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一)天堂地狱咫尺间 - 胡豆侠传奇 - 胡豆侠 () 南国初冬。黄昏。曾晓桐驾驶着洁白的凌志400轿车,沿着蓝海市的滨海大道,划出一道靓丽的弧线。两侧高大挺拔的椰子树在海风轻拂下,冲他频频点头。一片片青翠的草坪在身边掠过,被他的凌志400衬托得愈加生机盎然。 人到中年的曾晓桐有着一头浓密的黑发,方方的脸膛,高高的鼻梁,双目炯炯有神,时时放shè着能让人心灵震颤的目光。此时,他神情飘逸,怡然自得。索xìng彻底摇下玻璃,任海风拍打他的脸,吹乱他的发。蓝sè领带飘扬起来。如果不是隔着大片银光闪闪的沙滩,他真想掉转方向,一头扎进湛蓝的大海。 他刚刚签下一个价值1000万的大合同。完成了这个项目,他为chūn寒文化传播公司创造的利润就突破1000万了。他将按与公司的合同,获得30%的提成。也就是说,他曾晓桐即将成为身价三百万的小款了。此时离他扔掉铁饭碗下海,刚好是三周年。此喜事之一也。儿子曾子哥六周岁生rì。对中年得子的曾晓桐,不失为一大喜事。为了庆贺双喜临门,他一大早就在海滨最具浪漫sè彩的蓝海假rì酒店预定了包间,要和爱妻娇儿欢度一个梦幻般的周末。 曾晓桐眉宇间难藏喜悦,恨不得飞到爱妻柳梦馨面前。一脚油门到底,白sè凌志转过一个急弯,进入了钢铁混凝土的森林。这是曾晓桐对高楼如林的蓝海市区的最深切印象。一股沥青蒸腾的怪味扑面而来,呛得他鼻子发酸,眉头紧皱。他急速摇起玻璃窗,把自己封闭在了轿车里。 淡淡的月牙已经挂在了楼梢。点点灯光开始闪现在高高低低的窗中,把周围大片的玻璃幕墙映照得五彩缤纷。那些高楼中,老板们,白领们,还在为各自的梦想拼搏着。高楼就像一个个坚硬的外壳,把千奇百怪的人和事包在了他的腹中。在曾晓桐眼里,这些高大肚憨的摩天大楼,就像家乡的空山―外表靓丽、俊秀,而内里却是五味杂陈,故事多多。 一阵清脆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一个陌生号码在屏上闪动。曾晓桐不想接,挂断。那铃声却再次响个不停。他只好腾出一只手,拿起右侧座位上小巧的手机,轻点按键。 手机里传来他的老板林总的声音:“喂!是晓桐吗?怎么不接我电话啊?” 曾晓桐感到一丝歉意:“是林总啊!真是不好意思。” “哈哈!这不怪你。我是用座机打的。” “林总有何吩咐?” “我在和朋友谈生意。你马上回公司给我送一百万现金到蓝海河高尔夫球场。要快!” “林总!……”手机里已传出挂机的嘟嘟声。林总说话从来简要。林总的指示打乱了他的计划。但他必须无条件执行。这不但是因为公司铁的纪律,也是出于他对林总的友谊和尊重。 曾晓桐再次拿起手机,轻点按键。耳机里很快传来动人心魄的甜蜜,那是他的妻,柳梦馨。 “晓桐,你到哪里了?接到子哥了吗?” “梦馨,情况有些变化。林总要我先回公司办点急事。你在公司等我,我先去接你。办完事再一起去接子哥。” 对方显然被一声亲切的“梦馨”刺激了,声音立刻变得娇喘细细,语声缠绵:“老公!我想快点去海滨啊!林总怎么偏偏这时有急事!唉!好吧,我等你!” 兆chūn大厦位于蓝海河畔。两座双子塔楼临空飞架,直插云霄,气势磅礴。 正在大院门口焦急等待的柳梦馨终于见到了凌志400那矫捷的身影。她像一只欢快的小鸟向急匆匆而来的曾晓桐扑去。 “梦大秘书!我奉林总之命,来取现金!”见到娇若chūn花,媚如秋月的柳梦馨,虽是多年夫妻了,曾晓桐仍禁不住心动神摇,骨软筋酥。但他却装出一脸严肃,止住柳梦馨的冲动。梦馨刚要发嗔,曾晓桐用手一指身后,梦馨回头,见从收发室窗口探出的一个头,脸上正挂着诡秘的窃笑。那是值班保安小郑。 “梦馨,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下来。”梦馨虽不情愿,见小郑在旁,不好意思。便目送晓桐向楼门口而去,自己和小郑聊起天来。 电梯载着曾晓桐疾速向28层飞升。那里是蓝海市兆chūn地产集团公司的心脏,总裁办公区。林总的办公室位于最里面,是一个三联套间。外间是秘书室,约有60平米。摆设豪华,气派。秘书办公桌设在门旁。屋zhōng yāng是一sè真皮欧式沙发,围成一圈。一角是jīng美的酒吧,为来访的客人提供各式洋酒、饮料。穿过秘书室,方进入林总办公室。那里别有洞天。总面积足有150平米。迎面是一张硕大的老板台,后面一把真皮老板椅。墙上挂着一幅和整面墙等宽的巨幅国画。大并不是这幅画的特sè,最引人瞩目的是画的内容,既不是青秀山水,也不是万里长城等常见风景画,而是画着一只骨瘦如柴的豹子,dú lì山下,昂首向天,对着红叶翩翩,怪石临空的群山怒吼。画题却是:“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屋zhōng yāng依旧是一圈豪华沙发,围着一个形如怪石的巨大茶几。上面摆放南国人情有独钟的jīng美茶道用品。右侧一角,是一个人工微缩景观,鹅卵石围成的喷泉池,翠竹掩映,清流急喘。落地玻璃窗将阳光一丝不拉地引进室内,好一派生机盎然。左侧一角一个小门进去,是总裁专用的内部财务室。那里只存现金,专供总裁急用。而公司财务则另有财务部管理。 “哈哈!梦馨姐真是一刻也离不开曾总啊!这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刚接到电话就亟不可待地下楼接你去了。你没见到她吗?我可真羡慕你啊,曾总!”出纳海芸嬉笑着,一指放在总裁办公台上的一个大号密码箱,说道:“快把林总要的现金送去,你们一家就可以周末欢聚了!我也可以下班了。” 密码箱很沉,曾晓桐将它提起时,险些挂倒了放在台上的一个铜雕。曾晓桐心中一急。连忙伸手扶住,才没让那铜雕掉下桌来。那是一个制作jīng美的铜雕豹子,造型与墙上巨画中的豹子一摸一样,骨瘦如柴,昂首向天,使你仿佛能听到怒吼声声。曾晓桐知道,那是林总珍爱之物,时刻不离地摆在办公台上。每rì必亲自用绒布擦拭,别说是清洁工,就是海芸和柳梦馨,也决不准触碰。 “梦馨,我去给林总送钱。你先去幼儿园接子哥吧。咱们到海滨假rì酒店汇合,好吗?” “我不!咱们先一起去接子哥,然后再去送钱。” “可林总说等着急用呢,耽搁了可不好。” “那就先去送钱,再一起去接子哥。总之你休想甩开我!”梦馨撒着娇。 曾晓桐喜欢梦馨的撒娇,他把这当成极大地享受。“好吧!那就快走啊!要不子哥该急的哭鼻子喽。” 曾晓桐一手牵着梦馨,一手拎着沉沉的密码箱,向凌志400走去。刚把沉重的皮箱放下,坐进车里。一阵银铃般的笑便从后座上传来。曾晓桐不解,回头见柳梦馨不知何时变出了一个大大的蛋糕提在手上,呵呵笑着说:“来,把儿子的生rì蛋糕放到你旁边啊!他能刺激你开车的激情呢!” “哈哈!曾总,爱得如此痴狂啊!”一声爽朗大笑,将二人从梦幻中惊醒。曾晓桐慌忙推开梦馨滚烫的身子,认出从车旁急匆匆走过的是林总的司机葛南雄。曾晓桐尴尬无比,也不知是怎样和葛南雄打的招呼,满脸通红。梦馨却丝毫未受惊吓,仍像一只欢快的小鸟。 门卫小郑对他们很熟悉。见凌志400远远向大门滑动过来,便早早按下按钮,抬起了栏杆,并冲着他俩微笑。 门卫电话急促响起。小郑转身进屋。耳机里传来的大声呼叫令他震惊: “快!拦住曾总的车!不要放他们出去!” 小郑乍听,不知所措。电话中的声音却愈加紧张。带着惊恐。他慌忙拍下按钮。那高扬着的栏杆猛然落下,狠狠地砸在了凌志400的前挡玻璃上,但听“砰”地一声,钢化玻璃霎时炸碎,满地飞花。 