，在修复龙亭的过程中都遇到了让他们解不开的谜，一个因为解不开而不能说，一个却因为说了也解不开而不了了之。这就使一个秘密被暂时掩藏，而由此引发了一连串的神奇的故事。 第一章 福奶奶拣到一只鸟（一）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福nǎinǎi，出去晨练啊？”老赵大声地和正准备出屋门的福nǎinǎi打着招呼，一根不长的扁担上挑的是两只鸟笼，一只鸟笼里是两只百灵，另一只鸟笼里蹦跳的是一对画眉。“是啊是啊，还是去铁塔公园打太极拳。”六十多岁的福nǎinǎi声音还是那样脆，到底是教了一辈子的书，说话底气足。，福nǎinǎi上身穿一件紫红sè的羊绒衫，外罩一件驼sè中式外套，下身是一条蓝黑sè的裤子，脚上穿了一双老年人不怎么穿的耐克运动鞋。身材高挑，jīng神矍铄，不带一点老态。白净的脸上有一双大大的眼睛，明亮且充满笑意，年轻时不少人说她长得像电影演员谢芳呢！如果不是福nǎinǎi的满头银发，怕是没有人能猜对福nǎinǎi的年龄。福nǎinǎi的银发总是收拾得又利索又jīng神，给人稳重慈祥的感觉。她那种知识分子的气质，高贵典雅，让人肃然起敬，但又不由自主地要去亲近她。老赵住在福nǎinǎi家对门，年纪比福nǎinǎi大几岁，他一边和福nǎinǎi打招呼，一边挑着他的鸟笼晃晃悠悠地往大门走。 这是开封市中山路上一座普通的院落。院子不大，也不过二十几平米吧，但却住了七八户人家，因为这是一幢二层楼的小院。房子有些年头了，原来是所生意人的私宅，前面做生意，后面住人，解放后这样那样的变了几次，现在听说快要拆迁了。老邻居们因为相处得好，倒是不希望它拆迁呢。就像福nǎinǎi和老赵家吧，门和门不过有几步远，正做菜呢刚说了一声“呀，忘买酱油了！”对门那边就送过来了，小东小西的，针头线脑的，招呼或不招呼的，大家都有个互通有无。互相之间的理解信任，可不是一天半天能建立起来的。 出了大门，老赵往西，他要去包公湖边遛他的鸟去，福nǎinǎi则往北，去铁塔公园。一路上，不断有人和福nǎinǎi打招呼，“福nǎinǎi今天jīng神真好啊！”“福nǎinǎi有事你说话，千万别客气。”话语热情又亲切，让福nǎinǎi应接不暇。也是的，教了一辈子的书，学生、学生家长、同事、朋友，那会少得了吗？别看大家都叫她福nǎinǎi，她可不姓福，也不叫福，福nǎinǎi姓杨，叫杨华。她的学生原来都叫她杨老师。那为什么现在大家都叫她福nǎinǎi呢？ 原来，福nǎinǎi的老伴前几年就去世了，两个孩子又都不在身边，退休以后的福nǎinǎi没什么紧要的事做，就开始练习写毛笔字。别人练毛笔字要从帖从师，福nǎinǎi觉得年纪大了，没有必要约束自己，于是，她每天就写一个“福”字。她说她喜欢这个福字，看着不但喜庆且四平八稳的，她觉得人生也像这么过才有意思。福nǎinǎi买来文房四宝，原来的书桌成了书案，每天下午福nǎinǎi都要练两个小时，翻来覆去就练这一个字，也有串门的邻居问她，就这么练一个字不乏味吗？福nǎinǎi说，一个字和一个字写的都有差别，而且我看着这一个个字都像有生命的，会和我说话、交流，我怎么会乏味呢？邻居们体会不到她的感觉，看那字写的歪歪斜斜的，也不知它们是如何与福nǎinǎi交流的，可邻居们喜欢福nǎinǎi，没人泼她的冷水，有时就指指点点地说：哟，今天这字写的可大有进步了，瞧这个字和门上贴的福字差不多了！福nǎinǎi知道邻居是在安慰她，也和大家一起评说一下。其实，福nǎinǎi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写字没有任何所求，一是为了充实生活，二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兴趣。别看福nǎinǎi不会写，她的鉴赏水平并不低。她看到别人写的好字，就挪不动脚，还会在手心比划比划，但她不会要求自己去达到某种水平。“中国之大，具有各种才能的人何止千千万万，谁都不可能把一切事都做到最好。”就是抱着这样平和的心态，不管别人说什么，福nǎinǎi只管写自己的字，并乐此不疲。 一年两年，福nǎinǎi家的报纸都被她写光了，可是不要紧，邻居家的报纸你一摞我一摞也经常抱过来，也算是废物利用吧。后来，邻居们发现，他们也像看到那福字的灵xìng了，不用说，福nǎinǎi的福字写的是像模像样了，但比起书法家的字，差距还不是一点半点。有那麽一天下午，福nǎinǎi像往常一样拿起毛笔往报纸上写她的福字，怎么手上的笔像是了解她的心思似的，写的笔划要粗就粗，要细就细，要平就平，要直就直，钩撇点捺，没有一笔不是恰到好处，福nǎinǎi觉得就像心里主管书法的小房子里开了一扇大天窗，一下子亮堂起来，可能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灵感来了吧！福nǎinǎi高兴极了，虽然她不要求自己必须达到某个水平，但一旦达到，也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是意外所得吧！第一个看到字的邻居竟然“啊”了一声，那简直不是字，而是一件jīng美的艺术品，大方、朴实、浑厚、典雅，生动得简直要呼之yù出，特别的有韵味，就像一个个小福星，正眯着眼瞧着你乐呢！邻居们都夸字写的好，有说功夫不负有心人的，有说厚积终会薄发的。有人就回家拿来大红纸，让福nǎinǎi给写两个福字，说是要贴到门上，添点喜庆。一传十十传百，上门求字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福nǎinǎi倒也来者不拒，让别人高兴就是她最高兴的事。她写的福字，不但贴在了居所的门上，一些店铺的门面上也贴上了，福nǎinǎi的福字，比一些书法家的字写的还好，美中不足的是福nǎinǎi只写这一个字。因为中山路那一片一到过年贴的都是福nǎinǎi的福字，久而久之，人们就不叫她杨老师，而叫她福nǎinǎi了。而且是男女老少都是这一个称呼。 有一件事福nǎinǎi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就是她突发灵感的前一个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只叫不上名的小鸟飞到她正在写的福字上啄了几下。梦不是很清晰，她也不敢想象这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所以就没把这当成个事去给人说，她宁愿相信字突然写好的原因是事物积累到一定时候的一次飞跃。 第一章 福奶奶拣到一只鸟（二）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福nǎinǎi出去晨练，碰上公交车她就坐，碰不上呢，她就走，她觉得不管走路和打拳，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锻炼身体。有些人就迂腐了些，好像只有进到公园里才算锻炼，于是从这辆车到那辆车的转，在外边一步路也不想多走。福nǎinǎi有时也到龙亭公园晨练，但多数时间是去铁塔公园。她喜欢铁塔公园的空阔和自然，相比之下龙亭公园多了些贵气和庄严，有点压抑的感觉。 福nǎinǎi上了一辆一路公交车，因为时候还早，车上的人不多。去晨练的老人占了有一半。小城自有小城的好处，不用为了上班提前三四个小时出门挤地铁和公交车，所以此时开封的年轻人还都没有出门呢。开车的司机也是福nǎinǎi的学生，他微笑着和福nǎinǎi打个招呼，几个一起晨练的伙伴招呼福nǎinǎi快坐下。 初chūn的铁塔公园一片葱茏，鸟语花香，一进公园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清新，让福nǎinǎijīng神为之一振。别看天气还有点凉，公园里边却是热气腾腾的。只说练太极的，就有太极剑、太极扇、太极拳，另外，跳民族舞的，跳交谊舞的，跑步的，做cāo的，遛鸟的，熙熙攘攘的。初来乍到的人看到这场面，会吓一跳：难道城北的人都聚集到这儿了吗？福nǎinǎi练拳的地方在公园的东南面，那里靠着一条河，十几棵大松树围成一块二三十米的小场地，来练拳的人自然地站成三排，随着录音机中的音乐，认认真真地打了两套陈氏两套杨氏。练完以后，福nǎinǎi显得更神采奕奕，觉得浑身的筋骨都得到了舒展。 不少人打完拳就回去了，福nǎinǎi家中也没有什么事，所以每天打完拳以后她都要在河边坐一会。福nǎinǎi刚在长椅上坐稳，一群鸟儿就飞来了，围着福nǎinǎi吱吱喳喳地叫着。因为福nǎinǎi每天去公园都要给这些鸟儿带些吃的，鸟儿们和福nǎinǎi熟了，福nǎinǎi一来，鸟儿们就过来和福nǎinǎi亲热。微闭双目，听着鸟儿欢快地唱歌，福nǎinǎi心里就充满了欢乐。福nǎinǎi喜欢鸟，她喜欢让鸟儿zì yóu歌唱，她从没想过把鸟儿放进笼子里，她对放在笼子里的鸟充满了怜惜，自然也包括对门老赵笼中的百灵和画眉。突然，福nǎinǎi在鸟儿的合唱中听到一种她从未听到的声音：清脆、透亮、圆润、柔和、甜蜜，让她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比舒畅多了一些欢欣；比欢欣多了一些满足；比满足多了一些幸福；比幸福多了一些平实。福nǎinǎi赶快睁开眼在鸟儿中间寻觅，她发现了一只她从未见到的鸟：小小的鸟身，优美的姿态，羽毛的颜sè很特别，是那种淡淡的蓝淡淡的灰，如云似雾般的，更特别的是，它的翅膀周围有一圈金sè，在阳光下闪闪烁烁的，像是一片片金箔镶上去的。它的尾翎不长，一根根向上微翘着，它停在树枝上时，尾翎便一支支抖动着，风情万种，妩媚极了，让人百看不厌。福nǎinǎi看着这只鸟，心里喜欢的不得了，但她心里突然有一种疑惑：在哪见过这只鸟呢？为什么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而那鸟似乎也用一种熟悉的眼神望着自己。“福nǎinǎi，咱们一起回家吧！”一个大嗓门吓了福nǎinǎi一跳，一群鸟儿也吓得一只只飞上了树，福nǎinǎi回头一看，原来是一起练拳的刘大姐。“好的好的”，福nǎinǎi起身和刘大姐一起往外走，但她禁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没想到，那只鸟也正恋恋不舍地望着她呢，一时间，福nǎinǎi心里一热，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晚上，福nǎinǎi翻来覆去睡不着，“在哪儿见过这只可爱的鸟呢？”忽然，她盯住墙上贴的一个大大的福字愣住了，不可能吧？她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了，这不就是梦中看她写字的那只鸟吗？是的，梦渐渐清晰起来，那只鸟在她写字的纸上又蹦又跳，并用嘴在福字上啄呀啄的，她的心一下子亮堂起来，第二天，那笔就像有了灵xìng。“这之间到底有没有联系呢？”福nǎinǎi说不清自己是希望它有联系呢还是没联系。这一夜，福nǎinǎi几乎没合眼，一大早起来，福nǎinǎi就往铁塔公园走。 福nǎinǎi没去打拳的地方，天也还早，人都没来呢。福nǎinǎi先来到昨天见到那只奇怪的鸟的长椅那，把带来的小米撒在地上，一只只的鸟儿飞来了，最多的是小麻雀，另外还有喜鹊、布谷鸟、乌鸦等，鸟儿们高高兴兴地享受着一顿丰富的早餐，那只鸟没来，福nǎinǎi有点失望，后来打拳的时候，也显得没jīng打采的，刘大姐还问她是不是病了。打完拳，福nǎinǎi坐在长椅上休息，因昨晚没睡好觉，福nǎinǎi竟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是刘大姐的大嗓门惊醒了她：快看快看，一只鸟儿掉到湖里了！福nǎinǎi赶忙往水里看，真是怕啥来啥，竟然是那只可爱的鸟儿掉进了水里。刘大姐正在兴奋地向人们讲述她的发现：这只鸟去追一只美丽的蝴蝶，没想到自己却掉进了水里。小鸟可能被水呛着了，正扑棱着翅膀在水里挣扎呢。好多人在看这件稀罕事，也有人在想办法救这只鸟，但他们的努力却未能奏效，鸟儿好像越发地危险了，似乎马上就要沉到水底了。福nǎinǎi不知从那爆发出那么大的力，一下子从地里拔出一根竹竿来，伸到湖面上去救这只鸟。这只鸟好像正在等待福nǎinǎi的救助，竹竿一伸进湖里，鸟儿就跳了上去，随着福nǎinǎi小心翼翼地把竹竿抽回来，这只鸟儿得救了，湖边的人都舒了一口气，刘大姐还鼓起了掌。 鸟儿的羽毛全湿透了，眼里像含着泪，那麽可怜巴巴地望着福nǎinǎi，让福nǎinǎi心疼死了。福nǎinǎi用自己的手帕帮小鸟擦干身上的水，在那一瞬间，福nǎinǎi还做出个决定：把小鸟带回家养几天。福nǎinǎi觉得，把一只zì yóu的鸟儿带回家是一件大事，需要征求一下当事人的意见，就把鸟儿捧在手心里轻声地问：你愿不愿意和福nǎinǎi一起回家啊？让人想不到的是，小鸟竟然点了点头，还啾啾地叫了几声。刘大姐便在一旁打趣：这只鸟真是和福nǎinǎi有缘啊！福nǎinǎi当然也高兴了，她听鸟儿即使啾啾叫几声也这么悦耳，突然想到了不知在哪本书上看到的两句话：东方有神鸟，其名曰啾啾就说：我以后就叫你啾啾吧！小鸟似乎更高兴了，如果不是刚从水里捞上来，惊魂未定，它说不定还要唱起歌来呢。 第一章 福奶奶拣到一只鸟（三）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那天福nǎinǎi是坐出租车回家的，她怕公交车上人多，吓住啾啾了。福nǎinǎi回到家，饭也顾不上吃，就开始给啾啾安排住处。她将牛nǎi箱中没喝完的成袋的牛nǎi拿出来，把纸箱改成了啾啾的小房子。她又用新棉花和好看的小花布可着纸箱大小做了一个小褥子铺在里边，又找了两只小酒杯给啾啾做了餐具，她没有忘记在纸箱的周围开了几个小窗口，她甚至连纸箱盖子也不盖上，她要让啾啾享受充分的zì yóu。福nǎinǎi不是买不起鸟笼，她是怕“笼中鸟”这个词委屈了啾啾。何况，她只是暂时收养啾啾，虽然她非常喜欢啾啾，但她觉得最大的爱就是让啾啾早点飞向广阔的蓝天。让啾啾吃点什么呢？福nǎinǎi想去问问对门的老赵，那可是个养鸟的老行家了，但不知为什么，福nǎinǎi不想让老赵知道啾啾的事，对老赵养鸟福nǎinǎi是有看法的：为什么要让鸟儿生活在笼子那个狭小的空间呢？鸟儿不是生来就属于蓝天的吗？即使你给它们一个非常安逸的生活环境，但那是鸟儿喜欢的吗？为了这事，福nǎinǎi不知和老赵探讨了多少回，可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老赵照样乐此不疲，养了一只又一只，作为邻居，福nǎinǎi也只有由他去了。“没有吃过猪肉，还没有见过猪跑了。”福nǎinǎi原来养过鸡，想来用养鸡的方法养鸟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的。福nǎinǎi是这样安排啾啾的一rì三餐的：早餐，小米和面包屑；中餐，福nǎinǎi给啾啾煮一个鸡蛋，蛋黄给啾啾吃，蛋白就自己吃了；晚上，福nǎinǎi用从草丛中找来的虫子喂啾啾。每餐啾啾都吃得很开心，很开心的它就在福nǎinǎi的手掌上跳舞，抖翅、抬脚、旋转、亮相，啾啾都做得恰到好处，就像是一个技艺jīng湛的舞蹈演员，一举一动都透着韵味和灵气。福nǎinǎi真的是啾啾的知音，她觉得，啾啾的舞蹈是世界上最美的舞蹈之一，因为，这是发自内心的舞与蹈。 老赵不愧是养鸟的行家，第二天他一早就来到福nǎinǎi家，说是要来看看鸟。“哪有什麽鸟啊？”福nǎinǎi敷衍道。“福nǎinǎi，您就别想瞒我了，我凭味道就知道你家养了鸟。”“真、真的没有。”从来不说谎的福nǎinǎi有点口吃。仗着两家几十年的老关系，老赵不由分说两步就走到了nǎi箱前，抱起箱子就往里边看，因为箱子是敞着的。福nǎinǎi有点生气，正想说老赵两句，却见老赵讪讪地放下了箱子，一只大手还在头上挠了两下，一脸的困惑。福nǎinǎi斜了一眼箱内，只见里边空空如也，这下福nǎinǎi也迷惑了：老赵进屋的前一分钟，她刚把啾啾放进箱子啊，难道啾啾让老赵吓跑了。“我遛鸟去，您去吗，对、对，您还没鸟呢！”老赵有点语无伦次，红着脸出去了。看老赵这样，福nǎinǎi又有点过意不去，不就是一只鸟吗，何必让老邻居这样难堪呢。可她又不知此时说什么好，只好像平常一样说，“他赵大叔，您慢走啊！”老赵刚一出门，福nǎinǎi就去看啾啾，怪了，啾啾好好地躺在箱子里睡觉呢。难道他赵大叔老眼昏花了，可我怎么刚刚也没看到啾啾呢？其实，从发现啾啾曾出现在自己梦中，而自己的书法又是从那时起突飞猛进的，福nǎinǎi就知道啾啾不是一只凡鸟，这次，啾啾只不过又露了一手而已。这样想想，福nǎinǎi也就见怪不怪了。以后，福nǎinǎi照顾啾啾更下工夫了。那几天，福nǎinǎi连晨练都不出去了，只在室内活动一下筋骨而已。不但照顾啾啾吃喝，还经常和啾啾聊天呢。不管福nǎinǎi说什么，啾啾都听得津津有味，两只眼睛咕噜咕噜地转，像是什么它都懂，这让福nǎinǎi非常开心。 只不过两三天的工夫，啾啾就能在屋子里飞了，它时不时地在屋子里打旋儿了，可福nǎinǎi的屋子能有多大，自然是飞不起来了，虽然啾啾没有丝毫的急躁情绪，但福nǎinǎi可是老大的不忍：不能再把啾啾留在家里了，该是让它回去的时候了。这两天，老赵也总算是见到啾啾了，他似乎对啾啾没有太大的兴趣，虽然啾啾长得超凡脱俗，但他觉得，自己的画眉和百灵才是鸟中的极品，它们的歌唱得多悦耳动听啊！福nǎinǎi本来也不想让他对啾啾感兴趣，怕惹来麻烦，自然不会说起啾啾的歌喉有多棒了。 第二天，福nǎinǎi起了个大早，带着啾啾出了门。来到铁塔公园的碧水湖边，福nǎinǎi把一个很jīng致的小盒子放在草地上，打开盖子，只听“嗖”地一声，啾啾挥动双翅，直插云霄。福nǎinǎi突然感到有些失落，她原以为啾啾会恋恋不舍呢！“鸟毕竟是鸟，何况才在一起两三天，怎么会和人的感情一样呢？”福nǎinǎi叹了口气，，慢慢站起身来，沿着湖边无jīng打采地走着。一会儿，她觉得肩膀上多了一点东西，扭头看了看，什么也没有，她以为是一片不经意的树叶，又往前走。这次是另一个肩膀上落了一样东西，，福nǎinǎi连头也不想回。“啾啾”几声鸟啼，啊，原来是啾啾在福nǎinǎi的肩膀上跳来跳去。福nǎinǎi突然有些感动：啾啾也舍不得我呢！“飞吧啾啾，nǎinǎi不留你，也不怪你，天空和树林才是你的家。”啾啾似乎听懂了，又“倏”地一下飞走了，向着那湛蓝的天空和茂密的树林。 福nǎinǎi今天没有打拳，却在公园一直盘桓到傍晚。中午福nǎinǎi吃了点面包喝了点自己带的白开水。习惯的，她又将一些面包屑洒向那群鸟，鸟儿们依然兴高采烈，可福nǎinǎi却觉得兴趣索然。人就是这麽个奇怪的动物，感情的依赖xìng太强了。 第一章 福奶奶拣到一只鸟（四）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打开房门，福nǎinǎi突然觉得自己的房子大了许多，空了许多。这种感觉，在儿女们长大离开家的时候有过；在老伴过世的时候有过，没想到，今天这种感觉又袭上心头。那只作过啾啾小房子的纸箱还在墙边呆着，但是，它怎么动了一下，福nǎinǎi使劲揉了揉眼睛，她分明看到箱内有一只活物在动，“啾啾！”福nǎinǎi这会儿的心跳都加速了。果然是啾啾，因为它已经飞到福nǎinǎi的身边了。“它从哪里飞进屋内的？它如何找到自己家的？”这些问题，福nǎinǎi此时都顾不上想，也不愿意想，此时，她觉得有一种幸福感充溢了全身。“小燕子，穿花衣，年年chūn天来这里……”福nǎinǎi竟然哼起了这支老歌。“饿了吧，孩子？”福nǎinǎi也不知自己怎么叫啾啾孩子叫得这么顺口自然。她手忙脚乱地去煮鸡蛋，又是老规矩，祖孙俩分吃了蛋白和蛋黄。 晚上睡在床上，福nǎinǎi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明天要不要再带啾啾到铁塔公园去放飞呢？淅淅沥沥的雨声从窗棂钻进屋内，“没办法，下雨了，明天啾啾就再陪nǎinǎi一天吧！”福nǎinǎi在雨声的陪伴下高兴地入睡了。 让福nǎinǎi扫兴的是，一早起来，竟然是雨过天晴，天蓝如洗。福nǎinǎi看看天，皱皱眉头，极不情愿地，但又很认真地用自己的手帕将啾啾半围半裹地包了起来，坐公交车往铁塔公园赶。不知怎么回事，今天车厢里的人挺多的，已经没有空座位了，但福nǎinǎi一上车，马上就有个小姑娘起身让座，其实福nǎinǎi并不想让别人给自己让座，自己虽然六十来岁，但身体好着呢，站几站路一点问题也没有，但如果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站着，年轻人们会觉得不舒服的，所以，福nǎinǎi还是坐下了。 “啾啾、啾啾，”啾啾竟然在车厢里唱了起来。还是那种清脆、透亮、圆润、柔和、甜蜜的歌声，福nǎinǎi吓了一跳，因为满车厢的人都在用眼睛找歌声的来源，福nǎinǎi便装着和大家一起找的样子，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啾啾，她怕人们的好奇心与占有yù会使啾啾无法顺利地回到大自然中去。有一位长着长长的白胡须的老人似乎有所觉察，他盯着福nǎinǎi看了好一会，但他什么也没说。老人跟着福nǎinǎi一起在铁塔公园下了车，让福nǎinǎi心里很不安。她想赶快走到湖边，在那里放飞啾啾，让啾啾飞回蓝天。在一个僻静处，老先生向福nǎinǎi打了个招呼：“大妹子，这是去干啥啊？”“没什么，随便转转。”福nǎinǎi有点爱答不理的。老先生倒是一点也不计较，“我能看看你的鸟吗？”“哪有什么鸟？”福nǎinǎi下意识的摸了摸放着鸟的手提袋。“大妹子，咱们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敢说你的手提袋里没有一只鸟吗？我要是连这也听不准，就白养了几十年的鸟了。实话对你说吧，我就是开封养鸟协会的会长，什么鸟从我眼前一过，我就能判断出个好坏优劣，听一声鸟鸣，我就能知道它价值几何，我怕在车上问你给你找麻烦，才跟你到这儿的。”老人说的很诚恳，况且福nǎinǎi又不是个会说谎的人。“一只鸟掉进水里，我救回家养了两天，今天正准备把它放回去呢！”“大妹子，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很喜欢这只鸟，你如果要钱呢，随便你开价，你如果要鸟，我家里的鸟任你挑。”说这话时，老人兴奋地胡子都颤颤的。要说也是怪，开封作为都城的历史，最近的也有仈jiǔ百年了，可开封人的京都情结，却不知为什么一直那样浓郁。包括风度气质，包括行动举止，包括兴趣爱好，京都人呢！běi jīng人傲，开封人可不买账，比起建都两千六百年的历史，běi jīng才哪到哪啊！对于花鸟虫鱼，开封人也硬是爱得不同凡响，鸟痴、花痴、犬痴、鱼痴……虽说近些年开封的发展尚不能尽如人意，但开封人生活的悠闲自在，还是独树一帜的。 就说这位养鸟协会的会长吧，为了一只好鸟，兴奋的眼睛都放光了。虽说须发皆白，但此时在他的渴望的眼神里，却流露出孩子般的喜悦。福nǎinǎi几乎要动摇了，但只是几乎而已。她不愿意啾啾成为任何人的宠物，即使爱它爱得发狂也不行。于是，她决定不再理会老先生的唠叨，只管向湖边走去。身后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福nǎinǎi又来到碧水湖边，这次，她深情地吻了吻这只可爱的小jīng灵：“孩子，飞吧，回家去吧！”然后，她让啾啾站在自己的手掌上，向着树林的方向伸直了胳膊。啾啾回头看了看福nǎinǎi，又望了望树林，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就消失在天边了。 福nǎinǎi这次没有在铁塔公园停留，也没有打拳和喂鸟的心思，她只想赶快回家，理一理自己纷乱的心绪。偏偏在院子里迎面碰到了老赵。“鸟又送回去了？自己养着多好。你没养过鸟，不知鸟儿会给人带来多少乐趣。前些年，一些人哭着喊着要用录音机换我的百灵，我都没答应。录音机是个死玩意儿，哪有我的百灵活灵活现又给你唱歌解闷好啊……”福nǎinǎi什么话也没说，径直回屋还关上了门。 福nǎinǎi这一天不知是怎么过的，熬稀饭忘记了放水，变成了干炒米；要炒韭菜却切了一把葱，福nǎinǎi直生自己的气：干嘛这麽失魂落魄的，不是你自己要把啾啾送走的吗？晚上，福nǎinǎi自己在家看电视，但即使她最喜欢的新闻联播，她也不知主持人今天报道的什么，她觉得自己只不过为看而看，一个习惯动作而已。不知过了多久，电视上已没有画面了，福nǎinǎi才想起到了睡觉的时候了。就在福nǎinǎi站起身来准备关电视时，突然门外传来极轻极轻的鸟叫声，还有笃笃的敲门声。可能是心灵感应吧，福nǎinǎi马上想到是啾啾回来了。、她三步并作两步把门打开，一道光影闪进了门。确实是啾啾，它像刚出去散了散步似的，自自然然地落进小纸箱里，闭上眼睛睡觉了。福nǎinǎi把纸箱轻轻地放在自己枕边，也甜甜地入睡了。 第一章 福奶奶拣到一只鸟（五）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第二天、第三天，福nǎinǎi总是带上啾啾一起去铁塔公园晨练，福nǎinǎi的意思是，啾啾随时可以飞回它自己的家，可说来也怪，啾啾就在福nǎinǎi身边飞来飞去，不远不近，既让福nǎinǎi看得到它，也不影响福nǎinǎi打拳散步。也有个别时候，啾啾冲上蓝天舒展一下筋骨，或是和蝴蝶戏耍一番，但还没等福nǎinǎi找它，它就飞回来了。为此，首先有意见的是赵大叔。他说福nǎinǎi假撇清，人家养鸟你说三道四，好像我们不注意环境保护，你现在怎么也养起鸟来了？另外，你用什么方法训练的鸟，这么听话通人xìng，可人意，你怎麽从来没透露过？明知我爱鸟如命，也不给我点启发，还是老邻居呢！开始福nǎinǎi还笑着给他解释，说是这么着这么着，我才留下啾啾的，可老赵根本就不信，福nǎinǎi没办法，也就任由他埋怨了。其实还有一件事老赵没好意思说。他看福nǎinǎi才养了啾啾几天，啾啾就对福nǎinǎi不离不弃的，觉得自己以往可能是对养的鸟缺乏信任，于是就偷偷地将一只百灵放在了笼外，一开始百灵倒是让老赵高兴了一下，但没等他过马路，百灵就飞得无影无踪了，让老赵那个懊恼啊！可这话怎么说得出口，那不是太没有面子了，所以也只有哑巴吃黄连，自己心里苦吧。院子里其他邻居倒是挺高兴的，因为有了啾啾，院子里比原来热闹了许多，虽然赵大叔的鸟不少，但他看得如宝贝似的，孩子们根本不敢到跟前去，现在啾啾飞上飞下地逗孩子们开心，小院里的笑声就一阵连一阵，孩子们高兴了，大人们的心里自然就乐开了花。 福nǎinǎi只想让啾啾多一些zì yóu，想法挺好的，但是因为太不符合常理了，引起人们的关注就在所难免了。每次福nǎinǎi出门，尽管为了啾啾，她出门比原来早了一些，但总会有人看到的。路人们先是惊奇，接着是羡慕，羡慕之余便是凑到福nǎinǎi身边打听。福nǎinǎi只是说养得久了、有感情了，其余一个字也不多说。也有心怀叵测的人，太喜欢了，便想“捉”归己有。但是，别看啾啾飞得不高，有时就在你的手边，似乎一伸手就可以捉到它，但你抓它时，却总是抓空，抓空后看它，它好像在嘲笑你呢，让你哭笑不得，只有“望鸟兴叹”的份了。 福nǎinǎi自然想这件事的动静越小越好，但媒体是干嘛的，如果这么大的新闻都没报出来，那不是失职吗？那几天，开封大小五六家媒体都报道了这件奇事，说是福nǎinǎi身边有一只不用关在笼子里的鸟，善解人意且歌声甜美。其实那些记者没有一个人听到过啾啾的歌唱，但这并不影响新闻的轰动效应。关注这件事的人就更多了，有人从大老远的地方跑来看稀罕，特别是那些喜欢养鸟的人，都想来取点经。这是福nǎinǎi始料不及的，她甚至从当初救啾啾时开始后悔了：如果不救啾啾，就不会收留啾啾；如果不收留啾啾，就不会和它产生感情；如果没有感情，就不会形成今天这样的局面，但一切都已经发生了，那就只有顺其自然了。这些记者中，福nǎinǎi最害怕的是《汴京报》社的刘萍，她的跟踪采访能力太强了。整天跟在福nǎinǎi身后打听东打听西，挖出来点内容就乐得不得了。比如她的报道中就有福nǎinǎi有几个孩子，现在干什么，福nǎinǎi的兴趣爱好是什么，还在报纸的副刊上发了福nǎinǎi的书法，独一无二的大大的“福”字。但她又绝对不讨人嫌。刘萍的眼睛很大，又机灵又有神，一笑俩酒窝，嘴还特别甜，整天福nǎinǎi长福nǎinǎi短的，福nǎinǎi一不小心说漏了嘴，第二天报纸上就有了关于福nǎinǎi和啾啾的最新报道，真是让福nǎinǎi防不胜防。 第一章 福奶奶拣到一只鸟（六）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这天一早，福nǎinǎi刚出门，刘萍就迎了上来:“福nǎinǎi，晨练去啊？今天去铁塔公园还是去龙亭公园啊？”福nǎinǎi没有回答，她怕这个小姑娘又缠着自己不放，只管走自己的路。啾啾依然在福nǎinǎi周围打着旋儿。没想到刘萍拿出个照相机，一定要给福nǎinǎi来个特写镜头。早几天不少记者都要给福nǎinǎi和啾啾来个合影，这样出来的新闻可信度会更高，但都被福nǎinǎi拒绝了，福nǎinǎi不想出名，更不想让啾啾出名。可今天刘萍摆出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nǎinǎi，让我拍一张吧，我们领导都批评我了，再拍不出照片，领导要把我开除了。再说这也是表现人与大自然的和谐与亲近，nǎinǎi就配合一下嘛！”她说的话虽然不可全信，但现在工作难找也是真的，福nǎinǎi便动了恻隐之心，“那就拍一张吧！”刘萍高兴极了，拿起相机对着福nǎinǎi和啾啾就咔咔地拍起来，拍了不知有多少张，要不是看福nǎinǎi快生气了，刘萍可能还不住手呢！ 刘萍喜滋滋地回到报社，新闻部的主任是当初采访报道龙亭坍塌事件的著名记者米兰。“主任，胜利完成任务。”“好啊，放到电脑上看看。”刘萍对自己的拍照技术非常自信，但打开一看，刘萍可傻了眼，照片拍的是不错，清晰，生动，但画面上只有福nǎinǎi，没有啾啾。“这也算完成任务？”米兰有点生气，她觉得刘萍不够敬业，连一张满意的照片都拍不好。“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刘萍有点目瞪口呆。自己明明是把人和鸟都摄入镜头的，怎么效果是这样呢！“我明天再去拍。”“明天咱俩一起去。”米兰有点信不过刘萍，今天留的版面得改其他内容，明天再错，就说不过去了。 第二天，刘萍又缠了福nǎinǎi半天，央求了半天，福nǎinǎi看刘萍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又心软了，这次是两部相机，刘萍和米兰每人不知拍了多少张，只听见快门咔咔地响。没想到啾啾挺配合的，飞来飞去不离镜头，有作展翅高飞状的；有悠闲地理羽毛的；有落在福nǎinǎi肩膀上抖动翅膀的，总之，千姿百态，风情万种，米兰就想，这么容易的事都干不好，我白教你一年了。刘萍也觉得这次比上次照得还生动有趣，脸上挂满了笑。回到报社，两人迫不及待地各上一台电脑，检查效果。刘萍又一次目瞪口呆，照片里还是只有福nǎinǎi而没有啾啾。她简直不敢问主任拍的怎样，她想，这下完了，怕是真的要被开除了。她偷偷回头看一下主任，没想到主任也正皱着眉头发呆呢，刘萍走过去一看，主任的照片效果和自己的一样，该有啾啾的地方，不是蓝天就是绿树，福nǎinǎi虽没有正面照，但人物形象可是没一点问题。虽然感到奇怪，但她也暗暗舒了一口气：恐怕不是我的技术不行。后来报纸上发出来的照片，上边倒是有一只鸟，和啾啾外形像但神气可差远了，懂的人一看就知道是电脑做出来的。福nǎinǎi对电脑知之不多，虽然刘萍送了她几张报纸，大概她也没仔细看，反正她看了后，只是笑了笑，有点意味深长，什么评论也没有发表。倒是刘萍和米兰，从此多了一份心事。有时她俩会在一起争论什么，但因为她们从不在人前讨论，所以，没有人知道她俩探讨的问题是什么。但报社的人感到，她们两人的关系比以前更近了。 自然，给啾啾拍照的大有其人，但他们也绝不会比两位女记者更幸运。他们如何想的，就没有人知道了。 人们对某件事特别关注，是因为这件事不同寻常，正如有人所说，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才是新闻。福nǎinǎi和啾啾之所以受到特别关注，是因为别的鸟是要zì yóu地飞上天空的，而啾啾却甘愿留在地面上，和一位老人生活在一起，这就引发了人们的好奇心。但是，人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很容易习惯某种状态，现在，福nǎinǎi每天都带着啾啾出来晨练，时间久了，人们对这个现象就习惯了，俗话说，习惯成自然，开封人对啾啾的关心度就减弱了，一个城市，一座七朝古都，每天有多少新闻在发生啊！各种新闻也就是各领风sāo七八天吧，慢慢地，啾啾也被各种新闻淹没了。这正是福nǎinǎi所希望的，她可以和啾啾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生活了。如果不是后来围绕啾啾发生的一连串神奇的的事，啾啾真的要被淹没在万千的琐事之中了。 第二章 玉镯之谜 （一）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没有人来打扰福nǎinǎi和啾啾的平静生活了，福nǎinǎi感到非常的满足。原来还有点儿腰疼的毛病，现在走路昂首挺胸，轻快得很，谁见她都说福nǎinǎi像是年轻了十几岁。腰疼病也好久没犯了。每天早上，她和啾啾一起去铁塔公园或者龙亭公园打拳散步，如果是步行，啾啾就飞在福nǎinǎi的左右，也就是十米左右的范围吧。如果福nǎinǎi坐公交车，啾啾准能在nǎinǎi下车的地方接到她，然后祖孙俩再一起进公园。不管是在哪个公园，福nǎinǎi都有一群好朋友，他们对啾啾都很友好，不时有人给啾啾带吃的来，可是怪了，除了福nǎinǎi的食物，啾啾对什麽东西都不感兴趣。虽然不吃别人的食物，但啾啾会经常给朋友们唱歌跳舞，它的舞姿轻盈美妙，歌喉清亮甜润，让福nǎinǎi的朋友们如痴如醉。好多原来对鸟不感兴趣的人，现在都变成了鸟痴，能坐在公园里欣赏啾啾而忘了回家。福nǎinǎi当然知道啾啾并没有把它最美的歌喉亮出来，那样，会给她和它带来麻烦的，如果这个城市再次为啾啾兴奋起来，就很难平息下来了 吃过晚饭的一段时间，中山路这个普通的院落显得特别的热闹，南屋的赵大叔自不必说，每天都要来逗逗啾啾，和啾啾唠叨一阵子，他自己的鸟都有点妒忌了，因为他常常忘记了给鸟儿们添水加食。老赵已经越来越感受到啾啾对自己的吸引力，他到了啾啾跟前就像被定住了，哪儿也不想去了。他已经放弃了替福nǎinǎi养啾啾的念头。一个是这是不可能的，福nǎinǎi把啾啾看得比自己的孙子还要亲，再者，他看福nǎinǎi把鸟养得这么好，听话、懂事、善解人意，自己多年的养鸟经验在啾啾这儿不管用。东屋住的是一对中学教师，三十多岁年纪，有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女儿，姐姐叫豫东，妹妹叫豫西，妈妈周静说，开封地处河南东边，而孩子的爸爸刘严老家是洛阳的，所以就起了这两个名字，既简单又有点意义。两个小姑娘今年三岁了，又机灵又活泼，三岁又正是爱说话的时候，两个孩子从幼儿园接回来，就直接跑到福nǎinǎi家，问这问那，一会儿又说想听啾啾唱歌。啾啾还没有开始表演，两个孩子又争着告诉福nǎinǎi，今天幼儿园的老师又教了什么歌，什么舞蹈，又拿出自己在幼儿园得的小红花让福nǎinǎi看。看着两个孩子这么天真活泼，又懂礼貌，福nǎinǎi乐得嘴都合不上了。六一儿童节快到了，孩子们跳了一个《快乐的小燕子》的舞蹈让福nǎinǎi和啾啾看。谁都没有想到，啾啾轻轻展开翅膀，随着孩子们的歌唱翩翩起舞。这时，正好周静过来叫两个孩子回家睡觉，她看到啾啾的表演，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连自己来的目的都忘了。啾啾的表演那样自然、和谐，虽然只是动动腿、抖抖翅、转转身，打打旋儿，直飞、斜飞，但每个动作都是那样有韵味，让你感到一种心灵的解放，像看到辽阔的大海和茫茫大草原的感觉，“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你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这首北朝民歌来。周静非常想两个孩子的舞也能给人以这种美感和震撼力便因势利导：“豫东豫西，你们说，是你们跳得好看还是啾啾跳得好看啊？”“啾啾跳得好看。”小孩子特别愿意让大人夸自己，但两个孩子竟然异口同声地说啾啾跳得好，就可以想见啾啾的魅力有多大了。“那你们就好好跟啾啾学学吧！”两个孩子就真的瞪着大眼睛看着啾啾跳，啾啾不知是想展示自己的舞姿还是有意要教豫东和豫西，跳得更美妙了，两个孩子也跟着比比划划，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欢声笑语把其他几家人也吸引过来，大家那个乐啊！所以为什么福nǎinǎi不愿意住新楼房，而愿意留在这个小院里，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在楼房里少了这种邻里之间的交流和亲情。 福nǎinǎi有写rì记的习惯，每天晚上，她都要把一天的要事和感受记下来。一块练拳的刘大姐问福nǎinǎi，有东西要每天写吗？福nǎinǎi想告诉她要写的东西可多了，但她没有这样说，只是笑笑：“随便写写而已。”比如今天，她就可以写啾啾是如何给全院人带来欢乐的，还想写豫东豫西的天真可爱，而且，看到豫东豫西，她还挂念起自己的孙子来，孙子一岁多了，现在和父母一起住在澳大利亚的悉尼，想起孙子那调皮的样子，福nǎinǎi不禁笑出声来。写完rì记，福nǎinǎi还要看一会书。她最喜欢看历史类的书，尤其是有关宋代有关开封的书。大概开封人都有这种古都情结吧。像周静和刘严就经常在家中斗宝。刘严说洛阳有龙门石窟，周静就说开封有铁塔龙亭；刘严说洛阳有唐代牡丹，周静说开封有宋代菊花；刘严说洛阳有关林，周静说开封有繁塔；刘严说洛阳有白马寺，周静说开封有相国寺……有时两人哈哈一笑了之，但有时也会为历史上的人和事争得脸红脖子粗，福nǎinǎi还去劝过架呢，他们想让福nǎinǎi给断个是非曲直，福nǎinǎi去了也不过是和稀泥而已，历史上的东西谁能说清楚呢？但福nǎinǎi对开封的历史真是情有独钟。俗话说“开封城，城摞城，下边还有六座城”，她信；传说，“铁塔高，铁塔高，不抵繁塔半截腰”，她也信；民谣“潘家湖，杨家坑，一湖混来一湖清，潘家是贪官，杨家是忠臣”她也信。自然，民间传说还是有它的来源的，有时也表达了人们的一种美好的心愿。福nǎinǎi信是因为她知道历史上开封被黄河淹没过几次，又重建了几次，所以，从理论上说，如果一直往下挖应该能挖出几个开封古城的。福nǎinǎi特别喜欢宋人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近千年前，那样一派繁荣昌盛景象，在世界上都是名列前茅的，那样发达的水上运输，那样兴旺的商品交易，那样众多的城市人口，在这张图上都可以一览无余。历史学家可以从图上研究那个时候的历史发展；民俗学家可以从图上了解当时的风土人情；船舶业，时装业……它简直是那个时代的一个缩影，一部百科全书。那么，它留给福nǎinǎi这些普通百姓的是什么呢？那就是作为开封人的一种自豪和骄傲。更何况，它还有包公、还有岳飞、还有鲁智深、还有穆桂英、佘太君呢？真是你想不骄傲不自豪都找不出理由呢！深厚的文化积淀，悠久的历史渊源，如果说开封人对文物感兴趣，那真是顺理成章的事。 第二章 玉镯之谜 （二）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zhōng yāng电视台的《鉴宝》节目，是福nǎinǎi每周必看的，如果错过了，她一定会在重播的时候补上。当然，福nǎinǎi家是肯定没有宝贝的，因为她的祖辈从山东来到开封，不过才近二百年的历史，而且，她们家是属于贫困一些的开封人，买卖文物的事，从没在这个家族发生过。但这并不影响福nǎinǎi对文物的浓厚兴趣。她觉得，每一件文物，都是那个时代留下的闪光点，是人们了解历史的一个窗口，是展现中华民族聪明才智的一个平台。福nǎinǎi喜欢看《鉴宝》，不用说，啾啾也要陪着看了，啾啾从不看别的节目，想来一只鸟，也看不懂国家大事，但它看《鉴宝》节目时的专注，还是让福nǎinǎi很吃惊的，它能陪福nǎinǎi从头看到尾，眼睛眨也不眨，不飞也不叫，就站在福nǎinǎi坐的椅子靠背上静静地陪着nǎinǎi。福nǎinǎi会时不时的对文物发表一些自己的评论，啾啾如果赞同，它会点点头，如果福nǎinǎi的评价不准确，它就拍拍翅膀，当然这是福nǎinǎi后来才发现的，而且，每次啾啾的意见都和专家的意见一致。这也让福nǎinǎi欣喜得不得了，有一个知音，而且是一个懂行的知音，这不是人生的一大乐事吗？ 这天晚上，福nǎinǎi和啾啾正一起看《鉴宝》节目。前边的几件文物啾啾都很安静，但当第三件藏品出现时，啾啾却表现出不同寻常的兴奋。携第三件藏品上场的是一位中年男子，他的藏品很小，用丝绸包裹了好几层。当他展开包裹，呈现在观众面前的是一只晶莹剔透的玉镯。他介绍说这是他们的家传宝物。镯子不知用什么玉雕琢而成，在特写镜头里，可以看出镯子确实不是凡品：温润、细腻、青翠yù滴。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更珍贵的是，在镯子的内壁上还镌刻有一行小字：百年佳偶。在其他藏宝人上台鉴赏时，福nǎinǎi扭过头去对啾啾说，“这一定是一件真品，我猜应该有近千年的历史，不会是宋代的吧！”没想到，啾啾又是点头又是拍翅膀，让福nǎinǎi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她觉得自己的评判应该差不多。谜底揭晓，主持人介绍说，这是一件宋代的玉镯，它的材质是当时最好的和田玉。它是由当时最好的玉匠雕琢而成，应该是当时人们婚嫁时的聘礼。它的材质它的做工加上它的出处，无疑价值极高，但可惜的是现在只发现这一只镯子，这只镯子的内壁有“百年好合”，那一只的内壁上一定也有四个字，如果这对玉镯能配成双，它的价值将会翻上几倍。专家组最后给出的市场参考价是五十万人民币。当玉镯的特写再次出现在屏幕上时，啾啾竟然飞到了电视机上，对着玉镯又是啄又是拍。不知为什么，福nǎinǎi此时也是心里一动：好像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只玉镯，在哪呢，如果是在梦中，感觉为什么又如此清晰呢？“好奇怪呀，在哪见过呢！”福nǎinǎi百思不得其解，所以，啾啾在那忙活半天，福nǎinǎi也没在意。 第二天，福nǎinǎi和啾啾一起去龙亭公园晨练，不用说，这一老一小的身影又 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可福nǎinǎi和啾啾已经习惯了，她们自顾自的活动着、快乐着。福nǎinǎi打太极拳的时候，啾啾今天没有站在一边的树枝上看，而是飞到龙亭后面的树林里自己玩耍。一群鸟儿便从四面八方飞来围在啾啾身边吱吱喳喳地叫，那叫声里充满了喜悦和满足。许多鸟，好多从来不在龙亭公园露面的鸟，这时候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画眉、鹦鹉、、仙鹤、布谷、喜鹊、百灵，这些平常能看到的鸟自不必说，还有一些非常美丽的鸟，那是连名字也叫不出的，有的拖着长长的尾巴，有的带着蓬蓬的凤冠，五颜六sè，绚丽夺目，因为早，几乎没有人看到鸟儿们朝圣般的聚会，个别看到的人，惊讶得张开嘴巴，半天都合不拢，他们想把这一发现告诉别人，但一瞬间，只是眼睛眨一下的工夫，所有的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些人这会儿只有张着嘴在那里发呆的份了。福nǎinǎi这时正专心致志地打着她的太极拳：揽雀尾、白鹤亮翅、手挥琵琶、搂膝抝步、进步搬拦锤、放虎归山……对龙亭后面发生的事情一点也不知晓。因为看到的人不知这一景象的由来，自然也不会跑去对福nǎinǎi说。为数不多的看到的人中，就有《汴京报》的记者部主任米兰。她也是每天都要到这里锻炼身体的。在小树林里吸吸氧，跑跑步，都说树林是天然的氧吧嘛。至于她是不是另有目的，这就很难说了。她自然看到福nǎinǎi和啾啾来公园了，也看到啾啾飞到树林里了，更看到百鸟朝“啾啾”的景象了，她后悔的是，自己没随身带相机来：“教训啊，作为一个新闻记者，怎么能不把自己的‘武器’带上呢？”可后悔是来不及了，她也知道，要想再看到这样的景象，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她觉得自己并非一无所获，而是收获很大，这个大收获是什么，那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像往常一样，在福nǎinǎi准备回家的时候，啾啾准时来到福nǎinǎi的身边。出了公园，福nǎinǎi就往公交站点走去，但啾啾突然不见了，这让福nǎinǎi急出了一身汗。她赶快回过头来去找啾啾。啾啾就在福nǎinǎi身后不远的空中盘旋呢，似乎在等福nǎinǎi。“啾啾，走，跟nǎinǎi回家。”福nǎinǎi的话语又温和又亲切。往常，啾啾听到nǎinǎi的招呼会“倏”的一下从空中直飞到nǎinǎi的肩上，再“啾啾”地叫两声表示回应，但今天，啾啾却没有这个意思。福nǎinǎi没办法，就往啾啾那儿走去，可没等福nǎinǎi走到，啾啾又向前飞去。就这样追追停停，福nǎinǎi终于明白，啾啾这是要带她去一个地方。“啾啾，你想带nǎinǎi去哪啊？”啾啾见nǎinǎi明白了自己的意图，似乎很高兴，围着nǎinǎi大叫了几声，就又向前飞去。福nǎinǎi看出这是向北的一条路。她跟着啾啾走过老体育场，又穿过一大片居民区，不知不觉，福nǎinǎi发现她已经来到了北城墙根儿。 第二章 玉镯之谜 （三）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开封的城墙挺高挺厚的，经历了近千年的岁月的磨砺，却依然雄伟壮观。原来北城墙下的沙土几乎淹没了整座城墙，福nǎinǎi小时候常和伙伴们来这里玩沙子，上小学后，为了建学校运动场地的沙坑，她还和同学们一起来这里背过沙子，那时，她可不知道这是黄河给开封古城留下的“礼物”，她天真地以为，每座城市都有这样的城墙，城墙下都有这样又多又细又黄又软的沙子。她还在chūn天的时候，来这里提毛毛，毛毛是一种草正在孕育的花苞，吃在嘴里绵绵的，稍有点甜；夏秋时节，她和伙伴们一起来这里挖茅草根。茅草的根白白的，有一个个的节，吃到嘴里非常甜，所以那时的孩子都喜欢吃。她还在杨家湖畔，在城墙砖做的搓板上洗衣服，洗好后，就搭在湖边自己结的绳子上，太阳晒着，湖风吹着，衣服一会儿就晒干了。双脚泡在凉凉的湖水里，听湖水哗哗地拍打着湖岸，看白鸥点点在湖面上飞翔，还有小鱼舟在湖面上撒网捕鱼，那简直不是在洗衣，而是在和自然亲切对话，要多惬意有多惬意。长大以后，福nǎinǎi就很少来这里了，湖变了，城墙也变了，龙亭湖早就禁止洗衣服了，现在的孩子只知道用洗衣机洗衣服方便省力，可他们哪里体会得到那时孩子的快乐呢？ 一道城墙，引发了福nǎinǎi许多的回忆，想到高兴处，她竟然唱起了儿时的歌：让我们荡起双桨。啾啾这时正在寻找着什么，它在城墙边上低空盘旋，一圈又一圈。终于，它停在一丛茂密的茅草上，它向福nǎinǎi打个招呼，就开始用它的喙在地上啄，又用它的爪子在地上刨。虽然啾啾很努力，但它毕竟只是一只小小鸟，忙活了半天，也没见有什么成效。福nǎinǎi从儿时的回忆中走出，才看到正在忙碌的啾啾。“好孩子，你饿了吧，来，nǎinǎi这里有吃的。”福nǎinǎi觉得自己刚刚忽略了啾啾，很是过意不去，赶紧将面包屑放在手掌上拿过去让啾啾吃。可啾啾看也不看，，还是忙忙碌碌地往下啄。难道下面有什么啾啾感兴趣的东西吗？福nǎinǎi这样想着，就挽起了袖子，在附近找了根树枝，帮啾啾挖了起来。福nǎinǎi只想帮助啾啾，她爱啾啾，只要是啾啾需要的，福nǎinǎi都会全力以赴的。这时，北城墙边没有什么人，到底是个偏僻的地方，没事谁跑到这儿玩啊？周围静静的，天空很蓝，偶尔有几朵白云飘过，加上这一老一少的不寻常举动，连福nǎinǎi都觉得怪怪的。挖了有一尺多深，树枝“咔”的一声断了，，好像是碰上了硬东西。福nǎinǎi就丢开树枝，用手挖了起来。因为这里是沙土地，所以用手挖也并不困难，福nǎinǎi就像小时候挖茅草根一样，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 突然，福nǎinǎi的手碰到一样东西，准确地说是一个盒子，她的手指告诉她，那是一只雕刻有花纹的盒子。