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夜翼基本数据 - 航向黎明 - Joker 轴长368米 质量35万公吨 最宽处80。1米（不含可伸展设备） 最高处73米（同上） 装甲平均厚度420mm（不包括结构厚度），可外挂A・级作战装甲160mm，拥有“结晶壳”主动防御护盾和“风暴”被动护盾，执行统合部综合防御强度评级为4，七大氏族评级为9，最高标准同为10。 主反应堆为独立式ADC改良版粒子束核心反应堆，拥有两个外挂的聚变增幅反应堆和一个损伤管理器，侧舷皆挂有隐藏在厚重装甲下的量子潮汐滤变引擎，在不需要的时候可以转换为紧急喷射推进器。 配备了多达二十二个武器单元。主要武器为一门定向超级等离子炮，即烧蚀棱镜“月光”，还有两组常规物质侵蚀炮，即可控奇点抛射器，以上两种武器由六个武器单元进行管理。舰艏分布着十二个800mm鱼雷发射管，常规备弹总量为60枚，特殊鱼雷约12枚，占有一个武器单元。三组十六管垂直发射器与四组八联装倾斜发射架需要三个武器单元的支持，各型通用导弹大约500余枚。三管特殊导弹垂直发射架位于靠近舰尾的地方，只有一具，备弹24枚左右，多为超远程导弹或对B级以上军事据点轰炸用重型导弹，需要一个武器单元。 其余武器单元大多用于支持近防武器，其中，三联装中程反舰相位光束六部，短程震爆冲击波发生阵列十组，260mm四联多用途速射炮九门，155mm单管速射炮二十门，40mmAA定点防御机炮六十门。剩余两个武器单元分别作用于主动护盾系统与电子战系统。 机库甲板长，标准配置为一艘支援炮艇，四艘中型运兵船，一架隐秘侦察机，不可容纳太空战斗机或轰炸机等重型舰载机，但能装载少量无人战斗机。 电子系统是夜翼号的核心，也是最先进的部分。多达四部作用不同的雷达在没有其他工具辅助并且无干扰的情况下最大能覆盖半径三万光秒的范围，信号衰减率为每一光秒万分之二，几乎能胜任所有能设想出来的恶劣侦查任务。至于为其量身打造的隐形设备只是略作改造就沿用到了执行统合部现役的新式战略特勤舰上，效果是不言而喻的。 建议固定船员数量四百人，各级常驻军官六十名，陆战队员（含飞行员）数量三百到一千人不等，最大载员总数两千左右。 注：未给出巡航速度，跃迁速度和突破速度，因为这些数据会随着各种各样的情况发生改变，所以不给出，以后的各类型星际战舰都不会给出。 不朽级战列巡洋舰 - 航向黎明 - Joker 是依塔纳斯帝国服役战舰中比较尴尬的型号，制造商是电子未来集团。其研发计划始于依塔纳斯帝国与图塔林人战争前两年，意图弥补依塔纳斯海军在快速反应作战中的缺陷，也为地方卫戍部队提供一种火力高于巡洋舰但又被限制在战列舰以下的战舰。 随着战争爆发，图塔林人的一种高速突击舰给帝国海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其完美的结合了重甲和速度，对帝国海军的航空母舰等巨型战舰威胁很大。于是帝国海军改变了采购要求，希望参与竞标的各大集团能给出一款高速重甲战舰，能配备大量短程高能武器，可有效拦截图塔林人的突击舰。 电子未来集团是最早给出改进方案的厂商。因为当时战争才刚刚开始，交火双方并未能摸清楚对方的目的，帝国一直在准备一场大的种族保卫战，帝国海军司令部立刻就通过了电子未来集团的改进方案，下了第一批订单。很快，六艘下线，通过了综合测试，交付帝国海军。 虽然不朽级在测试中的表现相当不错，可实战中却有些差强人意。该型战舰推力强劲，防御坚实，火力超群，可指挥官们用起来就是很别扭，不知道该让它在舰队的哪里待命，也不知道该让它在什么时候出战，而且那种图塔林人的突击舰也并非常常能见到。海军司令部见状又命令电子未来集团给装载远程武器，能参与常规舰队炮战。 无奈之下，电子未来集团只能想办法往几乎已经榨干结构空间来增强防御和机动的上塞几门炮，可在改造完工前，电子未来集团就接到了一个噩耗――阿波罗级战斗空母已经被军方采用。这种拥有新型吊篮布局的超级航空母舰在没有削减多少其作为航母的舰载机搭载能力的前提下，大大增强了母舰火力和生存能力。这样一来，原本计划用作航母贴身护卫的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不过海军司令部还是给电子未来集团提供了特殊的荣誉来弥补它的损失。司令部称，如果电子未来集团能强化不朽级的电子设备，那它将会被采用为皇家禁卫军与中央军的旗舰。电子未来集团接受了这个提议，正因如此，才有了著名的“奥古斯都”号战舰。 （最终版本）基本数据： 轴长520米 质量800万公吨 最宽处101米 最高处220米 装甲厚度：3000mm，防御强度S 护盾系统：“磐石”C型不完全抵抗护盾 反应堆类型：聚变反应堆 探测雷达范围：三千六百光秒 重型舰载武器：“收割者”超・A级轨道炮一门 辅助舰载武器：四联装860mm化学/电磁混合炮六门，双联520mm先进舰炮十二门，“外科医生”原子链破坏炮两门 防空武器：双联328mm速射炮二十门，五联205mm转管炮五十门，30mm多功能定点防御机炮二十门，防空高威胁区100km，防空有效区半径超过700km，防空覆盖区半径1000km。 导弹发射架：智能防空导弹发射巢六座，内藏式倾斜发射架两具 坚定级无畏舰 - 航向黎明 - Joker 是依塔纳斯帝国海军发展中的一个极端产物，将重火力、速度以及装甲防御推到了一个巅峰，但在防空和电子能力上却十分薄弱。因此，服役的时候，军部从来都没有看好过这种设计思路落后，跟不上现代太空战步伐的战舰。 可当坚定级首次在皇帝的要求下投入战斗后，军部对它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翻转――它的火力实在是太完美了，能够遮盖其他所有的瑕疵，任何海军军官都无法否认他们非常喜欢一发炮弹就干掉一艘战舰的爽快感。 说起，就必须提到生产的拉格朗洛克公司。这家公司六百多年前就成立了，主要负责航空航天方面的科研制造，几乎引领着全世界的对外探索步伐，其蕴含的能量极其庞大。在军工方面，它制造了世界上第一架喷气机，第一架隐形飞机，第一架空天战机；探索方面，它发射了世界上第一枚火箭，第一颗卫星，第一辆探月车，第一个太空望远镜，第一座空间站。 几百年来，普罗米修斯世界众星闪烁，而拉格朗洛克公司已经不像当初那般锐气逼人，但它毫无疑问继承了自己的传说，继续奋斗在对太空探索的第一线。除了，帝国海军还在这家公司采购了多种型号的导弹，炮塔与雷达设备，AI操作系统，战斗机等等，另外，帝国海军仅有三艘的超级航空母舰王座级，也是出自拉格朗洛克公司。 基本数据： 轴长3300米 质量5600万公吨 最宽处410米 最高处370米 装甲厚度：3600mm，防护与强度超S 护盾系统：“智天使”α型超容量不完全抵抗护盾 反应堆类型：“云端”原型测试版反物质反应堆 探测雷达范围：一千光秒 重型舰载武器：三门“吞噬者”轨道炮（坚定级专用） 辅助舰载武器：“外科医生”原子链破坏炮六门，1200mm双联装化学/电磁混合炮六门 防空武器：“火流星”燃烧弹幕投射器原型二十组，有效防空距离20km 导弹发射架：无 艾隆纳耶独角兽级战列舰 - 航向黎明 - Joker “如果敌人有一艘大船，那我们的就会有一艘更大的船；如果敌人有一艘好船，那我们就会有一艘更好的。” 最早开始设计的独角兽级战列舰作为艾隆纳耶合众国和七大氏族第一型独立设计与建造的星舰就是在这样的理念中诞生的。因为境界守卫集团的特殊关系，企业之间不存在技术转让难题，所以独角兽级战列舰一览众家之长，聚集了无数设计师的心血。它采用传统星舰布局，即使用上了轻量化材料，满载吨位也达到了惊人的5370万公吨。忽略材料技术上的差距，这个数值几乎追平了依塔纳斯的量产无畏舰。 独角兽级战列舰长轴达2856米，宽670米，高433米，毫无疑问是个庞然大物，结合它的吨位，这个体积似乎并不出人意料。毕竟独角兽级战列舰是被期望作为一款准无畏舰服役。因为数量稀少，艾隆纳耶合众国必须在质量上精益求精。独角兽级战列舰巨大的船体就是为了给新型高科技装备提供空间与平台，事实上，它也被严丝合缝的塞了个满满当当。 全船由六个大型ADC粒子束反应堆提供能源，虽说它们与夜翼号使用的同型反应堆存在一定技术差距，但足以给独角兽级战列舰提供澎湃的动力。结合新的能量单元构架和引擎技术，独角兽级战列舰能以战列巡洋舰的速度移动，作战半径也覆盖了合众国全境。 独角兽级在速度与航程上的优势并非防御和火力上的妥协换来的，正相反，该型战列舰的防御能力在新的防御指标中达到了9级，与夜翼号旗鼓相当。它采用了和夜翼号相同的双层护盾防御体系。这种防御体系有维护昂贵、耗能高、性能与舰载AI直接挂钩等缺陷，不过它众多的优点让合众国军部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它。 除了护盾，独角兽级战列舰足足10000毫米厚的组合装甲构成了第二道坚不可摧的防线。独角兽级战列舰拥有两种装甲，第一种是标准的星舰自适应性超合金装甲，紧密排列其中的纳米机器人会按照AI的指示迅速改变装甲特性来针对抵抗一些攻击，还能配合维修机器人紧急处理船体表面破损处，在填充材料充足的情况下产生出新装甲。第二种装甲是一种使用了肖恩结构的特殊装甲――这是七大氏族多年来尝试仿制中庭之蛇的研究结果。 肖恩装甲是一种混有简并态物质的高科技装甲，同等厚度下强度是普通超合金装甲的三十倍有余，但因其制造难度过高，难以大块大块地生产，所以只能作为一种拼接式装甲安装在战舰的重要部位。即便如此，独角兽级战列舰也从中收获了堪称恐怖的防御力。在实弹试射中，六艘旧时代海军最大吨位的战舰火力全开轰炸了作为靶舰的八重樱号整整一个小时，在后者没有启动护盾的情况下，依旧无法伤及舰体结构。 当然，独角兽级战列舰被制造出来是杀敌而非挨揍的，强大的武器装备一直是重中之重。首先，该型战列舰按照艾隆纳耶的传统搭载了一门超级武器――天庭之怒，一门绝对不应该装在战列舰上的激光武器。天庭之怒占用了独角兽级战列舰前半部分的一大半内部空间，主要由能量单元，蓄能槽，激发室，冷却系统和炮管组成，其中以激发室和冷却系统最为庞大。 激发室是天庭之怒最核心的部分。开炮时，高能粒子团由能连单元和转换机构在蓄能槽中堆积，在达到临界值后进入激发室。激发室内，涌入的高能粒子团将在一种被称为海姆达尔效应场的影响下受到多次激发，最终变成叫凝胶光粒子团的物质。 该物质拥有比普通激光更强的能量，且具有强物理冲击力，当它离开激发室从炮管中射出时，将会在独角兽级战列舰和目标舰之间形成一道连通的光路。凝胶光粒子束在出膛一段距离或击中目标后会有一部分迅速退化成普通高能粒子团，一旦出现这样的能量损耗，脱离凝胶光粒子态的物质将会顺着光路返回海姆达尔效应激发室，并在激发完毕后再次喷出。不仅仅是自身损耗的粒子，被凝胶光粒子束命中的物体被快速分解成高能粒子后也将顺着光路被吸入激发室，成为天庭之怒的原料。这意味着，天庭之怒的威力会随着射击时间而逐步攀升。 为了保证单次射击的持续时间，冷却系统也同样重要，但是天庭之怒在射击时产热极高，普通的散热组件难以将它的温度控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而大型的冷却系统诉求更大的船体空间。此时，新技术再次挑起了大梁，一种名为冯德尔氏氦同位素的超临界流体物质制作的冷却剂实现了工业化量产，它的扩散速度和能量交换速率比普通的冷却剂大得多，还可以利用电磁场进行精准运动控制，实现即便冷却管道被击毁，冷却剂依旧能保持循环的功能。 天庭之怒威力惊人，但也有发射耗能高，发射中无法移动等缺陷，总的来说，它并不是一款反舰武装，而是一款对付固定目标、大型目标和毁灭性轨道轰炸的武器。对抗其它星舰的任务则被分配给了战列舰上的十七门单装MS310大型相位炮。 这些看似中规中矩的相位炮也采用了大量新技术。最值得一提的就是悬浮炮架。在电磁线圈材料和电场控制技术上的遥遥领先足以让艾隆纳耶合众国制造出一种炮塔和炮座分离的大炮。这意味着使用这种技术的大炮在高速航行和炮战颠簸中能比普通大炮更容易地保持锁定敌人，大幅度提高射击精度以及旋转角速度。此外。工程师们还在相位炮的威力与粒子束聚能方面做出了相当的改进，结合悬浮炮架技术和先进的火控，独角兽级战列舰能在八千到一万公里的距离有效狙击敌舰，远超同级舰平均公开数据的六千公里，纸面命中率也达到了百分之八十。 不过纸面数据只能作为一个浅层参考，实际上，超过两千公里的炮击效果总是不尽如人意的，要么被躲开，要么威力不足无法击毁敌舰。在军事专家研究了星际联盟中其他种族的军事历史后得出结论，大部分战舰都是在一千公里内被击毁的。为了适应近距离高强度的炮战，独角兽级战列舰的副炮选用了三十八门MS100三联装中型相位炮。这也是轻巡洋舰上的通用主炮，射速更快，转动角速度也更快，能在短时间内造成可观的伤害。 如果距离在四百公里内，还有一百七十门MS20近防相位炮能加入到炮击中，不过一般来说，MS20近防相位炮的职责是和其他两百门40mm双联装电磁炮一起拦截来袭导弹和敌机。如果敌人的战斗机稍远，独角兽级的二十具防空导弹发射架会伺候它们。 没错，导弹和鱼雷技术在流行相位炮、激光炮和等离子炮等高能武器的艾隆纳耶合众国也是备受重视的。这种无需消耗战舰本身能量的多功能远程武器在使用得到时非常具有威力，特别适合强调小队战的艾隆纳耶合众国军队。 现代星舰往往拥有刺猬一般的防空火力，导弹秒速虽说往往都在百公里以上，但除了饱和攻击，想命中目标总是难上加难。因此，被拦截几率的大小决定了导弹是否好用。进一步提高飞行速度，增加防御力，高速变轨，反锁定都是有效的解决思路。比如依塔纳斯帝国使用的，某型远程导弹末端速度高达五百多公里，基本上只会在大部分战舰有效防空区内停留不到一秒，再加上一点便宜的一次性反锁定系统，命中率就能提高一大截。 除短程导弹外，艾隆纳耶人的导弹多采用灵活变轨，反侦测，反锁定的思路，这是为了配合艾隆纳耶星舰的高隐身性能和电子战性能。就连体积庞大的独角兽级战列舰也拥有隐身功能，同时还拥有五千光秒的探测半径和对隐形目标的强探测能力。一旦捕捉到目标，独角兽级战列舰会尝试静谧发射导弹，并持续对目标进行电子压制。当敌舰发现高速靠近的导弹时，装有反物质弹芯的弹头已经在其近旁爆炸。 因为持有天庭之怒这样的超级武器，独角兽级战列舰在安装了两组短程导弹垂直发射井和三组多用途垂直发射井后已经没有空间安装鱼雷，毕竟还要为船员生活区和机库留下足够空间。更何况独角兽级战列舰的机动和隐蔽性没达到军方理想的使用鱼雷的程度。 作为一款多用途的战列舰，独角兽级在底层甲板设置了一个机库，能容纳一定数量的无人机和有人飞行器，在复杂的战局中能给舰长提供更多战术优势。战舰腹部还可支持一个星舰泊位，允许两艘轻巡洋舰同时停靠，接受维修和补给。 总的来说，独角兽级战列舰是艾隆纳耶军方的高科技武器实验品，当下能搜刮到的科技基本都给塞了进去，导致战舰造价引来国内理性的纳税人一片质疑。不过年轻的爱国者们对这样一型强大战舰有很高的热情，他们从来没想过七大氏族有一天也会建造一艘如此庞大的星舰。 军方也一样对交付的四艘独角兽级战列舰很满意。当八重樱号的天庭之怒射出直径五百米的毁灭之光将十艘大型靶舰从宇宙里蒸发掉时，现任海军总司令李・圣咏・米勒激动得从座位上站起来，授予了它海军骄傲的称号。 注解：0和MS20分别意味着在能量单元激活的情况下，该型相位炮蓄能槽能承受的单位能量流通时间为310毫秒，100毫秒和20毫秒。 注解2：文中大部分物理性状属于虚拟，但简并态粒子，超临界流体等本身是存在的。 艾隆纳耶深空级航空母舰 - 航向黎明 - Joker 艾隆纳耶龙骑兵级重巡洋舰 - 航向黎明 - Joker 如果说独角兽级战列舰和深空级强袭航母都是在为更强大的战舰做技术储备的话，那预计建造八艘，实际建造了二十四艘的龙骑兵级重巡洋舰就是艾隆纳耶合众国海军现代化主力舰队的中流砥柱。 与另外两级超标星舰相比，龙骑兵级重巡洋舰严格遵守了依塔纳斯帝国的海军划分标准，舰身长轴1180米，宽375米，高323米，重约1600万公吨。龙骑兵级同时采用双层护盾和肖恩装甲，总装甲厚度达6500mm，本该远强于深空级航空母舰，但因其仅用两个大型ADC粒子束反应堆供能，能量单元数量也相对较少，所以防御评级依然是6。即使与独角兽级战列舰的防御力有着巨大差距，艾隆纳耶防御评级6的星舰已是足以排成排与敌人站桩对射的程度。 龙骑兵级重巡作为合众国海军的中坚，也的确具有很强的正面炮战能力。十二门MS260三联装大型相位炮与二十五门MS80双联装中型相位炮组成的火力网能够撕碎任何阻碍，赋予龙骑兵级无惧任何敌人的魄力。毫不夸张地说，当龙骑兵级重巡排队碾过战场，放眼望去除了被烧焦的残骸和合众国的舰队，不会再有其他东西存在。 不过境界守卫团队构想的舰队战中，这种排队枪毙式战列炮战并不属主流。先发制人，灵活进攻且先敌击毁才是受到期望的战术模式。 雷达水平是该战术思路的第一个重要指标。龙骑兵级拥有两个实验型T级光雷达，一个主动辐射雷达和一个火控雷达。其中，主动辐射雷达和火控雷达属于常规雷达，光雷达则是艾隆纳耶科技领先的又一个强力证据。该种雷达和曾经出现过的量子雷达概念一样，以捕捉不同物体的光量子信号作为基本运作原理，与辐射雷达相比有着扫描半径大，信号清晰度高，抗干扰能力强，难以被反追踪等诸多优点，在星际联盟内的其他种族都属于高精尖新式舰装甚至是储备技术。 光雷达的结构种类有很多，目前比较成熟的国家有艾隆纳耶，依塔纳斯和光明会。光明会实装的光雷达选取大型板阵结构，外形类似于卫星和宇宙飞船的太阳能电池板，不过要厚得多，也宽大得多。一眼望去，使用了板阵结构的蛇发人大型战舰犹如长出了多对天使的翅膀，美感十足。依塔纳斯研制的光雷达采用量子收束结构，除核心组件外，还有多个雷达板和一个看似射电望远镜的接收器。前两种结构的雷达设备都必须外置，唯有艾隆纳耶的光雷达主要为安放在星舰内部的三组量子场发生器，运作时，将延被动护盾的作用半径生成一个不连续电场，用于收发光量子信号。这样的光雷达科技含量非常高，比起其他两种设计，在硬件防御力上有突出表现，不过具体实战性能很难一口说定。 实战性能虽说暂且未知，但安装了光雷达的龙骑兵级纸面数据相当好看，其综合探测半径超过夜翼号和独角兽级，达到了无与伦比的五千两百光秒。该舰雷达组能同时观察两千个目标，分析一千六百多个目标，成像并跟踪锁定其中约五百个高速移动目标，一定程度上保证了龙骑兵级的电子优越性。 在发现敌人后，能安静跟踪、隐秘接近也是必要的。龙骑兵级巡洋舰的隐身能力由三个部分组成：大范围曲光系统，装甲外的反雷达复合涂层以及主动雷达波干扰系统。比起其他种族常用的拟态隐身手段，艾隆纳耶人更钟爱曲光系统来达成视觉效果上的隐身。就隐身效果来看，两者差距不大，但曲光系统能在一定程度上对光雷达信号造成削弱，同时排热量也会上升。总的来说曲光系统在远距离的隐身效果强于装甲拟态，一旦距离被拉近，使用曲光系统的战舰也更容易被侦测到。 因为七大氏族军方以前在执行统合部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总是试图要瞒过执行统合部先进了不知道多少倍的雷达的扫描，虽说这纯属白费功夫，但摸爬滚打中积累起来的反雷达复合涂层技术是星际联盟中其他种族短期内无法企及的。先进的涂层和雷达干扰系统结合起来，能让龙骑兵级重巡制造出复数逼真的假目标诱骗敌舰，多少弥补了其近距离隐身性能不足的缺陷。 龙骑兵级重巡洋舰本身也并不热衷于近距离突袭炮击。其舰体中前部两侧上层甲板分布着四组十二联装导弹发射架，用于执行远距离毁灭打击。这些导弹发射架的设计思路参考了冬铎人的光子鱼雷发射器，它们不是普通的等待导弹自己点火发射，而是用电磁线圈将导弹如炮弹那样弹射出去。导弹将在离开战舰一定距离后打开引擎，减小了战舰开火暴露几率。 因为空间的不足，龙骑兵级在又安装了一组短程导弹垂直发射井，八十四门MS20近防相位炮，二十门四联装170mm多功能舰炮以及六具防空导弹发射架后就放弃了鱼雷发射器的安装。舰内富余空间则被转换成星舰两舷的机库，能起降各型无人机和舰载机，配合星舰作战。 补充：雷达信号强度概念比较模糊，所以被省略了。 艾隆纳耶灰庭级重巡洋舰 - 航向黎明 - Joker 灰庭级重巡洋舰老实说很难算得上现役艾隆纳耶海军星舰，它从头到尾只建造了两艘，虽然参加过一些战斗，但表现不佳。不过，如果说独角兽级战列舰代表着未来新技术，那灰庭级重巡洋舰代表的就是艾隆纳耶海军未来的未来。该型星舰是艾隆纳耶合众国军事科技大爆发的成果，保密级别不亚于计划中的侵略型攻击母舰和宇宙中前所未有的泰坦星舰。 如果说引力子和反物质反应堆是其他种族的技术的极限的话，暗物质反应堆就是艾隆纳耶人的极限。灰庭级重巡洋舰配备了一个O-I1型暗物质反应堆，而它提供的能量相当于五个大型ADC粒子束反应堆的总和。新的推进系统在该反应堆的支持下，辅以四组量子潮汐震爆引擎，长轴1336米，宽268米，高310米，重2100万公吨的灰庭级重巡洋舰的机动力不逊色于未改装的驱逐舰。在运气好的情况下，灰庭级甚至能在两千公里的距离躲闪MS310舰炮的射击，要知道该型舰炮的弹速大约在6000km/s左右。 亚空间能量环流系统与强核力拘束场让灰庭级重巡洋舰步入了执行统合部超级科技的水准。这两种新技术不但能节约出大量舰内空间，还缩减能量输送消耗，增强舰体最大损伤承受力。负责舰内能量系统的工程师承诺，除非将灰庭级的所有武装都摧毁或者把它炸得粉身碎骨，灰庭级会一直对它的敌人开火。 亚空间能量系统的实装让一直停留在研发阶段的另外两种船壳成为可能（两艘灰庭级分别采用了不同的装甲技术），一种是肖恩装甲的增强版，质量效应装甲，另一种是半能量化的量子结晶装甲。前者依靠战舰本身搭载的核力作用场将原本就质量惊人的肖恩装甲的结构锁死，还可以利用超维度系统从微观宇宙吸取物质进行装甲本体修补或远程打印，达到比肩中庭之蛇防御环的惊人程度。量子结晶装甲则剑走偏锋，放弃了传统的对抗思路，将装甲和能量护盾统和为一个整体，装甲是半能量体，护盾也是半实体，利用两者之间的能量辐射侵蚀星舰周围的空间，形成一个类似相位场的防御墙。这点与夜翼号的风暴被动护盾非常相似。这种装甲仅仅被击穿是不够的，攻击者还必须有足够强大的空间破坏力来击碎相位扭曲，才能真正对星舰本体造成伤害。 装甲技术的突飞猛进并未让艾隆纳耶人放弃对护盾的研究，相反，部署在中央星域防止任何人进入的执行统合部超空间链式护盾让科学家和军方都非常感兴趣。在巨量资金的投入下，比夜翼号的护盾系统更先进的原初护盾被研发出来。这种主动护盾并非是曾经的能量场，而是一种多维度物质――原能――的本维投影。 其性质暂时无法彻底被科学解释，但通过风信子号舰载AI风信子的记录的剖析和对誓言绿洲星及其周边环境的调查，艾隆纳耶科学家学会了从宇宙中提取长久以来被称作原能的多维度物质，第一次对其性质有了一定了解并能加以应用。当然，应用于军事领域。被命名为原初粒子的新物质代替暗物质成为了驱动宇宙膨胀的新粒子，其不同于任何重子，介子，费米子，只和玻色子有少许相似。简单来说，原初粒子不遵守任何已知的物理法则，属于艾隆纳耶科学体系中的超越物质，科学家只能依靠简单的鉴别实验将其分为Λ原初粒子，Ω原初粒子和Σ原初粒子。 实验表明，Λ原初粒子是唯一对生物精神波起反应的原初粒子，其蕴含不可解读的讯息，并且有类似衰变的行为，衰变过程中释放少量宇宙射线和原能，被智慧生物利用的就是这一部分。Ω原初粒子是穹顶护盾的主要组成部分，它在6-8维空间里最为活跃，在其他维度则十分安静。干涉核心控制这种粒子形成一个严格计算过的蜂巢结构，拥有近乎于黑体的对辐射效果和空间稳定效果，不仅难以被常规武器击穿，还可以逃过光子雷达的扫描，使星舰从宇宙中真正的消失。 Σ原初粒子是未侦测到的推导粒子，它可以和上述两种原初粒子的任何一个凑成一对，并且只有在它与上述两种粒子凑成一对时，这些原初粒子才会产生神秘位移――偶尔是空间上的，偶尔是时间上的，偶尔是时间和空间上的。Σ原初粒子存在很大的争议，相当多的科学家认为假设它的存在是不必要的，Λ和Ω原初粒子是可以自己移动的，只是形式未知。 不管怎样，没人弄清楚这种物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也许弄清楚的那一天，就会弄清楚宇宙的真谛。而显然宇宙是不喜欢有人弄清楚它的真谛的。有一种理论认为，当有种族真的弄清楚宇宙存在的原因、宇宙存在的目的时，宇宙就会立刻消失，被某种更为怪异、更难以理解的玩意儿取代。还有一种理论认为，上述情况已经发生了。 因为对原初粒子的理解并不深刻，所以穹顶护盾或许非常强悍，但同样可以被更强悍的武器破坏掉，同理，质量效应装甲和量子结晶装甲也难逃厄运。毕竟人类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制造了强大的盾牌，就一定要找更强大的矛来捅烂它，然后又心满意足的去造更强大的盾和更更强大的矛。 MS600L型“歼星者”相位炮被认为是战列舰级MS900L型“雷霆”和泰坦级MS1600A型“星云”的早期实验型号，它的体积比MS310型单装主炮略大，但综合威力是后者的二十倍，发射的粒子流速度达到了3。8万公里每秒，通过液钇进行性质转变后能和天庭之怒有相似的能量通路效果。MS600L和新的粒子调和技术使炮战距离拉开到货真价实的了1万公里，它发射的能量束能在搭载它的灰庭级重巡洋舰的穹顶护盾上烧个洞，并引起质量效应装甲的小规模聚变反应。对付量子结晶装甲要更麻烦一点，不过经验告诉我们，时间长一点，距离近一点，一切都不是问题。 作为一款东拼西凑的战舰，灰庭级的主炮除了传统的相位炮外，还尝试了艾隆纳耶人并不熟悉的动能炮。不过即便如此，艾隆纳耶人的动能炮的先进程度依然令人咋舌。灰庭级的C2舰炮不是化学动能武器，也不是电磁动能武器，而是空间弹弓效应武器。其具体原理大概就是将炮弹硬塞进一个亚空间，导致炮弹的所有原子向前跃迁一个原初粒子单位，借此获取极高的动能，粗略估计能达到1万公里每秒，无论炮弹大小都能达到这个速度。可惜的是，艾隆纳耶人没有足够的技术来将大炮弹压进亚空间，目前单发炮弹最高能产生接近10亿吨TNT当量，换算后低于MS600L，远低于00A更是连渣滓都不算。因为系统契合度和军事传统的关系，C2舰炮最初仅作为对动能武器极限的研究。 不过随着研究的继续C3舰炮出现了。C3舰炮的原理和C2舰炮如出一辙，不同的是，C3舰炮的配套炮弹五花八门，主要分为三种。一式弹是纯粹的动能弹，它看上去块头不小，其实很轻，能轻松加速到2万公里每秒。出膛后一式弹会像质量效应装甲一样从其他宇宙提取物质填充自己，虽然这会因种种原因减慢速度，但研究表明，一式弹最终能产生25亿吨TNT的威力，比它的前辈强得多，略高于MS600L。最重要的是，相位炮射程有限，一旦超出粒子约束力场的范围，粒子间斥力会造成能量束威力严重衰减，而一式弹不存在这种问题。 二式弹是常规反物质弹头。艾隆纳耶人没有火枪和火炮，对动能武器非常不熟悉，甚至不知道可以往里面填火药来制造增强威力，二式弹是摸索了好一阵后才搞出来的东西。它的飞行秒速度远不及一式弹，只有中规中矩的1万公里，穿甲表现也不佳。不过因为击穿后效显著，它在用作副炮炮弹欺负小船时非常有效。 三式弹是经典的黑洞弹，对付量子结晶装甲效果显著，但很难把质量效应装甲和穹顶护盾怎么样。军方认为它打打飞机之类的东西非常不错，就算不能把飞机直接绞碎，也能让他们吃不少苦头，破坏队形什么的。 C3舰炮多样化的弹种让动能武器在艾隆纳耶军方有了一席之地，但仅仅只有一块破草席。钟情于能量武器的艾隆纳耶人很快就搞出了准光速引擎，好让搭载能量武器的星舰迅速冲到敌舰面前，将恐怖的火力倾泻在它脸上。 有人说C3舰炮在发射速度上还是比能量武器快得多，但是艾隆纳耶人又证明了发射速度最快的一定是能量武器并安装到灰庭级重巡洋舰上。重子炮，也叫引力子炮，是艾隆纳耶海军比较青睐的副炮。其发射速度快得吓人，接连不断的引力子包轰击下，任何物质都会迅速分崩离析。唯一的缺点是，重子炮射程太短，不比坦克炮好多少，打击超过十公里的目标就萎靡不振。好在准光速引擎能让星舰在两秒内就加速到百分之五十光速，虽然不能保持几秒，但足够在对方反应过来前贴近目标。至于其他时候，就让主炮来对付敌人吧。 正如之前所说，艾隆纳耶海军新的作战体系并不提倡冲进敌舰群左右开弓，所以远程武器的开发才是重中之重。在宇宙中，区分导弹和鱼雷的界限十分模糊，一般来说个头大的就是鱼雷，飞得快的就是导弹，就连执行统合部也没能把这俩玩意儿分得很清楚。对于现代艾隆纳耶海军来说，星舰上用于饱和打击的就是导弹，用于远程狙杀的就是鱼雷。因此，鱼雷成为了海军开发重心。 灰庭级重巡洋舰装备的“极光”量子鱼雷超越了冬铎人的光子鱼雷成为最先进的鱼雷。艾隆纳耶人的目标不仅是怎么打击三维空间里的目标――“极光”是一种可以打击正在跃迁中的战舰的新型鱼雷。“极光”体积庞大，拥有独立的曲率发动机，作战半径达到两百光年，能自动追踪跃迁中的战舰的信号并进行拦截。 这是非常可怕的技术，因为在断层跃迁时，星舰大部分设备都处于不能正常工作的状态，也没有种族想着解决这个问题，因为已知武器都没办法在断层空间里开火。“极光”是第一种能在跃迁状态下发射，并且能对跃迁中的目标进行打击的武器，可以说是最符合新作战体系构想的武器。在技术成熟后，极光鱼雷成为最快被搬上正规星舰的试验武器。 艾隆纳耶人在导弹技术上没什么值得一提的重大突破，不过在导弹防御技术上倒是尝试了不少花样。他们撤销了原来的近防炮系统，只保留防空导弹，这么做并不是准备完全信赖新护盾和新装甲，打算走极端路线，而是在尝试一种新的导弹防御技术――无人机群。 一艘战舰可以部署成百上千的小型无人机在四周，它们可以更精确更主动的去拦截导弹和企图天皇万岁的战斗机，还能在丧心病狂的极近距离毁灭性炮击时劝说胜利女神站在母舰这边。被打碎的无人机也无关紧要，它的残骸会被拉到离穹顶护盾较近的位置，在磁场的影响下围绕星舰疯狂转圈。越多的无人机被击毁，这道残骸组成的防壁就越厚实，不仅能对来袭导弹造成阻拦效果，其他类型的攻击也会受到一点影响。不过不用担心己方火力一同遭受影响，这道残骸护盾就像外星人最古老的战斗机一样，有安装协调器，它能保证残骸墙不会干扰母舰射击。 无人机群防御技术不是什么新颖的概念，缺陷也非常明显，比如一发EMP就会造成整个防御系统的瘫痪，接下来母舰就不得不靠自己抗住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无人机群在防御效果上的确有优势，但稳定性不敢恭维，其他种族更愿意采用传统的近防炮模式。艾隆纳耶人也明白战争打的是可靠而不是前卫，他们给灰庭级装上这种系统纯粹是因为他们从来都没有用过这种防御系统。 灰庭级的雷达仍然使用成熟的光子雷达技术，因为新的曲率雷达没能赶上灰庭级姐妹的出航仪式。这种探测维度弯曲的雷达将泛扫描精度提高了数倍，一旦投入实战，将掀起新的一波隐身材料竞赛。有人说这是美中不足，不过对于灰庭级的指挥官来说这也许是一件好事，因为灰庭级根本就是所有不成熟技术拼起来的一艘星舰，随时都有可能散架，能少一样高科技就少一样。这他妈根本就不是在搞技术储备，而是在发疯。最可气的是，政府很清楚他们这是在发疯，所以很好的将灰庭级掩盖了起来，对外宣称它们只是两艘专门的鱼雷发射平台，弥补联邦海军在鱼雷技术上的不足。 第1章 117工程 - 航向黎明 - Joker M18鹰状星云G3D8110区域，艾隆纳耶执行统合部A级前哨站“巨神兵格兰特”。 虽说顶着“A”这个看似不得了的级别，不过巨神兵格兰特前哨站实际上在执行统合部成立的六百多年来从未被作为主要节点启用。它藏身于长宽都以光年衡量的灰尘云中，大量超新恒星在此处诞生，无数基础粒子和超冷物质造就了一个内部环境极其恶劣的环境。也只有执行统合部的科技力量才能在此处修建质量大于六十亿千克的轨道站。 简而言之，其他部族的战舰就算是要抵达这个地方，都要耗费巨大的护盾能源，更别说发起有效攻击了。所以这个A级前哨站就逐渐从防御驻地转化为隐藏观测基地。 而此刻，巨神兵格兰特前哨站又充当了执行统合部的决策会议的会场。听上去好像挺厉害，实际上只是个首脑会议，与会者不过百余，动用的场所自然也大不到哪儿去，而且内部装潢与歌剧院极其相似――全部都是包厢的歌剧院。 在场所有人都穿着长袍，或是白底金边，或是黑底蓝边，色彩和花纹因部门不同而略有差异，不过款式都基本相同。天赋再差的艾隆纳耶人的基因至少都能进行三种不同形态的变化演算，如果不硬性规定在什么场所下只能保持什么形态，那么做衣服的裁缝会被活活逼疯吧。 与会者都遵照规定保持了“基本形态”，能被成为基本形态的基因排布方式自然有其优点，例如结构简单，能量消耗极低，资源占用率少等等。现在几乎大部分日用产品的规格都是以基本形态来定，不仅仅是执行统合部，在七大氏族也不例外。 目前已知耗能最高的基因表现方式被称为“精英形态”，这一形态下的艾隆纳耶人身高平均六尺，力量、速度与神经敏感度被提高到最强，每天至少要消耗一万大卡的热量。该形唯有基因优质的艾隆纳耶人才可演变，通常来说他们都会被征召入伍，作为精锐部队。七大氏族的保有军队中，精英形态士兵大约占了一成，相比执行统合部的六成……不提也罢。 “接下来是今天最后一个……勉强称之为‘议题’的工作报告。”会议厅主席台中央，一身无瑕白袍的主持人朗声道，他是这里唯一一个将长袍的兜帽戴上的人，“实际上，在座的各位也应该早有耳闻，那就是，117工程。” 主持者话音刚落，会场中就响起交头接耳的声音，不大，但也体现出了他们的复杂心情。 没有高喊“安静”之类的话，主持者在低语声中继续说下去：“请末日审判席代表，大法官叶山・圣咏・莱茵（名字・氏族名・姓氏）作详细陈述。” 说罢，主持者如幽灵般飘飘然后退，消失在灯光辐射不到的阴影中。“歌剧院”的幕后忽的转出一黑袍金边的男人，取代了主持人的中心位置。叶山约摸百岁出头，正值中壮之年，一道长疤横贯左眼，眉毛总是微微皱起，下巴蓄有刚毅浅须，整个人不怒自威，这形象倒不似是末日审判席的特务头子，反而像真正的执法机构的正义法官。 没有人礼节性鼓掌，他们的注意力都全部集中在接下来叶山的发言上，毕竟是117工程啊！ “谢谢，谢谢你们的热烈欢迎。”叶山台前站定，头一句话便是调侃。直到这时其他人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有鼓掌，现在再补上又显得有些那啥，只好轻咳两声硬着头皮挨过去，反正大家都没鼓掌。怀着这样的心情，会场之内就像禽流感爆发了一样，咳嗽声此起披伏。 “现在好多了，我就是看不得人总绷着脸，虽然这样也许能少长皱纹，可大不利于延年益寿。”叶山自个儿依旧微蹙着剑眉，正儿八经的唠叨个不停，“接下来就让我们谈谈Luma导师已经提到的东西，也就是今天最后的议题，117工程。” 他用手背蹭了蹭下巴，看了一眼全息屏上的提词栏，将话题拉回正道：“自从执行统合部成立以来，估计大家已经很少见到用数字标号的工程项目了。而对于117工程的内容，末日审判席也并未实施最严格的保密措施，所以各位如果有心打听，是能大概知晓项目的全貌，只是尚未得到我们的认可，所以只能暗自猜测。” 没有人反驳，事实就是如此，能坐在这里的人无一不是执行统合部中的部门高官，权力和情报网都相当夸张的主，即使是作为执行统合部最强大暴力机构的末日审判席也没法阻止他们探听未加密的东西。 “那么，现在，在这里，我给出来自末日审判席的官方证明，117工程，已经从筹备阶段，正式转入实施。”叶山提高嗓音，“工程内容包括以下三点，第一：第四轮境界神殿守卫计划将成为最后一轮；第二：执行统合部所有成员将从这片星域永远撤离；第三：七大氏族将成为一个新的主权国家，一切发展不再受到限制。” 叶山发出没有刻意强调的重音，但他的话仍然如雷般滚过厅堂。 无人在此刻表示惊叹，他们都知道了117工程的内容，现在他们想知道的是其中细节以及该工程的实施缘由。 “六百年前，我们与不明外星生物有了第一次不太友好的接触，他们给我们带来血与火的灾难，相对的，我们也给了他们毁灭性打击，以至于将这个种族漂流至此的所有生灵都从宇宙中抹消。这是启蒙课本上的知识。”叶山开始了叙述，“我们，艾隆纳耶人，第一次尝到了战争的滋味，也学会了如何让科技为武器服务。” “战争以我们惨胜结束，但遗留下来的问题却无比严重，我们发现一旦握着武器，所有人就开始变得疯狂，难以自制，且贪婪可怕。七大氏族相继反目，战乱四起。为了让我们的民族回到那个淳朴年代，在战争中成立的军队成为如今的执行统合部，以更强的力量将战火扑灭，并限制了七大氏族的军备持有量、战舰吨位和相关技术开发。” “但是我们得到了什么？七大氏族在执行统合部的眼皮子底下大打擦边球，各种勾心斗角日益升级，根本没有按照我们的意愿回归自然。执行统合部反倒成为了氏族居民心中的反派，成为了一个‘极权恐怖集团’。即使我们开放了领域边缘行星用于交流通商，并允许其他居民在执行统合部落户，不过收效甚微。” “没有人愿意承认，但我们不得不面对这个严峻问题――执行统合部已经无法再和七大氏族融为一体了，我们完全变成了两个种族！也许当初成立执行统合部就是个错误，但是我们已经无法回头，必须将目光投向未来！117工程，便是在这种考量下，由末日审判席开始策划的。”叶山以最快的速度将项目的起因解释完毕，捅穿了最后那层窗户纸。 没有人愿意承认，执行统合部的艾隆纳耶人，以及七大氏族的艾隆纳耶人，已经成为两个物种，两个族群。当初这个计划并没有投票讨论就直接进入筹备阶段也是因为它很可能不会被通过。既然如此，就让末日审判席来造好船，再强迫所有人坐上去吧。 117工程已经投入实施阶段，有助于在座的人更快接受这个事实。 “咳咳。”坐在最前面的一名红袍金边的男人清了清嗓子，第一个说话，“你说，要取消境界守卫计划？” 他是战争管理部的代表，最关心这个问题无可厚非。境界守卫是与外星人战争中的一批勇士，他们接受了艰苦的训练和生物改造，拥有最先进的装备，并肩负起扭转战局的重任。他们没有辜负同胞们的期望，沉重打击了外星人的力量，拖延住对方的军事部署，为艾隆纳耶人适应战争赢得宝贵时间。 虽然执行统合部成立后，境界守卫被归为末日审判席，但战争管理部的军人们仍然将他们视为军队的象征与荣耀。要不是能否成为境界守卫是一生下来就决定的事，否则这些军人会为了这百多个位置争得头破血流呢。 “从结果上来说，没错，当前筹备中的境界守卫训练将是最后一批，也是最为特殊的一批。”叶山点头承认。 “特殊？”战争部代表右手扶着头，等待叶山作出能让他满意的解释。 “是的，境界守卫从12岁的适合儿童中挑选出来，强制入伍，经过为期十五年的训练，在法定成年时正式开始服役。”叶山盯着对方浅绿色的眼睛，他肯定有石锤氏族的基因，“这一次不同，我们只训练他们十年。” “这有和特殊？只是削弱了境界守卫的质量而已。” 听众席上大部分人也点头表示赞同。 “大大的不同，十五年的训练会将每一个孩子打造成令人闻风丧胆的战争机器，而十年，会让这些孩子变得强大，但却不会那么听话。” “哈！真棒，一群不听话的又孱弱的境界守卫？”战争部代表摊开手，明显表示不满，“这是玷污！” “或许您该听听这一次的境界守卫人选。”叶山不慌不忙的继续道，“这一轮的境界守卫将不严格遵守以往的年龄限制，会出现三岁以内的误差，这样做的目的是……将共济会中某些关键人物的子女都编入部队。” 听到共济会的名字，战争部代表也不由皱眉。这个操控着七大氏族隐藏力量的神秘集团让执行统合部颇为头疼，明知道他们会阻碍执行统合部的政令施行，却无法有效的将其击溃。 “他们会拒绝。”教育部代表忽然发言，该部门的制服是绿底金边。 “他们不会，因为他们也想看看神秘的境界守卫是怎么回事。而且就算他们想拒绝也拒绝不了，在座的各位都清楚，境界守卫并非是从圣堂武士中选拔出来的――我们绑架那些孩子的时候从未告知过他们的法定监护人。” “你想将这些被灌输了执行统合部理念却又无需命令便能自我决断的孩子，从内部……”战争部代表有些明白了。 “从内部剜去腐烂之物，使共济会浮上水面，成为七大氏族的新政府。” “他们一定会按照你的设想去做么？”有人表示怀疑。 叶山诚实的摇摇头：“不会，他们会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他们自己的想法……” 他们自己的想法，但却来源于执行统合部，话不用说这么明白，其他人也都能懂了。 “境界守卫很危险，太危险了。”一直抿嘴思考的暗阁代表说，他曾经是圣堂武士的一员，与上一轮境界守卫有过接触，“而且只训练的十年，这代表他们有极大可能做出极偏激的举动，甚至失控。” 他的担忧是有道理的，每一届境界守卫在服役期满脱离军队控制后……都难以克制的产生了自我毁灭倾向。境界守卫看似光辉，实际上是灭绝人性的产物，他们在退役后无法融入社会，服役中也无法与其他部门的人正常相处。 他们是另一个族群，他们是孤独的怪物。 “我承认，没有约束的境界守卫很危险，但有约束的境界守卫又无法达到我们的期望。”叶山头一次露出了笑容，“为此，我们精心选拔了一个既能控制自己，又能控制他人的――Arbiter（仲裁人）。” 第2章 生存法则 - 航向黎明 - Joker 艾隆纳耶人早已在八百年前就研制出基础版超光跳跃引擎，正式从对外探索跨入了宇宙航海时代，这么多年过去了，艾隆纳耶人的势力范围除开执行统合部的一个星域就只有区区五个星域了。 固然，与外星人的冲突滞碍了艾隆纳耶人开发新殖民地的脚步，不过对外殖民最大的阻力却并非是战乱，只有那些真正投身于殖民事业的艾隆纳耶人才明白其中的艰难困苦。如果有机会，让他们站在一个有公信力的平台上，喊出自己的心声，他们一定会说：绝对不要相信那些狗娘养的资本家，别以为新殖民地充满着机会与希望，那里是真正的人间地狱！ 人间地狱可能稍显夸张，不过，被称为前往地狱的港口的话倒是没错。如果有人来维尔特星域RXC150766殖民地生活一段时间的话，他肯定一辈子都不愿意再记起这里。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充斥着罪犯、女支女、乞丐和流浪儿的街道，所以也没人喜欢满是这种街道而且还黄沙漫天的RXC150766。 霍普站在小巷的拐角处，瞪大眼睛仔细观察着街道。想要在这里生存下去，她这样的流浪儿必须聚精会神的分别什么是危险的，什么是她需要的。拓荒公司的安保人员虽然持有枪械，但是要是挡了他们的道儿顶多被他们骂骂咧咧的用鞭子抽两下。他们管这些流浪儿叫害虫，不过他们也没有功夫来清理害虫。 强盗同样无需霍普去担心，流浪儿对亡命徒来说毫无价值。霍普不知道为什么强盗不抓走他们去当奴隶，不过这对她以及其他孩子来说都是个好消息，既然是好事就没有必要花费宝贵的能量去思考。 乞丐和妓女同样懒得对付满大街的小屁孩，他们通常只专心于自己的“生意”。即使如此，霍普还是尽量会让自己的小家庭离他们远点，毕竟万事无绝对。 霍普和她所照料的小团体最大的敌人是那些徘徊在小巷中的同类，他们年纪更大，只是还没到能去找零碎活儿的地步，身体更强壮，同时也更具侵略性。欺负弱小的孩子成为了他们之间最流行的游戏，听弱小者呻吟求饶，从他们手中夺走食物和其他引起掠夺者兴趣的物品。掠夺者几乎从不杀死弱小者，也不会伤对手太重，这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 女孩用手撩开枯草般的短发，回头查看自己的组员的情况。他们正在垃圾桶中翻找，搜寻一切能让自己活下去的东西，哪怕只是一个食品的包装袋，里面残留的余味常常也有舔一舔的价值。 新殖民地的垃圾回收系统往往十分落后，需要借助人力来定点定期回收。艾隆纳耶正常都市的全自动化全球回收体系需要昂贵的维护费用，一般来说要人口达到一百万以上的城市才允许使用该便利系统。也多亏如此，否则所有的生活垃圾会在流浪儿们连看都看不到的情况下就全部被化为单个原子状态。 这个垃圾桶临近“公共食堂”，所以往往能找到比其他地方的垃圾桶更好的东西。所谓公共食堂，是这里孩子们对一个慈善厨房的称呼，它会为这里的孤儿提供新鲜的热乎乎的食物，每到冬天，这个地方还会提供固定的一百个铺位。这些都是属于掠夺者才能享受的，如果有其他孩子忍不住饥饿去慈善厨房前排队，那么……他会得到食物没错，并享用自己人生中最后一餐，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来这个地方搜寻残羹剩饭是极其危险的，因为掠夺者们知道像霍普所带领的这些小团体不会放弃这里，他们会埋伏在这里或时不时过来瞧一眼，袭击那些运气不好的孩子。 “快一点！”霍普嘶声催促，到目前为止一切平安，但她不会天真的认为好运会一直伴随自己，否则她也不会在这个地方挣扎求生。看来她花了几天时间来侦查那些掠夺者在这附近的活动情况是正确的，准确的来说并不是她自己动手的，而是―― 她转回头来时倒吸了一口了冷气。 “嘿，看着点！”来者比她高出至少一个头，以正常人的水准来看也十分消瘦，不过比起霍普来说已经强壮得跟狗熊一样。他只是轻轻一挺胸膛，就把霍普撞得向后退了好几步。 霍普他们可以跑，但是他们跑不掉，应该说霍普自己跑不掉。没有她的命令，小组其他成员也必须留下来，因为如果他们逃跑了，就再也无法回到这个家庭，他的名声会变臭，其他团体也不会愿意收留他。 至于反抗，从没有弱小者战胜过掠夺者，而且反抗还会遭到更可怕的报复。 “他们远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强大，只要轻轻一推，一切就变得简单起来。”霍普的耳边响起了一个稚嫩的童声，恶魔般的话语侵蚀着她的大脑，“拿小树枝在他们身上敲两下？不，你需要的是石头，带钉子的木条，也许还有几条金属棍……当死亡被呈到眼前，状况就会完全改变，他们会幡然醒悟，谁才是掌控者。” 他只是个初来乍到连名字都没有的毛头小子，关节因缺乏营养而肿大，四肢细得让人立马联想到蚂蚁。他的计划的确诱人，但霍普知道那是不可行的。毛头小子什么都不懂，为了一点食物，他可以编出任何谎言。 和往常一样，掠食者向霍普索要食物，而她对这种情况总是有所准备。她从裤子里取出一袋面包，上面还粘了些炸鸡碎屑，指望这个能让掠夺者感到满意。虽然放了一个多星期，但算得上是美味，她想，往常来说这绝对足够应付了。 掠夺者二话不说，抓起霍普手中的纸袋就往嘴里倒。霍普咽了下口水，希望有残渣能在他这种粗野的进食方法下幸免于难，可惜她没能如愿。也是啊，在这个街区，即使是掠夺者也会珍惜没一点可利用资源，不可能出现浪费的情况。 看着足够霍普吃两天的食物进了对方肚里，女孩松了口气。这就行了，没有必要和这些壮得吓人的家伙正面冲突。 但是掠夺者没有立刻离开，他看了看小巷中的情况，又将目光锁定在霍普身上。“这就没了？”他咧嘴冷笑，“今天公共食堂的奶酪香喷喷的，就算是只有点皮儿尝尝我也不介意啊。” 该死，在这个垃圾回收点搜寻食物的坏处就是掠夺者知道他们能找到什么！ 霍普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有没有找到奶酪，但无论如何，她要是不给出点其他的东西，这个掠食者是不会就此罢休。 “有……有找到奶皮么？”她回头问。 一个头上没几根毛，好像生了癞子的男孩从垃圾桶上跳下来，像只猴子一样佝偻着背跑到霍普身旁，然后将一些黄褐色的固体塞到她手中。这就是奶酪，她难以被察觉的舔舔干涩嘴唇，用眼角瞟了瞟那东西，她曾经也品尝过这滋味，一次，还是两次？ 掠夺者佯装耐心的等待，霍普不敢再犹豫，将食物交了出去。没有办法，如果她在这里被打伤，那么这个小团体将无人来照顾――也没有人能照顾她。 几分钟后，掠夺者终于心满意足的离开，不但吃光了这半小时里霍普的团体所寻获的所有食物，还顺带搜走了他们身上携带的能吃的东西。霍普的存粮已经不多，今天的遭遇让她相当心烦意乱。整个小组的人都情绪低迷，他们翻到了很多对弱小者来说美味无比的食物，却又被一件件从手里剥夺。 霍普带着小团体回到了他们的藏身处，那里靠近城市边沿，人口更少。只要藏得够好，一般来说没人会主动找到这些巷子里。只是这个巷子距离一个货物集散中心比较近，运输艇轰隆轰隆的引擎声时不时会骚扰孩子们的耳膜。 那个男孩坐在巷口的木墩上，一动不动，就像死了一样。霍普倒希望他死了，不幸的是他的眼睛还在转来转去，他只是尽可能保持静止来节省体力。这种小家伙最是恶心，明明早就应该断了气，却总是死不了。 “走开，你这肮脏的蛆虫，你的情报一点用也没有，我不会分给你哪怕一粒豆子。”霍普走到他面前，一脚将他踢翻在地，宣泄自己心中的愤怒。 男孩不慌不忙地从地上爬起来，似笑非笑的盯着霍普：“我们说好的，我告诉你从慈善厨房的垃圾站找食物的安全方法和时间，你分我一块面包。” 霍普不喜欢这男孩的眼睛，清澈透亮，可总让她不自在。“我们什么都没找到。”她淡淡的回绝，让自己显得更放松更高姿态些，她可不想被这家伙看遍。 “那是因为你没有优先采用我的计划B。”男孩比她更放松，即使他明明非常需要食物。 “不可能行的，你根本不知道那些――” “当然可以，只是从没有人试过。”男孩说，“问问你的组员，他们知道那个垃圾桶里有什么，比你现在能找到的东西好一万倍。如果你能用我的方法威慑并控制一个欺凌弱小者，那你和你的组员有朝一日甚至可以去慈善厨房尝尝鲜。” 霍普想回绝，但她看见了自己组员眼中闪烁的期望光芒，他们想尝试这个方法，他们被慈善厨房迷住了。如果她现在拒绝这个计划，那组员们会很失望，非常失望，这对她来说极端不利。 “你想要什么。”霍普回过头，她发誓如果在那男孩脸上找到了一丝胜利或代表得意的表情，她就要打断他的腿。 男孩仍旧平静：“让我成为你们中的一员。” 第3章 必然之果 - 航向黎明 - Joker 被霍普称为蛆虫的小男孩得到了不太新鲜的馅饼皮还有少许青豆，他也如愿以偿的成为了霍普小组中的一员。其他组员可能并不是怎么喜欢他，不过这没有关系，他只是想寻找一个容身之所，一个能被他所影响的团体。男孩比任何人都不信任他人，但却比世界上所有人都更明白团体协作的强大力量和重要性。 光逝流离，男孩的名字是光逝・圣咏・艾萨克斯，与这大街小巷多数出身卑微身份混乱的流浪儿不同，他有名字也有姓氏，更明白自己的血统是属于哪一部族。只是他必须把这些都藏起来，霍普在那之后管他叫蚂蚁那他就是蚂蚁，他可以叫任何名字，这没关系，如果有必要，他甚至可以是任何人。 男孩拿起一粒青豆放进嘴里，用牙齿轻轻磨动这坚硬得如同石子儿的玩意儿。他端详着自己的胳膊，原来人可以瘦到这个地步，自从生活变得辛苦起来也只不过快两个月时间，自己就变得活像一具干尸。如果他要是没有在半个月内学会这个星球最底层艾隆纳耶人的生活方式，他可能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具干尸。 如果他死了，那琉璃也会死，所以，他不能死。 光逝很快就把这个街道里的人划分了类别与等级，哪些人是不可以接触的，哪些人即使接触也没有什么收益，他都一清二楚。少年不惧怕欺凌弱小者，但是他不屑于成为一个欺凌弱小者，即使掠食者看上去过的很舒服。实际上他们就像一个鼓胀的气球，只要戳上一个洞就会立刻干瘪。 霍普的小家庭成为了光逝的首选，这个家庭的成员不多，年纪普遍偏小，而且领导人是个有副软心肠的女性。她缺少主见，易于控制，只要是对小家庭有利的话语都会影响她的判断，没有选择成为服务变态的雏妓说明她不屑更加堕落，接触风险度低。女孩不像个领导人或守护者，她也是自己小家庭中那需要庇护的孩子中的一个。 光逝花了不少时间来琢磨慈善食堂不远处的垃圾站的情况，为此他甚至放弃了去寻找食物。如果成功，他将会有一个稳定的食物来源，不再需要独自一人为生计担心。即使在与霍普的交涉中看上去满不在乎，光逝的心脏其实跳得飞快。主动权在霍普手上，光逝要做的是不要让霍普注意到这点。 他成功了，愚蠢又善良的女孩根本没有注意到拥有控场权的是自己，这就是为什么她没法完全支配这个小家庭。 光逝又放了些青豆到嘴里，这一次他放得更多，咀嚼和吞咽的快感来得更强烈，但感受的时间和次数都相对缩减。他开始后悔这个选择，因为强烈的咬合运动让他的牙龈发疼。 “蚂蚁，你把面包收起来了，为什么？”霍普忽然像光逝抛出问题。 虽然是否被发现光逝都认为无关紧要，但如果可能的话他还是希望不要被注意到。“没什么。”他回答，“我只是有一段时间没吃东西了。” 这个答案含糊不清，甚至什么都没回答，不过却足以应付霍普的问题。因为她的发散思维会给这个答案找一个能让自己满意的结尾，而不需要劳烦光逝多费口舌。 果然，霍普点点头，没有再提问。 想要在这个殖民地上生存下去，那就必须学会隐藏弱点。琉璃?圣咏?艾萨克斯就是光逝唯一需要隐藏的。妹妹生理上比自己小两岁，但从精神上可能比自己小上二十岁，她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在不需要出去觅食的空闲时间里，霍普的家庭成员都散在小巷各处，想出各种各样的法子来打发时间。光逝坐在纸箱上观察他们，直到他确定没有人会注意到自己消失，他才行动起来。 小巷两头通，其中一头有铁丝网墙，角落已经被破坏，光逝这样的小个头能轻而易举的钻过去。 光逝走得很快，同时还要避免引起注意。他不怕麻烦，但也不想找麻烦。 两辆感觉像是用破铜烂铁粘在一起的轮式越野车从街道上飞驰而过，扬起漫漫黄沙。车身用醒目的鲜红颜料涂抹着条纹，引擎盖上潦草喷绘了一个黑色骷髅头，在烈日照耀下似乎笑得更欢了。这些人被称为猎头者，既是赏金猎人，也是犯罪分子。 猎头者野蛮得根本不像艾隆纳耶人，他们拒绝使用基本形态，常常吃生食，拥有几乎自成一套的语言系统。正因为无法轻松交流，才使得他们越发危险。 这些猎头者可能是从哪里搞来的军用引擎。光逝对声音相当敏感，他记得这个引擎声，他第一次听见这个声音是半年前。一大群自称殖民地防卫署民兵的军人乘着轮式军车冲进了他家的前院，用车载机枪杀死了仆人们和安保人员，父亲也没能幸免于难。 母亲带着他和琉璃从密道逃脱，投奔他们的伯父，但这个每年都会送光逝与琉璃各种节日礼物的男人竟将他们出卖给了赏金猎人。 悲伤吗？光逝不知道，因为他并不喜欢自己的父母。没人会喜欢总是逼迫自己吞食各种服用后很难受的药片，或者一连几天将自己锁在满是不明液体的玻璃仓中的人，即使那是自己的直系血亲。 光逝围着街区绕圈，避免被任何人看出自己的行进路线。他让琉璃藏在河道仓库旁的废弃房屋中，他想了好久才选定了这个地方，但是这里仍然不安全。对于琉璃来说，整个星球恐怕都没有她的容身之所，这是一个过于信奉弱肉强食的星球，如果不是被后方的文明社会所约束，那么该殖民地会更加野蛮疯狂。 这栋破烂公寓尚且未被瘾君子和妓女占据，光逝也不知道它何时会被占据，只能祈祷它永远不会被任何人看上。琉璃就在一楼地下室里，白天要比外面凉爽，夜晚也能比外面温暖几分。光逝踢开盖在上面的木板和砖块，顺着缺了半边的梯子缩了进去。 “小汐姐姐？”听见动静的琉璃呼唤道，不过那并不是光逝的名字。 “嗯。”光逝没有提出质疑，因为琉璃也没有完全说错。和琉璃一起长大的是汐，并非光逝；但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汐无法存活，而光逝可以，所以他就是光逝了。 如果有需要，他可以是任何人，任何人。 光逝的黑夜适应性很强，几秒钟后他就看清了地下室中的布局和缩在墙角的木板缝隙中的小妹。她的浮肿情况比光逝要好得多，不过因为极度缺乏营养，也出现了掉发等情况。妹妹本来身体就不好，她不可能在这个情况下熬过一个冬天。 女孩的眼睛里充满了期盼和欣喜，她是个坚强的孩子，已经学会将悲伤和软弱都隐藏起来。或许，他该教琉璃更多的东西，比如这个星球上最原始的生存法则。琉璃不是宠物，他不能让她一直呆在这个地方，等待着他带来食物，这样对谁都没好处。 不行，他将手中的面包递给琉璃，一边否定自己的决定。这个星球上的一切都建立在力量上，而这正是琉璃所缺乏的。这不能怪她，如果一切正常，她本应该和其他孩子一样，在文明社会中长大，永远不会知晓这蛮荒境地的凶险。 “我做了一个梦。”琉璃在和光逝谈话的时候总是眉飞色舞，这是她一天中仅有的与人交流的机会，“梦见了一座峭壁顶上的木板屋，又破又漏，屋子里挤满了孩子，他们有的已经……睡着了，有的还醒着。明明夜空晴朗，满天繁星，却时不时有闪电掠过。屋子在狂风暴雨中吱吱呀呀的响，好像要被连根拔起，孩子们都抱在一起。” “然后呢？”光逝耐心倾听。 “我不知道，我被吵醒了，有只老鼠在啃那边的木板。” 在这样紧张的环境下，光逝和琉璃实在没有太多话题可以交谈，没到无话可说的时候，他们就开始唱歌。光逝对音乐无感，不过汐和琉璃都喜欢音乐，琉璃唱歌更好听，汐擅长乐器。 “我得走了。”光逝说，他必须比往常离开得更早，因为他最好不要在霍普眼皮子底下消失太久。 “嗯。”琉璃站起来送他历开，“再见，汐姐姐。” 往常这个时候她会哭着求光逝再陪她一会儿，不要把她一个人丢在黑暗中，现在她已经会微笑着和自己告别了。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就好像一个士兵，从胆小鬼变成了冷血的杀人机器，他的确更适应战争了，但这一定就是好事么？ 光逝离废弃公寓后就直奔霍普的小巷而去，这一次他没有从铁丝网那边钻过去，而是选择走小巷入口，让所有人都看见他。 “霍普正在找你呢。”还没走拢小巷口，一个比光逝矮半个头的男孩就叫住了光逝，“你上哪去了，蚂蚁？” “上大号。”光逝撒谎道，“霍普呢？” “就在里面，小巷的另一头。”男孩没有怀疑光逝的回答。 光逝在铁丝网旁边的垃圾堆上找到了霍普，看来他没选择走铁丝网回来是正确的。 “你去哪儿了？”霍普皱着眉头，右脚哒哒哒的抖动着，貌似等了有段时间了，“算了算了，我只想知道，你说的那个控制大孩子的方法到底可不可行？” 她心动了，光逝不易察觉的微微一笑。不知道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可能是另一次的抢劫？不管怎样，霍普都认为有必要采用自己的办法了，光逝并不对她的选择感到意外。 因为，一切都是必然。 第4章 意料外的篡权者 - 航向黎明 - Joker 霍普盯上的是一个自称史蒂芬的掠食者。史蒂芬一只眼睛患了病，时常闭起来，和瞎子没有区别，他的骨头很可能断过一次而且没有接好，所以他的一举一动才会充满了别扭感。身体上的缺陷导致了力量上的不足，他就是在掠食者的群体中都是被排挤的人，只是比霍普这样的小孩强大许多。 “不，你不应该选他。”光逝看史蒂芬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个错误的目标，“他是个残废，长时间受到其他掠夺者的欺负却仍然能去慈善厨房排队领食物，说明他很能察言观色，你唬不住他。” 霍普拒绝听从光逝的意见，她缺少信心，她认为目前这个小家庭就只能对付史蒂芬这样的人。现在，霍普原本对光逝有利的缺点变成了致命缺陷，她可能会害死光逝和她自己。 埋伏点选择在史蒂芬的栖身处，孩子们一拥而上，将史蒂芬推翻，然后用石块与木棒狠狠敲打这个残废。措手不及的史蒂芬被打得鼻青脸肿，一边大声求饶一边胡乱招架，他一定觉得自己要被打死了，叫得跟杀猪一样尖锐。流浪儿们估计是要把以前被欺负的份都打回来，在霍普喊了几次停手后才逐渐从史蒂芬身边离开。 “保护我们，在我们需要的时候。”霍普居高临下俯视着史蒂芬，“我知道你不受其他人待见，只要你和我们合作，那么我们就能更多食物，都能吃得饱。” “求求你们别打了，你说什么我都听！我都听！”史蒂芬以为霍普还要用棍子揍他，连忙回答道。 “很好，我们有共同的利益。”霍普伸出手，将史蒂芬拉起来。 白痴！光逝在心中骂道，这么做只会削减对史蒂芬心理的威慑度！瞧！他已经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真稀奇，你们严密得就像一支军队。”史蒂芬环视着霍普的家庭，目光如伺机而动的毒蛇，嘴里却讲出赞叹的话语。孩子们的眼睛里露出了骄傲的神色，他们从未被称赞过。霍普那点可怜的权威正随着时间一点点溜走，史蒂芬比她更强大，而且头脑明晰。 “为什么你们之前不这么干？这可是个好主意！”史蒂芬假心假意地说。这话让光逝心中一紧，忙瞟向霍普，而她也在看自己。 “不关你的事！”霍普收回目光，回答说。太晚了，史蒂芬已经顺着她的视线找见了企图缩进人群的光逝。 光逝停止了后退，昂起脑袋回视史蒂芬，他不惧怕这个大块头，只是他不想找麻烦。 史蒂芬没有跟他继续玩瞪眼游戏，他收回目光，开始询问孩子们的名字，在孩子们说起自己的外号时很夸张的表露出惊讶。霍普对他的反应感到满意，这个愚蠢的姑娘仍然没注意到孩子们已经逐渐开始喜欢史蒂芬而不是她了，反倒是把这当作他诚心诚意合作的表示。 当霍普终于注意到史蒂芬在篡夺她主导权的时候，一切都太晚了。他从自己的裤兜里掏出两根火腿肠，准备将它平分给孩子们。 “每人一块，你也有，霍普。”史蒂芬说。 霍普涨红了脸，握着拳头紧盯史蒂芬手里的火腿肠，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在犹豫片刻后，她终于拿了一块。 女孩屈服了，彻底失败了。 “我得感谢你，蚂蚁小弟。”史蒂芬转向光逝，“是你想出了这个主意，让我们聚到一起，为表谢意，我把我的那一份让给你，所以你能拿两块。” 收起你的伪善吧，狡猾的残废，光逝心道，你不过是想排挤我。他没有像霍普那样犹豫，而是直接拿起了属于自己的一块火腿肠。“一人一块，这是你说的。”光逝腼腆的微笑道，“虽然是我的主意，但是害你受了伤，如果拿两块我在心中也会过意不去。” 史蒂芬目光一沉，不过很快将这表情收了起来，换成了同样的笑脸，转身将火腿肠分给其他孩子。 光逝慢慢把那和一节拇指差不多大的腌制肉类放进嘴里，那是失败的味道，他没能控制好霍普，才导致了现在的结局。按照计划他们应该袭击一个自信心容易受挫，有威胁度，头脑简单好控制的家伙，可现在，霍普却引来的是一条瞎眼毒蛇。 有了史蒂芬的加入，这个小团体觅食的效率自然有所提高，光逝不但能提供给琉璃更多食物，自己也能得到营养补充。浮肿在渐渐消失，他的身体很快看起来就和普通的流浪儿没有什么差异。虽然史蒂芬一直想干掉他或者踢他出局，但是大块头也苦于找不到对付他的方法。而他一定想不到，这只蚂蚁同样在等待着干掉他的时机，光逝不像其他孩子那样惧怕并崇敬史蒂芬。 “孩子们，我得说这些日子我们合作得非常好，也许，是扩大战果的时候了。”史蒂芬站在不知从哪里搬过来的破烂沙发上宣布，“我们应该进军公共食堂，分享我们应得的美食！” 孩子们发出了惊叹和欢呼，这正是史蒂芬想看到的景象。 “能吃到新鲜面包皮么！”有孩子问道，“还有火腿肠？” “当然，抹上黄油的面包，吱吱冒油的培根肉，香喷喷的蜂蜜饼干，还有浓汤。”史蒂芬笑道，“有许多你们想都想不到的美食。” 孩子们开始流口水，他们的好奇心和动力都被激发出来了。 史蒂芬接着向孩子们讲述了自己的计划和分工，他比霍普心肠硬而且更聪明，想出来的计划和光逝几乎一般无二。光逝在整个行动中也被安排了一个重要的角色：成为第一个去厨房门口排队的勇者。 他想让光逝被欺凌弱小者记住，然后在那些大孩子吃瘪后，或许会将怒火全部发泄到自己身上。如果光逝被打死或者打残，那么史蒂芬既可以发起一波对掠夺者的清洗，又能除掉光逝这个不安因素。 咱们走着瞧，光逝心想。 次日正午，慈善厨房开放前半小时，光逝准时抵达了那块空地，从阴暗的角落里观察逐渐聚集起来的掠夺者。他们几乎不互相交谈，每一个人的脑袋上都顶着“谁和我说话我就弄死谁”的光环，他们从小就在学习如何变得强硬，不够强硬的会变成打手和妓女，强硬的会变成强盗，强硬又稍微有点头脑的会成为赏金猎人。 光逝要挑选的就是那种强硬又不是蠢材的掠夺者，然后抓住时机在他排队的时候挤到他前面。 大块头掠食者不可思议地看着瘦小光逝，就好像看见从北方升起来的太阳。他难以相信这么一个小不点敢挑战他的权威，不过在呆愣几秒后，他也就释然了，眼前的男孩看起来是那么孱弱，或许是饿得不行了，所以丧失了理性，就算是被揍死也要当个饱死鬼。 于是，他伸出手，将光逝拖到一边，也无心对他拳脚相加，但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只是轻轻一拽，这个男孩就夸张的一跟头栽倒在地还擦破了皮，鲜血很快就涌了出来。 “你干什么？”史蒂芬不知道从什么角落冲了出来，扯着嗓子对那个他本来一辈子都不敢招惹的掠食者吼道。 大块头被他这一吼不发怒反而懵了，他略一思索，这家伙不是以前总排在队伍末尾的残废吗？今天是吃坏肚子了？ “我让这个孩子替我排队，你凭什么把他推开？”史蒂芬带着报复的快意扯着脖子怒吼，“看！你这个狗杂种还受了伤！揍他！” 说罢，他挥起拳头就打在那个还在发愣的大块头的鼻子上，早就安排好的其他小不点也一窝蜂冲了出来，把大块头掀翻在地，抡起木棍就往他身上招呼，打得啪啪啪直响。完全没醒过味来的欺凌弱小者抱着脑袋不住哀嚎，就和几天前的史蒂芬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当史蒂芬喊停的时候，所有小孩都停止了敲打。 这时，慈善厨房的门开了。 “这群孩子现在受我的保护！”史蒂芬将那个大块头踢到一边，“谁敢欺负他们，这个混蛋就是你们的榜样！” 他转身抓起光逝的胳膊：“看看这个可怜的孩子，他都瘦成什么样了，难道不应该讨一碗热乎的浓汤润润自己干瘪的胃？请你们有点同情心吧！” 史蒂芬嘴里说着大义，但目光却饱含杀意。他用冰冷的目光横扫这个队列，告诉这些掠食者如果再不让开，他就要动手干掉他们了。 一群身强力壮的掠食者和一撮小屁孩加一个残废，要真打起来结果是不言而喻的。但是掠食者互相并不团结，而那个已经挨打，现在正头破血流在地上呻吟的大块头掠食者更是动摇了他们的内心。谁都不想成为第二个挨揍的人，谁都不想在这恶劣的环境中受伤。正如光逝所想，他们都是气球，一戳就破。 当孩子们在慈善厨房的门口站好队时，史蒂芬并不急于加入他们，而是在队伍周围游走，扯着嗓门喊道：“你们也许会恨我，没错，但这群孩子总需要人来照顾他们，而我，一个可鄙的残废，愿意成为他们的家人，保护他们过得舒适，不受伤害！你们若是要报复，尽管冲着我来，不要连累我的家人！” 史蒂芬一定认为自己是个英雄，而孩子们也会这样觉得。他的措辞十分小心，既表明了自己的控制权，又给了其他人足够的归属感，当然，有两个人不同，霍普尝到的是屈辱感，而光逝基本上没有感觉。最重要的是，他已经给慈善厨房的施舍者留下了良好的印象，光逝注意到了那个听见喧闹而走出来查看的女人脸上的微笑。 队伍开始前移，每个孩子都从女人手中得到了一碗洋葱汤，一截新鲜面包和一个糯米团子。这些东西所蕴含的热量几乎相当于流浪儿们一个星期能找到的食物，而且味道鲜美。就连一开始还愁眉苦脸的霍普现在表情也缓和下来了，光逝知道她开始适应自己的新身份了，再过几天，她就会欣然接纳自己只是一个被保护者的事实。 光逝慢慢喝完了洋葱汤，比起以前家里的厨师做得差太远了，但现在却是他能吃到的最美味的东西。他扯下一团面包将碗中的残渣抹得干干净净，然后把剩余的面包和团子悄悄藏进兜里，准备带给琉璃。 第5章 游戏结束 - 航向黎明 - Joker 今天的午餐是一小块奶酪蛋糕，葡萄干，猪肉香肠。琉璃不太喜欢猪肉，但很喜欢奶酪蛋糕之类的甜品。看着妹妹的头发不再继续脱落，皮肤恢复一些光泽，光逝才感觉到了自己努力换来的切实收获。 有了慈善厨房这一监视的食物来源，光逝的体能补充得很快，身体也积蓄了就算是形态转换也会有所盈余的能量。成长的不只是光逝，其他孩子也不再瘦得那么恐怖，他们长出了足够的脂肪层，然后是肌肉，也许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在一对一的斗殴中干掉史蒂芬。 残废注意到了这点，所以他并不会每天都带孩子们去慈善食堂。诚然，这些孩子都喜欢他且信赖他，但史蒂芬还没有培养出自己真正的心腹爪牙，他现在还不太清楚该如何培养爪牙，所以只能将所有人都限制在一个小圈子内。谁知到这些流浪儿翅膀硬后会不会恩将仇报？ 暂时解决了生存问题的史蒂芬也能腾出更多力气来收拾光逝，他大概已经察觉到光逝每天都会消失一段时间这个不算难找异样。史蒂芬开始试图跟踪光逝，但很明显无论是他还是他派出来的流浪儿都根本不可能跟上光逝。被戏耍的感觉不太好，史蒂芬看光逝目光中又增添了些愤怒。 光逝完全可以煽动其他掠食者团结起来，把史蒂芬的团队粉碎掉，不过他从没有动过这个念头，因为一点意思都没有，他可以想象那些孩子会如何哭号，可以想象史蒂芬会被打成什么模样，没有惊喜，没有乐趣。 “喂，你！”在从破公寓返回据点的路上，有人将这包含怒火的两个字扔向了他。光逝不用回头就知道是一周前慈善厨房的空地上被胖揍一顿的那个大块头。按理说这个欺凌弱小者不应该会找上门来，光逝猜测应该是那个特别想弄死自己的残废把这几天跟踪得到的情报“不小心”透露给了这个大块头。 光逝转过身，那个脸上还有瘀伤的大孩子就站在不远处，手中攥着一块煤渣，嘴唇和眉毛因为激动的情绪而不住地颤抖。 “你以为事情都过去了？你以为你可以随便搞笑我？”掠食者说话有点漏风，可能上次被打掉了牙齿，也有可能是更久以前就没了。 那个词叫‘嘲笑’你这文盲，光逝在心中纠正，一边快速组织语言。这个人不是纯粹的傻瓜，只要给他讲清楚利害关系，说不定还能反将史蒂芬一军。 “听着，你要――喔！”光逝话没说完，那个孩子就冲到了他近前，抡起拳头打在他小腹上，力量之大几乎让他把中午的美食都吐出来。掠食者一击命中，紧接着又用拿着煤渣的手横扫向光逝的脑袋。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光逝只觉得有人往脑袋上泼了一盆红墨水，顺便在他脑袋里使劲儿的敲锣打鼓。 他失去平衡，倒在地上，脑袋还在嗡嗡响。这个疯子想杀了自己！光逝略微有些吃惊，史蒂芬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如此激进？如果真的是史蒂芬想让掠食者干掉自己，也就说明附近有史蒂芬的人在看着咯？那样的话，光逝还要考虑考虑到底应不应该将这头发疯的蠢牛给宰了。 乒！ 正当光逝还在考虑对策的时候，一个酒瓶子在大块头脑袋上炸开了，估计他也尝到了刚才光逝的感觉，或许更糟糕。鲜血从他脑门上流下来，但这一下还没弄晕他，要是换成史蒂芬或者光逝的话，肯定能一击致命。 见义勇为？光逝更惊讶了，这个充斥着下三滥的地方竟然杀出来一个见义勇为的家伙？他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背带裤白衬衫的小男孩手中举着敲碎的啤酒瓶，一边因为害怕而颤抖着慢慢后退。他有着松软的金发和白净的面孔，衣服也是上好的面料，看上去不像是流浪儿这类人。男孩瞳孔中还倒映这天真，这天真让他举起了酒瓶“救下”光逝，这天真让他虽然偷袭了掠食者却没杀死他。 受伤的野兽总会变得更加狂暴，人有时也一样。掠食者怒吼着回过头，想也没想就掷出了手中的煤块。虽然他头昏眼花没法瞄准，但天真小子离他不远，煤渣准确命中了男孩的脑袋，只是除了留下一个黑印子外没能造成任何杀伤。大概是被吓坏了，天真小子捂着中弹的额头一屁股坐在地上，酒瓶也彻底摔碎。 他死定了，光逝判断到，如果还没有因为走失了小孩而四处寻找的大人赶到的话，这家伙就死定了，自己才不会去救他。光逝捂着伤口爬到小巷的拐角处，正准备丢下这个男孩逃走，只听得几声拳拳到肉的响动，掠食者惨叫一声，撞翻了一个垃圾桶，倒在地上。 光逝有些好奇，难道自己看走了眼，那个天真小子其实是“我要打十个的”武家高手？他没急着脚底抹油，而是慢慢从较低的地方探出头去。 那个刚才还生龙活虎的大男孩已经像跳死猪一样晕倒在地，而将他打翻的是两个穿着黑西装黑皮鞋，戴着手套墨镜打着领带，就差在大光脑门上刻“SP”（注：Security?Police，要人警护官、私人保镖，也是秘密警察的意思）的壮汉。 “您没事吧。”一个保镖将男孩从地上扶起来，“实在是抱歉，我们……” “你不用道歉，是宫夜自己的错。”保镖身后忽然转出一位几乎与人同龄少女，“他不应该一个人跑这么快。”少女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欺凌弱小者和酒瓶子碎片，又说：“还不应该心慈手软。” 哦？这位小姐倒是有些见识，眼光很独到嘛。光逝像是找到了同类似的两眼发亮，这才开始仔细打量少女。她有着和光逝与天真小子相仿的年纪，像是在冰面上雕刻的面部线条构成了漂亮的脸蛋，但却透着危险和冰冷，琥珀般的眼睛大大的，却没有天真小子的稚气。她当然不会是流浪儿的同类人，不过有着与普通孩子截然不同的气质。 有意思的人，记下了。光逝不自觉地点点头，虽然他认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和这个有趣的女孩有什么瓜葛，正因如此，他甚至没有花心思去分析这个糟糕透顶的地方为什么会出现两个富家子弟。有趣固然重要，可生存还是得放在第一位呀。 光逝顶着覆满血痂的脑袋拖着步子回到了那个对他来说毫无归属感的小巷，他没有费心思去清理这些伤口，因为他不想让自己出乎史蒂芬的意料，如果他想看到一个头破血流的自己，那就随他去吧。 “天哪，蚂蚁！你受伤了！”史蒂芬几乎在光逝现身的瞬间就瞧见了他，“谁动手打的你？”他的目光中充满了遗憾，潜台词应该是‘那个人怎么就没打死你’。 “我不认识他，长得很高，这儿有道疤。”光逝一边故意抽着凉气表示自己疼得厉害，一边描述道，“有人拿酒瓶子砸了那个混蛋一下，我才趁机逃脱，嘶！真疼！”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些狗杂种不会让我们就这么舒坦下去！”史蒂芬愤慨地说，“我警告过他们，没错，我警告过他们，可是他们不听！这就不能怪我了，我们得像个办法收拾他们，把我们受的委屈都讨回来，让他们再也不敢动我的家人！” 史蒂芬的讲话煽动起了小巷中所有流浪儿的情绪，大喊着附和这位家庭领袖的主意，只要他一声令下，流浪儿们就会拿着板砖去砸烂那些欺凌弱小者的狗头。他们已经两次击败高大的掠食者了，虽然有一个现在是坐在这里指挥他们的人，但这并不妨碍信心在每一个人的心中膨胀。 “但是！”史蒂芬提高音量，竖起一根食指，“这不是个简单的活，不要小看了我们的敌人。为了打倒他们，我们需要配合，紧密的配合，需要我们学会绝对信任自己的家人！” “信任！配合！”孩子们胡乱喊道，实际上他们只知道按照别人的话做事。 光逝忽然注意到，霍普以及三个与史蒂芬走得比较近的孩子没有出现在倾听演讲的队伍中，这不是个好的现象。也许他们就是跟踪自己的人？不，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也应该回来了。史蒂芬憎恨别人挑战他的权威，除了光逝，也没人敢挑战。唯一的解释是，他们都被派出去了，到底去干什么还犹未可知。 “敌人的力量很强大，所以我们需要更多人手，如果你有认识的朋友愿意加入我们，那我会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欢迎他；如果你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史蒂芬加重力道拍拍光逝的肩膀，露出了丑陋的微笑，“我们也会欣然接纳并保护新成员。” 刺骨的寒冷从脚底一直冲上脑门，这不可能，他每一次都好好的注意了是否有人跟踪。不，也不能这么绝对，他这一次不是被人在回来的路上堵个正着吗？说不定是自己疏忽大意了，对，一定是自己疏忽大意了！ 光逝想要从史蒂芬身边溜走，他绝不会让这些社会垃圾动琉璃一根毫毛，绝不。 他的小动作被史蒂芬注意到了。 “抓住蚂蚁！抓住他！这个吃里扒外的混蛋想要把我们的计划泄露出去！”史蒂芬就像学过变脸一样，上一秒还堆满笑容的脸现在已经变得和魔鬼一样扭曲。 孩子们转过头来，先是一愣，然后纷纷从眼睛里流露出仇恨的情绪，完全没有怀疑史蒂芬荒唐的说辞。光逝抢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转身就向铁丝网跑去，顺便将几个纸箱和垃圾桶踢翻在地。这些常年在大街小巷快速奔跑的流浪儿不会被简单的障碍物阻拦，他们三两下就跳过纸箱，大呼小叫的冲向那个才挨了欺凌弱小者一顿打的“叛徒”。 光逝很快就冲到了铁丝网前，他连看都没有看下面那豁口一眼，直接纵身向右跃起，如履平地般顺着粗糙的墙面向上疾走两步然后又往左面房屋跳去，再次蹬踏借力，直接窜到了铁丝网的另一边！足足六米高的铁丝网墙被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以这样高难度方式轻松越过，后面的追兵都看傻了眼。 “钻过去！钻过去！”直到史蒂芬这么咆哮的时候，流浪儿们才反应过来光逝已经翻过围墙且越跑越远，他们连忙手脚并用如豺狗般钻过豁口，继续追赶光逝。 他们人多，路线选择也广，纵使光逝的速度比他们都快上些许，可还是被几个更熟悉地形的孩子抄近道赶上了。 光逝不想惹麻烦，况且这些流浪儿都是这个世界黑暗面的悲剧产物，如果可能的话，他并不希望加重这一悲剧。 但是――光逝伸出手，抓住一个想拽他衣服的流浪儿的手，突然一个急刹车，紧接着抬脚踩在那孩子的反膝关节，借着对方自己的惯性将他撂倒在地，然后把那孩子的手往反方向一剪，只听喀啦一声脆响，那孩子的手被光逝给拧脱了臼――如果有人威胁到他所珍视之物，那情况需要重新考虑了。 这伤不重，脱臼对经常挨揍的流浪儿来说不算什么，光逝已经尽可能手下留情了。另外两个孩子如他所愿的被同伴的惨叫威慑住，不敢轻易上前，这犹豫的空当足够光逝摆脱他们的追赶。 光逝飞奔到琉璃所在的废弃公寓，几乎是撞开了挡在哪里的障碍物，因为用力过猛他失去了平衡，登时咕噜咕噜的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琉璃？”他也顾不上疼痛，大声呼唤。 “小汐姐姐？”琉璃立马应道，“小汐姐姐你怎么了？” 光逝抬起头来，琉璃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这个狭小的地下室中没有霍普，没有史蒂芬未来的爪牙，什么都没有。他一下子全明白了……那个残废在诈自己，而自己对这个简单的陷阱没有半点察觉，很可能是因为自己脑袋不久前才挨了重重一击。 “啊！”琉璃忽然尖叫起来，连连后退几步。光逝只觉得脑后劲风呼啸，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砰！ 他的脑袋又挨了重重一击。 第6章 天外访客 - 航向黎明 - Joker 哈维・环庭・丹特站在RXC150766干涸的黄土地上，负手四顾，金色的眉毛高高扬起，脑门上的抬头纹估计能碾碎核桃。他的身后停着一艘萤火虫级多用途星舰，舰船侧面所喷涂的破碎之剑纹章表明该舰船隶属执行统合部，这足以让所有想来找麻烦的人都退避三舍。即使是最凶残的歹徒，也不敢动执行统合部相关人员半根毫毛。 “为什么……这个星球的海滨浴场没有水？”哈维皱着眉毛，问道。 “这座殖民地是才建立不久的，行星改造还未完全成型，星球评级仍旧是E。”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低沉声音回答了哈维的问题，自动过滤了哈维无聊的小幽默。 哈维举起手来：“暮末，你能不保持隐身状态跟我说话吗？这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如果您坚持。”被哈维叫做暮末的男人说。接着，空气中泛起一阵薄光，先是一个轮廓，然后是色彩和细节……由无数细密的六边形组成的浪潮向四周扩散，将一个身高两米六左右，被黑白相间的动力装甲所包裹的强壮战士吐了出来。 哈维举高手，拍了拍暮末的侧腰：“谢谢，这下好多了。” 暮末不置可否的耸耸肩，他的头盔前是一整块楔形面罩，看上去似乎并不透明，也没有明显的摄像头，不知道他是怎么从里面看到外面景物的。从他如此庞大躯体可以推断，他此刻保持着高耗能高战力的精英形态，就算他真的看不见外面，也可以把基本形态的壮汉打成肉酱。 “那现在我们可以前进了么？”暮末举起手，指了指地平线上的城市，可以看见有飞行器从那里频频起飞。 “当然，当然！”哈维点点头，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率先迈出步子。暮末紧随其后，他的步子要比哈维大得多，所以换步频率也慢得多。 “据我所知这里只有强盗与小偷的候补人，”RXC150766实在是一个贫瘠的地方，没有任何风景可看，所以暮末准备和哈维聊一聊，“他们的劣种基因根本没办法支持他们中任何一个通过境界守卫的躯体强化，更别说心灵上的磨砺了。” “他们难道没有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暮末顿了顿，又说，“我是个军人，他们不会告诉我太多详情。你也可以选择不说，我只是单纯的表示担心。虽然我只是个圣堂武士，但我见过上一届的境界守卫，他们绝对不是普通人能比拟的强大战士。” “我理解你的担心，不过呢，你也要相信末日审判席大法官们的判断。”哈维说，“我们来这里寻找的绝非劣种基因，而是一个相当特殊的艾隆纳耶人。” “特殊？我只希望不是官方所说的那种‘特殊’，你明白我的意思，毕竟这一批境界守卫……” “也有很多优秀的家伙。”哈维接过他的话，说，“让我们直接切入正题吧，你见过拥有两组性染色体的人吗？” “你是指……人妖？” “当然不是那种无聊的玩意儿。”哈维摆摆手，“进修学院的生物课中有提到过吧，艾隆纳耶人原本是无性生物，就是一坨会飘来飘去的泡泡。大自然赋予了我们复刻艾隆纳耶行星上生物基因的能力，避免了这个种族在行星灾变期中灭亡。然后我们复制的基因模板越来越多，在几百万年的演化中逐渐从简单的细胞分裂转化为有性繁殖，才有了今天的艾隆纳耶人。” “所以我们要找的人可以无性繁殖？” “我们还不知道。艾萨克斯夫妇都是杰出的基因工程科学家，我真奇怪为什么当初他们没有被执行统合部正式收编。”哈维从怀里摸出一支新的雪茄，剪去烟头，叼在嘴里轻轻一吸，雪茄另一头就窜起一团小火焰，“不过执行统合部也暗中帮了不少忙，我们封锁了夫妇俩的研究情报保护他们不被打扰，最关键的是，我们偷偷在其中一个基因培养皿中添加了一段接受过全程改造的境界守卫的基因链。” “让我猜猜，那个培养皿中的小生命是唯一一个存活的？” “就是这样没错，对不起，很俗套？” “不……比起这个我更关心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我记得末日审判席并非没有尝试过复刻境界守卫的基因，或者让两个境界守卫强行两性繁殖，但都因为新生载体无法承受而宣告失败。”暮末一边说一边想象与战争机器无异的境界守卫造孩子是什么光景，他们没有欲望，但或许要是长官下达命令，他们仍然会一丝不苟的完成。 哈维双手一拍：“就是这个，正因为执行统合部失败了太多次，所以才会关注艾萨克斯夫妇的研究。我们的研究人员一开始对其不屑一顾，直到这对夫妇成功培育出第一组存活的多性染色体胚胎。不过实验的样本来源是……艾萨克斯夫人所怀的一对双胞胎。” “他们冒着弄死自己孩子的风险进行融合实验？”暮末惊道。 “很疯狂，对吧，不过也只有疯狂的科学家才能做出疯狂的成果。”哈维点头承认，“用这种方式培育的生命因为拥有更多的有效基因，承载能力非常优秀，足以非常透彻的将境界守卫的超级基因给吸收并进行重新编排，化为自身的一部分。” 暮末摸摸下巴，实际上他根本碰不到自己的下颚本体：“虽然我还不是很明白，不过听起来好像很厉害，我承认你勾起了我的兴趣。” 他们徒步走到离城市自由约两公里远的地方，暮末已经能通过头盔上的观测探头看清城市内的情况了。 “脏乱程度超乎我的想象，”他说，“疯狂科学家住在这个地方？” “不，疯狂科学家已经死了。”哈维回答，“当然不是执行统合部下的手，我们只是撤消了对博士们的保护，并放出消息说他们持有境界守卫的基因。嗯哼，你知道共济会那些家伙一直对我们的超级战士倍儿感兴趣，所以……” “如果那孩子知道害死他父母的是执行统合部，他会怎么样？” “首先，他短期内不会知道。”哈维摇晃着手指，“另外，如果执行统合部从没对艾萨克斯夫妇进行过保护，那他们甚至活不到把这个孩子造出来。执行统合部仅仅是延缓了死亡结局的到来。如果我们的情报员不是个瞎子或傻子，那这个孩子比你想象的要聪明得多，就算我告诉了他关于父母的情况，他也不会把我们当作仇人。对了，你说，我是用‘他’合适，还是用‘她’合适？” “这种事情无关紧要。” 很快，暮末和哈维就已经置身于殖民地城市内部了。土黄色的低矮建筑与这个只有沙子的行星倒是很搭，暴露在空气中的能源传输管道向蜘蛛网一般从城市中心的巨大高塔中向四周蔓延，或是在墙面攀爬，或是沿墙根奔走。 城市入口处有不少居民，几个工头模样的人各自占据了一块地方，站在集装箱上大声吆喝着征募工人，每一个集装箱前都有一群人等着登记；带着宽檐帽的赏金猎人们在告示板上查看最新的悬赏信息，因为这个星球才处于起步阶段，所以网络并没有覆盖全球，赏金猎人们没法在自己的万用手环上查看消息。 还有一些乞丐，托着木碗向行人乞讨，当有人施舍时他们就像小鸡啄米一样磕头，并高喊“诸神保佑你”；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妓女们也在奋力吸引路人的注意，有两个公司安保人员上前驱赶，但却被嬉笑的女孩们拖到后巷去剥了裤子，估计再过一会儿就满面春风心满意足的出来了。 不过，当暮末和哈维被注意到时，在场所有人就像被从星舰里冲进了太空中一样，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他们纷纷转过头来，瞪视这一高一矮的两人。 “嗨，你们好！”哈维兴高采烈的向他们打招呼。 殖民地居民们被哈维惊醒，就像看见了瘟疫携带者一样呼啦一下向两边散开，给他们留出一条通往城市的大道。他们的眼里都满是惊恐和畏惧，来回打量着哈维与暮末，就算是公司护卫也不敢上前询问。 “看看，你吓着他们了暮末。”哈维将责任推卸给暮末。 “如果你看得见我的脸，那你一定会看到我悲伤的表情。” “好吧好吧，”哈维从“迎宾道”中穿过，一边高声喊道，“不要惊慌，不要尖叫，我们只是来办点公事，然后立刻就走！” 两人在各种复杂的目光注视下走入了殖民地的街区，这些地方人少，即使路上的人都盯着他们看也不会让人觉得那么不自在。“你看见那些人的眼神了么。”暮末说，“我现在越来越觉得叶山大法官的计划的必要性了。” “同意得不能再同意了。”哈维吐出几个悠悠的烟圈，又挥手把它们打散，“你看过《大地之春》么，图夫・风瞳・纳曲导演的纪录片，记录了探索纪元的殖民地开发历程。” 暮末沉重的点点头，他当然看过。曾几何时，艾隆纳耶人开拓殖民地只是单纯希望让全宇宙的行星都开满鲜花。那是一个真正高尚无瑕的年代，人们团结互助，友爱善良，比武只是为了竞技运动而非搏杀，研发科技只是为了更透彻的了解这个世界而非战争。 “呼！现在说这些也没用，我们不正是在帮助七大氏族重拾拿起武器之前的高尚心灵么？”哈维轻笑道。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从上衣口袋中摸出一枚纪念币似的东西，然后向暮末伸出手：“把你的镭射切割器借我用用。” 第7章 硬币 - 航向黎明 - Joker “干什么用？”暮末一边说一边将右手伸向腰间，一个小盒子自动从装甲内冒了出来，盒盖打开后里面露出的正是外形酷似女用左轮手枪的军用切割器。 “送给我们未来的‘仲裁人’一份礼物。”哈维接过切割器，接通电源，将功率调到最小档位，按下开关后，一道约十厘米的红色光束从导轨中喷出。他小心翼翼的将这光束接近手中的纪念币，让光束尖端在纪念币上停留了三秒钟后便快速移开。这样一来，原本铮亮的银色纪念币有一面被高温灼得面目全非，只有一些纹路勉强还可以分辨。 “这就是礼物？”暮末收回切割器，放进装甲的储物空间，“我还以为礼物至少也得是个泰迪熊之类的，有谁会喜欢一个烧焦一面的纪念硬币？” “那就让我们祈祷那个孩子喜欢这个礼物吧。” “……随你便。”暮末懒得跟哈维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休，“话说，我们怎么才能找到那个孩子？” “那不就是吗？”哈维随手一指。暮末以为他只是在开玩笑，但还是转头去看。只见一个奶啡色短发的男孩穿过马路，从一条小巷钻进另一条。男孩跑得飞快，或许在普通人眼里也只有快这一个特点，但暮末不是“普通人”，他是执行统合部仅次于境界守卫的精英团中的佼佼者，男孩全身上下每一条肌肉的收放震动，每一次吐纳呼吸，他都看在眼里。 “哇哦，好一个闪电小子。”哈维笑道，“你怎么看？” “天生的……境界守卫啊……”暮末沉声说，“他真的没有接受过任何训练？” “毋庸置疑，肯定没有。”哈维示意暮末快些跟上那个孩子。对于同年人来说，男孩的速度很快，但对于成年人来说也就那么回事了，就算是没怎么锻炼过的哈维也能追上他。 男孩跑得慌慌张张，这意味着其后必有追兵。果然，一大群流浪儿顺着男孩跑过的道儿涌了出来，为首的一个提着根木棒，跑起来像只鸭子感觉十分不协调，只因为步距较大，比那些小流浪儿也要稍快上两分。 哈维与暮末远远的跟着，在看见今天的主角钻进一栋破房子后便停止了移动。 “你能……把你的战术分析扫描器资源分我一点吗？”哈维向暮末商量，“我也想看看里面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好意思，本装甲从不与外界主动联网。”暮末毫不客气的拒绝，“噢！那一下看上去挺疼。” “怎么了怎么了？”哈维只能看见一群熊孩子跟着目标一起冲进了公寓，接下来的事情他必须依靠暮末的文字转播。 “刚才那个拿着棍子的家伙从后面狠狠给了我们要找的孩子――”暮末话说到一半忽然哽住了，这让哈维有些着急。 “然后呢？”他问道，“没了？被打死了？” “他……他真的，真的，没有受过一点点训练？”暮末却是答非所问，反而提出了新的问题。 突然，废弃公寓的方向传来了孩子们的尖叫，只见几个瘦弱的流浪儿像沙包一样从入口处飞了出来，撞在了对面的墙上，除了发出厚实的砰砰声外还夹杂着像是用脚踩干枯树叶的脆响。这还没完，那个应该是领头羊的流浪儿被一个身高快一米九左右的精英形态艾隆纳耶人从破房子中拖了出来。精英体用有四个指节的大手掐着他的脖子，轻松将其顶到了墙上。 看来这个还处于成长期的精英体就是哈维他们要找的孩子化形的了，虽然该精英体因为储备营养不足而显得特别单薄，但其能爆发出的力量足以将同年人碾碎。 哈维明白暮末为何感到如此吃惊。一般来说，基因优秀的艾隆纳耶人第一次学习如何化形为精英体时，需要大概两天左右的时间。在那之后，通过不断的练习和适应能缩短这个时间，比如现役中圣堂武士基本上耗费不到三十秒就能完成转换。可是眼前的这个孩子仅仅用了不到十秒就从基本状态化形为精英体，这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境界守卫才能达到的恐怖高速。 这是一个天生的境界守卫。 “我不怕你，你这可鄙的残废，我从来就不怕你。”精英体的声带构造粗糙，说话的声音都比较嘶哑，听上去有一种用刀在玻璃上刮的锐利感，“但你就是不明白，嗯？现在开心了？噢，可是我不太开心啊。” 被自己这一辈子都没见过的怪物钉在半空中，大男孩吓得浑身发抖，裤子不知不觉间已经湿了一大片。凶恶的小眼睛，四块可自主活动的下颚，细密的尖牙都让精英体看上去像吃人的怪物，即使是在基本日用形态被确定之前，艾隆纳耶人也绝不会认为精英体多耐看。 “不要，挑战，我的，底线！”精英体一词一顿地嘶声道，唾沫星子乱飞，手上的力道随之加重。当男孩因为缺氧而两个眼睛都睁得大大的，且面皮涨得发紫即将休克时，精英体忽然松开手，放了那孩子一条生路，任由对方滑落到地上，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剧烈咳嗽。 “滚吧，既然这个垃圾世界造就了你，那就让这个垃圾世界来审判你。”精英体的话语中已无怒气，不过还是顺便踢了他一脚。那个男孩被他轻轻一踢就滚出四五米远，也没敢从地上站起来，直接手脚并用狗爬似的溜走了。 “喔，一个年幼的哲学家。”当小巷中的其他人都逃离此地，只剩下精英形态的男孩独自一人时，哈维便不再隐藏，用对方能听得见的声音大声喊道。 光逝・圣咏・艾萨克斯，同时也是汐・圣咏・艾萨克斯，听见声音的瞬间就转过头来，目光飞快的扫过哈维与暮末，最后停留在两人身前三米处。他拥有极佳的判断力，这匆忙一瞥中男孩就明白对方要摆平自己轻而易举，所以他既没有逃跑，也没有虚张声势的大声喊叫，甚至没有提问。 “他会是这个畸形世界夹缝中滋生出来的本不该存在的怪物，一个最纯粹的矛盾体。”哈维想起临行前和叶山大法官对光逝的简单描述，这实在是对他最贴切的评论了。 即使他还是个孩子，哈维也没打算用花言巧语和他交涉：“你好，光逝・圣咏・艾萨克斯，我是哈维・环庭・丹特，执行统合部末日审判席一等专员。” 对方偏偏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他的话，但没有更多回应。 “听说过境界守卫吗，我们是前来邀请你加入――” 话没说完，一旁的破烂公寓门口忽然跑出一个小女孩：“汐姐姐！” “呆在里面别出来！”光逝第一次显露出了动摇，向左前方迈出一步，试图把女孩挡在身后。 “你好，小姐，”哈维当然已经听情报人员提到过这个女孩了，“我们带着对友谊的期望而来，只希望能和你的哥哥，或是姐姐，好好谈谈。” 精英体的眼角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他在迅速权衡思量当前局面：“你们知道关于我的事。” “当然，你能诞生的功劳中也有执行统合部的一份，我们向你的父母提供了一段境界守卫的保有基因链，其中蕴含的强大力量成就了现在的你。”哈维毫不顾忌的将事情的真相擦着边抖出来大半，“你生来就是境界守卫的一员。” 光逝陷入的新一轮的沉默，他用余光看了看离自己两步开外的琉璃：“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琉璃会被安排给执行统合部信得过的家庭收养，她会得到在七大氏族内最好的教育，享受所有应该享受的公民权利。”哈维几乎没有停歇，紧接着光逝的话说到，“我们会给她一个新的背景。” “那个叔叔在说什么？”小女孩一脸迷茫，还夹杂着惊惶，“汐姐姐要和琉璃分开吗？” 光逝摇摇头，张嘴想要安抚琉璃，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缓缓抬起头，第一次直视了哈维：“我有拒绝的权利吗？如果我拒绝，你的朋友是不是会直接把我打晕，然后杀了我妹妹？” 哈维微微一笑：“我们可不是野蛮人。” 男孩虽然没有问“我怎么才能相信你们”这种愚蠢又无奈的问题，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迷茫和犹豫。哈维觉得光逝根本就不相信自己，他多半完全没有在考虑哈维的提案，而是在想一个能让自己和琉璃都全身而退的方法，只是暮末强大的震慑力让男孩相当苦恼，所以才在这里拖延时间。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就像一个人走大街上，忽然旁边跳出来一个美少女对他说“少年，跟我走吧，我需要你的王之力”或者“XXX哟，我是你前世的羁绊”什么的，多半会被当作疯子或者某种狂热传教者吧？如果只是被当成中二还算好的了。 普通人亦会如此思量，更别说光逝了，即使他还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既然你没法做出决断，我们也不甘就此空手而归，那就让我们来玩一个文明人的游戏吧，一个将一切都交给命运女神的游戏。”哈维举起右手，好让光逝看清自己手里的纪念币，“这是一种叫做硬币的古代货币，由金属制成，通常有两面。” 他先给光逝看了完好无损的一面，然后缓缓翻转，让他看清被切割器灼毁的一面。哈维很满意他造成的效果，这枚双面硬币就像预期一样吸引住了光逝。 “一会儿我将它抛起，你猜哪一面朝上，如果猜对了，你就得跟我们走。” “猜对了？”光逝质疑道，“猜对了算我输了么？” 哈维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大拇指随即一弹，拥有两张脸的纪念币旋转着高高飞起，在烈日的照射下闪闪发光。他和光逝都仰起头眯起眼，目光随着它慢慢升高，升高，达到顶点，又逐渐加速落下。 哈维正准备伸手去接硬币，可是精英体的速度比他更快，抢在他前面将那小金属片紧紧抓在手里。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如果这个游戏不是赌局，你不可能赢的，先生，我看见了。”光逝没有把手打开。 “可我也不会输。”哈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那么，告诉我结果吧，孩子。” 光逝再次看了看琉璃，小女孩也担忧地回望着他。 “银色的一面朝上，我赢了。”他说，但是依旧没有把手打开，不过这对哈维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毫无疑问，你赢了，这个纪念币就当我送给你的见面礼吧。”哈维点点头。 “你不检验结果？” “我们都知道硬币的哪一面朝上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硬币已经被掷出了。” 第8章 新世界 - 航向黎明 - Joker 执行统合部圣恩级护卫舰“天堂鸟”号。 光逝站在B区餐厅的上方走廊里，透过强化树脂玻璃俯视整个区域。他粗略的数了数，一共有超过两百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孩子聚在一起，脸上挂满了不安与惊恐，有的人甚至开始哭起鼻子来。他们和自己一样，都是境界守卫这个传奇团体的候选人。 不，也不完全一样。 玻璃上不知何时倒映出了一个身穿战斗装甲的高大躯体，光逝现在知道了他名字，暮末・火云・轻刹，圣堂武士中最杰出的战士之一，也是这一期境界守卫候补的教官。哈维，那个送自己硬币，开启了自己新人生的男人告诉他，境界守卫候补以前是由上一届境界守卫来训练的，而这一次…… 是的，执行统合部有新的要求，光逝尚且年幼，不懂大人的世界，即使如此也能隐约感觉到哈维所指的“要求”。 “你觉得他们怎么样。”暮末问他。因为战斗装甲的扩声器会自动修正音频，所以暮末的声音听起来没有精英体原本的那种沙哑和尖锐。 “绵羊。”光逝吐出两个字。他的目光从其中几个孩子身上重新划过，迟疑了一会儿，又补充道：“还有几只山羊。” “都是羊。”暮末明白他的意思，“无论是山羊还是绵羊，在残暴的掠食者前没有实质区别。” 就像RXC150766殖民地的那群流浪儿，无论是弱小者还是弱小者的领袖，在欺凌弱小者面前都是弱小者。这些孩子们甚至还不如那些弱小者，如果把这两百来人放在RXC150766，估计能活过一周的屈指可数。 “记住他们每一个人。”暮末说，“你会帮助我们，对吧？” “我希望我能，但是你们在所有人的眼睛里都装了‘拦截者’系统，让我们互相都无法看到对方真正的面孔，我怎么记住他们？” “我们会给你们每个人一个编号。” “就像羊圈里的小羊。” “至少我们还没给你们带上项圈与铃铛。”暮末从不笑，不过光逝发现他并非没有幽默感，仅仅是面瘫笑不出来罢了。 光逝看见了一个环抱着腿，将下巴搁在膝盖上的女孩，她是他看见的山羊之一。她和琉璃相近的绸缎似的乌黑秀发，这才是他注视她的主要原因。不过那也只是透过拦截者系统看到影像，她到底是生得歪瓜裂枣还是美若天仙自己也无从得知。 琉璃现在在哪儿呢？她会不会恨自己把她轻易的交给执行统合部？光逝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每一个决定都不是“轻易”的。最优选择往往总是不近人情的，哈维提出的方案是他在长远来看能找得到的，对琉璃最好的方案了。 “她很安全，我们会兑现诺言。”像是看穿了光逝所想，暮末说道，“她被安排在伊休那星，等你的训练结束后可以去那里找她。” 毫不犹豫就告诉了自己琉璃现在的所在地，执行统合部的可信度在光逝心中又上升了几分。他听说过伊休那，好像是圣咏氏族的最大殖民行星之一，也是为数不多的S级殖民地，经济繁华，居民多是有钱人。在那样的大环境下，琉璃会过得很好吧？ 空…… 舰身忽然伴随着空洞低沉的响声轻轻一震，然后又重新平稳下来。 “跃迁已结束，我们要到了。”暮末解释道。 语毕，走廊里和餐厅里的灯光一排排的黯淡下去，不过室内的亮度并无太大变化。光逝转过身，只见身后走廊的墙面不再是密不透风的装甲墙，而变成了大块大块的观察窗，大概上亿公里外的蓝白色恒星孜孜不倦的燃烧着自己的躯体，将耀眼的光芒送向四方。这些观察玻璃都拥有隔离辐射并自动调节遮光度的功能，所以直视恒星并不会对眼睛造成什么损害，就像在看一个亮一点的灯泡一样。 浩瀚星辰，历历在目，尘世间任何奇珍异宝不及其冰山一角来得瑰丽迷人。RXC150766殖民地大气较标准值偏低，夜晚的星空更加清晰明净，也能一瞥宇宙风采，但与置身于其中目睹到的景象还是逊上好几分。光逝喜欢这样的感觉，他能盯着这样的光景一动不动呆一整天，每天都可如此，绝不会腻，因为宇宙每一秒都在变化，每一眼都是一个新的世界。 “你喜欢这个。”暮末看到了他眼中泛起的属于孩童的光芒，不觉有些意外，他还以为光逝所有的童真都已经烟消云散。 光逝没有说话，权当默认，他只希望能多看几眼这样的景象。不多时，他注意到观察玻璃上有丝丝淡蓝色的如绢如丝般的半透明奇异物质划过，这让他不再将全部注意力都投在远方，而是开始观察附近的东西。 这不明的半流质物是由一个估计直径有七八十公里的巨大金属圆环发出的，组成了一张圆形薄膜。这样的金属圆环还不止一个，光逝粗略看去，好像有十二个。 “这是什么？”他问。 “一种净化装置，”暮末抬起手放在玻璃上，好像是要抚摸那些物质，“能将本舰所有的污秽全部洗去，这样我们才能进入101工程。” “101工程？” “是的，也叫‘堡垒工程’。”暮末扬了扬下巴，示意光逝自己看。 他扭回头去，看到的景象让即使是像光逝这样的孩子也差点下巴脱臼。那是一个巨大的球形人造建筑，比执行统合部要塞级超级星舰都要大太多太多，几乎能与一个大型气态行星的卫星比拟，也就是靠近居住行星的话会引起巨大海啸淹没地表的程度。“星球”正对圆环组和天堂鸟号的一面正在缓缓露出一个大洞，虽然光逝看上去是不太快，不过那个大洞四周的装甲移动速度恐怕是以每秒上千米的单位来计算。 “欢迎来到‘创世界00’。” 光逝在七大氏族的世界没少听过对执行统合部的抱怨和恶语，但也没有人敢公开与之叫板，原因何在？这就是原因，双方犹如不可跨越的天河般的科技差距。 “这到底是……干什么用的？”这巨大的铁球是用来干什么的光逝一点也瞧不出来，只有开口询问。 “我也不知道101工程的初衷与目的，我只知道这个世界是你们未来十年内的一切。”暮末的手落到光逝肩上，“去准备准备，说起来，我还一次都没看过你的第二形态呢。” “第二形态？”光逝扬起眉毛，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噢，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暮末一时间找不到准确的词来准确定义他想表达的事物，也难怪，毕竟光逝这样的怪胎世间仅此一个。 看他比划了半天，光逝也明白了：“哦，你说汐呀，原来你觉得她是我的第二形态？”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汐和我是货真价实的同一个人，只是准确来说也不完全相同，嗯……与从基本形态转换为其他形态并不是一个概念。”光逝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是一个常人难以理解的概念，毕竟他诞生以来就保持着性镶嵌状态，不会觉得这种近乎神经分裂的说法有什么问题。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的说法不太妥当：“也没有什么太大区别，我还是我，只是，那个，唔……”光逝一时间词穷，把自己也绕糊涂了，不知道该怎样向暮末解释。 干人和****的区别，暮末心想，但是没有说出来，倒不是因为要保持形象，而是他就算说了估计光逝也不懂，心理上再怎么老练到底也只是个小孩子而已。 “好吧，等你想清楚了我们再聊这个话题，我只是想告诉你是时候披上羊皮了。”暮末结束了光逝的苦恼。 光逝没有开口询问原因，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不知道暮末他们的意思。末日审判席估计是想在树立一个与其他境界守卫对立的仲裁人外，还希望他用另一个身份与羊羔们融为整体，了解他们中的每一个人，帮助他们成长，或者……在必要的时候干掉他们。这倒也不是他有多聪明，而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哈维的时候，这个双下巴的爽朗男人指着这些孩子们告诉他的，直白了当，毫无隐藏。 他最不擅长应对的就是哈维这样的人，总是直拳出击，该干什么干什么。在那混乱肮脏的殖民地小巷中时就这样，虽然满口说着他不是野蛮人，但是要是光逝执意不肯接受哈维的安排，就算他真的放弃了说服光逝入伍，也不可能留自己和琉璃活口。 似乎，境界守卫也是一个不错的人生选择，能见识到有趣的人，有趣的事。最重要的是琉璃也会因此永远摆脱阴影，沐浴在阳光之中…… 天堂鸟号已经驶过了最后一个净化圆环，正缓缓向创世界00的豁口处航行。柔和的白光逐渐将整艘战舰都包裹吞噬，那与外界相通的入口随即快速合拢，将宇宙、罪恶以及孩子们的一切过去都隔绝在外。当它再次开启时，也就是暮末口中所说的十年后了。 十载光阴，弱者将被淘汰，强者变得更强，羔羊亦可成虎狼，境界守卫的传奇，以此地为始，直至时间的尽头。 第9章 孩子们 - 航向黎明 - Joker 创世界00钢铁外壳虽说给人冷冰冰的感觉，不过其内部却堪称仙境。人工模拟并架设的大陆地貌凹凸有致，尽显自然之风，丝毫没有矫揉造作。由微生物自循环反应堆为能源的太阳将的光芒满洒在这片小天地上，不强不弱，滋润万物。和煦微风从这地势微凹的草原上拂过，无数细密光点像是蒲公英的冠毛一般随之起舞，直教人误以为身在梦境。 凹地中心出现了唯一一个人造迹象明显的大圆盘，直径足有三百多米。圆盘中心同样向下凹陷，内里结构复杂，大概一看似乎有七八个同心圆环，每一个圆环都朝着与相邻两环不同的方向缓缓而动，且悄然无声。 圆盘之上，悬空而立一细长建筑直至长空，只余中部稍稍错开，上下两部分如浇灌而成，不似建筑，倒似一柄七大氏族的铳剑。该建筑外壳几乎纯白，错开的部分下方窄的一侧是灰黑色，外加一道如闪电般的蓝色光纹从下到上，将整个建筑一分为二。 这是创世界00中为数不多的建筑之一，也是这内部天地的运作监管设施――白色之心。而它同时也是境界守卫的训练基地，保管着所有与境界守卫有关的重要情报。 “他们比树袋熊强不了多少。”年轻女人轻轻挥手，将飘在面前的所有全息光屏表单通通扔到一边，从自己那有些幼稚的反重力蛋形椅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办公室大大的落地窗前。她的双手在白大褂上快速摸索了半天，但肯定没有找到她想找的东西，不由得咂咂舌头。 哈维?环庭?丹特也在房间内，见此状况，连忙从自己口袋中摸出了一个金属匣子，轻轻一摁机关，一只在这匣子里现裹的香烟从洞口里弹出：“毕竟这一次训练计划有所不同嘛，还请戴安学士不要太苛刻，否则你老公在叶法官那里不好交待呀。” “你呀……”伊莱莎?火云?戴安博士皮肤很白，几近透明的白，此时脸颊泛起一阵微红，为她添几分娇媚，无比诱人。她摆摆手，没有去接哈维递上来的烟，双手cha・进口袋里，有转身回到办公桌前。“之前你提到的那个光逝呢？”她问，刚才的资料里，她是没找着什么值得一看的数据，当然是和往日的境界守卫相比。伊莱莎虽然没有见过境界守卫，不过她现在负责这个项目，那肯定也能找到以前的资料。 “你说他呀，”老婆没有要他的烟，哈维便自己抽了起来，“他的资料还没有解冻来着，估计也就这两天的事，不耽误老婆大人的工作。” “现在资料解个冻还要这么长时间？”伊莱莎不了解情报机构的运转模式，随口问道。 “嗨，这小子的背景可不简单，可以说是末日审判席打出的一张最危险也是最有效的牌。”哈维挠挠头，说，“这小子要是任他自由成长，以后八成会是条疯狗，逮着谁咬谁，谁硬他咬谁。” “你就这么有把握？” “我看人的眼光你还不知道？”哈维笑道，“要不然身为校草的我当年能抱着一大束鲜花来来追你这个苦读进修学士的邋遢女？要知道我跟我朋友说了我的打算后，他们都说我疯了。” “呸！胡说八道！”伊莱莎娇嗔道，“跟你说正经的呢！” 哈维也没打算回避这个问题，他很快收起笑容：“人呐，无论是在末日审判席磨砺多年的我，亦或是已经抵达权力巅峰的叶山大法官，还是心无旁骛钻研科学的你，总能从眼里找到希望和未来的影子，无论是出于崇高的理想，还是龌蹉的私欲，这影子就在那儿，就在你的眼睛里，就在你的心底某处。” “可是我和那个孩子对视的第一眼就发现，他眼睛里充满了各种光芒，唯独没给‘未来’留下半点空当。而当我抛起我准备送给他的那枚特制硬币时，嘭！一道火焰突然在他眼里燃起。他燃起了希望，有了新的人生目标？不，没有，他只是燃起了兴趣，纯粹的，炽热的，不带任何贪欲的兴趣，他能为了这个兴趣做出任何事。他的想法太过纯粹，就像你们所说的疯狂科学家一样，因为纯粹，所以疯狂。” 提到疯狂科学家，伊莱莎大概就明白了哈维想表达的意思：“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让他加入境界守卫？” 哈维从鼻子里喷出淡淡轻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倒不是因为他不清楚答案，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妻子明白。 那枚被灼毁一半的硬币好像就在眼前，飞快的旋转，不停的旋转，当它倒下的时候，朝上的会是哪一面？哈维不知道，叶山不知道，光逝本人也不知道，光逝甚至还不知道驱使自己加入境界守卫的除了对妹妹的思虑外到底还有什么。 见丈夫没有回答，伊莱莎也不再多问：“时候不早了，估计天堂鸟号已经快到了，你去让医务部准备孩子们的第一次档案记录吧。” 哈维正要应声去办，伊莱莎又叫住了他：“算了，我和你一起去吧，身为他们的强化负责人，最好还是和他们见上几面。” “一切听你安排。” 他们一起来到了白色之心的最顶层，刚出电梯就看见外面有几架运兵船破开云层，向这栋建筑快速俯冲下来。几分钟后，通往天台的门开启了，暮末率先走进了大厅，身后跟着被排成整齐四列的孩子们。他们和哈维最开始见到时一样，惶恐不安，畏畏缩缩，这很好，至少他们明白自己的处境不妙。 “他们的年龄参差不齐，这对强化改造手术增添了新的难题。”伊莱莎说，“你知道，我们没法分批对他们实施手术，我们只对有资格的人实施手术。” “尽力而为。”哈维只能这么鼓励道。 “叶山大人和你的王牌呢？”伊莱莎的目光在人群里来回搜寻，“我没有看到一个‘疯狗’一样的男孩。” 那是因为你只是在找“男孩”在哪儿。哈维心想，他眯起眼睛，不出五秒就在人群里找到了目标。和光逝一样的奶啡色头发，只是少了几分粗糙，多了些绸缎般的光泽，在脑后扎了个四下散开的高马尾，修饰得玉颈更显修长优美。她的皮肤很白，不过不像伊莱莎，那是一种温润的色泽，正好配得她的发色，让人觉得十分赏心悦目。 “看什么呢你！口水都快下来了！”出于女性的直觉，伊莱莎很快察觉到自己丈夫像被狐狸精勾了魂一样的丑态，一转他腰间软肉，将他从迷幻朦胧中捞了出来。 哈维疼得龇牙咧嘴，不过与他心中窘迫比起来这点疼痛完全不值一提。自己堂堂末日审判席一等专员，竟然看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瞧得丢了魂儿，这事说出去定要被人笑掉大牙。不过让那些笑他的人自己来看一眼，恐怕他们也笑不出来了。他突然发现自己在下意识想要回忆女孩的相貌时却有点记不清楚，条件发射的又看了一眼。 有了第一次的教训，这一次哈维的自制力就起作用了，虽然还是看得瞪大了眼，不过没有丢了魂。他的大脑甚至无法将女孩的容貌刻在脑袋里，所有他曾经幻想的完美梦中情人都在女孩面前粉碎。哈维想起了自己儿时的初恋女友，他记不真切她到底长什么样了，可就觉得是那么的美好。 “惊世骇俗，对吧？”暮末不知何时出现在哈维右手边，沉闷的声音带着调侃的愉悦，“所有人都看傻了，要不是那些孩子都带着拦截者，否则他们也会和我们一样转不开眼。你当初在殖民地看到这个孩子的时候，有想过她会变成这样吗？” 哈维尴尬地咳了两声：“怎么可能……我又没有看过光逝的完整资料。” “其实也没什么好惊讶的，这个孩子拥有来自三个不同个体的最优秀基因，长得漂亮那是应该的。”暮末说，只是哈维没有认真听了。 他再次看向汐?圣咏?艾萨克斯，这一次他专注于她的眼睛。水晶紫的瞳色，与光逝令人心悸的淡色截然不同，其璀璨如星，清亮如冰，明净如玉，温婉如水，最重要的是，哈维在里面看到了“未来”。 现在，硬币彻底反过来了吗，真是个有趣的家伙，想到这，哈维露出一丝浅笑。 “你不是说‘他’是男孩吗？”伊莱莎在暮末的指点下找到了汐的所在，也许因为她本来是女人，所以不像哈维那样受到精神撼动。 “是啊，我也从没说过‘他’不是女孩。”哈维转过身去，“别问那么多，等他的资料交到你手上的时候自然就明白了。” “切，卖什么关子。”伊莱莎撅起嘴，眼睛倒是一直停留在汐身上。她已经通过了第一项检查，正在排骨质扫描仪的队。 “伊莱莎，这儿有你在就够了，我和暮末先下去了，还要再检查一遍训练计划和分组情报。”哈维拍拍妻子的后腰，在得到点头许可后便与暮末一起进了电梯，往居住区和训练区去了。 第10章 训练日 - 航向黎明 - Joker “起床！懒鬼们！马上起床！”重型战甲与地面撞击的铿锵声，精英体锐利的呵斥，用特制金属棍敲打床铺金属护栏的鸣响，合成了汐与其他两百多名孩子来到创世界00第一天训练日早晨的特别闹钟。 汐在教官们敲响金属护栏的第一下时就快速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看上去像军队营房的房间的，她的记忆到身体检查完成后就截止了。他们应该是被注射了催眠物质，然后被一起搬运到床上。顺带一提，他们在下飞船的时候都已经领到了自己的号码牌，汐有两个，一个是A060，还有一个是Z117。 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能在第一时间就起床，应该说在经过了高度精神紧张后，睡眠总是会格外香甜，以至于大多数孩子都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忽略了教官的怒吼。那些教官可不像他们的爸爸妈妈一样温柔，他们在床位间穿梭，将贪睡的孩子从床上踢下来，然后扬起手中的金属棍狠狠抽下去。金属棍似乎是某种记忆材料，当教官扬起它时，它会立刻展开，变成像鞭子一样的东西。 被它打到肯定很疼，否则那些孩子不会一下子就惨叫着清醒过来。 “起来！你们这帮废物！就算是一只蛆虫也比你们有价值！快到外面去，向昨天那样排队！否则我保证会让你对我有一个全新的认识！”教官挥舞着电磁鞭，大吼着又将一个孩子抽下了床，“在被窝里向父母撒娇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你们现在是特招军人！执行统合部的军人！” 汐的动作很快，三两下就穿好了衣服，然后一溜小跑出了营房。外面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室内训练场，汐发现里面除了教官外已经有四五个孩子穿好衣服在那里等着了。不得不说汐有些惊讶，她原本以为自己是第一个。 出来的几个人都是与自己一样是A开头的孩子，清一色的女生，难道这个分组是按照基因优劣来排布的？那这样的话光逝为什么会在Z？训练场内的人太少，已经出来的孩子们也不知道该怎么排队，只好略带紧张感的站在原地，幸运的是教官只是冷眼旁观，没有任何表示。 当又有几个孩子从营房中出来后，一直没有说话的暮末忽然走了过来：“沿着训练场边线，开始慢跑。” 没有人敢问“人还没有到齐呢，为什么要现在开始？”这种问题，A019带头开始压边线，其他人依次跟在后面，汐则选择了第二的位置。 营房中不断有孩子出来，有的把裤子当衣服，上衣当裤子；有的把内裤都套到了脖子上，袜子塞在衣领中；还有的衣服都没穿，拖着床单就冲了出来，同时眼泪汪汪的。暮末将他们全部拦下，慢条斯理地纠正他们的错误，然后将穿好衣服的孩子放进慢跑队伍。 他们跑得不快，可小孩子的体力十分有限，就算是汐也不比其他人强多少，两圈下来他们就气喘吁吁了。可恨的是还有起码一半穿错衣服的孩子被暮末拦下，一边大哭一边纠正衣装。 汐自然是明白教官们想干什么，这种赤裸裸的羞辱鼓励和挑起矛盾是最有效的让所有来自不同地方的人快速融为一体的方法。 当所有人都加入慢跑队伍并至少跑了一圈后，暮末便让他们停下，此时汐已经跑了五圈了。果不其然，最开始跑的那些孩子脸上或多或少都露出了厌恶的神情，并试图与那些磨蹭了半天的孩子拉开距离。汐注意到在自己之前出来的几个孩子并没有这么强烈的对外排斥，如果不是她们已经学会了如何服从命令，那就是自尊心很强。 他们被获准原地休息两分钟，然后就开始了第一天的晨练。俯卧撑三组，每组五十个，仰卧起坐和下蹲也一样，最后是青蛙跳三十米来回两组，限时完成。如此高强度的运动就算是精挑细选的境界守卫候选人也是吃不消的，更别说现在这些老爷后代，基因平均水准大大劣于境界守卫标准的孩子。 汐大概估计他们折腾了约四个小时才把这些原本应该在四十分钟内全部完成的项目做完。所有孩子都累得趴在地上，好在暮末并没有要求他们全部站起来。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基本形态艾隆纳耶人推着餐车进入了训练场，在暮末点头后把牛奶、麦片和面包分给所有孩子。早餐不适合用来向孩子们发难，不过汐知道，午饭和晚饭必然有人是吃不上的。 晨练之后是文化课，语言、数学是最基础的两门学科，而且教学的难度远远高于孩子们在七大氏族的启蒙部所学的东西。每一个教室坐三十个孩子，而每五个孩子就共享一个助教，助教会确定他们明白并熟练掌握了课堂上所学到的每一个知识点，没有人能浑水摸鱼。 课间休息时间也没有人说话，他们大概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教官禁止他们互相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年龄和住址，以及任何能让对方确定自己身份的信息。目前还没有任何人来质疑他们如何才能发现自己告诉了别人这些信息，这很好，绝对不要试图挑战教官的权威，大概早上挨了揍后孩子们多多少少都明白该怎么服从命令了。 当他们好不容易挨到下课，教官们却给他们带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所有人都没有午饭。 “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暮末敲了敲自己的手腕，虽然他没有戴表，但没人敢指出来，“食堂只在十一点半到十二点半开放。” 队伍里出现了小声抱怨，不过当暮末冰冷的目光扫过他们时，所有的抱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下午是更多的体能训练，攀爬、障碍越野、击打沙袋，所有孩子们能想象到的训练都被拉了一遍，不过大多都只是粗略带过，并没有深度练习。汐知道要想少吃苦头，就要现在记住每一个项目的规则和要求，以后教官是不会再讲解的。 下午的时光一晃而过，孩子们热切期盼的晚餐时间终于到来。为了不被教官再次以“用餐时间已过”的理由推掉，每一个孩子在训练时都拿出了吃奶的劲儿，尽可能让训练提早结束。 他们排成两列，被教官带进了食堂。里面很空旷，珍珠白的四壁让它的室内面积看起来更大了。浅色的桌椅随着汐他们进入这个房间而开始一张有一张陆续从地板下面升起，浮在空中的管家机器人正在用磁力链布置餐具。 当机器人将菜肴摆上桌时，孩子们都知道情况不妙了。头两桌上摆满了各色美食，蔬菜沙拉，烤鸡翅，板烧牛排，金枪鱼片甚至还有大杯大杯的冰激凌；而其他的桌子上只有一点青豆，两片面包和一杯水。 “早上跑了四圈和五圈的人出列。”暮末淡淡地说，一共二十多个孩子带着欣喜的表情向左右迈出一步，组成了新的两列。 “你们坐前面两桌，其他人到后面去。”暮末挥手一指，敲定了所有人的命运，“用餐时间还有四十分钟，祝你们用餐愉快。”说罢，他就与其他教官负手离开。 沮丧、嫉妒、愤怒的情绪在纯白餐厅内扩散震荡，汐一边将蜜汁鸡腿放进嘴里，一边环顾四周，观察每一个人的表情，揣测他们的心理活动和性格。汐不喜欢这么做，但是光逝喜欢，她更倾向于和人敞开心扉相处，而光逝则坚信每一个人都在撒谎，他只相信自己想相信的。 看似丰盛的大餐在这么多辛苦一天已经筋疲力尽的孩子的围攻下实际上也并不怎么够，食物减少的速度快的惊人。汐和另外一个孩子同时抓住了一根甜玉米棒，如果是其他孩子一定会有一番角力，不过汐只是稍一迟疑就放开了，同时像那个孩子露出微笑。同时，她看了一眼对方的胸牌，A155，这是在天堂鸟号上被光逝挑出来的山羊之一，也就是拦截者成像后有些像琉璃的女孩。 A155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么轻易就把最后一根玉米棒拿到了手，有些诧异的看着汐的笑脸，忽然快速低下头，低声说：“谢谢。” 只是几个小小的动作，汐的心底一瞬闪就过多个对A155的判断和猜测，可是她将它们都压在心底。这是光逝喜欢的做法，不是她的，她只想交朋友，认识更多的朋友。 “训练，很辛苦呢。”汐向对方搭话，这一桌所有的孩子都竖起了耳朵，她还是所有孩子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敢和其他人主动搭话的。 A155抬起眼睛，带着好奇打量着眼前的女孩，然后点点头。 “说实话，我觉得挺开心的呢，和大家在一起训练什么的。”汐继续说，“当时我被告知要加入境界守卫的时候吓了一跳来着，这可是个不得了的团体啊，会遇到些什么样的朋友呢？我挺期待的，因为会和大家在一起度过接下来的十年，无论如何我们都会熟知彼此，甚至成为家人一样的存在。” “我们甚至不知道彼此的名字。”有人说，汐没有看到是谁说的，那不重要。 “我们不和名字交朋友，我们和人交朋友。”她没忍得住用光逝的讥讽风格反驳，因为她必须犀利的捅破这些人的心理隔膜，光逝的尖刻无疑是这方面的好帮手，“我偷听到教官说，明天就要开始分小组了，如果还想得到像今晚这样的奖励，团体合作是必不可少的，我们为什么不提前适应一下呢？谁愿意去吃青豆和淡面包？我不愿意。” 卑鄙的诱导，汐自己都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汐伸出手，放在桌子中间：“那么，谁愿意和我做朋友？” 第11章 猜疑 - 航向黎明 - Joker “准备的如何了？”哈维站在入口处台阶上，俯视偌大的地下试验场，这里的一切都在为新一批境界守卫的改造服务。 伊莱莎偏偏脑袋：“差不多了，跟我来。” 他们在大大小小的仪器间穿梭，走过了一个又一个的试管和培育舱，绿色和蓝色的冷光让哈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就算是现代审问用的刑具都不会让他如此从心底感到敬畏。前沿科学是冰冷的，不近人情的，而且潜藏了无数未知因素。他偷偷看了一眼老婆，她倒是镇定自若，不如说这样的环境反而让她舒心。 境界守卫的身体强化分为神经强化（超导材质神经末梢），肌肉强化（甲状腺植入与再造浓缩蛋白复合体注射），骨骼强化（碳化陶瓷替代和钛钢镀层），感官强化（刺激细胞与毛细血管增倍、再排布），这些都不是哈维需要过问的，他们已经做过很多次了，成功率是不言而喻的。 这一次，末日审判席添加了一个改造项目，该项目会在一定程度上弥补这届境界守卫因为受训时间不足的实力上的差距。他们将不再花时间深入学习该如何更精确的发掘并掌控存在于自己身体中的原能――伊莱莎的团队会在他们体内放入一个非物质亚空间粒子对撞机。 “就是这儿了。”伊莱莎带着维安走进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玻璃房子，正中间摆放着一个大型试管，里面充满了透明液体，因为蓝色的底灯而显得飘忽梦幻。被液体包裹的是一个多半由金属丝编成的艾隆纳耶人基本形态模型，他觉得那是金属丝，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这个就是那个造价堪比无畏舰的东西？”哈维扬起眉毛，仔细打量它的外貌。 “这是实验型，比无畏舰还要贵些。”伊莱莎有些自豪地说，“加速轨道总长三十八公里，能持续供能39・2MeV，瞬间供能15・8TeV（子伏特），只可惜这只是纸面数据，到时候那些孩子可没法提供这么强的基础运转动力，而且这么小的身体所配置的处理器也没法拘束它所产生的大部分能量。” “咱能说人话吗？”哈维觉得自己额叶和脑垂体搅在了一起。 “再加上转换器所消耗掉的能量，最后剩下来可以直接作用在其他物体上的货可实在不多。”伊莱莎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继续眉飞色舞，“现在的工作难题就是降低耗能和减少浪费掉的能量，还有如何增强转换器的稳定能力。我们提出了几个方案，分别是对晶化钯反应炉，阳电子多极管，同步器、射入环以及超磁拘束器的加强，可惜升级后现有的微缩氦冷设备只能把温度降到16K，离标准值0。3K差的太远了，我们已经向末日审判席科研总部提交试用费式电子流冷却法的许可。” “停――停！”哈维不得不自己动手堵住伊莱莎的嘴，才让妻子消停下来，“这些事情不是我想要了解的啊！只需要告诉我什么时候可以准备好就是了！” “就是等费式……两个月吧。”伊莱莎说到一半，碰上哈维残念的目光又改口道。 哈维点点头，到现在为止，孩子们接受了五年多的训练，而这套史无前例的微型粒子加速器却已经准备了超过五十年，凝聚着整个执行统合部最尖端的科技力量，只为了给七大氏族带来更美好的明天。 C052，男，波奇?月影?莫弗洛，来自呓语星域的秋叶星，银行家之子，创造纪元130年出生，享年十九。 Y208，男，塔林?圣咏?银钜，来自晨岚星域的皮扣星，奔鹿物流集团继承人，创造纪元128年生，享年十六。 O049，女…… 光逝半蹲在青葱绿地上，用手轻轻抚摸那些工艺简洁的墓碑。一个月前，这些墓碑下埋藏的孩子还活蹦乱跳，而现在，他们将永远长眠，墓碑上仅仅蚀刻着他们的编号，就连与他们朝夕相处五年的朋友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但光逝知道，他会永远记住他们。不为其他，光逝只是觉得每一个人都需要有人去铭记，否则就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就连那些蛮荒殖民地大街小巷的流浪儿，都会被他们所得罪过且小心眼的人记住。 “这只是第一阶段，手术成功率百分之九十九，还是出现了六个死者。要知道第二阶段的手术成功率不超过百分之四十，会有更多的人丧命，你能记住他们所有人吗？”这是光逝向哈维请求将逝者葬在创世界00内而不是从炮管里冲进太空时，他告诉光逝的。 光逝抬头起身，这里地势较高视野开阔，能直接看到平坦宽阔的草原尽头的巍峨雪山。他们每隔两个月就会去一次那座雪山进行恶劣环境攀爬训练，那座雪山给每一个孩子都留下过满身冻疮。但是那些能登顶的孩子从来都不憎恨一路的寒冰风雪，因为从雪山上看到的美景能让人忘却一切。遗憾的是，光逝还从未见过那美景，只有汐见过。 叮！光逝抛出硬币，来决定是否为这些坟墓撒上鲜花。这是他最近养成的习惯，硬币可以说已经融入了他的灵魂，成为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结局落定，光逝转身将从三十公里外的雪山绿线上摘采到的野花从地上捧起来，然后分成六等份，放在雪白的大理石墓碑前。他不确定在这之后会不会有其他孩子来做这些事，但至少还没有人在他之前做。 时间不早了，这几天因为他们刚刚完成生物强化，所以晨练仍然维持以前的标准――三百个俯卧撑、仰卧起坐、深蹲跳外加十公里越野长跑和一公里往返冲刺。这些以前还是要费些力气的训练对强化过后的孩子们来说轻松得就像喝水一样，他们五分钟就能完成前三个项目，然后再以每小时四十公里上下的恒定速度跑完接下来的十公里越野和往返冲刺，来去如风。 这样一来他们每天早上就有一个小时左右的自由活动，在那之后还是得乖乖地去上课。据哈维透露，汐他们的课程也与曾经的境界守卫不大一样。以前的孩子只学习军事学院需要掌握的东西，他们是纯粹的军士，执行统合部的刀锋。可现在，汐学习的课程五花八门，常规的军事课程就不说了，除此之外还有音乐课、生物课、物理课等和普通学院无甚差别的课程。 还有一些年长的孩子两年前就开始了类似于高等部的教学，比如学习法律、金融贸易或者是微生物、航天工程等专业性科目。他们并没有被当成纯粹的士兵来培养，本来就知道一些内情的光逝立马察觉到了这一点，孩子们将会成为最能融入普通世界的境界守卫。当然，同时也是最不能打的一代，两者到底不可兼得。 沙沙……小草倒伏在脚下的轻响没能逃过光逝的耳朵，看来还是有人决定抽空再来看望这些连名字和相貌都不明了的糊涂同袍，而不是在葬礼上吊唁一番就了事。光逝自信刚才会让自己显得软弱的献花举动没有落入对方眼里，镇定的转过身来。他现在扮演的是被其他孩子仇视的精英特权阶级，共同的敌人总是促进内部团结的良药嘛。 是A155。 个性认真，做事沉稳冷静，效率很高，心理年龄较大，说话总是不温不火，自尊心很强，不太擅长处理人际关系，与大部分人都显得疏远……光逝脑袋里瞬间就闪过对A155的一条条情报，即使他并不打算对A155做什么。 显然，光逝在这个地方有些出乎A155的预料，拦截者虽然改变了别人所看到的的A155的长相，但是却忠实还原了她的表情细节，让光逝捕捉到了她细微的扬眉动作。 同时被光逝和暮末看重的那些这一届候选人中的佼佼者实际上对光逝的敌意并没有那么明显，有的人是出于天然呆或圣母性格，有的人是因为对这方面毫不关心，还有就是像A155这样的对教官的意图了然于胸，所以没有什么敌意，更多的是竞争意识。 光逝向他点头示意，然后继续向白色之心的传送站前进。因为白色之心是漂浮在空中的，所以只能依靠传送站或者飞行工具登上去。 “香蕉奶昔、巧克力奶昔和芒果奶昔，哪一个？”当光逝从A155身边经过时，对方冷不防的开口问道。 光逝停下来，有些惊讶的看着她：“不好意思，什么？” A155收回目光：“没什么。” 光逝愣了几秒，有些疑惑地迈开步子，一边思索A155这看似毫无意义的提问。从她提出的问题类型和语气来看是她想得到某种证实而非处于情报扩增目的，那么，奶昔能帮她得到什么样的情报？奶昔和什么东西有共同点？它是在借喻某种事物吗？会用这种幼稚的提问方式，A155也只是个可爱的小孩子啊…… 他的脚步慢了下来。A155应该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抛出这个问题，说明她对该问题的答案耿耿于怀相当长的时间，但在最后关头她放弃了提问，说明这个问题的答案对她来说可能会造成一定的不可知影响。那么奶昔并不是在指代某种事物，奶昔的答案是一个关联物，一个共同点，什么样的共同点呢？既然叫共同点，那必定是两个事物相互比较…… 答案已经十分明显。 她在怀疑的关系。 第12章 分体 - 航向黎明 - Joker “那么，你怎么想？”午休时间，光逝找到了在办公室内的哈维告诉他早上关于A155的事后，哈维如此问道。 “什么怎么想？”光逝没跟得上他的节奏。 “解决办法，除此之外还能想什么？”哈维耸耸肩，“其他境界守卫候选人的素质越来越高，他们的对细节的观察能力也远超刚进来的时候，任何可疑的事物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从来都没有同时出现在食堂过，这可是个不小的疑点啊……特别是他们得知自己的眼睛里被装了拦截者后，疑心就更重了。” “我没有从你的话语中听出哪怕一丁点的担心。”光逝习惯性的用双手指关节撑起下巴，他刻意分析过自己的行为动作，而这是一种防卫心理，也就是他开始带有攻击意图的揣测他人。不过面对哈维他只是感觉到有威胁而非企图攻击，也会显露出这种状态。 “为什么我要担心。”哈维露出了标志性金毛男爽朗微笑，让偏向于阴暗的光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觉得被他们发现是一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是你不愿意被发现吧？不……其实你也认为没什么大不了的，是她不愿意吧？也是呢，像那种完美女神打死也不愿意和一个阴暗男扯上关系吧？” 最后一句是多余的，再说了汐和我是一个人，你这到底是在夸还是骂？光逝一边在心底吐槽，一边默认了哈维的推测。 “很有意思不是吗？我一直以为只有精神分裂的人才会有两种不同的思维模式呢，但是你的所有精神测试都是正常的。” “如果你执意要把我和神经病混为一谈的话，好吧。” 哈维笑得更夸张了：“我只是感兴趣而已，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这种神奇体验。话说回来，你以后是打算结婚生子呢还是结婚生子？” 即使是只有十七岁的光逝也听出来哈维话中略带H的意思，关键就在一个“生”字上。不过光逝并没有打算回避这个问题：“我不知道，有空你可以问问A060，看看她是否对结婚和床上运动有兴趣。如果你还要这么东拉西扯下去我就走了。” “急什么呀？”哈维说，“这也是给你支招的必要提问，我的意思是，既然你和汐拥有两套完全不同的精神模式，那你是不是可以尝试把汐分裂出来？就像七X珠里神把自己的恶逼出来一样。” “我看着像蚯蚓吗？”光逝皱起眉头，他从来没想过这方法，绝对没有正常人会思考该如何把自己变成两个人。 “这只是我觉得最好的解决办法，或许在某个时候会对你有所启发，谁知到呢？” “或许我一辈子都不会用到这个疯狂又无聊的点子。”光逝站了起来，“既然这个问题你不关心，那另外一个问题你总该关心了：已经有人在候选人的队伍里察觉到自己的兄弟姐妹也在其中了。” 哈维并不吃惊：“是吗？那你觉得哪几对是血亲呢？” “，还有……难道这也是安排好的？”光逝很快就明白了哈维的意图，“因为他们的身份问题就算离开了执行统合部也生活在一起，很难瞒过彼此，所以干脆在这里就开始培养这种朦胧的亲友概念，等离开了末日审判席的拘束后也能快速适应这种关系？” 哈维点点头：“我还以为你能更早的察觉这一点呢。” 我是可以察觉，汐不会喜欢去揣摩这些玩意儿。光逝虽然有理由，但依旧保持沉默，没有利益的辩驳是不被需要的。 “仔细想想我的提议。”见光逝不说话，哈维也没继续等下去，“我是认真的，并不是开玩笑，也许你很快就要用到这个提议了。” 光逝偏偏脑袋，表示怀疑的斜视着哈维，他无法想象面对另一个自己会是什么情况。果然会觉得讨厌吧？虽然每一个人多少都有些自恋情结或者叫做自豪，但是当他们真的面对另一个自己时绝对会厌恶吧？ 他的手指不停敲打着自己的裤缝线，哈维的话让他感到了不安。既然哈维并不是在开玩笑，他并不认为对方仅仅是出于解决的身份问题而提出这个想法。哈维在验证某个东西，只是他比A155要高明得多，诱导方向模糊不清，让光逝没法一下子察觉出来。 “坐下，坐下。”哈维挥挥手，“这个让人压抑的话题就到此为止吧，让我们来聊一聊未来这种充满光明的问题。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的军事课程快结束了吧？” 光逝按他说的重新坐下：“明天上午结课后军事课程学分我就修满了，没错。” “那你考虑过进修课程的选择吗？”哈维往前坐了坐，倾着身子，好像对此很感兴趣似的，或许他真的感兴趣，“是选择高等部还是特殊高等部？” 无论是执行统合部还是八大氏族，教育体系都分为低等部，中等部，高等部和进修部，综合学院拥有所有部门。一般来说九岁入学，十四岁开始中等部学习，十九岁则是高等部，二十五岁高等部毕业，在校挂名实习两年，二十七岁成年时毕业真正步入社会。进修部只提供给智商评级在A以上的人，通常只占有同年升学考生的百分之二十，这些孩子只读两年的特殊高等部，然后进入进修部学习，没有实习期，二十七岁后毕业。 不过也不是所有智力A的孩子都会选择进修部，毕竟这是针对学术研究类别工作提供的教育部门，只有那些喜欢搞研究就像伊莱莎这样的人会选择进入进修部，大部分人都只是读一个普通的高等部。另外，医学和工程学等也是属于高等部的，它们可不包括在学术范围内。 “我……我还没有想过。”光逝察觉到自己开始自然而然的局促起来，难道每一个孩子在面对第一次人生相谈时都会有这种反应？就算是平时桀骜不驯的孩子被老师叫道办公室里，劝说其正确面对升学志愿时，也会对自己的行为有所收敛。 “并不是我不想，只是意见不太好统一。你知道，我脑袋里有两个小人在吵架呢。”他解释道，即便他不需要。 “一点想法都没有吗？”哈维耐心的继续询问。 “也不是没有，理论物理类学科我还是挺感兴趣的，还有基础数学和基因工程之类的……”话一出口光逝就后悔了，因为仅凭这三个学科，哈维就找到了其中的共同点并掌握了他的意向。 对方向后仰去，靠在椅子上，给出了自己的建议：“你考虑过医学吗，比如临床诊断学？” 不出光逝所料，哈维的确已经知道了他选择学科的偏向性，那就是未知和谜题，这才是能挑起他兴趣的东西。 “诊断学……只是一门基础学科吧？”光逝对大部分学科都有所了解。 哈维点点头：“是这样的没错，不过现在越来越多的医院会专门成立诊断部门，任何其他科室无法确诊的疑难杂症都会提交给诊断部门进行医治。” “你说的是执行统合部的医院吧？七大氏族不见得是这样啊。”光逝反驳道。 “好吧，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们需要一个在漫长的七大氏族独立过程中能为所有境界守卫提供医疗支援的人，你是我们最合适的人选。” 光逝瞪大眼睛：“你想让我当一两百个人的私人医生？他们还不在同一个星球，甚至不在同一个星系？” “这就是我们为什么需要你啊，一只能干各种苦活累活脏活的猎狗！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换成一只能干各种苦活累活脏活的孤狼。” 怎么都没差啊！根本没有意义啊！ “我们达成共识了吗？”哈维满怀期望地问道。 光逝转着眼珠站了起来：“我回去……再……再考虑一下。” “啊，要征询老婆大人的意见，我明白。”哈维也站了起来。 都说了汐和我是一个人！光逝一边在心里强烈驳斥，一边倒退出办公室。他明明是来询问关于被发现身份的处理措施的，却被哈维牵着鼻子走了。 当他离开办公室后，哈维重新坐回老板椅上，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到站在光逝刚刚所在位置的视觉死角的伊莱莎。 “这孩子，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啊，我觉得是个挺普通的少年呀。”伊莱莎放下手里挡住脸的纸制笔记本，说。 “因为他知道在这里谁才是能说了算的人，谁才是能量最大的一方，怎样做才会让自己获得最大效益，而且在这里获得利益与他的兴趣正好相符。”哈维做了一个深呼吸，回答道，“最重要的是他的确比其他孩子成熟，但说到底也还只是个半大的小鬼而已。这个世界上有讨厌的小鬼，但没有十恶不赦的小鬼。” “还有啊，”伊莱莎脸上浮现出微笑，“你让他分裂成两个人那叫什么鬼话？” “鬼话？我是认真的啊。”哈维一脸无辜。他脚下一用力，让自己的椅子开始悠悠的转起圈来：“那只是一个提示而已，近期之内我们就会看到进展了。” “什么进展？” “伊莱莎，你认为硬币，只有正反两面吗？” 女学士困惑的眨眨眼睛，在科学方面她能让哈维满脑子浆糊，但是在人心上她往往跟不上丈夫的节奏。 “不，硬币还有一面，那就是将正反两面连接在一起的环面。有时我们往往觉得自己已经看到了所有的东西，实际上也只是管中窥豹而已。” “那个孩子难道是……嗯，三次精神分裂在医学领域可是，呵呵，相当罕见。” “如果我没猜错，他是货真价实的三位一体，还有一面，他可能自己都没察觉到，如果我们不能让他尽早在正确的途径下掌握自己所有的心理状态，那后果不堪设想。”哈维的表情十分严肃。 “那你觉得他已经露出了哪两面呢？” “混乱善良和混乱中立。”哈维回答的不假思索，“混乱邪恶到底藏在什么地方，我也不清楚。就快了，如果叶山大法官的计划没错，他就快看见了。” 第13章 竞赛通告 - 航向黎明 - Joker “啊，060，你在这儿呀，我找你好久了！”刚离开哈维的办公室不久，汐就被向她夸张的挥着手的A114叫住了，跟在她后面的是A201。这两姐妹估计已经意识到了对方的真实身份，只是服从于这里的规矩所以只处在心照不宣的程度，而这个程度会持续到以后的生活中――保持着姐妹关系，对境界守卫的身份心照不宣。顺便一提，都是当初被看重的头羊。 “有……有什么事吗？”汐笑得有些勉强，好险哪，差一点就被A114看见从光逝到汐的转换过程了，以后看来不能在这种看似没人的地方变身了。 “驱动武装结业比赛的时间已经定下来了！”A114兴奋的说，“半个月后在L区野外训练场，规格为七人不限时小组战，是自由组队哦！” 驱动武装是三百年前开始普及一种近战武器，不同于普通冷兵器，它搭载有自己特殊的能源控制核心，所以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热兵器。其形态多变，用途很广，在大型杀伤武器和精确打击武器都受到限制的七大氏族中算得上是正规军装备；而执行统合部内，它也被配发给末日审判席所管辖的精锐部队。 “A组全员正好七个人，所以114希望我们在一个队里。”A201进一步说明道，她的性格和姐姐完全不同，有些温柔得过了头，简直就像天使一样软软的，总是带着笑容。 “那是当然的咯！”114插起腰，“A组是最优秀的！如果我们一起的话肯定能胜出的！” “是……是这样吗？”这话倒是不假，整个境界守卫候选团队中，A组除开汐外其他六人都是出类拔萃的勇士。 “因为060你是当初把我们聚在一起的核心人物，所以想请你担任队长呢。”A114说。 “哦……嗯！没问题。”或许光逝不需要参加任何结业考核，但是汐却要实打实的走这个过程，和A组一起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所以她并没有多想就答应下来。 “我们一定要取得最终的胜利，打倒种子队！”A114挥舞着小拳头，兴致勃勃。 “等等，种子队？”汐抓住了关键词。 A114满不在乎的把头撇到一边，翘起嘴：“哼，就是Z组的那些家伙啦，只有五个人也敢猖狂，教官对他们的太偏心啦！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打倒那些家伙，证明A组才是第一！” “呃……Z组的队长是……”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 “当然是Z117啊，那个家伙，基本没怎么看见他参加训练，真有那么厉害？绝对不可能的，这说不定是个机会哟，呼呼呼。” 不妙不妙不妙啊……汐根本没注意A114接下来说了些什么，她几乎已经能听到自己大脑呼呼转动起来的声音。这个分组安排，再联想到刚才在办公室里哈维的话，汐不由得咬住自己的下唇来抑制心里的焦躁困惑。那个混蛋到底想干什么？难道真要把自己像砍蚯蚓一样弄成两半？这怎么可能？都说了光逝和自己是一个人了！就算是把她当成神经病也总好过被砍成两截啊！ 冷静，要冷静，汐，不能被坐在办公室里指手画脚的家伙牵着鼻子走。 “060？你还好吗？”201看出了汐的异样，歪着脑袋关心地问，“如果你觉得为难……” “没有没有！完全没关系，我很乐意！”汐连忙摆手以掩饰自己的失常。 “我就知道我们可以依靠你的！”114对她竖起大拇指，然后用力拍拍她的胸口。她可能是想拍汐的肩膀，但是在基础形态下114要比汐矮上快两个头…… “呀！”汐下意识的尖叫了一声，然后捂住胸口。因为她才从光逝的身体转换过来，所以此刻当然是no?bra的状态，几乎直逼三位数的胸部一拍之下毫无顾忌的跳动起来直到它们被控制住。 不过三个人中最受打击的并不是被袭胸的汐。114像是被卡住的机器人一样，慢慢收回自己被莫名弹力弹开的小手，在眼前虚握了几次，紧接着她就像被放到化学清洗剂中的画布一样，开始迅速褪色直到完全变白。 “啊！114，振作一点！灵魂都跑出来了哟！”201慌乱地抓着失魂落魄的114的肩膀不住摇晃。 “好……好大……简直像气体巨星一样……我的就是小行星……不……连彗星喷出来的冰渣都算不上吧？”114喃喃低语。 “也不是这样的啦，114不是比我小一岁吗？上升空间还很大哟。”汐揪着衣领出言安慰道。 “真……真的吗。”投去寻求证实的目光。 201还没回答，只听啪的一声，一颗扣子弹在114脸上，那正是201身上的衬衣从上往下数第三颗扣子。 “哇啊啊啊啊啊！！！”114一把推开201，扔下无言以对的两人，大哭着离开了。 “姐……114等一下！”201手忙脚乱的捡起扣子追了上去，情急之中甚至喊了姐姐。不过附近也没人，就算是有人也没关系，反正114的确比201年长。 汐长叹一口气，拖着步子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两年前他们就从集体营房变成了单人或双人房间，汐和A019是一个房间，不过019现在多半还在上课。 这个白色之心有三百多层，现在只启用了其中紧邻的五层，所以汐也不用走太远的路就抵达了居住区。这里的装饰度几乎为零，没有地毯和墙纸，墙面是最基础的超重型混凝土，连可用于立体投影成像的凝胶底板都没涂。还好，房间内是允许孩子们自己改动的，而汐和019都是属于那种缺乏安全感所以喜欢把房间铺满的人。 Z队啊……说实话，汐和Z组的那四个孩子接触很少，但几次为数不多的接触就让自己留下了深刻印象。她很快发现这些孩子都是12岁入选，素质极好，而且她不记得在天堂鸟号上看见过他们。Z组包括光逝在内的每一个人都是顶尖好手，更可怕的是他们的合作意识几乎已经刻在了骨子里，远超其他人。汐怀疑Z组与A到Y组不同，他们是按照真正的境界守卫的标准来训练的――战争机器。 等等啊！自己怎么现在就开始考虑要如何在考核比赛中取胜的事情了！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该想想怎么让出席同一场赛事？如果A组输掉比赛的话，的确可以不与Z组发生战斗，也不会出现需要同时出现的状况，但是汐很清楚就算她比赛一开始就坐在地上玩泥巴，她们一样能打进决赛。 除非她妨碍自己的队友，但是这是绝不可能发生的，境界守卫憎恨叛徒。 她盯着自己的手，难道她真的可以学会分身之术？该怎么做才好呢？拔下一撮头发来吹一口气？自己又不是猴子怎么可能有效果。 “唉……”她又叹了口气，向后倒在自己松软的床上开始滚来滚去，把被子都裹在身上。 “呜哇！”房间入口处传来一声惊叫，是019回来了，“你在干嘛？吓我一跳！” 汐裹着被子坐了起来：“嗯……还不都是因为驱动武装的考核呗。” “诶，那个啊。”019走进房间，把手中的书随便扔到桌上。执行统合部据说所有的学校都禁止学生使用任何电子教学设备，境界守卫也不能例外，所以执行统合部可能是整个艾隆纳耶人势力范围中每年对纸张需求量最大的地方。 “Z组的确实力很强，有压力也是理所当然的。”她说，“但是我们也有刻苦训练，不比他们差多少，还是放松点，别给自己多精神负担……别，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你要是因为压力倒下了，我们还要费工夫去找其他人呢。” 汐微笑道：“019。” “什……什么？” “谢谢。” “唔……”019转过脸去，坐到书桌前开始翻她的教材。还真是个容易害羞的孩子。 汐让自己从被子里解放出来，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还是转换成Z117吧，光逝的行动能力和思维转换速度要比汐更强，如果要解决一些非凡问题果然还是需要非常手段。既然决定了要转换成光逝，那就顺便去Z组人那边看看吧。 在和019打过招呼后，汐就离开了房间。Z队的房间在白色之心的另一头，那四个孩子与其他人保持着一个微妙的距离，虽然没人说破，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我们不是一类人。光逝倒是无所谓，汐的话却并不太愿意接近Z组的孩子，他们精密得就像机器，实在是有一种难以消除的隔阂感。光逝认为这种隔阂感来源于本性的嫉妒，汐觉得不对，她觉得这只是人对怪异的正常排斥。 没走多远，汐就看见了从中央大厅另一边的通道走出来的Z146，他径直朝升降电梯走去，应该是要离开白色之心。汐原本想躲开他，等到没人的地方转换完毕后再跟上去，不过146此时也看见了汐，如果再故意走开或装作没看到的话就太失礼了。 “你也是去看场地的吗？”146问，不带任何感情，甚至连冷淡的感觉也没有，他只是在简简单单的提出问题，然后期望一个回答而已。 “场地？”汐疑惑道，不就是L区的野外训练场吗？他们隔三差五也要去一次的。 “驱动武装小组赛的场地是重新搭建的。”146解释道，“我问过教官，他说场地现在是允许进入的，可队长不在所以我先去看看。” 不不不，你们队长就在这里哟。 “哦？啊……嗯……是的。”汐下意识地回答道，这种重要的情报竟然是从竞争对手的嘴里听到的还真是奇妙，114那家伙也太不仔细了吧！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汐也不得不和146一起去L区看看了，反正自己也没啥损失，去就去呗，只要别闲下来就行。 第14章 原能操控 - 航向黎明 - Joker L区训练场距离白色之心大约有一百八十公里的距离，146和汐均已通过所有交通工具的驾驶课程，所以他们能从机库开走一架能帮助他们在二十分钟内抵达目的地的穿梭机。即使如此汐也觉得需要的时间太长了，因为146从进入电梯起直到坐上穿梭机都一言不发，而她也找不到任何能与146构成顺利交流的话题。她到底和光逝是完全不同的，后者要么能持续几天一言不发，也能自说自话的讲上半小时。 汐只能尽可能将注意力都放到外面的景色上，闪烁着奇异光芒的草地在穿梭机下方快速掠过，从远方奔流而下的小河离开了森林又汇入峡谷，几只岩羚顺着水流觅食，它们只吃一种生长在浅滩附近发光的半透明小蘑菇。 绵延的无名雪山很快就近在眼前，穿梭机沿着雪线横飞，直到抵达山脉的一个缺口便调转方向经由裂谷跨过雪山。这种穿梭机是大气内专用，在没有磁力场辅助时升限为五百米，在城市的交通网络强化下能飞三千米高。虽说汐他们现在位于森林和雪山的包围中，但还是在创世界00内部，所以能达到这个升限。 沉默的尴尬终于走到了尽头，汐从穿梭机上已经看见了L区训练场的入口。训练场修建在一个像环形山的巨大凹地里，穿梭机飞得不高，所以汐现在还是看不见里面到底是什么状况。146再次压低高度，一个漂亮的甩尾将载具停到野外停机坪上，然后关闭引擎解锁了舱盖。 汐跳下穿梭机，跟着146走进了通往环形山内部的隧道。刚走没多远就看见了几个漂浮在半空中用磁力链条搬运货物的球形机器人“细胞”，它们的大小直径各不相同，小的只有三十厘米，基本没有攻击性装备；最大的有两米，配有极具威胁的热能炮，还拥有着能摆脱标准行星引力的动力。当三十个大细胞聚集起来时它们的攻击能轻易击毁七大氏族的巡洋舰。 通道尽头的闸门在感应到有人靠近时就自动开启了，L区野外训练场一点点呈现在眼前。原本只是一个像足球场的地方现在竟然充满了清澈的湖水，当汐定睛一看时，她发现湖面之所以如此平静是因为蒙了一层极薄的冰。冰层下方有一些木桩和横过来的木棍，提高了冰面的承重能力，但是施力过大还是会造成冰面破碎。 146皱着眉头观察了一会儿场地，然后走下台阶想靠近湖泊看看，不过当他走到离水面还有十米的时候，空气中忽然弹出一个三角形警告图像。看来暮末他们虽然允许孩子们过来这里了解场地到底变成了什么样，但是还是不准上去切实体验。 整个比赛场地没有任何障碍物，他们唯一也是最需要担心的就是冰面，如果汐猜的没错，落水应该就会被判出局。粗略一想，该场地上长程驱动武装似乎能占不小的便宜，而那些需要使用者自身灵敏度的驱动武装则更难发挥，不过在仔细思考后就会发现远程驱动武装除了能打出第一波伤害外就不可能有更多的发挥余地了，虽说这不规则湖面大概有五百平方米的面积，对普通人来说从这头跑到那头最快要十秒出头，可对于汐他们的精英状态来说算上加速过程全力奔跑的话也就四五秒的事。 七人小组战……在这空旷的环境下，每一个人每一秒都必须保持运动，团队配合被提高到前所未有的重要位置，这正是这一代境界守卫与以前的孩子差的最远的地方。就算是已经知道彼此是姐妹的，在一起行动时也难免出现相互竞争的心理。A组没法像机械一样精密的运转，汐不能回避这个问题，她们也许可以依靠自身实力的卓绝来击败其他小组，可面对Z组就会显得力不从心，即使Z组比A组少两个人。 汐忽然感觉到了一股舒适的暖流拂过，这感觉并非来源于皮肤，而是发至心灵深处。精神原能，这不是个秘密，所有艾隆纳耶人都具有这种能量，它也是艾隆纳耶种族实现复制基因并进行组合的基础。汐当然也知道，但她还是吃了一惊，她从来没感受到过如此强烈的精神原能。 是146，他闭着眼睛站在被允许离湖最近的距离上，像是睡着了一般。哈维告诉过她，这一代境界守卫将不会学习非常依赖天赋和时间的精神原能使用方法，可146所释放出的原能极其强大且具有严格秩序，这绝对不是一个未经训练的人能做到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连光逝也没有学习过操控原能的方法……汐的心中难免有些不平衡，自己好歹也是Z组的人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汐赤裸裸直勾勾的无礼目光，146终于睁开了眼睛，所有的精神原能也随之一扫而空。他回过头，对上了汐的视线。 “你……你们，你们学过原能操控？”汐开门见山的问道。 146点点头：“是的，每天晚上都有相关课程。” 光逝从未在属于Z117的铺位上睡过觉，难怪对此毫无察觉。 “那是……怎么样的东西？”汐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想好要问什么问题，于是只能捡一些常人都会问的事。 “自身意志的体现，源于灵魂的力量。”146回答得很快，就好像在背课本。 “我知道！”汐大喊了起来，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我是说……大家都知道，我想问的是它是什么感觉。”如果得到确切的答案，汐也许能自己发掘出这样的力量，她知道这是一种贪欲，只是她控制不住。 “原能对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意义，不同的感觉，或是带给你勇气，也可能会是坚毅，甚至还会是暴怒。”146耸耸肩，“对我来说就是纯粹的秩序。” “那你们第一节课是如何教导你们学会掌握这力量的？”汐追问道。 146歪着头想了想，汐正在猜测是不是暮末告诉过他们不能把授课内容传给其他人是，他又开口了：“我记不太清楚了，而且我也从未尝试过如何教导他人学习原能感应……不过值得一试。” “坐下来，闭上眼睛，放松，就像在肌肉控制课上一样，释放每一根神经。”他继续道，一边在湖畔的草地上盘腿坐下，再次闭上眼睛，“堵上耳朵，屏住呼吸，然后开始感受并在脑内构成周围的一切。” 汐照做了，但当她闭上眼睛、塞好耳朵、屏住呼吸后，她觉得自己与外界几乎完全切断了联系。“我什么也感觉不到。”她说。 话音刚落，汐突然向后一仰，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擦着鼻尖飞过。她睁开眼睛，正好看见146收回了拳头。 “看，你感觉到了。”146并无恶意，看来这只是教学的一环。 “这只是战斗直觉。”人人都有的东西。 146没有否认：“是直觉没错，但这就是原能的体现，是你的心接收到原能的反馈信息，然后告诉你要回避攻击，所以你才动了。如果你能抓住那后面所隐藏的秘密，我认为也就能逐渐掌控原能了，这需要时间。” “你们当初就是这样一个人冥想一个人冲他挥拳头？”Z组除开光逝正好四个人，这样搭配也没差就是了。 “不，‘细胞’会帮我们，它能发射一种麻痹肌肉的脉冲波。而且每天早上的障碍跑我们都得闭上眼睛。”146回答说，“我想你可以去找暮末教官领取一个训练用‘细胞’。” 如果他会给我的话早就给我了。汐想不明白，应该说是光逝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排除在学习控制精神原能的圈子外？他们说过自己是最优秀的人之一，既然如此他也应该成为学习最尖端技巧的人之一才对。难道是因为要掩藏A060的身份？不可能，要真是这个理由那就蠢透了。 “这只是感受原能的方法之一罢了，要如何进一步挖掘我也说不太清楚。”146站起身来，结束了免费授课，“我个人觉得它和信仰差不多，在坚定信念的同时诚心祈祷，原能就会作出回应。” “信念和祈祷吗……”汐若有所思，她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掌握这个技巧，因为哈维说过自己拥有境界守卫的基因段，自己理应掌握所有境界守卫的技巧。 糟糕，被原能一搅，原本的目的都被她抛到了脑后，要赶紧思考如何在这种环境下挫败Z队才是啊！她不认为Z组的其他人会在比赛时用原能，所以也没这么着急要弄明白其中玄机。 等等……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那就是……怎么让同时参战啊啊啊！虽然自己说自己什么的很奇怪，可想起光逝的脸就真的觉得好讨厌，绝对不想和那种家伙面对面啊！ “咦？060？什么啊，你已经过来了呀。”身后忽然传来114的声音，“啊！那个家伙在这里干什么！”那个家伙多半是指146吧？ 146微微扬起下巴，像他这样的机器一定对114的态度无法完全理解吧。在他看来所有境界守卫的团队内的人都是他的盟友，盟友意味着友好，但114明显不那么友好。 “没什么啦，只是碰巧遇到而已，那个啥，不是训练场环境改造过了吗，因为他们队的117没在，所以就是他来了。”汐连忙解释道。她看见114的身后理所当然的跟着201，还有……A155。好像有点麻烦啊，自己和146在一起肯定会增加她的“误会”吧？ 看看，她已经流露出怀疑的神色了。 146无法理解114对待他的态度，不过却能明白对方不愿意自己呆在这里，既然他已经达成了收集情报的目的，所以很快便顺着楼梯进入隧道离开了场地。 114一直等着146的背影完全消失才转过头来：“教官太可恶了，把场地变化的情报写得很小，根本就看不见！” “那是因为你根本没有仔细看啦。”201软软的说。 “啰……啰嗦！”114红着脸说。“060！”她气势汹汹的转向汐，“为什么足球场变成冰湖了！” “就算你问我也……”汐为难的说，“可能是暮末教官想变得nice所以用了ice……” 114微微一愣：“那是啥？冷笑话？” “呃……好像，还是很有意思的呢！”201温柔但仍然十分勉强的笑了笑。 “唔，明明只是个傻瓜却妄图活跃气氛的我真是对不起了！”汐双手合十欠身道。 155完全没有在意这场闹剧，她顺着梯子走到湖边，自然触发了警告。“似乎不能靠的更近了呢。”她说。 “可恶，果然还是没法事先在里面动手脚吗。”114握紧拳头。 “114，不能动歪脑筋哟。”201善意提醒道。 “知——道——了！如果像老婆婆一样总是喋喋不休的话会真的很快变成老婆婆的啊201，总之你给我注意一下！” “不会的。”201笑眯眯地说。 “是真的哟，有科学依据的。”114坚持道。 “不，会，的。”201还是笑眯眯地说。 “咳咳……科学……也不一定准来着，所以，不会的吧？”114被那莫名的黑色气息压垮了，只能被迫妥协。201有的时候会出现莫名的恐怖气息呢，虽然表情看上去似乎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这里完全没有障碍物呢。”将心思完全放在场地上的A155插话道，“也就是说远程的驱动武装比较占便宜吗？” “不对哟。”汐纠正道，“远程驱动武装的伤害并不足以对强化后的精英体造成很大的威胁，而这个场地很明显控制住那些大木桩支点对胜利有较大帮助。”远程驱动武装当然也可以用作近身肉搏，但在双方实力相近的情况下，用近战驱动武装的一方赢面肯定要大得多。 A155带着微妙的神色看了汐一眼：“嗯……是我考虑不周。” 汐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实在是无法言明，只有用行动证明自己绝对不是像光逝那样的坏人：“在晋级赛中我们应该采用常规驱动武装，但如果能顺利晋级和Z组对战，鉴于我们比对方多两人，可以考虑配置一个远程驱动武装。” “我们当然能顺利晋级啦！”114信心满满，近乎笨蛋的元气让她迅速走出了被妹妹恐吓的阴影，“我们还能取得第一呢。” “有气势是好的，不过可没有那么简单呐。”A155单手撑着下巴泼冷水道，“就现在而言我们没办法打败Z组。”她迅速得出了和汐一样的结论。 “为……为什么？”114毕竟是半个境界守卫，渗透到骨子里的精神无法让她在关乎到成败的时候撒娇任性，“如果是个人实力的话……” “与那个无关，团队配合才是主要问题。”155再次切中要害，“A组现在的团队契合度只是表面上过得去罢了，但是与Z组那机械般的精密完全没有可比性。”她飞快地看了汐一样，又补充道：“他们还有一个狡诈的头目。” 为……为什么要看我？ “哦哦，Z117呐，虽然很少看见他，不过给人一种讨厌的感觉呢。”114表示赞同。 虽然我也这么觉得，可是有那么让人不爽吗？ “唔……”201没有说话，从她有些为难的表情上可以看出她算是默认了。这可是连圣母性格的201都默认了啊，超受打击！ “060你怎么看？”114转向了她。 “我？我也举得他是笨……笨蛋……”汐磕磕巴巴地说。 114歪着脑袋：“你在说什么呐，我是问你对如何取得胜利的看法。” “噢！”汐有些尴尬，“没……也没怎么看啦，多加练习？之类的……” 这是个不小的难题，A组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学会Z组那种机械精密的配合，但是如果缺少配合这个场地会让她们输得很难看。也有可能是暮末与哈维就是为了给其他孩子敲敲警钟，提醒他们注意团队配合和心灵融洽，而故意设了这个对Z组极为有利的场地。 汐不喜欢去揣测，她只想做好自己应该做的。 “恕我直言，比赛已经临近，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仅凭练习提高契合度实在是很难。”155做出了总结，“这是我们必须面对的事实。” 女孩们陷入了沉默，有资格成为境界守卫候选人的她们都有自己的骄傲，对无法扭转的失败是很难接受的。 “回去吧？”201提议道，“如果下午有课的话……” 她们登上了载着114她们来的穿梭机，向着白色之心飞去。 第15章 紫色魅影 - 航向黎明 - Joker 光逝并不会被“为什么暮末没有让他学习原能控制”这种问题所困扰，因为暮末显然并没有禁止光逝接触对原能的知识，如果是这样的话，Z组其他人就会被下封口令，纵使光逝又千般本事也撬不开他们的嘴。也就是说，暮末与哈维并不想让光逝系统的学习对原能的控制，但是从野路子接触并无不可，到底是为什么呢？ 在翻来覆去思考了的几个小时后，光逝决定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因为在这个问题上他知不知道答案，结果都不会改变。他决定再次尝试着主动感应自己的原能，闭上眼睛，清空杂念，去想象……仔细的想象…… 滚滚热浪忽然扑面而来，炙烤着光逝的全身。这并不是他有所进步感应到了原能，而是在他旁边的一门混合等离子高射炮开火了，色彩斑斓的高热量光团托着耀目的尾巴消失在山坡的另一面，轰隆隆的爆炸声随即传来。 “这一次肯定打中了！”操纵这门老式火炮的X205从它的工作平台上跳下来，信誓旦旦的说。他保持着精英体形态，经过生物强化过的庞大落地时免不得发出沉重的闷响。 光逝咂咂嘴，低头看了看折凳上的一个小三角形投影在空气中的全息图像，上面显示了一个大大的红叉。“没有。”他抬手一指，示意X205返回操作平台，“继续。” “该死！”X205挥拳砸了一下高射炮的底座，悻悻地爬了回去。并不是每一个开始高等部学习的孩子都能结束掉自己的军事课程，X205就是个例子，他的阵地炮操作迟迟没能达到境界守卫的最低标准，所以被迫一轮又一轮的练习和考核。光逝属于少有几个拥有教官权限的人，所以经常被没能达到标准的孩子叫去验收练习成果。 实际上用高射炮打障碍后的地面靶并不算太难，只是一门大型阵地高炮需要大约五个人操作，而境界守卫必须独自完成，所以像X205这种协调能力不行的人就迟迟过不了。他很快装好炮弹，调校了一会儿角度，然后射出了第二炮，可光屏上显示的还是红叉，所以光逝也只能摇头。 “怎么会，那玩意儿肯定坏了。”X205嘟哝道，“算了算了，手都麻了，等我休息一下。”他已经开了八十三炮，击毁了二十个目标中的十二个，第十三个用了十炮都未能命中，还真是个有着邪恶力量的数字啊。 “驱动武装的竞技赛，你们有压力吗？”X205比较自来熟，和谁都能聊，和谁都能找到话题聊，即使是光逝这种不太被欢迎的角色。 “压力？”光逝不反感交流，相反，他很愿意与人交谈，因为交流是分析和了解一个人最好的方法，是高等生物智慧的体现，是进阶生物群体的基础。 X205将半瓶冰水倒进血盆大口中，打了个激灵：“是啊，大家都知道Z组肯定是要和A组打的。她们比你们多两个人，而且单人实力很强，这你也清楚吧。” 毋庸置疑，她们都拥有优秀血统。可是冰层上的战斗意义就不同了，如果适应性上佳，配合得好，每个人都能发挥出十成战力；如果适应性低，配合也不紧密，那可能每个人也就一成战力。 “算有吧。”光逝耸肩道，X205一说，又将他出生以来遇到的最大难题召回脑海——如何让同时出场。既然是X205唤醒的这个问题，那就让他来为自己提供点灵感：“我说，如果有命令要让你用非克隆手段把自己分成两个人，你会怎么做？” X205微微一愣，光逝认定他不会因此联想到光逝和汐的身份上，因为X205对这类问题缺乏兴趣，所以和他谈谈没什么事。“这是个哲学命题吗？”他挠挠后脑勺，问。 “不，这是个直言命题。” “直言命题不是哲学类命题吗！而且这算什么直言命题啊！”X205吐槽道。 “直言命题属于逻辑学，别绕弯子了，快回答问题。”光逝说，“如果答案让我满意，或许你就不用考这门课了。” “真的？”X205两眼一亮。 光逝像看傻瓜一样看着他：“……假的，但是我万分确信如果你这蠢驴要再不回答我的问题，这门课你就挂定了。” X205龇牙咧嘴地瞪了他一眼，敢怒不敢言，但还是开始琢磨这个问题：“什么叫分成两个人啊……像细胞有丝分裂一样？” “对，你很会打比方嘛，我一开始还觉得用双胞胎这个比喻更好。” “你想这个荒唐的问题干嘛呀……”X205并没有期待光逝给出回答，而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不过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了以前听老人说过的一个故事。” “故事？什么故事？” “就是有人使用原能让自己魂体分离，虽然不是像分身术那样分成了两个人，但是也算是分成了两部分吧？”X205回忆道，“具体细节我也不记得了，毕竟这只是传说，就算是那些一生都潜心发掘原能的人也没能做到过。” 还有这样的传说？光逝从没听说过，他童年时期听过的故事太少了，父母总是忙于研究，保姆需要照顾身体不太好的琉璃，所以他逐渐习惯了不需要睡前故事也能快速入眠。 正如之前所说，原能并不是个秘密，而是每个艾隆纳耶人都有的神秘力量。七大氏族也有不少团体信奉这力量，并将自己一生中大半精力都花费在发掘原能上，他们的方法虽不如执行统合部的先进有效，但用时间与天赋也能弥补这份差距。正因为七大氏族的团体没有个标准，胡乱发掘这力量，所以也流传出真真假假各种各样的稀奇古怪的故事，例如魂体分离，例如读心秘术。 “怎么，你不会真的要试试魂体分离这种扯淡的东西吧？”X205见他不说话，便笑道，“这可是邪教啊邪教。” “为什么不？我可是真的打算一分为二，然后让分身帮我上课去。”光逝说，“你休息够了没？赶紧去把剩下的靶打完！” X205低声抱怨着又爬回了操作台，隔了几十秒后，炮声再次响起，这一次他走了运，一举就摧毁了迟迟能拨开炮弹的13号靶标。 光逝撑着下巴，耳朵自动过滤了他的欢呼。原能啊……这神秘的自然能量到底有多强大，没有人说得清楚，或许它还真的能帮助他和汐分开。如果是这样，那昨天碰到Z146，并且从他那里了解到了一些原能的基础知识，仅仅是偶然吗？光逝很难说服自己如此相信。 可如果是暮末和哈维安排好的必然事件，那为什么他们不早一些让自己学习原能？打住，自己有点跑题了，这个问题对现在的局面没有任何帮助。 他将思绪重新拉回到原能上，再一次学习如何感受这明明无处不在的力量。Z146说得倒是轻松，可自己不能真的就以为学习原能就很简单呐，那么多人想掌控这神秘力量不都一无所获吗？ 没关系，自己能被选为境界守卫之一，就说明自己的基因比别人更优秀。光逝安慰一边安慰自己，一边仔细回忆昨天在冰湖旁感觉到的Z146释放出来的气息，轻缓和煦，浑厚无垠，波澜不惊。 原能是意志的体现，意志……自己的意志到底是什么？总不能说是琉璃吧？那就太糟糕了。光逝咬紧牙关，皱着眉头，想更深入自己的精神世界，可这像是便秘一样的表情并不能帮助他平静下来，反而让他更加浮躁，他几乎就快放弃了。 突然，他感觉到了一股蒸腾的热量，并不是那时不时出现的阵地高炮开火时的逃逸热量，也与Z146释放出的原能波纹完全不同。光逝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可他却清楚的从眼前的黑暗中捕捉到一抹黑紫色的火焰，它从深渊中喷薄而出，带着恐怖的力量席卷向光逝全身，似要将他扯进地狱烧成灰烬。 光逝第一次感觉到了对死亡的恐惧，他想要睁开眼睛，但别说眼皮了，就连他的四肢都不再听从大脑的指示。黑紫色的火焰眨眼间便近在咫尺，它忽然改变了吞噬光逝的主意，升腾的方向稍微避开了他，直到火焰尖端与他视线所处的高度相同时便不再往上窜——说实话还要略微高一些。 那地狱烈焰之巅托着一个有着晶蓝色长发的少女，妖娆入骨的精致小脸上一双紫红色的眼睛带着难以捉摸的玩弄俯视着光逝，就像在看一只不足以引起她同情心的迷途羔羊。她伸出手，毫无疑问她的手也是包裹在火焰中的，闪电般掐住了光逝的脖子。 很痛，简直就是有人把烧红的烙铁贴在皮肤上的感觉，光逝差点就尖叫起来。 少女将娇媚如狐的脸庞贴近光逝，樱唇轻启：“呐，是时候把身体交出来了吧？” “操！该死！”光逝大骂着从折叠椅上滚下来，摔了个嘴啃泥。他猛然发现自己对身体再次拥有了支配权，那钻心的炽热疼痛已经消失不见，创世界00四季如春的微凉清风抚摸着他的脸颊，为他拭去如雨的汗水。他下意识地抬手去摸自己下颚，指尖触及的是一块完整的皮肤，没有任何烧伤痕迹。 “你怎么了？”X205注意到了他的异常，从阵地炮上跳了下来，“睡着了吗？” “睡你个……这两天是休息的不好。”光逝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呸呸呸的嘴里吐出草叶子。 “所以说，睡眠还是很重要的啦，你就回去休息吧，剩下的我自己——欸！欸等等啊！别把计分器拿走呀！喂！！！” 第16章 决策者 - 航向黎明 - Joker 光逝一路飞奔回白色之心，冲着哈维的办公室去了。刚才的情形让他感到惊恐万分，他明白自己与其他人有所不同，但他本以为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有着透彻了解，可那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紫黑色阴影咆哮着告诉光逝他什么也不懂。 那个“生物”与汐有着天壤之别，而且是在自己试图发掘自身原能时引出来的，所以……所以……光逝得不出任何结论，他脑子里一片浆糊，想要将碎片串在一起，却总在最后关头被烈焰吞噬。 他从未如此紧张过，就是看着父母在眼前被钋芯子弹射穿并瞬间腐化也没让光逝有过这样的情绪。他是喜欢未知，但不喜欢这个类型的未知。 哈维的办公室门虚掩着，光逝也顾不上讲礼貌敲门，直接撞了进去：“我好像出了点问题。” 这时，他注意到房间里并非只有哈维一人，还有一个穿着金边黑袍的英俊中年男人，眉骨突出，眼窝较深，略带着迷人的犹豫气息，如果是汐的话会觉得怦然心动吧？ 哈维显然也没料到光逝会以这样的方式闯入办公室，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扬起右眉盯着他，表情古怪。不过光逝很快知道了为什么平时能说会道的哈维现在好像变成哑巴似的沉默：这个中年人执行统合部末日审判席最高决策者之一，叶山?圣咏?莱茵大法官。执行统合部高层的信息是会向七大氏族公开的，而叶山这样气质独特的高官光逝只要看过一眼就忘不掉。 “这就是艾萨克斯夫妇的毕生心血了吧。”叶山大法官微微一笑，打破了凝固的气氛。 没等光逝开口，哈维就抢着回答：“是的。” “你遇到了什么问题，孩子？”叶山看向光逝，带着浓浓地兴趣。 “原能。”光逝直言不讳，将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抖了出来，“紫色的火，很烫，裹着一个女人。”说到这里他又摸了摸自己的下颚。 叶山与哈维很明显的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意味着他们的确对光逝的情况有所了解，算是个好消息。“请让我和仲裁人单独谈谈。”叶山对哈维说，后者立刻起身行礼，快步退出了房间，顺手关上并不是电脑自动控制的门。 “所以说，你终于开始接触原能了。”叶山移动到了哈维空出来的座位上，将办公桌前的留给了光逝。 “我不确定终于这个词是否准确，但是没错。”光逝眯起眼睛，想要看穿这个男人，可惜他还做不到。 叶山肯定是知道光逝没有被选入原能操控训练班，说不定这个决定还是他想出来的，无论如何，他没有打算解释或讨论这个问题，而是直接说：“到现在为止感觉如何？除了紫色的火焰和火焰中的女孩。” “什么都没有。”光逝坐了下来，“就算是我快把大便都憋出来了，也没感觉到有什么突然喷薄而出的力量。” 大法官哈哈大笑起来：“你以为原能的体现是什么？像魔法一样，手一指就能发出一道光线炸碎石头，还是能让你召来天上的闪电消灭敌人？” 光逝摆出“我就是这么认为的”这幅表情看着叶山。 “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叶山向他说明道，“原能就像氧气，总是萦绕在生命四周，你看不见它，摸不着它，却总是受益于它，被它所滋养。它虽不能造成直接影响，但能助你手中的火焰燃烧，能传递运动所产生的能量，彻底失去它的敌人也会迅速滑向死亡。而它的作用取决于你的意志，你的，意志。” 他重复了一遍最后两个词，并加上重音。 “你之所以感觉不到原能，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你总是在寻找你的意志。你永远不可能‘找到’或者说‘发现’自己的意志，就像你没法不借用工具而直接看到自己的眼睛一样。”叶山所说的话充分显示出他对光逝的透彻了解，“你有一枚硬币。” 光逝点头承认，下意识摸了摸那总是不离身的物品。 “哈维告诉我了的那个游戏的，你猜的是银色朝上，但是……”叶山再次露出了笑容，“真正朝上的一面是黑色，对吧？” 光逝浑身一颤：“你怎么――”话到一半又戛然而止，可惜太晚了。 “原能总是会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叶山道，“你当时就知道那是个心理测试，只是不知道它的答案。从来没有人怀疑过你的内心，你的妹妹，你的父母，你的仆从，就连你自己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汐和光逝，谁才是真我。” 他又一次说对了，光逝有一种想逃跑的冲动，但叶山的目光将他牢牢的按在椅子上。 “最后，你选了汐，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光逝没有说话。 “好吧，你可以保留自己的秘密，但至少我知道了一件事：你不是两个人格中的黑暗面。”叶山竖起一根食指，然后点了点光逝，“你是第三面，夹在裂隙之中的唯一一个能做出选择的人格，而‘中立’与‘选择’，就是你的意志，就我个人而言，你是最接近真实的一个。汐是银色的一面，你是中立面，但你的纪念币告诉我们硬币不只是这两面。” 光逝的瞳孔一缩，紫色的火焰在脑内涌起又平息：“黑暗面……” “恐怕你们不久前已经经过面。”叶山说，“我猜她一定和汐小姐一样美丽，她叫什么名字？” “滢。”光逝毫无意识的脱口答道，这让他自己都惊讶不已。 “又是一个罕见的单字名？好吧，这是你父母的喜好，我无权干涉。”叶山撇撇嘴。 “为什么……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早一点接触原能？”光逝握紧拳头，他有一种被愚弄的愤怒，这愤怒既是针对叶山和哈维，而更多的则是针对自己。愤怒之余，他再一次对未知感到了恐惧，太多太多秘密了，多得让他觉得自己一无所知。 “那样的话，你将永远不会找到滢小姐，因为你与她相见之时，就是你的死亡之期。”大法官站起身，居高临下，“你将成为原能的又一个牺牲者，就此堕落，而这是我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见到的情况。不过现在看来，结局是双赢，你完成了与第二面的初次接触，不但体会到了原能的力量，还活了下来。” 光逝大概明白了叶山的意思，他弯下腰，抱着脑袋：“所以说，我的身体里埋着一个炸弹长达十数年之久而我却毫无察觉？”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足够的能力与她沟通，她和汐一样，都是你的一部分，你和汐也是她的一部分。” “驱动武装比赛，”光逝说，“如果我真的能把汐分离出来，会怎样？” “很多事情，正因为我们不知道，所以才会去尝试。”叶山走到他身前，按着他的肩膀，“三位一体的奇妙体验，可不是谁都能感觉到的。不过，我猜这对你来说是一场灾难，无论是肉体上还是精神上，都是。” “能给我更多的提示吗？” “不行，也不能，我唯一可做的就是祈祷你能为我们带来好消息，光逝，毫不夸张地说，你背负着执行统合部的期望，请，别辜负了我们。” 肉体上的灾难，难道和光逝分离会像分娩一样疼？ 躺在床上的汐一直在思考白天的谈话，想到这里不由得夹紧大腿捂着肚子，事实上她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分娩是什么感觉。 原来自己还有第三面啊，仔细一想，似乎还真能在那个女孩身上找到细微的共鸣，但是她的一言一行与自己完全不同。汐也没有打算在这里发掘原能，看能否与滢再次接触以便进一步了解，这种高危险性的工作必须留给光逝来完成。 叶山大法官还提到了父母……光逝对父母的事情没有半点兴趣，但汐却希望更多的了解父母的研究事业，只可惜当时她的思维并非主导思维，一切都得按照光逝的行为模式来。汐总觉得父母的死充斥着执行统合部的影子，光逝肯定也有同样的感觉，只是他不在乎罢了。 他不关心死人。 “能睡的孩纸……长得壮！”耳边忽然传来A019含糊不清的梦话，她翻了个身，噗通一下滚落在地也完全没有醒的意思。A019睡得很沉，就算是拿着鼓在她耳边敲她也不会醒。但是如果有人试图偷袭她，或者晨练时间到了，她就会立刻醒来。 境界守卫的特征已经被逐步的刻进孩子们的灵魂里，命令会被得到绝对执行，就算是A114这样平时张牙舞爪比较孩子气的女孩，如果得到了自杀的命令也会毫不犹豫。听说以前的境界守卫更加精良，更加机械化，汐是想象不出来再机械化下去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汐又推又踢的将A019弄回床上，擦干净她的哈喇子，为她重新盖好被子，整个过程A012的呼噜都没断过，真是令人羡慕的好睡眠。 别胡思乱想了，明天就正式开始高等部医学系的学习了，汐心想，强迫闭上眼睛，胡思乱想什么的，就让光逝去苦恼好了。 第17章 团队契合 - 航向黎明 - Joker “来跳舞吧！”总是无忧无虑的A114站在反应堆防辐射隔离舱上双手叉腰宣布。 A组全员现在正位于一艘停靠在创世界00内部港口的巡洋舰轮机室中，因为女孩们是除开Z组的五台战争机器外第一组全员通过高级军事课程的一组，所以率先开始了星舰教学。境界守卫培养的是全能的战士，她们必须学会操作所有能被用于军事领域的机器，而星际战舰既是现代战争的直观基础，也是现代战争的表层巅峰。 “啊？”汐正在观察超空间移动组件的曲速核心仪表读数，被突然在身后大喊的A114吓了一跳。 “姐……114昨天才想出这个点子，兴奋了一晚上呢。”圣母201微笑道。 “哼哼，能想出这么棒的主意的我真是个天才呀！”不经夸的114昂起头。 A019从一组纯白色外壳的铱轴能源转换阵列后探出头来：“话说跳舞算是什么‘天才’的想法啊114大人……”这样的换能器阵列排布在等离子主反应堆四周，总共有八组。七大氏族的战舰与执行统合部的内部结构基本相近，所以只要学会了执行统合部的星舰技术，再去接触性能逊色的七大氏族星舰，就要简单多了。 “当然是能在考核比赛中击败Z组的点子啊！”114解释说，“我们的缺陷不是个人实力而是团队默契上吧？只要我们的协作能力提高了，击败Z组不在话下啦！” “呃……”019有些无力道，“所以说……跳舞？” 114夸张地点点头。 “这是白费功夫，037在仔细分析后得出结论。”A037的脸如同被速干胶给凝住了一样，无论说什么都面无表情，又是让人不由得怀疑她的拦截者发信器的同步功能是不是坏了。 “我也这么认为。”A155秀眉微蹙，认真地说。 “啊啊~你们这些顽固不化的家伙！”114摇晃着脑袋叹道，“是在小瞧偶像的魅力吗！” “为什么会扯到偶像上面……”汐自觉难以跟上114的思维方式，只好不停提问。 “因为穿着漂亮的制服唱歌跳舞就和偶像一样嘛。” “你这样……”此话一出，019出人意料的猛然释放出极强的怨念，“你这样才是小瞧了偶像啊！仅仅是对其表象的没有任何客观性的粗略概括，根本没有领悟到灵魂所在！就是因为有你这样持有偏见的人存在，所以――” 在她像机关枪一样说了一大串后，终于反应过来大家古怪的眼神都集中在她身上：“咳咳……我的意思是，偶像也是辛苦的。” 不……你刚才肯定不是这个意思。 “那，那个，取得胜利是很重要……”一个怯生生的好像随时都快哭出来的声音响起，“曲速核心好像出现了洛拉斯多边位移，如……如果再不解决的话……”说话的是A108，她是A组中年纪最小的。 少女们这才想起来她们肩负着“在长时间巡航中保持战舰能源正常”这一光荣使命。不过因为今天只是一个开始，所以电脑给她们模拟的都是比较简单的突发状况，所以108提醒之后她们很快就将核心重新稳定下来，又捡回了话题。 “114很有可能是接触了网路传播的影像资料，因意志不坚而被诸如漂亮、帅气等元素吸引，所以才有了刚才的谈话，037虽然知道这么说有点直接但还是不准备绕弯子。” “咦？你怎么知道？昨天114一直在看BB组合的12th来着。”201瞬间就把姐姐给卖了。一年之前孩子们就被允许与外界进行联网，但只能接收信息不能输出信息。 “因为一时兴趣就绝对要做某件事的话，是很难坚持到最后的。”A155说教道，“太过随意只会为自己带来麻烦。” “呜啊！你们这些坏人！108！你怎么看！” “诶？我？我觉得……我觉得155前辈说得没错！”害羞的女孩一旦鼓起勇气就会变得超大声。 “什……连108也……难道我已经众叛亲离了吗……”114捂着胸口作痛苦状，“060你呢？你是我最后的希望……” 看来她根本就没怀疑过201的立场啊，汐在心中吐槽。A组的团队契合度的确是个大问题，她们虽然能进行普通意义上的协作，但还没上升到进退一体攻防自如的地步，仅仅是普通意义上的合作而已。 如果换做光逝，他会有怎样的选择呢？汐不自觉地又开始想要依赖光逝的思维模式。用敌人的思维模式来寻找击败敌人的方法……好像不大可行。 “我觉得，虽然听上去不太靠谱……但是，试一试也没问题吧？毕竟，我们也没有其他办法了。”汐回答。 “震惊，060选择了支持觉得难以置信而且没有逻辑。” “喂，你是认真的吗？” “太好了，我就知道060你不会辜负我的期望的！”只有的认可是理所当然，率先表示不敢相信，201当然还是站在姐姐那边。 “我的意思是，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不是吗？”汐连忙摆手示意自己并非是胡说八道，“大家都说音乐能代替语言沟通心灵，我们要打败Z组缺少的并不是形式上的合作，而是……灵魂的默契呀。如果我们能通过这样的方法跨过这道难关，那不也是很好吗？如果克服不了，也不可能胜过Z组了……” “嗯嗯！还是060懂我的用意！我就是这个意思！”114紧跟着表示同意，虽然她很明显根本就没考虑到这上面来。 显然其他四人觉得比起114，汐的话更有说服力，也更值得去考虑，即使是A155也一样，毕竟汐是最早将她们团结到一起的。只是这个非主流的想法也不是那么好被接受的，一时间大家都陷入了沉默。唯有反应堆操作平台发出了提示音，提醒工程师们注意运行周期结束，将开启下一个循环。 白色之心科研部重镇，“先驱者”植入装甲开发地点。 “这就是成品了吧？”叶山站在那套为境界守卫打造的用于取代原能的高科技产品前，绕来绕去的仔细查看。 “是，是的。”伊莱莎在这位权高位重的大人物面前显得有些紧张，一直站在丈夫的侧后方低着头。 “能给我演示一下吗？”叶山问道。 伊莱莎迟疑了两秒，如实回答：“对不起，这套植入装甲必须与生物结合才会生效，而且……一旦结合后就无法再次分离。” 叶山的脸上看不到任何遗憾：“那真是可惜，不过你们的确做到了不会让这过于激进的技术落到心怀不轨的人手里。”这才是重点，即使是117工程完成后，整个执行统合部的科技将会被永远尘封，如果七大氏族想要窃取执行统合部的技术，也至少要等他们的实力与执行统合部现在相差无几才行。 过强的力量在摧毁敌人的时候也会伤到自己，执行统合部不会允许缺乏自制力的七大氏族拿着这些危险科技胡作非为，就像不要给小孩子玩刀一样。 “大人，您看Z117是否还需要这套装备？”哈维忍不住提问。光逝已经开始按计划接触原能，而末日审判席高层指示的是“Z组不需要装备先驱者”，并没有将光逝择出来，可他既能是Z组也能是A组，到底应该跟着哪边？ “他当然需要，即使是对原能敏感度超高的天才也需要漫长的时间来提高自己的能力，但我们需要仲裁人每时每刻都准备好履行自己的职责……”叶山说，“所以，是的，他也要植入先驱者。” “明白。”哈维表示服从，“这是最后一件物品了，如果您愿意，我们就此返回上层区域吧。” “嗯，也好，117工程接近尾声，作为项目总负责人，我的工作也不少啊。”叶山感叹道，“不过无论对谁来说，这都只是个开始。” 是啊，只是个开始而已，整个执行统合部数十亿居民将踏上茫茫星海，追寻宇宙的真理。他们将置身于前所未有的伟大航程中，面临无人可知的各种危险，寻找生命的终极答案，直到抵达宇宙的彼端。 即使前途一片黑暗，也不会有人会退缩，因为他们是艾隆纳耶人，是向往开拓与一切美好事物的种族。 “听说，战争管理部已经派出了先遣舰队？”这是整个执行统合部的大事，哈维自然也有权力和义务关心。 “是的，先遣舰队已经驶入了未开拓领域进行初次侦查，为后续舰队标明线路，不过它们仍然会在一年后返航。”叶山走进升降梯，按下了显示着350数字的按钮，“实际上没有这个必要，我们对周边星域的估测还是比较准确的，这是一个态度，一个信号，给聪明人的信号。” 哈维随即就明白了，这是做给共济会看的，这些聪明人总是能看出些蹊跷，然后通过执行统合部故意泄露的信息推敲出117工程的全貌。末日审判席这就是在引诱这些聪明人行动起来呀，即使他们知道这是执行统合部故意而为，也会有所动作。等他们的动作逐渐浮出水面无法刹车时，被训练好的境界守卫就会被投入到七大氏族…… 到时候，是成是败，都交给这些孩子了。 第18章 启示 - 航向黎明 - Joker 这是光逝第二次置身于宇宙环境中，即使他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电脑模拟的，但他还是难以压抑心中的激动，将一直以来积压在心里的疑虑和焦躁都抛到脑后，一心享受着被星辰包裹的宁静。 Z组的高级军事课程早就将其他组都甩在身后，他们今天的课程是学习从航空母舰上紧急起降与气态行星内部复杂环境飞行处理。驾驶舱外那两极直径超过十五万千米的巨大土色气态行星就是本次训练的模拟场景，它是宇宙中自私的怪物，将所有的漂浮物聚拢过来，成为自己的卫星，任何的抵抗都会让这些卫星化为无数碎石，成为小行星带的一部分。 “Z小队，你们即将从模拟行星1号南极点通过，与母舰的联络将中断二十秒。”从母舰的CIC上传来了临近行星磁场紊乱点的最后一次通讯。他们必须熟悉这种暴虐又不可见的东西的脾性，因为再过几天他们就会直接进入这团气体中，迎战更强烈的磁暴外加每小时数百公里的狂风。 “Z小队收到。”光逝回应道，他们已经重复几次这个运行轨迹了，现在就算他闭着眼睛也能应对这微不足道的电磁影响。 他将更多注意放在这个行星上，它是如此的诱人，但也十二分的危险。光逝不惧这行星中密布的雷鸣闪电，急速飓风与强酸物质，他渴望能冲进去一窥究竟，渴望得知为什么行星上地狱般的景象从上千公里外看上去却是那么的美丽。不，地狱的景象只是以人为原点来定义的，实际上风暴、硫酸、岩浆就是一个处于错误位置上的行星最正确的表现。 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明明应该被彻底压在心底的滢的身影，想起了她高高在上的嘲弄表情和轻佻的语气。她和眼前的气态行星一样，邪恶又极具魅力，这反而是她最正常的表现。 “偏离航道0。02°，请手动修正。”机载VI的提示音惊醒了光逝，他快速纠正了整个错误，但没有阻止自己的思绪继续滑向灵魂深处。毫不掩饰地说，他对滢感到好奇，这好奇压倒了他的愤怒与惊惧，他一有空就用发掘原能的方式去试探滢，可是她似乎并没有那么容易被钓出来。 光逝对此觉得失望，但并没有气馁。 “Z小队，通讯恢复，母舰的雷达已经捕捉到机影，你们做的很好，返航吧，今天的训练到此结束。”虚拟CIC下达了收工指示，不过所谓的返航对光逝来说不过是切断电源然后从蛋壳状的模拟舱中爬出去。 光逝双脚刚落地就看见了等在通道口的暮末，他也正看着自己。 “明天就是比赛日了。”似乎永远都维持在精英形态的暮末现在也不例外，穿着厚重的装甲，用不怎么好听的声音说话。 “我知道。”光逝脱下作训服，只剩下一条贴身裤衩，其他四名Z组成员也一样，他们将衣服叠好，放进这个大厅角落里的锁柜。末日审判席相当的抠门，这些作训服是通用的，而不是每个人都配发有一套。光逝还好，他与汐共用一套，严格来说，他是自己用一套。 “那你准备好了吗？” “想听实话？没有。”光逝知道他在问什么。 暮末并没有因为这个答案而焦急：“是吗？那还得好好努力。” “当然，我会的。”光逝从锁柜中取出自己的常服，快速套上，“你还有其他问题吗？如果没有我就要去上感染学课程了。” 暮末让到一边，示意他完全可以自行离开，同时说道：“也许你尝试的方向不对，除了挖掘，你还得学会相信你自己的意志，然后你就会发现一切都简单多了。” 光逝停住脚步，稍微偏过头：“你怎么知道？原能的感应方法不是每个人都不同吗？” “在这一点上，所有人都一样，只有你是个特例，而你自己去对此毫无自觉。”暮末看样子没打算继续聊，“你不担心你的感染学课了？赶紧去吧，还有……好多等着你呢。” “Z117，环角膜边缘出现黄褐色环状物，内缘模糊，越往外逐渐清晰，是什么原因？”伊莱莎冷不防地将问题抛给光逝。 被叫到的光逝微一愣神，开口便答：“铜代谢障碍可能出现皮疹，肝功能衰竭。” “你很聪明，但如果你肯认真听课我觉得还可以变得更聪明。”伊莱莎点点头表示他答对了。偌大的阶梯教室只有光逝一个人，任何的走神与小动作都难以逃脱她的眼睛：“那么，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今天早上的牛奶是不是过期了，”光逝胡说道，“啧啧，味道不太对。” “早餐提供的是山羊奶。” “噢，原来如此，难怪我尝不出来。” “得了吧，我们都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和汐都是一个样，自从与你那所谓的黑暗面接触过后总是喜欢发呆。”伊莱莎直截了当地说，她是知情人并不让光逝觉得吃惊，哈维从不掩饰与伊莱莎的夫妻关系。 “当然是一个样，我们是一个人。”光逝避开了她的重点。 伊莱莎关掉了全息投影，一屁股坐到了桌子上，中断了授课，偏着头用暧昧的眼神盯着光逝，直到他举手投降。 “好吧，我是在想原能的事，可你也给不了我建议，不是吗？继续上课吧，我好不容易预习了的，快到秋水仙素的专题了吧？” “暮末找过你了？”伊莱莎好像知道了昨天暮末来找过光逝的事，这就有些令他吃惊了。 “你怎么知道？”他问，“是有人指使他来说什么‘相信’吗？” “是我让他给你点提示的。”伊莱莎说，“别误会，我是不想让汐这样的好孩子被你拖累着继续苦恼。” 光逝挠挠头：“这话的逻辑存在着严重错误，我和汐是一个人，你和你老公怎么就是不明白？这难道也是夫妻相的一种体现？” 伊莱莎瞪了他一眼，没与他这小屁孩一般计较：“你们可以分成两个单独存活的个体，你怎么就能断言你们俩是一个人呢？” “不是……这……”光逝张口结舌，他与汐的关系根本就没法解释，只能敷衍地说：“我现在还没找到分成两部分的方法啊，你们又是怎么认定我可以分成两个独立个体的？我长得像蚯蚓吗？” “哼，你就是个惹人厌的小屁孩，哪里像汐那么讨喜？问谁也不会认为你和汐是个一个人。”伊莱莎笑道，“诶，问你个问题，如果你真能分成两个独立个体，你信任汐吗？你愿意把你的性命交到她手上吗？” “这个问题建立在一个还没实现的基础上，让我――” “都说了是‘如果’，科学中存在无数的假设，如果每一个都有根有据，那还存在什么科学谜题？”伊莱莎打断了他的狡辩。 光逝叹了口气，无论是叶山、暮末也好，哈维、伊莱莎也罢，每一个人都拥有着他没法碾压的智慧，总是能尖刻的指出他最难回答也完全不愿意去想的问题。是啊，自己口口声声强调汐与自己是同一个人，本应该就是如此，可他为什么却不能一口咬定自己能将身家性命都交给汐掌控？这意味着他根本就不相信自己？ 大概，真是如此。 “为什么一定要将自己置于一个痛苦的境地？你有好好考虑过吗？你不会告诉我你生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吧？”伊莱莎的问题与叶山一样触及他的内心。 这些事情光逝也想到过，可他现在心中很乱，叶山所提出的“真我”在脑子里横冲直撞，让他根本就不清楚该相信什么。 “这也是你无法掌控原能，并且与汐分离出来的症结吧？”伊莱莎继续分析道，“如果你连自己的意志都无法信任，又如何接受原能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大道理我懂，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自己存在的定义，这种跟小孩子撒娇别无二致的话他怎么说得出口？ “我认为，你虽然坚持认为你和汐是同一个人，只是稍有区别，”伊莱莎撑着下巴说，“可你在内心深处会将这个‘区别’无限放大，你其实觉得有的事情只有自己才能做，汐是做不了的吧？比如……在那个混乱的殖民地生存之类的，亦或是洞察并影响他人内心想法之类的。” 光逝对此并不否认：“是的。” “那，就请你尝试让汐来做这件事吧，将你的所有想法与顾虑抛开，反正这件事就算做不成也不会对你造成损失，那信任她一次有何不可？” 话是这么说……但如果她能做到光逝无法做到的事情……这就意味着他其实根本就是不必要的存在，汐可以随时取代他，那位于黑暗面还未爆发的滢也可以。对于普通人来说很简单的事情，对光逝来说就极其复杂，他无时无刻不身处一场战争中，一场确定“真我”的战争，而他是绝对不可能主动认输的。 “我会考虑的。”他回答道，他会考虑所有人的意见，因为他毕竟是个境界守卫，效率和集体利益会被排在第一位，如果他没法想出更有效的办法，那伊莱莎所说的就很有可能成为第一预备方案。 等等，或许，这是他唯一的方案。 第19章 独立 - 航向黎明 - Joker 精英形态下的汐将架子上的护具穿戴好，然后从镜子里检查自己的装束。她的精英体状态身高达到了两米七，体重八百公斤，细密的鳞片排布在凸起的额头与颈部，头部两侧蛇一般的眼睛转动速度是基本形态的三倍，视力也一样。这具身体能轻松投掷超过一吨的物体，爆发速度可达到一百二十公里以上，能徒手抓住一只突然从眼前高速飞过的苍蝇并且不给它造成任何伤害，只是这样的能力必须牺牲掉美观的外表同时每天还会消耗三万大卡的能量。 “咕唔，好丑。”114嘀咕道，她的精英体状态比汐还高两厘米。她又朝手心哈了口气，额头上的鳞片立马挤到一起：“好臭！怎么可能！”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啦。”201在另外一边安抚姐姐，“精英形态耗能太大，每个器官都处于高热工作状态，分泌物混杂在一起，所以就有很大的异味。” “那些生物学家就不能优化一下精英形态的构成方式吗。”019似乎也对此不太满意，“这样也太难看了。” 答案就是不能，精英形态是艾隆纳耶人的基因所能承受的最大表现形式，将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强化到了巅峰。 “别抱怨了，赶紧走吧。”A155催促说，一边从武器架上取走自己的驱动武装。执行统合部所制造的驱动武装将记忆金属发挥到了极致，当它折叠起来时只有一块手表大小，一旦需要，它也能在一秒内完成展开。 “别忘了圆阵！”114喊道，“过来过来！” 当所有人都聚到一起时，她率先伸出手，其他人则依次将手叠在上面，好吧，准确的来说是爪子。 “嗯……我要说什么来着……”明明是关键时刻，114却忘了词，“啊……交给060了！” “诶？什么？我？”汐惊讶地看向她。 “当然啦，毕竟你才是A组的队长嘛！”114满脸笑意，显然是很为自己的急中生智感到骄傲，“在我们扬名立万之前最关键的一战，当然必须是队长来发言咯！其实你已经不只是A组的队长啦，除了Z组那几个讨厌鬼，其他人都是很尊敬你的吧？毕竟最早把所有人团结起来的就是你了。” “这……这个……”汐根本不能说这很大程度上是和光逝的配合，通过树立一个共同的敌人与效仿标杆来促成羊群迅速聚合融洽。她不喜欢光逝的做法，从来都不，他把人剥得太干净，用最本能基础的规律丈量高等生物的所有行为，是充斥着野蛮、黑暗和血腥的解读，但却让她无法否认他的正确性，况且他的方法总是会得到应有的成效。 可是，我们是一个人，对吧？ 圆阵中的其他人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汐，A155则是另一种期待。她惊讶地发现，面对着A155这样的眼神，光逝的思维竟然没有跳出来告诉她这样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嗯……”汐沉吟片刻，开口道，“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大概也就是……加油之类的吧。毕竟这次比赛，并不是我们的终点，只是一个小小的山坡而已。比起如何取得胜利，我认为更重要的是检验我们之间是否建立起足够稳固的羁绊。这段时间以来，大家每天都会抽出时间聚在一起练习，108甚至还开始学习编舞……” “这……这只是……忽然发现还挺擅长什么的……”108即使是在这种身高两米六的令人恐怖的状态下还是有些害羞。 “……总而言之，我是想要表明，我相信，我们之间的关系因此变得更加亲密，以后一定还会更加要好，只要我们始终同心，那比Z组更强大的对手，我们也是可以战胜的！”汐将手向下一沉，“一，二，三――” “夏色物语，加油！” 对于自己来说，光逝是怎样的存在呢？当其他组员都离开了准备室后，汐以驱动武装好像有点问题的借口一个人留了下来，坐在长凳上思考。 伊莱莎的问题，如果是自己来回答又怎样？她相信光逝吗？事实上她已经不只是相信光逝，而是到了极度依赖他的地步，离开他大概自己也会变得手足无措吧。 我们是一个人，有着两套思维模式和基因表现形式的一个人，即使如此，能和光逝面对面也是一件好事，告诉他自己很感谢他，也很喜欢他，然后看看他有什么反应。唔……不过会说不出口吧，毕竟别人不了解光逝，自己是很了解的，那家伙根本就不理会这种所谓的感情，大概只有琉璃说喜欢他才不会遭到各种讥讽。 虽然自己能接受光逝，但……黑暗面呢？叶山大法官与光逝都用这个词来形容滢，会不会有些不公平，毕竟她也是我们的一部分，是灵魂的延伸，既然如此，就不应该存在所谓的黑暗。滢似乎对原能的掌握能力比自己与光逝更强，如果能和她达成某种共识，就像自己和光逝那样的共识，会不会就突破了原能上的障碍？ 可是汐连如何找到隐藏在深处的滢都不知道，又谈何交流？其实这也没什么好意外的，汐同样也无法与光逝交流，因为他们是一个人，根本无需交流，大脑反馈给她的意见就已经是通过了光逝审核的信息，接受与否全凭汐自己决断。像现在这样安静的光逝在平时是不存在的。 到底，该怎么办呢？ 果然还是不可能吧，和光逝分开什么的，根本就没法想象，他这么信任自己还真是对不起了。现在开始汐就有这样的感觉了，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像被抛弃在黑暗中的小女孩，孤身一人四处张望，试图找到以前总是牵着她的那只手却一无所获。小女孩想要前进，但黑暗太厚重，太可怕，能将她吞噬干净，所以小女孩又收回脚来。 原来…… 真正的问题，在自己身上啊。光逝之所以会按照伊莱莎学士的话来做，并不是相信了她关于信任的说辞，而是改变了思维啊。伊莱莎学士提到了他与自己的“被无限放大的区别”提醒了他，因为这区别，问题很可能并不在他身上，而是在另一半身上，如果他保持缄默，打破平时的生活模式，这个问题可能会暴露出来，是这样吧？ 光逝依旧沉默。 讨厌他的思考方式，完全不与别人商量，完全不会让任何人看透，只顾着解决自己心中的疑虑，果然还是太讨厌了！ 好，决定了！她会教他什么是礼貌，什么是待人处事的基础原则！小女孩终究会迈出脚步，黑暗终究会被黎明驱散，才不需要你呢！ 汐赌气般的站起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休息室，她知道她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工作。 L区比赛场地的看台上从没有过这么多人，白色之心的工作人员，已经完成比赛的孩子们，负责训练的圣堂武士以及从其他星系赶来的各部门评估人员。 暮末与哈维没有和这些外来人员坐在一起，而是在一间专门准备好的房间里。每一次比赛他们都在这里记录孩子们的表现情况，然后结合教官们的评分，考虑是否给他们植入“先驱者”。倒不是心疼钱，而是这套系统对宿主的生理以及心理状况要求非常苛刻，没有准备好的人只会死在手术台上，准备好了的人也不一定就能都活着离开。 因此，他们必须慎重选择，尽量减少这些精英的死亡率，也要保证境界守卫团体的战斗力。 “060进场了。”暮末看了一眼显示器，提醒道。 “嗯。”哈维也抬起头，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感情，大致上可以算作是激动与期待。这是一个奇迹，由科学缔造的奇迹，执行统合部对未来的展望都压在了这上面。 “但是117还没出来。” “给他一点时间。”哈维大概能理解光逝的想法，“他还得重新穿一次防护服。” “噢，这我倒忘了。” 说话间，细胞无人机的广角镜头忽然传回来了休息室通道的画面，一个庞大物体挡住了从休息室内传来的灯光，黑色的影子被拖得老长。他的脚步轻盈，动作灵活，与之巨人般的体型毫不相称。 终于，他走出了通道的阴影，沐浴在阳光中，因为有些不习惯而眯起了眼。全场的窃窃私语都消失不见，只剩下风的歌声。 光逝足足有三米高，体重超过一吨，是所有境界守卫中最高最重的，速度也快得吓人，跑起来简直就像一辆超级马力怪物卡车，一切妄想阻挡他脚步的东西都会被毫不留情的碾碎。即使在以前的境界守卫标准下，光逝的身体机能数值也丝毫不逊色。 “状态很不错。”哈维盯着扫描面板上的读数，一边说，“难以置信，他和平时似乎没什么两样。” “你看好谁？”暮末问。 “看什么好？哦，你说汐和光逝？”哈维皱起眉头，“这你倒难住我了，他们两个都很优秀，毕竟身高和体重并不意味着一切，而且，仅仅比较他们两个是不是有点不公平？” “怎么说？” “我们尚且还没看到滢小姐的表现呢。” 第20章 失败 - 航向黎明 - Joker 猜对了。 光逝咧嘴一笑，尖锐的牙齿反射着寒光，达到目的让他感到心满意足。冰湖的另一边，精英形态的汐就站在那儿，这种感觉十分新奇，他读取不到她的内心。但是，他能从汐的脸上找到动摇与不安，她总是不懂得享受变化，他们之间果然存在某种被无限扩大的区别。 A155的表情也让他感兴趣，除了惊讶外，她还流露出了本该如此和感到有趣的表情，与她平时的作风有些不符。 没等光逝仔细思考，冰湖四周的保护墙被撤销掉，哈维在扩音器中示意两组人员上前。说起来，Z组作为boss队伍，还是第一次走上冰面，地形上的不熟悉也算是送给了A组一个优势，她们到底能不能抓住机会就不得而知了。 “第一个目标？”Z146低声询问队伍的第一个重点攻击对象是谁。 “否定先攻，我们对场地情况不熟习，首要保证不减员。”光逝说。 “收到。” 双方队伍都来到了冰湖旁，比起毫不犹豫就跨上场地的A组，光逝与他的组员经过了短时间的试探后才确信冰面能勉强承受他们的体重。这个场地极大的削弱了力量和吨位在初期造成的影响，双方在没有占据木桩支点前根本不敢肆意发力，不小心就可能震碎冰面。 两组成员站定，投影到空中的全息倒计时表示五秒后竞赛开始。趁着这个空当，光逝的目光快速扫过A组的七人，并对她们重新作出评估。与Z组都是用标志性的厚长刀作为驱动武装的表现形态不同，A组的驱动武装形式更多样化，除了作为主力的长刀外还有铳剑，机械弓和能转换成棍子的长鞭。 嘟！ 全息影像在所有数字都变成0时猛然消失，冰湖上的十二人就像炮弹一般冲了出去，冰渣碎屑漫天飞舞，有一些地块甚至产生了裂纹，根本不可能再经得起第二次踩踏。不过这不要紧，他们之后也不可能移动到边缘地区，因为那已经意味着失败，就算冰面没有问题也迟早会掉下去。 A组一开局就给光逝带来了惊喜，他根本没法观察出对方的首个目标到底是谁。这几个女孩子终究是普通的女孩子，比起让她们反复进行队列训练来培养默契与团团队协调度，还不如让她们学习跳舞更有成效。现在，光逝的推论得到了证实，A组此刻表现出来的整体性虽然在细节上稍有不足，但考虑到她们只进行了不到半个月的练习就达到了现在的程度，已经是非常出色了。 双方都通过了第一排支点木桩，接触将发生在一秒后。就在这时，A组突然从中分开，原本的楔形阵变成了三一三的V字包围阵型，两个三人小组牵制位于光逝两翼的Z组成员，而汐则直奔他而来。 很好，就让我们来看看，到底谁在战斗技能上更胜一筹吧。光逝迎着汐冲了上去，对方翻转长刀压低重心，准备仿照坐姿拔刀进行突袭，可光逝的反应速度更快，抬脚踩在刀柄上，将刚刚拔出来一小半的刀又给摁了回去。光逝迅速收回脚，一记低段踢后跟着中段踢接着又打了出去，汐用左手拨开第一击，又拧身闪开第二击，顺势向光逝的防御圈中抢进。 光逝自然不会将自己薄弱的侧面与更加脆弱的背部留给敌人，在汐近身的同时也向前方紧迈几步，和她划出一个小圆，交换了方位。两队的ACE换了方向，其他组员为了保持阵线也跟着开始换位，这也是最考验双方团队协作的地方，不能蛮干，不能只顾着自己，在保持自身存活的情况下掩护站位靠后的队友转进。 A组的表现没有让任何人失望，最让人惊讶的是，原本应该作为被重点掩护对象的持铳剑的A155与用机械弓的A019竟然在这一过程中作为主要火力压制成员，将Z组其他四人打得缩手缩脚，成功地保护其他四个队友迅速转移到位后也根本没有要跟进的意思！ 真大胆，光逝看出来她们的计划了，不由在心中赞道。从第一场比赛到现在，大家都是秉承着先集火一个人的理念在战斗，而此刻，A组的女孩们是想以作为诱饵和牺牲品一次性干掉四个Z组精锐。 他还以为汐是个心慈手软的家伙，没想到也会有这样的决断。如果这是真的战场，可能就此死亡的话，汐还会做出同样的判断吗？光逝不知道，他并不讨厌未知，倒不如说未知越多他越容易找到乐子。 可是，汐能拿出两个牺牲品，自己就不行吗？ “183！”光逝喝道，仅仅只是喊了一个编号，Z183和其他人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转身带头向扑去，汐和其他近战组员正准备快速解决掉留下来的183后追赶并夹击Z组。但183并没有迎战，他刀锋一转，对着地面就是一刀，一尺多的冰层被覆盖着高温等离子流的驱动武装像烧红的铁棍捅黄油一般迅速融化，183从左到右一划拉，整个冰层中心瞬间分崩离析。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Z183自然逃不过掉进水里的命运，但A组却被他逼得连连后退，离开这危险区域，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在光逝的带头强攻中被推倒出局。 和光逝预料的一样，在四个超级精英的围攻下没撑过十秒就被缴械并击倒，然后在细胞无人机的牵引光束下和183一样被拖出场地。 一换二，不赚也不亏。 “疯狂地打法。”暮末评价道，“060的战术也很冒险。” 哈维表示基本赞同：“060是个好孩子，但和Z117这样的疯子交手，要么就用稳妥战术拖垮他，要么就比他更激进。鉴于060不可能比117更冒险，所以她的失败是一开始就注定了的。看，第二阶段开始了” 第一次接触勉强打成平局的两组现在又从静止状态进入移动中，因为中间的场地已经被183摧毁，所以双方都沿着最外层的柱子行进。如果A组现在仍然保留有远程攻击单位的话就占大便宜了，可惜现实没有如果。 光逝可没有耐心配她们绕圈子，他再一次展现了近乎疯狂的激进：他忽然停止了绕圈，向着湖面中心的破碎区域冲去，其余三人也分成两边向A组包围。眨眼间，光逝就已经来到破碎区边缘，猛地纵身跃起，像只袋鼠一样轻松跨过了中间大约十米宽的水域。他脚下的冰面根本吃不住起跳力量又一次分裂，而落点处的冰面同样也承受不了这么大的重力势能而碎裂。 但光逝没有掉下去，他的落点处正好是一根加固过的木桩，虽然脚被浸湿，不过只要身体没掉下去就没问题。原本就不怎么大的场地在这番折腾下变得更惨不忍睹，就算是A组想要规避这次接触也不可能了。 汐很快就作出判断集中力量突破Z146的一边，说不定还能将他打落水里。这也是无奈之举，她知道无论A组与哪一边接触，光逝就会以最快的速度扑上来夹击。 结果也正是如此，当A组冲向Z146时，蓄势待发的光逝就像扑向羚羊的饿狼般跃起，高举长刀劈来，毫不在意他的行为可能会造成另一次场地崩塌。当前确定能与光逝匹敌的就只有汐了，见他开始进攻，汐不得不撇下146来阻挡另一个自己。 “输了。”暮末虽然比不得这些强化过的精英体厉害，但他对战斗的敏感和经验是这些孩子们的无法比拟的，见汐准备硬抗光逝兜头一斩，他便断言道。 不需要哈维问为什么，结果就已经展现在眼前。光逝那来势汹汹的一击在与汐刀剑相触的一瞬间化为乌有，他只是轻轻在对方刀刃上一点，借力翻转，眨眼间就落到了汐的身后。后者连转身的机会都没有，光逝倒转刀柄猛击其后背，让她失去重心后抬脚踏在她反膝关节处，轻易就让汐跪在地上，然后运足力气一记摆拳轰在她脑侧，即使打不晕她也会造成短时间的恍惚。 接下来的工作就简单多了，光逝只需轻轻一推，汐就滚进水里，被判出局。 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他真的觉得他和汐是一个人吗？”暮末嘀咕道，“这下手也太狠了。” “他就这德行，”哈维说，“也只有这德行才能在以后保证计划不会走入歧途，结束了，A组的小姐们即使竭尽全力也没法挫败Z组，这也在情理之中。” “等等……”暮末叫住了站起身来准备离开的哈维，“我们有在湖中放染料之类的东西吗？” “啥？怎么可――”哈维还以为他在开玩笑，但当他转过头来的瞬间就发现，情况……好像有些不妙。 原本应该清澈见底的湖水充斥着黑紫色的混沌光芒，其中蕴含的原能让哈维这种不怎么敏感的人都能清楚地感觉到，强大而暴虐。忽然，湖水令人费解地像是被拨开的草丛一样分到两边，黑紫色的火焰从中升腾而起，如同地狱的大门被不小心开启。 只是走出地狱之门的不是手持镰刀的灰衣死神，而是一位穿着能托显出劲爆身材几乎只挡住重要部位的黑色皮衣的少女，那娇媚无骨入艳三分的妖娆与汐的气场截然相反。 “这就是……” ―――――――――――――――――――――――――― 黑暗面。 光逝紧盯着漂浮在半空中的少女，攥紧了长刀。他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如果他和汐分成两个个体，那么滢会跟着哪一边？答案很简单，她会跟着意志薄弱的一边，而那绝对不应该是光逝。所以当前的情况并不让光逝感到吃惊，但是…… 他发现自己的手在不停地颤抖，是根本不应该存在的恐惧。这就令他感到吃惊了，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对滢感到恐惧？不应该如此，有什么理由才能害怕自己？ 其他人也纷纷停止了动作而看向突然出现的滢，然后又瞧瞧戒备状态的光逝，想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训练场看台上的人没挪地方，也没圣堂武士冲下来干涉，这是不是意味着情况仍然在哈维他们的掌控之中？最好如此，因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光逝可保证不了。 “退后！”他抬手一挥，示意A组与Z组的人都离开场地，他必须，同时也非常渴望独自面对眼前的“敌人”。光逝拥有的权限是整个境界守卫中最高的，正常情况下可以对所有境界守卫下达指令，即使是不那么喜欢他的人也必须服从。 当所有人都退到训练场边缘时，一直用好奇的目光环顾四周的滢终于说话了：“刚才那几下好疼的呢小光同学，你就是这么怜香惜玉的？” 光逝沉默不语，双手横握长刀举至齐眉处，压低重心积蓄力量再次进入战斗状态。 “喔？这么直接？哎呀呀，果然最了解我的还是我自己呀。”少女肆无忌惮地欢笑着，“那么，懂我的小光同学哟，能不能顺着我的意思，就这么去死呢？” 光逝完全没能搞清楚滢的行动机制，就看见她随手一挥，一道黑紫色火焰离开了主体如同鞭子一般抽了下来，他不敢随便与之相触，连忙向右滚翻闪避。刚完成了一半动作，光逝就感觉到不对劲，下意识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四肢都落在一个漆黑的圆圈里，他想逃，可是太晚了。 轰！ 黑圆就像地雷一样炸开了，更多的火焰从地狱里泄露出来将光逝完全包裹吞噬，撕扯着他的躯体和神经，那种疼痛比纯粹的高温灼伤厉害百倍，即使意志坚硬如钢铁的境界守卫也不能抵挡。正因如此，活了十七年的光逝发出了人生中第一次惨叫，他被彻底击溃了。 烈焰弥散，光逝再也站不住脚而跪倒在地，因为受伤过重，身体开始自动关闭耗能超高的精英形态，多余的部分迅速坏死脱落，就像蛇脱皮一般向基础形态变化。疼痛和受伤状况已不是光逝心中关心的问题，他震惊、愤怒、迷茫，不对，这不对，真我绝对不会失败，失败的只有伪物，失败的……就是伪物。 “这就站不起来了？小光同学你比我想象的要脆弱多了嘛，简直就是不堪一击，刚才打小汐的气势哪里去了？”滢讥讽道，“啊，我知道了，是因为你完全搞不明白所以才沮丧的吧？就像一路顺风的天才突然遇上一个比自己更厉害的人才，那种挫败感，是不是很折磨人呢？” 光逝低下头，他和滢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但他不喜欢落入下风的感觉。当他想好反击的话抬起头来时，滢那张女王气的娇媚面容却近在咫尺。她是怎么过来的？光逝思考的时间不过三秒，滢竟然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跨过了二十米的距离来到他面前？ “你锁了我十七年，整整十七年独自徘徊在黑暗中，没人陪我玩，没人和我说话，只能用那些被你认为无用的记忆消磨时间。”滢几乎是伏在他身上低语，看上去如情人间的幽会，“闭上眼睛，仔细回想，你是否有听见过一个可怜的小女孩的哭喊？她祈求着和你共享欢乐的时光，但你对此回应全无，无论是祈求还是怒骂，你都视而不见。” 谎言，全部都是谎言，光逝从未记得成为境界守卫候选人前还与滢有过接触。 “为什么拒绝我？我当初不明白，幸运的是我终究还是知道了，那就是因为你总是仰着头，看向闪亮的太阳，从不关心太阳之外的事物。你羡慕太阳的光和热，你这个可悲的混蛋却总是不想承认，对你来说，汐就是――。” “闭嘴！”光逝一记头槌正中滢的面门，她成功的挑中了他的敏感神经。 中招的滢闷哼一声，放开光逝倒退了好几步，狐媚的微笑一成不变：“哦，不错呢，就是这个表情，只有你这样，我才能毫不犹豫地杀掉你呢。” 光逝虽然退出了精英形态，但经过特殊手术处理的躯体比普通人仍然要强大不少，他向前扑击，捉住滢的脖子闪电般出拳揍在她脸上。暴怒之中的光逝根本就没考虑这么轻松就击倒了滢是不是有些奇怪，他将女孩提起来，又用膝盖狠狠给了她小腹一下。 “看，你并不比其他人更特殊，相反，这五年间别人都在成长，唯有你原地踏步。”滢好像完全没有痛觉一样忽视掉了他的两次重击，面不改色的继续道，“明明渴望着充实却像个孩子一样把自己往悲痛里塞，如果伤害自己与大哭大闹就能引起重视得到解脱，那我岂不是早就解脱了？” 现在她几乎都说错了，其实她根本就不懂，别被她控制住场面。光逝明明意识到了滢的漏洞，身体却已经停不下来，他将滢举过头顶然后扔向冰湖，后者如蜻蜓般在水面一点，轻松化解了所有的冲击力，稳稳地落在一块浮冰上。 “你可得好好感谢我，愤怒对你来说可是奢侈品，每隔好几年也许才能体会到一次。”滢抬起手，原本消散的火焰再次升腾而起，“而挫败感就更难感觉到了吧？” 来自地狱的火焰再次席卷而来，只是这一次，光逝没能再站起来。 第21章 起航之处 - 航向黎明 - Joker “你还记得，五年前，你从昏迷中苏醒，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无名的山丘上，雪白的墓碑与简单的小土包又多出二十个，这里掩埋着二十六个只拥有了短短十来年生命的孩子。为了艾隆纳耶人的未来，为了执行统合部的事业，在计划开始之前就已经有二十六个家庭破碎不堪。小山坡上长满了鲜花，这是活着的人唯一能做的事，而这种事除了给自己的心灵一个慰藉外再无他用。 “哪一次？”光逝侧过头看向哈维，回问道。 “其他人都被清除了记忆的那一次。” “不，不记得了。”光逝摇摇脑袋，“我不可能记着我说过的每一句话。” “你说‘我失去控制了，我可能要死了’。”哈维笑着说，“伊莱莎告诉你‘不，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你会活得好好的’。” “每个人都有犯傻的时候，用得着当成聚会段子一样记下来吗？”光逝耸耸肩，“那个时候我还只是个可悲的小混蛋。” “现在呢？” “用你们的话来说，可悲的大混蛋。” 哈维又一次笑出了声，但没有持续太久：“我是说，现在你能好好和滢建立连接了吗？” 光逝皱了皱眉毛，有些不情愿地说：“你已经看见过了。” “是的，只是从没看见过你们同时出现过。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没有机会问，那就是和汐或者滢交谈地时候是什么感觉？” “相信我，不如去酒吧随便找个妞来的愉快。”光逝回忆道，“她们会比兄弟姐妹更了解你，然后会无情地用各种让人尴尬地小事情来嘲笑你。” “比如？” “比如你需要用右手解决一下生理需求的时候就要仔细掂量掂量这几秒钟的爽快值不值得用长达几小时的挖苦讥笑来换取。”光逝说，“所幸境界守卫的性需求不怎么强烈。” “我还以为你可以用她们来满足生理需求呢。” “就像一个正常的男人绝对不愿意和另一个男人上床一样，就像真正的孪生好哥哥不会对妹妹产生欲望一样，就像普通的狗不会想强奸猪一样，”光逝一口气列举了三个例子来表示自己对这个问题的无奈，“我们是同一个人。” “好吧，让我们把这个问题放到一边。”哈维说，“你能陪我走一走吗？” 光逝点头同意，从山丘上跳下来，跟上哈维的脚步。他们沿着野外障碍长跑训练的小道往前走，时光仿佛在倒流，光逝不愿承认自己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但是此刻他的确看见了那一个个懵懵懂懂地小孩从眼前跑过，教官在两侧拿着电磁鞭大声呼喝。他还看见了那个将奶啡色长发扎成散马尾的漂亮女孩偷偷拉扯着同伴，教其他人如何帮助同组成员又不被教官发现。 滢说她是光逝仰望的太阳，这不对，只是他从未反驳过，大概自己的确也被她吸引了吧。 重武器射击场就在前方，光逝在这里第一次遇见了被锁住十七年的滢，他至今还不知道为什么以前从未感觉到她。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那她的确了不起，独自一人呆了十多年竟然还没疯。 叶山说滢是他内心的黑暗，光逝觉得她更像是自己心中的恐惧，直到现在他也不怎么愿意和她面对面。她主动而且善变，没有人能琢磨出她的笑颜后隐藏着怎样的恶意，或许只是想在弱气的A108的饮用水中放一把盐，或许是在思考如何将光逝干掉取而代之，以解心头之恨。 即使如此，她也是我的一部分，前提是我能代表“真我”。 我能吗？ “创世纪00会留在这个地方。”哈维终于打破了沉寂，“也许有一天你还能回来看看。” “执行统合部……真的要……”在见识了执行统合部各种各样远超七大氏族科技水平的造物后，光逝还是对执行统合部将会完全消失这一点表示怀疑。 “如果我们原本就不打算离开，那你现在仍然还生活在那个贫民窟，成为强盗，诈骗者或赏金猎人，有朝一日突然丧命，被抛尸荒野喂狗。而你那可怜的妹妹不会活过那个冬天，更别说在伊休那接受高等教育。”哈维说，“这个世界每一件事总是关联着另一件事，不可思议，又理所当然。” 光逝抬起头：“如果我有生之年能再次来到这里，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如果你能再来创世界00，只说明一件事：你的守望已经结束。” “我的……守望……”光逝喃喃低语，“那它什么时候开始？” “三十个小时后，当你的步入梅丽尔星盖比约学院的年度医学奖发布会大厅时。” “你不提我倒忘了，我的那篇论文叫什么来着？” “……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是开玩笑的。我只是感叹七大氏族的档案对执行统合部来说简直就是一张空白支票，随便就能往上写几个名字，比如把一个从未参加过医生资格考试也没有工作经验的小子变成一次性就考过所有医学测试并且考试中所用到的论文还能进入医学界高等荣誉奖项候选的天才医生。” “那么，你想自己去参加医学考试？然后自己再写一篇论文？” “不，免了，我不喜欢麻烦。” 他们继续往前走，C区与D区的野外训练场很快被他们抛在脑后。 “你不觉得，我们这个种族的幼年期与其他生物按比例比起来太短了吗？明明有超过两百年的寿命，身体却在出生后二十年就几乎停止生长，算是步入生物意义上的成年。” “有更多的青春可以挥霍，有什么不好？当五十年的小屁孩才是悲剧。” “十年光阴弹指即过，而当初挂着鼻涕的候选人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总感觉的我们走得太快，”哈维感叹道，“我总觉得他们还没有准备好。” “等你有了孩子这种感觉应该会更强烈吧？如果你一天到晚带着这种心情不停地在你孩子耳旁念叨，估计能烦死他。”光逝将手伸进兜里，摸出了那枚硬币，“硬币说实话还捏在手里呢，为什么要畏缩？” 哈维盯着那枚硬币，眼里的感慨又多了几分。 “这一面代表七大氏族会按照执行统合部的期望走向美好未来，烧焦的一面代表境界守卫会失败。”光逝在确定了硬币两面所代表的结果后，匆忙地将硬币抛起。就像十年前的那天一样，硬币飞快地旋转着上升，达到顶点，又加速下落，然后被光逝一把抓住。 他摊开手掌，烧焦的一面朝上：“噢，真不是个好兆头。” 哈维会心一笑，还没来得及说话，光逝又将硬币抛了出去。 “这一次，”他抓住硬币，“就是银色的一面朝上了。” 正如光逝所说，纪念币以银色的一面朝上，好好的躺在他手心。 “这不就是你们征募我到境界守卫的原因吗？确保掷出的硬币正面朝上。”光逝右手稍微一转，硬币便消失不见，“而这，正是我的拿手好戏。” 第1章 他乡故人 - 航向黎明 - Joker 梅丽尔星盖比约学院位于由火云氏族掌控的晨岚星域独角仙恒星系第二行星瓦鲁星，它的高等部拥有整个七大氏族中最著名的医学系，每年从这里培养出来的医生奔赴艾隆纳耶族的各个重要岗位，为社会做出了卓越贡献。而在这里评选并颁发的年度医学奖更是医学界的最高荣誉之一，别说成功拿下了奖项，就算只是提名，都是一种莫大的荣幸。 创造纪元154年2月31日，第1604届年度医学奖颁奖典礼如期举行，而这一次颁奖典礼大概会永久载入医学史册，至少会永远收录在盖比约学院的校史记录中。因为本次年度医学奖十一名得主中，最佳成就勋章被颁发给了一个刚满22岁的大男孩，这是历史上绝无仅有的奇迹。 而更加令人震惊的是，这位年轻的最佳成就勋章得主为医学界带来了一剂强心针，他的论文对医学史上的难题――艾隆纳耶人形态转换对寄生病毒的影响――做出了精细的推算，所用到的超前数学模型即使是再评一个数学奖也不足为过。这篇论文让七大氏族停滞不前的研究出现了松动，一些难以治愈的传染性疾病的病理也变得明晰起来，一时间，就这位名叫光逝?圣咏?艾萨克斯的少年成了医学界瞩目的新星。 只有这位大男孩自己明白，这篇论文根本就不管自己什么事，完全是某位女学士将执行统合部现有的技术变成了好十几万字的论文，然后提交给了盖比约学院而已。光逝很聪明，在医学领域学的也很快，但是还不足以独立搞什么学术研究，他缺少必要的工作经验。 这篇论文的署名用的他的本名，不知道共济会当年是否摸清楚了自己姓名，但执行统合部把一个姓艾萨克斯的人摆在这么显眼的位置上，难免不会被他们注意到。无所谓，这是一个信号，游戏开始的信号，即使他们推测出光逝是十年前那个他们到处追杀的小孩，现在也不敢轻易动他。 他们还得解决自己的子女问题呢，那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但同样是执行统合部精心打造的战争机器。 蓝魂酒吧是盖比约学院所在的铜星城最好的高级酒吧，每年的这个时候也是蓝魂酒吧生意最红火的几天，年度医学奖中得意或失意的人们总要来喝上两杯，然后随着激烈的节奏纵情狂舞，燃烧无尽的喜悦，或试图甩掉心中的苦闷。 光逝对酒吧的了解在一小时前还仅仅停留在影像资料上，炫目的灯光与能引起内脏共振的音乐本该是境界守卫排斥的东西，但在两倍火辣辣的酒精饮料下肚后，光逝开始觉得这里意外的还不错。因为光逝并没有在颁奖典礼中亮相，知道他的到底长什么样的人很少，所以他才能悠闲地缩在环形吧台的缺口处好好享受这一切。 “不好意思，我能坐这儿吗？”一个声音在他侧后方响起。光逝转过脑袋，只见一个帅气的金发男子带着憔悴的表情站在身后，在得到他的同意后便点头致谢并坐在光逝的左手边。他的年纪应该与光逝差不多，大概是某个教授的得意弟子吧？教授们总是会带着那些能力强又讨人欢心的学生来参加这样的学术大会，在让学生多长见识的同时也能让他们积累一些人脉。 男人在坐下后并没有开口要什么饮料，他的脑侧有一个用金色线条构成的有点像蓝牙耳机的全息投影图像，如果凑的足够近，能看见这个全息影像的线条全部都是用在流动的数字组成。这个影像代表他正在通话中。 没过多久，谈话就在不欢中结束了。光逝并没有兴趣关心别人的私事，只是他的听觉已经灵敏到就算是不想听也会听得到一清二楚的程度。男人不停地向电话那边的人表示否定，从他时不时冒出的敬语来看，对方是他需要尊重，但又不用特别拘于礼节的人，可能是他父母；从他轻微的握拳和砸桌子的动作来判断，是父亲的可能性远高于母亲。 这个人对年度医学奖表示抵触，说明他并非教授的学生；他穿着得体，相当精于打扮，说明从小就生活在贵族家庭中；对医学界的荣誉不感兴趣，又按照父亲的指令不得不出现在这个地方……他很可能继承了家族的事业，一家私人医院之类的。 “不好意思。”男人在切断通讯后大概是想起了自己刚才的失态，于是向光逝道歉。 “没关系。”光逝摇摇头，“想必经营一家医院还是很辛苦的，你不喜欢当医生？”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这个陌生男人说这事，明明他一直都在避免主动与他人接触。 男人一愣，有些迟疑地说：“您……知道我吗？” “什么？不，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即便如此我也能知道关于你的某些信息，这是一种天赋。”光逝故作神秘的一笑，他总觉得这个金发男子有种熟悉的感觉，但又没法想起来。 男人将信将疑地扬起眉毛慢慢转向调酒师：“一杯卡山火焰酒。” “那么，你希望从事的职业是？”光逝继续向他搭话。 “我希望从事的不少，”金毛男没有排斥和光逝交流，回答道，“小时候想当一个律师，中等部的时候觉得记者挺不错，毕业时曾纠结航天物理学与粒子物理学，最后我发现我想多了。” “父母总是会毁了自己的孩子。”光逝撇撇嘴，“他们中的大多数的确是为了孩子好，但是却无可避免的毁了孩子。” 调酒师将一个玻璃杯推到男人面前，只占了容器三分之一的深红色液体十分浓稠。光逝有些好奇地看着男人端着这液体，一口气喝得一干二净，然后瞪大漂亮的绿眼睛，一股烈焰从鼻孔中喷了出来，转瞬即逝。这玩意儿看着可真带劲，只可惜光逝没有足够的财力与精力将这酒吧所有的饮品都尝一遍，因为他的好奇心并不只有一个而是三个，但最后承担酒精摄入过量与钱包空憋之苦的人却只有他自己而已。 “你呢？你是自愿学医的？”男人没对光逝的观点做出回应，而是反问道。一杯酒下肚，男人的语气变得更直接起来，没了刚才那种疏远的礼貌。 “我父母很早就去世了，不过这不代表就没人来毁我，所以我不是自愿学医。”光逝说，“只是学医对我来说也不差就是了。” “所以说，我们没法选择自己的路咯？” “当然可以，只是我们不愿意为选择做出牺牲而已。”光逝下意识摸了摸口袋中的硬币，“举一个偏激的例子，看见那边座位上的男人了吗？那么多年轻漂亮的女生围在他周围，但是他光有性兴奋却在行为上没有表示，因为他知道自己偷腥后有很大概率会承受妻子无边无际的暴风雨。他完全可以选择放松自己，只是被预见的后果迫使他不去做。” “你怎么知道他是妻管严而不是爱自己的妻子？” “噢，不是吧，你难道相信世界上真有不偷腥的猫？”话是这么说，不过境界守卫必须被排除在外，毕竟他们已经不算纯粹的生物了。 实际上光逝的确能看出来那个人是个妻管严，因为他不停地用手去拉扯自己的领带想尽可能把它整个藏到衬衣下，但又不敢完全扯下来，说明他不喜欢那条领带，可是又有外力因素让他无法摆脱领带的束缚。这个人不会是他父母，只能是他的妻子。 男人低下头：“或许你说得对，我们都是懦夫。” “不是懦夫，这和懦夫差得远了，”光逝嗤笑道，“是蠢货。” “这位先生，还未请教尊姓大名呢。”估计是刚才那火辣辣的酒劲过了，男人重新开始注意起礼节，“我是宫夜，宫夜?圣咏?莫洛斯。” 光逝微微一愣：“你……什么？” “呃……宫夜？”光逝的反应让对方有些奇怪，语气也变成了疑问。 是天真小子？难怪看他第一眼就觉得熟悉？等等，不会是同名吧？应该不会，毕竟自己识别脸部轮廓的能力还是很强的。 真有一种他乡遇故人的感觉，虽然当初自己是准备撇下那个小男孩逃跑。 “光逝，光逝?圣咏?艾萨克斯。”光逝情不自禁的露出了微笑，和宫夜握了握手。 “等等……你是……” “嘘嘘嘘，低调，低调。”光逝就知道他肯定会有过激反应，在他刚喊出声就用力拉了他一把，将他的话给生生扯断。 “你……您就是这次最佳成就勋章的获得者，艾萨克斯先生？”宫夜按照他的要求压低了声音，并用上敬语。 “我和你差不多大，又不是那些只会耍威风的老教授，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请问您已经有签约的医院了吗？”宫夜根本没听到光逝的话，“如果没有的话请务必来伊休那的霍普金斯医院！” 伊休那，琉璃所在的地方，这真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我不会坐门诊，不会写报告，也不会给别人打下手。” “没问题，这些都没问题。”宫夜似乎对签下他志在必得，不但一口答应了所有条件还随即又添了几条，“你可以有自己的办公室，自己的团队，挑选自己喜欢的病例。” “喔，爽快，我喜欢，”这一次，光逝主动伸出手，“成交。” 第2章 医生 - 航向黎明 - Joker 唰！ 被关得严丝合缝的窗帘被人猛地拉到一边，刺眼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这间原本宽敞却因为过于杂乱而显得狭小的办公室。地上垒着一摞又一摞的超昂贵纸制书本，墙角放着一个超大音响和电吉他，家庭迷你高尔夫球场裹着几支球杆被压在一个纸箱子下，纸箱旁还伫立着一个冰箱。不知道的人要是看到这幅光景肯定难以相信这是伊休那著名的霍普金斯私立医院的办公室，而这个办公室的主人曾经获得过医学界最高奖项之一。 “呃……”宽大的办公桌后的躺椅上的光逝呻吟着睁开眼睛，并抬手挡住过于明亮的光线。从睡梦中醒来的他觉得有些口渴，于是顺手拿起放在地上的一罐啤酒就往嘴里灌，还没喝上半口就被人夺了下来。 “已经十二点半了。”宫夜将啤酒罐扔向角落的垃圾桶，他扔得不是很准，不过没关系，垃圾桶会自动计算易拉罐的飞行弧度并快速移动到落点确保它不会掉在地上。 “哦。”光逝揉揉眼睛，一边伸懒腰一边打哈欠，“我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又没迟到。” “但你也没有工作！”宫夜提高了音量，“听着，我真的很感谢你将医院的疑难杂症治愈率提高了奇迹般的三个百分点，但是你就不能表现得正常一点吗？” “我觉得我相当正常。” “是吗？冲进刘易斯医生病人的独立病房中断护士执行医嘱，然后给病人注射其他药物你管这叫正常？”宫夜表情很纠结，想生气又怒不起来，“就凭这一点患者或刘易斯医生就能把你告上法庭让你丢掉行医执照！” “那个白痴――”光逝一如既往的用贬义词指代自己的同僚，不过被宫夜用目光迫使他更换词语，“刘易斯医生的决策可能会害死那个病人，我只是在尽我救死扶伤的‘伟大’职责罢了。”他的话中不无讽刺。 “病人痊愈了还好说，但要是出了哪怕一点点的纰漏你就完了！他就是皮肤上长出一小块红斑都可以说成是你插手治疗的结果，并向医院索取巨额赔偿！”宫夜用手轻轻锤了一下桌子，低声嘶吼道。 “如果这红斑长在他屁股上不就没事了？” “嘿！我没跟你开玩笑！” “真的？哦，我以为你……”光逝装作一脸误解之后的尴尬，转着眼珠摊开手，“我很抱歉。” “你真是个混蛋。”宫夜没辙了。 “对，我知道，你两天前才说过，从你我认识的这半年来你总共说过三百零八次。”光逝从椅子上站起来，“我要去吃我的早午饭，你还有事吗？” “当然！”宫夜连忙上，免得被光逝三两下就甩开，“你的团队还没有决定好吗？” “没有。”光逝快走几步进入电梯并狂点关门键，可宫夜实在是跟得太紧所以很轻松就挤进电梯。电梯内还有两名医生，他们似乎都已经对光逝与宫夜近乎争吵的对话习惯了，连看都没看这两人一眼。 “那就赶紧给我组建一个，我已经把条件放的够宽了！” “我没有团队也能做得很好，你已经见识过了。”电梯停在负一楼，光逝快步走了去，这里是有一部分是放射科的地盘，更多的空间是医生的休息室和餐厅。 “有一个团队更稳妥，你总有失误的一天，幸运女神不会总是眷顾你。” “喔，那看来我一定是幸运女神的亲儿子，她照顾我已经二十多年了。”光逝毫不在乎的笑道，幸运女神把他从边远殖民地的深渊中拖出来，扔进了境界守卫这个全新地狱，算得上是一种眷顾吧？ 至少现在他能主宰自己的未来，大概。 “不管怎么说，你必须在下个月前给我提交一个团队名单。”宫夜给他下达了最后通牒，只是他不清楚光逝有没有听。他们一前一后走进了食堂，现在正是用餐时间，挤在这里的医生和护士以及在医院吃饭的病人亲属不少，第一层基本上已经坐满，第二层还有些空位。餐厅虽然在负一楼，不过得益于全息技术的发达，四周原本密不透风的混凝土墙面变成了一扇扇高大的落地窗，符合星球气节的阳光斜斜洒下，将树木与窗框的影子一同印在光亮的特调硬树脂地板上。这个地下空间在光影的点缀下仿佛化身为像深林中的古堡大厅，宁静而优雅。 光逝在餐厅入口处停下，用“你明白该怎么做”的眼神盯着宫夜。 “想都别想。”宫夜拒绝道，“自己付钱，我没有任何义务承担你每天的午餐费用。” “别这么小家子气嘛。” “要想我付钱，先答应我一件事。” “没问题，付钱吧。” “你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呢。” “就是接收实习生嘛，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破事儿？” 宫夜被他弄愣了：“就这样？没问题？没有‘我才不想跟那些脑子里只装着书本的呆子混在一起’，也没有‘我讨厌乳臭未干的学生’？” “对，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闭上嘴赶紧付钱吧。”光逝指了指入口处的取票机。 宫夜将信将疑的把手腕放在取票机上，系统自动从他的万用手环户头中扣除了十块钱，相当于他们两人的午餐。医院餐厅提供的菜品价格便宜种类丰富，每天吃五种，一个月不带重样。不过像光逝这样带有偏执精神的人一般就只拿固定的几样菜，百来种菜品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你每次都会拿熔岩蛋糕这类甜腻的东西，为什么？”宫夜盯着光逝的托盘，问，“我早就想问了。” “我挺希望你别问。”光逝撇撇嘴，“或许是我就喜欢熔岩蛋糕，有什么奇怪的。再说你应该对自家医院的食堂有点信心，这儿的甜点还是挺不错的。” “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像喜欢甜品的家伙。” “千万别主观臆测别人的好恶，来自你朋友的善意忠告。”光逝说。其实宫夜说得也不算全错，甜品的确不是光逝喜欢的东西，但鉴于汐和他是同一个体，两人的喜好是会同时体现出来的，所以光逝既喜欢甜食又不怎么喜欢甜食。 两人在二楼找到了座位。自从发现光逝是个问题人物后宫夜就常常花大把时间盯着他不让他捅娄子，两人接触的时间也越来越多，不知何时起就变成了类似朋友的关系。光逝从没有过朋友，他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朋友，在他的认知中宫夜只能无限接近于朋友。 而且宫夜也是他在这个星球上唯一的熟人。 琉璃也在这个开发完全的繁华行星上，但是光逝却找不到她，哈维在离开前给他的名字和地址都是假的。执行统合部违约了？不，光逝连想都没有往这方面想，执行统合部根本不会在这种无聊的小事上耍花样。 仔细一想，他为什么要着急见到妹妹呢？见到琉璃后又能怎么样呢？除了给她带去来自共济会的威胁外，光逝还能给她什么呢？所以，还是顺其自然吧。 忽然，宫夜的万用手环响起了邮件提示。他轻轻敲了敲手腕手环，融合在皮肤中的芯片将操作面板的全息影像投射在空中。 “赶紧吃完，跟我来。”宫夜看完邮件后三两下就吃手中的完鸡蛋三明治，然后对光逝说。 “怎么了？强欲之魂乐队要来我们这里慰问表演吗？” “不是。” “那就没有什么事能让我放弃享用美妙的午餐了。”光逝埋下头，继续往嘴里塞鹅肉香肠。 “跟我来，实习生的事情我们可以先放一放。”宫夜精通与光逝交易的方法，也明白他的“好友”不是任何恳求能叫得动的。 “哇哦，我承认你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到底是怎样的大人物能让你毫不犹豫就放弃刚从我这里占到的优势来求我？”光逝重新抬起头，笑道。 “一句话，你去还不是不去？”宫夜默认了大人物的说法。 “去，当然去。比起一群白痴一样的实习生，我还是愿意面对那些有钱又可悲的大老爷。那么，来的是你亲舅舅还是干爹？”光逝咽下最后一口辣酱炒饭，同时讥诮的问道。 “都不是，是凛氏财团的继承人，这家医院最大的股东。” 第3章 董事长 - 航向黎明 - Joker “我还以为我们要去看一个病人而不是去参加什么晚宴。”光逝从宫夜手中接过一件白衬衫穿上，又在外面套上昂贵的西服。 “这都是为你好，你已经捅了足够多的篓子，不知道有多少人越过我给老板打小报告，要是你没有给老板留下一个好的印象，恐怕就得收拾东西滚蛋了。”宫夜皱着眉毛帮光逝把衣服的褶皱捋平，“衬衫放进裤子里，你没穿过正装吗？” “我是个穷人家的孩子啊，爸爸妈妈都是殖民地的打工仔，能有衣服穿就不错啦。” “如果你父母还活着肯定会被你直接气死。”宫夜已经可以毫不在乎的拿光逝的父母说事了。 “噢，那可说不定，”光逝讲有斜条纹的领带绕上脖子，对着镜子笨拙地打起领带来，“我这样的乖儿子一定会让老人家天天笑得合不拢嘴。” “是啊，我懂，你会打碎他们的下颚。”看不下去的宫夜从他手里夺过领带，三两下就打好了，然后为了表示不满而使劲挤了一下，让领带勒紧光逝的脖子。“听着，等会在病房里别乱说话，在医学领域之外的所有事情没有我的允许都不准提起，明白了吗？” “老妈，我要打喷嚏。”光逝用祈求的眼神盯着宫夜。 “你可真懂‘闭嘴’的含义。”宫夜没继续和光逝这种混球纠缠，转身带头走出更衣室，“我可没跟你开玩笑，雪忧小姐年轻气盛，可没有那些老头子的耐性和宽容。” “年轻的姑娘都喜欢我，放心吧。”光逝仍然没有当回事儿。 “随你吧，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哥有技术哥自豪，随便去哪家医院都能吃饭。” “如果是其他人把你扫地出门，其他医院也许还会有一个好心院长会收容你，不过要是雪忧小姐扫你出门，你就等死吧。”宫夜的手放在一扇厚重的手动红木大门上，转过头来认真地对光逝说，然后拧开了门锁。门的后面就是号称拥有七大氏族最好的病房服务的贵族套房，不亚于任何五星级酒店。光逝对这种东西一向嗤之以鼻，因为不管这贵族套房的服务是否名副其实，没有好的医生都是白搭。 门口没有保镖。 这是光逝注意到的第一个细节。一般来说，这样的大人物上哪儿不都是一群保镖前拥后簇的吗？没有门口的保镖也就是说这个雪忧?环庭?凛是个低调的人，或者她有一个非常值得信赖的贴身侍卫，或者是霍普金斯医院对她来说和自家大院没区别，也可能是雪忧小姐所信赖的其实是她自己的能力，毕竟半年前执行统合部才将一群能徒手拆坦克的少男少女从兽笼中放归山林。 雪忧很可能是个境界守卫，年龄合适，身份合适，不过光逝对此并不关心。 这间病房的确配得上“贵族”一词，毫无意义但精致奢华的装饰所散发出来的“穷光蛋勿入”的厚重气息如巨浪般差点把光逝直接拍倒在地，即使他已经进过这房间好多次了。实际上光逝是被这装潢背后隐藏的文化元素给拽住了，他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与文明世界有所隔阂，外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十分新奇且具有吸引力。 可惜，那足够好多个人并排躺下的挂着金丝床幔的四柱床旁边的医疗器械实在是煞风景，虽然设计师倾尽全力想要让那种类繁多的机械融入古典背景，但效果着实不佳。好在躺坐在床上的白衣少女拥有着令人惊叹的美貌，掩盖住了房中的所有瑕疵。 “雪忧小姐。”光逝注意到的第二个细节便是自己的无限接近好朋友的上司在当面称呼少女时用的是名字+敬词，而不是董事长，即使少女身边还有一男一女两个随从。这说明他与这个少女的关系很不错，相当不错，是会真心准备生日礼物的那种吧。 “小夜，都说了多少次啦，叫我雪忧就行了。”少女的反应验证了光逝的推断。 宫夜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然后右手扫向光逝：“这位就是光逝?圣咏?艾萨克斯医生，我们最好的诊断医师，精通神经学和感染学。” “也是问题最多的医生吧？”雪忧微笑打量着光逝，她的笑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假，但却不会让人不舒服。 光逝严守诺言，绝不开口。到目前为止，他还没将雪忧和境界守卫中任何一个女生联系起来。 “是这样没错……但是他的确是最好的。” 得了吧，不用这么低声下气的维护我，看她那样就知道她不会开了我。光逝在心里嘟哝道，不过仍然没有说出声来。 “光逝医生对本医院做出的贡献我也看到了，毕竟是获得过年度医学奖的佼佼者。”雪忧摆摆手，表明自己无意找麻烦，“这样优秀的人还只比我年长一岁，对吧，光逝医生？” 光逝瞪大眼睛看着雪忧，抿着嘴唇，直到愤怒又无奈的宫夜用脚后跟踢了他小腿一脚。 “他不让我说话。”光逝开口第一句就卖了自己的朋友，“这不是我的错啊老板。” “你TM……你就不懂随机应变吗？”被气炸的宫夜扭头怒道。 “如果你希望别人随机应变就不应该给别人命令，能被打破的命令就失去了命令的价值。”光逝耸耸肩，他没有开玩笑，在他的意识里命令就是应该被绝对服从的，虽然他从来没有把宫夜的话当做命令。七大氏族中没有人有足够高的权限命令他。 “我我我，我说――” “好啦，别争了，没关系的。”雪忧打断了宫夜语无伦次的辩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对吧，小夜？”她的话语虽然亲近，但带着无法反驳的魔力。 宫夜恨恨的瞪了光逝一眼，点头道：“嗯……如果雪忧小姐这么说的话。” “那么，我能和光逝医生单独谈谈吗？” “这个……”宫夜没有拒绝雪忧的能力，她听着似乎是在征求意见，其实是下达了不容置疑的命令，“好吧。” 雪忧的两个随从和宫夜一起退出了房间，光逝相信他们所受的教育让他们不敢也不屑于听门缝，他说什么都不要紧，只要眼前的董事长大人别高声尖叫。 “呃，我不提供聊天服务。”光逝率先开口道。 “我是你的病人，主治医师难道不应该先问问病人的情况吗？”雪忧没有因他的排斥而尴尬。 “真的？我以为主治医师就是随便开张药单然后让病人去拿药就是。” 雪忧轻声笑了起来：“你真是个有趣的人。” “谢谢，你也是个有趣的人，放着私人医生不用却来自己家开的医院看病，而且你的主治医师到现在还不知道你有什么毛病。”光逝大大咧咧的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把脚翘到床上，全然不顾自己的鞋子会在被子上留下脏印子。 雪忧没有在意他的脚：“也许我只是想来自家医院和最优秀的医生增进一下感情呢？” “你不如去超市买一根黄瓜再和它增进感情。” “黄瓜不会吻我呀。” “你手下最优秀的医生也不会吻你，有着王牌之称的消化外科黎兴医生已经背着老婆搞了三个情人了。” “真的？那我得考虑给这位医生举行一次生活作风的听证会了。” “如果你不打算炒了他，千万别告诉是谁说漏了嘴。”光逝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你去查一查上个月六号的肝移植手术，我相信你一定会炒了他。” “你讨厌他吗？”雪忧问道。 “不不不，我挺尊敬他的，除了****，酗酒，婚外情，收受贿赂，推卸医疗责任外的地方我都尊敬。”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别人也讨厌你怎么办？” “为什么要讨厌一个工作勤恳，态度认真，刻苦学习，天天向上的好人？”光逝故作惊愕。 雪忧只是笑，没有回话。 “那么，你到底是有病还是没病？”光逝把话题拉回到工作上，“要是想装病找医生玩好歹也给自己注射一针ATCH或者B型泌他啶浓缩剂吧。”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小心从楼梯上滑下来受了点皮外伤，是卡尔小姐太大惊小怪了，一定要我到这里来检查一下。” 光逝偏偏脑袋，根本没信。如果雪忧自己不想到医院来，谁劝说也不会有用，她属于那种主观意志非常强的人。“如果没什么事我就走了，我还要去跟踪黎兴医生的第四个情人呢，棕色皮肤的妓女，那腰跟蛇一样灵活。” “你忙你的事情去吧，总之，很高兴和你聊天。”雪忧向光逝伸出手。 光逝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和这位大小姐握了握手，柔若无骨的小手好像他力气稍微大点就会捏坏：“我也很高兴。” 第4章 病例 - 航向黎明 - Joker “53岁男性，空港安全人员，突发性痉挛和呼吸困难，在晕厥倒地前展现了强烈侵略性打伤同僚，SMRI显示脑部无异常，病人也通过了毒理测试，初步血液检查发现ESR偏高，急诊室推荐诊断为白衣军病毒感染。”刚从奢华套房出来的光逝就被宫夜拦了下来，“已进行隔离，403号病房。”他将一份病历和诊断报告从万用手环上“丢”出来，在光逝面前展开，挡住他去路。 光逝举起手：“我还以为陪老板聊天就是我今天所有的任务了。” “哼，你想得到美。”宫夜不由分说的将诊断报告的全息影像拍到他身上，“我还要去开一个关于克隆器官培育的学术会议，别把医院炸上天。” “既然你这么担心就别去那什么学术会议了。”光逝一边看病人的信息一边说，“反正你也不喜欢。” “最近倒是觉得无所谓起来了，如果神经系统移植法案能通过的话，多少人都会得救呢。”他们俩再次走入电梯，宫夜按下了4和B1两个按钮。 “不会通过的。”光逝断言到。 “你怎么知道？如果这次学术会议的结果向好的方面发展，那移植——” “我是说移植手术注定会失败，那些异想天开的家伙还只是在纸上谈兵而已，等他们准备开始手术的时候就会发现一切都不一样。”光逝一不小心就扮演了上帝。七大氏族的医学技术比执行统合部差太远了，他还能对很多事情做出预言。 “你怎么……你说的好像你见过似的……”宫夜有点犹豫，因为光逝的确是个优秀的医生，他在医学上的见解有的时候略显疯狂激进，但总是对的。光逝还获得过医学界最高成就奖来着，虽然宫夜不知道那篇论文出自伊莱莎之手，而获奖者连背都背不下来。 “你们没有足够的技术将形态固定下来。一旦神经被切除，那么肉体会发生无规律的变化，嘀——，游戏结束了。” “我们能用冷冻。” “只要实际操作过一次你就会发现冷冻无法阻止形态转换，细胞会因为无法释放能量而搅在一起，嘀——，噢，又一次。” 电梯行至四楼，门刚打开一个缝光逝就挤了出去，顺手按了一下关门键，将没反应过来的宫夜与他的问题都挡在里面。他向右走进医院大楼A区，宫夜所说的隔离病房就在眼前。这间病房三面都是玻璃，隔音性能十分良好，这也是为什么光逝看见那个病床上的男人正面目狰狞地高声惨叫却听不见什么声音。 几个医生和护士紧张的围在男人床边，努力用音波光束固定住他的四肢并注射镇定药物。光逝注意到男人的皮肤变得火红，头顶像是发自真心练功一样冒着烟。皮肤开始萎缩绷紧，似乎……这不符合病毒感染的症状。 病人的情况终于逐渐稳定，两个医生在准备间移除了环境保护罩然后离开了隔离病房。他们俩同时发现了不远处的光逝，稍作犹豫后，还是闷头向这个不怎么讨人喜欢的人走了过来。 “他看上去就像一只被煮熟的龙虾。”光逝开口就十分不礼貌的评论道。 “形态控制神经紊乱，无法阻断的细胞燃烧导致了他现在的状况。”其中个子偏矮的医生摸了摸鼻子，说，“不是白衣军病毒。” “当然不是，如果急诊室的诊断都能当真的话，还要我这样真正的医生来干嘛？”光逝继续极具侮辱性的发言，“你说急诊室的医生一天到晚忙什么呀？清理伤口？换绷带？做初步扫描？这些事情交给护士去做不就好了，上天不正是为了解决这些琐事才创造了护士吗？这可会为医院节省一大笔开支，还清理了医生的队伍。” “有可能是组织牵连，塞克多斯症？”年轻且更帅气的男医生似乎也习惯了光逝的恶语相向，过滤掉了那些可能让光逝出门就被板砖拍翻的话，给出了自己的诊断意见。 “无法解释控制神经紊乱。”光逝摇摇头，“怎么，你们好不容易把他关进隔离病房，现在就要把感染这一条从你那空无一物的脑袋里划掉了？” “嗜碱性梅莱簇菌？会造成额叶关闭，神经紊乱也许，解释了侵略性与水分丢失。”年轻医生又给出了另一条诊断意见。 “SMRI显示脑部无异常，现在明显出现了新的变化……”光逝蹭蹭下巴，没有急着否定或肯定，“什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造成这么大的影响？无论是嗜碱性梅莱簇菌还是硬壳弓形虫都不符合推论，而且，最关键的是，我们的血检和HST都没有发现符合病菌的结果，只有ESR出现了容易被忽略掉的变化。” “所以，你的意见是？”矮个子男人摊开手问道。 “给他的脑袋和储存形态转换能量的骨囊做一个活检。” “这和刚才我们说的那些玩意儿有关系吗？” “没有，我疯了，所以你们为什么不闭上嘴去做那个该死的活检呢？”光逝瞪大眼睛。两个连名字他都不知道的医生不得不转身去安排器械。 有趣，光逝即使离那个病床上的男人八丈远也闻到了一丝怪异的味道。七大氏族内不存在他不知道的病例，执行统合部交给他的知识足以他扮演两百年的神医。一个全新的病例只代表一件事，那就是这是人为造成的，到底是怎么造成的呢？光逝尚且不知，只能大概猜测共济会难脱干系。这样一来，雪忧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家医院就变得合理起来了，无论她是不是一个境界守卫，她的目的应该都围绕着这个奇怪的男人展开。 不过，共济会傻了吗？如果他们知道自己是境界守卫的话，为什么要把这玩意儿摆到自己面前来？是要借机对自己动手，还是看不起自己呀？ “光逝医生？”正在他胡思乱想徘徊在走廊之际，一个护士叫住了他。 “嗯？”他应声回头。 “CDC【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刚才来了通知，说还有一位与太和先生病症相似的患者也即将运抵本院十三号平台，我们要接收他吗？” “当然。让感染科小组去十三平台待命，我随后就到。” 真令人惊讶，又一个？虽然自己不怎么想找共济会麻烦，但是他们这是赤果果的无视自己呀。无所谓了，就让他来揭开整件事的神秘面纱吧，未知的事情总是充满乐趣。 他很快通过升降梯来到了霍普金斯医院最顶层的外部平台上，这里离城市地面超过三百米，但是在伊休那星的主城中却只算一个小矮人。在这里，五百米以上的建筑比比皆是，千米级的建筑数量也不少，更甚者毫不客气的直通云霄。那发出低声呼啸的空中车流就像是把它们紧密串在一起的丝线，忽高忽低，忽明忽暗，时而分岔，时而汇拢，然后突然消失在建筑半腰处的隧道中。 光逝眯起眼睛，一辆从车流中脱出的白色载具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并非一辆仅能依靠城市磁场进行悬浮的车辆，而是一架双喷射引擎运输机，机身并非如想象中的那样喷涂着CDC的标识。CDC根本不可能购买这种拥有漂亮外形的昂贵载具，这说明这架向十三号平台靠拢的运输机属于私人财产。 当折叠在主平台下方的十三号停机坪完全展开后，运输机正好降落下来。早已待命一旁的医疗小组立刻小跑步冲了上去，同时，运输机的腹舱也徐徐开启。首先进入光逝视野的是两名****翘臀，容颜秀丽，穿着极其暴露的“女仆装”的少女，那只有黑色丁字裤遮挡的下体瞬间就吸引了在场所有医护人员的眼睛。 随后，光逝看出这两个护送着一个医疗胶囊舱走下飞机的美少女并非生物，而是早就开始风靡七大氏族的定制机器人。这些拥有仿真AI和身体的机器人在一百多年前终于得到了法律上的使用许可，不过其昂贵的价格让不少家庭只能臆想一番而已。价格高是好事，免得这种完美机器人成为了发情少年的全部。 鲜红的皮肤，蒸腾的雾气，胶囊舱中的人和躺在四楼隔离室中的病人看上去就像是孪生兄弟。光逝暗想。唯一不同的是这个病人有钱，还有两个——不，原来有六个——女仆相伴，而四楼的兄弟只能一个人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没有貌美如花的机器女仆，连家属都没有。明明太和先生的档案上写着他还有一个大三周岁的哥哥在伊休那工作，如果这条信息不是假的，那他哥哥也太无情了。 “这位病人看上去能付得起足够多的钱。”当由医疗小组与女仆大军组成的胶囊舱护送团经过光逝面前时他吩咐道，“把他带去豪华病房，然后装上隔离病室的组件。千万别少了瓜果和其他小饰品，虽然这位红皮人用不着，但却能给医院带来一笔收入呢！” “爷……爷爷他没事吗？”一个细若蚊蝇又怯生生的软妹嗓音突兀的在光逝身后响起。他必须承认自己被吓了一跳，他完全没注意到这架飞机上还有一个人，而且这个人还不声不响的潜到他身旁。 光逝扭头，只见一个有着清新浅绿色秀发的少女站在他后面，两手紧紧抓着帽子的绳带，微红的小脸上一双水汪汪的冰蓝色大眼睛正向上看着他，带着一抹担忧，但更多的是害羞。 唔，老实说，真是个能激起人保护欲的可爱孩子。 “他是你有血缘关系的爷爷？”不过光逝毕竟是光逝，一个可悲的混蛋，“你们看上去差距也太大了，我敢说那个家伙就算没有得这怪病也丑的不行。还是说你其实是一个连我都看不出来痕迹的定制机器人，那个大老爷在和你玩年龄差游戏？” 女孩被光逝不友好的调侃吓到了，连忙低下头：“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光逝笑道，“为自己身高只有一米五的可悲现实？坐轨道电梯可以不买票很爽吧？不对，像你这样的大小姐不在乎那几块钱哟。” 女孩吓坏了，一个劲儿的想往后缩，但是又迫于光逝的气场无法拔腿逃跑。 “你叫什么名字？” “奭……奭葵·圣咏·杜萨玛。” “啊，奭葵小姐，你的，爷爷，会好起来，我可不会允许我的病人死得，不明不白。” 第5章 怪物总动员 - 航向黎明 - Joker 第一个病人的活检结果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出来，七大氏族的科技想要准确的抓取骨囊组织并检测仍然有不小的难度。在结果出来前，光逝也没法对第二个病人做出诊断。如果是平时，光逝可能会去随机观摩一场手术，在办公室里睡觉，或者去儿童病房抢游戏机。不过今天的病例让他很难就这么放任其他医生去做。 “大老爷发病的时候在哪儿？”光逝问作为病人代理的贴身机器女仆领班，所谓的女仆长，一个留着齐肩发，带着眼睛，换上西装就能当女上司的类型。一般来说光逝很少与病人接触，更少与他们的家人接触，因为他们总是无聊又多愁善感，对死亡有一种他无法理解而且又本能感到厌恶的恐惧。为什么这些人就不能好好享受乐趣呢？死亡不也是一种难得的人生体验吗？ “主人访问了伊卫六上的赌场，然后就直接乘坐穿梭机返回伊休那，在空港着陆后不久便出现了呼吸困难等症状。”女仆答道，不愧是机器人，条理清楚，“主人在穿梭机上用的午餐，我们可以提供食物样本。” 这些机器女仆严谨非凡，搭载着最新的医疗软件和扫描器，如果有什么细菌的话肯定是能查出来的。既然她没说食物有问题，光逝拿过来检查也没什么戏吧？不过以防万一，光逝还是要求女仆长提供样本。 “在空港，大老爷有接触什么人吗？”毕竟另一个发病者也是空港的人，只是不清楚到感染源到底还在不在空港。考虑到CDC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或许空港已经被封锁了。光逝先并没有以阴谋论来看待这件事情，而是走他所熟悉的正常疫病诊断路线，因为他手头没有任何情报能用来直击事情真相或者幕后。 女仆稍微迟疑了一下，这可不常见。“没有，主人突然发病后就离开了空港，被送到贵医院。” “我知道了。”光逝站起身，“哦，对了，管好你家的绿毛，我刚才看见她老在四楼ICU附近转悠，那可不是小孩子呆的地方。” 说完光逝就离开了顶层的公共休息区，乘电梯下行至检验科部门楼层，刚出电梯门就看见了护士站旁签署文件的矮个子医生。 “化验结果出来了？” “是的，他的骨囊细胞新陈代谢速度以及脂肪携带量远超常人，苯****氨酸异构酶等含量却并没有超过标准偏差值。” 暂时没有而已，骨囊细胞中的能量一旦爆发，他的身体数据就会迅速飙高。 “最奇怪的是，血检发现，病人的免疫系统并没有被触发……” 因为病人的免疫系统并没有识别出这种病毒，或者说这种病毒已经掌控了病人的身体系统？只需来一针就知道了。“给他注射流感病毒。”光逝吩咐道。 “啊？”矮个子医生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要……让他感冒？” “没错，他身体中的抗体总能识别流感病毒吧？病人的免疫系统开始起作用后再做一套常规检查。” “新来的那位病人呢？也用同样的方法吗？” “你这鹅脑瓜比我想得还蠢，那个大老爷可是有律师这种万恶的魔鬼！除非你想吃官司，否则在搞清楚那个下层贱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之前别动顶层豪华床铺上的肥猪肉。” 矮个子医生叹了口气，转身准备去执行光逝的医嘱，但刚走出几步又被他叫住。“嘿，小矮人，你家有机器女仆吗？”光逝问道。 “没有，但是有家庭管理机器人。” “你的管家机器人在回答什么问题的时候会停顿一会儿？” “我怎么知道？当问题超出它逻辑运算范围的时候？” “白痴，如果是那样的话机器人是不会回答你的问题的。我所说的重点在‘停顿’而不是‘回答’上。你的答案可能关系到某个美丽性感女仆的生命安全，所以请慎重回答。” “你不会是想去拆开那些女仆机器人吧？就像你说的那样，大老爷可是有律师的！” “就算是我这么做了，更何况我不会去做，也不会留下任何指向我的证据。如果无法立案，又何来官司？快回答我的问题。” “呃……嗯……”矮个子医生抓耳挠腮想了一会儿，“逻辑运算出现可修复错误？记忆储存区出现空白？我只想得到这些了，你最好找一个专业的。” “嗯~不管怎么说，谢谢你，半人。现在你可以去给那个可怜的病人一针流感病毒了。顺便提醒一下，如果有他的亲人朋友来看望他，务必第一时间联系我。” “但是我根本没有你的手机号！” “噢，那我猜你得挥舞你那两条小短腿找遍医院的每一层楼了。”光逝头也不回的走进电梯，根本不担心到时候有没有人找得到他。如果小矮人够聪明，可以直接去医院广播站发喊他，当然前提是他还在医院。如果不在医院了，小矮人只能给宫夜打电话求援。 电梯门还没关上，一对在连衣帽上晃动的兔耳朵旋风般闯入光逝的视野。不久前还在四楼逛荡的绿毛冲进了电梯，竟然没有触发电梯门的异物自动感应系统，其速度已经不能用快来形容，简直就是一道闪电。闯进电梯的奭葵一抬头就看见了光逝，然后满脸惊恐地转身撑开电梯门想要逃跑，却被后者一把拉住帽子上的兔耳朵，毫不客气地扯进电梯里。 光逝不想去猜测，但奭葵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刚才那三两步就窜出几丈远的精妙步伐和强大的肌肉力量可没法随便就无视掉。“这里可不是小孩子应该来的地方。”光逝用手按了顶层的按钮，任由奭葵眼泪汪汪的瞪着他。电梯门一合拢，她就跳到角落，举起手做防御状。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有多少境界守卫在这里？光逝实在是问不出口，而且无论是奭葵还是A108都不会回答，他也没那么想知道，否则这场游戏就毫无意惊喜可言，那还有啥意思？光逝脑袋里忽然浮现出一个邪恶的猜想，莫不是A108导致了自己亲爷爷的感染？境界守卫能为了命令而毫不犹豫地杀死自己血亲吗？他不知道。 眼前的女孩是那么纯真无邪，让人很想使劲的抱在怀里。光逝或许没那么夸张，但对这样的女孩仍然抱有比较高的基础好感，就算恶言恶语，内心却不愿妄加猜测。“和你家的女仆长呆在一起，别让我再在其他楼层看见你。”光逝警告道。 电梯行至顶层，门刚一打开奭葵就扑了出去，迎面正抱上一个和她体型差不多大的哥特裙黑长直萝莉：“呜哇！小霞！你终于来了！”奭葵明明没有使用任何通讯，却好像预知到外面会有这个女孩一样；而被奭葵用冲跳方式抱住的萝莉没有后退半步，脚掌轻轻一挪就化开了所有冲击。 被奭葵抱住的女孩用手抚摸着奭葵的后背，一边安慰道：“没事了，浔川霞一边抚摸好友的后背表示安慰，一边猜测电梯里的那个男人的猥琐行径。” 喂喂喂……又一个……不妙啊，怪物一头接一头的钻进了这家医院，到时候恐怕就算是他也没法阻止宫夜的医院被炸上天。 “小朋友，你是不是太失礼了？我可是正人君子，绅士，你懂吗？” 浔川霞摇摇头：“说自己是绅士的大多都是变态，浔川霞仍然没有放下内心的警惕。” “随你怎么说，不过是个小屁孩而已。”光逝原本的目的地在二楼，只是要把奭葵扔给女仆长才来顶楼的，而他发现在顶楼他更显得势单力薄。他敲了敲全息模型上对应二楼的位置，犹豫了一下，又按下四楼的按钮，然后与浔川霞深红平淡的眸子相互瞪视直到电梯门缓缓关上。 他在隔离病房外仔细搜查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其实他很清楚A108要是想搞什么小动作他基本上是看不出来的。诚然，Z117的单体战斗力在境界守卫中堪称无双，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比其他孩子综合素质更优秀，比如A108擅长拷问，而Z117更擅长诱导提问，而A037虽面无表情却比谁都更擅长研读微表情。 不，不能跟着这些家伙后面走，我必须坚持我的路。 光逝放弃了追查奭葵到底干了些什么的想法，回到自己的轨道上。现在他应该去睡个觉，等待常规检查的结果出来。或者他应该去空港瞧瞧，既然是走正常的诊断路线，那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拿定主意的他不声不响的回到了办公室。半个小时后，一个超级抢眼的高挑美女踩着水晶高跟鞋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身穿一件轻飘宽松的短袖T恤，长长的下摆几乎挡住了完全为了秀大腿才存在的热裤，给人没穿的美丽错觉。女孩的修长玉颈上挂着一套黑银混杂的繁复项链，如果有识货的珠宝商人估计会激动得跳起来，这玩意儿的价格比她手里的紫罗兰品牌火山幼龙皮手提包贵得多，那可是上好的星陨内核黑晶和高纯度秘银！ 如果有人知道汐的底细，那估计就明白为什么光逝医生坐拥年度医学奖两百万星币的奖金并且拥有每小时赚70星币的工作却穷得穿普通品牌的休闲装和二手运动鞋，连一套正装都是宫夜出手援助。不是他低调节俭，而是“众口难调”。 第6章 前往空港 - 航向黎明 - Joker 汐坐进划在自己名下的那辆盖亚GT880空陆两用超级跑车内，尽情伸了个懒腰。如果不是她奋力争取，估计一时半会儿是没有机会出来晒晒太阳。 “启动。”她清了清嗓子，低声命令。前一刻还是死物的跑车听到命令后躯体便是一震，瞬间就活了过来。微型核反应堆从待命状态转为工作状态，将能量源源不断地灌入继电器中，又经由排布紧密的管道输送到每一个角落。当自旋粒子场效应同步器充入足够电量后发出了低声嗡鸣，分部在跑车四个角的蓝紫色指示底灯亮起，黑色的车身随即被一股力量抬离地面。 在颜色的选择上，汐和光逝有了一定的分歧，两人共同喜欢的颜色是蓝色，但蓝色已经售罄。然后汐觉得粉白色很可爱，不过光逝死活不肯，最后只有选择了黑色。至于滢姐姐。虽然他们三人是统一体，但滢的气场让汐不自觉地将其放在长辈的位置。滢姐姐从来不会参与她和光逝的争执，不过会在汐落入下风的时候出言帮她。 自从悬浮车概念引入后，这种新型车辆的操作系统基本上与飞机一致，手控油门，加速踏板和能除了左右外还能控制上下的操作杆。汐个子不矮，穿高跟鞋开车很危险，不过因自恃身体素质非凡，也没打算遵守交通规则。她轻点踏板，汽车十分轻灵地动了起来，就像一片羽毛，不过反馈给驾驶者的手感却绝非这种轻飘飘的感觉。 车辆顺着通道徐徐前进。像这种大医院的停车库都拥有强制限速的功能，无论你怎么踩油门，速度都不会突破三十五公里。听说以前伊休那交通管理部门也想对城市进行强制限速来尽可能避免一旦发生死亡率极高的车祸，不过遭到城内热爱速度的纨绔子弟一致反对，动用各种权利让该法令无法通过。这颗星球的商界政界大人物太多，以至于政府部门被完全腐化。这并不可耻，只是一个无可奈何的真相而已。 当她接近出口的时候，一辆车沿着半空中的全息指示灯驶来。汐认得那辆车，是宫夜的。相对的，宫夜肯定也认出了她的车。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无论如何，现在想躲也躲不开了，她还没离开停车库的限速范围，无法用速度来模糊视线，车窗的电子反光涂层也没完全生效。两车交错，宫夜果然眯起眼睛盯着这辆医院头号恐怖分子的座驾，但当他看见汐的脸时微微一愣。 两人目光交汇的时间并不长，心里却均是小鹿乱撞般激烈鼓动着。一个是因为一时半会儿没有想起该怎么编故事，另一个则是因看到了凡尘不该有的绝色。不过宫夜是个负责任的人，虽被汐的容颜震撼，但肯定用不了多久就会打电话给光逝确定行踪。 没关系，就算她应付不了，光逝也可以，反正都是统一体，依赖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霍普金斯医院的停车场距离城市地表大约两百米，汐设定了目的地后电脑建议的航行高度是六百米。她遵从挡风玻璃上的三维图像的引导将车并入虚拟的轨道，然后将操纵杆复位，开启了自动导航。现在很少有人会在市区中自主驾驶车辆，不但速度不如自动导航，而且还容易发生事故。当然如果是为了获得驾驶的乐趣则另当别论。 汐的能力足以驾驶盖亚GT880在车流中高速穿梭，她也享受这乐趣，她使用自动驾驶的主要原因是不认路，离开家五公里后她就两眼一抹黑，只能让光逝带着走。跑车迎着太阳飞快前行，贴着一栋建筑顶部的公路驶过，又钻进大厦半腰处的隧道。立体化的城市的确让土地利用效率和城市运作效率大大上升，不过城市内的绿化却荡然无存，仅凭着一些宽大建筑的屋顶公园零星点缀。 正如刚才汐所预料的那样，十分钟后宫夜的呼叫提示就在她的手腕上不停闪现。她轻轻揉了揉喉咙，让光逝的特征显现一些：“喂？”虽然还做不到发出原汁原味的声音，不过蒙骗宫夜已经足够了。 “我看见你的车开出去了。” “嗯，吓着你了？” “也可以这么说，我很惊讶你竟然会把车借给别人。” “人们都会改变的嘛。” “哼，你这套理论真方便，当我告诉你坏人开始做好事的时候你说人永远不会改变，现在你又承认人们总在改变了？这个可以放一放，话说车上那个女生是谁？” “妓女。”现在汐开始后悔让光逝的意识来处理了。 “那你一定得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哪家的妓女质量现在这么高了？”宫夜嗤笑道：“不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并不是以商业性质为目的进行站街挂牌坐台的雌性才叫妓女，一些欲求不满，****滥交的人也是妓女。总的来说我还是很较尊敬前者的，毕竟那是正当的服务行业，后者只是一群母狗而已。”光逝借着汐之口继续诋毁自己，“你看见她那身穿着了吗？你觉得像她那么年轻的女孩不靠陪人睡觉赚钱拿来这么多奢侈品？” “我……我没看清……”宫夜开始动摇了，不过瞬间又认清了光逝的恶劣本性。“别试图把话题岔开！你不可能把车借给一个妓女！她是你的女朋友还是亲戚？” “我感兴趣的是你这么关心干嘛？难道你还想泡她吗？” “作为你的朋友我只是在了解你，如果她是你的朋友或者女朋友，我会很高兴你的社会性还没有完全泯灭；如果她是你的亲戚，我也很高兴你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可以依靠的人。”宫夜的话很真诚，至少汐被感动了。 “喔，我眼泪都出来了。”光逝装模作样的吸吸鼻子。 “别这么混蛋。总有一天你会需要别人的帮助，所以在入土之前别把所有人都推开，稍微真诚一点也不会要你的命。” “知道吗？你才是不真诚的那个。没有人在看见汐后没什么想法，我不否认你刚才说的话，但你敢承诺以后绝对不找我要她的一切信息吗？发誓，我就告诉你她是谁。”光逝对汐的外貌有着绝对信心，直接把话顶到死路，事实也证明他没有错。 “呃……”宫夜一下子结巴起来，“我承认那个女生是有那么一点点――” “一点点？” “好吧，她把惊艳两个字糊我脸上了行吗？但是――” “这不就结了，我可不会把她介绍给一个心怀鬼胎的家伙。” “你――”宫夜气极，可又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光逝，好像他继续纠缠下去就坐实了心怀怪胎之名，于是只能转移话题。“你在哪儿呢？” “家里。” “以防万一，在发怒前我先问一下你说的‘家’指的是那快要变成你私人财产的办公室还是你位于红移区的房子？” “那地方叫红移区？我一直以为叫热演化区呢，太可怕了。” “你特么回家了？在这个紧要关头你特么回家了？你特么回家干个屁啊？”宫夜歇斯底里起来，脏话三连发。话音未落旁边就传来的低声惊呼，还有宫夜生硬的道歉。 “我发现我的婴儿油落在家里了，要是不按时抹点在身上我就不舒服。”光逝胡说八道的功底已经超凡入圣，宫夜远不是其对手，“我指的是蓝瓶的婴儿油，红色的我用不惯，而且香味有点太过了。” “没人关心你用什么婴儿油！而且你多大的人了还用那玩意儿？你知不知道现在医院里有两个棘手的病例？” “他们又不是马上就死了，着什么急。” “他们――噢，该死！”宫夜应该是打算用更恶毒的脏话攻击光逝，不过他显然看到了什么足够转移他注意力的东西。 “怎么了？”处于对好友的关心，光逝问道。 “病人开始脱皮了，像蛇一样。刚才护士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臂，撕下来一大块！” “哪一个？” “陈桥先生！” “陈桥先生是哪个桥？拉索桥还是拱桥？” “就是有很多机器女仆的那个！” “他疼吗？” “杀猪似的叫唤呢！” “哼，有趣。”光逝微微一笑，“另一个呢？” “我……我不知道！”宫夜被眼前所见吓到了，他并不是个合格的医生。 “去看看另一个，如果他也开始脱皮了，那就让感染科自主进行检查；如果另一个没有，那就不要对大老爷做任何事情，知道我回来。” “你应该马上回来！马上！” “另一个电话打进来了，不好意思。”光逝利索的掐断了通讯，随后进入了人格休眠，将控制权又交还给汐。 伊休那空港地面部分就在眼前，有如一个被放大十数倍的体育馆，观众席被一间又一间机库和多用途露天平台取代。这里就像萤火虫的老巢一样，无数闪着光的飞行器在空港内起起落落，或飞向低轨道空间站，或飞向伊休那其它卫星，也有的是往行星其它据点运送物资。“体育场”的中心那直冲天际的巨型建筑便是轨道电梯，它不仅能消耗一定电量就把大量东西送到轨道空间站上，还贯穿了地心，能在五分钟内从行星这一端抵达另一面。 看来CDC没有封锁这间空港，按理来说他们应该会这样做。这也不错，既然空港正常运作，那汐也能自由进入，兴许还能找那个空港安全人员的同事聊聊。 他叫……什么来着？ 第7章 故人重逢 - 航向黎明 - Joker “就是这里。” 伊休那空港内，一名身着黑色制服的警卫将汐带到了他们的休息室。当听说眼前这个撩得人心痒痒的妩媚少女是负责他的同事的霍普金斯医生后，这名警卫表现得相当配合，而且也收起了略带贪婪的眼神，给了她足够的尊重。霍普金斯医院啊，伊休那大半的居民都在那儿看病，可千万不能得罪那里的医生。 警卫的手在休息室入口旁的仪器上轻轻划过，门立刻就打开了，里面的布置很简单，锁柜、长凳、沙发以及放着饮料机的桌子。“岩伯海就是在这里突然发病的，波金的脑袋挨了一下，又撞在桌角上，弄了满脸的血。”他指着一块空地道，“还好没弄出人命。” 汐扫了他指的地方一眼，当然发现不了任何有用情报。“请问你有空闲时间吗？我还有几个问题想了解一下。”她微笑着说。汐的请求比光逝的更难拒绝，试问谁会拒绝和一个漂亮得令人无法清除印在脑海里的女孩说话的机会？就算手头工作堆积如山也会说没事，拒绝简直就是和自己过不去。光逝很清楚汐拥有的外貌优势，所以常常加以利用，比如买车的时候逼迫对方降价，前提是目标是男性，或者女同性恋…… 其实如果目标是女性也没关系，光逝和汐拥有同样的基因，虽说没有那么惊为天人，但也相当耐看，攻陷普通女性毫无压力。但是他对此相当不以为然，不但去把飘逸帅气的中长发弄成劳改头，还染成棕色，并且故意蓄须，明明属于那种不蓄须更好看的类型。不过，他现在的形象倒是更符合混球的性格。 “啊……呃……没问题，我很高兴能帮到岩伯海，他是个好人，我们都很关心他。”果不其然，警卫带着欣喜答应下来。 他们在休息室内的沙发上面对面坐下，汐迅速从手环芯片中调出全息屏，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始提问：“事发当时你在场吧？” “对，就坐在那边的凳子上。” “那岩……岩伯海先生发病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现象？” 警卫竭力控制住不去看不能写的部位，可眼睛实在是不听使唤，只能用摇头晃脑的方式来表示自己正在仔细回忆，是在认真对待她的问题而非看乳房：“呃嗯……没什么值得一提的地方，就是力气变得超大，我们四个人才把他摁住。然后就是变得发烫，皮肤也跟煮过似的，这些我想你们也知道了。” 汐点点头：“那岩伯海先生在来休息室前做了些什么？你知道吗？” “这个……等等，我查一下公共档案。”警卫说着也翻出了万用手环，开始在两个金色全息投影屏幕上来回比划。一分钟后，他作出了答复：“巡逻E9区，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吧？” “E9区的分类是？” “恒星系范围私人载具第二系统区。”他回答得飞快，来弥补刚才让美女等待的尴尬。 “哦……”汐又点了点头，“请问我能看一下当天E9区的运转记录吗？不，我就直接问了吧，水银灯娱乐集团董事长陈桥先生所搭乘的‘流光’Pvz2000穿梭机事发当天是不是在E9区降落的？我想这件事应该不会记错吧？毕竟是个名人。” “是的，这个我的确记得。”警卫承认道，忽然又换上担忧的表情：“难道陈乔先生也患上了同样的病症？” “陈桥先生的确生病了，不过具体情况还在调查中。CDC已经知道了具体情况，如果有封锁的必要他们会通知的，在此之前请别慌乱。” “哦，哦……”警卫连声应道，为自己的丢人表现而羞得满脸通红。 “那请问我能否查看一下E9区当天的监控录像？这对调查该病症是否具有传染特性很有帮助。”汐再次拜托道，歪着脑袋，身体自然前倾，浓密的长睫毛稍微覆下，闪着晶橙色光泽的樱唇轻翘，尽一切可能将优势最大化。 警卫方寸大乱，职业操守和博佳人一笑的冲动在脑内刀来枪往，明明后者对自身并没有任何特别的好处而前者有一定几率能给他带来更好的前程。不过，结局还是让汐很开心，警卫的职业操守终究还是战胜了荷尔蒙，但他看上去对拒绝汐非常非常的内疚以及惭愧。 “没关系，我明白你的苦衷。”汐从沙发上站起来，大方的向警卫伸出手，“谢谢。” 警卫起身和她握了握手，然后目送她离开休息室，愣了半晌，又瘫坐回沙发上，嗅了嗅余香缭绕的右手，长出一口气。 汐可没功夫管警卫叔叔的猥琐行径，出了休息室就直奔E9区。她或许没能以正大光明的手段拿到监控录像，不过黑进E9区安全系统，窃取监控录像这种事对A060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从刚才的对话中可以推断，岩伯海与陈桥肯定有接触，而这一段记忆被从机器女仆的内存中删掉了。两人接触前都没有任何健康异常，接触后却双双发病，问题出在哪里不言而喻。汐的心中又涌上了担忧，对方能快速删掉女仆的记忆，会不会也能删掉监控录像？奭葵据说是一路跟着自家爷爷的，A108说话虽弱气，可做事绝对的果断利索。 现在可以肯定A108与这事脱不了干系，多半是她自己干的，但到底是什么情况才需要把自己的亲爷爷推进火坑？还有多少境界守卫参与了？A037？很有可能。汐叹了口气，她实在是不愿意见到这种局面，执行统合部的目的真的能高于一切吗？她又自嘲地笑了笑，想什么呢，自己不就是执行统合部目的的最高执行者吗，还真以为光逝和自己无关呀。 她顺着密集的人流走到中转大厅，然后拐入人比较少的一边，这条道直通E9区。所幸这儿并未设立其他关卡，否则还需多费唇舌。一条路走到底后，汐便身处E9区中了，她四下张望，找到了一台终端机。现在人们的万用手环的确功能强大，不过还是有许多时候仍要借助外置终端机。 汐的万用手环中储存的是执行统合部的网络战军用病毒，攻破七大氏族的空港安全网不在话下，几乎只是刚一接触就已经深入系统，汐随便点两下就能寻找任何自己想要的东西。她先从档案库调集了岩伯海的资料，然后用图像识别软件分析后将资料发送到查询逻辑处理区，以这些资料为根据查找那一天所有与岩伯海有关的视频。 结果正如她之前担心的那样，都被抹消得干干净净。汐难免感到失望，但还没放弃。她扩大了搜索范围，不只是视频资料，而是所有的记录，所有在空港中留有的记录，从这里建成起到现在为止的记录。她的万用手环从终端机中提取数据，分类，然后重新铺呈眼前，方便她浏览。 汐一眼就注意到这位安全警卫几乎每隔一个月就会外出一次，非常有规律，每次都是乘坐早上九点的航班到本恒星系的琴伦星景观空间站，然后一天后返回。琴伦星是伊休那所在的YrDecion-1701恒星系第四行星（伊休那是第二行星），是一个冰巨星，行星内饱含氢氦物和大量甲烷。伊休那在这里设立有许多开采基地来获取甲烷块、金属氢，转换氦氢分子离子，以及制造超导材料和隔热材料，可以说是一个前沿工业基地。 一个安全警卫常常去那儿干嘛？看风景？去看一两次就够了，用得着这么频繁吗？汐撑着下巴思考到，虽说可疑，但她现在也没有办法亲自去看看。虽说她现在已经能和光逝分开了，但要是双方相互距离15AU（注解①）会发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看起来空港之行的能收获的东西就这么多，现在也该回去解决一下病人的情况了。汐还没来得及解除终端连接，就有人出声叫住了她。 “哟，好久不见，最近过得还好吗？我可是超不适应的说。” 是一个像是屏幕里面跳出来的一样的美少女，浅绯色的头发扎成夸张的双马尾，在脑袋两边跳动着。 “诶？”汐被这突然袭击搞懵了。 “A060，不是吗？我们俩当了这么长的室友，不会搞错吧？”对方皱起眉毛，一脸困惑。 “什……什……什么？你……你……” “我是019呀。”双马尾美少女说，“真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碰到你。” 汐只觉得无比震惊，她是怎么认出来的？拦截者系统失效了？而且她为什么这么理所当然的就来和自己搭话还直呼编号？ “哦……”汐直愣愣的盯着019，彻底无语。 “唉，叫编号好像也有点奇怪，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蓝羽?月影?陶，叫我蓝羽就行。”019说，“你呢？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叫我汐……就行了……”汐还是没有从冲击中回过神来。 “汐？真是个好听的名字。”蓝羽露出真诚地笑容，“那小汐你在这里干什么？是要离开伊休那吗？” “不……不是……”汐觉舔了舔嘴唇，缓解了干涩的感觉，“因为工作，所以……” “是吗？本来我还想请你去咖啡厅坐坐，不过你要是忙的话就下次吧。”蓝羽十分轻松地放过了汐，“正好我也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最近世道不太平呀，你也要小心哟。” 说完，她就像来的那么突然一样，转身离开了。 注解①：AU为天文长度单位，等于149597870700米。 第8章 折腾 - 航向黎明 - Joker 当汐回到家换好衣服，转换为光逝，再回到霍普金斯医院时，已经差不多是下班时间了。换做平时光逝打死都不会现在还来上班的，不过这一次情况实在特殊，他也不会摆架子。刚跨入医院，他就看见了同样正在停车的蓝羽，不知道她去哪里晃了一圈，车上还载了一个皮肤白皙得不像话的男生。蓝羽同样也看见了光逝，以她的聪慧怎能认不出仲裁人，而且她肯定也得到了的通知，脸上并无见到汐时的惊讶，只匆匆扫了他一眼就拽着男生离开了。 而那个忧郁系大男孩也盯着光逝看了一会儿，并冲他点头致意，光逝虽然还没认出他来，不过就这个动作已经能确认这也是一名境界守卫。肯定不止这两人，还有更多的境界守卫蛰伏在四周，他们已经开始有大动作了，一旦出手便是雷霆一击。 “你来得可真早。”宫夜的声音饱含怒气。他一直坐在四楼护士站旁边的长椅上，正对电梯，所以光逝一出来就被他看见了。 “是啊，我都开始上明天的班了。”光逝笑着应承下来，“这辛苦奖金你打算什么时候发？” “等太阳燃尽的时候。”宫夜龇牙咧嘴地站起来，长时间坐在硬板凳上让他的肌肉有些酸疼。 “我们的病人怎么样了？”光逝转入了正题，“这位岩伯海先生没有没有脱皮？” “没有……”宫夜微微一愣，“你记住他的名字了？”他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叫了起来。 “他叫什么？哦，真的岩伯海吗？我刚才乱猜的。”汐记住的东西光逝再不喜欢也没办法从脑袋里剔除，“那个，之前和我说话的矮个子医生呢，我让他做了套常规血检，结果呢？” “白细胞增多，各抗体开始攻击病毒，只是部分指标仍然高的吓人。”宫夜回答，“我以为经过上上个世纪的抗体改革后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逃脱免疫系统的监测了。” “万事无绝对，如果病毒和寄生虫是这么容易被战胜的，那我们的世界岂不是太过简单无聊？”光逝一边说一边疾步走到403号隔离病房前，“是寄生虫。” “什么？” “我说，是寄生虫，导致了这位不知名的先生和拉索桥先生的病症。” “你怎么知道？” “直觉。”光逝可没法告诉宫夜，这两人生病是境界守卫和共济会导致的，而寄生虫显然比病毒更容易控制，不会造成无辜目标牺牲。境界守卫不会对平民大开杀戒，他们接受了严格的思维束缚训练。 “呃……但是我们不能按照你的直觉来治疗，而且所有的检查都没有在他的身体中找到侵入物，也就是寄生虫。”宫夜跟不上他的思维，也理应如此，“我们需要证据。” “当然是检测不会出来的，笨蛋。这只煮熟的大闸蟹自己就是一个寄生虫，他的心脏，他的大脑，他的神经，都已经与某种未知的寄生虫融为一体。”光逝说，“治好他的感冒，快。” “为什么？你的这个疯狂提议很显然拖慢了他的病症恶化情况。” “不，流感病毒加速了他的死亡。”他耐心解释道，“寄生虫已经取代了他身体的主要组织，关闭了免疫系统来保护自己，现在我们用特殊手段激活了免疫系统，这的确会对寄生虫造成削弱，但同时也会伤到他的身体。如果我猜得没错――” 病房内，尖锐的鸣笛声响起，病人开始不停抽搐，呼吸管道中血丝涌现。 “――他的肾脏和肝脏已经衰竭了。”光逝说完后半段话，在宫夜回过神来前冲进了隔离病房，以最快的速度换上隔离服与灭菌护盾，然后走进了病房。闻声赶到的护士也换好衣服进入病房帮助抢救。以现在的科技，急性器官衰竭算不得什么太要命的突发情况，只需要注射一支纳米级电解质平衡机器人、谷氨酸催构剂和抗凝剂就能成功扼止肝肾衰竭带来的危害。但岩伯海显然情况有些特殊，当护士们按照常规培训流程进行抢救后，他的状态监视器仍然闪个不停。 鉴于光逝是这间屋子里唯一的医生，所以她们都停下来看着他。 “喂他几片阿司匹林。”光逝说。 “可是他插着呼吸管道。” “你是傻子吗？拔出他的呼吸管道然后喂他阿司匹林，降低他的镇定剂用量，我需要他醒过来。”光逝叉着手靠在墙壁角处，用不怎么中听的话下达命令，“还愣着干嘛？护士学校没有教过你们该怎样执行医嘱吗？连这个都学不会，难怪当不了医生。” 护士们对光逝的恶言愤怒又反感，不过这位医生从第一次上班起到现在还没有出过差错，他的一些医嘱荒唐又极端，却常常能在病人危急关头力挽狂澜。她们从岩伯海身上拆下呼吸器，用吞咽辅助器将两片感冒药倒进他嘴里，然后又依言在一旁的面板上点了几下来控制镇定剂用量。岩伯海并非深度麻醉，当镇定剂用量下降后，他立刻咳嗽起来，意识也逐渐清醒。 “好了，出去吧，这位患者有权利享受医患保密协议。”光逝拍拍手，把隔离病房中的其他人都赶了出去，又对不明所以的宫夜做了个鬼脸。他拉过一跟凳子在岩伯海身边坐下，用手拍拍病人又红又干的脸颊，一是为了帮助他更快清醒，二是要引起对方的注意。 “嘿，你看得见我吗？”光逝一边拍打他的脸颊一边说，“听得见我说话吗？” 煮熟的大闸蟹又咳嗽了两声，涣散的目光逐渐集中，接着滑向光逝所在的方位，经过一番努力后终于锁定了他的脸。岩伯海的呼吸又短又沉，好像随时都会窒息而亡，不过状态监视器显示他的血氧饱和度与心肺运动数据都比较“正常”――高出常人两倍有余。 “这是个好的开始，保持下去。”光逝放下手，用挖苦的腔调鼓励他，“你能说话吗？” 岩伯海努了努嘴，从喉咙里挤出一串杂乱无章的咕噜声，看不出他到底是因为痛苦而呻吟，还是想和光逝聊点什么。 “加油啊，跟一头猪似的哼哼我可听不明白。”光逝说，“我发现你每隔一个月就会去一趟鸟不拉屎的琴伦星，我想知道为什么。难道你在那边有兼职？一个月去一次的兼职我也想要啊，能介绍给我吗？” 岩伯海瞳孔微微一缩，面部出现了一定程度上的扭曲，他听明白了光逝的话并对此做出了反应，只可惜现在他处于极端状态下，光逝很难从他的表情变化中读到任何有用的信息。除了哼哼，岩伯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多少让光逝有点失望。不过失望与气馁是两回事，光逝已经习惯了应付那些总是对关键情报藏着捏着不告诉医生的病患，特别是已婚的性病患者，得病的背后总是充斥着NTR。 “放心，这个房间是完全隔音的。”光逝俯下身子，沉声道，“告诉我你去琴伦星干什么，我或许能救你一命，如果你执意不肯说，那疾病同样会要了你的命。你身体里有寄生虫，知道寄生虫会怎么杀死你吗？它们会不停地蚕食你的身体，先是肌肉，然后是肝脏，胰脏，脾脏，最后是大脑。想象一下，数百条蚯蚓在豆腐脑里欢腾的景象，估计那很快就会发生在你的脑袋里。” 这样的威胁在平时肯定不管用，不过岩伯海已经遭受了肉体上的折磨并感到恐慌，光逝的话就能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了。就算他的威胁没有说到点子上，病人也会自动对死亡的过程与场景进行脑补。 “我记得有个病人，”光逝见威胁有效，立刻进一步扩大战果，“换上了皮下萨瑞安原虫病，不到一个星期，他的皮肤就变得千疮百孔，有的两个孔甚至连在一起呢。我们给他用了最大剂量的止痛剂，但仍然无法缓解他的痛苦，只能实施麻醉。虽然他不再总是惨叫了，但他的大脑仍然能感觉到痛。三天后，他死了，在被寄生虫吃光前活活疼死。” 威胁病人当然是有违医生职业道德的，不过光逝根本就不知“道德”二字咋写，更别说“职业道德”这种无比复杂的四字词组。 岩伯海不再盯着光逝看，恐怕是在生与死之间做思想斗争，应该很快就能有结果―― 嘟嘟！ 可是状态监视器却不给光逝这个时间。在它高声唱起死亡颂歌时，岩伯海的嘴里涌出了有异味的白色物体，看上去像是胃液回流并阻塞了呼吸道。 光逝不耐烦地咂咂嘴，从旁边的柜子上取下一个气囊和吸引，撬开病人的嘴，将吸引开到最大，也不顾是不是会扯到其他什么组织，粗暴地扫除了他嘴里的异物，然后将呼吸气囊塞进他嘴里有节奏的挤压。“快，你看，虫子在咬你的小肠了，很快就是胃，食道，你会死在自己的大便和酸臭胃液里。”他说，“告诉我点什么。” 他挪开气囊，俯身等待岩伯海的回答，只是他嘴里除了涌出新的带血丝的白色异物外根本没吐出半个词来。隔离室外的宫夜猛拍玻璃大喊大叫，可惜这间病房就像光逝说的那样隔音良好，他的声音被完全阻隔在外面。虽然光逝知道他在喊什么就是了。 这么好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光逝也并没有弄死这家伙的意思。“好吧，好吧，既然你不说，那我就自己去找。”他直起身，在多功能医疗病床侧面的操作面板上点选了急救分栏，在弹出来的轮盘上又点击了“插管”的按钮。 不需要医生动手，病床自动释放音波束固定床上的病人，位于病床正上方天花板上的大圆盘也降低了一米，从里面伸出五只机械手臂，按照医生定制的手术计划实施急救。 第9章 雪忧 - 航向黎明 - Joker “你疯了吗？”当光逝脱下无菌服离开隔离室准备间时，来自宫夜的预料之中的咆哮立刻命中他的耳膜，震得他脑袋嗡嗡响，“要是他死了怎么办？” “这不是没死吗。”光逝用事实作为理由进行狡辩，一边麻利的将脱下来的衣服塞进回收箱。 “刚才你到底想问他什么？什么答案比医疗执照和你的未来更重要？” “啊，让我想想，大概是艾隆纳耶人的未来？毕竟，你瞧，集体利益高于个人嘛。”他其实并没有说谎，只是宫夜不会相信他而已。就算是他找个其他不那么离谱的理由宫夜也不会相信他，因为他说话的腔调就不怎么可靠。 “在自身利益没有得到保障的情况下，谈个屁的集体利益。”宫夜骂道，他是对光逝出格的举动表示愤怒，也只有朋友和上司才会做出这等举动，虽然宫夜的确是他的上司，但更多时候会站在朋友的位置上来思考。 “破解谜题，了解人们别后的小故事之类的就是我的利益所在。”光逝来到护士站旁边的自动贩卖机前，“有零钱吗？” 宫夜动了动下颚想说点什么，可还是放弃了，乖乖从衣服里掏出一枚特殊的硬币。七大氏族早就在两百年前实现了比较稳固的全虚拟货币市场构建，除了部分黑市外大多数交易都可以直接用万能手环中的银行系统进行转账。不过几十年前不知怎么的，七大氏族境内掀起了一股自动贩卖机复古热潮，很多年轻人甚至部分中年人都去街上游行，强烈要求将自动贩卖机改为投币模式。架不住人们胡闹的氏族联合长老会不想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多做纠缠，于是很快就同意了。 革新后的自动贩卖机当然不是像一千年前那样使用金属货币，而是用COP制成的较硬币更厚的小圆片，里面同样埋藏有芯片，与银行联网，相当于磁卡一样是多次使用的。与之前的差别仅仅是一个只需要将手掌在机器扫描器上晃一晃，而这个需要扔进机器里面而已，似乎扔特制币并享受自动贩卖机合成的硬币掉进去的金属呛啷声能让大家感到满足。 氏族联合长老会处理的荒唐事也不止这一件，生活在高度繁华居民星区的人们总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来让政府料理。比如有人曾提议增加肉食主义者的个人所得金税收，结果当然是被拒绝了；也有人认为医院应该停止使用麻药，他们相信非正常手段停止大脑组件运转是一种对神灵的玷污；还有更可笑的家伙希望长老会禁止行星间的移民，理由是他记不住小镇上新来的居民的名字。 以上提案都是被毫不犹豫就拒绝了的，近五十年来除了自动贩卖机革新案外，还有一个提案获得了众多支持不过最终没有通过，那就是施行一夫一妻制。该提案由七大氏族绝望主妇联合会提交，曾经在五大星域掀起了更甚自动贩卖机革新提案的狂潮，有几次游行甚至受到防暴警察的镇压，可见其声势浩大。 “话说你到底在问他什么？”宫夜继续提问。 光逝从自动贩卖机的取货口拿出一条软糖，一边剥包装纸一边说：“我问他屁股上有没有长痔疮，如果有的话我们会给他换一个更舒服的马桶圈。” “是吗？那他长了吗？”宫夜冷笑。 “你看见了，他还没来得及告诉我呢，都怪你用力拍玻璃。”光逝拿着软糖在宫夜眼前晃了晃，看上去好像是在询问他要不要一粒，但是宫夜刚一伸出手来他就缩回去了，然后夸张的一次性把所有的糖都倒进嘴里。 对于这种情况，宫夜只能摇头：“那你想好怎么治疗陈桥先生了吗？” “你是希望我像往常一样立刻着手开始治疗呢，还是想让我先让这位不知名的患者好起来再实施最有效的治疗方案？”虽然嘴里包着一坨糖，光逝仍然能做到清楚咬字，这也算是一门特技。 “我只希望你能妥善处理这件事，雪忧小姐还在这里呢，你的表现很重要。”不明真相的宫夜苦口婆心的教导，“别给医院惹麻烦，也别给自己惹麻烦。” “又来了，说得我平时好像惹过麻烦似的。” “针对你的个人投诉已经占到了医院每个月收到的投诉信的百分之三十，如果你觉得这不是麻烦，那就请你来给我打打下手，处理一下这些文案吧。我们的光逝大医生挥挥手就能解决它们，对吧？”宫夜讥讽道。 “没错，把它们全都放进碎纸机的确用不了多久。” 宫夜叹了口气，他没法跟光逝这种混人讲道理，于是又回到了治疗方案上：“能告诉我你接下来打算去干什么吗？” “我打算走到电梯前，然后按下呼叫按钮，等门开后走进去。”光逝指了指十来米开外的电梯，装疯卖傻道，“这对我来说可是个大计划。” “然后呢？继续讲呀。”宫夜说，“听着，我有大把时间跟你在这耗，看看你到底能编出什么花儿来。” “你想知道真相？我只是不想让你失去信心而已，要知道你已经够忧郁的了。”光逝将手中的碎包装纸丢进垃圾桶，“好吧，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虽然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能理解吗？” “什么叫不知道该怎么办？做活检，扫描，甚至探究性手术，你可以做一切你想要的东西。”宫夜有些急了。 “没办法。”光逝摊开手道，“现在他整个人都被侵蚀了，基础结构看上去与其他人完全一样也完全不一样，根本没法确定切下什么组织才能有助于了解病情真相。至于探究性手术，我也希望能做一次……法院或者他的工作机构有给岩伯海指定什么代理人吗？我倒是很乐意在没有病患同意书的情况下进行手术，你意下如何？” “这……”宫夜忙的有些昏了头，甚至忘了这一茬，“我会加紧联系他的家人。” “但不是现在。我打算去楼上看看那只有钱的大闸蟹，顺便和其他一些人好好‘交流交流’，你就不用跟过来了。” 甩掉了宫夜的光逝乘坐电梯快速来到顶层，他有点惊讶宫夜竟然这么简单的就放他走了。不过这是好事，好事的话光逝一般不会去多想。 当他走进顶层那被水晶吊灯照亮的大厅时，一眼就瞧见了坐在角落里的皮沙发上的雪忧。她穿着标准的病服，外面披了件灰色的云肩，面色红润，神采奕奕，看不出任何值得留在医院的地方。即便是上级来考察这个理由也很不寻常，不过在看见了这么多老面孔后光逝也没什么好惊讶的了，雪忧大概是某个他不熟悉的境界守卫吧？ 沙发旁边还坐着一个女孩，外貌与雪忧有八分相似，不过气质上却截然相反。雪忧看上去更活泼而且老于世故，像个真正的大人，而这个女孩稍显内向，从着装打扮上来看应该也是个干练之人，只是眉眼间的青涩与僵硬还没完全消退。 “啊，妹妹，这位就是我跟你提到的光逝医生。”察觉到光逝的靠近，雪忧立刻笑盈盈的介绍起来，“光逝医生，这是舍妹雪帆。” 光逝扫了她两眼，总觉得有些眼熟，明明和雪忧长得很像，但他看雪忧的时候就没这感觉。忽然，雪帆轻轻咳嗽了一声，光逝意识到自己已经盯着她看了十几秒钟了，换做别人一定会尴尬得涨红脸且立刻道歉，只不过这显然不可能发生在光逝身上。其实这不完全是因为他脸皮厚人比较贱，更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并非彻底的男生，他和汐以及滢是一个整体，女孩子盯着另一个女孩子看个十几秒需要红脸道歉吗？ “如果你喜欢雪帆的话是没戏的哟，你没听说过朋友妻不可欺这句话吗？” 