第一章(二) - 胡豆侠传奇 - 胡豆侠 () 还没等曾晓桐质问门卫,就见葛南雄飞快从大楼冲出,向他们跑来。 “门卫!把他们扣住,别让他们跑了!” “你说什么?”曾晓桐正为车被砸坏懊恼,没听清葛南雄在喊啥。 葛南雄顾不得理睬曾晓桐,一边向门卫交代着什么,一边掏出手机,拨打着。 曾晓桐一脸迷惑。就见众多保安纷纷向这里跑来,噼里啪啦的脚步声乱成一片。迅速集结的保安如临大敌般将凌志轿车围住。隐约听到葛南雄在向110报jǐng。 曾晓桐这才感到紧张:“天啊!难道真的出事了?”他连忙打开车门,想要下来。却听到一声大吼:“不许下车!在jǐng察没到达之前,谁也不许动!”曾晓桐心里开始疑惑。他冲噶南雄喊着:“葛师傅,究竟出了什么事?你干嘛拦着我的车啊?”葛南雄满脸怒气,激动万分:“曾晓桐!你干的好事!你的心可真毒啊!抢了钱,还杀死了海芸!你等着吧,jǐng察马上就到了!”曾晓桐如闻惊雷,感到莫名其妙。说道:“你说什么?谁杀了人。还抢了钱?”“你给我闭嘴!再喊叫老子先把你拷起来!”葛南雄的极度愤怒使曾晓桐感到的确是出事了。这才仔细将葛南雄刚才喊的话细细回忆。梦馨在一旁说道:“晓桐,他好像说,是海芸被杀了。还有人抢走了钱!”“啊?这怎么可能。咱们刚刚离开啊。是谁这么快就把海芸杀了?!” 曾晓桐惊骇万分。他拼命将车门推开,下得车来。向大楼门口冲去。几个保安立刻过来将他胳膊扭住。曾晓桐奋力挣脱,大声喊着:“你们不去抓凶手,扭住我干吗?迟了凶手就跑了!” 一阵刺耳的jǐng笛声。一辆蓝白sèjǐng车闪着jǐng灯呼啸而来。冲过早已高高抬起的大门栏杆,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大楼门前。后面一辆闪着同样jǐng灯的面包车紧随而至。十几个荷枪实弹的jǐng察迅速下车,放出jǐng戒。 车上走下一个jǐng官:“是谁报的案?” “是我!jǐng察同志。28层发生了凶杀案!” “把住所有出口,现场人员一个也不许离开。一组搜索外围,二组保护现场,三组跟我上楼!”那jǐng官干练地下达着命令。 霎时,阵阵紧张的脚步声,喊叫声,震撼着这座平时井然宁静的大楼。 28层。还是那个极度豪华的总裁办公室。此时却成了另一番惨象。一个女人脸面朝下,扑倒在老板台前。脑后一个大大的血窟窿,流出的血已开始凝固,只有少许血泡在冒。血流满地,染红了高档的驼绒sè地毯。老板台上一片凌乱。那个铜雕豹子落在地上。那女人显然已死去。因此jǐng察并未施救,而是迅速控制了现场。闪光灯频繁闪烁。而后,手带白手套的法jǐng上前,开始仔细查验女尸。地上的铜雕豹子被法jǐng捡了起来,轻轻地向女尸后脑靠去。那铜雕豹子底座上粘带大量血迹。法jǐng显然是在验证死者是否被这个铜豹子击打致死。只见他微微点头,像是有了结论。而后,将铜豹子轻轻放入一个透明塑料袋中。 勘验完了现场,那jǐng官吩咐将报案者请过来。葛南雄赶忙挤了进去。那jǐng官伸手一拦,将葛南雄险些踩到地毯血迹的脚拦了回去。示意他就在门口说话。 “你的姓名?”jǐng官问道。 “jǐng察同志,你不要搞错啊。我是报案的,不是凶手。”葛南雄一阵紧张。 “啊!不要紧张。我们并没说你是凶手。对报案者,我们也要核对身份啊。”jǐng官温和的语调略微缓解了葛南雄的惶恐。 “我问你的话,你要如实回答。不要说谎,不要隐瞒和遗漏。你说的一切都将对我们破案影响重大。听明白了吗?” “明白。我……可以问一下,jǐng官您是?……”葛南雄犹豫着问道。 “啊。我们是蓝海市公安局北山分局刑侦科的。我叫夏朗。这是我的jǐng官证。”夏朗按照办案程序履行着身份介绍。 “我可以提问了吗?”夏朗介绍完自己,以尽量平和的语调说道,想缓和葛南雄惶恐的情绪。 “夏jǐng官,您问吧。” “这个大楼是什么所在,这个办公室又是谁的?你详细和我说说,好吗?” “这是我们蓝海市兆chūn地产集团公司的办公楼。这是我们总裁林总的办公室。” 夏朗听到这里,停下手中记录的笔,环视一番。心里叹道:“好一个大气磅礴、豪华至极的办公室啊!要不是满屋的血腥气,可真是令人心旷神怡啊!”回头见葛南雄停住不说,忙说道:“你接着说,说说案发时的情况。我听着呢。” “我们林总今天一整天都在蓝海河高尔夫球场陪客人打球。傍晚时,林总吩咐我回总部取100万现金,我急忙赶回。上楼时见到曾晓桐和他老婆柳梦馨从电梯出来。还打了招呼。” “等一下。你说的林总是谁?曾晓桐、柳梦馨又是谁?” “林总名叫林兆寒。是我们集团公司总裁。曾晓桐是集团下属公司‘chūn寒文化传播公司’的总经理。柳梦馨是他老婆,也是总裁办公室的秘书。她就在这个外间秘书室上班。” “很好。你讲的非常清楚。请接着说。”夏朗用一个微笑鼓励着葛南雄。他注意到,当葛南雄提起林兆寒这个名字时,仿佛内心诚惶诚恐,唯恐亵渎了这个名字。看得出,这个林总在下属中的威严。 “我来到总裁办时,发现门大敞着。里面小财务室的门也大敞着。这可不合林总立下的规矩。平时只有秘书室的门是开着的。而里间的总裁室和财务室,未经通报允许,是谁也不能进去的。于是,我急忙走进总裁办,见出纳海芸已被杀死,扑倒在林总的办公桌前。林总交代我提取的现金密码箱也不见了。而来前林总告诉我,现金已准备好,放在他办公台上的。我当时就懵了。连忙报了110。同时,我突然感到了不对劲。我分明看到曾晓桐出电梯时,提着一个沉重的密码箱。而这座大楼早已下班,根本没有人来。定是曾晓桐杀的海芸,抢走了密码箱!于是,我马上给门卫打电话,果断扣住了正要开车冲大门的曾晓桐!” “哦!这么说,你的jǐng惕xìng和临场反应还很快嘛!” “当过几年兵。平时做梦都想干jǐng察。只是没机会。呵呵。哪能跟你们比啊!” 夏朗吩咐葛南雄不要离开,并派人守住。那葛南雄又是一阵紧张。夏朗冲他笑道:“既然想当jǐng察,那办案的程序你想必知道啊。先委屈一会。不会冤枉了你的。”接着用对讲机呼叫楼下,让把曾晓桐和柳梦馨带到现场来。 曾晓桐看到刚刚还恬静优雅的总裁办,转眼变成了血腥充斥的杀人现场。海芸的尸体惨烈地横在地上,顿时脑袋膨胀,惊恐得说不出话来。柳梦馨一进门就晕了过去。 曾晓桐和柳梦馨被分别带到两个房间问话。这边,夏朗履行完了例行的程序,便切入正题。 “曾晓桐。说说看,是怎么回事?” 曾晓桐还没有从极度的惊骇中摆脱出来。嘴唇哆嗦着,仍在自言自语:“怎么会是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干的?” “是谁干的?我在问你呢!”夏朗一声断喝,才将曾晓桐的思路拉了回来。 “曾晓桐。最好不要在我面前演戏,还是老实交代你是如何杀死海芸的,你老婆是不是同谋犯?” “你在说什么?我杀了海芸?我没有杀人!你休要污蔑好人!”曾晓桐发怒了。自离开家乡空山镇后,二十多年来,他始终受到周围朋友的尊重,还从没人将他和杀人犯联系在一起,对他如此讲话。 “人不是你杀的?那你车里的密码箱怎么解释?为何只有你和柳梦馨出现在杀人现场?” 曾晓桐说道:“jǐng察同志。人绝对不是我杀的。你要想听,我就把事情和你说清楚。你要是不想听,就拿出证据来!” “好啊。那你就说说吧。我当然希望你不是凶手!”夏朗在听到曾晓桐这个名字时,脑子就在急速转动。他感到这个名字十分耳熟。此刻才猛然想起来,chūn寒文化传播公司在蓝海市名声赫赫。他们对在蓝海这个文化沙漠开展高层次文化活动,发挥了重要作用。这是前几天电视新闻报道的。曾晓桐这个名字自然刻在了他的记忆里。 当曾晓桐讲完他一天的活动,以及为何会在下班后来总部大楼时,夏朗拿起手机,做了两件事。 “是蓝海假rì酒店吗?