在那一刻，福nǎinǎi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心跳也加速了。她有一种预感，盒子里应该是文物，否则，啾啾是绝不会带她到这里来的。福nǎinǎi是个关心历史的老开封，这点敏感还是有的。“地下的一切文物都是属于国家的，我现在是不是在偷窃啊？”由于这样想，福nǎinǎi不知自己现在该干些什么？把文物挖出来还是向有关部门汇报，由他们组织挖掘更好。但当她看到啾啾仍在不停地挖着时，她觉得不能辜负啾啾的这片苦心，“挖出来看情况再作决定吧！”这样下了决心后，福nǎinǎi又来了劲，而且一种对于未知物品的好奇，也促使她加快了挖掘的速度。 终于，一只小巧玲珑的方方的盒子被挖了出来。啾啾见到盒子，表现出异常的兴奋，又是啾啾的叫，又是轻快地飞，总之，它让福nǎinǎi感到了它的欢欣。“难道不是文物，盒子怎么像新的一样？”盒子的外面是红漆漆的，盒盖中间镌刻着一只凤凰，周围是缠枝牡丹。福nǎinǎi又是心中一动：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对这盒子这么眼熟呢？福nǎinǎi皱了皱眉头：真是老糊涂了不成？就在福nǎinǎi准备打开盒子时，啾啾好像不愿意了，它站在盒子盖上就是不离开。福nǎinǎi现在和啾啾已经比较默契，见啾啾这样，知道啾啾反对现在打开盒子，于是福nǎinǎi决定尊重啾啾的意见。的确，这儿虽然来往的人少，但也绝不是一个人没有。拿着这么一只盒子有点招摇，福nǎinǎi就用丝巾把盒子包了起来。福nǎinǎi很快叫到一辆出租车，啾啾很高兴地和福nǎinǎi一起坐车回家。 “福nǎinǎi，你怎么才回来啊？街坊们都急坏了！”一进院门，迎面碰到对门老赵。“怎么，出了什么事了？”“什么事，你没按时回来就是大事。你怎麽一身土，摔着了吗？”邻居的关心让福nǎinǎi感到心里热乎乎的。原来，福nǎinǎi的生活是很有规律的，打完拳回家，一般不会超过九点钟，今天快十二点还不见福nǎinǎi回来，大家伙就有点担心。尤其是听和福nǎinǎi一块打拳的朋友说，福nǎinǎi早就回家了，大家就更着急了。这不，老赵正准备出门去找福nǎinǎi呢！“回来就好，今天中午你不用做饭了，我们家蒸的卤面，待会让你嫂子给你送一碗，你就别开火费事了。”“好的好的，谢谢你们了。”“别说外道话，我们可不爱听。”老赵回家准备卤面去了。福nǎinǎi回到屋里，刚洗把脸，就又有邻居来问候，福nǎinǎi只好先把盒子的事放在一边，和邻居们寒暄。接着是老赵和老伴来送卤面，老赵又和啾啾玩了一会才去。简单地吃过饭后，福nǎinǎi实在是累了，就躺在床上休息，啾啾也像是完成了一个重大任务似的，自己飞进牛nǎi箱子里睡觉了。 第二章 玉镯之谜 （四）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福nǎinǎi！福nǎinǎi！”福nǎinǎi在睡梦里被人叫醒，她在睡梦里到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她好像是在那里迷路了，正在着急，就被惊醒了。福nǎinǎi迷迷糊糊听出是周静兴奋而急促的声音。“进来吧，门没有锁。”话音未落，周静已经进来了。“福nǎinǎi，我是来谢谢您的。”“谢我什么啊？”福nǎinǎi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今天，我去幼儿园接两个丫头，您猜老师说什么了？老师说，两个丫头的舞蹈水平一夜之间突飞猛进，提高得老师都不敢相信，问我请哪位名师辅导的。我想来想去，就是昨天跟着啾啾跳了一会啊！不用说，是啾啾的功劳，我不来谢您谢谁啊！”当母亲的都这样，孩子有了进步，比什么都让她高兴。“别瞎说，啾啾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它只是一只普通的鸟啊！”“福nǎinǎi，您就别瞒我们了，我们都知道啾啾可不普通啊！老师说，俩丫头的舞突然就跳得空灵而有韵味，没有名师指点是绝对不可能的。您放心，我绝不会说出去的，我敷衍老师几句，就回来了。这会儿，老师正让两个丫头教别的孩子跳舞呢。她俩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周静慌里慌张地说了这么一大堆话，就回家去了。她走了以后，福nǎinǎi坐在那里沉思了半天。“啾啾啊啾啾，你真是个小jīng灵啊！”福nǎinǎi慈爱地看着熟睡的啾啾说。 一直到晚上，院子里安静下来，福nǎinǎi才准备把那只盒子拿出来看个究竟。不是福nǎinǎi过于小心，主要是不想让人们总是想到啾啾身上。福nǎinǎi把她平时写字的书案收拾干净，小心翼翼地把那只漂亮的盒子摆在书案上。福nǎinǎi先解开自己的丝巾，，又仔细地欣赏了一会盒子上的图案，（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一次袭上心头），才轻轻地打开颜sè有点发暗的铜锁扣。里边好像是一方淡蓝sè的手帕，因时间久远吧，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帕子里包了一只晶莹剔透的玉镯，和《鉴宝》节目里出现的玉镯一模一样。虽然福nǎinǎi早有预感，但她还是轻轻地“啊”了一声。啾啾此时倒表现得异常平静，像是一切都在自己预料之中的那种平静。它看到福nǎinǎi愣在那里，就用自己的翅膀轻轻地在nǎinǎi脸上摩挲，很亲切的样子。福nǎinǎi将玉镯拿在手中，仔细地赏玩。她的手指在玉镯上慢慢地滑，就像滑过婴儿的肌肤，只是比那更细腻、更光洁、更坚实而已。突然，她觉得自己的手触摸到一行字，就在玉镯的内壁上。字体很小，福nǎinǎi就把一个放大镜找出来，当她对着灯光看时，“并蒂良缘”四个字映入眼帘。现在，她还清楚地记得，《鉴宝》节目中的那只玉镯内壁上的四个字是“百年佳偶”，毋庸置疑，这正是那只玉镯失踪的同伴。对，当时主持人怎么说来着：一只玉镯价值五十万，如果玉镯能配成双，价值会翻上几番。福nǎinǎi的心又一次慌乱起来，倒也不完全是因为玉镯昂贵的价值，她觉得自己怎么像是在做梦啊！她现在明白，这只玉镯其实是啾啾送给自己的礼物。但它又毕竟是从地下挖出来的啊，而从地下挖出来的东西，它的所有权就是属于国家的。“我绝不能把它据为己有”，这样想一下，福nǎinǎi觉得心里平静了许多。“啾啾，这只玉镯咱们交给国家好吗？”她双手捧着玉镯和它商量。没想到，啾啾竟然拍了拍翅膀，表示反对。“唉，鸟儿哪懂得人的法律啊！”福nǎinǎi不再和啾啾多说什么，“玩儿去吧！”她松开了捧着啾啾的手。她将镯子轻轻放在书案上，想看看盒子里还有些什么，有没有有关的文字记录。她拿出了那方淡蓝sè的破旧不堪的包裹玉镯的手帕。当福nǎinǎi把手帕完全展开时，她就不仅仅是“啊”的一声那么简单了，她简直是目瞪口呆了：这方手帕无疑是自己的。可自己的手帕怎么会在这个盒子里呢？福nǎinǎi有点儿晕。“啾啾啊，你真是把nǎinǎi搞糊涂了！” 为什么福nǎinǎi能认定这方手帕是自己的呢？原来手帕的三个角上绣有缠枝牡丹，一个角上绣有“杨华”两个字，正是福nǎinǎi的名字。尤其是手帕的一边的中间绣的一个“福”字，正是出自福nǎinǎi之手。福nǎinǎi赶快找出自己另外几方手帕来对照，真的是一点也不差。“怪了！怪了！”福nǎinǎi竟然说出了声。原来，这几方手帕都是一个汴绣坊的女老板送给自己的。她听到福nǎinǎi说想买几方手帕，就买了一尺丝绢，裁了四块，jīng心地绣好，作为生rì礼物送给福nǎinǎi的。因为设计得好，绣得好，sè彩配得好，（用的是本sè丝线，但又有变化），看着就觉得清爽有品味，福nǎinǎi很是喜欢。不料后来不知怎么丢了一块，福nǎinǎi还难过了好几天呢？手帕是怎么钻进盒子里，又怎么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呢？如果不是啾啾一直在陪着nǎinǎi，福nǎinǎi恐怕要叫人来看这个奇迹了。“盒子里还会有什么让人比这更惊异的东西吗？”盒子里倒是已经空了，但福nǎinǎi在书案上发现了一张薄薄的黄裱纸，可能是刚刚展手帕时掉下来的。上边印着四个字：银两收讫。福nǎinǎi不禁沉思起来。今天晚上发生了这么多不同寻常的事，她真得要好好想一想了。就在福nǎinǎi在沉思中昏昏yù睡的时候，啾啾突然“啾――”来了一声长鸣，是那种比较深沉的叫声，然后它猛地抖了抖翅，只见满屋子都是金光。福nǎinǎi在这金光里仿佛看到自己到了一个店铺里，挑了一只玉镯，自己用手帕包了起来，还给它配了一个雕有牡丹花的红漆盒子，盒子上有一个黄铜的锁扣，金闪闪的……就在福nǎinǎi想弄清楚这买来的镯子怎么会埋在城墙边上时，金光没有了，只见啾啾收拢了翅膀，轻巧的跳进纸箱里，睡觉去了。 第二章 玉镯之谜 （五）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原来玉镯是自己买的，”福nǎinǎi长吁了一口气。不是说福nǎinǎi就那么相信半梦半醒中看到的事实，而是她相信自己确确实实经历过这件事，为什么她看到那镯子及盒子总会心中一动呢！原因即源于此。至于她是怎样到的那个地方，以及后来还发生了什么事，福nǎinǎi此刻都想不起来了，她也不想去想了。这些天经历的事是有一些怪异，但福nǎinǎi想，不了解是因为你还没走到了解的边缘，等你走到了，一切都会有一个合理的解释的。既然玉镯是自己的，自己就有处分的权利了。那么，该如何处分它呢？想着想着，福nǎinǎi竟然睡着了。 因为夜里没有睡好，一直做梦，福nǎinǎi早上竟然睡到七点半才起床，晨练自然有点晚了，公园里的太极拳该打完了。“福nǎinǎi，今天怎么起晚了？我们家自己做的豆浆，你喝一碗吧！”赵大嫂挺热情，见福nǎinǎi起来了，就送了一碗豆浆过来。“真不好意思，总麻烦你们。”“邻里之间谁用不着谁啊，你就别和我客气了。”福nǎinǎi喝着豆浆，吃了点面包，还喂啾啾一些面包屑。啾啾今天挺高兴，一直在唱，但它的歌声只有福nǎinǎi听得到，也只有福nǎinǎi听得懂。听了啾啾的歌唱，福nǎinǎi觉得心里顿时敞亮起来，昨晚觉得很为难的事，现在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了。天底下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这样想着，福nǎinǎi高高兴兴地带着啾啾散步去了。 福nǎinǎi刚走，邮递员小李送信来了，赵大嫂就替她收下来了。好几封信，都是从林州王庄小学寄来的。“是福nǎinǎi的学生在那里教书吗？”赵大嫂觉得奇怪，因为她知道福nǎinǎi林州没有亲戚。“你不知道吧，福nǎinǎi在这个小学资助了好几个贫困生呢！对了，福nǎinǎi不让说我怎么说了。走了走了。”周静刚好路过，就随口接了一句，又后悔了。“这个福nǎinǎi，这是好事，保什么密呢？想学雷锋做好事不留名啊！”赵大嫂知道，福nǎinǎi家经济条件很不错，自己退休工资花不完，儿子女儿还经常给她买东买西，买大件电器之类的也不让福nǎinǎi掏钱，赵大嫂原想福nǎinǎi一定攒了不少钱，今天才知道福nǎinǎi把钱都捐给希望工程了，不禁暗暗赞叹。其实赵大嫂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没退休时，每年寒暑假，福nǎinǎi都会到这个王庄小学去代课，每次去，她还会给那里的孩子带去不少的书和笔，因为农村学校的假期和城市的时间不一样。那里的柳校长说，孩子们都喜欢听福nǎinǎi讲课，即使假期冲突，他们也可以调。这让福nǎinǎi很感动，她就更努力地去做这件事。退休后，柳校长本想把福nǎinǎi返聘到王庄小学教课，但一是觉得福nǎinǎi年纪大了，再让老人家爬山越岭的不合适；二是福nǎinǎi几个已经当了老师的学生愿意接替福nǎinǎi的假期代课工作，福nǎinǎi很乐意让年轻一代多受受锻炼，就高兴地退居二线了。但对贫困生的资助，福nǎinǎi从来没有停止过，资助的数量也更多了。 “福nǎinǎi，你的信。”赵大嫂把信交给福nǎinǎi时张嘴想问什么，但终于什么也没问，“想保密就让你保密吧！”赵大嫂觉得自己忍住不问，是出于对福nǎinǎi的尊重。 啾啾一进院子，就飞到院子zhōng yāng的丝瓜架上玩耍去了，福nǎinǎi现在给了啾啾完全的zì yóu。不过也是，对于啾啾这样一个小jīng灵，谁又能限制住它呢？ “nǎinǎi，您好，我们真想您啊！您什么时候再来给我们代课啊？新来代课的老师都很好，他们还为我捎来了您送我的书和本子，还有学费，我这次期中考试每门都考了八十分以上，父亲说，我考的好，他的病不吃药也会好……”福nǎinǎi觉得鼻子有点酸。这个孩子叫田勇，今年上三年级，父亲在外打工受伤残疾，母亲不辞而别远走他乡。两年前，不是福nǎinǎi的资助，他必辍学。“前几天我们这里下大雨，几间教室都成了危房，村里说，等筹够资金就给我们修，为了安全，我们现在在院子里上课……”看到这里，福nǎinǎi的心一下子飞到了几百里之外的王庄，她为那些曾经和她朝夕相处的孩子们担起心来。而且就在这一刻，她对一个问题有了一个明确的答案。 “妈，看什么呢？”一声甜润而清脆的声音打断了福nǎinǎi的沉思。“田田，你今天怎么有空回家了？”见是女儿回家了，福nǎinǎi非常高兴。女儿幼师毕业，在郑州一所幼儿园当老师，女婿肖正是一家广告公司的创意总监。别看离得不远，他们也不是经常回开封。一是因为福nǎinǎi不让，她说现在自己能跑能颠的，生活过得既充实又有规律，不需要女儿女婿经常来照顾自己；二是肖正的工作实在太忙，常常要加班加点，家里的事基本上都是田田在做，所以也不是很有空闲时间。福nǎinǎi抬起头打量女儿。见女儿穿了一件白sè绣花的休闲上衣，一条女儿最喜欢的牛仔裤。那一袭齐腰的秀发又黑又亮很是飘逸，那是女儿的骄傲呢！要说也是，每次女儿出去，都有女孩子对那一袭长发艳羡不已，还有的竟然怯生生地问：我可以摸一下您的头发吗？这可不是女儿瞎说的，福nǎinǎi和她一起出去，几乎每次都有人夸女儿的头发好，让福nǎinǎi心里也甜蜜蜜的。见母亲问，田田撒娇的搂着母亲说：“想您了呗。”“真的吗？”福nǎinǎi自然知道女儿不在休假的rì子回家，一定是有事。田田高挑的身材，娟秀的脸庞，撒起娇来更加可人。“赶快回屋歇歇吧，你一定累了。”“也不是很累，今天到开封听一节观摩课，收获不小。我需要整理一下记录。”田田边说边和母亲一起回屋。“饿吗？想吃点什么，妈给你做。”“不用了，我和同事在外边吃过了，您最近身体好吗？”虽然看出母亲身体和jīng神都很好，田田还是这样问。“你真够啰嗦，每天一个电话，有时我们还在网上聊天，还视频，我的一举一动还不都在你的监控之中。”福nǎinǎi笑着说，虽然原来带两个孩子很辛苦，但看着现在两个孩子都这么孝顺、懂事，过去所受的苦和累又算什么呢？正如东坡词中所说：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啾啾，你怎么样，过得愉快吗?”田田见啾啾在她身边飞来飞去，就和它打招呼。关于啾啾的一切，她自认为已了如指掌，因为啾啾给母亲带来了许多欢乐，田田喜欢啾啾就自然而然了。“妈，要不我给啾啾买个笼子吧，它老在纸箱里休息，既不美观又不舒服啊！”看着啾啾还栖息在纸箱里，田田有点于心不忍。“那，你问问啾啾同意不同意”。“啾啾，你愿意有一个漂亮的笼子吗？就像赵大叔家的百灵和画眉一样，在笼子里生活？”问话一出，田田自己都笑了，自己太不会问了，谁会愿意在笼子里生活呢，更何况是最愿意zì yóu翱翔的鸟了。“算了算啦，你们随便吧，你俩都满意现在的生存状况，别人还能说什么呢！”田田自愿放弃刚才的提议。啾啾好像知道这母女俩在讨论自己的事，挺专注的看着她们，听到这里，它频频点头，似乎很满意这个结果。 第二章 玉镯之谜 （六）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田田，妈有事给你商量。”“啥事，您尽管说，”见母亲吞吞吐吐的样子，田田似乎猜到了什么。福nǎinǎi这会儿又迟疑了，镯子的事要不要给女儿说呢？她会赞成自己的决定吗？都说：无yù则刚，现在把一大把钱放在她面前，然后，再对她说，这钱不是给你的，不是给女儿添堵吗？可是，如果不和女儿商量一下，她又怕有一天女儿知道了，会埋怨自己，所以，她很为难。见母亲这么难开口，田田想还是自己把窗户纸捅破好了。“妈，您是不是想找个老伴啊，我们四个都不会反对的，‘少年夫妻老来伴儿’，您有个伴儿，我们也放心，我和哥哥早就商量好了，一定会全力支持。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要不要女儿帮你参谋一下啊？”见田田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福nǎinǎi脸有点红，“找什么老伴儿啊，你想到哪里去了！”“那，还有什么事让您这么为难啊？”于是，福nǎinǎi就把自己有一只可能价值不菲的镯子的事说了出来，为了让女儿容易理解一些，她只说是田田姥姥送的陪嫁，原来以为是个赝品，看了《鉴宝》上的玉镯，才知道这只玉镯可能是个真品。“好事啊，妈，您是不是想给哥哥买房啊，您自己的东西，您当家，您怎么处理我都不会有意见的。”见女儿这么通情达理，福nǎinǎi挺高兴的，她高兴女儿把亲情看得比金钱重。都说“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行的。”女儿早就说想买辆车，因为她上班的地方有点远，为了赶公交，每天五六点就起床了，有辆车，她就可以多睡会了。福nǎinǎi觉得有点儿对不起女儿，她拿出了田勇的信，让女儿看。“妈，我明白您的心意了，可哥在澳洲还没有自己的房子，您也不考虑他吗？”田田把信递给母亲，“我买不买车是小事，哥那边还有小侄子呢！”“所以我才犹豫呢，但我想，你哥那里虽然会苦几年，但总比这些孩子们过得好吧。其实你不知道，建一所希望小学是我今生最大的愿望了，但原来我没有这个实力，现在有了这个实力，我当然想实现自己的愿望了。你们就想，假如没有这只镯子呢，你们不还是要靠自己的努力生活吗？”“那，要不要给哥哥说一声呢，是您说还是我说。”“谁说都行，不过，还是我自己对他说吧，你哥一定不会有意见的，他知道我的愿望，还说一旦他买好房，他要帮我实现我的愿望呢！”“好了，老太太，您还有什么吩咐？”女儿又开始调皮了。“我想咱们先拍张照片发过去，让专家鉴定一下，别空欢喜一场。”“好的，这件事就交给我和肖正吧，您就不用cāo任何心了。”于是，福nǎinǎi小心地将盒子拿了出来。打开盒子的一瞬间，田田也吃了一惊，她真的从没见过这么美丽的玉镯呢。“太好看了，要不，就送给我吧，就算我的陪嫁好了。”田田和妈妈开玩笑。“别耍贫嘴了，你带相机了吗，要不就用家里的相机照”。“我说不用您cāo心，您就歇着去吧。”福nǎinǎi到底看着女儿从各个角度拍了十几张，然后就又把盒子收起来了。“妈，有人知道这件事吗？怕有人眼红啊！”“放心，你是第一个知道的，我知道这件事非同一般，不会说出去的。” 以后的事就简单了。女儿女婿将照片发给了《鉴宝》栏目，还发了一封电子邮件，大意是，看了某某期的节目，发现自己家有一只一模一样的玉镯，是祖传的，希望专家鉴定一下真假。栏目组非常重视，专门组织专家进行鉴定，还派专家到福nǎinǎi家鉴定了实物。结果正如大家所判断的：玉镯确实是宋朝的真品。后来，福nǎinǎi在女儿女婿的陪同下，将玉镯有条件的捐给了有关部门。条件只有一个，就是在林州王庄建一所希望小学。这个条件确实不高，而且，王庄小学也确实应重建了，这一要求自然得到了满足。据说，王庄的新学校已经破土动工了。还有人说，《鉴宝》栏目发给福nǎinǎi一本荣誉证书，林州县zhèng fǔ还给福nǎinǎi送来了感谢信。《汴京报》的米兰曾经带着刘萍来福nǎinǎi家，磨了一晚上想获得一个独家新闻，但福nǎinǎi硬是什么也不透露，她干脆否认了自己曾经拥有一只价值不菲的玉镯，让两个女记者很是无奈。但后来在开封出现了一个现象，却让福nǎinǎi百思不得其解，那就是，去古城墙跟儿挖茅草根的人越来越多，以致最后，不得不由文物部门发了一个公告，禁止在城墙下边挖茅草，否则，以破坏文物论处。这种趋势才得以抑制。“我谁都没说啊！”当田田对妈妈“严刑逼问”时，福nǎinǎi非常委屈地说。而有些街谈巷议更是让福nǎinǎi提心吊胆，说是开封出了一只神鸟，能给幸运的人指示宝物的藏身之处，还说，开封城下有许多价值连城的宝物，有关部门正准备发掘……幸好，还没有人说到啾啾身上，要不，福nǎinǎi只有听从女儿的劝告，躲到郑州了事。 第三章 神奇的城墙树 （一）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这里是寺后街上一个叫“青鸟”的咖啡屋。寺后街大概因其在相国寺的后边而得名。这是一条东西大路，并不长，几百米长吧。和中山路在一个叫“行宫角”的地方交汇。十字路口的南北都是中山路，西边是省府西街。原来这里有一座标志xìng的建筑，叫四面钟，有两层楼高，是一个西洋的亭式建筑。东西南北四面各镶嵌有一面大钟，无论你从那个方向走到这里，都能看到钟上所显示的时间。而且由于表面大，几十米外都能看到。早些年，钟表还是奢侈品时，大人想知道时间，常常会对孩子说：“去外边看看四面钟，现在几点了。”挺方便的。大约是七十年代吧，这里扩路，觉得四面钟影响交通，就把它拆了，让一些老人唏嘘不已，就是一些三四十岁的人，小时候也见识过四面钟的风采，也觉得挺可惜的。四面钟最少也是一座民国时期的文物，现在想想，在这里影响交通，把它整体搬迁了不就行了，文物的不可再生xìng，留给开封人的只能是遗憾了。后来有人提议重修四面钟，终因支持的意见不多而不了了之。对于一个有着两千六百年历史的古城来说，一二百年的的文物简直不能叫文物，这是一部分人的想法；还有一些人觉得一个心爱的东西被毁掉了，虽然心痛，但时间久了，也许会淡忘，你现在弄个假的整天在眼前晃，让你的心天天受煎熬，那会好受吗？也有人觉得，任何东西都有它的时代烙印，时过境迁，现在人们不需要再通过看四面钟了解时间，何况，现在车多人多，也真的容不下一座四面钟了，拆了也好。不管人们的想法怎样，现在这里是只有路而没有四面钟了。可四面钟和行宫角一样，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名字，一个镶嵌在人们记忆中的名字，对于四面钟和喜欢它的人来说，这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大地的热气还没有散去，路上行人不多，汽车也不算多，（比起大城市来。）多的是自行车，实在太多的自行车常常在十字路口形成四个车cháo，在绿灯红灯的变换中，车cháo有时会在这里短暂交汇，那可真可以称作壮观了。汽车的速度在小城是无论如何也提不上去的，于是喇叭就成了前行的先导，人车的喧闹声、碰撞声，时不时的争吵声交织在一起，用一个词来形容就叫作“嘈杂”。此时此地，人们感到更热了，但“青鸟”咖啡屋却如热浪里的一片清冷的绿荫，吸引着你走近它。这间咖啡屋室内面积虽然不大，但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装饰很有风格，透露出浓郁的异国情调。门口是一角小小的花园，草坪修建得很整齐；两棵一人多高的丁香树和栀子树一左一右地护卫着小小的栅栏门；虽然不怎么对称，倒也郁郁葱葱的。大块的麻面青石板构筑起建筑的外轮廓，迈上几阶花岗岩条石砌成的踏步，便来到了两扇紫红sè的大门前。门上的铜拉手明光锃亮的，隐约从里面传出几丝若有若无的爵士乐。哥特式的窗户上装饰着彩sè玻璃。一进门，就能看到一尊真人大小的石膏像，类似希腊神庙中的女神。两根罗马柱把屋子自然地分成几个空间。空调将室温控制在二十五度以下，让进来的人感到非常舒适。室内墙壁上挂着表现外国风情的油画，地上铺着红sè的地毯，空间sè彩以黄橙等暖sè调为主。不知是咖啡屋的隔音效果好，还是装饰得有格调，总之，你在这里会忘记外边的炎热与嘈杂，尽情享受这一方这一时的清净和幽雅。 在靠近南窗的一个卡座，坐着两位漂亮的女士。一位大约三十岁出头，穿了一件非常得体的丝质碎花连衣裙，长长的头发在脑后挽了一个高高的发髻，发髻用一只蓝sè的大发卡来装饰，显得既高贵又典雅；另一位年轻一些，大概就二十四五岁吧。留着像运动员似的短发，大大的眼睛，一笑两个深深的酒窝。上身一件浅绿sè体恤，下着一件牛仔裤，显得青chūn而有朝气。桌上是两杯卡布其诺咖啡，两人说着话品味着咖啡，举止之间，透着知识女xìng的气质与风度。“米主任，通告发出后，白天没有人去城墙跟儿挖宝了，但我发现晚上还是有人偷偷摸摸地去，要不要报一下啊？”说话的是《汴京报》的记者刘萍，那一位不用说是米兰了。“千万不能报，我们如果报了，不但不能制止这种现象，反而会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有些人会想，为啥zhèng fǔ部门发了公告，还有人要去挖，那说明这里有宝的传闻不是空穴来风啊！”刘萍服气得点点头，心想，主任就是比我想得深刻。“现在的小道消息挺多的，”刘萍笑着说，“你听到过这个顺口溜吗？：‘古城墙，城墙古，古城墙下是沙土，沙土下面有宝物，看你有福没有福’你听有意思不？现在的城墙早已不是当年的宋城墙了，有点历史知识的人谁会不知道啊，怎么还会出现这种现象呢?不过，真有人在那里挖到一些东西。”刘萍说这话是有根据的，她在去城墙附近采访时，竟然也捡到一枚宋代铜钱，虽不是什么珍品，但也够她奇怪的了。“这个嘛……”米兰正想解释，只见一位戴着方边眼镜的四十岁左右的男士走了过来。“你怎麽才过来，我们等你半天了。”米兰说着，往里边挪了挪身子。“正准备来呢，接一个电话，要一个资料，我找到资料又给对方发过去，可不就晚了。”男士说话慢条斯理的，给人特别稳重的感觉，眼睛里透出只有搞科学研究工作的人才会有的深邃。“认识一下，我老公李亮。”米兰向刘萍介绍。“啊，久仰大名，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谁不知我市有名的建筑学家啊！”刘萍钦佩地说。对于他们两人的恋爱经过，刘萍一到报社就听说了。说这两个人是男才女貌再加上女才男貌。他们在龙亭坍塌事件中认识，当时米兰是专门报道此事的记者，李亮则是负责修复的技术人员，因此经常打交道。男的佩服女的采访时眼光的敏锐，提问的准确，报道的深刻，分析的透彻；女的佩服男的工作严谨，处事稳重，知识丰富，才情横溢。两人都有相见恨晚的感觉，等龙亭修好了，他们的爱情果实也成熟了。大家都说这是一段龙亭作大媒的佳话，且有些传奇sè彩，要不刘萍怎么会一到报社就听说呢！“你也不用太夸他，只能说在我市的古建筑修复方面稍有建树而已。”米兰说话的语气不知是在替丈夫谦虚还是为丈夫骄傲。“你要一杯什么，还是摩卡吗？”“什么都行，我喝咖啡不在行，品味不出差别来。你们刚刚在讨论什么？” 第三章 神奇的城墙树 （二）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刘萍将自己的疑问又说了一遍。“这个问题其实很好理解。大家都知道开封城被淹了几次，地底下有古文物不奇怪，但为什么现在还能在浅表地方发现呢？这应该是由水、沙、浪和人的发掘作用共同造成的。每次开封城被黄河水淹没，都不是一个静止的行为，肯定伴随着大风大浪，这就会把原来埋在地下的东西翻腾上来，一次一次的，一些比较轻的物品翻上又埋下，所以浅表地方有时也会有文物的存在。而且，对古文物的挖掘由来已久。你们看，咱们开封有包府坑、潘家坑、杨家坑，虽说叫坑，其实都是湖，既然是湖，为什么又叫坑呢？不是既不好听也与实际情况不符吗？据传，是因为每次在水退之后，人们都会在富贵人家的遗址上挖掘，挖的人一定还很多，时间久了，就挖成了一个个的大坑，一些坑后来形成了湖，有些坑由于小或是别的原因，形成了街衢巷陌，像徐府坑、马府街等。不一定这些湖下就一定是相应的某府，这也是后人根据历史上的某人某事杜撰的，虽有一定史实作依据，其实也不过只能看作传说而已。毫无疑问这些挖掘不会没有收获，但谁能保证所有被发掘出来的文物都被发现啊，一些被发掘出来但又没有被发现的文物于是又被埋进了地下，但又不是埋得很深。所以，现在你能捡到铜钱，是大自然和一些古人的恩赐，你放着留个纪念吧，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不用交公的。”李亮说完了这么一大篇话，可能也累了，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苦得直咂嘴。“你喝不惯苦，多放点糖嘛。”米兰说着，又往丈夫的杯子里放了一块方糖。 刘萍此时都听呆了，她不是本地人，对开封的了解还不多，李亮的解释让她长了不少见识，她对李亮的佩服又增加了好几层。“但是，我搞不明白的是，这一波的挖宝寻宝热是怎么出现的，有什么背景？”“一只鸟！”米兰和刘萍异口同声地说。“一只鸟？什么意思？”李亮有点奇怪。“是有点不可思议，但确确实实和一只鸟有点关系。”米兰说。但明显地可以听出，她有意把声音压得很低，只有同卡座的刘萍和李亮才可以听到。“第一，有一只鸟可以不离不弃的跟一个人生活在一起，如果是养鸟高手或是专门训练动物的倒可以理解，但却发生在一个从没养过鸟的一位普通教师的家里，你不觉得奇怪吗？第二，我和刘萍为这只鸟拍过好多照片，我自信我们俩的摄影技术虽比不上专业摄影师，但搞新闻摄影还是够格的，可你不会想到，我们俩都没能将这只鸟拍下来；第三，养鸟人突然捐出一只宋代玉镯，而据我们对她邻居的采访，他们说，养鸟人家里不可能有这样一只玉镯，具体为什么我就不说了，而且有人曾在前段rì子看到一个老人和一只鸟在城墙下面挖东西，我们已经有确凿证据证明捐玉镯的人就是养鸟人，但她却矢口否认……”这次听得目瞪口呆的成了李亮。虽说前段时间关于一只鸟的事传得沸沸扬扬的，但李亮对这些社会上的奇闻异事是从来不关心的，他可以说出全国很多古建筑的特点和现状，但对发生在眼皮底下的这些事，他还真的不知道。因为他不喜欢在家里谈论这些事，所以米兰回家也从不对他说起，这就是他到今天才知道的原因。他惊奇米兰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但刘萍就有点儿不解了：怪不得人们说搞研究的人对于研究之外的东西，简直是白痴。米兰和刘萍都想听听李亮的见解，没想到，李亮突然陷入了沉思之中，让两人一时无话，都默默得喝起咖啡来。 原来，李亮想起了龙亭坍塌时自己遇到的怪事：那股从内向外的强大的冲击力。那个现象和今天发生的事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如果当时也发现怪事的小工匠王冬生能将自己的发现告诉李亮，李亮此时的思路会清晰很多。可小工匠现在在哪里呢？可能又在某个城市的某个古建筑工地跟师傅一起忙碌吧！那么，假如他关心自己的故乡，假如他经常看家乡的报纸，假如他看到有关一只神奇的鸟和挖宝热的报道，他会联想到一些东西吗？这就不得而知了。 “主任，下一段咱们的工作重点是什么呢？”刘萍觉得这会儿的气氛有点沉闷，就想活跃一下气氛。没想到，米兰把一根手指压在嘴唇上，暗示刘萍安静。米兰她不想打扰丈夫的思考，这也是多年的习惯了。忽然，李亮站起身说：“走吧。”然后就看也不看两位女士，径直向门口走去。“你们先走，我来埋单。”刘萍赶紧说。“也好。”说话间，米兰已随丈夫一起出门了。“我的妈呀，找个学者作丈夫，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刘萍心想，“这一会儿热情似火一会儿冷若冰霜的，谁受得了啊！”刚刚她还对米兰羡慕不已，这会儿她甚至有点儿同情米兰了。“看来我是不会找个学者作丈夫了，”就在这一刻，刘萍竟然作出这样的决定，真是太草率了。不过，也许明天，她会将今天的想法都推翻也未可知。“再来杯咖啡。”刘萍招呼侍者，她这会儿一点也不想回家，她想在这里好好想一些事。想工作，想啾啾和福nǎinǎi，想米兰和李亮回家后会不会吵架，反正她现在不想让脑子闲着。 又是一个明媚的清晨。“啾啾，今天咱们去铁塔公园好吗？”福nǎinǎi可不知道昨天晚上在一间咖啡屋内发生的事，自然也就不知道人家对她和啾啾的议论，她像往常一样亲切地招呼啾啾。其实，这些天议论她和啾啾的人多了去了，不过，那些人议论的内容可就简单多了，例如老赵两口子。“老伴儿，你说，这只啾啾是不是挺神的，昨天还有人问我啾啾是不是一只能发现宝物的神鸟呢？”晚上躺在床上，老赵和赵大嫂闲聊。“神不神的我说不来，但啾啾真是听话，能猜透人的心思似的。”“那还不神，不过你对谁也不要露口风，别给福nǎinǎi找麻烦。”“这我还不知道，不管是谁，我都一问三不知不就行了。”“对对，咱就一问三不知，谁也没辙。” 第三章 神奇的城墙树 （三）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福nǎinǎi这两天特别高兴，因为她接到了田勇的信，说是他们的新学校就要盖好了，是座三层的教学楼，很漂亮，下学期他就可以在新教室里上课了。他还说，福nǎinǎi寄的学费也收到了，父亲现在能干点轻微的农活了。总之，小孩子对未来的一切都充满了希望，而这，正是福nǎinǎi想看到的。一个人可以没有钱，没有房，哪怕没有了健康，但一定不能没有希望，希望就是暗夜里行船的灯塔，有了希望，才可以指引人到达所要到达的目的地。“得好好鼓励鼓励他，让他保持住这样的好心态。”福nǎinǎi想。但田勇的那段话让福nǎinǎi不知如何作答。他说，“是哪位好心人为我们捐的款，让我们能在明亮的教室里上课，有人说他是个雷锋，不想留下自己的名字，但我和全校师生都想知道这位好心人是谁，福nǎinǎi，您能帮我们打听吗？”“打听什么啊，真是个孩子，好好学习就行了。”福nǎinǎi心里挺美，这些天她都觉得天特别蓝，空气特别清新，jīng神特别好。正如有个哲人所说，助人是快乐之本。“赠人以梅，手犹留香”，也是同样的意思。而人生最大的幸福不就是快乐吗？这会儿，福nǎinǎi嘴里竟不由自主地哼起《快乐老家》的旋律。啾啾似乎也很快乐，围着福nǎinǎi常常撒娇似地飞来飞去，一刻也不想安静。 福nǎinǎi又坐上了公交车，但啾啾没有跟着，它要飞到铁塔公园。要说也是，它毕竟是一只鸟啊！蓝天还是它最向往的，飞翔还是它最喜欢的。“福nǎinǎi，去锻炼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和福nǎinǎi打招呼。“您可千万别这么称呼，我可担当不起。您是……”福nǎinǎi觉得有点眼生。“不记得了，我是那个养鸟协会的。”老人说话时笑眼眯眯的。“啊，是会长啊！”“不敢当，您叫我老王好了。”“是王老啊，您这是去哪儿啊？”“我也去铁塔公园，想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也捡一只啾啾回来。”老者和福nǎinǎi开玩笑。看来，关于啾啾的事他挺关心的，要不，他怎么知道啾啾的名字呢？“怎么，您把啾啾放飞了吗？”这让福nǎinǎi很不好回答。因为那天王老想要啾啾，福nǎinǎi说要放飞，但谁也没想到结果是这样啊。王老肯定知道啾啾的现状，故意这样问的。但福nǎinǎi没有生气，她感到王老是一个非常慈祥又风趣的老者，就如实地说：“没有，它自己飞过去，我们在那会合。”“真是一只好鸟啊！”王老说这话时颇多感慨，看来，没有得到啾啾是王老今生最大的憾事了。“但愿您今天能捡到一只比啾啾还好的鸟。”福nǎinǎi安慰老人说。“这是不可能的事，谁能像您这样有福啊，要不，您怎么是福nǎinǎi呢！遇到啾啾，是你俩的缘分，这种缘分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我可不是去捡鸟的。现在铁塔公园的环境越来越好，鸟的品种也越来越多了，今天要在那里开个座谈会，座谈一下如何让鸟儿们在那里生活得更开心。我早点去，是想先实地考察一番。当然，如果能捡到像啾啾这样的神鸟，我就更开心了。”王老脱口而出的神鸟，让福nǎinǎi一愣，他怎么这么说呢？在公共场所有点不合适吧！福nǎinǎi向周围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两个人的谈话，才放下心来。王会长可能也发觉自己失言了，有点儿不好意思。俩人一时都不说话了。 不知为什么，啾啾好像不喜欢王会长，它见福nǎinǎi和王会长一起走进公园，就不往福nǎinǎi身边凑，只在远处盘旋。见福nǎinǎi已没心思和自己交谈，只是看着远处的啾啾，王会长就知趣地和福nǎinǎi告别了。但说心里话，他真想和福nǎinǎi多聊会儿。不知怎的，他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他已经许多年没有过了。十几年前因为他过于迷恋养鸟，家里的事孩子的事都不cāo心，老伴儿一气之下和他离了婚。离就离吧，反正孩子也大了，他倒是可以全心全意地养他的鸟了，他想自己这一辈子就和鸟儿为伴了，所以他从未动过再找个老伴的念头，觉得自己后半生对女人不会再产生感情。可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对福nǎinǎi这么留恋呢？是“爱屋及乌”还是“爱鸟及屋”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福nǎinǎi的音容笑貌，福nǎinǎi的姿态举止，都让这个认为自己心里只能装得下鸟的老人爱慕不已。一刹那，他觉得心里装满了青chūn，他像个毛头小伙头一次被爱情撞了腰一样，激动得心通通地跳。其实他心里挺高兴的，因为他知道了自己还可以爱。不管结果怎样，自己也要全力地去爱一次。这可能是自己今生最后的激情了，他不能辜负了。他又往福nǎinǎi走去的背影看了看，他觉得，自己和这个女人的关系绝不应该是擦肩而过那么简单。但如果啾啾不喜欢我，怕这事怎么也不会成，更不用说福nǎinǎi有没有再婚这个念头了。可啾啾为什么不喜欢我呢？难道就因为我是养鸟协会的会长？我可是个爱鸟模范啊！谁知道我放飞了多少鸟啊？唉，啥时候让福nǎinǎi替我解释解释。王会长真的是把啾啾看成个可以和人交流的神鸟了。至于后来王会长怎样追求福nǎinǎi，又怎样求福nǎinǎi给啾啾解释，啾啾又是如何反应的，那都是后话了。 第三章 神奇的城墙树 （四）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福nǎinǎi可不知道王会长此刻在想什么，她只想赶快走到湖边，和朋友们一起打拳。因为和王会长聊了几句，时间有点晚了。打完拳，福nǎinǎi和刘大姐一起绕着湖边散步聊天，啾啾在树林里和伙伴们亲热。“咦，这是怎么回事啊？”刘大姐突然惊奇地站住了，用手指着一片空地，前不久，这里还是一片玫瑰争艳的小花园呢，怎么现在光秃秃的。福nǎinǎi也觉得不可思议，谁会把一大片玫瑰毁了呢？“师傅！师傅！”刘大姐对着正在地里忙碌的一位四十多岁的园艺工人喊道。那人粗粗壮壮的，头上戴一顶帽檐特别阔的大草帽，手中是一把小锄头，正在将一些大土块打碎。他听到有人在喊，就抬起头向这边望。他看清地边站的两个人后，就急匆匆地向这边走来。“什么事啊福nǎinǎi？”这个人竟然认识自己，这让福nǎinǎi很意外。这位师傅好像对福nǎinǎi特别尊重：“您不认识我了，您还教过我呢！”原来，他曾经是福nǎinǎi的学生。“福nǎinǎi，你可真是‘桃李满天下’啊！到哪都能遇到自己的学生。”刘大姐这会儿可真是羡慕当老师的了。“你是……郑小林”，福nǎinǎi竟然还能叫出十几年前学生的名字。“你在忙什么呢？”“园林局最近准备进一批树苗，要在园里先培育一段。”“那也不用这么急吧，将好好的玫瑰给毁了！”刘大姐挺有气地说。“这关小刘什么事啊，他也不是领导。”福nǎinǎi很体谅自己的学生。“那倒也不是，这个品种的玫瑰已经退化了，公园本来就准备换新品种，正好栽树苗需要，就将已经开败的玫瑰全部拔掉了。”“是往哪里种的树苗，会不会种到我们家那片啊？”刘大姐这人真是快人快语，就不给别人插话的机会。郑小林有点迟疑，看得出他本不想多说，但他看在刘大姐是自己老师的朋友，才不情愿地说：“是绿化城墙周边的树苗，市里规划要在城墙边建一条三十米的绿化带，所需树苗很多，不光我们公园要培育，各个公园都有任务。”“好，小林，你忙吧，我们就不打扰了。”怕刘大姐又有新问题，福nǎinǎi这次不等小郑说完，就接上话茬。“没事，老师有空再来看看，我原来在禹王台公园，因离家太远，才调来没几天。”“好、好，你忙去吧。我们回头见。”福nǎinǎi说着，拉着刘大姐的手就往公园门口走。“啾啾不要了，你急什么啊？”刘大姐有点儿不满意，话没说完被人硬生生截断，对于她来说很难接受。她觉得别说是福nǎinǎi的学生了，即使是个陌生人，问几个问题怎么了。不过耽搁他一点时间而已，她看不惯福nǎinǎi像欠人家什么似的样子。可见，她还是不够了解福nǎinǎi。福nǎinǎi是个从不想麻烦别人的人。她的学生那么多，在开封市什么事办不了啊！但她没有求人办过任何事。有时看到有学生在街上卖东西，她都要绕过去，她说这样会避免双方尴尬。因家中没有男士，像有些水电上的小事，总会有学生来帮忙的，福nǎinǎi无法付钱，但她送的礼物会比工值高许多。她觉得，教育学生是自己的工作，自己干好是本职，所以她从不认为学生应该报答老师的恩情。虽说“师恩难忘”“一rì为师，终身为父”是传统美德，但福nǎinǎi觉得作为老师本人，不应该这么去要求学生。“哦，啾啾呢？”福nǎinǎi好像这会儿才想起了啾啾。要说也是，啾啾现在越来越让她省心了，即使啾啾没有跟她一起从公园出来，一定会在公交站点给福nǎinǎi一个招呼。或者是一声清鸣，或者是一个旋转，而且，它一定和福nǎinǎi殊途同归，一同回到家中，时间是分秒不差。有时福nǎinǎi为了试验一下啾啾的时间xìng，故意和人在路上聊天，晚一些到家，有时候又会下车后疾走，早几分钟到家，但奇怪的是，不管怎样，啾啾都会和她一同进家门。福nǎinǎi自然知道，这对啾啾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所以她尽管坐自己的车，回自己的家，不用老惦着啾啾了。“nǎinǎi，nǎinǎi，”一进院门，豫东豫西就迎上来叫nǎinǎi，两个孩子今天打扮得真漂亮：一模一样的鬏鬏辫儿，一模一样的黄体恤红裤子，一模一样的白舞蹈鞋，再加上一模一样的红苹果脸蛋，真让人羡慕她们的父母有福气。“这是去哪里啊？”福nǎinǎi抚摸着两个孩子的头，眼睛望着周静问。“福nǎinǎi，正要告诉您呢，《快乐的小燕子》那个舞蹈被推荐参加市里的幼儿舞蹈汇演，今天是要去彩排，你看她俩高兴的！”“我看最高兴的是你吧，瞧你嘴都合不上了。”福nǎinǎi自然也为孩子高兴，“快走吧，别耽搁了！”再看两个孩子，好像在和啾啾说着什么，“她们在说什么呢？”福nǎinǎi和周静都很奇怪。“谢谢你啾啾，再见，回来再和你玩儿。”两个孩子像对小伙伴一样和啾啾告别，啾啾欢快地绕着两个孩子在空中转了一圈，然后落在丝瓜架上，两只圆圆的眼睛目送两个孩子走出院门。突然啾啾高声唱了起来，但只几秒钟的时间就戛然而止。两个孩子像是听明白了啾啾的意思，又扭过头来挥了挥手。 早饭后，是福nǎinǎi的看报时间。别看福nǎinǎi六十来岁了，却是耳不聋眼不花，现在耳聋的不多，但许多人的眼睛却早早就花了。上次体检，福nǎinǎi两只眼睛都是1・5，让医生很是惊奇。因为现在别说六十岁的人很少见，就是年轻人两只眼睛都能保持在1・5的也不多。福nǎinǎi说起这点也很自豪。她说自己小时候特别爱看书，在煤油灯下，一看就是半夜，但眼睛竟然没近视，而且，到了老年也不花，真是庆幸啊！像福nǎinǎi这么爱看书读报的人，没有一双好眼睛还真是不方便呢！每天福nǎinǎi读报的时间，啾啾都特别安静。它会落在一个不会影响福nǎinǎi的地方，或闭目养神，或思考问题，假如它会思考的话。 第三章 神奇的城墙树 （五）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今天《汴京报》头版头条的消息吸引了福nǎinǎi的目光。消息的大标题是：十千万植树活动近期启动，副标题是：给古城墙穿一条漂亮的绿裙。消息说，由市zhèng fǔ统一规划，市绿化办、市园林局具体实施的十千万植树活动，是一个优化环境、美化城市、造福百姓，保护文物的一个重大举措，这一规划准备在两三年内全部完成。具体规划是：从城墙根儿向外三十米，建一条绿化带。十个树种，每个树种一千棵，共栽一万棵树。“这次绿化植树活动准备以新的方式展开。即把此次活动搞成一次全体市民参与的爱古城活动。十个树种由市民从候选树种中投票选出，树苗由绿化办统一采购，市民可以成本价认购认养。认购后，认购者可将树苗亲手栽在指定位置，并负责护养树苗健康成长。这是一次完全的公益活动，只有付出，没有回报。”“怎么说没有回报呢，城市变美了不就是最大的回报嘛！”福nǎinǎi对记者这句话有点儿意见。她站起来倒了一杯水，她要再仔细看一下这条消息。福nǎinǎi兴奋的时候总要喝点儿水，也可能人一激动常会感到喉咙干吧。福nǎinǎi把报纸又铺了铺，认认真真地又读了一遍。“真是说到我心里去了。”福nǎinǎi自言自语地说，把啾啾吓了一跳，它以为福nǎinǎi和它说话呢，就从柜子顶上飞了下来。“啾啾，我们要种树喽，你喜欢种什么树啊？”福nǎinǎi用手指轻轻地梳理着啾啾那淡淡的蓝淡淡的灰的如云似雾的羽毛，轻声细语地和啾啾商量。福nǎinǎi觉得这个规划订到自己心坎儿里了。开封的古城墙近几年修复了许多，五个城门也各有各的风采：西门雄伟；南门巍峨；北门俊朗；宋门挺拔；曹门朴实。但绿化的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有些地方还因为太过空旷而显得荒凉。福nǎinǎi原来想约些朋友一块去种点树，但在城墙根种树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没人批准谁敢擅自同意啊！再说，几个人能种多少树啊？不是杯水车薪吗！现在好了，由zhèng fǔ出面，事情就好办了。福nǎinǎi又想到小时侯到城墙根儿捋槐花的事。那时候她七八岁吧，放假了就跟姥姥一起去捋槐花。离城墙根儿还有一里多地，就能闻到浓郁的槐花香气，真是沁人心脾。走到根儿一看，大树小树上都挂满了一串串雪白雪白的槐花。姥姥擓个大篮子，自己擓个小篮子。因为树都长在城墙坡上，所以一伸手就能够着槐花。篮子虽大，也就是装个底儿就好了。姥姥说，摘得多了，树会受伤，明年就没有这么多花了。回家后，姥姥先把槐花洗一洗，晾一晾，等槐花基本干了，就拌上面，然后再晾，晾好后，就放到笼屉上蒸，一会儿工夫，屋子里就满是槐花的香味儿。槐花蒸好后，拌上盐，再放小磨油，还可以加点蒜汁，吃到嘴里，那叫一个香啊。想到这里，福nǎinǎi笑得眯起了眼，像是又品尝到蒸槐花的香味。现在想吃也能吃到蒸槐花，生的熟的都有买的，但儿时的那种感觉，福nǎinǎi觉得自己是再也找不到了。 难道是老了，为什么总爱回忆过去的事呢？有人说，爱回忆往事是因为前边的路模糊了，是衰老的表现。可福nǎinǎi从不觉得青chūn已离她而去，她觉得自己的jīng神jīng力都还没有老化，所以她才活得充实而快乐。为什么现在自己爱回忆往事呢？福nǎinǎi自己的解释是：因为往事有许多的jīng彩，是记忆中的明珠，时不时会在脑海里闪烁一下。而这些闪烁的明珠又会让你对今天的一切看得更清楚更明白。“一定要多认购一些。”福nǎinǎi一旦作个重要决定，会把嘴紧紧的抿起来。但是规划里还有一个说明：为了让更多市民参与这项活动，每人限量最多只能认购十棵树苗。那，认购多少好呢？因为还有护养任务，要求包种包活，福nǎinǎi综合多方因素，觉得认购多了照护不好还不如把机会留给别人，“咱们认购九棵树苗好不好啊？”刚刚福nǎinǎi问啾啾要种什么树苗，啾啾在福nǎinǎi的爱抚下显得很满足，没有什么反应，现在福nǎinǎi又让啾啾站在自己手掌上，把它举在自己眼前，对着它红红的小嘴问。啾啾似乎听明白了nǎinǎi的意思，在nǎinǎi的手掌里跳起了舞。别看福nǎinǎi的手掌不大，但啾啾硬是在这方寸之地用舞蹈表达了自己对福nǎinǎi提议的支持。福nǎinǎi觉得啾啾最后一个动作似乎在表达一种敬意：翅膀伸展开，弯下身子，喙在nǎinǎi手掌心轻轻地啄，让福nǎinǎi的手痒痒的，很舒服。“啾啾，大事当前，咱们各尽所能吧。你谢我干什么啊？”“福nǎinǎi！福nǎinǎi！”，福nǎinǎi听出是老赵那粗嗓门在喊。说话之间，老赵就进来了。“你看今天的《汴京报》了吗？”“有什么新闻吗？是你养鸟上报纸了吧！”平时不爱开玩笑的福nǎinǎi今天竟然开起了玩笑。“讽刺我是吧，你看吧，有一天我养的百灵也会像啾啾一样上报纸的。”老赵心里有点儿酸。“你想上报纸你上，给你说吧，我根本不想让啾啾出名，出名有啥好，净给自己找麻烦。”福nǎinǎi说得很诚恳。这就像围城一样，围城外边的想进去，而围城里边的想出去。许多事也是如此，没得到才是最好的。