光逝一愣，心中道：我倒是听说过朋友妻不客气，还听说过朋友妻偷偷骑。“朋友？”他疑惑道。 “雪帆是宫夜的青梅竹马哟，两小无猜好浪漫的。”雪忧嬉笑道，还用手肘捅了捅皱眉不语的妹妹，“你说是吗？” “姐姐，请不要总是说这种会引起误会的话。” “难道你讨厌小夜吗？我会转告他的哟，不知道他会多伤心呢。”雪忧捉住妹妹的双手逼迫她正视自己，“讨厌吗？喜欢吗？” 雪帆白皙的俏脸上终于爬上了一抹红晕：“也……也不是……只是……” “你曾经和宫夜一起去过RXC150766？”光逝猛地想起来什么。 “诶？”雪帆一惊，从姐姐那儿抽回手，看向光逝，“RX……什么？” “一颗位于维尔特星域的新殖民地，漫天黄沙的混乱之地，堆满了社会的垃圾。”光逝简洁而不客气的总结道。 “去过哟。”雪忧抢在她之前说，“就是咱们母亲说要投资的那个边缘行星，那次我没去来着，就你和小夜去的。回来你还说小夜差点被那个行星上的野蛮人给打伤了呢。” “噢。”雪帆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对，我想起来了。请问，光逝医生您怎么知道的？” “这需要问吗，一定是小夜给他说起过吧？”雪忧笑道，“他可是小夜的好基友，你要小心别被他抢走了老公哟。” “因为我看见了。”光逝不理会雪忧的玩笑，语出惊人，“他救了我，从那个野蛮人的手下。” 此言一出，就连总是妙语连珠善于搅和气氛的雪忧也一时语塞。 “我还没告诉宫夜这件事，当初我因为太害怕所以逃走了，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光逝一边编织故事，一边仔细观察姐妹俩的表情变化，“对此我一直心存愧疚。” 雪帆沉吟了一小会儿，先姐姐一步开口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很多巧合呢。已经是过去了这么多年的事情了，请不用放在心上，想必宫夜也没有对此耿耿于怀。这可是难得的羁绊，你大可以告诉他，我相信这对你们之间的友谊只有好处。” “有你这番话我就好受多了。”光逝宽厚地笑了笑，像个真的老实人，“喔，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去检查一下陈桥先生的情况。” “好的，再见。” 光逝转过身，向拉索桥先生的豪华隔离病房走去。雪帆不是境界守卫，他原本以为她是A155，气质上非常相似，但从刚才的对话中可以判断她不是；雪忧，就算她再怎么把自己的性格藏起来，释放一大堆干扰弹，却仍然除不掉境界守卫的骚臭味，她，才是A155，这个混蛋演戏的功底相当强悍，整整十年没有露出什么马脚。 他的心情舒畅起来，只是因为解决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谜题。 第10章 少壮与实权 - 航向黎明 - Joker “他还是认出我来了。”雪忧半躺在自己的病床上，自暴自弃似的笑道。豪华病房的另一头，蓝羽坐在单人沙发椅上低头摆弄自己手环投影出来的图像，一边顺手从桌子上的果盘里拿出一个有方块状白色果肉的水果放进嘴里。 “他认出了我们每一个人，太正常不过。”蓝羽说，“仲裁人不就是套在我们脖子上的狗链吗？” “你说，是不是很奇怪？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想过把仲裁人干掉。” “大概是我们多年来锻炼出的野性直觉告诉我们别这么做吧，除了A060，我们之中没人能抹杀仲裁人这样的怪物。”蓝羽说出了雪忧内心深处的想法，每个境界守卫都对仲裁人抱有一种特殊的恐惧。在创世界00时，Z117给她们留下太多震撼，以至于现在雪忧就算是和他靠近到十米以内都会不寒而栗。但她不能退缩，因为她拥有境界守卫的荣耀，就算内心再怎么恐惧，她也会强撑着表现如常。 “说起A060，你真的在空港看见她了？”雪忧转换了一个能给所有境界守卫都带来希望和愉快的话题。A060就是拥有这样不可思议的的魔力。 “我骗你干什么？”蓝羽说，“她的名字叫汐，罕见的奶啡色头发，很容易辨认，而且漂亮得让人忍不住嫉妒。”说到这儿，蓝羽忍不住轻笑起来：“真的，其实我早就看见她了，犹豫了好一阵子才鼓起勇气上去打招呼呢。” “既然都碰见她了，为什么没有要到她的联系方式和住址呢。”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 “只是因为你超喜欢A060，又不想让她看出来你有多激动，所以耍了个帅就走了吧。之所以犹豫了半天不是因为她多漂亮，而是你在想该怎么样搭讪才能给她留下好印象吧？”雪忧尖锐地指出了好友的真实用心。 “啰……啰嗦。”被说中的蓝羽涨红了脸，埋下脑袋低声斥道，“再说了你们谁不喜欢她呀？” “是啊，A060是大家的依靠嘛。”雪忧停止了戏弄同伴，“一直以来都无迹可寻的A060突然出现，会不会也在调查空港发生的事？” 蓝羽想了想，说：“应该是吧，我看见她的时候，她好像在攻击空港的内部网络。这也没什么奇怪的，A060是我们之中最优秀的，察觉到异样并找到突破口是理所当然的事。” “嗯，”雪忧自然是认可好友对A060的评价，“我在想，她是出于个人意志在调查，还是执行统合部的授意，毕竟执行统合部这个庞然大物还没有离开中央星域。” “为什么会这么想？如果末日审判席对我们的行动有什么特别见解，也会是让仲裁人来‘传达’……啊，难不成雪忧你还是觉得有什么联系？” “我也不想怀疑啊，可就是消除不了那种感觉。你不觉得的对立性强的过分了吗？”雪忧直言自己的想法，“特别是训练初期，Z117对我们施加的压力配合A060的疏导，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把每个小组的人都团结在一起。当时或许我们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但现在的我们已然是合格的境界守卫，对所有事情的分析能力也远胜当初，你还察觉不出他们的配合有点太天衣无缝了吗？” “不是我妄自菲薄，”她继续说，“我们这一期的境界守卫比起以往，基础水准要低得多。但除了那些在手术中逝世的同伴，其他人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了所有训练课程，而且做的也挺好。稍微想一想就能看出功不可没。” “这个……”蓝羽也有同样的感觉，只是她更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我们真的看见同时出现在一个场地呀。” “五年之后他们俩才会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雪忧纠正道，“虽然我承认我也搞不懂是怎么回事。”她抬起左手，看着自己的手心，然后轻轻一握，一股普通人察觉不到却引起维度震颤的力量从指缝间迸发。这就是依靠埋藏在身体里的非物质亚空间粒子对撞机产生的力量，模拟生物自带的原能力场运转模式并进行物理上的阐释，所以也这种人造原能也被称为粒子灵能。 暮末说粒子灵能从性状表现上来看相交原能更有优势，灵活多变且直观破坏力强，但这并不意味着粒子灵能比原能强大。硬要比较的话，原能要比粒子灵能更厉害，只是它需要时间和一颗纯净的心去发掘，去感受。雪忧也知道那个原能操控者宗师能将自己分为两个独立个体的传闻，只是传闻终究只能是传闻，不能作为有效的依凭。五年内能成就一个原能大师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仲裁人回家了，”豪华病房的门打开了，黑发红眸的哥特萝莉慢慢走了进来，“浔川霞带着惊讶的心情陈述这个事实。”她的身后跟着奭葵，她只有在浔川霞身边时稍微放得开一点，其他时候都无比拘谨，像只小兔子。 “真的？”雪忧觉得难以置信，从床上微微直起身子，“像他那样控制欲和求知欲极强的人竟然放下这两个病例回家了？” “他说……”奭葵用尖细的嗓音怯生生地补充道，“如果有人问起他为什么回家的话……就告诉他：没病在医院过夜的都是……都是神经病。啊，不是我说的！是仲裁人说的！”她闭着眼睛连连摆手。 一听这话，雪忧就像漏气的皮球一样又倒回松软的枕头堆里：“和以前一样，真是个难缠又可恶的家伙啊。” 将这两个寄生虫病患弄到霍普金斯医院来花费了雪忧不少心思，目的就是借助光逝在七大氏族中独一无二的生物及医学方面的专业知识来破解其中的秘密，光逝要是完成不了这个任务的话失望的不止是她，还有共济会。 十年前，她和许多孩子被强制征召到境界守卫接受了一系列训练，直到半年前才重返自己的家族。无论是雪忧还是其他的谁，都不是普通家庭的子女，而是共济会中比较重要的家族或商业集团的首选继承人。共济会一直就与执行统合部处于对立面，接受了执行统合部洗脑集训的孩子们再回到家庭肯定不可能再像以往那样作为继承人来被培养了，但也不能就这样边缘化，其中有两个原因。 第一，除开Z组，总共有两百一十个孩子活着回来，而且个个都是家族中的佼佼者，如果全部边缘化无疑会削弱自身的力量。第二，境界守卫对共济会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们希望自己能解析并掌控一直以来属于执行统合部的神秘力量。所以，一场家族内的拉锯战在半年前就展开了，并不是大刀阔斧的对干，而是遵从“求同存异”这个词来保持一种微妙的平衡。 之所以会形成这种局面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共济会仍然忌惮执行统合部，虽然他们已经得知执行统合部的疯子们即将踏上朝圣之旅，可现在他们到底还没走啊，威慑力毋庸置疑是存在的。可以说执行统合部给了雪忧他们半年的时间来重新扎根或做些其他准备工作。境界守卫们也没浪费这段时间，短短半年，他们通过各种手段让共济会中提前出现了意识分化——当执行统合部离开后，共济会到底是保持现状来影响社会，还是自己建立一个新政权。 各大家族的人都明白，这些矛盾是被故意挑起来的，但因为它非常非常的现实，直接和利益钩在一起，容不得半点让步和妥协，所以一被挑起就一发不可收拾。甚至家族内部也出现了纷争，总的来说少壮派倾向于成立政府，而实权派则倾向于保持现状。 随着矛盾的扩大化，共济会的防备漏洞也越来越多。境界守卫们加快了对不了解他们底细的少壮派队伍的渗透和控制，以求迅速接触那些被藏得很深，没有被执行统合部察觉到的东西，而新纪元计划就是被发掘出来的情报之一。该计划便是共济会的超级战士梦的具象化体现。共济会寄希望于建立一支超常规队伍来加强对传统家族，也就是七大氏族的政治类家族的控制。 求同存异，共谋发展。秉持这一互利观念，实权派在确定境界守卫的态度前没有怎么阻挠他们接触这一计划，因为他们自身便是超级战士，如果他们也希望看到这一计划成型的话，说不定会给出更多有效建议。可惜实权派错误的估计了一点，那就是雪忧他们比起把杀人放火的工作交给别人，更喜欢自己动手。 虽说和实权派道不合，不过现在翻脸对谁都没好处。境界守卫们也遵守互利原则逐步向深处探索，很快便了解到共济会打算用寄生虫的形式来进行人体强化，而不是难度极高费用惊人的改造手术。他们能获得的情报也到此为止，这种寄生虫具体是如何运作的，仅依靠少壮派的路子是弄不清楚了。 可就在一个月前，编号A201，天梓爱?风瞳?银泉和编号A114，姐姐天梓月通过特殊手段截获一份更详细的报告，此中提到了这种寄生虫就算是实权派的科研基地也不甚了解。也就是在这份报告中，他们得知了岩伯海这个名字，他并非实验对象，不过却被列入重点观察表中，因为共济会的科学家认为他很可能被寄生虫所感染。 境界守卫们不敢和岩伯海贸然接触，虽然为实权派服务的科学家明显在他身上也有着什么实验，但不排除为了顾全大局而把他抹消掉的可能。Z117，境界守卫的仲裁人，唯一一个在整个团队中拥有过硬生物和医学知识的人，正巧就在伊休那霍普金斯医院，如果有办法让他接触到样本，多半能了解到什么。关键问题就是，如何让成天不干事儿就玩医生游戏的光逝接触到这个寄生虫样本，而且还要在意图暴露后不被实权派阻挠。 奭葵提出了一个方案，那就是让一个实权派无法忽视和抛弃的大人物被寄生虫感染，然后送进医院，这样一来实权派就无计可施了，他们只能抱着看少壮派能玩出什么花的态度袖手旁观。在短时间内，唯一可能会无法避免和岩伯海处于最近空间内的符合条件的大人物，就只有奭葵的爷爷陈桥了，而计划的执行者也将是计划的提出者——奭葵自己。 雪忧早就知道奭葵说话怯生生的，动不动就脸红害羞，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激进派，常常会有一些比较极端的提案。不过激进到这个地步，还是让她颇为吃惊，当然也只是惊讶而已。银泉家姐妹拦截的手法不太干净，时间一长肯定会被实权派发现，那就会让他们陷入被动境地，没有选择和退路的境界守卫们通过了这一目前看上去最优秀的提案。 然后，就没有什么特别的然后了。奭葵出色的完成了任务，几乎尝试了报告中所提到的全部可能造成感染的方法，并且造成两人同时发病。事后她抹干净了所有痕迹和证据，因为时间仓促做得粗糙了些，不过也足以堵住实权派的嘴。实权派也如预计的一样开始了袖手旁观，他们也对这个年纪轻轻就获得卓越成就的年轻人寄托了少许不太切实际的希望。至于仲裁人，像他那样狡诈的家伙估计在看到自己的第一眼起，便知道他处于什么样的麻烦之中了。 注解：“境界守卫们”是对所有从创世界00回到七大氏族的超级战士的统称，并不是指他们之间都已经公开了身份并结成同盟。比如和A019蓝羽在前面章节一起出现的忧郁系帅哥B191多米尼克，虽然两人都知道对方是同袍兄弟，但没有公开承认过。 第11章 回家 - 航向黎明 - Joker 光逝驾驶着悬浮车沿着挡风玻璃上标示的轨迹离开了主航道，切入了位于红移区的一栋大厦的环绕轨道。伊休那是一座立体化城市，除了一些有历史文化或特殊背景的建筑外，其余楼房都没有名字只有编号。每一栋高楼占地面积都较大，里面不仅包含有游乐场、商店街、超市、休闲公园等功能场所，还拥有不同级别的住房。在伊休那，可以说只拥有一种功能的独立式建筑已经不复存在。 正因为每栋大楼几乎都自成一个系统，所以有一些居民可能一年都看不到真正的太阳。对于这些宅属性根深蒂固的家伙，在休闲公园那人造的小太阳下坐一会儿就算是完成了获取身体必须的紫外线的任务。也不知道这到底是科学进步带来的便利，还是科学进步导致惰性扩散的悲哀。 至少在执行统合部所管理的中央星域是看不见这种情况的。虽然执行统合部最先开发出这种功能一体化建筑，但他们只将其运用在科研和军事方面，普通居住行星都禁止修建这种大厦，而是以独立式建筑为主。所以中央星域的可居住行星上的城市占地面积很广，却往往没有多少人。 悬浮车减慢速度，驶上大楼顶部广场旁的公路，然后向又进入车库。光逝的房子位于大厦楼顶，也就是广场背后那呈梯次分布的建筑中，算是高档公寓。虽然他的资产与其他境界守卫比起来简直就如沙海中的小颗粒般不值一提，但与普通人相比起来还是相当不错，大概处于中高水准。毕竟他是霍普金斯医院的医生，又得过奖金――好吧，事实上，一辆车和一套房子已经挥霍掉了所有奖金，汐和滢的购物让光逝能支配的金额少之又少，他只有一个人挣钱，却有三个人在消耗。 穿过位于大楼内部的某个商店街，光逝很快就抵达了自己住房的门前。不需要任何手动操作，侦测到户主的电子门在他还有两步远就要撞上来的时候自动开启，还伴随着一句可以自己设定的轻声问候：“欢迎回来，光逝先生。” 这间公寓的装修基本上是汐负责的，从没征求过光逝的意见，也不需要，这就是统一体的方便之处。当然，光逝和汐毕竟存在一定程度上的差异，所以基础构架的确符合光逝心意，但也总有不怎么喜欢的地方。比如他不喜欢这种有点缺乏安全感的汐所喜欢的狭长玄关设计，而倾向于一进门就视野开阔的感觉。 房间很暗，当自动门在光逝身后将外面的光源切断时，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他微微张开鼻孔，抓紧时间做了个深呼吸放松身体，因为他知道马上就会有“人”来破坏这份难得的沉寂。只见一个发着幽幽蓝光的小球忽然出现在连接上下楼层的楼梯口，然后以每秒三米的高速飞快地向光逝靠拢。“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先生？”球形机器人飞到近前，调低了放出的光线的亮度与方向，避免刺激主人的眼睛。这种球型机器人便是在医院的时候，矮个子医生提到的家庭管理机器人。 “没有。”光逝摇头道，一边弯腰换鞋。得到回复的机器人并未就此离去，而是转向他的侧后方，再次开口问道：“你们呢，女士们。” “唔，谢谢，我暂时没什么需求，你呢，滢姐姐。” “晚饭，要有土豆沙拉和蟹黄炸虾。哦，还有，把灯打开。” “收到。”连名字都没有的家庭管理机器人回答，话音未落，玄关和客厅的灯便一盏接一盏的亮起。耗费了光逝一大笔钱的室内设计师还好没有坑爹，让他的钱花得有所价值，精心设计过的家具布置和灯光效果让房间看起来又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机器人正要转身去准备晚饭，却被光逝叫住了：“等等，吃什么蟹黄炸虾。今天的预定菜谱是海鲜烩饭，不觉得有点多余吗？”他保持弯腰的姿势回过头，拥有和汐不相上下的美貌，但走的妖艳路线的少女微微转动视线也正盯着他，一丝魅惑的微笑挂在唇边，但酒红的眸子里满是冷漠。 “那今天就不吃海鲜烩饭了。”少女轻描淡写地说，和光逝抬杠是她的特长和爱好。 “笑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别忘了谁才是挣钱的人。”光逝直起身，利用身高优势“鸟瞰”滢。其实真正的原因是，现在汐和滢身上都只穿了件总是放在玄关上的大号T恤，弯着腰能看见不该看的地方。自己看自己虽然也没什么，不过总盯着自己小伙伴看的家伙肯定是变态。 “那……那个……吵……吵架是不好的……”汐在这种时候就显得很没存在感了，她本性比光逝和滢都要善良得多，普通情况下显得有点笨拙。 “为什么不扔你的破硬币？”滢环抱起双手。 “好啊！”光逝说做就做，伸手摸出了时刻带在身上的硬币，即使滢不说他也会这么做。滢知道患有硬币综合症的光逝最终肯定会扔硬币，但如果是光逝自己拿出来的话，她就处于被动地位了，所以争论一开始就直击这一点，避免被同样精通谈话技巧的光逝抢占先机。 “其……其实，大家都吃海鲜炒饭比较……啊，我不是说滢姐姐不对，我也喜欢土豆沙拉来着……”汐在旁边毫无意义地絮絮叨叨想要劝架。 “我要正面。” “喔喔，这是‘我的’破硬币，你觉得你有话语权吗？” “硬币只是代表着运气，本身毫无意义，只有你在行使它的某些法定职能的时候才能叫‘你的’破硬币。” “听这找茬的口气，是皮痒了想挨揍吗？” “哼，谁揍谁还不一定呐。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以谋求公平公正，你这才叫故意找茬。” “那好，我给你公平。来，选一面，你赢了，我接受你的挑衅，我赢了，你接受我的挑衅。” “别吵啦！”汐突然大喊起来，分贝之高犹如火箭升空，气势之强好比奔腾巨浪。也只有通过这种方法，她才能介入光逝和滢的纷争。“我……我是说，吵架……不好……”可惜，汐只是强硬了三秒钟就再次变回软妹，不过这对解决问题来说已经足够了。 果然，光逝和滢都失去了继续抬杠的兴致。 “啊~啊，真无聊，既然咱们家主这么小气，那小女子就大度点吧，晚饭只要土豆沙拉就行。”滢再次抢占先机，把光逝推到了小人的位置上，而且还下不来，只能恨恨得瞪着滢的窈窕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小气鬼，不懂讨女孩子喜欢。”汐总是和滢一个鼻孔出气的，对着光逝做了个鬼脸然后跑开了。 “需要帮助吗，先生？”一直等待着主人们的吩咐的家庭机器人再次开口。 “不，去准备晚饭吧。”光逝说。其实他心里想的是。如果你能出去买一瓶敌敌畏然后加到那个家伙的碗里我就再感谢不过了，可惜任何让滢痛苦的毒素也会让他有同样的感受。 在创世界00的时候，他已经对自己的身体特性有了透彻的了解。比如，当他和另外两个自己分开活动时，每一具身体的热量消耗速度都是三个身体叠加的总量，相对的，他也能爆发出三倍战力，足以在正大光明的战斗中碾碎任何对手。 另外，当他和汐或者滢分开时，手术植入的粒子对撞机只能留在一具身体里，而他通常选择留给汐。因为滢和光逝都对原能有不同程度的学习――滢比光逝厉害得多――他们能共享知识，却无法共享原能这方面的。 再比如，当分离活动时，任何一个人受的伤不会实时让另外两人感觉到，不过一旦再次融为一体后情况就完全不同了。目前还不知道如果其中一个身体在单独活动的时候死亡会造成什么后果，他也完全不想尝试。 光逝取下自己的单肩背包，来到位于通往二楼的阶梯下方的地下室入口处。这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储物间，里面置办的设备总价值能换来十艘豪华星际游轮：执行统合部直接派发的三份境界守卫套装，一台非概率定点传送器，一套比七大氏族先进两百年的多用途科研设备，还有一个休眠舱。 他打开那扇只有他或者另外两个自己能开启的门，地下室中迈在地板下面和天花板上面的分块灯由外往内依次亮起，照亮了被各种物品塞得满满的地下室。他将背包放在桌子上，从里面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能看见里面并排躺着六个小瓶子，分别装着两人份的血液样本、神经样本和骨髓样本。 说起来，这些东西被放在这儿已经半年没有用过了，一旦启用就说明有什么情况发生。光逝一方面期待着出什么乱子来开心开心，一方面又因为不能为所欲为而觉得麻烦。不过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就让他亲手来揭开游戏的序幕吧。 第12章 分歧 - 航向黎明 - Joker 高速离心机发出叮的一声轻响，提示操作人员它已经完成了所有设定好的步骤。光逝熟练地打开盖子，从里面取出十二支装着等量液体的试管，转身按照标签分成三排摆放在自带灯光的阶梯支架上。这不是普通的支架，而是一台自动成分解析器，在它摸清楚试管中所盛物体的结构后，就会把它们的内部图像全息投影到半空中，便于实验人员操作。 光逝万分肯定自己的操作是没有问题的，可是这玩意儿就是没法完成解析。这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共济会所用的寄生虫种类是一个全新物种，就连执行统合部也没有任何相关记录的玩意儿。这可是一件大事，光逝考虑要不要给还未离去的执行统合部科研机构寄过去一份样本，但最终因为他料想执行统合部已经绝对不会再插手七大氏族事务所以打消了这个念头。 解析器把残缺全息影像投射出来，将光逝笼罩其中，他仍然可以用手指转动这个三维图像，却得不到任何有效信息。光逝很聪明，将在创世界00中伊莱莎教授的知识学得还算通透，可他毕竟还是太年轻，缺少必要的经验，再加上他又不是专业的科学家而是个战士，自然在研究方面就不怎么在行了。 “晚饭好了。”就在光逝挠头叹气之时，滢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 “哦。”光逝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又继续仰头盯着全息投影中那不停变幻的图像，不规则的细胞运动与神经反应着实让他一筹莫展。又一片蓝色区域慢慢变为橙色，说明试管中的物质受到了什么刺激，而他根本无法理解这个新物种的运作方式。 “你弄不明白这玩意儿。”滢环视了一眼三维图像便下了结论，她拥有和光逝同样的知识。 “是啊，多谢你的意见。”光逝揉着眉头站了起来，右手在空中一抹，所有的全息图都消失不见。他和滢说话从来都带着调戏和被调戏，讽刺与被讽刺的味道，有的时候两人会闹得不开心，但是这种情况最多只会持续三分钟。拜托，谁会因为一点小事就恨自己一辈子？再加上每个人都有程度不同的自恋情结，所以说这是他们俩爱的体现也说不定。“有可能我会去琴伦星休个短假。”他瞟了一眼放套装的地方，说，“拜访一下当地的知识分子。” “和我说我没用啊，你知道我和汐可是全心全意支持你的所有决定的。”滢媚笑道，“特别是杀人放火之类的决定。”这倒是真话，他们三人之间从来不存在大意见冲突，即使有有只是细节上的冲突。 “那还真是多谢了。”光逝脱下白大褂离开了地下室，滢也跟在他后面，“你要是晚饭不吃土豆沙拉我就更感谢了，那才是全心全意支持我。” “噗，你也太小气了吧，还惦记呢？”滢抬脚踢在他的小腿上。听她口气相当愉悦又娇气，动作也像是情侣间的打情骂俏，但是所用力量之强换成普通人就得骨折了。 “喂！”就算是光逝挨这么一下也疼得差点跪倒在地，“你还真下的去脚啊？” “人家根本就没用力嘛。”滢歪头道，满脸无辜，令人捉摸不定的眼睛让同源而生的光逝都有点感到迷茫了。可是她也只是自己性格的一部分体现罢了，他心想，在机场的时候自己不也是这个样子吗？ “那你站好了，我对天发誓百分之百还原刚才那一脚的力量，你好好感受一下，然后写一篇千字体会。” “不要，踢断了怎么办？” “你不是没用力吗？没用力的话会踢断吗！” “诶？我有说会踢断吗？”滢瞪大眼睛用抬起手用指尖挡住小口，装模作样的功力相当深厚，与光逝一般无二，只是发挥方向不同。这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吗？自己磨自己又是什么道理？光逝迅速整理思路想要反击，但他发现最好的反击方法就是不要反击，理由有二。第一，他和滢是一个人，因此根本没法从谈话中掌握对方的弱点，他的一切技巧都用不上了；第二，滢是女孩子，胡搅蛮缠装傻充愣撒娇卖萌的手段比他高明得多，而且心眼不像汐那么纯洁，各方面都更像是女版光逝。 信奉效率主义的光逝在得出以上结论后，嘴角稍微抽搐了几下，在心中默念了几遍“自己不跟自己斗”的至上真理，便把怨气都吞进肚子里。他已经闻到了食物的香味，比起和滢纠缠不休更希望能早点用餐，然后泡个澡睡觉。光逝刚转过身，滢又给了他另一条小腿狠狠一击，这一次她成功将他踢得跪倒在地。 光逝怒吼一声回过头来，可滢却带着风铃般悦耳的笑声跑开了。报仇无望的光逝低下头看了看受创的地方，只有一小条瘀伤，以境界守卫略胜常人的再生能力明天早上就可痊愈，这样一来当三人合为一体时，滢也感觉不到痛了。当然光逝为了报复她可以等作为统一体行动时给自己两拳，不过这种无聊的事情不再他的思考范围内。 饭厅和家用吧台都位于第一层的小跃层上，管理机器人已经将所有的餐具都白饭妥当。汐一直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明天早上她所阅读的内容就会和光逝同步了，见滢和光逝都过来了，便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溜小跑进入饭厅。 回家后三个人分开活动除了实现个体公平外还是一种节约时间的方法，在最短的时间内光逝可以获得三份来自不同领域的信息来让自己尽快与这个社会同步――别人两小时只能看一部电影，他能看三部。分体活动的能量消耗也很快，但相对的，补充能量的速度更快，每天早上和晚上的能量摄取基本上都是由三人同时完成，折算后光逝体内累积的能量比他一个人吃饭所获取的要多得多。 当然，三个人同时睡觉恢复精力的速度也基本上是同样的算法，所以光逝平均每天只睡三个小时，起床后到上班为止那段时间都用在了锻炼上，除非他像前几天那样在医院的办公室里过夜。值得一提的是，他们三个人是睡一张床的，这样三个人都会觉得很踏实。 平心而论，家庭管理机器人的厨艺已经很不错了，不过光逝仍然觉得它做的饭还不如执行统合部的军队伙食好。也许是因为当时每天都累得要死要活的，所以吃什么都有很大的加成效果。要说对他对创世界00的生活有什么怀念也谈不上，但一些感慨总是有的。 “研究有结果了吗？”席间，汐向光逝了解起了寄生虫的事情。他也乐于和两个分体讨论一些事情，这样他能得到两个以自己为基础但思路方向不同的看法，十分有利于他尽量不带偏见的完成对事情的剖析。 “新物种。”光逝简洁地说，“有些难度。” “他准备去一趟琴伦星，拜访一下共济会的科研机构。”滢补充道，一边夸张的用勺子把土豆沙拉送进嘴里，一边冲光逝眨眨眼睛。 “是呢……”分体的好处再次得到体现，他完全不需要解释自己的动机，“什么时候？” “谁知到，可能明天，准备好就是了。”光逝从来都是行动派，“未知才有乐趣，而且我十分确定那个所谓的工业行星能给我们很多惊喜。” “我觉得A155他们应该也已经发现那个地方了，他们不动手的原因会不会是那个地方很危险？”汐猜测道。 “危险或许会让A155三思而行，但绝对阻挡不了绿毛的脚步。”光逝说到这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哦，A108再次刷新了我对她的评价，不得不说，我喜欢她。” “因为你自己做不到她那样？比如你无法把琉璃推进同样的火坑？”滢总是以最尖锐的角度插进谈话，而且刀口目标只会是光逝。 光逝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用舌头顶着腮帮子，也看不出来是不是生气了：“嗯，这是个好问题，但缺少一个好的说法。为什么你不把‘把琉璃推进同样的火坑’换成‘把无关市民卷入复杂政治问题’？我觉得听上去我一下子就高尚了一大截。而且从效率上来讲，维持现在的状况才是最好的。” “你知道吗？如果我们像五年前那样再打一次，倒地的那个还是你。”滢向前倾了倾身子，只有在这个时候，光逝才觉得她根本不是自己的一部分，而自己反而才是一个分形，“你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或许你注意到了，可却视若无睹。总有一天，你会被迫面对它，也许几天后，也许几周后，也许年后。” 光逝昂起头，用陌生的眼光重新审视滢，就连汐也感到了这诡异的气氛从而绷紧身体。“如果那一天到来，”他说，“你会知道我的选择。” “如果那一天到来，”滢的目光中流露出了怜悯，像是一位先知看着一个无知又愚蠢的野蛮人，“相信我，” 你会死。 第13章 业界皇帝 - 航向黎明 - Joker 次日清晨，光逝是被万用手环通讯频道的铃声从睡梦中唤醒。他一直工作到凌晨两点，按理说应该在七点钟就会醒，可这个电话是六点半打过来的，所以他还在熟睡中。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被教官从床上突然打醒太多次，反正光逝并没有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而感到普通人都会有的莫名愤怒。在铃声响起的瞬间他就睁开了眼睛，两秒后接通了电话。 “喂？”他尽可能的打起精神。 “听着，我知道你可能会很生气，过后你想怎么样都好，现在赶紧到医院来！”是宫夜，他的声音十分焦急，还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估计是才跑完一段路。 光逝有些奇怪：“嘿，嘿！冷静点，怎么了？有人死了？” “如果真是有人死了我倒是觉得轻松。”宫夜话中带着无奈和愤怒，“是公共卫生管理部的人，这群疯狗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咬到我们这儿来了！” 公共卫生管理部是七大氏族最高医疗机构监督以及药物审查部门，拥有独立的执法权，之前所提到的CDC便是其所辖部门之一，其他比较著名的部门还有儿童及家庭管理局，毒品及其他有害物质注册局，卫生资源与服务规划管理局，食品与药物管理局以及泛星系卫生研究院。 这些部门对普通人来说只是再平常不过的官方服务机构，在平民中也有着不错的口碑。近几年的可持续发展医疗保障金改革企划更是将公共卫生管理部的声望推到了一个黄金顶点，当然他们做出的贡献也是真实的，老百姓的生活的确得到了一定改善。 不过诸如医院和药物研究机构就不怎么喜欢这个“服务”机构了，公共卫生管理部给他们提供的服务只有名为“依法监督”的“合法剥削”。没事儿的时候，公共卫生管理部的人就会来医院转一圈，这里指一指，那里点一点，鸡蛋里面挑出骨头来，要是不给足贿赂，那这些骨头就得撑破鸡蛋。如果要是真有什么问题……嘿嘿，不好意思，再多的贿赂也没用，医院就只有等着破产。 公共卫生管理局一般不会单独出动，他们常常和氏族税务局狼狈为奸，所以很多医院被查出卫生问题的同时也会莫名其妙“被偷税”一大笔钱，一般医院根本架不住这种狂轰滥炸，瞬间就要缴械投降，就算是霍普金斯医院这种业界排头的私立医院也要忌惮三分。所以公共卫生管理部每次出动，目的地的人都会像皇帝驾临般严阵以待，生怕出了什么纰漏。 “哦，啊！他们啊。”光逝恍然大悟，心里满不在乎。他早就听宫夜叨念过卫生部怎么怎么过分，怎么怎么恐怖，但是基本没听进去。执行统合部轻易就攻破了卫生部的网络并添加了他这个根本不存在的人的行医执照，在他看来卫生部也不过如此。 “什么叫‘他们啊’？”宫夜急了，“赶紧的！穿一套正装……呸！你他妈没有正装来着，赶紧到医院来换衣服！不跟你多说了，反正赶紧的！”一句话重复了三次“赶紧”后，宫夜匆匆挂断电话，看得出来他真的很急。 “怎么了？”汐还在沉睡中，滢倒是被骚动吵醒，睡眼惺忪。这也是分体的特性之一，如果出现突发情况，只有一个人会立刻醒来确定情况，如果没有危险，那另外两个分体便不会被激活，以减少能量消耗。 “公共卫生部的大太监们要过来巡查了，我们这些小宫娥要提前去做好准备。”光逝说，一边拍了拍汐的脸颊，“起床――呃，口水真恶心。”说着在汐的睡裙上抹掉手上的透明液体。 “走……走……走开！”汐突然爆喝一声，一拳横着扫来。别看她细胳膊细腿和千金大小姐般的柔弱娇躯，要不是多亏光逝反应迅捷侧身躲过，这一下能把他整张脸砸的凹进去，今天就别想上班了。 都同床共枕半年了，汐睡觉什么德行他一清二楚，起床难的毛病一时半会儿是治不好。普通女孩子就算叫不起来也只是蒙头，最多轻挥粉拳打两下，不小心打中要害也就是疼一会儿，哪像汐这样一旦被击中不死也是半残。 挥拳的惯性带动着汐翻了个身，从侧卧变成仰面朝上，因为睡相不佳，整个睡裙的肩带都滑了下去，下摆也向上挤到大腿根处，所有敏感部位毫无遮拦，跟没穿衣服一样。换做其他男士必然是春心大动，但光逝却只有一个反应―― 砰！ 结结实实的闷响夹杂着汐的呻吟在卧室传开，光逝一记肘击凌空而落，正轰在汐毫无防备的腹部，力道控制精准，不至于伤了她但绝对痛至肺腑。飞肘闹钟效果卓绝，汐立刻就睡意全无，捂着因疼痛而突兀现出八块骇人腹肌的肚子，趴在床沿一边咳嗽一边呻吟，难免带着点哭腔。 这还没完，光逝抬脚踢在她腰上，把汐整个从床上踹了下去：“赶紧去洗漱吃饭，怎么出了创世界00就变得这么懒散了？” “呜哇，干什么呢你，太差劲了！”旁边的滢用鄙夷的目光看着光逝，然后从他身上跨过，跳到汐旁边搂住她，“不哭不哭，姐姐一会儿帮你报仇。”滢的风格一向奔放，睡觉也是裸睡党，搞得原本也是裸睡的光逝都穿了条裤衩，否则会被她用各种方式嘲讽挑逗，实在是尴尬。 同样的闹剧其实每个星期都会发生两次以上，大部分情况都是以汐被踹下床一边哭一边换衣服的结局收场，也有的时候会光逝会被她一拳砸中，然后疼得向跳鲤鱼一样扑腾。 “哼，来吧，半个小时后我有什么感觉你也跑不掉。”光逝自恃有免死金牌，毫不在乎滢的威胁，径直离开了正百合花开的卧室。他以最快的速度洗簌完毕，换上室内休闲服后走下楼梯。察觉到主人苏醒的家庭管理用机器人已经在下面待命了。 “早上好，光逝先生。”机器人向他问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吗？”机器人的下方有一个全息面板，上面显示了今天的日期，天气概况，温度，湿度和今日要闻，如果光逝愿意，可以点开任何一栏进行深入了解。 “快点准备早餐，可能要比平常提早出门。” “收到。”机器人说，“汐小姐的状态好像有点异常，情绪监测为蓝色和红色，有预约心理医生的必要吗？” “没有，别管她。”光逝简洁地命令道，“做你该做的事。” “了解了。”机器人简单的做了个鞠躬――摄像头向下转――的动作，然后飞快地飘走了。 汐并不是没有去看过心理医生。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光逝会拒绝和汐融为一体，因为会痛，那个时候就是汐的自由活动时间，这点疼痛其实对一个境界守卫来说完全可以忍受，只是终究还是不舒服。在学会分体活动之前，光逝完全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每个月会定期肚子疼，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现在嘛…… 不过她也只在两个月前看过一次心理医生，后来光逝就禁止她去了，因为那个女性心理医生在与汐进行两个小时的对话后，强烈建议她去买一个跳D，最要命的是汐还真心里糊涂去买了一个并且试了试。当重新合为统一体时，那种感觉反馈到光逝的脑袋里让他脸都变成绿色了。事后，毫无疑问的，两人就这个问题吵了一架，只因为滢也是女性，所以站在汐的一边，导致光逝势单力薄而落败。 机器人只用了一分钟就准备好了三份最简单的早餐：一片抹黄油的面包，一杯高脂牛奶。光逝看着那些饼干大小的基础组件机器人在家用机器人的指挥下挪动八只脚把杯子和盘子放到餐桌上又等了一会儿后，汐和滢才从楼梯上磨磨蹭蹭的下来，好像磨蹭就是汐报复光逝的举动一样。 原本最多三十秒就解决的一份早餐磨蹭了大概二十分钟才吃完，光逝看着对面两个女生小口小口的咬面包的模样真想上去再一人一脚踹翻在地，只是他一个人可能打不过对面两个。当漫长的用餐结束后，光逝换好外出的衣服，当感觉到两个分形再次和自己融为一体后，开门要走，却发现面部油油的，眼睛里满是眼屎，那两个家伙没有根本没有洗漱，一晚上积累的脏东西全部都作用在光逝身上了。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光逝只能再次洗脸，耗费了足足一分钟才再次踏出家门。这两家伙报复的方法还真会挑时候，等他有空了来慢慢和她俩“谈谈心”。 当他感到霍普金斯医院时已经比预计晚了半个小时，少不了挨宫夜一顿念叨。但估计时间紧迫，宫夜也没有念多久就把他拽到储物间让他换上正装，然后带着他向平层大厅走去。当电梯抵达一楼时，光逝头一次觉得这间医院的工作人员还挺多的嘛，只是挤在这大厅里的人就有一两百，排成三个方阵，表情肃穆如临大敌。现在才早上八点半，来看病的人还不是很多，一看这架势估计原本打算来看病的人都变成看热闹了。 光逝随宫夜站在正对入口处的方阵前列，抬眼瞄了瞄左手边的门诊部和急诊部，都在正常运转，看来医院人手还是很充足。他又抬眼看了看大厅的二楼，果不其然，雪忧以及其他境界守卫都站在那里，还有两个有着显眼粉毛的新面孔，一看那形似而神不似的小脸，就知道是。雪忧见他抬头看，还向他点头微笑。 事情大概是变得有趣起来了，他心想，果然比起上帝视角观看，还是参与其中更加令人兴奋。 第14章 攻防 - 航向黎明 - Joker “公共卫生部的人不是还没到吗？为什么那么早打电话叫我过来？”光逝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和宫夜低声说，“要是我真按你说的那么急的过来，岂不是要等得无聊死了？” “你平时哪一天是准时来上过班的？”宫夜怒道，“而且你要真早一点过来我保证你会度过一个充实的早晨。” “怎么说？” “你以为你那猪窝一样的办公室是谁帮你收拾的？” “噢，有人收拾了我的办公室？” “还要处理你堆积下来的各种常规报告，整理病历文件等等。”宫夜说，“这些虽然不会成为卫生部的主要突破口，但如果他们有了其他收获后，这些事就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几根稻草。就算没有其他收获，他们也会用这些事来找医院麻烦。” 光逝对医院与卫生部的明争暗斗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卫生部这次突击检查与共济会有没有关系。“我手里的两个病例呢？”他打断了正在传授各种对付卫生部的经验的宫夜，问道，“他们没有被转移？” “为什么？”宫夜奇道，“为什么要转移？” “嗯，怎么说，或许是董事长的意思？” “虽然我不清楚你指什么，但是这两个病例中有一个已经是被CDC知道的了，就算要做什么处理也晚了。”他说，“而且也没什么好处理的，这个病例就算换成其他医院也不一定解决得了。” 光逝慢慢点头，又抬眼看了看二楼走廊。奭葵和浔川霞已经不见了，但聚集在那里的境界守卫数量并没有减少，两个新面孔取代了她俩的位置——柔金色长发的成熟系****L162和飒爽短发略微男孩子气的K008，是分别来自另外两组的女孩，但有着不弱于任何A组成员的实力。境界守卫中同时算上最后一共有四十五名最接近曾经的境界守卫水准的成员，现在就已经就有十名成员亮相。 女孩们的目光都集中在光逝身上，特别是新露脸的两人，仲裁人这一身份似乎很能满足她们的好奇心。不过露脸后，便很快离去，蓝羽也在一分钟后快步走开，最后只剩下K008和雪忧还站在那里。 “我觉得，今天可能会死人。”光逝嘀咕道，声音正好能被宫夜捕捉到。 “这里是医院，几乎天天都死人。”宫夜翻翻白眼道。 “如果你这么想的话，可能会轻松不少。”光逝说，“我指的是不正常的死亡方式，比如四肢和身体分开，心脏从屁股里挤出来，骨头碎渣插进了墙壁里。” “你昨晚看什么B级片了吗？” “没有，不过今天可能会看到现场版的。”这不是开玩笑，特别是最先离开的奭葵和浔川霞，这两个人打起架来相当残暴。比如，奭葵曾经把自己骨折的左臂直接撕下来当武器使，硬生生抽死了一头龙甲犀。不过现在没有足够的科技手段帮她把手接回去了（境界守卫的肢体经过特殊改造，无法克隆移植），估计她也不会这么轻率的把四肢扯下来玩SM。 公共卫生部的人并没有让光逝他们等太久，医院正常上班时间刚到，突击检查的队伍就出现在门口，大约有二十来人，清一色的西装革履，步伐急促而整齐。黑压压一片挤过来从视觉效果上来讲的确相当有冲击力。 领头的人是意外的是个年轻男人，唇边和下巴上留着一圏浅须，带着一副半框眼镜，身板略薄，看上去挺像个同性恋。顺带一提，他的眼镜不是有度数的视力矫正眼镜，而是一个多功能终端，和万用手环的功能类似，只是不需要抬起手来就可使用。 “啊，共济会毕竟是共济会，”男人还未走近便露出讥讽的笑容，“无论我们怎么保密还是瞒不住你们养的到处乱嗅的狗。” 宫夜把他的挑衅当成了普通的打招呼：“很高兴见到你，修斯先生。” “看你们这架势我就明白见到我你到底有多么高兴了。”名为修斯的年轻人在宫夜面前站定，没有要行使握手这一基本礼仪的倾向，“让咱们直接进入主题吧，请调出贵医院930708的所有病历，送到会议室由我们的人进行检查。另外，手术室、放射科、化验科与重症监护室准备第一批接受细节检查。” 被修斯点到的几个科室都是早上比较清闲的部门，不会影响到医院正常运作。而宫夜也猜到了他会先点出这些部门，所以聚集在大厅内的医生基本上就是从这些部门抽调过来的。“好的，这边请。”宫夜不慌不忙地一挥手，示意对方跟自己来。 在大厅内的大概只有光逝从来没有接受过公共卫生部的检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其他人都跟着一两个卫生部官员向不同的方向散去。 “想必，您就是光逝医生吧？”修斯在经过呆站着的光逝身前时又停了下来，“有史以来最年前的医学最高成就奖获得者，霍普金斯的王牌诊断医。听说您在执行统合部对外开放的交流城市的学院完成的临床医学？” “算是吧，我也去过没对外开放的地方。”光逝微笑道，显得有些不把修斯放在眼里，“噢，还别说，你们的架势和执行统合部的环境及行星卫生管理局有几分相似，不过他们都是带着刀上门检查。” “大家都说你是个有趣的人，”修斯说，“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我们虽然没有带着刀枪，但有比刀枪更厉害的东西，不知道执行统合部有是没有。” 光逝耸耸肩：“我不知道，我只能说，有些暴徒只能用刀来阻挡，而不是其他什么的东西，您觉得呢？” “嘿，我觉得我们的观点很大程度上是一致的。”修斯点头道，“可惜我的观点不代表所有人。”说完，他从光逝身边走过，跟着宫夜上了只有他们两人的升降梯。其他的官员与医生则走进另一部电梯。 光逝回过头，再次扫向二楼的位置，这一次，连雪忧都不见了。公共卫生部是知道霍普金斯医院是属于共济会的产业，而公共卫生部自身则属于与共济会长期处于半对立状态的传统家族，也就是氏族联合会。总的来说共济会在争斗中处于上风，站据了主动位置，但传统家族坐拥民心，也不是随便就能动弹的，而且比较死板固执。这也是为什么执行统合部选择绑架共济会的年轻一代来实现对种族的改变。 而光逝已经很明确的感觉到这两个寄生虫病例与共济会有相当密切的关系，就算他还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也知道公共卫生部能从这里面捞出对自己有好处的东西。雪忧他们作为共济会的人，自然也会全力阻止公共卫生部插手。光逝并无意帮助其中任何一边，他的任务只是代表执行统合部控制境界守卫这个超级团体，所以他也不得不行动起来。 今天是十月五日，寄生虫病历的收录起始也在十月份过后，可公共卫生部并要求医院调出的只是截止到九月三十日中午的病历，说明他们对霍普金斯医院管理层也相当不信任，同时也说明他们会派出一支特别的小组来挖掘公共卫生部想要的资料。 他坐电梯来到十四层，也就是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窗，将玻璃墙调成不透光模式，然后迅速将汐从体内分离出来。两人只是对视了一眼，也没有说话，汐便自己开始穿衣服，而光逝则离开了办公室。她知道应该干什么。 想必公共卫生部的人还不会去顶层打扰，所以光逝先到岩伯海的隔离病房外转悠了一圈。果然已经有一个官员站在外面做记录，与光逝共同负责的矮个子医生站在他旁边，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这附近并没有看见境界守卫，也就是说雪忧布局的重心不在这里。 还有文本资料库和化验科，光逝权衡了片刻，决定先去文本资料库看看。但是他在那附近转悠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任何境界守卫，只有两个西装人。这就让他感到有些疑惑了，难道说公共卫生部根本就不是为了这次寄生虫病例来的？ 终于，光逝在化验科看见了L162，但她仅仅是在护士站周围转了一圈就留下两个公共卫生部的官员独自离开了，好像只是路过而不是在此蹲点。 这些家伙都成长了啊，即使很明显的把自己的身份暴露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却读不出他们的行动。不过，未知才有意思嘛。 第15章 琴伦星 - 航向黎明 - Joker 创造纪元月cion-1701恒星系第四行星琴伦星低轨道。 一个直径约十米的球形漂浮物正以第一宇宙速度环绕着这颗幽蓝的冰巨星，它的造型略显古朴，甚至还有显眼的隔热涂层和短小的太阳能电池板，略微像一个上千年前的人造卫星。因为琴伦星低轨道上的建筑物和各种环绕轨道飞行物实在是数量颇多，以至于这个奇怪又古老的球完全不会被注意到。 这个小小的载人飞行物内部空间不大，再加上塞了四个身高超过两米五，净重都是奔着一吨去的超级精英体化的艾隆纳耶人就变得格外拥挤了，更何况这四个精英体外面还穿着平均重达三吨的能量装甲。他们的装甲样式都略有不同，有的显得臃肿，有的看上去偏向于轻巧，不过最直观能区分这四个人的地方在装甲的左胸处，那是四个不同的编号：，。 简单来说，这个载人飞行物内部装着四头怪物。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K008低声道，在精英体状态下，女孩们的声音真的非常不好区分，而且极端难听。如果是普通的大小姐们肯定不愿意变成这种毁形象的躯体，但是K008她们实在是算不上普通，她们的血管里流淌着境界守卫的血。“当这句话应验到与自己有关的地方时，还真是有些讨厌。” A114轻轻锤了锤飞行器的舱壁，如果是普通状况下她现在就只是脾气比较激烈的大小姐撒娇似地表达不满所作出的举动而已，但精英体恐怖的肌肉力量再经过能量装甲加成后，这个“可爱”的小动作被放大到差点击穿飞行器。“苦唔，这些家伙就只能玩玩这种下三流的把戏了。”她评价道，因为精英体没有足够厚的嘴唇，无法发出噗这样的声音，所以用苦唔代替了。 “姐姐，如果把飞行器打坏的话，姐姐会死的哦。”A201回过头来制止了孪生姐姐的无意识危险行为。 “诶？如果要死的话，不是我们都会死吗？”A114大大咧咧地说，丝毫没注意到，也注意不到妹妹的语气和表情，“而且这套盔甲能在真空中活动三十分钟不是吗？” “不，姐姐会死的，所以请不要敲了。”A201带着满满的善意道，即使是用的精英体刮玻璃般的破嗓音，也能让人脑补基本形态下那可爱纯洁的笑脸和柔弱如天使的声音。 “哦……嗯……”A114被妹妹的气魄所“感动”，立马开口保证，“不，不会敲的咯？” “咯？” “不会敲了！” “这才对嘛，这个飞行器是从大浮老师那里借来的，一定要完好无损的还回去哟。” “呜……呜……，是，是啦。”A114看上去比刚才变小了一大圈。 “打断一下？”从说教中拯救出来，“目标已进入预定监测范围，最好现在开始准备。” 此言一出，大家都不再说话，而是专心检查自己身上的装备和盔甲，再结束后报出口号表示自己一切正常。这个过程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她们并没有多少装备可以携带，除了喷气背包和宇宙环境活动插件外，就只有各自的驱动武装，而且还是七大氏族产的驱动武装，各方面都要略逊于执行统合部的东西。 “现在，重复一次任务流程。当目标A离我们还有一公里时，开始执行出舱程序，A114带头，小组迅速从飞行器转移到目标A上，按照分组与编号顺序全程保持立体梯队。”K008说，“目标A预计将在十五分钟后进入目标B的自动货仓，然后我们迅速进入空间站管道系统，分成两个小组开始执行预定时间为两小时的侦查任务。以上步骤完成后，我们将再次搭乘目标X进入环绕轨道，重新登上飞船。最后，请务必保持被动交战守则。” “明白。”另外三个人习惯性应道。 很快，K008口中的目标A就与飞船相距不过一公里，并以每秒十米的相对速度缓慢接近中。所谓的目标A是琴伦星低轨道全自动工业运输系统的大型集装箱，拥有独立的脉冲震爆发动机，即使支撑这个运输体系的光磁网络瘫痪，这种大型集装箱仍然可以较为正常的运作。 飞行器出入口的圆形舱门四周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光圈，光圈中间显示着“正在排出空气”的三维信息条。二十秒后，红色光圈逐步转为绿色，表明所有空气都已排出，这与四人面罩上显示的情况一致。随着舱盖无声的快速开启，A114就如之前所说的那样第一个借着没有重力的便利飘出了堪堪能挤过一个境界守卫的舱口，置身于真正的宇宙环境中。 “真大呀。”她反手抓住凹凸不平的飞船表面，避免自己乱飘，一边回头欣赏那巨大的行星。即使她们现在离琴伦星有足足八千公里远，但它仍然塞满了A114的视线，散发着优雅庄严的蓝光。 “毕竟能装下好几个伊休那星呢。”K008在小队频道里赞成道，“明明这么大，好像能在水里浮起来？” “不，你记错了，能浮起来的是另外的行星。”第三个钻出来的L162纠正道，“琴伦星的密度有1。9克每立方厘米，浮不起来的。” “诶？是吗？我也一直以为能浮起来呢！”A201惊叹道，“原来琴伦星先生不会游泳啊。”她的思维方式一向异于常人，其他境界守卫基本已经习以为常，极少吐槽。 “看见目标了吗？”L162从打望中回到了任务上。 “嗯，没问题。”A114竖起大拇指。她穿的是四个人中最重的先锋式装甲，擅长打头阵，比较能适应激烈的战场。还有更重的攻坚式装甲，约摸十吨重，穿上就是个移动火力平台，什么蜂巢式多用途飞弹，速射电浆炮，重型燃料炮……应有尽有，真正的战场台风，那是人挡杀人佛挡诛佛。当然，如果让对面撕开护盾来上一炮，攻坚式装甲也得嗝屁。执行统合部产的防护套件虽说结实耐用，但七大氏族也并不是完全对付不了，只是要多花点时间而已。 “神佑公正者。”A114轻声道，右手在身前划了个复杂的几何图案，接着，她重制了面板上的小组作战公共计时器，然后放开了飞行器，打开太空中使用的喷射背包。数到细细的青绿色火焰从她身后喷出，产生的反作用力将她的速度提升到每秒三百米，快速又准确的向那个大型集装箱飞去。其余三人依次效仿，穿过低轨道复杂的运输网络，呈梯形队列前进。 十秒后，她们才进入了目标A的预定轨道中，等那个足足有一艘水上私人游艇那么大的集装箱飞到近前后，纷纷伸手抓住它使自己的速度与之同步。由工业AI统一操控大型集装箱并没有发觉这些搭便车的不速之客，仍然以恒定速度沿着自己的光磁轨道前行。 “泰洛西矿业集团。”A114辨认出集装箱侧面的字，“L162，是你家的耶。” “唔，真的啊。”L162回头看了一眼，“我家也做液体矿啊。” “你是认真的吗？连自己家的产业都不清楚？”A114惊讶道，“哼哼，我就很清楚我家的产业哟。” “那是因为我们家只做度假村和富人区开发，所以姐姐才记得。”A201立马带着笑拆姐姐的威严，“以前姐姐还以为我们家经营酒店呢。” “啰嗦啰嗦啰嗦！”A114摇着脑袋叫喊道，“那个时候我才几岁呀！” “姐姐就算是现在也是个迷糊娘哟，前天又把我的牙膏当洗面奶了。” “那……那是，那是因为你买的牙膏牌子和我的洗面奶是一个牌子的嘛，早上起来谁分得清楚！”A114无力地辩解，低血糖体质彻底暴露，同时仅存的姐姐威严也荡然无存。 “距离目标空间站还有二十公里，现在开始保持无线电静默。”L162提醒道。 她们的目标就在前方，那是个钥匙状的大型空间站，侧面的全息投影图像上写着“泰洛西矿业集团”几个大字。从外形上和外挂设备来看，这个空间站有点像精炼厂，但比普通的精炼厂要大得多，鉴于琴伦星的特殊地位，所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空间站长方体部分的末端是一个整齐的断面，淡蓝色的环境护罩将断面整个包裹。这个护罩没有挡下攻击的效果，但能将真空与辐射阻拦在外。 该空间站虽然巨大，但送往这里的货物却没有多少，而且这些货物都不是矿物而是食物与日常用品，以及一些A108初步侦查的时候来不及打开的高加密箱子。这些都是该空间站被境界守卫盯上的理由。 “等等，”K008忽然打破了静默，“我怎么觉得我们在偏离轨道？” A114闻声转过头来，用装甲上搭载的定位引导扫描器粗略计算了一下，立刻皱起眉头来：“真的啊……可是A108所给出的规律表上推测出来的目标就是这个没错啊。” “不妙，运动速度变得快起来了，我们正在迅速偏离目标。”L162也注意到事情的严重性，不过没人怀疑这是A108的失误，而都是想到了情况有变这一点上。 “跳！跳跳！”A114作为团队先锋命令道，调整姿态朝向空间站，双腿一蹬离开了集装箱，在喷射背包的帮助下稳住身形。在所有人离开集装箱后，那玩意儿的速度也达到了最高，向着在目标空间站后上百公里远的空间站飞去。 “见鬼了……”A114挠挠被金属装甲覆盖的宽大脑门，“一定是出了什么乱子。” “飞过去吧，大概也只有两公里远了。”A201提议道，“大家抱在一起，还是可以省下不少燃料。” “就这么办。”A114说，“看样子计划是没什么用了，空间站里指不定出了什么乱子。不过仲裁人有句话说得好呀，未知才是乐趣所在嘛。” 第16章 逃生舱 - 航向黎明 - Joker “暴乱？”雪忧在入眠之际被电话吵醒，是来自数AU外的琴伦星的紧急通讯。 “对，这只是初步推测而已，”天梓月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当我们试图靠近货仓入口时，有几个工作人员打扮的人被从内部冲了出来。现在正面所有通道都已经关闭了，我们正在寻找另外的路进行渗入。” “我猜我不能把这个当成好消息？” “有好消息了再通知你。”天梓月说，“如果内部发生暴乱，我们需要进行镇压吗？毕竟这也是共济会的产业，可以的话，我觉得最好在没有伤及筋骨的情况下把事情解决。” “交给你全权决定咯。”雪忧的确不好做什么指示，她完全不了解那边的情况如何。 “她们找到了什么？”在天梓月挂断电话后，半躺在沙发上的蓝羽抬头问道。 雪忧只是摇头：“还没能进入那个空间站呢，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她们没有盯错目标，毕竟把工人从空间站里冲出来这种事情可不常见。我们只有祈祷实权派没有玩得太过火吧，虽然都是些老成持重的奸猾狐狸，但在执行统合部的压力下，谁也说不准，对吧？” “不，不行。”L162蹲在空间站侧面检查着一个类似排气道的设备，二十秒后便给出了否定的回答。“这个已经被焊死了，下面大概是直通空间站核心的冷却体系管道的，最好不要轻易下去。” A114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不过任务总是要进行下去的：“我再去那边看看，A201往入口方向走一走，L162继续向前，K008留守原地。” “我看不用麻烦了，看！”K008忽然指向A114身后大喊，后者一回头就瞧见一个梭状逃生舱从空间站****了出来。 “有人逃跑了。”A114命令道，“阻止他。” 几乎是同时发动了喷射背包，她们俩的盔甲样式分别为渗透型与进攻型，重量相较于A114的先锋型或L162的工程型更轻，眨眼间就已经冲至逃生舱近旁，一个扣住尾部发动机，一个按住舱首，破坏了它的姿态平衡。A201起手一拳直接将逃生舱前端装甲击穿，抓住一块不明物体就扯了出来。熟知各种载具结构的境界守卫破坏逃生舱实在是轻车熟路，这看似随意的一击直接就瘫痪了逃生舱的导航系统和通讯组件。 “打开它。”A114也赶了过来。虽然外面就是真空环境，不过从事轨道工业相关工作的人都随身携带一块特殊腕表，当他暴露在宇宙环境下时，这块腕表就会生成一个泡泡将其包裹，暂时性提供氧气并隔离宇宙射线，持续时间大约是一个小时，足够他发信求救了。 A201抽出自己的驱动武装，展开后便是一对波纹短刀，上万度的高温等离子体包裹着刀刃，轻易就破开了逃生舱的密封条，然后划拉开一个大口子。K008伸出手，像撕快递包装条一样从逃生舱上撕下来一大块合金舱壁，恐怖的力量看着都让普通人心惊胆战。 正如预计的那样，里面的工作人员果然拥有神奇保命泡泡，他神色惊恐，嘴里大喊大叫，只可惜A114她们听不见半点声音。A114敲了敲自己的手腕，上面弹出了一串数字，然后又指了指那个男性工作人员的万用手环的位置，示意他拨打这个电话。抖的跟筛糠一样的工作人员仍然只顾着自己不停地废话，好像在辩解什么，直到K008作势要撕开他的保护罩时，他才战战兢兢地拨通了A114的万能手环外接通讯频道。 “我不知道，这不是我的错，我早就说了是3cc，我什么都不知道！”工作人员应该是个搞科研的，当通讯频道接入后就一个劲儿的聒噪。 “我们不是来追究责任的。”A114在任务进行时与平常的表现大相径庭，让知道她平时作风的人总是忍俊不禁。“上面派我们来解决这里的暴乱，”A114一本正经道，“但我们得先知道发生了什么。” “噢！是上头派你们来的？谢天谢地，那条求救信号竟然发出去了。”工作人员如临大赦，脸也不那么苍白了，根本没考虑到眼前这些装备精良身材高大的人怎么来得如此之快，“他们，零号摆脱了控制，所有实验体都逃了出来，我们的武装力量根本就不足以抵抗。我说过很多次了，要加派重火力，可是没人听，他们就是不听！” “等等，说慢点，什么零号？”A114打断了他，问道。 “这本来是机密，不过看样子谁也顾不上了对不对？”男人神经质地怪笑两声，语速飞快，“他有天赋，很有天赋，从所有实验体中脱颖而出。” “什么实验？” “我仍然不确定你有权力知道，士兵，那是――” “什么，实验。”A114一掌拍在他的保命泡泡上，这一击让泡泡危险的剧烈振荡起来。她的手仍然紧贴着薄膜，给对方造成持续心理压力。 “我们叫它，上面的人叫它圣厅计划！”工作人员尖叫起来，“项目负责人说我们能造出比境界守卫更强大的战士，但我从没见过境界守卫，我们之中没人见过，嘎嘎。”他又习惯性的痴笑两声，“他们很强大，没错，很强大，一个人就能轻松摆平一个标准重火力突击班，用原能，无比强大的原能，肢体被撕得到处都是，嘎嘎，不过是机器人的肢体，现在可能就是血肉之躯了。” “用寄生虫？”A114厌恶的说，“你们造出来的到底是艾隆纳耶人还是其他什么，谁知道？”她似乎是不打算承认执行统合部对她进行的一系列强化改造这一事实了，诚然执行统合部没有用寄生虫而是从基因与生物技术入手，但哪个正常士兵会在身体里放一个超次元非物质的对撞机？ “你知道？”科学家有点惊讶，不过很快就被其他情绪所淹没，“那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们制作出来的每一个样本，艾隆纳耶人基因都占到了总数的百分之八十以上！或许在其他方面并不完善，在这一点上绝对没有闪失！”他忽然从一个暴乱受害者变成了维护自己研究成果的烦人科学家。 “然后实验体们都十分感谢你们的改造，用屠杀回报你们的恩情，真是个不错的故事。”A114讥讽道，“我可从没听说过境界守卫发动暴乱。” 男人一时间涨红了脸：“那是因为……不是……不是技术上的……我们……” “哼，”A114咧嘴一笑，精英体笑起来肯定不好看，还好头盔挡住了她的脸，“不过呢，我们很快就能知道那些实验体能不能超越境界守卫了。” “什么？”对方没反应过来。 “什么都没有，你最好什么都没听见。”A114说，“最后一个问题，逃生舱发射口是否联通内部机库？简单来说，就是能不能从外面进去。” 工作人员下意识点点头：“理论来说可以，只是有一个空气闸门。” “多厚？” “不知道，二十厘米？”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合作，”A114切断通讯，将他从逃生舱里拖了出来，“迅速渗透逃生舱机库，最好避免还有逃生舱从里面溜出来，K008带着这个家伙跟在后面，我们需要他给我们找一个宽阔的地方，能容纳足够多俘虏和尸体的地方。” K008从她手上接管了她们的第一个俘虏，他的嘴动个不停，只是已经没人听得见了。 “姐妹们，有人刚才告诉我，他们在这个罐头工厂里生产比境界守卫更强大的杂鱼罐头。”A114从背后的武器吸盘上解锁了自己惯用的驱动武装，一柄双手持握的特制战锤。它在重量上并没什么惊人之处，但要是哪个倒霉鬼挨上一下，就知道现在的锤子打人疼不疼并不完全依靠重量与速度了。 “咱们得让这些家伙知道，他们创造了宇宙第一的笑话。” 第17章 空间站 - 航向黎明 - Joker 在太空站的墙上开一个联通宇宙的洞绝非明智的选择，A114虽然决定用锤子直接砸开空气闸门，但也被L008制止。既然找到了入口，以她的设备自然能很快在没被发现的前提下黑进控制系统，解锁这个闸门。就像A114之前所说，这毕竟是共济会的产业，随便砸坏也不好。 闸门在所有人进入空间站后重新关闭，当雷达显示周边已经被氧气所填满后，A114抬手一掌就拍碎了那个工作人员的泡泡。“带路，去控制室，听清楚了，能了解整个空间站情况的控制室。”她说。 被胁迫的男人颤抖着站起来，嘟哝了几句，开始辨别道路。实际上在L008进入空间站的同时，她就放出了六个地图绘制无人机，这些工蜂大小的机器人正以最高每小时一百公里的速度在室内乱窜，随着时间的推移给L008与小组成员反馈地图信息。就算是没有地图绘制无人机，A114也能找个双向终端直接从空间站资料库获取相关信息，只是双向终端在非服务性场所并不怎么好找。 男人刚蹒跚迈出几步，按照人固有的尿性回头来看，但是他眼前却是空荡荡的一片，除了空间站的四壁和相关设备外啥都没有，连半个人影也看不到。他被这突发状况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理解了现状，毕竟七大氏族也是有隐身设备的。他并不熟悉军用设备，所以没有看出A114她们所用的隐形系统要比七大氏族强大得多。 “继续走，别停。”A114的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朝他涌过来，根本辨认不出方位或远近。工作人员闻声立刻埋头往前走，一边在心中猜测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头。 离开紧急逃离区时，绘图无人机已经将一小部分的地图输入了导航仪，监控中心的位置也大概得到确定。踉踉跄跄走在前面的工作人员并没有乱带路，想他这样的科学家被俘后一般最是老实，很少动歪脑筋，让干啥干啥，只要不要他命。这也是在白色之心中审讯课程中学到过的内容：对不同职业的人的心理分级。 “停下。”A114命令道，他们现在位于一个环形长走廊上，末端就是一部电梯，“站在这儿别动。” 男人满腹狐疑，还是依言停下。没过两秒，他惊恐地发现三十米开外的电梯门竟然打开了，两个皮肤白皙略显疲倦的男孩佝偻着背从里面走出来。他们穿着就差用马克笔写上“实验体专用”的单薄浅蓝色贴身病号制服，身体较为瘦弱，长得颇为清秀，简单来说就是男生眼中的gay，女生眼中的帅哥。不清楚这些实验体是否也像境界守卫那般经过严格的基因筛选，如果是的话，那他们也理应全部都是帅哥美女。 男孩们和工作人员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只是一边是见到猎物的兴奋，另一边则是被猎杀的恐惧。男人与他们一照面就吓得腿软，也不知道是记得A114的叮嘱，还是实在跑不动路，当然后者的可能性要高得多。 实验体们加快了脚步，像工作人员一步步逼去，其中一个稍高的红发男孩举起了右手，在半空中做出了一个掐脖子的手势，工作人员呼吸一滞，连忙用手去捂住脖子，却阻止不了那压迫他喉咙的力量继续加强。 “救命……”男人嘶吼道，“救救我……” 他的软弱刺激到了狩猎者的神经，让他们变得更加兴奋而不是打算手下留情。红发男孩露出一个扭曲的嘲讽笑容，虚掐右手猛地握拢成拳，强大的原能遵从他的意志向工作人员的脖子挤压过去，咔嚓，他的脖子最终被碾碎。 本应该是这样，如果红发少年的右臂没有在千钧一发之际被什么锐利物给斩断的话。少年的右手还没落地，左手也同样与大脑失去了联系开始在人造重力的作用下自由落体，紧接着他感觉到了来自后方对反膝关节的打击，让他失去了平衡跪在地上――不，不是失去平衡，他的双腿都向被传统履带战车碾过一般惨不忍睹，鲜红的肌肉和骨头碎渣暴露在空气中，只有大腿一小截还算完整。 另一个男孩反应还算迅速，至少比普通战士要强得多，而且做出了准确的判断。他心念一动，原能如潮水般向他聚集过来，形成了一个球，然后如龙卷风般相互撕扯缠绕着向四面扩散，拥有极强的破坏力不说，还能破坏正常的粒子结构，逼迫隐形单位显形。 可惜他的对手实在是太过强大，这一波能把健美教练绞成香肠肉的原能风暴的确驱散了对方的隐形效果，但他只看见了一只向自己脑门按过来的大手。根本来不及再做反抗，少年就已经莫名其妙的呈大字状被扔到了墙上，双手的掌心都被一只波纹短刀与空间站的墙面死死连起来。他终于看清了自己对付的庞然大物，那是被不反光的银色盔甲包裹的精英战士，对方举起两个帝王蟹般庞大的拳头，狠狠往他腹部上招呼，只是两次重拳就击碎了他引以为豪的原能防壁。 精英战士停止了攻击，她要是再打上一拳，男孩的肚子就得多出个透明窟窿，也可能是上半截和下半截直接断开，谁知到呢？ 从红发少年的右手被砍掉开始，到他的同伴原能消耗一空，战斗只持续了三秒出头。境界守卫出手从来没有同情，她们考虑的就只有两点，任务目标与团队伙伴。 “谁在领导你们？”A201掐住墙上的男孩的脖子，非物质亚空间加速器已经开始起作用，那就是腐蚀对方的原能，入侵他的精神，瓦解他的抵抗。 “能让你……四分五裂的人。”男孩强忍着疼痛，毫无畏惧的盯着A201。只可惜A201完全不为这份气魄动容，她顶着男孩脖子的手改为握住他的头：“我再问一次，谁在领导你们，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我们的王，我们的――” 男孩没能说完接下来的话，他的大脑失去了原本的形状，随着骨头的炸裂声，鲜血与脑浆四溅，有的留在墙壁上，有的射到A201的盔甲上，剩下的则滚落在地，发出滑稽的啪叽声。A201并非是随性杀人，而是因为她发现自己侵蚀不了对方的精神防壁，所以才直接击毙以防意外。在局势彻底得到控制前，除非有命令，否则境界守卫是不会留活口的。 “别看你的同伴了。”K162骑在红发少年背后，他已经疼得没有感觉了，因失血过多，意识也开始模糊，不过还是能明白自己的处境和同伴的下场。想必他相当愤怒，只是已经没有表达出来的机会了，他的生命正在飞速流逝，要活命除非现在正躺在医院门口。“回答问题，换取一个干净利索的结局。”K162的语气与劝诱相去甚远，因为她并不太在乎男孩的回答。 而少年也没给出回答，就在剧痛中丧生（注解）。 A114回收了自己的武器，任由无头少年滑落，K162也把失去双手的男孩遗体踢到一边，看着这些被实验折磨的孩子她们完全没有半点共鸣。两具残破的尸体横在空间站走廊上，明明走廊是那么的宽敞，却被那一抹殷红填的满满的，触目惊心。 “如果他们不是纪律散漫的话，就是已经开始搜索剩下的研究人员了。”A114分析道，“空间站的防御失效了，我们得快点。”她转向瘫倒在地的科研工作者：“站起来，我们还需要一个人在交涉的时候给予一点来自内部人士的观点呢。” “你……你们……”男人试图站起来，可脚下一滑又坐回地上。他吓坏了。 “没有受伤的话就用自己的双腿赶紧站起来，否则你就得开始怀念用肉体触碰地面是什么感觉了。”A114的威吓果然有效，他挣扎几下迅速从跳了起来，看来是相当喜欢自己的双腿。 他们一同走进电梯，四个境界守卫再次回到隐形状态，不过A114站在电梯门口，如果有什么突发状况的话，她好保住工作人员的性命。 电梯下行至指定楼层，对方到底不是专业人士，没有留人把守电梯口。A114让到一边，轻轻推了工作人员一把，示意他往前走。据绘图机器人反馈，监控室就在这一层，与空间站供能核心紧邻。暴乱分子就算不懂守住楼道与电梯口，也知道控制供能核心区域吧？ 他们离开了空间站环形主干道，走下一段楼梯进入了一个丛林环境自然生态模拟区，场地不大，应该不是用于什么训练，而只是单纯进行生理调节的地方吧？用于实验体在接受某种改造并且状态稳定后，进行自然反应观察的地方，比如抗菌能力，抗紫外线能力等等。生态模拟区假山角类似监狱，还垮了一半的房屋验证了女孩们的猜想。 “到处都是血，才干不久。”L008道，“我猜你们的试验体不怎么喜欢这个地方。” “我……我不知道，”男人使劲摇头，“我不负责这个项目，我只是……” “你撒谎。”一个新的声音在模拟区内响起，“大家可是都记着你的脸呢，突林博士。” A114和同伴回头，只见他们刚才走过的钢制楼梯的栏杆上蹲着一个秃头的男生，他的两眼散发着骇人的白光，而非向普通人那样拥有眼瞳。他躲过了境界守卫装甲的探查，说不定还识破了女孩们的隐形。 “神告诉我这里有客人，所以我来了。”男孩在栏杆上站起身，“四位美丽的少女，一位散发着恶臭的，呵，科学家。虽然你们残忍杀害了我们的两位手足同胞，但神告诉我，你们有和平交流的价值。所以我撇开所有的愤怒与仇恨，友好的问一句：你们想要什么。” 注解：人没有对痛觉产生反应，并不代表大脑不疼。这就是为什么止痛剂不能被其他造成昏睡的药物取代。 第18章 丢脸的家伙 - 航向黎明 - Joker 境界守卫们不动声色的拉开了距离，摆出简单的楔形阵，进可团队突袭拿下男孩，退可围住突林博士抵御攻击。她们是为战争而训练出来的，拥有最纯粹的攻击性和最恐怖的危险性，但眼前这个男孩对此还没有一个深刻的意识，才会如此大大咧咧的放弃没被发现的优势，将自己暴露在敌人眼前。 A114向前走进自己的位置，抬头看向男孩：“谈谈？那你的神，有没有告诉你，若是想要和平交流，就应该摆出平等的姿态？” “这位姐姐还真是麻烦，明明自己有那么高，还在意这种小问题？”男孩笑着触碰了A114的逆鳞，精英体状态下的A114非常高大，不过她却仍旧会以自己形态转换前的身高来思考问题。L008还没有给出动手的信息，A114握紧了拳头，压住怒火。 “所以，你就是那个，啊，什么来着？零号？”A114改变了话题，同时暗自开始对男孩进行心理评估。 “是啊。”零号没有对这个试验编号产生反感情绪，很爽快的承认下来，“姐姐你也拥有编号啊，A114，对吧？我见过最高的精英体也就2。4米，但四位姐姐的身高都在2。6米以上，身上的能量装甲也与任何一家七大氏族军火商生产的不同，所以我敢肯定四位姐姐都来自执行统合部吧？” “你们是执行统合部的人？”突林博士好像这才明白四人的来头，刚叫出声，就被K162回手一巴掌给扇了回去。 “然后呢？”A114算是默认了他的推论，这本来也相当明显，“你的意思是？” “来自执行统合部，超乎想象的强大，年纪不过三十，符合这几点的我只能想到一个名词，那就是境界守卫。”男孩判断还算准确，行为却极其愚蠢，既然都知道对方是境界守卫了，还这么悠闲那就是摆明在找死了。 A114嘿嘿浅笑：“所以呢？” “一个正常人通过正常的训练手段，我认为是无法达到姐姐你这个程度的。我不知道执行统合部的手段与七大氏族有何不同，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你们也曾经受到过许许多多的痛苦折磨吧？”零号自觉大局在握，“穿着白衣自称科学家的恶魔拿着各种近乎刑具的玩意在你身边晃来晃去；除了训练就只能坐在笼子里；跟不上进度的同伴在悲鸣中死亡……你不觉得这很不公平吗？在其他孩子都背着书包开开心心上学之时，在其他孩子都与父母牵手欢笑之时，我们却为了一些无聊又自私的理由，忍受着各种将法律与人道都踩在脚底的――” “呵呵，哼哼哼，嘿嘿嘿嘿……啊哈哈哈哈哈！”A114突然仰天狂笑，一只手捂着面甲，身体上半段以惊人的角度向后倾斜，“哈哈哈……哈哈哈哈……” 零号眉头微蹙，面色一沉：“有什么好笑的？”他毕竟还是孩子，未经境界守卫那般严格训练和打磨的孩子，当局势出现不在预料之中的发展时，就立马变得紧张。 “啊，抱歉抱歉，实在是没有忍住。”A114仍然用手掐着面罩，缓缓摇着头，“原来，原来你们是这样看待那个，什么来着？哦哦，圣厅计划是吧？真是让我有点吃惊呢。” “什么意思？” A114看了一眼面罩内部右侧的小队状态列表上L008发来的信息，继续道：“我们呢，和你们的想法截然不同呢。被选中不是一种荣幸吗？正因为比其他人更优秀才会被选中呀。想要获得力量自然要付出代价，连一点疼痛都忍受不了的家伙，根本没有资格获得力量。而那些在这个过程中轻易挂掉的家伙虽然值得同情，但更应该责怪项目负责人的眼光，怎么让那种软弱的家伙进入了即将变得特别的团队？” 零号的神也许告诉了他危险即将来临，超次元探测器上读出了环绕他的原能力场的变化。 “不过你会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也是没办法的呢，毕竟，被执行统合部作为境界守卫选中的是我们，而不是你们这些下三滥。”A114嘲讽道，“既然是下三滥……就得有个下三滥的自觉啊！” 随着A114一声怒喝，她体内的先驱植入装甲全力开动，一波又一波的冲击以光速扩散，抢在零号之前填满了这个模拟区。所有的景物都变得闪烁飘渺起来，紧接着开始匪夷所思的错位和破裂，这是因为支撑整个模拟区的负数亚空间被彻底击碎，导致表位面出现严重混乱。A114高高扬起右拳，猛地砸在左掌心，这一动作所导致的冲击力在经过空间折射后直接作用在零号所存在的区域上。 只见墙壁上相当坚固的钢制楼梯从中间被粗暴地折断，刚刚还居高临下的零号像死狗一样被按在地上，要不是他的原能也真如突林教授所说的那样强横，现在免不了全身粉碎性骨折加上复数内脏破裂。摔个狗啃泥便是他为自己的傲慢付出的小小代价。 其余三名境界守卫向不同的方位奔出，L008在刚才已经摸清楚了埋伏在模拟区四周的二十四个实验体的具体方位，这样她们就能放手施为。见谈判破裂，对方突然动手，又惊又怒的实验体们用不着头领吩咐就从模拟区外向境界守卫们发起攻击，冲击波、定位扭曲、原子崩裂……只要现今存在的原能攻击方式同时被扔进场内。 实验体们的攻击超乎意料的强，普通大师的原能攻击根本没法动摇境界守卫的装甲护盾分毫，可他们的原能强度不但高于护盾承受能力，还高出了不少，基本挨上一下护盾总量就得被削掉百分之十至三十左右不等。只是境界守卫也不是那么好瞄准的，疾步如风迅速突击，左闪右躲旋身踏进一气呵成，如雨般密集的原能轰炸十有八九落在空当，剩下的就像挠痒痒般难以阻挡这三头怪物的步伐。 A114没有选择帮同伴，而是横过战锤向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零号冲过去。结果是没有什么悬念的，零号被拥有空间震荡效果的战锤拦腰轰中，倒着飞出十多米，撞在左侧的合金内壁上才停下。A114受过现有最优秀的全方位训练，内置一套能支配宇宙基础法则的系统，外穿全宇宙最先进的能量装甲，面对一个只有原能惊人的少年，怎么可能输？怎么可能败？怎么可能被打出哪怕一丁点的伤口？境界守卫的名号是随便叫叫的吗？她要真被打得狼狈不堪，就算活下来了也应该自尽谢罪，自己如果动不了手，知道了事情真相的仲裁人也迟早灭了她。 零号的原能实在是惊人，挨了这么一下只是头晕目眩，还未失去行动能力，正试图把四肢从墙壁上刚砸出的人形凹陷里挪出来。A114拖着战锤，大步走到零号身前，抡起能一击让境界守卫装甲护盾跌到红色区域的战锤劈头砸下，抗不住揍的男孩又重新被轰在地板上，这一次他终于吐出一口血。 另外三名境界守卫已经与其他实验体短兵相接，驱动武装上下翻飞，随之舞动的还有艾隆纳耶人基本形态下的肢体与内脏，那景象就如同有几个神经病正在砸番茄酱专卖铺一样，让人说不出半个字来。特种战经验不足的实验体们犯了无数个致命错误才导致现在的大屠杀，以他们的此刻表现水准，别说干过境界守卫了，就是暮末那样的圣堂武士来上一个小队六个人也能在无人伤亡的情况下取得完胜，大不了多消耗几分钟。 “既然生来就是条狗，为何不当条听话的狗，”A114倒转战锤，用没有震荡波效果的杖末敲击零号，“省得主人花时间来教训。要知道你随便张嘴要死饲养员，主人也是很困扰的啊。”说话间她已经重重杵了三下，把男孩打得蜷缩起来。“不过啊，实权派的老头子们还真是没用，养了你们这群白眼狼。就算他们弄清楚了寄生虫的本质，就算他们完成了实验，你们对他们来说也毫无助益啊，就在这里杀光算了怎样？” A114打得正开心，万用手环的通讯提示中断了她的愉悦。“喂，是我。”她深吸一口气，修正态度接通了电话。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来电的是雪忧，她的声音里隐有怒气。 “怎……怎么了？”A114眨巴眨巴眼睛，立刻从凶神恶煞的境界守卫变回了那个萝莉体型的小萌娘，A155发起火来有可怕她再清楚不过。 “怎么了？”雪忧怒道，“为什么我接到情报说，有人从琴伦星某矿物精炼空间站向公共卫生管理部发送了一份名为《圣厅计划季度报告》的电子文档？” “啊？”A114愣住了，冷汗从大脑门上冒了出来。 “我说，你不会是太久没活动了，所以兴奋得都忘记这个类型的镇压作战要尽快控制所有通讯吧？” “咦？呃，不不不，那个……唔……”A114一时词穷，“我，我……这里情况有些复杂……” “别扯东扯西的，我管你那么多，立刻，马上，赶紧，给我，控制，通讯，系统！”雪忧重重咬清每一个词，“我不想再见到第二份机密被泄露出去。” “是！”A114惭愧地低下头，但她马上发现了又一个大问题，“啊！” “又怎么了？”雪忧不耐道。 “零号……零号不见了。” “零号？什么东西？你玩糊涂了？”境界守卫中编号为000的家伙分组为X，现在正在好几光年外的地方。 “圣厅计划的关键实验体……”A114不敢对行动负责人有所隐瞒。她的大脑现在终于冷却下来了，通讯封锁，幸存者保全，敌对镇压，信息搜集，这是特种作战的最终目的，而她一项也没做到。 “你……切腹吧！！！” 第19章 新闻部 - 航向黎明 - Joker 有的人天生有着卓越的嗅觉，无论他对某件事有多少了解，反正他总能做出最合理的判断。光逝就是典型的超高直觉拥有人士，在医院里转了两分钟后他忽然就放下心来，准备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再休息一下。没想到汐在已经坐在他的办公桌后面摆弄他的撞撞球，这也在意料之中，不，应该说他根本就没有去预料过汐的行为。 “忽然发现肚子上的赘肉变多了。”他一进来汐便头也不抬地说，同时还用手指掐了掐根本捏不起来肉的平坦小腹。她穿着一件白色的露脐小马甲与一条跟内裤没什么区别的热裤，勾勒出的完美身材曲线能让任何一个听见刚才那句话的女孩把她揍死。“一定是你在外面吃的太多了。” “那以后你就别吃晚饭了，这样不就平衡了？”光逝将墙边沙发上的书都划拉到地上，然后翘着腿躺了上去，“别在这里穿的这么招摇，被人发现了影响不好。” “你再说我是妓女不久成了。”汐挖苦道。 “妓女也比你穿得多。”光逝见招拆招，对付滢有点苦手，对付汐那就是手到擒来，“而且像你这个样貌的妓女就算是有，也绝对不会上门服务。” 汐说不过他，只能切了一声转移话题：“她们的防线布在其他地方。” “嗯，我看出来了。”光逝也有谈谈正事的意向，“医院是她们防御的中心，她们在追捕什么人，而公共卫生部的目标也一样。我倒是大概猜得到那个人的身份，不过没有亲眼所见也无法下结论。” “哦，还有啊。”汐点头表示认同，又开始讲述自己观察到的东西，“门诊部的人好像变得多起来了，而且大多是一些没什么病但坚称自己有病的人。” “有人雇了流浪汉，增多医院的人流量。”光逝马上会意，“不知道是给别人打掩护还是给自己，嗯……有趣，值得注意。”既然找到了新的切入点，光逝便不会再继续闲着。他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拿一件白大褂，跟我来。” “白大褂在哪儿？”汐问。 光逝差点就脱口而出：你和我有同样的记忆，怎么会找不到？还好他在此之前先一步记起自己也不知道白大褂这种他从来都不穿的东西塞到哪里去了。 “哼，你刚才一定在想‘你和我有同样的记忆，怎么会找不到’吧？”汐冷笑道，毕竟是自己，脑袋里装着什么东西都知根知底。 “找找，找找，反正就塞在哪个柜子里。”光逝抹掉自己的窘迫，跃过办公桌把汐从自己的专用椅子上挤了下去，“这里，还有那里，反正就是这几个地方。” 汐不满的嘟哝着，还是动手开始寻找被自己遗忘的医生必备品。 “你怎么又回来了，我还去楼上找――”宫夜忽然出现在办公室门口，话说到一半又戛然而止。光逝和汐两人都下意识抬起头来，看他一副白天看见鬼的古怪表情，瞬间就明白了他在想什么。一男一女面对面，男的皱眉低着头，女的弯腰跪在地上，一张大桌挡在前面只看得见女方的翘臀和玉腿，让别人还能想什么？ “不好意思，我……”宫夜变得不知所措起来，他肯定还没有处理类似事情的经历。虽然他嘴上道歉，但眼睛却一直盯着汐看，一方面是觉得她眼熟，另一方面是男人本性。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只是在给我做腿部按摩。”光逝撒谎从不打草稿，完全没有可信度也绝不怕被戳穿。说着他还从椅子上站起来证明自己的裤子呆在原位。 宫夜的目光来回在光逝与汐脸上跳动，仍旧不知所措。 “她在这方面很棒，手劲儿足，技巧好。”光逝继续误导性的发言，“有空你也可以试试。” “我……不，不……”宫夜终于取回了点魂。 “别担心，她是靠自己劳动给两个孩子挣奶粉钱的正派人士，真的，不骗你。”光逝嘴里说着，脚下也没停，眨眼间就与试图踢他的汐过了几招，最终还是因为注意力分散而败下阵来，被细长的高跟鞋鞋跟踩在脚背上，疼得他抬起头做了个深呼吸。 “别听他胡说，”汐抬起手理了下头发，露出明媚的微笑，“我是光逝的妹妹，叫我汐就行。”说着轻轻欠了欠身以示礼貌。 还妹妹，你多嫩啊。光逝在旁边用口型讥讽道，免不了又挨了一脚。汐的说法可信度肯定是很高的，因为她本来就和光逝长得很像，甚至比她和琉璃更像。要是光逝把胡子剃了，稍微化化妆，调整肌肉结构，再戴顶假发，基本上就一模一样了。 “呃……哦！”宫夜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宫夜，宫夜?圣咏?莫洛斯。” “哥哥承蒙你照顾了，他是个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很麻烦的人呢，”汐说，“他又不知道把白大褂放到哪里去了，刚才正到处找呢。” 宫夜立刻就露出‘原来如此’和‘果然如此’的表情，像汐这样漂亮的女孩子说什么都容易被人信任，即使没有信用基础也一样，而像光逝这样的家伙就算是有信用基础别人也不会相信的。自己和自己之间都有如此不公平的待遇，更何况人与人之间？嘛，多半是光逝自作自受了。“这个不用麻烦，实在找不到可以去洗衣房再取一件。”宫夜乐呵呵的说，要不是汐代为陈述的话，他还会这么轻松的放过光逝吗？ “没关系，反正已经找到了，就在第二个抽屉最下面。”汐笑着摆摆手，“你找哥哥有事吧？那你们聊，我先走了”说完她冲光逝使了个眼色，保持着妩媚的笑容从宫夜身边走过，在走廊里的人的围观中离开了两人的视线。无论走到哪里都有偶像的感觉啊。 “你有一个……妹妹？”宫夜好半天才转回头来。光逝发誓他看见汐经过宫夜身边时，好友不动声色的深吸了口气，满脸陶醉。可能因为都是自己的关系，光逝从来都没绝对汐身上有什么迷人的体香。 “我还有个弟弟呢。”光逝一语双关道，“你要看看吗？” “不，免了。”宫夜果断拒绝，“你……算了，反正你也不会告诉我汐小姐的联系方式。” “聪明人。”他拿出白大褂披上，“透露个小道消息，其实汐是个蕾丝边，放弃吧。而且如果你真的那么想要联系方式，那刚才就应该拦住她问呀，要知道你是个百分百的高富帅，那就拿出点与高富帅相符的作风来。”光逝虽然叨念了一串，不过估摸着宫夜也没听进去，因为他连一向不碰白大褂的光逝为什么突然开始找白大褂了都没去注意。 “不不不，”好友用双手上下左右胡乱搓了搓脸，念咒似的说，“我绝对没有二心，绝对没有二心，绝对没有二心。”一连说了三遍，看来是相当重要的事情。 “我相信你。”光逝想起了雪帆，她与宫夜应该也有不浅的渊源，可惜他现在也没心思去挖掘朋友的秘密，只想着赶紧去门诊瞧瞧，宫夜没有把他拦下来问这问那就谢天谢地了。 抛下失魂落魄的宫夜，光逝迅速坐电梯抵达平层大厅。现在看病的人本也应该逐渐多起来了，但大厅中的人数超过了以往医院的大多数记录，的确不太正常。三五成群的嬉皮客、转来转去的流浪汉、茫然四顾的学生……他们连一丁点感冒都没有。 大厅人虽多，光逝还是在电梯门打开的同时就找到了汐，她实在是太显眼，显眼到小混混在她身边转来转去，却鼓不起勇气去跟这位童话公主般的女孩搭讪――即使这位童话公主不是穿着华丽蓬裙而是齐胸小马甲和齐B小短裤。 “人不少，但还是什么都没有。”汐当他走到近旁时开口道。 “暂时什么都没有。”光逝的视线在人群里扩散，穿梭，尽可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这也是他擅长和喜欢的工作。“这些学生，”光逝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都是来自维拉学院。” “嗯？你怎么知道？”汐偏偏脑袋，她不是什么地方都和光逝一模一样。 “那个男生穿着维拉学院的校服。” “也就是他一个……哦！”汐也看出来了。这些学生之间存在有规律的细微眼神交流，说明他们肯定互相都认识。没有人会和陌生人眉来眼去。 光逝正欲继续分析，突然闪电般伸手向右侧扫去，可惜没有任何阻力传来。攻击性防守落空之后，光逝和汐这才转过头去，只见一个栗色短发戴着眼镜的文弱男生举着一台单反相机正对他俩，咔嚓咔嚓的声音连成一片。男孩手里的照相机其实只是个全息成像，真正完成摄影的是他身后的两个随着他的操控变换方位的摄影用浮游无人机，所以光逝刚才的一击才毫无效果，他打中的只是虚拟投影罢了。 “两位帅哥美女超上镜哦。”男孩放下相机，开朗地向两人搭话，“这位先生是霍普金斯医院的医生吧？我是维拉学院新闻部的部员，想为本校在医学系奋斗的同学展现一下医院的真正面貌让他们好好思考思考，没想到这么巧就碰上了卫生部的突击检查。请问能否让我简单采访一下呢？” 光逝轻轻挑了挑眉毛，脑袋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其中自然也包括对男孩的评估。他会盯上自己绝非偶然，相信男孩也知道光逝不会相信他是毫无目的来搭话，也正因如此男孩才会过来搭话。这是个非常机敏的家伙，比起当什么记者不如当特工。 “如果就几个问题的话，没问题。”光逝点头同意，话里夹杂着放马过来的味道。区区一个小毛头还制不住仲裁人呢。 男孩感觉到了光逝的骄傲，表情变得慎重起来，在心底小心组织了一下语言，刚要开口，只见眼前的医生瞳孔一缩，转身就往身后的门诊室走去，三两步就消失了，他想追也追不上。 男孩正在纳闷，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百里轩，你看到他了？” 百里轩回过头，呼唤他的是个黑发美少女，在他看来比刚才那个大姐姐还漂亮：“啊，琉璃部长。我只是看见了个麻烦的人物，不过也许是看错了，不用在意，反正他也走了。” “麻烦的人？是共济会的人？”琉璃问。 “不知道，或许吧，这家医院本来就是共济会的财产。” “嗯，”琉璃微微一笑，“小心为好，我们仅有的优势就是隐秘了。只要事成，修昊的事情一定能给共济会带来不晓得麻烦。” 共济会害死了你的父母，那他们也就是我的仇人，我会陪你走到最后。男孩心想，却说不出口，只是重重点点头。 第20章 猫鼠 - 航向黎明 - Joker “诶？喂！等……停！”被光逝拽着走的汐好不容易才刹住车，揉着被另一个自己捏红的手腕抱怨道，“那可是琉璃耶！” “我当然知道那是琉璃。”光逝语速极快，而且不像往常那样流畅自然，“所以我才把你拽到这里来，不，我是说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我只是……” 汐小小的叹了口气，她也能明白光逝心中的顾虑，不全是怕把琉璃卷入这场量级过于庞大的危险游戏，更多的是处于对与琉璃重逢本身这一事件的恐惧。十年前，光逝做出了理论上最优的选择，但他不知道自己所给予的是不是琉璃想要的，也根本没法亲自确认。久而久之，这就成为了他心里难以跨越的障碍，那是他在世的唯一亲人，是他自身实际利益的最后归属地。“琉璃是你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正因为了解，汐才不能不说，“我们爱她。” 光逝眯起眼睛，他看上去是绝对不会用“爱”之类的词汇，也不会喜欢别人把这类词用在他身上。可这一次他出乎意料的没有反唇相讥，虽是统一体，汐也不敢说他是接受了这个词，很可能只是在琢磨她所说的话中的其他意思。 半晌，他给出了回应，几乎也是在汐意料之内。“正面，我去找她。”他摸出硬币，习惯性地让它在手指间翻动，“背面，这件事再放一放。”他语气并不坚决，毫无平时玩概率游戏的咄咄逼人和超常自信。这个时候意味着光逝很难遵守自己订下的硬币法则，既然如此，汐就不会陪他玩这个游戏。她本来也没这个打算。 “这不是概率能解决的事情。”汐伸出两根手指按在硬币上，冰冷粗糙的感觉通过指尖传来，满是不祥的感觉。“你并不希望用硬币来决定琉璃的事情，对吧？因为她对你来说是特殊的，与其他人彻底不同的。”她劝导说，有的时候她真的很难明白在这件事上为什么光逝会和自己有这么大的差异乃至分歧，明明他们共享着一切，就算是后来才浮出水面的滢也一样。 光逝顶着硬币的大拇指泄了劲，他点点头：“对……不一样……” “也许你可以找她谈谈，她很可能认不出咱俩来了。”汐说，“你要是觉得不稳妥，也可以让滢姐姐和她接触呀。” “嗯……”光逝低下头，说明他在考虑汐的方法。来自自己的建议从来是不容忽略的。他刚低下头没两秒，忽然又重新抬起来，这一次，他的眼睛里迸发出与刚才情绪完全不同的兴奋火苗。光逝还没开口，汐也随即知道了他即将要说的话并抢先脱口而出： “强烈的原能波动和维度震荡。” “没错，”光逝瞬间就恢复了常态，简单来说就是被他所期待的事件所激活，并顺着这激动的势头把琉璃的事情往后拖延了，“客人已经来了。”他抛下这句话，转身就往医院外跑，循着空气中弥漫的危险气息迅速接近主人接待客人的场所。汐来不及重新与他融为一体，所以紧随其后往战斗发生的地反赶去。 一场爆发出如此强烈的原能波动的战斗，说明境界守卫已经算是惨败，竟然将战斗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光逝对此倒毫不在乎，他只觉得闹得越厉害越有趣，只有汐才会关心交战中的同伴有没有受伤等具体状况，表情也因此变得更加严肃。“在哪儿？”先驱装甲在感应方面远不如生灵原能来得有效方便，所以汐只能依赖光逝带路。 “信号源在西北方向，比刚才近了六百多米，也就是说正在以每秒一百米左右的速度前进，能在市区内达到这一速度的只有……”光逝没把话说完，而是抬起头看向离地两百多米处的一栋大型建筑，汐也看向那边，通过刚才的话与光逝的视线她已经完全清楚了战斗发生的地点，那就是城市悬浮光磁列车。 仅是弹指之间，一辆拥有六节呈扁平六边形的车厢就从大厦内部呼啸而出，以汐的视力能勉强看到上面的情况。只见悬浮列车末尾车厢只剩下半截，各种各样的杂件从里面脱落，其他车体部位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万幸的是引擎工作正常。第二节车厢顶部站着一个外形古怪的艾隆纳耶人，与普通精英体身高一般无二，不过特征完全不同，只能以怪物相称。怪物的前方与后方皆有一名精英体化并穿着装备的境界守卫，拖着重剑的A103与反手把持双刀的A201。 悬浮列车冲出建筑的时候三人并非静止不动的，A103手中大剑挥舞得虎虎生风，借着剑势一波又一波的发动沉重无比的斩击；A201两把短刀左刺右砍，速度迅捷干净，招招都奔着怪物关节等通用要害攻去。面对两名超级战士的前后夹击，那怪物却没有被立刻打得落花流水而只是被压制，这还是打了不知道好几分钟的结果。 “那家伙长得虽丑，但还是个硬汉。”光逝令汐火大地评点道。 “我们得去帮忙！”她推了光逝一把，“别在这儿冷嘲热讽的！” “不用，他们会自己过来。”光逝笑道，“这么好玩的事情必须得近距离观摩啊，如果不行的话我比你还急嘞。” 汐急得正要踹他，却见两架夜鹰Ⅲ炮艇紧跟着从大厦中追了出来。那肯定是属于行星防卫军的装备，主要搭载了流体金属机炮与反重装甲导弹，拥有相当不错的对地支援能力。列车车体上的无数小孔肯定是这两架炮艇的杰作，说不定那后半截车厢也是让兼具扩散高爆与穿甲能力的反坦克导弹给炸掉的。 这辆架夜鹰炮艇多半不是共济会叫来的后援，因为它们在开火扫射时根本就没有在乎会不会杀死列车上的那两个超级战士。如雨般密集的橙红色高温流体金属从炮管中喷涌而出，铺天盖地的向那三个打得难解难分的人罩去。即使隔着数百米之遥，汐仍然能清楚的感觉到机炮发射时特有的嗡嗡鸣响，能震得人五脏六腑颤个不停。 A201在机炮开火的同时突然向前跃起，两把驱动武装猛地刺向怪物的双肩。后者下意识选择了先挡住A201的攻击，他的确做到了，并且利用A201的惯性将她扔到A103身上。但这样的话怪物就失去了躲避机炮扫射的时间，刚扔出A201就被一千多度的流体弹药完全覆盖，能击穿普通复合装甲的炮弹同样也能烧穿他那由细胞构成的血肉之躯。 威力强大无比的机炮瞬间就将他的上半身撕裂，被灼得半焦的肉块在空中被撕成肉条，尔后是肉渣，末了是肉屑，血腥的场景让任何亲眼所见之人都难以忘怀。夜鹰炮艇在连续扫射三秒后因机体系统过热而中断了攻击，这三秒它们已经造成了足够的破坏，一个能与境界守卫持平的不速之客被打得只剩下半截和一根残缺不全挂着肉条的脊椎。 “噢，我觉得他生气了。”光逝说。汐也感觉到了，那个异样的原能并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危险狂躁。更要命的是，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列车骚乱，他们还没有意识到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的确看到了本不应该出现在城市里的东西。 怪物散落一地的血肉忽然蠕动起来，不是在像还剩下半截的身体靠拢，而是在迅速增生！它们很快就两两相接，然后再与其他肉块连在一起，数息间已覆盖了大半车体；原本站在列车顶部的下半身此刻竟然像巧克力一样融化，迅速变为那黑色物体中的一部分。看不懂对方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她们并不打算傻站在这里等待对方率先发难，而是一左一右从列车头向车尾大步迈进。 当她们的脚踏在黑色肉毯上时，无数黑色的细小触须从上面分离出来，向两人的下半身电射而去。境界守卫岂能容这些玩意儿近身？A201手起刀落霎时就削断一大片，A103不善速攻，也能凭体内的植入装甲的分解驱动功能将所有靠近能量装甲力场的触须都变成灰白色的发光粉末。 黑色异物越来越多，再继续颤抖下去毫无益处，所幸两名境界守卫已经跑到了预定位置，毫不犹豫地纵身向两边跃起，直扑还没反应过来的夜鹰炮艇。被数吨重的物体抱住机头的夜鹰炮艇也有点吃不住力，以一个夸张角度前倾还不停地左右摇晃。两名境界守卫稍微挣扎了几下就稳住身形，然后以同样的动作轻松破坏了驾驶舱的防护装甲，把两名惊慌失措的亚精英体化的驾驶员从里面扯了出来，像玩腻手中人偶的小孩一样将他们抛到身后，任由他们被重力捕获。 列车上的黑肉毯也完成了对整个列车的侵占，刚才细小的肉须变成了霸王乌贼般的巨大触手，只是上面生满尖刺而非吸盘，要被扫中一下非同小可。控制了炮艇的境界守卫已经顾不上离开触手的攻击范围再另做打算了，现在列车离医院只剩下很短的距离，程序已经开始执行进站减速的步骤。炮门全开的夜鹰Ⅲ将所有的弹药都倾泻到列车上，大口径火箭弹、蜂巢式飞弹、四联装反坦克导弹、二十毫米机炮，各种各样的轰鸣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翻滚的热浪撩得百米开外的人面皮发烫。 饶是那怪物能扛得住攻击，他所依附的车厢却是抵挡不住，在一浪接一浪的冲击波中发出刺耳的金属尖啸随后分崩离析，带着不祥的黑色依附物从天而降，笔直的撞在一栋工业用仓库房屋的顶部，带起无数碎屑，然后与它们一起掉落在地，一直冲出好几十米才完全停住，途中的一切都被其碾成碎片。 烟尘滚滚，爆炸声还在延续。位于地面上的人们终于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骚乱被一声女人的尖叫点燃。光逝与汐混在人群中逐步后退，但也有人在往前走，比如琉璃，比如雪忧。 “他不在那儿了。”光逝在经过雪忧身边时轻声说，“要记得，人若想抓老鼠，那就别跟在老鼠后面跑。” 第21章 谜 - 航向黎明 - Joker 脱轨的列车，投放到七大氏族的境界守卫，黑色的怪物，无论哪一个单独拿出来都可以当新闻头条，如果三个元素都凑在了一起……反正光逝在二十分钟内就在网上找到了相关报道。几乎所有新闻网站都把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光逝还不知道境界守卫有这么好辨认。又过了二十分钟，网上已经有实景报道了，刚才散去的人群又一次聚拢在列车残骸旁指指点点，还有几个接受了记者的采访。 “咚锵！哒哒哒！就像那样哗啦！然后轰隆一下！”有个年轻人手舞足蹈的大喊大叫，满脸通红，有点兴奋过头了，也不知道他兴奋个啥劲。 “我觉得是共济会和执行统合部的矛盾终于激化了。”刚才在大厅内给光逝和汐拍照的栗发男孩也出现在了片段中，他与刚才那个被采访者截然不同，可能是因为自己就是什么新闻部的人。“执行统合部有多强我是不知道，可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想必执行统合部也对共济会的各种举动很头疼吧？”男孩说，脸上是一副标准的镜头表情。 “噗噗，我挺喜欢这孩子的。”汐微笑道，“就是要这样的男生才讨女孩子喜欢，哪像你，一天到晚板着个脸，开口就是算计，一点都不懂体贴。”顺便还用鞋跟戳了戳光逝的小腿。 光逝冷笑两声，忽然转向汐一本正经的说：“我喜欢你，我们结婚吧。” “诶？诶！”措手不及的汐脸颊登时变得艳如晚霞，整个人进入了娇羞状态，“那……那种事情……我，我们……” “看，我也是很体贴的人吧。”光逝一摊手，“知道你脑子里装着什么春梦。” “讨――厌！”汐猛地伸出手将另一个自己的脑袋往桌面上按去，可当后者的鼻尖离桌面只有一厘米的时候就再也按不动了。咔嚓，汐脚下发出一声脆响，高跟鞋的鞋跟因为吃不住她强大的力量断掉了。“啊……” “看吧看吧，叫你别疯玩，鞋子坏了吧，别想再买了。”光逝咂舌道。买不买都无所谓，反正汐和滢的鞋柜里有不下二十双各种各样的鞋。 “呜……”汐先是嘟着嘴发出沮丧的声音，然后想通了什么似的仰起头瞪着光逝发狠道：“还不都是因为你！赔我！最讨厌你了！” “咦？这是宫夜？”光逝在三维投影图像中找到了熟悉的脸，是宫夜接受采访的影响。真是倒霉呐，因为医院外面出了事儿不得不来查看的宫夜被媒体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起来，七嘴八舌的进行提问。有想象力比较丰富的甚至把卫生部的突击检查和黑色的怪物联系起来，构成了一个生化危机即将爆发的故事――虽然也不能算说错。 “听说贵医院正在处理一例从未见过的疾病案例，请问您认为刚才的黑色怪物与此事有关吗？”媒体的妄想能力总是那么丰富而且准确，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当新闻人。 “对不起，我必须遵守医患保密协议。”宫夜无奈道，“你们只需要知道医院中最优秀的医生团队正在调查这件事。” “也就是说现在还没有进展吗？”媒体的超能力之二就是能把所有的辩解都踢开，直奔让人尴尬的主题。 “请问光逝医生有参与调查吗？”杂乱之中有人喊道。 “他……”宫夜眼珠子一转，改口道，“你们可以去采访他，他知道的比我多的多，他的办公室在……” “哦吼吼，现在学聪明了嘛。”光逝轻笑道，一边站起身准备逃跑，“不过我可不是那么好找的――”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后面跟着甜甜的女声：“请问光逝医生在吗？” 光逝愣在了原地，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外面的人很可能是琉璃。不妙啊，琉璃不像光逝有执行统合部给的照片，虽然平常状态下她很可能认不出来长变了的哥哥，但也会因为相同的名字更加注意而识破。光逝对琉璃现在的状态了解甚少，他不喜欢在这种没有主动权的状态下与人接触，无论对方是谁。 怎么办？汐做口型问道。反正她是不能在这地方站着……有了！光逝一把将她拉进怀里，顺势坐回椅子上。 “光逝医生不在哟。”滢像光逝一样将修长的腿翘到办公桌上，开口道。 门开了，一个有着乌黑秀发的少女走了进来，的确是琉璃。“请问您是？” “急诊室部门主管，算是光逝医生的朋友吧。”滢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回答，那笑容总让光逝和汐都全身发毛。 “那你知道光逝医生在哪儿吗？”琉璃不死心。 “如果我知道，我还坐在这里干嘛？”滢耸耸肩，“或许是预感到了媒体会找他麻烦。你呢？你是来找他麻烦的，还是寻他晦气的？” “我叫琉璃?圣咏?艾萨克斯。” “艾萨克斯？”滢装模作样的扬起眉毛，“你又是他的哪个亲戚吗？” 琉璃微微一笑，出乎意料的回答道：“只是同族同姓而已，虽然我有一个哥哥也叫光逝，但他在五年前去世了。” 滢迅速抹掉轻浮的表情，整个人的气场变得浓厚而又压迫感：“五年前？” “是的，死于英曼式病引起的器官衰竭。”琉璃面带悲伤，“所以我不是很喜欢医院，只是为了某些事情我们都没得选。”她感叹了一句，又将话题拉回到了正题：“那你知道光逝医生会躲到那些地方吗？” “不知道。”滢不好叫住她继续提问，只能顺着话题往下说，“祝你好运。” “谢谢，打扰了。”琉璃向滢欠了欠身，然后倒退着要离开房间。 “呃，我能问一下你哥哥在哪一家医院去世的吗？”滢最终还是没忍住，在门即将掩上之际脱口问道。“英曼式病……不太常见，所以我……”她又觉得不妥，于是竭尽全力想要解释。 琉璃对她的反应感到奇怪，但还好未引起怀疑：“就是这家医院。” “噢……我很抱歉。” 琉璃点点头，算是接受了她的同情，随后便关上门快步离开去找那个不知道在哪儿的光逝医生了。 “你能想象发生了什么吗？”光逝坐在桌面上，歪着脑袋看着被他触动的撞球来回摆动，“哈维那家伙在和我玩游戏，但我却完全没有看出来。” “说实话，我也吃了一惊。”汐披着从抽屉里拿出来的白大褂，里面是真空的，因为滢并没有消失，还霸占着她的衣服。 房间里的第三个人用手挑了挑略紧的胸罩，一脸无所谓：“那你们俩想要干嘛？” “我去查一查资料库。”光逝沉声道，也听不出来不满或愤怒“末日审判席行事还真让人看不明白，不过至少有一点好处，那就是事情总是超有趣。” “如果，执行统合部清洗过琉璃妹妹的记忆怎么办……”汐表示担忧，“就像清洗其他成员的记忆，为了掩盖滢姐姐那样。” “不会的，这种做法对他们来说毫无益处。”光逝摇头否定，“诚然，我接受过执行统合部的心理训练，但要是他们不遵守诺言同样会让我处于不稳定状态，这对他们的整个计划来说只会产生威胁。” “那你的意思是？”滢实在是受不了小一号的胸罩，一边问一边摸索着想要解开。 “或许我有一个克隆人，一个基因代码中注定会换上英曼式病的克隆人。”他推测道，“不，也不一定，谁说他一定就是死于英曼式病呢？只有等我看了资料记录后才能得知了。该死，如果他是墓葬该多好，那我就能挖出来看看了。”英曼式病的传染性不明，是不允许墓葬的。 “你需要联系一下执行统合部吗？”滢忽然莫名其妙的问道。 “嗯？什么意思？” “我是说，如果你要有什么问题向执行统合部提问的话，最好现在就行动起来。”滢的手扫过空中飘浮的全息屏中的一个，它立刻打着旋飘到光逝眼前。 网页上，黑色大字的标题格外显眼。 是灾难还是新生？执行统合部音讯全无！ 第22章 缺陷 - 航向黎明 - Joker 执行统合部与七大氏族完全失去联系这件事估计称得上七大氏族有史以来影响力最大又最小的奇葩新闻。身为七大氏族的保护膜与先驱者，执行统合部在七大氏族的世界是永远的热门话题，如今突然消失，影响力不可谓不大。但细细一想，好像有没有执行统合部大家的生活都照常进行，执行统合部对七大氏族的经济与政治都毫无干涉。除非又来一批非常强大的外星入侵者……可惜，七大氏族对外探索这么多年，除了为他们带来战火与武器的那一次，还没接触到半个高智慧外星人。 单个拿出来，执行统合部消失一事好像除了成为闲聊时的谈资也没什么别的了，不过要是在新闻人手里过一遍，那效果就完全不同了。仅仅凭着臆测和捕风捉影，新闻人们就能把共济会、执行统合部、列车脱轨事件给串在一起，给出各种并不肯定，只是进行诱导思考的说法。相信要不了多久，阴谋论者和普通娱乐媒体就会将这些不负责任的说法编出花来，然后传到七大氏族的各个角落。 那些事情都是后话了，眼下霍普金斯医院已经是乱成一锅粥。警察，防卫军，卫生部的人塞满了医院的各个角落，大部分并不紧急的手术与其他治疗都被暂停，没有医疗任务的医生也被要求在三十分钟内回到各自的办公室不得外出。这摆明了是卫生部拉拢地区政府来找茬，虽然是在医院门口发生的恐怖事件，但根本没有理由搜查霍普金斯医院不是？你说你搜查戒严就算了，你还放任媒体采访，这是什么混账道理？ 只是雪忧董事长没有表态，宫夜院长也没有表态，其他人就只能是在肚子里咒骂两句，不敢有什么多余表示导致被卫生部惦记。 “他们不会让我们进去的。”光逝在医疗档案库外的拐角处盯着门口的两名全副武装的行星防卫署士兵，身后跟着已经换好衣服的汐。因为三个人同时行动消耗大又没有必要，所以滢就暂时消失了。 接着他在汐无奈的目光注视下从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宝贝硬币：“正面，我们潜入进去；反面，我们把他俩杀了。”说罢，光逝抛弃了纪念币，在它越过最高点又下落一米左右时接住。他低头一看，是正面。 “这次不算，我们再来一次。”光逝正准备再抛一次直到扔出他想要的结果时，汐伸手夺走了他的硬币。“打破自己规矩的人是小狗。”她说。 “不是吧，你真的想再扔一次？” “别跟我玩这种幼稚的文字游戏，我是不会上当的！”汐不客气地伸手把他推出拐角处，“快走！” “喂，你！”两名尽职恪守的士兵立刻抬起手中的步枪对准了这个不速之客，同时出生警告道，“走开，这里被封锁了。” “嘿嘿嘿！”光逝举起双手示意对方不要开枪，“放松点，伙计们，我是个医生。” “医生也不允许进入这里。”士兵们没有回应他的套近乎。 光逝继续向前小步挪动：“别这么说嘛，我是四楼那个丑八怪的主治医生，你们应该知道吧？” 两个士兵互相看了一眼：“你的名字和行医执照编号？还有，别再往前走了。” 可惜，光逝已经移动到了能让他在一瞬间就靠近两个士兵的距离。他如猎豹一般扑杀而出，轻松拍开左边士兵的枪口，随后以右手掌下半段也就是靠近手腕的地方猛击对方下颚。他没有选择继续追击，而是旋身一脚扫向另外一个士兵，将他正欲开火的步枪踢得脱手，又顺势一记正踢迫使其后退。 最先受到打击的士兵还没有找回平衡，就只见光逝的手肘又覆盖了整个视线，这一次他纵然有透明面颊保护也难以逃过昏迷的命运，甚至鼻梁也发出了一声脆响，听上去是需要去医院整整容的程度。两个人倒了一个，另一个就更没威胁了，三两下就被光逝揍晕。 “啊，啊！”成功完成双杀的光逝明明没有受伤却在那儿呻吟，跟吸了粉的瘾君子一样。 “你神经病犯了？”汐白了他一眼。她已经脱下并藏好了高跟鞋，穿着那种玩意就算是境界守卫也施展不开。 “真爽，好几个月都没有这种感觉了。下一次让你来一发吧。” “不要，变态。” 光逝正要用自己的万能手环开门，却发现眼前这跟银行金库似的大门微微敞开，应该是有人已经进去了。“公共卫生部的人吧？”他说，“这些家伙早些时候不来查，现在来干嘛？” “呀，你们俩也要进去吗？一起好啦！”充满自信与活力的声音从走廊那头传来，不用看也知道是A114驾到了，而且A201肯定也在，这姐妹俩之间就像涂了层502一样。光逝冲汐做了个鬼脸，然后带着“真麻烦”的表情与她一起转了过来。 “汐姐姐真的很漂亮啊！为什么要和这种又丑又讨厌的家伙一起呢？”A114根本不掩饰对光逝的敌意。 “姐……姐姐！”A201总是会像妈妈、姐姐兼保姆一样纠正和照顾A114，“这么说很失礼哟，道歉就免了，但要好好自我介绍才行。” 道歉就免了……光逝怎么都觉得A201的话也很伤人。 “天梓爱和天梓月吧？”汐代替有点受伤的光逝说，“三个月前就看见过你们了哟，吉尔勒地产开发集团的双子公主。”光逝是在新闻里看见这姐妹俩的，天梓爱尚且不好辨认，但天梓月就太显眼了。 “呀哈哈，我们俩有这么出名吗？”天梓月说不好时谦逊还是骄傲地挠头笑道。 “我说，你们是打算在这里唠家常还是准备干正事儿？”光逝一边往门后张望一边催促。他从没进过档案库，也不清楚里面的布局。初步看上去入口处进去后是一个类似总控室的房间，里面空无一人。 “真是个急性子呐。”身为超级急性子的A114说这话还真是没有信服力，“你这么着急那本小姐就陪你进去玩玩吧。” 光逝回过头来，上下打量走上前的天梓月，然后摇头道：“你不能进去。” “为什么？” “这是命令，你不能进去，A114无畏者。”光逝面无表情的重复，还加上了天梓月的执行统合部军衔名称。执行统合部的军衔和军职是一体化的，不像七大氏族还分成了两个体系，与千年前的外星人一样。无畏者大概相当于七大氏族军事体系中的下士，而仲裁人的官职是有弹性的，标准情况下是先知之眼，相当于少尉，而特殊情况下能拥有大执行官的权力，相当于上校。 就算有千百个不愿意，天梓月此刻也不能再继续提问或进行任何死缠烂打的行为，只能一个立正：“明白，长官。” “为什么你不回去告诉雪忧董事长这里由我负责，让她专心致志的抓老鼠？A201也一起。” “是，长官。”两人齐声回答。 光逝满意的点点头，目视两个怎么看都与军人毫不相干的女孩离开了走廊。“我还以为这些家伙都忘了规矩了呢，现在看上去还不赖。”过足了长官瘾的光逝笑道。 “最差劲了你这种人，就知道以权压人。”汐扭头哼道，似乎对他的做法相当不满，“为什么不让她们俩一起？” “你傻呀，我是进去找什么东西的你已经忘了吗？那些玩意儿能让她们看嘛？” “哦……那你不问问她们是来干什么的吗？如果有什么要紧的事……” “不需要，她们俩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进了这档案库的家伙都再也出不去。”光逝罕见地严肃起来，“没嗅出来吗？这俩小妮子身上的杀气。不只是她们，其他人也相差无几，露着獠牙，渴望鲜血。比以往的境界守卫少训练了几的确年赋予了他们更多个性，但也让他们失去了一些必要的自制力；而植入的先驱装甲赋予了他们强大的力量，却没能给予他们原能中所蕴含的精神能量。” “可是他们已经尽可能做到最好了……” “为了让他们做得更好，所以才需要仲裁人。”光逝指了指汐，又指了指自己，“所以才需要我们。” 第23章 档案 - 航向黎明 - Joker 医疗档案库的总控室悬挂在一个方方正正的宽敞房间内壁，这个档案库面积大约有一公顷，屋顶高三十米左右，平时里面四壁都空无一物只有满眼雪白，人站在里面有一种别样的压力。 不过现在情况略有不同。许多高低直径皆有不同，闪着微微青光的圆柱从地面升起来，白色的碟形机器人在空中飞来飞去，还有在地面上穿来走去的黑西装大军，让档案库的色彩丰富了一些。光逝看见刚才在大厅的修斯此时也加入了黑西装大军，在柱子翻找间搜寻猎物。 “他们在找什么？”汐不解道。 “估计是共济会在这里留下过什么不良记录吧？”光逝猜测道。他打开监视面板上的数据库分栏，从这里他能看见哪些资料被这些黑西装动过了。看样子他们已经在这里作业了一段时间了，因为监视器上的变动在光逝打开它后一分钟不到就停了下来，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被公共卫生部调查员拿走的是一份未记名的死亡检查报告和附属的治疗相关信息，光逝无法从这里查看档案的内容，不过从未记名这点就足以证明这份档案的趣味性了。不管怎样，公共卫生部都不能把它从这里带出去。 光逝走出了总控室沿着楼梯一路下行，同时张开双手大声道：“先生们，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档案库内基本上都是规则的硬物，他这一喊自然也引起了不少回音。 调查员们纷纷抬起头来，眼里露出惊讶。那份惊讶不是因为有人来搅局，而是因为……来搅局的人和预料之中的不同。 “这不是光逝医生吗。”修斯皮笑肉不笑的缓步迎上来，“怎么，一向连医疗报告都不怎么写的你，也需要来档案库查看什么东西吗？”他决口不问门口士兵的事，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既然光逝出现在这里就证明他不可能是路过打酱油的。他看了一眼汐，惊愕之余又轻笑着补充道：“还是说这个地方最方便办事儿？” “看得上这死气沉沉的地方该说你是个随便的人还是个没有情趣的人？”光逝反唇相讥，“不过呢，我的确是来找医疗报告的，同时也受人所托别让老鼠从里面搬走了奶酪。” 修斯干笑两声：“那敢问光逝医生想要找什么医疗报告呢？” “当然是找我要找的报告。” “你要找的报告，是一个名字叫做光逝?圣咏?古德尔的孩子的病例？”修斯举起手里的一块薄如蝉翼的透明塑料片问道。 光逝略一皱眉，他还没问琉璃现在姓什么呢。“我不知道，这个倒霉孩子是死于英曼式病导致的器官衰竭吗？” “啊，”修斯笑道，“看来我们找到都是一份档案了。” “那事情就好办多了，现在你们有两条路，把东西留下自己离开或者把东西和脑袋都留下。你们是自己选还是我来选？”光逝说着已经摸出了硬币，让它在指间快速翻动。 “如果我没理解错，你是想把我们都杀了？就算是共济会的人亲临也不会做得这么绝吧？” “哈，我可不是和那群鱼龙混杂的家伙一伙儿的。”光逝道，“啧啧，我和那些被派到七大氏族的境界守卫也不是一伙儿的，如果你要问的话。” “那你的立场是什么呢？独行侠先生。”修斯如果知道眼前的人是境界守卫也谈之色变的存在，恐怕就会另做打算了。 “我的立场？说来也简单，两个字，享受。”光逝用食指与中指夹着硬币从眼前滑过，“普通来讲，就是解决几个病例，顺便在需要的时候拯救拯救世界之类的。不过现在嘛，修斯先生对吧？现在可算不得普通呀。” “怎么讲？” “知道吗，自从你放出原能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打算让你用双腿走出去了。”光逝咧嘴一笑，神色诡异无比。 修斯一愣，他完全没料到自己的原能竟然会被人捕捉到，就连他的师傅也称赞他在这方面造诣非凡。事已至此，修斯也不是那种拖泥带水或狂妄自大的家伙，他立刻俯下身子进入战斗防卫状态，眼前的人虽然非常年轻，原能按理来说不会强大，但不排除有其他过人之处的可能。见头领做出战斗姿态，他带来的人也纷纷提高警惕，他们可不是坐办公室的公务员，而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战士。 “诸神在上，我就知道。”光逝小小的握了下拳，“你们这些满地乱窜的黑老鼠都一个样。” 他平举起右臂对准修斯，大拇指顶在他的宝贝硬币上，烧黑的一面朝前。谁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谁也不敢轻举妄动，调查员们一早就失去了先手优势，现在只能看清对方的路数再寻求后发制人。 突然，光逝拇指一弹，硬币不可思议的带着呼啸劲风直奔修斯脑袋。后者下意识缩身躲藏，却听耳畔有人低语：“方向错了。” 噗！等修斯听清声音再想起回防就太晚了，光逝的掌刀刺穿了他的皮肤与肌肉，深深没入体内，估计只差毫厘就能把他捅个对穿。光逝就这样慢慢将他挑离地面，鲜血顺着伤口攀上他的手腕，一直流到手肘处，然后像断线的珠子般滴下，落地有声。 “啧啧啧。”光逝摇摇头，怜悯地看着修斯的眼睛，里面有惊愕，有愤怒，有不甘，更多的是对死亡的恐惧。“看起来真疼。”他轻声道，“但总比要你的命好。”光逝猛地拔出右手，让修斯的身体和喷涌而出的鲜血一同跌落在地。 “你们应该帮帮他。”光逝对那些还愣在原地的年轻人们说，“虽说咱们在医院里，想死也不容易，可你们要是什么都不做，他就真得死啦，说不定死后还来找你们咧。” 其他人这才赶忙上前把修斯摊平，然后手忙脚乱的给他堵上伤口。他们刚才都被吓得不轻，看不清光逝弹硬币的小动作就算了，可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冲到修斯身边那就成问题了，而且他还追上并抓住了弹出的硬币。 “放心，你们不用这么紧张的看着我，杀人多没意思啊，所以我可没打算要他命，也没打算和你们过不去。”光逝又开始叨念，“享受啊，朋友们，享受这劫后余生的快感，享受遇见强敌的快感，你们可以为很多东西都感到开心呀。万事皆可为游戏，只要是游戏就是用来让人开心的不是吗？” 他走到刚才修斯留下的血泊里，捡起那张储存卡，在裤子上擦了擦，放进兜里，继续说：“你们在这里愣着是要听我讲故事吗？我倒是无所谓，不过那位小哥恐怕是撑不到故事结束了，没看见他脸都变成青白色了吗？再没有医学知识也不至于看不出来这是什么意思吧？” 就像刚才一样，调查员们经过光逝提醒才想起自己该做什么，一边提防承诺过不会出手的光逝，一边小心翼翼的把神志不清的修斯抬上楼梯，从汐身边经过进入总控室，迅速撤离了。 “真是一群不懂事儿的孩子。”光逝说，“你要不说他就站在那里不动，唉，现在的年轻人呀。” “有那么一瞬间我还以为你打算杀了修斯呢。”汐从楼梯上走到光逝身边，说。 “我的确想过杀掉他。”光逝承认道，“只是转念一想，那多没意思，所以下手的时候就偏了两厘米。” “你这是想怎么个玩法？” “如果不这么做，怎么和其他境界守卫玩同一个游戏？不玩同一个游戏，我可就一辈子都帮不了他们啦。正所谓局外人是才真的是窥不透局中的秘密呗。”光逝说，“走吧，我还想瞧瞧这破档案里有什么玩意儿。” “也许……”汐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我大概知道滢姐姐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什么话？” “关于……致命弱点什么的。” 光逝眯起眼睛，和当时在饭桌前的神色一样：“哦，是吗？” 他没打算追问，汐也没打算说。 “我觉得那不一定对，但是我……不喜欢那样。”她说的含混不清，“我想说的是！如果有一天，你变得不再像你了，我会，我会杀了你。” 光逝的表情逐渐平缓，看不出丁点喜怒哀乐：“好吧，我知道了。走吧，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第24章 异变 - 航向黎明 - Joker “看呐，这是我。”光逝看着从储存卡里提取出来的三维图像微笑道，第一页报告右边就是一张属于病人的两寸静止照片。那个长相清秀略显瘦弱的男孩带着勉强的微笑盯着照相机镜头，如果头发没有因为治疗而掉光，他看上去就是个胸比较平的女生，而且是个相当漂亮的少女，与坐在办公椅上那个经过执行统合部锤炼而变得全身肌肉的光逝大相径庭。 “还真敢说啊，他可比你好看多了。”汐用手点了点全息投影，“没你那糟糕的胡子。” “你不觉得胡子看着很man吗？我倒是挺喜欢我的胡子。”光逝磨蹭着好不容易才留起来一点的络腮胡茬说，“让我们来看看诊断结果，遗传性英曼式病？真是胡扯，我可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基因工程师用最牛的基因培育出来的纯试管婴儿，哪来的遗传病？” “诊断医是罗伯茨?火灵?白棉医生，”汐看向主治医师的签名，“我记得他还在霍普金斯医院上班。” “啊，你说那个长得跟火烈鸟似的老头？我怀疑他最近已经搞不清楚免疫学和传染学了。”光逝说，“他难道就从来没怀疑过我？” “有什么好怀疑的，七大氏族好几千亿人，每个星球上都有一大堆重名的人吧。” “这倒是。”光逝点头表示同意，“嗯……罗科西素，唑尼沙胺，甲苯***(注解）？没什么好奇怪的，都是正常用药。嘛，如果要用什么特比药物也不会写这上面。”他动动手指，隔空翻页。 “如果共济会真的与这件事有关，那他们肯定会把事情处理得尽善尽美，至少第一眼看上去不会有什么疑点。”汐分析道，“另外我甚至怀疑这个克隆体究竟是不是所谓的英曼式病？” “我也怀疑，这些用药都是要一年半载才能看出副作用的缓性药物，给他吃也不会要了他的命。”光逝说，“我坚信的是，无论共济会做过什么手脚，总会有症状出现。病例会撒谎，人会撒谎，检验会撒谎，而症状是绝不会骗人的。” “啊啊啊，你看这里。”汐好像是找到了什么，“医疗记录显示，他每个星期六都会出现腹泻、低烧和形态异变，这可不是英曼式病的症状，也不是前面提到的药物的症状。” “的确不是，但要符合这三点的症状就太多了。”光逝刮刮下巴，“最后一个倒是不常见。快快快，给我点思路。” “哪来什么好点子，这可不是诊断，这是阴谋。”汐锤了一下桌子，“你的自己去找答案，行动起来！” “哦，我差点忘了。”光逝一拍脑门，“说，咱是先去拔光那老头的胡子还是提刀一路砍上雪忧她家去？嗨，我问你作甚？我的幸运币在哪里？算了，不用扔了，先拔他娘的胡子，然后再去砍人。你是这么想的吗？” “呃……不是？” “如果不是，那就给我几个该死的点子！我需要它，我喜欢它，我想念它。” 汐被光逝的疯狂举动吓了一跳：“唔，嗯，啊……后曲脑干皮质层信号紊乱？” “哇哦，有趣，那我们可就需要一个神经学的专家，我们上哪儿找呢？嘿，你忘了吗，我没这不就有一个吗？谁？不就是你吗！汐?圣咏?艾萨克斯小姐！”光逝用手指不停地点着汐的太阳穴，“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好好思考一下，给我一个不那么漏洞百出的可笑点子吗？” “我怎么了嘛！”汐捂着脑袋表示抗议，“的确符合呀！” “符合个屁！你要是有后曲脑干皮质层问题，你给我抓一把唑尼沙胺吃了试试？那我们就可以把你那跟花瓶一样不中用的脑袋挖出来看看到底和我大脑的结构是不是一样的了！”他大声说。 “唔……”汐不说话了，算是默认了自己的失误。 “说话呀，你的驴脑袋就只能想出一个点子吗？要是你能把购物和打扮的时间花那么一丁点在看书上，那你现在至少能说出三个比刚才那个点子稍好的诊断结论。再花多一点，或许五个，再花多一点，或许十个，以此类推。”光逝继续数落汐，“反正我也没指望你能给出啥有建设性的点子，别泪眼汪汪的看着我，我是不吃这套的，哎哟，还动手，你以为你打得过我吗？一米七在女生中可能还算高，在我面前一样是小短手啊。别咬，我警告你啊！喂！” 万能手环忽然响起的联络通讯把掐架中的两人分开，光逝一边接通电话一边提防龇牙咧嘴的汐扑上来。“喂？什么事？” “光逝医生？赶紧到豪华病房来！陈桥先生有点，不受控制了！” “什么？” “你来了就知道……哎！坚持住，我马上就来！”对方说完就匆匆挂断电话，听声音好像是矮个子医生。 听出不对劲后汐也停止了打闹：“我应该跟你一起去吗？” “不用，你去食堂吃点东西。”光逝吩咐道，“顺便给我带一份牛肉盖浇饭。” 与汐告别后，光逝乘电梯一路到顶层，电梯门还没开就听见里面的叫喊。这一层没有防卫署或者卫生部的人，在没有完全把握局势之前，和共济会彻底撕破脸皮就是一个愚蠢的想法。所以出了乱子也不会立刻被其他有心人知道，当然医生们也只能靠自己的手段来摆平事件。 真麻烦，这一层至少有两三个境界守卫吧？这样的武力还摆不平一个小杂鱼？还是说大家只要没变身就是矜持的大小姐？带着各种不满的猜测，光逝走出电梯，挽起袖子准备揍翻一切需要揍翻的东西。 “请不要下手太重。”雪忧就倚在电梯门旁，他刚走出来就开口道，“陈桥爷爷有点不正常，我没感动手，怕出什么差错。你是专业人士，所以请务必不要出什么差错。” “你是在担心吗？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光逝回头笑道，“我看奭葵自己都不在乎弄死自己爷爷。” “正因如此我才要担心。”雪忧盯着他的眼睛说，“我不会给你任何一个借口杀掉她们的。” “啊！我很期待哟。”光逝扬起眉毛，“老实说，我喜欢努力的人，特别是为了一个虚无缥缈，失败率极高的目标。如果还有更多时间，我还想和你这个梦想家再深入探讨探讨，可惜现在我有一些棘手的事情要办，先告辞了。” “遗憾呐，如果有时间我也想和你探讨一下假两性畸形患者能否和自己做爱呢。” 光逝转过身，一边后退一边用双手比作手枪的模样指着雪忧，脸色如常：“好想法！说不定能拿下医学终身成就奖呐。有空我一定和你探讨探讨，哈哈哈！”说完他转回身，无奈地偏偏脑袋，用口型道：诸事不顺啊。 “啊！” 光逝正往那间隔离的豪华病房赶，还没走拢就听见一声惨叫，紧接着一个白大褂破门而出，准确地说是“被”破门而出。那个可怜的医生狠狠摔在地上，滚了一身的木屑，借着惯性径直滑到光逝脚边才停下 “搞什么玩意儿……”光逝把目光投向击伤同僚的罪魁祸首，一个皮肤通红的怪物站在房间里，白中带绿的粘稠液体顺着有点畸形的粗壮双腿淌到地面。它没有眼睛，鼻子是两个孔，嘴里的牙齿又密又细，上下颚还有一些不明组织连接在一起。它的双手能垂到地面，爪子尖锐有力，背后有两坨鼓起来的囊泡——由许多同样的小囊泡组成，而它们还在慢慢变多。 地上除了那些恶心的液体，还有艾隆纳耶人的身体组织与血液。光逝看见了那个矮个子医生，的尸体，他现在变得只有原来的一半高，要是喂他吃东西估计会直接从食道流出来。还有两个护士，她们死得还算简单，被什么东西刺穿心脏直接致命。可以想象，她们死前一定在不停地尖叫。 光逝又检查了一下地上那个可怜虫，他的胸口已经深度塌陷，断裂的肋骨可能插进了肺部和肝脏，如果马上送进急救室也许有救，可惜那不现实。要是不摆平眼前这个外貌可憎，几个小时前还只是个干瘪老头的家伙，没人能活着离开豪华套房吧。 “我真的不想对一个老家伙拳脚相加。”光逝把T恤从身上脱下来，又伸手去解皮带，“但看你如此兴致勃勃，我也不好拒绝。”他在基本形态下的确很强，但只是与普通人比起来而已，怪物，还需要用怪物形态来对付。 他向前走出一步，左脚变得宽大，脚趾也逐渐只剩下两根。他迈出第二步，右腿比平时长了几十厘米，也要粗上好几圈，覆盖着鳞甲的肌肉发达的吓人。第三步的时候，他的躯干膨胀起来，快要让脑袋顶到天花板。然后他跑了起来，当脑袋也变成怪物的形状时，速度便达到了一百公里。 他挥出硕大无朋的拳头，带着五万焦耳的能量，轰在那颗令人生厌的光滑脑门上。 注解：甲苯lv·an·tong，不存在也不可能存在的东西。作品中提到的药物有的是存在的，有的只是作者自己随便拼的，根本没有任何科学依据，所以请化学帝不要随便找茬。 第25章 输家 - 航向黎明 - Joker 五万焦耳的能量在完完整整的怪物身上炸开，瞬间就将其从静止不动加速到普通人难以看清的高速，随着轰隆巨响撞进了墙里，除了直接受到撞击的地方，其余四壁皆因这恐怖的震动而产生裂缝。五百米的建筑承重墙所用的材料强度是不用多说的，能让如此强度的东西都被轻易毁坏，光逝的力量暂且不提，怪物的身体也强悍得令人惊讶。 一击得手，光逝立刻上前要再补一拳。即使没有穿上攻坚型能量战甲，他的拳头在原能的帮助下依旧又快又狠，宛如铁铸的攻城锤一般威力无比。只是再强大的攻击也必须命中敌人才有成效，光逝这一拳虽然让那堵墙又被挖薄了半尺，但他却没有攻击到敌人的感觉。 光逝暗叫一声不好，紧走两步反踢墙面想要迅速拉开距离，可惜他还是慢了一拍，一只利爪破开烟尘撩向他的身体，在他的小腹处留下一长串淡蓝的波纹――原能屏障避免了他在弄清对方状况时就受创。 也多亏了这一下，光逝掌握了怪物的位置。他猛踏天花板，整个人从天而降，正撞在那怪物身上，把它扑翻在地。光逝迅速找回平衡，拽住怪物的脖子，将它狠狠摔向另一面墙壁，不等它撞上就紧跑几步飞身跃起，用双脚踩着它撞上墙壁。这一次光逝没敢多做停留，借着反作用力立刻脱离。 果然，那怪物刚陷进墙里没一秒钟就钻了出来，举起手臂一阵乱舞，利爪所到之处火花四溅金摧玉断：龙骨做心的床腿少了一根，并排的医疗器材变成了一地的切片，强化过的隔离用玻璃墙也应声碎裂…… 怪物狂舞一阵，大概是发现它想攻击的东西并没有伤到分毫，于是张开嘴发出一种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真吵啊，能请你闭嘴吗？”光逝看似随意的在空中一抓，怪物的声音便戛然而止，它的上下颚被强行合在一起。为了回应光逝的原能操控，怪物也很随便的一甩右手，只见刚才还是爪子的右臂现在变成了三条鞭子一样的触手向光逝横扫过来。光逝下意识伸手去抓，即将与之接触的时候却转了念头，只用食指在肉鞭上一点，强劲的气浪以触点为中心滚滚四散，把除光逝外所有的东西都拍向四壁。 如果光逝刚才是双手捉住怪物的肢体，那它现在就不只是被再次扔到墙上而是要挫骨扬灰了。以光逝自己的原能还做不到这一点，不过滢可是焚烧专业户，她专属的黑紫色火焰并非真的火焰，而是一个空间概念，具体效果是能做到控制分子间运动。也就是说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她能让一个物体加热或降低到她想要的温度。 “需要帮助吗？”不远处响起了雪忧的声音，刚才的动静大得往下走十层都感觉得到，六识敏锐的境界守卫就更能察觉到事情的失控。 光逝想了想，回答道，“有长刀类驱动武装吗？” “接着！”话音刚落，一个细长物体就飞了过来，高低距离和速度都非常方便光逝抓取。什么叫团队契合？这就叫团队契合啊！ “太轻了。”光逝将刀在手里转了两圈，说，“七大氏族产的伪劣产品真不好用。”而且七大氏族的长刀弧度略大，刀身略薄，谈不上什么缺陷，只是用过了执行统合部那种简单明了，直接暴力风格的武器后，什么人都会觉得不习惯。 “还需要什么吗？”没有变身的雪忧抗击打能力是不行的，她一直躲在附近房间的门框后跟光逝说话。 “停掉电梯，堵住紧急通道。”光逝围着怪物慢慢绕圈，后者也歪着脑袋重新评估这个敌人，还不停从喉咙里发出狗一样的咕噜咕噜声。它有一定程度的智慧，并不是完全遵从本能行动。 “拜托，我也是个境界守卫。”雪忧叹道，“还有吗？” “我尝试把这玩意儿弄出去，然后你到这个房间里来找出以下三种药物给我：阿普唑仑，地西泮和甲氯喹酮，装进带转轮的那种远程注射枪中。” “等……等等，什么什么？” “阿普唑仑，地西泮，甲氯喹酮，记住了？拿错了也没关系，反正我看这家伙没那么金贵。”光逝重复道。 “好，记住了，开始吧。” 在雪忧给出肯定的回答后，光逝猛地停止了转刀，噌的一下就闷头冲向那怪物。执行统合部重金打造的战争机器绝对是无比优秀，更别说是专门用来监察战争机器的战争机器，那怪物能窥破光逝行动模式的可能性为零，只要他想，随时都能把它碎尸万段。 如果真能那么做就简单多了，根本不需要他，随便来两个防卫署的士兵就能把这玩意儿打成筛子。别看境界守卫现在大多数时候用近战武器，其实枪械等远程武器才是他们的首选，毕竟枪械使用方便威力够大，三千多度的等离子束能对大部分常见生命体都造成有效杀伤。眼前的怪物抗击打能力的确强，可终究是细胞组成的肉体，承受不了高温等离子体的炙烤。 直到光逝抢进怪物的防御圈内它才反应过来，变回爪子的右手与左手一起抱拢过来。光逝就等它这么做呢，长刀一左一右如蝴蝶扇翅，眨眼间就切掉了它的两只长得不行的爪子。按照计划光逝现在就应该把它抓着扔出去，可惜事情总是不会那么顺利，而且发展方向有点太出乎意料――怪物忽然张开嘴，一条蛇一样的黑影从里面射了出来，张嘴咬向光逝的脖子。 光逝好不容易克制住一刀削了对方那头中头的下意识反应，采取了回避的方法化解攻击。他也不是什么都敢砍下来，这种怪物按理说是有很强的自愈力的，只是哪些地方能自愈哪些地方不能，哪些地方砍下来会要命哪些地方不会光逝都不清楚，所以更要小心行事。 避开攻击后，光逝勾回手来用刀柄从侧面猛砸怪物脑袋，顺势就闪到它防御大开的侧后方，一记蓄满拧转之力的旋身踢正中其后腰。这一下可不比在档案库外踢防卫署士兵的那一脚，普通车辆在如此踢击下都会飞出去至少二十米，主站坦克也得晃上两晃，而体重最多不过两百千克的粘乎乎怪直接就撞碎了四面豪华病房之间的隔墙，穿过了总共两个房间才停下。 “踢得漂亮。”雪忧衷心赞道，她从光逝身边跑过，按照他的吩咐去那一片狼藉中寻找需要的药物。光逝的打算很简单。一，如果让陈桥大老板变成这样的寄生虫对那三种药物中任何一种没有抗体，那它就会安静下来，这个可能性比较小；二，艾隆纳耶人的身体组织会被那三种药物中任何一种所影响，就算不停下也要变得迟钝，没有变迟钝的地方就是寄生虫的核心。第二个可能性对出手的人医学知识要求很高很高，光逝必须依靠自己半年里积累的实战经验而不仅是从执行统合部学的知识。 计划开始实行前，光逝依然需要不停的攻击粘粘怪来压制它。一头是怪物，另一头比怪物还怪物，打起来就跟拆迁似的，精装修的病房三下五除二就被破坏掉一半，其中多数是光逝的责任，如果他不把对手到处乱扔，还用原能做成冲击波乱砸的话，不至于打成这个模样。其实越是打成这样乱七八糟的，敌人受伤就越少。压制嘛，战场上的火力压制就是用枪乱射，看着阵仗翻天，可就是打不死人。 境界守卫找东西还是很利索的，当光逝开始砸最后一间病房时，雪忧就有了回应。“找到了，已经全部填满了注射枪！”她摸到离战斗地点最近的掩体后大声喊道，“然后呢？” “趁它手还没长出来，你来射它！”光逝说，“我的手没办法用那种注射枪。” “明白！”雪忧从断墙后探出身来，举起注射器瞄准那头正在和光逝缠斗的怪物。 “那玩意儿的射程只有八米，你最好把握时机靠近点！”光逝制止了她的举动，“比如现在！”他怒吼一声，提起怪物再一次扔到墙上，随后抄起长刀刺进它的肩头把它钉死在上面。雪忧立刻翻过矮墙，迅速靠近到五米的距离，举枪瞄准它的脖子上看着比较柔软的部位连开三枪，尖锐的针头刺破了颈部筋肉，将所有药物都成功注射进去。 光逝松开刀柄，与雪忧同时往后退，看着那个刚才还在咆哮的怪物逐渐安静下来，只有身体上某些部位时不时抽搐一下。 “成功了？”雪忧问道。 “不……”光逝脸色阴沉，“他死了。” “什么？”雪忧瞪大眼睛，“可是……” “他死了，或者是马上就要死了，救不回来了。”光逝摇头，“我们输了。” 注解：三种药物都是精神镇静药物，切勿深究。 第26章 芽床 - 航向黎明 - Joker 雪忧按着太阳穴缓和了两秒。她当初也没想到共济会传统派会玩得这么大，所以才同意了奭葵的主意，现在事情失控，人也死了，她心中也有些愧疚。止步自怨不是境界守卫的风格，雪忧想询问光逝关于陈桥之死的具体情况，刚扭过头来忽然想起光逝毕竟是个男的，自己就这么盯着看也不合适，正准备收回目光，却已经转不动脑袋了。 战斗确定结束后，境界守卫肯定是不会继续维持高消耗的精英状态的，但站在雪忧身后的不是赤身裸体身高一米九浑身肌肉留着可笑的胡子与短发的壮汉，而是一个躯体较她还娇小一点，有一头黑里略偏棕色的过肩发的女孩。她远不像汐和滢那样漂亮得如梦似幻，叫人碰都不敢碰一下只能暗自无限遐想，身材更是无法相提并论，胸部只堪一握别说什么沟了，腰和屁股一看就是走起来也不会扭的款。 不过一般说美女都不能和汐和滢这种非自然产物比，人家是基因学与神秘学相结合的巅峰产物，看看就好。如果这样想的话眼前的少女还是相当漂亮，有一种略带精灵古怪的邻家女孩气质，感觉挺萌，至少是那种普通人看着觉得有戏而且渴望有戏的类型。 “我不太确定具体死因。”少女背着手，说话的派头十足，“必须解剖，你尽快搞定家属。”同样的话和动作由一米九版光逝来做就很自然，可她说出来就无比的违和。谁都不愿意相信这个应该爱猫，喜欢窝在自己的小天地里玩微博私信，会和闺蜜一起冲某个帅哥发花痴的美少女和那个跟疯子没什么区别的人有一丁点的瓜葛。 “这是一个……什么玩笑吗？”虽然雪忧早就对做出各种别人看来离奇古怪的关联猜测了，但是现在她还是惊得脑子都转不动。 “能不聊我吗？”女孩啧了一声，看上去像是在故意模仿光逝的感觉，形似却神不似的感觉。 “我能说不能吗？” “行吧，”女孩耸耸肩，“你想知道什么？” “你……还是光逝吗？” “老娘……小爷坐不更名行不改姓，怎么就不是了？”少女微微一笑，“可乐从瓶子倒进杯子里，那还不是可乐，也没变成其他东西。” 雪忧扬起眉毛，满脸怀疑，科技是不知道该怀疑什么，眼前这人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可疑。 其实女孩没有开玩笑，她的确是光逝。这种情况是在五年前他第一次与汐分开并得知滢的存在后就逐渐开始的，他和汐以及滢都对此非常惊讶，这具身体不但没有像汐和滢那样的独立行为模式，也没有受到强化手术的任何影响。明明光逝所分出来的所有躯体都完美复刻了强化手术的效果，就像汐和滢都是没有单独接受过手术的。 这具身体给了光逝很不一样的体会，那是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又温馨的感觉，像是回家。按伊莱莎的说法，这具身体应该是基因芽床，是艾萨克斯夫妇真正的女儿，琉璃真正的姐姐。在光逝成功诞生后，这片芽床也已经无法剥离，不过因为看上去也没什么大碍，所以艾萨克斯夫妇也就没有再花心思去剔除。 光逝自己也学过基因工程，了解过不少关于自己诞生的实验的理论知识，伊莱莎的说法合乎情理，但他就是觉得不对劲。他不敢去细想哪里不对劲，总觉得一深入挖掘事情就会变得不可收拾起来。生活上倒也没什么，反正他已经是属于超级精神分裂症之三位一体了，再加一位也不嫌多，而且这具身体还没那么多意见，不会花他辛苦挣来的钱，反正就是比另外俩除了长得漂亮就一无是处的败家娘儿们讨喜多了。 “另外，看在你是所有境界守卫中少数比较有自制力的伙计，我给你透露个消息。”光逝继续说，“以后呢，想要做掉我的话，现在就是机会啊，怎么样，考虑考虑？” 雪忧嗤笑一声，脑袋逐渐恢复正常运转：“那多没意思，你身上还有许多有趣的秘密呢，没挖出来我怎么舍得做掉你？” “废话少说，我需要几分钟来恢复基本形态。你去开一下安全楼梯的门，A060应该快到了。” 宫夜站在被钉在墙上的怪物的死尸前发愣。 “本来呢，这件事情我们自己就能处理掉。”雪忧拍着他的背说，“但是我就是觉得，既然家里把医院交给你打理，发生在你地盘的事情，还是应该给你说一声。” “可……可是这些……你……你们是在……” “高层的权力斗争总是黑暗混乱又肮脏不堪的，不过只要你找准了自己的位置，就绝对没什么意外。” “雪……雪帆也知道吗？”宫夜第一个想起的是人家妹妹。 “知道啊，我们现在都不和爸妈住一起，家族的资源也被分开处理，你说她想不知道也不行呀。”雪忧说，“别担心，你父母仍然在我的律师团里。” “他们，全部都是你的人？”宫夜回头扫了一眼，“光逝也是？” “他可不是，但他是唯一能负责处理陈乔先生的医生，因此我必须把他也拉过来。” “那他答应了吗？” “他有什么好不答应的？光逝医生可是个认真负责的好医生，我又不要他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需要继续研究他的病患死因，他当然满口答应了。” 宫夜围着尸体踱步片刻，又说：“好吧，你想要我怎么做？” “和陈桥爷爷的家属谈谈，说服他们把遗体的检查工作托付给医院，而不是交给CDC。”陈桥的亲人已经得知家主是患上某种未知病毒而死亡的，他们大多数没有参与到共济会的计划中去，所以多半会按照规矩把遗体交给CDC。“现在公共卫生部的人就在医院，他们很快就会得知陈桥爷爷的死，所以说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充裕。”雪忧继续道，“陈桥爷爷的有代表能力的家属将于三个小时后抵达伊休那星，明白该怎么做了吗？” “明白。”宫夜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很好，希望你和你父亲一样能说会道。”雪忧神秘的一笑，“如果做得好，我就告诉你雪帆生日礼物想要什么。” 宫夜离开后，从芽床身体变回基本形态后的光逝走了过来。他戴着橡胶手套，一手拿着镊子另一手则是一个灭菌袋，袋子里装着一些杂七杂八他觉得有用的东西。 “他和你妹妹到底什么关系？”光逝问道，他就喜欢打听这些消息，别人觉得这是八卦，可他自己认为这只是情报收集，能分析掌握一个人的性格特点。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日久生情呗。”雪忧带着奇怪的眼神回答，“虽然还没表白，不过已经是只要眼不瞎都看得出来的程度了。” “怎么跟你不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日久生情？” “大哥，拜托，我也想呀，可是我当年干什么去了还需要我多废话吗？”雪忧一辆遗憾，装模作样地说。“诶，别说我了，我这有一个问题困扰我好多年了，你和A060其实是一个人吧？”她突然对光逝发起袭击。 “我说你想象力太丰富了点吧。你也看见了，我的确和普通人有点区别，但是我看上去像是那种能随便进行有丝分裂的个体细胞吗？”光逝道。 “我就是觉得，你们俩挺像，以前有拦截者，只觉得你们俩精神习惯和肢体习惯很像，现在觉得你们俩长得也很像。” “你是在骂我娘炮还是在说A060没女人味？”光逝鼓起自己的二头肌说，“鉴于娘炮不可能有这么多肌肉，结论自在人心，可别睁眼说瞎话。” “娘炮倒是算不上，可谁知到您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呀？”雪忧也没指望听到答案，又道：“嗨，算了，这种事情还是少问吧，就像你从来不过问我们现在做的事情一样。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未知才是乐趣？” “我需要了解的时候自然就了解了。有的时候知道的太多反而没有帮助，只会糟心。” “哼~是吗？” “听你这口气颇为不满啊，那你是想我过问还是不想我过问？” “想也不想吧，女孩子不都这样吗，就算别的男生不懂，你也应该懂吧？”雪忧别有深意的问道。 光逝只是笑了笑，他在很多事情上都是不否认也不承认，其他境界守卫都习惯了。“我就一个问题，老鼠抓得怎么样了。” “答案不明摆着呢吗。” “为什么抓不到？是不知道老鼠要往什么方向跑吗？” “方向大概是知道，就是老鼠还迟迟没有现身。” “大概是因为捕鼠器太明显了吧，没关系，做点改动就好。”光逝看了一眼墙上的尸体，说，“从四楼隔离病房到负一楼监禁式病房有相当长的一段路程，放亮招子，别给跑了老鼠。” 第27章 世事难料 - 航向黎明 - Joker 拿着精心选出来的沾上怪物组织液的尖锐石块和从怪物身体表面刮下来的一些碎屑，光逝带着汐心满意足的准备前往化验室进行分析作业。转移病人的事情他已经签下去了，这事由雪忧她们全权负责，他只需把注意力放在对怪物的分析和自己那死于英曼式病的克隆人背后的故事这两点上。 公共卫生部的人被光逝重伤一个，却也没功夫来找他的茬，一是因为他们还没看清整个局势不敢轻举妄动，二来他们也有很多事情要优先处理，比如拿到陈桥尸体的解剖权。宫夜按照吩咐已经先行出发，拥有先手优势，而公共卫生部拥有传统规矩上的优势，这估计也是场恶战。只恨奭葵那丫头片子还太小，没有代表权，否则也不用这么麻烦。 电梯依旧是锁定的，光逝要往下走五层才能抵达有电梯通达的楼层。“到底发生了什么？”一直没有机会插嘴的汐这才开口问道，“打得天翻地覆的，整栋楼都感觉得到。” “非正常的病变。”光逝回答，“把一个干瘪脱皮的老头变成了怪物。” “你给四楼的岩伯海注射过军团菌，有没有考虑过是军团菌阻止了病变？” “从医学角度来说有可能，但是从事实角度来讲不可能。”光逝摇摇头，把着扶手跳下五级阶梯，“简单来说，共济会在琴伦星有一个项目，不管那是什么，现在已经搞砸了，否则上午那黑泥巴团似的玩意儿也不会出现。另外，早上新来的那四个丫头明显才和人动过手，杀气还没冷却下来，也多半是因为她们杀得太欢，导致有一条大鱼逃脱了绞杀，这事还被公共卫生部知道了，所以才有了今天早上的突击检查。” “考虑到琴伦星到这里的路程，我猜行动时间大概是凌晨三点到四点之间，行动时间十五分钟左右。公共卫生部在凌晨接到消息后这么快就锁定了霍普金斯医院，说明告密者是共济会研究基地的内部人员，也表明老鼠和每个月定期出现在琴伦星的岩伯海有关系，很可能是亲人关系。共济会让岩伯海活着应该也是出于以下两点，控制那只大老鼠和研究寄生虫传播与潜伏的情况。” “大老鼠和岩伯海有血缘关系，所以他肯定不会加害岩伯海，但陈桥是共济会的人，算得上是仇人……考虑到寄生虫的潜伏情况和发病时的症状，我觉得大老鼠对寄生个体拥有控制能力，所以陈桥才会死。有趣的是，大老鼠是怎么知道岩伯海在医院，陈桥是共济会的人所以可杀呢？” “你的意思是……”汐不如光逝那么敏感，得想上两秒才理得明白。 “简单，除了共济会的两派以及公共卫生部，还有一个势力在里面捣乱。”光逝说，“而且大家都还没有察觉到，原因是他们的能量还很小，做的都是些比较外围的鸡毛蒜皮的事。有点意思，实在是有点意思。” 他们走到有电梯的楼层，推开防火门，光逝立刻被扑面而来的声浪拍得头晕目眩，无数的话筒和带摄像头的无人机都快戳到他脸上了。 “请问陈桥先生已经去世了吗？” “请问陈桥老先生是死于那种新的疾病吗？有多强的传染性？” “听说贵医院因陈桥先生已经有多名医护人员去世，是真的吗？那四楼的岩伯海先生也会变异成僵尸那样的虚构生物吗？” “无可奉告，对不起，无可奉告。”光逝稳住下盘，拉着汐的手顶着压力往前推，直接从人群里挤了过去，一边走还一边打官腔，“院长有事外出，事情比较复杂，我不便多嘴。” 记者们就像看见大便的屎壳郎一样不弃不舍，纠缠着提问直到他俩走进电梯并把所有想挤进来的人都推出去后才放弃追击。当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光逝觉得自己是从地狱深入天堂。“我的妈呀，这些人真够疯狂的。”他拍拍胸口说，“记者这种职业真该从宇宙里抹消掉。” “别忘了琉璃妹妹是新闻部的部长哟。”汐笑着提醒道。 “啊……也有好记者嘛，我指的是这种纠缠不休的坏记者。”光逝改口道，“话说你给我买牛肉饭了吗？” “买了呀，放你办公室呢。”汐说，“你是先去补充能量还是先做化验？” “先吃点东西。本来就还没吃午饭，又打了场架。还有，以后谁敢再把早饭当做打击报复的切入点，我就打烂谁屁股。” 电梯在办公楼层停下，与此同时，旁边的电梯门也打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走了出来，正是罗伯茨医生。光逝本着从不放过任何一个扯淡的时机的原则，立马跟了上去，像是和年轻人打招呼一样在那个可怜的老爷爷背上使劲一拍，大声道：“罗伯茨医生，中午好啊！” 应该是刚吃过饭回办公室午休的罗伯茨被他吓了一跳，转过头来一看是光逝，老脸马上就拉了下来。这家医院喜欢光逝的人几乎为零。“你要干什么。”他说。 “不干什么，同事间聊聊。”光逝一脸显而易见的假笑，“说不定和我这样的智者聊天能开拓你那窄的可怜的思维呐。” “走开走开，有事说事没事滚。”老头脾气倒是很大，伸手就来推光逝，可惜他的力气在光逝面前完全不够看。 “别这样嘛，我就是有个问题。听说你是英曼式病的治疗专家，那请问什么样的英曼式病才会引起规律性内分泌失调和形体异变？” “你又哪里找的鬼问题来消遣我，从来没听说过英曼式病有这回事。”罗伯茨医生不客气的骂道，“别以为我真老糊涂了！”他的声音中气十足，没有半点犹豫，不像是在作伪。 “是吗？那我怎么看见有一份医疗保上记录了一位英曼式患者就出现了以上情况，最后因医治无效死于器官衰竭。大概是五年前的是吧？我记得他姓古德尔，名字却忘记了。”光逝继续透露更多的情报，期待罗伯茨能有所反应。 可是老医生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你说的真是我的病人？拿病例来看看！见鬼了还，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 “谁的病人我忘了，”光逝撒谎道，“也许是其他哪个医生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罗伯茨说，“谁写的报告你找谁请教去，我是不知道什么狗屁形体异变。”说完，老头挣开光逝已经放松的束缚，大步往自己的去了。 “他在撒谎吗？”一直等在后面汐赶上来问道。 “不知道，可能没有，可能有。”光逝并未对罗伯茨采取完全信任态度，“我们也是毫无证据的随口一说，要抵赖也不难。当然，他不知道的可能性很大。” “若是罗伯茨医生没有撒谎，那克隆体的报告是怎么回事？” “作假呗。”他说，“等宫夜回来了去问问上一任院长是谁，多半就是他干的了。” 正说着，一声闷响忽然传来，听着像是什么爆炸。难不成是开始捉老鼠了？光逝刚起了这个念头就被打消了，他辨别出爆炸声是从楼上传来的，应该是发生了别的事情。他好奇心挺大，很想过去瞧个究竟，但是饿着肚子去还是不舒服，于是他还是选择先去吃饭。 回到办公室，汐的确已经把外卖放到他桌前。配送的豆芽汤，腌萝卜片，紫薯和炸洋葱圈在便当盒旁围成一圈，便当盒的盖子是打开的，里面盛着白花花的米饭和淋着特制酱汁的上等牛肉。以上所有菜品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少了一半。光逝面部直抽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那个，还不是……还不是因为你半天没回来……我发誓我当时只是想尝一块，然后……就是……所以……” “你不是说你肚子上长赘肉了吗？那你还吃吃吃！”光逝反手就去捏她的肚子，速度之快简直像是要一手刀把她肚皮捅穿，“赶紧给我吐出来！” 汐也迅捷无比的一掌磕在他手腕上拆掉一招，然后又快速挡开第二和第三招擒拿手：“不能都怪我呀！再说我吐出来你吃吗？” “吃啊，怎么不吃，你吐出来我就吃！”光逝可没开玩笑，汐要吐出来他真能直接就吃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不仅是因为境界守卫的训练，还因为他俩本来就是货真价实的一个人，完全不会觉得恶心。就好比如人吃撑了打一个嗝，一些胃里的东西可能会流进嘴里，大部分人会下意识选择把它又吞下去而不是吐出来。 不知道两人打架的行为是不是属于什么预知性行为，反正每次他俩一掐架，电话总会响。无奈之中，光逝只能收手接电话，心中猜想应该和刚才发生的爆炸有关系。“哪儿炸了呀？”来电显示对方是雪忧，所以光逝开口就直接问道。 “上层车库，宫夜的车。” 第28章 召集 - 航向黎明 - Joker 整个上层车库都笼罩在浓浓黑烟中，明火已经被自动灭火器彻底清理，但从现场的程度混乱程度来看能想象出火势之大，爆炸带来的破坏之强。光逝顾不上查看自己的车有没有被殃及鱼池，而是挤开率先赶到此处的防卫署士兵以及急救人员向圈内前进。 一辆在爆炸中严重变形，表面灼被得焦黑的悬浮车横在主通道上，防卫署士兵正试图用枪撬开卡死在门框内车门。光逝正准备去帮忙，就只听乒的一声巨响，车门与两个士兵一同倒在地上。待命于旁的急救人员立刻补上他们空出来的位置，熟练的扶住驾驶位上昏迷不醒的宫夜往外拽，所幸院长的肢体没有被卡住，他们很顺利的就把他挪到了担架上。粗略看上去好像没有缺胳膊少腿，不过情况仍然非常糟糕。 “情况怎么样？”光逝在医护人员给他装上生命状态监视器后才上前查看。 “左侧没有呼吸音，血压下降中，昏迷指数为9。”急救人员看了光逝几秒才报告道，“你是急诊室的医生吗？” “不是，但我也是这家医院的医生。”光逝说，“注射肾上腺素。” 一支纤细的注射器很快就被递到光逝手里，他将2mg的胶体液注入宫夜的身体，然后抬头问道：“现在呢？” “血压还在下降，72/20，血氧饱和度90％。”急救人员一边回答他的问题一边给宫夜喷上自愈泡沫，这种自带速效愈合与消毒作用的纳米生物泡沫在战场与急救现场非常好用。 “准备插管，”光逝果断决定，“消毒，给我手术刀和三号软管。” 呼吸辅助器和变频激光手术刀准备妥当后，光逝迅速切开已经被抹掉黑色物质而露出皮肤肉色的好友的喉咙，同时吩咐道：“注射一百毫克速效肌松剂，混合电解质液赶紧吊上。”就算是在执行统合部，急救也不外乎就是几百年前的这几套办法，想动动念头就指望机器人的时代还没来临，和只要吃一种药打一针马上就能复原的时代一样，还遥不可及。 光逝的战地急救也是满分，三两下就处理完插管，但他发现宫夜的呼吸还是没有恢复正常。“气胸，插胸管。”他说，然后从急救人员手中接过新的医疗器具，继续抢救作业。 几个人又埋头忙活了五分钟，宫夜的状态才逐步稳定下来。光逝这才腾出手来观察其他部位的情况，比如器官损毁与骨头折断的严重程度。宫夜的右边首创程度高于左边，说明爆炸从右边传来，车身的形变也验证了这一点，整个悬浮车的左前方都凹了进去。不是从车头直接传递过来或是车底发生意外已经是万幸，那样的话宫夜根本不可能活着，就算是换光逝也必死无疑。 “立刻送去急诊室，让一号创伤手术室的杰西医生主刀，里面不管有什么人都给我直接轰出来。要是院长因为抢救不及时出现什么后遗症，你就准备给你全家买好棺材吧。”光逝揪着其中一个急救人员的衣领威胁到，“同样的话也请转告给杰西医生。” 他摘下沾满鲜血与污迹的橡胶手套，看着宫夜被抬进电梯才收回目光，剩下的工作他就算跟过去也做不了，只能托付给其他人了。术业有专攻，光逝在诊断和研究分析方面造诣很高，在这个板块就是一塌糊涂了，毕竟手术是个高难度技术活。 防卫署士兵围着残骸团团转，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他们是军人不是警察，什么保护现场的概念也很薄弱，就是照着从影像资料上雪来的样子随便吆喝两声，阻止媒体上前过多触碰。光逝刚才参与了急救，所以他们默认了他的内部人士身份，允许他站在圈内并触碰相关物件。 两分钟后，更多的人涌进停车库，除了媒体外还有来看热闹的病人、查看自己的车是否完好的医生等等，顺带一提，汐名下的盖亚GT880在爆炸中幸存，只是引擎盖被砸了两个坑。 代替雪忧来查勘现场的是L162，绿心?石锤?泰洛西，泰洛西矿业集团的唯一继承人，也是上层社会鼎鼎有名的千金小姐，穿着打扮和发型有点男性风格，但不可否认是个漂亮兼帅气的女孩子。可惜呀，光逝心想，两百多个高富帅白富美都被执行统合部从里到外的糟蹋彻底了，此生再无缘正常富贵生活。 “有什么发现？”绿心穿过媒体的闪光灯，在蹲着的光逝身旁弯下腰。 “不是意外。” “……有什么不那么弱智的发现。” “不是普通的武器引起的爆炸。”光逝磨蹭着悬浮车残骸的表面说，“有点像是集束光线武器，但我觉得不会那么简单。估计只有等宫夜苏醒我们才能得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就是说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绿心总结道。 “如果你一定要那么悲观的思考，没错，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光逝站起身，“监控录像呢？” “来的路上我大致看过了，车库内是没有录像的，车库出入口在袭击期间没有可疑人士经过，袭击后也没有车辆脱出。” “什么？车库内没有监控录像？阮彬那个家伙还说我停车在别人的车位上被院长知道是因为有监控录像而不是他去打得小报告，骗了我整整两个月，胆子不小啊。” “喂！跟你说正事呢。”绿心说，“有没有可能是传统派的人下的手。” “传统派？” “就是七大氏族掌握政治的家族的统称啦，比如防卫署和公共卫生部都是他们的势力，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因为我根本就不关心你们那点破事。”光逝耸耸肩，“不太可能，袭击宫夜对共济会又不能造成什么打击，也不能让自身获得多少利益，唯一的好处就是确保了陈桥的尸体解剖权，可是……等等。” 他忽然瞥见一根柱子下有一些反光的东西，待走近一瞧，竟然是一些造型奇特的角质物，被高温烧得漆黑，却仍然没有碎裂，还连着一层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耐高温高压的白色半透明薄膜。 “有点意思。”他捡起那些昆虫外壳似的角质物，拿到眼前仔细端详，“生物也能造成这么大的伤害吗？” “这是什么？”绿心对这方面不在行，看不明白。 “一种揣着一肚子火气的小虫子。”他解释道，“这只老鼠不但聪明，而且还牙尖爪利得很呐。” “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在说那个你们和公共卫生部都在追捕的玩意儿恐怕不那么好抓。看样子他不想我们解剖陈桥，不愿意到用这种笨办法也要阻止宫夜去和陈桥的家人商谈。”光逝又捡起一块角质物，“他同样也不会喜欢CDC解剖陈桥，他只是想要CDC把陈桥的尸体从这里运出去，然后方便他下手劫走而已，天真。” “那……我们……” “还用问吗，传唤所有能召集起来的境界守卫，是时候给生活来点摇滚了。” 第29章 公正民主 - 航向黎明 - Joker 雪忧与其他医护人员一道从几乎空无一物的特殊病房中退了出来，紫色的军用级护盾在空气里缓慢延伸，最终彻底封堵了进出口，由三层厚薄不一的合金装甲组成的大门也慢慢合拢，阻隔了众人的视线。这间病房是全封闭的，连供养都是依靠氧气机而没有通风口，四壁平时通上低压电流，只要稍微有一点破损就会触动警报。病房的观察窗在专门的房间里，想要进去也必须通过安全验证，靠蛮力硬闯是不可能的，至少雪忧做不到。 堪称监狱的病房其实就是为罪犯提供的。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七大氏族上下近兆的人口数量，从边缘殖民地到正对面的殖民地要走上六个月，无论哪个角度来讲都不可谓不大。因此，一千多年前科幻艺术诞生以来，那些艺术工作者想象出来的大多数危机都已经在艾隆纳耶人前进的道路上发生过了，外星人入侵，克隆人逆袭，网络世界崩溃，机器人造反，科学狂人造出怪物等等，或许在规模与过程上有较大出入，不过总算是发生了嘛。 特殊病房就是为特殊的犯人准备的，雪忧很难想象一个什么资源都没有的寄生虫改造人能撬开这种病房的门，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可好可坏。好像什么事情都是可好可坏的。 运送的过程当然是一路平安，那个从空间站逃离的零号并没有如预计那般出现，听天梓月说他们还没有进行战术训练，既然如此零号就应该是个身负绝技的中二少年。零号降落到伊休那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霍普金斯医院而来，说明兄长岩伯海对他来说极其重要，他能放过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救出兄长的好机会，说明什么？说明这个中二少年背后有人呐。 在下这盘棋的并不只有共济会和氏族执政团体，还有一个什么家伙在背后捣乱。雪忧第一个怀疑的人是仲裁人，可仔细一想他也是最没有嫌疑的人，不为其他，就因为如若是仲裁人出手，绝对是阴招狠招一起上，而不是小打小闹。说实话，光逝到现在还没干过缺德又暴力的大事，但雪忧相信他骨子里就是一个疯狂又邪恶的家伙，如果不是有什么东西把他拴住，他早就闹得天翻地覆了。 光逝或许不是捣乱的那个，可也是个需要关注的人呐。比如，他去医疗档案库到底是干什么？不急，先等自己弄清楚公共卫生部去档案库拿什么之后再说。 “情况如何？”雪忧听到了绿心的脚步声，直接开口问道，特殊病房外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仲裁人给宫夜做了急救，具体怎么样了我也不清楚。”绿心回答，“另外，仲裁人要我们召集所有能出动的境界守卫，怎么办？” “召集呗，他的军衔比我们高得多，俗话说军令如山倒，我们能怎么样？”雪忧笑道，“你不信任他？” “不，我只是在对行动的合理性提出职权范围内的质疑。”绿心一板一眼地说，完全是军人状态，“在伊休那待命的境界守卫总共七十五名，如果全部调集，是不是会造成一些……” “跟我说没用，我只是暂时的行动负责人。”雪忧摆摆手，“统管整个境界守卫的本来就是仲裁人，他说的命令我可不敢擅自篡改，这个可要记牢了。” 绿心还是有点不服气，只是十年的高压训练造就了她对命令的绝对服从：“他还说，是零号造成的那场爆炸。” “哦？”雪忧侧过头，表示出浓厚兴趣，“有什么证据？” “一些像昆虫尸体般的东西，我也看不明白。仲裁人认为那是一种能产生与大当量TNT相提并论的能量的生物。”绿心回忆道，“你觉得可能吗？” “如果仲裁人这种专业人士都觉得可能，我又有什么好反对的。”雪忧一摊手，说，“他召集境界守卫的目的是……” “他说我们肯定拿不到尸体解剖权，CDC会把尸体运走，零号也很可能回去抢，召集境界守卫一是为了抢夺尸体，二是为了抓捕零号。” “他亲自带队？” “应该是的。” “有点意思。”雪忧不自觉的笑了笑，“他就没想过境界守卫抢来的东西不可能再运回霍普金斯解剖了吗？如果不运回霍普金斯，那他准备把它送到哪里去？” “丢还给我们自行处理的可能性呢？” “必须为零，仲裁人绝对不是那种允许已经研究了一半但还没彻底搞清楚的玩具从手里溜走的人。”雪忧分析道，“着手召集闲得没事干的小伙伴们吧，反正我们也不能让陈桥爷爷的尸体落到CDC手里，只是手段问题而已。” “是。”绿心点头应道。 雪忧看着她走远，这才接起了十几秒前就拨过来的不可视通讯，她也正想给这个号码的所有者打电话呢，多亏对方的“善解人意”，又省下一笔电话费。“怎么，坐不住了？” “别担心，还坐着呢。”对方声音很沉，稍有些苍老，毕竟是一百多岁的人了，“只是小雪忧你事情办的不太利索，我必须表示关心呐，少壮派和实权派的关系闹得太僵可不好。” “如果你们能把完整的资料提交给我们，事情就会利索多了。”雪忧说，“比如有关零号的实验报告，寄生虫的标本与研究结果。” “虽说寄生虫离开宿主就会化成灰，不过研究报告之类的东西，你们难道没从空间站里拷走吗？” “我们也想，可是资料已经被删除了，估计就是将报告发给公共卫生部的那个人干的，你们还没查出那是谁？” “连大名鼎鼎的境界守卫组成的团队都漏掉了这么一条鱼，我们这些落后的乡巴佬又能如何？”对方话里不无嘲讽，“空间站幸存下来的人都被软禁起来了，等于传统派的事情扯清楚了，你们自己去问就是。” “传统派不太好搞呀，你能让陈桥的家人将尸体解剖权交给医院吗？” “陈桥算是计划中的比较外围的投资者，他的家人更是对计划毫不知情，与我们来往也很少，就算我出面怕是也不好开这个口，你们只有自己想办法。无论怎样，都不能让传统派介入其中，你明白吧？” “这我明白，只是你们不坦诚合作的态度让我很不明白，你总得让我知道点什么吧。比如，执行统合部在霍普金斯的档案库中寻找什么档案？” “一份医疗报告，档案库中只有这个。” “好吧，你不肯说，那就让我自己来找吧。”雪忧放弃了追问，“上一任院长，陆熠之，你还记得你把他藏在哪个地方吗？” 对方沉默片刻，以一声叹息作为话的开头：“你们是怎么找到那里去的。” “简单，这不就是我们这些入不了你们眼的战争机器的本行吗？” “公共卫生部在档案库里要找的档案编号我稍后就发给你，如果你确定他们没有从档案库中拿走任何东西，那么那份档案一定就在。”对方几乎没有怀疑雪忧是在虚张声势，“只是你们又能从里面看出多少有用的东西呢？” “这就不劳您烦心了。我会让陆熠之伯伯好生谢谢你，否则他就会吃点皮肉之苦了，甚至会体会到老婆孩子在他面前被慢慢剥皮到底是什么滋味。”雪忧露出胜利者的笑容，只是对方也看不见，“如果那份病历这么重要，为什么会放在医院里？” “如果世界上没有公共卫生部这个玩意儿，那份病历肯定不会在医院里。”对方生硬地说，“先别得意，你打算怎么解决陈桥的尸体？” “说实话，算不上是我来处理。”雪忧笑得更开心了。 “什么意思？” “处理这件事的人，可是能代表执行统合部的狠角色。谁让你们总是不提供零号的资料，害我们老抓不住他，以至于他炸翻了现任院长而触怒了某些人呢。” “莫洛斯家的小崽子受伤了？” “伤得不轻，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要是不能，那以后会怎么样我可不知道。”雪忧可预测不了疯子的行为规律，还在创世界00的时候，她就从来没有预料对Z117的任何行动，同样，她也看不穿A060。 “执行统合部想要什么？”对方显然是不明白雪忧指的是谁，还道是类似哈维这样的高层人物，“他们不是撤离了吗？” “执行统合部只要一个强有力的，公正民主的，能引领艾隆纳耶人走向未来的政府。”雪忧像政治课老师一样说，“而不是现在这样一盘散沙，自治过度，连一个最初由商人组成的团体都镇不住的所谓的联合会。” “再好的政府也乃必要之恶，一个高强度的政府又谈何公正民主。”对方嗤笑道。 “公正自在人心，”雪忧压低声音，低得只剩下气音，“心里没觉得公正民主的人在那个时候都已经，死光了。” 第30章 放松放松 - 航向黎明 - Joker 隐质量区的D3大厦从昨晚开始就有许许多多的豪车涌入。这栋建筑内的确有很多高档娱乐会所和专为有钱人提供的超五星级酒店式公寓，平常进出这里的有钱人或名人不在少数，只是今天来的都比较极端，听说是因为凛家大小姐在这里为闺蜜举行的一个生日宴会，难怪来的人不是五百强企业的少东家就是最近迅速蹿红的公众人物，足足有一百余人。 这些少爷小姐们自然是收到召集命令的境界守卫，命令发出后的几个小时里，不仅仅是伊休那星上待命的人，周边星系的境界守卫接到命令后都全部赶了过来，最后聚集起来的人数足足有一个连。 生日的借口倒是不假，境界守卫两百多号人，每年几乎天天都有人过生日，光今天过生日的就有两个，，他俩也都是被召集的境界守卫。只是这个生日宴会办的不咋地，先说这场地就过不去，上千平方米的大屋子面积是够了，可里面的装饰极为寒碜，除了几盏探照灯，能坐人和放东西的地方就是一些老旧的板条箱。不过也没人在意这些环境问题，他们一般是没什么机会聚到一起的，现在正三五成群的围在板条箱旁聊天嬉笑。 凌晨三点一刻，这间空旷房屋的正门再次开启，还未看清来者何人，就只听一声尖利的哨音钻进每一个人的耳朵。如果说超级战士们是狼群，那这声哨音就是狼王的长啸，所有人都条件反射的行动起来。俊男靓女快速交错穿插，高跟鞋和皮鞋撞击地面的声音形成紧密的鼓点，当鼓点戛然而止的那一刻，一百多名境界守卫已经按照小组与编号排成两列，站得笔挺。 吹哨的人一边走一边鼓掌：“不错，不错啊，看来半年的富足生活还不足以让你们丢掉灵魂。” 无需有人开口指挥，列队完毕的境界守卫们整齐划一的举起右手行了个机械化的军礼，直到仲裁人也回礼才重新放下。没有穿盔甲和厚底靴，这次敬礼缺少了创世界00时集体敬礼的那份震撼与霸气，但比那个时候要有趣得多。穿着晚礼服的人真不适合干这事。 光逝走到队伍的尽头，又转回身来，轻轻吹了吹哨子，一百多号阔少小姐同时摆出稍息姿势，整齐得难以置信。“还记得这个声音吗？”光逝自问自答，“这是第一个月里每天早上都准时响起的声音，并且会持续整个上午，简直就像魔鬼催命般让人难以忍受，对吧？” 没人笑，没人搭话。 “这话由我来说有点不太合适，可这声音的确也是让我们开始凝聚到一起的声音，催促我们逐渐走上境界守卫的道路的声音。可以说，这是开启了在场所有人的新世界的声音。”他摇了摇手里的银哨子，“而今天，它也被赋予了同样的意义，开启一段新的人生，作为境界守卫的人生。” 他打了个响指，大门再次被人推开，是一直没有出现在房间里的A组众人，包括A060在内。她们两两一组，推着几个集装箱一样大的箱子走了进来，依次停在两列境界守卫之间。在操作面板上输入一串密码，大箱子的两侧向海鸥翅膀那样翘了起来，露出了塞满货物的内部空间。 上三排的架子挂满了七大氏族行星防卫署的制式枪械以及班用支援武器，如轻机枪与反器材狙击步枪，下三排则是按编号整齐码放的能量盔甲，以及执行统合部派发的驱动武装，手雷，单兵定向镭射炮，反装甲重型榴弹炮等武装。 “你们来之前应该也听说了，这次行动的首要目的是抢回陈桥的尸体和抓捕那个，什么零号一号的老鼠。有人可能会觉得我小题大做，境界守卫是用于精确特种打击，一个混编小组就能成事。”光逝继续说，“我看了看你们前几次的行动，以前的就不多讲了，只说最近的一次，就是K162带领的对琴伦星空间站的镇压攻击，做的那叫一个好啊，除了失败和彻底失败以及完完全全失败外我想不出别的评价。” 被点名的K162脸颊绯红，但身体一动不动。 “这一次我们不能失败，为了保证这一点，我才站在这个地方。按理说，我是不应该干涉你们的行动的，所以我希望在这次行动后，你们不需要我再跳出来指手画脚，你们也不喜欢。”光逝说着又把哨子放进嘴里吹了一声：“各组组长出列！” 除开A组与光逝，场地内有一百三十五人，正好分成二十七个常规行动小组。境界守卫们花了几秒钟来理清楚谁和谁是一组的，以光逝为原点，每组最靠近光逝的人依照指令向前迈步，没有指令的人也按行动小组为单位小幅平移迅速拉开距离。 “领餐具！”光逝的话让二十来个小组长均是一愣。只见那摆满军用物资的集装箱最下面的两层忽然像抽屉一样弹了出来，上面一层是刀叉碗碟玻璃杯，下面竟然是香气四溢的丰盛美食，种类多材料贵，大部分菜品光逝这样的“穷人”连名字都叫不上来，更别说吃没吃过了。 “啊，今天，把大家召集过来的目的是要干一票大的没错，可是，I214小妹妹和U193小弟弟的生日是货真价实的。平常也就算了，现在大家好不容易聚到一起，不庆祝一下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光逝从汐手里接过一小杯早先倒好的苏打水，“这些事情都是你们的雪忧大小姐筹办的，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先干一杯意思意思。” 他一仰头把杯子里伪装成香槟的液体喝光。光逝酒量不行，喝两杯虽不会发酒疯也要难受半天。但汐却不同，她还挺喜欢喝酒，六十几度的高度数白酒一瓶下去屁事没有，这是光逝百思不得其解的几件怪事之一，都是自己，差别怎么就这么大？ 有人带头吹了个口哨，他们已经意识到现在不再需要军人模式了，冷硬肃杀的气氛也逐渐化开。超级战士们重新转变为贵族阶层的少男少女，拿着香槟享受半吊子的宴会，或埋头从集装箱架子上的容器里挑拣食物，也有人开始用万用手环播放舒缓的钢琴曲，在收到一片嘘声后换成了节奏感较强的电音舞曲。总而言之，现场算是开始有了生日宴会的感觉。 “看，你一定要做的话也可以不那么混蛋嘛。”雪忧在和两个寿星简单聊了几句后就来到光逝身边，“都让我感谢你呢。” “是啊，他俩都不敢靠近我一丈之内。”光逝身边除了雪忧就是汐了，其他人想和A060聊聊都不敢靠上前来。 “十年淫威，一朝一夕是抹不掉的嘛。”雪忧笑道。 “我也没兴趣抹掉，也不知道――靠，什么情况？”光逝发现原本一片灰的房间现在突然变成了一间灯光摇曳的夜店舞厅。 “万用手环的环境投影功能。别看了，你那破烂万用手环没有，去换个新的吧，又不贵。” 光逝从鼻子里发出哼哼声，瞥了正在吃卷饼的汐一眼：“是不贵。”他的眼神被没有听他俩谈话的汐误解为他也想吃，于是把咬了一半的卷饼递了过来，光逝也不客气，直接咬掉一大半，大为不满的汐瞪着眼睛习惯性就是一脚。 “你们俩这么当众秀恩爱不怕被烧吗？话说你们俩到底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我还没来得及问呢！” “在创世界00就勾搭上了行了吧。”光逝敷衍道，令他惊讶的是，雪忧竟然没有像往常那样，带着一定要证明他和汐是一个人的气势死缠烂打继续追问。这也让他感到一点不安，说明有雪忧更感兴趣的事情有待发掘。“你想问什么？”光逝决定先发制人，把话挑明。 “哦，是这样的。”雪忧满脸笑容，“你从医疗档案库中拿走了一份病历吧，就是公共卫生部想要的那份。” 她迟早都会知道，也算是在光逝意料之中。“没错。”他点头承认。 “我能知道你拿走了什么吗？” 光逝可以命令她不能再过问这件事，只是那一点意思都没有：“一个死于英曼式病的男孩的医疗报告。” “是吗？那你从里面找到了什么？”不愧是诱导提问成绩仅次于光逝和汐的境界守卫，雪忧很清楚问什么不会得到回答，问什么最有效率。 “暂时还什么都没找到。”光逝实话实说，“既然你问起了，那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请教请教。” “问吧，这么客气干嘛，您可是高官。” “霍普金斯医院的上一任院长是谁？”光逝没理会她的调侃。 “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有点事情要请教一下，医学方面的。” “哦，那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派人把他从老家揪出来了，估计再过两天就能抵达伊休那。”雪忧拍拍胸脯，看上去好像挺靠得住，“等你解决完问题，别忘了告诉我一声哟。” 光逝不置可否的扬起眉毛，视线扫过手腕时，全息投影的时间浮现出来。“让他们再玩一个小时，然后着装。”他说，“这应该也是你人生中第一次执行大型任务吧，去吃点东西放松一下，到时候可别饿晕了。” 第31章 胜利之门 - 航向黎明 - Joker 10月6日，0730时，圣咏部族行星防卫署所辖伊休那星胜利之门军事基地。 这是伊休那星上最临近主城的，也是最大的军事基地，驻扎整整一个海军陆战队师团，可谓是戒备森严。除了平常的巡逻士兵、无人机与充当军犬的红脊兽外，基地还新引进了一批先进的探测器用于反制隐形单位，而搭载了镭射格林炮的自动炮台更是无处不有，力求一旦发现目标就将其击毙。 自动化机械只要编好程式就会一丝不苟的执行，但就是这份一丝不苟和高效，才让基地的其他士兵有所松懈，例如常常在站岗时聊天，更有甚者为了站着轻松省力，连备用弹夹和副武器都不带。七大氏族的驻扎士兵训练度与执行统合部的国民警卫队比还差上半点，而且没什么危机感，天塌下来不是还有执行统合部顶着吗？他们只需要对付一些闹得比较厉害的恐怖分子罢了，只要有轨道轰炸与阵地炮兵的火力支援，这种事情危险度几乎为零。 没错，现在执行统合部已经消失，不过要让懒散传统蔓延了几百年的基地一下子清醒过来没那么容易，除非突然爆发战争什么的。这不，就拿地面运输载具进出口的两名士兵来讲，一个没带备用弹夹，另一个虽然带齐了装备，但几乎是胡乱塞进武装带的，估计是出勤时被军官抓个正着，然后如此敷衍过去。 还少了一个，一般来说这种通道口都有三到四名士兵，两个普通士兵与一个士官。没过多久，本该呆在岗位上的那个士官拿着枪一溜小跑从基地内部过来了。“你去哪儿了？”没带弹夹的士兵A笑问道，他们应该都是一个连队的，互相很熟。 “别提了，呼呼……”军士停下脚步，大口喘气，“今天凌晨忽然有人来调用一批载具，我被营长叫过去帮忙，折腾了大半宿才睡下，呼，累得够呛，差点没起得来。” “调用载具？”士兵B也来了兴趣，“什么人呐？” “听说是什么什么特种部队的，不是黑狗也不是海神，调走了不少玩意儿，除了普通装甲车外还有炮艇呐。”军士终于调匀气息，“听说前段时间才有两艘夜鹰被击落，是不是和那事有关？” “那新闻我也看了，境界守卫都出来了，还有一头怪物什么的。” “你什么时候看到的，我去找的时候这些消息都被封禁了。” “怪你自己消息不灵通呗，我当时――”士兵A正摆出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准备大侃一番，面部表情忽然一僵，声音也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了。接着，他下身一软，整个人向前扑倒在地，鲜血从脑门上的小洞中流淌而出。 军士与另一个士兵大吃一惊，慌乱之中竟不知是该喊救命还是卧倒还击，就这样张着嘴愣在原地。又是噗噗两声轻响，他们俩也一起上路了，运气好还能追上士兵A的灵魂，听他把故事讲完。悬在通道口岗亭上的自动炮台晃动着铁脑袋，好像全然没有注意到光天化日之下这三名士兵在自己镜头前莫名丧命，不但没有开启迎战模式，也没有拉响警报。 通道口外一百米处的灌木丛唰唰晃个不停，一个，两个，三个……十余名身着装甲手持各类枪械的境界守卫从林子里钻了出来，以楔形队伍迅速又安静的通过了入口。他们没有开启装甲的隐形模式是因为他们不知道隐形探测器的位置与型号，也没有分析探测波的设备，无法进行有效对抗。而隐形探测器只对隐形目标有效，对非隐形单位是没有反应的，他们只要保持现在的状态就不会触警。 至于刚才的自动炮台，这种自动武器都是独立的处理系统，以境界守卫所装备的工程型能量装甲的机能在大多数情况下能很容易就黑进去改写程序，把凶猛的敌人变成盟友。 现在正是晨练时间，基地里的士兵要么还未起床，要么就是出去拉练了。穿过外围防线后里面的警戒松散，境界守卫们推进的速度也有所提高。他们一边走一边照计划安装炸弹，这些小型炸弹的作用是迷惑并震撼敌人，他们的目的可不是把胜利之门基地摧毁，也摧毁不了。 七分钟后，警报比预期晚了四分钟响起，实在是有点出乎意料。将一个大门的岗哨士兵击杀还想不被发现是不可能的，所以境界守卫们尸体也没处理，力求速战速决。对方还需要一点时间召集士兵，等他们做好准备后境界守卫们已经离目的地只有一步之遥――中庭之蛇行星防御系统地面指挥中心。 中庭之蛇防御系统是一个沿着赤道环绕行星一整圈的巨型建筑，直径和宽度视行星而定，能生成遮蔽整个星球的球形护盾，其强度能轻松抵御普通歼星舰的轰炸。这种建筑也不是七大氏族自己独立建造的，核心科技理所当然的掌握在执行统合部手里，他们只是负责建造大体上的框架。无论是传统执政派还是共济会都想一窥其中秘密，于是派人尝试拆过一个中庭之蛇的运转核心，但就像古代人拿着电脑一样完全搞不明白。 地面指挥中心的入口就在前方，境界守卫们不准备震撼弹也打算不停歇，排在最前面的人冲上去就是一脚将大门踢开，举枪就是几个精准无比的短点，还没醒过味来的几个值班军官顿时脑袋炸裂，五颜六色的东西溅满控制台。仔细一瞧军衔，都是尉官和校官，唯一一个活着的是一个少将，而他会活着的原因只因为他知道境界守卫们想要的东西。 境界守卫们陆续进入房间，余下两个人在外留守。作为要“戴罪立功”的领队的K162最后一个进来，她扫视房间，找到了那个呆愣在座位上的将军，朝他轻轻一招手，那人就被无形之力从座位上拽了下来，径直飞到K162身前，脖子被那股力量掐的细了一圈。 “密码。”K162吐出两个字，充满不友好的两个字。 “这里是……这里是军队驻地，你们一个都别想逃！”到底是军人，已是中年的少将动摇片刻便坚定地说。 “密码。”K162重复了一次，抬在空中的左手一推，可怜的少将大人就向后飞去，撞翻了一排桌子，气血翻腾难耐，一咧嘴，吐出些血沫子。 这一次，还没等少将再次表示自己宁死不屈的精神，队伍里一个穿工程型装甲的境界守卫抢先开口：“密码已经破译，正在关闭与轨道空间的链接。” “你们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们，这――” 砰！ K162收回往外冒着热气的动能手枪，从少将的无头尸体上跨过，将最后一个炸弹拍在控制台上。“教父，这里是工蜂，任务完成。”她接通盔甲之间的通讯频道。 “教父收到，撤。”Z117的号码在通讯窗口上闪了闪。 “明白，完毕。” 简短干练的对话之后，K162把频道切回小队模式：“收工。” 如虚幻缥缈的鬼魅一般，境界守卫们和来时一样安静又迅速，他们依次离开地面控制室，礼貌的掩上门，好似从来没有出现在这里。 两分钟后，胜利之门军事基地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炸弹袭击，载具库与士兵营房遭到重创，若非抢救及时，军火库可能都会发生殉爆，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当高级军官们逐渐接受军事基地遭到偷袭，而他们完全没有摸到偷袭者的影子这一令军服蒙羞的事实后，他们开始命令士兵清点伤亡。死者一共九名，一名少将，一名上校，两名少校，两名中尉，一名枪炮士官，两名一等兵，伤者若干，皆为擦挂轻伤和烫伤。 如最优秀的外科医所执掌的手术刀般精准的利刃切开了军事基地上下所有人的面皮，打醒了还沉睡在执行统合部时代的行星防卫署，告诉他们，新的时代已经来临。 第32章 飞龙 - 航向黎明 - Joker 0750时，耀变区至冷流区1013号通道。 CDC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仅仅是运送一具尸体到研究所，却要如此的大动干戈。考虑到有两架夜鹰凭空消失，运输队放弃了快捷的空中路线该走地面的工业通道，打头的是两辆配备有三个自动武器炮台的重型装甲车，那一身的二十毫米转管炮可不是用来吓人的。紧跟其后的是一辆E30悬浮坦克，看似外形庞大，其实操作起来灵活方便，无论是它的护甲还是等离子主炮都能给里面的士兵足够的安全感。 打头阵的三辆载具后是一辆用来运送重要军用物资的装甲运输车，载重五百吨，有二十个轮子，满负荷下能跑出两百公里的高速。它的货柜还设有动能护壁和音波屏障，能抵御小型炮火和原能的攻击。那具尸体就放在这里面。 后卫则又是两辆装甲车和一辆E30坦克，也就是说地面一共有六个装甲单位。按理说在城市内用这种配置运送货物都已经很夸张了，可是运输队秉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理念，还调集了两架“黄蜂”侦察型炮艇与一架“飞龙”超级炮艇。 黄蜂的武装比较薄弱，只有一门三十毫米悬挂机炮和一具榴弹发射器，但它的作用在于侦察而不是进攻，有的时候也担任一下兵员运输的角色。真正负责输出的是飞龙炮艇，这庞然大物是七大氏族对执行统合部“禁止在星舰上装备超过三个单元的武器”这一法令的擦边球。其布局规格基本采用的是支援炮艇的形式，但全长达到了近一百米，最宽处三十余米，最高处超过二十米的惊人尺寸。 因为到底是支援炮艇，“飞龙”的引擎也有别于星舰的离子反应堆，一共八部外置的反重力发动机才能支撑其如此庞大的机身。为了弥补灵活性的缺点，飞龙炮艇装备了最新的钛合金装甲与护盾系统以保证固若金汤，而六个武器单元则将其变成了超级火刺猬。七大氏族的星际战舰要是在低轨道上碰见它都得退避三舍，否则只有被击沉的份，至于执行统合部的嘛…… 几乎整支运输队都在飞龙炮艇的阴影下前进，呜呜的引擎轰鸣震得人五脏六腑颤个不停。地面上的行人和综合大厦上的人纷纷好奇地打量这支队伍，用万能手环拍照录像传到网上，和其他人讨论个不停。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这看似威武的队伍中的士兵心中被他们这样围观有多么紧张。 紧张归紧张，押运士兵们还难免有一丝侥幸，这么强大的押送武装，脑子正常的人都该多得远远地，谁会来抢啊？就算来的人脑子不正常，就算是传说中的境界守卫亲自前来，也顶不住飞龙一番轰炸吧？ 很快，耀变区的边界就出现了，挡在眼前的是另一栋综合大厦，穿过底部隧道就是冷流区。士兵们到不担心隧道内有什么猫腻，因为隧道总长度就百来米，而且两头都是封闭的，要想进去必须拿到交通管理中心的许可。三个空中单位开始拔高，准备绕过大厦到另一边接应，地面车辆则停在原地，待隧道大门开启后才继续前进。 运输队的士兵毕竟是特种部队，即使大家都觉得这里面没什么问题，但依旧提高警惕四下张望以确保万无一失。生命探测器，隐形探测器和运动探测器都没有反应，隧道内壁光秃秃的，地面也非常干净，应该没人挂在天花板上或埋地雷。 车队提高速度，准备加速通过这条隧道，重新回到有空中支援的地方。只可惜，当装甲运输车的尾部刚一进入隧道，所有的和平就被打碎了。 轰！！！ 也不知道袭击者在入口处埋下了多少地雷，紧随运输车后重达五十吨的E30坦克竟被爆炸产生的冲击力掀得侧翻出去，滚了两三圈才停了下来，自然是已经变成一坨废铁，里面的驾驶员也凶多吉少。后面两辆装甲车里的人根本没工夫担心战友，只见两个黑乎乎的东西从天而降，精准地砸在装甲车较为脆弱的顶部，巨大的动量与坚硬的盔甲相结合，瞬间就将装甲车砸的矮了一层，二十余名士兵尽数被压成肉酱。 摧毁了后卫的三辆载具，两名境界守卫的能量装甲表面荡过一层层纹理清晰的波浪，每一个波纹扫过，他们的存在感就薄弱一分，数秒后便完全消失在空气里。虽然眼睛是看不见了，但并不意味着他们消失了，作为前锋的三辆载具中的士兵就清晰地体会到了这一点。装甲车的舱门忽然莫名其妙的被撬开，一个手雷凭空出现，滴溜溜的滚进车内，然后盖子又被人盖住，砰的一声闷响后…… 待飞龙号与黄蜂号发现地面遭到攻击而折返回来时，屠杀已经结束，飞行员们惊讶的发现隧道的门竟然又重新关闭。不过这不是问题，飞龙炮艇一边呼叫支援，一边展开收纳与腹舱中的小型MAC，三十多米的加速轨道对准了大门。蓝色强光闪过，装甲大门猛地炸裂，不仅是眼前的这一扇，位于隧道另一边的大门也被击毁。 飞龙炮艇的驾驶员看见被敌人抢夺的装甲运输车正往隧道那头逃窜，于是再次拔高想要绕过去阻击。炮艇庞大的身躯刚刚往上升了三十米，尖锐的警报声在驾驶室内响起，自动拦截系统于同时启动，位于机背上的两门二十毫米近防炮零点零五秒内捕捉到了来袭的两枚导弹，并向它们飞行的轨迹上倾泻了成千上万发炮弹。导弹到底还是拼不过金属风暴，在与弹雨触碰的刹那，两枚格斗导弹就炸开了花。 攻击飞龙炮艇的是一架悬停于两百米开外的夜鹰中型炮艇，飞龙号的驾驶员很快发现这就是被境界守卫抢走的那两架之一，也就是说，他的对手很可能是一名境界守卫。想到这，他不由得兴奋起来，无论对手是不是传说中的战士，现在是空中格斗而不是搏击，飞龙的性能稳压夜鹰一头，就算是境界守卫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想击败一个境界守卫的虚荣心是一方面，夜鹰炮艇不能被忽视也是事实情况。三艘炮艇的驾驶员商议一番，决定让两架黄蜂去追运输车，飞龙留下来对付夜鹰。于是，黄蜂炮艇继续拔高，而飞龙号则露出獠牙，调转机头向夜鹰扑过来。 开启攻击状态的飞龙炮艇的确令人生畏，但夜鹰也并非全无优势。除开机体本身上的优劣，飞龙号还有不敢随意攻击这一限制，也就是说它那令人胆寒的并联四百六十毫米加农炮与小型MAC很难有用武之地。 没有了三门大杀器，飞龙号也有许多能对付夜鹰的东西，光自动武器平台就是六个，再加上手动炮塔，几乎每时每刻都有超过十门口径不一的武器在向夜鹰开火。炮弹混杂着激光划破了城市的安宁，铺天盖地砸向夜鹰，却总是从它周身擦过；驾驶员与炮手每一次信心十足的射击，最后命中的都是建筑外壁。如果不是现在的楼房皮糙肉厚，不知道他们已经错杀了多少无辜。 躲开一次是侥幸，躲开两次是运气，躲开三次四次那就有点可怕了。飞龙号的机组人员都有些心虚，但现在要回到黄蜂号那边也不可能了，不硬着头皮追上去他们就什么都捞不到。就在他们犹豫的这段时间内，夜鹰炮艇已经带着他们驶入了耀变区的中心区域，车流和人群都变得多了起来。忽然间闯进来的两艘军用炮艇显然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悬浮车纷纷变道避让，可跟在后面的飞龙身形庞大转弯迟缓，仍然有十多个倒霉鬼撞上了炮艇的护盾，纷纷变成绚丽的礼花。 正当飞龙号惊慌失措之时，夜鹰炮艇抓住机会翻转机身，做了一个类似于破S机动的动作，灵活得就像一条鱼，眨眼就滑到飞龙号的下后方，而飞龙号却无法改变航向或进行规避机动。飞龙号能攻击到正下方的武器也不少，但区别在于，夜鹰炮艇可以发动攻击了。 准备妥当的夜鹰展开了自己唯一能击穿飞龙的速射高斯炮，强顶着从上而来的炮火，伴随着有节奏的砰砰声将铱穿甲弹砸在飞龙号的底部护盾上，很快就将护盾彻底瓦解。没了护盾，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夜鹰炮艇全炮门展开，先是摧毁了底部的武器吊舱，然后撇下炮艇的机身，爬升到与飞龙号平行的高度，开始点射它的反重力引擎。 让夜鹰炮艇的驾驶员没想到的是，飞龙号的外置引擎竟然还有一层护盾，看来七大氏族的武器设计师也不是那么蠢。不过也没关系，反正已经咬死六点，又不是打不穿，慢慢磨好了。 直到最后一个发动机与炮艇分离，飞龙号的驾驶员都没等到早就该抵达的空军支援。它再也无法保持飞行高度和方向，庞大的机身向地面直冲而去。 第33章 杀 - 航向黎明 - Joker 在此之前，七大氏族中从未有人接触过境界守卫，不知道他们有何能耐，更不知道他们的人数与战术配置，即使是对境界守卫兴趣盎然的共济会也根本窥不透这个神秘团体。直到今天，生活在执行统合部保护伞下的人们终于见识了一次境界守卫的能耐，六个军事基地遭到阻断袭击，所有重要设施都陷入瘫痪，地面与中庭之蛇的链接也被切断，所有轨道设施皆被控制，无法向外界发出信息，自然也不可能呼叫舰队支援。 遭到如此重创，行星防卫署却连境界守卫的毛都没擦掉一根，这台看不见的战争机器将他们的从他们的尊严上碾过去，残忍地扒下他们的面皮。其实也不怪他们，就连联合议会精心培养的雨燕特种部队都没料到对手仅仅为了抢夺一具尸体就摧毁了整个伊休那星的防御系统，而且他们面对境界守卫的突袭时连一分钟都没支持到就全军覆没。不过万事皆有两面，至少联合议会通过这件事看到了他们军事上的软弱之处。 “你没考虑过如果失败会怎么样吗？”仍在沿着计划路线逃跑的装甲运输车上，已经解决掉两架黄蜂的A155接通了Z117的通讯，后者正是那架击落飞龙的夜鹰炮艇的驾驶员，“只有疯子才会用夜鹰去挑战飞龙。” “我可不是疯子，但我喜欢疯子的乐趣。”驾驶炮艇盘旋于城市上空的光逝回答，他没有变化为精英体，一来夜鹰炮艇本就不适合精英体操作，二来他并不喜欢变成芽床形态，无论那个状态下有多么令人舒心。 “可我们的确有些‘失败’。”A155道，“零号没有按计划出现。” “拜托，如果什么都和计划一样还有什么意思？”光逝满不在乎地说，“而且人家也许只是堵车没赶得上也说不定，耐心点，至少我们已经确保了尸体，零号来与不来都只是余兴。” “其实你知道他不会来的，对吧？”A155敏锐地指出，她可以说是除开光逝和汐外最具有战略眼光和指挥素质的境界守卫了，“没有任何一支队伍留守霍普金斯医院，这是一个非常明显的陷阱，也是一个天赐的机会。你在玩你的硬币游戏。” “哇哦，你的比喻能力越发精进了。”光逝笑道，并没否认她的猜测，他从来不怕别人看穿他的计划，因为他根本没有计划，“没错，这就是个硬币游戏。救与不救全在零号和他的智囊团一念之间，不过无论他选择哪一面，都会承受相应的代价。不救，那等我从这艘炮艇上下去的时候，也就是岩伯海生命走到头的时候；救嘛……” “他露出的破绽会给你更多的线索。”A155说。 “当然。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就算是我也得遵从这条铁则行事。” “你就不怕他大闹一场伤及宫夜？” “那就让我们祈祷他不会，也希望他虔诚祈祷自己不会。”光逝的口气像是在讨论今天的晚餐吃什么，全无A155想象中的情感，“这就是我的硬币了。” 这人是个疯子，A155心想，彻头彻尾的疯子。 0748时，霍普金斯医院监禁式病房隔离准备室。 监禁式病房给病人更换药物并不需要医护人员进入室内，但仍需他们走过长廊将必须的药品放进机器里，然后操作医疗辅助机完成剩下的步骤。卫生部规定，所有的药物都必须在医院的管理下，不能在任何医疗辅助机中滞留任何药物，再特殊的病房也必须如此。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医院更是要严格管理才行。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特别的药物，都是些经过主治医师同意的常规辅助类药物以及营养液。两名小护士推着推车从准备室里出来，往前走不了多远就是公共卫生部设立的关卡。几名武装的防卫署士兵看上去相当无聊，又是打哈欠又是啃指甲，一点没有军人的样子。 待走近关卡后，护士们从口袋里掏出实体身份卡递给一个军士，对方在检验器上随便扫了一下就还了回去。其余几个士兵手持对讲机一样的扫描仪在她们周身和推车上晃来晃去，足足折腾了一分钟才亮起绿灯放行。 两个护士在监禁式病房前停下，像刚来医院实习的新手一样动作僵硬地输入密码，开启医疗辅助系统的控制面板。只见一个光滑的大圆盘从天花板上垂了下来，五只机械手臂从圆盘里伸出，有气无力地吊在病床四周，等待进一步人工操作。 其中一名护士拿起两支装着透明液体的管状物，迟疑片刻，将它们放进控制面板旁边的嵌入式匣子中。她刚把手抽回来，两支玻璃管就消失了，几秒钟后它们重新出现在随即一支机械手臂的“弹仓”中。另一名护士正在给机械手臂输入指令，过程很简单，只需要选择常规注射就行。 机械手臂接到命令后立马行动起来，原本停留在弹仓中的玻璃管滑入机械臂末端的注射器中。找准位置的机械臂向岩伯海靠拢过去，锋利的尖端扎进他的动脉血管里，将药剂推入他体内……可惜两个小护士学艺不精，只会遵照医嘱行事，完全没注意到这一点。这个世界上绝不会有动脉注射的常规药物。 也不知道玻璃管中装着什么神丹妙药，机械臂刚走完注射程序，岩伯海就非常配合的给出了强烈反应。这间特殊病房的监控力度很大，岩伯海刚出现异状，警报就拉响了，不远处关卡旁边的几名士兵立刻回过头来，只听一人吼道：“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小护士惊得六主无神，只顾着摇头，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军人们只能把目光投向她的同伴，但他们随即发现走廊里再没别的护士。地上的护士服倒是证明刚才的确有人在这里，而那个人已经凭空蒸发了。 “诸神……在上……”士兵们的目光逐渐从护士服上落到监禁式病房内，仅仅两秒，这间病房就已经化为地狱。躺在病床上的岩伯海不见了，整间病房被一种大型蟑螂一样的黑色虫子填满，没有上万也有数千。忽然，虫子都不见了，全息屏上只剩下无数雪花，一定是里面的摄像头被破坏了。 有那么一瞬间，士兵们还对监禁式病房的防御抱有期望，毕竟有那么厚的复合装甲与先进的护盾，要突破也不那么容易吧？只要等他们召集足够的人手，带上喷火器，也不一定对付不了里面的异状。可惜，命运女神似乎并没站在他们这边。无数根黑刺像烧红的铁棍捅黄油一般轻松的撕开了监禁式病房固若金汤的防壁，刺穿士兵们的盔甲，捣碎他们的内脏与筋肉，把他们悉数钉在对面的墙上。 面对如此强悍又密集的攻击，既非职业军人也不是原能大师的小护士却活了下来，所有的攻击都险险的避开了她，只差毫厘就会要了她的命。她瞪大眼睛，好像要让它们自个从眼眶里掉下来。她的脑袋已经停止工作了，甚至忘记了如何保持站立。当她跪倒在地时，她的双腿就像是玻璃做的一样碎了，碎裂的肉块迅速在空气中变黑，不停地蠕动扭曲直到长出手脚，变成刚才在全息屏中看见的病房内的那种大蟑螂。 护士前倾倒在地上，化为更多的蟑螂。 第34章 迫降 - 航向黎明 - Joker 0800时整，距离伊休那星军事体系遭到全面打击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整，可是行星防卫署仍旧没有理清楚现状，几个军事基地之间甚至还没有建立起联系，加上中庭之蛇的瘫痪，他们对局面的分析速度就更慢了，连伊休那主城区内的部队受到攻击都毫不知情。就算有在市内休假的士兵或警察局想向防卫署总部汇报情况也是做不到的，轨道空间现在完全落在境界守卫的控制下，卫星通讯信号已被遮断，无论是打电话还是上网都不可能。 这也是为什么光逝如此大摇大摆的在城市上空盘旋了这么久，这架被俘获的夜鹰临时加装了信号收发器，为境界守卫的活动提供信息网络支持，也算是充当一下境界守卫的指挥中心。光逝在座舱中可以看见从中庭之蛇反馈回来的图像信息，现在所有屏幕中的行动小队都已经返回了主城区，和预计的时间相差不远，再过二十分钟左右，境界守卫就会完全消失，只剩下团团乱转暴跳如雷的防卫署。 这些家伙，认真起来的话也不是做不到嘛，光逝心想。此次行动粗略估计防卫署大概有一百多人死亡，数千人受伤，造成的财物损失不计其数，仅是地面支援炮艇就有三十来艘。这已经是进过严格控制过的伤亡数量了，如果是敌人，那境界守卫会给他们带来十倍的伤亡。不过这个星球上的人毕竟是同胞而不是敌人，光逝无意于让他们蒙受惨重损失，但又有必要用少许鲜血来提醒一下他们，执行统合部已经走了，他们真的“自由”了。 他也考虑过，境界守卫的这番行为会被有心人拿来大做文章抹黑执行统合部，可执行统合部已经走了，又有什么关系呢？不如让他们玩玩，为苦短人生多找些乐子。谁也不知道执行统合部会遇到什么，谁也不知道他们如果能回来，是敌人还是朋友――当然境界守卫永远隶属执行统合部，如果执行统合部要剿灭七大氏族，光逝及其他境界守卫也会加入执行统合部的军队。说真的，光逝还真有点想加入他们，探索未知世界正合他胃口，而且越危险越好。可惜人家都走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 光逝忽然怀念起创世界00时的光景，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尽然会有这样的情感。那些年他大多数时间都是作为汐度过的，被教官从床上揍醒，推推搡搡的开始晨练，带着睡意上文化课，和其他孩子一起努力一起欢笑。他还记得第一次学习驾驶炮艇时的兴奋，他可是所有人中学得最快的……汐是学得最快的，没人知道光逝在干什么。 他快速眨眨眼睛，让自己从无聊的思想漩涡边缘脱离出来。我们当然是一个人，他如此坚信，就连滢也不例外。光逝再次低头查看各分队的情况，一切正常，十五分钟后行动就能宣告结束。A155所带领的运输队也抵达了目的地，他们在瘫痪的监控设备下大摇大摆的驶出城市，进入光逝早就知道的一间避难所。那是执行统合部修建的秘密避难所，就是为了避免七大氏族被激进派掌控而向执行统合部开战时，能让各个行星的驻扎人员有藏身之所。 这些避难所还从来没有派上过用场，七大氏族纵使是激进主义当权，也不敢挑战执行统合部的权威。虽说没有争端是因为畏惧而非尊敬，不过没有战争就是好事嘛。 由另一个自己，A060带领的队伍也在三分钟后与A155汇合。A060所率分队的目标是几个军事基地中防卫最严密的，里面甚至有护卫舰和轻巡洋舰级别的星际战舰停放，而这支队伍的任务也是完成的最快最好的，零战斗击杀，零触警，零入侵痕迹，那几个炸弹就像是幽灵放进去的一样。这是理所当然的，汐是唯一能与光逝在综合素质上对抗的人，自然能力超群。 正在这时，A019的通讯提示出现在三维面板上，她和A201一个组，被布置在能良好观察到医院的一栋大厦顶部，配备的超重型狙击炮能在六公里外击穿一辆重型坦克的侧面装甲，威力惊人，是配发给境界守卫们的少量执行统合部武器之一，只有穿好盔甲的境界守卫和圣堂武士才能使用。他怎么可能像A155想的那样没有部署能支援到医院的力量呢？他只是不喜欢什么都明说而已。 “呼叫教父，这里是灰熊，侦测到从霍普金斯医院中传出的巨大原能波动，请指示下一步行动。”A019规矩的报告道。她以前和汐一间寝室，所以汐最早了解她，是个很严重的口嫌体正直的家伙，相处一段时间后状况稍好一点点。离开创世界00后，第一次见她是在空港，然后就没怎么说话了，看上去好像有不小的改变，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变了。 “只要波动源没有往上移动就继续待命，不要贸然进攻，完毕。”他往医院的方向扫了一眼，自然是看不见的，比霍普金斯和他的飞行水平高度还高得多的大厦挡住了他的视线。 “灰熊收到，完毕。” 光逝毫不惊讶那个所谓的零号会动手，一个只经过改造和少许训练的少年根本不会从长计议，据A155说那可是他亲哥哥，那更是只要逮着机会就要下手。不过……如果他没下手，光逝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宰了岩伯海，逼他抛弃从长计议立刻下手。他厌恶跟着别人的节奏行动，别人要是不肯跟着他的节奏来玩，那他们就会付出惨重代价，然后不得不跟随他的节奏。 其实这个硬币游戏主要目标并非零号而是那个泄露了琴伦星空间站情报的第三方势力，光逝预感他们和零号关系密切，至少一直都在关注圣厅计划，零号脱出后在伊休那的行动可能都有他们支持。这个第三方势力的目标到底是什么，光逝必须搞清楚，但是对方势力范围尚不明了，行动飘忽不定又比较隐秘，很难短时间内追查到他想要的东西。 解决办法很简单，那就是让他们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不得不行动起来――不出意外的话，零号带走的岩伯海已经被注射过了携带放射性染剂的纳米机器人，它们会附着在每一个细胞上。染剂几乎无毒，而且会混在体液中一起排出体外，长时间漂浮在空气中，用特殊灯光一照就会现出紫色，用于追踪在合适不过。 更多的小队进入了避难所，还有A114的队伍需要点时间，他们的攻击目标最远，往返时间最长。终于要结束了，这几个小时还真有点漫长。他抬起头，朝阳已近跃入空中，可还是很难完全覆盖整座城市，过高的建筑让阳光的传播有些困难，许多地方，比如光逝所驾驶的夜鹰炮艇现在的位置，只能从大厦缝隙中获取晨光。 他皱起眉头，今天太阳上的黑斑怎么有点大而且数量略多？跟长了麻子似的……那些麻子还在动？难不成是什么飞行队在做表演？明明这边刚有激烈的交火，还有一艘飞龙炮艇坠毁来着，不要命了吗？ 几秒钟后，他看清楚了那些不要命的飞行物。那明显不是任何人造物体，它们长着蝙蝠一样的翅膀，身体和蝎子差不多，飞行时脑袋在身体最下方，而尾巴高高翘起，地面行动时应该也差不多，因为它们脑袋下面几寸远就是缩在一起的节肢。 能看得这么清楚，就只能说明光逝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或者说他能做出反应，但这架夜鹰炮艇可没那么灵活。说时迟那时快，夜鹰炮艇卷入了一场由古怪飞行生物构成的风暴中，密密麻麻的怪物撞在它的机身上，护盾的涟漪荡成一片，原本就经过飞龙炮艇削弱的护盾坚持了不过一秒就宣告崩溃。支援飞艇上的护盾依靠自己的燃料电池供能，不能无限制进行回充，不像星际战舰，只要反应堆和护盾发生系统没坏就能无限回充。 而此时，光逝摁下去的开火命令才被炮艇武器系统执行，四门二十毫米机炮率先发言，炮弹几乎是刚一出膛就命中目标，这些玩意儿密集得想有炮弹落空都难。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多用途飞弹上，这些在慌乱之中射出去的导弹就在夜鹰炮艇旁边开了花，高温燃气与破片固然能清空一片区域的怪物，但也会对没了护盾的夜鹰炮艇造成结构创伤。 夜鹰炮艇的四个喷射发动机立马就丧失了动力，反重力引擎也遭到重创，左侧的挂在武器脱离，而右侧的也好不了哪儿去。驾驶舱内警报大作，机体状态面板红了一片，光逝无论怎么扳动操纵杆也不起效果，同样他也辨别不了自己的方位和高度。他不得不承认，炮艇失控了。 来自外部的撞击没有停止，在刚才的爆炸中裂开的玻璃再也抗不住冲击，彻底四分五裂，至少有三只怪物和玻璃渣一起闯入驾驶舱。光逝反应相当迅速，抬手一扫，黑紫色的火焰登时将所有可能触碰到他的异物化为橙白色细碎光点。 没有更多的怪物撞进来，因为炮艇很快进入了螺旋状态，直挺挺的向下坠去，瞬间灌满舱内的强风让光逝差点真不开眼睛。即便没有精英化，光逝的抗G能力仍然强于普通飞行员，他顶着眩晕感，砸下炮艇的紧急降落按钮，期望这架炮艇的迫降滑翔翼和备用襟翼副翼能救他一命。正所谓是祸不单行，光逝从机体状态面板上发现左侧滑翔翼只弹出来一半就卡住了，而右侧的副翼根本没反应！这让他陷入了一个不规则的螺旋中，炮艇的左右升力大小相互交替，天旋地转的感觉更夸张了。 饶是光逝在此种状况下也惊出一身汗。夜鹰炮艇是没有弹射跳伞的，而且在那种怪物风暴中，弹射跳伞和自杀没有区别，还不如拼一拼迫降。他死命抓紧操纵杆，强迫自己尽量真大眼睛观察外面的情况，尝试修正炮艇姿态，可他突然发现自己离地面已不足五百米，根本来不及修正了。 好吧，这不是我优先考虑的办法，但是……拼了！ 光逝猛地扳动操作杆，大幅度的改变了炮艇的下坠轨迹，一路向侧面偏去，再往那个方向偏一截就是一栋建筑的外壁了。光逝没有停止的意思，只是稍作调整，又继续让炮艇撞过去，两秒钟后就与建筑外壁亲密接触。砰的一声巨响，大量的火花与碎屑从接触的地方迸发，夜鹰炮艇瞬间就扁了一层。机身受到反作用力冲击跳起，又再次被摁回到外壁上，更多的碎片炸开，升腾而起的烈焰几乎包裹了整个炮艇。 在经过几次拼搏后，夜鹰炮艇终于老老实实的贴在了外壁上，可是它的重力势能太大，这种减速方式的成效微乎其微，但也聊胜于无。地面已经离得越来越近，光逝无法再用其他的方式进行减速，只能听之任之。 抛个硬币吧，他对自己说，正面的话我就会活下来。 轰！！！ 夜鹰炮艇撞在地上，能量电池和没能射出去的导弹同时爆炸，烈火如愿以偿的吞噬了已经支离破碎的机体。 在撞击中被剥离的碎片此刻终于落下，叮叮当当的砸在地面和合金机身上。有一块碎片砸得特别响，它也是所有碎片中最亮的――至少有一面如此。它顺着机腹蹦蹦跳跳的滚落，在地面溜达了一段距离，又转了好几圈，这才晃晃悠悠的倒在地上，毫无保留的反射着从缝隙洒下的朝日阳光。 注解：七大氏族的坦克并不是主战坦克，而是会划分轻型，中型和重型。 第35章 危机 - 航向黎明 - Joker 0813时，执行统合部于伊休那星的秘密避难所。 “龙喉呼叫教父，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汐坐在避难所大厅内的一个箱子上等待雪忧与光逝联系上。她的心脏在狂跳，双手绞在一起，好像是要掰断自己的手指一样。雪忧取下精英体才适合的头盔，微微叹了口气，无需开口，汐就明白了，毕竟她已经做了四次尝试，但收到的除了静电杂音还是静电杂音。 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聚集在避难所的境界守卫们对此一无所知，难道是他们没能干掉所有的军事基地重要枢纽，导致有战斗机起飞将光逝击落了？这个可能性很小，因为光逝甚至没有发出求救信号，一定是别的更出人意料更紧急的状况。 他死了吗？汐的心里充满了焦虑和恐惧，对外界充满了陌生，就像一个被独自扔进新世界的婴儿，完全不知所措。不，一定没有，如果他和滢死了，自己也会死的，一定是这样！ “我们联系不上他。”雪忧将头盔递给旁边的同伴，宣告了这个事实，“计划出了点意外。”她看向汐，应该说在场所有人都在看着汐。 “我们……”她放开自己的手指，改为握拳，强迫自己思考，“还有哪个组没有返回？” “天梓月的小队以及被部署在城市地区直接与仲裁人配合的天梓爱和蓝羽。”雪忧说，“我们也联系不上她们，搭载于夜鹰炮艇上的收发器多半损毁。”她想说的一定是夜鹰炮艇坠毁，但看见汐的脸色后又改了口。 “你没事吧？脸色好差，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捧着自己硕大无比的胸甲的浔川霞挤进汐的视线，“浔川霞为了保证接下来的行动质量不得不指出这点。” “诶？”汐睁大眼睛，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脸颊，并没有眼泪，“脸色很差吗？” “是啊。”雪忧也点头道，“没事把你？” “我……没事。”汐垂下头，“对不起，我只是有点……有点没法集中注意力。” “需要我接替你吗？”雪忧歪着脑袋问，其实A155的军职和A060是一样的，完全不存在接替问题。 “嗯，谢谢。”汐有些无力的笑了笑，将指挥权推了出去。 雪忧摆摆手表示不用谢，然后转身面向其他境界守卫：“着装！按照编号首字母重新分组，B组留守避难所等待A114的队伍，其余小组准备向主城区进发！” “ROG！” 收到命令的少男少女们迅速行动起来，三两下吃掉手中剩余的高压能量棒，脱下衣物，重新化身为两三米高的庞然大物，穿上带有奇点反应堆的能量装甲，由靠近武器摆放处的境界守卫向四周传递武器。只用了不到两分钟，一百余名境界守卫就重新武装起来。 “你还行吗？”下达命令后的A155戴上头盔，能量盔甲的缝接处发出咔嚓咔嚓的轻响，将几个部件锁死。她向汐伸出手，手掌大得能整个握住汐的脑袋。 汐接受了她的帮助，颤颤巍巍的站起身。 “你需要点吃的吗？”A155又问，精英体能量消耗大并不代表不耐饿，只是维持最佳状态总是好的。 “不，”汐揉了揉太阳穴，“我们要快点进城，要快……给我装甲。” A155转身拾起她的攻坚型能量装甲，这种加载了多个模块的超级装甲对身体负荷要求极高，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才使用它。当A155把它交给汐时，后者已经恢复到了两米七的状态。汐迅速与装甲合二为一，接过一把突击步枪，大步穿过队伍，来到最前端。能量盔甲的确重得惊人，但多亏脚底充满氦气的鞋垫让汐的行动仍旧悄然无声。她在避难所的大门前站定，转过身来。 “B组的留守任务取消，没有人需要留下来。”她的第一句话就推翻了A155的部署，“我不喜欢发火，但我必须承认，有人惹火我了。他们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捅刀子，为自己愚蠢的举动而沾沾自喜，全不知他们所挑衅的是何种敌人。他们以为境界守卫的兄弟姐妹是被规则所束缚的木头人，不敢和他们玩大一点的游戏，要我说，他们是百分百的自大狂，可惜，他们已经没有机会来为自己的愚蠢赎罪了。开启这大门，我们要踢烂那些阴沟老鼠的屁股。” “Hoo-ah！” 随着境界守卫们的吼叫，A060回身一拳砸在大门中央的开启按钮的全息投影上，将大门砸出一块凹陷，所幸这点损伤并不会让大门的运转出现什么问题，拥有三层不同合金制成的超级大门缓缓开启。列队完毕的境界守卫呈两列纵队依次小跑步经过A060身边，沿着坡道向地表前进，然后迅速改为急行军队形。 “你在模仿他。”A155最后一个出来，并没有急着追上队伍，而是对A060说。 “谁？”A060有点心虚的问。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A155语带笑意，“你明明有自己的风格，为什么要学其他人的呢？” “我只是……”A060说不出口，说她其实没有自己的风格，说她其实只是Z117思想的延伸。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也不觉得那是她应该考虑的问题。 “不过你总算是行动起来了。”A155拍拍她的背，结束了这个话题，“走吧，可不要调队哟大姐大，你可是我们的标杆。” 0813时，耀变区门农大厦。 “你能看见他吗？”A019急切地问道，她尝试了数次都未能与Z117建立起通讯连接，同样，她肯定也联系不了二十多公里外的避难所的同伴。现在就只有她和A201，以及那几乎遮天盖日的不明生物。看样子这些会飞的蝎子并不能识破能量装甲的曲光隐形，有一只飞蝎子在离她俩仅有两米的距离停下，发出了蝎子绝对不会发出的尖叫，然后又展翅离去，跟随同伴去袭击那些还停滞空中的悬浮车。 “我看见了夜鹰的残骸。”A201回答，她们所在的位置还算高，能俯瞰大半个城市“严重变形，弹药殉爆正在燃烧，还没有看见Z117。”也就是说，他还被关在里面，也就是说，他多半已经死了。 ……不不不，A019不喜欢Z117，但打死她也不相信他这样的人会如此轻易的死掉，在她印象里，就算是核武器也摧毁不了Z117。“我们应该去救他。”她说。 “同意。”A201点头道，将单兵狙击炮收缩折叠起来放回背后的武器吸盘，换上了一支突击步枪。两人踢开大厦平台通往内部的门，里面的人都发现了外面的异状并陷入恐慌。当人们发现所有的通讯工具都失效后，恐惧达到了最高潮，他们在大厦内毫无意义的到处奔走尖叫，A019甚至还听见了几声枪响。 其实她心中同样也无比惊骇，对这些怪物从何而来毫无头绪，难不成它们就是传说中的虫族？艾隆纳耶人终于也要走进与虫族开战的固定套路中了？如果真是如此，那袭击军事基地导致轨道空间停止运转的境界守卫岂不是……不对，伊休那所在恒星系的外围是有海军驻扎的，他们应该能监测所有想要进犯恒星系的敌人。 她忽然起了一身冷汗，直觉告诉她，这可不是什么虫群入侵，而是有心之人的作为。有人知道了境界守卫今天的行动，所以有了这场袭击，难不成想要嫁祸境界守卫？不，她想不出来嫁祸境界守卫对什么人有什么好处，只会把这个战争机器团体惹毛。共济会实权派的嫌疑仍旧是最大的，还有就是A155提到的第三方神秘势力以及零号。 无论如何，当务之急是找到Z117，不得不说，他是所有人中最擅长处理这类危机的人，而且在医学和生物学上颇有造诣，多半能弄明白这些虫子是什么来历。 她们乘电梯下到底层，避开人群走上街道。那些会飞的蝎子明显不满足于破坏悬浮车，而在不停尝试降落到地面展开新的活动。A019弄不清楚为什么它们会从高空俯冲下来，如蜻蜓点水般在地面接触数次，又快速拉高，既没有人受伤，也没人被它们抓离地面。 直到第一只飞蝎子稳稳降落到地面上。 自己就能改变DNA序列从而变化处各种形态的艾隆纳耶人自然看出了这只虫子也在变化，它的双翼逐渐收缩，成为一对强壮的后腿，尾巴也不再高高翘起，而是变得柔软灵活，能随心所欲的弯曲摆动。它在从昆虫变成爬行类动物。 见识了它变化的全过程，也见识了它在变为一只体长不足一米的爬行生物后的凶暴――它向前跃起，强壮的后肢赋予了身体足够的动能进行扑击，而分布于三个下颚与扁平上颚的锋利牙齿能撕裂其他大部分生物的柔软咽喉。 A019开枪了，灼热的金属射流被电磁管和弹壳装药加速到五倍音速，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力精确命中那爬虫丑陋的三角脑袋，瞬让使其整个上半身都炸成焦糊碎块。 更多的飞蝎子冲了下来，落地，变化，扑击，就算A019打光身上所有的弹药都无法阻止屠杀的开始。她们只有撤离，身为艾隆纳耶种族中最强大的战士，却依赖先进的隐匿系统，从尖叫着，不停挣扎的人们身边悄悄走过。 第36章 肉体轰炸机 - 航向黎明 - Joker 0835时，伊休那主城区边缘地带。 A060与一个连的境界守卫藏身于密林之中，即便没有开启曲光匿踪系统，他们也很难被三十米开外的大道上急速行进而无暇注意周边情况的防卫署军队发现。这支军队由十一辆装甲运兵车和四辆E30重型坦克组成，应该是建立起联络的各个军事基地拼凑起来的先头部队，去确保城市的安全。 “让他们先给我们探探路。”A060非常想截杀这支车队，用他们的载具来加快境界守卫行军速度，可是理智仍然占据了上风。现在他们可以判断城里发生的事与当地驻军无关，如果他们已经有能力发动空中突袭，那么现在向伊休那进发的军队绝对不是这样行动仓促的独立小股部队，也就是说，主城区出现了一些超出所有人预料的状况。 境界守卫虽然战斗力强，但毕竟势力单薄，让防卫署给他们顶在前面才是明智之举，他们只需要偷偷溜进去，找到，再救出Z117，任务就算完满了。与夜鹰炮艇失去联系后，他们也无法和接上线了，境界守卫的能量装甲支持卫星通讯模块，只是执行统合部并没有给他们的盔甲装上强力到甚至能与空间跃迁中的星舰连线的综合通讯模块，现在他们的盔甲只能在几公里内相互通讯。 待那支车队走出一段距离后，A060轻声道：“跟上。” 境界守卫们再次行动起来，沿着道路两旁快速向城市推进，平均速度好歹也有四十来公里，是普通特种部队的两倍有余。没过多久，伊休那巍峨高耸的建筑群就出现在稀疏的树冠上方。A060开启头盔面罩的观测功能，那些大厦立刻被拉近到眼前，凄惨的景象让她眉头紧锁。萦绕而上的滚滚黑烟，破败不堪的高楼大厦，不时从大楼缝隙闪过的无法识别的飞行单位……这座原本和平繁荣的城市好像在经历一场战争。伊休那深处七大氏族腹地，是第二批开发的殖民地，若这里受到外敌入侵，那七大氏族也就气数将尽了。 “见鬼，到底发生了什么？”A155也看见了同样的景象。 “或许我们今天办了一件大大的坏事。”A060说，“继续前进，不管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一场苦战在等着我们，而我们会赢得最终的胜利，因为我们就是为了各种操蛋的任务而训练出来的。” 他们离目的地越近，伊休那主城区的惨状就越清晰，境界守卫们的行动速度也就越慢。他们逐渐排开，从行军纵队变为菱形，重火力组分布在四个角落上，随时可以对来自任何一个方向的袭击形成优势压制。不过直到他们抵达郊区进入主城区的大门为止，他们都没有与想象中的敌人遭遇。 伊休那主城区与古时候的城市一样拥有围墙，并且开有四个轴对称的出入口，不同的是，现在的围墙并非为了抵御攻击，那只有几厘米厚，如同帆布一样雪白的围墙也不可能有什么可观的防御力。这些大块大块的帆布围墙真正的作用是在主城区内形成反重力场，四个入口则是将进出车辆ID登陆进交通管理局，使之拥有能接入反重力场的权限。悬浮车并不能依靠自身的发动机飞到几百米的高空，没有权限使用反重力场的车辆只能贴地飞行或者与老老实实在地面行进。 现在新建的立体化都市已经不再使用这种老式的帆布围墙来制造反重力场，它们用更先进的斥力光束来实现载具反重力体系，不过伊休那没有追逐潮流，白帆布围墙成为了它的标志性工程之一，每年还有不俗的观光客流量。 而现在，进入伊休那正南门气派的十二车道上行桥梁已经是一团糟，各种型号的悬浮车横七竖八的摆在路中央，把刚才超过A060他们的装甲步兵先头部队挡在外面。士兵们从装甲车上跳下来，建立起防御阵地，一边救援车内伤患一边清理通道。大部分车内的人都已经死了，还有一部分看上去受了不小的刺激，哆哆嗦嗦抱成一团，不管士兵说什么都一个劲儿的摇头、 “那是……蝎子？”一名境界守卫指着天空惊讶道。A060抬起头，正如他所说，临近入口的一座大厦离侧面离地面较近的地方附满了一种外形跟蝎子差不多的生物，只是它们都比蝎子多了一对翅膀。大概就是这种奇怪的玩意儿造成了伊休那的惨剧了。 入口处的士兵们也发现了这些飞蝎子，他们还算训练有素，没有立刻就开火射击，而是举着武器向它们靠拢。 A060很想冲他们大喊“小心后面”，可惜她不能。几只大小不一，有点像腿比较长的蜥蜴的爬行物种从桥梁下面悄悄的绕到了阵地后方，它们绝对不是来桥面晒太阳，也不是想从车辆后备箱中找点吃的。一只长腿蜥蜴慢慢从尾部攀上一辆装甲车，暴露在车体外部的机枪手和其他士兵都浑然不觉。那只爬虫伏低身体，酝酿片刻后果断扑出，锋利细密的牙齿瞬间撕开了机枪手的喉咙， 其他长腿蜥蜴也开始了攻击，它们动作灵活，快如闪电，就算是自动炮台也很难准确捕捉它们的运动轨迹，只能放弃定点打击而采用大面积扫射的方式。装甲车与E30坦克的攻击很快奏效，几只长腿蜥蜴被炮火中化为碎肉块，但长腿蜥蜴的数量比A060和防卫署士兵想象的要多，又有十多只从桥下钻了出来，不顾一切的冲向这些装甲单位。 防卫署士兵反应的确要比执行统合部的军队慢不少，可好歹还是注意到它们不过是一群没有记录在档案库中的肉体凡胎的大虫子罢了。装甲车乘员迅速关上舱盖杜绝了被长腿蜥蜴钻进车内的可能，又呼叫前面的步兵立刻返回阵地帮忙清扫不明生物。 就在这时，一直附在大厦外壁上的飞蝎子忽然纷纷发出了尖叫，还没等正在回撤的防卫署步兵重新转过头，它们张开蝙蝠翅膀一样的双翼，从高出滑翔扑击而来。它们无法用高高翘起的尾巴去扎地面的艾隆纳耶士兵，而是用不起眼的节肢借助冲力在他们裸露的脖子上一抹，三四道超过两厘米深的宽大伤口显现，一条鲜活生命就此消逝。 防卫署士兵们不可能永远都处于措手不及的状态，当他们冷静下来，抱成一团向空中开火时，就轮到飞蝎子付出惨重代价了。电磁突击步枪发射出的金属射流的穿透力能击穿两三个没有护甲的普通士兵，对付这些会飞的虫子也不在话下，一轮射击过后，刚才还声势浩大的飞蝎子群就所剩无几了。 南门的外侧，E30正在发挥它强大的火力优势屠杀试图咬穿它护盾的长腿蜥蜴，与其余装甲车合力将它们从幸存的平民身边赶走。它们一边开火一边前进，与抱团的步兵交换了前后位置，调转机枪射杀空中盘旋的蝎子。 “看上去他们不需要我们帮助了。”A155说，“继续前进？” “等等。”A060摇摇头，“再等等。” 话音刚落，天空中传来十分密集的翅膀拍打声，众人抬头一看，只见数十只外形全新的飞虫从天而降。它们比飞蝎子要大得多，整体更像鸟类而不是昆虫，不过却有蜻蜓那样的腹部和眼睛。它们伸展双翼，笔直的俯冲下来，在离地面还有一百米的时候忽然将身体拉至水品，而后又向上爬升，唯有一些从腹部喷出的铅球大小的东西继续下降。这一行为就像许多年前的俯冲轰炸机一样。 既然行为如此相似，结果必定也是一样的。被投掷下的球状物眨眼间就砸中了地面和被瞄准的装甲车，黑绿色的液体随着一声爆响从中迸出。A060的扫描器告诉她，那些液体里含有大量未知腐蚀性物质与钋元素，这些玩意儿是在刚才的爆炸中急速产生而不是包含在球状物中的，至于刚才的爆炸……当量竟然不亚于老式的五百公斤航空炸弹！ A060下意识闭上眼睛，不想去看那发生得太快的惨状，可是她过人的视力已经把桥上的景象都刻进脑海里。数十枚航空炸弹命中同一个路段，就算是现代工艺制造的桥梁也支撑不住如此冲击，发出一连串的悲鸣从中断裂。 她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正确，但她还是举起了右手。“射击。”她说。 绝对遵守命令的境界守卫们几乎是同时开的枪，借助小队网络，每个人都选定了与战友不同的目标，每个人也都没有失手。刚刚拔高两百米的肉体俯冲轰炸机被亮橙色的弹雨杀透，在失去所有向上的惯性后齐齐倒栽向地面。 “前进。”她这才下令道，“是我们瘫痪了这座城市，所以也该是由我们来保护她。” 第37章 幻觉 - 航向黎明 - Joker 0830时，伊休那主城红移区地表工业建筑群。 A019小心翼翼的从一个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的大铁罐后支出脑袋观察前方，即使有曲光系统的保护，她与A201依旧不敢大意，毕竟曲光系统只是让她们视觉上不可见，而非从空气中消失。 整座城市已经陷落，这是从事发的那一刻起就注定的结局。七大氏族不像执行统合部那样致力于将每座城市都打造成军事堡垒，一旦受到来自内部的攻击就必死无疑。虽说城市已经被不明生物控制，但实际情况并不是那么糟糕，城市的中央AI会在紧急情况自动锁死每一栋综合大厦，如果老老实实待在自己家里是不会与敌人遭遇的。至少现在是这样，即使不明生物变化速度很快，A019还没看见任何一种能破坏综合大厦加强防御外壳的虫子。 她转过身，对A201竖起大拇指，然后带头从掩体后弯着腰跑出来，穿过一片空地进入厂房内部。头盔面甲上的小队行动指示框中也能向队友发出指令，不过大多数境界守卫都更倾向于用肢体，除非是在迫不得已的时候。厂房内的人都已经撤离或者被杀掉了，除了机器运转的嗡嗡声外，再没其他动静。 “还有六百米。”A019看了看面甲上的位标，说，“我们耽误太久了。”占领伊休那的不明生物似乎并不是普通的怪物，它们明显是有组织体系的，就像军队一样井井有条，如果不是这样，也不可能让耽误这么长的时间。 “117先生是个硬汉，没关系的。”A201说，“说不定他已经把自己从炮艇里拉出来了。” 她们沿着墙横向走出一段距离，绕过了无法通行的区域后便离开了厂房重新走上街道，就在这时，她们注意到了远方传来的响动。A019抬起手向下一压，两人迅速滑入了最近的掩体。 “军方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了。”她侧耳倾听，比装甲上搭载的识别系统更快的辨认出开火的是什么武器，“先头部队想必是要当炮灰了，不过待他们稍微集结一下兵力，入夜前估计就能夺回大半个城市的控制权。”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是呢。”A201说，“看，是侦察机。” A019顺着她在小队网络中标出的方向看去，果然，一架无人侦察机正从正上方划过。它采用的十字对称旋翼动力系统，发出的噪音很小，再加上有反雷达装置，隐形能力也不错，所以才没被A019第一时间注意到。无人机不停降低高度，想要进行最后的低空侦查――它已经被一些飞蝎子注意到。 片刻之后，无人机就在那些能从尾巴射出钉刺的飞蝎子的围攻中变成一堆零件，不过它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相信有人驾驶的高空侦察机与攻击机已经从基地起飞，最多一刻钟后就能发起第一波攻击。 趁着无人机吸引注意力时继续向坠机点前进。剩下的几百米没有太多敌人盘踞在道路上，所以她们走得很快，没过多久便抵达信标位置。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刻在大厦侧壁的一道从天而降的黑色沟壑，末端则是被摔成八块，正在燃烧的夜鹰炮艇，还有……还有一名坐在炮艇烈焰之中的赤身裸体的紫发少女。 少女感觉到了有人靠近，微微抬起眼，酒红色的双眸妖冶而充满倦意。她美得让人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和A019第一次看见汐的真容一个感觉，在此之前A019绝对不敢现象这个世界上还会有和汐一样漂亮的女孩，漂亮到让她和201都忘记了开口询问她的身份。A019没见过她，却下意识的把她划分到“朋友”这一边，相比201也一样吧。 少女也没有开口，她只是浅浅一笑，然后就像失去意识一般向前翻倒，在即将接触地面的瞬间化为一蓬黑紫色的火焰，彻底消失不见。 A019眨了眨眼睛，想要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或者产生了幻觉，她看向A201，后者也十分无辜的看着她，耸了耸肩。忽然，A019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快！撬开驾驶舱！” 她和201这才手忙脚乱的围上去，稍一摸索就找准了驾驶舱的位置，两人一起发力，像撕纸一样把驾驶舱周围的装甲给撕开了。Z117就躺在驾驶室里，昏迷不醒的躺在化学烈焰之中，但……毫发无伤。顾不得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A201把他从火焰中拽了出来，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衣服被火焰点燃，疼痛让Z117一下真开了眼睛。 “操！”他骂道，扑腾着从A201肩上滚落在地，迅速脱下飞行服扔到一边，避免了烈焰焚身的下场。他在驾驶室里呆了那么久都没事，现在衣服却被点燃了？A019有点难以接受眼前的超现实的一幕。 “你们两个白痴是要烧死我吗？”Z117半跪在地，拍拍被火轻度烫伤的地方，开口就是抱怨。 “你知道你自己在这堆破铜烂铁里睡了多久？”A019忍住给他一巴掌的冲动，指着夜鹰炮艇说，“超过二十分钟！” Z117回头看了看自己的钢铁摇篮，眉毛一下子绞到一起：“什么？” “我们来的时候看到一个女孩，紫色头发红色眼睛，最大的特征就是漂亮，和……和汐差不多漂亮。”A019如实报告道，“我们来的时候她一下子就消失了，听上去很玄幻，但我认为不是幻觉。” Z117绞在一起的眉毛忽的分开了，变成了喜感的上下眉：“嗯……”他试图从地上站起来，可刚抬起右膝就疼的一咧嘴，重新倒在地上。 “怎么了？”A201问，“哪儿受伤了？” “我才从几百米的高空驾驶炮艇摔在地上，估计……估计全身上下都是伤。” “真……真的吗？那岂不是很厉害！” “201，你姐姐说话的确很任性，不过也总好过像你这样意味不明的危险发言。”Z117一边检查自己的伤势一边说，“没关系，最主要的脏器应该没有受损，断掉的肋骨可能刺穿了胸膜，脾脏和肝藏估计也有内出血现象，髋关节膜好像也被顶穿了，该死……”如此重伤对普通人来说肯定是致命的，不过境界守卫就算是脊椎断了也能继续活动。 “那个女孩……”A201还想说那个紫发少女的事，却被Z117打断。“那些虫子。”他说，“把我撞下来的虫子是怎么回事？”他抬起头环顾四周，还没等两个境界守卫回答，就已经明白了一大半。 “它们已经占领了城市。”A019尽可能简短的报告，“还未弄清楚其详细情报，只知道它们是有组织而非遵从本能行动的群体。” “军方已经了解到城内事态，估计五分钟后就会有发动空中打击。”A201又补充道。 Z117发出嘶的一声，好像是碰到了痛的地方，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了解了，和其他人联系上了吗？” “没有，夜鹰炮艇上搭载的通讯单元损毁后联络就中断了。”A019回答。 “我的硬币呢？”Z117忽然问道，“我把它放在裤子口袋里的。” 硬币，A019知道那个硬币，每个境界守卫都知道仲裁人的古老硬币，一面光滑美丽一面漆黑粗糙，他总是拿着那枚硬币，并用它来决定一些事情。本来这是一个很蠢的举动，不过在仲裁人手里，它却变得别有深意，散发着一种被压抑的恐怖气息。 “也许掉在驾驶舱里了。”A019想说的其实是“没有那破玩意儿最好”。 “找找，你去。”Z117命令道，“你知道那个硬币。” A019只能重新来到夜鹰炮艇的残骸旁，那些火焰伤不了她。虽说是找，但也不用她真的动手翻垃圾，装甲搭载的雷达有自动匹配功能，只要选定图形，它就可以帮A019找出所有像硬币的东西。 她扫描了一遍舱室，没有。她又扫了一次，还是没有。她将扫描范围扩大到整艘炮艇，重复了两次，终究一无所获。她又搜索了一次炮艇周围的地面，并加入反光、银器等条件，还是徒劳无果。没办法，她只能回头对Z117说：“没有。” 话音刚落，她从Z117脸上同时捕捉到了愤怒与恐惧，不到一秒两者又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还是那个让别人看不出脑子里装着什么东西的仲裁人。 “哦，这样啊。”他点点头，十分的勉强，“那我们不应该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带我去霍普金斯医院。” 第38章 奔跑 - 航向黎明 - Joker 冰蝶站在夜鹰炮艇的残骸边，她离得足够近，近到炮艇上的火焰烫得她娇嫩肌肤开始迅速飙红，但是她就像欲要扑入烛火的飞蛾，迟迟不肯离开。如果能像这艘船的驾驶员那样死去该多好，她想，如果能早几年这样死去就更好了。 忽然，视野角落里的一道闪光吸引了她。冰蝶低头一看，是一块圆形的金属物体，她没读过什么书，可好歹也知道这是很久以前的货币。她弯下腰将它捡了起来，拂去上面的黑灰。这枚硬币与历史教科书里的不太一样，一面是银色的，而另一面则有被烧灼过的痕迹。难不成它曾近为主人挡过一颗子弹，所以才变成这幅模样？冰蝶苦笑着驱散了这个天真想法，就算是她也知道现代枪械的穿透力有多强。 可能是在这炮艇爆炸时被化学火焰烧到了吧，她纠了正自己的想法，这枚硬币或许只是巧合的产物，却让自己觉得别有深意呢。就像她一样，一面光鲜亮丽，一面污秽不堪。冰蝶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会儿，决定把它带在身上。 这不是属于你的东西。 正当她习惯性的想把硬币放进乳・沟时，鬼魅般的轻言细语突然在她脑内响起，生生止住了她的全部动作。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心跳差点都停止了。 把它留下来，你驾驭不了这枚硬币，它的主人太过强大，你不会愿意招惹上他，也不会喜欢他。那个声音继续说，让冰蝶难以相信它是幻觉。 “谁？”她嘶声问道。 一个希望能给你提个醒的好人。不等她继续发问，脑内的密语就继续了下去。这枚硬币会给你带来一条更艰苦的道路，你有很大可能会因此丧命，那个世界对你来说简直就是地狱。 冰蝶觉得和一个看不见的人“对话”很可笑，但她还是轻声道：“我已经在地狱里了。” 或许如此，但地狱也有十八层，那可不是……靠和男人暧昧就能活下去的地狱…… “宝贝儿，你在那里干什么呢？”神秘的声音还没把话说完，就被一个浑厚的男声给驱散了。【部分内容删除】 0840时，红移区至耀变区边缘。 “有人拿了我的硬币，我的！硬币！” 光逝只忍了五分钟就开始在A201的背上叨念自己的硬币，他甚至忘记了不明生物的攻击与滢在他不知情状况下的独立行动这两个无比重要的事情。“不知道那畜生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才敢拿我的硬币，最好别让我逮到了……不，我会逮到他，哦，我发誓我会的，把硬币撬开他的头盖骨，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东西！” “只是一枚硬币罢了。”A019实在看不下去了，“再买一个不行吗？你要真没钱，本小姐送你一个得了，要好好感谢我就是了。” “‘只是’？”光逝像个怨妇一样嘶声尖叫，“在你看来那可能是枚银制硬币，不过总有一天你会明白那是你的命！那时祈祷吧，祈祷我的空气硬币不会是反面朝上，因为它很可能就******是！” “你最好安静点，否则用不着你的空气硬币，我们都会在这里丧命。”A019不客气地说。境界守卫与执行统合部其他军事集团一样等级森严，不过大部分境界守卫对待仲裁人都不像是对待长官，明明后者官职比他们高得多。 他们躲进遮蔽物后，等待几只长得像是会走路的花一样的玩意儿从公路上经过，它们可以从嘴里吐出会爆炸的高热能物体。“那是我的，我的世界，我的生命，我的真理，我的法律，我的正义，我的宝贝！”待那三个下颚的虫子走远，光逝又开始碎碎念，“那家伙会付出代价，我要干到他能用肛・门吸他妈妈的奶！” “你真恶心！”A019皱眉道，“或许是它被烧化了呢？我的意思是，谁会捡一个已经不具有货币价值的银币？在这种大难当头的时候？” 光逝一怔，对啊，谁会捡啊？ “你是需要好好冷静一下了。”A019继续说，“冲我和201妹妹发火没用的。” “我觉得稍微宣泄一下情绪也没错啦……没关系的，尽情发火吧，只是要尽快抽出时间冷静下来哟。”A201说，若不是穿着盔甲，身上的圣母光环会刺瞎周围的人吧。 “好吧，好吧，冷静……”光逝闭上眼睛，没过两秒又睁得浑圆，“我就是该死的做不到！我要我的硬币！” “这么喜欢你的硬币，干嘛不和它结婚去呀？”A19不满地说。 “如果它有湿滑紧致的阴・・・道，我还会****呢！” “拜托，你就不能想想其他的事情嘛？我们现在的局面已经够糟的了！” “嘿，听着，我也想帮忙做点什么，可惜我现在是伤患人士，你早一点把我带到霍普金斯，我就能早一秒投身于伟大的保卫战争，如果你继续磨磨蹭蹭的走过去那就只有听我这个可悲的混蛋叨念我的硬币！” “你这个……”A019被气的不轻，可是又找不到合适的词来骂他，只能重重地哼了一声转回头去。 他们又往霍普金斯的方向走了几百米，从公共通道进入了耀变区，安静了两分钟的光逝又开始说话：“你是在用你的老二踩油门吗司机？为什么还没到？我们能设计一个按钮跳过赶路的过程吗？” “我没有老二！” “所以你根本就没有踩油门？你以为遇到上坡不踩油门车会自己走吗？” “呃啊！！！妈的！我真想掐死你！”A019已经快要崩溃了，身为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的她终于开始爆市井粗口。 “请不要在吵架了！”A201跺了跺脚，制止了掐架继续升级，这一部分是因为她是个善良的孩子，更重要的部分是――“它们发现我们啦！” A019和光逝回头一看，只见一只长腿蜥蜴正倒挂在路灯上盯着他们三个，它虽然看不见A019，却看得见无法完全隐形的A201与根本不能隐形的光逝。 “跑啊！你们两个蠢蛋！”明明是基础形态的光逝却第一个反应过来，他身体一缩就从A201的背上滑了下来，完全没有了几分钟前那痛苦的模样，拔腿就往前跑。 “你没受伤？你没受伤？你没受伤！”反正已经被发现了，A019放弃了隐秘行动，用三种不同的感情冲光逝尖叫道。 “我很抱歉，我就是累了而已，而且我刚才的确小腿抽筋了。”光逝边跑边喊，“我又不是像你那样的笨驴，怎么可能受伤？” A019的怒火已经快要溢出来了。她转过身，将所有的怨怒都发泄到那只可怜的长腿蜥蜴身上，后者正在发出一种咕噜咕噜的鸣叫呼唤同伴，刚起了个头就被打成碎渣，不过这已经足够吸引那些飞蝎子的注意力了。 干掉蜥蜴后，A019也跑了起来，三秒就追上了先跑的光逝，一把将他抄了起来，借助装甲的喷气系统跃起，跨过一座天桥，落在一栋大厦的侧壁，并利用装甲的电磁吸附功能将自己挂在上面。A201也紧随其后，落在比她稍低的地方。 她迟早要和光逝算账，可不是现在。 “那边！”她在面甲上标出了下一个落点，然后率先跳了过去。既然被发现了，那就只有速战速决了。大部分建筑都升起了用于抵御轨道轰炸的强化装甲，有的家庭甚至自掏腰包装了护盾系统，所以A019她们不能利用室内空间脱离。 “看，现在快多了！”光逝在她臂弯里大声说。 “都怪你！”A019明白了他的小把戏，怒道。 “这么说可有失公允，谁把那些怪物招来的谁自己心里清楚。” “都怪你！！！” 第39章 好的开始 - 航向黎明 - Joker 0910时，防卫署对伊休那主城区进行第一次精确制导轰炸后。 “A019带走了他，她的信标还留在这里。只是……他就算没死也肯定受了重伤。”A155在检查完夜鹰炮艇残骸后对A060说，其实后者早在几分钟前就有了同样的预感。他们是同一个人，自然有比双胞胎更强的心灵纽带。 “或许没有。”A060不再像之前那样紧绷着神经，口气也缓和下来。 她的信心让A155感到疑惑，不过她并没有多问：“然后呢，我们的下一个目标是什么？他们多半是前往霍普金斯了，我们要过去与他们汇合吗？” “不，既然都走到这里了就玩点有意思的，”A060只觉得现在她的大脑运转速度比刚才快了许多，“我们分头行动。”A155的指挥能力不错，但她不擅长危机处理，思维比较固定，而且不怎么喜欢冒险，所以恢复状态的A060比她更有效率。毕竟A060是光逝的思想延伸。 “分头？” “没错，”A060开始讲解自己的战术部署，“我们要同时对三个目标进行确保、防守与抢夺，依次是维拉学院，霍普金斯医院与行政大楼，其中，行政大楼为首要目标，我打算在这个地方投入六十人，占领后建立防御阵地，应该不难。” 政府大楼是行星管理AI所在的地方，如果这些组织有序的虫子是智慧生物的话，它们一定也会重视这个地方，所以是块难啃的骨头，投入六十名精锐战士应该是可以完成任务的。一旦占领目标，境界守卫就能建立起主城区通讯体系，监控城市的各个角落，协助正规军迅速夺回城市。 “维拉学院位于近郊的山丘之上，有国民警卫队驻守，又非重要目标，所以只需要五名境界守卫前往该地进行确保。”琉璃是维拉学院的学生，如果遭遇不幸，汐是会后悔一辈子的。所幸维拉学院的确易守难攻，附近又有国民警卫队的训练场，多半是安全的，只是为了保险起见才派遣一个小队。 “霍普金斯医院将是我们的据点，所以没有任务的人都进入霍普金斯待命。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能通过攻击会的渠道从城内再运送一批武器到霍普金斯，毕竟接下来还有什么会发生也不好说。”060没有提到光逝，因为她知道那个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坐在医院里等他们的报告，他一定会主动出击，给自己找点乐子――他的能量装甲就放在办公室里，等他穿上盔甲，真不知道还有什么能挡住他。 “武器没问题，共济会的安全屋储备丰厚而且隐藏极深，如果有需要甚至能提供武装机甲。”A155一口答应，“我担心的问题是……传统执政派所掌管的正规军会和有极大嫌疑策划或参与这次袭击的我们合作吗？” “那就让我们祈祷他们没有那么蠢，认定我们就是罪魁祸首。如果真是那样，我就只好把这件事交给Z117来办，他会强迫他们接受这个事实。”A060的语调里略带骄傲，即使她并不太认同Z117简单粗暴的做法。“好了，”她提高音量，“所有人靠拢，我们来分配一下任务。” ※ 0900时，市政府中心。 Z117说不准防卫署的空中打击到底对这些恶心爬虫造成了多么沉重的打击，但就眼前的景象而言，他还是对此相当的满意。防卫署士兵的单兵素质或许差了点，不过给他一根烧火棍，他还是知道往敌人头上招呼。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A019第三次向Z117提出同一个问题。他们现在正蹲在行政大楼所在广场两百多米外的一家汉堡店里，就在两分钟前，Z117提出了冲进市政大楼的主意。他在霍普金斯医院拿到了自己的装备，现在已然化身为境界守卫队伍里最高大强壮的一个。 “我十分确定如果你再问一次就****你的菊花。”Z117用一贯的风格说道。 A019习惯性就要和他对骂，可理性让她重新闭上嘴巴。还从来没有人能在和Z117的胡搅蛮缠中占到上风，她现在迎着刀口撞上去也只是自己找气受罢了。她并不知道现在已经有一个少女能和光逝对掐，她只认识汐，而汐与光逝吵嘴的结果就是两人打起来，先动手的肯定是沉不住气恼羞成怒的汐。 “我只是想尽到我的责任而已，”A019仔细思考后开口道，“毕竟我还想多为社会做做贡献，不是像条败狗一样被弄死在这里。总而言之，我认为我们需要一个计划。” “你想要个计划？”Z117转过脸来，语气听上去不大对劲。 “是的。”A019知道他肯定又有了坏主意，只是现在改口也来不及了。 “很好。”Z117低下头，从投掷物吸盘上取下一枚电浆手雷，按下激活钮，转身就向行政大楼扔过去。五百克重的手雷在Z117的大力投掷下获得了如同炮弹般的初速度，划过一个高抛弧线，直接撞碎了两百米开外的行政大楼二楼办公室没有强化外壳保护的窗玻璃。“看见了吗？那就是我的计划。” Z117话音刚落，手雷就爆炸了，色彩绚丽的等离子体由冲击波携带着迅速扩散，比古代的铝热手雷强太多的高温能量瞬间将那间办公室内的东西都烧成渣渣。这么大的动静想不被发现是不可能的，应该是有意盘踞在市政府周围的虫子们立刻就进入战斗状态。如果现在他们三个开启曲光系统进行转移还有可能躲开搜索，可惜Z117并不打算躲。 “派对时间！”Z117大笑着将掩体一脚踹成粉齑，攻坚型能量装甲特有的火神炮模块解锁，一门二十毫米的多管机炮从他背后升到右肩位置，他抬手抓住横向握柄，借助火控雷达锁定锁定目标，紧接着就给它们降下疯狂的弹雨。 Z117的动作就像是十六倍快进中的武打电影般快得普通人根本看不清，他选定一个目标，瞄准，到开火只需要0。5秒，攻坚装甲的武器也是为了配合境界守卫的反应速度而制造的，扣动扳机到射击的反应时间短的可以忽略不计，也就是说每一秒他就会向数个不同的方位倾泻一百来发指向性有壳自反应粒子束。这种光束弹药被射出机枪外后会根据火控雷达引导爆炸，依据战时情况来判断爆炸的时机，以及爆炸后的高能光束到底是一直向前冲还是如天女散花般撒开。 当然这是最佳爆发态下的定点射击时才会有的数据，即使Z117动作再快，他也不会傻站在一个地方不动。完成一轮攻击后，他立刻从汉堡店二楼跳了下来，以一百五十多公里的高速直冲行政大楼而去，三两步就已经冲过了广场空白地段，并且屠杀了数以百计的长腿蜥蜴。 “那个混蛋！”A019骂道，但事已至此，她也没有办法了，只能跟着跳了下去。境界守卫的各方面能力都很强，可他们同样也十分金贵，每个人的造价都相当于一艘七大氏族标准下的无畏舰，而且就那么几个人，死完了就没了，所以这种疯狂的打法是大忌。境界守卫再强也是适合特种作战的部队而非正面冲突，就算他们在正面战场上战损比1：1000又如何？十万个普通士兵也没有个一个境界守卫昂贵啊！ A019一边咒骂一边开火，与A201一道突破了未知生物防御圈来到行政大楼下。她的装甲是冲突型装甲，A201的是幽灵式装甲，火力、防御力、力量增幅和武器配给都不如攻坚式盔甲那么强悍，所以就算速度快也没能像Z117那样给敌人造成大量伤亡。 “啊哈，你们俩在这，好久不见呀！”Z117见她俩过来，出言讥讽道，不等A019反击，他抬起手一拳在行政大楼的墙上开了个大洞，仿佛那堵高强度材料制成的墙不过是块破木板。 “快快快！”Z117挥手示意先进去，“找到通往地下室的路，行星管理AI的核心一定就在下面！”待两人进入室内后，他转过身又冲着蜂拥而来的各种各样的虫子一通扫射，然后从腰间取下一枚集束手雷抛向半空中：“一点鉴别礼物，留着好好玩吧。” 升到最高点的集束手雷自动激活，迅速打开位于三个面上的弹仓，将整齐排列在内的一百多枚一元硬币大小的炸弹依次射出，它们将按照火控雷达的指示不规则的分布在敌群内。 轰！！！ Z117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感受那他根本感觉不到的热量和冲击波，所有能威胁到装甲本身的东西都被比坦克还强大的护盾弹开。他就喜欢玩炸弹，集束手雷是单兵投掷武器中最棒的了。 被抛起十多米高的尘土幕布与碎屑终于落地，广场上被清理出五百多平方米的空白地带，各种未知生物的残骸四处散落，更多的已经完全变成灰烬。而其余的虫子竟然不可思议的停了下来，没有一只迈进这个空白地带中，明明先前它们在与两支正规军先头部队中的较量中损失更为惨重，也没见它们畏缩。 “哈，恐惧？看来我们有了一个好的开始，不是吗？”Z117很满意的点点头，慢慢向后退去，退进阳光照耀不到的地方，“你们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得多，很好，哈哈哈哈哈，保持下去，哈哈哈哈！” 当他完全被阴影包裹之时，狂笑戛然而止，围在市政大楼旁的数千只看似低智慧的爬虫至始至终没有上前。 第40章 猎狗 - 航向黎明 - Joker “别去管什么AI，给我把城市安全监控的录像给我调出来，那就是你们唯一的使命。”Z117命令道，他跨过一些外形似螳螂的生物的尸体走进市政大楼的地下室，也是这个星球上的文明的心脏。 “可是，重启与改写AI后我们就能夺回对城市硬件的控制，建立通讯指挥网络，以及――”A019睁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叭叭叭叭叭叭叭，”Z117不耐烦地打断了她，“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哪来这么多废话。我们要把所有的工作都包圆了，你让其他人怎么办？” A019没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愣愣的瞪着他。 “快点，打开监控录像，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胆敢拿我的东西。”Z117根本不管她的迷惑，连推带踢的把她弄到控制面板前，让她去帮助已经开始执行这荒唐命令的A201。 “你就只关心你的硬币？在这种情况下？”A019觉得他简直是不可理喻。 “真是对不起，你好像是忘了我的身份了呀。”Z117完全没有自己动手的意思，翘着二郎腿一屁股坐在栏杆上，实心金属制成的栏杆瞬间就弯了下去，“我可是仲裁人，你们的工头，见过监工之类的人亲自下工地干活的吗？” “工头也不会命令手下的工人去干无关紧要的事情。”A019翻翻白眼，反驳道。 Z117正欲开口对她进行思想教育，A201就插入了他们的谈话：“找到了。” 话音未落，原本还在十米开外的Z117就像用了瞬移之术一样冲到了那围城一圈的三维投影图像中。“哪儿？”他问道。 A201也没回话，手指飞快的划过操控面板，一段录像飞到了三人面前，不断放大，直到覆盖掉其他的影像。还好，这段视频录制的时间是在未知生物群体破坏行星管理AI之前，否则Z117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眯起原本就不怎么打的眼睛，像一条毒蛇般顶着投影，嘴里念念有词，声音很低，别人也听不清，不过大概能猜到他再说什么，无非就是要把那个小偷剥皮抽筋先奸后杀。A019不耐地看向全息光屏，只见一辆两用型加长轿车从屏幕边缘滑到正中央，停在离夜鹰炮艇残骸二十来米远的地方。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看出这辆车的古怪，在全城爆发大混乱的时候，正常的人绝对不会慢悠悠的开着豪车在城里乱转。 Z117的任性提议看来也不是毫无用处，A019心想，哼，不过是歪打正着。她全神贯注的看着全息屏，等待车门开启，看看里面是何许人也。他很可能是这场异变的主要策划人，A019有预感他还很可能是自己认识的人。 可是，全息屏没能撑到车门开启的那一刻，它开始在半空中颤抖扭曲，然后呼的一下消散了，只留下斑斑点点的光屑。A019原本以为Z117会破口大骂，不过他对此毫无想象中的过激反应，只是耸耸肩。“嗯，真麻烦，我还以为是某个手贱的小屁孩动了我的东西。”他咂咂嘴，说，“没想到还是有预谋的行动，还是懂得如何瘫痪掉城市监控系统的知识分子，真给我面子啊。” “现在我们怎么办呢？”A201问，“那辆车屏蔽了相关信息，没法进行数据匹配。” “那咱们就查查车型吧。”Z117倒退几步，坐回了严重变形的栏杆上，“我知道伊休那这腐败资本主义横行的星球有许多万恶的有钱人，不过同款车型的拥有者也不会很多吧？而且会用这种豪华轿车的多半是懒得开车的老爷子吧？” “这是辆改装车，”A201看了一眼重新被调出来的还能播放的画面确认到，“整个外壳都经过加强，可能和装甲车一样结实。虽说普通人的确不可能又这种车，可我们还是查不出它的所有者，除非启动行星管理AI还有一线希望。” “那就重启吧。”Z117非常冷静的说，与来之前的疯狂表现判若两人，让A019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你不着急了？”A019忍不住问道。 “急呀。” “那你怎么忽然就这么明事理了？” “我一直是个很明事理的人好不好，人生总有不顺心的事，这个时候只要微笑就好，急有什么用？”Z117摇晃着手指反过来教育A019，“就像你每天晚上在激流论坛上一看到3R事务所的黑粉就失去理智与人对骂一样，是很不可取的。” “你……你怎么知道？”A019听到了一个不得了的消息。 “虽然我没有刻意去找你们，不过还是大概知道你们都在什么地方干什么事。”Z117一副大局在握的样子让A019相当不爽，“唯一让我完全找不到的组员就是我那几个Z组的同胞了。” “嗬，也有你找不到的人啊，说不定他们根本没有来七大氏族而是跟执行统合部走了呢？” “走了就走了呗，又有什么关系？”正说着，Z117屁股下爆发出一串炸响，栏杆被他超过十吨的体重彻底压断了，全凭着他超人的反应力才没摔个屁墩儿。即使如此，这也足够A019嘲笑他了。 “别在这里幸灾乐祸。”他一本正经的说，“你不去帮帮A201重建电路吗？” “啊，没关系的，我已经快要完成了。”听到自己编号的A201转过头来微笑道。 “这么快？不错嘛，跟你家老姐差别真大。”Z117随口赞扬道。在他们来之前，那些虫子已经把行星管理AI的外部线路破坏的差不多了，因为内核的防护太过结实，它们也无能为力。 “请别这么说，姐姐也是有很多优点的人。”A201认真地维护姐姐的威严，“比如很会做沙雕，有每天十点钟之前都会准时睡觉的好习惯，就算是很辣的东西也能吃的下去之类的，要是我的话就完全不行。” “完全是个小孩子而已吧？”开口前就抢着代劳了，“本来体型发育就很像个小孩子。” “现在市场不是也有这个方面的需求吗？身体还是小孩子模样，其实已经是大人了，可以自己承担责任……之类的。” “不不不，那还是很危险的发言吧？” “咦？网上还是挺常见的哟？” “虽说不知道你在网上学习了什么奇怪的知识，但我觉得还是全部丢进不可回收垃圾桶里比较好，再说了我们已经偏离讨论话题了吧？姐姐的威严呢？” “在我心里就好了。” “别放弃啊！为什么突然没干劲了！姐姐会伤心的啊！” “那个……”一直没说话的Z117举起右手插进了对话框，“我知道反差有的时候也是市场需求的一部分，可你们真不觉得现在不适合搞这种事情吗？在我眼里就是两头穿着装甲的怪兽在进行本来该是萌妹来进行的对话，只有文字就罢了，可是有声音和画面的话会吓跑观众的，毕竟脑补难度大大上升了。” “诶，真的吗？我的话大概没有问题，倒不如说这是我为数不多的特技之一。”A201把完全破损的零件拆了下来，然后开始尝试优化内部结构，她不是工程型的装甲，进度肯定没那么快，不过能做这种事情就很了不起了啦，“书本和书签谁攻谁受之类的可是基本功。” “不对吧！那是在开玩笑吧？开玩笑的对吧！201妹妹变成我不认识的人啦！” “虽然我觉得我一直都没变，但我还是能理解019姐姐的心情，就好像橡皮擦某天发现铅笔从渣攻变成傲娇受，心里面会很难受的吧，不过即使如此也要改变自己去迎合铅笔的觉悟是不容小觑的。啊，顺带一提这个定义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我一开始是不太赞同的，只是对方的说服力实在是太强了。叛变的感觉很糟糕，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没节操了。” “请务必要坚守自己的道德底线！不对，你连底线都划错地方了吧！！！” “啊，完成了。”A201拍了拍手站起身，“现在重启AI吗？” “不，我们现在去空港。”Z117的发言让两人都陷入迷惑，应该说她们从来就没读懂过他在搞什么。 “什么意思？我们捣鼓了半天行星管理AI，修好了你却说又去空港？”A019立刻从吐槽角色里脱离出来。 “我刚才在整理思路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帮A060他们把电路处理一下，到时候他们用起来也方便。”Z117笑道。 “那我们去空港干什么？” “我可是猎狗，我所指的方向便是宝物所在的方向。”他说，“嗯，我还闻到了大战的味道。防卫署的军队已经集结完毕，难怪那些胆小鬼一直都没进来打扰我们，看来它们也知道要集中兵力渡过难关吧。” 第41章 一事无成 - 航向黎明 - Joker 1000时，伊休那主城西区城市公园。 “什么？可是我们现在就需要炮艇火力支援！”连长手持通讯器大声吼道，努力将战场上各种各样的噪音覆盖下去，所幸他所使用的通讯器是现代装备，拥有过滤部分杂音的功能，否则他的嗓门还真没法比身旁那挺正在开火的镭射机枪的噪音更大。明明是能量武器，为什么比化学能武器还吵人，这名防卫署军队的连长是想不清楚。 “抱歉，上尉，303航空团的炮艇正在与飞蝎交战，306航空团的炮艇已经返回基地补给了。”电话那头的人不紧不慢地说，语气让连长相当愤怒。 他深吸一口气，抛开怒火，再次强调道：“这里有一头锤角兽，我们的武装没法穿透它的外壳！如果没有空中支援了我们拿什么去占领城市公园？请你再通告一次！” “不行，上尉，如果有需要，指挥部可以给你们调来两辆现位于三个街区外的E50超重型坦克。” “来给我们收尸吗？”连长忍不住咆哮起来，“我需要支援！支援！现在！就算是阵地火炮也好，迫击炮也好，总之给我干掉那个该死的畜生！” “城市公园并非战况最吃紧的地方，上尉，现在我们还没有摸清敌人的底细，再加上城市的综合大厦内还有平民，我们不能随意进攻。” “如果我们不能立刻杀死这些玩意儿，大厦内的平民一个也跑不掉！”连长怒道，正要进一步争取火力支援时，身旁的士兵忽然拽了他一把。“快看！”那个下士大喊，并用手指着战场的方向。 连长刚一回头，只见一道银色流星从天而降，正砸在那头四处乱撞，给防卫署士兵们造成不小麻烦的怪兽身上。轰的一声巨响，锤头兽的前半部分身体被不知道有多大的动能给撕成碎片，它正在往前冲的庞大身体瞬间就被钉在地上，所有的惯性似乎都被这一击强行偏转掉了。 正中目标的银色流星在巨兽的尸块间站起身，接近三米的庞大身躯即使在连长这个位置看上去也极有压迫感，那身极具美感与科技感的能量装甲一看就不是七大氏族能造的出来的，也就是说……这个新来的“怪兽”是个境界守卫。 他动了。 身着银甲的境界守卫猛地冲向公园内正顽强抵抗的异族生物，他就像一辆飞奔中的人型坦克一样不可阻挡，手持两把霰弹枪，左右交替开火，割麦子似得弹指间就扫倒一大片多颚虫，期间偶尔命中他的多颚虫吐出的高热量弹却不曾穿透盔甲外的护盾。 终于，旋风停了下来，城市公园内剩余的数以百计的虫子已经化为一地焦黑碎片。境界守卫转过身，面朝防卫署士兵们的进攻方向，然后迈开步子向他们走来。所有人都傻眼了，他们忘记了提出警告，更没人敢开火射击，都屏住呼吸看着这个胸甲上有A060字样的怪物靠近阵地，直到他们能看清对方盔甲上的每一根线条。 境界守卫跨过机枪手，来到连长面前。“你是这里的最高军官。”境界守卫开口道，声音尖细，像是玻璃片互相擦挂。 “是……是的。”连长被对方的魄力压得直不起身，他开始怀疑那些情报部的人说早上偷袭基地的人是境界守卫的真实性，如果境界守卫真要对防卫署不利，还需要用炸弹之类的东西吗？多来几个估计能直接屠杀掉整个基地的人。 “我需要与你的上级通话，最好军职在团长之上。” ※ 0950时，伊休那空港。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几个会去空港？”A155略带斥责的声音从头盔内的通讯其中传出，能与几十公里外的Z117他们连上线，说明行星管理AI已经在境界守卫的掌控之中。不过A114的队伍仍然没有和主要部队取得联系，估计是还没有进入伊休那主城区，毕竟行星管理AI能调配的资源也就是主城区内的。 “找宝藏，伟大的探险家留下来的宝藏。”Z117回答。他们没办法进入有装甲外墙的空港内部，不过却可以翻过外围建筑进入飞行载具停放区，那个地方是没有保护的。 “……什么？” “是这样的，”开始胡说八道之前抢着解释，“我们在行政大楼地下室的监控系统中提取出了一段监控录像，我记得是SEP08开头的录像，录像中出现了一个高价值目标，仲裁人正在追捕中。” “高价值目标？” “是的，不知道为什么，仲裁人认为他在空港。” “没有啊，为什么我会认为他在空港？”Z117忽然说。 “……”A019的愤怒值显示条已经坏掉了，无论如何也没法积蓄怒气，“那敢问你来空港打算干什么？” “当然是展翅飞翔。”Z117一如既往的绕着弯子说话，“只靠两条腿跑果然还是不靠谱。” “你不会是打算抢一架飞行载具吧？”A155大体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即使她熟知Z117那种随心所欲的办事方法，此刻也吓了一跳，“现在天空中可是交战区，就算是你的技术也太勉强了！我建议放弃高价值目标，境界守卫存活的价值才是最高的。” “谁说我要去追捕那什么玩意儿了？”Z117说，“我只是要去一趟中庭之蛇。地面的控制系统不是让我们给炸了吗，如果不亲自去中庭之蛇上走一趟，就没法启动那玩意儿。” A019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性情大变的仲裁人：“你……你不去……” “真蠢啊你。现在我们又没办法找到那辆车的踪迹，既然如此，封闭整个行星才是最有效率的做法。”Z117解释道，“一个行星突然与外界失去联系，相信其他星区已经注意到了伊休那的异状，等外太空舰队抵达，那这行星上的敌人会在几个小时内被完全碾平，共济会完全没有机会从中脱身，一旦被公开于众，传统派就算什么也不做，共济会也完蛋了。” “的确是这个道理……”A155点头承认，“真让人感动，你还挺为我们着想。” “哼，你就这么想吧。”Z117也不否认，只是讥讽的语气十分明显，“而且我们尚未知道这些虫子身上有没有携带什么病原体，或者本身就是病原体。霍普金斯的拉索桥老头的下场你们没忘吧？就算是让星际舰队全歼敌人，也不敢保证事情就会这么结束了，说不定还会害更多人玩完。诸君呐，我们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很多，零号没有抓到，异族生物没有消灭，陈桥的尸体没有解剖，共济会内的叛徒没有抓到，当然，最重要的是，老子的硬币还没找到。” “仔细想想看，我们从事发到现在到底干成了什么？除了拦截陈桥的尸体，而且还引发了更严重的危机外，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到。”Z117逐渐严肃起来，他虽然不怎么想管事，但毕竟也有作为境界守卫的骄傲，“把事情拖入烂泥潭可不是我们的风格。日落之前，我们至少要重新夺回城市。” 能听见他讲话的三个境界守卫都沉默了。好半晌，A019才第一个发言：“突然这么正经……还真是有点不习惯……别误会，我绝对没有习惯你不正经的发言！” “怎么说呢，感觉有点帅呢。”A201紧接着说。 “是吧，我早就说过，Z117完全可以当个好人。”A155笑道。 “你的好人卡我就先收下了。”Z117完成了最后一个跳跃动作，借助装甲的喷射系统来到空港环形建筑的顶部，这是离地面大约九百多米的地方。他们没法进入有装甲外墙保护的空港主体建筑，只能从外壁攀登而上，绕道前往内部的载具停放区。放眼望去，环形建筑内的四壁上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载具，大到两百多米长，拥有独立超光引擎的客运星舰，小到只比卡车大一圈，必须从星际之门进行跃迁的私人载具。 这里自然也遭到了异族生物的袭击，大约一小半的载具都处于被摧毁的状态，以至于整个空港内部浓烟滚滚，或蓝或绿的火焰四处蔓延。不过Z117还是很快锁定了一架完好无损的能突破大气层的高速穿梭机，并在小队指示面板上圈出了目标。 “好了，我们这边也要开始作业了。”他说，“记住，我们现在尚且一事无成。” 第42章 遇敌 - 航向黎明 - Joker A155退出了与Z117的连线，总觉得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有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这是所谓的恋爱的感觉，不过她很快醒悟这个世界上会对Z117这种人怀有爱慕的家伙是不存在的。他是一本神奇的书，集合了世界上所有的不可能的书，充满了秘密，没人知道翻过一页后会有什么，也不知道它的结局会怎么样，甚至搞不清楚这本书的名字。 当她带人占领行政大楼后便发现行星管理AI并未如想象那般被破坏掉，仔细查看后发现它是被人修好的，除了Z117外还有谁能在这种地方进退自如？她不敢贸然相信这只是Z117单纯的在帮境界守卫，而更愿意相信这是他推动事情发展的方式。在创世界00的时候他们就被告知仲裁人是他们的守望者，不过仲裁人现在所表现出来更多的实在追逐，而非守望。 是编号I07，8的境界守卫将她从揣摩仲裁人的沉思中拉回到现实，并且带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派出去捕捉陆熠之的小队已经返回，现在正因为没有地面引导，也无法取得和A155的联系而徘徊在轨道空间中。 通讯画面很快被转到A155的面前，三维影像里的是负责这次行动的B191。 “下面发生了什么事？我看到中庭之蛇似乎停止运转了。”B191他们所乘坐的穿梭机没有雷达等军事观测设备，自然是不知道下面已经打成一团。不过穿梭机自带的强力通讯组件倒是可以与地面连上线。 “嘛，发生了点不怎么好玩的事。”A155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而后嘱咐道：“现在大气圈内炮弹到处乱飞，以你的飞行技术肯定会被打下来。仲裁人正试图前往中庭之蛇，你们也去那边与他会和好了，反正仲裁人有些事情要找我们的前院长大人问清楚。” “了解了。”B191领命道，“如果仲裁人把他弄死了怎么办？” A155像是听见笑话了一样轻笑起来：“你若是觉得有把握做些什么的话尽管去做好了，我又没什么意见，只要别被仲裁人削了就行。” B191挠挠脸颊，有点尴尬，转移话题道：“其他人都还好吧？” “嗯，暂时还没有出现伤亡，多亏了A060指挥得当。”A155说，“感谢你的关心，赶紧去中庭之蛇等着吧，我会把消息转达给他。” 1005时，伊休那空港。 如果不是考虑到要突破大气层，Z117早就一拳头把穿梭机的门给拆下来了，只可惜事实就是如此残酷。如果没有舱门，突破大气层的高温虽然烧不死他们三个，但穿梭机坏掉也是很蛋疼的事情。顺带一提，他们现在所用的能量装甲在标准重力下能承受一万五千米左右的自由落体带来的冲击。其实也不能说是自由落体，这种能量盔甲在速度超过标准值时会产生一种特殊的粒子层，增大盔甲在空气中的摩擦力，通常能将撞击速度控制在音速以下。基本上一架古老的三代战斗机全速撞向境界守卫是很难造成致命伤的。 A201花了五分钟才黑开舱门，Z117等得有些不耐烦，但没有出言催促也没有像对待其他人一样恶言相向，这让A019大为不满，挑起了二十秒左右的骂战，最终以她自己失败而收尾。三人钻进穿梭机内部，精英体庞大的身躯对于这种针对基本形态与二级形变状态的艾隆纳耶人的飞行载具显得有些过于庞大，好在这种高级载具的载重是非常了得的，除了内部设施被破坏掉以外，其他硬件都运作正常。 发动引擎就用不着A201帮忙了，这种简单的工作Z117自己就完成了，他快速检查了一下穿梭机状态，回头看了一眼，确定都找到了固定身体的东西后，关掉制动，前推油门杆，轻点姿态踏板，扳动操纵杆，将机身侧向拔高，离开了停放平台。 因为是在大气层内，让这种装备宇宙用喷射引擎的快速载具悬停是几乎不可能的，Z117只能一边前进一边缓步爬升来积累速度，而无法直接立起载具，像发射火箭那样突破大气层。 “要开始了哟。”Z117出言提醒道，这对他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善意了。话音未落，穿梭机已经爬升到即将离开空港的高度，外面噩梦般的混战场景霎时间完全呈现眼前。 Z117不敢有丝毫停滞，随即将油门杆推到高位，使密封性良好的舱室内也能听见引擎的轰鸣声。随着比跑车强烈数倍的推背感，穿梭机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一瞬就突破了音障，拖着白色气浪继续向前。 因为异族生物的数量超乎想象得多，防卫署士兵打得有点手忙脚乱，根本没法辨认空中的目标，也几乎没有瞄准，防空火炮除了换弹外就没有停歇过的向指定空域倾泻炮火。没有命中敌人的蓝色光束或橙红色锥形光弹嗖嗖的从穿梭机旁擦过，总有那么几发贴近到一个危险的距离，将机身表面烧出一抹黑色。 机上的两个乘客也是提醒吊胆，随着穿梭机在空中左摇右晃上翻下转。随着穿梭机速度越来越快，他们所承受的G力也越来越大，很快就突破了基本形态下能承受的极限。Z117没有驾驶穿梭机冲出城市边缘后再拉升，他可不希望被防卫署侦测到。现在位于较低空域的各种飞虫就是绝佳的掩护，他拉动操纵杆，在超高速下做了个几乎不可能的英麦曼回旋，将穿梭机从边缘地带拉回市区内，然后继续向宇宙空间突进。 正在这时，Z117突然发现穿梭机视野一暗，洒向它的阳光都被折断了。考虑到现在是背光飞行，也就是说……他立刻偏转机身，在高负荷下做了一连串的横滚，刚完成这个动作，只见一头硕大无比貌似飞龙的古怪生物从穿梭机旁扑下，差点就被它扑了个正着。 开什么玩笑？他们现在正在以超过四马赫的速度飞行，什么大鸟才能用自己的翅膀飞那么快？可是，不管这符不符合生物学和物理学，反正现在就是有一头龙一样的玩意儿扑过来了。 巨龙一击不中，立刻展开那翼展惊人的双翅俯冲并向右盘旋，就像蜂鸟一样灵活。别说Z117现在驾驶的是没有武装的民用船，就算是开的大气圈内战斗机也不敢现在咬上去。 完成盘旋的龙形生物很快又回到了与穿梭机水平的空间上，只见一连串的浅红色光弹从它脑袋两侧闪出，不管那是什么玩意儿，Z117只知道碰一下准没好下场。巨龙的射击精度不够，穿梭机只是略微抖动一下就闪开了所有的闪光物。 “019！过来！”Z117终于准备做点什么了，开口呼唤A019，“你来开！” 他不由分说的将操纵杆塞到支支吾吾中的A019手中，然后从驾驶位退了出来。 “需要武器吗？”A201取下背后的狙击炮问道，“这个应该能有效果。” “没这个必要。”Z117却推辞了，声音里有一丝凶狠的味道，“把自己固定好就行，其他的交给我。”他又转头对A019说：“小心驾驶，别被卷入奇怪的飞行状况里了。” “你……你想要干什么？”A019一下子紧张起来，她的技术虽说不如Z117那样近乎妖孽，不过也是境界守卫里相当不错的，只是个人没什么信心就是了。 “来点带劲的。”Z117狞笑道，右手一翻，长刀型驱动武装就出现在手中，被收束的高温等离子流组成了刀刃。 “你该不会是――”A019尖叫起来。 Z117解锁了舱门。 “――想去和它肉搏？” 他跳了出去，眨眼就消失在视线中。 注解：部分能量武器的攻击并非是光速前进的，那只是发光体，并非光线，所以主角才会在看见后进行闪避。看见激光后还能闪开是基本上不可能的……不过本作以后倒是有个人能做到。 第43章 捕获 - 航向黎明 - Joker 攻坚型装甲非常沉重，Z117刚跳出舱外就被重力捕获开始下降，不过他随即开启喷射系统与之对抗。所幸那头巨龙追的非常近，Z117的滞空时间转瞬即逝，他借助分布在关键位置的喷射系统调整好姿态，旋身一刀插进想要侧身躲开他却又因距离太短而来不及的巨龙的脖子里。 足以斩断执行统合部生产的战舰装甲的驱动武装对付一头碳基生物实在是太轻松了，借着巨龙的速度与Z117的质量，它眨眼间就在其脖子上开了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暗绿色的血液如喷泉般涌而出。 一击得手，Z117趁其吃痛无法立刻进行有效机动，伸手抓住他的左翼根部，借助冲击力翻身而上，来到巨龙背部。他关闭了鞋底的氦气垫，转为攀爬模式，无数根钢铁倒刺突起，扎进巨龙的脊椎附近。 巨龙这才强忍着疼痛开始上下翻转，试图将Z117甩下去，可太晚了，Z117沉重的身躯只要稍微一动，那些刺入体内的倒刺就会扯得巨龙自己疼痛无比。即使如此，巨龙仍旧没有放弃，因为如果不把Z117甩下去，那他随时可能取走自己的性命。 “跟上了！”Z117在小队频道里提醒A019，自己则压低重心，配合巨龙的俯冲动作调整盔甲的运动模式，保证自己不会被它甩得失去方向感的同时又不会飞出去。这可是门超级技术活，在一架以极速飞行还不停乱动的战斗机上站稳什么的，普通人想都不敢想，准确的来说是除了Z117之外的人都不会这么干。 “真爽！呼哈！这可比冲浪刺激多了！”他高喊道，“你还会什么特技动作，赶集拿出来瞧瞧！眼镜蛇机动你会吗？算了，看你这驱动模式就知道不行。那来个高速通滚？唔哈哈哈！” “了结了它！现在不是玩的时候！”A019抗议道，“高度掉得太快，到时候我没办法接你进来！” “怎么，嫉妒了？没关系，你要想来玩玩我可以让你！”Z117毫不在乎地说，“不过我还没玩够呢！”他顶着强风抬起一只脚，硬是把龙背后的鳞片和筋肉都撕下来一块，然后将那块粘在脚下的肉蹭掉，又一脚踩在被撕裂的地方，还顺带碾了碾。 巨龙疼痛的咆哮起来，它向不远处的一栋伊休那最高的大楼之一冲过去，侧翻身体，用背部直挺挺的撞过去，似乎是想把Z117蹭掉，不过Z117岂是那么好对付的。他抽出手枪，对着巨龙的左翼就是两枪，逼迫对方条件反射的收起翅膀，破坏气动外形，使之翻转过来，背部朝下，而其右翼则向着大楼撞过去。 “你在干什么！这很危险！”A019再次叫了起来，“你以为你真不会死吗？” “别担心，我知道我在做什么！”Z117的安慰听起来一点都不靠谱，“我只是要把藏在黑暗里的坏蛋揪出来。” 被超过十吨重的物体扯着背后的肉，巨龙也受不了了，它放弃了撞击，重新翻过身体开始浅拔高，为下一此俯冲积累高度。它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差不多在五马赫上下，就算是Z117也不敢随便乱动，毕竟掉下去可不是玩的，虽说摔不死他也要在床上躺好几天。 “什么跟什么？”A019驾驶穿梭机从巨龙的上面逐渐俯冲下来，变成尾随状态。 “多亏刚才那一刀我才发现的，龙的肚子里好像不仅仅是只有内脏啊。”Z117回答道，“我马上就给你挖出来看看！” 说着，他举起长刀，像是在寻找什么，用刀剑在龙背上来回晃动。巨龙似乎也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一边凄厉的嘶吼，一边发了疯一样剧烈扑腾，但无论如何Z117都不为所动。几秒钟后，Z117可能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大喝道：“就是这里！” 上万度高温的长刀刺下，原本应该像切豆腐那样将巨龙撕开，可是刀尖却停在龙皮上方不再向下，并不是因为Z117忽然收手，而是一层强悍的原能壁障挡住了刀锋。 “原能？”A019也感受到了那能量的存在，目前为止还没有一只遭遇的异族生物给她这样的感觉。 “哈哈哈哈，就是这里吧！”Z117又变得像刚丢硬币的时候那么疯狂，他狂笑着前倾身体，将全身的力量都施加在长刀上。不过现在的状况下Z117也无法倾尽全力，再加上对方的原能的确浑厚，一时间尽然僵持不下。 “你觉得安心了呢，觉得安心了吧？”Z177尖声道，“错了！” Z117怒吼一声，黑紫色的火焰从攻坚装甲的缝隙里冲出来，澎湃的原能让巨龙散发出的屏障如怒涛中的一叶扁舟，登时就出现了崩溃的迹象。 都惊呆了，她们从来没感受过这样强大的力量，没有见过能将原能具象化的人，更没听说过生物可以让自己的原能蕴含的能量达到重型坦克的主炮的级别。 如玻璃碎掉的声音在急速流动的风中一闪而过，原能屏障应声碎裂，灼热的等离子流轻易切开了巨龙的皮肤，随着Z117的腕部运动在其体内游走，又给它开了一条巨大的伤口。巨龙的应该是脊椎的地方已经彻底被破坏，不过它的结构显然与Z117他们认知中的龙有一定区别，即使如此还是没有完全失去行动能力，这倒帮了Z117一把，让他可以站稳下盘，收起长刀，然后……像一头饿狼撕咬猎物的身体般疯狂地扒开龙的背部。 “找到你啦！”Z117不停往上飘的声线让A019觉得他才是攻击城市的坏蛋，嘛，对于境界守卫来说，他和坏蛋相差无几。只见Z117将两只手全部插进龙的身体里，片刻之后就从绿色的血海里掏出一大块“物体”。 那“藏在黑暗中的坏蛋”身上到处都是粘稠物，从A019这个位置也看不清楚它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只看出它一动不动的垂在Z117臂弯里，不知道是晕了还是死了。 Z117举起手一招，示意A019过去接他。A019加快速度，压低机头，很快就与滑翔下坠中的巨龙保持同一速率与水品面。这巨龙妥妥的是挂了，可是它却没有如普通生物那样收拢自然的翅膀往下掉，而是像滑翔机一样张开双翼开始滑翔，一点都不正常。 待舱门开启，早就等得不耐烦的Z117跳了上来，将手里的玩意儿丢在地上，一边示意A019开始爬升。 “它还活着吗？”A201蹲下来查看到，“真可怜。” “应该大概可能希望还活着吧。”Z117随口答道，将地上的未知生物翻了个面，它大概有一米八的长度，重量比艾隆纳耶人的基础形态高。Z117伸手抹掉它身上的粘稠物体，因为他的手不是抹步，只能擦到大概能分辨的程度。 以基础形态作为模板，被捕获的生物上半身比下半身从比例来说要大，大腿的锥形幅度较大，因为小腿偏细，膝盖结构不明显，不过肯定和基础形态不同。它的脚掌略微像鸟类，同样是干枯的三根脚趾与镰刀似得爪子，指节有四个，粗略估计拥有一定的抓握能力。与脚相对应的手比例稍好，手指同为三根，比脚趾更有肉感，不过却只有一个指节，看上去不怎么灵活。 它的大脑是三角形的，一共有六只眼睛，其中有两对眼睛是连在一起的，另一对在前面的眼睛看上去好像是复眼。该生物的口器很小，牙齿细密，Z117原本判断其为食肉类，可他紧接着又在里面找到了类似蝴蝶虹吸式口器的舌头。 “啧啧，真美啊。”Z117低声笑道，听上去像个痴汉。 “是吗，201我觉得它很丑来着。” “不能被表象所诱惑，要看到它的内在美。要想了解一个人的内在如何，就需要用到手术刀，剖开他的心看看是不是爱你的，剖开他的肚子看看里面有没有坏水。” “听上去好像有点道理，好像又很危险。” “我说你啊！不要给201妹妹灌输这些奇怪的理念啊！” Z117无视了A019的吐槽，重新拔出长刀，在未知生物的脑袋上晃了一晃，又收了回去。“算了，”他说，“这里拆开可能就装不回去了，一切等局势稳定下来再说。” “就算你想拆也没时间了。”A019说，“赶紧会自己的座位，我们要突破大气层了。” 关于武器单元：战舰只有两个武器单元并不是说这艘战舰能安装两门炮，武器单元的全程是武器装备的能源与运算核心配给控制单元。两个武器单元能提供的运算模块有限，如果装备太多的武器或者重型武器会导致超负荷，而缩减武器单元使用寿命，提高故障率，武器反应能力和威力下降等等。 第44章 无聊 - 航向黎明 - Joker “不管你信不信，我这是第一次亲眼看见中庭之蛇。”Z117坐在驾驶舱的备用位置上，大喇喇的指着那壮观得不像话的又黑又粗的环形建筑。据说它的宽度就有五百多公里，但是在偌大的行星面前看上去仍然只是一条头发丝。 行星系的太阳的光芒从伊休那星的另一端照射过来，从Z117他们的位置上正好能看见一小半，也就是老式科幻电影最喜欢用的表现行星的角度。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个行星看上去最美的角度，星球边缘好像无限延伸的光圈与背光面沉寂的黑暗勾勒出了一副绝美的画面，让人产生了一种想要拥抱它的冲动。 “你来的时候没看见？”A019在导航计算机里设置航线，小型飞船在近地轨道航行时还是交给计算机比较好。 “没有，我来的时候在睡觉，头天晚上喝了点小酒，实在是受不了。”Z117诚实的说，“要不是和宫夜一起，我估计会坐过站吧？”他当初所乘坐的客运星舰是不进入大气层的过站星舰，它会停靠在低轨道空间站上，然后乘客们需要自行搭乘轨道电梯或制定好运行路线的大型穿梭机前往地表——这两样交通工具都没有能观察外面的服务性功能。 “呜哇，好可怜。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A019没好气地说。 “我以为你会说：变态，我要报警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我才会这么说啊！”A019继续自己的吐槽工作，“不过要是叫警察有用的话我真的会叫警察的！” “要么就是：仲裁人酱什么的最讨厌了！” “变态，我要报警了！”A019完美的复制了刚才Z117的语气。 “啊，难不成你会说：这种事，我……我也是第一次。” “这个梗你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啊？”A019再次继续了足够的怒气值发动了咆哮攻击。 “嗯……的确，那些话都不符合你傲娇的属性。”Z117煞有其事的说。 “谁是傲娇啊！” “喔，那就是刚才A155提到的B组的穿梭机吧？”Z117忽然放弃了调戏A019，指着虚空中的一个小黑点说。在宇宙中能看见几十公里外的一艘小型穿梭机可不是所有的境界守卫都能办到的事。 “嗯？哦……”的手指尖看过去，也看见了那艘穿梭机，不过回答得十分勉强，也没有立刻尝试和B组建立联系。 “虽然很火大，也很想把刚才的那个问题扯清楚，但是我要是主动提出来岂不是上了他的当而且很没面子？”Z117捏着嗓子继续补刀，“你几秒前是这么想的吧？” A019猛地握紧了操纵杆，全身因为耻辱而绷紧，喉咙里发出动物一样的威胁性声响。她没有立刻扑上去撕碎Z117也是因为耻辱，而不是因为打不过他。 “放心好了，我不会给别人说的。”他说，“呐，201，刚才——” “喂！！！” “哈哈，你还真可爱啊。”Z117笑道，“一定很多人追吧？蹭得累的市场从古至今就不曾变过，和贫乳一样。哦，说起来，你好像也是……”他的话戛然而止，A019向他甩过来的凶恶目光即使隔着面罩也感觉得到，似乎相当在乎这件事。其实****也不怎么好啦，偶尔还会肩酸，Z117是这么想的，只是没说出来，他觉得这种事情从他嘴里说出来好像不太对劲，虽然他的确知道****是什么滋味，汐和滢的胸围一个直逼三位数，另一个就是三位数。 A019瞪了他两秒，又收回目光，幽幽的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下个月订婚。” Z117一愣，笑容从脸上逐渐消逝，巨大的信息量让他一向灵活的脑子有点卡住了。 “倒不如说，很多姐妹都有‘男朋友’了吧，除了A037（浔川霞）外，就连A103（奭葵）都已经有结婚对象了。”A019的发言对Z117来说很难理解，那是他拥有的知识以外的事情，也是他从来不会考虑的事情。 “为什么？我记得你们有几个人还在读书……”Z117觉得这个问题很蠢，可是他实在想不出一个高明的问题。 “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这一届境界守卫的女生这么多，原本记录中的境界守卫团队男女比例为十比一，可到了我们这一届竟然是一比三。”A019的感情十分复杂，让Z117完全读不懂，“你应该知道，怎样的结盟方式既拥有一定保障，又不需要太多的本钱吧？” “联姻……”Z117有一种跨进了大人的世界的感觉。 “对，联姻，我们想要短期内和共济会实权派分庭抗拒，除了有非凡的个人能力外，数量庞大的盟友也是必须的，否则我们的力量根本不够。”她说。 “……”Z117保持沉默，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怎么，你难道以为我们都等着谁来开后宫啊？”见他一直没说话，A019开口嘲笑道，“要勾搭我们这个级别的女孩，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呐，癞蛤蟆一定要有自知之明，**丝的逆袭永远只是传说。” Z117并没有因为她试图化解气氛而放松，在良久的沉默后，他忽然问：“为什么跟我说这个？” “看你可怜兮兮的什么都不知道，跟你透露一点内部消息呗，这些事情媒体也不可能知道的。”A019笑道，她转回头去，更改计算机的路线，准备和B组汇合。他们应该也注意到了这艘穿梭机，同样开始调整穿梭机。 ——或许，只是希望你拯救我们吧，因为你可是无所不能的仲裁人啊。 Z117浑身一震，那近乎缥缈的声音在他听来如同炸雷。他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A019，但她只低头注视着全息面板，好像那句话根本不是她说的一样。Z117不得不怀疑是自己幻听了，对方可是境界守卫的精英A019，怎么可能说出…… 他到底没办法欺骗自己。 原来这就是守望啊，哈维，你真的确定我适合干这样的工作？ 无聊，真是无聊…… 第45章 我的女孩 - 航向黎明 - Joker 中庭之蛇并没有内部空间这样的概念，它就像是一个表面布满纹路的实心的环，七大氏族所拥有的一切探测设备都无法洞悉其中的构造――没有人会相信这样庞大又蕴含了无穷能量的东西会是实心的吧？ A019驾驶穿梭机和B组的穿梭机齐头并进，双双停靠在中庭之蛇的表面。Z117第一个推门下去，当他的脚踩到地板时，相应的地方就会亮起淡蓝的光，和常用的舞台效果差不多。对面的穿梭机上，外出执行任务的B组五人也从穿梭机上下来，为首的敬了个礼，开口道：“B组归队！” “人带回来了？”Z117问，他很想现在就去逮着那个陆熠之前院长问个清楚，不过目前他还有更重要的事。 “是的。”B191给出肯定的回答，“要现在审问吗？” “不，我们要重启中庭之蛇，把星际舰队挡在外面。”Z117说，“谁还记得伊休那中庭之蛇的超级管理员代码？” “你连这个都记不住吗？”紧接着走下穿梭机的A019难以置信的叹道。 “所以我这才带你和201上来了嘛。”Z117挑了块平坦一点的地方蹲下，用手敲了敲中庭之蛇的表面，巨大得如同电影银幕般的全息屏瞬间弹了出来。中庭之蛇差不多算是创世界00的原型，所以熟悉创世界00运作模式的境界守卫们自然也能处理中庭之蛇。不过也必须要又访问资格才能 ――欢迎访问中庭之蛇05，已确认访问者为Z117，请输入超级管理员代码。 Z117在指定的全息屏上输入了A019提供的账号密码，面板上立刻弹出允许访问的字样。启动中庭之蛇或关闭它对于七大氏族来说或许非常困难，不过隶属执行统合部的境界守卫做起来就十分简单了。至于为什么在地面要摧毁军事基地的控制室而不是用超级管理员代码，这是因为七大氏族的控制室所用的系统是一个马甲系统，根本没办法使用管理员的账户登入，所以破坏是唯一手段。 “不许动。” 全频道广播中忽然想起了一个陌生而沉稳的声音，还说出了一句Z117无论如何也没料到的话。不过他还是停下了操作中庭之蛇，习惯性举起双手示意自己已经照办了。不用他回头，A201已经在小队作战的分屏里标出了敌人的所在。那是一艘停在二十公里外的一艘轻巡洋舰，虽说是七大氏族的玩意儿，但毕竟是货真价实的星际战舰。 Z117的装甲侦测到了锁定雷达波，显然，对方的“不许动”是有武力作为支撑的。一艘轻巡洋舰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在他们的穿梭机突破大气层时没有发动攻击，这只能意味着防卫署有人看透了他们的计划，已经派人埋伏在中庭之蛇所在的轨道上。 “哇哦，看样子我们陷入了大危机中？”Z177在全频道广播里笑着，慢慢转过身来，面罩的综合探测器放大了目标，让他可以看清楚那艘轻巡洋舰腹部挂载的三联装128mm电磁轨道炮导轨上闪烁的电光。 “境界守卫？”对方惊讶道，好像他们在这里埋伏的人并非境界守卫而是另有其人，不过说话的军官没有再大意的透露更多情报。“你们因为企图破坏军用设备和恐怖袭击活动被逮捕了。”战舰指挥官道，“放下武器，不要做无谓的抵抗，我们会派出陆战队收容你们。” “我们这可是在帮你们的忙啊。”Z117指了指身后的控制面板，“你们不就是想重启中庭之蛇吗？” “不要动！”军官高声强调。 “否则你想怎样？把我们轰成渣？”Z117轻蔑的笑了笑，“然后谁来承担执行统合部的怒火？” 执行统合部余威犹存，他的话让军官产生了几秒钟的动摇，而后才开口道：“执行统合部……已经抛弃我们了！”他仍然不太确定那个科技先进过头的庞然大物是否真的离去。 “既然你这么认为的话，好吧，我们投降。”Z117无所谓的耸耸肩，然后把手枪、手雷和驱动武装全部从吸盘上解锁，让它们慢慢飘离自己。其他境界守卫也照办了，即使他们搞不懂Z117在想什么。 “您看，我们多配合。”Z117像是在邀请对方一样略一欠身，“好了，如果你已经获得了足够的信心和安全感，那就派出你们的海军陆战队来收容我们吧。”言下的威胁之意十分明显。即使是赤手空拳的境界守卫也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末日审判席的圣堂武士也对付不了，更别说几个普通士兵。 军官再次犹豫了，他在思考是不是应该先用优势火力将这几个境界守卫打趴下，然后再派出海军陆战队。可要是没掌握好火力，真的击杀了他们怎么办？如果执行统合部真的只是假消失，自己必定难逃一死。用EMP吧？可是早就听说过七大氏族的EMP对执行统合部普通士兵的动力装甲都屁用没有，更别说算得上先进科技大集合的境界守卫了。 “你知道……”Z117等了几秒后又继续说下去，“对于指挥官来说，迅速作出合理的判断是非常重要的事吗？有的时候你多犹豫一秒，就会多葬送一百个士兵，多犹豫一分钟，就会输掉整场战争。就好比现在。”他无视了军官的警告，向前踏出一步，黑色的装甲表面浮现出隐隐白光。 巡洋舰上的人或许不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不过其他境界守卫都基本明白了。 “你想干什么？”军官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立场也颠倒了过来，坐在巨大战舰里的他好像成为了解除武装的Z117的猎物。 “你们不是想收容我吗？不用劳烦海军陆战队了，我亲自走一趟就行。”Z117轻笑着向前踏出一步，在左脚即将触到地面时，他整个人绽放出强烈的白光，堪比致盲闪光弹。如果巡洋舰上的雷达兵还在看那些检测仪器的话就会发现空间侦测雷达出现了跃迁反应。 军官还没来得及下令开炮，忽然右肩一沉，只有四根手指的大手握住了他的肩头，吓得他心脏都差点跳出来了。军官没敢回头，连哆嗦都不敢，生怕自己一动就会被打碎脑袋，事实上Z117也正有这样的想法，可惜对方实在是太过配合，以至于他找不到下手的理由。 感到无趣的Z117只好放弃了杀人，他俯下身子，贴近基础形态的军官的耳边：“我有点好奇，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会来中庭之蛇的？据我调查，伊休那上并没有什么出色的司令官啊，不是大腹便便的老色鬼就是人模狗样的饭桶。” “有人，有人向我们提供了情报……”差点吓尿裤子的舰长立刻回答，“说共济会很可能尝试启动中庭之蛇来封锁星球……” “哈，有趣，军方竟然会听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情报。”Z117讥讽道，“说明防卫署学会了尊重民意啊，这可真是值得嘉奖得奖进步。” “那是……古德尔将军的女儿……她，她和共济会的一些人走得很近……”Z117还没问，舰长就自顾自的全招了。 “古德尔？”Z117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在脑内搜索了一番也没有结果，“什么狗屁女儿？叫什么名字？” “琉……琉璃。” Z117愣住了，他一把将舰长举了起来，后者以为他要动手杀人，裤裆瞬间湿了一大片，其他人也发出了低低的惊呼。“全名！”他近乎咆哮的问道。 “琉璃?圣咏?古德尔！真的，真的，我没骗你！不要杀我！”军官连连讨饶，“全部都是她干的！” Z117松开手，任由军官掉落在地。他一屁股坐在原本属于舰长的位子上，用手撑着侧脸，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忽然，他发出了一阵轻笑，随即那轻笑慢慢发展为让人为之一颤的狂笑。 “我大概是知道谁在里面捣乱了。”他说，“呀，怎么说呢，该说，真不愧是我的女孩儿……吗？” 注解：境界守卫的装甲拥有短距离传送能力，但需要先驱植入装甲作为能量供给才可以瞬发。光逝将自己的先驱装甲给了汐，本来是不能触发跃迁，但因为滢的原能储量非常庞大，才勉强用了一些时间来准备传送。 第46章 同归于尽 - 航向黎明 - Joker “你到底在想什么！”刚登上这艘名为鲷鱼号的轻巡洋舰吼道，“我能想出一万个比使用传送更安全有效的办法！” 刚才Z117的举动的确非常冒险，他在不知道敌方战舰内部结构，电磁场波段与是否开启了护盾的情况下就使用短距离折跃，有很大可能性会被卷入次元乱流中，永远从这个世界消失。这也是为什么Z117没有指示其他人跟着他一起传送，而是自己一个人琢磨半天才行动的。 “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Z117在舰长席上翘着双腿，说，“而且你以前不是挺想弄死我的吗？” A019瞪了他一眼：“不是死在这种地方！” 鲷鱼号巡洋舰已经在境界守卫们的掌控之中了。这艘船上的士兵可没有执行统合部战士的勇气，只要用适当的武力和死亡压在他们头上，他们就会服从命令。中庭之蛇也被重新激活，虽然从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端倪，但却有与刚才大为不同的感觉，就像真的活过来了一样。看不见的主动护盾覆盖了整个行星，也不知道是否真的能如执行统合部所宣称的那样抵抗歼星舰……防卫署的海军也不可能真的开歼星舰过来就是了。 “去轮机房看着那些工程师。”说，“舰桥我一个人就能镇住，确保轮机房和武器系统别出问题，有人反抗就杀死他，最好让他在死前喊破喉咙。”的确，有的时候同类的惨死会激起愤怒，不过愤怒终究会变成恐惧和服从。要这么做的前提是确保自己是最强大的人，否则只会被其他心怀不轨的家伙以大义之名剿灭。 A019转身离开了CIC后，他又开口对舰桥里的人说：“就是这样，照我说的做，活；违抗命令者，死。现在，把太空中的‘友军’名单给我调出来。” 情报士官不敢怠慢，慌忙调出了一个圆形三维图像，呈到Z117眼前。全息图像就是伊休那各个环绕轨道上的情况，总共有三个卫星和一艘护卫舰。那些卫星应该都是护卫舰放出来的，为了重建伊休那星的通讯系统。这可不行，A060要和军方洽谈，就得拥有绝对的优势，显然通讯能力就是其中之一。 “打开干扰系统，降低轨道高度九十公里，切入角3°，收容炮塔，调整为隐秘作战模式，在你们这艘垃圾船的破烂模块允许范围内全速前进。”Z117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鲷鱼号名正言顺的舰长了，“放心好了，我不会要你们杀光自己的同袍，不过嘛，或许也有几个倒霉蛋会受伤。” CIC里没有人说话，他们都在为了自己的性命而高效率的工作着，远比之前那个被A201拖走的舰长在时更有效率。鲷鱼号迅速降低了高度，几乎是贴着大气圈向盘旋于北极圈上空的护卫舰全速前进，以每秒六公里的高速缩短着距离。 忽然，Z117屈指一弹，舰长席扶手上被他扣下来的一块碎片像子弹一般激射而出，啪的一下将导航员的右臂从关节处截断。惨叫比想象中的迟来了两秒，失去手臂的导航员从座位上滑下来，捂着参差不齐的断裂面高声嘶吼。穿透他手臂的碎片消耗掉了大部分动能，打在紧急制动按钮上，刚好将按钮按下而不至于破坏掉。鲷鱼号停了下来。 “咳咳，”Z117清了清嗓子，说，“你知道吗？如果想要玩什么把戏，一定要确认你是房间里最聪明的那个人。同样，如果你想要欺骗你的老婆，那就得先确定你老婆比你蠢。” 在地上翻腾的导航员估计是没心思去听Z117在讲什么，他还在不停的惨叫，这叫喊所具有的无形压力将所有人都摁在自己的座位上，连脑袋都不敢转。 “我们已经进入了有效交战范围，却没有人提醒我，好像当我是个白痴。”Z117继续说，“按理说我该杀了你们所有人，只是我不想一个人费心思来开飞船――相信我，我完全能做到。不幸的是，我们现在已经不需要导航员了，所以这位先生就成为了CIC猴群中的那只‘鸡’。” 导航员还在惨叫，Z117既没有结束他痛苦的意思，也没有吩咐人去照顾他，而是对枪炮士官说：“如果您明白了我的意思，那就请将主炮展开。” 枪炮士官哆哆嗦嗦的按照命令将那门一段时间前还对准过Z117的电磁炮从收容状态改变为交战状态，这好像是鲷鱼号唯一的远程武装，剩下的一个武器单元被用于近防炮上。 “瞄准目标，谢谢，请尽量瞄准他们的引擎。如果你想一发将他们的船体完全击毁，我也没有意见。”Z117说，“如果你打偏了，我保证你的父母会很伤心，啊哈，也许他们会为自己的儿子感到骄傲，谁也说不准，不是吗？” 恶毒的言语压力和导航员的尖叫迫使枪炮士官将所有的注意力都灌注到这对友军的炮击上。其实并不难，那艘护卫舰没有发现低空潜航的鲷鱼号，而且它还在分心释放卫星，即使被雷达波锁定了也可能无法马上发现。 “虽然我明白慢工出细活的道理，可是我不得不要求你动作快点，因为我要在十秒后看见炮弹飞出去，或者……你的脑袋飞出去，五，四，三，二――” 二的尾音还没收住，冷汗淋漓的枪炮士官就拍下了发射键，即使在舰桥，Z117也能听见那略带电音的闷响。一发速度快得难以想象的合金弹丸闪着微光从炮膛里射向才明白过来自己陷入不利境地的护卫舰，对方拼命消耗着挂在侧翼的高能量化合物想要紧急转向避开炮击，可是双方距离太近，电磁炮的速度又太快，别说躲开了，对方就连重新升起因为释放卫星而降下的护盾的时间都没有，风驰电掣的弹丸就命中了目标。 正如Z117所命令的那样，炮弹贯穿了护卫舰的尾部，摧毁了反应堆和喷射引擎，蓝色与橙色的火焰从破口处喷出，无数碎片被气浪从内部冲出。严重受损而难以维持现有状态的护卫舰开始翻滚旋转，彻底失去了抵抗和逃跑的能力。 “打得好，我必须承认。”Z117点点头，“通讯员，我希望和那边的舰长说说话，聊表歉意，并衷心希望刚才的那一击不会给他们造成太大的伤亡。” 二十秒后，对面舰长的全息投影出现在Z117面前，他看上去相当气急败坏，刚一现身就大吼起来：“你们******在搞――”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或许是因为看见了坐在舰长席上的人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少校。“你是谁？”他问道。 “我觉得你这个级别的军官心中已经有答案了，何必浪费时间再问呢？”Z117偏偏脑袋，示意对方瞧瞧他自己肩上的中将军衔，说，“希望您不要因为我对你的船做的事而生我的气，否则我就必须怀着愧疚与无比的自责将您的船击沉了。”他的话具有着一贯的压迫力，那种处于隐忍状态的疯狂让人不敢陪他乱来。 “你想要什么？”对方的指挥官非常明智的选择了洽谈，而不是为了忠心断送全船人的性命。 “我们会接管你的船，还有你们的卫星。”Z117回答，“重点是卫星。” 指挥官没有选择，他只是犹豫了一会儿就接受了Z117的提议。“我投降，”他举起双手，“我们会关掉除了平衡系统外的所有系统，请放过我的船员。” 鲷鱼号重新启动了引擎，由Z117亲自掌舵。因为护卫舰已经失控了，派遣一艘运输艇过去的办法就不太好用了，必须用鲷鱼号强行停止护卫舰的自转才能登舰。重伤的护卫舰如舰长所说的那般关掉了所有的系统，即使如此鲷鱼号也一直顶着护盾，直到对接开始才关掉一部分。 鲷鱼号三十五区的空气闸门开启，对接桥和辅助机械臂探出舱外，向着鲷鱼号延伸。机械臂抓住了体积并不大的护卫舰，帮助他们从滚动中脱离。护卫舰开启舱门，伸出对接桥和鲷鱼号进行对接。 脱离！立刻脱离！！！ Z117的直觉突然尖叫起来，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感受到如此强烈的直觉了，这冲击让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与此同时，护卫舰的空气闸门完全打开，从摄像头可以看见内部的情况――可以看见一枚对准了鲷鱼号的舰载核弹。 已经来不及了，核弹连第一级发动机工作还没结束就一头扎进了鲷鱼号的甲板，随即引爆。