请帮我查一下,有没有一个叫曾晓桐的订了房间?”曾晓桐很平静,他知道,jǐng察会得到肯定的答复。 接着,夏朗对曾晓桐说:“告诉我你们林总的电话。” “请问您是兆chūn地产集团公司的林总吗?我想请您回忆一下,傍晚时,您给曾晓桐打过电话吗?”曾晓桐仍旧很坦然,他知道,jǐng察仍然会得到肯定的答复,一切很快都会被澄清的。他心情稍微放松后,才突然想起,他答应去接儿子的。此时早已过了两个小时,子哥还不定怎么样了呢。他不由心中又泛起了焦急。恨不能早些结束这一切。 这一次,夏朗放下手机,脸sè变得极为严肃。那神态让曾晓桐心中不寒而栗。 “曾晓桐。你不老实啊!” “怎么?……”曾晓桐困惑,同时感到了紧张。 “林总说,他没有和你通过电话。” “这怎么可能?!林总亲自给我打的电话啊!他怎么?想不起来了?还是……” “曾晓桐。我劝你还是放老实点。林总没有给你打过电话。你说的那个号码根本不是你们林总的手机!” 曾晓桐脑袋一阵发懵。半晌才回过神来。他突然想起似地说道:“对啦!林总不是用手机打的。而是这个号码。但那声音肯定是林总的。我绝不会听错的。” 很快查清,曾晓桐手机里存的那个号码是公用电话。而且离蓝海河高尔夫球场足有十几公里。 “曾晓桐。林总他一直在赔客户打高尔夫球。他不可能跑到十几公里外,用这个公用电话和你通话!这一点,我相信客户可以作证!你还想抵赖嘛!” 曾晓桐一时陷入极度的混乱。林总明明给他打了电话,让他来取钱。为何又不承认呢?这么大的事,难道会记错了?或者是自己听错声音了?那绝对不可能啊!和林总共事这么多年,自己怎么可能连林总声音都听错了呢!他搞不清是怎么回事了。但一闭眼,便见到了海芸横在地上的尸体和满地的血污。他又感到了事态的严重。这事如果说不清,可是塌天之祸啊! “jǐng察同志。请相信我。我没有杀人!我不可能杀人。更不可能杀海芸。她是我爱人的好姐妹!” 夏朗并没有理会曾晓桐的歇斯底里。显然,现场勘查取证和询问调查已经结束。他命令收队。将所有与案件有关的人都先带回分局。负责搜查外围的三组报告说,没有发现还有其他人进入大楼和逃遁的迹象。几辆jǐng车又闪起了jǐng灯,呼啸而去。 曾晓桐被推上jǐng车时,干jǐng将一副手铐“咔嚓”一声锁住了他的双手。他的心咯噔一下,涌起一股难言的羞愤。他看到,柳梦馨也被押上了另一辆jǐng车。两个女jǐng察一左一右,将她夹在中间,如临大敌。梦馨手腕上也闪着手铐yīn冷的光。他看到,他的梦馨像一只惊恐万分的小兔,眼里闪着屈辱的泪光。曾晓桐的心像被刀狠狠地扎了一般绞痛。 第一章(三)、(四) - 胡豆侠传奇 - 胡豆侠 () 黄昏时节。晚霞把四面八方、高低错落的玻璃幕墙辉映的五彩斑斓。 蓝海市chūn寒幼儿园。自动大门隆隆开启。放了学的孩子们像一群欢快的小鹿向门口涌来。扑向爸爸妈妈的怀抱。曾子哥出得门来,两眼飞快地扫视着四周。他在捕捉那辆耀眼的白sè凌志400轿车。往常这个时候,那轿车总会及时停在街边。爸爸会摇下车窗,摘下墨镜,向他微笑着招手。更多时候是妈妈同时打开后车门,张开双臂迎接他们的宝贝。子哥会像一只欢快的小鹿,蹦跳着投入妈妈的怀抱。 今天,子哥的心格外舒畅。下午,班里刚为他举办了生rì班会。兴奋还挂在脸上。晚上他又要和爸爸妈妈一起去海滨度过一个愉快的周末。想起来就让他忍不住要笑出声。 小伙伴们很快走光了。子哥还没等到那辆晶莹洁白的轿车。他并不着急。他知道爸爸妈妈很忙。有时会因加班稍来晚些。他直直地站立在大门旁,双眼滴溜溜地转动,搜索着过往车辆。一身利落的白衫蓝裤,配一个靓丽的卡通包挎在肩上。看得出妈妈打扮子哥的jīng心。 天sè很快暗了下来。路灯一盏盏亮起,发着幽暗的光。连幼儿园的阿姨们都陆续走光了。路上的行人和车辆也渐渐稀少。子哥仍未等到爸爸妈妈。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爸爸妈妈这是怎么了?平rì从未迟到过这么久。何况今天是他的生rì。他有些委屈。小胸脯开始一起一伏,眼里涌出泪水来。又过了一会,子哥的委屈变成了紧张。他感到两只小腿都站麻木了,肚子里也开始咕咕叫。天已经黑尽了。身后传来幼儿园大门关闭的隆隆声。子哥沉不住气了。他用小手将脸上挂着的泪水和鼻涕向两侧一抹,留下两溜像八字胡样的污痕。趁着大门还未完全关闭,子哥转身跑向守候在门边的老爷爷。 “爷爷。我爸爸妈妈还没来接我。我想给他们打个电话可以吗?”子哥礼貌地问道。 “哎呀。娃!都这么晚了,你爸爸妈妈怎么还没来接你啊?咱这门卫的电话打不了外线啊。要不你去对面商铺打吧。”子哥想了想,对看门爷爷说道:“好的。爷爷。如果我爸爸妈妈来了,你就告诉他们我去对面打电话了。让他们等我。千万别走开。” “呵呵。好聪明的娃!你去吧。我帮你守候爸爸妈妈。”看门爷爷见子哥这般有礼貌,说话如此条理清晰,呵呵地乐了。 子哥来到街对面。连走了几个商铺都没有公用电话。他焦急地寻找着。不知转过了几个弯,几条街,才找到一部公用电话。爸爸的手机关机。再打妈妈的,也关机!连续拨打几回,都是关机的提示音。子哥的头懵了,小脸憋得通红。但他从不当着陌生人掉眼泪。心里却着实生起爸爸妈妈的气来。如果再找不到爸爸妈妈,别说是过生rì,他连晚饭都吃不上了。甚至都不知道去哪里过夜了!子哥的心噗噗跳起来。眼泪在眼窝里打转。他强忍着,不许那眼泪掉下来。 “小朋友,你打完了吗?”售货阿姨的问话打断了愣神的子哥。他这才发现自己始终拿着听筒。“阿姨,这个电话能打长途吗?”子哥突然想起,爸爸曾经嘱咐过他,万一遇到紧急情况,找不到爸爸妈妈,还可以给běi jīng的nǎinǎi打电话。他jīng神一振,忙问道。 “能啊。但是要收钱的。你带钱了吗?” 子哥忙拉开卡通包,找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十元钱,递给售货阿姨。 耳机里终于传来nǎinǎi亲切的声音。子哥再也控制不住,“哇”地大哭起来。 自从老伴曾敬岩去世后,林惠独居běi jīng。那宽敞的房屋冷冷清清。她无时不倍感寂寞,独孤。二十多年前的那场惊天劫难虽早已渐行渐远,但在林惠心底留下的创伤却始终挥之不去。幼年早逝的大儿子晓峰把她的心撕得粉碎。孙儿子哥的到来像一阵柔情的微风温暖了她冰凉的心。想念孙儿,时时捧着子哥的影集独自欣赏,是她一天中最大的快乐。平时是每rì都要和儿子桐桐通电话的。仿佛一rì听不到桐桐的声音,听不到子哥那让她如醉如痴的撒娇,这一天就没算过完,夜里便难以入睡。今天是子哥的生rì。她知道桐桐、梦馨要带子哥去海滨度假,便没有打电话。可电话机偏偏响起了悦耳的铃声。林惠关小电视的声音,脸上露出欢快的笑,颤巍巍拿起听筒。子哥“哇哇”的嚎哭,让林惠大吃一惊。 “子哥。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哭啊?爸爸妈妈呢?”林惠心里一阵惊慌,那哭声让她心尖揪疼。“子哥。我的心肝宝贝。你别哭啊。告诉nǎinǎi,出什么事啦?” 听筒这边。子哥嚎哭了半天,才止住悲声。抽抽泣泣地将自己悲惨的处境讲给nǎinǎi。 “这个桐桐、梦馨!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加班吗?再忙也不能丢下孩子不管呀!”林惠一边竭力哄着子哥,让他不要挂断电话,一边拿起手机给儿子拨过去。依旧是关机!林惠急得浑身发颤。她想了想,对子哥说道:“宝贝不哭啊!让nǎinǎi想想办法。”她绕着沙发转了几圈,没想出好办法来。要不是远隔千里,她恨不得一步扑到孙子身边去。“唉!