真让老赵和他的百灵上上报纸，他也未必会高兴。“要建绿化带了，因为你在院子里唠叨好多次了，我一看到消息，就来给你通报了。”“谢谢大哥，我真的挺高兴，正和啾啾商量认购的品种和数量呢？”“啊，啾啾，你真是个乖宝宝！”赵大叔每次来家都要和啾啾说说话，“这么说，啾啾现在更聪明了，连城市大事也能发表意见了。”说着，赵大叔嘴里“啾啾啾”地逗啾啾唱歌。啾啾对赵大叔并不反感，见赵大叔进屋了，就飞到他的肩膀上，蹦蹦跳跳，老赵不但不烦，反而乐得哈哈大笑。 第三章 神奇的城墙树 （六）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笑声把赵大嫂也引来了：“啥事啊，说出来让我也高兴高兴。”“不能给你说，一说就跑了。”老赵本想给老伴儿卖个关子，没想到，他“跑了”两字没落音，啾啾就“嗖”地一声，飞到院子里去了。“看，我说跑了吧！老伴儿，你说咱们认不认购啊？”啾啾向外飞的时候，正好和赵大嫂打个照面，吓了她一跳，她根本没明白老赵在说什么。老赵又将报上的内容简单地给老伴儿讲了一遍。“这是好事啊，我听你的，也给赵强说说。”“对，尤其是小孙子，一定要种一棵。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嘛。”没想到老赵会说出这番话来，让福nǎinǎi很感动。老赵的家境有点差。媳妇下岗了，儿子赵强的单位又不景气。老赵和老伴儿都是从机械厂退休的，工资也不高，还要时常接济一下儿子，但对绿化环境，他们竟如此支持。福nǎinǎi想说自己多认购一些代表他们了，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人家这颗心，谁能代表得了呢！ 十天以后，树种选出来了。投票的人还挺多，收到三万多张选票呢！这里边自然也有福nǎinǎi和老赵家的两张。十个树种按得票顺序排列，分别是：杨树、槐树、柳树、桃树、梧桐树、松树、柏树、核桃树、椿树和柿树。十个树种，既有可供观赏的，也有比较经济的，给人的感觉，既美观又实用。福nǎinǎi觉得每种树她都想种，但，这显然不现实。啾啾在她身边啾啾的叫着，似乎也想发表意见。福nǎinǎi让啾啾站在书案上，非常严肃地对啾啾说，：“现在你也有权利发表意见，你听nǎinǎi说，你同意哪个，给个表情也行，动作也行，好不好啊？”没想到，啾啾竟然抖了抖它的翅膀，那翅膀边上的亮亮的金sè闪闪烁烁，好看极了。福nǎinǎi拿起报纸开始说了：“杨树、槐树、柳树、桃树……”福nǎinǎi虽然一个树种一个树种地问，但她心里其实早想好了一个树种，那就是槐树。她忘不了小时候在城墙坡上捋槐花的美妙感受。所以，她在说到槐树时特意拉长了声调，抬高了嗓门，但啾啾好像没有注意到她的特殊用意，还是歪着它的小脑袋，一副认真听的样子，没有什么表示。这多少让福nǎinǎi感到失望，她是多愿意得到啾啾的认可啊！她早已把啾啾当作自己最亲的伙伴儿了。此前，福nǎinǎi也将认购树苗的事告诉了女儿田田，田田张口就说，您就种槐树吧！看来，啾啾还是不懂得人的心啊。它再聪明，也是一只鸟啊！福nǎinǎi觉得自己的心痛了一下：她最不愿意说的就是这句话了。“梧桐树、松树、柏树……”福nǎinǎi说得很轻很快，有点儿敷衍了事的样子。看来人就是心眼多，想种什么直接说好了，和一只鸟打什么哑谜呢？福nǎinǎi将十个树种说完了，啾啾还是没有表示。她甚至还和外边什么鸟在呼应，不安分地动来动去。这多少有点儿让福nǎinǎi生气，因为她是把这作为一件大事才和啾啾商量的。 “啾啾，你注意力集中一点，要不，nǎinǎi可要生气了。”福nǎinǎi像教育学生一样对啾啾说。啾啾飞到福nǎinǎi的肩上，用自己的小脑瓜贴贴nǎinǎi的脸，又将两只翅膀合拢在胸前，似乎在说，nǎinǎi别生气，我会听话的。看到啾啾这么可爱，福nǎinǎi本来就不大的气一下子全消了。“来，好孩子，咱再来一遍。”福nǎinǎi笑语盈盈地说。“杨树、槐树……”福nǎinǎi“槐字”还没有落音，啾啾就飞到报纸上，对着写有槐树的地方啄了起来。“好、好、好啊！”福nǎinǎi高兴极了，看样子不光是田田知道妈的心思，啾啾也知道nǎinǎi的心思呢！这让福nǎinǎi感到骄傲：我们可不只是一只鸟啊！“走，咱们认购去。” 绿化办在西郊，离福nǎinǎi家并不远，福nǎinǎi不想坐车，她愿意和啾啾边走边说，悠悠转转，挺惬意的。这条路福nǎinǎi很少走，曾经见到福nǎinǎi和啾啾的人也不多，于是就有不少人像看稀罕一样看这祖孙俩，这倒是福nǎinǎi没有想到的。“福nǎinǎi，您这是去哪啊？”随着这声清脆的招呼，一辆白sè的桑塔纳轿车“哧”地一声停在福nǎinǎi身边，啾啾受到惊吓，一下飞到路边的梧桐树上。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位娉娉婷婷的女孩，原来是一笑俩酒窝的刘萍。“我去绿化办，报名认购树苗。”福nǎinǎi挺喜欢这个单纯又漂亮的女记者，要不，上次她也不会允许刘萍给啾啾照相了。“那您上车吧，我正好要去哪里采访，咱们一路去吧！”本来，福nǎinǎi不想麻烦别人，但她更不想那么多人关注自己和啾啾，于是就上车了。她招呼一下啾啾，啾啾拍拍翅膀向前飞了。“听说，报名认购的人这两天把绿化办的门都要挤破了，我们主任让我去了解一下具体情况，深入一下百姓的内心，探讨是什么原因促使大家这么踊跃的。”“这还用说吗，改善自己的居住环境，让自己过得更健康更舒适，谁会不乐意呢？其实，对于绿化呀植树啊，许多人都有参与意识，有这个积极xìng，但就是缺乏参与渠道，现在有了这种渠道，自然就会出现这种热cháo了。”福nǎinǎi说的是自己的感受和认识，但也颇具代表xìng。见刘萍拿出采访本要记录，福nǎinǎi赶紧按住了她的手：“你可千万别报道我，上次你给我找的麻烦还少么？”福nǎinǎi是说报道啾啾的事。“好、好，我听nǎinǎi的，这次就不报道你了，可有一条，啾啾有啥新闻，您得第一时间通知我。”刘萍到底是个机灵鬼，黑黑的眼球一动，就是一个点子。“我尽量吧！”福nǎinǎi答应得有点勉强，她其实宁愿刘萍报道她认购树苗的事，也不愿公开有关啾啾的秘密。但想想主动权在自己手里，自己不说，刘萍也不能胡编乱造，所以她才答应的。 第三章 神奇的城墙树 （七）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绿化办果然是人头涌动。但大家自动排起了队，倒是秩序井然。有六七十岁的老人，也有十几岁的孩子。年轻人不多，可能这会儿正是上班时间吧。“福nǎinǎi，你也来了！”福nǎinǎi的目光越过好多人的肩头，见是老赵带着孙子明明回过头来和自己打招呼呢！四五岁的明明长得虎头虎脑的，挺像老赵。不管是谁，只要你夸一句：这孩子这么结实，真像他爷爷啊！老赵一准儿笑得合不拢嘴。明明一年倒有大半年住在爷爷家里，和福nǎinǎi自然很熟。他一见是福nǎinǎi，就笑着叫着跑了过来。福nǎinǎi用手亲切地抚摸着明明的头问：“明明，你知道今天排队是干什么吗？”“当然知道了，是要买树苗。”明明扬起小脸儿稚声稚气地说，挺起小胸脯，很自豪的样子。那边老赵哈哈地大声笑起来：“福nǎinǎi，我家孙子啥不知道啊，今天还是他吵着要来的，我说明天来他都不愿意。”“刘萍，你采访一下老赵和明明吧！这祖孙俩可是有新闻。”福nǎinǎi一方面是觉得老赵确实有可报道之处，另一方面，她也想让老赵品味一下被采访被报道的滋味。因为，福nǎinǎi觉得作为被采访对象，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但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老赵非常高兴接受采访。平时老赵话也不算多，可刘萍一采访他，他竟然滔滔不绝地说起来。他从近些年环境污染说起，说到五六十年代的鸟语花香；说到植树造林的好处，又说要从小培养孙子的环保观念；然后他又说起自己是怎样理解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的……老赵连说带比划，说到动情处，竟然热泪盈眶，虽然他说的不像文化人那么有条理，但他的话却句句发自内心，真实自然，刘萍觉得这会儿自己不是在采访，而是在受教育。百姓的境界这么高，是她原来没有想到的。其他来认购的人，觉得老赵说出了他们的心里话，都围了过来，还不断有人插话补充。等到老赵话音一落，大家伙竟不约而同地噼噼啪啪鼓起掌来。小孙子明明在一边又跳又蹦拍着小手喊道：“爷爷要上报纸了！爷爷要上报纸了！”这让老赵颇为得意。他用大手抹了把眼睛，把胸脯又往上挺了挺。刘萍不但给老赵录了音，还给老赵和明明照了不少像。小家伙挺配合，每张照片都笑得那么开心。刘萍觉得福nǎinǎi推荐的这个采访对象还真是不错，自己今天的采访大获成功，也有福nǎinǎi一份功劳。想到这里，她不禁用眼光去寻找福nǎinǎi，只见福nǎinǎi站在队伍的后边，脸上的表情依然那么安详从容，很有耐心地在等待。啾啾呢？刘萍好像什么时候也忘不了这只颇具传奇sè彩的小鸟。她觉得自己眼睛的余光里有一只小鸟，正悠闲自在地在一片绿荫里梳理着它漂亮的羽毛，翅膀上的一道金线闪着奇异的光彩，给人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福nǎinǎi在绿化办根据选定的树种，确定了地址和编号，绿化办的工作人员告诉福nǎinǎi，具体方位是在城的西北角。这让福nǎinǎi一喜一惊。喜的是这正是自己小时候捋槐花的地方，挺有纪念意义；惊的是这个地方应该离发现玉镯的地方很近。“巧合而已”，福nǎinǎi这样安慰自己。就在福nǎinǎi心事重重地向外走时，没想到又碰到个熟人。当然不是老赵，他早早地认购了三棵梧桐树就一溜烟儿地带着孙子跑回家给老伴儿报喜去了。人都有虚荣心，老赵也不例外，能被报社记者又是采访又是拍照，老赵觉得是个极大的荣耀，他觉得应该赶快把这个消息说给老伴儿、儿子儿媳听。所以他就和福nǎinǎi打个招呼，说是有事要先走了。福nǎinǎi和老赵多年的邻居，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就催着他赶快走了。“福nǎinǎi，坐我的车走吧！”原来是养鸟协会的王会长。“王老，您也来认购树苗啊！”因为啾啾的事，福nǎinǎi总觉得对王会长心存歉疚，所以她很客气地和王会长打招呼：“我自己走回去，家离得不远”。她可不想和王会长走得太近：谁知道他对啾啾死没死心啊！他要另有所图怎么办？福nǎinǎi哪里知道，人家现在已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她如果知道王会长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她身上，那她今天无论如何也不会坐王会长的车回去。所以人们怎么说的，是因缘就绝对跑不掉的。 “福nǎinǎi，今天我有事求您呢！”“你们养鸟协会的事我可帮不上忙”。福nǎinǎi慢步走着，但却明显在婉拒王会长的请求。“是这么回事，我们养鸟协会原来的地方拆迁，我们刚搬到新址。我去书画协会求了两幅画，当我说要求个‘福’字时，几个人向我推荐您，说您写的福字，不但字体好，而且有灵气。我正不知道去哪找您呢，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您看，我是不是也挺有‘福’啊？”王会长说话总是这样有风趣。这让福nǎinǎi很难拒绝。福nǎinǎi写福字，虽然远近闻名，但福nǎinǎi却从不摆架子，几乎可以说是有求必应。现在王会长求到这里，说话又这么客气，福nǎinǎi“不行”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那，您什么时候要啊？”“最好今天就能拿到，那边的人还等着布置呢！”这又让福nǎinǎi很是为难：一般情况下，福nǎinǎi是不喜欢陌生人进自己家的，邻居们自然另当别论，那是和家人一样的亲人。可是王会长只是个见过两面的一个连朋友也称不上的人，可看他的样子是想马上就拿到字的，“那就回家随便找一幅给他好了。”这样想着，福nǎinǎi就搭乘王会长的车一辆黑sè的奥迪回家了。一路上，王会长总想和福nǎinǎi搭讪几句，可福nǎinǎi的眼睛一直望着窗外，似乎什么也不想说，他也只好作罢，全神贯注地开他的车。不过几分钟的车程，转个弯儿就到了。啾啾自然又是和福nǎinǎi一起进的院门，这让王会长很是惊奇，他此前并不知道啾啾多少事，只是根据自己多年的养鸟经验感觉啾啾不寻常。如果不是他现在心不在此，不知他会有多少问题要问福nǎinǎi呢！ 第三章 神奇的城墙树 （八）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福nǎinǎi本来想回屋就能找出一幅字来，谁知就那么不巧，原来写的字前几天都被别人搜罗了去，现在案头上竟然没有一幅适合作装饰的字。福nǎinǎi没办法，就准备现磨墨备纸给王会长写一幅。但王会长怎么说也是一位长者，总不能让人家一直站在院子里吧，福nǎinǎi就出去招呼王会长进屋坐坐。出门一看，老赵正和王会长说得热火朝天的。原来，他俩是老熟人了，自然是因为养鸟结的缘，现在两人正在说一个朋友的鸟生病的事呢。知道王会长是来求字的，老赵更是大包大揽：“王会长，啥时候要字给我说就行，福nǎinǎi的字是自成一家，我们这片的人，没有不夸的。”说话间，老赵喧宾夺主就把王会长让进了屋，他还要找杯子给王会长倒水，被王会长谢绝了。“福nǎinǎi，我来帮你磨墨咋样？”“不用不用，我自己来。你有事先忙吧！”王会长也赶忙说：“老赵，你忙去吧，写字要的是一个静，心要静，环境也要静，我坐在一边等一会儿好了，改rì咱们－－－－－－再聊。”他本想说改rì请老赵喝两盅，怕被误会是个酒鬼，才话到嘴边临时改的。王会长可真是个有心人，这点小细节他也不马虎。老赵见人家都不用自己，心里有点不爽，刚刚被采访的兴奋也被压下去一些：“需要帮忙叫我。”老赵不是个小心眼的人，一出门，这点小不快就散开了：“孙子，走，跟爷爷上街买冰激凌去。”祖孙俩乐乐呵呵地就出去了。 见福nǎinǎi准备写字，王会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也怪无聊的，他就认真地打量起福nǎinǎi的房间来。这是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说是两室一厅，其实就是原来的小小三间房改建的。福nǎinǎi的房是北屋，西边的一间房就布置成了客厅。客厅很小，六七平方的样子。靠西的墙边电视桌上放了一台二十吋的电视机，东边紧挨隔扇放了一小套沙发。北边墙上是一幅字画，中间是一幅chūn光图，两边的字幅为：陌上柔条初破芽；chūn在溪头野荠花。不知是谁的词句。中间的屋子是福nǎinǎi的书房，靠南的玻璃窗前摆了一张大案子，上边放着文房四宝。虽说福nǎinǎi最擅长的是写“福”字，但她现在已开始临帖，虽然她没有成为书法家的奢望，但只会写一个字也确实可笑了点。最里边一间是福nǎinǎi的卧室，从客厅里看不到什么，应该是靠北边放一张大床吧！因为是挺有点年头的老房，房间都挺小的，三间房不过有三十几个平方，厨房是后盖的，因为原来的房子都没有自来水。洗手间可能在院子的某个角落，而且是公用的。因为房子就这么大，一目了然。王会长不禁为福nǎinǎi清贫的生活感到惊奇，因为按福nǎinǎi的条件，早就应该住一百平米的房子了，他不理解，福nǎinǎi为什么还蜗居在这里。其实他不知道，不仅是福nǎinǎi，这里的家家户户差不多都有机会住新房，但大家就是看好这里了。首要原因自然是这个院子的人相处得特别好；二是这里是市中心，交通四通八达；三是这里的教育资源丰富，从幼儿园到小学中学，都有重点，所以，尽管房子小，又没有单独的卫生间，大家还是乐意住在这里，且其乐融融。 福nǎinǎi在书房已开始写字了。但又一个奇怪的事发生了：原来非常听话的笔，今天竟然非常不配合。想让字丰满些，它偏偏又干又瘦；想写的生动些，它偏偏没有一点灵气。已经写了好几张了，没有一张能让福nǎinǎi满意的。自己都不满意的字，福nǎinǎi是不会让它出房间的。“难道是今天太累了，怎么连一张好字都写不出呢？”见福nǎinǎi对着书案上的宣纸发愣，两道好看的眉毛此时也蹙成一团，王会长觉得很过意不去。“福nǎinǎi，您今天累了，改rì再写吧！我留一个电话，您什么时候写好，什么时候通知我好了，或者给老赵也行。”福nǎinǎi本来想今天把王老打发走，以后就不会再见面了，没想到会这样。在她写字的时候，分明感受到一股灼人的目光，而且王老说话中所表达出的那种关切爱护，更让福nǎinǎi感到不安。可是越是着急越是写不好，最后，福nǎinǎi只好放弃了。“对不起了，让您白跑一趟。”福nǎinǎi说话都没有力气了。王会长见此情景，马上站了起来，从随身的黑sè手提包里取出一件包装jīng美的方盒子，直接放在了茶几上：“一点润笔，不成敬意，您别见笑。”说着就走出了房门。福nǎinǎi把笔放好，追出来时，王会长已经开车走了。虽然润笔之说由来已久，但福nǎinǎi却从没这个意思，她觉得能让大家高兴满意就是自己最大的快乐。但是不成，人们来求字的时候，多多少少都要带点东西来，水果了、饮料了，一开始福nǎinǎi是坚决不收，但求字的人有办法啊，他们说，如果不收下东西，就不拿字，这让福nǎinǎi没辙了。不过现金她是绝对不收的，她不想把一个有益于身心的事当作一种买卖来做。所以，王会长送点东西，她也没有太惊讶。回到屋里，她拿起盒子看了看，透过玻璃纸见里边好像是一条丝巾，就随便地放进抽屉里了。她坐在沙发上，整个身子都靠在沙发背上，她真得感到很累，虽然很渴，但她坐在那里就是不想动。这时啾啾从外边飞回来了，它喜滋滋地落在沙发扶手上，扇动着它的小翅膀，立刻，一股清凉像水一样流过全身，那水还汩汩地，像是在按摩全身的穴位，让每个细胞都感到轻松充满了活力。刚刚还感到口渴呢，现在嘴里也湿润润的，还甜丝丝的。疲劳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福nǎinǎi挺直了腰板，两道眉毛早就舒展开了，脸上挂满了笑意。福nǎinǎi当然能猜到这一切是啾啾带给自己的，她坐在那里，有点感动地看着啾啾：“啾啾啊啾啾，你真是太善解人意了，nǎinǎi真得叫‘福’nǎinǎi了。” 第三章 神奇的城墙树 （九）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有啾啾这么一只善解人意的鸟陪伴着，福nǎinǎi的rì子过得既平静又有滋有味。几天之后，福nǎinǎi将写好的字交给了老赵，让老赵转交给王会长。老赵挺高兴接受这个差事：正好借这个机会和会长好好聊聊养鸟经，老赵知道会长那儿好鸟挺多的，他特别喜欢会长的一只凤头八哥，那只八哥简直是个小能豆，会用五六种语言说“你好”和“再见”，真是人见人爱。老赵不敢奢望向会长买这只八哥，一个是他也买不起，另一个是，会长也非常珍爱这只八哥，听说，有人出好几万买他的八哥，他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绝了。“把我给你也不能给你这只鸟。”如果这话出自年轻人之口倒也罢了，出自一个老人之口就足以见得王会长是多喜爱这只鸟了。老赵只想能不能带回家让自己养几天，他就满足了。福nǎinǎi可不知老赵心里的小九九，她现在只想能尽快把树种上，再见城墙边上槐花盛开的景象。她在铁塔公园看到许多树苗正在培育当中，那些小树苗，一天一个样，长得可快了。“老师，您放心，我负责管理的树苗，保证让您种一棵活一棵。”郑小林见福nǎinǎi天天都要来看看树苗，就常常这样对她说。着急的岂止是福nǎinǎi，院里的一对双胞胎姐妹知道妈妈为她们一人认购了一棵桃树，也是天天吵着要种树呢！“妈妈、妈妈，到底啥时候去种树啊，我都等不及了。”女儿的话让周静觉得很可爱：“你等不及有啥用，得到季节才能种呢？”“那要到什么季节啊？”“冬季chūn季都行。”“为什么夏季不能种啊？”两个孩子的问题你永远也解答不完。说着话，两个孩子还念起了在幼儿园学的歌谣来：“小桃树，开红花，结果子，密匝匝。外边的，鸟吃了；里边的，长熟了。摘一盘，给爸妈，咬一口，甜掉牙。”两个孩子声音脆亮，还带表演动作，让一个院子的人都开心得不得了。 几个月后的一个早晨，福nǎinǎi一睁开眼，就像往常一样地往纸箱里看，纸箱里空空如也，她一下子惊坐起来：啾啾哪儿去了？昨晚临睡时她明明看到啾啾安静地在箱子里呆着呢？她披了一件毛衣就赶忙下了床。先是上上下下地在屋内查看，她怕啾啾躲进哪个角落里。但屋子这么小，也确实没有什么角落可以藏住啾啾，福nǎinǎi边找还边叫着啾啾的名字：“啾啾、啾啾……”以往，啾啾一听到福nǎinǎi的呼唤，不管在院子里还是在空中，都会“倏”地一声飞到福nǎinǎi面前，可今天，福nǎinǎi已经叫了它好几声了，它依然没有露面。“难道是到院子里玩了？”福nǎinǎi这样想着，猛一下拉开了门，一股凉气一下子冲了进来，初冬的天气已经很凉，况且还是清晨，福nǎinǎi一张嘴，一股白白的水气就冒了出来。“啾啾、啾啾”，福nǎinǎi小声地喊着。在啾啾的事上，福nǎinǎi一向很低调。她怕吵醒邻居，让他们也跟着着急，就不好了。因为这很可能只是虚惊一场。自己对啾啾的事也许真的太在意了。 院子里的丝瓜早已枯萎了，原来密不透风的铺满整个瓜架的碧绿的丝瓜秧也不见了。一抬头，就能看到头顶上那片二十几平方的天空。天空很干净，几片薄薄的云没能遮住那淡淡的蓝，偶尔，有一群白鸽划过，圆润的鸽哨声在你还没有捕捉到它时，就已经消失在远方的空中，带给你些许的遗憾。二十几平米的天空，几乎不用搜索已经一目了然：没有啾啾的身影。福nǎinǎi转身进了屋，此时她心里有点乱，她不知自己该出去找还是在家等着啾啾回来。她机械地将外套穿上，一件淡绿sè的羽绒服；围上一条淡黄sè底起咖啡sè花的羊绒围巾，这是今年田田刚买给她的。就在她打开门的一瞬间，啾啾像个蓝sè的jīng灵闪了进来。“啾啾，你去哪里了，你快把nǎinǎi急死了。”福nǎinǎi说这话时，感到眼睛有点酸，她赶忙用和包宋代玉镯一样的手帕擦了擦眼。她真的有点生啾啾的气：明知道你在nǎinǎi心中的地位比田田还重要，你还偷偷跑出去，如果是田田，早挨骂了。但回来就好，福nǎinǎi赶紧对啾啾浑身上下检查一个遍，怕啾啾受到谁的伤害。啾啾倒是挺懂事的，见nǎinǎi生气了，就一声不响地飞到书案上。它好像飞了很远的路，小翅膀收在了一起，也不像平常那样跳来跳去，扑棱翅膀，逗nǎinǎi开心。不过也只是几分钟的时间，它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浑身上下又充满了活力。它啾啾地叫了几声，对着福nǎinǎi张开了嘴。福nǎinǎi以为啾啾饿了，就去给它准备吃的，当福nǎinǎi又回到书案边时，她一下子愣住了：书案上整齐地排列着几粒黑黑的、亮亮的种子，而啾啾此时还在从嘴里往案子上吐。它吐一粒，就往上仰仰头，摇摆几下，不知是得意还是需要用力才能把吞在胃里的种子吐出来。福nǎinǎi不敢打扰啾啾的工作，就静静地望着它，准备在它需要帮忙的时候帮它一把。 其实也就几分钟的时间，福nǎinǎi觉得过了好久。她隐隐约约感到啾啾是在帮自己做一件事。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让啾啾辛苦为难。不知吐了几颗，啾啾停了下来。福nǎinǎi就在手心里喂它吃了一些面包屑，又用那只小酒杯喂它喝了点水。啾啾挺开心的样子，用嘴在案子上啄呀啄的，似乎在让福nǎinǎi看它的成绩。福nǎinǎi这时才安下心来去看那几粒种子。她一眼就认出是槐树的种子：扁扁的椭圆形种子。这几粒种子虽然福nǎinǎi一眼就能认出，但绝不是平常的种子，因为每粒种子的壳都是透明的，福nǎinǎi可以清楚地看到里边的真正意义上的种子。里边的种子的颜sè也不是白sè的，而是粉红sè的，并且还有一种金sè的光，有点逼人眼。就像啾啾翅膀上的那种金亮。福nǎinǎi用手指轻轻地拨弄这几粒种子，她怕自己一不小心弄破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其实福nǎinǎi就是不数也能猜到是九粒，和自己认购的数目相同。啾啾这是什么意思啊？树苗已经由绿化办培育好了，报纸上已经登出了通知，说周六、周rì都可以去栽种，也就是两三天以后，现在啾啾费尽辛苦为自己找来这些种子是干什么呢？看着福nǎinǎi一脸的疑惑，啾啾似乎感到好笑，鸟儿自然是不会笑的，可这是啾啾啊，它自然会笑了，笑的还出声了呢！这让福nǎinǎi下了一跳，因为此前，啾啾还从来没有这样笑过。啾啾用嘴在案子上啄，按说应该发出“笃笃”的声音，可是福nǎinǎi却明明听到是“种、种”的声音。福nǎinǎi不知为什么会这样，但她已经明白啾啾是让她赶快把种子种下去。幸好家里原来就有花盆，里边的菊花已经开败了，福nǎinǎi就动手把菊花秧拔了出来，用一把小铲子将土收拾好，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种子种了下去，一共三个花盆，每个花盆里种三粒种子。福nǎinǎi做这一切时，啾啾好像很满意，悠闲地在沙发上梳理自己的羽毛。冬rì的阳光落在啾啾的羽毛上，整个屋子都笼罩在金sè的薄纱里，暖暖地，身上和心里都是。 第三章 神奇的城墙树 （十）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种好了种子，按照常识，福nǎinǎi准备去取些水来，给种子们一些水分，好快点发芽。其实福nǎinǎi已经觉得赶不上趟了，怎么着不得一两个月啊！但是为了啾啾的愿望，她愿意尝试一下。可是，啾啾此时却用嘴衔住福nǎinǎi的衣襟，不让福nǎinǎi去。真没想到，啾啾的力气挺大的，它一衔住福nǎinǎi的衣襟，福nǎinǎi硬是一步也走不了了。福nǎinǎi只好把水杯放下。只见啾啾在每个花盆中间都吐了口水，然后就飞到床头那儿玩去了。见啾啾用这样的方式给种子水分，福nǎinǎi虽然感到新奇，但也明白自己是不用再管了。种子奇、来历奇、栽种奇，自己什么也不明白，那就难得糊涂一次吧！“福nǎinǎi，今天不去打拳了？干脆和我一起去包府坑遛鸟吧！”老赵的嗓门啥时候都这么大。福nǎinǎi赶忙将花盆搬到墙边。她害怕老赵见了又要问长问短，于是就迎到门口：“他赵大叔，你啥时候见女流之辈去遛鸟了？”确实，别看现在凡是男人能干的事女人都能干，像踢足球啊、打盘鼓啊、甩长鞭啊，原来哪有女的干的，但现在都有了，而且干得还有声有sè的，可还真没见有女人遛鸟的。“开个玩笑，你要是去遛啾啾，还不成了头号新闻了，你又要上报纸了。”刘萍采访老赵不久文章就登出来了，还配有他和孙子的大照片呢！不但老赵高兴了好几天，就是赵大嫂，也是专门跑到报摊买了十几份，见熟人就给一张，还满面笑容的谦虚几句：“我孙子那天没照好，其实俺家明明可比照片上好看。你们看，俺家老头子是不是照得挺jīng神的。”谁都能听出赵大嫂话语之间的自豪，自然要顺着话音夸上几句，赵大嫂就更高兴了，说着就要拉着人家回家吃饭去。为这事，院子里着实热闹了几天。几个月了过去了，老赵现在还意犹未尽，说着话就扯到报纸上。“算了吧老赵，虽说开封不算大，也有一百多万人呢，哪能动不动就上报纸，你以为都能像你一样啊！”福nǎinǎi说这话，老赵爱听，哈哈笑着去包公湖遛鸟去了。 今天时间不算晚，福nǎinǎi就想回屋收拾收拾去铁塔公园打拳去。不但是打拳，任何锻炼都一样，如果不能持之以恒，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所以，不是有特别重要的事耽搁了，福nǎinǎi总要出去锻炼。福nǎinǎi在推开房门的一瞬间，又愣了一下：刚刚种上的种子，现在不但已经破土而出，而且已经长出五六片叶子来了。福nǎinǎi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花盆跟，只见那茎叶像被人拔着一样往上长，就在福nǎinǎi看的功夫，又长出了两片新叶。每一片叶子都是晶莹透亮，绿得像能流下水来。现在，福nǎinǎi不发愁栽种时赶不上趟了，而是担心照这个速度长下去，多久会把房顶撑破。福nǎinǎi不敢出去了，她害怕树苗真长成大树会给自己和楼上的邻居带来的严重后果。“啾啾，啾啾……”福nǎinǎi用目光满屋寻找着啾啾，还小声地呼唤着。啾啾大概想和nǎinǎi开个玩笑，福nǎinǎi已经看到它就在柜子顶上，但它装着听不见，在那里扑棱扑棱翅膀，晃晃脑袋，它那栗sè的眼球转呀转的，很俏皮的样子。“宝贝，不能让树苗这么长，会出事的。长这么高就行了。”福nǎinǎi用手比了个高度，也就三四十厘米吧。谁知啾啾嗖地一下，从门缝里钻了出去，又在院子里啾啾地叫着。“福nǎinǎi，快出来吧，啾啾等着您呢！”楼上小何姑娘正要去上班，看到啾啾在院子里飞上飞下的，就招呼福nǎinǎi。福nǎinǎi自然害怕小何姑娘进屋找她，因为小树苗碧绿的光，撒得满屋都是，于是她赶紧出来了。 “小何，最近忙什么呢？”“厂里接了一批活，要绣清明上河图，因为要得急，还要加班加点，要不我能这么早就去上班！”住在楼上的小何姑娘在开封汴绣厂上班。“我见过你们厂绣的清明上河图，真不错。”“福nǎinǎi，那是您没见高手绣的，御街上有几家汴绣坊出来的可都是jīng品”小何笑得很妩媚，真是一个绣娘啊。“福nǎinǎi，我赶时间，先走了。”“好好，你先走吧！”福nǎinǎi催着小何赶快走了。福nǎinǎi本人就是一个非常守时的人，和别人约好的时间，福nǎinǎi从不会迟到。上班时她总除去路上需用的时间后再提前半个小时出门。对此田田非常不解。福nǎinǎi说，这有什么不理解的。我们当老师的，熟人多，学生、学生家长，每天不定会碰上谁呢，我这是把路上要寒暄的时间留出来。这让田田和哥哥高健对妈妈的敬佩又多了几分。以后长大了，两个人也都是守时的模范。高健上大学时，一次放暑假，一位女同学要赶凌晨五点的火车，想让几个男同学送一下，结果，高健四点就到了，只有他赶上送这位女同学。后来他被公认是班上的守时模范。 福nǎinǎi一出来，啾啾就往院子外面飞去。无奈，福nǎinǎi只好把门关好，去铁塔公园打拳去。有些事就是这样，想不出怎么办，就干脆放下，说不定反而有了解决问题的办法。虽说如此，福nǎinǎi打拳时还是打错了几式，将搂膝抝步打成了进步搬拦锤，将手挥琵琶打成了稽首式，让一向爱跟着她打的刘大姐也打乱了。“福nǎinǎi，你今天怎么老打错，啾啾就在那边树上呢，你没看到吗？”刘大姐以为福nǎinǎi是cāo啾啾的心才打错的，就小声对她说。“不服老不行啊，老是忘事，连招式也会忘。”福nǎinǎi转过头，对刘大姐抱歉地笑了笑。福nǎinǎi脑海里呈现的是九棵大树把房顶掀翻的恐怖景象，你说她能打好拳吗？ 第三章 神奇的城墙树 （十一）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下了公交车，没有几步路就是院门，但福nǎinǎi今天走得很艰难。她害怕有人迎上来急匆匆地喊道：“福nǎinǎi，快点吧，您家出事了！”但这个情况并没有发生，一直到进院门福nǎinǎi的心都很忐忑，简直不敢睁开眼睛看。“福nǎinǎi！福nǎinǎi！”两个小家伙一见福nǎinǎi就扑了过来。啾啾一见她们也从空中飞了下来逗她俩玩。福nǎinǎi这才睁大了眼睛：平安无事。要不，两个孩子早就报告开了。“你们这是去幼儿园吧，好好听老师的话，今天再得个小红花。”福nǎinǎi说话时长舒了一口气。她确实太紧张了。周静带两个孩子走后，福nǎinǎi就赶快回屋了，她要看看那几棵树苗长多高了，要不要剪一些。透过门缝，福nǎinǎi就能看到屋内的绿光，但是很淡，不注意的人是很难发现的。打开门的一刹那，福nǎinǎi听到心放到肚子里的声音：小树苗和她离开时变化不大，稍微长高了一点，多了两片叶子而已。啾啾落在树苗的嫩枝上，就像一片羽毛落上去一样，小树苗只轻轻动了一下。啾啾的栗sè眼球往上翻了翻，似乎在说：放心吧，不会有事的。“知道了，你这个小调皮，让nǎinǎi担了半天的心。”福nǎinǎi挺喜欢和啾啾这样说话，像所有养宠物的人一样。但如果说啾啾是福nǎinǎi的宠物的话，福nǎinǎi也是不能接受的。她是真的把啾啾当成亲人来看待的。福nǎinǎi动手去煮鸡蛋，她要犒劳一下啾啾。虽然不懂种植，福nǎinǎi也能看出，这几株树苗绝对是树中jīng品。 和啾啾一起吃了饭，福nǎinǎi就坐在花盆旁看。一是那绿枝绿叶确实好看：碧绿碧绿的，晶莹剔透的，就像玉石雕刻的一样；二是坐在旁边，竟然能听到树枝往上长的声音和树叶舒展开的声音。原来只知道竹子拔节的声音可以听到，没想到小苗成长的声音也是可以听到的，而且可以用音符来诠释：嘟来咪。嘟来咪，嘟来咪发索啦西……很细微的声音，是要用心才能听得到的。福nǎinǎi就这样坐在这里欣赏着陶醉着。她真不知道树苗生长的声音这么好听。忽然她想到了一件事：怎样把这几棵树苗栽种到指定地点呢?树苗都是由绿化办统一培育的，自己带的肯定不行。因为通知里说得很清楚，不准私自带树苗种。这样一是为了防止病虫害，二是一起培育的树苗品质一样，生长速度也会基本一致。福nǎinǎi虽然很认可这个意见，但她相信啾啾费尽力气带给她的树种一定更好。对于要把这九棵树苗种在指定位置上福nǎinǎi是坚信不疑的，问题是如何将这件事办得人不知鬼不觉呢？“啾啾，你总是给nǎinǎi出难题。”福nǎinǎi亲昵的语调不知是埋怨还是夸奖。啾啾这时跳到电话机旁，笃笃地用嘴啄话柄。福nǎinǎi眼前一亮，啾啾是在提示自己打电话吧。那么给谁商量一下呢？刘大姐？肯定不行，这事她如果知道了，即使你千叮咛万嘱咐要她保密，她也是绝对做不到的。老赵自然也不行，他如果要自己帮他找三株梧桐树苗就不好办了。“怎么忘了她了呢，给女儿商量一下不就结了。”对于自己没有首先想到和女儿商量，福nǎinǎi还觉得有点对不住女儿呢。 福nǎinǎi拨通了女儿的手机，女儿这会儿好像很忙，半天都没人接。可能田田正在给孩子们上课，福nǎinǎi觉得自己太xìng急了，老师正在上课是不能接听电话的。她想，晚上再打电话和女儿商量吧！她刚将电话机放下，电话铃声就叮铃铃地响了起来。“田田，你在干嘛？如果上课就晚上联系好了。我这儿没急事。”福nǎinǎi拿起话机就赶忙说。“福nǎinǎi，是我，刘萍。”对方吃吃地笑起来。福nǎinǎi一听是刘萍，就有点紧张。其实她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可她老是过于关注啾啾的事，却让她很头疼。“福nǎinǎi，后天您去栽树吗？我想陪您一起去，可以给您帮帮忙。”“哦，谢谢你了，我正准备叫女儿回来一起种呢，不麻烦你了。”福nǎinǎi赶紧推，她可不能让这个机灵鬼来掺合，什么事能瞒过记者的眼睛呢！她不来自己还发愁呢，她如果来了这九棵树苗肯定种不上了。刘萍似乎还想和福nǎinǎi磨一磨，但啾啾却猛地往话座上一跳，将电话挂断了。刘萍不知怎么回事，又将电话拨了过来，啾啾对福nǎinǎi摆了摆脑袋，不让nǎinǎi接电话。可福nǎinǎi还是拿起了话筒。“福nǎinǎi，您女儿也挺忙的，您就别叫她了，到时候我陪您去，咱们就这样说定了。”这次，刘萍像打机关枪一样赶着把话说完就把电话挂了。让福nǎinǎi哭笑不得。刘萍的想法很简单，她觉得，如果能拍张人鸟一起栽树苗的画面，一定比任何语言都更有说服力：开封人正在为创造一个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环境而努力，啾啾的出现自然会使画面更生动更形象。所以，放下电话她就跑去找米兰汇报去了。米兰也认为这是个很好的创意，但她担心啾啾还是不会出现在画面里，让刘萍再和养鸟协会的王会长联系一下，多准备几个备案，以免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后天是个礼拜天，女儿应该能回来，这样想着，福nǎinǎi就放心了。她开门想到老赵家看看他们准备好了没有。其实真的不用准备什么，树苗是备好的，树坑是挖好的，认购的人只需自己亲手把树苗放进坑里，培好土，踩踩实，浇浇水就算完成任务。但可能要带上铁锨和盛水的器物。“福nǎinǎi，你准备的咋样了？”福nǎinǎi迎面碰到赵大嫂。要说也是的，两家离得太近了，想不碰上都不容易。“都准备好了，我正想问问你家需不需要帮忙。”“我们也都准备好了，福nǎinǎi，你家人少，你种的树苗又多，我们帮你一起种吧！”赵大嫂挺热心地说。“不用，这又不是什么急事，慢慢种呗，享受的不就是这个过程吗？再说，女儿女婿也回来帮忙，人手应该够用了。”“那好，我去买菜，要不要帮你捎一些？”“不用，家里还有呢，你快去吧，明天要回来一大家子人呢，够你忙的了。”赵大嫂急匆匆地去了。福nǎinǎi见啾啾在楼顶上站着，眼睛望着远方的天空。凡是飞过的鸟似乎都要在它这顿一下，好像在和啾啾打招呼。原本在几十平米的一片天上是很难见到这么多鸟的，但今天不知为什么鸟会这么多。一开始啾啾还回应一下，后来就显得懒懒地，不再理会飞来飞去的鸟了。福nǎinǎi本想招呼啾啾回到房间里，但又终于作罢。她总觉得啾啾整天跟在自己身边挺委屈挺压抑的，但这只鸟为什么不飞走呢？这是啾啾随时可以做到的事。福nǎinǎi知道，别说自己从没有约束过啾啾，即使再严厉的约束也奈何不了啾啾。所以只能得出一个结论：跟随自己完全是啾啾的本意。虽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吸引力能使这么一只神奇的鸟一直跟随自己，但福nǎinǎi内心是很欢愉的。她觉得，人和鸟一样，只要快乐幸福就行，不一定非要大富大贵、一呼百应。你掌握多大的权力，就要负多大的责任，担多大的风险，有多大的烦恼，这是毫无疑问的。 第三章 神奇的城墙树 （十二）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晚上，田田的电话打了过来。福nǎinǎi简单地告诉她说，后天要种树，问她能不能回来。田田有点为难，她告诉妈妈，后天正好有个幼儿体cāo比赛，她抽不开身。说要不晚几天再种。福nǎinǎi听她这样说，就没把自己的小算盘告诉她。只说没什么事，让她专心搞好比赛。她其实此时已经有了主意，再说还有啾啾呢，一定会万无一失。星期六的晚上，花盆里的树苗恰恰长到七十公分左右，和原来公布的栽种树苗的高度一样。从花盆里向外拔树苗时让福nǎinǎi很是心疼，因为那树苗确实太可爱了。如果不是为了美化开封的环境，福nǎinǎi真想让这些树苗一直在自己身边成长。拔出来的树苗，只一会的工夫，碧绿的叶片就都掉了。要说也是，在开封冬季种树，自然只能是种树杆了，如果带着叶子，还麻烦呢。福nǎinǎi写字有大幅的宣纸，她就将九株树苗包在宣纸里，又用绳子绑紧了，然后定好了闹钟，就睡觉了。 星期天的一大早，福nǎinǎi和啾啾就出发了。因为天太早，公交车还没有发车呢。福nǎinǎi知道，昨天晚上所有的树苗都已经运送到了指定的位置，而且根据通知，今天一天的任何时间都可以去栽种。除非你需要绿化办的帮助，否则，栽种事宜完全由自己作主。本来福nǎinǎi不准备打出租车，她想和啾啾走到指定位置。这样做不是为了省钱，而是为了可以少一个人知道。但是树苗太长，拿不好会伤了枝叉，而且九株树苗的重量也确实不轻，没办法，只好打车。这次福nǎinǎi特意嘱咐啾啾先行飞去。福nǎinǎi拿着树苗上了一辆红sè的出租车，说了地址。司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壮实汉子，见福nǎinǎi带着树苗上车，又是到城墙根，就问福nǎinǎi：“您是去栽种树苗的吧？”福nǎinǎi真想回答不是，，但又不好这样说，只好笑了笑。算是既没承认又没否认吧。“我也真想栽种几棵树苗，可是这次没赶上。这样吧，今天的车费您就不用出了，也算我为开封的绿化出点力吧。”司机师傅说得很诚恳：“那怎么行，你们也是要养家糊口的。”福nǎinǎi有几个学生是开出租的，所以她知道开出租的不易。一个叫丁超的学生就是因为开出租得了腰椎间盘突出，现在还在家休养着呢。“老师，您别跟我客气，这点钱我还是出得起的。”福nǎinǎi觉得眼睛有点湿。确实，普通百姓对改善自己的居住环境的热情真的很感人，“如果刘萍在这，又有一篇好文章可作了。”福nǎinǎi这样想着，就快到目的地了。“不是由绿化办准备树苗吗，您怎么还带着树苗来了？”这是福nǎinǎi最不愿意回答的问题了。“哦，我到了。”福nǎinǎi赶紧掏出钱来准备付车费，那个司机师傅有点生气：“老师，您不要看不起人，我说过不要钱，您就别客气了。”他照顾福nǎinǎi下了车，开起车就跑了。他怕福nǎinǎi付车费，福nǎinǎi害怕他问树苗，这一走，正好都不用怕了。 其实这里离栽种树苗的地方还有几十米呢，但只要不被追问树苗的事，福nǎinǎi还是挺乐意走这段路的。啾啾老远看到了福nǎinǎi，就飞了过来。此时，东方的天空才刚刚露出一片浅灰，让你能感受到正有一道强光从下边升起，只一会的工夫，那浅灰就变成了灰白，又转而变为亮白，那亮白的边上，又渐渐被镶嵌上一圈亮亮的红。天气依旧有点冷，福nǎinǎi虽说穿着厚厚的外套，依然感到凉气透过来冷。城墙边上，已经挖好了一个个的树坑，行距和株距都是一米左右。树坑不大，像家里用的小脸盆，树坑有三十公分深。树坑旁有一堆堆挖出来的松软土，待会给树苗培土要用的。树坑的旁边还安静地躺着一捆捆的树苗，苗长确实都在七十公分左右，苗株呈褐绿sè，和福nǎinǎi家的翠绿翠绿的苗有点不同。也许管理人员还没顾得上打开呢。一看到这种景象，福nǎinǎi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冷了，她只想赶快将自己带来的树苗放在别的树苗中间，以免被人发现。福nǎinǎi用力解开了一捆树苗，将自己的树苗就放在旁边。她自信不会认错树苗的，别人也许分不清，但福nǎinǎi是一眼就可以辨认出来的。这时从西边跑来了一个人，边跑边喊：“是谁呀？不要乱动树苗啊！”等那人跑到跟前，福nǎinǎi才看清，是一位清瘦的中年人，正是给她登记认购树苗的绿化办的老李。“是您啊，您怎么来的这样早啊？”老李竟然还认识福nǎinǎi，可能认购九株的人也不多吧！“我……我今天还有别的事，想早点把树苗栽上。”福nǎinǎi边说边想理由。“就您一个人吗？这可是个力气活，我来帮你吧。”老李说着就卷起了袖子，准备帮福nǎinǎi干。福nǎinǎi还没有来得及推辞，听到西边有人在喊：“老李、老李，你来一下。”老李抱歉地说了句：您别慌着栽，我待会来帮您，就跑过去了。福nǎinǎi心里很高兴，她真的不希望有人影响自己和啾啾一起种上这几株奇异的槐树的那种欢乐。啾啾在老李跑过来时，就躲到旁边的大树上去了，见老李走了，它一个俯冲就下来了。 福nǎinǎi极仔细地将一株树苗放进树坑里。现在她才发现，种树确实不是一个人能胜任的工作。因为她要扶住树苗，就没办法培土了，何况她连铁锨也没有带。因为她听老赵说，绿化办准备有一定数量的工具可以借用，没想到，因为太早，工具还没运来呢。怎么办呢？福nǎinǎi还没有想出个头绪来时，她突然感到有软软绵绵的东西洒落在自己扶住树杆的手上。她抬眼一看，又被吓了一跳：不知名的不知数量的鸟儿正在用小爪子将土扒进树坑里。福nǎinǎi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棵小树苗已稳稳地站在了树坑当中。鸟儿们好像很兴奋，争先恐后的，啾啾倒挤不到跟前了，它干脆飞到一棵大树杈上，好像放风的样子，可能它也感到这事被人们发现接受不了吧！见有这么多鸟帮忙，福nǎinǎi高兴极了，她所能干的活就是把自己带来的树苗放进树坑里。只几分钟的时间，九株树苗都已稳稳地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福nǎinǎi连外套都没脱，活就干完了。福nǎinǎi直起身子，看看周围是不是也有人像她一样早到了，她抬起的眼一下子瞪得圆圆的，一时竟说不出话来。那福nǎinǎi到底看到了谁呢，竟然吓成这个样子。 第三章 神奇的城墙树 （十三）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不远处，刘萍正笑嘻嘻地望着福nǎinǎi，手里还拿着一个照相机，似乎刚刚拍照完。正在福nǎinǎi发呆时，旁边一辆黑sè的奥迪车里下来了一个人，是养鸟协会的王会长。福nǎinǎi不知道刘萍带王会长来这里的本意是想拍几张人、树、鸟和谐共处的景象，只觉得不想见的人怎么一起出现了。刘萍穿了一件亮黄sè羽绒衣，围一条鲜红鲜红的围巾，脸蛋被晨风吹得像两个红苹果，笑得似乎很得意，大概是拍到了好照片吧！王会长因为下来得晚，好像没发现什么。这从他一见到福nǎinǎi眼睛猛地一亮就可以知道，在这里见到自己思念的人，他很感意外呢！ 福nǎinǎi想，啾啾怎么没打个招呼呢？它不是站在高高的树枝上的吗，怎么就没发现有人在偷拍呢？其实啾啾已经对鸟儿们发出指令了，只不过有些鸟儿似乎意犹未尽，稍稍逗留了一会儿，另外，刘萍他们是开车过来的，只一瞬间，就到眼前了，也是防不胜防吧。“福nǎinǎi，您怎么来这么早啊？我们不是约好一起来的吗？”刘萍先发制人，她怕福nǎinǎi责备她偷拍的行为。“算了，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什么呢？”福nǎinǎi这样想着，就答道：“我今天还有别的事，所以早来了一会儿。”“福nǎinǎi，您可真不简单，才一会工夫，九棵树苗就都栽好了。”刘萍似乎话里有话。她刚刚是看到有几只鸟正在往树坑里扒土来着，但这一景象的内涵究竟是什么她现在还来不及想。“是啊福nǎinǎi，这力气活，您只要打声招呼，帮忙的人多着呢！”王会长边说边往福nǎinǎi这边走。他今天穿了一件银灰sè的毛料外套，黑sè的西裤，显得年轻而又jīng干。王会长说的帮忙的人里自然也包含他自己了。“种几棵小树苗能累到哪儿，你们也太小看我了。”福nǎinǎi不愿意多说什么。刘萍倒也很有眼sè，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啊，福nǎinǎi，您种的这几棵槐树苗可真jīng神啊！”王会长这话到没有一点恭维的成分，九棵小树苗别看没有枝叶，只是一个光光的杆，但树杆的翠绿颜sè，树杆的挺拔清秀，让人禁不住地喜欢。听王会长这么说，刘萍似乎才注意到树苗的存在，在这之前，她一直关注鸟来着。她看看已经种上的树苗，又看看放在地上的那捆散开的树苗，不禁抬起头来疑惑地问福nǎinǎi：“好像有点不对吧，您种的是这种树苗吗？”“瞧你说的，我不种这里准备的树苗能种哪里的树苗!王会长，您怎么也来了。哦，对了，您也认购树苗了，您认购的是哪个品种，您栽种的位置在哪里啊？”福nǎinǎi的话说得又快又急，这可不是她一贯的风格。明显地，是不想刘萍再有插话的机会。王会长倒是什么也没有注意到，他这会儿只想和福nǎinǎi多聊一会儿。“哦，我选的是杨树，也在西北城墙，离这里不太远，我这次来，是要帮刘萍一个忙……”“王会长，我们快走吧，晚了怕来不及了。”刘萍不知为什么不想让福nǎinǎi知道她这次来采访的意图，就拉着王会长的胳膊往奥迪车边走。“福nǎinǎi，咱回头再聊。”刘萍急急地和福nǎinǎi打个招呼就坐上王会长的车走了，让福nǎinǎi有点莫名其妙：“这孩子，忙着干什么啊？来得急走得也急。”在三个人说话时，啾啾一直待在旁边的树上，对这边发生的事，丝毫也不关心，它甚至连头也没有转过来。其实，城墙边原也有不少树，只是树种不统一，栽种不规范，绿化带不够宽，所以才有了这次的认购树苗活动，再就是可以激起开封人的参与热情，提高开封人的环保意识，一举三得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见刘萍和王会长的汽车走远了，啾啾才从树枝上飞了下来。它在每株树苗根部都啄了一下，其实它是在每株树苗根部都加了点唾液，福nǎinǎi直着身子自然看不清啾啾在干什么：“啾啾，咱们找东西给树苗浇水去。”啾啾这次又用嘴巴衔住了福nǎinǎi的衣襟，然后又绕着每株树苗转了个圈，就往南飞去了。因为已经有了上次的经历，福nǎinǎi知道啾啾是让她回家去，不要再找东西给树苗浇水了。既然树种是啾啾找来的，树苗是啾啾帮忙种上的，啾啾不让浇水，自然有它的道理，福nǎinǎi很放心很舒心地和啾啾一起回家了。 福nǎinǎi回到院子里，才看到老赵祖孙三代正准备出发。明明手里拿着个小铁锹，穿一件绿sè的小外套，戴了一顶红sè的小绒帽，正兴致勃勃的拽着爷爷的手往外走呢。赵强提了只水桶。穿一件蓝牛仔布的棉大衣。“赵强也来了！”福nǎinǎi见赵强来了，就和他打招呼。“老师……”赵强曾经也是福nǎinǎi的学生。但他只说了这两个字，就没有下文了，好像挺不好意思的样子。上学时赵强挺爱说话的，人也活泼，还是班上的文体委员呢。高中毕业他没能考上大学，就进了一家食品厂工作。赵强这人挺爱面子的，他觉得自己没能干出点事业，是给老师脸上抹灰了，总觉得对不起老师似的。福nǎinǎi倒不这样看。在学校，她对学习好的学生和学习不好的学生，是一视同仁，对学习差的学生，她会更多一些关心和呵护。