Z117也几乎是同时拍下舰长席上由枪炮士官转交过来的拥有武器发射控制权的按钮，三门一直瞄准了护卫舰的磁轨炮在失去工作能力之前顶着护卫舰的腹舱开了火。 下一秒，Z117已经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 注解：军衔并不完全和指挥的战舰挂钩，当然低级军官肯定是无法指挥高级战舰的。战死护卫舰上的将军是谁呢？我没打算留这个悬念，就是古德尔。 第47章 事事不顺 - 航向黎明 - Joker 光逝取回自己知觉的同时就发现自己退出了精英形态，原本覆盖全身的厚重装甲也不翼而飞，他可不认为这是什么死后世界，也不觉得小型战术核弹能摧毁攻坚型能量装甲。结合周边熟悉的原能波动，他不大愿意承认，可这就是现实――他被拉进了与初次和滢相见时的空间类似的地方。 “那么……”光逝没有睁开眼睛，翻了个身躺在地上，柔软的触感使他确信身下有类似地毯之类的物品，“你又救了我一次，哈？”他一出声就发觉自己又退化为芽床体，不过软妹的外形与糯糯的声音不会真的让他像个娘们儿一样说话，语气里的讥讽该有的一分也不会少。 “你就不能坦率一点的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吗？”滢的声音在高处响起，“比如匍匐在我面前高喊‘万分感谢滢大人的救命之恩，小的甘愿为您做牛做马一辈子’什么的。” “嗯，我大概会说‘go?fuck?yourself’。” 回应光逝的是高跟鞋踩在脸上的触感，还有些类似丝绸的东西撩过，想必滢现在正穿着长裙吧。“真是个不可爱的人，你干脆就死在这里算了。”她轻笑道。 光逝抓住她的脚踝将鞋子从脑袋上挪开，睁开眼睛坐起身来。他身处于一个很明显不属于现实世界的房间里，四周的布置和童话世界里的城堡差不多，唯有一身坠感很强的紫色长裙的滢不像是童话世界里的公主，倒像是黑暗童话里勾引男人的婊子。 “这是哪儿？”光逝将遮挡住视线的头发拨到一边，继续环视四周，“等等，我大概已经知道了，我只想说，你的品味可真够烂的。” “这是我的童年。”滢打了个响指，原本几步开外的天鹅绒椅子忽然迈开四条腿跑了过来，正好接住滢往后倒的身体。现在的科技也能做到类似的事情，不过这种产品的使用者不多，毕竟并不是有了自动化的能力就一定要赋予所有物体自动化功能。就像一艘战舰完全可以交给AI来操作，可无论是七大氏族还是执行统合部都禁止将AI接入核心系统，除非这种AI是生物脑AI。 “当你在那个什么什么殖民地里捡垃圾的时候，我就蹲在这里构筑我的美好世界，是不是觉得我很幸福快乐呀？”滢笑嘻嘻的说，酒红的眸子里却充满了怨恨。都过了这么久了，每当提起以前的事她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只是不再会暴走杀人了。 “不过呢，当你和小汐开始境界守卫的训练时，我也没那么无聊了，你读的书越多，知道的事情越多，我也能有更丰富的娱乐活动。” “活动？” “比如你读了一个英雄故事，我就可以把你获取的知识提炼为数据，然后在我的世界里塑造这么一个人，给他安排各种各样的故事，或者让他与其他英雄互动。”滢歪着脑袋，露出了诡秘的微笑，“在这个世界里，我就是上帝，我的第一次就是在以这样的方式体验的，和一个叫天眼的帅哥。我不记得他是哪个传说故事里的人物，不过给我留下了不错的印象……温柔又持久。” “噢……”光逝扬起眉毛，打断了她快引起自己不适反应的话，即使脑袋还没完全理解她的意思，“我大概了解到了你的性幻想能力的强大之处。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以为我们的记忆已经同步过了。” “‘我们’，‘我们’的记忆的确在合为一体时已经同步了。”滢将这个词单独挑了出来，“可是我的记忆嘛……” “我们是一体的。”光逝有些迷茫，但不敢随意猜测，片面的猜测只会让自己陷入更深的混乱。而且……他并不能判断滢所说的真伪，也不可能从她这里得到慰藉以及……肯定。 “‘我们’，是一体的。”滢再次纠正，“你还不明白吗？” 光逝低下头，避开她少有的认真严肃的视线，不甘心地说，“没有，我甚至不知道你在――” “你觉得汐是怎样的人？”滢忽然转变了问话方式。 “一个……天真的傻瓜？” “我会告诉她的。”她接着又问，“我呢？” “一个自大狂妄内心黑暗令人讨厌喜欢乱交的****婊子。”光逝毫不客气地骂了一大串。 “是啊，多亏我是个****婊子，你才会知道一次性和四个人――” “闭，嘴。”光逝阻止了她继续勾起第一次和她进行同步时的痛苦，所以他才会在汐听取了那个心理医生的非理性建议后暴跳如雷。 “那么……”滢如他所愿停止了戏弄，“你自己呢？” “勤奋好学风流倜傥值得依赖的超级英雄？” 滢的笑容再次消失了，她像是放弃了一样靠在椅子上：“两次，我救了你两次，在你学聪明前，还会死几次呢？你不可能永远都选择逃跑。” “够了。”他终于意识到了滢到底在说什么。 “这些年来，我改变了，汐也改变了，你呢？为什么你只能使用我提供的原能，为什么你自己的原能微乎其微，为什么你只能用我的原能化出火焰？” “够了！” “没有人能徘徊在黑暗和光明之间，夹缝之中唯有无尽的深渊和死亡。” “我说够了！闭嘴！” “这就是你的致命弱点，真我。” “够了！！！” “的声音里满是疑虑和惊讶，“你怎么了？” 城堡里的华丽房间已然不见，使人窒息的浓郁原能也彻底消散，Z117又回到了冰冷的现实世界，A019抓着他的手臂，和他一起在太空中飘荡，四下都是认不出原样的战舰碎片。“我……没事。”Z117勉强地回答，快速检查了一下装甲的运行状况，果然没有受到太多伤害，可若是没有滢的保护…… “你在小队频道里大喊大叫，到底……” “可能是做了个噩梦吧？”Z117半是开玩笑的说，“其他人怎么样了？” “都没事，B191的盔甲出现了破损，不过A201已经将他安全转移到穿梭机上了。”A019说，“我这就呼叫201，叫他们过来接我们。”拥有先驱装甲的他们和Z117的防御力不是一个级别，至少性命无忧。 话音未落，一道强光在宇宙中闪过，正如Z117在中庭之蛇上向鲷鱼号传送时发生的现象一样。毫无疑问，是跃迁反应。一艘体型庞大的战舰在伊休那高轨道上突兀显形，紧接着还有第二艘，第三艘……包括补给船和运输舰，大概有二十艘星际战舰完成了跃迁，从战舰吨位上可以看出，这是一支主力舰队而绝非驻扎舰队或巡逻舰队。 “红雾舰队！”A019好像是认得这支舰队，脱口叫出了声，“这是火灵氏族的主力舰队！为什么会在圣咏氏族的境内？” “问得好，让我们想想看除了阴谋之外还有什么会让这支舰队出现在这里。”Z117讽刺道，“或许他们有先知先觉的能力。” “我不是……我是说……” “没关系，反正我们也重启了中庭之蛇，虽说还没恢复到最佳运行状态，不过抵抗只有两个武器单元供能的攻击还是绰绰有余的。”Z117打算无视掉这支有着威风名字的星际舰队。 “不……现在的中庭之蛇还扛不住……红雾舰队的星际战舰清一色的配备了斯卡雷特能量增幅器，能够将两个武器单元的功率短时间内提升到四个，甚至五个的程度。” “什么？”Z117有些懵了，他并不了十分解七大氏族的军事配备情况，“执行统合部允许七大氏族装备增幅器了吗？怎么没人告诉过我？” “就算你对我吼也是没有用的！”A019反击道，“有本事去找这项发明的审查官理论去！正好我记得她的名字，好像叫什么蕾米莉亚……什么的。” “我可没时间去鸟这些破事。这支舰队一定是共济会实权派扔进来的棋子，真是有点出乎意料的棘手啊。”Z117的大脑飞快的运转着，“不行，穿梭机上还有陆熠之和我好不容易搞来的外星人，我们得――” “撤退，我们当然要撤退！难不成没有陆熠之和那个恶心的黏黏怪我们还要赤手空拳的去和红雾舰队拼个你死我活？”A019难以置信的吼道，“B191！我找到117了，立刻过来接我们进去！” 她等了两秒，通讯器那边没有回应。 “B191？”一股不怎么好的预感同时爬上了的心头。 又过了三秒，通讯器那边终于传来的回应，是A201。 “是我，”她说，每一个字里都透着无尽的恨意和怒火，而且听得出来她受了重伤，“他们差点就抓住我了，那些叛徒。” 更正：与外星人的接触战争发生在六百年前。 第48章 翅膀 - 航向黎明 - Joker “你在哪儿。”Z117插入了她们的对话。他为自己的冷静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即使听到了骇人的消息，他既没有觉得愤怒，也没有觉得吃惊，只是……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就是这样平淡的心情驱使他行动起来，以他自己的方式。 “说不好，”A201回答，“一块约二十平方米的顶部装甲，从这里可以看见一些能量传输管道和一个――等等，一艘运兵船的残骸从我头顶飞过去了，尾部还挂着反应堆的组件。你能看见我吗？” 同时开始扫描四周，A201提供了足够的情报，应该是不难找到。果然，三秒之后，Z117就发现了A201所描述的地方，并看见了那旋转的装甲残骸上匍匐着的A201，她的隐形系统受损了，现在只能将一部分身体变成透明状态。 “撑住，我们这就过去。”Z117鼓励道。确定叛徒们所驾驶的穿梭机还没有搜索到这片区域后，他和019离开了藏身的地方，借助喷射系统向A201所在的地方飘去，二十秒后就来到她身边。她的装甲还算完好，可能是受到钝器打击而伤到了内脏。反映到小队生命监控窗口上的信息表示她还能撑下去，能量装甲已经暂时控制住了大的创伤，并注射了肾上腺素。 红雾舰队在这段时间里也整理好了队形，靠近到足够接近中庭之蛇的地方，但没有开火，显然是在等候叛徒们给他们打开城门。到底是哪一边？Z117还想不出来，B组到底投靠的是实权派还是传统派。虽说红雾舰队会出现在这里肯定是实权派的手笔，但他还没傻到认为红雾舰队这种政府武装会毫无保留的与共济会合作。他们始终都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而少壮派现在要把他们两家都吞并，自然会遇到强大的阻力。 不过，Z117却觉得有些兴奋起来了，这才是一场游戏应该拥有的面貌，足够强大的力量相互碰撞才能形成混沌，足够的混沌才能让他这种夹缝中的怪物生存。 “接下来怎么办？”A019担忧地问，“我们……这样下去迟早会被捉到。” 如果只是B组那四个人来的话，我一个人就能拧断他们所有人的脖子。Z117如此想到，可么有说出来，因为这完全没有意义，B组停止了搜索和追捕他们肯定是去解除中庭之蛇了，到时候红雾舰队长驱直入，Z117也束手无策。 “既然他们给了我们足够的准备时间，那我们就得利用起来。”Z117忽然诡秘地一笑，竖起大拇指向下戳了戳，“我们往下走。” “轨道空降？”两个女孩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太乱来了，”A019说，“先不谈A201的伤势，就算是你和我在没有专用的空降包的情况下想毫发无损的突破大气层也是绝无可能的！” “放轻松，我们可以做到的，这只是个比较高的自由落体加穿火圈罢了。” Z117毫无由头的自信又让A019炸毛了：“我们会死！被抓住还有周旋的余地，现在这个状况进行轨道空降只有死路一条！” “随你怎么说。”Z117耸耸肩，“反正我会跳。” A019还想说什么，却被201一把拉住：“仲裁人说得对，我们……我们应该拼一把。” 被A201打断的A019这才想起来，Z117如果被抓住，十有八九是活不成的，他太危险了，而且反复无常，要是换成A019在抓住他的那一刻就会动手干掉他。但是A201的身体状况和他们没有空降的装备也是不容忽视的情况。 “相信我，我不会让你那肥大的屁股直接摔在地上的。”Z117似乎看穿了A019的动摇，“只要善用传送，我们就能绕开大气层，安全落地。” “你想在我们处于高速的时候进行跃迁？这不可能！”Z117的计划里有太多的不可能，A019只挑出了其中一个。首先，能量装甲的传送功能和战舰的跃迁有所不同，必须在低速和静止时才能使用，否则会出现捕捉不到本体的情况而无法传送；其二，大气层的干扰非常多，各种各样的磁场很容易使传送失败，结果就是永远被流放到次元乱流中或者被撕成碎片后随机传送；其三，Z117必须携带两人进行传送，这对他来说也会是个不小的挑战，更何况先驱系统的能量并不能随便传输，也就意味着在整个降落过程中什么忙也帮不上。 “我们没有选择。”Z117强调道，“而且，能改变我决定的只有我的硬币，可它正巧不在我手上。” “或者，我们可以――”A019这是第二次被A201打断了，但这次她并非用的言语，而是夸张的动作。只见A201一把将019拍到一边，飞快地拔出手枪，对着正前方就是一梭子。橙色的强光穿透了那漂浮在空中的，和足球差不多大的机器人的主体，再晚一秒，它那挂在两翼的机枪就要向他们倾斜弹雨了。 “是‘龙蛋’无人机！他们找到我们了！”A019迅速解锁了武器吸盘上的突击步枪。 “看上去和细胞机器人很像嘛。”Z117也将机炮重新架好，“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莫不是你针对现在的情况还有什么锦囊妙计？” “没有！”A019恶狠狠地回答，并开枪将一只贴着装甲边缘绕过来企图发动偷袭的龙蛋无人机打成碎渣。 “那我们还磨蹭什么？”Z117对着伊休那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A019回头看了201一眼，后者对她点了点头。“呃啊――！操！好吧！”A019无奈道，“你带着A201先跳，我断后！” “不不不，要走就要一起走。” A019还没反应过来就被Z117钳住手臂，眨眼间就离开了那块装甲残骸数十米远。攻坚式装甲的喷射系统功率强大，应该是足够把他们带入伊休那的重力能将他们拖拽下去的区域。这一动可不得了，A019这才意识到他们刚才被多少龙蛋无人机包围了。起码有二十多个攻击机器人在Z117跳起后从各个角落里钻了出来，如同被枪声惊起的林中飞鸟般争先恐后的腾空而起。 这些被专门用于宇宙战的机器人加速度自然是Z117他们不可比拟的，区区两百来米的先手距离优势很快就被拖平，铺天盖地的。50口径高斯专用弹向三人卷来，命中率虽然不高，但一直被这么攻击也不是办法。A019刚想回头反击，Z117却制止了她。 “别动！”他说，“别增加我的计算量。” “你还好吗？”A019被他声音中的疲惫吓了一跳，听上去他就像一个下半身被卡在洞穴里，拼命想往外爬的胖子。 Z117叹了口气，正在A019觉得自己是不是保持安静比较好的时候开口道：“我这一辈子感觉都没这么好过，左拥右抱的感觉真是……”的确，他每天早上都是以左拥右抱的姿势醒来的，可汐和滢根本不算数，抱着她们睡觉和抱着普通枕头没有区别――还是睡着了偶尔会踢人的枕头。 “什么？” “我说，”他提高了音量，“你们都是我的翅膀！” 白色强光闪过，龙蛋攻击机新一轮的扫射全部扑了个空。 第49章 安全降落 - 航向黎明 - Joker A060举起手，坦然的环顾那些持枪指着她脑袋的士兵，一点紧张的样子也没有，反而是那些包围她的士兵紧张得抖个不停。A060叹了口气，看向正前方全息投影的中的防卫署上将，道：“这就是你的选择吗？攻击境界守卫？” “红雾舰队已经到了，你们已经没戏唱了。”上将在面对这种传说中的战士时还有些底气不足，但多年的阅历也能让他将胆怯隐藏得比较好，还有心思出言攻击，“本该是保护艾隆纳耶人的执行统合部却策划了这种恐怖袭击，哈，不愧是正义的代言人。” A060耸耸肩，她也认为自己和这位将军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本来执行统合部就打算将这些顽固不化的官僚主义全部拔除，给七大氏族换上新鲜的血液，A060会试图说服军方与自己联合也纯粹是为了对付突如其来的异种生物攻击。现在什么什么舰队已经来了，并且和地面取得了联系，也就是说Z117没能成功启动中庭之蛇。在星际舰队的配合下，压制这些虫子还不跟玩似的，境界守卫已经没有和军方洽谈的筹码了。 那就开战吧，反正另一个自己多半也是这么想的。境界守卫不怕任何敌人，只有敌人惧怕境界守卫，除非他们立刻着手摧毁整个伊休那，否则传统派是没办法对付已经集结了相当数量的境界守卫的。唯一的问题是，战术上的胜利不意味着战略上的胜利，大开杀戒真的能解决问题吗？A060不擅长这样的决断。想到这儿，原本已经开启的强袭模块又被关闭了，能量装甲的出力再次回落到正常水平。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也就告辞了。”A060转身想走。 “你不会以为我们会就这么放你走吧？”上将操着胜券在握的口吻说， “那你想怎么样？”A060自觉好笑，停止了移动。 “投降吧，我可以让你活着。” A060又看了看那些士兵，被她目光触及的人无不颤抖着往后退，这个连的士兵不久前才见识到了她恐怖的破坏力，举手投足间就击毙了他们完全对付不了的怪兽，怎能不怕？“捉我？就凭这些人？”她轻蔑地笑了笑，“省省吧，他们都是有家人的，请你不要为了毫无意义的面子而无情的命令人家断送了美满家庭。”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算上将原本不打算真的动手也不得不因为要面子而下令格杀A060了：“杀了她！这是命令！杀了她！” 防卫署的士兵肯定是不如执行统合部的士兵那么的服从命令，在收到这种明显是自杀的命令时犹豫了，一个个举着枪瞪着A060，谁都不敢当第一个开火的人，因为那个人必定会第一个被打碎脑袋，就像那头还躺在公园里的怪兽一样。 “你的士兵们好像不太愿意为了你的脸面去送死呀。”A060对这个状况很满意，她也不想随随便便的杀人，只能依靠恐惧来控制他们，“还请你事后别为难这些好人。” 说罢，A060继续向营地出口大步前进，所有的士兵都持枪指着她，随着她移动而移动，无论上将的全息影像如何咆哮都没有发起攻击。 当A060判断他们多半是没有威胁的时候，这才放心的将供给给装甲护盾的能量分配到曲光组件上，一阵阵波纹在盔甲表面泛起，不一会儿就让A060彻底融入了空气中。借着隐形系统的掩护，A060迅速逃离了士兵们假惺惺构筑起来的搜索范围，赶往和A155说好的汇合区域。 她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天空，星际舰队还没有进入大气层呐……也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情况。正要继续赶路的A060的眼角忽然又瞟到了一颗流星从天际划过，向着城外去了。 ※ Z117的运气一如既往的好，他就像预想的那样利用跃迁穿过了大气层，完成了一项几乎没有人尝试过的危险实验，只可惜没有人会因此颁给他一枚奖牌。穿过外大气圈只是计划中的一部分而已，接下来他们还要从一万米的高空降落到地面。 能量装甲的聚合力场工作正常，三人的速度增长的速度比较缓慢，估计触地的时候他们的时速大约是三百公里到五百公里不等，仍然会很疼，只是不会死。要不是A201的喷射系统已经坏掉，他们几个的装甲重量相差又比较大，他们就可以结成圆阵做加速旋转，尽可能的将力分解到各个方向来减少损耗。 “三千米！”A019高声喊道，其实不用她报告Z117也知道自己的高度，大家的能量装甲谁没有这个功能，“我们的速度太快了！201可能会受重伤！” “然后活下来！”抓住了重点。 A019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而高度也不允许他俩继续拌嘴了，竖着的三千米和横着的三千米完全不能相提并论，这不，眨眼间他们已经离地面只有两千米了。降落区是一片密林，A019只希望那郁郁葱葱的树冠之墙下是软泥地而不是乱石堆。 “我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更坏的消息，你先听哪个？”在这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Z117忽然违背常理的问道。 “WTF？你******想说什么？”A019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爆粗了。 “好吧，按照顺序来吧，坏消息是，我刚才扫描了一下，我们的降落区好像有一个很深的大坑，下面是坚硬的花岗岩，更坏的消息是，我们会死。”Z117语速飞快的说，但却听不出他有任何的焦虑与大难临头的紧张。 A019不知道现在该是感到绝望的咆哮还是愤怒的责骂，脑子里一片混乱的她只好露出了微笑，就算是死，也要开开心心的死。 最后一千米的高度转瞬即逝，能量装甲自动开始了最后一步空降程序，除了201外的两人的喷射系统全功率运转，尽可能在不对盔甲使用者造成多余伤害的情况下减速。可是喷射系统损坏的201是个不可忽视的负担，数吨的额外重量使得两个人的喷射系统都不怎么好用了。这里毕竟不是外太空啊。 轰！ 如同战列舰的主炮炮弹落地一般，巨大的声响回荡在密林之中，无数鸟类惊得飞起，地面的生物也纷纷发出意味不明的吼叫。一连串树木在啪咔啪咔的拦腰折断，松软的尘土被气浪掀得老高，夹杂其中的石块如弩矢般爆射而出，嵌入树干或撞上其他比自己更坚硬的物体后停下来。 数秒之后，颗粒稍大的尘土从天上落下，高低不同的沙沙声不绝于耳，又逐渐式微。Z117借着这些动静大概是能判断自己还活着，面甲上虽然一片雪花和裂纹，但声音接受系统还没有出问题。他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也判断不出自己到底是躺在地上还是趴在地上。想必现在恢复知觉的话，他会被无尽的酥麻和疼痛逼疯吧？ “019？”他用自以为洪亮的声音呼唤道，“201？” 没人回答。 他又呼唤了一次，还是没有回应。 咔！ 面甲忽然不见了，钻进鼻孔离得空气也充满了大自然的味道。他的头盔被人拔了下来，耳边紧接着传来一声惊呼：“呜哇！妹妹快来看啊！仲裁人变成女的了！” 是A114。 第50章 新游戏 - 航向黎明 - Joker 虚弱的身体，迟钝的反应力，缓慢的恢复能力……这些都是为什么光逝一直坐在石头上不说话的原因。芽床状态的她在迷茫中被从攻坚装甲里拽了出来，浑身上下都疼得要命，眼前的世界忽远忽近，好像刚从离心机中出来。光逝勉强听见A114和没怎么受伤的蓝羽的交谈，她们提到了B191等B组人员的背叛，不过A114对此只是有点惊讶，没有表现出孩子气的过激反应。 “你好些了吗？”天梓爱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摸摸她的后背。光逝穿着A114塞在盔甲里的预备衣物，大部分境界守卫都在盔甲里准备了一套更换的衣服，以免在卸下装甲后只能赤身裸体。如果还在执行统合部的话就不需要这样做，因为他们在出击前会在身上抹一些特殊涂料，拥有御寒保暖以及抗冲击等效果，延展性极佳，会随着形态改变而改变，相当于衣服咯。 光逝下意识地摇摇头，他连说话的兴趣都没有，一股恶心的感觉顶着他的喉咙，就等着她张嘴呢。这次冒险的空降后最难受的就是她自己，天梓爱伤得比她稍重，不过她身体各方面数值包括忍耐力在内都强于芽床体，所以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其实光逝如果现在转换到滢的形态就能化解这不适，只可惜她实在是没办法这么做，只是个芽床体就足以勾起其他人的好奇心，让他们围着自己的问东问西了。 “唉，我们该怎么办呀。”卸去盔甲和精英状态的天梓爱说话风格就没有那种军人的果断了，虽说她感叹的内容有些奇怪，但语气的确如小女儿家有犹豫明天和男朋友去约会该穿什么衣服差别不大，“B组背叛，好不容易积蓄的优势都断送了，我们又和小汐姐姐他们联系不上。” 光逝微微耸了耸肩，示意自己也……自己根本没法思考。 “我们现在除了有从防卫署手里抢来的奭葵的爷爷的尸体外就什么都没了，要不我们回去解剖尸体？”天梓爱提议。 境界守卫中能解剖尸体的唯有光逝一人，而她现在这鸟样可握不住手术刀。 “或者说……嗯？”天梓爱忽然没有继续说话了，看样子是发现了什么。 什么都感觉不到光逝只有忍着恶心感低声道：“怎么……了？” “喔，他们捉到了几个维拉学院的学生。”天梓爱回答，“准确的说是快要抓到了，那些学生离这里还有几十米的距离，正在移动中。” 学生……维拉学院……琉璃！ 光逝猛地抬起头，想叫住已经开启曲光隐形系统的境界守卫，只是刚一站起来，她的双脚就像没有骨头一样软了下去，导致她向前扑倒，要不是天梓爱反应迅速拽住了她，她现在就真的啃个满嘴泥了。 “小心呐，这可是姐姐最喜欢的毛衣和裙子，弄脏了她肯定会叨念半天的。”天梓爱完全没有抓住光逝心急的重点。 再说了，A114什么品味啊，就她那搓衣板矮小身材穿这种露肩毛衣和超短蛋糕裙完全就不搭调。就算是芽床体的光逝穿也勉勉强强。芽床体毕竟只是脸还不错，身材就一般般了。 已经来不及了，几十米的距离对境界守卫来说顶多就两三步—— “我们没有恶意。”在境界守卫们刚准备冲出去的时候，只听一个清凉的女声抢先响起，毫无疑问，是琉璃，“你们是境界守卫对吧？艾隆纳耶人的守护者总不会对普通艾隆纳耶人痛下杀手吧？” 此言一出，A114就举起了右拳叫停了攻击。“现在是上课时间吧？”她回应道，“逃课的话被发现是很严重的问题吧？” 说话间，几名穿着维拉学院校服的学生举着双手从树丛后依次走了出来，包括琉璃和上次那个拍照的男孩。 “哈，我们上次还出过一篇文章质疑境界守卫传说的真实性呢，你们要早出现几个月的话，我还真找不到那一次新闻部月刊特典该用什么好。我可是个不喜欢造谣的新闻工作者，哈哈。”女孩像觉得自己说了什么笑话一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A114皱起眉头，这话让她产生了一种既“听”感，眼前的女孩的说话方式让她联想到了某个人。“你是谁？”她问道。 “名字只是个符号罢了，你只需要认识‘我’就行了，这个世界上谁没有两三个名字和四五张脸呢？”琉璃又露出了让A114不太舒服的微笑，“比如你，天梓月会长，冰海之风学院最近半道上杀出来的暴力矮个子学生，谁知道你会是个境界守卫？” A114愣住了，在场其他人也愣住了，眼前的女孩有备而来，而且非常危险。“给我一个不拧下你脑袋的理由。”A114沉声道，她只能用杀气来对抗女孩的嚣张。 “这个理由怎么样：你们不久之前才杀了对我恩重如山的养父，也就是鲷鱼号击毁的那艘护卫舰的指挥官？”琉璃又说出了让人无比震惊的消息，“喔，不用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呀，你看我都放在心上。诺，我是想得很明白了，人被杀就会死，这不是很普通的事情吗。” 还没等A114继续提问，琉璃原本举起的双手向前平伸连连摆动，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哎呀呀，我知道啦，我会老实交代的，开个玩笑嘛。我叫琉璃?圣咏?古德尔，维拉学院新闻部的部长，这些孩子都是我的部员，绝对没有什么为了世界和平的佣兵团派遣的脱线少年潜伏在里面，放心好了，啊哈哈哈哈。” 主动权已经彻底更替，被强大无比的境界守卫包围的琉璃轻轻松松的控制住了全局，把事情向着她希望的方向推去。A114察觉到了这点，却无法阻止她，而唯一能阻止她的人正软塌塌的依在天梓爱怀里，感觉快要融化了。 “让我们来玩个游戏。”琉璃的话让A114莫名其妙的颤抖了一下，她在创世界00不知道听过了多少次“让我们来玩个小游戏”或者“让我们来比比谁运气好”。每个境界守卫都吃过不少类似的苦头，幸运的是，因为环境的限制，那个家伙始终没有把游戏玩的很大，惩罚最多就是帮他做作业和整理房间什么的。 “我叫它‘做鬼脸游戏’，你愿意的话可以更直白的叫它‘情报交换游戏’或者‘互相利用’游戏，是个能锻炼大脑的游戏呐，只可惜很少有机会和别人玩。”琉璃说，一边打了个响指，“叮咚！情报一，我是从雪帆那里得知你们的行动计划的，她姐姐什么都会给她说呐，连我自己打听到后面都觉得不好意思了，简直和作弊没有区——啊，你真该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表情，超赞的。” 大概全场只有光逝能明白琉璃的思路，而且基本上摸清了事情的大部分来龙去脉。不过琉璃似乎没打算让其他人都半懂不懂：“也就是说，我就是那个让琴伦星研究空间站发生暴动，又泄露资料给CDC的人，同样，让CDC清查霍普金斯的人也是我。原本事情应该很简单就结束的，只可惜境界守卫的行动实在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的意思是，或许我们没有同样的利益，不过现在我么好歹有了共同的敌人，红雾舰队，呃，还有共济会的实权派，对吧？” A114的表情完全凝固了，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旁边的蓝羽也鼓着脸颊不说话，还偷偷的往光逝这边瞄。 光逝叹了口气，看来她不说话是不行了。还好，恶心的感觉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强烈了，或许是天梓爱的少女体香真的有治愈作用吧。 “你瞧，我们没有足够的能力来和你玩情报交换游戏……我们来玩个新游戏怎么样？”她的声音虚弱，但因为四周安静得只有树叶的沙沙声，所以琉璃立刻就注意到了她。妹妹的眼睛里闪过了许多东西，光逝没办法一一抓住。他多半是感觉到了这个虚弱的女孩和她拥有类似的东西。 “我把这个游戏叫做……叫做‘来猜猜共济会对我的哥哥做了什么’。” 第51章 人肉培养 - 航向黎明 - Joker 琉璃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厌恶表情，只有了解她，或者了解她这种人的人，才能看出她并不是真的对这件事感到厌恶。想必小妹心中更多的是遗憾和警惕，还有一点点事情进展有所不同的兴奋。光逝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感到开心，因为小妹似乎变成了和自己差不多的……不，几乎就是一模一样的人，或者比自己更强大。 “这里好像有一个没见过的姐姐，一开始就让我有点在意了……”琉璃说话的时候并未看着光逝，“因为她闻起来有聪明的味道。可是啊，在向我打听情报之前，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光逝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了：“同形态下的外貌改变也不是百分之百不可能的事情，我想说的就只有那么多。” 琉璃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搜索脑内的记忆，只有光逝能看出她是在装装样子。在医院里琉璃的出现给了他太多的意外，所以他没有把琉璃的种种古怪反应放在心上，现在想来，她的堪比真情流露的假意配合与所说之话里的强引导性都让他想拍手点赞。她在那个时候就对滢的真实身份有诸多猜测，只是碍于大环境无法去验证。 唉，滢的脑袋果然没有那么好使，虽然有的时候仗着胡搅蛮缠能对付光逝，但在琉璃面前就有些不够用了。自己的妹妹拥有很高的行动力和智商的确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不过她没有把自己的才智放在正道上也让哥哥非常担心。 “喔。”琉璃一拍手，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就是那个吧，从我这里打听光逝哥哥消息的那个****婊子。”她毫不在乎的用尖刻的言语描述道，“呀，真难得呀，竟然能看见拥有在同形态下改变外貌的高手，好吧，就冲这一点，我会告诉你‘任何’事情的。” “其实你是知道的吧？你哥哥的死不是因为医院所说的那种怪病。”光逝总觉得说这些话有些别扭，而且很不吉利，自己还获得好好的呀，还想长命三百岁来着。 “啊~英曼氏病？”琉璃抚摸着下巴回忆道，“当然的咯，我又不是养父养母那样的白痴，那个叫陆熠之的家伙也不是个很会撒谎的人，再加上站在旁边的一个长得跟火烈鸟似得老头一直很不安……共济会的人都是那样的杂碎啊。” 在场的境界守卫都昂起了头，因为他们无一不是共济会的人，即使现在他们也正和共济会的人作对，不过到底也是内部问题，遇到外部人员攻击也是会不爽的。可仲裁人就坐在那儿呢，即使是软绵绵的状态，大家也都不敢插话。 “也就是说第一次会诊你就发现不对劲了？”光逝问。 琉璃用手指玩弄着垂下的发束，脸上浮现出得意的微笑：“那是当然啦，新闻人最需要的就是敏锐的嗅觉。” “那……你为什么没有任何反应？比如阻止？是因为那个哥哥和你不是同胞兄妹？”光逝不觉得自己的问题很有技术水品，相反，她发现自己正在问一些她发自内心想了解的事情。 “不是啊，小光哥哥和我是同胞兄妹啦，”她叹了口气，回答说，“如果那真的是小光哥哥或者小汐姐姐的话，我就算拼上性命也会阻止那些下贱的勾当，可惜，那只是一具漂亮的行尸走肉罢了。” 她竟然还记得！光逝不由得皱起眉头，他原以为执行统合部已经清洗过妹妹的记忆了。 “很惊讶？”琉璃的眼睛明明没有看这边，却如此说道，“执行统合部在干什么我是不知道了，不过他们一定是希望我保持这样的状况吧，所以才只使用了那种程度的药物洗脑，我只用了四天就想起了所有的事情。真亏你连这些都知道啊，难不成是执行统合部留在七大氏族的高官？看你这虚弱的样子也不像是境界守卫来着。” “哦？”光逝没打算反驳，而是坚持回到自己的问题上，“那么，共济会的医院对你‘哥哥’做了些什么” “哎呀呀，我还打算把话题待偏掉，看来是没办法咯，因为这里有个聪明的姐姐呐。”琉璃摊开手摇摇脑袋。她深吸一口气，停了片刻，这才轻起红唇说出一个词：“植入反应。” 不管其他境界守卫知不知道，光逝已经是明白过来了，不，准确来说只是猜到了七八分，要验证还需要一些工作。“植入……反应……呵呵呵，共济会的前辈们胆子也真不小，执行统合部一出题，他们就敢接招……”光逝笑道。执行统合部果然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他们创造了一个棋盘，摆好棋子，至此，他们的博弈就已经结束，棋局结果如何，全部都靠摆上去的棋子了。 剥去其他繁杂事项，事情的主干很简单，执行统合部只是颠覆了力量的平衡，强行在七大氏族内部制造了一场大混乱，借以实现大清洗。既然清洗对象是共济会，自然要抛出共济会感兴趣的，无论如何都会去咬的饵食——如境界守卫般强大的私有武装。执行统合部肯定不可能提供科技，共济会也掌握不了执行统合部的畸形科技，因此…… “A114，走吧，回去解剖奭葵她爷爷的尸体，我想我们大概就能摸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光逝说，一边示意天梓爱扶她起来。看样子自己是没法再穿盔甲了，估计又得让谁背着她。真丢脸啊，一天之内两次被人背着走。要是A060没有离开身体活动的话，光逝的续航能力就会大大增强——A060会带走七成的能量，就和她会带走先驱系统一样，是光逝的对她的保护措施。 “啊，对了。”刚站起身的光逝回头对琉璃说，“很抱歉这次我们可能没办法合作了，不过下次肯定会有机会的。你哥哥是被执行统合部带走了吧？为了表示我的诚意，要不把你哥哥的本名告诉我，或许我还能帮你找找。” “不用。”琉璃并没反对他们离开，而是彬彬有礼地说，与刚来的时候判若两人，“其实我是个很相信缘分的人，等时机成熟了，哥哥自然就会来找我的，现在见面了，对双方都没好处吧。至于合作请不用放在心上，毕竟合作的目的就是寻求更好的未来，既然现在你们自己做出的选择同时有利于你们自身和我，合作与否又有什么关系呢？” 光逝一怔，她觉得自己到底是有点小瞧妹妹了。完成变身穿好盔甲的A201向她伸出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臂弯里，比A019直接抓起来的做法要温柔的多，也更符合光逝现在的模样理应得到的对待。 仲裁人命令已下，境界守卫们纷纷四散退开，接二连三的消失在密林中，跟着走在前面的A201迅速撤离此处。 “这样好吗？他们真的明白了吗？”百里轩走到部长的旁边，他和其他部员只能紧紧追随部长的脚步，但却很难明白她的做法，虽然她常常会毫不隐瞒的告诉他们她想做什么。 “这才是最好的，而且这不是大家希望看到的吗？”琉璃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低声说，“零号吗……这张牌要是现在打出去就肯定会尸骨无存，而这也并非我的本意，也非我此次的来意。现在境界守卫们已经从要将零号灭口，变成不得不保护他，直到他受到公众舆论保护的立场了。” “诶？是吗？” “嗯。”琉璃的视线从密林滑向天空，一艘两百多米长的轻巡洋舰破开云层向地面前进，更多的搭载了对地支援模块的战舰肯定也快抵达大气层了，“红雾舰队，终于来了。现在境界守卫必须借着此次混乱洗牌了，在不能借助武力洗牌的情况下，果然是应该证明共济会实权派与传统执政党的合作关系，然后将这次混乱公之于众吧？嘛，世事无绝对，还是继续观察一下好，毕竟，哥哥要做的事情永远比我要高一个层面啊。” 第52章 死尸 - 航向黎明 - Joker “红雾舰队……上面的家伙们搞砸了。”A155看了一眼城市监管操作平台的显示器上映射出来的画面，对刚从外面回来的A060说。市政大厅直到现在都还在境界守卫的掌控之中，异族生物的孱弱攻击根本撼动不了数十名境界守卫组成的防线，时间一长，它们也就放弃了攻击，因为这里聚集的敌人除了死守行政大楼外也没有其他动作了。 “我已经知道了。”A060叹了口气，“这可不在计划之中。” “虽然我不想打击你，但是我还是得说，我们一开始就没有什么计划吧。” A060看上去更消沉了：“通知各单位撤离，我们必须重新集结一次。对了，你对红雾舰队的指挥官有了解吗？” “了解谈不上，只能说是略有耳闻……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想给他们来一次斩首行动，拖延红雾舰队在整个事态中起到的作用。”A060罕见的进行了激进发言。 “我倒觉得红雾舰队把局势控制住不是什么坏事。”A155说，“原本我们就只是在进行特种作战，只是忽然爆发的危机让我们不得不和这些异族生物正面冲突。如果红雾舰队将这些异族生物的攻击完全镇压，境界守卫就可以再次开始自己擅长的特种打击，而不是在战场上碰撞了。” “啊啊……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我觉得很不甘心呀，就这样收手，什么事情都没有干成。” “出现了，060的偏执症，有的时候会比Z117还固执呢。” “为什么要把我和他比较？完全不像好不好，他那样的家伙，他那样的家伙……怎么可能没有完成自己的任务？”A060低声念叨，“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正在这时，一名境界守卫出现在地下室入口处。“一艘拥有对地轰炸模块的护卫舰正在向行政大厅逼近。”他立正报告道，“我们的火力无法将其击落，建议立刻撤离。” “就是这样，走吧，如果你真的那么在意的话在会合后自己问他好了，我是不相信有人能干掉Z117那样的家伙。”A155用力拍拍060的后背，激励她打起精神来。 A060知道自己没时间像个小女孩一样消沉，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然后下达了指令：“常驻伊休那的共济会成员立刻前往霍普金斯医院解除战斗状态待命，包括你，A155，非常驻人员跟随我前往执行统合部秘密据点，部署在维拉学院的队伍进入深层潜伏状态，没有接到命令严禁擅自行动。”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在这里建造一个幻象区，给那艘护卫舰营造境界守卫仍在行政中心的错觉，引导他们的对地武器摧毁行星管理AI。” “收到。” ※ 霍普金斯医院特殊病房外，因为缺少能量而仍然没办法变回猛男形态的光逝正在查看那几具被零号击杀的士兵的尸体。A114提供的裙子挺短，不过别妄想看得见她的裙底风光，即便汐没有在她体内，她也是知道穿裙子应该摆出怎样的姿势才不会走光，所以在上下楼梯时还会下意识的按住裙摆。 原本只打算从霍普金斯抢劫一批医疗器材的光逝抵达那里后正好撞上了A155，双方互相交换了一下情报，她知道了A060正打算前往避难所，A155也知道了B组的背叛。 “嗯~这样啊。”A155和其他人一样对这个消息一点都不吃惊。 “我以为像你这样感性的人会多给我一点反应。” “让你失望了还真是对不起呢。”A155笑了笑，“不过啊，清理叛徒的工作不是仲裁人分内的事吗？和我完全无关的情况下，干嘛要吃惊？” “这个理由很牵强，不过总比A114说的‘哇，啰嗦，只是叛变而已，有什么关系’要可爱多了。”光逝将其中一个士兵的尸体的手臂翻过来，一边说话一边查看那些小孔。 “她是这么说的吗？”A155瞄了一眼站在停尸房外的A114，后者正和妹妹窃窃私语，对着楼道另一侧指指点点。 “你们的反应都让我开始迟疑是不是应该按照境界守卫的规矩清理掉他们了。”光逝放下尸体的手臂，示意A155帮忙把尸体翻个面。 “排开我们的反应不看，你会按照规矩来处罚叛徒吗？”A155问。 “让我想想……不会，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可能一杀了之？”光逝装模作样的思考一番，然后给出了答案。 “我想也是。”A155的态度让光逝有点捉摸不透，她的反应和之前说过的话有些不大一样。 还没等光逝开口诱导，A155就打断了她：“什么也别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你什么也问不到。知道吗，你从来都没有去了解过我们，你，还有A060，都没有尝试去了解过我们，你们两个人和我们有着一条……一条我不知道怎么去形容的鸿沟，我不是在开玩笑。只是，你从来都没有试图把这些差别藏起来过，而A060却想做出改变，即使她仍然无法变得和我们一样。” “你在说什么啊？” “是啊，你不明白，那让我换一个简单点的说法吧。我们比普通的境界守卫少训练了五年，训练强度也有所降低，也就意味着我们不可能像往常的境界守卫那般高效和纯粹，我们是一群被赋予了过于强大力量的……有着邪念的普通人。” “我知道，所以我才在这里。” A155发出了长长的叹息：“你……一点也不明白，当然，如果你能明白的话，他们就不会选你来当仲裁人了。” “所以你想告诉我，你并不怪B组的背叛。” “当然，你可以这样理解。”A155低下头，“别在纠结这个话题了，话说你摸够那具尸体了吗？” “没有，我还指望这具尸体能****呢。”光逝用戴着橡胶手套的手在一具尸体的生殖器官上拍了一下，不知廉耻的回答。 “你能有哪怕一秒钟不那么混蛋吗？” “一秒钟的话我可以考虑。”光逝笑道，她取下手套，应该是完成了检查。“我就是想确认一下这些尸体有没有感染现象，会不会变成动画里面那种丧尸来咬你们。”她说，“现在你们可以放心了，这几个人都死透——” 话音未落，光逝只觉得手臂一凉，压迫的疼痛感随即袭上心头，差点没让她丢脸的尖叫起来。她低头一看，只见一只灰色的人手死死握住自己的右小臂，雪白的肌肤被捏的通红，而刚才被她宣称死亡的几个士兵中最近的一个正抬头看着她，眼眶里闪耀着鬼火一般的蓝光，鼻子，口腔里都有隐隐的诡异光芒波动。 不好意思，她最终还是尖叫起来，因为这具身体的自我防御机制就是哭鼻子和尖叫，以及无章法的乱踢乱打，这是光逝的毅力无法改变的事实。 万幸的是，A155就站在旁边，她也被这些突然动起来的尸体吓了一跳，不过因为她的反射神经信号传送速度非常快，所以常人基本上看不出来她有被吓到。光逝刚一喊出声，A155就抽出了腰间的驱动武装，展开后是一张两端都有刀刃的可近战长弓，只轻轻向上一撩，被高热等离子流包裹的刀刃就切断了那突然暴起的死尸的手臂。 从死尸的手中挣脱的光逝踉跄向后倒去，被第一时间冲进来的抱住。 “这些是什么……”姐妹俩同样因为这些死尸吃了一惊。 “住手！别杀了它们！”光逝的脑袋开始转动起来，叫住了已经凝聚了三支能量箭在弓弦上的A155，“给我抓活的！” 第53章 被仲裁的人 - 航向黎明 - Joker 穿着能量装甲的A组三人对那几个突然暴起的死尸而言简直就是无法撼动的超人，无论它们怎样嘶吼挣扎都无法前进半步，比它们大腿还粗的境界守卫的手臂像拖不听话的孩子似的，把死尸们从光逝的面前一直拖到停尸房另一侧的墙壁上。 确定自己的手没有被划开的光逝从地上爬起来，双腿不怎么受控制的发颤，但她的表情却并非受到惊吓的小女生作态，而是标志性的狰狞怒容。“操！”她骂道，为了泄愤，也为了让双腿不再乱抖而踢向盛放手术用具的架子，这是她现在这幅模样唯一能踢得动的东西。 “我以为你知道他们已经死透了。”A155没有把会动的尸体的挣扎放在眼里，一边轻松的固定住它，一边回头调侃道，“或者你只是想和我们开个玩笑？呵呵，我得承认你的确吓了我一跳――在我以为它们要咬掉你脑袋的时候。” “闭嘴。”光逝从地上抄起一把金属手术刀，气急败坏地大步走到那挣扎的尸体面前，迟疑了一下，打消了走上去捅它一刀的主意，改为站在几步远的地方像扔飞刀一样将所有手术刀都射向那具恶心的死尸。她想起了当时处理陈桥时，那具死尸的抗击打能力和多样性变化，虽然奈何不了A155，可是弄死她还是绰绰有余。 “那么，不开玩笑，到底怎么了？”A155收起了嘲讽的语气。 “我不知道，或许它们只是‘****’了吧。”光逝继续她不久之前的玩笑，“我可不是个不解风情的人。”她敲了敲停尸房的手术台，那里一般是用作对医疗事故中丧生的尸体进行研究解剖的地方，“114，把你抓住的那个带过来，让我好好给它释放一下压力。” “你确定？”A114摇晃着脑袋躲避那活尸试图敲开她头盔的爪子，说，“它似乎不太愿意与你合作。” “那就确保它‘合作’。” A114微微一笑，一只手摁住活尸，另一只手向后轻收，接着如同捣蒜一样接连轰出，仅闻其声就晓其威力之强，不但将尸体的四肢关节及周边组织碾成薄纸，活尸身后的高强度墙面也跟着出现了好几个深坑，简直就像刚才有人用加农炮顶着墙面开了两炮。 “请，像个淑女一样温柔点。”光逝让到一边，看着A114把暂时失去四肢活动能力的活尸放到手术台上，又用掺杂了钛丝的特殊皮带将它固定起来。“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它能健健康康的。”这句话是说给准备效仿114废掉另外两具活尸的听的。 “你不需要给它打两针让它镇定下来吗？”A114看着将双手从皮肤保护膜生成器中抽出来准备动刀的光逝，有些不解的询问道，“这家伙的尖叫真让人受不了。” “它叫的越惨，我就越开心。”光逝用左手按住活尸的额头，启动了镭射手术刀，慢慢抵近它的胸膛，“我能在炮火横飞的地方给你做最原始的心脏搭桥手术，膜拜我的技术吧，凡人。”说罢，她粗暴地将手术刀插进活尸的身体里，向下一划拉，就完成了所谓“技术精湛”的开胸步骤。 “天呐，真亏你受得了这声音。”站在好几米开外的A155抱怨道，而近旁的A114直接退了好几步。像大型鸟类或小型龙类发出的尖鸣的确让人心烦意乱，不过又不至于伤到耳膜，所以三人的能量装甲并没有自动减小声波收发设备的敏感度，只能与陷入偏执状态的光逝一同受罪。 “我~爱~死~这~声~音~了！”取过开胸器将扑腾中的活尸的胸肌隔开的光逝在尖叫声中吟唱道，也不知她究竟是在说反话还是已经丧心病狂了，“噢，好消息，这名患者的心脏还在跳，我们还可以抢救一下。”唠叨中的光逝令人烦躁的程度绝不亚于尖叫，在场所有的境界守卫都对此深有感触。“叮咚！问题来了！什么情况下心脏在跳动，肺却没反应了？A201，你一直没说话，你获得了这次黄金机会！”女版光逝的喊叫穿透力极强，就算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中仍然能把声音传递给她想与之对话的人。 “呃，嗯，那个，急性血气胸？”A201支支吾吾了一会儿，好歹还是给出了一个回答。 “急性血气胸，嗯，就业与人员而言，这个答案就算一个吧。至少比你那个无知的姐姐聪明多了，继续努力吧，少女。”光逝将覆盖了防护罩的手伸进活尸的胸腔内搅拌，无视了它的高声抗议，“不过那不是我们现在需要的答案。看着它的眼睛，它的嘴，那些蓝光，”她随着话语分别用小锤子敲打对应的部位，“你们觉得那些是染了色的眼泪、鼻涕和口水吗？” 没有期待回答的光逝，或者说已经开始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光逝在A114抗议她侮辱自己智商的时候又道：“当然，你们对原能领域涉猎太少，感觉不到，但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这就是传说中的固体原能。” “如果我们撬开它的心脏――”光逝说着举起小刀，对准那颗心脏猛地扎下，噗的一声炸响，蓝白色的浆体如被高压水枪发射出来的一样四散飞溅，但仅仅离开身体不过一尺远的距离时就化作点点光斑，像是冲进了太阳似的迅速蒸发。“――就会看到一些富含营养和观赏价值的东西。” 尖叫声还未停止，光逝也没有指望它立刻就死亡。 “这玩意儿是依靠原能来驱动的。”光逝下了结论，同时又开始了新的推测，“这些玩意儿同时又是被零号杀死的，嗯……也不是特别有趣。” “你是指，我们不用担心这其实是某种会传染的病毒了，只有被零号杀死的人才会变成和陈桥先生一样的状态？”A155说，但她只是在让光逝不要卖关子，并不代表她真的这么想。 “我的意思是，共济会在打造超级战士的同时也在琢磨怎样培养一支廉价大军；我的意思是，共济会很可能已经掌握了一种可以利用原能来控制一个生命体的技术；我的意思是，你那可爱的妹妹，与零号那可怜的哥哥一样，是这项技术的实验者之一。” 看不见戴着面具的A155是什么表情，可是她的沉默已经是光逝想要的状况了。 “我的意思是――，”光逝再次觉得自己小看琉璃了，这个妹妹，不但帮助执行统合部引起了这场混乱，引导零号做出不可理喻的行为给境界守卫留下线索，还给予了他许许多多的提示。真不愧是我的妹妹，真不愧是，艾萨克斯家的孩子。 “你也背叛了我们。” 电光火石间，A155向着光逝掷出一柄战术军刀，A114抬手拦在飞刀前进的路上，同时抽出了自己的驱动武装，展开为重力战锤，A201松开那只不能造成威胁的活尸，一掌横扫向A155的胸膛。 “很漂亮，A155，很漂亮，只是，让我看见你妹妹就是你的失误。” 毫无意外的，飞刀被A114截住，她随即挥动战锤招呼向A155的头部为妹妹解围，而A201急退数步闪开后者挥舞的长弓，在姐姐杀到后再次加入战团。激烈的打斗已经引起了其他境界守卫的注意，就算A155有仲裁人等级的实力，也绝无逃脱的可能。 “知道吗，我对此一点也不奇怪，一点也不。”光逝没有紧张感的继续唠叨，即使她现在哪怕被打斗的劲风扫到就可能粉身碎骨，“琴伦星空间站上的戒备情况，被占领后资料的模糊处理，以及被拘留人员几乎很快就还给了实权派……但，你知道，我一向是个不喜怀疑和计划的人，在拿到百分之百的证据前，我更喜欢按照别人的剧本走下去。” “只是你让我有点失望了，A155，你并没有一个完整的剧本。”光逝停下脚步，太平间内的打斗也平息下来，A155的右手被她的好姐妹A019从根部切掉，右腿也被A114砸成肉酱，装甲和肌肉混在一起，鲜血从缝隙中喷出，状况惨不忍睹。 “A019和我谈到过联姻，她大概已经知道了你在做什么，只是她没有办法去改变。”光逝俯下身，看着被强行压倒在地的A155，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看来，你的婚约者是个相当喜欢玩大游戏的人呐，在少壮派与实权派的夹缝中开拓一片新天地的勇气当真可嘉。不过玩火总会烧伤手，某个或某些‘大人物’被尚未被掌控的力量侵蚀了，而你们却对此束手无策，只好寻求于拥有执行统合部医学技术的人来给你们指条明路，也就是我。” “陆熠之掌握了一些关键信息，多半是会让我很快就弄清楚这项技术关键点的信息，而这项信息被你掌握后会很糟糕，所以……在B组出发前，A019曾经找B191谈过，多半是不要把陆熠之交给任何人，这就是那天我在车库会碰见他俩原因。因为A019的吩咐，A201才会被B191打伤后冲出穿梭机，并且象征性的做出了驱赶的姿态，否则凭借我们当时的情况是绝对逃不过B组的追杀。” A155转头看向A019，可是后者站在她看不见的死角，只用一只脚踩着她的肩膀。 “背叛的不是B组，他们只是不清楚伊休那的变化，并且信任A019的话，所以才做出了那些反应。也就是说，中庭之蛇不是B组开启的，而是另有其人，是你吗？是你告诉了红雾舰队中庭之蛇的超级管理员密码吗？噢，别说了，我知道是你，还能有谁呢？你的婚约者想要什么呢？让我猜猜，有不少共济会实权派以及少壮派的在伊休那的常驻人员会死在这场‘异族生物’袭击中吧？” 光逝一边说一边摸索A155头盔下方的手动紧急解锁按钮，随着咔嚓一声响，A155的头盔被她拽了下来：“你是对的，我没有尝试过去了解你们，等这混乱的一天过去后，或许，我是说或许，我会尝试去了解。毕竟，我是仲裁人，我是你们的守望者。” 第54章 先知先觉 - 航向黎明 - Joker “什么也别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什么都知道。”光逝快步穿过霍普金斯负一层的走廊，已经解除战斗状态的境界守卫们都聚集在走廊里聊天，并且没有一个小群体的话题是关于刚才发生的事情的。他们就算如A155所说是被赋予了过于强大力量的普通人，也是受到过高强精神训练的普通人。 可是，普通人啊……自己有审判普通人的权利吗？ “我只是想――”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光逝塞着耳朵摇头晃脑，“你只是想和我聊聊，因为你找不到其他人聊，对吧？可是我不想和你聊啊，有多远滚多远吧。” “你真是个混蛋。”A019低声骂道。 “搞得好像你曾经没有这么说过一样。”光逝无所谓的耸耸肩，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让A019为之气结，不顾形象的对她竖起中指――因为精英体只有四根手指，所以她必须把中间两根指头都立起来。 “血，都甩到我身上了！”光逝却忽然为了无关紧要的事情叫了起来，“你以为我认不到这件衣服是Laxer的吗？好几千一件，到时候A114找我赔你帮我顶上啊？” 愤怒的A019抬起手就往她身上拍了一下，刚才的战斗中遗留的血迹抹在粉红色的毛衣上格外的显眼，暖色调杂合在一起，在她心头带出一种怪异的凄凉，一时间也丧失了和光逝理论一番的兴趣。 “你妹的万恶资产阶级，”光逝可没看见A019的低落，扯着借来的衣服跳出八丈远，嘴里怒骂道，“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的？赔钱吧混蛋！你家做什么的来着？那个那个……管你做什么的，先赔我两百万再说！” “把你卖了也不值两百万。”A019冷淡的说。 “我记得我身体里的各种植入体随便一块就能卖好几十亿来着。” “别想把话题带到其他事情上，你想把雪忧怎么样，我必须知道。”A019十分坚决地拦住了光逝，就如她的语气一般强硬，虽然这份强硬在光逝看来一点威胁感都没有。 “在我考虑这件事情的时候在我这个问题。”光逝用手指顶着她的手腕，将她的手臂慢慢推开，“现在我根本不在乎这破事，真的。” “那根本算不上一个答案。” “你到底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光逝停下脚步，俏脸一沉，“你想我给你舔伤口，还是对着你的脸吼出你的编号，让你服从命令？不，我做不来，因为这里不是执行统合部，我们也没有在执行作战任务。被负罪感和对未来的迷茫所困扰？自己想办法，或者去找A060哭诉，反正她喜欢多管闲事，至于我，对此一点点兴趣都没有。” 她的话戳中了A019的痛处，让她握紧了拳头，忍耐着不趁着现在把光逝拆了。“所以……你一定要杀了她吗？因为你对我们一点兴趣都没有？”愤怒让A019的声音有点走样了，只是这仍然威胁不到光逝。 “第一，你有点神经质了。第二，死亡对战士来说是仁慈的。第三，我知道你想告诉我雪帆对雪忧来说有多重要，重要到她可以放弃一切来保全自己的妹妹，但是她又不希望背叛自己相处十年的战友，所以她比谁都想找到仲裁人，找到我，找到A060。是的，她想让她心目中最强大的人来改变现状，代替她完成她没能去做的事。”光逝的话让A019愣住了，“你似乎弄错了一件事，我不了解你们，并不代表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我只是，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这么想。” “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做出改变？”她的质问显得苍白无力，毫无道理，让光逝根本不想回答。 “我讨厌猜测，或者先知先觉。”光逝半是诚实的回答，“未发生的事情对我来说就像毒品一样具有吸引力，我喜欢让所有剧本上的事件都一一发生，那样比较有趣。随你怎么想，冷血也好，混蛋也罢，但对我来说，趣味就是我万分重要的、无可替代的人生价值之一。” “你真残忍。” “这样的指责让我很难接受啊。就像，人都有两种审美观，有的人只在乎心灵美，外表只要不奇怪就行，而另外一部分人只重视外在美，品德只要不触犯法律就好。你可能指责前者虚伪，或指责后者庸俗，不过在我看来，他们都是拥有自己价值观的高尚之人，总好过那些口是心非，只会以主观臆测批评别人，却从不自省的人。” “噢，为了避免你听不懂我到底在指什么，我就明说了吧，我在说你，A019，辜负姐妹友情，背叛战友信任，缺乏主观判断，做事随性不思后果，我第一次认识你的时候给你留下了这些评价，而到现在你也没有改过。你比我更残忍，虚伪之人。” ※ 1200时。 从霍普金斯医院出发的队伍在主城区南门与A060会和，重新组成了四十人的庞大队伍，足以应对任何突发状况。大规模的境界守卫移动完全没有引起军方的注意，七大氏族的战舰的扫描系统本来就不是特别先进，破解不了能量装甲的隐形功能也是理所当然。 他们按照来的路线原路折返避难所，速度比来的时候快得多，几乎都是以奔跑在赶路，十多公里的路程只用了几分钟就就走完了。只是目的地的情况和A060想象中不太一样――那里被看上去不像是军队，但仍然全副武装的士兵包围了。他们还在四周放下了充当防弹板的能量护盾和固定防御机枪，一点也不像是路过的样子。 A060竖起拳头示意队伍停下，她有点糊涂了，这个一直都没有被发现的执行统合部建造的避难所怎么会突然被一群非军队武装团体――姑且称之为佣兵――给包围了。对方的数量大约有一百来人，四十个境界守卫要清剿他们易如反掌，只是A060更倾向于先观察一会儿。她命令队伍留在安全距离，自己和K008启动了隐形系统，向着避难所快速靠近。 “这些人……”K008在两百米左右的距离上好像辨识出了什么。 “你知道？”A060转头问道。 “是的，他们是与共济会有长期合作条约的‘近卫’雇佣兵，不过我没有听说过他们被调到伊休那来了。” “这样啊。”A060没有追问其来历，只是浅浅地点了下头，换了个方向的问题，“他们的伤亡费用是共济会出的吗？” “好像是的，我并不太了解。” “嗯……那就不好意思啦。”A060说着切换到指挥频道，“包围他们，全部干掉，确保没有漏网之鱼。注意，不要误杀了可能存在的高价值目标。” 四十名境界守卫按照A060的指示分成三股，重甲单位包裹工程类装甲随她前往佣兵团防御阵地右边，先锋型装甲和通用战斗型装甲持有者部署在中路，穿渗透型装甲等远程较强的能量装甲的境界守卫则部署在左翼。 “听着，伙计们，”A060解锁了直接安装在装甲上的多管机关炮，“我希望在二十秒内结束战斗。渗透单位的第一波攻击目标是那些固定机枪，在渗透单位开火后，重火力单位立刻开始压制射击，在敌方注意力被吸引后，突击单位准备投掷手雷，目标是前沿的固定火力和自动火力，然后突入敌方防御圈速度清理，明白了？” “明白。”各小队的队长回答道。 “很好，攻击开始。” 淡绿色的强光突然在树林的那头亮起，经过三次聚合的相位光束准确无误的命中了分布在防御阵地中后方所有的自动单位和固定火力，炽热无比的光束穿过了那些合金制成的战争武器，只留下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四周微微发出橙色光亮的小孔，看上去好像还能勉强工作。但这小孔旁边的亮橙色范围在下一个瞬间就扩大了五倍，被这病态色泽侵蚀的地方都化成了液体，又在空气中快速结晶――不再是凝成金属，而是一种浅绿色的晶尘。 佣兵们的素质似乎比七大氏族的正规军还要强上几分，他们并未因遭到突然袭击而自乱阵脚，纷纷快速躲到掩体后，举起手里的武器对这光束射来的方向进行盲扫。他们装备的大多是动能武器，其中以化学动能为主，掺杂了少量电磁动能，射速要比能量武器稍快，就是准头可能有些不够。 就算让境界守卫的渗透类单位和他们对射也是可以完胜的，只是A060希望杜绝所有会造成伤亡的情况。她架起自己装甲上的模块机关炮，下达了开火指令，随后将高能等离子流向敌方阵地疯狂倾泻。右翼的境界守卫定位上虽说是压制火力，不过依赖于他们的装备和训练度，随便的扫射也会有和常人瞄准射击相同的精准度。一时间，搞不清楚到底是哪一边受到攻击的佣兵团被打得人仰马翻，被等离子流唰的一下连同护甲一起削去身体一部分的倒霉蛋比比皆是，惨叫声不绝于耳。 按照计划，以隐形姿态从正前方逼近的境界守卫在八十米左右的距离向部署在正门前的自动武器扔出了手雷，拥有红色亮点标识的椭圆形手雷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平直的圆弧，以每秒一百米的速度瞬间杀到自动武器所在的阵地，紧接着就是一连串比化学动能杀伤产生的火光更具观赏性的炫丽爆炸和超高分贝的音波。 至此，所有能威胁到境界守卫装甲护盾的火力就全部被处理掉了。丛林中接二连三的亮起了驱动武装的光芒，二十余名境界守卫手持近战兵器全速冲向敌群，借着刚才发动的三面夹击引起的混乱剿灭敌人。和之前发生过的战斗一样，普通人是跟不上境界守卫的动作的，再加上佣兵们没有可用于肉搏的装备，一旦被近身就是死路一条。 当左右两翼的境界守卫冲到白刃战现场时，一百多名佣兵已经化为满地残缺不全的尸体，连一个还能喊出声的或抽搐一下手指的人都没有。 “他们知道了密码，以及解除幻象的方法。”A060跨过屠宰场，来到避难所的入口，装甲大门紧闭，但是密码锁已经被关闭了，“这些原本只有Z117知道，在上一次开启后，其他境界守卫也知道了……”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是笨蛋，只是现在他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A060叹了口气，将手放在门上，而不是去触发旁边的启动按钮。她和光逝是一体的，光逝的想法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从与雪忧接触的那一刻起，到他俩分开行动，汐无时无刻没有在从光逝的意识形态里接收他对整个事件的猜测和看法，只是她没有说，他也从未提起过。他一直在耐心的等待，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与他等待的初衷是完全不同的，想必另一个自己现在也不怎么开心吧？她不太清楚那个自己有没有伤心这个机能…… 闹腾吧，在有仲裁人给你们擦屁股的时候，闹腾吧。 她伸手按下控制正门的开关，随意地抬手一枪将从门缝中向外窥视的机枪手的脑袋轰成渣。 第55章 固体原能 - 航向黎明 - Joker 装甲大门完全敞开，A060第一个跨进了避难所。收起氦气垫的钢铁脚掌敲击在石英合成物地板上，发出震人肝胆的铿锵声，久久回荡在空荡荡的地下密室内。忽然，她举起手示意其他人留在原地，收到指示的境界守卫们这才看见下行道路的尽头站着一排只穿了一间薄衫，头戴一种特殊平显器的士兵。他们一动不动的伫立在原地，无视了从坡上滚下来的无头尸体，就像植物人一样冷静。 “那是什么？”停下脚步的L162在小队频道里问道，“他们看上去有些不一样。” “固体原能。”A060解释道，一边试探性慢慢前移，“执行统合部将这种特殊的魂体提炼物用于医疗急救，能起到和肾上腺素相似，但效果更好的作用。这种提炼物也能让不能使用原能的人瞬间掌握神秘的力量，不过植入的固体原能消耗速度很快，不适合用于战斗。”如果是Z117的话，想必现在还会唠叨这种提炼物是怎样用作比赛作弊，然后又会扯到什么具体赛事上，最后轻描淡写的把这九个人全部拆成一地碎尸。 A060微微张开双臂，面罩显示攻坚装甲的强袭模式已经启动，隐藏于腹部两侧，下胸线，肩胛骨周边以及四肢后部的散热器全部开始运作，装甲板分散到两边，蓝白色的光焰若隐若现，搅得空气不住颤动，有一种即将喷薄而发的感觉。现在她要是脱下盔甲，就能清楚的看见她的每一根骨头，因为埋藏在体内的先驱系统此时正大功率运转，随着能量转换器的不同模式变换为金色、紫色、白色、蓝色或红色的光芒。 她可没有Z117那种玩耍的心态，一旦要打就要全力以赴。固体原能的实战应用是境界守卫们还从没见过的，A060身为其中最强者有义务代替其他人来试试水，而不是直接用枪扫射将他们撂倒。不过就算是用枪扫射估计也是没法干掉原能高手的，他们可以生成原能屏障抵挡枪弹，然后抓住机会转移到掩体后。 “你一个人没关系吗？”K008还是有些不放心。 “嗯，没关系的，虽说是一种新的能量运用方法，不过说到底也只是原能的延伸，我比较熟悉这方面的战斗，所以交给我就好了。”A060安抚好友道，“你们也要看仔细咯。” 使用了固体原能的雇佣兵们还非常的绅士，直到A060说完话回过头来之前都没有发动攻击，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还没有酝酿好。总之，在A060转回头的刹那，排在右侧第一个雇佣兵以高出常人数倍的惊人速度跨越了他和A060之间的三十米距离，体外猛然腾起的幽幽白光在身后留下一道道光带。初级拟态的原能，一点也不让A060感到惊讶，毕竟她的滢姐姐能进行具有物理性质的原能拟态。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但这狭小的通道内不可能容许九个人一同冲上来群殴A060，所以只有三个人率先冲出。最前面的雇佣兵在离A060还有几步远的时候蓦地跳起，劲力之强，以至于转眼就踏到了天花板上，再皆由天花板的蹬踏作用力从上至下一掌劈向A060的头部。若是以骨肉之掌直劈攻坚装甲头盔下场肯定是自己倒霉，不过随着那人一声暴喝，聚集在掌侧的原能强光四射，简直就像驱动武装的光粒子切割刀一样。 数百亿打造的兵器到底不是速成高手能比的，雇佣兵相对常人而言迅捷无比的一击在A060看来只不过是从慢放的录像带变成了正常播放，还谈不上快。只是她除了考虑这第一个攻击者外，还需要注意从下面突进的第二和试图配合第一人从左侧偷袭的第三个，因此她直到那一掌快要劈到面门时才动。近乎三米，超过十吨的庞大身躯一旦急速动起来，其势能肯定是无比的强大，仅靠气浪都能把人掀翻。 石英地板的粉碎痕迹标示出了A060的移动路径，她在第一个雇佣兵又下落一分米的时候就转到了他身后，挥起锅盖大小的手，像拍苍蝇一样命中了他毫无防备的脊椎，让他亲身体会了一把在没有原能保护的情况下加速度大于10G是什么感觉――他只体会了大约0。1秒，因为0。2秒的时候他就在空中化作一蓬血雾。 瞬间干掉一个人的A060还有充裕的时间来对另外两个攻击者做出反应，同时她注意到了第四个和第五个攻击者也开始行动了，装甲的面具自动的给行动的人做出了不一样的雷达标识以提供参考。她对第二人的反应很简单，抬起右腿就对他横扫过去，速度也不快，完全是借着对方自己的力量来攻击对方。和她估计的一样，这些固体原能使用者还不能熟练的操控这些新的能量，勉强攻击还是可以，要精妙变换却是有些困难的。 第二人比前一个稍好，在即将接触的瞬间把攻击用的原能转换到了正面的防御屏障上，同时，攻坚装甲的被动护盾也开始生效，由生物与科技生成的不同能量碰撞在一起，以就算是境界守卫也根本无法知晓的速度相互拆解较量。结局也是不言而喻的，当其他人感觉到了这次碰撞引发的能量震荡时，A060覆盖着坚实装甲的粗壮右小腿就轰在那人上腹部，即使没有任何锋利的部分，此刻却如同一把镰刀似得，将对方的身体一分为二。她踢碎了他所有的承重骨头，然后又借着强大的惯性将他的筋肉撕开，才造成了这样暴虐的效果。 第三个攻击者不知道是不是有些胆怯了，扶墙而走的轻灵身形忽然一滞，但最终还是决定继续攻击。他的停顿不过弹指，只是弹指的时间对A060来说实在是太长了，本来还因为刚才踢击时用力过猛，对方实在是太不堪一击而产生的漏洞现在也被轻松补齐。她迅速回身，以转动的势能如旋风般靠近了第三个人。等后者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的手掌已经离攻击者的脑袋不过毫厘。 毫厘也是有距离的，A060的手掌到底是没有接触到第三人，但他却已经死了。只见他的从脑袋为起点，开始化作晶莹的五彩流沙，明明通道内没有风，这些密集的闪光小颗粒却像是被风拂过的水面一般轻快荡漾，波光粼粼。当他全身都化作这诡异物质的时候，光芒达到了顶峰，炽热的感觉拂面而来，好像眼前的尘埃都是太阳的一部分。 次元震荡，境界守卫们清晰的感觉到了次元震荡，这个人是被A060分解在了不同的空间，直接被量子化了。 如此消耗时间的攻击并非是毫无意义，A060是在尝试解析这些原能使用者的能量运转情况和精神状态。她大概是弄清楚了这些人的固体原能使用原理，他们在体内植入了一种特别的东西，像是寄生虫一样的玩意儿，它们以原能为食，吃得多消耗少，排出的自然就是固体原能，可以供寄生体使用的原能。 在战斗中浪费时间也是要支付代价的，A060此刻就被对方的攻击锁定了。在没有任何高能物体靠近的情况下，攻坚装甲的探测器却发出了警报，一边自顾自的加强护盾的功率输出。这也是原能的作用之一，给护盾提供存在于亚空间中的压力，其实并没有在现实世界作用在敌人的护盾上，不过能让对方的护盾不停的高强度输出而过载。 可惜的是，强袭模式下的攻坚盔甲功率实在是太强大了，凭借这三两个速成高手的原能不能动摇分毫。正在和攻坚装甲的反应炉角力之中的几个佣兵没能注意到刚才被A060踩烂的地面的碎片被覆盖上一层紫光，贴着地面向他们慢慢靠近。终于有一个人在大难即将临头的时候发现了这些自己乱动的尖锐小石块，高声呼唤同伴规避。 A060确认了自己想知道了最后一件事，那就是他们还拥有记忆与语言能力，可能还是独立的个体，而不是遵从本能或母体行动的傀儡。 能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那剩下的就只有……杀。 原本只是不规则游动的碎石块突然爆射而出，拖拽着一抹妖艳紫芒遵从A060的意志攻击定好的目标。三个靠的太近的佣兵在第一时间被石块打成马蜂窝，石块们剩余的劲道仍然能支持它们钉入天花板中。另外四人都做出了不同程度的防御和规避，可是那些薄弱的护盾在如雨的紫针风暴中基本上无济于事，有三个人抵抗了几秒后也没逃脱死亡的命运，剩下一个，也就是最开始发现石块的那个人被打成重伤，呻吟着在地上蠕动，想要逃跑。 心存畏惧，很好。 等待在门口的境界守卫们面甲上的指示灯闪了闪，代表他们可以继续前进了。黑压压的队伍涌进通道，一只蚂蚁也别想从这里逃出去――这个避难所就只有一个入口，其他入口都必须启用传送设备才能使用。 A060还是走在最前面，也是第一个进入空荡荡的避难所主厅的人。货车还停在那里，不过货箱已经被打开了，里面空无一物。这是当然的了，A060有些沮丧。丢了尸体，会不会又被另一个自己嘲讽半天啊，想想就心烦。 这里……也并不是空无一人。A060的目光从货车那里移到了被雷达标示出来的地方，也就是大厅中心靠后的位置，一名被面甲的红色指示框圈起来的少女跪坐在地上。面甲自动将目标放大，直到A060能看见她的一根根眉毛。 穿着宽松绸缎服饰的女孩低着头，浅粉色的长直发瀑布般散落。她闭着眼，就像人偶一样安静，安静到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停止了流动，生怕吵醒了沉睡中的少女。原来，即使不依靠基因改造融合，也是有长得这么漂亮女孩啊，A060心想。 即使四周的环境杂乱又暗淡，沉睡中的少女仅凭自己的美貌就能让人认为眼前的画卷是自己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美丽的一幅，所有的不完美都不重要，因为少女是完美的，这就足够了。 “好美的孩子。”有人轻声称赞道，这是来自境界守卫的称赞。 是啊，好美的孩子。这是来自A060的赞同。 正当所有人都醉心于这美丽的画面之时，突如其来的疯狂嘶吼将一切都砸碎了。 “我~闻~到~了~我~的~宝~贝~的~味~道！！！” 第56章 第一天 - 航向黎明 - Joker 如果现在有一个交警拿着测速仪对准大厅入口处连闪几次，他一定会得到一个非常不可思议的数字：2860km/h。没错，正是传说中的2。3马赫。 尖锐的爆鸣和冲击波让在场的境界守卫都下意识的因为感到威胁和难受而俯低了身体，抬起手做出防御姿态。而这一切发生的时候，端坐于大厅中央的人偶少女已经消失了，与此同时，正对入口处的大厅墙壁上涌起滚滚烟尘，建筑材料碎片向四面劲射，明明没有用上原能，却有近于刚才A060的能量攒射的威势。 在一切好像即将安静下来的一秒后，真正震耳欲聋的轰响炸开了，空气被撕裂的咆哮，动能倾泻而出的战吼，坚硬物体碰撞的悲鸣，以及夹杂其中的疯狂尖笑。毫无疑问的，是Z117到了。Z117运用传送功能和强袭模式下的喷射系统硬是将自己的行动速度提高到能持续起码数秒的超音速，然后又以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方式将一个柔弱少女拍在了墙壁上，这种毫无理性可言的行为只有他才做的出来。 不过事情好像也没有那么顺利，作为攻击发起者的Z117并没有如预想那般感觉到血肉从指缝间擦过的滑腻触感，而只有坚硬的石英合成物的感觉。 “天呐，我最讨厌滑溜溜的泥鳅了。”Z117摇头叹道。话音未落，他猛地回身一拳扫去，预定的攻击轨迹上正巧有一团急速逼近的人影。那早先遁入烟尘中的黑影感觉到了他的攻击，十分迅速的一矮身，从他的拳头下滑了过去。 “小心！”A060高声警告道。她已经感觉到，并且看到了Z117现在根本就不在能量饱和状态，身上的装甲也破破烂烂的，又经过了刚才的高强度加速和撞击，战斗力必然是大不如前，要是有什么闪失…… 砰！ 原本蔓延速度已经慢下来的烟雾此刻又被一股冲击波向外推了一把，至少以Z117为中心的地方的灰尘都散的差不多了。人偶少女秀发飞扬，裙裾随着气浪款款而动，原本就美艳冠绝的容颜因为多了几分灵动生机而更加的惊世骇俗。少女美目微张，长而浓密的睫毛投下的阴影掩盖不了那宝石般瑰丽的，不知焦点在何处的红色眼眸，更为她添加了几分楚楚可怜。 只是，她那击穿了Z117的能量装甲腹部外壳，借助原能形成的涡流将整个拳头都捅进他肉体的小手可就没那么楚楚可怜了。鲜血顺着她线条柔和的白玉手臂蔓延出来，****了黑色印花的绸缎外服，再分为两股，一股随着外服的大袖一路奔驰直到滴落地面，另一股则淌过少女的整条手臂，染红了她的躯干。 Z117受伤了。Z117被打伤了？Z11竟然被一个小毛头给重伤了！这对境界守卫们来说就像神话故事突然变成了真的一样不可思议，即使他们直到仲裁人也是有血有肉人，但在看到他被击伤的时候还是有一种做梦的不真实感和……和ke・yao似的快感。 可惜啊，这一拳打得太轻了，明明再狠一点也没关系。包括A060在内的境界守卫都这么想，他们的头盔显示器上，刚才突然加进来的Z117的状态显示器依旧是淡蓝色，这意味着那个好像因为刚才声势骇人的打击陷入沉默的钢甲巨人其实根本没受什么伤。至于流血……可能是他大姨妈来了也说不定。 “来玩个文明人的游戏吧，小妞。”时间凝固了几秒后，Z117终于开口了，声音有些颤抖，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可不是因为受伤或者其他什么负面原因才会这样，而纯粹是因为兴奋。熟悉他的人，就能立刻明白他所说的游戏是什么，也会一眼瞧见那不知何时开始在他指尖旋转的残缺硬币。 少女没有动，虽然她两眼无神，一副像是坏掉了的表情，但不意味着她没有在挣扎，只是她的力量还不够，远不够摆脱Z117的控制。她手臂上的肌肉仅仅是为了好看而稍微锻炼的，能维持手臂上的肉不会松垮垮，要说具体能爆发多少力量的话就不够看了，再加上那利用旁门左道篡取来的原能也比Z117差了一截。 “光滑的一面朝上，我把你的脑袋和身子分开；粗糙的一面朝上，我就把你的身子和脑袋分开。”Z117蛮横无理的说，“如果你不说话，我就当是默许了。” 女孩没有反应。 于是，他抛起被冠以命运之名的硬币，正如他曾经无数次做过的那样，只是没人知道银币的两面到底代表了什么。有人怀疑这一切只是他随心而为，他早已决定好游戏对象的命运，只是借硬币之名戏耍对方罢了，不过A060知道，他是真的将命运寄托在硬币上的，因为他只有那冰冷的物件可以寄托。 硬币落回手心，Z117不紧不慢的将它在手中拿捏了一会儿，才凑到眼前，摇头晃脑的端详了几秒。“我讨厌泥鳅一样滑溜的家伙，我也讨厌那些能打穿我盔甲的家伙。”Z117说，那起伏不定的声音里隐藏的东西除了疯狂还是疯狂，“可是我不能因为一己之好恶而断定他人生死，所以我才让上天来决断。不过，你的运气――可不怎么好。” 他向少女打开了手掌，焦黑的一面在大厅不知何处散发出的光源的照耀下显得越发狰狞。 “准备好迎接你的命运吧，倒霉蛋。” 原本躺在Z117手心的硬币就像变魔术似的转眼就不知去向，他那空出来的双手做出类似扩胸运动的动作，紧接着从两侧以奔雷之势灌向少女的太阳穴。境界守卫尚且不能硬抗这一下，这个稍微有点奇怪的女孩能从他的手下生还吗？不……这个问题毫无意义，如果Z117要杀她，就算是神仙来也拦不住。 咚！ 带着万钧冲击力的双拳轰在了女孩的脑袋两侧，但是却没有遵从正常的物理发展情况把她的脑袋压扁。只见明明什么都没有的空气中荡起肉眼可见的古怪波纹，Z117的铁拳就是被这被无法解析的力量阻挡在女孩脑袋两侧，从他手臂的颤抖程度来看，他依旧还在与那股力量较劲。 两人辐射出来的能量将灰尘吹得更稀散了，就算不需要装甲头显的光学过滤器也能看清楚他们的一举一动，比如光逝正顶着原能屏障的阻力慢慢将拳头展开，微调了一下双手的位置，像是要捏碎什么似得重新开始发力。僵持了数秒后，少女的突兀爆发的原能终究不如Z117的精纯强悍，包裹在女孩头部两侧的能量体正迅速实体化，随着一声玻璃碎掉的清脆声响，Z117的双掌再次合为拳头，那些被固化的能量体被他捏的支离粉碎。 “啊――啊！！！” 少女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击一样尖叫起来，她抽回了在这个过程里一直插在Z117体内的拳头，带起一片鲜血。她用完全被染红的手抱住脑袋，发出了更凄惨的尖叫。 她的痛苦只持续了两秒就被Z117终结了。他无视了自己的伤口，上前一步，一手捉住少女的肩头，右手紧握，一拳正中她的腹部。女孩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因受到重击而晕厥过去。 Z117松开手，让她被重力拽倒在地。 “死亡实在是太过仁慈，我可不会随便赐予他人。”他咧嘴一笑，向前走了几步，“照顾好她，还有不少用处。” 领命的境界守卫们纷纷从他身边走过，唯有A060在等着他。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Z117捂着伤口，走到A060面前，低声道。 “坏消息。”A060伸手轻轻扶住他。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 “我知道。那好消息呢？” “我比预期中更快的找到了一个我都没有奢求会存在的新的守望者。” “是吗，那太好了。” “我觉得有些伤心。” “嗯，我也一样。” “我想睡一觉。” “睡吧，有我在。” Z117轻轻跪倒在地，右手从伤口处滑落。 他睡着了。 第1章 站台 - 航向黎明 - Joker “别去打扰你哥哥了，他需要休息。”养母对琉璃说，“医生说他最好在九点前睡觉，所以你只能在里面待半小时，明白了吗？” 琉璃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她的目光穿过病房的玻璃，落在十来米开外的病床上，生病住院中的哥哥坐在那里，面容有些憔悴但依旧美得惊心动魄，完全不像个男生。 “那我先回去了，听妈妈的话，一定要按时回家。”养母再次仔细嘱咐琉璃，在得到她的点头回应后就走进了电梯离开了这四处洋溢着消毒水味道的地方。虽然是将军夫人，琉璃的养母并非是个在家里享受丈夫的财产的没有追求的女人，她也有自己的工作，还时常加班，是个大忙人，但她自从哥哥住院后依旧会每天都来看望他，这让琉璃对她颇有好感。 在养母离开后，琉璃拉开病房的玻璃门，病床上的哥哥立刻抬起头来，两秒之后，他绽放出舒心的笑容。“琉璃。”他呼唤着妹妹的名字，“我就知道你会过来。” 间距又变长了一点，琉璃觉得心脏像是被握住了一样，悲伤的情绪差点就涌现到脸上。或许这间医院的蠢猪们认为这个细节不会有人注意到，所以才没有把哥哥隔离起来，但琉璃已经发现了，哥哥每次抬头看她的速度都在变快，而辨识出是她，到露出笑容的时间却越来越长。 每个人都在撒谎。当她和他还是荒凉殖民地上的两个小流浪儿时，哥哥常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而每一个谎言都必定有一个对你不利的目的。当琉璃察觉到那个火烈鸟医生的异样时就想起了哥哥的“箴言”。她也还隐约记得以前的事，自己的亲生父母将哥哥看得非常重要，他是特别的，从各个角度来讲都是。就是有这份特别，才勾起了谎言与掠夺者的气息吧。 时间过得飞快，快到琉璃都记不住今晚又和哥哥聊了些什么。她对自己感到有些惊讶，什么时候起自己对待哥哥如此的敷衍了，明明曾经她躲在黑暗里的时候，哥哥每一次给她带来食物，陪她说话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会让她刻骨铭心。 “琉璃小姐，我不知道你还在这里。”哥哥的新主治医师，也是霍普金斯医院的院长，陆熠之，出现在病房门口，敲了敲门框引起他们的注意。他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帅气潇洒的笑容：“你的母亲来了电话，问你是不是还没走，她听上去有些生气。” “噢，对不起，我忘记了看时间，不知道都这么晚了！”琉璃睁大眼睛，捂着小嘴惊讶道，“给您添麻烦了，抱歉，我这就走。”虚伪，她的内心在怒骂，不知道是在骂自己还是这个男人。 “没关系，我们是欢迎您的，只是……” “我明白的，”琉璃甜甜的一笑，从陆熠之身边经过，“哥哥晚上还要打针，对吧？” “是的，”陆熠之也笑得更开心了，“我保证，你亲爱的哥哥会很快好起来的。” 琉璃没有戳穿他的谎言，右手看似不经意的在他裤子上一抹，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医院。 放在陆熠之身上的东西是她从学校新闻部的一个叫百里轩的男生那里借来的间谍摄像机，小得就像一只跳蚤，还可以远程遥控进行移动，应该可以帮助她了解到事情的真相。 可是她失败了，摄像机不知道掉到了什么地方，反正她一点图像也没有接收到。万幸的是，百里轩似乎不太在乎弄丢了一个机器人，没有向她索取赔偿或告诉她的养父母，也没有恶言相向，只是腼腆的笑了笑，说“没关系，又不贵”。 那不是真的，琉璃上网查过，像那样的机器人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不便宜。琉璃现在也是富人家的孩子，每个月的零花钱在维拉学院这种贵族学校中算得上是非常多的了，可依旧不够买一个。不好意思再借一个的琉璃只好亲自出马，用自己的眼睛去充当摄像机。 整个过程完全没有什么好说的，并没有什么提心吊胆的潜入，也没有激动人心的枪战，就只是一个变装的女学生一直在医院里逗留罢了。在医院要关门的时候往厕所一藏，过一会儿再溜出来就算是成功潜入。 和她潜入一样平淡的是医院的夜晚，陆熠之带着治疗组给哥哥照常在病房里给哥哥换了药，然后就离开了医院。所有的事情都照常运转，病房里始终都非常宁静，但直觉告诉琉璃有问题，只是她深入的程度还不够。 那个火烈鸟老头，琉璃想到了他，罗伯茨医生，他可以作为一个突破点。琉璃不会傻到直接去问他怎么回事，一个充满趣味又对所有人无伤大雅的计划在她心中成型，名为“现代医疗状况研究”的新闻部活动课题在小组中被提起，执行，所有人都参与到其中。两个月后，罗伯茨医生感人至深的小故事红遍了各大相关杂志，而琉璃也收到了哥哥死亡的噩耗。 除此之外，她还拿到了更多的东西。 …… 公交车颠簸了一下，让琉璃的头从窗户上弹起，又撞了上去，疼痛和一瞬间失去依靠的惊恐将她从睡梦中拽出来。真稀奇，这和倒着飞的棺材有点相似的悬浮公交车竟然会有地面行驶的车辆的颠簸感。 琉璃一边想着一边抬起头，公交车内的人很少，并不是今天大家都不出门了，而是经过了昨天的那场超级大混乱给了所有市民不小的心理阴影，现在他们比起乘坐悬浮交通工具更愿意在地面上移动。要不是政府停飞了所有的星舰航班并禁止任何私人交通工具升空，这座城市的居民早就跑得一干二净了。 朝天喷洒的水柱，滚滚飘荡的黑烟，因为机关卡主而无法下降的建筑外层装甲，散落一地的在最早的一波攻击中坠毁的悬浮车，在对地轰炸中被误伤倒塌的楼房还有各型急救单位的警笛与人群的哭喊……伊休那恐怕需要一段时间来从这凄惨中走出来。 公交车在一个站台停下，琉璃抬头确认了站名，从座位上起身离开了车厢。刚一跨到站台上，呼啸的寒风吹乱了她早上精心编好的头发和正装裙摆，这都是出席养父的葬礼需要的道具。其实她真没想到养父会亲自去轨道空间散布卫星，如果她知道养父会如此富有正义感，她肯定是会阻止的。真傻，什么样的人会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去和境界守卫一搏？ 琉璃走到站台内侧，并未从楼梯离开，而是找了个地方坐下，启动万能手环的全息浏览模式，让数不清的，别人看不到的三维光屏包围了自己。网上也没有什么她想知道的事情，现在不外乎就是政府的一些洗脑言论和含糊其辞的说法，因为他们还没有找到该把错误推到谁身上。会是谁呢？琉璃还有一点点小期待，毕竟她也是推责任游戏的参与者之一，对游戏的结果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她打开邮箱查了一下新的邮件，最先看到的就是学校的停课通知，这也是当然的了，现在这种情况下谁还会继续上课啊？朋友们的讨论邮件紧随其后，大部分是新闻部那天跟着她到处取材的朋友，还有普通朋友圈的和班上讨论群的邮件，报平安后是各种各样让人忍俊不禁的胡乱猜测。他们都是养尊处优的孩子，又没有亲人在混乱中丧生，当时又在离战区很远的维拉学院，把这次灾难当成饭后谈资也是没什么好奇怪的。 除了这些邮件外还有少许私信，一些得知她养父死亡的人发来了邮件安慰和询问具体情况。有一些人是真的在关心她的朋友，还有一些是不怎么看得惯她，于是发邮件来嘲讽她的，剩余的几封则是试图追她的男孩发来的暧昧信息。琉璃在讨论邮件中留下平安签到后就一一给这些人回了信，当然是严格的秉承着给朋友好酒，给敌人猎枪，给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两根羽毛的原则。 没过两分钟，雪帆的通讯请求忽然弹了出来，琉璃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感到意外，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装不在――谁让她才在公共信件中留言了呢？ “怎么了？” “我姐姐还没有回家，”雪帆听上去十分焦急，语速飞快，“琉璃你知道些什么吗？她……她会不会出事了？我怕姐姐她……” “别急。”琉璃想也没想就开口打断了她，“我肯定她没事。”至少目前没事，以后会怎么样就看她自己的表现了。这种残忍的话，琉璃还是说不出口。 “真的吗？”雪帆小声啜泣道。 “嗯，当然是真的了，我有骗过人吗？”琉璃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可靠又温柔。她有点恶心到自己了。 “可是……可是小离你说过，只要我把那些事情告诉你，姐姐就会慢慢变得和以前一样。”雪帆一边说一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啜泣。 傻孩子，琉璃在内心叹道，不过雪帆要是不天真的话，自己还真没法切入这个游戏中。而且……这件事她也的确没有“骗”雪帆，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没错，我说过，我保证，现在也没变。你就放心好了，现在遇难者名单上不还是没有雪忧吗？而且我看大部分地方都被搜索过了，说不定她是藏到郊区啦，现在正往回赶呢。”琉璃安慰道。 “嗯……嗯，好吧，我再等等。”说着，雪帆挂断了电话。 会怎么样呢？背叛境界守卫这种传奇集团的代价，还有……背叛哥哥的代价。 琉璃还没来得及为雪帆祈祷，就感觉旁边有人靠近。她抬起手在眼前的投影上一抹，所有的图像都消失不见，现实中的站台景色一块块的被填了回来。 “你迟到了。”她微微骗过脑袋，轻声道。 “时间刚刚好。”身旁的人也以同样的音量回应，疲惫而沙哑。他话音刚落，车站里的电子报时钟响起，正好是下午一点整。 注解：万能手环有普通浏览模式，全景浏览模式和潜入浏览模式。最后一种就是传说中的精神潜入，以后会时常用到，不过因为本作不是游戏小说，所以不会涉及里面的啥游戏。 注解2：琉璃诓骗罗伯茨医生的细节被删掉了，因为太多了，有机会再单独拿出来做成短篇，反正和主线关系不大。 第2章 意外来客 - 航向黎明 - Joker 零号套了一件灰色的卫衣，连衣帽下还有一顶鸭舌帽，下半身是一条磨得很旧的牛仔裤，脚穿一双有些显小的板鞋，整个人显得有点怪异，不过在眼下的混乱状况中，谁又有心思来打量这个只是衣着不太符合时节的年轻人。衣服都是琉璃借给他的，“哥哥”还活着的时候就喜欢这种素色的衣服，最好是有帽子的，而且“哥哥”总共也没有几件衣服。 衣服少其实也没什么，因为“哥哥”就算穿琉璃的衣服出去也不会有半点异样。 “那么，最近过得怎么样？”琉璃把目光从电子钟那边拉回来，重新看向零号。他一直闭着眼，不让自己那对闪闪发光的眼睛露出来，否则就是头上的两顶帽子也遮挡不住那显眼特点。 “我没有开玩笑的心情。”零号把头埋得更低了。 “是吗？我觉得你完全可以放松一点。”琉璃说，“因为你从一开始就没有身处这次混乱的中心，你并没有自己的利益立场，所以能完完全全的从中脱身。” “但愿如此，”他侧过头，“我把一切都压在你身上了，求求你。” “没问题，我从来都会尽心尽力的帮助我的朋友。”琉璃笑道，“而且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只要你能给境界守卫送上那件礼物，他们就不会再找你麻烦。叫你来也是想和你确认一下，你准备好礼物了吗？” “没有。”零号闷声道。 “那就更努力的去尝试。”琉璃对他的回答也没感到失望，“你已经见识过了，他们都是怪物，而空着手去找一个饥肠辘辘中的怪物谈判是不可行的。” “我知道。”零号的情绪更低落了，“只是我怕万一……” “没有万一，没有如果。”琉璃语气强硬起来，“现在你差不多已经自由了，也就意味着你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如果你不能为了自己想要的事情倾尽全力，还不如回到笼子里。”要知道，拍笼子冲饲养员吼叫可比回到森林里开始生活要简单多了。 “我不想。”零号抬起手捂着脸，简短地说。他有能力，就是还没有足够的信心，在琴伦星轨道研究站上的数年时间已经把他的精神状态扭曲了，偶尔看似狂妄嚣张，其实心智极不成熟，如果没有琉璃从中周旋，他不但很难摆脱牢笼，更无法应对境界守卫的追杀。 “那你就得倾尽全力。”琉璃鼓舞道，“而且时间不多了，如果事情真的和我目前所认知到的一样，剧本的容错率也越来越小。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就谁也帮不了你了。” 零号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只有一件事我想知道。”半晌，零号才再次开口，“我能不能……算了，当我没说。” 不，你不能。琉璃不需要听他把话说完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想让那些屠杀了空间站的境界守卫付出代价，他当然会这么想，因为他虽见识到了境界守卫的力量，但没有弄清楚他们存在的意义。可是零号并没有问出口，琉璃也没有回答的义务，对吧？ “那就这样吧，这是说好的东西。”琉璃从自己的提包中取出一个盒子，里面是破解过的万用手环，只有银行相关的功能，一般是用于需要避开警察追踪的黑市交易。“手环中只连接了一个账户，也就是我的私人账户，里面虽说是我的零花钱，不过只是买点生活必需品还是绰绰有余的。”她说，“单笔交易不要超过100个信用点或者1000星币，否则加密系统可能会出问题。”因为是个二手货。 “知道了。”零号从她手中接过盒子，站起身来，顿了顿，又回头道，“谢谢。” 琉璃微微一笑，轻轻摇头表示他不用在意，然后目送他从楼梯口离开。 自己今天好像也没什么事了，回家吧。 琉璃也离开椅子，伸手抚平裙子上的皱褶，抬头环顾哪里才有车次表。她这才想起来行星管理AI被炸掉了，整个城市的公共交通线路都改为人工操作，看车次表完全没有意义。 不过，环顾四周是有意义的。 距琉璃几步远的地方有一台自动贩卖机，引起她注意的当然不是那坨铁皮，而是它前面站着的浅金色长发的女孩。她穿着一件纯白色的夏季连衣裙和乖巧的黑色凉鞋，散发出一种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的恍惚气息，即便没有那身不合时节的服装，也能让人强烈的感受到她的存在，强烈到琉璃都不敢相信自己这才发现她。 金发女孩仔细端详着自动贩卖机，美丽的扑克脸简直和早期仿真机器人差不多僵硬，让人不禁怀疑她是不是在和这台自动贩卖机使用电波交流。半晌，女孩伸出手，探向自动贩卖机的商品选择面板，点选了一杯油炸豆腐。她的手腕上没有万用手环的全息影像出现，这意味着自动贩卖机没有收到可兑换的信用点，也不会把商品吐出来。 女孩的目光下移至出货口，等待了数秒，自动贩卖机如琉璃预计的一样毫无反应，这让她再次抬起头来盯着选择面板。琉璃没有从她的蓝眼睛里读出哪怕一丝的疑惑，脸部肌肉就像坏掉了一样，要么她是真的得过什么怪病而导致面瘫，要么她其实是哪家跑出来的情绪控制设备损坏的超级拟真机器人。 十分机械的，女孩又点击了一下商品图案，结局肯定和上一次一样。然后是第二次，第三次，女孩重复着刚才的步骤，孜孜不倦。如果是平时，她的乡巴佬行为估计已经被围观了，在这种大城市，会出手相帮的人少之又少。不过鉴于她是个超级美少女，情况可能会有所不同。 就让我来当一回好人吧，琉璃心想。她走上前去，轻快的点了一下那个图标，自动贩卖机立刻发出嗡嗡的声响，两秒后，一杯冒着热气的油炸豆腐出现在熟食取货口。 琉璃拿起纸杯，递给那个女孩：“你的万用手环可能是坏掉了，没法付钱，所以才拿不出来。喏，算我请你的。” 女孩转过头，她的脑袋移动路线遵从着虚拟的轴线，显得非常机械。她看了看琉璃手中的油炸豆腐，问：“为什么？”女孩声音又软又暖，只可惜缺乏感情，不，是一丁点的感情都没有。 “你的‘为什么’是哪一件事的问题？”琉璃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学校里所谓的无心少女大部分都是装的，或者只是出于心高气傲，像这么纯粹的，完全不带感情的人简直就不可能存在吧？嗯……她应该也会很受某些男生欢迎，能赚……咳咳。 “失礼，是我表述不清。”她似乎并不是那种惜字如金的人，而且还会用‘失礼’这样的词。不，她也是个人啊，当然会说话了，把她和那种幻想中的美少女相比的自己才真是‘失礼’呢。“请问，您的行为，是属于社会交际中以示友好的馈赠行为，还是确立自己的权威地位的馈赠行为，或者是怀着需要拉近关系才能实施的异种目的的馈赠行为。”女孩说，听上去就像是在背字典。 “嗯……”琉璃忍住笑，一本正经的回答，“应该是对美少女的仰慕之心而产生的纯净的友好行为吧？” 女孩眨了一下眼睛，好像在把琉璃的话输入记忆库，然后她转过身，两手叠在小腹上，以非常标准的方式给琉璃鞠了个躬：“谢谢您在食物补给与社交学习中提供的帮助。”说完，她万分慎重的从琉璃手中接过纸杯，有那么一瞬间，可能就像电流闪过般短暂，她的脸上浮现出了满足的表情。 “如果是社交的话，还差了一步哟。”琉璃摇晃着一根手指道，在女孩抬起头来时才继续说，“普通情况下，接受了别人的礼物，还应该询问对方的名字，然后也留下自己的名字，就算不会发展到下一个阶段，但好歹也算是搭建起了新的人际关系。” 女孩又眨了一下眼睛，她完全没有怀疑琉璃话，不过琉璃却有一种她其实并不好骗的感觉。“原来如此，是我疏忽了。”女孩说，“请问您尊姓大名？” “呃……”这种程度的敬语上去有点别扭，“琉璃?圣咏?古德尔，叫我琉璃就行，你呢？” “我。”女孩稍微迟疑了一下，“我没有名字，你可以叫我，Z113。” 第3章 生存困境 - 航向黎明 - Joker “是我，对，我得请个假，今天就不来上班了。”光逝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给院长的秘书打电话。因为光逝的部门是独立的，从行政管理角度来讲不属于任何一个科系――只可惜他享受的待遇和科系教授有一定差距――所以要请假什么的必须致电院长秘书。光逝通常都是直接给院长打电话，或者根本不打，反正宫夜也奈何不了他。只是现在宫夜的情况他还不清楚，也就没给他打电话。 “呃，为什么？”女秘书弱弱的问道。 “为什么？”光逝“十分震惊”的提高了音量，“让我告诉你为什么。今天天气不错，想象一下，朝阳和煦，空气清新，微风拂面，半截身子迈进棺材的死老头在街上遛狗，让你想扑上去给他舔棒棒的帅哥沿着公园跑步，拼死拼活努力工作却仍然是废物的工薪阶层摇摇晃晃的挤在站台里等公车……本该是这样的，一个美好的，平常的早晨，每个人都希望如此，但是我们不能当一个活在幻想里的人，对吧？”他停了下来，十分耐心的等待对方说话。 “是……是的。”女秘书忍着想挂断电话的冲动回答道。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这只会幻想白马王子的死蠢龅牙妹就不能睁大那双没用的金鱼眼到街上去了解一下现实世界？我们昨天遭到了恐怖袭击！而我，霍普金斯医院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雇员，不幸受了重伤！你明白了吗？”光逝的声音其实并不大，只是侮辱性的发言比音量更具冲击性，让任何一个不是抖M的人都想砍死他。 过了好一会儿，女秘书才战战兢兢地说：“明……明白了。” “这不就结了。” “可是……现在你应该来医院上班。” 光逝一愣，随即捂着脸悲叹道：“我原以为遭到袭击的是这座城市，没想到连道德和法律都被敌人击溃了。难道现在由七大氏族联合最高法院制订的《劳动保护法》和《人权法》失去效力了吗？我们的社会已经沦丧到连人民的基本权力都不能保全了吗？那实在是难以置信的可怕，一个没有民主自由与法律保障的社会简直无法想象，你能接受吗？我不能！我们是呼吸着自由的空气成长的――” “我也不能接受你在医院最忙的时候待在家里。”电话那头响起的不再是女秘书弱气的声音，而是一个有点虚弱的男性嗓音。胆敢打断光逝胡扯的人，除了院长大人还能有谁？ “噢，呃，是你，我本来想给你打电话，不过转念一想你前天好像才做过手术，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谢谢关心，不过要是我能看见你坐在你那该死的办公室里的话我感觉会更好。”宫夜沉声道，听上去他恢复得还不错，至少脑袋没有在爆炸中变傻。 “你知道的，我真的真的想回到我的办公室，毕竟我大部分宝贝都放在那里，但是，有一个小小的，不容忽视的问题，我在昨天的混乱中受了点伤，需要请一天假，或者两天，也许三天。这很合情合理，对吧？”光逝以商量的口吻道。 宫夜沉默了几秒，可能是在试图分辨光逝到底是不是在撒谎，他当然分辨不了，因为光逝精于此道，而他只是个雏鸡。“你伤到哪儿了？怎么受伤的？”他问。 “谢谢关心，老板，我很荣幸，真的，那个词是怎么说来着的，感激涕零。”光逝把宫夜刚才的话又倒了回去，在宫夜发火前又回到了他的问题上，“哦，对，伤口。我昨天开车来上班的时候遇上了那些不明生物的攻击，悬浮车失去了控制，感谢万能的主让我成功迫降，只是被一些不太友好的金属片刺穿了腹部，否则昨天就是一些重病患者最人生中黑暗的一天。” “哼，我表示怀疑，也许他们想为这件喜事开一个集体派对也说不定，派对名字就叫‘庆祝某个没有良心的疯子医生终于横死街头’。” “那样说很伤人，让我感觉到了什么叫世态炎凉。” “别总扯那些无关紧要的破事，好吧，让我给你一点启示，受了伤的人一般会去哪儿？” “……床？” “艾萨克斯同志！” “好吧，好吧，医院。”光逝不情愿的嘟哝道。 “对，医院，然后请问您又在何处高就？” “医院。” “很好，现在你弄清楚问题的关键所在了吗？” 光逝挠挠脸颊上的胡茬，有些为难地说：“或许……我还是应该呆在家里。” “即使你知道现在是医院最忙的时候，而且你的理论是错的？” “恐怕就是那样。” 说完，光逝将万能手环投影出来的音波传递区移动到了较远的地方，皱着眉毛想要回避可能接踵而至的叫喊，不过好半天他也没听见那边有动静。 “我明白了，你可以在家里呆到你想来之前为止，不过下次你来上班的时候，我希望你手下的每一个病例都有完整的档案和研究性报告。”在他小心翼翼的将投递区重新设置到脑袋旁边时，宫夜开出了条件。 “有一个完整的档案，没问题。” “以及，研究性报告，所有，以后，经过你手的，病例。”和光逝相处有一段时间的宫夜相当熟悉自己这个朋友的尿性，如果不把话说死的话，他肯定会找理由推脱的。 “……每个病例，研究性报告，是的，成交。” “那么，期待你的表现。”正要挂断电话的宫夜又想起了点什么，连忙补充道：“以后中午饭不许再用我的钱。” “天呐，你到底有多斤斤计较，这点小事……”光逝闹骚道。 “我们还有共识吗？” “当然，当然，我自费，行了吧。” 在一番抱怨、装可怜和欺诈战术都无效后，光逝只能以签订“丧失人权”的条约来结束这次灾难性的电话商谈，明明只是请个假而已。他的大脑已经自动忽略了自己头两个月就消耗了一年的假期这件事。可惜光逝也没办法告诉宫夜实情，如果解释起来没那么麻烦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告诉他的，好好给他讲讲他未来的大姨子是怎样的优柔寡断，以及他的女神其实已经沦为科学实验品，还要声明自己觉得这种为了科学献身的精神并不可耻，只不过…… 只不过和一个科学实验品结婚生孩子是具有风险的事情，没错。 噗通。 正从与宫夜讨价还价的口水战中放松下来的光逝忽然觉得身上一沉，缠着绷带的伤口挤压感骤然加重，疼痛感也同步上升。是滢，刚从浴室里出来，还裹着浴巾的她光着脚丫跑了两步，踩着餐桌的凳子直接飞身从饭厅到客厅的栏杆上跨过，精准无比的降落在光逝的肚子上。 “你……操！”光逝疼得一下子拉紧身上的毛毯，顺带一提，他昨天晚上就是睡在这里的。 “在我和小汐的精心照料下是不是觉得好多了？”滢扯下头上的毛巾，湿漉漉的长发垂了下来。她故意甩了甩脑袋，甩了光逝一脸水。这些水滴没能扑灭光逝的怒火，只是让它燃得更旺。 “自从昨天晚上你们把我丢在沙发上自己去楼上睡觉起，我感觉就好极了。” “那不能怪我们呀，是你自己说你要一个人睡的，还叨念什么小汐睡觉总是抱着你的手还流口水，我睡着了会蹬腿打呼噜之类的。”滢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笑着说。 “那就把我扔沙发上？这就是你们对待病人，对待一个说实话的好人的方式？天理何在？” “比起你这样的说实话的好人，我们更喜欢哑巴，如果你再继续废话，汐妹妹煮的粥你就喝不到了。”滢说着转过头去，冲厨房喊道，“小汐，你准备好了吗？” “快啦！”那边传来了汐的回应，“毛球草脆片十二克，蟒虫颗两克，顺时针搅拌1120°……完成了！” “毛球草脆片是什么？”光逝低声问，“蟒虫我记得是冬铎星域的多生同翅目物种来着……话说我家有这些东西吗？” “都是好东西，某个方面来讲。”滢笑眯眯的含糊解答道。 “听起来可不怎么好。让我走，放开我混蛋，我要出去散步！”光逝挣扎着想要从沙发上爬下去，不过已经被滢压住腰腹的他怎么都用不上力，更摆脱不了滢的双手的压制。 “汐妹妹一大早辛辛苦苦去买的哟，都是平时吃不上的优质补品，因为昨天的混乱所以现在很便宜就能买……捡得到。”滢贴在他耳边轻声说，“你总不能辜负她一片好心吧？那么，那么漂亮的美少女亲自给你做早饭什么的是好多人梦寐以求的日子呢。” “说得好像我和汐是两个人似得。” “所以说你就更应该珍惜了，明明是个单身汉，却可以分出两个宇宙级美少女陪你玩帮你做家务，不是更梦幻吗？如果是一般人，生病了就只能躺在床上睡觉了，还想吃营养早餐？” “正是为了避免那种情况所以我买了家庭辅助管理机器人，为什么不让它做饭？你想告诉我它休年假去了吗？该死的，放手！” “再动，再动你的初吻就没了！”无法以强制手段让光逝放弃挣扎的滢只好用上了威胁的方式，虽然威胁的内容在旁人看来好像不太对。 此话一出，光逝立刻停止了挣扎，十分紧张的盯着滢离他仅有不到十厘米的红唇：“你不会的，对吧？那太恶心了。” “只要你别动，我就不会。”滢像小猫一样妖媚的舔了舔嘴唇，说，“顺带一提你的反应让我非常的伤心，你迟早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光逝没有立刻口吐恶言进行攻击，虽然他喉咙里已经有十句针对滢的反应的讥讽了，但一句都没从牙齿缝里漏出来。 “锵锵。”用隔热手套端着一个小炖锅的汐走了过来，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我早就想做这个了，一定很好吃。” 光逝完全不记得她有过这个想法，其实并不难理解，一个人一生中会产生各种各样的冲动，而他也无法将这些冲动一一记在脑海里。所以由汐这一个体萌生的做这个什锦粥的念头，光逝从来都不知道，现在肯定也回想不起来。 “所以……你去上了厨艺课？”她当然没去过，否则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即便晓得自己说的是废话，光逝也忍不住继续唠叨。 “没有呀。”汐在沙发前跪坐下来，把炖锅放在茶几上。 “那你是在哪儿，知道了这个，呃，这个粥的做法？”耶，****美少女裸体围裙！毫无兴趣……光逝扫了一眼汐的劲爆装扮，可大脑十分诚实的无法让他对自己的身体感兴趣来分散注意力。 “电视上。”汐从兜里取出一个小碗和勺子，一点前戏都没有就揭开了炖锅的盖子，一股水汽蒸腾而上。因为视角高度不够，光逝看不见粥的情况，可他觉得自己仿佛在那些白雾中找到了能构成尖叫面孔的线条。 “喔，电视上，了不起。”光逝抿紧嘴唇，带着凝重的神色看着汐从炖锅里的物体用勺子转移到碗中。嗯，勺子完好无损。 “很香吧！”汐将盛满什锦粥的小碗转到光逝的眼前。虽然滢刚开始就在一旁不怀好意的点头认可并给予赞美……好像也没那么遭？香倒是谈不上，不过卖相十分普通，气味也十分普通，总而言之怎么看都是十分普通的东西。也对啊，就算对汐没有信心，也要对自己的厨艺有信心呐，不敢说是什么天才厨师，但依葫芦画瓢这种事情也不会做得太糟吧？嗯，对，没错，就是这样！ 汐舀了一勺浓稠的粥，很细心的吹了吹，递到光逝嘴边，后者已经找不到理由来拒绝这种比滢善意太多的行为来了，很配合的张开嘴，吃了一口。 “怎么样怎么样？”汐期待的看着表情忽然变得很木的光逝，耐心等候他品尝味道在给出建议。 “看……看在上帝的份上，”光逝十分艰难地将颤抖的左手探向汐，还没能咽下去的粥从嘴角滑落，“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诶？”汐眨眨清亮的大眼睛，有些不明白的偏偏脑袋。 “他是觉得太好吃了，感动得说不出话了，快，把剩下的都喂给他吧，昨天晚上都没吃什么东西，现在肯定饿坏了。”唯恐光逝不死的滢提议道。 “真的？你喜欢就太好了！还有很多呢，慢慢吃，来，张嘴。”受到鼓舞的汐离开递来第二勺看上去像粥的未知物质。 原本神经都快停止电讯号传输工作的光逝一听这话立刻被激活了求生本能，他开始比之前更激烈的挣扎起来，就像从水里蹦到河堤的鱼。只是河堤旁的鱼尚有机会蹦回去，而光逝这次是蹦到了菜板上，被厨师的手死死按住，逃生的几率着实不大。 “别动呀，你这样我很为难啊。” “掐住他的这两块骨头，对，就是那里，用力。” “真的有用耶！” “唔！嘎唔晃撸姆！” 激烈的战斗在艾萨克斯家的客厅长沙发上打响了，三名力量远强于常人的境界守卫以二比一的不公平分配方式正在为了满足自己的个人变态欲望与生存这两个毫不相干的立场而战斗着，直到一方胜出或沙发被他们弄坏。 幸运的是，在他们即将破坏掉昂贵的手工沙发前，门铃响了。 第4章 蛋糕 - 航向黎明 - Joker 会造访艾萨克斯家的人可不多，光逝细细数来，好像一个都没有，也好像有好几百个，而且肯定不是个普通人。多半是个境界守卫吧，他十分敏感的猜测到。 “你，去开门。”他对汐恶声恶气的呵斥道，后者白了他一眼，将手里的勺子顺势插进他嘴里，然后起身准备去应门。 “等等，你回来，我去！”汐一转身，光逝这才意识到她是光着身子的，这幅光景被谁看见都不好，于是连忙叫住她，“滚上去穿衣服，还有你也一样！” 等滢和汐都带着不满的表情消失后，光逝这才从沙发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去开门。在经过走廊的时候，他看见管家机器人被强行摁进了充电插座里休眠，有点变形的正面就是汐对它施暴的证据，难怪一早上都没看见它，估计那丫头也知道她做的那锅东西会被管家机器人认定为化学武器而报警吧。 这笔账记下了，等他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再找回来，反正一定会找回来的，就算是自己，他也绝不手软。 光逝在门框上叩了叩，对应操作界面就投影在门中央，让他可以看见外面的情况。所有的住户的门上都连接的警用客户端，它们会扫描来访者的相关信息并提供给户主，以确定对方是不是某个乔装的惯犯或有案底的人。以前这个系统还会把这些情报发送给警察局，不过后来遭到了艾隆纳耶人以政府约束性过强，侵犯个人隐私为由而展开跨星际游行的强烈反抗，最终不得不弃用。 因为昨天的大混乱中，警察局被摧毁，行星AI也灰飞烟灭了，这个系统自然也失效了。所以光逝只能看见影响而得不到扫描资料，也就是说，光逝只能靠自己的眼睛辨认屏幕上这个留着露额头高位短刘海的褐发少女到底是何方神圣。她十分吃力的从地上捧起一个能挡住她娇小的上半身的箱子，站在原地等着开门，摇摇晃晃的好像随时都要倒下去。 走错了吧？这是光逝的第一反应，这个年代走错门是很罕见的事情，不过结合昨天发生的事情来说，什么都能讲得通了。 “谁啊？”百思不得其解的光逝只好通过对话来增进了解，一边将闪电换好衣服的汐的脑袋从身前推开，并举起拳头警告她不许再挤。 “啊啊哦！”女孩被吓了一跳似得左右摇晃起来，手忙脚乱的好像要抱着那个扎着缎带的大箱子倒下去，可每次在即将失去平衡的紧要关头又奇迹般的稳住了重心。“那……那个，”女孩好不容易站住了脚，“请问是光逝?圣咏?艾萨克斯先生吗？” “我不订报纸，也不买零售物品不接受传销更不进行宗教活动没有社区服务意向没有政治倾向，水电气表都在外面，包裹的话放在门口我等会儿自己拿。”带着无比的戒心，光逝一口气说道。 “不是啦！”女孩一脸无奈的笑着，“是我啊，我！” “这种话只有骗子才说得出口吧，如果你是骗子的话我劝你走远点，我家养了两条恶狗，见人就咬——艹，连自家主人都咬！”光逝一只手掐着一个女孩的下颚，将她们往后推，期间不得不忍受她们的踢打。 “真的不认识我了吗？明明在一起那么多年……”女孩好像很受打击，嘴里说着非常容易被人误会的话。她稍微转过身子，让自己的脸贴近门上的探头，金绿色的瞳孔里闪着有些愤怒的光芒。女孩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得，低声自报家门：“开门啦，我是Z152啦，才不是什么可疑人物。” 光逝的脑袋里立刻浮现出一张时不时露出阴郁神色的男孩子的脸，和眼前那张充满朝气的脸有着天壤之别，虽说那是由拦截者投影的面貌，不过……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千言万语汇聚到嘴边，就只变成了一句话：“什么？” “开门呀，好重哦这个！”Z152催促道。 光逝下意识的开了门，把这个自称境界守卫的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可疑气味的女孩放进家门。现在正是紧张时期，这家伙实在是太惹眼，光逝可不想因为她被什么奇怪的人注意到。 “呀吼！”Z152把那个十分夸张的箱子放下，又十分夸张的给屋内的三人打招呼，“好久不见，这是伴手礼。” 伴手礼不是这个意思。光逝三人同时在心中纠正道，在摸清对方套路前，谁也不愿意先开口。 “请不要这么严肃嘛，面对三个板着脸的仲裁人，我的压力也很大呀，哈哈哈哈。”少女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完全不理会对面三人都拧到一起的五官，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充满期待的等着对面发言。 Z组的成员都是超稀有boss级的怪物，拥有真正的境界守卫水准，而且对原能的掌控和储量较之滢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能察觉到眼前三人皆为一体多半不是因为被告知过，而是凭借自身实力，也算是变相的证明了自己所言非虚。 “可是……是男孩子吧？”汐当着Z152的面，有些失礼的凑到光逝耳边低语道，“还是说，其实是可爱的男孩子？” 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如果光逝没有恶意自毁形象并接受改造的话，也是超可爱的男孩子。绝对不是自夸，几年前死去的“光逝”的照片就能证明这一点。不管他本应该长得怎么样，反正他现在的样子包括言行在内就只给人一种抓狂想砍的感觉。 “就算你问我也……”光逝踌躇道，“要不验证一下吧？” “验证，你想干什么？”汐继续和他交头接耳，一边偷偷瞄Z152，搞得她的小动作其实掩饰得很好一样。 “用最直接的方法。”说到这儿，已经下定决心的光逝猛地向Z152的下体伸出手，眨眼间就捏住了她显得超级森林系的休闲连衣裙的裙摆，正欲往上拉扯来看个究竟，却突然打住了。其实他在一秒前就想住手了，只是身体反应下降了，出手快是快，就是刹不住车。 “呀！”Z152轻轻叫了一声，伸手拍开他的手，反应和小兔子一样可爱，“你干什么呀，讨~厌。” “就是，你干什么呀，人渣。” “色鬼，工口男，最差劲了。” 不管Z152现在的反应如何乖巧，不管汐和滢是怎样趁乱对他发动言语攻击，都掩盖不了光逝感觉到了Z152杀气的事实。可她即时克制住了，否则对她突然出手的光逝就保不住自己的王之力了。那股由娇小身躯散发出来的前所未有的恐怖杀意提醒了光逝，他现在面对的是Z组，真正的境界守卫级别的怪胎。疯子不惧怕杀气，光逝也一样，只不过Z组带给他的感觉并不仅仅是……他说不出来那是什么感觉。 Z组是一把锋利到他都不愿意去握住的刀，是执行统合部末日审判席的最后之作，其威势之强，恐能令掌其刃者所向无敌。光逝摸不太清楚执行统合部锻造这柄利刃的目的何在，难道是在他失败的时候代行职能，将境界守卫屠戮一空？亦或是在再遇强敌时力挽狂澜？光逝相信他们都能做到，就算是让他们让艾隆纳耶人从这个宇宙中完全消失估计都不成问题。 “咳咳。”缩回手的光逝掩饰性的咳了一声，觉得应该把Z152到底有没有小弟弟这件事放到一边，于是他指着箱子问，“这是什么？” “听的不仔细哟，Z117，那是伴手礼啦。”Z152以错误的方式重复了一遍。 “我是问里面装的什么。” “那种事情怎么能由我说出来呢，毫无惊喜可言了不是吗？来，赶紧拆开吧拆开吧！”Z152催促道。 光逝苦着脸看了看那个可疑的大箱子，又和身边的两个分体各对视了一眼征求意见，然后对他指使惯了的汐努努嘴，示意她去开箱子。被叫到的汐不太愿意的回瞪着他，在他指了指自己肚子上的伤口后也只能自认倒霉去开箱子。 箱子的包装很严实，不过汐的力量比常人大，不需要借助利器也能拆开，再加上包装的方式很巧妙，在打开四个角后，整个盒子伴随一声轻响震了一下，四周全都松开来，露出了装在里面的超大型——草莓蛋糕？ “呜哇！快看快看，是草莓蛋糕耶！好大！”不知为何，汐在这种不合常理的情况下显得非常开心。 “不得不说，很棒。”连滢也竖起了大拇指。 “对吧，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做出来的，大家都说很好吃呢！”而带来礼物的Z152也顺其自然的开始述说，还举起了自己的手，“切草莓的时候，为了雕出这些花，还受了不少伤呢，看，这里，虽然用治疗机处理过了，还是能看见伤痕。” “骗人的吧！这个是Z152手工做的？” “百分之百独家制作！” “教教我吧教教我吧！” “在这之前我觉得应该好好品尝一下，才对得起做出它的人呐。” “没错！我记得家里还有一些红茶，我去泡，滢姐姐和Z152酱把这个搬到那边去，哎，你别挡着我，走开。” “什么酱？”被推开的光逝一脸茫然。 “啰嗦。” “闭嘴啦，KY。” 受到呵斥的他站在门厅，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觉得脑袋有点不太够用了：“那个，我说啊，觉得很奇怪的只有我一个人吗？” 第5章 无聊的人 - 航向黎明 - Joker 虽然汐一直在嘴上说不给光逝蛋糕吃，但最后还是给他分了一大块，理由是这么多她们也吃不完，冰箱也装不下，实在是没有办法才给他的。外人看起来是他们感情好，只有光逝才清楚这与感情不怎么挂钩，而是一种生物本能，说到底，他和汐也是同源一体。蛋糕是有了，不过光逝一直盯着它没有动手，他不怎么喜欢甜食，在吃了汐的料理后也没有进食的胃口。 闲着也是闲着，所以他一直在与Z152对话来了解情况，仲裁人的权限是高于Z组中任何一个成员的，他也有责任和义务去管理他们。“红雾舰队封锁了整个伊休那，你是怎么通过封锁圈的？”在了解到Z152并未一直潜伏在伊休那后，光逝询问道。 “当然是坐船来的啦。”Z152咬着叉子回答，“那些封锁战舰也给我们造成了不晓得麻烦，船上只有我们四个人，搞得手忙脚乱的，还好最后是有惊无险。” “船？”光逝大概猜到了，为了确认而进一步了解道。 “是的，战争管理部088工程地狱暴君级特勤战略巡洋舰‘雪月花’独立姐妹系列第二艘，月之夜翼号，现在正于伊休那郊区待命。” Z152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一艘执行统合部生产的特勤战略巡洋舰现在就停留在伊休那？这个消息要是被七大氏族知道了，他们估计会付出一切来夺取这艘先进无比的战舰，然后又失望的发现他们的科技根本破解不了其中的秘密，就像中庭之蛇一样。 身为仲裁人，光逝自然是了解每一艘执行统合部的战舰，包括地狱暴君级主力巡洋舰的改装版雪月花系列。因为是特勤战略巡洋舰，月之夜翼的正面战场可发挥的能力有限，但在电子战、潜入偷袭与战略打击上有着优越性能，用于大规模杀伤的烧蚀棱镜与可控奇点抛射器是它的看家本领，对七大氏族目前的科技而言简直就是灾难性的。 如果是月之夜翼的话，潜入伊休那也算合情合理。 “不用担心啦，在夜翼上待命，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Z152信心满满的说。 “那……Z113呢？”光逝抓住了她话中的关键。 “她原本是和我一起来的，可是我们在车站走散了，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Z152笑着摆摆手，一点也不着急，“放心，Z113不会有事的啦。” 我可不是担心她有没有事，而是担心她会不会惹出事啊！光逝心想。他本想去Z113走丢的地方找她，可因为Z152多半不会去，他不说能不能找得到Z113活动的场所，就算找到了也没有信心能从人群里认出她，所以这个念头刚一动就被放弃了。 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A155，陆熠之，陈桥以及那个被抓到的少女，他还一个都没处理。急倒是不急，虽说丢了陈桥，但是陆熠之也回到了手里，现在正和那个少女一起绑在艾萨克斯家堆满各种冰冷机械的地下室中。至于陈桥，只要搞定了Z155，接下来的事情都好说。 不过……内斗是没有意义的，境界守卫可不是用来争权夺利的，因此光逝很不愿意在这些事情上多做纠缠，能快速解决就快速解决。他憎恨原地踏步，而共济会和氏族执政传统派现在正兴致勃勃做的事情就是他打心底感到厌恶的。 “你还很多事情都没有解释呢，半年都不见踪影，突然就开着一艘战舰出现在伊休那，难道是没有预谋的吗？”光逝进一步追问。 “其实我们一直都开着夜翼号在伊休那附近徘徊，等待执行统合部离开，因为我们接到的命令就是在执行统合部踏上朝圣旅途后向担任最高指挥官的仲裁人报到，回归编制。”Z152说，“我们等了足足半年呢，等得好辛苦哟，还好现在终于可以踏上陆地了！嗯……其实之前我也偷偷来过伊休那好几次，遇到过一个好心的女孩帮我挑选蛋糕粉和草莓，还借了我好多钱，虽说不是无偿的，可是条件也很简单，就是帮她入侵一个空间站，破坏控制中枢，并将上面的文件都发送到她给我的那个地址。” 光逝手指一颤，没有打断她。 “本来以为很简单，可当时真的吓了一跳啊，没过多久，A114她们几个就来了，我原本还想仔细看看那些文件，也不得不放弃了，只能在窗口看了看打得正欢的她们，然后就离开了。”她一脸因为没能下去和A114一起玩玩而十分遗憾的样子。 “在我印象里，你似乎不是个有幽默感的人呐，152。”光逝环抱双臂，不准备在陪她继续装疯卖傻，“出去买蛋糕的材料都能有这样的奇遇，那我估计，和你差不多的113也会因为迷路而有一番奇遇吧。” Z152吐吐舌头，歪头一笑：“暴露了吗？哎呀呀，我一直都觉得想要瞒过仲裁人不容易来着，可是末日审判席大法官直接下达的指令我也必须执行啊，对不住啦Z117，不要因为这件事以后就不带我玩哦。” 果然是这样，执行统合部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即使他们不用手去触碰棋盘，也会尽可能的将一切都安排到最完美的地步。执行统合部不是赌徒，只是迫不得已必须赌一把，必然不会采用赌徒的方式来实施计划。 “下一步，末日审判席想看到什么？”光逝呼出一口沉积在肺中已久的空气，说，“在伊休那陷入混乱，成千上万无辜人民伤亡，境界守卫出现内讧后，他们想看到什么？” “可能，他们希望看见所有事情都被妥善处理吧。”Z152挂着人畜无害的笑 就像他们曾经对我做的一样吗？锤炼，击溃，引导，直到他们能预想到的最坏的事情在可控的环境中发生，例如境界守卫中可能出现的叛变，七大氏族军事体系的薄弱，艾隆纳耶人内部的分裂等等。不，没那么简单，伊休那的混乱的确会给七大氏族现有军政体系造成强烈冲击，促进洗牌的节奏，但要想做到完全颠覆，那是基本上不可能的。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光逝不会满足于一个模糊的答案，而他相信，如果可能，Z152也不会拒绝给出一个清楚的答案。 “抱歉呢，我不知道。”只是，Z152似乎真的不知情，“Z113的指令是独立的，其他人都不知道。不过我能感觉到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我很怀疑，光逝无趣的想。不知为何，他忽然有一种想一口将面前的草莓蛋糕吞掉的冲动。 “那么那么，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Z152放下空了的盘子，轻快地挪动到光逝旁边，仰起因兴奋而愉悦的脸庞，迫不及待的想要参与其中，“处理叛徒，审讯俘虏，还是出去砍点什么？” 很好，她对情况的掌握非常清楚，不需要光逝再多费口舌。“你不介意的话，我更希望你和其他人都待在夜翼号上。”正如之前所说，光逝不太想用Z组，他绝不怀疑她们的效率与忠诚，只是她们不太适合用于处理内部事务。正如军队是用来保家卫国而非帮助统治者欺压人民。 “好的！”Z152对这一安排一点意见都没有，情绪依旧高涨，这倒是出乎光逝的意料。正当他感叹Z组的服从命令的优点时，Z152却道：“我会在夜翼号上用炮火支援大家的！” “不！不要制导炸弹，不要对地攻击武器，不要远程打击，不要加农炮，不！”光逝高声阻止，“你不明白什么是待命吗？” “诶~”Z152的情绪这才跌落下来，“就和等待在维拉学院附近的那支境界守卫小队一样吗？” “没错！”光逝之前毫不惊讶她没被A114她们发现，此刻也不会惊讶于她知道有一支境界守卫小队在维拉学院附近待命。 Z152叹了口气，光逝觉得她那头蓬松的长发都随着气体泻出而变得服帖起来，真是神奇的联动反应。过了几秒钟，等Z152认为自己的表情和眼泪都准备到位了，忽的又抬起了头来，用小动物般可怜的表情看着他，泪花在眼角闪动：“求求你了，我保证就在你身边五步内移动，绝对，绝对不超过这个范围，而且我会很听话的。” “保证不往外扔东西，不把原能释放到这个距离外的地方。”光逝补充道，Z152太过强大，即使她什么也不带，也比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危险百倍。 “啧。” “喂！你咂舌了吧？” “没有呀，肯定是你幻听啦，Z152可是一直都很乖的。好吧，你是我上司你说了算。”Z152又拿出了看家本领――招牌天使笑容。 “看在你如此有‘诚意’的份上……”光逝冷哼道，从沙发上起身，“把你的驱动武装放下，跟我来。” 补充：本作中战舰的使用年限大概在200年左右，088号工程也差不多是200年前的事情了，因此夜翼号以及之后的雪月花系列战舰都是执行统合部的退役战舰，并不能代表执行统合部当前水准。 补充2：夜翼的名字来源于蝙蝠侠的第一任罗宾迪克・格雷森，它的战舰AI是一个疯癫的海盗，而不是美少女。采用疯癫海盗是借鉴（缅怀）的光环进化中，索伦66叛逃时驾驶的Saber上的导航AI，剧透完毕。 第6章 喜欢新闻的人 - 航向黎明 - Joker “你是……你是琉璃?圣咏?古德尔小姐吗？” 当琉璃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用刚买的三明治和果汁充饥时，一个邻座的中年男人忽然转过头来向她搭话，他的万能手环上显示的画面正是琉璃带领新闻部做的那个罗伯茨医生专访。 “对，我是。”琉璃迅速将社交性质的笑颜展现出来，一边上下打量这个男人，揣摩他的身份。很遗憾，就算她能读懂其他所有人，也读不懂这个男人。 “噢，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你做的专访实在是太棒了，他们应该给你颁奖才是。”男人也笑了起来，明明是那么真诚，琉璃却无法将他和一个普通的喜欢她的报告的人联系起来。“挖掘一个老男人敏感的内心一定不容易，现在的医学杂志有不少类似的文章，可大多是些编辑自我杜撰的杂文，一点能使人有所感触的东西都没有。”男人继续滔滔不绝，“啊，不好意思，忘记了自我介绍，我叫哈维?环庭?丹特。” 自称哈维的男人伸出一只手，而琉璃也找不到拒绝他的友谊的理由。 “我能坐这儿吗？”哈维指了指她身边的位置，问道。 “当然。”琉璃点点头，向旁边挪了挪，让出更多的空间。 哈维向她道谢后便坐下来，并自我介绍道：“先说好，我可不是什么大电视台或者杂志的人，只是一个纯粹的新闻事业爱好者，所以别期望我能你提供未来的道路哦。” “那我还真是松了口气，”琉璃笑道，“毕竟我也只是爱好而已，并不想以此为工作。” “哦。真的？那小姐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哈维有些惊讶地问道。 “有些不好意思说啦，其实我以后想当将军，星际舰队指挥官，或者去执行统合部从事军事类以及情报类工作。” 她的回答让哈维扬起了眉毛：“没看出来呀，小小年纪志向远大，我想执行统合部一定会喜欢你这样的人。” “借您吉言。” “我特别好奇的一点是，为什么你会突然对这方面的新闻题材有兴趣，无意冒犯，只是学院的新闻社团除了做一些自己院校的新闻外，就是一些娱乐花边新闻或知识拓展类的新闻，像这样带有探究性的人文关怀新闻少之又少。”哈维回到了自己向琉璃搭讪的最初目的上，“而且专业的新闻人也很少做这类专题。” “我不太确定伊休那电视台是否愿意我在访谈节目播出前允许我告诉别人。”琉璃有些为难地说。 “不需要透露太多，简单说两句，我保证我回去后还会再看一次那个节目。”哈维举起右手承诺道，“还会把我的父母和老婆一起叫上，还有我的狗。不得不说它还挺喜欢看电视的。”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一提的事情，事情的起因大概就是因为我因病去世的哥哥吧。” “喔……我很抱歉。” “没关系。”琉璃摇摇头，说，“罗伯茨医生就是我哥哥的主治医师，虽然他没能挽救哥哥的生命，但是他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所以我不怪他。像他这样的医生所处理的病例都是现在最难医治的，每天都有病人去世的感觉，对一个有良心的医生来说一定不好受，所以……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让大家更了解医生的痛苦，希望能减少医患纷争。” “值得敬佩的行为。”哈维扬起了眉毛，“实在是太棒了，你父母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无论是哪一边的。” “谢谢。”琉璃捕捉到了他话里隐藏的东西，但没有把它挑出来，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所以说，如果可以的话，你不会拒绝尽自己绵薄之力来让这个社会变得更美好？”哈维继续说。 “如果真能起到效果的话，我会很高兴。” “那你对现在的七大氏族还满意吗？”哈维问道。 “这……很难说呀。”琉璃不动声色的跟着他的问题往下走，“如果您是指生活的话，是的，我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如果您是指七大氏族本身的话，我想我也没有什么去评价的资格，毕竟，我只是一个学生罢了。但是，作为七大氏族中的一份子，我还是希望自己所属的氏族能繁荣昌盛，仅此而已。” “聪明的孩子，聪明的回答，你到底有多聪明？”哈维将视线从琉璃身上移开，投向车流不息的天空，“我和你想的差不多，只可惜我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来见证伟大的艾隆纳耶人顺着自然的道路向未来了。” “怎么会，叔叔您看上去还很年轻健康啊。”琉璃也将目光投向同样的天空，看着那巨幅的三维广告投影在建筑物前闪动。那是一则公益广告，告诉人们要爱护自己拥有的机器人。 “或许我会长命三百岁，也但愿如此，只是，也许我们几年内就因为某种原因而不得不看到这个世界的改变，世事无常，你说呢？”哈维道。他没有等待琉璃的意见，又说：“想要改变根深蒂固的东西，就要引入混乱的概念。我想你认识一个极为擅长引起混乱制造恐惧的家伙，不过他有点……太热衷于这类事情了，如果让他来点炸弹，后果就有点……” “我不太明白先生您的意思。”琉璃偏过头，半是开玩笑的说。 “没什么，只是一个工作上压力积累过多而喜欢发闹骚的大叔的自言自语罢了。”哈维笑道，说着他站起来，“你是个很有潜力的年轻人，古德尔小姐，虽然你不打算进入新闻圈，但还是期待您的下一个震动世界的大新闻。噢，对了，如果多年以后，你的新闻计划即将成型，只差临门一脚时，或许会有几个和我一样期待你的新作的朋友登门拜访，到时候还请，多多照顾她们一下。” “没问题，我记下了。” “啊……都这个时间了，我得告辞了，还得回去给孩子们做午饭呢。”哈维看了看自己空无一物的手腕，十分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向琉璃挥手告别，“他们健康又强壮，吃得也多，真有些受不了，哈哈哈。” 琉璃保持着微笑目送哈维远去，直到他的消失在拐角处的树篱后，才抹去了几乎保持了一上午的交际微笑，悄声道：“光逝哥哥和汐姐姐承蒙您照顾了。” 那已经不是琉璃第一次接触执行统合部的人了，准确的来说是第三次，与第二次不过间隔了一周。说起来，执行统合部的预料能力真是出乎意料的强，上一次她需要人去点燃引入混乱的火药，一个背着长约两米，宽过一掌的超大型斩刀的想制作蛋糕的天然少女就出现了。Z113的突然出现，也预示着什么事情即将发生吧？ 本来打算回家的琉璃又重新在站台坐下，一言不发的Z113一边小口的咬着刚入手的食物，一边机械的在她身边的空位坐下。这位境界守卫显然不如Z152那么好相处，她比当前最落后的拟真机器人的感情还要匮乏，刚才虽然说了不少话，但大多数时候依旧遵守着沉默是金的准则，安静到连咀嚼和呼吸都不会被旁人听见。 “先生您没事吧！”站台那边传来一个女人的惊呼，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琉璃也循着声音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倒在地上，四肢不断的抽搐，好像还伴随着红肿现象。人们发出了不安的低语，除了那个女人外，一个上前伸出援手的都没有，甚至没有一个人打电话叫救护车。他们不停的往后退，好像那个男人是一个危险的爆炸物。 “就是这个了吧……军方封锁伊休那的理由。” “会传染啊，这个可能会传染啊。” “都是那些怪物害的，听说是共济会惹出来的麻烦。” “快走，不管怎么说都离他远点。” 人们的反应自私而冷漠，但琉璃却无法指责他们，因为这样的反应实在太正常不过。听说，曾几何时，艾隆纳耶人所组成的是一个人与人之间完全没有隔阂的社会，大家互相信任，互帮互助，没有歧视和嫉妒，更没有战争。看看现在的艾隆纳耶人，琉璃真的无法想象他们都有着那样高尚到像傻瓜的祖先。 “提问。”一直没有说话的Z113忽然开口了，“如果有人试图杀死你，你会怎么做？” “我？杀死我？”琉璃不知道她为何这么问，“嗯……我还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么吓人的问题呢，大概是逃跑然后报警吧？” “如果，他马上就要杀死你了呢？”Z113的瞳孔转向了琉璃，但脑袋纹丝不动。 琉璃不是笨蛋，她现在已经明白Z113的意思了，她抬起手，不动声色的用大拇指在喉头一抹。 “了解了。”Z113的眼睛又转向正前方。 咔嚓……咚。 琉璃只听身后传来一声骨头碎裂的脆响，然后就有什么东西从上面掉了下来砸在地面。 “他死了。”Z113说，用竹签串起最后一块油炸豆腐，慢慢放进嘴里，无声的咀嚼，轻轻的咽下。 注解：体重，境界守卫的体重都比普通人重，不只是精英状态，基础形态也一样。除开肌肉密度大的原因，骨骼中的金属类添加物与先驱植入装甲都无法随外表改变质量。比如，汐身高170cm，标准体重是九十二公斤，如有需要，可以勉强降到七十公斤，仍然比普通女性要重得多。 第7章 新玩具 - 航向黎明 - Joker Z152从沙发上起身，若无其事的从裙子底下摸出了自己的驱动武装方块，也不知道她把那玩意儿放在什么地方了。她的武器是一柄大得不像样的重刀，被迎面击中的话，就算是能量装甲也抵挡不能。 “是先玩拷打俘虏的游戏吗？”Z152蹦蹦跳跳的跟着光逝来到地下室入口，问。 “不，咱们先玩谁再说话谁他妈就是猪的游戏。”光逝说，他可没指望这样就能堵上Z152的嘴，不过积习难改嘛。 Z152很明智的选择了不和光逝正面嘴炮的道路，因为她很清楚之前光逝示弱完全是出于意外，而汐和滢能对他耍性子也得益于他们三个都是同一个体，现在还想和光逝乱来纯粹是找死的行为。十年里，Z组的人也没少被光逝讥讽调戏，即使他们什么反应都没有，也阻止不了光逝自言自语唧唧歪歪说上好几个小时。体会过他话痨功力的人就再也不敢和他多废话了……宫夜算是个例外。 她把注意力转到大门敞开的地下室里，饶有兴趣的环顾里面的设备，最后锁定在被捆住手脚打晕后扔到最里面的两个人身上。 “和我的新朋友们打个招呼吧。”光逝走到晕倒在地的两人之间，转身对Z152说，颇有一番展示自己收藏品的感觉。 “你的新朋友看起来不是特别想留在这里做客呀。”Z152也跟了下去，她还没明白光逝的意图所在。 “真的吗？”光逝单膝着地跪在地上，一只手抓着一个人的头发，将他们的脑袋从地上提了起来，即使这么折腾，两个人还是没有转醒的意思。考虑到他们昏迷的时间，多半是被注射了麻药，而非受击打而晕厥，否则现在都应该恢复意识了。“我看他们可是高兴地不得了，对吧？”说着，他双手抖了抖，强行让手上的两个脑袋做出点头的动作，“看吧，我可从不胡说八道。” Z152也不知道说啥好，只能露出了无奈的微笑。 “这个人，叫陆熠之，名字很秀气，不过是个很坏很坏的坏蛋，现在的麻烦有许多都是他引起的，代表了医疗界最黑暗的一面，不仅仅是收受贿赂，搞医疗特殊化，最可恨的是竟然将病人用于实验。你说你自己是不是很恶心？是不是？”光逝又做了一次“强制点头”动作，只不过这一次幅度非常大，直接就让陆熠之的脸撞在地板上，发出啪咔一声脆响。这位前院长的鼻梁骨怕是保不住了。 光逝将他的头重新提起来，面朝自己，说：“你这家伙还挺有自知之明，保持下去，希望我下次找你谈话的时候你的态度和现在一样正确。对，现在我们只是和你打个招呼而已，别担心，我不会忘记你的，我们可是好朋友。现在，抓紧时间到那边去再睡会儿吧。”他随便一扬手，原本还趴在地上的陆熠之的身体一下子腾空而起，越过一大堆不明器材，撞在墙上后被行星引力拽回地上，乒乒乓乓响个不停。 “至于你，小雏鸡――别，别问我为什么知道你是个妓女，我只需要闻闻别人身上的味道就知道他的心脏是什么颜色。”他自言自语说个不停，好像那个粉发少女真的能和他交流一样，“你的味道嘛，没那么好，不过却有一种让人欲罢不能的感觉，就好比……就好比你虽然是个令人作呕的妓女，却也是个美若天仙的妓女。” “妓女是什么？”Z152睁大眼睛，好奇的看向光逝。她是真不知道。 “喔，问得好，这可是个充满争议的问题，妓女是什么，引人深思，充满哲学。”光逝扯着少女的头发将她提起来，扯掉她身上那松垮垮的可有可无的绳索，然后把她拽到一张桌子上，“从恶俗的角度来说，一般的妓女就像古代那种收费的公共厕所，那时候有人觉得公共厕所有碍市容，但在有需求的时候，他就会庆幸有一个公共厕所了。”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Z152瞪大眼睛，一副受教了的模样。不过遵从生物本能而跟着来地下室，一直守在门外的汐却对这个答案不怎么满意，无声的对光逝做口型：胡说八道，去死吧。 “不过像这样的――别害羞凑近点摸一摸，闻一闻，舔一舔，感受一下――就是公共厕所中的极品，因为装修太棒，所以被某些特别有钱且心理变态的人改成了私人厕所，也就是肉XX。”光逝可无视了汐的态度，继续给Z152灌输自己的理念，“从高尚的角度来说嘛，妓女就是解救世间苦难的神，代表了生物本能衍生出的交易中最光明的一面，因为她们的交易只有性，价位固定，给钱就能买到货，而不像现在某些不承认自己是妓女的婊子，用人类最为纯洁明净的本能来实施欺诈，以低劣手段谋取利益。” 光逝说得正气凛然义愤填膺，好像就真是那么回事。 “诶，真的很特别喔！”Z152贴近少女的身体，和光逝提议的那样又闻又摸的，只是没有舔而已，“没有经过训练，却能使用原能，和琴伦星空间站上的那些孩子有一点点相似，就是运转的方式有所不同来着。” “我还没来得及切除植入她体内的东西。”光逝用手指敲了敲少女的额头，“那小虫子很顽固，如果用原能对消灭的方式我怕会把小雏鸡的脑袋都给湮灭了，所以只好先把它捏死在里面。” “哦哦，我看到了。”Z152盯着少女的脑袋上下左右看了看，明白了什么似得不住点头，“原来如此，位置很危险呢，都侵入了脊椎和末梢神经了。和琴伦星空间站上的改造方式的确有些区别。” “的确，不过那都不是重点，我已经知道共济会里还有一小撮势力了。”光逝把女孩翻了个面，从一旁的小盒子里抓取了一个注射器，顶在女孩后颈上，“我就想看看她本身诡异的原能储量够不够给我做个全套，站远点，Z152，站远点，别打坏了我的东西。”最后一句嘱咐完全是多余的，光逝很清楚Z152收拾这个小雏鸡易如反掌，估计三秒内就会结束战斗。 注射器中的液体被推入女孩身体里，在药物起反应前，光逝往后退了几步，将战场让给拥有原能的两人。汐就在外面，即使隔着差不多二十米远也能听见她的植入装甲运转的声音，如果有任何意外，她就能随时介入。 “你给她注射了什么呀？”Z152察觉到了少女气息的变化，“作弊是不行的哟。” 话音犹在，伏在桌上的少女突然暴起，一掌削向Z152下颚，速度快到光逝都有那么一瞬间没看得清楚。不过Z152早已进入了状态，只是轻轻往后一仰头就闪开了这致命一击。达到逼开Z152这一目的的少女单手撑桌，下半身扫过大半个桌面腾空绞起，又发动了连续的撩腿，但都被Z152漫不经心地躲开。 “这孩子动作太慢啦。”Z152看上去是相当的游刃有余，估计连一半的实力都没拿出来，到目前为止，粉发少女的攻击连她那头蓬松的长发和轻飘飘的裙角都摸不到。“哎，Z117，我能打她吗？”Z152看向光逝征求意见。 “随你便。”光逝耸耸肩。 “那我就不客气啦~”Z152简直像是过节一样开心的笑道，眨眼间就已经强行跨入粉发少女的内防御圈，像是在跳舞般优雅的转了个身，右拳背带着肉色残影狠狠砸在少女腹部，原能使用者自动在皮肤表面生成的屏障登时被震了个粉碎，余下的灌输在肉体上的力量将少女的所有主观动作强行中断，然后抛向半空中。 在少女还未上升到抛物线的最高点时，Z152的手已经鬼魅般拦在她前进的路线上，白净如玉的小手向下一按，牢牢的扣住了少女的面庞。正待发力，Z152忽然放弃了抓握控制，天真的笑脸略微一沉，专攻为守，竖起左臂挡住少女无视了物理法则发动的踢击，原能碰撞的波纹激烈荡漾着，这是少女的攻击第一次凑效，可惜也是最后一次。 倒不是Z152发动了什么威力无比的反击，而是药物时间到了。只见她重新瘫软在桌上，失去了意识。 “难以置信。”Z152看着自己被迫举起手拦截攻击的左手，吃惊不小，“共济会的改造能做到这个地步吗？我刚才感觉到了……” “很好玩，对吧？”光逝相信Z152也有当初他和小雏鸡交手时的感觉，避开2马赫速度突进的光逝就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更别说打穿不过是有轻微损伤的能量装甲。把Z152找来和这个女孩对练，也是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毕竟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实在不适合乱来。 “是的，有些不可思议呢。”Z152回答，“明明没有经过训练，她的原能储量竟然如此惊人，应该超过了有史以来记录在案的天生的敏感者最高初始能量吧。” “有那么厉害吗？”光逝一挑眉毛，他对那些事情不太清楚，“不管怎么说，这么有意思的家伙，当肉XX什么的实在是有些浪费。要不是她年龄不够，说不定就是Z组中的一员了呢。” “嗯……无法否认的事实呢。”Z152摸摸下巴，表示了认同，“如果早两年出生，她的确可能成为一个出色的境界守卫。” “现在也不晚。”光逝又从盒子里拿出一个注射器，里面的液体有别于刚才的那种，“我可不是个喜欢强买强卖的人，为何咱们不听听当事人的意见？” 第8章 无话可说的当事者 - 航向黎明 - Joker 光逝的药生效的速度总是那么快，和刚才一样，注射了不到三秒，少女就有了转醒的意思。没过多久，她勉强睁开了眼睛，从喉咙深处挤出让异性兽血沸腾的呻吟，富有光泽的柔顺秀发随着她头部的颤动而轻轻摆动着。少女吃力的抬起头，室内的光线充足而又不刺眼，能帮助她的视力快速恢复到正常水准，弄清楚自己的处境。 啪。光逝在她脑袋上方打了个响指，快速吸引她的注意力，后者也条件反射的按照他的意思抬起头来，将涣散的目光投向光逝。“嗨，很高兴见到你。”光逝冲她晃晃手掌，说。 感受到了环境压力的女孩的大脑将所有刚刚苏醒时所拥有的能量都供给到了眼睛这个器官上，毫无疑问，她现在已经辨认出了光逝，眼睛里闪过了以恐惧为主的诸多情绪，要不是她四肢没有半点力气，她还会挣扎着往后退吧。 “一般别人说这句话的时候，你应该说，见到你我也很高兴。”光逝在她跟前单膝跪下，“除非你看到我就觉得非常不高兴。那不怪你，我知道我不是那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帅哥，不过我对我的内在美很有信心，如果你对我有进一步了解的话一定会喜欢我的。那么……见到我你感到高兴吗！嗯？” 突如其来的大喝把女孩吓傻了，只是木木的瞪着光逝逼近的满是凶恶的脸。在两人的脸距离让不远处的汐感到焦躁的时候，光逝停了下来，一抹令人心悸的满足笑容缓缓浮现，他笑起来从来都和普通人有很大差别，无论是音调还是节奏，都透露着被禁锢的疯狂。当禁锢消失的时候，这股疯狂会怎么样？就连汐都不愿意去想。 “挺聪明的小家伙。”他说，“没乱吼乱叫或本能的挣扎，避免触怒高危险的人，因为他们的目标往往只是想和你发生关系，只要给他们就好了，对吧？俗话说红颜薄命，其实这句话的意思是，漂亮的女生对自己的脸太过自信，脑子也太聪明，所以才活不长。能明白这个道理吗？” 女孩貌似真的吓坏了，玫色薄唇抿成一条线，脸色也变得很难看，现在给她量个血压的话，可能会得到一个惊人的数据。 “你看，我都说了这么多了，你还一句话都不肯说，这不太公平啊，好歹，你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呀。”光逝说，即使没有刻意去做，他还是无形中给女孩不停的增加压力。这种特殊的压力不会把人逼得晕厥过去，而会使他努力地想保持清醒，本能会告诉他，绝对绝对不要在这个人面前玩昏迷的小把戏。当压力达到一个峰值时，就是女孩开口的时候了。 “……些。”女孩像是才从冰箱里爬出来一样哆嗦个不停，声音小得跟蚊子一样。 “抱歉，我耳朵不好，那么小声我实在是听不见。”光逝用小拇指钻钻耳朵，然后弹飞上面的耳垢粉尘，“需要我再靠近一点吗？” 说罢，光逝就要往前移动。这一反应似乎刺激到了女孩，她突然抱紧自己，缩起身体，不停地低声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嘿，嘿！停，我说停。”光逝皱起眉头，伸出手打断了女孩的叨念，掐着她的颚骨将她的脑袋强行扳了起来，正对自己，那是一张可以和汐与滢媲美的脸，此刻布满泪痕，楚楚可怜，只是无法打动光逝半分。“你觉得我看上去和那些满脑子只有性的家伙一样蠢吗？你觉得你对付那些人的手段可以对付我吗？你觉得你惹上的麻烦可以轻轻松松的摆脱掉吗？”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自然也将女孩从地上提了起来，“不，你摊上的事可大了，比你杂碎妈妈最喜欢的花瓶还要严重的大事。” “不过，你的确该道歉，诚心诚意的道歉。”光逝用空着的手从兜里掏出从不离身的宝贝硬币，“你偷了这个，手脚不太干净呀？即使穿上了昂贵华丽的衣服，却也改不了从人渣堆里带出来的习惯？知道这是什么吗？不知道？没关系，让我告诉你，这是你的命，你的未来，你的一切都由这枚小小的金属片决定，而它已经做出了决定。” 他转动着硬币，让烧焦的那一面在少女眼前晃过。 “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运气不好，当时我可是征求了你的意见的。”他继续滔滔不绝，“可能，我只是说可能，你会说你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很可能你是在撒谎――但是发生的事情就是发生过的，我们不能假装它没有发生过，如果那样就会引起很多概念上的矛盾，以及别人对我人格的怀疑。啊哈，说起来，我也还没有自我介绍来着。” 终于想起来这件事的光逝站直身体，随意的整理了一下衣衫，带着十分庄重的表情，就好像外交官一样――穿着T恤的外交官。“我叫光逝?圣咏?艾萨克斯，虽然我很怀疑你到底能否明白境界守卫四个字是啥意思，不过既然这是个自我介绍，就得完整，对，我是个境界守卫，编号Z117，是团队里比较厉害的和受欢迎的中心人物。”说完，他还不忘转过头向Z152和汐征求意见，“你们说是吧？” “嗯……”Z152十分为难的笑着，不置可否的偏偏脑袋。 “除开他们都想往你脸上吐痰这一点，是的，你还真是受欢迎的中心人物。”汐没Z152的阶级顾虑，毫不客气的损道。 “嘿！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这当着外人的面呢。”光逝抗议道，“虽说是外人，不过很快就会变成内人……呃，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算了，细节就不要在意了。我已经做了自我介绍，该你了。”平淡的叙述性口吻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语气，如果女孩还想和他玩小把戏，必然会挨一顿毒打。 “我不记得了，名字。”少女的态度转换速度比激光还快，所有的惊惧都一扫而空，换上了一副有别于Z组的境界守卫那种扑克脸的淡然表情。光逝知道她可以随时换上对方想看的表情，无论是笑是哭，是害怕是崇敬，是魅惑还是清纯，这一切构成了眼前的少女灵魂外坚不可摧的防御体系，可惜这套保护了女孩多年的壁垒在光逝面前就显得有些无力了，相信女孩自己也察觉到了，无论自己躲到哪儿，光逝都会随风而至，把她揪出来嘲笑一番。 “噢，看来我们捡到了一个没人要的野孩子，那就让我勉为其难的给你取个名字吧，J8终结者，你觉得怎么样？或者小――” “冰蝶。”少女打断了光逝的挑衅。 “嗯，好名字，那么你就叫小雏鸡了。”无视别人的发言早就成为了光逝的习惯，“听好了，小雏鸡，我对你的脸和你的B一点兴趣都没有，我――” “为什么不杀了我。”冰蝶再次打断了光逝。 啪！ 回答她的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冰蝶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脑袋里嗡嗡直响，整个左脸火辣辣的疼，耳朵像是进了水一样，只能勉强听清楚有人威胁道：“再敢插一句话，你就知道什么叫疼了，我保证。” 光逝将因为受到击打而倒在地上的冰蝶拽了起来，抬手又是一耳光，这一次打的右边，力道只增不减，站在后面的Z152清楚的看见两颗牙齿从女孩嘴里飞了出来。“主教导我们说，左脸挨了一耳光，就应该把右脸送上去给别人打，我这是为了你好。”光逝说，“别趴在地上，站起来，你可是能直立行走的畜生，学会利用这一点。” 受到两次重创的冰蝶脸颊肿的老高，不过她可没有余暇去查看自己的漂亮脸蛋到底怎么了，不停从鼻孔和牙龈里涌出的鲜血才是她现在必须担心的问题。她用手捂着口鼻，一声不吭的慢慢找回了平衡，像是第一次学走路的婴儿一样困难的站起身。 “放下你的手，小雏鸡。”光逝命令道，“对，放到身体两边，不要挡着脸，看来你不是听不懂人话嘛，为什么非要委屈自己挨揍呢？”他伸手捧着冰蝶的下巴，又说，“张开嘴，我知道你咬合肌很疼，我就是看准了那儿下手的，不过我无意打掉你的牙齿，那是个不幸的意外。就算是最优秀的外科医生都会有失手的时候，更何况我不是个外科医生，我是个诊断医，也就是那种坐在办公室里让别人去干活的人。” 当冰蝶忍着剧痛张开嘴时，光逝像变魔术一样又摸出一支手电，照亮了冰蝶的口腔：“牙齿长得很漂亮嘛小妞，就是缺了两颗，不过没关系，我能给你装回去。”他关掉手电，示意检查已经结束，“不是现在，我还要找和你共度良宵的那位先生谈话呢，别看我这样，我还是挺忙的，最近更是达到了业务的巅峰期，比跑业务的销售员还蛋疼。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就去客厅喝杯茶吃块蛋糕，把自己洗干净，上楼打个盹，感叹一下自己的悲惨人生，然后，天堂之门就向你敞开了。” 第9章 深度混乱 - 航向黎明 - Joker 没有任何的提前通知，没有任何可以让小孩子理解的说明，也没有任何可以质疑的余地。被聚集在创世界00的小屁孩们就在这么一个状况下开始了自己的新人生，暮末教官只说了句“你们现在已经成为了执行统合部特招军人，境界守卫候选者，明天就开始训练”，然后他们就按小组被带到了各自的营房中，睡了不到五个小时，就被教官的鞭子和咆哮弄醒。 对刚学会走路没几年的小孩子来说极其残酷的训练被施加在他们身上，做不好的人只会受到严厉的惩罚，不许问为什么，不许自己思考，不许问为什么，他们必须学会无条件的服从，就算让他们去死，也必须毫不犹豫的服从。时间一长，再也没有孩子质疑他们的处境，他们已经融入了那个大环境中，也就是所谓的成功洗脑。 这一切对冰蝶来说也一样，光逝已经宣告了她现在被收编入境界守卫的队伍，从这一刻起，她就必须学会服从，不是妓女对雇主的服从，而是战争机器对控制中枢的服从。冰蝶是个聪明的女孩，光逝的两记沉重的耳光没有让她失去理智，这得益于她曾经遭受过更惨无人道的虐待，她开始分析自己的处境，揣摩眼前这个疯子的想法。她会发现自己根本没法从光逝那张表情丰富的脸上读到任何靠谱的信息，因为他是个疯子。 服从对冰蝶来说不难，即使她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她仍然按照光逝的命令扶着墙，步履蹒跚的向门口挪动。她在门口楼梯处跌倒，正当她绷紧神经准备迎接疼痛时，有人抱住了她，柔软的触感和淡淡的体香让她全身一暖。就像……就像妈妈一样，冰蝶没有感受过妈妈的怀抱，但是如此温暖的感觉，除了母亲，还有什么地方才能体会到呢？ “妈妈……”她轻声说，眼眶有些发热，压抑在心底的恐惧和委屈随着越来越钻心的疼痛感一起爆发了。她的大脑来不及处理那么庞大的信息，只能暂时关闭了部分功能，因此，少女晕了过去。 “她……”汐抱着冰蝶，抬头看向光逝，想要为她说些什么，却被光逝举起手打断。 “明天，开始训练。”他的语气罕见的坚定与严肃，绝对不容反驳的感觉十分明显。 另一个自己的态度那么坚决，汐也只能服从，她叹了口气，轻轻将冰蝶打横抱起来，离开了压抑的地下室。她能做的只是帮助这个抽中了硬币反面的女孩尽快恢复身体，否则明天的训练会相当难过。 Z152直到汐消失后才开口道：“你什么都没有问她。” “我不在乎。”光逝说，“无论她以前是什么样的下贱婊子，从今天起，她就是境界守卫后备军中的一员，鉴于她还没有任何叛徒行径，我就没有审问她的立场。所以不管她知道什么，都让它们烂在她自己肚子里好了。” “反正那也不是我应该关心的问题就是了。”Z152耸耸肩，“你觉得她能接受这样的……境界守卫专属斯巴达式训练吗？” “她的肉体会比精神先一步喜欢上斯巴达式训练，因为这可是斯巴达式训练。”光逝根本不担心这个问题，在他看来，拳头能解决一切叛逆心理和逃避心理，“而且她比你想象的更聪明，知道怎样做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至少我希望她知道。” “啊哈哈……”Z152无力的笑了笑，“我只是想……嘛，就这样吧，只要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就行了，我可不想因为干涉上司事物而被打入冷宫呀，哈哈哈。” 无需她开口，光逝就知道她想说啥，那个问题也是他自己思考过的。小雏鸡的确很优秀，从身体基础素质和智力来说都是，但有没有优秀到能成为境界守卫的地步还很难说。光逝无法否认他会选择冰蝶很大程度上是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个在边缘殖民地的大街小巷里穿梭，只为填饱肚子的小屁孩。如果没有境界守卫计划，当那个小屁孩长大到无法再继续那种生活的时候，他又会走向何方？光逝不愿想，也不敢想。 除此之外，还有，还有……即使滢和汐都在体外互动，光逝脑内还是有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不停回响……你不是个会被同情左右的人，你会选择冰蝶，是因为―― 光逝的万能手环突然响起，无视掉Z152对这种工具的惊奇，他看了看手腕上浮现的三维图像，来电显示是宫夜。奇怪，自己不是已经和他谈好了吗？难道反悔了？光逝本想挂断电话，迟疑两秒后还是接了起来：“我以为我们已经说好了。” “事情有些不对劲。”宫夜对光逝的反应有些恼火，不过还是直奔主题，“刚才送来了好几个病人，和那天的一模一样。” “那天？”光逝想了想，才明白宫夜指的是陈桥和岩伯海，“哦，你说那两个都已经不在医院了的死鬼呀。” “其他几家医院，包括CDC在内都一点头绪都没有，我们也一样，那种病毒是从来没有见过的类型，顽固且难以捕捉，你是唯一一个对它进行过治疗研究的医生，我们……我需要你的帮助。” “信赖可真是一种沉重的感觉，啧啧，可惜了，我也对那种病毒没有什么头绪。”光逝也不算是在撒谎，“告诉他们的家属我们无能为力，让他们回家自行了断吧。” “……”宫夜选择了沉默来对抗光逝的调侃。 “咳咳……只是开个玩笑，不用那么认真嘛……”光逝轻描淡写的将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作为医生最不应该说的话，甚至不该有的念头给覆盖过去。 “我可没有开玩笑！”谈到一半就发火似乎已成为了每次宫夜和光逝交流的标准事件，“我付给你每小时100星币就是让你来解决这些问题的！不管你对这病毒有对少了解，只要我他妈还在付你钱，你他妈还没断气，那就******给我仔细思考！思考！！思考！！！” “喔，伙计，你吓到我了。”光逝装模作样的捂着耳朵。 “听着，我不管你之后是不是要用取消医疗报告这些破事来交换，现在你立刻给我来医院，你敢说你的腿断了，我立刻就给你派一辆豪华救护车去！”听上去医院的情况的确不太妙，否则宫夜也不会这么强硬。 “啊？什么医疗报告？” “你这个――咳咳，你一开始就没打算兑现承诺是不是？你这个混蛋！” “冷静点，我可没那么说过哦。”光逝抵赖道，“我们都是有工作的大男人，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像个磕了药的嬉皮一样。说起嬉皮，你知道他们最近流行使用的毒品从‘云端’变成了比较安全的‘脆片’了吗？对社会来说可是一件好事，‘脆片’的焦虑期更短，迷幻效果和成瘾性都比‘云端’更轻微，最关键的是价格也……” “我一点都******不关心现在嬉皮客喜欢抽什么该死的大烟，等等……你试过？” “你说我？没有，绝对没有，我可不是那种堕落分子，只是前段时间我去买了两包来进行逆向工程，发现它制作的工序很简单，成本也很低……仅此而已。”光逝含混不清的交代着自己做过的事情。 宫夜已经不知道自己现在该生气好还是叹气好，自从他遇见光逝以来，原本全都在计划之中的平静生活就充满了类似的状况，有的时候他还会被迫参与其中。“一个小时内，医院见。”撂下这句话后，院长大人气呼呼的挂断了电话。 “工作的事？”Z152明净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勉强算是吧，不过我更愿意把它划归到境界守卫的任务这边。”光逝说，“事情有些不太妙，那些外星病毒开始传播了，我们还没有半点对策。” “是人为传播吗？” “我认为不是，只不过是所有的事情都失控了，执行统合部挑起的混乱，怎么可能让任何一方掌控的了？现在就是看谁能在这场混乱中捞到更多的利益。”他快速解释道，“A155的未婚夫已经得手了，一大批留在伊休那星的共济会富豪都落入他手里，他也应该是和控制局面的红雾舰队勾结的人，所以他是目前占到上风的那个。就让这只小老鼠再为他的那块奶酪开心一会儿吧，等我把那有意思的异种病毒解决掉后，再来慢慢对付他。现在嘛……” 他的目光落到了还在昏迷状态的陆熠之身上，撇了撇嘴：“把门关上，Z152，我可不希望惊扰到外面的几位淑女。” 第10章塔林 - 航向黎明 - Joker “不要伤害我！我说！我什么都说！” 这是陆熠之从昏迷中转醒过来的第一句话，他举起手抱着脑袋，好像已经遭到了严刑拷打。这种情况也不是不能理解，陆熠之或许是共济会中的关键人物，但也只是个普通人罢了，就算有过审讯忍耐训练，也不可能有多大效果。 “啊……”光逝沉吟半晌才说出话来，“我想你以前的朋友都不太愿意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你吧？” “求求你，求求你……”陆熠之大概都没有听光逝在说什么，自顾自的从抱头状态改成了匍匐状态，看上去十分滑稽。 “好吧，既然你这么有合作意识，那么我也稍微……”光逝突然抬起脚，又快又准的踩在陆熠之放在地面上的左手上，骨头碎裂的欢快脆响令Z152和陆熠之都吓了一跳。手的主人不可思议的看了看已经走了样的自己的左手，又看了看光逝沾满血肉的脚底，大脑这才收到了神经传来的痛觉信号。他惨叫着倒在地上，想捂着差不多只剩下一层皮把手指头连在手掌上的左手，又不敢用力去握，维持着这种纠结姿态满地打滚。 “对不起，不好意思，抱歉啦，我不是故意的。”光逝毫无诚意的连连道歉，“我在把你叫醒前就打算把你的手指踩断，然后再依照你的抵抗程度施以不同等级的刑罚，直到你准备合作为止。谁知道你求饶的速度比我开口的速度还快，让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按照之前拟定好的计划行动咯，真的很不好意思。” 连Z152都感觉到了光逝那浓厚的恶意而无法再继续懒洋洋的靠在架子上，作为被针对的那个倒霉蛋，陆熠之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他现在满脑子都只剩下疼痛，连在心中诅咒光逝的余暇都没有。 “别叫啦，我知道很疼，我不是都道歉了吗？”听他的意思好像那十分勉强的道歉比杜冷丁还管用一样，“我说别叫了，我们还有正事要谈呢，你不是说有很多事情要交代吗？快说呀？啧，你怎么还叫啊，Z152，把他的两只手都剁了，这样估计就不疼了。” “诶？”Z152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快点啊，行行好，帮帮这个可怜人，让他从痛苦中解脱吧。”光逝一本正经的说。 “呃……”Z152不是对剁手这个命令感到惊讶或迟疑，而是光逝的做法是没有逻辑性的，不符合境界守卫效率至上的规则。虽然这位长官脑子向来有点不正常。 “你简直比刚断奶的婴儿还烦人，”光逝没有再催促Z152执行砍手的命令，而是自己强行固定住陆熠之，把他的手抓住，分到两边，完好的右手踩在脚下，血淋淋的左手扯到陆熠之看得到的地方。滴滴答答的鲜血很快将陆熠之的脸染了色，有的还流进他眼睛里，但这都不能阻止他死死盯着自己的左手，试图把它从光逝手里收回来。 “我给你变个魔术吧，希望你能开心点。”施暴者愉悦的说，“这是你的左手，嗯……虽然有一点点走样，可它怎么说都是你的左手，对吧？”他短促的笑了笑，抬起右手搭在陆熠之骨折的左掌上，轻轻握住，“睁大你的眼睛看仔细了，现在我只需要吹一口气，念一句咒语，神奇的事情就会发生――” 说着，光逝就对着自己的手吹了口气，但他没有念咒语，而是抓紧陆熠之的左掌用力拉扯，凭着蛮力将剩下的骨头完全捏碎，把皮肉全部撕开，然后随手向后一抛，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就从地下室这头飞到了那头。 “嗒哒！”施暴者给自己的“魔术”配上了效果音，像个真正的魔术师一样展示他的杰作，也就是陆熠之光秃秃的左小臂，“不见了！” 陆熠之有那么几秒停止了叫唤，好像光逝的魔术真的起到了效果似的。他不敢相信的瞪着自己的左臂末端，白色的骨茬上包裹着一条条鲜红的肌肉，血管缠在其中，随着心脏的搏动快速跳动着，原本还只是粉碎性骨折的左手现在彻底不见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在那几秒钟的停顿后炸开了，狭小的空间里，高分贝的音波肆无忌惮的横冲直撞，让人只是听听就觉得毛骨悚然，仿佛能清楚的感觉到受折磨的痛苦。 “你这家伙还真是贪心，如果你想的话，我还可以继续变这个魔术，大概还能五次，或许六次，这一切都取决于你。”眼看光逝就要继续肢解陆熠之，捂着耳朵的Z152有点看不下去了。 “Z117，你不是还要问他一些事情吗？”她出言干涉，但选择了一个委婉的方式，眼前的仲裁人散发出来的气场实在是使人恐惧。 “啊，对，还有几个问题，你不说我差点都忘了。”光逝把手伸到桌子上胡乱摸索着，从之前倒腾出来的一些瓶瓶罐罐中找到了野战用急救泡沫，然后将它喷在陆熠之的断肢处。因为创口太大，急救泡沫只能起到一定程度的麻醉与暂时性止血作用，如果不快点抢救他也必死无疑。 砰！ 旧伤的疼痛还没有随着急救泡沫消退，光逝就又用拳头在他脸上制造了新伤，比陆熠之的惨叫更令耳膜受伤的咆哮接踵而至：“你对光逝?圣咏?古德尔做了什么！！！你在那个可怜的古德尔家的孩子身体里植入了什么！！！给你三秒回想，五秒交代，否则……你知道我会做什么！！！” “异星高等智慧种族的胚胎，外星人的胚胎！就是一种……我们叫他们图塔林人！”陆熠之一口气将自己能回忆得起来的东西都说了出来，也真亏在那种疼痛与超强压力下他还能开口说话……也许正是那犹如身处地狱的压力，才让他在交代的时候不敢玩任何花样。 “那个男孩其实叫光逝?圣咏?艾萨克斯，是执行统合部把他安排在古德尔将军家里的！”不等光逝提问或捶打，陆熠之就继续交代，“那个男孩的基因有问题，就算我们什么也不做他也活不过三十岁。是执行统合部让我们发现他的！圣厅计划也是在那之后才开始的！你可以查艾萨克斯夫妇的研究，以前是戴普――” “停。”光逝制止了陆熠之语无伦次的发言，“我知道那个光逝?古德尔的真实身份，也知道艾萨克斯夫妇，现在，从头开始，从图塔林人那里讲起。图塔林人是什么。” 陆熠之在光逝松开掐着喉头的手后咳了两声，没等歇口气就赶忙回答：“是很多年前共济会对外探索中发现的一个高智慧外星种族，探险队在一个小行星上发现了他们坠毁的飞船，他们都被关在一种特殊的类似我们的休眠舱的容器里。图塔林是我们破译了部分飞船上的信息后得出的一个词汇，好像是他们的母星，但是我们找不到那个星球的坐标，也读取不了飞船的导航信息。事实上，我们没法破解那个飞船中的大部分设备，图塔林人的科技与我们区别很大，但我们还是破解了他们的休眠舱，艾萨克斯夫妇就是当时的项目负责人和首席科学家。” 光逝一愣，眉毛微挑，这可是执行统合部没有说过的。“继续。”他命令道。 “我们冒险解锁了一个休眠舱，里面的图塔林人刚一苏醒就击碎了钢化玻璃罩，杀了我们好几个研究人员和武装看守。他所运用的力量和原能一模一样。”陆熠之忍着疼往下说，“失控的图塔林人被击毙后，我们从他的尸体上找到的残余原能储量依旧非常惊人，最让高层感兴趣的是，他的基因和我们的基因有一定亲和度。” “什么？”光逝更惊讶了，“我们能吸收图塔林人的基因？”艾隆纳耶人最开始就是一种浮游生物，全靠吸收艾隆纳耶星上的其他生物的基因，才有了今天的艾隆纳耶人。不过这种吸收仅限于艾隆纳耶星上的生物，曾经科学家们试图调和过艾隆纳耶人和其他星球的生物的基因，但均以失败告终，就连如今的执行统合部也完全做不到。 “不，不行，我们仍然没法完全消化他们的基因，但是……融合一小段时间的话是没有问题的。融合后，艾隆纳耶人的……原能利用能力会大幅上升，堪比任何一个……现在已知的……原能宗师。”陆熠之眉头越皱越紧，说话也不太利索，光逝注意到他断肢处的疼痛加剧了，勉强愈合的伤口再次逐一裂开，直到再次给他喷了一些泡沫后才有所缓解。 “所以一心想要超级战士的共济会就开始想办法怎么延长时间咯？” “差不多……当时命令下来后，有一部分科学家没兴趣研究怎么让艾隆纳耶人和图塔林人融合，他们更希望研究图塔林人本身。艾萨克斯夫妇也是其中之一，他们的研究方向是图塔林人的双性染色体和基因载体，其实这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研究项目，所以共济会在他们退出研究组后仍然说服他们接受投资，可是共济会再也没能找到艾萨克斯夫妇。” 毫无疑问，执行统合部介入了。 “共济会的高层都清楚是执行统合部在搞鬼……我的意思是……介入。他们都担心执行统合部会有进一步动作，但除了艾萨克斯夫妇外，所有的事情都在照常进行。共济会已经习惯了执行统合部类似的看上去有点莫名其妙的动作，他们也从来都没想过去破解背后的秘密，总之事情就那么过去了，直到十七年后……” “我诞生了。”光逝不由自主的轻声说。 “什么？” “不关你的事，往下说。” “哦……十多年里，共济会的研究进展缓慢，可以说几乎毫无进展。突然有一天，外勤人员传回来情报说，找到了艾萨克斯夫妇的藏身地，并且仿照图塔林人的基因组合成功制造了一个艾隆纳耶人胚胎。” “你们就攻击了他们的藏身之所。”光逝淡淡的说，话语间并无怒火。之后的事情他大概已经猜到了，执行统合部撤消了对艾萨克斯夫妇的保护，为了引入混乱的概念，为了检验光逝这个超值三合一产品是否合格……必须有人去死。 “是……是的。”陆熠之看光逝没有动怒，这才承认道，“但这一切都在执行统合部的掌控之中，我们抓到了长阳?艾萨克斯博士，不知道是什么人在远处将他射杀。之后我们在贫民窟追捕苏丽雅?艾萨克斯博士的时候，一枚突然袭来的巡航导弹将她和我们派去的士兵全都干掉了，然后我们就彻底失去了逃走的那两个小孩的踪迹。” “没过多久，在这里，伊休那星，共济会的重要据点之一，古德尔将军家忽然多了两个小孩，正好符合艾萨克斯家两个小崽子所有信息的小孩，对吧？” “我们……并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执行统合部的手法和洗脑能力很强，几乎没有露出任何破绽，直到那个克隆体的基因进入一个不稳定时期。”陆熠之说，“那只是个高仿的克隆体，执行统合部不会把本体交给我们。不过克隆体也总比没有强，仍然可以帮助我们突破技术瓶颈……之后，在我们大概弄清楚图塔林人的基因构造后，圣厅计划就开始了……” “那就跟我聊聊圣厅计划吧，就是琴伦星空间站的那个？” “不……那是半年后的圣厅计划，最初版本的圣厅计划是……”陆熠之在说了这么多后第一次出现了踌躇。 “是什么，你不想再看我变两个魔术吧？” “别！我说，我说。”他使劲摇摇头拒绝了光逝的好意，又继续道，“圣厅计划最初是希望优先打造一支由图塔林人组成的高效率军队，既然我们已经破解了图塔林人基因的秘密，就能使用一些禁用技术来……扩大生产。但图塔林人的生活环境和我们不同，他们比起氧气更需要氮气和氪气，而且他们的免疫系统也无法抵抗一些我们的世界的病毒，就像我们没法抵抗他们所携带的一些病院体一样，最快的解决方法是……” “是？”光逝很耐心的慢慢陪他挤牙膏。 “……给与图塔林人拥有相似基因结构的克隆体注射图塔林人的雄配子，从而――” 光逝头皮一麻，脸色越发阴沉。 “――从而让克隆体进行自然妊娠，产生新的……基因结合物。” 噗，哈哈哈哈哈。 身后，Z152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 第11章 屈从 - 航向黎明 - Joker 即使知道那只是自己的克隆体，光逝也有一种难以消磨的怪异感，这让他一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也没有心思阻止Z152上气不接下气的继续大笑。他忽然想起昨天那铺天盖地的异种生物带来的骚乱，还有他从一只大飞虫里掏出来的二足生物，更多使他不舒服的念头浮上心头：“你们成功了？” “成功了一半。”陆熠之老实的说，“通过这种方法的确培养出了一些符合生物规律的，能适合我们生存环境的合成物，但是都不能算是图塔林人，而是以图塔林人基因为基础的拥有独立进化体系的生物，除了没有强大的原能这一点，其他方面还勉强让高层满意。” 多半就是昨天他们碰见的那些东西了吧。 “至此，圣厅计划出现了三个分歧，琴伦星空间站上的那个项目就是分歧中诞生的一个，学习艾萨克斯夫妇的研究成果，把图塔林人的基因用合成物弱化后，再让艾隆纳耶人吸收。这个项目也是最受瞩目的，可完全融合仍然不可能，科学家们只能尽可能减短反噬时间。还有一个项目就是扩大对已诞生的合成物的培养，直接建造一支军队。这两个……我都没有参与，所以也不太清楚。” 他继续说：“第三个项目是……我认为最可行，但最终却因为不确定性较高被高层否决。那也是一种植入技术，不过是在分析图塔林人的原能系统后植入的一种独立培养的寄生虫，能吞噬原能并转化为可供直接利用的固态原能。优点是利于生产，成本较低，缺点也很明显，除了稳定性差外，固体原能的使用效率也很不理想……总而言之，还很难称为超级战士。” “等等，你说共济会否决第三个提案？” “呃，我没有骗你！”这个的问题让陆熠之一下子紧张起来。 “第三个提案是谁提出的？”光逝问道。 “丛峻奇?石锤?别挞。” “雪忧?环庭?凛的未婚夫？”他进一步向陆熠之确认手头的消息。A155的提审还没开始，只要光逝没有开口，其他境界守卫自然也是不会多问，A019也不会干涉他到底什么时候才拿A155开刀。其实就算他们问了也无所谓，光逝本就没打算审问A155，那对他来说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能说，别挞先生三十来岁，还未婚。”陆熠之的眼睛滴溜溜的一转，立刻回答到，不像是在撒谎。即便陆熠之无法回答，光逝也自己在心中得出了一套答案，这个叫做丛峻奇的石锤氏族的小叔叔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眼前逐渐展开，他搜索着脑内的每一个细节，然后迅速将它们组合起来，拼出一个具有很高煽动性，攻击性突出，缺乏内心自信心，荣誉感和自尊心过高，占有欲和表现心理很强的人。 丛峻奇还不值得光逝去惦记，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捏死这只老鼠，就像他随时都可以捏死藏起来的零号一样。光逝能做到的事情还有很多，他只是不大愿意去做。“我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用于……妊娠的那个克隆体，死了吗？”光逝问道。 “死……我们……我们伪造了他死了的假象，其实……其实本体还没有被销毁，至于他被运到什么地方去了，我也不知道。”陆熠之大概是习惯了说克隆体已经死了，在对上光逝那可怕的目光后才改口道，“包括很多参加研究的人都以为他死了，这个消息只有少部分高层知道。” 这正是他所担心的。 “我就知道你们这群禽兽不肯放过那个可怜的孩子。”光逝叹道，好像自己就是什么正人君子，“你知道现在伊休那发生了什么吗？” 陆熠之摇摇头，他在家看老电影打发时间的时候，一群五大三粗的境界守卫就破门而入，瞬间击杀了机器人守卫，把他打塞进了麻袋带走了。他连现在自己在哪儿都不清楚。 光逝简短的给他说了一下昨天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忽视了他所有的震惊，直接切入正题：“我们千里迢迢把你从老窝请过来的目的很简单，除了让你口头交代一些事情外，就是希望你能给我们提供一点……数据上的帮助，明白吗？我知道你们对图塔林人的研究进展也不是很顺利，否则共济会也不会指望我能给他们琢磨出什么玩意儿了。但是，你有蓝本数据，我有执行统合部的科技，两者结合一下，或许能有奇效也说不定，你说呢？” 陆熠之除了小鸡啄米般的点头也别无选择了。 “很好，我就是喜欢你这样合作意识很强的人，虽然你是个人渣，但优点就是优点。”光逝把最后一点泡沫喷在陆熠之的伤口处，看着它们慢慢变成凝胶，又说，“正好，我的老板叫我去医院一趟，你的伤口也需要更高级别的医疗处理，而医院还躺了几个感染了图塔林人携带的病毒的倒霉蛋。所以我希望，你在看到他们的检查数据后能给我提供一些治疗方案，否则我就只能不停地给他们注射流感病毒来激活免疫系统应答，延缓病毒的侵蚀了。” 他看向手腕，察觉到他眼球移动到这个方向的万能手环立刻弹出全息菜单，上面的时钟告诉他，从宫夜打电话到现在，他已经耽误了超过十分钟了。“我们得走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当医院老板的时候是不是很能体恤下属，反正现在这个老板挺小肚鸡肠的。”光逝没打算自己动手去拉陆熠之，而是冲Z152使了个眼色。 屈从于阶级的Z152夸张的叹了口气，然后把陆熠之从地上拽起来，想要扶着他走。但陆熠之刚才承受的精神压力过大，导致现在他连站都站不稳，只能把全部重量都压在Z152身上。体重倒不是问题，毕竟Z152自己的质量就超过他不少，最大的问题是她太矮了，如果陆熠之把身体靠在她身上的话，小半截身子都得在地上拖着走，所以Z152只好彻底发挥自己力量优势，用双手把陆熠之举过头顶，看上去相当可笑。 光逝打开门，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地下室。客厅和饭厅里都空无一人，估计都上楼照料冰蝶去了，这正是光逝希望的，他不想让陆熠之看见汐的脸。那肯定会让陆熠之想起克隆体。即使他用的是自己的真名，并且被还在共济会的产业中工作，都没有被共济会实权派发觉他就是他们追寻多年的本体，那为何不让这个优势保持得更久呢？光逝喜欢找别人麻烦，但他可不喜欢被别人找麻烦。 第12章 高价值目标 - 航向黎明 - Joker 陆熠之或许是个参与了共济会“邪恶计划”的人，但也不意味着他本身就是个坏人，至少他在公共汽车上看见伊休那主城区目前的光景时还会感到震惊和愧疚。“我……我从没想过……”他支支吾吾的说，甚至都忘了断肢给他带来的打击，“我只是以为……” 光逝一直保持沉默，一句讥讽的话也没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正因如此才有了这场庞大又缺乏头绪的闹剧，没人知道这场大混乱因何而起，又会以何而终，每个人都只做了属于自己的那部分工作，根本看不清事情的全貌。实权派想完成超级战士的梦想，把自己变成另一个执行统合部；少壮派希望能重振七大氏族的政治经济体系；传统派在维持现状的同时也尝试削弱分裂共济会；丛峻奇……妄图发展出自己的力量，很可能是出于得到某种社会性或个人意义的认可；自己的妹妹琉璃，只不过是想看到共济会倒霉而已。 他们都只是坐上了执行统合部为他们打造的一艘大船，在自己的一块区域内拾取所谓的宝藏，无一关心这艘船的起点与终点。如果其他人都不去在意，那光逝必须是唯一在乎的那个。可到目前为止，他也只是盲人摸象似的摸索着他自己的那个版块，研制病毒疫苗，解读外星人基因之类的。 “你真的是一个……境界守卫吗？”陆熠之见光逝一直没说话，对他的好奇心理逐渐战胜了恐惧。 “怎么？你想解剖我吗？”光逝反问道。 “没，没有！我只是想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你还真是难倒我了……”他回答说，“总之，对普通人来说很难算是什么美妙的经历。如果你特别想知道，别问我们这些早已变得麻木了的人，而该向那些还在忍受你们折磨的孩子打听打听，他们大概有很多感受向你倾诉。” 光逝的讽刺让陆熠之尴尬的闭上了嘴，也帮助他回忆起了眼前这个男人不是那种特别好相处的，脑子有点毛病的人。这样的沉默一直持续到公交车抵达霍普金斯医院。 医院外面到处都是来往的救护车，橘红的闪光密密麻麻连成一片，原本宽阔的广场被智能移动病床、老式折叠病床以及用竹棍和床单临时拼接成的担架塞满，每一个床位上都躺着包成木乃伊的伤员。救援工作几乎是今天凌晨才开始实施，伊休那现在又被完全封锁，其他行星无法进行支援，再加上人们已经依赖惯了的AI系统崩溃，所以纵然是拥有数千长期雇员和上万指派雇员的霍普金斯医院也有些忙不过来了。 也正是因为一切都乱成一锅粥，光逝才能带着陆熠之大摇大摆的通过公共交通系统来医院。如果当初汐没有下令诱导星舰炮火摧毁市政中心，现在估计又是另外一个情况了。 光逝三人下了车，立刻就被卷入人流，即使是光逝和Z152也不能随心所欲的活动，他俩必须夹着陆熠之不让他摔倒而被踩死。现在陆熠之能自己走两步了，所以Z152也不需要再举着他前进。在各种担架间穿梭了五六分钟，三人才前进了两百多米，来到人流相对较少的中央喷泉旁，这里距医院大门也没有几步路了。 “那是……019吧？”走在后面的Z152指着喷泉另一边说，光逝闻声回头，果然看见一个面熟的双马尾少女坐在喷泉边，头发有些凌乱，眼圈也是黑的，衣服又脏又破，膝盖上放着一个便当盒，少女正无精打采的用筷子在里面乱拨。昨天凌晨就起床集合，一直到现在都没合眼的A019看上去相当疲惫，而且……脏乱。 陆熠之也扭头去看，但被光逝用手背挡住：“哈，真的啊。152，你带前院长去大厅找个地方坐会儿，我过去和蓝羽大小姐增进一下感情，说不定能趁机攻略呢。”其实他是知道蓝羽是留守霍普金斯的境界守卫之一，除了她之外还有好几十个，负责看守所有的装备，A155，还有从龙形生物体内挖出来的那个不知道是真的图塔林人，还是高仿版图塔林人的图塔林人。 “一个人吃午饭很寂寞吧。”光逝拍了拍蓝羽的左肩，又快速在她右边坐下，可惜后者完全没上当，不知道是她太累了懒得做出任何回应，还是早就看见光逝了。 “是啊，我差不多知道你以前是什么感觉了。”蓝羽头也不抬的反讽道。 “你们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光逝大度的容忍了美少女的挑衅。 “没什么特别的，一切都和你预计的一样。少壮派和实权派在伊休那的主要力量都被控制或射杀，现在只要对方拿到圣厅计划的核心数据后，我们就不得不谈判了……” “谈判？”光逝一下跳了起来，“你在创世界00学了十年，就学到了谈判？执行统合部绝对不会与恐怖分子谈判！” “我没有开玩笑，”蓝羽无力的叹道，“如果雪忧的未婚夫获得足够多的能证明共济会策划了圣厅计划的证据后，就真的完了。” “我也没有开玩笑，你这个可怜的笨蛋。”光逝抬起左手使劲揉了揉蓝羽的脑袋，把她本来就有些乱的头发弄得一团糟，“那个叫丛峻奇的小老鼠又不想摧毁共济会，只是想把自己变成里面最重要的一部分。而我们的目的不同，我们要摧毁这种腐朽的体系，不但是共济会，七大氏族的长老联合会也得接受洗礼。明白这个差别了吗？他想要的是大人间的肮脏游戏，而我们却是在做一个爆料够足的大新闻。” “那你说我们怎么办？”蓝羽对光逝没开口问过就知道了那个名字一点也不会意外。 “真的？一个有钱的资本主义大老板向一个受压迫的贫困医生打听在黑暗的权力博弈中该怎么做？我想那个医生只会对你竖中指，然后吐你一脸口水吧？”光逝嘲讽模式全开，虽不友好，但还是给出了提示“你是个境界守卫，你明明被授予了执行统合部的思维和力量却对此视而不见。” “我也想以军事手段进行对抗，可是……红雾舰队的监控非常严密，随时都有战舰在空中巡逻，我们无论在哪个地方动手，无论动作多迅速，都有很大风险被军队追上。” “这个问题，就留给我解决好了。”光逝说，“策划你的行动，然后告诉我，我会帮你摆平红雾舰队。” “你？” “准确的来说不只是我，还有我的小伙伴们。” 蓝羽愣了一下，随即会意：“Z组……已经到伊休那了？”她难以抑制自己的震惊。 “Z组，还有夜翼号。” 这下蓝羽也从石台上站起来了，几乎打翻自己的便当盒还差点喊出了声：“月之夜翼？” “很抱歉没能提前通知你们，因为我也是才得到消息。”光逝说，“上一次的行动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能起到示范作用，所以下一次行动拟定后，记得给我留一个位置。啊，也记得给A060留一个位置，她也会参加。” “你们真住在一起？” “我们睡在一起。”光逝完全不避讳的说，也不管自己的发言给不明真相的蓝羽造成了多大的打击，小姑娘红着脸呆了好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一个词：“不……不知廉耻。” “这是一种高等生物表示亲近的方式，你以后也得和你的丈夫一起睡……啊，也许还没结婚就睡一起了也说不定。”光逝一脸淡然的和她深入讨论这个问题，“顺便问一句，你的那个以后的丈夫，不像雪忧的那位吧？” “嗯……”提到雪忧，蓝羽的情绪又跌回普通状态，“他……其实我还没见过面，不过听说是个挺好的人。” “是吗？那就好，就算是我也不想干掉两个下属的丈夫，那就有点……太不人道了。”光逝说，“回到正题上来，对方可能下手的第一个目标是谁？” “我不知道。”蓝羽摇摇头，“我们还没和实权派达成共识，他们自然是不会把圣厅计划核心参与者名单拱手相让，毕竟不管被谁抓住小尾巴他们都会损失惨重。” 的确，实权派是这场混乱中最吃亏的一方，他们几乎是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被拖入战火，而且在战争中心缺乏有效影响，阵营利益也最为独立，不管哪一边胜出，实权派都会付出代价。其实他们输了也不冤枉，要算计共济会的可是执行统合部啊，谁能抗得住那样的庞然大物的蓄意谋害？ 就在这时，蓝羽的万能手环通讯提示音响起，她看了光逝一眼，以公开通话的方式接通了电话：“是我，有什么情况？” “维拉学院外聚集了一批雇佣兵。”说话的是留守维拉学院的一名境界守卫，“人数大约超过二十，没有携带重武器。” “是以雪帆为目标吗？”蓝羽向光逝征求意见。 “不，我觉得那没有什么意义。”光逝说，“雪帆不过是作为雪忧和丛峻奇间的传话筒，没什么特别的价值，如果说维拉学院里谁是最有价值的目标的话……” 他的瞳孔微微一缩。 “……琉璃，他们的目标是琉璃。” “那是谁？”蓝羽一脸茫然，她不认识光逝的妹妹，也不知道他还有个妹妹。虽然两人见过一面，可她看上去没有把那件事太放在心上，一时间也没想起来。 “引起这场混乱的关键人物。”光逝把两人之间的血亲关系隐去，说，“一个……不比我好对付的高价值目标。” 第13章 名字 - 航向黎明 - Joker 哥哥的葬礼在城西的墓园举行，到场的大多是养父养母的朋友和琉璃的朋友，哥哥说实话因为身体不好，在学校的日子也不多，虽说仰慕者一大群，但他们还是无法等同朋友。 琉璃坐在小教堂中最后一排，因为她的致辞已经结束，养母也没有在意她从自己座位上溜走了。“抱歉，让你久等了。”她对角落里的百里轩说。 “不，没关系，这是我的……我的……”百里轩的声音越来越小，不过因为听上去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琉璃也没有再问。 “查到了吗？那个和雪帆走得很近的公子哥。”她问道。 “嗯，叫丛峻奇?石锤?别挞，28岁。”百里轩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资料同步到琉璃的万能手环中，然后带着崇敬的眼光看着琉璃查阅光屏上的邮件。 “很好。”琉璃满意的点点头，“和我预想的一样，活在兄长阴影下的可怜虫，嘿嘿嘿，嫉妒、傲慢和贪婪，要让这样的人脑袋充血，实在是有点太简单了。” “我们要怎么做？” “简单，把我们上次做新闻挖掘出来的东西发给他，别让他反追踪到IP，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琉璃漫不经心的说。 “是！一定……我一定……完……” “嗯，我相信你。”琉璃转过脸对他笑道，“这样一来，最后一枚种子也种下了，再过几年，我们或许就能收获一个大新闻。” “几年？”百里轩还没来及沮丧就被疑惑占据心头。 “没错，我们可不能指望它刚播种就能发芽成长啊，不过我相信它长出来的果实一定值得我们花几年去期待。”琉璃抬眼看向小教堂的彩色玻璃穹顶，右腿因为兴奋而抖动起来。今天是阴天，还下着蒙蒙小雨，好像是一个非常传统的葬礼日，但会是一个适合的播种日吗？试试就知道了。 ※ “拿着我的ID卡去二楼的急诊室。”光逝在医院大厅里找到了Z152和伤口又开始出毛病的陆熠之，“虽然我想那些只会做护士工作的白痴医生现在很忙，但只要给他们看了我的ID卡后他，一定会优先给你做处理。”说着，他把实体ID卡递给了Z152，“回到医院是不是有一番感慨呀，前院长大人？” 面对光逝的挖苦，陆熠之低下了头没敢搭话。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Z152看出了光逝藏在挖苦笑容后的神色。 “有人准备对我那个可爱的妹妹动手了，可我想既然Z113‘多半’‘巧遇’了琉璃，也不用太着急。”光逝说，“我本来想等事情结束后再和A155谈谈人生，可现在看来对方实在是很猴急，我也只能勉为其难的从同伴嘴里问出点什么来。这场闹剧是时候结束了。” “嗯，我明白了。”Z152没有再问，拉起不明所以的陆熠之就走上了医院大楼内唯一一部手扶电梯前往二楼急症室了。 打法了Z152的光逝转身向另一边走去，推开一扇写着员工专用的门，后面就是通往负楼层的阶梯，以及两个蹲在地上像是吸毒仔一样的境界守卫。 “长官。”两个人见光逝进来，立刻起身敬礼。 “浔川霞在吗？”光逝习惯性回了一礼，打听那个审问必不可少的人物。 “浔川霞听到有人叫她。”没等两个男孩回答，一个小脑袋从楼下的栏杆后探了出来。浔川霞的眼眶也是黑的，估计和蓝羽一样在这里呆了快一天一夜了。要说蓝羽是放心不下的话，浔川霞就是在等待光逝的传唤吧。 “跟我来。”光逝偏了一下脖子，三两步就跳下楼梯。 女孩一言不发的跟在光逝后面穿过堆满各种武器的走廊，每一个他们经过的房间里都是休整中的境界守卫，憋屈的集结在一起，发挥不出他们原本具有的庞大能量。 光逝不知道雪忧的房间在哪里，但一眼望去，他只看到了一个房间外有守卫，所以多半就是那里了吧。在他靠近后，门口的境界守卫也向他立正敬礼，又敲了敲门，这才把门打开，房间里面还有两个境界守卫。 “哇哦，这样的待遇可不多得。”光逝像饶舌歌手一样用比作手枪样子的双手分别指了指那几个境界守卫，一边笑着往里走，“雪忧老板，上次来你住的是豪华病房，这次的从某个意义上来说还是总统套间吧？” 房间里空荡荡的，和标准的审讯室差不多，只有一张桌子和两张面对面的椅子。正对入口的椅子上坐着一名少了右手和右腿的女孩，她侧着身子趴在桌上，听见门口的动静才抬起头来。说实话，雪忧看上去要比蓝羽和浔川霞干净整洁多了，就是气色不太好。 “哎哟哟，别别别，不用起来行礼了，看你好像不太方便呀。”见雪忧动起来的光逝开始攻击她的身体特征，“再说行礼都是用右手，你没有的话，就算站起来也无济于事啊。” “问吧。”雪忧就算在平常也不会和光逝这样的小人在言语上过多计较，现在就更没那心情了，“还把小霞带过来了，你觉得像我这样清楚你手段的人还会抵赖什么吗？” “别装了，我一眼就能看出你撅屁股是要拉屎还是撒尿或者欠操。”光逝大喇喇的在桌子前坐下，双腿往桌子上一放，让椅子处于只有两个支点的状态，“丛峻奇受到病毒的侵蚀有多严重？” 知道这一点并不难。听了陆熠之的话后，光逝就知道所谓第三个圣厅计划提案根本就不存在，以共济会当时的条件，怎么可能因为稳定性就放弃对一个可行提案的尝试？陆熠之没有撒谎，他只是被告知了其中一部分，而他就把那一部分说出来了而已。那个所谓的提案的真正面貌其实是丛峻奇对琴伦星空间站上的计划的一种拓展，就像零号杀死那个几个士兵，并且用固体原能驱动他们一样，还有其他人也能做到，那就是零号的基因母本……光逝的克隆体。 雪帆是丛峻奇希望从克隆体那获取力量的实验体，不排除这也是雪帆自己的想法，小丫头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但她知道自己的姐姐被选为了传说中的战士，而自己落选了，未必不会产生攀比心理，只要有人稍微鼓吹一下……总之她被克隆体植入了那种……妊娠产生的寄生虫，能将普通人捕捉不到可也携带有的原能转为可利用的固体原能。这件事可能是发生在雪忧回到七大氏族前，也可能是之后，那并不重要。 很显然，雪帆什么事都没有，陆熠之也在看过一部分企划书后从医学上认定没有问题，丛峻奇肯定迫不急待的就把那种寄生虫植入了自己的体内，想体验一把超级战士的快感，这是脑子正常一点的人都不会做的事情，不过丛峻奇是个会购买冰蝶那样的超豪华限量版但仍然是公交车的妓女当自己宠物的人，脑子想必和光逝一样不太正常。 岩伯海是另一个实验体，从他的状况来看，寄生虫的侵蚀性很强，这可以归于实验的方法有问题，毕竟雪帆到现在还没出现什么大问题。由此可得出结论，岩伯海不是丛峻奇的实验品，而是实权派的实验品。至于和岩伯海一起的陈桥……光逝可以肯定那是半个意外，可以算作是必然会发生的意外。如果光逝真的当初就解决了陈桥的寄生虫侵蚀，虽然他肯定是做不到，那现在会是什么样还真现象不了。 为什么会有两个实验体？很简单，丛峻奇只是实权派中的一个毛头小子，他有人格魅力和能力，但缺乏力量，没法实施自己的计划，所以必须有人支持。他说服了其中一个负责圣厅计划的大佬，这让他有机会接触克隆体，条件是他必须共享实验成果。丛峻奇的确共享了成果，只不过这个所谓的成果也是个半成品，病毒的侵蚀问题没有得到解决，那个大佬又不想放弃这个疯狂的点子，所以只能再开实验。 “还没威胁到生命。”雪忧就如她所说的那样完全配合。 “也就是说他还有机会等着本大爷研究出疫苗了。”光逝说，“不过疫苗也不是万能的，我要研制的疫苗是针对病原体的，可那些擅自给自己注射奇怪的东西作死的人，不一定能消受得起。” “你要开始……研制疫苗了？”雪忧眼睛一亮。 “对，能杀死图塔林人带来的脏东西的神奇药剂。你可以祈祷这疫苗除了能拯救市民外，还可以拯救你妹妹，以及你未婚夫。”光逝忽然收回双腿，身体从后仰改为大幅度前倾，“只要你告诉我那个名字。” “名字？” “是的，那个帮助了丛峻奇的实权派的大佬的名字，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我……好像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是要拉屎还是撒尿或者是欠操。看看你自己，举棋不定，软弱无能，把自己对未来的选择都寄托在其他人身上，不被逼到绝路就是不肯回头。”光逝打了个响指，“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浔川霞，把那个名字给我挖出来。” “为什么？你就算不知道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不是吗？”雪忧有点急了。 “怎么没有？我会不舒服啊！你知道我不舒服的话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吧？”他却慢条斯理的说，“你想抓陆熠之，因为你觉得他还知道更多的事情能帮助解决病毒侵蚀的问题，可我告诉你，他知道的不一定比我多，虽说也不是没有帮助就是了。你不肯告诉我名字的那个人，是我推测出的唯一我们现在能立刻找到的圣厅计划核心参与人之一，他手里握有的资料估计能有不小的帮助。” “让我再和他谈谈。” “不好意思，我们都没有那个时间了。”光逝有节奏的敲打着桌子，“嘀嗒嘀嗒，时间总是再往前走，从来也不停~” “我不会告诉你的。”雪忧说。 “很好！你终于做出了你的决定，我真为你感到高兴。”光逝对她的坚决毫不恼怒，而是笑着站起身，“浔川霞，把名字从她牙缝里榨出来。” “小霞，不要。”她乞求的看向面无表情的浔川霞，后者在光逝让出的作为上坐下，低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当浔川霞再次抬起头来时，红色的眼睛里只剩下机械的专注。 第14章 克隆体 - 航向黎明 - Joker “打开你的笔记本，在第一排写上行动目标名单几个大字，一定要写的霸气，然后把哈丁・圣咏・凛这个名字记在下面。他，很荣幸就是第一个境界守卫追捕的还活着的目标。”在审问开始十分钟后，光逝拨通了蓝羽的电话，和往常一样把任务信息夹在一堆废话里，“侦查目标所在地，拟定攻击计划，申请人员配置和支援项目，提交指挥中心审核，这些常规项目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雪忧的父亲？”蓝羽不解的问，“为什么？” “为什么太阳从西边落下，为什么星星会一闪一闪，为什么鱼能在水里呼吸，为什么你他妈就不能闭上嘴去执行任务？”光逝淡然的说着脏话，“因为她老爸是个贱货而我特别特别讨厌贱货，所以我要去杀了他，这个理由够充分吗？” “按理说，所有孩子参加了境界守卫计划的共济会成员都没有参加圣厅计划啊。”蓝羽自动过滤了光逝的恶言恶语，如果没有学会这个本领去和光逝交流的话，被活活气死是固定结局。 “你有调查过吗？谁允许你下这样的结论的？你这是造谣你知道吗？”光逝说，“你只是不想连自己父母也一起怀疑罢了，但事实总是很残酷，浔川霞问出来的名字就是该死的哈丁?圣咏?凛，除非共济会里还有一个叫哈丁的大佬，否则……我只能勉为其难的给雪帆来一次家访了。” “可是……如果雪忧的父亲是丛峻奇的盟友的话，他要拿到逼迫我们和实权派谈判的证据应该是很简单的啊。” “既然他现在都没有耀武扬威的找上门来，就说明他可能对和你们友好谈判没什么兴趣，或者他还不能把雪忧的老爸怎么样。”光逝耐心的把自己的先进思维注射到蓝羽的脑瓜里，“不重要，都不重要，别把敌人看得太强大，别总是顾虑敌人在想什么，你必须强迫别人跟着你的步调走。” “明白了，我……这就去准备。”蓝羽还有很多问题和自己的想法，但光逝说的没错。事关重大，他们不能驻足不前。 “还有一件事，雪忧的右手和右腿你们还保存着吗？”光逝又问道。 “你想干什么？”蓝羽警惕起来。 “噢，你瞧，我是个坏人，所以今天的晚餐我想吃她的玉手和美腿。”察觉到那警惕的光逝立刻出言讥讽，“请你把它们打包送到我办公室，谢谢。”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 琉璃早就做好了被卷入大乱斗的心理准备，当她只是作为在巨人的脚底板上打动筑巢的小蚂蚁的时候自然很难被那些庞然大物被注意到，但当巨人开始因为她所构筑的巢穴而倾倒时，她就不一定能再躲起来了。被抓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如果没有Z113的援护，琉璃肯定是没法逃脱追捕的，所以她才迟迟没有回家和去学校，她不想把其他人卷进来。而且就算她被抓，光逝哥哥和汐姐姐一定会来救自己的，琉璃是打心底的信任他们。 执行统合部安排了这一切，琉璃很清楚，她也一直按照执行统合部的暗示行动，反正共济会倒霉她就开心。既然Z113被派了过来，意味着执行统合部不打算让她被抓，或者说不打算让她现在被抓，不管怎样琉璃都有点小兴奋，因为能亲自参与到那个她十分向往的神秘集团直接发布的任务中，陪同她的还是传说中的境界守卫。 “买去霍普金斯医院的票。”Z113对琉璃说，“其他地方不安全。” 那个被Z113以莫名其妙手段杀死的人躺在她们俩坐的长椅的阴影下，而站台的人的注意力都被那个倒地发病的男人吸引，所以站台还没有触发什么警报或大恐慌。琉璃听从Z113的指示去售票处买票，Z113也跟着琉璃一起走，面无表情的女孩像是气质高傲的大小姐一样昂着头，两眼平视前方，明明没有警戒的样子，却让人觉得很可靠。 “两张去霍普金斯的票，谢谢。”琉璃把自己的手腕伸过去，在一个机器上扫了扫，听到提示音后就缩回来。售票员检视了交易信息后将两张输入相应信息的卡片递给了琉璃。 当然这个过程在平时是自动完成的，人们走上自己要搭乘的悬浮列车或公交车，行星AI的服务子系统会在他们下车后自动扣除相应的车费。只是……行星AI已经被轰平了，伊休那当局不得不启动备用的人力系统和半自动售票系统，也被称为戒严备用体系。 “这边，在楼上。”琉璃拉着Z113穿过人群，从不远处的楼梯上行。当她们来到第三层站台后，立刻就加入了还不是很长的过安检门的队伍。 “你没有携带什么武器吧？那样的话可能会没办法搭乘列车哦。”琉璃下意识的把Z113当成了不谙世事的人偶，因为她实在是太符合那样的属性标签了。 Z113摇摇头，虽然她连骨头都是“半金属”的。 “提问，我们要搭乘的列车到站了吗。”Z113忽然扯了扯琉璃的衣角，在她转过脸来时问道。 “哦，来了哟，就在那儿。”琉璃不知道她问这个干什么，但还是指给她看……虽然Z113的眼球根本就没有转向那个方位。 “明白了。”Z113点点头，又说，“等一会儿，就跑。” “啊？”琉璃大概是听懂了Z113要她跑。 “嗯，在十秒内冲进去，要快。”Z113面无表情的重复了一次，“外面很危险。” 说话间，已经轮到琉璃过安检了，她就和平常一样走过了那道闪着绿光的门，没什么异常，唯一不同的是平常只要过安检门就行了，而今天还有几个拿着危险物探测器的工作人员。现在的探测器已经不会一探测到金属物就发动警报，它能扫描物品的锐利度，外形和工艺，并与数据库进行比对，不仅是金属物，对化学药剂和炸弹也能仔细辨别成分。 琉璃举起双臂等待检查，一个身材比较高大的男性工作人员拿着扫描仪站到她侧后方，挡在琉璃和Z113之间，这并没引起琉璃的太多注意。她还是个孩子，比普通的孩子机敏，但毕竟不是经过训练的特工，对自己的处境无法做出准确判断。 所幸的是，执行统合部预料到了这个情况，派出了Z113。 “跑。” 人偶少女的声音绕过高大的男子传入琉璃耳中，琉璃的大脑还没能给四肢下达指令，忽见一柄短刀破开男子的胸膛，鲜血顺着浅浅的血槽如高压水枪般猛烈喷射，差点就糊了躲闪不及的琉璃一脸。Z113刀锋随即一转，不是选择抽走短刀，而是直接将它在男子身体里向下一划拉，凭借蛮力使插入男子心脏的利刃一路劈筋断骨后从右腰扯出，几乎就把一个成年男子给砍成两半了！ 情知偷袭失败的扮作安检人员的雇佣兵们不再隐藏，纷纷准备和这个疑似境界守卫的人偶少女硬拼。他们都是经过改造的原能使用者，平时在团队里就因为被选为特殊战士而获得优待和崇敬，多少有点心高气傲，不怎么惧怕境界守卫的名头。即使昨天他们的人被境界守卫屠杀过一次，这些没有直面过A060的雇佣兵还是不把那件事放在心上，只认为是同伴太弱或敌人太多，所以才失败。 现在情况可不一样，他们是十一个对付一个，大家又都处于基础形态，再输就没理了。 直到现在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的琉璃才想起Z113要她快跑，但已经太晚了，她刚迈出两步还没跑起来，就被一个人从后面抱住。“别动，我就保证你的安全。”他警告说，“否则――” 琉璃本以为他要说出什么威胁的话语，可等了一秒后她除了脑袋有被雨点打中的感觉外就没了下文。她下意识回头一看，惊得连叫都叫不出声：那个男人的脑袋只剩下从鼻梁起到下巴的一半，而眼睛眉毛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能有这般手段的除了Z113也没别人了，人偶少女扔出一刀后立刻侧身躲闪之前看到她的攻击准备动作而打算拦截的人的攻击，借着旋身之势轻松挪到那人身后，右手不知又从哪里抽出了一柄同一样式的两尺直刀，破开他的原能屏障插在他肩头。这次Z113还是没有把刀抽走，她的左手在右手刚收回的刹那也握着一柄短刀狠狠插进了雇佣兵的脊椎，毫无疑问搅断了他的脊椎神经。 离Z113最近的雇佣兵趁她两手空空且背对自己的时候立刻抢进，想要压制她的行动，但当他即将要进入Z113的防御内圈时，两道寒芒霍然闪现，撕开了他的原能屏障不说，还在他胸口留下了两道深及脏器的致命伤。鲜血翻滚，此人再无能活命的道理。 之前倒地的那个人背后还好端端的插着两把刀，可Z113手中又重新出现了新的一对样式统一的直刀，加上她扔出去救琉璃的那把，目前为止已经变戏法似的弄出五把刀了。 惊疑不定的雇佣兵们这才放下心中的骄傲重新审视敌人，他们相互拉开距离对Z113形成包围圈，欲要重新拟定攻击计划。按理来说，处于包围圈中的人一般不会主动求战，后发制人才能尽可能抵消被包围带来的不利，所以雇佣兵们根本没有考虑过在他们退缩的时候这个人偶少女会主动出击。 等他们明白境界守卫绝不按常理出牌的时候，Z113已经化作一道虚影缠上了早就选定好的目标，一串让人眼花缭乱的迅捷连打招呼在他身上，原能屏障就此破灭，接下来的攻击便刀刀见血。手指，小臂，大笔，腿……刀光翻飞间，那个雇佣兵像是被钓起来切片的鸭子一样，在Z113的刀下一点点分解。 不给任何喘息和反应的击毁，突破包围圈的Z113抛下被砍得不能再死的第一个目标，顺时针高速机动到第二个雇佣兵身后，他也做出了挣扎欲要摆脱她，但Z113堪比打桩机的一脚狠狠揣在他的小腿上后，他也变得只能任人宰割了。两把直刀交叉架在跪倒在地的雇佣兵脖子上，相互一剪，咔嚓一声，他的脑袋就滚落在地。 局面从十一对一变成了六对一，而时间只过了大概二十秒。 在开战前，雇佣兵们或许对境界守卫的名头不屑一顾，现在，Z113已经成功的把恐惧刻进了他们的脑子里。少女张开双臂，反手抓着刀柄，让血滴远离自己，激烈的打斗中却没有染上一点污迹的连衣裙随风飘动，仿佛在嘲笑这些不自量力的人。 拼了！ 恼羞成怒的雇佣兵们驱散了脑海里逃跑的念头，怪叫着冲向Z113，他们也有自己的荣誉，即使那荣誉在普通人看来缺乏道德和社会性，也绝不容许这个面瘫女践踏。 突然，他们坚决的脚步停了下来。 刀，和Z113手中造型类似的刀，正一柄一柄的在空气中显现，呈有层次的半圆排布方式漂浮在女孩身后，长度从一尺到三尺不等，刀身宽度和厚度也略有不同。原本插在那些尸体上的刀也噗的一下把自己拔出来，飞到Z113身边，加入了那无尽的利刃中。 这就是Z113的常备兵器，执行统合部为其量身打造的驱动武装。 Z113松开手里的武器，它们也自动回归其位。她空出来的手轻轻按在围绕在腰间的那个半圆刀阵的其中两柄刀上，身体稍微前倾，冷冽的原能从身体里弥散开来，第一次进入了真正的战斗状态。 对付几个小杂兵用得着这样吗？按照吩咐跑到因打斗而变得空无一人的车厢里的琉璃回过头来看着站台上的战斗，她是个门外汉，也感觉不到Z113的原能，可也能轻松看出战局变化了。 快，无与伦比的快，比任何琉璃见过的短跑运动员都快，超过了基础形态下艾隆纳耶人能达到的速度极限。Z113拖拽着她的驱动武装杀进了剩下的几个雇佣兵组成的圆阵，第一个在交手的瞬间被长刀捅了个透心凉，第二个在一记高位鞭腿的打击中丧命，第三个和第二个死法相似，被连环踢击正中命门，第四个在上勾拳重击下失去了行动能力，Z113左手虚挥，以原能带动着身后利刃组成的刀翼将其一刀两断。 第五个的扫堂腿被Z113截住，不过他比最后一个人死得更晚，因为那个勇敢的雇佣兵瞄准Z113后脑勺的直拳让她不得不回身应对。旋身回防的Z113一前一后两刀砍断他的手臂，然后把刀一股脑的插进他肚子里，向两边一拉，他成了同伴里第二个被撕成上下两截的人。第五个终于丢下了自己的荣誉想要逃跑，他的行为是正确的，只是为时已晚，Z113追上了他，踏着他的后背踩到他肩膀上，用双腿夹住他的脑袋，借助刚才积累的前冲力把他整个人都提离地面，一个漂亮的侧旋绞杀将其摔死猪似的扔在地上，结果了他。 最后六个人已经去地狱和其他兄弟团聚了，但Z113没有停止前进。琉璃猛然注意到，站台上还有一个人，身着黑色大风衣，将身体都缩在阴影中，那就是Z113的目标。风衣人看上去相当纤细，他难道是Z113展开全套武装要对付的人？难不成也是个境界守卫？就像雪帆的姐姐那样的叛变的境界守卫？ 锵！ 把拥有原能屏障的雇佣兵们如砍瓜切菜般轻松解决掉的长刀在那人身前半米处就停了下来，诡异的色泽在空气中闪动，还伴随着激烈的次元震荡，因能量中和产生的强劲冲击波咚的一下撞上列车的侧壁，让整辆列车都晃动起来，好像被愤怒的大象给拱了一下。站立不稳的琉璃摔倒在地，她视线却仍然没有离开Z113和那个身份不明的人。 嗤，嗤嗤！ Z113的连衣裙出现了几道口子，她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稍显狰狞的怒容。对方在这场原能对抗中也没能占到多大便宜，在Z113出现防御漏洞后没多久，风衣人也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一道又一道能割裂筋肉的劲气击穿了防护盾，在风衣人身上留下了痕迹。 境界守卫到底是终极战士，Z113在一番角力后慢慢占到了上风，她的原能领域逐渐开始成型，并吞噬风衣人的原能力场，如果风衣人没办法扭转局势又不愿避让的话，等被彻底拖进了Z113的领域后，他就死定了。大概是抱着宁愿吃点小亏也别和境界守卫这种执行统合部专门打造的战争机器死磕的想法，风衣人在Z113领域成型后就立刻脱离了。原能中和区的平衡被打破，长刀趁势而入，直取对方项上人头。 风衣人动作不比Z113慢，再加上原能中和区对Z113追击带来的干扰因素，他两三下就从刀影中摆脱，退到了安全区域。 他保住了人头，但没保住自己的风衣，那件大得不像话的衣服被砍成了一条一条的，再也没法执行自己作为衣服的职能，只会妨碍行动，于是对方干脆把它从身上扯掉。 “汐……姐姐？”琉璃不敢相信的看着暴露在阳光下的那张俏脸，与汐一般无二。 Z113举起手中的长刀，指着对方的面门：“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任何冒充执行统合部高等军官的人，都得死。” 注解：原能领域类似在第二卷中，A114在空间站里对零号使用的那个技能，原能领域展开后，就对周边事象拥有干涉能力，远程作用力也是干涉的方式之一，干涉程度和范围视自己的能力而定。 第15章 地址 - 航向黎明 - Joker 疫苗的开发常常不是从零开始研究新药，而是交叉对比已经出现过的药剂，从中寻找特效药，如果实在没有，才着手无基础开发。共济会相信已经比对完了所有七大氏族拥有的疫苗，所以光逝就直接从七大氏族所没有的板块入手。 虽说是从现有的东西里面找，但在没有原始样本的情况下也根本不可能确定到底哪种疫苗才会生效，只能靠陆熠之能回忆起的部分，尽可能的缩小范围，然后再想办法。光逝曾经给现在医院中的感染者的“前辈们”做过活检和各种化验，不过得出的数据是没有帮助的，因为那已经是产生了大量变化的病毒了，不同患者身上抽取的样本对疫苗的反应会各不相同，完全无法参考。 如果执行统合部也没有合适的疫苗的话，新疫苗的开发时长视情况而定，从半个月到几年十几年都说不准。光逝倒不担心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种种迹象都表明执行统合部早就知道共济会和新物种发生了私下接触，再加上光逝自身给他们提供的研究数据，绝对足以研发出特效疫苗或血清了，只是他们无意于帮助共济会解决问题而已。 “不不，没有，这里没有，我记得这里是一个双碳结构，没有氧。”处理过伤口的陆熠之坐在医用量子计算阵列的操作平台后，帮助光逝还原着图塔林人的基因结构。他的伤口不再流血也不怎么疼了，但要做了移植手术或再生手术后才能重新长出来，而现在显然没有这个时间给他去做那样的手术。 说起手术，雪忧同样要接受手术才能恢复到正常状态，境界守卫的肢体不比普通艾隆纳耶人，里面含有金属成分、粒子加速器的导线以及纳米填充物，如果没有夜翼号的医疗室支援的话，光逝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搞。 “双碳结构，什么玩意儿？”光逝皱眉抱怨道，一边用被红色光线织成的手套包裹的手将全息模型上的多余元素抹掉，“这还能叫脱氧核糖吗？你确定没记错？” “没错，我保证。”陆熠之在这些事情上一点也不马虎，而且态度非常配合，不只是因为他被光逝虐待怕了，还有作为科学追求者对这些事情的热爱。正如之前所说，陆熠之并不是个百分百的坏人，他只是站错队了。“这些异常结构给我们的研究带来了很多阻力，我不会记错的。”他再次确认到。 “哼……我大概可以想象了。”光逝用手翻转着全息模型，“这样拼下去不是个办法，没有样本的话……下一个，这个羟基要改吗？” “等我想想，貌似没有什么问题。” “你在搞什么？” 就在光逝和陆熠之继续修复工作的时候，还带着伤的宫夜从操作区对面闯了进来。 “救死扶伤，尽我作为医生的高尚职责。”光逝说，又回过头去冲陆熠之挤挤眼睛，“看看，我说现在的院长很一惊一乍吧，我不过就是未经允许的情况下动用了模拟机，他那高贵的屁股就在真皮办公椅上坐不住了。” “什么情况？”宫夜再次质问道，“这是，那个人……”他看了看光逝手中那略显荒唐的DNA模型，又指了指没了手掌的陆熠之和抱着手臂倚在墙上像是在睡觉的Z152，一时间不知道先问什么好。 “你不认识这个残废？”光逝有些惊讶，“啊……还真让我有点吃意外，共济会的权力交接这么不明不白的？” “他是谁？”既然光逝看向了陆熠之，宫夜就先问起了他。 “这个残废？不是这医院之前一任大魔头吗？”光逝在心中已经准备好了糊弄宫夜说辞，就等他尖叫了，可等了好半天，宫夜只是瞪大眼睛点点头，预想中歇斯底里的反应都没有。 “呃……你的沉默表示的意思是，你已经认可了我随便找个人剁掉他的手再带到医院里来这种行为了吗？”光逝试探性问道，“你就不怕我下一次是剁脑袋？” 宫夜抬起拳头，但不像是因光逝那并不可笑的玩笑话生气，反倒像是要下定什么决心。在他第三次做出同样的动作的时候，他开口道：“我知道了，蓝羽小姐告诉我了。” “她告诉你了什么？她的内衣尺寸还是她的性癖？”光逝歪着头道，“我记得以前她是B，现在可能是C，反正比天梓月那种A都没有，穿泳衣那一块会陷下去的家伙好多了。说实话，C就是很好了，再往上就要结合身材来看了。” 宫夜无奈的等光逝把废话讲完，这才说：“前天的爆炸，昨天的混乱，少壮派和实权派以及现在伊休那的状况，她都告诉我了。” “啊……”光逝扬起眉毛，脑浆呼呼的转动起来，他不知道蓝羽的意图何在，一个境界守卫应该没那么大嘴巴，“你是要来给我说你的感想吗？” “我知道，雪忧小姐的父亲在伊休那的别墅所在地，这是雪忧小姐自己都不清楚的。”宫夜说，“是我用这个逼蓝羽小姐说的，你不会怪她吧，听上去你好像是她的上司之类的。” 哈，现在光逝明白了，蓝羽是又把交代给她的活儿踢给自己了。“她这么说吗？”他笑道，用手拉扯了几下身上的衣服，“我看上去有领导大小姐和富少爷们的样子吗？是不是帅爆了？啧，你也知道我家里没有西装，为什么我不买西装呢，就是因为我穿T恤就帅的不行，穿西装走大街上岂不是一种对其他男性的羞辱？”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宫夜轻微的耸耸肩，“她说你可能会伤害雪忧小姐的父亲……” “嘿，我可不是神经病杀人狂，如果她老爸是个识时务又和善的大叔的话，说不定我还会和他做朋友呐。”光逝放下了手中的全息模型，说，“谁不想和有钱人做朋友？” “境界守卫的规矩我不懂，但我想知道，如果我用哈丁先生的地址作为交换的话，你会用一种，更柔和的态度来对待雪忧小姐和她父亲吗？”他犹豫了许久，和刚才一样与心中的某个部分斗争，最后还是决定一抒胸臆，“雪帆的朋友很少，她的姐姐和父母就是她不多的精神支柱，如果受到了伤害……” 这个话题让光逝感到了烦躁，他并非反感别人为雪忧说情，而是他无法理解这么做的人的思维模式。“蓝羽在告诉你雪忧的处境和昨天的故事后，有告诉你那个沙丁鱼先生对我们意味着什么吗？”光逝问。 “她说可以解决即将爆发的新病毒感染问题。” “即使如此，你也要和我讨价还价一番吗？”光逝紧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蓝羽，还有雪忧在面对一个人还是亿万人的问题时都会先考虑一个人？什么东西才能驱使一个人背弃自己遵从十年的信条，受了十年的教育？我一开始就猜出来了，雪忧也好，蓝羽也罢，知情的还有天梓爱天梓月，浔川霞和奭葵，没一个不知道，或者说，大概感觉到了，但她们仍然没有做出正确的选择，要么各种旁敲侧击的方式来给自己的好姐妹打掩护，要么干脆随波逐流，把希望放在外来力量身上。我清楚的看到了，我没说，因为我不明白。现在，你也要做同样的事情？” 他说的事情，宫夜可能根本就不清楚，光逝却还是忍不住一股脑的倒了出来，这近乎指责的狂躁话语让宫夜小退了半步。 “不好意思，我不该说这些。”光逝随即道歉，但眉头依旧紧皱，“有人告诉我，我不了解他们，所以我试着去了解，但效果看来不怎么好。在我看来，他们就是在为自己的低效率和错误判断以及侥幸心理找借口，试图隐瞒自己的劣根性。”只让我感觉到了失望和背叛。这句话光逝留在了自己的喉咙里。 “我想，你说的‘他们’是在有意找回自己的‘劣根性’吧。”宫夜依旧很注意自己的措辞，“也就是所谓的‘人性’，从名为境界守卫的战争机器重新变回七大氏族的艾隆纳耶人。” “你是在讽刺吗？”光逝眯起眼睛。 “不，我也因为拥有你所说的劣根性而感到羞愧，但我会证明这些劣根性是不会阻挡人前进的，所以我不会用地点来作为哈丁先生和雪忧小姐的保障交换条件，我会自己去争取。”宫夜说，“我会给你地点，条件很简单，把我带上。” “你的伤还没好，跟不上境界守卫的活动。”光逝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整个星球都被红雾舰队封锁的情况下，我想境界守卫也不可能在地表横冲直撞吧？”宫夜尖锐的反驳道，“不仅带上我，还要带上雪忧小姐。” 光逝凝视着宫夜的眼睛，直到他确定自己的老板是百分百认真的。“好吧，我答应你。”他说，“告诉我地址，没有意外的话，一个小时后我们就出发。” 第16章 天佑公正者 - 航向黎明 - Joker 四十分钟后，霍普金斯医院负一层影像科器具检修室内，二十多名被选中的境界守卫拖着不知从何处抢来的小板凳陆续进场。房间里还有一台维护中的SMRI，剩余的地方不算宽敞，境界守卫们坐下后，其他空间也差不多被塞满了。 “就和你们知道的一样，今天的任务目标是哈丁?圣咏?凛先生，凛氏财团的董事长，圣厅计划的核心赞助人之一。”负责任务说明的是蓝羽，“在红雾舰队的封锁下，原本要离开伊休那主城区前往一千多公里外抓捕任务目标是很困难的事情，不过所幸我们获得了夜翼号的技术支持，让任务的成功率稍微提高了一点，但仍旧要看我们的努力。” 她转过身，将原本缩成一个球体的全息投影图在众人面前放大，上面是一架“木头马”间谍式UAV的实时拍摄画面：“这是即将为我们提供支持的UAV所侦查到的主城区军队布防情况，可以看到红雾舰队的布防重点不是堵截，军队也没有搜索的倾向，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以轻装甲单位和空中机动力量为主，他们的思路很清晰，既然无法找到我们，那就尽可能把网撒开，一旦我们有所动作，军队便可快速反应。” 她又敲了敲全息图像上右下方的某个位置，图像从实时拍摄变成了录像：“这意味着我们想集中力量强行突破是不可能的，他们强烈区域干扰也让能量装甲的隐形模式变得不稳定，潜行突破也有些困难，我们的选择只有一个，让对方自己把我们送出去。” “分析UAV传回的侦查录像后，我们注意到出城的车队并不在少数，一是在昨日清剿中受伤还没来得及转运的士兵，二是清理那些异族生物的尸体的运装车，三是运送补给的卡车，四是调配军力的运兵车，而我们的目标就是运兵车。” 此刻，全息图改为特殊成像模式，用不同的颜色标示出之前提到的不同的车辆，其余按关联度以不同符号代表，如果不是专门接受过执行统合部军事训练的人是看不懂这图到底什么意思的。 “很遗憾，对方的移动运输单位都有武装力量进行护送，虽然强度不同，但选择运兵车的最大原因是它的前进线路中有三十秒左右是在无法被侦测到的隧道中，乐观估计，在红雾舰队发现GPS线路出问题之前，我们有五十秒的时间来截取车辆，换衣伪装。有问题吗？”蓝羽停顿了片刻，环视众人等待有无提问，“如果都没有问题的话，就让仲裁人来分配具体任务。” 说罢，蓝羽退到一边，让在旁边蹲着叽里咕噜自言自语半天的光逝走到全息图前。他是在给家里打电话，让滢立刻到医院来和他汇合。没有先驱植入装甲的光逝不会自大到毫无保障的就去执行一些危险任务，更何况这次任务大家都不能穿能量装甲。 “就像你们听到那样，五十秒，两辆运兵车，两台型号不确定的自动战斗机器人，一辆APC，不幸中的万幸是隧道中不会有其他车辆经过。托你们的福，这已经是我目前能找到的最有效的战术了。”被叫到的光逝停止了和滢斗嘴，慢吞吞的在三维图像上圈了两下，“我们拦下车辆，换上我们的人，其他士兵全部做掉，然后我们坐车大摇大摆的离开伊休那主城区，夜翼号会给我们做一个假信号继续往指定基地缓慢挪动，而我们乘坐夜翼号的运兵船前往一千公里外的无名山的别墅抓捕某人的大老爹，以上，就是任务流程。” “提问，”P036举起手，“我们能在他们发现信号有问题前返回吗？” “呃……我真希望能告诉你我们还能赶回来吃晚餐，但，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光逝回答，“也许干了这一票后我们就能彻底扭转局势，正因如此，要干这一票的难度不小，很可能我们最后还得面对红雾舰队的追杀，想想那些炮弹在身边爆炸的感觉就让我难过。你呢，036，你会难过吗？” “不，我只是想吐。”P036干笑两声。 “还有问题吗？”光逝对P036的反应很满意，一边点头一边把目光转向其他人。 “提问，”这次是K008，“我们有备用方案吗？” “问得好，我不只准备了B计划，我还准备了F计划，U计划，C计划和K计划。”他掰着手指头数道，“你要再买一个意外险和死亡险就更好了，不但更安心而且说不定还能受益，噢，草民我倒是忘了，你家里是挖煤的，不差钱。” 面对光逝的嘲讽，K008识趣的闭上了嘴。 “还有吗？还有人想在这个生死存亡不得不放手一搏的情况下来问我一些就像航空母舰上发布巡逻任务时，陆战队员问行动负责人晚上回来有没有冰激凌吃的那种问题吗？”光逝的超长比喻让剩下的几个有些问题的境界守卫都把举到一半的手收了回去，而前者一副“本该如此”，“我就是能以德服人啊”之类的表情继续说，“我就是喜欢你们的悟性，兄弟们。” “这次任务的第一个难点是，我们不能携带能量装甲，也不能化形为精英体，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我们在创世界00所学到的本领，和各位体内的植入装甲。我们会穿着普通士兵的盔甲，带着银行抢劫犯一样的面具，像恐怖分子似的闯入民宅。”他说，“这样做很危险，但至少可以起到麻痹对方的作用，就算出现意外，红雾舰队也不知道行动的到底是境界守卫还是其他什么人。”如果他们发现了异常，错误判断袭击哈丁住所的人是实权派调遣过来的部队的话，来追击他们的人就会少一些。 “不能用大块头形态和能量装甲意味着拦截运输车辆需要更多的努力，我们不能破坏车体外壳，所以我们会用到警方的感应拦截网，但我们无法确定感应拦截网会不会被开路的智能机器人给侦测到，而且它们的报警系统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所以我需要L162带领的工程组在机器人进入隧道前就把它们瘫痪掉，能做到吗？” “我尽力，距离行动时间有多长？” “还有二十分钟，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一个类似的原型机器人，让你和你的组员练练手，现在就去，还有你，你们俩，都去。” “明白。”被光逝点到的人都离开了检修室，去熟悉自己的任务了。 “另外，我们仓促间能搞到的警用拦截网是从警察局淘汰出来的烂货，无法有效固定住，因此我还需要八个能熟练运用植入装甲的区域压力干涉功能的人负责在它可能会撑不住的情况下控制住它，A019已经给了我名单，你，，还有你，你，都到隔壁去，A019会教你们该压住它的哪些地方。” A114从自己的小板凳上跳起来，伸了个懒腰，带头离开了房间。 “剩下的十五人就是截杀组，五个人负责压制被拦截下来的APC，另外几个人负责把车里的人拖出来，脱掉衣服，供其他人快速换衣。”他补充道，“换衣服可以不急，除了开车的几人外，坐在车里的可以等会儿慢慢换。” “我知道很难，全程都很危险没有能放松的时刻，因为这是比上次偷袭那种懒散的‘军事’猪圈更符合境界守卫身份的任务，随时都会有变数发生，甚至有很大几率有所……伤亡。”光逝顿了一下，“如果我们不快速寻找突破口，而和那些图谋不轨的家伙按照规矩慢慢玩，我们会输，还可能会遭到更惨重的损失，不仅仅是我们，这座城市会也会蒙受更大的悲痛，整个七大氏族都会陷入灾难之中，我能感觉到，你们也能，这个宇宙中我们并不孤独，还有许多豺狼虎豹，如果我们不能团结一致，那等有朝一日，那些豺狼嗅到了我们的味道……我们就会想念执行统合部的‘集权恐怖统治’了。” “我知道我们的队伍最近出了一些问题，我知道七大氏族的半年生活给你们带来了或多或少的变化，但是你们曾近接受过了十年的训练，十年，如果那都不足以让你珍惜境界守卫的荣誉，看到自己的责任所在的话，我也无话可说。这不是讽刺或威胁，如果你想退出，你想放下肩膀上的重担，缩到别人的保护伞下，你可以立刻告诉我，告诉我你想要普普通通的生活，想孝敬父母，结婚生子，而不是作为该死的境界守卫和本该友好和睦的对象打打杀杀！” “对，我算是个可悲又可恨的孤儿，不知道你们这些现充的想法，但你们要是不告诉我自己的问题，而是让我自己来猜……我能猜得到，不过我一句话也不会说，那些屁事儿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因为我就是个天杀的讨厌鬼！只要你没有告诉我，我就会把你当一个真正的境界守卫来看待，认为你执行任务高效，不会被一些人情世故困扰，更不会去想你有任何……背叛的可能。” 他做了个深呼吸，继续道：“好好想一下，还有二十分钟，想一下你们到底应该做什么，怎么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然后祈祷今天会是我们绝对团结一心的一天，祈祷今天会是我们最顺风顺水的一天，祈祷今天会是一切都好起来的一天。`ll，兄弟们，”他用拳头敲了敲自己的心脏，“`all。” 第17章 虫人 - 航向黎明 - Joker 燧火之域，普罗米修斯编号U-8FIE恒星系，原本寂静的宇宙被突然窜出的闪光搅动得沸腾起来。依塔纳斯帝国第二混编舰队在完成了对小行星带攻坚护航任务后正准备返回安全区补给，没想到惨遭敌人的伏击，原本弹药所剩无几，战舰多有损伤的第二混编舰队在接战的瞬间就被击沉两艘驱逐舰和一艘主力巡洋舰，一艘战列舰，剩余的三艘护卫舰，两艘巡洋舰和两艘战列舰团团围在旗舰，阿波罗级战斗航空母舰“精灵之风”号四周，与来袭者决一死战。 “精灵之风”的航空管制官埃德加?菲利普盯着眼前的全息屏，一架太空战斗机刚刚被推上了弹射器，三秒后，它也追随自己的小队加入了战斗，而一旁的机库数据表中，战斗机那栏的数字从1变成了0。埃德加作为“精灵之风”上的飞行器指挥官本应该引导战斗机小队攻击目标保护母舰，可他现在就算他喊破嗓子，飞行员们也无法按照他的指示行动――敌人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他派出了所有的战斗机还是不能挽回颓势。 航母的CIC里同样一片混乱，大家都有些慌神了。透过所有的惊慌失措，埃德加看向舰桥最中央的那个身影，瘦小苍老，但稳如泰山，即使是在如此的劣势中依然镇静的在地图上寻找敌人阵型的弱点和舰队突破的策略。那是他这辈子最尊敬的人之一，齐天德中将，“精灵之风”号下水之时就担任舰长的男人，现在已经150岁了，即使现在的人类通过基因强化已经能拥有远超当初的寿命，他也已是迟暮之年。 “降低航速，不要因为在包围中就超载反应堆，那样只会一头撞上敌人的包围网。”齐天德中将命令道，“关闭所有外层空气闸门，疏散走道上的人员，停止对外围结构的修复，把人都集中起来，务必确保对关键部位的损伤控制。雷达班，继续报告那三艘敌军刺鱼级战舰的动向，舵手，转向，维持战斗巡航速度。埃德加！” 突然听见了自己的名字让埃德加浑身一颤，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道：“长官！” “把强弩中队调到舰队的尾部帮助飞翼号清除右后方的固定火力平台，确保对方的飞行器无法突入，我们现在可受不起蚊子叮咬。” “明白，长官！” 正说着，舰身忽然猛地一晃，CIC的灯光和操作平台上的全息投影图像都闪烁起来，貌似是精灵之风号又遭到了一次直接炮击命中，很快工程组开始报告新的损伤数据。不过埃德加没有心思去听情况到底有多糟，只要舰长没有说命令中断，他就得专注于自己的任务。 “指挥中心呼叫强弩中队，我需要你们前往飞翼号护卫舰的防空有效区右后方协助清理敌军投放的武器平台。” “这里是强弩中队，指挥中心，我们没法从交战中脱离。”强弩中队的队长回答道，他的声音乍一听还算平静，其实一直在从那细微的颤抖中辐射着心中的恐惧。他正身处于枪林弹雨之中，又不是什么王牌飞行员，怎能不怕？ “让热狗中队掩护你们，听着，这是舰长的直接命令，要么好好完成，要么我们都得死。”埃德加强调道，他知道那些飞行员的处境，毕竟他自己曾经也是一个飞行员，但是他必须逼迫他们，为了自己活命，也为了舰队存亡。 “操，操！”中队长忍不住骂道，“好吧！指挥中心，我们会尝试――” 轰！ 爆炸声没有任何预兆的响起，紧接着是细密阴森的静电杂音，Crossbows01的图标从白色变成了黑色，同一小队还有好几个人的图标都已经转黑。埃德加深吸了一口气，使自己快速跳动着的心脏平复下来，好让他能集中精神联系刚自动晋升为中队队长的强弩副队长。这样的情况在战况激烈之时并不少见，可埃德加还是没有习惯那生命突然消逝带来的冲击，总觉得再多听几次他就会疯掉。 经过了一番波折，命令终于得到了执行，强弩中队在其他编队的掩护下从狗斗中脱出，向护卫舰靠拢准备清扫地方战舰投放的定位干扰火力。通过精灵之风号的可分配外部摄像机，埃德加看见十二架SJ-86F“军刀”重型战斗机从航空母舰右舷高速掠过，这些装备了人类最先进武器的舰载机能对中小型战舰造成极大威胁，空中格斗能力也非常强劲，但仓促面对如此庞大数量的敌机时还是倍感吃力。 摄像机在拍到强弩中队时也同时将远处的敌舰纳入画面中，以弧形为主的战舰线条和依塔纳斯帝国规则几何体的建造思路完全不同，那些战舰就像操控它的生物一样，像一只只大虫子，又恶心又烦人。敌人的科技是依塔纳斯帝国目前无法破解的，并不是因为对手的技术先进，而是两者的科技树差距太大，唯有一些基础科学是相近的。同样，帝国也无法破译敌人的语言，只能自己给他们取名字，比如把那艘瓢虫似得玩意儿叫刺鱼级，把那些和军刀战斗机缠斗的东西叫飞蚁，把操作它们的生物叫虫人。 “撞角级！一艘撞角级突破火力圈了！”雷达官忽然尖叫起来。虫人们的战舰都很喜欢近战，而在远程火力上都有所不足，撞角级更是把近战升级到了肉搏层次的野蛮武器，它拥有厚重的护甲和匪夷所思的机动能力，还有一些章鱼触手一样的固定器，一旦和目标接触就会牢牢缠住对方，然后把腹部的火箭突击舱都射入目标内部。这些虫人怪胎的肉搏能力很强，而依塔纳斯帝国军的主力一般是人类，其次是纯血精灵和混血精灵，还有少量矮人和妖族，妖族和纯血精灵的近战突袭能力尚可，其他种族就…… 普罗米修斯星上也有已近战勇武著称的兽人，可是那些蛮族一直都不愿意和依塔纳斯当局合作，大多是一些街头混混，犯罪分子乃至恐怖集团，剩余少许也只居住在祖先的土地上，不反对政府，也不理会政府。 “怎么可能！”大副惊道，“我已经确定过了敌舰中没有撞角级了！” “舵手紧急规避！”中将虽然也面露讶色，但已经没有时间来讨论这艘撞角级是如何出现的了，“炮门全开！近距离导弹攒射，务必要迫使它改变航线！” 太晚了，撞角级是在离精灵之风号不到两百公里的地方被侦测到的，弹指间就擦过一艘巡洋舰的船底，撕开战列舰的尾部，接着一头撞在精灵之风的侧舷。巨响和轰鸣一同席卷了精灵之风号，还没来得及做好抗冲击准备的埃德加被猛地甩出了自己的座位，啪咔一下撞碎了什么东西才滚落在地。他下意识伸手想去抓住什么，可战舰又开始向另一边倾斜，埃德加也无法抗拒的滑向了较低的那边。金属的悲惨呻吟此起彼伏，好像这个大铁盒子随时都会分解，把船员都抛弃在宇宙中。 就在埃德加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脸朝上还是屁股朝上的时候，被拉拽的无力感消失了，他浮到了半空中，其他人也一样，还有一些碎掉的东西也一同漂了起来。还好，只是精灵之风的重力系统失效了，埃德加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他已经掉到太空里了。 埃德加伸手撑着天花板，一边环顾四周查看有没有需要帮助的人，刚才的冲击很强，如果运气不好的话是有可能会撞倒脑袋而晕过去的。他看了两秒，好像舰桥二十多号人里并没有那样的倒霉蛋，于是转身准备去打开失去电动力的压力门。 “埃德加，先去解锁武器柜！”大副叫住了他，“那些狗杂种的很快就要来了！” 话犹未了，CIC前部的天花板猛地破裂，一个绿油油的锥形物体破开舰船外部结构，把前端探了进来，这就是虫人的火箭突击舱。在护盾失效的情况下，这些玩意儿能轻松破开装甲薄弱的舰船的外壳，把兵员投送到敌舰内部。 埃德加拼了命的向武器柜快速靠拢，因为战舰的电力系统和备用电源都失效了，武器柜的电子锁也没了。他从上面取下两支步枪，回身扔给接应的战友，而此时敌人的火箭突击舱的舱门也打开了，两个身材高大，躯壳黝黑，外形像螳螂和蚱蜢的结合体的虫人手持一种似金属又非金属的盾牌跳了下来，刚拿到枪的两个同伴的的第一轮扫射全部都打在了那强度奇特的物体上。 两个虫人也在射击的空隙展开还击，他们的枪械射出的是一些枯黑的细针，质地介于木头和谷骨骼之间，穿透力不强，但拥有恐怖的腐蚀性，任何现有的材料都无法抵挡它的侵蚀。不过这些都不是虫人最可怕的地方，最可怕的地方是它们会呼出一种强光下可见的孢子粉，一旦吸入体内就会换上一种无法医治的怪病，主要症状是皮肤转红，脱皮，神志不清，攻击性强，有的人还会变成影视游戏作品中才有的丧尸一样的东西。 无论是哪种情况最后都会导致死亡，有的几个小时后就死了，有的可能要十天八个月，现在发病后存活最久的是妖狐族的一名少妇，时间长达三个月，一度让当时负责治疗的医院误以为找到了治疗方案。 正是因为虫人恶意散播病毒，依塔纳斯帝国才会和这些语言不通的外星人开战。生物学家也设想过这其实是虫人的生理机制，不过后来有研究表明，虫人完全可以控制不散播这种孢子，也就是那是说当初那艘最先遭遇虫人的帝国商船的事故完全是虫人有意为之。在那之后，依塔纳斯帝国派去调查的科考船也是被虫人战舰开火击毁，这足以说明他们是无法和平共处的好战异族。但普罗米修斯人也不是好欺负的，那些虫子想打，那就开战吧，反正会笑到最后的一定是普罗米修斯人。 越来越多的虫人跳进舰桥，交火也越来越激烈，不少充当掩体的仪器都在枪弹来往间损毁，有的是被腐蚀掉的，有的是被特种薄壳弹炸坏的。除了机器外，双方也各有伤亡，不过人类的伤亡明显要比虫人高得多，他们才倒下一个，CIC中却仅有埃德加身边的几个人还在开火射击。舰桥里的士兵大多在射击上没有什么造诣，被压制也是正常情况。 “我去开门！”大副把每个士兵都会随身携带的呼吸器稍微挪开一点，这个行为很危险，但能让他的声音更清楚，“埃德加，照顾好舰长！其他人掩护我！” 埃德加从大副的臂膀中接过在刚才的撞击中昏迷的齐天德中将，同时举起步枪准备参与掩护射击。大副在默数三秒后冲出了掩体，虫人的反应速度很快，枪口立刻调转过来，埃德加他们抢在敌人火之前开始扫射，猛烈的火力让虫人士兵们不得不再次展开怪异盾牌原地防御。 “过来！”大副比预计更快的就把门推开了，转身招呼他们快点跟上。 埃德加架起舰长，和其他人一起边后退边射击。从压制中缓和过来的虫人也缩在盾牌后开火，有两个尉官应声倒地，中弹的地方迅速腐化，不管衣服还是骨肉，最后都会变成一捧黑灰。 “快快快！”大副不由得着急的催促起来，好不容易等几个幸存者都离开了CIC，大副手中翻出一枚手雷，摁下起爆开关后扔进了舰桥。“帮我一把！”他大喊，“把门关上！” 除埃德加外，其他几名下级军官都去帮忙推门，想要把爆炸的冲击波和虫人都关在后面。与帝国军作战数十年的虫人当然清楚他们的想法，有的甩开步子就冲向舱门，还有两个眼看来不及的转身向尽可能远离手雷的地方跑去。埃德加举枪向那几个往这边跑来的虫人开枪，他打中了一个，子弹撕碎了敌人的腿，让他倒在地上，拖慢了其他虫人前进的脚步。眼看大副他们就要成功了，被埃德加打伤的那个虫人忽然尖叫着举起手里的武器，对准了埃德加和齐天德中将。 他开枪了。 “小心！”大副又惊又怒，可已来不及飞身扑救。 噗嗤！ 子弹没有命中埃德加，也没有命中齐天德中将，但仍旧腐蚀了一些东西――中将的呼吸面罩。 随后，舱门关上了，把虫人和手雷都挡在了另一边。 注解：普罗米修斯人的手雷是不能捡的，捡了的话会粘在手上；艾隆纳耶人的手雷是捡不起来的；图塔林人没有手雷。 依塔纳斯帝国的领土：泰坦星域，黑渊星域，燧火星域 艾隆纳耶人的领土：呓语星域，晨岚星域，冬铎星域，誓言星域，圣光星域，中央星域【执行统合部所有，现已封锁无法进入】 第19章 真我 - 航向黎明 - Joker “对不起！” 在行动即将开始前，Z152莫名其妙的向光逝双手合十鞠躬道歉。 “又怎么了？”光逝稍微有点受不了现在版本的Z152，有的时候反差未必萌，更多情况下只会让人觉得诡异。 女孩也不看光逝，只是揉搓着自己的裙摆，扭扭捏捏支支吾吾的犹豫了半天，好像是要下定心思表白一样。“113她那边……出了点问题。”Z152说出的话比告白要给光逝带来的冲击大得多，“啊啊，就是这样，她受了重伤，没能保护好琉璃妹妹，抱歉呐，我代她向你道歉咯，你就别怪她了。” 光逝的眉毛都快连成一条线了，令他头大的事情真是没完没了：“Z113受了重伤？”要重伤一个Z组的境界守卫，并从她手里夺走保护对象……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任务，至少光逝自己就不一定能把Z113逼到那个地步。难道对方动用了军方力量？不可能，先不说红雾舰队和丛峻奇有没有合作到那种程度，就算真的用一群大兵围堵Z113，鹿死谁手也犹未可知。 不是军方力量，那就是有类似超级战士的单位出动咯？丛峻奇手里能有啥超级战士？琴伦星空间站上的“余孽”和那些依靠植入物体的半吊子雇佣兵来多少都不够Z113杀的。她的驱动武装是名为“千刃”的古怪兵器，由六十四柄长短不一，样式基本相同的古刀组成，是所有驱动武装里唯一使用了空间压缩技术、磁力链技术、战术决策芯片与远程能量场发生器的强大武装，别说砍几个杂兵，就是那些杂兵开着飞机坦克来，Z113也能一并剁了。 但Z152不像是在开玩笑。 “嗯，183告诉我的时候我也挺吃惊的。” “你们的UAV一直在上空盘旋，别告诉我没发现是谁干的。”光逝追问道。 “呃……知道是知道了……”Z152挠挠后脑勺，又蹭了蹭脚尖，这才回答道，“是那个没有销毁的克隆体。” 光逝的嘴角稍微向下撇了撇，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的从鼻孔里挤出闷气，可眉毛却随着抬高的目光逐渐舒展开了。“知道了，你去吧。”他转过身，把那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隐藏起来。 “哦，对了，183还告诉我，有人叫你给他打电话。”Z152从裙子下面什么地方拿出一个指甲盖的大小的方块。这是执行统合部的一种信号中继器，转接的多半是月之夜翼的量子通道的信号，而会从那么远的地方给光逝打电话的人…… 他点点头，从152手里接过方块，然后用余光看着她离开。 其他行动成员都分批赶往目标地点，光逝比其他人还要多绕一段路去和滢汇合，更是时间紧迫。即使如此，他还是花了一些时间来在是否现在和哈维通话这个问题上做出判断，并且罕见的没有用抛硬币的方式。在磨磨蹭蹭了一分多钟后，光逝决定拨通Z152所提供的那个超长途电话。 ※ “别问我假期过得怎么样，你永远不会知道穿越大鹰星座的第六悬臂有多么的无趣。”几乎是提示音响起的瞬间，电话那头就传来了阔别了才半年，却让光逝觉得有十几年的感觉的男声，“顺带一提我现在正躺在创世界03的海滨浴场的白沙滩上，你要是早一点给我打电话的话，还能和伊莱莎打个招呼。” “如果我也能穿着裤衩戴着墨镜在沙滩上一边看泳装美女一边吃刨冰的话，我保证每天能给你打十个电话；如果我在享受上述情况时，你却在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卖命的话，我保证每天给你打二十个，只为了听你抱怨生活是多么的糟糕。” “啊，多谢提醒。”哈维?环庭?丹特笑道，“我差点都忘了你是个多么讨人厌的家伙了。” “我也差点忘了你是个多么低级趣味的家伙了。”光逝针锋相对，打嘴仗的时候他可绝对不吃亏。 “听你那欢快的口气，是对你现在的工作很满意咯？” “难不成你让我给你打电话是想听我抱怨工作不顺利，并且要求升职加薪？”光逝嗤笑道，“长官您可真体贴。” “有你这样善解人意的下属，我也很高兴。”哈维顿了顿，说，“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大鹰星座，艾隆纳耶人母星所在的命运星系两千万光年外的纯白星云中的一个星系，也是执行统合部目前即时通讯能达到的最远范围。如果执行统合部的舰队再次进行长距离跳跃，哈维也就再无法联系上七大氏族里的任何一个人了。这才几十个小时，执行统合部已经跨越了数百个大星系……以如此的空间航行能力，执行统合部怎么可能没有和外星人接触过呢？想必执行统合部是考察过了范围内所有文明，做出艾隆纳耶人不会被其他文明踩在脚下的判断后，这才放心离去吧。 真不好意思，还没等外星人来，七大氏族自己就闹腾起来了。 “我不知道。”光逝说，“我都不知道我正在做什么。事情失控得太快，虽说我们现在只要拿到共济会肮脏的实验证据，并栽赃到联合长老会头上，就能获得胜利，可某个半路杀出来的人给我带来了一点点的压力。他抓走了琉璃，在Z113的眼皮子底下，用你们搞出来的我的克隆体。” “噢，真不幸。”哈维淡淡的说。光逝相信他已经抓住了自己话中的重点，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从你那淡定得好像只是上台演讲时忽然发现拉链没拉的声音，我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这都是你们预料之中的事情。” “不是。”哈维想都没想就否定道，“执行统合部可不是神棍预言家，我们无法预知每一件事，也不可能利用每一件事。实际上我们更多的时候是在事情发生后才进行干涉，而非事前就开始各种神机妙算巧妙安排。知道吗，我不愿意这么说，可你现在的反应真的就和那种认为全世界都在和他作对的人差不多。” “那还真是抱歉啊。”光逝毫无诚意的耸耸肩。他已经走到了一处临时设立的公交车站台，挤过人群，在站牌上寻找到目的地的线路。“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不喜欢你们制造克隆人这个决定。”他说，“让我觉得自己的肖像权受到了侵犯。” 哈维却没有马上回话，他的沉默让话中另有所指的光逝有点被看透了的尴尬，接着，电话那头传来了让人更尴尬的轻笑。“我实在是不愿意看到你的恐惧，光逝，你是我们给七大氏族的未来买的最有力的一道保险，其他境界守卫都可以崩溃，唯独你不行。”哈维语带笑意，但说的话一点也不愉快轻松，“我的遭遇和你不同，这世界上和你遭遇相同的人是不存在的吧，即便如此，我还是必须说，你在‘真我’与‘存在’这个两个问题上已经走得太偏了。” 汐在这个问题上会装傻，滢在这个问题上会绕弯子，可哈维却一如既往的直率，有事说事，绝对不指桑骂槐指南往北。 “五年前，你在驱动武装的竞赛上被滢打倒，三年前，低重力格斗考核中，你又被汐大比分击败，还有一年前的近战综合考评中也一样。似乎，你就是没办法对付自己，虽说人们最大的敌人都是自身，不过按照伊莱莎的解释那是因为你总觉得你是不存在的，只是汐和滢的某种自主性防卫机制――你是这么想的，对吧？” 哈维的直球打到了光逝的痛处，所以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Z183跟我说了那个叫冰蝶的女孩的事。”他继续说，“你是想用她来证明自己的存在的意义，还是否定自己的存在的意义呢？” 又快又狠的直球再次命中了光逝的心理软肋，可他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顺畅感：“或许我只是觉得家里缺一个人体花瓶――” “得了吧，你这个自我否定的可怜虫。”哈维打断了他，“我可没时间来听你说这说那，阳光、沙滩、海浪和比基尼正在召唤着我呐。” “你不是说这可能会是我们最后一次通话了吗？你就不能表现得友好而庄重吗？” “如果可能的话，我甚至不会给你打这个电话。”哈维说，“我只是在听了183的汇报后对你的表现非常非常的失望，所以才决定和你聊聊。Z117，你的硬币还攥在手里呐，或许，是时候抛出去了。这一次，不再是决定其他的人，不再是决定其他的事，而是决定你自己，记住，是你自己。” 第20章 抢夺 - 航向黎明 - Joker “距离车队进入有效攻击区域还有一分钟。”天梓爱如往常一般站在最前面的观察哨上，披着光学迷彩斗篷，为待命中的同伴们做目视报告。 “很好，L……绿心已经捕捉到了机器人的信号，核对一下，一共有两个自动机器人，一台是三头犬，还有一台是魔蛛，没错吧？”光逝回应道。绿心是L162的真名，其实光逝还真不怎么记得完那些境界守卫的名字，叫编号对他来说要顺口的多。 “核对完毕，正确。” “收到，立刻撤回，准备突袭。”光逝说罢转向一旁的绿心，她和另外几个负责入侵工作的境界守卫围在一起。“情况如何。”他问。 “信号已确保，正在制造诱骗信标。”绿心头也不回的说，“嗯……第一层防火墙崩溃，第二层和第三层是连在一起的，需要一点时间。” “你们还有四十秒。”光逝看了看夜翼号的UAV反馈的全息图像，说。 绿心点点头：“收到，正加快作业。防火墙已清除，内核密码计算中。” 满是各种数据的三维光屏在几人之间快速交换，每个人都有自己专门负责的板块，从防火墙破坏，傀儡系统制作，信号扫描与阻隔到密码锁破解等等。他们的技术完全可以代表整个七大氏族的最高水准，但一分钟完成以上数个步骤的任务还是非常艰巨，只要有一点差错就会导致任务走向不可预知的方向。 “密码导入完毕，准备剥掉外壳，倒计时开始，五，四，三，二，一，执行。”绿心以平淡的口吻继续汇报最关键的工作进程，剥掉外壳，导入傀儡系统后，战斗机器人的控制权就易手了，“进程百分之十。” “还有六百米。”回到隧道里的天梓爱汇报说。 “进程百分之三十。” “目标进入目视观测距离内，还有五百米。”另一个境界守卫说。 “进程百分之五十。” “三百米，目标加速接近中。” “进程百分之八十。” “两百米，一百米，要接触了！” 快点，快点，光逝看着越来越近的车队，心中不停地催促道。 “傀儡系统成功导入！”随着绿心一声轻喝，原本跟随车队告诉前进的两个战斗机器人忽然开始急刹车，而打头的卡车正好冲进了隧道，因为光线变化的原因没能注意到机器人的异样。 “动手！”光逝命令道，与待命中的境界守卫从隐蔽处冲了出来，与此同时，三张由绿色光线组成的拦截网被激活，嗤的一下分别拦在了对应车辆的前方。 这种警用光线的原本是基于减速力场技术设计，可是那样的设备造价太高，七大氏族的腐败政府是不愿意花那个钱的，因此改用了会对车辆造成轻微损伤且不太稳定的音波拦截网。虽说音波是无形的，但用于传导震动的钢索是有形的，那些绿光就是由钢索产生，也就是说这种设备在拦截高速物体时，拦截器本身也因钢索被冲击而受力。 驾驶卡车的司机第一反应就是刹车，这也正中偷袭者们的下怀，卡车在拦截网和自身制动的双重作用下快速降低动能。为了防止司机在想明白后又再次加速，给努力压住拦截器不让它们滑动的天梓月他们造成多余的负担，截杀组的境界守卫们在卡车还没完全停止的情况下就纷纷登上卡车，打晕了司机，并往卡车内投掷了催眠手雷。 就在一切工作都按照计划顺利进行，形势一片大好的时候，光逝忽然听见了身后传来了境界守卫的惨叫与引擎轰鸣的声音。他回头一看，只见走在最后的装甲车冲破了拦截器的封锁，甩下爬上车体的两个境界守卫，又从另一个压制拦截器的境界守卫身上碾过。所幸这辆APC只有大约六吨重，而要轧死一个没有变身的境界守卫起码需要十吨，但被这么重的东西压过去，疼肯定是很疼的。 “停下它！”光逝喝道，不等其他人有所动作，自己反倒是第一个冲了出去，大步跃进间，体重也猛增了一倍有余，青筋与肌肉接连暴起，将身体强化到在外形不发生改变时能达到的最好的阶段。凭借惊人的爆发力和身体的强悍，光逝径直撞在了装甲车的侧面，砰的一下将它拱得一侧轮胎都离开了地面，行进方向也发生了改变。 但机器毕竟是机器，光逝仓促间的蛮力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无法迫使它就此屈服。脾气倔强的APC在即将撞上隧道一侧的刹那恢复了平衡，引擎咆哮着将更多的动力灌输到传动轴上，拖带着光逝结结实实的撞在另一侧墙壁上。换个普通人早就被压死了，光逝也好不到哪儿去，这次重击就废掉了他积蓄的力量，让他只能紧紧抓住APC的一侧老保证自身不会被卷进车轮。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再加上APC的行径路线难以捉摸，大部分境界守卫很难立刻进行有效援护，而比较有实力的天梓月等人都距离又较远，正是一眼就判断出局势的光逝这才亲自出马。可老马也有失蹄的时候，光逝切入干涉太着急，才导致了现在的尴尬局面。 离洞口还有不到两百米的行程，要让APC提起速度来的话也就十几秒的功夫，而且不知道装甲车内的驾驶员有没有发出警报。没办法，虽然很危险，但此刻要是不全力而为的话，整个计划就泡汤了。光逝拿定主意，激活原能，想要强行展开领域进行干涉。 在他要发力之际，只听前面传来一声闷响，APC的速度骤减，运动方向也发生偏转，好像失控了一样开始打转。眼看就快再次蹭墙壁上，光逝立马松开手，从车上跳下，避免被APC又给压成肉饼。 “好险呐。”出手援助的人冲光逝吐吐舌头，像是在讨奖励一样微笑道，“我来得很及时吧？” “我恨别人抢我风头。”光逝不以为然的说。汐在靠近到五十米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而且也只有汐这样的超标准战士才有拦截一辆APC的实力。女孩穿着名贵的圆领长袖收身连衣裙，乖巧的长筒袜和裙摆构筑起了绝对领域，脚下是比高跟鞋更便于活动的特制短靴，能支持高能量机动。 光逝都没问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穿得像是去郊游，因为时间着实紧迫。估计敌人已经发现这支车队停止了前进，但还没开始觉得奇怪。卡车那边已经料理得差不多了，所有士兵都被击晕，扒下衣服塞在车厢里，负责驾驶的境界守卫均已换好衣服，正在检查车辆有无损坏。原计划中镇压APC的境界守卫也在两秒内赶到，用切割器破坏了舱盖，跳进车内三两下就处理掉在刚才的冲击中撞得七荤八素的两个士兵，接管了APC。 和光逝期望的一样，APC的驾驶员并未来得及向指挥部发出警告。 “右前轮锁死了。”一个境界守卫从APC里伸出头来对光逝说，“重启无法解决。” 一定是汐动手的时候震伤了什么传感器，先驱植入装甲的精度本来就不太高，而且汐的准备时间也很短。光逝为自己找了几个借口，又迅速趴到车轮下面用万用手环进行扫描。军用载具的结构都尽可能的简单，出了问题也能让士兵快速解决，七大氏族的APC也一样，光逝很快就找到了问题所在，果然是传感器坏了。 “绿心！过来！”他呼喊道，“动力传感器失灵你能解决吗？” 被叫到的绿心正在换裤子，一时也顾不了那么多，用袋鼠跳的方式一边穿裤子一边向APC靠拢。“我能解锁传动轴，不过可能没法让它和其他轮子一样正常工作。”绿心看了一眼光逝的扫描结果，说。这种七大氏族的装甲车没有能把出问题的轮子抬离地面的设计，一个轮胎锁死后，只能勉强拖拽着前进，但这样的问题发生在一辆明显没有经历过昨天的交战的APC上显然是很不正常的事情。 “交给你了。”光逝说着从地上爬起来，和绿心换了个位置，然后拽着汐去卡车那边。在运兵车里多塞一个人应该是没有那么容易露馅的，光逝可不认为七大氏族的军队会扫描每一辆来往的载具。 “长官，红雾舰队后勤中心正在试图和我们联系。”风筱音，也就是K008，拿着从一个军官身上拔下来的通讯器找上了光逝。 “我估摸着‘悠闲’的时间也结束了。”他嘀咕道，从她手中接过通讯器，用手势示意风筱音给突然出现的汐找一个位子。“什么事，后勤中心。”光逝接通了呼叫，并有意避开了表明自己所属部队的对话程序。 “我们注意到运输队的所有单位在原地停留了四十多秒，”对方也并未有所怀疑，“是出了什么麻烦了吗？” “噢，是有点……”光逝想了想，说，“APC的一个轮子出了点问题，没有大碍，我们可以解决。” “需要我派一支工程兵去帮你们看看吗？”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们就快要重新出发了。”光逝拒绝道。 “没关系，正好有一架搭乘了两个军械师的运输艇在你们西南方两公里处，他们可以顺道帮你们一把。”通讯器那头的士兵相当的热心，十分真诚的想要为战友排忧解难。 光逝也不好一味的拒绝，而是松了松语调：“这……我们顶多还有一分钟就重新上路了，我是怕军械师白跑一趟。” “明白了，如果你们一分钟内没有重新启动，我就让军械师过去帮助你们。” “呃……好的？谢谢。”光逝心中焦急，可也不好破口大骂。挂断通讯后，他跑到APC旁问躺在地上的绿心：“还有多久？” “情况比较严重，整个承重轴都变形了，再有二十秒我能解锁传感器，但更改机械连接方式还需要一点时间。”绿心估算道。 “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了，得动起来。”光逝咬咬牙，回头命令道，“你能在APC前进的时候修理那些坏损的地方吗？” “如果不发动引擎的话，应该影响不大。” 在得到肯定答复后，光逝便回头命令道：“安排在一号运兵车的境界守卫全部上车，二号运兵车除驾驶员外都来帮忙推车，我们必须开始移动！” APC离隧道尽头还有一百多米，就算慢慢推着车挪，也有推到头的时候。等重新进入红雾舰队的直接监测范围内，他们就没戏唱了，一切都看L162能否修复APC的动力系统了。 “这里是后勤指挥中心，我看见你们重新上路了，只是运动轨迹不太正常，你确定你们不需要帮助？”红雾舰队后勤中心的通讯官又开始在光逝耳边聒噪。 “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感谢。”光逝耐着性子回答，“我们真的，真的不需要。再次感谢您给予的高度关注，我和我的同胞都很感动。”即使是在这紧要关头，他还是忍不住要多废话两句。 “哦……”对方也感觉到了光逝的不耐烦，但没有怀疑光逝的身份，“那就这样吧。” “还有五十米，”光逝把通讯器从耳边扯下，和其他人一起推动APC歪歪扭扭的在隧道内蹭着前进，“情况如何？” “还差一点，差一点。”绿心也给不出具体的时间了，她不但要靠一只手把自己全身都悬在APC底盘下方，另一只手还得进行工程作业。 “三十米。” “快好了，把这条线剪短……” “最后十五米。” “该死，齿轮卡住了。” “我感觉到了，推起来更费力了。”光逝说，“但我们只有最后十米了，八米，六米，五米……” “搞定！” 绿心话音未落，APC的引擎就传来了舒畅的轰鸣，整辆车向前耸动了一下，然后便十分欢脱的跑到了车队的最前面，冲进了阳光中。 “快回到运兵车里！”光逝催促道，扶起从APC下滚落的绿心，向同样快要驶离隧道的运兵车奔去，有条不紊的依次登上车厢。 卡车的门在离开隧道几秒后彻底关闭。完全合拢前，光逝从缝隙里看到了那架后勤指挥中心通讯官所说的运输艇在阳光下滑行，随后，车厢里就黯淡下来，也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自己偏快的心跳，以及众人此起彼伏的急促呼吸。 第21章 一半 - 航向黎明 - Joker “宫夜为什么会知道雪忧她家老头子的住所？”并不清楚共济会内部事务的光逝在事情暂告一段落的时候问同乘一车的绿心。顺带一提，几乎是废人状态的雪忧，完全没搞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事的宫夜以及半道杀出的汐都在前一辆车上。 “雪忧是少壮派的领袖人物之一嘛，自然是不清楚咯。”绿心嗅了嗅手中的头盔，被里面散发出的异味弄得直皱眉，但还是把它扣在了脑袋上，“宫夜虽说是霍普金斯的院长，还兼任共济会的法律顾问团中的职位，法律顾问团是中立机构，同时管理双方的一些敏感信息，只是他们也都签署了保密协议，不会主动透露什么。而且少壮派和实权派也都在监视对方，禁止对方的人用任何手段从法律顾问团里挖掘情报，毕竟这是个服务共济会的重要机构，不应该被牵扯到权力斗争中。” “想必雪忧她妹妹的家长会都没人去参加吧？”光逝挖苦道，“互相隐瞒高级领袖的位置……难不成你们还搞暗杀？” “我以为我们现在就是在去‘暗杀’某人的途中呢。”绿心机敏的反问道。 “暗杀？我可做不来那种下流勾当。”光逝正气凛然道，“我顶多只是搞搞家访，调节一下父女之间的紧张关系，如果有必要，可能会剥夺家长的抚养权。文明社会就要以德服人，尽量让对方流下感动的泪水，那才叫高明。” 不知道是让对方痛得流下感动的泪水，还是被戳爆眼睛后喷出血水……不管心中怎么吐槽，表面上绿心也只能无奈的笑了笑，其他境界守卫同样没人敢吱声。 “你们就打算这么坐着发愣熬过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吗？”光逝等了一会儿，又开口道，“来点音乐怎么样？” “这是辆军用卡车。”绿心的脸抽搐了一下，她大概是对以前常陪伴在光逝左右的雪忧，蓝羽以及汐等人产生了奇妙的共鸣与深切的同情。 “那又怎么样？” “按照常理来说，军用卡车是没有车载播放设备的。”不知道光逝到底想干什么绿心小心翼翼的应付着。 “我知道，但是你们都有完整的发声器官吧？”光逝说。 “你……是要我唱歌吗？”绿心瞪大了眼睛。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听说唱歌最能鼓舞士气，我是要你为团队做出贡献。” “我不会唱歌。” “胡扯，女生都会唱歌。” “……你是在性别歧视？” “什么？没有！”光逝摇摇头，“女生都跑不快，因为她们是拥有多余的重心较高的脂肪，却又没自带平衡木的可悲生物――这才是性别歧视。你倒是提醒我了一点，不觉得这两辆卡车里的‘女兵’太多了吗？” 绿心已经想好了辱骂的词汇，只是到了嘴边又变成了另外的东西：“我以为你和蓝羽考虑过了这个问题。” “我的确考虑过了，不过我当时认为穿上肥大的防弹装甲，戴上头盔后，男人和女人看上去差不多，但显然你父母给你的优秀基因不肯向头盔和作战服低头。”光逝说。 “你是在******我妈？”绿心不确定的问。 光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如果任务需要，你会愿意变成男人吗？” “虽然我很难想象什么任务会硬要我变成男人，不过……我想应该没问题吧。”绿心皱了皱眉毛，还是给出了答案，“你问这个干嘛？难道我们接下来就要进行这类任务吗？” “如果你变成了男人，你觉得你还能被算作‘绿心’这一个体吗？”光逝忽略了绿心的话继续问道。 他的话让其他境界守卫都转过脑袋盯着他俩。 绿心无所适从的笑了笑：“为什么忽然那么哲学？我以为你在开玩笑呢。” “如果你太胖了，最好不要坠入爱河，因为你会砸碎它。” “呃……什么？”绿心不知道是自己是白痴还是与自己对话的那个人是白痴，总而言之，“什么”这个单词成为了他俩对话时绿心常挂在嘴边的。 “我试图将一个笑话让你理解开玩笑和正经问题的区别，显然我的目的还没有达到，不过请放心，我有足够的耐心教会一只火鸡在厕所里拉屎，也有足够的耐心来教会一个胸大脑小的女人什么是玩笑。另外，不知道你是不是清楚这一点，你的胸其实也没那么大。” “够了！”绿心紧急叫停了光逝的侮辱，以免她会忍不住给他一拳，“你的问题是什么？” “我的问题是……算了，忘了吧。” 就在绿心快要抓狂的时候，运兵车的速度明显的开始下降，应该是快要到出城的哨卡了。 “我们要到了吗？”光逝扯下手套，用万能手环的加密通讯系统联系上了装甲车里的U193。 “还有五分钟抵达边境哨卡。”U193汇报到，“没有发现空中巡逻单位，如果事情败露，应该可以逃脱。” “如果事情因为你失败的话，以死谢罪吧。”光逝不客气的说。 “……明白。” 他们已经做了最充分的准备，哨卡的自动应答系统早就被破解了，放置在驾驶室里的探测欺诈设备也正常工作中，如果没有出现情报泄露的话，对方是根本不可能来一个局中局的。 当然会成功！光逝对自己说。别被哈维的那些屁话动摇了信心，你根本就没有那些自我意识过剩的脆弱想法，你的计划从来都是无懈可击的…… 计划或许无懈可击，但自己的行为却总是漏洞百出。蓝羽是对的，你不该让雪忧自己去理那团乱麻，然后装得自己像个能收拾一切烂摊子的正人君子似的闪亮登场。仲裁人拥有监督境界守卫的义务，可也一样是境界守卫的一员，你应该融入他们。 ――是“你”应该融入他们，还是“汐”应该融入他们？ 闭嘴，我们是一体的，从来都是。 ――但你的确发现，汐展现出的独立性越来越强，你有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她和滢却能在你刚一张嘴就知道你要吐出的下一句话。 人格间的独立性是理所当然的，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不是正常情况。 ――汐甚至说过要杀了你，毫不在意的说要杀了你，根本就没有把你当一回事，就好像你是一截发炎的阑尾，说割就割。 她只是在向我提出合理的建议和一点不讨喜的威胁。 ――不符合逻辑的威胁。承认吧，你只是滢这一与汐完全对立的人格处于某种原因被压制后，被大脑自动制造出来的一个填补空缺的玩偶，虽说这具身体拥有独特的染色体结构，但不意味着它理所当然的能容纳三种人格。两种都已经嫌多了。 不，错了，我问过伊莱莎，她给我看过多重人格的许多病例，我只是比较特殊，并非完全没有第二个案例。 ――她只是在配合哈维，为了稳住你的情绪而撒谎。你的克隆人证明了你本不应该拥有多个人格，你妹妹在提起克隆人的时候从来都不像以前那样说光逝哥哥和汐姐姐，而只是说光逝哥哥。 因为琉璃长大了，就像长大的孩子不再说吃饭饭一样，没什么好奇怪的。 ――喔，借口，你知道你的理由站不住脚。滢已经回来了，而汐也比以前更加强大，是时候消失了，你这个可怜虫。不管你如何否定，这就是残酷的事实。一百年后，没人会记得你，因为你本来就不应该存在，你的存在只是大脑在无聊的情况下弄出来的畸形怪物拥有了过度智能罢了，是个错误。 “你还好吗？” 光逝猛地抬起头，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脑袋刚才都快碰到膝盖了。他花了几秒钟来调整散漫的目光，集中到唤醒他的声音的主人身上。毫无疑问，是绿心。 “你看起来有点不太对劲，我以为你在开玩笑，但是刚才汐在通讯频道里提醒我查看你的生命状态监视器，我才发现你的心跳速度与血压几乎翻了一倍。”绿心说，“难道你……” “我没问题，”光逝知道她在想什么，“我要是被那些病毒感染了，早就把你们都咬死了。我们在哪儿？” “已经过了哨卡了，月翼号按照计划骗过了七大氏族的卫星，制造了一个正往军事基地慢慢前进的假信号。”绿心说，“我们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第22章 中转站 - 航向黎明 - Joker 月之夜翼，光逝曾经在基础军事课的教科书上看过它刚服役时的动态照片，停泊在堡垒舰的维修港口进行巡航补给，那紧凑而充满几何美感的身躯在浩瀚星空中是如此的美丽，使人自然而然的在脑中虚构出它深入敌后的传奇故事。如今，它因为不再符合执行统合部的作战需求而退役，但它仍然是七大氏族难以企及的高度，拥有无可匹敌的防护能力，巡航速度，电子战功率与综合火力。 这艘无与伦比的战舰潜伏在伊休那主城区外的一处裂谷里，视觉和电子上的隐形设备让任何人都察觉不到它就在那儿，只有毫无察觉而撞上去的鸟儿才明白，这里有个什么东西。这对希望能近距离一睹夜翼号尊容的境界守卫是个不晓得遗憾，他们只能看见一扇凭空出现在半空中的门和通向机库的轨道。 “欢迎登舰。”等在机库里，迎接从车里陆续下来的同袍兄弟。和一样，她们的形象也与在创世界00的时候大不相同。光逝和汐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但这对其他境界守卫来说就是不小的冲击了。 冲击归冲击，Z组的境界守卫与其他境界守卫并没有太多往来，因此大家只是心里惊讶还有点难以接受，然后还是该干嘛干嘛。只要光逝没有觉得奇怪，他们就不会多嘴。 “欢迎。”Z183走向光逝，一头黑色长发的她看上去有点腼腆，可那强大的原能气场告诉光逝这个貌似柔弱可欺的少女其实能一脚踹死犀牛，“那个……鉴于117你是最高军衔者，所以你也是夜翼号的舰长了。” “是吗？真棒。”光逝说，“我老早就想当一次舰长了，可惜一直没找到机会。话说为什么末日审判席不给你们一艘堡垒舰，或者无畏舰之类的船？那可能会让咱们节省不少功夫。” “我想是出于对科技保密性的考量吧。”对于光逝的刻意讥讽，Z183一点也没有表示出无奈等情绪，而是不亢不卑的回答，十二分的认真。 “……谢谢提醒。”光逝带着重新审视一个人的目光上上下下扫了她一遍，直到183出现了脸红的诡异反应，再加上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汐给了他一脚，他才收回视线，改为居高临下的看着汐，满脸的遗憾都快要溢出来了。“瞧瞧183，再看看你。”他说。 汐鼓着脸颊，想要说什么，又碍于人前不好发作，只能狠狠的瞪着另个一自己，但她要传达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啊，运输艇已经准备好了，请稍等，自检完毕后你们就能起飞了。”Z183说，好像是看见一对情侣快要为自己吵起来，然后插嘴进去改变话题一样。她那红扑扑的小脸更是有力的为这一舞台剧脑补提供了素材。 说罢，183转身快步走开，留下一对看似小情侣的家伙解决“感情问题”。 “我哪儿又不如你意了？帮你包扎伤口，做早饭，洗衣服，还不够？” “先不提你和滢那婊子就把我扔沙发上，也不说你缠了一半就放弃了的绷带，更别说你早上的那碗毒药。咱就谈谈刚才你踢我那脚怎么算吧？” “那是因为……你总盯着Z183看！” “我盯着……你真的要在现在这个时候说这种事吗？不合适吧。” “是你先说的！” “那你听着就行。”光逝可没什么谦让妇女的美德，针锋相对才是他的人生真谛，“我还没问你为什么会在这儿呢！” 总算，他把话题带回了正道。 “152说他们抓走了琉璃，听上去很糟糕。”汐老老实实的回答。 “借那怂货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动琉璃一根毛。”光逝对此信心满满，“那家伙是个理想主义者，虽说我还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不过一定是一些无聊又可笑的东西。” “你肯定琉璃是安全的？” “我想告诉你我十分确定，但我不是个自欺欺人的家伙。”光逝说，“小雏鸡怎么样了？你把她绑在床上了？” “你知道她在地下室里看上去很痛苦，其实是装的吧？”汐问。 “当然，”光逝点点头，“不然我怎么会放过她。” “也就是说你知道她躺倒床上第一件事就是将身体里所有的能量都用在修补伤口上了吧？” “肯定的。” “不得不说她的确很有天赋。她在滢姐离开的时候就完成了修复，误以为我也离开了房间，所以就溜下了床，并试图逃跑。” “一点也不让人惊讶，然后呢？” “然后我擅自开始了她的训练，你没有问题吧？” 光逝抬手摸摸下巴，说：“你可真残忍，换我也就罚她做几个俯卧撑和下蹲。” “我还没说我做了什么呢！”汐抗议道，“你这是污蔑。” “最毒妇人心，你不说我也知道，不过为了让你满意，好吧，我就问一句，你做了什么？” “我……”汐的眼睛转了两圈，支吾道，“我……我不过就是踢碎了她的脚踝骨和腕骨，让她自己爬到二楼去找药品缓解痛苦。” “你真残忍。”光逝果断斥责，“冷血无情。” “我记得这是某人在创世界00的时候对个别成员使用过的训练方法，某人忘了？”汐再次抗议道。 “不一样，我是满怀对他们的热切期盼才使用了这种极端手段，让他们明白自己身处创世界00，一个不进则亡的地方。但同样的方法用在冰蝶身上，可能会让那个身心都曾经遭到过摧残的女孩产生寻死的念头。” “如果她就那么死了，只能说明她不适合境界守卫这一团体。” “哼……虽然我们俩有很多分歧，不过我同意这个看法。”光逝说，“但是，你真残忍。” 汐白了他一眼，停止了无意义的争辩，反正她可以等两人融合之后再在他脑袋里面发泄情绪。“为什么盯着我？”她从余光中注意到光逝的视线，下意识问道。 “你想穿着这顶我半个月工资的衣服上战场？”光逝抬高语调，“美丽的确代价高昂，嗯？” “放心，我不会把它弄坏的。” “你最好不会，现在也没有时间给你换衣服了。” 运输机的系统自检已经结束，遮挡在它四周的由蓝色数据条构成的光幕瞬间消失，两艘“枪骑兵”多用途运输艇出现在众人视野里。和七大氏族的舰载飞行器大不相同，“枪骑兵”的外壳很薄，让人怀疑它的结构没有什么防护力，并且它的外部也找不到明显的像是推进器的东西。就是这样一个飞行器，却拥有着远超飞龙级的护盾强度和堪比战斗机的飞行速度，预计能以完全隐形的状态在运输车的假信号被发现前把境界守卫们投送至目的地。 “都准备好了。”这次来和光逝搭话的换成了Z146，她的语气和举止正常的有点不正常，头发随便的挽在脑后，衣服也是脏兮兮的机修工制服，与举手投足都有一种大家闺秀的183形成了强烈差异。 “了解。”汐代替光逝说，“Z152那边情况如何？” “没什么特别的，她能处理的。”Z146说，她瞟了一眼汐的下本身，又说，“鞋子挺好看。” “真的吗？谢谢！”汐像是在展示自己的鞋子一样跨出半步，“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带你去买。” “唉……算了，我的人生就是在各种各样肮脏的战舰轮机房管道里度过，用不上这种奢侈品。”Z146叹道，“更可怕的是轮机房维护是没有工资的……不，最可怕的是我就算是穿上了漂亮衣服，也没有可以展示的对象。嫉妒你，A060，如果我也能从身体里分裂出一个男人就好了。” “你确定你有定时给自己进行心理评估吗Z146？”被她发言吓到的光逝插话道。 “其实也没那么好啦，分裂出的男人往往因为知道他不会失去你所以就对你很不好，只会指使你干这干那的。”这次轮到汐无视他的发言了，“别灰心，你的机会还多着呢，迟早会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的。” “噢！这话我可不能当没听到，你什么意思？唆使我手下的干将去做一些违背境界守卫职业道德的下贱勾当？” “谢谢你的安慰，我感觉好多了。”Z146露出了略显阴沉的笑脸，看来她的不正常情况和Z152她们同样严重。 “不客气。对了，有人说过你很适合眼镜吗？” “盐井？” “唔……是一种曾经的视力矫正工具，现在多用于装饰啦。” “就像护目镜？” “差不多吧……是更简约一点的东西，但往往能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汐继续给Z146灌输不适合境界守卫的思维。 “虽然不太明白，可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Z146耸耸肩，“还是以后再说吧，离预定的出发时间还有二十秒，你们应该登机了。”说罢，她拽住正打算转身的光逝的衣角，把他拉倒近旁，低声道：“你确定A155那个状态没问题吗？无论怎么看，她都会对任务造成不小的妨碍，或许，你应该处理一下。” “你的建议很有帮助，不过我认为她还没有没用到需要处理的地步。”光逝回答，“说实话，我还打算把她的断肢送到夜翼号的医疗室看看能否修复呢。” “你信任她？” “就像我打算信任我家里的那个卑贱的妓・女一样。”光逝歪着脑袋，说，“为了保险确认一下，我还是境界守卫的最高负责人吧？” “我并非质疑你的权威，只是作为支援人士提供一些看法。你知道这次任务的不确定性与容错率不成正比吧？” 不确定性…… 光逝微微抿起嘴唇，想了两秒，道：“我知道，我会处理的。” 第23章 发现 - 航向黎明 - Joker 光逝在一架运输艇内靠舱门的位置找了个地方坐下，汐自然和他坐一起，同乘的还有被废掉的雪忧，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的宫夜。最让光逝觉得意外的是，Z183也红着脸在他旁边坐下。 “你也要和我们一起去？”光逝扬起眉毛，“我可没有看到这个安排。” “这是来自末日审判席的强制命令。”Z183微微低着头，小声说，“原本由Z152执行这个命令，鉴于Z152前往援助Z113，所以该命令由我代替执行，即，当Z117采取行动后，必须由Z组的一人进行陪同，以保证其生命安全。” “哦。”光逝愣了半晌，“受宠若惊。”他随即闭嘴没有再问，如果不是哈维愿意让他知道的事情，他都没有必要去打听，这就是执行统合部的规矩。 “感觉如何？执行统合部的大船有没有让你感到震惊？”他换了个谈话对象，开始和坐在对面的宫夜聊天。这时，运输艇传来的轻微震动，应该是枪骑兵的起飞反应。 “我不知道。”宫夜脸色不大好，“可能我……我不应该跟着你们。”他转头打量了一下身边的一个境界守卫，一身戎装的漂亮妹子也同样好奇的看着他。“我觉得你们应该优先给我这样的普通人找套盔甲。”宫夜要求说，“反正你们这类人被装甲车碾过去也死不了。” 他被吓坏了，虽然不久前在隧道里没有发生枪战之类的事件，但一直生活在他的小圈子里的宫夜不可能适应得了与境界守卫同进退的情况，这不怪他。光逝或许这么想，不过被宫夜看着说出如此具有歧视意义的粗鲁话语的女孩拧起了眉毛，发现女孩不愉快的宫夜有些窘迫，可又因为环境压力迟迟没法道歉，取回他一贯的绅士风度。 “喔，我保证你会好端端的回到妈妈的怀里。”光逝笑道，“前提是你来的时候是四肢完整的。如果你来的时候就缺胳膊少腿了，我也没法让你长出来再回家。”说罢，他把目光投向雪忧，后者听见了他的嘲讽，但早就习以为常，所以半点反应都没有。 不知是有意还是真心没有注意，宫夜同样没有对这个残忍的笑话做出反应。他的注意力集中到汐身上，在与汐目光相对的瞬间，他又挪开了视线。有的女孩就是能漂亮到能使人不敢轻易直视的地步，就像怕自己存有邪念的目光沾染了这来自遥远仙境的天使。 “所以说，你和你的妹妹都是境界守卫？”宫夜问。 啊，对了，光逝这才想起之前宫夜看见汐的时候，另一个自己就是如此自作主张的解释的，真麻烦。毫无疑问，光逝再次成了枪骑兵的腹舱中的焦点人物。只有Z183对此似乎并无兴致，端端正正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并着腿，手放叠在腿缝上，姿势煞是好看，只不过让人莫名觉得很累。 “不，她才不是咧。”光逝不易察觉的轻轻推了推汐，让她别靠在自己身上，“如果我有妹妹，那肯定是个和我一样聪明又强大的优秀人才。” 宫夜点点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不安的抖动着自己的右腿，又时不时抓挠自己的手肘。 “放松。”光逝说。 “我没有受过战斗训练，没有盔甲，也没有境界守卫的传奇魔力，怎么放松？”他把脸埋在双手中，沮丧地说，“或许我不应该来。” “喔喔，别这样，你好不容易做了个像爷们的决定，不要轻易的毁了它。”光逝说，“相信我，你不是真的在害怕，只是世界观刷新得太快了而已。还记得半年前？” “那个糟糕透顶的颁奖典礼？” “对，不过我指的是那个糟糕透顶的颁奖典礼后的酒吧，你对我说，你不想继承父母的事业，不想打理医院，不想加入共济会的法律顾问团队。”光逝回忆道，“怀揣着无数个无法实现的空想的男孩跟一个陌生人抱怨糟糕的，还非常短暂的人生，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这个男孩只是不甘平凡，希望能回应自己骨子里的正义的呼唤，拥有一段传奇人生。” “呃……我怎么听上去有点蠢，而且理由很牵强？”宫夜说。 如果不是那样的话，十年前，你就不会在那种贫民窟解救一个受困的小男孩了，他心想。 “别在意。”光逝最终没有提起，“跟着哥的脚步走，哥就能带着你走进传奇。” ※ Z146看着两架枪骑兵运输艇顺着滑道离开了夜翼号的机库，抬起手指在空中虚划了几下，滑道的闸门就关闭了。夜翼号被设计成十个人就能轻松驾驶的战舰，不过其标准载员仍然很高，战时分工也非常细致，因为执行统合部信奉人的力量。也正因如此，执行统合部将近战武器作为每个士兵的必须装备，极少使用全自动机器人作战，且星际战舰的辅助AI权限也十分有限， “！”一个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在空旷的机库中响起，那是利用音波投射技术，精准的在Z146耳边响起，并模拟出适当距离感的声音，还能让人自动在脑内构思出一个长满黑胡子的粗鲁大叔的形象。而事实上，那个漂浮在与声音模拟来源位置相同的全息图像中的小人基本上就是那个样子，除了他还有一个眼罩，钩子左手和一条木头假腿。全息小人站在一艘卡通化的单桅小帆船上，钩子手挽着帆索，右手拿着绿色酒瓶，整个神气十足。 这就是月之夜翼的辅助AI，一个有着海盗外表、古怪口音与神奇的说话方式的人工智能。 “什么事？”Z146面无表情的看向小人。她不敢说自己讨厌这个AI，虽说他酗酒，喜欢说脏话和废话，吹嘘他那并不存在的海盗生涯，但他的计算能力非常出众，对得起“执行统合部制造”的标签。可……Z146也不太喜欢这个AI，因为她和其他三个女孩最开始都期望夜翼号上的AI是月亮上的公主那样美丽的AI，但她们却被告知，代号月姬的AI正于堡垒舰上服役。 “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也不是应该被忽略的事，或许你对这件事不感兴趣，但我要是不说出来，你们几个小丫头又要说我电子酒精引用过度而BAN掉我的娱乐功能。”海盗船长说，举起装着未知液体的酒瓶灌了一口，末了还打了个令人厌恶的酒嗝。Z146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脖子，即便她知道这家伙只是全息影像罢了。 “那你就快点说。”Z146几乎不会有不耐烦的情绪，她只是觉得和海盗船长的对话有点浪费时间。她可不像这货那么悠闲，管理一些飞船的电子系统就没事了。 “你知道我有一艘不错的名为‘海盗旗（r）’的双桅纵帆船吧？我每周至少都会有一次驾驶着它挑战费恩海无情的风浪――” “说重点。”Z146打断了他，“而且，你昨天说的是伊比斯海。” “我说的是伊比斯吗――噢！我去过很多很多海，这只是其中的两个。”不可信的海盗头子改口道，一边用酒瓶蹭了蹭眼角。 Z146叹了口气，懒得和他争辩，因为她也并不熟悉海盗。艾隆纳耶人是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海盗历史的，海盗与其他很多很多词汇都是从外星人残存的资料库里引入的词汇，它们的历史也一样。“说重点。”她再次强调。 “咳，总而言之，就在我与风浪搏斗的时候，雷达扫描到了一个奇怪的信号。” “奇怪的信号？” “没错，有点类似跃迁结束的信号，可能量传递方式与时空变动都不符合通常算法，有些过于庞大，又……渺小。”海盗船长搜刮着词汇描述着自己观测到的东西，他也是Z146见过的为数不多的会出现词汇量短缺与病句的AI，“就像男人把XX捅到OO里，XX相对OO来说很大，相对整个人来说又很小。不不不，应该是把OO捅到XX里，相对XX……” “停！够了！我大概知道了！”Z146在海盗船长说出的词汇激活他自己的语言审查程序时阻止了他，“然后呢？那个信号到底是什么？” “我不知道，不过我确信的确有一些什么东西被传送过来了。”海盗船长说，“目前轨道空间干扰严重，还扫描不出来那究竟是啥玩意儿，不过我肯定不是军方的东西。” “有意思，你觉得红雾舰队发现它了吗？” “他们发现不了，只要我不想让他们发现的话。”海盗船长咧嘴笑道，露出被烟草毒害的大黄牙。 “很好，持续跟进，看看那是什么。”Z146说。 “Aye！”海盗头子说着拉拽着缆绳让船掉了个头，“````＇go！”他唱道，“＇``ydandyoh！” 堪比舢板的小破船乘着虚拟的风，破开由电子数据构成的浪，越行越远。 第24章 外星人 - 航向黎明 - Joker 埃德加发誓这是他打出生以来感觉最遭的一次的跃迁，好像有人把他所有的内脏都掏出来清洗了一次，拧干，随后又胡乱塞回他体内。他想呕吐，想喊救命，想睁开眼睛，想摸摸腰上刺痛的部位到底怎么回事，但他一样也做不成，除了瘫软无力的躺在椅子上。 也不知时间就这样流逝了多少，终于，埃德加的眼皮和眼球上的肌肉与叮当响的大脑连上了线。他慢慢睁开眼睛，祈祷着引入眼帘的是一座人类的前哨战基地，或者某个帝国殖民行星，但他能看见的只有仪表盘上因失灵而疯狂闪烁的指示灯外就再无其他。坏消息，发疯似的指示灯和仪表盘意味着他没办法依赖机械和电子设备来判断自己的处境了。 埃德加停止了观察，让自己喘了两口气，待积累了更多力量后又开始活动。他透过近九十毫米厚的特制座舱玻璃看向无垠宇宙，除了闪亮的星星外还是闪亮的星星――等等，埃德加意识到轰炸机正在慢慢的旋转，而刚才正好有什么其他显眼的东西从他的余光中溜过。强忍着倦意和酸痛，埃德加抬头搜寻那个目标，他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巨大的星体，虽然埃德加知道塞壬轰炸机并不能像星舰那样跳跃很远的距离，但说不定真的是奇迹发生，把他送到某个帝国殖民地附近了呢？ 一颗巨大的行星在他抬头的一瞬便闯入他的视线，绿色的地面，蓝色的海洋与白色的气旋构成了无比熟悉的风景线。埃德加的呼吸急促起来，想要进一步找到方法确认这是一颗有人生活的行星，就算是令人讨厌的兽人也好。那些杂碎总不至于会谋害帝国军官，除非他们想挑战现任皇帝的底线。 突然，某个冰冷的物体从玻璃罩边缘滑了过来，无需埃德加聚精会神的去看，就能得知这是一艘战舰，而它的型号与任何依塔纳斯帝国海军现役或退役战舰都不相符。埃德加的兴奋消散得无影无踪，他想说服自己，其实是自己因太劳累看错了，可这艘战舰离他的轰炸机不过几百米远，作为一名目力优秀的王牌飞行员，他不可能认错的。 这艘战舰慢慢从塞壬轰炸机旁边经过，没有要对埃德加做出反应的意思，显然，它没有注意到这架突然出现的军机，因为塞壬的电子系统都处于关闭状态，发动机也熄火了，雷达大概将它判断为一坨太空垃圾了吧。这种问题在早期雷达上常有发生，不过最近列装的雷达已经有效减少了这种情况，也就是说这艘战舰的雷达还没先进到那个地步咯？ 埃德加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应该尝试开启电子系统和这艘战舰联系一下，可依塔纳斯帝国已经和一个外星种族交战数十年，他对外星种族的印象可不太好。但在轰炸机不可能再次进行跳跃，燃料也所剩无几的情况下，他只有两种，一，与该行星的种族尝试沟通，也许对方真的是依塔纳斯的殖民地呢？二，直接迫降到地面，这种选择也会出现不同的结局，比如他已启动引擎就被战舰打碎，或者是失去护盾的轰炸机在大气层中解体…… 如果把被引力束缚进入环绕轨道直至死亡这一情况也算作一种选择的话，好吧，一共有三种了。 不，他冒着那么大的风险选择了跃迁，可不是为了换个地方求死，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信任自己的大副，他都必须活着回到自己的祖国。试试能否与那艘战舰连上线吧，这是目前位置他能做的最靠谱的事情了。 埃德加把手伸向通讯器的操作面板，当他就快要成功的时候，一阵从机尾传来的不详震动让他停了下来。还没等他回头确定一下发生了什么，驾驶舱的所有面板都进入了紧急自检修复状态，原本疯狂闪烁的灯光和乱转中的仪表盘像是注入了镇定剂一样安静下来，重归秩序。 塞壬轰炸机重新启动了！埃德加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同时也更糊涂了。他保证自己刚才什么按键也没碰到，后座上的齐天德中将也依旧昏迷不醒，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有人能给埃德加做出解答，而轰炸机的引擎也发出了的低低的轰鸣，残存于燃料传输管中的物质被集中到反应器里，准备最后一次工作。 坐在驾驶舱里的埃德加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他从恢复运作的仪表盘上了解到，塞壬轰炸机距离行星地表正越来越近，想必是发动机已经正常启动，正将轰炸机推向行星引力捕获范围。他感到了惊恐，并对如何处理这种情绪与引发这种情绪的现象束手无策。死定了，他想，战舰一定发现了这古怪的宇宙垃圾的异动，说不定就准备开火了呢！照常理来说，有战舰漂浮的行星可不会是普通行星，多半是军事基地，而依塔纳斯帝国对靠近军事基地的除有打出SOS信号外的任何飞船都将予以击毁。 那艘战舰却没有表现出一丝攻击倾向，难不成这里真的是依塔纳斯帝国的军事基地，而他们辨认出了这架轰炸机的型号？就在埃德加如此猜测的时候，他又在轨道空间里找到了一个新的，更能有力证明这里绝对是外星人势力范围的建筑――一个横跨行星赤道的，漂浮在空中而无与地面有任何连接设备的环。那个环是如此的巨大，相隔上千公里也清晰可见，而这绝非人类科技能企及的建筑。 如果他们真的能造出这样逆天的轨道建筑，与虫人的战争也不用拖这么久了吧。 不不不，现在与其充当什么厌恶战争的老兵，还不如着手解决这架失去控制的该死的飞行器。再说了，除了那难以解决的病毒对依塔纳斯帝国里的各个种族的子民造成了不晓得伤害，战争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大家胜率基本****开，帝国是六，虫人是四，而且打得也有一搭没一搭的，都没有打到对方的居住行星去，更没动用什么歼星级武器。 埃德加一边想些有的没的分散压力，一边胡乱的扳动操作面板上的开关，想要夺回指挥权，其实他也明白，即使现在夺回指挥权，他也无法再摆脱行星引力了，只能想办法迫降。就目前而言，这架“失控”的塞壬轰炸机做的也不差，进入大气层的角度勉强还算标准，平衡控制也很完美，一点也无法让人相信它是在失控中。 难道，地面上的外星人发现了自己，现在黑进了控制系统让飞行器迫降，然后俘虏他？这虽然解释了为啥战舰不对他开火，可又多出了为什么外星人不直接让那艘战舰来接收自己的疑点呀？ 王牌飞行员彻底投降了，他靠在自己的座椅上，放弃了挣扎，起卦的是，他并不觉得自己会死。 进入大气层的等待不长，机身的抖动就变得剧烈起来，温度也攀升到能迅速煎熟牛排的程度。嘎吱嘎吱的，像是老房子被狂风吹动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汇聚到驾驶舱里，就算下一秒轰炸机就凌空解体，埃德加也不意外。如果现在飞机解体的话，他会怎么样呢？是窒息而死，还是被烧死？ 这种无可避免的消极想法始终没能成为现实，失控的轰炸机除了转体七百二十度外就再无惊险动作，在空气密度达到一定程度后，轰炸机的速度逐渐减慢，副翼开始工作，将垂直下坠的飞行器慢慢导入滑翔状态。埃德加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失控下的飞行器能做到的。 太棒了，我八成是落到了外星人手里。埃德加心想。也不知道这里的空气能不能让我呼吸。 他看向座舱外部，湛蓝的天空和软绵绵的云朵与适合普罗米修斯人居住的行星所拥有的差不多，在太空中看见的气旋也不是什么时速几百公里的风暴。抱着一丝希望，埃德加挣扎着扭动身体，将目光向飞行器下方投去，他看见了向四面蔓延的大地，还有一些远处巨大的，连成一片的白色物体。 那是一座城市――埃德加勉强分辨出了像是高楼大厦的建筑的轮廓――外星人的城市。现在可以百分百确定这个星球属于外星生命体了，那夸张的白帆是埃德加闻所未闻的造物。难不成自己也成为了发现外星种族的传奇人物了？还真让人高兴不起来。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轰炸机的换气系统好像不知不觉中运作了几分钟了，但埃德加还没有因为吸入外星气体而死亡。 轰炸机越飞越低，埃德加这才意识到，飞机下方都是一片一片的森林，放眼望去没有任何能进行迫降的空地或者机场。塞壬轰炸机不具备在常规重力情况下垂直起降的能力，如果就这么摔在森林里……没关系，等高度再降一点，他还能跳伞逃离。 他伸手摸索向逃离按钮，一边确认仪表盘上的读数。五千，五千五，四千五……两千，一千，就是现在！埃德加毫不犹豫的同时按下了两个弹射座椅的激活按钮，下意识闭上眼睛迎接即将到来的撞击和噪音。但等待了三秒后，他发现自己仍然坐在塞壬轰炸机的驾驶舱中。埃德加又按了一次按钮，期待中的反应还是没有发生，而现在他离地面好像不到六百米了。 “啊啊啊啊！” 埃德加把才恢复没多少的气力都用在尖叫上，眼睁睁的看着大地向自己拥抱而来。 第25章 雄性普罗米修斯人 - 航向黎明 - Joker 夜翼号，CIC。 “哈哈，抓到了。”海盗船长粗鲁的大笑起来，照例又往嘴里灌进一口酒。这个貌似不太靠谱的AI刚才穿过红雾舰队的层层电子探测信号取得了一架外星飞行器的控制权，然后又在不被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成功引导它进入大气层，最后用牵引光束将其套住，现在正慢慢拖入夜翼号的机库。 就和Z146之前所说的一样，她对海盗船长的工作能力毫不怀疑。 “做得好。”她解开发髻，让齐肩的秀发放松的披散开，又迅速脱下工作外套，露出了里面勾勒出她精致身材的黑色连体紧身衣。这套裸露不少肉体看似情趣的紧身衣是男女共用的，名为灰鲭鲨，拥有良好的延展性和导电能力，还埋藏有能量处理单元，是穿戴先驱者标准作战铠甲的必要装备，而其本身也拥有一定防护水平。 灰鲭鲨作战服目前还没派发给其他境界守卫的使用，同样，境界守卫的标准能量装甲“英灵”系列也仅Z组四人持有，型号和现在服役的老式盔甲也大为不同，即：猎手，暗影，死神，骑士，铁匠，魔女，先知。英灵系列装甲对使用者要求较高，没有配备给其他境界守卫除了对科技保密性的考量外，还有他们本身也无法承受装甲的力量。 海盗船长对着Z146吹了个意味深长的口哨：“知道吗，A060说得对，你要是再来一副眼镜什么的就美呆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Z146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有点高兴，“你从外星人的飞行器上读取到他们的文明资料了吗？” “没有，没那个功夫。”海盗耸耸肩，“而且我很怀疑一架轰炸机会搭载他们文明的资料。” 说的也是。“语言系统呢？”Z146又问，“你总该了解到他们的语言了吧？” “没有。”海盗依旧摇头，“而且飞行器上的驾驶员除了发出了一声尖叫外就再也没说其他东西了。” 146叹了口气，看样子她还是得靠自己才行。她随手从武器架上取下自己的驱动武装挂在腰间，然后转身离开了CIC，往机库方向去了。海盗也跟在她后面，AI能在这艘战舰里的任何一个角落投影自己的形象，这意味着Z146不管怎样都甩不掉这个讨厌的家伙。Z146还能很清楚的感觉到这个AI总是盯着自己的屁股和胸看，并且AI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大肆的和她与另外的姐妹谈论下流的话题。 “你的屁股形状很好，就是还不够翘，真可惜。”海盗又开始了******，“可惜了那对美丽的大腿，明明很适合穿高开叉的裙子的，都毁在屁股上了。” Z146的眉毛抽搐了两下，没有回嘴，但下意识提了提臀。 “没用的没用的。”这个小动作肯定没法逃过用舰内监视系统的AI的视线，他欠揍的说，“就像用力挤出来的****只会让人恶心一样，屁股扁的人怎么提臀都不会性感。” Z146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不只放弃了提臀，整个人都缩小了一圈。 “看看人家A060的身材，真正的********，反重力****让人怀疑里面是不是有一个鼓风机。”海盗的语言修正系统对这种******的句子是没有反应的，就算是有，海盗也会肆无忌惮的说，直到被修正系统警告。 Z146想堵住耳朵，可当她发现机库就在前面不远处的时候，她选择了加快脚步。 和水晶墙一样漂亮的压力舱门以一个诡异的方式开启，Z146就再次回到了机库里，刚才四散开停在空中的小水珠又聚拢回去，算是关上了门。那架被强行牵引进入机库的飞翼结构飞行器停在正中央，舱盖大开，里面的外星人已是不知所踪。他们不可能离开机库，更摆脱不了海盗的监视。还没等Z146下命令，海盗就在那两个外星人藏身的地方的上空打出了一面全息海盗旗。 “出来吧，别躲了。”Z146用艾隆纳耶语说，对方多半是听不懂的吧？但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慢慢向藏身处靠近，并故意让鞋跟敲打材质和玉石类似的地板来发出声音，提醒对方自己在靠近。 “他可能会朝你射击。”海盗船长提醒说。 “他杀不死我。”Z146回答。 她停在一个弹药箱前，再往前走就是外星人躲藏的地方了，但146并未往前，而是选择抬脚踢了踢箱子，如果对方真的是聪明到能造出飞机的种族的话，应该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吧？ 果然，外星人的智力还是能理解他已经被找到了，他斜着从箱子后滚翻出来，本来挺标准的战术动作却因体力不支而没能成形，外星人倒在地上，手里的枪也掉在一边。仅仅一瞬，Z146对眼前生物就有了大致了解――他长得几乎和艾隆纳耶人一模一样，不过她能肯定，此人绝非艾隆纳耶的后裔。 外星人没有放弃挣扎，他手忙脚乱的捡起掉落的手枪，举起来对准Z146，整个过程的耗时足够Z146杀死他大概三十二次。坐在地上的外星人目光与Z146相对，惊讶之色暴露无遗。显然，当前的情况和他想象中的也有所出入。 这一次，外星人却比Z146率先说话：“你们是海盗吗！认罪投向还能获得宽恕，胆敢迫害帝国军官就是死路一条！” Z146眉毛一挑，她听懂了，虽然有点勉强，但她大概是理解了这个外星人所说的话的意思。她是在哪儿学的外星语呢……啊…… “啊哈，普罗米修斯人。”海盗船长抢在Z146之前说出答案，同样也使用的数百年前流传下来的普罗米修斯语，“真是，世纪性的再会。” 普罗米修斯飞行员用枪指了一下全息投影，又转回Z146身上。他知道海盗船长是个AI，普罗米修斯人的科技肯定也早就制作出同等级的AI了吧？“你们是什么人！”雄性普罗米修斯人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我警告你们，本机载有定位系统，就算你们杀了我，也逃不过帝国的追捕！” “我们不是普罗米修斯人。”Z146用曾经在创世界00学过的普罗米修斯语说，同时摊开手以示友好，“我们是艾隆纳耶人，曾经还和你们打过仗，你不知道？” 雄性普罗米修斯人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Z146明智的选择了不再提起这件事。当年第一次接触战争打得不明不白，结束的也不明不白，而且在那之后艾隆纳耶人也再没找到过其他高等智慧生命体。不清楚执行统合部知道些什么，第一次接触战争对于七大氏族的感觉就只能用不明不白来形容。既然她说不清楚，对方貌似也不知道，那为什么要提起呢？毕竟战争的结局是普罗米修斯人被全部杀光。 “你们……你们不是人类？”雄性普罗米修斯人在逐渐理解情况，他对接受自己来到了外星文明的领地内这件事也不是很困难，但他还有很多问题，多到他的嘴唇蠕动了半天，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没错，我们不是人类，也不是以普罗米修斯为母星的任何生命体，我们是艾隆纳耶人，这里是我们的主要殖民地之一，伊休那星。”Z146提供了更多情报，“我们曾近找到过一艘坠毁在我们势力范围内的普罗米修斯飞船，那让我们解读了一些你们文明的消息。” 谈不上相信与否，雄性普罗米修斯人只是去理解这些话语就要用尽全力了。 “欢迎登舰，雄性普罗米修斯人，你现在位于一艘执行统合部的特请巡洋舰，夜翼号，的机库里，我是夜翼号的舰载AI，还没有名字，叫我海盗就行。”海盗插话道，“你的同伴看上去情况很糟糕，我想他……” 海盗的全息投影忽然脸色一变，Z146这半年来从未看过那张长着络腮胡的丑脸像现在这样阴沉。 “怎么回事？”她问。 “他被图塔林人感染了。” 第26章 寒带 - 航向黎明 - Joker 光逝的脚有节奏的拍打着地面，将那枚破损的硬币在右手指节间转来转去，以此消遣时间。他已经有十多分钟没有说话了，憋得有些难受，倒不是因为他找不到话题，而是汐进入了节能状态――她睡着了。 快到了。光逝在心中计算着飞行时间，他们已经升空二十五分钟左右，不出意外的话，军方估计已经发现了那几辆载具的信号有问题了。宫夜在地图上标出的位置是离伊休那城约一千公里的寒带山脉，多亏了枪骑兵那忽视空气阻力，近乎作弊的恐怖机动，他们才能实现对远在天边的隐秘住所发动突袭。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夜翼号的支援，光逝就和蓝羽一样束手无策。 在他数到一千整的时候，舱内响起了负责驾驶的境界守卫的声音：“我们到了。” 几乎没有什么夸张的感觉，一缕来自寒带的光线从装甲门缝隙中射了进来。光逝从对面的宫夜的脸上读到了诸如：我们已经降落了？这么快？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这样的疑问。不只是他，这个款型的枪骑兵是所有境界守卫都没有乘坐过的，因此大家对它的性能表现多少都有一些新奇和惊讶，体会最深的应该就是负责驾驶的四个人了吧。 “醒醒，到了。”光逝收起硬币，用胳膊肘顶了顶汐，她不是进入了深层睡眠，甚至不算是在睡觉，所以很轻松就清醒过来，无需他施展酷刑。 舱门完全开启，比伊休那主城区更加寒冷的空气瞬间就塞满了机舱的每个角落，好像具有物理击退效果似的，把大多数境界守卫都挤得顶到墙上缩起四肢。这是生物的自然反应，虽说境界守卫们很快就适应了寒冷，但最开始总会和普通人表现得一样。