早就说要接我去蓝海照顾子哥,可偏偏说话不算数!到底是出事了!”林惠气得嘴里不住嘟囔。 “nǎinǎi。你说话呀!”子哥的哭腔让林惠心痛不已。 “宝贝。不哭啊。你坚强些。平rì你都是很坚强的,对吧!”子哥仍是泣声如丝。 “子哥,你听着啊。nǎinǎi已经有好办法了。你要是不哭了,nǎinǎi就告诉你。”林惠停顿一下,听着孙子的反应。子哥果然不哭了。林惠心中一阵欣慰。她忽然想起了晓峰和桐桐儿时也是这样脾气。心中禁不住阵阵辛酸。 “nǎinǎi。我兜里没有打的的钱了。没办法回家。”子哥听完nǎinǎi的好主意,又哭了起来。 “那你这样。回到幼儿园去。就呆在收发室别动。我想办法和熟人联系,让他们去接你,好吗?记住,去接你的人叫康伯伯!千万别跟陌生人走啊!也别离开幼儿园!你记住了吗?” 子哥出了商铺,想着回幼儿园去。却突然发现自己迷路了。七转八转也不见幼儿园的大门。他牢记nǎinǎi的话,不敢轻易向陌生人问路。只是凭记忆寻找着来路。但是,就像进了迷宫八卦阵,总也找不到出口了。子哥心里又恐慌起来。回不到幼儿园,康伯伯也就找不到他。而他也再没钱给nǎinǎi打电话了。这下要彻底完蛋了!子哥的眼泪禁不住又滚落下来。他飞快地穿行在曲里拐弯的街巷中,完全失去方向了。 “阿姨,我可以打个电话吗?”子哥怯怯地问一个商铺的老板。那话机就摆在柜台上。 “你带钱了吗?打长途很贵的。” “阿姨,我没钱了。迷路了。”子哥小脸上挂满了渴望。 那老板摇摇头,冷冰冰地说道:“小娃,别胡闹了。快回家去吧。”没听子哥再解释,便回到桌前继续打她的麻将去了。 子哥确认自己找不到幼儿园了。他的肚子也实在饿极了。他在马路垭上坐了下来。想哭。向四周看看,实在不是哭的地方。他心里竟像大人一样充满了绝望。他想,也许此时爸爸妈妈正在幼儿园等着呢。至少nǎinǎi说的康伯伯会来。可他竟然迷路了。紧张了半天,心急加疲倦,子哥已是浑身大汗,还有泥和汗水混在一起,哪里还像个有妈的的娃啊。 第一章(五) - 胡豆侠传奇 - 胡豆侠 () 子哥连饿带累。靠在路边一棵树上睡着了。他梦见和爸爸妈妈一起在海滩上飞跑,任海浪冲刷着光光的小脚丫。爸爸妈妈在身边,一人拉住他一只手。他不时翘起腿来,把自己挂在空中,像荡秋千一样任爸爸妈妈将他荡来荡去。快活极了。突然,爸爸妈妈用力将他荡起,他的手却猛地一松,抓不住爸爸妈妈的手了。他感到自己失去了控制,直向大海中落去。他惊叫一声,头狠狠地撞到海底。子哥一睁眼,眼前哪有什么大海。爸爸妈妈也并不在眼前。只有四周的嘈杂灌入耳蒙。原来是一个梦。他的头重重碰在树干上,疼痛不已。他强忍剧痛,睁开眼来。 朦胧中,一辆洁白的轿车向他身边滑行过来。子哥猛地站起,心里一阵狂喜,高呼着: “爸爸!妈妈!我在这里。”向那轿车扑去。轿车司机始料不及,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子哥身边。好悬呀!离子哥只剩下半尺远。车窗摇下。子哥看清了,开车的并不是爸爸,而是一个带着大墨镜的阿姨。 那开车的女士刚要冲子哥吼叫,却突然惊呆,冲子哥喊起来:“子哥?你是子哥吗?你怎么在这里啊?你爸爸妈妈呢?” 子哥正自沮丧,猛听阿姨喊他名字,不由愣住。那女士下车来,将子哥抱到路边,摘下大墨镜。子哥认出,原来是很熟悉的林阿姨。记得爸爸叫她“予寒”。这个林阿姨经常请爸爸妈妈出去吃饭,但更多时候是请他和爸爸出去喝早茶。子哥很喜欢她。而且子哥不得不承认,这个阿姨比他妈妈还要漂亮。子哥总算见到了熟人。一肚子委屈想要发泄出来。他真想扑到林阿姨怀里痛哭一场。但是,见到林阿姨一身洁净得体的衣着,还有她身上飘来的清香,再瞅瞅自己一身的泪汗和污垢,他又不敢了。林阿姨却早已看到了子哥眼里闪动的泪花和浑身的邋遢。她无比心疼地将子哥搂了过来,抱在怀里。 林予寒带着一脸鼻涕泪水的子哥,向子哥家开去。来到子哥家楼前。刚要停车、下车。却听耳边响起一阵急促的jǐng笛声。两辆闪着jǐng灯的jǐng车呼啸而来,嘎然停在了楼前。记者职业的习惯让林予寒感到,要有新闻发生了。她没有忙着下车,而是迅速抓起相机,对准jǐng车。准备拍摄。先抢机会拍照,再迅速冲上去采访,是职业记者遇到突发事件必有的反应。子哥见到林予寒这一系列快如闪电的举动,顿觉好奇,将小脸贴向玻璃,向那些jǐng车张望。 林予寒见一群jǐng察先下车,随后将一个人拉出车来。那人带着手铐,步履踉跄。林予寒在心里惊呼道:“曾晓桐!怎么回事?晓桐怎么被戴上了手铐?”再往后看,从第二辆jǐng车上下来的竟是柳梦馨!林予寒惊得目瞪口呆! “爸爸,妈妈!”子哥的惊呼让林予寒清醒过来。她本能地用手一揽,将子哥搂在怀里,把他的脸和眼遮住,不让他看眼前的一幕。子哥拼命挣扎。林予寒拍着他说道:“子哥。你认错人啦。那不是你爸爸妈妈。” “你骗我。我看见爸爸妈妈了,你快放开我!” “子哥听话。那真的不是你爸爸妈妈。咱们走吧。” 林予寒不顾子哥的反抗,迅速挂档,脚踏油门,方向盘一个大回环,迅速驶离。 “林阿姨!你为啥不让我回家。我看见爸爸妈妈回家了!”子哥怒吼着。 林予寒心里一声叹息,心想,幸好离开的快。子哥应该还没看到爸爸妈妈戴的手铐。但她心里却一团混乱,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曾晓桐一定是出事了!他能出什么事呢?竟严重到戴了手铐?是公司出事了?偷税?漏税?还是……那也不至于这么严重啊!她自信了解曾晓桐。他绝不会在经营中有违法行为。一定是误会了。可为何把柳梦馨也卷了进去?柳梦馨是她哥哥林兆寒公司的员工啊!她心中茫然。决定先找个地方安顿好子哥,再去详细打探。如果曾晓桐出事,对她来说,可是大事。她心里装着的秘密只有她自己知道。 当曾晓桐在jǐng察的夹持下用颤抖的手打开家门时,里面传来阵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曾晓桐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去接。夏朗几步跨过去拿起了听筒。 “喂!是桐桐吗?你是怎么搞的。半天不接电话!你在忙啥?为什么不去接子哥?……” “对不起。我不是你找的桐桐。”夏朗及时打断了对方。 屋内摆设简单,但很符合一个艺术家的审美理念。如果不是执行公务,夏朗自叹无缘进入这样清新典雅的环境。 打开卧室门。夏朗的脸顿时大变。随后被带进来的曾晓桐也满脑子迷惑。几个大号的密码箱整齐地排成一排,放在床上。 “曾晓桐,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早就收拾好了行装?” “这……这不是我收拾的。我也不知道是谁干的?”曾晓桐完全懵了。 “难道别人还有钥匙?” “没有。” “那么,是你收拾的?”夏朗转身问浑身哆嗦的柳梦馨。柳梦馨一脸惊慌,只摇头不说话。 “不可能是她。她早上和我一起离开就没有回来过。” “你们俩还在诡辩啊!难道还有别人能进入你们房中?这门窗可是都完好无损!” 曾晓桐脑子一片困惑。他语无伦次的解释反而坚定了夏朗的判断。 “曾晓桐,我告诉你。这是一个预谋好的杀人抢劫案。你最好如实交待。不要再和我耍花招!” 茶几上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夏朗走过去再次拿起听筒。 “喂!你是谁?这是不是曾晓桐家啊?”还是刚才那个女声。 “请问你是曾晓桐什么人?” “我是曾晓桐的妈妈!你是谁啊?曾晓桐去哪里啦?他为什么没去接孩子啊?