对于工作有没有出息，不是看你做出多大的事业，而是看你的生活态度是否积极。人的能力有大小，所学有偏长，社会上各行各业都是要有人干的。都去当这家那家，吃什么，喝什么，所以工作是没有贵贱之分的，只要做的是对人民有用的事，而又不危害社会，就成了。所以她每次见到赵强，都主动和他打招呼，就是想给他一个信号：老师以你为荣，你完全可以挺起胸膛走路，抬起头来做人，不必自卑，也不要自暴自弃，三百六十行，行行都能出状元。赵强自然明白老师的良苦用心，但社会上的人哪会都和福nǎinǎi的想法一致呢？再说了，你就挣那几个钱，连孩子也养不起，还要老爸老妈接济，那心里的滋味会好吗？所以，凡是同学聚会，他总要找个理由推掉，一般情况下，他也不在人多的时候回家，今天是碰巧了，他便觉得不自在，叫了一声老师，就匆匆地出去了。 第三章 神奇的城墙树 （十四）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望着赵强的背影，福nǎinǎi轻轻叹了口气，正准备回屋歇歇，今天一个早上，真是折腾得够呛，她也确实有点儿累了。“nǎinǎi早上好！”福nǎinǎi扭头一看，原来是豫东豫西两个小姐妹，一个人提了一只玩具水桶，另一个拿了个小铲子，也说要去种桃树呢。“nǎinǎi，小桃树今年会长出桃子吗？”豫西仰着粉嘟嘟的小脸问。“不会的。”虽然看豫西一脸的希望，福nǎinǎi也只有如实地回答她：“桃三杏四梨五年，枣树当年能卖钱。也就是说，桃树要三年才能结出大桃子来。”“那也太久了吧！”两个孩子一起说，好像都挺失望，她们以为，只要将树苗栽下很快就能开花结果呢。“看，妈妈没骗你们吧！”原来，周静已经告诉过她俩了，但她们不相信，才又问福nǎinǎi的。“三年一会就过去了，到不了你们上小学，就可以吃到桃子了。”福nǎinǎi安慰两个孩子说。“爸爸，快出来晚了就种不上了！”两个孩子一转眼就把刚才的失望丢在了一边。“来了，来了！”刘严嘴里还有一口面包没咽下去，就跑了出来。一家四口和福nǎinǎi说声再见，就乐呵呵地出去了。见此，福nǎinǎi很有感触，觉得开封人都把种树这件事看得很重，家家都像过节那样高兴。啾啾陪nǎinǎi回到屋里，它可能感到福nǎinǎi除了这种感触还有另一种情绪在里边，就在福nǎinǎi歪倒的沙发旁边跳来跳去地逗福nǎinǎi开心，啾啾还放开歌喉给福nǎinǎi唱了一支优美的曲子。顿时，福nǎinǎi的身上和心上的疲惫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与欢愉。 今天最高兴的要数刘萍了，因为她拍到了几张她认为是她从事新闻工作以来最好的照片。在种树现场采访完以后，她简直是一溜小跑回到报社的。“主任！主任！”她的声音此时都被欢乐浸透了。“一定是有好事吧！”米兰从她的声音里读到了内容。“快，打开电脑，接上相机的线。”刘萍兴奋地声音都变调了，米兰皱了皱眉，但她没有扫刘萍的兴。只是她认为，一个好的记者，在任何状况下都应该保持一定的冷静，更不能失态。屏幕上，是几只小鸟正在往树坑里扒土的景象。那些小鸟可不都像啾啾一样会隐身，都是些肉身凡胎，它们可能正在为能为啾啾效劳而感到骄傲呢，没想到，让刘萍拍个正着。“找找，有啾啾没有？”米兰没有注意，她的语调也有点变了，比原来尖了许多。和她们预想到的一样，啾啾在画面里连一只脚也没有被拍到。 “明天就见报吧，一定轰动。”刘萍有点迫不及待，只等主任一声令下。米兰何尝不想立即见报啊！一个轰动全市的消息，一旦见诸报端，不但记者一夜成名，就是对《汴京报》也是大有好处的，影响力大了，那发行量还不“嗖嗖”往上长啊。但米兰到底年长几岁，又比刘萍多干了几年新闻，考虑问题自然更全面些。“发了以后呢？”她抬起头眼睛盯着刘萍问。“以后、以后……这我还没考虑到。”刘萍回答得有点迟疑。“发了以后的问题我们不能不考虑。”米兰已经从刚刚的兴奋中走了出来：“有人会这样分析：第一，这只不过是一个偶然现象，你们用来做文章不过是想哗众取宠而已；第二，不能排除有人为了引起轰动效应而造成这种假象：摆出来的或是合成出来的。有人如果将这一新闻发到网上，光是应付网友的质疑就是一个很大的工作量。即使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我们不能不考虑的是，消息会不会引起人们思想的混乱，会不会有人浑水摸鱼，更严重的问题是，这会不会给福nǎinǎi和啾啾带来麻烦。许多事其实只有我们两个知道，我们能理解能相信的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理解相信……”“那怎么办呢？”主任说的刘萍确实没有想到，但这么重要的发现让它束之高阁确实又有点不甘心。“先压一压吧，这件事还只限于咱们两个知道，到真正把事情弄清楚了，再向领导汇报吧！”见刘萍像霜打的茄子蔫儿了，米兰也很不忍心。毕竟一个记者的一生很难碰到几次这样的机会。“我给你记一大功，放心吧，好新闻是有它的生命力的，何况，谁知道啾啾还会创造出什么奇迹来呢，值得期待啊！”刘萍本来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这会儿又破涕为笑，两个小酒窝又露了出来。“真是个小孩子。”米兰递过去几张纸巾：“这是咱两个的秘密，可要资源共享啊！”刘萍不忘提出自己的小要求，米兰笑了笑，算是同意吧。走到门口，刘萍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转过身来：“哦，对了……”又忽然打住了。米兰望着她，等待着下文。但她忽然一笑：“算了，回头再说吧！”就迈着她那轻盈的步子走出去了，让米兰感到莫名其妙。 原来，刘萍突然想起的是福nǎinǎi种的那九棵槐树苗，和别的树苗不大一样。但她又说不出不一样的充分的理由，她害怕说出来又被主任说xìng子急，就硬是把已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但她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小九九：树是搬不走的，只要我多cāo点心，不信发现不了秘密，到时候……想到这里，刘萍脸上的笑容就是她竭力想掩饰，都办不到了。以致报社里的同事们看她自己抿住嘴笑的样子，都猜她可能正在谈恋爱呢。 chūn来了，像人们脱下了厚重的棉衣，穿上鲜艳的chūn装一样，大街小巷也一改冬rì的单调与灰黄，在chūn风的吹拂下舒展着浑身的筋骨。潘杨二湖和包公湖里的冰早已化掉，湖中波光粼粼，xìng急的人已经在湖中划起了船。一只只风筝在chūn天的暖风里游来游去，像是在充分享受chūn的赐予。湖边的树绽开了酝酿了一冬的叶苞，露出了点点新绿。早开的桃花、迎chūn、干枝梅将chūn打扮成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美丽而充满了生机。“草sè远看近却无”，城外原野上的小草远看如一片绿云近看却还是枯草一簇，但只要你细心就能发现那绿sè的生命正孕育在枯黄之中。 第三章 神奇的城墙树 （十五）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又是一个明媚的早上。现在的福nǎinǎi每天早上除了去打太极拳，又多了一项任务，就是每天去看看那些槐树苗。有时福nǎinǎi能坐在树苗旁，一坐就是半天。她看着树苗一点点在长高，抽芽，发叶，心里就充满了快乐。过去上班忙，哪有闲暇和大自然这么近距离接触啊！即使外边的世界很jīng彩，也没有这种闲情逸致去欣赏。所以，福nǎinǎi退休后就没有再找事做，她觉得人老了，应该享受一下年轻时因为忙而忽略的亲近大自然的幸福。到田勇那个乡村小学代课是个例外。福nǎinǎi没有把那当成工作来做，而是把它作为一种责任和义务。福nǎinǎi觉得退休以后享受到的轻松是最大的收获。 福nǎinǎi走在中山路上，还是不断地有人和她打招呼。福nǎinǎi深深地呼吸着chūn的芳香，感到很满足。在福nǎinǎi抬头看啾啾的时候，看到了那些轻松自在在空中游弋的风筝，福nǎinǎi突然有了自己扎一只风筝放放的冲动。老开封人几乎都喜欢放风筝，而且喜欢自己扎风筝。福nǎinǎi扎风筝还是和自己的母亲学的呢。几十年前的风筝和现在的风筝简直没有可比xìng。现在的风筝，骨架是尼龙的，风筝面也是用很薄的尼龙布糊就的，因此，质地很轻，即使从没放过风筝的人，也能轻易将风筝放起来。而且，风筝面上的图案既鲜艳又生动深得爱好风筝的人的喜爱。可即使如此，也没能打消福nǎinǎi自己扎一只风筝放的念头。福nǎinǎi小时候，开封的上空风筝的种类也不少，最多的是一种叫马褂的风筝，之所以叫马褂，不用说它的形状有点像马褂，是一种比较容易扎的风筝。另外还有小燕、蜈蚣、七星（由七个大小不一的圆扎成的风筝）、套圆（大圆风筝中间或是下方有一个会转的小圆）等，但福nǎinǎi却只会扎马褂，高健和田田小的时候，都放过妈妈亲手扎的风筝。那是一种情趣，人们做一件事情，常常只为了享受完成这件事的过程。就像爬山一样，爬到山顶上的那一瞬间，就是要下山的时候了。人们最不能忘怀的，正是在你攀爬时所遭遇的种种艰难险阻，这也恰恰是人们的快乐所在。 打完拳，福nǎinǎi又向西北城墙边走去。她觉得那里就像有一股强大的吸引力，每天她打完拳就总想往龙亭后走。也就是二十分钟的路程，福nǎinǎi像散步一样轻松地就到达了目的地。啾啾是先一步飞过来的，它不可能一步步跟着福nǎinǎi走，它到底是鸟啊！ 西北城墙边上，新栽的一千棵槐树苗都发出了嫩嫩的小芽。远看也是绿雾一般，走近了却也是只看得见光秃秃的干。但福nǎinǎi种的那九棵就不一样了，不但特别健壮，就是叶片也开始伸展了。要知道，槐树发芽应该是比其它树种晚一些的。小小的叶片像是涂了一层蜡，碧绿且有光泽。但不注意的人是发现不了的。让福nǎinǎi感到奇怪的是：在这九株树苗的四周，有许多小脚印，而这里，除了认购的人外，平时很少有人光顾，因为，树苗刚栽上，光秃秃的，确实没什么好看的。“那，这些脚印会是谁的呢？”福nǎinǎi想不起谁会关心这几棵树苗。田田最近一直忙，从种上小树苗到现在一个多月了，她一次还没来过这里呢。老赵夫妇根本不知道自己栽种的具体位置，就像自己也不知道他们家的梧桐树苗栽到哪里一样。这些人都排除以后，福nǎinǎi想到了一个人：刘萍。福nǎinǎi不知刘萍为什么这么关心这几棵树苗，别的福nǎinǎi倒也不怕，她就怕刘萍把一些捕风捉影的事登到报纸上，那这些小树苗就别想安生了。“回去要给刘萍打个电话，她要报道有关我的事一定要先和我打个招呼，否则，以后我就不理她了。”福nǎinǎi这样想着，心才不咚咚地跳的那样急了。其实，刘萍似乎比福nǎinǎi还关心这几棵小树苗呢。她隔三差五就要来看看，反正她现在没有繁杂的家务要做，属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饥的时候，她觉得这几棵小树苗和她的新闻事业已经连在一起了，她相信这几棵小树苗一定会有奇迹发生，所以她才这么孜孜不倦地观察着小树苗的成长过程。至于她有什么发现，她都记在了她的rì记里，连米兰也不知道具体内容，她决定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对任何人都保密。米兰因为在龙亭晨练的缘故，有时也会来看看，但她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都比刘萍要忙些，再说，她知道刘萍想干一件事，一定会全力以赴的，所以她没有在这件事上，下太大的工夫，有点顺其自然的意思。 五月，槐树开花了，许多人对这么小的树苗开这么茂密的花朵很是吃惊。一千棵槐树一起开花，虽然树小，但那景象也够壮观的了。特别是那浓郁的花香，十里之外都闻得到。本来那块地方就是个古迹名胜密集地：龙亭、铁塔、潘杨二湖、碑林、清明上河园、御街、樊楼……一到chūn天，游人如织，再加上十里槐花十里飘香，更是吸引来大批游人。原本城墙根儿旅游车是没有站点的，一般是从龙亭直接开到铁塔，现在因为这里成了一个特殊的景区，游人纷纷要求在此停留一下，欣赏花海，享受花香，旅游公司自然要满足游人的要求了，破例在这里停留半个小时。现在，这些槐树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成为人们留影不可或缺的背景，甚至，一些小商贩也看到了这里的商机，将摊点从别处搬到了这里。有关部门对自己当初的决策充满了自豪感：环境改善了，游人增多了，旅游收入提升了，整个是个双赢的局面嘛。无疑绿化部门受到了市zhèng fǔ的嘉奖，市府还希望新闻媒体能对此作专题报道。 第三章 神奇的城墙树 （十六）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原来在新闻报道中总是走在前边的《汴京报》，这次的报道倒是一直比较低调。因为米兰考虑到，对于正在成长的小树苗来说，过多人的打扰肯定对其成长不利，这是一，第二点更严重，游人的素质毫无疑问良莠不齐，攀折花枝的现象在所难免，已经有些小树因为攀折过度而濒临枯死。我们植树造林，不是一锤子买卖，是千秋大计，照这个速度毁坏下去，用不了两三年，这里又会成为一片不毛之地。而且更重要的是，这种后果的产生，会严重打击那些认购树苗的人，乃至全体开封市民的植树积极xìng，以后再开展这种活动，响应者会是个怎样的情况，是可以预见到的。刘萍因为有更重要的“研究”工作要做，自然更不希望别人去打扰，所以在她的报道中总是有所保留的。例如说游人多，她会加上一些分析，如旅游景点环境的改善，服务质量的提高，而不仅仅是因为有了一千棵槐树开花带来的。她这些分析应该是比较深刻的，是对这一事件的更深层次的报道，但是，好多看新闻的人喜欢看热闹，这就使得《汴京报》在此段时间的报道中显得有点滞后，还被上边不点名的批评了一下。 槐树开花以后，福nǎinǎi还像往常一样经常去那里。因为她总是在打完拳就去，时间早，游人还都没有到，所以她仍可以坐在那里细细地观赏和品味。福nǎinǎi心里像明镜一样。她知道，槐树开花和香气袭人，都和自己那九棵槐树有关。因为只是这九株槐树开花太离奇，所以才有了千棵槐树一起开花的奇观；因为只有这九株花的香气浓郁会引人注目，才有了千株槐花香飘十里的美妙。但她不能说，也不会说，有些事，自己知道就行了。这不是福nǎinǎi骄傲，而是事实确实如此。这九棵树上的花，白得晶莹透亮，像是能工巧匠的杰作；这些花的香味，是一种说不出的香：不仅香、不仅甜、不仅醇、不仅雅，而且能让人心情舒畅，过滤出不必要的烦恼。陶醉在这花香里，福nǎinǎi觉得是人生的一大享受。啾啾好像也很为自己的努力自豪。每次随福nǎinǎi一起来到这里，它总要欢快地飞翔“绕树三匝”，而且，只要啾啾一飞，好像所有的鸟都知道似的，也都飞来了。一下子这里成了一个鸟语花香的大花园。虽说知道的人不多，但刘萍应该知道，米兰大概也知道。至于还有谁知道，就不好说了。因为这些鸟曾经为种树出过力，福nǎinǎi自然看它们很亲切，常常会带好多食品来喂它们。所以，也很难说，这些鸟儿是因为觅食而来还是为啾啾而来。刘萍又偷偷拍了一些照片，但因为这说不清的原因，她也没有想发表出来。 有人提着篮擓着筐捋槐花来了。这好像是一种情趣。因为现在市场上，一元钱就可以买到足够全家人吃的槐花，但人们仍然想吃自己亲手捋的。遭殃的是这些小槐树，因为它们实在太小了，树矮枝嫩。如果说游人的攀折只是断了它们的筋骨的话，捋槐花的后果是给它们带来灭顶之灾。严禁摘花采果的标识牌竖在树边，而且不止一块，但却禁止不了所有的人。认养树苗的人自然心疼，几次在《汴京报》上撰文批评这种现象，但效果不是很明显。为此，附近化工厂的退休工人自发地组织了护树小分队，分成几班轮流看护，才把那些在小槐树上找情趣的人的yù念给遏制住。刘萍曾采访了小分队的组织者柳师傅。柳师傅说得很感人：“原来，因为我们的房子离化工厂比较近，常有一些刺鼻的气味钻进屋子里来，让老人特别是孩子深受其害。居民们常常门窗紧闭还躲避不了。但自从槐树开了花，屋子里现在充满了花香，大人小孩都感到心情舒畅了许多。我们现在护树，从小的来说是为自己，从大的来说是为开封的环境改善，所以我们这么做没啥值得炫耀的，也不要在报上夸我们，我们只是为自己的幸福在努力。”刘萍当然还是把采访笔记整理发表了出来，这些话，也足以让那些找情趣的人脸红，所以那些小树苗才得以存活。而且，市府也为此将搬迁化工厂的rì程表向前提了。 福nǎinǎi当然更高兴了，每次看到那些小树苗遭蹂躏，她都要心疼好几天，在报上写文章批评这种现象的就有福nǎinǎi。她还让女婿画了一组漫画发在报纸上。但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现在附近的人们都行动起来了，情况就有了很大的好转。福nǎinǎi发现，由于采摘过度，一些小树苗已经枯死，还有些小树苗枝残叶碎，需要养护和补种。但奇怪的是，自己栽种的九棵槐树却毫发未损，没有一朵花成为某些人的盘中餐。并不是这九棵树的花开得不多不艳，这九棵树上的花比其他树上的花更大更白更晶莹，不用说也更香。要不，福nǎinǎi怎么会认为这一片的花香是这九棵树的功劳呢。如果是个细心人，你就会发现，每一朵小花都是一件艺术品：晶莹透亮，小巧玲珑，炫耀似地伸展着每一片花瓣。 想打这九棵树上花的主意的人自然更多，但不久这些人就发现，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明明觉得自己已经将花枝折在手里了，可手里就是什么也没有。有人拿着安有钩子的竹竿儿来够，不但够不着花，而且碰不着枝。有些人生气了，觉得自己不至于这么笨，使出浑身的力气去抽打枝条，不但打了一个空，还把自己整了个仰八叉。这让那些人莫名其妙，但又没法儿往别的地方想，只能怪自己掌控能力差，自认倒霉而已。但也有人不是这么想的，像刘萍和米兰。她们把这一切看到眼里，虽然暗暗称奇，却也没有声张，她们甚至没有问福nǎinǎi。一是她们认为问也是白问，二是她们想福nǎinǎi未必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她们只是把这一切记了下来，她们觉得有一天谜底会揭开的。这样，花季过后，只有少数一些树完好无损，而福nǎinǎi的九棵树反而越发jīng神了。王会长知道福nǎinǎi常来这里后，经常会拿个相机在这一片转悠，遇到福nǎinǎi就寒暄几句。福nǎinǎi也没有在意：这是个公共场所，谁都能来，碰到熟人一点也不稀罕。中山路院子里的人也都互相去看过对方的树，回到院子里有时还会争论一下谁的树种更适合种在城墙边上。 第三章 神奇的城墙树 （十七）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老赵就在院子里大声说：“要我看啊，还是种梧桐树好。树叶大，树荫多，生长快，又没有什么让人破坏的花和果，多好。槐花是够香的，可让人损成啥样了？”福nǎinǎi笑笑没接腔。她觉得，啥树有啥树的优缺点，也像人一样，你很难说出哪个品种更好一些。“话不能这么说赵大叔。”刘严很少参与院子里的争论，但今天他不知怎么心血来cháo很想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关键的问题在于人的素质，人的素质提高了，都认识到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的道理，就不会有毁坏林木的事情发生了。”在这里，刘严特地用了“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的成语，显而易见是针对老赵原来发在报纸上话，这让老赵心里很不痛快：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我原来说的话难道不对吗？正想和刘严理论理论，赵大嫂赶紧出来打圆场：“要我说，种啥树都行，不都是绿化吗。听见蝲蛄叫，咱还不种庄稼了！哦，对了老伴儿，咱孙子让你扎的风筝扎好了吗？”老赵这才匆匆回屋去了，他这人，别的什么还能耽搁，只要是他宝贝孙子的事，那是立马三刻要去做的。福nǎinǎi见啾啾也从外边飞回来了，也赶快回屋了。福nǎinǎi关心的最多的还是啾啾。为此，女儿田田已经表示了自己的不满。趁这会儿没事，福nǎinǎi准备给田田打个电话了。 秋天说来就来了。环卫工人已经开始为清扫满地的落叶而忙碌了。秋高气爽，满城都是菊花那淡淡的清香。开封是有名的菊城，这些天，开封人都在为一年一度的菊花花会而紧张地准备着。铁塔、龙亭、禹王台、清明上河园，万千盆菊花争奇斗艳：黄的、白的、粉的、黑的，大朵的、小朵的，且又被人造型为龙、为凤、为亭台、为楼阁，为飞禽、为走兽，活灵活现，栩栩如生，使菊展的内涵更加丰富了。也许是因为人们把注意力更多的放到了菊花上，再说了，那些树现在也没有什么看头了，所以几乎没有人到城墙边去了。只有福nǎinǎi还是隔三差五地就要去看看，而且，啾啾似乎也挺喜欢那里，如果福nǎinǎi有时不想往北边去，啾啾会先行飞过去等着福nǎinǎi。在那里，福nǎinǎi会时不时地碰到刘萍或是王会长。王会长每次都能找到话头和福nǎinǎi聊上一会，而且，内容也从树从鸟逐渐向生活琐事方面转。福nǎinǎi现在已经比较喜欢这个老先生了，觉得他生活阅历丰富，说话风趣幽默，特别是他对人对事特别细心。一次碰面，他听到福nǎinǎi咳嗽了几声，就几次打电话问候推荐秘方，让福nǎinǎi心里暖暖的。 俗话说：立秋十八天，寸草结子。眼见着，槐花落了，结了一个个的槐荚。槐荚又慢慢长大长老，有的就从树上翻飞着飘了下来，像一架架小飞机。但福nǎinǎi早在一个月前就发现这九棵槐树的与众不同：槐花落了以后，没有结荚，而是结了一个个的小果子。一开始自然很小很小，不注意根本不会发现。但福nǎinǎi因为对每棵树一点一滴的变化都很关心，自然早就知道了这个秘密。现在，果子已经有拇指盖儿大了，只要注意就能发现，福nǎinǎi便有点担心：平常的花尚不能幸免，何况果子呢！她只希望人们这会儿只关注菊花去，把这些城墙树遗忘了才好。可这些果子哪里懂得自我保护呢？不但果子是越长越大，而且果香也越来越浓。和它的花一样，也是白的晶莹透亮，果香依然香飘十里。但满城又是菊香又是果香，谁还会仔细地去分辨呢？ 这天，福nǎinǎi和啾啾一起来到了城墙边儿，老远就闻到槐花果子那浓郁的香气。啾啾正准备往下俯冲呢，突然顿了一下。福nǎinǎi赶紧往前瞅。咦，是谁正伸着脖子抬着头往树上看呢？那人个子高挑，但似乎仍嫌自己不够高，尽量把脚尖踮起来。这人穿了一件苹果绿的运动服，脸蛋红扑扑的，见有人过来，回眸一笑，两个酒窝就出来了：不用说，又是刘萍。“福nǎinǎi，您也过来了！”“我的树在这儿，我自然要经常来关照了，你有多少重要的事要做，怎么这么喜欢往这跑啊？”福nǎinǎi感到刘萍好像发现了什么。“我喜欢您这几棵树嘛，帮您看看不行啊！”刘萍仗着自己是小辈，说不出理由就赖呗。“福nǎinǎi，您这几棵树长得可真快啊，真是枝繁叶茂，里边的东西都看不清了。”刘萍很想让福nǎinǎi接茬问什么东西看不清了，福nǎinǎi可不上她这个当。“刘萍，最近有什么好新闻对nǎinǎi说说。”“好新闻是不少，您老想听哪方面的呢？”“听说咱们开封最近在旅游方面又要有大动作了，是不是啊？”“是啊，规划挺多的，旧城改造的、环境保护的，啊，对了，还准备将潘杨二湖通过水道和包公湖连成一个大的水域，工程完成后，游人从龙亭景区可以坐船直接到达包公湖景区。”“那敢情好啊，你看清明上河图上，那时汴京的水路多发达啊！”福nǎinǎi感叹万分，不知是为宋朝时的辉煌还是为今天计划的宏伟。 啾啾这时已经飞到了一棵槐树上，它听了这番对话，竟然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就像它曾经见识过汴京的辉煌一样。但它的这个眼神和表情，两个正聊得津津有味的一老一少都没有发现。 “福nǎinǎi，您看这树叶丛里那一闪一闪白得透亮的东西是什么啊？”刘萍终于忍不住发问了。“没有啊，我怎么什么也没有看到啊！可能是啾啾的羽毛在闪，你看花眼了吧？”“就在那里嘛，您怎么会看不到呢！我这么年轻，怎么会看花眼呢？”“那就是我老眼昏花了，我真的什么也没有看到。” 第三章 神奇的城墙树 （十八）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发现什么新大陆了，让我也看看。”说话间，一个老先生走了过来，正是王会长。福nǎinǎi怕王会长也看到白白的小果子，那就没法隐瞒了，于是赶快对王会长说：“没什么，我们闲聊呢，我准备回家了，您今天开车了吗，我想乘乘车，行吗？”“王会长有点喜出望外，赶紧说：“行行，我的车就在那边，我去开过来。”“不用了，我们走过去吧！刘萍你也一起走吧？”福nǎinǎi想赶快把刘萍也拉走。“您们先走吧，我自己有车，我还要在这待一会呢！”福nǎinǎi有点失望，觉得自己的目的没有完全达到。啾啾已经先行飞走了，它可不想坐车回去，尤其是王会长的车。 “福――福nǎinǎi，”王会长觉得叫的有点艰难。原先只不过是跟着大伙儿顺口溜而已，现在自己的心里有了想法，再这样叫就觉得别扭了。但一时他也没有想到有好的称呼，只好仍然先这样叫着。“天冷了，您怎么没戴条围巾啊？”“今天出来得急，就忘记戴了。”福nǎinǎi有好多围巾：丝的、毛的、羊绒的，长的、方的、大的、小的，别看福nǎinǎi已经六十来岁了，穿什么衣服配什么围巾她还是挺讲究的，这一方面得益于女儿的熏陶，另一方面，福nǎinǎi本身就不是个衣着随便的人。这与她的职业不无关联。一个天天上讲台的人，穿着邋里邋遢，不但对学生影响不好，也有损教师的形象啊。福nǎinǎi认为，越是年纪大了，越不能随便。老了，本来形象就打折扣了，再不注意一些，就更站不到人面前了。何况自己的熟人学生又这么多。每次她听到自己的学生说：老师，您还是那样年轻漂亮，心里就美美的。年轻当然是溢美之词了，但她愿意永远以最好的形象示人，这是对别人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尊重。所以，福nǎinǎi虽然节俭，但孩子们买好衣服送她，她也会欣然接受的。 “我送的那条围巾还可以吧？”虽然犹犹疑疑地，王会长还是把自己想问的问题说出来了，觉得一阵轻松。他希望福nǎinǎi喜欢自己送的围巾，要知道，为了这条围巾，他跑了大半个开封呢。“哦，我到了。”福nǎinǎi不是故意打岔，只能怪这段路太短了。“我要下车了，谢谢您了，王会长。您刚才说什么来着？”“没什么。”既已如此，王会长也不想再重复刚才的问话了。王会长很绅士地赶紧下车打开车门：“您慢点下，别着急。”这让福nǎinǎi很过意不去，不管怎么说，人家比自己年龄大，让一个老先生照顾自己，太不合适了。但她心里很欣赏王会长的为人。“路上小心，开慢点。”她也这样嘱咐了一句。王会长刚刚还有点失落，听了福nǎinǎi的话，立刻又兴奋起来，脸上堆满了笑意。他没有再说什么，心情舒畅地开着车走了。 啾啾自然已先一步来到了家门口，一见福nǎinǎi挺高兴的样子，它抖了抖翅膀，在空中打了个旋儿，才回到院子里。从槐树结果子，啾啾一直都表现得很高兴，它似乎对这些果子抱有很大的希望呢！一回到屋里，福nǎinǎi就忙着给啾啾准备早餐：煮两个鸡蛋。但她也发现，啾啾现在对她准备的任何食物都不感兴趣。尤其是从城墙那边回来，啾啾表现得更明显。要说也是，槐树的果子的醇香真的是无可比拟的，就连自己都觉得平常的食物没有原来的香了。不说是味同嚼蜡吧，反正吃得没劲。“唉，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啊，味觉都这样挑剔，更不用说别的了。”“吃不吃的应该没什么。”福nǎinǎi知道平时啾啾也没有什么食量，几粒小米几片面包屑就饱了，“人们说秀sè可餐，应该说香味也可餐才行。”福nǎinǎi相信，槐果的香味一定能给啾啾带来最好的营养。所以，啾啾如果不吃什么东西，她也一点不着急。 晚上，田田从郑州回来了。她倒是经常回来看望妈妈，但每次最多也就住一天，郑州家里一个星期也攒了许多事要做：洗衣服了、打扫卫生了、上街购物了、走访朋友了。因为不能天天守在身边照顾母亲，她几次要求母亲将家搬到郑州去。可福nǎinǎi怎么舍得离开她生活工作了一辈子的古城呢？福nǎinǎi对开封有着深深的眷恋：她喜欢开封的古都韵味、喜欢开封的风土人情，开封深厚的文化底蕴、悠久的历史积淀给予她的影响，让她对于这座古城有着一种无法描述的依赖之情。这也不仅是福nǎinǎi，好多开封人在天南海北转了一大圈，最后还是千方百计想方设法地又回到了这里。像是古城有一根看不见的红丝线，牵扯着它无数游子的心。外地人初来乍到，对开封的印象也许并不太好，觉得它已是明rì黄花、昨rì辉煌，“破败”，是好多新兴城市来的游客的第一印象。但开封不仅仅是让人看的，它是需要时rì去了解去品味的一个有内涵有故事有xìng格有品位的大户人家。不能和她站在同一高度，你是无法和她进行平等对话的。雾里看花，怎能看到开封的真面貌。于是，好多外地人不了解开封人为何对自己的故乡有这么深厚的眷恋之情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我是不会搬到郑州的，不是给你说了好几次了吗？”见女儿又动员自己搬家，福nǎinǎi有点不高兴。已经说过几次的事，为什么还要再提呢！“好好，随你的便，以后不管你不就行了。”见母亲不高兴，田田便改变话题：“最近啾啾有什么新鲜事没有？”自从知道啾啾的能力之后，这也成了田田每次回来必谈的话题。“我正要和你商量呢！”福nǎinǎi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田田的神情也专注起来，两只大大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心里有点小激动。 第三章 神奇的城墙树 （十九）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于是，福nǎinǎi便将九棵槐树开完了花竟然结了果的事说了出来。“明摆着，纸是包不住火的，早晚人们会发现，那可怎么办呢？”福nǎinǎi的眉头紧皱，愁得不得了。说这话时，她又看了看也在一边专心听的啾啾：“你呀你，真是一只琢磨不透的小家伙啊！”“妈，您带我去看看吧。”田田有点迫不及待想去看这个稀罕。“啥时候了，要看也要等到明天早上啊，你先说说咋办吧？”“通知媒体呗，这么大个新鲜事，咱不得宣传宣传。”“要是想宣传，还用和你商量啊，给刘萍打个招呼，她跑着就来了，就这，她还天天盯着啾啾和这几棵树呢。”“那这也不是能瞒得住的事啊，果子结在树上，除非从那儿过的人都将眼睛闭上。”田田显而易见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如果有人问起这几棵树苗是那儿来的，我自然可以说是绿化办准备的树苗和我无关，我怕的是这些果子又会把一些馋嘴的人引来，不但果子保不住，树怕也要受损伤。”“那怎么办呢？”娘俩一时都没有什么好主意。看看啾啾，倒是一副快乐的样子，又是跳又是唱的。“妈，我看咱们也不用愁，您不是说开花的时候，您种的九棵树毛发未损吗，啾啾既然能保护花，还能保护不了果子吗？是不是啾啾？”田田转过脸来对落在她肩上的啾啾说。没想到，啾啾竟然使劲点了点头。好像在说：别担心，一切有我。 “妈，妈，您看到了吗，啾啾在点头呢！”田田兴奋地喊。虽然福nǎinǎi没有看到啾啾点头，但她觉得田田说的有道理：果子本身这么神奇，还能保护不了自己。这样想着，她也就放心了。“明天别睡懒觉，早点起来先去打太极拳，再去看槐果。”福nǎinǎi嘱咐女儿。“遵命。”田田调皮地说。“我给你换条被单吧。”虽然床上的被单换上不久，但福nǎinǎi还是要给女儿换一条新的。 “我自己来吧！”田田说着就在柜子里找起来。“这是什么？”福nǎinǎi见田田手里是一只方方正正的盒子：“是别人送的一条丝巾吧，我也没仔细看。”这时，她才突然想起早上王会长的问话。因为自己早把这件事忘到脑后去了，当时她根本没明白王会长问的是什么。“谁送的，这么漂亮？”田田说着就把盒子的外包装撕开了，然后打开了盒子。丝巾展开了，果然很漂亮，不但质地轻薄，花型也很美。大朵大朵的红牡丹，配上墨绿的叶子，既华丽又大气。“让我看看围上好看不。”田田说着将围巾给母亲围上。果然，福nǎinǎi立马显得神采飞逸，俏丽而不失端庄“谁的眼光这么好，这条围巾是为您专门定做的吧？”虽然福nǎinǎi看到了镜中的自己真的被围巾衬托得更加有气质，但还是边拿下围巾边对田田说：“你喜欢就送给你好了，我一个老太太戴上太花了。”“给您说过多少次了，您现在只能算中年人，别动不动就说自己老。这条围巾明摆着是给中年人设计的，我戴上反而不好看。正是戴围巾的时候，别放了，拿出来戴吧，明年说不定又有什么新花样。”田田把围巾叠好放在了母亲枕边，福nǎinǎi也没再提出异议。 晚上躺在床上，田田像突然想起来似地问：“妈，您还没给我说是谁送的呢？”“我也忘了，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呢。”福nǎinǎi怕田田问起来没完，随手把灯也关上了。不一会，田田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她也真是累了。福nǎinǎi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了。田田的话又在她耳边响起：“谁的眼光这么好，这条围巾是为您专门定做的吧。”自己戴起来这么合适，王会长一定费了不少的心思。想到这里，福nǎinǎi突然觉得自己脸上热热地。自己也突然没意思起来。一个女人，不管她的年龄多大，是妙龄女孩，还是人到中年，甚至是年过花甲，她对爱的渴求其实是一样的。你没有走到那个年龄段是体会不到那个年龄段的女人的想法的。自己二十来岁工作时，觉得三十多岁的老师已经很老了，等自己也三十岁时，才发现，那个年龄段比二十岁时更丰富更有风采。几乎可以以此类推。她记得自己的nǎinǎi七十岁时说的一句话：“我觉得自己还很年轻呢！”时光也许真的如白马穿隙，无情地将衰老带给人们，但它却没有办法同步将年轻的心变成衰老。只要自己的心态好，就会年轻快乐地度过你的一生。自己的nǎinǎi就活了九十多岁，而且一直很健康。有的人因为有了孙男娣女，便倚老卖老起来，将“老”作个架子端起来，其实真的没有益处。 第二天早上，当田田来到城墙边，在母亲的指点下看到那些晶莹透亮的槐果时，禁不住“啊”了一声。“太神奇了！”她招呼啾啾落在自己的手掌里：“啾啾，这是你从天外找来的种子吧，你看，将我们都震住了！”啾啾好像知道田田是在夸奖自己，展开翅膀拍呀拍的。翅膀上的金片好像落了一地，不然怎么小范围内都金光闪闪的呢？“妈，您今天不要为我准备午饭了，我就享用这果香了。啊，我觉得现在我的五脏六腑都被这香气熏透了，也变成晶莹透亮的了。”田田这会儿就像她教的那些幼儿园的孩子一样，和啾啾追逐玩耍起来。“妈，您别担心，有啾啾在，想偷吃的人恐怕不能得逞。” “福nǎinǎi，您早啊！这是田田吧！”王会长突然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让娘俩吃了一惊。“是谁啊，和母亲这么熟？”田田心里有点疑惑，但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啾啾又“倏”地飞到远处的大树上去了。王会长一眼就看到福nǎinǎi戴的那条围巾，脸上露出惊喜的样子，这表情让田田捕捉个正着。大概因为田田在场吧，王会长倒没有问起围巾的事，这让福nǎinǎi松了口气。本来就没有什么，她不想让孩子误解。但既然没有什么，又怎么会误解呢，那可就谁也说不清了。“我看这树上好像是结了果子啊？”王会长终于忍不住想问了，但此时，福nǎinǎi觉得不是时候，还不想将谜底解开。就说：“怎么会呢，也可能是槐荚还没有长老，看起来和别的树上的不一样吧！”“妈，走了，今天我还有许多事要办呢！”田田听到了王会长的问话，赶紧出来给母亲解围。“对不起，我们要先走了，您慢慢看吧！”说完，田田就和妈妈一起往南走了。留下王会长呆呆地往树上看看，低下头想想，一副不得其解的样子。田田偷偷回头看了看，觉得很好笑。 “妈，围巾是这位伯伯送的吧？”田田亲昵地挽着母亲的胳膊，似乎不经意地问。“你怎么知道的？”福nǎinǎi很奇怪。“看他的神情地球人就都知道了。哪有一个老先生盯着别人的围巾很看啊！还那么兴奋。妈，您说，就算是围巾是他送的，也不用那么兴奋吧？”“兴奋？我没看出来啊？”“妈，您认识这个人多久了？他是干嘛的？多大年龄了？”“怎么，你要查户口啊？我跟他又不熟，对于他的情况，我是一概不知。”“好好，算我白问，我自己会打听的。”“你打听他干什么？”“这您就别管啦！”母女俩说说笑笑往公交车站走，啾啾在空中跟随着她们。 “今天怎么没见刘萍？”福nǎinǎi边走边想。她知道这个小姑娘这一段总往这边跑，今天没见她，倒是有点奇怪了。福nǎinǎi可不知道，人家刘萍这会也正和米兰说她的事呢。 第四章 仙果和仙果酥 （一）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主任，你说咱们到底报不报啊？已经有人给咱们打电话说这件事了。”刘萍很急切地问米兰，她说的正是福nǎinǎi的九棵槐树结果子的事。刘萍今天一大早就跑到米兰的办公室来想来讨个主意。“那你是怎么打算的呢？”米兰想先听听这个一线记者的意见。“我觉得咱们只有报了。报与不报应该说各有利弊。报了，可能会引起一时的sāo动，毕竟是个稀罕事吗。而且，可能会对槐树的生长造成不好的影响。”“那咱们就不报道出去好了。”米兰好像要考察一下这个年轻记者的分析能力。“不报就更有可能出问题了。一是对这件事会众说纷纭，什么说法都可能出现，到时候没办法一一解释；二是咱们报纸不报，别的报就会抢先，因为咱们了解的情况比较多，先报道还可以起到定调的作用。所以我觉得咱们可以报道，但要低调。” “好，说的不错，和我想的差不多。你这个小脑瓜是越来越管用了。”米兰笑着对刘萍的分析表示了赞赏。这让刘萍很是高兴。因为米兰对部下的要求一向很高，轻易不表扬人，今天这样说，已经是很难得了。“这都是主任带的好，强将手下无弱兵嘛！”刘萍说这话丝毫没有讨好米兰的意思，米兰对下边的人要求的严在全报社是出了名的。 “问题是，咱们知道这些树的奇异一定和啾啾有关，但这是绝对不能现在说出去的。因为现在我们并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这一点；另外，也会给啾啾和福nǎinǎi带来许多麻烦，我们无法预测，如果谜底被揭穿啾啾会有什么表现，它的表现会给我们这个古城带来什么影响。所以，你刚才说的低调我是非常赞成的。就是既让读者知道在城墙边种的槐树，有几棵结了果子，但又告诉读者，这只是一些树由于各种原因发生的变种，没有什么奇怪的。最后再说我们正在请有关专家对此现象进行研究，不久将会给民众一个满意的答复。”“主任，你说的太全面了，咱们就这样发了吧！”刘萍已经在电脑上将米兰说的内容打了出来。“咱们一起再斟酌斟酌吧！”两个人于是就专心地研究起这篇稿子来。 第二天，《汴京报》率先把槐树结果子的事报道出来。昨晚，米兰还特别嘱咐刘萍将这件事通报给福nǎinǎi。并特别向福nǎinǎi说明：第一，没说这几棵树是谁认养的；第二，不提啾啾可能是奇迹的制造者。福nǎinǎi也知道这件事迟早会被人知道，《汴京报》这样低调报道，对她和啾啾都是一种保护，所以就没有反对。刘萍特意说，如果福nǎinǎi执意反对，他们不报也可以。 本来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但一经媒体报道，那轰动效应可就来了。那条通往城边的路这几天可真是人来车往，络绎不绝。那些果子好像舞台上的演员，见观众多了，更显得jīng神鲜灵，让每个看到果子的人都赞不绝口。尤其是那香味，让人闻了神清气爽，像什么呢？一时也说不出来。粗一点的人说，像是一个非常疲惫的人洗了一个热水澡；雅一点的人说，如沐chūn风。大家看是看，没有那个人想着去摘一个带回家。一是看的人太多了，谁也不想当众让人骂一句素质低；二是那果子实在太招人喜欢了：白得透亮，不带一点杂质，像是玉石雕刻出来的艺术品，谁也不想损毁它。所以两三天过去，除了果子又长大一些外，没有什么变化。 福nǎinǎi这两天是打完拳就和啾啾一起回家了。虽然她很为树的命运担心，但为了避嫌，她必须得忍着。啾啾自然和福nǎinǎi一起回家，但它每天都会飞到城墙边儿盘旋一阵子，回来后，它总是欢快地在福nǎinǎi身边跳来跳去，又啾啾地叫着，福nǎinǎi便知道这是啾啾告诉她一切都好，让她放心。刘萍倒是每天都要去转一圈，她也怕由于自己的报道给槐树们造成不良的影响，所以她很cāo心。有时，她也会打电话给福nǎinǎi，报告一下这边的情况。所以即使不去那里，福nǎinǎi对那边的情况也了如指掌。 “福nǎinǎi，你去看槐树结的果子了吗？”赵大嫂在院子里一见到福nǎinǎi就问。“看的人太多了，我还没去看呢？”“我们今天要带着孙子去看看热闹，听说不但果子好，说是那香味闻了对身体有好处呢！”“糟了！”福nǎinǎi竟然随口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什么糟了？”赵大嫂觉得很奇怪。“哦，没什么，这几天人挺多的，过几天咱们一起去吧！”福nǎinǎi知道，老赵两口在她的槐树苗种上不久，都去看过，如果他们能记得地址，可能会生自己的气：这么大的事瞒着大家伙儿，太不够“邻居”了。那时自己可就有口难辩了。“那怎么行呢，明明今天一定要我们带他去。我去给他准备点吃的，顺便到龙亭公园玩上一天。”赵大嫂兴致勃勃地回屋准备去了。福nǎinǎi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小偷似的，有点抬不起头。“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福nǎinǎi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解决这个难题。反正觉得有点儿对不住邻居。 第二天，福nǎinǎi终于决定去看看那些槐树了，她想知道那些果子又长大了多少，不亲自去看一下，是想象不出来的。另外，她也有点躲老赵两口的意思，被人当面质问总是不好受的。啾啾什么时候都是高高兴兴地陪福nǎinǎi一起出去，不管福nǎinǎi起得多早，啾啾总是在屋内一有动静就从盒子里飞出来了。它会先到院子上空盘旋几圈，舒展一下浑身的羽毛，再在空中做几个漂亮的造型，然后落在屋脊上等待福nǎinǎi出门。啾啾的造型有多漂亮，可惜没有人看到，就是看到了又能怎样，谁也留不下它美丽的风姿。 第四章 仙果和仙果酥 （二）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城墙边上一片寂静，远远近近一千棵槐树在秋风中略显萧瑟。不少黄叶飘飘洒洒从树上落下，又被风一次次的掀起，形成一个个金sè的漩涡。福nǎinǎi觉得心里酸酸的。从这些小树苗发出第一片叶子，到它们长出枝杈开出花朵，福nǎinǎi是眼见它们一点点成长起来。现在见嫩嫩的叶片长老变黄离开树枝，就觉得有点凄凉。人们常说：人生一世，草木一chūn，真是不假呀！好在明年的chūn天树上又会发出新的嫩芽。“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这是自然规律，谁也无法改变。”福nǎinǎi这样想着，便觉得心里释然了许多，尤其是看到自己种的那九棵槐树，棵棵笔直挺拔，连一片黄叶也没有，而且那果子又长大了许多，果型就像海棠果一样，小巧玲珑，充满了青chūn的美丽。啾啾在树顶上清脆地叫了几声，那些果子便像接到命令一样，一个个都将最美的一面展示给福nǎinǎi，让福nǎinǎi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虽然福nǎinǎi没有摘一个尝尝鲜的念头，但人毕竟是有七情六yù的，见到这么好的果子，口水自然就分泌得多起来，福nǎinǎi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她觉得，只要能嗅到这果香，就是人生一大享受了。但啾啾好像看透了福nǎinǎi的心思，只见它展翅飞到一颗最大的果子旁，轻轻将那颗果子衔了下来，又轻轻落到福nǎinǎi身边。福nǎinǎi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来，啾啾便将这颗果子放到了福nǎinǎi的掌心里。顿时，一股清香沁人心脾。福nǎinǎi知道啾啾是送给自己吃的，但她实在是舍不得吃：这么jīng致的果子，放在案头欣赏似乎更好。果子晶莹剔透到里边的果核都清晰可见。但啾啾有点着急了，用翅膀将果子往福nǎinǎi的嘴边推，福nǎinǎi便忍不住咬了一小口。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从她舌尖划过，那是怎样的一种味道啊：甜得浓郁，但不腻；酸得淡薄，但可品；香得清醇，但醉人。肉质软嫩但有带脆头。总之，假如你特别喜欢某些水果的sè香味，那这个槐果就包含了它们所有的优点且比它高出不知几个档次。啊！简直是仙果，福nǎinǎi在心里赞叹着。 吃完了仙果的福nǎinǎi，真个是口齿留香。她觉得那浓郁香气随着血液流遍了全身，让每一根筋骨都得到了放松。她绕着槐树走了几步，觉得步履轻松极了，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也会轻功了。她自然而然地想到《西游记》中孙悟空在清虚观偷吃人参果的事，虽然不知吴承恩描写的人参果的原型是什么果子，但福nǎinǎi觉得自己今天就像是吃了人参果一样。 “别看槐果小，小的才是jīng华呢！”福nǎinǎi对这几年越长越大的水果不感兴趣。它们不要说和仙果相比了（福nǎinǎi以后就把槐果起名叫仙果了），即使和它们自己的原型比，口味和质量也差了许多。听说有些水果使用了膨大剂，水分多了，糖分和各种营养却比原来少了，吃到嘴里味同嚼蜡，“这是何必呢？除了人为地增加了包装与运输的费用外，还有什么好处呢？一些水果体型大了，味道差了，消费者不买帐。前些时的报纸上还说；水果卖不上萝卜价，果农损失惨重呢！福nǎinǎi对有些人的急功近利非常反感，好多人想一夜暴富，不踏踏实实在水果的品质上下功夫，到头来，吃亏的还是一线的生产者。“像仙果这样的小果子，吃一颗营养价值抵得上大果子的好几倍，又能节约包装和运输成本，何乐而不为呢？”福nǎinǎi就这样坐在树边的沙坡上想着自己愿意想的事，觉得惬意极了。 “啾啾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为什么它的心思总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呢？它难道是个jīng灵吗？那么，它是个地球jīng灵还是个天外来客呢？”今天，是福nǎinǎi第一次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它的神奇不会都是偶然吧？”这样想着，福nǎinǎi就向啾啾栖息的树枝看去，没想到，啾啾也正瞪着它那机灵的圆眼睛往这边看呢！如果它是jīng灵，一定也能猜到我现在的想法：“啾啾，你愿意告诉nǎinǎi你从哪里来吗？”福nǎinǎi小声地问啾啾。啾啾似乎不乐意回答这个问题，只见它有意地把头转过一边。福nǎinǎi也就不再问了：这样相处不是也挺好的吗！我们能相遇在时间的某一个点上，就说明我们两个有缘分，“到该知道时自然就什么都知道了。”福nǎinǎi甚至怪自己想多了，她解嘲地笑了笑，就在人们还没有到来之前，和啾啾一起回家了。 这两天，刘萍和米兰也挺忙的，一方面，她们几乎每天都要到城墙边去听取人们对槐树结果的看法，好在第二天的报纸上写出有针对xìng的报道，另一方面，她们也要尽快兑现《汴京报》对全市人民的承诺：请有关专家对此现象进行研究，然后给大众一个合理的解释。米兰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刘萍，让她去园林局看看有没有这方面的专家，并陪同专家进行实地考察。所以，刘萍这几天真是忙得不可开交。 在园林局的大院里，刘萍碰到了刚刚上班的陈局长。陈局长四十多岁的样子，稍胖，慈眉善目的，一看就是个好脾气的人。“大记者，这么早到我们这小庙来有何贵干啊？”因为报道城墙树的事刘萍和他没少打交道，所以，一见面陈局长就和刘萍开起了玩笑。“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在电话里请您协助安排的专家您安排了吗？”刘萍开门见山地问；“我们领导说一定请你们多配合，这件事看起来不大，但如果处理不好，影响可不会小。”“知道了！”陈局长笑着说：“走，先到办公室坐一下，总不能这么个大事在院子里就决定吧！”刘萍知道自己又犯了急躁的老毛病，也笑了笑，跟着陈局长向后边不远处的办公室走去。 