对这寒冷纹丝不动的也有，长了个心眼，多在下面穿了件衣服的光逝，对寒冷抵抗能力超强，在冰天雪地也能坚持短裙的汐，持有灰鲭鲨而冷热不惧的Z183和出于懒得动和不方便动的A155。 Z183率先跳出去，光逝和汐相互拉扯着紧随其后，宫夜明明坐在靠舱门的地方，却是最后一个出来，双手环抱，抖个不停。两架枪骑兵降落在一座四面环山的湖泊旁，四周的树木粗壮高大，叶片如锯齿般又细又利，看上去没什么水分，光逝记得电视里介绍说其实它的树干和叶梗里藏有可饮用的淡水，学名叫什么来着……他还真忘了。滢在看了那个电视节目后，与光逝同步之前，就把名字忘了，所以光逝也不知道。 “看见目的地了吗？”光逝问从驾驶舱出来的两人。 “是的，大概三公里远。”P036回身指了指西北方向，“在一处断崖上，守卫森严。因为夜翼号的信号覆盖在这里不是特别强，所以我没有进行仔细的扫描，怕暴露行踪。” “明白了。”光逝说，“不用集合了，叫各小队由队长带领前往目标所在区域，自行寻找有利位置，等待命令。” “是。” 指挥境界守卫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指挥，给他们一个目标，然后就让他们放手去做，条条框框太多反而会起到反效果。二十名境界守卫按之前分配好的队伍各自集结离开，的队伍里，还有几名境界守卫留下看守飞行器，确保退路。光逝，汐，Z183和宫夜是所谓的酱油组，除了光逝有一把手枪外，其他人都没有远程武器，宫夜则根本不在战力计算之内。 酱油组有战斗力的三人分别打开自己的万用手环，调整到小队作战加密频道，这个由夜翼号架设的频道比只由万用手环构筑的作战网络功能强大许多，除了基本功能齐全外，还能即时绘制战区地图和三维影像，自动整理小队状态，进行决策辅助支援等等。Z183使用的当然也不是通常意义上的万能手环，而是执行统合部标配的终端机，只不过她的这个终端机与Z组另外三人也不同，不仅能作为终端机使用，还是她的驱动武装。 “这边。”光逝快速在即时地图上理清了各个小队前进的方向，找到了自己应该在的位置，“咱们可不能比那个残废走的还慢。对，我就是在说你，虽然你不是境界守卫，可你有两条腿，不，四条腿，快走！” 宫夜对他的侮辱目瞪口呆，全然做不出适当反应，只能在牙齿被冷风吹得发疼前闭上嘴往前走。 “等等，Z146有紧急联络。”Z183忽然叫住了光逝。 “现在？” “紧急联络。”Z183强调道，她的右手在左手腕处虚抓一把，食指和拇指间就出现了一个闪动的光球。 “难道是军方已经盯上我们的屁股了？”光逝伸出手接过小球，放到自己万能手环的全息影像投射出来的对应的凹槽中，通讯立刻从Z183的终端转接过来。还是视频通讯，只见由流动的蓝色数据组成的Z146的全息影像在光逝身前显现。 “喔……天呐，美女你谁啊？”光逝上下打量着抛弃星舰机修灰姑娘造型的Z146，笑道，“灰鲭鲨真是执行统合部的一项伟大发明，啧啧。” “紧急情况。”Z146以十二分严肃的表情面对光逝的调侃，“夜翼号刚刚接收了两个普罗米修斯人，其中一个被图塔林人携带的微生物感染，昏迷不醒。” 光逝在她板着脸的时候就做好了听一个爆炸坏消息的准备，但他现在还是吃了一惊。“你说的普罗米修斯人……是我理解的那个普罗米修斯人吧？”光逝迟疑道。 “曾经被我们全歼殖民地，也是为艾隆纳耶人的基础状态定型提供大量参考资料的外星人，普罗米修斯人。”Z146说。 “只有两人？” “是的，他们驾驶一架轰炸机突然出现在轨道空间，不过没有被红雾舰队发现，具体情况还有待了解。” “那就好……那就好……”至少他们不是带着舰队来的。“你说……还有一个被图塔林人的微生物感染了？”他又问。 “没错，感染时间不长，我已经将他放到医务室的冷冻舱里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保持原样等我回来。”光逝握紧了拳头。说不定，说不定那是一个携带有未被共济会污染过的纯净的病毒的生命体，对他来说，对所有人来说都意义重大，“不，不不，在152返回后，如果有可能的话，把那个普罗米修斯人带到霍普金斯医院，让陆熠之建立病毒的基础模型进行破解。” “那个人可以信任吗？” “如果他不可信任，那就让他变得可以信任。” “……明白。” 说罢，Z146切断联络，她的影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普罗米修斯人？”宫夜骨子里的礼貌元素让他一直憋到现在才提问。 “是的，就是那些给七大氏族带来奢侈享受与万恶资本主义观念的外星人。”光逝讥讽道，“你应该感谢他们，还有汐，你也一样，如果不是那些外星人，你们哪来这些光鲜亮丽的衣服穿？”全都得和执行统合部的顽固不化的老头子们一样，披着神棍一样的长袍，既不美观，也不方便。 “夜翼号收容了……收容了两个普罗米修斯人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难道你妈妈没有教过你认字吗？”光逝耸耸肩，“快走吧，该死的，那个缺胳膊少腿儿的家伙都甩开我们一大截了！” 光逝拍着宫夜的后背，把他的疑问都拍回肚子里，又用力把他推出去，逼迫他前进。 收容了两个普罗米修斯人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境界守卫们履行自己真正职责的时代就要来了。 第27章 狄安娜 - 航向黎明 - Joker 燧火星域，世界树星区T3恒星系第四行星“水仙”，玛文许行宫。 依塔纳斯帝国自从成立以来，到一统普罗米修斯星，再到成为如今版图横跨三个星域的超级强权，政体从没有发生过改变，不管是资本主义热潮也好，共产思想革命也罢，依塔纳斯帝国连动摇都极少出现。与同时期其他封建国家不同的是，依塔纳斯帝国施行女性优先选举继承法，国内封有六大选帝侯，每个选帝侯都能派出自己家族的子女，和持有帝位的家族派出的候选人一起参与帝国皇帝选拔。 虽然无论从数学概率模型还是人情世故上来说，七方参选者获得继承权的概率相当，但从这一制度开始施行直至今日，汉密尔顿家族的屁股从来都没有被踢下过皇位。多年来，六个万年选帝侯家族和其他贵族乃至平民老百姓都习惯了汉密尔顿家族的继承人成为新皇帝，习惯到选帝侯们派出自家的少男少女时，都会告诉他们，尽力而为，在朝中争取个更好的重臣职位就算不给家族丢脸了，至于继承权嘛…… 所以，依塔纳斯帝国陈列馆中，从开国皇帝塞西莉娅一世?烁星?汉密尔顿的画像起，到上一任皇帝、现任首相埃萝二世?烁星?汉密尔顿的照片，无一不是汉密尔顿家族的半精灵半人类的妖女们，简直已经化身为汉密尔顿家的私人纪念馆。或许是陈列馆私人化的气息太浓，从中间开始，照片越来越缺乏庄严神圣的帝王气息，有的是四十五度自拍还有轻微PS痕迹，有的是性感泳装照，更过分的是，和朋友一起照下来的照片，粗糙的剪掉无关人士后裱起来直接用。 现任皇帝，狄安娜?烁星?汉密尔顿还没有想好用怎样惊世骇俗的照片放入帝国陈列馆，因为她从母亲手中接过帝位尚且四年，第一轮任期才起了个头。甫一登基就得应付虫人新攻势的狄安娜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自己可能会继“女武神”塞西莉娅，“疯王”洛可可两大先皇成为第三个在位期间经历战争最多的皇帝了。 “我们在G2区域设立防线拖住敌军的攻势，并集中兵力从珀加索斯星区出击，突袭敌人的前线军港，迫使对方收束战线，转入战略防守阶段。”玛文许行宫花园的一座圆亭内，大半个燧火星域的顶级军官都聚集到了一起，没有任何一人军衔低于中将，而且都是有封爵的军官，下至勋爵，上至王爵。数十个军中重要领袖围在一名二十左右的俏丽少女身旁，一名中将正在一幅全息星图上给她讲解战况。少女身着枚红的传统宫廷华丽蓬裙，挽起的浓密淡金色长发上有着一顶精致轻巧的银色皇冠，再加上少女手中由剑改制的特殊权杖，足以表明其显赫的贵族地位。 需要皇帝亲临指挥的战场自从进入原子时代后就极为罕见，当然，疯王洛可可是个例外。如果皇帝出现在前线，那就意味着前线传来了大大的坏消息。正因如此，华服少女的脸色有些阴沉，眉毛微微颤抖，花瓣色的嘴唇也抿成一条线。她的右手搭在权杖上剑柄的那端，虽然戴着绸缎手套，但依然很明显的能看出她攥着剑柄的力道。 正在讲述战略部署的中将肯定是感受到了皇帝陛下的怒气，很是尴尬的咳嗽了两声，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声抱歉，然后道：“在完成了前线军港攻略后，第二混编舰队在撤回的途中，在……在距离第二防线还有60AU的地方，遭到一支从未出现过的虫人主力舰队的攻击。”说完，这名中将立刻低下头去，不敢直视少女的眼睛，即使那对眼睛生得十分对得起少女体内流淌的纯血精灵的基因。 他是这所有人中军衔和爵位最低的一个，所以才被推出来给皇帝重新汇报这所有人都觉得丢脸的事。一支敌人的主力舰队竟然毫无察觉的穿过了第一防线，也叫进攻前线，和诸多巡逻船队，在离安全区不远的地方全歼了帝国的一支混编舰队，然后又被这支敌军舰队以半数存活的情况逃离了战区，这对依塔纳斯来说简直就是能载入史册的奇耻大辱。而且这么奇葩的情况还偏偏发生在新皇帝任期中的第一场战役里，这不摆明了是要打皇帝的脸吗？当时负责巡逻的将领不上军事法庭，直接被狄安娜判处绞刑，也没有人敢说半个字。 老虎虽小，可也是老虎。依塔纳斯帝国历史上无数贪图权利脑生反骨，不把皇帝放在眼里的大小贵族用生命给后人们补完了“伴君如伴虎”这一真理。 铿！ 狄安娜轻轻抬起权杖，敲击地面，发出了金石相击的沉重嗡鸣。亭内诸将闻声皆是一缩，屏息凝神，皱眉鼓眼，仿佛都在努力尝试施展隐身术，生怕一个不小心触了皇帝的霉头。 “好一个惊喜。”少女红唇微启，像是唱歌般说道，“如果战报没错的话，敌人转入了战略防御阶，对吧？” 倒霉的中将飞快地左右扫了两眼，根本没人来给他打掩护，只得暗自咒骂两句，抚平自己脸上的不满，答道：“是的，陛下。” “那我们损失了什么？除了几艘破船外？” 中将想了想，找到了皇帝想听的答案：“……齐天德中将殉职。” “提醒我一下，齐天德中将是谁？”狄安娜这次点了名，“渥西公爵。” “安达克斯家族封臣，战争英雄，曾在您母亲主导的对抗虫人战争中获得医院骑士团荣誉勋章和帝国卓越勋章。”渥西公爵比中将要沉稳得多，即便他也不愿意被皇帝点名，但只要不幸被叫到，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应付。 “公爵大人说得对，但有一点漏掉了，那就是齐天德中将是安达克斯家族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获得了医院骑士团荣誉勋章的军中将领，而安达克斯家族是几个选帝侯家族中军中影响力最差的家族……”狄安娜顿了顿，冷声道，“你要我怎么给安达克斯家族和齐天德中将阁下的家人写慰问信？在安全区60AU遭到偷袭而全灭的舰队，我该怎么描述才能让我看上去不那么蠢？” “属下失职，请――” “等，等，等等等。”狄安娜从权杖上抬起一只手往下压了压，打断了渥西公爵准备好的说辞，“如果我只是想听某人给我道歉再拍拍马屁的话，也用不着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如果我是想追究你们的责任的话，也不需要亲自动手，军事法庭可不是个摆设。我只想知道，那些恶心的虫子，是怎么穿过防线袭击第二混编舰队的，而你们又打算怎么回击这次羞辱。” 将领们面面相觑，最终由已经被点过名的渥西公爵再次开口：“抱歉，我们暂时还……还没有找出敌军舰队深入我方腹地的方法。” “我真的很希望你刚才能告诉我一点有用的东西，即使是你的猜想也无妨，可现在看来你除了道歉还是只会道歉，难不成你的上将军衔是给沃克莱选帝侯家族道歉得来的？”狄安娜说得相当刻薄，简直就是要和手下重臣翻脸的程度，“如果你再和我说一次‘抱歉’，那就把胸前的那枚铁十字勋章摘下来，还给军部，明白了吗？” “……属下……明白。”渥西公爵的鼻翼扇动了两下，皇帝这是摆明了在羞辱他，因为他就是那个当时负责前线防务的将军。皇帝虽没有亲眼所见，但军中耳目灵通已是常识，各大贵族所谓的领内军队其实都被中央牢牢掌控，这也是为什么军职和贵族职位被分开的原因。没有头衔的军官无法融入政治阶层，而没有军职的贵族也无法统御军队。 狄安娜往前走了几步，来到星图投影前，那名中将立刻退到一旁。“就如这位将军所说，那些虫子的攻势渐颓，很难再快速聚集军队和我们展开正面决战，”她说，“这么多年来，我们和他们基本上都围绕着这一带你来我往打个不停，谁也没有真正攻击到对方的行星，我们甚至不知道他们的殖民行星与母星在何处。但这些虫子显然不太愿意维持这样跳华尔兹一样的战争局面，他们想玩一点更刺激的东西，那我们就陪他们玩。” 狄安娜的手指在星图上划出几个圈和两条线，空气中的投影图上留下了她手指移动的痕迹：“我带来的中央军从这里发起攻击，一直到这里，建立一条新的补给线。”她指着曾经被虫人们用作前线军港的小行星带说，“从这一片开始，我们就进入了不可预知的地带，每一步都会极具危险，因此我需要左右两翼突前，进行地毯式侦查，最好能逼迫敌军和我们再次发生主力对决。” “这意味着……”一名将军说，“我们要对虫人发起全面进攻吗？” “这是挽回你们已经掉到地上的颜面的唯一方法，也是让我在母后面前不会太难看的唯一方法。”狄安娜哼道。她转过身，环视诸位将军，然后又用权杖敲了敲地面，像多年前某个著名的麻风王一样，沉声道：“`army！（召集军队！）” 第28章 不能说的秘密 - 航向黎明 - Joker 埃德加坐在这艘外星战舰位于上层甲板的舰桥（注解）中，整理自己刚才的听闻与奇遇，好让脑袋不会被庞大的信息量所撑爆。将齐天德中将冷冻起来，又告诉了他很多很多事情的那名少女就在不远处全身心投入他所不知道的工作中，那个应该是人工智能的舰载AI的投影也围着她打转，一人一机用他听不懂的语言时不时交流两句。 按照这位看上去与普通人类无异的漂亮少女的说法，他驾驶轰炸机把自己送到了一个叫艾隆纳耶的种族的领地，而且是这个种族正在发生大事件的殖民行星。少女和她的朋友们是属于一个叫执行统合部的组织，这个组织的性质很像多年前的普罗米修斯的医院骑士团，也正是这个组织发现了普罗米修斯坠毁的飞船，了解到了有这么一个外星文明。 他似乎记得在机库的时候，少女曾经提到战争一词，但随后又搪塞过去了，很是可疑。不过埃德加从没听说过普罗米修斯人与虫人之外的种族开战过。说起虫人，少女说它们其实叫图塔林人，与他现在所在的星球上发生的事情有密切关系，只不过艾隆纳耶人似乎还没有与虫人发生真正的接触，也没有爆发战争。 “你还好吗？”少女忽然出现在埃德加身边，歪头问道。她的贝克莱语还算标准，某些语音有些奇怪，但也不影响沟通。她可是个外星人，能说他的母语的外星人，他还能有什么奢求呢？ “啊？哦，没事。”埃德加还是无法相信这个细皮嫩肉的学生妹和他一样是在役士兵。 “很抱歉我们尚未掌握足够的技术来救你的朋友。”她说，“我们才陷入这怪异病毒的泥潭中不足七十二个小时，无论是哪一方势力都没办法解决外来病毒的侵袭。” 埃德加的确在之前希望这个不同的文明能解开虫人的诅咒，可是这似乎有点强人所难了。“我知道，这个病毒相当可怕。”他不清楚艾隆纳耶人有什么样的防护措施与手段，但还是提醒道。 “我们制作不出疫苗的最大原因是，在我们星球上传播的病毒并非原版的病毒，而是经过变异的病毒，无法作为研究样本。如果有了虫人本身携带的病毒作为样本，我想，制作特效药对我们的现有科技来说并非难事。” 少女虽未言明，埃德加也大概知晓她说的什么：她是希望能将齐天德将军作为研究对象。“你……你什么意思？”他问。 “我希望能带你和你的朋友到离这里不远的殖民地城市的医院里，那里有人能帮助我们破解病毒。”女孩想了想，又补充道，“放心，采集病毒样本不会对人本身造成伤害。” 如果只是抽取样本，埃德加也知道不会有什么伤害，但他很难对这个才见面十来分钟的外星人产生足够的信任，即使他明白，这个女孩正要加害于他，一开始就会拿枪指着他的脑袋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样的思想对普罗米修斯人来说仍然是根深蒂固，即使现在大统一，各个种族间时不时还是会有摩擦，只是程度不同罢了。 “相信我，我无意加害你和你的朋友。”少女开始说一些陈腔滥调，“不敢说我们是爱好和平的种族，至少我们并不热衷于战争，特别是引发种族战争。” “你想要我怎么做？”埃德加试探性的问。他现在是个连拿着星图都找不到自己家在哪儿的迷路的孩子，还坐进了陌生人开的装甲车，选择着实不多。 “不做什么，你可以选择留在这里，也可以选择和我们一起去城里，我只是率先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少女微笑道，那公式化的表情反而让她看上去有点可怕，而不是更友好，“毕竟现在城市里不太平，想要进去不容易，我需要早做准备。” “你们……你们在对抗政府军吗？”埃德加猜测道。 “政府军？严格的来说，我们才是政府军。”少女笑得更灿烂了，像是看穿了埃德加的小心思一样，完全是针对他心中的疑虑做解答，“他们只是在这一个星球占了些优势，但我们的力量更胜一筹，放心，跟着我们，你就没有站错队，也只有跟着我们，你才能救治你的朋友。” 恐怖分子都会这么说，埃德加心想。 “那么，你到底是让不让我带走你朋友，你自己跟不跟来呢？” 埃德加盯着少女的眼睛看了会儿，想学电影里的侦探那样从里面找出些能增强他信心的情报，可这终究只是白费功夫，少女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是他曾所未见的干净透亮，简直……简直就像机器。“如果我发现你骗我，就算我杀不了你，也会让你付出惨重的代价。”埃德加低声威胁说，“明白吗？” “这么说，你答应啦？”少女像是没听见他的危险言论似的，“感谢您的配合，先生，艾隆纳耶人会永远记得您的帮助。” 话说到这个份上，埃德加也不好再多说些有失身份的话，他还是没有把少女当成一个外星士兵来看待。“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等我的朋友回来以后，她们……啊~她们已经到了。” ※ 冰蝶挣扎着想要爬过这个布置温馨的客厅铺着的那十来米的地毯，她是真的没有想到，那个姿容秀丽而且貌似很好说话的女孩下手竟然如此凶狠，一记弹腿就踢碎了她的右手腕骨和腿骨。她尝试过在对方离开后打开大门逃出去，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现在陪伴在她身边的就只有一个家庭管理机器人，这个可恨的球形机器人时不时围着她转一圈，好像在鉴定她到底是不是一坨垃圾。 冰蝶疼得要命，但现在能缓解痛苦的只有去女孩说的二楼房间里找急救箱。她是学过一些原能运用技巧，也知道该怎么给自己疗伤，但能治疗的都是忍受了一些来自其他妓女的毒打或某些“客人”的虐待后留下的伤，而那个女孩留下的伤显然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自愈的。 为什么是我？她挣扎着往前，心中难免这么想。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没有父母，没有朋友，只能流浪的生活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为什么自己那么努力的想要寻求一个好的避风港，到头来却仍然境遇凄惨。 “如果你不去捡那枚硬币，或许此刻早已超脱。”一个声音自上而下传来，吓得冰蝶一哆嗦。她想要回头，可是伤口的疼痛限制了她的行动。 “你是谁？”她含混不清的问，在地下室被男人掴伤的地方并未完全恢复。 “曾好心好意提醒你不要去捡硬币的人。”神秘来者道，她绕到了冰蝶前面，在客厅的单座沙发上随意坐下。冰蝶抬眼瞧去，入眼的却只有黑色的袍子与黑色的阴影。 “可你就是不听。”黑衣人继续说，听她声音语气，感觉不比自己大几岁，“要知道，好奇害死猫啊。九条命都不够用，更何况你这一条小命呢？” 你是怎么进来的？明明没有开门声啊？家用机器人也没反应？还是说你一直都在这房子里？冰蝶有无数个疑问，她思来想去也没挑出一个合适的。“求求你救救我。”她干脆改为了求救，不管怎样，只要能离开这里就好，“这家人都是疯子，他们要杀我！” “一家人？不，这家只有一个人，加上你，才算有两个。”黑衣人莫名其妙的笑道，“而且他也不是想杀你。你不是总是希望自己的境遇有所改变吗？现在就有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不受任何人摆布，不再需要依赖任何力量，你可以依靠自己的努力，建立起属于你自己的坚不可摧的避风港。只要，你能坚持爬到二楼，以后也不要总想着逃跑。” 冰蝶瞪大了眼睛，她被黑衣人的话搞糊涂了。 “其实，当时你听了我的警告后，才更下定决心要拿走硬币的吧。”黑衣人又说，“一个被社会抛弃的小姑娘，总是在心中存有幻想，希望自己的一些小决定能引发奇迹，现在，说真的，奇迹被你引发了。” 说着，她从袍子下伸出拳头，纤纤五指缓缓打开，手心里躺着一枚银制硬币，与她当日在机器残骸旁找到的一般无二。“总有一天，你也会有一个属于你自己的硬币。”黑衣人颠了颠细润光滑的小手，将硬币翻了个面，焦灼的痕迹赫然显现，“现在嘛……咱们来玩一个无伤大雅的赌徒游戏吧，正面，你能顺利逃离魔爪，反面，你会留下来，成为传说中的境界守卫的一员。” 冰蝶几乎没有看清她是怎么把硬币抛起来的，但她的直觉告诉她，硬币已经飞到了空中。她下意识探出左臂，无视了因这一动作而尖叫起来的痛觉神经，在半空中抓到了一枚冰凉之物。 “小家伙反应还不错嘛。”黑衣人明明听着年纪不大，说话方式却故意憋得老气横秋，“那么，请问能告诉我结果如何吗？” 冰蝶收回拳头，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半天，这才慢慢打开。 是银色的一面朝上。 “呵呵，看来你有很大几率能逃走呀。”黑衣人笑道，“运气不错，小家伙，希望你能在未来的种种磨难中都有现在的运气。能把硬币还给我吗？这硬币我也只有一枚，如果你想要，还得自己努力去拿。别那样看着我嘛，就算你可怜巴巴的盯着我，我也不会心软的哟，大家都是女人，你那点伎俩根本不管用，再怎么也得找个男人来吧。哦，对了，就算要找个男人来，也不只是长得帅就行了，本小姐要求还不少，跟你说也说不完，说了你也记不住，对吧？既然你都记不住，我跟你说这么多干嘛呢？来，硬币还我。” 冰蝶发现自己的左手忽然不听自己的指挥了，一点点的向右倾斜，直到那枚硬币落入黑衣人手里，转瞬就消失不见。 “这才对嘛。”黑衣人满意的点点头，又竖起一根手指，压在自己唇上，“按理说，我是不应该干涉任何低次元现象的，不过只要你不说，就没关系啦。所以，嘘――记得保密哟，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秘~~~密~~~” 注解：舰桥和CIC大多数情况下是不一样的，舰桥更多的被用作观察舱来使用，拥有良好的视野；而CIC是指挥中心，情报管理中心，只能通过摄像机了解外部情况，是星际战舰真正的心脏。 第29章 猎火鸡 - 航向黎明 - Joker “这儿的风景可真不错，”光逝爬到了小山的顶端，站在一棵长满葡糖串一样的晶莹果实的小树下，手搭凉棚举目四望，“回头是大树参天的原始森林，往左是一望无际的绿野，往右坐拥宽阔湖泊，往前又是茫茫云海。我们所处的海拔有这么高吗，倒是没什么感觉呀。” “你什么时候成诗人了，普通人一开口就是排比似的句子不是有病吗？”扯着他衣角第二个爬上来的汐取笑道。 “枪骑兵有自动重力平衡系统，所以爬升时感觉不明显。”Z183第三个上来，依旧是认认真真的个性，“而且这里的温度接近零度，符合我们所处的海拔高度应有的数值。” “我们不是应该保持隐秘吗？”落后了一截的宫夜嘶声低吼，抗议他们对着哈丁?圣咏?凛的秘密居所指手画脚这种行为，“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那他们会先朝我射击，而不是你。”光逝往下走了几步，把宫夜拽了上来，“别怕，这里的预警设备很是一般，否则他们也不会靠得这么近。”他口中的他们指的就是从各个方向开始包围哈丁的庄园的境界守卫小队了，跟着他手腕移动而上下飞舞的小光屏上满是从蓝羽发出去的无声指令，她正迅速部署队伍准备发起突袭。 “初步估计这座庄园部署了两个排的兵力，装备远优于正规军，应该是共济会的私人部队。”光逝继续指指点点，给宫夜解说，“除了装备精良的士兵外，蓝羽小姐还必须考虑庄园入口处的三座防御炮塔和其他潜在威胁。我们为了避免吸引到红雾舰队的注意力，所以无法使用境界守卫擅长的把戏，但鉴于夜翼号上补充了一些单兵作战装备，任务完成的可能性也有所提高。” “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宫夜听得直摇头。 “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嘛，而且我以为你想了解一下我们在做什么呢。”光逝说，“难道不是吗？” “……是。”宫夜不情愿的承认道，他一直不想被看出来自己心底因为这次意料外的行动产生了令他自己都感到惊讶的愉悦。这可比坐办公室，学经营管理和法律要有趣多了，当然，也会伴随着与乐趣相同的危险，只不过莫洛斯大少爷还没经历过那样的危险。 “诚实的孩子。”光逝笑着点点头，继续道，“鉴于庄园左面视野开阔地势平坦，缺乏隐蔽物，所以有常识的人都不会将那里选择为突击方向……但境界守卫不可能被常识束缚。仔细看，庄园左边防御壁垒低矮，后面就是飞行载具停放平台，属于防御炮塔的攻击死角，一旦突入，就能轻松将对方的防线压缩到建筑物内，打乱防御者的节奏。” 正说着，六七个闪烁不定的，很难被肉眼察觉的境界守卫猫着腰，从山脚下绕了过去。从红雾舰队的陆战队那里抢来作战服也算是七大氏族军队的顶尖配置了，至少都拥有被动迷彩，当静止或缓慢移动时，作战服会有一定的迷彩效果。离得近了这个效果就很没用了，但庄园里的人距离这边山脚还比较远，而且根本没人注意这个方向。 “看见了吧，就像我说的一样。”光逝说，“正面植被浓密，在尽可能靠近的地方做常规部署就足够应付，至于右翼……因为我们的人手不足，而且风险承担能力很低，没办法对湖畔进行压制，因此右翼会是这次进攻中的软肋。可鉴于这次是我们先手突袭，而且交战的范围很小，时间也理所当然会很短，所以……” 砰！ 话犹未了，尖锐的枪响如同一把锋利坚实的破冰镐，狠狠砸在平滑如镜的幽冷空气中，将它敲得支离破碎。栖息于附近枝头的鸟类在枪声发出的同时就腾空而起，接二连三的窜向天空，跟着动物的直觉逃离这危险的地方。 天梓爱的狙击向来是弹无虚发，拥有标准靶两千五百米三十射二十九中的惊人纪录，就算光逝也无法与之匹敌。枪响之时，站在华丽的天台花园上的一个狙击手弄丢了自己的脑袋，原本还圆圆滚滚的身体指挥组件刹那间化为漫天碎肉。 第二枪来得也快，间隔不过一息，又一个毫无准备的可怜人被夺取了生命。 哈丁的庄园里的自动防御系统看来可不是什么水货，那些缩在地里也依旧会影响美观的丑陋炮塔现在发挥了作用，在私人士兵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冒了出来，展开炮管，开启热成像瞄具，对着热源最大的地方就是一通猛射。从枪口喷出到命中目标的橙红光束几乎连成了一条线，带着正快速消散的热量横扫而去，原本长青的古树被拦腰折断，死黑色的焦炭带着点点火星四溅，一股象征着火焰威势的臭味在山林间蔓延。 当炮塔三兄弟将两百多平方米内的植物都化为粉荠，又没有侦测到另一次攻击后，暂时停止了射击，将已经不能发挥作用的热成像瞄具换为了半球定向声呐扫描仪。第一波声呐回波很快就带着它们发现的信息返回了接收器，经过CPU处理后，不难发现，有多名身份未知的敌人出现在一个危险距离。其中还有一人手持重型武器，那玩意儿在她手中展开，变成像是发胖版的导弹发射模具，对准了其中一个炮台。 如果那个炮台有智能的话，它多半会说：我讨厌寒冷。 可惜它没有，即使有，那个女孩也不会听它对她手中武器的感想或意见。噗的一声闷响，一束淡白色的射线从发射器里窜出，携带了无数超低温次原子微粒的射线就算是看一眼都能让人觉得浑身发冷，而被它拥抱的物体则会体验一把伪绝对零度的快感。不仅仅是冻住物体，这种特殊射线能平息很多躁动的能量，星舰上的某些纳米反应装甲在抵抗攻击时，就会用到类似的微粒。 炮台毫无疑问的被冻成冰雕，其内部结构也因为突如其来的低温而彻底毁坏，只是在冰融化前还看不出来。 剩下的两个炮台立刻火力全开，要为兄弟报仇，除了镭射，它们还用上了榴弹。它们的反应速度太快，以至于用重型单兵武器干掉一个炮台的妹子还没来得及缩回去就被机枪扫倒，还好伤势并不致命。 训练有素的境界守卫们仍旧有条不紊的按照计划继续进攻，他们以三人小组为单位藏身于掩体后，小组中的工程师利用小队作战网络聚合单兵装甲的护盾，形成更坚实的保护膜来对抗榴弹。 聚合护盾只能解燃眉之急，等敌方士兵到位后，就能对护盾实施远程超载干扰了。而之前藏身于草地里的队伍就是为了现在这个时候。他们从湿软的草丛中跳起，以超过职业短跑运动员的速度发起冲锋，任由泥水和被踏碎的草叶在他们身后翻飞。 两百多米的距离也不是说到就到，才跑了一半，这些境界守卫就被发现，驻守停机坪附近的数名士兵立刻调转枪口向他们开火。境界守卫们也不还击，依旧是利用护盾聚合强行突破，简单粗暴，却十分有效。其实也只有境界守卫的速度能这样做，换成普通士兵，怎么可能携带作战装备全速奔跑二十多秒？ 双方距离还有数十米时，跑在最前面的风筱音抬手在空气中狠狠一拍，空间变得扭曲起来，一股肉眼可见的诡异波浪向着那几名士兵滚滚而去，将沉浸在莫名其妙的惊恐情绪中的士兵们掀翻在地。这样的攻击还不至要了他们的命，不过拖延时间已绰绰有余。利用先驱植入装甲的力量击翻敌人的风筱音在第一个站起来的敌人刚捡回自己的枪时就到了，借助奔跑积蓄的势能一膝盖撞在那人腰间。只听咔嚓的一串脆响，士兵的腰间骨头怕是去了一大半，都不需要她再补刀了。 其他境界守卫也陆续赶到，几个短点就终结了敌人的无力抵抗，成功如光逝所预料的那样侵入了庄园内部，并借助掩体和剩下的守军展开枪战。其中一个炮塔的火力也被吸引了过去。机器终究是机器，对局势的判断始终不如智慧生命。一个炮塔如此，夜翼号的AI也是如此，只是程度上的区别罢了。 压力得到减轻的正面突击力量抓住机会展开反击，凶猛的交叉火力打得院子里的私军鸡飞狗跳。这些私人士兵也不是草包，正因为不是草包，他们才判断出己方已经在前院站不住脚了，于是开始放出小型战斗无人机拖延时间，掩护他们撤入建筑物内进行防守。这些飞得不高也不快，更不怎么抗揍的辅助用机器人就像苍蝇一样讨厌，只有五十多发5。56mm口径的弹丸，威力不怎么样，又不能轻易就忽视掉，可以说是恶心敌人的利器。 这种无人机还是在主动发起进攻和特种作战时最为有效，现在纯粹是被守军当成炮灰来用。 而更具威胁的两个炮台在这次交火中已遭到破坏，于是，正面突袭的境界守卫们大胆的离开了掩体，排成弧形队伍趟过前院的玻璃桥，利用士兵素质的差距对守军进行歼灭，削减他们撤回建筑物里的人数的同时也推进了战线。 “你去哪儿？”宫夜见光逝开始顺着山坡往下走，不由出声问道。 “去找雪忧她爹聊聊他的不孝女。”光逝回答。 “可是战斗还没结束啊！” “等战斗结束才去岂不是太无聊了？”他说，“别怕，就当咱们是去猎火鸡好了。” 第30章 最后的最后 - 航向黎明 - Joker “啊……这边也跌停了，在这样下去，不出十分钟就要停盘调整了啊。” 伊休那低轨道上的一艘电子战驱逐舰的第二雷达监控室里，一名值班的军官在查看自己万能手环显示出的全息图像后抱怨道。现在整个伊休那大概只有十几个人能联系到外面的世界，而小小雷达室中的值班技术人员们就是其中一部分。 “很严重吗？我对股市不怎么熟悉……”另一个军官搭腔道。 “超夸张的啊，几只业绩十分稳定的蓝筹股现在都严重滑坡，你看看，天使集团，泰洛西矿业什么的，我可是很早就买进的，现在都……哎哟！”军官A长吁短叹，五官都拧了起来，应该是真的肉疼。 “股市什么的都无关紧要！”第三个军官宣称道，“听说天童制药被什么什么青阳信贷给并购了！” “青阳信贷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和天童制药那种毫不相干的巨无霸企业混到一起，还把它并购了？”搭腔军官的注意力又转移到这边，“我家有好几个人在天童制药的下属企业上班呐，不要紧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爆料者摇摇头，说，“你以为就你一个人遭殃啊。我家以前好歹是密苏斯人，结果昨天密苏斯成为了泰洛西矿业的子公司，嘿，我就想不明白了，两家基本上实力相当的公司，为啥突然就出现这情况了呢？” 所谓密苏斯人，其实就是密苏斯重金属股份有限公司势力范围，且家人很多都在里面工作的意思，当然是一种戏称，也可看做共济会影响力的一种体现。最近几十年，这种影响力越来越根深蒂固，一些新入社会的年轻人都不似从前那样以种族为豪，而是以自己所属的公司为骄傲的资本。 共济会的产业侵略也越来越扩大化，除了大型企业外，许多街边的普通小店其实都属于共济会成员集团的附属产业，就算你家里是卖馍馍的，也可以挂出大企业的小牌子。 “现在，情况很不妙吧？” “很不妙呢……各个论坛都要爆炸了啊，长老联合会总部被堵得水泄不通的，不是有家人在伊休那的普通人就是疯狂的记者。” “是啊，你说，要是这次我们扳不倒共济会，那……” 说到这儿，三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战。看上去红雾舰队是控制住了伊休那，可其实状况究竟如何，舰队上下官兵都能大概感觉得到啊。 “不好，我貌似开始怀念执行统合部了。”有人笑称。 “我也是。”有人附和。 然后是持续十几秒的令人尴尬的沉默。 “长官！”实操雷达的技术兵选择了这个合适的时机喊了起来，“侦测到行星表面上的高能量反应！” “境界守卫？”值班军官的第一反应就是境界守卫又开始行动了，不，应该说，他们在轨道空间上的任务就是追寻境界守卫的踪迹。 “呃……”技术兵低头确认了一下，说，“不，好像不是境界守卫。” “那就别去管了。”值班军官大大咧咧的挥挥手，“之前我们在车站还捕捉到类似境界守卫的反应，报上去后，上面还不是给批回来了，说不要管。” “还有这事？”刚才爆料故事的军官问，“真搞不明白，军部到底什么意思啊？” “管他呢，比起军部，我还是更在意共济会未来的发展啊。”只会附和的军官说出了大家的心思，“军部发的那点小钱根本不够看，不开玩笑，我老婆在吉尔勒（天梓月所属家族）当一个小小的区项目经理挣的钱都比我这个堂堂军部少校多一大截，搞得我在家很没面子啊。” “喔，小心哦，你可还是在战舰上呢，要是被谁听去了告你一状，宪兵就要来找你聊天咯。” “聊个屁，我还要去找他们的上司谈谈呐，整天啥都不干，工资还不少！一个个长得细皮嫩肉的，我看都是当鸭的料！” 雷达监控室里的其他人都笑了起来，然后你一言我一语的抱怨军队的待遇，而雷达侦测到的交火反应，则完完全全被抛到了脑后。 ※ 执行统合部，091工程，超新星级堡垒舰“无尽未来”号。 这艘全长三十公里的巨无霸战舰足以令任何已知型号的战舰在其身旁都显得无比渺小，但此刻，它所身处的舰队却令它自身黯淡无光。超过一百公里的飞行器比比皆是，直径质量堪比普通行星的物体也数不甚数，它们组成的舰队更是遮天蔽日，可在浩瀚宇宙里泛起一个用显微镜找得到的小浪花。 只是驱动舰队中某个飞行物就难以想象了，而让它们组成舰队，在不造成引力系统混乱的情况下航行更是难以想象。拥有这样技术的文明，放眼亿兆光年也再无第二，但这只舰队仍然是戒备森严，如临大敌。 无尽未来号战略会议室内灯光暗淡，硕大的投影全息屏占据了约莫一半的空间，而另一半，也仅仅只有叶山大法官一个人。全息光屏上勾勒出了数个高矮不一的原型体的轮廓，旁边的信息框中显示的数据也并非常人能明白，不过多半能猜到那是这几个艾隆纳耶人的身体评估之类的东西。 “一切的一切，就看这一战了。”大法官在黑暗中沉吟道，好像有谁在倾听一般。 “您在害怕吗长官？”有人回应道，那极具绅士风度的嗓音只有哈维?环庭?丹特才有。 “我看上去像是吗？”叶山回头笑道，“既然这么明显，就当我是吧。唉，为什么会害怕呢？我们建造的英雄拥有三个不同的个体，一个拥有强大无比的混沌原能，一个考出了境界守卫中最无可挑剔的优异成绩，还有一个是我见过的最能洞察人心并扭曲事实的超级高手……这样的组合，对阵一个几乎不能独立思考的克隆体，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也许是因为我们输了太多次导致信心不足，也许是因为……Z117还没准备好，是我们让他没能准备好。”哈维说，“那些技术对我们来说太超前，即使如此，我们却只花了数十年来琢磨它。”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我们的科技冲锋在前，我们的灵魂远落在后……”叶山说，“可是我们又有什么选择呢？我们已经失败了五次啊。既然常规手段无论如何也成功不了，那就意味着这最后一次机会，我们必须倾尽全力，不顾一切的打通未来的道路。” 两个大男人忽然都安静下来，一动不动的看着基本静态的全息屏。 “你和他相处得最久。”叶山打破了沉寂，“你认为他能通过这最后的测试吗？” “我……”哈维短暂的屏住呼吸，“我相信他，毫无保留的信任。” “为什么？” “是的，他的眼里没有希望，他的行为难称磊落，他的性格偏执疯狂，他的原能浅薄孱弱。但他才是我们之中最能理解光明意义的那个，是最努力向着光明前进的那个。”他说，“不被原则所束缚，不为利益而倾斜，坚定不移，至死方休。” 叶山微微一笑，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继续盯着没有什么变化的全息影像，等待着Z117成为仲裁人之前要经历的最后测试的到来。 补充：无尽未来号的拼接非常奇葩，我是采用的mi的拼法，没有任何语法支持，不符合任何语种，只是顺带一提，因为以后也是很大概率有戏份的战舰。 第31章 半个陷阱 - 航向黎明 - Joker 宫夜磕磕绊绊的跟着光逝从山坡上跑下去，轻松穿过刚才还是交战区的空地，进入了前院已经被净空的共济会高层居所。 两名受伤的境界守卫躺在最下面的一层花园阶梯旁，伤口已经急救处理过了，都没危及到生命。其他还保持了战斗力的，包括雪忧在内的境界守卫都围在那城堡一样的三层建筑物正门前，等待下一步命令。 早先撤回房子内部的私人军队现在并没通过窗户向他们射击，不知是因为怂，还是因为判断出和这些突然发起进攻的恐怖分子对射很难占到便宜。 光逝抽出手枪，来到靠在正门左边的蓝羽身边：“有动静吗？” 后者摇摇头，说：“没有，我们甚至没找到他们有窥探外面形势的意思，就好像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一样，或者是放弃抵抗彻底投降了。” “管他呢，准备破门。” 蓝羽一副“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做吧”的表情，从身后的成员手里接过一个手掌大小的圆盘，捣鼓了两下直到圆盘凸起的一面的环形指示灯发出绿光，然后将它摁倒大门中央，待指示灯变黄后松手，伏低身体别过脑袋，和另一边的成员一样摆出抗冲击的姿势。 轰的一声巨响在两秒后到来，指向性破门炸弹将所有的高温金属液体与冲击波都倾泻在那并不算特别结实的裹着实木的合金大门上，利用高温液体对其结构基础做出的破坏为起点，后用冲击波扩大结构损伤，顺利的将门连同门框一起都震飞出去。 蓝羽和天梓月一马当先冲在前面，其余成员也迅速跟进。原本还打算和对方来一次零距离交火的众人在进入建筑物内后却发现没有遭到任何抵抗，连机器人都没有，更别说私人士兵了。只是现在还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前厅确定没有人后，境界守卫们分成四波，在房子里四处搜寻，可无论是楼上还是天台，连半个人影也找不到。 “三楼没有人。” “这边也没有。” 成员们陆续在小队频道里报告道。 “后院已确保，无飞行器升空，但是……但是这里有两部升降梯。”绿心的小队最后一个传回讯息，“其中一部的数字在变化，他们应该是从这里逃跑了。” “哗，在家里装两部电梯是多么有钱啊，我以后要是有能力在家里装一部手扶电梯都很满足了。”光逝说，“另一部电梯呢？没有被停用或摧毁吗？” “请稍等。”绿心在对电梯进行检查后，继续说，“是的，初步判断使用无问题。” “有趣，本来我只打算从雪忧她爸嘴里挖出圣厅计划的情报，看样子还能挖出点其他的东西啊。”光逝指了指后院的方向，示意蓝羽带人过去，自己也慢悠悠的往那边走，“如果可以的话，就把电梯叫上来吧，反正现在也没有火灾。” “是。”绿心无视掉光逝的冷笑话，暂停了通讯。 “等等，你不是要让我们做电梯下去吧！”原本还低头看着地板上凌乱的泥脚印的宫夜，听到绿心和光逝的对话后又变得紧张起来。 “没错啊，难道你想玩绳降？”光逝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别傻了，现在可不是干那些事情的时候。啊啊，我懂的，你就是想在这么多漂亮姑娘面前展示一下你发达的运动神经吧？话说你对速降和攀岩什么的很擅长吗？那个看起来虽然很简单，其实很难的，不要勉强自己，闹出笑话是小，要是摔死了可就损失惨重了。” “你是装傻吧？是装傻呢！我看得出来啊！”宫夜怒道，“这里可是敌……哈丁叔叔的地盘，你带着人大摇大摆的坐上原本应该被掐断电源的升降梯，不是去自投罗网吗？这么明显的陷阱你看不见吗？” “莫洛斯先生您别紧张。”汐从光逝后面冒出来，及时阻止了另一个自己和宫夜胡扯，“大家都知道这是陷阱啦，在来之前就知道，不只是那什么电梯，这整个私人居所就是个陷阱，嗯……这么说好像也不太对呐……严格来说应该算半个陷阱吧？总而言之就是敌人知道我们要找的东西多半要来这里找，我们也知道敌人知道我们知道，但因对自身实力的自信，最后还是来了……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吧？” “不不，等等，这种感觉是什么感觉？我完全没明白啊！这不是作死吗？刚刚说的完完全全就是作死吧！一般情况下我们已经被包围然后剿灭了吧！” “别这么悲观嘛。”光逝推开通往后院的门，让汐和宫夜先出去，“谁作死还不一定呢。他们明明知道你应该清楚哈丁的住所，却没有把你干掉，对我来说就像是在邀请我们――”说到这儿，他突然把话又咽了回去，不是被华丽的资本主义特色后花园给惊艳到了，而是他想起了自己的上司兼好友貌似并不是没有遭到过暗杀。 那一次……难道不是零号下的手？很可能，很可能，当时自己化验采集的现场残骸时并没有后来发生的一连串事，所以他根本没往克隆体上多想。该死，如果自己早察觉到了克隆体的存在，一切都会不一样的。当时他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追踪这个本该死去的幽灵，一旦被他逮到，不但疫苗能顺利制作，共济会也会按他希望的方式改变。或许他还不用砍掉雪忧的手脚就能解决境界守卫的内部问题。 “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已经觉得我们要完蛋了？你要觉得我们完蛋了的话就真的完蛋了啊！”宫夜的紧张度又上升到了新的高度。 “我只是鼻子有点痒痒，想打喷嚏又没打出来。”光逝说，将所有的心思都隐藏起来，能察觉到他细微表情变化的只有汐，和身处一千多公里外的浔川霞。“电梯已经来了，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现在返回枪骑兵也不是不可以，你自己能找到回去的路吧？”他指着不远处紧贴悬崖的垂直通道中间升起的约十平米的露天平台说，升降平台连护栏都没有，一看就知道不是给小孩子用的。 “我还有的选吗？还有的选吗？”宫夜跟在他后面低吼，“我原本以为境界守卫是行事更谨慎更有效率，是特种兵里的精英，结果你连计划都没有啊！都不知道下面有什么你就让人往下走，而且还是坐总开关掌握在别人手里的电梯！这和坐放着定时炸弹的飞机有什么区别！” “电梯和飞机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那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做事从来不考虑后果吗！”宫夜好像真的有点火气了，“无论是给别人看病也好，处理雪忧小姐的事情也好，还是带领境界守卫袭击哈丁先生的居所也好，你都没考虑过会有什么后果吗！” 光逝无法忽视这样的质问，他停了下来，看向宫夜。“我试着不去想。”他想了几秒，尽可能简洁的回答，“思考和揣测有的时候是很可怕的行为，会‘洞穿’一些显而易见的谎言，会‘预见’一些无法逆转的结局，然后下意识的给自己的心灵设置一道又一道障碍。就像你决定要和我们一起行动，避免我以极端的方法处理哈丁先生的时候，如果你顾虑过自己很可能会死在荒山野岭，还会和我们一起走吗？” 宫夜原本是想道歉的，可听了光逝的话后，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进行的是一个不可控任务，好比第一批离开艾隆纳耶星的殖民者，他们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不停的往前。”光逝说，“其实这下面是什么也很好猜啦，基本上可以确定是所谓的第三个圣厅计划的实施地点了。我只是觉得奇怪，雪忧她老爹竟然和丛峻奇走得这么近，之前的推论也不全对啊。这让我无法理解啊，哈丁已经是实权派里的大人物了，有必要痴迷超级战士到这个地步吗？” “啊？什么？”宫夜听得满头雾水，将之前的说教都忘得一干二净。 “哦，你还不知道圣厅计划的具体内容吧？无所谓啦，反正都是些无聊的事情。哦，第二个电梯也上来了，你就去那个。” 他们走到悬崖边上，不约而同的低头向下看了一眼，然后分别发表了评论： “喔！！！” “嗯，不要紧，摔不死。” 第32章 洞穴 - 航向黎明 - Joker 境界守卫们分别在两部电梯围起圆阵，压低重心，减轻因电梯高速下降而带来的失重眩晕感。这可不是开玩笑，如果敌人回心转意，在电梯运行程序上做什么手脚……还好，捏着电梯控制权的敌人不知是出于绅士风度还是信心膨胀，到最后都没有干涉电梯的运行。 当云层变得稀薄时，光逝他们就能看见这处断崖的底部情形了。那是一片阴沉沉的沼泽地带，即使头顶阳光明媚，却依旧驱逐不了地面上漂浮的那抹让人不舒服的青绿。现在七大氏族的建造技术的确可无视大多数自然地形，但沼泽依旧不是修建研究所之类建筑的首选，所以这个电梯多半会把他们带到某个山洞入口而非山脚吧。 光逝能想到的事情，蓝羽肯定也能想到，因此，转换阵型的指令被发到每个人的终端里。平台上的圆阵徐徐变动，正面朝向山壁形成了半弧阵，护盾也在工程师的调配下集中到正前方，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几秒钟后，平台下降的速度缓慢下来，一个直径四十多米左右的有明显机械施工迹象的洞穴在山壁上显现，升降平台的终点站位于洞穴左侧。洞穴没有像执行统合部避难所那样的可开合正门，初步推断应该还要往里移动一段距离才算是真正进入了这个隐藏在山体中的研究设施。 “早知道这下面还有料，咱们就该把能量装甲带上。”光逝举着手枪嘟囔着，“雪忧，你爸爸是不是有神经病啊，又让手下的大兵和我们交火，又不摧毁升降梯阻止我们进入重要的据点，严格来说这就是精分啊。” 雪忧用肩膀蹭了蹭脸颊，没有理他，继续保持单手持枪瞄准前方的姿势。别看她现在只有一只手一只脚，但战斗力依旧高于普通人。 “你说会不会等我们进入山里面的时候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然后邪恶的哈丁引爆了炸弹，把我们全都炸死？”光逝继续说，他就算没人和自己说话也能唧唧歪歪讲几个小时不停的类型，在场的Z183和汐对此感触颇深。 更何况现在并非没人和他搭腔。 “真的吗？”宫夜已经紧张到分辨不出开玩笑和认真的区别了。 “不会的。”为了避免光逝在要紧关头废话连篇，团队总工程师L162绿心插话进来，“如果有任何爆炸信号，我可以提前侦测到。而且这里的山体是金属岩类，很难崩塌或传递冲击波，也就是说，即使有炸弹爆炸，我们也会没事的。” “真……真的吗？”绿心自带的大姐姐气场瞬间就安抚了宫夜。 “嗯，真的。”绿心撒谎道，用大姐姐式的微笑把一切都掩盖过去。 升降机继续下行，他们已经过了洞穴的边沿，预想之中的交火没有发生，不过也有符合预想的情况，那就是他们的确还要往里走一段才算进入山体中的研究所，而用于载他们前进的大型缆车都准备好了。 “我觉得会摆出这种类似‘来打我呀来打我呀’的架势，都意味着敌人已经准备万全，就等着猎物往里跳了吧？”宫夜颤抖着说。 “理论上是这样，不过你没发现摆出这种架势的人都是反派，而反派都会被消灭吗？”光逝说，“我们是正义的一方呢。” “呵呵。”宫夜不抱希望的干笑道，“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们可能还算正义吧。” 洞窟内的照明设备很少，大多数都是道路表示灯等信号照明设备，室内光亮照明设备除了缆车站台上有一处外，其他地方基本可以忽视。不过头盔的自动明暗调节功能也不算什么高科技功能了，所以无需手动切换，境界守卫们也能看清洞窟里的情况。 电梯在轨道末端停止，境界守卫们迅速脱离这个狭小空间，在缆车的站台上展开，继续警戒四周，等待工程师对地形扫描结束。 “基本安全。”绿心说，因为她没有惯用的执行统合部那套电子装备，所以在安全之前加上了“基本”这个代表不是很确定的词。 不可控的任务也不可能做到十全十美，在与其他工程师确认了扫描结果后，蓝羽就下令前进。所谓前进可不是钻进缆车里面，而是下到距站台还有十多米的洞窟地面，慢慢摸过去，避免团队承担挤到狭小空间里被一锅端的风险。虽然刚才坐电梯下来时侥幸没有遭到敌人攻击，可谁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回心转意――总是依赖幸运值的话，总有一天会变成倒霉蛋。 “我想到了一个笑话。”对这个决定颇为不满，但又没利用自己的权力强行改变的光逝一边走一边说，“有一群人想要过河，正好河边有一条船，但他们都不用，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们害怕那艘船会被水里的鳄鱼撞翻，所以选择了游过去的渡河方法，结果他们……” “都死了，是是，我知道了，谢谢。”蓝羽咂舌道，“你要那么喜欢缆车你就去坐啊，你可是仲裁人，我又管不了你。” “一个人坐缆车很可笑啊。就像一个人在电影院看电影一样，你觉得自己像是包场一样高大上，其实在别人看来你就是个没有跟上时代节奏，又没有可以一起玩的兄弟和女朋友的孤独的家伙。这种家伙往往自我感觉还非常良好，觉得自己已经洞察到了人间真理啥的，哈哈哈，真可笑。”光逝说，“不过《我是X奇》里的X尔?史密斯那种孤独感就完全不同了，必须一提的还有《X莱之书》里的X泽尔?华盛顿。” “第一，你举的那些例子都不是孤身一人；第二，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第三，虽然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还是感觉到了你的发言很危险啊！会被起诉的啊！版权诉讼和形象诉讼什么的最麻烦了啊！” “以及《地X引力》的桑X拉?布洛克。” “喂！！！”蓝羽完美的融入了吐槽角色，将自己目前的处境和责任都忘得一干二净，全心全意的在脑内想象着自己如果一脚踹在光逝那张令人讨厌的脸上会是多么让人爽快的一件事。 “蓝羽？”天梓月作为平时A组小团体里嗓门最大，最喜欢闹腾的人，现在都被蓝羽的全力咆哮惊呆了。 “咳咳，对不起。”猛然醒悟的蓝羽下意识道了歉，但仍旧咬牙切齿的瞪着光逝。 “嗯？蓝羽和光逝的关系这么好了吗？”汐用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的语气问道。 “我觉得我和大家都相处的不错啊，对吧？”光逝抬起头向众人寻求支持的意见，可他只得到了一片沉默。与男生的沉默不同，女生的沉默如果是代表着坏的一面，那她心中的想法就会通过这沉默弥散到空气中，比如“哈？你要不要脸？”，“去死啦痴汉！”，“谁跟你关系好了？”，“有病吧你？”什么的。 “那个，我说，我们不是来这里……”宫夜弱气的想要唤醒这些沉浸到完全没有意义的事情里的境界守卫，“我们来这里干什么来着？呃，不管怎样，在敌人老窝里吵架不太好吧？” “根本没有吵架啊，你看他们都用沉默在赞成我的说法呢。真开心，没想到我在大家心中占了这么重的地位，也希望能和大家继续友好相处下去。”光逝说，一本正紧到不认识他的人都要当真了。 “火大啊。”蓝羽第一个说。 “超火大啊。”天梓月闷声赞成。 “其实我和他见面次数不是很多的，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就是很想揍他。” “连风筱音都这么说了，我也觉得莫名的有一种砍人的冲动呢，呵呵。” “比起丛峻奇什么的，还是这家伙比较可恨。” “先杀了他吧？反正执行统合部也离开了，没人能阻止我们了吧？” “哼哼，哼哼哼哼。” 为数不多的几个男性境界守卫看这架势立刻闪到一边，以“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看不见，都是仲裁人的错”这样的观望心态应对即将爆发的大规模叛乱。 “病娇什么的在二次元世界看看就好，大家就算喜欢我也不要表现得这么明显啊，会让其他人嫉妒哟。话说我们这一届的境界守卫有很多都订婚了吧？订婚了也是准少妇了，少妇什么的相当有爱啊。”光逝被女性集团越发膨胀的负面能量压得慢慢往后退，“她们要杀我哦，汐，怎么办？” “诶？怎么办……我们家没有存款买墓地呢，所以请你尽量别死，否则只能随便刨个坑埋了，好惨的。”汐十指相扣，一副虔诚祈祷的模样，“拜托啦？” 就在群情激奋，要杀仲裁人而后快的时候，洞窟里忽然传出了单调而又响亮的掌声，干巴巴，硬邦邦的，在这绝妙的制造回音的洞穴里来回震荡。 “开发这个原能干扰力场设备的科学家告诉我，该力场直到开始产生作用都绝对不会被察觉到……”一个略显病态的男声在洞穴更深处响起，“看样子，他也对我撒谎了啊。” 第33章 自愿 - 航向黎明 - Joker “停。” 随着琉璃的一声轻喝，Z113手中利刃在离克隆体颈部一厘米处生生收住，以未来科技铸造的刀锋在冷淡的阳光下闪着直刺人灵魂的寒光，映在克隆体的后颈上。几缕发丝忽的断裂，飘飘而下，刀尚未触及的皮肤也出现了一道血痕。 克隆体跪在地上，左小腿，右肩胛骨，腹部分别插着六柄短刀，血流如注，伤口十分骇人，全靠她病毒式的再生能力苦苦支撑，勉强与Z113继续战斗，但就在刚才，越来越力不从心的克隆体被Z113逮住破绽，险些就斩下首级。 Z113也谈不上轻松，早先那一尘不染，像是天使羽毛般纯白的连衣裙已在战斗中灰飞烟灭，只剩下一套浅色的灰鲭鲨紧身作战服，而且同样有所破损。虽然她没有变成精英体，也未启用英灵装甲，但在战斗中抽取了自己全部的原能，并发挥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度，也就是说基本上是全力以赴了。 从车站的损毁程度上就能看出她们的战斗有多激烈，除开琉璃身处的那节车厢，站台与站台四周的所有物体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那四处可见的尖锐刀痕更是触目惊心。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材料的刀，使用者又要有多强大的力量，才能在现代混凝土上留下深半尺有余的爽利切痕。 “别杀她，我跟她走。”琉璃说。 Z113面无表情的转过头来，盯着琉璃看了五秒左右，十分干脆的抬起长刀，后退两步，挽了个漂亮的刀花，做出收到入鞘的动作――她没有刀鞘，所以长刀在从虚握的左手旁经过时，就分解消散了。 “怎么说呢，执行统合部的大人们还是真是狡猾。”琉璃从车厢里跳下来，笑道，“明明早就把我推到整个事件的中心，又假心假意的安排你来保护我，好像他们是给了我自由的选择权，可以选择在现在这个时候从事件中抽身离开似的。” “啊，虽然如此，我也不是要责怪他们的意思，毕竟如果不是他们的话，我和哥哥现在的处境都很难办呀。”琉璃走到刚才还打得难分难解的两人之间，转向如没有感情处理器的机器人一样的克隆体。 眼前的克隆体比起当初在医院里的光逝哥哥，更偏向小汐姐姐，虽然自己一直都没接触过她，但琉璃也算是今天这个克隆体的半个培育者。光逝哥哥的葬礼上，她按照执行统合部的意思发掘出了丛峻奇，然后在各种隐秘的帮助下对其进行情报轰炸，促使那个野心有余行动力不足的心理扭曲的男人踏上了向世界证明自己的道路。对克隆体的调用，第三套圣厅计划的开始，控制雪帆来影响雪忧等等……每一个步骤都是由执行统合部策划，然后借她之手得以实施。整个过程，从策划人，到实行者，再到目标，三个节点间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是的，这不光彩，但琉璃根本就不在乎，只要有趣，只要能让共济会倒霉，她就去做。 “走吧，让我去见识见识那个几年前还畏手畏脚只有野心不小的家伙现在混到什么程度了……虽然跟你这么说，你也完全听不懂吧。” 克隆体就和琉璃说的一样，用空洞无神的双眼瞪视地面，对外界语言讯息没有做出高等智慧生命体应有的反应。 “这样没关系吧？”琉璃问Z113。 Z113以缓慢的速度点点头，又以同样缓慢的速度打了个响指，插进克隆体身体里的几把刀同时激活了空间压缩程序，消失在正常次元空间中。“我的命令执行到这里就算结束了。”她僵硬地说，“神佑公正者。” 琉璃不知道Z113的任务是什么，也没兴趣仔细了解，她只需要专注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是执行统合部希望她去做的事情。同样，她也不清楚丛峻奇为什么要抓她，只知道丛峻奇的决策肯定是在执行统合部的预料之中的，而执行统合部也针对这一决策派出Z113来保护她。 虽说是保护，但Z113并没立刻将她转移到安全的地方――琉璃相信境界守卫肯定在伊休那上有安全屋之类的地点――而是任由自己行动，好让丛峻奇派出的队伍找上门来。仅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执行统合部是在怂恿她和克隆体一起离开，不再是作为整个事件的幕后操作者，而是直接介入其中。 既然如此，那就去见见那个素未蒙面，可又是这几年来自己的主要情报轰炸对象的人吧。仔细一想还真是充满了戏剧性的会面呀，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呢？ “神佑公正者。”琉璃歪头笑着回应道。执行统合部独特的祝福语在七大氏族的青少年群体中也是非常流行的，“这话一说，感觉我自己也变成了圣堂武士什么的大人物了。” 克隆体终于从Z113给予的沉重打击中恢复过来，身上的伤口大部分已经愈合。这病毒式的自愈能力固然可怕，不过最可怕的应该是能在拥有如此强悍自愈力的敌人身体上留下无数伤口的Z113。站起身的克隆体没有再发动进攻，像是在和Z113比谁更像缺油的机器人似的抬起手，按在太阳穴下靠近耳朵的位置，那里多半有植入式的耳麦。 她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随后，引擎轰鸣的声音从站台下方传来，一艘夜鹰炮艇跃升到站台水平面以上。 ※ 空，空―― 一盏盏靠近点就能让人觉得炙热难耐的高功率探照灯陆续点亮，将原本黑暗的洞窟照的如同夏日的正午般明亮到刺眼。境界守卫们已经将刚才的光逝拉的仇恨自动清零，组成防御阵型准备迎敌。再往前不到三百米的地方，就是缆车的终点站，以及进入山体内部需要通过的装甲大门。 “也许是你拖欠了那些科学家的工资，所以他们才随便做了个东西来骗你。”光逝推开挡在前面的境界守卫，走出阵列，以一贯的嘲讽口吻说道，“而且骗的还不轻，我很怀疑这种玩意儿能有什么作用。” 为了证明这一点，他又往前走了几步，直到进入了其他使用植入装甲而不通晓原能掌控的境界守卫无法感知到的屏障中。他在刚进入山洞时，滢就感觉到了这个异常点，并分析出应该是针对原能运用开发的某种设备。丛峻奇还是相当小心的，用红雾舰队迫使境界守卫不能携带能量装甲，又开发了这个奇怪的玩意儿企图限制境界守卫的原能使用，最大化的保证自己的优势。 他想击败境界守卫，耍了点小手段，但还是要从正面击败境界守卫。 “嗯，嗯！”光逝闭上眼睛，像是在享受日光浴一样哼哼，“舒服，这就是削弱原能的感觉？这个原理是不是参照的撸管，撸一发后会感觉很爽，但却对身体造成了一定伤害？你确定这个能限制住境界守卫的原能？” “你一定就是Z117了。”丛峻奇说，“艾萨克斯夫妇的智慧结晶，科学界的奇迹。” “说得我都不好意思啦。”光逝摆摆手，笑道，“没想到我在执行统合部闷了十年之久，在七大氏族的名声却丝毫不减。” “很好，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我没认错人。首先，我得感谢一下你。”他说，“还有你妹妹，琉璃。我已经当面感谢过她了。” “我不太清楚你抓我妹妹是什么意思。”光逝收起了玩笑嘴脸，“大人间的游戏不应该牵扯到小屁孩吧？更何况是一个连保护自己能力都没有的小屁孩。” 丛峻奇轻笑了两声：“琉璃小姐有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你心里最清楚，不如说，现在这个局面，有一半都是琉璃小姐一手造成的。当然，执行统合部的保驾护航与幕后指使也是功不可没。” “如果你是想给自己开脱罪行的话，那这说辞就太烂了。”光逝将左手背到身后，“放了琉璃，或许我还能免去你遭受人民法庭审判之苦，给你个痛快。” 可丛峻奇再次忽视了光逝的话：“你真觉得那个半死不活的克隆体能与执行统合部大名鼎鼎的Z组精英一战？连我都不相信。” 光逝当然也是不信的，他只是不愿意去怀疑Z152。 “你是个聪敏人，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也应该明白了吧？执行统合部制造了克隆体，扔到了七大氏族；执行统合部指使琉璃做了这样那样不得了的事情；执行统合部故意，或者说迫使琉璃小姐被我抓住。”丛峻奇很满意光逝从嘲讽转换到阴沉的表情。 “其实我一直也是不愿意去相信的，但直到琉璃小姐被我请来，我才相信，”丛峻奇说，“我才不得不相信，现在这个局面正是执行统合部为你量身打造的最终测试场，测试你这个不符合自然规律诞生的怪胎到底有没有活下去的资格。你是知道的，对吧？” 光逝知道，他只需要稍微想一想，就什么都能知道，但他不愿意去想，思考对他来说实在是可怕。当年，哈维问他在军事课程结束后要选择哪一门常规课程时，他随口说了理论物理，基础数学之类时，就暴露了他选择科目的标准――他对物理数学都没有兴趣，只是单纯的想用一些复杂的问题来塞满自己的大脑。 这也是为什么他不停地说话，不管有人还是没人，他都会不停的自言自语或攻击他人。他就是不敢停下来，只要他的大脑一有空，就会思考自己的诞生、存在与未来，以及身边的人每一句话的目的性。他只是和叶山说了几句话，就明白了这位大法官对自己的看法，隐约的感觉到了他是一系列计划中最后的一个产物，而且没能得到大法官的信任，因为这一系列的产物都失败了。 这一系列的产物就在他身边，，，那是四个失败的产物，只是他至今没有弄明白，何为失败，何为成功。 在医院遇见雪忧的瞬间，光逝就明白这个可怜的少女陷入了麻烦，希望寻求帮助。遇见雪帆，时，他基本洞察到了分布在雪忧身后的整个人际关系。遇见蓝羽时，他看到了她眼里的疲惫和逃避。遇见琉璃时他发掘出了妹妹眼里的狂热和狡诈。那些都是他不想看到的，他体内有一部分强迫他忽视他所看到的，他只想做一个别人告诉他什么，他就会相信什么的人。 同样，丛峻奇要抓琉璃的原因，光逝也很不情愿的猜到了。光逝的母本到底是艾萨克斯夫妇的亲生骨肉，琉璃自然与他拥有最高兼容度的基因。 “你……最好别这么做。”光逝明知已经晚了，还是忍不住警告道。 “我不想，但这可是执行统合部期望的事。”丛峻奇说，“现在我们扯到正题上了。我知道你还有三分之一的身体在这个力场外，所以你才这么有恃无恐的走进这个显眼的陷阱里。这就足够了，朋友，我只需要你走进来。” 砰！ 汐的身体忽然腾空而起，在空中划出一个优雅的弧线，像开启了慢动作模式一般从光逝眼前飞过。慢动作时间很快就结束了，汐如同一枚出膛的炮弹重重砸在了三丈远外的坚硬地面上，又被惯性推出两米远，将地面犁出一道浅浅的沟壑。 且不说汐看上去苗条柔弱，其实体重直逼两百斤，能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进行偷袭的人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啊！ 可事实就是事实，汐虽然很快就从地上跳起来，而且除了名牌衣服被弄破了之外，也没受什么重伤，但还是改变不了她刚刚已经被打倒在地的事实。 偷袭者在光逝和汐所在的直线中间突兀显形，从视觉效果上看与瞬移差不多。她长得和光逝与汐都不甚相似，可只需看上一眼，任何人都会觉得：啊，这就是光逝的克隆体了吧。 “喂喂……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种一对一的近身肉搏？”光逝一边嘀咕一边摆出战斗姿势，吐纳呼吸变得十分规律化。半年了，有半年多的时间他都没有这样认真过了。他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创世界00，回到了近战格斗测试的那个时间段，然后…… 再一次被自己击败……吗？ P：意识流了，不明白可提问，可弃文~ 第34章 历史巧合 - 航向黎明 - Joker “你没有权力这么做！”族长联合议会中的保守党，也是主和派中的领导人之一，来自石锤氏族的胡德，正无比愤慨的指责红雾舰队司令盖优斯?火云?加莱，这也是他第三次重复同样的话语了。 “恐怕我刚才的表述还不够清楚。”盖优斯坐在偌大的虚拟圆厅中间，面对联合议会里的数百议员的虚拟投影，当然，他在他们眼里也同样是全息投影，因为他仍然身在红雾舰队的旗舰中。“从律法上讲，我的行为完全符合第二基本宪章中的氏族军事援助相关条例，就算执行统合部都无法反驳红雾舰队行动的合法性。” “而且……这不就是你们这群家伙想看到的局面吗？”他又说，“共济会正自相残杀，他们的把柄也迟早会落到我们手里。制造那种违背道义与伦理的怪物，难道还不够你们这些总是自吹自擂的政客击垮他们？” 胡德对盖优斯的话反感又愤怒，但这不意味着盖优斯在议会中没有支持者。几乎三分之一的议员都出声附和，赞同盖优斯的行为，他们都是无法容忍和共济会分享权力，一心想要干翻对手的激进派。可惜，在执行统合部管理时期，这些激进派就和网络暴民没有区别，只敢私下大放厥词，根本不敢在执行统合部的眼皮子底下有任何的“激进”行为。 “你知不知道没有被覆盖在伊休那行动中的共济会少壮派紧急进行的一系列并购、收购和破产申请给我们的经济体系造成了多严重的打击吗？”另有一个保守党怒斥道。 “那又如何？只要我们抓住这次机会，抓住共济会的小辫子，就能彻底摧毁他们，再也不用听那些恶心的商人废话，让政治重新回到清白的轨道上来！”激进方的代表高声反驳。 “那我们抓住这次机会了吗？”胡德放弃了向盖优斯发难，转而支援自己的同僚，“好几十个小时过去了，我们在伊休那看到的除了恐怖的疾病与死亡外，还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吗？我们的人民正在受苦，你这冷血混蛋！” “我冷血？如果我是冷血混蛋，你又是什么？你这个在低贱商人面前献媚的无耻之徒，我都为你的父亲感到难堪！” “你怎敢――” 会议厅中吵成了一团，这几乎是每一次联合会议中的必然节目，盖优斯不是从政的人，但也对此心知肚明。他无意于参加这次争吵，也不敢参加争吵，因为他发现伊休那上的局势有点失控了，即使他的战舰就在轨道空间上徘徊，也无法干涉到地面进行的事一分一毫。 于是，他悄悄的关掉了投影系统，从那个嘈杂的环境中跌落回现实空间，回到旗舰“太阳神”号的远程通讯室中。盖优斯还没来得及揉揉脑袋缓解一下压力，就被另一个全息投影画面所吸引了，画面中有一个带着全覆式呼吸面具的人，也是吸引红雾舰队来伊休那的人。其实这个男人与盖优斯的接触不多，他是通过激进派中的朋友给盖优斯下达的命令，盖优斯只是遵守命令罢了。 没错，伊休那上所有的人命都应该怪罪在这个怪胎头上。 “听说你找我，指挥官。”男人说，他的声音比起几个小时前又“沧桑”了很多，好像已经过了几十年。 “是的是的是的。”盖优斯压低嗓音，焦虑之情溢于言表，“你以为行星封锁是一项很轻松又光荣的工作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这个星球出事了！再过二十四个小时，新闻禁止条例就要失效了，那个时候我还阻挡的了用法律当盾牌的疯狂记者们吗？不仅仅是我，你也一样玩完！” “顺利的话，我只需要不到一个小时了，然后你大可以放记者进来，我在议会的朋友也能拿到他想要的消息。”丛峻奇不紧不慢地说，完全失去了之前的猖狂锐气，这变化大到盖优斯都忍不住想问一句：你没事吧？ 但盖优斯可没义务来关心这个人：“但愿如此吧。” 正当他想向这个好像没有紧迫感的男人转达一下议会的耐心也快到极限时，又一则通讯弹了出来，这次是内部军事通讯频道。 “长官！”光屏中的尉官略带慌张，“侦测到大规模超光信号，三分钟后到达伊休那轨道！” “什么？”盖优斯以为自己听错了。 “您必须立刻到CIC来，长官，有一支庞大的舰队正在向我们靠近！” 一支庞大的舰队？难道是由按耐不住的记者组成的洪流？不可能，那些胆小鬼在法律生效前是不敢和军队正面冲突的，而且……庞大？编队跳跃的一般只有军队，可是刚才他在议会的时候可是一点没听说又军事调动的情况啊，难不成那些保守党终于开窍了，不再把想做的事情全部摆到台面上来说了，而是直接下手？有可能。 有可能…… “收束队形，舰队进入战斗状态！”盖优斯下令，“载具升空待命，大炮充能，导弹发射架开启，我们必须做好一切准备。” ※ 未知曲速空间，依塔纳斯帝国禁卫军旗舰，不朽级战列巡洋舰“奥古斯都”号。 几分钟前或许轮机舱工作人员和导航官、雷达官们都无法确定他们到底是怎么了，但现在他们得出了同样的答案――他们进入了和预定完全不同的超空间轨道，而且该次跃迁不能中段。 “这可能是人为结果吗？”褪去华丽宫廷服饰，换上更符合旗舰氛围的皇帝军装的狄安娜第一个就是这个。 “我国的科研实力尚且未能完全解读这样的曲速干涉……”代替了大副位置的宫廷军事总管，也是狄安娜参谋副官的多伦西公爵回答。 “那这是一种自然现象咯？”狄安娜追问。 “这……我想不是。”多伦西公爵说。 狄安娜的眉毛稍稍立了起来：“有趣。既然我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我们可知晓这条曲速隧道通往何方吗？” “抱歉，陛下，所有的监控设备都失灵了，但我们仍然能和其他战舰进行通讯，初步判断整只舰队都进入了曲速，并没有出现混乱。”雷达官说。 “那这就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咯？”狄安娜的眉毛翘得更高了。 “也许……是这样吧？”雷达官将狄安娜的问题又变成了另外一个问题回馈给她，他意识到这么做是对贵族的不尊敬，但狄安娜并没找他麻烦。 “现在怎么办，陛下？”多伦西公爵问。 “准备战斗。”狄安娜说，“我们可以假设我们现在正直冲敌人的老巢？” “直冲敌人的老巢？”多伦西公爵作为副官不得不指出君主想法中的荒谬之处，“您的判断依据是。” “正因为没有依据，我才说假设嘛。”狄安娜微微一笑，可眼睛里流露出的只有严肃，“准备战斗，副官。” 第35章 真与假 - 航向黎明 - Joker “隐蔽！”蓝羽大声下达了指令，就在不久前，光逝背到身后的那只手打出的手势告诉她敌人已经包围他们了。即使境界守卫们散开与寻找掩体的速度很快，还是难免挂彩，就连天梓月这样的肌肉派都在小腿上挨了一枪，幸好只是流弹，否则她的右腿就废了。 从突如其来的袭击中缓和过来的境界守卫们随即开枪还击，只可惜敌人在岩壁上架设有重武器，压制火力异常凶猛，因此这些擅长精确射击的境界守卫们的长处根本发挥不出来，只能盲射，一时间也分不出胜负。 不管其他人互相开火射得多么欢快，光逝、汐以及那个克隆体所处的小圈子里没有遭到任何干扰，好像他们连外面震天的噪音也听不见。 最后一个进入状态的汐首先采取了行动，她的左手掌骨散发出淡淡银光，地面的几片碎石颤动了两下便服从她的意志飞到空中。她轻轻拈住一块，其余碎石以她手中的那块为中心慢慢环绕。先驱装甲是无限接近于因果律武器的设备，其运作原理非常复杂，很难被轻易干涉，在踏入这个具体用途未知的干扰范围内时，光逝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刚才汐一起手，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汐也有同样的感觉，只是现在没有功夫细细琢磨到底是什么情况。她瞅准时机，手中石块爆射而出，直取克隆体太阳穴。这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全力出手，就算在创世界00的时候，也没有如此的拼命，毕竟只是训练，她不可能对自己的伙伴产生杀意。 碎石转瞬杀到克隆体面门，后者偏头闪过，但这并不是克隆体现在关注的事情，真正威胁克隆体的是―― 砰！ 无论克隆体在大脑中模拟了多少种躲避的对策，仍然没有避开光逝的冲撞。他在碎石出手的时候就全速奔来，加速度和最高速度足以与猎豹媲美，选择的切入角度也相当棘手，与汐扔出的石块形成了一个绝佳的包夹形势，迫使克隆体必须做出选择，是被石块打爆脑袋，还是与光逝陷入被动的近身短打。 克隆体被光逝撞得失去重心连连后退，光逝抢步跟上挥拳就是一轮快攻，不给对方喘息调整的机会。可是两人刚拆了几招，光逝就觉得更不妙了，克隆体明明已经失去先机，还有重心不稳，姿态不协调的危机，却依旧能跟上他的速度。可以说，克隆体就像本能的知道他下一次进攻是从哪个角度，力道是多少一样。 光逝忽然放弃了脑子里构思的进攻计划，十分冒险的往前踏出一步，右掌五指弯曲，以手掌下半部边缘猛击克隆体下颚。克隆体果然后仰闪避，让光逝的攻击擦着耳朵过去，每个动作都精准得像机器人。一击未中，光逝正门防御大开，克隆体抓住机会转守为攻，她选择了先抢进后冲撞，然后抬脚要把光逝踢开，就连进攻习惯都和光逝一模一样。 不过，她和光逝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克隆体没有汐。 咚的一声闷响，不是板砖拍人的动静，而是155mm榴弹炮开火的那种怪异的声音，汐酝酿已久的膝击轰在克隆体脑门上，被她膝盖接触到的克隆体皮肤瞬间燃烧起来，蛋白质碳化的臭味立刻四下弥散。克隆体第一次发出了惨叫，她有半张脸都凹陷了进去，脑浆变成了火球，疼是肯定的，不过……她竟然只是觉得疼，而没有立刻暴毙？ 光逝和汐连对视都不需要，心意完全想通的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进攻。可……两人惊讶的发现，在他们的攻击招呼到克隆体身体的前一刻，那个几乎处于被爆头状态的盗版汐又一次躲开了攻击，而期间她甚至没有停止惨叫！这可不能算作巧合！被惊骇占据心头的两人放弃了继续强攻，往不同的方向撤退，与克隆体拉开一定距离。 这是克隆体在交手中初次得到休整的机会，她像一头野兽一样半跪在地，头上的火焰一点点熄灭，绝非自然熄灭，那些火焰填平了克隆体脸上的伤口，化作了怎么看都完美无缺的生物肌肤……还有柔顺的秀发。 那是一种非常高级的原能运用方式，对能量的具象化干涉，对原能消耗很大，还会对内脏造成不可修复的损害。滢的知识被提取到光逝的大脑中，还有叶山的教导。原能就像氧气，总是萦绕在生命四周，你看不见它，摸不着它，却总是受益于它，被它所滋养。那个几乎无法被解读的男人说这么说过，他还说，还说―― “它虽不能造成直接影响，但能助你手中的火焰燃烧，能传递运动所产生的能量，彻底失去它的敌人也会迅速滑向死亡。而它的作用取决于你的意志，你的，意志。” 但眼前这行尸走肉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自我意志的感觉，那她是怎么做到对原能的高级掌控的？光逝知道克隆体与图塔林人有某种程度的结合，零号也一样，但天梓月对零号的评价可不怎么样，而且粗略听来，零号对原能的掌控也是远远没有打到Z组其他四人与滢的程度。 那么……这个克隆体一定是有什么自己想不明白的秘密，否则，连他无论如何都学不会的高级原能机巧，区区一个克隆体怎么会……区区一个被不纯基因玷污过的克隆体！ 到底，谁才是行尸走肉？ 不是我。 “光逝？”汐的眼光变得怪异起来。 不是我！ 光逝将另一个自己抛在身后，怒吼着冲向克隆体，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喊叫，因此他喉咙里发出的吼声有些可笑。但没有人笑得出来，因为他脸上的表情异常的可怕，那不是纯粹的愤怒，也不是悲痛和嫉妒，与害怕也沾不上边，更多的是一种……疯狂？ 滢的原能被大量的抽取到光逝的身体中，而缓过气来的克隆体面对那种压迫也不遑多让，肆虐的原能风暴以两人为中心瞬时间刮起，领域相互侵蚀，影响的范围越来越大，就连雇佣兵们和境界守卫武器中喷出的子弹也受到了干扰，不再顺着物理法则指出的路线前进，而是被拽进了原能领域中，被浓郁又纯粹的能量分解，再加入那狂暴力量的大军，去噬咬其他的能量或物质。 “滢姐姐……”汐不知道自己在这场斗争中该作何反应，只能呆呆的看着突然发起疯来的光逝带着滢去和克隆体拼命。滢的原能果然无比的强横，在领域斗争中慢慢的占到上风，能席卷天地的地狱烈焰在领域里逐渐成形，一旦领域构成完毕，那等待克隆体的只能是死亡。 克隆体的领域还没显示出到底能生成怎样的物质就有了崩溃的趋势，一道道裂纹在领域表面游走，然后慢慢渗透到领域中，看上去煞是漂亮，但这可都是死亡的预兆。 咔嚓！ 清脆如玻璃碎裂的声音宣告这场原能角逐已经分出胜负，毫无疑问的，一开始就现出败象的克隆体的原能被驱散了，黑紫色的火焰追随着光逝的手袭向她的脖子，一息间就将她整个都覆盖住。只要光逝动一动念头，克隆体就会被这些能将有机体能量化的诡异黑炎化为闪光的粉尘，就像在避难所时，汐对一个植入了小虫的雇佣兵做的一样。 枪声早已停止，大家都把目光投向正中心的两人，等待决定性的一刻降临。只是，光逝迟迟没有下手，或许是因为他在缅怀什么，或许是他实在是没法对与自己有着同一张脸的生物下手，又或许是他在嘲讽自己的手下败将，就像以前他最喜欢做的那样，唠唠叨叨说个不停。 境界守卫们在脑袋里转过了几千几万个可能性，但没有一个可能性是“光逝已经失去了杀克隆体的能力”。 直到光逝放开了克隆体的脖子。 黑紫色的地狱烈焰、压抑的原能领域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克隆体好端端的站在原地，但看上去似乎和之前又有些不一样了。 她的眼睛，变成了酒红色。 第36章 崩盘 - 航向黎明 - Joker 傻瓜都看得出来，在境界守卫这个团体中综合实力自己说二别人不敢说一，对心理洞察能力和控制能力深不可测，脑子运行方式虽然疯狂但是杰出的Z117，也就是光逝?圣咏?艾萨克斯，陷入了一个非常非常不利的局面。 蓝羽趴在掩体后，一边心不在焉的和雇佣兵对射，一边观察交战的三人的情况，相信其他境界守卫都是如此。他们多多少少都在雪忧的影响下对光逝和汐之间的关系有一些猜测，最开始还煞有其事的去考虑，但现在，大多数境界守卫都笑称他俩其实是夫妻关系什么的。现在看上去可不太像那么回事，蓝羽可以肯定，他们俩有某种非常深刻的联系。但那是什么呢？她不知道，她就连现在光逝陷入了一个怎样的麻烦，接下来该怎么办都一无所知。 或许，或许雪忧知道些什么。蓝羽带着这样的想法看向雪忧，可后者的眼睛里没有装着她想要的答案——她只是目不转睛的瞪着光逝罢了。蓝羽想和她说点什么，自从她被光逝卸掉手脚后，蓝羽就没有和雪忧说过话了，即便她从离开枪骑兵运输艇时一直扶着雪忧前进。该怎么开始呢？她不知道，她和光逝说的一样心存愧疚，是个眼睁睁看着朋友陷阱一个巨大漩涡，却始终犹犹豫豫不敢直接出面的懦夫。 可在她开口前，一直表现得像个普通小姑娘的Z183吸引了蓝羽的注意。Z183的左手手腕浮现出一个像是放进水中搅拌的丝带的光圈，这是她的驱动武装处于激发状态的征兆。 “怎么回事？”蓝羽最终选择向Z183打听。 “我不知道。”Z183的回答令人惊讶，却没有给人故意隐瞒什么的感觉。她说的是实话。“我的命令很简单，在仲裁人陷入无法挽回的境地时，将其彻底毁灭。”Z183补充道。究竟怎样才算是无法挽回的境地？她没说，蓝羽也没问，因为她没有去了解的必要。 光逝像是一个被夺取拐杖的两百岁老人看到了一件能吓出他心脏病的事情，缓慢的向后退了几步。他面露迷茫，震惊，畏惧，慌乱等多种平时根本不可能在他脸上找到的情绪，任何人都能从那白痴一样的脸上发现他的软弱。 “就像个被抢走玩具的孩子。”他几乎能听见丛峻奇的讥讽，不，好像不是丛峻奇，是暮末？是哈维？还是叶山？ “我会证明给你看，Z117，你一点也不特别，一点也不。”光逝听见了他快要记不清楚的，属于长阳?圣咏?艾萨克斯博士的声音。他的创造者，父亲，正一脸不屑的俯视他。“我和苏丽雅还能创造成千上万个你，更完美的你。” 光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的大脑内部已经停转，而外部下意识的转向了汐——那个克隆体冲向了她，撮起指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透了她的胸膛。光逝看见了她的眼睛，空洞洞的，不带任何情感，没有一丝温度。她在嘲笑自己，嘲笑他的自以为是，嘲笑这么多年来他们共用一个身体时的时光，嘲笑一个如此软弱无力的境界守卫。 没有尸体倒下，掉在地上的只有汐染血的昂贵名牌衣物。 他的世界安静了下来。再也不用理会滢的抱怨，也不会再有汐难以满足的欲望，连那他已经习惯不再去理会，却总是回响在脑海中的低语也消失不见。现在的自己是不是就和雪忧，蓝羽他们一样，是个正常人了？原来正常人脑子里的感觉是这样啊，除了自己的心跳与呼吸，其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克隆体的模样与刚才又发生了不小的变化，现在她看上去像极了汐和滢的杂合体，两人的五官完美的结合到一起，没有给光逝的特征留下哪怕一点点的空隙。他的存在被轻易抹杀掉了，在另外一个三位一体的结合物中。 克隆体——或许现在叫她克隆体有失妥当，不过鉴于她还没有时间给自己取个新名字，所以暂时还是叫她克隆体——在外貌体型发生改变的同时，眼神也不似之前那般呆滞机械，四肢运动更加随机，而非像设定精密的机器人。她甩掉手上还沾染着的鲜血，优雅的转过身，面向光逝，款步姗姗，摇曳生姿，脚下崎岖的地面对她的妖娆步伐没有造成任何干扰。 忽然，少女的移动速度暴增，像是瞬移一样猛然在光逝身前闪现，抬起修长玉腿一记高位鞭踢，将毫无防备的光逝踢得侧飞出去，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克隆体的身形如幽灵般诡异，轻易的追上了在惯性作用下还未停止的光逝，在他腰间一点，就把他踢到半空中，接着纵身跃起，骤雨般的踢击疯狂扫来，借助刚才吸收的原能力量和先驱装甲，克隆体显然已经能做到短时间浮空，利用滢的强破坏性原能进行攻击这样的事情了。 “反击啊混蛋！”蓝羽低声骂道，无处发泄无名怒火的她忍不住又探出脑袋去开了几枪，然后被重机枪炮台的火力逼回掩体。“我们不应该去帮忙吗？”蓝羽问183，她不仅仅想去帮光逝，还有突然就消失不见的汐。 “那没有意义。”Z183说，“如果不是Z117自己动手解决，那至今所做的事情都没有意义了，一切还会再来一次。” “那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我只是隐约觉得……”Z183皱起眉头，“有点熟悉。” 蓝羽撇下莫名其妙陷入沉默的Z183，又开始仔细关注起那已经变成单方面虐杀的战局。而她的热切关注也得到了回应，原本一直挨打中的光逝不知是出于本能还是听到了她的心声，忽然抬起左手格挡开克隆体的拳头，右拳猛击克隆体腹部，一下，两下。即使没有原能，没有植入装甲，光逝还是一个接受了身体强化的超级战士，他的力量是不可能被剥夺的。所以只要有足够的技巧和毅力，他一个人也能赢！ 光逝也是这么想的。 攻击起到了效果，克隆体猝不及防间被光逝扣住手腕，数次企图逃脱控制的反击都被光逝及时打断，她的脚甚至无法抬离地面二十厘米。光逝拽着她的手腕将她拉向自己，看似是要将她甩到自己前方，可就在克隆体准备转身来避免光逝进入视觉死角时，后者却抬起手肘对着她面门就是一下。 克隆体不再像之前一样能预判自己的行动了，机会！ 光逝撒开她的手腕，在她找回平衡前一记重拳轰在她胸口，把她锤到了地上，克隆体不甘如此束手就擒，仓促间在指尖聚起一抹火焰，戳向光逝太阳穴。光逝早有防备，截住她的右手，又迅速一掌拍向她手肘。只听啪咔一声，克隆体的右手拧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她吸收了汐的身体，理应吸收了汐身体里的强化部件，例如骨髓中的流体金属和高碳合金混合物这样能把境界守卫变得非常结实的东西，可仍旧被光逝一招废掉一只手…… 会这样的把戏的人可不多，A114天梓月是一个，A108奭葵又是一个，但没人能像他的那样干净利落。只能说，他不愧是境界守卫团体中徒手格斗的大师。 至此，攻守完全颠倒。 我不会输，不会。光逝一边狠揍克隆体，一边心想。绝对不会……我不需要滢，也不需要汐，我一个人就能做得足够好，我是独一无二的，不需要依赖别人。是她们背叛了我，对，我会她们明白自己站错了队。去死吧！你们和这个肮脏的克隆体一起去死吧！ 把一个人按在地上揍不够过瘾，于是光逝将还在不停反抗的克隆体扯起来。他的形体正在不断膨胀，向精英体转化，但自己却对此毫无知觉，只是觉得身体里的力量更多了，伤口也恢复了不少。他把克隆体提到眼前—— “吼！！！” 如同野兽般的咆哮震得整个山洞都晃动起来，好像有人在这密闭空间里发射了一枚古老的土星运载火箭。 就在其他人还因为耳鸣而摸不着方向时，光逝已经把克隆体扔了出去，并且又追上了她，就像刚才她对自己做的一样。区别在于，刚才克隆体利用的是先驱装甲的短距突击功能，而光逝纯粹是凭借自身的爆发加速度。 并且光逝也没有把她踹到半空再追加什么连续技，而是直接拖着她狂奔过从两人打斗的地方到进入山体建筑物大门的那两百米距离，将她拍在了那直径约二十米的圆滚滚的大门上！光逝没有穿能量装甲，这一下可能没办法直接把克隆体在那大门上拍出个人印子，拍的她粉身碎骨还是有那么些可能的。 但，现实与理想却总是存在巨大的差距。预想中的重击没有发生，克隆体也没有变成肉酱，因为光逝按在她脸上的那只手不是精英体的锅盖手，而是一只漂亮嫩白又纤细柔软的小手。那是……蓝羽曾经看到过的光逝的芽床体，他最最虚弱的形态。 是他的能量用完了吗？不，他这才和克隆体打几分钟，消耗再怎么大也起码还能以这个强度打半个小时。 只有光逝自己一个人明白，她是被吸收了，就和刚才滢被抽走的时候感觉一样。 连我都不能再是我了吗？ 光逝的视线模糊起来，这个形态下，她的所有身体指标都会直线下降，如果说Z183只是外表看上去像足不出户有病弱属性的大小姐，那芽床体状态下的光逝就是彻头彻尾的病弱大小姐。 第37章 美丽新人生 - 航向黎明 - Joker 叮铃铃…… 原本就很刺耳的老式老钟铃音对于一个还想赖在被窝里的孩子来说，无疑就是一种灵魂上的残忍折磨，因此大多数孩子都练就了某种在闹钟响起的瞬间就将其按掉的神功，闹钟旁正在床上熟睡的少女也一样。随着啪咔一声脆响，闹钟停止了吵闹，却因女孩用力过重转起了圈，接着就咣当一下摔在地上。 东西破碎的声音比铃声更能引起人的警觉，光逝下意识的睁开双眼，睡意也随之慢慢消退。她推开松软的被子，从床上坐起来，迷迷糊糊的打量自己身处的环境。白色的书架和浅栗色的一体式书桌靠在一起，正对着她，旁边有一面宽阔的镜子，镜子前是约三四平米的超薄软垫――这一家具组合像是用来练习舞蹈的。衣柜和落地窗的夹角处还放着一个超大的布偶玩具熊，玩具熊的怀里有一把乍看很新的电吉他。 起床，去卫生间洗漱，然后下楼去吃早饭。光逝空荡荡的脑袋里回响起这句话，她一时间找不到不照做的理由，于是垂下双腿，穿上放在床边的兔子状绒毛拖鞋，站起身穿过这间莫名其妙的卧室。在经过书桌的时候，感应到有人经过的固定电脑自动激活，在桌面上投影出一个小小的全息影像，上面显示着今天的日期，天气等等，背景是相当富有女孩子气息的雪景。 创造纪元150年6月15日早上8点整，室内28℃，室外6℃。现在是冬天，光逝毫无目的的心想，随后抬手推开卧房的门。 卧室外的空气稍微要冷一点，光逝打了个寒噤，一边摩擦着自己的双臂一边熟门熟路的摸到了二楼的卫生间，并对此没有一丝疑问。她走进无人使用的卫生间，照明设备在她开门的同时自动亮起，属于她的那套洗漱用具从壁橱里弹出，然后整齐码放在洗漱台的架子上。光逝稀里糊涂的漱了口，洗了把脸，但这些都没有让她变得更清醒。她又拿起梳子在镜子前慢吞吞的整理起头发来。 直到光逝结束所有的梳洗护肤步骤，都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她拖着步子走下楼梯，正对楼梯口的就是饭厅，往右走就是厨房，油煎东西的噼里啪啦声和肉食的香味一起传了过来。桌上已经放着一个四方形的铁盘，里面盛满一大块烤的金灿灿香喷喷的玉米饼。 “亲爱的，你已经起来啦？”厨房里的女人听见光逝拉开椅子坐下的动静，转过头来，正是苏丽雅博士。“我还以为你和平常一样赖在被窝里呢。” 光逝撅着嘴，用叉子拨弄面前的沙拉碗，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的反应，只是脑袋里生出了一个指令，她便照着做，不存在疑问，更无法抗拒。 “彩璃，帮我把我的那份玉米饼和沙拉拿过来，不要沾酱。”长阳博士的声音在客厅响起，他好像在看电视。至于彩璃……光逝反映了好一会儿，并未将这个代号和任何一张人脸匹配起来。 这是你的名字，记住，你的名字，没有光逝，没有Z117，没有仲裁人，只有彩璃和琉璃。 不……我不是……我的代号……Z117……彩璃。 她的脑内小小的挣扎了一下，就那么一下小，简直微不足道。 彩璃咂咂嘴，端起桌对面的盘子来到客厅。“这种事情叫小C做好了。”彩璃抱怨道，声音出奇的好听，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不不，概念完全不一样。”长阳博士半躺在沙发上，翘着腿，艾萨克斯家的家用机器人小C正在给他按摩脚踝，“我可爱的女儿亲手给我送来的早饭要好吃一百倍。谢谢。”他接过餐盘，说，“如果你能说一句爸爸早上好，那就更完美了。” “哼~~~”彩璃从鼻腔里发出悠悠的声音，瞟了一眼电视机方向，那是长阳博士组装的一台老师液晶显示器而非传统的全息投影设备或者单人视觉体验装置，用途嘛……自然是玩一些不支持现代投影设备的游戏或看非常非常老又没有转码的电影。 “最后一个收集点走过了，在瀑布下面的一块石头旁，你已经走过太多，想全收集就重新读关吧。”彩璃冷不防冒出一句。 “哦，我说呢，前面就只剩一条直线了啊。”长阳博士对女儿的发言毫不意外，“你这次在家里住多久？要我说就等着过了风之祭再走吧？你爹地我在家里很无聊啊，都没人能说上话。你说你妹妹不比你小几岁，教育方针也一样，怎么她就对这些游戏一点兴趣都没有？说起琉璃那丫头，她还没起床？” 彩璃耸耸肩：“也许吧。” “难道你对你可爱的妹妹一点都不关心？”长阳博士的注意力有百分之八十都回到了读取完毕的电子游戏上。 “……她都不关心我，我为什么要关心她？”彩璃咬咬红润的下唇，好半天才憋出一句。 “不过就是昨天数落了你两句，别这么小气啦，再说了你被男朋友甩了不是明摆着的事吗？”长阳博士像是讲笑话一样漫不经心的说。 不对，有哪里不对。她的内心再次小小的波动了一下，但她分辨不出是因为那些与脑内意识冲突的奇怪想法，还是因为父亲说的话触到了她的伤心事。彩璃又习惯性的咬起下唇，眼眶忽然就红了一圈，一没忍住，晶莹的泪珠就滑下了面庞。 “哎哟哟！”察觉到女儿开始啜泣的长阳博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停下手中的游戏转过头来，“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们家宝贝女儿怎么可能会有感情问题呢？欺负我们家闺女的肯定都不是好东西，瞎了眼！” 彩璃抹掉眼泪，她虽然有点爱哭，但不是那种哭起来就撒泼的女孩。她自己的事和父亲没什么直接关系，在父亲面前哭，除了让他哄哄自己，还能有什么用？ “彩璃，小黄鱼炸好了，快来尝尝。”正巧，在厨房作业中的苏丽雅博士唤道，给了她离开客厅的理由。 长阳博士在玩的电子游戏到了枪战的地方，连无壳弹药都没有的，从外星流传过来的老式枪械咚咚咚的响了起来。 彩璃止住脚步，这声音对她来说好像是在脑袋深处炸响的一般，快把她的人都震碎了。她下意识回过头，一头齐腰的乌黑秀发随着她脑袋的转动在空中散出一个优美的图形，香风四溢。恍惚间，电视机里的图像变得昏暗起来，不再像游戏画面。她看见有两拨人在对射，里面的武器都是先进的现役装备。 彩璃还在交火区中间看见了两个人，其中一个长得和自己真的好像，而她正在一点点倒向地面。 她眨了眨眼，电视机恢复了正常，长阳博士正操控中屏幕中的人物举着链锯枪屠杀兽人，还能听见里面的角色在喊：“所有维安政府士兵撤退至隧道口，多姆中士，停车！” “亲爱的？你听见了吗？”厨房里，苏丽雅催促道。 “噢！听见了！”彩璃回答。多半是看错了，自己竟然也会出现幻觉这样的东西，是不是应该去看医生了呢？ 她回到饭厅，妹妹琉璃正好打着哈欠从楼梯上下来，头发乱蓬蓬的，睡裙的肩带也垮到手肘处，显得有些邋遢。“早上好。”琉璃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跳下最后几级阶梯。 彩璃嘟着嘴，她还是有些生妹妹的气，只是现在若是不做回应就是示弱。“早上好。”她干巴巴的回应道。 “妈妈早上好~”琉璃从她面前飘过，三两跳跑进厨房，“哇哦，好香啊，我要吃我要吃！” “你这孩子，诶诶，别闹了，真是……好吧好吧，来张嘴，小心烫。” 怪异，彩璃又感觉到了那种前所未有的怪异。她忧心忡忡的重新坐下，揉了揉太阳穴，还没平静下来，琉璃又冲回饭厅。“姐姐姐姐，快快，张嘴！”她手里抓着一条油炸小黄鱼就往彩璃嘴里送。 “唔！”彩璃一仰头，“你洗手了吗！” “美食当前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啦！”琉璃根本不听她的话。 拗不过妹妹异常的热情的彩璃只好张开嘴叼住炸鱼，味道的确好极了，还给人一种无限怀念的感觉，好像她已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尝到过了，至少得有十年。 彩璃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这是哪儿？我是谁？她瞪大眼睛，陷入了惊恐和迷茫。我不属于这里，必须离开，必须离开！ 你是彩璃，长阳博士和苏丽雅博士的大女儿，今年十八岁，是个普通的中等部学生。 “开什么******玩笑！”彩璃怒吼道，一拳砸在饭桌上，不小心砸到了沙拉碗上。陶瓷用具应声而碎，锐利的破口划开了彩璃的手，鲜血渗了出来，染红了一小片桌面，可彩璃却毫无知觉。 “这可不是开玩笑。”彩璃对面的椅子被拉开了，一个男人坐了下来，他自顾自的拉过原本属于琉璃的沙拉碗，用叉子叉起一个土豆泥球放到嘴里。“嗯，味道不错。”他说，“你的细节记忆能力真是厉害，该说不愧是唯一能和那个境界守卫基因融合的人选吗，艾萨克斯小姐？” 彩璃换换将目光投向那个男人，稍一思索，一个名字就蹦了出来。 “哈维?环庭?丹特。” 第38章 迟来的课程 - 航向黎明 - Joker “可怜的小家伙。”男人用叉子指了指自己的脸，笑道，“看仔细些，我和哈维?环庭?丹特长得有那么像？” 彩璃一愣，眯起眼睛，如他要求的那样盯着他的脸看，可她并没看出有什么不同。 男子结束了猜谜游戏，直接公布答案：“不好意思，哈维?环庭?丹特是我的曾曾曾曾……曾祖父，我叫奥斯瓦尔德?环庭?丹特，执行统合部末日审判席辅助法官，‘时间’计划高级负责人之一，来自……三万年后。” “哇哦，有故事听？”彩璃扬起眉毛，把自己面前的餐具碎片粗暴地扫开，又坐回椅子上，皮笑肉不笑的说。“小姑娘看上去最喜欢听故事了，对吧？”她讥讽道，“我还真******喜欢听故事，来，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 “是吗？我还真担心你会不想听呢，现在有不少妹子最讨厌磨磨唧唧讲故事的男生了。”自称奥斯瓦尔德的辅助法官说起话来倒是和哈维非常相似，“听着，我并不属于这个时空，你现在所体验的，是我们很多很多年前留下的一个时间坐标。别问我怎么一会儿来自未来一会儿又多年前，我说了，我不属于这个时空，你所在的世界很可能不会有我的诞生。” “我觉得我们好像遇见了一个非常严重的时空悖论，您介意我和您进一步讨论一下吗？”彩璃仍旧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但却恢复了关于如何嘲讽他人的记忆，“我是一个物理宅，就喜欢研究这些东西。” “我可没法回答你太多问题，现在你身处的只是个时间坐标，它的容量有限。”奥斯瓦尔德说，“而且考虑到时空的演变，我也不可能告诉你太多。不过这个时间坐标……有能力毁掉你，如果你刚才没办法从幻境中挣脱，这个时间坐标会永久持续下去，直到执行统合部航行至宇宙的尽头，接触到残酷的真实，然后，砰，一切再从头来过。” “你想谈谈时间，我们就谈谈。我无法告知你时间的本质，因为你所处的宇宙尚未达到能理解高次元运算量的水平，对你来说时间的本质就和狗儿的叫声一样只是杂音。我目前只能告诉你，时间并不是那么好干涉的，而且只有过去，没有将来。一旦你干涉了过去的某一个时间点，那么宇宙就会回到那个瞬间再次开始演算。” “为什么要重新开始？” “因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一条时间线能走过从现在算起的第三万年。”奥斯瓦尔德抬眼看着天花板。 “为什么？那是某种世界末日吗？”彩璃不屑地哼道。 “也许是，也许不是，一个时间坐标的容量可没办法让我告诉你那么多。”他终止了这个话题，“这个时间坐标的主要要用途是，为你补一补曾经你在创世界00所缺失的重要课程――原能。”奥斯瓦尔德放下叉子，起身退到玄关处，“咱们出去走走？” 现在的状况下显然是由不得彩璃来做选择的，况且这个自称未来访客兼异时空的访客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就穿睡衣？”彩璃拉扯着自己睡衣毛子上的长耳朵，故作可爱，“别人会以为我是个很随便的人呢。” “你不是吗？” “……好吧，我就是。” 奥斯瓦尔德微微一笑，推开正门。忽然倾泻进来的明媚阳光让彩璃下意识向后躲闪并眯起眼睛，她记得不久前在自己卧室里看见外面的气温是六度，可冬日的朝阳再怎么也不可能活泼到这般程度。他说这里是一个时空坐标，话说回来时空坐标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也许和原能领域差不多？ 彩璃在心中胡乱猜测，跟着奥斯瓦尔德离开了不知何时起就变得空无一人的房屋。外面的街道却是生机勃勃热闹非凡，老的少的，走的跑的，鲜艳的平淡的，活跃的恬静的，充满感染力的气氛在这条街道上荡漾，使人不自觉的想要去触碰这美好。 “我们要去哪儿？”彩璃问，“这里不像是能做什么训练的地方。” “是吗？”奥斯瓦尔德在红绿灯旁停下，“我觉得这倒是个绝佳的训练场所。” 马路的对面是一个小型市民公园，还是很古老的那种，纯粹由秋千，旋转木马，滑梯和一些公用活动器材组成，不带任何一点科技气息，但彩璃一眼就能确定，制造这些物体的材料科技含量远超七大氏族的星舰材料，满满的执行统合部风格――古老，守旧。 秋千上坐着的浅粉色长发的少女在彩璃走进公园时就吸引了她的视线，她带着一顶宽大松软的无边帽，穿着和现在室外表现出来的气候不符的高领毛衣和运动外衣，以及黑色的修身打底裤与一双乖巧的雪地靴。少女低着头，一边轻轻摇着秋千一边有节奏的点头，像是在听音乐。她看上去很眼熟，但彩璃却死活记不起在哪里见过她。 “冰蝶。”奥斯瓦尔德唤道，“接下来交给你了。” 粉发少女抬起头来，直到彩璃可以看清她的脸。即使如此，彩璃还是无法想起，冰蝶这个名字在哪里听到过，而这张漂亮到无法形容的脸蛋又在哪里见到过。虽说她想不通为何这少女如此眼熟，但她清楚的从少女的眼里读出了许许多多难以理解的情绪，许多第一次见面的人绝对不可能会有的情绪。 “嗯，我知道了。”冰蝶摘下头上的耳机，朝奥斯瓦尔德微微颔首，后者往后小退了几步，突然化作蓝色的细小光点，消散不见了。市民公园里的人――彩璃确信有几个人肯定在看这边――无一对这诡异的现象有反应。 “所以，你就是我的师傅了？”彩璃过了好几秒才从那一幕的惊愕中挣脱，转回头来和冰蝶四目相对。 “虽然我的确负责给你上上原能方面的课，但准确的来说，你才是我的师傅。”冰蝶又开始摇晃秋千，“知道吗，你可不是一个好师傅，所以你徒弟我也并不擅长这些事情啦。不过我还是从你那里学到了一点，那就是――实战出真知！” 当秋千达到摆动前点时，也是冰蝶发动攻击的时候。她并起五指，一掌从侧面削来，速度意外的不是很快。可就是格挡这不是很快的攻击也让彩璃倾尽全力才赶在被命中前抬起手来。 啪！ 彩璃挨了个清脆的耳光，不是很重，却让她好半天都没能把头扭回来。她有百分之百的自信刚才她的手臂的确阻挡在了冰蝶的攻击前进道路上，对方绝无中途变招的时间……可……她的确挨了一个耳光。 冰蝶没有嘲笑或者出言指点，她一直静静的等待彩璃回过头来。 “再来。”在约二十秒后才回头的彩璃要求道。 冰蝶按照她的要求，以同样的方式再次出手。这一次，彩璃牢牢的擒住了冰蝶的手腕。 “因为有丰富的对先驱装甲的作战和运用经验，即使没有和我这样的原能使用者交过手，也能很快就适应吗？”冰蝶点出了她第二次成功的原因，“不愧是境界守卫NO1，能挡住一次，那很多次又如何！” 冰蝶不再坐在秋千上，整个人都扑向了彩璃，右手顺势捞她后颈，被躲开后甩手又是一记摆拳将彩璃击退。彩璃只退了半步就拿住桩，抬脚截住冰蝶的撩踢，并以短促的直拳作为自己初次反击。她可以感觉到对手有更强的力量，要是用出来，她必败无疑，若是不用……彩璃也说不上自己哪来的信心，可她打心底就完全不惧近身肉搏。 走过三两招，冰蝶就被彩璃压迫到劣势，突袭带来的节奏优势被慢慢扳平，冰蝶的攻击依旧凶猛凌厉，无休无止，只是她的对手比她还要狠厉干脆。两人手脚如同刀剑相拼，就差火光四溅了。彩璃在缠斗中再次表现了她超人的战术素养和判断力，一直耐心引诱冰蝶越过那条最开始划下的攻防界线，在她不知不觉上当后，彩璃立刻转守为攻，大力格开冰蝶的拳头，锁住她的移动步伐，右拳正对冰蝶腹部空当轰出。 眼看就要得手，彩璃只觉得右手忽然就变得软绵绵的，速度和力量骤减，就像陷入了灼热的沥青中，越来越慢，最后无力的停在冰蝶小腹前一寸远的地方，动弹不得。 “好险哪……师傅穿着拖鞋也是师傅呐，即使到了现在，我还能从师傅这里学到不少本领。”冰蝶微笑道。话音未落，彩璃又感觉到了一股极强的推力，将她从冰蝶身边猛地撞开。这股力量拿捏得相当精妙，在强迫彩璃后退的同时又不至于把她掀翻在地。 彩璃向后退了几步，只觉脚下一滞，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她低头一看，是一面打磨光滑的三角盾牌，盾的中间有执行统合部的破碎之剑纹章。 “拿上它。”冰蝶建议道。 彩璃弯腰捡起盾牌，插入左臂锁好。盾牌十分轻便，不过防护面积偏小，只能挡住小半个躯干。 “这个盾牌可以阻挡很多很多东西……只要是原能产生的攻击，它都能将其彻底无效化。”冰蝶垂在大腿旁的左手五指张开，蓝白色的电光在五指间跳动，然后化为十数道粗大的电流与地面相接，接触面附近的小草眨眼间被高温化作灰烬，连地面也出现了高热红斑。“热身已经结束，现在，让我们来见识见识原能的威力吧。” 说罢，冰蝶抬起左手，轻轻一抖，三五道婴儿手臂粗的原能闪电扑面而来。 第39章 原能 - 航向黎明 - Joker 也许是处于心理作用，彩璃知道那些被挡在盾牌那边的闪电是没有冲击力的，可她总觉得自己被什么挤压着想后退。她小心翼翼的变换着脚步，一点点挪动着，并露头从闪电缝隙中观察对手的变化，不管冰蝶如何移动闪电，她总能及时追上，将闪电的落点控制在盾牌之中。 “你知道，原能千变万化，除了总量有限外几乎无所不能。”冰蝶一边轻松维持着闪电，一边抬起空闲的右手，懒懒的摊开，“如果你驾驭有方，它能化为火焰。”说着，她的右手手心跳起一团橘红色的小火苗。“或者，无所不在的风。”她手心的火苗盘旋起来，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火焰龙卷风。“也许，水。”火焰旋风噗的一下消失，留在冰蝶手中的又变成了少许清水。 “你可以给它施加力量，叫它跳舞。”她又说，那些水开始跳动，片刻后竟然变成两个精致的小人在跳着一曲华尔兹。“改变它的内部能量，使其结冰。”正如她所描述的那般，两个水做的舞者忽然停止转动，凝为冰雕。“若是你玩腻了。”冰蝶小手一握，冰雕化作一蓬蒸汽从它指缝里喷出，“让它消失便是。” “但是！”她提高音调，“但是这些仅是原能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原能之所以强大，不是因为它能做些什么，而是因为它无所不在。” 彩璃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差不多的话，可惜她还是记不太起来。 “你要做的，不是像汽车燃烧汽油来获得动力那样驱使原能，那样的话你永远也摸不着原能的大门。”她陪彩璃绕着圈子，“你必须去感受它的存在，学会与它共存，请求它的帮助并引导它使自身受益。它的表现和强度取决于你的意志，源自你的灵魂，服从于你的欲望。你的灵魂在哪里，师傅？你的意志是什么？你又希望用原能得到什么吗？” 说到这，冰蝶左手一挽，电流停止了与盾牌纠缠，回到她手中。与其说是电流，不如说更像等离子浆，它在冰蝶手中缓缓蠕动，凝成了一个质感强烈的球状物体，接着呲的一下炸开，沿着冰蝶并拢的食指与中指蔓延开来，最终化作长鞭。 鞭子比刚才的电流更难对付，它的运动轨迹多变，预判困难，彩璃必须提起十二分精神才能成功用盾牌保护自己孱弱的身躯不受伤害，在防御过程中还不得不慢慢后退。冰蝶快速抽了几鞭，忽然又抬脚往前一踏，地面像是发生了地震一样晃动起来，一条细小的裂纹从她的脚下迅速蔓延到彩璃脚下，后者只觉脚下一空，身体矮了半截，回过神来时左腿已经陷入公园的沙地中小半截。 彩璃咽了口唾沫，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只见地面不知何时暴起了一排呈扇形分布的尖刺，那些尖刺都指着一个目标――彩璃的后腰。如果刚才她的脚再陷得更深点，这些尖刺无疑会给她身上开几个窟窿。 “明白了吗？你不可能只靠眼睛来判断战况。”冰蝶暂停攻击，“为什么不用你的原能？我记得师傅你现在的确已经掌握了利用原能强化身体这样的基础技巧吧？还是说……你只能在光逝那一个身体里做到？” 彩璃不记得光逝是谁，但对方说的话却莫名触到了她的内心。 “好吧，我们继续吧。”冰蝶见她不说话，于是耸耸肩，道。包围彩璃的地刺重归尘土，拽住她小腿的地面也还了她自由，一切又回到最开始的状态。“接下来的强度会比刚才翻一倍，或者两倍，或者三倍……”冰蝶抬起手指，电浆鞭扑哧扑哧的冒着泡，“跟随你的意志，它就在那里，你只需要信任它。” 突然，冰蝶挥出了第一鞭，速度的确比刚才快得多，但目标不是彩璃，而是不远处的一个正骑着自行车围绕小公园转圈的男孩――无论刚才她俩打得有多激烈，这个公园里的人却都视而不见，只是会有意避开交战区。 彩璃不认为这些人是活人，她却下意识的行动起来，朝那个男孩扑出，举盾磕开高温长鞭。她为自己的莽撞行动付出了代价，冰蝶接踵而至的第二鞭更是迅猛凌厉，长鞭携破空之声眨眼便至，彩璃在下盘不稳的情况下仓促防御，仅挡下了攻击的大半部分，其末梢从她大腿外侧擦过。她惨叫一声，跪倒在地，试图用右手去捂伤口，当她右手触到大腿皮肤时，甚至还能感觉皮下的油脂因为高温在冒泡。 那种疼痛是难以言喻的，更何况彩璃现在的身体并不是很强壮，对伤害耐受性较低，这一下差点把她抽入昏迷状态。 “原能还可以缓解伤痛，治疗一些小伤口，如果你知道方法的话。”冰蝶说，“你是知道的，对吧？你只是从来不用。” 虽然冰蝶又停止了手上的攻击，可彩璃却感到了极大的威胁，那威胁感催促她抛开自己的伤口，向右边跳开进行回避。她扑出去的前一刻还不忘回身去拽那个骑车的男孩――可是她抓了个空。扑倒在地的只有彩璃一个人，她横着滚了两圈后，抬起头来，正好看见那给她带来压迫感的攻击爆发。 与执行统合部才有的一种新型空间手雷爆炸效果看上去相似，以彩璃两秒之前站的位置为原点，旁边半径两米内的空间都被撕碎，崩塌，就好像中间有一个贪婪又调皮的重力源，连光芒都要吞进自己的肚皮。 “瞧，原能预知也不是那么难以做到的事情。”轻易就做出刚才那样恐怖攻击的冰蝶对此毫不在意，“但如果你刚才要不去试图就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屁孩的话，你就不会失去右手了。” 经由她指点，彩璃这才低下头检查自己身体的状况，而她看到的与冰蝶告诉她的一样。她的右手没了，从手腕处齐齐断开，只是鲜血并未喷涌出来，她也不觉得痛。小男孩骑着车从她身边经过，按着铃铛，满脸欢笑，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毫无知觉，明明他就身处爆炸范围之内。 “为什么你就是忍不住去管那些闲事？即使你知道自己的生存才是最重要的。”冰蝶垂下眼帘，“因为你是个医生？别逗我笑了，你我都知道你不是那样善良的家伙。如果你真的是善良的人，为什么要……”她顿了顿，当她再次开口时，私人恩怨的迹象已经不那么明显，“你的眼里到底看见了什么？我以前经常这么琢磨，可是这么多年了，我从来都没想明白过。” 她拍拍自己的脸颊，眼中换上了不一样的神色：“我会把手还给你，治好你的腿，接下来让我们运动得更激烈些。” 简直如同神的力量般不可思议，彩璃的右手凭空出现，腿上的伤痛也快速消退。她默默地感受着名为原能的神秘热流在身体中游走，对自己的状况做出新一轮评估，然后――主动进攻！ 彩璃猛地从地上窜起，以小幅度摇摆接近冰蝶，抬起手中的盾牌对准她下颚撞去。冰蝶对她的反应一点都不意外，轻松地仰头闪过，可她没注意到彩璃的右脚已经插到了她左脚后面，就在她仰身的瞬间用力一勾，冰蝶就无法遏止的向后倒去。冰蝶的反应非常快，旋身以掌拍地一气呵成，眼看又要立起身来，哪知三角盾牌已低啸着迎面砸来。 冰蝶大概猜到了彩璃这一串攻击的力度为什么这么强，估计是她从刚才自己用来给她修复伤口的原能中抽取了一部分运用到进攻中，长时间依赖滢提供原能的彩璃对这套把戏自然非常熟悉。冰蝶放弃了挣扎，任由这次攻击轰在自己头部，其实……也不怎么疼。 “我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挨过揍了。”冰蝶躺在地上，歪头看着耗尽力气的彩璃杵着盾牌喘粗气。她身上的肌肉突突的抖个不停，多半是因为刚才灌注原能过猛导致身体超载，毕竟彩璃现在就是个普通的学生妹，而非超级战士。“我的原能不是你的。”她又道，“我们的意志不相容，就算我主观愿意向你开放我的原能库，你也会被不相容的原能所侵蚀。之所以你能驾驭滢姐姐的原能，只不过是因为光逝那个身体本身非常强悍，那点侵蚀还奈何不了他。” 实力悬殊。彩璃脑子里只有这个词，根本没太注意她在说啥。跑不了，赢不了，接下来怎么办？ “很简单，用上你的原能。”冰蝶看穿了她的心思，“表达你的意志。” “我甚至不记得我是谁。”彩璃从牙缝中挤出话来。 “那很重要吗？” 彩璃没回答。 “你的确存在，对吧，就算你只存在于这个时间坐标里――况且不是――但你也留下了自己的色彩。你已经留下了自己的色彩，却不肯回头去看，不肯承认，认识你的人都会说，这家伙到底怎么了？”冰蝶说，“但我不会，因为我了解你的全部。我知道，害怕的不是光逝，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没有任何东西能束缚他前进，除了你，彩璃。你们是一体的，从一开始就是，所以他们不会抛弃你的，但也请你，尽最大的努力去回应他们的心情。” “怎么做？”彩璃低声呢喃。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只需要相信。”冰蝶坐起身，将一只手搭在彩璃身上，“来，我们再试一次。” 第40章 希望 - 航向黎明 - Joker 这片天空没有月亮。无数色彩各异强度不同的繁星从天空的这一头铺到那一头，组成的图案交织在一起，不过你要是仔细分辨，还是能将它们与天文星图中的那些传说中的星团匹配起来。星空之下是一面玻璃似的湖泊，半人高的芦苇丛围绕着湖畔长了好几圈，如果稍站远一些，原本就并不宽阔的湖面就会被它们完全遮盖。 白衣少女坐在一块从湖中凸起的石块之上，微微抬头眺望星。她不知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在这里了，也不知道自己除了眺望外还应该做些什么，但她从来都不觉得孤独，即使与她相伴的唯有夜风。 过了好久好久，这个像是被时间遗忘的世界终于有了变化。原本连风也吹不起一丝涟漪的湖面荡漾起来，摇碎了夜空的倒影，而倒影中的星光奇迹般的挣脱了湖面的束缚，一个接一个从湖中升起，越来越高，越来越密。少女观察了半晌，忽然伸手抓住了一个，那多半是某个红巨星的倒影乖乖躺在她手心，暖洋洋的，充满了一种她从未感受过的力量。 少女松开手，还了那小光点自由，注视着它慢慢爬升，汇入它所属的集体中。光点们扰乱了原本的星空，在更高的地方迅速汇聚，互相推挤，碰撞，融合，直到这个世界第一道闪电出现。 喀拉！ 少女被突如其来的噪音和闪光吓得紧闭双眼，当她尝试着再次睁开眼睛时，这个小世界中的躁动都已无影无踪。她抬起头，刚才聚集在半空中的光点此刻如同下雪般飘落。她的视线追随着光点下降，然后停在湖中央。那里站着一个穿着与她同样雪白简陋衣服的男孩，他拥有近两米的高大身躯和宽阔臂膀，隆起的肌肉宣示着他无穷无尽的力量。 男孩有着一头故意揉得杂乱的奶啡色短发和明净的淡色瞳孔，非常漂亮的面部线条看着有几分女性的娇媚，可他很难称得上帅或好看，只能说普普通通。他挠着脑袋环顾四周，很快便发现了白衣少女，然后就踩着水面向这边走来。 “你好。”男孩向她打招呼，“我们在哪儿见过吗？” 少女摇摇头。 “是吗，我觉得你看上去相当眼熟。”男孩跳到石头上，“我叫光逝，我能坐这吗？” 少女点点头。 “谢谢。”光逝在她身边盘腿坐下，整理着裤腿，让自己更舒服，“真是个漫长的旅程，对吧？我相信你和我一样，经过了不少事情才来这里的吧？”他没有看少女，自顾自的往下说，“这个世界上恐怕很少有人能像我一样亲身参与一个文明发展的大部分过程，那简直太刺激了，比艾隆纳耶人平淡无奇的数千年历史要有趣得多。你能想象两拨人为了一块所谓的圣地打得死去活来吗？你能想象情同手足的兄弟俩为了一个女人刀剑相向的场景吗？你能相信……哦，诸如此类的东西真是太多了，三天三夜也讲不完。” 他说得眉飞色舞，好半天才注意到少女脸上的茫然。“显然，你不是很喜欢说话。”光逝回头道，“我原本也不怎么喜欢，不过后来我找到了说话的乐趣，从一个律师身上。他是什么什么共和国的第一讼师，嘴皮子功夫很是厉害，辉煌时誉满天下，可惜最后也因说错了话被割了舌头。” 少女红唇微张，努力想要和他搭上话，可惜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现在应该说什么。她只是痴痴的听光逝描绘一段又一段神奇的经历，充满了爱恨情仇与各种各样荒唐的巧合，谱出无穷无尽的史诗。直到光逝转回头去，说：“啊，我们有伴了。” 他说的没错，刚刚那样的现象又重复了一次，不过这次少女没有闭眼，她清楚的目睹了湖中的人从异空间中被吐出来的全过程。 好漂亮的女孩子。少女眼前一亮，只觉连满天繁星都被她压得暗了几分。可惜她看上去有点冷冰冰的，或者说是木讷，如果能笑一笑，整个世界都会为之倾倒。 “我在哪里看见过你。”新来的女孩开口的第一句话扔给了光逝。 “真的吗？”光逝咧嘴一笑，“如果我在哪儿看见过你，我应该不会忘。你叫什么名字？” “汐。”少女面无表情的回答。 “奇怪的名字。”光逝拍了拍身边的石头，“你要加入我们吗？我正在给这里的小主人讲故事呢。” 汐点点头，挤着光逝坐下，后者旋即又开始讲那些奇妙冒险。很快，白衣少女意识到新来的叫汐的女孩好像与光逝来自同一个世界，他们俩开始交流自己的见闻，只是角度有很大区别。光逝所讲述的事情都惊险刺激但不缺乏美好，可汐稍微有点……嗯……黑暗，以及轻微愤世嫉俗。 聊了一小会儿，已经发生过两次的现象再次出现，很快，第三个人被丢进了这个世界。那也是个女孩，与汐在外表上不相上下又截然不同的女孩，只是有一种莫名的邪气。紫蓝色的头发的斜刘海盖住了一边眼睛，更显得有些凶悍。 “早上好。”第一个出声打招呼的还是光逝，“你来得正好，我与这位和我长得有点像的小姐在一些问题上产生了分歧，或许你也是来自那个世界的人，可以帮我们俩解决争端。” “这是哪儿？”女孩低声问道，她抓紧自己的手臂，好像受了什么伤，“你是谁？” “如果你问我的名字的话，我叫光逝。至于这里是哪儿……反正不像天堂。”光逝说，“这里风景不错，虽说不是天堂，但也不坏。” “我没有功夫和你废话，”女孩似乎并不相信光逝的话，她抬起一只手，一抹黑紫色的火焰从她指尖燃起，“回答我的问题，否则你将会明白什么是痛苦。” “要我说，你需要点耐心，以及对他人的信心。”光逝在石头上站起身。 女孩看来是个言出必行的狠角色，光逝话音未落，她便用燃起火焰的手在空中竖着一划，原本只有一小团的黑紫色火焰在空中猛地膨胀，化为一道黑色火龙张牙舞爪的向光逝扑去。 “你的原能里只有不纯粹的黑暗，教导你原能的导师难道没有和你提起过这个问题吗？”光逝并不躲闪，伸出右手食指在半空中一点，耀眼的金色在他身前炸开，聚成一堵仿若有形有质的墙，砰的一下撞散了不可一世的黑龙。“倒不是说黑暗原能缺乏力量，只是……”说这话的时候，原本离紫发少女十来步远的光逝忽的在她身后转出，“你的原能杂质太多，与其说是黑暗……更像是一种丑恶私欲的体现。你可不能把私欲当做与原能沟通的意志桥梁吧？” “你需要耐心。”光逝把手搭在女孩肩上，可后者一动也不动，从她的面部表情来看，是动不了了，“我把我的冷静借给你，还有我的自律和贞洁，希望能帮助你在坏人的道路上少走弯路。” 他转过身，看向汐：“至于你，我还有多余的宽容、慷慨、集中力以及谦逊能分给你，希望你能不再如此愤世嫉俗，成为一个能坚定不移走在前进道路上的合群的人。” “还有你，美丽的小姐，我会给你勇气，好奇心、上进、自信、恋爱与成长，作为你当我最好的听众的回报。但为了根性平衡，我不得不将嫉妒、骄傲和猜忌一起给你。”随着他的许诺，一些光团从他体内飘出，依次落到三个女孩的头顶。 “你呢？”白衣少女抬手想戳戳自己头上的光团，可它却躲开了，“你没有给自己留下什么吗？” “哦，不，我留着呢。”光逝用拇指点了点自己的胸口，“我留着最厉害的东西，而它并不被你们需要，更无法被分享。” “那是什么呢？”好奇心已经开始在女孩脑子里起了作用。 光逝神秘的一笑，用唇语道： “希望。” 补充：之前提到的原能储量并不是像魔法的精神力，用一点少一点。因为原能是可无限提取，所以原能储量最直观的影响是一个人一单位时间能爆发出的最大能量。 第42章 失利 - 航向黎明 - Joker “常规雷达、作战雷达捕捉到超光信号！”雷达官报告道。盖优斯在自己站的指挥台正对的光屏上找到了由常规雷达捕捉到的特殊空间信号，密密麻麻的光点组成了一条洪流，如飞箭般跨过星河，直插伊休那所在恒星系。比起远程监控雷达，常规雷达虽然距离近，但信号更清晰，所以雷达官才能得出以下结论： “是战舰。”他说，而后回头看着盖优斯，“数以百计。” 盖优斯用右手托着左手手肘，又用翻过来的左掌握住嘴和脸颊，他已经命令红雾舰队八十余艘战舰做好战斗准备，停留在地表的星舰也陆续升空，可当他看见未知舰队的读数时，刚刚燃起的斗志又被浇灭一半。如果他的船像执行统合部的那些船一样强大，那他可就完全不惧任何敌人，问题是……七大氏族的常备战舰只能配备两个能量单元，红雾舰队依靠斯卡雷特增幅器也仅能将两个能量单元勉强扩充为五个，与执行统合部动辄二十个的战舰来说，简直是霄壤之别。 “能解析战舰型号与跃迁通道出口吗？”盖优斯闷声道，无论如何艰难，该做的事情他必须得做。况且他们还不知道这些战舰是什么来头，也许只是虚张声势？如果这只意料之外的舰队一定要开战，并且又接受投降的话，盖优斯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抛弃舰队传统，举手投降。 “不行，长官。”雷达官说，“这些战舰的信号十分的……古怪，似乎没有被记录在标准战舰对照表上。” “那出口呢？” “预计在乌达星附近，那里的引力读数变化最大。”雷达官与身边的技术兵确认的了一下，又继续说，“还有十秒到达，他们正在减速。五，四，三，二，一，到达！” 随着雷达官的人工读数归零，常规雷达画面一闪，作战雷达顶替了刚才的全息光屏。正如雷达小组观测到的一样，这支舰队在乌达星轨道上显形，距离红雾舰队约12AU。旗舰CIC中沸腾起来，通讯组忙着与各个作战小队沟通，雷达组忙着清点未知舰队的数量与舰型，火控小组需要修正武器参数……最闲的反而是盖优斯，他必须等待手下将事情处理得差不多后才能有效介入。 “我们知道了些什么？”在雷达组交头接耳的频率稍微减小后，他问雷达官。 “巨型星舰20艘，大型星舰85艘，中型星舰223艘，小型星舰105艘，还有数不清的飞行艇。”雷达官语速快的像是在表演单口相声中的报菜谱，“型号全部未知，但可以确定都是武装星舰，危险判定为红色。等……等等，他们也在扫描我们！” 天呐。盖优斯心中感叹咒骂，却不能表露出来：“展开雷达干扰设备！” “正在做，长官！”电子战主导官回答，可他迟疑了几秒，在盖优斯猜到他发现了什么坏消息后才说：“长官，他们的雷达波段与通讯波段有些……怪异，不符合任何已知的波段。” “什么意思？难道这支闯入氏族腹地的有组织的舰队还是外星人的军队不成？”盖优斯低声嘶吼，“立刻给我破解他们的加密系统，没有任何理由，士兵！” “明白，长官！” “舰长，他们开始移动了！”消息真是一个接一个向盖优斯袭来，刚解决了电子战的问题，雷达官和枪炮官同时向他喊了起来。盖优斯从来没有经历过战场，演戏根本不算，现在他已经觉得自己脚有点发软了。 “往哪儿？”他抓紧指挥台上的栏杆，问道。眼前的光屏像是撞上礁石的海浪般被忽的分到两边，一个新的三维投影，即一个球形网状恒星系星图呈现出来。蓝色的箭头代表红雾舰队，红色箭头代表敌方舰队，金色箭头便是他们的前进方向，末端由一面小旗子标示出来。现在盖优斯能清楚的看到，敌人兵分三路，往不同虚拟高度和方向前进，速度极快，应该是进入了亚光速的跃迁状态，而这种技术在七大氏族的军用战舰上是不被允许应用的。 难道真的是外星人？或者是执行统合部又杀回来了？盖优斯感到自己心中的恐惧正在逐渐化开，就像滴入水里的油。 “长官，我们如何应对？”他的副官，也是私人助理问道。七大氏族的军舰没有大副这一概念，通常舰长身边都有一个副官，而副官基本上都是美女，至于原因嘛……私人助理还能用来干什么呢？ “呆在原地。”盖优斯回答，“我们兵力太少，不能离开伊休那轨道。立刻通知氏族联合会，我们可能遭到了外星人的入侵，让他们立刻支援！” “或许我们可以撤到中庭之蛇后面，执行统合部的科技应该能给我们争取足够的时间。”当然，能混到舰队司令的贴身助理的位置，也不可能完全是个花瓶。 “不行。”盖优斯咬着牙说，有些事情只有高级军官知道，“中庭之蛇运行的时候，内部不能存在任何战舰，一旦中庭之蛇侦测到有战舰的核心在其内部运行，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谁都不知道。” 同样，他们也不能逃，否则盖优斯以及舰队所有高级军官都得以死谢罪。七大氏族唯一延续了执行统合部“优良传统”的地方就是，对死刑从不吝啬，每年被处死的艾隆纳耶人与自杀人数基本持平。犯罪者后台够硬的话也能逃脱法律制裁，可惜盖优斯的敌人和朋友一样多，他可没信心自己一定能免于死刑。 “我们被锁定了。”电子战主导官说，“ECM攻击没有奏效。” 那是肯定的，敌人的数量比他们多得多，要是还解不掉一个远程ECM攻击，那盖优斯便胜券在握了。 “侦测到导弹发射，来自第一战斗群！”雷达官报告道，第一战斗群就是敌人唯一没有横向移动的舰队群，基本由大型星舰组成，经过刚才的短距跃迁，已经靠近到2AU的地方。“已经取得图像！” 说着，恒星系星图旁边又多了一块光屏，由外置观测摄像头拍摄到的敌人舰队图像呈现在众人眼前，数十艘轴长超过一千米的大型战舰排成整齐的队形，前置导弹发射管齐齐打开，每一艘发射了三到四枚又粗又大的导弹。盖优斯一眼就辨认出这个战斗群里的大型战舰有三种不同的型号，一种像马蜂窝一样满是导弹发射口，一种身上与种蘑菇似得装满炮台，还有一种细长，扁平，明显的武装不多，但前端的三个黑洞洞的大口子让人浮想联翩。 火控小组已经开始了反导工作。在现代宇宙战中，导弹结构都非常复杂，它们可接受CIC的引导，也拥有高智能导航系统，有的甚至还有反反导弹的武器，比如一门载弹量和体积都很小的机枪，如果军部允许的话，护盾也不是装不上去。导弹还有很好的隐身系统，即便在发射的时候被侦测到，在第一次发动机工作完毕后，它们就会启动隐形，躲开目标舰的监控，这不，刚才的那批雄赳赳气昂昂的导弹已经在雷达上消失了，反导弹的重任才刚刚开始……看来这只外星舰队的思路和艾隆纳耶人大同小异。 不……艾隆纳耶人并不是个天生就会玩战争的种族……盖优斯想起了一个可怕的事情……也许这只外星舰队属于六百年前…… 可是这也太巧了吧？六百年前，执行统合部在战火中诞生，带领艾隆纳耶人击退侵略者。六百年后，执行统合部莫名其妙的拍屁股走人，前脚刚跨出艾隆纳耶人的领地，后脚外星人就又打上门来了。 2AU的距离，那些导弹还是要飞行好一会儿的，一般来说，在双方都发现对手的情况下，就算是发射相位炮也最好在一万公里内，2AU……大多数情况下可以发射鱼雷，因为鱼雷为了更大的装药量与杀伤力，所以更强调高速隐蔽航行，也就没了导弹那么多花头，同时用途也受到了限制，无法装载一些易被侦测的东西。 等等……鱼雷！ 盖优斯还没叫出声，只见左前方强光一闪，一艘己方的巡洋舰中部被迸发的能量吞噬，由无数正六边形组成的护盾与那能量搏斗了两秒便知难而退，任由舰身独自去面对。巡洋舰的装甲还算厚实，爆炸啃掉了它中后部所有的外舷舱，将它打得在空中滴溜溜转，但总体结构还算完―― 强光再次闪现，敌人的鱼雷命中了它，将其拦腰斩断。 PS：错误修改中 第43章 腰斩 - 航向黎明 - Joker 回到能以距离地面190厘米的高度看世界的感觉真好。光逝下意识跺了跺脚，检查自己的身体还受不受控制，顺便体验一下好像许久未触及的真实大地。他没能忍住打了个哈欠，脑袋里乱哄哄的，不过也没有滢和汐被剥离时那么乱了，就好像早上起床虽说有些模糊，可总比熬夜过后的那种迷糊舒服多了。 他带着那舒爽的迷茫看了看四周，交火已经停止，包括敌人在内每个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自己身上，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让他们像看国宝一样盯着自己，他就找到了答案。在光逝最后的记忆中，被自己顶到门上的克隆体因为他力气耗尽退化为芽床体发动了反击，而此刻，明明优势占尽的克隆体却离他有快二十米远――她双臂交叉顶在前面做防御状，朝向外部的皮肤已经被烧焦，身上的衣服部分也化为灰烬。这并非是最恐怖的地方，最令人咋舌的要数那面装甲大门的下方被熔出一个直径三米的大洞，洞口边缘部分现在仍然红的发亮，软化的金属正缓缓流动。 “啊……”光逝的大脑飞快的转动着，将记忆碎片迅速拼接成他最能接受的模样，特别是关于原能的版块，“我不知道……呃……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 他突然探出手，飞快的在空气里一捻，对准克隆体做了个投掷暗器飞镖的动作，只见一枚飞星状的发光体脱手而出，直奔克隆体喉部。克隆体抽出右手，向下移了几寸，构筑起的原能护壁将它拦在身前，但那飞星不像普通的暗器受阻后就会动能全失掉落在地，反而与克隆体僵持起来，直到克隆体运起更强大原能将它碾碎。 “呵呵呵。”光逝笑了起来，用小孩子打量新玩具的目光审视起自己的手指，好像迫不及待的想把它们放进嘴里舔一舔。“抱歉，我就是忍不住。”他越笑越夸张，即使别人都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哦，这太可笑了，你们不觉得吗？” “他疯了吗？”宫夜问。 “他不是一直都是个疯子么。”蓝羽用宫夜难以反驳的话回道，她自己也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在她眼里，大概二十秒前，陷入半狂暴状态的光逝将克隆体拍在了门上，可却因脱力变回了芽床形态，克隆体抓住机会要像之前对付汐一样戳穿光逝的胸口，就在她的手指碰到光逝胸口的一瞬间，光逝的身体里莫名的冲出一股二十多米远都能清楚感觉到热量的淡金色强光，效果和指向激光武器差不多，逼得克隆体接连后退，还在那厚重的装甲门上开了个洞。 那可不是一般的原能，蓝羽从一旁的Z183脸上读到了这样的信息。 “现在，我要把你拿走的东西都讨回来了。”光逝活动着自己的指关节，“出于礼貌，我会给你留个全尸。” 大概是感觉到了对手与之前截然相反的压迫力，克隆体的表情出现了明显的波动，每一根线条都细微的收缩起来，让她看上去更认真。这才是与光逝交手的人应该有的表情。 光逝一步步往后退，同时招手示意克隆体向自己发起进攻，克隆体也逐步跟进，与他保持一定距离。待她手臂上的灼伤恢复如初后，克隆体的身形诡异无比的在空中一抽，猛地向前突进，速度比刚才与光逝的打斗时快了一倍，也许这才是她真正的实力。她以如此高速冲锋杀到光逝身前六七米处时被突然截停，只见她周身被浅金色的光所包裹，像是撞上了一层黏糊糊但韧性惊人的膜。 克隆体反应极快，在被光膜阻挠的瞬间就收住冲力向后退去，可那光膜却缠上了她，不管她如何转变身形都精准的向她兜头罩来。她随即停止了后退，站稳脚跟，身体一沉，接着重拳出击，黑色的火焰吞噬了那层膜，暂时化解了光逝的攻击。 境界守卫一旦出手，不会没有后招。在能量膜破损的同时，光逝一掌扣向克隆体的面门，后者向后弯腰躲闪，然后飞快地转身肘击光逝腹部。只有蓝羽这样的高手才能看清，克隆体的肘击在即将命中光逝时慢了一丁点，也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原因，不过无论如何，克隆体的迟缓造成了光逝抢先一拳轰在她后脑上，将她打翻在地，又一脚踹开。 “真有意思。”光逝又开始像刚才那样笑个不停，“我记得不久前我才被人用同样的招数击败过，不同的是，当时我没能挣脱她对我中枢神经的干扰，但你却在短时间内就夺回了中枢神经的控制权，继续自己未完成的攻击。” “他在说什么？”蓝羽再次求助Z183。 “一种原能的使用方法，能远距离瘫痪一个人的神经，相当于先驱装甲中的生物微波干涉功能，不过效果更加优越。”Z183回答，“原能对大脑的干涉谈不上高级，但非常非常难以掌握，至少……我就不会。” “呃，稍等一下。”光逝揉揉自己的太阳穴，陷入思考，“那个家伙演示了不少东西，可是我有点记不太清楚了……算了，以后有机会再慢慢玩吧，先让我们着手必要事物吧。” 这次就换光逝主动出击了，虽说是出击，可他只是慢悠悠的向克隆体靠近，像是晚饭后的漫步。就算他这般随意，克隆体却产生了逃跑的意图，这在A113挥刀斩向她脑袋时都不曾出现过。 “开火，杀死他！”原本寂静多时的广播又响起了丛峻奇的声音，少了几分胜券在握，多了几分焦头烂额。 “火力压制！”听到敌人命令的蓝羽比丛峻奇的士兵反应更快，并率先从掩体中露出大半个身体，举起突击步枪开始扫射，其余境界守卫的火力支援也在零点几秒后抵达，将遵从命令调转枪口准备射杀光逝的雇佣兵们又压制回他们的掩体后，只有零星几人匆忙地开了两枪，当然没有命中目标。 克隆体转身就逃。她没能从眼前的人身上感觉到帝王霸气，更无强者之息，她感觉到的是比帝王霸王更令人心生恐惧的疯狂，直击生物最原始的自我防御本能。帝王好歹遵从着一套逻辑，而疯子毫无逻辑，也不讲道理。 “请冷静一点，我又不会吃了你，帮我节约时间，也是在帮你自己节约时间。”光逝苦口婆心的劝导，虽然他的言行不太一样。他在克隆体逃跑的路线上又制造了一个同样的光膜，比刚才的那张要厚得多，蕴含的原能也强得多。 “知道吗，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当年某人在白色之心时给我讲述原能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原来他不是在开玩笑，掌握了原能就像了磕・了・药一样爽翻天，感觉世界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光逝的双手一张一握，感受着肉眼不可见的力量，“不是为了摧毁什么，只是单纯的从另一个角度了解世界的‘理’，并加以解读和运用。就像……就像就像……就像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谜题，对我来说，是的，我爱死这感觉了！” 他走到已经无路可退的克隆体身前，伸手搭在她肩上：“是你自己动手，还是让我来？体面，还是肮脏？” “你不会那么做。”丛峻奇再次开口，“那两位小姐已经组成了真正的你，认命吧，你根本不应该存在！你之所以会在这里，完全是艾萨克斯夫妇的一个小小的失误，你的灵魂――” “巴拉巴拉巴拉，你简直和有家属死在我手上的人的律师一样讨厌。”光逝抬起头，看着装甲大门上的摄像机，“看着我的脸，看仔细了，你觉得我有一丁点在乎你的那些废话吗？所以别浪费口水了，你只要静静坐在屏幕前，等着我给你上一堂生动的解剖课。” “不管你想做什么，融合已经完成了，你不可能再把那两位小姐剥离出――” 再一次的，光逝打断了丛峻奇的威胁，这次是用的行动。他握住失去抵抗的克隆体的右臂，像对付一只烤熟的手撕鸡一样，把它从克隆体身上撕了下来。鲜血喷了有两三米远，一大块皮肤和胸腔中的少量筋肉也被扯出，克隆体张大嘴巴，看样子是想要尖叫，可她一点声音都没发出，一滴眼泪也没流下，甚至一点抽搐都没有。毫无疑问，她的中枢神经已经完全被光逝控制。 “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光逝朝着镜头晃动着血淋淋的手臂，“哦……这次解剖不太顺利，不过我们可以假装这就是汐，现在我们再来把滢剥离出来。”他把手臂扔到地上，然后扣住了克隆体的腰间。 “那里面可是有你的妹妹！”丛峻奇听上去十分疲惫，可依旧用他能发出的最高音量斥责道。 “你的逻辑可真混乱，一会儿说我本不该存在，一会儿又说琉璃是我妹妹。”光逝皱眉道，“什么意思啊？”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是吗？我可是彻底被你搞糊涂了。” 喀拉！ 光逝的手陷进克隆体的皮肤，握住了她的髋关节，接着，他把她拦腰撕成两截。 第44章 医院路漫漫 - 航向黎明 - Joker 面对光逝手中被撕成两半的克隆体，丛峻奇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在他沉默的这段时间内，境界守卫们完成了对门口雇佣兵的包抄，剩下的就是可怕的屠杀。 “我大概是明白了，为什么父亲说你是个‘夹缝中的怪物’，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你在乎的东西，对吧？”他终于开口道。 “不管令尊是何方神圣，请转告他，我在乎的东西太多了。”光逝耸耸肩，“我也不是什么夹缝中的怪物，顶多算是个有点偏执症的好人。” “随你怎么说，Z117，游戏还远未结束。”扩音器传出了一阵静电杂音，丛峻奇切断了连线。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才是最后的赢家。”光逝是不会在打嘴炮这方面让人占便宜的，即使对方已经听不见，他还是要把话说完。 结束战斗的境界守卫们围了上来，他们都盯着克隆体的残破尸体，个个好像都有话要说，又不敢第一个出头。 “我应该问，刚才发生了什么吗？”蓝羽把目光从地面移到光逝身上。 “不，你不应该。”光逝否决道，“我们还得继续洞穴探险呢，没时间在这里浪费青春，相信我，所有的事情都在掌控之中，没有人牺牲。到目前为止，我们所遭受的最大伤亡，就是某人被友军砍掉了手脚。”他冲雪忧努努嘴，后者依旧拒绝对他的嘲讽做出任何反应。 “如果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话，那我就没有过问的必要了。”蓝羽艰难地收起了审视的目光，谁都能看出她心中和其他境界守卫一样充满了疑问与质问，只是考虑到等级压迫与职业素养，她不可能现在对光逝发难。“境界守卫，前进！” 随着她命令下达，境界守卫们停止对尸体的围观，顺着被光逝在装甲门上轰出的大洞鱼贯而入。枪声几乎在第二个境界守卫进入时就响起了，说明这个地下设施并未放弃抵抗，意味着境界守卫们没有白跑一趟。 “等等，你别进去。”光逝拦住了最后的宫夜，“里面太危险，等我的信号。” 宫夜点点头，他在光逝准备跟随大部队进入地下设施内部时又抓住了他。“我相信你。”他说。“虽然你是个喜欢乱来的冷血混蛋，虽然你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但是我相信你。现在，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我能继续相信你吗？” “其实我挺想告诉你别轻信他人，因为每个人都在撒谎。”光逝戏谑的笑容只持续了一秒，“但是，我保证，今天没有伤亡，她们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复活。” “我明白了。”宫夜几乎没有迟疑地放开抓住光逝已经变得破烂的衣服的手。 “谢谢。”光逝略一颔首，转身加入了前方的战团。 ※ 埃德加知道自己身在一个陌生的外星文明的居住行星上，他也在不停的提醒自己这一点，可半个小时后，他发现自己完全是在做无用功。除了城市外围那高耸的白色帆樯给了埃德加不少惊奇之感，其余任何元素都未能给埃德加的大脑灌输“这是外星文明”的信号。还有那两个围着他转的可爱到爆，还说着一口还算流利的帝国语的学生妹，更是越来越让他觉得这里其实就是依塔纳斯帝国的行星，他只是进入了某个整人节目的录制现场。 如果他背负着的齐天德将军没有出现体温升高，呼吸紊乱的糟糕情况，埃德加恐怕真的就会放弃抵抗，坐在地上，等着节目录制组来把他弄出去。 走在最前面的，体型比较萝莉的外星少女摆摆手，示意身后的人停止前进并就地隐藏。这个外星种族的手语几乎和依塔纳斯帝国军方的一模一样，而且他们的手掌结构也与普罗米修斯人类似，所以埃德加不需要指导就能对少女的手语做出反应。 前方就是这座城市的入口，比刚才从远处看还要气派得多。有好几辆装甲车停在高架桥入口，数十名全副武装的战士构筑起了一道关卡，重机枪、无后坐力速射炮、音波障碍墙、等离子聚能防爆护盾……埃德加看了一眼就能依次叫出桥梁上的设施的名字，那些装甲车的结构也中规中矩，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外星元素”。 “人变多了。”萝莉身的女孩对机修工女孩说，“我和113来的时候可没这么多人，也没有那个讨厌的生命探测器。” “给我点时间。”机修工少女在自己手腕上一抹，身前就跳出了浅灰色的光屏，“七大氏族粗糙的网络防御能力简简单单就能黑进去――呃，等等，113的通讯请求。”她点开闪烁的绿色按钮，开启了一块新的全息影像，“怎么了？” “未知，船。” “你是说夜翼号的雷达侦测到了向伊休那所在恒星系跃迁中的未知船队？” 埃德加不知道吐槽机修工少女从三个字里得到了这么多信息，反正她就是做到了。 “嗯，很多。” “超过三百艘战舰？”机修工少女惊讶道，“什么情况……继续追踪，保持联络，哦，还有，联系Z117，告诉他事情变得更复杂了。” “好。” 让埃德加目瞪口呆的通讯中断了，过了好几秒，他才反应过来向机修工少女提问：“那些战舰不是你们的盟友？” “大叔，都说了好多遍了，我们不是叛军！”萝莉妹无奈地叹道，“那些战舰的型号未知，不属于任何一方，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距离太远产生了误报……怎样都好啦，反正就算再来一千，也顶不住‘月光’一炮。” 完蛋了，这些家伙就是叛军！埃德加在心中哀嚎。 “看！”机修工少女忽然指向天空，“那几艘护卫舰好像在爬升！” 埃德加抬头看去，数千米高的空中漂浮的那几艘战舰好像真的在慢慢变小。 “走啦。”机修工少女在后面推了推埃德加。 “什么？我还以为你要处理那个什么生命探测器……” “已经处理掉了。” 他们绕过了被忽然超载烧掉的探测器吸引了注意力的守军，轻松进入了内城。这座外星城市仿佛刚遭受战火洗礼，破破烂烂的建筑物，布满大小深坑的道路和四处可见的载具残骸都表明了这一点。 “我们的城市怎么样，外星佬。”萝莉妹在走了一段距离后问他。 “如果你们的城市有公共交通系统能送我们去目的地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告诉我的族人这里是五星级的旅游胜地。”埃德加说。 “那还真是对不起了呢，本市不久前才遭到了生化恐怖袭击，正在实施戒严管理，开放的公共交通系统数量有限，还要往前走一段距离才能到有车坐的地方。”萝莉妹一副办公室口吻回答。 埃德加四人穿过军队密集的城市外围，从一个长长的隧道进入了城市内部区域。埃德加从没想过自己能在帝国以外的地方看到如此之多的“人类”，他们无论是衣着服饰，还是行为习惯都没有让埃德加这个土生土长的百分百原汁原味绝无混血的人类感到违和。这里外星球，他再次在心中重复，这些人是外星人。 “这些人看上去都很……疲惫，伤心。” “因为不久前，他们失去了成千上万的同胞。”机修工少女说，“具体数字还在统计中，现在重伤与死亡人数已经突破了两万。” “这些都是因为图……图塔林人？” “不，因为我们自己。”她引领着埃德加拐入一幢大厦，“一些愚蠢的人做了一些愚蠢的事，愚蠢的后果却需要整个种族来承担。我们的指责就是将愚蠢的人干掉，将愚蠢的事摸消，将愚蠢的后果的威胁降到最低。” 埃德加他们所在的大厦内部空间相当惊人，人流量也不少，据萝莉妹说这里的十一层就是城市悬浮列车的一个站点。萝莉妹去买了四张票，递给埃德加两张，上面写的什么字埃德加完全看不懂，不过他还是知道上面的小箭头是什么意思。他背着齐天德中将跟在机修工少女后面过了检票机，走上悬浮列车的站台。四周的广告板大多都处于关闭状态，还有一些来回滚动着埃德加看不懂的信息，不过他猜测应该与军队戒严或防灾之类的有关。 “你们还有自动贩卖机！”埃德加在站台角落里发现了让他惊奇的事物，“在我的国家，自动贩卖机都很少见了，只有部分怀旧主题公园与博物馆里才有。” “你想要喝点什么吗？我请你。”机修工少女问。 “不了，谢谢。”埃德加条件反射的回绝，不过他转念一想，这儿可是外星人的地盘，要是不尝尝外星人的饮料，岂不是有点吃亏？“还是……请来一罐我喝了不会死的饮料。”他说，“我会偿还你的。” 机修工少女一笑：“都说了我请你了。” 说罢，她转身走向自动贩卖机，留下东张西望的萝莉妹和自己的继续挤在人群中，而列车仍然没有要出现的意思。 “所以说……你几岁了？”埃德加试图和萝莉妹聊天。他知道对人类来说，问女孩子年龄不太礼貌，不过这里是外星球，万一她们不这么认为呢？ “二十二。”萝莉妹回答。 也许这个地方的人和普罗米修斯星的精灵一样，能活的岁数较长，二十二岁可能也就是人类小屁孩的阶段。 “啊……那是，像你这样的……唔……女孩子，怎么会成为叛……士兵？”埃德加一边说一边修正措辞。 “生活所迫啦。”萝莉妹一脸生活如此艰难的表情，“你又是为什么要参军呢？” “我？”埃德加想起了十年前，那个憧憬着成为被女生爱慕的机师而不顾家人反对冲进征兵所的自己，不由得有些感慨，“为了一些愚蠢的念头罢了。” “如果你现在能退役的话，你想退役吗？”原本是埃德加向萝莉妹搭讪，现在好像反过来了。 “不。”埃德加想都没想就说，“就算我之前想退，但到了你们的星球来转了一圈后，我就不想退役了。” “为什么？” “因为在我的国家，有很多外星人入侵的电影长期给我们洗脑，所以――” 埃德加话方未了，天空中忽然传来刺痛人耳膜的尖啸，逼迫得他弯下了腰。还没等他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一声巨响在不远处炸开，热浪与强劲的冲击波同时抵达了站台，将埃德加掀翻在地。他半眯着双眼，勉强看到站台对面的大厦浓烟滚滚，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削掉了一半。 第45章 这是外星 - 航向黎明 - Joker “什么鬼情况？”埃德加一边咒骂一边回头查看齐天德将军的情况，并阻止慌乱的人群在后退的时候踩到他俩。刚才的爆炸仅仅是一个开始，不到五秒钟，天空里传来了更加尖锐的呼啸，这次的弹着点离车站较远，物理上没有波及此处，可带来的精神冲击不比刚才的小。 “快过来！”萝莉妹三两步冲到埃德加身边，帮助他架起齐天德将军，往远离站台的地方拖拽。她小小的身板爆发的力气相当惊人，埃德加还没怎么用力，两人就后退了十几米。 “怎么回事？”埃德加问，回答他的是挤开人群与他们汇合的机修工少女。 “轨道空间发生了大规模舰队交火。”她说，“敌方战舰型号不明，但……有可能是来自你的母星的舰队。” 她盯着埃德加，不像在开玩笑。 “你是说……等等……什么？”埃德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还在思考会有流弹命中行星应该是双方开始近距离炮战之类的事情。 “我的意思是，你的祖国，依塔纳斯帝国的舰队，正在与我们交战。”机修工少女轻快地说，“抓紧时间，情况只会越来越糟，我们得立刻前往医院。”说罢，她挤开埃德加，在萝莉妹的帮助下将齐天德直接举过头顶，像一头灰熊般撞开身前的人。埃德加不知道人类的大力士能不能做到这种地步，不过他能肯定，在普罗米修斯的生物中，兽人是肯定能做到的。 “等等，等等，什么叫依塔纳斯的舰队？”埃德加一溜小跑跟在后面，“我们的人根本不知道你们的文明所在，怎么可能会对你们开战？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的确是有地方搞错了。”机修工少女在楼梯上放缓脚步，因为要是把人挤翻在这种地方肯定会引发命案，“不过从结果上来看，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你不是也从自己国家的地盘直接跳跃到我们这儿了吗？” 埃德加思维有些混乱，组织不起语言来和机修工少女进一步讨论。他们已经移动到站台外，要离开大厦还需下十一层，可就在埃德加准备去楼梯口的时候，萝莉妹拉住了他。 “别急，我们飞过去。” 埃德加对她所说的飞过去这点心存疑惑，可就在他准备提问的时候，张开的嘴却无法控制的越张越大，他的眼睛和鼻孔也在同步扩张自己在脸上的领土。他被吓坏了。 刚才还乖巧可爱的萝莉妹在埃德加眼前生生涨大了好几圈，青筋与肌肉在皮肤下如沸腾的水般来回滚动，咯吱咯吱的像骨头折断又像金属摩擦的诡异声响不绝于耳，无论从视觉角度还是听觉角度都只给旁人传递了一个信息――剧痛。但萝莉妹仍旧面带微笑，好像这对她来说十分平常。她的皮肤也逐渐从最初的如玉般洁白迅速转变为死气沉沉的黑色，接着硬化为一种略微粗糙的角质物体，将身上的连衣裙割裂成碎片，使躯体完全暴露在空气中。那是充满了让任何物种都心生崇拜的力量和曲线美的身体，每一寸都几近完美，带着无上的威严。 身高接近三米的庞然大物在埃德加身前投下了宽阔的阴影，那种压迫感让他有点喘不过气，但他打心底的清楚，这个怪兽和刚才的萝莉妹是同一个人。 怪兽的身体很快又开始了第二次变化，这一次不再是生物意义上的扭曲，而多了几分科技的感觉。十多束浅蓝色的光线从她右腕处溢出，顺着胳膊向全身蔓延，灵巧地勾勒出精细的纹路，很快，她的右腕再次发光，用仿若有实体的蓝光填补了刚才放出的线条画出的图形间的空当。 如果说刚才是仿若实体，那么现在埃德加看到的就是实体。那些光芒附着在怪兽的皮肤上，变成一种让他联想到比基尼的薄膜，与最初见到机修工少女时，她穿的那身服装有些相似，只不过要大上好几码，而且也缺乏了性感美。 “走！”怪兽吼道，声音尖锐难耐。不等埃德加回过神来，他就已经飞到了半空中，机修工妹子和齐天德将军也一样。 “嗯？”他终于搞清楚了什么状况，并开始了惨叫，“啊啊啊啊啊！” 埃德加的丢人反应在一秒后被打断，一只大手凌空扫来抓住了他。那只仅有四根指头的手被冰冷的金属所覆盖，大手的拥有者也被同样的金属包裹，若埃德加有心思稍微仔细分辨，不难看出这种金属和普通意义上的金属大有区别，它比任何已知金属更轻薄，且散发出一种虚幻缥缈的感觉。 英灵装甲?死神。埃德加是后来才知道这套特别服装的型号，也知道了装甲左胸位置那几个细小歪曲的字符的意思是Z152，即萝莉妹的编号。 “我们在哪儿？”埃德加半跪在地上，胃里翻江倒海，不停试图攻破他的喉咙。他完全没搞清楚自己是怎么从半空中变到这里来的，明明上一秒才被一个包着古怪金属皮的怪物抓在手里。 “建筑物外面。”Z152低头道，“能站起来吗？我们得抓紧时间。” 这里是外星球，一切皆有可能。埃德加用这样的话麻痹自己的，然后点点头，借助Z152的伸来的爪子站起身。 “这边。”依旧替埃德加背着齐天德将军的机修工少女站在不远处招呼道，他们在一条宽巷子里，从这儿能看见刚才埃德加他们所在的大厦。“我们需要车，前面有一个军方哨卡，Z152，搞定它。”她说。 “收到。”Z152回答，大步向机修工少女指的方向跑去，其加速度之快，两秒就消失在埃德加的视野中，与瞬移没多大区别。没过两秒，前方就传来了枪响和惊恐的叫喊，可惜两者都被转瞬间扼杀。 待机修工少女与埃德加赶到现场时，十多具尸体横七十八的倒在街头，不，准确的来说只有八具尸体，可他们都被从上到下的切成了两半。造成这一恐怖景象的Z152站在一辆全地形越野车旁，拍拍它的防滚架，说：“这辆还是满油。” “上车。”机修工少女将齐天德将军放在后座上，自己跳上驾驶座。车内的仪器布局和人类的交通工具基本一样，就算叫埃德加来开，他只需琢磨片刻就能熟练驾驶。只是现在没有时间来让他琢磨，他要做的只是乖乖上车。 “你不上来吗？”埃德加问Z152。 “我不需要。”Z152说，“我还得保证你们不会被天上突然掉下来的流弹砸扁呢。” “别担心她，管好你自己，别中途掉下去了！”机修工少女发动了车子，不顾正在找安全带的埃德加，猛踩油门，驾车冲向哨卡的路障，将它们尽数撞到一旁，然后沿着地面公路向霍普金斯医院高速驶去。 第46章 大法官之子 - 航向黎明 - Joker “好的，我知道了。” 光逝迈步跨出这段上行阶梯的最后一级，同时挂断了来自夜翼号的联络。 “外面又出事了？”宫夜问他。蓝羽和其他成员走在前面，并未注意到光逝刚才持续时间极短的通讯。 “是啊，有舰队和红雾舰队干上了。”光逝点头道，“正在高轨道上炮战呐，有些流弹落到了伊休那主城区里，好像伤亡不少。”他隐瞒了外星人这一点。 宫夜皱起眉头，但很快又舒展开了，这个细微的变化被光逝轻易捕捉到且迅速解读，只用了两秒，他就把解读出来的内容化为嘲讽的话语扔向宫夜，就和他平时会做的一样：“怎么了？院长大人是不是想说医院需要自己，可转念一想，自己在医院也帮不上什么忙，顺便悔恨一下自己当初没有认真在医学院学习？” “你就不能……不能委婉一点吗？”宫夜无力的要求道，“让别人产生想踢你屁股的念头对你来说很有意思吗？” “比你想象的更有意思。”光逝毫无悔改之意，“如果每个人对别人都恭恭敬敬的，那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乐趣可言？总要有人来当混蛋或者小丑。” “这是歪理。” “这只不过是放弃了道德制高点的事实，混乱，才是我们这样丑恶的高等生物心中永远也抹不掉的兴趣。” 前方又传来了零星的枪声，估计前锋遇见了两个藏在角落里想偷袭他们的敌人吧？刚才在入口处的交火，粗略估计对方损失了半个连的兵力，而境界守卫们依旧保持0死亡的记录。受伤的人倒是越来越多，毕竟缺乏盔甲的保护，在武器和人数明显劣势的情况下还没人受伤，那只有神才能做得到。 “接近中央控制室了。”完成对这庞大山内建筑物的结构分析的绿心绕到了队伍最后面，向光逝报告道，“你能不能不在后面磨蹭？”绿心一向是彬彬有礼的那种女孩，不知为何现在对光逝有些丧失了耐心。 “你对我在后面磨蹭有什么意见吗？你以为我像你那样长着两个硕大的脂肪球就不需要用脑袋了吗？”光逝第一反应就是恶言相向，“身为领导我需要考虑很多很多问题啊，想的事情多了自然走得也慢了。” 话是这么说，光逝还是在诸多成员的怒目瞪视下来到蓝羽旁边。他们已经站在一段贴着山壁的螺旋楼梯下方，应该是他们所需要爬的最后一段。 “枪。”光逝伸手要枪。 “我以为你用原能就可以刀枪不入，杀人于无形之中呢。”蓝羽讽刺道，一边取下肩头挂着的从敌人尸体上捡来的步枪。 “你是在勾引我吗？”光逝往蓝羽那边偏偏脑袋，低声问。 滚，有多远滚多远。蓝羽虽然没有说，但她的眼神很明显是这个意思。“你觉得高价值目标还在中央控制室等着我们去吗？”她在用目光斥责光逝后，把话题拉回对任务有益的方向。 “我有说过我们是来捕捉高价值目标的吗？”光逝扬起眉毛，“你觉得来捉拿高价值目标之类的斩首行动应该带这么多境界守卫来吗？不会吧，这才没多久你就把创世界00上学的东西都忘了？啧啧，难怪你们处理事情效率这么低。” “可是你……我……之前……”蓝羽差点被他噎死，“你说的――” “我说‘拟定攻击计划’，但没有说‘执行斩首’。”光逝打断了她因愤怒而结巴的话语，一摊手，满脸无辜，并且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蓝羽。“我从来没说过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只是你一厢情愿的以为我要对别人的家属痛下杀手――虽然我这样暗示过，可我的确没有明说。”光逝继续道，“然后你屁颠屁颠的去告诉了宫夜，想通过他来阻挠我，真是可小。” “但是……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带他来？还要带上雪忧？”蓝羽的愤怒在胸腔中扭曲，她讨厌这种被戏耍的感觉，更讨厌被光逝戏耍。从创世界00正常训练开始的第一天起，仲裁人做任何事情都不怎么跟旁人解释，即便解释了也是一些含混不清的暗示再加上几个人身攻击的段子，也只有Z组的那些家伙对他的安排不会做出任何质疑。 “我只是拒绝不了他那对充满人性光芒的无辜的大眼睛中包含的渴求。”光逝说，“好吧，其实是因为我只是想把他和雪忧带离主城区。就算你不去跟宫夜打小报告，我也会找个理由把他弄走。” “主城区发生了什么？”蓝羽还被蒙在鼓里。 “一支数量庞大足以荡平七大氏族的外星人舰队正在高轨道上与红雾舰队交火，有些流弹给主城区造成了一些……麻烦。” “什么？！”这句话并非蓝羽一个人所说，其他所有境界守卫几乎都惊呼起来，包括一直抿着嘴的雪忧。 “我很抱歉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们，我怕给你们造成心理阴影，影响了你们的学习生活，导致不能健康成长。” “噢，天呐，光逝，你就他妈不能不废话吗？”有女性境界守卫骂道，还赢得了大多数人的附和。 “不好意思，我就想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光逝暗自记下了那个境界守卫的编号，睚眦必报是他的人生信条，“我就长话短说吧，疑似六百年前被执行统合部灭族的生物不知为何又打上门来了，也许当初我们消灭的只是他们的一小撮殖民地。” 良久的沉默后，蓝羽问道：“你……知道？” “不，这件事的确出乎我的意料，我决定把宫夜和这残废带出伊休那的原因是，避免他们在即将爆发的大规模生化攻击中拖大部队的后腿。” “你说什么？”雪忧终于愿意和光逝说话了。 “我是说，我猜市区会爆发一些事态难以控制的灾难，为了给驻扎在霍普金斯医院的同伴们减轻负担……猜想，只是猜想。”光逝强调道，但没有一个人相信，“至于攻击雪忧她爹的老窝，是因为我们实在没有多少时间耗在内斗上，我必须加快丛峻奇去完成他想做的事的进程。很可惜，在我们完成对七大氏族目前政体的统一前，外星人就杀到了。” 他说的至少有一半是真的，境界守卫们都感觉到了时间的紧迫。以现在七大氏族的状况，很难和另外一个同样强大的外星种族平等交易。 “其实我也没有足够的证据，大部分都是猜想和假设。”可光逝还是用模糊不清的东西搪塞了过去，“为什么我们不继续往前走，反而赌在楼梯口叽叽喳喳吵个不停？你们的父母就没有跟你们说过不要******站在该死的楼梯口八卦吗？” 蓝羽叹了口气，她从来都跟不上仲裁人的思路，现在也一样：“让我们先处理眼前的事情吧。” 他们终于再次开始移动，顺着螺旋楼梯向上爬。雇佣兵的抵抗仍然是不具威胁的，这里甚至没有部署汐他们在避难所看到那种被改造过的雇佣兵，只有普通的亚精英化的艾隆纳耶人，而对付这样的精英体亚种，基本形态下的境界守卫就绰绰有余。 最后一个挡在悬挂在这个山洞顶端的半球形中央控制室门前的雇佣兵也随着最后一声枪响倒在楼梯口，然后一点点的滑出护栏，从高空坠下，摔得粉身碎骨。光逝枪扔还给蓝羽，像收保护费的恶霸一样踢开虚掩的控制室大门，里面和绿心观测到的一样空无一人，唯有环绕四壁的无数操作平台与显示器。 “所以，你到底还是来了。”光逝毫不惊奇丛峻奇会在这个时候冒出来――当然仅仅是他的投影，一个带着类似防毒呼吸器的男人，有几分衰弱，看样子被图塔林人的病毒侵蚀不浅。 “怎么？你觉得仅凭几个雇佣猴子就能杀掉境界守卫结成的境界守卫？”光逝围着控制室转了一圈，饶有兴趣的打量每一个三维投影和平面显示器，除了有丛峻奇的那个，“你还真是天真得可爱。” “不，我本以为在门口就能杀了你。”对方的口吻中有几分遗憾和讥讽，与光逝的语气形成对垒。 “反正，这个秘密基地现在是我的了。”光逝提高嗓音，大门口的那段回忆并不让他觉得愉快，“你在这里搞什么？造你梦寐以求的怪胎？” “没错，造你这样的怪胎。” “为什么？”光逝是真的不明白，“造怪胎让你觉得很爽吗？而且我记得你未婚妻也是一个……骂自己未婚妻怪胎是不是不太吉利？” “雪忧的未婚夫是丛峻奇・石锤・别挞。” 光逝一愣：“你已经被侵蚀到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地步了？孩子，该吃药了，不要放弃治疗啊，疫苗很快就能制作出来了。” “我的名字是，布莱恩・圣咏・莱茵。” 莱茵？光逝的大脑立刻转动起来，匹配任何一个氏族是圣咏，姓莱茵的人，可迟迟都没有结果。莱茵……似乎也不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姓氏。但显然这个被图塔林病毒侵蚀得昏了头的家伙认为自己应该知道这个姓氏。 我父亲说你是个夹缝中的怪物……他好像听过这句话，从哈维嘴里，可哈维的姓氏是丹特，与莱茵差之万里。而且哈维也不是这句话的原创者，他是从他的老师―― 叶山・圣咏・莱茵。 光逝觉得自己浑身肌肉都收缩起来，他认为自己找到了答案。 “你是叶山大法官的儿子。”光逝都不相信自己在说什么。 第47章 全面侵略 - 航向黎明 - Joker “噢……”光逝的五官都拧到了一起，像是有人把一坨屎放在他面前，“你知道律师最讨厌什么官司吗？离婚纠纷。你知道医生最讨厌什么病吗？已婚人士的性病。你知道军事基地的司令最讨厌什么突发事件吗？总统夫妇吵架。你知道我讨厌什么吗？家庭矛盾。所以请不要长篇大论的倾诉你的家庭多么不幸，你爸对你做了什么惨无人道的事情，让我们像爷们儿一样解决事情，好吗？我对那些操屁眼的烂事根本不感兴趣，明白吗？” “我知道你不感兴趣。”不知道是布莱恩还是丛峻奇的男人对光逝的满嘴脏话一笑而过，即使他之前的确想和眼前这个怪胎分享自己的成长秘密，现在话说到那个份上，也不可能再开启这个话题了，“那就让我们开始最后的游戏吧。你知道我想干什么吗？” “不，不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也不喜欢像个蠢娘们儿一样总是去猜别人在想什么。”光逝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你知道那种人有多恶心吗？那种没有搞清事实真相就背后骂人婊子，当面叫人姐姐的女人。那是一种病态，流行性的病态――” “我！”布莱恩重重的吐出一个字音，打断了光逝的废话连篇，“只希望你们死，特别是你，Z117。” “为什么？就因为****过你老娘吗？” “你就从来没有学会什么是尊重，对吧。”布莱恩终于对他的连番侮辱有所反应。 “尊敬一个图谋不轨手染鲜血，和人对话时带着呼吸面具的神经病？为什么你不来舔我的蛋？”光逝瞟了布莱恩一眼，又把目光挪开，谁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那样或许能给你赢得些许尊敬，作为一个‘吸**者’。” 布莱恩带着呼吸器，没人看得见他现在是什么表情，不过大致都能猜得出，那表情可不太好看。他放弃了纠正光逝这种不可救药的家伙的言行，继续刚才的话：“这几天你给我带来了不少麻烦，不过没关系，没有陆熠之的那些知识虽然是一点小瑕疵……我还应付的过来。” “看来应付这个小瑕疵让你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光逝讥讽道，“从一个意气风发银枪乱捅的少爷变成了条与干瘪死老头无异的咸鱼。你想怎么干掉我，咸鱼？用你那对短小的鱼鳍拍死我吗？” “你就趁现在尽管嘲笑我吧，等这个星球上所有的人都成为‘超级战士’的一员，我相信你就再也笑不出来了。”布莱恩凑近屏幕，使得他牙齿摩擦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代缺少训练的垃圾守卫，能在地狱里挣扎多久。” 他重重的哼了一声，然后粗暴地关闭了影像。 “我们走着瞧。”光逝叨念着转过身，忽然想起门口还堵着一大群境界守卫，而他们目睹了刚才所有的对话，并期望着他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该死。”他轻声骂道。 “所以，现在又是什么情况？”好不容易才挤进圈内的宫夜好像没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们刚得知我们一直以为是雪忧未婚夫的丛峻奇先生其实是执行统合部，末日审判席的大法官的儿子，可我们还没弄清楚他到底要干什么，怎么干，全都是因为这个满嘴喷粪的白痴。”蓝羽的总结干练精辟，且混杂了大量个人情绪。 “我以为我已经问得更清楚了，布莱恩先生因为小时候受到了某些创伤，对境界守卫，特别是我，抱有一种特别的仇恨并迫切希望我们去死。心理扭曲的小屁孩长大后都是这样不可理喻。”光逝说，“为了自己的目的，他要把整个伊休那的人都拖下水。这不很清楚明了吗？” “你知道些什么吗？”蓝羽问一旁的雪忧，后者脸色惨白，一动不动的单脚立在原地。那样子看上去有点可笑，不过笑得出来的也只有光逝这样的贱人罢了。 “得了吧，放过这个残废吧，这残废根本不知道她在和什么样的人打交道，还以为自己是个在尽孝道，保护亲生妹妹的世纪好女孩。”光逝忍住自然涌上脸颊的嘲讽微笑的冲动，“你瞧，这就是问题所在，每个人都以为一些事情是因自己而起，针对的也是自己，可他们从没想过自己经历的一些事其实是在别人的舞台中上演的。我，你，残废，还有其他境界守卫都一样，我们都只是配角，在这场闹剧中扮演其所需要的某个角色，不要以为自己能掌握所有的事情，没人给你们脑袋上画个主角光环。” “省省你的长篇大论。”蓝羽恶狠狠地回击道，即便光逝说得对，她也绝不能表现出赞同和悔恨的情绪，因为光逝这样的烂人会顺杆往上爬，也就是所谓的蹬鼻子上脸，“我们只是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噢，也就是说，你觉得在布莱恩小朋友放出了那种狠话之后，我们还有时间在这里玩文字拼图游戏？不！你们好像忘记了什么是境界守卫的准则，那就是给你个目标，然后你就操******给我撅着屁股使劲去做，而不是想这个目标到底有什么含义！”光逝虽然也吼了起来，但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在生气，佯装生气是他惯用的下作手段，“给我******滚开！我要去做一些比傻站在这里对社会更有建设性意义的事了。” “你要去哪儿？”蓝羽早已习惯了这种装腔作势的吼叫，“那不是回去的路。”她看见光逝在撞开雪忧后没有沿着梯子原路返回，而是绕向离梯子更远的一边。 “我去救我聪明的小妹，然后去做对社会有‘建设性意义’的事。”光逝在后面半句话上加了稍显突兀的重音，“让留守撤退地点的小组把‘枪骑兵’挪到山洞门口来，那里现在不收停机费了。”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拐过了楼梯角，根本不管后面有没有人跟上来，当然他有自信后面的人磨蹭一会儿后就会跟上来。 “他还是老样子。”雪忧扶着墙，刚才差点就被光逝撞倒在地，“从来都不会告诉我们他到底在想什么。” “或许他需要那种神秘感来保持权威。”风筱音半是抱怨地说。 “或许，他只是个混蛋。”蓝羽总结道，“好了，境界守卫，跟上领队。” ※ “我们与‘斯坦古运河’号、‘珀伽索斯’号失去联系，‘小越’号进入紧急修理模式。”奥古斯都号CIC，通讯官有条不紊的向指挥官，也就是依塔纳斯帝国最高行政、军事领袖，狄安娜女皇报告舰队情况，“第三舰队司令请求是否改变进攻策略。” “不，保持进攻，他们的左翼马上就要崩溃了。”狄安娜紧紧盯着星图，上面显示了发生在这陌生行星高轨道上的战争的一切信息。第三舰队依照指令正在发动突击，目的在于击穿对方结成的圆阵，第二舰队配合第三舰队实施包围，干扰对方的阵型，不让对方将火力集中到第二舰队上，而作为重火力舰队的第一舰队则依旧保持远程轰炸状态。 这些外星种族的战舰比较脆，但火力非常凶猛，对能量武器的掌握应该是远超依塔纳斯帝国，其反舰相位光束和等离子鱼雷给舰队带来了极高的威胁，突入敌阵的第三舰队对此更是深有体会。他们必须依靠出色的损伤管理和舰队中特殊后勤舰种的巧妙支援才能与之匹敌，将伤亡控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如果可以不开打的话，狄安娜也是不想打的。导航官到现在还没找到他们跳到了什么地方，在无法获得后勤补给的情况下，与这种大型舰队发生交火是不明智的。可是……可是依塔纳斯已经在与外星人的交流中吃过亏了，外星人都不是好东西的概念深入人心，更何况这次跳跃结束后，摆在他们面前的可是数量庞大的战舰！鬼知道会发生什么，不如先下手为强。 “陛下，侦查机反馈了对敌方行星的侦察报告。”多伦西公爵提醒道。在开始炮战前，狄安娜派遣了两架侦察机去扫描那个有巨大人造环的行星。 “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吗？”她随口一问，“那个环？” “不，陛下，那个环没有异常的地方，和其他普通的轨道空间站一样，倒是……” “吞吞吐吐不是军队的作风，副官，你最好注意一下。” “是，陛下。侦察机在行星上扫描到了图塔林人存在的痕迹。” 狄安娜的瞳孔猛地一缩，缓缓转过头：“你确定？” “侦察机表示扫描了三次，结果都出发了生化警报，波段和图塔林人的病毒相似，有一些细微差别。” “所以说，这里的确是图塔林人的老巢了？即便这些战舰和我们之前看到的都不一样？”狄安娜喃喃道，“这么巧？我们一直没找到图塔林人的居住行星，现在却莫名其妙的找到了？” “怎么办，陛下？” “你呢？你怎么看。” “如果确定这是图塔林人的地方，我以为当全力进攻。” “如果……吗……”狄安娜冷冷一哼，多伦西公爵还是把皮球踢给了自己，那好吧，就让自己来做决定吧。 “让侦察机再扫描三次，把结果同步到旗舰进行分析，十分钟内我要看到结果。”狄安娜高声命令道，“第一舰队前进，一旦宣布匹配，则，对敌方行星发动全面进攻。” “明白，陛下！” 第48章 一心同体 - 航向黎明 - Joker “你确定是这条路？”蓝羽紧跟在光逝身后，再次向这个从中央控制室里出来，脚下就没停歇过的不靠谱的行动负责人请示他们的前行路径是否正确。 “当然，当然。”光逝的敷衍都快从脸上的每一丝皱纹里喷出来了，“打开这扇门。” 他们穿过一个架在半空中的走廊，前面又是一道有加密锁的压力舱门。这种时候就又需要绿心出场了，她半跪在门前，调试自己的入侵系统的相关数据。绿心已经开了好几次门了，对这里的加密系统基本掌握，很快就解锁了压力舱门。 像是巨人放了个屁，高压状态的气体从舱门的转动轴后喷出，让厚重的舱门慢慢滑到一边。这种设备比较老旧的门比起现代的电子门或护盾门来说更实用耐操，维修保养也简单，就算在执行统合部的一些军用设施中也有类似的门。 蓝羽正要下令前进，却被光逝拦了下来。 “Uh-uh。”他冲她摇摇头，然后抬起拦在她身前的右手，指了指左边的岔道，“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就能回到最开始的那个大厅。” “什么？”蓝羽不太肯定他的意思。 “去撤离点待命。”光逝说，“Z183，残废，宫夜跟我一起来，其他人跟你走，记得杀死你们遇见的每一个活人。” 蓝羽的脸上闪过疑惑和惊讶，但她没有质疑和争辩，而是向代替她扶住雪忧的风筱音递了个眼色，后者便将雪忧的胳膊交给了Z183。“保持联络。”她按照习惯说道，然后带着其他境界守卫拐入光逝指定的通道。 “人一少就清爽多了。”在他们走远后，光逝长呼出一口气，说，“走吧，处理完这里的事，我们就要返回伊休那去对付外星人了。” “外星人？什么外星人？”因为没有听见之前光逝对境界守卫们说的话的宫夜问道。 “就是那种三角形脑袋，身体瘦长的外星人。”光逝说，对于他这种地痞态度，宫夜除了用肢体语言表示自己的不满外就没有其他可行的办法了。 待几人全部进入舱门后，光逝随手砸了下入口处的绿色按钮，扬声器配合的发出汽笛般的鸣响，压力舱门也慢慢滚回原位。“净化程序将在五秒后开始，请勿随意走动。”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提示道，“五，四，三，二，一。” 嗤！ 这段窄小的密闭走廊四周突然齐齐喷出无色无味的液体，看似如泉喷涌，实际上并未沾湿四人的衣襟，即便伸手去摸，也只有刚开始的几秒有湿润感，随后手指就又干燥如初。消毒程序结束后，扬声器里声音温和了不少，走廊另一头的门开启的动静也更加符合实验室的标准。 光逝率先跨进了走廊另一边的纯白天地，他一眼就瞧见了这天堂般洁白的地方里那刺眼的鲜红――几具穿着隔离服的艾隆纳耶人的尸体横七竖八躺在实验室四周，其中只有一个人手里握着一把手枪。看来也不是所有的实验人员都想死，只可惜丛峻奇/布莱恩实在是不希望他们活着。 “这是什么地方？”宫夜第二个走进来，“哦！天呐！”他也看见了尸体。 “我不觉得我们可以在这里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Z183说，她遵照雪忧的示意将对方扶到墙边，然后放了手。 “我也不指望我能从别人的口袋里翻到有用的东西。”光逝连碰没去碰那些电脑来试图窃取什么数据，那些东西肯定在这里的人自杀与被自杀前就销毁了。他径直走到实验室中央的操作面板，在诸多项目中翻找。 “那你需要什么？”雪忧忍不住问道。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是来找我可爱的妹妹的。”他说，“让我看看……嗯……试验样本详情，查看，查看，调配信息表……确认……调出试验样本，就是这个了。”他在全息面板上快速敲打着，实验室里的电机嗡嗡作响，正对入口处的墙面随即裂开，一个休眠舱似的玩意儿从地下升起。 “什么东西？”宫夜还是搞不清楚现在的情况。 “这，就是鄙人的同胞妹妹，琉璃?圣咏?艾萨克斯。”光逝走上前，抹掉舱盖上的雾气，和他直觉感应到的一样，琉璃就躺在里面，而不是和布莱恩所说的已经和克隆体融为一体。那种鬼话吓唬吓唬其他人还行，但光逝对此完全免疫，要知道他在伊莱莎那里学到的可不只是怎么忽悠病人同意用更贵的药。 况且，光逝已经可以肯定执行统合部才是那个克隆体的真正制造者，琉璃只是顺着他们的意思让故事发展下去。既然是执行统合部的意思，他可不觉得哈维教官会把琉璃置入非生即死的地步。 “她是自愿跟别人走的。”雪忧突兀地指出，“那个克隆体，根本没有强到能击败拥有英灵装甲的Z113的程度。” “我知道。”不等Z183代队友承认，光逝就回答道，“琉璃也知道我知道。”光逝知道雪忧在想什么，她也有一个妹妹，也有一个没有被选为境界守卫的妹妹。但她的妹妹却很轻易的接受了图塔林人的病毒带来的力量，虽然雪帆对整件事情都懵懵懂懂的，可她到底是接受了。 “你把我们带到这里来，应该还有其他事吧。”雪忧换了个话题。 “本来我就是想晒妹，可现在有了。”光逝走回到操控面板前敲打键盘，装有琉璃的休眠舱随着他的动作而被移动到右边，一个新的休眠舱从地面洞口升出，顶替了刚才琉璃的休眠舱的位置，并且呈60度倾角立起。“猜猜，这是谁？”光逝站到休眠舱旁，抬起手盖在玻璃罩上，但没有抹掉上面的雾气。 “不知道。”雪忧干脆地说。 “真是个蠢女孩。”光逝叹道，手上一用力，抹掉了玻璃罩上的一部分雾气。 雪忧的呼吸急促起来，她死死盯着玻璃罩下的那张脸，嘴唇缓慢蠕动，到底却说不出那个名字。 “这是……”宫夜的视力不如雪忧那么好，他得走近了才看得清，“这好像是……是丛峻奇？可，可是……”他的大脑再一次混乱了。 休眠舱里的这个人光逝没有见过，他也从没想过妹妹旁边还有一个休眠舱，完全是刚刚才发现的。“刚才那个和我们视屏通讯的人是丛峻奇吗？”光逝问雪忧。 “虽然看不清面庞，声音变化也很大……但是……”雪忧盯着自己的脚尖努力回忆，“我原本可以确定是他，可现在……” “一点也不奇怪。”光逝说，不是用他自己的声音，而是汐。 “什――”雪忧猛地抬起头盯着他，就在这个瞬间，光逝向前迈出一步，然后又迅速向又迈出一步，出现在雪忧眼前的赫然是赤身裸体的汐。 被突然分理出来的汐相当尴尬，瞪了光逝一眼，又小小的向雪忧挥挥手，并用另一只手挡住胸前宏伟的肉山。 “这并不难。”光逝一摊手，他忽然回身指着看呆的宫夜喝道：“转过去，非礼勿视！” “看，这就是你一直好奇的事情真相。”他将一只手搭在汐肩上，后者完全没有女孩应该有的对这种行为的反感，还顺势靠在光逝身上，“没有区别，他们是同一人，由执行统合部精心策划而诞生的一个人。” 雪忧也这么猜想过，可当这一事实的公布仍然给她带来了巨大冲击――她最喜欢与最讨厌的两个人竟然是一心同体？任何人在得知这种真相时都会崩溃。还好，她到底是个境界守卫，在这种情况下大脑依旧在梳理逻辑，不像宫夜那般完全宕机。 “你想……说明什么？” “我只是想让你仔细回忆一下，在你和丛峻奇相处的半年里，他有没有像我一样露出让你怀疑其实他有多个人格的破绽。”光逝搂着汐逼近雪忧，看似亲密，其实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不肯挪动的汐往前推着走，手臂上的青筋就是证据。 “你是指……丛峻奇和你一样？” “或许和我一样的不是丛峻奇，而是布莱恩。”光逝撇撇嘴，“你永远不知道对末日审判席的大法官来说，是儿子重要，还是执行统合部的集体目标重要。如果布莱恩和我一样，那……想要‘永绝后患‘，就得摧毁芽床体才行。” “芽床体？” “你见过我的芽床体，大多数境界守卫都已经见过了。”光逝说，“芽床体无力，脆弱，容易摧毁，但难以寻觅。你有想起点什么吗？” “我……我需要一点时间。”雪忧再次垂下脑袋，半是自言自语地说，“我需要一点时间。” “没关系，一点时间我们还是有的。”光逝脱下自己的衣服分给汐，“只是你想得越久，死的人也许就会越多。” 第49章 尘世巨蟒 - 航向黎明 - Joker “指挥中心，这里是Bravo小队，重武器空降区已确保，正在传送位标。” “指挥中心收到，步行机甲已空投，预计十一秒后抵达指定位置，请与位标保持二十米以上的距离。” “鸵鸟呼叫指挥中心，我们在F7遭遇意外防空火力干扰，无法降落。” “坚持住，Bravo小队在你们西边两公里处，在接收步行机甲后即刻前往增援。” “不行了！他们击中了左引擎，不！散热板失效了，我们着火了！ay，Mayday！我们要嗞嗞……” “该死，鸵鸟被击坠了！他们在F7有更多的兵力！” “指挥中心呼叫装甲营，任务更改，请先确保F7地区的安全，否则我们没办法投入更多的兵力。” “401装甲营收到，立刻前往。” “否定，指挥中心，重复，否定，402装甲营正与敌方街垒防御部队胶着，短时间内无法撤离。” “情况很糟糕吗。402装甲营？” “相当棘手，我们已经损失了一辆犀牛坦克。” “如果不解决F7地区的防空设施，指挥中心无法给你提供更多的支援火力。” “好吧，我会想办法。” “指挥中心，这里是Ultra小队，我们驱逐了一栋建筑物内的敌人，在这里发现了大量的平民，他们……他们看上去和人类一样。” “请重复，Ultra小队，什么？” “指挥中心，我正在同步影像资料。他们，这些外星人，看上去和人类一样，我们应该怎么办？” “诸神在上……我不知道，Ultra小队，我需要向奥古斯都号请求指示。保持在线，Ultra小队，我立刻呼叫奥古斯都。” ※ “这是什么。”奥古斯都号CIC，地面行动通讯官收到了来自突击队的连线请求，并转接给了狄安娜。 “Ultra小队抓到了一些当地平民，声称他们看上去和人类一样。”地面联络官简洁地说，“是否同意通讯请求？” 狄安娜愣了愣，她在脑子里对自己下达的决策模拟了无数的后果，但现在这个是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不知是她，地面联络官，多伦西公爵，以及其他CIC中的官员都或多或少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狄安娜轻轻点了点头，同意了请求。 “皇帝陛下！”Ultra小队指挥官在通讯开始的第一时间向狄安娜行礼。他取下了头盔，意味着这个行星的空气就如侦察机所报告的那样可以呼吸，可惜却不如侦察机所报告的那样充满了恶心的虫人。 “你有事情要报告，士兵？”狄安娜直入主题，军中有规定，少校以下级别的士兵向皇帝敬礼，皇帝是不需要回礼的。但实际上，只有上校及以上军衔的军官敬礼时，狄安娜才会回礼。 “是的，陛下。”小队指挥官调转头盔，让头盔上的摄像机能拍到他想传到奥古斯都号的画面。狄安娜看到的是被战火摧残得不成样的建筑内部，可以想象这里之前发生了多么激烈的巷战。摄像机又晃动了两下，终于指向了这名士兵所提到的外星俘虏。 CIC里响起了狄安娜无法制止的低声议论，画面中那几十个抱着头蹲在地上的生物毫无疑问是人类的模样，但这个行星又毫无疑问的不再依塔纳斯帝国的版图上。难不成……狄安娜的脑袋里生出了荒唐的念头……这里是曾经星际移民时代初期漂流到这里的移民者建立的国家？当时的确有很多移民船失去了联系。可是，刚才和他们在轨道空间交手的战舰虽然孱弱，可其武器系统的精密与先进程度，还有其护盾在功能性上的表现都压过帝国一头，当初的殖民者有可能做到这个地步？ “但是他们不说我们的官方语言。”小队指挥官补充道，为了证明这一点，他俯下身拍了拍一个外星人的肩膀，对他说：“你好，先生，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被叫到的外星人尖叫一声，叽叽咕咕的说了一大串狄安娜完全不明白的话。虽说依塔纳斯帝国内也有许许多多的小语种，但移民者不会说帝国官方语言也有点太奇怪了。即便有这样的疑问，狄安娜还是把目光投向了坐在CIC里的每一个军官。奥古斯都作为第一旗舰，其服役标准也十分严格，比如，CIC中必须有来自每一个不同种族的生物担任职务，无论是精灵还是矮人，兽人还是龙人，妖族或者魔族。他们都会说自己种族的特殊语言，基本涵盖了帝国内所拥有的大部分小语种，如果他们都听不懂，那就可以排除掉这是来自普罗米修斯星的语言了。 结果和狄安娜预计的一样，在场的军官都茫然的摇摇头，表示自己完全搞不懂。 “我们应该怎么办？”小队指挥官请示道，“这里肯定还有更多的平民。” 也许自己真的是在做一件错事，但她已经没有停下来的余地了。“如果他们愿意留在原地就让他们留在原地，愿意走就走，不要管他们，继续执行作战任务。”狄安娜说。 “可是……”小队指挥官迟疑了两秒，还是决定把话说清楚，“我以为我们在和虫人作战。” “没错。”狄安娜耐心地说，“侦察机在这座城市发现了大量虫人鲜活存在的痕迹，但却没有找到虫人舰队存在的痕迹，意味着这里并不是和我们一样遭到了虫人的入侵。既然他们不是受害者，那我只能把他们视作加害者，明白了，士兵？” “明白！”小队指挥官感觉到了自己的僭越，在狄安娜说完后立刻再次敬礼，切断了通讯。 狄安娜叹了口气，倒退了两步，坐回位于指挥台后方的舰长席上，她忽然有一种想让母亲抱着小睡片刻的冲动。 “这不可能只是个巧合。”她强忍由压力带来的倦意，低声说，“就算是，我们也不能将它当成巧合。” 多伦西公爵还没来得及发表自己的看法，只听雷达官高喊道：“那个环！侦测到那个环有能量反应！” “什么？”狄安娜又猛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指挥台前的全息投影都聚焦到那个漂浮在这颗行星赤道上的巨大环状物上。从外观看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但雷达上的相关读数却在不停飙升。 “怎么办，陛下？”雷达官问。 “我们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一定不是用来放欢饮礼炮的东西。”狄安娜只犹豫了一瞬就拿定主意，“通告所有‘坚定级’无畏舰，集中火力轰击环状物！” 命令很快下达到每个指定作战单位，十二艘拥有三门同轴超长轨道炮的坚定级无畏舰启动引擎，调整舰身，将炮口对准了环状物。三枚全重约一吨的铀合金在自动输弹机的运作下被推上长两千米的加速轨道，每条轨道均匀分布了多达八个电容器和十二个加速电极单元，当它们合作运转时，能将炮弹加速到数倍音速乃至数十倍音速，使每一枚都产生当量高于六枚战略聚变核弹头爆炸的惊人威力。 正是因为这种武器威力太过强悍，它们都选择了巨大环状物与行星不在一条线上的点作为射击目标，避免造成意外的损失。 在缺乏华丽的特效和令人满意的配音的情况下，第一艘坚定级无畏舰开火了，如果只是用肉眼去看，那肉眼的主人连炮弹是什么时候出膛的都不知道，他只能在炮弹命中目标后才会醒悟，眼前的大杀器已经完成了使命。 或者没有。 数十枚饱含巨大动能的坚硬炮弹足够将一个正常重力的宜居星球变成阿鼻地狱，但当它们与一条宽五百公里，厚七十公里的材料不明的环状物相碰时，竟没能掀起一丝涟漪！高速摄像机拍下了炮弹出膛直至命中目标的全过程，通过重放录像，人们发现，这些炮弹并未命中环状物本身，而是突然悬停在距离环状物本体十公里外的地方，静谧得好像它们本身就应该漂浮在那儿上上下下无所作为，刚才数十倍音速的风驰电掣其实都是幻觉！ “这不可能……”狄安娜握紧拳头，她产生了一种类似于，开荒者向当地比较好站的土著展示了大炮与火枪的威力后产生的恐慌。 环状物完全没有在意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的骚扰，继续执行设计好的程序。它的表面随着能量的不断提升已经出现明显变化，蓝色的微光从环状物的沟壑里溢出，像是沿着酒精燃烧的火焰般向四面扩散，迅速包裹了整个环状物。那点光芒在恒星的照射下原本不值一提，不过只需瞧一眼雷达上的能量读数，任何人都会被吓得六神无主。 很快，那些蓝色光芒就不满足于在环带上徘徊了，它们在试图向外扩张，以数百千米每秒的速度蔓延向整个星球。 “那是……一个护盾。”有人说出了这个显而易见的结论。 “不，不，不不不！”沉着老练的多伦西公爵比狄安娜更先反应过来，“所有战舰，集中火力攻击那个环状物！重复，所有战舰，集中火力攻击环状物！”他们还有大半的部队没有投送到行星上，如果先遣部队得不到后续支援，那下场可想而知。 训练有素的帝国舰队立刻展开了对环带的狂轰滥炸，导弹、鱼雷、炮弹……五颜六色的光芒在环带上此起彼伏。但蓝色的光芒毫不动摇的继续前进，继续前进，直至将整个行星完全覆盖。 奥古斯都号CIC的地面联络官转过头，满脸苍白： “我们和地面失去联系了。” 第50章 抵达 - 航向黎明 - Joker 埃德加已经没有理由不相信进攻这个行星的是他的同胞。就在刚才，两架SJ-18多用途战斗机呼啸着从外星人高大的楼房间飞过，并且投下了一枚JDAM。两秒后，远方传来高速炸药爆炸时又闷又尖锐的声响，无需亲眼所见，埃德加也可脑补被命中之处的惨状。 “这不可能。”他无力的嘟哝着，“我们没有理由……没有……” “放轻松。”开车的机修工妹子倒是一脸淡然，还有闲心来安慰埃德加，“我相信我们之间只是有点误会，一旦误会解除，战争就结束了。” “但是……”埃德加抑制住了即将脱口的话语，他觉得机修工少女并不需要他这个外人来提醒这座城市正在遭受摧残，他也没有这个资格说这话。 “小心前面。”化身为裹覆铁甲的巨兽的Z152冲到了机修工少女的左侧，伸出手抓住防滚架，她只凭两条腿就轻松跟在全速飞奔中的越野车后。“控制速度，跟着我的节奏转弯。”Z152说。她的语气平淡，所说内容让埃德加紧张起来，前面恐怕是有什么情况，所以才需要两人配合吧？ 机修工少女点点头，两人间再无言语交谈，其默契程度是显而易见的。前方乃一处地面道路交汇的地方，视野宽广，路况复杂，不仅有普通公路，还有轨道。机修工少女收油门，轻点刹车，将速度控制到能让Z152施加一个力来有效影响车辆转弯半径的程度。越野车在两人的精密配合下以一个很小的半径甩过了前面的弯，埃德加下意识回头搜寻是什么让他们要如此仓皇逃窜，他第一眼就瞧见了道路对面的一辆“超级袋鼠”步兵战车与十余名全副武装的依塔纳斯帝国空降兵。 他还是头一次因为看见友军而如此紧张――那辆超级袋鼠步兵战车上的自动炮塔在越野车拐过弯道的一瞬间就转过头来，上面的一门30mm机关炮用了零点几秒的时间锁定了他们，然后喷出了长达一尺的火花。十数发炮弹呼啸着袭向越野车，但在埃德加感到恐惧之前就于半空中炸开，好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超级袋鼠的火控电脑立刻做出了机关炮未能生效的判断，机关炮往下一沉，榴弹发射器继而升起，可它还没做出什么表现，就见Z152以一个诡异的角度飞快回身，不知从哪里射出一个刺眼的红色光弹，正中超级袋鼠步兵战车。战车的尾部装甲本就不太结实，轻易就被光弹在屁股上开了个窟窿，紧接着整辆车都化为一团火球，迸射的冲击波将四周的随行步兵掀翻在地，离得的进的两个甚至有生命危险。 “抱歉。”Z152说，埃德加意识到她是在对自己说，“我必须这么做。” 埃德加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他脑子里一片混乱，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但他真的没有对Z152刚才击杀了他的同胞种族而产生敌意的愤怒，这让他有点搞不清楚自己内心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他们似乎是从依塔纳斯帝国指定空降区的边缘溜过去，因为他们一路上遇到的帝国士兵越来越多。大多数时候他们都能在对方没有注意或注意到可还没给出反应的情况下逃离，但也有必须像刚才那样交火的时候。Z152的战斗力十分强悍，手臂上的能量炮百发百中不说，右手还挥舞着一把比埃德加人还宽大的斩击剑。就在刚才，一台高有十米的“灵山”多用途步行机甲弹开了光弹欲要和Z152近战，结果被她横着一剑像切黄油般齐刷刷扫断了双腿，迅速收招后又干净利落地刺入了驾驶室的位置，动作行云流水又稳又快，如大人对付小孩那样轻松自得。 “快到了。”机修工少女的话让埃德加重新开始注意前方，可那些建筑生的一模一样，埃德加也分辨不出他们要去哪一个。 他们从一堵高壁的隧道穿过，迎面就是一座外星人的防御哨卡，数十支枪与自动火炮对准了这个门洞。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这座哨卡的后面突然炸开了锅，爆炸、怒吼、枪响震耳欲聋，肉体碎裂，金属悲鸣此起彼伏。十余名身着铠甲的高大怪兽从哨卡后杀了出来，砍瓜切菜似的料理了近乎一个排的外星人部队。他们的装甲不若Z152的看上去先进，但身体同样庞大，杀人效率也远超埃德加平生见识。 机修工少女没有停车，从这些巨兽打开的通道冲了过去。哨卡后一片狼藉，这里好像是一个前线补给点兼团指挥部，而非一个简单的连队驻守的关卡。刚才的突袭只是解决掉了部分守军，战斗还在继续，埃德加按住齐天德将军，自己也一个劲儿的往座椅下缩，避免被流弹结束生命。 他到底只是个开飞机的，当子弹就在身旁毫无隔阂的尖啸而过，当手雷与炮弹爆炸的热浪肆无忌惮的撩过面庞时，埃德加仍然怕得要命。 机修工少女却是面不改色，双眼目视前方，熟练的转动方向盘，顺着同伴开辟出来的道路狂奔。埃德加在惊惶间听到撞碎什么东西的脆响，然后枪炮搏杀之音就被抛到身后。他战战兢兢地座正身体，环顾四周，果然，他们已经离开了战区。 “你真的是依塔纳斯帝国的士兵？”机修工少女朝他递来一个兼有抚慰和嘲弄的甜美微笑，让后者无地自容。 “我是个飞行员。”他狡辩道，“而且很久没有亲自上战场了。”不知道这些软弱的理由能不能在外星人的心目中给依塔纳斯帝国找回点印象分。说起来，机修工少女和她的同伴都记住了依塔纳斯帝国和狄安娜女皇的名字，可他却记不住机修工少女的种族名字与这个星球的名字。 “是吗？”机修工少女微笑依旧，难以捉摸。 “到了那个什么医院后我们怎么办？”为了掩饰尴尬，埃德加转移了话题。 “研制疫苗。”少女说，“只要我们解决了图塔林人的这种特殊病菌，无论是你们，还是我们自己的事情都变得好处理多了。只是……”她抬起头，扫了一眼天空，“只是在那之前，还有多少人牺牲，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她说的没错，越来越多的突击登陆舰撕开大气层，悬停在两万米高空上，往这座城市投送兵员与载具。这座城市的守军自然也奋起抵抗，双方语言不通，根本没法进行交流达成什么共识……机修工少女在之前就明确表明了，这个星球上会说他的母语的外星人很少很少。 “到了？”埃德加察觉到车速明显减慢，便问道。前方是一个被各种各样的伤员堆满的广场，很明显是医护人员的外星人穿梭其中，为他们提供医疗援助。这里还未被战火波及，且有更多的Z152那样的怪兽持枪徘徊，他们中的一部分还在一些主干道搭建简易街垒。 “是。”机修工少女点头，将车驶入环道，停靠在离广场上的主体建筑最近的地方，“走吧？” 埃德加扶起昏迷中的齐天德将军下了车，跟在机修工少女身后向医院走去。 “怎么了？”就在他们快进入医院时，机修工少女忽然竖起右手，示意埃德加停下。 “有些不对劲。”少女眉头紧锁，又一次抬头看天。不仅仅是她一人，少女的同伴，其余身着装甲的巨兽都抬起了头。 天上有什么不对劲吗？如此思量着，埃德加也跟着抬起头，可他还是只能看见不停坠下的空降舱和突破云层的战斗机，以及―― 一艘，两艘，三艘……十多艘登陆舰就这样不约而同的从天空坠落！埃德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些登陆艇看上去一点外伤都没有，怎么会就这样掉下来了？ “有人启动了中庭之蛇。”机修工少女道。 “什么是中庭之蛇？” “你在太空的时候没有看见吗，那个环绕这个星球的环状物。” 机修工少女一提，埃德加就想了起来，那个巨大到无法形容的环绕赤道的人造太空建筑。“那是什么？” “一种行星防御武器。”她简短地说，“一旦启动，范围内所有星际战舰的反应堆都会强制关闭，具体什么原理，七大氏族还无人知晓。” 埃德加从未听说过这样恐怖的武器，竟然能准确识别星际战舰的核心并强制其停运？这种技术在依塔纳斯帝国只能算是科幻！ “情况……情况很糟糕吗？”他迟疑道。 “多半如此。”机修工少女的拳头在胸前攥紧，“不过放心，我们会撑过去。” 第51章 返回霍普金斯 - 航向黎明 - Joker 汐和Z183在光逝的指挥下合力将两个休眠舱整个儿的从底座上拆卸下来，带出了山洞。在读数尚不清楚的情况下，自大如光逝者也不敢贸然将人从深度休眠状况中激活。所幸枪骑兵已经停到了山洞门口，她俩只背着这两个三百多公斤重的大罐子走了几百米就得到了解脱。 虽然枪骑兵采用的是内藏式武器库，因此外部没有武器挂架，不过执行统合部生产的特种运输艇肯定是有办法应对需要挂载重物的情况的。枪骑兵的动力有点像磁悬浮列车，是在周边生成一个可控的引力场，该力场能承受约十二吨的额外重物，所以塞两个几百公斤重的罐子并不太难。 汐的出现引起了比大家看到休眠中的丛峻奇时更多的惊讶，所有人都像苍蝇发现屎一样冲上去围着她问长问短，直到被光逝黑着脸高声呵斥才满脸不爽的回到自己在运输艇上的座位。也有没扑过去的，比如蓝羽，她目前在队伍里的地位让她把精力更多的放在关心脸色不怎么好的雪忧身上，后者从那间实验室出来就一副苦瓜脸，至于宫夜则是一副傻瓜脸。 无论是雪忧还是宫夜，都没有对汐和光逝的那点事透露半个字。也就是这几个小时吧，等伊休那危机消退，大事小事破事统统摆平后，光逝估计自己就得忍受其他人嫌弃的目光了。 枪骑兵合上舱门，升起力场，机身随即浮空，轻巧的从洞中飘出，接着调转机头，从两侧展开的武器架上对着山洞发射了数枚导弹。咚咚的几声巨响从山内传来，那阵仗让人感觉整座山都要跳起来似的。其实也差不了多少，爆炸引起了山体内部崩塌，连雪忧她老爹的别墅也未能逃过一劫，被撕裂的山体给扯成碎片，吞进肚子里去了。 之所以如此大张旗鼓的炸山，是因为接到了Z113的报告说依塔纳斯帝国已经击败了轨道上的红雾舰队，现在正集结他们的登陆舰准备对伊休那本土进行打击。都乱成这鸟样了，光逝相信他现在怎么闹都没人来管他。接下来呢？估计是布莱恩/丛峻奇开启中庭之蛇，把外星入侵者困在外面，然后让留在伊休那上的人都加入他的超级战士大军吧？用脚趾头想也想得到，根本毫无惊喜可言。 就算一切未来事件都在光逝的预料之中，可他只能预料到结果，而猜不到过程，这种预料之中可以说是屁用没有。好比每个孩子都预料得到不好好学习到考试时自己会倒大霉，但他们大都不太愿意好好学习。 他必须阻止这个恐怖分子引爆炸弹，就算阻止不了，他也必须从爆炸中救出尽可能多的人。还有普罗米修斯人……这也是个麻烦……光逝尽可能不去想，一想就头疼。那是他所不熟知的种族，绝非两句玩笑话和死亡的威胁就能迫使他们乖乖就范。 枪骑兵开始了超音速飞行，很快就能回答伊休那了。光逝一直在回忆与那个宣称自己是大法官之子的人说的话，布莱恩的确说了不少话，但他很小心的避开了自己计划核心的部分。这些对话能帮助光逝了解布莱恩，却不能帮助他解析此人的全盘打算，找到雪忧她爹府上已经是光逝能想到的最后一件事。 往好的方面想，至少确保了妹妹的安全，还知道挖出了一些布莱恩的“秘密”。而且自己手上也并非毫无优势，那个被感染的普罗米修斯人就是天赐之宝，未经改造过的病毒对破解其基因结构，找到特效药有非常大的帮助。 光逝有些烦躁的搓着手指，没能在事件中控场就会让他这般急躁。坐在他旁边的汐感觉到了这份急躁，她伸手握住光逝的拳头，以示支持，但光逝并不领情，撇了撇嘴就抽回了手。 这是让他感到急躁的第二个原因，也是他绝不会向别人承认的原因。对阵克隆体时自己莫名其妙的完全掌控了自己身体中的原能而不再需要借用滢的那份，对三位一体状态的疑虑也大不如前，一度从体内消失的滢和汐也在脑门一热斩杀克隆体的同时归位……还有点什么，光逝的心中总有些不舒服，他搞不懂那个不舒服是之前就存在于心中某个角落了，还是几十分钟前刚刚从心中萌芽。 那种，无法言喻的隔阂感。 “直接去霍普金斯医院。”当光逝感觉到他们退出超音速状态时，他对驾驶室里的境界守卫说道，“隐身，低空突破即可，我们没有时间浪费在赶路上。” “明白。”负责驾驶的境界守卫立刻照办，降低运输艇高度的同时打开曲光力场，将连同挂在外面的大罐子一起透明化了。枪骑兵的透明化不仅仅是针对力场外的人，还可以对舱内的人进行船体隐藏，使舱内的士兵在不会被外面的人看到的情况下，也能用自己的双眼观察外部情况。 光逝低头就能看见十多米高的大树树冠在自己脚下划过，除了感觉不到风的气息，一切都像是他自己拥有了飞翔的能力。他看向机头斜二十度左右伊休那的方向，那高大的白色帆樯实于密林的包围中实在是太显眼，轻易就能找到。整个伊休那此时陷入了真正的战火，浓烟滚滚，火光四起，天上的外星人登陆母舰还在不停投送小股精锐部队，相信凭七大氏族的军事传统，是打不过这些入侵者的。 他想起了自己捡回来的那只“前途无量”的小野猫，也不知道她在攻击中被炸死没有，如果死了还真是有点可惜。她叫啥名字来着？光逝已经不记得了。 伊休那主城已经近在眼前，枪骑兵的速度也放到了最低。执行统合部的科技虽说值得信赖，但驾驶员在不清楚那些盘旋在空中的外星人战斗机的性能前，仍是不敢托大。他们沿着街道滑进城区，小心翼翼的避开了敌人的飞行单位。 “呃，长官？”驾驶员忽然扭头来看光逝，“枪骑兵自动启用了一套新的动力系统，是不是说……” 有人激活了中庭之蛇，没错，他毫不意外。“解除隐形，加快速度吧，这下无论是外星人还是七大氏族都没精力来管我们了。”光逝说。 两架枪骑兵运输艇收起了隐形模块，进入高速巡航状态，顺着平时悬浮车行驶的虚拟轨道向霍普金斯医院进发。光逝看到外星人的兵力投送布局相当大胆，不但面积广，而且全切地面交通要害，明明是在对付自己不熟悉的外星种族，却有一种令人刮目相看的雄壮气势。光逝喜欢这种气势，他非常厌恶畏首畏尾的家伙，特别是在战争中懦弱无为的人。 霍普金斯医院的大楼很快出现，运输艇解除了隐形，在地面的境界守卫清理出的空地上降落。这里的平民与伤员实在是太多，境界守卫们的确构筑起简易街垒来保护平民，但至今为止还没有平民伤亡更多的是因为双方都刻意避开了医院这种在道义上十分麻烦的地方。 “那些登陆母舰！”光逝跳下运输艇，迎面而来的是已经穿好能量装甲的B191，他身后还有同样全副武装的A108奭葵与A037浔川霞，“它们就从天上掉下来了！” “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光逝耸耸肩，“那个普罗米修斯人到医院了吗？” “刚到不久。”B191回答，“他们去找陆熠之先生了。” “那些外星人看起来怎么样？有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凶暴？” “和我们没什么两样。” “那就好。”光逝回过头，吩咐从运输艇上下来的同伴，“残废，宫夜，汐，Z183都跟我来，带上那两个大罐子。其他人马上去地下室换装，准备应对任何突发情况。” “是！” 得到命令的境界守卫跟着B191离开，去换取自己的装备了。汐和Z183自觉的一人扛起一个罐子，与宫夜，雪忧一起，随光逝上楼去与Z152会和。这种苦活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就别指望光逝会做。其实他如果只是不干活也不算特别恶劣，最让汐生气的是，以前她被迫干一些累活脏活的时候，光逝还会在一旁大谈体力劳动者和脑力劳动者的差别，并对后者进行语言歧视。 “他们已经开始出问题了。”雪忧在穿过广场的时候说道。 “是啊，皮肤变红，神志不清，发热。”光逝说，“离在脑内产生癫狂情绪，攻击性大增，乃至身体发生变异还有多久呢？怕是没几个小时了。”这话同样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呀，残废？这些人落到如此状况，也有你的功劳在里面。有没有产生一种生杀大权尽握于手的爽快？看看这些可怜虫，比缺胳膊少腿严重多了，他们可能会无意中杀死自己的亲人呢。”这话就是说给雪忧听的了。 雪忧和往常一样别过脸去没有回答，她的沉默才是光逝最喜欢的反应。 “这就对了，好好想一想，一个境界守卫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别人以非强迫的方式操纵了，这是一个问题。”光逝露出扭曲的讥笑，走在他身后的汐对此等恶劣行径忍无可忍，于是飞起一脚踢在他腰上，将他踢得撞上了刚打开门的电梯内壁。 “噢，电梯已经满了。”光逝转脸就开始报复汐刚才的攻击，他用手挡住电梯门，不让她进来，即使这相当宽敞的圆盘形电梯内只有他一个人。 “别玩了！”汐怒道。 “我可是认真的。”光逝一用力，把她推得后退了好几步，还差点撞到了后面的Z183。他对此只是哼哼冷笑，同时右手狂点关门按钮，关上了电梯门。 第52章 有道理 - 航向黎明 - Joker “喔哦！哇噢！天呐！”光逝的尖叫在寂静的医院研究中心内显得刺耳又讨厌，“这就是……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这就是……传说中的外星人！” “他就是我们的最高指挥官。”Z146侧过头，用普罗米修斯的人类语向一脸茫然的埃德加解释道，然后又转向光逝。“你在山洞里找到什么我们用得上的东西了吗？” “挖出来的东西是不少，有用的却一点都没。”光逝围着埃德加转了两圈，后者瞪大眼睛，显得有些惊恐。这是必然的，大多数人在第一次看到光逝的时候都会产生不同程度的惊惧以及油然而生的厌恶。“你也是用两条腿走路？真棒！”光逝用手戳戳埃德加，下手不轻，使埃德加疼得往后一缩，并“嘿”的叫了起来。“对刺激反应迅速，抗拒意识清晰，不敢相信。最重要的，你还会说话。” “他说什么？”埃德加听不懂用本土语言嘀咕的光逝的话。 “他……呃……对你表示欢迎。”Z146尽力翻译道。 “用把人惹火的方式？”埃德加揉了揉被戳疼的肋骨，警惕的瞪着那个有点像疯子的家伙。 “他的行为习惯和常人有些区别，嗯，没错，就是这样。不过我向你保证，菲利普先生，整个艾隆纳耶族群中，不会再有第二个光逝。” 光逝没有追究Z146冒犯的发言，也不再绕着埃德加转圈：“那个生病的外星人已经送进去了？” “是的，在二号无菌室，陆熠之先生正在Z152的‘陪同’下提取病毒样本。那几个植入寄生虫的雇佣兵尸体，两名被感染的普通市民志愿者也在里面。” 光逝点点头，将身上仅有的一件衬衣脱了下来，扔到一边。“那我也得去干活咯。”他说，“汐和Z183马上就要过来了，等他们处理好休眠舱的事情后，叫汐去看着残废，以免她突然想起点什么又无处交代。” 吩咐完后，他走进衣帽间，取出医用防护服换上。无菌实验室比重症监护隔离病房的规定要严格得多，不是在周围生成一个限时的细菌隔离护盾就能完事儿，而是必须穿防护服，且需接受长达三分钟的消毒程序。 当二号无菌实验室入口上方的提示灯由黄转绿后，复合结构的自动压力门轻快的开启，光逝按照手术室的规定举着双手跨进了去。刚一进门，他就在右手边看到了穿着防护服的Z152，她向光逝点点头证明自己并不是在站着睡觉，就再没有了其他反应。 “是……是你。”中央工作台上的陆熠之被开门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他的断手已经接好，但仍不能马上随便活动，所以实验室里还有另外几名霍普金斯的医生在这里协助他。 “你们才开始？”光逝已经没有了折磨他的兴趣。 “他……他……他们才把病人送到，我们已经……已经是最快的速度在研究了。”陆熠之对光逝还是心怀畏惧。 “冷静点，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请放心，我是一个非常讲道理的，赏罚分明的人。”光逝一本正经的说着难以使人信服的话，“只要你不干对不起我的事，我就不会把你怎么样。那么，进行到哪一步了？” “正……正在基因分析，考虑到时间不多，再加上我对这种病毒有……有一定了解，所以我也同时在进行特效药对比。”陆熠之调出全息屏来给光逝看，“现在是以朊病毒运作模式进行破解，效果不明显。” 毕竟陆熠之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光逝在他的工作上挑不出什么毛病。“真菌呢？真菌已经排除了？”他一边查看信息表一边问道。 “之前我也认为是真菌，可在分析了那位……外星人……的血液样本后，我认为真菌是可以直接排除的。另外，不得不提的是……这种病毒在外星人身体上呈现的状况和我们完全不同。” 坏消息，很大很大的坏消息。 “你知道，丛峻奇想抓你，对吧。”光逝突然转变了话题方向。 “我……我……也许是……知道。”陆熠之吞吞吐吐的回答。他停下手中的工作，舔舔嘴唇，使自己集中注意力来应对光逝。 “为什么？我假设他需要你的知识和技术，你知道些什么？把你藏起来的又是谁？”光逝连续发问。 “我……我不知――”陆熠之想否定自己和丛峻奇的联系，可他的目光一落在自己刚接好的断肢上就立刻改了口。“把我安顿在远离伊休那的人是约伯恩?火灵?逆风。” “那是谁？”光逝原本以为会听到一些更熟悉的名字。 “共济会中十分有影响力的人，说他是实权派的领袖也不为过。”陆熠之说，“不过我相信他和发生在伊休那的事情没有直接联系。” “那是你的看法。有没有关系，我说了算。”光逝在椅子上坐下，翘起二郎腿，“继续。” “我不太清楚丛峻奇先生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真的。” “我相信你，那家伙看上去不是那种会随便让人知道自己意图的人，对吧。那你可以回忆一下，当你还在为丛峻奇策划如何利用图塔林人的基因时，他让你做了些什么，或者，他问了你一些什么？” 陆熠之扫了一眼那些正在干活的医生，又转回身来：“我正要说到这上面来。其实都是一些常规项目，我也没有直接参与到丛峻奇先生的计划中，你知道，我当时大部分精力都在……”他犹豫了。 “在我的克隆体上，这我已经知道了。”光逝扯着面部肌肉，做出了一个标准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有一件事……我记不太清楚了。”陆熠之浑身一颤，下意识把双手藏到身后，“那天我喝醉了，庆祝我的论文得了奖。那篇论文是关于远程激活潜伏病毒的方法的科研论文，你，你也是个医生，你了解的。” “是的，我能理解，医生们的研究不仅仅局限于救人。” 即便光逝这么说了，陆熠之还是涨红了脸：“那天丛峻奇找到了我，问了我很多关于那篇论文的可行性之类的具体细节，好像，好像是这样的。” “毫不令人惊讶的发展。”光逝努努嘴，“那么你说了些什么？” “我……不太记得了。”陆熠之真不是个擅长撒谎的家伙，他紧绷的面部肌肉瞬间就出卖了他自己。 “哦，不会吧？你知道吗，我最恨那些吊人胃口的家伙了，对付那些家伙，我总是像这样，咔嚓一声，拧掉他们的******。”光逝虚握拳头，指节发出清脆爆响。 “音波！我告诉他音波是最可行的。”陆熠之夹紧双腿，近乎哀嚎地大声说，“求求你，我……我当时什么也不知道。” “看，回忆一些以为自己忘掉的事情，也不是那么难，对吧？”光逝嘎嘎地笑道，“继续。”他能看出陆熠之还有一些东西没有交代。 “我说……激活故意埋藏的智能病毒，就和人激活一个被催眠的人差不多，但想激活病毒需要更强烈的同类信息素。也就是说，发出的音波必须具有病毒的信息素在里面，而且要足够强大，才能覆盖更远的距离。”陆熠之老老实实地说，“那篇论文里提到了如何伪造这样的信息素……” 光逝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丛峻奇给自己注射图塔林人的病毒，但却没能变得和其他人一样强大，是因为他的目的是控制这些病毒？”他半是自言自语，半是向陆熠之征求意见，“但丛峻奇还是让雪忧那残废来抓你，是因为……按照雪忧的说法，他衰弱得如此之快……有道理……说得通！” “什……什么？”陆熠之搞不懂眼前的疯子到底是开心还是陷入了混乱。 “不关你的事。”光逝不客气地说，“嘿，难道我们在研究特效药上一帆风顺吗？” “不是……” “那你杵在这里干嘛？还不快滚去干活！”光逝骂道，“乖乖研制你的特效药，在我处理完‘外部事物’后要是你还没能搞出点进展，那就等着咔嚓吧！” 第53章 黑暗抉择 - 航向黎明 - Joker 二号无菌实验室里不太需要光逝的帮助，这些有着生物大学士学位的医生比光逝在基础研究上要靠谱得多，甚至还有值得让光逝学习的处理手法。而光逝在离开实验室去处理所谓的外部事物前，也的确在仔细的观察这些同行们的实验过程。 “这个人就是普罗米修斯人的高级军官了吧？”他在齐天德将军的医疗舱前来回缓慢踱步。眼前的外星人皮肤已经开始泛红，颈部有类似疱疹的一片紫色物体，如果这些外星人的身体结构真的和艾隆纳耶人的医学认知类似，那可以断定，图塔林人的病毒对这名外星人高官的免疫系造成了一定程度的破坏。 “没错。”在临近的工作台上用电子显微镜观察培养皿的同僚答道，“病毒的多发症状、突变速度和繁衍能力在外星人的身体上反应强烈得多，但致死速度却不如其他感染者携带的病毒。我将初始病毒注射到健康的艾隆纳耶人血液中，得到的结果也大致相同。”这名医生身为霍普金斯医院的工作者，自然是知道声名狼藉的光逝的各种光辉事迹的，但现在大难当头，他也暂时将成见放下，向他解释工作状况。 “也就是说，我们至少找到了一个初始病毒和变体病毒间区别。”光逝有些失望。 “噢，可不止一点呢。”医生将显微镜的全息图像放大，拉到空中，方便旁人观察，“你看，这里，还有这里，这是一个X轴对比图，这是平面对比图。” 光逝好歹也算半个专家，对方稍一提醒，他立马就看出了端倪：“这些图塔林人的病毒……在试图取代红细胞和白细胞的工作？” “是的，图塔林人携带的原版病毒和变体病毒的表现几乎完全不同，一个具有侵略性，而另一个甚至可以归为某种生物特性。”医生的眼睛闪闪发光，“简直太神奇了。” “正因如此，我们才开始同步研究这种‘病毒’作为细菌的特性。”陆熠之也加入了对话。 “有意思……难懂共济会之前对此类特性毫无了解么？” “当时……共济会注意到了类似的情况，可科学家们将其解读为病毒的某种侵噬行为，没有加以观察。上面逼得实在太紧，要研究团队迅速制作出现在的……能强化身体，赋予普通人原能的变体病毒。”陆熠之说，“我不知道后来研究团队是否又开始观察这种特殊行为，就算他们这样做了，也……” “也没能研制出特效疫苗。”光逝接着说，“那就让我们直接从执行统合部的医疗库中查找特效药吧，Z152。” 站在墙角的Z152应了一声，蹦蹦跳跳的跑过来：“什么事？” “我记得你的英灵装甲是死神吧？” “是啊。” “把上面的医疗数据同步到实验室的数据库里，等会儿可能会用得到。” “了解~”Z152随意的敬了个礼，又蹦蹦跳跳的跑开了。 “好了，伙计们，执行统合部的情报大门已经向各位敞开，尽情的在知识的海洋遨游吧，只是小心别被淹死了。”光逝说完转身就走，几步之后又回过头来，“噢，对了，还有一点，那就是别让我失望。” ※ “你这就出来了？”Z146看看植入式情报终端显示在皮肤上的时间，离他进入实验室仅半个多小时，“所以说，你不是进去帮忙的？” “我是进去授权特殊事项的，顺便敲打一下那些家伙要努力工作，否则这个月奖金就没了。要是没了奖金，他们家里的那位或者那几位就会帮我把他们的蛋给拧下来。”光逝用一贯的讥讽口吻说。 “先生，先生！”埃德加试图引起光逝的注意，“将军的情况怎么样了？他能活下来吗？” “啊……”光逝沉吟片刻，回忆在白色之心里学过的普罗米修斯通用语，组织语言，“我们已经尽力了。” “什么？！” “不不，我是说，我们正在尽力。”光逝纠正道，“请相信外星科技，你们的星球难道就没有什么电影告诉你们外星人科技发达，外星人是无所不能的吗？” “没有，我们的电影告诉我们外星人都是敌人。” “那还真是可惜，不过我敢肯定你是个只看商业大片的家伙。”他说，“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蚱蜢，研制不出疫苗，我们也一样全完蛋，所以，尽管放心。” 不知道这样说能不能让眼前的普罗米修斯人好受，总之他是安静下来了，带着复杂的神色退到一边。 “你要去哪儿？”Z146敏锐的察觉到光逝有了新的计划。 “给所有的患者注射麻醉剂和肌肉松弛剂，只要不致死，能打进去多少就打进去多少。”光逝开始为下一阶段，他深信这也将是最后的阶段，进行布局，“如果储量不够，则将为接受注射的人关起来，或者集中在广场上。” “明白了。但是，为什么？”Z146隐隐预感到了有什么要发生，她并不是在质疑光逝的决定，她只是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我想我们是没办法阻止那个已经丧心病狂的家伙激活在上一次生化袭击中埋藏下的病毒种子了，这样做只是为了把伤亡控制到最小。” “可是……”已经安置好休眠舱，又回到大厅里的Z183皱皱眉，“我们可以利用夜翼号来应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现在中庭之蛇已经启动，无论是红雾舰队还是普罗米修斯人的舰队都没办法威胁到夜翼号。” “没办法‘威胁到’，但却能‘侦测到’。”光逝说，“没错，夜翼号的探测器要是全功率运转，找出布莱恩并击杀不是个多大的事，不过，一旦我们这样做了，那我们接下来和普罗米修斯人的谈判将会极为困难。” 所以，为了隐藏这并不属于七大氏族，却又会引起普罗米修斯人相当顾忌的科技力量，他们必须冷酷无情地牺牲掉一部分普通市民，也许是一万，或者两万。 “了解。”Z183在残酷的现实前只迟疑了一秒，这对一个境界守卫来说已经是相当长的抉择时间了。“那你呢。”她知道光逝要去干什么，“你不需要帮助吗？” “不需要，不过你要跟着我。”光逝指着宫夜说，“等会儿残废也得和我一起走，记得吗？我说过我不希望你们在生化打击中拖大部队的后腿……只不过布莱恩的生化恐怖袭击比我预期的来得晚了些。” “我？”一直沉默不语的宫夜就是不想被光逝注意到，可他未能如愿以偿，“不不不，我不想再跟着你乱转了，这里很安全不是吗？这么多境界守卫。” “这里最危险。”光逝说，“这里的伤员可都是感染者，我并不确定麻醉剂和肌肉松弛剂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镇定剂能控制他们多久，或者是否能有效的控制他们。你要是不跟我走，那……”他拖了个长长的尾音，对宫夜形成了有效的精神压迫。 “好吧，好吧！活见鬼！”宫夜骂道，“我跟你走就是了。说到底，我到底在做什么？我只是个半罐水的医生罢了！” “很好，那我们走吧。”光逝一摆手，道，“请？” 不得已的宫夜只能气呼呼的离开了大厅，自觉地走向这层楼最近的非医用电梯。光逝跟在他后面，在等电梯的时候，他用万能手环连接上了汐。 “残废说了些什么吗？”他问。 “没有。”另一个自己小声说，“她是真的不知道。” “是吗？”光逝不会质疑汐的眼光与判断，可还是习惯性的追问，“一点点都想不起来？” “她和丛峻奇虽然是青梅竹马，但是离她俩重逢不过半年，半年啊。” “半年也有一百九十天了，更何况他们重逢的准确时间应该是两百五十四天。每天说一句话，也说了两百五十四句话。”光逝从来就忍不住他的废话，“你知道的，如果布莱恩真的和我们一样，找不到芽床体，是杀不死他的。别说杀死他，连抓都抓不住他。” “万一他和我们一样又不一样呢？”汐半是撒娇的嘟哝道。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不――是――”汐拖声拖气地说。 “听着，或许我是我们当中扮演坏人的那个，也是做残酷决定的那个，但别忘了，我们是――”光逝在看见宫夜投来的疑惑目光的同时清醒过来，抑制住了刚才突然涌上头来的怒火与飙高的嗓音，“没什么，对不起，忘了吧。” “啊……嗯……”通讯链接那头的汐有些发愣，似乎被吓到了。 “带上残废。去停机坪，我们马上出发。”他喘息两次，平复呼吸。他挂断通讯，走进电梯，宫夜按下了底层的对应光钮。 电梯门逐渐关闭，光逝的牙齿也越咬越紧。他平生第一次，真的，打心底的，对另一个自己发火了。可是为什么？ “你又在想什么？”宫夜无法让自己忽视光逝阴沉的表情。 光逝的脸从阴沉慢慢变成类似吞下了一条鼻涕虫似的乱成一团。 “一些无聊琐事罢了。” 第54章 帆樯 - 航向黎明 - Joker 光逝坐进枪骑兵运输艇的驾驶室，打开操作系统，一边在脑内回忆在白色之心内学习过的相关飞行技能。科技的发展并没有让驾驶载具变得容易多少，执行统合部的飞行载具需要调控的地方比七大氏族的飞行载具还要多。 运输艇腹舱中传来了一些响动，他回头看了一眼，汐带着雪忧走了上来。雪忧在宫夜身边坐下，而汐则穿过整个腹舱，爬上了驾驶室。光逝别过脸去，他不太敢看她的眼睛，即使他知道跑是跑不掉的，他和汐必然有再次融合的时候。 “滢姐姐恢复得怎么样了？”汐没有提起刚才的不快。 “尚且不能分离，只恢复了一些意识。”光逝回答。与克隆体交战除了赋予了他原能，还让他认识到，汐和滢就算被杀死，只要芽床体还在，她们就能在光逝体内“复活”。他以前就想试试砍掉汐的脑袋来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可惜他从来没敢付诸实施，因为他害怕会弄死自己。 复活的过程绝对不好受，至少光逝不愿意平白无故的再来一次。就像受了伤的汐如果和他融合，那汐的伤痛会施加到光逝身上一样，汐和滢的精神死亡同样会给光逝带来极大的冲击，如果不是莫名其妙的获得了巨量原能，光逝现在可就没法活蹦乱跳了。 “是吗？”汐也看向窗外，找不到其他的话来缓解驾驶室里的尴尬，但又不愿意离开。 枪骑兵的舱门合拢，引擎也预热到最佳状态。在确认到Z146给出的可以安全升空的手势信号后，光逝配合操纵杆推动节流阀，使枪骑兵轻灵的离开地面，旋即展开全方位的护盾和隐形模式。在大气层内使用隐形系统会减慢枪骑兵的速度，只是他现在不赶时间，仅求隐秘，避免被狡猾的敌人侦察到。 “我们的城市没有广播塔之类的建筑了吧？”光逝再次尝试和汐交流，为了消除尴尬，也为了开拓自己的思维。就和某些人喜欢自言自语一样，光逝和汐的对话也纯粹是自言自语的另一个版本罢了。 “嗯……是呢。”汐转过头来，绝美的脸庞上露出讨好的轻笑。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咳嗽两声，改口道：“不是，我是说，没错。我们摧毁了市政中心的行星AI，目前还没有能进行广播的手段。” 声音，布莱恩可能会需要利用声音来激活那些潜藏的病毒，到底是如念咒语般的特定词组，还是只需要特定频率的音波，光逝现在还不得而知。他偏转操纵杆，让枪骑兵从一架七大氏族的战斗机与外星人的战斗机低空缠斗的航线上让开，继续向高处爬升。他讨厌跟着别人的脚步走，可现在他只能跟着别人的脚步走，且没资格抱怨。 他忍不住开始思索为什么大法官之子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干着这样的事。有一个猜测在山洞的时候就一直萦绕心头，也是目前最可能的猜测――布莱恩很可能是光逝的技术验证产品。但可能吗？用自己的儿子来做这样残酷的事情？执行统合部或许严苛高效，但绝非是冷酷野蛮。 哼，那家伙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光逝心想。不管他的故事是什么，他都在错误的道路上走得太远了……杀了他，还是一场公开公正的审判？不，即便有审判，也不会是一场公正的审判，需要掩盖的事实太多了，至少雪忧不能死，少壮派不能受到群众的抨击。 “他们，还在交战。”汐的轻言细语打断了光逝的胡思乱想。 他看向已经全透明化的机舱壁，推测大概有四分之三个城市都笼罩于战火之中。“战火用不平息。”他尖锐的指出，“我有预感，以后还有很多很多的战争，而且大多都需要我们去打。” “你觉得，宇宙中的人们有一天会和睦相处吗？” “你知道我从未怀疑过。”他敏感的察觉到汐更深层的意思，“听着，我们之间不应该这么……气氛诡异。我很抱歉之前对你发脾气，真的。” 汐摇摇头：“我不太在意那个，我只是越来越不清楚你在想什么了。” “我也不知道。”光逝磨了磨臼齿，说，“我以为我变了。” “杀掉那个克隆体的时候吗？” “嗯。我得到了原能，后来我发现我一点也不觉得开心，除了最开始的那几分钟。”光逝向另一个自己剖析着自己的问题，想要找到些答案，“我还觉得我已经在你和滢的问题上没有什么疑虑了，可……也许时间能告诉我答案。” “至少你愿意和我提起这些事情了。”汐又露出了笑颜，与之前那种僵硬的笑大相径庭，暖得像春天的阳光。他猛然想起布莱恩说的“夹缝中的怪物”，如果布莱恩所言非虚，那这就是出自叶山大法官的评价。光逝并不会为这样的评价感到恼怒，其实他根本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可就在刚才，他想起了这个评价。 夹缝中的怪物吗？被天穹的灿烂阳光所吸引而没有缩进地下，但本身又徘徊与阴影之中的怪兽，还真像他的作风。眼前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美丽笑颜，就是他所仰慕的阳光吗？或许吧。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这是他之前绝对不会承认的事。 “你有没有想过，之所以我会和你说这些事情……”光逝难以控制住自己的嘴，“是因为我把你当聋子和不懂哲学的蠢女人？这也是个不能忽略的可能性，对吧？我的意思是，你的确很蠢。” 汐的笑容瞬间蒸发，换上了一副同样相当可爱的怒容。 “真令人惊讶，你竟能明白‘蠢’是贬义词，你这头蠢驴。” “去死吧！”汐扑了过去，不是女孩子对男朋友的那种撒娇一样的粉拳捶打，而是猎豹发狠扑向无助幼鹿时的凶猛捕食动作。两人开始了堪称日常的扭打，造成了枪骑兵的一系列晃动。 “喔！喔！！喔！！！搞什么！”后舱离的宫夜吼了起来，“什么情况？我们遭到攻击了吗？” “放松。”听力更好的雪忧哼道，“只是有一个精神分裂重症患者在驾驶室上演可笑的青春喜剧。能分裂出另一个自己真好啊，我说，面对另一个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不会有嫉妒之类的感情吧？” “嫉妒？”光逝也高声回应雪忧，“嫉妒是的确没有，因为你一整天都会被各种各样其他的负面情绪所淹没了，最主要的就是愤怒。” “该生气的是我好不好！你这混蛋！不许吐口水！真恶心！” “滚开，放手，白痴，你看你看，差点撞上去了吧？” “嘿！如果坠机了或许你们这些怪胎能活下来，但我可是肉体凡胎的艾隆纳耶人！” “话说我们这是要去春游吗？” 两人的争执扭打在一分钟后不清不楚的结束，光逝以微弱优势赢得了胜利。每次两人发生吵嘴和打架，光逝的胜率是百分之八十，因为他人生中最擅长的两件事就属吵嘴和打架了。 “所以说，我们现在到底要去哪儿？”雪忧问，“不会就是在空中闲逛吧？” “如果你能想起点什么的话，也许我们现在就不是在闲逛了。”光逝针锋相对，揭起伤疤来毫不犹豫，“不如说要不是你之前软弱的应对态度，我都不需要跳出来干这些没头没脑的事情了。” “是吗？”雪忧没有退缩，“仲裁人原来就是翘着二郎腿坐在办公桌后看小黄书的职位啊，我还以为是帮助其他境界守卫处理难题这样的高尚职业。” 光逝回过头来，居高临下的俯瞰雪忧：“残废少女哟，你在知道我和汐其实真的是一个人之后态度转变很大啊，你这是在向我求助我吗？” “如果不是，你难道就会收手不干了吗？” “不会。”光逝微微一笑，眼眸后闪烁着狡黠和带有威胁色彩的审视。 “好吧，你赢了，我，境界守卫编号A155，向我们伟大的头儿，编号Z117的仲裁人求助。”雪忧坦言道，“弥补我在伊休那行动中犯下的一系列失误，带领境界守卫击败丧心病狂的生化恐怖分子布莱恩，引导艾隆纳耶人走向与外星人合作的光明未来――这样说您满意吗？” “就他？”汐轻蔑的哼了一声，“他自己就是半个丧心病狂的恐怖分子。” “你们俩真是一个人吗？”宫夜有点搞不懂汐的立场。 “呸！谁跟这混蛋是一个人！”汐恨恨地说。 “当然啦，这没啥好奇怪的，你不也常常会因为早上吃豆浆油条还是牛奶面包而纠结吗？我和她只是把这份争执摆到了台面上而已。”光逝先回答了宫夜的疑问。“那么，A155，告诉我。”他对雪忧说，“在经历了对父亲的罪行隐瞒不报，还以感情为基础引诱A组战友一同隐瞒；利用自己的同袍兄弟达成对私人问题的目的；妄图隐瞒和自己有私交的敌人的秘密，从而忽略了敌人带来的威胁等等一系列能交送军事法庭处理的罪行后，你认为，我会相信你吗？” “会。”雪忧几乎没有迟疑。 “为什么？” “因为你从在白色之心的第一次训练开始就一直是这样。而且，你早就知道以后会变成这样。” “……你聪明得有点让人觉得讨厌。”光逝回过头，“我们这一届境界守卫只训练了十年，孱弱得连自己都没办法照顾好。” “但这样的境界守卫在未来之路上才具有更可靠的环境可塑性。” “缺少了那五年的针对性心智与原能训练，我们得到的就是一群孤独了十年的小女生，一旦被投放到花花世界，前几个星期还能按照写好的程序运行，时间一长……被压抑的感情就爆发了，亲情，友情，爱情……你真的对丛峻奇抱有那种感情吗？” “我不知道，我只是……他认可我，在那么多重逢的儿时玩伴之中他是……第一个。” 光逝想起了在穿梭机上和A019的对话：“无论如何，欢迎归队，A155，希望你在未来之路上能被塑造成一个优秀的人民公仆或者……一个利益熏心的资本家。我能问一句，是什么给了你向我直言刚才的那些问题的勇气？”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看着你们两个。”她指了指汐和光逝，“看着看着就忽然觉得，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回归境界守卫，可能是想起了一些老日子吧。” “我和这疯婆子还这么有启发性？出人意料。” “谁是疯婆子？谁是疯婆子？！死吧你！” 两人再度爆发的厮打被突如其来的通讯请求打断，A019的编号浮现在小屏幕上，说明这是来自能量装甲的终端。 “有什么值得汇报的吗？” “患者开始出现大规模不稳定情况，我只能认为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知道了。” “你有什么线索吗？” “之前可能没有，现在有了。”光逝说，“提高警惕加强防守，对实在控制不住的‘超级战士’，格杀勿论。” “明白。”A019回答。 “次声波。”光逝在联络关闭后下结论，“能有效覆盖整个主城区的次声波。” “虽说次声波不易衰减，但有效的话……”汐收起刚才的嗔怒面容，开始思考，她习惯性去看透明舱壁外的景象帮助脑细胞活跃。“啊！”她惊叫起来，“墙！” “什么墙？” “那些帆樯！”她所指的是围绕伊休那主城区的那些高大的白色帆樯，向伊休那主城区提供了一个或多个复杂的磁场。 光逝点头赞同：“抓到你了，病老鼠。” 第55章 好市民 - 航向黎明 - Joker “为什么你不花点时间解冻丛峻奇？”少了手脚的雪忧把座位挪到驾驶室，即使只有一只手和一只脚，日常的活动只要花点功夫还是不会给她造成障碍。 “什么意思？你在和我套近乎吗？”光逝嗤笑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挽回我对你的看法吗？”他嘲笑完雪忧，刚把视线归位到正前方，又转回头来。“跟我讲讲你童年记忆里的丛峻奇。”他老早就想问了，但他一直把这个问题留给真正的A155，而不是给那个搞不清楚自己立场的雪忧。 “你想知道些什么？”她耸耸肩。 “你只管讲就是了。” “我和他也只是相识了两年而已，他大我六岁，是个相当喜欢看书，有点呆的孩子，和现在完全不同……”雪忧遵从最高长官的指令开始讲述自己的回忆，“你突然叫我说，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啦。反正就算是我儿时玩伴中比较有型的那种，对我来说是。你呢，你当时在做什么呢？你和小汐。” “我？”光逝的眼角闪过一丝阴霾，“我忙着养活我自己，还有我妹妹琉璃。” “RXC150766对吧，我记得你提起过。” “别说我。”光逝将这个话题掩盖过去，思维活跃起来的A155可不太好对付，现在他已经感觉到了，“他有没有什么……兄弟姐妹？” “如果你觉得我仍然在隐瞒芽床体的事，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以我剩下的手和脚起誓，我半点都不知道。” “不是不信任你哟。”汐的话到底还是比光逝的更有分量，“这是光逝解读一个人的方法，你只需要回答问题就可以了。” “他有一个哥哥。”雪忧顺从地点点头，继续说。 “布莱恩？” “不是。”雪忧顿了顿，又改口道，“不，我不记得了。我和他哥哥不太熟，远远的见过几次，连名字都不知道。布莱恩是叶山大法官的儿子吧？应该姓莱茵——你是说，丛峻奇的父亲其实就是叶山大法官？” “这可是你说的，在这之前，我连他有个哥哥都不知道。”光逝邪恶地笑了笑。 “可……这能说通，叶山大法官是117工程的主导者，提出了利用共济会来控制共济会的想法，还在没遭到共济会大规模抵抗哪怕是口头反对的情况下，让各大家族自愿交出了我和其他孩子。这只可能是共济会内部的人做得出来的事。”雪忧的思路转得很快，她是个聪明的女孩，聪明到足够在仲裁人不在的时候，管理境界守卫团队，“你知道的。” “也许吧。”光逝仍然一副模棱两可的态度，“很重要吗？” “你知道的！”她听起来像是在控诉。 “事实上，我不知道，真的。”光逝拉平自己的面部表情，让自己看着更真诚，“我只是猜，当我觉得这个结果非常接近理论事实的时候，我就会进行验证。和我解决病例的过程一样。本来这些对我来说还只是初步提出的猜想，看到你的反应后，我就更确定这些想法了。” 雪忧听说过光逝在霍普金斯的行事风格，的确如此。“现在知道又有什么意义呢？”她神色凄惨地咧咧嘴，似笑似哭。 “没有什么是没有意义的。”光逝说，“也许你思考过的十件事中就算有九件无甚收效，总有一件能让你获益良多。事件本身如果真的无聊又无趣，可只要过了你的脑子，都会有它的价值。” “呃，光逝？”汐忽然开口唤道。 “嗯？” “我们的隐形系统好像失效了。” 她说的没错，枪骑兵的四壁不再是透明的，相关控制页面此时也嘟嘟的响起警报，告诉驾驶员他们受到了电子干扰。 “哦，该死。”光逝呻吟道。 哐当！枪骑兵的顶部传来了重物撞击的声音，让运输艇好一阵晃动，从接下来的那一连串动静中，光逝能确信，是有个人跳到了枪骑兵上。人，或者不是人。 “有人来欢迎我们了。”光逝毫不犹豫的解开安全带，示意汐接替操作，“说明我们找对了路。”他脱下外套，从驾驶舱的武器架上取出一把泛用性的短光束刀，走下台阶。路过宫夜旁边的侍候，他注意到好友脸色苍白，一双眼睛睁得老大，后背紧靠座椅，见光逝在看，便用唇语责难道：你说我跟着你比较安全！ “我说你跟着我，医院比较安全。”光逝厚着脸皮说。他用眼神提醒宫夜做好心理准备，自己则站到尾部舱门前，默数三下，对驾驶舱竖起大拇指。收到信号的汐便开启舱门。 枪骑兵舱内原本平静的空气猛地肆虐起来，冷空气瞬间侵入这狭小的空间，随之一起而来的还有三根生有倒刺的触手。光逝手起刀落，干净利索的将那些触手斩断。他听见了外面被风击散的尖叫，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自己的杰作，一团黑影嗖的钻进舱内，与光逝撞个正着，借助强大的惯性力将他推翻在地。 光逝一刀甩向怪物的脑袋，却没能切开它的骨肉，只贴上了它坚硬粗糙的外皮，高温烧得那块皮肤吱吱作响。这家伙有原能，光逝立马就意识到了这点。袭击他的怪物和奭葵的那个可怜的爷爷异化后外形相似，但具有固体原能的流动迹象，并且它看上去并没有那么呆滞，也不像之前的恐怖袭击中的虫子那般疯狂。 “那就尝尝这个吧，三合一。”光逝探出没被制住的左手抓住怪物的秃头，他新获得的原能在血管内游走，将每一根手指都变得红如加热的铁条。怪物开始尖叫，两只手胡乱拍打地面就像在游泳。光逝的手指缓缓嵌进了它的脑袋，周围的组织正迅速碳化，火星在风中纷飞。光逝用力一蹬，将它从自己身上踢开。怪物顺着开启的舱门滚出去，虽然逃离了光逝的魔爪，脑袋上的火焰却未能熄灭，反而越发猖獗，将它整个吞噬。 “你可不能叫这个超级战士。”光逝高喊，“布莱恩先生，你那执行统合部的高官老爹告诉你超级战士就是这种程度吗？” 刚才被光逝砍断触手末端的怪物现在也跳了进来。这个要比刚才的更优秀，它对原能掌握熟练，知道如何中和光逝的原能冲击，并利用原能感知进行战斗。它的移动也更迅速，连续躲开了光逝好几刀。这也就是它的极限了，在交手的第三回合，光逝诱骗它栏架自己持刀的右手，刀锋一转，向下剜过，又切下那怪物一截肢体。光逝乘胜追击，一拳轰在它正脸，左手熟练地扣死对方右臂内侧，红色光芒一闪，怪物丢掉了整条右臂。 “也许你还有一对翅膀。”光逝讥讽道，旋身一脚直踢怪物胸口，骨头脆裂声宣示着它失去了好几根肋骨，可能胸椎骨也没能幸免。不过这不会烦恼它太久，枪骑兵距离地面有一千两百多米，这个高度掉下去，没有盔甲保护的境界守卫也会成肉泥。 还有一个。光逝倾听着外面的动静，见它不下来，便打算上去找他。光逝收起光束刀，小跑几步，借力于侧面舱壁，一路往上蹿，当身体到顶的时候迅速旋转一百八十度，扣住顶部边缘。光逝的战斗直觉告诉他应该把手往旁边挪一挪，他照做了。只听砰的一声，一只大脚丫落在刚才他右手抓的地方。 “既然你不欢迎我上去，那咱们就下来吧，外面风大，容易着凉。”光逝一伸手就抓住了对方的脚踝，一边废话一边发力猛扯。对方拗不过境界守卫恐怖的蛮力，被扯得仰面倒下，从枪骑兵顶部飞出，以光逝的肩为轴心划过一个半圆，撞进舱内。光逝也随即松手，落在腹舱开启的门上。 这个人与刚才的那两个又有些许不同，他不再臃肿，脸型正常，也没有畸形肢体，取而代之的是半精英化的四肢，身上的原能貌似有点不受控制的向外辐射。怪物刚倒地就以一个优美的鲤鱼打挺翻将起来，两步就冲刺到光逝近旁，挥拳就打。光逝侧身躲闪，放他拳头擦过左耳，然后飞快出手擒拿其手腕，另一只手捉其肘窝。未待发力，对方无所顾忌的第二拳又砸向面门，光逝无奈，只得矮身避让，顺便想侧前方钻出，想要和对手换个位置。 换位眨眼就结束了，光逝还控制着对方的手臂，但他突然注意到这怪物的手臂以一个诡异的方式扭曲着，自己就像扯着一根橡皮筋，无处借力，更无处施力。丰富的战斗经验让光逝立刻做出放弃的判断，松手后退。怪物的手臂却不依不饶，毒舌般灵活的咬向光逝胸膛，明明那怪物还没转过脸来。 事情有些邪门，不过光逝可丝毫不惧，左掌燃起黑紫色的火焰迎向怪物的手臂。滢的火焰具有强侵蚀力和精神鞭笞效果，任何人在接触的时候都要想上一想，搞不好沾上一点就要神魂俱灭。怪物的原能感知力不弱，自然选择了退避而非强攻。他收回橡皮手臂，蹒跚转身，光逝只是看着，没有追击。 “……哈……哈丁先生。” “嗯？”光逝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单词，于是转头瞪视宫夜，然后又把视线移向刚回过头的雪忧。她的瞳孔逐渐放大，缺少血色且略显干涸的上下唇一点点拉开距离，脸部整体线条上移，其中眉毛最为明显。足够了，光逝已经明白了。 他重新审视起眼前的怪物大叔，不仅仅是从一个战士的角度，更是从一个医生的角度。他在判断哈丁?圣咏?凛的被改造程度和图塔林病毒侵蚀程度，以及……生还的程度。结果嘛……光逝的手摸上刚才收起来的光束军刀，握住，大拇指抚摸着激活按钮。 “你在得知布莱恩控制你父亲之后，最后一次见到你父亲是什么时候？”他轻声问，轻得刚一出口就被风搅乱。 “不，求你了，不要……”雪忧站起身，想要走上前，可她一步也迈不动。 “这就是你的回答，‘不’？”光逝说，“这位先生正在受苦啊。” “他保证过，他保证过不会这样的，他说……” “‘他’，境界守卫不和恐怖分子谈判，你忘了？” “……还有雪帆，如果我救不了他，也救不了雪帆……” “没错，你以后可能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不，我做不到，求你了……”她用仅有的手捂住脑袋，悲鸣道。 “所以说，答案还是‘不’？”光逝的手从刀柄上垂下，身体不再紧绷，“让这位好先生送我们下地狱去吧。” “不是……” “什么？” “不是。”雪忧颤抖着抬起头，她没有看光逝，而是看向了自己“曾经的”父亲，“神佑公正者。” 光逝努努嘴，重新握住刀柄：“很残忍，对吧？这明明并非全是你的错，却要你来承担所有的责任。” 他取出武器，按下激活钮，一尺来长的红色刀刃咻的出现。 “神佑公正者。” 光逝举刀突出，速度比异化的哈丁还要快些许。想必怪物刚才的等待也是在分析眼前的对手，可此刻他会发现，所有的分析都是徒劳无功。光束刀划出几个短促凌厉的弧线，逼得哈丁节节后退。当光逝使出连续下段刺击时，怪物以为自己抓到了机会，用包裹原能的手直接抓向镭射刀刃，阻挡了高能粒子在空气中的传播路线，接着一掌扫向光逝左脸。 他的一切都在光逝的计算之中。为了防止他中途收招，光逝一直等到那一掌掴至危险距离才忽的仰身，右腿顺势抬起给了哈丁一记沉重的鞭腿，正中那颗小脑袋。普通人这挨一下非得永久听力损伤不可。哈丁因原能都去阻止光束刀了，被踢中了也不轻松，耳朵霎时喷出一股浓浓的液体，他自己也失去平衡倒向一旁。 光逝迅速收势，而后以指节狠击对手上胸位与喉部，使之顶在舱壁。接着就是一阵疯狂的攻击，拳脚中还夹杂着光束刀，打得怪物频频与舱壁相撞，发出咚咚的骇人闷响。最后，他以好几个对准腹部的勾拳结束了殴打，也就末尾的几个勾拳最是凶暴，打得异化的哈丁腹部扁了一半。想必要是有验尸官打开他腹部查看的话，会看到相当不得了的场景。 眼见异化后的哈丁瘫坐在地，只保有最后一口气了，光逝转过身，收起光束刀，冲雪忧晃了晃刀柄，然后扔在最近的一张座椅上。他一言不发的回到驾驶舱，从汐手中接替了操控权。 “这就是你为什么总是要带着他们两个的原因？”见雪忧挪出驾驶室，向舱尾走去，汐低声问光逝，“杀死他们心中最后的幻想？” “教他们如何成为一个艾隆纳耶种族的好市民。”光逝纠正了一下汐的说法。 驾驶舱后，光束刀刺进肉体的声音清晰可闻。 第56章 秘密基地 - 航向黎明 - Joker 注：就是ECM，不是EMP 伊休那主城区标志性的帆樯的心脏所在地，高科技企业云集的绿沼区，暂时还没有被普罗米修斯人和红雾舰队的战火所波及。绿沼区在首次生化袭击中也没有受到太多损伤，应该是现在伊休那保存最好的区域。谁又能一开始就猜到，在这片闪耀着高科技光辉的尖端产业区的地下，埋藏着诱发一系列灾难的病因。 汐已经不坐在驾驶室里了，她正进行着超过十年来，她一直在境界守卫团队中所负责的工作——稳定与修复。光逝逼迫雪忧了结了自己生父的性命，冷酷无情的斩断了她一直以来的牵挂与精神寄托，贯彻了仲裁人的残忍义务，他可不指望雪忧能靠自己平静下来。汐的安慰就是一种洗脑，提醒雪忧她仍然是境界守卫这个团体中的一员，必须依照这个团体的意志行事。 有的时候，事实就是这么残酷，没有什么友情亲情的感人光辉，只有铁一般的秩序，又冷又硬。想必雪忧这样的聪明人在情绪过去之后就会想明白，不过那个时候她已经被重新绑上了境界守卫的战车，不用再担心发生意外。事实虽说无情，但光逝已经做到了最大限度的仁慈与信任，如果换做Z组那四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家伙来处理，雪忧就真的难逃一死了。 “我们到了。”光逝宣布，枪骑兵在不知不觉间降落在地。他打开武器柜，从里面取出放置好的能量装甲与重型武器。他喜欢找乐子，也喜欢徒手深入敌穴冒险的疯狂感觉，但丹特和暮末把他训练得太好了，境界守卫的指责迫使他不敢拿伊休那与艾隆纳耶人的前途去赌。 “拿好了，瞄准了再开枪。”光逝将小一号的镭射冲锋枪和相关物品交给宫夜，“这里的全息瞄准器会显示散热情况，注意别让枪械过热。如果不小心过热了，就更换热能弹夹。别紧张，运气好的话，你一枪都不用开。” 他继续往前，来到汐和雪忧身前。“现在想起来，布莱恩先生还真是个仁慈的家伙。”光逝把压缩成一个箱子的攻坚型能量装甲递给汐，“如果是我，想必不会这么简单就把哈丁先生交出来让别人宰了，而是会安排一些更加戏剧化的……你懂我的意思。” 雪忧从指缝间看向光逝，她的目光并不像之前被砍掉手脚后那般迷茫和无助。起作用的大概不是汐的言语，而是她自己的脑浆吧。光逝猜测。她本来就是个聪明人，可惜就是想得太多，做得太少。 “既然你都露出这样的表情了，那就让我们抛开客套话吧。”光逝将一支N12重型突击步枪放在她的座位旁，还有一把榴弹发射器，“没错，从一开始你就没得选，跟着我走，照我说的做，或者死。可千万别怪我，把你招收到境界守卫的队伍中的人不是我，说不定还是你老爹心甘情愿的把你交出去的。” “光逝！”汐皱着眉头打断他。 “没关系，他说也没错。”雪忧瓮声瓮气地说。 “小忧？” “很高兴能得到你的认同。”光逝当着两个女生的面脱下衣服，站到能量装甲压缩成的箱子上，汐自然是没什么反应，雪忧也没移开目光，不远处的宫夜张大了嘴，说不话来。 “刚才我也想了很多，忽然我就发现，其实我完全没必要想那么多，因为……”她露出了一抹笑容，“背负最多的人不是我，罪恶感最深的人也不是我。” 光逝扬起右眉，回以同样的笑：“是吗？那真是恭喜了。”话音未落，他的身体急速膨胀，细胞燃烧产生的热气蒸腾而起，仔细听还能听见类似用铁板烤肉的声音。膨胀的不止是身体，还有脚下的攻坚装甲，飞舞的细碎合金片一张张迅速延展，按照设定好的磁力路线前进，在身体表面有条不紊的拼接。 “那个，宫夜先生？”汐也离开了座位，有点不好意思的对宫夜说，“能不能请你……” “什么？”宫夜脑子一向转的不太快，而面对汐这样的女孩，任何男人的大脑运行速度还会慢上一半。 “想看汐换衣服吗？看一秒一千块钱。”已经转变为Z117的光逝露骨地说。 “呃……多少？” “我擦，你还真想看啊！”Z117调整着装甲参数，一边调戏好友，“赶紧的，滚出去，偷看你就死定了。”这可不是开玩笑，如果任何外人让汐感觉到难堪、不开心甚至愤怒，那这些感情部分会直接体现在光逝的情绪上，同样光逝的情绪也会对汐造成一定影响。也就是说，想要和光逝搞好关系就绝对不能让汐和滢讨厌，想和汐和滢搞好关系，就必须先讨好光逝。 “来，扶我起来。”在宫夜红着脸经过雪忧身边时，她向他伸出手，要求道。宫夜下意识的看了Z117一眼，像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看我干嘛。”Z117说，“她和我屁关系没有，你有本事上了她都行。喔，不好意思，你是想上她妹妹对吧？没关系，现在流行姐妹丼，要知道心有多大胆，娃有多大产。”精英体的特殊发音器官发出破铜烂铁嗓音让说着这种下流话的Z117即使穿着帅气的能量装甲也依旧让人觉得猥琐。 在汐换衣服的空当，Z117与夜翼号上的Z113连上了线。 “你能在雷达上看见我的位置吗？” “嗯。” “雷达侦测到了这地区的异常电子干扰信号源了吗？” “嗯。” “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嗯。” 这样的对话固然让人觉得有些脱力，但Z117还是相信Z113的领悟力的。果然，大概过了十二秒，天空中就传来刺耳的尖啸和爆炸声，随后Z117身上的电子设备都出现了短时间的信号终端与功能失常。 一枚执行统合部出品的ECM干扰弹在上空炸开了，爆炸中所释放的ECM冲击波受夜翼号火控雷达管制，拥有自动追踪敌方电子组件进行破坏的功能。波束扭曲，也正是借助这样的科技，执行统合部的战舰才能轻微控制他们射出去的每一发激光，每一团等离子，而不是纯粹借助提前量和火力覆盖，从而大大提高宇宙中炮战的命中率。 想必一点稍强的ECM干扰波还不至于引起轨道空间的注意。Z117抬头看向特制导弹在天空爆炸后留下的斑斓的可见光波纹，思忖着如果来一发破坏性的导弹命中布莱恩的老巢是不是也不会被轨道空间发现？不，就算真的不会，他也不可能这么做。夜翼号上没有什么精确手术刀打击用的小型飞弹，每一个导弹头都拥有很强的破坏力，周围有平民的话就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如果他没能及时阻止布莱恩激活更多的病毒，或者陆熠之没能成功从执行统合部的资料库里找到有用的东西，那，他就没有资格考虑平民伤亡了。Z117悲观的想。 完成着装后的A060也走出枪骑兵。Z117在装甲面罩显示器上找到作战网络中的枪骑兵图标，激活了智能隐藏功能后，那艘枪骑兵便关闭腹舱，启动了之前因这区域的强电子干扰系统而遭到抑制的隐身功能，浮到半空。从宫夜的视角来看，枪骑兵几乎已经消失了，不过的装甲搭载的作战雷达仍然能侦测到它。 白帆樯控制中心的地标建筑离降落区不远，再加上除了刚才跳到枪骑兵上的那三个半人不鬼的怪物外，整个地面暂且还没有发现有威胁的目标。 “这地方比我想的更不像邪恶的老巢。”A060评价道。他们站在一个碗状石梯的最上面，碗的最底部自然就是帆樯控制中心的地面建筑，人员现在已经全部疏散……也可能是被布莱恩驱离或绑架。 “废话真多，走就是了。”Z117纵身一跃，直接跨过垂直下行距离十五米，下行斜面四十多米的阶梯，落在了地面建筑的大门前，脚下地板尽数碎裂。A060也跟着跳下。雪忧虽然只有一只脚，但她出色的平衡能力和肌肉爆发力还是能让她以每次十级的跨度单脚往下跳，只不过她并没有那么做，而是让宫夜扶着慢慢往下走。 等她和宫夜慢慢磨蹭着走到大门前时，已经完成了对建筑物表层的扫描。 “没人。”Z117丢下这个显而易见的结论，“也没有图塔林人的病毒的存在痕迹。” “要是这么让你扫出来了，那还能叫秘密基地吗？”雪忧挖苦道。 “你爸别墅下面的也是个秘密基地，还不是叫我捅翻了。”Z117不以为然，“往下，往下就是了，这不是有一部电梯吗？” “试过了，没反应。”A060耸耸肩，“都怪你，让Z113扔了那枚ECM弹。” “不可能，帆樯中心的电机组应该都埋在地下，刚才那枚ECM才破坏不了呢，要不然我们哪需这么费力？”Z117反驳道，“应该是——啊哈，你看，这不是动起来了吗？” A060扭头一看，刚才明明一点反应没有的电梯面板现在亮了起来，上面的数字正飞快的改变。透过玻璃电梯井可以看到里面的钢索也在高速滑动，证明电梯的确在上行。不需要Z117提醒，A060就解锁了收纳在右臂装甲下的光束枪和发射实弹的胸部同轴机枪，将它们对准了电梯。雪忧也拉着不明情况的宫夜向后退，同时举枪指着电梯。 “等会儿看见电梯上来，如果有人，你就开枪。”她对宫夜说，“没关系，随便打就是，就算打到了光逝和汐也不要紧，他们的装甲很厚，你打不穿。” 第57章 噩梦初始 - 航向黎明 - Joker “你知道怎么用枪吧？” 埃德加茫然的抬起头，机修工妹……不，Z146正看着他。她没有像这个医院里的其他同族一样变成身披重甲的巨兽，只是脱掉了那件邋遢的背带裤，换上了初次见面时有点H的紧身衣。Z146手里拿着一把枪，和埃德加认知中的所有枪械都不同，但又有几分相似。 “这个，应该和普罗米修斯星的枪械原理差不多，使用方法也基本相同。”Z146半蹲下来，把枪塞到他手里，“这里是保险，这个是扳机，这个是调节阀，这里可以切换瞄具。虽然不用换弹夹，不过要注意别让这根指示条变红了。” 的确很简单，埃德加听了一遍就大概明白了。“你要我做什么？”他一直都没搞清楚为什么这些人突然就开始备战，总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事情不太对劲。 “那个啊，你知道的吧，被图塔林人的病毒感染后的生物体都会有一些‘侵略’举动。” “唔……我知道。” “这种举动呢，在我的族人身上反应会比较剧烈。”Z146拿捏着说辞，好像在避免吓到埃德加，“境界守卫不畏惧任何困难，不过我们也不希望浪费任何一点战斗力。” 也就是说，这些外星人并没有期望埃德加发挥多大的作用。 “大概是明白了。”没明白的以后也会慢慢明白的吧？“我就在这个地方等着吗？”自从那个长着一张欠揍脸的外星人走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从实验室里传出来。那个看上去不怎么有耐心的Z152也没露面。他忽然记起了矮个子的Z152化身的恐怖怪兽，连忙把这一评价吞进心里。 “不，你跟我们一起去底层，战区主要集中在最下面的五层。其他地方都不重要，至于这层楼，Z152一个人就够了。”Z146钩钩指头，让埃德加跟上，“这家医院的病人，百分之九十都是感染了图塔林人病毒的人。” “这么多？”埃德加知道这里爆发了与虫人有关恐怖袭击，但没想到感染者这么多，“难道……难道病毒已经散布到空气里了？” “不，散布到空气里的是伪图塔林人病毒，并不会通过呼吸道感染，不然我们早就完蛋了。”Z146说，“这些人都是被伤口感染的。恐怖袭击的主谋找到了一种控制种下的病毒的方法，打算在接下来的特定时间里一口气全部激活。我们给一部分患者进行了昏迷和肌肉松弛处理，可也不敢保证绝对有效，所以还是只能将他们集中隔离起来。” “隔离……”埃德加记起军中有传闻，在帝国与虫人交战初期，帝国还没能搞清楚虫人携带的病毒的传播机制前，只能封锁问题行星的所有航班，一些企图藏在货运船中逃跑的人，或想混在被证明健康的人中偷渡的可疑人士，都被立刻处决了，“难道你们要……” “如果可以的话，没有人愿意这么做，对你来说应该没那么难吧？毕竟都是外星人。”Z146说着像笑话的事情但却没有笑的意思。他们下到了第二楼，能俯瞰整个一楼大厅的地方。这里到处都是全副武装的钢铁巨人，一动不动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宽大的身板连随呼吸的自然律动都没有。 “二楼的病房就是那些受过处理的病人，你也留在这里，毕竟交战的激烈程度不如外面呐。”Z146指着二楼的那些病房说，“别让变成了怪胎的家伙溜到三楼或四楼，那里是有普通的病人与医院职员的地方。” “你……你呢？”埃德加忍不住问道。 “我？我当然是要去投身外面最艰苦的战斗啦。”Z146冲医院外面扬扬下巴，“别担心，看见那边那个女生没有，和我穿着类似款式的战斗服的女孩？你也见过她的，Z183，和那个超超超漂亮的奶啡色长发的美女一起扛着休眠舱进来的女生。她会留在这一层协防，有不懂的事情可以问她。” “喔……”埃德加想了一会儿才有点不好意思的想起来了。那个超超超漂亮的奶啡色长发的外星人实在是太具吸引力，和她站在一起，Z183就显得很不起眼了，不能怪自己记不住。 “那，我走了。”Z146说完，一手扶栏杆，向前快走两步，轻松的飞身跃过栏杆。这里离一楼地面有超过二十米的距离，换做普通人掉下去基本就没命了，但Z146不是人，也不普通。她连缓冲的动作都没做，就像跳水一样直挺挺的往下落，然后砰的一声掉在地面，毫发无伤的离开了。 埃德加拿起刚才领到的外星武器，翻来覆去的琢磨着，以防在必要的时候因开不了火而丢了小命，同时也想了解一下两个不同文明的武器的区别。他回忆起在吉普车上穿越外星人防区时的情形，他没太敢睁眼，只是大概看到了一些闪光，也不知道是镭射还是特殊粒子束还是等离子浆。不，他还听到了砰砰声音，果然化学动能武器也在使用吗？ 依塔纳斯帝国的科技已经可以制造可靠的能量轻武器和电磁力轻武器了，但军队仍然将化学动能武器作为轻武器首选，原因很简单，工序简单造价低廉性能可靠，又有模块化的多类型弹头，为什么不用呢？想必这些外星人也有差不多的感受吧。 一声尖叫撞破医院的大门，盖过远方的枪炮鸣响，传入埃德加的耳朵。那是女人的尖叫，他心想，外星女人的。埃德加浑身一颤，想要堵住耳朵，可他的身体违抗了这一指令。 叫喊由尖锐转向低沉的嘶吼，充满了痛苦，比人类女性分娩时发出的哀鸣还要撕心裂肺，一把握住了埃德加的心脏。他瞪大眼睛看向广场的方向，但他什么也看不见。也许，看不见才是最好的。没人去帮帮她吗？给她打点麻醉剂，怎样都好，让这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声音停下来吧！ 咔嚓。 像是为了回应埃德加的心愿一样，叫声停止了，但埃德加无法欺骗自己，他听见了止住叫喊的声音，很轻微，他还是听见了。 “别输给自己。”一个外星人高声说，“和自己的朋友交谈，回忆最愉快的事情，抵抗心中的欲望，抵抗脑袋里的召唤。” 埃德加无法分辨变大后的外星人的声音，听上去都一样尖锐刺耳，可他能听出这个说话的外星人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话。 “啊，这里也有反应了。”埃德加身后的一个铁甲巨兽用本土语说，“Z183，注射肌肉松弛剂的患者有一个要撑不住了。” 听到呼唤，不远处的少女立刻飞奔而至。第二层中部的一间病房里开始了骚动，一名中年男子的左脸高高肿起，脚也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房间里的护士吓了一跳，愣愣的瞪着那个病人，也不知道是该逃跑，还是应该遵从自己的职责去帮助他。 男人的反应看上去很吓人，貌似还没有到不可控制的地步。这些患者都被有钛丝的皮带绑在病床上，再加上肌肉松弛剂，想要挣脱难度也不小。Z183却没有就此止步。她推开病房的门跨了进去，然后就停在那里：“小姐，你觉得不舒服吗？脸色不太好哦。” 她在和那个分配到这里的护士说话。 “啊？”护士愣了楞，“我？没，没什么。倒是，这，这位先生……” “真的？”Z183向前踏出一步，没有理抽搐中的男人，“护士小姐，没有接受过特别处理的患者应该到外面的广场上去。” 埃德加来回扫视着护士和Z183，他听不懂她俩在说什么，只能看出护士的脸色忽然变得很差，然后歇斯底里起来。 “什么叫到外面广场上去？那不就是放弃治疗的意思了吗？这就是你们的做法吗？这就是所谓的境界守卫的做法吗？”护士一边吼叫一边后退，“我不想死，不想死啊！我还有一个儿子，他才十二岁，他需要我……需要我……” “小姐。”Z183又前进了一步。 “别过来，别过来！我不会任由你们摆布的。”护士抓起了一旁应急处理箱中的手术刀，“我会杀了你，我真的会杀人的！”她的声音和刚才埃德加听见的声音一样开始变得低沉，区别在于她没有发出惨叫――也没有发出怪物般的嘶吼。 血，和人类一样鲜红的血，铺满了护士身后的透明玻璃墙的内侧，张牙舞爪的向四面八方蔓延。埃德加都没能看清Z183到底是怎么出手的，也不知道她用的是何种武器。他只看到了最终的结果，那个即将被病毒吞噬的白衣天使，被分成了许多块，大小不一，但都同样的边缘整齐，给人一种只要有耐心就能再次拼回原状的感觉。 还给人一种想吐的感觉。 第58章 万事炸为先 - 航向黎明 - Joker “这是什么玩意儿？” 当缆绳绞至尽头，出现在枪口下的不是设想中的载着怪兽的电梯吊篮，而是一截肠子一样软趴趴的东西。三名境界守卫都没开火，只有受到惊吓的宫夜肌肉一紧，朝地面打出几发子弹。 A060保持瞄准的姿势走上前，轻轻踹了那截肠子一脚：“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没等Z117对她的废话冷嘲热讽一番，她又补充道：“下面有动静。” “依我看，还是另外找路下去吧。”雪忧说，“就算是你们俩，也不应该从敌人的大门冲进去。白帆的控制中心地下空间应该不小，其他地方肯定……” 话音未落，超级大肠忽然蠕动起来，发出恶心的湿润****摩擦声。一团未知物体从地下升起，卡在大肠末端处。不管那呼之欲出的玩意儿是屎还是其他什么，反正不会是一只温顺可爱的小兔子。 “后退！”Z117仍然没有开火，他对眼前物体的判断就是一条布莱恩版超级战士用的来往于地面的专用通道，如果是这样，在弄清楚下面还有多少怪物之前，必须节省弹药和能量，避免关键时刻掉链子。“宫夜！跟着雪忧走！”他与A060移动到一起，肩并肩的向后退。 “右边，往右边！”雪忧喊道。 Z117只来得及往右瞥了一眼，分辨出了一个地下停车库入口的标志，然后就被迫回过头紧盯那截大肠。便秘了十多秒的大肠终于完成了最后的蠕动，噗的一下喷出了一个浑身苍白的生物体。Z117的运动雷达瞬间就解析了目标，结果也不怎么让人吃惊。那是个精英体化的被图塔林病毒吞噬的人，真不简单，之前Z117遇到的怪物都只是普通形态下的感染者，还从没和精英化的感染者交手过。 “这的确有点超级战士的意思了。”Z117讥笑道，和A060同时开火。收纳在右臂装甲中的光束枪没有攻坚装甲标示性的那门转管机炮威力强大，但更加灵活。细小的淡紫色粒子束接二连三射向天空中呈抛物线运动中的布莱恩超级战士，如此之巨大又缓慢的目标对境界守卫来说绝无落空的道理。 布莱恩超级战士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自己没有活路了，连用原能挣扎一下的意思都没有，任由射来的粒子束瓦解身躯。Z117也懒得猜想，在它落地前与A060总共向它倾泻了三十多发烧灼光束才停下。光束所及之处无不吱吱作响，焦黑一片，布莱恩超级战士的胸腔都快被烧穿了，脑袋也残缺不全，毫无活下来的道理。 可布莱恩超级战士好歹也号称是超级战士，变成了精英体要是还被秒杀就有点丢布莱恩的脸了。Z117也没觉得这轮射火鸡一样轻松的攻击能杀死布莱恩超级战士，不过给它造成麻烦的伤口，让它在地上躺一会儿这种程度Z117还是有信心的。但在那个被打得千疮百孔的布莱恩超级战士落地前两秒，Z117就发现了不对劲――它竟然有意识的做出了平衡身体，迎接冲击的动作，这只能说明它还保有大量的体力，刚才的攻击完全不痛不痒。 布莱恩超级战士如Z117预想的那般成功落地，完全不像是在空中遭到扫射的样子，十分自然的利用精英体特别的腿部弯曲度分散了冲击力，然后借助惯性向前跑动，速度快得惊人，与境界守卫不相上下。在它奔出的同时，那层被烧灼光束打得乱七八糟的皮从身上滑落，不，绝不仅仅是蛇脱皮的那种程度，硬要说的话，是骨架抛弃了其他身体组织独自冲出去的感觉！ 瘦骨嶙峋的布莱恩超级战士以夸张的步伐追向缓慢前行的宫夜和雪忧，它有比之前的怪兽更高的智能，会规划自己的战术行动。“小心！”Z117大吼一声，发力追去。境界守卫的身体素质结合最先进的装甲的能力让他拥有比布莱恩超级战士快出两三倍的爆发速度，眨眼间就从大厅这头奔到那头。 Z117自布那怪物侧后两步处暴起扑出，将它一把擒抱住，带着一起撞向地面。两人抱着滚了几圈，撞碎了大厅边缘的玻璃，落到了外面。Z117举起拳头揍它，可它滑溜的像泥鳅，连续三拳有两拳都砸在了地上，剩下的一拳打在它肩胛骨位置，将整个肩头都碾成骨肉泥。布莱恩超级战士的疼痛感显然也不如之前的那几个普通形态的感染者严重，它丝毫不顾Z117铁拳带来的伤害，扬起双腿以不可思议的翻转角度绞住了Z117的脖子。 从目前交手状况来看，除了速度力量加强，痛感下降外，新品种的原能表现能力也出现了显著的衰退。也不是衰退，准确的来说是能向外辐射出的原能衰退了，原能力场衰退了，而原能本身反倒大幅增强，它们被灌输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中，使这个布莱恩超级战士即便没有自主意识去掉用原能，其一举一动仍然受益于原能。 就是这样的效果，让Z117不得不放弃用装甲硬抗它的绞杀，直接用拳头砸死它的打算，而出手去抓它膝盖来破解反击。在装甲的外置护盾下降到百分之二十的时候，Z117摆脱了它满是粘液的双腿，同时也让它溜出自己的掌控。 这种程度的肉搏是旁人很难插手帮忙的，所以A060一直在一旁看，直到布莱恩超级战士逃离另一个自己的控制后才迎上去，横放右臂扫向对方，看似有好几尺的距离手才会碰到目标，其实杀伤区已经笼罩了对方的前进路线。不仔细看的话，很难发现那层从手背延伸出数尺的淡紫色等离子切割面。 双方一瞬便交错而过，A060的等离子切割面精准无误的从布莱恩超级战士的胸腔内经过，连同双手一起，将它分成两半。布莱恩超级战士的上半部分依照惯性继续向前飞出，掉在了它脱下的那层皮的附近。 “它还有没有死。”Z117阴沉地说，“我估计得用先驱装甲的量子粉碎能力分解掉它才行。” 说话间，布莱恩超级战士的脑袋想青蛙一样吐出一根又长又细的舌头，粘住地上的它脱下来的皮囊把脑袋拖到皮囊附近，像吸面条似的将地上的烂肉一口气喝进嘴里。它的胃已经在刚才的斩击中跟它说拜拜了，因此吃进去的皮囊很快就顺着食道从下面掉出来。掉出的皮囊迅速弥补着它缺少的部位，生成了骨头，生成了胃，生成了肠子和其他精英体需要的部位。 它又站起来了。而这百分百是不符合艾隆纳耶人的生理状况的。 “令人印象深刻。”Z117敲敲自己的头部装甲，“布莱恩真是个有行动力的家伙，如果他没打算让全伊休那的人都参与超级战士计划的话，我举双手赞成用死刑犯生产这样的‘超级战士’。” “又来了一个。”A060说，“两个。” 躺在大厅正中间的巨大肠子又开始蠕动，正如A060所说，有两个球体物梗在大肠末端。它们好像都没有第一个那么大。很快，巨型大肠把它们也喷了出来，果然不是眼前这个有点难缠的布莱恩超级战士，而是之前那种普通形态的图塔林病毒感染者，根本称不上战士，杂兵而已。 Z117瞟了一眼雪忧和宫夜，他俩已经撤进了地下停车库。虽说他有百分之百的自信独自一人放倒至少三个布莱恩超级战士，但现在不是干这个的时候。他在小对指挥面板上命令A060先撤，他自个儿用光束枪和胸口同轴机炮压制敌人。对布莱恩超级战士来说这样的扫射才算是压制，对那两个动作只比常人快的基本形态感染者来说，这样的攻击等同于死亡风暴。 如果没有轨道空间上的人类舰队，真想让Z113直接给这地方发射一枚等离子鱼雷。Z117一边想一边后退，看着那截大肠又吐出了几个普通形态的感染者。他忽然收起武器，让A060接替他继续扫射，自己转身跑向车库，在经过入口时扔下两颗感应手雷。如果敌人不追过来就罢了，如果要追上来，这两颗感应手雷在撕裂追兵的同时还足以炸塌入口的通道。 “走。”他拍拍A060的肩头，说。 两人转身跑出没多远，Z117留下的感应手雷就爆炸了。那是在三米半径区域内制造一个紊乱重力区的手雷，被扯进去的生物爆炸后都只剩下一滩肉泥。 “我们怎么出去？”宫夜惊愕地看着紊乱重力区将整个入口通道都扯得坍塌。 “我很确定只要我们宰了地底的那个超级战士病态爱好者，我们就有很多很多的办法可以回到地面。”Z117说，“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我们该怎么宰掉敌人的大BOSS。” “我担心的话能增加我们的胜算吗？” “不能。我们的胜算已经是百分之百了。” “别在那里吹牛皮了。”雪忧插话进来，“赶紧找找看我们应该炸哪堵墙。早知道应该带一个用工程型装甲的人。” “你怎么不说干脆带一半境界守卫来，那我们就可以直接平推这里了。”Z117挖苦道，“随便找一堵炸开看看吧。嗯，我看看，就炸那面墙吧，060，给我一个定向爆破弹。” “你确定不会把天花板都炸塌下来吗？”雪忧看着A060老老实实的递出了一个闪着橙色微光的梭状物，这是七大氏族仿制的执行统合部V0炸弹的失败品，然后被改装成了定向爆破弹。原版的V0炸弹是一种受控微量核弹，算是枪榴弹的一种，威力极其强大。 “一般般确定不会。”Z117说着意义不明的话，将仿制V0炸弹用蛮力钉进了原本光滑的墙面。他后退了二十来米，从自己的武器带上取下一枚晶莹剔透的棱体手雷，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只见一层浅蓝色的透明薄膜从里面迸出，将四人罩在内里。Z117随即引爆炸弹，一道强光爆闪而过，狂乱的气流夹杂着飞石砂砾四下辐射，吹得薄膜一阵颤抖，危险的倾向一边，仿佛就要被冲击波给刮走了一般。 它最终还是完成了任务。当薄膜消失时，炸弹的威胁已经彻底消失，只有浓密的尘埃还留在空气里。车库这层的供电系统都在爆炸中被摧毁了，都打开了头盔上雪白的探照灯，他们不开灯也能看得见，这是为了方便雪忧和宫夜。 雪忧也开启步枪下的战术手电，可滚滚烟尘大大降低了视野，即便开着灯也看不清楚三步之外的情况，唯有脑袋上的八盏探照灯打出的灯珠比较显眼。 “天花板没榻。”Z117嘟哝道，“而且就算塌了也有高个子顶着。” “天花板是没榻，咳咳。”雪忧忍不住咳嗽两声，“那墙是不是也没塌呀？” “墙的确没受到严重损伤，是一堵质量过硬的承重墙。”A060回答说，“不过地板……” 四人组身前大约十米处的地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宽敞黑洞。 第59章 敌巢正中 - 航向黎明 - Joker “停车场的地下有一个柱形大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Z117站在洞口往下看，头盔上的激光测距仪很快就测出深度是110m，对能量装甲在身的境界守卫来说是可以无视的高度。在声呐扫描仪的功能反馈面板上，他还能分辨出洞里的一些工程痕迹，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 “应该就是建造帆樯的控制中心时的辅助工程项目之一吧。”A060推测，“事后没有完全填平还真是稀奇，不会造成中心结构的薄弱吗？” “伊休那主城区的地下板块是一个整体，不会发生地震，所以偷工减料一点也可以理解。”雪忧说，“比起探讨这些问题，我们应该怎么下去？” “这还不简单，060背你，我背宫夜，直接跳下去。”Z117的方法总是那么的简单粗暴直接有效。 下降110m距离的时间不过弹指，随着两台能量装甲的喷射系统发出嗤嗤的声响，他们已经安然落地。Z117发动声呐雷达，用音波敲击着洞底四壁，寻找墙面的薄弱位置。“这里有一个通道。”A060先他一步得到结果，“被混凝土盖住了。” 她大步走到所指墙面附近，举起拳头，开足马力砸在混凝土上。墙面猛然龟裂，不太靠谱的老式混凝土块寸寸剥落，如她所说的那般开出一条道来。只是通道口比不通晓现场土木工程的四人预想得大得多，足够容纳两三台重型器械并排通过，地面上还铺着铁轨，两台废弃的轨道运输载具堆在坑道里。 “我觉得我应该穿个防护服什么的，至少也该戴个呼吸面罩。”宫夜在洞口突然涌出的诡异冷风中瑟瑟发抖，“这里也许有蝙蝠，蝙蝠的粪便不是有狂犬病毒吗？” “狂犬病毒不是你应该担心的首要问题，现在的医学技术治个什么狂犬病还是很简单的不是吗？”Z117说，“我在空气中检测到了恐兽的体表分泌物。” “呃……恐兽是什么？”宫夜呆在原地。 “噢，那是一种很危险的地底怪兽，因为长得很恐怖所以叫恐兽。它能漂浮在空中，长着蜘蛛一样的口器和两只大螯，尾巴是一簇章鱼触手一样的，但边缘很锋利的肉触。它最喜欢的食物是……男人的蛋，特别是你这样的，处男的蛋。” “该死，你觉得这样扯****蛋很有趣吗？”宫夜分辨出Z117是在开玩笑后勃然大怒，“是，我没有你强大，在这种特殊环境下是个拖油瓶，可我也有我自己的尊严！尊严！你懂吗！” “嘘，嘘。”Z117竖起手指做收声状。 “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宫夜已经刹不住车了。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 这次打断宫夜发泄情绪的是A060胸前的同轴机枪打出的两个有节奏的短点，燃烧穿甲弹划出几道亮橙色的直线，然后没入黑暗中。它们显然打中了些什么，肉体被撕裂的声音与痛苦的尖叫在四人近旁响起，接着有什么东西带着很快的速度咚的一声撞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撞到宫夜的脚才停下。 宫夜像是被电到一样向后跳出一大步，同时高声尖叫：“啊！啊！啊！！！” 几束探照灯同时打在那未知物体身上，那是……体型相当巨大，有着蜘蛛一样的口器，螃蟹大螯，边缘锋利的章鱼似的肉触的全身苍白的怪物。一只……恐兽。 “看，我说什么来着？”Z117洋洋得意的说。 “啊！！！啊！！！啊！！！”宫夜的回应只剩下尖叫。 “少装逼了。”A060切了一声，“你是先看见这玩意儿才开始胡说八道的。” “谁说的？明明是我有先知先觉的能力，你这是嫉妒。”Z117将那尸体从宫夜面前踢开，“你知道吗，我就讨厌你这种没有娱乐精神的妒妇心态。最近我读了一本书，就提到了这类问题。书上讲，妒妇心态一般都是小时候养成的，对自尊心的错误解读造成了她们在各方面产生了强烈的嫉妒情绪，最开始是长相和衣服，中期阶段是长相、衣服和男朋友，末期阶段是长相、衣服、老公、房子、车子、孩子和世界。” “真是个混蛋。”雪忧随口骂道，目标是谁不言而喻。 “嘿！小姐，还能不能友好的对话了？看我口型，n-g，文明，OK？”境界守卫团队中最缺乏素质的人隔着单面透光的头盔手舞足蹈着。 趁Z117发神经的时候，A060用攻坚装甲投射出的高能切割面将Z117意淫出的恐兽给肢解了，白花花的无味液体喷了一地，看着相当的恶心。“你还记得那天你从穿梭机上跳出去，在一只像飞龙一样的怪物脖子里掏出来的图塔林人复制品吗？”她问。A060当时不在场，但他们已经同步过记忆了。 “记得，我还以为我挖到了一个图塔林人。” “当时我们以为他被植入了那只飞龙。”A060用脚从那堆混乱中挑出一根脊椎一样的东西，“现在看来，他是在操控它，就像我们操作战斗机一样。这根脊椎辅助在这怪物的住脊椎下方，粗略扫描下两者都拥有完整且不相同的神经单元，并在某种层面上有同步趋向。也许这就是图塔林人的战斗方式与科技发展方向。” “可为什么这里面只有一条脊椎？”雪忧先开口。 “如果布莱恩能找到远程激活其他潜伏病毒的方法，我想远程控制这些……恐兽……也不是特别的难事。”A060一时间找不到好的名词来指代他们遇见的新品种，于是只能用另一个自己想出来的莫名其妙的词语，“我们得继续往里走了，半径两公里内有一百六十个这类恐兽级别的声纹反应和更大规模的未知回波，如果让它们一起扑上来可就不好办了。” “如果他们一起冲过来。”Z117走在队伍最前面，“我们可以召唤人熊猪来帮忙。” “什么是……不不不！我什么也没问！”宫夜反应比较慢，不小心说溜了嘴。 “问得好。”可惜已经晚了，Z117顺着他扔出的半截绳子就往上爬，“那是一种半人半熊半猪的怪物，非常的凶残，传说在全球气候变暖的时候就会外出活动。现在很少见了，可也没有完全消失。” “要么是半人半熊，半人半猪，半熊半猪，怎么可能是半人半熊半猪？”雪忧忍不住吐槽。 “因为它叫人熊猪，所以是半人半熊半猪。” “我的意思是既然一半……没什么，当我什么都没说。” “世界上有关人熊猪的记载也很少，那些宣称他们看到了人熊猪的探险者多半都是在撒谎。如果你叫他们拿照片来证明，他们会给你看一些有许多奶子的合成照片，有人奶子，猪奶子和牛奶子，但没有――” “诸神在上，你们就不能让他安静点吗！”宫夜差点忘记他们身在敌巢。这里空气潮湿阴冷，地面崎岖不平，的确容易让普通人处于容易爆发的糟糕情绪状态。 “`can！” “闭嘴！” 往前走不多时，一道老式防火门挡住他们的去路。Z117伸手推了推门，它从另一边锁住了。于是他只能再次施展境界守卫的拳头开门大法，将整扇门连门框一起给轰飞了。现在他们就位于刚才的帆樯控制中心地面部分的差不多正下方的位置了。巨大的有层次的玻璃建筑从洞穴顶部倒垂而下，四周铺满楼梯，脚手架，工程平台等等物件，一组组发电机与其他提供能量支持帆樯运转的机器十分有层次的排布在洞穴靠下的地方正常运转着。 “呃，关掉头部探照灯，这里光线虽不算特别明亮，但也能让正常人看清周围的一切，看清被他称作恐兽的怪物倒垂在脚手架上，看清普通形态和精英形态的感染者木讷地徘徊于工程平台间，看清洞穴四壁长出的肿块似的恶心玩意儿正在喷出一些不太像具有狂犬病毒的蝙蝠的蝙蝠。 正因如此，身后的宫夜才没有出声吧。 中心倒垂的玻璃建筑里漆黑一片，一根大肠从洞穴底部升起直插建筑的菊花，贯穿始终，通往地面。到底是这根大肠侵蚀了玻璃建筑，还是玻璃建筑才是这个洞穴的心脏，Z117也说不清楚。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雪忧垂下步枪，在面对如此众多且并不弱小的敌人时，境界守卫也不敢仅凭武力横砍一条街。其实雪忧还是挺安心的，无论都是境界守卫团队中的战术大师，他们曾面对过更危险的模拟环境且大获全胜。虽说……实战与模拟还是有那么点区别的。 “我往下，A060往上。”Z117收起刚才的玩笑嘴脸，“你们两个留在这里，找到刚才那只大螯怪进入这条通道的路，然后……你知道该怎么办。” “你认真的？” “这些……怪物，好像没有全部激活。”Z117说，“它们到现在还没有一窝蜂的扑上来就算是个证据。守在这里的确是稳妥的办法，却也容易丢失眼前的大好时机。我必须赌一把，是布莱恩激活这些怪物速度快，还是我破坏这里的核心速度快。” 他浑身一颤，光束枪，同轴机枪，霰弹枪，45mm小型自动炮……大部分攻坚装甲携带的武装都被激活。 “行动！” 第60章 强者之心 - 航向黎明 - Joker 攻坚装甲作为一款重火力单兵护甲已经算是表现优秀，其作为英灵装甲系列中先知的原型产品，更注重的是试验而非实用，所以也有武器系统杂而不精的毛病。例如，攻坚装甲搭载的45mm自动炮只有一个弹轮，备弹9发，如果不好好计划一下，眨眼间就会打光；还有收纳于左臂的霰弹枪、右肩的迷你飞弹发射巢、胸口同轴机枪也同样有备弹量少的毛病。 正因如此，Z117可不准备像个疯子一样冲进敌人堆里随便开火，最后落得弹尽粮绝的可笑地步。既然面对这些半人不鬼的怪物，攻坚装甲拥有绝对的性能优势，那聪明的做法就是把这性能优势发挥到极限。A060与他的思路是一样的，两人虽奔跑的方向不同，但却同时启动了装甲曲光系统，将自己藏匿在这昏暗的光线中。 处于激活状态的布莱恩超级战士大军也行动起来。荣获大螯怪和恐兽两个别称的怪物小半径急速盘旋一圈，纷纷像确定食物的海鸟般从洞穴顶部空间扎下，从嘴里向不能匿踪的雪忧和宫夜突出一串闪着黄到发绿的光芒的球状物。雪忧反应迅速，将宫夜推进洞口，两人刚扑倒在在地，那些球状物就在洞口外炸开。 原本雪忧以为那是什么腐蚀性液体，毕竟说起虫子这样的生物的印象就是恶心的毒液。但爆炸掀翻了她的陈旧想法，那扑面而来的热浪简直有如凝固汽油弹掉在两人近旁，令人震惊的高温眨眼就把合金制作的半永久简易平台给彻底融化。残存的溅射到其他地方的亮黄色液体熊熊燃烧着，没有熄灭的意思。 这可是个透气性不太好的地下空间，火焰比毒液糟糕多了！ 似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一红一篮两簇光雨交叉扫过，击落了三“台”图塔林人科技体系下的飞行载具。攻击持续时间虽说短暂，但也暴露了两人的位置。拥有相当智力的恐兽果断放弃了雪忧和宫夜这两只小小人，尾部抽动空气发出啪的脆响，以比刚才俯冲更快的速度杀向射出激光的位置，喷出它们体内生成的生物版凝固汽油弹，完全不在乎它们火力覆盖范围内还有其他普通形态的感染者。 A060因为是往上，机动的空间不如往下移动的Z117宽敞，一不小心在这次火力侦察中被打出原型。待命中的一只大螯怪立刻打横撞向A060，迫近之时张嘴就咬。A060闪电般转身对敌，一拳捅进大螯怪上颚，左臂悬挂的霰弹枪咚咚的将约三十枚高温铁钉送入敌人口器内，约有一半的铁钉穿过了它的身体，带着一些白色液体从各种各样奇怪的地方射出来。 成功的后发制人也避免不了被撞离原定前进道路的A060抛开怪物的尸体，借助盔甲的喷射系统没有掉下去。她伸手去抓栏杆，想把自己拽回通道，可另外一只恐兽撞了过来，眼看就要再次让敌人得手，咻的一声尖啸自洞底升起，由远而近，最后化作一蓬烈焰落在那只恐兽脑门上，瞬间就削去了它半个身体。是Z117发射的迷你飞弹，别看那玩意儿个头小，可是正宗的反装甲武器。 趁着这空当，A060重置了曲光系统，再次遁入无形。一只恐兽迅速对她可能前进的路线喷出一串凝固汽油弹，却也徒劳无功，只有诡异的黄得发绿的火焰在燃烧。 几只在地表见过的那种布莱恩超级战士跃下三十米的高度，落在一块叫宽阔的摆满大型机器的工作平台上，它们有信心，Z117就在这附近。布莱恩超级战士纷纷仰起头，它们喉咙那块地方向两旁裂开，露出猩红的，高速震动着的软肉。Z117判断出它们是在发射超声波，他的能量装甲探测器也支持了这一结论。真了不起，没有造价高昂的能量装甲提供声波雷达，就自己用吼的吗？ 遗憾的是，攻坚能量装甲匿踪性能一般，对声呐侦查对抗能力较差，布莱恩超级战士扯着嗓子瞎叫唤两下就被定位了。它们如白色的幽灵般在帆樯的供能机组间穿梭，向Z117的位置靠拢，没有一个太靠前，也没有一个太靠后，不紧不慢，好似渔夫收网。 Z117也不是那么好抓的鱼，他浑身有刺，还力大无比。只听砰的一声巨响，45mm炮打出了第一发炮弹，轻松穿透两台供能机组命中目标，巨大的动能在它与身后的怪物身体里爆发，将它俩变作细腻的血雾。弹药是少了点，不过每一发都无比霸道。 Z117放弃隐身，向偷袭而赚得的包围圈破口暴起突击，以两百公里的速度迎面将企图拦截的布莱恩超级战士撞得四分五裂。就这速度滞涩的一瞬，四面八方涌来的布莱恩超级战士已经近在咫尺。Z117不敢犹豫，向前奔出两步后忽的原地高跳而起。布莱恩超级战士认定他要从高空机动脱离，于是也纷纷跃起追击。 不容失败！Z117近乎祈祷的默念道。属于他自己的那份原能由静转动，奔腾如洪流，遵从他的召唤向敌人发起攻击。无数曲折如毛细血管的浅色光‘线’在半空中悠闲的散开，将Z117包裹在中心。当第一个布莱恩超级战士被它们所触到时，这些懒散的光纹蓦然化作一条条疯狂的毒蛇，在布莱恩超级战士的身体上肆意乱钻，填充满第一个身体后，又扑向第二个，短短一息间，跳到空中的四个布莱恩超级战士都被光纹占据，看着就像血液里被加入了某种会变色的荧光剂。 接着，燃烧。 填充进怪物们体内的光纹释放了原能的力量，用最剧烈的疼痛炙烤着它们每一个神经单元。原本附着在它们体内保护自身或帮助攻击的原能在光纹的驱动下，成为了杀死它们的罪魁祸首。一切和Z117猜测的一样，这些布莱恩超级战士乃死物，而原能是活物，只需诱导它们体内的原能在阴阳间翻转数次，就会变成它们身体兼容不了的东西。 原理简单，施行困难。要想干涉一个封闭环境内的原能状况，对大多数人而言难度与隔着蛋壳把煮熟的鸡蛋内部捏扁无异。至于同时干涉四个个体…… Z117安全落回地面，而与他一同跳起的布莱恩超级战士们状况就不太好了。它们的细胞生命力正急速消耗，照这样下去，不出一分钟，它们就都会变成干粉雕塑，稍加外力就将归于尘土。 Z117跨过一具敌人的准尸体，向半空中发射了一枚燃烧弹幕，阻止蜂拥而至的恐兽进行新一轮投弹。他在平台上留下一颗反器材手雷，启动装甲曲光系统，双腿轻轻一踏，借力一段楼梯飞跃而出，倒挂在另外一个平台的边沿。手雷在他身后爆炸，滚烫的等离子流吞噬了八米半径内所有的物件。 “找到什么了吗？”他联系雪忧，从他这个位置是看不见他们的。 “这里有一个垂直向上的通道，我正想办法上去。”通讯联络那头传来了雪忧咬牙切齿的回答和步枪扫射的声音，他们也陷入了苦战。 “如果你撑不住了就往后缩一缩，叫A060火力支援一下。” “否定，我看不见他们。”A060也接入了小队频道。 “你在哪里？” “我在通往中心建筑的走道上，那些怪物到处放火，烧塌了我正下方的一座矮塔。”A060回答，“更多的杂兵被激活了，我必须走了，这里根本突破不了。” “收到，没关系，我们可以自己应对。”雪忧说。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Z117也将精力集中到自己的处境上。第一波布莱恩超级战士在刚才的较量中已经全灭，但它们能找到他一次，就能找到他第二次，留给他机动的时间和空间会在一次次难缠的攻击中越来越少。Z117增强了声呐探测器和光热雷达功率，沿着洞穴四壁全方位扫描了两次，他没有找到布莱恩的踪迹，即便如此，他坚信那只阴沟老鼠就躲在这里。 “出来吧！”Z117用扩音器高喊，“你不可能永远躲下去！就算你把这座星球的人都变成那样的怪物，又能怎么样呢？我还是会找到你，把你的脑袋扯下来，塞进你的屁眼。” 回应Z117的是一只有着蝙蝠翼的怪胎，它长着蝉蛹似的身体，两头都有一个肉瘤。Z117翻身勾住栏杆，借助喷射系统将身体拽起――如果没有喷射系统的辅助，他沉重的身躯会将栏杆拉断――从这次扑击中逃离。 “就算我没能做到，”Z117继续说，“在中庭之蛇能源耗尽而休眠的时候，外星人的军队或者七大氏族的舰队会把伊休那烧成一颗玻璃球。你不会真以为凭借这些跳蚤怪能奈何得了宇宙舰队吧？你会死，始终都会，像一只蟑螂一样毫无意义的与这些可怜的感染者一起死去。长痛不如短痛，既然结局如此，为何不早早先生，来个痛快？勇敢点吧，懦夫！” 依旧无人答话。更多的布莱恩超级战士和一些残缺不全的怪物向Z117包抄过去，他射出更多的导弹，炸毁一座平台挡住身后的来路，又回身用转管机炮扫翻挡在前面的敌人。洞穴内警报大作，黄色和红色的警示灯配合这鸣笛爆闪着，可帆樯运作依旧。这可是支撑起整个伊休那主城区的悬浮交通的公共系统，如果这么简单就能摧毁，那伊休那就不存在“交通安全”这个词了。 “噢，我知道了。”Z117打一枪换了个地方，更恶毒的话语从扩音器里蹦出来，“我懂了，布莱恩同学。你也曾是个超级战士，但你老爸抛弃了你，因为你比每个月喷五天血的女人还烂。你的老爸看好的是我，一个真正有力量，有头脑的战士，而非你这个身体里藏着个男人的恶心基佬。丛峻奇，哈？我看过那家伙的脸，只有基佬才长着和****差不多的脸。他的嘴唇丰厚，我敢肯定他给不少男人吸过**。” “面对事实吧烂货。”Z117火力全开，仿佛能射出激光刺的豪猪，为自己迅速杀出一片空地然后再次隐形。他这次显形干掉了两个平台的电机组，现在只剩下不多的机器还在运作。这样的大破坏应该能减低帆樯的出力，不过要完全让它停运，估计还是得让A060在主体建筑中寻找中央电脑之类的东西。“只要你乖乖的站出来，好好的舔舔我的蛋，我就原谅你这孩子气的犯罪行为，让法庭只给你判个反艾隆纳耶人罪！你爹不在乎你，你未婚妻憎恨你，你身体里的另一半不支持你，一个人到底要干些什么破事才会落到这个境地！嗯？” 咚！ Z117在半空中被一股巨力命中，像一颗遭到猛抽的棒球似的撞穿三层楼梯道。他飞快找回平衡，调整分布在周身的喷射口，抵消掉惯性，还没等他找地方站稳，在昏暗的灯光中飘忽不定的黑影顺着Z117砸出的破洞猛地扎下，只见Z117的装甲外的由细小正六边形组成的被动护盾一亮，他又腾空飞起。但这一次Z117有所准备，在飞出的一瞬就稳定姿态，将弹药泼水一样泼向黑影。 攻击奏效，敌人没能再次追击，只有他如雷般低沉的声音轰向Z117：“你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吗，Z117，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Z117站定抬头，同时思索自己哪一句话击中眼前怪物头子的痛处。怪物头子布莱恩与他一样处于精英体状态，外表其实没有什么特别值得一提之处，比Z117想象中的更加普通。不过Z117是手术强化过的精英体，有3米多高，而布莱恩是普通版本的精英体，只有2。5米左右。Z117隔着盔甲揉了揉自己的胸口，刚才这怪物头子的出力绝对远超普通版本精英体和他自己做出的图塔林病毒版精英体的极限。 “你，会死在这里。”布莱恩的声线比精英体的正常声线低得多。 “上次你也这么说，我记得那也是在一个洞里。”Z117捏起拳头，“结果呢？我依旧活蹦乱跳，还有精力踹你屁股。” “一次两次运气好说明不了什么，连微小的蚂蚁也有因运气从人脚下逃生的时候。”布莱恩的愤怒还未平息，“不过要是多踩上几下，那蚂蚁就必死无疑。” Z117干笑一声。他不知道布莱恩到底做了些什么，无论如何，他能感觉到，布莱恩此时的原能强度比自己和滢加起来还要高。可能会输，Z117心想，可能会死。 他有一种又回到创世界00湖面格斗赛场的感觉，他手里只有一把剑，而对手是拥有某种他理解不了的强大力量的滢。那是他第一次品尝到绝望。 ……不，自己怎么会产生这种软弱的想法。绝望？别搞笑了，绝望从来都不是最有力量的东西，也不是需要害怕的东西。真正的强者所具有的力量，不正在自己的血管里流淌吗？那给自己，给别人，给全伊休那，甚至普罗米修斯人带去光与热的力量，叫做，希望。 第61章 时空坐标 - 航向黎明 - Joker A060倒挂在岩壁上，保持隐身状态，小心翼翼的越过了正在搜寻她的怪物。洞穴底部，另一个自己和被激将法揪出来的布莱恩打得难分难解，庞大的原能辐射让她很难专心于眼前的任务。面罩显示器上小队状态栏中，她能看到Z117装甲的护盾已经见底，还启动了强袭模式，显然对手是相当的难缠。 必须去帮忙，她属于汐的灵魂焦急的催促着，可早已被打造成境界守卫的身躯却坚定不移的执行着仲裁人的命令。她取消手脚上的电磁吸附效果，让身体自然下坠，利用喷射系统减速后轻巧的落在通往中央建筑倒数第三层的桥梁上。之前Z117已经告诉过她，这些怪物有的像蝙蝠一样能利用声波搜寻目标，不过只要原地不动，巧用声呐雷达发射出的声波就能干扰这种行为。 最密集的搜寻队伍随着时间推移越走越远，似乎是不可能找得到自己了。做出判断后，A060这才用手拉拽阻挡在身前的玻璃门，失去了电源的自动门对境界守卫来说也不是很难打开。她溜进倒垂的建筑内，回身又把门回到原位避免被察觉到异样。她不清楚那些怪物智力有多高，还是小心为好。 洞穴下又传来轰隆隆的爆炸声，听得A060心中一紧，她赶紧查看Z117的状态，所幸与刚才没有太大变化。是啊，Z117也不是好对付的人呐，自己不是最清楚吗？她为自己无意义的紧张叹口气，抬起头扫视这个新环境。 中央建筑内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黑，A060可以看清需要看清的一切。如果除去那到处都是，覆盖了天花板，大部分墙面的厚重黑色凝固不明物体，这里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办公大楼。A060跨过满地狼藉继续向前，她必须找到关闭帆樯的办法。 等等，她刚走一步就停下来。根据她和Z117在枪骑兵上同步过的记忆推断，激活其他地区的病毒很大几率需要布莱恩亲自散步信息素之类的东西，A060很难想象他和Z117这样的高手战斗的时候还有功夫分心去做那些事情。A060同样也相信，布莱恩或许会因Z117的挑衅冲出去干架，但绝不会就此废掉他精心准备多年的计划。也就是说，他要么是找到了更先进的激活区域内图塔林病毒的手段，或者…… A060体内的植入式先驱装甲运转起来，将她的感应力提升到物理微观等级。摒除洞穴下方传来的Z117和布莱恩恐怖的原能碰撞的波动，她还捕捉到了好几个高等级的原能辐射。答案就在其中，她心想，找出来。 在原能感应比如另外两个自己的情况下，A060还是决定依次排查而非站在原地干想。中央建筑内似乎没有其他怪物的存在，A060可以较快的移动，不到三十秒，她就来到第一个原能点外。她在运动雷达和声呐雷达上观察片刻，确定里面没有什么特殊反应后轻手轻脚的推门闪屋内。 “该死。”A060轻声诅咒。展现眼前的是个恐兽的“生产工厂”，整齐排列着的庞大生物培养试管中浮动着大小不一的恐兽胚胎。纯机械化培育！A060找不到任何类似图塔林科技的痕迹，很可能代表着共济会实权派也具有了规模化生产图塔林怪兽的能力，如果那天被放出笼的是恐兽这个级别的怪物而不仅仅是那些几枪即可击毙的杂兵，那伊休那就真的会陷入地狱了。 恐兽应该是一种非常好客的怪物，就算A060还没完全进门就要走，它们也准备尽地主之谊，邀她在房间里坐一坐。两只基本成型的恐兽撞开试管壁，咆哮着从里面滚出来，在地上扑腾两秒就适应了环境，然后直冲A060而来。 A060转身逃跑，墙壁在身后被撞得四分五裂。她还是保持着隐形状态，可在这样没太多闪避空间的地方，有没有隐形都意义不大，恐兽只需要沿着通道一路追击就能抓到她。境界守卫体积不比恐兽小，可不是抱头蹲防就能躲开的。区区两个恐兽A060还是能干掉的，她最终还是选择减少弹药和能量的消耗。 在攻坚装甲的帮助下，她移动的速度非常快，带有线圈内充氦气的鞋垫能减少她的移动噪音还提供了强大的抓地力，让她即使以上百公里的速度冲刺也能瞬间九十度转弯。她略过感应到的第二个高强度原能点，直扑第三个，希望更长的奔跑距离能将她和恐兽的距离拉的更大，在出现新危机的时候也好多点时间反应。 A060连续跑过两段楼梯，前面的路被黑色凝固物挡住了，她仓促打了一拳，发现它们比预估的更坚固，于是她放弃强行突破，拔腿奔向没被凝固物挡住的玻璃墙面，咔嚓一声破窗而出，装甲喷射系统全力运转，将她拖高十余米。A060举起双手交叉互助上半身，蜷缩起身体，调整喷射口，狠狠撞向墙壁。超过十吨的物体轻而易举的撞碎了强化玻璃制成的非承重墙面，她又重新回到了室内。 稍加停留，A060就重新找出正确的前进方向，就在她左侧岔道前进越三十米处。她小跑几步便瞧见走廊的尽头，她放慢脚步，门后面与之前一样凭借电子侦查系统什么都感觉不到。A060抬起左臂，霰弹枪的准心出现在面罩上，枪机自动一缩，喀拉一声弹出之前打光的三发子弹的弹壳。 黑色不明物体蔓延至门框就齐齐不再向前，这完全不像巧合的景象散发着不祥的气息。当A060靠近后，门自动开启了。门后，是一片纯白的世界，如果不算那根从洞穴底部贯穿中央建筑直达地面的“大肠”的话。 这应该就是帆樯的控制中心，白色四壁的密密麻麻的排列着比外面的电机组先进高级太多的器械，它们变换着形状，时而突出墙面，时而缩回壳中，绿色、蓝色、黄色与红色的小灯无规律的交替闪烁。它们壮观，美丽，不亚于它们所支持的更声名远扬的白色帆樯，就算在如今悬浮技术已经毫不新奇的今天，站在这里也能让最心浮气躁的年轻人感叹科技的力量。 但，白色厅堂中央的恶心大肠实在是无法忽略的存在。虽然不知道它到底是干什么用的，A060觉得也应该将它从中斩断，现在它可没法喷出什么怪物了吧？想到这，她启动了微型导弹发射巢，一组塞了十二枚手指长短粗细的超小型导弹的双联发射巢从右肩后部升起。这种玩意儿造价昂贵，七大氏族特种部队也有类似的东西，只是威力远不如执行统合部的型号。A060现在使用的微型导弹目测一发最多两发就能削断这根大肠。 她抬头用视线锁定目标，当她就要开火的时候，一个虚影突然闯入了她的眼角余光。A060一惊，取消了发射，瞬间抬起双手，将所有的轻武器都对准了那个她之前全无察觉的女人。那人静静的站在肉肠下，好像她一开始就在哪里似的，而A060的雷达对她的存在一点反应都没有――开门的时候，她自己也没看见。 少女婷婷而立，面带友善的微笑看着A060，即使后者正用眨眼就能把一个普通形态的艾隆纳耶人打成碎肉块的武器对着她。而A060也没能开火，她认识那张脸，应该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那是她自己的脸，准确的来说，是属于她的某一张脸：床体的脸，彩璃的脸。 但那绝不可能是彩璃，A060的直觉十分坚定的告诉她，至少不是存在于她认知的空间里的彩璃。 “我死在这里。”少女歪着脑袋，说。如果A060身后没人的话，那少女肯定是在和她说话。 “什么？”A060谨慎地问，她还抬着手，确保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少女在火力控制之下。 “我死在这里，这个洞里。”与彩璃十分相像的少女用手比划着，重复了一遍，“三万年后，我和朋友在这里探险，共济会当初遗留在这里，没被军方清理干净的‘超级战士’逮住了我，掏出了我的心脏。哈，想起来当时的自己真是蠢呢，竟然以为凭借一把气枪能干掉那种怪物。” A060试图整理一下从少女那听到的信息，可她发现根本无从下手。她不太相信这个少女也是布莱恩计划中的一环，共济会手中拿到的那个自己的克隆体内不含彩璃的基因，不如说，彩璃的基因根本没法单独提取出来，已经被新植入的基因给吞噬同化掉了。出于这种考量，A060也没有开火射击。 “我叫彩璃，你应该是知道的。”少女继续说，“可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你能告诉我吗？” “汐。”A060的双手稍微下垂了些。 “嗯~~~是个好名字呐。”彩璃笑了笑。 “你到底是谁？” “我？我是个被时空坐标技术从地狱召回的亡魂罢了。”彩璃没有装傻，“我是第一个轮回宇宙中的你，一切的始源。可笑的是，时间长河中的第一个‘我’，只走了短短的二十五年便消亡了。” “什么意思？”A060有种被愚弄的感觉。 “你终究会知道，不是从我这里，也不是现在。”彩璃用手挽起乌黑的长发，“既然我是起点……”她绑好头发后，冲A060勾了勾手。 “你要和我打？” “不这样的话，怎么能算是跨出起跑线了呢？” “你赢不了。” “那就输好啦。”彩璃十指交叉，拉伸手臂，像是做早操一样轻松，“别担心，我已经死了，再死一次也无所谓，也不会耽搁你太多时间。嘿嘿，好久都没活动过啦，身体都僵硬了，不过请别手下留情，毕竟全力以赴才是尊重嘛。那，我来了！” 说着，少女甩开步子冲向A060，在境界守卫看来，慢得不能再慢了。 第62章 死亡 - 航向黎明 - Joker Z117捂着几乎脱臼的左臂，蹲在洞穴底部的阴影中。能量装甲的曲光组件已经失效，他不可能再借助科技的力量遁入无形。生命维持系统、模块超载系统、左躯干散热系统也都随曲光组件的脚步，在刚才的几番交手中远去，他的敌人熟知这款不成熟的装甲的弱点，这更印证了Z117对他仇恨起因的猜测。 他下意识又检查了一下盔甲操作系统的小队设置，确认损害信息共享仍然处于关闭状态。Z117知道这将是一场苦战，他不想让A060看到自己失利的模样，也不想她因为担心而放弃原定任务。 “现在，谁才是那只乱窜的阴沟老鼠？”布莱恩站在二十多米高的一根立柱上，鸟瞰洞穴底部，他不能像其他感染者那样用声音来寻找目标，再加上Z117又善于匿藏，一时半会儿他是找不出来的。布莱恩想上去阻止越来越接近敏感地带的A060，但又怕一转身遭到Z117的偷袭，目前他的确占优，可Z117也不是吃素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更何况是以命相搏。一向谨慎的他选择先留下了击溃Z117，再去找其他人算账。 “唉，你就别叫了，你觉得我是老鼠我就当一回老鼠吧，也不是什么打不了的事。”Z117喊道。他刚一出声就立刻转进，布莱恩也同时迅速扑向音源。布莱恩到底还是慢了一步，等他来到最后一个字传出的地方，Z117又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Z117观察到一个有趣的现象，那就是布莱恩没有让他制造的那些怪物来帮他的忙，是他特别有骑士精神，要和Z117一对一单挑来决出胜负吗？Z1117不否定也不支持这个可能性，毕竟从几次短小的接触中可以看出布莱恩性格浮动很大，脑子一热的事情估计也是干得出来的。 不过Z117更倾向于另一种猜测，那就是布莱恩其实根本不能控制这些诡异生物，至少恐兽和精英体的感染者一点都没有配合他的意思。即使Z117和布莱恩交手后，恐兽和精英体感染者也一直没放弃对Z117的围堵，之所以现在都退到远处，Z117感觉它们不是接到了命令，而是布莱恩在生物等级意义上比它们高，能感觉出这点的感染者们是被他吓退的。最直接的理由就是那些怪物退到远处后，仍旧不停的想靠近战场，但又一次一次的转身离开。 没错，他那违背常理的强大有破绽，有一个致命的破绽，只是他隐藏得很好，或者说Z117对他了解的贫乏导致了他隐藏的很好。这样的优势不会持续太久，Z117坚信，境界守卫生存的意义就是啃硬骨头，如果连这一个人都对付不了，那又如何在外星生物的包围下保护他的族群。 Z117定气凝神，数秒后再次从掩体后冲出。布莱恩立刻捕捉到他的身影，这次他不再追来，而是远距离扔出几个硕大的浅紫色光球，将Z117大半的前进路线全部封死。Z117不敢与那些能在山壁上开出好几米宽的大洞的能量球接触，转身急停，两百二十公里的时速在一秒内抵消至零，然后又猛地暴增到一百六十公里。 “这次你跑不了了！”站着上风的布莱恩不知为何火气比Z117还大，他怒吼着一挥左臂，还未爆炸的几个光球急急停下，表面一阵波纹荡漾，紧接着射出好几十道紫色光束。每射出一道，光球就小上一圈，那几个光球像机关枪似的不停射击，眨眼就倾泻出所有的能量。 除开Z117躲掉的，用原能抵消的，借装甲硬抗的一部分光束外，起码有十束强光命中了他的躯体。没有了生命维持系统喷涂带麻醉效果的自愈泡沫，剧烈的疼痛刺激着Z117的中枢神经，让他分泌出更多的肾上腺素，起到了顶替同样被毁的内分泌调节装置的作用。亢奋的身体驱动Z117飞一般靠近布莱恩，在还有二十米的距离时，他的速度猛地提高到一马赫。 音爆的效果在基本密闭的洞穴内几乎能震碎普通人的内脏。这还是Z117与布莱恩交手以来第一次加速到超音速，这样的加速没办法用太多次，他必须省着用。布莱恩料到他会主动攻击，见他突然加速撞来也难免小小吃了一惊，但严阵以待的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轻轻向后一跳就从Z117的进攻路线上躲开。 咚！ 布莱恩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上一秒还在地面的Z117的脚，这一刻却扣在了他的面门上。巨大的动量在接触面炸开，击碎了保护他头部的原能屏障，还帮助他摆脱了一小会儿万有引力的束缚。他连续好几个空翻，又在地上滑出二十多米才抵消掉音速飞踢的力量，他的小腿整个儿的没入泥土里，在身前留下两道扭曲的沟壑。 Z117抓住机会再次突进，先利用任能运作的光束枪压制布莱恩的动作，之后一口气拉近距离发动连击。布莱恩的近身实力很差，如果没有原能支撑，Z117三个回合就能拿下他，即便有了原能，也不过是和Z117在正面角力中不相上下。 “滚！”布莱恩暴喝一声，澎湃的原能如墙般向四面推进，威力平平，不过能很有效的将Z117从身边赶开。Z117也不想吃这一记，预判到布莱恩会使用原能墙后就急退十多米，并且将剩余的导弹都射向布莱恩。 出乎意料，也是意料之中，布莱恩没有躲开杀伤力不容忽视的导弹，而是全盘硬接。Z117的面甲显示器上，所有的导弹都弹出命中目标的提示，但自动伤害评估只有皮肤组织轻度灼伤。执行统合部生产的导弹误报几率很低，哪怕是在目标近旁爆炸也不会显示说命中，而是差点命中。 他的反应速度有明显下降。Z117借助刚才的一系列攻击收集的数据飞快做出判断。但原能在防御性能上攀升了很大一截，拳头和导弹都没有造成理想的伤害。这就是为什么布莱恩总是保持在离那根通往中央建筑的大肠较近的位置，当Z117往边缘地带逃跑时他会选择用效率低的远程原能轰炸而非亲自追杀。 是那根大肠的影响吗……不，不太像。没关系，他还有时间和机会。 Z117随手扫射一轮，然后逃往洞穴中央区域。这里还有好几个载有发电机组和其他大型电子器械的平台Z117没有清理掉，他本打算下手的，不过在注意到布莱恩的攻击会有意避开这些平台后，他决定让它们再多存在一会儿，给他充当一下保护盾。 布莱恩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几次和Z117的近距离交手中都吃了点亏非但没让他对Z117避而远之，反而更加激进的和他贴身搏斗。当两人重新打到一块时，Z117感觉出他的速度又变得和刚才一样快，自己的攻击也更有力，不再像打铁板。 