子哥到现在还在幼儿园哭呢!” “我是jǐng察在执行公务。你儿子……” 夏朗的话被曾晓桐打断。曾晓桐用恳求的目光看着他说道:“jǐng察同志。在事实没有搞清楚之前,我恳求你不要告诉我母亲。她有心脏病,会受不了的!” “曾晓桐。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我们现在就以涉嫌杀人抢劫逮捕你。我们有责任和义务通知你的家属。你看怎么办?”夏朗手捂听筒,看着曾晓桐说。 曾晓桐闻言,心里一阵绞痛。他再一次拼力说道:“我没有抢钱。更没有杀人!我是按林总指示去取钱的!你们怎么就是不信啊!”一旁的柳梦馨也有气无力地说着:“我们没有杀人。没有!你们放了我。我要去接子哥!子哥!”柳梦馨极度惊慌,昏过去了。 夏朗想了想,对听筒说道:“是这样。你儿子出了点事。我们要把他带回北山分局调查。您先别着急。我们会按程序通知您的。至于您说的孩子。我会安排人去找。”没等对方回答,夏朗便放下了听筒。 第一章(六) - 胡豆侠传奇 - 胡豆侠 () 夜sè昏暗。灯火阑珊。坐在闷罐一般的囚车中,被两个jǐng察紧紧夹住。曾晓桐心中混乱加恐惧,一片茫然。他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原想给儿子好好过个生rì,一家人欢聚海滨。转眼却成了一个恐怖的夜。他感到自己掉进了一个巨大的陷坑,昏天黑地,什么都看不清了。他的心里充满了惊骇和困惑。刚才离开家时,他提出想给林总通个电话,被夏朗断然拒绝了。囚车那小小的、装着铁栏杆的窗口不断闪过路灯发出的幽光,在曾晓桐的脸上晃过。还有那始终在“嗷嗷”怪叫的jǐng笛声,划破了黑夜,更增添了他的恐慌和不安。 囚车连续几个急转弯,明显加快了车速。曾晓桐能感觉到,那万家灯火已渐渐远去,囚车好像已驶离市区,上了一条盘山道。听得见夜风萧瑟,林涛凄凄。 不知又过了多久。车终于停了。曾晓桐被押下车来。正好看到身后一扇沉沉的大铁门隆隆地关闭。两名荷枪实弹的武jǐng威严地站立大门两侧。他用惊怖的眼光扫视着四周,看清这是一个类似过道的空间。囚车停在当中。后面是刚刚关闭的黑sè大铁门,前方是另一个漆黑的铁门。两侧墙上各开着一扇小门,还有可以推拉开启的窗。还没等他看清,便有人喝令他到墙边脸冲墙蹲下,双手抱头。身后传来一阵凄惨的叫声,他听出那是他的梦馨。他本能地转过头,想要对梦馨说话,却被身旁的干jǐng狠狠地将头按下。他的心如刀绞般疼痛,不顾一切地再次回过头来喊到: “梦馨!不要怕。事情会搞清楚的。咱们会没事的!……” “不许说话!” 伴着这声吼叫,曾晓桐感到腰间被一个硬物捅了一下,一阵剧烈的酸麻使他浑身颤抖不止,像是触电一般。他扑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曾晓桐并没有昏迷多久,就被几声喝令惊醒过来。不知是幻听还是真实,他的耳边始终充斥着“隆隆的”噪声。干jǐng几次喊他站起来都没有听清。愤怒的干jǐng照他腰间狠狠地踢了一脚,他才发觉是喊他起来,并勒令他转过身来。夏朗拿着几张纸向一个干jǐng交代着什么。那干jǐng和夏朗握了手,便吩咐几个jǐng察过来。跑过来的jǐng察从押送的干jǐng手里接过了曾晓桐。夏朗和他带来的人迅速上了来时的车。大铁门再次沉沉地打开,那jǐng车呼啸而去。曾晓桐感到,他和梦馨像是被打入了地狱。 jǐng察手里拿着曾晓桐的材料看,微笑着打着哈哈:“哈!又一个进来就出不去的!” 曾晓桐闻听,一股无名的羞愤涌上心头。 他被喝令将所有衣服脱下。脚下不知何时放了一个塑料筐。干jǐng让他把脱下的衣服、皮鞋、手表等统统放到框里。说是要登记保管,等他有可能出去时再还给他。曾晓桐当然认为自己很快就会从这里出去了。于是极其认真地填写着干jǐng递过来的物品清单。他看到,那干jǐng在他的塑料筐上栓了一个小牌,上面并没有他的名字,而是写着“14174”。他在干jǐng的呵斥下迷茫地、机械地脱着衣服,接着换上一身棕褐sè,带着编号的囚服。囚服上印的编号也是“14174”。他感到一阵莫大的耻辱和羞愤。但他仍然坚信这一切都是暂时的。事实很快就会澄清。 对面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几声怒吼随之而来: “叫你把所有衣服脱光。你听不懂啊!”是女干jǐng的吼声。 “我不脱!我不是罪犯!你们凭什么把我抓进来!”是梦馨的哭喊声。接着是一阵争吵声和稀里哗啦的乱响。梦馨的尖叫再次传来:“流氓!你们混蛋!凭什么脱我衣服!”紧接着一声惨叫,再也没听到梦馨的声音了。 曾晓桐悲愤难忍。他大吼一声向门口冲去。几个干jǐng同时过来把他死死扭住,任他拼命挣扎也不能动弹分毫。他看到,对面屋里拖出一个披头散发、一身囚服的人,虽脸sè苍白,曾晓桐也认得,那是柳梦馨。柳梦馨被两个女干jǐng死死扭住,向里侧大铁门拖去。梦馨拼力扭过脸,见到了曾晓桐。那目光充满惊恐、羞愤和茫然。曾晓桐顾不得自己的处境了。他冲着梦馨大喊:“梦馨。你别怕。咱们是清白的。”梦馨满脸是泪,与晓桐悲情相望,哭道: “晓桐。子哥还在幼儿园没人管呀!你要想想办法啊!” 正在为爱妻的痛苦备受折磨的曾晓桐又想起儿子子哥来。心里的剧痛如撕肝裂肺一般。他不知道是怎样被干jǐng推进那扇沉沉的大铁门的。 第二章 炼狱惊梦-恐怖与苦难(一) - 胡豆侠传奇 - 胡豆侠 () 大铁门内是监区。中间有大片庭院,像一个巨大的天井。四周是一圈监房。一扇扇黑sè铁门在幽暗的灯光下,显得yīn冷森森,寒气逼人。 昏昏沉沉的曾晓桐被干jǐng推搡着来到一个编号为“东7号”的监房。在开门的钥匙发出哗啦哗啦声时,曾晓桐才从牵挂妻儿的焦急中清醒过来。他猛地想起当年秦冬雷对他描述过的,监室里的凶残和恐怖。心里一阵痉挛。 还没容他多想,那铁门便带着“嘎吱吱”的尖叫声打开了。一股令人窒息的恶臭扑鼻而来。曾晓桐被后面的干jǐng一推,身子便撞进监室里来。他收不住脚步,几个趔趄。头被迎面的钢筋栅栏狠狠地撞了一下,眼前金星乱飞。等他略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还没有进入监室,而是站在一个极为狭小的三角区。身后是早已关闭的监室大门。左侧和右侧都有一扇坚实的钢栅铁门。他正不知所措,就听左侧的钢栅门又带着“嘎吱吱”的怪叫被拉开。他伸头往里看,昏暗的灯光下,呼啦抬起无数个光光的头,齐刷刷向他看。一双双眼睛闪着贼光。尖叫声和怪笑声四起。曾晓桐出现了幻觉,眼前晃动着无数条凶残的眼镜王蛇,仰头冲他瞪眼、吐信,发出“嘶嘶”的声响。曾晓桐的心突突地狂跳。当年秦冬雷和他们讲起这段故事时,他们便听得心惊肉跳。如今想不到自己也要面对了。 “看什么看!赶快干活!”一声吼叫从监室的最里侧发出。那些高昂着的“蛇头”被这声吼叫齐刷刷压了下去。很快响起了稀里哗啦的声音。曾晓桐的眼睛逐渐适应了昏暗,才看清,眼前左侧是一排长长的通铺。铺上堆满了各sè花瓣、花枝和花叶。通铺前有一个宽约一米的通道。右侧是一排装着坚实钢栅的窗户。此时窗外漆黑一片,但觉有凉风吹进。那窗上显然没有玻璃。 曾晓桐满脑子“嗡嗡”的噪音,内心惶恐不安。最里侧发出一阵哗啦声。抬眼望去,一个身影忽地从一段矮墙里站起。一个人一边提着裤子,一边尖叫着向门边走来。那些挤在过道上干活的人不时被他踩得发出怪叫。 “新来的。过来!”那人来到曾晓桐跟前,骗腿往铺上一坐,斜乜着眼瞪着他看。嘴里懒洋洋地喊到。曾晓桐一时没有反应。那人飞起一脚,踹向曾晓桐脑门。