第四章 仙果和仙果酥 （三）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园林局就是园林局，与其他局办公地点都不一样。它本身就坐落在一座公园里边，周围环境自然幽静优美了。不敢说院子里种满了奇花异草，但起码来说，这里树木葱郁，花草繁茂，其中也不乏一些稀有品种。走进园林局，你会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陈局，你们过的简直就是神仙过的rì子。”刘萍不无羡慕地说。“你觉得好，可以要求调来啊！我们局正缺‘笔杆子’呢！”“好，等我把这件事干好了，我就申请调动。”两个人边走边说笑。 陈局长的办公室挺简朴的，一张大办公桌，几盆盆景，墙上几幅字画而已。因为陈局长自己就是市书法协会成员，墙上的字画都是朋友们送的。刘萍见办公桌后面的墙上挂的横幅是魏体的‘宁静致远’四个字，落款正是陈局长的名字：啸林。刘萍见那字写得圆润大气，就说“陈局，您的字这么好，啥时候送我一幅吧？”“那没问题，你先把要写的内容给我，我有时间就给你写出来。你要竖幅还是横幅也要想好。”“还挺麻烦的，那等我想好再给您说吧。”只见陈局长打了个电话，让谁过来一趟。 不一会儿，一个很jīng干的小伙子走了进来：“陈局长，您找我？”声音挺有磁xìng，是个男中音，刘萍心里想。“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汴京报》的记者刘萍，这位是省里来我市搞林木研究的欧阳玉文。欧阳，下一段你的工作重点就是和刘萍一起解开槐树结果的秘密。别看她是个记者，最近一段，可是看了不少关于林木的书，也快成专家了。”“陈局，您就别挖苦我了，对林木我是个门外汉，有时因为工作需要读一些相关的书籍，只希望在报道中不出笑话而已，哪里就成专家了。在你们这些人面前，哪有我说话的地方。”刘萍话说得极快，不给人留插嘴的余地。欧阳看刘萍的样子很想笑，但又觉得不礼貌吧，就极力忍着，他那个样子倒让刘萍哈哈笑了起来。 “欧阳在省里一直搞树种研究，这次也是听到我市出现了树种的变异，主动要求到我市搞研究的，相信你们一定能配合得很融洽的，预祝你们研究成功。”陈局长很郑重的和两个人握了握手，两个年轻人也握了握手：“谢谢”，两人竟一起说了这两个字，让陈局长也忍不住笑了。 再说吃了仙果的福nǎinǎi，虽然步履轻快，连车也没坐，直接从城墙边走了回来。但越是快到家了，她的步履反而沉重起来，因为她觉得自己无颜面对老邻居：要是一开始就把事情说开就好了。福nǎinǎi这样想，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怕因为自己的不诚实失去邻居的信任，那可就因小失大了。福nǎinǎi是极看重和邻里的关系的：远亲不如近邻嘛。 一进院子，偏偏就碰到老赵肩上担着两只大大的鸟笼子要去遛鸟。福nǎinǎi便觉得讪讪的，不知说什么好。“福nǎinǎi，你这么早？”老赵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很自然地和福nǎinǎi打招呼。福nǎinǎi觉得松了一口气：原来他们没发现那几棵槐树是我认养的。“福nǎinǎi，你那树上的果子结得真让人喜欢，现在我的肺腑里还是那果子的香味呢！你放心，我们可没摘果子吃，只是闻了闻香味。”福nǎinǎi实在听不出老赵这几句话是夸奖呢还是揶揄。“我――我原来真没发现树上结了果子……”不知怎么回事，福nǎinǎi一说谎就打磕巴。“没什么，结果子也是好事嘛，说不说的……就那么回事吧！”老赵说着就出去遛鸟去了。福nǎinǎi赶紧就进屋去了，她怕再碰见邻居，再有人问起槐树结果的事。 回到屋里，福nǎinǎi还觉得心噗噗地跳，这时，啾啾又飞到她的怀里，对着她的脸，唱起了歌。听着啾啾的歌唱，福nǎinǎi的心很快就安定下来，脑海里不由自主冒出一句话：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是啊，老赵的话里丝毫没有责备自己的意思，倒是充满了理解，自己有什么不安的呢？这样想着，福nǎinǎi又高兴起来。觉得早上吃的那果子的香味在全身弥漫开来，身心都无比的舒服熨帖。 原来，老赵两口昨晚已经对此事达成了一致意见。本来两人是挺生气的，因为一到那个地方，两人都认出了这几棵树正是福nǎinǎi认养的那九棵槐树，而且他们也知道福nǎinǎi几乎每天都要到这里来，有时在这里待的时间还挺长。如果是别人倒是会有疏忽的时候，没有发现槐树结果到也罢了，但这是福nǎinǎi啊！说她疏忽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一方面，福nǎinǎi本身就是一个非常细心的人，另外，福nǎinǎi对这九棵树可以说是倾注了许多心血，所以，她不可能没发现。那么就剩下一种解释了，就是福nǎinǎi想隐瞒这个事实。而这，就更让他们生气了。依着老赵的意思，回来就要向福nǎinǎi问个究竟，是赵大嫂劝住了他。就这老赵回到家里还气得一个劲地吸烟呢。 “爷爷，咱们的树怎么没有结果啊？要是咱们家的树也结了果，我把它都摘下来，给爸爸妈妈还有爷爷nǎinǎi吃。”见爷爷一直吸烟黑虎个脸，明明晃着爷爷的腿讨爷爷欢心。但这句话却一下子吹散了老赵心里的yīn云：是呀，如果福nǎinǎi一发现槐树结果就宣扬出来，怕是还没等果子长熟就被摘没了。这事搁在我身上，我也不会声张的。这样想着，老赵心里的火才慢慢熄灭了。他还把自己的这个认识说给老伴听。最后他们决定：还像原来一样对待福nǎinǎi，也不有意去问她这件事，省得福nǎinǎi尴尬。为了避免院里的邻居误会福nǎinǎi，老两口还分别给邻居们作了工作。老赵两口就是这么实诚的人，要不，他们怎么和福nǎinǎi像一家人一样啊！“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 第四章 仙果和仙果酥 （四）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刘萍和欧阳一起开车来到了城墙边。只见看稀罕的人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里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果子像海棠果，可能是和海棠嫁接的；也有人说，咱们开封地处福地，连槐树都能结果；还有人说，这可能是不祥之兆，不该结果的树结果了，违反自然规律嘛……刘萍和欧阳听了这些话，明知都没有根据，但一时也没办法给大家解释，因为研究还没开始，他们也不知道结论是什么。因为人太多，没办法近距离的观察，欧阳就拿出相机，从各个角度照了一些照片。刘萍也抓紧时间拍了一些，准备回去先对照片进行一些分析。 俗话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果然如此。这天，福nǎinǎi到龙亭公园打拳。打拳的时候她就觉得刘大姐心不在焉，一直在注视着自己，其他人看自己的眼光也有点异样，周围还有人指指点点，这让福nǎinǎi很不自在。好不容易打完了拳，福nǎinǎi就想赶快离开这里，她抬头向空中张望，看啾啾是否在视线之内，好招呼它一起回家。这时，刘大姐走近她，小声说：“福nǎinǎi，我有事求您。”刘大姐是难得放低嗓门，福nǎinǎi觉得奇怪：“咱们多年的朋友了，你别和我这么客气，只要我能帮忙的，我一定帮忙。”刘大姐向四周看了看，将福nǎinǎi拉到一个僻静的地方：“福nǎinǎi，这事只有您能帮忙了，我代表我们全家先谢谢您了。”说着就给福nǎinǎi鞠了一躬。这更让福nǎinǎi摸不着头脑了：“啥事你先说我才知道能不能帮忙啊！”福nǎinǎi有点着急地说。 “您知道，我婆婆九十多岁的了，前些时又摔折了腿，不能动。这一段，她不知怎么听说槐树结果的事，非要让我们带她来看看。前天，我们就把她放在轮椅上，带她来了。谁知她闻了果香，jīng神竟好了许多，老了嘴馋，她就缠着非要我们摘一个果子给她吃。我们想，老人还能活多久啊，这个愿望就满足她吧，和管理人员也商量好了，同意我们摘一个。本来想这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因为树不高，果子又多，可事情就这么奇怪，看着明明够着了，可一看手里什么也没有。那果子总离你的手半尺远，所以不管我们多努力，也没能摘下一个果子来。没办法，我们只好回家了，可老太太总惦记着这事，说能吃上一个果子，死了也没想头了。本来我已经死心了，可昨天听人说那几棵树是您认养的，还说，只有您才能将果子摘下。所以，我想求求您，就满足我婆婆这个心愿吧。”刘大姐说得眼泪汪汪的，福nǎinǎi听得眼圈也红了。福nǎinǎi很想说，我也摘不下，因为她确实也没摘过，她吃的那个果子还是啾啾摘给她的，但她不忍心这么说。再说，因为这事她已经得罪了邻居，她不想再把朋友也得罪了。“唉，真难啊！”福nǎinǎi在心里叹了口气，对刘大姐说：“我试试吧，其实我从没摘过树上的果子。”刘大姐马上破涕为笑，拉着福nǎinǎi的手直说谢谢。“但现在人太多，我们明天凌晨去吧。先别和老太太说，万一摘不下来，净让她失望。”刘大姐自然一口答应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刘大姐就在大门外边等着了。福nǎinǎi和啾啾出来后，她们就一起往城墙那边走。刘大姐说要打个的，福nǎinǎi也拒绝了。她觉得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昨天晚上，福nǎinǎi就把刘大姐婆婆的事给啾啾说了：“啾啾，老人家年纪这么大了，你也摘个果子给她吃，好吗？”啾啾好像沉思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接着，啾啾又飞到福nǎinǎi的手上亲了亲。“你是让我给她摘吗？”啾啾又点点头。要说也是，不能让刘大姐看出啾啾和这几棵树的关系。因为，福nǎinǎi对外总说是绿化办统一配给的树苗，只不过她的运气好一点而已。 也不知道是因为福nǎinǎi吃了仙果的缘故，还是本来福nǎinǎi就比刘大姐腿脚利落，反正刘大姐总是落后一大截，福nǎinǎi等上她一起走没有几步，刘大姐就又落在后边了，让她赶路赶得气喘吁吁的。 城墙根寂静一片，连个人影也没有，鸟儿倒是已经醒来了，围着树林叽叽喳喳地叫。一见啾啾过来了，鸟儿们又亲热地围了过来。啾啾叫了几声，不知是对它们说了什么，鸟儿们便都散去了。啾啾飞到一棵槐树上，这棵树的果子便显得特别晶莹透亮，啾啾似乎对福nǎinǎi点了点头，福nǎinǎi便走到树下：“我试试吧。”谁知，她的手还没有碰到果子呢，一个果子就落在她手里了。这让刘大姐看得目瞪口呆。“给你，回去让老太太尝个鲜吧，希望她老人家健康长寿。”刘大姐赶忙把事先准备的一条淡蓝sè的丝巾展开，让福nǎinǎi直接放在了丝巾里，又小心翼翼地包好，两人就准备乘着没人赶快离开了。“这事就不要向外说了，我也不可能每次都能摘到果子。”刘大姐便发誓，说一定不会让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 两人离开时，都没有发现在不远处停有一辆白sè的桑塔纳。啾啾站在高处应该是看到了，但因为刘大姐和福nǎinǎi同行，所以它也就没有提醒福nǎinǎi。 坐在白sè桑塔纳里的人正是刘萍和欧阳，他们也是想趁人少的时候来摘个果子，拿回去研究。他们眼见福nǎinǎi没费劲就摘下一个果子，就没有打扰福nǎinǎi。昨天，欧阳已经把拍下来的照片放到电脑上仔细地看过了，从对树叶、树枝、树干的对比，欧阳得出结论：这种槐树绝对不是与海棠嫁接的品种。而且，刘萍也和树苗培育基地联系过了，他们说，没有进行过这样的实验。欧阳还说，表面上看，这些结果子的树与其他树没有什么区别，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些树和其他树绝不是一个品种。欧阳向刘萍详细讲解了这二者的区别，让刘萍佩服得不得了。真是：“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啊，经欧阳一说，刘萍也看出了二者确实存在着很大的不同。例如叶脉的形状、枝条的走向、树皮颜sè的深浅等，其实都是有明显差别的。“那么也就是说，这几棵槐树，其实不是绿化办统一采购来的树苗了？”刘萍问话的声音有点急促激动，这多少让欧阳感到有点意外。“通过对这些照片的分析，可以说，这几棵树的品种和统一采购的品种是不同的，这一点应该是可以下结论的。但，这些槐树是不是统一采购来的，我就不知道了。”到底是作科研工作的，说起话来，一丝不苟。欧阳的语调很平稳，他觉得，这也许只是一个偶然，不值得大惊小怪。他那知道刘萍心中的秘密，已经快压不住了，稍加一点力，就会喷发出来：玉镯、啾啾、采不下来的花、不该结的果……刘萍使劲往下咽了咽唾沫，才算把这些时时在她心里乱撞的秘密压了回去。 第四章 仙果和仙果酥 （五）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欧阳，你看，这会不会是地球上从没有过的品种啊？”“这可不好下结论，你知道世界上有多少槐树品种啊！等我们摘来果子，对它的果肉、果核、果皮都研究过了，再把它拿到互联网上查一查，才能得出初步的结论。因为地球上人类没有发现的植物还很多，所以是不能轻易下结论的。”别看欧阳比刘萍大不了几岁，但确实比刘萍沉稳许多。刘萍虽说是新闻系毕业的高材生，但她更喜欢文学，喜欢唐诗宋词，因此，她更多的是形象思维而不是逻辑思维。她喜欢浪漫的作品浪漫的生活，当她发现了啾啾的神奇后，对啾啾的一切就产生了无数的遐想：它来自何方，又会归于何处？它有无思想，是否会和人交流？她甚至还想到啾啾可能每晚都会和福nǎinǎi用汉语聊天……虽然她现在离啾啾还比较远，但她希望有一天能和这只充满神奇的鸟成为好朋友，她觉得每次探求一个关于啾啾的秘密，她离自己的目标就近了一步。 今天，天还没大亮，刘萍就开着车接上欧阳，来到了城墙边。刘萍老远就看到福nǎinǎi和一个人站在槐树下：难道福nǎinǎi也要偷偷摘果子？这倒是刘萍没想到的。她觉得福nǎinǎi是一片树叶也爱惜非常的人，更不用说摘果子了，所以她想要看个究竟。后来，她看到福nǎinǎi把摘下的果子给了同来的人。欧阳在一边觉得这个小姑娘行动有点诡秘，老是用询问的眼光打量她，刘萍觉察到了，但又觉得没有和他解释的必要：他才知道多少啊，对于不知情的人，你越解释他就越糊涂。 见福nǎinǎi她们走了，刘萍催促欧阳下车，然后，拉着欧阳就往树边跑：“慢慢走不行啊？”欧阳挺不习惯让一个小姑娘拉着跑。刘萍可能也意识到了，就松开了手，自己一个人跑过去了。“真是个怪人。”欧阳小声嘟囔了一句，还是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快，你快一点嘛。”刘萍小声招呼欧阳：“闻到果香了吗？”欧阳这才注意到一直围绕在自己周围的一股浓郁的香气原来就是槐果散发出来的。他禁不住来了个深呼吸，这是一种他从来没有感受到的香：浓郁、甜润、绵厚、悠长。顿时，他觉得心灵里纯净了许多，什么郁闷、烦恼，在这一刻都消散了，不知不觉就消散了。 欧阳突然觉得兴奋起来：“赶快摘果子吧，你摘还是我摘？”刘萍白了他一眼，言外之意：你一个大男人难道还等着我出力。欧阳干活和他搞研究一样，特别细心，他围着几棵树转了好几圈，似乎想把每个果子都观察到，然后再动手。“你到底在看什么啊？”刘萍有点不耐烦。她觉得这个人和李亮很有一拼：难道搞研究的人都这样吗，真让人受不了。 欧阳开始动手摘果子了，他jīng力集中，对着他终于选定的一个果子伸出了手。他觉得已经将果子握在了手里，可手里却空空如也，刘萍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因为她觉得欧阳是对着一个空枝做了一个摘果子的动作。欧阳见没摘下果子，重又对准了果子伸手去摘，他想这一次该万无一失了，可是，收回来的手上依然什么也没有。欧阳觉得在一个女孩子面前挺没面子的，就不再对准刚刚看好的那个果子，见哪个果子离得近，就摘哪个。奇怪的是，他忙乎了半天，依然一个果子也没摘下来。可他刚才明明看到一个老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果子摘下来了。一旁的刘萍看得有点害怕：这个人怎么有点神经质啊，老是做摘东西的动作干什么啊？难道摘个果子还要练习半天吗？ “欧阳，你没事吧？摘个果子还要练习一下动作。你能不能快点，待会看稀罕的人就来了。”刘萍催促道。欧阳调节一下自己的呼吸，平静一下已经开始急躁的情绪，又一次去摘一个就在自己眼前的果子。结果是可想而知的。“难道是他摘不下来？”刘萍这会儿才想到了这一点：一个大男人，未免太笨了点。在那一刻，她甚至有点瞧不起欧阳了。还得看我的，她很自信地向一个果子伸过手去。她的感觉不会骗她，那果子明明已经握在她的手中了，可握紧了才知道手里只有空气。刘萍见欧阳在一边愣神，知道今天的事让他如堕五里雾中。自己虽然感到奇怪，但毕竟奇怪的事见的多了。她想到了chūn天时，别的树上的花被损毁了许多，唯独这九株树上的花毛发未损的现象。当时就有不少人说这几棵树有点邪门，可刘萍那时还没有多想。如果那时候就亲自实践一下，今天就不会出这样的丑了。刘萍心里暗暗埋怨自己。 “我们回去吧，今天就不摘了。”见欧阳依然从雾里走不出来，刘萍大声招呼欧阳。欧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于什么也没说，很沮丧地向汽车走去。 刘大姐和福nǎinǎi分手后，就迫不及待地回到了家里。一进屋，老伴儿就问：“果子摘来了么？”刘大姐不无得意地拿出一个用淡蓝sè丝巾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一个小圆球一样的东西：“我出面，还有办不成的事？”两人说话的声音都不高，可住在里屋的老太太就听到了：“快把果子拿来我看看。”老伴儿想接过果子拿进去，刘大姐说：“还是我自己来吧，你现在想邀功了，我昨天让你和我一起去，你怎么不去啊！”两人说着就进了里屋。老太太腿不能动，眼睛看东西也有点模糊，可耳朵却很灵，听到儿子媳妇进来了，就慢慢坐了起来。“妈，给，这就是您老人家想吃的槐果。”老太太颤颤巍巍接过果子：“这是仙果啊！你一进屋，我就闻到它的香味了。”老nǎinǎi把果子放在手里抚摸了半天，才舍得把果子放进嘴里。老太太没有用假牙，就用自己的牙床来咀嚼。老太太咀嚼着，脸上的表情也在不断地变化：惊愕、喜悦、欣慰、幸福，最后竟然喜极而泣。“妈，您怎么了，果子到底好吃不好吃啊？”刘大姐两口见母亲这样，禁不住有点着急。“有福啊，有福啊！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吃到这么好吃的果子。”刘大姐两口就觉得老太太有点带样了：不就是个小果子吗，值得您老人家这样。但他们都没有说出口，只是对视了一下。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眼神，却让老太太看得真真的：“怎么，你们不相信我的话？”“没有啊！”“你们的眼神我都看到了，还说没有？”老太太这话让刘大姐两口又惊又喜：怎么，妈的眼睛能看清东西了？刘大姐马上找来几张照片让婆婆看，没想到，照片里的每个人她都分辨得清清楚楚。而原来，她只能看到模糊的一片。“难道这真是仙果？”刘大姐两口目瞪口呆。谁知更为奇特的事还在后边呢！ 第四章 仙果和仙果酥 （六）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你们过来扶我走走，我怎么觉得腿上有劲了呢？”老太太这话更让儿子媳妇惊诧。两人赶快过去搀扶老人起来。原来两个人都扶不起老太太，今天两人觉得还没用力呢，老太太就站了起来，还在两人的搀扶下走了几步。老太太高兴地呵呵直笑：“媳妇，你今天可是立了一大功，谢谢你了。”“这是媳妇应该做的。”说话间，刘大姐又往老太太脸上看看：“他爸，你看妈脸上的皱纹是不是少了。”“别瞎说了，老太太这是心理作用。”虽这样说，刘大哥还是仔细打量一下。真格的，老太太容光焕发的，脸上的皱纹真的展开了不少。“妈，您今天太兴奋了，躺下歇会儿吧！”说着给刘大姐使了个眼sè，两人便出来了。老太太躺在那里还念叨：有福啊，有福啊！ “老伴儿，你是不是在果子里加了什么药了，妈的表现也太出人意料了？”刘大哥郑重其事地问。“我也正纳闷呢。一大早，我就忙着去找福nǎinǎi，然后就去摘果子了，能到哪儿买药啊！恐怕现在药店还没营业呢？”刘大姐又是委屈又是惊愕。“那，看来这些树，这些果可是真不一般啊。咱妈也真是有福。”“那是，咱俩连个果皮也没吃到。我要吃了，你说会不会变成年轻人？”刘大姐对自己没能吃上果子多少有点遗憾。“哦，对了，这件事可不要向外说，福nǎinǎi让保密呢！”“那是自然，咱们可不能对不起人。” 刘萍回到报社，背着欧阳将摘果子的经过给米兰汇报了一下。两人都为又发现的秘密感到兴奋。但果子是不能不摘的。不摘，就没法研究；不研究；就得不出结论；没有结论，就无法给读者一个解释。“看来，只有去求福nǎinǎi了，不知她肯不肯帮这个忙。”米兰有点忧虑。她的忧虑不是没有道理的。假如像她和刘萍掌握的情况那样，这树苗一定是啾啾提供的，开花结果，也一定和啾啾有关系。让福nǎinǎi帮忙解开啾啾的秘密，福nǎinǎi是很难答应的。见主任愁眉不展的样子，刘萍也在苦思冥想。“主任，这个任务就交给我吧，我想尽办法也要摘几个果子下来。”看刘萍信心满满的样子，米兰点了点头：“有困难及时联系吧。” 欧阳被刘萍晾了半天，但他在报社的阅览室里也翻阅了不少的报刊杂志。他见到了刘萍报道槐树结果子的那篇文章。所以他一见刘萍就问：“你说说看，这些槐树是由于什么原因引起的变种。”刘萍一脸的奇怪：“这是你要研究的课题，怎么问我呢？”欧阳将那篇报道举到刘萍眼前：“这不是你写的吗？”刘萍笑着轻轻摇了摇头：真是个书呆子。“我就是那么一说，你就当真了？”“恐怕当真的不止是我一个人吧？”刘萍无话可说了。因为确实有读者打电话或者写信问这件事的结果。“这不是请你来了，我知道你能解开谜底。”刘萍俏皮地将问题推向了欧阳。“解开解不开是个未知数，是不是因为变种引起的，现在也下不了结论。”欧阳很诚实地说。刘萍觉得现在没有时间和欧阳打嘴仗，当务之急是拿到果子。于是，她让欧阳回去等信儿，然后自己就钻进办公室琢磨点子去了。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其实也不尽然。奇事传播的速度也是很惊人的。百岁老人吃了仙果，眼睛明了，腿脚利落了，一下子年轻了几十岁的传闻，在大街小巷越传越玄。这次可真不是刘大姐传出来的。刘大姐的婆婆自己得意啊，谁来看她，她都要提一提仙果，怎么拦也拦不住。有人还把这件事贴到了互联网上，又和啾啾当初的轰动效应一样了。福nǎinǎi在网上也看到了这个帖子，她有点生刘大姐的气，也生自己的气：如果不管闲事，怎么会引来这么大的麻烦。好在大家现在还不知道只有福nǎinǎi能摘下果子的事，要不，福nǎinǎi真不知如何应付了。就在这时，有人找上门来了。 “福nǎinǎi！”一声清脆的招呼，刘萍满面堆笑地推门进来了，两个小酒窝好看的点在脸上。见福nǎinǎi有点不高兴，刘萍立即将酒窝收了回去。“福nǎinǎi，谁惹您生气了？”声调降了八度。“没什么。”福nǎinǎi的表情和语气都淡淡地。她忽然发现罪魁祸首是谁了，就是这个漂亮的小记者嘛。不是她紧追不舍地报道东报道西，会出现现在这个局面吗？“刘萍，你让我怎么说你呢？”“难道是我得罪您了吗？”刘萍忽闪着她的大眼睛，一脸无辜的样子。福nǎinǎi想想，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就“唉”了一声，坐在沙发上，看也不看刘萍。福nǎinǎi这个态度让刘萍很尴尬，但现在她又不能由着自己的xìng子来：她的小姐脾气也是很大的哟。因为她还有事要求福nǎinǎi帮忙呢！ “福nǎinǎi，您别生气了，要是我的错，我向您道歉好了。”刘萍又开始施展她的“撒娇”外交，用一双小手摇晃着福nǎinǎi的胳膊，她知道，福nǎinǎi挺吃这一套的。福nǎinǎi被她缠得不得了，也实在是没法和刘萍生气，就故意沉着脸问：“你今天来又有什么事啊？”“福nǎinǎi，您不要这么严肃好不好，我可是把您当成我的亲nǎinǎi一样的啊！没事我就不能来了，我今天来您这蹭饭吃行不行啊？”刘萍的小嘴本来就挺能说的，当了两年的记者，嘴皮子练得更厉害了。“好好，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福nǎinǎi有点无奈：谁让自己喜欢这个丫头呢？福nǎinǎi喜欢刘萍的阳光率直，所以虽然有些事应该说是刘萍捅出去的，但毕竟她是记者啊，如果一个记者连新闻也发现不了，挖掘不出新闻的内涵来，那她肯定不是一个好记者了。福nǎinǎi对于敬业的人一直是有好感的。 第四章 仙果和仙果酥 （七）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中饭吃的倒不复杂，就是一碗炸酱面。但福nǎinǎi做的炸酱面特别好吃。她在屋子里炸酱，一个院子里都是炸酱的香气。所以，时不时的，她会应邀做一些送送左邻右舍。“福nǎinǎi，这面真好吃，您不介意传授给我吧？”女孩子为了身材，吃饭都是挺节制的，但刘萍实在是抵挡不住炸酱面的诱惑，吃了一大碗，还想把福nǎinǎi的绝活学走。 “你要真想学，我就收个徒弟，可你有时间做吗？”福nǎinǎi倒是一点都不保守。“我看挺简单的，以后忙了。就弄一碗炸酱面吃，不是挺好吗？” “好，那就先说肉。要选猪大腿的，肥瘦比例七比三。有人做炸酱选全瘦肉，其实不好吃。馅最好是自己剁，实在没时间，也可以委托加工，但一般不要买现成的肉馅。现成的馅配比不行，也太哝，口感不好。咱们再说酱。我一般都用两种以上的酱：甜面酱、豆瓣酱，喜欢吃辣的再放些辣酱，一种酱的味道比较薄。主料准备好了，再说说配料。我是葱姜、花椒都要用的。做炸酱的顺序是，先把肉馅炸一下。馅内事先放生抽、花椒。油要放的宽一些。炸好盛出；再放油，将葱姜花椒先放在里边炸一下捞出来，随后把酱依次放入，在锅里要多炸一会，等酱变sè了，将肉馅放入。放不放水可根据自己的喜好来定，但记住，水是要慢慢往里加的，一下子放的水多了，酱就谢了。菜码你自己想吃什么就准备什么好了。一般是黄瓜、绿豆芽、青菜等……”“福nǎinǎi，您饶了了我吧！吃一碗面还这么复杂，我以后想吃，还是来您这过瘾吧！”福nǎinǎi还要往下介绍下面呢，刘萍已经打了退堂鼓了。要说也是，福nǎinǎi从来不对自己的诀窍保密，可真正想学的人也真不多。周萍两口就跟福nǎinǎi学过，但不管怎么努力，都做不出福nǎinǎi炸酱的味道，后来他们也就死心了，真想吃了，就求福nǎinǎi给炸一小盆，吃的时候热热就行了。 福nǎinǎi给刘萍介绍的时候，刘萍也没有全神贯注，她时不时地还要逗逗啾啾。啾啾在两个人吃饭时，就停在里屋的柜子顶上。它倒没有想吃的意思，但可以感觉到，它也是很喜欢炸酱的味道的。因为它就那样静静地卧在那里歪着小脑袋，不知在想事呢还是在欣赏福nǎinǎi的厨艺。 吃完了饭，刘萍利索地刷洗了碗筷，福nǎinǎi也由着她去干，反正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福nǎinǎi泡上两杯绿茶：“吃了油腻的东西，喝杯绿茶是最好的。”刘萍是个急xìng子，从来不会细细地品茶，但绿茶的清香就在屋子里弥漫，让人很是陶醉。“福nǎinǎi，您这是雨前毛尖吧？”这让福nǎinǎi有点意外：“你懂茶品？”“我懂什么，瞎说的，咱们河南人喝河南的毛尖很正常嘛！”“那你再来一杯吧！”福nǎinǎi要给刘萍的杯子里续水。“别，您千万别给我续。您没听《红楼梦》里妙玉的高见：‘一杯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饮驴了’我可不想成为一个蠢物。”刘萍的话逗得福nǎinǎi呵呵地笑，啾啾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怎么的，也是又拍翅膀又抖尾翎，似乎也在笑呢。 “妙玉是妙玉，我们是我们，还是再来一杯吧！”福nǎinǎi满面是笑地给刘萍又续了一杯水。“谢谢nǎinǎi，蠢物也罢，蠢驴也罢，反正我是想喝就喝。”刘萍自说自笑地端起杯子就喝了一大口。祖孙两个这会什么都不想了，就是慢慢品茶逗乐。 可福nǎinǎi不想可以，刘萍不想不行。她今天就是带着任务来的，要不，工作这么忙，哪有时间在这里品茶聊天？“福nǎinǎi，您对槐树结果这件事怎么看？”刘萍字斟句酌地问。果然如她所料，福nǎinǎi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立即消散了。她没有回答，只是用询问的目光望着刘萍，似乎在等待下文。既然开了头，不说也不行了：“福nǎinǎi，您这几棵树真的和其他树不一样。开花比别的树多、香、美，而且能保全自身；这结果子又是天下奇闻，街上都传这几棵树不是绿化办统一采购的树苗，而是您……或许还有……谁，从什么地方移过来的。”福nǎinǎi听了刘萍这话，两道眉毛往上挑了挑，还是没作声。因为这实在是个难回答的问题。否认，是说谎；承认，就更说不清楚了。 说谎倒不怕，哪个人没有说过谎啊！为了啾啾，福nǎinǎi已经说了不少谎了，她现在已经不把那当成是谎言了。可现在的问题是，说“是”与“不是”都不妥当。 “福nǎinǎi，我是站在您这边的，我时常给别人解释：这的确是绿化办供给的树苗，我亲眼见福nǎinǎi栽种的。可别人就是不信啊！眼见得这流言越传越远，越传越玄乎，媒体再不出面澄清，可能会引出大麻烦来。这不，市里已经下达了任务，让媒体尽快给百姓一个说法，所以现在即使找不出答案，该做的工作也都要做到。我们报是请了一位生物专家来配合研究，您有什么意见？”刘萍一副为福nǎinǎi和啾啾仗义执言的样子。“这闺女，你们报社的事，我能有什么意见？”福nǎinǎi觉得有点好笑。“福nǎinǎi，您就送给我们几个果子作研究吧！”刘萍终于忍不住把来意说了出来。“这有什么难的，虽说认购者享有一定的权利，比如可以处理树木的收益等，但也规定绿化办有一定的处置权啊。不但我同意你们摘果子作研究，绿化办也一定会大力支持的，你还发什么愁啊？”福nǎinǎi边收拾东西边大大方方地说。 “福nǎinǎi，您是真不知道还是逗我玩儿呢？”刘萍想生气可又不敢，她现在才真正体会到“忍气吞声”这个词的含义了。她压了压从心底往上窜的火气，语气放得更温和点：“福nǎinǎi，不瞒您说，我们已经去过了，但无论我们怎么努力，果子硬是摘不下来啊！”“那我就爱莫能助了。”福nǎinǎi做了一个赵丽蓉的经典动作：两手向外一摊。 第四章 仙果和仙果酥 （八）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好nǎinǎi，您就帮帮我吧。我知道只有您能摘下来。我见到您给刘大姐摘果子了。”刘萍终于亮出了杀手锏。福nǎinǎi对此倒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吃惊。第一，她已经听到人们对刘大姐婆婆吃了仙果后的议论；第二，刘萍是记者，记者什么事不知道啊！“nǎinǎi，您今天如果不帮我，我就不走了。”刘萍说着，把眼皮儿一耷拉，抄起两只手在桌边一靠：今天不生癣生疮，只生赖了。这可真有点让福nǎinǎi作难了。有个人说过：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刘萍如果认起真来，将她知道的有关啾啾的事都撂出来，那还真是个问题。“也许就是让他们研究，也未必能研究出个所以然来。”福nǎinǎi习惯地想看看啾啾的反应，啾啾很平静，没有一点躁动不安的表现。“应该是安全的。”福nǎinǎi想。 “好好，nǎinǎi就帮你立一功吧。咱把丑话说到前头，nǎinǎi要是摘不下来，你可不准埋怨。”刘萍听了这话，脸上立即多云转晴。“那咱们现在就去吧。我怕夜长梦多，您老一会又改变主意了，我不就白忙了。”说着话，刘萍已经走到了门口，还催福nǎinǎi快点。 看着刘萍猴急的样子，福nǎinǎi笑着摇了摇头。福nǎinǎi不急，她慢条斯理地洗脸、换衣，每次出门的福nǎinǎi，都要给人一个jīng神矍铄的印象。“福nǎinǎi，您年轻时一定很漂亮吧！”刘萍注视着梳洗打扮的福nǎinǎi，不无羡慕地说。“我到您这个年龄，如果还能保持您这样的风度气质，我就高兴死了。”刘萍一点也没有夸张，这正是她现在真实的感觉。“你的嘴上抹蜜了。”福nǎinǎi虽然想矜持一点，还是没忍住笑意。如果不是刘萍急着出去，福nǎinǎi倒是不介意让她翻翻自己年轻时的相册。那是很值得骄傲的一页呢。 其实福nǎinǎi之所以同意送给刘萍几个果子，她还另有想法。虽说自己品尝了仙果，感觉非常好，刘大姐的婆婆，更不用说了。但这些槐果的成分和营养价值究竟怎样，没有科学的数据来支持，谁也说不准。她想给自己一个清楚明白。也许，还能堵一堵流言蜚语的口。 “刘萍，你来了？怎么不到家里坐坐？”老赵知道刘萍来找福nǎinǎi，两家离得实在太近了。他也能对刘萍的来意猜个仈jiǔ不离十，但俗话怎么说的：猜透不说透，才是好朋友。所以，他有意出来打个招呼，寒暄两句，只是表示对采访过自己的记者的一个尊重而已，说不定，以后还有打交道的机会呢！ 刘萍熟人般地和老赵招呼了一下，就挽着福nǎinǎi的胳膊出去了。这多少让老赵有点眼气。刘萍打开车门，让福nǎinǎi坐到后边：“啾啾呢？”她回过身来向高处望去。“你别管它了，它比你熟。”说到这儿，福nǎinǎi突然顿住了，她觉得自己似乎说漏嘴了。“福nǎinǎi，我再约个人好吗？”刘萍在这耍了个花招。她害怕福nǎinǎi不让欧阳一起去，等到福nǎinǎi坐到车里她才说。“随你便吧！”福nǎinǎi心里明镜似的，但事已至此，就不想多说了。 刘萍开上车向西奔驰而去。欧阳本来就是随时待命的，自然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载上欧阳，车又向北开去。一路上，便见一拨一拨的人，有往北去的，也有从北边回来的。刘萍是个细心的人，她注意到，从北边回来的人脸上明显表露出来的失望，还有人边走边争论着。“这是怎么回事呢？”但时间很短，她还没找出答案，就到城墙根了。 三人一下车，就往槐树林边走。一位从那边过来的大妈见状，就停下脚步对他们说：“别急，什么稀罕也没有。说是结果子，我就不信，一来看，果然，除了树叶，什么也没见到。但确实有点香。俗话说，看景不如听景，真是一点也不错……”这位好说话的大妈还想多发表点议论，可她没注意到，三个人的神情都变了。福nǎinǎi是还没有听完就急急忙忙走过去了。“糟了”！一见到那九棵槐树，三个人几乎同时惊呼。九棵槐树，虽然比起其他槐树显得枝繁叶茂，并且连一片黄叶也没有，但原来一树数不清的果子，这会儿是一个也不见了。 福nǎinǎi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围着九棵槐树转了好几圈，一双眼睛在枝叶中搜索着，但的的确确是没有一个果子。福nǎinǎi的第一反应是生气：谁这么不讲公德，把这么多的果子全给摘走了。她很想将这句话喊出来，她觉得这一刻气已经涌满了整个胸膛。她的第二反应是惊奇，因为她知道，除了啾啾，是没有人能摘走果子的，因此，她对眼前的一切还存有疑虑。刘萍的反应是目瞪口呆。嘴张开就合不上了。在这一瞬间，她来不及想别的，只是想要把随意摘果子的人查出来，绳之以法。很少皱起的眉头这会皱得很深，她用探询的目光询问欧阳。欧阳现在只想看看树上有没有幸免于难的果子，哪怕给他留一两个做研究用也好。可他的目光在几棵树上扫了好几遍，也没发现漏网之“果”。他此时真是失望到了极点。一个研究者，失去了自己的研究对象，真像一个要冲锋的战士手中没了枪一样。三个人各有各的心事，谁都不想说话。城墙边这会儿很静，只听见风吹树叶发出的簌簌声。 忽然他们听到了几声鸟鸣，正是啾啾飞过来了。见福nǎinǎi一脸的伤心，啾啾似乎有点于心不忍。它先是飞到福nǎinǎi肩上，摆动它的小脑袋，贴在福nǎinǎi的脸颊上，安慰她，然后，它又振翅高飞，嘴里发出高昂的叫声。随着它的叫声，万千只鸟不知一下子从哪里冒了出来，五颜六sè、争奇斗艳，它们的鸣叫声汇在一起，竟组成了一首很壮美的交响乐。让刘萍和欧阳沉醉其中。虽然他俩对音乐都是门外汉，但这首乐曲中所表达的美丽、乐观、向上的感情，他们非常容易的就体会到了。在这一刻，什么采访、什么研究，他们都忘记了，只是眯起眼睛，品味着音乐带来的震撼。 第四章 仙果和仙果酥 （九）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但这只是一瞬间的事，你还没有捕捉到它的实体，它已经悄然消失了。刘萍和欧阳睁开了眼睛，看看周围的环境，似乎有点迷惑：难道是一时的幻觉？福nǎinǎi安静地坐在斜坡上，秋风依然戏弄着满树的枝叶，哗哗簌簌的。啾啾仍然停在一株高枝上，东跳跳西蹦蹦，很轻松的样子。当刘萍想问福nǎinǎi怎么办时，她忽然发现，福nǎinǎi的手上捧了两个晶莹剔透的槐果，里边的果核历历在目。“福nǎinǎi，您……”刘萍一时不知问什么好。福nǎinǎi倒是满脸堆笑地将两个果子放到刘萍的手里：“拿去研究吧，丢了我可不管了。”刘萍激动地眼泪都快出来了。刚刚还是一点希望都没有的事，只一眨眼工夫，希望却变成了现实。 “刘萍，我们是不是要赶快拿回去啊？”见刘萍一直在愣神，欧阳忍不住催她。“哦，对，我们赶快回去吧！”说着，解下自己脖子上的丝巾，将果子包了起来。“福nǎinǎi，咱们一起走吧，我俩先把您送回家再回园林局。”刘萍总觉得自己这会儿像做梦一样，她也想赶快回去静静脑子。“不了，我还想在这儿多坐一会，啾啾也要撒撒欢儿。”刘萍觉得福nǎinǎi一定还有什么事要做，一定想避开他俩，就没有再说什么，和欧阳一起匆匆地开车走了。 他们刚一离开，只见啾啾挥了几下翅膀，满槐树林里一片金sè，在柔和的金雾里，一只只槐果像小白鼠一样从叶缝中探出了头。福nǎinǎi立即喜形于sè：原来这些果子会隐身啊，让我白担了这会子心。啾啾难道会施障眼法？这样好啊！福nǎinǎi在心里赞叹着啾啾的作法。人总是有yù望的，像自己这么大岁数了，见了槐果还咽口水呢，何况别人呢？让他们只能看而不能品尝，无疑是对食yù的一种折磨。因此，果子们隐身既是对果子的保护，也是对看客的保护。刘萍上了车，用手捶了捶自己的脑袋，还觉得有些迷糊。车开了一段，她突然将车停了下来，然后悄无声息地把车又倒了回去。“你忘了东西了？”欧阳不解地问。刘萍示意他别出声。她摇下车窗，探出身子往后看，不用说，她看见了她想看到的一幕。她诡秘地笑了笑，一踩油门：“走了。”欧阳今天是第一次体验啾啾所创造的神奇，也觉得像做梦一样。这会儿，他心里有千百个疑问，可看刘萍的样子，是不会给他答案的，他也就什么都不问了。 槐树林里，果子的甜香刺激着福nǎinǎi的味蕾：“真想再吃一个果子啊！”福nǎinǎi好像是不经意地说出了这句话。她话音刚落，一枚果子就落在了她的怀里，福nǎinǎi又像上次一样，在手里把玩半天，才舍得将它放进嘴里。一种幸福感弥漫了全身，不知是她自身的感受，还是果子本身就带有幸福的分子。她看到啾啾也在树上安心地吃果子。它先用喙啄开果皮，然后一点一点地品味着，挺开心的样子。老人的心都是一样的，福nǎinǎi吃果子的时候，就想起了自己远在澳洲的孙子：宝宝要是也能吃上这么香甜的果子那该多好啊！想是这么想，福nǎinǎi也知道这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万事总有不如意之处啊！福nǎinǎi站起身来，和啾啾一起离开了槐树林。林子马上恢复了原样，一个果子也见不到了。 由于树上不见了果子，看稀罕的人几乎没有了。仙果风波终于告一段落。福nǎinǎi那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她又可以像往常一样该干啥干啥了。她的太极拳还是每天打的，但她现在基本上是在龙亭公园活动，有时兴致来了，才去铁塔公园。刘大姐现在见了福nǎinǎi，亲的不得了，每天都要向福nǎinǎi报告自家婆婆的新闻：能下床了、能出门了、xìng情变温和了、爱说爱笑了……福nǎinǎi虽然也替她高兴，但她实在不愿意再和她多说什么，不是烦她，而是怕知道的人多了，自己应付不了。 “福nǎinǎi，我给你说个笑话，今天我婆婆非要和我一起来打太极拳不可，让我们几个人劝了半天……”刘大姐打完拳，又想和福nǎinǎi聊天。“哦，是吗，挺好。”福nǎinǎi明显在应付。“福nǎinǎi”，刘大姐的声音一下子低了八度：“听说现在树上一个果子也没有了，这是真的吗？我们街坊在那儿传，说是这些果子会隐身呢……”“哦，我今天还有点事，我先走了。”见刘大姐明显想从自己这里探口风，福nǎinǎi赶紧借故走了。事情就是那么巧，在公园门口，她又碰到了王会长。王会长似乎正往外走呢，一见福nǎinǎi，他立刻高兴得眉飞sè舞的：“福nǎinǎi，我送你回家吧！”“不用，不用。”福nǎinǎi虽然对王会长有好感，但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和他有感情上的发展：这么大年纪了，何必呢。她知道如果自己有什么想法，两个孩子都不会反对，但她觉得丈夫虽然去世几年了，但他在自己心中还有一片很大的位置，她不是封建，只是觉得现在一个人过挺好的：zì yóu、自在、自主。尤其是她现在又有了啾啾这个寸步不离的伴儿，连原来感到的一丝寂寞也没有了，她自然更接受不了另一份感情了。 王会长哪里知道福nǎinǎi心里的想法呢？他相信：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没有知觉的石头还能被捂热呢，何况人呢？“福nǎinǎi，您还没吃早点吧，我知道一个新开的早点店，那里的豆浆非常香，油条炸得又酥又脆，我带您去品尝品尝。”见王会长一脸的期待，话又说得这么诚恳，福nǎinǎi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拒绝了王会长的邀请。福nǎinǎi不忍心看王会长失望的样子，紧走几步离开了。王会长倒没有十分尴尬，他觉得，追福nǎinǎi这么好的老伴儿，不使出浑身解数是不行的：“王立平，加油。”他在心里喊着自己的名字，对未来的幸福充满了信心。 第四章 仙果和仙果酥 （十）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回到家里的福nǎinǎi觉得嘴里的香味还是那样的浓郁，心里还是那样的畅快。可进院子时老赵的态度，让福nǎinǎi有点不解。本来热情爽快的老赵，一脸的乌云，见了自己，连个招呼也不打。“难道他还在为我隐瞒槐果的事生气吗？不会啊，前几天夫妇俩还到家里有说有笑地聊天呢。今天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福nǎinǎi猜测着，想着找个时间问一下，如果有什么困难，看自己能否帮得上忙。 “赵嫂，你家有辣椒吗？我想炒个酸辣白菜，忘记买辣椒了。”傍晚时分，福nǎinǎi借故来到老赵家。赵大嫂赶忙给福nǎinǎi抓了十几个红尖椒。“用不了那么多，一个就行了。你知道我其实不能吃辣椒，只是添个辣味而已。”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烟味，老赵闷着头吸烟没有吭声。这让福nǎinǎi觉得非常奇怪，这太不是老赵的风格了：“赵哥，遇到啥为难事了？”见丈夫只是一根根地吸烟不答腔，赵大嫂忍不住了：“你倒是说话啊！光吸烟就解决问题了？”“唉，福nǎinǎi，不瞒你说，还是强子的事。”“赵强出了什么事？”福nǎinǎi一下子紧张起来。“说是个大事，那是对咱家来说，可放到社会上，也不算个啥事。”赵大嫂的话更让福nǎinǎi摸不着头脑了。“咳，你就别说了。”老赵似乎不想让老伴说。“说吧，强子还是我的学生呢！”福nǎinǎi劝老赵，“能把老赵哥难为到这个份上，一定不是个小事。”福nǎinǎi努力缓和着气氛。“她想说就让她说个够吧！”老赵揶揄老伴。“我说就我说，福nǎinǎi，你也不是外人，你不知道，强子他们厂快倒闭了。强子想早点找个出路，可我和他爸都是退休工人，要关系没关系，要钱没钱。本来媳妇已经下岗了，强子再下岗，他们一家子的rì子可怎么过啊？”赵大嫂说着拭了拭眼角的泪：“你说我们能不愁吗？” 对门这家的情况，福nǎinǎi太清楚了。自己的学生赵强一直郁郁寡欢，就让福nǎinǎi挺担心的，现在厂子都快倒闭了，对这个家来说，更是雪上加霜。福nǎinǎi总想帮他们一把，但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何况，这父子俩都是很要强的人，让他们凭空接受别人经济上的资助，比打他们一顿还难受呢！唉，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前十年二十年，五福记糕点多受人们青睐啊！那时候的人出门走亲戚，买上两包五福记的点心，就是很像样的礼物了。店里各式点心琳琅满目，带馅儿的有豆沙、枣泥、青红丝的，不带馅的，有饼干、方酥、鸡蛋糕，逢年过节走亲戚，吃上几块五福记的点心的，感觉真的挺不错。那时没有塑料袋，都是用裁得方方正正的黄sè的厚纸来包装。店员们双手麻利地将点心码放成宝塔形，然后先将一角盖上来，两边再那么一折，顺势再将另一只角包上来，就严丝合缝地将点心包好了。完了，店员再将一方大红sè的纸上盖在上边，红纸上印有圆圆的五福记的标识，类似现在的注册商标吧，再用当时人们常用的纸绳三下五除二地一捆，一包jīng美的五福记点心就可以出店门了。用当时的话说，这点心拿到哪儿都不俗气。 福nǎinǎi还在想着如何帮帮老邻居的事，赵强推门进来了：“妈，您们想出办法了吗？”“你老师在这呢！”赵大嫂赶紧打断了儿子的话头。一见福nǎinǎi在屋里，赵强马上不好意思起来。怎么说，自己也是个男子汉，遇到事还要找父母想办法，他的脸上有点挂不住。“赵强，你来的正好，我们家的水管有点漏水，你过去帮老师修修。”福nǎinǎi赶紧将话岔开。“那你就快去吧！”老赵半天就说了这一句话。 到了屋里，福nǎinǎi又是倒茶又是拿水果。“老师，您别把我当小孩子，快让我看看水管吧！”“你们再大，在老师的眼睛里永远是孩子。你先别忙着干活，先说说你们厂到底怎样了，没有一点希望了吗？”“老师，你到市场上看看，现在谁还买传统的点心吃啊，这个酥那个派的，现在名牌有多少啊！又好看又好吃，大人孩子都喜欢。”“你们不是也可以创一个牌子出来嘛？何况你们还有五福记的牌子。”“五福记！”赵强苦笑了一声，“您去问问，现在咱开封人还有几个人知道五福记的？年轻一代知道的都是旺旺、好丽友、康师傅！”福nǎinǎi无话可说了，因为她家里的桌子上正放着好丽友派。“为什么不能更新设备呢？”福nǎinǎi知道好多厂子因为创新走出了困境。“那是需要大量资金的，我们五福记不算朝阳产业，没有人愿意投资，我们厂早已是资不抵债了，之所以维持到现在，就是因为这几十号人的就业问题没法解决，是硬撑的。” “那也不尽然。前一段我去běi jīng，他们的稻香村传统糕点就很火，光běi jīng就几十个连锁店，我见到的几个店都是顾客盈门的。还有鼓浪屿的素油馅饼，也是很受欢迎的。”“那是他们占尽了天时地利。”赵强是搞这一行的，自然知道这两个品牌的现状。赵强在五福记干了十几年，对糕点的生产过程自然了如指掌。对其中的门道也很jīng通。“老师，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也犯不着瞒您。做糕点，原料、配料和烤制都有很深的学问。一次配料不小心，味道就差许多，也许从此以后人家不会再买你的东西了。下料一定要真、实、足，不能虚头虚脑，华而不实。比方一个简单的鸡蛋糕，鸡蛋多少，糖多少，面粉多少，是有严格配比的，更不用说用哪里的糖，用什么面粉了。可我们厂子一弄就是半年不发工资，虽然有制度，可你能挡住谁偷拿偷吃呢？本来技术部门下的配比已不如从前，哪里还经得起这么折腾呢！这就形成了恶xìng循环：越不好越没人买，越没人买越亏损，越亏损越发不下工资，越发不下工资越做不出好东西。就算我赵强不偷不拿，我能管住别人吗？”赵强对厂子的病根说得头头是道，但现实如此，他也无能为力。 第四章 仙果和仙果酥 （十一）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是呀，有人是只看到眼前的蝇头小利，什么名誉、诚信，都忘到了脑后，最终打倒自己的那一拳，肯定来自自身。”福nǎinǎi对赵强说的也有同感，自己把自己搞垮的事，她见的多了。 赵强觉得能把自己的心里话对老师倾吐一下，心里就畅快了许多。“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呢？”“我想凑点钱，买个出租车跑出租，怎么也得活下去不是？但我们家的情况您是知道的，那么多钱是肯定拿不出来的，所以我想，不行，就和人合开一辆车，人家跑白天，我跑晚上呗。”