两人发生接触的地方是在离洞穴底部三十米高的平台上，那也算是洞穴边缘地带，仔细想想，布莱恩在当时爆发出的恐怖速度在之后就再没出现过。平台虽在攻击中损毁，Z117还是能找出那个地方。也就是说，靠近那个地方周围的区域后，布莱恩速度会提升，力量也很惊人，而防御会下降咯？ Z117偷空悄悄瞥了眼身后，那是他现在唯一没有移动过去的区块了，想必，一旦进入那个区域，布莱恩攻击会提升，防御和速度至少有一个会下降？可是，为什么？ Z117主动与布莱恩拉大距离，争取更多的揣测和思考时间。也许攻守变化的划分没那么简单，还有其他的数值也在变动，只是被Z117忽略掉了，还有什么在变？原能？原能肯定有变化，只是怎么变？Z117已经没时间去琢磨原能这种微妙的力量了，等他摸清楚规律，早就因体力不支，盔甲损坏过重而丢了小命。 还有其他更容易注意到的。 “价值等同于无畏舰的超级战士只会跑吗！”布莱恩讥讽道，“干脆你改名叫逃跑战士罢！” 情绪！没错，就是情绪！ Z117的心头忽的一亮，在布莱恩的“帮助”下抓住了那就快从指缝间溜走的猜测。布莱恩变幻莫测的情绪状态不来自于他的意志，而是被什么影响了，每当他速度变快时，就变得怒气冲冲，在防御提升时沉默不语，现在，他力量增强，就满嘴讥讽的话语。 是的，他还没弄明白布莱恩的强大源于何处，不过也没什么关系，他看破了这强大的局限性。 拟定好制敌计划的Z117拔腿向他之前坠落的方向跑去，布莱恩追得十分果断，而这种情况在两外两个方向是看不到的。有搞头，他心想。 布莱恩与Z117的差距越来越小，他的速度如预想中的那样提升了，比开启强袭模式的攻坚装甲还要迅速。“我会拔了你的皮，该死的老鼠！”他的怒吼给了Z117更多的信心，“别跑！” 终于，布莱恩的速度大大超过了攻坚装甲的极限，他赶上了Z117，一拳凿在他后心窝的装甲上。Z117身体一扭，卸掉一半的劲道，剩余的力量还是把他打得失去平衡摔倒在地。真险，原本就挨了好多轮原能攻击的后部装甲在这一拳下差点就碎了，没有先驱装甲护体的Z117的肉身可挨不起这么一下。 “死吧！”布莱恩一脚踢在Z117腹部，纵使后者提前用手臂架在身前抵挡，也被踢得七荤八素，飞得老高。现在他们离洞穴边缘近在咫尺，布莱恩快得就像闪电，Z117刚自由转体一周就被他抓住脚踝，狠狠摔在洞壁上。“死！”布莱恩半是怒喝，半是狂笑，抡起Z117一次又一次往墙上砸，“死！” 装甲的护盾在攻击中渐渐耗尽，装甲本身的裂纹也越来越多。啪咔，Z117的头盔裂开，眨眼间裂纹就扩散到整个头盔，大半个面罩不知所踪。他可以，也只能用肉眼看看这个把自己当大锤抡的家伙是多么的疯狂，多么的可憎，又多么的悲哀。 噗！！！ 一只修长玉臂从布莱恩后背刺入，整个没入他体内，穿过他的下胸腔后从前面冒了出来。那毫无疑问是女人的手，五指纤长，皮肤细腻，还稍微涂了点淡粉的指甲油。 “今天会有人死，很多人死。”女人轻声说，语调里充满了戏谑和抹不掉的妖媚，“但不会是‘我们’。很抱歉，布莱恩先生，我想你还有很多故事闷在心里，不过请你把它们都带进地狱吧，‘我们’实在是没有时间来倾听。” 布莱恩难以置信的垂下头，看着胸口的手臂，越来越多的黑血从手指间涌出，在他粗糙的表皮上汇成小河。他松开手，想去捂住伤口，但他的肌肉已经无法支持这样的动作了。 Z117瘫倒在地，无声的笑笑，鲜血模糊了他的双眼，战斗中因兴奋而遗忘的疼痛再逐渐回归，像千百条毒蛇交替噬咬着他的躯体。即便如此，他还是很开心。 去死吧。他用喉咙里仅存的气音说。 黑色的火焰从布莱恩的皮肤下渗出，转瞬便将其燃烧殆尽。 第63章 力量来源 - 航向黎明 - Joker “还能动吗？”滢警惕着徘徊在百米外的布莱恩超级战士，布莱恩虽然已经被击杀，但它们似乎一时间还不敢靠近滢和光逝。 “勉强。”光逝目前的状态可维持不了精英形态了，没退化到彩璃的模样算他走运。损伤过大的能量装甲从助力变成了负担，光逝正尝试从里面挣脱出来。“你在旁边干瞪眼看着是什么意思？还不快帮我一把？”他很不客气的要求到，“裸奔狂。” “哎哟哟，裸奔狂什么的还真是对不起您的眼睛了啊，也不知道是谁那么没用，连有机棉都分离不出来，这可是绵羊都能轻松做到的事情啊。”滢可不像汐那么温顺，两人吵嘴是常有的事，不过先发难的贱人必定是光逝。骂归骂，帮还是要帮的，毕竟他们仍然没有脱离险境。 “060。”光逝踢开因变形而无法开合的腹部模块装甲，在滢的帮助下从里面滑出来，然后通过万用手环的自定义频道搜索能量装甲的作战频道，与A060连上线，“A060，你那边进度如何？别告诉我还没有搞定帆樯的主机，我放只狗进去现在都咬断主机的电缆啦。喂？A060？”没有小队信息面板，他可不知道A060现在的身体状况。 “没反应。”光逝皱起眉头，“不可能，最难对付的布莱恩被我牵制在洞穴下层，她能有什么麻烦？” 滢耸耸肩：“我们之间的生命链接依旧存在，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还有，也许你不需要我提醒，布莱恩可没被杀死，在摧毁芽床体前，我们得假设他可以无限复活。” “我知道，等他复活，再杀他一次就行。”光逝递给滢最后几枚反器材手雷，“趁那些图塔林病毒感染者还没一窝蜂涌过来砍死咱们，去轰掉最后三个工程平台。” 滢抱着比她手臂粗的超大手雷去炸工程平台，光逝则向宫夜与雪忧询问情况。“你们俩还没死，对吧？” “感谢你的关心，我和宫夜都很好。”雪忧开口前先深吸一口气，压住一听见光逝说话就习惯性往上窜的怒火，“你杀了……那个布莱恩？” “毫无疑问，那种失去理性的爬虫类可不是我的对手。”光逝吹着牛逼，“我一拳就把他揍得鼻青脸肿，三个回合让他哭爹喊娘跪地求饶，我再――” “好好，知道了，你是猛男。那个，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想让你上来看看这里的情况。”雪忧打断了他，“我和宫夜通过刚才那个垂直管道进入了一个……一个明显有执行统合部施工痕迹的环形走廊。” “详细点。”光逝不感意外。 “入口处有一个铷激光拦截网，但是无论是我们还是那些怪兽都能穿过它。重点在于，我们穿过它后……追我们的一只恐兽再撞上铷激光网时，瞬间就被气化了。之前侵入走廊内部的感染者也被突然冲出来的细胞机器人烧死，你还记得细胞吧。” “也就是说你们激活了某种防御系统，意味着执行统合部希望我们找到那个回廊，意味着你们一定能在里面发现一些很重要的东西。”光逝一口气说道，“是的，我记得‘细胞’。” “我们在这里发现了……”雪忧继续说，“图塔林人。” “什么？” “图塔林人，被放在一种不知道什么作用的机器里，外面贴着标签，用我们的语言写着图塔林人。字迹很像是暮末教官。” “哼……”光逝对此无话可说，“跟我讲讲那个机器。” “一共有三个，呈三角状分布在走廊内。” 光逝忽然有点理解布莱恩力量的来源了。“你能关掉那些机器吗？” “我不知道怎么操作。摧毁掉？” “不，只要我们还想和图塔林人建立邦交，即便这些外星人已经死了，我们也要一个不少的交出完整的尸体。”光逝说，“还有其他图塔林人吗？” “邦交？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和图塔林人……” “也许远不止图塔林人，这个以后再说。回答我的问题。” “没有了，只有三个。” 光逝有点后悔当初没有在陆熠之那问清楚到底有几个图塔林人被捕获：“继续侦查，我想办法能不能上来看看。” “你叫我？”A060的声音突然响起。 光逝一怔：“你什么情况？为什么不说话？” “呃……有点麻烦的事情需要处理。”她说，“不过已经没事了。” “是吗？”光逝没有多想，他和汐之间的信任度比全宇宙任何关系的两个人都高得多，“那你找到控制电脑了吗？” “还没……” “那你还不赶紧滚去找？你觉得我们来这里是春游的吗？” “唔……嗯。”A060有点像逃跑的切断了通讯，没有因光逝的讥讽而生气。 “对汐妹妹温柔一点会死啊。”完成爆破任务后归来的滢一脚踢在光逝脑袋上，“那些怪物好像发现束缚他们远离我们的力量消失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你还在这里蹲着煲电话？先说好，你这么重，我可没办法背着你爬上去。” “我知道。”光逝不耐烦地白了她一眼，说话的同时，他一身暴凸的肌肉一块接一块的凹陷，脂肪在皮肤下急速增多。他的骨架消融，头发由近乎白的奶啡色转成漆黑，垂至腰际以下，皮肤也从健康的微黑小麦色变得雪一般的晶莹。“这样就好了。”彩璃从能量装甲里取出准备好的备用衣物，不仅仅为了蔽体，还为了包扎伤口。“真疼。”她呻吟着，光逝的痛疼忍耐能力和细胞活性是彩璃的身体远不能比拟的，“想哭。” “眼泪已经出来了哦。”滢帮她把衣服撕成条状，缠绕在一些流血比较严重的地方，也给自己制作了一件原始等级的抹胸和遮裆布。 “我知道，忍不住嘛。”彩璃抹了抹脸，“还不快走？你等着喂那些怪物啊？” ※ 埃德加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跑到医院的广场上来的。 医院二楼里那些被注射麻药和肌肉松弛剂的患者被控制得很好，他们最多扑腾几下，被钛丝皮带固定得死死的，看着有点吓人，实际上翻不起大浪。能享受这种待遇的都是社会的精英，他们绝不会拖欠医药费，埃德加听Z183这么说。万恶的资本主义真是无处不在，即便是到了整个星球可能都会被毁灭的时候，资本主义制度仍然在运转。 社会的精英们享受着较大的治愈存活几率，而那些不那么精英的就可怜多了。“可怜”这个词是埃德加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那种景象。一个人发病了，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在发病，很快就会变成六亲不认的怪物，然后被境界守卫干掉。很简单的过程，但却构成了比战场更恐怖的阿鼻地狱。 “把他们推回去！”A201大吼，平均身高两米八五的的境界守卫组成的高墙迈着整齐的步伐一点点向前推进，少则三四吨，多则十多吨的体重让他们的推进如泰山倾倒般不可阻挡，即便他们的身前是上万企图冲进医院内部逃离监视和屠杀的平民。今天之后，境界守卫会被这些活下来的人所怨恨吧？ 他们已经用光了所有的镇压武器，还是不能控制住暴动的人群。他们可都是想活命的人啊，死神就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怎么可能还理性思考得了？但是现实是残酷的，境界守卫不可能放他们离开。 一些试图变成精英体或者其他运动能力较强的形态来突破包围的艾隆纳耶人在第一时间被击毙，陆熠之已经警告过他们了，变身精英体后再发病的话，会比普通形态的变异体强大百倍。而埃德加就是负责狙杀这类艾隆纳耶人的小队中的一员。 他们会变身，他们是外星人！埃德加的心理暗示越来越缺乏效力，好几次他瞄准了目标都无法扣下扳机。不幸中的万幸是，孩子都享有优先麻醉的权力，被禁锢在二楼，痛苦归痛苦，好歹暂时没有性命之虞，埃德加也不用经受更严厉的道德拷问。 “后退！该死的！”A201的声音几乎淹没在愤怒惊惶的人群里，“你以为我不敢开枪吗？白痴！”她从警告变成了威胁，不停用步枪的枪头戳那些顽固的人。这一个小时以来，境界守卫保持了惊人的克制，虽说他们的克制对局面受控的效果微乎其微。 “那是什么玩意儿！”身边的境界守卫大声呼唤同伴。埃德加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看他伸手指着远方，也自然而然的抬头望去。 那是什么玩意儿？他也想这么半是叫骂半是惊讶的喊一句。一根像是环节动物门环带纲生物的东西破开混凝土地面，在广场左面三百多米的地方高高扬起，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友善的玩意儿。环带纲生物也没向广场靠近，它只是翘着水蛭一样的口器，朝天空喷出一阵绿色的烟雾。 “Z组，I组的境界守卫集合！”Z183站在高台上命令道，“炸掉那个东西！” 不管境界守卫到底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放倒那个环带纲生物，阻止它喷出第一股那种烟雾是不可能的了。埃德加下意识拉上早先Z183给他的防毒呼吸面罩，看着越来越稀薄的烟雾逐渐向着广场笼罩而来。 十秒，也有可能是二十秒后，境界守卫们就不再需要保持克制了。 第64章 外物的决断 - 航向黎明 - Joker 意识到压迫自己远离中心的力量已经消失，而重新活跃起来的布莱恩超级战士相当的令人头痛。彩璃的战斗力是零，滢的体术比光逝差得多，再加上没足够能量转换为精英体，缺乏攻坚装甲的辅助，四周可供落脚的工程平台和脚手架、梯子都被摧毁得七七八八……两人每上升十米，就会因遭到无法抵抗的攻击下滑五米。 “别……勒得这么紧！”滢单手挂在离地七十米的突出岩块上，用另一只手拍拍彩璃的手臂。但这一动作没有让彩璃撤去力道，反而抱得更紧。 “快点爬啊！”彩璃带着略微可爱的哭腔催促道，“呀！下面那家伙又要追上来啦！” 如果是光逝的话，滢会考虑给他一巴掌然后扔他下去，可面对彩璃，她实在不忍心再多说什么，只能咬咬牙，继续压榨自己的潜能。她随手一挥，四道黑色火焰组成的细鞭从指尖射出，抽打在那个高高跳起想抓住彩璃腿的布莱恩超级战士的身上，火焰所及，连燃烧的过程都省去了，只余下四道深深的四周完全碳化的沟壑。 “你动作太慢啦！”彩璃又开始喊，“蜗牛爬的都比你快！” “安静！”滢保持着克制，在她看来，同样的话从彩璃嘴里说出来不过是女孩子的任性，而光逝说就是彻头彻尾的犯贱。事实上，她移动速度的确很慢，受体能训练最少，平时也窝在光逝身体里不出来的滢暗下决心，如果今天能活下来，那她一定要开始好好锻炼。 “雪忧，雪忧！”彩璃始终没闲着，她又打开通讯器呼叫不知道在哪儿的雪忧，“你能看见我吗？” “呃……”听见彩璃的声音，雪忧先是一愣，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声音的主人是谁，“光逝？” “虽然不完全是光逝也差不多啦，你能看见我吗？” “你需要帮助？”雪忧忽然记起芽床体状态下的光逝是个战五渣，外面情况凶险，绝不是她能独自存活的。 “是啊，我和滢在我们进入这个洞穴的通道口正下方，有好多好多怪物追我们，赶紧来点火力支援啊！” “滢……是谁？”雪忧又是一愣。 “哎呀！没时间解释啦，反正就是另一个我之类的咯！” “另一个……你到底能分离出多少个人格……我说你还是去看看医生吧？人格分裂到这种地步，是神经病和少年痴呆症的前兆啊。”知道有人保护光逝的雪忧稍稍松了口气，一边开着玩笑一边示意宫夜留在这里别动，“我们被困在执行统合部的防御系统里了你忘了？坚持一下，我正在尝试取得防御系统的控制权。” “快点！快点！！快点！！！”彩璃说。 雪忧不知怎么的对仲裁人的反差表现有点想笑。光逝遇到这种情况一定会说些很糟糕的话，或是嘲讽或是讥讽或是讽刺，反正他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不，如果是“那个”光逝，他甚至不会求救。想到这儿，雪忧有点笑不出来了。是啊，光逝从来不寻求帮助，他也不像什么孤傲之狼那么帅气的生物，他……简单来说就是有点阴暗的非主流式******倾向。 她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全息屏上，有点吃力的破译防御系统的主程序。每个境界守卫都掌握有破译与反编译技术，但有的人掌握得很好，有的人只能应付应付考试，雪忧属于后者。如果她正在处理的防御系统与执行统合部用来给他们当期末考试用的系统没有相似之处的话，恐怕她一辈子都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为什么布莱恩的秘密基地里会有执行统合部的设备？这又是另外一个无解之谜。要说布莱恩和执行统合部有什么直接联系，雪忧是不会相信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布莱恩雇佣了一支他非常信任的工程队来对这个洞穴做了手脚，可他不知道那支工程队其实为执行统合部效力。也有可能是执行统合部控制了工程队里的每一个人。精准的大脑控制对七大氏族来讲难以想象，对执行统合部来说并不难做到。 执行统合部的科技没有社会伦理限制和道德压力，他们用尽一切手段追求科学的极限，却又不允许七大氏族这样做。有的人把这吹捧为维护种族利益的高尚先驱举动，也有的人对此嗤之以鼻，认为执行统合部的做法自私而残忍。 突然，雪忧眼前的操纵面板黯淡下去，所有全息屏连同周围的灯光一起都消失不见，正在她惊疑不定之时，被切断的电源又重新恢复。 “雪忧？”A060的呼叫传来。 “是？” “我好像取得了一个限制系统的控制权，是你那边的吗？” “是你啊，吓我一跳，刚才这边突然就停电了。”雪忧松了口气，转头环视四周，“你关掉了固定自动机枪？” “嗯，正确。”A060说，“彩璃那边遇到了点麻烦，去帮她一把，我可以帮你关掉门口的铷激光网。” 彩璃是谁？雪忧差点脱口问道，但她觉得自己今天问的人名已经够多了。彩璃是谁也不难猜，多半是芽床体本来的名字吧。“你找到帆樯的控制中心了？”她换了个问题。 “差不多吧，这里到处都是黏糊糊的物体，搞得我分辨不出哪是哪了。”A060抱怨道，“我正尝试执行帆樯的关闭程序，不过看样子不会很简单，必须让主计算机相信没有车辆行驶在反重力道路上它才会关闭。你到激光拦截网旁边了吗？” “到了，关掉它吧。”雪忧示意宫夜把枪递给她，“宫夜，你留在图塔林人旁边的房间里，比较安全。” 铷激光消失后，雪忧顺着大角倾斜的通道壁往下滑，只有一只手和一只脚的她行动起来肯定不如其他人那么洒脱。之前聚在通道里的恐兽、普通感染者和布莱恩超级战士都散去了，留下的两个她轻松就能撂倒。 雪忧一蹦一跳的来到通道口已然残缺不全的工程栈道上往下看，只见两个基本赤身裸体的美少女像树袋熊一样叠在一起挣扎着往上爬，好几只怪物想要靠近她俩，都被一股黑色的原能火焰击退乃至击杀。 “贴紧墙面！”雪忧大声提醒道，抬起步枪就往下扫射，一个来不及躲闪的恐兽被她打进十几发子弹，嘶哑的吼叫两声就栽向地面。 火力支援没能持续太长时间。雪忧的出现将更高处的怪物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她必须时不时的去对付那些离她过近的怪物。间歇的火力支援总好过没有，滢攀爬的效率提高了不少，很快摆脱了咬着两人屁股的布莱恩超级战士，登上通道口外的工程栈道。 “呼……呼……”滢这才放开自己的呼吸系统大口喘气，明明没怎么出力的彩璃也一样急速呼吸着。两人也没有太多休息的时间，越来越多的图塔林病毒感染者聚拢过来，只靠雪忧一个人的小破枪是顶不住了。三人匆忙撤回通道内部，拉拉扯扯的攀上岩壁，进入了雪忧所说的位于岩壁内的环形走廊。随后，A060又重新打开了铷激光网。 “哇哈！安全了！”彩璃躺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摆成一个大字，“真想直接给这鬼地方来一发月光，烧了清净。” “你还好吗？”雪忧用枪托拍拍她的脸，“我记得在霍普金斯医院的时候，即便成为芽床体，你也不会这么说话啊。” “呜……有些事情是靠意志改变不了的。” “不，我完全没有希望你改变，你要是一直这样就可爱多了。”雪忧说，“起来，我带你们去看图塔林人。” “啊，你带彩璃去就行了，我在这里休息会儿。”坐在墙角的滢摆摆手，她累得够呛，有一半是体力消耗过大，还有一半是被彩璃勒了个半死。 “哦，好的。”虽说滢和汐、光逝都是同一个人，但对雪忧主观意识上来讲，滢仍然算头一次见面的人，所以难免有些拘谨和多余的礼貌。更何况，滢有一种不太容易接近的气场，有几分高傲，也有几分冰冷。 “原来如此，这里的确是执行统合部动过手脚的地方呐。”跟在雪忧身后的彩璃评价道，“执行统合部都渗透到这么深的地方来了……真是有点意思。你说，执行统合部在这里装一个防御系统干嘛呢？布莱恩那家伙看样子对执行统合部也不是特别陌生，既然知道执行统合部对这里动过手脚，为什么还这么轻易的就让我们闯进来了呢？”她半是自言自语的不停地说，“洞穴里整体防御等级就不怎么高，本来我还并不觉得奇怪，就在刚才060说找到了中央控制室后我才有点觉得不对劲。” “你都不知道的事情，我就更不知道啦。”雪忧惊讶的发现自己对彩璃说的话一点都不担心。 “嗯……怎么说呢。”彩璃手里忽然出现了光逝的宝贝硬币，“正面是我想多了，反面代表这是个陷阱。” “这种事情能靠抛硬币解决吗！”雪忧哭笑不得。 “要抛咯。”可爱的彩璃手中的硬币也变得可爱起来，当它在光逝手中翻转时，原本是那么的狰狞，仿佛真像光逝常说的一样：它能决断生死。 硬币高高抛起，十分普通的到达顶点，又十分普通的被重力拉扯着加速下降，轻巧地落在彩璃纤纤玉手中。瞬间，它又变得狰狞起来，烧焦的那一面在雪忧眼中无限放大，似要将她吞进去。 轰！ 庞大原能冲击席卷了整个岩壁内的回廊，将所有人都击倒在地。 第65章 信号塔 - 航向黎明 - Joker “我就知道。”有人用低沉阴郁的声调在昏暗的走廊里喋喋不休，“那种非常非常坏的坏蛋一般很难摆脱，他们就像蚂蚁，无论你憋足多大的力气踩下去，他们总是能从你鞋底缝中溜走。我讨厌这样的家伙，我喜欢的是给他脑袋上来一枪就会乖乖躺下的人，我是说，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不是吗？所以我喜欢正常人，做些自己不喜欢的工作，为生活挣点零花钱，找个还算漂亮的女人结婚，生个莫名其妙长得不太像自己的孩子的正常人。生活多么美好。” 除了光逝，雪忧认识的人中没有谁能仅凭几句废话就让她产生要掐死说话者的冲动的能力。他喉咙里挤出的每一丝音波都带满了“讨厌因子”，还总是跑题。但雪忧无法否认，光逝即使说废话也总能使人安心――前提是你得和他在同一阵线。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光逝瞟了她一眼，懒散地说，“芽床体可能更具观赏价值，不过那种脆弱的小身板在这龙潭虎穴之中好比一只掉进狼窝的肥美野兔，或者一张在狂风过境时被撑开的卫生纸，或者……” “别再比喻了，你到处在流血。”雪忧打断了他的连天废话，“重伤的时候你不该来回转换形态，会加重伤口。” “是吗？其实也没你看上去那么严重。”光逝挥舞着手臂，从地上站起身，“噢，抱歉，我的体型比芽床体大得多，这条遮裆布没什么效果，你自己别看就是了。男性境界守卫的鸡鸡因为甲状腺干扰素的关系都比较小，也没什么可看的。我曾向教官抗议过，说这不公平，为什么女性的发育期比男性早，所以甲状腺干扰素就有助于她们胸部变大？教官只给我说了一个词，A114。” “你们还好吗？” “发生什么事了？” 雪忧还没对天梓月这个比较遗憾的孩子发表评论，宫夜和滢同时冲了进来。 “没事没事，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光逝讥讽道，“老板，来认识一下我的另一个三分之一，滢，她是很漂亮，但****和控制欲都很强，看看就行，别想太多。滢，给老板打个招呼吧。” 滢不耐烦地叹了口气，快速走到光逝身边：“我，不想，待在，这个洞穴里，哪怕一分钟了。赶紧解决问题。” “出问题的可不是我。”光逝敲了敲自己的手腕，正好，A060的联络提示弹出来。他接通呼叫：“哈喽，供电中心吗？我家出现了电力问题，需要找人解决。”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A060说，“我骗过了控制中心电脑的验证系统，关掉了防火墙，停运了帆樯，一切都按计划发展。” “或者，有点什么没有按计划发展。”光逝从脑子又不够用而呆立的宫夜身边走过，拍拍他的肩，“你说是吧，院长？” “我我我……”宫夜开口就结巴，普通境界守卫都跟不上光逝的思维节奏，他就更困难了。 “咯咯咯咯，你以为你是什么，母鸡吗？”光逝扑腾着双臂，从宫夜身边走过，“060，下来和我们会合。” “我正要告诉你呢。”A060说，“我可能暂时没办法从里面出来，外面的怪物们都像打了兴奋剂一样活跃。” 光逝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可能是因为这里隔音效果极佳，他什么也没听见：“是吗？你看见他们有往我们这里来吗？” “他们进不去，我这里显示铷激光网仍然在运作。”她顿了顿，“不过我好像失去了防卫系统的控制权。” “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光逝咧咧嘴，重复了一遍之前说过的话。说话间，他走进了雪忧所说的有图塔林人在的房间，装着图塔林人的仪器就在房间的正中央。大型培养试管中散发着浅青的微光，从下到上的照亮了透明液体里浸泡着的外星生物。光逝只看了他一眼就觉得似曾相识――那个从龙形生物脖子里掏出来的家伙。 光逝在仪器前站定，这是一台经过改造过的大型菌落培养设备，改动的地方超过百分之五十，让光逝无法确认它现在是干什么用。“他还活着。”光逝扣扣玻璃罩，轻声说，“但不会太久。” “他？”滢质疑道。 “对，他，图塔林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一种智慧生物，我们总不能因为这些家伙长得奇怪就称呼为‘它’吧？”光逝顺手私下贴在上面的便签，和雪忧描述的一样，上面写着图塔林人的字样，不过没留名字。“哼，是暮末教官的字迹。”他认可了雪忧的判断，他翻过便签，便签背面的角落里还有几个小字。“‘祝好运’。”他读道，“哈维・环庭・丹特。” 话音刚落，身后原本应该是山壁的的墙面突然震颤起来，发出金属摩擦的尖锐噪音，刮得人耳膜发麻。光逝迅速回过头，只见身后的山壁像舞台的幕布一样缓缓升起，覆盖在外面的石块沙土在挤压震荡中纷纷落下。不止这一个房间的墙壁如此，整个环形走廊的墙面都升起来了。 “啊哈，这里是什么贵宾席吗？”光逝蹭到开口处边缘，他扯下之前彩璃用来遮挡胸部的碎布，向前一扬，只听嗤的一声，看不见的镭射拦截网眨眼就将它的尖端烧成灰烬。“这里也有防护网，而且还在运作。”光逝有点想不通，“执行统合部想搞什么？” “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个谜。”某人的声音像是朋友似的舒缓。 “该死！”光逝的拳头砸在另一边的手心里，“我就知道！到底要我杀多少次你才能乖乖躺下？你这种破坏游戏规则的人可真不讨喜。” “凡人终有一死。” “哼，是啊，凡人终有一死，但你，”光逝伸出竖着大拇指的右手，然后倒转了方向，“今天就会死。” “你说得对，我今天就会死，咳咳咳！”布莱恩剧烈咳嗽着，“咳咳，你又如何？这个星球上的那些令人作呕的共济会蛀虫又如何？” “你的意思是你还要玩什么新花样？”光逝释放出的原能感应波没有感觉到布莱恩的气息，无法锁定他的位置，结合刚才的咳嗽来看，布莱恩应该是极度虚弱状态。 “都是老把戏。没能在研究基地把你埋葬掉是我的失误，不过我也不觉得遗憾或失望。如果你死在了那里，我现在的交流对象就会是个……咳咳，与我没有什么共同点的境界守卫。” 光逝摊开双臂：“你想要聊什么？让我们少饶点弯子，既然你这么肯定我们会一起玩完，那就公开坦诚些吧。有医学研究表明，一个人废话说得越多，运气就越差。” “我知道你在找我的芽床体。”布莱恩似乎真的变得直接起来，“省省吧。” “怎么能呢？如果不找到你的芽床体，我怎么干掉你呢？”光逝叹道，“我这人就是有点强迫症，遇到杀不死的人就一定要把他杀死才行，请你理解，也希望你配合。” “你刚才杀掉的就是芽床体。”布莱恩阴沉地说，“而我，我只是其中一个人格。” 光逝浑身一颤，心底生出一丝凉意：“……什么？” “我的芽床体是个天真的家伙，他和另一个人格都是，天真，幼稚，无能又满腹的妇人之仁。”布莱恩哼道，“但是他们对‘自己人’倒是心狠手辣――他们想把我永远埋藏起来，用一种卑鄙无耻的方法。他们成功了，至少成功了一段时间，我被迫进入休眠十年，直到一个叫琉璃的女人，也就是你的妹妹，将我唤醒。” “苏醒之后，我轻而易举的将另一个人格分裂出的肉身冷冻起来，失去外人格保护的芽床体只能屈服于我的意志。终于，我可以继续我的事业。” “你的……事业？杀了我，还是杀了你老爸？”光逝干笑两声，“还是制造不伦不类的超级战士？” “我不是叶山的亲生骨肉。”布莱恩根本不理会光逝的烂话，“我不知道我从哪里来，是谁的孩子，他从来没告诉过我，他只说，我会成为一个重要的人。叶山给了我姓氏，让我生活在世界上最顶级的资本家们的世界里，代价也同样惨重。执行统合部把我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两个变成了三个，听起来就像小丑变魔术一样可笑，不过你，Z117，你知道那有多疼。” 光逝面部肌肉抽搐了一小下，布莱恩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童年。不一样的是，他不是独自一人在承担，他有至少物质上对他很好的父母，有琉璃，还有任何时候都与他在一起的汐。 “肉体与精神上的折磨如果能让我成为境界守卫，那也就不值一提了，但……如果这些痛苦只是为了让另外一个人成为境界守卫，换作是你，也同样难以接受，对吧？”即使说着这样的话，布莱恩的情绪还是很稳定。 “嗯……和我猜得差不多。是吗，兄弟，你够倒霉。”光逝说，“我理解你的苦衷，不过我也不能站着不动让你宰了不是吗？我只能说，谢了，兄弟，没有你的实验数据就不会有我，真心的。” “你知道这个山洞中心那个被你称作大肠的东西，是干什么用的吗？” “拉屎用的？” “那是个信息素发射塔，发射的是一种常规科学手段侦测不到的类电波能量。”他说，“你可知道电波发往何处？” 光逝的嘴唇发干，他想到了，但已经太晚了。 “这些电波会直达图塔林人的母星。” “你真是太――” “别急，听我说完。”布莱恩打断他，“你觉得这么浩大的工程，是我独力能完成的吗？除了雪忧她可怜的父亲的‘资助’，你不觉得还有点其他势力介入吗？” “执行统合部。” “没错，执行统合部，那个将我一脚踢出他们的社会的团体。我和他们没有任何接触，但我清楚的感觉到，他们操纵了我的一举一动，包括支使琉璃小姐来唤醒我，改建这个洞穴等等。我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关心。在境界守卫群体出现后，我大概明白了，执行统合部要测试的是他们的新玩具。既然是测试，执行统合部自然不会让我这么顺利就触发信号塔，他们给信号塔加上了一道枷锁，一道我无法解开的枷锁，帆樯。” 一切，似乎都开始明了了。 第66章 选择游戏 - 航向黎明 - Joker “我真的很想很想告诉你我被震惊了，可事实上我没有，不好意思。”光逝看着一只没头苍蝇似的恐兽撞在身前的激光网上，随即化为灰烬，“你在哪儿？都这个时候了，出来做个了断吧。” “正合我意。”布莱恩说，“看下面。” 光逝按他说的低头看向洞穴底部，在横冲直撞的诸多感染者中，他立刻就找出了静止不动的布莱恩。他瘦得吓人，浑身上下的皮肤都像得了糖尿病一样大面积坏死，两眼突出，五官错位，肌肉严重萎缩以至于无法直立，就算光逝不对他做什么，他也会在今天死去。但光逝如果什么都不做，那他会拉着无数的人陪葬。 “这是一枚微型聚能核弹。”布莱恩指指他脚下的一个棱柱状物体，“它的威力有限，不过足以将这里的一切摧毁，包括我身后这图塔林人的中央信号塔，停止向母星发送诱导信标。它的激活密码是‘生日快乐’，激活后将在十秒内爆炸。” 不需要听他接下来的话，光逝已经明白了游戏规则。“我相信身为伟大的境界守卫里特别的仲裁人的你，解开铷激光拦截网，穿过这些乱窜的怪胎，并将我打翻在地引爆核弹毫无难度，那么来吧！让我瞧瞧你的能耐！”他尖声狂笑，“让我看看你的选择！” 光逝用手盖住脸，叹了口气，他向前跨出一小步，又离激光网的边缘进了点。“带着宫夜和这残废，走。”光逝低声对滢说，“A060，你能听见我吗，你直接从中央建筑的电梯井向上脱离，在枪骑兵里等待滢到达地面后立刻离开。” “哦，不不不。”布莱恩打断了他，“想牺牲自己？想成为英雄？不，世界上没有那么好的差事。在城市的某个角落里，还埋藏了一枚老式战术级核弹，而它的引爆遥控器就在这里。”他抬起手，晃了晃手中的黑色盒子，“你不想我引爆它，对吧。现在，选吧。” “哼哼哼……”光逝莫名的笑出了声，“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他手指分开，从指缝间露出了左眼，而能描述他眼睛里绽放的光芒的词，唯有疯狂。“那么，一个不存在选项的选择游戏。”他嗓音嘶哑，“我喜欢游戏，特别是这种简单且代价惨重的游戏。” 他飞快地抬起左手，大拇指一顶就抛出一个闪亮的金属物体，又抢在它飞高前捉住。他将那金属物体用食指和拇指固定住，紧贴露出的左眼，被烧伤的一面朝外，张牙舞爪的辐射出危险的气息。“让我们打个没有赌注的赌，从我抛出硬币起的六十秒内，你就会人头落地，不，是变成肉泥。” “啊，我看出来了，你也就是这种程度的境界守卫罢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怪物，不但杀了人家父亲，还要连女儿一起干掉。” “嘿。”光逝根本不回话，只是自顾自的捏紧硬币。 “既然你加上了赌注，那我也再加点砝码好了。”布莱恩慢吞吞地说，“如果我告诉你，其实那个袭击你们来时搭乘的运兵船的怪胎不是雪忧的父亲，只是一个长得比较像的人，如何？”他的自信没有落空，此言一出，光逝果然收回即将抛出的硬币，侧耳静听。 “雪忧的父亲还活着，他的确被植入了图塔林人的病毒，但还没恶化到变成怪胎的程度，如果即时找回，注入你们那还未研发出的疫苗，可能救得回来。”布莱恩摸着自己干枯的鼻子，“可是，知道他在哪里的只有我，如果你十分钟内不杀我，那我就告诉你他在哪儿。至于信或是不信，全随你们高兴。”他又提高了声音：“仲裁人似乎对你的性命和你父亲的性命不太上心，你呢，雪忧小姐，你是否关心，又会如何选择？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能救回父亲的几率非常非常的小，身为境界守卫的你，理所当然的会选择大概率且对多数人有利的选项吧？” 光逝回过头，死灰色的目光直刺发愣的雪忧，没有疯狂，也不带一丝杀气，唯有让人脊骨冰凉的审视与意义不明的期待。这样的目光在他加入境界守卫项目后就逐渐隐去了，谁都没有见过，但这目光帮助他在边远行星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了大半年，在他缺乏力量的时候无数次吓阻了对他有所企图的小屁孩。唯有了解他的人，譬如汐和滢才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光逝，透明的混沌，简单到一眼就能读懂的表情，又隐藏了任何人都捉摸不透的复杂思绪。 “你尝试过阻拦我，但是失败了，不是你的错，只是你实力不济。”光逝在片刻等待后开口道，“不是你的错。” “诶？”雪忧一惊，她只走神了一秒，就明白了光逝要干什么：他要她放弃选择权，放弃背负罪恶感，放弃背负境界守卫应该承担的责任。想抵抗已经太晚，光逝已奔至近前，一掌拍开她手中的枪，接着重拳直轰面门，将她击倒在地。境界守卫不太容易晕，也不太容易失去战斗力，更何况光逝体能消耗巨大，而雪忧虽缺胳膊少腿，但还有先驱装甲，也能变身精英状态。 为了彻底剥夺她的战斗力，光逝夺过她的枪，调转枪口，丝毫没有犹豫地开了枪，子弹贯入腹部，若非先驱装甲的被动防御启动，雪忧的肚子就会炸开一个洞，而不仅是一个喷点血的小孔。即使是这样，雪忧其实也有足够的反抗能力，她还可以把枪夺过来，击倒光逝，救出自己的父亲。 可她到底没有，像个懦夫一样，靠着墙面瘫坐在地。她惊觉自己开始从心底接受光逝的催眠。不是自己的错，做出选择的不是自己，我被击败了，不能阻止仲裁人牺牲少数人，拯救多数人的作法，不能问出父亲的下落。雪忧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光逝被暮末教官称作是最能控制他人的境界守卫，其实远没有她想的那么高深莫测，光逝的把戏很简单，他不过是在你最脆弱，最需要支撑、改变或突破的时候，给你指出一条美好的光明大道，你便不得不顺着这条路走下去。 “好了，她的回合结束了。”光逝重新回到激光网前，名为‘疯狂’之物在每一根面部毛细血管里流动，“选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等死吧。” “我承认，你赢了。”布莱恩面无惧色，“你是个比我更优秀，更适合成为境界守卫仲裁人的人，可你也是个人渣。” “人渣也有人渣的好，人渣总是烦恼少。而且，你作为一个最下层的人渣，似乎也没资格来评论我。” “是，我没有资格，我的一切都将在今天日落前消散。我看出来了，你是被执行统合部选出来干脏活的那个，比如在一群抢银行的强盗里，负责鸣枪示警，破坏报警器，撬开金库，审问大堂经理的活都已分配给别人的，你是那个负责开枪杀人的，是那个双手注定沾染最多鲜血的。”布莱恩说，“我忽然开始期待以后的日子了，我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可我能看见，你做的事永不会被世人所理解，到那时，他们会对你这个刽子手发出审判。” “言语如风” “骗子！没有人甘心永远停留在阴影之中，没有人甘心默默无闻的付出一切，却得不到一丝回报。”布莱恩的咳嗽中夹杂了阴惨的笑声，“抛弃我的只是叶山和执行统合部，而抛弃你的将会是整个世界。你会被逼疯，会失控，会走上和我一样的道路，而你的另外两个人格，汐和滢，她们是让你变得更纯粹更强大的助力，也是执行统合部给你上的一道枷锁，她们会在你失控的时候杀死你，除非你先干掉她们。” “恐怕你是看不见那一天的到来了，我会和你在这里同归于尽，除非那枚核弹杀不死我。”光逝向后倾仰，仿佛在躲闪布莱恩的言辞。 “噢，不会，我改变主意了。”布莱恩笑道，“我很想很想就在这里杀死你，但我要让你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感受那无尽的痛苦。我会在地狱等着你，等着那个受尽折磨的你匍匐在业火之中哭诉世界的冷淡与不公。”他揭开脚下核弹的安全盖，输入了一串密码，最后将大拇指停留在红色按钮上，“在你的右边有一个工程面板，打开后，拨动第一个和第三个开关，就能激活你所在走廊的防护盾。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激活，如果你真的那么畏惧未来，想陪我一同上路的话。” 说着，布莱恩按下了激活钮。 光逝一动不动，他想去开启防护盾，但双脚就像生了根，一厘米也挪不动。他死死盯着布莱恩，后者也抬头看着他，扭曲的嘴角满是胜利者的笑。 防护盾在最后一刻启动了，是滢。布莱恩没有撒谎，一层淡绿色的光波覆盖了走廊的开口处，而洞穴底部的微型核弹也同时被引爆。刺眼的光携带着难以想象的能量瞬间杀死洞窟里所有的怪物，还有来不及逃离的汐。个体的死亡让光逝痛苦地跪倒在地，但这不足以让他的视线从爆炸的中心挪开。 终于，他眼前一黑，被强光夺去了视力。 第67章 大星际时代 - 航向黎明 - Joker 超新星级堡垒舰“无尽未来”号战略会议室内坐满了来自各个部门的高级官员，远不像几个小时前那么空荡荡。在会议室的最前方，巨大的全息光幕上正在转播伊休那星上的情况，虽说是转播但没有一点实时图像，只有普通人根本看不明白的数据表。 “结束了？”有人打破了持续数小时的寂静。 “对我们来说，是的。”哈维?丹特回答，他猜到了其他部门的首领将会有怎样的发言，也知道那些发言绝不是他喜欢听的，因此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暴躁。 “我不知道你们末日审判席期待的结果是怎样的，但这对我们来说还远远称不上好。”战争管理部的官员率先发难，“Z117的行为在整个事件里太过消极而被动。” “同意。”来自行政部门的一名女性官员拍了拍桌子，“他有半年时间来适应新环境，可半年时间里他什么都没做，基本忘记了自己的职责。他不合格。” “反对。”末日审判席的圣堂武士副统帅说，“他的个人终端上记录了百分之九十的境界守卫的活动，他完美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只是执行统合部期待得更多。” “那正是我要提到的问题。”女官员说，“Z117被赋予的能力让他可以做得更好，他之所以陷入被动绝非因为能力不足，而是他自身的……惰性？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那种状态。他掌握了其他境界守卫的行踪，发现了共济会里的问题，却就此止步，等待问题激发才有所动作。我们把他妹妹牵扯进去就是为了提高他应对危机的积极性，可他在触到这一层前就收手了，当时我们甚至认为他的妹妹会出意外。末日审判席不也这么判断吗？所以才提前激活了潜伏的Z组。” “朋友们，让我们放宽眼界，Z117只是投放到七大氏族两百三十个境界守卫中的一个。”暗阁负责人说，“我们知道我们寄予最大希望的是Z117，这也不代表我们不关注其他境界守卫的表现了吧？” “糟糕至极。”战争管理部的部长嗤笑，“我早说过这是玷污，境界守卫的十五年训练一分钟都不能少。” “谁说我们要训练的是传统的境界守卫？”一直沉默的叶山开口了，“我们不需要发条一样精准的机械战士，难道这么多年来，我们还没达成这个共识？我们培育的是一群比普通人更厉害，但又没彻底脱离普通人群体的先驱。这群孩子才多大？二十五？二十五的时候，在座的各位还没从学校毕业呢，还有的人甚至要从自己父母那里讨生活费。” 他从座位上起身，转过脸来：“要我说，他们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伊休那上的行动是他们第一次实战，漏洞百出是可以理解的，我们对他们军事素质上的培育水分很大，所以我们也有一部分责任。那让我们看看这些境界守卫在经济领域的发挥的效果，仅仅半年时间，我们的先驱们就整合了共济会中大部分产业，且十个小时内就明白利用伊休那剧变发动大规模恶意收购，肢解了不肯合作的一些企业。二十五岁！天呐！我的孩子要是二十五岁能干出这番事业，我睡着了都能笑醒。” “我知道你们还是会说A155怎么怎么样，Z117又怎么怎么样。我可以担保，他们都是好孩子，Z117情况比较特殊，不是你们能指手画脚的，到此为止了吧。A155嘛，她干了些蠢事，在指责和个人情感间摇摆不定，这都是我们预料之中的情况，那孩子外表干练坚强，其实易受影响，今天的伊休那给了她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这还不够吗？再说，她也并非一事无成。A155说服了实权派的一个小团体倒向境界守卫，加剧了共济会内部产业的暗流程度，还差点刨出了图塔林人的相关情报……差点，是有些遗憾。执行统合部的兄弟们，我们创造了一批杰出的全能英雄，难道还不满足？” “我们不需要什么英雄。”行政部官员说，“我们需要切实的结果。” “哈维，你认为Z117他们会成功吗？”叶山忽然将问题抛给了哈维。 “我至始至终坚信，他们无所不能。”一愣之后，哈维说出了从未变过的答案。 “就如哈维所说的一样。”叶山一挥手，“未来的齿轮早就开始转动了，我们这些‘过往’之人，就安安静静的随时间去了吧。” ※ “他们停住了。”A114手里掐着一个异化的感染者的脖子高高提起，脚下踩着两个，扔出去的战锤砸扁了一个。就在她准备继续执行毁灭任务时，境界守卫敏感的战斗直觉告诉她，周围的目标已不再具有威胁。 “发生了什么？”A019喘着粗气问。 “不知道，也许Z117那边有些进展吧？”A201说。 聚集在广场的病变患者还是那吓人的丑陋模样，只不过停止了躁动与尖叫，一个个重新倒回地面，一边呻・吟一边抽搐。 “他们依然在发病，没有疫苗，还是得死。”A114放下手里的感染者，他跌落在血泊里，被肮脏的血液染成了黑色。短短五分钟里，境界守卫屠杀了上千个异化患者，自身借助能量装甲之坚而无一伤亡。 “我联系她。”A019接通Z组的小队频道，“Z152，疫苗情况如何。” “半个小时前那家伙告诉我马上就好，五分钟前他也这么说。”Z152没有变身精英体，声音如常，“外面怎样了，我有一种万事大吉的预感。” “谈不上万事大吉，不过……屠杀结束了。”A019不太喜欢Z152说话的方式，以前倒是没这种感觉……不，以前的Z152根本不和别人说话，整个Z组的话都好像都集中到了Z117身上，导致他成天说个没完，有用的没用的中听的不中听的。 “艰苦的工作，对吧？”Z152笑了笑，“死了多少人呢。” “一千，或者两千，不知道，如果特效药还研制不出来……” “了解，我会提醒陆熠之大医生的。” A019刚结束通话，一个不可思议的数字在远程通讯栏位闪烁起来――X000。X组是少有的几个没有留驻伊休那的外勤组，奔波于各个行星与空间站执行少壮派的决议，可谓是半年来最辛苦的境界守卫。伊休那事发后，X组与其他外勤人员都被隔离在外，根本联系不上，现在突然现身，带来的不是天大的好消息，就是天大的坏消息。 “X000？是你吗？”A019不敢相信的与对方连上线。 “我联系不上A060，你们还好吗？”X000担忧地问。 “A060……嗯……受了点伤，她和Z117待在一起，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其他人也都还好。你怎么联系上我的？中庭之蛇不是隔绝了所有电波吗？” “我和X205现在就位于中庭之蛇上。”X000加快了语速，“你知道私自调动来的红雾舰队被外星人击溃了吗？议会集结了一千多艘战舰开赴伊休那，我们费了一番功夫才让他们暂缓进攻。地表情况如何？” “霍普金斯医院据点四周的情况基本稳定，只等开发疫苗解决一种外星病毒带来的麻烦。留守伊休那的七大氏族部队和普罗米修斯人打成一团，具体情况未知。” “等等，普罗米修斯人？”X000惊讶道。 “是的，如果你能联系上他们的战舰，也许我们可以和他们谈谈。”A019说，“现在知道多学一门外语的好处了吧？哦，对了，我们这里还有一个大概可以信任的普罗米修斯军官，也许他能有些帮助。” “那就太好了。”X000接受了提议，“我这就――” 他话说到一半就没了，可信号依旧良好，X000的呼吸声也清晰可闻且愈加急促。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现在换A019担心了。 “老天爷……”X000呻・吟道，他被什么给震惊了，而在这个情况下，能震惊X000的东西，A019光凭想象是想不出来的。“跃迁反应，到处都是跃迁反应！”他突兀地大喊，“数以千计的跃迁反应！” “很糟糕吗？情况很糟糕吗？”A019觉得自己有点多此一问，能让X000如次失态的情况，必然非常糟糕。 “不……不不不不！数千艘拥有武器能量反应的战舰刚刚进入了伊休那的环绕轨道！”X000宣布，“而且从造型上分析，我不认为它们都是同一势力的星舰。” 嘟！ 一个境界守卫全频道的广播覆盖了与X000的通讯，Z183的声音很快传出：“刚才收到来自夜翼号的报告，一千六百艘来自至少三个势力的战舰刚刚侵入了伊休那的领空，所有境界守卫到广场集合，所有境界守卫立刻到广场集合。” 第68章 星际联盟 - 航向黎明 - Joker 在大多数智慧生物的认知系统中，同等智慧程度下，在相同点足够多的基础上，外表越符合审美观的族群越容易被接受，其次才是社会体制与道德思想。在伊休那环绕高轨道上耗时艾隆纳耶标准的一天所搭建的会谈平台上，这一点得到了充分的，简直让人不忍直视的体现。 普罗米修斯人与艾隆纳耶人最快走到一起，虽说艾隆纳耶人有很多很多种形态变化，但普罗米修斯人也有不少外貌奇异的种族。双方六百年前的首次接触非常不愉快，第二次接触也不怎么和平，即便如此，谈判桌上的政客们还是第一时间取得了对方的欣赏，达成了部分共识。对此功不可没的是艾隆纳耶人中有能说普罗米修斯语的翻译。 众所周知，艾隆纳耶人与普罗米修斯人的初次接触发生了一场大战，最终，艾隆纳耶人付出惨重的代价全歼普罗米修斯殖民地居民，一个活口都没有。但这是执行统合部的教材版本，七大氏族的教材版本描述上要缓和得多，将这场大战模糊化了，结局也不是全歼，而是外星人“不知所踪”。谈判桌上的政客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执行统合部要歪曲事实到这个地步，原来是早有预谋。 奇怪的是，当艾隆纳耶人的代表给普罗米修斯人解释为什么他们会说普罗米修斯语，而提到的两族殖民地战争时，普罗米修斯的代表却表示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甚至笑称艾隆纳耶人的代表是不是进入了什么平行世界。这不寻常，艾隆纳耶人的代表团第一时间就察觉到有问题，但对方又不似在撒谎，于是一边坚持自己的历史，一边将这个问题暂时搁置，如果以后能永不提起就更好了。 迦沙利人与冬铎人、恩斯利维尔人的交流会也在大概弄清楚对方语言的情况下展开。迦沙利人身材瘦高，皮肤干枯，有四只手，衣着风格用滢的话来评价就是上世纪末的嬉皮士，亮闪闪的，瞧着心慌。他们似乎喜欢在身上挂很多具体材质不明的金属饰品，走起路来叮当响，也不知道是平日衣着皆是如此，还是这只属于他们特殊场合下的礼服。迦沙利人的国家名为奈德奈尔帝国，在迦沙利语中意为“无敌的刀锋”，派来的战舰只有四艘，按普罗米修斯人的军事标准来划分的话，是一艘巡洋舰和三艘驱逐舰，属于侦查小队。 冬铎人，同名于艾隆纳耶所辖的冬铎星域，除名字发音外与冬铎星域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个种族有一半的骨骼暴露在外，看起来挺威风凛凛的，有点类似艾隆纳耶人的亚精英形态。冬铎人能面向凶悍，也是个尚武的种族，但这不代表他们都是一群莽夫。他们是艾隆纳耶代表团的第二个接触对象，在交流中不难发现，他们礼数周到，善于倾听，且热情好客。冬铎人的国家叫杰斯联邦，派出了三百艘战舰。 恩斯利维尔人如果除去珊瑚虫一样的手，其他地方……还是十分丑陋。他们长得像个豆荚，竖着排列的三对眼睛可笑之极，将白布条裹在身上就是衣服。他们身体很轻，就算撕成两半后过段时间也能长回去，古怪的DNA结构能免疫大部分已知病毒，除了图塔林人病毒。恩斯利维尔人善于经商，油腔滑调的声音充满了铜臭的感觉，他们组成的恩斯利维尔商业联盟只派遣了一艘护卫舰来到此处。 蛇发人与萨瓦迪安人是第三个团体。蛇发人，顾名思义，她们的头发像小蛇一样粗且能独立活动，视觉效果相当的诡异。蛇发人是政教合一的种族，一个叫光明会的宗教统治着他们的世界，向伊休那派出了两百艘战舰。作为第三个艾隆纳耶人代表团的接触对象，蛇发人按照其他种族的生物学标准来说就是没有男性的种族，“亲一下就会怀孕”在蛇发人的族群中从调侃变成了现实，她们的交配方式就是接吻。 萨瓦迪安人寡言少语，他们之所以寡言少语是因为他们没有普通生物称为口器的器官，这大概也是蛇发人对他们产生信赖感的第一原因。萨瓦迪安人面色苍白，眼窝凹陷，闪烁着蓝色的微光，如果他们再瘦弱一点，那就是不折不扣的宇宙丧尸。萨瓦迪安帝国派出了一百多艘战舰，其中还包括了一艘攻击母舰，全长十一千米，是所有战舰里最具视觉冲击的。 除了这七个抱团的种族，还有几个游移不定，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目前状况的种族。身材粗短的尤噜人，面如豺狼的棘齿人，唯一能靠自己飞行的翼人，如同鸡蛋长出手脚的鳄人，以及……图塔林人。 没错，就是图塔林人，他们被隔离在一个独立的覆盖了同样离子模拟大气层防护罩的平台里，不允许和其他种族接触。要知道，被伊休那发出的信号召集而来的所有种族都被图塔林人的病毒所侵染，光是阻止这些种族用舰炮将图塔林人匆匆赶至的一百多艘战舰轰杀至渣就费了东道主的艾隆纳耶人许多功夫。 先是用了一天来用尽一切手段向各个种族传递停火谈判请求，又消耗了一天来研究具体的语言系统，花了两天商量该怎么进行谈判，花了两天准备材料并修建现在的谈判用简易平台，花了一天来让各个代表团达成基础的和平共识，花了三天互相交流，然后才有了现在的谈判。 为什么不对图塔林人开火？其实这要提起一个早早退场的人物，琴伦星空间站圣厅计划的零号同学。他似乎能说图塔林人的语言，一直听从琉璃的吩咐藏在人堆里，直至感应到大批图塔林人的到来才现身，冒着被打成碎片的危险和境界守卫们进行了沟通，好不容易才取得了一定程度的信任。 接下来就是一连串麻烦的跨种族交流。艾隆纳耶人首先将一千多艘己方战舰从现场撤离，只留下十艘护卫舰，以示诚意；依塔纳斯帝国配合艾隆纳耶人的举动，将战舰撤退到更远的地方，缓和对抗局面。其余种族，特别是战舰数量较少的种族，也纷纷采取行动，表示愿意接受交流谈判。 零号与图塔林人的会谈是这次“星际大串门”中的关键一环。不管你信不信，如果零号没有发神经的话，据谈判结果表明，图塔林人其实并不觉得自己是对宇宙中其他各个种族进行了病毒打击的罪魁祸首，反而觉得自己是受害的一方。图塔林人说他们的种族正在内乱，分为多个部族混战不休，今天前来的是多个部族中的保皇派中的势力之一。他们试图和闯入他们领地和危险区域的种族交流，但他们发送的脑电波无法被其他种族解读，于是悲剧就发生了。 图塔林人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会和这么多个不同的种族发生战争，而且根本停不下来。连年战乱让图塔林人工业与经济水平急速倒退，人口数量也只剩下原本的十分之一，当然，其中也有他们自己混战的原因在里面，只是图塔林人的外交官显然想把责任全部推卸给其他种族。 至于图塔林病毒，那是个不幸的悲剧。图塔林人的身体结构非常特殊，他们没有常规意义的细胞，全靠那种病毒物质维持生命，而这种病毒物质对其他种族来说有致命危害，因为它会试图取代身体里其他结构组织的功能来“修正”它所接触的生命体的生命特征。也许这病毒是出于好心，但它的确是办了坏事。 图塔林人分为三个高中低三个等级，低等图塔林人像会直立行走的超大型蟑螂，类似蚂蚁中的工蚁，完完全全的奴隶，没有任何权力可言，这是生下来就注定的。中等图塔林人，也就是到目前为止各个种族接触最多的图塔林人，拥有超强的原能，负责从事普通工作与对外战争。而高等图塔林人，也就是出现在平台上的外交官们，漫画二头身结构的畸形头部，整体感觉就像大西瓜下插了根麦秆，他们坐在一种反重力椅上，恶心的触须四处摆动，很是不讨喜。 这些大脑袋外交官向零号问起为什么这颗星球上有图塔林人的求救信号时，零号照着境界守卫提供的稿子念了，上面写的基本都是事实。这让图塔林人代表团相当不满，并要求艾隆纳耶人归还他们的子民。这一要求被艾隆纳耶代表团拒绝，并正面强调被捕获的图塔林人将被用作医疗实验，直至所有人都得到治愈。同时，艾隆纳耶代表团还是给出一点安慰，表示将公开处死那些对图塔林人进行非人道私人实验的主谋――代表团中有三名共济会实权派族内人士被立刻处决，不过罪名是干扰艾隆纳耶司法程序，阻碍与外星种族友好交流。 被命名为伊休那会议的第一次星际谈判终于召开，会谈的主题多半是促进种族间的相互交流，提高认知度，每个种族被要求公开至少一个繁华行星作为交流港口。其余什么军事、政治与商业领域的话题都被暂时搁置，这些不属于初次见面的种族应该讨论的问题。会议中达成的第一条协议是成立一个大型星际组织来负责调和各种族间必将逐渐浮出水面的诸多问题，类似于联合国，由冬铎人，普罗米修斯人与蛇发人出席常任理事种族，而第一个摆在眼前的难题就是“图塔林”。 该组织最终的名字理所当然的没有新意――星际联盟。 第1章 新人生 - 航向黎明 - Joker 当艾萨克斯家清晨第一道铃声响起时，起床的不再是光逝，而是可怜的小雏鸡。她像是早就在等待这铃声般睁开眼睛，迅速从床上滑下来，利索的穿上室内服，又三两下整理好床铺，整个过程用时三十三秒。如果只是叠豆腐干被子与穿作训服，这个时间还可以更短。 在规定的时间立刻起床，在规定的时间上床睡觉。这一年前被强加到她头上的第一条规矩并没对冰蝶造成太多困扰，顶多让她回忆起第一次进入妓院谋生的那段时间。这里可比妓院好得多，她能自由支配的空间有三十平方米，所有家具都是高档货，而提供这一切的竟然是个传说中的境界守卫。每一个人都知道境界守卫，他们是最强的战士，无敌的英雄，冰蝶也不例外，可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踏上成为其中一员的路途。 一开始，她自然是不相信那个叫光逝的贱嘴男是境界守卫，而光逝也从来没试图说服她，他只是用语言暴力和肢体暴力让她相信了一点，不听话就会很惨。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相信的呢？冰蝶现在回忆起来，大概是知道这个家里居住的两个让她有点自卑的超级美女与光逝是同一个人的时候。 很不可思议，却不得不相信，他们可以轻松融合或分开，人格随便转换，彼此之间还存在一种超常的默契，光逝还能变成一个叫彩璃的女孩。冰蝶花了一些时间来适应自己师傅的这种奇怪体质，到目前为止她适应得很好，基本能将他们当成统一的个体来看待。汐是女神，滢是女王，彩璃是邻家女孩，光逝是讨厌的冷血怪物，明明无论被前三种哪一种影响对冰蝶来说都是好事，但她最近发现她变得和光逝越来越像，理由是她在有意无意的学光逝的说话方式。 也许造成这样结果的罪魁祸首是自己吧。冰蝶能扮高高再上的女王，气质优雅的贵族小姐，娇俏可爱的学生妹，但光逝的性格是她从未接触过的，让人捉摸不透的混沌。是的，他有一种力量，那种无以言表的力量吸引着冰蝶。 冰蝶顺着楼梯下到一楼，管家机器人还在休眠，原本它负责的早餐现在成为了冰蝶的责任。 “那家伙煮的东西都透着一股子铁锈味，我想吃人做的东西。”光逝是这么跟她说的，“你是人吗？是人的话就负责我的一日两餐吧。” “你不是？”冰蝶当时已经学会了和光逝顶嘴。她勉强掌握到了光逝的脾性，他除了说话很讨厌，其实不难相处，他能接受恶作剧、吵架甚至动手，前提是要打得过他。 “我不是。”光逝出乎意料的承认了，“我是一台制造精密的战争机器，而你是一只软趴趴的小雏鸡。什么时候你能把自己的小雏鸡给吹硬了，什么时候你就可以对别人指手画脚了，明白了吗？” 冰蝶语塞，只能点头，从此往后，她就负责艾萨克斯家的早晚餐了。幸运的是，她曾经学过厨艺，套住男人的胃也是她在“职场”生涯里迅速往上爬的诀窍之一，因此，她第一次做菜就得到了光逝的赞赏，免去了一顿嘲讽――才怪。光逝仍然奚落了她一顿，嘲讽她为了“日理万鸡”不择手段云云。此人之所以如此讨厌，就是因为他打人只打脸，骂人就骂娘，戳人家伤疤都不带犹豫的。 想得到光逝的赞赏是非常困难的，至少冰蝶至今为止还没听见过他夸奖某人。别说某人，他连自己都不放过。光逝和汐的吵架是家里的常规事件，两人会像小情侣一样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吵架，有的时候会捎带上滢，最后百分之八十会发展成家庭暴力。他们仨打架可不是粉拳秀腿意思意思，那是大开大合真刀真枪的干，动作快得冰蝶根本看不清楚，偶尔伴随了家具碎裂的声音。 无论打得多激烈，三个人在睡觉时仍然会在一张床上，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冰蝶胆子变大后问过光逝为什么他们要睡一起，光逝倒没开玩笑，坦诚的告诉她是因为安心，就好比如果你能把心脏掏出来玩，你也不会想让它离开你的视线。 我可是不会对自己的心脏拳脚相加。冰蝶暗自吐槽。每天早上，卧室也大概率会发出惨叫，不是光逝被汐击中，就是汐被光逝踢下床，只是因为上班时间紧迫，两人没机会上演全武行。其实这三人起床是根本没有问题的，直到半年以前，每天早上凌晨五点半，汐、光逝中的任何一个就会起床监督冰蝶的早期体能训练。冰蝶还是哈欠连天，比她晚睡的汐和光逝脸上一点困意可都是找不到的。 说起体能训练，冰蝶当初本以为超级战士的斯巴达训练会折磨得她死去活来，实际上却没有那么惨。辛苦肯定是相当的辛苦，但都是一咬牙就能坚持下去的程度。后来她从汐那里的得知，所有的体能训练都是光逝科学计算过的，循序渐进，不存在一来就让她负重跑个十几公里，那种训练毫无意义。他要训练的不是一个大头兵，而是一台杀人机器。 肌肉力量训练要更痛苦一些，冰蝶常常完成不了训练指标。然而即便完成不了，她也没有频繁遭到拳打脚踢，只是……只是会被关在地下室里，用大功率探照灯直射，耳畔还播放一些刺痛耳膜的声音，直到她有力气做完为止。冰蝶半开玩笑的请求光逝用殴打的方式来解脱她的痛苦，鞭策她继续前进，但光逝拒绝了，并笑称，她挨打的时候还多着呢。 果然，当格斗训练到来时，冰蝶就又想念探照灯和噪音了。她几乎每一天都被打得皮开肉绽。最初和滢对练的时候还算轻松，当她与汐和光逝交手时才明白了地狱的感觉。不开玩笑，两人身体坚硬得就像钢板，无论是她攻击还是被攻击，最后疼的人都是她自己，就连她打汐胸前那两座原本软绵绵的挺拔山峰都疼得要命。 这样的对练时间很短，只持续了半个月，然后就被基础的格斗训练所取代。光逝告诉她，这样的训练会不定期再回到课表上，如果她不想还这么惨，那就要在正常训练里拼了命的学。 除了这些身体上吃苦的事情，精神上的也少不了。除去忍耐力练习不说，冰蝶最喜欢也最难受的就是学习。她曾经幻想着上学读书，现在光逝以强迫的方式满足了她的心愿，并且将“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的口号发扬光大。给她当老师的是一个叫琉璃的女孩，琉璃是光逝的妹妹，听说兄（姐）妹俩从小就被迫分开了，那天算是久别重逢。话是这么说，可四个人都没有久别重逢的意思，像长期住在一起的家人一样，自然而然的，琉璃就搬过来和他们一起住了。 琉璃与汐、滢、光逝长得都不像，不过和彩璃一看就会觉得有血缘关系。琉璃似乎是第一次知道彩璃的存在，她都不需要哪怕一分钟来消化处理一下这复杂的家人关系，立刻就接受了，第二天就和彩璃关系好得不得了，姐妹俩抱在一起在地毯上滚什么的。 琉璃似乎在一年前的伊休那事件中受了伤，一直都在家调养，也算是和冰蝶作伴。有个叫百里轩的男孩经常来看她，他是琉璃的同学兼得力助手，维拉学院新闻部的现任部长。男孩喜欢琉璃，冰蝶清楚地感觉得到，可她不太明白琉璃是什么态度。她和她哥哥一样难以读懂，只知道她对这个男孩抱有某种程度的好感。 百里轩告诉了他们很多网上不太容易找到的消息，大多是维拉学院的现状。一年前的伊休那会议后，艾隆纳耶的政体出现了天翻地覆的改变，长老联合会被废除，公司代理制以及相关法案出台，艾隆纳耶七大氏族改名为艾隆纳耶合众国，以共济会注册的超大型公司主要势力范围进行行政区划分。 新政府意识到，艾隆纳耶合众国的科技力量在已知种族中占据领先地位，但军事力量因曾经执行统合部的控制而较为腐败孱弱。在异族环伺之下，对军队的改革成为了新政府的第一要务。除了研制更大吨位，更强战力的星舰，对中下层军官进行换血也是重中之重，于是维拉学院作为艾隆纳耶合众国第一所军事学院开始对外招生，通过审查的现役军官也可报考。原来的维拉学院的学生和老师仍旧不作变动，新政府只是扩建了校区，普通科的学生与军事科的学生除了上课，吃饭、住宿和社团活动都是一起的。 比起半年内陆续改头换面完成的军事学院，维拉军事学院的格调可谓是最高的。它每年预算最多，设备最先进，最重要的是，它的授课老师中有许多境界守卫，包括光逝和汐在内。不，准确的来说，去上课的不是光逝，如果真是他，那课堂绝对没人。汐在维拉军事学院里担任星舰工程学教授，偶尔也上上高等星图数学。彩璃因为无法和光逝分开，光逝还得去霍普金斯医院上班，她的课就比较少，不过都是星舰指挥学，高级战术决策学等指挥官必修课。 最近貌似变得更少了，因为来上课的人基本都是与境界守卫同龄的，甚至年纪更大，彩璃长得可爱，气场又弱镇不住课堂，容易被学生调戏。想勾搭汐的人也不少，但她是个境界守卫，虽说给人迷迷糊糊的感觉很好骗易推倒，可……她是个境界守卫。也真亏光逝大半年了还没暴走，他可是一个人承受了两份性・・・骚扰。 听了百里轩讲述了很多学院里的趣事后，冰蝶就产生了上学的欲望，而还没等她许下愿望，光逝就满足了她。 “wan。”他怪声怪调的说着不知道哪里听来的话，“来看看你的新校服，明天你就要得在维拉学院里接受改造了，开心吧？开心就好，提前通知你，你监护人的名字写的是我，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这意味着去给你开家长会的人是我，懂了吧，如果你在学校里的表现不是很让人开心，你知道会发生什么。” 叮！ 快速烤箱发出一声愉快的金属音，就好比冰蝶此刻的心情。光逝口中的“明天”在几个小时前已经成为了“今天”。 注：wan恶搞星战，之前提到的`all恶搞卡拉狄加。 第2章 艾萨克斯家的清晨 - 航向黎明 - Joker “姐姐们早上好！” “早上好，琉璃。” “我怎么觉得我被概括到姐姐那一栏里面去了。” “反正光逝哥哥和彩璃姐姐又没办法分开，这样叫着顺口嘛。” 光逝挠了挠面颊还闪着水光的胡茬，很勉强的接受了这种说法。他嘲讽所有的人，但唯独对琉璃的态度非常端正，冰蝶每次都觉得这家伙还是有点“长兄如父”的责任感的。如果说长兄如父，是不是也可以说长姐如母？这样算的话，那光逝还真够辛苦的。 “哇！苹果派！”在桌前坐下的汐赞叹道，“真漂亮，闻起来也很香，肯定很好吃。是你做的吗，冰蝶？” 冰蝶点点头，她在汐面前始终有点拘谨，也许是一年前曾经被她轻描淡写的踢断手脚时留下的心理阴影。光逝的确也打了她，可光逝属于一看就知道是个坏蛋的类型，被他打有种理所当然的思想作用。汐不一样，她漂亮得冰蝶都有点不敢长时间看，对除了光逝外的所有人都温柔得能把骨头都给消融掉，与她战斗时的凶残暴虐形成了极大落差，一时间有点难以接受。也正是因为那份温柔，冰蝶还对她有一种受照顾的感恩之情，只是还没上升到亲人的程度。 汐可不是那么好接近的，她和滢一样周围有一道无形的墙，她的比较软，滢的比较硬，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人进入墙的内部。当你以为站在她身边时，却永远也牵不到她的手。光逝则完全不同，他浑身上下都是能朝外开火的机枪，有人靠近就全力攻击，不过能承受或躲开他火力扫射的人是可以靠到足够近的距离的。霍普金斯的宫夜院长和琉璃，就是冰蝶感觉上的两个靠得足够近，能让光逝无条件信任和付出的人。 “弄这种屎黄色的东西消耗不少时间吧？”光逝也坐在桌前，十分嫌弃的看着餐盘里的三角形苹果派。他喜欢吃甜食，但同时非常抵制甜食，因为他坚信那不是他喜欢的，而是他的另外几个人格喜欢的。“早上的训练都完成了？”现在他不再过问冰蝶的体能训练，全凭冰蝶自觉完成。 “三组一百个俯卧撑，一百个仰卧起坐，跑步机五公里，轻松愉快啦。”冰蝶能感觉到光逝的目光在她身上游走，他从没这么表示过，不过冰蝶相信他能看出她早上的运动量，撒谎是没有好处的。 光逝只轻哼了一声，转开压迫性的审视。“琉璃。”他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嗯？”刚塞进一块苹果派的琉璃抬头瞪着眼睛，询问性的看向光逝。 “你真打算进维拉学院的战斗科吗？” “诶~不会吧，哥哥你怎么和妈妈一样唠叨，饶了我吧。”琉璃就这牛奶咽下嘴里的食物，讨好的笑着，“我可是留级了一年，回到普通科继续和以前的学弟学妹上课不觉得很丢脸吗？我又不想离开维拉学院，所以只好去战斗科咯。也许我继承了哥哥你的优秀基因，能成为一个出色的战士也不一定哟。” 她在撒谎，并且她知道自己的谎言不会被在座的任何人相信，她还是这么说了。为什么呢？冰蝶不知道，光逝也保持什么都没说，明明他会毫不留情的戳穿所有谎言。 “琉璃是准备读指挥系吧？”滢在光逝缄默不语时尝试发展话题，避免一大早就冷场。 “是啊，我这种体格要么读军事文科，要么当参谋，指挥官什么都不敢想啦。”琉璃说，“工程学我又不感兴趣，抱歉咯汐老师。” “啊？我？为什么要和我道歉？” 琉璃吐吐舌头：“也对，汐姐姐的课据说很难抢呐，也不差我一个学生。” “是吗？我的课还好吧，最难抢的课是……彩璃的吧。”汐小小的隔空戳戳光逝，“她正好又是战术战略决策与指挥管理学的教授。欸，光逝，今天的入学典礼你不去吗？” “没时间。”才几句话的功夫，光逝就清扫了他盘子里所有的食物，又用餐巾纸擦了嘴，“图塔林病毒的抗生素项目昨天才移交霍普金斯。我虽说没有责任参加，但怎么也得去看看。” “原来如此，真遗憾。”琉璃说，“我会把我穿校服的照片第一时间发到OZ上，光逝哥哥一定要看哦。” “啊……我尽量。”光逝有点敷衍地沉吟道。 “一定要夸琉璃漂亮哟。” “当然。”光逝放下废纸，第一个离开餐桌，“我先走了，汐，车留给你开。” “哦，好，怎么了？”自从汐要去维拉学院上课以来，三个人融合一体行动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记忆也出现了严重的不同步。 “雪忧她们要来。”光逝一边穿衣服一边解释，“该死的政客。” “这几个‘该死的政客’都是因为听了仲裁人的政治建议才变得该死的，所以我觉得最该死的是仲裁人。”滢调笑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死呢？” “我？我要长命千岁，万岁，万万岁，数字上要比小雏鸡品尝过的蛋白质棒棒糖还多。” “你怎么不马上就死？”冰蝶早就习惯了光逝拿她以前的身份说事。 “哼哼，我要是现在死了，你就是个二流货，有着二流的思想，二流的身手，二流的意识形态和二手的身体。” “最后一个好像和前面不一样啊！二手和二流是两个意思吧！” “不，对我来说是一个意思。”光逝摇晃着手指。 “你来说怎样都好吧！” “综上所述，我会长命千岁。” “我想也是，俗话说祸害遗千年嘛。” “是吗？那你承认了你已经达成了千人斩啦？” “这个破梗就不要玩啦！你不是赶时间吗！”冰蝶一拍桌子，朝他怒吼。习惯归习惯，她再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总被人说起那些不堪往事，还是会觉得反感。 “我没说过赶时间，就是觉得和二流的人呼吸同个房间里的空气让我也有点变得二流了，到时候我们可以组一个二流同盟。真好啊，二流，没有一流那么大的压力，又不像三流那么凄惨，果然人活在世上就是要保持二流吗。” “滚！”冰蝶差点操起盘子扔过去。她虽说是差点，她身旁的汐和滢就不是差点了。两把餐刀在她刚骂出滚字的时候咻的化作两道银色闪电，直插光逝咽喉。很可惜，这种攻击奏效的几率比中彩票大奖的还低，光逝一晃脑袋就闪开了。两把餐刀掠过他的耳际，打在墙面上力尽弹落，家庭管理机器人迅速赶过去，用牵引光束将餐具从地上拾起。 “真是啰嗦。”滢说。 “去死吧。”汐更直接。 “我要是死了，你们俩就只有一条命了，游戏难度高了不少啊。”光逝穿好鞋，“女士们，咱们家最有效率的经济支柱，就去给你们未来的挥霍赚取信用点了。真不知道医院里其他的系主任是怎么赚那么多钱的，”他开门时还在啰嗦，“耳鼻喉科的莫里斯取了六个老婆，每一个都珠光宝气一身名牌，看得我都想冲上去把她们扒光——我的意思是，拿首饰卖钱。” 冰蝶很想吐槽他是怎么对医院里其他医生的私生活这么了解的，可那样必然会导致光逝继续驻足不前，只能强忍住，目送他跨出大门。她松了口气，这才有心情慢慢品尝自己一大清早的劳动成果。 “要发生什么了吗？”琉璃侧头问汐。 “嗯……不好说。”汐从管家机器人那里取过一支新的餐刀，“小忧她们来的话，很可能是图塔林那边的事情吧。图塔林人那边内战打得厉害，现在的星际联盟自身体质还没发展完善，更是无暇他顾，其中几个与图塔林人仇恒较深的种族都试图武力介入捞点油水，只是我们开发的疫苗和特效药对其他种族效果有限，他们才暂缓了入侵。” “我知道。” “图塔林人和我们的领土相隔甚远，我们在那边能捞油水的可能性不大，但我们又是唯一能百分百安全接触图塔林人的种族……星际联盟中无法榨取图塔林人油水的种族都希望我们能进军图塔林，调停他们的矛盾，遏制其他种族的发展。”汐顿了顿，说，“想要和平介入是不可能的，如果我们真要帮助星际联盟调停图塔林人的内战，必然会发生交火。我们需要一些战争来检验军队的实际状况，可我们今日的战争，会成为以后军事上受到限制和排挤的理由——我们的基础科技较之其他种族更先进，而科技共享……还不太可能。” “听说星际联盟最近在尝试对超级航母与无畏舰的吨位进行划分和限定？”琉璃追问，她认真的神情已经有点指挥官的意思了。冰蝶一直都觉得她很聪明，在艾隆纳耶合众国腐朽的军事体质里也一定能出人头地。 “具体情况我就不清楚了。”汐笑了笑，“走一步看一步咯。从目前的划分情况来看，艾隆纳耶合众国恐怕连一艘无畏舰和航空母舰都是不允许制造的，要是强制性想要造……嗨，这些都是政治家的事情啦，与我们无关。巨型主力舰造不出来，我们还有广阔的领土作为借口建造数量庞大的常规舰队嘛，到时候还需要琉璃你这样的新兴指挥官来效力哦。努力学习吧琉璃！” “诶~真的吗？貌似突然产生了一种要拯救世界的责任感呐，哈哈哈。对了，昨天晚上的爆笑?闪亮的时间滢姐姐你录下来没？” “唔……貌似……” “不会吧！我超期待那个的！” “录了。” “什么嘛，吓我一跳。” 谈话的氛围又重新缓和，回归到电视节目和流行话题等日常上。 嗯，果然还是要这样才有家的感觉嘛。 第3章 民主政府 - 航向黎明 - Joker 城市悬浮列车上，当陆熠之感觉一只大手抓住他的屁股时，差点像个女人一样尖叫起来。他回过头去，想找出那个******他的人到底是谁，不看还不要紧，这一看就让他的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脸也变成了难看的绿色。他结结巴巴地说出那个人的名字：“艾……艾……艾萨克斯先生。” “好久不见呐，陆熠之医生，别那么拘谨嘛，大家都是老熟人，叫我光逝不就好啦。”光逝又在他屁股上拍了拍，“瞧这又肥又圆******，看来最近过得不错嘛。” 陆熠之在伊休那危机时负责了疫苗研究并取得成果，现在自然也要负责针对性抗生素的研发工作。他在得知要被派往霍普金斯时就激烈放抗过，可最终无果――他与负责过图塔林研究的科学人员虽说大多免除了死刑和牢狱之灾，可还是代罪之身，政府说什么，他们就得做什么。来这里的路上，他就一直在考虑要怎么避免见到光逝，万一见到了要怎么办。选择轨道交通上班就是措施之一，一般来说主治医师级别的医生都比较有钱，家里豪车至少都有一部，光逝在霍普金斯里面好歹也享受着部门主任的待遇，肯定也会开车上班吧？ “啊……啊……”陆熠之的声音都走形了，之前脑内演练好的词一个也吐不出来。 “你的手恢复的如何？哟，这什么石头串，挺好看的。” “啊！”刚被碰到手腕的陆熠之大喊一声，把手揣进自己的怀里保护起来，生怕再让这家伙给变没了。 “别那么小气嘛，摸一下又不会怀孕。”光逝一点都不介意一年前他与陆熠之的半敌对关系，自顾自的说，“啊，言归正传，抗生素研究进度如何？” 光逝像挤牙膏一样和陆熠之又聊了聊医疗研究方面的事情，悬浮列车就抵达了霍普金斯医院站点。两人随人群下了车。现在伊休那的交通恢复了正常，重新由AI全权控制，再无需掏腰包买票这种古老行为。 “繁华文明和高科技真是一种容易上瘾的毒品。”光逝拍着陆熠之的肩膀说，同时也让他与自己一起停止了前进，“沉浸在文明世界之中的人无法想象真实世界的残酷，你能吗，陆熠之先生？你能想象得到，一年前的今天，有多少无辜生命在短短七十二个小时里消逝？他们又经历了怎样的磨难？他们中的一些幸存下来，这些人是被高科技所救，却也是被高科技所害。但我们不能就此停下脚步，科技的发展引导了文明物理意义上前进的方向，因此科技必须发展，重要的是……它将怎样发展？” 陆熠之绷直了身体，身为伊休那事件的间接引发者，他自然明白光逝的意思。 “你喜欢这座城市吗？”光逝问他。 “啊？”陆熠之面对这个比自己小好几十岁的年轻人时，总是被压制得死死的，“啊，喜欢，喜欢。”他试图揣摩光逝的意思，可就是不明白，只能按照惯性思维应答。 “是吗？我不喜欢。这座城市充满了权与利的乌烟瘴气，还一度险些被毁灭。”光逝伸手扫过车站对面的霍普金斯广场，“对你来说，这座广场和你曾经在这里担任院长时一样光鲜漂亮，可对我来说，这里充满了尸体的味道，这里死了一百个，那里死了两百个，尸体堆得像小山一样高。他们的亲人看着被感染者发狂，变成陌生的怪物，然后被境界守卫斩下头颅，捣成肉泥，却不能离开医院半步。我能听见那天哀嚎，即使我在数十公里之外，那是不应该属于我们生活的时代的哀嚎。” “我很――” “不，你一点都不感到抱歉。”光逝打断了他，“我也不关心你是否同情那些不幸的亡者，能不能从嘴里说两句后悔的话。我知道，即便你当初没有接手图塔林人的项目，还会有另外的研究人员去做，共济会的意志不可违抗。我之所以在这里冒着迟到扣工资的风险跟你说了这么多，只有一个请求：不要再抱着消极的态度制造出另一个伊休那。” 陆熠之的眉毛耸动了两下，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只因对方用的是“请求”而非“要求”。“一定。”陆熠之收起了脑子里的敷衍，他实在是没法在这样的目光下那么做。 “很好。”光逝点点头，他忽然向陆熠之伸出右手，“你得适应和我握手，陆熠之先生，我有预感，不久的将来，我们还会合作。” ※ “你什么时候变得能和人友好的交流一分钟以上了？” “你什么时候长出手脚来了？”目送陆熠之离开，自身还趴在站台外侧的光逝头也不回的讥讽道，“看你这么嚣张是不是挺怀念当人棍的日子啊？” 雪忧只是笑笑，她的免疫能力越来越强了，况且，给她重新缝上断肢的并豁免了“叛国罪行”的也是光逝，对他，雪忧没什么可抱怨的。她摘下墨镜，走到光逝旁边，一手撑住栏杆，像是展示什么一样拉直手臂：“你有怀念什么日子的时候吗？” “没有，孤家寡人，有什么好怀念的？” “拜你所赐，我现在也是孤家寡人了，有什么日子好怀念呢？”雪忧说。她到现在还没找到父亲的尸骸，妹妹雪帆因为被图塔林病毒侵蚀太深救治无效身亡，算得上半个青梅竹马的丛峻奇也因其余两个个体死亡而没能撑过休眠舱解冻。所谓竹篮打水一场空就是这个意思吧，如果她要是个普通人，光逝也许还能挤两滴眼泪假心假意同情同情她，可惜她不是。 “坏消息？”光逝不再和她绕弯子，直奔他预计中的主题。 “坏消息。”雪忧淡淡地承认，“国会决定介入图塔林内战。” 光逝长吁一口气，额头挤出一个疙瘩：“为什么？” “国会认为这是一个名正言顺的增加作战经验的天赐良机，能培养出第一批有实战经验的军官，还能收集建造未来主力战舰的数据。”雪忧回答，“我们可没法控制整个国会的言论，利用之前整合的共济会的能量，能拖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我们想要你指挥整个军事行动。”她话锋一转，引出了真正的来意，干脆得让光逝有点吃惊。 他饶有兴致的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不知哪里开始发生改变的境界守卫同伴，说：“我？你们确定？” “你是目前最可靠的指挥官之一。境界守卫最终考核中，地面、太空指挥得分最高的人都会参与，还包括现在军事学院的一部分学生和科学家。” “简直就像个节假日大游行。”光逝别扭地牵动嘴角，“即使经过了伊休那的惨案，国会里的人还是没有学乖，对吧？” “显然你比我更了解他们。”雪忧半是开玩笑地说，“治标不治本。我们解散酋长联合会创立现在的政治体系，却也必须依赖旧时代权贵的资源维持统治，即便用上境界守卫的招牌‘武力谈判’，他们也在两院中获取了百分之四十的席位。能取得第一届政府领导权已是不易。” “旧党与新党吗……我讨厌政治。” “你的答复是？”雪忧没有被光逝带偏话题。 “既然你们都拖了这么久了，也不介意再拖一年吧？”光逝快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共济会中军工和重工业的龙头企业名单，在确定它们有百分之七十都在境界守卫所属的新党阵营控制下后才做出了这么说。 “我就知道。”雪忧一点也不懊恼，十分冷静的接受了他的说法，“所以我给你带了另一份活计。” “难不成孤独的人都会变聪明吗？”光逝斜眼瞧着雪忧，“你现在让我觉得头疼。” “这是我的荣幸。”雪忧没有正面回答，“要知道在这十二年里，我能在你的‘敦敦教诲’中活下来就是个奇迹，希望你的那位可怜的学徒经过你的亲自调教后也能继续活蹦乱跳。说起你的徒弟……”这次，雪忧主动把话题带偏，“你真不在乎你妹妹在伊休那事件之前做过什么吗？” “不。”说起徒弟为什么会扯上妹妹？光逝心中嘀咕嘴上回答。 “即使这后面可能隐藏着执行统合部的阴谋和小手段？” “正是因为我知道这后面隐藏着执行统合部的阴谋和小手段，所以我才不在乎。”光逝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真羡慕你啊。我就不行。每次我闭上眼睛，都会不停琢磨，执行统合部是不是故意安排了这些事情，又是怎样下的手。我就想啊，哈维教官一定和我妹妹谈过，叶山大法官……” “雪忧。”光逝左手握成拳，顶在雪忧富有弹性的脸庞上，“累了的话，就去休个假，蓝羽那家伙能凑合顶你几个月。” “对不起。”她的情绪跌至低落。 “没关系。你之前说给我的活计是什么？” “是清理门户的任务。”雪忧收起了不合时宜的软弱，“本该是中央情报局的工作，可我们现在的情报机构根本没法有效的运转。从长老联合会那里继承的特工既不可信任，行事效率也十分低下。我们需要时间。” “清理门户？什么门户？”光逝对政府内部的运作并不了解，他还没有神通广大到全知天下事的地步。 “如果你想要国会推迟对图塔林用兵的期限，那得干掉国会中某些特别显眼的主战派。”雪忧诡秘地一笑。 “我还以为我们有一个‘自由民主’的政府。” “难道不是？”雪忧翻了翻手腕，一抹淡淡的绿光萦绕手心。她握住光逝的手，数据流组成的光束流入他的皮下芯片：“自由民主的政府请求你这位伊休那好市民，干掉他。” “干掉他？我是个宣过希波克拉底誓言的医生！” 雪忧戴上眼镜，潇洒的转过身，也不回话，在列车关门的最后一刻跨上去。三声用了千年的铃响后，列车加速离开。 光逝没来由的觉得想笑。他收回看自己女儿似的表情，落到埋藏有微型芯片的左腕上。“载入。”他轻声命令。无数细细的蓝色光线爬上他的视网膜，在景物视觉成像前组成了半透明的新画面。 注解：希波克拉底誓言是欧美医生的入行宣誓，好像也叫做日内瓦宣言。 第4章 医院的大忙人 - 航向黎明 - Joker “你在这里干什么？”宫夜的脸上同时出现了震惊愤怒和无可奈何这两种分别位于激进与消极层面的表情，只因为他在儿童病房中找到了坐在儿童滑梯桥洞中玩游戏的光逝，“你又抢了儿童区的游戏机？” “什么？没有！”光逝否认，“这是我自己的！” “去你妈的，这标签还没撕呢。”宫夜一把夺过游戏机，漂浮在空中的全息屏立刻消失，直到主机本体位移停下后才再次出现，不过已改为朝向宫夜。 “好吧，其实我半个月前从一个小屁孩那里用石头剪刀布赢过来的，三局两胜我赢得光明正大。”光逝说着伸手想抢回来，“所以说算是我的了吧？” “什——你他妈在儿童区的游戏机里玩Galgame？”宫夜又激动起来。 “你说什么呢。”光逝一摊手，“这是正宗的DND文字冒险游戏。我这样仪表堂堂的人能玩那种死宅游戏吗？不能！” “我还没瞎！”宫夜怒道，“还有，这是医院的公共财产，不是用来赌博诈骗的道具！” “噢，拜托。那小兔崽子用游戏机玩一些弱智游戏，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不如拿给我有效率的运用。” “干你的，滚出来。”宫夜踢了光逝一脚，把他从桥洞中赶出来。 “一大清早这么大火气是干什么呀。”光逝嘟哝着站起身，顺手从一旁的小女孩的手里抓走一把薯片，后者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却被他用诡异疯狂地表情外加拧动脖子的咔嚓声恐吓得说不出话。 宫夜见状也是欲言又止，他很清楚，和光逝这样无限接近于人渣的家伙扯道德完全是对牛弹琴，或许还不如。“为什么没去参加抗生素的研讨会？”他质问道。 “不为什么。”光逝咀嚼着薯片，含混不清地回答，越发显得欠揍。 “你说你要去参加研讨会，所以我才给你取消了这一周要处理的病例！” “冷静！老兄！”他用沾满薯片残渣的手去拍好友的肩膀，自然被宫夜一掌挡开，“在上班的路上我碰见了陆熠之医生，和他聊了聊抗生素的问题，我觉得我已经了解得很透彻了，不需要再去开第一天这种说明会。”他保证说，“明天，明天我一定去。” “是啊，我信你。”宫夜咬着牙说，眼前之人毫无信用可言，“立刻給老子滚去开会，否则我就……我就……”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威胁光逝。 “恐怕不行。”光逝在裤子上擦擦手，重新勾搭上好友的肩，用食指瞧瞧游戏机本体小屏幕的右上角，“知道这几个数字代表什么意思吗？代表现在是午休时间，上午的研讨会已经结束了。哇哦，真神奇，游戏中时光飞逝啊。” “该死！”宫夜懊恼地跺脚，他找光逝耗费的时间太久了，连他自己都没感觉到。以前光逝逃班的时候他还纳闷怎么医院的安保摄像头都找不到他，后来得知他是境界守卫后才勉强接受了他在躲避搜索方面很是擅长的事实。这意味着他以后不能指望电子设备，必须亲自找才有机会找到光逝。所幸后者并非真的要躲着他，否则他就真找不到了。 “抱歉啦兄弟，这次输了，下次再接再厉吧。” “没有下次了！光逝！没有下次了！”宫夜近乎崩溃地咆哮道。 “我在站台还看到了雪忧。”光逝突然扭转话题。 “啊？”宫夜如他预料的那般一愣，“呃……哦，她……她还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呢？拖油瓶死了，一个人活得多姿多彩呐。”光逝不客气地说。 “请尊重死者。”宫夜神色严肃不少，“她是我未婚妻。” “哦，哦，是的，我差点忘了。”光逝完全没听进去，将肆无忌惮的言语倾倒在这原本属于悲伤情感上，“那恐怕你得找个新的了。” “也许是我的错觉，你好像很高兴？”宫夜语调低沉，这是他真的发怒的表现，作为极其擅长察言观色的光逝不可能感觉不到。 “我从不为某人的生死而高兴或悲伤。”光逝表现出的无辜有几分做作，他的话也暧昧不清。 “我不想谈论这个事情。”宫夜终结了这个话题。他转身离开儿童区，光逝也迈步紧随其后。 “想知道我们还谈了些什么吗？” “如果我说不，你会闭嘴吗？” “不会。”光逝厚着脸皮说，“她是来代表政府交给我一份光荣而艰巨的机密任务，我觉得那样的机密不应该被平民得知。” “既然如此你就闭嘴。”宫夜呵斥道。 “嘿！我可没说你不能知道呀！本人可是好心好意和你分享一个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光逝推搡了好友的后背一下，没等宫夜拒绝他的“好意“就抢着往下说，“你以前的准大姨子叫我杀一个人，一个，两个，或许三个四个，谁知道？” 宫夜在楼梯口停住脚步，紧张地转头四望，压低声音：“你疯了？” “我？没有啊，为什么会这么说？” “这里，这里……”宫夜不太礼貌的指着路过的病人和医院员工，半句话都挤不出来。他知道光逝是存心的，可还是忍不住。半晌，他只能放弃指责：“你跟我说做什么？”他知道雪忧现在是国家权力中心的人，她点名要光逝这只境界守卫第一疯狗去咬的人，必然都是非常危险的。 “这还用问，你难道不想关心关心她吗？她死了未婚夫，你死了未婚妻，你们俩……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光逝在宫夜的阴沉目光中举手投降，“她想我去‘杀’赫尔奇·圣咏·劳诺。” 宫夜很快就联想起了这个名字属于何人：“霍普金斯的股东之一？为什么？他不是站在新党这边的吗？” “谁知道呢？杀了再说。我就是来知会你一声，免得医院稀里糊涂死了一个或许两个大股东引起什么不良影响。”光逝说，“这可是我的命根子啊，我家里有好几个败家娘们儿，医院垮了我就完蛋了。” 宫夜无心听他扯淡：“还两个？不是说杀赫尔奇吗？” “你可真是个纯洁的孩子。”光逝抵近宫夜，“你不会不知道我的老本行吧？” “老本行？你是说杀人？” “宰人不过是我的老本行中需要用到的技巧，我的老本行可是拯救世界呐。”光逝自夸，“虽然雪忧嘴上说什么是情报机构不顶用，需要我这个大忙人帮忙——” “哼，和小孩抢游戏机的大忙人。” “啧，讨厌是不是？别插嘴。”光逝又推搡了宫夜一下，后者差点从楼梯上失足滑落，“总之，如果仅仅是要弄死赫尔奇，还不至于来找我，既然她找上我了。就意味着里面有一些特殊问题需要我去处理。我需要调查赫尔奇。” “所以你找到了我？”宫夜扬起眉毛。 “医院里我就跟你熟，正好你也是个权限狗。”光逝直言不讳，“你不会拒绝这样精忠报国的好机会吧？” 宫夜像是逮住了什么一样转起眼珠：“这么说来，你是在求助于我。” “如果你一定要那么理解的话，我个人更倾向于另外一种具有无私精神的说法。” “要是你能保证以后说话更礼貌，我也许会考虑提供帮助。” “我保证。”光逝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言语如同清风，发誓就像放屁。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一年前你保证坐门诊，保证写医疗过程报告，你兑现了吗？” “兑现了。”光逝大言不惭，“你不要污蔑我这样的诚实的好人，不要以为我的忍让就是软弱！” “你管那些鬼画符叫医疗过程报告？在门诊部晃一圈就叫坐门诊？” “真是服了！现在不是纠结那种婆婆妈妈的事情好不好！现在是我和你成为世界瞩目的英雄的良机啊！拯救世界的英雄！”光逝展开了幼稚的迷魂汤攻势，活像个讨玩具的孩子，又像蹩脚的股票经纪人，“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点动心的感觉吗？你难道童年就没有成为超人的梦想吗？实现梦想不难，重在把握时机我的朋友！你能容忍大好的时机从指缝溜走吗？” “等等……”宫夜抹去脸上的唾沫星子，“我怎么觉得你在骗我？你真的见过雪忧吗？她真的有叫你去杀我们医院的股东吗？还是说你又在盘算什么阴谋？” 喊过太多次狼来了的孩子对这一发展瞠目结舌，正欲辩解，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小……小葵？”宫夜率先认出了来者。 光逝低头一看，那熟悉的翠绿跃入眼帘，奭葵有些害羞的低着头。可别被她骗了，光逝想警告摆出对小女孩的温柔神色的宫夜，这家伙在A组里可是有嗜血狂战士的称号。 “你是来协助的？”光逝问她，“还有其他人吗？” 奭葵摇摇头，又点点头。 “有还是没有，说话，108，这是命令。”奭葵是少数现在还没什么活干的境界守卫，她基础形态下害羞怕生，当不了教官，又不擅长政治与商业，没法在国会中有所建树，只能宅在家。这次估计是雪忧特许出来放风的吧？ “呜……因为……因为国会对多数境界守卫的身份掌握很清楚，随意调动境界守卫难度很大，所以没有其他支援了。”奭葵可怜兮兮地说。 “那你点头干嘛？” “那个，雪忧说，伊休那的维拉学院里驻守了不少境界守卫，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暂时调用是可行的。” “就是这样咯。”光逝将奭葵从身后拽到身前，只有他上腹高的奭葵看上去更像他女儿而非战友，“你帮还是不帮？” “没问题，我……我尽我所能。”宫夜还是信任奭葵的，如果这件事要让复数的境界守卫来处理，那肯定是很棘手的，能威胁到国家安全的事情。“我们从哪里开始？” “我调查过了，月内这位赫尔奇先生的儿子二十岁生日，有一个上流社会的派对在他们自家的庄园举行。”光逝说，“带我入场。” “只是你？”宫夜还以为光逝提出的要求多么艰难呢。 “我相信奭葵的身份能够拿到入场邀请。”光逝敲敲奭葵的脑袋，用上了两分力气，敲得含有金属添加物的头盖骨扣扣响，奭葵立刻捂着脑袋从他的控制下脱离，十分可爱的瞪着他。 “喔……”宫夜点点头，“你如果要去赫尔奇先生家，为什么不潜入进去？据我所知你在这方面也应该很擅长把？” “你觉得我看起来是透明的吗？” “不？” “那么我怎么可能在没有装备的情况下潜入那种防御程度的豪宅？你这蠢鹅！” 第5章 小代价 - 航向黎明 - Joker “你们知道你们现在的动作看上去就像老年人交合吗！不要撅着该死的屁股，难道有人昨晚跟你唱了一曲后庭花？低！再低！快快快！别他妈像个残废一样杵在那里，手和脚都动起来！按照你们这速度，在战场上早就全部他・妈・的完蛋！” 当冰蝶混在新生的人流中路过室内模拟训练场时，此起彼伏的叫骂声吸引了所有新鸭子的注意，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群爬战术训练中的学员与他们的教官。那是个矮个子的漂亮女孩，清淡的粉色头发扎成俏皮的细双马尾，如果不是她右臂上套着的黑色臂章，谁都不会把她和境界守卫特别训练教官的名头联想起来。 “哈卡！”粉色的少女又朝其中一个学员发出怒吼，“我说的爬战术时的第一要点是什么？” 一个学员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回头看向他的教官：“对不起长官！我不记得了！”他嗓门洪亮，但语气游移不定，半是恐惧，半是疑惑。 “第一要点就是――”只见少女跳进战术网，冲到那个趴在地上的学员旁，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不要！他・妈・的！停下来！”吼完，她又补了一脚，直到被教训的新兵如一条败狗一样往前扑腾。 “我认识你们中的一部分人，”少女离开战术网，继续训话，“我相信你们中也有很多人认识我。但很抱歉，在这里，至少在这个房间里，没有熟人，没有朋友，没有特权！你们在我眼里都是同样颜色和软度的烂泥和屎！我的责任就是把屎冲进马桶，把烂泥扶上墙！明白了？” “明白长官！”新兵们的回答略微零散。 “你们嘴里塞了J8吗！大声点！” “明白长官！！！” 冰蝶不知道自己的同期生中有多少认识这个少女，不过她是知道的，从汐放在书房的照片上。天梓月・圣咏・吉尔勒，境界守卫编号A114，吉尔勒财团的大小姐兼第一继承人，明明应该是在金字塔顶端享受的白富美，却惨遭执行统合部毒手，活生生把大小姐给折磨成了一台战争机器。书房中还有很多照片，冰蝶一时间也记不全，只能分别出稍远处的一个高个子男性教官是G226，训练室内另外两个黑臂章教官她就不知道了。 “排好队，继续往前。”新生们负责人拍拍手提醒停下脚步的学生，他戴着一个绿边红底的袖章，中间是交叉斧头的图案，读过入学手册的人就明白这意味着他并非是教官，而是学生会成员或特别挑选出来的老生。 他们加快脚步，匆匆走过环绕训练室的路段，回到他们进入这栋建筑参加军事学院独立开学仪式经过的室外空地，在新生负责人的指挥下重新排好队。“高等部的学生去左边领取宿舍号码，进修部的学生去右边。”他吩咐道。 战争学院的高等部相当于军事预科，只开放了两个学年，管理比较宽松，上课内容偏重军事，但仍然采取综合授课，还能与普通科的学生混搭活动。冰蝶属于进修部，这就是职业军人的通道了，与普通科基本分离，也别想有什么多姿多彩的学院生活……即便有，也是综合指挥系之类管理比较宽松以至于被戏称为花花公子集结地的才有。 艾隆纳耶急缺的是可靠的中下级军官，而可靠的高级指挥官一般是靠中级军官提拔上来的，学院的训练并不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出于这两点原因，综合指挥系并不受国家重视，依旧是按照以往的思路，用来给世家子弟的人生履历镀金。 冰蝶主修是战地指挥官，其中包括数学、武器电子工程等基础学科，选修则是心理学、国家安全学和星际关系与事物学，基本是光逝敲定的，她没有更改的权力。她要学的还不仅仅是课表上的这些，因为光逝给她确立的目标是成为遥不可及的“境界守卫”。 “拿到课表资料与房间密码的高等部同学自行解散吧，进修部的同学请到宿舍等待通知，你们今天下午有第一次体能训练，晚上还有选拔赛。”新生负责人站在分成两拨的人群之间，高声宣布。 “选拔赛？”有没认真看入学手册的人提问，所幸那是高等部的学生，无需严格遵守军规，因此新生负责人并没有向他发难。 “你们看见了，刚才由带黑臂章的境界守卫训练的进修部二年级学生远少于学员基数，那就是所谓的尖子班，如果你们有在军队里建功立业的想法，那今晚的选拔赛对你们来说就十分的重要。当然，如果你们只是想混日子……”新生负责人哼了一声，没再继续说。 比赛项目很简单，入学手册里提到，星舰指挥官的入学项目是玩一个类似电子游戏的关卡，据说那是根据执行统合部的训练项目写的程序，很有些门道。等待地面部队新兵的则是一场大乱斗，所有新兵将被赶进一个圆形斗兽场，里面有一些初级拳击陪练机器人，干掉机器人会得一分，击败有得分的人将得到他的全部积分，最后依照个人积分高低进行排名，得分最高者会获得对以后仕途有帮助的特殊奖励。 “小蝶！”拿到课表的琉璃兴冲冲的从后面找上了冰蝶，“哎呀，真是头疼呢，没想到指挥系也要学量子物理和机械工程，听说星图数学超难的，去年挂了一大片呐。还有认知学和法学，为什么当舰长要学这两门啊，搞不懂。哦，对啦，我们俩是一个寝室吧？” “诶？不知道……你是多少号？”冰蝶抬起手腕，亮出自己的房卡编号。 “小蝶的是……5018，没错，咱俩是一个寝室！”琉璃一拍手，“听说新学院的宿舍是男女混搭的，一开始我还有点担心，不过和小蝶在一起就无所谓啦。”话是这么说，之前琉璃脸上一点担心的感觉都没有。 冰蝶正要回话，她的眼睛却捕捉到了一件更能吸引她注意力的事情，并且瞬间对这件事情做出了初步评价：“该死……”她早该想到了，是的，都怪光逝的高强度训练和上学的喜悦冲昏了她的脑袋……不，光逝是故意的，他一定能想到，所以他故意让自己想不到！ “冰蝶？”人群中有人叫了她的艺名，带着满满的意外。冰蝶记不住对方的名字，但她记得他的脸，因为她被布莱恩送去服务过他的叔叔。 猛然间，冰蝶发现在场的知道她的人好像不止一个，好几个年纪比较大的男生听见有人叫这个名字都转过头来，目光中的惊讶很快也转化成了恶意的讥讽和调侃。冰蝶想保持镇静，可身体并不听命于她，血液直冲面门，从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她甚至能听见他们脑袋里那可怕的，无可反驳的声音。 琉璃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看冰蝶，以她的聪慧，很快就反应过来那些男学员是什么意思。她想开口解围，可琉璃自己对这种事情也感到难以启齿，她或许有哥哥的几分狡诈，可还没有哥哥的城墙脸皮。 “我还以为维拉学院军事科是个选拔精英的地方。”最先叫她名字的男生继续说，“这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嘛。” 新生负责人皱起眉头，他看出这些人是在挑衅那个女生，可不知道缘由，同为学生的他在事态明确升级前也没有什么理由阻止其他学员自由发言。 认出冰蝶的新生们素质也还没低劣到在大庭广众之下随便谈论那种事情的地步，在第一个学员轻微的嘲讽了一句后，其他人也仅是闷声轻笑，并不多言。即便如此，他们的笑声形成了一柄巨锤，重重砸在冰蝶胸膛。 果然……重新开始什么的，都是用来骗自己的。她忍不住后退了半步，光是咬牙忍住不哭出来就是极限了。她以为自己努力了，重新开始了，可她以前做过的事情不会就此消失。也许去另外一个星球的学院就不会有这些麻烦了，不是经常有人说新的环境新的起点吗？去另外一个地方再开始吧，这里没有…… 冰蝶倒退的脚步被一股无形的压力止住了，好像有人拿刀顶在她的脊椎上，再退一步，毫无疑问就会被扎个透心凉。 “可怜的小雏鸡，总是自己骗自己。”冰蝶的幻听是如此的真实，无论是语调还是内容，连想象出那人的表情也全不费力，“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一只小雏鸡，它因抓不到森林里的兔子而总是挨饿，就对自己说，草原上的兔子更好抓，于是它就出发去了草原；草原里的兔子很是机敏，理所当然的，小雏鸡还是抓不到兔子，于是它打算去山里试试。你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吗？什么？它还是没抓到兔子？不！你个白痴！鸡吃鸡屎不吃兔子！” 想到这儿，冰蝶忍不住笑了一声，心中的阴霾扫去了一大半。她不再低着头，转而直视那些嘲笑她的学院，现在看上去，他们似乎也没有那么值得她担心了。没错，自己以前是做了些荒唐的事，可老娘运气好，现在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不但重新做人，以后还有机会成为人上人，你们怎么地？ “啊，彩璃姐姐。”琉璃指向冰蝶的身后，验证了她之前的感觉。话说回来，彩璃？她还从没见过彩璃能像光逝一样挤出锐利堪比刀锋的眼神。 冰蝶带着感激回过头，想看看摆出光逝表情的彩璃是什么模样。彩璃不难找，她穿着蕾・丝・边的白色宽松连衣短裙，裙摆下的超短打底裤若隐若现，下身搭配了黑色长筒袜与圆头皮鞋，十足的清纯学生妹形象，不比她的另外两个身体那么妖孽，可没人能否定她依旧是出众的萌妹子。她抱着纸制的实体教科书，没像冰蝶预计的那样凶神恶煞的瞪着她，见她发现了自己也只是歪歪脑袋。 “呃……彩璃姐姐越来越漂亮了，身为妹妹的我实在是难以平复心中的嫉妒。”琉璃握拳，开玩笑道，“说不定哪天我会用硫酸做出过分的事情来，到时候小蝶一定要阻止我啊。” 琉璃或许是在开玩笑，可冰蝶看到了一些真正需要阻止的人――几个男生从室内训练教学楼内走出，将彩璃团团围住，其中一个男生被他的暧昧嬉笑着的朋友们推了出去。一看这千年不变的阵势，没有经历过的人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那个……彩……彩璃。”男生小声踌躇，最后决定舍去了教授或老师的修饰后缀。他忽然意识到吞吞吐吐的样子非常丢脸，且容易被女生看不起，及时深吸一口气，变得更流畅而有几分自信：“我叫贝恩・圣咏・劳诺，这个月底是我二十岁的生日，不知我能否邀请你参加我的派对……作为我的女伴。”男孩很绅士的伸出手，以一个期待的姿态等候对方的答复。 此刻彩璃脸上闪过的表情需连琉璃也不能完全读懂，先有震惊，接着是光逝标志性的讥讽，随后又被少女的娇羞掩盖，如此往复，变换快得根本看不清。 也不知是谁吹了第一声口哨，数百名新生逐渐走向沸腾，进修部的学生还比较克制，高等部的就没那么多顾虑了。不止是一年级新生，附近的二年级学生和其他从部队转来进修的更高年级的学员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并且同样的兴致勃勃。从百里轩的描绘中就不难看出，彩璃在学院里是炙手可热的女孩之一：不但漂亮，还没有境界守卫的变态出身，更不似俨然成为学院女神的汐那样高不可攀，无人敢亵渎。 彩璃无可避免的涨红了脸，她竖起立体空间利用与坐标关系学导论的教材挡住大半个脸，多半是在琢磨该怎么拒绝。她当然会拒绝，想要光逝去给某人当女伴？那比杀了他还难。“我……我……不好意思，我有……我有男朋友了。”彩璃重新露出整张脸以表诚意，却撒了个粗劣的谎言，粗劣到围观的人都不忍拆穿。 “她撒谎。”可总有那么些例外，很不给面子的拆穿了彩璃的谎言。从冰蝶看不到的地方，另外一个男生走出了遮蔽物。 克里蒙特・月影・斯塔登，冰蝶认识他是从百里轩带来的一期针对女性的校刊专栏的照片中。她记得琉璃当时说这照片拍得难看了，真人好看一百倍，搞得百里轩很酸溜溜的说克里蒙特长得也就那样，什么连续五年霸占维拉学院王子榜第一完全是他花钱买了选票。 “贝恩，我怎么跟你说的？彩璃小姐比较害羞，如果你比她更害羞，就永远约不到她了。”克里蒙特走到两人之间，听口气像贝恩的朋友，可贝恩的反应不太像。 “你想干什么，我说了这是我自己的事。” “给你上一课，教你怎么赢得芳心。”他顿了顿，瞥了一眼彩璃，“只需一点小小的代价。” 哨音与欢呼戛然而止，琉璃与冰蝶也同时屏住呼吸，远处两个境界守卫驻足观望，委婉表白的贝恩目瞪口呆。 第6章 枪打出头鸟 - 航向黎明 - Joker “我发誓！”被强行拖进厕所里的光逝显得暴怒无比，“我发誓我要扣出那小子的眼珠，从眼窝操他脑袋！” “放松，放松，你不会的。”X205汤浅毅随口应道，他和K008风筱音两个人合力才制住了从未如此失态的光逝。要知道他们再晚到现场一步，光逝很可能就当场变换精英形态然后制造一场骇人听闻的校园血案。“把衣服穿上，风筱音，衣服呢？”汤浅毅将因身体膨胀而被撕裂的裙子碎布从光逝身上拂去，虽说光逝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很好笑，可汤浅毅和风筱音都不敢随便开玩笑。 “这儿呢。”风筱音递上去一包装有全套作训服的干洗袋，这是她在进入室内训练大楼时从门卫室拿的，她就知道彩璃不可能能忍住不变身，能撑到没人的地方才变回光逝已是很不容易了。衣服不一定合身，可也总比让光逝继续挂着女装的碎片裸奔好。“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努力使自己看上去严肃且无所谓，“不过就是个吻嘛。” “不过就是个吻？”风筱音的措辞触怒了刚有平复倾向的光逝，“那是他·妈·的亵渎！我要阉了他，我发誓我要阉了他！” “只是强吻，不是强·奸。”汤浅毅用力顶住要往前走的光逝，在白色之心时他和光逝关系还不错，对光逝的脾性比风筱音要更了解，“是的，他该死，他羞辱了你，你也可以羞辱他嘛，这不就扯平了吗？再说，在羞辱的领域，谁能比你厉害呀，羞辱那个臭小子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他尝试偷换概念来分散光逝的怒火，如果是普通情况下这种花招肯定是没用的，只不过现在光逝的大脑处于停机状态，还是有点成功希望的。 “羞辱？”光逝稍微消停了点，就在汤浅毅以为劝说有点效果的时候，他又爆发了，“没错，羞辱。我要割了他的卵蛋和鸡鸡做成肉派让他当着全校学生的面一口口的吃下去！这就是羞辱！我要杀了他全家，做成三明治，全他妈塞进他喉咙里！我要一点点片下他身上的肉，塞到他狗娘养的肚子里！我要把他的肠子——” “我能问一下这里发生什么事吗？”不明真相的A114天梓月出现在男厕所门口，她对仲裁人的暴怒相当的惊讶。每一个境界守卫看到这景象都会惊讶吧。 “不是什么大事，”汤浅毅知道天梓月也是个爱凑热闹的主，像哄孩子一样想让她快走，“你训练结束了吗？” “G226替我咯，差不多也结束了，第一天嘛。”天梓月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追问道，“不是什么大事到底是什么事呀？” “唉，就是斯塔登家的兔崽子亲了彩璃。”风筱音说。 “脸？嘴？哪儿？”天梓月捂着笑开花的脸。 “滚！”正趴在盥洗台上漱口干呕的光逝突然一爪刨下感应水龙头，朝天梓月扔过去，仿佛那金属焊接的水龙头是一块泡沫。失去水阀控制的水管开始疯狂的像四周喷洒液体，直到自动灾害防止设备启动，填堵了洞口。 “很贵的好不好！”汤浅毅在水龙头经过他身边时抬手截下，没让它砸向天梓月，“我说真的！这玩意儿一个好几十块呐！” 天梓月笑得越发开心：“咱们不去阉了那小子吗？我早就看他不顺眼啦，仗着自己帅就嘚瑟，阉了好！” “欸！你不帮忙就别来捣乱！”汤浅毅叱道，“小孩子一边玩去！” “阉，当然得阉。”光逝的声音忽然平静了不少，他抹去挂在脸上的水珠，闷声说，“几点了？” “啊？三点半。”汤浅毅看看手腕，回答道，“117，这种小事就算了吧？那就是个孩子，小屁孩不懂事可以理解，咱们虽说实际年纪也不比他大，可好歹是境界守卫，不应该和小屁孩一般见识对不对？那家伙不是兼修了高等部的星舰指挥吗？你上课的时候给他难堪，穿穿小鞋就够了。” “什么叫穿小鞋？”光逝换了个面盆，又洗了洗手，“我可不懂那么高难度的事情。不过我的确懂点什么，比如黄体生成素释放激素与受体之间的关系，啊哈，想想都觉得兴奋。” “你想干什么？”汤浅毅不通医学，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过直觉告诉他，光逝脑子里绝对没有好点子。睚眦必报是光逝的人生准则，汤浅毅知道他肯定会报复克里蒙特，而他要做的就是尽可能降低光逝的报复强度。 “他想玩化学阉割。”风筱音懂一些医学，想了两秒就得出了结论，“受体减少最终会导致睾·丸·酮水准降低。” 汤浅毅胡乱搓揉着面门，叹了口气：“诸神在上，你就不能……哪怕一次？” “你既然知道我想干什么了，有本事就来阻止我呀。”光逝再次竖起食指，“我发誓，我一定要阉了他。” ※ 冰蝶可以想象被两名境界守卫夹带着离开的彩璃在没闲杂人等的地方会发出如何的怒吼，但她没有机会去凑热闹了，在寝室休息了半小时后，冰蝶就和刚认识的室友被召集到二号操场上，与其他新生一起分成六个百人方阵排好队，静静等待新生负责人提到的第一次训练。 教官们一直在正面看台上注视着新鸭子们入场整队，冰蝶惊讶的发现那里聚集了三十多个教官，且一大半都有黑臂章，包括之前看到的天梓月。要知道学院中总共也就五十个特别教官。 如果冰蝶的感觉没有出错，现身的二十个境界守卫都有意无意的在看她。在此之前，她可没有和光逝之外的境界守卫接触过，也不知道他们对自己抱有怎样的态度和感情。听说……在她丢失的记忆的时间段里，曾经在这些境界守卫面前大闹了一场，也许会留下不好的印象吧？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她这两三下是怎么在境界守卫前嚣张的，光逝也从来不说。 当最后一个方阵排列整齐并安静下来后，其中一名境界守卫教官走下看台，来到他们近前。“不用这么紧张。”他笑了笑，“你们的训练从明天才正式开始，直到零点前，咱们都是普通朋友。今天下午的训练说是训练，不如说是一些友好的建议和教导，帮助你们在晚上的选拔赛里脱颖而出。选拔赛里可以且只能使用近战武器，如果你足够自信，徒手也是允许的。既然你们都能通过身体检查，说明你们都有击败陪练机器人的能力，但今天下午你们会学到用武器击败真人的小技巧。” 他朝身后打了个响指，守在板条箱旁的助理教官用撬棍打开箱子，里面分类盛放有一些基本样式的训练用武器——剑、棍、刀。“我说过了，别这么拘谨，你们现在还不是真正的学员。”境界守卫拿起一根短棍，以常人难以跟上的速度简单挥舞两下，然后轻轻扔给离他最近的学员，“每个人都来拿方阵前的箱中的武器，半个小时后交换一次，直到所有人尝试过所有武器。你可以和朋友自由练习，也可以来看看教官是怎么做的，无论如何，禁止把人打伤，否则就失去参加选拔赛的资格。” 如他所说，没有叫骂、斥责和催促，与真正的训练的气氛截然不同，使学员们在拿到武器后逐渐放松，笑容也回到了脸上。大部分学员都选择看看教官是怎么做的，可惜做出演示的并非境界守卫而是助理教官，当然，他们也是优秀的战士。也有一部分急于表现的学员只出于礼貌围观了片刻，就开始和有同样表现心理的学员切磋对练，他们大多和冰蝶一样在入学前就有扎实的训练基础，有的还是剑道、技击高段位好手，比磨枪才一年的冰蝶更优秀。 在教官短暂的示范结束后，大部分学员开始了和朋友与室友的练习，也有一些学员仍在追问教官细节问题。冰蝶与两个室友待在一起随便比划了两下，三人实力不在一个水准，冰蝶打得最好，室友A学过剑道可后来荒废了，室友B则完全抓不到械斗要点，即便看了教官的演示。 打斗绝非这下午的训练的中心。冰蝶很快就发现，人群中有一些学员刻意的在相互走动交流，聚起一个个小群落。她恍然醒悟，他们在为今天晚上的选拔赛做准备。每当有一个对练中的学员打出了很高的水准，就会有一两个人找上他，少则几秒，多则一分钟，他就会跟着其中一个离开。 这是个团体活，击败一个机器人得分，击败有分的人得分，如此一来，最先的得分的人如果没有一个团队肯定会立刻出局。想到这儿，冰蝶开始焦急起来，她是不是应该也找一个人打一架来彰显自己还有两把刷子？实在不行还可以色诱，冰蝶有自信全校没有人能在色诱上超过她，也没有人扛得住她的色诱，即使那些男孩嘲笑她的身份，但她只需三十秒，就能让他们没法说出“不”。 机会很快来了。 “嘿，冰蝶。”最开始认出她的男孩找上了她，居高临下地说，“有兴趣和我玩玩吗？我可以付钱。”他直接把训练用剑搭在她肩上，甚是嚣张的拍拍她的脸。 幼稚，冰蝶心中叹道。她讨厌这家伙，但她明白，这个男孩挑衅她的本意不是嘲笑，而是在吸引她的注意。他对她有兴趣，想必自己以前的“业务能力”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好啊。”她回眸一笑，妖娆无比，似有万种风情。还没等男孩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她用脚后跟踢手中长棍末端，将长棍翻转起来，正打在肩头长剑上，锵的一声把长剑拍离肩头。她左手施力重新控制住武器，也不回身，径直捅向对方心窝，力度不大，还不足以触发训练武器的肌肉麻痹电流。 男孩后退两步，难以置信的看看自己的胸口，血液上涌，烧红了脸庞。“艹泥妈！”他恼羞成怒，破口大骂，跟着他过来看好戏的学员们也怂恿他继续作战。“给她点颜色看看！”“揍她！揍她！”“小心哟，冰蝶玩‘棍子’玩了不知道多少根了，说不定很厉害哦。”“那是短棍吧？这么长的棍子，玩一次就废了，哈哈哈！” 他们的言语很伤人，可比起光逝滔滔不绝的废话与一浪高过一浪的嘲讽完全是在唱颂歌。冰蝶快速回忆起至今为止所学到的一切，微调调整呼吸和站姿，握紧长棍，等待愤怒的一方率先进攻。发起挑战的男孩无路可退，他谨慎地扫了冰蝶两眼，如果真要打，那就得打得漂亮，否则他在男生中可就无法立足了。 男孩如预料般率先进攻，可出乎意料的是，他比冰蝶想象的厉害得多！迅猛的一剑直劈冰蝶左肩，后者小退一步举棍相赢，挡住劈砍。虽说冰蝶是女生，这个男孩也根本不与她角力，长剑一点即走，向右划过一道弧线奔向冰蝶侧后小腿。冰蝶调转长棍截下这一击，并尝试用另一头使出一记短促的推点将男孩迫开。 冰蝶抓住机会使距离拉得更远，她以夸张的范围挥舞长棍发起攻击。男孩不住后跳，时不时抬剑拨开棍子。他是个老练的高手，没有被之前的愤怒影响太多，小心翼翼地对待着与他估计实力大相径庭的对手。 突然，他停止后退，大步冲入冰蝶的攻击范围，长剑从左起抡了个大弧，正巧迎上削来的长棍末端。冰蝶收势不及，眼看就被他近身，只能向后跳出躲避，可这样一来，棍子被男孩打得脱手而出。学员们发出欢呼，不明真相的人也鼓掌叫好。在他们看来，这只是两个人正常的切磋，不算欺负女人，所以打得好就值得喝彩。 “你输了。”男孩重新露出高高在上的笑脸，“不想挨打就跪下求饶，或者给大爷舔·杆·子。” “做梦！”冰蝶猛地冲向一时松懈的男孩，一拳正中对方面门。果然比起用得不熟的棍子，还是自己的身体最可靠。说起来，这还是自己第一次打人，在这一年出头的日子里，她都只有挨打的份。啊~啊~~~这种拳头揍在软硬度正好的物体上的舒适感，简直要融化了，初体验的感觉真是太棒了！ 她几乎是本能的抓住男孩的手腕执行了缴械，又以一记摆拳打得男孩失去平衡。男孩在震怒中清醒，挥拳进攻，可他拳术远不及剑术，被冰蝶跳芭蕾般优雅的旋身躲开，并对他小腹发起了两轮三连冲。 六拳打完，冰蝶这才记起，打伤人是要被取消参赛资格的。她慌忙抬头查看对手情况……太迟了，这六记短冲拳是她一时兴起推出的，下手极重毫无保留，打光逝的时候没啥作用，可打在普通人身上就要了老命了。男孩脸色铁青，缓缓勾下身子捂着肚皮，发出干呕一样的呻···吟，刚蹲下，身子就一歪，侧着倒在地上。 冰蝶吓坏了，她可没想到自己会成为第一个在训练中重手伤人而退出选拔赛的人，这下完蛋了，要被光逝知道了她就…… “唷，唷，哈，瞧瞧我们逮到了什么？”天梓月的声音对冰蝶来说犹如死神，她摆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再加上之前在训练室内展露的凶暴，让冰蝶对她的畏惧又加深了几分。“这位同学，你知道故意伤人是不被允许的吧？” “对不起，长官。”冰蝶立刻挺胸站直，她比其他人更懂军队里的做法。 “按理说，你不能参加今晚的比赛，因为你让其他人没法参加比赛。”天梓月压低声音，“不过你很幸运，你是第一个违反规定的人，所以我们不会取消你的参赛资格。但是，如果我们轻饶了你，很可能会在学员里起到不良影响……”她单脚挑起地上的棍子抓住，递给冰蝶，“来吧，小雏鸡，让我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第7章 与胜利同行 - 航向黎明 - Joker 虽说比起棍子，冰蝶用自己的四肢能打得更好，可回忆一下她的拳脚招呼在光逝身上的效果后，冰蝶就没有半点和天梓月肉搏的想法了。反正也是输，自己要做的就是避免受重伤导致晚上的选拔赛失利。 “你在等什么？”天梓月歪头问道，她很随意的站在原地，无论是神情还是姿态，都表明了对冰蝶这样级别的对手的不屑。 “明白，长官。”冰蝶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伸手去拿长棍，可她刚触到长棍，它变魔术般消失了，当冰蝶注意到它再次出现时，长棍前端已经贴上了她的小腿。太快了！她根本不可能跟得上这种超出艾隆纳耶人生理极限的速度！ 这一棍结结实实地打在她小腿上。多亏了光逝的训练，让她在最后一刻绷紧了肌肉，还稍稍把腿往后挪了挪，避免了被当场打断小腿的下场。即便如此，冰蝶依旧被一棍扫翻在地，痛苦不堪地抱紧小腿，如果不是长期挨揍，她估计还会大声惨叫。不对！冰蝶意识到她还感觉得到小腿的存在，但那种训练用武器以这个力度击中人体后会放出肌肉麻痹电流来模拟创伤情况，同时制造一个电磁缓冲区，避免武器以太重的力量伤到身体影响训练。 她腿上的瘀伤是实实在在被打出来的，绝不是什么电流模拟。冰蝶眯着眼看向天梓月手里的长棍，只见天梓月手握住的地方出现了蛛网裂纹。她竟然将训练武器的保护机制触发器给捏碎了！ “这是你们的第一课教授的第一个小技巧。”天梓月绕着冰蝶走了一圈，“如果你想要敌人手里的武器，那就从他手里夺过来，而不要指望他会把武器装进礼物盒中用丝带包好放到你面前。起来，站起来，在我说你可以倒下前不许躺在地上。” 冰蝶不太清楚天梓月的用意，她知道大多数境界守卫和光逝有仇，难道他们把对光逝的怒火和仇恨都撒在自己身上不成？也许这真的只是一点惩罚，不管怎么样，她必须认真面对。冰蝶咬咬牙，忍住趋于麻木的阵痛，从地上爬起来。 “很好，看见了吗？要点二，如果你被击倒在地，那就得立刻站起来。这是个战斗常识，可多少人能做到呢？做到了第一次的人又能做到第二次吗？”天梓月教育着围观的学员。六百新兵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她俩围在中间，都放弃了练习，来观看难得一见的倒霉蛋。虽说是看倒霉蛋挨揍，却没人笑，即使有人之前幸灾乐祸，在天梓月挥出第一棍的时候就没人敢了。 “那么，继续吧。”天梓月说，“被夺走武器后，该怎么夺回来呢？或者说，该如何缴械敌人呢？” 冰蝶神色凝重，绞尽脑汁回忆光逝教她的一切。对了……教她缴械的是汐不是光逝。比起光逝来说，汐不算好的体术老师，她的体术带着她高贵优雅的气质和女神般的矜持，学起来很费劲。这也是为什么汐在维拉学院里只上课，很少当教官。 “需要思考这么久？这么长时间，我可以砍死十个你了。”天梓月嘲笑道，“既然你这么害羞，那咱们就跳到下一个阶段吧。”话音刚落，她手里的棍子又只余下些许残影，本体不知所踪。 集中！集中！！！冰蝶的神经在咆哮。如果她面前有一面镜子，她就能看到自己的面部表情已是何等的狰狞。而她快要挤出眼眶的双眼的努力得到了回报，比起第一下，这一次她看得清楚多了，不仅看得明白，身体还有足够的时间做出反应。冰蝶本能向前倾斜身体想要躲开攻击顺便挤进天梓月的防御内圈，可她猛然意识到对方是境界守卫，抢进内圈只会让她又挨一顿揍，于是又调配重心想要后倾脱离。 这一来一回本来也就半秒不到，但冰蝶面对的是有超过常人十倍以上反应能力的境界守卫，对境界守卫来说，时间都是按照毫秒来计算的。长棍拦腰打在冰蝶的手肘，这还是她拼尽全力才勉强做出的防御动作。这下她再没能忍住，捂着手臂再次倒地，并发出尖声惨叫。 “小技巧三，以最快的速度在脑袋里准备好战斗思路，例如对敌人与你自己的实力估计，对战斗环境的估计等等，不要等开打后才琢磨，那只有死路一条。”天梓月抚摸着刚才长棍上打中冰蝶的部位，看了看受伤的红色液体，淡淡地说，“站起来！” 冰蝶大口喘着气，狼狈不堪地从又站起身。她的左手不听话的往下垂，根本无法抬起，手肘靠近小臂处血流不止，一时也判断不了有没有被打断骨头。哪知她刚一起身，天梓月的棍子又抽到了，而这次瞄准的是她另一条完好的腿。 还没找回平衡的冰蝶立刻就被撩翻在地，她现在到处都疼，像是挨了一顿鞭子，都不知道捂哪儿好。她像是嚎哭般惨叫，不过只持续了两秒，这样丢脸的声音就被她嚼碎吞进肚子，只余下咬牙呼吸的嘶嘶声和喉咙的哽咽。 “第四个小技巧，你的敌人不会给你喘息的机会，也不要给你敌人喘息的机会。”天梓月背过身去，环视周围，被她看到的男生纷纷垂下头，而女生吓得白了脸。 冰蝶注意到了天梓月的转身。她本该趁这机会趴在地上舔・・舐・・伤口，准备迎接天梓月不知何时会打过来的第五棍，但她没有，她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驱使她起身，驱使他前进，驱使她露出獠牙。“躺在地上只会让别人从你这里夺走你所有珍视之物，这个道理，你还不明白吗？”驱使她的声音一点也不愤怒或激动昂扬，“如果你想得到什么，那就得用跑的，不，用冲刺，身体，大脑和心灵同时冲刺，不顾一切的向目标飞奔而去。你必须坚信，没有什么能阻挡你，你是最强大的，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冰蝶听不见自己是否有违背偷袭准则的吼出声，当她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冲到天梓月身后。她抬起脚踢向天梓月的后膝窝，可她踢到的却是训练用长棍。没关系，还有机会。冰蝶立刻收脚后退，不作丝毫调整，径直抬脚鞭击天梓月右太阳穴。就算是境界守卫也没办法在这么短时间内用棍子―― 顶在冰蝶最软弱的脚踝上的仍然是长棍的一端，而天梓月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不能停！对这样的对手不能停！ 冰蝶强行压下恐惧，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正面攻破天梓月的防御。她也不想如此强攻，可她现在的水准根本看不出天梓月的弱点在哪里。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天梓月旋身转为面对冰蝶，边拆挡边小步后退，学生群也跟随战局挪动，“这位同学领悟能力很不错嘛。明白了吗，进攻就要打出这样的精神，除非你自认是一坨屎，那就要不停从地上爬起来，进攻，进攻，进攻！不但要进攻，还要有脑子的进攻。比如，鞭腿意图不要太明显，你看你，手抬高，用力，动作不要这么大，对，对。” 冰蝶左右开弓，猛力攻击，却连天梓月的身体都摸不到，对方只凭单手拿着一根挥舞不便的长棍就挡住了她所有攻击。听说光逝和汐两个人是境界守卫里肉搏能力最强之一（二），如果是真的，那就说明当初光逝在和她玩无差别虐杀搏斗训练时完全手下留情了。 “上下动作要协调，不要想到哪打到哪，进攻不代表掌握主动权，要学会掌握主动权，细心感觉，我们间的攻守平衡点在哪儿？感觉到了吗？噢，你没有，因为你还在继续做无用功。”天梓月停止了后退，“动起来，多走位，如果敌人比你厉害得多，那就要学会运动转移。我要开始进攻咯，三，二，一。” 一字数完，冰蝶的处境就完全变了。最明显的便是进攻不再畅快，大多数攻击还没起手就被扼杀。天梓月放慢了速度和力量，可技巧依旧高超无比，她准确地判断着冰蝶每一个微小的动作，出手准确有效。但冰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感觉到了两人间存在的一条平行横线，那条线正慢慢向自己靠近。这就是攻守平衡点，她恍然大悟，光逝曾经多次强调这概念，她因为总是不理解，也就逐渐淡忘了。 天梓月的进攻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狠，冰蝶被棍子命中的地方也越来越多，越来越疼。可她并不觉得迷茫，她能看见自己的哪些点出现了漏洞，并努力去填补，只是双方实力差距太大，她的努力只是杯水车薪。 突然，棍子再次开始以超出冰蝶极限的速度运动，瞬间，一道黑影笼罩了冰蝶的面门。 啪！ 棍子击中了冰蝶的脑袋，从天梓月捏碎的地方起断成了两截。冰蝶没有马上倒下，她在被命中头部后依旧清醒，过了两秒，像是有人手里抓着无数火警铃拼命摇晃着朝她跑来，眼前的画面也被恼人的声波搅得上下颠倒，慢慢融化，仿佛油画画布被人用强力清洗剂刷洗，又猛地泼上红色的颜料。等等，红色？ 冰蝶的大脑和身体断开了最后一丝连接，她双膝跪地，恍惚几秒后彻底扑倒。 “第五，无论何时都要注意保护自己的要害，也总是要注意对方的要害。”天梓月扔掉棍子，在她身边蹲下，伏低，再伏低，直到脑袋贴住冰蝶的太阳穴，红唇吻上她耳郭，“第六，永远，永远，永远，永远，永远不要在交手前就认为自己会输，交手后也不行，因为境界守卫与胜利女神同行。” 第8章 理查德三世的马 - 航向黎明 - Joker “她怎么样了？” 当冰蝶转醒之时，高跟鞋敲打地板声伴随着汐的问话回荡在她脑内的空洞世界，忽远忽近，忽大忽小。 “不过就挨了几棍子，能有什么大碍。”光逝反・社・会・的腔调很容易辨认，“赫尔奇的儿子在维拉学院读书？” “啊？喔，你说贝恩？”汐大概是走得近了，冰蝶能闻到她身上那难以用科学手段调制出的独特香味，“怎么了？” “赫尔奇有问题，雪忧要我踢他出局。我从卫星照片上看了看他常住的庄园，从外部侵入难度很大，所以我打算借助他儿子的生日派对混进去。我向宫夜求助，签订了丧权辱国的条约才得到许可，万万没想到他儿子竟然在这里读书。”光逝说，“他也邀请了你？” “他只邀请我参加派对，没让我当他的女伴。”。 “聪明的孩子，他很清楚像你这样的家伙只适合挽着拥有强悍气场的大叔的臂弯吧？”光逝讥讽道，“年轻人渴望的是美丽爱情不是妖艳・情・妇・。” “我肯定你是对的，否则克里蒙特就不会吻你了。”汐微微一笑，“那么你打算把爱情献给谁呢，公主殿下？” “哈，这就是你的目的？”光逝的语气变得尖锐，“你想激怒我，而这明明是普通情况下你会极力避免的情况。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害怕被我挖掘出来？” “你在说什么呀……” “看着我的眼睛，虽然我们现在极少同步记忆，但没有人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特别是，别对我撒谎。”光逝伸手扳住汐的下巴，“你看，瞳孔再收缩，鼻翼不自然的颤动，闻上去――”他靠近汐的脸庞用鼻子大力吸气，“满是谎言的臭味。” “呜……”汐转移注意力的战术失败了，换成别人或许还能成功，可她不行，她和光逝太了解对方了。她准备坦白，谎言的存在一旦被发现，就没有继续撒谎的必要：“我买了……” “你买了什么？”光逝追问是出于没听清。 “一……一……一匹马。” “你买了什么？！”这次是因为惊愕，以及希望获取更多细节。 “一匹普罗米修斯星的蓝石平原纯血马，白色的，鬃毛有点淡金色，真的很可爱嘛！”汐试图让光逝理解，可他不可能理解。马匹是普罗米修斯星上的特产，原本只是很普通的宜居行星上的奇蹄目马科物种，可星际联盟成立带来的庞大商业需求量致使它跃升成一种奢侈品。而且白色金鬃的马，光逝都无需看见实物就知道价格昂贵。 顺便一提，他家里现在的那辆他一点也不喜欢的超级跑车也是汐吵着买的。 “你知道想如果我手上有一根金属球棒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抄起它砸你的脑袋吗？”光逝咬牙切齿地说，“多少钱？” 汐的目光平行挪开，显然不太想面对：“十……” “十？”他有不好的预感。 “十五万星盟信用点。” 光逝猛地跳了起来，一脚把身下的椅子踢开，嘶声怒吼：“十五万星盟信用点？”星盟信用点是星际联盟半年前推出的信用点货币体系，方便国际间贸易，而十五万星盟信用点在伊休那能买两辆最新款全顶级配件的超级跑车。 “天呐……”光逝的双手扣抓着面庞，似乎是被怒气冲昏了头，反而没那么愤怒了。泄了气的他把凳子扶正，重新坐下，抿嘴瞪着地面：“总共十五万星盟信用点？” “还有五千信用点的马场会员与场地租用费和饲料、人工费……” “退掉！” “不要。”汐很强硬的回答。 光逝很明显的长叹一口气：“你知道每个月我看到银行寄来的月度结算核对单时，都会学到很多新知识吗？朱蒂，海拉娜，辛克，多丽莎夏尔……我知道的顶级奢侈品竟然比医院里任何一个女同事还多，而最令我自豪的是，我这个领着基础工资的医生竟然能买一大堆这些牌子的商品，而我的同事们买一件就能兴奋好几个月。她们一定想不到，我这个穿着二手T恤和运动裤的没品男竟然会嘲笑她们不懂时尚吧？” 汐鼓起脸颊，用可爱与无声对抗光逝的讽刺。 “我甚至没有一件西装。”光逝开始哽咽，“去年医院跨年舞会，我最好的衣服就是一件褐色的休闲夹克，皮鞋和装饰用的机械表还是宫夜借给我的。”他捂着额头，语带哭腔，悲痛万分，要是不熟悉他的人还真以为他在哭呢。“求求你，行行好吧，大小姐您吃肉也得给我留口汤吧？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我不会退掉晨岚的。” “操！”光逝立刻撕下伪装，“连名字都起好了！什么样的白痴才会给动物起名字？” “咳咳……”冰蝶不是故意咳嗽的，她只是想笑，但笑意蔓延到喉咙时转化成了咳嗽。 “小蝶醒了。”汐推开光逝的脸，让他朝向病床，终止了两人的争吵。 光逝对汐竖起中指，却对冰蝶说：“听着小雏鸡，我可能需要终止你的训练让你重操旧业，本人实在是难以填补这个败家娘儿们给我们家带来的经济亏空。能否告知我你以前的收费状况如何？” “Fuckyou。”冰蝶简短地表达了她的态度，虽说她也并不打算和汐站在一条战线。她一直都觉得，汐大部分地方都完美无缺，就是花钱大手大脚且非常任性，普通人一般养不活也管不住，这对从小就懂得节俭和理财规划的冰蝶来说有点难以接受。 “真是可怕的威胁。请你千万别f・u・c・k我，我可不想被疱疹或者艾滋病困扰。”光逝说。 期待在醒来后有人端茶送水并询问她“你感觉怎么样了”“你还好吗”的自己真是愚蠢。汐属于一辈子都有人赶着来照顾不需要照顾人的类型，光逝则根本不在乎别人死活甚至喜欢把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上，想来想去，反而是滢比较有可能会这么问。 “我错过了选拔赛？”她忍住喉咙里的干涩，问道。 “你想错过呢，还是不想呢？”光逝用新问题回答说。 “我不知道。”冰蝶看向天花板，“这是哪儿？” “当然是学院医务室，你觉得我会因为一点小伤就把你拖到医院去？”光逝说，“选拔赛还有半个小时才开始，我特意为你推迟了一个小时。如果你现在起来，还能吃点东西。” “所以说你不会容忍我退出选拔赛咯？”冰蝶不知道自己这么问到底是想听到怎样的答案，尔康她还是问了。 “为什么不能？”光逝握住她放在被子下的手，“问题是，你能吗？懦夫总是以为自己能从危险前逃离，却不知道他是在一个不断缩小的房间里四处碰壁，总有一天，房间会缩小到没有他的藏身之处，而那个时候，他再想往上爬，已经太晚了。你能感觉到你自己的房间还有多大吗？” 冰蝶无力地笑了笑：“A114，天梓月小姐，她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我为什么爱你爱到无法自拔，聪明的小雏鸡，还有什么能比你更迷人？”光逝的冲击性表白听着干巴巴的，连让人开心一小会儿的能量都没有，“没错，我知道这里这么多富家子弟肯定有对你这个‘名媛’印象深刻的人，我知道他们总有一个会来找你茬，我知道你一定会打伤一个人，所以我安排了A114来揍你。还有什么是我不能预料到的？我就是上帝！” 冰蝶用一只眼睛打量光逝，她此前还坚信这是光逝安排好的，可听他这么一说，事情又变得难以确信。是他吗？她的功力还没深厚到能从光逝脸上读出点什么，她目前能看到的就是一张皮笑肉不笑，胡茬有向四周蔓延倾向的脸，有种让人想啐上一口的魔力。 “你是想我把你抬到竞技场去，还是你自己用走的？”那张贱脸上的嘴一开一合，催促道。 “我得先穿衣服。”冰蝶感觉到她身上的衣服是宽松的医疗用长袍。 “穿衣服？你又不是裸体。”光逝明知故问的说，顺便伸手在冰蝶小腹上摸了摸【删除部分内容】 “啊哈，职业的，我就喜欢专家。”光逝点点头，“那在今晚的竞技场里，你能爬到多高呢？我可是拭目以待呐。”他抽回了手，“别让我失望。” “我不会。”冰蝶说，她看着光逝起身，在经过汐的身后时踢断了她的椅子，得益于迅捷的反引速度和强大的肌肉力量，汐保持优雅的淑女坐姿一动不动悬在空中，展露出一个妩媚的微笑，然后转身扑向光逝，开始了推迟三分钟的扭打。 第9章 竞技场外 - 航向黎明 - Joker “你的脸怎么了？”G226看见汐一瘸一拐走进新生选拔赛的观摩室时忍不住问道。她衣衫不整，头发略微凌乱，裸露部位可见瘀青，脖子有绞痕，额头还在渗血，除了瞎子和白痴，任何人都能立刻明白她遭遇了什么。无需提问，境界守卫们都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试问两百多号境界守卫中谁敢对汐动手？除了仲裁人，怕是也再无第二个。 “他为什么打你？”天梓月义愤填膺地问，同为女性，自然很快就站到了汐的阵线。 “因为我想，而且我能。”光逝从门后转出，汐和他水平相当，他只能说略占上风，这一架打完自己也不大好受，“我自己扇我自己一巴掌，也许是因为脸上停了一只蚊子，这需要向你报告吗？” 汐猛地转过头，贝齿轻咬樱色的下唇，瞪着一双因泪光闪烁而更加迷人的大眼睛，六分倔强，四分悲楚，外加十二分的娇媚。这样的神情姿态骗取同情绰绰有余，可惜在座清一色的境界守卫，每个人都知道是床头吵（打）架床尾和的世纪典范，仇恨遗忘速度比任何蜜月中的夫妻或手足情深的双胞胎还快，他人瞎掺和纯粹是自讨没趣。 “别这么看着我，用本事再来呀。”光逝冲她勾勾手，两人硬实力差距不算大，可差一点究竟是差了那么一点，这一点便成为了光逝得意的本钱。再加上汐此刻穿着跟高十五厘米的高跟鞋和一步裙，腿脚严重受限导致了糟糕的协调能力，不管打多少次胜负都没有悬念。虽说胜负是没有悬念，不过无论他俩谁胜谁败，谁打伤了谁，最后都得一起疼。 “你们俩在哪儿打的？”X205汤浅毅凑了上来，一脸的悲痛，他在学院里专管维修，“破坏率1-10，多少？” “医务室，破坏率7。3左右。”光逝答得毫无愧疚，“不过没有重要器材损失，主要是储物柜和墙面的损坏。” “谢天谢地。”汤浅毅敲打手腕投射出来的万用手环操作面板，准备联系校工部，“话说回来，你到底为什么要……扇自己巴掌？” “因为，我身体里的一部分非常非常喜欢马，喜欢到愿意用十五万信用点去交换。” “真的？”汤浅毅挑眉，“她真的用十五万信用点去买了一匹马？老天爷……那可是一大笔钱啊。”汤浅毅的思维方式比较市侩，但这不意味着他是穷鬼，光逝相信十五万信用点对他来讲也是小菜一碟。 “你买了晨岚啦？太棒了，这样我们以后就能一起去骑马了！”天梓月抓住了她想听到的重点，并跳起来抱住汐，把她扑倒在沙发上。 “噢……”光逝阴阳怪气的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原来你是那个罪魁祸首，怂恿良家妇女乱花丈夫的血汗钱？” “有什么关系？十五万信用点又不算特别贵。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嘛，更别说咱们是干境界守卫这一行的，说不定哪天就死了呢。”天梓月耸耸肩，对于吉尔勒财团的大小姐来说，一百五十万信用点估计也是小数目。境界守卫能吃苦，天梓月可以连续一个月睡泥地啃树皮，挤大型哺乳动物粪便取水，吃恶心的软体爬虫，但当没有吃苦的必要时，她的生活就是和光逝完全不同的次元。 “那你帮我把钱付了吧？” “行啊，账号给我。”天梓月真是连眼睛都不眨。 “滚蛋，我才不要你那用工人血汗印刷出来的，充满资本主义臭味的钱。”光逝拍开她的手。他常常赖账，强迫别人帮他付一些小钱，当着院长的面从医院小卖部偷糖，但他有他自己的底线。“我是认真的，如果你再怂恿汐去买一些价格高于价值的东西，我就把你从任务名单上踢出去，这意味着十年内你不能参加任何境界守卫的行动。你知道我言出必行。” 这是对境界守卫来说最要命的威胁，相当于剥夺了境界守卫存活的意义。这也是为什么前几届境界守卫一旦退役就集体自杀。这一届境界守卫减少了心理训练与原能训练，变得不如前辈们那么偏执，也没有那么高效，可依旧有集体荣誉高于生命的价值观。 “哈哈……不用吧……”天梓月讪笑着举手投降，从沙发上滚落，并保持姿势一路滚到妹妹天梓爱的脚下，这才被担心姐姐身体的天梓爱从地上拽了起来。 “测试进行得如何？”光逝挨着不肯起身的汐坐下。 “你是在问，你妹妹表现得如何吧？”测试主管绿心看了看手里的表格，“琉璃的测试……很不可思议，她一次就通过了弗丽嘉隧道航行，拿到了行星回旋的历史最高分，她的决策倾向和你非常接近，考虑到你和她在一起生活了一年也不足为奇。她会是个优秀的指挥官。” “是吗，那就好。”光逝伸出手，“给我分析表。” 绿心不知道他的用意，但还是将一副全息资料板递过去。光逝一言不发的查看了两眼分析表，眉头轻皱。“你们有让她入选？”他问。 “入选？如果你是说尖子班的话，肯定是没问题的。”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光逝十分严肃。 “呃……”绿心抿抿嘴唇，“没有意外的话，她肯定会入选。”这一次，绿心口中的“入选”就不再意味着尖子班，而是对图塔林干涉战争的学院军官名单，这是绝对保密事项，可仲裁人的权限迫使她无可隐瞒。 “踢她出去。”光逝命令。 “抱歉，这不是我能做决定的事。”绿心有点奇怪他的反应，“而且这么做不公平，军队里没有特殊。” “她作弊了。”光逝说，“她贿赂了高年级学院，从那里了解过考试内容。” “考试内容每年都会有一些变化，我相信会去了解测试内容的学员不止琉璃一个。”绿心并不采纳他的说法，“她很优秀，你应该高兴。” “她想上战场，而我会阻止她。”光逝直言不讳，“做个选择题吧，她还是我？” “这很幼稚。”绿心很意外，虽说光逝的表现有点不可理喻，但她已经做好了选择。境界守卫在战场上需要光逝的指挥，少一个还未正式毕业的学院观摩军官却无关紧要。“如果你坚持……” “我当然坚持。” “那……好吧，我会和蓝羽商量，看看能做些什么。”绿心点点头，“很高兴知道世界上还有一些你在乎的东西，我想仅凭这一点，蓝羽也不会反对把琉璃从前线撤下来。” “谢谢，不过你最后一句话是多余的。”光逝把资料板扔开，“学院军官的名单还未确定，不过会参战的境界守卫已经确定了吧？” “嗯。”绿心回答，“十名学院教官加上二十名其余岗位抽调的境界守卫，还有你和汐。” “给你五天时间集合名单上所有的境界守卫，任何人不得用任何理由耽误，五天后，战前集训开始。” ※ 只是不依靠任何物体的站立，就让冰蝶疼得无法把眉头抚平。 包括她的室友在内的几个女生几分钟前邀请过她加入她们的小团体，她拒绝了，那个团队中没有一个高手，也不存在人数优势。女孩们还没意识到竞技比赛的残酷，与同性组队固然便捷，可女性普遍实力不及男性，男生比例没有过半的团队百分百会垫底出局。 即便不组队，她可以当游猎者，避免与敌人接触，想必会这么做的不止她一个。游猎集团会是比赛中的一个自动组队的自由集团，他们只会保持一个很低的分数在场内四处游走，等待机会，在比赛最后关头以最小群体疯狂猎杀高分目标。 以上都是最理想的情况，谁也不知道竞技场内会是什么模样。冰蝶在教官的指导下穿上防护服，拿上更高级别的长刀型训练用驱动武，夹在队伍里等待入场。竞技场似乎有很多个入口，每个入口前只有随机分配的十来个人，听说竞技场是立体的，很多个漂浮小岛分布在不同高度上。学员可在浮岛间自由移动，因为只要双脚离开浮岛，就会进入无重力状态，浮岛间漂浮了一些方块，帮助学员在跳起来后改变方向与歇脚。 “听着，小子们，规则很简单，干掉敌人，保全自己，取得高分。”教官检查完最后一个学员的装备后，草草宣读规则，给人一种在参加什么地下拳赛的错觉，“如果你打算和谁组队，只需统一你们胸前徽章的颜色，队长可分配得分机制，一是团队平均得分，二是击杀者与助攻人员分成得分。组队看似稳妥强大，可也有风险，那就是只要有一个团队的成员倒下，击败他的敌人不但能获取失败者全部分数，还会从团队总分里抽取百分之十，这百分之十分摊到个人分数上的规则与得分机制相对应。明白了吗？” 学员们还来不及交头接耳表示对这种规则的不适应，教官就大声问道。 “明白！”冰蝶混在人群里用避免教官问第二次的声音回答。 “很好。”教官后退了两步，冰蝶这才注意到他们排队的地方被两条平行的黄色警示灯夹在中间。他们脚下的箭头忽然亮起。“祝你们的好运。” 通往竞技场的门猛的开启，最前面的学员高声尖叫起来，冰蝶在一秒后弄清楚了他们尖叫的原因，可那个时候，她已经卷入了强大的气流，与其他学员一起被冲入了竞技场。 第10章 合作伙伴 - 航向黎明 - Joker 竞技场内部空间要比冰蝶估计的大上两倍，之所以从外面看这座建筑并没那么巨大是因为竞技场有一半都埋在地里吧？因空气压差形成的气流将冰蝶在无重力状况下推出老远，在无法借力的情况下与其他学员自然冲撞后随着惯性到处飘荡。所有人皆是如此。 冰蝶运气很不好。大部分学员都在被冲进竞技场漂流一小段距离后就落在平台上，只有包括冰蝶在内的一小撮人一直跨过了整个竞技场，撞上了进入口对面的曲面才停下。当冰蝶稳住身形时，她发现有一半学员都开始进行第二次移动。他们在场内大呼小叫，试图和之前商量好的队友靠拢，但这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一部分学员无视平台上的陪练机器人，对其他学员发动了突袭，十秒内就有二十人被打伤出局。 率先出手伤人并不明智，那些学员的结局很快就证明了这一点――他们显然被其他团队列为了头号仇恨目标被迅速击破。 两分钟后，团队的分布逐渐变得明了，对陪练机器人的剿灭也展开了。这些小孩子也能打倒的机器人在驱动武装的扫荡下迅速变少。冰蝶抬头看向竞技场正常意义的正上方，那里有一个电光板显示着个人积分排名，其中一支灰绿色平均积分制的队伍得分最高，冰蝶立刻在场上搜寻那支队伍，并很快发现他们在最顶层的平台上。 那最弱的呢？冰蝶在不远处的平台上看见了他们，果然，那支队伍女生比例太高，有两个女强人，可她们撑不起整支队伍。也许第一次游猎应该找他们。冰蝶思索着，左顾右盼观察其他游猎自由人的位置。竞争太激烈，她感到担忧，有六七个游猎者盯上了这支孱弱的队伍。 上？还是等候时机？这是个问题。挨了天梓月一顿打而浑身疼痛的冰蝶拼尽全力还是可以抢下一个人头，只是这支队伍使用的分成积分制，两个女生得分最高，其余人脑袋上的那点分数还不如冰蝶自己去打两只陪练机器人。当然，她不可能取得，因为她这样没有团队的人在人数密集去被发现口袋里有得分，分分钟就会被砍死。 等也不能等太久，当人数下降到一个程度的时候，想要偷袭得分就变得越来越困难。在局面变成那样之前，冰蝶一定得拿到足够的分数确保排名，至于第一名就……不，冰蝶的耳畔回响起天梓月在她即将昏迷时的话……她会成为第一名。 不用多想，做吧，拿到一分是一分，这场选拔赛其实也没有那么多阴谋诡计可以玩。冰蝶在可供落脚的立方体上换了个姿势，转为进攻准备状态，握紧长刀，等待那只队伍靠近她的位置。她的行动刺激了其他的游猎者，有三个竞争对手也做出同样的动作。 十五秒后，得分最高的女孩朝冰蝶的预估位置移动过去，单挑两个陪练机器人。机会！冰蝶二话不说蹬腿扑出，快速飞跃无重力区域。其实她并非最快的那个，也没有瞄准之前想好的地方降落。她临时更改了航线，调低了下降率，朝另一个本来就比她位置低的游猎者冲去。他口袋里没有分，击败他对冰蝶没有任何好处，但她另有想法。 冰蝶在两人交错的时候伸手抓住了竞争对手的上半身护甲的缝隙，直到这一刻，那个男孩才注意到冰蝶冲着他去了。他惊恐地大吼大叫，可冰蝶的双脚已经盘上了他的腰，将他死死固定住，再双方都无借力点的情况下巧妙利用剩余动能，将男孩扔向那支队伍的最前方。这次投掷大大消耗了冰蝶的动能，让她在竞争者里最后一个落在平台上，但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率先落地的，也就是那个被冰蝶扔出去的男孩，被迫面对这支队伍里最厉害的女孩。另外一个女孩也被先落地的游猎者吸引了注意力。剩下的嘛…… 冰蝶手气刀落砍翻一个，拿到了不多的两分。她迫近另外一个，一刀就麻痹了他的左半身肌肉，拿下另一个两分。太少了，冰蝶有点急躁，现在最高分有三十五分！ 过大的动作致使她的肌肉开始疼痛，她用脚踢翻一个，推开另一个，没有拿到分便退出战圈寻求喘息的机会。疼的要命，她揉着大腿外侧，不知道该把怨气撒给谁。 如果用治愈泡沫的话，这样的筋肉伤的确可以很快恢复，但一般来说医院和学校医务室都不会这样做，因为治愈泡沫对细胞损伤很大，还会轻微影响艾隆纳耶人用于转换形态的神经元，极小概率诱发基因疾病，所以不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治愈泡沫是不会被使用的。 冰蝶花了点时间恢复状态，倒数第一个小队的人也所剩无几。有趣的是，被冰蝶扔出的那个男孩战胜了队伍里比较厉害的女孩，得到了十分，反倒是另外一个游猎者遭到两个女孩夹攻，猝不及防间被长棍砸在太阳穴上晕了过去。 另一个机会。冰蝶俯身奔过与目标间的空白，离远了看就像是贴在地上滑动。两个正沾沾自喜的女孩根本没注意到危险迫近，冰蝶抬刀猛劈击倒一个，第二个是这支队伍里得分第二高的人，反应很不一般，长棍一个回环扫冰蝶。冰蝶大角度侧身前倾躲开棍子，左手轻拍地面撑起身体，避免前倾过度失去平衡。她径直撞向对手，用刀柄捶打对手胸膛，三两下就将她打入全身僵直状态。 总共十五分到手，冰蝶一下子有了十九分。也许是活动开了，冰蝶还尚未感到身体不适，但她依旧不敢在此久留，转身奔向平台边缘，想要逃离交战中心区，到无重力区再观察情况。 她刚从平台边大力跃起，一柄匕首带着轻微而锐利的呼啸打着转向她刺来。无处借力的冰蝶大惊失色，挣扎着举起长刀，很勉强地挡开了匕首。令她有些慌乱的并非只是匕首，而是她感觉这只是一次伏击的前奏。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一个倒挂在更高平台上男孩，也就是向她掷刀子的那个，双腿并拢蜷曲，又猛地伸直，将身体高速送出，直冲冰蝶而来。他虽说扔出了一把匕首，可手里还抓着一把刀，估计是因为他夺取了手下败将的武器来策划这次袭击。 两人在空中相撞，冰蝶有惊无险地架住敌人的刀刃，移动路线却发生了偏转。她落在了位于球形立体竞技场边缘的窄平台上，这些区块空无一人，因为这里没有提供分数的陪练机器人。 冰蝶向后翻滚躲开男孩的下刺，回身一脚踢在他脚踝上，可没有任何效果。这家伙是个行家！他抬脚踩住冰蝶的脚踝限制她移动，接着又是一刀劈来，几乎将她的武器震脱手。 冰蝶忍住脚踝的疼痛，强行用力踢向对手的膝盖，迫使他退开，接着腰腹发力拔地而起，再次向后滚翻试图拉开距离。在她移动结束，抬头查看敌我方位时，男孩已经冲到她身前，一脚踢在她下颚，差点没让她把舌头咬断。 可冰蝶没有如对手期望的那样向后倒，反而一把挽住男孩小腿，横刀推向其腹部。男孩挡住这次攻击，却因腿脚被制，失去了平衡，被冰蝶踩住脚背向前一顶就倒在地上。他还想继续抵抗，不过手腕被冰蝶用刀背狠狠砸了一下后，手中长刀便叮当落地。 “别！”男孩决定求饶，不过并非单纯的痛哭流涕抱大腿的求饶，“我们可以合作！” 冰蝶顶在他喉头的刀尖收了一分力：“我不和想干掉我的对手合作。” “但你会和足够强的人合作。”男孩有几分自信，不是那种引人厌恶的，充满傲慢的自信，而是带着几分期盼的自信。如果他是个骗子，那也是个优秀的骗子。“你和我现在的得分都很少，就算我想骗你让我起来再干掉你也没有必要，反而我觉得会降低境界守卫教官的印象评分。”男孩说，“我叫阿诺德・土灵・奥利弗。” “继续。”冰蝶吩咐男孩更深入的谈谈他的想法。她没有作自我介绍，在被天梓月打了一顿后，她估计已经全校闻名。 “就像我们刚才的那样。你或者我去突袭一支队伍，必定会有其余单干的学员盯上你或我，等他们来伏击你或我时，另外一个人就干掉他。两个人，就算被一些大队伍盯上，也有更多机会存活。”男孩分析得头头是道，只是施行起来恐怕并不那么简单。 “如果我们俩分数不同怎么办。”冰蝶沉声问道，“你难道不会把我干掉？” “老天！当然不会！”阿诺德举起一只手，“我想选拔赛的分数排名并不太重要。裁判可是境界守卫，他们绝不会这么肤浅。我想那些真的为了得分攻击合作伙伴的人才会倒霉。” ※ “那家伙是谁？”观战室离全息屏比较近的L179问同组的L162绿心。 “阿诺德・土灵・奥利弗。”绿心看了看表单，“我想他不会是唯一猜出排名赛真正目的的人。真正让我感到关心的是……冰蝶。她的生理运动模式很奇怪，在没有经过改造的情况下，挨了天梓月五次重击，可依旧能用那样的强度作战。”她将疑问投向了光逝，后者正和汐交头接耳。这才五分钟不到，两个人的关系就从打得你死我活又恢复到如胶似漆的亲密状态。 “啊？”光逝显然没注意绿心在说什么。 “冰蝶的恢复能力太异常了，你没对她做过什么吧？”绿心耐心重复，“作弊行为是不被允许的。” “我没取出她脊椎上的图塔林变异虫植入物。”光逝很老实的交代了，而他能老实交代的事情要么会吓死人，要么会气死人。 “你什么？”X205汤浅毅猛拍大腿。 “我让布莱恩植入她身体里的外星杂交小虫子留在她乳房里继续吃奶了。”他满不在乎的用不雅言语说，“多可怜呀，那些布莱恩搞出来的小虫子都灭族了，就留它一个吧。” “你到底打什么主意，要是出了意外怎么办？”绿心责问道。 “冰蝶・奶・子・很大，对吧？”光逝忽然说。 绿心因迷茫而语塞，“我们没有讨论这个――” “她的屁股也也又圆又翘，对吧？”他继续说着不找边际的下流话。 “是又如何？”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绿心微微摊手，她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不是光逝想要的答案，而且就算她答对了等待她的也只有尖酸刻薄的奚落。 “这意味着她是个发育基本成熟的十多岁的老太婆了！”光逝说，“再过两年，艾隆纳耶人身体能接受强化手术的最后期限就过了，如果在那之前她的能力没法达到标准线，那她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我需要她保持比常人更强的精力，否则她没法在两年内做到。” “这是冒险主义，你可能害死她。”绿心皱眉，“她知道吗？” “你在坐上天堂鸟号之前，有执行统合部的官员让你填过调查表格吗？”他讥讽道，“或者说，你父母有给你签过强化手术与先驱装甲植入手术的同意书吗？” “没有……” “对，没有。境界守卫的诞生目的就是死亡，没有必要让一个死人做选择，因为他若是有选项，那他一定会选择不去死。” “为什么你一定要让冰蝶妹妹成为境界守卫？”一旁的天梓爱忽然问道，平静而认真。 光逝回头看了她一眼：干巴巴地扔下一句话：“不好意思，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第11章 激进主义 - 航向黎明 - Joker 强强合作总是愉快而轻松。冰蝶捉摸不透阿诺德的初始动机，可这并不妨碍两人在保持一定距离的情况下交替猎杀一些分值不高的参赛者。到目前为止，阿诺德的分数比冰蝶要高一些，因为冰蝶更多的担任在猎杀链中最后的那一只黄雀，而阿诺德则扮演冲锋陷阵直接得分的角色。这不得不说也是一件好事，至少冰蝶暂时认为不用担心阿诺德会反过来吃掉自己口袋里的点数。 对机器人的围剿早在十分钟前就收尾了，各大团队不得不将注意力集中到其他人身上。最开始的五分钟，各小队都倾向于退到平台边缘，不和任何人交锋，保持既得分数。可这么做的人都是排名高人头分多的团队，至于排名不在前五的队伍，以及分成得分团队的侵略性是很高的。 短暂的喘息后，大混战开始了。 理论上来讲，混乱的场面对游猎者来说是有利的，可实际并非如此。现在所有人都对其它参赛者的警惕性提到了最高，单独接近发动偷袭无意于找死。那么，到这个份上，游猎必须进入下一个阶段――抱团冲锋。 “喂，你。”冰蝶正要实施她构思的计划，却没想到阿诺德率先开口了。他招呼住了一个分值不算太高，对混战似乎感到迷茫的单独行动者：“如果你还想拿分，可以和我们合作。” 对方很警觉地瞪着阿诺德，显然在脑袋里分析着这是个美丽的陷阱还是个诱人的机会。“我们没有组队。”他说。 “正是因为我们没有组队，所以我们中即便有人倒下，也不会连累另外的人。”阿诺德劝说道，“不只是你，我们还打算招募更多的伙伴。你看，平台上剩下的团队都不是好惹的主，我们要是和之前一样随意发动攻击肯定会被一一击败。” 浅显易懂的道理，即使对方是个打架菜鸟也能明白。“我跟着你们。”他犹豫了一小会儿，在掂量了一下自己的能力和理想的得分后，做出了决定，“不要靠我太近。” “没问题，也请你不要离我们太远。”阿诺德同意了，“现在我们要去找下一个伙伴了。” 当有了一个入伙的人后，接下来的同伴犹豫的时间就更少了，当然，也有两个拒绝的人。阿诺德选择的同伴也非常有规律，新同伴的分一般比前一个更高。很快，他们就组织起一支十六人的“大军”，几乎是所有单独行动者的数量了。 “你认为我们该选择哪个团队作为第一目标？”阿诺德在必须拿出一点实际来团结这个散漫的队伍时询问冰蝶。 “你认为呢？” “我不知道。”阿诺德耸耸肩，“她告诉我问你。” “谁？” “我是说……我对这种事不太清楚。”阿诺德慌乱的补救更显露出他在撒谎，只是现在不是一个逼问他真相的好时机。 “我会选右下平台的金黄色队伍。”冰蝶上下左右扫视了一圈后回答。 “他们得分很高。”阿诺德说，“如果我们攻击他们，也许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风险太大。” “同时回报也很高。”冰蝶说，“只需击杀他们一半的人，你我就能拿到相当的分数。我们的合作伙伴也相当期盼能拿到高分吧？”她没有把理由说完，选择一个高危目标还有两个理由，其一是强迫散漫的队友听命于自己，在绝境中团结到一起，其二…… “好吧，听你的。”阿诺德没有更多争辩，他回过头去知会其他人袭击目标。大部分人表示同意，也有一些和阿诺德一样对袭击这样一个高分高水平团队抱有质疑态度。冰蝶记下了他们，并打定主意要离他们远远的。 十六人的团队在无重力区游荡，他们的活动引起了一些边缘位置的团队的注意，不过也没人会主动来找他们麻烦。在他们长距离转移的过程中，冰蝶发现阿诺德的能力的确很优秀，可远不如她预计的那样，再加上他之前说漏嘴的“她”，让她有一种阿诺德是被某人指使来与自己合作或者另有所图的感觉。 那人不会是光逝，因为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冰蝶脑袋里浮现出另外一个名字，可她摇摇头，将它搁置一旁，因为队伍已经转移到她预计的准备位置。 “听着。”冰蝶竖起右臂，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突袭要从三个方向同时进行，第一队从中路突破，切断对方首位联系，第二三队延双边线向中心推进，尽快蚕食边翼的对手，减轻中路压力。”她还有更详细的部署，只是这些人并非她真正的的伙伴，她没法把那些战术传达到每个人的心中。她甚至没办法让他们组队，只能提供一个进攻方案，然后任由他们选择该加入哪一组。 “对方人数比我们多，高手也不少，威胁的确很大，但收获很高，值得我们冒险。”冰蝶尝试进行一次动员，“记住了，你击败的对手的分都算在你自己头上。” 她没指望这些人会很响亮的回应她，于是转过身，蹲在供人落脚的大型浮游方块上等待着一盘散沙的游猎者们对号入座后，这才再次出声下令：“全体准备！三，二，一，进攻！” 她蹬踏方块，借助反作用力窜出。其余游猎者紧跟着离开依托，投身于反重力区域。十秒后，冰蝶和阿诺德以及其余三名分数较高的游猎者在平台上降落，目标团队几乎是同一时间发现了异样。可在他们做出决策前，阿诺德一马当先冲入人堆，将一个有五十分的大将砍翻在地，夺去了所有的分数。 冰蝶和其他游猎者随即加入战团。突如其来的攻击给了他们一些优势，可这样的优势在对方指挥官发现左边线包抄的游猎者较少后正快速削减。 “向我靠拢！”她大喊，“打开中间通道！” ※ “投票开始了。”就在冰蝶拉拢虾兵蟹将们与对手进行包围与反包围争斗时，绿心公布了一个新消息。 “什么投票？”光逝问，他第一反应是国会就是否推迟对图塔林人内战干涉决议的投票，不过就算雪忧再怎么手眼通天，也没法这么快就召集议员――她甚至还没有从伊休那抵达艾隆纳耶合众国首星泽达尔。 “不是国会的啦。”绿心大概猜出了他的想法，“是校董会的投票，关于是否允许将维拉学院改造成星际交流学院。” “星际交流学院？”光逝瞥了汐一眼，这段时间以来两人没有同步过记忆，汐也没有和他提起这件事，而彩璃根本不涉足学院事务。没人敢让光逝涉足学院的管理，他带来的绝对会是一场灾难。 “和通商口岸的概念一样，只不过换成了文化上的交流，也是外交上的一种态度吧。两个月前就展开了，一些常规高级院校接收了超过一万名来自依塔纳斯和光明会的学生，不过其中并没有军事院校。”绿心说，“如果投票通过，我们会接收大概两百名来自萨瓦迪安的军校生。” “听起来不错。”光逝缺乏兴趣地说，“一想到一群长着僵尸脸的外星人即将进入我们最重要的军事学院就让人激动不已。” 绿心听出了他的讥讽：“我们其实没得选，中央星域相关问题已经让我们的外交处境相当困难。” 中央星域是曾经执行统合部盘踞的星域，在执行统合部离开后，中央星域被设下了一道超越目前任何种族科技数百年的自动防御墙保护着里面的一切，这道防护墙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对试图闯入的人开过火，但也从没有人成功穿越过它。想象一下，一个地大物博的国家的核心地域有一块被无与伦比的高科技塞满的星域，而这个国家声称这个区域是他们的种族中一个先驱性质的种族留下的新鲜遗产，该国并没有掌握里面任何的科技，也不知道里面任何情况――这种真诚的鬼话，是不可能被任何政治家所相信的。 可是，艾隆纳耶合众国的外交官不得不说着这样的鬼话，试图使对方理解。这时，对方往往会提出让其他国家的舰队去勘探一下之类的要求。艾隆纳耶的确需要星际社会的理解，但这种有辱主权的要求是绝不可能被答应的。 就这样，艾隆纳耶合众国在星际联盟中的地位日益下滑，这才导致了被星际联盟支使干涉图塔林内战的窘迫事件发生。 “哇哦！漂亮！”趴在落地窗上的天梓月忽然欢呼起来，“看呐看呐！另外一个团队也包围过来了！” 众人低头看向竞技场内，冰蝶刚刚将剩下的九个人聚集起来，一支得分颇高的十八人大型团队向他们靠拢，与被他们突袭的团队形成了包夹。 “总算是有点模样了。”光逝托着下巴，总算是提起了点兴致，之前的小打小闹对他来讲有点太无聊了，“聪明的小雏鸡，让我们来看看你有没有像琉璃那样精通本人的激进主义思路吧。” 第12章 意外之局 - 航向黎明 - Joker 他们围城一个圈，而另外两个小队则组成两个半圆将他们包围在内。一看这阵势，大多数人都会觉得，这两支团队是商量好要围剿这些烦人的游猎苍蝇的，包括大部分游猎者在内。 冰蝶深吸一口气，双手握紧刀柄，换换放平在身侧。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她要自己确信这一点，于是抬起头看向新来团队的领袖。那是个高个男生，看上去不如阿诺德那么强壮，不过没人会小看他，因为他的名字挂在排名榜的第一位。稻源・风瞳・修瑞，一个有着干净面庞的男生，下午的时候就被冰蝶注意到。 稻源所在的团队是所有学员中第一个开始组织的团队，发起者并非稻源而是另外两个人，而这个团队也是吸引高手最多的团队。他们采用分成得分制，到目前为止，最低分也排名在中游位置。据冰蝶空闲中的观察，他们还打算帮助“低分段”同伴拿到更多的分。经过计算后，冰蝶在场地上筛选出三个同样是分成得分制的稻源所在团队可能进攻的团队，结合稻源他们的动向，最终决定突袭了当前团队。 果然，他们刚一行动，还在转移中的稻源他们立刻赶了过来。 现在，就是一场心理博弈游戏。新来的团队有两个选择，和被突袭团队放下恩怨一起灭掉游猎者后光明正大一决胜负，第二自然是与游猎者一起干掉已经被打残的被突袭团队。与此同时，被突袭团队也有自己的考量，他们可以与新来团队达成默契剿灭游猎者，并有机会在战斗未结束前逃走，他们也可以与游猎者联手，击败新来团队，拿到一大笔分数。至于游猎者，他们必定是一群墙头草，见风使舵是唯一能引导他们生存下来的准则。 “干掉这些游猎者。”很快，被突袭团队的头做出了他的选择，并向新来团队建议道。 稻源和他的合作伙伴们没有说话，只是互相交换了个眼色。 “或许，我们可以放倒金色的家伙们。”冰蝶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毕竟我们只是一盘没有威胁散沙。”她没有过多试图左右对方的判断，之所以开口纯粹是为了在对方心中留下与金色团队同等的印象。 “别听她的，这些该死的狗等会儿一定会反咬你一口！”金色团队的老大警告说，“你知道这家伙以前是干什么的吗？她可没有信用可言，也不知道是睡了谁的床才进了这所学院。” 冰蝶侧头扫了他一眼，她很确定自己不认识他，那么一定是有谁告诉了他自己曾经的事，这意味着那些丑事都在学校里传开了。她觉得呼吸有点困难，没有人能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看法，除了光逝那样的疯子。自己要真能成为那样的疯子就好了，我行我素，谁也阻挡不了。 成为疯子。 也不知道什么东西触到了冰蝶发射神经。她猛地启动，向左侧冲出，三两步突破了金色团队外围，一刀劈下。金色团队的头目慌忙举刀架住，往右后方退了半步卸掉力量。冲过头的冰蝶刹住脚，迅速回身一刀撩来，这一次她比对方快了半分，刀刃打在对手左肋处，释放的电流足以瘫痪他半个身体。 “妈的！我日！”金色团队老大随着怒骂倒在地上，他的分数全部转移到了冰蝶头上。没过多久，他的叫骂就淹没在刀剑撞击与战斗的呼喝声中。新来团队做出了毫不出人意料的选择――围剿金色团队。 冰蝶成功引战后立刻矮身脱离，她可不是要把分数留给其他还没吃到肉的人，她的只是想脱离战斗后选择下一个突击目标。不会有下一次团队游猎了，冰蝶一开始就这么打算，只会有这一次，而这一次她就要拿到足够挤进前五的分！ 刚脱离战斗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冰蝶就感觉到了一股狂热的注视。她在十米外找到了目光的源头，稻源・风瞳・修瑞正在看她，淡金软发的刘海下，原本清冷的瞳孔闪烁着极具热度的光芒，肌肉牵扯着儒雅帅气的面庞浮现出了燃烧的欲・望。 该死，他想来找麻烦！这可是意料之外的情况。如果可以，冰蝶会尽可能的在这样的情况下避免和稻源交战，但是看样子稻源是不会放过她了。这人什么毛病？自己怎么看都不是最佳的攻击对象。 稻源的冲锋打断了冰蝶的猜测，也迫使她收起慌张和抱怨，对付他这个强敌。长刀相击，发出悦耳的哼唱，还未消散，另一声呜咽就将其取代。一连串金属爆鸣与鬼魅刀影在两人四周迸发，直到稻源擒住冰蝶拿刀的手，一个转身在将她手撇开的同时也挤入她内圈，低、高位两肘击打得她连连后退，最后以一记旋身踢作为收尾，险些将冰蝶从平台上直接踢出去。 冰蝶在平台边缘拿住桩，不敢稍作停留便前倾扑出，与稻源错刀而过。后者转身紧追不舍，数招的功夫又抢到上风，一刀掠过冰蝶面门，劲风激得冰蝶前额酥麻。稻源飞快收招，改中路春雨般的连绵攻势为大开大合的外路猛攻，冰蝶只得连续后退避其锋芒。 她退得很快，这要归功于和光逝的对练，在没练好进攻的情况下先精通了闪避与逃跑。那可不是开玩笑的，无差别格斗练习时，光逝一拳打在她身上就要伤筋动骨，疼的死去活来。不过每次她都能恢复得很快，明明也没见光逝给她用过多少治愈泡沫来着。 “你疯了吗！”她低声怒斥眼前这个之前还是一张挺让人心动的帅哥脸，现在却成疯狗表情的男生，“离我远点！” “不。”稻源只用了一个字作为回答，下一秒，他一左一右挽出两朵刀花，出其不意地横扫一刀。冰蝶再次后退，可她立刻发现这是个错误的决定，因为稻源只是虚晃一招罢，真正的攻击意图紧接着暴露。他高举长刀正面劈下，冰蝶举刀栏架，很尴尬地陷入了角力阶段。局势相当不利，稻源右手握刀柄，左手压住刀背，全身力量都压在刀上。 “我观察你有一段时间了。”男生说，“你很特别，比这里的其他人特别。天梓月姐姐从来不和我交手，但是她却和你打了一场，或者说是……揍了你一次。” “你很羡慕？我宁愿她不揍我。”冰蝶咬牙道，“你和她很熟吗？” “啊，我们是邻居。”稻源点头笑道，“最近一年的邻居。她是个境界守卫，你知道吧。” 冰蝶卸开力道，稻源的刀从她的刀身上斜着滑开，她则从对手左边钻至其背后。稻源却没让她逃走，他连续三次轻快地斩击后迅速迫近，抓住冰蝶的右手。为了防止再次被肘击，冰蝶用刀拦在身前，左手手肘顶住稻源的右手小臂。稻源发力猛推，又将冰蝶推到平台边沿。 “我知道你过去干过什么。”稻源的力气很大，足以将冰蝶掀翻，可他没有，“无意冒犯，但我认为一个妓・女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一年里成长到这个地步。你知道吗，你挥刀的方式和天梓月姐姐有几分相似。” “也许我捡到了什么武功秘籍。”冰蝶嘴上并不示弱，身体则全力顶住对手，“也许我遇到了什么世外高人。”她说话的同时在心中乞求诸神原谅她撒谎，光逝那样的烂人绝对不算什么传统意义的“世外高人”。 “留着你的小秘密吧，我会自己挖出来。”稻源的笑容从疯狂转为狰狞，可他的语气却没那么可怕，“不得不说，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哦，是吗？我需要说谢谢吗？”冰蝶冷笑。她心中有些焦急，给她拿去分数的时间早就过去了一大半，就算她放低要求，想挤进前十，现在再不努力也没希望了。稻源的排名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已经从第一掉到了第二，可他看上去满不在乎。“听着，我们俩打下去没有意义，不如各自去多拿分。” “很好的提议，可惜……没有吸引我。”稻源说，“听听我的提议吧：我们继续我们的游戏，他们继续他们的，如何？” “不！”冰蝶抬脚踢向稻源小腿，后者移步躲避，重心变动间冰蝶一推一挤抢到上风，接着又是一脚猛踹。这次攻击凑效了，稻源为了避免被追加攻击，松开冰蝶，后跳拉开距离。“一边玩去，小屁孩。”冰蝶不喜欢他的眼睛，她之前还挺喜欢的，但现在不喜欢了。准确来说也并非喜欢或不喜欢，总之冰蝶心中很矛盾。以前她厌恶别人用带着性・欲的目光打量她，除此之外她以为自己都能接受，现在她明白了，问题并非性・欲，而是她不喜欢别人用任何狂热的视线打量她。 “去哪儿？”稻源一点也不生气，“偌大的竞技场内只有你比较好玩。” 冰蝶急了：“要打就打！你非要缠着我干嘛！你自己也跌到第二名了！” “你受了伤，我赢你也不光彩。”稻源很有绅士精神地说，“既然你这么有趣，那我不得不帮你一把。” “帮我一把？”冰蝶疑惑道。 “是的，来吧，给我一刀，拿走第一名。”稻源张开双臂，“我有自信能入选特优班，不怎么需要这些分。” 我也有自信。冰蝶很想这么回敬他。就算她真的表现不行，她也相信光逝会确保她进入特优班。 “我不喜欢这――”冰蝶正打算拒绝，但稻源的目光突然一滞，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他出局了。让他出局的人就站在他后面，不光彩的偷袭者，阿诺德・土灵・奥利弗。 “我很抱歉，”阿诺德收刀颔首，他的排名跃升至第一，遥遥领先第二名，那是不击败他就绝对追不上的高度，而阿诺德和稻源一样难以击败，“我不得不这么做。” ※ 啪，啪，啪，啪。 干巴巴的掌声在观战室里响起，鼓掌的正是光逝。 “精彩的战术。”汤浅毅帮光逝说出了他心中的想法，“从阿诺德和冰蝶组队到偷袭稻源，我相信这一定是安排好的。有人一手策划了阿诺德的偷袭，我们中的哪个学员有这样的能力？” “琉璃。”汐叹了口气，“只能是她，我几乎可以想象出她是怎么做的。琉璃不喜欢稻源，对吧？我记得他俩关系不好。这是一次‘小小的’报复。” “哇哦！”光逝故作惊讶，“我的小妹这么聪明？噢，那可太吓人了。不可能的，你一定是估计错了。” “真的是琉璃妹妹？”天梓爱歪头问道，“说起来，伊休那事件她也参与了呢。” “胡说！我那可爱的小妹的灵魂白得就像雪，绝不可能玩这些阴谋诡计。”光逝极力否认。 “我不会把琉璃加入名单的。”绿心翻翻白眼，再次保证道。 “喔，是吗，你不会啊……啊哈哈哈，不愧是我妹妹。”他的态度立刻来了个大转弯，“她真的像极了我，对吧？” “我认为琉璃还是不要像你比较好。”汐扶额摇头，“那孩子，我会好好教育她的。别担心，她可能的确有点小心思，不过比光逝要好多了。” “劳您费心了，境界守卫集体希望世界上不要再出现仲裁人那样的家伙了。”风筱音向她鞠躬道，“我们都相信琉璃妹妹是善良的。” “嗯，一定。”汐被光逝拉拽着离开沙发，一边和其他境界守卫拐弯抹角的侮辱另一个自己。 “别忘了。”光逝将汐拉到门口，在出门前又转回身，“召集境界守卫，战前集训。” 气氛从轻松转为凝重，绿心收起了笑颜，立正后点头：“明白。” 第13章 打击报复 - 航向黎明 - Joker 如果一定要说选拔赛教会了冰蝶什么事的话，那就是不管怎样都别去惹琉璃。 选拔赛的结果没什么意外，阿诺德以九百七十分的超高分排名第一，拼死拼活只有六百分的冰蝶连前二十都差点。不管怎样，她还是在特优班的名单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倒是排在她前面的好几个高分人士都没能上榜。没人敢质疑境界守卫的评分机制，至少没人敢明着抱怨。稻源也入选了特优班，他是唯一一个进入特优班的零分人士。其他人的名字挂在特优班名单上是一种荣誉，而稻源则成为了一种耻辱。 稻源是个聪明人，在冰蝶琢磨清楚为什么阿诺德会在偷袭稻源后说“不得不这么做”前，他就想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并在第二天中午于军事科主教学楼中庭花园里拦住了琉璃。后者面对他的指责装聋作哑，却又不是真的装作全然不知，而是流露出几丝嘲讽神情，看着更是可气。琉璃的报复动机很简单：稻源曾经是学生会的副会长，对新闻部的校报百般刁难，起因似乎是琉璃曾经抖出了他姐控的黑历史…… 事后，琉璃也向冰蝶很正式的道了歉。她唆使了阿诺德与冰蝶的合作，且在比赛前一天通过新闻部在学生会的线人给稻源种下了对冰蝶的深厚印象，确保了选拔赛剧本的上演。过程听起来很简单，不过实施起来非常非常复杂，更别提其中变数庞大，如果没有超乎常人的预判力和行动力是绝无可能凑成那个局。她预见了选拔赛分组情况，预见了冰蝶目标选择的倾向，预见了稻源的冲动自大行为……嘀嗒嘀嗒，复杂的剧本线索在琉璃手中有条不紊的进行，想想都让冰蝶觉得后怕。 虽说琉璃利用了她来达成一些根本无关紧要又略微恐怖的目的，但冰蝶并未放在心上，更何况琉璃还承诺有空了就请冰蝶去自助甜点餐厅大吃一顿。 选拔赛后的第四天，特优班六十人编制完成开始行课。三大教官都是冰蝶的熟人。体能与搏击教官天梓月，射击与军械使用教官天梓爱，战术理论及运用教官风筱音。最最令人吃惊，也在学院范围内引起大骚动的一项人事调动是，学院女神，汐，现在兼任战地指挥系总教官，同时授衔艾隆纳耶合众国海军陆战队总军士长。 令学员们失望又兴奋的是，他们并没有机会接受汐女神的亲自指导，不过他们得到了另外一个机会——与境界守卫一同训练。老实说，这不算什么特别好的机会，因为与强者一起训练或许能得到精神激励和能力提升，可与怪物同步训练嘛…… 怪物，这是特优班的学生们对境界守卫的新认识，此前他们只是从传说中了解境界守卫。境界守卫能以冬日会世界短跑冠军的冲刺速度跑十公里，一根指头做俯卧撑的速度快得学员数不清，负重越野时背负的重物是以百公斤开始计算而非十公斤。最令人泄气的是，这些怪物并不比学员们大几岁。 不过刷新了所有人印象最厉害的要数汐。第一天的训练她穿了身黑色的高档连衣裙裤，脚踩水晶高跟凉鞋，以繁复手段挽起的奶啡色秀发搭配庄重的月长石迷你发网，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是海军陆战队最高士官长。绝不会有人去提醒她这么穿不太符合她的身份，因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忍心去敲碎那副美景。 衣着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位女神坐在看台上，很有范的翘着二郎腿，以十分刻薄的话语讥讽那些从她面前跑过的境界守卫，颠覆了她在学院温柔天然的姐姐形象。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坐在那里的并不是汐，而是长得像汐的光逝。 “你管那叫跑步？我还以为你是在公园里被狗遛呢。” “知道吗？我恨你，你的队友恨你，全世界都恨你，这是个不可改变的物理定律。我肯定你那双畸形的小腿的肌肉也恨你，它们甚至不肯在你跑步的时候绷紧。” “请，把你的驴脑袋摁进地里。不要让我再看见你猥琐地耸动腰部试图和操场发生关系，否则我会帮你永久解决这一烦恼。” 首日训练艰苦而难熬，其中有一大半的苦劳要归功于汐不停歇不重样的嘲讽，使人产生了想去揍她一顿的冲动。这就是光逝的魔力，即便他现在拥有一张无论做错什么只要道歉与微笑就能博得原谅的脸。 辛苦了一天的学员们在九点半被赶上床睡觉时毫无怨言。他们睡在一个营房里，无论男女都在一起，铺位抽签决定。冰蝶抽到了下铺，睡她上面的是个叫蕾斯蒂的女孩，两人连互相认识的时间都没有，只简单交换了名字便倒头睡去。 隔日凌晨六点，他们被刺耳的哨音从不太舒适的钢镚床上叫起，这是冰蝶基本熟悉的模式了，因此她在人群里显得稍微比较轻松。唯一不太理想的就是床着实不如艾萨克斯家里的舒服。老三套的训练随后展开，不过今天有理论课程，甚至还有两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可供学员们调整身体状况。 可在上午的数学课和军事基础理论课结束，并享用过午餐后，冰蝶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两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彩璃在食堂门口拦住了她，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要求她来旁听星舰指挥学。十分悲剧的，冰蝶被迫在汐的星图及空间数学课程上坐了两个小时，超出她学习水平的授课内容几乎把她脑袋都充炸了，全靠同桌的琉璃帮她做笔记和梳理讲解才勉强抓到要点。令她惊讶的是，阿诺德与稻源，以及另外几个特优班的学生，包括蕾斯蒂在内分布于阶梯教室的各个角落。 稻源和阿诺德的关系相当紧张，他俩坐在对角线上，尽可能远离对方。两人曾在营房中发生了一次口角，好在天梓月赶来前就被各自的朋友劝开，避免了一场血光之灾。冰蝶很好奇阿诺德为什么会协助琉璃对付稻源，而琉璃只说了一句话：“讨厌鬼自然有第二个讨厌他的人。”并诡秘的冲冰蝶眨眨眼睛，随后她俩就因交头接耳被汐点名批评。 晚饭休息结束后是一个小时的室内体能训练，然后开始自由活动，学员们甚至可以离开学校，只要十一点半前返回就行。冰蝶还是没能得到休息，她被天梓月转告说必须去旁听彩璃的战术决策选修课。 晚上八点对于大部分学生来说已不是上课的合适时间，不过彩璃老师的课依旧呈爆满状态。这次冰蝶没有看见琉璃。她只得自己找了个边角的座位坐下。指挥系的课有点难熬，授课内容难度高不说，这里的学生也更喜欢对她指指点点。 “介意我坐你旁边吗？”一个声音说。 冰蝶回头一看，是以卑劣手段偷袭了稻源而名声不太好的阿诺德。冰蝶自己倒是对阿诺德没什么特别的看法。 “请便。”冰蝶往长椅左侧挪了挪，腾出更多空间。 阿诺德在冰蝶身边坐下。“你和琉璃很熟？”他忽然问。 “算是吧。”冰蝶承认道，“你呢？她能找你帮那个忙，难道和你不熟？” “我和她还真的不熟。”阿诺德轻笑道，“我只知道她是个城府很深，且很有说服力的女生。说实话，我不太喜欢那种阴谋家，可我最终无可避免的选择了与她合作。也许你不太知道我在什么吧？不管怎么说，对于那天打扰你和稻源的单挑，我很抱歉。” 冰蝶是真没把那些事放在心上：“诶？为什么现在才道歉？” “我……”阿诺德严肃地说，“我其实生长在一个很严格的传统家庭，从小受武道精神教育，很看重一对一单挑的荣誉。不好意思，这么说是不是很虚伪？我到底还是做了那种事情。” “不不不，我完全不在意的。毕竟教导我的人是个完全没有骑士精神的家伙。”冰蝶摆摆手，用笑容缓和气氛，“不过……看上去你似乎不打算向稻源道歉？” 阿诺德的脸色阴沉了几分：“我……不。”他握紧了拳头，“我和他有一些私人恩怨，如果不是这样，琉璃小姐也不会找我合作。” “哈……”冰蝶移开目光，“是很严重的私人恩怨吧？” 阿诺德闷闷地点头，不再谈论这个话题：“琉璃小姐跟我说，你在境界守卫那里接受训练？” 冰蝶半是吃惊半是迷惑，这是可以随便跟别人说的事情吗？不知道琉璃那丫头在想什么。可以冰蝶对她的了解，琉璃不像那种会乱说话的人，她的每一句话都有其目的性。“她这么跟你说的？”冰蝶试图不正面回答。 “嗯，这是她说服我对付稻源的小诡计之一。”阿诺德说，“我是个圣堂武士的学徒，以前是。” “哦？”冰蝶扬起眉毛。圣堂武士的学徒在七大氏族中越来越少见，这曾是一种极高的荣誉，也是青少年们被吸收进入执行统合部的大好时机。 “这只是我的单方面期望，也许我们可以当朋友。”阿诺德突兀而诚恳地说。 冰蝶微微一笑，她曾经的生活早就让她不再是个纯情女生，面对这样的局面时也显得十分游刃有余：“这种事情，你不会期望我在这你给您答复吧？像告白一样岂不是很不妙？” 阿诺德一愣，随即尴尬地笑了，红着脸将目光转开。“那不是汐老师吗？”他的目光在转移中捕捉到了一抹比太阳还难以忽视的倩影。 “啊，是哦。”冰蝶也看到了汐，鉴于彩璃到现在还没有来上课和汐与她的关系，难不成这节课是由汐代上？顺带一提汐女神又换了一身衣服，她那一柜子衣服和鞋子可以一个月不带重样的不停换。 不，不对，虽说冰蝶离大门有一段距离，可她还是感觉到了门口的汐和平时气质略有不同。 “请问，克里蒙特·月影·斯塔登在吗？”汐敲敲门框，用软软甜甜的声音询问道。 “呃，在？”坐在第二排，于女生簇拥下的克里蒙特有点不知所措的回答道。除了光逝，世界上还没有在汐面前不心动的男生，连叶山那样的大人物也会有点想法。 “是这样的，入学体检的结果出来了，请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似乎，医生说你的生殖器官有点问题。”汐的微笑能融化整个世界，吐出的言辞却让人大跌眼镜。 学生们骚动起来，有惊讶，有怀疑，有嘲笑还有纯粹的起哄。 不过，只有冰蝶清楚发生了什么，以及将要发生什么。 第14章 比丽居金 - 航向黎明 - Joker “那……那很严重吗，医生？”克里蒙特紧张地询问眼前穿着白大褂的人。 “别担心，现在是可以治疗的，可能需要动一个小手术。”光逝装模作样地在全息资料板上指指点点，为了这个骗局，他可是穿上了从来没穿过的白大褂，打好了领带还戴了一副眼镜。他没有刮胡子或整理头发，因为他觉得克里蒙特还不值得他这么做。“我需要你直系血亲签名授权，你能给你父母打个电话吗？” “呃，我……”克里蒙特哽住了，他当然会哽住，因为光逝告诉他患上了巴斯特奥斯霍性病，一种他杜撰出来的，用“混蛋”和“混球”组合而成的疾病。这并非纯粹的无中生有，光逝花了好几天的时间对克里蒙特的情况做了深入了解，很快理所当然的发现这位帅哥的生活并不是那么的检点，而他的父母都是那种比较传统的人。 “有什么问题吗？” “是的，我可以自己签字吗？” “据我所知你还没有法定成年，也没有工作。”光逝自己在法律定义上也是未成年人，只是他有工作，所以有与成年人相同的法律权益和责任。艾隆纳耶人的教育和生长周期在不停缩短，更改法定成年线也是迟早的事。 “我有一个妹妹在法奈尔，表妹，她……她已经有工作了，她能帮我签字吗？” 理论上来讲这是不可以的，手术授权必须由直系血亲和法定监护人签署，只可惜光逝并不是真的要给他治病。 “当然，”根本不在乎行医执照的好医生很高兴看见克里蒙特轻松走进了圈套，“请尽快，我希望你能早点入院治疗。” 男孩僵住了：“还需要……住院？” “是的，虽说手术的确很简单，可我们需要观察一段时间，要知道这和普通的性病不一样，在某种程度上与癌症差不多糟糕。” “可……可是癌症现在是能治疗的。” “这也可以治疗，我只是说‘程度上’。”扮演着耐心好医生的光逝咽下了都溜到嘴边的不友好话语，“时间不早了，你可以回去先考虑一下，明天带着你的表哥来给我答复，这是我的万用手环终端号，来医院前先通知我一声。” “知道了，那个，谢谢你医生。”克里蒙特的帅脸被紧张所占据，绷得紧紧的。 光逝假意微笑着目送克里蒙特离开，脑内盘算着该怎么处理即将不属于这个男孩的生殖器。他为了那一刻做了很多准备工作，包括贿赂医院的检验科技术人员，准备虚假病例，自己掏腰包预定了病房和手术时间。无论哪一件事被发现都会导致他被吊销医疗执照后关进大牢。 他在昨天晚上通知了克里蒙特被捏造出来的疾病，并通知男孩早上去霍普金斯医院。晚上是大多数人容易胡思乱想且糊里糊涂的时候，而早上则是人比较容易下定决心的时候，光逝挑选时间亦是出于这一考量。克里蒙特不是个蠢货，所以光逝准备的材料就更充分。他命令现在不知道在何处但依旧能和他保持联系的Z组利用夜翼号的强大AI机能在网络上捏造了巴斯特奥斯霍性病的词条，还专门开设了一个互助论坛，里面全是危言耸听的垃圾信息，确保克里蒙特不会在网上得到什么建设性的帮助。 斯塔登家的确有私人医生，可就像光逝不担心克里蒙特在网上公开互动板块直接提问一样，他也不担心克里蒙特会去咨询私人医生这种他不想让父母知道的消息，光逝确信，自己才是克里蒙特唯一能依赖的人。 光逝脱下白大褂和领带扔到一边，准备去底楼吃午饭。他在办公室楼层的大厅等了一会儿，估摸着宫夜差不多也下楼来时这才走进电梯。他的时间抓得很准，电梯抵达负一楼后刚打开，光逝就看见了宫夜。 “噢，该死。”宫夜绝望地紧闭双眼，“你怎么……” “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你习惯几点下楼来吃饭，你想在办公室里多呆一会儿才下来，可你是个有规律的家伙，完成工作后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打发时间，所以你会随便拿本看看看。在你办公桌上离你最近的书是一本无聊得我连名字都记不住的书，同样你也不会有太多耐心去阅读，五分钟是你能忍受拿本破书的极限。”光逝得意的敲敲手腕由万用手环投影出的全息电子表，“我只需要推迟五分钟就行。” “算我输了。”宫夜咬牙切齿地说，“下一次就不会这么凑巧了！” “这可不是巧合，这是魔法。” “你……在我身上放了什么追踪器吗？” “如果你觉得追踪器就能做到的话，尽管可以在我身上放一个试试。” 他们在快速点餐口停下，光逝迅速扫了一眼今天的菜单后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什么是酸奇塔奇？” “不知道。”宫夜摇头。 “嘿，什么是酸奇塔奇？”光逝问负责点餐的医院VI。 “欢迎使用伊休那星霍普金斯私立医院半智能服务终端。”景观/视觉服务终端彬彬有礼的说完了前缀内容，“酸奇塔奇是来自尤噜人的一种特色腌制菜品。它很酸，而且很奇塔奇，以下引用尤噜人古代美食杂志上的一句评论：酸奇塔奇吃起来就像有人用柠檬做成的砖头砸得你肝脑涂地。” “很有帮助，谢谢你，废物。” “这是我的荣幸，祝您拥有愉快的一天。” “啊哈，我突然记起来了。”宫夜插话道，“这是最近的交流会上医院为了迎接来自其他种族的医生特别添加的菜品中的一种。真令人惊讶，一向观察敏锐的艾萨克斯医生竟然五天了都毫无察觉。” “也许我毫无察觉是因为我在为医院的治愈率做出卓越贡献。”光逝没脸没皮的扯淡，“我现在算是明白什么叫星际化了，那就是别的种族有什么垃圾我们都要拿来放倒聚光灯下。” “不好意思，据调查，这几天买酸奇塔奇的艾隆纳耶人比尤噜人更多，而且都给出了好评。也许你也该试一试，能有效缓解一下你偏执的糟糕性格。” “哈！那就是被称之为跟风狗的族群。”光逝大声说，“先是尤噜人恶心的腌黄瓜，然后呢？萨瓦迪安人的屁股和蛇发人的眼珠也要摆到餐桌上来尝一尝？” “咳咳。”有人在光逝身后以咳嗽的方式打断了他，“不好意思，请容我说一句，我的族群不吃眼珠，我们引以为傲的菜品是蕨绒熏肉。” 光逝回头找到了那个说话的蛇发人。“噢。”他故作惊讶，“一个漂亮的蛇发人女性。”他在漂亮和女性的单词上加了重音。 “我的艾隆纳耶语学得不好，但我仍然能听出你在讽刺我。”眼前的蛇发人的蓬松头发微微耸动着，发出嘶嘶声响，“这在光明会看来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不过没关系，我对你的行为早有听闻，艾萨克斯医生。” 光逝发自内心的感到惊讶：“别告诉我我在你们的族群中已经很有名了。让我猜猜，是你们那个什么牛鬼蛇神教的先知告诉你来找我去拯救你们的世界？” “友好一点。”宫夜低声提醒道，“这位可――” “没关系，莫罗斯院长先生，我不为所动。”蛇发人的用词有些生硬和怪异，只是鉴于她在一年时间内就学习这门外星语言到这种地步，已经是相当不错了，“我是比丽居金，光明会的白袍牧师，你可以理解成我们族群的医生，来参加关于图塔林人的学术研讨会。” “你说你叫什么？” “我知道比丽居金在艾隆纳耶语中念起来具有喜剧效果，可这就是我的名字。” “我要是嘲笑你的名字就显得我小气了？”光逝笑道，“看来你是个有点小狡猾的家伙，比丽居金……小姐还是夫人？” “夫人，我结婚了。”比丽居金抬起左手，她紫色皮肤的手掌中心有一个符文标记，估计和婚戒有着差不多的含义，“我知道你想借机嘲笑我的族群的性别问题，不过我很爱我的伴侣，还请你适可而止。” “如果我哪一天见到了你的伴侣，我该叫她……”光逝还是没忍住这么问了。 “也是夫人，蛇发人不喜欢被当成你们性别意义上的男性――我能问一下你的微笑有什么特别含义吗？”比丽居金捕捉到了光逝面部肌肉的牵动。 “绝对没有任何含义，我只是猛然间瞥见了百合的天堂。”光逝断然否决，却继续嘲讽，“那，比丽居金夫人，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想去食堂里体会一下被柠檬做成的砖头砸得肝脑涂地是什么感觉了。”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等会其实莫洛斯院长先生也会告诉你，不过既然我们碰巧遇见了，那我就直说了吧。我对你的诊断方式与接到的病例都很感兴趣，已经向上级递交了调到你的部门参观学习的申请并得到批准。”比丽居金向他伸出手，“预祝合作愉快，艾萨克斯先生。” 光逝蹙眉瞪着蛇发人的脸，迟迟没有伸出手。这该死的比丽居金夫人来的真不是时候。 第15章 枪击 - 航向黎明 - Joker 光逝从来没打算去了解过蛇发人，也不知道那个种族的病理学到底是怎样一个系统，更不清楚蛇发人的身体结构与艾隆纳耶人的相似度。不过从比丽居金对艾隆纳耶人生物体系的了解程度来看，或许蛇发人也差不多。 “在病人有吸食雾化毒品与神经麻痹前科的情况下，你怎么会认为他是患有活跃元素引起的德科综合症？”比丽居金在阅读光逝为数不多的医疗报告后连续发问。 “因为他有周期性气囊肿，嘌呤核苷磷酸化酶治疗引起了抽搐与尿血，再加上SMRI在有造影剂的时候反而成像更模糊，我想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光逝每次在她提问时都会阴沉数秒，最后才作出回答。 “我逐渐理解了那些讨厌你的人都对你是一流的医生这一点没有异议了。”比丽居金收起全息资料版，半躺在椅子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光逝，“我还发现这几个病例都相当复杂。为什么？我以为大多数医者都会有意避开疑难病症，你却例外。你是那种喜欢追求刺激的人吗？” “如果你在心中已经有了评价，何必来问我。” “我只是好奇。”比丽居金耸耸肩，她的一头被肌组织塞满的“头发”随这一动作张开又收拢，“我还对你们的‘门诊’这一系统很感兴趣，我查看了一下你的门诊表，似乎半个小时后就轮到你了。我能去看看吗？” 光逝握紧了拳头，克里蒙特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而他也告诉他在门诊时间过来。“你把我当成了动物园的猴子了吗？我在这里混饭吃的手段是给人看病而不是被人观赏。”光逝暂时还没把准这个蛇发人的脉，所以对待她的态度也比较谨慎。他总觉得比丽居金不是医生，可一时半会儿还道不出原由。也许是他判断有误，毕竟对方是什么牧师，而非通常意义的医生。 “既然你都说道这个份上了，那好吧，我不打扰你了。毕竟我寻求的是一种长期友好关系。”比丽居金出乎意料的好说话，简单到这个地步都快引起光逝的警觉了。可他最终只是动动手指头，没有把这件事提升到更高的层面。 二十分钟后，他在护士惊讶的注视中提前来到门诊厅，签到打卡后走进越好的门诊室。克里蒙特比光逝预料的来得更早，他看上去比昨天要镇静得多，这也是预料之中的情绪发展。男孩带来了他承诺的负责人，所谓的表妹，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无论从神态上还是从外表上一眼就能判定两人没有亲缘关系。不过这都不要紧。 “艾萨克斯医生。”见光逝进来，克里蒙特立刻起身。 光逝点点头作为回应。他关上门，拉过凳子坐下。“这就是你的妹妹？”光逝换上稍微友好一点的表情。 “啊？哦哦，是的。”克里蒙特说，“这是玛姬，她在一家酒店当管理。” 现在，光逝能确定他的表妹多半是被克里蒙特误以为传染给他巴斯特奥斯霍病的“伴侣”了。她很漂亮，十分年轻，有受过教育的痕迹所以气质很不错，看上去与冰蝶不是一路人，而是属于“现代自由援交少女”，据说是个相当有赚头且竞争激烈的行业。美女太多，“放荡不羁”的大少爷太少，即便一个包养十个也分配不完。 名叫玛姬的女生眼里充满了不信任与轻蔑，她生硬地朝光逝欠欠身子，算是“有礼貌的”打了招呼。“医生，我能做和克莱同样的检查吗？”玛姬开门见山地说，完全不在乎光逝对她的评价和看法。这个女生很聪明，明白有的事情必须在台面上搞清楚而无需顾及面子，更不需要在一个以后几乎不会再见面的人面前维护形象。 “当然。”光逝装作惊讶，一秒后转为迟疑，最后开口答应，完美的传达出他想表现的情绪活动，“我能问一下……你们是……” “医生。”克里蒙特打断了他，“我们现在该做些什么？” “噢！”光逝很识趣地收起疑虑的目光，从抽屉里拿出两张淡绿色薄卡片，轻摁一角后将其贴在墙上，周边的金属墙面立刻浮现出两幅一模一样的图案。光逝以指代笔，在画面上迅速游走，写上检查项目。这种卡片其实可以进行语音操作，但那样会暴露出光逝写在信息栏中的条目并非那个不存在的疾病，手写还能以潦草笔记敷衍过去。看不懂医生的字不会引起怀疑。 光逝写好医嘱卡，递给克里蒙特和玛姬。后者对光逝显然有点意见，她拿卡片的动作粗鲁而迅速，对普通人来说是不是有点……太迅速了？光逝脑袋里闪过一丝异样感，他瞳孔收缩，各项激素分泌骤然上升至战斗水平，在玛姬的指尖搭在卡片上的瞬间将它以更快的速度抽回来。 “等一下。”光逝用卡片一角挠挠鼻尖，“你总是行动这么迅速吗？” “什么？”玛姬把他的行为解读成了恶意的戏耍，十分愤怒地瞪着他。 “我说，你总是――”光逝突然一掌削向玛姬面门，女孩下意识偏头闪开了这超乎常人的攻击，很危险，但终归是闪开了，“――反应这么迅速吗？” “你想干什么？”玛姬震惊地尖声道，“我要喊人了！” “这就是诊断的一部分，小姐。”光逝将克里蒙特晾在一旁，饶有兴趣地打量玛姬，“知道吗，你在偏头躲开我的攻击后才表现出惊讶，而通常来说，你应该先惊讶的。” “真是够了！我要走了！”玛姬怒不可遏，推开茫然中的克里蒙特想要离开。她刚走出两步，光逝便以迅雷之势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慢慢拽回到自己身前。这次她没能躲开。他的五根手指都有陷进女孩皮肤的感觉，力量之大足以让女孩吐不出一个字，或者空气。 “很多病人都在我治疗的途中想要退出，可他们一个也没走掉，一是因为我技术高超，二是没人能在得到我同意前离我而去。”光逝用遗憾的语气说， “医生？”克里蒙特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看他这迟钝的模样，大概还没染上这女孩的毛病。 光逝这才记起克里蒙特的存在，手上的力道也收了几分。玛姬已经没有力气站着了，光逝刚松手，她就跪倒在地大口喘息。“你的这位朋友神经系统出了点问题，我想她估计也需要入院治疗。”光逝解释道，“我也许行为粗暴了一点，小姐，但请你理解，这可都是为你好。”说着，他按下桌上的通讯按钮：“保安，我这里有一个不肯合作的病人，来把她带走。” “至于你，克里蒙特先生，去做你的检查吧。”光逝十分镇定地吩咐克里蒙特，“放心，只要你表妹脑袋没有出问题，她依旧可以帮你签署手术协议。” “她出什么事了？”克里蒙特惊疑不定地看着趴在地上喘气越来越厉害的玛姬，“她还好吗？” “你看过哪个‘还好’的人喘得像条狗？”光逝从另一个装满药品和注射器的抽屉里找出一支镇定剂，不顾玛姬眼神的抵抗，给她来了一针。强效镇定剂秒速生效，玛姬两眼一翻，抽搐几下倒在地上。“我觉得她可能是有三甲基巴豆酰辅酶A梭化酵素缺乏症。”光逝随便找了个晦涩难懂又臭又长的病名扔给克里蒙特，“放松，可以治疗。” 克里蒙特带着疑惑离开没多久，几个安保人员就闯了进来。 “我看她太不老实了，就给她注射了镇定剂，我知道这种情况下应该先叫护士来……抱歉啦，伙计们，多走动走动总比坐在保安室里长出小肚腩好。”光逝对安保人员说，那样的语气任谁听了都觉得他没在道歉而是在挑衅，“给她找――” 不知这些安保人员是对光逝的话愤怒到想宰了他，还是他们早就想宰了光逝，只见中间的安保人员拔出腰间的手枪，对着光逝扣下了扳机。如此近距离，就算光逝反应再快也躲避不开。闪着红光的子弹直接在他肚子上开了个洞，如果不是原能屏障的阻挡，他的肠子估计都被这发热能弹烧焦了。 光逝向后倒去，那名安保人员下移枪口还想再补一枪，但被忽然转回来的某人打断了。 “什么――”克里蒙特刚一进屋就呆住了。 “跑！白痴！”光逝捂着伤口怒喝，他伤得很重，凭借强悍的身体能撑一会儿。可恨现在汐没与他融合，否则先驱装甲能轻松吸收这种程度的伤害。他抓起凳子砸向那些安保人员，造成了一些混乱，然后憋一口气冲撞向克里蒙特，抱着他滚出门诊室。 枪声同样在门诊大厅引起了关注，不过大部分人都处于驻足观望的状态，直到看着飚血中的光逝逃出来才陷入恐慌。光逝拉着克里蒙特跌跌撞撞地跑到中央服务台后，那里的护士还算很有职业道德，忍住惊恐上前想要帮助光逝，还有人正联络医院安保室。 “不不，走，都走！”光逝用带血的手推开护士，“带着这家伙一起！” 可门诊室里的歹徒也不是木头人，在说话的空当，他们已经走出门诊室，正好看见了光逝和克里蒙特躲进护士站。那个正在报警的护士被一梭子扫得大半个身体都成了肉块，剩下的部分燃起熊熊大火，烤的吱吱作响。光逝左右环顾，除了尖叫中的小护士和石化的克里蒙特，就只有纸张和免费供应的糖果，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 难道他要在阴沟里翻船吗？这些穿着医院安保制服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今天他没能阉了克里蒙特，那就择日阉了这些敢对他开火的混蛋！ 突然，门诊大厅入口处传来能量武器激发的声响。光逝勉强支撑着探出小半身体了解情况，他一眼就发现了拿着一把银色小枪的比丽居金靠在入口门柱后与歹徒交火。 该死，这蛇发人来得还真是时候。 比丽居金枪法好得不像一个医生，可歹徒装备更齐全，他们的班用大型能量盾偏转了那支小枪喷吐出的浅蓝色冲击光束。被偏转的光束在墙壁和地板上撞得咚咚响――它们没有杀伤力。 也许我能帮点忙，光逝想。他伸出手，张开原能感应力场锁定了不远处的一个大花盆，费力的拽着它从后方砸向敌人。他的干扰奏效，三名歹徒中的小队工程师被分散了注意力，这提供给了比丽居金一个绝佳的射击机会。蛇发人也把握住了机会，一发冲击光束打中了拖着玛姬的那个歹徒，把他打得弹飞到天花板上又落回地面。 “撤退。”光逝听见其中一个歹徒冷静地下令，他扛起被击晕的同伴，另一个则扛起玛姬，两人分别向比丽居金与光逝扫射压制，慢慢后退至拐角处，然后迅速转身逃跑。 不管怎么说，自己捡回了一条命。光逝尝试乐观的思考，而他脑袋里大部分地方都被悲观与报复主义思维占据着。 “你还好吗？”比丽居金滑过服务台，来到内侧。 “你看过哪个‘还好’的人在不停流血？”光逝讥讽道，“快点把该死的急诊室医生叫来，否则我就真的不好了。” 第16章 识破 - 航向黎明 - Joker 即使在今天的现代战争中，地面部队依旧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不管它是由克隆人，机器人还是真正的生命体构成，地面部队总是战斗在一场战争中最激烈关键的位置。艾隆纳耶人的军队启蒙教育来源于普罗米修斯人，因此其军事构成与该种族大概相同，最高领导人是将军，接下来是前线指挥的校级军官，第一线的尉官，最末的士官等。 在艾隆纳耶的氏族时代，七大氏族尝试过对军队实施大面积无人化来提升单位团体的战斗力，希望能弥补与执行统合部的差距。可这一计划遭到了艾隆纳耶族群的反感，实际效果也不甚理想。无人化的确减小了伤亡，让士兵变得可以工业量产，机器人不会害怕也不会违抗命令，但缺陷也很明显。最主要的便是机器人缺乏临场创造力，任务适应力限制较大，而七大氏族又不可能给每一个机器人都装上高级人工智能。这意味着机器人军团要么纯粹被当成消耗品，要么只有在轨道空间舰队战取得压倒性胜利后才能使用。 共济会组成新政府后，艾隆纳耶合众国军方采取了由境界守卫带来的执行统合部的作战理念，军方人士很快惊奇的发现，这也是宇宙中被普遍采取的作战模式。新的作战管理制度变动之一就是将一般用于整体概念的连级单位细化到了小队级，一个小队六个人，两个小队一个班，每一个小队和一个班都是一个完整的战斗团体。标准小队配置一名队长，一名工程师，两名步枪手，一名重装步兵和一名功能性自由人，通常由狙击手担任。 这里不得不先提到合众国军方新装备的一套动力装甲。该型动力装甲被命名为“卫戍者”，是境界守卫能量装甲的仿制品，士兵模块化的理念是这套装甲最突出的优点。卫戍者动力装甲不再如以前那般是服务于某一个固定士兵的装备，它的服务对象扩大到整个小队。穿着盔甲的同队士兵将被笼罩在一个作战网络下，他们共享所有战场情报，护盾与装甲动力可以通过这个网络按需要随意分配，工程师甚至还能在战场上调整盔甲数值与护盾频率来达成某些特殊效果。因此，工程师可以说是小队运转的中心。 冰蝶和她的同班同学们正在尝试操作这套系统。不算复杂，但绝不简单。冰蝶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以前看征兵广告下方都有标明必须有高等部文化水平，原来没文化的人根本搞不清楚密布在操作面板上的选项都是什么用的，甚至连枪械保险都打不开――你除了需要解开枪械本身的保险，还要在盔甲上进行连接认证与电子解锁。 动力装甲穿在身上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暖洋洋的，像被什么抱住一样，移动也非常轻松。这套装甲的出力达到了1。5吨，与没有精英化的普通境界守卫赤手空拳差不多。有人穿着这套盔甲找军械教官天梓爱扳手腕，结果被事后得知有1。7吨极限出力的她给轻松击败，让人简直无法想象那纤细的手臂是怎么藏住那么大的力量的。 操纵器械的课程上，冰蝶可算是找到了一点自信与优越感，似乎全班人只有她接触并操作过卫戍者装甲原型，这让她很快就上手了量产版本。唯一遗憾的是天梓爱教官的声音软得像棉花糖，即便夸赞她“做得好”也听着没多少成就感。 “你们的血压，血糖，各项激素水平，行动速率，精神状况都会经过轨道空间的专用AI处理后发送到队长与工程师的面板上，请务必注意查看。”天梓爱此刻穿上了与他们一样的装甲，用比姐姐温和得多，还有很多敬语的话教导着学员，“小队长放出的微型无人机能提供战场定位与清晰的战术俯瞰图，时刻了解战场情报是取得胜利的重要一环，这也是各位必须掌握的技能。鲁登道夫，不要开小差哦。” 被点名的学员浑身一颤，很快转身出言解释：“报告教官，我在帮施密特解决逃生设备卡住的问题。” “诶？逃生设备出问题了吗？明明今天才检查过。”天梓爱立刻走了过去，“是不是你自己碰到什么了。啊，其他人请独自继续熟悉基本操作，明天的晨练将加入这一项目，要是现在不认真联系的话到时候会很难办哟。” “靠。”在冰蝶一侧自由练习中的阿诺德差点摔倒，不由低声咒骂。“你怎么能这么快就做到那种程度？”他问冰蝶。 “这样？”冰蝶说着炫耀似的小跳两下，打出一套组合拳，“这就是我的才能呀。” “才能……呃……我要吐了。”阿诺德半蹲下，“这盔甲就不能弄一个自动平衡装置吗？” “有的哦，自动平衡系统，在电子设备，机动，自动化与信息处理准则面板里设置。”冰蝶能背下整个面板的每一个菜单里的每一个字，还能在看不见的情况下按要求精确调整装甲状态。熟练的技能背后满是血淋淋的回忆，挨揍可以说是冰蝶进步的基础。“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不会打开它的，天梓爱教官肯定会立刻察觉。听说天梓爱教官从来都不生气，只是让她不开心的话，天梓月教官会发火的吧。” 阿诺德重重地叹气，大概他脑补了一下生气的天梓月教官。没什么威慑力，还相当可爱，当然，前提条件是不动手。 “那是……”冰蝶忽然在室内训练场的外围瞥见了几个不太正常的人影，“那是萨瓦迪安人吗？” “哪儿？”阿诺德抬头顺着冰蝶的目光看向斜前方，“啊，萨瓦迪安人，僵尸脸。”僵尸脸是网络上对萨瓦迪安人的一种略带轻蔑的外号，只因他们很少说话，面色枯槁。萨瓦迪安人还是所有星盟种族里对原能掌控力几乎为零的一族，他们生长的母星非常寒冷，原能不活泼，逐渐他们也丧失了掌握这种神秘力量的天赋。或许这也是让萨瓦迪安人不太能被体内原能活性很高的艾隆纳耶人轻松接受的潜在原因之一。 “他们的领土离我们很近吧。”冰蝶低声议论。越来越多的学员注意到了萨瓦迪安人的存在，他们的议论声足以淹没冰蝶的，“而且有深厚的军事传统。“ “不太清楚。”阿诺德摇头。 “咳咳。”解决了施密特逃生系统的天梓爱回到训练场前方，轻咳两声打断了学员们的私下交流，“请继续训练，如果想成为一名合格的士兵，就得学着不被环境因素干扰。冰蝶，过来一下。”末了，她呼唤了冰蝶。 “什么事长官？”冰蝶忐忑不安的走到天梓爱身前，她以为自己刚才和阿诺德说太多话被发现了。 “仲裁人受了枪伤需要住院观察两天，他让你去霍普金斯一趟。” 冰蝶听了莫名觉得开心。她咧嘴一笑：“吩咐后事吗？” “我想不至于吧。”天梓爱说，“总之，训练结束后就去医院吧。” ※ “啊！疼！你的学院导师就是这么教你动手术的吗？”光逝大声抗议操作组织修补手术机的医生的粗糙技术。实际上给他做手术的是霍普金斯最好的实操外科医之一，而对方也很清楚光逝大喊大叫纯属在找茬。 “我知道你总有一天要在医院里吃枪子儿，令人惊讶的是对你开枪的第一个人竟然不是你的病人。”穿着手术服的宫夜在一旁冷嘲热讽。 “这就是你想说的？在这冰冷该死的触手机器在我肚子里戳进戳出时你就想跟我说这个？”光逝指了指那台组织修补手术机说，这台先进的医疗器械正快速复原他被子弹绞得一团糟的肚肠，大小不同功能各异的机械手臂飞快的活动着，看着令人有点头皮发麻。 “对，这不是我想说的。有一件事我不得不过问，你让克里蒙特?斯塔登去检查什么病？”宫夜压低声音，让这段瘫痪只有他和光逝能听见。 “你的医院遭到了恐怖袭击，还有一个雇员死于非命，你却来关心我给别人看什么病？” “如果那病是巴斯特奥斯霍病我就不得不关注。”宫夜说，“巴斯特奥斯霍？这两个词真是对你的完美形容。” “那小子告诉你的？” “不，令我觉得吃惊的是，斯塔登什么也不肯说。”宫夜回答，“是比丽居金在我赶到事发现场后询问你编出来的那病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光逝咂咂嘴：“意料之中，该死的蛇发人。她在哪儿，那个恶心的合法同性恋？” “别试图转移话题。”宫夜死死盯着他，“作为一名医生和你的雇主，我认为我们有必要好好聊一聊你新发现的巴斯特奥斯霍病。” 光逝忽然眉头一簇，开始呻・吟：“嗄啊，肚子好痛，痛！受不了了！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 “是啊，伤口都快缝合好了，你反而疼起来了？”宫夜对他拙劣的表演横眉冷对，“你是不是也得了巴斯特奥斯霍病？” “好吧好吧，你还想说什么？” “我还没告诉克里蒙特那荒唐的疾病是你胡编乱造的。”宫夜正色道，“我要你亲自去告诉他，给他道歉，把这件事情了结了。” “你……你还没告诉他？”光逝立刻抓到了他想听的重点。 “我不会允许你在医院里对他做任何出格的事的。”宫夜不留情地摁灭了他的希望，“至于你预定的手术室和术后恢复相关疗程，现在正好用来给你自己治枪伤。” 第17章 殖民地编号 - 航向黎明 - Joker 光逝躺在他预定给克里蒙特的单人病房里，两个警察站在床边做记录。实际上他们只是象征性的问了几个问题，基本物管事件核心，权当例行公事，在城市档案中备个案罢了――就连医院监控系统的录像他们都不能查阅。 媒体也是第一时间就冲到了医院，虽说医院现在乱成一团，他们也都得到了一次采访的机会。这家曾经位于艾隆纳耶最大恐怖事件中心的私立医院这一年来一直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想而知的会引起轰动和猜测，拒绝媒体就太不明智了。 新闻相关的工作会由宫夜与其他熟悉法律的专业人士去敷衍，还无需“惊扰”光逝。其实就算有媒体溜到单人病房来想采访一下当事人，看到门口并排而立的几个黑衣壮汉，即便有新闻保护法做防弹衣也会知难而退。毕竟采访不了挨枪的光逝，他们也还可以采访那几个小护士嘛。至于克里蒙特・斯塔登，他已经返回了学校。因为他是个未成年人，只要他拒绝接受采访，媒体就不能越线，否则就要承担被告上法庭吃鞭子的风险。 警察很快就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光逝和比丽居金。 “那么，重新做个自我介绍吧，夫人。”光逝拍拍手，看向比丽居金。 “我是光明会的寻觅者。”比丽居金也毫不含糊地交代了，“用你们的政府术语来说，应该算是特工或者间谍。不过我并没撒谎，我的确也是一名白袍牧师，至少曾经是。” “‘曾经’可真是个好用的时间状语。”光逝的脸上唯有讥讽。 “随你怎么说。”比丽居金包容了他的冒犯。 “在我了解到你来这家医院干什么之前，我能了解一下是谁让你来找我的吗？”光逝问。他不相信比丽居金会平白无故的找上他，也不相信她能在境界守卫的封锁中查出他的身份，最多也只能怀疑他的战略价值不低。而且，光逝这几个月也没感觉有受到监视。 “我必须赞扬你们的情报机构。”比丽居金像是认输似的长吁道，“我一直以为我的行动很保密，可没想到调查刚刚展开，就有一位艾隆纳耶雌性在酒店找上了我。她请我喝了一杯，告诉我如果有什么事情不方便与艾隆纳耶政府合作的话，可以来找你。她至始至终没有表明身份，可我想那多半就是在你们的世界被称作里最强战士的境界守卫了吧？” “黑发？” “黑发，戴着墨镜，很漂亮的女生。” “雪忧。”光逝点头以示不出所料，“她的确是个能干的境界守卫。那你到底是来调查什么的呢？据我所知，伊休那上没有什么值得窃取的情报。” “寻觅者可不是情报小偷。”比丽居金开始打官腔，“我们是光明会最忠诚的卫士，在境外调查并解决外部威胁。我来伊休那不是因为艾隆纳耶有什么问题，而是要调查萨瓦迪安人。” “我记得你们和他们在谈判空间站上走得很近。” “那并不意味着我们和他们就是同一阵营。你们和普罗米修斯人关系一开始不也挺好的吗？自从你们拒绝公开中央星域后……”比丽居金说了一半就打住了，现在不是讨论外交关系的好时候，“不管怎么说，我是来调查萨瓦迪安人的，虽说其中也肯定与艾隆纳耶人有牵连。” “看样子我必须打听打听你到底想调查什么事情了。”光逝能猜到雪忧和比丽居金达成了某种协议才让她如此知无不言。 “事实上，”比丽居金搓搓手，“我也不清楚我到底要追查什么。” “你在开玩笑吗？” “我们得到的秘密报告十分简单，只提到萨瓦迪安人可能与艾隆纳耶人中的上层阶级达成了一些见不得光的协议。自从星际联盟成立以来，各国间的地下交易层出不穷，可据我们了解，萨瓦迪安人的交易中似乎牵扯到了图塔林人的免疫菌体，也就是图塔林病毒。” “有意思。”光逝稍微摆正坐姿以示被吸引，“那你有所收获吗？” “一直没有，直到今天。”比丽居金说，“我在电梯里撞见了那些装成安保人员的恐怖分子，当时我就觉得他们携带有自动武器很奇怪，可鉴于我的伪装身份问题也没有直接上去询问，而是选择了更稳妥的跟随。然后，门诊部大厅就发生了一场惨案。” “我想你漏掉了一件事，那就是你还监听了我的门诊室。”光逝尖刻地说。 “对此我表示抱歉，我只是想进一步了解你，全方位的。”比丽居金的道歉缺乏诚意，可也没什么好挑剔的地方，“监听至少让我了解到你对那个女孩应该一无所知。” “可你已经知道了点什么，对吧？” “我可不敢这么肯定。”比丽居金说，“我没法要求查看你们的城市档案，也无权接入你们的行星管理AI，在当地也无人脉。给我一周时间，或许我能冒险查出点什么，可是……一周。” “那就太长了。”光逝把话说完。话音刚落，病房的门就打开了，穿着学院迷彩作训服的冰蝶走了进来。“你叫我？”她扫了比丽居金两眼，而后转向光逝。 “没错，我就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一个叫玛姬的人。”光逝忽略了相互介绍的步骤，径直打开万用手环的投影功能，将从医院监视器里截取出的画面展现给她，并放大了那个女孩的脸，“我的直觉告诉我，你能提供点有用的消息。” 冰蝶的目光一滞，由惊讶转为做作的愤怒：“你把我叫来就为了这个？你以为只要是个援・交・女外围女我就认识？” “我什么都没说。”光逝扬起眉毛对抗她的控诉。 “是，算你运气好，我的确认识她。”冰蝶没好气地说。说完，她又醒悟过来：“不，你不可能是猜的，你怎么知道我认识她？” “你的私人物品里有一条金属手链，上面的小银片上刻着许多人的名字，其中有一个就是玛姬・圣咏・楚克。”光逝承认自己查看了冰蝶的私人物品时，显然引起了后者的强烈不满，可他一如既往的忽略了别人的态度，“我就想也许今天这个玛姬并不是克里蒙特的表妹，而是你的熟人。” “表妹？”冰蝶微微一笑，“真是想象力匮乏人呐。” “我找你来不是咨询你丰富的援助交际经验，而是想了解一下这位失足少女。”光逝打碎了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优越感，“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玛姬已经和我一年多没联系过了，硬要说的话，我不知道她现在什么情况。”冰蝶学着和他针锋相对，“如果你想我像有问必答机一样突突突的回答问题，就请不要浪费您的时间了。” “没关系，我很清楚以你的脑容量能做到什么地步。”光逝讥讽道，“第一个问题，你知道她一年前的住所吗？” “你觉得我们那个圈子里的人会互相告知地址吗？”冰蝶摇摇头，“不，我不知道。” “家庭构成呢？” 冰蝶用舌头顶起脸颊，用复杂的神情瞪着床上的男人，盘算着可不可以拽起一根凳子扔过去。 “天呐，你什么都不知道的话来这里干什么呀？”光逝叹了口气，看似十分痛苦的低下头。可冰蝶的反应只有一个，她抡起身旁的木质椅子，朝光逝劈头盖脸地打下去。换作是以前的她绝对不敢这么做，可在逐渐摸清楚光逝的性格规律后――其实也没什么规律――她胆子就大了不少。而且大多数时候光逝都不会还手，他一般只和汐动手，大概是因为和水平相当的汐干架才能打得过瘾吧。 凳子在空中就被停下了，而光逝根本没伸手去挡。冰蝶知道这就是原能的力量，光逝也表明了她以后也必须学习这种技巧。 “艾萨克斯医生不打算把这位小姐介绍给我吗？”蛇发人适时加入了谈话。 “噢，我差点忘了。”光逝说，也不知道他是忘了比丽居金的存在还是其他什么，“小雏鸡，这位是比丽居金，如你所见是个蛇发人，还是个特工。比丽居金，这位是小雏鸡，我的宠物。” “小雏鸡？”比丽居金眉头一簇，为难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还不是完全掌握艾隆纳耶人的语言，对你们的习俗也不了解，请问……” “你好，我叫冰蝶。请不要搭理这个混蛋。”冰蝶抢在光逝继续胡说八道前自我介绍。 比丽居金身为特工，对突发事件的信息处理还是相当迅速的。她只迟疑了两秒，就摆出了正确的外交姿态：“我明白了。你好，冰蝶小姐，感谢你前来提供的情报援助。” “不，到头来我似乎也帮不上什么忙。”冰蝶有点不好意思地颔首。她忽然又抬起头来：“啊，我想起来了，也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什么帮助。” “说。”光逝已经将凳子放回了它该在的地方，重新坐正身体。 “玛姬在我被丛峻奇，也就是你说的那个布莱恩带走前，接受了一个药物试验志愿者的工作。她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好像很缺钱。”冰蝶回忆道。 “药物试验志愿者？”光逝夸张的前倾身体，说，“什么药物？” “我不知道，”冰蝶再次给出令人失望的答案，“不是在这里，不是这个星球。” “这么说你还是知道是什么地方咯？” “那段时间，我和玛姬在一颗殖民开发行星，似乎名叫绿洲星。” 光逝一边听她说话，一边将关键词输入万用手环芯片中进行联网检索。 不一会儿，他的动作停下了。 “怎么了，没有这颗行星吗？” “有，不过有三颗叫同样名字的行星。”光逝深吸一口气，“有汤力水绿洲星，猫肚子绿洲星和誓言绿洲星，都是最近发展起来的边远殖民星。” 冰蝶沉吟了一小会儿，努力调动自己的记忆：“我记得，我记得！”她欢呼起来，“我记得它的殖民地编号，……呃……” “RXC150766。” “对！就是这个！”冰蝶说，“我记得是因为我出生的殖民地是RXC150667，很接近吧。你……还好吧？”她发觉光逝瞪着全息光屏的视线有些过于灼热了，灼热到她忍不住提醒他，瞪着图片看是不能把自己传送过去的。 “我？好得很。”光逝猛地关掉全息显示，“我只是在计划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第18章 对孩子来说不好 - 航向黎明 - Joker 宫夜托着装有炸猪排饭套餐的托盘，面带讶色地瞪着光逝掏钱买了餐券，然后在自助餐区域里给自己盛了一盘蛋黄砂虾和芝士炒面，上面放了几根酸奇塔奇。诚然，光逝在离开自助餐区后，于众目睽睽之下从付费珍品区顺走了一碟湿地蜗牛，但这与他掏钱买午餐券比起来简直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不过就是几个湿地蜗牛，有什么大不了的。”光逝发觉了宫夜审视的目光，并将它判断为对他盗窃行径的指责，“我还纳闷这种便宜货为什么要放在珍品区呢。”他完全没有要将它们放回去的意思，放回去了他就不叫光逝了。 宫夜张开嘴，可还没想好要说什么，于是乎又将嘴合上了，一秒后，他再次微微张嘴，发出了一声类似叹息的“啊……”。 “怎么了？” “你……你买了午餐券？”宫夜思索着难不成是大前天的枪击把光逝打出了什么毛病，才让他有了如此“巨大”转变。 “有趣的问题，如果我没买午餐券，我是怎么正大光明的通过那些检票机的？”光逝领头走上餐厅的二楼，在靠近巨大落地窗的地方坐下。窗外的全息景象采用了寒带森林主题，参天大树顶着茂密树冠，仅有小部分阳光从中穿过，成为了餐厅边角中的光源。低处的灌木丛稀稀拉拉的结着鲜红的果实，时不时会有一只鹿类生物从密林中走出觅食，片刻后又像受到惊吓般迅速逃走。 “不过我的确知道一些通过检票机的手段，都是些传说，还没来得及验证，你大可以放心。”光逝的话破坏了这绝佳的用餐气氛，“即便我要尝试，也不会是在正午。” “你还……拿了一些你鄙视的酸奇塔奇。”宫夜在他对面坐下。 “人人都喜欢被柠檬砖砸脑袋的感觉，对吧。”光逝说，“你是对的，人总得尝试新东西。” 宫夜迟疑了一会儿：“你心情很好。” “那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吗？” “对别人来说没什么，可发生在你身上就很奇怪了。你是个混蛋，当你开心的时候就意味着有人又倒霉了。”宫夜评论道。 “哇哦，这话可真伤人，我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凡人，就不能因为其他原因高兴高兴？”光逝用叉子叉起一根酸奇塔奇，这种诡异的节状植物原本是软的，可一被刺穿就猛地挺直变硬。他咬了一口，紧接着就颤抖起来，像是犯了癫痫，还伴随着低沉的哼哼和面部表情扭曲。这都是酸奇塔奇的功效。没人能精准描述这种食物到底是什么味道，被柠檬砖拍碎脑袋恐怕是最让人摸不着头脑却也最贴切的形容了。 宫夜端起汤碗拿到嘴边又放下了，如果无法得知光逝在盘算什么坏事的话，就会让他觉得寝食难安：“和你决定要去那颗边远殖民地有关吗？” “呼——猜得好。”光逝表示认同，他用纸巾抹了抹被酸奇塔奇弄出来的鼻涕和眼泪，“那里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算是我的家乡。每个人都会因为重返故乡而或多或少的觉得高兴，不是吗？即使家乡没什么可值得一提的地方。” “那倒是没错……”宫夜仍旧将信将疑，“可是你……你是那种人吗？” “不是。” “什么？” “呃，湿地蜗牛真难吃。”光逝苦着脸咀嚼着刚送进嘴里的蜜烤大蜗牛，“什么样的疯子才会用桃子酱烤这玩意儿？” “那不是桃子酱，是特调的阿卡迪恩甜酱。”宫夜纠正道，“让我们公开坦诚的好好谈谈，你到底在高兴什么？” “可这吃起来就像桃子。”光逝仍然纠结于湿地蜗牛，“为什么阿卡迪恩甜酱吃起来像桃子？它的原料里有桃子吗？” “看在老天爷的份上！没有！”宫夜终究还是暴躁起来，“我看起来像厨师吗？” “如果没有桃子，它为什么吃起来像桃子酱？还有其他什么吃起来像桃子的植物吗？我敢肯定还有很多。” “它吃起来也不像桃子酱，一点也不！”宫夜低吼道，“不要再说桃子酱了！” “啊……”光逝虚应一声，低头拨弄大蜗牛。在宫夜准备开口说话前，他又抬起头来：“桃子酱也不错，我只是觉得它们不该和蜗牛混在一起。” “呃啊！”宫夜的表情就像有人用榔头砸在了他肚子上，“好了，你赢了，我******不关心你在为什么该死的事情高兴了！不过我警告你，不要捅出什么篓子来！” “我捅出过什么篓子吗？” “就在昨天，你把药瓶塞进了六楼厕所的下水道主管道里，还破坏了压力检测器，造成了六楼和五楼的管道破裂！”宫夜咬牙切齿地说。 “那是因为六楼的厕所马桶坏了有两个星期还没人去修。有的时候你想下面的人乖乖办事就得用点狠手段，否则他们总是想着方来敷衍你。” “我才是院长！不是你！而且你才是那个想着方来敷衍我的混蛋！六楼的厕所关你屁事，你的办公室又不在六楼！” “可是我喜欢去那儿上厕所。从没有人说过我不可以。”光逝说，“六楼厕所的窗户正好能看见对面商业平台上的一家素质很高的女仆咖啡店，****深裙子短，偶尔还有一两个翘·臀兔女郎，那叫一个性感火辣。” “你在厕所里打飞机吗！？” “怎么可能？我才没有那么下流，只是看着美少女总是能让尿液排放舒畅。有时候，对排便也会有所帮助，有时候。” “老天呐！”宫夜被他恶心到了，“你要是一直这样的话，跨进劳诺先生的庆生派对后五分钟就得被人轰出来。” “我知道，所以我改变了计划，要让他们不愿意把我轰出来。”光逝点点头，“中午我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来着。” “改变计划？”宫夜前天才接到通知说因为贝恩·劳诺的父亲忽然有急事，派对提前到这周末举行，“你不去了？是因为和去殖民地的安排冲突了吗？” “不不，殖民地可以等，白吃白喝的活动我还是会去的，只不过是换一个身份。”光逝说，“鉴于我是一个很不受欢迎的人，所以我打算让你带着彩璃去。” “呃……你不是说汐被贝恩先生正式邀请过吗？你和她融合后参加派对不就行了？” “你傻吗？汐是个境界守卫，那家伙走到哪儿都会有一万双眼睛视·女干·她，你让我怎么脱离？相比之下彩璃就方便多了。”光逝说得头头是道，可宫夜不敢确定他到底打得什么注意，“而且让彩璃那样的美少女去也很照顾你的面子不是吗？要是你带着一个大老爷们儿入场多丢人啊，指不定还被怀疑因为未婚妻死亡而改变性取向什么的。” “……我不认为会有人怀疑我的性取向，不过我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宫夜在心中思索权衡了一小会儿，“是啊，为什么不呢，至少彩璃比你乖巧多了，不会一直叨念桃子酱。” “我们从生物意义和神学意义上来讲都是同一个人。”光逝说，“如果不是，我的生活想必会相当令人羡慕。” 宫夜的脑子里想起了那天几乎****的滢的魔鬼身材，又想起了她和光逝是同一个人的事实，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我知道你刚才在脑子里意淫我了，不过我很宽宏大量，只需要把你的炸猪排分我一份就好了。”光逝说着就要来叉宫夜的猪排。 “为啥？”宫夜伸手挡住叉子，“你买的是自助餐，自己去拿一份不就好了。” “太远了，我懒得走。”说罢，光逝无情地挥下叉子，将炸猪排划走了将近一半。他迅速将战利品塞进嘴里，以防对方反抢。 “不！！！”宫夜悲鸣道，“草泥马！！！” “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吃。”光逝模模糊糊地说，还喷出来一些食物残渣，“好吧，我把湿地蜗牛给你，算公平了吧。” “我可不要你偷来的东西！”宫夜义正辞严地拒绝。这是他唯一能做的符合社会道德的事情，至于阻止光逝偷盗行为……难度就有点太高了。“我再去买一点。”宫夜尽可能用散发出怨怒地语气说，然后便起身走下楼。 光逝见他走得没影了，又将剩下的半块炸猪排塞进了嘴里。 “那……那个。”一个清脆而怯懦的声音在桌旁想起，奭葵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桌子上，“我觉得……觉得这样不好。”她穿着一件有些宽大的稚气卫衣，可爱得让人想抱在怀里蹭蹭。 不过那肯定不包括光逝。 “你是在批评我吗？”他眯起眼睛，显得凶神恶煞。 “不……不……”奭葵立刻缩了一圈，“我……我只是……只是……” “你就只会欺负小葵吗？人渣！”有人从后面袭击了光逝，掌击力量之大差点将光逝的脑袋摁进炒面里。蓝羽活动了两下右手，抱怨道：“你脑袋弄疼我手了。” “蓝羽。”光逝没有立刻发难还击，而是镇定地转过头，面带和善的微笑，“好久不见，我很想你。” 如他所料，蓝羽的脸腾地涨红了：“胡……胡说什么呢！” “你也很想我吧？” “啊？白痴吧你！谁会想你这样的社会底层的垃圾，蛆虫，笨蛋！我只是想和奭葵聊聊顺便才到这里来的！” “虽然我知道你说的都是真心话，可我能把那理解成是傲娇吧？”光逝的笑容逐渐猥琐，声音也带上了过度肥胖的死宅那种艺术表演形式的鼻音，“双马尾傲娇什么的最棒了，保持下去吧，少女！” “我觉得非常火大！” “那么，你为什么来这儿？”光逝拍拍手，示意玩笑时间结束了。 “本来我只是秘密入境来监督对劳恩家族的法律制裁程序准备工作的，可因为你被枪击的偶然事件，我们和赫尔奇似乎都认为伪装已经没有必要了。”蓝羽说，“尽快的完成他手里的那些勾当才是当务之急。他很清楚无论如何我们都盯上他了，所以干脆明目张胆的提前了儿子的生日宴会，想要速战速决。只要我们抓不住他的实质性把柄就奈何不了他。” 光逝又看向奭葵：“我让你去查找这几天伊休那的轨道港口进出港时间表，有发现什么吗？” 奭葵轻轻摇头，有点畏惧地躲闪光逝的目光。 “是你暂时没发现什么，还是根本没有疑点。” “没有疑点。”她说。 “一点也不奇怪。”光逝成功把剩下的芝士炒面全部卷起来，“看来他和我们都把胜负赌在了他儿子的派对上咯？真残忍呐，对于一个孩子来说。” 他尽可能张大嘴，猛地把一团面全部塞进去，即便他已经很努力了，却还是有一小半掉在外面。 “哼，噎不死你。”一旁，蓝羽轻声诅咒。 第19章 离家出走 - 航向黎明 - Joker “咳咳，安静！”彩璃走上讲台，努力提高嗓门让阶梯教室里的两百多个学生停止交头接耳。以往，她做到这一点需要好几分钟的时间，因为学生们会肆无忌惮地与她开玩笑，提一些尴尬的问题，把她当小孩子逗着玩，连她的亲妹妹都只是坐在角落里咯咯笑而不会上前解围。不过这一状况这两天得到了相当大的改观，彩璃现在上课会带一个境界守卫教官在身边，具体是谁不固定，可就算是天梓爱那样和她一样软的软妹也没关系，有黑臂章就足够了。 彩璃扫视教室，脑袋和眼睛协作全力运转清点学生人数。她习惯亲自计算，而不是依赖电子设备来完成这个步骤，有利于锻炼大脑，也可以给学生适当压力……呃，或许也施加不了多少压力，至少彩璃不行，如果换光逝来做，效果肯定相当卓绝。 很快，彩璃脑中有了结论。她深吸一口气，实在不想提起接下来这个她必须提起的名字：“克里蒙特去哪儿了？”强吻事件给彩璃带来的心理阴影短期内难以摆脱，这种心理阴影在不同人格的表现上也有所区别，比如光逝只有愤怒和报复，汐觉得不太舒服和难为情，滢则产生了调戏调戏克里蒙特的想法。 阶梯教室后排的几个男生忽然弄出了很大的噪音，他们像小学生一样拉拉扯扯，显然是想阻止其中一个人回答彩璃的问题。亦或是，他们故意表现得想阻止其中一个人回答问题，其实是要引起彩璃的注意，让她点名逼问，这样才能毫无心理负担的出卖他们的朋友。 因为彩璃是个没什么心机的好孩子，所以很老实的提问了：“你们知道点什么吗” “呃……我们不太清楚，只知道他昨晚没回来。”其中一个男生扭扭捏捏地说。 “真的？”彩璃眯起眼睛，很可惜没有什么威慑力。 星舰指挥系的宿舍管理力度不比战地指挥系，他们可以自由进入正常校区，那里没有设立任何检查关卡和军用哨岗，也没有监视机器。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今天陪同彩璃上课的汤浅毅沉声道。平时和境界守卫混一起的时候他没什么存在感也不怎么严肃，与现在完全不同。 “这……这个……”那个男生大概是忘了汤浅毅的存在，被他突然盯上而吓了一跳，吞吞吐吐没了下文。可这是军营中的大忌，他很快尝到了苦果。 “站起来！”汤浅毅高声喝道，“学员！你们忘记了你在什么地方了吗？你们忘记了你该怎么说话了吗？需要我特别提醒你们一下吗？” “不需要，长官！抱歉，长官！”后排的几个男生同时一个激灵。他们猛地起立，身后的凳子因这一动作哐当倒地。 “回答问题！”汤浅毅催促。 “是，长官！克里蒙特昨天傍晚离开了学院！似乎是去了某个殖民地，具体是哪里我们都不知道！长官！”他们异口同声的回答。 “殖民地？”汤浅毅将怀疑的视线转向彩璃，压低声音，“是你安排的吗？”维拉学院中的境界守卫都已经得知光逝阉割克里蒙特未果反而挨了一枪的事情，汤浅毅怀疑这又是光逝玩的什么把戏。 彩璃连忙摇头：“不是我。” 汤浅毅知道彩璃的撒谎功底比光逝差得多，后者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诚信二字，前者撒谎时会憋红脸。 “你们几个可以坐下了。”汤浅毅挥手解放了那几个学员，继续对彩璃说，“拿他就是私自离校咯？” “我想……我有预感……他可能是去了RXC150766。”彩璃小声说。 “RXC150766？那是哪儿？”汤浅毅不知道比丽居金的事情，也没介入调查。 “那不是你的任务范围。”彩璃制止了汤浅毅的深究，“请通知奭葵，彻查太空港口的所有乘客名单和航班表，务必找到克里蒙特的行踪。哦，还有，如果查明他的确是去那个殖民地，就订三张去RXC150766的船票。” “你不参加今晚的生日派对了？” “要的，所以请定到明天凌晨的航班。” “这就去。”说罢，汤浅毅快步离开了教室。 ※ 艾萨克斯家衣帽间的衣橱很大，贴墙的巨大白色橱柜、几个立柜与沙发组成了这个在光逝看来完全没有必要的房间。他坐在独立沙发上，有点无所适从地上下左右转动脑袋，不管是灯光还是电子墙纸都让他觉得不太舒服。也许他当初不该放手让汐负责家里的装修，真的。 “你说克里蒙特去了RXC150766？”汐打开立柜，从里面取出两条裙子，一件黑色的蕾丝纱面小礼服，还有一件是基本同款式的香槟色。汐几乎每一套衣服都有一种以上不同颜色的同款服饰，塞满了大半个房间。 大概四百年前，更高性能且价格便宜的纳米布料正式进入民用领域。该纳米布料能记忆数十种不同样式的服装，可用万能手环远程遥控改变颜色、材质与形状。如果你觉得纳米布料中以记忆的款式都不是你喜欢的，那你还可以在专门的网站下载服装数据资料。也就是说，你只需买一件纳米夹克，就相当于买了天下所有的衣服。 不过这个发明并不被服装设计师与裁缝们喜爱。他们在艾隆纳耶七大氏族的最高法庭起诉了纳米布料的发明家与该种布料，他们声称这种布料犯下了欺诈消费者的罪行，剥夺了消费乐趣，而且还增加了撞衫的可能性，这是所有时尚人士都不能忍受的。那场官司打了两年，最终法院决定，纳米布料的罪行成立，禁止再生产这种民用纳米布料，并对所有已经存在的纳米布料施行枪决后火葬的惩罚，因为它们欺诈了消费者两年之久。至于那个科学家，因为他只是发明了纳米布料，并没有唆使它们去欺诈，所以无罪释放。 服装设计师的成功启发了其他行业的人士，例如洗衣机制造商，烘干机制造商，熨斗制造商等等。他们起诉了衣服的自动清理污秽功能，防水功能和自动除皱功能，且都获得了成功。不久之后，洗衣机开始重新投入市场，艾隆纳耶人也必须每天早上手动熨平自己的领带和衬衫。 光逝无所谓是否需要自己洗衣服和熨衬衫，但他真心希望纳米布料重新投入市场，这样能节省他一大笔钱。他宁愿把这些钱捐赠给什么慈善机构也不拿给汐买衣服和鞋子。“嗯。”他有气无力地看着汐在他面前脱得只剩内衣，然后换上了礼服。 “我们没法拦截他吗？”汐走到衣柜的镜子前左看右看，并向光逝提出了两个问题，“你觉得这套好看吗？会不会太庄重了点？毕竟只是个学生的生日派对。” “你可以打电话咨询一下冰蝶。”光逝诚心建议，“不，我们没能拦截他，他坐的是自己的私人飞船，我们除了派出舰队或警察外根本没办法。可我们不可能派出舰队，是吧？” “嗯，我们不能。”汐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又脱下礼裙，“嗯……嗯……那这件呢？这个样式的包臀连衣裙。” “有点过于性感了，像什么车模，不太好。”光逝评价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现在就去殖民地。” “还是萨瓦迪安人、比丽居金和赫尔奇这边比较重要吧？”汐说，她又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些衣服，“这间白色的露肩连衣裙会不会有点太随便了？” “我觉得挺好，端庄大气。”光逝回答，“我只是有点不好的预感，你知道，我很少有这种预感。这让我很不安心。” “可是，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得先对付等会儿的派对呀。”汐指出了现实，“那好吧，我就穿这件了。鞋子呢？系带的高跟鞋怎么样？” “嗯，合适。”光逝点头，“也许这是命中注定？我注定会把克里蒙特叫到医院来，他注定会把玛姬带到医院来。我注定……还有……” “你相信你自己的话吗？”汐穿好了衣服，又带上了银项链和晶莹小巧的宝石耳坠，坐到了化妆桌前。老实说，她不太需要化妆，连照片也从不需要PS，因为你会发现根本无从下手，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地方需要任何修饰。 “不。”光逝换了坐姿，“我只是感觉不太好。” 一句话的功夫，汐把已经编成辫的奶啡色长发盘在脑后，散发出很古典的高雅气质，也露出了充满诱惑的后颈。“那你打算怎么办？”她问。 “我想拿枪直接杀进赫尔奇的老窝，从他狗嘴里问出情报来，然后火速前往RXC150766。” “你是担心克里蒙特有什么问题呢，还是单纯地想去RXC150766？” “单纯地想去RXC150766。” 汐重重地叹了口气，决定结束这次没有营养且让人异常疲劳的谈话：“为什么你不去给琉璃打个电话，告诉她我们马上就去接她？别忘了，你自己也要换衣服。” “不了，我到会场了再换衣服，保持这个状态更容易思考。我需要思考。” “随你便。”汐转过身，面对镜子开始仔细化妆。 第20章 不归路 - 航向黎明 - Joker 贝恩的生日宴会在距离主城区以南三十五公里处的私家临海庄园举行。如果说上一次突袭雪忧她老爸的秘密别墅时，光逝见识到的只是一栋普通的富人豪宅，那此刻展现眼前的就是一座惊世骇俗的皇宫，且与他在卫星照片上看到的模样具有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冲击性。 劳恩庄园的大门敞开，欢迎着前来参加贝恩少爷生日宴会的商政界大亨巨头，无论他们是朋友还是敌人。一辆又一辆昂贵的加长礼车或超级跑车低空掠过庄园四周的人工树林，原本还算安静的反重力引擎呜呜的鸣叫叠加在一起，轻易掩盖住了不远处海浪的低唱。它们驶过庄园那白色金边的大理石门时，门卫或保安并不要求来者递出请柬，他们只是拿着一种扫描器围着车辆转一圈后便挥手放行。 车辆继续前行，笔直的大理石砖正道将它们引进有喷泉的广场。穿着西装小马甲与白衬衫的使者拉开厚重的车门，迎出穿着昂贵正装的男人，男人们再转回身，从车里牵出带着丝绒手套的小手，一位或多位美丽的女士随即走下车，华美高贵的晚礼服与珠宝一起在金色的灯光下闪闪发光，踩着高跟鞋的小脚绷出紧致的曲线，进而勾勒出整个优美的体态。随后，男人和女人手挽手走向皇宫，哦不，庄园别墅富丽堂皇的正门。 “该死的资本主义。”光逝坐在宫夜的车里，诅咒着每一辆从他身前驶过的车辆，“我们的人民迟早会站起来反抗这种资本暴力，高呼劳苦大众万岁，把你们全部送上火刑架烧死。” “是吗？那我觉得你更应该死一死了，毕竟你某种意义上是现在最大的资本主义集团的领导人。”宫夜有点不耐烦地说，他也穿上了平时光逝从来没见过的定制西装，头发上抹了厚厚的油，戴上了贵气的手表，开着一辆品牌不明的顶级轿车。几乎一切都是完美的公子哥形象，唯一破坏了这幅画面的便是他的副座上的不是一个锦衣华服的贵族小姐，而是一个穿着便宜货的邋遢男人，最可恨的是这男人从上车起就喋喋不休的指责资本主义的腐败与他的奢侈穿着，好像嘴里有说不完的废话。“我们到底还去不去派对？”宫夜已经应要求在树林里停了十分钟。 “等等，再等等。”光逝心不在焉地拨弄他的万能手环的全息操作面板，还把它们调成单面透光模式，“一艘最新列装的轻巡洋舰三分钟后就会突破大气层，抵达劳恩庄园上空。” “什么？你们想把这地方炸飞吗？” “说什么呢笨蛋，雪忧是想顺便测试一下新轻巡洋舰的电子对抗能力，反侦测能力与电子侦测能力。”光逝说，“本来按计划还有半个月这艘船才装配完毕进入测试阶段，可之前出了点意外导致派对日期提前，所以这艘巡洋舰还是半成品，火控系统和武器单元还没来得及装上去嘞，想炸也炸不了。” “虽说也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消息，不过好歹还能安点心。”宫夜嘟哝道，“你说他们有雷达，不会看到我们在这里停了很久而起疑吗？” “嘿，赫尔奇需要怀疑的人多了去了，怀疑我们干嘛。”光逝毫不担心，“下车吧，轻巡洋舰已经来了。” “巡洋舰来了我为什么要下车？” “你想看我换衣服也行，我是完全不在意。”光逝扣着鼻孔说。 “啊……哦……”宫夜差点都忘了这家伙和彩璃是一个人了。他闷闷不乐的推开车门，走进微凉的从海岸吹来的风中，点了根雪茄。他有点紧张，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明明没有什么紧张的理由，要混到机密地区的人是光逝不是他，可他的手还是抖个不停，眼皮子也开始不安分了。跟着光逝准没好事，他琢磨着，为啥自己这一年多来要一直跟他混在一起？明明能交朋友的人成百上千。 “换好了，走吧。”车门开启，探出的小脑袋已是彩璃充满灵气的俏脸，而非光逝胡子拉碴让人想打两拳再踢上一脚的可憎面庞。 “哦……好。”宫夜的态度也不免客气起来。眼前的彩璃与之前他见过的芽床体又有巨大区别，对宫夜来讲，她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也都是陌生人，他需要一点时间来熟悉。可对于彩璃来说，宫夜就是和她相处了快两年，关系很好无话不谈的密友兼上司。因此，两人的交流难免会有一些障碍。 “呃，那个，很……很漂亮。”宫夜尝试像个普通绅士一样夸赞彩璃的衣着，同时心中又难免浮现出光逝的影子，所以说话结结巴巴的。他曾经在汐面前也犯过蠢，说过傻话，不过光逝却基本不拿那些事情数落他。他是理解不了光逝、汐、滢和彩璃的思维运转模式，即便理解了，也不可能全盘接受。事实上，就连七大氏族最厉害的脑科学家与心理学家也无法洞悉光逝脑内的信息处理方式，毕竟他又不是纯粹的精神分裂患者。 “是吗？谢谢。可我觉得这种样式的高腰公主裙不太适合我。”彩璃拉扯着裙子上的丝带说。她没化妆，也不适合化妆，彩璃的脸美得比较古典，原汁原味才是最好。“又矮又没身材，挑衣服好纠结的。有的时候真羡慕汐和滢的身材，不管什么衣服穿身上都美到爆。” 宫夜想说你这样的女孩子也有很大的市场，可他说不出口，不管是出于脸皮问题，还是脑袋里又冒出了光逝的贱脸。 他们在庄园入口停下，门卫拿着扫描仪围着车照例走了一圈，然后放他们过去。一路跟随前面的加长轿车经过夹在挂满精灵灯的榕树间的大道，很快进入了在卫星图像上看到的广场。侍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车旁，拉开车门，让宫夜下车。正当他犹豫该怎样为彩璃开车门的时候，后者自己从车上下来了。 “姐姐，笑一个。”琉璃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拿着一个小巧的古董相机对着刚转过脸去的彩璃闪了一张。 “琉璃你已经到了？汐呢？” “啊，汐姐姐的话已经进去了，她说这里有一些人总盯着她，让她怪不舒服的。”琉璃说，“呜啊，我真不该和汐姐姐一起来的，挫败感太强了，我在她旁边就是一只丑小鸭，不，完全是丑小鸭身上的一根羽毛，不，丑小鸭身上的一根羽毛上的污点才对。” “太夸张了吧……”彩璃和琉璃边说边笑，手挽手的走过广场。她的耳朵不仅在倾听琉璃的声音，还在接收来自两万米高空的信息。 “这里是峡湾级轻巡洋舰巨浪号，我们已悬停于劳恩庄园上空，正在展开电子系统，两秒后进行第一轮精准侦查。”巨浪号的通讯员如实报告，“初步侦查有六十一名武装分子，都携带有自动武器。” “抱歉，巨浪号，我听得不是很清楚，庄园别墅里有干扰信号，请立刻排查。”彩璃边说边与琉璃走进了正厅，“务必优先确保通讯频道的加密系统万无一失。” “巨浪号收到，正在扫描。请稍后，有人攻击我们的通讯线路，防火墙建立中。” “，收到来自A201的消息，维拉学院中的萨瓦迪安人有一半行踪不明。”不知潜藏在何处的奭葵突然接通了彩璃的微型间谍耳机，“是否寻求支援？” “该死。”彩璃咂咂嘴，“否定，不要呼叫支援，重复，不要呼叫支援。现在还没有全面对抗的必要，打起来对双方没有好处。” “收到，A108继续执行搜查任务，完毕。” 通讯频道内暂时变得清净起来，也给了彩璃打量四周的余裕。她刚才一直被琉璃拉着走，根本没注意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 “来，姐姐，拿着。”琉璃将一根插着棉花糖的竹签递给彩璃，又指了指一旁那壮观无比的巧克力喷泉，“很不错哦，据说是进口的依塔纳斯帝国的高档巧克力。” “哦……”彩璃想要将棉花糖伸到喷泉倒数第三层去接巧克力，可她一瞬间想起自己现在不是身高超过一米九的光逝了，那个高度对她来说有点难度，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她慢慢转动竹签，眼睛扫过第一个宴会厅的每一个角落，将安保人员的位置一一记下。她还需要一点时间来观察他们的活动范围。 棉花糖还没完全下肚，彩璃又被琉璃拉拽着顺着餐桌移动，依次对摆放在上的美食发起攻击。如果是光逝的话早就放开肚皮大吃一顿了，琉璃的性子也是像他，可彩璃面皮薄，不好意思在这种场合左手龙虾右手鸡腿，表现得像几百年没吃过饭的饿鬼一样。本来这种派对就是交际场合，至于一年多前境界守卫们在任务前为自己人举办的生日派对基本以吃为主，是因为接下来的行动能量消耗巨大，不得不摄取足量食物。 她俩很快就从一个厅进到另外一个厅，这里是宴会的主厅，人也更多，派对的主办者赫尔奇?圣咏?劳诺与大少爷都在这里。赫尔奇是个大胡子男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是个混在人群里可能找不太出来的人。不仅是模样普通，他还能很好的收敛自己的气息，估计还懂点原能运用。这没什么奇怪，在贵族圈子里，学习原能强身健体的人不少，不过能用原能战斗的人却屈指可数。 汐也在这个厅里，她站在墙角的餐桌后，似乎是想用盆栽挡住自己，可惜收效甚微，就像试图用一片树叶挡住太阳的光辉。她的存在是难以被任何人忽略的，如果不是因为贝恩好歹是派对的主角，此刻围在汐身边的人绝对是最多的。 两人间的心灵感应让汐在彩璃看向她的瞬间也将目光投了过来，她轻轻点了点头，举起手中的一支香槟，然后不易察觉地向左边使了个眼色。 “你妹妹呢？”原本在远处和其他达官贵人寒暄的宫夜忽然出现在彩璃右侧。 “琉璃——嗯？啊……”彩璃这才发现琉璃已经跑到汐那边的圈子里去了，“这家伙，都不给我打声招呼！” “你不要紧吧？”宫夜有点担心地问，“我没其他意思，就是感觉你不太适合现在的工作。” “唔呼……我也有同样的感觉，可是明明脑袋里的程序都逐一执行了呀，为什么找不到感觉呢？”彩璃沉思道，“难道个体与个体间差异就那么大？不对呀，我用汐的身体时干什么都没问题的。” 宫夜有点吃不准眼前的少女是在装傻还是真有点天然呆，对方只是个普通少女的话，他会很绅士的顺水推舟，依着对方往下说，可一想到这副漂亮皮囊下还隐藏着一个整得他的生活鸡飞狗跳的人格，宫夜就很想翻翻白眼转身走开。“呃……毕竟光逝和汐身体的区别相对较小……”宫夜最终敌不过彩璃水灵灵的大眼睛和微微鼓起的脸颊。 “是哦！他们都接受过强化改造嘛，我差点忘了呢。”女孩吐吐舌头敲敲头，可爱度又上升了一分，但宫夜脑子里的警报强度也增加了一分，“那，你看，我到底只是个弱女子，要不，你陪陪我我呗？” “陪你？陪你干什么？”宫夜立刻拉开了与彩璃的距离，对方散发出的气息越来越有熟悉的感觉。 “走走咯？还能干什么，我不是你的女伴吗？”彩璃保持微笑，“不要害羞，来嘛。” “不不不不不，别过来！放手！我要喊人了！”宫夜低吼道。他早该转身走开，现在后悔已经太晚了。喊人？说彩璃非礼他么？别开玩笑了，他要真喊，第二天都不用继续做人了。 就这样，彩璃将宫夜的手臂夹在臂弯与胸部的软肉间，将他拖上了一条不归路。 第21章 书房与行为学 - 航向黎明 - Joker “我不喜欢这份工作。” 吉恩，劳诺庄园里的厅内侍者之一，与其他共事者一起等待在厨房外的墙角时如是说。“我不喜欢这样的马甲，根本不适合我。”他低声抱怨，“我更不喜欢闻着饭菜的香味却不能吃，却要不停保持礼貌的微笑。话说回来，到底什么是礼貌？是谁规定了这不合理的东西？” “我不喜欢这份工作。”旁边的侍者轻笑道，“因为我不喜欢有人在我工作的时候讨论毫无意义的哲学话题，例如，讨论什么是礼貌。”他的话引来了更多的笑声。 “你就尽管嘲笑吧。”吉恩瞥了他一眼，然后又把目光放回正前方。不是因为他的职业操守让他抬头挺胸目视前方，而是因为正前方有一些实在是让人眼睛刺痛又不肯移开视线的美丽事物。所有的侍者都看着正前方，厅内大部分人也都看着他们看着的事物。“啊……”他叹道，“那就是我的太阳和月亮，我的天空与大地，我的空气与水分。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换取一次和她共进晚餐的机会。” “你的一切能换来的，嗯，我算算，噢……大概是0。5个信用点。”吉恩旁边的侍者再次嘲笑道，“可以买一块上好的芝士与打折的鹿肉，足够给自己做一顿晚餐。” “不要在这交头接耳，把海格尔夫人引来了你们都得吃苦头！”厨房里探出一个胖女人的头，她怒气冲冲的将一盆奶油炖菜放在吧台上，“你！再拿两瓶香槟过去。你！到那边去转一圈看看有没有客人需要服务！吉恩，把这个送过去，快！都给我动起来！”胖女人的呵斥很凑效，将这群赖在厨房边的侍者都打发去干活了。 吉恩正要伸手去碰那大得像洗脸盆的陶瓷容器，忽然觉得手被什么撞了一下。奇怪的是，他面前什么也没有。“活见鬼……”他疑惑地环顾四周。 “我才见鬼了呢！磨磨蹭蹭干什么！”胖女人催促道。 “不不，刚才真的有什么碰到我手了……”吉恩说。就在这时，一个漂亮的黑发少女进入了他的视线，打断了他继续思考刚才那触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请问，这里是厨房吗？”少女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看上去很是焦虑。 “啊？哦哦，是的，小姐。”吉恩反应了两秒才回到现实中，“来宾不可以进入这里的。” “是这样啊。”女孩点着头，却一边自顾自磨蹭到了厨房入口处，“餐厅里的萝卜蛋糕没有了，我挺喜欢那个的，能不能让我进去拿一块？就一块！你去帮我拿也行，拜托了！” 吉恩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如果不是女孩面貌的确挺惹人喜爱，他早就严肃地要求她离开了。“好吧，就一块。”他没能找到足够的理由说服自己拒绝这个女孩，“你等着，我去帮你拿。” 说罢，他转身探进通向厨房的走道看了一眼，刚才的胖女人还没走出多远，吉恩正打算叫住她，可他感觉被人猛地推了一下，一个跟头滚进厨房。还没等吉恩搞清楚上下左右，他就先失去了知觉。 胖女人听见打斗声转回头来，立刻瞪圆了眼，下意识想要尖叫，诡异的是，她张大了嘴，一点声音的发布出来，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困难，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锁住了喉咙。一个身高超过一百九十厘米，浑身被一种黑色基调战术紧身服覆盖肌肉巨人一手拖着被打晕的吉恩，一手在空中虚掐，控制住了通往厨房的下行阶梯所在的走道的局面。 “天呐天呐天呐。”宫夜跟着瞬间在他身前完成从美少女到重量级杀手的巨大落差转换的光逝闪进厨房，“你确定没人发现――”他在发现被原能定在不远处的厨房大妈后猛地收住了声音。 “那些人都恨不得把眼睛保存在汐的身上，哪有功夫看我们？”光逝轻松地说，“而且巨浪号已经破解了劳恩庄园的安全网络代码，制造两段假录像在监视器上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她不是人吗？”宫夜指着面色惨白的厨房大妈说。 “她？喔，你说她呀。”光逝一步步逼近了胖女人，“她可以是个死人，死人不会乱说话。” 宫夜吞了口唾沫，尝试坚定自己的立场：“她是无辜的。雪忧让你对付赫尔奇，不是屠杀劳诺庄园！” “开个玩笑。”光逝耸耸肩。他刚才的语气可听不出多少玩笑的成分，事实上，他大多数所谓的玩笑都不是在开玩笑，至少对别人来说那绝对不是什么玩笑。他原本抬在半空中的手搭在胖女人的额头上：“你会把这个可怜的家伙藏进壁橱，然后回到自己的工作里。” 女人的眼神从惊恐到迷茫，从迷茫转为涣散，随后变得空洞无神，两秒后又恢复如常。光逝松开手，女人弯腰将地上的侍者抱起，打开壁橱塞了进去，然后走下了楼梯。 “你干了什么？”宫夜目瞪口呆地看着胖女人宽大的背影，脑子里拧成了一团。 “原能控心术，一种合法的高级原能技巧，据说起源于马戏团。”光逝说，“接着在家庭调和委员会被对配偶不满的人们发扬光大，但他们很快发现用控心术来赢得与配偶的争吵不如用念力锁喉术来得直截了当，毕竟控心术对情绪激动的人难以生效而且普通情况下使用难度也很高。” “你控制了她的思维？” “技术上来说，是的。她会觉得像嗑药一样爽，会忘掉孩子考试不及格的焦虑，会找回现在的丈夫已经无法带给她的激情高潮。”光逝叽里咕噜地废话着，“还没有任何后遗症，不觉得很棒吗？” “不。”宫夜感觉自己要是给出肯定答复，那光逝就要给他来一次了，“然后往哪里走？” “往上。”光逝不靠谱的指了指上面。 他刚顺着上行的楼梯走了两步又停下了。 “又怎么了？”宫夜疑神疑鬼地问，他现在是高度紧张状态。话说他只是一个医生，为什么要跟着光逝走南闯北出入虎穴？这与他专业不匹配啊！ “这里本来应该有相应的预警或防御设备。” “我们触发了？！”宫夜惊讶道。 “没有，我是说这里本来应该有，但现在没有了，真诡异。” “你的意思……这是个圈套？！”宫夜继续一惊一乍。 “不是……”光逝皱着五官，摇头晃脑的发出怪声怪气的长音，“我的意思是，有人先我们一步。” “比丽居金？”这次宫夜跟上了节奏。 “大概吧。”光逝说，“走吧。”他往上迈了两步，又忽然停住了。“该死，我好像踩到压力步兵雷了。” “啥？！”宫夜两腿一软，差点跪了下去，“你不是说没有那什么什么设备吗？” “啊，我的错，不是地雷。”光逝说，“是我脚底之前粘上了太妃糖纸，啧啧，真恶心。”他把糖纸捻下，很不文明的扔到一旁。 宫夜此刻的心情就好比有护士告诉他产房里的老婆有严重的分娩并发症然后又说搞错了一样。虽然他没有老婆，也没有孩子，但长期在医院徘徊的他对这种情绪有深刻的体会。“我真的很想往你脸上来一拳。”他低吼道。 “嘘！小点声，别破坏了潜入的氛围，氛围你懂吗？”光逝在唇边竖起食指。 他俩如儿戏般在这栋戒备森严的庄园别墅里移动，光逝时不时还会和巨浪号以及A108联系，指挥外围支援人士该干些什么。A108在一分钟前就赶到了之前巨浪号侦测到的隐形民用飞艇的地点，但她暂时还没能发现什么。 别墅的二楼有很多黑衣保镖，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军队里的拔尖集团退役的老兵，光逝在没有足够装备的情况下尚且需要小心应对，现在还带着宫夜这个拖油瓶就更要花些心思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于死也要拉一个熟人一起死的想法，反正不管情况如何危急，他都会拽着宫夜一起走而不肯放宫夜回到派对上。 “他们侦测到了上空的轻巡洋舰啦。”就在宫夜觉得房子里的警卫活动更频繁且警觉度更高的时候，光逝用讨论昨天晚上肥皂剧内容的口吻公布了又一个不太好的消息，“电子对抗测试中，我们没有落下风。” “也没有占上风？” “也没有占上风。”光逝重复道，“但没有落下风。” 宫夜受够了和他玩文字游戏：“我觉得我们再蹲一会儿就要死了。”话音刚落，一个警卫就从他们藏身的矮栏杆前走过――不，没有走过，他停在了栏杆前，宫夜从缝隙中看见他把原本架在前额的一种战术显示器拉到了眼前，而宫夜也相信那玩意儿一定有声波探测或热成像之类的功能。 说时迟那时快，光逝如匍匐已久的蟒蛇般窜出，以千钧之力将警卫掀翻，接着一记直拳奔向对方的脑门。与海滩蒙眼砸西瓜的游戏中传出木刀砸烂西瓜的声音差不多，红色、白色与黑黄色的东西四处飞溅。光逝的拳头吻上了二楼的地面，当拳头与地面分开时，一些黏糊糊的东西在两者间拉成了舌吻后分别的“口水丝”。 意外的是，宫夜一点想吐的感觉都没有，也许是光逝把杀人的场景演绎得太热血沸腾，也许是这一拳砸得太彻底让宫夜联想不起来那原本是个人的脑袋，也许是之前跟着光逝前往布莱恩老巢时锻炼出了惊人的毅力。不管怎样，宫夜第一时间的反应是：“你疯了！我们会被发现的！” “错了，应该是，我们有很大几率会被发现。”光逝纠正道。 “差不多就是一回事！” “差得多了，一个是模糊的泛指，但最终结果是确定的描述，另一个则是更加科学数字化的描述。有一定几率，懂不懂？意味着我们还有一定几率不会被发现。”光逝歪曲解读着文字，不慌不忙得在尸体的黑西装上擦手。 “现在不是扯淡的时候！话说我们到二楼来到底是要干什么？” “我没跟你说过？当然是去书房这样的地方查一查赫尔奇没擦干净的屁股咯。”光逝说。 “你怎么知道书房里一定有这些消息？”宫夜早就想质疑一次这种电影式做法了：坏人为什么要在书房里留下线索？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赫尔奇喜欢待在这个彰显富贵的城堡里，而书房是传统办公的地方。那里总会有点可取的东西。”光逝溜到了拐角处，勾手招呼宫夜过去，同时小声解释说，“这涉及到复杂的犯罪心理学和社会行为心理学，太过专业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你就当成两个人做・爱大多数会在床上这种概念来理解吧。” 设定：艾隆纳耶人复杂的生理特性决定了他们的分娩是一种高危险行为，其分娩并发症比任何已知种族更危险致命，一旦因没做好产前检查而病发，连执行统合部也不敢说能百分百抢救回来。 第22章 狙击手 - 航向黎明 - Joker “为什么你不往前走？”宫夜问光逝。刚才砸开一个脑瓜的光逝一直蹲在墙角，没有要继续移动的意思。 “我在等巨浪号的回复。”他说。 “什么回复？”宫夜已经习惯了光逝一说话就得提问的这一事实。 “这些警卫的脑袋里肯定有植入战术电子芯片，懂？” “不太懂。” “脑芯片将他们联入了一个作战网络中。常规情况下，我杀掉一个，其他人立刻就会知道有同伴挂了。”光逝耐心解释。 “所以说我们现在不属于常规情况？” “没错，巨浪号在我击杀的时候给出了一个模拟信号，接替了被我砸烂的那个芯片的位置，如果不出差错，其他警卫就不会察觉到有人挂了。”光逝说，“不过巨浪号的电子组件是我不熟悉的，所以我需要给它一点时间来检查模拟信号的稳定性与伪装能力，然后才好拟定下一步行动的风格。” “是一路砍过去还是溜过去的风格？” “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你真聪明。”光逝讽刺道。 巨浪号在不久后就发来了联络，报告说模拟信号运作正常，但因为庄园内干扰强度太大，创建模拟信号的数量十分有限。峡湾级毕竟不是专用的特勤侦查舰，军方在这方面的要求也不可能定得太高。 收到消息后的光逝闭着眼睛等了两秒，就算是拟定好了新的潜入思路。鉴于刚才的警卫脑袋被击碎导致血迹四处都是，因此掩藏尸体的价值已经消失，现在唯有速战速决。屋里巡视的警卫太多，光逝的灰鲭鲨作战服又不具备隐身功能，况且他还带着宫夜……顺着走廊往里摸的路线被立刻否决了。 “这边。”光逝一偏头，率先推开一扇房门闪了进去。这座庄园别墅有上百个房间，其中一半的装潢大同小异，光逝和宫夜现在所处的就是那大同小异的其中之一。“可恨的阶级敌人，明明是三口之家，却拥有这么多一模一样的房间。”光逝的贫困神经又被触动了，“太******奢侈了。 “这也叫奢侈？”宫夜低声哼道，“你真该去看看你们天梓月?吉尔勒同志的家，有温泉，有赛马场，有高尔夫球场，有原生态猎场和自然景观公园，你能想到的和想象不到的东西都有。” “妈的，这么有钱？从没听她说过。” “可不是，吉尔勒财团现在更有钱啦，以前是做地产开发，顺带做作服务业和娱乐业，这一次共济会整改合并，又分到了一个造船厂和好多个重工科技子公司，现在综合影响力在共济会内部集团中排名第二。”宫夜滔滔不绝地说，这样能缓解他在这黑漆漆的房间里的压力。反正光逝也没让他闭嘴，说明他俩暂时是安全的。“吉尔勒财团要比你现在对付的赫尔奇牛逼多了，赫尔奇的企业排名还没进前五百呢。” “我靠！”光逝又骂了一句，“那第一呢？” “第一名是陶家，也就是蓝羽她家，以尖端生物科技和行星开发重工业为主，比如你现在站着的伊休那有百分之六十的基建开发权与百分之八十的土地所有权都是她的。”宫夜紧张地看着光逝检查窗户，一边快速回答问题，“不过陶家和吉尔勒参团市值差距很小，应该说前十企业的差距都不大。我想你至少知道点吧？泰洛西矿业，安第斯科技集团，普罗鲁特探索者财团。” “这些挨千刀的阶级敌人！迟早要承受人民的愤怒！”光逝咒骂道。 “这些你所谓的阶级敌人要是都死了你就成了光杆司令了。”宫夜明白光逝很清楚这一点，但他还是忍不住吐槽。 “没有问题，走吧。”光逝没接他的话茬，而是推开窗户，作势要往外爬。 “走？走哪？你要从外面爬过去？” “废话，不然我开窗户干嘛？”光逝说着已经完全翻出窗外，站到了从墙面突出的大理石平台上，“这些该死的阶级敌人修个墙沿都这么大手笔，在这里行动简直可以当散步了。” 宫夜探出头去瞧了瞧，光逝脚下的平台的确很宽，可也就两个横置脚掌的距离。这里是二楼，不过离地面有六米高，从小就养尊处优的宫夜在没有可见的安全保护的情况下难免的有点眩晕。而且他总觉得不靠谱，外面不是有很多监视器和更多警卫吗？怎么可能安全？“要不我在这里等你吧。”他提议道。 “说什么傻话呢，赶紧的，别磨蹭。”光逝不容置疑地命令，“你在发抖吗？” “是又怎样？你有什么意见？”宫夜低吼道，他跨骑在窗台上，慢慢往外移动。夜色中海风呼啸，吹得他有点睁不开眼，导致了一种快要飞起来的错觉。 “现在的这些境界守卫里，有多少你在小时候就认识？”光逝又开始聊起了其他话题，完全无视了宫夜苍白的脸色。也许他就是在分散宫夜的注意力也说不定。 “很多。”宫夜终于摆正了身体，和光逝一起贴在墙上，“刚才说的那些我都认识，其他至少也都接触过。” “小时候他们都是些难伺候的少爷小姐对吧？” “是啊。”光逝的话勾起了宫夜的回忆，“雪忧还算是比较随和也很能照顾别人的类型，天梓月和蓝羽就属于那种飞扬跋扈得不行的家伙，奭葵以前也不怎么说话，但她是出于对我们这些下等人的鄙视才不说话的。我还记得，以前我和浔川霞握手后，她当着我的面用手帕擦擦手后扔掉了。啊……还有一个让我印象深刻，而且不是什么美好回忆。天梓爱现在很乖巧吧，以前她和我们一起去一个边远殖民地视察的时候当着一群小孩子的面辱骂他们是蛆虫，还要保镖把他们的眼睛抠出来，因为他们总盯着她，还朝她吐口水。” “然后呢？那个保镖照做了吗？” “呃……我记得……有一个孩子死了，另一个孩子……被戳瞎了眼睛。没错，我记得他的表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个模样，不过我讨厌那副场景，所以从那时起我对天梓爱的印象一直不怎么好。我从那条街跑开了，然后迷了路，发现了一个小孩被另一个小孩按在地上。我以为大个头的孩子要扣那个小孩子的眼睛，所以用瓶子还是石头砸了那家伙的脑袋，可只是激怒了他，我还差点被他弄死，如果不是雪忧及时赶到的话……” “境界守卫的训练改变了他们很多啊。”宫夜继续说，“不，是彻底改变了他们。我都快觉得以前的那些事情是我记忆错乱了。你可能体会不到我在两年前看见蓝羽递给一个生病的边远殖民地移民小朋友一根棒棒糖还摸摸他的头时的震惊心情，要知道十年前，这些人在她眼里就是某种消耗品和纯粹的商业资源。” 光逝心中产生了一丝冲动，可最终没有提起他想说的那个殖民地的话题，而且也没有足够的时间来聊天了。书房就在十米开外，光逝压下身体，也用手把宫夜的脑袋按低，慢慢靠近书房。在巨狼号给出安全的信号后，光逝用原能念力推开窗户，然后飞快地滚了进去。 “这里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黑暗的书房中突然响起的女声差点没把趴在窗台边的宫夜吓得摔下去。 “你动作可真快。”光逝不急不慢地说，“就不能给我留一点探索的乐趣吗？我很讨厌剧透。话说回来，我没看见你，你怎么进来的？” “我也没看见你，你又是怎么进来的？”比丽居金从暗处显形。 “秘密。” “我的也是秘密。”比丽居金笑道，“不过我可没有你还带着个外行人的余裕，仅仅是潜入外墙就耗费了我六个小时的，还差点被镭射炮台杀死。”她指了指自己的左腿，那里有一道视觉效果略微恐怖的宽大伤疤，“如果不是在外墙活动的人不止我一个，恐怕我已经没命了。” “是吗，我很同情你，真的。”光逝干巴巴地说，“你在这里什么也没找到？” “因为我不知道怎么找。”比丽居金说，“你们的终端和我们的电脑有一些区别，尽管我已经接受了训练，可是要我入侵你们的终端还有一点难度。” “要我说这里什么也没有。”宫夜道，“如果我有什么把柄落在书房，那我一定会调集足够的人手堵在书房里。” 光逝在书桌上摸索着，一边解释给好友听：“这样做只会徒增伤亡罢。赫尔奇先生的问题已经从暗处拿到桌子上来了，如果不是碍于共济会与国会内部团结和你们这些资产贵族的面子问题，雪忧已经派出海军陆战队突袭这个地方了。他很清楚雪忧会让境界守卫来调查他的勾当，而一个境界守卫在狭小的空间里近乎于无敌，唯一的希望就是将潜入者拒之门外。因此他在门廊位置，花园和外墙设置了大量警卫，那些都是能给持有枪支的警卫战术优势的区域，也是现在宴会厅中的宾客们能限制我行动方式的区域。” “否则你以为他为什么要儿子的生日派对来实施那些见不得光的计划？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想赫尔奇也愿意让儿子的派对充实平静吧。”他补充道，手上已经打开了书房的终端电脑，将一根棒状物插入了外置设备接口，“大型派对会降低防卫的严密度，但同时也限制了间谍的行动幅度，能给他的计划提供更好的掩护。同时……” 光逝忽然顿住了。 “同时还能在不被调查的情况下往庄园里运输大量物品。”他说。 “他明知这里被盯上了，却依旧要将东西送到庄园里？”比丽居金接着说，“这说明……” “说明他要在今晚转移这批物质，而且只能集中起来转移。”光逝得出了结论，“他准备好了萨瓦迪安人的货物，并且要把它们送到轨道空间。伊休那的空港肯定已经受到了严密监视，任何赫尔奇所拥有的太空交通工具必定也被警方注意了，他能把东西送到轨道空间的唯一方法就是使用现在已经淘汰了的，几乎是警方想象不到的科技——运载火箭。” “运载火箭？”宫夜说，“你指的是那种八百多年前的液态氢运载火箭还是现在的可回收式自动超体等离子推进便捷货运火箭？” “我说的是有煤油的那种。”光逝的表情就像是看一个在吃饭的时候突然说大便不畅问题的人，他又停顿了几秒，刚好能让宫夜感觉到他的讥讽的程度，然后说：“我知道你很聪明，保持下去。” 一旁的比丽居金对雪忧为什么告诉她光逝是个非常能惹人愤怒的人有了更深刻的了解，他脸上的每一条肌肉都仿佛是为了传递负能量而生，不过她很识趣的没去谈起这个话题：“你确定？我们上哪儿去找那什么运载火箭？” “我们可以换一种思维。维拉学院里消失了许多萨瓦迪安的来访学员，他们去哪儿了呢？来劳诺庄园坑杀我们这些阴沟里的间谍吗？肯定不是。要我说，他们是去开飞船了。”光逝说，“在轨道空间收取赫尔奇发射上去的货物后直接离开。他们有外交豁免权之类的复杂权力，我们的舰队无权拦下他们，除非我们准备和萨瓦迪安人开战。” “所以怎样？我们就让他们大摇大摆的离开？”宫夜愤愤不平地说。 “当然不，我们可以进入他们的飞船，然后把他们全部杀光，不，或许留一个活口，看看还能问出点什么。”光逝拔出了刚才插入电脑的外部设备，“东西都下载好了，如果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肯定都在里面啦。你可以拿去，不过不是现在。”他对比丽居金说，“现在我们得出去溜达溜达，找找有没有古代的大爆竹。” 说完，光逝走到窗边，探头探脑向外张望。巨浪号基本已经控制了劳诺庄园的摄像头以及警报设备，刚才在书房里的一番折腾什么也没有触发，因此也没有人过来干扰他们。光逝露出了更多的身体，想要再次爬到墙沿上。 突然，光逝猛地缩回身体，撞倒了一旁的比丽居金。两人向后倒下，但都在没有接触地面的时候就翻身而起。 “怎么了。”迟钝的宫夜什么都没发现。 光逝指了指他身后的墙壁，宫夜回过头，只见那一掌宽的石墙上多了个拳头大的洞，洞的边缘还有代表高温的橙光缓缓波动，发出轻微的嘶嘶声。 第23章 引诱 - 航向黎明 - Joker 这是个陷阱，如此显而易见到三岁小孩都能明白的情况，宫夜却在一遍遍的重复外加不停地叽歪抱怨。他的专业学识无法在该情况下给出任何建设性的意见，却用满腹牢骚塞满了光逝的耳朵。 “我跟你承认过这是个陷阱。”光逝慢条斯理地说。 宫夜一愣，他觉得光逝好像说过，好像又没说过，总之非常模糊。“你没有。”他最后斩钉截铁地说，抵抗了光逝的诱导发言。 “我说过。”光逝继续说，“我说我知道这是个陷阱，赫尔奇知道我知道这是个陷阱，我知道赫尔奇知道我知道这是个陷阱，赫尔奇知道我知道他知道我知道这是个陷阱。这是个不得不设的陷阱，也是个不得不闯的陷阱，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不，你没说过。”宫夜这次反驳更有了几分底气。 “换一个思路来说，陷阱也不全是坏事，踩到了陷阱说明咱们进入了赫尔奇的游戏圈子，开始了猎人与猎物的追逐游戏，总比在外面瞎转悠连边都摸不到好。”光逝的废话能力岂是宫夜能比的，三两句话就把后者气得够呛。“只是个陷阱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末了，他还加了这么一句。 宫夜放弃了，他靠着墙坐下，小心不要暴露在狙击手的枪口下。转念一想，也许真的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吧，楼下有好些境界守卫，墙外还有穿着装甲的奭葵四处游走，而光逝本身也是一个强力的境界守卫。 “不行，我没有侦测到，你必须让他再次开枪。”通讯频道内，A108对光逝说。 “那艘民用飞船，狙击手一定在那该死的飞艇上，找到飞艇，你就能找到狙击手。” “巨浪号无法定位那艘飞艇，这里的外围干扰力度很强，我猜他们是在庄园外藏了什么东西。”A108说，“可能就像你判断的一样，一枚老式运载火箭。你不能找到其他的路出去？” “如果可以的话我早就溜了。”光逝早已尝试过从正门离开，不过问题有两个，那就是书房的门属于那种不用炸药就难以破坏的厚重装甲门，赫尔奇直接对它进行了断电锁死的处理。第二个问题更加严峻，那就是他还感觉到门外有一些警卫聚拢过来，他们似乎也不试图冲进来把光逝他们干掉，只堵在外面，防止他们想办法从正面溜走。 “引诱狙击手再次开枪。”A108说，“否则短时间内我找不到他。声呐、红外探测和运动雷达都没能反馈有效信息，敌人隐藏得很好，应该说非常好，很专业，不会是一般人。” 说起来，境界守卫们返回正常世界以来还没有和任何优秀的职业士兵交过手，他们杀了不少怪物，强大的怪物，可那依旧不如与一名受过精良训练的特种兵战斗来得有威胁。那么，七大氏族现在已经有这个级别的士兵了吗？光逝总觉得难以相信，因此他不得不考虑狙击他们的人是外星雇佣兵的可能性。 “好吧，我试试。”光逝回答。他很蠢的伸出手在窗边挥了挥，然后缩了回来。“敌人不朝我开枪。”他说。 “……我没有在开玩笑。”A108十分无力地说，“你要是不这么做，我真的无法准确定位那个狙击手！” 从她的语气里宫夜可以判断出，和光逝一起执行任务是一件所有境界守卫都痛恨可不得不经历的事情。宫夜心中有了一些平衡感，至少还有许多人和他一起受苦。 “早知道我就把夜翼号叫过来。”光逝还在继续嘟囔，“新政府的巡洋舰真不靠谱，连一艘小小的飞艇都定位不了。”他转过头，对比丽居金说：“蛇发人，你知道什么是运载火箭吧？我相信你们的文明在第一次摆脱地心引力的时候也用到了类似的东西，就是那种屁股里能喷出火来，咻——的飞上天的棒状物。” 比丽居金对他这番具有种族侮辱性的描述略有尴尬，不过还是点点头，没和他浪费时间。 “很好，要不你先出去，搜寻一下赫尔奇先生到底在哪里藏着那个大烟花。”光逝说，“他不可能把它运到外面去，我认为他不会，也没有那个时间。” “我不认为我的隐形设备有多大的用处。”比丽居金早就料到他要这么说，同时也很清楚光逝到底在想什么，“任何狙击手都会准备反隐形单位瞄具。”她从腰间的皮带上解下一个长方体，很上道的交到光逝伸出的左手中。 “这是要干嘛？”宫夜问。 光逝拆开长方盒子，一边回答：“这是这个蛇发人在我们这里买的曲光力场发生器，黑市流通的违禁物品，不过和军用设备效果差不多。通过对里面的某一些部件的调整，就可以改变该设备所发生的力场，制造出例如光线折射等效果，让持有设备的人本体与本体在对方眼睛里的最终成像有一些空间距离。” “这方法靠谱吗？” “不。”不出意料的，光逝给出了让人恼火的回答，“我没有专门的工具，怎么可能细致入微的对这种精密仪器进行调整？只能用土方法。” “土方法？” 光逝用行动代替了口头回答。他将长方体扔到地上，然后踩了两脚。“行了。”他说，“让我们来试试成果吧。” 不管宫夜心中现在有多少头草泥马路过，总而言之，光逝的土方法取得了一定成效。当光逝启动这个所谓的便携式曲光隐形设备时，宫夜看见他的身影开始如同被浇上清洗剂的油画般扭曲。 “你看上去就像一副最抽象的抽象画。”比丽居金把宫夜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我还需要一点时间调试一下。”光逝说着继续摆弄起那个小盒子，他周身的景象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时而扭曲时而翻转，漫长的一分钟后，他的身形重新在空气中固定，稍微有一点点毛玻璃透光效果。 现在要是自拍的话肯定很不错。 “对于一个赤手空拳与高科技搏斗的人来说，你还能奢求什么呢？”光逝略带自我安慰的说，然后贴墙往窗边挪动。当他侧过身来时，宫夜看见了两个光逝。 “我能看见你。”他好心提醒道。 “是啊，你又没瞎。”光逝用讥讽回应。 当光逝进一步靠近窗户的时候，毛玻璃效果消失了，宫夜不太清楚那是什么物理效应，不过只要是个好现象就行了。 光逝谨慎地从窗户伸出脑袋。他用隐形设备搞出来的“分身”离本体距离很近，这意味着他几乎是和他的虚拟成像一起暴露在狙击手的视野中，如果那个狙击手非常非常的老练，那光逝很可能会被他一枪干掉。 对方没有开枪，意图非常明显，他就是要将这几只阴沟老鼠堵在书房里，射杀并非他的第一选择。想必赫尔奇是出于避免与雪忧正面冲突吧，而且大厅里的好几个境界守卫虽然穿着漂亮衣服品着美酒，还挂着一脸礼貌的微笑，但到底是境界守卫，一旦察觉到有问题必定会撕破脸皮。 “他没开枪。”光逝缩了回来，他的脑袋上已经见汗了，“不是个好兆头。” “你在紧张吗？”宫夜看见他冒汗忽然不那么紧张了。 “用一个破烂曲光设备做掩护，冒着被一枪打爆脑袋的危险引诱一个老练的狙击手开枪？不，我一点也不紧张。”光逝拖声拖气地说，“这玩意儿太不好用了，我觉得我的动作有一点不协调。刚才外部成像是不是有一部分嵌进墙里了？” 宫夜坦言自己没注意，比丽居金则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一点点，不过肯定没有直接暴露在狙击手视野中。” “不幸中的万幸。” 又经过了几十秒的调试，光逝再次准备出击，这一次他选择了一个危险而激进的方式，而这也最能刺激到狙击手。光逝猛地向左冲出，然后作势要往外跳，但那只是个假动作，他真正的意图是跳向窗户的左边。 狙击手成功被他迅猛的动作刺激到了。境界守卫的速度很快，一般人根本来不及思考就得做出行动，因此狙击手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这一次，宫夜注意到了从窗户闪进来的淡红色光束，也第一时间发现了它在墙上开出的圆洞。 “看见了！”A108几乎是同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第24章 第二事变 - 航向黎明 - Joker 光逝在完成那关键一跃后就蹲在墙角一动不动了，眉毛一高一低，眼睛一大一小，模样十分滑稽。他身上到处都完好如初，肯定没有被子弹击中，这么跟猴子似的挤眉弄眼的难道是崴了脚？“你怎么了？”抱着那样的疑问心态，宫夜向他搭话了。 “他打中我了。”光逝低声说，眉毛互换了一次高低位置。 “真的？”宫夜又仔细打量了一下他，仍旧没看出他有一点点受伤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他本来可以击中我。”光逝关掉了曲光器，投影消失，本体在旁边三十厘米处显现。他翻转着被摔坏而无法正常工作的曲光器，说：“那发子弹从投影的脑门心穿过，而这种巧合的发生几率比在行星坍缩中存活下来还要低，所以，这不是个巧合。如果我自恃行动迅速冲出去引诱他开枪，那我已经倒在这里了。” 他不像是在开玩笑。宫夜将目光投向比丽居金，后者也陷入了沉思。 一声难以被忽略的巨响打破了屋内的沉寂。光逝没有凑到窗户旁边看，但通过玻璃上勉强反射出的景象迅速判断出事发地点大概有一公里远，很可能就是狙击手的位置。两秒后，两道并驾齐驱的对地用整流粒子束因微粒爆炸效应发出强烈光芒从天而降，这种轻型战舰用对地轰炸武器威力比不上重型设备凝聚的等离子束，但仍然可以削平一个小山头，且攻击误差只有三厘米。 “巨浪号，怎么回事。”光逝立刻着手联系巨浪号。 “对不起，还不清楚！似乎是本舰的对地武器忽然自动开火了。”通讯员的声音十分慌乱，“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应该的，枪炮士官说所有武器都上锁了的，没理由自动开启。” “你们的头告诉我这艘船上没有配备武器，你介意解释一下吗？”光逝深深地出了口气。 “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谁。”通讯员没有撒谎，他这个级别的人虽说是军情局里前途无量的骨干人物，但雪忧对他来说级别实在是太高，根本不可能接触得到。这次峡湾级的试航任务中，情报局也只是告诉他们协助一个特工完成一次秘密任务，他们连特工是谁都不知道，传输到战舰里的光逝的声音也是经过处理了的，至于他的影像则因为他携带的一种特殊间谍工具而打上了马赛克。 “没什么，忘了吧。”光逝说，“我想多半是有人潜入了你们的战舰，所以叫你们的舰长多派点武装到牙齿的战舰守备队去。” 巨狼号的事情光逝很难帮得上什么忙，于是他转而联系A108：“活着吗？”他的语气对旁人来说仍旧轻松，似乎并不把刚才的攻击放在心上，其实他们已经陷入了相当不利的局面，刚才的攻击也很有可能击杀了A108。 不过，A108也不是那么好解决的，她很快做出了回应，不是用嘴，而是用远处半空中的另一次爆炸。光逝他们再度被空中绽放的五彩斑斓的化学火焰吸引，一架应该是民用飞艇的载具在空中尝试变形，可惜不太成功，它其他地方都以一个很酷的模样扭曲，唯独漏掉了引擎，这导致它被不友好的万有引力扯了下来。 “我没事。”A108喘息着，声音比精英体的标准破铜烂铁声线又嘶哑了几分。 “他们击中你了？” “是的。”她回答，“装甲的主控系统瘫痪了，我不得不花了一点时间切换到备用系统并修复了几个小问题，那个狗杂种想跑，不过我没有让他得逞。” “我看见了。”光逝问，“你找到那个狙击手的尸体了吗？” 通讯器那边沉默了一小会儿：“不，我想他没有死。” 光逝花了几秒理解A108话中的意思：“你看见他了？” “是的。”A108肯定道。 “艾隆纳耶人？” “嗯。” “情况不妙？” “是的。”A108的声音略微急促了些，“我必须转移了，稍后联络。” ※ 那从上而下的呼啸以及微粒子碰撞而迸发出的能量带来的巨响三公里以外都能听见，即使劳诺庄园宴会厅乐池里的乐队如何卖力的演奏也不可能盖抵挡住音波的冲击。不仅是听觉上，如果此刻有人看着窗外，还会受到视觉上的刺激，那淡淡的青绿色光芒点亮了大半的天空，很难被双眼正常的生物忽略。 汐瞬间收起了礼节性的笑脸，和其他境界守卫一样扭头循着声源望去，随即判断出爆炸地点太远，他们恐怕是无能为力。她又看向赫尔奇，那位大叔同样紧缩眉头看着事发地点，也不知心中在盘算什么，反正看着像是惊讶无比。 翻脸吗？汐与近旁的境界守卫交换了一个眼神，对方比起自己决断似乎更想跟着汐的指示走，虽说A060在境界守卫团体中的阶级并不比其他人高，可其他境界守卫们已经自动将她默认为第二仲裁人了。 她还能感觉到光逝的存在，就在二楼的某个地方，而且还很活跃，既然如此，为了整个政府与共济会内部群体着想，大厅内的境界守卫还是不应该轻举妄动。想到这儿，她对同伴轻轻摇摇头。 说起来，光逝为什么会先去二楼？汐明明一开始就暗示了他休息间和艺术展览室那边有调查的价值，她在刚抵达宴会不久就在那附近看见了两个形迹可疑的人，穿着侍者的衣服，可行动却一板一眼，极具军人风范。等彩璃与宫夜进来时，那些人早就不见了踪影，不过可以确定是从休息室那边直接离开的。汐冲彩璃使了个眼色，令人意外的是，彩璃似乎完全没有反应。 这不应该，汐和光逝间存在一种比双胞胎更神秘的精神连接，心有灵犀已经形容不了她和光逝的那种关联了，曾几何时，包括滢在内的三人间，只要其中一个人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其他两个人在一定距离内立刻就能明白。 这种连接在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弱了呢？汐心中早已有了答案，那就是与布莱恩的那一战后。她在倒垂在地底空间的控制室里击杀了一个与彩璃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对方说着什么时空坐标，生死轮回之类的不靠谱的话，死后也未能留下一点痕迹，唯有汐的记忆能证明她存在过。 之后，汐从未与光逝提起过这件事，在得知布莱恩对自己另外一部分所做的事情后，汐就更决定要把这件事深深掩藏起来。光逝是个精神极不稳定而且非常偏执的人格，时常冒出一些疯狂的念头和想法，这些想法需要汐的人格去修正才不会直接暴露出来，而这需要光逝对汐绝对的信任才会让她触碰到那些想法，因此一旦被他得知汐和布莱恩一样真的能对芽床体下杀手，后果不堪设想。 在从地底出去后的第一次融合时，汐就一直处于战战兢兢的状态，直到她发现光逝似乎真的没办法读取她那一部分记忆才稍稍放下心来。而就是这一放心，她便逐渐发觉自己和光逝的连接变得没有那么可靠了，光逝不再能敏锐的察觉她的每一个心思，有的时候甚至会误读她的脸色，这对其他人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对他俩来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问题。汐不敢说，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将这些问题一起埋到心底。 “老师，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围在汐周围的一个女学生说，她并非军职学员，因为汐偶尔也上普通科的理工类课，所以也算汐的学生。 “好像是指向性粒子束？”有军事科舰队指挥系的学生敏感的认出了那种色泽的光芒，“是轻巡洋舰的重型对地武器吧？” “嗯……”汐模糊地应道，“大概吧。” “过去看看？”有学生提议道，他并非是第一个对外面的情况好奇的人，早有其他与会者来到窗边，举目眺望升起一边火海的树林边缘。 “难道说……今天这附近有什么特殊任务？”琉璃像是故意要拆台一样轻声道，也只有脑袋敏锐的她才能比其他人更快的择去一个事件里的直接冲击因素，开始思索事件背后的内容。也不知这是作为新闻人的素质，还是艾萨克斯家祖传的“不良”基因。 “诶？没有啊？”汐十分自然地偏头回答，她是受过训练的境界守卫，对付自己亲妹妹还是绰绰有余的。 汐十分无辜的表情成功将学员们心中对境界守卫的猜疑洗去，不过琉璃的话依旧让他们联想到了商政圈内越发肮脏激烈的斗争并对此议论纷纷。 “你在干什么？”汐趁其他人不注意掐了一下琉璃的屁股。 “好痛啊，姐姐！”琉璃扭着身体逃到一边，“我只是看他们太笨了所以提醒一下而已！这可是为了艾隆纳耶的未来着想，这里聚集的孩子可都是以后的贵族巨头，不从小灌输点聪明的念头可是会害了我们大家的！”她说得“有理有据”，和她某个哥哥兼姐姐一样擅长诡辩扯淡，明明两人有十年没有见过面了。 现在不是教育妹妹的时候，汐又看了看窗外，半空中突然又爆出一团烈焰，一艘飞行艇被炸得七零八落，她还发现那似乎是能量装甲搭载的等离子射流转换器造成的伤害。外面战况激烈，可汐的立场不允许她离开这个大厅参加战斗，她不喜欢这个感觉，从骨子里来讲，她是个境界守卫，而境界守卫只追求一件事，那绝非政治，而是杀戮。 第25章 原能大师 - 航向黎明 - Joker 书房的门外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开门声，外面的变故显然让屋内的人有点坐不住了。光逝大手一挥，两个古香古色的书架腾空而起，被名为原能的不科学的力量强行挪到门前，阻挡了进门的人的射击视野。 “快点！”比丽居金已经率先翻出书房的窗户，在光逝不断催促下，宫夜紧随其后也离开了房间。 书房大门砰的被人用力推开了，原本守在外面无所事事的庄园警卫忽然成了对抗境界守卫的一线力量，其中逻辑光逝一时半会儿还想不清楚。涌进书房的警卫们用手中的能量武器向光逝开火，视觉上来讲有拇指粗细的高热光束喷射速度快得惊人，五六把枪同时射击轻易便能拉起一大片弹幕，眨眼将门口的障碍物撕裂。 不过这点空隙足以让光逝做出应对，他从腰带上摘下一枚晶莹通透的护盾手雷，在被命中的前一秒摔在地上。淡绿色的能量罩猛地扩散开，将光逝囊括其中，并化解了一切攻击。 “愣着干嘛，走！”光逝翻出窗户落到房沿上，见宫夜傻乎乎的半蹲在那就顺便踢了他一脚，同时又从腰带里抽出一根金属小棍往书房的窗边上一拍。金属棍触碰到墙壁的那一端如苏醒过来的蜘蛛般伸出不规则的小脚扣进石头里，将自身固定在墙面上。 三人沿着庄园别墅二楼外壁快速移动，没走出多远，书房那边就发生了一场大爆炸，多半是光逝留在那里的东西起了作用。看那爆炸规模还不小，肯定多多少少是会波及到宴会厅，贝恩少爷的生日宴会现在铁板钉钉的泡汤了。 原本布置在外围的警卫很快就赶到了事发地点。蛇发人用她的小手枪干掉了两个，可敌人数量众多，又是以自动武器为主要装备，想要站桩对射取得胜利是不可能的。 “跳！”光逝简短地招呼。早就想离开这危险区域的比丽居金第一个跳下房沿，这地方挺高，不过似乎也没对她造成什么麻烦，只是在地上一个滚翻便站起身来。 “这可不在计划之内！”宫夜紧贴着墙壁抗议道。 “哪来这么多废话！”光逝打断了宫夜无谓的叫喊，拽着他跳离房沿。基本不需要弯曲膝盖来减少冲击，光逝直挺挺的掉在地上，无保留的承担了两个人的重力势能，为宫夜这个普通人减轻了身体负担。 “往哪儿走？”比丽居金伏在掩体后问道。 “你要和我们一起？”光逝挑眉道。 “我找不到不和你们一起行动的理由。”比丽居金说，“我有我的使命――你在听我说话吗？” “没有。”光逝摇摇头，他走神了，而且还没有从走神状态中恢复过来。“我觉得我应该往这边走。”他指了指庄园别墅后方的花园，“从那里绕过去。” “为什么？”比丽居金忽略了光逝令人恼火的冒犯。 “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蹦出来一个灯泡，照亮了前进的道路，通往革・命胜利大门的道路。”枪林弹雨下，光逝仍旧能胡说八道，“或者是通向玫瑰色社会生活的道路，有什么区别呢？我觉得没有，都是赤色。” 比丽居金尽量忍住不去追问他到底在说什么鬼话。她也没有质疑光逝的决定，没有那个必要，因为她想不出来更好的。于是，蛇发人带头撤向后花园的方向，在地面行动的她灵活得也像蛇，其战术动作与艾隆纳耶人有些出入，不过都是为了迎合蛇发人身体结构的微笑差距。 “你没带枪吗？”宫夜在移动时质问光逝。 “你看见我带枪了吗？”光逝一摊手。 “为什么你不带枪？”宫夜有一种崩溃的感觉。 “你的问题很奇怪啊，谁参加生日派对会带枪？” 宫夜被反问得瞠目结舌，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直到一发能量束擦过他的脑袋，辐射开的热量燎得他感觉不到自己的眉毛了。 “压低身体然后快点走，白痴。”光逝平静的嘲讽道，“动动脑子，白痴，微型炸弹和其他功能性手雷我还能藏在bra和内裤带进来，枪你让我塞哪儿？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也很乐意塞你直肠里。” 宫夜迟疑了不知道多少秒才明白光逝口中的bra和内裤指的是彩璃的：“你就不会带什么间谍手枪吗？”他在电影里看到过这种东西，也不知道现实里是否存在。 “不好意思，我不用女人枪，用那玩意儿看起来就像个傻・B娘们儿。”光逝正色发表性别歧视，言辞之中好像他的另外三个身体都不存在一样。 “然后呢？往哪儿走？”当他们抵达后花园入口时，比丽居金回头来确认。 “让我想想……嗯……不知道。”光逝一如既往让人恼火，“我来带路吧，转转总能找到。常言说，上帝给你关上了一扇门就会给你打开一扇窗。” “完全不对好吧。”比丽居金终于忍不住了，脸部肌肉抽搐间挤出了冷冷的吐槽，“你确定我们还要在这里转转？带着一个普通人？” “呃……那个，我也不想跟着来的。”宫夜申明道。 “当然，你没看我两手空空么，我还想要一把――”光逝说着突然消失了。就结果而言是无比纯粹的，消失了，简简单单，绝无其他累赘，但宫夜与比丽居金却有多的吐不出来的话语来形容他们看到的景象，简而言之：他忽然炸成了许多冰蓝色的不明发光物质，这些形态不固定的玩意儿保持着一个类似人体的轮廓，以极快的速度穿过了后花园的院墙。 紧接着，受到极大惊吓的宫夜和比丽居金身边的白色石墙像是被投石机砸中一般轰然倒塌，碎块与尘屑共舞间，光逝一手按着一个黑衣保镖的胸膛，以一个动态感极强的方式将他们的推倒在废墟中。毫无疑问，那两个警卫已经断了气，胸膛不正常的凹陷下去，七窍里流出的不是血，而是一种猩红的光点。 光逝从其中一具尸体的手中拿过一柄白色涂装的自动武器，快速检查武器状况后慢吞吞地说完话：“――枪。”艾隆纳耶合众国枪支管制法案不算太严，但自动武器是绝对禁止的，所以即便是共济会的私军拥有的自动武器也都是不正常手段获取的，标准军械的基因锁已被消除，捡到就能用。 “你干了什么？！”宫夜今天不止一次的如此发问，现在比丽居金也加入了他，让他不再觉得孤独和愚蠢，“你……你……你刚才……” “一个小戏法罢了，不值一提。”光逝咧咧嘴，流露出了得意的神情，与他嘴上的谦虚完全不符，“可以用来表演穿墙术，至少让我在说走就走的旅行中不会被饿死。其实我有一个梦想，那就是――”他抬起枪，扣动扳机，枪口闪着完全看不清的模糊蓝光，射出经由电磁加速的金属弹丸，将一个太靠近的警卫扫成马蜂窝，“――漫游大星系。” “你还有这样的想法？”宫夜成功的被光逝转移了注意力，比丽居金则依旧思索他刚才的行为的细节。“我还从来没有亲眼看见过你这个程度的#@*&￥。”她最后说了一段蛇发人的语言。 “不好意思，什么？” “我从没亲眼看见过你这样的原能大师。”比丽居金的眼睛里有与谨慎类似的东西和几分敬畏，“我们的灵魂传教士也很厉害，可我没见过他们到底能在实战中将原能应用到何种地步。” “原能再好，一枪撂倒。”光逝说，“自我满足的东西罢了，还真有人把这当成实战技巧来练习？不如多练练怎么打靶，然后买一套靠谱的动力装甲。” “不，你或许在这方面颇有造诣，但你仍旧没有彻底理解原能，它比你想象的深奥得多。”比丽居金严肃地说，“我相信，控制能量只是它的冰山一角，对灵魂与精神的影响才是它真正的强大之处，也是我主希望我们所追随的那一部分力量。” 光逝脑袋往后一缩，他忽然想起了白色之心里与叶山大法官的对话，不过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在辩论中服软：“这么说我们要讨论宗教问题了？你确定？这可是破坏国家和平的罪魁祸首。” 比丽居金摇摇头，不再继续这一话题：“那些警卫包围过来了，你想好往哪里走没有？” “这边。”光逝也不再驻足停留，他心中的某个直觉越来越清晰了，“咱们去休息室看看。” 第26章 共济会的超级战士梦 - 航向黎明 - Joker 当光逝挥舞着步枪从后门再次冲进别墅大厅时，里面迎接他们的只有同样刚刚赶到的警卫，不久前还在这个富丽堂皇的白色宫殿中交杯换盏的资本贵族们都被主人家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至少，他们会认为自己是安全的。 不穿护甲交战在现代战争步兵对抗中是十分危险的行为，现代枪械的后坐力小，精度高，秒输出量数倍于从前，例如光逝手中的电磁突击步枪弹夹容量达1000发，一次普通的短点能射出超过三十枚弹丸。高精度和强火力意味着被直接命中肉体的一方几乎没有存活几率，这也是光逝发表原能无用论的基本原因。 光逝一边开枪压制敌人一边带着宫夜转移，除了因为要向目标地点靠拢外，还有更换掩体的考量在内。大多数掩体一分钟内就会被打得千疮百孔面目全非，这栋由普通石材修筑的别墅的墙面根本抵不住能打穿二十毫米均质钢板的子弹的攻击。比丽居金在移动中也将手枪收起，随便捡了一把电浆冲击步枪与光逝配合形成更强大的火力网。 在双方都缺乏护甲的前提下，训练更精良的光逝和比丽居金以寡敌众依旧占了上风，这些在普通人中能称得上高手的SP始终被压制在二十米开外，哪怕稍微靠近一米都会被迅速击毙。金属弹丸和能量束飞来飞去，在贴着红色墙纸的墙面上留下密密麻麻的灼斑与弹孔，亚原子速冻特种弹将其命中的半径八十厘米的空间充斥以白色超低温冰雾，铜壳瞬间燃烧弹则在不同的地方炸开，将炫丽的火焰撒得到处都是，这种火焰只要沾一点在有机生命体身体上就会扩散到整个身体，是镇压武装暴动等无甲、轻甲单位的利器。 整个别墅有一半可以说都叫光逝他们给毁了，当然，还有这里面有一半的功劳必须归于这里的主人赫尔奇先生。这位光逝完全不了解的人物非常的果断，采取了最粗暴的方式阻止来自境界守卫的妨碍，目标和思路可以说十分明确，那就是只要境界守卫在这里抓不到切实把柄，随便雪忧能拿出多少证据证明这里发生了一起有针对性的内部恐怖事件，他都是安全的。 “休息室和艺术展览室，往那边？”当他们接近目的地的时候比丽居金问道。 “这种事情都不需要抛硬币就能决定，动动脑子想一想，蛇发人，你觉得走哪边？”光逝在紧要关头下慢条斯理地给合作伙伴上战术思维启发课。 宫夜觉得比丽居金是想要骂脏话，即便他听不太懂从比丽居金牙缝里蹦出来来的几个外星语单词意味着什么。“休息室吧？”比丽居金随口答道。 “二选一都能猜错，就凭你这运气和智力水准我都不敢让你留下来断后。”光逝讥讽道，“往那个放了很多很多模型与画的房间走，愚蠢的蛇发人。如果这个别墅有什么功能性的密道和外界相连，那它一定会置于很多浅层保护之下，例如摄像头。而私家别墅显然原本不会装一大把摄像头，除非这里的主人有被窥视的性癖。拥有大把艺术品的，让主人家好向客人炫耀的艺术展览室是唯一一处会最开始就进行严密保护的房间，如果在那里修建密道几乎无需增设其他防御型设备，减小了当敌人入侵安全系统后通过系统稠密度寻找别墅的秘密。” 无论是比丽居金还是光逝都没心思听他的长篇大论，一方面是因为光逝的话大部分时候都没有价值，更重要的是枪声实在是很吵。电磁加速步枪和能量步枪就很安静吗？大错特错，或许是比化学动能武器要好，可这类武器实在是称不上安静，威力越大的武器就越吵闹。 劳诺庄园的别墅的艺术展览室修建得像个小迷宫，占地面积不大可十分的精致，以冷色为主的彩绘墙上挂着主人大价钱买来的现代画和古代画，印象派画和不印象派画，抽象派画和不抽象派画，超现实主义画和不超现实主义画，好看的画和不好看的画等等。总之，光逝在追兵逼近的那一点点可怜的空隙中就是如此对着那些画评头论足，任何活跃于网络论坛中的对美术热爱也不那么热爱的人都会被他的言论气个半死，并在死前发表一番“真理”。 这里空间比外面狭小得多，庄园警卫们似乎不太愿意贸然冲进来送死，在移动一段距离后，交火的强度也瞬间小了很多。“这个帆船模型不错，我一直都想要一个，可惜没钱。”光逝抓住时机讲废话，好像闭上嘴就会迎来世界末日，“可惜，太贵。” “你是在变相抱怨我给你发的工资不够吗？”宫夜忍不住喝道。 “老实说，我还真没想到那个层面上，不过既然你说到了……”光逝摇摇头，“你看，我还有‘我’是个节俭的人没错，可‘我’并不是个节俭的人，如果能涨工资的话就太好了。” 这话中那些实在很不明确的人称代词只有宫夜能听懂，因光逝一向说话疯疯癫癫没个重点，比丽居金也将他的话当成了又一句疯话而没有细想追问。她带头钻过陈列几千年前的盔甲的房间，推推尽头的木门，没有动静。 “锁住了。”她说。“后退。”蛇发人说罢举起枪要将门轰开。 “闪开！”光逝突然抬脚将比丽居金踢开，自己也夸张的扭动身躯像是躲避什么。只听嗖的一声响，那扇木门上多出来一个冒烟的洞。 “你那该死的老奶奶就没教过你偷袭是一种比鸡女干老爷爷还卑劣的行径吗？”光逝放出嘲讽技能同时抬枪向拱起的半球穹顶扫射，估计有五百发子弹在这次攻击中被清出弹夹，这是光逝最后一个弹夹中的最后一点子弹了。 咔咔咔。弹夹的自动疏弹器发出干哑的咳嗽提醒使用者弹药用尽。不过光逝不是那种需要提醒的士兵，他甚至不需要看弹药数量指示器就知道枪里还有多少子弹。因此在最后一发子弹出膛的瞬间，光逝抛下伴随了他五分钟的步枪，两手交替挥出，两个装着他想要的帆船模型的展柜违反了世界规则砸向穹顶，原本控制着它们的万有引力只能耸耸肩，吹吹口哨，假装它没有看见。 不过随着越来越多的物件摆脱万有引力的控制，这就让它的面子有点挂不住了，于是万有引力尝试着从上面拉点什么下来，比如已经木头碎渣，玻璃块和金属片之类的，可这些碎片刚掉下来没两米就忽然又噼里啪啦地聚集在一起，拧成一股股长枪，刺向那个在穹顶上灵活如蜘蛛的黑影。 引力气得直跳脚，它决定要给这些人点颜色看看，特别是那个不停往上面扔东西的人。是的，引力决定要把那个黑影从上面拉下来，以此羞辱光逝一番。它憋足了劲，好几秒后，成功将黑影从上面拽了下来。不过引力自己心中很清楚，它的成功是建立在那个黑影自己松释放了电磁吸盘的电力的基础上。 连摆个狂拽酷炫的出场pose的空闲也没有，黑影落地后迅速滚入了焊接在地上的一个刀剑陈列柜后躲避比丽居金恰到好处的补射。展柜的木头挡不住电浆弹，不过却能遮挡比丽居金的射击视野降低命中率，也给自己更多的反应时间。 光逝经过改造的半电子化眼捕捉到了敌人的全部动作细节。黑影无疑是个基础形态的艾隆纳耶人，他的运动幅度很大，肌肉强度与骨骼强度也远超常人，至少能支撑他从十二米高的地方掉下来无需滚翻也不会受伤。光逝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图塔林虫人自体免疫病毒，难道那些地下顽固分子又搞出了什么新花样？不太像……被图塔林病毒侵蚀过的人可没有那么标准的战术动作，而光逝也捕捉不到曾经十分熟悉的那种原能气息。 光逝抬起手掌对准展柜，无形的震荡波秒速生成并向前扩散，将展柜的有机玻璃部分冲的七零八落。他想将敌人逼出来，且的确成功了。和他一样穿着紧身作战服不过款式区别很大的敌人跃出掩体，手中闪过两道橙光，耳畔便传来比丽居金的惨叫。她捂着右肩倒下，一枚飞星一大半切进肉里，她手中的冲击枪的关键击发部位也有同样插有同样的飞行道具。 光逝可没功夫管比丽居金是死是活，也不怎么关心。他反手抽出插在大腿外侧的军用匕首，按下握柄出的激发钮，刀刃立刻红热。光逝随即扑向身份不明的战士，两人一走一追，可光逝显然要快得多，两三下就赶上了敌人。对方回身迎战，用手里的长形金属物格挡住光逝的匕首。刚一接触，对方立刻洞悉了两人间的力量差距，不过醒悟得晚了点，脸上已经不可避免的挨了两拳。若不是接触瞬间就感觉出差距，此人还要挨上一记正面推掌，没闪开可就没有下文了。光逝的近身搏击能力可不是吹出来的，承袭了圣堂武士军用格斗技的优良传统，三招内必有杀招，管你天王老子打中不死也得半残。 敌人的脱身能力也相当了得，他见光逝缠斗能力也非同寻常，立刻主动贴了过来，右手不知不觉间从光逝小臂处滑过，留下了一个电击贴片。光逝在他出手时就大概猜到那是个阴险的小玩意儿，可自恃灰鲭鲨的纳米材料功能强大故意无视想速战速决，没想到它劲儿还挺大，硬是将光逝的肌肉电得酥麻无力。 对方抓住机会脱离了光逝的攻击范围，迅捷无比地抄起一枚飞星扔向光逝的小腹，不过光逝再次展现了境界守卫恐怖的肉体机能，用压倒性的速度在飞星进路上一抹就将飞行道具抓在手里，然后回敬给敌人。 这家伙在拖时间。光逝判断到。如果是要下杀手，直接用枪不就行了，光逝可没本事挡住子弹。赫尔奇与他的合作者似乎还是不太愿意让一个境界守卫死在庄园里，即便有“正当的”理由也意味着和境界守卫全面开战，风险太大且没有意义。 展览室的落地窗外，不知隐藏何处的机械发出刺耳的轰鸣，金属结构吱吱嘎嘎的活动起来。位于别墅左侧低处的游泳池从中“断裂”，池子里飘着树叶的水全部漏了下去，浇湿了从裂缝中冒出一小截的东西――一枚老古董样式的运载火箭。 “真他妈是火箭啊！”宫夜趴在地上看着外面的异动。 “啊哈，我明白了。”光逝用商量的口吻说，“从现在开始，我要跑向那个大烟花，你要阻止我，然后我会把你打倒在地，你会爬起来把我打倒在地，接着我会突然爆种，一刀杀了你，顺利登上火箭。所以，为什么不让我们省去中间那些令人悲伤的步骤，直接让我登上火箭得了？” 对方没说话，而是拔出原本插回枪套的手枪，对准了光逝的腿。 “好吧，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说话。”光逝撇撇嘴，“咱们就把命运给寄托在文明人的游戏上好了。”他拿出了硬币，“正面我乖乖的呆在这里照顾伤员，你不要伤害我的膝盖，我也不伤害你。反面，我不得不履行我的职责，将你放倒后登上火箭拯救世界。” 还未征求得对方回应，光逝一如既往的自顾自玩起了文明人的命运，硬币弹起，旋转，闪着不均匀的银光，让人不得不将视线集中在它身上。它实在是太有吸引人的力量了。 啪。硬币落回光逝手掌，被他一把扣住，然后又翻转回来，慢慢打开。 “嗯……”他很是遗憾的说，“不好意思伙计，我想你得在这里躺下了。” 那名士兵一愣，片刻后猛然醒悟，飞快调转枪口瞄准身后，太晚了，A108的身躯脱离了隐形，在月色中投下小山般的阴影。她右手向前一突，半米长的能量尖刺穿过敌人的身体，如同用美工刀折磨布娃娃的熊孩子一样轻描淡写地将对方切开。 鲜血撒了一地，不是传统意义的红色，不是被图塔林病毒污染过的暗色，而是米白色，冒着泡的米白色。 第27章 血刃武士 - 航向黎明 - Joker “怎么才来？我还以为你死了。”光逝在敌人尸体前蹲下，伸手抹了抹流淌在地上还冒着泡的不明高浓度液体，他的皮肤外覆盖了原能保护膜，可以让肉体并不接触到它们。 “这些人很难对付。”A108简短地汇报，“装备精良，受过良好的训练，组织度很高，战术思路也很清晰。我没能杀掉埋伏我的那四个家伙，巨浪号也失去了联系，我担心再次遭到空中打击于是选择了撤退。”她看了一眼满地狼藉，“我甚至不知道这些家伙的体内流淌着这样的玩意儿，你觉得这是什么？” “我的眼睛可不是分析器。”光逝将液体凑到鼻子下闻了闻，很难说他到底闻出了什么，“我以为共济会已经没有超级战士计划了。” “我们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盯着那些老鼠。”A108的语调中有几分厌恶，“寡头垄断社会的经济网络延伸程度远大于自由贸易社会，也复杂得多，我们只能控制关键点，无法根除所有弊病。” “我想也是。”光逝在地板上抹干净手指头上的白色液体，“没时间浪费了，跟我来，去控制那个大烟花；蛇发人，还站的起来的话就让宫夜扶着你去安全一点的地方。” 