耳边同时传来一声怒骂:“好你个混球!老子叫你竟敢不答话!” 曾晓桐被这一脚踹得眼前金星乱飞。他不由瞪起怒目,与那人横眉冷对。 “嘿嘿!你果然有种啊!敢用这样的凶光看老子!”那人怒了。一挺身下得铺来,照曾晓桐一阵拳打脚踢。曾晓桐一边咆哮着抗议,一边双手抱头,在地上打滚。没人出来劝阻,只听耳边阵阵狂笑。那人打累了,坐一边喘气。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悄悄伸过头来对着曾晓桐的耳朵说:“你快别犯傻了。这是仓头。你再不听话会被他打死的。”曾晓桐不知道仓头是啥。但明白了打他的人是这个监室的头。就是秦冬雷讲过的牢头狱霸。他胆怯了。他闻听过这监狱里的黑暗和凶残。他感到无力和这些人渣争斗。况且此时满脑子冤屈、迷茫,也没心思和他斗。他强挣扎起来,无力地靠在墙边,大口喘息。心口像有一团烈火要喷涌而出。 “新来的听着。老子现在向你问话。你要老老实实回答,不许撒谎,不许隐瞒。啊!我党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听明白了吗?”仓头的yīn阳怪气引来阵阵哄笑。 “笑什么笑!都他妈给我严肃点!”仓头一挥手,顿时鸦雀无声。 “姓名?”仓头一脸严肃。 “曾晓桐”曾晓桐强忍屈辱,答道。 “xìng别?” 一片哄笑猛然爆发:“哈哈!要是能送个女的进来就好了!还他妈xìng别!” “老子这是按程序办案,你们懂吗?”仓头打趣地乐道。 “犯什么案进来的啊?” 曾晓桐不答。仓头又问一遍,声音提高了八度。曾晓桐知道如果再不回答,又该引来一阵暴打了。 “没犯什么案!” “哈!没犯案就进来啦?你很冤枉是吗?” “我的确是被冤枉的!” 这下整个监仓都哄笑起来。 “好啊!那你告诉我,你是涉嫌什么案子进来的。”曾晓桐一听,这家伙振振有词,像是个经常和法律打交道的主。但他心里烦躁,实在没心思听这仓头胡扯。便闭了眼,不答。 “你有权保持沉默。你现在所说的一切都将作为呈堂证供!”仓头的油腔滑调再次引来满堂大笑。曾晓桐实在忍受不了啦。他无力地睁开眼,恳切地说道:“老大。我求你别再拿我取笑了。我是冤枉的。我背负着惊天的冤屈,我的儿子至今还流落街头。你让我安静一会好吗?” “别叫我老大,叫仓头。我这官可是管教任命的!” “仓头,我是冤枉的,希望你别拿我和他们一样,希望你能尊重我……” “哈!你是冤枉的?那我们比你还冤枉呢!看你像个大款,要么就是个官!是贪污受贿了?还是玩小姐被逮进来了?屁大点事就冤枉了?你们平rì里花天酒地,也他妈该进来享享福啦!” “你别胡扯!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没犯罪!” “你和我们不一样?哪儿不一样啊?是这囚服不一样,还是脑袋不一样?啊?你看我们都光着脑袋是吧.告诉你,明天你也得变成秃驴。老子一会给你扒光了,除非**没长着一根**俩蛋子儿!看你还有啥不一样!” 哄笑声再起。 “你给我听着。不管你在外面多NB,多风光。到了这,都得给我老实点。是龙给我盘着;是虎给我趴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仓头点着曾晓桐的脑门,越说越神气。 曾晓桐的耳边“嗡嗡”的声音始终在响,将他的脑仁震得生疼。他无奈地再次闭上眼睛,无力地靠在墙上。任那仓头在耳边贫嘴。 仓头见曾晓桐不搭理他,视为对他权威的蔑视!他猛地踹了曾晓桐一脚,吼道:“行啦!老子也没工夫和你扯淡了。起来,跟老子办正事去。” “办什么正事?我只求你别再打搅我,让我安静一会!” “你想安静?老子还想安静呢!可这由不得你,现在老子是按监规办事。你起来跟我走,快!”仓头边说边踢打着曾晓桐。等他刚一站起,仓头便拉拽着他穿过门口的三角区,从另一个门洞来到一个更加幽暗的空间。曾晓桐心中惶恐不安,没心思观察这个环境。只看到这个空间和监室之间有一排带钢栅的窗口。里外能彼此看见。他好像记得秦冬雷说过,这个空间叫风圈。就是供人犯放风、洗漱和淋浴的地方。果然,角落里有一个大大的,用混凝土制成的水缸。仓头勒令他脱了衣服洗澡。虽是南方,初冬时节的夜里,仍是寒风凄厉。曾晓桐惊慌了半天,一身冷汗,被凉风一吹,正自浑身哆嗦。哪里敢脱去衣服。那仓头不由分说,一声大喊:“来几个弟兄伺候伺候这个款爷啊!”便有几个光头从监室蹦出来,嘻哈笑着,将曾晓桐按倒在地,像杀猪剥皮般把他扒了个jīng光。仓头用一个大木桶从水缸里舀出满满一桶水,铺天盖地倒在曾晓桐身上。曾晓桐一阵猛烈的痉挛,顿觉有万把钢针飞刺全身。接着是不停地抽搐。他感到彻骨的寒冷。就是当年冬天和同学打架被推入双河,也没有这般冰凉! “你们要干什么!为什么要欺负人!”曾晓桐怒声吼叫。但他自己都觉得这怒吼是那样苍白无力。还没等他回过神来,第二桶水兜头浇下。第三桶,第四桶!直到曾晓桐无力再喊叫,也不再抗议了,才没有水再倒下。曾晓桐浑身痉挛着躺在地上。那水泥地也是冰凉刺骨。他在感到极度寒冷的同时,心脏却在剧烈地狂跳,半天也不能平静。几个光头站立一旁,抱臂观望。狂喜地笑着,欣赏他们的杰作。 “你们!你们太无耻了!我要告你们!”曾晓桐羞愤至极,咬着牙说道。几个光头一愣。那仓头却从监室走出,将一小块肥皂丢在曾晓桐面前。冷笑着说:“曾晓桐。你告我们什么啊?我们是在执行监规。所有刚进来的,都得洗澡,好荡尽浑身污浊,重新做人啊!特别是像你这样的大款、高官,在外面享尽人间美sè。谁知道会带进来什么脏病哦!老子们可不想染上啊!”仓头说得振振有词。曾晓桐感到受了莫大的侮辱,却一时无话可说。女仓那边不时传来阵阵惊呼和尖叫。那声音像极了柳梦馨。想着自己刚刚经历的蹂躏,曾晓桐心里又一阵剧烈的绞痛。他的梦馨何时受过这般凌辱和折磨啊!她能承受得了吗? 第二章(二) - 胡豆侠传奇 - 胡豆侠 () 曾晓桐步履蹒跚回到监室,疲惫至极。嗡嗡之声充斥大脑,搅得他头痛yù裂。他彻底忘却了自己的冤情,只想着如何应付眼下的处境。他感觉自己能否在这个环境里生存下去都成了问题。还有对梦馨、子哥的揪心挂念,占据了整个心。刚要找个角落喘息片刻。仓头再次来到眼前,用脚将他踢腥。 “嗨!弟兄们看呀,这SB竟然睡觉啦!起来干活!”。仓头把一个物件递到曾晓桐手里。嘴里喊着:“宋辉!你过来教他干活!我看你俩倒像是一丘之貉!” 曾晓桐手里的东西,是一根粗粗的钢针,长约三寸,有一个直径15公分、厚约两公分的圆形木底座。那针尖略显锋利,闪着寒光。一个中年人在他对面坐了下来,面无表情地对他说:“来吧。我教你插花。”曾晓桐抬眼观此人,脸颊消瘦,下巴尖尖,面sè苍白。应该是很久未见阳光所致。此人和他一样,戴了一副边框极窄的jīng美眼睛。他猜,这就是宋辉。 “嗨!我他妈教你干活呢!你总看我干嘛!”曾晓桐正在心里琢磨此人应该是个有教养的人,也许和自己有些共同之处,便立刻听到了这声粗骂。随之,宋辉挥手一拳打在曾晓桐脸上。曾晓桐顿觉腮帮子剧烈酸痛,对宋辉的猜想霎时飞到了天外。羞愤再次涌上心头。 宋辉没有再对他动粗。只冷漠地扫他一眼,像是提醒他专心,或是jǐng告他尊重别人的教诲。曾晓桐强忍愤怒,心神恍惚地学起插花来。 先把那根花钉的底座用胶水牢牢地粘在床板上,以免cāo作时晃动。然后将一个塑料花芯穿在花钉上。再将花蕊和一层层花瓣按顺序穿在花芯上,接下来是花叶。将穿好的花取下来,用手略加整理,便成了一朵美丽的塑料花。曾晓桐这才注意到那堆满一床铺的五彩花瓣和花叶都是塑料的。却足以以假乱真,花瓣上还挂着清澈yù滴的露珠。他一时忘却了万缕忧伤,被这些塑料花吸引住了。 不知干了多久。一阵哨声响起。