赵强觉得自己身强力壮，干什么都行。“只是自己干了这么多年的糕点行业，想离开也真有点舍不得。市有关领导现在正在我们厂搞mín zhǔ选举招聘厂长，谁能把厂子带出困境，谁就是个合格的厂长，可现在这么个状况，谁敢接呢？” 福nǎinǎi是个教师，对于企业经营是个门外汉，一时也没有什么好的建议。但她对自己学生的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于是就试探地问：“你接住咋样？你不是干过不少部门，对糕点行业的经营情况也做过研究吗？”“我是有这个想法，但实在太难了，做不好，不是要挨骂吗，哪有自己开出租省心。”赵强说完深深叹了一口气，眉毛都快皱到一起了。见学生这么为难，福nǎinǎi心里确实不好受。她想，不行，还是在经济上帮他一把，先解决暂时的困难再说。 在福nǎinǎi陪赵强聊天时，啾啾一直在一旁非常用心地听着，两只小眼睛咕噜咕噜地转个不停，似乎在为赵强想办法。它见赵强要走，突然飞到门边，在赵强面前飞舞，赵强一下子笑了起来：“啾啾还不想让我走呢！”“那你就再坐一会嘛！”就在这时，啾啾忽然展开了歌喉，唱了起来。赵强还从来没有听见过啾啾唱歌呢，啾啾发出的第一个音就深深地吸引住他。那不只是曲调优美的无与伦比，而是歌唱中有一种力量，而这力量又在你欣赏的过程中，深入到你的内心，让你感到有一种张力在身体里活跃。赵强的心里像有一股清泉流过，荡涤了他内心的忧虑和烦恼，他觉得自己的头脑一下子变得很清醒，他分明看到眼前有一条宽阔的大道等着他去走。他也听父母说过啾啾不是一只凡鸟，今天他才亲身感受到了啾啾的神奇。眼见赵强满脸的愁云一扫而空，兴奋得脸都红了，福nǎinǎi也很高兴。不但这样，福nǎinǎi从啾啾的歌声中，还想出了帮助五福厂走出困境的办法。 “老师，明天我能不能带啾啾去厂里一趟？”福nǎinǎi大概能猜到赵强的用意，但啾啾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福nǎinǎi不放心，她想了想说：“明天我和啾啾一起去好吗？”“那当然更好了，我现在就回厂里，明天您可一定要来啊！”赵强和父母打了个招呼，就急匆匆地回厂里去了。见儿子一扫刚刚沮丧的样子，满脸的喜sè，赵大嫂非常奇怪：难道是福nǎinǎi准备借钱给儿子。就是老赵，也对福nǎinǎi佩服得五体投地，能让儿子这么快解开心锁，怕只有他的老师了！“福nǎinǎi，你今天不用做饭了，让你大嫂给你包饺子吃。”说着，自己就去采购肉和菜了。“福nǎinǎi，你想吃啥馅的啊，是小茴香还是芹菜啊？”赵大嫂问。见老赵两口这么热情，福nǎinǎi有点惭愧：这那是自己的功劳啊，应该感谢啾啾才对啊！“啾啾，谢谢你，帮了nǎinǎi一个大忙。明天你还要好好表现啊！”福nǎinǎi亲了亲这个小jīng灵，看啾啾的眼神，分明在说：别担心，一切有我呢！福nǎinǎi便步履轻快地去老赵家帮忙包饺子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赵强在厂大门口贴了个启事：特邀著名歌唱家来厂演唱。地点：本厂餐厅；时间：当rì中午十二点整。下边落款是：本厂职工赵强。这可是多年没有过的事情了。因为厂子穷，厂里早已经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了。这几天，正议论纷纷说厂子破产倒闭的事，所以工人们来的也比较齐。一见启事，大家伙都挺高兴：难道厂子还有转机？干了一辈子的厂子，谁想让它在自己手里倒闭呢！有些家几代人都是厂里的职工，他们就更舍不得了。于是，原本准备中午回家吃饭的也不回去了，五六十号人把个本来就不大的餐厅挤得满满的。大家都在猜测，会请哪位明星来厂演唱。“要我说，大伙也别抱太大的希望，我们厂这个破庙，能请来多大的菩萨？是开封著名的就谢天谢地了。”青工小李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对四周的工友大声发表自己的看法。虽说有些人出于对赵强的信任，不想瞎猜，但心里其实也是赞同小李的看法。 这时，赵强来了，他身后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虽说是jīng神矍铄，端庄大方，但还是让在场的人感到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豫剧艺术家马金凤七十多岁还能登台演《穆桂英挂帅》不假；八十一岁的金雅琴第一次演电影便得了金鸡奖最佳女主角奖也是事实，但六十岁的老太歌星大家确实没见过。“赵强，你……”小李想说赵强，你是不是想逗大伙玩啊？话没说完，一声明亮的鸟鸣似乎从高空降落在每个人的心里。 也许是鸟鸣，也许不是，大伙这会儿根本无暇辨别。因为那声音一开始，就抓住了每个人的心。曲调的优美音sè的甜润音量的宽厚情绪的高亢自不必说，而且它就像你盼了多年的好朋友突然从远方来了，然后是老朋友之间推心置腹地交谈。那语调的从容，那感情的真挚，让人从“chūn江花月夜”走向“海上生明月”。大伙觉得在那一刻，他们清晰地看到自己以往的不足：缺乏创新的jīng神；缺乏无私的心胸；缺乏jīng诚的团结，在那一刻，他们觉得有一种情感在内心升腾净化。他们彼此看着，就像看自己的亲人，他们觉得此时此地，他们的心挨得这么近，能够听到彼此的心跳。是音乐的力量吗？是一支小鸟在歌唱吗？是，好像又不完全是，激情的泉水在荡涤着原来显得有些脆弱的心灵。 第四章 仙果和仙果酥 （十二）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工友们，我们不能让厂子在我们手里垮掉，我们要奋发图强，冲出一条血路来，只要我们自己不垮，我们的厂子就一定不会垮。”赵强的话声调并不高，但却充满了信心和力量，工友们对他报以热烈的掌声。他们立即冲进车间，要擦亮多rì不用的机器，扫去厂房和内心的尘埃，应对面前严峻的形势。 本来，工友们就一直在做赵强的工作，希望他能够出面竞选厂长，但赵强一直想跳出这个整不清的烂泥潭，单打独干。现在不同了。这几天的奇特经历，使赵强发现了自己的优势，厂子的优势。他觉得自己一下子聪明了许多，也能干了许多。过去觉得困难像一团解不开的线团，怎么理也没有头绪，可现在静下心来一想，解决的办法还是挺多的，这让他对前途充满了信心。不但他脑子里不再空空如也，全厂几十号人这会儿都在出主意想办法，一个又一个的方案被提出被讨论被通过被实施。既然厂子还要继续发展，赵强也愿意拼搏一把，所以，他积极参与了竞选，尔后，他顺利地成为五福记食品厂的新一任厂长。 老赵两口这几天别提心里多敞亮了，这倒不仅仅是因为儿子当了厂长。做父母的都是一样，不是说非得子女做了大事有了大成就他们才高兴，而是只要子女心情愉快地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这些事又是对社会有益的，那就行了。都说做大事，多大才叫大呢？你当市长，够可以了吧，可上边还有省长、总理呢！你挣钱，一千万够多了吧？可别人却拥有一亿、十亿、百亿……你那一千万算什么呢？正因为老赵两口心境平和，所以虽然rì子过得艰难一些，但他们依然感到很幸福。前一段rì子他们最发愁的倒不是金钱的匮乏，而是儿子的郁郁寡欢，都说子女高兴，做父母的会比子女高兴十倍；子女难受，父母比子女也难受十倍，这话是一点也不假。老赵两口现在见了福nǎinǎi自不用说了，亲的像一家人一样：知道福nǎinǎi喜欢吃甜的糯的食品，就想方设法地做好送过来，以致后来福nǎinǎi都生气了，说是再送吃的过来，以后就不理他们了。就是对啾啾，现在两口子的感觉也不一样了，原来是新奇、神秘，现在已经有点崇拜了。每次一见啾啾从空中飞下来，两人都忙着为啾啾撒食儿，老赵还要和啾啾说几会话。夸夸它的歌声，感谢它的帮助，老赵相信啾啾一定能听懂。 啾啾的神奇在中山路的这个小院里已经不是秘密，老赵一家知道；周静一家知道；小何姑娘虽然因为忙，和啾啾没有打过什么交道，但街谈巷议那么多，她自然知道这一切绝不是空穴来风，所以，她有空也会到福nǎinǎi家坐坐，聊一会儿天。豫东豫西两个小姑娘，从六一节参加舞蹈表演后，对舞蹈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所以，周静又给她们报了一个舞蹈班，每天放学后，都要再学一个小时。每次她俩学了新舞蹈，都要到福nǎinǎi屋里展示一下，啾啾每次看得都挺认真，有时还会飞舞几下，似乎在给她俩做指导。不知两个孩子是否看懂，但每次从福nǎinǎi这儿回去，老师都夸她俩的动作大有长进。于是，这个小院就更和谐团结了，天天大家伙都喜气洋洋的。福nǎinǎi又重新写了一个大大的“福”字贴在院墙上，让人一进院子，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见大家伙都这么高兴，福nǎinǎi自然更高兴了，她最见不得人愁眉苦脸。她觉得，人的生命这么有限，如果再过得那么辛苦，实在是对生命的浪费。既然造物主给了自己一次生命，就要使生命的每一天都快乐和有价值，这就是生命的意义了。当她这么想时，不知为什么竟然想起了王会长。她其实挺能理解王会长的，人家那也是在追求生命的意义，无可厚非，至于自己接不接受，那是自己的问题，和王会长无关。正因为福nǎinǎi这么想，所以，后来在练完拳后遇到王会长，她也没有那么抵触了，有时也会和王会长一起去吃个早点或是喝杯咖啡什么的，王会长自然高兴地脸上笑开了花儿，就是福nǎinǎi自己，也感到和王会长的交谈令她很快乐。这些变化，自然瞒不过女儿的眼睛，但田田多善解人意啊，她从不多问母亲什么，只是更经常地给母亲买新衣服，她希望自己的母亲更靓丽更青chūn一些。 那些天，赵强天天泡在厂里，十天半月也难回家一趟。福nǎinǎi很想问问他厂里的近况，但俗话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她很认同，所以，就没有向老赵夫妇打听。可那天，她看到老赵又有点发愁的样子，连每天早上遛鸟的功课也没做，就很奇怪。难道家里又遇到难题了？ “老师，我又来向您请教来了。”这天刚吃过晚饭，赵强就敲门进来了。他依然一身工作服，虽然挺jīng神，但眼睛里透露出的焦虑让人感到他目前的压力很大。“又遇到困难了？”福nǎinǎi将一杯茶放在赵强前边的桌子上问。“是啊，现在工友们的热情高，干劲大，产品的质量产量都上去了，可是销路不畅，产量越高，库存越大，以致到最后，流动资金完全被占用。没有流动资金，就无法采购原材料，没有原材料，工厂只有停产一条路。我们也多次开会研究这个问题，其实就是不研究，大家也知道症结所在：产品还是一副老面孔，配方也没有新意，我们自己都不想吃，更不用说顾客了。所以我们厂可能最终还是摆脱不了倒闭的命运。前一段的复苏可能只是我们厂的回光返照吧！”赵强的话语里充满了无奈和惆怅。 “怎么办呢？”福nǎinǎi也犯愁了。běi jīng“稻香村”靠的是名气；厦门“普陀素饼”靠的是人气，开封的“五福记”该靠什么取胜呢？开封是旅游胜地，我们不是有相国寺吗？我们创一个相国寺素饼出来不也行吗？福nǎinǎi兴奋地将自己的想法对赵强说了。“这确实是个好创意。但要想闯出名气怕很难。”“为什么呢？”福nǎinǎi觉得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赵强知道老师教课可以，但对营销一行确实知之甚少。“第一，我们厂小，财力单薄，在原料、包装上不可能投入很多钱去打名气；第二，如果借助广告，不要说我们出不起高昂的费用，即使我们破釜沉舟花大力气去做广告，效果也不会好。人们会觉得一个小厂做这么大的广告，一定是产品销路不行才出此下策。这就像人。有钱人节俭会被人赞颂为美德；而穷人节俭会被人说成是穷酸一样。” 第四章 仙果和仙果酥 （十三）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晚上福nǎinǎi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在为食品厂走出困境想办法。啾啾也没有睡，先是在福nǎinǎi身边飞来飞去，这多少让福nǎinǎi有点烦：人在思考问题时，需要相对安静的环境。但福nǎinǎi喜欢啾啾，就没有说它。突然，啾啾从窗户那儿飞了出去，福nǎinǎi赶忙从床上起来，趴在窗上向外看。已经是深夜了，院子里很静，只能听见墙角蟋蟀的叫声。因为有上次衔槐树种回来的先例，所以福nǎinǎi并不是很焦急。但她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了。其实她忽略了一个细节，就是窗户上并没有缝隙，不知啾啾是如何飞出去的。 一会儿，福nǎinǎi先是闻到了一股她熟悉的香味，紧接着，就见啾啾依然从它飞出去的地方又飞了进来。它轻轻地叫了一声，似乎在和福nǎinǎi打招呼，然后，它飞到桌子上，将一枚槐果放在了那里。霎时，整个屋子都被这种甜美，清醇的香气填充起来，让人觉得神清气爽。其实，福nǎinǎi早就想过要用仙果做原料，帮助五福记走出困境。但，一是这种果子的品质鉴定还没有出来，不好将它推荐出去，二是不知道啾啾同意不同意，福nǎinǎi知道，如果啾啾不同意，果子肯定会消失得无影无踪，那是谁都没法制止的。现在，她见啾啾主动将果子从树上衔到家里，一定是猜到了自己的心思，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啾啾，你同意将果子全摘下来，送给食品厂，对吗？”福nǎinǎi伸出手，啾啾马上落了上来。啾啾得意地点了点头。“咱们把仙果做成馅，包在糕点里，让更多的人品尝仙果的滋味，给更多的人带来健康快乐，好吗？”啾啾又点了点头，还扇了扇翅膀，于是，屋子里又一次金光闪闪。幸亏是半夜，要不，又会吓大伙一跳。 第二天一早，福nǎinǎi就打电话给刘萍，问槐果检验的结果。这让刘萍很是兴奋。“福nǎinǎi，您不要着急，我马上就问。”刘萍心里有点奇怪，因为这事关系到啾啾的许多秘密，她原以为福nǎinǎi会有意忘掉这件事，没想到，福nǎinǎi竟主动打电话来问，这让她很开心。她立即向米兰请示，米兰让她到办公室具体研究一下。 其实，欧阳的研究结果早几天就已经出来了，是米兰将此事暂时压了下来。“主任，公布槐果成分的时机来了？”一进门，刘萍就嚷嚷开了。“嘘”，米兰将食指压在嘴唇上，然后又关上了门。刘萍吐了吐舌头，缩着脖子轻手轻脚地进来了。米兰坐下来，从抽斗里拿出几张纸，上边是对槐果成分的详细分析。这薄薄的几张纸，几天来米兰不知看了多少遍，但现在，她依然一行一行地认真地又看了一遍。米兰之所以要将这份报告压下来，是因为槐果的成分实在是太奇特了。它含有各种维生素的成分。而且含量之高是出人意料的。例如维生素c,竟然是苹果的十倍。还有不少人体需要的微量元素。更奇怪的是，它中间竟然含有人参的营养成分，对于老人孩子和身体虚弱的人，大有益处。米兰她们担心公布这一结果后，会有人铤而走险，或者有些权利人士会以种种借口找福nǎinǎi讨要槐果，那就麻烦了。现在既然福nǎinǎi主动打听检测结果，那一定是她对槐果的处理有了确定的意见。因此，应该说公布的时机已经成熟。 “我看这样，你马上过去一趟，让福nǎinǎi看一下检测结果，征求一下她对公布这一结果的意见。并了解一下她对这些槐果的处理意见，我们可以一并报道出来。”米兰向刘萍布置着下一步的工作。“好嘞！保证完成任务。”刘萍爽快地答应着，又放低了声调：“主任，我看，过不了多久，啾啾的秘密就会大白于天下了，它可能会成为我们开封这个旅游城市的形象大使呢！”“我可没有你这么乐观，希望事情能尽早有个结论吧。”米兰这一阵也曾有意识地把关于啾啾的传奇讲给丈夫听。因为，凭她对丈夫的了解，她一直觉得关于啾啾丈夫似乎掌握一些她和刘萍没有掌握的秘密，但李亮有几次几乎要对她坦白了，但最后还是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米兰之所以对这件事的看法有所保留，也正是基于此。“不知道还有多少人知道关于啾啾的秘密呢？我们这些人都像瞎子摸象，每个人只掌握了自己知道的那一点，所以谁都无法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唉，如果大家能把知道的东西都公开出来就好了。”米兰在心里期盼着关于啾啾的谜底能尽早揭开。 刘萍开着车，自己差点笑出声来。这次《汴京报》又要来一个爆炸xìng新闻了。她不禁又想起欧阳将报告拿来那天的情景。“刘萍，你、你看看，我、我，检测了好多遍，都是这个结果，你看怎么办？”欧阳觉得自己很无能，连个最一般的检测都完成不了，说话很没有底气，害怕刘萍笑话自己，因为他自己都不相信这次的检测结果，可仪器上的数据他又无法改变。“要不，我将检测标本带回去，让我的老师再重新检测一下？”他征求刘萍的意见。谁知，刘萍好像早就知道结果一样，一点也没觉得奇怪，只是拒绝了欧阳将标本带回去的请求。并一再告诉他，对检测结果暂时保密。像是又看到欧阳那种窘迫的样子，刘萍脸上的酒窝这会儿更深了。 “nǎinǎi，啾啾呢？”刘萍一进屋就用眼睛搜寻啾啾。“对门老赵要去遛鸟，非要带着啾啾一起去。”福nǎinǎi也觉得奇怪。啾啾怎么会愿意和老赵一起去呢！其实，老赵有些事并没有对福nǎinǎi说。他带着啾啾一起到包公湖，就可以把自己笼中的鸟全撒出去，这些鸟和啾啾在天空玩够了，一只不少地就又回到笼子里去了。说也奇怪，只要啾啾在笼外一声召唤，笼中的百灵啊、画眉啊似乎变得聪明起来，它们会从里边将笼门打开，然后就飞了出来。开始时，真把老赵吓得不轻，不说这些鸟个个价值不菲，更重要的是，它们都是老赵的心肝宝贝。可后来，见啾啾一只不少的将鸟儿都带了回来，老赵才将悬着的心放到肚里。鸟儿为能在天空zì yóu翱翔高兴，啾啾为朋友们心情舒畅高兴，老赵当然更高兴。谁不知道鸟儿属于蓝天啊！能经常在天空展翅翱翔，鸟儿们生长地更健康更活泼，歌声也更动听了。所以如果有可能，老赵都要过来招呼一下啾啾。可也不是每次他都能邀请到啾啾，啾啾也只是偶尔为之而已，它也许只是为了让那些笼中鸟散散心吧。包公湖边每天都有不少人在此遛鸟，见老赵养的鸟这么听话，羡慕得不得了，可他们谁也没有这个胆识将鸟撒出去，这让老赵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第四章 仙果和仙果酥 （十四）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nǎinǎi，您看这结果能公布吗？”刘萍也不等福nǎinǎi让，就坐在福nǎinǎi的对面，将那份报告递过去，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她很怕福nǎinǎi一口回绝，那就没戏唱了。她那知道此刻福nǎinǎi的一颗心都在五福记和赵强的身上呢？见到检测结果，福nǎinǎi竟然非常高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同意公布，不过……”“有什么要求您尽管说。”刘萍听到福nǎinǎi的回答，有点喜出望外。“这样报出去，不会有负面影响吧？”福nǎinǎi有点迟疑地问。“这点您放心，我是谁呀，会把尺寸把握得恰到好处的。”可能觉得自己的口气有点大，刘萍又赶快补充道：“再说，还有米兰和上面几层领导把关呢，不会出什么问题。” 福nǎinǎi笑了：“那就好。另外，我想把树上所有的果子都送给五福记食品厂作为糕点的原料……”“为什么呢？”刘萍不知道赵强的事，对五福记也没有感觉，她可是从来也没有吃过这个厂生产的糕点。她原以为福nǎinǎi会有更宏大的设想，没想到却是资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开封小食品厂。“nǎinǎi，您这个决定和田田商量了吗。”刘萍就是刘萍，她这样问有两个用意。一是怕福nǎinǎi反悔；二呢，她确实把这些果子看得很珍贵。要说也真是珍贵，几乎相当于人参的营养价值，怎么会不珍贵呢？所以，她认为福nǎinǎi应该和家人商量一下。这话确实让福nǎinǎi沉思了一会儿。这事她还真的没有与田田商量。“要不，我回去等您的信吧！”这是个大事，刘萍不想让福nǎinǎi为难。“那倒不必，我想田田不会有意见。我倒是建议，在你发这个消息前，先去五福记采访一下。这样你的文章会更有力度。”“那好，我回报社先把您的决定向领导汇报一下，不管领导有无安排，我都会去五福记采访的，您放心好了。”“刘萍，你不要叫我nǎinǎi，你和田田差不了几岁，叫阿姨就行了。”听刘萍叫自己nǎinǎi，福nǎinǎi觉得不合适。刘萍倒是无所谓的样子：“叫nǎinǎi多亲热啊！那我还是叫您福nǎinǎi吧！”刘萍说着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刘萍走后，福nǎinǎi还是给女儿拨了个电话。田田对母亲的决定没有什么意见，因为其实她对槐果几乎没有概念，认为不过是一种比较稀奇的果子而已。“您的事，您当然可以自己作决定了，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您开心快乐就好。不过，既然这种果子对人的健康大有益处，您为什么不自己多留一些呢？”田田还是希望母亲能为自己多考虑一下。“我可能就像《灰姑娘》里的那个教母吧，只有为别人考虑时才会有魔力吧！”福nǎinǎi诙谐地说。“那我就没什么好说了，我快要去上课了，晚上再聊吧！”田田觉得有了啾啾以后，母亲本来就不老的心态又年轻了许多，所以只要母亲高兴，她是怎样都行。 放下电话，福nǎinǎi想尽快去将槐果都收下来。可这件事，她自己是做不来的，于是，她第一个想到了王会长。王会长有车，也有时间，更重要的是，他非常乐意帮自己的忙，都是过来人，福nǎinǎi怎么会不明白呢！还有一点，就是他对啾啾的事也多少知道一些，不至于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就吃惊。于是福nǎinǎi就找出王会长的电话，拨了过去。果然，只十几分钟，王会长就赶到了福nǎinǎi家。啾啾像是和福nǎinǎi有心灵感应，正好也飞了回来。“咱们出发吧，有话到车上再说。”福nǎinǎi拎了一只大手提袋就向外边走。王会长也忙不迭地赶到前边去开车门。 发动了汽车，王会长向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福nǎinǎi看去。“咱们去城墙那儿。”只这几个字，王会长就明白了。一路上，他将车开得又平又稳。既然福nǎinǎi没有催，他乐得慢慢地开，好和福nǎinǎi多呆一会儿。“王会长，我想将槐树上的果子摘下来，赠送给咱开封的五福记食品厂作糕点的原料。”福nǎinǎi说得很慢，她是边想边说。她怕哪句话说不好可能会引起误解。她没想到，王会长只唔了一声，什么都没有问。虽然此时王会长心里充满了疑问，但他不愿意给自己钟情的人留下一个好事老头的印象，就保持了沉默。 开封是个小城，从城东到城西也不会用半个小时，所以，车很快就到了目的地。王会长跟在福nǎinǎi身后来到了九棵槐树前。王会长抬头往树上看，树上只有枝叶，一只槐果也不见。这正是王会长的第一个疑问：没有果子，谈何收获。但他还是没吭声。正在这时，他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鸟鸣，一瞬间，一只只晶莹透亮的槐果便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好像还很高兴，一只只喜盈盈的。王会长此时只差“啊”出来了，幸亏他见多识广，换个人，不知会不会被吓到。 王会长这时见到了啾啾，它显然比自己和福nǎinǎi早到一些。福nǎinǎi原想自己动手慢慢摘，可啾啾一下子飞到福nǎinǎi的手提袋上，手提袋应声而落，两只旧式的面袋露了出来。这又解开了王会长的第二个疑问：用什么做容器。王会长到底是养鸟协会的会长，他见啾啾如此动作，马上明白了啾啾的心思，于是他过去将两只洗得干干净净的面袋撑开放好，就拉住福nǎinǎi站在一边。啾啾好像对此很满意，就飞到一个高枝上开始唱歌。王会长一下子被它的歌声迷住了，心好像一下子飞到了一个广阔的大草原，有一种“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的感受；一下子又飞到波涛汹涌的大海，有一种“乱石崩云，惊涛裂岸，卷起千堆雪”的豪气。总而言之，此时此刻他好像不是平rì里的他了，换成了另外一个与他不尽相同的人，而这个人，正是他所向往的。他好像被这歌声催眠了。在一种半醒半睡的状态中，他似乎看到密匝匝的各sè鸟飞了过来，它们争先恐后但又紧张有序地将果子一只只从树上衔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将果子放在了面袋里。一会儿工夫，树上连一只果子都不见了，只留下浓烈的甜香，在林子里流淌。 第四章 仙果和仙果酥 （十五）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啾啾的歌声戛然而止，王会长也回到了平常的状态中。他不知道福nǎinǎi刚才在做什么，很奇怪这么快她就把果子全摘下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给福nǎinǎi帮了忙。他见福nǎinǎi正拿出原来准备好的绳子要将面袋的口扎起来，就过去帮忙。福nǎinǎi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槐果让王会长吃，王会长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好事，就没有推让，直接把整个果子放到了嘴里。他没办法形容那果子的鲜美，但他可以毫不夸张地向任何人宣布：今天他吃到了他这辈子吃到的感觉最美的果子。而吃过果子的感受，更是让他对福nǎinǎi充满了感激之情。不说返老还童吧，起码他的心马上年轻了十岁。他这会甚至有了拥抱福nǎinǎi的冲动。可他不敢，他怕遭到拒绝，以后连朋友都作不成，就使劲把这冲动压了下去。福nǎinǎi只看见王会长在那里愣神，可不知道他的内心经历这么剧烈的斗争。“王会长，您在想什么呢？”像偷东西被人逮住一样，王会长有点不好意思。“哦，走神了。”只见槐果大约有几千枚，正好装满了两只口袋。“你准备把这些果子运到哪里呢？”王会长问。这确实是个问题。福nǎinǎi想搬到自己家肯定不合适，因为目标太大。单是这香味，就能把周围的街坊邻居吸引过来。如果有人提出尝一尝，还真没办法拒绝。可搬到食品厂也不行，刘萍建议举行一个郑重的赠送仪式，福nǎinǎi同意了。倒不是福nǎinǎi想再出一次名，而是她很看重啾啾给开封带来的吉祥。“福nǎinǎi，你如果同意，先放到我们协会吧。协会里平常就我一个人，我这几天对外说出去了，就把门锁起来，你看如何。”“那是不是太麻烦您了，果子虽小，可关系到一个厂子的生死存亡呢。”“我会非常cāo心的，没有金刚钻，我也不敢揽这细瓷器。”王会长笑着说。“再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听王会长好像话里有话，福nǎinǎi便不想接他的话茬。“啾啾，啾啾”，福nǎinǎi小声呼唤，其实她看到啾啾就在前边的一棵树上，“咱们回家吧！”她对啾啾说。当着啾啾的面，王会长纵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口，那可是个jīng灵啊，他可不想在啾啾面前丢丑。 “以后遇到啥为难的事，你尽管找我好了，我很乐意为你和啾啾效劳啊！”王会长笑着说。 两天后，《汴京报》把槐果的检测结果报道了出来。为了能起到帮助五福记的作用，消息没有隐瞒槐果的高营养价值；为了稳定人心，消息对槐果的有些成分有意忽略了。例如，说槐果的维生素c的含量是苹果的十倍，但它不说其中含有人参的成分等等。可是对于槐果会带给人们的种种益处，它倒是毫不隐讳。说是对孩子的成长，对老年人提高生命活力都有很好的效果。如果不是对槐果的检测报告详细研究过，米兰和刘萍是绝对不敢这样写的，因为这些话和某些虚假广告的用语颇为相似。如果按刘萍的意见，槐果的营养价值还要写的充分些，是米兰把那些内容删去了。对于槐果的成因，消息中这样说：据有关专家推测，统一采购的树苗中混入了杂交的苗木，所以才会有槐树结果的奇观。（如果有细心读者将原来的报道拿出来对照一下，就会发现，报纸在这里偷换了两个字：将统一培育，换成了统一采购。）现在，这些槐树的认养者，为了使更多的人品尝到槐果的美味，得到槐果的营养，决定将全部果子赠送给五福记食品厂。经大家讨论，准备将这种点心取名“仙果酥”。相信不rì这种全新的点心就会出现在你家的餐桌上…… 消息写的确实有水平，不说面面俱到吧，起码不会引起负面反应。为了这篇几百字的小消息，刘萍和米兰逐字逐句地推敲了大半夜呢。刘萍从五福记采访回来，对五福记的历史有了了解。她觉得这样一个百年老字号，确实不能就这样倒闭了，如果那样，就太对不起历史留给我们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了。并且，厂里几十个工人的困难境地，也使刘萍多了一份责任。她觉得，如果这条消息能给五福记一些帮助，她的心里会增加许多快乐。 虽然《汴京报》的发行量不小，但读者的反应还是让报社始料不及。热线电话都快打爆了。有人打不进电话，就直接到报社来询问。还有读者直接到五福记食品厂一探究竟。为了造势，报纸又及时将赠送仪式的图片发了出来，这一来，影响就更大了。旅游部门更是早早就预定了第一批糕点，但却被告知：第一批糕点要直接与开封百姓见面，以感谢百年以来开封人对五福记的关爱。有些领导部门以种种理由要五福记留一些糕点作为机动，赵强没办法拒绝，就将第一批的一百斤改为一百二十斤。他没有将详细情况给福nǎinǎi说。怕福nǎinǎi担心。但他心里却告诫自己：决不能有第二次的背叛。因为，根据和福nǎinǎi协商，福nǎinǎi不要任何报酬，但提出，每次原料中加十个槐果，做一百斤“仙果酥”，这样，三千个果子正好用一年。，又能保证糕点的质量。可第一批就出了这样的事，让赵强觉得很不舒服。可一个小糕点厂，要想打开局面，没有各个部门的支持，是绝对办不到的。“这也是为了厂子的发展，老师应该能理解。”这样想想，赵强才安下心来，全力忙厂里的事。 第一批“仙果酥”出炉了，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是，用的还是原来的面粉，可不知为什么，透过黄里透红，红里透橙的糕点外皮，竟然依稀能看到里边的馅儿。一种甜而不腻，醇而不烈，淡而不薄的香气，瞬时弥漫了整个车间。“我闻醉了”，青工小李边使劲地吸气边大声喊着：“咱们这‘仙果酥’如果火不了，你们把我的头割了。”这话引来了一片笑声。“我们要你的头干什么？快干活吧！”赵强拍了一下小李的头。他的脸上也是掩饰不住的喜气。凭他多年的经验，他知道，他们离成功已经很近了。 第四章 仙果和仙果酥 （十六）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按照惯例，他拿出几个“仙果酥”让工友们品尝。确实，做的人不知道自己产品的味道，如何改进工艺呢！“因为第一批仙果酥制作的不多，这次我们上班的人就一人尝半块吧！”赵强有点抱歉地对工友们说。“半块就半块，我已经等不及了。”小李说着，拿起个仙果酥一掰两半，递给赵强一半，往自己嘴里送一半。不知仙果酥过于酥还是过于糯过于香，总之，它们没有经过小李牙齿的咀嚼，就一下子滑到他肚子里了。这样小李只能一个劲地问别人是什么味道。“你呀，可真成了《西游记》里吃人参果的猪八戒了。”赵强笑得差点没把嘴里的点心喷出来。 经过工人们地jīng心包装，第一批仙果酥第二天一早就出现在五福记门店的橱柜里。没有见过那个场面的人不会相信那天的火爆场面。早上四五点钟就有人在外边排队。你们知道排在第一位的是谁吗？竟然是福nǎinǎi的拳友刘大姐。她眼见自己的婆婆吃了槐果变得耳聪目明，jīng神也比以前好了许多，真是羡慕啊！但苦于没有机会品尝，听说槐果被制成了仙果酥，她能跑得不快吗？见自己排在了第一位，知道一定能买到，她就放心的和周围的人聊了起来。“你们不知道，这仙果酥可不同寻常啊！谁要吃了它，起码能年轻五岁……”“真有那么神吗？我也是听人说得神乎其神的，就想买一个看看。”刘大姐后边一个中年男人看来是个认真的人。“随你，不过你要是不买，就帮我多买一份吧！听说要限量。”刘大姐对这人的怀疑有点不屑一顾。“我不买？一大早不睡觉跑来看画儿呢？”那人说话挺冲的，刘大姐便不再理他，又和别的人搭上了话茬儿。 由于是仙果酥第一天上市，赵强也来到了门店，眼见排队的人越来越多，他的喜悦慢慢变淡了。因为交jǐng也来干涉了，说是排队的人影响了交通，让他们赶快想办法。刘萍此时在这里采访，她见赵强有点不知所措，就提议先发号，“一人限买一斤，一共多少斤，就发多少号。买不到的，就明天赶早吧！”赵强赶快让人去写了号，加盖了厂里的公章，就派人去外边发放。这个方法果然奏效。除了拿到号的九十几个人，其他人便都散了。赵强这才松了一口气。 店门一打开，一股甜香的味道就扑了出来。也许刚刚那香气是有意藏匿，现在才开始尽情飘散。于是，所有排队的人便被香气所笼罩，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排在刘大姐身后的中年人不无得意地瞟了刘大姐一眼：幸亏没有让给你，否则，要后悔死了。刘大姐当然是第一个拿到仙果酥。“好漂亮的包装！”她不禁赞叹道。淡蓝sè的盒子，淡蓝sè的小桥流水，河边几棵树，但说不清是什么树，树上果实累累，晶莹透亮，一只小鸟正站在树枝上唱歌。刘萍此前看到这包装心里就一动，她马上问赵强是谁设计的。赵强说，是本厂的一个设计人员。刘萍禁不住摇了摇头。“怎么？不好啊？”“不，很好。你让福nǎinǎi看了吗？”刘萍似乎不经意地问。“这些小事，我不想让老师cāo心，我想，她肯定会喜欢的。”“也许吧！”刘萍在心里说。 第一天的销售情况非常好，没用一个小时，仙果酥就卖完了。没有买到的人，也不想空手回去，所以，那天，五福记门市上的所有点心都销售一空。仙果酥自不用说了，那味道、那口感、那营养，每个品尝的人，都有强烈的感受。刘萍也追踪采访了一些人，真的是很神奇。有人说自己老眼昏花，吃了仙果酥，不戴老花镜也能纫上针了；有人说原来上两层楼都喘，现在一口气能上到五楼；还有人本来感冒症状很严重，吃了一个仙果酥，感冒竟然好了。这听起来多少有点像天方夜谭，又有点像虚假广告的夸张用语，可刘萍心里明白，这些人没有说谎，很难说这里有多少心理暗示成分，但她也绝不会原样报道出去。几十万人的开封，吃到仙果酥的人毕竟了了。新闻的真实xìng其实是以受众的接受程度来衡量的，这点新闻专业出来的刘萍了解的太透彻了。其他五福记的点心品种也普遍受到了青睐，这让赵强又喜又忧。喜的是终于让顾客重又回到传统点心的柜台边；忧的是五福记的生产能力马上面临严峻的考验。许多久已不购买传统点心的人，吃了五福记的点心，真的大吃一惊：看来五福记传承百年，也真不是浪得虚名。 赵强因为忙着安排仙果酥的生产，很晚才下班。但他没有回家，先来到福nǎinǎi家。一是向福nǎinǎi汇报了仙果酥的销售情况，二是给福nǎinǎi送来两盒仙果酥。听说槐果真的发挥了作用，福nǎinǎi高兴得嘴都合不上了：“好好，看来用不了多长时间，你们厂就能走出困境了。你别和我客气，把点心送给你爸妈吃吧！”“这是应该的，您得给我们把把质量关啊！再说，我们有规定，在厂子翻身之前，大家想吃，只能去门市排队，不能搞特殊。您这一份，是厂办特批的。”福nǎinǎi更高兴了，她觉得，经过风雨的赵强成熟了许多。可当她看到盒子的包装封面时，脸sè马上变了：“这是谁设计的？”福nǎinǎi的语气竟有些严厉，这让赵强很是不解：“是我们厂的人自己设计的，有问题吗？对了，他听过啾啾的歌唱，可能受到了启发吧！”赵强心想，怪不得刘萍问福nǎinǎi看了没有，老师果然很在意仙果酥的包装啊！“您如果不喜欢，我们再重新设计。”赵强虽这样说，心里却有点不以为然：挺好的嘛，老师的反应为什么这么激烈呢？他满脸困惑地望着福nǎinǎi。知道是厂里人设计的，福nǎinǎi的脸sè才趋向缓和。“先用着也行，等有好的设计再换吧。”福nǎinǎi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巧合。“我留一盒，那盒是我送给你父母的，你捎过去总行吧！”赵强不再推辞，高高兴兴地去向父母邀功去了。 福nǎinǎi关上屋门，向站在柜子顶上的啾啾投去询问的目光，啾啾从柜子上斜飞下来，站在包装盒上端详。那只盒面上画的鸟真的和自己有点像，这不奇怪，怪的是树、花、果子，还有sè彩，都朦朦胧胧的，似乎包含了许多秘密。可能它也猜不透其中的奥秘吧，摇了摇头，又飞了回去。既然聪明的啾啾都不知道原因，福nǎinǎi也就不去想它了。她给田田打个电话，告诉她仙果酥已经上市了，福nǎinǎi说给女儿女婿留一盒，让他们有空回来拿。田田对此不以为然：不就是一盒点心嘛“好的，我们有空就回去看您。”听女儿的语气淡淡地，福nǎinǎi的兴奋劲儿降了不少：“唉，她是没见到今天的热闹样……”但自己想想，突然也对仙果和仙果酥的神奇疑惑起来。 第二天、第三天……仍然是五福记的店门一开，仙果酥就被抢购一空。随着品尝到仙果酥的人增多，有关仙果酥功效的传说就更离奇了。甚至有人说，亲眼见一个双目失明的人吃了仙果酥重见了光明。来开封旅游的人明显增加了，有人来到古城，哪里也不去，只站在店门前排队买仙果酥。旅游部门找赵强谈话，想让他们大幅度增加产量，赵强没有答应。一个是原料有限，二是原料的捐献人有言在先，三是产量高了，质量怕不能保证。有关部门只好不了了之。刘萍又忙起来。原来是为宣传仙果酥的功效忙，现在为澄清一些事实忙。可新的故事不断出现，总跟着传言走新闻就滞后了。“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最后市有关部门指示各新闻媒体对这件事进行了封杀，仙果酥的事件终于告一段落。 五福记食品厂的干部职工从这一事件中得到一个启发：不是老百姓远离了传统糕点，而是传统糕点没能跟上百姓的消费理念。此后的五福记开始从自身找原因，挖潜力，终于扭转了亏损的局面，开始了新的腾飞。这当然是后话，可他们每一个人都不会忘记在最艰难的时候，是谁帮他们走出了困境。许多人觉得，啾啾的歌声常在耳畔响起，让心灵一次次得到净化。 第五章 菊花仙子闹菊城 （一）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开封的菊花花会这几年是办得越来越好了，普及和提高并举。花会的规模越来越大，影响力遍及全国。花会期间，几乎全国各地的车牌号都可以见到，天南地北的人将开封城整个热闹成一个大会场。参加的人多参与的人也越来越多。开封人没有不想为花会出力的。有花的出花，没花的出人，维持个秩序给游人指个路什么的，开封人都很乐意做。赵大叔两口更是热心，一次将一行游人从自家门口一直带到龙亭公园，让人家直夸开封人厚道。再说菊花吧，谁家都想养几盆与众不同的，好被选到花展上参展，那才叫光荣呢，可以夸耀一年。这不，又是菊花盛开的季节，开封的大街小巷便都流动着菊花的清香。菊花是开封的市花。开封人很乐意将自己的城市叫作菊城。每到这个季节，开封就成了一个菊花的世界。为期一个月的菊展，简直就是开封人的节rì。大小公园自不必说，就是学校机关家居商户，也都被菊花装扮得万紫千红，各成一景。人说过年了谁家不吃顿饺子，开封人说，菊展了，谁不弄盆菊花摆摆。福nǎinǎi最近心情特别好，一是赵刚的食品厂走上了正轨，老赵一家每天高高兴兴地，rì子过得就像仙果酥一样香香甜甜的，让人看着也跟着高兴；二是这些天，刘萍她们忙着报道菊花花会的情况，对啾啾的关注少了，福nǎinǎi就觉得rì子过得轻松了许多。虽然王会长时不时地要来聊几句天，但他挺识趣的，一见自己有点不耐烦，马上就告辞走人。其实，福nǎinǎi对王会长并不讨厌，只是她觉得，老年人不能像年青人那样冲动，做事要三思而后行。如果想发展感情，先要问自己几个问题。首先，你能做到对自己的孩子和别人的孩子一视同仁吗？第二，你能毫不在意经济方面的不同处理意见吗？第三，六七十年形成的xìng格习惯彼此能适应吗？如果这三点有一点不确定，黄昏恋这事就不要涉入，作好朋友就行了。一起聊天，一起旅游，甚至有个病啊灾啊的互相照应一下，都是可以的，勉强走到一起，否则反倒会引起许多麻烦，到头来不但感觉不到幸福，还让生活变得像一团乱麻，解都解不开，给双方留下无尽的伤痛。这样的例子多了去了。所以，福nǎinǎi对王会长总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样，彼此都没有压力。这天，福nǎinǎi从龙亭公园晨练回来，原本打算吃两口饭就买菊花去。她刚准备进院门，就听见啾啾一声清啼，像箭一样向西飞去，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以往啾啾总是和福nǎinǎi一起进家门，从没有擅自行动过。“啾啾今天怎么了？”这让福nǎinǎi很是纳闷。可这祖孙俩现在已经很默契了，福nǎinǎi猜想啾啾今天一定有什么事要到西边去，于是也跟着啾啾往省府西街走去。见福nǎinǎi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啾啾很是高兴，它在天空盘旋一圈，就飞到了福nǎinǎi的身边，和福nǎinǎi一起往西走。 走不多远，就到了包公祠。一到这里，福nǎinǎi就明白了，原来啾啾是想让来买菊花啊！啾啾，你也太着急了，nǎinǎi今天可不就是要来买菊花吗？只见围着包公祠，一盆盆一簇簇都是菊花。卖菊人从不吆喝，雅致的生意就要雅致做。卖菊人一般不出价，常说您看着给吧，买菊人也一般不讨价还价。菊花的品种本来就多，又加上这几十年的经心培育，那菊花开得就更招人喜欢了，真是各有特sè各有风姿，五光十sè，令人目不暇接。因刚xìng需求大，开封郊区的花农每年的菊花栽培量都很大，除了供给各公园及大型场所摆放外，一些多出的部分及不够参展品格的花，就在这地摊销售了。不只是包公祠，菊花的交易场所还有许多。金明广场、学院门、花鸟市场等多了去了。花开的好，价钱却并不贵不，十元二十元就可抱花归，所以，不光是开封人，就是外地游客，归去时车内必装十盆八盆地回去。包公祠是一座仿古建筑，是开封的老百姓为了纪念铁面无私的包公而重新修建的。它坐落在美丽的包公湖畔。包公湖湖水清澈，湖上游艇点点，秋高气爽，清风徐来，船上的人自然惬意，就是岸上看的人，也觉得是一道很不错的风景呢。 已经到地方了，福nǎinǎi便不着急买，她想好好享受一下选菊的乐趣。她围着包公湖边走边看。啾啾这会盘旋在高空，不知在找什么。“杨老师，您买菊花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卖菊人热情地和福nǎinǎi打招呼。这人戴个大草帽，脸被遮得看不清眉眼。“您是……”福nǎinǎi有点奇怪。“您忘了，我是小刘庄的成林啊？”见福nǎinǎi仍是一脸的疑惑，成林接着说：“前两年，我种的菊花被冰雹打了，您亲自将捐款送到我手上，这事，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您怎么记不起来了？”福nǎinǎi这才有点印象。那年，是《汴京报》首先报道了花农受灾的情况，福nǎinǎi给灾区捐了一千元钱，报社去送捐款时，非要福nǎinǎi同去，所以，成林一眼就认出了福nǎinǎi。“我不买菊花，随便转转。”福nǎinǎi撒了个谎，马上就想走开。“杨老师，我这里有一盆花，挺特别的”。刘成林没等福nǎinǎi反应过来，就将一盆包裹好的菊花递到了福nǎinǎi手上。这时，又有人招呼买花，福nǎinǎi趁机将一张五十元的票子压在一盆菊花下边，才提上那盆菊花走开。她正想招呼啾啾，只见啾啾已经飞到了自己身边，欢快地叫着，似乎在和谁打招呼。 看到福nǎinǎi离开，卖花人从花盆下边将五十元钱拿出来，仔细看了看，很得意放进了口袋里。他看看天，自言自语说：该回家了，就将剩下的花装上了自己的三轮车，趁人不注意，骑进一棵大柳树里就消失了。此时此刻，南郊小刘庄，一个长得和成林一模一样的汉子正在菊花地里忙着。“成林，今天怎么没出去卖花啊？”一个路人问。“今天铁塔公园要来拉定好的菊花，我在等他们的车呢。” 第五章 菊花仙子闹菊城 （二）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回到家中，福nǎinǎi休息了一会，本想吃点东西再看菊花，可啾啾在旁边很不安静，在花旁跳来跳去不说，还啾啾地叫，福nǎinǎi便解开了那盆花的绳子，当塑料纸打开的一瞬间，福nǎinǎi也吃了一惊，她这时才明白卖花人说的“奇特”两个字的含义。这是一盆单本菊花，按说只有一个头，可这盆菊花却有五个头，且每个头上都正开着一朵花。正中最大的一朵是紫sè的复瓣花，花大如碗，形似牡丹，其余四朵分别是黄，绿，红，粉四种颜sè的丝瓣花，一朵朵开得正艳。不说福nǎinǎi惊奇不已，就是啾啾似乎也看呆了，站在花边一动不动。福nǎinǎi想不明白，卖花人为何将这盆价值不菲的菊花送给自己，虽然福nǎinǎi不懂养菊，她也知道，菊这种植物很有特xìng。它虽然是多年生草本植物，但是，不管第一年花开得多好，你侍弄得多经心，第二年它也是只长叶不开花。所以，要想培育出这样一盆菊花，真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和功夫，多少个五十元也买不到啊。福nǎinǎi便觉得心里很不安。她打开抽屉，又拿些钱就出门了。这次啾啾没有跟福nǎinǎi出去，只是在花边静静地看，似乎在欣赏这难得一见的美丽。 福nǎinǎi这会顾不上管啾啾，出了门打上一辆出租车就往包公祠去。到了买花的地方，左瞧瞧右看看，哪里有卖花人的影子，问旁边的人，都说不知道，无奈，福nǎinǎi只好挺扫兴地回家了。看啾啾，依然是挺兴奋的样子，像是见到了多年未见到的老朋友。 一整天，福nǎinǎi都闷闷不乐的。“福nǎinǎi，听说您去买菊花了？”对门老赵吃过晚饭过来问。福nǎinǎi只嗯了一声再没有别的话。老赵虽然很想进屋看看菊花，到底还是忍住了。“先养着，等有空了去趟小刘庄，成林如果收钱，我就留花，他如果不收钱，我把花依然还给他就是了。”辗转反侧了许久，福nǎinǎi终于睡着了。恍惚间，她被浓郁的菊香惊醒，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这让她吓了一大跳。“啾啾哥哥，你走了那么久也不回来，园主都生气了。这次我求了柳树爷爷才找到这里。”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细柔甜润，一下子就能钻到人的心里。“我也想大家，可我和这里的缘分未尽，我是不能回去的。”是谁？福nǎinǎi简直要昏过去了，只见一个穿着紫衣紫裙的丽人坐在沙发上，啾啾就在她的手掌心里。“缘分？”女孩子吃吃地笑出声来。“你别笑，你知道宋朝的天波杨府吧……”因下边的声音越来越小，福nǎinǎi没听清下边的话。但这已经让她吃惊地啊了一声。女孩子转过头来，见福nǎinǎi醒了，也是吃了一惊：“nǎinǎi，您，您醒了？”这可是福nǎinǎi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美人：鸭蛋脸，柳叶眉，樱桃小口，顾盼神飞，令人见之忘俗，高高的发髻上有一朵大大的紫菊。张口说话间，一股菊香扑面而来。这时，啾啾飞到nǎinǎi床边：“nǎinǎi，您千万不要害怕，这是我的好朋友菊花仙子，您就叫她清秋吧。”福nǎinǎi倒是不害怕，只是吃惊得说不出话来。“您怎么了，我是你的啾啾啊！”“啾啾？”福nǎinǎi半天才缓过神来。见福nǎinǎi不说话，啾啾接着说：“nǎinǎi，我吓着你了吧，真对不起。我本不该开口的。清秋来自非常遥远的地方，另外……”啾啾用手指了一下花盆处，“那里是她的四个侍儿：对菊，咏菊，供菊，簪菊。”话音未的落，四朵菊花飘然落下，化成四个仙女。一个个婀娜妩媚，绰约多姿。“福nǎinǎi，福nǎinǎi，您坐起来吧！”四个女孩一起飘到床边，笑容可掬，体态风流，声如银铃，观之可亲，黄绿红粉，各有风情。她们一起将福nǎinǎi拥了起来。福nǎinǎi便有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全身的血液里像是增添了一种新的物质，让她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如沐chūn风也比不上她此时的感觉。“福nǎinǎi，贸然打扰，心很不安，我命侍儿们轻歌曼舞一曲，给您压惊！”清秋边说边将啾啾又捧在手心里，她看啾啾的样子，让人为之心动：脉脉含情，情深意长，爱恋有加，总之，你用多少形容词都难以形容她此时的表情。 两个侍儿各执一件乐器：一箫、一筝，一吹一拨，音如清泉出谷，又如风吹雏菊，凤吟鸾歌，也不足喻其美。福nǎinǎi生平从未听到过的这样美好的音乐，虽然啾啾的歌声也让人迷醉，但和这又有所不同。