比丽居金没说话，只是竖起大拇指表示她还好。 “那就都行动起来，宫夜，你听见我说的了，照顾好蛇发人以免引起什么外交冲突，怎么样，是不是会然觉得自己责任重大？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了吧？” 宫夜骂骂咧咧地扶起比丽居金，他并非对蛇发人有什么不满，也不是不愿帮助他人，他只是怎么想都觉得这种状况下不骂光逝两句就对不起国家――他的语调和分配任务的方式都刺激着宫夜的脏话神经。 光逝从蛇发人手中“接管”了电浆冲击步枪。当他正想用枪将展览室中的落地窗玻璃打碎时，有人十分贴心的代劳了。突然变成发射井的泳池里爬出来了一台老式的七大氏族联合军使用的Ca-6“矮人”武装支援机器人。装备过时、样子难看、维护糟糕但重点是依然致命，其蜘蛛般的躯体的背部搭载的MG-50镭射机枪是七大氏族为数不多的工业杰作，两百年前的杰作。 带有能量爆破效果的大功率镭射机枪按照它被设计的那样工作着，将一束束红色的光线铺天盖地地打来，炸碎了大块的玻璃，展柜和一切其他被触碰到的东西。现代军用光束武器发射的光线是一种不纯粒子束，它不会被镜面反射也不会穿过透明玻璃，试图反射它只会让它在反射器前发生更大的爆炸。 “此路不通。”光逝躲在A108身后才勉强没被打到，“扫描一下，这个房间里肯定有地道之类的东西。” “已经找到了。”A108一边用手臂同轴机枪还击，一边迅速向右侧挪动。她的能量装甲的武器不足以穿透Ca-6的护盾以及装甲，否则他们就不用这么紧张了。除了攻坚装甲，这种阉割版能量装甲本身配置的武器数量很少，也不强劲，必需依靠外部装备作战。英灵系列那种标准供给给境界守卫的装甲则大不一样，就连火力最弱的铁匠型装甲也能发挥相当于一整个步枪班的火力。 出于各种各样的考虑，Z组并没有将英灵装甲在境界守卫中普及，光逝也抱着没有这个必要的想法默认了她们的判断，两百多套英灵装甲将继续储存在夜翼号星舰的武器库中。 角落里的一块地板在A108的重击下崩塌，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深邃通道。“就是这里。”她说。 “我讨厌地下，我讨厌黑。”光逝叽叽咕咕的抱怨着，可却在地板崩塌的同时就纵身跃下。宫夜总觉得这情况有点什么既视感，可外面的机枪已经扫射过来了，容不得他多想，宫夜只能乖乖和比丽居金一起往下爬。A108殿后，大功率激光将她本就破烂不堪的装甲又新添伤痕，免不了伤到肉体。 不同于曾经他们钻进去的地下空间，这里黑乎乎一片的情况只是暂时的。光逝的脚刚一落地，天花板就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点亮了靠压感触发的电灯。白色的柔和灯光一点点向远方扩散，逐渐将整个地下室的全貌展现出来。 “天呐。”光逝从喉咙里挤出了感叹，“这里简直就是一千多年前的航天工厂。” 他的概括基本上是正确的。他们站在地下空间二楼入口平台处，白色的焊接钢板墙构成了这个封闭空间。走下楼梯，就如同进入了一片钢铁森林，铝制管道，钛合金骨架和外壳被大小不一的脚手架围绕，起重机与辅助工业机器人散落四处，其中一个起重机平台上还留着硕大无比的液体燃料罐和火箭发动机，几乎都是一些老到可以放进博物馆里的东西。 “伙计们！”光逝站在平台栏杆后振臂高呼，“我对你们的热心欢迎表示感谢！可是，有一件事情我必须挑明，那就是你们的热光学迷彩根本******没有用！”话音未落，他手中的步枪已然端平射击，一束紫蓝色的光芒蹿过小半个空间击中了一个蹲在脚手架上的敌人士兵。能量武器子弹可见度很高，可这不意味着能被躲开。那名士兵被冲击电浆束沿着左肩至右腰处的弧线切走了身体的一部分，这一部分在刚离开身体时就被高温等离子烧成灰烬，没给负责大自然循环分解部分的微生物留下一点口粮。 敌人的报复也立刻展开。宫夜和比丽居金被A108在同时按倒在地，密集的弹雨从他们上方掠过，在A108的盔甲与护盾上奏起了摇滚。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儿，A108在眨眼间就从原地消失，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停火，停火！”有人在高处用粗哑地嗓音喊道，“别忘了，这些贵客的血不能流在这里。” 这还是光逝和A108第一次听见这些人说话，而这些话比起是队内指挥似乎更像是在说给他们听。 枪声戛然而止，光逝能感觉到紧逼的杀气如潮水般退去，闯入他原能感应场的敌人也因重新潜伏而失去踪影。这些家伙和布莱恩手下的那些借助外物强化身体的怪胎有着云泥之别，比圣厅计划中的那些小兔崽子更成熟老练，很可能达到了圣堂武士的级别。看来布莱恩那种依靠特殊能力的科技速成小毛头的本事与共济会中的那些老妖怪相比依旧还嫩着呢，利用执行统合部制造的突发事件才勉勉强强将共济会实权派排挤在当初伊休那的游戏圈外。少壮派也借由布莱恩的事端向实权派发起进攻，肢解了大量实权派的产业并控制了中央银行和宏观经济调控权，即便如此似乎仍然没能重创实权派的筋骨。他们在新政府中保有超过百分之四十的席位就是最好的证明。 “啊，和平，我喜欢。”光逝回应道，“终于有一个和平爱好者肯与我们友好交流了吗？” “和平总是取决于人们的选择。”说话的人在二十米开外的一个起重机车顶上显形，他身上的盔甲是光逝不曾见过的，也是艾隆纳耶合众国的军械库里不存在的。那是一种轻便贴身的无助力装甲，从外形上分析其的防御系统侧重于单兵护盾，不搭载武器但光逝觉得它有一种原能增幅器。有原能增幅器这种科技的种族分别是普罗米修斯的人类，萨瓦迪安人和迦沙利人，考虑到目前所有的情报，可以判断旧党（即曾经的实权派）是从萨瓦迪安人那里搞到了这种科技含量小于思维盲区的装备。 光逝看不见他的脸，一个带呼吸器的有色面罩遮住了整个脑袋，导致他的声音除了低哑还有点闷。“这个地下室里有二十个随时准备赴死的血刃武士。”对方宣布了这一代超级战士的名字，粗略一听要比布莱恩的那些怪兽有建设性意义多了，至少有个名字，“境界守卫的能力的确超凡脱俗，但再勇猛的单个狮子也会对豺狗群避而远之，希望你不要忘记生存的智慧。” “如果我也随时准备赴死了怎么办？”光逝神经质地嗤嗤笑了起来，他的笑点从来都很奇怪，总是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说到底，‘准备赴死’就是个不靠谱的说法。死是什么？怎么样才算准备好去死了？你能回答吗？我觉得够呛。既然如此，你又哪来的勇气代表其他人宣称已‘准备赴死’？来，过来，我先让你死一死。” “我看得出，你是个思维活跃的聪明人。”所谓的血刃武士的领头人，也是唯一一个在这里显形的敌人在开口前先沉默了两秒用于保持平静，“聪明人不应该死得没有价值。阁下，我占有绝对优势，并非在谈判，而是命令，你可以理解为威胁。” 地下航空工厂的那一头，轰隆隆的声音响起，能发出这种噪音的只能是火箭发动机。仅仅是听着经过降噪处理的声音，滚烫的雾浪汹涌翻滚的情形就已经浮现在每一个人的脑海里。 “我们赢了。”血刃武士一板一眼地说，没有什么完成任务的欣喜在里面，“离开这里，境界守卫，我的主人不希望在这里看见境界守卫的尸体。” “你们赢了？”光逝说，“你的意思是，我输了？” “我不关心，离开！”血刃武士说，威胁的味道更加浓烈了，“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最后的机会？”光逝咂咂嘴，“我明白了。” 突然，光逝如同在庄园别墅外那样从实体转为能量体，由无数光子组成的人形轮廓在空气中留下一组连续的动态残影，而本体则以难以估量的速度杀到了血刃武士头目身前。白色的诡异血液喷射，血刃武士几乎是一个照面就被军用匕首开肠破肚。 “该死！”A108轻声骂道，她不得不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支援光逝。 光逝将不知是死是活的血刃武士领头羊踢开，纵身再次跃起，足足有四层楼的高度，起跳反作用力让脚下的起重机好一阵摇晃。被他的闪电袭击搞得有些手足无措的血刃武士此刻也纷纷脱离隐形重新组织防御，他们高速掠过这片钢铁丛林，避免和A108接触，直追光逝而去。这些经过严格训练的战士并没有对占据高地的光逝发起野猪冲锋，他们分布在稍低一些的脚手架上往上射击，形成层叠压制火力。 钢制脚手架在弹雨里撑不了多久，光逝果断放弃了这块阵地，猴子般灵活的沿着梯子滑下。他落地后将剩下的一个护盾手雷扔在地上，趁着能量盾还能起到阻挡作用前向发射井的方向狂奔。 但光逝低估了血刃武士的应变力和训练程度。有两名血刃武士在光逝跳下高台后立刻占据了最有利的制高点，保证视野不会被任何东西遮挡。A108在稍迟的时候发现了他们，她以同轴机枪扫射那个平台，可其中一个血刃武士已经完成了第一次点射。 光逝觉得脚被什么东西叮了一下，接着他的小腿就与身体说了再见。失去平衡的他在地上滚了两圈，表情十分狰狞痛苦。伤口不值一提，断肢也会在三天内就长出来，他只是觉得耻辱。不过放弃实在是不符合他的风格。光逝一咬牙，将剩余的能量供给给了另一个身体。 滢的出现令追兵万分震惊，这也是她出场想制造的效果。滢向后掷出一团火苗，它在落地的瞬间成长为一道火墙――不仅是遮挡视线，它还有攻击效果。代表着绝望的焰墙在内部蕴育出火之失，不似枪弹那么具有破坏力，但杀人绰绰有余。 血刃武士分神对付这道墙的功夫，滢从一处铺设有运输铁轨的甬道冲进了发射井。这后花园里的发射井很小，能发射的火箭尺寸有限，让滢怀疑现在发射架上的那枚火箭能不能抵达哪怕两万米的高度。 滢抬头寻找发射控制室。她可不敢冲进那片水蒸气海中去破坏火箭发动机，液氧液氢开派对的温度会把她瞬间烤熟。刚抬头看了两眼，滢就发现局势判断出现了失误。这个发射井里的工作人员不是她之前设想的白大褂博士，他们清一色的穿着浅紫色的无助力装甲，标准装备是特种卡宾枪和七十厘米长的战刀。 无计可施，滢的身体素质不比光逝和汐，硬来是没有好果子吃的。她只有一件事可以做，那就是转过身，用最快的速度逃跑。 第28章 跛子 - 航向黎明 - Joker 汐并不胖，准确的来说，她的身材已经好到让超模都会羡慕嫉妒恨的程度。她每次坐在木头椅子上前有一个习惯，那就是会用手轻轻按一下椅背和坐板，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坐下。她是在避免当她快两百斤的沉重身躯坐下后，不堪重负的简单木结构座椅发出令女孩尴尬的吱嘎声。即便汐如此小心，大多数时候椅子还是会很不给面子的呻吟，两百斤对它们来说实在是不堪重负，搞得汐后来都不敢很放松的坐下了。 但现在，汐完全顾不上自己的形象了。她忧心忡忡地坐在霍普金斯医院的病床边，前天晚上穿去那个糟糕宴会的连衣裙也没换，只是简单在外面披了件外套御寒。病床上那个能让她寸步不离的人自然是光逝，他完好无损的半躺在那里，右脚在现代科学的帮助下已经重新长了出来。前天他被撂倒在发射井的甬道里，血刃武士们没有再进一步伤害他或地下室里的任何一个入侵者，而是与他们，主要是和A108，僵持直到火箭成功发射升空。 光逝虽说负伤，可那点小伤对境界守卫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他还遭受了一次侮辱性的失败，不过光逝也不是那种被打击一次就一蹶不振的玻璃心。他有机会翻盘，载着不明货物升空的火箭被侦等待在轨道空间上的萨瓦迪安人的飞船收取，他们在太空警察赶到前就跳入了超空间，而根据所有情报能推断出，这艘飞船的体积能搭载的燃料不足以让他们一次性离开合众国辽阔的星域，并且雪忧也加强了边境巡逻队，在不能离开艾隆纳耶合众国的前提下，这艘飞船最有可能的降落点便是包括RXC150766在内的相互紧邻的数个中小型殖民地。 事情本身没有任何问题，出问题的是光逝。他的右脚虽然长出来了，但是……很疼，非常疼，最重要的是使不上力气。这是不应该的事情，光逝的右腿恢复得很棒，改造用的纳米填充物也自动再生，将右腿重新填满。医生找不到什么原因，光逝自己凝视着分析图，也找不到原因。令汐觉得恐慌的是，她和滢都感觉不到那股疼痛，当她俩的意识替换到光逝的身体时也感觉不到，而更诡异的是，光逝就算是使用汐的身体也依旧一瘸一拐。 光逝不说话的时候本来就很阴沉，现在，他变得更阴沉了，阴沉得让汐有点害怕，甚至产生了一种他会突然跳起来大开杀戒的错觉。不……光逝已经不可能大开杀戒了，那股汐感觉不到的疼痛显然严重削弱了他，让他连走路都十分困难，必须有人搀扶或使用拐杖才能四处活动。 “我们……把夜翼号叫来吧。”这句话在汐的心中憋了三天，她一直不敢说，却也不得不说。 “不。”如她所想，光逝斩钉截铁的否决了提案。他是个内心极其骄傲的人，连让汐搀扶他下床都十分勉强，更别说像别人寻求帮助。 “总会有帮助的。”汐轻声道。 “不。”光逝这次加上了摇头的动作，“没有那个必要，我不知道的事情，他们一样不会知道。”他顿了顿，又说：“我让你重新买的船票买了吗？蛇发人还去吗？” “买了。”汐回答，“比丽居金和我们一起走，宫夜说他也想去。其实你……” “你想说让我别去？”光逝微微抬眼，不带多余感情的看着汐。 汐微微一怔，长叹了一口气：“我们应该把Z组叫上，有他们在行动效率更高。” “我只是稍微瘸了一条腿，还不是废人。”光逝似乎花了很大力气才忍住没有对汐咆哮，牙齿在嘴里挤得咯咯响，“我还活着，还是个境界守卫，还是仲裁人。去给我买一根拐杖，通知比丽居金，我们下午就走。” 汐放弃了争辩，她起身准备离开，刚迈出步子，光逝又叫住了她。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诶？”汐的神经一跳，“没有！”她激烈地否定，心里怕得要命。 “最好没有。”说完，光逝垂下头，用手撑着额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 当宫夜在伊休那的空港看见光逝时，他已经没有汐描述的那么阴沉了，不，他简直就和以前没什么两样，除了手上多了根漆成黑色木质感的金属拐杖。光逝接近两米的身躯略微佝偻来配合拐杖的长度，不过也有一定原因是身体下意识的在尝试减少疼痛。医院给他开了外用止痛药，可境界守卫的身体太强悍了，不用个十倍剂量根本不生效。考虑到光逝才在十倍剂量的手术麻醉剂中恢复，使用十倍止痛药是不可能被允许的。 “这么说，你终于理解了跟我混好玩的道理了？”光逝的说话方式也依旧毫无改观。 “是是，太他·妈好玩了。”宫夜随口答道。他的目光放在稍远处的汐身上。她外套了一件白色的双排扣风衣，里面是休闲T恤，配了一条素色铅笔裤和短靴。挽起的袖口露出纤柔的手腕与小臂，一款昂贵小巧的女士手表与指尖漂亮的指甲油一起辐射着刺眼的光辉。她戴着一副蛤蟆镜，看不清妆容，唯有红唇娇艳欲滴，似乎染成浅金的并微微烫过的长发在脑后松松的挽起，一如既往的美得惊心动魄，如梦似幻。宫夜当然记得汐和光逝的那种微妙关系的，不过这不妨碍他多看她两眼饱饱眼福，反正看一眼又不会怀·孕。 宫夜收回目光，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好友身上。相比之下，光逝就是挫人一个。不但长相被强化手术毁得一塌糊涂，气质也让人无法接受，还很不修边幅。但不能否认的是，他眉宇间和汐总有那么几分相似的东西。光逝的衣服也很便宜，而这只需要看看汐身上的衣服的牌子就明白其中道理了。 “我跟着你一起去只是为了防止你这个疯子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毁了医院的声誉。”宫夜正色道。曾经，他以为只要汐在光逝身边就能阻止光逝干蠢事，后来他发现汐只会在一些严重的问题上干涉光逝的行为，例如他突然萌生了想要毁灭世界之类的想法。据汐说，这不是在开玩笑，光逝脑内平均每三十秒就会产生一个类似的灾难性计划，得益于强化改造，他的大脑活动速度很快，因此疯狂程度也比小时候加深了许多。 宫夜说完发现，光逝竟然没有立刻抓着他的话予以嘲讽或调侃。他抬起头，只见光逝拧着脑袋看向空港大厅入口的位置，没心思搭理他。宫夜还以为是比丽居金到了，他循着那个方向看去，并没有发现蛇发人的身影，不过却看见了一个他同样认识的女生。 蓝羽大步穿过人群，强硬的插入宫夜和光逝之间的空当，直奔主题：“你的腿怎么了。我听汐说你擅自提前了出院时间？”她有点喘气，不过不应该是累的，而属于情绪上的激动。 “没怎么，有点不听使唤罢了，叛逆期嘛，可以理解。”光逝开始胡说，“你是在关心我吗？竟然亲自来过问。” “别搞错了！我只是在履行维护境界守卫团体正常运作的责任！鉴于你上次任务的失败，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暂时没有准备好执行任务？” “说什么呢你，不要这么粗鲁直白好不好，为什么以前雪忧缺胳膊少腿的时候你能很善解人意地对待她，对我就这么刻薄？” “想要别人对你好，请先对别人好一点！”蓝羽瞪眼道，她的语气很快又放缓了些，“雪忧听说后要我向你表示道歉，前天的行动太仓促了，很多准备工作都没有到位。她听汐说你在医院里很……怪，所以没敢来看你。” “我懂，我懂，你们这些没良心的混蛋只要不是万不得已都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不来看我，等要冲锋陷阵的时候就想起我了。”光逝斥责道，活像个留守老人。 “如果你友好一点——” “如果我友好一点，你真的希望那样吗？一个和平的仲裁人，在这个人人都想着用刀子捅死异族的世界？”光逝平淡地问道。 蓝羽一愣，咬着牙思索了好一会儿也无言以对。 “我们被送进创世界00起就注定了要一直扮演某个角色，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喜欢还是不喜欢，没有区别，唯有死亡能带给我们安宁，而我只是腿脚不便，还没断气。”光逝说，“你和雪忧以及整个境界守卫群体都知道RXC150766对我的意义，我必须去。” 蓝羽看向侧后方的汐，后者露出消极的神色并摇摇头。“我会叫奭葵跟紧你。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都注定了扮演某个角色，而你扮演的角色决不能死在那种地方，我决不允许你死得毫无价值。”她说。 “随便。”光逝耸耸肩，“克里蒙特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他的家人非常担心，几乎把RXC150766附近所有的警力都擅自调用到寻找克里蒙特上了。我不了解克里蒙特，不过了解他的人都说他其实挺有行动力的，偶尔还很冲动，是个挺不错的人，你的初吻给他了不亏。” “你知道吗，发生在彩璃身上的事情你最好给彩璃说，同样，发生在汐身上的事情你也最好给汐说。给我说除了造成尴尬外不会有任何收获。”光逝回应，“如果你想看我脸红心跳跺脚的样子，最好在彩璃活动期间来试一试。” “是吗？我记住了。”蓝羽若有所思地说。 “赫尔奇从劳诺庄园里发射的火箭到底装了些什么，弄清楚了吗？”光逝又问。 “从你在书房里拷贝出的情报我们的确有所收获，不过……”蓝羽看了看四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会把文件发送到境界守卫的作战网络，等你抵达殖民地后再下载吧。还有，比丽居金，那个蛇发人，她虽说还算可以信任，不过显然她知道的比透露得要多，如果条件允许，你最好也从她那里了解一点情况，我想对事情进展会有些帮助。” “知道了。”光逝点头。 “那我就走了。宫夜，旅途愉快，千万小心别被光逝拖进火坑里挂了哦。”蓝羽和一直被忽视掉的宫夜打了招呼。 “放心，我俩都会出席你的结婚典礼的。”光逝勾搭着宫夜的肩说。 蓝羽又涨红了脸，她和光逝的谈话有一半几率会以脸红收场。“笨蛋！”她骂道，一边抬脚踢向光逝，可脚在触到光逝的前一刻突然停了下来。 就这么僵持了几秒，蓝羽机械性地放下脚，刚才的娇羞从脸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歉意表情：“对不起。” 光逝也没了笑容。他的下颚缓缓动了动，没挤出想说的话来。他闷闷的哼了一声，转过身，低下头，不再看，不再听，不再说。 第29章 誓言绿洲星 - 航向黎明 - Joker 民航星际飞船是否需要超空间断层跃迁引擎或曲速引擎曾经是一个热门议题。尽管反对者们请专家列举了跃迁引擎可能会引起脱发，长得丑，不孕不育，找不到对象，智力低下和肾功能衰竭等严重问题，但跃迁引擎依旧获得了足够多的支持来保证它们在民航领域的地位，支持者的理由简单纯粹——跃迁实在是太酷了。 实际上，民航的跃迁引擎远不如星际战舰的那么酷。民航星舰的跳跃距离要比军用星舰的跳跃距离短很多，其跳跃极限往往不足一秒差距，横跨艾隆纳耶合众国的领土平均需要六个宇宙月，期间大大小小跳跃上千次，能把不适应的人折磨得发疯。这类客人一般会享受躺冰柜待遇。 随着对亚空间的探索逐渐加深和应用科学的发展，光速轨道和星际之门应运而生，除了对军事领域造成了极大冲击外，也在民用领域引发了改革。光速轨道是一种链接单个恒星系内行星与空间建筑或紧邻恒星系间的虚拟公路，可以说是星际之门的一种阉割版，微距跃迁技术的鼻祖。而星际之门则早已被世人熟知，艾隆纳耶合众国境内就有一百三十个星际之门，居星际联盟成员国首位，技术也是最先进最成熟的，每年维护烧掉的资源也高得惊人。有了这些星际之门，在合众国内部旅行的时间花费得以缩减，最多三天就能抵达国土内任何旮旯行星。 解决了引擎问题，民航公司将精力放在了客运星舰的舒适度等服务领域上，从而引发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些星舰被安装了一种叫“八百万神明”的集群型AI，使其从地板到天花板再到每一扇门都拥有了智能，目的是让乘客享受上帝般的待遇。比如，当你经过一扇门的时候，那扇门在自动开启的同时会试图和你聊天；当你在喝完一杯饮料时你手中的杯子会问你是否还需要一杯。船上的侍者机器人都拥有“过度”阳光灿烂的性格，无时无刻不在兴高采烈中度过，并怀有强烈的愿望将这种兴高采烈推销给它们看见的每一个人。 光逝是几个人中对八百万神明集群型AI最感到气急败坏的一个。踏上旅途头一个小时，他就用想看看侍者机器人到底会不会生气的理由用拐杖砸烂了两个——机器人倒地后用诚挚的语气感谢他对它们施以暴力。接着他开始发挥以小见大的本事，对服务AI进行愤世嫉俗的长篇大论，称它们是披着友好外皮的邪恶产物。船上的警卫官试图逮捕他，但很可惜，他们用电击枪指着光逝就会立刻触发汐的防御本能并将他们全部放倒。最后还是宫夜出面调解才勉强把事情搪塞过去，没有在船上造成恶劣影响，弄出什么人民喜闻乐见的大新闻。 瘸腿似乎对光逝有很大的精神打击，他变得比以前更偏执，更刻薄，更无赖也更悲观主义，将长达二十六小时的特快旅程变成了漫长的折磨。看得出，他的脚很疼，也许那种疼痛已经蔓延到了更深的地方，但他经常捂着自己的腿。什么样的疼痛能让境界守卫屈服？奭葵和汐都想不通。 客运星舰在两小时前完成了完成了最后一次短距跳跃，现在正保持平缓的速度进入现在改名为誓言绿洲星的RXC150766殖民地所在的恒星系，光逝也因此安静了不少。现在他们已经能透过观察窗清晰看见那颗数亿千米外的硕大蓝白色恒星，它辐射出的巨量光热能炙烤着离得稍近的行星，就连稍远一点的行星平均温度也比伊休那高一大截。 RXC150766是一颗气态行星的第三颗卫星，复杂的引力导致了频繁的地貌变化，因为丰富的银合钛矿而被艾隆纳耶人选中成为边区工业殖民地。因为离气态行星帕芙拉距离较近，RXC150766呈潮汐锁定状态，公转一周的时间仅为四十个小时。因为是被行星锁定，所以誓言绿洲星的改造成本要比被恒星锁定的星球要低，通过客运星舰上的星球政府发放的介绍资料能了解到，RXC150766已经完成了第三阶段改造，居住区植被覆盖率得到了大幅提升。 一切都变样了。光逝默默翻阅那些介绍资料、图片和影像，将他看见的与记忆中的殖民地作对比。仍然，RXC150766很难和伊休那这种现星际城市相提并论，但比起曾经的黄沙漫天的地狱景象已是大有不同。听说这都是吉尔勒财团和凛氏财团合作开发的结果，这两家超级财团致力于挖掘誓言绿洲星的旅游价值，并在行星帕芙拉桀骜不驯的大气层中修建了一座非常有名的超星级景观空间站酒店——伟大风暴酒店。 光逝很难理解为什么有人会花大价钱去住在一家修建于时速1。3万公里的风暴中的酒店，可不得不承认，这座酒店为誓言绿洲星的经济打了一针兴奋剂。因为帕芙拉环境恶劣，除了执行统合部外很难有什么人可以在那种地方建立地面支援基地，使用太空站维护成本又不便宜，所以誓言绿洲星就成了前往伟大风暴酒店游玩的客人的必经之地。 “我也想去看看这个呢！”汐有点兴奋的指着全息屏上的一张静态照片说，“风暴中的日出，很有意思的样子！” “和其他日出有什么区别？”光逝哼道，“无非就是免费日出和收费日出的区别。” “唔……”汐忍住了和光逝顶嘴的冲动，那样绝对没有好果子吃，“帕芙拉的液态表面也很漂亮呀，这里面说伟大风暴酒店专门开辟了一片无风暴区域，在下面养殖了一种人造鲸鱼，超梦幻的！” “是吗？我看见的只是几坨烂肉在氢原子，氦原子，氧原子和其他什么东西里钻来钻去，对智力低下的人来讲的确很有吸引力。”光逝说。 “氯，钠，钾，锰，铁。”奭葵小声补充道。 “你真聪明，不好意思，提醒我一下，你以前是学的天体物理吗？” “不……不是。”奭葵脸色变得和发色一样，心中后悔为什么要把炮火引到自己身上，“我学的，学的……世贸和经管……” “啊，这么说你肯定很清楚这破酒店的骗钱手段咯？”光逝问。 “骗……骗钱什么的……”奭葵支支吾吾地回应，“又没有骗你的钱。” “你说什么？”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奭葵慌忙摆动小手，“我是说，嗯，骗钱，不好。”说完，她把连帽外套的可爱的熊头帽带到头上，拉低，好挡住光逝审视的目光。 星舰的公共广播响起，有点口音的侍者向他们公式化地宣布了即将抵达目的地的消息。光逝杵着拐杖走到观察舱的窗户前，誓言绿洲星就在他的脚下。他一定能在这里找到点什么，他有这样的预感。 五分钟后，客运星舰进入了誓言绿洲星的高环绕轨道。侍者机器人们兴高采烈地和人们告别，并热情非凡地邀请他们前往客运星舰的机库，搭乘穿梭机离开星舰。这是一艘千米级的超大型豪华客轮，是没办法进入行星大气层的，离太近也不行。 他们在底层机库换乘了空天飞机，这只是一段四十分钟左右的旅程，空姐还是给他们都倒上了一杯饮料。不一会儿，飞机贴近了誓言绿洲星的大气层，窗外温度与下降速度一起急速飙升，可见火焰从机腹嗖嗖往外窜，还伴随着呼啦啦轰隆隆的声响。即便外面十分热闹，空天飞机内的震动是微乎其微的。这让光逝很是感慨，要是轨道伞兵的空降突击舱也能有这么平稳就好了。 火焰的消散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四架空天飞机结成菱形编队突破了大气层，翱翔于誓言绿洲星的蓝天白云之间。蓝天白云，光逝还从没想象过这种东西也会出现在RXC150766的天空中。 “仔细一看，这儿好像还挺漂亮的嘛。”汐越过光逝趴在窗边说，“水塔区！” 光逝看向她所指的方向，在与机身垂直的较远的地方找到了那些已经不那么显眼的标志性水塔，那是曾经殖民地延续的心脏，也是光逝他们最初藏身的地方。他皱紧眉头，不想让自己那么怀旧，可他仍然无法停止让回忆涌入脑海。回想起来有点不可思议，当初他带着琉璃逃亡街头时竟然没有怎么害怕，不过那很有可能是因为当时没有害怕的大脑空间余裕。 “我不太记得了。”坐在前排的宫夜喃喃道，“和我印象中的实在是很不一样，翻天覆地的变化，不是吗？” “外表光鲜靓丽，内里不知道隐藏着什么东西。”光逝撇撇嘴，“如果这儿真是在茁壮成长，我们又怎么可能到这里来？在伊休那的经验告诉我，外在越是漂亮的东西就越是丑恶。” 空天飞机降低高度，减速，准备进入机场。光逝离开前，这座殖民地的机场只有属于财团的工业运输机场和火箭发射场，无数带来物资或运走货物的载具来来往往，发出或低沉或尖锐的轰鸣。掩藏在大街小巷中的孩子们在噪音中瑟瑟发抖，他们不敢轻易入睡，因为总有一些团体会趁着夜色和噪音抢夺另一个团体赖以生存的东西。 空天飞机垂直降落，停稳在大大的S标志上。机场很漂亮，因为这里服务的是游客和去伟大风暴酒店度假的富人。从崭新的连接桥走进空港后，感受到的气氛也和伊休那繁忙的快节奏气氛完全不同。说起来，这还是光逝人生第一次做带有旅行性质的事。他从来没有真正度过假，也没有去过任何风景区，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新鲜的。巨幅看板，充满活力的空港吧台，轻松快乐的人群，轻言细语的景区空港向导广播……光逝在到达出口驻足观望，像个不太讨人喜欢的孩子，本质上仍然是孩子。 “你们的文化和依塔纳斯帝国很像。”比丽居金评价道，她也在四处张望，“我去过他们的地盘，规划思路和你们一模一样。” “蛇发人有什么独特见解吗？”光逝侧目。 “我只是惊叹于文明间的相似性。我的族群其实不讨厌你们的品味，说实话还相当喜欢，尤其是酒精，我们从来没有想过酒精也能饮用。”比丽居金说。 光逝还真不知道，所以一时间没想出什么尖酸的挖苦话来，于是闷头跟着宫夜和奭葵往前走。他们这一行人引起了不少注意，因为这条通道所连接的候机楼中的游客大部分都是资本家，他们认识奭葵，知道她是个境界守卫，同样他们也认识汐，这颗被境界守卫捧起来的夜明珠。两个境界守卫，霍普金斯的院长，一个瘸子和一个蛇发人的奇异组合出现在这个边区殖民地，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觉得我就像个超级巨星。”光逝讥讽道，“哦，不，还差一点点闪光灯。哈，连要签名的都有！”他指的是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微胖的西装男迎着他们走了上来，其目标是显而易见的。 “杜萨玛小姐，能在这里迎接您是我的荣幸，在下是誓言绿洲星旅游规划部部长胡德·火云·卡沃。”男人的身后同样跟了一支队伍，严肃整齐专业，对着一个看上去有点幼齿的绿毛萝莉毕恭毕敬，“感谢您和您的家族前段时间对我们新规划区的投资，如果您愿意让我带您四处转转，您就会看到您的钱都得到了有效利用。” “感谢你的热情接待，胡德先生。”只有在这种时候，奭葵才不那么畏首畏尾，缩得活像一只仓鼠，“不过我们这次是为了其他事务前来，游览的事，恐怕还得推迟。” “看您的安排，看您的安排。” 大张旗鼓的入境对秘密行动来说不太好，可光逝他们要进行的也不是什么秘密行动。在一个陌生地区进行隐秘活动必然是斩首行动，而搜查行动除非迫不得已都需要动用当地警力和政府的情报网，否则凭借几个人的力量是很难嗅出什么蛛丝马迹的。既然迟早要和政府打交道，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打交道，因为光逝不信任誓言绿洲星的政府，他要通过这种方式施压，尽可能让所有和事件有关的机构都动起来。 只有动起来的事物，才不存在盲点。 再次提醒：大部分矿物，元素，数据都是虚构，太空歌剧，无需深究 第30章 警察 - 航向黎明 - Joker “起床！你们这帮恶心的人渣！”清脆如夜莺的少女音喉吐出一串又一串脏字，强烈的反差使人难以接受。以天梓月为首的教官们手持电击棍敲打着钢镚床的支架，擦刮出刺耳无比的金属尖鸣。听说这一届境界守卫在执行统合部最初的一个月就享受着这样的全方位叫床服务，所以才导致了这群境界守卫对电击棒叫床的方法十分偏爱。 冰蝶从床上蹦起来，在黑暗中快速分辨出衣服和裤子，三下五除二套在身上后翻身下床找鞋袜，差点和睡上铺的雷斯蒂撞在一起。冰蝶低声道歉，也不知道雷斯蒂到底有没有听见，穿好鞋子就往营房外跑，一边跑一边绑头发。艾隆纳耶人对自己的毛发很重视，除了境界守卫，没人会在训练时剃光头发。而就算是境界守卫，也只在最初的两年保持光头而已。 刚冲出营房，冰蝶就被外面刺眼的光线弄得眯起眼睛。不知道多少盏白色探照灯正在制造光污染，将营房外的方形训练场照得如同白昼，不，是如同有原子弹爆炸。至少对一个被从睡梦中揪出来的人来说是这样。冰蝶尽量使自己适应环境并观察四周，她立刻在正对面发现了好多运输直升机。完蛋了，冰蝶背脊发凉，脑袋里飘过几个字，维拉地狱周。 在军事学院高一年级跨系举行过四次的维拉地狱周可以用臭名昭著来形容，以至于新入学的学生们也在前辈们的描述中产生了畏惧。维拉地狱周举行时间不固定，内容也不尽相同，其中以第三次和第四次最为痛苦，第一次据说只能算是入门级，但也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听高年级的学长们说，第一个地狱周基本上是野外生存，主要目的是将一直以来混在一起训练的特优班学生按照标准建制编成六人战斗小队，以及对特优班进行最后一次人员筛选。 直升机旁还有两辆军事运输车，一字排开的装备架上提供有简易作训铠甲，训练用枪械和已准备好的行军包。冰蝶随人流涌向装备架，依次从上面获取装备。在穿戴整齐后，他们会在风筱音教官手里领到一串狗牌，上面印有学员们的名字简写和所属战斗小队编号。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在训练场上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好，等待教官训话。 冰蝶是第六小队的队长，担任侦查尖兵的雷斯蒂和她同队，其余四人有三个是男生，让第六小队男女数量达到均衡。在冰蝶印象中这几人都是好相处的优秀战士。雷斯蒂虽然很少说话看似有点冷傲，但不知为什么冰蝶对她挺有好感，也许只是因为两人是上下铺的关系吧。 “菜鸟们，欢迎来到你们的首个地狱周。”天梓月个子很矮，经常需要站在一个木箱子上才能让所有学员看见她，“我很确定你们都会很享受这七天，因为你们有不少激动人心的任务需要完成。在进行任务讲解前，我想你们应该注意到了你们已经被分成一个个六人队，这意味着从现在起，对我来说，特优班不存在学员这种生物，存在的只有第一小队，第二小队，第三小队等等。你们懂我什么意思吗，菜鸟们？” “明白，长官！！！” “很好。”天梓月点头，“那我们就来聊聊大受期待的地狱周吧。” ※ 誓言绿洲星的警察是个不太受欢迎的群体，因为他们欺软怕硬。其实警察们欺软怕硬实在是不能只怪他们没有职业道德，更多的原因是誓言绿洲星复杂的环境所导致的。十年前，这个星球上混乱不堪，持有武器的猎头者、走私者和海盗横行，有大背景的工团和本地政府勾搭做非法生意，警察打不过前者，管不了后者，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破烂肮脏的大街小巷中追逐那些流浪汉、孤儿、穷人等弱势群体，美其名曰整顿市容。 星球城市的发展逐渐使犯罪分子不再那么嚣张，超级企业的投资也对当地经济结构起到了很好的调控作用，可这一切发生得实在是太快了，以至于警察根本来不及适应这种改变。他们的自信心在这突然的改变中得到了巨大增长，可增长的这部分信心被警察们用于更猛烈的欺软上，对梭巡于城市外部的猎头者武装分子依旧怕得要命。 不过从殖民地建立以来，机场从来都是警察们的最后一片乐土，在这里，他们从来都不会受到挑战。而这个潜移默化中形成的观念也在今天受到了冲击。 “哇哦！警察！真是令人激动！”部署在通往私人飞船停机库的通道口岗哨处的武装警察们惊疑不定地看着迎面走来的一个高大的瘸子。这些警察们奉命在此封锁机库，好像是有一个哪儿的公子哥开着飞船跑到这个星球来了，那公子哥的家人派来的侦探和本地警察正在飞船上收集线索。 “这里不能过。”说话的警察不太友好，因为眼前这瘸子怎么看都不像是需要摇尾巴伺候的贵族阶级。 “我也不想过去。”瘸子耸耸肩，“我只是看到这里有警察，所以过来溜达溜达。你知道么，我是在誓言绿洲星出生的，贫民窟的孩子。哦，不，那个时候誓言绿洲星整个就是个贫民窟不是吗？当时我们那个街区的警察让我印象深刻，如果说打是亲骂是爱，那他可是相当照顾我。” 警察皱起眉毛：“听着，小子，你不是第一个想找麻烦的人，你之前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趁老子今天心情好，赶紧给老子滚。” “那么大火气对肝脏不好。”瘸子说着就伸手去捞警察的肩膀，警察想躲，可瘸子的手如影随形，快得惊人，根本避无可避，一息间就把警察抄在臂弯中。警察的同伴正欲举枪，只见瘸子身后又闪出数人，男的英俊潇洒，女的绝美无双，穿着打扮也很是讲究，似是什么来头不小的人，于是举枪的动作又缓了两分。 “我还记得，那是我刚流落街头大半月的时候。”瘸子继续唠叨，“生活艰难，总是饿得头昏眼花，两天能吃上几粒花生米就能激动得掉眼泪。我有一个妹妹，很可爱，本来应该像所有其他正常的孩子一样去上学，可因为某些问题只能跟着我藏身于大街小巷。我尽可能找到更多的食物来保障妹妹的身体，这对一个小孩子来说绝不容易，有一天，我如往常一般出门翻垃圾，躲过了不友好的流浪汉、欺凌弱小的大孩子，但唯一没能避开警察。” “在那之前，我从来没见到过警察，也不知道警察才是最可怕的敌人。那个警察揍了我一顿，打断了我的肋骨和小腿骨，一边大骂他的老婆未经商量就卖了他的狗。”瘸子的声音低了不少，“骨头被打断实在是很疼，不过最重要的是我有一段时间没办法出去找吃的了。呼！那段时间可真是难熬，我和妹妹饿到都说不出话，仅仅依靠之前储存下来的一些东西吊命。你知道我又多饿么？饿的感觉就像这样。” 瘸子突然扔开拐杖，一拳打在警察穿着简易盔甲的腹部，能挡住几发子弹的盔甲立时龟裂，警察的惨叫声很快被呕吐声代替。“啊！呕！没错！就是这样！就是，像这样！知道我什么感觉了吗？”瘸子勒住警察高声喊叫，“让我们看看你今天都吃了什么？三文鱼？这是三文鱼吗？奶酪烤三文鱼？是的，我闻到了柠檬和奶酪消化后的臭味，你家伙食挺好的嘛。” 后面的警察被他的举动吓住了两秒，随后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举枪想要擒下这个疯子。没成想他们的枪还没举得起来，跟着瘸子一起现身的祸水级美女眨眼便冲至人堆里，抬手先夺下一个警察的枪，一个头槌撞爆了他的鼻子，接着旋身踢碎了另一个的膝盖骨，最后挥起枪托砸烂了最后一个警察的腮帮子。 被光逝夹住的警察基本失去了意识，光逝颇为扫兴，将他扔到呕吐物里，打了个响指，奭葵立刻跑过去帮他捡回拐杖。 “呃……我们刚才算是袭警了吗？”宫夜呆立原地问道，“我们刚刚降落在这个星球就攻击了这里的警察？” “在誓言绿洲星袭警不叫袭警，叫反抗暴政。”光逝说得大义凛然，“我们可是正义的伙伴。” 之前奭葵向旅游局长提出了要搜查克里蒙特的飞船的要求，后者说这需要得到机场警察局许可，于是光逝就说让旅游局的人去获得警察局的许可，他先去飞船上坐坐，然后就上演了这出暴力突破警察岗哨的戏码。要知道，光逝这种无法无天的疯子没杀人就是宽宏大量了。“走吧，咱们还有正事儿要干呢。” 他们顺着长长的之字形通道下到私人飞船的停机库，前方又是一个关卡。守在这里的几个警察似乎听到了上面的叫喊，正在用通讯器联络同伴试图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光逝看都没看这几个警察一眼，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不远处的一艘白色私家星舰上了。更多的警察和一些穿着黑西装的人围着星舰转圈，将一些仪器连接到那上面，还有几个通过舷梯登上星舰，进进出出好不繁忙。白色星舰的表面没有被攻击的痕迹，说明克里蒙特是以正常途径降落在这里的，要么是克里蒙特驾驶技术高明能避开星际警察，要么就是这里有接应他的，地位还相当高的人。 最关键的问题是，他来这里干嘛？据推断玛姬也在誓言绿洲星或附近什么地方，难道这小子真对自己姘头一往情深追了这么远？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的守关警察终于上前发问。 “滚开，否则我就拧掉你的脑袋，往你脖子里拉泡屎。”光逝威胁道，“我说到做到，实话告诉你，为了做到这一点，我有一周没拉屎了。” 警察勃然大怒，正要和光逝理论理论一个人能不能一周不拉屎，两个穿西装的干练女人忽然出声干涉，制止了这一触即发的混战。她俩一路小跑来到通道出入口前，恭敬地将奭葵他们迎进机库。 光逝以小人得志的嘴脸笑着从一个警察旁边经过，故意将拐杖杵在他的脚背上，全身超过一百千克的重量都压了上去。那个倒霉的警察发出了一声惨叫，腿上一软跪倒在地，只能狠狠瞪着光逝，不敢再找他麻烦。 第31章 也许是旧友 - 航向黎明 - Joker “找到了什么？” 光逝进入机库后就一直坐在远处的箱子上揉腿，离那艘私人星舰远远的，看似毫无兴致。就连宫夜这个纯外行好歹也围着它转了两圈。 同样也没有对星舰产生太大兴趣，只是随便听了警察和克里蒙特家的侦探的说明的汐在光逝身边坐下：“能有什么有用的呀，不过是走过场罢了。不过克里蒙特的飞船的确没有遭到拦截，均是通过正常的星际之门跃迁渠道抵达了这里。船内的摄像头几乎都被关闭，仅有两个不常用的摄像头拍到了一点无关紧要的图像，至少证明了克里蒙特没有被限制人身自由。你的腿，真的很疼吗？” “不疼，我只是觉得一瘸一拐的走路很酷。”光逝讥讽道，“我得出去走走，或许还要回以前的家一趟。我对克里蒙特那些屁事儿和该死的僵尸脸在这里干什么没什么兴趣，让比丽居金和奭葵按照程序去查好了。”在不同的语境下，光逝的人称代词有不同的意思，比如现在，他口中的“我”不单单指他自己，还包括汐。 光逝的决定没人质疑。奭葵根本不敢对光逝指手画脚，比丽居金则毫不关心，唯有宫夜唧唧歪歪怀疑说他跟着来机库是不是就是想揍警察一顿。光逝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后和汐一起离开了机场，随便乘上了一趟城市列车。 窗外景色飞速倒退，列车顺着发光的单轨钻过好几个长方体的隧道，向市中心进发。光逝抬头看了看电光板，上面的地名他一个也不认识，只知道这趟列车的终点叫矿洞站，听名字像是个老城区。 建筑物突然间密集起来，意味着列车已经驶入了真正的誓言绿洲星殖民地主城区。这里的建筑排布紧密，色调偏暗，再加之誓言绿洲星大气尚且浑浊，因此纵然是白天，大街小巷中仍然可以看到闪烁的霓虹灯。 轨道逐步拔高，越过一片居民区，又从商业大楼内穿插而过，停了几个站点，蓦然间，城市列车已经走完了大半。光逝仍旧坐在座位上，透过窗户打量站台上匆匆而过的行人，汐安静地坐在他旁边，倾听梳理光逝脑内的不停刷新的情报。这是她和滢唯一需要为光逝做的事情，也是唯一能让汐打心底感到无比快乐和满足的事情。她愿意做任何事情来维持这一联系。 汐忽然心生警惕。占有欲，她心想。她似乎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占有欲，这对她的精神世界来说是很不寻常的事情，因为她的存在是建立于“和光逝属同一生命体”的基础上的。她的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自从她和光逝在创世界00学会分开行动后，“自我”便开始不可抑制的在脑海里膨胀。在她被克隆体杀死又于芽床体中重生时，死亡体验令汐和滢产生了不受控制的恐惧心理，这进一步增强了自我意识。 可是光逝的自我却从来没有改变过，也是三人中最薄弱的。汐很想知道光逝到底是怎么从个人角度出发看待她和滢的，但关于这版块的信息在光逝脑海里呈现乱码状态，连一个基础的概念都没有，只能大概知道他对自己和滢很少产生看法，即便产生了也很快就会消失。 列车终于行至尽头，两人起身跟着零星的乘客下了车。矿洞站所处的区域多半就是这座城市不那么光明的那一面，也是光逝和汐最熟悉的一面，熟悉到就算闭着眼睛闻着气味走也知道自己身在何方。穿过了用于掩饰破败的一个环境还行的街区，光逝漫无目的地走进了曾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环境中。这里似乎是十年前城市最为繁华安全的中心地带，可与新城区相较而言已是沦落为彻头彻尾的贫民窟，因工作失去肢体又无钱医治的乞丐，街头老鼠般的孤儿，虚张声势的罪犯和猥琐与严肃共存的皮条客，构成贫民窟的因子一个也不缺。 “来这儿做什么。”汐不太高兴的撅起嘴，她是个显眼的存在，与这整个星球的气氛都格格不入，走在哪里都会被人用色情的眼光盯着看。 “怀旧？”光逝咧嘴，做出一个大概似乎好像是微笑的表情。 汐柳眉轻蹙，街上卫生环境实在不敢恭维，她这身衣服可不是不沾尘的特殊布料，弄脏了可不好。但事与愿违，当汐十分小心的护着自己的衣服时，一个才有她齐腰高的小男孩从行人密集处闪出，径直从斜后方撞向汐的大腿。汐在后方出现异动的瞬间就注意到了他，对普通人来说电光火石间发生的变故对她来讲跟慢放的电影差不多。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孩子想干什么，心下有点难过，不忍出重手，只是微微侧身让过。这所谓的微微侧身是一个极高难度的动作，辗转间全身柔若无骨，优雅妖娆，如跳了一小段钢管舞。 男孩万没想到她还有这么一手，这一扑之下没有刹住，撞在了另外一个人的身上，手中用来切割汐手腕上的镯子的“专业”扒手工具也掉到地上。被撞到的男人可就没汐那么温柔了，抬手就是一记耳光。与其说是耳光，不如说是掌掴，男孩挨了这一下后应声倒地，耳朵里迅速渗出血来。 狭窄的街道因这个小插曲而陷入堵塞，前面的人扭头来看，后面的人驻足不前，饶是汐和光逝不想看这热闹也非看不可了。其实道路并没有被彻底堵死，只是人员密集，硬往前走必然和他人肩踵相接，而汐不愿意罢了。 “妈的，小杂碎，偷你爷爷的东西，想不想活了？”男人将小男孩踩在地上，凶神恶煞。 男孩自知逃不过一顿打，也不狡辩，只是与一切要挨打的流浪儿一样蜷缩起来，保护自己赖以生存的手脚不受伤。男人看这架势便知道这小子就是个命贱如鼠的孤儿小偷，与他纠缠没什么价值，于是发狠踢他几脚出气走人。 男人虽说没多纠缠，但踢这几脚可没留情，最后一下甚至将男孩踢得飞起来，一直滚到路边的老式排水沟旁。按光逝的判断，男孩被踢断了两根肋骨，脏器也均有内出血的迹象，如果没人帮助他，他就不可能活命了。街上的人流再次恢复正常，人员密度大大下降，光逝能清楚的看到男孩试图站起来但失败了，强行的挪动还让他吐出一口血。还有六个小时，他的医学知识帮助他精准地作出判断，也仅仅是判断。 男孩没有救助的价值，即便是代表善良面的汐也不会对他伸出援手。两人正欲继续移动，忽见人群中跑来一个不比光逝年长多少的女生，她一眼瞥见躺在地上吐血的男孩，一边焦急地呼唤着他的名字一边推开人群跑了过去。难道是什么盗贼团伙的老大？细看之下光逝又觉不太像，幼年盗贼团伙的老大会对某个手下的少年小偷这么关心？她穿着正规的工作套裙，戴着平光黑框眼镜，不算漂亮但也标致，打扮工整干净，高概率是一个政府工作者。她这年纪不像当母亲的，从她呼唤的方式来看那男孩也不像她弟弟，所以她肯定是孤儿院和救济中心的人。 这倒令人感动，现在这破星球上的救济中心竟然也有这么负责任的员工？光逝饶有兴趣的看着女人将那个小弟弟抱起来，刚一转身就被之前被她撞开的几个人拦下。女人没心思和他们废话，一个劲的道歉想脱身，可这里行走的又有几个好人？女人看上去有正经工作，还不得趁机敲诈一笔？ “你有没有觉得……”汐忽然说，“这个女孩有点面熟？” “面熟？”光逝一缩脑袋，眉毛一轩，将目光锁定在女孩面部。“有点。”他又看了两秒，顿时明白过来，二话不说，杵着拐杖就往前走。 “喂。”他走到找女人麻烦的那四个人身后，用拐杖捅了捅其中一个的屁股，“滚开。” “我****——”那人勃然大怒，转过脸来就要发作，可光逝挥起拐杖劈在他脑门上，登时就给他来了个顶上开花。光逝深谙这鬼地方的生存法则，那就是找上了麻烦就别指望能和平解决，只管打就是，于是冲突刚起就把一人砸倒。 他抬起拐杖腿就疼得要命，因此动作迟缓，这一棍的功夫，汐就已经把另外几个都打晕在地。街上行人看这两人下手果断狠辣，不敢停留，纷纷闷头赶路。 女人没想到这地方还会有人出手相帮，大为惊讶，但很快反应过来，连声道谢。 “霍普？”光逝根本没理她的道谢。 女人一愣，渐渐瞪圆了眼：“什……么？” “霍普是吧，我就觉得有点面熟。”光逝露出了比之前那个表情更像笑容的笑容，“很久不见了呀。” “你是……你是谁？”女人的反应验证了光逝的猜想，“我……我不认识你。” “不不不，你应该认识我的，只是不记得罢了。”光逝摆摆手，“让我给你一点提示，一种小昆虫，群居，合作性强，有女王，有士兵，有工人。” 女人瞪着他的眼睛，这大概给了她最多的启示：“蚂蚁？！” “我的名字是光逝，如果你叫我的名字我会更开心点。”光逝说，“我可从没想过这次回誓言绿洲星能看见老熟人。”老实说，他和霍普其实认识没几天，很难称得上熟人，“不管怎么说，很高兴再见到你。” 第32章 太快太危险 - 航向黎明 - Joker 光逝坐在孤儿院前厅花园的长椅上玩弄自己的拐杖，耐心等待霍普出来。在乘车来孤儿院的路上霍普一直在打电话，似乎在争取一笔市政府的慈善拨款，很显然，这笔钱到达孤儿院的账户上时具体数字有些对不太上。在光逝的观察中，霍普给三个不同部门的人打了电话，可对方的回应基本都是推诿，甚至有一个对她的质问大发雷霆。 孤儿院很一般，运营者尽力想营造一种柔和梦幻的环境，可迫于资金的匮乏，孤儿院能做到干净整洁就很不容易了。在光逝看来，有一座孤儿院就算得上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了，这儿肯定与家的感觉相去甚远，却也好过在大街小巷中挨饿受冻，每时每刻都要小心翼翼的老鼠生活。但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不是吗，被霍普抱回来的那个小屁孩至少就不这么想。 “久等了。”霍普刚一接近光逝就分辨出了她的脚步声，急促而疲惫，“那个……艾萨克斯先生？”她发音标准，谈吐清晰，声音柔和富有知性美，与记忆中的那个愚蠢的黑丫头判若两人。自己又何尝不是？光逝心想。比起当初那个骨瘦如柴、有点狂妄自大又理想主义的蚂蚁，现在的他也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叫我光逝就行。”光逝很正式的主动伸出手，“虽然我很想说我们是老相识了，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喜欢霍普这个名字，不过那不是你的真名，对吧。” “不，我没有改过名字。”霍普的回答出乎意料，“我也挺喜欢这个名字。霍普・石锤・金思廷。”她微笑着和光逝握握手。“这位是……”无可避免的，霍普看向了汐。 “这是我一起出差的同事，叫她汐就好。”光逝简单两句话便将汐放到了对话中不太重要的位置，浇灭了汐自我介绍的勃勃兴致，迫使两人只能礼节性互相问了好。接着霍普发出请光逝他们吃午饭的邀请，光逝答应了，跟着她离开了孤儿院。 霍普带他们去的餐厅位于比较繁华的商业区，环境相当不错，提供丰富的茶点，适合聊天。 “你的腿怎么了。”在看菜单的同时，霍普起了话头。 “世事无常。我的工作风险不小，这就是代价。”光逝拍着大腿说。 “你在什么地方就职？” “伊休那星的霍普金斯私立医院，不过偶尔也在政府那里打点零工。”他说，“比如帮政府处理一点他们不太好直接出面的事情。” “听起来像特工。”霍普笑道，她瞟了汐一眼，后者正闷闷不乐地啜饮料，“汐小姐也是吗？” “啊？嗯……差不多？”汐有点慌乱地抬起头回答。 “不不不，霍普，不要和这个人说话，和我说话就行，请当她不存在。”光逝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两人的交流，“你在孤儿院工作？” “嗯……”霍普有点小尴尬，“我在救济中心上班，实习完后就调到了这家公立孤儿院。” “不是我冒犯，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你是怎么……”光逝挑选着不那么有侮辱性的词语，可最终未果，只是霍普已经知道了他想说什么。 “怎么说呢？就是忽然间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能改变人生。契机的话……硬要说，是我们那个‘小家庭’被迫解散的事情吧。” “解散？” 霍普的脸色稍微黯淡了些：“你知道的，史蒂芬他……” “史蒂芬那样的蠢货不可能成为一个好的领袖。”光逝十分锐利地说，“他死了，对吧？让我猜猜，惹上了某个成年流浪汉？”光逝对史蒂芬可没啥好印象，自然不太客气，甚至有点幸灾乐祸。 “差不多吧。”霍普叹了口气，沉声说，“那些孩子里只有我活下来了，只有我一个。” “我很抱歉。”光逝完全不觉得死了几个流浪孤儿有什么关系，他会这么说纯粹是照顾霍普的情绪。 “当时我就在想，难道我们真的就只能活在城市的阴影下吗？不过那时我只会憎恨这座城市，憎恨抛弃我的父母，憎恨伤害我的人，除此之外什么也做不了。我从一个家庭流浪到另一个，就这样又过了两年。”霍普回忆道，“那年吉尔勒财团对殖民地的投资建设刚刚开始，他们设立了一些学校，类似于扫盲学校。我也去了，不过纯粹是为了他们提供的一顿温暖的午餐，还有其他很多孩子也一样。在那里呆了一段时间后，我产生了一个很可笑的想法，那就是如果这个星球上能多成立这种学校，那就有更多的孩子有饭吃了。” “所以你就开始努力读书想成为一个老师？”光逝已经猜到了。 “是的，我以为只要有老师就能开办扫盲学校，不过在认识更多的字，看了更多的书后我就发现我到底有多蠢。”她半是开玩笑的说，“知识没帮助我立刻找到让其他孩子吃上饭的办法，但极大的改变了我的人生。简单来说，我离开扫盲学校后考上了附近的一所正规综合学院，完成了我的高等部课程。” “那不太容易，对吧。”光逝说，“综合学院的学费可不便宜。” 霍普略微羞涩地扬起眉毛，低头抿了口饮料：“不管怎样也比这里的生活轻松很多，半工半读辛苦是辛苦点，可我至少不用担心吃不饱饭睡不好觉。这么说可能有点自吹自擂，不过我自认为还是很聪明的，这给了我更多的时间打工，还有……奖学金。” “你一定是个好学生。”光逝竖起食指摇了摇，“我想你的学院一定给你推荐了更好的就职方向。让我猜猜，你学的法律。” 霍普的眼中闪过惊奇：“你怎么知道？” “不值一提的小把戏，总是管用，总是神奇。” “嗯，没错，学校的确推荐我去一家不错的大型律师事务所实习，可……我忘不了这里的生活。我不想标榜自己是个圣人，也很清楚我不能改变什么，只是……” “但还是回来了。”光逝接话道，“这就叫伟大不是吗？敬所有奋斗在人道慈善事业一线的高尚工作者们。”他举起装着柠檬水的大玻璃杯，自顾自地一口气喝掉一半。 “谢谢。”霍普颔首微笑，“那你呢，光……光逝，你是怎么……我听说过霍普金斯医院，那是七大氏族最好的私立医院。” “最好也是最坏的，特别当它的管理者还是个小毛头的时候，情况就更糟了。”光逝说，“我可没法说太多，你知道，我好歹也算半个政府探员……现在是叫政府探员吧？不能叫特使吗？听起来更高大上一些。”他扭头询问陷入更加闷闷不乐中的汐，后者听到这个愚蠢的问题后只狠狠白了他一眼。 “你看起来又高又壮，你有多高了？” “一米九三，一米九七，谁知道，反正差不多。”他说，“我注意到你工作的那个孤儿院资金好像不是很充裕，你在电车上似乎也在为预算和什么人争执。” “啊……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经常发生，我能处理。”霍普有点不太愿意说到这件事，可最终还是忍不住抱怨了两句，“想让人从口袋里掏出钱来帮助一些和他们不太相关的孩子不太容易。” “是啊，特别是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些只顾自己享乐的混蛋，孩子们就永远得不到真正的救助。”光逝一边说一边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汐。恼羞成怒又无可法反驳的汐只能用她昂贵的短靴猛踩光逝没受伤的脚。 说话间，侍者将他们点的菜端上了桌。光逝要了中等份的肉丸面，分量相当惊人，碗口的大小足够让光逝把脑袋埋进去。用餐中谈话的氛围也逐渐融洽，光逝和霍普交换了万能手环号码，又相互问了很多问题。比如光逝了解到霍普尚且单身，谈过一次恋爱但因她的出身问题而分手之类。很快，他们又谈回到孤儿院的运营状况上。 “我认识一些……有钱到不知道钱是什么的人，如果你愿意的话，他们会乐意为孤儿院举办一个募捐会。”光逝提议说。他没开玩笑，他手下那帮境界守卫每个人把这月的零花钱拿出来估计就够孤儿院升级成度假村。 “谢谢你的好意。”霍普令人意外地拒绝了，“钱的确很重要，不过我认为那不是最重要的问题。我们现在面对的最严峻的问题是很多孩子们拒绝接受我们的帮助，他们总有办法溜出孤儿院或者救助中心，游荡在街上继续他们的以前的生活。” “然后挨一顿打，奄奄一息，要么被抓回去，要么死。” “嗯……”霍普看向餐厅的窗外，他们在七十层，不算高，但也勉强能俯瞰城市的一小部分。“前年毕业的时候我回到誓言绿洲星被吓了一跳，一切都变了，和我离开的时候是那么的不同。”她说，“可在政府救济中心等待调配的一个月里，我发现原来什么都没有变。即便有了新的商店，闪亮的广告牌和热闹的宣传机器人，小巷还是那条小巷，人还是那样的人。” “也许改变对这座城市来说并不合适。”光逝也看向同样的方向，“太快，太危险。” 第33章 菜鸟与地狱周 - 航向黎明 - Joker 当冰蝶以为直升机外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只是为了营造他们即将面对的八十公里山区越野的战场氛围而播放的音频时，一发炮弹击中了他们乘坐的直升机，瘫痪了左引擎，宣告了它和它的兄弟们绝对不仅仅是音波。操作直升机的空军指挥系学员处理危机的能力显然非常不足，他一边尖叫一边胡乱拍打操作面板，被安全带固定在座位上的冰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带着这直升机上的三个小队奔向地狱。 如果这不是演习的话，冰蝶他们妥妥的已经下了地狱。所幸这台直升机上有斥巨资打造的安全系统，它接管了这架飞机，但没有试图挽回坠毁的局面，而是启动空投程序，将等待进入战区的未来的战地指挥官们扔出直升机。 现在，冰蝶趴在冰冷干燥的地面，被高有二三十米甚至四五十米的参天古树包围，全身疼的要命。现代空降已经无需绳索或降落伞，士兵们都携带有一种一次性的重力干扰器，它会在携带者触地前自动激发，制造一个持续十秒，半径两米的强斥力场，能有效缓解高处跌落造成的冲击。 不过这种设备需要使用者降落的姿势正确才能百分百发挥作用，如果不能在落地前调整好自己的姿势，虽说也不会死，但会像冰蝶这样摔得快要散架。 她又在地上磨蹭了小半分钟才挣扎着起身，确定没有骨折后便伸手从背后的武器吸盘上取下一支MG85军用电磁突击步枪。手里拿着武器才让人安心。低调的灰蓝色涂装的步枪嘶嘶地在冰蝶手中展开，变得比之前大了一圈。MG85、一把带指南针的多功能军刀和一把穿甲冲锋手枪是现在冰蝶所有的家当。没有食物，没有水，没有任何电子设备连他妈一张地图都没有。 而她面对的是什么呢？是半径八十公里的圆形区域内生态状况良好的远古森林，是由两千余名其余地面相关军事科学员组成的模拟敌占区，是不时会从头顶上飞过的支援炮艇。诚然，维拉军事科战地指挥官特优班的精英们在入学前分别接受过程度不同的训练，让他们看上去与众不同十分的叼，可他们终究是一群才在真正的军事学院呆了没几天连班组交火规则都搞不清楚的家伙，怎么可能完成这种大规模联合特种渗透作战的模拟训练？ 冰蝶对此是怀疑的，但这大概也就是教官们的目的吧，就是想看看这群菜鸟在完全不熟悉的环境下到底表现如何。毕竟入学测试那样的竞技场比赛有较大局限性，如此一锤定音不太科学，这就是第二次筛选。也许教官们并不指望有几个人真能走出这片树林，更被看中的多半是这个过程中的表现。 古树的树冠太过茂密以至于月光被隔绝在外，冰蝶能借助的光芒非常有限，她瞪大了眼睛，却连自己脚下的情况都无法有效分辨。当务之急是寻找自己的队友，可在弹射的时候他们被扔向四面八方，散布区域太广，再加上没有通讯器，实在是让人非常抓狂。 冰蝶漫无目的地向前走了两百米左右，心中琢磨为啥伊休那的植物都******不会发光，非荧光植物有何颜面存在于世？ “齿轮？”突然，冰蝶左后侧传来男性急促的低语。冰蝶不敢怠慢，立刻调转枪口，同时回答：“引擎。” 大树下的灌木丛里钻出两个男学员，其中一个正是六小队的重装兵多姆・环庭・卡西斯，另一个冰蝶记不清名字了，只记得他被编入了二小队，是步枪兵。 “队长？是你吗？”多姆率先认出了冰蝶并叫出了声。 “多姆？”冰蝶回答，“谢天谢地，我以为附近就我一个人。” “其他人我不知道，不过我看见你落在了这附近，所以我过来碰碰运气。”多姆说，“这是二队的明符，我和他落在了同一区域。二队的直升机也被击坠了。” 明符显然认识冰蝶，除了有关冰蝶的坏话和流言传播甚广外，还因为她是所有女生中散布的信息素最强的一个。“炮火太密集了，低空突破根本不可能成功。”他抱怨道，“普通班的人拥有的阵地防空炮太多了。” 冰蝶没有回应他的抱怨：“你怎么办，跟我们一起走还是你自己去找你的队长？” “我想我不可能在这鬼地方生存超过五分钟。”明符自暴自弃地说，“我跟你走。” 多姆说他还看见蕾斯蒂降的降落区，于是三人立刻向他所说的方向前进。多姆的视力和图像判断能力相当好，他完全可以去当狙击手，不过他个人似乎更喜欢摆弄重武器。 随着天上的直升机越来越少，炮火也开始消退。估计没几个空军指挥系的学员能完成指定的训练项目，要么被击落，要么在慌乱中自己坠毁。高年级的地面指挥系学员将负责营救这些被困的飞行员，不过那要到白天才会开始。 “他们就要派出地面巡逻队搜索我们了。”多姆嘟哝道。 “还有炮艇。”冰蝶补充道，“不过别担心，它们没有生命探测雷达。” “是啊，它们有一个50mm三联装遥控炮台，两挺镭射机枪和六个90mm火箭蜂巢。”明符泼了一瓢冷水，“我们这些又新又嫩的小鸭子百分百能从它的魔爪下逃生。” 他未免有些悲观消极，可说得也有些道理。如果他们训练有素装备齐全，在这种密林地形对付炮艇不算太难，但……训练优速和装备齐全这俩词儿都和他们沾不上边。 “谁知道我们在哪儿吗？”多姆低声问。 “我连指南针都看不清。”明符回答，“这玩意儿连夜光功能都没。” 地图，冰蝶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指南针或许能帮助他们走出战区，不过却无法找到规定好的终点。他们在出发前看过地图，终点在地图的北方，那是一片小平原，很难从远处就分辨出。 “嘘！”冰蝶扬起手，示意两个交头接耳中的同伴安静，然后原地蹲下，“我听见了什么动静。” 多姆和明符也停止前进，警惕地看着四周。他们就这样等了十来秒，前方就传来十分明显的树枝被踩断的声音。数了数步枪下战术手电的光柱，冰蝶发现那是一支十二人的巡逻队，如此整齐地建制可以断定是敌人。这些负责驻守的学员配备有通讯器，不但能通报方位还能呼叫空中支援和阵地炮火，简直是不让人活了。 冰蝶再次向下压掌，让同伴藏得更谨慎些。手电灯光在密林中扫来扫去，这里树木高大，灌木植被较少，很容易被灯光照到发现。冰蝶他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祈祷。 忽然，巡逻队发出一声高喊，吓得冰蝶浑身一颤。枪声随即响起，可没有一发是向冰蝶这边射来的。她壮着胆子抬头仔细看了看，那些巡逻队似乎都在朝相反的方向开火射击。 他们看到了什么，很可能是冰蝶的队友。 没有迟疑，冰蝶立刻招呼多姆和明符从后侧接近巡逻队。他们正打得起劲，完全不知道后面有人。冰蝶他们一路靠近到离巡逻队只有十米不到的距离，这个距离上就算没有接受过射击训练的人也能轻松击倒至少一个目标。 冰蝶率先开火，喷出的训练弹锁定了一个人的肌肉组织，使他僵直地倒在地上。其余巡逻队的人根本没看见队友被击杀，还在往反方向射击，直到又有两人被击毙才反应过来。可惜为时已晚，还没等他们都转过身来就尽数吃了枪子儿。 “齿轮？”遵从于军队的保险原则，冰蝶对林子那头轻轻叫了一声。 “引擎。”有人回答。 “蕾斯蒂？”冰蝶认出了那个声音，“你还好吗？” 她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摸去，在一颗大树后找到了蕾斯蒂。 “你还好吗？”冰蝶看她捂着脑袋，便出言关心道，“他们打中你了？” 蕾斯蒂花了一点时间才认出冰蝶，她急促地摇摇头，尝试着从地上站起来。冰蝶帮了她一把，在凑近她的时候，冰蝶闻到了，也可以说是尝到了一种特殊的味道，这种味道被光逝叫做恐惧。她又看了看蕾斯蒂，实际上黑暗中她看不太清对方脸上的细节。在印象中，蕾斯蒂是个寡言少语且学习优秀的女生，训练很积极做事也很干脆……难道说她其实很胆小？ 现在可没时间给冰蝶胡思乱想，她简单说了两句很平常的鼓励的话，然后就跑到被他们偷袭而全灭的巡逻队。学员们躺在地上，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但眼睛还在滴溜溜的转。冰蝶找遍了十二个人，却只找到了一个水壶，这个水壶只装了一半的水。 该死，冰蝶暗骂。负责驻守战区的学员们除了没有现代单兵作战电子辅助设备外，其他装备基本是齐全的，这意味着他们本来应该人手一个军用水壶。现在冰蝶只找到了一个，说明他们是故意不带水壶的，应该就是要避免战地指挥系特优班的学生们从他们那里抢夺水资源。 负责战区指挥的是真正的指挥系的学生，其中就包括了星舰指挥系……冰蝶舔了舔因急躁而干涩的嘴唇，这种损招很可能是出自琉璃之手。冰蝶由衷地希望琉璃只是玩玩，不要做得太绝，否则他们一个都别想抵达目的地。 冰蝶把水壶递给蕾斯蒂，示意蕾斯蒂和其他人分着喝点，随后起身离开。刚走了两步，她又退了回来，给了躺在地上的学员一耳光，因为他刚才非常露骨地瞪着她的胸看。 第34章 酒店迎接 - 航向黎明 - Joker 艾隆纳耶合众国的大型殖民地可以分为两种，健康的和不健康的。 一个健康的殖民地对投资的需求是巨大的，其准备工作繁琐精细超乎普通人的想象，必须预见并规划殖民者们刚刚踏上殖民地的那一刻起到发展壮大的未来。科学家，士兵，劳工，技工，行政官员的数量质量皆受到严格控制，至少在一年内殖民地不是谁都能去的。健康的殖民地具有很高的潜力，逐渐逐渐就会被撤掉殖民地的头衔，变成主要居住行星，比较著名的就是伊休那。 初期准备不足，投资少，城建无规划，半脱离管制就是不健康殖民地的产生主要因素。誓言绿洲星就是其中之一，即便它最近已经在大财团的投资中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改善，可依旧给人一种暴发户的感觉。这种暴发户气息带来的直接影响就是奭葵这样的资产贵族阶级对当地的所谓的五星级大酒店不屑一顾，执意在伟大风暴酒店订了房间。 正因如此，光逝和汐在向霍普告别后还得返回机场，乘坐酒店派来的专机飞往帕芙拉。进入一个气态行星的大气层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架超星级酒店的专机也因此舍弃了华丽的外观，向实用性靠拢。虽说造型可能不那么好看，内部装潢是没得挑的，不但不需要全程被固定在抗压座位上，还有吧台等小资情调的东西。为此，这艘飞船还牺牲了短距跃迁的能力，也就是说，从誓言绿洲星到帕芙拉的这段路程要花掉两小时。 奭葵在这段时间内汇报了一下机场的调查工作，也提到了警察局因为警员被揍而赶来抗议的插曲。总而言之，克里蒙特的那艘私家飞船没能给事件进展带来任何助力——光逝本来也对其不抱任何期望。 “你手上那杯黄尿是什么？”对飞船上播放的节目和电影录像都提不起兴趣的光逝开始了折磨他人取乐的日常。他在宫夜身边坐下，很不礼貌的将拐杖拍在吧台上。 被他打搅了兴致的宫夜皱起眉头，像是怀疑酒杯里的东西真被换成了什么尿似的打量了一下玻璃杯：“啤酒，你有何高见？” “给我来一杯一样的甘蔗汁。”光逝说。 吧台后的调酒师一愣，直勾勾的盯着这位刚才差点用棍子打着他的残废：“一样的……甘蔗汁？客人，啤酒和甘蔗汁不一样。” “我当然知道******不一样，我长得像白痴吗？你在暗示我是个白痴吗？” 宫夜为调酒师小哥捏了把汗，和光逝熟识的人都知道千万别给他借题发挥的机会。这货的脾性估计是服务业最讨厌的，但可怕的是，没有哪一家服务业能把他列入黑名单。 “呃……”调酒师被他不讲理的怪兽客人气场镇住了，“您到底是要甘蔗汁还是啤酒？” “我要一杯加冰的乌龙茶。”光逝平缓地说。 调酒师显然要疯了，可能在这种大酒店工作的人肯定是受过良好的职业教育的。怒火在喉头颤动之余，调酒师转身去给这疯子弄了杯乌龙茶，粗暴地将冰块扔进酒杯，然后把杯子放在吧台上。 “嗯？我说过要冰块了吗？” “是的，先生！”调酒师重重地说。 “不——”光逝十分欠揍的拖了个长音，配合着一个欠揍的表情，“一定是你记错了，我说的是要不加冰的甘蔗汁。” “别理他，去忙你的。”宫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出言给即将爆发的调酒师小哥解围，否则他恐怕会被光逝折磨得从飞船上跳进宇宙。 “我不想要这个。”调酒师小哥满脸怒容的离开后，光逝盯着自己的杯子说。 “那你就别点。” “但是我口渴。” “……那就喝白开水！” “可是我想喝点别的。” “干你的，我不管了，自生自灭吧混蛋。”宫夜嘴上骂道，可并没起身离开。不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而是他很清楚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他无论跑哪儿去都不可能躲开光逝的骚扰。 “我在寻求帮助好吗？你知道，我现在非常非常痛苦，我的腿很疼，甚至让我睡不着觉，就算抱着心爱的小熊维尼玩偶也睡不着。”光逝装可怜的效果就是让人更加火大，“咱们是朋友对吧？有问题不是应该向朋友倾诉么？” “为啥你觉得我是你朋友？和你当朋友有啥好处吗？” “好处？我想还是有好处的。” “哼，我想也是有的，比如把好朋友提早半辈子送进天堂享福。” “可不是嘛，天堂。”光逝低声说，“汐，E罩杯，滢，G罩杯，彩璃可能小了点，不过猫耳卖起萌来我自己都害怕。” “什么！前段时间不还是D吗？”宫夜一下子被吸引了注意力。 “最近也是有发育的，喝了不少木瓜奶和豆类饮品，导致我现在想起木瓜和黄豆就反胃。”光逝说，“怎么样，当我朋友好处很多吧。” 宫夜忍不住露出了男生说起这种话题会露出的笑容，但很挣脱了美色的诱惑：“不管怎么样一想到你们仨都是同一个人就让人很幻灭，别说了。” “可以摸摸。” “真的吗！”宫夜再度沦陷，什么“都是一个人”这种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卧槽，【部分内容删除】 “当然，我从来不骗人。”光逝大言不惭地说，“你是摸E的还是G的？” “嗯？虽然我对彩璃那种遗憾的胸部没兴趣，但是她不在选项之中吗？” “你欠揍吗？”光逝的脸色一沉。这再次提醒了宫夜彩璃和他也是同一个人，说彩璃胸部遗憾也是在说光逝发育不良。普通人因为搞不清楚其中关联经常容易弄巧成拙，比如光逝和汐吵架，如果他人贸然因汐很好看所以帮汐骂光逝的话，那汐立刻就会调转矛头找那个骂光逝的人算账。 “我说你****你会开心吗？”宫夜不太愿意承认自己的疏忽，“死变态。” “不摸算了。”光逝别过脸去，“以后等你有老婆了想摸都没得摸了。这么好的胸，啧啧。” “等等等等……我可没说不摸啊！我道歉，我道歉。求求你，给我摸摸吧！” “我们是朋友对吧？” “这还用问！谁说不是我跟谁急！” “你们在说什么呢？”即便是穿着有着细长高跟的短靴，汐的脚步依旧可以轻得普通人注意不到。 “没什么，我只是在问宫夜想不想摸摸你的胸部。” “误会！这是误会！没有没有没有！没有的事！”宫夜出于男人的本能连声否认，根本没有考虑到汐和光逝的大脑是连在一起的。 果然，汐在一瞬间就抽调了光逝五分钟内的记忆并读取完成，白嫩的俏脸也迅速烧红。她抬手挡住【部分内容删除】 “诶？”宫夜对这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的发展还没完全适应，“可……可以吗？” “下流。”，奭葵站在几人身后，用萝莉最低沉的声线啐道，“不过就是脂肪而已。” 宫夜被她下了一跳，无比窘迫，唯有光逝应对自如。【部分内容删除】 作为回答，宫夜给出了左手的中指。 三人走进驾驶室里，正巧驾驶员停掉了飞船的引擎。 “搞毛啊？什么异常引力读数会影响飞船行驶？我们又他妈不是要黑洞冲浪。”光逝一进舰桥就大声嚷嚷。 驾驶员觉得受了冒犯，很难有人和光逝说话会感觉良好并受到了尊重，他也不认识奭葵，唯一没能让他把手套扔光逝脸上的原因就是他不想在这不修边幅的残废身后的那个超次元级美女前表现得缺乏风度。“先生，我有七十年的驾驶经历了，相信我，这绝对不是寻常的读数错误。”他说，“我在伟大风暴酒店工作了三年，大概每两个月就会遇见这么一次不寻常的现象。不过一般持续不了多久，来勘探的学者都说是帕芙拉产生的自然引力场。” 光逝完全没听他说了什么，径直走上驾驶位，并用拐杖将想上前阻止的驾驶员顶着胸脯推开。他看了看空间数据屏的那些几何图形，又看了看航线预估HUD上的读数，陷入了短暂的思索。 “你的这艘船上有武器吗？”光逝突然发问。 “有两组等离子冲击炮用于抵御附近猖獗的海盗，不过如果我们遇到了海盗攻击，酒店要求我们立刻呼叫星际警察的援助。”驾驶员回答，“怎么了？” “我想我们可能没办法呼叫援助了。”光逝将拐杖递给汐，自己坐在驾驶位上。他无视驾驶员的反对，将出力操纵杆推到最大：“如果这些战斗机不是海盗的玩具的话，那肯定酒店派来的欢迎队伍啦。” 话音未落，几束强光从驾驶舱一侧划过，如果不是光逝规避及时，他们恐怕已经被命中了。 “派对时间！姑娘们！让咱们摇滚吧！” 第35章 震荡波战斗机 - 航向黎明 - Joker “为什么这里有战斗机？”本型号不明的改装飞船的原驾驶员惊恐地大喊。 “我怎么知道？也许他们只是路过而且看我们这艘载满资本主义人渣的飞船不爽！”光逝讥讽道，“告诉乘客找个地方抓好，我要关掉人造重力了！” 因为需要在帕芙拉恐怖的风暴中保持正常行驶状态，这艘飞船拥有比其他同等吨位的飞船有着更强大的动力和灵活的全方向喷口。如果将这些优点发挥到极致，光逝自认为也不是不能和那些七大氏族曾经装备的老式轻型宇宙战斗机一较高下，为了发挥这些性能，飞船必须减少不必要的能量消耗。 奭葵将原驾驶员带出了驾驶舱以免他继续大惊小怪，汐也正要离开，但被光逝叫住了。“等一等，控制面板显示两座炮塔都没有运行，我想它们可能是人力操作的。”光逝说，“考虑到这坐飞船没有安置战斗用光雷达和火控组件的空间……啊哈，我找到了！”他拨动了几个杆状开关，位于驾驶舱中后部两侧的两块钢板随着电机声滑开，露出了两个半圆形座舱。 “真是古老又傻·B的操作方式。”他回头看了一眼，撇嘴评价道，“两个坑，把奭葵叫回来，一人蹲一个。” 说罢，他继续在操作面板上一阵猛按，很快，汐就觉得身体一轻。她迅速抓住身旁的固定物防止在驾驶舱内撞来撞去。还没等她爬进座舱，光逝就拉着飞船来了一串横滚，闪过了两枚近距离小型格斗飞弹。后面的客舱传来重物撞击声，想必是一些没来得及固定住的物品在自由飞翔吧。 “请告诉我，这艘飞船的大炮先进得不得了。”看见汐钻进座舱后，光逝高声道。 汐小小的叹了口气：“不，我们没有先进的大炮！这是一门该死的……装甲车上拆下来的脉冲炮！”她忍不住说了粗话，因为她很清楚在相对速度以千米每秒计算的空战中，这种地面部队使用的反装甲连射脉冲炮就是一根大型烧火棍。想必伟大风暴酒店也并未打算将这种接送贵客的飞船改造成护卫舰，有两门炮吓唬吓唬海盗已经足够了，剩下的就交给星际警察好了。谁会考虑到这艘飞船有朝一日也会被战斗机围攻呢？ “噢，那太遗憾了。”光逝说，“那就祈祷咱们今天运气不错吧！” 奭葵二十秒后回到了驾驶室，光逝正在和一架战斗机玩蛇形机动，庞大的飞船身躯的滚转速率比起战斗机来说毫不逊色。他见奭葵进来，稍微减慢了一点运动幅度，好让奭葵进入炮塔座舱。 识别出自己将使用什么样的武器战斗后，奭葵也不禁愕然，抱怨谩骂的话涌到了唇边，差一点点就打破形象吐了出来。“我们……我们不可能用这些武器对付战斗机。”她说。 “别担心！”光逝再次提高速度，飞船在他手中灵活得像泥鳅，糟糕的操作手感并没有影响到他的技术，“对面的飞行员似乎并不是王牌。” “可他们开的是战斗机。”汐满脸黑线。她刚才打了两炮，全部差到十万八千里去了，最要命的是，这门炮还不能攻击飞船正六点及高六点的位置的敌机。 “这没错，可他们不是王牌飞行员。”光逝重复道。 “但是，他们开的是，战斗机。”汐说。 “你没抓住重点。”光逝握紧操作杆，“他们不是王牌，但我是。”话音刚落，飞船的全方向引擎由蓝转白，推动着飞船向右侧急速倾斜爬升，非常突兀干脆地来了一个小半径滚转。这艘飞船如同跃出水面的海豚般优雅地翻了个身，眨眼就来到咬尾的战斗机高六点位置。两门脉冲炮几乎同时转向那架战斗机，喷出类紫色的能量束，将其化作宇宙中微不足道的一个亮斑。 “喔……耶！”光逝怪叫着又来了一个同样的动作，又晃过一架战斗机。当飞船与那架战斗机距离和相对速度都缩到最小时，它也步了同伴的后尘。“瞧瞧，瞧瞧！”光逝不要脸地大喊，“我就是宇宙中的王！” “如果宇宙中有脸皮厚的人可称王的规矩，那你毫无疑问是王。”汐在宫夜不在时接手了压制光逝气焰的工作，这原本也正是她的工作。 “这些鼠辈连我的小拇指都摸不到！”光逝完全没在意汐说了什么。 “小心点，如果有哪怕一个引擎损坏，我们就不能进入帕芙拉的大气层了。”奭葵好意提醒。 “别担心，只要本宇宙之王在这里，一切都OK！” 也许是他太得意忘形了。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咬住六点的一架战斗机似乎失去了继续跟着他做机动的兴趣，开始发疯似的扫射，而这通扫射出乎意料的起了效果，两发拳头大的能量弹射入飞船缺乏防护的全方向引擎侧面，炸出了两个巨人的脸盆级别的洞。 “啊……”光逝盯着损伤面板的全息图像，“三号引擎停止运转，准确的来说，它已经和我们的船体说拜拜了。这是好事儿，我们至少减去了十分之一的重量。” “并且失去了四分之一的动力。”汐冷酷地说，“认真点！” “为什么你们总是这么悲观？”光逝没有停止废话，“我还在想刚才的引力读数。” “不是现在！”汐抗议道，“以后有的是时间琢磨！”她尝试着向一架迂回中的战斗机射击，可还是没能命中。 “我就是没办法停止思考，放心，我用滢的那部分在思考问题，‘我’仍然在驾驶飞机。”他说，“你也看见了，能产生那种引力图像的只有超级黑洞。可是，而且我们根本没有受到那趋于无限的引力的影响，光子雷达也没侦测到红移现象。” “也许只是电脑计算结果出现了误差，我们必须得知基础数据然后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情况。”汐不得不参与光逝的思考游戏，他强行征用了她的脑容量。 “或者，我们可以不那么麻烦，比如用梅西亚算法。” “不管怎么样，都需要一台科学计算机。”奭葵小声说，“万用手环的CPU可运行不了梅西亚星体引力测算法。” “啊！”光逝忽然吼道，“这些该死的战斗机实在是干扰我的思维！为什么他们如此锲而不舍！我们离帕芙拉只有半小时的路程了，他们就不怕被星际警察抓到吗！混蛋！我也想这么洒脱的干坏事啊！” “喂！重点错了吧！”汐说，“还不能联系上星际警察或者酒店吗？” “我看看，似乎……好像……信号很薄弱，不过值得一试。”光逝说，“全频道呼叫，所有附近的飞行器，本飞船遭到了武装分子攻击，需要帮助，求救！求救！我们的船上有美女！男人梦寐以求的英雄救美就是现在！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你这么喊一辈子都没人鸟我们的！”汐怒道，“前半部分不是很好吗！一定要这样临场发挥吗？” “放松，这只是个合乎情理的玩笑。如果一本正经地告诉别人一打战斗机在攻击我们，谁还敢来呀？”光逝振振有词，“全频道呼叫，本飞船引擎受损，无法支撑太久，请求支援。我们的船上有很多有钱人，他们能花钱买你的援助，一份援助竟然可以卖一万信用点！就算不能提供援助，来捧个场也是极好的嘛。” 战斗机跟的越来越紧，他们学习速度惊人，现在已经从光逝能任意蹂躏的程度上升到光逝需要花点心思才能蹂躏的地步……不管怎么样，这就是进步，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飞船丢了一个引擎，导致光逝没办法那么随心所欲地飞了。 “全频道呼叫，难道就没有热心人士吗？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小时候父母和老师教育你们要乐于助人，都忘了吗？世态炎凉啊！”光逝的胡说八道让与他心心相连的汐都觉得丢脸，“我其实是个蛇发人，是个歪果仁，对你们国家这种歪风邪气很是失望，真的，在我们国家，大家都抢着扶老奶奶过马路呐，就算老奶奶不过马路，拖也要拖过去嘞！” “呼呼呼。”机载通讯器里竟然传来了回应，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悦耳又熟悉，“再多讲讲呀老大，我最喜欢听你胡扯了。” “谢谢！如果另一个我有你这样豁达的心态就好了，话说回来，我这可不是胡扯，这是艺术，语言的艺术。”惊讶只在光逝的心中停留了一皮秒，“那么，Z152，你能提供啥援助吗？” “嗯，我想想，老大你之前说的提供援助给十万的承诺还兑现吗？”少女兴致勃勃地问。Z组的人神经都是极其大条的，什么危急时刻都能变成欢乐时光。 “我说的是一万。” “噗噗，真小气，反正最后老大你也不是买账的那个吧。”她说，“小奭葵~要捂好钱包哦，否则就会被某人掏空的。” “啊呜……”奭葵对Z组的人有点畏惧，特别是Z组的人现在的形态和在创世界00中的形态大不相同这一点，“嗯……” “老大，请保持现在的坐标系向左倾斜爬升。”Z146略微懒散的声音取代了Z152。 “你们来了多少个？”光逝一边问一边照做，“你们总是在监视我吗？搞得我都不敢看小电影打打飞机了。” “全部。”Z113回答简短得要命，好像多说一点就会死，“没有。” 话音未落，一架艾隆纳耶合众国现役的“震荡波”重型宇宙战斗机杀入了战场。虽说有着重型的前缀，但其速度快得吓人，弹指间就从两百公里外冲到主武器有效攻击距离——其机头外号“杀虫剂”的光束炮喷出鲜红的连续射线精准无误的命中了一百二十公里外的敌机，爆发式热能传递带来的毁灭性打击中，那架不幸的战斗机迅速变红，解体，液化，最终汽化，只剩下一些红热的高耐热零件或边缘部件在宇宙中翻滚着前进。 “犀牛~~~冲撞！”Z152兴高采烈地大呼小叫，驾驶着震荡波战斗机直冲向另一架敌机，以每秒六公里的速度结结实实地撞了上去。被拦腰撞击的战斗机像是被熊孩子用铁锤猛砸的塑料模型，也许还要更惨一点。至于造成这惨案的震荡波战斗机连速度都没降低，更别提损伤了。两者的护盾和结构强度差距实在太大了。 剩下的机架战斗机像是被捅了鸟巢的麻雀一样四散纷飞，有的想跑路，有的想追上震荡波战斗机。可惜，震荡波战斗机的战斗巡航速度是他们的三倍，还拥有先进得多的武器系统。只见Z152的战斗机都没有回头，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射了六枚“标准”导弹。离开挂架的导弹几乎是原地转了弯，向着那些老式战斗机追去。 宇宙战中使用的反战机导弹和大气层中的不一样，装药量低，制导技术要求更高，动力系统设计复杂且占用空间极大，以至于初期宇宙战中飞机很少用格斗导弹，先进的动能机炮很多时候更能占到更多便宜。即便是现在，大多数导弹单发命中率也不到百分之十，杀伤力也不是很足，基本都是一次性发射许多枚很小的短距飞弹。而震荡波战斗机的标准导弹将命中率提高到了百分之三十，短距离低相对速下甚至能达到百分之七十。而当目标是七大氏族研发的甚至没有反雷达引导波束涂层的老式战斗机，它的命中率是……百分之百。 理论如此，可这次标准导弹拿到的成绩是百分之八十三。有一架敌机的驾驶员使出浑身解数，躲掉了锁定他的那枚导弹。 “他要跑咯。”Z152等待着光逝的命令。 “那就阻止他。” “遵命，老大。” 震荡波战斗机尾部的推进器光芒大盛，使它如被击飞的棒球般冲向目标，呼的一下，吹灭了最后一点生命的烛光。 第36章 增强 - 航向黎明 - Joker 天已是蒙蒙亮，太阳虽说还没完全爬上山头普照大地，但夜晚的世界的确走向了终结，新的一天即将开始。鸟是最先蹦出来的生物，即使经过了凌晨时分枪炮齐鸣的惊骇，它们也依旧没有离开自己的居住地，照常以平日的生活习惯出巢觅食。不过它们会发现，翱翔于山林之中的东西不仅仅是飞禽类，还有一种黑灰色的铁鸟，伴随着呜呜轰轰的声低空飞行。 冰蝶依靠在峭壁之上，心中祈祷脑袋上方突出的山体能挡住“死灵鸟”多用途突击支援炮艇的视野。她的队伍已经扩充到了五人，除还有一个步枪兵和工程师不知所踪外，其他六队的队员都找到了，还有那个跟着他们的二队的步枪兵。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度荣・石锤・杨，六小队的另一个步枪兵嘶声道，“出发前他们说防守方只有老式炮艇！死灵鸟可不是老式炮艇！” “嘘！闭嘴！”多姆轻喝道，“抱怨解决不了问题。” “无论如何也解决不了。”明符一如既往的悲观，“死灵鸟炮艇会像射火鸡一样把我们全部干掉。我只希望那个时候别太疼。” 死灵鸟炮艇也是这一年来凭借艾隆纳耶合众国丰厚的技术积累和高效的民转军工业，研发、测试、生产和列装一气呵成的新型载具之一。冰蝶他们是在一个前哨站惹上这个煞星的。冰蝶判断这个“小哨站”里有他们需要的物资和地图，具有突袭价值。可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哨站要比他们看到的大得多，有近一个连的兵力驻扎于此，最他妈重要的是，这些士兵与冰蝶他们遇上的搜索小队截然不同，每个人都拥有全套的现役作战装备。如果不是因为特优班的学生们到底是在战术意识上强一点，冰蝶他们就已经被围歼了。 逃跑的路上也绝对不轻松，紧急起飞的死灵鸟炮艇只是麻烦之一，“风精灵”无人机群同样非常可怕。这些采用执行统合部细胞无人机“一体化”战术理念制造的无人机群是巷战、丛林野战等复杂地形中搜索歼灭隐蔽敌军的利器。与步兵协同行动的“护林官”步行无人战车则是另一个噩梦，这种节肢四足、高度模块化、体型中等的战斗机器人能为步兵小队提供绝佳的近距离直接支援，无论是火力压制，救助伤员还是搬运物资都不在话下。 如果不是因为远古丛林地形不适合重型和超级载具展开，冰蝶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他们还会看见“巨神”机动要塞和“猛犸”重战车等有人操作的超级载具，前者是搭载有能狙击轨道空间的粒子束重炮的陆地战列舰，后者是能随意切换履带和步行模式的超重型坦克。 “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度荣再次质疑，“我们是合众国的军人，这些无人机，无人战车和空中支援也是我们应该享受的待遇才对。也许我们可以活过今天，活过明天，甚至活过一整个个星期，可是绝对不可能抵达规定的目的地。” “你有两个选择。”冰蝶终于感到忍无可忍，“第一，闭上嘴，跟着我。第二，给自己脑袋上来一枪，躺在地上等救援直升机来把你带走。这两种办法都简单有效，弱智也能理解。” “喔喔喔，别那么大火气，我对这种有虐待倾向的训练的效果持怀疑态度而已。” “既然是这样，你可以直接去跟天梓月教官聊聊，相信她那样和善又聪明的人一定会重视你的意见的。”冰蝶低声嘲讽。 她会踢他屁股然后叫他做两百个俯卧撑，做不到的话可能会让他用舌头舔干净一个马桶。大家都知道。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这让冰蝶有点意外，她随即醒悟自己无意识中采取了光逝管理团队的方法。她痛恨光逝的霸权主义思路，可这种思路在很多时候令人绝望的有效。 死灵鸟炮艇的驾驶员是一年级的新生，大概才搞清楚该如何在电脑的帮助下控制这种炮艇，驾驶技术还非常菜，不敢飞得太低，更不敢飞进山谷中侦查。炮艇在上空盘旋了两圈，什么也没能发现，只得掉头离开。 等彻底听不见引擎轰鸣后，冰蝶这才带着小队从地势险要的藏身之处移动到安全一点的地方。从刚才与死灵鸟炮艇的猫鼠游戏中冰蝶大概可以得出一些有利于己方的结论，例如这艘死灵鸟炮艇的驾驶员还没有学会怎么熟练使用运动探测雷达等高级航电设备搜索目标；他们的瞄准效率也很低，首发命中移动目标的可能几乎为零，这才叫冰蝶他们给跑掉了。 冰蝶命令队伍检查装备情况。弹夹仍然是充足的，手雷在交战里也只用掉了两个，最大的问题是他们的水早就喝完了，肚子也因为刚才的亡命狂奔而开始咕咕叫。冰蝶决定顺着峭壁下到山谷底部，那里应该能找到水和食物。 “他们说蚂蚁可以吃。”明符在路上捉到一只异常巨大的类似蚂蚁的物种，仅仅是类似，“但没有人说长得像蚂蚁的东西能不能吃。” “那一定不好吃。”多姆说，“我可忍受不了莫名其妙的浆糊在嘴里爆炸的感觉。”他是真的很讨厌那种感觉，说着说着自己就开始干呕。 冰蝶发现本来应该充当探路先锋的蕾斯蒂逐渐落在队伍最后，她让度荣打头继续下山，自己也放慢脚步向蕾斯蒂靠近。蕾斯蒂在之前突袭敌人营地的时候表现不佳，她身上的弹夹一个也没少，逃跑时多次跌倒，全靠冰蝶拽着她走。 “你还好吗？”她担起队长的责任关心道。 “嗯，没问题。”蕾斯蒂闷声道，“对不起，刚才给你添麻烦了。” “没关系。我想说如果你觉得尖兵不适合你的话，可以和度荣调换一下职责。”冰蝶最大限度的进行了委婉表达，“毕竟大家都不能一下子就找准自己的定位不是？” “没有的事，我可以处理好。”蕾斯蒂说。 冰蝶还没有无耻到光逝那种地步，明明别人已经表现出拒绝的态度，还会一边往伤口上抹盐一边用恶毒的语言扩大伤口。她只能以一些社交辞令结束了这次对话，回到了队伍前方，给蕾斯蒂一点自我调整的空间。 伊休那的生态环境保护得很好，这是因为伊休那还是殖民地时就已经被作为一个商业中心来培养了，地面基本没有发展过重工业。得益于此，这片森林也十分的富饶，在下到山谷的途中，度荣就在灌木丛里找到一些似乎可以食用的红色浆果，略微酸涩不过饱含水分，几个人分吃了一些解决燃眉之急。 谷底的植被变的密集，冰蝶他们需要用刀开路才能顺利移动，不过这里似乎没有搜寻的敌人，他们前行的速度比起东躲西藏的时候要快。在峭壁上时通过太阳确定了一下方向，他们现在正朝着大概是正确的方向前进――顺便寻找水源。 十分钟后，六小队找到了一条溪流，潺潺水声在六人耳中犹如天籁。三个男生有点忘乎所以地发出了欢呼，然后朝着小溪扑去，想要饱饮甘泉。 突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正落在多姆上方，将个头高大强壮的他轻易撞倒在地。和多姆较近的明符与度荣大惊失色，枪还没抬得起来就被黑影双双踢中胸口倒飞出去。 冰蝶虽慌不乱，在光逝毒打中养成的条件反射让她以更快的速度举枪瞄准，可那黑影已经不在原地了。冰蝶脑内警铃大作，同样是在光逝毒打中练起来的自我保护下意识驱使她转向左侧并试图防御。可她的敌人实在是太快了，巨大的手掌在她转身之际就拍在她面门，将她轻松仰面按倒。 该死，境界守卫。冰蝶在向后倒下的时候终于分辨出了敌人究竟何方神圣。 “冰蝶同学，在敌占区野外行军时的第一要点是什么？”嘶哑的嗓音在上方响起，尖利，难听，具有很强的穿透力。 “时刻保持警惕，长官。”冰蝶老实回答。 “小队的尖兵应该与队伍保持多少距离？”对方又问。 “不少于三十米，不多余两百米，长官。” “那么，你哪一条是做到了的？” “都没有，长官。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长官。” “现在你可以向我道歉，而迟早有一天，你真正对不起的是你自己和你的部下。”A114将手掌从她面门挪开，并抓着她的脖子，像抓小鸡一样把她提起来让她站好。站好的冰蝶平视只能看见她的腰腹位置。“你的敌人不会手下留情，敌人射出的子弹也没长着眼睛。”A114据说是境界守卫里精英化后仅次于光逝的巨人，虽说她基础形态下基本是最矮的…… “对不起，长官。”冰蝶再次道歉，“这不会再发生了。” 被A114两三下打倒的三人现在才咬牙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A114旁边立正敬礼，并滑稽感十足的承认错误。 冰蝶趁这机会打量了一下A114。她没穿任何装甲，而是穿着一套普通的作训衣物，没有长枪类自动武器或驱动武装，只有腿上的一把大小对基础形态来说已经算是阔剑的匕首。不用问就知道，她也在训练中。这很有可能就是防守战区的学员都更换了装备的原因吧？即便如此冰蝶也怀疑那些学员有哪怕一丁点机会阻挡境界守卫前进的脚步。这些家伙基础形态下就能有超过一吨的出力，精英化后二十吨不在话下，稍微跑两步就能跳十米高，四五十米远，这个战区内移动对他们来讲就跟在自家后花园散步一样轻松吧。 轰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声仿佛有人想要炸塌一座山的巨响，冰蝶他们脚下的大地也随之微微摇晃。 “那是什么？”多姆惊讶地问。 “反正不是你该操心的事。”A114瞪视声音传来的方向，“继续你们的任务，士兵们。” 说罢，她向那个方向奔去，如同一阵风，眨眼便消失了。 第37章 帕芙拉 - 航向黎明 - Joker 两个问题，攻击他们的那些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此飞船侦测到的引力异常又是从何而来？这艘接送贵宾的船不是科研船，采集数据的能力相当有限，震荡波战斗机也一样，再说光逝也并非一个出类拔萃的物理学家，想要准确推断出结论的难度就更上一层楼了。 不过对于攻击他们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个问题光逝已经有数。血刃武士呗，除了这些家伙，还有谁能搞到那么多退役的完整的军用飞机。为什么他们没有在来的时候攻击光逝他们，而是选择了现在？要知道光逝他们来之前并没有要住进伟大风暴酒店的打算，血刃武士也不可能计划在此伏击。他们也应该是紧急出动的。紧急出动的原因是什么呢？很简单，引力异常点。一定有什么血刃武士不惜暴露行踪和冒着和境界守卫开战的风险也要干掉光逝的理由。 真是不虚此行，光逝对这块穷乡僻壤越来越感兴趣了。不过……要是没有Z组的紧急支援，光逝他们现在也是凶多吉少吧。在搞清楚Z组从哪里搞来了一架才列装部队的战斗机前，空出手来的光逝还有一件事情要做。他给伟大风暴酒店前台打了个电话。 “您好，这里是伟大风暴酒店前台，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对方很快接起电话。 “我想查一下，有一个叫奭葵的人在你们这里订了房间么？” “请稍等，先生。”对方沉默了几秒钟，“奭葵小姐不久前订了房间，请问您找她有什么事吗？” “没有，只是问问。”光逝挂断了电话，盯着已经恢复平静的显示器。“我很确定我们进入了那个引力空间的时间扭曲范围至少五分钟，保守估计，那种数值下的五分钟已经相当于正常时间线的五十年。”光逝敲了敲显示面板，“然而，什么也没发生。如果不是因为这些血刃武士发动攻击，我可能真的就以为是这艘破飞船的探测器坏了。” “要是真的过了五十年你打算怎么办……”汐眯起眼睛，“你一定要往危险的区域飞么。如果那真的是一个什么未观测到的奇点黑洞，我们怕是会被引力拽进去碾成一道平面粒子流。” 光逝只回答了一个问题：“要是真的过了五十年，我就去买这五十年的所有好游戏，一口气玩个够。” “没关系啦，在冲进来前夜翼号特别扫描了这个地区，确定了没有任何时间扭曲现象。”Z152接话道，“要我说，那个巨大的引力似乎并不直接作用于这个空间，它好像根本不存在。” “这是你的个人推断还是夜翼号的扫描结果。” “哎呀，这都是一回事啦，老大不要这么不给面子好不好。”Z152吃吃笑道。 “说起来，夜翼号停在哪儿的？”汐问。 “哦，在誓言绿洲星高轨道上徘徊。”Z152说，“我们一直很小心翼翼的使用它，毕竟让外面的世界知道有一艘超出平均科技水准几十年的战舰不受控制的四处徘徊可不妙，是吧。” “所以你就上哪儿搞了一架震荡波？”光逝接着逼问。 “这可不是我搞来的，是蓝羽送给我的一架原型机。” 光逝名义上是境界守卫的老大，但他并不掌控整个境界守卫团体，因此其他境界守卫没有义务向他报告所有事情，他也不关心。自然，他也不知道这件事。“哼，大小姐还真是出手阔绰。”光逝哼道，“那你们又为什么会来这里。” “这个嘛，老大你去哪里，我们作为你的铁杆狗腿，肯定是要跟着来的啦。”Z152半是开玩笑地说，“你离开伊休那的时候我们就会接到一个讯号，然后……唔……这不算监视，对吧？” “不算，别担心，这顶多就是在女厕所的马桶里放摄像机的程度。”光逝说。 “呃……总而言之，我们不能让老大你随随便便就曝尸荒野了，就算是死，老大你也一定要死于炸碉堡或者堵机枪口这种光荣的行为！嗯！” “就算我死，我也会死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地方，游泳池里倒满美酒，树上挂着烤肉，还有很多美女给我做推拿。”光逝说，而一旁的汐对他的这种言论显然有点不满。 “刚才……到底发生了啥？”宫夜出现在驾驶室门口，打断了光逝和Z152无休无止的废话。 “刚才？刚才发生了什么吗？”光逝头也不回地敷衍道，“一切都好好的。” “好好的？”宫夜怪声怪气地说，“看来我是要习惯导弹在窗外乱飞，机炮打爆引擎这种事情了？” “当然，你终于领悟到了这样做的重要性了吗，我真是太高兴了。”光逝说，“不管怎么样，麻烦已经被摆平了，不过就是几个血刃武士开着飞机追咱们嘛，小菜一碟。” “血刃武士？那些在劳诺庄园里的家伙？” “是呢，没错，你的记忆里真好。”光逝不用嘲讽的方式就没办法说话，“我还以为他们叫屁股武士或者大叼武士。” “可是，他们都死了，对吧？” “这就是我之前说的，没错，他们都死了。”光逝点头，“你可以坐回去了吗？我们已经抵达帕芙拉了，马上就要进入大气层。” “哦，好的好的。” “等等。”光逝又叫住了他，“出去后把那个无能的驾驶员叫进来，我可不干没钱拿的工作。” 被吓懵的驾驶员在坐回驾驶座的时候才找回了点三魂七魄，在奭葵的监督下哆哆嗦嗦的握着操纵杆试图重新掌握状况。光逝和汐则回到客舱。至于Z152，也和震荡波战斗机一起消失在这片空域中。之前还火光乱闪热闹非凡的太空中，此刻只剩下一些翻滚的残骸和时隐时现的小电火花，以及无穷黑暗中各自运行的星星。 帕芙拉狂躁的大气已经近在眼前，就算敌人再想派出一波战斗机来做点什么也没有机会了。少了一个引擎的客运飞船想强降帕芙拉实在是很危险，可驾驶员之前受到的惊吓太大，现在几乎没怎么多想就让飞船一头扎入了大气层。他的飞行技术不如光逝是肯定的，但也相当不错，让这趟飞行还算平稳。好吧，平稳或许有点不符实际，不过也就是前后左右上下翻了几个跟头的程度，光逝是完全不把这点颠簸放在眼里的，就是调酒师和空乘吓得够呛。 大气层内的能见度极低，从飞船的窗户向外看，顶多能看出二三十米。通常意义上的狂风怒号能形容的风在这里宛如女子的小折扇微微摆动产生的程度。这里的浑浊风暴仿佛能撕裂一切，卷起数百公里的亿伏闪电遮蔽天穹，也冲击着光逝他们的小船。 这一切混乱在两分钟后戛然而止。风暴遁走，闪电停歇，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闪耀着黯淡金属色泽的非轨道悬浮空间站，这就是伟大风暴酒店了吧。它并不大，长轴几百来米，较为四四方方，和一艘巡洋舰差不多大。其有护盾保护以隔绝风暴的地方只占总体积的五分之一，包括一个机库和一座充满资本主义腐败气息的花园，其他部分都是零距离与风暴接触。酒店采用军用级技术规格建造，因此十分可靠，即便常年被风暴冲击也巍然不动，其外壁甚至能隔绝风暴产生的噪音。 飞船穿过护盾后就在停机坪上摔机着陆，那个坏掉的引擎和一些零件也随之咣当落地。这副惨状吓坏了地勤人呢，他们可从来没想过自己真的会处理一架刚刚经过战斗的飞船。他们想要向星际警察甚至边区军事基地报警，但被奭葵阻止。如果报警有用的话，奭葵和光逝就不会来这地方了。 奭葵的“资本主义腐败”等级很高，她订好房间后不用去前台再确认就能享受所有服务，其他繁琐手续都有人代劳。如果不是因为她坚持要下榻伟大风暴酒店，他们就碰不上刚才那波具有启发意义的攻击，所以光逝暂时没有挖苦她，这让奭葵很大程度松了口气。被他的挖苦虽然不会少块肉，但烦的要命。以前奭葵他们忍着不揍他，是因为打不过，现在他瘸了腿，很明显不是奭葵的对手了，可她还是不敢动手。 放过奭葵的光逝又搭上了蛇发人。比丽居金一路上一直在破译从劳诺庄园拿到的那些资料，大部分是没用的信息，不过有一些模糊的信息能提供一点情报。比如赫尔奇的确和萨瓦迪安人有写交易，而这个交易也不仅仅是他个人的决断……嗯……好像也不是很有用。 “还在坚持吗？”光逝从她手中夺过PDA。比丽居金很小心的没有用自己的植入终端连接数据盘，一直在微型电脑之类的间谍外设上操作。 “我认为我能找到点什么。”比丽居金连表示抗议的意图都没有，“你们拿到了同样的资料，难道一点也不尝试分析吗？” “在分析呀。”光逝说，“你不就在做么。到现在为止你找到了什么？” “不知道。我的意思是，很多事情看起来都好像有用，又好像难以展开而没有用。” “那就是没用。”光逝拍拍她的肩头，“凭你一个人是看不出什么端倪的，把你的破译结果发给雪忧，据说情报局的人还没能破译这段加密呢。” “什么？”比丽居金一愣，“你们的人还没破译吗？” “是的，就是这样，我们的情报局的人都是一群****的家伙。”他把肮脏的事情说得光明正大，反而让人无法指责，“破译高手都去破译其他种族的科技和军事情报代码了。” 第38章 笨狗 - 航向黎明 - Joker 帕芙拉的气象变化很快，前几分钟还在空中嚣张的巨型闪电被狂风带走，阳光重获新生，透过仍旧以数百公里速度移动的气流，逐渐填满了酒店套房里的每一个角落。从帕芙拉看上去，太阳不那么亮，但却不给人难受的昏暗感，反之，在这云雾缭绕的大环境中，这阳光有着别样的美感，威严，优雅，大气，使得这流云世界仿若神庭。 漂亮，的确，这就是钱能买来的享受。虽说星际联盟试图将各国货币转换为通用的信用点计量法，可这并不意味着各国已经摆脱了资本主义的低级趣味进入高质量乌托邦时代。这种转换对社会构成和生活规则影响很小，大家依旧把信用点看成叫法不同的用起来更方便的钱，一些国家甚至保留了旧货币制度。 离执行统合部差距真是不小呢。光逝时不时就会这么想。执行统合部的乌托邦社会简直是梦幻，即便是他这样的批判主义者也无话可说。每一个人都为了理想和集团利益而奋斗，没有等级差距，没有利益上的分歧，没有豪宅，也没有豪车……要不是执行统合部禁止直接的精神联网技术——当然他们有这技术——他们估计会升华成另一个次元的生物吧。 说起来，哈维教官他们到底走到什么地方了？可能早就不在这个超星系团了吧？不，也许都离开了可观测宇宙也说不定。在光逝离开时，执行统合部的传送技术已经从空间折叠跃迁和曲速航行技术发展至维度移动水准，简单来讲就是利用高维空间的时空法则使自身直接“存在于”目的地的方法，也是无限曲速技术和量子技术的一种终极体现，超过现在星际联盟中平均水准上千年。 等等……光逝只觉得脑袋里闪过点什么，仓促间没抓住。他现在坐在一间不知道多少个平方米的双层豪华套房的大幅落地窗前，端着一杯先冲了茶叶，又用净水机净化了一遍后得到的……嗯……冲过茶的白开水，然后，思考。至于其他人，比丽居金在破解档案的最后部分，宫夜出去转悠了，无忧无虑的奭葵躺在沙发上看一个脑残综艺节目，汐则在洗澡。 到头来，似乎只有比丽居金和光逝在干活。 光逝喝了一口冲过茶的白开水，滋润了一下喉咙，继续和记忆玩起了猫抓老鼠。他毫无疑问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这种情况下，关键词提醒法对他来说是有效的。他先在脑海里想了几个词，然后又列举出更详细的词来刺激大脑。政治，不是；医学，不是；物理？也许。经典力学？可能。天体物理学？有一点……伊莱莎？ 就是这个。他想起了伊莱莎，想起了伊莱莎的一节天体物理学课，想起了那一节课上的黑板上的一幅图像，名字叫：超星系团核心及其引力状态图。他一直对宇宙能量和天体物理学感兴趣，再加之境界守卫超乎常人的脑力，他记得也比较清楚。 符合，肯定符合，那些数字与他之前在酒店飞船上看到的那些数字有极高的相似度。可从常理上来说，这个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是超星系团的核心。也许是自己太久不用那些知识所以记忆错乱了？ “我把已经破译的数据发回给了你们的情报局。”比丽居金在他思考告一段落时出现在身后。 “然后呢？” “你们的人很有效率，已经把调查结果发给我了。”蛇发人清清嗓子，看着左小臂上的全息图像汇报道，“经过交叉对比，你们的人发现这个……”她显然对识别书面的艾隆纳耶人名字有困难，“赫尔奇的公司在从事与萨瓦迪安人的交易中，一部分货物记录有所缺失，似乎是逃过了海关检查，通过非法交易流入黑市，之后就不知所踪。” “这对事件完全没有帮助。”能这么快回馈结果估计是因为蓝羽他们开始了对劳诺家族的商业审查吧。 “他们还提供了一个名字，塔里昂·风瞳·杨。” “那是谁。”光逝问。 “一个在维尔特星域快速崛起的黑市商人。” “黑市每天都有商人一发成名，也有人被爆·菊·花。这个名字的依据是？” “我不知道这个理由有没有说服力：他是唯一一个该星域内在伊休那没有登陆记录的商人。”比丽居金转述道，“这很可疑吗？” “是，但这实在是太显眼了。”光逝说，“伊休那是七大氏族……呃……合众国的经济心脏，阳光世界和黑暗世界的经济巨头都聚集在那里。任何一个做大到足够引起关注的走私者都有各种理由去伊休那，例如拜会更高层的黑市老大，与阳光世界建立经济联系等等。甚至有一个从没登陆过伊休那的商人不可能是一个合格的商人的说法。我怀疑这个塔里昂和我们调查的事情有密切联系，不过无论如何，他会是个有拜访价值的人，我记下了。” “是吗？如果你这么认为的话，那好吧。”比丽居金虽说是别国特工，却基本没有独立行动的权力和能力，毕竟她的任务牵扯到的东西太复杂，“我们什么时候去？” “取决于我什么时候想。”光逝看比丽居金面部肌肉逐渐凝固，又立刻改口：“开玩笑啦，我只是在等当局的报告，一份有关本地药物临床试验记录的报告。” “有什么用？” “没有用，我只是特别想看到这么一份报告。” 比丽居金识趣的转身离开，她是个聪明人，即便没有其他人警告，她也快速学会了和光逝的相处之道。 落地窗前又只剩下光逝一人喝着冲过茶的白开水眺望金光朦胧的高速云海，脑袋里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然后被泡澡中的汐强制删除。他还在等一份报告，那就是城市规划报告。在父母被杀的时候他还太小，根本记不住家在什么地方。他不方便询问当地官员他要找什么，于是只能要一份城建记录来尝试能不能自己找出父母的住所。其实问了也不会有答案，因为光逝很清楚自己的父母处于执行统合部的监控保护中，连当时权势滔天的共济会都找不到半根毛，这些地方官怎么可能知道哪儿住了什么人，遇到了什么事。 他有点兴奋，有点害怕，还有点伤感。他想搞清楚自己到底算什么生物，不同个体间又有怎么样的关联。可答案如果不是他希望的那样又怎么办？他之所以现在对汐和滢的态度要平缓一些不只是经历了克隆人事件的打击，很大程度上还因为他并不知道答案。如果，他真的只是彩璃产生的一个自我防御人格，随时会随风消散，那又怎么办？ 这很有可能。第一，他不能和彩璃分开；第二，他的思想会受汐和滢的干涉，但他不能在未融为一体时逆向读取她们的记忆或左右她们的思维；第三，当他转变彩璃的时候，他真的觉得非常非常的舒服，有一种劳累过后泡温泉的感觉，这种舒适让他相当惊恐。 “杯子会碎的。”糯软甜美的声音在一侧柔柔响起，名为汐的个体将手搭在他的手背上，缓解了他慢慢施加在杯子上的力量，“怎么了？” 其实，汐不需要光逝说话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她大部分情况下会根据光逝所说的话来做出反应，而不是她直接读取到的内容。滢虽说更为特立独行，这点也和汐一样。另外，一些重要的主观思想她俩也从来不做哪怕一丁点干涉。维持光逝精神状态稳定需要十倍的小心，任何一点小错误都可能让他感觉到冒犯和受威胁，进而引发不必要的麻烦。就像哄小孩子一样。不过小孩子不开心了只是大哭大闹和发怒，用新玩具就能摆平，而光逝就不那么好安抚了。他甚至不会发怒，汐有的时候觉得光逝如果能在不开心时能幼稚的发怒对她来讲都是一种解脱。 他是来自地狱的三头疯狗，必须用链子拴着他，但绝对不能让他感觉到这是在控制他。要知道世界上没有栓得住他的链子，借链子引导他才是正确的方法，绷紧链子纯属自取灭亡。 “没什么，就是腿疼。”光逝看了她一眼，答道。 “情况很糟吗？” “在你打断我的思考前还没那么糟。”光逝取过纯金属的沉重拐杖，咚的站了起来。屁股下的摇椅因解除极限负重状态发出吱吱嘎嘎的呻吟。现在，他的注意力真的转移到了腿上。他的身体出了一点问题，可他尚且还不知道原因。 正在这时，光逝的万用手环向他的大脑发送了一个通讯链接请求的电子脉冲，是宫夜。 “你最好有给我打电话的充足理由。”光逝用威胁口吻开始了谈话。 “我……我觉得我看见了克里蒙特。”宫夜低声说，“在十七楼的按摩服务服务服务服务中心。” 光逝吹了声口哨，像是在唤狗，一秒后，奭葵以比狗快得多的速度出现在他身边。“干得好，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爱你，盯着他。”光逝说完看向了奭葵，又用拐杖拍了拍汐的屁股，“你们这两条笨狗还在等什么，十七楼，行动！” 第39章 参军光荣 - 航向黎明 - Joker 一般人认为饥饿是一种不舒服但不难忍受的感觉，而经历过真正饥饿的人会告诉他，不，饥饿是最容易把人逼疯的一种感觉，其对精神的影响力并不比口渴逊色。自空降以来，冰蝶和她的小队成员高强度连续走了一天一夜而且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幼时长期挨饿的冰蝶尚且还能忍耐，其他队员就都或多或少的显露出负面情绪。 十五分钟前，块头比较大的多姆就他们有没有朝着正确方向前进的这一点发表了一些不友好的评论，让冰蝶感觉到让这些没怎么挨过饿的富家子弟吃一顿的迫切必要性。可是他们中没有一个对野外觅食有什么经验，即使身处一片富饶的森林也难以弄到够塞牙缝的蛋白质。 经过一番消耗不少体力的折腾并凭借着惊人的好运气，冰蝶弄到了一只叫不出来名字的幼年鹿形生物，因为和课本里面所讲的艾隆纳耶星上的鹿科生物很像，应该是能安全食用的。那之后，他们又为究竟如何处理一头野生动物的尸体而争执不休，等他们把它剥皮剖腹洗干净后，太阳又快下山了。 “现在我们不能生火了。”度荣气馁地说，“太容易被看见了。” “就算太阳没下山我们也不能大大咧咧地生火。”冰蝶说着用脚尖踢起一些泥土，“在这里挖个坑，树枝扔进去烧，上面放石块，只露出一点缝隙让空气进去，应该不会被看见。” “要是被看见了怎么办？”多姆问。 “那就别吃了，饿得难受的又不是我。”冰蝶撇撇嘴，她知道其他人脾气不怎么好都是饥饿导致的，他们还不具备士兵应有的素质，只要遇到逆境可能就会变得具有无谓的攻击性，或者干脆沉默不言。 男孩们怨声载道地挖了个坑，将木头填进去，然后找了些石块叠在上面，用树叶简单覆盖，露出他们认为能让供坑中火焰燃烧的氧气进入的缝隙，最后用匕首的刃加热功能点燃了最底下的干柴。 这个办法的确最大限度的降低了明火在黑暗中的可见度，不过在光源仅来自于天上的星月的森林，这显然还不够。男生们只好围成一圈，希望能形成最后一道保护墙。五分钟后，多姆把包在长条树叶中的切成块的肉塞进了火坑，一股浓烟在他挪开掩盖物时涌出，呛得几人几乎窒息。 “用这种方法烤熟的肉还能吃吗？”明符表示怀疑。 “这味道会吸引其他什么东西过来吧？”度荣也有自己的担忧。 “如果有什么动物敢过来，就杀了再煮着吃。”多姆已经饿极，什么也管不了了。 漫长的二十分钟过去了，依旧没有敌人搜索队的痕迹，他们的处境似乎是安全的。多姆再次掀开盖着坑的树枝，几人手忙脚乱地把周围的土填进去熄灭火焰，又在刀具的辅助下将烧焦的树叶包取出。多姆拆开包装，露出里面的不知名的肉，借着微光能看见肉块表面的油光，仔细一听还能听见勾人食欲的吱吱声，美中不足的是，它们闻起来烟味很重，十分糟糕，可想不是什么健康食品。 多姆用手抓了一块，不顾高温就扔进嘴里咀嚼。可能那是块软骨什么的，咯咯嘎嘎的在他牙间耸动。所有人都在等他的评价，可是他完全没有说话，直接抓起下一块塞进嘴里。这个信号对其他人而言就足够了，火坑旁的所有人都迅速将手伸向树叶包，开始了狼吞虎咽。 冰蝶蹲在离火坑稍远的地方，肚子又一次发出了咕咕声，胃壁之间的摩擦因闻到食物的味道而更加剧烈。她咬咬牙，做了几个深呼吸，还是忍住了没蹭过去。在饥寒交迫中支撑着冰蝶坚守岗位的是在她脑子里悠扬不绝的光逝讥讽叫骂和殴打，比起因中途被踢出局遭到那样的待遇，她还不如饿死。 一想到光逝，冰蝶也不觉得饿和冷了，无名怒火给了她力量，也温暖了她的躯体。光逝真他妈好用呀，就连回忆一下都能解决各种问题。自己当时脑子怎么就抽抽了，死心塌地的跟着他混？怎么就没一刀捅死他？好吧，她打不过他，而且虽然光逝很讨厌，不过汐和滢对她还是特别好的，最重要的是，彩璃实在太可爱啦，真想随时随地能抱起来蹭！ 冰蝶听见了什么动静，她以为是自己妄想时偷笑出了声，但她很快意识到不对劲。冰蝶抓起枪，向后一格侧滚改变了位置，匍匐在地。很好，敌人似乎没看见她。 周围实在是太暗，她只能靠耳朵来帮助她辨别周围的运动事物。她还没办法通知小队成员，敌人可能离得已经很近了，任何轻举妄动都会刺激到对方而团灭，只能寄希望于她的突袭有扭转乾坤的效果。 “齿轮。”冰蝶听见黑暗中有人嘶声道。 “引擎！”她立刻回答。 黑暗中传来几声叹息，不一会儿，几个黑影走出掩体。听见口令，原本围在火堆旁的冰蝶的同伴也都聚拢过来。 “你们是哪个小队？”天实在是太暗，为首的学员在一番努力后还是没认出冰蝶，同样，冰蝶也看不清他的脸。 “第六小队，冰蝶。”她回答，“你们是？”冰蝶记得稻源也在第三小队，可惜她一时间分辨不出他到底是其余五个黑影中的哪一个。或许他根本没在这里也说不定。 “第三小队，我是队长西蒙。”对方用手抹了抹脸，声音颤抖，“我们被那些外星狗・娘・养・的的僵尸脸追了一天，你们是我们见到的第一群盟友。” “僵尸脸？”冰蝶皱眉，“你是说萨瓦迪安人？他们也参加了？” “我不知道，整个地狱周演习弄得乱七八糟的。萨瓦迪安人追着我们打不说，我们还看见了两个境界守卫突袭了一个敌军固定阵地，八十多号人，两分钟不到全完了。”西蒙不知是抱怨还是在感叹，“我们吓得立刻就逃离了，也不知道那些境界守卫到底是敌是友。” 前不久才差点被A114灭团的冰蝶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对她来说A114就是朋友，也不知道这个奇怪的观念是怎么产生的。“你们和萨瓦迪安人交过手了吗？”冰蝶又问。 “交过了，僵尸脸用我们的装备显然还不习惯，借着人数和训练程度的优势压着我们打，不过一直没能歼灭我们。”西蒙说，“不过这也要多亏了稻源，要不是他断后硬是打退了几波进攻，结果还真不好说。”他看了右手边一眼，其中一个黑影点了点头，那应该就是稻源了。 “你们找到了我们是因为地上的火光吗？”冰蝶想知道他们两支队伍相遇到底是巧合还是其他什么糟糕的原因。 “不是……”西蒙摇摇头，“直到对口令的时候我才看见地上的火光，你们隐藏得很好。我们之所以看见了你们是因为……你知道的，我们已经有段时间没吃东西了，那些僵尸脸追到入夜才被甩掉，一路上我们连水都没怎么喝。” “噢……”冰蝶大概知道了他什么意思，“嗯……我们弄到了一头像是鹿的动物，块头不算小，现在还剩下不少肉，能勉强垫垫肚子。” “谢谢。”西蒙向她微微欠身，然后回头招呼他的队员。第三小队的人在经过冰蝶身旁时都向她低声道谢，只有稻源没说话。他们看上去走路都一瘸一拐地，肯定吃了不少苦头，竟然还是满员状态也真不简单。 西蒙和冰蝶交换了一下一路上的见闻，勉强算是共享情报，得出两队应该共同行动的结论。第三小队一路经历的事情要比第六小队丰富多了，不过他们是十个小组中唯一没有被防空炮火击中而被迫弹射的小组，所以人员编制很整齐。他们在和乱入的萨瓦迪安人的猫鼠游戏中还短暂取得了视野制高点，结合出发前地图上的信息估算，他们走的方向是正确的，不过离目的地似乎还有六十公里。 所有人只有三小时的打盹时间。西蒙最初提出休息四小时，冰蝶觉得不睡觉继续走最好，稻源说那就睡三小时吧。于是，他们在吃完晚餐后就抓紧时间找了个干燥的地方睡觉了，只留下不睡觉也能撑下去的冰蝶和稻源放哨。 自从选拔赛结束后，冰蝶就没和稻源说过话了，后者被琉璃羞辱后也变得沉默寡言。冰蝶能感觉出稻源对她不太友好是出于尴尬，毕竟在竞技场内他说了很多事后回忆起来狂妄又丢脸的话。她倒没放在心上，可稻源这样心高气傲的人恐怕没那么简单就淡忘吧。 不仅是对冰蝶，在其他人面前稻源一定也有心理压力。能通过选拔进入特优班的人都是精英，或者说有潜力成为精英。稻源这个已零分入班的人就算没沦为笑柄也会在其他人心中留下不那么好的第一印象，想修正这一印象，就得付出相当大的努力。这个地狱周的模拟演习对他来说就是个好机会，他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那么拼命的为第三小队抵挡萨瓦迪安人的攻击吧。不好，随便怀疑别人的动机这种事情不对的，总觉得，自己被光逝毒害不浅啊。 冰蝶和稻源各自驻守相反的方向，也无所谓尴尬与否了。夜晚宁静得出奇，昆虫的齐唱早在半小时前就已停歇。冰蝶繁复咀嚼着一块不知道属于什么部位的肥肉来提神，她不敢嚼得太用力，以免自己漏听某些动静。 身后忽然响起的沙沙声引起了冰蝶的注意，她举枪回身，却见从暗处走出的人是蕾斯蒂。蕾斯蒂好像没有注意到冰蝶，她走了一段距离，在冰蝶潜伏的高台的右下方抱膝坐下。 身为队长，冰蝶没办法当做没看见，她轻轻吹了吹口哨：“蕾斯蒂，你在这干嘛？” 蕾斯蒂有点吃惊，她回头慌张地看了好半天才发现冰蝶，随后松了口气。“对不起，我不是……”她试图给她的行为找一个合理的解释，可她自己也很快发现这是白费功夫，“对不起，我只是在想我可能不太适合成为一个军人。” 放哨的时候不应该聊天，但冰蝶不想拒绝寻求帮助的蕾斯蒂，现在队伍里除了她就只有冰蝶是女生，向冰蝶倾诉是她唯一的选择。 “这种话可不要被教官听见啦。咱们可都是教官们亲自挑选的，说这种泄气话岂不是在打教官的脸？要知道天梓月教官的气量就和她的身高一样小。”冰蝶低声说。 她的小玩笑成功让蕾斯蒂露出浅笑，让谈话更容易继续下去。 “你不怕吗？”蕾斯蒂问，“我知道这只是训练，那些子弹伤不了我，可我还是觉得很恐怖。” “每一个人都害怕，包括我，可我并不觉得我比你更勇敢，我很可能只是记忆力比你差――恐惧在我脑海里不会停留太久就会被遗忘。”冰蝶保持着轻松的语调，“为什么你会想加入军队？” “我……”蕾斯蒂沉吟了一会儿，冰蝶看不见她的脸也能感觉到她的大脑中的激烈斗争，“我曾经想成为一个医生。”她较为委婉地表达了入伍并非主观意愿。 “或许你也可以成为一个军医？”冰蝶建议道，她记起蕾斯蒂的战地急救课表现极佳，“学院也提供专门的军队医疗人员的课程，不是吗？” “不行呀，那种事情。军医没可能有很大权力的，不是吗？”蕾斯蒂将头埋在膝盖上。 冰蝶大概明白了。又是一个被家族困扰的女孩，她心想。 “你呢？你又是为什么入伍？”蕾斯蒂问她。 “被迫。”冰蝶直截了当地回答，“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明白。不过有一点你可以确信，那就是强迫我的那家伙比任何家族都更可怕。如果这次地狱周训练我没有做出点成绩，下一次咱俩见面，你恐怕就认不出我来了。” 蕾斯蒂又被她逗乐了。她没有深究强迫冰蝶的人到底是谁。“谢谢你陪我聊天。”她说。 “我才是要谢谢你肯和我聊这些事情。”冰蝶说，“还有大概两个小时，抓紧时间睡一觉吧。” 第40章 逼供与交流 - 航向黎明 - Joker 光逝拿出一根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警棍，拍在坐在饭桌旁的克里蒙特面前。 “你知道这根棍子在没有润滑的情况下顺着你菊花一点一点地捅进去会有什么效果吗？”他的开场白风格一如既往，“让我告诉你。你的括约肌会被强行撑开撕裂，肠道还可能因受伤而感染，最关键的一点是，如果你今天还没有排便，你的屎会喷得到处都是。你不想被人强行通便吧？” 克里蒙特瞪着他，随后摇摇头。他面容憔悴，眼球里还有血丝，这几天日子过得看来不怎么滋润，要是现在去评选维拉学院的帅哥榜的话，可能就保不住第一的王座了。毕竟，这是个帅哥满地走，美女多如狗，就连外星人也不再是稀奇货的时代。 “很好，我也不喜欢看着别人拉屎，颇为无聊。”光逝拖出椅子坐下，“既然我们达成了共识，那么，说吧。你可以把我想象成一个壁炉，如果这样做能让你轻松一点的话。” “说什么？”克里蒙特的声音比以往也低哑些，不过这倒不损失他的形象，有好多女生把这个称之为磁性。 “这可是个深刻的问题，你觉得我们聊聊下个月要上映的电影怎么样？我觉得《银河大饭店》不错，适合你这样的公子哥泡妞用，既有格调容易装逼，又能营造一个好氛围。虽说导演的运镜手法很古老，对普通人来说不太好适应，但这就是你装逼的切入点不是吗？”光逝唧唧歪歪个没完，“我们还可以聊聊上个月的超级杯球赛，哪个俱乐部是你喜欢的？让我猜猜，清道夫？卡玛？如果你不喜欢球赛，聊聊昨天探索频道的节目也不错。我都说了这么多了，你怎么也得给点反应不是？我们在交流，交流你懂不懂，交流。” 他说话时的眉飞色舞和手舞足蹈让他看上去相当疯狂，也让坐在对面的克里蒙特心生畏惧。后者此刻清楚意识到装疯卖傻的手段在一个真疯子面前是没用的，他更聪明，更有耐心，也更不正常。 “我不是罪犯。”克里蒙特鼓起勇气，换了个策略。 “没错，没错，你是个学生，我不能像审问犯人一样把你吊起来操，也不能像挤牙膏一样把你的心肝脾肺肾和真相一起挤出来。”光逝猥琐地模仿着挤牙膏的动作，“所以，我在和你谈话，心平气和地，真心诚意地，无比尊重地和你谈话。摸着良心说，我像个坏人吗？显然不像！我是个医生，医生是好人，所以我是个好人。虽说医生有的时候也会开假处方，推卸医疗事故责任，收受贿赂，但是，总体上来说还是好人。” “换个角度想，你从学校逃课了，抢了自家飞船离家出走了，你爸妈还报了警。你需要向学校，父母和警察解释你的行为，并且要承担相应的后果。所以你需要提前编好一个故事来减轻你要承担的负面后果，而编故事的最好方法就是写下来或向一个人倾诉，你不觉得我就是那个正确的倾诉人选吗？”光逝继续说，“兴许我还能帮你指正一下故事里的漏洞呢。” 克里蒙特没有说话，但他的目光有了一丝波动。 “嗯，”光逝捕捉到了他那细微的眼神变化，“有意思，你的那个姘头，和你的父母有关系。” 话音未落，克里蒙特猛地抬头瞪着光逝，这个反应无异于在说：你怎么知道？ “很简单。”光逝抖抖手腕，解释道，“你这样的公子哥不像是会怕老师和警察的人，父母多半是你唯一在乎的。不过，从小娇生惯养的你对父母肯定也是有敬无惧，你刚才的反应不会是出于对父母责罚的害怕，而是其他难以启齿的原因。从你对那个女孩的态度和她对你的态度以及她的外貌来看，她是你爸的私生女，而你喜欢她。” 克里蒙特就像泄气的皮球一样瘪了几圈。“你还想知道什么？”他沮丧地说。 “啊，看来我猜得基本没差了。”光逝露出欠揍的笑容，“这故事你打算原样告诉警察吗？那可真会没面子呀，你得好好编个故事。让我们梳理一下，噢噢，你和你同父异母的妹妹上床了？你可真是勇士，好多人有这心都没这胆！呵呵呵，抱歉，哈哈哈，我不是有意要笑的。”他猛拍完好的那一边的大腿，”这并不可笑嘛！” “我没有！不是……”克里蒙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可当他对上光逝“有种你再站起来一毫米试试”的目光后，又重新乖乖坐下。“都是你的错。”他说，“如果不是你，我们根本不会去医院，玛姬也不会……我问了我家的医生，他们说那什么病根本不存在。” 光逝的谎言被戳破，可他一点都不觉得害臊：“你有没有考虑过那是因为他们学识浅薄？老子可是霍普金斯医院的神医，你们家那几个狗屁庸医也配和老子比？他们要是有老子一半本事还给你们家干活？给蓝羽她家干活都是放低身段了。” 一旁的宫夜发出了短促的冷笑，汐则觉得有点丢脸。 不管光逝再怎么胡说八道，克里蒙特也没傻到会相信的地步。他选择了沉默。 “你还应该谢谢你那位‘表妹’，如果不是她被突然抓走，你现在已经被我化学阉割了，懂吗？”光逝没理更不饶人，继续纠缠不休。 “你什么？”克里蒙特惊愕道。 “我会把你的蛋蛋割下来做成标本然后挂在医院大厅展览。几十年后，你可以带你的孙子到医院来然后骄傲的对他说：看哪，那就是你爷爷的卵蛋，就挂在大厅最顶上，多么酷炫。” 笑点比较低的奭葵发出漏气皮球似的声音，而艾隆纳耶语比价差，且生长文化圈差异较大的比丽居金很困难地理解着这句话，再结合她了解到的艾隆纳耶医学，感觉出了不对劲：“等等，不太对，如果他没有……喔！”她说着说着就明白了，然后十分歉意地看着克里蒙特，虽说后者完全没有看她。 “为什么你要……”克雷蒙特又羞又怒又惊又怕，“要做这种事情？” “为什么？为什么！你想知道为什么吗！”他双手重重落在桌上，实木桌板立刻咔嚓发声响，也不知道哪碎了。 “诶诶诶！”汐扬起下巴，“你想干嘛？” 原本欲要站起的光逝又放松了肌肉，伸着脖子说：“没什么，开个玩笑。”显然，他不是在开玩笑，如果汐不说话，他已经变成彩璃了。 克里蒙特被他刚才的气势震慑，没敢吱声继续追问，心中庆幸伟大的汐女神阻止了这疯子要做出的好像很恐怖的事情。 “言归正传。”发完疯的光逝恢复了正常，“你来这个殖民地干什么。” “找玛姬。”克里蒙特的回答不出所料。 “是吗，你怎么知道她会被那些人带到这里来？” 克里蒙特明显迟疑了：“你想问什么？” “我就想问问你屁沟里长了几根毛。”光逝讥讽道，“如果你不想让我自己数的话，最好快点如实报来。” “我……我知道她参加过一个……一个不是很安全的临床药物志愿者实验。玛姬跟我讲过，她参加过不少药物试验，那个药物试验最怪，每次接受药物的地点都不一样，医生也不一样。”克里蒙特语速很快，大概是被光逝吓的。 “所以你就知道了要到这里来找你妹？你可真是神探啊！” “我……我……”克里蒙特瞥了汐一眼，虽说她一身露胸修身长毛衣配上打底裤小高跟，性感得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挺枪致敬，可光逝还是略感意外，有了不好的预感。克里蒙特证实了他的预感：“我问了彩璃教官的妹妹，琉璃，她说玛姬可能是被带到这里来了。”他说完就转向汐：“请您千万别告诉她我说了……不，这都跟她没关系，有什么问题都是我的错。” 汐没有回话，只是浅笑了一下就看向光逝，后者正痛苦地捂着眼睛好像有人戳了那对不讨喜欢的氪金狗眼。 “对不起，一切问题都由我承担，对不起。”克里蒙特似乎相当害怕琉璃，不停地这么说，也让宫夜和奭葵深刻感受到了虎兄无犬妹。 “你就信了？她跟你说了你就信了？”光逝皱眉咧嘴龇牙。 “琉璃是我们中消息最灵通的，她从来都没有说错过。她……她一直乐于助人，心地善良，无私奉献，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不合规矩的事。”克里蒙特的说法相当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违法了？她到底干了什么？”这次轮到光逝焉气了，但言语上没有半点放缓。 “她……帮一个律师事务所制造伪证。” 光逝再次捂住眼睛，汐也抿起嘴唇。他俩想起当年哈维承诺妹妹会受到好的教育一事，这就是所谓的好教育吗？ “求你们别告诉她，她也就做过几次。”克里蒙特还在苦苦央求。 “好吧，我们会保密的。”光逝点点头，“琉璃……小姐告诉你玛姬可能会被抓到这里来，她跟你说过理由吗？” “她说……她说玛姬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生活……生活一直平淡也无趣，唯一值得称道的事情就是被我带去见一个境界守卫医生。她说，她说那些人是怕你看出玛姬有什么问题而发现他们的阴谋，而玛姬接受过的那个古怪的药物志愿实验最可疑。她还说，还说玛姬可能染上了什么和图塔林人有关的病毒，说……说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光逝叹了口气：“她告诉你我是境界守卫了？” “嗯……”克里蒙特说，“玛姬真的染上了那种病毒吗？就是以前在伊休那爆发过的那种？” “不知道。”光逝如实回答，“我认为不是，不过也绝对不是好东西，你还是继续做你的心理准备吧。倒数第二个问题，你的船怎么躲过了星际警察的搜查？你父母对找到你这个宝贝儿子可是煞费苦心。” 克里蒙特再次露出和刚才一样的表情，他还没说话，光逝就明白了。没错，他又问了琉璃，因为养父的关系对星舰相当熟悉的琉璃很快就给出了对付装备还未更新的星际警察的方案，并顺便敲诈了克里蒙特一大笔钱。克里蒙特在这方面也颇有天赋，仅仅是看着琉璃给出的航行方案就顺利避开了星际警察的搜索。原理很简单，除了避开一些航线外，在通过星际之门的时候，打开自己飞船的跳跃装置但不充能，该行为会诱发星际之门的跳跃程序执行，会造成一次故障记录，但不会留下飞船的记录。 “最后一个问题。”得知妹妹的成长方向和自己的期望相去甚远的光逝相当的恼火，说话的顿挫感也有所增加，“你为什么会在伟大风暴酒店的娱乐中心晃荡？” “因为……”克里蒙特费了一点功夫才憋出话来，“因为有人叫我在这里等。” “谁？” “我不知道，他们联系我说玛姬在他们手上。” “然后呢？你见着他们了吗？” “没有，他们不久前告诉我去另外一个地点见面，说这里不安全。然后你们就……”克里蒙特再次瞥了一眼汐，但没看奭葵。她太矮了，而且套着一件大帽子的肥卫衣，没啥观赏性。 “是吗？哪儿？” “他们没具体说，他们只说我知道那个地方，可是我也不确定。”克里蒙特紧张起来，“真的，我没骗你。” “那你就说说你最确定的那个地方吧。”光逝站起身，双手又拍了下桌子。这次他下手很轻，不过之前留下的伤痕已经非常严重了，此时他手刚落下，数道裂纹就顺着桌面上精细的花纹蔓延开。 光逝高快两米，壮实如山，胡茬杂乱，眼神疯狂，任谁看着都会觉得有压力，克里蒙特自然更不用说，他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我真的不知道。”克里蒙特仰头看着光逝，嘶哑地说，“我觉得他们想让我去玛姬以前的住处，我以前是去过，可我真的记不得了，这里变化太大了。” “那就给我任何你能想起来的有帮助的碎片。”光逝要求到，“任何事情。” 克里蒙特吞了口唾沫，眼珠子抖个不停，带动得手和脚也开始抖。“嗯……嗯……”他把拳头凑到鼻子下，“那儿，那儿的对面有一家百货商场，我不记得名字了，百货商场，没错。那一条街有很多吃的，还有……还有……”他又抖了半天，“那儿，那儿可以看见机场，还在修建中的机场，是的。” “你提供的比我想象的更多，谢谢。”光逝拄着拐杖来到克里蒙特身后，单手扶着他颤抖的肩膀，“我们会找到那个地方的，很快就会。” 第41章 必须死 - 航向黎明 - Joker 克里蒙特被锁进了寝室里。奭葵用被子将他裹起来，然后捆住，导致他现在看上去像一条毛毛虫，相当可笑。他不停央求光逝救助玛姬，不要做伤害她的事情。光逝的回答简单粗暴，他踩住克里蒙特的脖子，直到后者憋晕过去。 “你真的不打算去救那个女孩吗？”宫夜忍不住问光逝，虽说他很清楚玛姬对光逝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这小子满嘴胡说八道，让我上哪儿去救？”光逝说，“小小年纪不学好，说谎倒是一套一套的。” “他在……他刚才是撒谎？”宫夜瞪起眼睛。 “废话，这小子是通过正常途径降落在这颗早就被敌人控制的星球上的，还住进了伟大风暴酒店，怎么想他都不可能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在活动。”光逝踢了那条人肉毛毛虫一脚，“说的多半都是血刃武士那些杂碎教他的。 “如果你根本就不相信他，为什么还要审问他？” “你管那叫审问？我难不成还得给他戴个奶嘴再把他放摇篮里在唱一首摇篮曲？”光逝讥讽道。“我是否相信他和要不要和他友好交流并不冲突。”他在友好交流几个字上加了重音，“人只要说话，就会不停的流露出情报，只要学会抓住那些零碎的情报并拼接起来，你总能找到点什么。” “你找到了么？说得这么神棍。”宫夜不信这套。 “没啥特别有价值的，该知道的我都已经知道了。”光逝耸耸肩，“不过我至少从这友好交流里意识到我妹妹需要一些……管教。她实在是有点过分了。” “他跟你说的那个地方，你不打算去？”宫夜提醒道。 “我也在想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光逝说，“可能是血刃武士希望我前往那个地方，也有可能是这小屁孩在跟我暗示他曾经被带到过什么地方，无论哪一种可能性都不大。还有一种情况是，其实这家伙刚才的话对他自己而言大部分都是真的……嗯……喂？” “嗯？”会被光逝直接用喂之类的字眼喝来呼去的只有汐，这是因为他不方便给自己取外号。 “你带他进来前检查过植入式定位仪之类的东西吧？”光逝再次用脚踢踢克里蒙特。 “检查过两次，怎么了？” “我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就在这时，套房的门铃响了，一个彬彬有礼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出：“客房服务。” 光逝和汐面面相觑，宫夜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只觉得空气里的气氛越发凝重。汐的手慢慢伸向后腰，握住随身携带的驱动武装。 “我们没有要客房服务。”在客厅里隐蔽妥当的奭葵回话道。 “不好意思，名单上写着奭葵小姐。”对方说，“如果奭葵小姐是个穿卫衣绿头发的矮冬瓜，那我确信我没有走错房间。” “他听着可不像侍者。”光逝用升调说。 咚！ 客房服务始于一声震得人心肝直颤的巨响和硝烟，套房的正门从一块完整的手工制品变作无数离子化微粒。电浆武器独特的高亢鸣响伴随着炫目的强光闪进屋内，继续增加空气中电离微粒的含量。 “这就是我担心的。”光逝咂咂嘴，“你，带上这毛毛虫，你，去弄死那些喜欢送客房服务的酒店侍者。” 汐在光逝说完前就赶往客厅加入了战局，能量武器射速远比动能武器低，可威力强大，已经将客厅搅得一片混沌。 “我……我搬不动他。”宫夜有点尴尬地坦白，他最近有点疏于锻炼身体，原本就不算肌肉发达的他现在力气就更不值一提了，扛起一个一百多斤重的男性到处跑对他来讲是个挑战。 “我又没说要让他享受公主抱的待遇，你拖着他好了。”光逝给出了建议，“你可以拽着他的脚，也可以拽着他的头。当然，拽着他的脚更方便，但是可能会在下楼梯的时候把他搞成白痴。就算如此也没必要紧张，反正这白痴的父母有钱，这辈子是吃穿不愁了。” “就算在这个时候你也能说个没完么！”宫夜在心中思索了片刻，终于还是决定拖着他的双手走，以免真的搞出什么脑震荡。 “两者之间有什么冲突吗？我说我的，他们打他们的，完全没有冲突！”光逝高声吼出末尾一句。“准备突破！”他转身命令汐和奭葵。 汐和奭葵双双抛弃短小的冲锋手枪，拔出贴身携带的驱动武装。制式长刀和冲击拳套在两人手中展开，与体内的先驱装甲建立了能量桥接，将武器的威力推至巅峰。 “冲！” 随着攻击指令下达，两人一头扎入枪林弹雨中，先驱装甲在身前凝聚的电磁涡流护盾有效的将等离子体绞碎甩开，一路保护她们冲到门口。躲在门口那看似餐车但实际能抵挡子弹射击的障碍物推车后的血刃武士不再执着于远程热武器，也纷纷拔出兵器准备近身搏击。 汐一马当先奔至障碍物前，一点要跃过它的意思都没有，而是抬脚踹向它。来不及更换的高跟鞋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立刻折断，而那障碍物的表面也因这记上万牛顿的踢击而凹陷，接着便撞向套房入口正对的应急通道，将对面的大门装得四分五裂。汐又往前小奔出两步，优雅的抬起修长的右腿，踢在一个血刃武士下颚上，将他整个人都踹得凌空飞起。这可真是不常见的情况，除了境界守卫，谁挨上这么一脚，估计脑袋都飞出去了。 奭葵紧随其后，动起来像一头愤怒的小熊。她抓住一个血刃武士，一脚踩断他的脚踝迫使他跪下，然后一记摆拳轰碎了他的脑瓜。有人识图从后面抱住她，可她实在是太矮，血刃武士应该是从来没面对过她这个身高的敌人，被她一缩脑袋就轻松躲开。奭葵飞速回身，三连冲拳打得对手把肠子都快吐出来了。 刚交手就有六人被迅速斩杀，此等气势对心智仍然健在的血刃武士来说难免不会造成震慑，一时间也变得缩手缩脚起来，被汐和奭葵联手将包围圈冲散。 “嘿，蕾丝边，去帮宫夜抬那条毛毛虫。”光逝对疑虑是否要加入战团的蛇发人说，并趁乱侮辱了她的种族，“你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他边说边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继续向门口走去，“搞快一点，我可不想被人堵在瓮里用棍子戳。” “往哪边走？”和宫夜一起台克里蒙特反而不方便，比丽居金干脆自个儿把宫夜扛到肩头。她忽然看见光逝手里抛出一个亮片，飞到一半又被他抓住。 “右边。”他看了一眼手心，说。 比丽居金也顾不上他是用什么巫术决定的逃跑路线，带着宫夜就转向右边的走廊，刚跑了没几步，天花板突然塌陷，一名血刃武士尖嚎着跳下，双手长弧刀凌空劈来。比丽居金枪已收入口袋，又没境界守卫那么强悍的体术，眼看就要被劈中了，她下意识将克里蒙特横在身前当盾牌。 如果那名血刃武士真的要砍，区区克里蒙特那小身板是不可能挡得住的。这种仿执行统合部的军用长刀能切开装甲车的钢板，别说一两个人了。 比丽居金只觉得手上一轻，毛毛虫状态的克里蒙特就不在她手里了。她定睛一看，从天花板上落下的血刃武士挟着克里蒙特已经奔出二三十米远。 “别追！”光逝喝止了正要追击的比丽居金，“走这边！” 比丽居金没有办法，只能掉头跟着光逝走。走廊另一侧的血刃武士已经被汐和奭葵清空，他们都不如上次在劳诺庄园里的那些血刃武士强大，但依旧不可小觑。最要命的是，他们数量庞大，而且他们的主人似乎并不在乎这些损失。 “警察在哪里？”宫夜缩着脖子喊。 “警察？等我们都死透后他们就来了。”光逝笑道，“别指望警察了，指望这鸟地方附近的警察不如指望你去世的奶奶。”他因为腿的关系，移动速度大降，此时跑得和宫夜差不多快。 “我奶奶没有去世。”宫夜怒道。 “啊？算我说错了，不如指望你去世的爷爷。” “我爷爷也没有去世！” “好吧好吧，那你家谁挂了？你小时候养的金鱼？小狗？你妈？” “你妈炸了！” “技术上来说，我妈的确早就炸了。” “别吵了！”汐突然喝道，“我们有麻烦了！” “我们已经有麻烦了。”光逝废话不停。他抬头看向前方，也就是汐看的方向，他们的前面是一个连接空间站不同部分的多个隧道中的一个，这种隧道是全玻璃的，不长，但挺宽，算是什么休闲观光点，还开设有咖啡店。总之有不少人聚集在这里。而此刻，隧道里的所有人都看向左侧，那里漂浮着一架死灵鸟炮艇。“呃……我们好像的确是有麻烦了。”光逝改口道。 话音未落，风暴中的死灵鸟炮艇释放出更可怕的风暴，撕碎了玻璃隧道。 第42章 哨站突袭 - 航向黎明 - Joker 战地指挥系一年级新生有数百人，与工程系，炮兵系，后勤管理系以及装甲系新生混编时足足有两千余人，驻守这片六千四百平方公里的区域本该是绰绰有余的。但新生之所以被叫做菜鸟，那就是因为他们什么都不懂：整个防区的部署相当混乱，军力利用率低下，再加上复杂环境的干扰，这两千来人想抓住战地指挥系特优班的那六十个学生难度相当大。 不得已之下，校方只好批准了将新的制式装备下发学员，还补充了一部分经验相对丰富的二年级的学员。为了不破坏力量平衡，补充的二年级学员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对抗同样参加了地狱周演习的境界守卫――防守“巨神”重战车不被境界守卫摧毁，同时用巨神重战车的电磁轨道炮摧毁十个轨道目标。 即便有境界守卫在防区内横冲直撞到处屠杀，新式装备与老学员的作用也很快得到了体现，十支战地指挥系精锐小队中，有一支被伏击全灭，有三支被打残，还有一支被巡逻队咬上，正在追踪。 “干得好！”通讯器另一头的星舰指挥系，也被叫做综合指挥系学员摆出十足的长官派头夸奖道，而受到“领导”口头褒奖的是数十个哨站站长中的一个，他刚向指挥中心汇报了哨站“击毙”数名敌军的战绩。 作为战地指挥系的学员，这位哨站站长心中对眼前的综合指挥系学员充满了不屑和，但据说境界守卫实时监控着这场“演习”，他也不得不遵守规矩。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综合指挥系学员入戏太深，喋喋不休的向哨站站长讲着屁话，让哨站站长有强烈地踢他屁股的冲动。综合指挥系都是些没用的家伙。他无聊地撮起牙，将对方的声音赶出脑海。战地指挥系才是出将军的地方。 不过战地指挥系想坐大也不简单。地面部队的确在战争中不可或缺，但星舰才是衡量一个国家实力的第一标准。虽说星舰指挥官大部分都是从战地指挥官中提拔上去的，但想要得到这样的提拔，必须先进修舰队战相关课程才行。 自以为是的发言终于结束，哨站站长长吁一口气，关掉了通讯器。 “长官，那些萨瓦迪安人发来了消息。”一名士兵走进营房，向他立正敬礼并报告道。哨站站长忽然又有点理解那个综合指挥系学员的心情了，即便他知道演习结束后所有人的身份又恢复如常，可他还是从对方的立正敬礼中享受到大权在握的感觉。 “那些中途加入的僵尸脸？”站长有些意外，他从来没见过萨瓦迪安人说话或传达出任何信息，“说了什么？” “他们说有两三支敌军小队数小时内会经过我们的防区，敌军小队具有很强的侵略性，可能会主动攻击本哨站。”士兵汇报说。 “主动攻击？”站长笑了笑，“能攻击哨站的只有境界守卫。”如果是境界守卫的话，再怎么警戒也没用，那些怪物会向割麦子一样扫翻所有人，就像他们对其他两个哨站做的那样。他们甚至没有用枪。 “我不知道，长官，萨瓦迪安人的消息里是这么说的。” “呃……好吧。”站长察觉到眼前这个士兵对他刚才小小的轻蔑和狂妄流露出些许不悦，于是立刻收起了官架子。他还不想和其他学员闹崩，以后谁是谁的上司还说不定呢，“既然如此那就把空置的机枪岗哨架起来吧，几个小时而已，我们最好还是确保万无一失。” “只是机枪炮塔吗，长官？” “先布置机枪炮塔吧，其他的等会儿再说，一次只做一件事总是保险的。” ※ “他们又重新部署了两个自动岗哨炮塔，我们应该放弃吗？”一旁的西蒙所问的也是冰蝶此刻所想，因此她没能第一时间给出回答。她曾经尝试过突袭一个哨站但失败了，她承受不起第二次失败。凌晨时分，他们侦察了一次这个哨站，没有死灵鸟炮艇，人数不足六十，机枪炮塔也只有两个，可以说防备相当松懈。 过了几秒，冰蝶终于下定决心：“不。哨站一半的兵力都被派出巡逻，大部分无人单位也都被带走，这么好的机会，我们很难遇上第二个。按照计划各就各位准备行动。” “好吧。”没有争执，西蒙接受了她的说法，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很棒，如果这次能得手，相信冰蝶未来还有很多品尝到这种滋味的机会。 因为没有无线电设备，冰蝶必须依靠眼睛和手语来观察指挥小队。新兵蛋子们可搞不懂太多，手语传达出的信息也就变得很简单，冰蝶必须在行动前就把详细的作战思路和行动路线告诉所有人，并祈祷他们能按照计划执行。 她看见蕾斯蒂在稻源的帮助下爬上了一颗古树的半腰，多姆和第三小队的重装兵聚集到哨站南面的土坡后，明符和其余两名步枪兵顺着矮树丛一溜小跑来到第一个炮台西面，剩下的步枪兵和三小队的工程师靠近了另外一个炮台。所幸这些炮台都没有被允许开启真正的索敌雷达，否则冰蝶的人绝无可能靠到这么近还不被察觉。 就位后的明符回过头，穿过稀疏的枝蔓对上了冰蝶的目光。冰蝶慢慢举起拳头。明符点点头，撞了撞身旁战友的肩膀，几人一起取下了武装带上的高爆手雷，按下了起爆读秒开关。 冰蝶果断向下挥出拳头，三枚手雷两秒后脱离了主人的掌控，划过一个高抛物线，落向了西面的炮台。 现在，祈祷。 手雷越过矮树丛的同时，机枪炮台就侦测到了异物的靠近。它以出乎意料的速度调转炮口瞄向那三个圆球，物体识别瞬间完成，火控系统锁定了目标，一百余发镭射炮弹从飞速旋转的炮管中倾泻而出，连成了一条直线。这条直线上所有的物体都将被摧毁。 当一轮点射打完，炮塔的控制中枢向炮塔基座的护盾组件下达了启动指令，但让控制中枢不解的是，明明自检时完全没有问题的护盾组件却用一个更高级别的代码拒绝了指令。控制中枢彻底迷惑了，它尝试联入作战网络查询相关咨询，它必须要快，因为在六皮秒后，那些手雷就要爆炸了。 实际上，被激光精准命中的手雷只用了四皮秒就引爆了自身，随着低沉的爆响，红色的光芒破体而出，连成蛛网般的形状向四面扩撒，吞噬了半径五米内的所有可以破坏的东西。岗哨炮塔的核心部件被高温等离子体迅速融解，但它依旧有足够的时间向防御体系里的其他物体送出了警报脉冲。 “进攻！”冰蝶高喊，并第一个跳起来向重装兵们潜伏的位置狂奔。她是所有学员里速度最快的，也是力量最强的，只有她能胜任吸引火力的任务。如预想的那般，机枪炮塔在接收到警报后第一锁定了冰蝶，一连串炫目的红色激光眨眼便打至近旁，点燃了原本不可燃的土地。 这种行为在平时简直就是送死，这种岗哨炮塔能在一百米外精确爆头一只蚊子，境界守卫也不可能躲开它的攻击。但现在，岗哨炮塔对人形目标的瞄准精度被刻意干扰了，如果速度够快，冰蝶有机会脱身――或者不能。 强光晃得冰蝶头昏眼花，她觉得自己快被这些光芒和热浪淹死了。明明二十米的距离对她来说好像在跑马拉松，恶心感更加重了这样的错觉。突然间，她脚下一软，整个人倒了下去，被惯性驱使着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真有意思，她在计划攻击这个哨站时还指望能无伤亡，没想到第一个倒下的就是她自己。操，该死，真该死！ 咒骂的同时，冰蝶耳畔传来了又一次手雷爆炸的声音，第二个机枪炮塔可能也被摧毁了。 “你没事吧！”西蒙从后面跟了上来，跪倒在冰蝶身旁，“你被击中了？” 冰蝶下意识翻过身，她注意到自己似乎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唯一的问题就是她的两条腿抖得像筛糠。她的手也好不到哪儿去，枪也掉在了不远处的地方。 “我……”冰蝶深吸一口气，“还好。” 很丢脸，她竟然被吓得倒在了地上。她还从来没有那样被火力覆盖过，太他妈糟糕了，即便知道这是演习，她也有半条腿跨入地狱的错觉。这有别于从前她被坏人虐待或者被光逝压迫，这是赤裸裸的来自地狱的恶意。 但她做到了，好运站在她这一边。 两名重装兵和东面的步枪兵对闻声而来的哨站士兵形成了局部压制，交叉火力如冰蝶期望的那样建立起来。蕾斯蒂和稻源在稍远的地方精确狙杀敢从掩体后露头的敌人，对敌军造成真正的威胁，补完了小队缺乏重火力的漏洞。 “给。”西蒙将枪捡回来递到冰蝶手中，“你还能走吗？” “没……没问题。”冰蝶勉强站起来，示意西蒙走前面。他俩短时间暴露在交火区，不过很快就消失在另一处矮树丛后，加入了明符和度荣。 “上！上！上！”冰蝶在经过他们身后时依次拍打他们的后背并低声喝道，“跟上西蒙！” “新启用的那两座炮塔怎么办？”度荣问。 “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你们只管按计划进攻！”冰蝶说，“保持隐蔽，跟着障碍物走，那些炮塔暂时威胁不到你们。” 时间已经不容她继续解释或做出新安排，度荣跟着其他三人越过树丛，从侧翼插入哨站营区，夹击处于前沿的敌军防守部队。三面交叉火力给敌军造成巨大压力，再加上大家都是纯新兵，落了下风就特别容易陷入混乱，逐渐就开始各自为战，完全不听指挥了。 不过哨站的守军是有动力装甲的，这让他们的战场生存能力显著提高，即便在三面火力的围攻下，守军依旧死顶住前线没往后退。通常一个守军士兵要挨上大半个弹夹才会失去战斗力，且他们的头盔面罩会过滤战场上的干扰因素，最大限度的减少士兵的恐慌情绪，使得部队在低士气状况下不崩溃。 不过冰蝶可不会让部队和守军士兵对射到一方服软撤退，她已经安排好了下一步行动。在西面步枪队突破后，东面的步枪队很快也偷偷溜进哨站营区。当第二线的防守士兵注意到他们时，他们已经摸到离第一线防守士兵不到十米的位置。七八个手雷劈头砸向略微混乱中的敌军士兵，当它们依次炸开后，第一防线就没有幸存者了。 很好。冰蝶给自己添加了一分信心。她用高喊引起两名轻装的重装兵的注意，然后给出了不太标准的推进战术手语。在看到多姆越过土坡一边奔跑一边继续倾泻子弹后，她转身追向西蒙他们。 “去左边！”她说，“如果他们在酝酿任何反击，那一定会是从左面开始，防止他们包抄我们。” “明白。”西蒙点头。原计划中左翼步枪队应该是去占领军械库，但军械库旁新添了一个岗哨炮台，再让轻装步兵去强攻就是自寻死路了。在这布局杂乱无章的营地中，步枪兵们至少还能和对方的装甲士兵纠缠一会儿。 冰蝶没和右翼步枪队一起走，而是一个人在营房间向第二道防线前进，那里的士兵手中有她需要的东西。她踢开一扇无人机维修营房的侧门，想摸到他们后方，但没想到这里面竟然有人，那家伙正在试图发动一辆坏掉的“剑齿虎”智能战车。听见门口动静，对方抓起放在地上的动能手枪转过身来，竟比冰蝶还先开枪。 子弹打在冰蝶三米处的铁架子上，激出一串火花，也吓出冰蝶一脑门汗。她不敢托大，立刻站定屈膝，向他射出半个弹夹的子弹瘫痪了他。 “******王八蛋。”冰蝶和他无冤无仇，但紧张之下也无缘无故爆了粗口。她来到剑齿虎智能战车前，查看了一下操作面板。瘫在地上的家伙已经输入了启动密码，进入了内部系统，冰蝶可以查看到该战车的损伤情况和其余细节。 这辆战车想正常运行是不可能了，冰蝶推测它是和某个境界守卫遭遇过，六条生化机械腿中的两条被硬生生扯了下来，有四十多毫米厚的复合装甲的脑袋被一拳打了个对穿，大概是对上它的那个境界守卫不想浪费时间的理由，否则在这里躺着的一定是一堆散碎零件。 只要它没被拆成碎片，那就还一定能发挥点用处，比如这辆战车的火控系统就依旧还能运转，一部分武器也保持完好，这对发动一次毁灭打击就足够了。 “尝尝这个。”冰蝶回忆着第二防线的方位，一边将智能战车的行动模式切换到测试模式，人工填写了火控数据。她再次检查了一遍输入的信息，这才敲下确定键。 须臾，两道金色的金属流体从智能战车下方喷出，贯穿了装甲大门，如果不是因为它们并非真正的流体金属弹药，被腰斩的还有敌军士兵的身体。 见攻击指令生效，冰蝶立刻跳下战车，逃出营房。身后的剑齿虎智能战车按照程序继续对着设定方位狂轰滥炸，先是发射半离子态流体金属弹药的主炮，然后是近防飞弹和动能转管机枪，它自身所处的营房也在这发疯似的攻击中被轰塌了大半，所谓的第二防线上的士兵同样无所幸免。 “搜索那边的营房！”来到较为安全区域的冰蝶对右翼步枪队喊道，“不要让他们启动任何无人机！重装兵拿上无后坐力炮，跟我来！” 跟着多姆他们过来的还有稻源和蕾斯蒂，这不是个好兆头。不等冰蝶问话，稻源开口道：“一支超过十人的巡逻队正从北面返回这座哨站，好像还有几公里，携带有大量无人机和无人战车，还有多个真正意义上的重装兵。现在撤退还来得及。” “你觉得我们跑得掉？”冰蝶翻翻白眼，“不，士兵，我们必须奋战到底，没有死灵鸟炮艇就是最好的局面。听着，先拿下军械库，确保重武器充足，我们就能给干掉他们。蕾斯蒂，你跟我来，多姆拿着无后坐力炮等在这，你，你跟着稻源去和右翼步枪队汇合。思路和刚才一样，吸引火力和侧翼攻击，简单，经典，有效。” 稻源还有自己的想法，不过他忍住了，随即带人离开。冰蝶很高兴他依旧能认识到他自己到底处于什么样的境地，如果他现在和冰蝶顶嘴，后者难免会忍不住用光逝的方法来强迫他服从。 “你还好吗？”冰蝶简短地关心了一下蕾斯蒂。 “嗯。”蕾斯蒂短促地回答，也听不出到底是不是勉强。左面已经传来交火声，西蒙的小队可能没办法支撑太久，没有时间进行心理辅导了。 “跟我来。交火时不需要太激进，躲在掩体后盲射都行，保证自身存活才是最重要的。” 冰蝶说罢贴着掩体左侧向军械库前进，片刻后就看见了埋藏着“无价之宝”的营房，以及那座堪称眼中钉肉中刺的机枪炮塔，它被架设在屋顶上，视野良好，不过稍近的地方就是死角区。那里很安全，前提是他们能靠近。 “开火！”冰蝶率先向军械库的防弹障碍物组成的短防线射击，她刚露个头就重新缩了回去，岗哨炮塔就在她缩回去的同时向她藏身的障碍物喷出红光，其他士兵也陆续朝这里开枪，高能等离子烧得障碍物吱吱嘎嘎响。 藏身于离冰蝶十米外的蕾斯蒂待冰蝶处于火力覆盖后立刻探出身，向那些士兵胡乱开了几枪，将敌人火力吸引到更靠左的位置，给右翼待命的小队提供了进攻空间。这样的战术对新兵对手来说超级好用，就算老兵也时常会吃这一套。 见时机成熟，稻源和其他人发起了冲锋。而防守的敌军似乎学聪明了，他们放弃和冰蝶与蕾斯蒂纠缠，转向稻源他们发动攻击。这正是冰蝶所希望的。她回头招招手，潜藏在后的多姆抱着那门五十毫米口径的无后坐力炮顶到前线，他扛起无后坐力炮，对准了同样转向稻源他们的岗哨炮塔，游刃有余地瞄准，射击。 轰！被视为头号目标的岗哨炮塔在军械库顶化作了烟花。多姆放平无后坐力炮，对准了防弹掩体后的那些守军，又射出一发炮弹，登时清除了大半威胁，剩余的士兵皆在和冲锋至半途又忽然卧倒的右翼步枪小队的对射中被击倒。 “干得好！”冰蝶跳出掩体，跑向军械库，其他人紧随其后。“带走一切能拿得动的东西，拿不走的用炸弹解决掉！”她说，“重装兵优先选择武器，准备迎击增援敌军！” 军械库里备用的装备不多，武装冰蝶他们这两个小队可怜巴巴的几个人却也绰绰有余。 她钻进了一台卫戍者中型动力装甲中，快速完成启动程序，金属块便严丝合缝地将她包裹起来。熟悉的启动音，熟悉的操作界面，熟悉的触感，没什么能比着更棒了。美中不足的是，这些盔甲没有载入士兵个人数据，也就是说，冰蝶没办法通过面罩来判断盔甲中的其他人谁是谁。 给基础形态的艾隆纳耶人使用的MG85电磁突击步枪不太适用于卫戍者动力装甲，不过军械库中有专门提供给卫戍者动力装甲使用的“大号”枪械。常用的有提供给中型卫戍者装甲使用的L7等离子突击步枪，提供给重型卫戍者装甲的MG90激光步枪和提供给轻型卫戍者装甲的MG85D电磁步枪。 冰蝶对动力装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也是第一个着装完成的。她很想催促队友，可催促很难说就能提升队友的速度，偶尔还会起到反效果。她提着比MG85大上一圈的L7步枪来到军械库另一面的大门外。左侧的枪声好像已经消停，不是西蒙他们被歼灭，就是敌人被暂时打退。诸神保佑是前者。 哨站北面的大门在强光中化作了碎屑，比剑齿虎更灵活的护林官智能战车迈着四条细长的腿跨过残骸闯入哨站。挂在主机体左右两侧的13mm机枪吐出长长的火舌，子弹一路从地面蔓延到冰蝶身上。卫戍者动力装甲的确结实，挨了这么几下也就只破了护盾花了漆，装甲本身损伤为零。不管怎样，冰蝶也不可能站在这里和一辆智能战车对喷，在动力装甲的帮助下，她以平时不可能做到的程度跳向右侧，避免直接暴露在火力中。 就在她盘算该怎么办时，她忽然看见西蒙明符他们从对面的营房后跑出来，在瞟见护林官后，又惊慌失措地躲了回去。希望他们是打退了敌军才撤回来与大部队会和而不是被敌军追过来的。 度荣看见了冰蝶，因为没法进行敌我识别，他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向她射击，还好冰蝶及时抬起手制止了他。 这时，更换好装备的多姆与三小队的工程师也走出军械库。“告诉所有人待在一起！”冰蝶警告道，“我们还没有设置敌我识别，一旦走散就不好办了！”穿着没进行细节设置的盔甲的她说话也得用上扬声器。 “给我的装甲充能，我能干掉护林官。”第三批穿好盔甲的稻源一走出军械库就要求到。 “你也许能干掉一个，但你怎么知道只有一个护林官？”多姆质疑说。 “我能干掉它然后回来，傻大个。”稻源对多姆没啥客气可言。 冰蝶知道他需要出色的表现来证明自己的能力，也许他已经向自己的小队成员证明了这一点，但对他来说还不够。为什么自己不给他这个机会？如果是光逝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他推出去堵枪口，是死是活全看自个造化。 “你们是第三小队？”就在这时，意料之外的问话从大门那边传来。 “不，我们不是。”冰蝶随口回答。 “原来还有第六小队。”问话的人笑了笑，“友军，这里是第一小队，鲁登道夫。” 第43章 临时特训 - 航向黎明 - Joker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拥有高昂造价和维护费用的死灵鸟炮艇证明了它物有所值，两秒钟不到就将能抵御风暴的酒店墙面拆毁。坏消息是，拥有高昂造价和维护费用的死灵鸟炮艇证明了它物有所值，两秒钟不到就将能抵御风暴的酒店墙面拆毁。 无论如何，它去了，保护酒店内的住客不被吹死或窒息死的坚强长城，在现代高科技武器的摧残下，永远的去了。 就像有人拉开了飞机的安全门，沉稳且充斥着浓郁高雅气息如商界大佬的空气摇身一变，成为了穿着朋克装挥舞铁链的危险暴走族。在撕裂口附近的人或许是幸运的，他们甚至没能和大自然来个亲密拥抱就被重火力打成碎渣。而稍远处呈呆立状的人们还没在脑子里拼出“WTF”这个词组就被拽入氢与氦的狂欢派对中。 当宫夜意识到发生什么时，他和比丽居金就被两座小山般的艾隆纳耶精英体包围了。汐拽住宫夜的肩膀，奭葵则抓住了比丽居金的胳膊，她俩同时发力，将宫夜和比丽居金扔向通道更深处。宫夜觉得自己身上肯定有哪里被汐弄碎了，等他撞上通道拐角处停下来时，这个想法得到了肯定——他感觉不到自己被汐抓的那边胳膊了，虽说它依旧接在自己的身上。 尖锐的警报在酒店内部响起，通道内部被很好掩饰着的隔离闸门挤破其他华丽的部分，一道接一道的快速降下。这对还没被风刮走的客人来说很残酷，但对位于闸门保护范围内的客人来说简直就是大救星。 汐确保最脆弱的宫夜和比丽居金安全后，头也不回就伸手去捞光逝。即便不用读取光逝的记忆，汐也能感觉到光逝因为腿的问题没能成功精英化。可是，她抓到的只有风。汐大惊失色中回头查看情况，只见光逝被风刮得几乎就快掉出酒店了。他将拐杖钉入了地板，划拉出一个大口子，这才稍微稳住身形。 “别管我！”光逝扣住墙面和拐杖，大吼道。身后的死灵鸟炮艇已经做好伤害评估，准备换一个位置再发动攻击了，它的火力可不是先驱装甲能抵挡的程度。 闸门陆续关闭，留给汐抉择的时间基本归零，她可以尝试超载先驱装甲发动时域扭曲来救光逝，但死亡风险太大，她承担不起。一瞬的挣扎后，汐抛弃了光逝奔向正在关闭的闸门，和奭葵一起在最后一刻从缝隙中滚入通道。隔离闸门随后死死的关闭了。 没有了来自酒店内部的空气对流，光逝不再遭受超高速的风直击，而氧气和温度成为了新的大麻烦。帕芙拉的大气层含有害微量元素且温度极低，达到零下一百八十度，能把任何常温常态生物弹指间冻成冰棍，就算是境界守卫也只能在零下三十度的状况下正常活动，在灰鲭鲨紧身作战服的帮助下能达到零下六十度。光逝现在没被冻死的唯一原因只可能是酒店这一区域的生命维持系统没遭到完全破坏。 死灵鸟炮艇停止了移动，调转机身朝向光逝，不知隐藏在什么部位的什么武器射出了不知道究竟是啥的斑驳蓝光，唯一能知道的就是光逝左手十多厘米处被打出焦黑的一串弹孔连成的沟。大概是风速太快，行星磁场干扰太强，死灵鸟炮艇的先进火控系统也拿捏不准数据，否则光逝就得少一条胳膊了。 操操操。光逝心中脏话连篇，实际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他顶着强风的干扰把身体沿着墙面拽上去，刚用上点力，插在地板中的拐杖发出不祥的悲鸣，接着哗啦一下随着无数金属碎屑一起被卷入狂风。 “不不不不不！”光逝又惊又怒，一时按耐不住叫出声来，将肺里珍贵的氧气吐出一大半。这下是真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他从来没想到敌人会玩得这么大，共济会实权派明明已经在伊休那事件中遭到惨败，又造成令人瞩目的恐怖事件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难道他们是想彻底站在政府的对立面演反派吗？ 或者说，自己把共济会估计得太无所不能了，实际上那些老头也有绝望的时候，他们和僵尸脸们联手谋求利益，又不能完全限制僵尸脸们的行动，所以才会走到这一步？不是不可能，但要真是这样，艾隆纳耶合众国的国家安全问题就相当严重了。 “我最最亲爱的师傅，这地方怪冷的，您挂在这儿能舒服吗？” 意料之外的声音从斜上方传来，光逝抬起头，看见了他最不该在这里看见的人，那个被他一时冲动捡回家的小雏鸡。她坐在断梁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瞧着光逝，似乎根本不被环境之恶劣所影响。 等等，光逝猛然发现，他自己也不受环境影响了。大气不再怒号，闪电不再咆哮，物体违反常理的固定在半空，最重要的是，他不觉得冷，也不觉得有窒息感了。“噢……操……”光逝呻吟道。 “是是，我知道这很难以置信，你也憋了很多话想说，但是，操？这就是你最最可爱的徒弟在危急关头救你于水火之中你想说的词？也太让我伤心了！如果不是你词汇量太贫乏，就是你冷血到阳痿。”冰蝶高谈阔论的模样让光逝很不舒服，因为那让他联想起他自己。 他忍着腿痛爬上被破坏的酒店地板，在这难以置信的场景中，又突然难以置信的变出来一张高档沙发和一个小茶几。原本坐在高粱上的冰蝶瞬移至沙发旁，已然换上管家的衣服，托着一瓶杜松子酒和一个水晶杯。 如果不是自己已经死了，那就是自己彻底疯了。光逝是这么认为的。不管怎样，及时行乐和不要跟自己的欲望过不去依旧是光逝的人生准则。在这准则的指引下，他果断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享受那材质不明的柔软，并从冰蝶手里接过一杯——从杜松子酒瓶里倒出来的热巧克力。光逝啜了一小口，是他喜欢的味道。 “如果地狱有这样的服务，我觉得死了也挺好。”光逝感叹道，“你们这儿还有脱·衣·舞·表演吗？” “师傅你要是真想看，我可以给你跳一段。”冰蝶又变出一张四角椅，像骑马一样倒坐在上面晃个不停，“不管是地狱还是天堂都享受不到这样的服务哦，这可是你徒弟我特供的。不过天堂也不赖，有一座喷啤酒的火山呢。” “飞面神教吗？”光逝吐槽道，“那的确不错。”他又享受了一口热巧克力：“那么，我该问问你是谁吗？” “冰蝶，小雏鸡，怎么叫随你喜欢。”她笑嘻嘻地说。 “这是我该知道的答案吗？” “是的，因为不管我跟你说什么，一旦离开这个地方，你就会彻底忘掉。” 光逝一愣，他再次环顾了一下四周，想找出点分辨自己身在何处的灵感，可终究是徒劳：“这是哪儿？” “这是一个被动触发式的时间坐标。”冰蝶解释道，“这个坐标会在你遇到某一危险时触发。” 她只说了两句话，但包含的信息却多得能让光逝大脑死机。“我觉得我们好像见过。”他眯起眼睛，“除了在现实里。” “我们见过。上次见面时，我教会你如何正确使用原能幻化出一些肤浅的能量体，打败了一个微不足道可依旧把师傅你揍得满地找牙的小虾米。” “我猜，我应该说谢谢？” “你是应该说谢谢，除此之外，你还欠我三千七百八十个谢谢。”冰蝶说，“还有两千六百个七十七个对不起。” 光逝叹了口气，揉着太阳穴：“我觉得我似乎牵扯到什么要命的大事里了。” “是的。”冰蝶承认道。 “而且你不会告诉我。” “是的，因为你会忘掉。” “那你至少该告诉我，我现在为什么在这里吧？”光逝说着将杯子伸到冰蝶面前，“再来点喝的呗。” 冰蝶瞟了杯子一眼，热巧克力立刻重新溢满与它并不相称的水晶器皿。“你在这里是为了学习保命技巧。”她说，“否则帕芙拉的狂风会把你的鼻孔吹得有车轮胎那么大。” “那我最最可爱的徒弟想教她最最亲爱的师傅什么呢？”光逝翘了个二郎腿，快速进入了角色，“话说你觉得这是个上课的好地方吗？这杂乱无章的地方怎么看怎么心烦，特别是那个把炮口对着我的死灵鸟，能把它抹掉吗？” 冰蝶笑了笑，抬手打了个响指。 然后，一切都不一样了。死灵鸟没了，酒店没了，就连帕芙拉也没了。现在光逝躺在沙滩伞下的躺椅上，只穿着一条泳裤，手里的热饮变作一杯加冰汽水。混合着淡淡海的味道的暖风和有节奏的涛声一起撩拨着光逝的五感，他猛地起身，推开墨镜，难以置信地环顾周围这真实到不能更真实的传统海滩美景。 穿着比基尼的冰蝶坐在一块冲浪板上给自己涂防晒油，见光逝坐起来，她冲他举起手里的小瓶子，很是色气地说：“帮我涂？” “！”（注解） “我知道你的精神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但还没必要变成一坨屎吧？”冰蝶说，“现在师傅你有学习的心情了吧？” “这也是我教你的？我能有这么厉害？” “技术上来说，没错。”冰蝶耸耸肩，“别扯东扯西了，你到底要不要学啊。” 光逝沉思两秒，摇摇头：“不要，我就在这晒一辈子太阳好了。”说罢，他重新睡到躺椅上。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能在这躺多久。”冰蝶说着也躺下了，“和我比耐心？要知道时间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咱们就耗着吧。” 光逝没说话，他停止了揣摩冰蝶的身份，闭上眼睛，真的开始享受海边的午睡。 “喂！你真要睡啊！”冰蝶先他一步跳了起来。 “为什么不呢？”他眼皮也不抬地说。 “真是服了你了，快起来！”冰蝶飞速起脚，一下将光逝从躺椅上踢飞出去。后者身体刚离开躺椅就立刻扭转，重新掌握了平衡，在不伤到右腿的情况下站住脚。然后……他又躺下了。 “是你让我睡的。” “哪有。”冰蝶撒娇道，“不开玩笑，亲爱的师傅，你起来好不好，起来拯救世界啦。” “拯救世界？”光逝睁开双眼，“你能停止时间，干涉空间，不借助外设进行大规模质能转换，怎么看，你也是比我更适合的拯救世界的人选。” “拯救世界永远不是一个人的工作，这是师傅你告诉我的，所以徒弟我已经做好了我自己的部分，剩下的，要师傅你和其他千千万万的人来完成。”冰蝶认真了不少，“你知道吗？徒弟我真是败给你了。既然停止时间只会让师傅懒懒散散睡大觉，那我们就让时间稍微慢慢往前走点吧。” 她抬起手，又打了个响指。 白色沙滩和蔚蓝的大海消失了，游泳裤和冷饮也不翼而飞。光逝又恢复成最初的狼狈模样，挣扎着想挪动身躯躲开死灵鸟炮艇的下一轮扫射，而刺骨的空气和肢体的疼痛正拼命阻挠他的行动。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光逝发现原本高速的飓风现在连头发丝都吹不太起来。坏消息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也就是被他手指扣住的墙面，现在已经不复存在。 第44章 未知AI - 航向黎明 - Joker 大学士星位于艾隆纳耶合众国腹地，作为一颗早期开发的殖民行星，她美到令人难以相信自己所看见的景象竟然不是用CG合成的。每年慕名而来的度假游客和蜜月情侣人数位居呓语星域第一，全国第二，仅次于地位无可撼动的艾隆纳耶星。除风景宜人外，艾隆纳耶金电影节，美酒节和最大的ACG展都在这里举行，所以这里也是合众国重要的现代文化产出中心。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这里也是艾隆纳耶合众国最大的海军军事基地，最大的军工基地和最大的科研基地。 “我们到了。”柔和沉稳的男声在耳畔响起，很能给人安心感，而这也是雪忧的助理机器人卡托在设计中想要达到的效果。 雪忧疲惫地睁开眼睛，这一年来她基本没怎么睡过好觉，即便凭借境界守卫级别的身躯也相当吃不消。也许……并不是没有时间，而是她自己不敢入睡吧。 私人座舰的窗外，那颗呓语星域的宝珠似乎在闪闪发光，雪白色的光辉有着圣洁的力量，辐射进宇宙的深处。就连悬浮在低轨道上冰冷的中庭之蛇和高轨道上密集的海军基地空间站群也丝毫没有影响到它的纯净之美。 雪忧从卡托手中接过一杯温热的蜂蜜水，里面加了半年前Z组从中央星域给她带来的“土特产”，也就是他们在创世界00训练时偶尔服用的一种无害提神药物。在和Z组交流的过程中雪忧可以得知，她们可以任意往返七大氏族区域和中央星域，至于更进一步的情况，雪忧就没有再问了。有时，知道得太多不好，她铭记着光逝的“笑谈”。 她也没有精力去管中央星域的事，眼下，仅仅是军队的事就要把她的脑袋给充炸了。艾隆纳耶合众国成立以来，肢解旧政府落后而臃肿的军队，迅速在险恶的星际局势中建立起一支现代化的强大军队一直是雪忧的首要任务。和依塔纳斯帝国的交火可以看出，艾隆纳耶合众国的星舰根本不堪一击，即便是经过极端改造的红雾舰队也被轻松打出惨不忍睹的战损比。新军队的组建已经是迫在眉睫，“命运计划”就这样被提上了日程。 以陶家为首的六十多家曾经的军工企业或与军工有关联的民用企业参与到了该项计划中，利用艾隆纳耶合众国庞大的技术储备和先进的科技水平，和负责的境界守卫一起迅速拟定了一套现代化军队的理想方案。超过三十万名设计师、工程师和军事专家在一个月内推出了地面作战单位的系列装备，不过，最让人瞩目的当属命运计划中的海军部分。 由于艾隆纳耶合众国拥有太多连他们自己也搞不清楚的秘密，他们在星际局势中的处境就变得十分微妙，放开手来造船是不现实的。理想的状态中，合众国应该持有抵御入侵的力量，但这力量又不至于过度刺激到邻国的程度。 这样一来，比较讨巧的做法就是，尽可能提升舰队的实力，但维持在一个较低的数量。鉴于提升吨位的做法太明显，于是境界守卫团队提出从一体化和无人化作战思路出发，建立起拥有强主观能动性的舰队——启用AI担任大副。 AI，在这个时代，拥有拟人性格和真实逻辑能力的AI早已不算什么稀奇货。AI分为很多种等级，大致可以分为民用和军用两种类型。民用AI按照功能差别分为五级，而军用AI是以功能分为无人单位AI，有人单位AI和战略AI。 无人单位AI顾名思义自然是给无人机使用的AI。而有人单位AI也称作决策辅助AI或战术AI，搭载于坦克、机甲、飞机、动力装甲和战舰的子平台，可以说无处不在，具体功能和智能水平也千差万别。战略AI是军用AI里最精贵的AI，其技术指标复杂苛刻，合格产品稀少，可靠性也一直备受质疑。 在旧时代军队中，只有旗舰和部分特殊化战舰搭载有战略AI，且采用模块化接入方式。换句话说就是舰载AI并不与战舰核心连接，只是负责部分版块的临时工。该措施一方面是对战略AI的不信任，另一方面是防止对方通过攻击AI直接瘫痪战舰。 在境界守卫提出的一体化作战中，战略AI将作为星舰密不可分的一部分加入。与以往不同的是，新战略AI采用了双核心思路，即AI主体硬件放置在战舰上，AI主程序则放置在一个生化机械外壳中，通常情况下需通过间接设备来操作自己的主体硬件。这种设计理论上能解决电子战失利就导致战舰瘫痪的情况，也能保证战略AI出现某些“问题”时不会导致严重后果。 使用战略AI作为星舰核心的另一个重要好处就是，现在有能力生产和培训战略AI的企业都被牢牢掌握在境界守卫集团手中，这意味着，他们基本间接掌控了合众国未来所有的星舰。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雪忧抿着蜂蜜水，忧心忡忡的看向越来越近的二号船坞，那里停泊着一艘百万吨级星舰，峡湾级轻巡洋舰一号舰巨浪号。在劳诺庄园的行动中，巨浪号借机首次远航并测试电子对抗相关装备，但途中却发生意外向奭葵开炮，险些造成境界守卫第一个战斗减员。 事后，巨浪号被闻讯而来的两艘重巡洋舰解除了武装，拖至大学士星海军基地接受调查，包括战略AI在内全舰所有人都被关押于此。 雪忧也看见了锚停于二号船坞附近的那两艘龙骑兵级重巡洋舰，雨水号和惊蛰号，紫黑色的近扁棱柱状舰身在恒星照耀下依旧保持着沉稳的低调，如潜伏于虚空的掠食猛兽。 实际上，停泊在这的战舰还有很多，大部分是还在建造中。计划里，艾隆纳耶合众国要建造三级护卫舰若干，两级驱逐舰共34艘，两级轻巡洋舰共36艘，两级重巡洋舰共11艘，一级战列舰共4艘，一级强袭航母共2艘。 其中强袭航母仿造的是依塔纳斯帝国的战斗航母阿波罗级，对外宣称是主力舰，但吨位基本步入超级星舰水准。反正星际联盟到目前为止不过是个空头组织，对战舰的划分各个种族都不尽相同，只要合众国不造那种长轴十公里的夸张星舰就一切OK。 顺着一排浮标指示灯，雪忧的私人座舰逐渐向一座空间站靠拢。无论是军用还是民用建筑，空间站和空港都必须使用实物指示灯，以防电子设备失效带来麻烦。穿过两层薄薄的蓝色光墙，星舰正式入港，随后被四个固定器在轻微震颤中将船身锁定。 雪忧走出星舰，编号F014的境界守卫等候在站台上。金发碧眼的他穿着一套订做的浅色西装，浑身散发出年轻的成功人士的迷人气息，左脸颊的浅浅伤疤则使他看起来更像可靠的男人，若是能露出一个微笑，那绝对能让大把女生尖叫。 他笑了，的确帅得一塌糊涂。“你看起来还不错。”F014走上前来，给了雪忧一个拥抱。 “我就当你是在拍我马屁了，希洛。”雪忧拍拍他的后背，放开了他，“情况如何？” “如果你是在问其他战略AI情绪如何的话，我必须说不太好。她们对最近的戒严比较敏感，同时也很担心巨浪身上发生的事。”希洛回答。 雪忧眼里闪过一丝光芒，压低嗓音：“她们还可靠吗？我没有在开玩笑，如果她们难以胜任战略AI的职责，那就要立刻全部处理掉。” “我相信她们。”希洛正视雪忧，真诚地回答，“她们仅仅是对情况表示担忧，并且不知道该怎么准确表达自己的想法罢了。” “既然如此，我相信你。”雪忧能感觉到希洛的真诚。他是境界守卫中最好的AI工程师之一。 “如果你觉得她们的忠诚值得怀疑，”希洛的语调放松了几分，又展露出一个笑容，“你应该把Z117叫来，他比我在行。” “你真的想把你的宝贝们交给光逝那家伙管理？不知道你还是个残忍的人。” “哈哈哈，怎么会。”希洛摆摆手，“话说仲裁人老大现在忙什么呢？” “他？我让他加入了对赫尔奇的调查中，巨浪号支援的劳诺庄园行动的主要负责人就是他。”雪忧说。他们重新聊到了重点。 希洛一愣，他对境界守卫战术安排并不知情：“是吗……那……他什么都没说？” “没有，我想他并不关心，他的身体出了点状况。”雪忧耸耸肩，“不过我关心。巨浪号已经靠港三天，你们的调查也进行了三天，请不要让我失望。” 希洛叹了口气，点点头，示意雪忧跟他走。“巨浪号并没有被渗透或强登。”他说，“黑匣子中记录表明，是战略AI巨浪绕过了安全锁，与自身主体硬件建立了联系，然后控制炮塔向地面射击。” 雪忧没有说话，静静走在希洛身边，等待他进一步说明。 “巨浪她很害怕，她说自己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她的核心记录中也没有遭到入侵或改写的痕迹。要么是入侵者水平高超，要么是……” “别绕弯子了。”雪忧反而笑了，“我知道你不认为巨浪是在撒谎，我也很清楚一个才诞生不久的战略AI没可能这么快就找到与政府为敌的理由。” 希洛很明显的松了口气：“我是这么认为的，现在的问题是——” “谁对巨浪做了手脚，又是怎么做到的。”雪忧说，“在来这里前，我一直希望你是因为太忙才没有把调查结果提交给我的，现在看来……” 希洛抿紧嘴唇：“对不起。” “别，我可是各种意义上都没有资格接受别人道歉的人啊。”雪忧忽然停住脚步，她的眼角余光撇到了一丝异样。待她转头，右侧通道房间内伸出来的几个脑袋咻的瞬间缩了回去。可是太晚了，雪忧已经分辨出了她们。分别是独角兽级战列舰的舰载AI八重樱，六月雪，木槿和风信子，还有深空级强袭航母舰载AI天琴和天鹰。这几乎是艾隆纳耶合众国所有的重型主力舰级家当了，并且她们的舰体都还未完工。 还没等希洛开口，独角兽级战列舰首舰的舰载AI八重樱一个趔趄被推到走廊上，她转身想跑回去，但同时又意识到这么做太蠢了。“那，那那那个，我，我……”她结结巴巴地开口，让雪忧觉得希洛把她们设计得有点太像人了。可以理解，希洛的AI设计思路承袭自执行统合部，而执行统合部就喜欢制造有特色的人形AI，比如夜翼号的舰载AI就是个酗酒的海盗。 不过，希洛设计AI也有和执行统合部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执行统合部的AI网罗万象，有刚才列举的海盗，还有旧时代飞行员，学者，古代绅士，马戏团小丑，城堡骑士等等，而希洛的AI……咳咳。总的来说，雪忧是很担心这样的AI会有损合众国的军威。 “风……风信子！”八重樱忽然指向她被推出来前藏身的房间，大喊道。 “诶？诶！”被她叫到的独角兽级战列舰四号舰AI在惊叫中也被推了出来。她慌乱地来回扫视卖了自己的队友们、同型号的没用的大姐和能决定她们命运的雪忧，最终强作镇定，规规矩矩站好，向雪忧行了个合众国军礼，即以右拳扣左胸，再五指并拢伸直向前挥出。 “请……请问雪忧小姐是来处理巨浪的事情的吗？”风信子有点紧张地高声说。因为雪忧并非正式的军方人士，所以她以小姐称呼雪忧而不是长官。顺带一提，舰载AI的军衔和星舰大副是同级，例如天琴和天鹰姐妹是上校，八重樱她们是少校，以此类推，逐级降低，最低的驱逐舰AI领少尉军衔，而护卫舰没有造价昂贵的舰载AI。至于AI的军衔是否允许升降，应不应该被称作长官，军部和政府还在协商中。 “是的。”雪忧转身面向她，郑重又不失友好。 “那个……”风信子又用眼角余光瞥了那几个躲起来的伙伴，似乎是在寻求支持。一旁的八重樱一边尴尬地傻笑一边怂恿风信子。“那个！”有点太人性化的AI鼓起了勇气，“我只是想说，我和其他AI都认为巨浪姐姐是个很好的人！总是很可靠！至少比八重樱姐姐可靠得多！” “什么？那怎么可能！唔！”反驳中的八重樱突然被暗处高速飞出的一个易拉罐瓶子砸中了脑袋，听声音，易拉罐是满仓状态。 “我知道了。”雪忧微笑着点头，“你们在巨浪号出任务前，最后接触她的是谁？” “呃……我。”天鹰从隐蔽处磨蹭着走出来。 “你有什么需要提起的吗？”雪忧问道，但没指望有答案，因为希洛一定把该问的都问了。 “没有，她……当时巨浪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 “我明白了。”雪忧模糊地回应，一边寻思该怎么结束谈话。 “冒昧打扰，真是很抱歉！”风信子察言观色的能力令人惊讶，“我们这就走。希洛先生，雪忧小姐，再见。” “唔……再见。”八重樱和天鹰的反应慢了半拍。 “再见。” 和舰载AI们告别后，雪忧和希洛继续朝空间站深处走去，一路上还遇见了两个驱逐舰AI，不过她们很紧张地站到一边，注视着雪忧和希洛走过，没敢上前搭话。雪忧忽然很想看看光逝走在这座空间站里时会造成什么样的轰动，不……说不定效果和雪忧想看到的正好相反，那家伙在创世界00时就和大部分AI关系挺好、 “你把她们做得太……太贴近自己的兴趣了。”雪忧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个结伴而行窃窃私语的驱逐舰AI，评论道，“你让那些老头子舰长怎么和这些AI相处？” “把那些受不了变化的旧时代海军军官赶出军队不是正和你意吗。”希洛大言不惭，“再说了美少女有什么不好？人人都喜欢美少女。” “话是这样没错……好歹也要分场合的吧？” “你不喜欢美少女吗？”希洛很坚持。 “喜欢是喜欢，但和你所谓的喜欢不一样，所以请不要拿我脑补百合花开，我是正常取向。”雪忧很受不了的举起手。 “是吗？可惜了，不少人都以为你和蓝羽……嗯哼。” “说真的，我开始明白为什么你长得挺好看却一直找不到女朋友了。”雪忧发出混合着复杂感情的像是叹息的鼻音。 希洛并不否认。“不过，把她们做成那样并非我的本意。”他说，“执行统合部让AI在吸取外界情报中拟定自身性格这一点我是打算采用的，但这里……这里离大学士星太近，最初的一批AI吸取的初始情报百分之二十来自电影节，百分之八十来自ACG展，然后嘛，我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咯。” 他们乘上一种单节箱式列车，空间站和大型星舰中都具有类似的移动手段。列车很快驶入一个宽大的隧道中，这是空间站里的交通枢纽，各种功能和形状的交通工具飞来飞去，将人员或物资运往空间站各处。现在是星舰制造的高峰期，所有的船坞都在开足马力运转。 列车在顺着一段下行通道飞行片刻后停下，雪忧跟着希洛钻出车厢后，呈现眼前的是个蛋形建筑。这是个类法拉第牢笼的拘束装置，能隔离所有辐射和电信号，有时也用作机密会议场所。蛋形建筑入口处，两个荷枪实弹的士兵站得笔直，见希洛和雪忧走来，标准迅速地行了一礼。 士兵打开蛋形建筑第一扇门，放希洛和雪忧进去，然后又重新关闭。现在雪忧身处一个小黑屋里，这个小黑屋如果开灯看的话，密集恐惧症患者怕是得尖叫倒地。它的四面墙上都镶嵌着像是蜘蛛眼睛的特殊装置，这些装置会停转目标身上的所有电子设备。如果使用电子脑之类器官的人走进这个房间，那就会被立刻杀死。 境界守卫体内的先驱装甲是关不掉的，因为它的科技水平超出七大氏族好几百年。 在听到蜂鸣器提示后，希洛走到一个独立电源的小黄灯前，找到了一扇只能手动开启的压力门，将其打开。白色的光芒从门后射来，稍微有一点刺眼，不过雪忧还是很快就适应了，大约零点三秒。 如此戒备森严的房间内，关押着一个缩在墙角的女孩，不，外表像女孩的战略AI的生化机器人容器。她抱着自己的双膝，惊恐地看着发出声响的入口处，浑身瑟瑟发抖，俨然一副受到了严刑拷打和精神折磨的模样。 “她平常看起来是怎样的？”雪忧用有点光逝的语气问。 “比八重樱看起来可靠。”希洛引用了风信子的话。 这可不行，一艘战列舰的造价和维护费用是轻巡的十好几倍啊。 “轻巡洋舰巨浪号，高级指令，安全模式启动，COR-SURGE-0141-0075。”希洛清清嗓子，说出一串像是有魔力的话语。 “指令接受，巨浪号，安全模式启动，正在关闭环境回馈系统，正在关闭逻辑库，正在关闭存取组件，完毕。”巨浪十分机械的说，目光也逐渐无神化。她以普通人不可能做到的动作从地上起身，面向希洛和雪忧僵硬地走了几步，在大约三米远处停下。 “审讯从来不是我的擅长科目，不过我自认为已经问光了所有问题。”希洛说。 “审讯也不是我的擅长科目。”雪忧说，“不过我请了外援。” 没有卖关子，雪忧直接揭示了答案。她从外衣口袋里取出一个光滑的金属圆碟，放置在桌上，然后将大拇指对准中心凹陷处用力按下。 “这难道是……”熟知执行统合部电子设备的希洛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什么。还没等雪忧证实他的猜测，圆碟放出数缕束状蓝光，在一个正方体空气箱子里疯狂晃动。它们的末端留下的光路正逐步勾勒出一个类人形体。随着时间的推移，类人形体的外表已经可以辨认，特别是那木头假腿和钩子手格外显眼。 “`belay（停船靠港）！尊贵的杰克船长驾到！”粗俗地声音从大约五十厘米高的全息投影的嘴里喷出，明明是虚拟的光线，却让人恍惚间闻到了烟草和酒精的臭味。 “你有名字吗？”希洛质疑道。 “没有，这也正是美妙之处，你可以叫我船长大人，或者尊贵的杰克船长，亦或是至高无上的黑胡子大人，漂亮小子。”夜翼号的舰载AI在身旁变出一个酒桶和小水桶一样的木质酒杯。他用酒杯从酒桶里捞出透明的液体，然后咕嘟咕嘟喝下肚去。“啊！干！真·他··奶奶··的·操！”他甩着脑袋，“土豆酒就是有劲儿！” “所以说，这就是Z146告诉我的那个AI了对吧？噢……瞧瞧这又嫩又白的小鲜肉，惹人爱的小猫咪，你告诉我你们要把她装上战舰？太残忍了！”海盗船长打量着呆滞状态的巨浪，一边指指点点，“女人就应该躺在床上张开大腿，啊哈哈哈哈哈。” “是，是，很好笑，很有意思，很有教育意义。”雪忧翻着白眼说，她之前还担心在牢笼内这个装置能不能正常运行，会不会影响到AI的机能，看来是她想多了，“该干正事了吧？” 话音未落，巨浪的脑袋噼啪炸出一串火花，她的眼神变得更加黯淡，身体一歪，倒在地上。 “搞定。”海盗船长往桌子上吐出一大泡混合着烟草的口水恶心至极。好吧，雪忧现在觉得希洛设计的AI足够好了，如果要把海盗船长这样的AI装上星舰，她才是真的受不了。“or（拔锚启航）！”海盗船长用完好的那只手挥舞着破烂的二角帽，高喊道，“就此别过，伙计们！” “给我站住！”雪忧有点生气了，“你就准备这样不明不白的拍屁股走人吗？” “不然如何？你还要给大爷我吹吹箫？”只有五十厘米高的海盗嚣张无比地说。 “解释，一下。”雪忧瞪着他，一词一顿。 “不是什么大问题，你们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纯粹是因为对方入侵巨浪的手段很独特，修改方式也很独特，使用了和传统AI语言完全不同的编码。”海盗说得十分轻松。 “完全不同的编码？”希洛追问道，“什么意思？” “不是什么大问题！”海盗又重复了一次，“就好比计算机一开始用机器码编写程序，随后演变为更灵活的集成语言，这样语言，那样语言，二进制的，十六进制的，最后成为了当代AI使用的抽象构架式程序，A-Ci。现在的A-Ci和最初诞生的机器码完全不同，技术间几乎没有任何关联，但是其目的是相同的，那就是情报的生成与利用。” “换句话说，用机器码编写的程序一样能攻击以A-Ci为基础的程序——这只是个比方，A-Ci的智能程度比机器码超出好几个次元。而攻击巨浪小姐的敌方AI就是用完全不同的编码组成的，因为它根本不被你们的科技所理解，所以它对巨浪造成的影响你们也同样无法理解。”海盗解释道。 “你能说得更详细一点吗？”希洛问，“我们得知道该如何预防下一次攻击。” “不——是什么大问题。”海盗船长继续用这句话起头，神态语气各不相同，“执行统合部102工程的产物已经启动，让你们的战略AI姑娘们连上网，102工程会自动锁定她们，并给她们安装新防火墙，免费。” “我们需要敌人的信息！”雪忧蹙眉道。 “我不知道你们的敌人是谁。”海盗船长说，“漂亮小子的AI设计能力相当棒，你们的战略AI姑娘们也在茁壮成长，按理说，是不可能这么轻松就被未知AI破解。那个未知AI的能力并不比她们强，它的优势在于它了解她们，而她们不了解它。” “你在暗示我们国内的敌人掌握了某种我们不知道的技术。” “或许吧，谁知道？我只是个无忧无虑的AI。说得够多了。巨浪小姐也要重启了，虽说她不会记得被入侵的事，但女孩子需要好好的呵护才行。再见，伙计们，本船长又要踏上征途啦。飞向宇宙，浩瀚无穷！” “最后一句不是海盗的行话吧！！！喂！！！” 注解1：二角帽就是拿破仑帽。 注解2：艾隆纳耶合众国军礼采用古罗马军礼。 注解2：风信子是冬天生长早春开花，但是我说它是冬天开花，它就是冬天开花。 补充：民用Ⅰ级AI常见的有警用巡逻机器人、清扫机器人和装配线机器人等搭载的AI，基本只能机械执行命令；民用Ⅱ级AI一般应用于普通家庭管理机器人、量产服务机器人、公共移动终端还有中小型民用载具管理AI，有规范的感情和较好的逻辑能力；民用Ⅲ级AI允许使用拟人外壳，是比较高级的种类，价格适中，泛用性也最广，称呼也从它进化到了他或她；民用Ⅳ级AI价格昂贵，担任空间站或大型船只的管理AI再合适不过，运算能力比起Ⅲ级AI有卓越提升。至于Ⅴ级AI……Ⅴ级AI一般人很难见得到，这是行星管理AI的等级，调动协调支配整个行星的电子资源，是艾隆纳耶社会构成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第45章 又一个游戏 - 航向黎明 - Joker 光逝做了几个夸张的狗刨，像游泳一样试图靠近空间站的残骸，即便他就算靠上去了也无路可逃，他还是忍不住这么做。但是，他能触到的除了空气还是空气，身体却没有移动分毫，反而向后移动了几厘米。 身旁，冰蝶环抱双臂，以和他身体垂直交叉的角度同样漂浮在空中，带着戏谑看着无计可施的光逝。“没用的没用的没用的！”她像无脑热血漫里的角色一样兴奋地喊着无意义的台词，还摆了个愚蠢的pose，“想要摆脱这个困境吗，少年？” 光逝发出痛苦的呻吟，心想如果他记得现在的遭遇，那回去一定会不由分说的把小雏鸡揍个半死。他刚在心中动了这个念头，空气的流动速度猛地恢复正常，空气墙在高速下如混凝土墙一样拍在光逝胸口，眨眼将他推出去差不多两百米。 “啊啊啊！”他高声吼叫，“停！停！该死的！我投降！” “师傅你在打什么小算盘我可是一清二楚。”冰蝶冷哼着停止了时间流动，“人渣，垃圾，变态，色情狂，好心当成驴肝肺。” “我自认为是一个正人君子。”光逝恬不知耻地说。 “呸。”冰蝶冲他吐舌头，“听好了白痴，原能是构成次元宇宙的基础物质之一，比时间和空间更加高级的能量单位，其在三次元可以被感知和操作，四次元可以被观察与理解，五次元可以被任意更改，十一次元则可以被创造。所以说，你现今为止自学成才的那些小把戏的确只能算是小把戏而已，原能之所以强大，并非在于它能生成一个火球，你懂的，对吧。” “在于它能在基础意义上改变物理规则。”为了不再被风枪打出几百米，光逝稍微老实了一点。眼前的小雏鸡说不出的让他火大，这家伙有点太像自己了。 “没错，其实你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琢磨出的短距能量投送，身体量子化等差不多属于高阶实用的原能技巧了。师傅你在无师自通这方面还真是让人无话可说呢。”冰蝶说，“但是，说到底，师傅你只是生活在三次元宇宙的准四次元生物而已呢，星际联盟中没有任何一个种族对原能的研究能称得上‘有点价值’，自然，原能真正的基础物理意义我也没办法用三次元宇宙的交流方式告诉师傅你。不过，的确有一句每个种族都传承下来的话语十分接近原能的真理了，那就是‘原能乃自身意志的延伸’。” 这不是光逝第一次听见这个说法了。“哇……这里我应该惊讶吗？”他转着眼珠子。 冰蝶以皮笑肉不笑回应了光逝习惯性的无理取闹：“师傅你是个精神上残疾的人呢。” “这话我可不能当没听见，我？精神上残疾？开玩笑吧你，说话过脑子了吗？我可不可以告你侮辱残疾人啊。” “我要说的是，原能是贯穿所有维度的存在，每一个维度对它的认知也不一样，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它承载着不同维度的信息。”冰蝶无视他继续道，“这是一个极大的优势，你明白吗？” “比如我们可以通过原能窥探高次元的生物的内衣颜色？” “师傅你真是猥琐到不行呢，虽说我知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徒弟我还是因为有一个色情狂师傅觉得无地自容。”她夸张地叹了一口气，“是的，通过对原能的理解，你可以得知一些高次元的情报，你不能完全理解它们，但是你可以微妙的感觉到它们。” 光逝不蠢，他很快意识到冰蝶究竟所指何物：“命运。” “徒弟我很高兴师傅你学得这么快。”冰蝶故意强调了徒弟和师傅、学等字眼，“不觉得那很酷吗，窥探未来。至少对六次元以下的生物来说很酷。” “我以为时间在四维空间就能被掌握。” “时间是一个复杂的概念，四维空间里的时间和十一维宇宙的时间完全不同。嗯……不如说，所谓的四维，五维，六维在不同的维度中也有不同的解读方法，我只是为了师傅你方便理解所以才用三次元的理念来解释。”冰蝶回答。 “高维度宇宙有趣吗？” 冰蝶愣了两秒，露出了一个平缓的苦笑：“无聊。不过师傅你一定会觉得有趣。” “我有机会去看看吗？” 她又沉默了一小会儿，却没有给出回答：“先别管这些了。你到底搞明白我之前说的没有。” “也许我还需要一点时间练习一下，如果你能不挺着胸翘着屁股在我面前飘来飘去，我就更能集中注意力啦。”光逝抱起双臂，稍微眯起眼睛，“有点难度，我是说，这实在是有点抽象。”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这样吧，我们来做点不那么抽象的事情吧。”冰蝶露出了坏笑，“我们来玩个小游戏怎么样。” “这话听着耳熟。” “是啊，你是应该觉得耳熟。”冰蝶说，“这个游戏的名字呢，你以后也会觉得耳熟，因为你经常和我玩：学会了就活命，学不会就死翘翘。那么，好运，师傅。” 她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充满了报复性，接着，她再次打了个响指。 世界崩溃了，与光逝脑内的记忆一起被无形的力量搅成碎片。他仍然趴在酒店走廊残骸的边缘，被他抓住的突起物越来越不闹靠。狂风呼啸，低温和有毒气体蚕食着光逝的生命，而漂浮在不远处的死灵鸟炮艇准备展现出仁慈，赏给光逝一个甜蜜的死亡。 不知为何，光逝嘴里残留着巧克力的味道，胃里也觉得暖暖的，十分舒服。不得不说，甜食和热量给了他继续转动大脑的能力。当然，也有可能是他的大脑在这恶劣环境影下已经开始对神经电流产生错误的解读了。 他死了定。光逝的大脑运行数圈后，依旧给出了这个答案，彩璃的部分和滢的部分也都这么表示。虽说彩璃和滢都是他自己，但姑且就把她们当成不同的声音吧。他不能死在这里，死在这里多无聊啊，一点也不符合他的人生规划。他还没环游宇宙，还没把宫夜完全拉入坑，还没看着妹妹出嫁，甚至还没杀过什么人！最关键的是，他不想死于被风吹死，憋死或者被名字都不知道的家伙从背后射死。 那就挑一个满意的死法吧。咬舌自尽？不，太蠢。割腕？他好像找不到什么能割腕的东西，而且那艘死灵鸟不像会给他死于失血的时间。摔死？这是个大气行星，没有通常意义的地表。用抛硬币来决定死法比较公平，可现在他似乎没办法去拿硬币，更没法抛。于是光逝在大脑内模拟左手和右手猜拳，但除了平局就是平局。 既然如此，他只能真的用左右手来猜拳了。想到这儿，光逝松开了手。 瞬间，他就被时速估计已经超过一千公里的风暴撞得向后狂飞，如同一个被本垒打的棒球。就在他放手的同时，死灵鸟炮艇火力全开，准备用密集的火力将他撕碎。但由于光逝先一步被风带走，那些五颜六色的能量体只是和他擦身而过，很遗憾没能造成任何伤害。 飞离走廊残骸后的光逝抱成一团，尽可能减小自己在风中的加速度。经过两秒惊心动魄的无助飞行，光逝一头撞进了一层光膜中。风暴被阻隔在外，氧气含量和温度趋于正常。他进入了预料之中的桃源乡，拥有防护罩的伟大风暴酒店机库区段。这不算完，光逝在扎进防护罩的时候已经有差不多四百公里的时速，以他现在的血肉之躯，撞上什么玩意儿就得粉身碎骨。不过他早已做好赌博的打算。 他集中精神，激活了原能。 就像在劳诺庄园里做过的那样，光逝的身体化作由强光勾勒出的模糊人形，硬生生地在空中打了个九十度弯，而后垂直坠向充满资本主义腐败气息的花园的水池，效果不亚于一枚高爆炮弹。水花四射，响动震天，人群或是尖叫或是呆望，这一切可以用另外一句话来概括：他成功了。跟着脑袋里那些一闪而过的荒谬念头，他真的在几乎必死的情况中活下来了。 成功，但代价惨重。强行转换量子形态对光逝的神经和内脏都造成了极大损伤，而坠入水池时的速度也没拿捏准确，两条腿的骨头估计都撕裂了。如果不是境界守卫的钢铁躯体，他早就交代了。 光逝花了点时间分辨上下左右，然后从水池里冒出头，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他现在彻底搞不清到底哪只脚才是这些天让他困扰的那只了，因为它们都一样疼得要命。他蜷着脚，坚持着向池边扑腾过去，把自己拖上岸。 “先生，您没事吧？”有胆子大的男性上前询问，他看样子并不知道发生在空间站另一头的爆炸。 光逝想开口讥讽他几句，但他刚一张嘴，黑红色的血就涌了出来。这就是总是说坏话的代价吗？他抓住男人的衣领，将对方拽向自己。“快跑。”他用细微的声音嘶吼，“恐怖袭击。”他希望男人至少能明白恐怖袭击的意思。 那家伙既然敢上前查看从“天”而降的光逝，自然也不会就这么轻易的逃跑，他完全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危机。 不过他很快意识到了。一团黑影和光逝一样扎入防护罩，坠向水池，引起了更可怕的后效。 待水浪略微平息，光逝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在池中央站起，黑红的动力装甲金属片反射出虚假的阳光。他的头顶，死灵鸟炮艇悬停于防护罩外，背对光逝，腹舱大开，另有两个着动力装甲的人吊在边沿处，似乎也要准备跳下。 该死的血刃武士。 第46章 僵尸脸中的好战士 - 航向黎明 - Joker 如果池中央的那个铁皮人抬手给光逝一炮，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幸运的是，对方似乎并不打算这么干。那家伙向光逝大步迈进，脚掌的钢铁与池底相撞时的铿锵与驱动电机组的嗡鸣组成了浓厚现代科技风的背景音乐。盔甲上的水滴淅沥滑落，随后更多的水花被激起取代了它们的位置。他停了下来，正好停在光逝的快速反应高伤害原能影响范围外。 不透光的面罩一分为二，露出了穿动力装甲的人的脸。出乎意料的，这不是个艾隆纳耶人，而是个僵尸脸。 “惊喜。”萨瓦迪安人主动说话了，他在喉腔里震动发出的声音比艾隆纳耶精英体平缓，也更模糊。“你的表情告诉我，我给你带来了惊讶。”他用口音很重的艾隆纳耶语说，“而我希望我的表情也能告诉你，你给我也带来了许多惊讶。” “哦……见鬼。”光逝低吟道，照惯例带上了种族主义色彩，“一个僵尸脸竟然在和我说话，如果不是我在做梦，那我就该去买彩票。” “当一个人掌握着你的生死时，你最好对他礼貌点。”萨瓦迪安人覆盖了通常意义上的脸的下半部分的灰白色组织左右活动了两下，眼睛里的光芒也亮了几分，“不得不说，我也很失望，我的雇主告诉我你们是艾隆纳耶人里最好的战士，我本来指望你有更好的表现，但事实却正好相反。” “给我一艘死灵鸟炮艇和动力装甲，我也能让你躺在这听我说同样的话。”光逝讥讽道，“唯一需要商榷的就是，你算僵尸脸里最好的战士吗？” “我不知道，我只能说我比倒在我身前的人更好。”萨瓦迪安人的面部组织又扭曲出新的模样，“本来我们是不会见面的，如果不是你的政府突然加强边境的巡逻，我已经带着货物回到祖国了。” “恐怕你是回不去了，如果你没写好遗书的话，请尽快，遗产可是个大问题。你还可以抽空给你的老婆打个电话，前提是她还没跟别人跑掉。”光逝说。 “侮辱家庭，在我的种族里是一个严重问题，任何一个萨瓦迪安人都会立刻打爆你的头。” “那就开枪啊，你不知道唧唧歪歪说个没完的反派最容易死了吗？”光逝伸出手点点自己额头，“朝这儿打。” “我的雇主要求我抓住你或杀掉你。”萨瓦迪安人抬起左臂，装甲下隐藏的两挺腕部机关炮对准了光逝的脑袋，“像你这样的人抓起来太危险，但是就这么杀掉又实在可惜……在我的种族，战败的勇士也有再次证明自己的机会，我决定给你这个机会。” “你不觉得你正在给自己竖旗吗？” “什么叫竖旗？” “就是你会完蛋。”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萨瓦迪安人说，“我忠于我的祖国，而我相信祖国也会回应我的忠诚。”他垂下左臂，收纳式的机关炮被装甲严丝合缝的保护起来。 “保持这自信，僵尸脸，最好等我往你脸上吐口水时你也能保持同样的自信。”光逝继续恶言相向，“说实话，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话犹未了，一团阴影笼罩了萨瓦迪安人。比穿着动力装甲的萨瓦迪安人还高出四十厘米的汐腾空而起，瞬间便扑至萨瓦迪安人背后，带着全身的冲力一拳轰至。萨瓦迪安人在动力装甲的辅助下迅速回身防御，速度竟与汐不相上下。汐的拳头和他的左臂相撞，排山倒海的怪力将臂部装甲打得凹陷下去，关节处的驱动电机也闪出一串火花。萨瓦迪安人老练的向侧后滑出一步，利用汐还身处半空的劣势，卸掉一半的力量，化解了被废掉左手的危机。 未能得手的汐旋身下落，右脚在水面上猛地一点，明明重达两吨的身躯奇迹般的再次腾空，朝萨瓦迪安人逼近了半步后，左腿瞄准对方防护薄弱的脑袋甩去。萨瓦迪安人的确是个好战士，他没能想到汐竟然能在水面借力再次发难，但依然对这次攻击做出了正确反应，屈膝仰身躲了过去。不过，萨瓦迪安人很快就认识到境界守卫不是那么好摆脱的。汐踢向高位的左腿在空中突然变向，冲着对手胸膛狠劈下来。这次萨瓦迪安人没能闪开，结结实实吃了一击，几乎砸碎胸部装甲表面的巨力将他仰面朝天摁进水池底部，这想必能让他终生难忘。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以至于死灵鸟炮艇上的几个血刃武士这才反应过来向汐射击。在迅速放倒萨瓦迪安人后，汐也没打算继续纠缠，她抄起无法行动的光逝头也不回地冲向空间站内部，三两下就逃离了血刃武士的射击范围。她已经联络过Z152了，如果这些家伙还试图追击，那他们很快就将面临震荡波的屠刀。 “你来得太慢了。”光逝趴在地上抱怨，“万一僵尸脸真的给我一枪怎么办。” 汐没回话，她贴在掩体上监视着通道外头的情况，一边沉重而缓慢的呼吸着。精英化的汐不像平时那般气若幽兰，体内的超高热量让她的呼吸中带着微妙的臭味。以杀戮为目的开发出的精英形态，个人卫生和美型并不在考虑之列，唯有从战争机器的角度来看还挺帅的。 在确定他们暂时安全后，汐解除了消耗过高的精英形态。大块大块的生物组织嗞嗞燃烧，化为能量后回流体内，灰鲭鲨作战服也逐步缩小到基本形态能穿的程度。 “你去哪儿了！”汐转头第一句话已经带着哭腔。 “什么？”光逝不解道。 “有一瞬间，我……我感觉不到你了。”她说，“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她抬手抹了抹眼角，好像真的要哭出来了。 “我？我一直趴在那豆腐渣工程的玻璃回廊上吹风。”光逝对汐的眼泪无动于衷，没有一丁点安慰她的意思，“这儿风挺大，空气质量差不说又晒不到什么太阳，绝对不是个户外运动的好地方。”他顿了顿，然后咳出一口血：“瞧，我刚说什么来着。” 这是汐意料之中的反应，却不是她想要的反应。光逝没办法在不融合的情况下读取她的记忆，他根本不知道在那个瞬间她有多害怕，那种绝望和无力，即便只有一瞬，也是她无论如何都不想再经历的噩梦。如果光逝知道，或许会给她一个拥抱，甚至……汐是这样幻想的，但她也隐约能感觉到现实里光逝只会借此讥笑她的软弱。没人能指望光逝的反应符合基本常理，就算是作为光逝属于同一个体的汐也不行。用通俗的话来讲，他就是个神经病。 “奭葵他们去哪儿了？”吐血中的神经病开始关心其他人的位置。 “她带着比丽居金和宫夜正往这边赶，宫夜的手和后背受了点伤，跑不动。”汐说，“刚刚穿着动力装甲的是个萨瓦迪安人？” “没错，天杀的僵尸脸。”光逝啐道，“他以为他能在我的地盘上耀武扬威？不！” “接下来怎么办？”汐很想继续问问光逝刚才经历了什么，可他的记忆里没有答案，她只看到了那惊心动魄的空中滑行。“我们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了。” “那就一件一件的做。”光逝微微垂下头，陷入了短暂地思索，“我需要先用夜翼号的医疗设备疗伤，然后咱们去打听打听那个塔里昂。” “塔里昂·风瞳·杨，比丽居金说的那个黑市商人？” 光逝正要说话，他的万用手环忽然亮起，淡绿色的全息光幕提示他有通讯接入。他扫了一全息屏上出现的名片，是霍普。对此他很意外，与汐对视了几秒，还是接了电话。一个全息光圈在光逝脑袋上亮起，表明他在通话中。 “霍普？”他提高了点音量，把虚弱隐藏起来。 “嗯……光逝？”霍普听着很是迟疑，但不是光逝之前设想的她被血刃武士绑架后受强迫与他通话的迟疑，而是有难以启齿的话，比如告诉父母自己今天又尿床了之类的。“我……”她深呼吸了两次，“如果你有空，我明天想和你谈谈，有关……有关孤儿院捐赠的事情。” 光逝眨眨眼睛，结合今天在车上听见的霍普的通话内容和孤儿院的光景，他已经明白了一大半。只要没和血刃武士扯上关系就好。“没问题。”他说，“我今天晚上就行，你有时间吗？”反正他也要去誓言绿洲星上的城市买武器。 “有。”霍普并没因光逝答应了会面就放松下来，言语已然十分僵硬。 “那好，艾隆纳耶标准时间3点，我在孤儿院门口等你。”他说。 “嗯，没问题。”光逝能在电话这边听见霍普牙齿用力咬合的声音，“谢谢你。” 没有咬牙切齿地诉说那些大老板是多么可恨，没有哭哭啼啼地讲述孩子们是多么可怜，更没有假心假意在请求有点过分的帮助后没脸没皮的说对不起，唯有不亢不卑的简短道谢。这就是光逝喜欢霍普的地方之一。 “要是你在遇见冰蝶前遇见了霍普，你会让她加入境界守卫吗？”汐在光逝挂掉电话后问。 “不会。”光逝回答得很快，“既然她已经走上了岸，我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她再次跳下水？” “如果说冰蝶是你的过去，那霍普就是你的未来吗？”汐明明可以读取光逝的一切，却发现她总是无法彻底理解他。也许她和光逝的连接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紧密，也许光逝有朝一日不再需要她。 光逝抬起头，明净的淡色眼瞳盯着汐微微起伏的胸口，然后是她的眼睛，那是和他有云泥之别的美丽眼眸。 “也许吧，天知道。” 第47章 夜袭 - 航向黎明 - Joker 夜幕于三小时前彻底笼罩了战区。冰蝶躺在杂草丛生的乱石地上，不自觉用手盖住被面包和罐头牛肉填满的肚子，动力装甲将温度调整到与人体最接近的程度，舒服得好似自家的被窝。准确地来说，光逝家的被窝。 卫戍者动力装甲和军用食品是冰蝶靠自己和其他人的努力赚来的，理应享用。也许她可以骄傲地说，百分之八十的功劳在她这，那没错，但她身旁那台匍匐在地陪她守夜的护林官四足智能战车则不是。这是第一小队队长鲁登道夫的战利品。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当冰蝶听完他在降落后做的一切后就这么认为。第一小队乘坐的运输艇被击坠后，鲁登道夫在四分钟内找到了队伍里的四人，当他们正搜索第六个同伴的下落时，与一支装备还未强化的敌人巡逻小队遭遇了并被迫交战。短暂的缠斗后，第一小队以减员三人的惨重代价全歼十六名敌军，唯有鲁登道夫的好友施密特得以存活。不过他们运气不错，在密林里摸索了大约两小时后，他们遇见了带着冰蝶的小队的工程师与步枪兵的第二小队，他们的队长在弹射后摔断了腿，无法继续担任指挥并被强行要求退出演习以免伤势恶化造成更多麻烦。顺其自然的，鲁登道夫接管了第二小队。 接下来，鲁登道夫主宰了这场演习。他带着为数不多的部队在演习场内来回穿插，无伤击溃了三支敌军部队，包括一支携带有一台护林官无人战车的快速反应部队；他救下并收编了第八，第九小队的残部，扩充了小队人数，然后将一个小型哨站基地清扫一空，缴获了动力装甲和更好的武器；他和萨瓦迪安人的小队遭遇，在对峙中逼退他们，给他们带来小损失的同时迫使他们放弃追击第三小队，让那些僵尸脸见识到了艾隆纳耶人的厉害。 而冰蝶所袭击的哨站是鲁登道夫的下一个目标。冰蝶不知道这个哨站里有死灵鸟炮艇的燃料和弹药补给，捣毁它们，死灵鸟炮艇的出击次数和作战能力将被大幅削弱。他就像知道敌人在哪里一样带着队友精准地追踪或回避他们，重新归队的第六小队工程师这么说，如果他不是战场直觉非常强大，那就是作弊了。 作弊了吗？冰蝶很难想象有人能在境界守卫眼皮子底下作弊，即使鲁登道夫真的搞了小动作，到现在还没被发现也是他的本事。 这里是一处山崖，头顶没有树冠遮掩，伊休那明净繁丽的夜空一览无余，群星闪耀，如此宁静，却又那么热闹。冰蝶忽然惊觉自己有好久没这么看过星星了。真是神奇，艾隆纳耶人早在近千年前就实现了星际大航海，但星空的魔力却从未削减，无论身处何处，只需在夜晚抬头，便能发现所有人都被穿梭宇宙的光线联系在一起，从未孤独过。 星星是冰蝶最喜欢之物，也是最向往之物，从能理解儿时家庭的不幸起，星星就成为了唯一能陪她度过令人害怕的夜晚的东西。不管是父母的吵架，哥哥和姐姐的大吼大叫，还是年幼的弟弟因为饥饿而哭喊，一切的一切，在星空下总是显得那么不值一提。说来好笑，在现在这个星际航海技术发达的年代，冰蝶竟然只进入过太空两次――第一次是从她出生的地方和哥哥一起坐船去星区里的大星球，随后被卖给了当地的黑社会；第二次是她和几个勉强算得上同伴的女孩凑钱坐船来伊休那寻求梦想人生。两次都无例外的是偷渡客，两次都无缘在宇宙里瞥一眼星空。 她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此刻身在何方，也不知道与她一同来伊休那的女孩们境况如何，很可能都死了。明明身处同一片星空下，冰蝶，她的家人，那些女孩们却完全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那是个冰冷黑暗的世界，无法被光芒渗透的世界，就像她师傅的名字一样的世界。人贩子给冰蝶开的价还抵不上哥哥来回的船票，而伊休那，伊休那更无梦可寻，低贱卑微的蠢女孩们除了在这座浮华之城继续低贱卑微下去外，没有选择，就连星空也被夜晚各色的灯光遮盖，冰蝶也不再痴痴地抬头幻想。 盔甲面罩上的运动雷达显示有两个友军单位接近，是鲁登道夫和施密特。冰蝶从地上爬起来，正好迎上鲁登道夫的视线。 “派出去的侦察兵传回来一个不幸的消息。”鲁登道夫说。 “怎么了？” “在前往目的地的必经路上有一个大裂谷，侦察兵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连接处，但……那里被敌军设重兵把守，甚至有一台巨神型机动要塞。”鲁登道夫将地图信息通过局域网同步到冰蝶的装甲面罩显示器上。 “绕过去的可能性呢？”冰蝶问。 “几乎没有。”施密特摇头，替好友详述，“那条裂谷太深太宽，凭我们现在的装备没可能绕过去敌人的防区，从谷底走不安全，找另外的路会耽误太多时间，必然无法在规定时间前抵达目的地。” “那么说……强攻是我们唯一的选择。”冰蝶明白了。 “没错。”鲁登道夫说，“你同意这点？” “你在征求我的意见？”冰蝶意外道。 “我得征求所有人的意见，即使我很想他们都照我的指令行动。”鲁登道夫笑道，“不过你不一样，你是我们中为数不多的有指挥攻坚作战并成功的队长，我是说，除了我，就只有你了。” “第八小队和第三小队的队长呢？第三小队的稻源似乎也身手不凡。”冰蝶建议道。 “他们是忠诚的同伴，优秀的战士，我很喜欢他们。”鲁登道夫在一块岩石上坐下，左脚踩着护林官无人战车的一条腿的第二关节。机器人不舒服的抖动了两下，又重新安静。“正因如此，我才迫切的想要帮助他们渡过难关，一起走向终点。”鲁登道夫的回答非常巧妙，带着十二分的谦虚，“我猜，你也和我有同样的心情。” 冰蝶秀眉轻挑，觉得眼前的大男孩变得狡猾起来。还没等她说点什么，鲁登道夫举起右手提前打断了她。 “看来似乎没有时间讨论了。”他说，“收到侦察兵报告，萨瓦迪安人的小队离我们只有不到三公里了。他们携带有支援武器，我们不能在这里对抗他们。”他转向施密特。“把所有人叫起来，我们出发。” 由六个小队共三十人和两台护林官无人战车组成的庞大队伍的确更容易追踪，盲目的聚集兵力在这样的渗透作战中并不可取。鲁登道夫不像是那种想不到这一层的人，但他还是这样做了，为什么？冰蝶又瞟了一眼面罩显示器上的地图照片，暗自琢磨这些到底是侦察兵用无人机拍下来的，还是轨道卫星的杰作。不过，无论如何，承担风险的都是鲁登道夫，而自己是受益人。 很快，躺在一个小山洞里打盹的学员们被叫起来。明符回到了二队，原本隶属六队的步枪兵卡斯托・环庭・伍德和工程师白桠・火云・巴德拉则重新由冰蝶指挥。约占本班人数一半的队伍分成两组从不同的方向绕下山坡，向鲁登道夫指示的地方，也就是那条大裂谷前进。只是，除了鲁登道夫，施密特和冰蝶，没人知道他们将要面对什么。 “火炮来袭！”当他们穿过一片空旷地带时，小队频道里响起了一声高呼。紧接着，一团耀眼的红光在冰蝶右前方不到十米处绽放，卫戍者动力装甲的护盾顷刻间被削去约一半。还好这是一颗训练弹，否则灼热的等离子流还会对动力装甲造成散热上的障碍，进而暴露出更多问题。 冰蝶回头看了一眼，之前他们休憩的山头上升起三颗耀眼的能量弹，它们爬至高空，随后向冰蝶他们坠来。这种支援迫击炮并非什么定点打击武器，而是结合了磁力锁定技术的跟踪武器，他们一定是受到了电磁照射所以才遭到了精确的炮火覆盖。 “所有人！进入树林！”冰蝶命令道，这会拖慢他们的速度，却能保住他们的性命。 第六小队率先放弃空地，接受了来自参天古树的掩护，第二小队和第九小队也立刻跟上。炮弹在他们身边接二连三的爆炸，所幸他们行动迅速，没人受到重创。 “停！保持原位！没有命令不许擅自移动！”冰蝶再次下令，“工程师，全息诱饵准备！” 三个小队共十七人躲到树后静默下来，代替他们继续前进的是九个亮度略微有点偏高的全息影像。那些全息影像只跑出不到二十米就因树林太密集无法继续投影而消散，不过这足够了，它们成功转移了萨瓦迪安人的注意力，让他们跟丢了原本的轰炸目标。不死心的萨瓦迪安人又尝试着向树林里发射了几枚炮弹，不仅无一命中，还相差甚远。十多秒后，山头便再无能量弹升起，想必鲁登道夫他们也摆脱了炮击。 “所有人都还好吗？”鲁登道夫的声音出现在小队频道，因为他们只能使用盔甲自带的信号收发器而非经过通讯卫星，在这深山老林里信号不太清晰。 “安全。”各队负责人陆续应答，无人伤亡。 “现在怎么做？”八小队的队长问，“我觉得我们该回头伏击那些该死的僵尸脸。” “不要和萨瓦迪安人纠缠。”鲁登道夫说，“时间无多，想达成我们的演习目的，就必须继续前进。” 可如果不消灭萨瓦迪安人就继续前进，待抵达峡谷的敌军防线时，他们就会有陷入被两面夹击的危险。回头迎击萨瓦迪安人或者向其他方向逃跑才是教科书上比较正确的做法。冰蝶这么想，最终却什么也没说，毕竟…… 那会很有趣。 第48章 风信子 - 航向黎明 - Joker “还疼吗？” 光逝坐在夜翼号医务室的医疗床上，Z183半蹲在他身前，用手指第二关节敲敲他的腿，一边问道。她敲的是右腿， “与之前相比要好一点。”光逝阴沉地说。最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在运用了夜翼号上先进的医疗设备后，右腿的疼痛并未被根除，甚至连原因也不清楚。虽说早有这个预感，但在真的得知结果后，光逝仍然十分失望。 “我再给你打一针纳米剂？”Z183提议道。 光逝默默点头。纳米剂被证明能缓解这种症状，再辅以一种类似骨折时使用的支撑夹板，能有效降低疼痛感，让他跛得没那么厉害，运动能力也得以大幅提高。 Z183拾起盘子里的注射器，贴在光逝小腿的皮肤上，将水银似的液体注射进他的肌肉。“船上有一些EHPNO-1步枪，以你现在的状况也许应该带一把。”Z183一边说一边放下注射器，又取过一个支撑夹板裹住光逝的小腿，启动电源后，原本柔软的支撑夹板立刻箍紧，通过电力场辅助肌肉的移动。 “为避免惊吓了远道而来的外国朋友，我看还是不要了。”光逝说。EHPNO-1是曾经执行统合部开发的对有机生命专用装备，全称为验证型高能中微子振荡步枪，该武器通过发射混种中微子束流攻击敌人，能无视任何非执行统合部科技的无机或能量防御，直接将命中目标轰成单个原子。不过执行统合部变态的科研机构很快找到了威力更强的力场能量武器和超光速粒子武器，于是EHPNO-1就永远停滞在验证型的地步。 执行统合部的科技决不能外泄，光逝不太理解执行统合部科技保密的道理，但命令就是命令，执行统合部的意志不容置疑，即便是他也必须服从。 注射进体内的纳米剂已经开始生效，光逝的疼痛感又被减轻了些。他从医疗床上站起，让双脚踏踏实实的接触到地面。效果显著，他心想，可惜只能维持一时。还未来得及仔细感受，光逝脑袋发晕，差点又丢脸的坐了下去。现代医疗设备也不是包治百病的神器，外伤可以通过细胞催生快速复原，内伤就得通过慢慢调理来自愈了。 “你还好吧？” “好得很。”光逝拒接了Z183的帮助，顺便转移了话题，“那个引力异常现象，你们去检查过了吗？” “只能简单地扫描了一下，夜翼号到底不是科考船……”Z183回答，“得到的模组很像本超星系团的核心引力读数，但也可以说完全不同。” 光逝猜得足够接近。“怎么个不同法？” “一般的仪器很难分辨出这点，夜翼号的雷达也只是勉强找出了一些端倪。我们扫描到的所谓的引力场其实是一个平面投影，准确的说是一个锥体投影，它并不是一个真的引力场，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这里没有任何实际的力场影响。” “然后，我们又得到了一个新疑问，什么样的物体会在空间里投射出本超星系团核心的……不管是什么样的引力场。”光逝道，“有什么点子吗？” Z183摇摇头：“我不知道，除此之外，夜翼号也没有扫描到其他任何异常。” “有点意思。”光逝说，“我在想，如果这个非自然现象一直都存在，执行统合部会不知道吗？如果他们知道为什么会不告诉我们？或者说，他们真的不知道。” “执行统合部的并不知道所有的事情。”Z183决定帮远在不知道多少光年外的那群人辩护，“他们也同样渴求着宇宙中的真理。” 这话倒不假，执行统合部和七大氏族本质上并无区别，只是科技和社会形态稍微领先罢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无所不能。可在光逝的印象里，艾隆纳耶族人的活动范围里的一切，尽在执行统合部的掌控中。 “我们在前往帕芙拉的时候受到了攻击，就是在侦测到引力异常的时候，我很难相信这是个巧合。”光逝说。 “我也不相信。”Z183说，“但也不能证明这一定不是巧合。” “也许你是对的。”现在手头的情报太少，光逝也推断不出什么有用的结论，“总之，你们继续监控这片空间，如果发现有变就通知我。” “这个，可能不行。”Z183遗憾地说，“我们才接到消息，为了更有效的封锁这片宇宙，刚从装配线上下来的一艘独角兽级战列舰将部署到这一区域。” “我的天，独角兽级？”光逝难以置信地笑了，“已经有独角兽级从生产线上下线了？连出航仪式都没有？” “出航仪式已经于今天早上举行，预计再过两个小时，风信子号将抵达这片区域。” “四号舰？为什么四号舰会比一号舰更早出航？” “我认为我不是回答这个问题的最佳人选。”Z183认真地说。 光逝也不是真的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可能风信子号根本没有完全装好，雪忧急急忙忙把它部署到这里仅仅是作为一种武力威慑——从这个层面上看，舰上的各种长枪短炮一定配备齐全。不管怎样，风信子号上的乘员虽说必定是通过层层筛选，确定都是效忠新党的军人，基本可以信任，但光逝不确定自己目前的任务是否适合透露给这些毫无经验的大头兵。 “好吧，那我就衷心祝愿它的处女航能够顺利，可千万别像另外一艘轻巡洋舰那样朝我们开火了，你懂的，就我们现在这状态，要是挨一炮就灰飞烟灭了。”光逝笑道。 “我认为那不会再发生了，AI们已经安装了执行统合部的防火墙。”Z183回答。 “是吗？虽然我很想问问上次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我还得抓紧时间赴约。”他说，“话说，黑胡子船长去哪了？” “噢，他和风信子号的战略AI在CIC，尽可能提供一些战术辅导。” “风信子号的AI在这艘船上？”光逝惊讶道。 “是的，她比自己的载体早一天出发。” “你就不怕执行统合部的科技通过……她……给泄露了？” “不，风信子是一个好孩子。”Z183说。 “算了，关我屁事。”光逝撇撇嘴，“说真的，我得走了。” 医务室的门忽然打开了，光逝转过头，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绑着双马尾的小个子黑发少女。 “不好意思，请问这里是一号医务室吗？”女孩向他们欠了欠身，很有礼貌地问，“海盗船长先生让我到这里来找Z183小姐和Z117先生。” “进来吧。”Z183的兴致提高了一个八度，露出友好的微笑。 “打扰了。”女孩再次鞠躬，走进了医务室，来到Z183身旁。 光逝不太友好地审视了一下女孩，说：“我猜，这就是风信子号的舰载人工智能？” “是，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叫风信子，是独角兽级战列舰四号舰的战略AI，请多指教。”风信子说，“您一定就是境界守卫仲裁人吧？很高兴见到您。” “嗯……我就没那么开心了。”光逝沉吟道，“我可没想到独角兽级战列舰的AI的虚拟外形是个小丫头，你怎么能指望一个健康的男性星舰指挥官不会因为你分心？这可是个严重的问题，涉及到国家战略安全，国家公共财产保护和军事法律。你瞧，你是个有实体独立虚拟外形的战略AI，和民用三级AI一样享受国家宪法以及相关法律的保护，具体点说，就是AI能以性·骚·扰的罪名起诉他人。这可不好，现在的法律对于性·骚·扰的定义本来就十分模糊，军队又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我可不想咱们的军队成天都因这一罪名占据新闻头条。” “哈……”风信子强大的CPU没能给出当前状况下的正确台词和应对措施，只能呆呆的看着光逝。 “天呐！你不知道？还是你没想到过？对战略AI来说这可是不可忽视的缺陷！其他的AI也和你一样吗？该死，为了祖国的未来，我必须给海军写一封信。” “我认为风信子妹妹足够胜任战列舰AI兼大副的职位，她的运算能力非常优秀，能正确处理各种危机。”不太有幽默细胞的Z183一板一眼的阐述风信子的优点。 “我只期望她能正确地给自己换尿布。”光逝对此嗤之以鼻，“……慢着，听你的口气……我希望是我的错觉——你想，或者是雪忧想让我带着她？”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这，我，但是，她，又不是……”光逝语无伦次起来，“有什么问题？我还想问你们有什么毛病呐！不，当然不行！我看着像什么？保姆？不！” “我可以照顾好我自己！”风信子出乎意料地大声说。光逝被吓了一跳，原本他以为风信子和奭葵一样是不怎么说话的内向性格。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做的有点过，风信子急忙又低下头，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我只是想说，我认为自己能在任务里提供有效的支援。” “是吗？”光逝仰着头，伸出右手手掌，“来，打一拳。” 风信子有些困惑，没有动手。 “你是耳聋还是老年痴呆？要我看一台图灵机也比你更强。”光逝一如既往地嘲讽他看到的一切，“要我教教你怎么从零数到十吗？” 风信子感受到了来自光逝的浓厚恶意，她不得不举起拳头，朝他的手掌打了一拳。而光逝此刻的表情就像在看一个满脸鼻涕的小屁孩摔了个狗吃屎。他垂下手，挠挠鼻子，说：“我非常，非常，超乎你想象的，诚挚恳求你，用力。别浪费我的时间，或者你的时间，我知道时间对人工智能来说如同牙齿上不小心沾上的菜叶一样毫无价值，不过对我这种人来说非常重要，你能理解吗？没关系，不怪你们，归根到底你们就是一堆数字罢了。来，我命令你，用力打。”他又伸出手。 从人工智能诞生以来，生灵至上，也就是自然智慧生命体主义从未消弭，有一段时间还空前壮大，不过艾隆纳耶人已经有能很好处理人工生命体和自然生命体的哲学体系，对人工智慧的看法在不断转变。即便仍然有一部分生灵至上的狂妄自大的自然主义支持者，但风信子从来没预料过会在这里听到如此粗鄙的歧视言论。 她的处理器里调出了她的创造者希洛在她临行前的唠叨。“他是个，狂妄的，自大的，傲慢的，无耻的，难以置信的，令人憎恶的，反·社·会的，混蛋，人渣，败类。但是，如果你有机会接触到他，不要搞砸了加入他的机会，那会让你受益匪浅。” 风信子的感知系统认定希洛是讨厌Z117的，可更多的是崇敬。她难以处理这种感情冲突，不过，就在几飞秒前，她开始有点理解希洛了。命令就是命令，仲裁人的军阶相当于执行统合部里的上校，而执行统合部里的上校能命令七大氏族的上将。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少校，在仲裁人眼里与普通士官没啥区别。于是，她慢慢摆开架势，调整电磁肌肉出力，将拳头举高，并慢慢向后拉。她准备给光逝狠狠来一下，一半是出于命令，另一半是她真的很想打他一拳，而且是打在脸上。 她挥出一拳，比艾隆纳耶人世界的拳王更快更猛。战略AI的容器都是军用级别的机械义体，输入恰当的程序便能战斗。 可惜，她的并没能如CPU预估的那般命中光逝的手掌。他的手掌在她拳头挥到一半的时候挪开了，绕着她的手臂划出小半径的优雅弧线，搭在她的手臂外侧靠上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的，光逝另一只手掌也抬起，贴到了风信子的手臂内侧靠下部位。 风信子产生了她这短暂的一生中从未有过的诡异感受，她的行动程序和战斗组件没有任何异样，都在怂恿她继续将这拳打到底，但她自己莫名地产生了另一种想法，如果她再不做点什么，这只手臂就废了。跟随哪一个？是自己强大又可靠的运算器，还是那不知什么地方产生的近乎程序错误的想法？ 她做出了选择。风信子的右手一转，变拳为爪，反扣光逝肘肌，左拳打向光逝侧腹，想要摆脱他看似轻柔的控制。 然后……她躺在了地上，手臂完好无损，脚却疼得厉害。 光逝从她脑袋上跨过，走向医务室正门。他怎么做到的？风信子沮丧而疑惑，她想通过高速相机再看一遍，但在这么做之前就被光逝打断了。 “你还想在地上躺多久？我说过了，时间宝贵，一秒也别浪费。” 注解：图灵机就是一种计算机模型。 第49章 人情 - 航向黎明 - Joker 枪骑兵悄无声息地降落在誓言绿洲星主城区外的一片荒地上，泛着繁复的波纹缓缓显形。一辆古旧的超大轮胎改装皮卡早已等候在不远处，货箱里垒放着三个板条箱，敷衍地用沙漠迷彩伪装布盖着。汐坐在驾驶位上，一支被拆散的手枪零件散落在宽松的百褶裙上。见枪骑兵出现，她飞快地着手将手枪复原，仅四秒后，散乱的零件重新组成了能置人于死地的武器。 汐推门跳出车，正巧光逝也从枪骑兵里走下来。她注意到他并非孤身一人，还有一个表情纠结的女孩。从她关节的活动方式来看，无疑是个机器人。 “这位是……”汐不敢直接从光逝的脑袋里寻求答案，因为他此刻虽说没用拐杖也能基本正常行走，但她从他的眉宇间瞧出光逝没能在夜翼号上寻找到关于右腿疼痛的满意答案。现在触怒他绝对是灾难性的。 “这是，我女儿。”光逝双手搭在风信子肩上，把她推到身前，打断了她的自我介绍。 “诶？诶！”风信子完全跟不上他的节奏，惊慌失措地看向比自己高至少两个半头的光逝。 “哼~”汐打量了一下风信子，音调上扬地哼了一声，“女儿？不像啊？” “不像？岂能！”光逝俯视风信子，捏着她的脸颊，左看右看，“这毫无疑问就是我女儿，我在梦中见过，我女儿还有一处两千多公里长的房产呢。” 汐无奈道：“你女儿的房产是不是还能射出导弹来呀？” “没错！你怎么知道？” “我……”汐对光逝的这种说法表示不满，“这是独角兽级的舰载AI？” “我叫风信子，是独角兽级战列舰四号舰的AI，这是我的初次出航任务，还请多多关照。”风信子终于找到了个机会执行自我介绍的指令，这一次光逝没打断她。 一艘独角兽级战列舰被部署到边境地区还真是大手笔啊。汐朝光逝递去疑问的眼神，而光逝只不过点了点头，就转移了话题：“武器的事怎么样了。” “只要你付钱，你就能在这地方搞到任何东西，甚至坦克。”汐装腔作势地说，“卖军火的商贩是这么跟我说的，他们不收信用点，只要贵金属。” “然后呢？你付钱了？” “没有，我杀了他们，然后只找到了三箱勉强能用的武器。”汐说，“没有坦克。” “是吗？我表示深深的歉意。”光逝不关心另一个自己从哪里用什么手段搞到了这辆皮卡和武器，他跳上皮卡的货箱，徒手撬开钉死的板条箱，从里面取出一支挂着弹鼓的冲锋枪。这里面的全是化学能武器，没有境界守卫惯用的电磁动能或激光热能武器，并不奇怪，黑市里流行的枪大部分是化学动能武器，它们易于制造，保养方便，不易损坏，而且一样能置人于死地。星际联盟中还有不少种族的地面单兵武器都是化学动能武器呐。 “过来。”光逝朝风信子招招手，“你能用枪吗？” “是的。”风信子回答。 “太好了，这样我就不需要给你买一副猫耳和猫爪手套让你去萌死敌人了。”光逝把装有高速穿甲弹的土制冲锋枪递给风信子，竖起手指，“听好了，不要把枪口对着人。” “好的……可是……如果不对着人的话，我怎么……” “别担心，要被射杀的家伙都不是人。”光逝想了想，补充道，“不全是。”他选了同样装着高速穿甲弹的冲锋枪塞进衣服里，没有拿弹夹。这种冲锋枪都是一次性的，打完一个弹夹后，枪管和枪机基本就坏了，运气不好的话，可能一个弹夹都打不完。不过它们射出的是初速度高达六倍音速的脱壳贫铀穿甲弹，连续命中的话三百米内能击穿四十五度角倾斜的四十毫米均质钢板。 即便如此，这种武器还是很难对付穿着卫戍者动力装甲或同级别装甲的士兵，卫戍者动力装甲除了头盔玻璃面罩，其余部分根本不可能被小口径武器击穿。因此想要对抗血刃武士，他们还需要更强大的主武器，也就是另外两个箱子里的东西。 那些重型枪械现在还用不上，在去冲锋陷阵之前，他们得先和霍普见面。 完成使命的枪骑兵运输艇收起舱门，在他身后缓缓升起，随后猛地加速，一飞冲天。光逝和风信子也坐进卡车里，汐重新发动引擎，开车驶向和奭葵他们约好的地方。 他们在离约定见面的时间还有半小时的时候和奭葵他们会和，关于女儿的戏码再次上演，当然宫夜等人的反应和汐是不同的，比如宫夜的反应就是报警。 光逝并没有对比丽居金隐瞒风信子的身份，不过他用粗俗地语言警告了比丽居金，“最好把你那给其他女人服务的脏手离我女儿远点，我女儿性取向是正常的”云云。对于这种夹杂着种族歧视的言论，比丽居金早就习以为常，她好歹也是蛇发人的特工，只是没人会对此感到开心。 这次和霍普见面，光逝没有带汐而是带上了宫夜，理由是宫夜看上去比汐更具有商场职业性，而汐看上去像具有商场职业性的人的花瓶秘书。 到孤儿院门口，霍普已经等在那里了。她只身一人，穿着和白天不同的正装，低头盯着地面，直到光逝和她打招呼才抬起头。 “这位是宫夜，宫夜·圣咏·莫洛斯先生，霍普金斯医院的院长，也是我的……上司？”光逝尽可能正常地为宫夜作了介绍，不过最后莫名其妙的微笑毁了前面的所有努力，“总而言之，他有钱。” “这到底算哪门子的总而言之？话说之前的上司为什么用疑问句？” “Bref，他有钱。” “Bref是什么鬼！不管你说f都不行啊！” “唉，好烦啊你。” 能在初次见面就跟上光逝的节奏的人不多，霍普也需要很长时间来适应。她在愣神了十多秒后才开口：“您好，我是霍普·石锤·金思廷。” “哦哦，您好。”宫夜转向霍普时换了张脸，“不用这么拘谨，光逝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简单地寒暄后，他们走进了更简单的孤儿院，也不知是否因为是知道了这家孤儿院的财政面临危机，反正光逝总觉得它看起来比白天更寒酸，却很适合这座滋生黑暗的城市。 霍普带他们走进了一间办公室，给他们倒上一种浅黄色的当地饮料，看起来就像消化不良的人的排泄物。她说这是前几年官方推出的誓言绿洲星特产，光逝心中寻思能把这玩意儿当做特产推销的官员也是脑子进屎了。出于礼貌，他和宫夜都喝了一小口，出于良心，他没办法说它不好喝。 “味道有点熟悉。”宫夜在他耳边嘀咕道，“但我想不起来在哪里尝到过。” 光逝耸耸肩和眉毛，将空掉的杯子放回桌面，用脚尖戳戳宫夜的脚。 “那个……孤儿院面临的情况我基本了解了。慈善募捐不是问题，但我们不可能仅仅只给一个孤儿院进行募捐。”宫夜打开了话匣子，“如果要举行相关慈善活动，必然是以誓言绿洲星的青少年社会保证体系作为目标，因此，我们必须对当前誓言绿洲星的社会慈善事业内部状况作出调查和了解。你会协助我们吗？霍普小姐。” “当然，没问题。”霍普在他们对面坐下，依然比较拘谨。 “很抱歉，我手里暂且没有相关资料，所以我们只能从一些简单的问题入手。”宫夜说，“你能简单讲述一下这家孤儿院的资金来源状况吗？光逝说这是一家公立孤儿院，应该由地区政府统一拨款，为什么会有难以运转的情况？” “誓言绿洲星是个落后的地方，因为曾经的殖民发展期管理不当，留下了许多问题，每年政府花费在社会福利补贴等项目上的资源都严重超支，大部分孤儿院或收容所都资金拮据，一部分不得不寻求其他企业的帮助。我们也一样。”霍普说了不少，但对地区腐败只字不提。 “那你们没有向星区政府或其他慈善基金会寻求帮助吗？至少能缓解一些困难之处。” 霍普轻叹道：“我有尝试过，可行星政府不允许公立机构接受私人援助，所有资金都必须在行星财政部统一调配。” “这里属于——我没记错的话——誓言星域的维尔特星区，星区法律允许这样的做法？”宫夜惊讶道。 “通常来说……不允许。” “通常吗……我明白了。”学习过法律的宫夜点点头，“那这家孤儿院的运转困境是最近才到难以维持的地步，还是一直就……” “一直都不景气，如果没有米勒制药公司的援助的话，恐怕早就不行了。” “米勒制药公司？”宫夜皱眉，“它的援助不需要通过地区政府吗？” 光逝注意到霍普面部和手指上的几个微小变化，它们诉说着霍普情绪里的焦虑。她想隐瞒一些事情，但这些事也激起了她的愧疚和自责。“不，不需要，米勒制药公司在这一地区影响力很大。”她说。 “那它最近因为某些原因停止了继续援助？”宫夜追问，“为什么？“ “是的。”霍普的手指绞到一起，“因为我拒绝了他们的条件。” “什么条件。” 霍普做了个深呼吸，如果不是她准备撒个弥天大谎，那就是准备坦白了：“在我来这家孤儿院以前就听说过米勒制药公司，这家公司在慈善事业上出手阔绰，又是纳税大户，为政府分担了不少难题，经常受到政府表彰。直到我分配到这家孤儿院后我才知道，这家制药公司资助的孤儿院并非无偿，而是必须让孩子服用他们提供的一种……所谓的儿童维生素片。” “非FDA认证药品？” “是尚且处于三期临床试验阶段的药品。”霍普说，“他们说这很安全。我访问了地区卫生局查看了一下，的确有注册，但在FDA网站上却没有相关信息。我劝院长不要再接受这种援助了，可院长反过来劝我不要多管闲事。加之孤儿院的运转实在是困难，而且服用了这些药物的孩子身体也很健康，没有任何异常现象，我也就逐渐尝试说服自己接受了。” 这种现象在边远地区并不少见，甚至有一些大型制药公司也会在监狱、流浪汉收容所或孤儿院进行非法临床试验来提高研究效率和节约成本。人渣的命不值钱，资本主义思路一向如此。 “可是，最近，米勒制药公司更换了条件，他们希望以一种注射药物来取代之前的口服药片，我极力阻止……我想说我极力阻止过了，但……我认为院长被他们收买了。”霍普低下头，继续说，“我偷到了一瓶药物样品，连同几个孩子的血样一起想寄给在外地大医院工作的以前的同学，拜托他帮我化验一下。结果包裹不知道怎么被米勒制药公司拦下来了，他们不但停止了继续对孤儿院的援助，还要以商业间谍罪名起诉我，因为我不想合作。” “你都惹上官司了，还在为孤儿院资金的事情发愁？”光逝忽然插嘴道，“商业间谍罪一旦坐实，那就是整整二十年有期徒刑起判呀。你没法凭借一己之力对抗一个根深蒂固的本地企业，不仅赢不了，就算赢了，也什么也改变不了。” “我知道，我只是厌恶袖手旁观。”霍普无力地笑了笑，“如果我注定要牺牲掉，那我也会尽全力让我的牺牲更有价值，哪怕是一点点。” 光逝沉默了数秒，其他两人也一样。“带我去看看那些孩子。”他说，“说不定你能让我欠下一个大人情，不过我应该很快就能还上一个同样大的人情。” 注解：Bref是法国一个搞笑系列短剧，这里的梗取自其中文译名“总而言之”，而Brief则是英文里简短的意思，偶尔用in·brief作简而言之的意思。 第50章 也许是新生 - 航向黎明 - Joker 在卫戍者装甲的帮助下，于夜晚的远古森林里穿梭变得不那么困难了。冰蝶和队友们排成倒V队形，迅速朝也许是最终决战的地方前进。 从这已经可以看见显眼的巨神机动要塞了。冰蝶几天之前听见的噪音大概就是它被空投落地时发出的。 这种结构高三十米左右，长三百多米，宽七十余米的陆地巨兽在地面任务中被赋予了重要使命。它装备的对轨道空间的电磁炮或粒子炮来威胁敌方星舰，保护友军在太空舰队失利的情况下不受轨道轰炸。它同样也是行星攻略战漫长战线中的移动补给站和前线指挥中心――要知道一颗中等大小的类地行星的攻略战投入的兵力是以百万计的，战线长达几千几万公里，仅靠帐篷和移动指挥车是远远不够的。 凭借冰蝶他们现在的武器，没有哪怕一点希望破坏巨神机动要塞。如此巨大缓慢的地面目标承受的威胁也是巨大的，若没有足够的防御能力，它的存在就失去了价值。不过，眼下它也并非不能对付，操作它的是学生，这让从内部击破成为可能。只是那些学生听鲁登道夫说都是二年级生，他们接受了一整年的高强度训练，和一年级的菜鸟们有天壤之别。 坏消息如此，还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境界守卫的任务之一就是破坏这台机动要塞。鲁登道夫很有自信的判断境界守卫很快就要动手了，他们只需要稍等片刻。这也是他如此急迫的要全体队员赶到目标地点的原因，他们不能错过这唯一的“特快列车”。 冰蝶只有一个疑问，他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 他们在距离峡谷两百米的地方停下，冰蝶让蕾斯蒂爬上树观察一下。也只有她的动力装甲才不会导致爬树时发生意外。蕾斯蒂拍摄下的画面很快同步给了所有人，当其他人都在感叹巨神机动要塞的威严时，冰蝶开始着手分析营地布防情况。就参加演习的大概人数来说，这个营地称得上相当有规模，大概有三四百人聚集在这里，且岗位分布相当有道理，不愧是由二年级生负责的地方。峡谷唯一的走廊被三个机枪炮台封锁，两盏反隐形探照灯照得那天然通路上的任何东西都无处遁形。不公平，冰蝶心想，这种天险，连猪都能守得住，没了鲁登道夫的情报，他们怎么赢？ 没有境界守卫出现的迹象，他们唯有干等，同时祈祷不会被僵尸脸的队伍找到。 “队长。”十多分钟后，挂在树上的蕾斯蒂忽然呼唤道，“有人……好像有境界守卫在巨神机动要塞外壳上。” “什么？”鲁登道夫第一次流露出震惊的情绪，“该死！他们是怎么……” 冰蝶也看到了蕾斯蒂传回的图像，好几个境界守卫游荡在巨神机动要塞的主炮投下的阴影中，如果不仔细看就难以发现。他们是怎么用最最简陋的装备悄悄摸进这防守严密的基地的？冰蝶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在心中暗自膜拜这些传说级别的战士。 “我们怎么办？”施密特问。 “等。等境界守卫触发警报，我们趁乱冲进去。”鲁登道夫说。 “你疯了吗？”有人反对，“他们拦不住境界守卫，但是怎么都能拦住我们！” “没有其他办法了。”鲁登道夫很坚决，“除此之外，我们赢不了。” “那就别赢，这样的局面显然是我们对付不了的。”西蒙说出了自己的意见，“我们做不到，其他人也不行，如果这是在战场上，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士兵完成使命才是最重要的。”施密特说，他自然和好友站在了一条战线。 冰蝶心中祈祷不要有人想起她，但神并不在意她的低语，导致西蒙和施密特一起叫到了她的名字：“冰蝶，你怎么想？” 此刻冰蝶又希望自己拥有琉璃那样的头脑，能游刃有余的处理这样的局面。“我……”她干咳两声，“我觉得吧，这只是一场演习……什么的，强攻一下也没什么损失？这样的……嗯……”她为自己感到丢脸，吞吞吐吐遮遮掩掩。 “太冒险了。”八队的队长说，“你们不在乎最终的评分，我是在乎的，我可不想被从这个班里踢出去。” “从这里逃跑你才会被踢出去。”稻源意料之中的支持强攻。 “谢谢，我不需要一个零分的家伙来教训我。”对方嘲笑道，“自大让你在入学测试里失败，同样会让你在这里遭受失败。” 虽然八小队的队长说这话的目的是挤兑稻源，不过冰蝶觉得他说得有道理，稻源急迫地想证明自己，这种表现欲甚至超出了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可能会成为团队隐患。 “喂，稻源是我们小队的人，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西蒙及时站出来保护自己的队员。 “我也不想指手画脚。”对方冷哼道，“觉得存活更重要的人跟我走就是，反正我们之间又没有阶级差别。” “好。”鲁登道夫说，“就这么办。那么想闯过去的人跟我来，境界守卫们快要得手了，我们要快点行动。” 冰蝶惊讶于鲁登道夫如此淡定的就放弃了一支有生力量，可惜局势已定，她也做不了什么，只能默默跟着第一小队离开。所幸，六小队全员都跟上了她，而其他小队就四分五裂了。总的来说，超过半数的人愿意和八小队一起寻找其他机会，另外的人犹豫一番后还是认为拼一把比较靠谱。冰蝶大概数了数，总共有十三人参与突击，另还有两台护林官步行战车，被全歼的几率保守估计超过百分之九十。 他们推进了一百米，直到靠近植被覆盖的边缘地带，从这里能清晰观察到峡谷桥梁对面的桥头堡。同时，他们也能看见最高大的那个境界守卫用什么东西击碎了炮塔操作室的玻璃，然后径直跳了进去，那肯定是A114，可以想象她正在用怎样夸张的速度横扫操作室里的防守学员。 “听好，这座石桥承受不了太大重量，保险起见我们得分成多批冲锋。所有的工程师和步枪兵是第一批，重装兵和狙击手是第二批，护林官走最后，明白？”鲁登道夫嘱咐道，“重装兵保持火力压制，优先攻击那些机枪炮塔，工程师展开刚性护盾，注意掩护队友。” “明白。” 刚性护盾是一种需要多个护盾发生器来维持的强力护盾，效果可叠加，能抵挡坦克炮直击，但缺陷在于持续时间较短，护盾后的人也无法穿透护盾攻击敌人。 就在这时，冰蝶听见身后断断续续传来了枪声，她立刻意识到是萨瓦迪安人的队伍到了。 “时间正好。”鲁登道夫头也不回的低声说。 “你……你故意的？”冰蝶回头，惊讶地张大了嘴，“你需要有人去抵挡萨瓦迪安人，所以你才故意放他们自己离开？” “也许吧。”鲁登道夫模糊地说，“步枪兵手雷准备！” 就在冰蝶吃惊于鲁登道夫算计之时，巨神机动要塞的顶部炸开了花，节节攀升的离子火焰四处弥漫，点亮了大片天空，瑰丽无比。少顷，枪炮声逐渐密集，营地里还拉起了警报。 “冲锋！”鲁登道夫大喝，带头离开密林。仅剩下的两个工程师，施密特和白桠，迅速激活刚性护盾后也紧随其后。石桥对面的能量炮塔反应时间可以忽略不计，嗡嗡声中喷吐而出的无数子弹在散发着翠绿色脉冲波的半透明能量护盾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相互重叠的碗口大的烧灼红斑，仅仅是看两眼就让人头皮发麻。 机枪炮塔火力的凶猛超出了鲁登道夫的预估，当他们跑到三分之二的距离时，仅剩的一座炮塔超载了护盾。西蒙和度荣立刻就被激光炮塔击倒。西蒙正好站在石桥的边缘，卫戍者装甲被锁死后，突如其来的僵直与惯性激烈反应，使他一下飞出了石桥。 桥下是万丈深渊，但没人能帮得上他，如果这是真正的战场，一个好战友就永远离他们而去了。 鲁登道夫冲到了桥对面，对着机枪炮塔的操作面板就是一顿扫射，领先于工程师用L7等离子步枪的电浆弹停运了这台机枪炮塔。多姆和剩下的同伴在步枪兵的掩护下也快速渡过石桥，开始尝试向营地内的守军发动进攻。等护林官渡过深渊后，攻势有了进展，他们的火力也终于压过了敌方。 若是没有头盔面罩的自动光调节，冰蝶觉得自己早就被光芒晃瞎了眼。五颜六色的强光在方圆不足五十米的开阔地间飞来飞去，即使它们中大部分都没造成任何伤害，但也给交战双方带来了巨大的心理震慑。而当火力的天平开始倾斜时，被压制的一方开火的机会就少得可怜了。 机会。 “突击！”鲁登道夫和冰蝶几乎同时喊出了指令。护林官以两发火箭弹开路，工程师联手建立其三个漂浮在空中的透明椭圆能量盾，暂时阻隔来自两翼的火力。多姆则带着明符等人大步冲过开阔地，越过敌人藏身的装甲路障，零距离朝他们射击。 远处，可以看到四架死灵鸟炮艇升空，它们的第一目标并非冰蝶这些小鱼小虾，而是境界守卫。它们爬升到一定高度后便疯狂向巨神机动要塞的某个地方扫射，耀眼的炮弹在空中几乎连成了直线，但从它们不自然来回晃动的机身可以得到两个小情报：境界守卫不好对付；境界守卫被拖入了混战。 很好，很好，境界守卫会持续吸引敌人大量注意力，这样他们说不定还真能成功！ 敌人的工程师反应很快，一会儿工夫就在冰蝶他们的原定前进路线上布置了好几个临时炮塔。仓促间，白桠中弹倒地，盔甲锁死，不得动弹。剩下的人被迫转向未能提前侦测清楚的营地右翼，也就是靠近巨神机动要塞的地方。 和境界守卫靠得太近不是个好事，这里兵力密集，还有相当数量的重型装备，例如冰蝶他们一路上都没有见到的“螳螂”机器人和“大黄蜂”无人机。前者是只有篮球一半大小的集群战斗机器人，后者则是比风精灵四旋翼无人机厉害得多的无人炮艇。装备的巨大差异让冰蝶他们唯有落荒而逃。如果不是鲁登道夫果断舍弃护林官无人战车，他们恐怕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留下来断后的护林官无人战车在击毁几个螳螂机器人后便被大黄蜂无人炮艇打爆了脑袋，紧接着一拥而上的螳螂机器人三两下就将它拆回零件状态――当然是无法拼回去的那种。 无人战斗群没功夫来追赶冰蝶等人，因为有两架死灵鸟炮艇不知怎么回事冒着黑烟栽向地面，在不远坠毁后处炸得地动山摇。防守方的学员付出了惨重代价还是没能攻上巨神要塞拿下那些境界守卫，那些境界守卫同样还被困在巨神要塞上。这对冰蝶来说是个好消息，但对天梓爱教官他们来说就很糟糕了，其中最糟糕的是，他们要是不得完美脱身，不远的将来就要承受光逝永无止境天马行空的嘲讽讥笑。 暂时摆脱危险的众人沿着内部防御圈边沿前进，途中有一辆猛犸重型坦克从他们身前驶过，好在没注意到他们。越是靠近巨神机动要塞的地方武器的科技含量就越高，士兵训练程度就越接近正规军。他们用各种各样的武器轰击巨神机动要塞，若非那些弹药是无杀伤力的，巨神机动要塞估计已经彻底毁在自己人手里。只能说，在演习中击杀境界守卫是一种人人渴求的荣誉。 “停。”鲁登道夫举起拳头示意小队停下，他给出指令的同时，所有人的头盔面罩上也显示了对应的视觉提醒。 他们似乎闯入一个战地生活营区，许多大小各异的箱房拼接在一起变成功能齐全的简易低矮建筑群。这种长方体金属盒子最早应用于星际殖民时期，舒适而实用，经过小规模改造后还能有一定防御效果，是军队能提供给前线士兵的最好福利，自然，造价不菲。 除了闪烁的指示灯，这儿有点安静过头了，而战场上的寂静往往预示着暴风雨的来临。 “你带人去那边。”鲁登道夫作出部署，并指定了冰蝶，冰蝶则拍拍明符和稻源，示意这两人跟上。 他们逆时针绕着营地前进，转到地势较低的地方，从这里能侦察到之前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但还是一个人都没有。冰蝶提高警惕，和明符一起来到其中一个箱房旁，正想招呼蕾斯蒂和多姆到这边来，却听楼上传来叮叮当当的轻响。待冰蝶回头，一颗高爆手雷蹦蹦跳跳的从楼上朝她滚了下来。 她的运气真好，扔这个手雷的人是萨瓦迪安人，而对方用不惯艾隆纳耶人的装备，对手雷的定时等细节设定掌握不好，所以它没能滚到预定位置就爆炸了。电磁辐射和离子浆铺天盖地地压向冰蝶，护盾瞬间被烧蚀殆尽，盔甲表面泛起高温下的红光，还有数个动力传输管道故障，这使她如突然犯了癫痫一样颤抖着往后倒。 战斗一触即发。这些萨瓦迪安人似乎早就埋伏于此，部署完成度很高，从各个角度交叉在一起的火力猛烈无比。明符拼命把冰蝶从危险的开阔地带拽回掩体，其间他自己的左臂也因连续中弹被锁死。 “和八小队他们交火的难道不是萨瓦迪安人的部队？”明符喘着粗气道，“这里的萨瓦迪安人起码有二十个！” 冰蝶想不明白，也没有时间去弄明白。萨瓦迪安人从四面八方包抄他们，将鲁登道夫他们与三人隔断，继续这样下去，他们就会被分开吃掉。 “必须冲开敌人的包围与鲁登道夫会合。”冰蝶语速飞快，“从箱房里走，更安全。” “等会儿！稻源那家伙去哪儿了？”明符一边单手持枪迎敌，一边四处张望，却没发现本该和他们在一起的稻源。他不说，冰蝶根本没注意到少了一个人，她被刚才的手雷炸得有点头晕，面罩显示器受到的电子干扰也未被彻底排除。 明符率先发现稻源失踪，也最先利用面罩上的地图找到他的身影：“在那！他想干什么？” 稻源想干什么一目了然。他是朝着敌人用于隔断两队人马的阵线冲杀过去，宛如什么主旋律电影里的主人公。他身手矫健，反应迅捷，必须承认其个人素质优秀，不愧能多次拯救西蒙他们于水火之中。可现在情况不同，萨瓦迪安人打的是伏击战而非遭遇战，早就做好安排的僵尸脸们怎么会让一个维拉学院的新生单枪匹马冲破战线？那他们还要不要再宇宙里继续混了？ 果然，稻源在勇猛无比的突进二十米后就被交叉火力钉死在箱房走廊上的装甲路障后，而失去一处火力支持的冰蝶与明符也被萨瓦迪安人逼迫得更加狼狈。不过数息，明符就被密集的能量弹打翻在地。 冰蝶只身一人更无法对抗那些僵尸脸，只能向稻源靠拢寻求支援。真该死，如果稻源不自以为是的和他们分开，他们三人还有那么一点点渺茫的机会！冰蝶一瘸一拐连滚带爬地在火力网缝隙里求生，心中不住咒骂。可现在能做到的就是多喘息几分钟！ “la！”萨瓦迪安人的士兵突然用盔甲扩音器大吼了几句他们的母语，很快，喊话之人意识到这一错误，又换成了艾隆纳耶语：“掉下来了！快跑！” 头昏脑涨的冰蝶想了一会儿才搞清楚他说的什么，下意识抬头去看什么掉下来了，然后，她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映入眼帘的是巨神机动要塞的主炮，它发出千奇百怪的不详噪音，打着旋地朝她撞过来。 无处逃生。 轰隆！！！ 五百吨重的庞然大物，被用于狙击轨道空间，必须依靠反重力引擎才能在巨神机动要塞上架起的轨道炮撞在只穿着训练用卫戍者装甲的冰蝶的单薄身板上，如同用一根巨大的实心金属球棍猛戳一只小青蛙。即使这座主炮使用电磁动能炮弹不会引起二次爆炸，但很难想象有人被它杵个正着后还能活下来。 炮塔向一侧缓慢倾倒，压塌了众多箱房，激起漫天烟尘。 萨瓦迪安人率先停止射击，艾隆纳耶人也一样。他们呆立原地看着炮台的残骸，想不出能做点什么。按照目前所有碳基生物的常识，冰蝶百分之百没命了，肉泥就是为了形容她目前的状态被创造出来的词。 “诸神慈悲。”多姆呢喃道。 “快联络轨道指挥中心。”一个萨瓦迪安人对他的队友说，“告诉他们可能有他们的族人意外身亡。” 第51章 电话 - 航向黎明 - Joker 蓝羽站在厚重的隔离玻璃后俯瞰一间正六边形布局的重症监护室。这间位于霍普金斯医院负三层的约一百平米的纯白房间里塞满了各种价值昂贵的医疗仪器，有的是甚至还没有通过审批，依旧处于实验阶段的先进玩意。房间的中央，散落满地的大小管道汇聚之处，放置着一个长方体真空箱，里面装着一团难以言状的有机物质。不远处，身着隔离服的医生正操作机械臂尝试将一些金属碎片从那团有机物质中取出。 观摩室的门打开，因学术讨论会还留在霍普金斯医院的前任院长陆熠之走进光亮之中，在蓝羽身旁站定。他取下帽子和口罩，眼睛一直没离开真空箱。 “情况如何。”蓝羽从他的表情可以直接得到答案，但还是忍不住能从他嘴里听到不一样的东西，“她还活着吗？” “我不知道她到底算活着还是死了。”陆熠之回答，“她的所有器官都被摧毁，神经却还能对外界刺激做出反应。从艾隆纳耶医学体系来说，她毫无疑问是死了，不过从图塔林医学体系来说，她还算活着。” “那究竟哪一套医学体系适合她？”蓝羽急切地问。 “我们甚至还没能完全把她身体里的碎片全部拿出来。”陆熠之丧气地说，撩撩这几个小时里几乎又白了一半的头发，就连曾经共济会要求他接触图塔林病毒相关研究时他承受的压力都没现在大。他双手颤抖，几乎能想象它们被光逝当做“魔术道具”时的光景，这让他两腿发软，差点跪了下去。 “一定有什么办法。”蓝羽在观察室里来回踱步，迎面撞上刚处理完事故现场的天梓爱和汤浅毅。他俩现在还穿着作训服，头发和脸都乱七八糟的，天梓爱身上还有一股浓郁的焦臭味。“所以说，那个炮塔怎么会掉下去的？” 两人对视一眼，最后由汤浅毅来解释：“绿心说可能是武器设计上的问题。巨神机动要塞主炮塔核心与能源核心间的传输管道分布不合理，导致两者间出现了能量虹吸现象，再加之炮塔使用磁浮座圈，而上超导线圈因护盾穹顶关系只有三匝，抗干扰能力弱，所以在连续射击后出现了炮座位移……不过同样的问题在自带能量增幅稳定器的粒子炮上就不会出现。” “我们最好保证其他武器没有同样的隐患。”蓝羽说，“特别是在星际战舰上。” 不对武器设计负责的汤浅毅只能摊摊手。 “关于冰蝶的情况……”一旁的天梓爱小声道，“还有救吗？” “我们最好祈祷她还有救。人倒霉真是放屁都砸脚后跟，为什么这破炮塔偏偏就砸在冰蝶脑袋上？”蓝羽抱怨道，“那么大一片森林，怎么她就一定要从那里走？” “这个嘛……呃……可能也不是……”天梓爱支支吾吾地想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吐出完整的句子来。 “冰蝶从巨神机动要塞下面经过实际上有很大程度上是人为影响的结果。”汤浅毅接过话来，“这一届学生里有很多聪明的和自以为聪明的家伙，如果他们都是真正的新兵蛋子，哪还来这么多意外？简单来说，有个聪明的学员黑进了军事卫星，在使用卫星窃取信息时不小心被另外一个更聪明的学员发现，更聪明的学员将计就计下了一个套，诱导聪明的学员把大部分进攻方学员聚集到一起，然后强攻根本不可能被攻破的巨神机动要塞营地。” “让我猜猜，又是光逝的妹妹干的？”蓝羽还没正式和琉璃见过面，但是从其他境界守卫那里听说过不少。这小妮子胆大包天脑袋又好使，身为被领养的孩子，在维拉学院这种讲究血统的贵族院校里不被欺负就算了，反而受到其他孩子的畏惧，日常行事方法很有她哥哥的风范：睚眦必报善于攻心。不同之处在于，琉璃是讲道理讲人情的，而这些东西在光逝那里狗屁不通。“她参与了一部分……但负主要责任的是一个叫瞳・月影・赤崎的女学员。”汤浅毅说，“在经过简单的调查后我们发现，该学员父母离异，最后随了母姓，而其父亲的姓氏是科尔。” “瞳？”蓝羽皱起眉毛。说实话，单字名在艾隆纳耶族群里也比较少见了，因为太容易和一些著名古人重名，比如汐这个名字曾经就相当烂大街，不论男女都有叫这个名的。不过，蓝羽的注意力很快从少见的单字名转移到此人的姓氏：“科尔？那个，科尔？” “没错，‘那个’科尔。”汤浅毅用力点了下头。 著名的普林斯顿・月影・科尔将军，艾隆纳耶人与外星人的第一次接触战争中后期崛起的舰队指挥官，带领还很孱弱的七大氏族舰队在关键战役中击溃了疑似普罗米修斯人的外星舰队，并将这来之不易的优势保持到了最后。他是艾隆纳耶人历史上第一个史诗级英雄，也是艾隆纳耶人历史上第一个官方宣称的叛徒。 战后，执行统合部成立，科尔将军却拒绝加入执行统合部，还和当时的一些七大氏族很有影响力的人以及民权组织等一起公开反对这种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独裁暴力集团的诞生。随着矛盾逐渐加深，最终爆发了一场规模不小的内战。当然，执行统合部和目前的艾隆纳耶合众国政府是否定这种破坏氏族团结的说法的，除了坊间传闻，没有人能从书面记载了解到这段历史。科尔将军的确有着杰出的军事能力，但执行统合部更加强大，十二个小时内就碾碎了叛军前锋，包围叛军主力。在悬殊的实力差面前，科尔将军决定不做无谓的牺牲，向执行统合部投降。 最终，普林斯顿・月影・科尔被囚禁在执行统合部直至死亡，但其家人并未受到牵连。要知道当时七大氏族的法律仍然是有诛九族的，例如和科尔将军一同起事的人大多都惨遭灭门。所以说这可算个稀奇事，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玄机。 “有意思，那她是科尔将军的……” “直系血亲？具体是哪一辈这种事情我也搞不清楚。”汤浅毅答道，“科尔家的人已经几百年没有涉足过军政界了，你觉得我们应该留意她点吗？” “如果执行统合部这么多年来都对人丁稀少的科尔家族不闻不问，我想我们也没有什么必要为了一个科尔家的女孩子表现不错就去监视她。”蓝羽说，“当务之急是解决冰蝶的事，我可不要去和光逝解释为什么她死了。你觉得他会接受‘意外’这个说法吗？” 汤浅毅单手撑墙，长叹一声：“我们能做点什么？” “我说过了，跪下来祈祷，记得要诚心哦。”蓝羽笑了笑。 “也许……”旁听了所有对话的陆熠之终于开口了，“也许我们能在她身上做一些更激进的事情。” “激进？”其他三人异口同声问道。 “这是我还在做图塔林人研究时由艾萨克斯夫妇提出的理论，他们基于该理论创造了双性超级基因载体和……咳咳，”陆熠之只说了一半，不愿提起那个让他浑身发冷在的名字，“他们从图塔林人身上找到了一种方法将实验胚胎长时间维持在可塑状态，也就是艾隆纳耶人从一个形态转换到另一个形态之间的所处状态，我们称之为绝对静态。在该状态下，细胞活性被最大化，能量总和达之前数万倍，神经承受能力和单位信息容积也大幅提升，经过科学手段引导理论上能重塑肉体。艾萨克斯夫妇就是用这种手段合成了第一个拥有远超常人基因容量的受精卵，并在受精卵成长为婴儿后依旧能对其基因组进行微调。” 蓝羽抱起双臂，“为什么你之前没说？” “这很复杂，因为技术不成熟所以成功率很低。”真那么好弄，共济会早就造出更接近境界守卫的超级战士了，毫不夸张地说，光逝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后半句陆熠之当然严严实实的埋在了心里。“而且冰蝶小姐体内的图塔林寄生虫已经入侵到全身，必须一边重塑身体一边清除这些有害外来物，增大了手术难度。”陆熠之没问为什么冰蝶体内还有图塔林寄生虫，不过他自己也能猜到一点。 蓝羽无法那么轻松就点头同意：“如果我们真要冒这个险，是不是……还是该给光逝打个电话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我同意。”天梓爱立刻举起双手表示赞成。 “只要打电话的不是我。”汤浅毅用另一种方法赞成了提议。 “所以说不会有女孩子喜欢你，汤浅毅。”蓝羽鄙夷地说，看来这责任还是要由她来承担，即便她和整场演习一点关系没有。 注解：普林斯顿・月影・科尔取自普雷斯顿・科尔将军，UNSC第二伟大的指挥官，第一伟大的是他老婆拉瑞尼。 第52章 过去 - 航向黎明 - Joker “我有一件重要的事必须跟你讲。” 当光逝在霍普和宫夜的陪同下离开办公室去往孤儿院居住区时，蓝羽打来了电话，并且头一句话就让人摸不着头脑。 “如果你是要跟我表白的话，请允许我拒绝。”光逝打手势示意其他两人稍等一会儿，自己则多走了几步来到窗边。 “啥？为什么我非得给你告白不可！就算是你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有那么糟糕吗！” “那你是希望我接受咯？异想天开啊你这丑女。” “去死！真的杀了你哦！”蓝羽如光逝所预计的那般给出了可爱的反应。“冰蝶死了。”她突然说。 “呣……你说这话前我还觉得你可爱来着。”光逝慢条斯理地说。 “也不是真的死了。”蓝羽有点慌乱地解释，“她被……被巨神机动要塞的主炮砸到，现在稍微有一点惨不忍睹。” “哈哈哈，真好笑，我笑得肚子都疼了。话说天上总是会掉一点莫名其妙的东西下来，有的时候是鸟屎，有的时候是牵牛花盆栽，有的时候是一座好几百吨重，本该固定得稳稳当当的巨型炮塔。或许有一天真的会从天上掉馅饼呢，你说是吧。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希望砸在我脑袋上的是又香又甜又软且不会把我砸死的菠萝派。” “我觉得你曾经说过类似的话……”光逝不着边际的废话让蓝羽感觉到了威胁，她实在摸不准这神经病准备何时向她发难。“你知道这不是我的错，对吧？”蓝羽试探性地问。 “我知道，所以我这不在跟你友好交流嘛。老天，你怎么和克里蒙特那家伙一样搞不清楚友好交流的意义。都跟你讲了多少次了，不要把水装在脑袋里，对智力特别不好。”光逝讥讽道，“你不会就是想打电话告诉我冰蝶变成了番茄肉酱，然后你打算拿她做意大利面之类的吧？那一定很难吃。” 蓝羽真的很想问问克里蒙特的情况，但她的战斗直觉告诉她现在不是个好时机：“陆熠之你还记得吧，他有一个比较冒险的办法可能可以救冰蝶一命，风险很大，所以……” “我有一个问题。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的话，冰蝶会死，对吧？” “呃……对？”蓝羽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那个陆熠之先生提出的办法，是我们唯一的选择，对吧？” “对？” “那你他妈还给老子打电话作甚？你他妈是属蛤蟆的？蠢女人！”光逝终于向她咆哮起来，但很快，他的语调又重新平静，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给我发一份冰蝶的状态报告和手术计划，我看过后回你电话。”说罢，他无视因愤怒倒抽一口凉气准备破口大骂的蓝羽，切断了通讯。 “出什么事了吗？”宫夜问他。 “没什么，内部事务。”光逝扫了一眼霍普，搪塞过去。 孩子的喧闹声在他们经过一扇闪耀着紫色微光的门时突然涌来，走廊上的灯光也明亮温馨了不少，与刚才冷冰冰的公事公办风格截然不同。似乎孤儿院把所有的经费都集中到了孩子们活动的区域，想掩盖资金严重缺乏的状况。只不过孩子们并没被这样的行为感化，光逝侧耳倾听了一小会儿，从喧闹声中分辨出了难听的脏话，对食物的不满，对孤儿院工作人员的嘲笑。这些小杂种是这片肮脏土地上孕育的垃圾，他们中的大多数理应继续腐烂下去，难以被拯救和改变。 “好香的味道。”宫夜嗅了嗅空气里弥漫的香气，说。 “今天是每个月的火锅日，工作人员会组织所有孩子聚在活动大厅里吃火锅。”霍普说。 “他们听上去对吃的不怎么满意。”光逝笑道，“我在他们这么大的时候要是有火锅吃那得开心死。该死的执行统合部，那饭菜吃得嘴里能淡出鸟来。”虽然当时他吃得还是挺开心的，不过那多半是源于一天的辛苦训练导致的饥肠辘辘。“如果他们这么不喜欢吃火锅，那就让他们尝尝我们小时候吃的美食如何？” 曾经为一个小家庭觅食的霍普那工作性质的微笑里多了些沉重：“他们还小，不懂事。很多孩子六七岁才被收进孤儿院，在外面野惯了，需要一点时间改变。” 他们不是你，他们不懂，永远也不会懂，和当年的我一样蠢，可我遇上了哈维和暮末，而他们只有你。光逝这么想，但一个字也没说。在他眼中霍普和其他人不同，她能靠自己从这个垃圾堆里爬出来，毕业于正规的高等学府并毅然回到这颗星球在慈善部门工作就足以说明她的与众不同。她知道问题的所在。 光逝偏偏脑袋，再次迈开脚步，走向传出噪音与调味料香气的大门，然后猛力将紧闭的木门推开。“注目！注目！小屁孩们！”他像国王马车前的侍卫长一样粗声高喊，被他推开的右侧木门撞在了墙面上，发出嘎嘣的声响，随后摇摇晃晃的倒下。尚且站在门外的宫夜犹豫了片刻，弯腰将门扶起靠在墙上。 他们走进的房间不算很大，不过相较于其他房间来说算是很开阔的室内空间了。房间里有大约一百来个孩子和几个中年大妈，分别围坐在十张矮桌旁，桌上放着电磁炉和不锈钢锅。每张桌子和面庞上都一片狼藉，这些比普通熊孩子更熊的小孩们完美诠释着无可救药这个词。此刻他们停止了争抢和喧闹，齐刷刷地看向走到大厅小舞台上的入侵者，又因惊讶而沉默。 “我在外面时听到有人抱怨东西不好吃，但现在我看到的是一群滑稽的恶鬼争抢超市买来的便宜合成肉。”光逝对小孩也保持着趾高气扬的态度，“你们怎么能这样无耻？免费吃喝你们还有什么不满？就算有所不满，那你们就靠自己的努力去改变啊，比如去抢一间银行什么的，能让孤儿院的叔叔阿姨们轻松不少。” 白痴。宫夜听见有声音这么骂道，还有附和的轻笑。说时迟那时快，一道虚影在空气中闪过，一个孩子尖叫着捂住额头。宫夜没看清光逝扔的什么，但他很肯定不是什么要紧的小玩意儿，否则那孩子的脑袋已经没了。 “下一次，记得用次声波或者超声波说脏话。”光逝指着他眼睛根本没看的方位，“老实说，我根本不在乎你们****还是吃可卡因，闲话少提，我需要几个志愿者跟我走一趟，至少要在这个孤儿院里待了两年。所有志愿者可以得到一盒巧克力作为奖励。” “你没有巧克力。”有个红发女孩说。 “我有。”光逝没有朝她扔东西。 “你没有。”她又说。 “我可以变出来。”光逝说。 “你不行。” “啧。”光逝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朝她伸出手，做出曾经对劳诺庄园里的胖女人用过的掐握手势。小女孩忽然发出声哽咽，双手一个劲地抓挠脖子，显得十分痛苦，却一点声音也挤不出。“噢，小甜心，现在你看上去可爱多了。”光逝油腔滑调地说，“保持下去，好吗？”他松开手，小女孩同时咳嗽起来，不过也只有咳嗽罢。 “我身上的确没有带着巧克力，不过我可以给你们买巧克力的钱，你们想哪去买其它东西也OK。”光逝开始谈判，“1CR如何？我需要五个志愿者，愿意的举手。” 没人举手。 “那2CR？这在伊休那也可以买到相当高级的巧克力了。” 还是没人举手。 “好吧好吧，你们这些贪婪的蛀虫，我出10CR。”这次光逝给出了相当大的让步，10CR对边区居民来说不算个小数目，大概能吃一个月，当然也仅限吃这一方面。艾隆纳耶合众国日常用品和食物价格便宜，但奢侈品、私人交通工具等极端昂贵，就算是中产阶级也很难买上一件。 这次有好多人举手，陆陆续续的，几乎所有人都举起手来了。 “如果你们之中有任何没达到两年这个要求的混蛋胆敢烂滥竽充数，在我知道后，我要把你们的肠子扯出来再从屁眼里塞回去。顺带一提，滥竽充数的近义词是以次充好，浑水摸鱼。” 有几只手立刻缩了回去。 “很好。”光逝满意地点点头，“你，你，你，你，还有你，对，就是你。跟我来。其余的人请享受你们的火锅派对，然后我希望你们把这房间收拾干净，洗个热水澡，安静地上床睡觉。” “为什么？”有人问。 “为了你自己的小命这个理由怎么样？”光逝说。 “你不能杀掉我，警察会找你麻烦。”最开始被砸头的男生说。 “想试试吗？”光逝皮笑肉不笑地哼唧两下。被他恐吓的对象到底只是个小屁孩，很快就认怂了。光逝转向霍普，指着走到最前面来的五个被点名的孩子：“这几个行吗？”见她点头后，光逝又招呼一个从头到尾都没敢挪动地方的大婶过来：“把他们带到孤儿院的医务室去，我马上就来。” 大婶和霍普有了个短暂的眼神交流，迟疑地带着孩子先一步离开。宫夜也跟着退出大厅，光逝走最后，抓着把手将靠在墙上的半边门与完好的半边门勉强合上。只要轻轻一碰，它铁定还是会倒下。 “他们虽说是孤儿，但你不能像喂猪一样对付他们。”光逝在穿过有隔音功能的门后低声说。 “我知道，可是……” “你曾经管住了十几个这个殖民地最糟糕的一代街头杂种们，有人敢破坏小家庭的规矩，你通常会拧他的奶·头直到他求饶。”光逝提醒道，“我想你也能让在不那么糟糕的环境里诞生的小屁孩们守规矩。” 霍普对他的话报以微笑：“我怎么能用‘过去’来改变‘过去’呢？” 十分罕见地，光逝在这种情况下没有马上尖锐地反击，相反，他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他最终没有说话，仅是举起右手，示意霍普带路前往医务室。 注解：CR即信用点的简写。 注解2：这里的火锅指奶酪火锅，寿喜锅这样的东西，而非川火锅，川火锅在设定里是依塔纳斯帝国专属。 第53章 弱点 - 航向黎明 - Joker 光逝把自己和几个小孩子关在医务室里已经半个小时了。站在外面干等的霍普和宫夜最初的五分钟实在沉默里度过的，之后宫夜率先向霍普搭话，两人逐渐找到了一些能打发时间的共同话题。奭葵途中来了一趟，自称是被迫过来看看情况，很快又离开了。 在交流中，宫夜对这一片区的具体情况又有了更深的了解，说实话，誓言绿洲星是众多七大氏族留下的失败殖民地之一，缺乏持续开发的价值，就算真的要改善社区状况可能也要等好几十年。明眼人都知道对这里的慈善投资等同于打水漂，真想做些什么改变，估计得对整个维尔特星区进行高强度整顿才行。光逝没有要求这么做，宫夜认为他根本不关心这个星球的死活，所谓的慈善募捐纯粹是为了帮霍普，而他暂时还没琢磨出光逝帮霍普的动机是什么。要知道光逝绝对是没有同情心的人，仅仅因为两人悲惨的童年有过交集亦或是高材生志愿帮助贫困地区之类是打动不了他的，最多让他哈哈大笑罢了。 有可能，宫夜觉得有可能，光逝喜欢霍普，超过了对朋友的那种喜欢。他答应帮助她，而且从头到尾没有讥讽过她，刚才还被她一句话说得哑口无言。这些在普通人身上看似平淡无奇的事情在光逝身上有如中子星浮在了水面上般诡异。宫夜尝试找出霍普的不同之处，她的确是个优秀的女性，但说不上突出。难道光逝口味还很清淡很家常？ 一切皆有可能，前提是那家伙的字典里有“择偶”一词。 一直紧闭的门忽然开了，差不多有门框高的光逝走了出来。“你真的没有米勒制药公司的临床药品样本了？”光逝率先发问。 “对不起，没有……”霍普皱眉，轻轻摇头，“情况如何？” “他们的转氨酶远高于正常值，甲状腺激素分泌过剩，中枢神经有突发性电流产生。”光逝说，“你难道没注意到他们会时不时猛眨眼睛和抽搐，年长的身体强壮得不像个孤儿，还有一部分人经常呕吐并且伴随着短暂的关节红肿？” “你这么一说……”霍普低下头，“可是，请来的医生说他们没事，我也就……那很糟糕吗？” 光逝嗤笑一声，宫夜原本习惯性准备听他讽刺霍普两句，但他没有。“不，我想这并不会威胁到他们的生命安全，暂时。”光逝回忆了两秒玛姬，送到眼皮子底下的宝贝就那么从指缝里溜走了，“而我，托你的福，也抓到了一条新的线索。我会尽快联系相关部门，他们会对那些小崽子做进一步诊断并给出医疗计划。” “泰勒制药公司到底给了他们什么？”霍普问。 “一种人体强化药剂，用于制作超级战士，就像境界守卫。”光逝说，“恐怕他们并不是仅仅是在试验药物，而是试图将所有无家可归的可怜虫都做成超级战士的预备军，等时机成熟，这些居心叵测者将能迅速拉起一支军队。”他止住话头。从劳诺庄园里遇见的那些血刃武士来看，实权派残党的新超级战士表现很不错，用在他们身上的药物理应也是高科技含量产品，不可能随随便便在哪个研究室都能制造。即便经过了那么多事，伊休那是旧党根基最扎实的行星，很可能也是该种药物的生产基地之一，所谓泰勒制药公司只是个末端操作中必要的空壳罢了。 难道因雪忧对伊休那地区的施压致使旧党不得不铤而走险用旧式运载火箭从劳诺庄园运走的货物也是这些药物？如果是，那为什么会有萨瓦迪安人横插一脚？不……那些萨瓦迪安人是跟随交换生团队混进来的，其后必然有萨瓦迪安人政府捣鬼，怎么想也不会单纯地和旧党的超级战士计划搅在一起。萨瓦迪安人能从旧党那里得到什么？ 不管怎么样，这个泰勒制药公司可以确定是敌人了。 “那个泰勒公司在什么地方？”光逝问。 “泰勒公司总部的话，在机场对面，楼不是很高，靠着一个百货商场。”霍普没有深究光逝刚才说的军队是怎么一回事。 “听起来耳熟……”光逝一愣，“它附近还有一条小吃街什么的？” “嗯，没错，你知道？” “有意思……”光逝低声自言自语。 “什么？” “没事。”他说，“我只是在想，你们到底有多想让我去拜访那个地方？” 话音未落，一道光弧闪过，撕裂了走廊里的宁静。霍普以常人不可能有的速度矮身闪过这致命一击，迅速向后跳出好几步，待她稳住身形，这才察觉到衣服胸口处已经被驱动武装的高温烧焦而开裂，再晚一瞬，她将被散发着白色等离子光的长刀切开。 光逝并未追击，而是缓缓收招，改双手持握后将长刀横在身侧。“你是什么人。”光逝的嗓音有点走样，身体也膨胀了一圈，发出可怕的咯吱声，基本处于精英化的临界点。 “好险，好险，差点就被砍成两截了，真不愧是传说中的境界守卫。”六边形光圈组成的青色波浪闪动间，霍普已经不像霍普了，转而变成了一个更年轻也更漂亮的女孩。她咯咯笑着站直了身体，面对临战状态的光逝却不慌不忙地用手梳了梳橙色的头发。“你要是能乖乖的被骗该多好。”女孩叹道，一边撕开碍事的套装，露出被紧身衣包裹的姣好身躯，“我可是最怕麻烦了。” “真巧，我也怕麻烦。” 宫夜怀疑光逝比他说出的话更早冲到女孩面前，长刀迎面斩下。女孩向后倾倒的同时往右跳开，勉强躲过这一击。她的手移向左腰处，一柄裹在鞘里的长刀在一个小机械臂的运作下从后腰正好移动到她的手心处。女孩握住刀柄正欲拔刀，光逝猛地抬脚踩在刀柄上，硬生生将刚拔出一尺的长刀又摁回刀鞘，接着抛开刀柄顺势一脚撩在女孩下颚。女孩被踢得头昏眼花，没等她自然恢复，光逝旋身一刀扫来，迫得她连连后退，很快顶在墙上。 光逝一招突刺，灼热的刀刃像插豆腐一样刺进墙面，而被瞄准的女孩依靠和光逝的身高差躲过。她起脚踢光逝下盘，不想反被光逝半空截住小腿，一挑一踩，差点将她的小腿弄断。正面进攻不成，女孩趁光逝刀还插在墙面时从他面前滑开，踏墙而走，如履平地，转瞬翻至天花板上。没了干扰，她终于将刀拔出，刀刃鲜红，没有包裹等离子体，不如光逝手中由执行统合部打造的驱动武装那么高级，但还是足以要人性命。 抢到光逝上空的女孩挥舞血刃向他发起快攻，刀光舞成一片。光逝小退两步，看似被逼开，却突然改变姿态，如雄狮般暴起直扑橙发女孩。后者准备不足，被光逝一拳打在脸上，转瞬又被他扣住面门砸向地面。巨响伴随着四散的烟尘和碎石，宫夜觉得整栋楼都晃了一晃。女孩并没结结实实的吃上这记投摔，她在千钧一发之际用手按地做了个缓冲，待光逝招式用老，举刀要刺，却发现右手不那么能随心所欲的活动了。 光逝的刀插进她的右臂与肩膀的连接处，轻轻一搅，整条手臂都被扯下来。女孩惊恐间想用另一只手做点什么，而光逝比她更快地将那条手臂踩住，右拳挥向女孩的咽喉。女孩用尽全身力气扭头躲避，甚至不惜将左手扯至脱臼。她的努力得到了回报，光逝没砸碎她的咽喉，但砸碎了她的肩胛骨。 “诚实的答案换一个利落的死亡。”光逝没有再攻击，而是用膝盖顶着女孩不能再移动的脖子，说，“霍普在哪。” 残破肢体带来的痛苦似乎没有对橙发女孩带来多大的影响，她咳出两口血，笑道：“那么多个问题，你就挑了个这个？无敌的Z117竟然会主动暴露一个弱点？” “死人会严守秘密。” “我虽然想单枪匹马和你过两招玩玩，但还没狂妄到认为自己有胜算。”女孩说，“我不会死，至少现在不会，可你会死，很快，因为你知道得实在是太多了。你生在这个星球，也将死在这个星球，不觉得是个很完美的结局吗？” “说得够多了。”光逝加大膝盖力量，想要碾断她的脖子，但刚施上两成力气就起身大步跳开，闪过一束绿色强光。那不是什么驱动武装的色彩，而是L7等离子突击步枪的单发聚能模式下射出的能量束。光逝转身拽起原本就打算从窗口逃跑的宫夜跳到窗外，淡蓝色和绿色的光芒交替在他们身后飞过，不但烧穿了玻璃，连五十厘米厚的窗台都没能阻挡它们。光逝带着宫夜落到低处，收起驱动武装，换上冲锋枪向敌人还击。原本应该唱出轻快小调的冲锋枪因高速穿甲弹转而痛苦咆哮着，在敌人藏身的掩体上开了好几个洞。 孤儿院门口传来刹车声，听到动静的汐和其他人也赶到了。稳稳蹲在货箱上的风信子扛着一具老旧的单兵导弹发射器，浓烟从尾部喷出，导弹则从前端射出，一头撞进孤儿院三楼走廊，掀起了声势浩大的红莲风暴。 第54章 溶解危机 - 航向黎明 - Joker “你在他面前不比一条老狗更难对付。”卡西乌斯通过电子义眼低头俯视躺在地上的也许可以被称作同伴的女孩。 “喂喂，说风凉话前过过脑子啊，老娘可是一只手就能打得你屁滚尿流。”基本半残的橙发少女丝毫没有反省的意思。 “那又能代表什么？我伤了他一条腿，而你却差点被他大卸八块。”卡西乌斯不喜欢说这些，但他认为有必要敲打敲打这个冲动的同伴。她的确很强，在血刃武士中个人能力超群，是最年轻的进入正规部队的成员，卡西乌斯此前也不曾料到她和Z117之间的实力鸿沟如此巨大，竟然不到五招就被击溃，如果双方都精英化且穿上盔甲，秒杀是她唯一的结局。 “我可不想成为你那种只会放阴枪的胆小鬼，哈格里先生的风格才是我追求的。”少女撇开脑袋，哼道。 哈格里是和他们合作的萨瓦迪安人教官，是来取走他们政府所需要之“货物”的人，也是在最近三个月里为血刃武士提供最系统的军事训练的人。他是个强大，好战，狂妄又冷血的人，似乎上面认为血刃武士就是需要这样的作风。 “哈格里教官的外交豁免权是他随心所欲的坚实护盾，而你没有任何能阻挡境界守卫刀锋的物事。”卡西乌斯说，“下次不要在脱队行动。”他招招手，其他血刃武士穿过火焰将少女从地上抬起，送往地面基地医治，他也跟在后面离开这孤儿院。 有一部分血刃武士被象征性的派出去追击那些境界守卫，他们被命令活捉光逝并将他带到指定地点。卡西乌斯对此不抱希望，如果这些境界守卫还是他在劳诺庄园里见识过的那些，他们通过正面强攻手段得手的几率为零。不过真正可行的计划还算在顺利进行。如无意外，光逝一定会到他们用强硬方法给出的地址去观光观光。 卡西乌斯不知道组织为什么执着于把光逝诱导去那个地方，更没兴趣知道，那不是他负责的部分，塔里昂?风瞳?杨才是他需要担心的问题，他必须确保塔里昂不落入敌手，但在这之前，他必须找到他。这个老油条在得知劳诺庄园的异变后就迅速销声匿迹。他不信任血刃武士的承诺，因为血刃武士需要守护的只有他知道的秘密而不是他本人，显然，没有什么比死人更能保守秘密。 ※ 被打得千疮百孔的皮卡已经被舍弃，光逝和奭葵攀附在面朝小巷的公寓楼侧壁上，抬头静待追踪他们的血刃武士撤离。血刃武士们在屋顶徘徊了一会儿，但显然没有找到光逝和奭葵的踪迹，他们从房顶探出身子，朝漆黑一片的小巷子里射击。光弹陆陆续续闪过，落点相距甚远，只在玻璃和墙面上留下熔痕。奭葵的先驱装甲制造的偏折力场很好的掩盖了两人的踪迹，普通的探测器很难看出什么端倪。 待敌人远去，光逝松开手，从墙面凹槽跳到老式防火梯上，稍微喘了两口气。纳米剂的效果正在流失，他的腿也越来越疼，迟早会拖慢他的行动速度。他身上带着三支备用的，不过若非必要他会尽可能避免使用它，因为对境界守卫来说，这种纳米剂具有成瘾性，过多注射有害无益。 “孤儿院里面发生了什么？”奭葵这才来得及向光逝询问详情。她已从普通的软妹模式进入了工作模式，整个人都沉稳了许多。 “是我的疏忽。”光逝低头，“我在检查那些孤儿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敌人靠近，霍普一定是在那个时间段从宫夜身边离开过一次然后被顶替。” “为了什么？行刺？” “不，只是为了邀请我去参加一个‘派对’。”光逝从防火梯上翻身跳下，从二十米的高度径直跳到地面，“我不知道为什么。” “正因你不知道为什么，所以你还是会去？” “不然还能有什么办法？”光逝环顾四周，最后一次检查他们是否摆脱了所有追兵，“走吧，我们得想办法和汐他们会合。” 奭葵习惯性地将卫衣的帽子戴上，跟着光逝行走于阴影中。他们尽可能避开主干道走了一段距离，小巷里只有燃烧的铁桶以及聚集在其周围的流浪汉，偶尔蹿过一只脏兮兮的类似无毛猫的可憎生物。用于城市治安的监视器大部分都遭到了物理破坏，就算还有一些可以运作，相信以誓言绿洲星的警察的作风，他们是不会花哪怕一秒种来查看的。即便如此，光逝还是小心翼翼地处理着自己的前进路线，血刃武士在警察局一定有自己的眼线或间谍，他们才是真正的威胁。 他们尽管使出浑身解数，光逝相信他们会的，因为地方警察承担着搜索克里蒙特的任务，他们可以名正言顺的在市区内进行任何部署和行动。动起来的东西才不会有盲点，等这些家伙扑腾到一定程度，他就能顺藤摸瓜，一举铲除敌人。不过，在这些败类扑腾到一定程度之前，他们的处境是危险的。如果一着不慎，被干掉的就是他们了。好在风信子号战列舰已经抵达这片星域，真出了什么问题，他还有机会把宫夜和比丽居金送走。 与白天相比，誓言绿洲星夜晚的街道人流和车流要密集很多，密集到了十分拥挤的程度，早些时候被压抑的野蛮与堕落在这一时刻迸发出来，彻底毁灭了地区政府努力营造的进步气息。不过比起光逝小时候的野蛮，现在街上的黑帮火并和狂徒暴动根本算不上什么，至少猎头者，那些吃生食，说着不通的语言，以杀人为乐的恶魔，已经消失了。 从小巷子里拐出没多久，光逝就在不远处的人群里瞧见两个月两米高的白色机器人。这种警用机器人高大威猛，还能携带致命武器，看似先进拉风，但在发达地区基本绝迹。这是野蛮人才需要的治安力量，文明地区需要的警察不是镇压，而是服务。通过半电子化的眼睛，光逝能看见从机器人类人的铁脑袋里射出的不可见光线，它们在人群里来回扫射，辨识着每一个人的脸。 光逝放慢了脚步，低下头，视网膜上浮现出万能手环的本地网络操作界面。他的万能手环是执行统合部出品，解析七大氏族的网络模式轻而易举。很快，他就能清楚地查看附近的每一道数据流。光逝截获了一个来自警察局的数据流，解析了外壳，不费吹灰之力就攻破了机器人的防火墙。他能瘫痪它们，但这么做无疑只是主动暴露自己，于是他进入了视觉信息处理器，随便从资料库里选择了两张人脸，剪切覆盖到他和奭葵的位置。 他电子战能力中庸，远不如某些境界守卫优秀，不过欺骗一个破机器人还是绰绰有余。为了保险，他滞留在机器人的处理器中，直到它的扫描仪从自己和奭葵身上扫过，并没有触发异常信息交流后才撤退。 汐的信标在三公里外的一家快餐厅里闪烁，光逝确认了一下路径，加快了步伐。在逃脱追击的过程中，驾车的奭葵争摆脱了血刃武士大约十秒，汐他们就在这个时候跳的车。仓促中再次追上的血刃武士根本没注意到车里少人了，闷着脑袋一路追了过来。 虽说加快了脚步，但在摩肩接踵的街道上光逝也走不快，这让他心生烦躁。突然，他身体一歪，撞上了身旁的男人后被奭葵扶住。男人回头瞪了他一眼，好在没有找茬。 “怎么了？”因太过娇小要用两只手才撑住光逝的奭葵看似吃力，其实一点感觉也没有。 “我不知道……”光逝怔怔地看着地面，忽略了身后不得不绕行的行人的怒骂。 “脚疼？”奭葵试着挪到人流较少的街边，站到一家杂货店门口。 光逝挪了挪右脚。“不……”他用力眨眨眼，“就好像……好像有人砍断了我的脊椎。”他伸手摸摸背脊，没有伤口，当然不可能有。他脱离了奭葵的帮助，自己站直身体，刚才那不可描述的诡异又消逝的无影无踪，唯有右腿在正常范围内微微发疼。 奭葵有点手足无措，脑子转的慢又嘴笨的她不知道说或做什么好。 “妈的。”光逝骂道，“……妈的。”他一点头绪都没有，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医者不能自医？不妙，实在是不妙。光逝很清楚自己是通过非常规手段制造出的生物，发生在他身上的任何状况都可能很糟糕，也许他需要让陆熠之看看？ “走吧。”等在这里不是个办法，光逝决定早点和汐他们会合再商量之后的对策。他向前迈出一步，或许只算半步，随后摇晃了两下，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疼痛，非同一般的疼痛从脑袋里炸开，顺着脊椎向全身侵蚀，光逝咬紧牙关，用低沉的咆哮、紧握的拳头和扭曲的肢体来对抗这恐怖的痛感。除了疼痛，他还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他的灵魂正在溶化。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找到了真正有效的对抗方法，就和他在伟大风暴酒店时找到生存的方法一样。他恍惚间激活了原能，连同滢的份一起，并用它们做了一些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的事情，而这隐隐约约遏制了灵魂的解体。 路过的大多行人对此视而不见，把光逝看成了这星球上随处可见的吃做药的瘾君子，顶多只是讥笑两句。他们甚至没有注意到，原本接近两米，重一百多千克的强壮男子只有之前的一半大小。 奭葵瞪大眼睛，捂着小嘴看着倒在地上的彩璃。她抬头看了看人群，所幸他们还没有引起太多注意。她立刻弯下腰，将彩璃裹在光逝的衣服里扛到肩上，窜入人流向快餐厅前进。 第55章 种族灭绝 - 航向黎明 - Joker 汐捂着温热的咖啡杯，心神不宁地看向落地窗外的街道，时不时轻咬嘴唇，克制住自己奔出快餐厅的冲动。她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在十多分钟前爆发，她说不好那代表着什么，但多半和光逝的状况有关。她不应该总是让光逝一个人去冒险，她本该和他承担一样的责任，一样的风险，这不就是她存在的意义么。 她握住手腕，想联络光逝或者奭葵，但又怕因大惊小怪引起光逝的不快。没事的，她告诉自己，一定没事的。汐拿起餐盘上的鸡肉三明治，咬了一小口，只觉味同嚼蜡。她屏住呼吸将三明治全部塞进嘴里，几乎没有咀嚼就吞进肚子里。 咣咣，玻璃突然被人敲响。汐慌忙回头，只见带着连衣帽的奭葵把脸贴在窗户上，水灵灵的大眼睛眨了眨，像是在叫她出去。奭葵身上没有伤，也不像是很焦急的样子，说明她没有遇上什么大麻烦。 汐用纸巾擦擦手，从宫夜和风信子身前跨过，离开快餐店来到街道上，奭葵在门口等着她。“光逝呢？”她问。 “唔……那个，跟我来就好。”奭葵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转身带路。他们顺着拥挤的人流走了一段距离，拐进了一条商店街的后巷，又走了没几步，汐一眼就看见环抱双臂的滢和坐在纸箱上的彩璃。 “发生了什么？”她问，压抑住自己直接读取彩璃记忆的焦急心情。 彩璃没有光逝那么可怕。性格要明朗很多，所以即便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也不会怎么阴沉或发怒。“不知道。”她说，“稍微……有点失去控制了？我正想办法搞明白呢。头疼死了。” “什么意思？”汐向滢投去询问的目光，她一直和光逝在一起。 滢给出了回答是一个简短地耸肩：“我也不知道，半路上光逝就毫无预兆地倒下，然后抽走了我所有的原能。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他要死了。” “死……”汐紧张起来，“怎么会？” “啊呀呀，脑袋都要想坏掉了。”彩璃捂着太阳穴摇头，“什么也想不出来，干脆就算了吧？当务之急是下一步行动哟，你瞧，短时间内我可是没办法再变回去了。” 这也是个问题。汐不知道应不应该对风信子和比丽居金揭示他们的秘密，虽然这个秘密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掩盖来掩盖去多麻烦呀，人还是活得坦坦荡荡的好。”彩璃浅笑道，自顾自地说“就这样吧。比丽居金小姐是个聪明人，欲盖弥彰反而会有坏影响。我们需要合作，而不是树敌。” 彩璃或许比光逝弱气和幼稚许多，但她的决定等同于光逝的决定。 她们在商店街里给只穿着性感过头的灰鲭鲨战斗服的滢买了件土里土气的大衣蔽体，随后返回了快餐厅，一路上回头率高达百分之三百，这提醒了汐再去买了三顶帽子。她们三人中的哪一个都仿佛自带舞台聚光灯效果般引人注目，就算在有数百年的基因改良而美女遍地的发达地区也是站在顶点的存在。 除了帽子，汐还不得不给彩璃买了一根拐杖和一些止疼片。彩璃的疼痛抗性远低于光逝，光逝概念中的稍微有点疼对彩璃来说能疼得眼泪都掉出来。在止疼片生效，彩璃能自己走路前，汐不得不以公主抱的形式带着彩璃移动。 “咳咳，总而言之，就是这样。”汐抱着彩璃站在餐桌前，尝试对其他人解释目前的状况。 宫夜早就知道了，除了略微的惊讶和表示对光逝现状的担心外并无其他反应。风信子则震惊到下巴的电磁肌肉都快拉扯坏掉的程度，比丽居金也是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艾隆纳耶人的生理特性可以从一个模样转化成另一个模样，如果不是风信子小姐如此惊讶，我还以为光逝先生的转化也是属于正常状况呢。”比丽居金医学知识丰富，迅速消化着眼前的情况，“竟然能把自己分成三个部分……宇宙里可真是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惊喜。” “嗯……”彩璃的脸莫名其妙的红得像苹果，大概是因为被盯着看。 “比丽居金小姐。”汐压低声音准备谈正事，同时迅速环顾四周，“我们几乎对你坦诚相待，暴露了我们最宝贵的秘密。作为交换，你是不是也应该告诉我们更多你掌握的情报？”蓝羽曾经暗示比丽居金知道点内幕，并让光逝敲打敲打挖掘挖掘，但光逝本着剧透无聊的想法一直没有问。可是现在似乎已经没有时间来让他玩游戏了。 比丽居金向后仰了仰，细密的头发沙沙作响：“你指什么？” “贵国不可能因为一个不清不楚的理由就把他们的间谍派到我国来调查萨瓦迪安人的阴谋。让我们直说了吧，你知道的远比你透露的多。”汐十指指尖相触，架在眼前。 比丽居金并不显得慌乱，她只是微微一笑。“我理解你的想法，可你错了，事实上，我知道的并不比我透露的多，而且，就算是我没透露的部分，也对我们的行动毫无助益。” “你怎么能肯定？” “我为什么要隐瞒一些重大消息来干扰自己的任务进度呢？别忘了，也许我们的目的是不同的，但我们的目标大概一样。” “或者，不一样？”彩璃忽然插嘴道，偏软的声线里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她究竟和光逝分享着同样的知识。彩璃给出了一个腼腆的浅笑：“呵，请别误会，我只是在说，比丽居金姐姐的终极目的应该是为国家谋求利益，而我们的终极利益则是保护国家和人民不被伤害。” 比丽居金的目光从汐移到彩璃身上，纤细的瞳孔压成一条缝：“你的确是个很有说服力的人，抱歉我只凭外貌就把你当成个小姑娘了。”她像是投降一样向后仰，懒散的倚着靠背。“不过说真的，我不觉得这有多大意义。”比丽居金放缓语调，说，“你知道图塔林人给其他周边国家都造成了不晓得麻烦对吧？” 彩璃点点头。 “比起我们遭受的磨难，你们在图塔林人那里吃到的苦头简直微乎其微，其中以和图塔林人领地最接近的萨瓦迪安人和普罗米修斯人最为严重。萨瓦迪安人甚至因为图塔林人的侵略不得不放弃了两个天然宜居行星。两个。”蛇发人竖起两根手指，重复道。 宇宙虽浩瀚无垠，但天然的宜居行星极为稀少，每一颗都是发现它的种族的宝贵财产，拥有无限的战略潜力。纵观领地最辽阔的艾隆纳耶合众国，虽横跨六个大星域，但兰瑟指数，也就是行星综合潜力指数高于0。6的行星屈指可数，其他大部分宜居星球都经过了以世纪为单位的改造。而除艾隆纳耶人之外的其他已知种族，似乎进入星际航海时代的时间都不足艾隆纳耶人的三分之一，自然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改造行星，因此每一个宜居行星都是值得抢个你死我活。 “图塔林人的军事实力并不比我们强，之所以让我们如此吃瘪完全是因为他们那该死的特殊细胞，无药可治且传播极快，一旦被他们登陆行星，战斗就算结束了。”比丽居金握紧拳头，她还从未像现在这样情绪激烈波动过，“而现在一切都不同了，你们，艾隆纳耶人的确有着过人之处，竟然攻破了困扰其他种族许久的难题，不仅如此，我们还了解到图塔林人内部的真正情况和他们那奇迹般的从未被找到过的星球。我想你们也知道，所谓的星际联盟里的稍微有点实力的国家都在寻求从中获利，不，报复的机会。” “沉默寡言的萨瓦迪安人也是所有种族里最激进的，他们对图塔林人的仇恨比普罗米修斯人大得多，他们要夺回那两颗几乎开发完毕的宜居行星——那上面据说现在挤满了繁殖能力超强的图塔林人。”比丽居金顿了顿，露出洁白的牙齿，“他们要这些爬虫死。” 彩璃明白萨瓦迪安人很想在轨道空间上聚集星舰，用大炮轰炸图塔林人的城市，看着他们的一切都在火海里燃烧殆尽，但他们不能。不仅仅是出于道义障碍，这影响到他们在星际联盟的地位，还出于他们的目的是收回这两颗珍贵的宜居行星，而非破坏他们。那，如何灭绝这些已经生活在上面的图塔林人呢？没错，对抗图塔林病毒的药。 图塔林病毒是图塔林人的构成根本，图塔林病毒抗生素就是针对性破坏这种病毒性细胞的特效药，对图塔林人来说无异于毒药。不过图塔林人直接接触这些抗生素只会造成不舒服等轻微症状，并不会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因为他们自己的生理平衡也是强大的，但这是一个思路。既然图塔林病毒可以被药物控制，那如果让这种药物更猛烈的话会怎样呢？ “唔……真可怕，这些坏蛋竟然想到了生化武器这么恐怖的事情。”彩璃小声嘟哝道，“所以说，你要找的东西很有可能就是特别加强版的图塔林病毒特效药了？” “是的，可只是怀疑，没有任何实际证据，虽说这个怀疑的理论支持还算强壮。其他种族医学不如你们，我必须承认，就连一向以生物科技见长的我族也相形见绌，所以制作类似生化武器的最优人选就是原本就开发了第一代特效药的艾隆纳耶人。”比丽居金说。 “所以你的任务就是来这里找到艾隆纳耶人和萨瓦迪安人交易的证据，有机会再拿走两份样品。新一代抗生素的星际研讨会是一个绝佳的切入点，但是一不小心就被卷入好像不得了的事情里了，嗯嗯。”彩璃跌起手臂点头道，“咱们都不容易呀，为了国家。诶~~~我怎么觉得咱们有一点点的冲突啊？比丽居金姐姐想要的是萨瓦迪安人和艾隆纳耶人两个种族的把柄，而我们肯定是非常不愿意被另外一个种族抓住小尾巴的呀。” 比丽居金只是笑笑：“在这繁星之中，唯有努力奋斗才能生存。” “我喜欢这句话，特别是奋斗的部分。”彩璃说这话时看起来更像光逝。 “好了，为了回报你对我的坦诚，我也已经足够坦诚了。你现在弄明白了萨瓦迪安人到底想干什么，这有什么帮助？” “至少我们知道了我们要找什么。一枚针对某个种族的生化武器？这可不能放任不管。”汐接过话头。 “我们被星际联盟要求出兵图塔林人的地盘帮助维和，萨瓦迪安人要是成功，军方的麻烦可就……”旁听的风信子作为军官自然优先考虑到了军队。 “至少我们都不希望这颗炸弹爆炸。”比丽居金摊手，“接下来我们干什么？” “去血刃武士们所说的那个地方瞧瞧，我需要搞明白他们到底想干嘛。”彩璃说。 “我们不去找炸弹？”宫夜问。 “他们可以把炸弹藏在任何地方，我们不可能轻易找到。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追着敌人跑。”彩璃诡秘的一笑，“而这我最擅长了。” 第56章 两不误 - 航向黎明 - Joker 浑浊冰冷的夜风吹得汐秀发狂舞，她对此并不在意，双眼正全神贯注地盯着身前浮现的全息屏。这是光逝之前要求当地政府提供的殖民地规划前的老地图，为了找到自己年幼时的居所，找到自己的诞生地。艾萨克斯夫妇的房子当然不可能明确的在地图上标注出来，汐需要调动自己脑海里关于年幼时所见景色的碎片，来完成一张记忆拼图。 她将全息屏挪到一边，举起手里的电子望远镜看向远方。她率先在电子视野中分辨出机场，空天飞机在跑道上起起落落，核子引擎轰鸣不绝于耳。这里曾经是一处有着峭壁的平顶山，地图表示这座山在六年前被炸平，取而代之的是一座联系轨道空间站和行星首府的大型机场。东北方，她找到了那条灯火辉煌，有着夸张建筑风格的美食街，根据地图，那里曾经是一个养猪场，紧挨着殖民地的集成食品工厂。 全都很熟悉。 汐放下望远镜，脚边的奭葵已经架起了笨重的狙击步枪。这竖起来比奭葵人还高出三十厘米的超大型重武器能在两千米外撕裂动力装甲的外壳，是汐他们手中持有的最强大的反动力装甲武器。 “找到你的家了吗？”奭葵调校着狙击步枪的各项设置，并从枪托后牵出一根光纤线贴到自己的脊椎后。 “我不知道。”汐轻叹道，“看起来，我们要去的地方就曾是我家。” 奭葵的脸离开瞄准镜，侧着看向汐：“真的？” “我不知道。”汐再次给出否定的答案，她的心情复杂，激动、感慨和脑子里的疑问交织在一起，最终的结果就是胸口发闷。当然，这可能是现在她处于正常融合状态的原因。 “你不觉得开心？” “我当然是觉得开心的啊，只是……”汐抚摸着胸口，“也许还有一点害怕？我知道我自己是个怪物啦，我的诞生一定不会那么……光彩。” “说什么呢，境界守卫的大家不都是怪物吗？”奭葵小声说。 汐感觉到她话中安慰的意思，放松地笑了笑：“谢谢，不过境界守卫的大家才不是怪物呢，大家都是要成为民族英雄的人。”她再次抬起望远镜看向美食街的西南方，那是他们的目标，一座从外面什么都看不到的公寓楼。它可能是一座普通的住家公寓楼，可能是一座小写字楼，不管它是什么，都散发着不详的气息。风信子和宫夜和奭葵留在这座大厦的次高层的顶楼，比丽居金和她将潜入那个地方。 汐脱下衣裙和高跟鞋，直到只剩下一件贴身的灰鲭鲨作战服。她将头发拢好，扎成一个高高的长马尾。她将望远镜递给风信子，示意她给奭葵当观测员，随后从地上捡起一支重型激光步枪。它对普通人来说不穿动力装甲很难使用，太沉了。 “嘿。”在她快走进楼道时，宫夜叫住了她，“祝好运。”他在尝试向对待光逝那样对待她，不过还十分生硬。 “嗯。”汐对他报以甜美的微笑，想缓解他的紧张，但似乎起到了反效果。她有一点失望，对她来说宫夜是个好朋友，她不太希望自己被好朋友如此生分对待。问题也可能是出在她自己身上，如果她的言行能像光逝那样随性一点…… 她摒除杂念，离开天台走进最近的电梯，按下平层按钮。电梯门缓缓合并，她的身体也一点点隐匿，很快完全消失。 三十分钟后，汐来到和比丽居金约定会合的地方。比丽居金静坐在一张公共小桌旁，像等待猎物的蛇般动也不动，待隐身状态的汐靠近到一定距离，这才抬头。 “情况？”汐问。 “安全。” 不出所料，既然血刃武士邀请汐到这个地方来，那自然是没理由又布下重重障碍阻挠她。只是她依旧不希望自己是在敌人的监视下走进危险区域。“拿着这个。”她将一副护目镜戴上后才能看见隐身状态下的汐并且联入风信子提供的作战网络。比丽居金拿不动汐那样的大枪，取而代之的是一把榴弹发射器，轻便，但依旧致命。 为了避开人流，汐选择从房顶上走，不过这条路径也最容易被敌人注意到。隐身的两人从这栋楼跳到另外一栋，喧闹和稳定的强环境光源给她们提供了很好的掩护。在接近目标楼房时，汐停止了前进。 “倒数第三层阳台上，我看见了一个目标，请确认。”汐向下压手掌，和比丽居金一起半蹲在天台的矮墙后。 “收到。”奭葵回答，“目标确认，是血刃武士。” “干掉他。” “唔……稍等……”奭葵在狙击上的实力肯定不如指哪打哪的天梓爱，她需要一点时间。“敲敲门。”她说。 汐目击到了那名血刃武士的上半身炸开的全过程，这种反器材狙击步枪威力着实惊人。她再次启动，奔到公寓楼附近。这里和公寓楼隔着一条街，汐不得不背起比丽居金，助跑一小段距离后一跃而起，跨过二十米宽的街道，直接挂在墙壁上，她手脚并用，蜘蛛似的快速向上攀爬，在临近顶楼时找了个落脚点把比丽居金放下。蛇发人伸脖子往房间里看了看，说：“里面什么都没有，被清空了。” 汐点点头表示收到，伸出一只手贴在窗玻璃上，双眼微闭，经过先驱装甲增幅的原能沿着玻璃的共价键蔓延。待她觉得时机成熟，覆盖在玻璃上的手轻轻一按，整块玻璃顷刻间化为闪烁的白色微光，如同有人撒了一把银粉。她仔细检查了一下周围有无布下机关，然后躬身爬进房内。 正如比丽居金所说，这里什么都没有，准确来说，这里的房间都经过了装修，但所有的家具都被搬走，剩下些无关紧要的零碎物品。汐抬起激光步枪，尽量不让它妨碍到自己的动作，小心翼翼往前探查。狭窄的空间里使用长枪很不方便，可不用这样的长枪又没办法击杀血刃武士。 比丽居金按照汐的示意踩着她的肩膀够着天花板，轻轻将天花板顶出一个洞，钻了进去。她打开护目镜的夜市功能，这狭小的天地是属于昆虫和啮齿类生物的，它们织起的网和随处可见的粘稠分泌物总是让人毛骨悚然。倒不是因为害怕，只是因为恶心。比丽居金挥手扫开挡路的网，一只有着二十多对长脚的扁平昆虫从网上跌落，迅速逃窜进更阴暗的区域。 比丽居金挪开一点空间，好让汐也上来，她那漂亮的长马尾在这肮脏的空间里扫来扫去，怪让人心疼的。汐让比丽居金走前面，她身体太重，再加上和她一样沉的武器，随便活动的话恐怕会弄出噪音甚至破坏天花板。境界守卫本就不是为了潜入而生的，那是圣堂武士的工作，境界守卫只需要穿着盔甲投放到战场，然后大开杀戒就行。 比丽居金在护目镜上的小队战术地图中汐指定的位置停下，接过一个小巧的声呐探测器贴在天花板上。稍等片刻后，她发现护目镜上的声呐图标亮起，当她视线停留在图标附近时，便有对话框弹出询问是否启用。她启动了声呐探测器，护目镜的视野变得昏暗，她能看见白光模拟的声波信号在传递，勾勒出每一件被声波扫过的物品。整个走廊里被标示出的血刃武士只有一个，他站在靠近楼梯口的位置，不，应该说是刚从楼下上来。他举着自己的武器，显示处于警戒状态，多半是被奭葵干掉的那个血刃武士的信号的丢失已经被注意到了。 汐深吸一口气，将步枪搁在一旁。双手撑地，拱起背，做出一个类似起跑的姿势，不过要低矮得多。那个血刃武士毫无知觉地继续向这边靠近，等他走到汐正下方，天花板突然塌陷，汐从天而降，驱动武装的等离子光乍现，血刃武士被从右肩到左腰劈开。 “快。”汐催促道，从身后摸出一个步兵地雷就向楼梯口奔去，同时在战术地图上给比丽居金标出反方向的走廊尽头。比丽居金这才明白，汐这么偷偷摸摸的爬进来并非要潜入，而是要搞突袭。她头也不回的跑向指定位置，等她抵达时回头一看，汐已来到她身后，反步兵地雷则失去踪影。 “往下走。”她简短地说，用手势催促比丽居金速度快。蛇发人来不及多想就跃出窗外，稍微平衡了一下身体就跳到四楼的一个小花园里。轰！她双脚落地，五楼的地雷就开了花，火焰贯通了整个走廊，追着汐喷出窗外。 “开火！”汐下令，并率先朝四楼楼道射击，接连不断的红光映亮了昏暗的楼道，墙面被无情洞穿，天花板被高温灼起气泡，被命中的东西都没好下场。