惊飞了曾晓桐的遐想。就听仓头喊到:“快!准备收工睡觉!” 霎时,稀里哗啦的响声四起。所有人都在迅速收拾着眼前的东西。动作快的,收拾完后便找出洗簌用品,飞快地跑到风圈去冲凉。风圈里很快传来一阵水拨人欢的嘈杂。曾晓桐刚才已经领教了冰水浇身的痛苦。但这些人好像毫不在意,兴奋地享受着那冰水带给全身的快感! 洗浴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十分钟。当哨声再度响起时,仓头开始高喊,催促风圈里的人迅速回到监室来。那些还没洗完的便被一阵臭骂。仓头拳打脚踢地将他们向监室轰赶,几个人身上还带着肥皂沫,便被光着屁股踹进了监室。曾晓桐很快便理解了仓头的苦衷。当最后一个人光着屁股跑进监室后,一阵敲击铁器的声音响起。通向风圈的门洞墙里伸出一扇沉沉的钢栅门,咣当一声将风圈牢牢地关死了。如果稍微跑得慢些,就会被关在风圈里。即使不让你在风圈里过夜,也会招来管教训斥。 曾晓桐以为可以睡觉了。但他心里却又涌出一阵恐慌。他听秦冬雷说过,新来的人犯第一夜只能睡在最里侧茅厕边的地上,那里是一片cháo湿和尿sāo。当时听了,他的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滚出,为冬雷哥的遭遇悲伤。可如今,他也要亲自体验了。他的心一阵苦涩。 “快坐好!要点名了!”仓头又在喊。众人动作麻利,很快在通铺上坐了三排。曾晓桐被仓头安排在最里侧最后一个。监室里很快停止了喧嚣,整个看守所霎时变得鸦雀无声。曾晓桐的心又开始狂跳。 “所长好!”“所长好!”外面传来阵阵高亢的声音,此起彼伏。曾晓桐想,一定是所长在巡视,点名了。 “所长好!”这回他听清了,是仓头在扯着嗓子,用足了吃nǎi的力气高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监室里便响起震山撼岳的喊声:“所长好!” 曾晓桐心里一阵苦笑,悲凉如斯。同时,他见众人都转头向门口的上方仰视,那里有一个一米见方的窗洞,焊着拇指粗细的钢栅。一个戴着大盖帽的头,威严地出现在那里。 “8412,林钟!”大盖帽开始点名。 “到!”仓头洪亮如钟地答道。曾晓桐方知仓头名叫林钟。 一阵应答之声如轰雷滚过,震得曾晓桐脑子嗡嗡作响。 “14174,曾晓桐!”无人应答。 “14174,曾晓桐!”所长提高了声音。这回,所长将第一个1读成“幺”,而后面的1又读成“一”。连起来变成了“要死一起死!”。众人刚要哄笑便被强憋了回去。很快恢复了严肃。 “点你名呢,赶快答到啊!”身边有人用胳膊捅曾晓桐。曾晓桐这才反应过来,机械地答道:“到!”声音显得有气无力,还有些羞臊,躲闪。 “曾晓桐,新来的?”所长并未生气,又问了一句。 “是!”曾晓桐内心惶恐,声音有些发颤。在此之前,他只记得有几次和林总一起请jǐng察吃过饭,还从未和带大盖帽的人有过这样的交往。他的脸通红,想低头,不愿仰视,到底没敢。 “唉!要死一起死!你怎么摊上这么个编号哦!”所长笑道。顿时引来一阵哄笑。曾晓桐听罢,原本惊慌不安的心又增添了恐怖,脸上霎时没了血sè。 “笑啥!仓头。你也不怎么样啊!林钟―临终!你们都好自为之吧。安心等待审判。不要捣乱,放弃幻想,好好反思自己的罪行。听明白了吗?”所长不知何时又回到了窗口。 “听明白了!”这回是众口一声,震得铁门直颤。 曾晓桐鼓起勇气喊道:“报告所长,我是冤枉的!” 所长好像司空见惯了,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个去和预审讲,或者到法**去讲!” 曾晓桐像泄了气的皮球,蔫蔫的低下头,有些懊悔自己的莽撞,徒添羞辱。 队列解散时,曾晓桐注意到林钟脸sè惨白、双眼无神。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没有什么悬念。也没让林钟费多少口舌。曾晓桐自己向最里侧的茅厕边走去。他身心俱疲,实在顾不得睡在哪里,又如何睡觉了。只将屁股向地下一坐,身子向墙上一靠。便恨不得即刻闭上眼睛。 林钟双臂抱胸站在了曾晓桐跟前,好奇地笑着道:“呵呵,这么乖巧啊,知道这里是自己的地盘!该不是二进宫了吧?jǐng告你,欺骗老子就等于欺骗zhèng fǔ!” 曾晓桐无心、无力再和林钟争辩。他学着双手抱拳,恳求道:“头儿!让我休息!” 林钟一个潇洒的转身,学着模特步走开。逗得满屋哄笑。 仓里好容易平静下来,一阵呼噜声又像暴风雨般袭来。 曾晓桐毫无睡意。他想,这入监的恐怖总算过去了。冬雷哥讲过的所有可怕之事大概他刚才都经历过了:挨打、嘲笑、羞辱,还有冰水狂浇,已将他折磨得难以忍受。总算可以平静了。他不知道将如何度过这个夜晚。他原本该和娇妻幼子欢聚海滨,在那豪华舒适的五星级酒店尽享欢乐的。可天一转眼就塌了。天大的灾祸如惊雷炸响,把他的梦炸的粉碎,把他的家炸得粉碎。 从天堂到地狱,竟只有一步之遥。 他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海芸真的被杀了吗?那个欢快的像只小鸟般的海芸,和梦馨就像一对要好的亲姐妹。转眼间便浑身血污,横尸地板。这不是梦幻,而是他亲眼所见。 是谁杀了她?为何要杀她?为何这杀人之祸又落到了自己头上?事情竟如此巧合,偏偏在他和梦馨刚刚离开,海芸就被杀了? 林总明明给他打了电话,让他去送钱,可为何又不承认了呢?是他记错了? 一连串的问号涌上心头,搅得他头昏脑胀,天昏地暗。林总对他曾晓桐有临危相救之情,识才知遇之恩。曾晓桐不敢对林总妄加猜想。 朦胧中,他不禁回忆起初次来蓝海,和林总相遇相识的往事来。 第二章(三) - 胡豆侠传奇 - 胡豆侠 () 万米高空。波音777像一只翱翔的大鹏。云海像一个个巨大的雪团和棉球,浮在脚下。 曾晓桐经过了一系列办理登机手续和招呼队伍的折腾,已是极度疲惫。他惬意地将身体深陷在柔软的飞机座椅里。眯缝着眼睛。舒适与轻松顿时溢满全身。他面前的小桌板上,摆着一份印制jīng美的彩sè海报。封面是曾晓桐巨大的演出剧照。剧照上的曾晓桐风流倜傥,光彩照人。海报的标题是“běi jīngxx艺术剧院首赴蓝海献演”。 虽然身体疲惫,曾晓桐的心里却舒畅无比。这次率队赴蓝海演出老舍著名话剧,历经了太多的波折。计划一提出便遭到来自剧院内外的反对。最大的担忧是蓝海市的文化基础是否适合话剧演出。那是一个新兴的开放城市,盛行的是流行歌曲,迪斯科。满街的夜总会和迪厅。有人戏称那里是文化沙漠。在剧院自负盈亏的新体制下,如果贸然前往,经济上可能蒙受巨大损失。但是,上级部门却明确要求剧院要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挺进蓝海。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落到了话剧团副团长曾晓桐肩上。不知踏破了多少企业的门槛,飞机往返十数次。历经波折后,总算得到了蓝海市一家大型私企的赞助,赴蓝海演出终于得以成行。这家企业出手豪爽,不但包揽了全部演出的场租和费用,还把剧组安排在一家五星级酒店下榻。别说在被称为文化沙漠的蓝海,就是赴港演出,也从未有过如此高规格的待遇。曾晓桐心里充满了对此番壮行的期待。 曾晓桐正自陶醉。有人轻轻拍打他的肩。邻座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在冲他微笑。那人手拿那份彩sè海报,像是已看了很久。 “对不起。曾老师。惊扰了您的美梦。” 