另两个侍儿随着乐曲翩翩起舞，只见荷袂蹁跹，羽衣飘飞，又闻菊香阵阵，令人神驰。舞罢，五位仙子向福nǎinǎi深施一礼，然后就不见了。再看花盆，菊花枝头五朵菊花还颤微微的。这一晚福nǎinǎi过得朦胧恍惚，不知是真是梦。只见啾啾过来说：“nǎinǎi，您睡吧，天亮还早着呢。”就将nǎinǎi扶到了床边。福nǎinǎi躺下还在想着今晚的事，只见啾啾翅膀一摆，福nǎinǎi就睡着了。“nǎinǎi，明早，你什么都不会记得了。”说完，它又看了菊花一眼，倏地一下，飞回纸箱里睡觉去了。 “福nǎinǎi，今天还去买菊花吗？”一大早，福nǎinǎi被老赵的大嗓门惊醒。她觉得这一觉睡得太舒服了，以致都没有按时起床。“你先去吧，我待会再去。”福nǎinǎi想着今天去买几盆菊花，但她不想麻烦老赵。因为赵刚的事，老赵一家对自己更照顾了，这让福nǎinǎi感到不安：一点小事，不用挂在心上。她已经和老赵两口说了好几次了，可他们就是不听。“啾啾，起床了。”她拍拍盒子。可盒子里一点动静也没有，“这孩子，又飞出去了。”对于啾啾穿墙破壁的能力，福nǎinǎi已经见怪不怪了。洗漱完毕，福nǎinǎi就准备出去，忽然看到靠墙放的那盆菊花。福nǎinǎi愣了愣神，“对了，昨天已经买了一盆了，看我这记xìng。”福nǎinǎi笑了笑，只是觉得这盆菊花挺特别，很好看，别的就记不住什么了。她把花盆搬到院子里“好好晒晒太阳吧！”说完就出门了。她今天想到铁塔公园去锻炼，刘大姐约了她好几次了。 第五章 菊花仙子闹菊城 （三）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老赵从外边进来，一眼就看到院子里的那盆菊花。“乖乖，这是谁家的花啊，养的这么好。我活了这么大，还没见过一株五头五种颜sè两种花型的菊花呢！”“我刚好像看到是对门搬出来的。”赵大嫂接着话茬说。“这个福nǎinǎi，做什么都能做出个名堂来。”老赵这话说得有点酸溜溜的。“前几天办事处还来了解，看有没有好菊花参加花展，这不是现成的吗！”说着，老赵就进屋打起了电话。一会功夫，办事处就来人了，毕竟是花会期间，菊花的事就是大事。来人一看，一株五朵菊花各有风姿：最上边是一朵紫花，大如碗口，形如牡丹，菊香袭人；其余黄绿红粉，争奇斗艳。一如金丝垂帘，一如chūn水绿波，一如枫叶迎风，一如雨中桃花，袅袅婷婷别有风情。“老赵，你从哪儿弄来这盆奇花，这盆花到了花会上，一定夺魁，你可是给咱办事处立了一大功啊。”惊叹之余，办事处的人就要搬花。“福nǎinǎi不在家，行吗？”赵大嫂小声责备丈夫。“这是好事，她有啥不同意的？”于是，这盆奇异的菊花就被搬到了花会上，福nǎinǎi这会还不知道呢。啾啾本来停在一根树枝上，不知为什么，像是突然受了惊吓，倏地一下飞上了高空，箭一般地向西北方向飞去。 龙亭公园。这里是一个菊花的世界。大路两边是菊花长廊，中间是一组一组的菊花造型：亭台楼阁，气势恢宏；人文景观，活灵活现；动物造型，呼之yù出。一朵朵一簇簇的菊花，仿佛通人xìng似的，在各种造型中展现自己的风骨和美丽。游历其中，很有一种“悠然见南山”超然脱俗的感觉，所以不但是龙亭公园，其他展出景点也是从早到晚人流如织，只是不知道菊花们天天接待这么多人是不是很累。公园的西北角，有一所小小的庭院，院内十几株修竹依然翠绿，格局有点像林黛玉的潇湘馆。四周有游廊，中间是一个简单的圆形的菊花造型，所有的盆景都是个人栽培的jīng品，但比起实力雄厚的公园和大单位，仍显得单薄了些。福nǎinǎi的那盆菊花也摆放其中。因游人不多，这里显得幽静雅致。来这里的人，大多是想静静地细细地品味秋之jīng灵带来的韵味，赏菊的氛围反而更浓厚。 “妈妈，快来看啊，这盆菊花真好看。”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指着福nǎinǎi的那盆菊花喊道。随着喊声，庭院里进来一位穿着米琪sè风衣的女士，她的手上拿着一架单反相机。“朵朵，别乱跑，让我看看是不是最好看的。”这位女士的风度气质颇佳，正是《汴京报》采访部主任米兰。小女孩穿了一件米兰亲手织的毛线裙，大大的眼睛，小脸红扑扑的，显得活泼又可爱。 米兰一见到那盆菊花，不知为什么竟然愣了愣，是菊花确实太奇特了，还是另有别的原因，那就不得而知了。“中山路办事处。”米兰似乎在考虑什么。“妈妈，让我给你照张相。”小女孩朵朵边说边从妈妈手里夺过相机，不知怎的，相机的闪光灯猛地闪了一下，米兰本能地闭了闭眼睛。“妈妈，妈妈”朵朵突然惊呼起来，吓了米兰一跳，张开眼睛的米兰，看到女儿手指着她背后的不知说些什么，挺惊奇害怕的样子。难道是一只大虫子？米兰的第一反应是虫子，因为女儿特别害怕蠕动的东西。然后赶紧转身查看。转过身的米兰的表情马上变得和女儿一样，眼睛瞪得很大，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只见那盆开着五朵花的菊，突然长高了许多，五朵菊花的花瓣不断地伸展，不一会，就有盆口那么大了，花心里分明有几个小人在翩翩起舞。舞着舞着，小人渐渐变大，连她们的脸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真个是花容月貌沉鱼落雁。舞姿的轻盈更不用说了，她们舞得潇洒自在，美妙生动，那花枝竟然颤也不颤。一霎时，围着看的游客先是呆住了，接着就是往后躲，一些胆小的已经跑出院子了。米兰到底是米兰，她的惊慌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很快她就镇定了下来。她将女儿护到自己身后，从女儿手里拿过相机，对着那盆奇特的有小人跳舞的菊花就是一阵猛拍。见她这样，有的游客也缓过神来，拿出相机开拍。花中的舞者好像对外界的情景不闻不问，只顾唱只顾舞。米兰听紫衣女子唱的是：汴城风光好，绿水环城绕。菊香千里闻，菊魂万里飘。花鸟今相会，谁道机缘巧。翼灵障人目，花谜无人晓。曲调婉转，清澈高远，虽然声音细小，却让人有天高云淡，篱下赏菊的感受。她唱的字字句句米兰都听清了并且记住了。“花鸟今相会”，米兰正琢磨这句词，只见一个管理人员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一见这里的情景，嘴张开就合不上了，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惊奇多于害怕，害怕中有一些迷惑，米兰手疾眼快，将这人的反应及时摄入镜头，她当时什么也没考虑，可能只是一种职业本能吧。 正在这时，米兰听到一声熟悉的鸟鸣，只见花瓣急速合拢，一眨眼的工夫，就恢复到正常花的大小。许多闻讯赶来的游客，还在东张西望，不知人们为什么到这里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到这里来：想看稀罕，可不知稀罕是什么。只好站在人后听人讲了。人流还是一波一波地往这儿涌，那些刚刚被吓跑的游客，此时也回来了，正绘声绘sè地向别人讲自己的见闻，完全忘记了刚刚的窘态。米兰赶紧抱起朵朵，挤开一条人缝出来了。迎面只见一队保安跑步过来，沿途正观菊赏花的人不知出了什么事，你看我，我看你，想从别人嘴里得到答案，见大家都是一脸的困惑，一些谨慎不好事的人便往公园门口走去。米兰在这些人之前已出了公园门，来到停车场，将女儿抱上车，顾不上回家，开车直往报社驶去。 第五章 菊花仙子闹菊城 （四）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米兰到了报社，正巧看到刘萍在值班。“刘萍，看好朵朵”，说完，就直奔自己的办公室。她打开电脑，手指在按键上突然停住了。写什么呢？自己刚刚看到的到底是虚幻的还是真实的，在这一瞬间，她是那么的不自信，她将刚刚的经历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又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应该是真实的，但，定个什么标题呢，米兰又思索了好一阵子：有了好标题，文章就完成了一半，何况又是这样一件大事呢？“菊城菊花奇异开，菊花仙子下凡来”，米兰终于在按键上打下了这一行字“暂时先这样吧，写完了再斟酌。”米兰有点急不可耐，她怕记忆中的东西会莫名其妙地丢失，那会带给她终身的遗憾的。 米兰写着思考着，不断地字斟句酌，不断地大段删改，这种现象是从未有过的。谁都知道米兰写稿子不但速度快，而且几乎不用修改，她是有名的一遍成，刘萍对此佩服得五体投地。可今天，她不能不慎重，这可是爆炸xìng新闻啊！也许她一生只能碰到这一次，而且，稿子的影响力会怎样，她也不能不考虑。米兰压抑着自己的兴奋与激动，可她想到菊花仙子的歌舞，手指会微微发抖。 刘萍在外边小声给朵朵讲故事，她要让主任专心致志地写稿子，凭直觉，她知道今天这篇稿子不同寻常。 在米兰写稿子的同时，龙亭公园也不平静。个人花展的院子已经禁止入内。不少保安在门口守卫。个人花展的地方本就不大，此时已全部被板子围了起来。围观的人已经不多，保安不断在劝说人们离开。“出了什么事了，这么戒备森严的？”有人还想问个究竟，保安们谁都不接腔。因为，说老实话，谁都不知道原因。 人慢慢散去了。不知情的自然没什么可留恋的，稍稍知道一点的，因为觉得怪，心里多少有点怕，所以也不愿意在此逗留了。渐渐地，这里就园空人静了。“赶快调查一下，花是那个单位推荐的。”一个领导模样的人说。“已经查过了，是中山路办事处推荐的，花是个人买的，所有人姓赵。”下边有人回答。“赶快通知办事处，让他们派人把花搬走。”这位领导很疲惫地找块大石头坐下，掏出一支烟，想了想，又放了回去，公园里是禁止抽烟的。此人正是公园的二把手段主任。他三十多岁年纪，jīng干，有能力，某大学园林系的高材生，对园林方面的知识很jīng通，几年前就被提拔为龙亭公园的副主任，是这届花展龙亭展区的负责人。菊展开园几天来，游人如织，好评如cháo，说是今年龙亭公园的菊花品种多，造型美，且专门辟有拍照背景区供游人拍照。富贵大气的宫廷楼阁；朴实自然的小桥流水；温馨可人的浪漫天地，都极具吸引力。所以从公园出去的人第一感觉就是不虚此行。媒体对这样的创意也是赞赏有加。怎么就在自己梦里也会笑出声的时候，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怎么不让段副主任愁上眉梢呢？他不知道今天发生的事对他来说是福还是祸，其实，他真不知道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虽然下边的人对他说的神灵活现的。第一，他觉得青天白rì的，不会有鬼；但，假如是神是仙呢？他无法回答自己。“主任，我真的看见了，有一群仙女在菊花里又唱又跳的，把我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你要不信，可以看照片。”“照片？！”段主任吃了一惊。“有人拍照片了？”看到主任脸都缩成一团了，工作人员小秦真不想回答，可，这么大的事瞒得了吗。“嗯，还有人把我也拍了下来。”段主任一时无语。完了，完了，他本来还想来个瞒上不瞒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现在看来不行了。他站起身来，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向哪里逃。 最后，他还是掏出手机，拨通了主任的电话。 龙亭公园的常主任此时正在市园林局开会。听段副主任在电话里说是紧急情况，就走到外边接电话。“什么？什么？你喝多了吧？”听了段主任的汇报，他觉得这是和他开玩笑。“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他很生气，觉得在这个时候打来这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太荒唐了。他挂断了电话，就往会议室走。电话铃又响起来。“你有完没完？别再捣乱了，我正在开会。”“主任，我是小秦，段主任说的都是真的，我亲眼看到的，不少人还拍了照片，有一句谎话，你开除我。”电话那头，小秦信誓旦旦地说，这让常主任紧张了。“你让段主任接电话。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些。”段主任又将已经掌握的情况简明扼要地汇报一遍。“不是以讹传讹吧？”他还是不敢相信。“绝对是真的，我用党xìng担保。”“那，这样吧，公园那边首先要保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然后给公安局联系一下，看是不是有人恶作剧；第三，是谁的花不行就让他搬回去吧。园林局这里我也先吹吹风，事情闹大了，咱们就被动了。”听到电话那头段主任说马上去办，常主任长吁了一口气，站在外边思索了半天才进会议室。 会议室内的气氛此时很活跃，很轻松，“今年的菊展办得不错，可以说是三满意：百姓满意，领导满意，自己满意。”园林局薛局长正在作总结发言。看到常主任进来“老常，正说你呢，龙亭公园的经验你们要及时总结，争取下一阶段办得更好。”“局长，您能出来一下吗，有个事向你汇报一下。”常主任话说得少气无力的，看到刚刚还满脸喜sè的部下突然变得jīng神不振，薛局长知道可能出事了：“你们再议议，好好总结，以利再战。”“是这样的”，一进局长办公室，老常就想把已经掌握的情况说出来，可话到嘴边，他还是不知该如何措辞。“局长，你说这事怪不怪，简直让人不能相信，太奇怪了……”“老常，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别总是奇怪奇怪的。”薛局长有点不耐烦，会还没开完呢。于是老常就将菊展上出现菊花仙子的事说了一遍。“无稽之谈，荒唐，你不糊涂吧，怎么相信这种谣传，还一本正经地向我汇报。”薛局长很生气“你赶快派人查一下谣言来源，老常，‘谣言止于智者’，当领导的听风就是雨，下边的人就更不知道怎么办了。”老常不点了点头，虽然他刚刚那样布置了，他还是宁肯相信那是谣传。“走，开会去。”他们正准备出去，桌上的电话铃响了。“嗯，我是。”薛局长拿起了电话：“是是，我们马上去调查，知道，知道。”只见薛局长的脸sè越来越凝重，老常知道一定出了大事。 第五章 菊花仙子闹菊城 （五）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放下电话，薛局长闭了一会儿眼，似乎要梳理一下刚刚的电话内容。“老常，你刚说的怪事市府也知道了。说看到的人不少，有人还拍了照，成了街谈巷议的头号新闻了。让咱们不可掉以轻心，公安局已经介入了。你赶快回公园，我马上就到。”“好的。局长，你说是不是我们的菊展办得太好了，感动得菊花仙子下凡了。”薛局长白了老常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再说《汴京报》社，米兰已将稿子完成，拿起U盘就往总编室跑。她的兴奋劲还没有过去：这次，我们报又要火一把啦，谁让自己偏偏就赶上了呢？“陈总编，请您看看这篇稿子，这可是特大新闻啊！”“说说看，是什么新闻。”陈总倒是很平静。“今天龙亭公园的菊花……”话没说完，就被总编打断了，又走去将门关上。“怎么，你看到了？”“您知道啊？”米兰有点吃惊，消息传得好快啊。“那我们是不是要赶快发出去，晚了就被别的报社抢先了。”“刚才市府来电话，说是关于菊展上的怪事，一个字也不准报，等调查结果出来后，全市统一发布。”这个决定让米兰很是沮丧。“不但稿子不能发，你对今天所见到的一切，也是一个字也不准向外传播，这是纪律。”陈总编想了想，“这样吧，你先不要回家，待会儿你将详细情况向我作个汇报，你先回办公室吧！”发现了大新闻，反而给自己找了大麻烦，这可是米兰始料未及的。可她是老记者了，知道此时说什么也没用，“哦，对了，U盘留在我这里吧，至于你电脑里的内容如何处理你等通知吧！”总编说。米兰出来给丈夫打个电话，让他来接孩子，然后就回办公室写汇报提纲了。 铁塔公园那边，福nǎinǎi对今天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她打完了拳，和朋友们聊了几句天，就坐到湖边的一条凳子上休息，她不住地向西北方向眺望，她在等啾啾。她觉得啾啾今天有点异常，鸟的不安人是能觉察到的。而且，它飞出去那么久了，平时早就回来了。福nǎinǎi不知道，啾啾早就回到铁塔公园了，只不过它正躲在一棵大树的深处在思考呢。 它没有想到清秋会在菊展上现身起舞，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它自己倒没什么，它担心的是福nǎinǎi。它可不想给福nǎinǎi带来惊吓和烦恼。它自然清楚清秋这么做是为了逼迫自己回去，但它心里对清秋还是充满了抱怨：事情怎么能这么做啊？现在得赶快想一个对策才是。 看到福nǎinǎi坐在凳子上休息，它飞到了福nǎinǎi身边。福nǎinǎi一见啾啾，非常高兴，赶紧拿出面包让啾啾吃。福nǎinǎi最担心啾啾生病了，都说现在有禽流感，人们现在都不大逗鸟了，如果啾啾病了，福nǎinǎi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啾啾欢快地叫着，似乎告诉nǎinǎi：我很好，别担心。福nǎinǎi笑了，啾啾又在空中盘旋，不知怎的，福nǎinǎi竟然睡着了。梦里，她听到啾啾在和她说话。“nǎinǎi，今天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担心害怕，一切有我呢。” “福nǎinǎi，福nǎinǎi，您怎么在这儿睡着了？”是老赵的大嗓门。福nǎinǎi一下子惊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看着老赵，奇怪他今天怎么到这里来了。“福nǎinǎi，有事，咱们先上车。”说着，半拉半扶地，和福nǎinǎi一起上了办事处的车。“福nǎinǎi，咱们现在一起去龙亭公园把您的菊花搬回来。”一个小伙子对福nǎinǎi说。福nǎinǎi疑惑地看着他，不知他说的是什么。“都怨我，我见你家那盆菊花好，就通过办事处，把它送到花展上了，这不，刚才这个小同志，十万火急地跑到家里找花的主人，说是让把花搬回来，还说不让别人替你搬，没办法，只好来找你了。”老赵对自己办的这件事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如此，给几个大奖我也不能办这事啊。”福nǎinǎi听了这话，觉得浑身的血一下子涌到脑子里，头有点晕。虽然昨晚的事她都忘记了，但她也知道这花有点蹊跷，而且她也想到这花大概和啾啾有关联：“老赵，你怎么能这么办事啊，真有什么事，咱可谁也担不起。”老赵自知理亏，一个劲地说对不起。福nǎinǎi也不知这盆花到底惹了什么祸，那个小伙子也是一问三不知，福nǎinǎi急得满头是汗。正在这时，她听到啾啾的叫声，觉得头脑马上清醒了许多。“今天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担心害怕，一切有我呢。”梦里的话突然又在耳边响起，福nǎinǎi平静了许多，她知道，只要啾啾说没事，就一定不会有事。 虽然有思想准备，福nǎinǎi赶到龙亭公园时，还是被那阵势吓了一跳。那块展区现在已经戒严，原来守在那里的保安和工作人员，换成了一sè的jǐng察。一个jǐng官见工作人员带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就上来询问，得知是菊花的主人后，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打电话请示了好一阵子，才说让福nǎinǎi暂时把花搬回家，他特别强调了是暂时。这时又是一声鸟鸣，福nǎinǎi知道啾啾就在空中，就放心大胆地向那盆花走去。她不知道为什么周围看她的眼睛那样奇怪，有些jǐng察还把手放到了枪柄上：这里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了，怎么连jǐng察都出动了。福nǎinǎi想着走着，看到自己那盆花了，五朵花开得还是那样艳，叶片也是青翠yù滴，福nǎinǎi的手碰到花盆的一瞬间，感到周围的空气紧张得快要爆炸了，可什么情况也没有发生。福nǎinǎi仔细看了看花盆，里边没有什么异样。她听到jǐng察们沉重的呼吸声。 在jǐng察的护送下，福nǎinǎi抱着花盆，坐着jǐng车回了家。这可是开天辟地第一次，让福nǎinǎi心里很别扭：怎么像是押送犯人啊。门口有无便衣，福nǎinǎi不清楚，只是看到以往喧闹的小院，此刻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声音。 第五章 菊花仙子闹菊城 （六）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福nǎinǎi把花搬进屋里，放在墙边，就一下子瘫坐在沙发里。今天的事云遮雾障的，让她有点恍惚。法律的威严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在不自觉中触犯了它，想了想，又确实没有，听天由命吧，她安慰自己。啾啾没有跟进来。jǐng察们可不知道有这只鸟的存在。福nǎinǎi这会儿也顾不上想它了。“您先歇着吧，没事暂时不要外出。”虽然听话音不大友善，福nǎinǎi还是点了点头。jǐng察出去后，福nǎinǎi便觉得浑身无力，口干舌燥，但她这会儿连去倒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想就这样躺在沙发里。朦胧中，她觉得一股甘甜带有淡淡菊香的东西流入口中，舌尖上的每个味蕾顿时兴奋起来，任何凉茶都比不上它的清纯，任何饮料都比不上它的活力。福nǎinǎi马上感觉头脑清醒了，身上也有劲了，浑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她这会儿才愿意睁开眼睛。她第一眼看到的是啾啾关切的眼神。啾啾的嘴里此时正叼了个菊花瓣，花瓣里还有水滴呢。福nǎinǎijīng力充沛地站起来：“啾啾，你能告诉nǎinǎi发生了什么事吗？”折腾了这么半天，福nǎinǎi还是不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兴师动众的。 正在这时，电话铃响了，是王会长打来的。他不知从哪个渠道知道出事的花是福nǎinǎi的，赶忙打电话过来慰问。通过王会长，福nǎinǎi才大概知道了事情经过。不知怎么，她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菊花仙子们翩翩起舞的画面，那样生动，那样传神，就像亲眼看过一样。福nǎinǎi看了啾啾一眼，啾啾赶紧将头转向了一边，就像是犯了错误的小学生。“啾啾，nǎinǎi不会怪你的，只是这事还要你来解决啊！”啾啾点了点头，好像说，别担心，有我呢。 此时，办事处的李主任正在老赵家了解情况。“你能肯定这盆花是从花市上买的吗？”“肯定，我们两口向**保证，这花就是福nǎinǎi，哦，就是花的主人从花市上买来的，而且是昨天才买回来的。”“那，平时这个福nǎinǎi正常吗？没有迷信方面的活动吧！”“福nǎinǎi是个老师，善良，正直，正派，再正常不过了。”因为是自己闯的祸，老赵此时想长出八张嘴为福nǎinǎi辩解。李主任见问不出什么，就说：“今天的调查就到这里，你以后发现什么异常，要赶快向我汇报。”李主任又敲开了福nǎinǎi的家门。“福nǎinǎi，你好啊，我是咱们办事处的主任，你就叫我小李吧。”见福nǎinǎi神清气爽的样子，李主任有点意外：一个老太太，经历了这么大的事，竟然如此心平气和，倒是不多见。“我想向你了解个情况，你可要如实回答啊！”“那是自然，办事处虽小，也是zhèng fǔ机构不是。”福nǎinǎi不卑不亢。 “你这花是买的还是自己栽培的呢？”“买的”，福nǎinǎi回答得很简洁。“那你是在哪个花市上买的啊?”“包公祠。”“你认识卖花给你的人吗？”福nǎinǎi本想顺口说认识，可话到嘴边，又变了：“不认识。”福nǎinǎi想可不能再给郑老实招来麻烦。花农种花本就辛苦，再惹上这事，以后谁还买他的花啊。“你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不知道。”“哦，那就算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李主任想解释两句，可不知从何说起，再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清楚，让他说什么呢。“那，你想起什么有关这花的情况，给我打电话吧！”李主任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就去向领导汇报去了。 注定这是一个不平常的夜。市府会议室的灯一直亮到天明。米兰向领导汇报了自己的见闻后，就在办公室凑乎一夜。她的丈夫李亮一是担心她，二是又翻箱倒柜地找自己几年前的rì记，也是一宿没睡。福nǎinǎi倒是早早就睡着了，至于她睡着以后发生了什么事，她就不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早，福nǎinǎi被敲门声叫醒。天都大亮了，可她还不想睁开眼。这一觉睡得太舒服了。都说男人靠吃女人靠睡，真是一点不假。经过一夜的睡眠，昨天的心力疲惫都消失了，起来就觉得心情愉悦，jīng神饱满。她打开门，办事处的李主任走了进来。他昨晚肯定没睡好，眼圈黑着，嗓子也有点嘶哑。“福nǎinǎi，想和您商量个事，您的这盆菊花能不能让我搬走……一天。”他说话比昨天客气，字斟句酌地。“为什么啊？”福nǎinǎi不解地问。昨天那样兴师动众地让她搬回家，今天又要偷偷地搬走，让谁不得生气啊。“没什么，就是觉得这盆菊花开得好呗。”李主任不敢说是要搬回去让生物学家研究，他怕那样福nǎinǎi更不愿意了。“我要是不让搬呢？”福nǎinǎi怕这盆花真有什么蹊跷，会给啾啾带来麻烦。“那可能不行。”李主任不好说这是市府的决定，因为这毕竟是福nǎinǎi的私人财产。这时，啾啾飞了过来，冲福nǎinǎi点了点头。李主任这会儿哪顾得上看鸟啊，他只想尽快完成市府交代下来的任务。但福nǎinǎi明白了。“也行，但只能搬走一天啊。”“没问题。”李主任非常高兴，他心想，只要一搬走，就由不得福nǎinǎi了。 正在这时，刘萍一步跨了进来。见李主任搬起了花盆，赶忙打开相机抓拍。谁都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花盆从李主任手里跌落下来，只听见砰的一声，等大家往地上看时，地上除了破碎的花盆和一点土外，什么都没有。没有花，连枝叶也没有。李主任傻了，手还作捧花盆状。刘萍赶快看相机，里边只照到了李主任的惊恐样子，根本不见花盆。福nǎinǎi虽然奇怪，但她见得多了，最早反应过来。“李主任，你把我的花摔没了。算了，还得让我收拾，过两天只好再买了。”说着，就拿起了笤帚。 第五章 菊花仙子闹菊城 （七）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李主任没话好说，把别人的花摔没了事小，没法向上级交代事大。可眼下，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和刘萍互相看一眼，就出来了。“对不起了，福nǎinǎi。”刘萍机灵，临走还不忘给福nǎinǎi道歉。“明天我去给nǎinǎi买一盆好的送来。福nǎinǎi没有说话，只是认真地扫地。 “大记者，怎么办啊？你看到了，可不是我的责任啊！”刘萍想，真是zhèng fǔ的人啊，首先想到的是分清责任。“不怪你，我知道该如何说。”听刘萍这样说，李主任的心才放到肚子里。 说一盆花一摔就不见了，谁信啊，可是不信也没有办法，花已经消失，研究也不可能，对于越传越神的菊花仙子的事，市府必须尽快作出解释，否则，后果会很严重。不知市府和园林局又如何开会沟通，总之，第三天，新闻媒体发了园林局的通稿：菊展期间，龙亭公园推出了新的光电效应节目，因还在试验阶段，所以没有公布。但龙亭公园的工作人员秦汴生，不经领导允许私自启动，造成似有人物在菊花上活动的效果，引起了不必要的恐慌，影响极坏，现已责令秦汴生停职检查。对于给市民游客带来的影响，园林局特向全市人民致歉，并保证，这样的事情绝不允许发生第二次。请广大市民朋友继续关心关注菊展。通稿很有说服力，不由人不信。但不信的人还是很多。米兰一家不信，刘萍不信，龙亭公园的领导不信，就是发通稿的园林局也不信。因为根本没有什么光电之类的节目，但只要菊花仙子的事不再传，通稿的目的就达到了。 最感到憋气的要数米兰了。首先是发现了一个好新闻，不但不让报，还受了一顿批评；其次，米兰深知，在这条新闻的背后，还有许多内容可以挖掘，但现在都泡汤了。她不止一次地和丈夫商量，希望能够资源共享，但李亮还是守口如瓶。李亮不是不信任妻子，而是有他的考虑。他是搞科学的，对于自己还没弄明白的事，当然不能随便发表看法；另外，他觉得妻子已经够忙的了，再为这些事cāo心，jīng神压力会更大，所以，他宁肯自己钻图书馆翻阅资料，上网和同行交流，也不肯将自己掌握的秘密告诉妻子。他听妻子说起这次的发现和报社最后的结论，也替妻子委屈：“你第一个看到了菊展上的光电节目，多幸运啊，生什么气啊？”他调侃道。“再说，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多少人类没认知的领域，谁又能说的清啊！在大家认知的水平都保持在现今这个水平上，你偏说另一个层面上的见解，别人能理解才怪呢？解释不了的东西，就不要去钻牛角尖了，你看，你的皱纹都出来了。快别想了，这事交给搞研究的人去研究吧，有些人一辈子都在研究某个课题，最后的答案却是别人得出来的，什么是科学，科学就是正在研究的东西，没有结论的东西。”米兰自然知道丈夫是在宽慰自己，就笑了笑说：“知道了，这些问题你们研究吧，我现在哄孩子睡觉去。”但她心里却在想，一定探讨出个究竟，到时吓你这个搞科学的一跳，才让你对我心服口服呢。 福nǎinǎi这几天其实挺高兴，因为一个天大的事被轻描淡写地遮掩过去了。而且，谁也不会指责她。她买了盆菊花，又配合zhèng fǔ搞调查研究，至于结果如何，不是她一个老人家能够控制的。所以那天以后，办事处的人再没来找过她。老赵的一颗心总算放到了肚子里。他心想，如果福nǎinǎi因此受到什么连累，他一定出面去承担，要不就太对不起福nǎinǎi了。“以后你不要那么好事就行了。”福nǎinǎi就只说了这么一句。但福nǎinǎi表面上一点也没表现出来，这么大的事，又是jǐng察又是jǐng车，如果福nǎinǎi高兴才不正常呢。这件事后，啾啾似乎总觉得对不起福nǎinǎi似的，对nǎinǎi更亲热了。那天晚上，他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菊花仙子清秋快回去的。他劝清秋不要再在这里惹麻烦了，并保证会经常回天奇园去看望大家，这样，清秋才会在第二天顺利消失，否则，真不知会闹出什么奇事来呢。一天，老赵晚上起来，听到福nǎinǎi房间里有生人说话的声音，第二天问福nǎinǎi，她却一脸的困惑，老赵也就把疑问憋在肚子里了。他这次再不敢乱说了，连赵大嫂都没告诉。 这件事不久就被大众遗忘了。自然，不是所有的人。记住这事的大有人在。听说，这件事后米兰和刘萍对世界未解之谜更留心了。 第六章 汴绣坊奇遇记（一）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菊花花会以后，办事处特地在院子里开了个小会，说关于福nǎinǎi家的菊花古怪一事纯属谣传，关于jǐng察jǐng车一事纯属误会，李主任还在会上向福nǎinǎi真诚道歉，希望福nǎinǎi不要为此背思想包袱。也希望院子里的住户还向以往那样团结融洽，亲如家人。老赵还想说什么，被福nǎinǎi制止了：“既然已经解释清楚了，我也不会背思想包袱，只希望这样的误会以后发生地越少越好。”啾啾站在高高的树枝上，听得挺认真。前些时，院子里的人不知道福nǎinǎi犯了什么事，真是见面都不敢打招呼呢。现在说开了，大家都感到轻松了。本来多好的邻里关系，差点让菊花仙子给破坏了。会后，大家都争着和福nǎinǎi打招呼，虽然稍显尴尬。晚上，豫东豫西两个小家伙还到福nǎinǎi家玩了好一会儿。这倒让福nǎinǎi有点过意不去，趋吉避祸人之常情，何必责怪他人呢。再说，福nǎinǎi心里明镜似地，菊花确实有古怪，现在既然zhèng fǔ出面替自己遮拦，自己又何乐而不为呢？ 前些rì子，在福nǎinǎi寂寞的时候，田田说几次让母亲到自己那儿住些时，或者干脆就不回来了，福nǎinǎi不同意：“本来没事，我要一走，倒像有事似的。”其实福nǎinǎi还是有点儿不放心啾啾，她怕自己一走，啾啾就会离开自己和开封，既然是个吉祥鸟，就让它留在开封吧。那些天，福nǎinǎi不常出门，就将自己原来发表过的东西整理一下。福nǎinǎi不能算是诗人，但也写了近百首的诗，在省市报刊上都发表过，有些还得过奖。用福nǎinǎi的话说，哪个人年青的时候不会写几首诗啊！那是个充满激情和幻想的人生阶段。 福nǎinǎi看了几篇过去写的东西，觉得还行，是现今的自己写不出来的。如这篇散文诗《偶然》 我们走在一起，是个偶然 在这之前，我们默默相望，像两颗没定位的星，有时很近，有时很远 你知道我的名字，在夜的黑袍上写了又写，我知道你一定存在，在闪烁和飞驰中，活着一个企盼 如今，沉默已不可能，情话也是多余 星自有星的乐趣： 有时，你走近我，把我们弯成月 有时，我走近你，把我们圆成太阳 我们悄悄地撒一张网在现在与未来之间，网住时光，留一片幸福在你我身边 福nǎinǎi觉得眼睛有点湿润，这好像是自己和丈夫谈恋爱时的感受吧。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让人唏嘘。 《零点纺织路》，一看到这个题目，福nǎinǎi就有点儿激动。在当老师之前，福nǎinǎi当过五年的纺织工人呢。那时的她是细纱车间的挡车工人。那时的纺织工人可比现在累多了。三班倒，遇到任务紧，能连着上七个夜班。福nǎinǎi那时刚二十岁，年青，又不拖家带口的，倒没觉得怎样，前辈们可就不行了。下了夜班要买菜做饭带孩子，白天基本上不能休息，就晚上七八点钟上床眯一会儿，十点钟就接班了。那个困啊，没上过夜班的人真是很难体会到。凌晨四五点钟是最难熬的时光，她亲眼看到一个落纱大姐，在等候开车的一两分钟，竟然睡着了。但自己写的零点纺织路，却充满了对工作对生活的热爱，现在读起来，她还挺满意的。 零点纺织路 夜，有时也会笑呢 零点，纺织路上 我真喜欢那一顶顶洁白的工作帽 百合花般地开着 话题却像彩sè的河 随着自行车的铃声流淌 永远是纱和布的主题 却不断用新的旋律歌唱 永远是纯洁的心灵 却不断开掘着丰富的思想 主人 那不是红唇边的一声轻吟 那是全部青chūn生命汇成的交响 把锦绣献出来吧 晨呼唤着纺织路 笑，在零点 也像阳光一样 让人们感到蓬勃和明亮 福nǎinǎi笑了，那时的一切又浮现在眼前。比起现在，生活思想都单纯，但为什么又那样让人难以忘怀呢？ 诗还有不少，福nǎinǎi决定有时间一定把它们整理出来，虽然现在看起来有点幼稚甚至可笑，但那毕竟是一段生命的真实写照。 王会长还是常常光顾，现在福nǎinǎi对他也有点感觉了。但能不能继续发展，谁都不好说。有时两个人也会一起吃早点，或者有时去喝个咖啡聊聊天，“顺其自然吧”，福nǎinǎi这样想。 这天早上，福nǎinǎi准备到御街上转转。 从家出来向北走不远，就是开封有名的御街了。御街不长，只有一华里。出了御街，走过潘杨二湖，就是雄伟的龙亭了。每当走过御街，福nǎinǎi都有一种走进历史的感觉。午朝门，相传是朝臣们在这里等候皇上接见的地方，现在是一座高大庄严的石牌坊，上书“宋都御街”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牌坊前，两个威武的宋代武士骑在两头栩栩如生的大象上，似在告诉人们河南简称“豫”的含义。进了牌坊，是两座造型典雅，气度不凡的东西角楼。御街两边，是各种仿宋店铺。镖行有镖行的威严，酒肆有酒肆的活泼，诸如书画铺，汴绣坊，金银店，应有尽有。于是御街的空气中，便流淌着一种古sè古香。御街的尽头，坐落着古汴京有名的矾楼，这是由五座风格各异的建筑物的组合。比东西角楼更雄伟更壮美。相传名jì李师师曾在此楼献艺。 今天，福nǎinǎi不像往常那样边走边欣赏，她今天是有任务在身呢。原来，儿子才打电话回来，说是上次带回去的汴绣作品很好，他送了几幅给同事，大家都赞不绝口，说作品很有东方韵味。很多人便希望能有保存它的幸运，于是，儿子打电话说，如果不麻烦，希望母亲多寄一些过去。福nǎinǎi自然很乐意了，一是宝贝儿子的需要福nǎinǎi向来是有求必应的，何况这次还牵扯到开封的特产汴绣呢。福nǎinǎi对开封的爱很深很深，只要别人一夸开封，她就从心底感到高兴，这一点，她的亲戚朋友都知道，所以，谁也不要在她面前说开封不好，说开封人不好，那样，她会拂袖而去，让你下不来台的。 第六章 汴绣坊奇遇记（二）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御街上有不少汴绣坊，但福nǎinǎi中意的只有一家，就是“绿羽坊”。福nǎinǎi的汴绣制品都是从这里买的。“绿羽坊”坐落在几间汴绣坊的中间，是三间门面，三明三暗，绣工们便在后边的房子里cāo作刺绣。绣工不多，也就三五个吧。老板叫丽芳，三十出头的年纪，高挑的个子，鸭蛋脸，细眉细眼，眉弯得很好看，像一弯新月。典型的宋代美人形象。当然，这只是福nǎinǎi的评价了。别人什么感觉，福nǎinǎi自不用去管。听说，曾有电视剧组请丽芳加盟，但她婉拒了，好像是当时她正在完成一件汴绣制作的大工程，实在抽不开身。 “福nǎinǎi来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和她打招呼。“呀，你的清明上河图终于绣好了。”原来这位年轻的姑娘就是丽芳，她可比她的实际年龄年轻多了。一进绣坊，福nǎinǎi就觉得眼前一亮：一幅和张择端原图等大的绣品醒目地绕墙悬挂着。绣品有五米多长，一面墙挂不下。福nǎinǎi站在绣品前，仔细品味起来，把今天来的目的都忘了。 福nǎinǎi对这幅画本就崇拜。许多年前，她还特地到běi jīng故宫博物院去欣赏过原画。家中也收藏有原画的复制品。她很感谢宋代的这位画家，要不是他留下这幅图，谁能凭空想象出宋朝都城汴京的繁华景象呢？但福nǎinǎi今天却又有了新的感觉和体会。她被丽芳的这幅绣品折服了。只见绣品绒彩夺目，设sè自然，针脚细密，层次分明，很有立体感。绣画中的人物丰神宛然，形神皆备，呼之yù出。比起张择端的原画，另有一番风韵。“巧夺天工，巧夺天工。”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准确，但福nǎinǎi此时觉得只有用这四个字来形容了。福nǎinǎi边看边啧啧称赞，倒让丽芳有点不好意思了。“福nǎinǎi，您坐，您别夸我了，我真是不敢当呢。”“好就是好，我也不是随便夸人的人。”福nǎinǎi挺喜欢这个姑娘的。她对刺绣技术的jīng益求jīng，很让人佩服。丽芳不但绣工好，她的古筝弹得也相当有水平。福nǎinǎi在一次市级的联欢会上听过她弹的《渔舟唱晚》，真是如行云流水一般。福nǎinǎi对古筝稍有一点儿了解，退休以后在老年大学学了点皮毛。她觉得丽芳的长摇珠圆玉润，剔打错落有致，丽芳的演奏风格纯朴古雅，别人是用手在弹，丽芳分明是用心在弹。正如白居易诗中所写：“别有深情一万重”。她的与众不同，不知是否得益于刺绣。后来福nǎinǎi得知丽芳的古筝是从小学的，还得过不少奖，就问丽芳，为什么没有选择音乐之路。丽芳曾简单地说了个理由搪塞。后来福nǎinǎi才了解到，原来丽芳的祖母母亲都是开封市有名的绣工，她们的绣品为开封市争过光，出口换回过外汇。那时，开封汴绣厂可是响当当的国营企业啊。改革开放后，汴绣厂不知什么原因倒闭了，这让干了一辈子绣工的祖母很是不甘，因此，就想将孙女培养成出类拔萃的绣工。她听说学弹古筝不但能练习指法，还能陶冶xìng情，提升鉴赏水平，才让丽芳学古筝的，所以，丽芳继承刺绣是顺理成章的事。 了解了这些，福nǎinǎi不但对丽芳赞赏有加，对这一家对汴绣的贡献也很敬佩。汴绣怎么说也是中国五大名绣之一，总要有人去继承去发展才行，一定不能让汴绣在这一代手里消亡了。丽芳也确实不负众望，她的绣品在国家级评比中几次获奖，为汴绣争了荣誉。 丽芳带了几个徒弟，她知道，凭借一己之力，想要发扬广大汴绣事业，是不可能的，所以，她教得既用心又耐心，且毫无保留，所以她的徒弟们长进很快。她有时也把自己的绣品和徒弟的绣品放在一起供人选购，一般人是分辨不出的，但福nǎinǎi一眼就能看出来。所以，几个小姑娘说福nǎinǎi是火眼金睛。“都像您老人家，就没有我们吃饭的地方了。”她们和福nǎinǎi开玩笑。丽芳也奇怪，其实徒弟们的绣品已达到相当水平了。何况福nǎinǎi又不是行业中人。福nǎinǎi说，针法是好学的，但对作品的理解是一时半会儿学不来的。这是由人的阅历、知识积累、生活环境还有个人的智慧所决定的，所以怎么说一万个人看《红楼梦》，会有一万个理解，就是如此。丽芳笑了，她说自己是实干家，福nǎinǎi是理论家。正因为如此，两人结成了忘年交，福nǎinǎi六十岁生rì时，丽芳还绣了六方手帕送给她，所以，有时虽然不买东西，福nǎinǎi晨练后路过，也会进来看看。 今天，看到丽芳花费多年心血的清明上河图终于绣好了，福nǎinǎi也替丽芳高兴。清明上河图内画有五百多个人物，五六十头牲畜，舟船轿车二十多部，小到眉眼，大到城墙楼阁，一针一线绣来，又要神似，没有对汴绣、对清明上河图的热爱，是坚持不下去的。“福nǎinǎi，您好好看吧，这可是我们的镇店之宝啊！不一定每天都挂出来啊！”小徒弟们又和福nǎinǎi开玩笑。听说福nǎinǎi想选几幅佳品，丽芳到后边给她挑去了。福nǎinǎi真是全神贯注地看起来，好像身心都融进去了。据说有个书法家，能不吃不喝看一天他仰慕的碑刻，福nǎinǎi倒是很想在这里看一天，只怕是别人要有意见了。 看着看着，福nǎinǎi突发奇想：如果能到画中一游，肯定是人生一大快事。正在这时，福nǎinǎi觉得一阵风从身后吹来，一个东西飞快地向绣品撞去。福nǎinǎi大吃一惊，且不说绣品价值不菲，就是丽芳付出几年的心血，也让人倍加爱惜。福nǎinǎi吓得闭上了眼睛，又情不自禁地向前跨了一步。还没等她睁开眼睛，便听到一声熟悉的鸟鸣，接着，便听到人喧马闹，船橹呦呦，一阵清风扑面而来让人感到心里一爽。福nǎinǎi睁开眼睛，不禁大吃一惊，自己分明是走进了清明上河图里。因为她对这幅图太熟悉了，她知道，再走几步，就是汴河了。树上，一只鸟正歪着脑袋看着她，一副得意的样子。不用说，是啾啾了，这会儿福nǎinǎi不知自己该感谢啾啾还是埋怨啾啾。福nǎinǎi说不出自己这会儿是什么心情：欢喜吧，还有点儿惶恐；生气吧，还有点儿欣慰；满足吧，还有点儿紧张，“既来之则安之”吧，这样一想，福nǎinǎi倒平静了。这不正是自己心里想的嘛。好繁华的宋都啊。图中的人、车、船、骡马都动了起来，那景象，可比看图生动形象多了。看图时，福nǎinǎi常展开自己的想象，现在不用了，只管去看去感觉就行了。 第六章 汴绣坊奇遇记（三）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福nǎinǎi这会儿正走在一条繁华的大街上。路虽宽，却是土路，可能刚下过雨吧，虽然人来车往，倒没觉得尘土飞扬的。福nǎinǎi从秋天来，穿一件藕荷sè的毛衣，一条咖啡sè的裤子。和街上人们的服饰大不相同。此时东京正是清明时节。空气里弥漫着青chūn的气息。福nǎinǎi走在路上，便有点局促，像赵丽蓉演《英雄母亲的一天》那样，确实不知先迈那条腿了。好在东京当时是世界大都市，世界各地的人到东京求学、经商、朝拜的人很多，人们早已见怪不怪了。虽然也有人对福nǎinǎi的银sè短发瞄上两眼，因为街上的人，无论男女，都是挽髻的。但驻足围观的情况是绝对没有发生的。再说还有啾啾一路保驾，福nǎinǎi便慢慢平静下来，安心地欣赏起宋都的街景来。 走在宋都的大街上，就是走在历史里。福nǎinǎi觉得自己这会儿像一条回流的鱼，虽然一切都很陌生，但，那确实是我们的祖先生活过的真实。历史就是历史，就像我们不可能还原昨天一样，我们更不可能还原历史。书中所记载的宋都比起今天自己的所见所闻，差别绝非一星半点。就拿这条宋街来说，现在的御街真有点儿无地自容了。福nǎinǎi原来还以为开封的御街已经够水平了，现在比较一下，才知道差多远。“要是那些搞设计的人能来这里看看就好了。”福nǎinǎi想。动和静的差别有多大，画和现实的差别就有多大。就说那车吧，那木质，那结构，那形象，不亲自看看摸摸，想要造出来，怕是办不到。再说那角楼吧，看那飞檐翘的，像一只展翅的鸟，现代的角楼，飞檐总是飞不上去，有点儿呆板。来来往往的，大多是平民百姓。迈着八字走路，说话之乎者也如戏曲里的人物似的，根本没有。荆钗布裙，朴实无华，说话谦和，彬彬有礼，让人走在街上，心里非常踏实。 街上店铺林立，卖的东西非常齐全。除了御街上有的，还有许多，诸如糕饼铺、包子铺、铁铺、鞋铺，总之，凡是生活需要的，这里都有卖的。首饰铺有好几家，金银玉石的应有尽有。虽说那时的科技没现在发达，可工艺制作的jīng良，却让现在的制作师们自叹弗如。前边好像是一家粮行，福nǎinǎi站在门口看了看，出出进进的人很多。福nǎinǎi看那绿豆、小米，绿莹莹黄灿灿的，真想进去买一些。福nǎinǎi最喜欢喝绿豆小米粥了。绿豆的香味加上小米的香味，简直就是绝配，是一种朴实无华的天下美味。可现在市面上卖的绿豆小米，一点香味都没有。不知是化肥农药的味掩盖了自然的香味，还是什么转基因转的，福nǎinǎi也想到首饰铺看看。金银首饰倒也罢了，那些簪子钗环，一是无用，二是本来也不喜欢。可是，福nǎinǎi对玉镯玉佩却是情有独钟。福nǎinǎi原本有一只祖传的玉镯，特殊时期时期上缴了，后来退赔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了，这让福nǎinǎi老是心存遗憾。以后说再买吧，但因为自己和家人都不懂玉，怕买个假货，花钱买个生气，就一直没有买。今天在宋都，福nǎinǎi便想圆一下自己的梦，宋朝肯定没有假玉。 于是，福nǎinǎi便走进一家玉器店。“nǎinǎi，你买些啥，快请进。”店小二赶紧上来招呼。福nǎinǎi笑了，原来，她听店小二的口音豫东味道更浓些，想必这就是当时的普通话了。“我先看看吧！”福nǎinǎi尽量将开封音带得重一些。这倒让店小二奇怪了：看这人的穿戴，分明是个外乡人，怎么说的一口汴京话呢？ 柜台里放了好多玉镯，晶莹剔透，碧绿温润，福nǎinǎi看了就喜欢。“请给我拿这一副手镯”，福nǎinǎi指着一副青翠yù滴的手镯说。“您老人家好眼光，这是我们店里最好的一副镯子了，您仔细摸一下，内壁还刻有字呢。一只是“百年佳偶”，一只是“并蒂良缘”，一共收白银四两。”福nǎinǎi这时才回过神来，这里是收真银子的。福nǎinǎi口袋里装了几张百元券，可在这里不过是花纸一张啊。可福nǎinǎi真的想买这副玉镯，她就往自己身上看，希望能有什么东西用来交换。还真让她看到一样东西：一块手表。这是上次儿子从悉尼回国时，送给她的一块浪琴表，虽然不算贵，但因是儿子送的礼物，福nǎinǎi很是珍贵。但现在，身上除了这块表，实在没有别的东西了。“小哥，我今天没带银子，我用这只表给你换怎样？”“这我可做不了主。掌柜的，您出来一下。”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从后边走了出来，很儒雅的样子。店小二将福nǎinǎi的意思对掌柜的讲了一遍，他说得很快，福nǎinǎi才知道，东京话说快了，自己也是听不懂的。 “老人家，让我看看您的东西好吗？”想来在东京，以物易物的情况时有发生，所以掌柜的并不奇怪。“这是一只戴在手腕上的表，也就是掌握时辰的东西。”福nǎinǎi尽量用他们能接受的语言将表的用途讲清楚，时针、分针，它们各自代表的时辰，并演示了怎样上发条。掌柜的对这个小东西很感兴趣“老人家，我实在不知道这件东西价值几何，您如果愿意，我可以让您换走一只手镯，您如果觉得亏，那就算了。”“好好，”虽然有点遗憾，但总比什么也买不了好。另外，福nǎinǎi还有点小心思：到宋都一趟，什么也带不回去，那才叫亏呢。 福nǎinǎi从口袋里拿出一方手帕，就是丽芳绣的真丝手帕，将玉镯包了起来，掌柜的送了一个jīng致的红漆盒子给她，上面装饰有牡丹花的图案，还有一把黄灿灿亮闪闪的铜锁扣。掌柜的将盖有银两收讫的黄纸递给了福nǎinǎi，她小心翼翼地将镯子和那张凭证一起放了进去，和掌柜的说声谢谢，就喜滋滋地出来了。 第六章 汴绣坊奇遇记（四）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 “现在去哪儿呢？”