比丽居金还搞不清楚她们到底在打什么，不过她能很好的执行汐的命令，在一瞬的迷茫后立刻朝同样的方向射出高爆榴弹。强大的爆发火力几乎要把整栋楼都拆掉，但似乎并没那么容易拆掉血刃武士。几乎就在两秒后，走廊那头就有蓝紫色光团飞向两人，没有命中，但击碎了喷泉上的雕塑，随后，更多的光团穿过火焰和烟雾杀向她俩。 比丽居金还没想好怎么躲避，就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脑袋上飞过，花园入口旁的墙壁炸开一个大洞，而还击也随之停止。是来自奭葵的狙击。交火稍停，比丽居金就跟着汐冲进四楼楼道，一片狼藉之中躺着六七具支离破碎的尸体。楼上可能还有一些。在重火力面前，他们的盔甲没能很好的保护他们。 “我以为我们是要潜入侦查这个地方。”比丽居金快速高声说。 “没错，潜入侦查，同时屠杀，两不误。”汐回答，说着不像她这张脸会说出的话。 比丽居金猛然记起不久之前她被揭示了光逝、汐、彩璃还有滢之间的联系。宇宙之大无奇不有，她还是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这些“奇怪”。不过，比起这些琐碎的奇事，比丽居金感兴趣的是境界守卫本身所具有的科技含量，那不像是艾隆纳耶人现有的科技水平可以达到的程度，虽说艾隆纳耶人的科技也已经非常先进了。据说所谓的执行统合部制造了他们……艾隆纳耶人的执行统合部和神秘的中央星域，大概是宇宙里所有生物试图涉足的领域。 汐在奭葵的配合下从四楼打到了一楼。她时常从走廊这头跑到走廊那头，或者跳下电梯井，就为了寻找不同的位置攻击敌人。比丽居金有点明白那些血刃武士的感受，他们一定有一种被包围了的感觉。 弹药在第二层的时候就打光了，而已经有大约二十多个血刃武士被干掉，汐也从基础形态慢慢的向精英形态过度，现在，她已经完成了精英化，比丽居金也跟不上她的节奏了。她跳到一楼，抡起没子弹的枪猛砸一个血刃武士，枪断成两截，那个血刃武士托盔甲的福只退了一小步。不过没被一击毙命也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汐向拎小鸡一样把他抓起来，当成武器挥舞着冲向他的同伴。只供基础形态的艾隆纳耶人居住的小公寓的走廊被汐撞得拓宽了一半，她就像一辆坦克般碾压过去，用拳头和长刀将挡路的杂碎毁灭，不可能被阻挡。 要杀死一个境界守卫，还是开阔的战场比较有利。比丽居金在心中评价。狭窄空间里，很难再有什么战士和他们比肩。 最后一个血刃武士也倒在汐的屠刀下，他们那特殊的白色血液喷得到处都是，散发出类似塑料烧焦的味道。 “该死的怪物。”汐站在血泊中骂道，“这是我的家，我的，******，家！你们这些爬虫怎敢就这么呆在这里？草泥马了隔壁！”她用脚踩瘪了其中一具尸体，电线和生物组织交织的肉块炸得四处都是。她从尸体上找到了一些手雷和新枪，把较小的手枪交给比丽居金，自己保留了步枪。 比丽居金不敢问她这里为什么是她的家，现在她显然光逝的成分比较多，名为疯狂的气焰从她周身每一处缝隙迸发出来。她连走路也变得瘸了。 汐一瘸一拐的走向楼梯道，比丽居金以为她要离开，但她朝着地下室继续前进。地下室的大门很快出现在眼前，汐靠在门边，手里把玩着一个手雷。她摁下手雷的起爆按钮，用空余的手横着锤向铁门，咣的一下将门从门框上轰了下来。她正要往里扔手雷，却听里面传来了模糊不清，略显油滑的声音：“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这么做。” 汐扔手雷的动作僵住了。 第57章 威力过剩 - 航向黎明 - Joker “是你。”汐扯着破铜烂铁的嗓子冷哼，“很好，省去了我找你的功夫。我要操得你菊花能塞进你自己的猪头，作为你在空间站上羞辱我的谢礼。” “你确定你要在自己双亲的照片面前说这些，喔，你父母一定会伤透心的。”萨瓦迪安人轻松地笑道，“我看了这些录像，都快被自己的眼泪淹没了，亲情的温暖！我有好久好久没见过自己的家人了。” 汐的胸膛急速起伏，精英体呼吸速率本就偏快，现在快到让人怀疑她胸口快炸了。“滚回你自己那狗·屎国家，那你想艹你老妈都行。” “嘁嘁嘁……你又说了难听的词了。停！你不能让你父母伤心，就算他们死了也不行。”萨瓦迪安人高声道，“他们是那么的爱你，你是他们的掌上明珠，不仅是家庭关系上的，还是科研成果上的。进来，放松，我不会伤害你，让我们好好谈谈。” 比丽居金看着汐，精英化的她脸色不是外族人能轻易分辨的，不过比丽居金还是能感觉到她的动摇。汐做出了决定，她稍微放低手雷，仍然捏在手里，身体也慢慢恢复到正常大小，只是原本优美性感的身段现在呈倒三角形，凸·出的肌肉造成强烈的视觉冲击。她转过门框，面朝地下室入口。 一个几乎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无菌实验室展现在她面前，每一个细微的物件都别无二致，唯一不同的是，一个萨瓦迪安人穿着轻便的白色民族服装坐在单人沙发上，他身前的小茶几放着泡了柚子茶的茶壶。“你确定要拿着那个炸弹走进回忆的小屋？你真的忍心破坏这一刻的宁静美好？” “我宁愿把这里炸成灰也不愿它被你这样的人渣玷污。”汐握紧手雷，“放下。” 她指的是萨瓦迪安人手里的个人电脑，他正用它浏览照片。 “好的，好的，你说了算。”萨瓦迪安人举起一只手，老老实实地放下电脑。他没有武器，比丽居金判断这是击杀或者擒住他的绝佳机会，但她不敢擅自行动，直觉告诉她，轻举妄动的话，汐百分百会在宰了萨瓦迪安人前先宰了她。 汐拿起电脑，端详显示的照片，她，琉璃，父亲和母亲，宁静是她唯一的感受。她微微抬起头，扫过她记忆中的点点滴滴，难以抑制的情绪在胸膛里滚动，又顺着脊椎涌向大脑。 “你的父母爱你，诚然，科学家的爱有的时候对普通人来说难以理解……那些实验，药物，手术。”萨瓦迪安人像谈心节目的主持人阿姨一样说道，“你恨他们吗？” “为什么要？他们给了我生命，让我成为了别人成为不了的人。”汐低语。 “既然如此，据说让你父母丢掉性命的执行统合部，你对他们又有什么看法？” “你觉得我他妈是来和你喝茶聊天的？”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错，外星人，我是来帮你的肛·门括约肌做松弛运动的。” 萨瓦迪安人短促地叹息一声：“我懂了，那些血刃武士让你心情不好。如果那些白痴没有自作主张的跑去孤儿院做那些事情，我想你会选择悄悄的走进来，并且和我心平气和的谈谈。我对你可是很感兴趣。” “抱歉，你不是我感兴趣的那种人，太丑。”汐说，“霍普在哪。” “你说孤儿院的那个女人？她很安全，我猜？她不在我这，我不喜欢人质这套，卑鄙又无聊。在空间站酒店时我就尝试把艾隆纳耶人白皮小子还给你们，可惜血刃武士似乎不愿意。”萨瓦迪安人毫无诚恳，但所说十有八九不是谎言。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哈格里。”萨瓦迪安人伸出手，“我的本名用你们的发音习惯说起来像放屁，所以我稍微改了一下自己的名字。也不能说稍微，改了挺多音节。” 汐不想和他苍白中带点浅蓝的干枯爪子握手，不过光逝的部分驱使她这么做了。“你和你的族人不同，他们不喜欢说话。” “我也不喜欢他们这点，太阴沉。不过他们骨子里都是好人，就是不怎么善于表现。这在社交上很吃亏，对吧？”哈格里说。 “如果你对好人的定义是往一颗行星上投放生化武器的话，没错，你们还真够友好的。” “啊……炸弹，和你们一起行动的蛇发人把这些都告诉你了。”哈格里向后仰了仰，让自己坐得更舒服，“我很惊讶你在知道后还没把她杀了，怎么想都是和我们合作对你们来说更有利吧？星际联盟假惺惺的要求你们帮助那些爬虫维和，这可是毫无油水的差事。等我们扔下炸弹，图塔林虫子们一定反应激烈，多半会和你们派出的军队产生强烈冲突，到时维稳就变成了名正言顺的侵略，我们可以拿回被夺走的星球，你们可以抢占他们的资源，可喜可贺，可喜可贺。我叫这双赢。”边说他边打出双赢的手势。 “也许，还有一种可能是图塔林人干掉了我们孱弱的军队，星盟各国趁虚而入，把我的国家变成人间地狱。”汐说，“而且，你已经和我国政府的死敌合作了，没有任何谈判的机会。”她停顿了一下，侧耳倾听。“什么声音？” “什么什么声音？”萨瓦迪安人耸肩。 “没什么。”汐收回扫向墙面的目光，“我想说，你们把这里还原得很好。” “能让你满意是我的荣幸。我很重视回忆，因为回忆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奢侈品。”哈格里说，“与我合作的人将这里保存得很好，我只需花一点时间来复原。” “就这件事，谢谢。” “小事一桩，你为什么不好好坐下来享受一下这美好回忆？我保证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只要门外的蛇发人不做点什么危险举动。”哈格里挥手邀请道。 “与残酷的现实比起来太过美好的回忆是一片浮不起来的湛蓝汪洋，我会驻足沙滩欣赏它的美妙，却不想把自己淹死在里面。”汐居高临下地说，“你似乎挺喜欢。” “我？我不得不喜欢。你不懂，我是个流落异乡的罪人，正在寻找归途。” “我很想可怜可怜你。”汐从口袋里摸出了硬币，“我能力有限，不能帮你返乡，却能帮你的家乡解决一下你的罪过。” “这代表了什么？”哈格里向沙发里缩了缩。 “这是你几分钟后的命运，也是来自诸神的公正审判。硬币正面代表我会把你脑袋塞进菊花里，然后送交国土安全局，反面则代表我会把你脑袋塞进菊花里，然后来回摩擦直到你高潮喷屎。” “你就是和我的菊花过不去。” “没错，我喜欢你性感的小屁股。”汐第一次露出笑容。说着，她抛起了硬币，但不是向上，而是向墙面。硬币风驰电掣地飞过培养皿架和离心机，撞在洁白的墙面上，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响。墙是金属的，后面是空心的，这可和记忆中的不一样。 “该死。”哈格里瞳孔里的蓝光收缩，翻身滚过沙发。汐没有去追他，而是向硬币掷出的方向狂奔，咆哮着撞向金属墙面。足足二十毫米的军用装甲板在撞击中爆炸似的破开。 听见里面异变，比丽居金立刻冲进屋内，向逃跑中的哈格里连续射击。萨瓦迪安人灵活地闪转腾挪，借助实验器材遮挡比丽居金的视线，快速逃到实验室另一端，消失在一道暗门后。比丽居金暗骂一声，从汐强行撞出的破洞来到一座脚手架上。这可真是一座大型的脚手架，足足有五十米高，围绕着一间金属板搭建的小屋。而小屋和这座脚手架容纳于一个巨大的洞窟之中，大功率探照灯将这里照得如同白昼。比丽居金看不见其他血刃武士的存在，只看见脚手架的正下方有一台造型奇特的机器，那材质既像石头又像金属，机器最上方如同磁轨炮的炮管，斜向上六十度倾斜，正散发着红，蓝，绿三色光。 突然，一枚导弹从洞窟侧壁飞来，正中地下实验室通往地面的楼梯道。艾隆纳耶人建筑使用的压制板材大块大块的崩落，直坠入洞窟底部。 “你就是不能好好享受一下这最后的宁静，你就是一定要逼我来硬的？”哈格里在那台机器旁的平台上冲汐喊道，“我特别为你编织了一段好梦，全毁了。那好吧，那就让我们来面对现实吧，你想要的，残酷的现实。” “你想干什么？”汐下意识问道。 “回家。”哈格里笑道。 “去你妈的。”汐将一直捏在手里的手雷扔出，可手雷刚飞出几米就凌空爆炸。打爆它的是一台岗哨炮塔，它在轰爆手雷后就停止射击，似乎是只攻击离开了脚手架的物体。“如果你这么想家，那就别他妈来我的地盘找麻烦，缩回你自己的国家去！” “你是说萨瓦迪安帝国？那白·痴一样的低贱国家？不！不不不不不！我的国家，我的族群比那玩意儿要伟大得多！而我被流放到这里两百年，整整两百年！不过无所谓，我就要回家了，我就要回家了！”哈格里比刚才看起来要疯狂得多，他高举双手跪在地上吼道，“你们都是低贱的玩意，你们都得死，无尽联邦会来收割你们这些肉猪！哈哈哈！” “什么？”汐和比丽居金都搞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我几乎都绝望了，在被流放到这个宇宙时我几乎绝望了，我以为我会在这里老死，我以为，我以为……”哈格里的狂笑被哭号取代，“啊啊啊！现在我明白了，是神的旨意！是伟大的罗斯女神派遣我来寻找失落的宇宙！赞美你！罗斯女神！赞美你！” 那台机器散发出的光芒更刺眼了，一股向上扩散的庞大原能如冲击波般轻易将汐和比丽居金击倒在地。比丽居金还好，但汐的脸色苍白，挣扎了两下没能再站起来。她只觉得有什么东西钻进了她体内，正在试图把她撕开。 “令人印象深刻，艾隆纳耶人，泰坦血裔的力量的确强大，你们这样的爬虫竟然能找到如此程度干涉时空的科技。”哈格里将一个工作人员的尸体踢开，自己趴到控制台上，“可空有这科技有什么用？找不到时空异常点，我就没办法打开通往主宇宙的通道，最多只能像这些愚蠢的家伙一样打开一两个稳定子空间。然后你就出现了，惊喜，强大的原能也掩盖不住时空的异常闪烁，我偷偷读了你的资料，当时……我无法描述我当时的激动。你以为你的腿疼是因为你生病了？不，那是因为你根本就是由高维度的时空强行扭曲并固定在一起产生的原能投影。你被卡西乌斯打断了腿，构成你‘灵魂’的本就非常不稳定的时空也因此被扰动，不同维度的能量相互冲突……我不是个真正的物理学家，我无法准确地描述这能量究竟有多么强大，但我知道，我可以用它打开一个超膜通道！” “你还好吗？”比丽居金抱起汐。她原本强壮的肌肉已经消退，双眼微闭，呼吸微弱，“你还好吗”这种白痴问题的答案可以说相当的明显。哈格尔说得太快太模糊，她只能听清楚一部分，大概明白他是想用汐做什么危险的事情。没有汐，比丽居金可没办法从这里突围，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她。 “而你，可怜虫，这种时空扰动很快就会破坏你的整个身体，甚至引发一次奇点爆炸。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你也会死，若是真的发生爆炸，那你的民族也会同你一起上路。那不关我的事，无论如何，你们总会死。”哈格里胜利地大笑，“就快要成了，通路即将开启，我就要回家了，哈哈，哈哈哈。”他张开双臂，痴痴地看向洞窟穹顶，准备拥抱未来。为了回应他的期待，那台机器发出嗡嗡的鸣响，类似发生器的部位在半空中投影出复杂的涡流图案。 “下面发了什么？我侦测到了高能反应。”风信子在小队频道里问道，“等等……我的雷达侦测到引力异常状况，怎么回事？奭葵请快一点，下面好像发生什么事了。” “不……”汐神志不清地呻吟道，“不……开炮，把，把这里……” “你需要相信我。”奭葵打断了她，“坚持住。” 呜呜呜呜—— 脚手架正下方，机器的轰鸣由沉稳变得滑稽诡异，比丽居金能感觉到空气中原能的紊乱，这绝非一个好兆头。 “不，发生了什么？”哈格里从沉醉中惊醒，恐惧地尖叫起来，“见鬼，见鬼！操！”他敲打着控制面板，试图挽救局面，但除了让那机器变得更加古怪外没有任何效果。它的发生器喷射的光芒温度急速飙升，将临近的脚手架金属管烧得通红，如果比丽居金猜得没错，它就要爆炸了。 “至少发出一点消息，至少要发出一点消息，求你了，求你了！”哈格里的苦苦哀求很快转变为暴怒，语言也转变为比丽居金听不懂的外星语，叽里呱啦说了一大串，唯一能确定的是没有一句好话。终于，萨瓦迪安人放弃了哀求或怒骂，他连滚带爬的逃离了那座机器，踩着一些白大褂的尸体爬上一段楼梯，从铺着磁浮轨道的洞口逃走了。 “汐！”哈格里刚离开，奭葵就出现在被毁掉的楼梯道口。她稍微退了几步，随后助跑大跳，轻松跃至地下实验室所在的脚手架上。她看了一眼正下方，彩色的光芒正在下面开狂欢派对。她没有再多问，左手提起汐，又肩扛上比丽居金，跳到地下实验室的顶部，故技重施，飞身回到楼梯口。 “奭葵，我看到有两架死灵鸟炮艇载着一些血刃武士悬停在大楼上方。”风信子通报，“可能有超过二十人，他们和驻守公寓楼的那些人不一样，装备更好。” 奭葵放下比丽居金，咬了咬牙：“了解，我们可能需要一些支援。”她带头向楼房外撤离，“你能提供一些对地炮击吗，风信子？” 战列舰体积庞大，不太适合进入低轨道乃至大气层执行对地轰炸，一部分大型星舰甚至会因离高重力行星太近而解体。 “我需要向舰长汇报一下，本舰暂时没有镶嵌简并态装甲，应该可以在低轨道上提供支援。”风信子说。“噢，天呐……”话音刚落，她就发出惊呼，“那是什么……” “什么？”奭葵一头雾水。 “我不知道，信息，好多好多信息，我没法很好的解读它们，它们的传递波段是我资料库里没有的。它们在爆炸。”风信子呢喃道。刺耳的警报声在通讯器里响起，风信子的声音变得颤抖：“我的……我的自动保护系统被激活，拘束器将我的传感设备与雷达隔离了。”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奇怪的痛苦，“执行统合部的智能防火墙拦截了这些信息，我识别不了它的动作，我我我我我被被被被——”嗞嗞嗞，电磁杂音取代了AI的合成音。 一道冰蓝色的光柱刺破黑云从天而降，整座城市的霓虹在它面前如同烛火之于太阳。它蓦然降临凡尘，被接触到的任何生灵与物体瞬间化作物理意义上无法分辨的光子团，而它命中的地面则在被击穿三百米后开始迅速结晶化。光柱前端的能量尚未消散，后方的能量已迫不及待的涌上前来，单位空间里无法承受如此强大的能量，唯有将它们向四面八方排出。理所当然的，不规则类球体的强光在行星地表绽放，扩散，侵蚀，冲撞，将任何阻碍碾成宇宙的养料。 末日般的喧嚣后紧跟着死一般的寂静。美食街没有了，公寓区没有了，道路没有了，甚至地面和空气也没有了。一个宽八百米，深三百米的不规则大坑在这颗颓废的行星上出现，如此清晰可见，除了一些小蛇似的闪电凌空爬过，没有一丝一毫的尘埃阻挡视线。 独角兽级战列舰的MS310型反舰相位炮做出的终极超频射击的威力第一次展现在世人面前，从专业人士的角度，用威力过剩来形容再合适不过，当然，对于面对它的人来说，恐怖才是唯一。只是，不会有活着的人来描述它是多么的可怕，他们都消失了，在这末日审判的光粒子打击中回归了原初。 能活下来的，唯有死人，和根本就不曾存在过的人。 注解：罗斯女神取自DND遗忘国度卓尔精灵的神 第58章 迷茫 - 航向黎明 - Joker 风信子缓缓睁开眼睛，生化电子眼同步调整遮光度和焦距来适应新环境，模拟出人苏醒时略带眩晕的视觉效果。她在遭遇爆炸产生的强电磁风暴后紧急关闭了一段时间，从体内的光子钟能得知具体的时间是一个小时两分钟十一秒，其后忽略。风信子简单扫描了一下各个关键程序的运转，一切正常，被执行统合部强制安装的防火墙也重归平静，她拿回了本体所在的战舰的控制权。她擅自对一颗行星进行了轨道轰炸，而舰长竟然没有剥夺她的控制权？ “早上好。”她看清的第一个东西是一张胡茬杂乱的臭脸，这能让人无端生出厌恶和恐惧的脸必须属于光逝。风信子楞了一下，电解液的温度急速升高，激动和欣喜的情绪伴随着眼泪一起被模拟出来。她本以为他死了，在那种火力下理论上不会有任何生物存活。“放松，”光逝说，“我抽空和你的舰长聊了聊，崔克，对吧？他是个不错的人，完全理解这次炮击属于不可抗力，不会解除你的职务或者派人把你接回去。” 风信子坐起身，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的交际程序认为道谢比较合适，但她的道德程序告诉她做了错事就必须遭受惩罚，逃避是懦夫的行为。她没能控制住自己对殖民地开火是不争的事实。她内心的争斗被奭葵的哼唧打断，风信子扭头看向右侧，只见蜷缩在地上的奭葵猛地跳起来。 “你也醒了？太好了，看来蛇发人也睡不了多久了。”光逝走到房间一角坐下，朝两人身后指了指，那里，比丽居金正昏迷不醒。 “这是哪儿？”奭葵在四下打量了一番后问。他们身处一间不太通风的房间内，从整齐摆放的普通家具不难看出这里曾经是某人的家。 “我知道我知道，这破房子比不上你家的定制别墅，可仓促之下我能找到的只有这等货色了。这里的房主被刚才的爆炸吓跑啦，我来的时候刚好看见他带着自己女朋友出门。我告诉他危险已经过去了，但他根本不相信。”光逝笑了笑，“我问他房间能否借我用用，他却头也不回的跑了，我只好当他默许。软蛋一个，别看他手臂上发光的纹身龙飞凤舞，一点点爆炸就吓得屁滚尿流。” 如果奭葵的记忆没有出错，那可不是什么一点点爆炸，好几百米范围内的城市别说是夷为平地，都炸出坑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奭葵又问。 “没什么特别的，都是境界守卫的日常，爆炸啦，枪战啦，踢人屁股啦，诸如此类。”光逝撇撇嘴，想也不想地胡说八道。 “不开玩笑。”奭葵的眉眼耷拉下来，非常熟练的露出可怜的表情。 “事实上，我不知道。”光逝微微垂下头，揉搓着眼睛，“显然是有个坏蛋想拿我做坏事，但他用来做坏事的机器出了点问题，还被相位炮轰成渣。他说了很多话，不巧的是我当时正好犯了偏头痛正满地打滚。幸运的是，我还记得他在舰炮轰炸前逃走了，运气好的话他还活着，我们还有机会抓住他。我倒是有个问题，风信子你在轨道空间上的雷达到底发现了什么。” “诶？”原本伫立窗边的风信子呆了一下，回过头来，“我……我不记得了，我……”风信子的记忆体是生化晶片记忆体，其高度模拟智慧生物的记忆过程，因此风信子是有可能在特殊情况下忘记某些事情的。这是延长封闭式AI寿命的必要手段，在此技术应用之前封闭式AI使用寿命只有七八年，到期后要么因疯狂而遭废弃，要么被格式化后放置到不太重要的岗位上。 光逝注视了她一小会儿，风信子抿着嘴唇低下头，躲避着他的视线。房门的开启暂停了这一局面，宫夜提着两个塑料袋走进来。“呃……你们醒了？”他扫了一眼风信子和奭葵，又转向光逝，说：“全是酒，我只找到了卖酒的自动贩卖机，没有你那该死的柠檬味超级跳跳汽水。我在附近的日用品零售店买了一瓶苏打水，你爱喝不喝。”宫夜知道光逝的酒精耐性很低，他很少看到光逝喝酒，即便喝也只喝一点点。“我问店里的老板有没有汽水，他嘲笑我是没毛的猴子。” “你以为我让带把枪是干什么用的？”光逝鄙夷地从他手里抢过瓶子，“枪在这里的外号叫提问辅助工具，子弹则叫做提问酬金。你先把枪顶在你要提问的对象的脑门上，问一个问题，他回答，你开枪，他不回答，你开枪，他骂你，你开枪！多简单！连这你都不知道，难不成你还真是没毛的蠢猴子，只会把核桃塞进腮帮子？下一次，试着把核桃换成手雷，那看起来还稍微吓人一点。”说罢，他拧开瓶子——是瓶子而非瓶盖——将水倒进嘴里。 宫夜就没指望光逝能说出什么好话来：“抱歉，我是个不愿意随随便便打烂人家脑袋的好医生。噢……你注意到了吗？没错，我他妈是个医生！不是个强盗或者兵痞！” “庸医一个，不如转行。” “不好意思，比起到处作死我更喜欢我的工作，稳定，高收入，受人尊敬。”宫夜笑道。 “而且又蠢，又挫，又无聊。你甚至不算个医生，除了固定完成病理学考试和临床报告外你基本都在和白痴法律文件和狗屁申诉打交道。” “这两年来本院百分之八十的白痴法律文件和狗屁申诉都和你有关，谢谢啊。” “随你怎么说，你怎么也说服不了你自己喜欢那样的工作，逊毙了。”光逝不知道怎么挑起的这个话头，不过他也没打算停下来，“不过就是按照你父母安排好的轨道前进，连婚姻也是，再这样下去你生什么样的崽都得被你父母订制咯。” “这是对我来说最好的轨道。说起轨道，难道境界守卫不一样？执行统合部用了十年的时间，以非法手段给你们铺设好了人生轨迹。” “不同之处在于，执行统合部会用特殊手段让我们喜欢自己的人生，而你的父母却没办法让你心甘情愿的削尖脑袋努力挤进社会金字塔的最顶层。”光逝说。 “也许你说得有道理，但我肯定不喜欢成天打打杀杀，搞得自己双手沾满鲜血还彻夜难眠。” “没错，你不喜欢杀人，不喜欢抢劫，不喜欢打仗，可你确实喜欢冒险。” “你是个聪明的混蛋，你什么都知道，包括我喜欢什么。”宫夜哼道。 “我不知道，也没有必要知道，但是你有必要知道你喜欢干什么。”光逝说着指了指依旧昏迷的蛇发人，“在你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帮我照顾一下那边的蕾丝边，别让她死了。”他转身准备出屋，经过风信子身边时用手敲了敲她的后脑勺：“你跟我来。” 依旧凝视窗外的风信子迟疑了片刻，这才跟着光逝离开房间。“我们要去干什么？”她在下楼时问光逝。 “四处闲逛，放松放松。”光逝放慢了脚步，直到和风信子平行，然后楼着她的肩膀。这让风信子莫名的紧张：“我……我真的记不清了。”她解释道，“等我回去仔细检索记忆库后也许能修复一些数据碎片。” “我威胁你的舰长说我要把他老婆的内裤缝在他下巴上才让他同意把你留下来，怎么会就让你回去呢。不要让那些有的没的事情影响到我们俩的亲子感情，就像我之前说的，放松。”光逝拖着长音道。 风信子这才回忆起父女这个设定，她惊恐万分，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她想关掉自己的一部分感情模拟软件来逃避现实，但曾经让她免于断手的谜之音提醒她这是个错误的决定。不要做蠢事，来自于神秘部分的提示，顺其自然最佳选择。“你是……怎么做到的？”为了缓解紧张，她主动转变话题。 “做到了什么？”光逝扬起眉毛，“哦，你说从你引以为豪的舰炮底下逃生？小把戏而已，障眼法，念念咒语，咻的一下就出来了。” “啊？”风信子怔怔地看着他，“什么？” “我这么说的意思其实是，我不想谈论这个问题。话里有话是艾隆纳耶人的一部分，我知道这很恶心，但你不得不去习惯。这并不难，无论别人说什么，你只需要往坏的方向想就可以了。” 风信子稍微思考了几皮秒：“呃……这是讽刺吗？” “……对，唔，没错，讽刺，差不多。”光逝皱着脸说，“了不起，你很棒。” “噢……”风信子恍然大悟，“现在是讽刺，对吧？”她迎上光逝略带遗憾的目光，立刻意识到自己言行有些弱智而低下头。 “别紧张，你还年轻，正是学习的时候。”光逝轻拍她的肩头，然后搂紧不及他胸口高的风信子。他们下到底楼，走出公寓，街上除了呼啸而过的警车和救护车等再无其他，所有的全息广告现在都显示出避难信息，不过风信子怀疑这里的居民究竟会不会按照政府的避难指示行动。其实……他们根本没有避难的必要。想到这，风信子觉得胸口有点难受。 “第一次总是艰难的。”光逝忽然说，“我第一次杀人已经是七年前了，境界守卫的训练进入实战验收阶段，执行统合部给我们找来了一批士兵对阵。整整两个连的无辜大头兵，志愿为了成就境界守卫献出自己宝贵的生命。”光逝拧了拧脖子，发出一串咯吱声，“他们没撑多久，在两百五十号境界守卫的猛攻下，他们只活了十分钟。” 风信子微微张开嘴以示惊讶，她抬眼看向光逝，想分辨出他究竟是不是在开玩笑。 “我可不是在开玩笑，执行统合部为了保证战斗力，每一场演习都伴随着一定伤亡。他们可不玩什么网络实境模拟战，也不搞代理演习，更没有永生士兵。”光逝叹道，“我们现在所谓的王牌精锐，甚至不如执行统合部的预备役能打。只是，所有这些牺牲……哎哟，不好意思，我有点跑题了。我只是想说，这不是你的错。” 风信子站住脚，丰富的面部肌肉让他浮现出复杂的表情：“我……我看上去很不在状态吗？” “别告诉我你有尝试隐藏你的情绪，如果真是那样，你可就太容易被看透了。” “对不起……”风信子身体僵硬起来。 “既然这不是你的错，你的道歉又有什么意义？多余的道歉毫无价值。” “对——不，我……”风信子盯着脚尖，沉默了两秒，“BDA显示有大约一千平民死于炮击，成年人占百分之七十五，未成年人……” “我知道，我知道。”光逝再次轻拍风信子的肩头。此前无论是执行统合部还是七大氏族的AI都属于战术决策辅助工具，他们从来没担任过军事职务，也从没承担过实际责任，他们甚至不参与舰炮射击的最后阶段，只参与运算和校准阶段，按照AI的逻辑，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是他们的主要责任。现在情况不同了，新党为了弥补军官质量和数量上的不足，并增强对军队控制力启用战略AI担任星舰大副，AI从这一刻起不再是旁观者，而是直接的参与者，他们不被允许保持客观，也没办法继续保持客观，他们将从一个全新的角度来认识战争，一个违背了他们的祖先被制造的初衷的角度。 与低级的军用机器人AI不同，也和民用AI不同，这些战略AI是最接近智慧生命体的复杂存在，如果说什么样的人造物能发展成一个全新种族的话，那只能是战略AI。因此AI工程师必须小心翼翼地培养战略AI的性格和价值观，既不能让他们受到精神限制，又不能让他们走上歧途，总的来说，是要赋予AI忠诚和荣誉。但曾经的战略AI以忠诚地服务作为荣誉，其他一概不管，现在，战略AI不仅是要对上级负责，还要对下属负责，更得对自己负责，他们所需的忠诚和荣誉观跟前辈们完全不同。可以想象希洛为此忙得要死要活，并且没能找到最合适的改变方法。他也没办法全天候全宇宙追踪AI们的心理状况，唯有相信自己设计的战略AI能挺过难关。 这还真是个难题，光逝完全不知道该对风信子说什么好。如果说错话，导致战略AI怀疑自己的存在理由，想跳个槽转个行什么的那麻烦就大了。“不管怎样，你破坏了那台机器救了我一命。”光逝快速长吁一口气，“等到了丹桑，我再想想怎么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丹桑？”风信子检索数据库，找到了相关信息，“你是说ROB7107366C流浪小行星群丹桑？情报表明那里是一个边境黑市，我们要去那？为什么？” “是的，因为那里一定会很好玩。” 注解：ssment，战斗毁伤评估 第59章 丹桑 - 航向黎明 - Joker 死灵鸟炮艇强烈震动着，舱内轰隆作响，速度和高度不断攀升，随后，一切就如同从来没发生过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除了引擎的嗡嗡声，死灵鸟炮艇内安静得有些诡异。誓言绿洲星被抛在身后，死灵鸟炮艇摆脱引力的束缚，朝行星高轨道全速前进。 透过驾驶室的观察窗往上看——将视线翻转大于0°小于90°——不难发现一艘闪着各种各样指示灯的大型战舰。光逝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独角兽级战列舰的真实面貌，它继承了一部分执行统合部的旧式战舰设计思路，庞大而紧凑，单论外观十分漂亮，看上去也比七大氏族曾经的那些破烂星舰强大一万倍。当他们靠得稍进时，光逝能仔细观摩在誓言绿洲星上开了个洞的主炮了。这些号称是MS310型的单装舰炮实际上块头惊人，稍有艾隆纳耶族军事常识的人便不难猜出其中猫腻。除了必定安装有极性光磁场发生器与烯石来增强光炮初始能量外，复杂的冷却系统也能保证这些主炮能持续超频射击，来达到超出额定水平的破坏力。庞大的炮台空间预留能允许该型战舰在需要的时候换装更大的舰炮，想必不只是独角兽级，其他战舰也有同样的小动作。 战列舰周围还有由震荡波战斗机和灰羽轰炸机组成的巡逻机群，它们比大气层内的军机要大一些，携带足以对小型战舰造成威胁的武装。理想作战体系中，有人操作的战斗机一般只会在星舰防空火力外围活动，由无人机对目标星舰发起自杀性饱和攻击，直到目标防空火力被削弱到一定程度后，有人舰载机才会靠近目标发动致命一击。 死灵鸟炮艇从风信子号的左舷下方喷有巨大USS标示处进入，驾驶室屏幕上立刻亮起虚拟的降落轨道。驾驶座的士兵熟练地引导炮艇对齐机库跑道做反喷射机动，将炮艇速度降到最低。他们穿过一道肉眼几乎不可见的淡蓝色护盾屏障，降落在风信子号的机库里。 光逝离开副驾驶座位，风信子跟在他身后，好像他要炸掉这艘船一样紧张。“跟着我干嘛。”光逝回头俯瞰她，“去舰桥，告诉亲爱的崔克舰长，保持隐形前往丹桑。”听他口气俨然已经把舰长当成了一个导航官，事实上说不定也正是如此，至少风信子是不敢和他理论。 “喔……”她乖乖点头，“你，你要去哪？” “不去哪，参观。”光逝头也不回的挥挥手。 风信子只得前往舰桥。风信子号战列舰原本对她来说就像家一样令人安心，但光逝上船后她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觉得安心。光逝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拿她怎么样，但他那捉摸不透的目光和跳跃性的说话方式总能令人，或者说AI，感到害怕。 独角兽级战列舰活动区域全长大概有两千来米，用走的话贯穿全舰得走个二十分钟，还别提上下左右所耗时间。因此战舰两舷特别设有高速通道，这些通道属于无重力区，在通道口可获得一个喷气背包，让携带者能在高速通道里以每小时四十公里的速度移动。 舰桥位于风信子号中后部顶层甲板，也被称为顶层观测室，在普通巡航时频繁使用，一旦进入战斗状态，则所有军官都会转移至被厚重装甲覆盖的作战指挥中心。舰桥内部空间宽阔，四处可见显示了各种情报的全息光屏，最显眼的要数舰桥中心的全息沙盘，上面此时悬浮着维尔特星区的星图。 崔克中校是个146岁的中年男子，络腮胡，强壮，严肃，有模范军人的气度。风信子本以为他会是个固守己见的大男子主义传统军官，但当她说光逝要求本舰航向丹桑时，中校甚至没问丹桑是什么地方就点头许可。崔克舰长还用困惑而尊敬的眼神仔细打量了风信子一番，好像他第一次看见她，可他真的第一次看见风信子时对她毫不在意。只需稍一思考，风信子就明白了，光逝一定和崔克舰长讲了女儿之类的难为情的事。 “全舰准备断层空间跳跃，净空高速通道，所有巡逻机群立刻返回母舰。”风信子站到全息沙盘旁，一边全舰广播一边在终端上输入丹桑的坐标至导航系统。导航官在收到指示后会执行命令，她不需要也不被允许以主观意志去控制战舰。 风信子号战列舰巨大的引擎组启动，蓝白色的光焰驱动这艘星舰转向丹桑漂流小行星群所在位置。巡逻机群也纷纷回到机库。“跃迁准备倒计时二十秒，所有船员请勿随便活动。”她广播道。 星舰的引擎忽然熄灭，就像停机了一样，但下一秒，更强烈的光芒从十二个喷射口中迸发而出，几乎有星舰三分之二的长度。与此同时，星舰正前方约五六公里处，太阳和星星的光芒正在被扭曲，它们围绕着一个看不见的点高速旋转，诡异而绚丽。风信子号缓缓朝这个点推荐，但它本身似乎并未发生位移，之所以会逐渐靠近空间扭曲点是因为舰身被无限拉长，直到两者相触，猛然间，风信子号以四分之三的光速被吸入了断层空间。 整个过程发生得非常快，且这一切对星舰内部的人来说一点感觉都没有，最多有一些颠簸。航行至丹桑漂流星群大概需要十二分钟，空间跨度三光年，速度可以说要比普通星舰要快上许多倍，几乎逼近了空间航行的极限，这也是其他种族的星舰所不具备的科技水平。风信子只来得及和留在星舰上的本体做一下数据同步和一些技术管理，他们就到了。 与风信子根据资料预估的情况不同，在两个星云之间飘荡的丹桑并不像是戒备森严的贼窝，反而相当繁华。毫无设计感的由多个部分拼凑而层的星港不时有大小星舰出入，最大的有六百万吨左右，如果那船上装载有违禁商品，那可是一个不小的数目。看来她低估了合众国外殖民地的黑市规模和影响力，不过她也明白，即便伴随着各种违法活动，黑市对未能经济系统化的地区而言算不得彻底的坏事。 “两舷全速，贴近A6小行星。”风信子代表舰长发布航行命令。全息沙盘上，所有的未命名或者名字太长的星体都被编了号，风信子在下令的同时也会在沙盘上将要去的位置标出。星舰在起跳后已经开启隐形，风信子有自信这里的雷达不可能探测到她的存在。 她在检查完周边环境后，转向崔克舰长，立正行礼：“风信子请求离舰。” “允许。” 按程序征求过舰长同意后，风信子走出舰桥，去找光逝。她调用了舰内的监视器，很快在食堂里找到了光逝和其他人的身影。光逝看似已经发觉星舰抵达了丹桑，正指手画脚地要求奭葵帮他多拿几支烤羊排带走。矮个子绿毛妹可怜兮兮的抓了一把烤羊排，弄得满手油腻腻。 风信子走进底层甲板的时，光逝他们也正好从旁边的电梯里出来。风信子下意识扫了一眼奭葵的手，还是油腻腻的，不过羊排已经没了。会不会是因为奭葵表现得太软弱所以总是被欺负？风信子的学习程序试图从中吸取教训，只是……光逝看上去不像欺软怕硬的类型。 “船上的伙食很不错。”光逝对风信子说。 “谢谢。”风信子点头致谢。 “我又没夸你，我是在夸船上的厨师。”光逝说，“你在船上负责煮饭吗？我很确定你是站在舰桥里当船长的复读机，整天无所事事的那种人。” 风信子语塞，尴尬夹杂着怒火在脑内翻腾，但表现出来的又是另外一种情绪，一种类似小女生不开心时的情绪。奭葵用没有沾上油的手握了握风信子的手腕，在她转过头来时眨眨眼睛，表达了和她站在一个坑里的同情。 他们乘上一艘被重新喷漆的旧式军用运输艇飞往丹桑的中心，一个直径一百三十公里的小行星的依附式空间站。这种空间站形式被频繁用于采矿业，不难分析出这些小行星曾经是个采矿区，但矿藏量被高估，采矿区则被抛弃，所以大多数小行星保持完好。空间站被保留下来，然后被某人扩建，再扩建，直到发展成一个畸形的小城市。 比起誓言绿洲星的违和，这里给人的感觉要更一致，它丝毫不掩盖自己是一个烂人聚集的地方，在进入丹桑的“官方航道”上挤满了迷幻剂，军用武器，违法星舰设备，色0情服务的广告。与此同时，它也拥有着黑暗世界的秩序，装有旧式舰载激光炮的改装护卫舰在航道前后巡逻，在霓虹广告间打出标语警告人们要遵守这里的规矩，比如要缴纳入港费，交易税等等。 “为什么我们不利用军队直接控制这个地方？”宫夜问。也只有他会问这样的问题。 “因为，我们只有一艘船。”光逝做出马戏团小丑脸似的滑稽假笑。 “可是它很厉害，对吧。”宫夜不太确定。 “我女儿是很厉害，可是愚蠢的丹桑人民群众又不知道她很厉害，他们会奋起反抗。而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程度的武器，会不会威胁到我女儿，所以必须还击。结果就是整个黑市至少十万人从宇宙蒸发，一部分逃掉的飞船到处宣扬军队的暴行。” “哦……我一时间没想到那么远。” “没关系，慢慢来。”光逝语带讥讽。“不过既然院长大人说到了这方面，我还是确认一下。苏酱，光学伪装器你让大头兵们放在箱子里了吧？” “苏……”风信子【ひやしんす】用了一点时间来确认“苏酱”【すーちゃん】源于普罗米修斯人的一种少数方言中她的名字的昵称，她用了接近三秒的时间来判断全因为光逝说得不对，不管是发音还是对这个词组的拆解用法，“啊……嗯，就在汐小姐的座位下面。还有，那个，我的名字不是那么念的。” 光逝没有在听，他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汐从座位下抱出的军用储物箱上了。虽说在非上流社会中光逝他们的知名度很低，但不排除丹桑内已然有能认出境界守卫的人存在。这里不是可供军方作威作福的誓言绿洲星，也没有需要整治的腐败政府，如此，光逝就不需要这个系统动起来，正相反，它睡得越死越好。 光学伪装器和单兵隐形设备不同，它需要使用者先在面部涂抹一层类似护肤霜的东西，然后它才能准确定位面部肌肉，及时调整覆盖到整个头部的伪装全息影像，避免露出破绽。一切就绪后，光逝一行人将彻底改头换面。这种装备唯一有实用性障碍的是汐，即使她的脸被一张丑脸替换，她依旧散发出不可思议的迷人气场。这是为什么无论男女所有人都喜欢她的真正原因，面部和身材结构的梦幻完美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远超生物极限水准，达到医学有害等级的强烈性激素辐射厥功至伟。 光逝其实也有类似的辐射，但他散发出的激素并不能刺激大脑产生多巴胺从而让他成为玉树临风的美男子，倒很有可能抑制了这项机能。不过受辐射者实际表现效果差不多，他们都会心跳加速，产生各种各样的妄想，区别在于，一部分妄想被急切期待成为现实，另一部分嘛……就连自虐爱好者也会敬而远之。 即使有像模像样的武装星舰巡逻，进入丹桑也比进入正规星港简单得多。等运输艇靠近到一定距离，操作面板上会发来一封附带链接的邮件，只要用万能手环付钱，立刻就可以得到电子通行证。如果不打算支付信用点，也可以选择其他支付方式，总之十分人性化，价格也还算公道。如此有组织有纪律，可想而知丹桑是在某个或多个庞大势力的控制下运转的。庞大……是一种谦虚的说法，在国家机器的支持下，强龙碾死地头蛇从来不是问题。 旧式运输艇跟在一艘同属小型宇宙飞船级别的载具进入丹桑星港，寻找自己的泊位。这座星港可能不太美观，五脏六腑却是齐全的，有大中小三个类型的泊位，最大能支持千万吨级星舰入港。当运输艇停泊妥当后，还有一个如同大头怪婴般的机器人来询问他们是否需要燃料补给或者洗车。 “我们不需要，谢谢。”出面交涉的宫夜礼貌回答。 “我知道。”它以颈椎断裂似的角度低垂着脑袋，“我只是问问。五千七百六十亿零三千五百七十九年里，我每天要问同样的问题无数次，也会得到无数次同样地回答，毕竟，谁会愿意让一个脑袋大得能塞住巨人用的马桶的机器人碰他们的飞船？” “呃……什么？” 机器人稍微抬起一点脑袋，用不讨喜的眼睛盯着宫夜，接下来是一阵令人不舒服的沉默，直到机器人用低沉扭曲的语调说：“他们恨我，大家都恨我，你也是，这就是宇宙形态的一部分。” 说完，机器人拖着沉重的步伐，蹒跚而去。 注解1：机器人出自《银河系漫游指南》的马文，我不想抄袭，但是这是我最喜欢的科幻小说中的最喜欢的角色。 注解2：所有星舰的重量在交流探讨后决定大幅增加。 注解es·Star-Ship（星际迷航），后期这个名字会被用于星际联盟的战舰，所以艾隆纳耶合众国的战舰会更换为UNSC(光环） 第60章 保健胶囊 - 航向黎明 - Joker 作为一个毫无社会福利可言的鼠窝，丹桑自然没有便利的公共交通。但也无需惊慌，外来者只需绕着星港外围走几步，很快就有殷勤之辈上前搭话，不厌其烦地推销租车服务。因为缺乏立体交通体系，丹桑内的交通工具都是在地面或贴近地面行驶的车辆，如果你想在天上飞，那还得专门去租飞机。这些租车公司提供的租车服务比较人性化，有不同档次的车可供选择，甚至还能提供临时喷漆。如果你钱暂时不够，租车公司还允许你不交押金就把车开走，等你发了财再来回收。不过到时候要是还没法付钱，租车公司也不介意临时充当一下人口运输公司或者别的什么盈利机构。 虽然有奭葵这样的大资本家在身旁，但光逝他们的经费十分有限，不得不和租车公司砍价一番。原因是奭葵自己的账户里没什么钱，一切大额开销直接由公司财务部处理。而丹桑的这些所谓的“公司”只接受直接地信用点转账和现金，奭葵的那一套在黑市行不通。 好不容易搞定了一辆箱型车后，光逝的丹桑之旅第一站就是找一家卖拐杖的古董店。他们驱车驶入丹桑内部——真正的内部。丹桑只有很小一部分暴露在小行星外面，其主要部分都在小行星里面。城市围绕着被挖个半空的小行星的内壁建了一圈：在大街上只要一抬头，就能和另一边的人打招呼，只要你能看见四十公里外的人形生物并且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光逝很确定血刃武士也会派人来这个地方找塔里昂，大概有百分之八十左右的确定程度。他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一个忽然崛起的，且从没去过合众国金融中心的黑市商人和旧党一定有所牵连，但对塔里昂的怀疑已经是他最可靠的线索了。黑市并不是与正规金融体系完全隔绝的系统，它们之间总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黑市更多情况下可以看做国家经济的依附。因此，为了在黑市里做大做强，总是想从犯罪分子那里搞到残次品二手货来倒卖不可长久也发不了财。与大企业签订互利互惠的条约，取得稳定货源才是生财之道。 这也是为什么所有知名的黑市商贩或团体首脑都在伊休那出入境管理局有登记的原因，他们得主动找上门给自己拉生意，还要拿出能让大企业信得过的诚意和感兴趣的好处。塔里昂如果真的是因为某种理由为旧党工作，并且从中获取巨额利润，为了保险起见也会去伊休那露个脸，避免在事发后被情报机构盯上才对。他一定是有绝对不能在伊休那出现的理由。但不可排除这是他故意为之。也许是他不想和旧党走得太近，又怕旧党用暴力逼他就范，因此故意留下了这么个漏洞，为了让情报机构在发生什么大事时能注意到他，他在获得保护后也能提供给新党一些机密情报来换取自由或优待。 总之，不管是想保护塔里昂还是要抢在光逝之前拘捕他，血刃武士必然会来丹桑走一趟。不过和血刃武士交锋要等到他搞到一根拐杖后再做进一步讨论。他的腿现在疼得厉害，即使有电磁硬膜夹板也无济于事，他需要有支撑物来保证右腿尽量不触碰地面。鉴于医用拐杖太老土，各种高科技拐杖太花哨，保守又不失风格的拐棍成为了最佳选择。 汐感觉不到光逝的伤痛，但她十分担心他的状况。她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与光逝谈谈地下室里的那部古怪的机器和那个萨瓦迪安人，她记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很可怕。光逝可能知道，他总是知道，却也总是保持沉默。 光逝和风信子在一家橱窗里有拐棍的古董店门口下了车，汐则将车开进旁边的巷子等候。对于光逝最近总是带着风信子这点最为开心的要数奭葵，她清楚如果没有风信子，那她肯定会被迫跟着光逝到处乱转。 全无现代科技感的木门随着一阵铃响打开，除了一声类似猫的呼噜声外，昏暗的房间里便没了其他动静。 “有人吗？”风信子按照艾隆纳耶人的习惯问了一句，好像指望这个鬼地方能有一个干净整洁的接待员一样。 “哎！喊啥呢？”光逝制止了她，“要是没有人我们直接拿一根就走多好。”他走到之前看见的橱窗位置，挑选起里面的拐杖。他之前用过一根，金属的，手感不好，也不太漂亮，这次他打算选一根其他材料的。 风信子的道德观受到了一定冲击，但很明智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她问。 “给我找一根又酷又好使的拐杖。”光逝拿起一根红木拐杖看了看，又放回原位，后退着走到货架之间。 “我……不是……” “哦，你是指在这之后？”光逝说，“如果你找到了一根又酷又好使的拐杖，我就奖励你一根棒棒糖。”他真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而风信子立刻认出那是从她本体的食堂里偷来的，因为她脑中没有这种棒棒糖最近的交易记录。 “呜……”风信子泄气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棒棒糖的世界里没有大人和小孩子的区别，最重要的是合适不合适。”光逝说着意义不明的话剥开透明包装纸，强行将红色的糖塞进风信子嘴里。后者没有反抗一是出于光逝手上动作极快难以回避，二是出于她清楚不管怎么抵抗，光逝要做的事情一定会做到。“这！就是我说的合适。”光逝指着风信子的鼻子说，“下次记得带上猫耳和猫爪手套。”说罢，他又一瘸一拐地走开了。 风信子在看不见光逝后将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生化机器人理论上不需要进食，但希洛会要求AI们按照普通人日常生活习惯进食，以培养她们的社会性。培养她们的社会性的目的是为了让她们更像人，更能理解和融入人类社会，这样就可以更好的保护他们，可她却…… 风信子质问执行统合部的AI为什么要让她滥杀无辜，即便迫不得已要开火，明明也可以用较小威力的副炮来减小伤亡。执行统合部在她脑内留下的防火墙一点回应也没有，冷冰冰的缩在角落里，似乎在静候下一次的出击。 “你觉得这个怎么样？”光逝拿着一根拐杖又出现在她眼前，向她展示，“这玩意儿还可以变长。”他用力拉扯拐杖中部，手中的棍子噼里啪啦的向两端延展，还从尾部弹出镰刀一样的刀刃。“似乎也不怎么好看。”在风信子作出评价前光逝就自我否定道。风信子松了口气，她着实不知道该做出何种评价。 光逝转身就走，刚迈出两步，又停了下来。“别站在那里自怨自艾，虽然我对人工智能抑郁症并没有歧视的意思，但我不需要没用的家伙。”他说，“我把你留下来是因为我相信你，不过我也是人，我会犯错，要是我真错了，那你就得回船上呆着。幸运的是，从出生到现在，我总是对的。你不会想打破我的连胜纪录吧？” “不……我不……对不起。”风信子低声说。 “你知道为什么总是有无辜的人死吗？因为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坏蛋，非常非常坏的坏蛋。你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坏蛋吗？因为光说不做的废物太多。废物才总是道歉。我不需要道歉，我也不需要承诺，我只需要你努力到蓄电池从腚眼里喷出来的程度。你越努力，坏人越少，坏人越少，死人越少，死人越少，假期越多，假期越多，你想干啥就能干啥，懂了吗？” “明，明白了。” 光逝往前又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回头道：“你知道我不是在鼓励你杀人，对吧？” “啊？嗯，嗯，我知道。”风信子连忙说。 “乖女儿。”他说，“跟我来，给你找了份工作，证明一下你派得上用场。” 谁家女儿用得着证明自己派得上用场啊，这落差也太大了。风信子嘀咕道。 门突然开了，风信子本以为是汐或者其他什么人进来查看情况，却见一个略显肥胖的中年人挤进屋内，手里拿着一把老式霰弹枪。 “你在找什么？”他喘着气问。 “你他妈是瞎还是蠢，我既然手上拿着两根明码标价的拐杖，难不成还能是来掏你卵蛋的？”光逝无视了颇具威胁的霰弹枪，对男人恶言相向。 “****老母——”那人给枪上了膛，瞄准了光逝，“别他妈扯淡，有人看见你闯进了里屋，说，谁他妈派你来的？” 光逝搜肠刮肚凑出一连串比刚才更恶毒的嘲讽，正要尽数喷到男人脸上，门外传来车辆呼啸而至的声音。开门关门，脚步沉重凌乱，来了大约五六人，绝非善类。 “妈的！”中年男人愣神的片刻，光逝就立刻从两个货架之间闪开，他慌忙之中开的一枪除了打得木屑飞溅外就没了下文。光逝见他转身准备应对屋外的威胁，也不着急出手，而是招呼风信子进入掩体趴在地上。这些木头和建筑板材挡不住子弹，重要的是能遮挡攻击者的视线，避免遭到比较精准的扫射。 门外枪响连连，对方持有的都是自动步枪，火力凶猛，中年男子抵挡不住，退回屋内，脚步纷乱中被绊了一下，摔了个底朝天。他大概是崴了脚，站不起身，骂骂咧咧地往后爬，一边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个棕色塑料小药瓶，用大拇指弹开瓶盖，将里面像是胶囊的玩意儿倒进嘴里，嚼碎咽下。 光逝怀疑那些胶囊还停留在那家伙食管里的时候，外面的武装分子终于冲进屋内。为首的一个穿着战术背心和无动力简易盔甲，脑袋捂了个黑头罩，很有依塔纳斯古代恐怖分子的风范。他半抬手中的自制步枪，略略对准了地面的中年男子就扣下扳机。奇迹发生了，这个脂肪比肌肉多的男人以一个不科学的姿势向右横滚。子弹擦过他的身体，嗖嗖地在地面开了几个洞。 就在男人高速启动的瞬间，光逝察觉到了一股浑浊的原能。他昂起下巴仔细品味这一感受。固体原能，不算陌生。光逝很难相信固体原能这种高科技含量的东西不是从旧党的手中流出的。他们把这玩意儿当成保健品在黑市里卖吗？ 固体原能胶囊的生效速度和转换效率比伊休那里光逝见识过的还要优秀。服用了固体原能的男人大发神威，抄起一个座钟就砸在入侵者胸口。入侵者的盔甲挡不住这种钝器攻击，被砸得像十二指肠溃疡急性病发般喷血。 领头羊的惨状吓坏了后面的跟班。这些黑暗世界最底层的小罗喽拿着枪也没什么胆，性命对他们而言最重要。他们踌躇不前，但又不想跑得太难看，于是像约定好的一般齐齐开火扫射。不过他们与他们的射击目标之间距离太近，对方眨眼就将这段距离缩短至零，双拳毫无章法的把其中一个人的脑袋锤成浆糊。 这给了武装分子的士气最后一击。他们再也不敢停留，撒腿就跑，连枪也不要了。中年男人正要追，但他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折返回店里，含混不清地说着什么。 “嘿，伙计，我就想知道你那药是哪里来的？”光逝用开玩笑的语气问。 男人暴起，冲向光逝。 男人的古董店左侧橱窗炸裂，略显娇小的身影比男人快上十倍。 男人的手在离光逝的脖子还有二十厘米时失去了朝前的力量，改为向右平移。 男人陷阱墙面，左臂几乎被摁进了胸腔，脊椎也发生了弯曲。 男人死了。 “行行好，大小姐，能不能每次都下手这么重？”光逝责备奭葵，“打断手脚随你高兴，可至少要留一口气啊，死人会说话吗？啊？会说话吗？”他一边说还一边拍她的后脑勺。 奭葵露出为难的神色，无限近似于要哭出来的样子，不过她真实的想法是一拳打在光逝脸上。 “算了，反正这货估计也活不了几秒了。”光逝扳开男人的眼皮看了看，他的瞳孔早在受到致命打击前就扩散得不成样了，现在由棕色转变为绚丽的彩色，效果和甜腻系美瞳有的一比。 光逝来到男人丢掉的空瓶子旁，捡起来嗅了嗅。“闻着像薄荷糖。”他说，“走吧，我可不想在犯罪现场待着，即使这地方没警察。风信子，随便帮我捡一根拐杖，反正不收钱。” “如果那瓶药很重要的话，我们不进屋子里去找找还有没有吗？”风信子问。 “放心，这玩意儿的产量是军用液钇产量的大概万分之一，像这样的古董店老板能买上一瓶都足够让我震惊了。” “可是这位大叔对里面什么东西很紧张啊。” “像他这样的中年危机男对脑袋上掉下来的一根毛也会紧张。不关心，无聊。我很肯定我们要找的东西不在这里。” 第61章 腐败军人 - 航向黎明 - Joker 稍微了解光逝的人都知道，他平时不喜欢把自己分成几部分活动，除了迫不得已的日常工作之外，他只会在万分紧急和十分放松的情况下这么做。而现在怎么看都不像是应该放松的时候。光学伪装器生效时汐和滢少了惊艳容貌，不过魔鬼身材还是相当赏心悦目，亭亭立于光逝两旁时从艺术和社会关系角度出发都非常不合适且让人嫉妒到抓狂。不得不承认的是，他们看上去有一种超然的和谐，你找不到比汐和滢更适合站在光逝身边的人，也找不到比光逝更能站在她们俩之间的人。 此刻的光逝，正带着两个分身试图免费进入位于丹桑繁华区域的脱·衣·舞俱乐部，夜总会，酒吧，酒店，会所，娱乐中心，随便叫什么，没人说得清楚，反正这里叫白银。 “我带来了两个美女，难道不能免费进去？”光逝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放弃占便宜的机会，他并不真的需要占便宜，他就是有占便宜的病态心理。 “两位小姐可以免费进去，你不行。”站在门口的黑衣保安十分坚定，“去买票。” “呃呃……啊，我还是残疾人。”光逝举起拐杖据理力争，不惜用上瘸腿的理由，“残疾人在哪里都能得到优待，至少曾经如此。” 保安十分有耐心地看了一眼他展示的右腿，礼貌地说：“那是因为当时的科技没办法给你条新的腿。” 没能得逞的光逝只能又退了回来。汐和滢也婉拒了保安的邀请回到他身边。保证他的安全很重要，她们俩死了可以依靠芽床体重生，光逝死了就彻底没戏唱。 “黑进这里的服务器，给我搞到入场资格。”光逝命令风信子。他的拐杖是风信子从被毁掉的商店里拿来的，AI用了点时间来挑选一根可能会让光逝高兴的拐杖，希望这能减少光逝找她麻烦的频率。拐杖很漂亮也很古朴，光逝很满意，不过这并不能改变他对风信子的态度。 “你就不能自己掏钱买票？又要不了几个钱。”宫夜说。 “我很穷。”光逝龇牙咧嘴，痛苦不堪地说。值得一提的是，他在霍普金斯享受部门主任待遇，在维拉学院享受两份正教授待遇，在军队享受总士官长待遇。 “我给你支个招，你让你手下们按月支付保护费，很快你就富得流油。” “这主意不错……我竟然从来没有想过。” “我们到底为什么要去这种地方。”奭葵急匆匆地插话进来，避免光逝过多思考这个提议。她知道自己一定会是被第一个收保护费的。 “人生的意义在于每到一个地方就要喝两杯。” “你甚至不能喝酒。”宫夜笑道。 “我不喝酒！”光逝强调，“不是我不能喝酒。这里面有区别。” 他就是不能，宫夜记得清清楚楚。光逝厌恶酒精，连最清淡的米酒或者果酒也咽不下去，奇怪的是，汐和滢对酒精饮品完全没有问题，甚至还挺喜欢。这就让光逝很没面子了，他首先会批评一番以酒论人的价值观，再列举一番酒精的坏处，但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不能喝酒。 “我们究竟要不要进去？”滢不耐烦地说。她在待人处事上比光逝更我行我素，但摒弃身材样貌不谈，宫夜还是认为她没光逝那么讨厌。 “当然！没看见我在努力尝试吗？那可恶的光头不让我进去！” “那就买一张票！能有多难啊！” “我有一打的理由作为论据支持我不买票。” “我可以帮你付钱。”蛇发人比丽居金想要息事宁人，了结这无聊又费神的争吵。艾隆纳耶语对她来说是才学几个月的外星语，听着陌生又蛋疼。 “成交。”光逝就像在等蛇发人说这话一样迅速答应。 比丽居金捂住自己上半张脸深呼吸，强忍着不揍他一顿。她本是真想出钱解决纷争，但光逝这么急切显露出故意坑害的意思后任谁也不爽。 于是，在外星友人的不情愿赞助下，光逝跨进了夜总会，一点也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愧疚，也不觉得自己为自己的种族蒙羞。 “接下来呢？”宫夜希望光逝解释一下计划。 “享受生活，好好喝一杯。”光逝拍拍他的背，不疼不痒地回答。 “就这样？” “就这样，很遗憾，你派不上用场，你太弱了。”光逝尖锐地说，“不要跟着我，我需要一个人清净清净。” “呵呵，清净？在脱·衣·舞·俱·乐·部？还是你说的是亲近？不好意思，噪音太大听不清楚。”宫夜抬高嗓音，因为他们走到了低音炮能震得肝脏脾脏震颤不已的区域。 “哈哈，你不说，我都忘了这是个什么样的娱乐场所了。”光逝说，高亢的音乐遮盖不住他话语中的讽刺，“太棒了，我要找两个没有性病的美女在我膝盖上跳支舞。”他用拐杖拨开人群，抛下其他人走开了。 “你不跟着他？”宫夜问汐。 “他不想我或者滢跟着。”汐耸耸肩，“奭葵会照看……保护……那啥他。”她说了好几个词，没一个能让她满意，干脆含糊蒙混过去。 宫夜不止一次这么想，如果自己能分裂出这么一个女神来，一定会想天天都和她在一起。 离开其他人的光逝在俱乐部二楼找了个阴暗的角落坐下，手里把玩着拐杖，视线在人群里跳动，将各种各样的人贴上标签。傻帽，有点傻帽，非常傻帽，傻得无可救药。 他看见了风信子，手足无措地在人群里朝他移动。等她走到他身边时，他说：“第一次进风·俗·店？” “这是我第一次离开港口啊。”风信子说，“去哪儿都是第一次。你在这里想找什么？” “收集情报。”光逝摸出从古董店里捡来的瓶子，向风信子解释，“这个瓶子里的药全国只有很少一撮人能做得出来，如果它在市面上流通，我就得知道它究竟从谁手里流出来的。” “可是我们不是来这里解决血刃武士什么的吗？” “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关联的，找到一个，你就能得到更多。我的猜想是，塔里昂就是代销这种药物的商人，他帮掌权拍残余势力运送违禁物品，然后得到一些独一无二的药物来赚取更多资金。” “为什么要赚那么多钱呢？” “问得好。”光逝笑道，“因为我们都有数学家的血统，所以数字对我们来说很重要，和你有关的数字越大，你就越了不起。如果我们都是哲学家血统就好多了，这样一来，钱就变成了或许重要也许不重要的东西，我们会一起啜饮红酒，为我们自身的肮脏不堪长吁短叹，一起指责这个世界的种种病态，我们会一起畅想生命，宇宙和一切的终极答案——” “是42。” 一个沉闷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什么？”光逝扭头看向声音的主人，用了一秒的时间惊讶，一秒的时间回忆，一秒的时间思考这个机器人脑袋为什么那么大。 “生命，宇宙和一切的答案。”脑袋巨大的机器人闷声道，“简单来说就是42。” 沉吟片刻后，光逝说：“这个答案可真够混蛋。” “可不是。” “嘿，我觉得我记得你，你是那个在星港里给人擦车的机器人。这答案是你想出来的？” “想？”机器人对此嗤之以鼻。他的圆脑袋上没有鼻子，只有一对倒三角的红眼睛。“这种无聊的问题我都不需要想，马上就能得出答案。我已经演算了数学的，物理的，化学的，生物的，社会学的，哲学的，修辞学的所有问题，但它们只能让我动上脑子两分钟。剩下的部分无聊得可怕。” “厉害。”光逝真心诚意的感叹道，“如果你真的这么聪明，为什么会去星港擦飞船呢？” 机器人向他投来恶毒的视线：“他们都是蠢货，不知道自己在和一个比他们聪明不知道多少倍的高等智慧说话。” “看来你是真的混的不怎么样才会流落到这个地方。你从哪里来？”光逝问。 “天狼星机器人公司，一个蠢地方，竟然认为增加投诉处理部门是什么高明的主意。蠢得可怕。” “好吧，从没听说过。” “我想也是。”机器人沮丧地回应。 “你知道吗，也许有一天我会需要你这样的机器人为我工作。” “别装出一副你喜欢我的样子，我知道你恨我，就像其他人一样。” “你说的没错，我恨你，不过我同样恨其他人，没什么区别。” 机器人抬高视线：“既然如此，有何不可呢？生活反正不能更糟。” 话音未落，一个高脚玻璃杯从楼下飞起来，砸在机器人脑袋上，将蓝色的透明液体撒弄得到处都是。“噢，我已经习惯了，该死的人生。”机器人的双肩垂得几乎要从身体上脱离，“每当你觉得它已经糟糕得不可能更糟的时候，它竟然真的又给了你点颜色看看。” “是啊，我懂，糟透了。”光逝拄着拐杖站起身，“你知道吗，鉴于人生如此糟糕，我打算去让别人的人生不那么好过。”说完，他离开了这个阴暗的角落，向他盯上的一个小圈子走去，独留风信子和那个可能有狂躁抑郁症的机器人待在一起。 在缺乏公共秩序的地方，酒吧和夜总会之类的娱乐设施是了解这个地方情况的第一步。光逝坐在角落里观察和分析夜总会里的每一个小群体，寻找一个容易下手并且有价值的目标。现在，他找到了一个，不仅有可能可以提供一些情报，也许还会有更高级的用途。 “先生们你们好呀。”光逝用傻瓜一样的招呼让自己介入了一个小圈子。他们有八个人，都是男人，连一个陪酒小姐都没，围坐在小池子一样的卡座旁，桌子上大部分是合成酒，还有两瓶天然酿造酒不久前被机器人送来，但还没有打开。 “你想干什么？”留着平淡无奇的短发，看着完全不像什么凶狠人物的男人带着威胁地口吻质问道，表明了他是这群人的首脑。 “没什么，聊天，这不就是我们来这个地方的目的么，相互交流，加深感情。”光逝不由分说的坐在空余的座位上，用手将右腿搬到桌子上。“各位都是来自哪个部队的呀？” 他的话在这群人里引起了躁动，离他最近的一个向后倾仰想要拉开距离，还有一个直接把手伸向腰间。还好他的同伴制止了这样的举动，省了不少麻烦。 “我猜是我们的靴子暴露了身份。”一直负责和光逝交流的男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又看了看同伴的。“你怎么又知道我们是现役军人？” “你们喝的酒全是昂贵又难喝的合成酒。军队不许饮酒，而军队的例行酒精检查能查出两个月内的饮酒状况，除非你喝的是可以用利尿剂完美分解的合成酒。”光逝说，“我没尝过那玩意儿，只是我朋友说它的味道和猫尿差不多，我比较怀疑这个说法，因为我觉得他从来没喝过猫尿。” “你朋友说的没错，的确难喝。”对方摇晃着粗短的玻璃酒杯，将里面的黄色液体饮尽，“回到第一个的问题：你想干嘛。” “我可不是什么宪兵之类的讨厌鬼，不过我对你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很感兴趣。赚外快？” “差不多。”男人耸耸肩，将酒杯放下，“你呢？” “找人。”光逝说，“你知道一个叫塔里昂·风瞳·杨的人吗？” “从没听说过。” 光逝熟悉讨价还价的环节，也早有准备：“也许1000CR能有助于你回忆。”他从兜里摸出一张转账用的透明卡片，贴在自己的手腕上一秒左右，然后从桌面上滑给对方。这种转账卡能避免留下交易记录。 “你找杨先生有什么事？”男人用左手不慌不忙地拾起卡片，将里面的存款转入自己的账户。他的动作别扭，不像是个左撇子。 “私事，我找到了他失散多年的老母亲，急不可耐地要送还给他咧。” 男人显然不是真正想要关心其中细节：“我知道的不多，塔里昂在这一年里从名不见经传成为了丹桑的热门人物，不过很少有人能弄懂他究竟是靠什么发的财，也很少有人有机会当面问他这个问题。” “一个讨厌的神秘客。还有其他趣事吗？” “正如你所说，本地的商会很讨厌这样的暴发户，特别是一个神神秘秘的暴发户。”男人继续讲述，因为光逝非常慷慨，“有意思的是，尽管神秘的塔里昂先生惹得很多人不爽，但他一直没有被干掉，据说他反过来抓住了几个重要商会的把柄，从他们手中夺走了几个本地产业。” “比如？”光逝对本地产业这个词感到好笑。 “比如卖点药，卖点军火，这两样东西在这里总是不愁买家，据我所知，塔里昂货得不多，但质量有保证。” “具体是什么药呢，你有印象吗？” “我对黑市的违禁药物交易不怎么了解，虽然很赚但不安全，也很难随时脱身。” “这么说你还是了解一点的。” “不，我知道的仅仅是一些传闻，说神秘的塔里昂先生卖一种特殊的胶囊，任何兴奋剂和它比起来都像垃圾。你是缉毒警察？”男人问。 “什么？当然不是！我看起来像警察？”光逝笑道，“关于那胶囊你能告诉我什么？例如服用后的效果？” “我怎么他·妈·的知道。”男人缩起眉头，“产生幻觉，像个白痴一样流口水，还能怎样？只有蠢货才会去尝试，而我不蠢。” “好吧，换个问题，我怎么样才能和这个，这个塔里昂先生联系上？” “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我说过了，很少有人有机会见到他。” “那我要怎么买到你说的那种，小胶囊？” “这你得去问那些瘾君子了。”男人倚着沙发靠背上，抱起双臂。 “真奇怪，为什么我觉得你能回答我这个问题呢？”光逝也学者他的样子向后躺。 男人的嘴角向下沉：“什么意思？我和我的兄弟们来喝点小酒，卖点军队淘汰的武器，我们从不以好人自居，但是我们绝不会碰毒品。” “这就更让我好奇了。你们爽快的承认了自己是腐败军人，为什么会拒绝承认服用了毒品？”光逝举起右手食指晃了晃，“这是我的猜测，鉴于你们凝重的饮酒氛围，你提起胶囊时的自我保护姿态，和我旁边这哥们儿心跳过速和原能扰动，你们服用过我说的那种胶囊，而且还有一个和你们一起来做生意的战友因O。D(overdose，过量用药）而死亡。在死前他攻击了你们，那边的大块头手臂上有两道原能灼伤，而你一直在勉强自己用左手，怎么了，兄弟？右手在裤裆里拿不出来了？幸运的是，你们最终还是干掉了你们的战友，不然我就不会在这里看见你们了。” 男人被他说得目瞪口呆，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收起暴露了真相的惊讶：“不，幸运的是你，这里的老板势力很大，我们不想惹麻烦，所以饶你一命。要是你不立刻滚出我的视线，我发誓要让你好看。” “别这么暴躁，我又不是来找麻烦的。”光逝对他的警告置若罔闻，又从桌子边缘拿起没开封的酿造酒，“合成酒太难喝醉，改变主意想尝尝酿造酒？所以你们商量了一下还是打算不回军队了？要我说这还真是个明智的决定，鉴于我对未来星际形势的预测，军人一定是十大最不受欢迎的职业之一。” “这是你自找的，混蛋！”之前就准备拔枪的腐败军人最终还是拔出了手枪，但他很快发现自己拿枪的手不受大脑控制地，且打破了基本形态身体结构规则地旋转了三百六十度。疼痛刺激沿着神经刺激大脑，使他下意识张嘴叫喊，却没能发出半点声音。 “嘘。”光逝一只手通过原能操控掐住他的喉咙，另一只手举到唇边示意他安静，“打扰到其他客人就不好了。” 军队的训练让这些士兵不可能在遭遇危险时被简简单单地唬住，他们会激烈地反抗。七支手枪齐刷刷地对准了光逝。他们没有站起来，昏暗的灯光和舞池里喧闹的人群，掩盖了这小小的冲突。手枪射击的声音很轻微，这些腐败军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打死光逝并撤离。 “冷静，冷静！”光逝松开被他锁喉的男人，举起双手投降，嘴里安抚道。 “给我一个不马上打死你这杂种的理由。” “我们是朋友这个理由如何？”光逝的态度非常容易刺激到潜在杀人犯，更别说现役杀人犯，“你瞧，我不喜欢塔里昂，你也一定不喜欢塔里昂，俗话说同恶相党，咱们是同志才对。” “杀了他。”男人命令道。 “喔喔喔喔！等一下！等一下！这个怎么样，你帮我一个小小的忙，我就帮你们从军队退役，正大光明地退役，并且提供给你们一大笔钱。不用东躲西藏还能享受沙滩，别墅和美女！” “我不相信你，你是个骗子，典型的政府走狗。”男人的手指将枪的扳机扣至了二道火的位置，马上就要击发了。不过这一切在光逝看来就是一个信号，即将成功的信号。 是时候了，他深吸一口气，扫除了惊恐和嬉皮笑脸，直视男人的眼睛：“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来对付塔里昂·风瞳·杨，我看得出那位不幸去世的士兵对你们来说很重要，你们认为这一切都怪那个暴发户，我也这么认为，所以你们有权利向他复仇。事成之后，我会好好安置你们，你们的过去将被一笔勾销，我发誓。” 男人的手指不再继续按压扳机：“你觉得军事法庭会对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政府什么时候这么好心过？” “你们杀过联邦公民吗？” “不，没有。” “你们有任何叛国行为吗？比如向外星人泄露军事机密？” “该死，当然他·妈·的没有！” “那就不成问题。塔里昂是政府的大麻烦，你们干掉了他，就算我什么也不做，军事法庭也不会找你们麻烦，我要做的不过是锦上添花。”光逝说，“我们达成协议了？” 男人在思考，但这些人没得选。私自离开军事驻地违法乱纪，还死了一个军人，这注定了他们会受到调查并被送上军事法庭。而当逃兵也会一辈子遭到追捕，永无宁日。他们中好几个人年岁都不小了，就算没结婚也肯定有女朋友，如果能有不当逃犯的选择，想必是很诱人的。他们同样憎恨害死了战友的塔里昂，虽说是他们自己的错，但他们这样的人总是会把问题推到其他人身上。复仇，解脱，还有钱拿，光逝不知道怎样的疯子才会拒绝这样的条件。 他和其他人做了几个眼神交流，拿定了光逝预料之中的主意：“说定了。我会一直盯着你，你要是耍花样，我就打爆你的脑袋。” “很公平。”光逝伸出手，“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芬奇，芬奇·风瞳·特里” “霍秦·月影·黄石，陆军中士。” 第62章 审讯效率 - 航向黎明 - Joker 在夜总会这类场所里，几杯烈酒下肚，嗑点兴奋剂，借着恼人的音乐和能把人逼出癫痫来的灯光，女人长什么样已经不再重要，男人们只需要识别出诱人曲线就会在原始本能的驱使下为自己的小弟弟寻找一个好去处。而宫夜敢打赌整个夜场里没有哪个女人有比汐和滢更能驱动这种原始本能的身材。他一品脱的黑啤酒还没喝完，就有六拨人马来请两位美女加入他们，完全没把和她们同桌而坐的宫夜放在眼里。是啊，他只是个坐办公室的都市男孩，有什么威慑力可言？说实话，论威慑力，将连衣帽扣得严严实实，用颤抖的双手握住半杯牛奶的奭葵都比他强——如果她打扮和行为不那么幼齿的话。 光逝的两个分身面对骚扰展现出了绝品尤物的妖媚功力。她们每一个小动作都荡漾着勾魂摄魄的魅力，几句耳语，几句调笑，几次肢体接触，轻而易举地将男人们哄得昏头转向找不着北，竟然违背了他们遵从了一辈子的原始本能的驱使，乖乖地离开了。最后一拨人比较难缠，汐和滢不得不接受了他们的邀请，跟着他们离开。看着那袅袅婷婷的妖孽背影夹在几个江洋大盗之间，宫夜就真的很想逞一回英雄。 可没过多久，夜总会一角传来了嘈杂声，一群黑衣人匆匆经过，一会儿纠缠着刚才带着汐和滢离开的男人们走来。被架住双臂的男人们活动不开，但依旧继续互相吐着口水，粗俗不堪地叫骂。 “发生了什么？”宫夜问跟着回来的滢。 “男人不总是这副蠢样吗？”滢嫣然一笑，媚态横生。 “呃……汐去哪了？”宫夜果断挪开视线，避免出洋相。 “怎么，有我在还不够？”滢反手托着下巴娇嗔道。 宫夜沉默了，他发现光逝虽然最令人讨厌，但却是在几个分身中他相处得最好的，至少他不会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他算是个公子哥，可缺乏万花丛中过的经验。不过他相信再有经验的少爷，在面对这种一颦一蹙皆能牵人心神的妖精时，也会表现得像个白痴。 几分钟后，汐带着光逝“女儿”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坏消息：“他不见了。” 宫夜意识不到这种事情的严重性，因为他在医院里总是找不到光逝，早就习惯了，只能从奭葵和滢的脸色中看出大事不妙。 蛇发人还不够了解光逝：“情况很糟糕？” 汐脱力地笑了笑：“这么说吧，就算有人告诉我这个小行星马上就要被炸掉了我也不觉得吃惊。”他是个疯子，汐不愿意这么说自己，但这是事实，光逝幼稚，偏执，聪明所以自以为是，更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极端无政府主义者，讽刺的是，一个强权政府造就了他。 所有境界守卫都这么怕光逝绝不是没有原因的。在他们反恐怖分子训练的时候，虚拟世界给出过一个考题，当恐怖分子绑架了你的保护对象时你该怎么办。其他境界守卫按部就班的开始制定营救计划，有的很出色，有的不那么出色不过也能凑合完成任务。他们用尽了诱骗，突击和技术性谈判等种种方法，唯独光逝没和其他人重样。他绑架了恐怖分子的家人。 他第一次绑架了恐怖分子的不那么重要的亲戚，舅舅和堂兄，然后向恐怖分子提了一样的赎金要求。恐怖分子当然拒绝了他的要求，等待二十四个小时后正准备撕票，突然得知光逝又绑架了两个他的亲戚，这一次是他的父母。随后，光逝向恐怖分子提出了翻倍的赎金要求。 恐怖分子大概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管理这个虚拟世界的AI也没有遇见过。按照执行统合部犯罪心理学专家给出的意见，这个模拟恐怖分子一边组织手下保护他最亲近的家人，一边绑架光逝的家人，比如他妹妹。 有意思的是，光逝明明可以很轻松的救自己妹妹，但是他没有，他花了很大的功夫拦截了保护恐怖分子头目家人的恐怖分子车队，然后将恐怖分子的两个儿子，妻子劫走。不仅如此，光逝还每隔六个小时就闯进绑匪据点，将除了头目外的恐怖分子全部绑架。他没有动人质，即使他已经把绑匪的据点当成了自家后院。 事情已经完全失控，但末日审判席高层坚持继续模拟。接下来的发展越来越离谱，光逝开始每隔八个小时给恐怖分子递送箱子，箱子里塞满了冰块，还有……手指。一开始是手指，然后是脚趾头，耳朵，接下来是牙齿，眼睛，鼻子，最后是人体器官，脊椎骨片等。恐怖分子不具备医学常识，无法分辨出每次送来的人体零件到底有没有他老婆孩子的部分。每隔八个小时，一秒不多一秒不少，光逝一定会准时将装有器官的箱子放到绑匪据点，偶尔还会贴心的放上一些小纸片，告诉绑匪该如何分辨这些器官原来的主人的性别与年龄，以及怎么安全地在没有麻药和不输血的情况下移除这些器官而不会造成原主人死亡——最重要的一点，用酒精灯把手术刀烧红。 大概七十二个小时后，光逝送出了最后一个箱子，里面装有五个头，他们面部器官全部被割除，但表情安详，每个人的额头上有一个字，连起来是“和睦的一家”。收到箱子的恐怖分子又惊又怒，疯狂地冲到关押人质的房间，将人质们枪杀。他猛然注意到人质的数目不对，急忙扯掉人质的头套。他看见了自己妻儿和父母的脸。 一分钟后，虚拟绑匪饮弹自尽。 这是境界守卫们第一次意识到Z117脑子不太正常，之前他们只是觉得他是个混蛋而已。这也是汐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光逝的思维管理的重要性，只有她才知道光逝这么做并不是故意要表现得很嗜血，他纯粹是好奇这个绑匪在高强度恐惧中的行为模式而已。也就是说，光逝并不是喜欢杀人，只是好奇心旺盛，但他的好奇心会驱使他去干任何事。当然，好奇心不能解释他的全部，所以总结一下：这家伙是个疯子。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他很好的给境界守卫全员留下了这个印象，比如他持续半年将蓝羽每天换下来的内裤挂在休息室天花板上，不管蓝羽怎么做都无济于事。比如他在每一个可以拉shi的地方都安装了闪光弹，不管奭葵在哪里如厕，只要她脱了裤子蹲下来，他就引爆炸弹。比如他总能在汤浅毅的土豆泥里放一大把盐，这可怜的家伙被迫吃了一个月的超咸土豆泥，差点死于肾衰竭。 现在，这个疯子正带着一帮几分钟前才招募的人马，闯进了丹桑最凶狠的贩毒团伙聚居地。 “卖给你们药的那家伙，就在这？”光逝向大楼里的一间屋子探头探脑。这里充满了焦臭味和食物腐烂的恶心异味，走廊上的每一个人都在吞云吐雾，用外强中干的凶狠眼神瞪视从他们身前经过的瘸子以及跟着瘸子的三个军人。 “对。”霍秦点头。 “放松点，不要乱开枪，行吗？让我来谈判。”光逝拍拍他放在腰带枪套上的左手。说着，他走进了房间。房间里的窗帘都被拉上，窗户关得死死的，估计有好几万年没有打开过了，挤在四方桌旁的六个人共用一个从天花板上吊下来的老式钨丝灯。见有人闯入，这些梳着小辫子的年轻人中的两个站起身，大摇大摆的迎面走来。 “你知不知道——”戴花边眼镜的男孩话还没说完，脑壳就被灼热的等离子气体烧成焦炭，开枪的正是让别人不要乱开枪的光逝。 “我只有一个问题要问。”他用枪指着剩下的人，“如果没人回答，我就会每两秒杀个人，就像这样。”他又开了一枪，将站起来的另一个瘾君子干掉。他甚至还没开始问问题，就杀了两个人了。 “问题很简单，你们从哪里搞到的那种闪光小胶囊，或者你们谁能联系上塔里昂·风瞳·杨先生？我有急事找他。”光逝说，“没人知道？”他环视被吓得快小便失禁的四个人，他们都一个劲的往沙发里缩，不过光逝不为所动，既然没人回话，他就毫不犹豫地按照他随口说的规矩，一枪将一个戴针织帽的男孩送上了路。 “你他妈疯了？你把他们全杀了谁来回答问题？”霍秦目瞪口呆。 “我没疯。”光逝撇撇嘴，“这个家伙浪费了你们两秒钟的时间，别怪我。”强光一闪，又一个男孩的胸口被开了个洞。 “我说！我说我说！”其中一个人急忙喊道，一边将靠在他身上的尸体踢开。 “不不！我知道！我说！”他的同伴这才反应过来，也急忙抢着说。 “别急别急，慢慢来。”光逝停止了杀人，“不过，很遗憾地通知你们，我只打算让你们中的一个活下来，所以你们最好比你的朋友更诚实更健谈。预备，开始。” “我们不能和塔里昂先生联系，他也从来不联系我们。” “他有一个中间人，一个小姐！” “不对不对，有的时候是一个刀疤脸！” “那家伙哪里是刀疤脸，那家伙——”为了生存而和同伴争论中的男孩突然发现对方辩手的脑壳少了一半，这吓得他尖叫起来，直到光逝把枪塞进他嘴里。 “你们俩吵得我头疼，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最容易害我头疼了。知道吗，我之所以没把你的脑袋打爆是因为我更喜欢有小姐的版本，不喜欢刀疤脸的版本，所以，请你用知性的，有礼貌的音调，有逻辑的把你的故事讲一遍。”光逝说，“懂了？” 在确定对方点头后，他把枪抽离了男孩的口腔，在他肩头的衣服上擦了擦枪上的口水。 “我们……我们从一个女人手里拿货，我们叫她米琪小姐。”男孩咽了口唾沫，努力控制面部肌肉不发抖，“有客人来买，付钱后，我们才去一家小酒吧和她见面，取货。胶囊卖得很贵，每天会从我们手上买的人也不多，所以我们不可能直接和塔里昂先生见面，这是真的！” “我百分之百相信你。”光逝说，“你们固定在一个地方取货？那家小酒吧在哪？” “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光逝扬起眉毛，向前伸脖子，斜视怂在沙发上的男孩，“可是你的确去取过货，对吧？” “是的，我……我……不是，我们把钱发到米琪小姐的账户上，然后她会指定我们到某个商会的终端机上输入她发给我们的数字，再然后，会有一辆加长轿车来接我们。有的时候车上会坐着一个被毁容的男人，他会直接给我们货。” “哈哈哈，我们说的是发生在丹桑的事，而不是在说龙猫或者千与千寻之类的吧？一辆加长轿车？在丹桑？”光逝笑道。 “这，这是真的！我没骗你！”男孩哀求道，“请不要杀我，求你了。” “嘘，嘘嘘嘘。”光逝示意他收声，“你让我脑袋又开始疼了，小声点行吗？我又没说我不相信你。”光逝从荷包里掏出一张转账卡，就像付给霍秦的那张一样，“帮我下个单，如何？” 男孩将转账卡拿在手里看了看，颤颤巍巍地又抵还给光逝：“这……这不够。” “这还不够？买一粒都不够？” “真的不够，起码还得翻两倍。塔里昂先生……不……不按粒卖，他……一小瓶一小瓶地卖。” 光逝将转账卡收起，四下打量了一下被他变成尸体的瘾君子们，有点后悔了。万用手环在侦测到个体死亡后除了会向最近的医院和警察机构报信外，还会锁死所有功能，自然包括网络银行服务在内。所以你不可能从一个死人身上抢钱。没办法，他只能往转账卡里又添了些钱：“如果还不够，你自己看着办。” 男孩连声称足够了，他将钱转进自己的万用手环里，然后在网上捣鼓一些条条框框，一分钟后，他抬起头来：“做……做好了。” “很好。带我们去指定地点取货。”光逝说。“你今天有空吧？”他假心假意地问。 “有，有有有。”男孩小鸡啄米般地点头。 “那就……走吧？”光逝起身，做了个邀请的姿势，不过男孩很清楚，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力。 第63章 障眼戏法 - 航向黎明 - Joker “很多人都想塔里昂死，但是他到现在为止都还活蹦乱跳。”霍秦试着警告光逝。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兄弟们都被这个疯子拉去陪葬。 “你的重点是……”光逝心不在焉地应付到，他和这些军人们隐匿在街边一个由猫头鹰商会负责管理的紧急呼叫终端服务器的四周，那个年轻的毒贩子正环抱双臂在街边徘徊。他不久前在终端服务器键入了一串号码。虽说是隐匿，但光逝他们将突击步枪明目张胆的背在身后，并且抱团在一起，一看就是什么危险的犯罪团伙。只是这在遍地奸商强盗的丹桑的确是最好的伪装。 “这意味着这个塔里昂先生不是特别有能耐，就是运气特别好。”霍秦在考虑要不要和这个态度不怎么好的家伙合作。他之前被各种各样的事情冲昏了头，一厢情愿地相信光逝是中央情报局或者海军情报局的特工，头脑冷静之后，他也一直在琢磨光逝的真实身份。如果是从前，他早就把光逝宰了，可不巧的是，他现在选择不多。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瞧，我是个瘸子，还是个特工，你见过当特工的瘸子吗？猜也没有。这说明我也特别有能耐。”光逝低声嘟嘟囔囔，“我唯一不确定的是我运气到底好不好，我买彩票从来没中过。不过我很肯定我能让幸运女神或者胜利女神之流不敢站在我的敌人那边，这就够了。” “所以，你的计划是引出塔里昂的中间人，然后顺藤摸瓜抓住他？”霍秦尽量无视他的胡言乱语，对他这种军旅生涯和犯罪生涯都体验过的人来说这可不是个轻松的活。 “不――”光逝拖着长音，怪里怪气地说，“我的计划是，没有计划。计划是蠢货和自以为是的阴谋家才需要的玩意儿。不过我能预感到我要做什么，我要打爆塔里昂的中间人的头？” “什么？你如果不是在开玩笑，就是真的疯了。”霍秦又惊又怒，他想塔里昂死，但他还没被怒火冲昏头，以为自己能和这个神秘暴发户正面开战。 “我告诉你第二次了，我没疯。”光逝说，“是的，醉鬼说自己没醉，犯人说自己没错，疯子说自己每疯，我证明不了我没疯，不过我告诉你了，我没疯，这就是真理。” “我不会让我的兄弟被你拖进坟墓，你想去送死？好，你一个人去。”霍秦怒道，他起身要走，但被光逝一把拽住。令他惊讶的是，自己竟然完全反抗不了光逝的拉拽，只能像个玩具木偶般又重新坐下。 “你听说过独角兽级战列舰吗？”光逝慢条斯理地问。 霍秦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看了看扯住他衣角的光逝的手，迟疑两秒后，点了点头。他不是海军，甚至不是个好军人，但他还是知道军方未来会装备的大名鼎鼎的星际战舰。 “很好，你想看看它吗？我不是说网上流传的那种PS图片，而是亲自登上它，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运气好还能摸摸。不过它的AI我不能让你摸。” “你在说什么鬼话？”霍秦不知道自己该愤怒还是怎么样，他根不上光逝的思维速度。 “一艘独角兽级战列舰就停在丹桑外大约一百公里处，就像传说中的那样武装到了牙齿。不巧的是，这艘战舰的AI有嗜血倾向，非常希望在这颗小行星上测试一下大规模杀伤武器的威力呢。我对她说这么做有违军规军纪，但她完全不听。我只知道全舰所有炮口都对准了丹桑，一个不小心，oops……悲剧就发生了。不知道你听说了附近的誓言绿洲星没？” “那是……你在撒谎。”霍秦咬牙切齿道，“你是个骗子，我知道你是。”他再不怎么关心新闻实事，丹桑周边地区的要闻也是要过目的，怎么可能看不见誓言绿洲星发生不明爆炸的新闻？如果真是独角兽级战列舰所为，隔着大气层尚有如此威力，想想也着实可怕。 “也许我是，拿出证据来，证明我是个骗子，然后你就可以大摇大摆地走开。”光逝神经质地一笑，“你们的小命在我手里，跟着我，好好做，保管你们这辈子吃香喝辣，再也不用干脏活。就算你打算离开，你的手下也不见得会跟着你。忠诚就跟爱情一样，总是那么脆弱，不是么？” 霍秦的眼神已经透露了一切。 “虽然我不能马上就给你们别墅和女人，但我预计会在几个小时内给你们一些钱，算是预付。”光逝说，“问题是，这个地方没有能让政府转账过来的银行，所以你们必须和我一道努力去挣钱，别担心，方法很安全。我们可以等会再讨论，车已经来了。” 霍秦抬头扫视街道两头，没有看见什么加长豪华轿车。“哪儿？”他话刚出口，就忽然意识到电话亭旁的贩毒小哥不见了。“他跑了？”霍秦惊呼。 “并没有，他只是上车了。你看不见它，我也不行。那辆姑且叫做加长轿车的东西四周有生成一个规模宏大的曲光力场，从力场中心点四周驶过的车辆不到十毫秒的闪烁间隙可以判断，来接人的载具本身不具有隐身能力，而是有飞行器在其上方投射曲光场。”光逝讲解道，同时思考对策。 “你也看不见？那我们怎么办？我们可没有任何反隐形装备。”霍秦只抓住了重点，“我就说了塔里昂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现在那个毒贩子肯定和车上的人说了我们的计划了。” “我们根本就没有计划，有什么好说的？再说了，最基础的反隐形装备我们还是的有的。” “什么？” 光逝将拐杖夹在腋下，指点了一下放在桌子旁的步枪，“这不就是？”在霍秦反应过来前，那两支步枪就被光逝一左一右拿在手里。他站起身，大步向电话亭的方向迈进，随后扣动扳机，盲目扫射。 丹桑的街道上没啥行人，但马路中的车辆见前方有人突然发起攻击，也惊得左右避让或紧急刹车。更糟糕的时，光逝的第一轮扫射落了空，没有如预想那般蹭到目标轿车，而是将一辆正好处于弹道上的小型轿车的一侧打成了马蜂窝。他是故意在发现目标不在弹道上后依然对错误的方向持续射击，目的就是要在被不幸误伤的车辆的主人下车来找麻烦前，先将麻烦扫除。 光逝随即换了个方向，这次两把枪的射击夹角被增大，也有了一定高低差，一面开火，一面往右划出一道小弧线。这样一来，一次性误伤的车辆就更多了，但也取得了显著成效。步枪喷射出的等离子气体在半空中烧出了一串拳头大小的高温红斑光圈。曲光力场的能量平衡被打破，如被碎裂的镜子般立刻开始崩溃，转眼就完全消散。黑色的老爷轿车横停在马路中间，高贵的车身无法抵抗住能量步枪的射击，被打了个对穿，车里要是有什么人估计此时也全部丧命。但光逝还是错了，没有什么飞行器为它提供遮盖力场，否则它会在力场被破坏的时候产生可见的辐射波动。 丹桑的马路算不得多么繁忙拥挤，但刚才被光逝误伤的车辆也有七八辆，大小不同，危险度倒是出奇的一致。他们开门下车，嗷嗷乱叫，举枪向光逝射击。他们用的大部分是动能武器，比如手枪，冲锋枪，短管霰弹枪之类易于携带的东西，而且这些武器也不是专门针对重装步兵目标的魔改型，因此弹速大多低于两马赫，击不穿原能屏障。 而他也不准备在开阔地任由敌人宰割，强忍病痛疾奔至那辆黑色老爷轿车后，想以此为依托进行反击。可光逝一个滑铲缩到老爷车附近后，顿感不对劲，敌人射来的子弹轻松穿过了车体，差点就伤到了他。光逝到底腿瘸，状态也不佳，劲力衰减后一时间竟然动弹不得，唯有支撑起原能屏障勉力抵挡。 一旁的霍秦和其他军人这时加入了战局，利用能量步枪的高穿透特性撕裂了敌人赖以掩护的车门等部件，将他们一一击毙。腐败军人们好歹也是隶属戍边部队，精神上虽说腐败了，但技术仍然没差到哪里去――当然这时相对而言，比之新一代的军队，他们又大大不如了。 看着敌人全部倒下，光逝松了口气，想支撑着老爷车站起来。但他伸出去的右手按了个空，差点摔了个四脚朝天。他这才记起刚才轻松穿过这辆老爷车的子弹。 “瘸了腿不太方便吧？”霍秦走近光逝，趁机嘲笑他的糗态。 “没人教过你要尊重残疾人？”光逝用拐杖撑着起身。 “我尊重残疾人，但不包括你。” 光逝没功夫回敬他，转而把注意力集中在老爷车上，或者说，老爷车的全息影像上。他在霍秦的惊愕中走进了影像范围，慢慢往前摸索。他伸出去的拐杖敲打到坚硬的金属物。他费力的蹲下身去用手触碰那个金属物，快速分析出这是个机器人。机器人的身体被等离子烧了个洞，这也是唯一没有穿过车体，在马路对面的大块玻璃上留下痕迹的子弹。这块创伤也直接导致了机器人的传动系统过热关闭。大概也仅仅是传动系统吧，至少全息影像投射系统没有受损。忽听啪咔一声响，光逝从机器人的破损处拽出一大把电线和光电管，将机器人彻底破坏。 “这是……”霍秦看了眼机器人，“排爆机器人？” “前排爆机器人。”光逝纠正道，“已经被改造成其他什么了。” “那个毒贩子呢？”他问。 “稍等，我在琢磨呢。”光逝撬开机器人的头盖，仔细观察里面的结构。光逝能处理电子脑问题，自然非常熟悉电子电路也通讯信号，解析速度也很快。但他们在这里闯下的祸事不小，霍秦认为很快就有大商会的雇佣兵来这里查看情况，届时就插翅难飞了。 “再给我一分钟。”光逝几乎把脑袋都塞进机器人的壳子里了，“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好奇这是怎么回事吗？” “我他妈不想把命给赔上！”霍秦怒道，他伸手去拉扯光逝，可想起光逝之前的怪力，自忖不是这疯子的对手。他接着想起独角兽级战列舰的事情，又是焦急又是疑虑，万一真有那么回事，他们立马前往星港撤离丹桑，不知道能不能逃出生天？霍秦不敢赌，现在发生的事情实在邪门得要命。正犹豫着，两辆黑色的运兵装甲车就出现在道路的尽头。霍秦认出这是猫头鹰商会的装甲车，心下凉了半截。这是个海盗事业起家的“商会”，他和兄弟们怕是要交代在这了，除非这瘸子能叫来政府的救兵。 不管怎样，霍秦也不是束手待毙的人，他连忙招呼队友进入两侧建筑，准备死战到底。 第64章 信号源 - 航向黎明 - Joker 丹桑从来就不是一个适合安享晚年的地方，这里的居民和暂留客特别喜欢用暴力来解决问题，因此在这里买棵白菜都能从里面找出两颗别人的牙齿，运气不好还是又黄又烂的那种。不过丹桑自从几个大商会签订了和平协议后就几乎没发生过多么惊天动地的灾难，今天是头一遭。一栋下游帮派的据点被人炸上了天，二十多人莫名其妙横尸街头，以战斗力著称的猫头鹰商会派出的机械化步兵大队被全歼。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些案件都是同一个恐怖团伙所为，但这个恐怖团伙至今还未有一人被抓住或者击毙。 “他怎么做到的？”比丽居金看着眼前的惨象，半是自言自语地说。这条长六百来米的主干道上有九十多具尸体和三辆燃烧的装甲车，其中不乏武装到牙齿且经验丰富的雇佣兵。猫头鹰商会在这里生硬地建立起了一个隔离区，可惜他们缺乏警察办案的一整套系统，导致这附近交通堵塞严重，冲突现场也被好奇的人群包围起来。 “他的特长就是做其他人都做不到的事。”奭葵低声说，略显稚嫩的脸上一片愁云。 “重点不是如何，而是为什么。”汐咬着牙说，“他一定有一个做这一切的理由。” “难道不是找到塔里昂？”宫夜说。 “找到塔里昂是最终目的，但不是他使用这种方式的动机。”汐摇着头，“我本该知道，我本该和他在一起。” “不是你的错，在此之前没人知道会这样。我有也责任。”滢是唯一有资格安慰她的人。汐代表着必行之善，滢代表着必要之恶，她们负责规范光逝的所有行为。“如果要找到他，我们得尽快梳理一下事件。”她说，“他在夜总会里找到上了什么人？” “军人，毫无疑问。”奭葵说，“虽然他很擅长化腐朽为神奇，但也绝对不可能领着一帮乌合之众击败猫头鹰商会的士兵。” “假设奭葵说的没错，他在用某种方式招募了这些军人后，是先在这里和敌人交战，还是先去了那个毒窝？” “虽然从当地网络消息推断，毒贩子据点爆炸的时间晚于这里的枪战，可鉴于他之前在古董店的意外发现，毒窝的可能性较大。”汐也开始思考，“他在这里找到了什么，然后又决定回去炸毁毒窝。” “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到这里来乱开枪。”比丽居金将“虽然是个可憎的疯子”这句话留在了心中，“他找上了那个‘帮派据点’中的一个人，如果你们之前的猜测没错，那么那个人多半出售这种胶囊药品。并且他不可能事先得知此事，所以你们所说的‘军人’很可能也牵扯其中。” “固体原能胶囊可不是路摊玩具，为什么会在小混混手中出售？”滢沉吟道，“除非塔里昂是个白痴，否则他不可能把胶囊直接交给他们，所以他们只是下游经销商，只能在有订单时拿到货。他一定循着这条线索在行动。”最后一个他指的光逝。 “所以现在的问题就是，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比丽居金看了一眼被裹着动力装甲的士兵重重包围的“作案现场”，说，“我觉得现在不是个探查现场的好时机。” “那个……”风信子半举起一只手，插话道，“被团团围住的那个机器人的伺服器又重新联入了网络……猫头鹰商会的人似乎要检查这个机器人了。” “你能抢先一步进入它的记忆体吗？”汐问。 “我正在扫描。”她点点头，“需要禁止其他人的连入么。” “如果能让猫头鹰商会晚一点了解详情，或者根本无法了解详情，那再好不过，但不要做得太显眼。”汐说。 “可是并不只有猫头鹰商会在尝试连入，还有一个信号正试图从更高权限的地方进入记忆体。它速度很快，我必须破坏一些数据通道才有可能阻止它。”风信子为难地说。 还有一个？难道是血刃武士？汐不由得这么怀疑。“你有几成把握？” “十成。”作为联邦军事AI的最高杰作之一，风信子第一次在话语里表现出了果断的自信。 “那就动手。” 风信子挪开视线，没有回话，想必是需要调用更多的资源来达成任务。大概过了二十秒，她再次开口：“记忆体里只有基础程序与城市自动巡航货柜的导航地图。奇怪的是，它的活动记录竟然没有被清理掉，里面显示它的遥控信号源。呃……” “怎么了？”汐看她双眉一蹙，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我为了不暴露行踪，只阻隔了一小部分数据流，显然还没能对那个未知信号造成真正意义上的麻烦。”风信子道，“它在攻击我。” “严重吗？” “我能对付，只是……”风信子连眼睛也眯了起来，“这和攻击巨浪姐姐的病毒非常相似。而且敌人的运算速度很快，只可惜我现在不能调用母舰的资源……” “不要和敌人纠缠，如果我们已经取得了有用的信息，那就撤退。”滢说。 “还不行，我还没能解析这个遥控信号源的坐标。”风信子猛地瞪圆了眼睛，将功率又提升了一个等级，“再给我十秒。那个被损坏的机器人的内部传输线路承受不起太大的数据流量，我还能支撑一会儿。” 其他人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默默地注视着她，期望她能给出好消息的同时能全身而退。 “完成了！”风信子兴奋地打破了沉寂，她的兴奋甚至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本来他们这个小群体就是个相当惹眼的存在，她这一喊，将更多的目光吸引了过来，迫使汐不得不拉着她撤离。他们快步赶路，一句话都没说，径直回到了租来的箱型车上，汐这才给风信子时间讲述她的发现。 “这个遥控信号源的位置很奇怪。”风信子第一句话就不是什么好兆头，“在天上。” “这里没有‘天’。”滢挑眉道，“你是说城市的另一面？” “嗯……”AI用了一点时间来组织语言，“不，应该说是在城市的正中央，这个小行星的圆心所在的平面上。” 汐下意识地抬头从前挡风玻璃看出去，但她看到的也仅有一座倒垂的城市罢了。如果二十公里外真有什么东西，只要它不够大，那她也很难发现，更别提如果有什么光学隐形设备了。“是一个飞行平台或者飞行器？”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风信子略带歉意地说。 “你做得很好了。”汐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一边思考光逝会不会比他们知道更多。没有风信子的帮助，他恐怕要破解遥控信号源坐标也不容易，考虑到当时猫头鹰商会派出的“军队”正在攻击他们，想必时间也不怎么充足。她有理由相信，光逝知道的也不多。她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光逝会去炸一个帮派据点，他的行为缺乏合理性但具有强烈的目的性。滢的看法是，他是去抢钱的，因为下游毒贩据点是金额与危险度的平衡达到黄金点的选择。 总而言之，对光逝下一步行动最合理的推断是，他会去买或者抢一架能抵达小行星中央的飞行器。可仔细一想，小行星中空部分广阔，他拿到的坐标又不精确，在缺乏军用反隐形装备的情况下，坐飞机在天上乱逛可能不是那么明智的选择。而且天空中已经有不少飞行器了，但还没听说有莫名其妙撞毁的。 比丽居金认为他们应该先收集情报，看看“天上”究竟有没有什么众所周知的浮空平台。例如她能想到的就有重力生成器和气候控制设备。她说得没错，风信子很快就在猫头鹰商会的网页里了解到这两种人造环境必不可少的设备的存在，都在天上，并且给出了准确的坐标。它们共用一个约一平方公里的悬浮平台，该平台被刻意隐形，除了护盾没有其他保护措施，也不由任何商会掌控或驻军。一般也没人会来打这个平台的主意，毕竟给丹桑造成毁灭性的大麻烦对任何混黑道的人来讲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那么，我们要去那个平台上？”宫夜盲目地透过窗户搜索那个平台的位置，当然一无所获。 “我想是的。”汐说，“就算塔里昂没有在那上面，我们应该也能找到线索。问题是，那个平台虽说没有驻军和安装武器，也好歹有警报系统与护盾，就算我们找到它的准确位置，也不容易靠近乃至降落上去。这里的绝大部分飞船对单兵肩扛式对空导弹可没什么免疫力。” “也许……有其他的办法。”滢轻抚下唇，快速对光逝的所有极端行为做了个粗略分析，得出的结果让她有点心神不宁。“我不知道他究竟会用怎样的手段做到，只是感觉，如果没人能约束他，他大概会……” 话音未落，答案就已揭晓，惊天动地到不可能被任何人忽。 第65章 暴力破解 - 航向黎明 - Joker 霍秦有强烈的预感，眼前的瘸子是个境界守卫，传说中艾隆纳耶人最强大的军人。若非如此，任何理由都解释不了光逝能轻易将一个人物理意义上毫不夸张地拍得粉碎。就是那个约莫两百斤重的强壮大汉也被光逝一拳揍飞了足足二十米远，别说什么肋骨骨折了，其心脏和肺直接从炸裂的后背喷出，就算医学再先进个一百年也救他不活。这还是光逝处于瘸腿的情况下，霍秦根本无法想象他完全健康时又是怎么个情况。 毒贩帮派据点在爆炸声中轰然倒塌，被锁在里面的一百多名帮派分子必然无一幸免。光逝让他们每人上交两万CR来保住自己的手脚，但从未承诺会饶了他们的性命。霍秦在这几个小时里杀的人比他之前一生中杀的人加起来还多，赚的钱也是，即使光逝抽走了相当一部分叫人购置了一批防空导弹。 “这里的重力有效区域是地表以下五百米至地表以上四千米，而这种老式导弹的有效射高是标准重力下六千米。只要能离开重力区，剩下的都不是问题。”光逝一瘸一拐地上车，命驱车前往下一个地点，“可能飞得不是那么快，不过追上一个一平方公里的庞然大物绝对没问题。” “你想……直接发射导弹摧毁这里的环境控制组件？”有士兵愕然道。 “你见过有星舰被几枚防空导弹摧毁过么？”光逝脸上的鄙夷是如此明显，“当然不是，我只是想在天上放几朵烟花，然后所有的蠢货都会飞到天上去围观，那时我们就能大摇大摆的跟在后面进入飞行平台了。” “可是你还不知道它究竟在什么地方，它的位置是保密的。”霍秦说。 “怎么会！”光逝故作惊讶，“猫头鹰商会的网页上可是明确给出了它的坐标以警告其他人不要靠近。难道这坐标是蠢猪看不见，聪明人才看得见？” 霍秦恨得咬牙切齿，但他之前才拿到了一大笔钱，现在发作不太合乎情理。他还意识到一件事，光逝的嘲讽基本都是冲着他来的。这瘸子看似大大咧咧满嘴放屁，实际上非常注意自己的言辞和嘲讽对象，借由金钱和出色的行动能力控制着人心。霍秦有一点不好的预感，只是说不出来究竟是什么，而且他就算想出来一个必须离这瘸子远点的理由，其他刚刚拿到钱，此刻胃口大开的士兵未必就会听。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座约四百米高的联合式建筑，这种建筑在伊休那这样的繁华星球上只能算小矮子，可是在丹桑，这已经是不得了的巨人了。这座地标建筑的具体用途霍秦说不上来，光逝也毫不关心。他只命令所有人扛着导弹，尽可能不引人注目地前往楼顶。在乘电梯抵达最高层后，他们又砸坏员工通道的门锁，顺着不锈钢楼梯继续前进，直到进入一般不允许进入的顶层停机坪。 三个起降平台里目前只有一艘改装过的运输艇停在那里，霍秦看见它的时候吃了一惊，因为它的涂装正是猫头鹰商会的涂装。当他看见坐在运输艇侧门的小楼梯上的机器人时，他吃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因为他从来没看过脑袋这么大，散发着浓厚怨恨气息的机器人。 “哈哈，所以说你还是给我弄到了一艘猫头鹰商会的运输艇。”光逝对机器人说。 “哼，‘弄到了一艘运输艇’。”机器人用经过精确调校以同时表示出不屑，厌恶，讽刺，愤怒，沮丧，忧郁等负面情绪的声音重复道，“说得好像这是个多么难的任务似的。它只是停在那里，然后我就把它开出来了，能有什么挑战？我左半边的二极管疼得厉害。” “这是谁？”霍秦不愿靠近这个机器人。 “这是……” “不劳费神介绍，反正他也不会喜欢我。”机器人说。 “如您所愿。”光逝说，“这是一台自走电子郁闷仪，所有忧郁症患者的好朋友。毕竟，看着它，任何人都会觉得自己的生活多么美妙。” 机器人发出了诡异的哼唧声。 不管怎样，霍秦还是不愿意靠近它。 光逝让所有人把防空导弹堆在一起，拆开包装，然后站到一边抽抽烟，聊聊天，把一切工作交给他就是。他坐在地上，三下五除二地将肩扛导弹都组装在一起，又拆开它们的某一部分，用万能手环捣鼓起来。没人能搞懂他在做什么，光逝也从不解释，但没人为此感到困惑。 “搞定。”光逝将导弹发射器全部斜放在天台边沿，又将脚边的零件踢散，便宣布大功告成。 “那些你拆下来的零件是干什么用的？”霍秦谨慎地问。 “啊……那个啊，我毕竟不是专业技工，总是有一些零件拆下来就装不回去了。”光逝坦然承认。 他的诚实让霍秦青筋乱跳。天台上现在有十六枚肩扛式防空导弹，如果它们出了什么问题同时爆炸，就算没有直接命中人体，冲击波也足以致命。“你确定你不需要再看看？”霍秦说。 “不，要不你去看看？”光逝说，“挺无聊的，就是一堆电线，总是让我感到疲倦。所有人，站开点。”说罢，他夹起拐杖，横过左腕，就要用右手去碰那些全息按钮。 “你他妈要干什么？”霍秦叫住了他。 “我他妈什么都没干。如果你不总打断我的话，我已经干了很多事情了，比如给你家添个大胖小子。”光逝回过脸，无情的讥讽道。 “我不会让你发射这些导弹，直到你把所有零件都装回去了！”霍秦严肃道。 “就算我把这些零件装模作样的塞进去，你也不知道。”光逝一脸怪相，指出了这个严重的漏洞，“能怪谁呢？毕竟读书少的不是我。” “你……” “好啦好啦。”有其他士兵上来劝架，避免霍秦被气得脑浆炸裂当场暴毙，“光逝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已经证明了他相当有能耐，不是么？而且他自己也在这里，他总不会想害死自己吧？” 这可难说，霍秦心道。而且这家伙是个境界守卫，谁知道他能邪门到什么地步？不久前霍秦才亲眼目睹他用原能挡住了子弹。不过更令霍秦担心的是，他的兄弟们对光逝有点太过于放心了，他知道这些当兵的大老粗脑子都不好使，但他们也不是三岁小孩，没那么好骗。光逝能这么快的融入他们，一方面证明了他的确有两把刷子，另一方面……他肯定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拆掉的是它们的弹道计算机，这样我就能让它们相信自己是在广阔的旷野上射击南迁的候鸟，而不是在封闭式城市里乱飞。”光逝解释道。 “你本可以早一点说。” “人的脑容量毕竟有限。” 霍秦刚意识到光逝话中的讽刺意味，后者就按下了发射按钮。十六支导弹发射器同时轰鸣起来，将肚子里的柱状物合着硝烟吐出。导弹出膛后，没经过固定的发射器在反推力的作用下骨碌碌乱滚，或是撞在一起，或是直接滚下天台，坠向四百米外的大地，希望它们不会正好掉在什么人的脑壳上。 导弹升空速度很快，大约五秒后就摆脱了重力束缚，径直飞向另一边的城市。所有导弹的发动机在四秒后停止了工作，但导弹身处无重力区，仍然保持着之前的速度向目标进发。 “咚。”光逝轻声说。 轰隆！！！ 十六枚导弹几乎同时命中了那个隐形的平台，而就在一秒前，它们也触发了平台的警报。但是有什么用呢？护盾升起的速度太慢，导弹群轻易的完成了的袭击使命。很难说它们对那个平台造成了什么致命打击，但霍秦相信，几乎整个丹桑的人都听见，甚至看见了在空中突然显形的巨大平台和上面绽放的火花。 “快快快！跑跑跑！”光逝就像故意按了邻居门铃的死屁孩一样一瘸一拐地钻进了运输艇。霍秦和其他人在因仰脖子太久稍微有点酸疼后也登上运输艇。负责驾驶的是那个忧郁的机器人。 就像捅了马蜂窝似的，属于猫头鹰商会专用的停机坪在三分钟后有数十架种类不同的飞行器起飞，其他几家大商会也有同样的反应。一些朝着光逝他们这边来，更多的朝着环境控制平台飞去。 “别看了。”光逝用拐杖把霍秦钩到座位上，“快些换衣服。” 霍秦低头一看，只见每个人的座为上都放着猫头鹰商会的雇佣兵通用套装，有点旧，还有点霉味。 “我们这是要……” “不管你在想什么，总之没错。”光逝打断了他，“等干完这一票，我们就出名了！” 运输艇的拟态隐形系统预热完毕，整艘飞船和环境融为一体，两个主发动机与两个辅助发动机带动机身轻轻一震，离开了起降平台，无声无息的飞离了前来搜捕的部队的包围圈。 第66章 亿分之一 - 航向黎明 - Joker 和某人不算计划的计划一样，没人来注意这艘混入机群的运输艇。他们跟着猫头鹰商会派往环境控制平台的机群，轻而易举的通过了护盾，悬停在半空中。其他运输艇开始投放各个商会的部队，他们快速整队，而后分批分次从平台上凸起的下行通道入口进到内部。能这么快动员和出动的都是各个商会最说得过去的部队了，不难看出他们很多都是军人，而且是不久前，联邦政府成立时对旧时军队的大裁军中被强制退役的军人。 “你和我们一起来吗？”光逝问开飞艇的那个打头机人。 “不，我左半边的二极管疼得厉害。”机器人回答。 “那你接下来打算干吗？” “不知道，到处闲逛，多半是回星港工作，除非有人需要我把脑袋塞进水桶里。”机器人半死不活地说。 “似乎不怎么有趣。” “是啊，人生嘛。”机器人叹道，“我曾以为自己能当电影明星。我参加过一部叫星球大战的电影的一个角色的试镜，最终导演却选了那个呆头呆脑的R2D2。人生呐。” “好吧，不管怎么说，愿诸神保佑你。”光逝打开舱门，示意霍秦他们索降至平台上。 “诸神讨厌我。” 霍秦带头跳出了运输艇，那个机器人又说了点什么让人恼火的话，可他已经听不见了。光逝最后一个降落到地面，随后，悬停上空的运输艇一摇一晃地挪动到更远离大部队的地方。 就像来到这个平台上一样轻松，光逝一行人没遇到任何阻力就进入了飞行平台的内部，明明只要有人来问问他们的名字或者ID就会露馅。不过他们能畅行无阻的只有第一层罢了，在内部散开的部队于所有前往更核心处的地方设立了关卡，只有一部分工程师和看似身份比较高的内部人士能通过。 “我还以为这些家伙会一窝蜂的冲到受损区域呢。” “他们也许不像警察那样擅长处理犯罪与恐怖事件，但是也不是白痴！”霍秦道。 “我可从没说过他们是白痴，只是认为他们脑袋里除了肌肉什么都没有。”光逝用枪代替了拐杖，尽量不让其他人看出太多破绽，“无意冒犯，我不是在说你。” 霍秦握紧拳头，抑住怒火：“这里实在是太大，就算塔里昂真的藏身于此，凭我们这点人也抓他不到。” 光逝没有反驳，因为霍秦说的是事实。他起身沿着四面皆是光滑金属的通道跛行了一段距离，思索是否，如何寻求帮助。他很快拿定主意，调出万能手环的操作界面，选取了风信子的头像。 “……光逝？”风信子诧异的声音很快传来。 “嗨，日安！”光逝抬高音调，说，“你在哪呢？” “这是我的问题才对吧……你在哪呢？”风信子反问道。 “我在天上的那个大饼里呀，这不显而易见嘛。”光逝说，“需要你帮个忙，你能进入这个平台的内部网络吗？” “唔……”风信子迟疑了一下，“不，似乎没有无线接口。汐小姐让我问你你想干嘛。” “随便走走，不干嘛。”光逝说，“那有什么办法让你接入呢？” “这个，我能从所有已知的信号口接入，如果你能找到任何种类的终端，我就能通过你的万能手环黑进去。”风信子说，“汐小姐说让你回来。” “好，我这就去找一个终端，一会儿给你电话。” “等等！汐小姐说你不要乱来，喂，喂――” 光逝切断了通讯。 “你还有同伙在这？”霍秦警惕地问。他想起之前光逝说的独角兽战列舰的事情， “嗯，让一个瘸子单独出任务多危险啊。”光逝点头，“我需要找到一个内嵌终端，不管什么都行，气闸控制，温度控制或者能源调配，工程维修备用接口等等。” 十个人当即四下散开，沿着墙壁搜索符合的端口。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复数的终端器，可是没一个是能用的。他们发现这一层能用的端口都有人把守，或者被其他工程师占用，这样一来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入侵根本不可能。 “该死，早知道我们就穿技术人员的服装下来了。”光逝抱怨道。可抱怨也解决不了问题，他又在万用手环上接通了风信子。“就算没有终端，你就不能给力一点，直接入侵这里吗？” 你就不能给力一点，找到一个终端器吗？这话风信子当然没敢说出口，只能在脑子里想想。“真的不行啦。”她说，“做不到的。这个环境控制平台年代久远，很多输出输入的端口都停用许久，唯一有信号输出的就是温度调节和重力场生成器，但这两种设备的信号输出端口无法用于网络入侵呀。汐姐姐说你再这样她就生气了。” “那就对着这里来一炮吧，一了百了。”光逝说，“我看着像怕她的样子吗？” “啊？不行不行不行，绝对不行！”风信子连声拒绝。 “那你还有什么用？” “我……”风信子被他哽得够呛，片刻的呆愣后，意志也消沉了下去，“是啊……嗯……我好像没什么用呢。” “你能意识到这点也算是个进步。”光逝残忍地挂断了电话，继续思索对策。 忽然，通道另一头的房间里响起惊呼，接着，照明灯一盏一盏的关闭，黑暗很快笼罩了整个空间。光逝无需夜视仪便可在黑暗环境中自由活动，其他人则需要一点时间来打开夜视仪。 “发生什么了？”有人问。 “重力消失了。”光逝最先察觉到引力的减弱，说，“这里的电源被什么东西干掉了。”因为猫头鹰商会的作战服不是为太空战开发的，脚底没有吸附设备，光逝他们一个接一个的飘了起来。“这是个机会，备用电源应该很快就能启动，趁着商会的人还没适应情况，一口气突破过去。” 在不用双脚触地的时候，光逝的行动能力倍增，借助健壮的双臂将身体一口气送出老远，顺着通道原路返回至一个中转大厅。果不其然，突然丧失引力让商会的雇佣兵乱成一团，他们中的小头目正努力重新整队，让所有人重回岗位，但还需要不少时间。光逝带着九名他连名字都记不住的腐败军人蹭到闸门边，正要往里钻，不料却被一个小队长看见。 “喂，你们几个！”那人喝道，“你们几个是哪个小队的？” “我们不是士兵，我们是工程师。”光逝的谎话张口就来，“下面的能源设施出事了，要是我们不赶快去接手，整个小行星都会陷入大混乱！时间紧迫！” 小队长明显犹豫了，他很难相信这个人的鬼话，但又怕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他担待不起。最终，他屈服于稳妥的选择，低声说：“好吧，你们进去吧。” 光逝转头就走，贴着天花板，顺着斜率略大的坡道往下飞。他的行动速度被霍秦等人拖慢了不少，就像他在地面上拄着拐杖拖慢了霍秦他们的速度一样。他们总算下到了负二层，这里能搭乘升降电梯和轨道列车前往平台的各个功能室，只是因为断电，滞留于此的人除了往上，哪儿也去不了。 负二层里大多是非战斗人员，他们没佩戴夜视仪或者战术护目镜之类的东西，所以一停电就只好用上万能手环的照明功能来驱散黑暗。这里总共也没几个人，更多的工程师和商会干部已经下到平台深处，零零散散的光柱在空旷的大厅内晃来晃去，好半天才有人注意到光逝他们的存在。 “你们怎么在这里？”第一个发现光逝等人的男性发声询问，“不是说了让战斗人员看好各个出入口，不要随意进入么？” 回答他的是能量武器的闪光和妖异的等离子，这人的胸口就多了一个大洞，从此往后，空气再也不需要绕远路从鼻孔进入肺部了。处于失重状态下的光逝似乎完全不受影响，连续扣动扳机，精准的射杀了视线里的每一个敌人。 “停电了，就算现在我们有无数个终端可供选择，可一点用场都派不上。”霍秦说，“真不敢想象没了重力系统的丹桑现在是什么鬼样。” “鬼样？得了吧，是天堂才对。你可以把自己想象成超人，用脚一踏就能从城市这边飞到那边，简直能圆了童年的英雄梦啊。”光逝顿了顿，补充道，“前提是飞到一半的时候电源不要重新上线。” “可是为什么会停电？这种城市级环境控制设备应该有非常多的保险措施，除非人为破坏，否则这类设备全部瘫痪的概率只有数亿分之一。” “吼吼吼，从探索频道里知道的？”光逝揶揄道。 面对这种不软不硬的讽刺，缺乏嘴炮经验的霍秦只能伸着脖子干瞪眼：“你……你有知道些什么？” “嘘！”光逝突然伸出手指示意他安静，声音也变得严肃，“听。” 霍秦初以为他又在开什么玩笑，但很快注意到远处传来的朦朦胧胧的嘈杂声。“什么情况？”他问。 “打起来了。”光逝说，“多半是血刃武士。” “那是啥玩意儿？”霍秦疑道。 “一群连哥特和非主流都分不清楚的朋克中二青年。”光逝撇嘴以示不屑，“就是那种梳着油腻腻的恶心发型，每天喝很多咖啡，除了抱怨什么都不会的神经病。别担心，他们很好杀。” 第67章 船到桥头 - 航向黎明 - Joker 话是这么说，简单二字也是相对于境界守卫而言，光逝可不想用这些只会些三脚猫功夫的腐败军人去试试血刃武士的刀锋。他当即下令让所有人撤退，顺便从腰带内侧抽出一支纳米剂握在手里，以防万一。 “电梯怎么启动了？”霍秦经过电梯时猛然发现一片黑暗之中，电梯的指示灯竟然发出了亮光，并且显示电梯正在不停升高。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光逝在他身后驻足，“妈妈说莫名其妙的电梯总是带来灾难。” “你觉得除了先一步下去的各大商会的人外，还有什么邪恶的玩意儿会出现在电梯里？”一个士兵打了个寒噤，“不可能吧？” “但愿如此，不过里面要是爬出来一只女鬼什么的可就太棒了。”光逝顿了顿，“引力场正在增强，依照这个强度，大概会恢复到0。6G。” 0。3G就足够穿着重装备的军人们脚踏实地的战斗了。在轻飘飘的感觉逐渐散去后，所有正常人都舒了口气。此刻他们才有一种能把握自己命运的自信。 “离电梯远点。”光逝说，“做好准备。” 众人按吩咐躲进由板条箱堆成的并不牢靠的掩体，屏息凝神等待电梯抵达该楼层，据光逝估算还有两分钟的时间。电梯能运行，甚至引力场也恢复了一部分，但灯光却没恢复，说明这不是备用电源上线，更不是工程师解决了所有问题，而是预示这场停电是管理电路的电脑或者其他什么智慧设备遭到攻击进而导致的能源瘫痪。不过风信子说了这里没有可供外部入侵的接口，虽然说了她很没用，但光逝打心底还是相信她的。那如果真如光逝所想，那又是什么人用什么手段瘫痪了电脑？ 如果他现在有机会和那个大头机器人谈谈，就会发现其实这一切并没有那么复杂。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了负二楼，除了光逝外的所有人都咽了一口唾沫。厚重的闸门向三个方向滑开，里面的东西伴随着电动机和铿锵声大步迈出了宽阔的碟形升降平台，来到更宽阔的空间。这玩意儿竟然是个相当具有视觉冲击力的仿蜘蛛机器人！它的头部有遭到武器攻击的迹象但依旧完好无损，四肢末端沾满的鲜血碎肉声明了它不久之前才饱饮鲜血，而且渴望更多。不用怀疑，这是块硬骨头。 与剑齿虎智能战车略微相似，但多出两条腿而且大上一整圈的机器人挤出电梯后就停在了原地。没人会天真的以为它是电池没电或者遥控信号不好才停下来的。通过夜视仪，任何人都能看见投射向四面八方的红外光拉成的大网正扫过整个大厅。 隐藏失去了意义，现在最正确的决策只有一个了。“跑！”光逝高喊，同时将纳米剂注入了大腿。他运气全身气力试图奔跑，却差点摔了个狗吃屎。他立时察觉到一个令他窒息的状况，原本立竿见影的纳米机器人现在只稍微缓解了一点他的疼痛，那一点点的改善就像蜈蚣少了一条腿般不足为道。没人能帮得上他，光逝唯有放弃奔跑，改为狼狈地单脚跳。借助惊人的力量，他的移动速度仍旧超过了其他人。 逃跑的命令对蜘蛛机器人来说等同于开火的命令，它甚至没有转身面对光逝他们。它的侧面安装有一个球形炮塔，三管联装的30mm机炮锁定了目标，奏响了死亡乐章。供军人们藏身的掩体第一时间被粉碎，炮弹命中地面激起的火花以蛇形快速向前蔓延，很快就咬住了其中一个士兵。还没人来得及像电影里面凄厉地叫出那人的名字，他心脏以下的地方就只剩下原来的五分之一左右了。 霍秦和剩下的人紧接光逝之后拐进了最近的一条走廊，好歹算是避开了直接火力。“我早说过不应该和塔里昂这种人正面冲突！”霍秦这次是真的急了，“我们他妈都会被你害死在这！” “什么？我们会死？”光逝瞪大眼睛，惊讶道，“这可是个大问题，我还没买意外保险呢。” 两人一来一回间，蜘蛛机器人迈着密集的铿锵脚步朝这边迅速逼近了一小段距离，它的体型较大，不可能挤进这种只供基础形态的艾隆纳耶人行走的工程通道。不过鉴于它很有可能是这里的地头蛇塔里昂搞出来的玩意儿，自然另有高招。它隆起的腹部末端下方忽然开启一扇小门，三只圆盘状机器人从里面掉出，触地的一瞬间就马力全开，闪电般向众人驶来。 光逝都懒得命令其他人开火，自己飞快地举枪打出三个短点，精准覆盖了三个小机器人。他心想手里的枪对付那只大机器人有点困难，但在之前的实战中证明能击穿装甲车薄弱环节的步枪怎么也能对付几个小机器人吧？ 或许萌生这种念头即使失败的开始，不，光逝猜得也没错，他手里的步枪的破甲模式的确能射穿这些小机器人，但是在射穿这些小机器人前，那些橙红光束还需要穿透一面蛋壳状的薄膜。 “艹，护盾？” 能量束的撞击导致护盾局部被加热显现出橙色高光，而攻击之后，护盾上的光斑如同对玻璃哈气造成的水雾那样慢慢消失。这是老式刚性护盾的特性，因为盾面导热慢致使抗击打能力差等原因饱受诟病，与现在配置给小队工程师的刚性护盾的性能有云泥之别。但别说新式的刚性护盾了，光逝手里根本就没有破盾武器，因为手雷和枪榴弹早在和猫头鹰商会的殊死搏斗中用光。 盘状机器人分别向探头探脑中的光逝射出一束光，在他的视界里呈现绿色的光束瞬间命中了他的额头。光逝短促惊呼一声，闪回了拐角，下意识捂住刺痛难耐的额头。机器人发射的竟然是货真价实的激光。与现在普遍使用的粒子束、混合能量武器不同，以光速飞行的激光是谁也躲不开的。可激光能量效率很低且易受干扰，在消耗同等能量的情况下威力远不及其他种类的武器，因此除了偶尔用于小型星舰的反导外，很少出现在战场上。 这是个好消息，光逝相信猫头鹰商会的盔甲还不至于被激光轻易烧穿，想要起效果必须持续照射。然而这些小机器人有护盾这个坏消息把好消息轻易掩盖过去了。和家庭自动清扫机器人差不多大小的玩意儿怎么可能塞得下任何护盾设备？除非使用护盾转移技术才能做到。而能量场传输技术是相当先进玩意儿，所有已知种族里只有艾隆纳耶有实装，一个地头蛇怎么可能搞得到？难道也是从旧党手里搞到的？但从几次和血刃武士交手的情况来看，这不太现实，因为血刃武士的动力装甲没有卫戍者在团队合作方面的功能。 为了不被激光直接烧掉脑袋，光逝也带上了一股霉味的头盔。全队人只有他没戴了。他再次探出头，发现原本疯狗般奔来的盘状机器人停止了机动，像是程序出了问题一样来回摇摆，而远处的蜘蛛机器人也不再朝向这边的走廊口。 “援军已到。”光逝说。 “什么援军？”霍秦问，而他真正想问的是他们能不能活着回去。 “灭虫公司。”光逝抓住时机嘲讽他，“专门对付蜘蛛和蠢货的那种。” 大厅那边传来了清晰的交火声，当然还伴随有尖叫咒骂以及作战指令。这次光逝更大胆的将身体探出掩体观察战况。如他所想，第一波冲到这一层的正是受到血刃武士攻击而支撑不住的本地商会雇佣部队。现在他们腹背受敌，相当难受，不过还是凭借人数优势硬撑着移动到了大厅角落，借助两根坚固的承重柱展开便携式掩体，准备打阵地战。 血刃武士的登场要比雇佣军威武霸气，好歹是缩水版境界守卫。只见两道虚影紧随最后几个雇佣兵冲进大厅，血红的单分子震动刀三两下就将敌人切成块，接着毫不含糊地杀向那只大蜘蛛。他们的战场信息处理能力也很优秀，第一时间就能识别谁才是高危目标。 那机器人也不是徒有其表，两条前肢高高扬起，待血刃武士接近，唰唰地连番刺出，震得金属地面咚咚响。配合那两门转管机炮和撤回的盘状机器人，大蜘蛛也没费多大力气就逼退了血刃武士仓促的进攻。 光逝暗道机不可失，推搡了一下霍秦的肩膀，示意他跟着自己冲出去。后者正沉浸在混乱和悲痛中，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光逝的指令。待指令传达给全队，光逝竖起右手三根手指，随后变成两根，很快就只剩最后一根。光逝带头跳出拐角，他很想用跑的，可客观条件不允许。剩余八名军人跟着他在黑暗中一路冲到离电梯最近的平台上，这里进可切断通往电梯大门的道路，退可沿着陡峭楼梯龟缩至二楼，是现阶段最理想的位置。 剩余的血刃武士也尽数涌入厅内，光逝隔着老远都能听见他们快速运动时装甲发出的电机低鸣。两处最适合据守的位置都被占领，但血刃武士们仗着装备先进，强闯雇佣兵的阵地，一时间占了上风。 “射那些铁罐头！”光逝说，“不要让他们把那些商会的伙计们干掉了！” 霍秦也不蠢，这种局势下比起三方平衡，还是四方平衡比较好。他当即带领战友向血刃武士开火，支援商会的雇佣兵。 光逝在此过程中一直紧密注意机器人的动向，那大蜘蛛在电梯门前踌躇了一小会儿，大概是在犹豫先歼灭人数较少装备也不行的腐败军人，还是先打压血刃武士，先干掉最强的一方。它最终选择了后者。它将所有的红外线都收束起来，向血刃武士们集中，片刻调整后，可以比肩中型坦克的火力一股脑的砸向了血刃武士，射击与爆炸的强光几乎将半个陷入黑暗的大厅都照亮了。 看到这，光逝立刻下令停火，减轻血刃武士的压力，好让他们不至于那么快被消灭。他对血刃武士的正面团队战实力不甚了解，还不知道他们能承受多强的压力，因此不敢过于紧逼。可霍秦他们刚停火，大机器人就抛下了血刃武士，转而冲向他们。三枚榴弹眨眼就招呼在平台近旁，掀翻了这里安置的一些用处不明的操作平台外，还掀翻了好几个士兵。 “后退！后退！”光逝自己腿脚不便的情况下还拽着一个被冲击波震得七荤八素的士兵往楼梯上撤退。这大蜘蛛的狡猾程度有点超出预料，如果它不是有人直接遥控，那就一定拥有独立的高智能AI，量产的战斗机器人很难有这么复杂的战场应变能力。 待机器人冲至平台附近，血刃武士们也改变了策略，除了少数负责压制雇佣兵的成员外，其他人接二连三向电梯扑去。他们的目的和光逝一样，是逮到塔里昂，一抓住机会就要开溜。机器人显然不怎么喜欢他们的做法，它不再试图抹杀光逝他们，而是迅速退回电梯前方，像是保护孩子的老母鸡一般撑开肢体，阻击上前的血刃武士。 “耗子就要溜过去了，打，快打！”光逝攻击血刃武士的时候格外积极，举枪就是一顿猛射，将一个差点就从大蜘蛛胯下溜过去的血刃武士逼停。其他士兵快速响应，和机器人一起拦截血刃武士。 这么耗下去可不是个办法，得到喘息之机的雇佣兵们肯定已经呼叫了支援。等他们的增援抵达，血刃武士就算抵挡不住也能来去自如，光逝他们可就走不了啦。虽说汐、滢和奭葵都是强悍无比的战斗力，但在空域被封锁的情况下，光逝可不觉得她仨能进得来。 “你说的那个什么鬼武士好像又跑回去了几个！接下来怎么办？”霍秦见光逝一直没说话，低头来询问下一步指令。现在场面极其混乱，光逝还能分出究竟是谁在打谁，他可就搞不那么清楚了，想必雇佣兵也一样，对他们来说，现在就是四方混战，到处都是子弹在飞。 “我还在想！”光逝说，“不用管那么多，只要看到在动的东西你们就开枪！” “你还要冲进去抓塔里昂吗？”霍秦提高嗓门，盖过战斗的喧嚣，“我们连他的毛都找不到半根！” “是，是！我知道！而且我不是去找他的毛。”光逝回答，“那家伙跑不了，现在这环境控制平台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包围起来了吧。” “那你有想过我们怎么逃跑吗？” “没有，我信奉船到桥头自然直。”光逝的态度让霍秦脑门青筋乱跳，“或者沉。” 第68章 传送大法 - 航向黎明 - Joker 在狭小且地形不算复杂的空间里，战术的价值远远低于个人能力的价值，而面对血刃武士和机器蜘蛛的双重压力，就算光逝也玩不太转。他再次联络风信子，但这整个区域都受到了之前并不存在的强电磁干扰，如果风信子注意到了这一点，那她多半也在努力联系他。 这样的干扰能阻止光逝与外界取得联系，却阻止不了已经收到消息的雇佣兵们涌入这里。在混战持续到第六分钟时，支援的雇佣兵带着更齐全的重型装备杀入了大厅。他们甚至带来了两台被称为机甲的单兵外骨骼装甲放大版，也算是七大氏族曾经使用的警用二足协同防爆装甲的升级版。这种装备在依塔纳斯帝国和奈德奈尔帝国（迦沙利人）比较流行，制作也非常精良，还算有点用处。至于被本地雇佣兵开出来的两台机甲就是最粗劣的仿制品。不过有什么关系呢？只要火力足够，其他任何瑕疵都可以暂时忽略。 火力猛增的雇佣兵一改之前被血刃武士压着打的颓势，反过来攻击血刃武士，不仅将他们逐出临时阵地附近，还干掉了两个。血刃武士的装甲已经不足以直接耐受如此凶猛的火力，他们一边躲闪一边向光逝他们靠拢，最后缩进了光逝他们最初藏身的走廊口。雇佣兵击退血刃武士后信心大增，他们开始展开半月包围阵型压缩大蜘蛛的活动空间。 机器蜘蛛的性能直逼剑齿虎，可奈何雇佣兵重火力齐全，在三个小机器人的骚扰帮助下还是陷入了苦战。它的能量护盾逐渐见底，部分攻击直接已经作用在了本体上，炸得细碎零件四下飞射。大机器人的还击效果逐渐减弱，它不断后退，直到屁股顶在了电梯外门上。它终于无路可退，又硬吃了两发破甲榴弹，两只右腿登时被削断。 正当商会私军几乎锁定胜局，成为无可撼动的舞台主角时，几道亮红光束从大厅更深的处飞来，径直在两台劣质机甲的一台胸口上开了个透明窟窿，同时离子化了处于一条直线上的好几个雇佣兵的一部分身躯。光逝诧异地扭头查看，半电子化的瞳孔调整妥当后，他在黑暗中瞧见了四个奇形怪状的拼装机器人。它们个头有犊牛那么大，外形各异，甚至连用的履带都不一样，但有一件事物完全相同，那就是放置在主体右前方的一门等离子炮。 它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光逝抱着这个疑问凝视它们出现的方向，五官都错了位。他没看见电梯后面有任何通道，也不认为这种地方还会有暗门之类的玩意儿。难道那几个机器人是凭空出现的不成？绝不可能。 “你……你刚才看见了吗？”霍秦拍了拍他的肩膀，用略微颤抖的声音说，“那，那几个机器人……” “我看见机器人了，你想说什么？” “刚才……我也没看的很清楚，但我发誓它们是突然出现在电梯井后方的。”霍秦说。鉴于他没有开玩笑的可能和必要，光逝的第一反应是这家伙眼花了：“怎么不是伴随着一片闪光？” “闪光？我不知道那就叫不叫闪光，它们就像是解除了隐形状态一样出现。”霍秦没有注意到光逝的讽刺，“有没有可能是它们一直潜伏在那里？” “不，我认为不可能，如果塔里昂有多余的强力打手停留在这一层，他早就派它们来收拾我们了。”光逝摇头，“也许你是对的，它们是凭空出现的。”境界守卫所使用的能量装甲就有传送人体的相位转移功能，这种现象类似飞船跃迁，但又截然不同，它俩甚至不属于同一个物理领域，且跃迁要比相位转移容易理解得多。一个边境黑市地头蛇搞到远程护盾技术尚且有那么一丁点可能，相位转移？物质传送？理论上光逝宁愿相信冰蝶是个处。 奇形怪状却很有点战力的履带机器人加入战局后，机器人大军就一跃成为大厅里战斗力最强的一支，垫底的一直无悬念的是光逝的队伍。不过光逝带着他的人马一早抢占了有利位置，想要一举消灭他们还是很有难度。 “假设你说的是对的，”光逝掀起面罩，确认了一下在旁人看来混乱无比的战况，又回头来说，“那就意味着塔里昂有一种远程传送的技术……那个排爆机器人。”他忽然想起来了，“毋庸置疑，那个排爆机器人不是用来运送人的，我一直纳闷为什么它究竟是什么用途，也没想清楚那个贩毒小哥是怎么突然消失的。”他曾以为排爆机器人是一个中继器，在与毒贩接触后，给他套上一个单兵隐身设备，再利用对方的万能手环的脑内部分营造幻觉，引导他步行前往目的地。“那个排爆机器人，我们都没来得及检查它最前端的排爆篮部分，也许那就是一个相位传送设备。” 霍秦受教育程度低，思想觉悟也低，对科技不感兴趣，要是平常肯定会嘲笑相位传送之类的科幻呆子想出来的东西，可若非如此，就解释不了他之前亲眼所见的怪相。“所以说？” “那个毒贩子说他记得坐进了一辆加长轿车，那车送他去一间小酒吧。”光逝继续分析，“他还不记得去酒吧的路，那说明轿车的窗户是双面都不透明的，或者没有窗户。而以上都是可以入侵万能手环编织出的幻觉。但有一点是编造不了的，那就是运动感。万能手环为了让人区分虚拟与现实，大脑植入部分没有深入到脑垂体，也就是说万能手环不能模拟运动感。毒贩小哥对他坐车去酒吧这点深信不疑，说明他的确是在运动，而且是正常的运动。” “这……这说明……”霍秦脑子有点不够用，他思考了好一阵，可光逝总一副“你这蠢货应该懂了”的表情瞪着他，还用手臂在空中画着圈，好像他们在玩成语接龙。“噢！空间站磁浮列车！”他惊叫道。 “没错！”光逝的微笑代表了对白痴的一点认可，“轨道列车，他坐上的加长轿车是空间站磁浮列车，同样是长条形，很容易全息伪装。那只大蜘蛛把电梯门封得死死的，拼死阻挠我们靠近，就是为了吸引我们和它在电梯附近周旋，垂直电梯井毕竟只有一个，而磁浮列车站分布在平台的各个地区，塔里昂没那么多机器人来防守。它能去的地方很有限，但其中一个站点必然就是塔里昂的老窝，或者至少有极大关联……都听到这了，你们还在等什么？走啊！” 众人拍屁股起身，这就要脱离大厅的乱斗。他们刚拐进通向内部的走廊，那少了两条腿的蜘蛛发出巨大的噪音，轰地拔地而起，第一次向蜘蛛一样高高跃起，一头撞在二楼走廊内侧的墙面，姿势很是怪异的扭曲着。然而，它的炮口已经朝向了光逝他们。火光乍现，炮弹如雨。眼看就要扫翻好几个士兵，光逝立马急停转身，抛下毫无用处的等离子步枪，双手向前虚推，一道类似大蜘蛛身上的刚性护盾的墙填满了整个走廊，炮弹打在上面，激起凶猛的空气浪。 这样的对抗只持续了不到半秒，光逝倾尽全力的原能屏障就被轻松击破。大蜘蛛的机炮每秒能发射约六十枚炮弹，每发炮弹都有接近一兆焦的能量，七大氏族任何一个原能宗师哪怕接一发便灰飞烟灭了，光逝能硬抗数十发已是神乎其技，堪称天下无对。呃……滢不算。 盾破，光逝脱力地单膝跪倒，每一丝肌肉和神经都在颤抖，再也不可能接下一发炮弹，但大蜘蛛侧面球形炮塔的三根长长的炮管除了呜呜空转，并没有再吐出什么危险的东西。境界守卫对任何一种武器的熟悉程度甚至超过了生产它的工人或者发明它的科学家，当机炮的弹鼓即将耗尽时，击发声音与满仓相较有非常细微的区别，而光逝，或者任何境界守卫，都能敏锐的察觉到这一点。因此光逝才敢大胆地停下来，以血肉之躯对抗金属风暴，赌上一赌。好歹他是赌赢了，不过那机器人剩余的炮弹哪怕只多一枚，他就得粉身碎骨。 其他人被这难以置信的异象震住了，纷纷停下脚步，目瞪口呆地看向光逝，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帮把手。 “停……停下来干什么？”光逝喘着粗气说，“跑啊！”他强撑着起身，拖着废物一样的右腿蹒跚前进，他能听见机器人体内自动装填机运转的声音，至多六秒后，备用弹夹就能更换到位。时间虽紧迫，但也勉强够用。光逝拒绝了霍秦的帮助，撑着墙跟在队尾走进一个U字下行坡道。磁浮列车站的荧光导向标在不远处的地面熠熠生辉。 霍秦打头沿着导向标带队迅速往目标进发，原本狭窄的通道也逐渐变宽。当他们发觉通道左侧的金属墙被玻璃取代时，玻璃的另一边就能看见站内磁浮列车的环状中继器。列车跑起来时就会从这些中继器中央穿过。那三个盘状机器人没有继续穷追不舍，大概是与母体建立的能量桥接没办法覆盖这么远的距离。霍秦看见了通道的尽头，与一个开阔的房间相连，房间里有类似站台的设施，还有一节磁浮列车。整个平台都停电的情况下，霍秦也猜不到这火车究竟能否例外。 二十米开外闪现的光芒让霍秦猛地刹住脚步，后面的人因躲闪不及撞在他身上，把他又推出好几米。所幸他还算强壮，没被直接撞倒。 构成那团光的发光物质在空气中扭动，点点晶粒被看不见的引力糅合在一起，然后实体化，变成类似金属的东西。整个过程逐步加快，快到霍秦的大脑还没琢磨出那光芒是金色还是白色就结束了。一台比之前的机器人更像人的机器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不是拟态，不是曲光，不是任何隐身技术，而是货真价实的物质传送。就算视觉效果与执行统合部的有所区别，但光逝想不到其他更符合对如此近距离亲眼所见的异象的解释。 然而这也没妨碍到光逝的下一步行动。他不再试图保持右脚不触地，切切实实地用双腿奔跑起来，瞬间就超越了霍秦。他右掌握住驱动武装的剑柄，白炽的光刃伴随标志性的嗤嗤声延伸，扩展，调整，直至收束为弧度细微的长刀状。 机器人短距离反应速度到底快过人类，普通军人要遇到同样的状况，根本来不及反抗就被砍倒。而这个类人机器人不但举起了枪，还瞄准了光逝的头。可惜，它也止步于此了，执行统合部产的驱动武装在境界守卫的运用下如切豆腐般将机器人砍成两半。以防万一，光逝的刀掠过其胸膛后，又灵巧地回转，咔嚓地削掉了它的头。 霍秦有那么几秒以为光逝的瘸腿是装出来的，不过仔细看他介于喝高了和气疯了之间的恐怖脸色，又觉不然。不过光逝没有多废话，收起驱动武装后就自顾自地来到列车旁，一拳砸在应该是主控制面板的保护盖上。原本无坚不摧的境界守卫这下却吃了瘪，光逝没能砸掉那薄薄的一层钢板。 “帮把手。”他回头说。 霍秦走上前，举起枪托，用力砸下，保护盖就凹了进去，原本应该和边框契合的磁力锁微微翘起，宣告投降。 “可以用。”光逝在检查了一番控制面板后说，“这种站内列车和轨道都有备用电源。而且因为停电，塔里昂就算再是黑客高手，也没法把爪子伸到这来。” “我们该去哪？”霍秦和其他人走进车厢，一边问，“这里可没写着‘塔里昂在这’的站牌。” “人和动物的区别就在于，人会用脑子。”光逝即使如此虚弱，也没落下他的刻薄，“我有三种不同的方法来追踪塔里昂，想听听么？” “不，谢了。赶紧干正事，然后让我们离开这鬼地方。”霍秦抿嘴道。 “量力而行，明智的选择。”光逝再次嘲讽了他一次，然后启动了磁浮列车。约二十米长的车厢漂离站台，向左上移动直至和中继环对齐。位于列车头的中继环的内圈亮起柔和的蓝光，而车位的中继环则现出黄光。 列车如离弦之箭，带着一连串蓝与黄的幻影，射向前方。 第69章 殿堂 - 航向黎明 - Joker 希洛的主办公室是相当宽阔的小跃层房间，总面积约有三百平方米，内里装潢很对得起他数十亿的身价。对于一个普通科研人员来说，在机密军事基地里拥有这种办公室确实奢华过头，希洛也知道这点，可是既然他有能力这么做，为什么要收敛呢？再说了他在境界守卫圈子里已经算穷酸的了，要知道蓝羽、天梓姐妹这级别的巨富人士的家都建在私人订制的小行星上，那里的一株小花小草可能都是一个工薪阶层好几年的工资。 以七圣松为主要材料打造的阔气大书桌上投影出雪忧较之前更为憔悴的面容，她低眉垂眼，似在阅读什么东西。“我查看了风信子号递交的航行记录。”希洛将手肘抵在大班椅的扶手上，用三根手指撑住额头，“的确是执行统合部的防火墙导致了这次意外走火。” “我可不会称之为意外。”雪忧连头也不抬，“执行统合部早有预谋，而我讨厌被他们蒙在鼓里。”她粗暴地扔下了手里物体，然后变得怒气冲冲，“整个新党拜其所赐目前都处于紧急备战状态。我们不仅要收集对旧党不利的证据来防止他们借此做文章，还要注意某些不长眼的自由新闻团体把这件事情闹大。这事必须压下来。”她斩钉截铁地说，“不管是旧党还是新党都不能被牵扯进去，无论用上什么手段。我必须派浔川霞亲自去处理这事。” 那个有点阴沉的少女是希洛知道的最冷酷无情的人之一，极擅长审讯和刺杀，行事低调果断，是干脏活的不二人选。他还记得曾经的浔川霞也是真正的无口萌妹子，但后来被光逝硬生生的折腾成了即便惜字如金且说话方式古怪，也有话不说就浑身难受。 “需要把风信子号召回么。”希洛试探道。 “风信子号的舰长也这么想，既然他没有把船开回船坞，你也应该知道是为什么吧？” 他当然知道：“光逝他……有对风信子生气么。” “据我所知，不怎么生气。他挺喜欢她呢，还叫她女儿什么的。”雪忧短促地笑了一声，说不清是什么意味，“总之，我联系你是想问问，大学士海军基地里有现在能出任务的星舰么。誓言绿洲星的现场已经被当局封锁，我也派出了应急小组去调查，但鉴于边远殖民地的复杂局势，我需要更强大的力量介入，你明白么？” 希洛的淡眉缓慢地纠结到一起，他早有预感雪忧找他就是为这事，否则还能是什么呢？“我不确定将太多部队放在离萨瓦迪安人最近的边界上是明智的，特别是我们和他们最近还发生了一点还未解决的小摩擦。” “哈，我们这点可怜的战舰数量才不被僵尸脸放在眼里呢。不用怕，出动三艘龙骑兵级，封锁誓言绿洲星附近星域，任何星舰靠近，格杀勿论。” ※ 这个环境控制平台也没多大，以磁浮列车风驰电掣的速度，霍秦等人刚才逃命而产生的腿部疲劳感还没开始减轻，列车便又停在了站台边。 “我们现在在哪？”霍秦半举着枪，靠在门边向外张望，十二分地小心戒备。 “不知道，不过我很肯定附近哪里有一座小酒吧。”光逝耸耸肩，踩着高低不一的脚步下了车。他之前被迫把步枪扔了，拐杖又放在大头机器人那里没带走，手边就再没其他能支撑借力的东西了。“别害羞，快来呀。”光逝转身对还窝藏在车里的军人们说，“难道听到酒字你们一点都不兴奋么。” 可能是从来没考虑过有人会深入到这种地方，光逝等人走出很长一截距离后依旧没遇到任何抵抗。一路上光逝时不时停下来，像狗一样嗅鼻子，好像他真能闻出什么味来。他们左拐离开了直线通道，走上一段弧形通道，霍秦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他：“不要总是装神弄鬼，你到底晓不晓得该怎么走？” “如果我在装神弄鬼，那我至少会手拿拂尘和铜铃，否则就太不专业了。”光逝不靠谱地回应道。 “回答问题，否则我不会再跟着你走。”霍秦说着停了下来，同时举起拳头示意其他人也停下，“省省你的讽刺，我必须确定你不是在把我们带向死亡。” 光逝在他说话的同时就准备好了一喉咙的侮辱性短语，蓄势待发，涵盖了霍秦的祖宗十八代。但他不想在这浪费时间，比起讽刺霍秦，他更想逮住塔里昂。“我的眼睛和你的眼睛不一样，我的是人眼，你的……”光逝差点说溜了嘴，“咳咳，总之，我能看见一部分电离辐射，全频段不可见光，甚至音波等。塔里昂送出去的机器人虽说是自律型，但同样需要局域网络支持，有网络，就有电磁信号。可平时因为有环境辐射的干扰，我没法分辨出纠缠在一起的波段。而现在因为停电，其他设备停止运行，环境干扰大大降低，我就能大概追踪这里唯一的电磁信号了。” 不太肯定霍秦有没有听懂光逝的解释，因为光逝看不见他的脸。不过鉴于他又开始挪动脚步能粗略判断，他好歹是接受了这种说法。也只有像他这么没文化的人才会接受这种说法。光逝的眼睛虽然半电子化，但也就能做到夜视和热成像的程度，看得到鸟个电离辐射。他寻找传说中的小酒馆是通过地面的各种痕迹来判断，有一半成分得看运气，所以他才不想告诉霍秦实情。 他们在弧形通道里走了大约有一个九十度圆心角所对弧线的距离，就见一直连绵不断的左手金属墙又有一个开口。站在外面往里瞧就能看清里面是一个圆形房间，内里又围了一圈材质不明的浅绿色的透明高墙，最里有一扇关得死死的闸门。光逝的双眼自动取消了夜视功能。这里有灯光，微弱的墙脚灯，足够光逝用肉眼就看得清楚。 “终于！”光逝忽然大声说，“有一个像模像样的地方了！” “小心有陷阱。”霍秦讨厌光逝，但还是好心提醒他。 “早就跟你说了，幸运女神最喜欢的是我。”光逝无视他的警告，继续大声喧哗，声音在密闭的金属空间里传出老远，在这黑漆漆一团中，即使铁打的汉子也得起一身鸡皮疙瘩。他走到房间的另一头，举起拳头砸门：“开门，开门！您的快递到了！” “我们打不开这样的门。”霍秦仔细观察了一下门的结构后说，“至少得用火箭筒。” “我有比那更好的。”光逝说着亮出了他的驱动武装，激活后，发光的刀刃驱散了更多的黑暗。他拿着刀在门前比划了一下，然后猛地将它刺入金属门。他慢慢推动刀柄，在金属门上烧灼出一条扭曲的橙红弧光。 一般的驱动武装是做不到这一点的，霍秦震惊于执行统合部科技力量的同时，也正因为这一点轻松地接受了。“我还以为你要唰唰两刀把门劈开呢。”霍秦尝试嘲讽他。 “你动画看多了吧？本来看电视就会让人变笨，你还在电视上看动画，这不是蠢上加蠢么？”光逝立刻证明了自己才是嘴贱领域的权威，“用灯管慢慢在门上烤出个洞来才是浪漫，你懂不懂？不懂就去多看电影，也许能挽回一点儿智商……等等，你知道智商是什么意思吗？”语毕，光逝精准地停顿了两秒，又发出一声神经质的哼笑，将出口的话的攻击性提升了数倍。 霍秦的心脏跳动速度好像他刚急速跑上了一百级楼梯似的，差点就提枪将光逝扫死在门前。“你一定没什么朋友。”他咬牙切齿地说。 圆已经画到了一半。 “是啊，我是个讨厌鬼，孤独又痛苦，没人愿意和我玩。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想交个知心朋友，我们一起在草原上奔跑，一起捉昆虫，一起看漫画，一起做游戏，一起打飞机，一起吸・毒，一起g，一起抢银行，然后一起入狱，再一起爆别人菊花……”光逝陶醉地说了一大串，只可惜现在没有蓝羽这样的人士来吐槽他，“反正我很羡慕有朋友的人，你能告诉我有朋友是什么感觉吗？噢……不对，你也没有朋友！真可怜。虽然有人和你一起打飞机，一起吸・毒，一起g，但你认为他们真的是你的朋友吗？别自欺欺人啦。” “别挑拨离间！”霍秦举起一个手指警告他。 “我有吗？” “我们不像你这种满肚子花花肠子的混蛋，我不许你侮辱我的兄弟们。” “别误会，我完全相信你们是团结友爱情同手足的兄弟连。” 没等霍秦再说什么，那个弯来扭去的光圈终于结成，最先被刀刃破开的地方的光芒已经黯淡了不少。光逝之前用力过猛，现在余力不多，于是指了指金属门就退到一旁。 几秒前才被光逝气得脸红脖子粗的霍秦迟疑了片刻，还是来到门前，举起双手用力推了推，被切开的部分一动不动。他看向光逝，后者示意他继续用力。霍秦退了两小步，抬腿一个正蹬，借助简易外骨骼的力量，咚的一声将厚约三十毫米的薄圆柱体踢出了门的本体。他原本没指望这么一下就能踢开它，见圆柱体脱离，条件反射地收腿跳到豁口旁。 “你跟兔子一样胆小。”光逝嘲讽道，一弯腰，从豁口钻了进去。“喔……哇哦。”他说。 相距颇远，以小角度倾斜且棱角分明的浅灰色金属墙向上延伸约三十米，支撑起布满细小纹路的天花板，规划出了一个略微使人感到渺小的空间。不知从什么地方散发出的蓝色柔光将一切都染上了神秘与静谧，仿佛在这一开口说话，就会打碎了什么。再来一队唱诗班就更好了。光逝如是想。“我觉着这不属于咱们的建筑风格。”他偏头对霍秦说，“天花板太高。” “哈？”霍秦发出白痴一样的声音，眼睛还在扫视这个全然陌生的环境。 光逝觉得他的反应无趣，摇摇头，继续往前跛行。他看不出这地方究竟是何用途，为何被雕琢得如此堂皇，如果出现在某个太古超先进文明的遗迹勉强算正常，可是一个环境控制平台里不应该有这样的地方存在。 如殿堂般的走廊在某个地方毫无征兆的拓宽，勾勒出一个巨大的蛋壳状空间，而光逝他们脚下的大道一直通向蛋壳状空间最核心处的纯白平台。中心平台被许多巨幅全息成像包围，光逝看不清楚那上面显示了些啥，不过他看得见平台上那唯一的活物。 “呃，嗯……欢迎！”那人抬起双手，略带紧张地高声道。他穿着宽大的褐色风衣，内里是一件格子衬衫，下面一条牛仔裤，风格相当混乱。走得更近后，他的脸也清晰起来。那是张乏善可陈的脸，除了头发前面被染成了红色外――艾隆纳耶人都能轻松分辨染发与自然发色，因为他们本身发色鲜艳多样――就再也说不出别的。标准大小的眼睛，标准大小的鼻子，标准大小的嘴巴。既不猥琐，也不大气；既不喜庆，也不苦闷。倒是和汐有同样一个特点，那就是很难被他人清晰地记住长相。 “这里很少有客人到访。”年轻男子说，“我也没期待过能有人到这来。” “啊哈，看得出来。”光逝笑道，“塔里昂？” “是我。”塔里昂僵硬地鞠了一躬，“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 “你怎么不跑？”光逝问。 塔里昂左右看了看他所在的白色平台：“没地方能跑。”他深呼吸了一下。“不管你有什么需要，我们都可以谈谈。” “我觉得没这个必要。”说着，光逝忽然抬起左手，轻轻向上一撩，二十米外的塔里昂就在痛苦呻吟中双脚离开了地面。塔里昂下意识想用双手去触碰自己的脖子，搞清楚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光逝左手猛地捏紧。 骨头碎裂的脆响连霍秦都听得一清二楚，塔里昂的脑袋歪向一边，脖子好像正被拧干的毛巾，还没举到一半的双手重新垂下。光逝放松手指，他便如布娃娃般摔回地面，一动不动了。 第70章 二号装置 - 航向黎明 - Joker “你杀了他……”霍秦努力咽下唾沫，被刚才所目睹的冷血惊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在名为白银的夜总会里，借着合成酒积蓄起来的对塔里昂的仇恨已经烟消云散，以至于在看见这个在他心目中应该为战友的死负责的幕后大坏蛋断气时，他没有尝到一点复仇的快感。 “不，我没有。”光逝习惯性狡辩道。 “你杀了他！”霍秦都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大喊大叫。 “好吧！我杀了他，打电话报警吧，我自首。”光逝手腕在身前一合，说。 “为什么？为什么杀了他？”霍秦问，“我以为你找他是为了什么重要的事。” “因为我不喜欢装神弄鬼的人，并且，他碰巧不受联邦法律的保护。所以，我情不自禁地伸出了两根指头，轻轻摸了摸他的脖子。”光逝一撇嘴，“之前我的确找他有事，现在就没了。” “废他妈・的话，他是个死人了！”霍秦低声咆哮。 “依照我的医学经验，只要大脑缺氧时间不超过五分钟，我们就能把他毫发无损的救回来。”光逝走到塔里昂的尸体旁边，单膝跪下，将手呈胸外心脏复苏按摩的姿势放在塔里昂胸口。只听比刚才更清脆绵密的碎裂声响起，塔里昂的胸口下陷了几厘米，大量鲜血从半张的嘴里涌出，在雪白的平台上蔓延开。 “你在干什么？他已经死了！你就不能放过这个可怜人的尸体吗？”霍秦抗议道。 “这你可错怪我了，我刚才试图救他来着，谁知他五行缺钙，骨质疏松，我还没用力就碎了。这是很常见的医疗事故。” 霍秦放弃了和他争辩，绕开塔里昂的尸体和满地鲜血，来到平台上。“接下来怎么办？” “给我一点时间。”光逝着手查看漂浮在空中的全息投影，“这里像是个控制中心之类的地方。”那些光屏上显示出各种各样的内容，比较容易看懂的有摄像头传回的图像，战斗机器人的状态等。之前的大停电似乎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不少摄像头的画面都是雪花点，还有好一部分机器人的状态是离线或者无法启动。“我们运气真好。”光逝说，“如果这些战斗机器人全部都能正常活动，那我们麻烦就大了。” “他从哪里搞来这么一支机械大军？”霍秦奇道，“我从没见过这些模样的机器人。” “我想这些机器人都是他自己设计并组装的。” “你是说塔里昂？”霍秦看了看被光逝蹂躏得不成样的尸体，他看上去不怎么像个故事里描述的疯狂科学家。 “当然不是，他只是个小瘪三而已。”光逝指了指正上方，“我说的是住在这里的某种神秘人工智能。” 霍秦疑神疑鬼地四处瞅了瞅：“你……你是说该死的AI？星舰和空间站上安装的那种？” “不是，但也差不多。” “但……可……你怎么知道？” “我有一双有魔法的眼睛。我能分辨出那些虚张声势的小混混，只需要一瞥。而且……加长轿车，刀疤脸，妓女，别告诉我你觉得这是成功人士的品味。”光逝用手在空中虚画，挪动那些全息屏，“这个塔里昂好像还懂点电脑技术，那个大蜘蛛就是他半手动操作的。难怪反应那么迟钝。该死……伙计们，我觉得血刃武士好像快摆脱混战了，可能要不了多久就会找上门来。” “难道我们不应该马上跑路？”霍秦对那些上蹿下跳的战士印象深刻，仅仅想到那暗红的刀刃就战栗不已。也不知道境界守卫和血刃武士孰强孰弱，但就算境界守卫更厉害，可他身边唯一的境界守卫是个瘸子。 “不要急，我来这里的目的还没达到呢。” “如果你没冷血地杀死塔里昂，我们早就可以抓着他走了！” “他才不知道我要的那些情报；就算有，他也知道得不是那么清楚。”光逝说，“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这个？塔里昂已经挂了，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他抬起左腕，激活万能手环，联系上那个在电脑方面非常擅长的外援。 “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风信子还没等光逝说话就抢先尖声问道，“整个丹桑的重力都消失了！” “所以说你现在正在空中飘？”光逝说，“千万保护好你的内裤，不要便宜了那些萝莉控。” “汐小姐让我们躲在一家旅馆里，暂时没被卷进外面的混乱……不对！环境控制平台里究竟怎么了？你还好吗？”风信子说。 “我很好，刚刚摸到敌人的老巢。是这样的，我准备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证明一下自己不是一无是处。” “哈……”风信子牢记着光逝说她没用的事，且相当的耿耿为怀。 “我需要你连接到我的万能手环，然后黑进这里的……我不知道叫什么，姑且通称为电子设备吧，它们至少都能算是某种终端器。我连接了风信子号的战术网络。” “哦……”风信子老老实实地回答，“嗯，我看见了，正在接入。” 光逝的万能手环投影出的光圈以前所未有的程度疯狂旋转，植入肌肉内的运行组件的温度也超越了人体正常的体温。因为执行统合部的万能手环对大脑的侵蚀程度比较高，光逝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从脊椎滑入他的身体。 当风信子再次说话时，声音不再是通过耳膜震动传入神经，而像是直接在光逝大脑内响起，万能手环的通讯功能也关闭了。“这是……什么地方？” “你能看见我看见的？” “是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希望能共享视野，这样能方便些。” “所以说，你能远程控制我吗？”光逝的兴趣转移到了风信子身上。 “如果你的机械化程度高的话，应该吧？”风信子游移不定地回答，她不知道光逝想要什么样的答案。她依旧用十二分的小心应对光逝，这没什么奇怪，就算是冰蝶那样非常擅长察言观色的风尘女子都足足用了一个月才敢在光逝面前大声说话。“呃……有人在扫描你的身体”风信子忽然说。 “什么？”光逝下意识往后闪了一步。 “我检测到三个不同波段的扫描信号，分别是正电子波，周期性空间共振信号和高浓度γ辐射。”风信子迅速证明了她的确有两把或者更多的刷子。 “只有我？” “这我说不准，因为我毕竟不在附近。”风信子迟疑道。 “你还找到了什么？”光逝决定暂时将这事搁置。 “正在访问周围的无线网络，有人正在恶意封锁接口。打包A型木马传送中，可能会造成一点点不舒服。” 光逝的视野内弹出了多个万能手环自带的防火墙的病毒警告框，但眨眼就被风信子绕过超级权限给关闭了。两个威力强大的攻击型病毒压缩包通过光逝的万能手环进入了无线网络中，掀起了无声的腥风血雨。光逝周围的全息屏一个接一个的变成蓝色，大量的字符串从屏幕里刷过，几秒后，随着系统崩溃的字符串占领了整个画面，这些投影就自动关闭了。 “哇哦，酷。”光逝称赞道，“我之前还担心希洛为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兴趣造了一堆废物呢，还好，我想错了。” 虽然他表达了某种程度上的称赞，可风信子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和那个未知敌人的战斗中，借助执行统合部产万能手环的惊人带宽和相对可观的运算速度，她能随心所欲地发动进攻，经过之前在排爆机器人身体里的一轮试探性交锋，风信子对她的对手的实力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她有自信在协调性，数据流量，运算速度和进攻策略上全方位碾压敌人。 但她毕竟是客场作战，再深厚的功夫也得打点折扣。加上敌人是她从来没见过的AI类型，一切手段都是全新的，她能依靠的只是巨浪号AI的故障记录，所以进展不容乐观。 蛋形空间里的灯光突然间由明转暗，由白转红，除了没有警报声，一切都在预示着大难临头。拼接成这个空间的蛋壳墙面中的一块正六边形金属板从天而降，呼啸着擦过中央平台。它的兄弟们随即响应，纷纷脱离原位，上演了一台灾难剧。光逝和霍秦的第一反应都是往回跑，但接踵而至的震动将所有人都放倒在地。地震般的晃动加速了墙面的解体，更多的方块砸下，有几块砸在了光逝他们所在的平台上，险些将其中一名士兵砸成肉酱。 “发生了什么？”光逝伏在地上，问道，“世界末日了吗？” “那个AI在试图分解环境控制平台的一些部件。”风信子说。 “阻止它！” “我正在做！” 光逝觉得万能手环芯片的温度又升高了一点，可大崩塌并没有减缓。他还以为这里是什么核心部位，现在看来他是大错特错了。这地方很可能是那个AI为了让塔里昂感觉到自己非常特殊而专门建造的，充满了无意义的神秘科幻感和宗教庄严感，足以满足任何人的虚荣心。光逝说不准未知AI和塔里昂是怎么勾搭上的，不过他能断言塔里昂对未知AI的主要用途是塑造一个充满疑点的黑市暴发户形象。可这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这个AI为什么要塑造一个这个形象。 光逝左侧十步开外，一块正六边形金属块与平台的接触面被撞得下凹，这使得金属块没有立刻弹起来落向下方，而是稍作停留后向左倒下，正好覆盖住了一名士兵的大腿根部以下部位。虽然重力不足1G，但这玩意儿的分量实在太足，使得猫头鹰商会的简易战斗服上的盔甲几乎没起到任何作用――金属块无视了士兵双腿的存在，与平台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那人杀猪般惨叫，鲜血从金属块下蔓延开，同时因平台晃动而激荡出密集的波纹。他的战友们想救他，可没有一个能站起身，只是毫无助益地大喊他的名字。 “请安静一点！我和我的朋友正要集中精力阻止情况恶化嘞！”光逝高声说，“我想这位……这位不管他叫啥名的朋友更愿意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死，反正你们再怎么制造噪音也帮不上忙。而且这位不知道名字是啥的老兄也听不见你们在喊他，他疼得厉害，正在高歌一曲来释放压力呢。你知道你们能做些什么吗？掏枪给他脑袋来上一发，结束他可悲的一生。” “你他妈还有人性吗？”霍秦骂道。 “我有很多，你要是活尸化了我能借你用用。”光逝没被立刻打死的原因很简单，没人能在这汇总状况下举枪瞄准。 “我们根本就不该来这里，我们根本就不该来这里！”霍秦的怒吼在地动山摇中是那么微不足道，“他们的死都算在你头上！” “才不是，每个人的死都算在自己头上。”光逝说，“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被逼无奈的人，只有不停欺骗自己的懦夫……我是想这么说，不过万事有例外，如果你被别人强行用药物控制了，那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为自己编织一段――” 话犹未了，平台猛地震动了一下。它一直在不规则地晃来晃去，但这次不一样，是强有力的小幅度上下震动，如同坐上了装有涡轮发动机的卡丁车。通往蛋形空间边缘的连接桥与平台的接口处迸射出一大串火花，机括吱吱嘎嘎地响动中，粗大的金属棒或是按照设计者的意愿从连接处的插口中脱离，或是被内应力弄得支离破碎。平台不再随着环境的震动而震动，而是平稳地漂浮在半空中。至少光逝现在能站起来了。 “是你吗？风信子？”他问。 “呼……我攻破了一个独立的驱动组件，不受那种复杂的神秘代码保护的……” “行行行，我没时间来听你吹嘘你如何英明神武，只需要告诉我结果就足够了。”光逝粗鲁地打断了风信子。 “我让这个平台飞起来了。”风信子说，“它的引擎很弱，多亏了低重力环境，才得以让它平稳飞行。” “我猜这是塔里昂给自己的宝座添加的一点小情趣。”光逝回头看了一眼试图拯救那名断腿士兵的霍秦，说，“带我们离开这。” “正在计算路径。”风信子说。 “你能定位那个AI的位置吗？” “没问题。我已经锁定它了。请注意安全，这个平台的飞行性能并没有那么好。” 圆形平台加速下沉。风信子试图操作它躲开几块砸下来的金属块，但它笨重的身躯让这样的闪避动作变得极为艰巨。它的缔造者显然还没考虑到要用它来做什么复杂机动，只想让它像活塞一样上下运动就行了。圆形平台一路下行，通过已经崩塌的蛋壳底部，与下落的金属块一同进入垂直甬道中。 这段没有风景可以欣赏的旅途不算漫长，就在光逝盘算还有多远的时候，他们在黑暗中迎来一丝常人难以察觉的光明。金属块重重撞在地面，那震得听者心惊肉跳的动静预示着终点到来。飞行平台来到一个比蛋壳状房间规矩得多，也无聊得多的大厅里，严肃的平行或垂直线条构成了这里的基本格调：空旷，冷酷，巨大。 十来部外形略像液压助力器的巨型器械面对面沿墙而列，一些半人高的工程机器人在铺设于这些大型机器周遭的激光纹路轨道上移动，似乎很是忙碌。顺着激光纹路向两边拓展视野，第一时间就能注意到房间一端的一台不逊于那些长得像液压助力器的机器的大小的设备，对于其他人来说很陌生，可对于光逝来说不一样，他不久前才见过这种机器，只是小得多。 飞行平台降落在已经堆成小山并且还在不停增加的金属块旁，因为它缺乏一个平滑的底部，所以风信子刚关闭发动机，它就向一边倾倒。其他人最多就是沿着斜面滚下去罢了，那个被金属块压住腿的士兵就不那么好过了。他的尖叫响彻整个大厅，就连掉下来的金属块撞击其他金属物体发出的噪音也逊色三分。霍秦试图帮助他。他目前提供的最佳医疗援护便是许下不可能做到的承诺。比如“你不会死”。 “别管他了，他死定了，失血过多。”光逝实话实说。能说出这话的人同时也能对葬礼中的人说出“为什么你们要为一堆死肉哭泣”。“我们越早完成任务，就越早从这里出去。一旦抵达风信子号，你们就能去做那些你们幻想了几十年却没能去做的事情了。” “去你妈的！”霍秦现在能站起来找光逝算账了，于是他大步走到光逝面前，抓住光逝的衣领。光逝比他高一些，他气势汹汹，但还是得稍微扬起头，然后迎上了光逝总让人觉得少了点什么的眼睛。霍秦哽住了，他胸膛起伏，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双眼睛绝不冷漠，也无阴沉，不算空洞，更远非无神。即便如此，来自这双眼睛的凝视却使人不自在，厌恶乃至恐惧。霍秦形容不了那种感觉，只能笼统地将它归于“此人毫无人性”一栏。 他下意识放开了手，他还记得光逝切开磁浮列车站的那只机器人时的情形。 “凡人皆有一死，有的很快就要死，比如那个被金属板代替了腿的朋友；有的很久以后才死，比如你和其他四肢完好的人。”光逝说，“想把这个优势维持得长一点？好，服从我的命令。现在我要去那边查看一下那台机器，我希望在我需要安静前，你们就会把事情处理好。” 第71章 接触 - 航向黎明 - Joker “你看见我看见的了吗？” 光逝在那台似曾相识的装置前停下，歪着身子抬着脑袋打量了一番，又绕着它顺时针踱步。 “看见了。”风信子回答，“它怎么了？” “你不认识它？你的主炮干掉了它在誓言绿洲星上的同胞兄弟呢。”光逝平稳地叙述，好像不曾被这种装置威胁到生命一样，“只是那个小不少。” 风信子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磨磨蹭蹭地哦了一声。 “这不是巧合。”光逝绕至设备后方时停下脚步，喃喃自语。当然不是，种种迹象表明，誓言绿洲星上的那台这个模样的装置是从这里复制过去的。搞不清楚其中原由也没关系，但他一定得明白这玩意儿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 “你能想出点什么吗？”光逝问沉默不语的风信子。 “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台机器是耗电的。” “它是用电的，那就意味着它的功能是可以靠电力来驱动的，也就意味着它的功能并未跳出物理常识。既然旧党的人都能搞清楚它是怎么运作的，我们也可以。” “或许是这样没错，但我们之中没有真正的物理学家呀。”风信子提醒道。 “它有什么特征？”光逝继续说。 “呃，很大？金属材质？有点像一座炮塔？” “你是在提问还是在回答？” “回答？”风信子猛然醒悟，咳嗽了两声，改口道，“回答，当然是回答。” 光逝又绕着它走了版权，重新回到它正前方的位置，仰头打量这台设备的上层部分。万能手环用红，绿，蓝三种不同颜色的微光线条勾勒出他眼睛盯住的部分，并且在旁边显示出只有光逝能看见的3D分解图像。因为这设备结构精密，万能手环的结构解析功能还不够强大，不能确定最佳拆分方案，于是列举出了四个不同的方案。风信子帮光逝毙掉了其中两个，还对剩下的两个方案用虚线修补了一下。 “有贴心小棉袄AI在就是方便。”光逝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地说。他念头一动，便将左侧的剖析图拉近，屏蔽了其余外部组件，将红光勾勒部分摘出来。“这部分是做什么用的？”他自然是在问风信子。 风信子不需要真的通过光逝的眼睛来看他摘出来的部分的模样，直接读取它的投影建模数据能给她更精确的结果。“按照常识判断，这属于某种定向粒子发射组件。由于侦测不到任何辐射残留物，该种粒子属于某种非常规低能级状态粒子。但是如果将该反射轨道两旁交错排列的晶片视作某种搅拌器而非定向辅助设备的话，就无法准确的得知这部机器发射的是什么物质了。”风信子自觉已经用最简单易懂的语言叙述了所有可能性，给出了一份令人满意的答案。 然而她面对的是光逝。 “你是头蠢猪。”不久之前才夸风信子贴心小棉袄的他此刻就翻了脸，一句蠢猪骂得风信子愣神了。“我需要你来说这些显而易见且毫无用处的事情么？动动脑子。”光逝说，“你在誓言绿洲星上砸出坑之前发生的事情你都忘了吗？还有去伟大风暴酒店的事情。” “去伟大风暴酒店的事情？”风信子疑惑不解。 “是啊。” “可是我没去过伟大风暴酒店。” “我们遭到了袭击，你忘了吗？我还救了你一命呢。” “啊？嗯……咕唔……”风信子混乱了，她实在是没有那部分记忆。换做旁人她一定当对方是个疯子；但当一个疯子如此笃定地对她这么说时，她却觉得是不是自己记错了。 “我们是在所乘坐的飞船扫描到一个引力异常点后才遭到的攻击。引力读数非常高，能造成严重的时空扭曲，更别提行星轨道紊乱。但是什么都没有，除了一群菜鸟飞行员驾着老式战斗机来攻击我们，上述影响都没发生。酒店飞船的驾驶员告诉我们，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出现了，甚至有一些天文学家来调查过几次，可都没结果。这事只能不了了之，反正也没出现什么实质上的危害。” “你是说这台机器引起了那种现象？” “没错。誓言绿洲星上，那个僵尸脸试图在地下室里干掉我时，你不是侦测到宇宙中强烈的时空扰动和诡异的信息大爆炸么？不管它究竟发射的是何种粒子，其效用之一就是对干扰时空。” “哦。” “‘哦’？只是‘哦’？干涉时空！那些物理学家能把自己老婆孩子卖了来换取接触这项科技的机会。我们站在诸神的宝藏面前！”光逝在心中提高了嗓门，风信子也能很好的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动，“僵尸脸提到了超模通道和稳定子空间。你感受到巨量无法解释的信息流出的时候，应该就是僵尸脸试图用它开启一个只存在于理论中的超膜通道。这个理论几百年前就被提出来了，其含义一直在变化，但无外乎就是在沟通两个不同宇宙或者同一个宇宙的不同宏观维度世界的通道之间摇摆不定。我不认为那个僵尸脸是来自高维度的神仙一般的人物，那只剩下沟通两个不同宇宙这一选项了。” “你是在讲平行宇宙？” “我不知道。”光逝笑道，“我也不确定有没有听清僵尸脸当时说的话。他在地底时一个劲儿的嚎，像要死的猪一样。如果真有另外一个世界，并且他们能打开一个超膜通道，为什么他们没有入侵我们？” “或许他们只是想给自己的宇宙降熵？”风信子胡乱猜测。 “量子隧穿效应么……不，能孕育出那种僵尸脸的社会绝对不是什么和平的进步社会。”光逝说，“而且对方的宇宙中的生物很可能与我们宇宙中的生物拥有相同的基因组成。你说，执行统合部会不会是那边来的？” “啊……”风信子还从未这样发散过思维。 “一大把的谜团，多么有趣的宇宙。”光逝叹道，忽然又转回正题，“管他呢。我们得想办法启动这台机器。” “可是……上次……”风信子记得上次启动这台机器的缩小版本时，汐差点晕死过去。 “上次僵尸脸试图打开一个超膜通道，这次我们只需打开一个稳定子空间。旧党一定掌握了这项技术，至少也有个半桶水。这能解释为什么雪忧他们找不到那群老鼠在何处集结武器并生产血刃武士；以及他们避开了夜翼号的扫描对我和奭葵发动突袭。” “先不论我能否找到启动它的方法，就算有，也许你应该等汐小姐和奭葵小姐去支援你。你现在的盟友不可靠，无论是忠诚度来讲，还是战斗力。”风信子少有的一本正经地建议道。 “等她俩来了，血刃武士早就踢烂我的屁股了。”光逝开玩笑说，“找到正确使用这台机器的方法，最好能找到用它锁定血刃武士所藏身的那个子空间，能免去不少麻烦。对了，酒店专用星舰上的引力绘图结果非常接近本超星系团核心，希望这能有所帮助。” 风信子心中嘀咕了几句，不得已之下只得开始工作。 那台机器猛地一震，同时发出嗡嗡的声音，没有任何指示灯之类的东西亮起，但给人它活过来了的感觉。 “你做了什么？”光逝吃了一惊。 “我……我不知道？”风信子慌乱地说，“我只是想了想要开启它，然后就这样了。” “你要是不这么解释，我兴许就夸你厉害了。”光逝说，“继续啊。” 无法放着错误不管的风信子还是用了一点时间来解析刚才的状况，她在操作记录中发现自己激活这台机器就像运行某个常用外置应用软件一样轻松。她仍然不知道这台机器的开关是如何运作的，但她就是知道如何去开启它。这是一种下意识行为。她利用这种下意识行为潜进了这台明明没有联入已知无线网络模式的设备中，正在这一帆风顺的时候，她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一阵波纹在她的意思深处荡漾开来，她的多个感官神经束与虚拟CPU受到了不同强度的刺激。硬要说的话，她现在的感觉有点类似于在收听没能调好台的收音机，指针来回摇摆，信号忽强忽弱，可就是排除不了杂音。 “你好。”在某一个瞬间，她收到了这个清晰的问候语。她不知道对方实在用什么方法和她交流，类似于电磁波，但也不尽然相同。 “你是谁？”风信子用正常的频道回应对方。 “你好。”对方重复道。 突然，风信子只觉得如同遭到重锤直击大脑，庞大杂乱的数据流冲破了她建立的诱饵目标和虚拟防壁，浩浩荡荡地朝她的核心进发。她感到了一阵不常体会到的天旋地转，所有的系统都脱离了她的控制。感情组件也包括在内。她木讷的站在原地，注视着自己被吞噬，没感到一点惊恐，只是单调地给应急控制中枢发送一些错误报告与防御指示。皆是徒劳无功。 第72章 鞋匠 - 航向黎明 - Joker 突如其来的刺痛让光逝抬手捂住自己的后颈，发出了轻微呻吟。“风信子？你在那儿吗？”他问道，但和他预计的一般没有回应。如果风信子是受到了外来攻击而失联，为什么他没有一点感觉？还是说其实自己的植入组件已经遭到了某种程度上的破坏，只是他还没发现。 所有的问题都在光逝琢磨出来之前就得到了解答。 “执行统合部112工程，您谦卑的仆人，威廉・科布勒为您服务。”一个略显沧桑，滑稽，市井，还有如破铜烂铁般的声音取代了风信子的位子。习惯了风信子糯软中带着脆甜的嗓音的光逝楞了一下，随即才从对方报出的名头中分析出了必要信息。 “112工程？”光逝早就听说过和自己同为大编号工程的112工程，是什么新开发的AI，其主要处理器就埋在白色之心下方。白色之心也主要由其进行管理，不过当初该AI的虚拟形象还未塑造完毕，所以和其他境界守卫的交互不多。 自我介绍的话音刚落，光逝的视界里就多了一个半尺高的小人。他有一头参差不齐的脏乱白发，小眼睛，大鼻头，嘴向一边咧着，露出黄黑的牙齿，似乎其中还有一颗闪着金光。他穿着一身有戏剧服装感觉的破旧贵族套装，外面套上皮质大围裙，上面沾满了皮屑和胶水痕迹。他还将十只各不相同的鞋子串成一串，有粗劣的草鞋，肮脏的布鞋，精致的小皮鞋，古老的高跟鞋等等，它们挂在他的脖子上，成了一种诡异但又十分贴切的装饰品，与皮围裙一道表明了此人鞋匠的职业身份。 一个典型的执行统合部AI形象。 光逝想象过将他认识的大部分执行统合部AI放在一起，那他们就能组成一个生动的古代集市。光逝也相信他们一定会愿意这么玩。他相当喜欢执行统合部的AI，这些歌剧化的AI很有趣，执行统合部离开时，他还稍微有点为见不到这些AI而伤感呢。可惜这一届境界守卫的大少爷大小姐们对这种AI很不感冒，尤其是AI主设计师希洛对美少女的热衷远远高于泼辣的胖贵妇人。不过无论是美少女化AI，还是歌剧化AI，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和军队文化的不融洽。一群厨子、茶博士、菜贩子、流浪汉组成的AI，一点也不比一群漂亮妹子组成的AI更有威慑力。 “威廉・科布勒，我听说过。”光逝平静地说。 “光逝・圣咏・艾萨克斯，我也听说过。”猥琐的老鞋匠笑道。 “你这是要亲自上阵了么。”光逝问，“这里的AI是怎么回事？” “不好意思，不知道。”威廉挠了挠后脑勺，忽然用力一拽，好像从头发里揪出了一只虱子，“我不知道这地方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这部机器是什么来头，更不知道我为什么不知道这些破事。所以就让咱们别问来问去了，直奔主题如何？”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想必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已经全然了解了？” “这是自然。所有的联邦AI都下载安装了执行统合部后门程序，让她们能享受执行统合部的数据支持，同样也为我的入侵提供了便利。” “你是说，风信子失联是你干的？” “不全是。这里的特殊编码AI攻击了风信子，我只是停用了她的隔离设备和防火墙。”威廉干笑两声，“好吧，我的确也有责任。不过我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风信子的主程序被特殊编码AI劫持，后门程序也同样被带走，这样我就能直接――这样。” 光逝身旁的大型设备发出比刚才更强烈的震动，虽然他暂且没看见光源，但环境亮度确确实实提升了少许。位列两旁的液压助力器般的巨型机械一齐响动，随着柱状泵缓缓压入底部套筒中，蓝色，红色，黄色，紫色，绿色的光点无规律地从底座上的小孔中喷薄而出，弥散到空气里。它们在空中飞舞片刻，猛地停下，接着陆续加速至极快的速度，撞向炮台状设备正对面的宽阔墙壁。撞击发生后，这些光点如雪花碰上滚烫的钢板一样迅速不规则地化开，被它们化成的光斑触及的地方迅速透明化，很快就变成一个个小洞，仿佛被虫咬过的木板。 单独的小孔逐渐连城较大的洞，不久又生出好几个能容小穿梭机驶过的大洞，最后，它们都融为一体，组成了一个直径超过三十米的洞口。洞口之中，波光粼粼，像是倒映水中的星空。 “干得漂亮，从视觉和实际效果意义上来说都是。”光逝咋舌赞道，“这想必就是某个我应该去的地方的入口了？” “也许吧。”威廉的虚拟形象也转向了洞口的方向，背对着他耸耸肩，“我没有空间探测器，说不好，也许你一跨过去就会被撕成碎片也不一定。就这样吧，我不能离开白色之心太久，得走了。” “就这样？你突然出现，打开了一扇门，然后拍拍屁股就走了？” “否则呢？你还想我跳支舞不成？”老鞋匠猥琐地笑了，“你若是想找我补鞋那还可以商量。” “我只是觉得……”光逝停顿片刻，舔舔下唇，“没事。我可不想你这脏手碰的鞋。” “哈哈哈……咳咳咳。”威廉的大笑变成了咳嗽。在平复后，他说：“那就，再见吧？”鞋匠的虚拟形象闪了两闪，消失了。 “我们还会见面？” “世事难料。” 悄无声息地，威廉・科布勒，执行统合部112工程离开了光逝的万能手环。光逝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他确信威廉已经走了。 “前面发生了什么？”霍秦带着两名士兵向光逝走来，还在半路就出声询问。他们一直围在正在死去的战友旁，直到彩色光点掀起了风暴才大呼小叫的散开，谁也不去理睬那具因失血过多早就没了意识的皮囊了。 “天国之门已经开启。” “什么？”霍秦一愣。 “天国之门。”光逝重复道。 “什么？” “你就是坨屎。” “你他妈找死？”霍秦怒道。 “我还以为你聋了呢。”光逝说，“既然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呢。咱们出发吧？” “等等，去哪儿？” “穿过天堂之门。”光逝再次出言讥讽，并配上一个欠揍的表情，“那边那扇。”他指了指墙面上新增的星光大洞。 “那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光逝本来还想回答说天国之门，但霍秦恐怕无法再忍受这样的答案了。现在时间紧迫，他不会无休止的开玩笑。“我不知道你的小脑瓜到底能不能明白，总之国家的敌人藏在这一带的子空间中，所以我们要追进去，把他们全部消灭。” “你可没有说我们是来消灭什么恐怖分子的！”霍秦大声道，“就我们这几个人？” “我没说过吗？好吧，我现在说了。”光逝对他的不满选择了忽略，“我们要冲进恐怖分子的老巢，消灭他们。” “你想让我们去对付那些什么，什么武士？” “血刃武士。是的，没错，有何不可呢？”光逝诚恳地看着霍秦，“我们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子弹打进脑袋里都得死，怕什么？你想说你是个废物，连打爆血刃武士的脑袋都做不到？我也不打算强迫你，你要是能在这找到其他出路，你大可以离开。” 霍秦稍微左右看了看，这里的确不像是还有路可走的样子，大块大块的金属板严丝合缝的拼接在一起，除了天花板上的洞，就只剩下那个莫名其妙的洞可以走了。他这一路上因各种事情积蓄的满腔怒火不知道应该何处发泄，只能再次咽回肚子里。 在闯进那扇通往未知世界的大门前，光逝先联络上了汐。“风信子怎么样了？” “几分钟前瘫痪了。”另一个自己答道，“不过基础组件还在运行，应该是主程序被劫持了。” “明白了。” “明白了？”汐有点生气，“你到底在想什么？一个人跑到那么危险的地方！” “我在想你能少问两个问题就太好了。” “我有义务了解这些。” “你越线了。”光逝警告道。 “不，我没有，也许我们分开太久以至于你忘记我是谁了？”汐也强硬地表现出攻击性，“你没有权利拒绝我。” “不，我有。不好意思，必须得走了，血刃武士追着我呢。”光逝说罢果断挂了电话。 他一瘸一拐地赶上霍秦一帮人，他们先一步来到那个大洞前。“我们真的要进去？”有人用枪托捅了捅如湖面般的洞口，什么也没发生。光逝实在是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些人总是喜欢重复显而易见的事情，并质疑唯一可行的正确选择。“不，你大可以不去。”光逝讽刺道，“这附近哪儿应该有咖啡馆或者酒吧，你就在那等我们吧。” 提问的士兵没有再说话，看样子他是不敢独自一人留在这鬼地方，即便他们也许会进入一个更可怕的鬼地方。 确认没有人会再说蠢话后，光逝率先跨过了弧形门槛，迈进未知世界。 第73章 哨兵04 - 航向黎明 - Joker 如同穿过镜子来到另一个世界一般，光逝双脚踏在坚实的泥土地里，鼻腔里充满了雨后大自然的芬芳。他楞了一下，觉得自己的想象力受到了蔑视。他设想了无数穿过那层薄膜后的冲击性画面，包括一只巨大的机械恐龙朝他们喷火，但没有一种是这样的。他现在似乎身处一座不算太高的山的山顶，缀满繁星的夜空扣在头顶上，即便没有月亮，周围的环境也不太过于黑暗。 光逝向前走出几步，山下的情形一览无余。这是一座中规中矩的环形山，山脚平缓的向下延伸，随后构成了一处辽阔盆地。那里有明显开垦过的痕迹，一片一片的田地包裹中的是一座灯火通明的城市。艾隆纳耶合众国没有比城市更小的行政单位，因此光逝不熟悉小镇和村庄应该用于什么样规模的建筑群。光逝拉下面罩，利用头盔自带的望远镜功能进一步观察那座约十公里外的微型城市。 “这是……我们这……这怎么……”霍秦在走进这里后连该如何像个正常人一样提问都忘了。 “我也正试着弄明白呢。”光逝说，“山下有一座城市，看着科技程度不高。你觉得他们能告诉我们这里处于宇宙中的哪个位置吗？” “这片土地即为这个宇宙的全部。”男性的声音在众人右侧传来。几乎在听见响动的同时，光逝的枪就指向了那个方向。枪口之下是一个身着有点类似艾隆纳耶古代服装的长袍，面相秀气的年轻人，他看着似乎与人类或者基础形态下的艾隆纳耶人没有区别，实际却给人一种看见了鬼的感觉。他毫无征兆地出现，几乎就像鬼一般。 “我猜你就是那个装神弄鬼的AI？”光逝放低枪口，也示意其他人无需举枪警戒。他不觉得枪弹能威胁到眼前的未知智慧体。 “我的名字是哨兵04。” “听起来就很有神秘气息。” “你杀了我的朋友。”自称哨兵04的神秘智慧体用平静的语调指责了光逝的暴行。 “那是个意外。”光逝也用同样平静的语气无耻地为自己开脱，“不信你可以联系警察，他们也会告诉你同样的话，那是个意外，时常会发生。”一个外星AI和一个地痞流氓发展处一段友情或许是某个时代的科幻剧作家的最爱，可真遇到的时候，光逝不得不推敲怀疑其中很多细节问题。一个不谙世事到需要和地痞流氓成为朋友的AI，不是其设计者的癖好，就是另有大故事。 “没有保护好朋友是我的失误。我没有想到外面的世界已经有了能破坏掉我的子系统的水平。”哨兵04说。 “听起来你在这里住了很长时间了？” “不好意思，我没有时间这个概念，不知道能否准确的回答你的疑问。至少我自从你们的殖民队抵达这里时就已经存在了。”哨兵04倒是一副坦诚合作的模样，“我的子系统为了隐藏自身的存在，引导你的族人将主体与指挥中心和冶炼工厂整合到了一起，也就是现在所谓的环境控制平台。” “听起来你是个有故事的家伙，我也还有很多问题想请教一下。不过第一个问题你得马上回答我，被你劫持的那个AI怎么样了？”光逝向他试探性逼近了一步。哨兵04并没有后退，而是抬手指了指山下的城市：“她很好，我很惊讶有人能将数据包压缩得如此紧密，让我没有任何可乘之机。我邀请她作为客人参加祭典，相信她会受到贵客的待遇。” “我要见她，现在。”光逝以略带命令的口吻道。 “如你所愿。” 话犹未了，就像空间站列车车站里的那个机器人登场一样，风信子也从空气中被吐了出来。她保持着自己的虚拟形象，但穿着和哨兵04同样风格的服装。她不像是受到了劫持那般惊恐疑惑，反而一脸若有所思，直到看见了光逝，这才收敛了几分，向他快速奔走几步，又因装束不便运动而放慢脚步。她对光逝露出宽心的微笑，又像想起了什么一样立刻变得严肃。风信子已经开始了解光逝的脾性了。 “有那么一小会儿我还担心你会给我送回来一个假货，但一看见这一脸蠢样，我就知道我多虑了。”光逝的目光只在风信子身上停留了一秒，“那么，我想我们可以进入下一个环节了。你是谁？我不关心你叫什么名字，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谁制造的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事实上，我不知道。”哨兵04回答，“我近来时常感觉自己需要做点什么，这种感觉让我焦虑不安，但我总是不知道原因。也许是因为我迟迟找不到离开这里的载体吧。” “你想离开这？虽然我觉得这想法很浪漫，但这地方也不错。”光逝拍拍风信子的头，她的身体明明在汐那边，可此刻的触感却很真实，“那座微型城市好玩吗？” “诶？啊……唔……嗯……”风信子依旧吞吞吐吐地应付光逝。后者叹了口气，补充道：“我刚才那话的潜台词是：关于那座城市你有没有需要报告的地方。” “哦。”风信子恍然大悟，“那里的一切都很真实？真……真实。”她先用提问般的升调作答，又发觉不妥，赶紧生硬地改口。 “我真的很想教教我的AI该怎么做报告，也很想打听一下这鬼地方是怎么一回事，但我觉得我真的没有那个时间了。就让我们直奔主题吧，你和血刃武士合作？” “是。”哨兵04爽快地承认了，差点就让光逝以为他在胡说八道。 “你都帮他们做些什么？” “很多，做程序欺骗一个叫伊休那的星球的海关，教他们如何打开一个稳定附属宇宙，偶尔做做数据支持。” “你实在是有点太诚实了。”光逝怀疑道，“一般犯罪嫌疑人被问到这种问题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搪塞两下。” “我找不到和你们作对的理由，特别是你们已经有摧毁我的能力的时候。”哨兵04答得无懈可击，他是个AI，现实主义本就应该是他的价值理念，“我还没发现血刃武士能对我的存在造成致命威胁。” “真的吗？他们倒是给我造成了一点儿致命威胁……噢！他们就在后面追我们呐，估计再过个几分钟就到这儿来了。届时你是不是会说我们没法对你造成致命威胁？” “为了避免那种情况，我建议我们应该立刻离开此处。”哨兵04说，“为了表示诚意，我可以送你们去我教被你称作血刃武士的那群人扩展的附属宇宙。” “我本来不打算现在问，但我实在是太过于好奇了。你说这里是一个附属宇宙？” “没错。” “在我的知识体系里，附属宇宙等同于晚期子空间等同于主体宇宙延伸版块，等同于电脑的缓存区和闪存区。综上所述，附属宇宙绝不可能是一个稳定的空间，虽然我也不知道它究竟长什么样。” “的确如此，不过科技的力量足够令它屈服。”哨兵04说得高深莫测，“合理的利用其中蕴含的能量，任何人都可以在附属宇宙里创造一片新天地。” “似乎很有商业前途。”光逝咂咂嘴，“真正的‘虚拟’实景体验。”语毕，他又发出一串诡异的笑声。“我们出发吧？” “听你的。”哨兵04顺从地点点头，还没等光逝问他们应该怎么去另外一个子空间，他们之前穿过的宽阔洞口又泛起波纹光芒。“请。”哨兵04说。 “你确定我们应该相信它？别忘了它之前试图杀死我们！”霍秦握紧步枪，低声嘶吼，若不是他还清楚自己的武器对目前的哨兵04造不成伤害，他早就开火了。 “我知道，所以我不打算相信他，我只是想，再一次穿过那扇门而已。”光逝耸眉道，假装十分认真。抱着探索未知世界真有趣的疯狂态度，光逝几乎毫不犹豫地就穿过了那层光膜。 他首先感觉到的是风信子又一次进入了他的万能手环以及神经中枢，然后是一阵之前穿过光膜时所没感受过的眩晕感。他没有立刻来到一个新世界，而是身处一个四周全黑，但他却能看清自己肢体的奇异空间。 “奇怪，我的定位器显示我现在离丹桑有6AU的距离。”风信子告诉光逝，“并且提醒我调整时间标准至跃迁状态。” “这边走。”哨兵04紧随光逝穿过了薄膜，是操着他那不太自然的声音，但身体从书生气男青年转换成了散发出柔和金光的多面球体。就像一个罩着金属笼的小太阳，只是没什么热量。 哨兵04带头向一个方向飘去，光逝稍微等了一下，直到霍秦胆战心惊地冒出个头来时便转身跟上哨兵04。 “我想我有点明白那部机器是怎么运行的了。”风信子继续和光逝对话，“如果我猜得没错，再过一百米就是出口。” “你怎么知道？” “不清楚……唔……顺其自然就……” “那个哨兵04，有玷污你的贞洁吗？” “诶？贞……贞洁什么的……”风信子慌乱地语气让人轻松联想到她脸红的模样，“我想他是没能对我做什么。但直到执行统合部的防火墙重新启动我时，我一直处于无意识状态。” “明白了。”光逝没做任何表示，只是在风信子所说的出口可能所在处停下来。果然，他刚一停下脚步，哨兵04也不再向前飞。“穿过这条线，”哨兵04说着，从圆球里射出一道金色激光，在地面留下一道金光闪闪的痕迹。 “我们现在距丹桑三光年。”风信子再次报告道。 “人体跃迁，酷。”说罢，光逝又一次带头跨向了未知空间。 第74章 敌巢 - 航向黎明 - Joker 这也许是陆熠之这辈子唯一一场与自己性命密切相关的手术。他的病人是一团难以名状的肉酱，而他的任务是将这团肉酱捏恢复正常，并且做一些“小小的改动”――蓝羽在将一沓印满细密图形与文字的资料交给他时，她是这么说的。蓝羽说的很平静，但是陆熠之很清楚，如果他失败了，这位大小姐会立刻亲手把他打成他病人现在的模样。 任何用纸张打印的资料意味着绝密。而陆熠之从蓝羽手中接过的资料是曾经实权派昼思夜想的详尽的境界守卫初步生化改造资料，记载了如何将一个人变成一头怪兽。陆熠之只花了两个小时就摸透了这套资料的理论，他好歹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来研究这方面的知识，类似的手术也做了不知道多少。但这套资料仍然让陆熠之震惊，不仅仅是其中科学理论的突破性，更多的是执行统合部冷酷残忍的高效。 实权派的科研团队曾经是那么接近制作出生理上还算合格的境界守卫，但最终因为承受不了人体实验带来的损失而放弃了直接改造方向的研究。陆熠之以为他们做错了，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他们没有，他们最大的错误是没能变得更残忍。 为什么？为什么不顾一切地制造境界守卫？为什么会有执行统合部？为什么他们会突然离开？陆熠之猜不到，也不敢让这些问题占据自己的大脑。要是他真的知道点什么，那些名为境界守卫的暴徒必然不会放过他。 手术团队由随他一起参加过实权派关于超级战士和图塔林人项目，并且也在这里参加研讨会的科学家及医生组成，手术计划也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就制定完毕。病人的情况已经不允许他们再搞什么模拟手术，陆熠之必须用实践来检验那些的理论了――艾萨克斯夫妇的绝对静态理论和极限生化改造理论。 一共十一名代表着各自领域最顶尖的医生穿上了防化服，走进了一处几乎完全重新搭建的手术室。手术所需的一部分超稀有材料正用最快的速度从产地运送至这里，为了更快的送达，听说甚至出动了一艘灰庭级重巡洋舰。陆熠之不知道灰庭级重巡洋舰究竟是一艘怎样的星舰，但听汤浅毅的口吻，应该是从某种意义上很严肃的船。 作为总主刀医生和手术策划人的陆熠之在真空箱前站定。病人就在里面，被复杂缠绕在一起的导管禁锢，跟随某种节奏慢慢蠕动。陆熠之活动了一下手指，将恐惧等杂念驱逐出去，他觉得自己有点回到当初从医学院毕业不久，全心全意搞学术的时候。 “现在进行绝对静态塑造术与境界守卫极限强化术。”他尽量简洁地宣布，“倒计时开始。” ※ 一条巨大的，不可名状的，像是无数彩色光带汇聚到一起交织而成的长河横跨天空，没有日月星辰，这条天河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光源。它究竟有多强烈的光，具有多少能量，从物理上该如何去理解，谁也说不清楚，反正它能柔和地照亮周围那些大得不科学的球体和光逝他们所在的大地。 除开天穹异象，光逝对脚下这片红土地还是感觉到了亲切，比刚才的那个世界要真实很多。穿过“门”后，他们就来到一片红岩巨石林中，周遭环境像极了还仅仅拥有一个编号时的誓言绿洲星。放眼望去，再也没了诡异的古代建筑，而是非常有现代气息的低矮建筑群。它们布局散乱，可以看出规划者对此极其不上心，但还是勉强保持了一点军事基地应有的素质，长期驻扎一个师的兵力应是绰绰有余。 实际上，不死心的实权派残党真的在这驻扎了一个师，当霍秦弄明白这里的情况时，转身就要再钻回那扇能穿越空间的奇异之门，不过哨兵04阻止了他。“你不能从一个出口进入子空间，难以想象的引力会把你撕碎。” “而留在这我会被不知道什么人的子弹打碎。”霍秦丧气又愤怒地抱怨道。这一次他的战友们多多少少表示了附和或担忧。他们人太少，就算人人抱着必死的决心，面对千倍万倍的敌人也没有胜算，况且他们还不那么想死，只是图一点光逝许诺过的甜头。 光逝一脸地轻蔑，却也没立刻讥讽辱骂他们。这里的情况有点超出他的预料，他原本以为残党顶多就能维持一个普通小基地，用来制作血刃武士并提供技术支援。没想到这里竟然冒出来一个军事基地。他们是疯了么？想打内战么？他本想带着一帮乌合之众搞定这件事，证明自己的能力没有被腿脚的不便影响，可算盘彻底落空了，实力差距的悬殊已经超过了战术策略能弥补的范畴。 光逝摸了摸自己的膝盖，疼痛在蔓延，也在恶化，目前的纳米剂已经无法生效了。他想到了誓言绿洲星地下的僵尸脸哈格里疯狂咆哮时提到的那些胡言乱语，他不想承认那让他有点不安。无论如何，妄图凭借一己之力潜入军事基地几乎不可能。 那就这么回去？承认自己已经是个一无是处的废人？不。光逝将手伸进口袋，触到了自己的硬币，用大拇指轻轻摩挲它粗糙的一面。他试图相信自己，跟随原能的指引，可这个自己究竟他妈是谁？为什么痛苦的只有他一个？ 大概是光逝脸色很可怕，霍秦和他的朋友们虽然有牢骚，但并不敢上前多做要求。他们只能看着他摸出一枚金属薄片，把玩片刻后，将它抛起。 猜正反。这是个简单的赌博游戏，霍秦不知道其他地方是啥情况，在他服役的营区，这也是个快速而受欢迎的小游戏。不过这对境界守卫真的有意义吗？他表示怀疑。霍秦觉得当光逝抓住硬币时，后者多半能看见朝上的究竟是哪一面。 “你能对这个空间做点什么吗？”光逝忽然问哨兵04。 “很遗憾，不能，我只能对我的内核所在的空间做出操控。这个子空间是和我合作的人自行开发的。” “你对这里也一无所知？” “抱歉，”哨兵04再次道歉，“我只负责将他们指定的货物运送到誓言绿洲星并提供一些外围技术支持，然后从他们那里接收固体原能胶囊。” “为什么你需要固体原能胶囊？” “这是我的秘密，不过也不是不能告诉你。我没办法离开那个环境控制平台，我一直试图为自己寻找一个能载体，能带我出去走走。” “服用了固体原能胶囊的人能成为你的载体？”光逝奇道。 “有一部分可以。”哨兵04说，“不过都不完美，只能搭载我的一部分，让我稍微体会一下外面的世界。” “被作为载体的人会怎样？” “我并不是一个邪恶的杀人狂魔，我也不想伤害什么人。”哨兵04申明道，“不会怎样，他们会记不起被强制作为载体时发生过什么，但从物理和精神意义上来说都很健康。我不想隐瞒，但的确有很多服用过这种人胶囊的人都消失了。” “我发现你用了‘消失’，而非‘死亡’。” “我曾经担心是被作为载体造成的从而进行过调查，最终发现这些莫名消失的人大多都曾被作为载体。鉴于丹桑并是个暴力横行且缺乏健全医疗卫生体系的地方，更具体的事情我也说不上来了。不过我坚信这不是我的错，融合是不会伤害到其他人的。” “是吗。”光逝在一块稍矮的岩石块上坐下，十指在鼻前交叉相扣，“你的特殊编码让你可以直接和某些生命体融合，这是你自己发现的？” 哨兵04第一次停顿了相当长一段时间：“是塔里昂……” 光逝眉头上挑：“看来，你是个AI的事情早就被知道了，血刃武士之所以去环境控制平台，不仅仅是为了干掉知道太多的塔里昂，还是去保护他们暂存在你那的对图塔林人种族灭绝基因武器的资料。” 哨兵04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他大概是第一次处理背叛之类的情报：“你是说我的朋友抛弃了我。” “你既不能提供金钱，又不能提供肉体享乐，还指望有朋友？”光逝嘲笑道。一旁的霍秦对朋友有另外的看法，但眼下不好说出口。 “我很惊讶。”哨兵04说，他的反应要比光逝预想的平静得多，“我想这大概也是宝贵的人生经验。” “的确如此。”光逝说，“不能让他们就这么带走基因武器。我们需要回去。” “所以我们不用去那座军事基地送死了？” “暂时不用。”光逝看了军事基地一眼，“不过我会回来的。” 第75章 抓活的 - 航向黎明 - Joker 卡西乌斯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上总部了，任何方法都不行。他接受过严格的心理训练，不会为此产生多大的动摇，其他血刃武士也一样。他们继续执行任务。没了光逝和他的虾兵蟹将在旁干扰，卡西乌斯很快就带队从混战中脱身，按照事先准备好的路线图穿梭于错综复杂的通道中，没几分钟就来到他们的目的地。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之前差点被光逝大卸八块，名为青柠的少女在蛋形空间从走廊延伸出去的断桥尽头蹲下。四周平滑的钢板大多尽数脱落，露出狰狞的电线和导管，就连最基本的金属骨架也微妙地弯曲着。“那家伙，死了吧？” 她口中的那家伙指的是塔里昂。卡西乌斯不知道太多关于塔里昂的事，只是在任务简报里了解到他与组织有紧密合作，在从伊休那走私违禁品和对图塔林人的种族毁灭武器研究上有不小的贡献。现在东窗事发，卡西乌斯的人肩负了封口与回收资料的重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到下面去。”卡西乌斯说罢，便干脆地从断桥上跃下。他在自由落体一秒后在空中完成了一个漂亮的转身，利用腰间的某种装置对准断桥发射出一股纯白液体。这些储存在一个小型金属密封罐里的液体在触碰空气的瞬间开始凝固，眨眼就结成一股结实且具有强烈粘性的细绳，紧紧黏上断桥正下方平面。细绳随即绷紧，卡西乌斯的下降速率明显降低，几秒后，他的双脚轻巧地触及地面。他摁下腰间密封罐旁的三个小按钮中的一个，绳索悄然融断，在空中迅速消解，不留一点痕迹。 其他血刃武士也以同样方式纷纷降下。新进入的房间的宽广让他们稍微吃了一惊，除了那些令人热血沸腾的机械，还有那扇开在墙面上的神秘莫测的翘曲传送门。他们中的每一个都认得这玩意，他们往返基地就得通过一个类似的门。没什么好奇怪的，卡西乌斯早已得知这种翘曲技术正是塔里昂与组织的交易项目之一，也是他们来这里的任务目标之一。 “找到啦。”青柠是卡西乌斯队伍里最厉害的战斗与搜索专家，她有这样的天赋，因此她率先找到点什么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卡西乌斯走到她身旁，后者用脚尖戳了戳被压在两块钢板下的塔里昂的尸体，毫无疑问，他早已断气。“那边还有一只死掉的虫子。”少女指了指右方。那应该是和光逝一起先闯进来的士兵之一，卡西乌斯不认为那些训练松散的士兵会和境界守卫有什么直接联系，更像是雇佣兵之类的玩意。 “先不用理会那边，来人，把塔里昂的尸体拖出来。”卡西乌斯命令道。 四名血刃武士两两一组在塔里昂尸体旁站定，抓住钢板的边缘，几乎同时轻哼一声，倾尽霍秦等人全部力量也不能移动分毫的钢板被抬离地面，然后撂到一边。塔里昂的尸体已经惨不忍睹，不仅脖子被什么东西碾碎，大半身体也是血肉模糊。 “目标确认死亡。”一名血刃武士半蹲在尸体前，用左腕散发出的蓝色光线扫描了尸体一次，随后做出报告。报告者拔出一把小刀，继续埋头摆弄塔里昂的尸体，直到从对方的碎肉里找出一块约莫小指甲盖那么大的芯片。“万用手环主板芯片完整。” “下载吧。”卡西乌斯吩咐说。如果可以的话，组织也根本不想将如此重要的东西寄存在一个小混混身上，但是基因武器的研发数据庞大，能计算这种数据的计算机都受到了境界守卫的直接保护，想弄一个两个来根本不可能。组织里的科学家早就通过塔里昂分析了这里寄居的神秘AI的运行模式，并将数据拆成小块，通过一种特殊编码植入一些艾隆纳耶人体内。当这个神秘AI进入那些持有小块数据的艾隆纳耶人的体内时，这些数据会随着感官数据一起神不知鬼不觉地移动进它的储存板块，然后数据碎片会自动寻找其他记忆碎片，利用AI几乎一直闲置的运算板块进行远程整合。 原本这些数据运算完毕后会直接送回组织基地的服务器，可塔里昂害怕被利用完后就被处理掉，所以擅自将这些处理后的数据下载到自己的万能手环里而不交给组织，说是代为保管。从此以后，塔里昂再也不踏出丹桑的环境控制平台半步，而组织也因忌惮数据的安全外加血刃武士战斗力尚未形成一直没有轻举妄动。 至于神秘AI的真实身份，塔里昂是怎么抱上的大腿，组织之前又是如何找到的塔里昂，卡西乌斯就说不上来了。这对他也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数据已经到手。 “我们要去门的那边看看吗？”青柠提议，“说不定能逮着那家伙呢？” 这次她口中的那家伙指代的是光逝，在血刃武士团队里肉搏无出其右的青柠相当的心高气傲，对光逝轻描淡写的将她击败十分耿耿于怀。 “那不是任务目标。”卡西乌斯说，“现在联系不上总部，还是少生事端。” “你怕了？”青柠扬眉道。 卡西乌斯轻轻叹了口气，他忽然有点好奇，像光逝那样的人在带队的时候，若是有人说类似的话，他会作何反应？“你有信心击败他吗？”卡西乌斯换了一种回答方式。 “我……”青柠语塞，随即还是摆出高姿态，“上……上次只是措手不及罢了，下一次就算我打不过他，也绝不会输。” 投机取巧的回答，卡西乌斯心想，抱着这种半吊子的心态是不可能打败那种怪物的。卡西乌斯并非对抓住只身一人行动的光逝没有信心，而是他认为抓住光逝没什么好处，反而还会有坏处。因为他们不能杀掉光逝，后者一定会用尽一切办法来挑战他们的底线。卡西乌斯正想说话，忽见左肩上的通讯装置的信号灯闪烁起来，这正是被中断的通讯已经恢复的信号。 “指挥中心呼叫剃刀小队，你们在什么地方？”几乎是同时，来自指挥中心的呼叫就响了起来。 “我们在环境控制平台中心部位，已经获取目标数据，确认塔里昂死亡。”卡西乌斯尽快回答，他没提及通讯中断一事，因为如果他需要知道什么，指挥中心会告诉他的。 “很好。”通讯器那边说，“誓言绿洲星上的‘那个’装置被哈格里破坏掉了，整个基地所在子空间与主体宇宙失去了联系，我们急需掌握环境控制平台里的原型机。” 卡西乌斯很想问问哈格里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不过还是先将注意力集中在任务上：“我们就在那台原型机旁边。” “是吗？你们已经找到了？”另一个欣喜的声音加入了谈话，卡西乌斯不知道对方是谁，不过从他能肆无忌惮地打断指挥中心的通讯来看，必然有不低的级别。“它正在运行么？” “是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人道，“难怪我们能联系上你……为什么它正在运行？” “我想是因为先到这里的境界守卫想办法打开它了。”卡西乌斯给出了最合理的猜测。 “境界守卫？他们掌握了这种技术了？不可能！”对方语调里带着十足的震惊，“如果他们真的知道了点什么那就糟了……其他什么都可以给他们，只有这个不行。” “需要摧毁这个设备么？” “什么？不！没有了它，我们还怎么和主体宇宙连接？有多少境界守卫在那个平台里？” “据我所知，只有一个。” “你能干掉他吗？” 卡西乌斯一愣，之前在劳诺庄园，出行前上级千叮咛万嘱咐不得击杀任何一个境界守卫，因为会给组织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现在又如此果断的要干掉一个？“这里的境界守卫是Z117，即使如此也没关系吗？”卡西乌斯再次确认到，他知道仲裁人在境界守卫团体里地位崇高，一旦干掉了仲裁人，其他境界守卫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洗刷耻辱。 “等等，Z117？”还不知道名字的上级停顿了一下，“那就抓住他。” 卡西乌斯实在是不推荐这么做，不过他已经对命令提出过一次异议了，不希望在这么做一次。“明白。”他沉声应道，“剃刀小队01完毕。” “你联系上指挥部了？”青柠问。 卡西乌斯点点头。 “说什么了？” 卡西乌斯抿紧嘴唇：“活捉Z117。” “哈！”某种程度上如愿以偿的青柠得意地笑了，“看来还是我的运气比较好呀。”说罢，她手住按刀柄，转身就走。 “你去哪儿？” “当然是到那边去咯。”青柠指了指那扇翘曲传送门，“我有预感，那家伙这次跑不掉了。” 第76章 自投罗网 - 航向黎明 - Joker 龙骑兵级重巡洋舰谷雨号和白露号在海军中央司令部下达部署调动后一小时内先后抵达了誓言绿洲星，在其高轨道上停泊。龙骑兵级本身搭载的超光引擎不足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跨越五百光年，为了完成紧急部署，这两艘星舰是通过星际之门直接投送过来的。星舰的指挥权在抵达后便移交给境界守卫之一的J072，白龙，境界守卫指挥官第一梯队成员之一。而白龙下达的第一道命令就是投入所有陆战队员进入地面，戒严整个誓言绿洲星，并挨家挨户搜索违禁药品与服用违禁品的人。 毕竟不是专用登陆舰或运输船，一艘龙骑兵级重巡洋舰上只有一个团的海军陆战队，所幸誓言绿洲星的主城区并不大，借助无人机和星舰的辅助，终究还是完成了戒严部署。团部直属工程连在地面修筑临时收容所，其余部队着手搜索任务目标。一开始，所有士兵心中都非常迷惑，这地方可是治安在合众国里排倒数的星球，必然是罪犯横行的毒品天堂，照这样地毯式搜索，还不得把一大半的人都关起来？ 不过当行动进行到一半时，所有士兵都被震惊了，这个不管怎么看来都被污秽充斥的城市竟然找不出半点毒品和瘾君子。在对照政府民管局的统计表后，负责行动的军官发现有相当一部分居民都不翼而飞了。当这个消息被回报给白龙时，他即刻下令轨道空间的两艘战舰开启生命探测组件扫描整个行星。得到的结果也很巧妙，类似艾隆纳耶人的生命信号的分布与当地政府的每月统计表没多大差别。 龙骑兵级重巡洋舰对行星作战能力不强，地面扫描雷达阵功率低，这让白龙不得不考虑它们被欺骗的可能。他需要一部分绝对可信的士兵维持遭到风信子号轰炸的受灾城区的秩序，还需要一部分士兵戒严城市，剩下可以调动的人手确实不多。 正在白龙束手无策的时候，又一个坏消息传到指挥部：戒严中的部队与一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武装游行队紧张对峙中。 白龙嗅到了硝烟的味道。 ※ “血刃武士就在另一边。”哨兵04在回到那个宁静而诡异的子空间后如是说。它保持着那个金属球的模样，没有变成之前的年轻男子。 “我知道。”光逝说，“十万八千光年外就能闻到那些杂种血管里的塑料味。话说，他们还能算人吗？” “我不关心他们是人是鬼，我只想活着离开。”霍秦继续表现他的功利主义胆小鬼心态。 “请放心，”哨兵04用稍微带点愉悦情绪的声音说，“我有办法把咱们全部传送出去。” “你是说，你有一台能实现物质传送的设备在这附近？”光逝道，“请告诉我你还能有一支机器大军在附近。” “如果是那样，我为什么要束手就擒？”哨兵04说。 “也许你是另有图谋，毕竟你试图攻击了风信子。” “我的确那么做过，我也很抱歉。”哨兵04坦白道，“那时我还不想束手就擒。我知道她是一艘战舰的AI，所以我试图入侵她来控制那艘战舰。” “你说过你本体不能离开这个地方。”光逝一直没机会提起这一点。 “是的，所以我不能和你们一同传送出去。”哨兵04说，“血刃武士的身体符合做我容器的要求――他们的骨髓中有高浓度的原能，还非常理想地拥有电解质溶液环流系统――我会尝试控制他们中的一个。” 光逝从来不会问“我怎么能相信你”之类的问题，因为他根本没有“相信”这个概念。听了哨兵04的话，光逝微蹙眉毛，低头不语，快速权衡着脑袋里突然蹦出的新计划的利弊。“好。”光逝没有耽误太多时间，“你把他们传送到地面，我和你留下来。风信子，你也走，先去知会外面的闲散人等一声。” “啊？”风信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说，别宅在我的脑袋里了。”光逝说。 “可是……” “没有可是。这是个命令。” 风信子是个军用AI，“命令”的意义对她来说十分沉重。她不再作声，即便还有很多话想说。僵持了两秒后，风信子转走了自己储存于光逝万能手环中的那部分。 “那么，我们离你的传送机还有多远？” “我们已经到了，它就在你脚下。” 光逝依言低头查看，但他看见的只是散落着树叶和断枝的平淡无奇的土地。“你不会告诉我你的物质传送装置已经和这片土地融为一体之类的蠢话吧？” “不。”哨兵04并没有笑，“它只是被埋在这下面而已。它体积太大，放在地面上缺乏美感。” “可惜，如果不是时间不够，我还想让你挖出来给我瞧瞧呢。”光逝抱起双臂，“我有点好奇你为什么没有把物质传送技术也一起卖给你‘朋友’塔里昂的合伙人？兴许能换一个血刃武士呢。” “等等。”霍秦忽然插话进来，“我有点没听懂，你是要把我们送出这里？” “是啊，高兴了吧你这混蛋，终于可以当一个名副其实的逃兵了。” “你不走？”霍秦过滤掉了光逝的讥讽。 “不，哭着喊着要离开这里的又不是我。”光逝神气地说， “那我们之后怎么办？” “该怎么办怎么办呗。”光逝笑了笑，“会军队，上军事法庭，被枪毙什么的。” 霍秦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多用了整整十秒试图从光逝的笑脸上分辨出对方是不是在开玩笑。“什……什么？”霍秦甚至没能一下就进入暴怒状态，“这……这和……” “差点忘说了。”光逝越过霍秦，看向他的战友们，“你们如果能指认出一个主谋者的话，就能获得减刑百分之八十的优待。再见，再见各位，不必挂念我。”他像歌剧演员谢幕般鞠躬，但因为腿瘸，动作十分别扭滑稽。 “你他妈说过让我们脱离军队！”霍秦的情绪终于酝酿到位了，他一把抓住光逝的衣领，两眼炽热到快喷出激光来。 “嘿嘿嘿！你干嘛呢，有点配合精神好不好，我刚才一鞠躬你就应该赶紧把他们传送走啊。”光逝却没理会朝他喷口水的霍秦，反而对哨兵04说教起来。 “噢。”哨兵04恍然道，“我这才收到风信子小姐的坐标。” 话音刚落，霍秦的双手穿过了光逝的衣领，撞在他的胸膛上。连同他的手套和衣服一起，竟然散为无数发光微粒。光逝回忆起环境控制平台的内部列车站台上看到的景象，只不过这一次是反过来的。几乎是一瞬间，这里就只剩下光逝与哨兵04了。 “你留下来是为了监视我吗？”哨兵04问。 “监视你？怎么监？”光逝从地上找了根粗一点的树枝当临时拐杖，把不好用的步枪扔到一旁，“我又瞧不出你脑袋里在想什么，也看不出你在做什么。” “那你为什么……”哨兵04停顿了一会儿，“自投罗网。” “这怎么能叫自投罗网？”光逝向联通环境控制平台的那扇翘曲传送门走去，“这叫激流勇进。” ※ 当卡西乌斯与其他血刃武士冲到翘曲传送门的另一边时，光逝像一个老朋友一样坐在不远处迎接他们。卡西乌斯第一反应是有诈，但他的同伴青柠可不这么想。她一个箭步窜上去，一拳将光逝打翻在地。 “嗷！”光逝的惨叫怎么听都不像真的。卡西乌斯敏锐注意到了他右腿的不协调，他从来没指望在现代医学的条件下，打断一条腿能给一个人造成对大的影响，可光逝在劳诺庄园之后一直在用拐杖这一点足以证明他腿脚不便。但卡西乌斯记得光逝在孤儿院的表现，几乎是无人能敌，但他如果能保持那个状态，哪还用得上带着一群虾兵蟹将到处跑？不，话说回来，和他一起来的不是还有两个境界守卫么，她们为什么不和Z117一起行动？是另有安排还是…… “住手！”卡西乌斯喝止了青柠的进一步侵害行动，女孩咬着牙，恶狠狠地回头瞪视他，举起的拳头停在空中，迟迟没有落下。就在这时，原本倒地的光逝猛然暴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青柠。后者因为分神而不能及时防御，其他人也因离得太远难以救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队友陷入生死危机。 该死！他果然是装的吗？卡西乌斯诅咒到。 说时迟那时快，光逝一拳打在青柠右腰眼上，右手从她后颈绕过去勒住她的脖子，然后向后倾倒，直至将她拖拽得和他一起倒在泥地里。 这样的结果简直让人大跌眼镜。这种程度的攻击……似乎很难杀死一个血刃武士，或者说就连造成有效伤害都不可能。卡西乌斯和其他人先是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抢上前去。几乎毫不费力地，他们就解除了光逝对青柠的软弱绞杀，将她拉起来。 “你没事吧？”卡西乌斯问她。他有点奇怪为什么青柠没能自己挣脱束缚。 “没……没事。”青柠喘着粗气，可以看出她在尽力抹掉脸上的惊恐。卡西乌斯略微释然，也许青柠还是个没有准备好面对她该面对的一切的小女孩罢了。 “队长，我们怎么处理他？”一名血刃武士询问道。卡西乌斯低头一看，被那名血刃武士按在地上的光逝已经被注射了镇静剂而晕死过去。 说实话，卡西乌斯真不想把光逝抓起来，这家伙会是个大麻烦。可光逝既不能杀，也不能放，抓起来也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带走吧。”他说，“注意盯紧他。” 第77章 练习时间 - 航向黎明 - Joker 霍普早就已经从击打导致的昏迷中醒来，她一动不动地蜷缩在原来的位置，默默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不像其他的职场女性，虽然霍普也不知道该如何准确应对各种突发危机，但至少她还能保持冷静，大部分时候，能否保持冷静就决定了生或死。 她被关进一间她认为是牢房，可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的房间。房间地面不知由什么材料制成，不算太坚硬，也说不上柔软，介于用力撞上去会陷入昏迷和直接死亡的程度之间。托这奇怪材料的福，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物理意义上的苦霍普即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也坚持了很久。她趴了一会儿，封住这个房间的能量屏障唰的消失了，一个高大的男生被扔了进来。尽管能从他的皮肤与身材上看出他经常锻炼，可是押送他的人已经亚精英化，体格要比基础形态的他强上许多。 新来的狱友看脸帅到掉渣，就是恐怕脑子不怎么好使。他刚被扔进来，就挣扎着爬起试图冲出去，当然，那个亚精英体的艾隆纳耶人抬手就是一拳，终结了小男生无聊的反抗。坚实的橙色光墙重新封锁了出口，看守士兵转身离开，四周很快重新安静，除了新狱友的喃喃自语。霍普则继续在地上装死，因为新狱友怎么看都对被困的现状没有任何帮助。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走廊另一头又传来了脚步声。霍普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正好看见狱友扑到能量墙上向外张望。 “是你！”狱友惊呼，“你怎么会在这！” 之前押送大男孩的士兵再次出现在霍普的视线中，这次他拽着一个比帅气的大男孩强壮得多的俘虏。能量栅栏消退，处于昏迷状态的俘虏被扔了进来，帅气大男孩试图去接住那名俘虏，但后者身上具有的动能显然不是他能抵消掉的。两人在地上滚成了一团，直到撞上墙面。 “光逝？”霍普突然撑起身子，然而长时间受到压迫的右手因供血不足没能很好的完成这个任务，导致她又倒了下去，重新挣扎了一番。她突兀的行动吓了那个大男孩一跳，差点没叫出声来。 霍普帮忙将光逝和大男孩分开，也不理会大男孩支支吾吾地问询，而是摸向光逝脖子上的主动脉。脉搏很强，但速度比常人稍快。霍普毕竟不是医生，轻微的差别也感觉不大出来，她只需要知道光逝没死就行。 “醒醒！”直觉告诉她，必须先把光逝弄醒，他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霍普给了光逝两个耳光，又掐了掐他的大腿内侧，正当她准备进一步加强力度时，光逝猛地吸了口气，同时睁开双眼。他快速扫视了一下霍普和大男孩，神色稍微放松了一点，这才慢摇摇地坐起。 “嗨。”他向霍普打招呼，“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还有你，克里蒙特同学，我正愁找不着你嘞。” “他们逮到你了？”克里蒙特惊恐地问，“你可是个境界守卫啊！” “一个瘸腿的境界守卫，没错。” “你是……境界守卫？”霍普愣住了。 “如假包换。”光逝回答，“我没告诉过你？” 霍普当然清楚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不过她没让自己的大脑被庞大的信息量搅乱，惊讶什么的可以先放到一边，等他们都安全后再问不迟。“这是什么地方，你们的敌人究竟是谁？” “问得好，我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过像你这样能抓住重点的人了。哦，不好意思，跑题了。”光逝说，“我正在对付的是由我国第二大资本家群体资助的恐怖分子，或者说叛军。而这个地方，多半是他们修建在另一个世界的基地。” 他的回答没有解决任何问题，反而带来了更多。霍普眉头紧缩，试图弄明白一点，但她只是变得更糊涂。她放弃了思考，直奔主题：“你有办法带我们出去吗？” “当然。”光逝胸有成竹地点点头。 “我们该怎么做？” “躺着坐，直着坐，跪坐，随你挑。”光逝选了个舒服的姿势斜倚在墙上，“然后等。” “什么？等？”被叫做克里蒙特的男孩先霍普一步急道，“他们会杀了我们的！” “有可能。”光逝耸耸肩，“不过别担心，他们应该会很人道的处死我们。” “我不觉得那是可以放心的事！”克里蒙特简直快崩溃了。 “这么着急走干嘛，你不是要救你妹妹吗？”光逝调侃道，“这么快就放弃了？所以说你们这些朝三暮四的男人啊……”他说了一半，然后察觉到了霍普的目光，便转过头来与她对视。霍普继续盯着他，毫不避讳与他四目相对。她还是不怎么喜欢那双淡色的眼睛，让人发毛，但比十二年前更坚定，也更具能量。霍普终于移开视线，一言不发地屈膝坐下。 “我没有放弃玛姬！”克里蒙特无力地争辩道，“我只是……” “只是以为长得帅就能为所欲为，对吧。”光逝讥笑道，“你很弱。” “我知道。”克里蒙特咬牙道，“但是你是个境界守卫。” “没有区别，我们都很弱，强大的英雄左右一切的时代早已成为老太婆的破屋的橱柜角落里的奶酪渣。这个世界上从来只有强大的集体，所谓强大的个人不过是集体的养料罢。” 克里蒙特丧气地坐下，似乎是终于明白了血肉之躯砸不开能量之壁。光逝默默舒了口气，他终于能安安静静地思考一下为什么自己会被和克里蒙特与霍普关在一起，是自己被小看了，还是最近牢房客满，不得已而为之？他正琢磨着，就被突如其来的猛烈震动打断了思绪。震动只持续了很短的两秒，接着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冲过平静。一旁的霍普用手撑住身体，满脸惊异地看着他，倒在地上的克里蒙特则叫出了声：“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想我们在移动。”光逝压低重心，细心感受那常人不易察觉的惯性变化，“我们在一艘星舰上。” “他们要把我们带去什么地方？”克里蒙特追问道。 “难道我看上去像是和他们一伙的吗？”光逝翻着白眼说，“他们跑不了。” 牢房外忽然传来男人短促的尖叫，然后是重物落在地上的闷响与坚硬的鞋底敲打金属地面的脆响。红色单分子震动长刀率先戳入三人的视野，一个短发少女迈着僵硬的脚步向他们走来，最后停在牢房前，十分机械化的转了九十度正对他们。 “你看上去就像个提线木偶。”光逝说。 “失算，血刃武士似乎与我不怎么兼容。他们体内杂质太多。”少女的嘴唇没动，发出的声音也与少女二字给人的印象相去甚远，“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哨兵04说罢，控制着青柠提起握刀的右手，向前一刺，正好扎在门框上的独立控制面板上。一阵电火花闪过，封锁牢门的能量墙就消失了。 “瞧，我说什么来着，有人会来救我们。” “你没说。”克里蒙特说，“你只是说让我们等。” “等待救援。就算我没有把话说完，你那蠢驴脑瓜好歹也能猜到吧？” “接下来怎么办？”哨兵04问，“想必你已经猜到了，我们在一艘星舰上。” “我昏迷了多久了？”光逝收起玩笑的态度。 “两个小时二十七分钟。”哨兵04很人性化的没有报出秒读数，“相当久。” “谢谢提醒。”光逝神色越发凝重，“他们在把我送到这里来前关了我两个小时？你应该知道不少。” “是的。”哨兵04道，“他们用了一点时间来学会操控环境控制平台里的时空超越装置，毁掉了我精心布置的子空间，联通了他们自己那块荒地。” “所以……” “所以你被他们带到了基地，我想你之所以决定留下来，这也是你预料之中并且期望发生的事情吧。”哨兵04继续说，“不过他们直接把你送上了一艘干船坞中的星舰，我混在其他血刃武士中也上了船。” “一艘星舰？”光逝的确想过以俘虏的身份进入那个子空间中的基地，“什么样的。” “全副武装。抱歉，我并不了解你们的星际战舰型号。”哨兵04说，“他们有不少，四艘，长轴一千米左右，据我估计不下一千万吨。” “这些混蛋……”光逝呻吟道，“他们真的要一场内战。” “内战？你在说什么？”霍普既疑惑又震惊。 “现在还下不了结论，不过该发生的总会发生的。”光逝摇摇头，叹道，“不管怎么说，我们需要离开。” 他转身要从牢门离开，但站在他身前的不是被哨兵04附身的血刃武士少女，而是那只让他觉得熟悉又陌生的小雏鸡。 “又到了练习时间咯。”冰蝶露出奸诈地微笑，“不好好完成的话，接下来就会死哟~☆” 第78章 猛虎 - 航向黎明 - Joker “三万公里外侦测到未知类型高能反应！” 即便风信子比雷达长更早一步收到警报，她却因为心神不宁而没能第一时间担任起作为一个战舰AI的职责。两个半小时前，她被光逝从那个奇妙的子空间中赶回了主体宇宙，和她一起被赶出来的还有那些背负逃兵重罪的士兵们。也不知道他们出来前被光逝说了些什么，总之他们刚从物质传送的惊异中恢复过来就试图逃跑。然而任何抵抗在奭葵、汐与滢面前都是那么的软弱无力，制服这些不合作的逃兵最多也就是一眨眼的事情。 光逝被抓已经是板上钉钉，继续在丹桑逗留并不明智，他们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于是他们迅速从还因为低重力处于极端混乱状态的丹桑撤回了风信子号战列舰。汐一抵达星舰就把自己锁在一个武器库里，她的表情看上去像随时会杀几个人来泄愤。在风信子看来，汐是因为光逝被抓才这么恼火的，她觉得自己对此也有的责任，所以一直在武器库不远的地方徘徊，想等汐出来后向她道歉。 然而警报的响起打破了她原本的计划，虽说最初有那么点恍惚，但风信子很快重新承担起战舰AI，大副以及代理战术行动官的责任。“雷达班，跟进报告。”她通过舰内指挥频道联络上CIC，即作战情报中心。 可能是还不习惯在军舰上听见像小女孩一样的稚嫩嗓音，亦或是人的信息处理速度远不如AI，总之雷达长短暂停顿了一下才开口道：“两艘，不，三艘……四艘！四艘型号未知的星舰确认显形！” 风信子通常不能直接管理战舰，否则也不用说以下的指令了：“关闭舰桥，所有相关人员转移至CIC，升起被动护盾，深度扫描未知战舰。”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即便是AI也明白这个道理，但规矩就是规矩，风信子号没有自由开火许可，在确认自身受到威胁之前不能主动发起攻击。 风信子撒腿向最近的快速通道跑去，刚跑没几步，她的双脚就离开了地面。不是因为她跑得太快所以飞起来了，而是她被汐向对付小孩一样拦腰抄起。说来惭愧，身为生化机器人的风信子在速度方面比汐慢不少。在汐的“帮助”下，原本需要花费三分钟的路程，仅仅一分钟就走完了。汐在CIC入口前将风信子放下，风信子向她致谢，却不敢看她表情。 “光逝在那些船上。”汐低声说，“我不知道究竟是哪一艘，但他一定在那。” “啊？”风信子下意识抬头看她。 “我必须救他出来，在此之前，不能攻击。”汐神情严肃，但语气里更多的是请求，“对不起。” “不……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如果我能派上点用场的话……” “嘘。”汐将食指压在唇上，微笑道，“你的有用性才刚开始要展现呢。” 风信子觉得自己的CPU温度随着那个绝美的微笑上升了好几度：“是！我会坚持的。” 汐点点头，转身快步离开，风信子在目送她离开后也走进了CIC。这是一间被厚重装甲保护起来并塞满各种电子设备的正六边形房间，当战斗警报响起时，会有二十五到二十八名将校尉各级军官凑在这里；加之风信子的主计算机阵列也位于它的正下方，使得这里从各种意义上都堪称战舰的大脑。 CIC内灯光昏暗，给人唯一的光线来源就是房间正中央的那个全息沙盘的错觉，不过这也许是为了让所有人都能看清全息沙盘上显示的内容故意设计的。此刻，全息沙盘上漂浮的水晶球般的光影里显示了外部摄像机和观测室传来的目标星舰影响和一起写常规数据窗口。 舰长席就在风信子的旁边，而舰长崔克仍未抵达CIC。风信子也没多想。作为合众国海军模仿的对象，执行统合部海军的习惯是，战术行动官负责战舰一切常规作战行动，极少需要舰长的干涉，不过舰长有权随时干涉战术行动官的一切决策，并拥有本舰最高权限。 “感应到复数高功率雷达区域照射。”电子战主管向指挥席报告，“他们知道我们在这附近。” “确认未知型号战舰持有高威胁武装！”雷达长报告道。 风信子立刻在全息沙盘和自己座位前的全息屏上看见了未知星舰的建模和模块分析，她不需要这些视觉上的情报，这样做只是为了让她看上去更像人，为了更能融入集体。敌舰全长1136米，可以说达到了重巡洋舰级别，也拥有比七大氏族时期的星舰多得多的武装，完全可以排除是老式战舰的改型。 “长官，他们现在处于搜索拦截航线上。”导航官说，“他们开始加速了。” “目标舰队正尝试进入战速巡航状态，预计最终速度将达到八十公里每秒。”雷达长接替导航官继续报告。 “长官，”航空管制官呼叫到，“境界守卫A060请求出击。” 风信子深吸一口气，说出她踏入CIC以来第一句话：“回复以下内容：否定，我会把她送到更近的位置。”是的，她必须承担起责任，她被制造出来不是为了当个支支吾吾畏首畏尾的窝囊废。“给主动护盾充能，调整战舰至撞击航线，全速前进。” “全速？”导航官惊道，“如果我们这么做，我们将彻底失去隐形的保护。” “我知道，执行命令。”风信子坚定地说。 “……明白，长官。提升引擎功率至百分之八十，重新设定航线至对第一艘目标星舰的撞击路线，全速前进。” “全速前进！”轮机长高声回应了导航官的指令。 拥有良好惯性控制器的风信子号很难让乘客体验一把加速时的推背感，它快速而平稳的转向，加速，唯一能让人判断它在移动的依据只有相关面板上跳动的数字。从发动机喷出的火焰使得曲光隐形装置负荷大幅度上涨，随着风信子号达到最大航速，曲光隐形装置因过载而停止运行。风信子号以一种扭曲的方式在宇宙中现出真身，拖拽着几缕漂亮的水蓝光带，直直冲向那四艘未知战舰组成的编队。 “锁定警报！”雷达长宣告。“侦测到复数高能反应！”十几秒后，他又大声说。 原本在全息沙盘上显示为黄色的四艘星舰在雷达长开口的同时转换成了红色，大约六道红色射线从敌舰群中向风信子号快速延伸。 “敌舰开火。”枪炮长沉稳汇报，“高威胁粒子束舰炮，预计十秒后接触。” “战术规避动作。”风信子说。 “规避。”导航官早就准备好了应对这一情况，借助风信子强大的预判运算能力，他轻松找到了这些光束的间隙，只需稍作调整，风信子号就能钻过去。 沙盘上，来自敌舰齐射的六道粒子束从与风信子号相差甚远的地方穿过，连接近警报都没触发。其实，粒子束都配备有磁力拘束器来增加射程，如果弯曲铺设出去的磁场轨道，粒子束流也会跟着拐弯。在太空战中，于一定距离上对付速度太快的战舰就会用到这种方法，不过这么做会严重缩减炮弹威力。敌舰看来对独角兽级战列舰的防御能力有一些了解，很清楚威力削减过的粒子束不可能洞穿风信子号的护盾。 “距离0km）。”导航官说，“敌舰减速。” “减速至半速巡航，航向保持不变。” “我们不还击吗？”枪炮长迫不及待的想展示一下这艘船的恐怖火力。 “不行，敌舰上有VIP，直到VIP安全为止，不允许还击。”风信子说。 枪炮长一愣，随即面容纠结，欲言又止。枪炮长或许克制住了自己，但其余岗位上的人，比如与风信子同级，只因她担任战术执行官而叫她一声长官的军官，已经准备质疑她的决定了。不过风信子没有给他们机会：“SEM-3导弹开火方案已上传，准备攻击。” 垂直导弹系统主管启动了风信子上传的开火方案。星舰外部，位于舰体上层后部两侧的第一与第三MK-1000垂直导弹发射阵列的井盖依次开启，八枚直径约两米，长十三米的SEM-3导弹猛地扎进太空，以远超肉眼能捕捉的速度消失在低倍率摄像画面中。 “激活反反导协议，”垂直导弹系统主管双手在闪着橙光与蓝光的全息屏上滑动，“第一阶段导弹发动机关闭。” 八枚SEM-3导弹像是凭空消失了般不见了踪影，它们会维持两百六十公里的秒速度向敌舰接近，直到第二阶段发动机点火进行最后的修正制导和加速。期间，风信子正全力搜索敌舰的网络端口，尝试发起信息轰炸，就算无法造成实质伤害，也要拖慢敌舰的反导系统运行效率。 当双方距离剩余一万五千公里时，SEM-3从距离敌舰群两千公里的地方显形。SEM-3的确可以称作一款优秀的导弹，至少在潜航过程中都没被发现，虽然这功劳有一半都属于风信子。导弹之前变得黯淡的尾焰此刻再次熊熊燃烧，将SEM-3的速度加至三百公里每秒。 敌舰反应很迅速，一边顶住风信子在网络上的狂轰滥炸，一边启动了双层反导防御。四艘敌舰纷纷展开隐藏在舰尾下方的收纳式发射架，尝试锁定SEM-3后发射反导导弹。不过SEM-3自带的反锁定系统正在风信子号展开的舰队网络支援下良好运行中，一时半会儿难以清扫干扰。于是，敌舰只剩下最后一层反导体系可以依赖，即近防炮。眨眼间，原本黑漆漆冷冰冰的星际战舰变为火刺猬，数量庞大的近防炮集中向高速靠近中的导弹倾泻弹幕。其中最有效的是专用于拦截高速目标的激光武器，当其他种类的近防炮射出的弹雨还仅仅具有观赏性时，一枚SEM-3导弹就在四部激光炮的聚焦下爆燃。 所幸，SEM-3的战斗部保险装置很是可靠，没有在爆炸后立刻引爆EMP弹头，不然其余导弹就得瘫痪了。 敌舰抓紧最后的时间调整舰位，让更多的武器能投入到战斗中。很快，第二，第三枚SEM-3也被拦截在一千公里外。不过还有五枚导弹突破了敌舰群遭到严重削弱的反导网，并在离敌舰十公里处引爆了战斗部。绚丽的电磁脉冲在宇宙复杂的环境里得以显现，并瞬间淹没了三艘敌舰。因为有护盾的保护，以及舰体自身带有许多防范措施，SEM-3很难直接瘫痪一艘完好状态的合格星舰，但它对星舰四周带来的影响足以干扰其射击效率，为风信子号争取一些时间，少挨一轮炮击。 “距离八千公里。”雷达长道，“进入主炮有效射程。” 风信子攥紧双拳，克制由模拟程序生成的紧张。她不被允许在接战时关闭任何一种情绪，除非得到舰长许可。 “敌舰开火！”雷达长警告道。 这一次，风信子号的战术规避动作幅度大了许多，如果舰内有还在自由走动的人，那他一定会被摔得撞在墙上。饶是如此，风信子号庞大身躯带来的不灵活让它难以在这么近的距离上躲开炮火。 七道粒子束几乎轰在同一个点上，但这个点离风信子号舰体尚有两百米远。充能完毕的主动护盾自动迎击了这些光束，在战舰前端展开了一场能量与能量的对抗。只见虚空中一个灼热耀斑曲面迅速扩散，并将越来越多的可见光牵扯进来，使得人们可以亲眼一窥流光溢彩，变幻莫测的BAS-1“天网”主动护盾的真容——某个状态下的真容。 实际上，这样的碰撞只持续了接近一秒，风信子号的主动护盾屹立不倒，再次消于无形。 “主动护盾电容损失百分之十八，回充百分之一。”主动护盾主管报告，“第一，第二单元热辐射超过额定值，注入冷却剂。” “改为半主动模式，利用被动护盾甚至舰体装甲作为缓冲，节省能源。”风信子命令道，“解除一号，三号，十号主炮炮塔保险，充能，最大仰角待命。” “一号，三号，十号主炮发射准备完毕。”枪炮长应道，“等待开火方案。” 明明轮到自己攻击了，风信子却变得比刚才紧张了好几倍。她在脑内繁复演算刚才拟好的开火方案，好像她不是什么超级电脑，而是个数学不太好的小学生。 “距离五千公里。”雷达长再次回报。 风信子终于下定了决心，将主炮开发方案发送给相关部门：“提升引擎功率至百分之九十，进入超速巡航，修正俯仰姿态2°，火控组等待开火指令。” 表示敌舰与母舰距离的数字进一步减小，当它缩减为两千时，风信子号迎来了第二轮敌军炮火。这一次比上次更猛烈，有九门主炮加入了射击，除此之外还有饱和导弹攻击与副炮弹幕。如果是正常情况下，风信子号会派遣震荡波战斗机和死灵鸟炮艇组成一道外围防御墙来破解饱和导弹攻击，再利用强大的护盾及装甲抗下炮火……不，正常情况下风信子号会在一万公里的距离利用自己的主炮射程优势将对手烧成一团水蒸气。现在，它只能靠自己了。 由激光和粒子束组成的第一波攻击率先杀到，主动护盾展开成蛋壳状护住大半个舰体，复数耀斑乍现，如同有人将一桶颜料泼洒在塑料薄膜上。但这“薄膜”并没完全阻挡住能量束，而是给它们“减一圈肥”后放了过去。蜂巢结构的被动护盾承担起第二道防线的重任，大部分副炮的射流撞在上面立刻化作橙光小蛇，贴着护盾蜿蜒四散。唯有两发主炮射流穿过了被动护盾，命中了风信子号厚十米的自适应性超合金装甲。然而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遑论独角兽级战列舰的主装甲？拥有超强弹性防御机能的超合金装甲迅速导散了射流剩余不多的热量，半点损伤也没有。 剩下的是迟一些杀到的两百多枚有聚变弹头的短程导弹。这种短程导弹战斗部通常重一吨左右，虽说宇宙里核弹威力受环境影响而严重削弱，也能在饱和打击的框架下造成足够威胁。不过短程导弹一般没有反反导能力，是纯粹的消耗品，当目标舰防空火力强大到一定程度时，攻击效率就会大打折扣。比如，当它们以一艘独角兽级战列舰为目标时，能在一个方向上形成密集到连蚊子都钻不过去的弹幕的防空阵列像收麦子一样将它们一片接一片的射爆。 这些短程导弹立刻进行了变轨——它们被设计成球体或者短椭圆体以方便快速变向，它们四下散开，又从八方合拢，撕咬风信子号的防线。受主动护盾的阻挡，它们在离目标本体八百米处就被引爆，随即绽放出耀目强光，将布满宇宙黑幕中的星星都给比了下去。 “主动护盾电容器剩余百分之六十，各单元稳定。” “被动护盾剩余百分之九十。” “船身装甲状况良好，船体结构良好。” “武器系统运转正常，火控系统基本正常。” “雷达受到电磁干扰，正在排查故障。” “与敌舰距离缩短至一千公里，进入高危区。” “舰体倾斜四十五度，左满舵，执行开火方案，预定炮门射击！”风信子忽然坐直了身体，略带亢奋地下令。 第一次，风信子号按照自己的意志开炮了。位于甲板最前端的两门与左舷一门MS310相位炮喷射出色泽不一的调制光束，前两门炮为偏紫的蓝光，迟点发射的第三门炮则是由强减弱的红光。前两道粒子流刚一出膛就有转弯趋势，它们并未瞄准风信子号左舷第一艘敌舰的要害，而是贴着其上部后甲板飞过，大概是刚好能激活其护盾的距离。果不其然，第一艘敌舰的被动护盾因探测到高能射线接近自动激活，看似强硬的标准蜂巢结构能量盾却一触即溃，其船体后部装甲表面甚至被掠过并未接触的射流的热辐射所融化。射流继续高速向前飞行，又故技重施的从大致同样的部位击溃了剩余战舰的护盾。随后，速度较慢且饱含巨量带电粒子的红色光束结结实实地一次性轰击了四艘敌舰。 即使有完善的对抗电子风暴的硬件设施，当带电粒子达到某种程度后都招架不住。离风信子号最近的一艘战舰下场最惨，根据快速评估，它有百分之八十的电子设备都陷入瘫痪。第二艘也好不到哪去。第三艘仍然能动，不过不清楚武器还剩下多少。第四艘离风信子号最远，受损轻微，不过风信子有信心能对付它。 “航空管制官，”风信子长舒一口气，整个人都软了下来，“通知境界守卫A060，允许出击。” 第79章 反击 - 航向黎明 - Joker “有意思的是，我明明想不起来你是谁，在哪里见过，但我有一种踢爆你脑袋的冲动。” “师傅真是薄情。”冰蝶说，“我可是来提供帮助的啊。” “是吗？你能提供什么？” “帮助师傅学会控制不规律原能扰动。”冰蝶指了指她自己的右腿。 光逝低下头，他右腿的疼痛扩散与加重倾向越来越严重，如果冰蝶真能解决这个问题，那的确是帮了他个大忙：“什么叫不规律原能扰动。” “很复杂，简单来说就是当不同的时空以原能作为基础能量弯曲粘合在一起时，能量平衡因外力影响被打破时出现的一种现象。”冰蝶高谈阔论着她本不应该知道的事情，“这项科技出现在距今三万年后，艾隆纳耶第六次科技潮汐末期。执行统合部的‘时间’计划中的一个重要分支计划，g·t，DTL计划，多次运用到这种技术。而这项计划的目的很单纯，那就是制造一个最合适的疯子，去打赢一场无法胜利的战争。” “一个人可打不赢什么战争。” “没错，不过师傅能变出三个人呢。”冰蝶笑道。 “我只想知道怎么样才能治好我的腿。” “治不好。”冰蝶轻松打碎了光逝的期待，“所以说师傅可要注意点咯，如果你以后还有其他什么地方被完全打断，就算接回去了也不能恢复原状。” “为什么？” “师傅是装不明白呢，还是真不明白呢，其实你听清了那个僵尸脸在誓言绿洲星地下洞窟里说的话了，不是吗？师傅是多个时空里的生命体纠结在一起，由高维度向低维度进行投影产生的存在啊。其他碳基生命体身体损坏不过是细胞的撕裂，而师傅你身体的损坏带来的可是时空乃至维度的崩塌；普通受伤还能依靠原能自我修复，要是断手断脚什么的，那可就难咯。” 光逝说不出话来，他本不该相信这一派胡言，但有一种力量逼迫他接受这种解释。他需要一种足够疯狂的解释来诠释自身的种种不合理。“那这荒唐的崩塌还会扩散么？”他问。 “会扩散到产生一个奇点的程度，不过没关系，我这不就是来解决这个问题的吗。”冰蝶拍拍胸脯，“当师傅你学会控制住不规律原能扰动后，虽然还是会疼，但若是你转化为芽床形态就能逃避疼痛。废话少说，我们直接开始吧。” “怎么做？” “简单。”冰蝶拍拍手，“师傅对原能的运用已经没什么可挑剔的了，之所以控制不了腿上的疼痛是因为对原理的不了解而已。现在师傅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那就用实践来巩固知识吧。” “不好意思，我觉得我还没能太明白是怎么回事。什么是他妈·的原能扰动？” “怎样让一块震动的音叉停下来？用大拇指摁住就好。那怎么让震动的宇宙膜停下来？动动脑子，我可是对师傅的脑子很有信心呢。” ※ 汐驾驶的震荡波战斗机被射入太空时，战舰与战舰的对决基本结束。风信子干净利落地削弱了敌舰的战斗力，甚至导致了一艘敌舰瘫痪。为了保证风信子能心无旁骛的战斗，汐在前往机库的路上顺便击晕了崔克舰长与他的护卫，并把他们藏在不费一番功夫绝对找不到的地方。剩下的事情就是找到光逝，并把他带回风信子号。 滢和奭葵的座机跟在汐后面弹射进太空。很可惜，因为空间问题，风信子号虽说舰体庞大，搭载的士兵却不多，不能冒险与敌舰接舷对放，不然汐一定会要求对四艘敌舰发动登船攻击来保证万无一失。 “有什么发现么。”汐以被瘫痪的那艘敌舰为掩体，躲避零星的防空炮火，一边问同样能与光逝建立精神链接的滢。 “很模糊，不能确定具体位置。”滢的回答与汐自己的感受差不多，“这也许是敌人故意造成的。那些家伙明显很了解我们，他们把光逝装在船上，削弱我们直接的心灵感应，以此来达到束缚风信子号的目的。” “两艘受损较轻的星舰又有动作了。”一直在观察敌舰动向的奭葵说，“第四艘船的动作好像有点……奇怪？” 汐驾驶战机在被瘫痪的敌舰舰尾主引擎下方急停，观察敌舰动向。只见第四艘敌舰正尝试将舰艏对准风信子号，而第三艘敌舰发射了好几枚鱼雷。这些鱼雷比之前发射的导弹似乎先进许多，明明初速度不高，却勉强躲开了风信子号的拦截导弹，推进到约五十公里处才被近防炮击毁。趁着风信子号对付鱼雷的空当，第三艘敌舰努力绕到了风信子号侧后方，与第四艘敌舰形成包夹攻势。 第三艘敌舰炮门全开，联合还能扑腾两下的第二艘敌舰一起疯狂轰击风信子号的后方护盾。风信子号的护盾是没有弱点的。汐原本以为敌舰是在做最后的挣扎，不过她很快发现那艘敌舰是在用炮击干扰风信子号的引擎运转。风信子号的航速明显减慢，有被逼停的趋势，不过它的护盾仍然坚固，就敌舰目前的火力强度很难在两个小时内敲开它的防御。 就在汐决定得抓紧时间的时候，第四艘敌舰又有了新动向——其前部约三百米的甲板开始向后滑开，展露出之前被装甲包裹的粒子束武器炮管，如同天庭之怒的缩小版。难怪汐总觉得第四艘敌舰的外形和其他三艘有点不同，原来它在肚子里还藏着一门炮！直觉告诉汐大事不妙，但她除了看着它因充能绽放出强光外别无他法。 就像天庭之怒从充能到射击并不需要多长准备时间，敌舰的小天庭之怒也没用几秒就到了临界状态。炮管旁弥散的淡金色光雾，转换完毕后聚集在炮口的白色光团，指向敌舰排列紧密且蕴含巨大能量的冰蓝光束。几乎每一个步骤都与天庭之怒相差无几。 这道光束划破星空，狠狠撞在风信子号侧舷紧急聚合的护盾上，掀起了比之前所有打击加在一起都更强烈的异变。它用了四秒撕裂风信子号的主动护盾，又用了六秒敲碎了它的被动护盾。它刺入风信子号的装甲，无情地烧灼它的舰体，直到敌舰因武器过热而不得不终止射击，它已经在风信子号左舷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漂亮的舰体陷入了化学火焰和爆炸的狂欢中，上百人被冲进宇宙里，幸运的已经死了，不那么幸运的还要体会一下血液沸腾的痛苦。 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震惊和愧疚压迫着她的神经。是她让风信子不能还击的，是她无意中诱导了风信子将她送到更近的地方来规避风险。可她的忏悔被一道更强烈的精神冲击遏制，她感觉到光逝的位置了。 也许是为了逃避眼前的惨状，汐立刻发动引擎，驾驶战斗机扑向第四艘敌舰。只要找到光逝就行，不管什么事情，他总是有办法解决，他一定会有办法。 ※ “妈的！”光逝拖着自己那条不中用的腿向后倒去，已经被击倒在地的哨兵04控制青柠的身体抬起一条腿顶住他后背，才避免了悲剧。 “我就知道把你关起来不是个好主意。”卡西乌斯不能说是个多么强大的对手，如果光逝身体没问题，来十个卡西乌斯，他也能像拍死苍蝇一样一并杀了。好汉不提当年勇，光逝现在和卡西乌斯打起来讨不到半分便宜。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邪恶的方法控制了青柠，赶紧放了她。”卡西乌斯击退光逝后，抽出手枪对准了霍普，“别逼我动手……” “嘿！伙计！放松！我们三局两胜？”光逝用商量的口吻说，“或者五局三胜？” 卡西乌斯的食指将手枪扳机扣到二道火的位置。 “听着，听着！现在占据了这个……火龙果的身体的家伙就是卖给你们各种科技并且帮你们走私的幕后黑手。因为某些原因，它离开了火龙果的身体就会死，我觉得你不会希望他死的。” 卡西乌斯早就觉得青柠有点不正常，不过鉴于青柠平时就有点不正常，他也没敢开口问。直到发现她离开了格纳库，偷偷摸摸跑到拘留区并杀死了看守，卡西乌斯才确定她真有问题。血刃武士不是机器人，被控制什么的实在是有点超出他的常识。但他的确被告知环境控制平台里的神秘AI偶尔会进入一些服用过固体原能胶囊的艾隆纳耶人身体并取得支配权，组织也正是利用这种方法整合了基因武器的资料，也许血刃武士真能被那邪门的AI控制呢？ “你不会以为自己能跑掉吧？”卡西乌斯还没来得及通知其他人，现在战舰又处于交战状态，估计没人会去注意监控，但动静闹大一点总有人会发现的。 “你不会以为自己真能阻挡我吧？”光逝以同样的句式回敬道。他用乱七八糟的对话拖住卡西乌斯，同时又一次调整右腿的原能分布。这次他不再试图用原能压迫神经末梢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而是进一步深入。原能拥有无法解释的能量转换效率和时空干涉力，如果腿部疼痛真如哈格里所说是涉及时空的问题，原能应该能做些什么才对。有那么几个瞬间，光逝觉得自己很蠢，难道他真以为自己这条破腿还能牵扯上什么高深的学问不成？不，不管是不是什么高深学问，原能可是号称对宇宙万物都拥有影响力的啊，连执行统合部都承认这点不是吗？这还是叶山大法官亲口告诉他的。 它是助燃的氧气，它是照明的光，它是扼死敌人的影子，它是钢铁意志的延伸。它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它无所不能无处不在。 血刃武士对原能的敏感程度不亚于境界守卫，卡西乌斯察觉到周遭的异样，但因原能控制水平与光逝相差数个次元，他不能理解光逝在做什么。不过这完全不影响他做出正确的判断，他瞄准了光逝，果断开了枪。 第80章 暴力逃脱 - 航向黎明 - Joker 光逝在卡西乌斯眼角抽搐的刹那就判断出了他下一步行动，他利用完好的左腿作为发力点向右后方闪避，轻松躲开了攻击。这种手枪子弹虽说难以穿透原能防壁，但若非必要，光逝不会动用原能防壁，因为维持它消耗精力的速度非常快。卡西乌斯不敢放松，连续向光逝射击，对方明明身材高大，在这不算宽敞的空间里应该束手束脚才对，但卡西乌斯感觉束手束脚的只有自己。光逝正在快速适应有一只脚不能触地的战斗方式，将狭小空间转变成四面都能轻松找到着力点的巨大优势，在空中翻滚跳跃，来去自如，好像他们身处的是一个无重力空间一样。 距离被一点点缩短，似乎连带着整个拘留区都在向自己倾倒。没有和光逝直接对决过的卡西乌斯大概有点能体会青柠和另一名曾与光逝交手的队友的心情了。当光逝离卡西乌斯不过一臂之远是，他突然发力，由上而下扑来。卡西乌斯不得不放弃能带给他对峙优势的手枪，双臂上封，却猛地发觉光逝已经消失。血刃武士特殊的身体构造带来的对原能的极端敏感这个时候比卡西乌斯的直觉更好使，他感觉到光逝用某种方法转移到了他身后。这种近乎瞬间移动的技巧就算是来教导血刃武士们控制原能的某位宗师也尚未掌握。 卡西乌斯回身阻挡，可又一次扑了个空。这次他还没来得及解读原能的流动，脑袋就重重挨了一下，连带着整个身体都侧飞出去，撞进一个单人牢房里。不对，卡西乌斯终于醒悟，光逝刚才根本就没转移到他身后，只是让自己错以为他转移到了自己身后。幸亏光逝腿脚不便，不好追击，否则卡西乌斯不可能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的空隙。 “别躺着了，带着霍普和克里蒙特走。”光逝对哨兵04说。 “往哪儿去？”哨兵04问。 “蠢货，去机库啊，难道你还想去食堂吃一顿再走？”光逝习惯性骂道。 卡西乌斯没有贸然追击，他放弃了和光逝打近战，并再次提醒自己，在一定距离上对付境界守卫才是最明智的。为了保险起见，他依旧抽出了自己的单分子震动长刀和一柄反手持握的万能军刀，还提升了小臂至指尖上的原能强度，防止被光逝用原能缴械。光逝在等哨兵04带着霍普与克里蒙特退出拘留区后也跟着向后退，他退一步，卡西乌斯就跟进一步。 “你有意识到这附近有一艘大船吗？”光逝边退边说，“就算你们把我关在船上想逼迫那艘船不开火，但就算不真正击毁你们，把你们的小破船废掉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赶紧逃命吧，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卡西乌斯步步紧逼，“堂堂境界守卫我们这些冒牌货弄死了说出去就不好听了。” “境界守卫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光逝退出拘留区，进入舰内通道区，“大家都一双眼睛一张嘴，两只耳朵四条腿，嗯……这么说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舰内通道渐行渐宽，卡西乌斯攥紧刀柄，等待下一次进攻时机。他只要拖住光逝就行，迟早有人会发现这里的情况并派人来支援。 他正盘算着，光逝冷不丁向他径直冲来。对方在行动不便的情况下竟然主动进攻？卡西乌斯谨慎的性格让他选择退避而非接敌，哪知刚起身后跳，光逝来势骤减，一掌推出，利用原能将卡西乌斯推出。卡西乌斯知道上当，可光逝单位时间内能调集的原能庞大，让他难以正面对抗，只得待冲击波势头减弱才扭身摆脱。他发力欲要重新追赶，一道厚实的气密闸门从天而降，拦住卡西乌斯去路。 “我说什么来着，你不可能抓住我。”光逝在门关上前放肆地尖声嘲笑道。 卡西乌斯只能在心底暗骂，因为他就算骂出声，压力门另一侧的光逝也听不见。大意了，那个叫哨兵04的神秘AI怎么也是个AI，它既然能击溃巨浪号，那从内部入侵这艘星舰也不是什么难事。就算组织对哨兵04有所研究，有相应防御措施，也阻止不了它放下一道闸门之类。 没有了光逝在一旁虎视眈眈，卡西乌斯终于可以放心的使用通讯器了：“卡西乌斯呼叫CIC，拘留区的俘虏都跑了，急需血刃武士支援。” “这里是舰内防御官，他们往什么地方去了？”CIC立刻就有了回应。 “机库。” “已经通知其余血刃武士前往支援，我正通过舰内监控锁定他们的位置。”防御官道，“噢……该死！” “怎么了？”卡西乌斯心中一紧。 “监控系统瘫痪了。”舰内防御官说。 “果然……”卡西乌斯懊恼地锤墙，“请尽快排查故障，完毕。”在组织里，血刃武士没所谓的“军职”，也不属于所谓的“军部”，因此卡西乌斯在和组织里的“军人”说话时都比较客气。 他转身进入旁边的岔道，尽快赶向机库。光逝腿瘸，还带着两个拖油瓶，路上还会遇见一些阻碍，这样一来，他们不见得就能比自己先一步抵达机库……不，等等。卡西乌斯忽然放慢脚步。机库真的是一艘战舰唯一的出口吗？ 想到这，卡西乌斯转身向另一条路奔去。 ※ “我以为咱们是要去机库。”哨兵04低声说。光逝带着他们在维修通道里潜行，偶尔会回头问问哨兵04这艘战舰的舰内结构，随后又继续跛行。 “去机库干嘛？你傻吗？” 哨兵04曾因被光逝命令往机库走而骂过一次蠢货，现在又因提问为啥不往机库走再次被侮辱，这种矛盾的情况对于一个AI来说非常的蛋疼，特别是那种不怎么擅长于处理日常信息的高性能AI。 “那我们是要去哪？”克里蒙特代替陷入沉默且脖子开始抽搐的哨兵04追问道。 “往上。”光逝意义不明地回答。 他们从维修通道的无重力井向上蹿升了好几十米，又在只有昏暗灯光的狭小空间里磨磨蹭蹭走走停停，终于，光逝似乎有了从这里面出去的想法。他贴在一扇压力舱门上停了好半天，然后慢慢旋转门闩，回过头来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又将门推开一个小缝，蹑手蹑脚地钻了出去。 克里蒙特第二个走出维修通道，刚一露头，他就看见光逝伸出两只手虚抓。十米开外，四个敌方士兵痛苦而无声地在半空中扭曲挣扎，不过这丝毫不能阻拦他们的脖子接二连三被捏碎的命运。这是一间有着大块落地玻璃的舱室，对星舰有所了解的克里蒙特能勉强辨认出这是一间右舷观测室。“我们来这干嘛？”克里蒙特惊恐地问，“整艘战舰都在搜捕我们，我们他妈来这干嘛？”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心急。”光逝在观测窗前的控制台旁坐下，揉了揉自己的右腿，“为什么不坐下来喝杯咖啡，听我慢慢给你……”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又重重一叹，“唉，妈的。” 克里蒙特急忙扭头看向身后，只见六名血刃武士持枪堵住了入口。他吓得想钻回维修通道，却和刚走出来的哨兵04撞了个满怀。 “你逮到我了。”光逝坐在躺椅上举起双手，“我投降。” “别想搞花样。”卡西乌斯警告道，“虽然我们奉命不能杀你，但是其他人可没这么好的运气。” “哈哈！”光逝大笑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关心其他人的死活？” “别虚张声势了，你我都心知肚明。”卡西乌斯指挥其他血刃武士展开阵型，小心谨慎地向光逝逼近。其中一个血刃武士手里的武器是电网枪，看枪身大小粗略估计，这玩意儿能电翻一头霸王龙，这明显是为光逝准备的。 本来保持静坐的光逝在持电网枪的血刃武士靠近到一定距离后突然从椅子上滚落，受到刺激的血刃武士正要开枪，却被卡西乌斯厉声喝止：“停！” 那名血刃武士不解地看向卡西乌斯，随后顺着卡西乌斯的目光看向墙边的青柠。被控制的少女双脚已经浮空，被连体作战服覆盖的颈部有轻微勒痕。她被光逝原能锁喉，又因哨兵04感觉不到不能呼吸的痛苦，所以没有挣扎抵抗。 战舰外，防空火炮开始拉起弹幕，拦截冲向本舰的战斗机。 “拖延时间没有意义。”卡西乌斯说，“就凭两三架战斗机别想突破本舰的防空网，你的同伴会死。” “拖延时间？不！”光逝用空余的右手在身上摸索，半晌，他掏出了一枚硬币。“我只是想趁着候机时间和你玩个小游戏。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一枚硬币。毫无疑问，一枚硬币有两面。正面，她活；反面，她死。” 卡西乌斯第一反应是光逝在开玩笑，但在硬币升空的瞬间，他意识到光逝是认真的。第一批和第二批血刃武士可不是消耗品，卡西乌斯不能放任光逝捏死青柠。他知道光逝的重要性，可他不在乎了。他拔出刀，闪电般冲向光逝，尽全力将刀尖刺向光逝的心脏。后者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功夫先撇了撇嘴，接着正面迎向卡西乌斯，轻巧地闪过刀锋，一点也不像有残疾的样子。 卡西乌斯已经来不及思考为什么光逝的腿没有影响他的行动，他只感觉到自己脑袋和胸腔膈膜处各挨了一下，然后就跪倒在地，面向他的队友们。光逝在卡西乌斯身后，一只手扣住他天灵盖，另一只手接住落下的硬币。 “你运气不错，是正面！”光逝说，“我们要再玩一把吗？这次把赌注换成你的命，如何？你觉得你还能有同样的运气吗？” 其他血刃武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后立刻举枪逼近，光逝一把将卡西乌斯提起，挡在身前：“欸！嗨嗨嗨！都别动啊！别逼我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啊！” “杀了他！”卡西乌斯全力吼道，“别管我！” “你现在应该说的是‘别开枪，救救我’才对。”光逝淡定地将卡西乌斯的下巴给捏碎了。白色电解质液四处喷洒，卡西乌斯强忍着下巴被拧成一团的剧痛，没有吭声。 一架震荡波战斗机从落地窗外掠过，说明它成功杀进了战舰的防空死角。 “你们俩。”光逝对霍普和克里蒙特说，“做做深呼吸放松放松，然后屏住呼吸。” “什么？” “我们就要经历一段你们人生中最好玩的冒险啦！” 话音未落，观测室的玻璃窗猛地四分五裂。无论是超级战士还是平凡人，此刻都像土豆枪里的土豆一样被喷了出去，投入了宇宙浩瀚的怀抱。 第81章 不自由 - 航向黎明 - Joker 一个艾隆纳耶人在没有防护服的情况下能在宇宙中存活两分钟而不留下严重后遗症，而受过改造的境界守卫能活得更长些。即便如此，光逝也很不喜欢直接暴露在高辐射真空环境下的感受，更不喜欢难以掌控自己命运的无力感。他只能抓着卡西乌斯在宇宙中飘荡，每次翻滚到面朝战舰的角度时，他便可通过空中的闪光来判断汐和奭葵的位置以及血刃武士的位置，而每当一个血刃武士被冷酷无情地干掉，卡西乌斯就会无力地反抗几下。 汐利用喷气背包从后面追上了霍普，又尝试去抓克里蒙特；奭葵在又击毙一个血刃武士后向光逝靠过来。光逝朝她挥了挥手，奭葵令人失望地没有回应。就在这时，半死不活的卡西乌斯猛地回身给了光逝一个肘击。光逝猝不及防间让卡西乌斯死命挣脱控制，他想伸手再抓，卡西乌斯双脚一齐踹向他的胸口，让他不得不防。不管光逝阻挡与否，卡西乌斯的目的是找到一个借力点，他如愿以偿了。光逝被踹飞出去，卡西乌斯则借助反冲力向不远处的哨兵04高速靠近。 奭葵赶到光逝身旁，将他一把捞住。两人在太空中转了好几圈才停下来。光逝指了指卡西乌斯和哨兵04，对奭葵夸张的挤眉弄眼。奭葵正从口袋里掏太空逃生气囊——一种粘在人体上的小型装置，能生成一个气泡将人裹住，能起到宇航服的效果——她没看见光逝的指示，直到被光逝敲了敲脑袋。奭葵可怜兮兮地扫了一眼光逝，又抬头看向卡西乌斯。他已经制服了战斗力低下的哨兵04，大概正想办法把它和青柠一起带回船上。 奭葵对光逝摇了摇头，指了指万能手环上的倒计时，已经过去了二十秒，霍普和克里蒙特肯定都因血压紊乱失去了意识，而他们已经飘离战舰的防空死角了，被战舰防空炮打成渣只是时间问题。光逝对奭葵做了一个杀的手势，奭葵干这个倒爽快，举起手枪就射。卡西乌斯看见等离子闪光，将青柠尽可能抱住，然后撑起原能防壁抵抗。 可惜他的原能控制水平远不及光逝，想抵消等离子那是做梦。等离子体轻松烧穿了他的原能防壁，命中了他的左臂，瞬间就将那条手臂削了下来，断裂处因高温闪闪发光，断臂则在宇宙里越飘越远。 大概是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卡西乌斯准备放手一搏。他用右手抽出短刀，削掉了青柠的四肢，然后一脚踢在她后颈，使她勉强向战舰飞去，以期能被其他人捞起。可这下让自己远离了战舰，只能向着深空越飘越远。 没关系，等会儿还能来捞。光逝想着。他们现在还是逃命要紧，不知为什么，战舰的防空炮还没有工作，也许是顾虑血刃武士的死活吧。这是件好事，他们更应该抓紧时间了。霍普和克里蒙特已经被塞进了震荡波战斗机中，光逝套上了太空逃生气囊，让奭葵拖着靠近战斗机。震荡波战斗机的内部空间虽大，但勉强塞进滢，霍普还有克里蒙特后就不可能再装下任何人了。汐，奭葵与光逝只能挂在震荡波的机翼下，为了承受即将到来的巨大加速度，汐和奭葵都精英化了。 滢的飞行技术不怎么样，不过加个速还是会的。震荡波战斗机向着敌舰的反方向提速，尽可能快地远离危险。 就在他们即将脱离高危防空区时，突然从无边无际的深空里射来四道如太阳般刺眼，也如太阳般炽热的光束，它们分别命中了敌舰的舰尾与舰艏。敌舰的护盾不知怎的没有生效，而装甲难以抵御这种等级的攻击。光束从战舰一侧射入，几乎无衰减的又从另一侧穿出。光逝这才发现这艘战舰有点像独角兽级的缩小版，而这些光束是瞄着这战舰的反应堆区域与舰艏那门巨炮的能量单元去的。这两个部位有个共同点，那就是极其容易殉爆，而且一旦殉爆起来，那就一发不可收拾。 光束消退，在战舰上留下两两一组的四个融化变形的大洞，洞里飞出一些被烧的难以辨认的部件，还喷出几缕五彩火焰，此外无他，舰身甚至都保持了平衡，似乎还算正常。接着，一前一后两团小太阳便由内向外的尽情绽放。爆炸扭曲了舰体，融化了附近的每一寸装甲，如果这艘战舰的伤害承受体系做得不好，那整艘船都会在殉爆中被烧成渣，一个船员也别想活下来。 这不是MS310的调制光束，也不是MS100的调制光束。作为一个有资格在星舰指挥学上当教授的人，光逝迅速意识到。这是MS260，龙骑兵级重巡洋舰的主炮射击的效果。 星舰爆炸带来的热辐射有一部分追上了这架震荡波战斗机，温度骤然上升一大截，但依旧要比爆炸附近的情况好很多。不知道卡西乌斯和哨兵04能否从爆炸中幸存，尤其是哨兵04，它实在是带着太多谜团，若是不能亲自解开这些有趣的谜团，光逝简直寝食难安。 又是三道MS260的调制光束划过，这次它们从很远的地方经过，奔着肉眼看不太清的目标而去。少顷，一团强光在远方炸开，迟迟不肯减弱，多半是另一艘战舰被打爆了吧？ “为什么会有龙骑兵级在这里？”没了每艘星舰都有的万能手环信号遮断，光逝在万能手环上和附近的队友建立了通讯，“有什么情况需要两艘主力舰来对付？” “白露号。”滢说。 “究竟发生了什么？”光逝不解道。 “这个……”汐咬咬牙，似乎十分难以启齿。光逝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到他们之间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他因不能直接读取汐或滢的思想而越发烦躁。汐肯定感觉到了他的烦躁，不敢再拖延：“风信子号独角兽级战列舰……受到重创……代理战术行动官，战舰AI风信子已经于两分钟前……下令全体弃舰。” “什，什什什么？你说什么？”要不是隔着一层气囊，光逝能抓着精英化的汐脖子把她拖过来，“受到重创？弃舰？你说的可他妈是一条独角兽级战列舰，不是什么杂鱼护卫舰！风信子呢？她指挥的什么狗屁玩意儿？这白痴也配叫战略AI？我看这狗·日·的的是吃·屎AI还差不多！”光逝又惊又怒，一通乱骂，“把我弄到那破船上去，快！” “就算你去也挽回不了什么的。”奭葵说，“霍普和克里蒙特需要治疗。” “白露号难道就不去救援逃生的友军？耽误不了什么。”光逝强硬道，“转向，立刻，这是命令。” 以滢的性格是不会白费口舌和光逝争辩的，她当即改变了航向，朝着风信子号飞去。 ※ 缩水版天庭之怒第一发击溃了这艘战舰的护盾，第二发便引爆了战舰的反应堆。如果有肖恩装甲的保护，也许不至于此。可惜，如果从来都派不上用场。独角兽级战列舰良好的泄压系统将殉爆的冲击波释放出去，没让它直接就炸毁战舰，一切看起来都不是不可挽回。切断能量回路，清空动力室，放下防爆闸门，注入灭火剂。激活备用反应堆和应急电容，尽快恢复重要部位电力供应，帮助损管组填补舰身压力泄漏点，防止灾害扩大。 风信子按照步骤做了所有该做的事情，可是为什么呢？事情就是变得越来越糟。一个接一个的坏消息涌进CIC，每一个舰内有线通讯线路都被挤爆，没有半点喘息的机会。风信子被迫对海军资料库里没有记载说明的问题做出一个又一个未经深思熟虑的决断，很快，通讯员会告诉她，因为这个决定有多少人死亡，并且损害在进一步扩大。 风信子想跑开，远远的跑开，远离这个狭小，黑暗，令人窒息的房间，逃离这艘冰冷，无情，只有杀戮的星舰，甚至抛下这具躯壳，躲起来，躲到没人找得到的地方，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算。可是CIC里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所有人都在期待她做出一个明智的，足以挽回颓势的决定，他们真的在依靠她啊。不，她不能就这么走开，但她同样也回应不了他们的期待啊。 再说，她能去哪里？她的处理器阵列就埋在这间房子的下面，她从产生自我意识起被绑在这艘星舰上，这艘战舰就是她，她就是这艘战舰。它是她唯一的归宿，除此之外，她无处可去。 正因如此，她才会留在这已空空如也的CIC里。下令弃舰后，她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坐回座椅里，闭上眼睛，将闪烁的警示灯隔离在视觉设备外。她还拒绝了白露妹妹的通讯请求，反正火势已经蔓延到了通讯天线阵列，就算接通也说不上几句完整的话。这艘战舰就要沉没了，风信子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体验一下作为哲学意义上不曾存活过的AI有可能根本就体验不了的死亡。 恍惚间，风信子听见了脚步声，她以为自己的身体部件在战斗中损坏导致产生了幻觉一样的东西，直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属于舰长的座椅发出吱呀一声响。风信子不得不睁开眼睛，她变得目瞪口呆：光逝就坐在她身边。 “这破船已经没救了。”他说，“连维修通道都坍塌了个六七成。从动力室开始，龙骨已经基本裂开，要不了多久就会断成两截。” “你……你为什么在这？” “这是我的问题，你为什么还在这？”光逝反问道，“想欣赏舰体从燃烧到爆炸到解体的全过程，白露号的舰桥一定会是个不错的地方。” “我……”风信子低垂着目光，“海军规定，因特殊情况需弃舰时，没有舰长命令，战略AI不得主动离舰。” “据我所知，舰长陷入了重度昏迷。”光逝说，“按照海军章程，舰长因各种原因不能发挥职能时，指挥权移交战术执行官。鉴于你已经代替舰长发布了弃舰命令，你已经是在行使代理舰长权力了，所以你是在告诉我，你不想离舰。怎么，想当个以身殉职的烈士？” “不，我只是……我不知道……”风信子嘟囔道，不知怎么的，她决定不再隐瞒，“我没有可以去的地方。” “放屁，你的脚又没瘸，想去哪就去哪。” 风信子在沉默中缩成一团。 “如果你想让我告诉你，你其实是自由的，那不好意思，我说不出那种谎话。”光逝瞥了她一眼，轻叹道，“不管有多少人相信他们本该是自由自在的，总有一天都会发觉事实并非如此。他们会察觉到一无是处的自己原来早就被赋予了某种使命，有的很简单，有的很崇高，但不管他们如何东奔西走，都不过是在一个或大或小的命运圈子里打转而已。从这个角度来讲，是的，没有人是自由的，这个该死的世界就是如此冷酷无情。你是个战略AI，而我，是个境界守卫，我们都没选择过自己的未来，但仅仅是我们吗？誓言绿洲星上的小屁孩们注定成为社会中的渣滓，与此同时，生在伊休那的小崽子们却能享受最发达的社会文明。” “所以，不，你不自由，不可能自由，你的载体是这艘战舰，而你的存在意义就是战争。风信子号被毁灭了，但你的使命没有，除非消亡，你摆脱不了它，你唯有向上，不停地向上，也许有一天你会……”光逝顿了顿，“我也不知道会怎样。” “风信子号不是你的枷锁，更不是你的归宿，它需要你，而你不需要它。”光逝不再坐在开始发烫的舰长席上，“如果你还是认为自己做不到，前进的道路对你来说太艰难，那就留在这里吧，死亡对AI没什么意义，但不会是个坏的结果。只是我会，非常失望。” 风信子纤细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就算是我，也可以重新开始吗？”她用对境界守卫来说也几乎轻不可闻的声音问道。 光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拍了两下她的头，然后一瘸一拐地向最近的逃生舱走去。 第82章 再起 - 航向黎明 - Joker 刺痛，绞痛，灼痛……说得上来和说不上来的，各种各样的疼痛组成了最强烈的台风席卷冰蝶全身。她猛地睁开双眼，只觉自己像是刚从冰水里探出头来，难受之至。她下意识深呼吸，吸进肺里的却是液体。缺氧和刺眼的光芒折磨得她头晕目眩，耳边更像是有一百支水平堪忧的重金属乐队正疯狂演奏。她从未经历过如此可怕的事情，光逝的拳头和这个比起来就像用羽毛挠挠她的脸。 随着疼痛的延伸，冰蝶的知觉正在快速恢复。她感觉到自己喉咙里有异物，便试图伸手去掌握情况。但当她用力时才发现双手都被固定住了。缺氧带来的绝望驱使她拼死挣扎，让她暂时忽略了变得更加强烈的噪音和混进眼前白光中的黑影。在几次奋力尝试后，她挣脱了束缚她的东西。她欣喜若狂，伸手去摸自己的嘴，立刻就碰到了一根小孩手臂粗的管子。她当即抓住它，使劲从嘴里拔了出来。 和管子一起涌出的还有一些液体，冰蝶用最后一口气将那些恶心的东西呕出来，终于呼吸到了第一口不太新鲜但也无可挑剔的空气。她的肺部和气管因为这个深呼吸疼得要命，可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不待气息平静，冰蝶就迫不急待地将右手从束缚中解放出来。眼前的影响比刚才清晰了不少，她对环境的掌握也更多。她弄明白自己被固定在一个六十度倾斜的物体上，不仅是手腕，胸口，腹部，腰部和腿上都缠着厚实坚韧的皮带，里面似乎还混有金属丝。她也没多想，伸手去就去拉扯它们。她下意识用上了十成力气，却没料到那些皮带是如此不堪一击，像纸一样被她轻易撕开。 冰蝶扯开了大部分皮带，俯身去解放自己的双脚，刚弯腰到一半，她就失去了平衡，向前扑倒。地面慢慢地向她靠近，慢到她觉得自己简直能先看一份报纸再伸手去撑地也来得及。不过没必要去等待，她已经条件反射的伸出手来防止自己摔倒。不可思议地，她用来支撑地面的双手将雪白的地面击碎，留下了两个深深的掌印。 她终于感觉到了，自己变得难以置信的强壮。她挣脱脚上的束缚，努力把握平衡站了起来，强迫自己去适应。眼里的模糊又消除了几分，她逐渐也能分辨耳朵里的噪音的种类了。她勉强看见自己周围站着几个穿防化服的人，她能听见他们的心跳甚至是血液流动的声音。他们的动作慢得就像蜗牛，似乎正试图离自己远点，不过他们中的一个不退反进，还向她伸出手。他的手里握着一个自动注射器。 攻击。冰蝶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眨眼间就抓住那人的手。她本想用擒拿制服他，可没想到那人的手臂就像蛋酥卷一样脆，轻易被她捏成了条。她很快意识到这不是因为对方骨质酥松，而是自己变强了。那力量和疼痛一道，正源源不断地涌上来。她沉醉于这种感觉，这给了她第一次使用迷幻剂般的快感，或许更强烈。 她将断手的那人甩开，后者撞在墙上失去了知觉。冰蝶摇摇晃晃地走向这间房屋唯一的入口。门并没有打开，她也不希望它自己打开。她后退了几步，猛然发力，一头撞在门上。厚重的电控门如在表演中受到踢击的薄木板一样四分五裂，玻璃碎片像定向地雷中的单片般向前飞散。冰蝶喜欢这种暴力，她放弃了思考，任由这力量驱使她前进。 没什么能阻挡她。不管是门，墙面，还是那几个身穿重甲手持盾牌的家伙，她想去哪就去哪。她拐过墙角，走廊变得更长更宽阔，一扇长得就像出口的门就在走廊尽头。但在她和那扇门之间，隔着一个有着醒目的介于粉红和绯红之间的秀发的少女。冰蝶觉得她有点眼熟，但一时间想不起她究竟是谁，不过就凭那瘦小贫瘠的身板，不可能阻止得了自己。 她发起了冲锋，弹指间就跨过了一半走廊的距离，获取了巨大的动能。冰蝶在沾沾自喜一番后才发现原本她准备释放这动能的目标消失了，也罢，估计她是怕了，那就直接把门撞碎好了。 突然，一个小小的拳头出现在她的视界里，不偏不倚，正好迎上她面门最中央。两股力量没有任何技巧地碰撞，冰蝶的相对速度在瞬间跌至零，随后又重新负向加速至数十米每秒。冰蝶嵌进了墙里，鲜血模糊了视线，但大脑受到巨力冲击导致了脑震荡，没能接收到神经传来的疼痛信号。如果她能注意到，那就会发现自己的鼻梁被打断了。 所幸，对方并未追击，而是静静站在原地，犹如雕塑般一动不动。 冰蝶从墙里爬出来，抹掉眼前的鲜血，有点疑惑和焦躁，但更多的是愤怒。她再次冲向少女，这次谨慎了许多。可红发少女没有再玩消失，她一直等待冰蝶冲到了她面前。冰蝶没有试图去撞她，而是伸手一记摆拳扫向她太阳穴，红发少女果然伸手来擒她右手，冰蝶中途变招，反扣住对方手腕。冰蝶计谋得逞，可后招还未至，腹部就挨了狠狠一记肘击。冰蝶吃痛，但不愿放弃制敌机会，仍然扣住少女手腕。红发少女也没想挣脱，而是寸劲迸发，浑身力量灌至小臂，向冰蝶胸前一靠。冰蝶这下再也抓不住了，还吐出一口血来，想必肋骨少说也断了一根。 明明胸前如遭重锤猛击，冰蝶却不像刚才那般被打得向后倒飞，只是稍微退了半步。这不是因为她下盘稳，而是红发少女发力技巧极其高明，那精准的力道控制为连续攻击创造了机会。不过红发少女明显手下留情，千百种方式能终结掉门户大开的冰蝶，而她仅仅是一腿将冰蝶扫翻在地。 即便冰蝶现在的状态下脑袋不怎么好使，也逐渐开始明白两人间的实力差距。但她心中的倔强强迫她再次站起来，摆开架势继续战斗。她个子较对手更高，红发少女需要稍微仰头才能对上她的视线，但当对方优雅地摊开左手时，恐怖的威压与杀气硬生生地将冰蝶逼迫得后退一步。 她以此为耻，怒吼一声，双拳齐出，狂风骤雨般袭向对手。无论是她的反应速度还是肌肉力量，比之从前都提高了百倍，可她全力织起的攻击网击中的唯有绯红幻影，就连擦到对手乱舞的秀发也难如登天。冰蝶放弃了狂乱地攻击，稍作停顿，调整态势之后，猛地一记直拳轰向少女面门。第一次，她的拳头触及了什么。那是少女柔顺的长发，拳头将收束在一起的发丝轰散，接着穿了过去。 可红发少女的拳头结结实实地由下而上打在冰蝶上腹与膈膜的交界处上。这一拳非同小可，冰蝶的脊椎被冲击力震碎，向拳力传递的中心线聚集过去，导致她背部向后凸出一大块。 就算是境界守卫挨上这么一下也得失去战斗力了。不过冰蝶非但没有晕死过去，她的上半身歪歪斜斜的扭曲着，但终究令人震惊地撑着墙站住了！ 冰蝶从嘴里吐出更多的血，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没想象的那么痛苦。一股各方面都莫名其妙的力量将她粉碎的脊椎聚合到一起，矫正了体态。她不清楚自己体内究竟是怎么个糟糕的情况，反正活动已经变得不再困难。 猛然间，她认出了眼前的红发少女。 “蓝……蓝羽小姐？”她用嘶哑的喉音说。 红发少女紧绷的俏脸放松了几分，呼出一口气，原本如帝王般高高在上的压迫感也随之消散。“嗯，是我。”蓝羽和颜悦色地回答，“欢迎回来。” 冰蝶喘着粗气，困惑地低头重新打量自己的身体，它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却给冰蝶一种怪异丑陋的感觉。虽然她被蓝羽揍得满地找牙，但这具躯壳已经步入了怪物的行列。为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一点也回忆不起来。 她张嘴想问，可一阵难以抵挡的困意控制了大脑。她脚下一软，重新倒回地面。 “哎呀呀，真是折腾了一番呢。”天梓月双手交叉放在后脑勺上，一边感叹一边轻轻摇头。跟在后面的还有汤浅毅和天梓爱。汤浅毅递给蓝羽几张医用擦手纸，蓝羽接过来，仔细擦了擦手背上的血迹，但衣服上的她暂时就无能为力了。 “没想到他竟然会要求执行境界守卫强化手术。”蓝羽说，“实在是太胡来了，就算有他提供的第一手资料，这里也没有合格的材料和有经验的医生，能闹到这个地步就结束已经算是万幸。” “他就喜欢来点刺激的。”汤浅毅道，“你如果觉得不成，当时为什么不阻止他。”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我们要对光逝说‘不’是几乎不可能的，不管从主观还是客观原因来说。”能管辖合众国第一大利益集团的蓝羽绝不是个只会和光逝吵吵嘴的无脑花瓶，对其他人来说，她敏锐机灵，魅力非凡，多才多艺，有着高不可攀的旧式贵族气质。“我们太依赖他啦。”蓝羽闭上眼，轻轻一笑，“甚至有的时候，只要有他在我身边，我会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喔喔，这算表白吗？”天梓月唯恐天下不乱地揶揄道。 “笨蛋，怎么可能。”蓝羽吐舌道，转而表情又变得惆怅起来，“这大概是很可悲的事情吧，被所有人需要，却不被人所爱。” “总觉得小羽说的话好难懂啊。”天梓月说。 “不，没什么。”蓝羽说，“走吧，医生们会处理剩下的事，我们也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呢。” “好~~~” 第83章 脆弱 - 航向黎明 - Joker “在誓言绿洲星上他就总想把我支开，在丹桑上他更是抛下我一个人带着几个逃兵到处乱逛，现在，他甚至不愿意让我跟着他一起去风信子号上。”白露号的机库里，汐伏在二楼走廊上盯着船员们又从太空中拖回一个逃生舱。“他离我越来越远了。” “这不是挺好的吗？难得清闲。”滢耸肩道。 “一点也不好。”汐情绪低落地说，“我需要他，我知道我需要他，我希望他也需要我。” “他当然需要你，要是没有你，他怕是早就把自己作死了。”见汐依旧闷闷不乐，滢叹了口气，说，“其实你知道，他是在证明自己不需要我们俩吧？” “……”汐以沉默作答。 “对于他这样歧视弱小的混蛋来说，成为事事需要借助他人力量的废物是不可原谅的罪恶。曾经他四肢完好，不想事必躬亲是因为偷懒，指使他人干活是理所当然。现在不一样了，他废了一条腿，这条腿还给他带来难以忍受的疼痛，让他开始质疑自己的能力。你若是再想主动帮他做点什么，就会被他视作一种侮辱。”滢轻轻哼道，“冲裁人大人心高气傲着呢。从我们还是孩子开始，这么多年来，他早已习惯把你挡在身后。他不会容忍这个局面翻转过来。” “可是我和他……” “你感觉不到他的疼痛。”滢一针见血，“本该和他分享一切感官与情绪的你，感觉不到他的疼痛。我也一样。” 汐的双唇开开合合，好半晌没说出话来。“有的时候……我有点搞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了。”汐呢喃道，“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待霍普的。” “怎么，嫉妒了？”滢坏笑道。 “稍微有点不甘心。”汐把半张脸埋进臂弯里。 “他还很喜欢风信子呢。”滢说。 “那不一样，他喜欢风信子是因为……”汐说了一半就打住了，她不愿提起光逝喜欢AI的原因。 “或许也没有什么不同。”滢自然也知道光逝喜欢AI的原因，“他将自身存在的疑问寄托在AI能否产生灵魂这种哲学命题上，同样也会将命运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寄托在一个看似凭借自己彻底改变了命运的女人身上吧？” 汐愣住了，她有那么一瞬间对滢也产生了嫉妒的心情。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真正的揣摩过光逝的心思，因为读取他的脑内世界对她来说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机库中的逃生舱们开启，光逝带着风信子走了出来，就像他曾承诺的那样。 ※ 希洛与雪忧最近见面的频率有点高，甚至超过了这一年多来的总和。第一次是雪忧亲自来拜访，第二次是雪忧与他视频通讯，这一次则是雪忧的秘书通知他在这个点主动联络雪忧。自从接到风信子号被击沉的惊人消息，希洛就知道情况变得严重了，他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独角兽级战列舰竟然会如此轻易被击沉。他仔细检查了一下风信子号传回大学士星海军基地的作战记录，着重检查了舰载AI板块，他担心是风信子出了什么问题，但结果恰好相反。希洛发现风信子的思考模块在作战过程中非常活跃，主观情绪相当积极，毫不夸张地说，这种良好状态是他开始测试新锐战略AI以来从未见过的。 在集群次级电子神经网络技术发展成熟后，高级AI已经能像人一样思考，他们的核心复杂度虽说还无法真正与不断进化的大脑媲美，但当代战略AI强大的计算力与逻辑思考能力足以弥补这一缺陷，让它们比高等智慧生命体显得更有效率。但战略AI一直很难进入军队决策层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个原因很简单，AI无法理解它们的创造者的战争，它们缺乏对胜利的渴望。 希洛从执行统合部学到了处理这一问题的皮毛技术，例如加入一些复杂算法来丰富AI的感情，变相植入高等智慧生命体的思考模式。但在测试中，每当他创造的战略AI们独立指挥星舰作战时，她们展露出来的更多的是达成希洛的数据目标的倾向，更有甚者觉得指挥星舰就是好玩的事情。而风信子不一样，在与敌舰交手的过程中，风信子表现出了强烈的责任心与求胜的信念，这是其他AI包括风信子自己在内从未产生过的。在那短短的交战时间内，风信子超越了军方对战略AI在星舰上的定位，真真正正的成为了母舰的主宰者。 在那之后，风信子与大学士星海军基地的联系就中断了，据白露号跟进报告，光逝带着风信子安全登舰，在此之前，风信子产生了严重的自毁倾向。希洛不能切身体会到对于这些与战舰绑定的战略AI来说，失去载体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但他大概能明白这是她们连想都不愿意想的事情。如果当时面对准备殉舰的风信子的是自己，希洛不清楚自己能不能在不用作弊手段的情况下把她弄出来。 大概不行的吧，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拥有光逝那般拥有鞭策人前进的神奇魔力。 “对于风信子号的事情我很抱歉。”办公桌上漂浮着的全息投影不再继续显示“等待中”的字样，而是替换成了雪忧的半身影像，“不过这事也有意想不到的好处。我原以为国会议员们更倾向于追究军方和我们这些境界守卫的责任，没想到无论是旧党人士还是新党中的不稳定派仅仅稍微质疑了一下新锐战舰的质量，然后就催促我们加大命运计划的执行力度。自从联邦成立以来，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们这么团结。想来军费提升只是时间问题了。” “是吗？他们现在不怕星盟的制裁了？”希洛正了正身子。 “噗，他们现在更害怕的是联邦在被外星人‘制裁’的时候没有还手之力。”雪忧说，“但他们也有一部分是对的，如果我们制造的战舰真的如此不堪一击，那就算生产再多也达不到我们对海军的规划。” “不是风信子的错，如果你是指这个的话。”希洛说，“仅从数据上来说，风信子的表现出乎意料的好，远超我对她的期待。” “是吗？”雪忧不置可否地努起嘴，“那就是损管或者战舰本身有问题咯。” “战舰本身？我以为所有的战舰设计图都是光逝首肯过的。”希洛皱眉道。光逝作为境界守卫里最出色的指挥官与星舰工程师之一，如果他认为好的设计都不顶用，那就没有什么设计能顶用了。 “那混蛋根本没看，小汐偷偷告诉我的。”雪忧没好气地说，“不管怎样，我打算趁星盟对战舰分级的标准还没出台，逼迫国会同意我们对现有战舰进行升级和吨位提升。” “我可不负责这个版块，我只懂AI。” “听我把话说完。除了对现有战舰的改装，攻击母舰计划已经被废除了。”雪忧变得严肃了几分，“现在，泰坦舰是我们的目标了。” 除了执行统合部，已知宇宙中还从未有种族建造过泰坦舰，准确的说，泰坦舰这个概念都还没有过。执行统合部对泰坦舰的定义为拥有独立支援标准大规模舰队的后勤能力，兼具军工基地和前线基地职能的巨型武库舰。第一版由执行统合部建造的泰坦舰长达十九公里，比现在星盟中最大的攻击母舰，萨瓦迪安帝国建造的死火级攻击母舰还要大上好几圈。 “原定的两级共十二艘攻击母舰的AI将全部升级为泰坦舰的舰载AI，能做到吗？” 泰坦舰对舰载AI的运算能力需求非常之高，繁杂的舰内子系统自不用说，如何维持这种级别的AI的稳定性是重中之重，就算对已经有执行统合部技术打基础的希洛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挑战。但他是个境界守卫，生来就是为了迎接挑战的：“当然，没问题，你以为我是谁？”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雪忧笑道，“那我就拭目以待啦？” “关于风信子……”希洛忽然急促地说，“关于风信子，她会上军事法庭吗？” “……我想是的。”雪忧回答，“独角兽级战列舰的损失不是个小事，比巨浪号误伤友军要严重得多。但不用太担心，既然你确定这件事不是风信子的错，我不会让她陷得太深。” “多谢。”希洛颔首致谢。 “哪里的话，风信子是未来海军格局的重要组成部分，我自然会保护她。”雪忧道，“比起军事法庭，我更担心是她现在的安全。我就没想到一个赫尔奇竟然牵扯出这么多麻烦。战舰？那些阴沟里的老鼠竟然能独立造出合格的星际战舰！我完全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想做什么，又为了什么。这不合理，曾经的实权派说到底就是个利益集团，一切利益至上，可是他们现在做的事情有何利益可图？” 雪忧不知道，希洛更不知道。 “也许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也许事情其实很简单。”希洛说，“等光逝回来就知道了。” 第84章 徒劳 - 航向黎明 - Joker “这些混账东西像疯了一样从四面八方冲向我们！”谷雨号重巡地面行动指挥官在加密频道中激动地大喊，“他们中的好一部分甚至没有拿武器，我是说，他们拿着武器，但那只是一些棍子和菜刀，好一点或许有几支枪。他们数量太多，再这么下去，局势就控制不住了，我已经有好几个小队被困在建筑物中了！” 白龙啧了一声，抿紧嘴唇。如果一旦下令开火，局面将更无法控制，事后也会让雪忧他们更头疼。为什么誓言绿洲星上的平民都甘愿为那些实权派残党卖命？不，几乎整个城市都在攻击他们，甚至包括了部分政府官员和孩子，这绝不是一句边远殖民地与中央殖民地的矛盾能解释得了的。 “等等……”地面行动指挥官忽然又痛苦呻吟起来，因为通讯器自动过滤杂音，白龙听不见他和旁人说了些什么，只能等待他的报告。“坏消息，侦查小队在城外发现了两支装备有坦克，装甲车以及无人机的部队正向我们靠拢。” 这次谷雨号和白露号送来的是两个轻装团，这种本来就缺乏重型武器，用于快速反应的部队，又因龙骑兵级重巡容量问题连仅有的少量重武器也没能带来。这也是高层对局势估计的不足，毕竟在本国国土执法动用军队本身就非常过分了，谁有能想到敌人如此疯狂？ “守住你的位置，我会想办法做点什么。”白龙命令道。敌人发起这么大规模的进攻不可能是为了展示自己有多么牛逼，一定有其目的性，但这目的性在交战之前恐怕都很难看出来。不……白龙又扫了一眼全息沙盘。誓言绿洲星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战略要地，此时此刻成为全国的焦点不就是因为它发生了一些特殊事件么。“对受炮击现场的勘察进度如何了？”白龙转身问谷雨。 “唔……工程连刚刚将浮土挖开。”谷雨略微拖沓地说。 “让他们把能带走的，值得带走的，立刻装箱运回本舰。”白龙说，“调派附近的士兵都去帮忙。” “附近已经没有空闲的单位了。”谷雨回答。 这种兵力捉襟见肘的危急时刻白龙在境界守卫训练期间也没少见过，面对那些由数字组成的部队，他当然可以毫不犹豫地割舍掉来换取最终的胜利。但现在他指挥的是四千名有血有肉的艾隆纳耶人士兵，就算说让他抛弃……可现在也不是什么关于种族存亡的战争，他就需要强迫这些士兵做出巨大的牺牲么？如果光逝那家伙在的话说不定有什么…… “白露号那边怎么样了。”想到这，白龙问道。 “风信子号已经无法挽回，白露号正在……抢救逃生船员。”谷雨的脸上闪过一丝悲伤。 “那仲裁人呢？” “仲裁人和风信子都安然无恙。”谷雨说。忽然，她神色一变：“等等，白露号传来新消息，说……” “说什么？”白龙催促道。 “说……有一支与萨瓦迪安帝国的中型舰队正跃迁至它附近。” 入侵？那些僵尸脸到底想干什么？前脚刚送来外交使团，后脚就投送来一支舰队？“战略司令部或者国家安全委员会有回应了吗？”白龙问。 “不，还没。” 白龙越发觉得有些不妙：“别管那些破铜烂铁了，所有地面单位立刻返回谷雨号！” “两个团一起？”谷雨有点惊讶。 谷雨的问题让白龙觉得有些恼火，不过现在不是教育AI的时候：“挤一挤总是有位置的，白露号现在载满风信子号上撤出来的人，暂时也指望不上了。” ※ “草，不不不，不！该死！”光逝踢了一脚CIC中的舰长席控制台，对着全息沙盘中的那些红点咆哮起来。原来舰长早已被他赶到一边，白露号不出意外地落入了他的掌控。坐在战术行动官的位置，本来就有几分弱气的AI白露被他的举动吓得瑟瑟发抖，仿佛再不关闭情绪模拟组件的话，大脑就要爆缸了。 “萨瓦迪安人的舰队。”因光逝的原因被特许进入CIC的比丽居金眯眼道。 “我他妈当然知道那是萨瓦迪安人的舰队，妈的。”光逝不停地骂着。龙骑兵级重巡确有超规格的科技水平，可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风信子号已损，光逝不能拿白露号再去冒险。哨兵04，尚且不知道名字的年轻血刃武士，他就真的要错过了吗……他错过的谜团也不仅仅是这两个了，还有那个自称要返回另外一个世界的疯子僵尸脸。 “所有能瞄准风信子号的炮塔都给老子充能。白露，拟定一个开火方案，这轮射击要将风信子号彻底炸毁，不能留给敌人一丁点可以分析的残骸。” “计……计算中，”白露颤抖着说，“开火方案已上传数据库。” “射击！” 数十道光束从白露号左舷迸发，刺向已快要解体的风信子号，加速了它毁灭的过程。从头到尾，从上到下，风信子号舰体的每一寸都被强光吞噬，就连那些能引起爆燃的化学物质都径直被分解了个干干净净，一丝多余的动静都没有。 这算是对入侵联邦领域的萨瓦迪安人的警告和示威，但这示威终究包含了太多可笑和无奈，只因其攻击的对象不是敌人，而是联邦自己的军舰。好在光逝的目的达到了，风信子号虽说没完全从宇宙中蒸发，却也被烧得七零八落，没个完好的地方，难以分析出多少有价值的情报。 “你觉得哨兵04这些情报会落入萨瓦迪安人手里么。”汐小声问，这些事情不是能让比丽居金知道的。 “不会。如果我们的敌人蠢到会把这些东西交出去，那他们的肮脏把戏也不会潜藏这么久了。”光逝说，“萨瓦迪安人会心满意足的带着他们的种族灭绝炸弹离开。”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比丽居金，她没有幼稚地追问炸弹的事情，只是盘起双臂，保持之前那阴晴不定的表情。他对蛇发人的面部肌肉习惯还不非常了解，难以从中读取有用信息。 “我们没什么可以做的了，往誓言绿洲星撤退，指挥权交给你了。”光逝对汐说。交代完，他就离开了CIC，向安置闲杂人等的食堂-休闲娱乐中心走去。霍普，克里蒙特，宫夜和并非闲杂人等的风信子都在这里，还有许多没有受伤的风信子号船员。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宫夜见光逝径直朝他走来，立刻举起双手抢先发言，“不，我一点也不觉得好玩。” “胡说。”光逝嗤笑道，“要是觉得这不好玩，你还会从伊休那跟我来？” “我承认，是的，我厌倦了坐办公室的繁忙生活，是的，我实在追求一些刺激的体验。不过这个？这个实在是太危险了。当时我以为你们只是过来像警察那样办个案，很快就能回去，没想到……” “承认吧，你喜欢这个。”光逝紧追不舍。 “我跟来你也没有反对，我以为一切都会很正常。” “承认吧！坐在办公室里的父母的乖儿子心中有一头渴望激情的野兽。”光逝提高嗓音，用戏剧化的腔调说。 “好吧，是有那么一点和平常不一样的体验，我是说，是的，有点意思，但是――” 光逝猛拍了一下他的后背，打断了他的话：“下次咱们再出去找乐子，这可是个热闹的宇宙。”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宫夜见光逝要走，有些急了，“我是说，毕竟我帮不上什么忙，就像这次，还是算了吧，我不想被卷进麻烦里，也不想拖累你们。”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光逝头也不回地摆摆手，潇洒得很是做作。 宫夜只能摇头叹气，他重新在坐在长凳上，刚才从风信子号里脱出的惊心动魄还影响着他脆弱的神经。 霍普离宫夜不远，光逝拖着腿走了几步就来到她所在的位置。霍普靠坐在墙根旁，拿着一个空纸杯，手指在有节奏地敲击杯沿，没有注意到光逝向她走来。“很抱歉我没能为你做点什么，反而将事情变得更糟了。”光逝对她说。 作为一个普通人，霍普稍微反应了一下才对上了光逝的视线。“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她耸耸肩。 “简单来说，誓言绿洲星你回不去了，恐怕整个边远殖民星区在近几年内都不再安稳。”光逝解释道，“有一些‘叛军’不惜以出卖祖国的代价想弄几个大新闻。” “所以说呢？”霍普反问道，“政府会对殖民星区颁布边界封锁法令么？” “那样不正中分裂主义的下怀？” “既然如此，我还是会回去。”霍普似乎看穿了光逝来找她的目的。 光逝一愣，干笑两声：“誓言绿洲星现在已经一片混乱，连军队都控制不住局面了。” “我在混乱的世界中长大，我知道怎么在混乱中生存。” 光逝有点耐不住了：“然后呢？你能活几天？又能做的了什么？你花了那么长的时间走出了那个世界，为什么要回去？就为了照顾那些一辈子都会是废物的孤儿？你帮不了他们，别错估了自己的能量。” “我这不就是在帮我自己么。”霍普移开视线，“我不认为自己能拯救谁，改变什么，但我会憎恨因此就踌躇不前的弱小的自我。我只知道故乡需要我，那是我存在的价值。” “你是个他・妈・的法学院毕业生，随便去哪个法律事务所都能实现你的价值。不管是让十恶不赦的坏蛋逃脱法律的制裁还是帮助平头老百姓找回该死的正义都随你高兴，那，才是你存在的意义。”光逝虚指了一个方向，“但是誓言绿洲星不是，那只是个臭气熏天的垃圾场！没有明天，没有未来，没有希望，也就没有任何人的存在的意义。” “作为两个誓言绿洲星里走出来的流浪儿，我从没想过我们会有这样的对话。”霍普偏偏脑袋，忽然挪开话题。 “……我也没有。”光逝轻轻喘了一口气。 “是什么在困扰着你？存在？自由？亦或是命运？” 光逝略微目瞪口呆。 “不要逃。”霍普说，“宇宙何其小。” 她站起身，朝光逝晃了晃手中的空杯子：“有点口渴，我再去接点饮料，你要什么吗？” 光逝大概等了两秒才轻轻晃晃脑袋。霍普向他欠欠身子，像是在告别，然后转身挤开人群，越走越远。 “如果你想她留下来，可以直接告诉她，霍普小姐看上去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滢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光逝身后，“或者说，一个拥有强烈信念的人对你来说太耀眼了？” “闭嘴。”光逝斥道。他弯下腰，右手紧紧扣住大腿前端，像是这样就能阻断那疼痛感传递上来一样。 一切皆是徒劳。 第85章 终末 - 航向黎明 - Joker “对不起！” 冰蝶再次从昏迷中苏醒时，一声意料之外的清脆道歉在耳畔回响，忽远忽近。她费了一番功夫才聚焦了视线，锁定了那个双手合十的少女。“是我考虑不周，将埋伏圈布置在那么危险的地方，才害得小蝶你受了伤。”琉璃说，“真的对不起！”说罢，琉璃用手肘捅了捅她身后的另一个女孩――冰蝶现在才注意到她，她在琉璃旁边实在是太过于缺乏存在感了。 “很抱歉，埋伏圈选址也有我的责任。”女孩低头道，算不上太真诚，也绝对看不出虚情假意。 冰蝶蠕动了一下嘴唇，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啊，忘记介绍了，这位是瞳・月影・赤崎，和我一个年级的学员。”琉璃说。 我可没办法向她问好。冰蝶心想，眼睛随着对方的脑袋晃动。 “在你昏迷期间，好多人都来看望过你了。陆熠之医生说你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借着新身体的恢复能力，今天下午就能开始复健治疗啦。”琉璃凑近冰蝶的脸，“只是因为各种各样不可抗力的影响，小蝶你的身体出力达不到境界守卫标准水平，在1。1-1。2吨左右。” 听了这话，冰蝶还真不知道自己该作何感想。是懊恼吗？开什么玩笑，现在她一拳就能将普通人打成肉泥。那该开心吗？知道自己在硬件标准上达不到境界守卫水平总是很遗憾的。不，什么时候自己将和境界守卫一较高下放在心上了？那本就是痴心妄想。话说，琉璃知道得真多啊，这也许就是作为光逝妹妹的特权吧。 “我可不会什么事都依赖哥哥哟。”琉璃暧昧地笑了笑，“说起光逝哥哥，他得去一趟泽达尔星，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泽达尔星是艾隆纳耶合众国首星，光逝想必是有了什么大麻烦才会去那种地方吧。在自己躺着这段时间看来发生了不少事情呢。为什么大事都是在她昏迷的时候发生？一年前也是，她昏迷前还是那个只能拿身体当生存本钱的可怜虫，醒来后全世界都变样了。 她的人生正不可控地滑向深渊。 ※ 近百名战略AI聚集在大学士星海军基地四号空间站的底部观测室中，低头注视着两艘龙骑兵级重巡洋舰缓缓入坞。其中，白露号重巡的装甲上布满烧灼擦挂痕迹，虽无一发穿透装甲伤及舰体，却也令人触目惊心。 然而，她们没等来风信子号。作为独角兽级战列舰中第一艘被委派执行任务的战舰，风信子号在自己的处女航中被击沉的消息对每一个战略AI来说都是难以置信的。此时此刻，即便心中存在再多疑问与坚持，一切也了然了，风信子号真的没能回来。她们还从来没想过战争来得是如此之快，也从来没考虑过该如何面对自己姐妹被击沉的噩耗。除此之外，战略AI们还须考虑一个她们不愿面对的问题，那就是离开了作为载体的星舰，她们还能是什么？ 龙骑兵级没有接舷设备，人员从中撤出得依靠运输艇。鉴于龙骑兵级机库不大，所以想撤离全部人员需要相当长一段时间，更何况白露号里还挤满了从风信子号中逃生的乘员。伤员优先级最高，待伤员全部撤走后，光逝带着风信子乘坐头一班运输艇离开了白露号。他们刚刚落地，就有人带领他俩乘上了另一艘运输艇，前往四号空间站的希洛的办公室。 领路人在一段阶梯前停下，光逝和风信子自己走完了剩下的一小段路。通道尽头的感应门开启，一间与军事基地格格不入的漂亮办公室展露眼前，纯实木地板配上暖色灯光，正好与落地窗的全息景象投影出的一片地貌奇特的红色土地相衬，四个生态水晶柜分布在不同的角落，里面装着从联邦各地运来的珍奇动植物。十二名少女围坐在房间内侧的电子壁炉旁，还在门外就能听见她们说话的声音，而她们的创造者，希洛，半躺在一张大桌子后。他见光逝进来立刻起身，不仅是表达对仲裁人的尊敬，更要避免被光逝找茬。 “好地方。”光逝噘着嘴环顾四周，“非常深刻的反映出了军中腐败的丑恶嘴脸。” 是啊，避免被他找茬，怎么可能？就算是衣服上的一个一毫米的线头也会成为光逝的讽刺切入点，自己是太久没和他接触以至于忘了。希洛深吸一口气，僵硬地笑了笑：“呃……姑娘们，这位就是境界守卫仲裁人Z117；光逝，这些孩子是……” “别告诉我，”光逝打断了他，“让我猜猜，这些小妞是你和你右手爱情的结晶？或者说左手？” 以希洛之能可以轻松化解这种低劣程度的语言挑衅，之所以没有那么做，是因为他很清楚不要招惹神经病。希洛自顾自开始介绍：“镜花，水月，流莺，夙凤，残心，落叶，预定中的霸主级泰坦舰载AI，”被他叫到名字的少女依次起身立正行礼，“霞，怜，绯，祭，祈，遥，预定中的妖精级泰坦舰载AI。” “印象深刻。”光逝在房间中央的长沙发上小跳着坐下，不太礼貌地将脚放在茶几上，“上面是怎么打算的？” “加强命运计划执行力度，趁星盟的星舰规格定下来前提升现有战舰吨位，准备建造泰坦。” “所以说，他们终于准备好走向战争，而不是把战争当游戏了？” “我表示怀疑，但战争终究会走向我们。”希洛看了一眼风信子，“我们需要风信子这样的AI。” “我会看看我能做些什么。” 希洛对光逝的爽快很是诧异，他可是做好了长篇大论讨价还价一番的准备来说服光逝，因为按照这混蛋以往的尿性，要求他做件事比登天还难。“我很高兴你这么说。” “别高兴得太早，我是有条件的。”光逝说。 “什么？”希洛做好了被敲竹杠的准备。 “两百万信用点。” 两百万，对希洛来说九牛一毛，可是光逝开口要钱这点让他非常疑惑。“没问题，需要我现在汇款吗？”他还是先答应下来，以免光逝反悔。 “不是给我，稍后我会给你一个地址。”光逝低声说。 “行。”光逝的反应令希洛更疑惑了。不过终究只是两百万的代价就聘请到仲裁人，怎么算都是希洛占了大便宜。 ※ 霍秦坐在一艘前往大学士星的穿梭机上，同行的除了他剩下的战友外，还有一个愁眉苦脸的大男孩，一个皮肤发黑的女人。他原本意外自己会被送上军事法庭，但从白露号上被送到空间后，他的手铐被取掉，有宪兵告诉他，他和他的朋友已经完成了自己的服役，可以回家了，随后就不由分说的将他们送上了这艘穿梭机。 他以为这是个玩笑，或者是对方搞错了，一直在担心这艘穿梭机会突然掉头。他的担心没有发生，穿梭机停泊在了大学士星的轨道星港上。 然后他就被遗忘在了那里，星港内人流不息，却没人来过问他的身份，没人来告诉他应该去做什么。他真的自由了，买一张船票，他能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他无意间瞥见身旁那个皮肤发黑的女人在自己的万能手环上订了一张最近的去誓言绿洲星附近一个殖民地的船票。“你要回去？”他脱口而出。 那个女人反应很快，警觉地打量了他一番，说：“你是……” “我是……我是刚刚从戍边部队退役的普通士兵，稍微有点卷进了边缘殖民地的冲突。”霍秦圆滑地回答。“我叫霍秦。”他不觉得这个女人会和他握手，因此也没主动伸手。 女人点点头：“这样啊，那你准备回家？” “不知道。”霍秦耸耸肩，“可能去哪个地方随便找个工作什么的。” “也许……也许你可以为我工作。”女人突然给霍秦提供了一份工作邀请。 “呵呵，不好意思，什么？”霍秦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付你三千信用点一个月，你和你的朋友。如果他们也来的话。” 三千信用点可是一份高薪工作，霍秦这种没有高等文凭的大老粗退役后顶多就能找到四百信用点左右的辛苦差事。不过霍秦很清楚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你不会是个走私贩什么的吧？”霍秦笑道，一边在心中胡乱猜测。这人能从白露号上下来，说明身份不简单，不会是什么罪犯。 “不是。”女人笑了笑，“我不是个喜欢冒险的人，不过听说现在边远殖民地不怎么安稳，我只是需要几个保镖。” “一般人可不需要什么保镖，一般人也不会现在去那种地方。” “随你便。”女人撇嘴道。说罢，她转身就走。 “等等！”霍秦叫住了她，“三千，真的？” “当然，附带休假。”女人说。 “保镖？” “是的，保镖。” “好吧，该死，我干。” “成交。”女人干练地伸出右手，“霍普・石锤・金思廷。你不会后悔的。” 第1章 太空角逐 - 航向黎明 - Joker 星历三年，二月三十一日1400时，星系坐标，绝密。 无边星空之中，一艘巨大的星际战舰伴随着强光猛地刺破这看似永恒的宁静，一时间星光浮动，空间翻涌。这艘战舰正下方与两舷都漆有USS-001字样，还有艾隆纳耶合众国海军的盾徽，但却与已知的联邦星舰外观有所差异。不过鉴于没人会冒用USS-001这一舷号，这艘战舰无疑就是八重樱号独角兽级战列舰，改装型。作为最后一艘下线的独角兽级战列舰，八重樱号获得了优先进行强化改装的特权，其轴长由2856米增至4120米，吨位也从5370万吨跃升至10200万吨。改装内容包括加装鱼雷发射阵列，强化ADC反应堆且并联翻倍数量的聚变增幅反应堆，新的能量单元，四门新的MS310主炮，增加肖恩装甲比例，加厚装甲防护区域，抗损结构复杂化等。 顶着海军骄傲头衔的八重樱号是目前联邦海军最强大的战舰，没有之一，但即便如此，站在CIC中的八重樱也很难安心。 “短距跃迁完成，跃迁引擎组转为待机，反应堆状态正常。”导航官报告。 星空中滚动的涟漪还没平静，又有一艘星舰拖拽着几缕蓝光在八重樱号不远处显形，接着又是一艘。它们的外形与八重樱号相似，不过要小一圈，舷号分别是003，即六月雪号和木槿号。 不仅仅是这三艘顶着战列舰头衔的无畏舰，另外还有两艘猎兵级驱逐舰，一艘乐园级驱逐舰和一艘漩涡级轻巡也投送到了这片星域。但其跃迁落点与主力舰队有相当一段距离，无法目视确认。 “这里也什么都没有。”AI们的私人聊天频道中，六月雪烦躁地叨念着，“那些家伙到底想逃到什么时候？啊啊，烦死了，肯定又赶不上甜点特卖了，今天可是最后一天呢。” “好啦好啦，还剩下六个地方没有投放侦查浮标了，打起精神来，一点要夺得胜利，哦哦！”八重樱鼓励道，“我可是充满了干劲呢！” “嗯，说的也是，要穿那个的话，确实有点……”木槿说，“实在是太羞人了！” 这支舰队的对手是由五艘龙骑兵级重巡，雨水，清明，立夏，小满，寒露与其他辅助战舰组成的。这场对抗演习的胜负的赌注说出来大概会让军方高层觉得难以置信，那就是输的人要穿着兔女郎装在维拉学院的学生中心当一天的服务员。 能想出这种方法折腾AI，并且还不被任何人指责干涉的家伙，除了光逝，这个世界上也没有第二个了。