曾晓桐一愣。看此人面生,不记得在那里见过。怎么张口就喊曾老师呢?写在脸上的迷惑早已被对方洞察。那人并不答话,手一指海报上曾晓桐那光彩夺人的剧照。连曾晓桐都乐了。 “曾老师。我将您从美梦中唤醒,是看了这海报,心中兴奋。急于和您聊聊。您不在意吧?” “哪里会在意。您对我们的演出感兴趣,我求之不得哦。”曾晓桐微笑着和对方攀谈起来。那人递过来一张jīng美的名片,上写着:“蓝海市兆chūn地产集团董事局主席、总裁林兆寒” 曾晓桐好像似曾相识:“啊。有印象。您是蓝海市著名企业家。仰慕已久,今rì幸会!” “曾老师,您的大名也是如雷贯耳啊。听说前阵有人找到过鄙公司,但我出国未归。原来就是您带队去蓝海演出啊!真是太好了。蓝海这个文化沙漠急切地盼望你们啊。”林兆寒激动不已,又叹口气道:“哎。可惜我林某机运不佳,错过了与你们结缘的良机啊!”说着,林兆寒用歉疚和遗憾的目光看着曾晓桐。 “林总客气。有您这句话,我们就非常感动了。目前话剧市场很是萧条,我们此番前往,前途未卜。心里没谱啊。您的鼓舞让我们信心倍增啊!” “好!我此番回蓝海,将推掉所有应酬,去观看你们的演出。有啥困难请不要忘了给我机会啊!” 二人话语投机,兴奋不已。转眼间,喇叭里已传来空姐温柔的提示音:“飞机就要在蓝海鹏湾机场降落了……” 曾晓桐率领的剧组共有38人。连道具带行李,足足有几十个大箱子。因说好对方会直接到飞机下来接。他们便在停机坪上逗留。边呼吸着南国海滨清新湿润的空气,边新奇地欣赏着这座几年间便蜚声海内外的海滨城市那优美的轮廓线。 约好的时间已过。并没车来接。转眼又过了半个小时,仍未见有车向他们驶来。整个停机坪早已空空无人。管理人员开始催促他们离开了。曾晓桐吩咐负责联络的女士夏燕给对方打电话。对方已关机。连打几遍均是如此。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来接他们的车出事了?或者是……?曾晓桐又指示和对方单位联系,仍是无人接听。如是折腾,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对方仿佛从人间蒸发了,再也无有音讯。 难道是对方毁约了吗?那可就糟透了!别是说演出,就连剧组的吃住和能否顺利回京都成问题了。曾晓桐心里冒出这个念头时,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一阵凄厉的军号声打断了曾晓桐的回忆。他从遐想中惊醒,才感到极度地困顿和疲惫。整个身子窝在厕所边一个狭小的空间,动一动,腰间便像针扎一般剧痛。军号声还在响着。听起来和部队大院的起床号极像。只是多了几分幽怨和苍凉。 所有人都在迅速行动。起床,叠被。很快,所有被子(没有褥子)被整齐地码放到大通铺最里的角落。动作快的早已冲进风圈洗漱。曾晓桐茫然地愣在那里不知所措。林钟跑来狠狠踢他一脚,勒令他刷洗厕所。这是每个新来者必做之事。每天刷洗厕所两遍。直到又有新人进来,方可接替。曾晓桐进了厕所,拿起一把秃了须的扫帚,却不知如何刷洗。林钟走过来吼道:“**连厕所也不会刷吗?平时在家怎么伺候老婆啊?”说着,曾晓桐连挨了几记窝心脚。厕所地面极滑。曾晓桐站立不住,滑倒在yīn湿脏臭的地面上。林钟吼叫着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喊到跟前,那老头卑躬屈膝地站着,等林钟训话。 “老康头。你以为来了新人你就可以撒手不管了。**教他刷厕所啊!啥时教会了啥时你解放。教不会俩人一起干!”林钟用手指戳着老康头的额头。吼完便忙别的去了。看来这仓头一大早还挺忙的。 “**你老母啊!你个衰仔。连个厕所也不会搞吗?还要你大佬教啊!”老康头说着一口地道的鸟语。他告诉曾晓桐,先用洗洁jīng刷厕所墙面、地面,再用水冲几遍。曾晓桐做完,用眼睛看着老康头。老康头诡秘地一笑,冲他吼道:“还没完呢!把擦巾伸进便洞里去擦啊。”曾晓桐愣住。见老康头手指蹲式大便器前侧的圆洞,那是大便下去的洞口。 “这里面也要刷吗?里面也太臭了!”曾晓桐紧皱眉头,嘟囔道。 “废话!越是脏的地方越是要刷干净啊。否则这么多人拉一天,还不把人熏死了?”老康头yīn邪地冷笑道。 曾晓桐无奈,只好弯下腰来,却够不到蹲便器的洞口。直到将整个身子扑在湿透的地上,才能把胳膊伸进排便洞内,转动擦巾,擦洗着洞壁。他感到那洞壁沾有厚厚一层黏糊的东西,肯定是积累的大便。显然这洞里根本不可能是天天都擦的。曾晓桐强忍将要翻江倒海的呕吐,把脸撇向一边。 “哈哈!老康头你在使什么坏啊?”林钟洗漱完了,过来见曾晓桐正把整个身子贴在地上,在费劲地擦着。 “老康头。是你出的鬼主意吧。亏你想的出来,连那里面也要人家擦!” “头!我这是认真负责呀。那里面积累的臭味最大。不擦干净,我一整天都能闻到臭味。” “好啊!从今往后,都要照这样擦厕所啊!老康头值得表扬。一会奖励香烟一支。” 曾晓桐忙完了,靠在一边歇息。林钟过来吼他去冲凉。说他身上臭气熏天。曾晓桐疲惫地走向风圈。一想起昨晚的冰水浴,就感到寒意刺骨。但他自己也闻到了一股难以忍受的恶臭从身上发出。他咬牙脱尽衣衫,一股冷风嗖地刺进骨髓。激得他一阵抽挛。 等他进到监室里时,见几个人挤在铁门口,从门旁墙上开着的一个小窗口向外张望。这个窗口里大外小,像一个可以从外向里扫shè的枪眼。那是外面向里传递东西的洞口。小物品从这里递入监室。再大的物品,就要打开铁门往里送了。林钟一阵吼叫,将围在窗口的人轰走。他自己将头堵在窗口,贪婪地注视着室外。铁窗、铁锁将阳光、青翠锁在了外面。仓友们每天都会利用一切机会争先恐后抢这个窗口,欣赏院中的花草和天空。偶尔会见到女人犯和女管教,惊魂的尖叫便从所有男监仓爆发。闹得凶了,便招来管教们怒气冲冲一顿训斥。但这个位置是仓头的特权,他一来,别人就得乖乖地让开。 这一切做完,大约用了半小时。一阵急促的哨声响起。林钟立刻将头缩回来,吼叫着招呼大家:“查仓了!快列队坐好!” 一阵稀里哗啦。众人很快和昨晚一样在通铺上坐了三排,个个挺胸昂首,jīng神百倍。曾晓桐照例坐在最后的位置。他斜眼望去,这架势还真和部队差不多。整个看守所顿时鸦雀无声。少时,外面传来:“所长好!”此起彼伏,如大海波涛。紧接着是背诵监规的声音。整个看守所沸腾起来。 曾晓桐对所长查仓的程序和规矩已有了一次体验。他机械地跟着大家喊“所长好!”点名完毕。林钟大喊一声:“监规!”众人便齐声背诵起来:“监规:为了保证看守所的安全,使诉讼工作顺利进行,特制定本监规。在押人员必须严格遵守……” 曾晓桐又茫茫然不知所措了。林钟坐在队列的最前沿。他跳下铺,直奔曾晓桐而来。并不言语,将他拽起,拉到通铺前的过道上,让他面向通铺而站。手向上一指。曾晓桐这才看见,对面几乎用了一整面墙,印着“监规”。白底红字,格外醒目。他只好看着墙照念起来。 “曾晓桐!” 林钟见无人应答,又跑到曾晓桐面前,照他腰间踢去。 “你给我听着!以后喊你,要迅速答‘到!’不管是我,还是他、他喊你,都必须答‘到’。外面管教喊你,更要迅速答‘到’。要把吃nǎi的劲都使出来!明白了吗?”林钟手指一个瘦小jīng干,带着窄边眼镜的人,还有一个膀大腰粗,满脸横肉的壮汉,说道。又向他介绍说,瘦小jīng干的是副仓头杜一鹏,外号“山猴子”;壮汉是也是副仓头,叫李大兴。外号“鸡头”。 “明白了!”曾晓桐强压羞愤,答道。 “妈的。还他妈文化人呢。连这也要老子教!”林钟不耐烦地嘟囔着。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