出了首饰铺，福nǎinǎi倒不知往哪里去了。她便小声唤啾啾。其实啾啾一直跟随着她呢，见福nǎinǎi找它，赶紧飞了过来。啾啾想让nǎinǎi在宋都更zì yóu自在，就没有给nǎinǎi带路。这时，福nǎinǎi听到河水拍打河岸的声音，兴致一下子来了，要知道，福nǎinǎi从小生活在潘阳湖畔啊。于是，福nǎinǎi就兴冲冲地带着啾啾往河边走去。呀，河面好宽啊！大小船只来来往往，河水虽不是那样清澈见底，但绝对没有任何污染。福nǎinǎi过来，正巧看到一条三四斤重的大鲤鱼跳到了船板上。“今天中午可要喝两盅了”，船老板乐呵呵地说。 和风吹拂着福nǎinǎi的满头银发，福nǎinǎi不知怎的，突然悲从中来，很想大哭一场。昔rì的汴京是如此的繁华，虽然这繁华让当今的人觉得不过如此：牛车、轿辇比起今天的宝马奔驰；土木的宫殿砖砌的瓦房比起今天的摩天大楼岂是可以同rì而语的？但时代是时代，创造是创造，近千年前的人们可以创造出让世人瞠目的辉煌，今天的开封可是明显地落后了。不要说世界级的大都市了，现在的开封在全省都排在后几位呢！是开封人变笨了吗？！再看看当年汴京的环境：水清天蓝，鸟语花香，今天呢，大汴河是早已不存在了，汴京八景中还有几景能让人欣赏的呢？虽说汴京城在宋都南迁后，历经兵火战乱、风灾水灾，景貌已无法和它鼎盛时期相比，但在福nǎinǎi心中，它还应该是当年模样。现今城中倒是有一条河，但几乎是排污通道，河内的水又黑又臭。虽然市府已下大力气在疏通河道，并已开始了全市范围内的水系工程，水网在逐步形成，水也逐渐在变清，但想达到张择端画中的情景，已是一个绝对的不可能。福nǎinǎi多想有一天能从开封坐上大船去游览苏杭乃至běi jīng啊，想到这儿，福nǎinǎi自己也笑了：怎么可能呢？别作梦中梦了。 既然在现实中不可能，福nǎinǎi便想来个画中游。她兴致勃勃地和船老板打个招呼：“老板，能带我一程吗？我今天没带银两。”“上船吧，有无银两我都把你送到地方。”等福nǎinǎi坐上船，船老板船桨向岸上一点，船就启动了。福nǎinǎi顿时觉得惬意极了，能在波涛翻滚的汴河上行船，那是怎样的一种快乐。福nǎinǎi要充分体会没有污染的幸福。就站了起来，任凭河风吹拂。正在这时，不知从哪里刮来一阵风，船老板“小心”二字还没说出口，只见福nǎinǎi一个趔趄，挂在胳膊上的毛衣外套边落入了水中“我的玉镯，我的玉镯”，“福nǎinǎi，你要找什么？”福nǎinǎi定睛一看，自己还站在“绿羽坊”内，眼前仍是丽芳绣的清明上河图。几个小徒弟还在里间静静地刺绣。“福nǎinǎi，您看这几幅行吗？”丽芳从后边挑了几幅自己绣的jīng品。“不用看了，都给我包起来吧！”福nǎinǎi付了钱，就准备出门了，可她想起什么似的，又回来看那幅刺绣。福nǎinǎi看得很仔细，一爿店铺的门内站着的一个人的手腕上，分明有一块亮晶晶的表，而且，那人分明在看着自己笑呢。 福nǎinǎi走得很匆忙，这多少让丽芳有点不痛快：她给福nǎinǎi的可都是jīng品啊，一般的人她是绝不会如此慷慨的，可福nǎinǎi竟然如此漫不经心，“也许她今天有急事吧！”丽芳如此宽慰自己。 福nǎinǎi没有回家，而是坐到杨家湖岸边想心事。秋风吹来，她感到有点冷，这才发现，自己没穿毛衣外套。看来毛衣外套是真的掉进汴河里去了，放在口袋里的玉镯自然也丢在河里了。这样看来，那只手镯确实是我花钱买的了，可明明掉进了河里，怎么会出现在城墙根儿呢？福nǎinǎi觉得很是困惑。而且，刚才的经历是真的还是自己在做梦啊？如果是梦，自己的手表和外套确实不见了；如果是真的，又怎么可能有这种奇怪的事发生呢？难道真的有时间机器，可以让人走回历史中吗？福nǎinǎi觉得头都要裂开了，疼的厉害。“啊嚏”，福nǎinǎi打了个大喷嚏，确实有点冷，她站起身想回家了。因为她这会儿脑子已经木了，什么事情也想不了了。“啾啾呢？”福nǎinǎi好像这会儿才想起啾啾来。因为今天的事实在让她摸不着头脑。抬头一看，啾啾就站在她前面的树枝上。 “福nǎinǎi，来，快上车，你怎么没穿外套啊，感冒了怎么办？”一个人匆匆跑过来招呼福nǎinǎi。福nǎinǎi抬头一看，原来是王会长。确实有点儿冷，福nǎinǎi也就没推辞，让王会长把自己送回了家。怕福nǎinǎi是感冒了，王会长还特地去买了药。福nǎinǎi不想麻烦别人，就装作没事的样子，让王会长回去了。王会长真想此时守在福nǎinǎi的身边，但又说不出留下的理由，只好不情愿地离开了。其实福nǎinǎi很清楚，自己确实感冒了。一是受了风，二是受了点惊吓。福nǎinǎi赶紧吃了药，就昏昏沉沉地躺下了。 “nǎinǎi，对不起，我让您受惊了。”朦胧中，福nǎinǎi听到有人说话。她使劲睁开眼睛，见只有啾啾站在她面前。这种声音，福nǎinǎi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只是这一次特别清晰。“啾啾，是你在说话吗？”啾啾点了点头。“是的nǎinǎi。您想到清明上河图中一游，所以我就安排了，您不高兴吗？”福nǎinǎi好像听到啾啾这样说，又好像没说，啾啾的嘴也没有动一下，只是歪着头看着她。福nǎinǎi想，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心理感应吧。“没有，啾啾，我太高兴了。这是我这辈子最满足的一天，我只是着凉了。”福nǎinǎi只管对着啾啾说。“都怪那阵风，要不，我还要带您去看州桥明月呢！”福nǎinǎi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心情一下子就轻松多了，因为她也怕自己是走火入魔啊！那可不得了了。心里的疙瘩解开了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因为那只手镯的来历也弄明白了。福nǎinǎi马上觉得头不那么疼了，身上也有力气了。对于没能看到更多的汴京城的美景和神韵，她也只能和啾啾一样感到遗憾了。 第六章 汴绣坊奇遇记（五）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福奶奶，福奶奶，听人说您病了。”银铃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不用说，是《汴京报》的记者刘萍了。福奶奶给她开了门。一阵风随着刘萍挤了进来，还是让福奶奶打了个寒噤。啾啾也趁机从门缝飞了出去。有时它也害怕刘萍审视的眼神呢。刘萍看福奶奶不经风的样子这样子，赶紧摸了摸奶奶的额头“真是发烧了了呢。”她照护奶奶躺下，又倒了一杯水。福奶奶挺欣慰，她正口渴呢，自己的这个忘年交来的挺及时。“诶，你怎么知道我病了？”“奶奶，我是记者啊，什么也逃脱不了我的火眼金睛。”“怕是有耳报神吧！”福奶奶想到一个人，但她没说出来。“要不，您坐我的车去医院看看吧！”“不用了，只是受了点风凉。”其实这会儿福奶奶已经好了一多半了。见奶奶执意不去，刘萍也只得作罢。“这是什么啊？”刘萍发现了一包东西，就拿起来问福奶奶。“我买的汴绣，儿子要的。”刘萍当然知道福奶奶的儿子一家现在悉尼，“咱开封的汴绣挺受欢迎吧。”福奶奶笑了笑：“要不，怎么会万里迢迢地要寄过去呢。”刘萍说话间，已经把包打开了。“原来是汴京八景啊！”“汴京八景？”福奶奶有点没想到。怎么和自己在图中想看的一样呢？看福奶奶沉思的样子，刘萍也不说话了，只静静地欣赏丽芳绣的汴京八景：铁塔行云；相国霜钟；繁塔春色；州桥明月；汴水秋声；金池夜雨；隋堤烟柳；梁园雪霁。真是一幅比一幅精彩。就说那幅舟桥明月吧。针脚细密地让你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州桥的挺拔俊逸，明月的皎洁含蓄，表现得淋漓尽致。加之州桥上一两个仰面赏月之人，构成一幅非常幽静优雅的图画，让你有身临其境的感觉。仿佛你就是那赏月之人。 那幅隋堤烟柳，更是令人叫绝。烟柳，就是柳色如烟了，想要表现得出神入化，难度可想而知，但你看丽芳绣的，让你第一感觉到的就是朦胧如烟的柳色，真不知她是如何设色，如何刺绣的。明代张应文在《筠清轩秘录》中对汴绣这样评价：“针线细密，用线一、二丝，用针如发，细者为之。设色精妙，光彩夺目，山水分远近之趣，楼阁得深远之体，人物具瞻眺生动之情，花鸟极绰约宾唼之态……”现在仅看丽芳绣的，就觉得此言不差。刘萍不懂汴绣，只随大流绣几幅十字绣。现在看到汴绣，便觉得十字绣真的无法和真正的绣品相比。十字绣的优势在于简单好学，容易普及，哪像汴绣，光针法就有平针、套针、滚针、蒙针、游针、发针棚针等二十九种。丽芳的绣品应该说已是汴绣中的精品，看得刘萍直咋舌。“我的天，这是谁绣的啊，巧夺天工啊！”福奶奶也在旁边看到了，心中也是赞叹不已，便觉得有点对不住丽芳，虽说是商品，但这绣品完全可以步入艺术品的殿堂，千金难买啊！丽芳对自己真好，改天一定过去好好谢谢人家。 其实刘萍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啊，福奶奶在《绿羽坊》的表现，她都打听到了。原来，福奶奶走后，丽芳觉得奇怪，就将绣的“清明上河图”细细看了一遍，图中的一针一线都是丽芳的心血，她一下子就发现了那块手表，而且，她还发现，那位掌柜的神情也有所变化，这让她奇怪极了。绣好的东西怎么会变呢？她没有问徒弟，她知道这幅图没有她的允许，谁也不敢动一针一线。而且，在图上，还有几滴水珠，这更让她一头雾水了。所以，刘萍没怎么费事，就把她想知道的东西得到了。 丽芳不知道其中奥秘，刘萍可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子。她第一感觉：这事一定和啾啾有关。但这会儿她还没想到福奶奶会到画中一游，只是本能的认为，此事不简单，所以，在王会长打电话给她后，她才第一时间赶到了福奶奶家。为什么啾啾都要防备刘萍几分呢。 “福奶奶，尝尝我做的酸汤面。”赵大嫂知道福奶奶感冒了，怕她没胃口，专门做了酸汤面端了过来。“刘萍，这里没事了，你忙你的去吧。一个大记者，别为我一个老太太耽误了正事。”“是啊，你回去吧，这儿有我们街坊邻居呢，一定把福奶奶照顾好。”没办法，刘萍只好走了。到门口，她向天空看了看，希望能见到啾啾，但天空一片空旷，连只鸟的影子都没有。“哼，什么事都别想瞒着我，等着瞧吧，早晚我要把谜底揭晓。”刘萍开上车，回报社向米兰汇报去了。 福奶奶努力地吃完了一碗面，她要起来刷碗，被赵大嫂夺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有事就叫我。哦，对了，要不要让田田回来呢？”赵大嫂问。见福奶奶直摇头，赵大嫂就拿着碗回去了。福奶奶真的想一个人呆着，不止是她本来就是爱静的人，尤其是今天，她还有许多情况想搞明白呢，那汴绣上的细微变化，那毛外套的去处，她都想知道。 终于夜深人静了，福奶奶屋的灯关了。不知这一夜福奶奶和啾啾作了怎样的交流，这或许是一个永远的谜。 第二天早上起来，福奶奶觉得身体舒爽了许多，心情也舒畅了许多，就出去买早点。她特地给老赵两口买了他们喜欢的豆沫油条。“福奶奶，您这是何必呢？”老赵两口很不高兴，觉得福奶奶没把他们当自己人。“举手之劳，顺便捎来的。”福奶奶笑着说。“您今天感觉怎样？”老赵问。“好多了，本来也不严重，就是受凉了。” 吃了早饭，福奶奶就带上啾啾出门了。她今天不准备去打太极拳，到底是病了一回。她想到丽芳的“绿羽坊”去看看。 第六章 汴绣坊奇遇记（六）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走到 “绿羽坊”门口，就听到里边有吵架的声音。 “今天你们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谁说话这么横啊？福奶奶有点奇怪，就走了进去。 里边站了两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一个中等身材，穿了一身银灰色西服；另一个是一身阿迪运动装。 看那架势，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 “你们说，要多少钱吧？尽管开价” “给你们说过了，这幅绣品是非卖品，你们怎么听不懂啊？”丽芳这会儿没在店里，她的一个叫何青的徒弟生气地说。 “哪儿写着非卖品了？”穿西装的说着将一张标签从绣品上拿下来，撕碎了。 “小伙子，人家不卖，你们就到别家看看吧。”福奶奶上前劝说。 “你谁啊？这儿轮到你说话吗？”两个人白了福奶奶一眼。正在这时，丽芳回来了。 何青将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哦，二位想买这幅清明上河图，是看得起小店，可这是我店的镇店之宝，非卖品，您出多少钱我们也不会卖的。”丽芳先客气一下。 “出多少钱都不卖？不可能吧！我出一百万，你卖吗，不卖，我可以再加。”穿运动服的傲慢地说。 “尽管开价，可别不敢开啊！” “我已经说过了，不再重复第二遍，你们请吧。”丽芳下了逐客令。但那两个人不但没走，反而找凳子坐下了：“今天你不卖给我们，我让你一单生意也做不成。”见这俩开始耍赖了，福奶奶也很生气 “你们为啥非要买这幅画啊？清明上河图图的绣品各家都有啊？” “老太太，你别以为我们不懂行，是各家都有，但这幅是最好的。” “但你们也不能强人所难吧？” “你老就别掺和了，这有你什么事啊？”两人说完，往门口一坐，眼望着天，谁也不理了。 “真的不卖吗？”福奶奶小声问丽芳。 “真的不卖。”丽芳的态度挺坚决。 “你还可以再绣嘛？”福奶奶对刺绣也不是很懂。 “福奶奶，您不知道，我这一生可能只能绣这一幅精品了。花几年时间，是可以再绣一幅的，但要赶上这幅的水平，是不可能了。”丽芳甚至有些伤感。 这倒让福奶奶很是为难。 “小伙子，你是喜欢张择端的画还是喜欢这幅绣品呢？”福奶奶主动找两人询问，她想帮到丽芳。 穿运动服的白了福奶奶一眼，没有回答。倒是那个穿西装的说话了：“老奶奶，您劝劝老板吧，这可是我老弟要送给他未来老丈人的礼物，没有这幅绣品，婚事都可能吹。他老丈人说了，就要‘绿羽坊’的这幅清明上河图。” “哼，他还怪识货呢。”福奶奶暗想。这会儿，福奶奶还要不断地照看着外边，她怕两个年轻人的不礼貌会惹恼了啾啾，那后果可就无法预料了。 啾啾此时正在外边的树上站着，福奶奶从它的眼神里可以看到它的愤怒，她冲外边摆了摆手，意思是不要啾啾参与其中。 虽然这两个年轻人比较无理傲慢，但他们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买一幅心仪的绣品而已，所以，福奶奶不想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 正在这时，福奶奶的手机响了，她一看是刘萍打来的，心里便有了主意。 “刘萍，我现在在御街上的‘绿羽坊’，你能来一趟吗？” “好的，我正在附近采访，马上过去。”谁知，那两个年轻人认识刘萍，知道刘萍是干什么的，态度马上有了转变。 “大记者怎么来了，也是来买清明上河图的吗？”刘萍早就知道这幅图是非卖品，听他们这么说，差不多能猜到事情的大概。 “张大少，俗话说：有钱难买人不卖啊，你们还是去别的地方再淘淘吧。” “可莉莉她爸点名要这一幅啊！” “你如果听我的劝，莉莉那里我替你解释如何？” “那敢情好，只要莉莉知道我已经尽最大的力了就行了。”穿运动装的挺听刘萍的，他也知道，这事闹大了，刘萍一参乎，说不定自己的女朋友都会翻脸。 于是赶紧顺坡下驴，走了。 “丽芳，出来吧！”刘萍冲里屋喊。 “看样子，这幅图真不能再挂了，一天弄个这事，什么也别想干了。”丽芳很生气。 “要是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这说明啥，说明咱绣的好呗，你生的哪门子气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挂就挂，别怕。”刘萍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把丽芳和福奶奶都逗乐了。 “谁能和你比，你们记者是无冕之王，我们可是平常的老百姓。来，坐吧，青青，倒两杯茶来。” “我就不喝茶了，其实，我今天是专门来向你道谢的。” “谢我什么啊？”丽芳有点明知故问。 “你卖给我的绣品，都是你的珍品吧，就冲这一点，我就得好好谢谢你。当然，我要是说再加钱给你，你一定会拒绝，我一个老婆子，也没啥好东西送你，赶明儿，我好好写一幅‘福’字送给你，好吧！” “福奶奶，我看，你不如将你那仙果送给丽芳几个，说不定丽芳吃了，就能绣出更好的作品来。”刘萍打趣道。 她自然知道福奶奶连一个仙果也没给自己留下。福奶奶笑笑，没有回应刘萍的话，她怕言多有失，被刘萍抓住把柄，她又该穷追不舍了。 这件事总算是解决了。可是不久，丽芳就发现一个反常的现象：这些天来，到汴绣坊买绣品的人，比原来多了一倍。 不但自己的店如此，其他绣品店同样如此。好像开封人突然明白过来，原来精美的艺术品就在自己鼻子底下，收藏这，收藏那，怎么不知道收藏一些美丽的汴绣啊！ 丽芳店里的存货不久就告罄。没办法，她和徒弟们只有加班加点了，她可不想让喜欢汴绣的开封人失望。 就像我们的国粹京剧，现在喜欢的人多了，京剧艺术家们就要加倍努力，出精品，出新品，如果错失好不容易出现的大好形势，那就悔之晚矣：再想把观众拉回来，谈何容易。 第六章 汴绣坊奇遇记（七）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但更让汴绣传人们惊奇的是，大家最感兴趣的不是风景人物，而是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 大大小小的清图绣品，一夜之间都告罄，其他绣品是在清图卖完后，才受青睐的。 不但如此，最近游览清明上河园的本地人也多了起来，这很是让清园的更管理者受宠若惊。 因为只有被开封人认可，才算成功。一天晚上，福奶奶正在看电视节目，开封台正在介绍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大概是配合新一轮的清图热吧。 啾啾一直陪着福奶奶看，挺专心的。这时，赵强来了，他手里拿了一卷东西。 “福奶奶，我代表全厂职工也代表我自己送您一件礼物。”说着，他打开了那卷东西。 原来是一幅汴绣的清明上河图。虽然比不上丽芳的那幅大，但也算绣品中的精品了。 “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可不收。”福奶奶有点不高兴。 “过去的事就算过去了，咱们是各取所需，你不要总觉得欠我什么似的。” “福奶奶，这是我们全厂职工的一点心意。现在厂子的形势非常好，追根寻源，不感谢您感谢谁啊！”赵强不急不躁地说。 他突然走近一步，压低了嗓音说：“福奶奶，你没听到传闻吗？”见福奶奶没回答，他接着说 “现在外边都传反了，说是不定哪幅图有灵性，如果碰上有缘人，会让你进图中一游，还能买文物呢！我原来也不信，但人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说已经有人进去过了，还用手表换东西了呢！”这次轮到福奶奶吃惊了：“这怎么可能呢？赵强，你可别听外边瞎说，好好将你们的食品厂经营好才是正理。这幅图我是坚决不收的，你看能退就退掉，不能退，就挂在你们会议室吧，真有好事，大家都能得到。”赵强没办法，只好拿着图走了：“老师，有事需要帮忙，您一定叫我啊。”福奶奶笑了笑，算是答应了吧。 “啾啾，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事只有你我知道，怎么会传出去呢？”啾啾用心灵感应的方式，让福奶奶仔细回想那天的情况。 “哦，对了，是那个叫青青的姑娘，”不用说，青青对师傅的刺绣也是颇有研究，她正在学绣清图呢。 图中的细微变化，逃不出丽芳的眼，自然也逃不出她的眼，她当然不知道其中的奥秘了，但她可能会和别人说起过这件事，并加上自己的想象，汴绣热了，对汴绣坊自然也是好事，所以她可能会不计后果。 有些事就是这样，越传越玄，以至于到后来，清图竟然一幅难求。 “咳，管它呢，只要对大众没有坏处，咱们也没办法堵住众人的嘴，由它去吧。”啾啾点点头，表示赞同。 至于后来两人又商量些什么事，就不得而知了。刘萍对这件事是了解的最多的人，她将前前后后的情况连起来，对答案也猜个八九不离十。 这件事她源源本本都向米兰汇报了。米兰让她不露声色，继续密切关注事态的变化。 “图啊图，什么时候我也进去游览一回该多好啊”，她对着自己墙上的一幅印刷品清图说。 “你要进去了，可别忘了带上我啊！”刘萍玩笑道。俩人互相看了看，傻笑起来。 第七章 神秘的铁塔十三层（一）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如果说，一个传说让开封的汴绣产业的产值在短期内翻了一番，你一定不信，但这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这让分管工业的汪副市长也大吃一惊，他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整天抓产值上不去，这次怎么一下子就上去了。为此，他还专门让人下去搞调研，说是如果经验成熟，就向其他行业推广。汴绣的畅销已经波及到了外省市。一些商家看到了商机，发来订货单成批预定。并且先付货款。这让中国的五大名绣的其他四绣：蜀绣、苏绣、粤绣、湘绣行业纷纷来开封取经。 在汪副市长的指示下，经验自然总结出来了一、二、三、四，a/b/c/d,诸多条，但总有点儿让人不得要领。有些取经者干脆直接发问：这次汴绣的繁荣，听说和一个传说有关，是真的吗？让接待人员不知如何作答，只好顾左右而言他。但是不管是什么原因吧，这次汴绣的繁荣都是一件令人可喜的事。不但市府脸上有光，就是普通市民，也为汴绣的重新受大众宠爱，感到欣喜。 福奶奶的邻居老赵两口，就给外地的亲戚朋友寄去好几幅汴绣作品呢，虽然颇费了几两银子，他俩还是很高兴。 可刘萍最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接受了一个采访任务，要采访汴绣界的名人雅士及刺绣高手，要求写出深度和高度，让人们既能感受到汴绣的魅力，又能体会到上级领导指导有方，从而提高开封乃至河南的知名度，增强开封的影响力。本来，这样目的性政治性强的人物专访就不好写，如果让一个知道另外一个版本的根由的人去写，难度就更大了。刘萍写了改，改了写，她甚至不敢让米兰看稿子，更不用说让总编看了。所以，这几天，最难过的就是她了。因为她忙，倒是有几天没到福奶奶这儿报到了。福奶奶这几天也没有闲着，她将在“绿羽坊”买的那几幅汴梁八景绣品，寄给了远在澳洲的儿子。儿子打电话过来说绣品特别好，谢谢妈妈。这让福奶奶很是欣慰。当母亲的就是这样，只要能为儿女做些事，帮上忙，她再苦再累心也是甜的。“我愿意做那只狐狸妈妈。”福奶奶想到她刚刚读过的一篇小童话：《小狐狸和她的妈妈》。故事是这样的： 小狐狸和她的妈妈 森林里，住着小狐狸和她的妈妈。她有一身非常漂亮的火红色的皮毛，光亮而有弹性，长长的尾巴，毛绒绒的，像一把小伞。当然，这是她从妈妈那里继承下来。她和妈妈在一起，每天都过得很快乐。 一天晚上，妈妈要出去觅食，叮嘱小狐狸好好呆在家里，不要乱跑。妈妈走后，小狐狸怎么也睡不着，她想，我已经长大了，应该给妈妈帮一点忙，于是，她就走出了家，想去找点吃的回来。天很黑，小狐狸又不认识路，不一会，她就迷路了。一不小心，她掉进了猎人的陷阱。 “啊，好漂亮的皮毛啊！”猎人非常高兴，于是，就把小狐狸带回了自己的小木屋，关在了笼子里。“明天，我要用她的皮毛做一顶帽子，那一定非常神气。”猎人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小狐狸被关在笼子里，非常伤心，眼泪一个劲地流。她后悔没听妈妈的话，好好在家呆着。于是，她唱道：“妈妈，亲爱的妈妈，你在哪里？我被关在笼子里，失去了自由。妈妈，亲爱的妈妈，我像你一样美丽的皮毛，明天就要被猎人做成帽子。我不应该偷偷溜出家门，我不知道外边的世界这么险恶。啊，亲爱的妈妈，快来救我，晚了，你就只能看到猎人漂亮的帽子了。” 这时，狐狸妈妈正在森林里边觅食，小狐狸的歌声被风儿送进她的耳朵里。立刻，她的心像刀绞一样疼。没有任何犹豫，她马上向歌声传来的方向跑去。她在森林里狂奔，荆棘扎破了她的脚，血一滴滴流在草丛上，但这丝毫也没有阻慢她的脚步。她跑过的地方，留下一条血迹斑斑的路。花儿不忍心看她这么痛苦，就用花瓣帮她止血。 跑着跑着，前边出现了一条大河。狐狸妈妈想都没想，就冲进了河里。浪花一下子将她卷起，想把她带进河底。这时，狐狸妈妈已经没有力气浮上来了。就在她要沉下去的时候，女儿的歌声又传进她耳朵里：“妈妈，你在哪里，快，快来救你可怜的孩子。”她突然浑身充满了力气，奋力将身子露出了水面。河水被狐狸妈妈的血染红了，小鱼们用力将她推到了岸上。狐狸妈妈又继续向着歌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她这会儿饿极了，可她不去觅食，哪怕食物就在眼前，她也不去吃，她思念女儿，一点食欲也没有，而且，她怕在自己进食时，女儿已经被猎人杀害了。她渴极了，渴得口干舌燥的，但她绝不会离开道路去找水喝。她不吃不喝地跑了一夜，黎明时分，她昏死在猎人的小木屋前。 猎人走出门，吃了一惊：“好漂亮的狐狸，这么美丽的皮毛正好可以做一条大围巾。让小狐狸回去慢慢长大吧，等她的皮毛长得更大更美的时候，我再捉住她，然后用她的皮毛做一件皮衣吧。”猎人这样想。 猎人打开了笼子：“小狐狸，你自由了，快回家去吧。”可小狐狸不走，她走到妈妈身边，亲吻着妈妈的脸颊：“妈妈，我最亲爱的妈妈，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跋山涉水来到这里。我知道荆棘刺伤了你的脚，你才这样血迹斑斑；我知道河水曾经淹没了你的身体，你才这样浑身是水。啊，亲爱的妈妈，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猎人，就请你把我做成你的帽子吧，这样，我就能一直和母亲在一起了。” 听了小狐狸的话，猎人感动得泪流满面：“小狐狸，你有一个伟大的妈妈，还有一颗纯真透明的心。”于是，猎人端来了水和食物，喂给狐狸妈妈吃，又给她的伤口涂了最好的药。狐狸妈妈慢慢醒了过来，她把小狐狸紧紧抱在自己怀里，亲吻她的脸她的眼睛和那一颗颗悲喜的泪珠。看到这一幕，猎人内心充满了愧疚和同情：“你们走吧，我要是杀死你们，上天也会惩罚我的。”“啊，好心的猎人，真不知怎么感谢您，祝您永远幸福快乐。”说完，狐狸妈妈就带着小狐狸一起消失在森林里。 从此，猎人不再捕猎，他放下猎枪，拿起了锄头，种了好多小麦和玉米。每当果实成熟的时候，他就会站在森林边缘，呼唤狐狸妈妈和小狐狸，还有其他小动物们来享用。他的小木屋。成了小动物们的乐园，当狂风暴雨冰雹降临时，小动物们就躲进小木屋，和猎人，啊，不，应该是农夫，一起度过美好时光。 福奶奶挺喜欢这篇童话，但每次读完，不知怎的，总有点伤感。正在这时，啾啾叫了几声，委婉绵长，清澈朴实，像是猜透了她的心思。 第七章 神秘的铁塔十三层（二）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有人敲门，不用看，福奶奶就知道是王会长。他敲门的声音总是那样舒缓轻盈，有点不像个大男人。其实，怎么敲门反映了一个人的道德和修养，再说，王会长也是借此表达对福奶奶的尊重。 “福奶奶，您今天去哪里打拳啊？是龙亭公园还是铁塔公园？”“铁塔公园”，福奶奶脱口而出。因为菊花仙子大闹了花会，福奶奶好长时间不去龙亭公园了。“那就好，您想爬铁塔吗？”开封人将登塔都说是爬塔，你要是说登，倒不是地道的开封人了。“这……”福奶奶挺犹豫，一是年纪大了，不知能否上去；二是和王会长一起爬铁塔，总让人有点不自在。“我们还行吗，上次爬铁塔已经过去好多年了，现在老胳膊老腿的，还上的去吗？”福奶奶不止担心自己，更担心老王，他比自己大不少呢！ “前几天，孙子刚带我去过，我原来也没信心，一爬才知道还行。”王会长很兴奋。他的情绪影响到福奶奶：“那咱们就试试去。”非开封人是理解不了开封人的铁塔情结的。能否爬铁塔，在开封人眼里简直就是一个标尺：你还能爬铁塔吗？画外音是你的身体状况还行吗？开封人没爬过铁塔的人不多。一般上小学或者上幼儿园时就有了第一次。长大了，上初中高中就自己结伴去；谈朋友时带着恋人去；参加工作了，单位春游组织去，这就如郑州人游览邙山，杭州人游览西湖一样，成为生活的一部分。“自己还能爬上铁塔吗？”福奶奶曾许多次在心里问自己，但始终有点儿怯，虽然她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很有信心。 其实铁塔并不高，只有五十四点六六米。但由于塔内空间的限制，阶梯间距大，坡度几乎有九十度，所以爬起来比较难。爬过铁塔第二天腿不酸痛的很少。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塔内光线很暗。因为某种原因，铁塔每层的窗户都是封闭的，最早里边没有电灯时，塔内简直是伸手不见五指，显得恐怖而神秘，于是，爬铁塔胆子小了也不行。因此，爬铁塔才成了一个考验：考验自己或者考验别人。正因为如此，福奶奶才有和老王一起爬次铁塔的决定。 “啾啾，今天咱们去爬铁塔好吗？”福奶奶觉得还是要问一下啾啾。她总觉得啾啾不大喜欢老王。看到啾啾点了点头，福奶奶才坐上老王的汽车。 啾啾自然是自行飞去。它每天和福奶奶一起去铁塔公园打拳，有时也会自己先过去。 开封是个小城，十几分钟，车就开到了公园的门口。远远望去，八角十三层的铁塔雄伟高峻，苍劲挺拔。铁塔正式的名称是佑国寺塔，因其用赭色玻璃砖瓦垒砌而成，颜色如铁，且坚固异常，故俗称铁塔。铁塔是为供奉释迦牟尼的佛骨而建的。原是木塔，由宋太宗时期的著名建筑家用了八年时间才得建成，后被雷击火焚而毁。现在人们看到的铁塔，是北宋皇佑元年重建的。 福奶奶跟着老王进了铁塔公园，就向东边的铁塔走去。啾啾已经到了，这会儿也在福奶奶身边飞来飞去地，心情好像很好。福奶奶有个心愿，想到铁塔十三层看看。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十三层一直是封闭的，游人是无法登临的。相传，登临第五层可鸟瞰开封全城景色；至第七层可瞭望城外原野和黄河大堤；及至第十层，可远眺黄河波涛；若登临十二层，便如置身云天，飘飘然如腾云驾雾一般。所以，历来“登铁塔，观流云”被列为汴京八景之首。 现在的人们没几个相信这传说的。一是高大的建筑物鳞次栉比早已挡了人们的视线，另外，现在比铁塔高的楼房多了去了，谁也没能在上边看到黄河波涛，再说，铁塔的窗口始终处于关闭状态，想看也看不了啊！可福奶奶就是想到十三层看看，是一种对未知的探求，还是童真与好奇，那就说不准了。 “想什么呢，福……杨老师……华，花挺好看的，”老王不知该称呼什么好了。他见福奶奶若有所思的样子就问。“哦，没什么”，像是被人发现了心中的秘密，福奶奶的脸有点红。见她这样，老王也手足无措起来。 忽然，他俩见人们纷纷从他们身后往铁塔那儿跑，他们正在疑惑，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个黑影从铁塔高处跳了下来。福奶奶急忙跑向前伸出了双手。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黑影下落的速度明显减慢了，身子下边好像有什么东西托着，慢慢悠悠地落在了福奶奶的臂弯上，老王马上帮忙将那人接着放了下来。 那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学生模样，可能是哪个学校的大学生吧。不知一下子从哪里涌来那么多人，将这里围了个密不透风。有游人、有铁塔公园管理处的、不知谁打了110，警察也来了好几个。一时间，大家竟然都没吭声。因为眼前的事太奇怪了。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一点伤也没有，就是接住她的老人，也是毛发未损，这事太不可思议了。最迷惑的是那个姑娘，她下了最大的决心，从塔上跳下来，但却好像被一片云托着，飘飘悠悠的像七仙女一样的下来了，别人还以为这是在玩杂技呢？她一下子感到有点晕，昏了过去，被赶来的救护车拉往了医院。 第七章 神秘的铁塔十三层（三）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老奶奶，您没有事吧？”警察问福奶奶。 “这老奶奶真勇敢，应该算见义勇为吧。老奶奶，您要申请报见义勇为，我们都可以给您证明。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一个年轻小伙子说。 “今天我可是见了活雷锋了，您真了不起。”一位中年妇女敬佩地说。 其实，现在不但福奶奶没缓过神来，就是王会长也还没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怕下来的人冲击力太强，会一下子将福奶奶击倒，赶紧上前帮忙，可他将人往地上放时，分明没感到重量，轻轻地就将人接下来了。 “老奶奶，我带您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别落下内伤了。”一个管理人员关心地说。 “老奶奶，您真了不起，您可帮了我园大忙了。今天真出了事，我们公园的名声就受影响了。唉,真是的，窗子全封死了，还挡不住这事”，他说着，摇了摇头，很无奈的样子。 “没什么，不用去医院了。”福奶奶不想多事。 “要不，我送你去医院看看。”老王试探地问。 “不用，没事。”福奶奶有点不耐烦。 “我看今天的事有点怪，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怎么一点伤也不见，不合常理嘛。”有好事者说。 “我好像看到一只鸟像箭一样冲了过去，难道是它托住了跳塔人？”这人说得很迟疑，因为他自己都不相信这会是真的。 一听这话，福奶奶二话不说就向大门口走去。 “杨老师，你慢点儿走。”老王说着，赶紧跟了上去。 “老奶奶，您留个电话地址，我们好联系您。”福奶奶一句话也不接，只管往前走。 “老同志，老同志，您留个联系电话吧！”一个管理人员追上来拉住老王不放。 没办法，老王只好留了个电话号码。 “好人啊，做了这么大的好事，连名字也不留。”有人在他们背后说。 “唉，真是的，好不容易让你来爬次铁塔，还泡汤了”。老王很是遗憾：“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今天没爬塔，倒是造了几级塔。”他又自我安慰道。 福奶奶就是不说话，本来她就想到可能是啾啾办的好事，经那人一说，她自然心里透亮，所以她不想留在那里，怕被人分析出问题来，就不好脱身了。 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各媒体就报道出了这件事，《汴京报》的标题是 “老奶奶见义勇为，双手托起生命之重”还配有照片，可能是现场有人抓拍的。 但福奶奶接人的瞬间，确实让人感觉不到生命之重，这多少让人有点疑惑。 好在读者都在为老奶奶的精神感动，没有几个人发现这个秘密。可刘萍是何等聪明之人，她不但猜到这里边肯定有奥妙，而且想到了这可能是啾啾所为。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将福奶奶堵在了家里。因为老王昨晚就打电话说今天报纸上可能会报道她见义勇为的事，报社和他联系了，所以本来福奶奶准备一早就出去避一避的。 “福奶奶，我今天专门来采访见义勇为的英雄的，您老可要配合啊。” “你就别来捣乱了，这事到此为止好吗？” “好的，您只要将原因告诉我，我就回去。” “什么原因？”福奶奶明知故问。 “当然是您救人的原因了。”刘萍也装糊涂。 “我觉得这是人的一种本能。” “可您想到没有，您的举动的后果，很可能是轻生者活着，救人者却……”刘萍没往下说。 她知道福奶奶这样做是非常伟大的举动，是一种无私和忘我，如果不是啾啾及时出手，后果真的很难预料。 而且，福奶奶伸手时，哪里就知道啾啾会帮忙呢？ “刘萍，你把这件事的影响范围缩到最小，就是帮奶奶最大的忙，我可不愿意成名人。何况，这是谁都会做的事嘛。工作”福奶奶说得很诚恳。 按一般的采访程序，作出英雄之举人的家庭情况、工作情况、平时表现、周围人的评价等都要采访到，可既然福奶奶如此要求，刘萍觉得也在情理之中。 不是所有的人都想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的，有些人就想过平静的生活，这也无可厚非。 “如果是我，可能也不想出名。”刘萍这样想，但又不能肯定，在名利面前，谁知道会有什么答案呢？ 刘萍打电话请示了米兰，米兰思索了好一阵子，最后，同意了刘萍的意见。 一般来说，这样的英雄壮举都要接连报道好几天，用的篇幅也很大，但这次，却反常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人们没有读到有关报道，媒体表现得很平静，不但领导不满意，普通百姓也有不少电话询问的。 媒体的回答很简单：英雄拒绝报道，她想过和原来一样的生活，不想改变生活的节奏。 另外，她觉得这是举手之劳的事，称不上什么壮举。她最大的愿望就是不要打扰她的平静。 对此，人们还能说什么呢！支持她的选择就是对她最大的尊重。但有人也在下面嘀咕：难道这是条假新闻？ 是精心策划出来的？但策划出来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让人很是费解。但不管怎样，这件事没有进一步影响到福奶奶的生活。 连对门老赵也只问 “福奶奶，那个救人的人怎么恁像你啊？”没有往深处去想。因为照片照得比较模糊。 倒是那个轻生的女孩子，被人们了解得清清楚楚。她是个刚入学的大学生。 在自己家乡，学习非常优秀，高考分数也很高，是个文科状元。还受到县领导的接见呢。 但到了大学，她的优越感没有了，她发现自己就是个普通人，不但不出色，在班上还因考试成绩不好，受到老师的批评。 这样大的反差，让她难以接受，于是就想一死了之。有记者问她：“你不是在作秀吧，看你跳下塔后飘飘悠悠的，难道你采用了什么装置吗？”女孩子白了记者一眼：“你知道什么装置有这个功能？” “不好意思，你跳下塔后什么感觉？” “这件事真是让我不解呢！我跳下后，就闭上眼睛，来不及想，就觉得有什么东西托着我，后来，那位老奶奶又接着我，就这样。”女孩儿说着，又闭上眼睛，好像在回忆那天的感觉。 没有哪个记者敢如实报道，我的天，真要这么报了，铁塔公园可必须关门了。 媒体只是从正面提醒年轻人，不要轻生，要正确对待自己，对待挫折，学校也要加强对学生的心理辅导等等。 第七章 神秘的铁塔十三层（四）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那个女孩向媒体表达了一个愿望，就是想见一下自己的救命恩人。她的救命恩人是谁，现在她还不知道，她说她不只是要表示感谢，她想向英雄学习的方面太多了，所以她想和恩人面对面地谈谈。刘萍将女孩的愿望传达给了福奶奶。福奶奶本不想多此一举，但怕女孩的心结没有解开，说不定还会做傻事，就同意了。但会面地点要自己定，且拒绝任何形式的采访。刘萍本想借此在抓个大新闻，这次又失望了。 后来刘萍听说福奶奶和那个女孩儿见了面，不知道福奶奶怎样开导的，只知道那女孩儿回去以后像换了个人似的，开朗了、乐观了，心胸比以前不知大了多少。她经常会说福奶奶不但救了她的命，还给自己的生活开了一扇好大的窗。偶尔，她会提到啾啾的歌声像山间的清泉，荡涤了自己的灵魂。别人听了这话可能不会在意，刘萍可是记到心里了，她将这些情况都记在了日记里，她的看法和理解，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秘密之处，可能连米兰也无从知晓。 铁塔公园因为出了这档子事，塔门暂停开放了一周。期间，公园多次开会，决定对登塔的管理要进一步加强，不能允许类似事件再次发生。对管理人员进行了一周的培训，以应付各种突发事件。所以，虽然王会长想约福奶奶再次登塔，也只好先放下了。 福奶奶这些天有时也会去晨练，但已经不是每天去了。虽然一件件的事福奶奶自认为做的很是机密，但有句话是怎么说的：雁过留声，人过留名；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事情总会有蛛丝马迹留下来的。所以，福奶奶便觉得晨练的老朋友们看自己的眼光有点异样，一见面，想问什么又张不开口的样子，让福奶奶很不舒服。刘大姐是更不用说了，因为仙果的事情在前，所以她一见面总说些让福奶奶无法接茬的话：“福奶奶，听说跳塔的女孩先是被一只鸟托住后来才被人救了，你相信吗?什么鸟这么神啊，要是咱啾啾就好了……”福奶奶只好笑笑，无话可回。就是在自己院子里，现在也越来越安静不下来了。老赵时不时地提着自己的鸟笼子过来，就放在啾啾身边，还说：让我的鸟也沾点仙气。这话让福奶奶笑不出恼不起。还有东屋的刘严，那本来是一个多严肃的人啊，现在竟然也来家里逗逗鸟，吹吹口哨。今天更是说有心里话想和啾啾谈谈，让福奶奶回避一下。无奈，福奶奶只好到他们家给两个小家伙讲故事。周静在旁边小声对福奶奶说，刘严这次评职称，因少了一篇论文，副高没评上，心里不痛快。至于为啥要和啾啾谈心，周静说她也说不清。正说着呢，只见刘严情绪很好地回来了。“和啾啾谈心了？”周静故意问道。“嗯”。刘严只回答一个字，“来，乖女儿，让奶奶回家休息，爸爸给你们讲故事，好吗？”见丈夫脸上一扫几天来的阴霾，乐呵呵地，周静自然很是欣慰。丈夫不高兴的这几天，家里的氛围沉闷极了，连小孩子都感到压抑，说话都不敢大声。 福奶奶回家，见啾啾躲在纸箱里已经睡了，也就没有多问。但她知道，啾啾这次又要成为关注的对象了。而且，这次和前几次不同。前几次，周围的人是怀疑是惊诧是猜测，现在已经到了认知的阶段了。福奶奶不想让啾啾出风头，她怕这会给它带来危险和灾难。 等两个女儿都睡着了，周静才小声问丈夫：“老公，你今天真的和啾啾谈心了？”“我都睡着了，又被你吵醒了。”刘严有点不高兴。“哦，对不起对不起”，因为丈夫前些日子总失眠，今天好不容易睡着了，周静觉得很抱歉。可是好奇心驱使她继续问下去：“啾啾真的会说话啊？”“嗯。”刘严又是只回答一个字。见妻子嘴巴张开就合不拢了，眼睛里充满了疑问和惊奇，刘严“扑哧”一声笑了：“骗你的，鸟怎么会说话！”“那，那你回来怎么那么轻松，像卸下一个大包袱似的？”周静半信半疑，因为她早就发现啾啾不是一只普通的鸟。“今天我真的瞌睡了，等有时间再好好给你说吧。”说完，刘严就转过身子睡去了。周静今天倒失眠了，她有一百个设想，但不知哪个设想更靠谱。 因为福奶奶舍身救人的壮举，铁塔公园向她发来了邀请函，希望她在方便的时候再来登塔，公园方将为她提供一切便利。当然，邀请函是通过王会长转来的，因为福奶奶什么信息也没留给他们。 福奶奶确实想去登一次塔，倒不是因为这封邀请函，而是心中登塔的欲望被激活了，有点欲罢不能的感觉。“啾啾，你想去登塔吗？”福奶奶自然想让啾啾点头。她也怕啾啾不愿意，因为上次的事，让它很麻烦。啾啾倒是很高兴的样子，拍拍翅膀，啾啾叫几声，围着福奶奶飞两圈。它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福奶奶于是决定今天再去爬一次铁塔。 老王送邀请函时特别提出，只要福奶奶方便，他随时可以作陪。但福奶奶已经不想麻烦他了。而且，自己心中的小秘密是不能和任何人说的：登上铁塔十三层。还是在孩童时，福奶奶就听自己的奶奶说，十三层上有奇观，所以才一直封闭着。什么奇观呢？自己已经六十多岁了，如果现在还不去看一看，恐怕以后就更没有机会了。但她也知道不容易，那件事后，铁塔公园对铁塔内部的管理更严密了。福奶奶不过是想尝试一下而已，对爬上十三层，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第七章 神秘的铁塔十三层（五） - 翼灵志 - 月孤沉玉 一大早，福奶奶换上一身运动装，英姿飒爽地就带着啾啾出发了。在门口碰到刘严周静两口正要送两个孩子去幼儿园。两辆电动车，一人带一个。豫东豫西打扮得像两朵花，小脸蛋红扑扑的，穿着一模一样的天蓝色毛线裙，浅蓝色的鞋袜，让人喜欢得很想抱抱她们。“奶奶，奶奶，你今天要去哪里啊？”“奶奶去打拳。”福奶奶亲了亲她们的小脸蛋儿。“啾啾也去吧？”刘严往天空看了看。“你真是多此一问，啾啾啥时离开过福奶奶啊！快走吧，一会儿孩子要迟到了。”不知为什么，周静显得有点着急，好像不想让丈夫和啾啾走得太近。 要说也是，一个大男人，不和自己的老婆朋友谈心，却向一只鸟倾诉心声，这多少让人有点担心和不解。周静也怕别人知道了会说闲话，所以才催促丈夫。“福奶奶，有空我还想和啾啾沟通一下，您不反对吧？”福奶奶和周静都没有料到刘严此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都愣住了。“走了走了。”刘严兴冲冲地发动了电动车，两个孩子和福奶奶说了再见，一家人就走了。福奶奶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没动。刘严两口的态度让她很不安。也许事情不像周静想的那样复杂，但也不会像刘严想的那样简单。但现在，福奶奶什么也做不了，她匆匆地向公交车站走去。今天要养精蓄锐，所以福奶奶就不走那么多的路了。啾啾早就飞出去了，福奶奶一点儿不用操它的心。 站在雄伟挺拔的铁塔面前，人显得那么渺小。近距离地观察，才能进一步发现铁塔之美。就说建塔用的琉璃砖吧，就雕刻有云彩、波浪、坐佛、立僧、菩萨、侍女、飞天、麒麟、伎乐、龙、狮等五十多种图案。当年为了修复铁塔，开封的工匠们可没有少费心。听说为了烧出和原来一摸一样的砖，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的失败最后才成功的。现在能看到如此壮美的铁塔，真应该感谢各朝各代为铁塔付出聪明才智的工匠们。这时，一阵风吹来，空中传来悦耳的铃声。原来，铁塔八角十三层，每个挑角上都有挂铃，共计104只，那悦耳的铃声，正是从它们那里传来的。 福奶奶看到啾啾站在塔前一棵梧桐树的枝头上，就径直去售票处买票。进塔每人二十元。想到自己小时候，进塔只要二分钱，福奶奶笑了笑。如果不是这变化，还真以为自己又回到童年了呢。 售票的小姑娘抬头看了看福奶奶满头银发，犹疑了一下：“老奶奶，是您自己登塔还是替别人买的啊？”她一问，福奶奶才想起开封本地人是有优惠的，有点不高兴，就没有回答。拿起票就走了。她最烦别人不信任自己了，为了那五元十元的，值得说谎吗？ 福奶奶走到登塔的入口，就想直接进去，一个小伙子说，“老奶奶，请您先看一下注意事项吧。”福奶奶这才注意到门口竖的那块大牌匾。上面的注意事项一共十条，内容无非是注意安全，不乱攀爬，窗户严禁打开向外望，听从管理人员的管理等，其中还有一条是，有疾病的和老年游客要谨慎登塔。“老奶奶，您的身体还行吧？”“没问题，放心吧！”“您怎么没有和家里人结伴来啊？”小伙子显然还是有点儿不放心。“我孙子和我一起来的，他马上到。”福奶奶不会撒谎，她说的孙子自然是啾啾了。因为注意事项中并没有年龄的限制，小伙子也不好禁止福奶奶进塔：“老奶奶，您一定要小心，能爬几层是几层，别勉强自己。”福奶奶便觉得小伙子有点啰嗦，自己就显得那么老，那么弱不禁风吗？前几年，自己还去爬过黄山和泰山呢，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进塔以后，光线就暗了一些，虽然塔里装了不少灯泡。每天，登铁塔的人都很多，阶梯又窄又陡，只能容两个人侧身过，谁也无法超越谁，只能随着人流慢慢往上爬。有的窗户可以透过玻璃向外望望，但视野很有限，别说鸟瞰开封全城景色了，连最近的河南大学也看不到。 登到十二层后，就得打回转了。通往十三层的阶梯口挂有“游人止步”的牌子。上边空间很小，也就能容下一两个人，你不下去，别人就上不来，所以，人流几乎没有停留就往下去了。 福奶奶在铁塔里攀爬时，啾啾一直在外边陪着，时不时地福奶奶能在窗口看到它的身影。可现在怎么做呢，是打回转还是想办法继续上呢？正在这时，啾啾一下子从窗口飞了进来落在福奶奶的手臂上，虽然窗子是钉死的，外面还有网。怕影响别人，福奶奶将身子紧贴在塔壁上，自己装作擦汗的样子没有马上打回转。通往十三层的阶梯口是一扇久已不开的门，上边一把大铁锁已经生锈了，啾啾嗖的一下不见了，霎时，又从门里飞了出来，同样的动作它又做了两次，福奶奶知道，它是在指导自己下一步的行动。于是，福奶奶硬着头皮冲着们走了上去。“咦”真奇了，就像《崂山道士》中描写的一样，福奶奶的身子什么也没碰到，一睁眼，已经过了门了。里边没有灯，且久无人进，灰尘很厚。福奶奶动也不敢动。正在这时，只觉得一片蓝光将塔内照得雪亮，福奶奶定睛一看，原来是啾啾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芒。这下，福奶奶就放心大胆地往上爬了。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