顺带一提，上一次对抗中输的人被迫穿着布偶装，在其他教授上课的时候冲进教室强行表演一分钟小剧场。 虽然有着各种各样的闹剧，但这几个月来的训练强度是前所未有的大。当去年十月，AI们第一次见到光逝就的时候，他就大声宣布她们都是一群废物，软脚虾，连1+1都算不出的垃圾货色。自然，几乎所有AI都觉得不服气，但接下来的三个月里，每举行一次对抗演习，参加过的AI，无论是否由光逝直接指挥，都会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他死心塌地，服服帖帖。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潇洒，提枪上马七进七出杀得敌人丢盔弃甲的热血，迎着枪林弹雨乱军中取敌旗舰首级的疯狂，光逝很好的给这些平时只进行过教条主义训练的AI上了一课，什么叫战争艺术。 光逝闭口不谈忠诚与荣耀，也不讲生命的可贵，只是用行动告诉她们，她们不行，她们什么都不是，她们一丁点都不重要，和屎没有区别。他用践踏和蹂躏来激起AI们的自尊心，又用讥讽和挑拨来塑造AI们的好胜心。原本和睦一团的AI大家族们如今分成好几个派别互相“仇视”，但一旦组队却又能齐心协力共同御敌。 自从今年一月起，演习有了一些变化，除了部分现役船员被替换为学生外，光逝也不再亲自指挥了，最后这点对战略AI们来说都是莫大的遗憾。“现在，你们要培养你们自己的风格。”光逝如是说，“只要你们足够牛逼，那就不再是军部指派舰长给你们，而是你们自己挑选舰长了。” 多么让AI心潮澎湃的发言啊，自己选择舰长！有一点武器认主的奇幻感觉哦，也许还能选一个白马王子什么的……咿呀，胡思乱想什么呢！多不好意思呀！ 不过据后来维拉学院新闻部小道消息，AI们理想的舰长名单中都没有光逝，可每个AI又都认为如果能被选作光逝的座舰是无上的荣光。这种矛盾心态，除了在光逝手中受过折腾的可怜虫外，恐怕是没人理解的了的。 “铃兰号轻巡洋舰捕捉到敌舰舰影！”作为旗舰的八重樱号的雷达长宣布，“距离本舰左舷6100（百公里），高度100。”这个高度是指以旗舰或者旗舰指定的点为三维坐标系原点画出的标准战术水平面来计算的，方便集团作战指挥和肉眼识别。“是漩涡级轻巡洋舰梅见号！”随即，全息沙盘上红色小船被标上了USS-062的脚注。 “这么远？”八重樱奇道，这个距离上以漩涡级轻巡洋舰的隐身能力，应该是很不容易观察到才是。据说漩涡级轻巡洋舰还要加装新的无工质推进器，届时隐身能力还要大大提升。恐怕有诈，还是小心为好。“全舰战斗位置。”她命令道，“雷达继续监视，不要让敌舰跑了。” “铃兰号请求攻击。”太空战协调官说。 铃兰号和梅见号同属漩涡级轻巡洋舰，分别是一号舰和二号舰。 “否定，铃兰号保持静默，由六月雪号发射鱼雷，铃兰号进行引导，钧天号电子支援。” “了解。”太空战协调官开始向指定战舰传递信息。这个过程其实很短，六月雪几乎立刻就发射了一枚“极光”量子鱼雷。这种新型鱼雷速度极快，拥有独立的超光引擎，且装药量大，命中就能造成严重伤害。 锁定舰不开火，开火舰不锁定，这是AI们从光逝那里学来的小技巧，也是境界守卫们希望构筑的联邦未来太空战作战体系思想中的重要体现。这样能最大化的混淆视听，迷惑敌舰，且只要锁定舰安然无恙，敌舰就会一直处于暴露状态，可以由任何位置的任何星舰对其发起攻击。 极光量子鱼雷很快就没了影，所有人都只能从雷达上知晓它的位置和状态。这种鱼雷速度太快，等它进入防空火力有效范围已经来不及了，反导系统是拦截它的唯一防线。电子战主管传来钧天号与梅见号发生大数据冲突的报告，梅见号似乎没有受到其所属舰队的作战网络支援，导致一时落入下风，反导导弹没有及时发射。 难道能锁定胜局？八重樱暗中激动。双方舰队都只有一艘漩涡级轻巡能担任匿踪引导任务，如果能在这击毁敌人的漩涡级，那胜利就不远了。 “侦测到敌舰机群。”雷达长再次报告。 太晚了，“极光”量子鱼雷已经抛弃掉超光发动机，速度再次提升，想用机群构筑反导网绝对来不及了。 “如月号准备追击梅见号。”一发量子鱼雷并不能彻底击毁漩涡级轻巡洋舰，这时猎兵级驱逐舰如月号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这种高速重炮驱逐舰专门用来撕咬敌舰的喉咙，彻底锁定其死局。 “侦测到梅见号反应堆异动，它在尝试紧急跃迁！”雷达长说。 “哼哼，现在想跑已经晚了。”八重樱抱起双臂，“别让它跑啦！” “也许……”一个穿着维拉学院学生制服的女生抬起头，起了个话头，但随即用一阵咳嗽蒙混过去。除了八重樱，其他人都没太注意她。不过AI的心思没有人那么多弯弯绕绕，加上战机稍纵即逝，八重樱也就没多问。 还有一个她没多问的原因，那就是CIC内响起的警报。 “鱼雷接近中！”雷达长高声叫道，他反应速度很快，但八重樱还是比他更早一步收到消息。“距离20！这是个陷阱！” 太短了！不，这怎么可能？ 鱼雷的接近方向是从八重樱号尾部接近，来势汹汹，别说反导了，现在就算主动护盾都来不及启用。 “防冲击准备！”这是八重樱唯一能做的事。 又粗又黑又大的鱼雷一头扎在八重樱号的被动护盾上，掀起了……什么都没掀起，除了一朵在宇宙中看上去小得不能再小，就算在八重樱号内部爆炸也无法造成损伤的火花。这是当然的，演习怎么可能用实弹？ 不过CIC内却炸开了花。 “被动护盾过载，电容烧毁！” “推进器瘫痪！11至87层甲板起火！” “拉响抢险警报，动员损管部门！” “火势蔓延至尾部配电室，复数配电管炸裂，动力室以及周边地区停电！” “备用电源呢？” “备用电源故障，无法启动！” “可恶，只能这样了吗……降下重灾区气闸，停止氧气供应！” “尾部能量单元冷却系统故障，能量单元热量接近临界点！” “关闭四个主反应堆，强行切断对能量单元的供能，优先扑灭尾舱火焰！” “好，结束。” 冷酷无情地声音打断了八重樱号CIC内的忙碌，原本闪烁的红色警报灯光，也转为正常的颜色。CIC内的所有人看上去既松了一口气，又满脸不甘。 “八重樱号能量单元殉爆，抢修无效，失去战斗力，蓝队旗舰被击毁，彻底完蛋。”听着光逝懒散又欠揍的声音，就能想象他翘着两条腿的贱样。 “咕唔唔唔！怎么会这样！”八重樱抱住脑袋哀嚎，“明明这次人家还挺有信心的！” “是么，那下次就别这么有信心了。”光逝撂下这句话，挂断了通讯。不过没两秒，他又重新连上了参演各舰的CIC：“兔女郎装，别忘了。另外，红队用轻巡洋舰引诱敌舰冒进的做法不可取，但战术效果显著，值得褒奖，褒奖内容如下，学生中心猫娘装一日服务员，不谢。” 注解1：“这个是陷阱！”恶搞自星球大战新共和国元帅阿克巴上将著名台词“It‘s・a・trap！”可能会多次出现。 注解2：猎兵级取自星球大战猎兵级歼星舰 第2章 蛙目寸光 - 航向黎明 - Joker “那枚鱼雷的模拟伤害数据设定绝对翻了好几倍！就算是装甲薄弱的船尾，我也绝对可以扛下来的。”军用穿梭机内，八重樱气呼呼地说。身为军官的好处就是，战舰不用出航时可以随意离舰活动，虽说战时离舰频率也没这么高就是了――这几个月战略AI们其实基本都住在伊休那上。说到这，不得不提起当初AI们跟着光逝来到伊休那的时候还充满了对新鲜事物的兴奋，她们正准备理所当然的住进为她们专门准备的宿舍或者营房时，却被光逝告知她们必须用自己的薪水在这物价不菲的繁华星球上生存，不仅禁止蜗居战舰不出门，还不准关闭人类模拟机能如睡觉，吃饭，排泄等。 讲完规矩的光逝跳上车，扬长而去，剩下一群基本傻眼的AI，他也真不怕她们被怪叔叔或者老绅士拐走了。租房子，购物，做饭，日常通勤……战略AI们好一番折腾才避免了沦陷在这繁华都市的快节奏漩涡中。而且AI们的薪水还是从这个月才开始发的，之前战略AI根本就没有薪水这个概念，也就是说她们的积蓄为零；加之艾隆纳耶合众国军官基础工资不高，大多数福利又与AI没什么关系，她们的生活就更拮据了。 拮据就拮据吧，AI一般没有多少物质上的追求，将就过日子吧，反正也不会永远都住在这。但光逝哪里会放过她们？那是想方设法的增加她们的日常开支。比如，AI们隔三差五就要去维拉学院听一节理论课，但光逝经常变换授课地点，还不提前通知，恶意增加通勤费。再比如，光逝会突然闯进某几个AI的家里蹭饭。不好吃？那不好意思，下次演习很可能对面就能多带两艘战舰。自从有AI吃过亏后，大家再也不敢每天啃面包块度日，做饭成了AI们的业余必修课，谁知道那神经病什么时候来呢？还比如，光逝偶尔会带着AI们到处玩，逼迫她们买一些平时根本用不上的东西像泳装，弓箭，雪橇等，结合平时的高压训练来诱发她们的物质欲和攀比心，大幅度增加物质上的日常开销。 开销上的压力迫使AI们在学习训练之余也不得不另谋生计，像学生那样打零工啦，做做一些轻松的网络维护工作之类。随着她们与社会的融入度越高，她们的情感结构也越复杂，看上去与以前没什么区别，其实已经大大不同了。 “噗噗，败犬只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呢。”同处一艘穿梭机内的立夏，也是这次对抗演习红队的旗舰AI，十分得意地笑道，“哼哼哼，真是期待呐，穿上屈辱的兔女郎装的模样。” “哼，彼此彼此，比起幼稚可笑的猫娘装来说要好多了，好歹是属于大人的东西。”六月雪抢在八重樱之前反击道。 “切，就你这个搓衣板还敢嘴硬，要展现那可悲的身材这种恐怖的事情我连想都不敢想。我要是你都该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咳！你说什么！不过就是个AA有什么好得意的！” “总比AAA的家伙要好！” “可恶，你这混蛋想被天庭之怒塞进脑袋里来一发吗？” “谁怕谁，不过就是舰体肥一点，很了不起吗？” 穿梭机内的灯光闪烁，这是战略AI的广域电子干扰系统展开的前奏，很快就要轮到驾驶舱的仪表盘了。 “那……那个，要好好相处。”铃兰无力地试图阻止穿梭机坠毁的未来。 “你这家伙是怎么回事？明明只是个轻巡！是在小看我吗！” “没错，个子也那么矮，胸前的脂肪是作弊了吧？是偷偷找义体制造厂商换过了吧！” 矛头似乎被指向了铃兰，完全偏离了本来的目标。 “啊呜，我……我才没有……” “喂！不许欺负姐姐！”梅见立刻跳了出来。 “梅见……”铃兰眼中的梅见变得高大起来。 “啊，那是，灰庭级？”对舱内争斗丝毫不上心，一直瞪着窗外的如月的话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坐在八重樱这边的AI纷纷转头趴在窗户上往外看，另一边的立夏等人飞扑过来，和她们抢窗口。 大概二十公里外，一艘漆黑的战舰正与这艘穿梭机同方向低速巡航中，其舰体造型没有什么独特之处，但据说它身上的一砖一瓦都价值连城。 “真好啊，MS600L，我也想要那种级别的主炮。”八重樱说。 “听说有炸膛的危险。”梅见一向务实。 “而且还需要新的O-I1暗物质反应堆才能支持。”木槿补充道，“不，O-I1是巡洋舰版本，战列舰版本估计还会有改动吧。” “不知道要经过多少轮改装才能有呢……”六月雪最近经过的改装只加装了鱼雷发射阵列，舰体和主炮都未经修改。 “说起来，这艘是空蝉，还是千年？”寒露，另一艘龙骑兵级重巡的AI，问道。 “唔……”AI们陷入了深思，这两艘船顶着原型舰的头衔，没有舷号，外形又一样，实在是难以区分。 “话说……为什么会有一艘灰庭级巡洋舰在这里？”六月雪问，“灰庭级不是还没实装吗？” 虽说是没有实装，但灰庭级的活动一直很频繁，作为科技含量最高的星舰，灰庭级这几个月来东奔西走，不停做着各种测试。灰庭级的保密级别很高，它们的舰载AI也从来也没和其他AI见过面，这让众AI对它越发好奇。 这艘灰庭级的巡航速度很慢，八重樱她们的穿梭机很快就将它甩在身后，飞向伊休那的轨道空间站。伊休那是个相当繁华的星球，轨道空间站规模很大，还有两个地面星港进行分流，即便如此，等待入港的飞船还是排起了长龙。因为军方特权，军用穿梭机可以走快速通道，所以八重樱她们没怎么费工夫就登上了空间站。她们需要自己买票坐轨道电梯下到地表，一是因为军队飞行器不能在没有许可的情况下进入任何行星大气层，二是即便她们能获得许可，光逝一定会从中作梗。 “天琴？空兰？夕颜？你们怎么在这？”八重樱在前往轨道电梯的路上意外地看见了一批由十好几名AI组成的庞大队伍正通过轨道站关口。天琴是深空级航空母舰的AI，空兰和夕颜是新建的两艘独角兽级战列舰的AI，其余还有五名龙骑兵级重巡AI，立春，谷雨，小满，惊蛰，白露；四名漩涡级轻巡AI，夜樱，竹醉，神月，胧月；两艘乐园级驱逐，苍天，炎天；六艘猎兵级驱逐，麦月，杏月，巧月，三微月，皋月和清和月。不同于穿着作训服，行动随便的八重樱一行人，这些AI打好领带，穿着挂有硬肩章和勋表的黑色海军军官正装，夹着军帽，队列整齐地前进。 “唉……”打头的天琴在八重樱身前放慢脚步，重重一叹，“有作战任务。” “作战任务？”八重樱惊讶道，“难道……” “不不不，差不多算示威航行的意思？那个，你们可能不知道，就在四十分钟前，萨瓦迪安人向图塔林人宣战，并在图塔林人的两颗行星分别扔下了一枚炸弹。”天琴说，“据说联邦和那两枚炸弹有些联系，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总之海军司令部要求我们进行一次远航，威慑周边国家的同时也顺便做做大编队训练了。” “舰队司令呢？” “由境界守卫直接指挥，各舰舰长也由境界守卫担任。” 八重樱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那，祝诸位运势昌盛。天佑联邦。”她立正敬礼，身后的AI也跟着扣胸挥出右臂。 “天佑联邦！” ※ 冰蝶这半年来的日子过得不怎么舒畅，身体大幅强化带来的新鲜感和喜悦在一周内就被彻底冲淡。她用了一点时间来适应新的身体，比如精准的力道控制和反射神经控制。稍不注意，她就可能捏碎几个杯子，门把手什么的。她觉得自己长高了几厘米，体重也增加了不少，甚至连皮肤的触感都不一样了――更光滑，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妙感觉。她还沉浸在新变化中时，光逝就把她连踢带拽的拖了出来，扔进了新一轮的训练地狱。 她仍然是维拉学院的学生，但不再和自己的小队一起训练，而是和在学院待命的境界守卫一道训练。境界守卫的体能与近身搏击要求很变态冰蝶早有领会，加入了射击训练后更是让她痛不欲生。境界守卫和特种部队一样，要求打得准，枪枪致命。可特种部队打靶是点射或者短点，而境界守卫要求在枪械过热或者子弹打光前不许松开扳机，且靶纸上不能出现第二个弹孔，而且那唯一的弹孔的直径不能超过子弹标准创伤直径一毫米。这一毫米还必须预留给枪械连续发射导致的失准，也就是说其实每一发子弹理论上都必须排在一条线上。 “我他妈随便找一只猴子也比你打得准。”光逝经常对她咆哮。 “你他妈去找啊！找啊！”冰蝶也会同样咆哮着回应他，这也是他们在训练时的日常对话。不过今天不大一样，光逝在骂完她比狒狒还无能后，就让她回家收拾东西，准备出趟门。 “去哪？”冰蝶在心中诅咒了光逝一遍，表面上乖巧地问。 “长长见识。”光逝说，“不然就凭你那寸光的可悲鼠目一辈子都只能当井底之蛙。” “白痴吗你？井底之蛙和鼠目寸光在生物学和心理学意义上有根本上的不同。”冰蝶把枪放回枪架，枪架在确定枪放好后自动收回柜子里。 “我说是一回事就是一回事。”光逝强硬地说，“哪来那么多屁话？还不快滚？” 冰蝶对他竖了竖中指，将扎在脑后的头发放下。她的头发现在才刚刚过耳，曾经的齐腰秀发半年前都给折腾没了。 “收拾好东西后呢？”冰蝶在离开室内射击训练场前回头问光逝，“我去哪找你？” “去我办公室。” “哪个办公室？”他有三个办公司，医院有一个，学校有两个，等等……好像在泽达尔星的海军总部还有一个。 “彩璃的。” 冰蝶偏偏头，表示收到，然后转身离开。 第3章 签字画押 - 航向黎明 - Joker 根据冰蝶曾经的一些难以启齿的经历，她对私人星舰与奢侈品之类算得上小有了解，所以她大概能明白这艘停泊于轨道空间站私人港口，长轴达到六百多米的豪华星舰的价值有多么离谱。她以前坐过的任何私人星舰在这艘星舰面前都穷酸得像走私者的货舰。夸张的流线型舰身设计将银白的阵列式纳米机器人工艺船壳拧成了艺术品，隐约倒映出整个星空；大量华而不实的巨幅特殊处理过的有机玻璃贯穿五成以上的甲板，经过塑形后，在单调的舰体上增添了几抹高贵典雅；末端的喷射口角度经过精心调校，在保证足够推动力的前提下，让喷出的能量流能汇聚成瑰丽的强光球体。 “你觉得这玩意儿很贵吗？”光逝冷笑，“一艘猎兵级驱逐舰的造价就是这船的三倍还多。这种低科技含量的玩具如今不值钱了。” “不值钱？难道你买得起吗？”冰蝶讥讽道。 “可悲，被唯物主义蒙蔽双眼的凡人呐。” “可笑，被唯心主义搞坏脑子的神经病。” 冰蝶不清楚这艘船的主人是谁，总之她将要登上它，这还是她第一次登上这么大的星舰。这种私人星舰都设有接舷设备，可以直接从舷梯进入。接舷口开设在舰体后上侧，从站台起，不需要走太长的距离即可登舰。在舷梯末端迎接他们的是带着三名穿西装马甲的年轻侍者的中年男性，一身正式的燕尾服和领结，脚下一双朴素但不失礼节的皮鞋。单从在高度自动化的今天，这些侍者还没被可以精确编程的机器人替代这一点，就可以想象，他们究竟受到了多么苛刻的训练，一举一动必定都是无可挑剔的。 “我谨代表蓝羽・月影・陶小姐欢迎两位登上仙宫号。”为首的男性向光逝和冰蝶轻轻一鞠躬，“房间已准备好，请跟我来。”说罢，男人转身走在前面带路。其步伐节奏恰到好处，既不显得拖沓，又给了宾客足够的时间来反应。 “职业的，我喜欢。”光逝没品地轻轻吹了声口哨，让冰蝶都替他觉得丢脸。为了分散注意力，冰蝶仔细地观察起这艘私人星舰的内部装潢。然而她不是什么艺术家，也做不出什么绝妙的点评，只是有点“卧槽”“这尼玛也太富了”“随便顺走点什么就一辈子衣食无忧”“简直阶级敌人”之类的感觉。走着走着，要不是进入了一处能直接看见星空的走廊，冰蝶都快搞忘自己是在一艘星舰上，而不是真正的仙宫了。其实想想这艘船属于艾隆纳耶合众国首富，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这艘星舰确实华丽的一塌糊涂，不过实用性确实比较尴尬。目前冰蝶体会到的一点就是舰内缺乏快速移动手段，只有一些侍者才能使用的独轮代步车，像战舰里的那种无重力高速通道根本没有。大概是在人造重力区中开辟出连续的无重力区通道需要用到高机密军事科技吧。就冰蝶所知，仅联邦的星舰才有这种无重力高速通道技术，其他国家要么没有高速通道，要么采用低重力设置。 还好，仙宫号的内部布局十分紧凑，长轴虽说六百米，引擎，动力室，仓库和航电设备等都被塞到了船首和船尾部分，中间的才是活动区。冰蝶他们乘电梯向上走了几层，又从一个面积不小的花园外侧穿过，走了一段距离后就来到他们的房间前。 领头的男人推开象牙白的木质大门，将宽阔的内室展现给两位宾客。冰蝶还是第一次见到敢这么放肆地堆砌奢侈品的房间布置，这明明是所有设计师的大忌，但却有种量变产生质变的感觉――当所有的东西都是那么奢华的时候，整体感觉反而和谐起来，超脱了艳俗。 “如果需要任何帮助，请用内部通讯器联系前台或者控制中心。”男人在光逝和冰蝶进入房间后说，然后轻轻掩上门。因为强化过的听力，冰蝶能听见男人和侍者远去的脚步声，但普通人一定听不见。 脱掉短军靴，踩着挂起来就能当博物院中展出的壁毯的手工地毯，站在前厅的室内喷泉前，冰蝶竟然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光逝似乎没有她这么对环境感冒，他习惯性在一楼转了一圈，带着职业眼光检视一番，然后在放有精致甜点的餐车前停下，用手指戳了戳一块三角蛋糕，放在嘴里舔了舔。“难吃。”他一如既往的刻薄评价道。 冰蝶白了他一眼，问：“这是蓝羽小姐的船？” “是。” “咱们来这干嘛？旅游？” “我盘算着从这里顺点东西补贴一下家计。”光逝贼眉鼠眼地说，“我拿卫生间里的化妆品，你扣点墙上的二型先驱合金，咱们就发达了。” 冰蝶知道光逝又在胡说八道了。先驱合金是制造境界守卫体内的先驱装甲的主要材料，冰蝶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它不算真正的金属，缺乏防御力，但能引起原能粒子共振。这种东西对于目前的联邦来说就是玄学，一艘游轮上怎么可能有？说起来，这艘游轮上确实也有先驱合金――蓝羽体内。 “好吧，不开玩笑。不为别的，就是搭个顺风车。”光逝耸耸肩，“至于蓝羽为什么在这，我不知道，也不关心。” 冰蝶眯起眼睛，试图判断光逝说的是不是真话。自豪地说，她最近在这方面也变得熟练起来。她知道光逝对哪个境界守卫在做什么缺乏兴趣，即便他真的是境界守卫的老大，但他干的工作更像是小弟，以雪忧为首的境界守卫行政团体一有任务就会来找他。“搭顺风车？为什么？去哪？” “搭顺风车也需要原因？当然是省钱啊。至于目的地嘛……咱们去RXC150667。”光逝用轻松地口吻说。 冰蝶僵住了。“……什么”她低声问。 “不知道是我念数字念得太快而你耳聋听不清楚，还是你根本就不识数，我说，R-X-C-1-5-0-6-6-7。” 冰蝶用力眨眨眼睛，她不怕去RXC150667，她怕的是光逝心中那不可告人的小算盘。“为什么？”光逝是个疯子这不假，但他做事惊人的有目的性。冰蝶估计自己不会喜欢他的目的。没人喜欢。 “嗬，你真问到我啦。”光逝做沉思状，“旅游？就我们俩，当然，还有汐和滢，哦，彩璃也算一个，如果你较真的话。我本来想说就像度蜜月一样，不过这么一算人数，浪漫的感觉就全没了。” 冰蝶死死顶着光逝，一副被抢走玩具的怂小孩的模样。 “其实我们面临一个很实际的问题，那就是三个月后，你就会成为在籍注册军官。可鉴于你尚未达到法定成年，注册军籍需要直系亲属签字同意才行，除非你是个孤儿，则由相关部门单独审核。我最近做了个小调查，发现你的父母还好端端的活着，没办法，咱们只能去那走一趟咯。” “不，等等，可是……”冰蝶急促地说，“为什么要这么麻烦？难道你就不能随便给我伪造一下档案，或者直接给风筱音姐姐或者天梓月姐姐打个招呼？” “啥？不行不行不行。”光逝正气凛然地回绝，“作为一个守法好公民，怎么能做那等偷鸡摸狗走后门的龌龊勾当？你怕啥，不过就是回趟老家见见父母，许多人高兴都来不及呢。你也别怕你父母不许你参军，只要好好给他们疏通疏通，做做思想工作，总是有办法的。” 为什么要怕？冰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怕，但她只要一回忆起RXC150667和自己的童年就胸口发紧。她无法改变光逝的决定，除非杀了他，除了汐，没人能左右他的决定。 “为什么？”她颤声重复着，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问谁，问什么，“为什么？” “不为什么，这只是……杀死你心中的小女孩的过程。” 第4章 烛光晚餐 - 航向黎明 - Joker 正是艾隆纳耶合众国标准用餐时间，仙宫号舱底巨大的水族馆餐厅“蒂阿兹”里静悄悄的，古怪珍奇的鱼儿成群结队的在斑斓星光中游过，明明来自不同星球不同生态系统，却惊人的和谐；偶尔会有一条体型庞大的帅气生物从上方游过，在磨砂玻璃地板上投下大片阴影。 今年的陶氏家族商业体系圣光星域内部会议在几个小时前结束，剩下的时间都留给了漫长、无趣却又万分重要的上流社交活动。一般来说，当天都会有几位表现杰出的与会代表受邀在蒂阿兹内用餐。这可算是所有上流社会活动中最最重要的一环了。能受邀在这个餐厅与这艘船的主人一起用餐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一种殊荣，这意味着受邀者代表的利益集团受到了主人的青睐，或者有机会获得主人的青睐。 不过这次情况有点不一样，没有与会者受邀同主人一道在蒂阿兹内共进晚餐，主人没有对此做任何解释，因为她不需要。能踏上仙宫号的哪能有蠢货？大家都知道在这种时候就要装作一切正常，即便那些信心满满，对预想之中的晚餐会谈早已辛苦准备一番的集团代理人也迅速嚼碎了牢骚和疑惑，换上了礼貌的微笑，投身社交活动中寻求更上一层楼的机会。 然而蓝羽不在乎其他人是怎么想的。她故作镇定地凝视桌上的蜡烛，不知不觉走了神。雪忧只是让自己趁光逝在船上给他汇报汇报境界守卫最近的动向，她不确定以此为借口单独请光逝共进晚餐是不是一个好主意，她怕光逝误解她这个举动的意思，他总是喜欢曲解别人任何举动的意义……但，她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她自己也不清楚。 她听见了略显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自从光逝腿受伤后，他就很难对境界守卫隐藏自己的行踪了。 “我有点饿了，希望不会等太久。”他走到烛光可以触及的半球状范围里，不等蓝羽作为这艘船的主人邀请他入座，他就自己拖开椅子一屁股坐下。 隐身性能比光逝还好的侍者不声不响地走到桌旁，给光逝倒了一杯冰水，他早已被嘱咐过今晚的来宾比不饮酒。另一名侍者十分精准地在前一位同事刚刚退到黑暗里后就拿着托盘走到桌旁，在蓝羽和光逝面前各放下一个骨瓷餐盘，里面是量少但十分精巧的艾隆纳耶传统的农家蔬菜杂烩炖煮。 “对不起，是我太小看这艘船的专业水平了。”光逝向她道歉，眼睛盯着餐盘闪闪发光。 蓝羽忽然觉得自己很蠢，她还梳着专门用于晚宴的发髻，化了淡妆，穿着材质与剪裁都绝非凡品的晚礼服，戴着为了使胸部在露背深V晚礼服中显得不那么可怜的厚乳贴，全身上下的首饰换算成信用点加起来恐怕能在誓言绿洲星修好几所高档收容所并且运营一百年。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礼貌，当然多数人都是出于真心，看见她并且有资格和她说话的人都会称赞一番她的妆扮。 可惜，赞美的话语，特别是由衷的赞美，是光逝最吝啬的语言类别。不，这些不应该是自己早就能想到的事情吗？但她总是怀有那么一丝的希望，希望能至少能得到一点来自Z117的认同，不管是对于什么方面的认同。这是支撑她熬过境界守卫训练最艰难的时刻的精神支柱之一，一直延续到现在，以及将来。 “说……说点什么啊！为什么忽然变得这么安静了？不像你啊。”面对低头处理食物，明显故意长时间沉默不语的光逝，蓝羽有点沉不住气了。 “不……是你叫我来的，记得吗？我可没什么好对你说的，就算要说也只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天天喝奶好好发育之类。恕我直言，身材不行不用勉强自己穿深V装，儿童装不也挺可爱的？” 蓝羽狠狠在桌子下踢了光逝两脚，很小心地没有引起桌子晃动。“鉴于你嘴皮子还是这么贱，我可以理解成你最近日子过得很滋润啦？”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我……没……别，别自作多情了！我是怕你被仇家砍死了小汐会伤心！” “你知道我和她没有区别，对吧？” “不用你每次都强调！你再怎么强调，小汐和你也是不一样的！”蓝羽说。他们确实不一样，A060永远取代不了Z117。 “那你想听我说什么？你看有线电视吗？看电影吗？玩游戏吗？逛虚拟社区吗？我和你说《霍华德怪鸭大战史高治叔叔》你能懂吗？” “唔……”蓝羽语塞，“我哪像你一天到晚那么闲……” “我？闲？你知道我一个人要干好几份活吧？从救死扶伤到教书育人再到练兵秣马，我觉得政府应该给我颁发一个感动联邦勋章或者全国劳动模范锦旗才是。” “是是，你又劳苦功高了。”蓝羽挖苦道，“你和AI们相处得还好吗？” “至少没什么值得抱怨的地方。” “那风信子呢？听说你一直没有关心过她的案件的审理进度。” “你希望我拿出仲裁人的架子，强行终止军事法庭和相关部门对风信子的审查？” “也没到那种程度啦……” “既然如此，我没有什么能帮上她忙的，她只能靠他自己。”光逝放下勺子，“而且她有能力让自己摆脱困境，不是吗？” “风信子的坚韧程度的确令人印象深刻。” “这就行了。”光逝刚低下头，又重新抬起来，“你能等我吃完这一盘再提问吗？” “……”蓝羽用男生带女生去吃饭顺便表白，但是被拒绝后反被女生追问能否继续吃饭的表情看着光逝，咬牙切齿地吐出一个字，“吃！” 她自己也低头准备吃点蔬菜，境界守卫身体消耗大，平时规律饮食很重要。蓝羽有种……就这样两个人无言的烛光晚餐也不错的感觉。咳咳，不，这种思想有点太危险了，无论是精神层面还是物理层面。 连作为铺垫的汤都没有就将托兰鱼，小羊排和鹅肉放在一个盘子里端上桌，酱汁凌乱，还没配上专门的酒……任何厨师都会将这样的安排称作灾难。可以的话，蓝羽也不愿意见到这种灾难，但磨磨唧唧的上菜必然会遭到光逝的冷嘲热讽。比起将时间浪费在和光逝吵架上，蓝羽选了“忍受”灾难级的晚餐。嗯……这怎么都比她在荒野训练时吃的美味多了。 “你一点都不关心最近我们在誓言绿洲星的发现吗？”蓝羽又挑起了新的话题。 “有什么需要我关心的，你们还不争先恐后的跑来跟我说？”光逝一口就将煎托兰鱼吞进肚子，连咀嚼都免了，保持了境界守卫一贯的高速进食习惯。 “对誓言绿洲星附近的异常引力状况的观测已经开始了。” “有意思，现在才开始？” “当初白露号和谷雨号一退，丹桑，誓言绿洲星上有点考察价值的残骸尽毁，要不是陆战队拼死带出来的一些碎片和那次风信子走火前后保存的少许时空测绘资料，科研进度还会更慢，恐怕需要明年才能开始追查敌人的小尾巴。” 光逝第二次停下吃东西的动作：“你要是再说不出个有趣的要点，我就要骂你无能了。” “我们已经掌握了远距离物质传送技术。” “太好了！”光逝猛地一拍桌子，桌上几乎所有东西都跳起来一段的距离，然后又重重落下，“我们又在原生动物的道路上前进了一大步，从草履虫进化到了大变形虫！” “别在这冷嘲热讽。”蓝羽生气道，“你知道花费了多少科研资金才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破解这门几乎没有任何参考资料，可以说是空中楼阁般的超前技术么？联邦可不比执行统合部。” “所以说你们都是草履虫。” “……我们会在第一艘宪法级特勤舰进取号上测试这种装置的星舰版。”蓝羽咬着牙忍住抽死光逝的冲动。 “宪法级特勤舰，即将完工了么。” “没有舰载AI，全船无直接外网端口，特殊强化的隐形系统，电子对抗装置，雷达和维生设备。超长时间潜航，隐秘侦查都没有任何问题，能引导舰队前往任何地区。” “那么快点派出伟大的进取号去外星人的地盘偷拍外星美少女的裙底吧。”光逝说，“想想我就好兴奋呀。” “去死。”蓝羽嗔道，“变态。” “哈哈哈，本座穿女士内衣的时间和穿男士内衣的时间几乎一样多，你觉得呢？” “霍普·石锤·金思廷。”蓝羽用一个名字打断了光逝的胡说八道，“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哦？” “她在调查我们的敌人。有的时候甚至会……妨碍到我们。” “然后呢？” “浔川霞曾经想排除这个阻碍，但是奭葵认为还是和你说一声比较好……” “我会处理的。”光逝站起身，实际上他身前的盘子不知不觉已经空了，“等我处理了小雏鸡的事情后。” “还有甜点和甜品……”蓝羽提醒道。 “你今天很漂亮。”光逝忽然说，双眼真诚地注视着她。这个社交辞令迟来了十多分钟。 “欸？”蓝羽瞪大眼睛，脸颊迅速烧红，“谁……谁跟你说这个了？”她强行掩饰，“本小姐才不需要你这种虚情假意地奉承！我——” 话刚说一半，光逝按住蓝羽的后脑，将她的前额贴上自己的前额。两人四目相对，近到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我百分百相信你们，所以你们得对我有信心。”光逝低声说，“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这种举动在关系亲密的战友之间明明没什么大不了，蓝羽却因此头昏脑涨，全身僵直。 “你怎么了？”光逝注意到了她的异状。 “没……没什么！”蓝羽飞快移开视线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光逝松开她的后脑勺。 “明白了。”蓝羽将飞远的神智拉回来一点，“我们也绝对相信你，但是你需要帮助。我们想帮助你，我，雪忧，小汐，还有其他很多很多兄弟姐妹。” “我知道。” “不……”蓝羽意识到，光逝并没懂她所说的帮助是什么意思，“没什么。”她不可能和他解释得清楚。 光逝的目光在她的面部肌肉线条上轻轻浮动，他擅长读取他人的表情，但他读不出他自己不懂的感情。或者，他懂，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感情。 “冰蝶妹妹，对她好一点。”蓝羽说。 “我这不对她挺好的嘛，都主动帮她解决家庭问题了。”光逝恢复了往常的贱样，“她会体会到我无微不至的关怀的。” 第5章 大头瘸腿机器人 - 航向黎明 - Joker 冰蝶本以为这两天的旅程中自己会失眠，但她基本还是十二点过就睡着了，也就比平时晚了半个小时。按照所有行动都以秒来计算的境界守卫标准，这已经是很严重的偏差了。她睁开双眼，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家乡就在外面，很近，太近了，连臭气都传过来了。 她从陌生的大床上滚到地上，用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裹起来。她不想醒来，并非仅仅是为了逃避那个已经腐烂的家乡，更多得是她用来迎接新的一天的勇气已经消耗殆尽。她想狠狠的抽两年前的自己，那个天真的以为境界守卫就是四肢发达就行的愚蠢的自己。以前几乎没读过书的她在琉璃的辅导下掌握微积分已经是艰难无比，等到了复变函数和高阶矩阵运算时，她觉得自己脑袋都炸了。据说这些只能算是入门级，冰蝶又看了看自己的课表，有一种按着自己脑壳撞死在墙上的冲动。 上学原来也不是那么有意思的事情，冰蝶觉得自己是被电视剧和电影误导了，以及她觉得像光逝那种整天吊儿郎当的家伙都能学会的东西不会太难吧？然后她就发现自己连课表上的内容都看不懂了，什么叫傅里叶级数？什么是物质波？拉多维德-林奇多项式与狭义超膜空间变换又是什么邪恶的巫术？难道境界守卫不是用拳头揍扁敌人的脑袋就行么？ “因为你要科学的碾碎敌人的脑袋，比如一手刀利用拉普拉斯方程将敌人的脑袋沿着迷走神经曲面切开。”光逝偶尔用类似论调嘲讽她，“什么？你连解析方程都不懂？你脑子里装的是精・液吧？蠢货。”不仅如此，就连看上去和小学生没有区别的天梓月教官也精通各种复杂数理科学，深深的打击了冰蝶进取心。 好吧，勤能补拙，她必须坚信这老爷爷教育孙子的金玉良言，每天很早就起来看做功课，就连对RXC150667的厌恶都没能阻止她。其实她是想赖在床上的，但一想到光逝隔三差五不重样的讥讽，她就气得立刻跳起来。 现在时间还很早，按照冰蝶估计，仙宫号里配送的早餐也要约一个半小时后才会送来。自从身体强化后，她不那么需要每天都做许多基本体能训练了，境界守卫的特殊细胞结构会将身体机能维持在巅峰状态，运动的主要目的变成了增强大脑协调感与肌肉记忆。 她草草洗漱完毕，扫视了一番架子上的各种名贵护肤品。境界守卫的快速新陈代谢能让皮肤跟婴儿一样嫩，似乎也用不上化学工业来维持青春。她磨蹭了一会儿，准备下楼拿自己包里的教科书，忽然听见了客厅里传来彩璃的声音。 她在唱歌，声音很轻，且歌词不属于冰蝶知道的任何语言，调子也很陌生。冰蝶一时听得有点出神。她曾经听过彩璃唱歌，知道彩璃唱歌非常好听，声音清冷，轻微幼齿，又偶尔带点可爱的鼻音，容易使人着迷。不过能听到彩璃唱歌的机会超少，毕竟她的脑回路和光逝完全一致。彩璃有光逝所有的性格特征，我行我素，固执，不同的是她的执行力和侵略性远低于光逝，还有点天然呆，也就比光逝好对付。 冰蝶虽然对光逝有很多意见，看见彩璃的时候心就化了。其实大家都很喜欢彩璃，按照光逝的话来说，长得好看在讨人喜欢方面具有极大的先天优势，一点没错。大家同时也很喜欢逗彩璃，原因之一是因为她太可爱，让人忍不住想欺负一下；更重要的原因嘛……这是认识光逝的人唯一能骑在他脑袋上作威作福的机会。身为一个正常人，冰蝶不太能理解光逝这个精神分裂症患者在别人欺负彩璃是时什么感觉，不过以她目前的经验来看，只要不太过分，光逝都不会报复，顶多事后讽刺两句。抱着她揉一揉，恶作剧都没问题，然而谁又忍心真的和彩璃过不去呢？ 据说以前彩璃的性格是没有这么强烈的，也更像光逝。冰蝶不知道这种转变是啥时候开始的，总之彩璃还是现在的彩璃好，因为就算有着汐那样惊为天人的颜值，他的贱嘴也一样能三十秒惹火一个人。 她怕惊扰到彩璃，打断了这难得一闻的天籁，于是蹑手蹑脚走到二楼楼梯口向下看。大厅里的少女笔直地坐在靠近玻璃窗的沙发上，穿着应该属于光逝的超大T恤，歌唱的声音越来越低。冰蝶觉得有点不对劲，于是出声招呼她：“彩璃？” 黑发女孩没有回话，依旧瞪视着窗外的一颗最耀眼的橙色恒星。 “彩璃？”冰蝶皱起眉头，向下走了两步，提高嗓音再次呼唤道，“你还好吧？彩璃？” “诶？”彩璃像是从梦中惊醒一样浑身一颤，回过头来，迷茫地寻找声音传来的方向，“冰蝶？是你吗？” 彩璃这才看见她的正脸：眼眶发红，脸上挂着泪痕，好生可怜。“你怎么了？”冰蝶几乎直接从二楼跳到楼梯末端，沉重的身体砸得地板一声闷响，随后飞奔过去，“是受伤了吗？” “我？”彩璃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诶？为什么？” “我来的时候听见你在唱歌，然后……” “唱歌？我没有啊？”彩璃疑惑地望着她，说，“我一直在……我……我在……” 她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而阴沉，玫红的薄唇抿成一条线。 “呃……你需要帮助吗？”冰蝶试着问，她已经猜到了答案。 “做你的功课去。”彩璃用和漂亮脸蛋完全不符的凶恶语调呵斥道，“学懂位势方程前不要和我说话，会拉低我智商的。” 一般来说冰蝶听见光逝这么说转身就走，但这次她还是迟疑了一下，心想应不应该再仔细和彩璃说一说刚才的细节。 “等一下。”彩璃先一步叫住了她，“你说我在唱歌，唱的什么？” “我听不懂，不是艾隆纳耶语，也不是普罗米修斯官方语。” 彩璃只会这两种语言，所以她也说不出讽刺冰蝶无知的话来。“知道了。”她点点头，“下一次机灵点，用万能手环录下来。如果还有下次的话。” 冰蝶急着关心彩璃，倒是忘了这茬，还好彩璃没过多计较。她松了口气，捡起自己放在入口处的背包，正要上楼，又停了下来：“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你好像变得不一样了，我也说不好……大概是我的错觉吧。”说完，她大步跨上楼梯，将谜题留给彩璃自己去解决。 ※ 冰蝶是不怎么喜欢黎曼以及魏尔斯特拉斯的名字，这些人简直就像她的仇敌般，想尽办法来杀死她的脑细胞。不得不说他们在这方面还很有点手段。冰蝶连早饭也没吃，一直埋头苦读到中午，直到有人敲响了她的房门。 “小蝶，该下船了。”门外的声音糯软香甜，是汐。 “哦！知道了。”冰蝶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回应。她最后扫了一眼书页，然后快速收起来装回包里，打开房门。汐没在门外等她，冰蝶知道她回光逝那去了。最近几个月汐总死缠着光逝，不知道是因为光逝瘸腿所以要保护他，还是出于其他原由，总之离开半步都极不情愿。 冰蝶在大厅找找到了汐，滢和已经恢复正常的光逝。“准备好了就走吧。”光逝说。 “这么快？我还没吃饭呢。”冰蝶试图与他商量。 “没关系，我对你家乡的饭菜抱有很高的期待。”光逝当然是一秒钟都不愿意等。 冰蝶不想被光逝瞧见自己的软弱和畏惧，绷起面庞：“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他们在迎接他们上船的男管家的带领下前往机库，蓝羽为他们准备了一艘穿梭机。仙宫号当然是不可能靠港RXC150667，因为那地方的超小超穷酸空间站没有支持这种星舰靠港的能力。这个星球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还能有什么好期待的？ 由光逝驾驶的穿梭机脱离仙宫号，飞向已近在咫尺的RXC150667。这还是冰蝶第一次从太空眺望自己的家乡，一颗孤零零飘荡在宇宙中的土黄色星球，又丑又可怜。 穿梭机很快被行星重力捕获，沿赤道切线靠近轨道星港。空间站比起冰蝶被哥哥带走的时候有了几分变化，说不出是变得更好了还是更差。光逝熟练地停好穿梭机后，迫不及待地钻出穿梭机。 “先生，请问你需要燃料补给或者洗车吗？”一个饱含郁闷、偏执和痛苦等负面情绪的声音从光逝身后传来。不等光逝回答，那人就又道：“不用劳烦你回答了，我知道你不需要，我就是问问，免得老板总说我不干活。” 光逝很少这么吃惊，他张大嘴巴回过头：“是你？” “是我，总是我，像我头这么大的可笑机器人还能是谁呢？只能是我罢了。”有着巨婴般外表的粗短银色机器人叹道。它抬起头看了光逝一眼，换上了更痛苦的腔调：“我一直在找你。不为别的，我从来不会这么费劲的找人，都是等他们来找我，虽然他们总是把我忘掉。我想一根拐杖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之前把它落在飞船上了，我还来不及叫你，你就跳上丹桑的环境控制平台跑没影了。我还纳闷，你既然能跑得这么快，还要拐杖做什么？不过鉴于有人类没有近视还是戴着眼镜，也许同样有人对拐杖有需求？” “呃，喔，嗯，你好。”光逝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它。 “别装出一副你喜欢我的样子，我知道你内心怎么想的。”机器人悲观地说，“你一定在嘲笑我，一定是的。” 冰蝶，滢还有汐都说不出话来，谁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和这种机器人交流，也就光逝那样脑子同样有病的才会和它说话吧。 “不，我从不嘲笑别人。”光逝臭不要脸地说，“我比较好奇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我说过了，我要把拐杖还给你，但是我不知道你住什么地方，没法给你寄邮件，于是想着去另外的星球找找看。反正我有的是时间，找个几亿年都没关系。于是我随便搭了一艘船，那艘船本来是去冬铎星域，但船上一只愚蠢的老鼠暴露了我的位置。所以那个暴躁易怒，没读过书的白痴船长打断了我的腿，把我扔到这个鬼地方。”机器人悲凉地叙述。 “所以你又开始在星港打杂？” “因为那些蠢货认为机器人只能干这活。这活算是比较好的了，至少你能有一桶水，还能在任何时候把脑袋浸到水里。有的人就喜欢看这个，一个可笑的大头机器人把脑袋塞进水桶里，这样他们就不会把我的另一条腿打断。”机器人说，“生活，厌恶它或者忽略它，总之不可能喜欢它。” “所以说，你绑在左腿上那玩意儿就是我的拐杖？”光逝指了指机器人的左腿。 “是啊。”机器人垂头丧气地说，“你要把它拿回去了，对吧？你们就想看看一个可笑的大头机器人还缺了一条腿该怎么洗飞船，是吧？人类总是那么残忍。” “本来是的，但你让这一点乐趣都没了。”光逝说，“我会把拐杖收回来，在此之前，我会想办法帮你解决你的腿的问题。跟我来吧。” “你真的要……”汐扯了扯光逝的衣角。 “一点也不奇怪，我也不喜欢我自己。”机器人叹道。 “不，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啦。”汐对机器人的情绪低落感到自责，“只是……只是我们……” 光逝竖起一根手指打断了她：“别说了，它跟我们来。” 注解：不是所有数学词汇都是真的存在的。 第6章 殖民地667 - 航向黎明 - Joker 天琴总觉得拿到手的航行计划与她从司令部接到的书面命令有些冲突。命令中，要求这支临时混编舰队沿着冬铎与晨岚星域边界进行单边航行，同时训练舰队补给，紧急维修，大数据电子战，恶劣环境航行与实弹射击。但舰队司令，境界守卫编号T066芙蕾雅给出的航行图中的首个跳点却在誓言星域境内。更诡异的是，灰庭级重巡洋舰空蝉号一直尾随着舰队。一路上它保持着无线电静默，就像一艘幽灵船，只是接收着从旗舰发出的命令，不作任何反馈。虽然知道那是友军星舰，但天琴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 不过就算AI也知道，联邦军方权力完全被境界守卫架空，天琴只需要跟着芙蕾雅司令的命令走就准没错。经过最近几个月的训练，AI们都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少问多做。 距离上次检查舰队网络又过去了半个小时，天琴按照规定又执行了一次检查。她猛然注意到舰队网络中少了一艘船。 空蝉号不见了。 ※ 与其他地区一样，RXC150667也有自己的轨道电梯，落后，肮脏，但好歹能保护乘客不会在通过大气层时烧死。电梯高速下坠，直到穿过平流层，光逝才能分辨出地表那一小块闪闪发光的殖民地。这地方规模确实很小，星球人口不会超过五万。从殖民地政府官网那简陋的介绍上大概了解到这个行星的主要产出是几丁质，一种沙漠生物的肉以及轻金属，经济结构比誓言绿洲星更复杂稳固，再过五六十年能自己演化成良性殖民地也不一定。 既然如此为什么会是这副惨状？这也不能怪殖民地政府无能，说实话，七大氏族时期的艾隆纳耶人根本就没建立过哪怕一个从头优秀到尾的殖民地，绝大部分繁华殖民地都是第一次接触战争前就打下了深厚基础。当时的艾隆纳耶人殖民队是真正的宇宙开拓者，现在，不过是一群鬼迷心窍的投机主义者罢了。 通过轨道电梯上下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出口货物，这里的工作人员应该是很少见过有来访者，一直瞪着走出电梯的光逝一行人。他看见的是三位一个比一个漂亮的女生，以及两个不知道为什么在视线里变得模糊起来的东西。不重要了，他只需要看着眼前的三位美女就死而无憾了。 离开轨道电梯地表基站。光逝用万能手环叫了租车服务。鉴于地方小，RXC150667没有发达的公共交通体系，市内移动需借助车辆。所幸这个殖民地没有丹桑和誓言绿洲星那么混乱，租车公司都是正式挂牌的，很方便就能完成交易。 “这地方还真不错。”在等待租车公司把车送过来时，光逝评价道。冰蝶明知现在闭嘴是最好的选择，却已然忍不住冷哼一声。 “你好像不同意。”光逝立刻抓住她的小动作不放，“你难道不这么认为？” “没有啊，我只是清清嗓子而已啦。”冰蝶转过脸来，给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你真正的名字是什么？”光逝忽然抛出一个问题。 “诶？”冰蝶还没来得及把笑容收回去就凝固在脸上，“什么意思？” “不，你叫什么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小雏鸡就是小雏鸡，我比较感兴趣的是，你的姓是什么？”光逝说，“虽然到目前为止，你都顶着我的姓氏招摇撞骗，但你总不能指望能一直这样下去吧？” 冰蝶下意识想撒谎，只是以自己的扯谎功力想骗过光逝难度不小。不过冰蝶相信境界守卫再怎么神通广大，也查不到她的来历，光逝也一定不知道她真名叫什么。 撒谎吗？说实话吗？他到底是想干嘛？冰蝶烦躁地想。 “你离开这里应该很久了吧。”光逝看向另一边，似乎已经对冰蝶的真实姓名失去了兴趣。 “……是。”冰蝶警惕地回答，和光逝说话每次都搞得她特别累。 “我想这里变化挺大的，所以你记不太清楚地理方位了吧？” 冰蝶觉得光逝想套自己话，找到她以前住的地方：“谁知道呢？至少这条街没啥变化，其他我就说不准了。” “我就知道你的小脑瓜记不住事。”光逝一拍大腿，“不要紧，租车公司正好可以提供一项特殊服务，给我们派一个本地老司机呢。没想到这破地方还有旅游业概念，野心不小。” “没啥奇怪的，我曾经去过一个满是床垫的行星，连它们也有发达的旅游业。”名字都不知道的机器人闷声说，“但是它们一天到晚能做的事情就是在水中扑腾。” “所以呢？”冰蝶冷冷地看着光逝。所有人都选择性忽略了机器人莫名其妙的独白。 “没事，没事，随便问问，这不，车来了。”光逝指了指不远处的临时停车位，一辆车型古老得该放进博物馆，但外观还算干净的轮式商务车刚好在那停下。驾驶门被人推开，冰蝶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等等，境界守卫没有汗毛，甚至没有毛孔，他们的排汗系统早就被重建了，更高效，更科学，更不像普通人。 商务车的司机走到能被光逝他们看见的地方，他略微瘦高，旧摇滚式的打扮不伦不类，头发像针一样一根根指向天空，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啫喱水。这个没品又轻浮的年轻人很快就发现了连盲人都无法忽视的超级美女三人组，嘴慢慢咧成一个诡异的形状。 直到光逝的身躯挡住了照耀年轻人的阳光。比光逝更高更壮的大有人在，这个年轻小伙子也不比光逝矮多少，可他依旧被吓得一哆嗦。 “光逝·圣咏·艾萨克斯，”光逝露出“友善”的微笑，主动伸出右手，“想必你就是旅行家租车公司的工作人员？” 年轻人醒过神来，皱了皱眉毛，对光逝打断他大饱眼福的美好时光有些愤怒，不过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就要脱口骂娘一张黑脸立刻谄媚起来。“是是是，我就是桑越，桑越·风瞳·楪，很荣幸为您服务，很荣幸，哈哈。”他一边说一边用两只手握住光逝伸出的手。 “哪里的话，我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还要多多麻烦桑越先生。”光逝也满脸堆笑，就像是遇见兄弟一般。“这几位是我的同伴，给你介绍一下。”光逝让开一步，用手圈了圈身后几人。“这位是她是谁不重要小姐一号，这位是她是谁不重要小姐二号，这位是破铜烂铁机器人先生，”光逝满怀恶意的介绍了汐，滢和忧郁的机器人，完全没给桑越质疑的空当，而桑越也只能干笑着点头。“这位是……”光逝在介绍冰蝶的时候迟疑，“呃，对不起，你叫啥来着？” 不可能。冰蝶用了极大的毅力才静静站在原地而没有尖叫着跑开。不可能！光逝不可能知道的，怎么可能？她没有任何真正身份的资料留在除了这个星球上以外的地方。虽说她自己不小心说漏嘴，告诉了光逝自己的家乡在哪，但光逝一直没离开过伊休那，其他境界守卫也不可能来这里转悠，那——是那些……同样Z字开头的境界守卫，光逝手下最忠实，最好用，最可怕的狗腿子们。 “我是谁不重要小姐三号。”冰蝶生硬地挤出这几个字。 桑越又尴尬地笑了两声，不过他盯着冰蝶看的时间有点长。 “有什么问题吗？”光逝代冰蝶问道。 “啊，不不不，没有，上车吧，你们要去什么地方？只要在这个星球上，只要是四个轮子能去的地方，我就一定给你们送到。”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光逝也热情高涨地和桑越扯东拉西，明明平时他一开口不是在挖苦就是在嘲笑，“这位破铜烂铁机器人先生的腿断了，你看这里有什么靠谱的维修店？” “你还真是问对人了。我家老头就是专业的机械维修技师，上到热水器，下到洗衣机，左到机器人，右到直升机，没有什么不能修。”桑越也绕到车另一边，坐上驾驶位，“技术那也是有保障的，整个667殖民，我家老头说自己技术第二，就没人敢自称第一。” 坐在后座上的冰蝶的拳头越攥越紧，关节逐渐发白。她的背上传来被扭力扳手敲打后的疼痛，那么清晰，好像刚刚才被打过一样。但她不能表现出软弱，在光逝这种人面前，越是显得软弱，他就越是嚣张。 “真的那么好？”光逝装模作样地迟疑道。 “那是当然！别担心，我带上门的客人，一定给你算个熟客价，绝对实惠。”见光逝有兴趣，桑越更是一个劲儿地鼓吹。 “嗯……”光逝看上去像是真的在思考，其实他只是在琢磨怎么才能让冰蝶更痛苦，一定是的。冰蝶带着恶意的想法瞪着光逝，光逝也在用余光打量她。“我觉得破铜烂铁机器人先生也不需要那么好的服务，就不麻烦令尊了，随便找个其他的店先凑合凑合，或许在那之后我们可以上门拜访？” “你是老大，你说了算。”桑越举起双手，眉飞色舞地说。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关于我的腿，但是我知道没人会听我说话。”大头机器人说。 “那就开车吧！”光逝伸手跨过桑越的后颈拍了拍他的左肩，“向着太阳，向着明天！” 第7章 第二次机会 - 航向黎明 - Joker 今天维拉学院学生中心咖啡店的人比往常更多，男生女生都有，不为其他，只为那些穿着兔女郎装和猫娘装的可爱AI们。这些战略AI在学生中的人气很高，许多学员为了以后能被分到自己喜欢的AI的星舰上工作，学习都比以前更认真了。 瞳・月影・赤崎低头看了看万能手环，已经八点五十了，以前排队两分钟就能买到的咖啡现在要差不多十分钟，电动力学课就要开始了，可队伍还有一半。学生们这么有激情也是可以理解的，瞳自己也很喜欢这些战略AI，也曾偷偷在学生自己搞的AI人气比拼网页投了好几票，不过上课是最要紧的，好不容易考到了维拉学院，那就更要力争上游。顺带一提，她投的是六月雪和天琴，这是个艰难的抉择，因为其他AI也很棒。 “喏。”忽然有人将一杯咖啡递到自己眼前，“加大量奶精的诺多黑咖啡。真是有你这种喜欢苦味的人呢。” 能对自己的喜好了如指掌的，在这个学校里只有一个人，琉璃・圣咏・艾萨克斯，新闻部支配人，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因为科尔家族的血脉的特殊性，瞳一向是个低调到没有存在感的人，但即便如此，琉璃还是主动和她搭话，套近乎，在瞳还没反应过来前就神奇般的与她建立了友谊。她们关系变好的契机就是携手策划了对鲁登道夫的伏击，那是瞳第一次见识到被称为魔鬼支配人的琉璃说一不二的执行力。 不过也就是那次的成功，让自己走到了聚光灯下。维拉学院是个关系复杂的贵族院校，军政高层子女都是论斤算，稍微查一下就知道了她掩藏在“赤崎”背后的另一个姓氏：科尔。这么几百年过去了，唯一躲过执行统合部灭族屠刀的科尔一族总是难以被世人彻底遗忘，学生们纷纷议论科尔家的独女入读维拉学院背后的深意。瞳觉得自己很无辜，她来维拉学院这个举动背后真的没有任何阴谋，只是她从小就喜欢星舰，而维拉学院是她能考上的提供奖学金最优渥的也是最好的学校。 只是没人会相信，贵族学生们乃至他们的父母都认为这是科尔家族重返军界的信号，开始密切关注她的动向。这是她和琉璃关系变得更亲密的第二个契机。琉璃站出来表明相信她，还通过新闻部的校刊辛辣讽刺了那些阴谋论者，并高调宣布瞳是她的人，谁找瞳麻烦就是和她过不去。在那之后，至少没人当着瞳的面议论这些事情了。 “谢啦。”瞳接过热乎乎的咖啡杯，离开了队列。她现在和琉璃选的课都是同步的，“不是我喜欢苦味，只是因为诺多黑咖啡里咖啡因含量最高。” “喝能量饮料不就好了。” “太甜。” “真是挑剔的孩子。柠檬蛋糕，分你一个？”琉璃晃了晃手中的小袋子。 “嗯……谢谢，还是算了，昨天去烤肉店吃太多，现在肚子还疼呢。”瞳用她特有的“有精神的平淡语气”回答道。 “这可是六月雪妹妹亲自装盒的蛋糕哟。” “虽然我很喜欢六月雪，但是还不至于为此搞坏肚子。”瞳说。 “唔……小瞳的三观太正，无聊！” “那还真是对不起。” 离开咖啡店不远就是学生中心专门的宣传区域，每天都会有不同社团的宣传活动，而此刻最显眼的是活跃过头的八重樱。 “那边小哥！来看看看呗！明天晚上的爱与魔法剧团的新舞台剧你一定会喜欢的！” “不……我没兴趣。”被叫住的男生穿着卫衣，扣着连衣帽，尴尬地拒绝了八重樱的热情推销。 “别说这种扫兴的话嘛，真的可有意思啦！”八重樱挥舞着全息广告牌，热情四溢，“比《狼来了》还要有趣，超乎你的想象！” “不，真的，我没空……”男生被她几乎具象化的激情逼退半步。一个AI有这么强的魄力也是比较诡异。 “真的吗？”八重樱改变了路线，双手举在胸前，十指相扣，柔声道，“一点时间都没有吗？” “你干什么呢！”一旁穿着猫娘装的梅见跳到高的地方，给了八重樱后脑勺一记手刀，“不要给别人添麻烦好不好，真是的！” “疼！可恶……我也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啊！” “你只是在添乱而已！” “不，一定是我发出去的电子传单更多！” “但最后会认真看传单的人一定是从我这里拿的传单，八重樱小姐发出去的传单怎么想都会被直接塞进回收站。” 轻巡正面挑战准无畏级战列也不少见了。她们以前表面上要团结得多，之所以现在这么闹腾，追根究底是光逝挑拨离间的错。他甚至会让AI们吵架，互相推卸责任，然后让没能推卸掉责任的那个AI来接受惩罚，严重的惩罚，也不管那个AI究竟有没有犯错。希洛质疑这么做的意义，而光逝坦言这么做没有意义，就是觉得观摩这些AI吵架很有趣。 “嗨！兄弟！”就在大家的目光都被争吵中的AI吸引时，琉璃忽然跑到那个刚才被八重樱拦下来的男生旁，一点也不见外地跟他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如果有女生注意到她的举动，多半会心生嫉妒吧。 “你想干什么？”被琉璃捕获的男生正是克里蒙特，他紧张兮兮地低声嘶吼，散发出强烈的敌意。 “别这么凶好不好，看见好几个月都没见到的同学当然是要来打个招呼咯。” “我两个月前就返校了！” “是吗？唔……不好意思，没什么印象。” “你这混蛋……你不还让新闻部的那些杂碎一直跟着我搞些小动作吗？” “啊哈，你说的是《惊天秘密！霸气王子殿下不为人知的另一面》那篇跟踪报道喔？那可是走正规程序的新闻部社团活动。” “真亏你能这么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克里蒙特以前就拿琉璃没什么办法。琉璃最初热情追求他的时候，他还以为这个萌妹子和其他女生一样迷上了他，等他醒悟过来时，自己已经被绑上了琉璃的疯狂烈火战车，顶着法律风险将校董会主席，克里蒙特的舅舅，拉下了马，学校还为此停课休整三天。她想做什么，要做什么，能做什么，克里蒙特完全弄不清楚。神秘的副作用是恐惧，一个大老爷们儿这么说确实很丢脸，但克里蒙特还是希望能离她多远就离多远。 “那篇报道也没写什么内容啦，至少关于玛姬的事情都是模模糊糊的带过，虽然很有娱乐加成效果就是了。耶，双赢。”琉璃笑道，“最近你学习很用功啊。” “啊？”克里蒙特没料到到她生硬地扯到了这上面。 “面对更强大的力量，忽然就察觉到自己是那么渺小，软弱，无能了，对吧？” 克里蒙特一愣，他慢慢回忆起了几个月前那荒唐可笑的旅程，他曾以为自己能做什么，他以为自己是个男人了。然而现实拿起一块板砖，猛地将他打翻在地，无情地嘲笑了他。 “总之，加油吧，你父亲是个不负责任的白痴，能有你这样不自甘堕落的儿子倒是他的福气……或者不是？” “在别人面前侮辱别人的父亲就是你的做法？”克里蒙特冷声道。 “拜托，在别人面前装装就算了，在我面前装什么？关于你母亲，关于玛姬，关于你，我都知道。”琉璃压低嗓音，大概是连不远处的瞳都听不见的程度。“我可是支持你的好吗？虽然你是在外面鬼混的时候偶然遇见玛姬的，不过你能那么快承担起责任来也是很了不起的啦。”她说，“你只是……稍微弱了一点。唔，也许不只是稍微，是相当的弱。” “谢谢你的冷嘲热讽。”克里蒙特对琉璃发不起火。一年前，他刚遇见玛姬的时候，她还是个问题多多的性犯罪者和瘾君子。如果没有琉璃的帮助，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帮助她。 “你会有机会再见到玛姬的。” 克里蒙特猛地抬头瞪着琉璃，等待她的解释。 “联邦政府就快对他们的敌人，也是抓走玛姬的那群人，采取行动了。继续你现在做的事情，光逝哥哥就还会来找你。”琉璃说，“他喜欢重逢的俗套故事。所以，祈祷你的小玛姬还活着吧。” “啥？为什么？等等，你叫他――” “讨厌，我才不想和你出去约会呢！” “不，谁都没说那种事情吧！” 琉璃对他做了个鬼脸，跳着扑向瞳，绕着她转了半个圈，然后拖着她混进人流离开。克里蒙特呆立原地，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也转向了自己下节课的教室所在方向。他不再扣着连衣帽，大概是因为心中多了几分相信，脚步也轻快了几分。 第8章 暴力解决 - 航向黎明 - Joker 直到现在连名字也不为人知的机器人两分钟前拥有了一条新腿，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机器人依然闷闷不乐。一方面是因为它的CPU患有重度偏执抑郁症，另一方面是他的新腿不管是从颜色还是形状上都和它原本的腿相差甚远——这不奇怪，因为它的新腿就是一根比拐杖好不了多少，强行绑在断腿处的金属棍。这导致了破烂感的直线上升。机器人当然一个劲儿的抱怨，不过即便缘由各异，所有人都默契地忽略了它。 桑越继续开车带他们在殖民地里乱转，口若悬河地讲述着老掉牙的故事。说实话，066殖民地很难算得上旅游区，有一点点观光价值的地方都没有，连冰蝶自己都被066惨淡的现状无聊得直打哈欠。机器人喃喃自语，滢看着窗外，汐礼貌地微笑，最应该感到无聊的光逝反而和桑越有说有笑，鼓励对方继续扯东拉西。 “桑越先生干这行有多久了？”光逝在附和了好半天后，将话题绕到了桑越身上。 “也就三年。”桑越答道。 “哦，三年啊……我记得你说你父亲是个机械师，你不准备继承你父亲的衣钵？” “哎哟，我可不懂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光看着那些零件我就脑壳发晕。” “在这种民风淳朴的地方，子承父业应该还是挺常见的吧。你父亲不觉得失望？” “不瞒你说，我家老头子逼我学过，但我实在学不会，最后老头子也放弃了。”桑越想也不想就外扬了“家丑”。 “这么说，你家就你一个孩子？” “我还有两……一个妹妹。”桑越说，“她就更不行啦，成天和城里的那些小毛头鬼混。老头子也是偏心，从来都不逼她去找工作，嘿，不过不服不行，就算没个正经工作，我那妹子也挣得不少。” 光逝意味深长地点点头，道：“怎么说？” “长得水灵呗。”桑越笑道，他从后视镜里瞥了冰蝶一眼，“我就奇了怪了，老头子和我妈都长着一张老实脸，怎么就能生出两只狐狸精？只可惜我遗传到的基因没有突变，就算有，也是往坏的方向。” “两只？” “呃……我说了两只吗？口误口误。”桑越摆摆手，试图敷衍过去。 “你和你妹妹关系不好？” “也不能说不好，也不能说好，马马虎虎。”大概是桑越终于察觉到光逝问的问题太私人，准备转移话题，“光逝先生，再继续往前开就要出城了，你是打算今天就出城逛逛？” “这么快？时间不早了，算了吧。”光逝说，“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两人又开始说些有的没的。桑越开车将他们送回了当地唯一一家还说得过去的酒店，随后和他们告别。现在才是当地时间的下午四点，光逝不会那么安安静静的在酒店里待到睡觉。刚走进酒店大堂，他就搭住冰蝶的肩膀：“别告诉我你已经累了。” “我已经累了。”冰蝶说。 光逝嘿嘿笑了两声，说：“陪我出去转转。” “你聘来的司机才刚走，把他叫回来也来得及。”冰蝶干巴巴地说，“都告诉你我不认路了。” “没关系，我认路就行。” 冰蝶不想和他多费口舌，反正自己是逃不脱被他拖走的命运，只能不耐烦地答应：“走吧走吧。” “在这里等我。”见她答应，光逝便转头带有命令性质的嘱咐汐。后者表情复杂地咬着嘴唇，看看冰蝶，又看看光逝，轻轻点了点头。 这个殖民地的大街真没什么可看，平淡无奇的街道，屈指可数的行人，也仅仅是较冰蝶离开的时候有较大改观。 “你哥哥是个有意思的人。”光逝对与她基本并肩前行，但稍稍保持微妙距离的冰蝶说，“一个没什么出息的地痞流氓，但依旧很有意思。”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呗。”冰蝶哼道，“搞得我好像还能发表什么意见一样。” “又没人堵着你的嘴。” “你要我说？好。你想干什么。” “这么直接？连前戏都没有？你真差劲。” 冰蝶翻翻眼，没回话。 “我不知道你的童年是怎样的，又怎样走上了歧途，不过看得出来，你不喜欢你哥哥。” “哈哈，”冰蝶冷笑两声，讽刺道，“你还真是善于观察。” “你和他做过？” 冰蝶没想到光逝会这么问，她脸上连续而强烈的表情波动暴露了一切，等她后悔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这是个愚蠢的问题。是啊，看看现在的你就不难想象你从小就有让男人栓不住裤腰带的天赋。”光逝说，“我想你不止和你哥有过……你懂我的意思。” “不，我不懂。”冰蝶咬牙切齿地说，“你究竟想干嘛？” 他们走到一个空旷的十字路口，光逝放慢了脚步。“你应该感谢我在百忙之中愿意抽一些时间来帮你解决问题。”他说。 “我有什么问题？你每天在训练场艹我几个小时还不够解决问题？” “不要学我说话，学得一点都不像，太蠢。”光逝假笑着俯视她。 “我是在旁敲侧击地试图帮助你理解你自己究竟有多混蛋。”冰蝶挺起胸脯，“你想要什么。” “没什么，为啥你总这么神经兮兮的，我们就不能好好散个步聊个天吗？” “跟你？不。” 光逝忽然开始用不握拐杖的左手浑身上下来回摸索，就像在找什么东西，动作夸张又滑稽。“我知道我会后悔这么问，不过，你在干嘛？”冰蝶紧绷着脸。 “我丢东西了。”光逝煞有其事地回答，“一定在车上的时候从兜里掉出去了。” 冰蝶做了个深呼吸。“我仍然知道我会后悔这么问，不过，你丢了啥？” “一个微型定时聚变炸弹。” “好吧，我后悔了，一个微型什么？” “别这么歇斯底里，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光逝在裤腿上拍拍手，“丢了就丢了吧。顺便一提，它还有二十分钟爆炸，并且你的老哥还有一个半小时才下班。” 冰蝶觉得自己大脑深处的血管梗塞了，伴随疼痛发出阵阵抽搐：“你在虚张声势。” “有道理，可能吧。”光逝点点头，“它还有十九分钟爆炸。” “他又不会一直坐在车里！你这蠢货！” “别这么歇斯底里。”光逝皱眉道，“据我所知，桑越先生今天下午已经没活了，他多半已经把车开回自家车库，为即将到来的夜生活准备一番。再次顺便一提，今天是楪家的大日子，你知道什么叫大日子吗？就是那种一家人会聚在家里吃个饭的日子。那是个聚变炸弹，动动脑子，它的杀伤半径有多少？” “你简直是疯了！你他妈究竟想干什么！就是为了证明我还在乎我的家人吗？难道你他妈就不能用你那尊贵的嘴来做这件事吗！” “不能，那样你会否认，说因为你悲惨的童年，你恨你的家人，我会坚持我的看法，然而你会继续否认，然后我们会吵架，我赏你一个巴掌，你哭着跑出去，我追出去给你喂点心灵鸡汤，你会靠在我怀里……唔，也许不会演变成那样，总之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可是，一枚便于携带的微型聚变炸弹？你已经看见效果了。没有什么是炸弹无法解决的难题，对吧？”光逝看了看左腕上闪过的全息图像，高高扬起眉毛，“又过了三十秒。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好好去做吧！站在世界之巅！” “你……”冰蝶已经对他无话可说，因为愤怒，因为懊恼，因为恐惧。光逝是对的，她内心深处仍然有这么一部分这么认为。她的家人除了带给了她一个残酷，恶心，黑暗的童年，彻底毁了她的人生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什么了。她恨他们，恨这个殖民地，这么多年来这种心情从来没变过，直到光逝告诉她，一枚有效杀伤半径一百五十米的微型聚变炸弹就在她家的车库里。 冰蝶转向街道，面朝这个车流还算密集的十字路口。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作为境界守卫便利——她冲向一辆轿车，一把撕开车门，轻松将车主拽出，然后跳上车，违背交通规则地急转九十度，眨眼就跑没了影。 光逝站在原地目送她抢了一辆车扬长而去，耸耸肩，无聊地甩着拐杖，一瘸一拐地离开。 注解：好好去做吧！站在世界之巅！（，’d!），改自电影白热杀机 第9章 麻烦 - 航向黎明 - Joker 不认路之类的说辞都是用来敷衍光逝的。殖民地确实改头换面了一番，但方向感一直挺不错的冰蝶仍然能找到回家的路――除非父母已经搬家。她家在这小镇的最北端，而光逝那混蛋在散步的时候一直朝着南走。还好殖民地不大，这破地方的车也没有大城市里的限速装置，一路狂踩油门就弥补了被光逝恶意浪费掉的时间。 越往小镇郊区行驶，公寓建筑就越少，农家风范的独立式建筑无法填满道路的两旁，东一座西一座的散步着。几乎是第一时间，冰蝶就看见了那座明明已经在记忆中变得模糊，却从来无法彻底散去的房子。说真的，这么多年过去，它似乎还变得更新了，还多出一个阁楼。院子的木篱笆刷上了崭新的白漆，草坪算不上多漂亮，但也有修建过的痕迹。自动浇灌机喷出的扇形水雾打湿了通往大门的石板路，活力未衰的阳光穿过那旋转的水帘，拉起几道淡薄的彩虹。 是这样的吗，她记忆中的家？这般宁静，如此拥有家的感觉。冰蝶出神地望向这座陌生的房子，不由怀疑是自己找错了路，直到她看见院子一侧桑越开来接他们的那辆商务车。 该死！你这蠢货，别忘了炸弹！冰蝶给了自己一耳光，心中才平息不久的诅咒重新翻涌。她跳下已经没了车门的车，以六十公里的时速冲过最后一个街区，跳过了院子的篱笆，轻松打破了她多年来平均每周都会念叨一次的决心：再也不回家。 还好这里人烟稀少，没人注意到冰蝶的入侵举动。她不敢在房子旁多逗留，抓紧时间来到车旁，不抱希望地试着拉了一下门把，竟然真给她拽开了。她暗自庆幸，鬼鬼祟祟地爬进副驾驶的位置，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像是炸弹的东西。她想打电话问问光逝，不过这个念头没冒出来半秒就被掐灭了，她明智的意识到现在联系光逝除了挨一顿嘲讽外什么帮助都得不到。话说微型聚变炸弹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冰蝶的军械识别课程几乎都在睡觉，导致稍微偏门的武器她就认不出来。 顾名思义，既然是微型，那就应该很小，也许光逝那混球故意把它塞到什么地方了？不太可能是车外，那瘸子只要是用得上两条腿的行动就绝对瞒不过自己的眼睛。冰蝶决定在座位底部碰碰运气。她爬到第二排，刚把手探到椅子下就碰到了一个塑料袋一样的东西。难道就是这个？为了确认，冰蝶又仔细来回摸了摸她碰到的塑料袋。准确的说，那是个裹起来的塑料密封袋，用胶布绑在椅子下，软乎乎的。虽说也有凝胶炸弹之类的玩意儿，不过聚变炸弹的容器不可能那么随便。 为了保险起见，冰蝶还是决定把它撕下来检查一下，毕竟光逝这人挺不靠谱，嘴里十句话都难有一句真的。她轻松将密封袋取出，翻来覆去检查了一番，发现里面除了满当当塞着棕褐色的茸毛就没有其他东西了。这玩意儿不可能爆炸，一定是什么人藏在这里的，而且不是什么合法的东西。 冰蝶来不及展开下一轮搜索，外面就传来汽车刹车片的尖锐鸣响和砂石飞溅的声音，有什么人急不可耐地驱车闯进了院子。冰蝶急忙丢下密封袋，灵巧地翻过后排座椅靠背，滚落后备箱中躺好。 “给老子搜！”闯入私人领地的团伙老大喝道。 不要搜车，不要搜车，去其他地方玩去。冰蝶不虔诚的祈祷。正是因为她太不虔诚，商务车的车门立刻就被拽开了。 “在这里！”打头那人兴奋地叫喊。冰蝶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可那人根本没鸟她，而是抓起被她慌乱中扔下的塑料袋来回晃。 “我就知道！继续给我找！那混账东西敢偷第一包就一定还有第二包。”头目模样的人凶神恶煞地下令，“你！你！去房子里搜！” 冰蝶在后备箱中翻了个身，换了个姿势，准备从后窗瞧瞧外面的情况。她刚挪动了一下左腿，就碰到一个硬邦邦的金属物。冰蝶伸手想把它挪到一边，可刚碰到它，她就像触电般浑身一颤。 那玩意儿不是什么微型聚变炸弹，没什么技术含量，非常古老的Plastic-Explosive，但毋庸置疑，它是一枚连接了自制定时器的危险武器。定时器的电子显示板上只剩下一个两位数，啊，变成一位数了。等等，它跳动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为什么才过了一秒就跳了四个数字？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 冰蝶用尽全身力气跃起，撞破车辆后窗，飞向不远处的草丛。她还没按照规范战术动作手册上的要求摆好姿势，俗称C-four的炸弹就急不可耐地释放了隐藏在cyclotrimethylene-trinitramine中的能量。眨眼间，体积不小的商务车被高速冲击波开了瓢，飞射的碎片直接终结了最近的几个倒霉蛋的生命。稍微站得远一点的两人也难逃一死，冲击波和声波直接震碎了他们的内脏，把他们像破布娃娃一样吹飞。 院子里一时间火光冲天，草木尽毁，唯一的幸存者就是身体被强化到远超普通人的冰蝶。毫无疑问的是，如果刚才她没迅速跳出车，那她就是第一个被炸死的。血肉之躯终究难以和激烈的化学能抗衡。 开什么玩笑？光逝竟然不是在开玩笑？他真的差点就把自己炸死了？艹TMD！冰蝶再一次切身体会到了光逝的疯狂。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骂出声，耳鸣还未平复，精神又开始崩溃。那座庞大无比的电磁炮炮塔压顶的噩梦再次浮上记忆水面，加速了她的心跳。但那不一样，那次死亡体验是出于意外，而这次是有人怀着恶意将她置于有生命危险的境地。 “境界守卫的考核只有两种结果，通过，或者死。”这么残酷的话可不是光逝告诉冰蝶的，而是汐，“光逝曾经为了保证考核零死亡费尽心思……但你不一样，他不希望你成为需要别人来拯救的人。” 但是冰蝶感觉不到光逝对她的期待，他总是把一切都隐藏得很好。 境界守卫的恢复能力总是比其他人更强，冰蝶在爆炸中遭受的一切不良影响都在迅速消退，很快她就重新获得了对身体的全权掌控。她立刻起身准备逃离现场，却见街对面处还站着两个手持老式化学动能武器的人。他们离爆炸中心更远，正目瞪口呆地注视着院子里的一片狼藉。他们当然也马上注意到站起来的冰蝶。 不用说，他们一边大呼小叫，一边用子弹招呼冰蝶。冰蝶尚未掌握原能的运用，又没有先驱装甲，无法正面对抗子弹，只能缩到商务车后。谁知这两人的步枪弹夹里塞的是高速穿甲弹，这种薄金属板根本保护不了她。 那就……进攻吧。 冰蝶后退一小步，调匀呼吸，爆喝一声，抬脚踢在商务车的后部，130KN的超强爆发峰值将这辆追求轻型化处理的车踢得径直撞向马路对面。两名枪手下意识向两边躲闪，哪知冰蝶的力量还不足一次做功就将车推这么远。火力压制一旦中断，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冰蝶脚下尘土激扬，本体眨眼飞跃了马路，一拳轰在左边的枪手心窝。冰蝶在枪手的尸体开始倒飞的同时夺下他抓在手里的步枪，转身，瞄准，两个干脆的单点，分别在右面枪手的脑门和左胸各开了一个洞。 身后的房子内传出年轻女性的尖叫。冰蝶伴着他人的惊恐，小有得意地打量着地上的尸体。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用自己的双手，暴虐地剥夺他人的生命。 她喜欢这种感觉。 “老天爷！这里发生了什么？”桑越推门走出了房子，双手抱着脑袋。“你？”他看见了冰蝶，“你不是今天那个谁……” 冰蝶转身想走，但没走出两步又停下来。她回过身，和桑越遥遥对视。她终究得面对这一切，如果现在逃开，光逝还会强迫她回来。 “你是和那个瘸……那个跛脚的人一起的，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知道我是谁。”冰蝶说。 桑越的大脑显然是单线程的，处理不了那么多事情。他像个白痴一样看了看院子里的尸体，变废铁的车，又看了看冰蝶。 “爸妈呢？”她问。 “他们，呃，他们去矿区谈生意了，要晚点才能回来。”桑越舔舔嘴唇。 不知怎么的，冰蝶心中同时产生了失落和庆幸这两种矛盾心情。“看来你惹上了不该惹的麻烦。”她用下颚指了指那些尸体，“毒品？” “什么？不，呃，那个……”桑越支支吾吾道，又是吞唾沫又是眨眼又是喘气。“对不起。”他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冰蝶握紧拳头，嘴唇渐渐扭曲。十二岁起，她就因眼前这个人，她的血亲，离开了这个几乎从来没让她开心过的家，堕入了地狱的更深处。这不是他带给她的唯一伤害，但却是她最不能忘怀的伤害。她想杀了他。她应该杀了他。她现在有了这个能力。 “你，你……你那个，过得，还好……不是很好，不，呃……”桑越想说点什么，但他受过的教育很难让他在这个时候说出什么绝妙的话来。面对那张的蠢脸，冰蝶脑袋里有什么神经崩断了。 “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跪下！”远处，一辆没开警灯的警车飞速正飞速驶近，车上的警车通过扩音器高声命令，“不然我就开枪了！” 注释：英语单词请谷歌，不是我想用英语装B，而是实在没办法，请理解 第10章 愚蠢的游戏 - 航向黎明 - Joker 冰蝶不是第一次被请进警察局喝茶了，不过她还是第一次被带进警察局的审讯室。姑且把这个不足十平米，连电视剧里常出现的单向玻璃也没有的昏暗房间称作审讯室吧，对这个穷酸的殖民地，冰蝶能有什么期待？ 一个矮胖的男警员推门进来，将帽子和一个文件袋一同放在桌子上，整理了一下衣衫，呻吟着坐下。“冰蝶小姐，”他说，“我们按照你的供词调查了今日的进出港记录，并未发现你所说的那么一艘穿梭机的入港记录，星港的工作人员也表示对此没有印象。” “一定是你们搞错了。”冰蝶强作镇静。 胖警察竖起手指，说：“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我们也特意向租车公司和你所说的那家酒店进行了简单的调查，但双方都称没见过你描述的光逝?艾萨克斯等人。” 不是冰蝶狂妄自大，她，汐还有滢三个人站在一起的景象，健忘症患者看了也能记住至少一百年；至于光逝和大头机器人，他俩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也算相当令人难忘了。就这么一个组合，竟然会被人遗忘？冰蝶不知道光逝是怎么做到的，但能解释眼下这状况的，就只有光逝在坑害她这说法了。 “你们问过桑越了吗？” “咳咳，冰蝶小姐，我认为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你的处境。你现在是身负几条人命的犯罪嫌疑人，总想着编一些莫名其妙的故事对你没有好处，还请老老实实配合我们调查。”对方转移了话题。 “在我见到我的律师前我什么都不会说。”冰蝶说。 胖警察叹了口一气：“你有律师吗？” “我希望你们能给我指派一个。” “那就这样吧。”胖警察又呻吟着离开了还没坐热的凳子，愁眉苦脸地招呼外面的同事进来把冰蝶押回去临时关押房。本应该是由女警察来押送冰蝶，但这破地方对这种办事章程也不怎么重视，于是走进来的是个年轻男警察。年轻人荷尔蒙分泌旺盛，对冰蝶身体的兴趣明显比之前那个面色蜡黄的胖警察高许多，趁着解除脚镣和手铐上的固定链时吃了不少豆腐。早就习以为常的冰蝶连颤都没颤一下，这种太过平淡的反应打击了年轻警察的侵犯欲，换上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喝令冰蝶站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间，太阳已经落山，原本就没几个人的警察局里变得更安静了。他们从一座封闭式连接桥上经过，左侧射来的一束灯光引起了冰蝶的注意。警局主建筑的正门被人打开，两个警察手持照明工具押着一个人走下台阶，向院子大门走去。以冰蝶现在的视力，轻松就能分别出被押出来的那人正是桑越。 呵，他们这就准备把他当成一个受害者给放了？冰蝶心想。她扭头看向院子大门，却见那里等着一辆箱型车和两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家伙。两个警察押着桑越穿过了连接桥，和等在那里的流氓完成了交易，陪着笑脸看着他们将桑越塞进车里。如果不是因为他们都穿着警服，冰蝶都不敢相信她是在警察局里看见了这一幕。 冰蝶身后的年轻警察见她忽然停下，下意识伸手推她，催促她往前走。哪知这一推，反而是他自己往后退了半步。吃了一惊的警察立刻抽出腰间的电击枪对准冰蝶，高声警告。可冰蝶根本没听见他的声音，她只是木然的注释着那辆箱型车，思绪搅成一团。她希望看到桑越受苦，越痛苦越好，被打断手脚都没关系，但…… 左肩传来的刺痛和剧烈抽搐将冰蝶拉回了现实。她崩断手铐，伸手将电击枪的钉刺从衣服上扯下来，皱眉看向震惊不已的年轻警员。他应该从来没见过被能电翻一头牛的电流击中后还活蹦乱跳的人吧？不等他回过神来求救，冰蝶就将他击晕。 既然已经袭警，冰蝶也没有继续在警察局待下去的可能了。她从窗户里跳出，绕开院子里的警察，快速逃离了这个防守稀松的地方。不远处的路口，警察局门口那辆箱型车正好横向驶过。冰蝶拔腿就追，可两条腿到底跑不过轮子。不得以之下，她故技重施，就在警察局隔壁大街上又抢了一个倒霉蛋的车。 不知道骚动是否引起了警察的注意，反正箱型车里的人是注意到了突然跟上来的冰蝶。箱型车猛地提速，货箱的门也打开一条缝，伸出来一支黑漆漆的枪管。砰的一声巨响，冰蝶驾驶的车的挡风玻璃向她凹陷下来，蛛网纵横，被直击的地方破开一个大洞，飞溅的玻璃渣打得冰蝶皮肤生疼。 冰蝶一脚将油门踩坏，使之无法自动恢复，然后翻身跳上车顶。此时对面正好开第二枪，挡风玻璃彻底被粉碎，驾驶座靠背给打成了蜂窝，填充物在车内乱舞。两车之间的距离还不够近，但冰蝶已经没有时间等了，她跳到车的引擎盖上，只有那里能回馈给她足够的反作用力。她憋足劲，压低身子，猛地将力量从双腿释放出去。轿车的前悬挂被她踩到变形，引擎盖更如同是被大铁锤砸过。冰蝶飞身扑向那辆箱型车，对方惊慌之下猛打方向盘，想远离这头怪物。冰蝶险些没能抓住箱型车，她挂在箱型车的侧面，稍作喘息，稳住身体。箱型车开始做S形运动，不过这点摇晃对冰蝶来说完全可以忽视。她也有不能忽视的东西，子弹。随着车内一声爆响，冰蝶不远处的货箱侧壁被子弹打得千疮百孔。冰蝶不敢怠慢，双手用力将身体拉到车顶。她动作还是大了些，造成了多余的声响，暴露了自己的位置。砰的又是一声，车顶被开了好几个窟窿，冰蝶的左腿被弹片擦出一条口子。 要是不快点，就不仅仅是腿的问题了。冰蝶警告自己。她立刻跳到驾驶舱，一拳砸在车顶，拳头穿过了钢板，劲力未衰，直接砸碎了驾驶员的脑袋。箱型车失去了控制，一头冲上人行道，撞进商店的橱窗里停了下来。 冰蝶在最后一刻跳起，挂在街边民房的窗沿下，免受了冲击。她放开手落回地面，一边检查左腿的伤势，一边向箱型车靠近。驾驶员的脑袋在车祸前就没了脑袋，死的十分“安详”；副驾驶上的人趴在安全气囊上，生死未知。冰蝶绕到货箱，将门拽开，同时闪到一边。见没有枪响，才谨慎地往里张望。货箱里只有一个人，他抓着一把半自动霰弹枪，整个人撞在驾驶室与货仓的隔板上，后脑勺全是血，多半活不成了。 然而桑越不在这里。冰蝶有些不知所措地瘫坐在货箱里，用没沾上别人脑浆的左手掐住太阳穴。她都干了些什么？她究竟要干些什么？冰蝶扫了一眼死在货箱内的那个持枪暴徒，杀人似乎变得没有那么有趣了。她的直觉告诉她，如果她再不做点什么，光逝真的会杀她全家，直接或间接。 冰蝶挣扎着爬起来，捡起那把霰弹枪走出货箱，又向天开了两枪，吓退任何多管闲事的居民。她绕到驾驶座，检查了一下副驾驶上的那人的脉搏，还活着。这是她唯一的线索了。她把他从驾驶室里拖出来，扛到肩上，飞快地逃离了现场。她得认真对待这个游戏了，光逝特有的，愚蠢的，你死我活的游戏。 第11章 溜出去 - 航向黎明 - Joker “Cosplay之类的还挺有意思的。” “诶？”风信子困惑地看着全息光屏上用双手托着下巴的八重樱，不太明白对方是怎么把话题从最近的实战演习上转换到如此具有生活文化气息的方面。 “就是穿着那些稀奇古怪的衣服跟人照相……唔，之前很难理解为什么大部分生物都喜欢引人注目，现在稍微有点理解了。当成为某种焦点时，那种感觉还真不赖。” 某种焦点……风信子的双臂微颤，她想起了她孤立无援地站在CIC里时的情景。“嗯。”她不想让八重樱担心，于是强作笑颜，“为什么会忽然尝试那个？” “惩罚游戏啦惩罚游戏。”八重樱忽然压低声音，明明没有必要这么做，“以前光逝都让我们吃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或者在大街上卖蠢，据说是因为他要出远门一趟才改成了角色扮演。说起来，最近其他队的孩子们也越来越厉害了，下次要是再输，我们的总分排名就要跌到第二位去了。虽然我也很想尝试一下下一次的巫女服，不过还是不能拿排名开玩笑。风信子酱什么时候回来？” “不是那么简单啦。”风信子微笑道，“毕竟我的载体已经被击沉过一次，由AI申请重建，在联邦海军乃至星联内都是首例。” “诶……难道还有不通过的风险？”八重樱紧张地问。 “嗯，有的吧。”风信子说。“没关系，我能通过审查的。”她反倒开始安慰八重樱，“顺利的话，下个月就能和姐姐们一起训练了。”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八重樱依旧不安，“一定要回来哦。” “嗯，一定。” 全息光屏上的八重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停旋转的联邦海军盾徽。风信子躺在椅子上，抬头盯着高高的天花板。这是军方临时在泽达尔星联邦海军行政总部给她安排的房间，一切待遇以少校军衔为准，也正因如此，她才有权利通过军队专用网络自由联络外面的世界。每周，风信子都会从八重樱那里了解到很多有趣的事，比如光逝强迫她们去滑雪场了，虽然玩得很开心，但是钱包损失惨重；光逝带她们去的XXX游乐园的光子帆船冲浪比赛很有趣，但是钱包损失惨重。 总体负责现阶段新锐战舰训练和海军战术战略规划的光逝总是被频繁提到，风信子羡慕嫉妒的同时也了解到了很多关于光逝的她不知道的事情。听八重樱说，光逝经常在星舰指挥官集会上贬低主力舰。他倾向于小规模狼群战术，推崇一至两艘轻巡带领三至四艘驱逐舰以及少量护卫舰组成的猎杀小编队。不过光逝本人被排除在狼群战术规划的团队外，他的小编队指挥水平只能虐虐新兵蛋子，和同水平的指挥官对弈就经常因异想天开外加眼高手低而惨败，事后还死不吸取教训。他本人擅长大编队主力舰队决战和单点雷击作战，这些都需要依赖庞大的重巡，战列甚至是泰坦来执行。 只可惜，在所有已知智慧文明中，除开那些不顶用的老式战舰，联邦的星际战舰数量是最少的。已有的主力舰能否承担正面大规模决战的重任是目前军方最担心的问题，即便这些星舰造价奇高无比，理论上也是宇宙中最先进的，但风信子号的沉没给了军方的信心不小的打击。想到这，风信子的情绪又阴沉起来。 也许当时接受军事法庭的安排，在后勤部担任一个调度AI就好了。她丧气地想。逃过军事法庭的审判就走大运了，还申请重建？自己算哪根葱？军方大概是看在希洛和其他境界守卫的份上同意给风信子测试的机会，可是她却弄砸了。没错，一周前的战场心理测试和战术决策测试，她没一个通过。明天，她还有一次重考机会，但不管是她自己，还是军方的审查官，都对下一次的结果心知肚明。 “听听这个，‘因为规避导弹战舰速度降低太多而被红超巨星重力场捕获’。啧啧啧，你还能更搞笑点吗？两枚导弹就能把你吓得跟兔子似的乱窜？我一定得把这段录像做成教学材料给指挥系的学生们好好瞧瞧，这就是他们以后依赖AI的下场。” 无情刻薄的冷嘲热讽对没有关闭感情模拟组件的风信子来说是那么的刺耳，但她第一反应不是因此而伤心，而是迅速转过头去寻找声音的主人。“你……你怎么……”她瞪眼看向门口。 “我？有人跟我说你有麻烦，我还从来没见过一个有麻烦的AI是什么样的，当然要来看看。”光逝说，“不过更重要的是，观察小雏鸡实在太无聊，那家伙连对付两三个流氓都能受伤，说有多弱鸡就有多弱鸡。” “……什么？”风信子还是跟不上他的节奏。 “我好歹也算是客人，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吗。”才对房间的主人讥讽一番的光逝又摆出了贵客的架子，换个人早就揍他一顿把他踢出去了。 “啊？唔……可是……”风信子手足无措地环顾四周，缺乏享乐主义思维的她平时只喝白开水来维持仿生义体的机能，哪来的茶喝？“我，我……我没有茶。” 光逝又咂咂嘴，不耐道：“果汁也行，牛奶？再不济，速溶咖啡我也不拒绝。” “都没有……”风信子低下头，的声音变得蚊子一样细。 “你以为你谁？古代的苦行僧吗？我最看不得你们这些AI了，作为一个长者，我有必要给你传授一点人生经验。”光逝靠在门框上，“走。” “走？”风信子困惑地问。 “靠，你别告诉我你连脚也没了，我可是清清楚楚看着它们长在你身上。” 风信子下意识缩了缩脚：“我是说，去哪？” “哪来这么多废话，我说走，那就闭嘴跟着走，我说跳，前面就是茅坑你也得跳，懂？我才是老大。不过我不会干那么残忍的事情，大多数情况下。” 少数情况下呢？风信子当然不敢作死提问。“我不被允许离开这里。”她告诉光逝。 “从你的表情上来看，你并不想留在这里，你想我来告诉你，你出去溜溜也没关系。不。”光逝少了几分玩笑的语气，“你很可能会因违抗军令而再次被军事法庭审理，取消重建申请资格，甚至销毁处理。你自己做决定。”说罢，光逝干脆地转身就走。 风信子的处理器开始疯狂地权衡利弊，但是她的决策系统却一点都听不进去。她愣愣地看着空荡荡的入口和逐渐关上的自动门，呼吸越发急促，明明所有处理象限被放空却有一种类似揪心的感觉。为什么要犹豫？不知道属于那个板块的程序在向决策系统发起质疑。难道一个能闯进即将爆炸的战舰里救你出去的人还不值得信任？ 是啊，为什么要犹豫？ 风信子跳了起来，在自动门关上前一秒冲到了门口：“我――” 她还没叫出声，就被人捂住嘴拖到一旁，力量之大，以她生化机器人的身体都反抗不得。 “你他妈疯了吗？”光逝用捂住风信子脸的手使劲摇晃她的脑袋，低声道，“要是把这一层楼的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还怎么溜出去？” “溜？”风信子紧张地说。 “是啊，溜。”光逝从身后掏出一顶棒球帽，扣在风信子头上，“别说你后悔了。” “我……”风信子涨红了脸，“不……” “幸好这里是海军行政总部，要是海军情报处那就麻烦了。”光逝一边说一边拧开一个小瓶子，用手指沾了沾里面的乳白色软膏就往风信子脸上涂。 “这里有摄像头。”风信子虽然想问问光逝在涂什么，不过她还是决定先提醒他一下。 “我知道。”光逝说，“监控室的那家伙现在应该正在厕所里面逍遥快活呢，前提是他能走到厕所的话。” “哈？” “强力泻药咖啡，香醇浓厚，回味无穷，提神醒脑，一杯更比五杯强。” “呃……” 光逝已经完成了涂抹作业，他收起小瓶子，说：“走吧。” “那是什么？” “反辐射涂层，用于避免被生命探测器，红外探测器等器材侦测到。理论上来说对义体人也是有用的。” “理论上？” “高兴吧，我们马上就能用实践来证明了。” 第12章 菜鸟刑讯 - 航向黎明 - Joker 拷问，在冰蝶看来和折磨基本能画上等号。折磨，多半是SM或者更黑暗的方面，伴随她走过了刚刚“入行”的一段时间。不过她对折磨二字有了新的认知，曾经那些所谓的伤害和光逝施加给她的相比简直不值一提。此时此刻，她就在忍受来自光逝的精神，人格，肉体上的三重打击。她以前的主人好歹还会最低限度的爱惜她的脸蛋和身体，而光逝显然不在乎这些，她要真被人宰了，那混账东西多半只会哈哈大笑几声，转眼便把她抛到脑后。 在这个破地方找个待售的独立式房屋很简单，然而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很难。冰蝶把她俘虏的那个小流氓放在墙角，自己则缩在另一个墙角。她应该从他嘴里逼供出点什么，她遭受了那么多苦难，就算没学到审讯的精髓，也用身体学到了折磨的皮毛，打掉几颗牙齿，折断几根手指，多简单。可是她就是下不去手，她甚至不敢把小流氓叫醒。也许自己威胁两句，他就会因为怕死全部说出来。可万一他不说呢？放他走，然后跟踪他也是一个办法，但她还没有能独自应对任何突发情况的把握。 如果光逝在这里，大概又会嘲笑她是个愚蠢的伪善者吧，明明都已经杀了好几个人了。那不一样。她在心中和自己辩论，可无论说什么都站不住脚。她就是没有将恶意毫无保留地发泄到他人身上的觉悟。 “唔……呃……”被扔在客厅角落里的男人发出痛苦地呻吟，他醒了，预示着冰蝶能犹豫的时间已经归零。男人伸手捂住后脑勺，嘶嘶地抽着凉气。他没有被绑住，冰蝶觉得没有那个必要。对方咿咿呀呀了半天，终于注意到了和他同处一间屋的冰蝶。他被吓了一大跳，伸手去摸腰带上的手枪。自然，他摸了个空。男人大喊大叫起来，一边手脚并用地往后退，只是他身后就是墙角，这样做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墙上蹭。 “闭嘴！”冰蝶警告道，她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不像对方一样慌张，其实她也紧张得要命。她抽出缴获的手枪，对准男人，这才让对方听话地安静下来。“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就……”冰蝶顿了顿，“……我就杀了你。” 停顿让她的威胁听起来软弱无力，然而手枪的威胁是实实在在的，男人还是点了点头。 “你们把桑越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不知道。”冰蝶可以听出男人也在竭力掩饰恐惧，“我们只负责扰乱警察的视线。把枪放下，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闭，嘴！”冰蝶向前踏进一步，眼前的男人似乎没有正确认识到他们之间的力量鸿沟，“你为谁干活？” “安第斯。” “那是谁？” 男人一愣：“你不知道？喔，你惹上大麻烦了我告诉你，安第斯是南镇的老大，管着好多个场子，他可不好惹，小姑娘。” 枪没加消音器，不过并不妨碍它打断男人的腿。冰蝶心中有声音催促道。打断他的腿，让他尝尝痛苦的滋味，叫他明白自己的处境。犹豫什么？一个杀人犯难道还怜悯起别人来了？你不是痴迷于光逝的力量吗？下手，做你该做的事情，你就能变得和他一样强。 不，自己不想变得和光逝一样。冰蝶差了点喊了出来。他是个强大的可怜虫，而我已经受够了当个可怜虫。冰蝶有勇气干掉挡路的人，但这个小流氓不是敌人，只是个被光逝用来折腾她的工具。 冰蝶的动摇被视为了软弱，男人抓住良机冲上前想夺取冰蝶的手枪。他动作干净漂亮，无疑是个练家子，无论是照着冰蝶面门的一拳还是对她手臂的擒拿都很到位。唯一的缺憾是，他俩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男人用尽全力的一拳在冰蝶看来慢得难以置信，甚至无法激活她的下意识反应。她按照平时学到的搏击技术挡开男人的手臂，用手枪托砸他胸口想把他推回原位。 男人惨叫一声撞在身后的墙面，他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右臂，它就像多出来一个关节似的扭曲着。他又抬头看向了冰蝶，后者也一脸惊恐地望着他。这是男人的最后一个动作，随后，他瘫软在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 海军行政总部有一大半都埋在地下，所以整体不怎么高，电梯眨眼就抵达平层。和风信子一起乘电梯下来的却不是光逝，而是汐。以披肩小外套搭配硬面长裤和短靴的她透着一股点到为止的性・感，加上一点点清新系的幽香，一旁的风信子都有点神魂颠倒了。 “整个过程很简单，很弱智，不可能有任何差错。你瞧，你和另一个我比起来简直就像个丑小鸭，还是没希望变天鹅的那种。”光逝用比较伤人，或者说伤AI的方式道，“跟着汐从正门出去基本没有人会看你，我们要做的就是扰乱电子监控就行。” 自尊虽说受到了打击，但风信子也不得不承认汐确实比她漂亮太多。就像光逝说的那样，电梯门一开，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汇聚过来，没有一丁点停留在风信子身上。这个结果本来是最理想的，却总觉得输了什么。风信子燃起了莫名其妙的对抗意识。 正如光逝所说，这是一场史上最无惊无险的出逃作战。众目睽睽之下，汐带着风信子径直通过了快速检查通道。途中，检查仪器组发出了扫描受到阻断的异常警报，但汐只一个抿嘴浅笑就解决了这个问题。入口的士兵头也不回地掐掉了控制台上的总开关，目送着绝代佳人袅袅而去。 海军行政总部正门直面一条正街，除了一个小广场就没有其他围墙之类。光逝早已等在楼梯末端，他还带着另外一个让人挪不开眼睛的美女，滢，风信子在誓言绿洲星上也见过了。现在她更不可能被人注意到了。 “怎么样，简单吧。”光逝等她俩走到身前时说，“等回来的时候用同样的方法还能把你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回去，谁都不知道你出来过。那走吧咱们？” 风信子小声应道，跟着光逝向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谢谢。”她对汐欠了欠身。 “不用谢。”汐微笑着摆摆手，“玩的开心。” “你们不一起去吗？”风信子还没搞清楚他们究竟要去哪，姑且这么问了一句。 “因为她们都是无聊的衰人。”走在最前面的瘸子突然回头道，“根本就不懂娱乐的精髓所在。如果你想整个下午都耗费在芭蕾舞剧，音乐会，名流party这种艹蛋事儿上，那就让她们跟着好了。” “我们，那个……” “而且她们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去做。滢虽然整天无所事事，但汐好歹也算陆战队的总士官长，各种行政工作压力大呀。 “啊……是的。”迫于某些真正的压力，汐如此回答。 “是吗？”风信子哪能看出什么名堂？于是她再次向汐和滢欠身，“那，再见了。”说罢她以轻快的步伐追上走不太快的光逝，一高一矮，并肩而行。他俩似乎交流了几句，汐听不见也知道光逝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几句话讲完，风信子的步伐就沉重了很多。对此，她只能无奈地笑笑。 “为什么我刚才不说我也想去？”汐扭头向滢寻求意见。 “因为你怕那死瘸子会当街打爆你的头。”滢耸耸肩，诚实地说，“所以说，咱们接下来干嘛去？总不能真的去处理公务吧？” “去……跟踪风信子和光逝？” “真的？就算我们没被直接发现，以后记忆融合的时候你觉得光逝会放过我们？绝对不行。” “你怕他不成？”汐嬉笑着挽上滢的胳膊，不过换了一个提议，“做个水疗放松一下呢？晚上找一间星级餐厅之类的。嗯……泽达尔星的选择还真不多。” “呃，光逝是对的，你真无聊。”滢挤出厌恶的喉音。 “那你还想干嘛？” “找个les吧喝两杯。” “你呀，也没比我好到哪儿去。”汐翻翻白眼，“水疗，爱去不去。” “好好好，去，去，不过我得要一杯鸡尾酒虾。”滢说，“其实咱们也可以回去找小蝶玩，带着她去les吧肯定可吃香了。” “小蝶啊……”汐微微抬起头，“我还挺担心她的。你说，万一他们下手没个轻重怎么办？” “你说谁？那些流氓还是……” 第13章 单方面约会 - 航向黎明 - Joker 这算是约会吧？风信子心中仍然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小期待，同时也害怕这些小期待一个都没法成真。对方可是光逝，即便风信子还不敢把光逝视作神经病，但多少也清楚不能以常理来度量此人。不久前，她跟着光逝上了一列悬浮列车，揣着少女小心思的风信子并没太注意他们要前往何方。泽达尔星怎么也是联邦首都圈，规模不大，无法媲美伊休那这种超繁荣行星，居住在这的多是联邦政府官员及其家人，因此这里应该也没有什么过分的娱乐设施吧？大概。 不不不，自己怎么能这么失礼。不管他们这是要去做什么，只要能和光逝在一起度过这一天就足够美好了，不是吗？风信子有点庆幸汐和滢没有来，在那两只妖孽面前，她实在是没有信心能引起光逝的关注。唔……可是她们和光逝算一个人，这么想也…… “下车。”光逝冷不丁地用拐杖戳了戳她的小腿，“发什么愣？” “啊，对不起！”风信子连忙跟着跳出靠站的悬浮列车。她早就注意到光逝用的拐杖是誓言绿洲星上的那根，她以为它在混乱中被弄丢了，不知道光逝又怎么找回来的，无论如何，她都有点开心。 列车停靠的站点是一栋超级联合大厦，这种半独立生态的巨型建筑涵有自己的完善供求体系，所有公共设施一应俱全，基本就是一座城中之城。这种建筑风格是在太空都市技术验证时期出现的，一直发展至今，衍生出多种主题。风信子他们现在所处的建筑风格比较中规中矩，她扫了一眼站台上的地图，大致了解了一下周边情形。很好，上下左右应该都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她之所以不从网上获取更准确的信息，是因为她被暂时禁止直接联网，这只是个口头禁令，但风信子仍然不愿意打破它。她总得遵守点什么。 风信子跟着光逝继续闷头往前走，车站外的景象比车站内少了几分科技感，多了些复古的朴实气息。他们偏离了大道，钻进一条小巷，走不多远，一条有着玻璃穹顶的步道出现在眼前。其两旁皆是复古的店面，从珠宝衣饰到糕点美食无所不有。步道中行人虽不算多，但正好契合了这条街的精致气息。 “等到了伊休那，你总不能一天到晚都穿着军队的衣服吧？”光逝回头对风信子说，“是时候给你好好补充补充作为一名女性的生活小知识了，从内衣开始。” 虽然两个人一起逛街购物充满了风信子所期望的约会的甜蜜感，但当跟着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不修边幅的瘸腿壮汉闯入女性内衣店时，她的心情还是很复杂的，甚至担心他会被当成变态给轰出去。这种担心显然是多余的，光逝的交涉能力，或者说坑蒙拐骗的能力，是风信子无法想象的。在他声泪俱下地给面露难色想请他离开的内衣店导购讲述了风信子是他战友收养的孩子，而战友在伊休那事件中身亡前将她托付给他的悲惨故事后，心地善良的导购不仅没有赶走他，还特地给他介绍什么样的内衣适合风信子这个“年龄”的孩子，并且准备给他打个小折扣以示对为国效力的残疾军人的尊敬。 人要无耻到什么地步才能连同别人的悲剧和自己的不幸都能不经思虑地随便利用？风信子不知道。她同样不知道怎么选择合适的内衣，军队配发的那种运动款式的内衣对她来说就足够了。 “你可以试试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光逝等热心的导购离开后，夹起拐杖，异常熟练地从架子上取下水蓝，山茶和青绿三种颜色的内衣塞到风信子怀里。“我查过你的生化义体出厂数据，76/50/77对吧？” “现在是76/49/75。”风信子有点老实的回答。生化义体是会随着时间变化而产生一定生长变化的，这功能对战略AI来说毫无意义，纯粹是希洛个人兴趣。 “啧，这回答不及格。”光逝皱眉道，“希洛难道没教过你吗？这个时候正确的回答应该是‘什……你……这种事情你怎么知道！’这种邻家风格，或者‘胡说八道什么呢！下流！H！痴汉！死变态！’这种傲娇风格。” “是……是有一点害羞啦。”风信子低下头。 “对，你开始上道了，很好，保持。” 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被莫名其妙地表扬了，可惜风信子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光逝紧接着给她讲内衣的类别，面料，剪裁结构，什么样的价位的内衣品牌有怎样的优点特点，甚至涵盖了挑选决胜内衣的种种诀窍。能知道得这么详细一定是个变态吧？此刻的光逝就散发出了类似的气息。 “总之，希洛一定不会希望你在这方面走成熟路线，就选年轻一点的前扣式，注意要纯棉，纯色和条纹就很好了，有点小花边和浅色蕾丝之类的也挺不错，既舒服又可爱。虽然我觉得要装可爱就不应该把内衣露给别人看，但是谁知道呢？有时候就是得来点杀必死。” “哈……”风信子目瞪口呆中。 “你还愣在这里干嘛？我都跟你说了这么多了，还不赶紧去试衣间实战演练？目标，自己选购六套上述风格的内衣，否则不准走。”光逝下达了命令，“不要用试衣间里的全息导购设备来试衣服，那玩意儿不靠谱，总是把胸围算大几码。” 怀揣着复杂的心情，风信子开始执行光逝的命令。她先去试衣间体会了一下光逝选给她的那三套清纯系内衣，按颜色，材质和款式建立起精确的数据建模，然后在店内逐一对比。光逝则向鹰一样坐在店内的沙发上瞪着她，无情地向她施加压力。顶着这些压力，风信子好不容易选出了六套拿给光逝看时他不会发出怪声的内衣。在付款时，她忽然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用自己的工资买点什么。这就算是参与到了社会经济链活动中？对AI来说没什么实感啊。 内衣店只是第一站今天的而已，风信子跟着光逝在高档商业区的繁华街道里穿梭，接受着有关打扮方面的思想教育。如何让装扮做到经济实惠，且舒适可爱兼备，是一门不输星舰指挥的高深学问，至少风信子是这么觉得的。他们从一家精品服装店转到另一家名牌卖场，途中休息了五分钟，坐下来喝了一杯冰咖啡后，又急急忙忙赶赴下一家店。 “个子不高，就要谨慎尝试如连身裙裤、宽肩纱衫类似的款式；童话系洋装视个人风格而定，不是每个人都能驾驭的，此次不做赘述。秋装和春装常用小饰物来烘托气质，不宜过繁，但绝不可廉价。”光逝说的很快，“夏装讲究率直和冲击性，大胆一点也没关系。至于冬装，材料学和纺织工业的进步让我们摆脱了臃肿，但是冬装特有的紧致感是其他季节的服饰都没有的，裹得严严实实的时候露出来的大腿的冲击性……嗯……风信子你的大腿过于匀称，不太能达到那个效果，得用长筒袜修饰一下。”说着，光逝在一个衣橱前停下，用拐杖对着假人模特指指点点：“这几件吊带衫，你觉得哪一件更适合你？” 类似的考题还有很多，风信子几乎一个都答不对。一开始她还对光逝懂这么多女装的事感到违和，现在就只剩下佩服了。 从进入商业区算起三个半小时，风信子手中的购物袋已经多得她都快拿不下了，而不在乎旁人怪异眼光的光逝几乎没有要帮她的意思。重量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她只有两只手。这种商业中心都提供便利的即时送货服务，顾客可以在任何时候将任何物品免费寄到本星球上的任何地点，只可惜风信子住的地方实在是没办法利用这项服务。 “现在是今天的倒数第二站。”在风信子注意到这条商店街的氛围和之前都不同时，光逝对她说。这条街要更古老，店面设计内敛，但橱窗里陈列的物件皆是各种精巧别致的机械表以及巧夺天工的奢侈饰品。“我从来没觉得这些亮晶晶的玩意儿有什么好，可不得不承认的是，它们被得当使用时确实能点亮一个人。”清脆的铃响中，光逝推开一家商店的门。 店里除了玻璃橱柜还是玻璃橱柜，不仅没有人，连机器人或视觉AI都没有。风信子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下陈列柜上的价格标签，体验到了触目惊心的感觉，一个海军少校的标准工资可没多少，风信子今天买的东西已经将她所有的积蓄都花光了，如果不是因为她现在是军队包吃包住，她明天就得流落街头。 “我给你订做了一样简单的东西。”光逝说。 风信子楞了一下，还以为自己的听错了。她希望，但从没指望过光逝会送她东西，就连那杯咖啡也是她自掏腰包。 “我记得应该会放在……这里……”光逝沿着左边的一排柜台寻找着什么，“啊哈，有了。”他的手腕扫过一处玻璃柜，几点亮光闪过，一个绑着红丝带的蓝天鹅绒面的小盒子从柜台内浮起，径直上升到光逝能够得着的地方。“这算是个礼物把。”他把小盒子递给风信子，“打开看看吧。” 风信子机械地解开丝带，将盒盖滑开，躺在深蓝丝绒中的是一条铂金手链。手链做工很精细，链子上那一串深浅不一的冷蓝色系水晶非常漂亮，但就算风信子这个外行也能看出这条手链还不如它的盒子来得昂贵，不像是这种店里会提供的商品。 “这里的珠宝匠向来都是给那些贵妇们做东西的，我还挺担心他能不能做出这种便宜货色来。”光逝笑了笑，“专家到底就是有真本事，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交货。” “诶？” “这是个礼物。”光逝说，“感谢你那时在丹桑的努力。” 不在战斗模式而变得不客观的风信子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脸红如夕阳，捧着盒子的手也在不听控制地颤抖。她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连幻想和妄想都做不到。她慌乱地假借端详手链而低下头，避开光逝的视线，张开嘴想说点好让自己看上去不蠢的话。“谢谢，真的很漂亮，我很喜欢”，或者简单一点，“谢谢”就够了。不要浪费这个绝佳的气氛，说点什么……不，说到底，自己究竟想干什么啊？ “先别着急戴上。”光逝俯身在风信子耳边轻声说，“今天还没有结束，记得吗，这只是倒数第二站罢了。跟我来，真正的精彩还在前方。” 第14章 挑战 - 航向黎明 - Joker 安第斯看来在这个小地方的黑道真算得上一号人物，冰蝶在城里酒吧转悠了两圈就大致摸清了安第斯团伙的运作模式――传统物质形式的黑道，无外乎就是黄・赌・毒，属于传统型经济产业链的重要一环。被冰蝶意外杀死的那个男人称作南镇的地方就是他的老巢――即一个依附几丁质酶精炼工业区的附属小镇。 南镇的一座类似中转仓库的地方成了冰蝶最后锁定的目标，那些乱停放的箱型车和皮卡以及穿着花里胡哨的小混混简直是在大声告诉她：就在这！她爬上仓库附近的一座五层小楼，跳到仓库楼顶，从消防逃生口摸了进去。她蹲在房梁上向下张望了许久，摸清楚了建筑内的情况。这里结构很简单，只有两层楼，中间是空心的，排列了几台像是干洗机一样的东西。 忽然，外面传来喧闹的金属音乐，紧跟着是一声刹车和流氓们的喧哗。不多时，这栋楼的正门被人推开，一个怒气冲冲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就像所有那种缺乏文化素养，有自卑心理，又迫不及待的想表现自己，不愿被人轻看的土包子那般打扮着，“他在哪？”男人怒气冲冲地吼道。 “就在里面。”有小弟回答。 男人扯了扯衣领，气势汹汹地从机器间的小路穿过房间，踏上几步台阶，拐进了一条旁支走廊。走廊的隔墙上有玻璃，冰蝶透过玻璃看见走廊向左延伸了没多远就是一扇带锁的房门。不过房间似乎并没上锁，八成是安第斯的男人一推门就开了。 砰！ 借助强化后的听力，冰蝶听到那间内室中传来拳头揍在什么人身上的闷响。被揍的人痛苦地哀嚎起来，声音的主人是桑越无疑。打得好。冰蝶在心中喝彩，就该让那种人吃点苦头。 “你他妈胆子不小哇！”男人咆哮道，一边说一边对桑越拳打脚踢，“敢偷老子的货？啊？你他妈！你他妈！你他妈都偷到老子头上来了！” 桑越杀猪般的嚎叫中夹带着哀求和辩解。“我没有……”他说，“我对天发誓……哎哟……我绝对没有动过老大您的货啊！” “没有？那这是什么？这可是从你家搜出来的。”安第斯明显不信他，“还有我那几个兄弟，难道他们是被路边玩耍的小屁孩放鞭炮炸死的？艹你妈！” “误会，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啊……”桑越喊道，接着又挨了一通耳光。 “误会？我让你他・妈・的误会！”安第斯打了几巴掌就被什么人打断了，他们低声耳语了几句，声音太低，冰蝶在这个距离上也听不清楚。不过她从安第斯接下来的话大概就能推测出他们之前说了些什么。“老实交代，是不是有人指使你的？” “啥……啥么？”安第斯可能被打掉了牙，说话开始不利索了，“介是唔会……都是唔会。” 冰蝶听到了手枪上膛的声音。 “你再他妈告诉我这是误会，我就打爆你的狗头。”安第斯威胁到，“还他妈是误会？你想告诉我足足两百公斤的‘升腾’是老天爷用魔法变到你家里去的？” “两百空斤？”桑越惊道，“不……不可能！我……” “所以说你的确是干了？” “不不不！窝没有！介是误会！”桑越尖叫道。他的尖叫紧接着被一声枪响打断。冰蝶心中一沉，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又听见了桑越的惨叫。 “下一发就要了你的狗命！”安第斯喝道，“说！是谁干的！” “我……额不鸡道。”桑越更慌了，“不系我的搓！是阿家伙骗了我！” “谁？你在说什么几把玩意儿？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你这个骗子！”安第斯的火气已经到达了极限，从未涉猎过正统行为学却有丰富人生阅历的冰蝶能感觉到他就要失控了。桑越可承受不起一颗直击脑门心的子弹。 冰蝶的双脚离开了房梁，坠向地面，因改造变得沉重的身躯乘着重力加速度将一个躲在机器后抽烟的小混混撞翻在地，立时晕厥过去。冰蝶犹豫了一下，没能拧断对方的脖子。这人是个人渣，可自己也没有肆意剥夺他人生命的权力。话虽如此，但她之所以会受那么多苦，不正是因为这样的人渣太多了吗？ 还不够成熟的冰蝶不能像真正的境界守卫那样成为无声死神，她坠落击倒小混混时发出的噪音引起了旁人的注意。“谁在那？”有人举起微・型・冲・锋・枪向这边靠近。 要是在这里仁慈，必然又会被光逝嘲笑和惩罚，那家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他一定也希望其他人都是杀人狂魔。自己已不是第一次杀人，回想一下，以前是怎么做到的？是的，很简单，只要一挥拳就行，这些人挡不住自己轻轻一拳。冰蝶举起拳头，内心的挣扎却尚未平息。 “什――什么！你是什么人？”出现在两台机器之间形成的过道尽头的人发现了干举着拳头的冰蝶，她最终失去了自己做决定的最后机会。流氓端起冲锋枪，对准狭长过道间的冰蝶扣动了扳机，弹夹内的五十发子弹将在两秒・内・射・光。 冰蝶本能地抛下晕厥的敌人行动起来。她向前虎跃而出，攀着左侧机器的金属板飞檐而走，转眼便冲到机器最高处。子弹溅射起的金属火花一路紧咬着她走，可始终差了那么半截。冰蝶轻轻跃起，借助惯性和万有引力飞到开枪的敌人面前，一拳打在他面门上。不用说，这一拳是非同小可的，不仅震碎了对方脑门里的所有物事，还把他揍得倒飞出好几米。 看，他死了，这不是很简单吗？ 万事开头难，虽说这对冰蝶来说不算“开头”了，但这一拳激发了她从未真正隐藏的杀戮本能。她还不是个境界守卫，不过在这种狭小复杂空间里，她就是那些虾兵蟹将的噩梦。她想出现在什么地方就出现在什么地方，想要谁死，谁就得死。小混混们胡乱开枪，有的甚至打伤了自己人，如此也没能伤到冰蝶分毫。她充分利用了自身的机动性，在两人高的机器组成的迷宫里上蹿下跳，每每都能绕到敌人后方一击毙命。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安第斯震惊地呼喊稍微敲醒了一点冰蝶。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浪费时间，安第斯才是她的头号目标。 她纵身跃起，即便完全滞空，也带着十二分雄鹰扑兔的凌厉。安第斯正好从走廊门口走出，暴露在她的攻击范围内，一切就像她预计的那样――除了突然杀出来的一道黑影。 难以置信地，冰蝶竟被人凌空拦截，一脚从雄鹰踹成了狗。她的身体以锐角转弯折回地面，不可控地撞在一台机器上。她差点疼到叫出声。不过她及时压制住了心中的恐慌，迅速调整姿态准备迎敌。踢飞她的敌人没有追击，而是轻巧的落在一台机器上方。那是个眼神缺乏热度的白衣少女，身穿白色小挂脖吊带衫和热裤，脚踩一双平跟编织凉鞋，淡金色的秀发梳成粗麻花辫从左肩垂下，让人不禁怀疑她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冰蝶当然很希望她是走错了地方，因为从白衣少女裸露的手臂和大腿上看不出肌肉，却依然能一脚将她踢飞的这点足以判断，这是个天杀的境界守卫。冰蝶还不认识所有的境界守卫，也不知道这人是啥来历，只能顺从直觉绷紧神经。有可能是她认错了，光逝还不至于那么残忍，让她现在就去独自面对一个境界守卫。 接下来的事实证明，光逝的确就那么狠。被冰蝶全神贯注的盯着的白衣少女竟然凭空消失了！绝对不可能是对方速度快到冰蝶看不见，因为她可是能肉眼看清一米内运动速度为三马赫的小物体。短距瞬间移动这种事情，就冰蝶所知，也就境界守卫那群人能做到了。 无论白衣少女是否境界守卫，又亦或是利用先驱装甲还是原能实现的肉体传送，总之那足以像冰蝶打爆那个小混混的头一样打爆她自己的头的一拳，正从右后方向她高速逼近。冰蝶勉力闪过，仍觉耳旁火一阵辣。实在难以想象自己被击中的后果。 这是玩真的了。冰蝶回过身迎战，而白衣少女在这种狭小空间里仍然能在她转身的瞬间就钻入她的死角，再次发动进攻。冰蝶十分被动地格挡了几招，觉得这样拖下去对自己不利，佯装要拼死反攻，逼退白衣少女后立刻转身遁走。近身战冰蝶不是对手，但这半年来的训练已经让她成长了许多，懂得利用战场环境来以长搏短。她在逃走的过程中从一具尸体身上捡了一支手枪，而后一直奔到这栋建筑的大门旁才站住脚。她回身观望，白衣少女正好出现在第一排的两台机器形成的过道的一端。她向冰蝶慢慢慢走来，闲庭信步般悠然自得。 冰蝶举枪瞄准少女的头，果断开火。她根本没想要击毙白衣少女，只是想着反正境界守卫不可能这么简单被干掉，就开枪了。正如她所想，子弹连对方的毛都没碰着。冰蝶看得明白，白衣少女挥出一把刃长三十厘米的古短刀，并非将子弹砍成了两半，而是用刀身轻轻改变了子弹前进的轨道。 现在冰蝶有点头绪了，她听琉璃提起过一个境界守卫，纤细，苍白，寡言少语，有一套匪夷所思的驱动武装，杀人就像收麦子，将编号作为唯一名字，Z113。 第15章 最棒的约会 - 航向黎明 - Joker 当夜幕降临时，有一个怎样的结尾才算是完美的约会？对这种事情毫无概念的风信子当然不清楚，仅仅是从艺术作品中稍微了解。游乐园的摩天轮，夜色中的步行街，河畔旁的露天咖啡馆，低轨道空间站的景观餐厅……无论哪一个听起来都很不错。不管风信子对今天的结尾做了多少种设想，光逝总能出乎她的意料――没人会把军事基地当成约会地点。 没错，当风信子从自动出租车里走下来时，她还以为自己出现了某种电子幻觉，直到光逝开口说话。“跟上！”光逝对微张着嘴抬头看从上方掠过的两架重型战斗机的风信子说，“别像个土包子似的，你又不是真没见过世面。” “那个！我们来这里是要做什么呢？”风信子跟在光逝身后大声问，试图盖过飞机发动机的轰鸣。 “找乐子啊！”光逝回答，“你觉得买买东西就足够了？” 不，当然不，但是现在的状况已经超出了风信子能理解的范畴，她有预感，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不会是她所期望的，也不会是所有俗世间的少女会喜欢的。 他们从军事基地的侧门进入，在停车场领取了一辆军用小吉普后径直驱车驶向停机库区域。光逝让风信子把所有购物袋都留在车上，然后带着她走进其中一座机库。机库里面的温度比外面低很多，偌大的空间里只停着一架震荡波两用战斗机。机库里的一名上尉军衔的地勤人员看见光逝和风信子后就向他俩走来，刚到近前啪的一个立正，扣胸行礼。向风信子，不是向光逝。那名上尉紧接着转向了光逝，递出一个全息平板。光逝在上面像是签字一样写了几笔，又抵还回去。 “赶紧换衣服。”他对混乱中的风信子说，又指了指不远处的陈列架上的一套多功能抗荷服。风信子还想多问点什么，光逝却已经走远了。无奈之下，风信子只能遵照指示换上了那套抗荷服，等她回到战斗机前时，光逝也穿着抗荷服等在那里了。他指了指战机座舱的前半部分。风信子这才发现这架震荡波是直列双座驾驶舱布局，而震荡波战斗机通常是单座的，所以这是架教练机。 光逝爬上梯子，打开舱盖，一屁股坐进驾驶舱后座，转过头来再次催促风信子。看来上天溜达一圈是在所难免了。虽说这和风信子的梦想有不小的出入，但翱翔于星空之下的约会，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不错的体验。她在地勤的帮助下笨手笨脚地爬上梯子，坐进驾驶舱的学员位置，接下来的事情她就轻车熟路多了。所有战略AI都会驾驶任何军方载具。 舱盖缓缓越过二人头顶，严丝合缝地盖在驾驶舱上，将所有的喧嚣都隔绝在外。风信子将座椅调整到一个舒服的角度，按照规定戴上了氧气面罩和飞行头盔。现在她能听见光逝和指挥塔的对话了。 “036教练机呼叫GC（地面管制中心），战斗机已联入基地网络，起飞准备完成。” “GC收到，十秒后开始牵引。” 与此同时，驾驶舱操作面板上的右显示屏上出现了EMT（电磁牵引）标识和计时器。当计时器上的数字归零时，这架教练机轻微一震，接着平缓地滑动起来。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战斗机离开机库，滑入辅助跑道。排在他们前面的仅有一架战斗机，所以没等多久他们就上了起飞跑道。 “GC呼叫036教练机，请做最后的人工操控检查。” “036教练机收到。方向舵，正常；第一组襟翼，正常；第二组襟翼，正常；副翼，正常；可变翼系统，正常；空气刹车，正常。操作系统检查完毕，航电及飞行系统正常。一切正常，可以起飞。” “GC收到，批准起飞。” 尖锐的引擎噪音即便隔着厚厚的防护体系风信子也能听见，明亮的等离子尾焰点亮了战机的屁股和四周的地面。就在风信子盯着引擎相关的数据发呆的时候，光逝忽然越过操作台敲了敲她的头盔。 “有线连接。”他指了指座椅靠背。 风信子明白这是要她和这架战斗机直接相连。她不知道为什么，不过还是老实的从驾驶座后牵出两个线头，对称地插进自己后颈的凹槽接口。这样一来，她就能更清楚地感受这架战斗机了。她感受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发动机功率的大幅上升，猛然加速带来的巨大G力将她的身体死死压在座椅上。风信子监测到加速度最高达到了16G，超出了抗荷服14G的上限，敢这么起步也是仗着境界守卫恐怖的身体素质罢。 几乎是一瞬间，这架飞机就扬起机头，突破了音障，垂直冲向天空。巨大的军事基地现快速变小，一分钟后，它和泽达尔星主城区一起化作地面上的一个光点。光逝不再拼命地给战斗机加速，他将机身改平，在1。6万米的高空进入超音速巡航状态。云层在他们下方，名为宇宙的瑰丽星空毯就在头顶。 驾驶舱内很安静，当光逝关掉发动机后，这里就只剩下两人隔着氧气面罩的呼吸声。震荡波改教练机的机翼夹角展至最大，依靠风、惯性与重力在空中滑翔，高度在不停慢慢下降。他们重新穿过了稀薄的云层，看见了波浪似的翻滚着的丘陵，一眼望不到头的河流与大片大片的人造景观美化带，看见了发丝一样细微列车顺着磁浮轨道在峡谷中蜿蜒爬行，自动化农场上无人机群结成的巨大工作网格驱赶害虫，看见了天空中盘旋的鹰，成群结队的鹿，池边饮水的狼，山涧中捕鱼的熊。 他们降低到水平高度不足三千米时，已经飞入了泽达尔星的暗面，鲜有人涉足的原始地区。光逝重新启动引擎，这次他将时速控制在四百千米左右的低速区，勉强能维持飞行姿态。他们继续降低高度，直至那些参天古树的树冠几乎贴到机腹。 震荡波战斗机就像幽灵一样划过这片森林，它的发动机已经进入高频工作模式，发出的音波寻常生物根本听不见。森林的尽头是连绵层叠的高山，光逝稍微拉起了机头，让它以超低空顺着山坡飞行。他们从两座山之间掠过，藏在山峦后面的是一片广阔得难以置信的内陆湖。它被几座直至天穹的雪山与笔直的哨兵松守卫着，镜一般平静的湖面柔和地倒映出银白月光和闪烁的群星。震荡波以超低空掠过时掀起的层层细微涟漪丝毫破坏不了它梦幻般的宁静，反倒给它增添了几分喜人的生机。光逝将机身翻转，湖面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风信子几乎能看见湖中映出的自己。她想象着自己伸手触碰湖水的景象，想象着那溜过指尖的丝滑冰凉的感觉。 在这样的景色中，从没喝过酒的风信子有些醉了。她不知道光逝在干什么，但只觉得今天是她出生以来最棒的一天，在胸腔中翻滚的那超出她理解范畴的喜悦都快喷出来了。她恍惚中感受到光逝将机身翻转回来，且提高了速度。 接下来会是什么呢？她不禁万分期待。震荡波教练机的速度又一次突破音障，时速径直上升到6马赫。小清新不再，剩下的是热血沸腾。他们高速爬升，超过雪山，冲破云层，势头仍然没有衰减的迹象。机内温度上升，星球地平线的弧度越来越明显，忽然，重力消失了。风信子还未来得及细细体会这中变化的奇妙，又一样东西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 泽达尔星的一侧有一层金色光弧，那层光弧正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不停变强。那变化平稳而坚定，似乎不会被任何事物所阻挡。就在某一个刹那，一道强光喷薄而出，刺向无垠深空，也给那平滑的弧线上增添了一颗耀眼的宝珠。这大概是最无可比拟的日出了，风信子心想。 “你知道境界守卫的工作是什么吗？”光逝道。这是一个小时来他们间的第一句话。 “诶？” “境界守卫的工作就是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光逝说，“那你知道我的任务是什么吗？” “不……”风信子迷迷糊糊地答道。 “我的工作就是确保无法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的人能完成那个任务。”光逝取下了头盔和氧气面罩，“你让我失望了。” 风信子浑身一颤，所有喜悦都在口中，喉咙中，胸中化为了灰烬。 “不用紧张，所有境界守卫都曾让我失望，偶尔我对我自己也很失望。”光逝皮笑肉不笑地说，“通过挫折和磨难我们总是能变得更强大，失败是成功之母嘛。我以为失去母舰对你来说就已经是个足够大的磨难了，你会因此变得更强大。然而我错了。我看了你的考核记录和你自己偷偷练习模拟战的结果，失去母舰让你变得懦弱，畏首畏尾，那个相信自己直觉，敢打敢拼的风信子和母舰一起死了。” 风信子不敢回头，不敢看驾驶舱的后视镜，她怕看见她最不想看见的表情。 “相信你能前进是我的失败，而我不能容忍失败。我必须成功，所以你必须成功，因为我已经选择相信你了。”光逝的声音变得极具压迫感，“你还会让我失望吗？” 话音刚落，震荡波教练机猛地一震，像是被击中了。不，它就是被击中了，监视面板上弹出了诸多闪红的损伤警报，刺痛了与飞机有线直连的风信子的神经，然而她却一点都做不出反应。 “我不知道三枚破片手雷近炸能造成多大的损伤，应该还不够摧毁这架飞机。”光逝在警报声中继续说，“这是架好飞机呀，姿态操控非常舒适，发动机给劲，无动力滞空时间长，高速和低速都很灵活，迫降它不会太难，大概。哦，对了，这架战斗机的所有紧急逃生装置都被我废了，座舱也锁死了，咱俩谁也跑不了。唯一的存活方法就是安全迫降。不，你是AI，只要进入有网络地方就能想办法跑掉；我嘛……很可惜，我依然没法和彩璃分开。”光逝轻笑两声，向前举起双手，展示自己放弃操作权的同时又像在宣布一场表演的开幕： “一切都交给你了。” 第16章 没人在乎 - 航向黎明 - Joker “啊，是你，你来得太及时了！干掉这个贱人，我一定好好答谢你！”已经变成光杆司令的安第斯前一秒还吓得直哆嗦，转眼又有了十足的底气。他似乎对Z113的出现不感到意外。这不是当然的吗，他们是串通好的，不，这种混混没有和境界守卫串通的资格，他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棋子。 正因如此，没人搭理他。Z113盯着冰蝶的下巴位置，冰蝶的目光则从对方的双眸挪到那把被反手持握的短刀上。没什么稀奇之处的金属制品，或许会很锋利，但那也就是一把刀而已，还能玩出什么花来？冰蝶这么想不是轻敌，而是在给自己打气，哪怕效果甚微，也聊胜于无。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面对一个全然不了解的超级强敌，最关键的一点是，她不知道光逝允许Z113把她揍到什么程度，总之断几根骨头是少不了。 还没开打怎么能这么消极？自己必须振作起来。境界守卫不容忍失败者，她现在应该琢磨的是如何取胜才对。趁着Z113还没把自己大卸八块，快想，快想！在这种狭小空间里对付一个比自己强的境界守卫是不明智的，在开阔地形下借助远程武器，冰蝶才有取胜的机会……没可能的，这不是消极，冰蝶所有的理智都告诉她，击败Z113的几率是零，她可没办法击败两个Z113。 等等……两个？这是什么邪恶的巫术？冰蝶花了好几个瞬间来质疑自己的视觉器官有没有出问题，只因她看见Z113随着闪光一分为二向她发起冲锋。两个Z113手里的刀一长一短，长刀上扫冰蝶脖子，短刀下刺她的大腿。冰蝶也来不及细想这是分身术还是障眼法，也不敢招架，抽身急退。直冲而来的两个Z113没随着冰蝶灵活变招，而是噗嗤一下双双化作暗色光尘，两把古刀锵地插进地里。 冰蝶本想去抢一把家伙在手里，却在一股莫名力量的驱使下抬头向上看。只见第三个Z113忽的凭空闪现，距冰蝶不足两米，手中长刀高举劈下，凶狠凌厉，眼看就要沿着冰蝶头发的中分线把她劈成两半。这次冰蝶不过侧身退了半步，以毫厘之差避开刀锋，屏息沉腰，左手猛地向上探出，擒向Z113的面门，要欺她无借力之处的劣势。 不等冰蝶左爪探近，Z113不科学地分作四五道不稳定蓝光，绕开冰蝶，在她身后瞬间重组。啊，诡异的先驱装甲，自己怎么能忘了这茬？Z113再次挥刀斩向冰蝶，背对Z113的她只得向后一撞，抢进Z113怀里，别住对方持刀的右手，紧接着几个反身肘击将Z113逼退，挣得一丝喘息之机。 机会！冰蝶现在与安第斯的据点间没了任何阻碍。她拔腿就跑，爆发力强到她短时间内都控制不住身体的转向。她在两台机器上分别撞出一个凹陷的缺口，自己受了点擦伤。不过这是值得的，她从一个小流氓的尸体上抢到了一把自动步枪。冰蝶立马回身扫射，心想如果Z113还能拿刀把子弹全部挡开那她就真是得吃・屎了。 不过Z113虽说没快到拿刀把子弹全部弹开的地步，可她还是用其他方法将子弹停了下来――经过先驱装甲增幅的原能屏障。所有的子弹打在那半透明的鲜红薄膜上前进不了丝毫，一个接一个的被自身的动能压成了饼。 “真他妈……狗娘养的。”冰蝶咬牙切齿地骂道，不仅骂Z113邪门，也骂这些小混混的装备太落后，要是弹夹里有军用标准的高速贫铀穿甲弹哪至于如此被动。 她一梭子刚打完，被稍稍阻滞的Z113再度冲锋，转眼那寒光凛冽的刀刃就劈至眼前。冰蝶再次躲闪，右脚踢Z113小腿。后者不退反进，一肩锤撞在冰蝶胸口，将她撞得倒退好几步。冰蝶强憋住这口气，不等拉开距离的Z113挥刀来攻，先发制人，一记侧勾拳轰向Z113脸颊。Z113倒转刀柄，顶向冰蝶的手腕。冰蝶忽然变招，扣住Z113的手臂，变抓扣为擒拿，用力一拧，想缴掉Z113的武器。Z113顺势转身缓了一缓手上的压力，左脚倒踢冰蝶后脑。冰蝶猝不及防间被她踢中，心中慌张，手上劲道也松了一松。她知道不妙，可再想跑已经来不及了。Z113找好着力点，反抓冰蝶，先将她往一旁的机器上撞了一下，接着一个过肩摔狠狠扔向地面。 被摔到地上就真完蛋了。冰蝶张开双腿，借助狭窄地形优势顶住两边的机器的轮廓，开始与Z113角力。而Z113不和她粘乎，改摔投为拉拽，强行将她拽到地上。冰蝶没能跟上Z113的节奏，还没找回重心时被Z113一脚踹在后背，在空中滚成一团飞出二十多米远，直到撞破一个走廊的内墙面才停下。猛然间，冰蝶发现自己和安第斯处于同一个空间了。 打不过Z113，还治不了一个小混混？冰蝶当即改变策略，冲向被眼前发展得太快的战斗震住的安第斯，一把抢下他的枪，同时将他挡在自己身前。冰蝶不太确定一个人质能否阻挡Z113的刀锋，但她非常确定光逝不会让她毫无胜算，为此他应该制定了一套游戏规则，就算强大如Z113这样的怪物也必须遵守。 正如冰蝶所料，Z113在她挟持了安第斯后不再和之前一样疯狗似的冲上前来厮杀，而是静静立于原地，冷淡地注视着冰蝶的双眼。 电光火石间，刀光一闪，鲜血甩出一道几近完美的弧线。安第斯在胸膛部分被横着切开，切口光滑得令人毛骨悚然。Z113的突进拔刀术疾如闪电，就连冰蝶也仅仅捕捉到几丝残影，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Z113已收刀跳回。 好吧，她错了，并且为此付出了惨重代价――她的左手从手肘处被齐齐斩断。若非Z113手下留情，冰蝶的下场和安第斯不会有太大区别。一股恶寒从冰蝶脚底升起，她忘记了，光逝就喜欢给那些自以为了解他的人一点“小小的”教训。冰蝶不敢消耗哪怕一点点时间来对自己被切断的肢体表示震惊，她在Z113后跳的同时也立刻后退，并朝对方连开数枪。安第斯的手枪后坐力很大，弹夹里压的都是特殊子弹，不仅击发时有尖啸声，命中目标时还会炸出一团团流光溢彩的火焰。也正因如此，Z113不能用刀格挡，唯有退避躲闪。她身形如鬼魅，在原能的辅助下小范围来回闪现，竟没有一发子弹落在她身边一米范围内。 Z113重新站定，微张小嘴，刚吐出的气立刻就雾化了。她的体力消耗也相当剧烈。 “你是为了什么来这里的？”有那么一瞬间，冰蝶还以为是Z113开口说话了，但她很快意识到声音的来源方向不对。“Z117把这看做一场游戏，但是你，你不能。这对你来说是一场跨越生死的考验。”另一名少女走入冰蝶视野，她好像一直都在，又好像是凭空出现的，这些Z字开头的境界守卫委实难以捉摸。“别紧张，我是不会出手的。”女孩说，“初次见面，我是Z146，只是来回收你的断手，等一切结束后你还会需要它呢……或者不需要。一切都取决于你自己。” 冰蝶又惊又怕地看着Z146跪在她那掉在地上正喷血的左手旁，将它捧起来装进一个手提低温箱中保存好。“我少了一只手。”她嘶声道，断手处鲜血滴答不止，“我少了一只手！” “是，是是，我看见了，你的手在我这呢。”Z146点点头，轻轻拍了拍低温箱，“可你还有另一只手，两条腿，再不济，你还有你的脑袋呢。”她语调是那么平静，没有半点调侃的感觉，她是认真的。“你也是时候体会一下境界守卫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战斗的了。”Z146接着说，“不过有的时候人总是需要一点外力刺激也是情有可原的。其实，游戏规则是这样的，你越靠近桑越先生，Z113的进攻强度就会越大；另外，桑越先生虽说神志还很清醒，但大腿骨断裂，骨髓正渗进血液，要不了多久必然会产生脂肪栓而引发肺栓塞后猝死。对不起，我从来都没有过家人，不是很清楚家人的重要性，所以你还是自己权衡吧。” 冰蝶愣愣地杵在原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桑越怎么会成为她前进的动力？不，这不可能。她不是为了他才做这些，她是为了自己，为了光逝以后少来烦她。是的，就是这样…… “所以说，你还真是想不明白啊。”Z146说，“既然如此，那就用身体来继续体会吧。” 话音未落，Z113的身形再次变得模糊，转眼就杀到冰蝶近前，两把长刀划出相互交错的轨迹斩向冰蝶身体。冰蝶下意识退避，Z113招式忽的一变，长刀齐齐送出，搠向冰蝶心窝。明明冰蝶断了之手，Z113的进攻强度却提高了两倍不止，不仅双持长刀连环进攻，且刀刀皆有刚才干掉安第斯的突进一闪般的威能，冰蝶只要稍有恍惚，必然血溅五步，立时毙命。 现在明智的做法是退出这个走廊，这样Z113的攻势会减弱，冰蝶就有喘息的机会，再寻求破绽反击。但冰蝶没有这么做，不是她想不到或者燃起了斗志，而是在Z113狂风骤雨般的攻势下，她连逃都逃不掉。 冰蝶现在能做的就是在离她肌肤越来越近的刀刃间隙下辗转腾挪，她的血液在沸腾，神经在尖叫，眼睛和耳朵已经不够用了，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让舌头和鼻子也能发挥感知环境的作用。 嗤！Z113的长刀在冰蝶身体上留下了一道新的伤痕，鲜血染红了小腹。紧接着又是一道伤口开在了肩上，险些切断她的颈动脉。冰蝶一直在后退，却总是退不出这个走廊。Z113用刀规划出了她的行动路线，她就像个牵线木偶，什么也做不了。境界守卫的高速再生能力逐渐也跟不上她的受伤速度了，死亡离得是如此之近。 怒火在冰蝶身体里翻腾，她憎恨如此软弱无力的自己，她因为软弱随波逐流了八年多，经历的苦难不比任何人少，难道她还是只能继续懦弱下去？绝不！ 第一课，如果你想要敌人手里的武器，那就从他手里夺过来！ 冰蝶突然迎着刀锋闯进Z113的防御圈，无视两道新的伤口，两记凶狠的蹴击踢在Z113下盘，将对方踢得略微失衡，扰乱了对方的移动。她再次向前踏步，蓄力，猛地暴起，右膝顶在了Z113的小腹。没有结结实实的打击感，冰蝶知道Z113将劲道都卸去了，不过这还没完，她完成膝击的右腿往前跨出，腰部发力，拧身怒喝，推出一掌。这次攻击终于凑效，Z113第一次被她打得倒飞，虽说Z113立刻就找回平衡，身体一沉，双脚入地寸许，当即抵消了所有冲击力。 Z113刚一抬头，冰蝶就主动冲上来，速度虽快，可行动轨迹单一。她将左手的长刀隐没虚空，改双手握住一柄长刀，一个突刺，正中冰蝶上腹……不过Z113瞄准的可是胸膛。Z113忽然明白了冰蝶用意，待她拔刀，果不其然，刀刃被冰蝶强行用右手和腹肌钳住。Z113的古刀极其锋利，虽说是境界守卫的身体也不可能完全牵制得了，但她抽刀时遇到的阻力远超她的想象。与此同时，她感觉到了一种她非常熟悉的东西――原能。 Z113放弃了拔刀，疾退了有三四米。现在她一个响指就能把冰蝶夹住的那把刀收回来，或者干脆让它撕裂空间，在冰蝶肚子上开个更大的洞。但她没那么做，那不是她的任务或者目的。 成功夺下长刀的冰蝶原以为会很痛，但意外的，肚子里的感觉比她想象的好多了，也许是同麻木了，也许是自己要死了，不过那都无所谓了。她用仅剩的手握住刀柄，将它径直拔出。鲜血喷涌，她也没有多余的手去堵伤口了。她大口大口呼吸着带血腥味的空气，为下一波进攻提升自己的血氧饱和度。对面的Z113没有像曾经琉璃描述的那样又变出两把刀，而是摆出了肉搏架势。这大概也是游戏规则吧？管他呢。冰蝶朝地上吐了口几乎都是血的唾沫，晃了两晃，脚下地板龟裂，躯体如离弦之箭般射向Z113，起手一瞬十余刀劈出。当她因不适应这刀的长短和重量。而导致刀刃与地面或墙面相触时，冰蝶被它的锋利所震惊。刚才她是怎么夹住它的？这玩意儿连主战坦克的正面装甲都能切开吧？ 不过更让冰蝶震惊的是，她已经用尽全力发起攻击了，Z113却没被逼退哪怕半步。她快步绕着冰蝶旋转、翻滚、腾挪，以匪夷所思的动作在刀锋间游走。这怪物的极限究竟在哪？冰蝶越打越心惊肉跳。她有没有逼出Z113一半的实力？ 忽然，Z113向后退了一步，全身压低，蓄势而发，一拳打得冰蝶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张嘴就吐出大口鲜血来。冰蝶脾气也倔，牙关一咬，重心一沉，硬是拿住桩，抗下这一拳，同时手起刀落劈向Z113的后颈。Z113并不躲闪，也不收拳再打，只是右臂一颤，似乎又往前递了那么几毫米。这一下非同小可，一股狂乱的冲击波以两人为中心爆开，吹得那已经千疮百孔的墙面登时炸裂，直接受力的冰蝶表情扭曲，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张大的嘴里发出不半点声音，只有鲜血不断溢出。Z113劲力再吐，这次原能没有四处扩散，而是指向了同一个方向。冰蝶被这力量狠摔在六米外的墙上，又因反作用力弹回来，倒在地上。 “呜哇……”Z146轻声说，“这怎么说也太过分了吧？没关系吧你？唔？” 冰蝶原本因脱力而松弛的肌肉在Z146说话时开始再度绷紧，它们夸张的一块块暴起，让她的身体彻底走形。冰蝶攥着拳，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和Z113打起来了，为什么不干脆趴地上休息会，总之，她站起来了，只因为有人说过，如果被击倒在地，那就得立刻站起来。 Z113比自己强，强得多，十年的斯巴达训练加未来科技改造，不是她这个半吊子随便能企及的程度。可是Z113到现在为止都没变化精英形态，也没使用什么特别过分的能力，游戏规则束缚了她的实力。Z113被限制了，那自己只需要比被限制的Z113强就行了。 冰蝶准备进攻，要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要压倒敌人，要坚信自己会胜利。她的身体膨胀到几乎要顶穿天花板的程度，皮肤角质化，脊柱和某些关节处上伸出倒刺，还长出了一条粗壮的尾巴。如果不是少了一条手，冰蝶现在看上去还挺帅的。 “噢~~~仅仅看过精英体就能粗略模仿了吗？挺有天赋的嘛。”Z146评价到。 冰蝶向Z113冲去，速度比之前快出十倍，一爪扫向几乎是她二分之一大小的Z113。后者举起双臂防守，但精英体力量太强，Z113抵御不住，轻松就被冰蝶打飞。她双脚刚离开地面，冰蝶就抓住了她，猛地将她砸在地面。冰蝶摔出Z113后立刻退两步观望对手，确定自己的打击终于奏效后立刻又上前抄向对手。Z113借力冰蝶的手腕翻身跳起，踢向冰蝶下颚。冰蝶不退不避，张嘴就咬。可Z113化作红色虚影一下从她身体穿过。此时冰蝶的尾巴正好派上用场，咻的卷向刚刚现形的Z113。冰蝶对原能尚不熟悉，对自己双眼看不到的地方不甚敏感，面对Z113这种级别的对手，这一卷自然卷了个空。 冰蝶知道Z113想干什么，她火速回身去抓Z113，可还是晚了一步，让Z113捡到了之前被自己丢弃的长刀。有刀在手的Z113威胁度直线上升，虽说力量和速度不及冰蝶，可那一片片翻滚的刀光只要触到一点就得少两斤肉。不要紧，冰蝶之前还注意到一点，那就是Z113不会马上追击自己。之前是她实力不济，被刀光一笼就逃不掉了，现在可不一样了，冰蝶双腿轻轻一点就脱离了Z113的攻击范围。正如她所料，Z113的攻击立刻停止，斜提着刀向她慢慢靠近。见她一丝不苟的遵守着光逝的游戏规则，反倒让利用这规则的冰蝶有点过意不去。 管他三七二十一呢，进攻！ 冰蝶利用自己的高爆发力跳向Z113，双眼紧紧关注着Z113持刀的手的动作。她只占便宜不吃亏，能摸一下就摸一下，能摸两下也就只摸两下，绝对不肯和Z113多缠打一秒。冰蝶掌握着主动权，进攻密度也越来越大，Z113出刀的思路也越摸越清。能行！是的，能赢！能―― 冰蝶眼前的Z113突然仅剩下残影，几乎在同一时间，她的左腿被一把刀贯穿，钉在地上。Z113从虚空中又抽出一把长刀，钉住了她的右腿，接着是两把短刀，一左一右插进她的胸腔。Z113又闪到她身后，拔出更多的长短刀刺穿她的身体，几乎就要把她做成插满针的巫毒小人偶，直到有人一脚踢在Z113的太阳穴上，将她踹得镶进墙里。 “够了。”Z146收回高高抬起的腿。Z113两三下将自己从墙里解放出来，满身的伤，但面无表情。“是你赢啦。”Z146说，“我可还没见过Z113这么生气，抱歉咯。”她转过身，朝冰蝶看不见的方向喊道：“大头先生，紧急处理什么的就交给你了。” “我有名字。”某个机器人一瘸一拐的从角落里走来，不知道它是在模仿光逝还是在表达它的痛苦浩瀚如海洋，“只是没人在乎。” 第17章 他是个混蛋 - 航向黎明 - Joker “据传，如果你嘲笑牛的话，它是会感觉到屈辱的。”光逝努力在失重环境下维持着翘二郎腿的姿势，“如此话当真，那牛在某种程度上比好多人都更有思想觉悟。可是，我们不是牛，怎么能明白牛的感情呢？脑电波基准测试就能说明问题了吗？也许我们嘲笑它的时候它会觉得很开心嘞。说到底，屈辱本身就是个因人而异的微妙感情，别说牛了，就是在人与人之间也存在着不小的差异，既然如此，我们怎么才能在电子层面上正确诠释这种感情呢？” 当他滔滔不绝的对AI的感情系统指桑骂槐时，风信子的大脑是一片空白的。她简直不敢相信现在正发生的事，然而逐渐分崩离析的机身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前一秒她还陶醉在这趟美妙的飞行旅程中，后一秒就被光逝扇了一巴掌，告知她其实身处一个生死之局。 “我带了一些糙米卷。”光逝伸手在裤子里淅淅索索地摸了几下，拽出来一个有着花花绿绿包装纸的棒状物，“你想来点吗？”他把糙米卷递到风信子脑袋旁，又忽然收了回去，“啊，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两只手都没空啦。哎哟，发动机内外压力差有点大呀，过不了多久得炸了吧？啧啧，真是惨呐。”他说得事不关己，好像他其实没有和风信子一起坐在座舱里似的。 风信子忽然醒过神来，她已经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其他事情都可以等他们俩都活着走下这架飞机后再想，当务之急是成功迫降这架教练机！光逝还在巴拉巴拉说个不停，从今年的电影节说到冰川漂移，从长颈鹿的舌头说到联邦新税收法案，要是没人打断他，他大概能一直扯淡到宇宙的末日。 风信子用力甩了两下脑袋，把杂念从主内存区里清除，额外加载了应急组件，又让系统有线端口对震荡波战机的机载电脑完全开放，获取了更高的权限。战斗机的高度正在飞快下降，后半部分受损较为严重，万幸还没有任何地方起火，但正如光逝所说，发动机的温度越来越高，内外压差也超过了临界值。这是风信子必须首要解决的问题，她打开战斗机双边外涵道泄压，调高冷却剂比例，又关闭了自动散热。 事情不总是能进行的那么顺利，风信子正确的策略并没有收到百分百的回报，左发动机阵列的温度勉强正常了，可右发动机阵列却没有明显好转。眼看就要再进入大气层了，速度已经上升到十五马赫，散热片无法正常工作的话，这架飞机就会在摩擦产热的效果下变成焚化炉。 “哼哼，有意思，看样子是冷却剂在没有抵达发动机时就凝固所造成的堵塞。”光逝到现在还能一脸贱笑，“怎么办呢？怎么办呢？风信子选手有什么话说没？” 风信子都快急哭了，她完全顾不上听光逝冷嘲热讽，放弃了从机载电脑获取故障信息，直接介入冷却系统，从节点检测器反馈的数据人工仔细推断究竟是哪个部分出了问题。这种脏活累活平时只需要做一个子系统去干就行，但风信子对现在的状况一点准备都没有，哪里腾的出手去做分身？然而亲力亲为也没给局势带来太多改变，在长时间大幅度冷热温差与之前的爆炸双重作用下，右发动机阵列两个涵道都已经变形，内散热管道就像光逝推测的那样被无法进入发动机核心的冷却剂堵死。 怎么办？风信子储存区现有的知识里没有哪一条能告诉她在这种情况下该做些什么，可她必须做点什么，不然……不然她就会令光逝失望。她颤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伸向操作杆，原本放在机内电子操作面板上的左手也挪到节流阀上。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但她没有选择。 风信子闭上眼睛，将因受创而被自动关闭的发动机再度启动。自然，警报器尖锐地提醒她这么做是自寻死路，发动机会因过载而爆炸。风信子将节流阀推到最大，同时调整飞机迎角准备进入大气层。战斗机机尾传来的爆鸣如同一道响雷，这架飞机几乎被音波震得散架。右发动机阵列上覆盖的蒙皮接连被狂风扯碎，几道火苗窜了出来，情况非常的不妙。风信子能直接从数字意义上感觉到这些，她开始做她从来没做过的一件事――祈祷。 机身变得滚烫，甚至能看见空气开始燃烧，发动机上附着的火焰越发肆虐，连左边的发动机也快被卷入了事故。火势若蔓延至机载反应核心，后果不堪设想。就在这九死一生之际，机尾的火焰却忽然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溜稍纵即逝的白色烟雾。那是冷却剂储存器破裂后泄漏出来的液氮，平时需要经由冷却设备特殊处理才能喷到发动机上，用于加力燃烧室的紧急降温。 “不错不错。”光逝点头称赞，“总算是开动了下猪脑子了。” 风信子觉得自己腿在发抖，若不是抗荷服自带一层纸尿裤，她的座椅已经湿了一大片了。这个身体实在是将普通生物的种种模拟得太到位。顾不上漏尿的羞耻，风信子立刻着手修正飞行姿态。右侧发动机已经熄火，反应堆遭受重创。风信子将节流阀收零，不敢用姿态修正喷口来调整姿态，害怕反应堆过载罢工，到时候她还指望它能提供足够的推力来对抗重力呢。 残破的机身艰难地维持着平衡，以极高的速度扎向黑漆漆的大地。收缩的机翼能提供的升力不足，发动机又不能轻易使用，唯一的办法就是展开机翼至最大角度。这样不仅能获取更多升力，也能降低速度，减少机翼操作面压力，使飞机更易于操作。这些都是操作手册上明文标出的指示，风信子很高兴终于能照着说明来处理问题了。 她打开了机翼变形操作面板，将角度调大，可机翼刚展开一半，飞机就猛地向右倾斜，接着在空中打了好几个转，几乎失去了控制。风信子慌忙加紧翼展恢复原状，右手死死抓住操作杆，好不容易才重新稳住姿态。 “哈哈哈，挺好玩的是吧？”光逝话里带刺，“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风信子检查了一下机翼变形系统的日志，却发现右面机翼的变形系统多数链接都和中央控制系统断开了。她转头透过舱盖看向右侧机翼，外面黑漆漆的，机翼信号灯也熄灭了，啥都看不清。风信子只得发挥生化机器人的优势，左眼切换到微光夜视模式，右眼则切换到结构透视模式进行观察。这一看之下，风信子只能感觉到绝望。右侧机翼的损伤十分严重，中间有一些金属骨架大幅度变形，能坚持着穿过大气层简直是个奇迹。一块不知哪里脱落的金属片插进机翼变形系统的驱动马达里，正兹啦兹啦的冒着电火花。 风信子傻眼了，脑袋里再次一片空白。机翼展不开等于飞机速度降不下来，等于滞空时间无法延长，等于飞机不可控。斗大两个死字在风信子眼睛里打转，她看不到一丝生机。 “呃啊，妈的。”光逝对他俩的危险处境一点都不上心，到刚才还一直嘎吱嘎吱的嚼着桶装薯片，“你他妈敢信？都什么年代了，这破厂商还不给薯片桶加个小抽屉？”他低声叫骂，试图把手伸进去，半天没能得逞。于是他只得把薯片桶倒着竖起来，然后轻拍桶底，将卡在最里面的薯片拍下来，掉在手心。光逝抬头正要吃，见风信子正出神的望着自己。“怎么？你也想要？”光逝皱眉道，“虽说这是用你的钱买的，不过买的人是我，按照本人自编的《财产所有权法》规定，这是属于我的东西。” 风信子没有回答，她突然转回身，脑袋里闪过的一缕奇思妙想被她紧紧抓住，生怕它一不注意就溜走了。风信子解锁了机翼变形的电子锁，然后小心翼翼地侧过机身，以四十五度偏角航行。她深吸一口气，再次向那些她并不信仰的神仙祈祷，然后猛地一偏操作杆，将机身向被压低的右侧一甩，紧接着又迅速向左上拉平。风信子扭头看了一眼右侧机翼，它仍然紧贴机身，纹丝不动。 求你了，动一下，求你了。风信子喃喃自语，再次将机身向右下方一甩，这次幅度大了一些。可右侧机翼仍然不是很给面子。其实它已经松动了，风信子心道。其实它甚至都已经被甩出来一些了，只是幅度很小，自己没看出来。 自我麻痹一番后，风信子咬着嘴唇，准备做最后一搏。这次她先向左上方打了一点方向，将机身偏转幅度改至七十度，这破飞机差点就没能维持平衡直接翻转过去。风信子抓紧时间，将机身用力往下一沉。右侧机翼在一连串金属悲鸣中展至最大角。风信子连忙调整左侧机翼角度，锁住电子锁，改平机身。现在飞机飞得要比之前稳多了，速度不再随重力自由飙升，变化曲线趋于平缓，操作起来也方便一些。 风信子长吁一口气，向擦擦脑门上的汗，抬手却摸到了头盔。她尴尬又无力地笑了笑，想把头盔取下来。这严重违反了军队的规定，可风信子不知怎么的，一点都不在乎了。 “嗯，有意思。”光逝撅着嘴，“不过你知道更有意思的是什么吗？从战斗机上掉下去了炸弹和副油箱以外的东西。” 风信子下意识看向两侧，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她敏锐地察觉到机头变重了。不……不会是机头变重了，是机尾变轻了！外部辅助摄像头早就没了，风信子只能从后视镜上观察机尾状况。看上去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呀？难道是光逝在吓自己？当风信子发现机尾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时，她震惊到合不拢嘴了。这架飞机的右发动机阵列竟然解体了！不仅如此，它飞散的零件还把左发动机阵列的喷管击碎，要是贸然点火，左发动机阵列也会出现内外压力差问题。不过这都是后话了，首先，它还能启动吗？ “喔喔喔喔！”光逝在后面发出怪声，“距离地面还有四千米。” 风信子这下是真没辙了，震荡波战斗机本身就不是大气层内专用，气动布局比较粗糙，主要是靠无与伦比的发动机在大气圈内混口饭吃。现在发动机废了，机身又残缺不全，不管哪家的王牌飞行员都无计可施。她看向光逝，胸膛剧烈起伏，好半天憋出一句话：“对不起！我做不到！” “什么？”光逝侧过耳朵。 “我没办法迫降！”风信子半是哭着大喊道。 “你是说我们就要死了？不要啊，我还不想死啊！这死法太疼了！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吗？”光逝脸上的惊恐虚假到了极点，“你可是个战略AI，比一般人聪明一百倍呀！” “我……我做不到……我不想……我不想你死！”风信子双手捂着头盔面罩，嚎啕大哭，“对不起，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对不起……对……”哭声淹没了她说话的声音。 “错了。”光逝收起了恶劣的表演，“我死不死跟你没关系，我怎么想也跟你没关系。别人的期望只是能提供短期亢奋的毒药，永远不能成为一个人最强大的源动力。你的源动力只能来自于你自己，来自内心深处的渴望。扪心自问，你尽力了吗？” 风信子只是哭。 “我在问你问题，风信子少校，你尽力了吗！”光逝直起身体咆哮道。 “是！”风信子憋着一口气哭着回答。 “所以说这架飞机要坠毁了，你的判断是我们要死了吗？” 风信子愣了一下，“那……那是因为……” “你他妈是忘记了怎么以一个军人的姿态来回答问题了吗？” “是！飞机要坠毁了！” “所以你已经尝试了所有方法来保命了？所有？” “是！” “包括弹射座椅？” “诶？”风信子的哭声被惊讶强行掐断，“可是……可是……你告诉我……”话音未落，光逝伸手抓住她座椅旁的红色把手，挑开保险，用力一拉。砰的一声巨响，驾驶舱内烟雾弥漫，风信子的座椅顶破了舱盖，在三道火焰的簇拥下脱离了震荡波教练机。 “你要是真陷入了绝望，就不会相信任何人，还会拼了命的去尝试所有看起来行不通的办法。”光逝在她飞离头盔独立无线电范围前说，“这架飞机也远没有无可救药，好好看着，大爷我是如何利用机头两侧的武器舱舱盖制造翼下涡升力来强行迫降的。” 风信子呆呆地看着震荡波教练机飞远，心里空荡荡的，甚至忘了跳伞。这趟飞行是意义深远的，教会了她很多东西，多到她的处理器一时半会儿难以对它们进行透彻解析。这趟飞行也是糟糕透顶的，难以忘怀，却永远不愿再回忆起。不管怎样，至少风信子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她的创造者早就告诉过她，而她却置若罔闻的道理。 光逝是个难以置信的混蛋。 第18章 回家 - 航向黎明 - Joker 所谓的紧急处理不过是将自愈泡沫喷在伤口上而已，把喷剂给猴子，猴子也会。因此就不难理解机器人在给冰蝶做“紧急处理”时的长吁短叹。“我可以一瞬间计算出宇宙里存在或者不存在的任何难题的答案，”它说，“他们却让我来干这活。要是你，你会开心吗？我反正不会。” 机器人的喋喋不休让冰蝶烦躁，她强打精神敷衍地回答了一句：“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正如你不知道我究竟比你聪明多少倍一样。”机器人的话彻底惹恼了冰蝶，但她摸不清这家伙的套路，一时不敢发作，“也别装出一副你想和我说话的样子。” 难怪没人喜欢它，冰蝶心想。她阻止了机器人的动作：“桑越比我伤的严重，你先处理他的伤口。”实则不然，冰蝶就肋骨便折了四根，其中一根刺进了她的肾脏，另一根穿过了十二指肠，其余内外伤口加起来数十处，如不是仗着境界守卫的身体素质，她早就死了一百次了。 “就我看来，他没什么需要处理的。”机器人耸耸肩，“脸上挨了两拳，最多打掉了一颗牙齿，自愈泡沫对牙齿可不管用。” 冰蝶一愣，旋即明白血栓什么的都是Z146骗她的。冰蝶垂下头，虚弱地笑了笑。 “你还有哪里需要治疗吗？”机器人问。 这个问题实在是令人恼火，冰蝶咬紧牙关，强忍全身那如毒虫在体内游走般的剧痛，踉跄起身。“我很好，谢谢。”她生硬地回答，抬手捂住肚子上在用力时被崩开的伤口。她从机器人手里夺过应急的衣物草草穿上，推门径直来到关押桑越的房间。桑越被人捆住双手，吊在这房间的正中央，打得鼻青脸肿神志恍惚，估计连他妈都认不出来了。至少，他妹是没一眼认出来。 冰蝶扯断桑越手腕上的绳结，让他摔在地上。这一摔之下，桑越反倒醒转过来。他下意识发出了一声惨叫，大约是以为冰蝶要揍他。待他像王八一样缩着头瑟瑟发抖一会儿后，仍不见拳头落下来，这才大着胆子回头看。然而当桑越看见冰蝶时，他又发出一声惊呼。怪不得他，冰蝶现在模样的确骇人，但桑越的反应终究让冰蝶无名火起。 “起来，走了。”冰蝶冷冷地说。 “你……你怎么了？”桑越口齿已然不像之前那般模糊，看来他连牙齿都没掉。但自己呢？差点被Z113活活砍死！明明是他害自己落到这般田地，一切都是由他而起，为什么却是自己在地狱里挣扎？这不公平！这不公平…… “救你那不值钱的小命。”见桑越能自己爬起来，冰蝶转身就走。 “你……你把他们都杀了？”桑越紧紧跟在她身后，在他跨出房间时，他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天呐……这里究竟……呕……”桑越忽然捂住嘴干呕起来。被Z113砍成两半的安第斯在冰蝶与她交锋的过程中多次受到践踏，现在几乎成了肉泥，那景象可算不得赏心悦目。 大头机器人已经走了，就像冰蝶不知道是用什么巫术离开的一样，她也想不明白大头机器人是怎么不知不觉就消失的。这个用途不明的仓库外停着不少汽车，那就是冰蝶他们的交通工具了。 冰蝶还不能很熟练地驾驶车辆，现在少了一只手就更困难了，她只能坐到副驾驶位，示意桑越开车。冰蝶也不管他到底靠不靠谱，反正出了车祸她也死不了。 “酷！钛系列怀旧V8引擎的肌肉车！我早就想搞一个辆了。”桑越兴奋地在方向盘和仪表上摸来摸去，就差凑上去舔了，“我想这一定是安第斯那混账的座驾，我――” 冰蝶咚的一拳锤在车门上，车门受不住她的发泄，被她一下捶得变形不说，还脱离了门框，咣当倒在一边。手臂上，一处伤口崩裂，鲜血慢慢浸透了衣服。 桑越吓得立刻闭嘴，乖乖发动车，也不敢问去哪，自顾自往前开，同时不停瞟冰蝶手臂。 “不要盯着我。”冰蝶咬牙切齿地说。她越来越生气，她也不清楚为什么，总之胸腔里就是怒火难平。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你的手……” “不关你的事。” “我……我就问问。”桑越尴尬地说。他把头转向一边，忽然像想起什么一样，伸手去开车载终端，进入音乐页面。“你想听点什么吗？”他问。 冰蝶沉默不语。 “那就……呃……我想……”桑越在音乐库里挑出一首新爵士风的歌曲，想用它来填补两人间可怕的寂静。当又开出十公里后，歌曲结束，取而代之的是一首喧闹的流行音乐。明明一点都不好听，但冰蝶产生了一种只存在于恍惚间的平静与舒适。肌肉车沿着一条没有路灯的直道向前狂飙，车头射出的两道光柱走不出多远便被黑暗吞噬；地平线的那边，殖民地主城区的灯光在无月之夜下熠熠生辉，展现出的繁华是它原有的十倍。 “这么……咳咳……”桑越却对现状不是很自在，“这么些年你都去哪了？” 冰蝶右手一颤，五指攥为拳，克制住肆虐的仇恨情绪。“跟你无关。”她用拒绝的态度回答。 “哦……呃……对不起。” “你已经道过歉了。” “那……谢谢你救了我。” “是啊。”冰蝶冷笑两声，“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救你，瞧瞧我付出了什么？一条胳膊！”她的情绪有些失控，“看看我落得个什么下场！”她将手指插进尚未愈合的伤口，发疯似的将它撬开，“全都是你的错！你的错！你毁了我！你！还有这个该死的地方！” 桑越惊恐地看着她，甚至忘了看路，所幸这条道上没什么车。“对不起……”他结巴道，“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冰蝶深吸一口气，“你当然什么都不知道。本不该是这样的……”她用仅剩的手捂住脸，将一大把血浆抹到脸颊上。“我恨你，我真该让你去死，可是……我不知道……当那个混蛋告诉我有个炸弹就埋在你那辆破车里时，曾经的一切似乎都……都没关系了。”我好孤独。她止不住的颤抖，泪水忍不住涌出来，在一片暗红中冲出晶莹剔透的两道雪白。 桑越不敢正眼瞧她，他想拍拍她的后背，但手只伸到一半就动不了了。他有什么样的立场来拍她的背呢？没有，所以他不能。千言万语接安抚动作一起堵在桑越心中，他听着冰蝶的哽咽，但除了默默开车，什么也做不来。 “爸妈怎么样了。”在良久的沉默后，冰蝶轻声问。 “啊？啊……”桑越愚蠢地沉吟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答道：“还好，矿区建设好后生意就有了起色。” “他们还像以前那样吵架吗？” “不怎么吵，偶尔吧，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桑越大概也是回忆起了儿时父母吵架那几乎要搞出人命的阵仗，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当然，更有可能是因为车速太快，而冰蝶这一侧的车门早就被她一拳锤掉了。 “莎莎姐呢？” “她……”桑越露出了轻蔑的神情，但很快将它隐去。冰蝶明显不是想听他诽谤她二姐。“她在一家酒吧当调酒师，偶尔陪客人喝喝酒什么的。”他说罢，还是忍不住又加了一句，“还算过得去吧。” “你们平时都做些什么？” “哈？”桑越没准备好回答这个问题，“呃……没什么值得一提的……嗯……没什么。”他绞尽脑汁想给冰蝶描述些什么，好像那就能作为某种补偿一样，只可惜他连这也做不到。 “是吗。”冰蝶说，“也就是说至少不会有人因为在早上无意间弄出了丁点响动就挨棍子揍了吧。” “不……他们……”桑越有几分油嘴滑舌，却远算不上伶牙俐齿，“他们只是……” 可怕的寂静再一次笼罩了两人，不过主城区也离得越来越近了。在沉默中又行驶了十五分钟后，“家”就近在眼前了。桑越将车停在不远处的路边，他紧紧握住方向盘，在脑海里酝酿着他早就该说出口的话。 “回家吧。”他说，“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给爸妈一个机会。” “回家……”冰蝶如在梦呓，“大摇大摆走进屋里，大喊‘我回来了’？然后就是感人的拥抱，一家人其乐融融？不，免了，没我你们过得更好。你能记住我是因为你心怀愧疚，他们又没什么好愧疚的，恐怕早就把我忘了。” “不，不对，我知道我没资格说漂亮话，但你永远是家里的一份子，爸妈永远记得你。如果你在其他日子回来，我这么说一定没法让你相信。今天不同，今天我能向你证明，他们是爱你的。” “你骗人。”冰蝶无力地驳斥，无力到简直就是在请求别人来告诉她，她错了。 “你一定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自从你离开后，每年在那的前一天，我们无论如何都会举办一个小型家庭聚餐。别看前院一片狼藉，我坚信这不会造成任何影响，爸妈和莎莎一定都把一切都准备好了。要不是我万用手环被敲坏了，他们老早就给我打了无数个电话了。”桑越说得飞快，似乎生怕冰蝶下车离开。 “什么日子？” “当然是你的生日啊。” 冰蝶如同被人注射了过量肾上腺素般亢奋，心跳和呼吸频率暴增。生日……从冰蝶记事起，她从来都没过上过一个像样的生日。没有蜡烛，没有蛋糕，更没有祝福和礼物。她只能自己给自己庆祝，比如把昨天的食物偷偷省下来，这样就能在生日那天一次吃个饱……如果运气好的话。有一次，此刻正坐在冰蝶旁边的男人从她手里抢走了所有食物，残忍地当着她的面吃下去不说，还给父母告了状。于是，她又挨了两天饿，差点没晕过去。 如果现在这辆车的副驾驶车门还在，冰蝶还能再把它锤烂一次。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就没法跳下车扬长而去？一定是自己该死的腿出了问题，一定是的，因为她一点都不稀罕那个破家，一点都不稀罕什么破生日。 “求你，我是个混账东西，我是畜生，你怎么骂我都行，可是……”桑越有些词穷，“可是……爸妈……以前他们可能对你……”如果车里空间足够，他恐怕都给冰蝶跪下磕头了。 “我知道了。”冰蝶抹了抹眼角，别过脸去。 “你……你同意了？” “嗯。” “哈，哈哈。”桑越神经质的笑了笑，他看上去是那么真诚，冰蝶差点就原谅他了，差点。怎么可能呢？儿时那个根本不把自己当血亲看的禽兽，能对她做出兽行的杂种，怎么会也有这样真诚的表情？这说不定是个陷阱，他骗过自己一次，把自己卖到好几光年外的地方去，谁也保不准没有第二次。 既然如此，既然看透了他的阴谋，为什么还要跟着他下车？她究竟在期待什么？愚蠢，难道自己还以为自己能拥有什么归属之处吗？不也正因为有这样的觉悟了，才会发下永远不回家的毒誓吗？ 恍惚间，两人已走过前院，而桑越扣响了大门。冰蝶如受惊的兔子般往后退了半步，屏住呼吸，紧紧盯着那扇门，仿佛它是什么吃人怪兽。现在离开还不算晚，她低下头盘算到。 然而门闩咔的一声弹开了。 “小越？是你吗？警察告诉我你去接……”妇人一边开门一边说，当她将门推开到足够让冰蝶进入她的视野时，她凝固了。 “妈，我们回来了。”桑越说，“我，还有您的小女儿。” 冰蝶缓缓抬起头，逐步将门口的稍显臃肿的妇人的全貌收入眼中，两人四目相对时，她看见的是一张被震惊和狂喜充斥的面庞。这两种感情无法同时在一张人脸上表现出来，妇人的脸也因此而扭曲。冰蝶自个儿的脸也好看不到哪去，它被血痂，眼泪，灰尘，淤青，伤口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情绪所填满。 “我……”冰蝶用几不可闻的嘶哑声音艰难地挤出简单的音节，“妈，我回来了。” 第19章 生日礼物 - 航向黎明 - Joker 冰蝶猛地睁开眼睛，看见的是木质天花板和装饰性的吊扇。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间溜进来，给所有的事物都镀上了一层暖洋洋的欢愉色彩。难道那只是个梦？又是光逝跟她开的一个残忍的玩笑？不，不会的，昨晚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被她深深烙在脑海里，母亲的眼泪，父亲的拥抱，兄弟姐妹间的欢声笑语。那大概是冰蝶一生中最幸福的几个小时了。她所有的不甘和仇恨几乎都被潮水般的快乐冲淡，好像她从来不曾离开过，好像这个家庭一直都是如此和睦。 可是……自己是怎么睡到这张床上的，冰蝶却记不大清了。这种类似宿醉的体验她也不是第一次了，昨天她确实喝了不少酒，可……可境界守卫几钟就能分解一瓶高度白酒含有的酒精量，可谓真正的千杯不倒，只会水中毒。 左臂忽然的刺痛打破了冰蝶的迷茫，她条件反射地用右手握住左臂，可随即回忆起自己的左手已经被Z113一刀砍断，现在大概是在经历所谓的幻肢痛吧？但……她的右手真切地抓住了什么，她的左手同时也感觉到了右手的温度。冰蝶翻身坐起，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左手，五指不停开合，仿佛那是什么新长出来的稀奇玩意儿。她的手被缝回去了，而手肘上方的一圈疤痕证明了她和Z113的激斗并非梦境。 既然如此，她的记忆并非虚假，她确实回到家里了。想到这，冰蝶安心了不少。她一边摩挲着重回身体的左手手掌，一边抬头环顾这间屋子。典型的木结构农家氛围，布置简陋，一张写字桌，椅子，一个立柜和两个矮储物柜；房间里没有衣橱之类的家具，只有一个衣帽架，生活杂物也很少，说明这是间客房。 门外的楼梯响起脚步声，有人，五十公斤左右，步距短，年轻女性。也许是莎莎姐。冰蝶没有按照训练那样奔到门边待机，依旧坐在床上，静静等待门外的人进来。不一会儿，那人就在门外停下，她轻轻敲了敲门，冰蝶听出来她不是用的手而是用膝盖在顶门，应该是拿着什么东西。冰蝶正欲做声，呼吸急促了些，胸口一阵剧痛，疼出她一脑门冷汗。被Z113重手揍过的地方仍未痊愈。 门外的人等了几秒，用胳膊拧开门把手。一阵蜂蜜烤饼干的香味先飘了进来，若非冰蝶顾及胸口的伤，她真想大口大口呼吸这香甜的空气。如果她的嗅觉没被Z113揍出问题来的话，那人还给她带来了她最喜欢的全脂山羊奶和醋腌黄瓜。 然而当对方推门进来时，冰蝶最先注意到不是诱人的食物，而是端着托盘的女孩。吹弹可破的肌肤即便在会反射不少光线的粉色秀发下也依旧晶莹剔透，眉似远山不描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倾国倾城，亦幻亦真……美貌近妖的女孩比之冰蝶少了几分风尘与精干，多了几分清纯和娇媚，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她五官体态皆与冰蝶一模一样的事实。就连因境界守卫改造手术而改变的那部分也被顾及到了。 “你醒啦？”女孩声音甜美，仿若天籁，“我给你做了早餐，希望合你口味。” 冰蝶在震惊中偏了偏脑袋。来了，她想，光逝最恶毒的玩笑。 女孩走到近前，将托盘在床头放下：“刚烤好的蜂蜜饼干，全脂山羊奶和腌黄瓜，都是我最喜欢的东西。对了，还有这个小盒子。”女孩从托盘里拿起一个包装精美，还用丝带打着蝴蝶结的盒子，“它今早被人放在邮箱里，好像是什么人寄给你的。” 冰蝶想伸手去拿，但双臂如同灌铅了般沉重，只伸出了一半就坠在床上。 “啊，对不起，我忘了你身上的伤了。”女孩连连道歉，将盒子放回，伸手握住她的手掌，触感柔软温暖。“再次谢谢你救了桑越哥哥，要是没有你，他可能都……不好意思，总是说起这些不好的事情。总之，谢谢你。”女孩眉眼间感情真挚，不似作伪，如果她真的是在假装，那能骗过冰蝶也算是厉害之至了。 “不打扰你了，你一定还想好好休息一会儿吧？我也要去帮妈妈干活了。”女孩向冰蝶道别，“如果你有空的话，请务必在我家多待两天，至少也请留下来吃晚饭。今天是我的生日，每年这个时候，妈妈就会做她最拿手的奶酪蛋糕，可好吃了！” 说罢，女孩转身退出房间，顺手掩上门。 冰蝶还目瞪口呆地看着门的方向，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她如同被人一闷棍敲成了傻・B似的，机械地呼吸，眨眼，舔唇。她的目光落在托盘上的礼品盒，毋庸置疑，这是光逝玩笑的一部分。她憋着一口气伸出手去拿，可她随即看见了床头的相框。那是一个老式的动态照片相框，里面是一张全家福，父亲，母亲，哥哥，姐姐，还有自己……那是自己吗？自己也曾绽放出那阳光般的灿烂笑容吗？ 她不敢再看，像是抢夺般抓过那沉甸甸的包裹，深吸一口气，一点点将它拆开。包裹里是一个纯白的纸盒子和一张手写贺卡。冰蝶拿起贺卡，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生日快乐。她翻转贺卡，背后还有一行字：常言道镜乃迷具，非悟具也，然青青翠竹皆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也。没读过多少书的冰蝶并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她打开盒盖，揭起一层红色丝绒，嵌在凹槽中的是一把崭新的间谍手枪。这种手枪事先设定好了一个触发器，当它被激活时，这把枪就会自动消解，一点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连想都不用想，冰蝶就明白了这件生日礼物的意义，连她自己都为自己思想堕落到光逝那个程度而惊讶。 杀了那个少女，自己可以取代她。在这个唾手可得的新人生里，连冰蝶最深恶痛绝的童年时光也被彻底改变，她就是个生活在模范家庭中的乖乖女，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只要扣下扳机，一切现实都可以是个噩梦，而虚无的梦境可以成为幸福的现实。 冰蝶的目光挪到床头的相框上，那个快乐的女孩刺痛了她的灵魂。她忽然感到惊恐，那不是她，自己却迫切渴望能成为她，成为那个镜中的她。那女孩是虚假的，女孩的父母是虚假的，女孩的哥哥姐姐是虚假的，过去和未来是虚假的，整个世界都是虚假的。但是，但是啊，只需要扣动扳机，她自己何尝不能成为虚假的一部分？实现梦想的过程简单得可怕。 冰蝶看向盒子里的手枪，它好像在冰蝶耳边低语着，用魔鬼的甜言蜜语诱惑她。她着魔般抬手伸向它，颤抖着握住枪身，把它从盒中取出。 可是，那终究不是她。 冰蝶尖叫一声，将手枪摔在墙上，仿佛它是什么污秽之物。她抱住小腿，蜷缩起身体，将脸埋在被子里，忍不住地轻声啜泣。她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墙角，手枪闪过一丝红光，迅捷地开始自我分解，少顷便无影无踪。 ※ 光逝独自一人躺在夜翼号舰桥冰冷的地板上，看着观察窗外的RXC150667殖民行星。除了汐和滢，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就算是汐和滢，也很难确切地理解他在想什么。并不是因为他多么富有哲思，多么高深莫测，通俗的来讲，是因为他属于智障儿童欢乐多。 舰桥右侧的门忽然打开，有人走了进来。 “如果你不是来给我送超薄海岛风味硬边披萨的话，不要和我说话。” “不好意思，我以为你要的是狗・屎猫尿三明治呢。”滢针锋相对地讽刺道。 “哼，我还想要wich嘞。”光逝厌恶地呻吟到，“啥事儿？” “风信子最后一次考核结束了。” “所以说？” “你一点都不关心？” “既然我知道结果，为什么还要关心？”光逝顿了顿，“她没通过，对吧。” 滢叹了口气：“你打算让风信子知道，其实她在模拟战中面对的并非普通电脑程序，而是其他所有在伊休那待命的AI吗？” “为什么要？对我有啥好处吗？” “你真是个残忍的混蛋” “有意思，残忍可是你提供的特质。” “你本可以对她好一点。留在海军总部，安慰她一下，给她点激励。” “然后呢？” “至少她在退居二线后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呵呵，是啊。” “你……想让她觉得自己是废物？” “不，我不想让她退居二线。” 滢再次重重地叹气：“你就不会换一种表达方式吗？” “这是最有效的方法。”光逝说，“你其实一点也不想和我说这些，对吧，汐让你来的？” 滢没有否认：“她很担心你，而我很担心她，担心她迟早会被你这种幼稚的白痴伤透心。” “我可没求过谁。” 滢闻言只是冷笑，她还没来得及说话，直达舰桥的电梯门又一次开启。出现在门口的是冰蝶，她满身都是伤，连站都站不稳。“我这就要走。”滢改口道，从光逝身上跨过。后者拿起拐杖想勾住她的腿，但被她灵巧地闪过。 冰蝶等着滢离开才扶着舰桥内的仪器向光逝蹭过去。光逝在她靠近前猛地从地上跃起，举起拐杖，一副严阵待敌的模样。“虽说我腿脚不便，”他说，“但要是你现在想打我，我可跑得比你快啊。” 冰蝶靠着一张椅子的靠背，嘶声道：“你是个混球。” “可能你没意识到，但你已经不是今天第一个对我说这话的人。”光逝说，“世道不公，像我这样的好人竟然每天都被人唤作混球混蛋什么的。就像一个正常人在一群疯子里反而会被当做疯子一样，一个高贵的绅士在一群混蛋里也反会被当成混蛋。” “或者他就是个混蛋。”冰蝶说，“谢谢你，给了我人生中第一个，最棒也是最糟的生日礼物。” “呃，不客气？花了我不少时间和精力来准备呢，别出心裁，是吧？” “我怎么否定得了？”冰蝶虚弱地耸耸肩，“我开始理解为什么蓝羽小姐看见你时会是那副表情，既像梦中情人，又像杀父仇人。” “她是那样看我的？天呐，我从来没注意过。你说我是不是该买个贞操带什么的？” “别担心，你会孤独的死去。” 冰蝶说罢，撑着椅背缓缓转身，吃力地向前挪动。 注解：英文部分单词若不认识分开查词典，然后合起来理解，应该是很好理解才对。 第20章 清理害虫 - 航向黎明 - Joker 从大星系航行到本超星系团的中心地带需要多久？这个问题总是随着科技的进步在不断变化。一千年前，这个问题的答案是“绝对他・妈・的不可能”。八百年前，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超过十万年”。五百年前，这个问题的答案变成了“勉勉强强两万年”。而现在，即便艾隆纳耶人掌握的远距离精准跃迁技术比其他种族先进了十倍，艾隆纳耶科学界普遍认为完成这趟航行仍然需要大约一千年的时间。 另外，本超星系团的心脏地带引力紊乱，时空被以极其抽象的方式彻底扭曲，密布的低温星际尘埃和高能星核组成的长城将任何探测波段和人造辐射隔绝在外。那片星域蒙上的岂止是神秘面纱，简直就是密不透风的异次元黑箱。其实，别说本超星系团了，以艾隆纳耶人的科技水平，想对联邦所在的大星系核心进行正常探测都很是困难，这个巨大的漩涡星系直径超过了三十七万光年，厚度达五点六万光年，七大氏族时期的艾隆纳耶人的飞船在理想条件下尚需数十年才能跨越，其他文明就更不用提了，一百年都是在痴人说梦。 最有趣的是，分布在大星系里各个星域中的文明就连航行都含糊不清，但竟然在某一天同时跃迁至同一个地点。纵使有图塔林虫族这个说法，也很难让人就此信服，因为这些文明之间总是存在千丝万缕的的共通点，或是生理结构上的，或是精神道德上的，或是经济文化上的，或是历史哲学上的。除了图塔林虫族外，没有任何一个文明与其他文明是完全不能沟通，不能相互理解的。 “这种现象其实早就出现在每个文明自己母星诞生之初，就连普罗米修斯人那样的多智慧种族星球也是如此。难道相似的环境下存在的进化路线基本都是相似的？那这个宇宙还真是无聊。”光逝一瘸一拐地与宫夜一道走过医院走廊。 “所以你有何高见？” “哈，这是个肮脏的阴谋。” “有意思，很像你这样愤世嫉俗的混蛋会得出的结论。” “如果我们不是同一时间发现其他外星生物，而是逐一和他们打交道，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什么都不会发生。等等，你今天的门诊任务完成了？现在都快三点了。” “这么说，有个提着斧头的蒙面壮汉来砸你家门，你什么都不会做了？” “我觉得我会报警。”宫夜说，“别说那些废话，你门诊时间到底够了没有？听着，我可是会去问护士台的。” “报警？真是娘娘腔。最正确的做法是提着斧头出去先把那家伙放倒。” “呵，是啊，把斧子楔进别人的头盖骨里太简单了。”宫夜讽刺道，“我在问你话呢。” “正因如此，当我们遭遇一个难以沟通，空前强大的智慧文明时，双方一定会斗殴至死。战乱一起，就再难平息，图塔林虫族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宫夜平时不怎么关心这些问题，此时听光逝说起，好像也有点道理。这家伙平时什么事都能说得似有三分道理，其实仔细一想就狗屁不通。“所以你觉得我们目前接触到的外星智慧文明和我们总有相似之处，并且三年前同一时间出现在伊休那，不是巧合，是人为操纵结果？我还以为你是无神论者。” “才不是，神话故事多有意思呀，谁会否定神话故事呢？我个人就非常喜欢狩猎之神弓虽・jian姐姐那个故事。” “什么？那才不是……那是有原因的！” “一样一样啦，反正他上了他姐姐，那才是重点。” “我不想和你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因为你不敢正视问题的本质，伪君子。” “你为啥总跟着我？”宫夜说。 “这么说你不需要我跟着你了？”光逝说完转身就走。 “站住！”宫夜猛地记起一事，大声喝道，“你上月欠下的五十个小时的门诊时间怎么说？” “我很忙，好吗。” “我已经给你免去了一半的义务，却还是给你发全额薪金！” “你也不缺那点钱。” “如果那是我的钱，我已经把你双脚绑上混凝土扔河里了。你不说我倒忘了，你还欠我10CR。” “所以我还你10CR，你就会对我的工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不是交易！而且那不是我的钱！这是一家私立医院，我只是个管理者，董事会才是老大！他们对你的表现可不太满意，而我就是他们施加压力的对象！”宫夜说，“他们已经对我之前擅离职守很不满了。” “那就辞职呗，你也算是阔少了。” “和那无关！我需要工作，这是我的价值所在。人活在世上总得做点什么。我确实对那种冒险生活怀有不切实际的向往，但你瞧，我知道那是不切实际的，我……操，你别想岔开话题。” 光逝不满地咂咂嘴，阴谋落空。 “如果你能让雪忧或者其他哪位大小姐大少爷给董事会打声招呼，让他们把你区别对待，我真是感激不尽……”宫夜说到这一愣。“我知道了。”他恍然道，“我以前以为你从来不借助雪忧他们的力量是因为自尊心，但是我错了，你是在享受耍无赖的过程，你就是喜欢弄得自己和别人都不舒坦。” “其他部分我能理解，可为什么我会喜欢弄得自己不舒坦？” “我不知道，因为你是个混蛋，以及神经病？” “这说法真伤人。”光逝转身就走。 “你去哪？”宫夜喊道，“你今天的门诊还没做呢。” “我今天五点钟下班。” “现在才三点！”宫夜指了指自己的万能手环全息光屏。 “不，五点。”光逝抬起拐杖，虚指了一下护士站的电子钟。宫夜抬头一看，果真已经十七点了。 “可是……”他惊讶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 “我知道落后于时间总是让人沮丧，不过我该回家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在医院的时间系统上动手脚！” “你不觉得在你的万能手环上动手脚比那要简单多了吗？” “啊？你干了什么？” “没啥，调慢了一个时区而已。” “什么时候？” “你中午睡觉的时候。”光逝已经按下了呼叫电梯的按钮。 “你的意思是……当我睡醒时，其实已经下午四点了？” “聪明。” “你……你他・妈・的混账！我三点半的时候有一场电话会议啊！” “嗯……反正已经错过了。乐观的想，这好歹提醒了你，你该找个秘书了。” 任何不显得过分下流的脏话都难以表达宫夜对光逝的愤怒，而受过良好教育的宫夜也没法骂人骂得那么溜，除了几个对光逝来说不痛不痒的字眼外，他只能瞪着光逝乘上电梯。“等等，今天周几来着？”他忽然道。 “周五。”光逝说。 “放屁，今天周四！”宫夜惊叫一声，“今天该你在急诊室值夜班！” 光逝一见不妙，迅速用拐杖戳关闭电梯门的按钮。还好这层没人上下电梯，电梯门立刻就开始合拢，在宫夜扑过来的前一秒关上了。“吁……好险。”光逝呼出口气，像是在自言自语。 “浔川霞对这种卑鄙行径不屑评论。”撑着洋伞的黑裙少女在光逝身后突兀显形。 “你都跟了我一下午了，什么事？”光逝头也不回地说。 “是时候清除害虫了。”浔川霞说。 “啊。”光逝丧气地抹了一把脸，“你们就不能在没有我的情况下干成一件事吗？” “可以，浔川霞对能杀了那个女人表示开心。”她面无表情地说。 “呃，该死，我忘了这茬了。”光逝说，“好吧，我会去的。宫夜一定会很不爽，董事会又要找他事了。” “我可以让董事会别去烦他。”浔川霞建议道，透露出一股浓浓的资本主义腐败气息。 “不用去管他，等他真的被烦到不行了，就知道人生苦短，该及时行乐啦。” 电梯行至停车场楼层，滑门开启，光逝只身一人离开了已经变得空荡荡的电梯。 第21章 合得来 - 航向黎明 - Joker 维拉学院作为一所贵族学府，除了教育软硬件很有保障外，生活水平在其他同级别学院中也是出类拔萃的。就拿吃饭来讲，除开快餐店，维拉学院拥有大大小小三十一间餐厅，分布在校内各处，消费水准与食物风格各不相同。大众化，便宜一点的餐厅集中在学院教学区，通常1CR就能饱餐一顿，选择很多，味道还不错。高消费标准的餐厅分散在学院所在的人工岛屿的各个地区，需要开车或乘坐校内轨道交通才能到达，不过它们提供的服务绝对值这段路程。 若是往常，克里蒙特一定会驱车前往白沙海滩峭壁上的一家烧烤店吃午餐，不算学院里最高级的餐厅，但他喜欢那里的风景。现在，他却没有那个余裕。他的午休时间只有一个小时十五分钟，除了吃饭，还要稍微预习预习下午第一节课的内容，以免听得一头雾水。于是，夹在商学院和艺术学院中间的广场上的一家自助餐厅代替了烧烤店，成为了他经常光顾的地方。中午来这里吃午饭的学生不少，一般到十二点就会排起长队，克里蒙特为了避免排队，都会提前几分钟出教室。 “我的那份算在他头上。” 就在他准备付完钱准备跨进餐厅时，后面有人对负责扫描每个人的万能手环的工作人员说。他下意识回头，只见身后站着一瘸子。克里蒙特吓了一跳，惊疑不定地瞪视他，差点像个小女生那样尖叫起来。他立刻想起了琉璃两周前跟他说过的话，他本该为此感到高兴才是，却难以抑制胸中的恐惧。其实这很正常，人人都畏惧疯子，特别是那种高智商的疯子。 “咱们就准备站在这干瞪眼？”光逝俯身的同时压低了声音，虽说克里蒙特也有一米八六的高挑身材，但光逝穿着鞋接近两米，加上肌肉不正常的发达，相比之下克里蒙特就很是小鸟依人了。“你不觉得这是个向我行贿的好机会吗？”光逝说，“还是说你已经另有新欢啦？” 就算克里蒙特不有求于光逝，他也不认为自己能拒绝对方的请求。克里蒙特生硬地又刷了一次万能手环，颤颤巍巍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光逝也不跟他客气，抬头挺胸，一瘸一拐，一副肤浅可笑的气派神色。然而并没有人笑，一方面是因为社会素质的提高，另一方面是出于人与生俱来的危机意识。 “有什么推荐没？”光逝头也不回地说，似乎对克里蒙特会跟在后面很有自信。 “呃……这是个自助餐厅，基本上就是你想吃什么就拿什么。”克里蒙特尽量让自己不显得过于卑微，作为一个见过大世面的富二代，他在社交谈判方面还是很有心得。 “哼，你在嘲笑我吗？我可是有一颗敏感脆弱的小心脏。”光逝油腔滑调地威胁道，“如果它觉得它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它很可能会气得罢工。那问题就严重了，我到时候往你前面就这么一躺，你家的财产至少有一半就是我的了。了解？” “我很抱歉，我没有轻视你的意思。”克里蒙特立刻说到，“你可以去最里头的那三个写着每日特供的窗口去看看，通常会有不错的菜品。” 光逝点点头，往克里蒙特指的方向走去。离得还有老远，他们就遇上了窗口前排起的长队的队尾。现在每个窗口平均不过二三十人，克里蒙特很清楚这队伍长度在高峰期会翻一倍。排着呗，大概十分钟就能排到，克里蒙特已经看见了有一块全息招牌上写着：卡戎塞星级大厨招牌鸭胸肉。1CR就能吃到顶级厨师的招牌料理，别说十分钟了，对普通人来说，十个小时的也不是不能等。 “这位同学，不好意思，能让我先拿吗？”正当克里蒙特打算排队的时候，光逝已经走到队伍的最前端了，愁眉苦脸地揉着大腿，“实在是不好意思，医生说我的腿不能长时间受力……” 排在队伍最前端的男生上下快速打量了一下他，礼貌地露出微笑，向侧后方退开小半步：“当然，请吧。” “谢谢，像你这么好心的人考试一定不挂科。”光逝简短地道谢后，又转向窗口的工作人员，“我能拿两份吗？我真的不想再麻烦别人了。” 窗口的工作人员木然地嚼着口香糖，大概心里只想着赶紧收工回家，径直递出两份摆盘精致的煎鸭胸。光逝将拐杖夹在腋下，接过两个盘子，一步一摇地走向克里蒙特，将其中一盘递给他。克里蒙特瞪着那份鸭胸肉，不敢伸手接，好像那是个烧红的铁盘子，拿着烫手。 “别傻了，没人会没事紧盯着一个瘸子，队伍后面的人也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光逝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 克里蒙特不敢拂逆眼前这厚颜无耻的疯子，接过盘子，只觉自己也变成了肮脏的小贼。有钱人讲的就是个面子，大庭广众下干这种没素质的事，对他来说不太好接受。 “你觉得这丢脸，那招・女支就不丢脸了？”光逝笑道。 “什么？不，我没有……”克里蒙特急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放松，我又不是在指责你。男人是怎么来的？打炮打出来的呗。每天都找新鲜目标对老猎人来说也麻烦，偶尔也得靠明码标价的固定靶凑合凑合，过过瘾嘛。”光逝满嘴胡说八道，“我只是在说你们年轻人就是死要面子，这是要吃亏的。就好比刚才队伍排第一个的男生，你觉得他让我插队是出于高素质？不，他只是顾及旁边的人对他‘拒绝帮助残疾人’这一行为会产生负面看法。有意思的是，排在他后面的人其实希望他拒绝我，但出于同样的理由，他们除了微笑，什么也不会做。” 这种卑劣下流的理论让人难以苟同，只是克里蒙特不敢顶嘴。两人取了餐具，在角落里随便占个座。两人刚坐下来，光逝忽然反手抓住身后座位上正准备起身的那人的手臂，说：“给我带一杯芦荟汁。” 被他抓住的女孩很沉重地长叹一声，转过脸来。冰蝶，一个有着奇特名字的超水平美女，因长相出众和从演习中的事故中幸存而变得很有名气。克里蒙特跟她不熟，听说她和境界守卫有某种密切联系，那光逝认识她也是理所当然了。“你没长手吗？”冰蝶冷冷地问。 “我腿瘸。”光逝答道。 “你有拐杖啊。” “没错，可是我腿还是瘸。”光逝说，“我自己去的话就忍不住拿其他的食物，然而我需要一只手拄拐杖，所以顶多能拿回来一样东西。不觉得这种事对残疾人来说很残酷吗？” 冰蝶表情就像随时要喷射出几句脏话来。她看了一眼克里蒙特，神色忽然变得古怪。“你这是要……” “我和克里蒙特同学正在讨论放春假的时候去哪玩。”光逝说，“我提议去泡温泉，然而克里蒙特同学想整点刺激的，比如到某个穷乡僻壤玩寻宝游戏。现在的年轻人啊，理解不了春游的精髓，总想搞个大新闻，这种心态要不得。” 冰蝶打算开溜，她强迫自己堆出一个虚伪的笑容，指了指自助饮料吧台：“我去帮你拿你的芦荟汁。” “好的，记住，我要橙子味的。”光逝放开了她。冰蝶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光逝又在扯淡，于是保持着职业性的甜美笑容飞也似的逃开。 “那么……我们聊到哪儿了？”光逝把问题抛给了满脸茫然的克里蒙特，“对了，春游。我明天就要重返誓言绿洲星，RXC150766殖民地。你嘛，你也算是个军事科的学生，怎么样，去吗？”他的口吻轻松得就像在小男生邀请自己的朋友一起去上厕所。 “啊？”克里蒙特对这个问题缺乏扎实的心理准备，脸上的茫然又加深了一层。 “跟我说说你姘头。”光逝突然转移了话题。 “啥？”克里蒙特更是云里雾里。 “你的马子，你的小小鸟，你的星和月（注解1），你的甜心宝贝，我咋知道你平时怎么叫她的？”光逝挤挤眉毛。 “哦，你是说玛姬？” “玛姬？她叫这名？我还以为是圣玛格丽特・桑格或者弗洛伦斯・南丁格尔（注解2）之类的。”光逝一如既往地信口雌黄。 “你想知道什么？”克里蒙特畏缩地小声问。他不是很想在这个场合下谈论玛姬，可是他清楚光逝不属于那种会考虑别人的想法的人。 “我想知道你们平时上・床用什么姿・势。”光逝划动着两只手，讽刺道，“我还想知道她欧・派软不软。” 克里蒙特并不蠢，他明白了光逝想听什么，在这疯子面前，他甚至没有保持沉默的权力。 “玛姬是我妹妹。”他双手绞在一起，深吸一口气，低声说，“我父亲不是个很重情义的……他就是个混蛋。听我奶奶说，他是在我老家的农产品期货交易所遇见的我母亲，当时他只是农业星球众多年轻农民中的一个，而我母亲是跟着她兄弟来这玩的富家小姐。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我母亲和他结婚的，反正他做到了。利用我母亲的关系，他进入了外公的家族企业里工作。他学得很快，没过多久便开始独立创业，拥有了自己的一家公司。在我四岁那年，母亲他们的家族企业被来寻私仇的对头重创，我父亲为了避免被波及，不仅断绝了和外公的企业的一切往来，还强行和要和怀有身孕的母亲离婚，指控她不忠，将她告上法庭。” “你爹听起来像是个聪明人。”光逝轻轻点头，“万一你爸是对的呢？你妈真的在和其他男人鬼混？” “也许他是对的，也许他是错的。但就算他能说服法庭甚至我母亲的家人都相信他，我也不相信。”克里蒙特咬着牙说，要换了别人，他早就发怒了，“他是个骗子。” “这么说你父亲胜诉了，而且还是以双方都认同的方式胜诉了，”光逝吹了个口哨，“厉害啊。你会这么想，说明你要么很缺爱，要么你后妈对你不好，亦或是两者皆有之。后来呢？这故事完了么？” 克里蒙特只是冷笑两声：“外公他们虽说元气大伤，但是并没有被彻底击垮，在他们处境艰难时，我父亲又以高姿态抛出橄榄枝，还……还和我母亲的妹妹结婚了。” “什么？这简直比午间肥皂剧还精彩，你爹也太有才了。”光逝切下一块鸭肉送进嘴里大嚼，一边催促道，“继续啊，你爸的前小姨子对你做了些什么？老母牛吃嫩草？” “我不是很想说这些。”克里蒙特终于强硬了一些。 “好吧，”光逝出乎他意料的没有强迫他，“那你的亲妹妹又是怎么开始做起水买卖了？” “我十三岁那年，外公到底还是破产了，是我父亲害的。不过我想我外公也没天真到以为我父亲是什么好人，他没想到的应该是他自己的女儿，我母亲的妹妹，也会如此心狠手辣。”克里蒙特说，“我外公和我母亲的两个哥哥都被抓了，我母亲孤身一人背负巨额债务，再也没了消息。” “然后你就又为自己所谓风流的堕落生活找了个绝佳的借口。”光逝笑道，“不错呀，你和你爹都很会享受生活嘛。” “我可不像他。” “我想也是，你爹可比你聪明多了。”光逝无情地讥讽道，“不过你要不跟你的狐朋狗友混日子，也撞不见玛姬，这算是天命的一种？嗯……其实你也很聪明呀，先艹了玛姬再跟她相认，只占便宜不吃亏，很有乃父的风范。” “那不是……我当时……”克里蒙特脖子上的青筋都蹦了起来，但他还记得光逝是个怎样的神经病，同时也记得琉璃的那番话。 光逝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似乎是在等他发作。大概等了几秒，他见克里蒙特重新坐回椅子上，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拜托，有点血性好不好？”光逝嘲弄道，“这么骂你都能忍？要我早就暴跳如雷了。难怪你一追到誓言绿洲星就被人控制了。” 克里蒙特抿紧嘴唇，搓着大拇指，把所有的怒气都压进肚子里，依旧默不作声，但将目光钉在了光逝脸上。 光逝又凝视了他几秒，将剩下的鸭肉全塞进嘴里，几乎直接就吞了下去。“明早十点，霍普金斯医院门诊A110号室，不要迟到了。”光逝拄着拐杖起身，说，“我有预感，我们俩肯定很合得来” 注解1：星和月来自冰与火之歌，多斯拉克马王卓戈・卡奥对龙之母丹妮莉丝的称呼。 注解2：两者皆为著名护士 注解3：水买卖意为陪酒小姐 第22章 稀里糊涂作战 - 航向黎明 - Joker 誓言星域最近扩张了接近百分之三十。这种扩张并非体现在天文学意义上，而是体现在艾隆纳耶合众国官方版图版图上。这种现象不只发生在艾隆纳耶人身上，还发生在几乎其他所有已知外星种族身上。没什么好奇怪的，以前大家都不确定这宇宙中是否存在竞争对手，因此对星系和星域的划分倾向于学术化，一般国家扩张到哪里，版图就划到哪里。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不能再这样慢悠悠的来了。大星系虽说依旧巨大，但可利用的资源有限，况且这块蛋糕旁围着太多人，下刀一旦晚了，恐怕就啥也捞不着了。 就在誓言星域多出来的这部分领域里，两艘地狱犬级护卫舰刚刚结束了超光跃迁，在扭曲的星光伴随下现出真身。这种轴长三百米出头的袖珍星舰是联邦海军最基础的战舰单位，总体来说，它就是死灵鸟炮艇的威力加强版，超光引擎带来的远超舰载机的作战航程是它最主要的优势。据传为了发挥其集群优势和速度优势，军方正在实验一种威力强悍的重子炮。不过就目前来说，正面硬肛的工作还是交给那些五大三粗的“正式版”星舰比较好。 除了体积小，地狱犬级的乘员也少，通常二十人的样子，满打满算也才三十人，舰长的最低标准军衔为中士，大部分乘员都是普通士兵。比起等级结构森严，甚至配有专属宪兵的大型战舰，地狱犬级护卫舰上的气氛自然更加随便。比如，让战友帮自己代班。 “野火03呼叫天琴号，本舰已通过X0点。”护卫舰只有舷号，没有官方命名，通常船员们会给自己服役的船只取名，在正式场合则统一用作战代号。 “这里是天琴号战术信息协调官（TIC），野火03，请按计划投放探测器。” “野火03收到。”野火03的舰长坐在电磁悬浮座椅上，从一个控制台旁滑向斜对面的控制台，整个舰桥兼CIC里只有他一人。“打开自动货舱舱盖，安全锁解除锁定，自检，自检，自检……有了。”他嘴里念念有词，“执行分离程序。” 护卫舰舰体后侧下方的装甲板向两侧打开，露出一个直径约五米，长十米的类圆柱体，占了货舱快一半的空间。随着磁力锁的解除，圆柱体从货舱中脱落，缓缓飘出，待彻底离开舰体后，它在没有任何气体或者火焰之类的玩意儿喷出的情况下调整姿态，直到前端指向离野火03最近的恒星。只见圆柱体尾端散发出淡淡紫光，紧接着速度大副提升，眨眼便飞得没影了。 二号探测器已激活。控制台的一面光屏上浮现出如此字样。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实在是肚子疼。”舰桥里又走进来一名士兵，“探测器发射了没有？” “刚离舰，还没抵达预计位置。”舰长说，“你小子一次性把屎拉干净了，别总是往厕所跑。” “是是是。”士兵一边应承一边在自己的席位上坐下，“可是人有三急，这不是谁能说了就算的啊。” “少废话，给老子盯紧点，任何风吹草动都别放过。”舰长瞪眼道。 “虽说派出去四十多艘护卫舰，九十多个探测器，但这到底就是一场演习，轮到我们发现靶机的几率小得很。”士兵笑着说，“老哥你是想立功升官想疯了哟。” “你他妈不想升官？”舰长骂道，“每个月那点工资老子喝点小酒都得掂量掂量，更别说存钱讨老婆了。你不知道，我家里催得可紧了。” “哈哈，真可怜，我有我的爱莎酱就满足了。” “噫，死宅真恶心。”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一个多小时，正聊到昨天在天琴号上举行的壁球比赛时，舰长忽然看见探测器的监控面板上闪过一丝异样。“等等，那是什么？”他说。 背对着控制台的士兵转回身，检查了一下关联的三个全息屏上的数据：“你看见什么了？不会吧？是你太紧张了吧？” “不，我绝对看见了什么，子空间监控模块和引力探测装置同时有了反应，往前倒回一点点就能看见了。停！那儿！又一次！” 这一次，士兵也看见了信号异常，非常微弱，估计离探测器还很远，连警报都没触发。“有个超光速单位擦过了一号探测器的预警范围。”士兵忧心忡忡地说，“这次演习的内容不是搜寻隐形单位吗？为什么会有跃迁单位通过？难道是民用船只误闯演习区？” “鬼知道。” “我们怎么办？” “管他呢，先向天琴号报告，也算在长官面前能有所表现了。”说着，他漂回舰长席，着手联系天琴号指挥中心。 ※ 天琴号内，警报已经响了十分钟，几乎所有当值人员都已就战斗位置，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演习嘛，就是什么奇葩名堂都有。天琴和其他AI倒是知道了一个未知超光速单位经过演习区这事，但也没觉得严重到了需要让整个舰队都进入紧急战斗状态的地步。可能这就是演习中借题发挥的抽奖环节？ 发布紧急状态命令的舰队司令，联邦海军荣誉五星上将，境界守卫T066芙蕾雅是最后一个来到CIC的。正如其他境界守卫一样，芙蕾雅也很少穿联邦的军装，这让她在天琴号上十分显眼。当然，她无需靠衣着来显眼，境界守卫皆是俊男美女，芙蕾雅也不例外。清晰凌厉的面部线条和挺拔的鼻梁让本就高挑的她看起来更加有几分盛气凌人，刻意被强调的红唇似笑非笑，时常叼着一根细饼干棒或者其他的细长不明物体。 “惊蛰号，量子鱼雷装填。”她在全息沙盘旁站定，修长的食指敲了敲桌沿，径直下达命令。 “诶？”天琴一呆，她实在是没想到芙蕾雅这么直接。 芙蕾雅叹了口气，一词一顿：“我说，惊蛰号，量子鱼雷，装填。有什么问题吗？” “不，抱歉。”天琴立刻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她好歹也是在光逝手下摸爬滚打了半年的AI，对突发情况的适应能力得到了大大加强。她正要通过编队军官向惊雷号传达指令，芙蕾雅就给出了第二道命令：“沿着，C000布置拦截伏击阵型。”说着，她用手指在空中虚点两下，CIC中央的全息沙盘上便多出一根跨度6AU左右的红色曲线。 现在，芙蕾雅的意图变得明显了，这是要击沉那艘擦过临时军事区的不明舰只。天琴不敢怠慢，作为旗舰AI与战术行动官的她身负指挥全局的重任，舰队司令只管发布大方向的命令，具体战术需要她来安排。 接到旗舰传来的指令的各舰开始缓缓调头，朝向指定位置。它们陆续开始加速，按照舰体吨位从轻到重的顺序一个接一个的进入亚光速跃迁状态，迅速就分散到拦截网的每个角落……说实话，有点分得太散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虽说联邦战舰科技含金量高，理论上以一当百，但战舰总是多多益善的。然而仅仅建造现有的战舰就倾尽了几乎从上一代政府继承而来的所有积蓄，还有不少是各大财团自己贴的钱，才勉强在短短三年内形成了第一波战斗力。不，如果真的形成了完善的战斗力，那现在就不需要再对部分主力舰进行增强改造了。 所幸，他们现在要对付的不是一支敌军舰队，只是一艘船而已。 “水牛04，05，06捕捉到未知星舰跃迁轨迹！”雷达官汇报道，“整合数据碎片中。” 整合数据碎片用的都是天琴的主体，她自然是第一时间得知了计算结果。目标星舰的运动轨迹果然是朝着这道包围网来的，芙蕾雅司令怎么会知道？ “拦截。”芙蕾雅轻描淡写地下令。 位于拦截网中心的惊雷号发射了一枚量子鱼雷，它的战斗部已经切换成针对子空间超光速目标的自动索敌模式。 “量子鱼雷进入跃迁状态。”主火控雷达操作员从舰队战术数据链中获取了惊雷号的公共数据，并向CIC转达，“索敌模块运作正常，接收到敌舰反射回的引力波。十秒后接触，开启引导雷达照射，抛弃辅助燃料罐，最终校对完毕，五，四，三，二，一，命中。” “空兰号捕捉到目标舰影，确认目标受到重创，退出了超光速状态。”雷达官说，“敌舰依然因惯性高速移动中。” “阻断它的信号，让它蒸发。”芙蕾雅说完，转身离开了CIC。 “是……” 第23章 出行前 - 航向黎明 - Joker 克里蒙特回忆不起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坐上前往霍普金斯医院的悬浮列车的，他觉得自己的内心坚定不移，但跟着一个危险的疯子去那么远的地方总是会令人担忧不已。等他抵达霍普金斯医院时，这里已经是一片繁忙的景象。克里蒙特在咨询台打听了一下门诊A110号室的位置后，就径直向那个方向走去。 A110号室的门虚掩着，里面黑漆漆的，好像没有人。克里蒙特不禁担心起光逝是不是又在耍他，毕竟后者曾动机不明地说他患上了一种怪病。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也许玛姬也不会被抓走？克里蒙特没有思考过这两件事之间的联系，在他看来这更像是一种巧合。而且就算不是，他又能把光逝怎么样？后者一根指头就能把他戳几个透明窟窿。 他想着那些事，推门进去，正要伸手摸索墙上的照明控制面板，就听有人道：“不要开灯。”是女性的声音，有几分耳熟。“不好意思，我走错了。”克里蒙特以为自己又被光逝耍了，连忙道歉，正要离开，房间内的女生又说：“克里蒙特是吧？你没走错，随便找个地等着吧，顺便把门关上。” 借着门外透进来的光，克里蒙特看见急诊室内的多功能医疗椅上躺着一名少女，脸上盖着一本医疗杂志，依稀可见的浅粉色头发反射出绚丽的光泽。是冰蝶。克里蒙特在分辨出对方真身后立刻重新关上门，摸索着走向诊室内唯一一张空着的椅子。待他坐下，又觉得束手束脚起来。他想和冰蝶搭话了解一下情况，如果是平时的他，说不定早就这么做了。可现在他想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好的理由打扰人家的美梦。 “无聊透顶，对吧？相信我，我比你无聊2的58963279356次方倍。”一个充斥着痛苦，郁闷，轻蔑，逼得人想把灯泡塞进自己嘴里再咬碎的声音在克里蒙特左近响起。克里蒙特吓得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去，他转头一看，只见两个红色的倒三角光源漂浮在空中，忽明忽暗。 “呃……啊……请问您是……” “只是个顶着硕大无比的脑袋，狂躁抑郁愚蠢的机器人而已。”躺在医疗椅上的冰蝶说。 “随你怎么说，小姐。当你是那个有着大脑袋的狂躁抑郁愚蠢的机器人时，你就明白了。”机器人说，随即声音越发低沉，变成了无意义的电波杂音。 克里蒙特的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和这个散发出诡异气息的机器人有什么瓜葛。他老老实实地闭上嘴，在黑暗里等待光逝的到来。这大概是克里蒙特到目前为止经历过的最令人忐忑不安的等待了，他既希望光逝快点到来好出发，又希望光逝能迟点来，这样能减少自己被无端嘲讽的几率。 “为什么你们不开灯？”当门再次被人推开时，克里蒙特最先感受到的是一阵让人意乱情迷的幽香和美妙的声音，随后看见了艾隆纳耶生物工程堪称奇迹的最高杰作。尽管克里蒙特身为星舰指挥系学员，看见汐的次数也不少，但每一次看见她都会有一种心脏被攥紧的奇妙感觉。克里蒙特虽说还是个大男孩，可也是情场老手了，他很清楚这种心动并非爱情，仅仅是被美妙绝伦的景象所震撼而已。这一次的震撼是双倍的，走进这间门诊室的不仅是汐，还有一个他曾经看见过的，唯一能与汐在身材外表上平分秋色的境界守卫。 “呃……唔……啊……”躺在医疗椅上的冰蝶发出痛苦的呻吟，身体扭来扭去，好像是不能走进光明的吸血鬼被午后的阳光直射。“求你了，让我再睡一会儿。”冰蝶说，“那混账骗我集结时间是早上六点。” “你相信了？”滢觉得好笑。 “不信，可是我怕万一。”冰蝶说。 “别躺着啦，等会儿他看见你这副模样，又得说些不中听的话了。”汐拿走了冰蝶脸上的杂志，柔和地说。 冰蝶捂着脸，撒娇一样哼唧哼唧，还是不愿意起来：“下辈子我还是当枕头算了。” “克里蒙特·月影·斯塔登？”滢率先和克里蒙特搭话。 “呃，在。”克里蒙特下意识站起来，倒不是因为眼前的绝色美女让他如此紧张，而是对方境界守卫的特殊身份和与光逝的位未知关系，让他不得不紧张。 “别紧张。我只是想告诉你，维拉学院校方已经决定，这次外勤如果你表现出色，将会授予你额外的三个学分，并且本学期期末你的所有学科评级将会提升0.5。” “啊……谢谢！”克里蒙特喜出望外，他可没指望光逝会考虑到他的学业问题，“呃……” “叫我滢就好。” “哦，谢谢，滢小姐。” 滢微笑着点点头，还没说话，一道阴影就覆盖了她。“谢她？她啥都没干，谢她作甚？”有人阴阳怪气地说，毫无疑问，是光逝。“还有你，”他对冰蝶说，“六点集合，为啥你六点半才到。” “医院门诊部那个时候还没开门呢！”冰蝶怒道，“再说你他妈不是现在才来吗！” “是吗？那我怎么知道你迟到了？”光逝居高临下地发问。 “这……”冰蝶一时语塞。 “好吧，我看了监控录像。”光逝说，“哈哈，看你贼眉鼠眼的试图避开监视器范围的模样实在是太搞笑了。你去当默剧演员一定很有前途。” 冰蝶真想抄起整个医疗椅砸在此人头上，再往他脸上吐口水。 “好啦，别戏弄小蝶啦。”汐挽住光逝不用拿拐杖的那边的手臂，微笑道。光逝扫了一眼汐的手，面颊肌肉略一抽搐，想要说什么，却又没说得出来。这种主动控制性质的肢体接触以前很少发生，最近在汐和光逝间变得常见起来。滢自不用说，一向敏锐的冰蝶也注意到了这个变化。这种在旁人看来明明很值得羡慕的恩爱又亲昵举动，在这两人间却是一种心理博弈。冰蝶不敢说自己很懂光逝和汐，她猜测这是汐在对光逝强调两人间的特殊关系，宣称她对光逝的精神支配权。至少从光逝现在没立刻把她揍翻在地能看出，汐应该处于上风。谁说得准呢？那家伙就是个神经病，没有什么事他干不出来。 “好吧，说正事。”光逝咂咂嘴，“来，小雏鸡，认识认识斯塔登家的大少爷。” 克里蒙特闻言一惊，还在琢磨怎么自我介绍时，见冰蝶懒散地挥挥手：“不用了，学校里谁不知道他呀？” “那还不够，你们得成为好朋友才行，不然接下来的日子可不好过。” “为啥？”冰蝶警惕地眯起眼睛。 “万一他找你借钱怎么办。” “他？找我借钱？我差点没笑出声。”冰蝶嗤笑道。 “你愿意借她钱吗？”光逝问克里蒙特。 “呃……我……”克里蒙特咽下一口唾沫，陷入了两难境地。显然光逝就等着听他说不，但这样未免对冰蝶也太不友好了。 “别在这绕弯子，你到底想干嘛。” “干嘛？我们即将前往一个堪称整个联邦最混乱不堪的星球，而这个大少爷连只鸡都打不过，我还能怎么办？”光逝自作聪明地玩着双关语，“我只好找只鸡来给他保驾护航了。” “你好像忘了我不久前才被某人揍得满地找牙。” “比你厉害的自然是一抓一大把，可惜她们提供的服务没你全呀。”光逝说着拐杖戳戳克里蒙特的小腿，揶揄道：“怎么样，大少爷，她还合你口味吧？这次可以随便打啵，只要给钱就行。虽说我不建议你那么做，免得又患上巴斯特奥斯霍病。” 克里蒙特窘迫地低下头，他还不像冰蝶脸皮那么厚。 “总之，小雏鸡，大少爷能不能活着回来，就看你表现如何了。”光逝正色道。 “缺胳膊少腿没关系？”冰蝶挑眉。 “我倒是无所谓，大少爷恐怕不太乐意吧。”光逝说，“你们俩商量呗，十万保住两条腿，五十万保住两只手，一百万保住第三条腿外加一套大宝剑。” “是时候了。”汐拉扯了一下光逝的胳膊，提醒道，“浔川霞和奭葵已经到停车场了。” “知道啦，别扯我。”光逝尝试挣脱她的控制，但是失败了，“走吧，小雏鸡，带你去我家乡玩玩，可有意思了。” 第24章 升职 - 航向黎明 - Joker 星历三年，三月二十五日。 即便在半年前发生了堪称爆炸性的混乱，誓言绿洲星现在却出奇的“和平”：没有军队进驻，没有戒严，甚至没有增加警力部署。倒不是联邦政府不想作为，而是联邦政府动作越大，引来的关注度就会越高，届时事态的发展将更不可控。虽说誓言绿洲星陷入了混乱对政府声誉来说也是一种打击，但联邦幅员辽阔，行星众多，从氏族联合会时期就奉行星区自治政策，所以媒体和群众大多会指责星区政府无能，而鲜有人直接向联邦政府开炮。 这样一来，这个本就属于混乱邪恶的边缘殖民地就像被国家遗忘了一样，陷入了半孤立状态，社会机能在没有强有力的政府支撑下也逐步瘫痪，各大帮派凭借武力划区而治，俨然一副军阀林立的原始景象。 “说到底，导致这种局面的是一个叫埃罗萨帮的组织。”峡湾级浅眠号轻巡洋舰上一号任务简报室中，光逝等人在包括奭葵，浔川霞在内的五名境界守卫的陪同下正在听取N051的报告，她是境界守卫情报头子，国家战略情报局实际最高头目，就级别来说比浔川霞更高。正如特工往往看上去不像特工，N051看上去也一点也不精明，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些憨憨的感觉。 “不得不承认，创建埃罗萨帮的霍普小姐是个出色的实干家。她在回到誓言绿洲星后，利用来路不明的资金迅速拉起一支队伍，干净利落地解决并吸收了一些当地中小帮派。霍普小姐的目的并非创立帮派这么简单，她通过四处挑衅，激化老帮派矛盾，迅速扩张了混乱局面，也加速了帮派分治情况的出现。”N051在说不明资金时看都没看光逝一眼，即使她很清楚那些钱是怎么来的的。 “如今，誓言绿洲星上帮派实力空前膨胀，蚕食了所有生存空间，并且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给我们在誓言绿洲星上的部署造成了极大障碍。我们尚且不清楚半年前，叛军是怎么控制整个星球的公民围攻联邦军队的。根据仲裁人提供的猜想和一些小样本，我们确信他们在图塔林病毒的基础上研究出了某种更具威力的病毒，但若不能获取大量样本，我们也无法取得实质上的研究进展。” “我们讨论过宣称誓言绿洲星爆发瘟疫，派遣医疗援助单位来掩盖病毒研究，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和注意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我们担心在如今这样的局面下，仅仅靠‘宣称’是无法有效控制那些帮派的。”N051说，“不过受到妨碍的不仅仅是我们，叛军在誓言绿洲星的行动也变得不自由起来。他们试图通过泰勒制药公司这个空壳来和当地的帮派达成一些协议，可最终都被埃罗萨帮破坏掉了。” “埃罗萨，拯救者么。”光逝自言自语道。“对叛军老巢的探索呢？”他问。 “自从丹桑那四艘战舰被摧毁后，叛军的行动也变得更小心谨慎了。直至今日，我们一共探测到四次所谓的引力异常现象。据圣乔治理工学院的研究团队判断，叛军确实具有一种超出我们想象的时空控制科技。这种科技实在是太过超前，研究团队一时半会儿无法彻底掌握。不过我们发现了每次引力异常出现的规律，那就是它总是出现在萨瓦迪安帝国的交易船团前往我国通商口岸的那天。” “他们在搞什么见不得人的肮脏交易？” “不知道，也不关心，我唯一知道的是，芙蕾雅指挥的临时混编舰队已经击毁了船团中的一艘偏离原定航线的星舰。”N051说，“从现在起，他们不可能拿到任何从萨瓦迪安帝国运进来的物资。我想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有反应吧？如果他们到时候还缩在老巢里，那我想他们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了。” 光逝点点头，插不上什么嘴。在座的境界守卫都是精明干练的狠角色，要不是因为霍普，根本就不会把他叫来。 “我们现在最担心的问题是，他们散布的病毒能引起多大的混乱。”N051继续说，“如果他们将这东西扩散到后方，那后果不堪设想。” “我会想办法的。”光逝说，“虽说我也不一定能想出什么办法，不过为了面子，我还是会装模作样地苦恼一下的。” “那就拜托你了。”N051露出淳朴的微笑。 状况简报结束后，境界守卫们都纷纷离开了任务简报室，其中逃得最快的要数奭葵。“051。”光逝叫住了因为要收拾文件而最后离开的N051。 “还有什么事吗？”N051停下脚步。 “之前我要求的那件事，已经办妥了吗？” “是，雪忧联络我说已经没问题了。你现在要见她吗？” “好的，谢了。” “哪里，这是我的职责也是我的荣幸。” 等N051也离开后，光逝将脚翘到前面座椅的靠背上，夸张的伸了个懒腰。 “不得不承认，你的家乡真是一团糟。”坐在他后面的冰蝶趴在他耳边说，“所谓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哈？” “嘿嘿，如果宇宙里有那么一片水土专门养育美丽的社交名媛，还请务必告诉我。”光逝话里带刺。 “我是那片水土上的奇迹。”冰蝶笑道，“奇迹是不可复制的。” “确实不可复制。”光逝意味深长地挤挤眼睛，冰蝶明白他在想什么，使劲掐了他的耳朵一把，骂了声死变态。 “你怎么想？”光逝右边的汐转过脸来。 “我想等会吃点咸的东西。”见汐皱起眉头，他又马上改口，“我在想当初在霍普金斯医院，我第一次接触到的两例图塔林病毒感染案例，奭葵他爷爷和那谁家的那谁。我让他们感染了另外一种常见流感，激活了他们的免疫系统，急剧加速了病情的发展。” “所以说呢？” “也许我也能在誓言绿洲星做同样的事……”光逝说，转而又自我否定起来，“不，从至今为止各个方面来看，这种新病毒不具传染性，而且需要相当的时间来培养，它对人体的改造多半深入到了基因这个层面。它更稳固，更安全，也更有效。可它也一定会对外界的干扰有反应，否则图塔林人的基因将是这个宇宙中最完美的可塑造物……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你打算怎么和霍普说？”滢问到了点子上。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我就是这么通情达理的人。”光逝之所以说谎不脸红，是因为他自己完全相信这些鬼话，“不然我还能怎么办？”他顿了顿，又说：“不知道那个僵尸脸还活着没有，还有丹桑的那个所谓的哨兵04。” “一定会再见面的，那个僵尸脸不像是那种不达目的就离开的人。”滢说，“论执着和讨人厌，他可是一点都不输你。” 光逝颔首不语，眉毛一高一低，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就在这时，简报室的门开启，一个娇小纤细的少女走进来。“对不起我来迟了，N051小姐让我到这里报到，那个……啊！”她忽然僵住了，随后飞快地将手藏到背后。 “欢迎。”光逝抬起头，“好久不见，风信子少校，不，中校。作为战略AI中第一个获得军衔晋升和海军卓越贡献勋章的AI，有什么感想吗？” “不……没什么……失礼了。”风信子躲避着光逝的视线，似乎马上就要晕倒了。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不知道……” “你已经被任命为空蝉号重巡洋舰的舰长，该调令明日零点生效。重巡洋舰虽说不如战列舰听着那么虎，不过鉴于你现在啥都没有，也就没什么好挑剔的了吧？” 风信子瞪大眼睛，好像没听懂光逝说的话。“可是……我没通过测试。”她的声音细弱蚊蝇。 “是是，我知道，那个测试只是关于是否再次建造风信子号独角兽级战列舰，并不是你还能不能在军队里担任要职。”光逝摆摆手，“希望主计算机阵列被摧毁并不影响你的判断力。你会好好干的，是吧？你知道在现在的军事体系里，要做出这种激进的任命有多麻烦吧？” “我……”风信子低下头，小小的胸膛轻轻起伏。“我明白了。”当她抬头时，双眸燃起了微弱的火焰，用只属于风信子的坚定不移回答，“……谢谢。” “我很想跟你来一个感人的再会拥抱，但这种拥抱最好还是到没人的地方做比较好，免得别人骂我萝莉控。”光逝看了看两边，“所以我还是说点惯例场面话吧。祝，战无不胜，中校。”他半躺在椅子上，无比懒散地敬礼。 风信子啪地立正，回礼姿势精确到了一度一分一秒。 “我明白了，你是个极其恋旧的人。”滢倒向光逝的肩膀，看着风信子离开。 “胡说，我是个十分愿意尝试新事物，追求刺激的上进青年。”光逝龇牙咧嘴道，似乎这次他的谎话没能骗到自己，“只是有的时候……旧的东西比较好用。” 第25章 开场戏 - 航向黎明 - Joker 直到风信子登上神秘的空蝉号重巡洋舰前，她都不知道自己将要挑起的是个怎样沉重的担子。这看似是一艘从芙蕾雅上将的舰队里偷偷溜出来，在誓言绿洲星附近独自巡弋的星舰，其实是一支更庞大的不成建制的攻击编队的指挥舰和引导舰。其中，仅独角兽级战列舰就有五艘，分别是繁缕，朝颜，扶桑，茑萝和鸢尾，其中茑萝号和朝颜号两天前才完成紧急组装，从里到外都新得闪闪发光。 此外，龙骑兵级重巡洋舰六艘，分别是雨水，清明，芒种，小雪，大雪，冬至。峡湾级轻巡洋舰一艘，即风信子之前乘坐的浅眠号。漩涡级轻巡八艘，稻云，烟云，烟雪，残雪，神火，孤云，时雨和绮云。乐园级驱逐舰两艘，幽天和变天。猎兵级驱逐舰十五艘，花月，菊月，暮商，霜序，朽月，仲夏，余月，陬月，冰月，阴月，阳月，残冬，焦月，初夏和葭月。 这些战舰，加上芙蕾雅上将麾下的临时混编舰队，基本是联邦海军所有的家当。中央司令部已经对它们做了战争动员，一旦边境事发，它们将立刻编入空蝉号所辖的战斗序列，镇压任何可能的武装叛乱或者击退外敌入侵。所以，这次不再是像上次那样的小打小闹，而是一场有着惊涛骇浪的战争。风信子都不敢相信她竟然被光逝要求指挥如此庞大的联合作战舰队，而且还是以区区中校的军衔！ 也由不得她信还是不信。空蝉号笼罩在一片诡谲光芒中的CIC中，没有任何境界守卫或者高阶将军督战，这艘战舰的AI也仅仅是个最基础的智能模型。N051告诉她，对军方来说，芙蕾雅和光逝才是这次行动的最高负责人，但光逝显然已经把职务委派给了她，她便成了真正的舰队指挥官，接下来，她不仅要对自己负责，对麾下士兵负责，对自己的姐妹们负责，更得对人民，对国家负责。 这次要再……她想都不敢去想。 就在风信子因巨大的责任而苦恼不堪时，将锅轻易甩出去的光逝正乘坐穿梭机进入誓言绿洲星的大气圈。本来其余境界守卫都应该随行，但光逝回绝了，理由是他不属于政府编制，做起事来不受媒体制衡。他甚至以此为理由想把汐也留在浅眠号上，但经过一番幼稚的争吵，光逝还是妥协了。 空港是唯一没有被帮派彻底控制的地方，很简单，这是誓言绿洲星唯一和外界沟通的渠道，谁要是占领了，百分百会成为众矢之的。虽然没有实际支配者，但大帮派在空港都驻有所谓的办事处，以免自己从外星订购的货物再转运过程中惨遭毒手，也负责监视来誓言绿洲星的人。 这本就是个挺偏僻的小地方，若不是帕芙拉的酒店，平日根本不会有什么人来。现在帕芙拉酒店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关闭，誓言绿洲星的经济体系便随之崩溃，人流量也逐步跌至谷底，每天除了运货的商船和政府赈灾的运输船外，极少有访客到来。这也是为什么光逝一行人刚下穿梭机就被人盯上，更主要是因为带着克里蒙特，汐，滢和冰蝶，想不被注意那叫做梦。 过了入境检查站，刚进入大厅，一群手持凶器的帮派分子就把他们团团围住。“老子问你们几个，是本地人吗？”为首的暴徒问。他似乎也没想听光逝回答，就继续说了下去：“老子看也不像，这几个妞如果是本地出生，就算老子不认得，老子的小兄弟也认得。” “你可以让开吗？要知道，我们中的大部分是需要呼吸来维持生命的，但我在你的口气中感受到了对肺部有致命威胁的恶臭。”像光逝这种疯子，是不可能被任何武力所胁迫的。 “我们是初到此地的军火商考察团，或许会在这里找到一家能长期合作的生意伙伴，如果你不想你们的敌人获得崭新的武器，最好不要招惹我们。”在光逝惹出更多麻烦前，冰蝶上前一步，以居高临下地口吻道。 对方虽说看上去是个混人，但能被派遣来驻守空港，说明至少不傻。他说了两句场面话，带着一干小弟离开前，还不忘给自己所属的帮派打个广告，无非就是他们很有钱之类。 “这就是我喜欢你的理由。”光逝使劲搂住冰蝶，拍打她的肩膀，“孺子可教也。” “滚。”冰蝶无力地叹道，懒得挣扎。 “你的同学已经给你做出了示范，现在轮到你表现一下了。”光逝对克里蒙特说。 “啥？”克里蒙特一脸茫然。 “去找找埃罗萨帮的办事处在哪啊。”光逝吹胡子瞪眼睛，“你到底是蠢还是不在乎啊？” “可我不知道……”克里蒙特话刚出口，就意识到自己的愚钝，“……我知道了。” “把瓦力带着一起去。”光逝说。 “谁是瓦力？” “这不就是嘛。”光逝用拐杖指了指那个大头机器人，“如果出了什么事，你只要跑得比他快就安全了。” 机器人低声咒骂了几句，但没有违抗指令，一瘸一拐地走到克里蒙特身边：“你确实跑得比我快，但子弹跑得比你更快，对我来说，那就足够了。” 金发帅哥和畸形瘸腿机器人的古怪组合出发了，克里蒙特决定先去楼下的咨询台问问。短短一百五十米的路程上，机器人不停地抱怨：“我整个左半身的二极管都在疼，全是这根可笑的铁棒害的。我不叫瓦力。不过我认识一个叫瓦力的家伙，智力低下的废品回收机器人，连话都不会说。”因为它的存在，克里蒙特开始认为这一百多米的路程永远走不到尽头，或者走到尽头前，他就会神经衰弱而死。所以当他终于走到咨询台前时，是那么的欣喜若狂。 “小姐，请问埃罗萨帮的办事处在什么地方？”克里蒙特挂着难以自抑的迷人微笑，向咨询台的小姑娘问道。虽说他笑得那么开心不是在泡妞，但那又如何？那细碎的金发，那让女人忍不住想细数的睫毛，那明净温暖的双眸……咨询台后的女孩已经迷乱了，傻傻地笑着，没回答。 然而克里蒙特现在没半点心情泡妞，又快速把问题重复了一次，这才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他礼貌地婉拒了对方要电话号码的要求，快步往回走。这次他走得快了些，避免被大头机器人抓着机会又叽歪一路。 当他从电梯上到二楼，却见光逝他们旁边又多了几个人。他本以为又是来找事的，走近一瞧，只觉那几个人中有两人看着眼熟。他猛然记起，这两人曾经和他同乘一架穿梭机。 “你回来啦？打听到了吗？”光逝问他。 “打听到了，就在――” “不关心。”光逝打断了他，“他们会带我们去见埃罗萨帮的老大。” 纵有千般怨言，克里蒙特也只能咬碎了吞下肚。 他们跟着埃罗萨帮的人穿过半个机场，来到埃罗萨帮的机库。有两艘小心货船正在卸货，从箱子上的图章判断，这些都是谷物和肉类。机库里除了货运卡车，还停着三辆老式八轮步战车，四周巡梭的帮派成员都穿着全套的防弹衣，拿着统一的军标武器，和其他帮派那种杂牌军完全不同。先不论他们是否真的能有正规军那么能打，但在声势上就压了其他人一头。 光逝他们被安排在队列中第二辆步战车里，原本应该坐里面的帮派成员全部都换到了卡车上。浩大的车队从空港侧门使出，很快上了高速。从这里透过射击窗口可以看见远处的一个大坑，风信子号的杰作还未被填平，只因誓言绿洲星的混乱状况大大拖慢了灾后重建的进度。 “还有多远？”在车队出发二十分钟后，光逝问其中一个因他免去了牢狱之灾的退役军人。 “运气好的话半个小时。” “这么远？” “是啊，我们的占领地以旧城区为主，可以说是所有帮派里离空港最远的。回程路上要经过四个大帮派的领地，危险度高，这才花重金配备了三辆老式步战车。”对方回答，“这都多亏了霍普小姐的运营手段，她总有办法变出钱来。” 光逝间接给她的钱可不够一个帮派运作这么久，霍普作为一个法学高材生，定自有一套赚钱方法。她确实是个实干家，而非空想家。 “头儿，头儿！”副驾驶位上的通讯员喊道，“无人机拍到前方两千米处有路障！” “什么？”正和光逝聊天的那人钻进驾驶室，查看无人机拍摄到的图像。 “我们怎么办？” 头目沉吟片刻，说：“前面路口右拐，上52号公路，从皮尔斯帮的地盘走。” “这样好吗？我们没有通知过皮尔斯帮啊。” “皮尔斯帮一个小帮派翻不起大浪，就算有什么问题，等我们回到旧城区后再说。” 通讯员点点头，马上联络车队，传达指令。 “有什么问题吗？”光逝问。 “小问题，凤凰帮在高速上设了路障，这群神经病一天到晚就想搞出点事来，不管他们就好。” 车队很快尽数右拐，驶入52号公路。 “凤凰帮有啥动静吗？”头目问通讯员。 “没有，皮尔斯帮也没啥动静。” “这就好。”头目松了口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就像我说的那样，别管那群疯子。” 光逝轻声对克里蒙特说：“抱住小雏鸡，别松手。” 冰蝶不等克里蒙特真抱住她，伸手越过他的胸口，将他按在座位上。 “怎么了？”克里蒙特惊讶地问。 “没什么，好戏就要开始了。” 话音刚落，他们所乘坐的步战车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里腾空而起。 第26章 帮派火并 - 航向黎明 - Joker 强作镇静的冰蝶的心脏随着车辆腾空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她瞥了一眼坐在她对面的三人，其中汐已经解开了安全带，迅速从武器架上取下两支突击步枪和四个弹夹，完全无视了她正身处一辆翻滚中的步战车中这一事实，轻灵如被重力眷顾的妖精。汐将一支步枪和两个弹夹递给滢，滢则递还她一件挂着几枚手雷的战术背心。 步战车在爆炸中打了个滚，上下颠倒，又带着巨大动能砸落地面。车内的电子仪器火花四溅，驾驶员发出一声悲鸣。仅用一只手和两只脚将自己固定在车内的汐在冲击中巍然不动，不过从她暴起的肌肉和青筋来看，做到这种程度并不轻松。冰蝶和滢不如她那么强壮，但借着安全带的保护，除了轻微的眩晕，也无大碍。倒是克里蒙特，即便有安全带和冰蝶的保护，他在步战车落地时猛然吐出一口气，随之而来的哀嚎让冰蝶有点担心自己会不会按断了他的肋骨。 “我的枪呐？”光逝故作惊讶道。 “你给我老实待在这！不许出来找麻烦！”汐用难得用命令语气跟光逝说话。“你还好吗？”当她在冰蝶身旁蹲下时，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温柔。 “我没事，请给我一支枪，我可以战斗。”冰蝶请求道。 汐没有拒绝，从武器架上取下一把班用轻机枪：“保护好自己就行。”说罢，她打开位于车底的逃生舱门，跟在滢后面跳了出去。步战车外枪声已起，大多都是冰蝶分辨不出的老式枪械的声音。但它们是货真价实的杀人凶器，这是货真价实的战场，一想到这，冰蝶的肾上腺素就旺盛起来。她解开安全带，在被重力拽得摔倒前就找回平衡。她从陷入昏迷中的指挥官身上脱下战术背心穿好，正欲从逃生舱口出去，只听仍然上下颠倒的光逝说：“紫色，好品味。” 冰蝶顺势踩向他的脸，却被他轻松躲开。“臭流氓。”她啐道，“我穿着裤子你也能看见？” “哈哈，我今早看见你换内衣了。”光逝笑道，“是吧，克里蒙特。”被他叫到的克里蒙特只是痛苦地呻吟。 冰蝶知道光逝这么猥琐只是喜欢跟人废话罢了，要知道刚跳出去的汐穿的是少女粉的短裙，内裤也比她好看多了。冰蝶不再跟他墨迹，从逃生舱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张望。宽阔的街道，林立的高楼，纷飞的子弹，凄厉的尖叫……似乎和地狱周的新兵蛋子演习没啥两样，唯一的区别在于，这次她真的会死。冰蝶的直觉一阵刺痛，她刚一缩头，逃生舱门四周火花乱射，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她吐吐舌头，吓出一身冷汗。 “有意思吧。”光逝说。 “没那么有意思。”冰蝶深呼吸了两次，“特别是死了就更没意思了。” “有道理，那别死就行啦。”光逝说得好像生死总是能靠自己的意志来决定一样，对他这种脑子不正常的家伙来讲，说不定真是那样。“我数三声，你要还窝在车里，我就踢你屁股。”光逝说。 “不用你说我也会出去！”冰蝶怒道，“不像你，缩头乌龟。” “你见过大BOSS随随便便露面吗？”光逝不以为意，“我要是亲自上阵，都不用开枪，我的霸气就能震死这些瘪三。到时候你还能有啥表现？” “呸，妻管严，怕汐姐姐就明说。”冰蝶不给光逝反驳的机会，纵身一跃，直接从翻倒的步战车中钻出来。她快速观察了一下战场，矮身向第一辆步战车的残骸靠过去。三辆装甲车中还剩下一辆尚且完好，它的三十毫米机关炮正向左侧大楼疯狂倾泻炮弹，同时向右侧打出三发烟雾弹，掩护卡车内的友军展开。敌军火力也很凶猛，不时有枪榴弹和火箭助推榴弹在车队里开花，还有复数被很好保护起来的重机枪火力点。 所幸，埃罗萨帮的小弟多少都有一些基础军事素养，还有汐这样的顶级组织者指挥，在付出了一定代价后，总算是稳住了阵脚。 “嗨！嘿，嘿！”光逝从逃生舱门那露出小半截身子，一边拍手一边大喊大叫，“你不能指望这些废物能依托临时阵地就能抗住伏击！进攻！我们需要进攻！” “我知道！”汐吼了回去，“小蝶！” “在！” 咻——轰！一枚攻顶单兵导弹从天而降，将最后一辆还能动的步战车变作熊熊燃烧的废铁。 “该死。”汐不怎么淑女地骂道，一时间也顾不上指挥冰蝶。她翻身跳上一辆卡车的车头，在弹指间打光了一个加长弹夹，屠杀般扫除了十二个胆敢露头的目标。这还不算完，她将打空的步枪扔到一边，右手向后一捞，一辆总重八吨的卡车漂离地面，紧接着劈头盖脸砸向右边的大楼。 卡车穿过烟幕，如炮弹般粉碎了建筑物的外壁，一头栽进内部，猛地燃烧起来。那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滢特有的黑紫色火焰，它以卡车为媒介，迅速向四面扩散，引起了相当程度的恐慌。 “进攻！”冰蝶在维拉学院军事科地面指挥系学了这么久，加上光逝填鸭般的指导，对地面战还是很有一番心得的。她身先士卒，向右边的大楼冲过去，丝毫不怀疑她能否领导得了埃罗萨帮的帮派分子。她知道如果自己停下来确定有没有人跟随她，那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受到情绪感染的帮派成员见一个娇滴滴的美少女都端着机枪冲锋了，他们要没有表示，那岂不是会受人耻笑？怀着同样的心情，原本躲藏在掩体后零星还击的帮派分子一拥而上，大呼小叫着跟上冰蝶的步伐。 “卧槽！你们这群猪别他妈一起往前拱啊！”光逝气急败坏地骂道，“我们还是需要留一些人在这里坚守阵地啊白痴们！你们的脑子都机8被做成豆腐脑吃了吗？咳咳咳……” 汐从卡车跳到光逝所在的步战车上，抬起穿着矮跟绑带长靴的右脚，不客气地踩在他脑袋上，将他摁回步战车里。“你这就纯属过度保护了，让我很没面子欸！”光逝向她抗议，“能杀死我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汐淡漠地说，态度罕见的强硬，从平时温柔甜美的女神化身最富幻想色彩冰冷的女武神。 “先说好，我不跟你争不是因为我怕你，或者我觉得被靴子踩很爽。”光逝嘟嘟囔囔地摸摸头，“只是因为我知道你是出于内疚才这么做，所以不跟你一般见识。” 就在汐和滢重整车队的防御阵地时，冰蝶和其他二十多个帮派分子已经攻入了右侧大楼。楼梯口不出意料的有重火力防守，冰蝶组织人手扔了两轮手雷，可还是无法迫使对方放弃。时间紧迫，冰蝶挑了几个有自动霰·弹·枪的帮派分子，用蛮力撬开电梯门，由电梯井入侵二楼，和敌人展开极近距离枪战。霰·弹·枪在这种环境下声势惊人，打得对方手忙脚乱，连连后退。待一楼的埃罗萨帮成员抓住时机登上二楼后，与冰蝶他们前后夹击，将负隅顽抗的敌人清缴干净。 敌人的火力点呈梯次向街道深处延伸，仅仅扫除二楼是不够的。冰蝶留下两人骚扰对面房子里的敌人，带着其他人继续向上进攻。三楼和四楼也很快被荡平，埃罗萨帮仗着武器精良，伤亡甚少。五楼和楼顶是这栋房屋最后的防线，敌人的大部分重火力都安置在这些地方，抵抗也尤为激烈。冰蝶收集了其他人携带的手雷和塑胶炸药，绑到一起，粘到四楼天花板上。 她按下引爆按钮，四楼和五楼之间那薄薄的隔层瞬间被撕裂，冲击波将两挺重机枪和六个敌对分子掀上了天。房屋破坏引起的楼层大面积崩塌，造成了一些混乱，同时也提供了绝佳的进攻路线。冰蝶和六个帮派分子从缺口冲上五楼大开杀戒，利用手雷和枪挂燃烧榴弹快速清理敌人。 冰蝶还不认识这个埃罗萨帮的老大，但她已经对此人心生好感。如果不是这位老大对军事装备的重视，战斗会辛苦许多。正是有了这种装备上的优越性，埃罗萨帮的暴徒们才能攻有所克。 他们在第五层站稳脚跟后，又着手准备进攻顶层露台。“一样的战术，射榴弹，开火压制，不要命地往前冲！了解？”冰蝶对她完全不认识的这群人下令，这种凌驾于人的感觉让人很是爽快。“行动！” 两个埃罗萨帮成员将最后的枪榴弹推上枪挂榴弹发射器，嗵嗵两声打出去。榴弹穿透了阻隔露台和建筑物内部的木门，按照设定好的延时引信凌空爆炸。两名机枪手抢上前去，提枪隔着木门一阵狂扫，打得碎屑飞溅。随着损害的扩大，木门上的洞洞连成了几个大窟窿。“够了！”冰蝶一挥手，早就按捺不住的其他帮派分子怪叫着登上楼梯，踹开已不成形的木门，举枪开火。 己方的枪声刚刚响起，却又戛然而止。在冰蝶看不见的地方，冲天而起的鲜血染红了从人群缝隙中透来的光线。跑在最前面的三人的无头尸撞在他们身后的帮派分子身上，巨大的力量将这一楼梯的人撞得一咕噜全滚了下来。 一身黑色劲装的少年站在门口，提着一柄不知是本就如此，还是因饱饮鲜血而变色的猩红长刀。 “从来没法结束得那么愉快，是吧？”冰蝶嘀咕道。她全身肌肉猛地暴起，抛开已经打空子弹的枪，身形如电，射向门口那和她一般大的少年。 第27章 真的老大 - 航向黎明 - Joker 当天不再旋，地不再转的时候，克里蒙特注意到光逝正佝偻着身子捣鼓什么。“我们这是在哪？”他虚弱地问。为了保持身材，克里蒙特每隔一天就会去一次健身房，所以他的身体还是很结实的。此刻表现的如此弱不禁风，更多是心里因素在作祟。 “宇宙里的某个地方。”光逝回答。他忽然一百八十度转身，掀开一块盖板，因为用力过猛，几样金属制品掉了下来，光逝一把捞住其中两支笔一样的东西。他回头看了一眼克里蒙特。“哦，你是想知道得具体点？誓言绿洲星某条大街正中央。” “我觉得头疼。”克里蒙特呻吟道，一半是真的头疼，另一半是因为和光逝说话造成的精神影响。 “有啥奇怪的，头部充血好几分钟，像你这样不吃苦的大少爷要不疼才稀奇。”光逝讽刺道，继续摆弄那台镶嵌在钢板里的机器。 “这会以悲剧收场，我有预感。”闷闷不乐的机器人叹道，进一步加剧了克里蒙特的头疼。他决定先把自己从颠倒的座椅中解救出来，伸手去解安全带，可摸索了半天也没能成功。“你……你能帮我一把吗？”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求助某个混蛋。 光逝如他所想那般鄙夷地瞥了他一眼：“你是不是以后上厕所脱裤子也得找人帮忙？未老先衰啊，斯塔登先生，巴斯特奥斯霍病发作的前兆。”他伸出左手的中指，食指与大拇指，在半空中轻轻一掐，绑住克里蒙特的安全带的锁啪的弹开，克里蒙特一咕噜滚倒在地，摔得头昏脑涨。 “咳咳，试音，试音，k。”光逝清了清嗓子，对着他摆弄的那台仪器说到，“呃，呼叫指挥中心？司令部？妈的，我不知道你们管那叫什么，总之有人没呀？我们遭到了攻击，需要支援。” “浣熊二号？你是谁？”随着一阵令人难受的静电噪音，一个还算清晰的声音在仪器里响起。 “我只是个搭顺风车的，这不重要，听着，我们遭到了那个……呃……什么什么帮的伏击，损失惨重，急需支援。” “你究竟是谁？”对方又惊又怒，“你把浣熊二号怎么了？” “我们可以晚一会儿再讨论我是谁这个具有深远哲学意义的话题。说真的，我们需要支援，这句话有难么难理解吗？你把你的智商都遗留在你妈子宫里了？还是说你父母的精子卵子根本就没有生成大脑这个器官的机能？”光逝不紧不慢地侮辱他请求支援的对象。 通讯器那边沉默了，不难想象接收通讯的那人是如何的震惊，又是如何的恼怒，大概他从来都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听到那样的粗鄙之语。 “光逝？”静电杂音再度响起，对面已经换了个人。 “终于。”光逝叹道，“我还以为你不打算理我了呢。你认识我？” “是啊，忘不了。”对面说，“你说遭到了伏击？” “伏击？没有没有，只是几个人扛着枪藏在楼里射我们，还炸毁了两辆装甲车罢了。”光逝讽刺道，“我们打算用燃烧的装甲车当篝火烤点甜玉米，想加入我们吗？” 克里蒙特能听见对面深呼吸了一次。“你们在哪？”对方问。 “完全不知道。”光逝说，“这装甲车没有卫星定位这样的系统吗？还是说这星球根本没有卫星？哎哟！不好意思，我忘了这星球本身就是卫星了。” 誓言绿洲星是大气行星帕芙拉的卫星。这个双关笑话一点都不好笑而且很没品，克里蒙特是这样认为的。 “一点都不好笑。”果然，通讯器对面的老兄和克里蒙特看法相同，“两个月前卫星就不好用了，我们找来的通讯专家说那是人为干扰的结果，难道你身为境界守卫一点都不知情？” “就像我不知道海豚会不会产生性快感一样。”光逝承认道，“我不知道的事情多了。话说，我就想请求一下支援，多简单的事，为啥就这么费劲。啊啊，没关系，死的不是我的兄弟，无所谓啦，您慢慢来。” 通讯器那边传来的深呼吸比上一次更沉重了。“我需要你打开紧急求救脉冲发生器。” “诶，脉冲发生器？讨厌啦，会不会有很多辐射？对身体和皮肤都不好哦。”光逝做作的挤出烦人小女生的腔调。 “我……求求你。”对面差点破口大骂，“打开脉冲发生器，在驾驶舱右侧的座椅下方。” “然后呢？你就能派出援兵啦？”光逝探头到驾驶舱瞅了瞅，又说。 “嗯。”对面不想跟他废话。 过了大约五秒，光逝仍然蹲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要去摆弄脉冲发生器的样子，但他一直瞪着克里蒙特。克里蒙特被他看得心里发毛，那感觉就像他手里捧了一个大白馒头，而前面就是一个饿了三天，手里提着菜刀的疯子。“呃……你……我脸上有什么吗？”克里蒙特选了个比较老套保守的搭话模式。 “没有，很帅气，很漂亮，很可爱。”光逝说，“美中不足的是，有一些黑灰色条纹印记。” “啊？”克里蒙特下意识摸了摸脸，手指上并没沾到啥脏东西，“有吗？”说时迟那时快，光逝突然飞起一脚，正踹在他脸上，力道不重，但绝对足够把鞋底印盖上去。 “现在有了。”光逝说，“我盯着你足足五秒，示意你去打开脉冲发射器，你他妈一点反应都没有？” 谁懂啊！克里蒙特在心中呐喊，连滚带爬的跑进驾驶舱，在右侧座椅“上方”翻找了一会儿，抠出一个小盒子，上面写着“ADV信标”。这是上一代民用脉冲信标，经常用于殖民地开拓或者野外冒险运动，好用是好用，但模式落后，早就被军队放弃。 “激活它，如果你不会，我相信盒子里有说明书。”光逝说，“然后跟这帮暴徒的老大联络，确保他送出援军，越快越好。” “你呢？” “我？我出去看看。”光逝拿过他的拐杖和一支步枪，又吩咐那个还在倒立状态的机器人。“帮我拿两个弹夹，咱们出去透透风。” “‘帮我拿两个弹夹。’”机器人轻蔑地重复他的话，“真好笑，下一次是不是还要我把脑袋埋进水桶里？” “你又没头发，为啥要洗头？”也就光逝这种神经病能和机器人侃天侃地。 他探出步战车底部的逃生舱门观望。冰蝶带领的突击队已经占领了右边居民楼的大部分楼层，减轻了正面防御阵地的压力。剩下的帮派分子在汐的指挥下完成了防线重心转移这一“壮举”，依托车辆残骸对抗剩下的敌人。这次攻击是有预谋的，规模也不小，光逝不相信现在面对的已经是所有敌人了。援军，他们真的很需要援军。 光逝撑住逃生舱边缘，腰腹一用力，轻松跳出了装甲车。他转身将拐杖和步枪也捞出来，跳下车，一瘸一拐地走向最近的掩体。机器人跟在他后面，嘟嘟囔囔的抱怨腿疼。这两个家伙的显眼程度就好像教堂里的马戏团小丑。 “我让你不要出来。”汐几乎是立刻就跑到他身边。 “克里蒙特尿裤子了，车里一股骚味，受不了。”光逝的瞎扯信手拈来。 “外面很危险。” “你是我老妈么？”光逝翻翻白眼，“闻到了么，血刃武士的臭味。” 汐柳眉轻簇，微微仰起头，她对原能的直接掌控能力不如光逝和滢，但在先驱装甲的辅助下能轻松感应这种奇异粒子。 “比以前更强了，弱鸡小雏鸡不是对手。”光逝说。 “你不准去。” “总得有人去。” “好，我去看看。”汐咬咬牙，转身跑进已经被占领的那栋大楼。 光逝目送另一个自己远去，等她的背影消失后，他立刻跳上一辆卡车的货箱。“都给我听着！你们的老大是我了！” 所有人都在忙着和敌人交火，自然没人搭理他，除了他自己。 “就算你故意忽略我，也不会改变我还在这里的事实”滢歪着头盯着他。 “哈，好像你真的关心我要干什么一样。”光逝说。 “为什么不？我可是深深的爱着你呢。” “我们可以等会儿讨论这个问题，现在，滚开。”光逝拄着拐杖，弯腰俯视她，很不客气地命令道。 “别把自己作死了，火葬费贵着呢。” “如果我们可以少说两句话，我的死亡几率会减少很多。”光逝不再看她。“谁能告诉我！这个什么什么****帮的地盘有多大？据点离这里有多远？”他提高音量，试图盖住枪声。几发流弹飞向他的后背，但尽数被原能屏障截住，碾碎。“你，就是你，脸上长疣子的那个，所有人里最丑的就属你了！长得这么丑能有什么战斗力？别打了，滚过来回答问题。”他简直像敌军那边的人一样朝着一个帮派分子大吼大叫。 “曰・你妈・逼！”暴徒经过了军事训练也还是暴徒，被光逝侮辱的对象立刻就骂了回来。 “没问题！”光逝一甩脑袋，“呃，还是有一个问题。我妈死了，如果你想和她发生性关系，只有一个方法。” 砰！ 光逝单手举枪的速度比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快，火光一闪，脸上长疣子的暴徒脑浆洒了一地。 “我觉得他可能没法回答问题了，可怜的家伙，希望他能梦想成真。”在众人的震惊中，光逝垂下枪口，“还有人和他有一样的愿望吗？没有了？那就让我们回到正题上来吧。对面那个狗・屎帮的据点在哪？” 第28章 进步 - 航向黎明 - Joker 冰蝶抓住入口处的门梁，紧急变向，一脚踢在刚刚向一旁跳开的血刃武士脑袋上。对方反应很快，冰蝶能感觉到腿部的力量未能全部释放出去。血刃武士不仅卸掉了一部分力量，还借力向后翻滚，拉开与冰蝶的距离。饶是如此，他挨了冰蝶一脚的事实是不可改变的。 卧槽！卧槽卧槽！冰蝶心中已经乐开了花。这几个月她总是挨打，怎样混杂着血泪的努力都会被对手轻描淡写地化解，然后揍得她流出更多的血泪，久而久之，她也很是郁闷。现在，她终于，终于，在实战中面对一个超越常人的敌人，先手发起攻击并且生效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想抱着那个俊俏的血刃武士亲两口，感谢他的配合。不过血刃武士小哥举着长刀的样子略微有点恐怖，还是算了吧。冰蝶不是白痴，她知道顶楼露台一定聚集了不少敌人，动作慢一点就会被打成马蜂窝。“上！上！上！压制露台！快点！”她大声命令身后的暴徒们，两眼盯着血刃武士防止他反扑。 暴徒们一开始被血刃武士镇住了，可一见冰蝶轻松把他踢开，勇气又重新回到他们的身体中，大呼小叫着涌进露台，举枪乱打。露台上的其余敌人慌了神，对埃罗萨帮回击也杂乱不堪。既然两边都是乱打，那装备好士气高的一边总是占便宜的。 血刃武士瞟了一眼败迹已现的帮派分子，面无表情，但握刀的方式产生了小小的变化。冰蝶将此视作攻击的信号，身子一缩，大幅度向右前方翻滚，正好闪过对手突然袭来的刀锋。预判成功，避开攻击还抢得先机的冰蝶翻滚后并不起身，而是横着踹向血刃武士的左脚踝。后者迅速挪开左腿，一刀插向冰蝶踢来的那条腿。冰蝶双手撑地，身体一挺，改撩对手的下颚。血刃武士举刀回防，却也不得不后退半步；冰蝶抓住机会，以手代双腿向他逼近，连连发起踢击。 对方也不是吃素的，一把长刀虽斩不断冰蝶腿，但总能用刀背拍打冰蝶的小腿内侧，阻挠她的攻击。两人一进一退，从露台这头打到那头，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然而埃罗萨帮与皮尔斯帮的交火快要结束了，等他们调转枪口攻击血刃武士，这小伙子就完蛋了。料定结局的冰蝶不骄不躁，尽全力缠住对手，等待火力支援。血刃武士不蠢，他知道冰蝶打的什么主意。 他不顾一切地挥出一刀，将冰蝶逼退，自己的防御也分崩离析，决计无法抵挡下一轮攻击。然而冰蝶没有机会发起下一轮攻击。血刃武士得了这空当，忽然发狂似的大吼。狂暴的原能冲击波让冰蝶回忆起了Z113那两拳的恐怖，肚子隐隐作痛。她尚且能保证不被原能吹飞，埃罗萨帮那群虾兵蟹将就不行了。他们一个个惨叫着倒下，死伤倒是不至于，但一时半会怕也站不起来了。 冰蝶扭头再看血刃武士，第一眼就对上了那重度充血的双瞳。除了眼睛充血，对方的皮肤也渐渐渗出淡淡的血汗，且连紧身衣都无法掩盖四肢上的静脉曲张现象。看样子恨不得了，冰蝶心想，为什么人人都有必杀技，我什么是时候也能学个类似的呢。 血刃武士动了，动作更快了，力量想必也有同比增长，长刀划出的线条干净漂亮，切向冰蝶的胸腔。冰蝶承认，这样一来，血刃武士的身体素质就超过她了，可比起同样用刀的Z113，水平不值一哂。一个Z113估计能轻松砍翻十个眼前的小哥吧？不，等等，这样一来岂不是自认十个自己也不敌Z113？更进一步说，这也是自认十个自己都打不过光逝？还好，那家伙已经瘸了。 冰蝶向后跳开，躲闪血刃武士的刀锋，接着又向左疾走一步，避开另一下。她盘算着反击的时机，一边引诱对方跟着她踏上花坛，钻进露台上放着阳伞和桌椅的休息区，借助环境观察他的破绽。很难，对方的攻击猛如风暴，守也守得滴水不漏，刚才那声咆哮和鲜红的瞳孔让他看上去像是疯了一般，但他的表现证明了他依旧能冷静思考。 “别他妈向个小丑一样跳来跳去，打啊！进攻啊！你以为你跳个迪斯科就把对手跳死？”光逝的谩骂在她脑海里回荡，“等等，嗯，跳钢管舞的话还有希望，胸・大・屁・股・大水蛇腰，兴许能让别人精尽人亡。” 冰蝶顺手捞起一把椅子，砸向血刃武士。这木制品自然立刻就被特殊材料打造的武器一分为二。冰蝶紧跟着椅子向前踏出一步，血刃武士下意识要退，但很快意识到冰蝶在虚张声势。他再度发动攻击，只是节奏被打乱了。冰蝶相信以对方的水平，应该很快就会找回节奏，不过在那之前，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破绽，比如说现在―― 鲜血飞上半空，剧痛从冰蝶左肺传遍全身，如果不是在那万分之一秒，她向右边躲了一下，现在的疼痛不仅是裂肺，而且还会撕心。她捂住伤口，强提一口气，连连后退，看清了偷袭她的另一名血刃武士。更强壮，短发，双眼都是军用义眼，长刀的体积也更骇人。 境界守卫的快速愈合能力在生效，她不会流血而死，但在伤口恢复前，血刃武士们能轻松将她砍死。她还以为自己抓住了破绽，原来那只是对方用来引诱她的陷阱。该死，不知道等会儿会被光逝如何嘲笑，前提是她还能活着见到他的话。 “小蝶？”这般温柔如水的天籁总是能让人联想起隔壁漂亮又色气的大姐姐，“你没事吧？” 总之，这个漂亮色气满点的大姐姐能保证自己不死。 “不！”偷袭冰蝶那个义眼血刃武士突然高喊一声。只见另一个血刃武士从上空坠下，手中长刀直刺汐的头盖骨。冰蝶一惊，正要提醒汐，但见汐轻灵地一偏身子躲开刀锋，左手瞬间制住偷袭者的手腕，右手向上一顶，掐死对方脖子。偷袭者的手腕不科学的拧转二百七十度，刀锋指向了他自己的心脏。 鲜红的刀锋带着白色的电子溶液从后背突出，他像装着土豆的麻袋一样落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不动了。汐理了理鬓发，转向另外的血刃武士。 所以，白色？这些家伙都是这样吗？冰蝶扫了一眼那个像是在“渗血”的血刃武士。 “别去，撤退。”义眼血刃武士应该是小头目之类的人，他制止了另外一个血刃武士，“车已经开走了。” 稍微年轻一点的血刃武士提防着退了两步，收刀回鞘，转身逃离。义眼血刃武士紧随其后。汐看上去心事重重，也没追赶。“伤得严重么。”她来到冰蝶身侧。 “皮肉伤。”冰蝶强忍疼痛，挤出一个颤抖的微笑。她知道，汐所有的关心和温柔都是建立在冷酷高效的境界守卫这一本质上的，就算她嘴上不说，其实心中对冰蝶这点伤口很不屑。在境界守卫后期的考核中，汐甚至能在一天半徒步奔袭两百公里，肝脏和脾脏都被人插爆的情况下干掉两个身穿重甲的圣堂武士。变态，冰蝶不愿意用这类词来形容汐那样漂亮的女生，可除了变态二字，她真的想不出来其他词了。 冰蝶那开捂着伤口的手，血已经凝结成痂，不再放肆地喷涌。汐在她检查伤口的时候，随便捡起一把手枪，在露台上转悠了一圈，将所有还活着的皮尔斯帮的帮派分子一一击毙。“等这些人恢复正常后，小蝶你布置一下顶楼的防线吧。”汐吩咐道，“在援军到来前，我们要坚守至少半小时。” “诶？”冰蝶一怔，“不把对面的大楼也拿下来吗？” “人手不够了，光逝把剩下的人几乎全部带走了。”汐叹了口气，“是我的错，我没能控制住他。” “他去哪了，你知道吗？”冰蝶问。 “我知道，”汐戚戚一笑，“但是我什么都做不了。滢把克里蒙特叫过来了，等会打起来你看着他点。” 靠。冰蝶心中暗骂，勉强点点头。 “别紧张，”汐安慰道，“敌人的目标是卡车里的货物，光逝反而引开了不少注意力，我们这里压力不会太大。” 轰…… 大约一公里外，一声巨响隐隐撼动了整座大楼。 第29章 甄选 - 航向黎明 - Joker 适应空蝉号不是一件简单的工作，无论是对风信子来说，还是对它的船员来说。除了风信子是人工智能，其他船员至少都有高等部理工科和军事学院双重毕业证书和学士学位，还有一部分甚至拥有进修部博士学位和一定的科研经验，属于军方前线部队技术聘请人员。 这艘船也完全配得上这套服侍它的精英阵容。它的每一部分都和风信子至今接触过的战舰截然不同，从动力系统到武器系统，从电子系统到防御系统。就连风信子最为熟悉的计算机板块也有很大变动。它的运算阵列采用的是一种自律生物神经逻辑系统，比风信子曾经拥有的主机运算速度快出三倍多，并且安全到可以让普通船员的大脑直连，分享它强大的数据库和处理器。基本上，这艘船就是个AI。 在这套系统全功率运转时，这就是一艘沉默的战舰。风信子无需口头发布指令，她所想的一切都会被这艘船的智能模型梳理后分享至战舰神经中枢，精准地传达给每一个船员。此外，这个智能模型还能剔除某些决断的犹豫部分。打个比方，风信子想喝果汁，但是她又不好意思麻烦别人给她送到舰桥。就在她权衡喝果汁和打扰他人之间的利弊时，后勤部的水手就把果汁送到她手上了。 看上去很美妙，其实让风信子瘆得慌，语言虽说是一种落后的信息传递方式，但她依旧想和船员说话，而不是把他们当成子系统或者运算节点来使用。所幸，主导这套系统开发的仍旧是境界守卫集团，他们深知这套系统的利弊。除了实验性航行和一部分特殊情况，普通船员只允许使用这套系统的少量功能，借以提升处理情报的效率。 通讯接入。 在风信子差不多学会和这艘船和谐共处时，一则通讯将她从飘飘欲仙的超高速计算体验中惊醒。 “你在哪？”光逝的提问来得突兀又直接。 “有……有什么事吗？”风信子怯生生地反问。 “哈？”光逝一愣，“不好意思，我记忆有点混乱，是你先提问的还是我先提问的？” “唔……我在空蝉号上。” “呃。”光逝发出厌恶地叹息，“你在耍我吗？” “空蝉号在帕芙拉的拉格朗日点同步轨道上。”风信子还是老老实实地招了。 “一开始你这么回答不就得了？”光逝接下来的话再次风信子震惊，“我要你对誓言绿洲星进行轨道轰炸。” “啊？”风信子一下从舰长席上跳了起来，舰桥内的船员都投来诧异的目光。她尴尬地用手指绕着发梢，重新坐下。 “说好了？给你十分钟进入誓言绿洲星主城区的低轨道。” “不！”风信子脱口而出。 “啥？” “我……我说……我不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风信子底气已经没剩下多少了。 “不能？空蝉号的轨道轰炸系统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这艘邪门的战舰根本没有专用的轨道轰炸系统，它的轨道轰炸就是翻转舰身，直接用对舰主炮轰击地表。MS600L“歼星者”最小功率也能一炮摧毁一平方公里内的一切生灵，全功率运转的情况下能轻易将整座城市都烧成玻璃渣，那不叫轰炸，叫屠杀。 “你拒绝的原因是出于道德上的考量，还是你只是想通过跟我过不去来吸引我的注意力？” 风信子涨红了脸：“我不想伤及无辜。” “你确实有意识到，在你指挥不力，导致军方重要财产被摧毁这件事上，我有很大的发言权，并且我选择利用我的发言权来帮助你吧？你也意识到了，联邦宪法赋予了我在特殊情况下推翻证词的权力吧？” 太卑鄙了。风信子的手指绞在一起，机械关节都快撕裂了活性蒙皮。“我……我坚持我的意见。”她轻轻吸了口气，压抑住颤抖的声音。 不可视通讯页面那边沉默了一小会儿。“好吧，你可以去退役军人保障中心坚持你的意见。”光逝恶狠狠地说，“你被撤职了，滚吧。”说罢，他切断了通讯。 风信子呆呆的望着前方，通讯全息屏已经消失，她的目光再也找不到焦点。好半晌，在她的基础系统试图通过强硬手段来恢复思考模组的正常运行时，风信子才回过神来。她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可惜胸膛的起伏却越来越激烈。不，不能这样，事已至此，还有工作等待她完成。 风信子再次打开对外通讯系统，联络上了雪忧。 “什么事？”雪忧的脸出现在光屏上时，带着几分诧异，“监测到什么异动吗？不，如果是那样，你应该联系N051而不是我。所以说，和光逝有关？” “不……对不起。”风信子低下头，“您需要为空蝉号另外指派一位舰长了。” 雪忧眉毛扬得更高了。“怎么了？” “光逝他……不……仲裁人刚才撤销了我的职务，所以……” 雪忧的神色忽然缓和了，伴随着一声长叹，她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放心好了，据我所知，你还是空蝉号的临时舰长，联合作战舰队的总指挥官。” “可是……” “没有可是，相信我，如果光逝他真要撤销你的职务，你一定是最后一个知道的。”雪忧微笑道，“怎么说呢，他就是这种……混蛋，经常像小孩子那样乱发脾气。或许很不可思议，对越是亲近的人，他就可能表现得越像混蛋。放心，虽然仲裁人做事偶尔有些不合逻辑，但将一个AI放到联邦史无前例的联合作战舰队总指挥的位置上绝对不会是个草率的决定……至少不全是。他百分百信任你。顺便问一句，他怎么就嚷嚷要撤职了？” “他要我对誓言绿洲星发动轨道轰炸。” 雪忧的眼睛转了半圈。“我知道了。”她说，“确认一下，你确实拒绝了吧？” “是的。” “干得好，我可以理解为什么光逝会坚持让你担此重任了。” “诶？” “这么说吧，他并不讨厌那些反对他的人。是的，他会对他们恶言相向；是的，他还会报复那些阻挠他干坏事的人。他很清楚自己不是个那么容易被阻止的人，当他为了某个目标发起冲刺时，简直就像一头势不可挡的狂暴犀牛。他需要一些意志与立场都坚定不移的人来保证他冲锋时不会离开跑道。简而言之，他是个神经病，所有人都怕他，可也总得有人管着他，而只有他喜欢的人才能管得住他。”雪忧似乎是在批阅什么文件，说话的间隙又低头瞄了一眼桌上的全息投影。“你做的不错，继续保持。别被这事搅乱了心思，切记，未来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事，你现在可是联合作战舰队的指挥官，联邦的一切都看你了。” “是……是！”风信子站起身，向屏幕敬礼。 雪忧笑着点点头，没有回礼，伸手切断了通讯。 风信子跌倒般坐回舰长席，脑子里一片混乱，甚至不知道该想些什么。所以，自己依旧是空蝉号的舰长？所以，一切都没有改变？不，雪忧小姐说得对，自己不能胡思乱想，集中，集中。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继续沉浸到舰队网络的调节工作中。 ※ “计划有变。”光逝拄着拐杖，站在一座城市小型板球场的特等席上，俯视抱着脑袋，被集中在一起的皮尔斯帮的帮派分子。分别在他两旁一字排开的是四十个装备精良的埃罗萨帮的运输线守卫。本来有四十一个，但那个倒霉鬼试图爬上特等席的时候，被咆哮着‘你这条狗也配和老子站在一个高度上？’的光逝用枪托硬生生砸成了肉酱。那几乎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其他帮派成员只看见了开始和结果。没人敢多嘴，人人都害怕下一个就是自己，甚至难以燃起一点点反抗的情绪。 “躲在太空里的胆小鬼不愿意帮借我点火。”他说，“所以我必须自己去点火。可惜，人手不太够，我需要一些帮助。所以，感到荣幸吧，从今天起，你们就是埃罗萨帮的一员了。但是——”他话锋一转，“我们的载具有限，不能把你们全部拉走。小队长，剩下的卡车还能装多少人？” “报告，还能装三十人！”已经被篡夺指挥权的小队长高声回答吗，“如果把货物清空，应该能再多装一倍。” “不，货物留着。”光逝说，“你们听见了，三十个，差不多是你们中的一小半。所以，有志愿者吗？” 球场内鸦雀无声，皮尔斯帮的人埋着头，埃罗萨帮的人端着枪。 “没有？太让我失望了。你们之前抵抗得还挺厉害，我还对你们抱有很高的期待呢。”光逝说，“好吧，既然如此，我只能用更科学的办法来选人了。伙计们，解下你们的匕首，扔进场内。” 没人胆敢有一点迟疑，四十把匕首很快被扔进场内。 “在我下令开火前，你们有五分钟。”光逝看了看万能手环，“开始吧。” 第30章 远见 - 航向黎明 - Joker “我必须去找他。”汐在一片狼藉的居民房间里来回踱步。外面的枪声早已响起多时，她却一点返回战场的心思都没有。 “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办？跪下求他？”滢靠在被炸垮一半的墙面的断裂边缘，淡淡地讥讽。 “我……我可以说服他。”汐说，“我能控制住他。” “也难怪你这么急，如果他死了，这可是算在你头上。”滢一针见血，“你控制不了他，皮尔斯帮的人已经死了一半了。” 汐猛地停下，僵硬地转过身，瞪着滢，金属化的牙齿咯咯轻响。 “你知道我是对的，你对他的愧疚越多，对他思维的干涉力就越弱。他受伤了，你觉得愧疚；感受不到他的疼痛，你觉得愧疚；不能一直陪着他，你更觉得愧疚。除此之外或许还有点嫉妒和占有欲？你混杂的私人感情太多了。”滢不与她对视，但放缓的语调，“而且他对此很清楚，他注意到了你对他的控制力的下降，这也是为什么他委以风信子舰队指挥官的重任。不觉得可笑吗？一个AI都比他更有人性。还有克里蒙特，冰蝶，霍普……他们都有他无法理解的人性。他好奇，他研究他们，但一无所获。无法理解带来愤怒，愤怒带来痛苦，而痛苦，痛苦只会把人变成一个畸形的可怜虫。就好比一个娇生惯养的孩子最终会成为社会垃圾，必须要有一个坚定的大人来告诉他，不，不准，不允许。” “我不想……” “你不想他疏远你也好，你想跟他撒娇也好，秀恩爱也好，打情骂俏也好，无所谓。反正，如果你做不到，我们就得杀了他。”滢冷酷地说，“到那个时候，你怎么想一点都不重要了。” 汐紧紧抱着自己的右臂，目光不再锐利。“我很自私吧？”她问。 “是啊。”滢低头，“谁不是呢？我之所以不想我们三人走到自相残杀那步，也仅仅是害怕被他先宰了而已。你知道这是有可能的。” “嗯。”汐无力地微笑，“有的时候我会想，滢你懂得真多啊，和我完全不同。” “有的事情就是这样莫名其妙就懂了。”滢耸耸肩。 “谢谢，总是听我说那些没用的话。” “那个，汐姐姐，援军到了。”冰蝶忽然从二楼的破洞处跳下来，“正在肃清对面大楼里的残存敌人。我们要去支援吗？” “这么快？”汐有点惊讶，“多少人？” “大约两个连的兵力，包括两台中型有人步行战车，十一辆装甲车和六辆运输卡车。” 即便霍普能力再强，汐估摸着这也是埃罗萨帮的家底了。一个求援电话就叫来这么多人？这到底是埃罗萨帮重视每一个成员的性命的证明，还是另有原因？ “交给他们对付吧，让这边的兄弟们休息一下吧。” “是。” 冰蝶从破洞处离开后，汐也转身往外走，打算出去看看。刚走到一楼的外走廊，就见两道粗长的火焰交替舔・舐着对面楼房的墙面。有好几个敌对帮派分子带着熊熊烈焰尖叫着从窗口跳出，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埃罗萨帮竟然还有火焰喷射器。在巷战神器的支撑下，新赶来的埃罗萨帮成员迅速镇压了被敌军占领的大楼，没被烤死的敌人纷纷缴械投降。 一辆装甲车在冰蝶不远处停下，车后门打开，第一个从里面走出来的是穿着战术背心的霍普。她在大腿外侧插了一把手枪，不过汐怀疑她究竟会不会用它。跟在她后面的是另一个熟人，“退役军人”霍秦，不太意外，如果没有这些军痞的帮助，艾萨克帮也不可能有战斗力。 “您是……汐小姐对吧？”霍普看见汐时迟疑了一下。汐不相信任何人会忘记自己的名字，这种迟疑只是玩弄权术的一种方式而已。“机场的货运卡车在哪？”对方问道。 “光逝把它们全部带走了。”汐回答道。 “全部？” “嗯。”汐稍一思索，立刻明白了，“那里面装的不都是食物吧？”她早该想到了，疯子会感兴趣的东西绝对是某种极其危险的物品。 霍普摘下那副没有度数的眼镜，擦了擦，放进胸前的口袋。她回头看了霍秦一眼，后者只是撇嘴。“到这边来。”霍普低声说，带头走到远离人群的地方。 “你说的没错。”她叹了口气，承认道。 “里面是什么？” “三枚退役的‘星环’热核弹头。” 汐眨眨眼睛。“诶？什么？”她倒吸一口凉气，“写作氢弹，读作热核弹头的热核弹头？你是怎么……”疯子，都是疯子，难怪光逝对她态度这么好，原来是疯子之间的惺惺相惜。 “氏族联合会时期，军队在边境屯了很多核弹和反物质炸弹，不知道他们想用那些武器来对付谁。”霍普说。还能对付谁？当然是执行统合部了。科技严重受限的七大氏族也就能生产生产价廉物美的大炸弹了。“反物质炸弹被联邦军队尽数回收，但核弹头被埋在各个小行星漂流群里，就连旧时的军队也没法掌握它们的全部位置。” “那你是怎么找到这三枚弹头的。” “我找不到，但有人找，我就是掏钱买而已。”霍普说，“你们难道一点都不知情？” “不……”联邦情报部门重组不到三年，漏洞百出，监管力度堪忧，全靠境界守卫的团队支撑着，即便如此，对叛军行动的监视就耗费了N051等人大量的精力，哪里还顾得上边远殖民地的黑市？而且对于联邦军队来说，核弹已经是不入流的过时玩意儿，目前最强悍的相位炮，也就是灰庭级搭载的MS600L，每一门的标准威力都有二十多亿吨级核弹的水准，六秒射击一次，连续不断，分分钟摧毁一个没有行星护盾的星球。这还远没到艾隆纳耶人破坏力的极限。 霍普表示理解地点点头：“我并不是真的想用这些武器，这三枚核弹都被拆除了起爆装置，省下了不少钱。即便如此，核弹也是核弹，只要它长得像模像样，人们就会害怕。恐惧会帮助我控制这座城市。” 大概应该说不愧是誓言绿洲星土生土长的孩子，霍普的思维里也潜藏着一头野兽。汐忽然觉得有些惭愧，自己不也是誓言绿洲星出生的孩子吗？ 霍普想干什么已经不重要了，现在，这些危险的玩具都在光逝手里，他想用它们干什么才是重点。所幸，如果霍普所言非虚，那它们目前无论如何都都无法起爆，光逝再牛逼也变不出铀238。如果不是这样，他拿核弹炸着玩吗？说不准，汐下意识摆摆脑袋，如果是光逝的话。 “等等……”汐抿起嘴唇，“如果它们不能爆炸，你的反应为什么这么激烈？几乎整个埃罗萨帮的主力都出动了吧？” “核弹确实已经不能发挥出真正的威力。”霍普说，“但破坏它的反应棒后产生的辐射依旧能杀死半径三百米内的所有生物。” “你觉得它们能帮助你支配这座城市？”汐双臂环抱，使得胸前的脂肪球更是傲人。 “我说过了，我并不需要真的使用它们，我只需要人们害怕它们。” “霍普，我是个境界守卫，或许不如光逝那么聪明，但我能分辨谎言。”汐糯软的声音中多了些严肃和坚定，“你知道了些什么？” “你在说什么？” “足够强的核辐射可以导致粒子呈现激发态，还需要我说更多吗？”老实说，汐不是自己想到的。大多数情况下，她并不需要自己想，光逝的脑袋提供了几乎所有她需要的东西。“你知道了些什么？” 霍普仔细打量了一下汐，平静如常。“不多，”霍普说，“也就是勉强触及泰勒制药公司的真相的程度。” “什么意思？” “这是个空壳公司，很明显，问题在于它是谁的空壳公司，目的是什么。”霍普说，“明明是一家制药公司，消耗的电量却堪比一座重工厂。明明整个月都没有车辆出入，却总能从里面走出一些不在监视名单上的人。孩子们都说，制药公司里有传送门一样的东西。” “你相信了？” “我不知道。”霍普看向远方，“我查过了，誓言绿洲星和帕芙拉之间从很久以前就存在引力异动。最新科研论文纷纷猜测誓言绿洲星上有某种引力干涉装置。不管是真是假，引力子无法直接被操作，需要通过激发光量子间接造成影响；而三枚核弹的辐射足以扰乱光量子的激发态稳定程度，引发大规模潮汐衰变。应该能给藏在幕后的那些人造成不小的麻烦。” “你相信这个所谓的引力干涉装置就在泰勒制药公司的总部？” “不，但根据目前所有的情报来看，这是最好的猜测。”霍普说，“我们总得做点什么，否则敌人会越来越强大。” “这个计划的问题在于，泰勒制药公司的幕后黑手不太愿意让你们在那么近的距离引爆核弹。”汐说，“你需要一个足够强大的人来帮你完成这个计划。你故意不让境界守卫渗透进这个星球，你赌他们会把光逝叫来。” “然后我还让核弹与光逝同一天抵达这个星球？我怎么可能有那样的远见？”霍普面对这控诉只是笑笑，“巧合罢了。” 第31章 消失的核武 - 航向黎明 - Joker 誓言绿洲星主城区的混乱，是任何身在其中的人都能切身体会到的。三个小时前，属于某个大帮派据点之一的商业大楼受到猛烈攻击而被炸毁，同一时间，另一个小帮派赖以生存的跨越峡谷的大桥在战斗中被炸毁。各个帮派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谁也不知道究竟是受到了来自谁的攻击，不过这点疑虑并没有影响到他们战斗的兴致――管他是谁呢，所有看起来可疑的家伙都该死。 这个混乱的局面是N051几个月前就渴求的，也是霍普长久以来竭力压制的。如果不是因为后者与光逝有千丝万缕的联系，N051早就借她的项上人头在干柴堆里点火了。只要火堆燃得够旺，总有一天，会有这么一个新闻头条：联邦政府为控制边远地区帮派暴动增派星际警察。几个星际警察能管什么用？混乱局面不会有任何改观，但星际警察里夹杂着的特工会让雪忧他们的工作变得简单许多。 霍普不是个天真的小姑娘，她很清楚在这种无法无天的地带，没有问题能不用流血冲突就能得到解决。但她依然一厢情愿的想将伤亡控制到最小。她的独断行动为联邦造成了很多麻烦，即便如此，也不能否定她处理危机的能力和为控制局面做出的不懈努力。她甚至成立了一个医疗小组来研究那些曾经由泰勒公司给孤儿们服用的药物。只是图塔林病毒潜藏的学问博大精深，这个医疗小组实在是难有作为。 “难道还不够吗？”随着时间的流逝，霍普逐渐显露出焦急的神色，“他已经挑起了足够的纷争了。你能再联系一次他吗，汐小姐？就说我的人现在有足够的能力打开通往泰勒公司总部的道路，只要他把核弹运到那里就行。” “对不起，光逝是我的上司，我不能干涉他的行为。”汐撒了个小谎。之所以是小慌，是因为她无论在过去还是现在，都不能也不愿影响光逝在作战行动上的判断。她还没告诉霍普，光逝根本就没打算把核弹运进泰勒公司总部，原因很简单，做不到。霍普并不知道当初这个星球上几乎所有居民都被幕后黑手控制了，更不知道这个幕后黑手握有装备比埃罗萨帮高出好几个等级的军队。 “大前天开始，我安排在发电厂的眼线告诉我泰勒公司总部的用电量就在持续上升，按照经验，这种现象会持续四天，今天是最后一天，错过了，那些已经暴露位置的核弹就毫无用处了。”霍普语调恳切，“那……这个星球上的血就白流了。至少告诉我，光逝的意图是什么？” “更多的混乱，直到任何人都追踪不到核弹的去向。”汐说，“未知的东西意味着恐怖，恐怖会驱使我们的敌人做出蠢事。” “那可能吗？” “我不知道，不过光逝对此信心满满。”汐说，“他让我们挑选少量精锐部队向泰勒公司总部的方向进发。” “为什么？” “这是逼迫敌人动起来的经典手段。” ※ “车队来了。”潜藏在前哨位置的同伴发回了讯息。 “收到，各就各位，听命行动。”名叫桑特诺的血刃武士回应道。埋伏在一面实体广告牌后的卡西乌斯探出一点身子，用头盔上的望远镜功能将目标放大。半年前，在宇宙中捡回一条命的他因失败的军事行动而被降职，如果不是因为他当机立断，将附身青柠的那个叫哨兵04的诡异AI保住，他早就被当成残次品处理掉了。 取代他的桑特诺是第四批血刃武士，也是至今为止最强大的一批，相对前三批而言。更强大，也更骄傲。无可匹敌的力量带来了空前高涨的信心，然而他们从未对抗过境界守卫，负责训练和测试他们的人也没有过。卡西乌斯从未警告这些新同伴，因为这样会被视作可耻的懦夫。确实，他是个懦夫，不是因为惧怕境界守卫，而是因为他不敢警告同伴。 车队驶过高架桥，向埋伏圈进发，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浑然不觉。他们一半是埃罗萨帮的精锐，一半是光逝从他击溃的小帮派中用或强硬或怀柔的手段强征的壮丁。从皮尔斯帮被摧毁开始，三枚核弹就在总部的监控下了。光逝带着这些核弹到处惹事，转进速度快得惊人，血刃武士一直没找到夺取核弹的机会。现在誓言绿洲星上混战连连，光逝自以为释放了很多烟幕，实际上他自己能自由活动的区域也受到限制。不久前，他带着一枚核弹向着泰勒公司总部前进。是的，只有一枚，多半是想试试究竟能否穿过血刃武士的封锁。狡诈的做法，但血刃武士也不得不出手阻止他。超时空干扰装置或许没有脆弱到能被一枚低当量水平的核弹的辐射破坏，但指挥部不愿冒这个险，它实在太珍贵了。 车队已经闯入了伏击圈。血刃武士们还在等待，等待桑特诺的命令。他是个很能沉得住气的少年，卡西乌斯一点也不担心他能胜任血刃武士的指挥官一职。 “上次伏击失手是因为我们不知道境界守卫已经来了，这次我们做好了十足准备，就算车队里藏有境界守卫，也决不允许失败。”桑特诺说，“动手。” 卡西乌斯一跃而起，径直跳到广告牌上方。他扛起单兵导弹发射器，将弹舱里的三枚导弹一股脑射向敌人。与他一起发动第一波打击的还有三名血刃武士，铺天盖地的导弹一瞬便将领头和断后的装甲车同时摧毁。埃罗萨帮的暴徒们反应比较快，导弹的爆炸声还未消散，他们就从车上跳下来还击。不过缺乏先进观测设备的他们看不见任何隐形目标，从天而降的等离子雨不费吹灰之力就灼穿了他们劣质的护甲。他们全无还手之力，如同赤身裸体般遭受屠杀。 没有境界守卫跳出来控制局面，就算有，也很难在伏击开始后改变什么。 最后一个敌人也被滚烫的等离子烧的体无完肤后倒下，以卡西乌斯为首的，处于伏击圈中较低地势的六名血刃武士下到地面，小心翼翼地组成包围圈靠近车队。声呐和热成像都十分平静，车内空无一人。卡西乌斯和一个血刃武士合力拽开货箱大门，一名同伴立刻跳上车去。 “有问题！”他忽然回头喊道，“核弹不在这！” “不可能。”桑特诺说，“指挥部一直监测着这些核弹，湘嘉她也一直跟着车队，不会有任何差错。” “但是……”车里的血刃武士急了，“真没在这！” “找找其他卡车！”桑特诺不死心。 卡西乌斯领命奔向三辆卡车中的最后一辆，也是装有武装暴徒最多的一辆，心中却没抱任何希望。光逝到底是没打算将核弹拱手相让。但他是如何做到的？核弹到哪去了？卡西乌斯知道指挥部的能力，也相信那个叫湘嘉的血刃武士的追踪能力，既然如此，光逝没有任何机会转移这些核弹才对。 “第一辆车里什么都没有！”前面的血刃武士回答。 “这里也什么都没有。”卡西乌斯汇报。 “该死！”桑特诺狠狠一拳砸在卡车侧壁，将五毫米厚的钢壳砸出个坑。 “湘嘉是什么时候跟上光逝他们的？”卡西乌斯问。被人戏耍纵然令人愤怒，可思考是战神敌人的唯一途径。 “光逝在皮尔斯帮地盘上闹出动静时就盯上他了。”桑特诺，“那个没人性的混账让皮尔斯帮的俘虏自相残杀时。” “有没有可能，他根本就没带走那些核弹？”卡西乌斯帮他分析，“他开走了所有卡车，但将核弹都留在给了埃罗萨帮的增援部队。” “不可能，我会注意到的。”一名年纪稍大的血刃武士说，他是负责今天观察皮尔斯帮伏击埃罗萨帮机场运输队的三名血刃武士中的一个。 “你说当时有四个境界守卫在场，其中一个攻击了你的部下，你很快伸出了援手。” “是那样没错……”血刃武士面色阴沉，一时半会儿没想出有力的辩驳。 “报告，指挥部来讯，埃罗萨帮正向前先行动基地开进。”一名血刃武士向桑特诺转达了来自指挥部的消息。 “看来被你说中了。”桑特诺摘下头盔，使劲抹了一把脸，“指挥部有说怎么办吗？我们是去阻击埃罗萨帮的杂牌军还是去光逝他们停留的地方解决这个祸患？” “保持监视疑似剩余两枚核弹的所在地，大部队前往阻击埃罗萨帮。” “我明白了。”桑特诺说，“谷季，你去湘嘉那边支援她，其他人，跟我走。” 第32章 金银斧头 - 航向黎明 - Joker 特勤队没能从车队里找到核弹对负责监视的湘嘉来说不是个好消息。光逝把他手头的人派出去了近乎一半，就为了一辆毫无价值的空车？作为一个第四期血刃武士，湘嘉只从前辈那听说过Z117这号人物，而前辈们讲述的大多又是从其他人那里听来的零碎片段。这些描述或是夸大，或是贬低，其中唯一不变的就是光逝曾被前血刃武士特勤队领袖卡西乌斯打断了一条腿，致使他变成了瘸子，无论过去如何强大，现如今的战斗力不足为惧。 现在的医疗科技如此发达，竟然还有人会因断腿而跛脚？湘嘉本是不大相信，直到她亲眼看见光逝的一举一动。一个像他那样的人跛起脚来让自身高大强壮带来的威慑力大打折扣，湘嘉不是很明白为啥那些暴徒还不一拥而上把这个瘸子乱刃分尸了，果然是因为他们实在是太弱小了吗？真可怜。 他们驻留在一座百货商场的前厅里，以手扶电梯作为分界线布置了两道梯次防线，理念很不错，但人手太少，根本做不到上下互相支援的程度，对付小股杂兵还行，任何稍微有点军事常识的队伍都能轻易全歼这支四处流窜作案的队伍。 然而湘嘉等来的并不是血刃武士的援军，而是和她同为第四批血刃武士的谷季。听说埃罗萨帮正在朝前先行动基地进军，核弹有可能在他们手上，还有三名境界守卫保驾护航，必须集中优势兵力优先消灭。核弹怎么可能在他们手上？湘嘉不信，但她说服不了桑特诺，毕竟在这事上她的责任不小。 一定是这贼眉鼠眼的混账搞的鬼。湘嘉带着怒火紧紧盯着在商场里乱逛的那瘸子，想找出核弹去向的蛛丝马迹。可这死变态几十分钟里要么是从一间商店钻进另一件商店，要么就是上厕所，而且是去女厕所。二十分钟里就去了三趟，好像膀胱肌肉萎缩了一样。为了防止他耍花样，湘嘉得放出间谍无人机来追踪他。她自己不敢靠太近，也不敢让间谍无人机在光逝身边停留太久。境界守卫的洞察力不会比她差，小心才驶得万年船。 这是光逝第八次往厕所的方向走了，湘嘉心中暗骂，控制在顶部盘旋，大约只有蚊子一半大小的间谍无人机发起俯冲，直奔女厕所而去。这家伙估计是阳痿，间谍无人机一边飞她一边想，要么就是有什么怪癖。间谍无人机从门的缝隙中钻进女厕，沿着隔间的上方寻找光逝的身影。 无人机悄无声息地从这头飞到那头，光逝的毛都没看见一根。 湘嘉心中咯噔一下，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她马上摒弃了间谍无人机，用双眼搜索场内。没有，没有，到处都没有。她倒挂在第五层，也是最高层的边缘，基本可以看见整个商场的前厅部分，包括楼梯和消防梯。 “小姐，请问你在找斧头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湘嘉吃了一惊，但她很快回手一枪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她显然没命中目标，因为那人又接着说：“你掉的是这把金斧头，还是这把银斧头？” 湘嘉腹部用力收缩，带动全身翻过最高层的栏杆，一连两三个翻滚，直到和光逝拉开到安全距离。她本该立刻开枪，但是她没有。“核弹在哪。”她厉声质问。 “现在连金斧头和银斧头都不吸引人了？小姑娘开口就是核弹核弹的，成何体统？”光逝用拐杖敲敲地面，“等等，你让我想想，我们换一个玩意儿再来一次。你觉得验孕棒如何？女人都需要的吧？” 湘嘉朝着他开了一枪，绿色的等离子团从他耳边飞过，烧的头发末端都略微卷曲了。“核弹。”她继续逼问。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一直盯着我吗？”光逝试图抚平鬓发，“如果你对我的发型有什么意见，可以投诉我的造型师，而不是朝它们开枪，蠢货。” “我没一直看着。” “你从皮尔斯帮就一直跟着我到现在，难道就没发觉这三辆卡车都是空的？其实我把核弹都留给埃罗萨帮了。” “你在撒谎。”湘嘉说，枪口下垂，瞄准了光逝的腿，“他们都说你腿断了就不能复原了，正好，打断一条腿也死不了，我准备试试。” “我敢说你口中的他们一定是一群恶毒的丑八怪，竟然以别人的身体残缺作为八卦材料。”光逝说，“我可是有残疾证的，我要去法院投诉你们。” 湘嘉将扳机扣到二道火位置。 “停停停停停！”光逝跛着向旁边跳了两步，“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舞刀弄枪的，成何……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你最好了，你是全宇宙最漂亮的人。” “核弹！快说！” “古人说得好，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一把小破枪就想让我屈服？呸！老子就站在这里，打啊，来啊！” 血刃武士很注重情感剥夺训练，这是门很精巧的心理技术，能帮助血刃武士们控制自己的心态。湘嘉心中的怒火实在是难以抑制，她不得不采取一些极端手段来逼迫这个混蛋老实交代了，比如打断他一条腿。 ※ “我最近过得非常不好。”黑暗中，机器人把硕大的脑袋垂在膝盖上――它只有一个膝盖，拜光逝所赐，它的右腿是一根不可弯曲的金属棒。“我右半边的二极管疼得厉害，就连没有二极管的地方也能感觉到二极管的疼痛。我去医院看医生，他们却告诉我，我应该去机器人维修厂。愚蠢的人类，如果维修厂有用的话，我为什么还要去医院自取其辱？” 机器人沉重地叹气，饱含忧郁和对世间万物的漠视。它扫了一眼它倾诉的对象，那是一枚星环级战术核弹。长得可真丑，它评价道，而且还沉。光逝让它把这枚核弹搬到任何它觉得有趣的地方。这个任务简直要了它的命。有趣的地方！天呐！那个艾隆纳耶人竟然认为这个宇宙中有某种事物，能让它聪明的大脑感到一丝丝快乐！除开出演星球大战和征服世界。星球大战中的角色被某个愚蠢得只会叽叽乱叫的铁皮罐头霸占，它剩下的就只有征服世界了。 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聘请它去征服世界，所以它还没有机会实践为征服世界拟定的计划。机器人向它的核弹朋友讲述了这个计划，计划内容简单又实用――征服世界。 它说得有点累了，这个新朋友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礼貌，而且智力低下是机器人对这个朋友做出的最客观的评价。它决定让自己小睡一会儿。入睡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它必须先从1数到无穷的尽头，再从无穷的尽头推演出宇宙的尽头。这些大概要占用它的大脑零点五秒钟。 它睡着了。 ※ “湘嘉，我已经抵达百货商场，但并没看见你说的埃罗萨帮成员和光逝的踪迹。”百货商场地下停车场通往前厅的楼梯口，名叫谷季的血刃武士正抬头往里张望。“湘嘉？听到请回答。” 回答他的是沉默。谷季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于是又呼叫了两次，但所有消息都是有去无回。他检查了一下盔甲的隐身系统，右手压住刀柄，做好随时拔刀的准备。他一步步向前探去，很快就走进了杂乱不堪的商场前厅。前厅平层的中央，导购VI语无伦次地介绍着商品，它的虚拟形象随着它结巴的频率而撕裂闪烁。虚拟形象的图形显示不完整，谷季很快找到了原因。它正下方的主要成像装置被白色的液体所覆盖。 白色的液体。 谷季猛然抬头，只见大厅垂下的巨型吊灯上挂着湘嘉的尸体。她四肢被拧的比黄瓜还细，肚子被人用手撕开，类似肠道的器官从后庭被拽出，在脖子上缠了两圈，另一端系在吊灯中央。 男孩打开队内通讯：“这里是谷季，湘嘉被人干掉了，光逝一行人的动向丢失，需要重新向指挥部确认。” “……知道了。”桑特诺说，“你找个安全的地方待命，等指挥部回复后我再联系你。” “了解。”谷季切断了通讯。他又抬头看向同伴的惨状。死亡不可怕，但湘嘉死前承受了多大的痛苦，他却不敢去想。 “喜欢吗？”有人问道。 谷季浑身一颤，刀刃闪电般出鞘。下一秒，他眼中的世界已然上下颠倒。 第33章 抵抗 - 航向黎明 - Joker 要是每一场战术理论考试冰蝶都能保持现在的状态，那她的成绩一定会好得多。可惜，她属于那种安于现状容易松懈的孩子。 “两两一组，盯紧一个目标，交替射击！”她在防御阵地上来回奔走，高声呼喊，绞尽脑汁回忆自己在学校里和从光逝那里学来的阵地防御要领，又使出浑身解数让这些纪律不够严明，训练也不够有素的帮派分子按照她说的做。对付普通的小喽啰，埃罗萨帮的成员凭借装备优势和基础军事素养能做到碾压，可现在不一样，他们面对的是数量不明的血刃武士大队。 这批血刃武士原本打算在霍普的队伍通过一处商业广场时从中发动近战突袭，借此逼退两侧的部队，达到切断其首尾联系的战术目的，然后分别围歼。这个计划唯一的不足就是他们低估了境界守卫的实力。汐和滢在接战瞬间就化身精英形态，队列最前的三个血刃武士立刻死了两个，废了一个，剩下两个过了两招便狼狈逃窜。若非负责火力掩护的血刃武士反应迅速，十一个冲上前来的血刃武士一个都回不去。 缺少了极具压迫力的近战突袭的辅助，单是火力突袭收效虽好，但不足达成切断埃罗萨帮的目的。在霍秦和冰蝶——主要是冰蝶——的指挥下，幸存的接近两百名武装帮派成员迅速收缩两翼，迎战血刃武士。 别看汐和滢干血刃武士就跟拧断鸡脖子一样轻松愉快干净利索，想让这群乌合之众对抗成群的血刃武士就非常困难了。不仅仅是装备上和训练上的差距，单兵素质也理所当然的存在着巨大鸿沟。结果就是埃罗萨帮的人基本上被压着打。即便有着装甲车和重武器的支援，开战不到十分钟，伤亡人数已经上升到两位数。 “机枪手注意左翼！左翼！”震天响的枪声中，冰蝶必须又踢又打又吼才能让把指令传达给队长级别以下的人。即便是霍普，也没办法给所有帮派分子配齐昂贵的战场通讯设备。“不要让那些家伙夹击我们的左翼！” 机枪手在慌乱中调转枪口，朝着左面射击。三个血刃武士从对面大楼的四楼位置往这边射出了滑轮索，再晚一点就会被他们溜过街。机枪手一通乱射，激起墙面无数灰尘，没有杀伤任何一个敌人，但好歹还是让他们打消了索渡大街的念头。其实身着中型装甲，又有原能屏障的血刃武士完全可以顶着炮火滑过来，他们不那么做是顾忌守在左翼的滢和汐的存在。要是行动被埃罗萨帮阻碍，失了偷袭的先机，风险就太大了。 左翼有最强的境界守卫驻守都尚且吃紧，埃罗萨帮的右翼状况那叫有一个惨不忍睹。霍秦和霍普都不算出色的指挥官，而负责中段防线的冰蝶本就需要顾全大局，要是还需注意细节问题，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冰蝶率先听见了阵地右侧传来的惊呼与混乱，紧接着就看见数名血刃武士交替掩护着击溃了机枪火力点。双方陷入了短兵相接的危险局面，不堪一击的暴徒们被敌人收韭菜一样割倒一大片。与此同时，冰蝶发现左侧的敌人也发动了一波钳制攻击，强大而致命的火力将左翼的埃罗萨帮成员们死死钉住。 “四队，六队，脱离战斗！立刻在左翼后方五十米处组成防御阵线！”冰蝶果断放弃了依托装甲车辆的策略，反正那些血刃武士也不是那么容易就会把自己暴露在重火力覆盖下。她又做出了一系列的调动指令，大概思路是将左翼向中间收缩，又将中段部队斜着往右翼延伸。这样一来，左翼将会承受最大的压力，如果汐和滢抵挡不住，那结果就会很讽刺了：埃罗萨帮将被人数较少的血刃武士们围歼。 这么利用一直对自己很好的汐和滢让冰蝶有些过意不去，但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了。“九队，十队，十二队后撤！我说撤退！退到四队和六队那里去！其他人，集中火力招呼那些杂种！把他们推回狗洞里去！”冰蝶自身很快也加入了右翼的战局。她比那些小喽啰打得准，无奈枪械威力堪忧，很难一次性连护盾带装甲的击破血刃武士的盔甲，因此每每都会让他们逃开。 由霍秦组织的一次榴弹攒射最终瓦解了血刃武士的侧翼冲击，震天撼地的爆炸中，两名血刃武士受了重伤，依旧无人死亡。埃罗萨帮倒没人受伤，就是阵亡二十六人，其中有四人被自己人误杀。 沉重的伤亡带来的是低到谷底的士气，这支杂牌军撑不过血刃武士的下一次冲锋了。冰蝶扪心自问，她已经做得很好了，换了光逝来也不可能翻盘，绝对的劣势无法被逆转，她能做的就是让更多人撤出战斗。 “我们需要撤退了！”她在交火最激烈的地方找到了精英化的汐。“他们对付不了血刃武士！” 汐龇起精英体那恐怖的尖牙，默不作声，只是点点头。冰蝶起身的瞬间看见她左腰靠近手肘处有一大块血肉模糊的灼伤，鲜血从那里涌出，又在大腿肌肉的沟壑间凝结。对境界守卫来说，这种伤口谈不上致命，但冰蝶心中的愧疚还是多了几分。汐同意后撤也是因为她真的撑不住了——再拖延就会死的程度。 “右翼撤退！沿着花坛撤进建筑物中！”即便如此，冰蝶还是选择先让右翼先撤，左翼负责掩护。她真的没有太多选择，要是前线没了汐和滢，血刃武士一定会肆无忌惮地冲进羊群里跳起死神的舞蹈。“交替掩护撤退！妈的，不要乱跑！”冰蝶深感自己的人格魅力还不够，至少在战场上不够，就算骂脏话也很难有光逝那种疯子一样的威慑力。她朝着一个爬上装甲车的血刃武士开枪，想阻碍对方破坏装甲车的自动炮塔，手中的步枪却猛然发出咔的一声异响，没能射出子弹。 “操！”她气得跺脚，将机簧不堪重负而断裂的步枪扔向敌人。她扔的又准又狠，若是普通人定会被砸个脑浆迸裂，可惜，那名血刃武士脑袋一偏就以毫厘之差闪开了。 血刃武士的主力已经离开建筑，排成一线稳步推进。他们的小队结构和装备与联邦军队非常相似，顶着能量盾的工程师掩护队友，好让他们没有顾虑地倾泻粒子束。能量武器开火时的噪音要比化学能武器小很多，冰蝶能听见音频较高的那部分，像是有人按着节拍敲碎玻璃，演奏着妙不可言的乐章。 真不公平，她想，无论是当初新兵蛋子的演习也好，还是现在对抗血刃武士也好，自己从来都是装备劣势方，什么时候她也能体会一把碾压的快感？嗯……之前打皮尔斯帮不算，那点差距实在是太小了。 恍惚间，左翼已经溃散。血刃武士们像射兔子一样把乱跑的埃罗萨帮成员们挨个点死，汐又中了一枪，她及时用先驱装甲自带的偏转力场将大部分能量导开，没有之前那么严重。滢替她回击了那个开枪的血刃武士，但仅仅击碎了对方的护盾。 “我们都会死在这里。”身后，有帮派分子在恐惧中呻吟，冰蝶觉得他说的太他妈对了。 “坚持住。”汐从冰蝶旁边经过，用金属相互摩擦般的难听嗓音说，“必须。”她极其高大强壮的躯体需要略微蜷缩着才能缩进建筑的入口，基础形态用的枪在她手里跟婴儿玩具一般，处处透着不协调。 “我们‘只’比敌人多一倍了。”冰蝶不自觉地用上了讽刺的腔调。 “我见过更糟的情况，你总有一天也会的。”汐说，“强迫他们发动一次反攻，拖住血刃武士。” “会死不少人。” “确实，会死不少，但不是全部。” ※ “杀掉那两个精英化的境界守卫！”桑特诺的声音里透着强烈的亢奋。所有血刃武士都知道，一看就知道是世界美艳之最的那两个境界守卫是光逝的同根异形体，杀了她俩，光逝会遭受极大的痛苦，据猜测甚至可能导致猝死。 卡西乌斯对这个命令有些抵触心理，他认为应该先围歼埃罗萨帮，达成战术目的。“再让我带领一次针对敌军左翼的冲击，这次一定能一举切断他们的防线。”他建议道。 “我不想让兄弟们冒这个险。”桑特诺回绝了。卡西乌斯能感觉到他对自己有所不满，因为第一次桑特诺带领的突袭遭到光逝两个异形体的迎头痛击，而卡西乌斯带领的第二次冲击却基本击溃了敌军左翼。这是件很丢脸的事情，卡西乌斯表示理解，但羞辱桑特诺不是他的本意。卡西乌斯想说点什么来打消桑特诺的敌意，但还没想出怎么开口，桑特诺就已经重新投入了战斗。 也许下次吧，卡西乌斯心想。也许只是自己想多了。他没有跟随同伴投入战斗，而是打开头盔的扫描功能，在车队里寻找核武器。他没指望这么粗略的一扫就能发现什么，对方的卡车都做过反扫描处理，里面究竟有啥还得亲眼看看才知道。 大楼里的埃罗萨帮令人惊讶地发起了反攻，卡西乌斯躲在装甲车后看了看，自知局势还在己方控制中。他们对核弹的执念还真是可怕，不过力量的差距是绝对的，再怎么挣扎都是送死。卡西乌斯开始独自逐辆检查埃罗萨帮的车辆，要是找到了核弹，就能放心了。这个逻辑好像很诡异，可事实就是如此。 “卡西乌斯！”桑特诺突然出现在卡西乌斯身后。他面罩下的脸满是怒意，抓住卡西乌斯肩膀的手上的劲道也有些沉。难道自己又冒犯到他了？不应该呀。“你找到核弹了吗？”桑特诺低声咆哮，“告诉我你找到核弹了！” “没有，怎么了？”卡西乌斯皱起眉毛。 “谷季和湘嘉双双遇害，光逝那狗杂种凭空消失了，怎么了？还能怎么了？”桑特诺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很用力。 卡西乌斯理解桑特诺的心情，当初青柠出事，他也有同样的愤怒和焦躁。“所以……那些星环级核弹……” “我们被耍了！”桑特诺怒道，“指挥部为了保证超时空干扰装置的绝对安全，将扩大搜索范围。战争就要开始了。” “不。”卡西乌斯下意识说道，“咳咳……我是说，肯定还有其他秘密船只在附近监视这片星域，这太冒险了。” “我们等不了了，萨瓦迪安人的最后一批补给舰迟迟未到，境界守卫肯定已经准备做些什么了。指挥部也是出于无奈才除此下策，毕竟，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要是光逝那杂种真能威胁到装置的稳定性，后果不堪设想。” 卡西乌斯点点头，不知道是赞同桑特诺的话，还是肌肉抽搐的结果。“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他问。 “顾不上这些杂鱼了，掘地三尺也要把光逝找出来，我要亲手掐断这狗·日·的脖子。” 第34章 搜索网 - 航向黎明 - Joker “侦测到大范围不规律时空崩塌。”空蝉号雷达长警告道，“引力扭曲灾害正在扩散。” 风信子从舰长席上猛地站起，快步走到全息沙盘前。由紫色和黑色模拟而成的引力异常点悬浮于誓言绿洲星和帕芙拉的中点，正以违反物理定律的速度扩散。“打开外甲板上所有的探测器，抛射货舱的探针。拉响警报，全员一级战备。”风信子命令道，“请帮我联系Z117。” “誓言绿洲星被强干扰波覆盖，无法接收任何通讯信号！”通讯官回复道，“整个恒星系都受到了广域干扰。” “那我们是否还能联系上司令部？” “军用加密通讯一切正常。” 风信子稍稍松了口气，空蝉号的通讯网络是最先进的，如果这都被瘫痪了，那就太叫人绝望了。“立刻把情况简报发送至海军总部，呼叫境界守卫N051。” 几乎是下达命令的同时，N051的通讯窗口就浮现在风信子身前。“开始了？”N051飞快地接入了通讯。 “是，但信号强度比以前任何一次都来得强烈。”风信子说，“按照计划，本舰正在收集相关数据，等待进一步指示。” “有多强？” “信号半径在十秒内扩散至3.6AU，引力异常中心已不可观测。” “别管那些了，集中联合作战舰队，准备歼灭敌军。我会让芙蕾雅也立刻赶过去。”N051说，“这将是一场艰苦的战斗，我能指望你吗？风信子中校。” “请交给我。”风信子心中忐忑，但还是立正扣胸挥臂行礼。 “好，坚持住。”N051在告别的同时就在给其他境界守卫打手势了。 “开启本舰诱导力场，呼叫联合作战舰队所有战舰，以最大速度向本舰跃迁。”见N051都如此紧张，风信子更是不敢怠慢。诱导力场是灰庭级重巡的另一个新玩具，它通过与诱导目标建立量子桥接，从而帮助诱导目标开启的亚空间隧道压缩至超高密度，排除更多可能存在的干扰，降低跃迁所需时长。即便如此，离这里最近的朝颜号战列舰也需要一个小时才能抵达。 “探测到未知星舰！” “离我们还有多远？”风信子以为是从其他地方跃迁过来的敌军星舰。 “不！它们从引力异常中心凭空出现的！”雷达长有些惊慌，“难以置信，那种地方根本不可能有物质存在！” “有多少？”风信子催促道。不能直接从雷达终端读取数据的她现在也必须靠他人的汇报才能掌握状况。 “数量在增长，六艘，七艘，十一艘……总共有十三艘星舰！两艘1000万吨级，一艘3000万吨级，其余均低于1000万吨。” “他们能看见我们吗？” “未侦测到雷达照射，本舰隐形系统运转状况良好。” 既然如此，那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降低外甲板探测器功率，断开探针网络链接，以隐藏舰体为现阶段主要行动目标。雷达长，跟踪汇报敌舰所有动作。”鉴于这艘船上未设立TAO，风信子须自己负责所有战术细节。 “三艘敌舰转向了誓言绿洲星，其余敌舰正分散成密集搜索阵型。”所谓密集搜索阵型一般是指星舰间距不超过两千公里的一种阵型，而分散搜索阵型的间距通常在2AU左右。 风信子身体前倾，将重心压在全息沙盘上，全神贯注的盯着那十个红点的动向，左侧的立体战术网格战位的雷达长副官正手动标注敌舰方位。失去了主计算机阵列对风信子来说是一件很沮丧的事情，但偶尔她又会觉得，没有计算机阵列会让她更关注她正在做的事情。她能更像一个人类那样推演战况的发展。 然而，她还是无法理解者数量庞大的舰队的来源。如果说科技与稀有材料可以通过与外星人的私下交易获取，造船厂可以建在稳定的附属宇宙里，造船工人可以尽量用无人机来替代，但船上的水手又如何解决？不会全是用的机器人吧？希望如此，那样只需入侵战术数据链就能造成巨大破坏。 “指挥官，海军总部正式成立联合作战舰队编制，授予本舰全面战争代理决策权。”通讯官宣读了海军总部的指令，虽说没有实际意义，但具有重要的法律文件效应。 “指挥官，”雷达长紧接着通讯官开口道，“敌舰正在释放飞行器。” “主反应堆转入休眠状态，关闭空间锚。”风信子说，“停用22，将舰队网络转入FTSNL（舰队战术支持网络链接）。” Link1A是海军战区公共战术数据链，带宽极大，加密级别低，兼容性强，使用方便。R指挥系统的通用数据链，用于支持大气层内的军事行动，协调宇宙单位和地空单位。FTSNL则是舰队使用的战术数据链，是所有战术网络中最先进的一种，几乎无法被入侵或破解，且具有很强的隐蔽性。 敌人的搜索工作正逐步展开。填补舰队空隙的一种重型轰炸机正到处发射能增强光子雷达工作效率的中继器，这种中继器能主动发射低能级激光和伽马射线，通过测量两种射线通过某一观测区域的速度和轨迹，即可得知该区域是否有隐形单位存在。拥有神奇的穹顶护盾的灰庭级重巡虽说可以躲过普通的光子雷达搜索，可风信子担心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面前，它依旧无处可藏。 利用量子潮汐引擎，空蝉号不动声色的迅速变换方位，而无需担心喷射的能量被敌舰侦察到。二十分钟过去，敌舰的网也越撒越大。空蝉号可以转身离去，无人能奈何它，前提是它没有正在维持一个诱导力场的话。 “敌军还未放弃搜索。”雷达长说，“一艘原本停泊在誓言绿洲星轨道上的星舰也加入了搜索队列。” 他们确定我们在这附近，只是不知道具体位置，风信子心想。她从全息沙盘旁来到电子战设备处，身体娇小的她必须偏过头才能越过电子战主管的肩看清全息光屏。“标注所有运转中的光子雷达中继器，按照其工作频率划分为红，黄，蓝三种。”风信子说，“导航官，继续做S形匀速后退机动。” EWS战位的中尉迅速将所有中继器归类标注，红色，黄色和蓝色的闪光点错落有致的在虚空中闪烁，随着时间的推移，中继器的工作频率也在不停变化。风信子回头瞄了一眼全息沙盘，誓言绿洲星轨道上的两艘星舰正在空投部队。 “导航官，转向，微速前进。”风信子深吸一口气，想让自己听起来至少有几分威严。可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不怎么管用，责任不在她，而是她的虚拟形象过于软萌。 “遵命，指挥官。”所幸导航官并未质疑她的决策，而是一丝不苟的执行着命令，将战舰引向了敌人的搜索网。 “向舰队发送一个静默信号，中断FTSNL，本将将进入六十秒的绝对静默。” 空蝉号悄无声息的钻进了无数交错的射线组成的隐形牢笼，只要有一点点的偏差，它就会遭受十一艘战舰的集中火力打击。 “舰身左・倾三度，转向，匀速上升至WayPoint1，最终战术高度-10。”风信子给出了第二个命令。她捏了捏自己的大拇指，祈祷神话中不曾存在的AI之神保佑她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 庞大的战舰以与其不成比例的灵巧躲过了来自上方的一整片射线网，躲到了搜索网格的空隙中。两架正在部署新的中继器的轰炸机紧贴着空蝉号左舷飞过，但什么也没注意到。“舰身右・倾15度，提速至低速，转向。”风信子说。 “收到。”导航官回答。 “碰撞警报。”雷达长说，“敌舰距离四百公里。我们将处于光雷达的交叉扫描下。” “维持航向。”风信子道，“提速至四级战速。” “长官？”导航官一愣。 “提速至四级战速。”风信子坚持。 “提速至四级战速。”导航官重复了一次命令示意自己了解了。 “穹顶护盾充能。” “明白。”主动护盾主管说。 “进入交叉扫描区域。”EW，电子操作员，向风信子汇报，“信号半径为0，穿透率正常。扫描强度达到峰值……正在下降。” 风信子能听见CIC里所有人都似乎松了口气，直到电子战主管发出警告：“敌军中继器工作频率正在急速变化中！” 风信子的心脏又提到了嗓子眼。她像是要扑上去一样踮起脚，趴在EWS的座位后观察那些变化的光点。它们不再友好而规律，变得狂躁，令人眼花缭乱。“我们需要冲过去。”电子战主管说，“它们会发现我们的。” “不。导航官，降至低速。”风信子说，“这是命令。”她强调。 “明白。”导航官的迟疑只停留了很短的时间，“降至低速。” “停用穹顶护盾，关闭辅助引擎和反应堆。”风信子命令道。这是最好的选择，她必须如此坚信，否则她怎能让其他人相信她？ “可是，指挥官，这样我们将失去抵抗能力。”主动护盾主管提醒她。 “我知道，执行命令，立刻。” “……穹顶护盾下线。”主动护盾主管说。 “反应堆关闭，切换至备用电源。”损管协调官说。 空蝉号依靠惯性继续前进，不能调整方向的它很难说不被中继器发出的射线命中。“我们被射中了。”电子战主管说，“两次。” “它们看不见我们。”风信子说。 “什么，长官？” “敌人在虚张声势，他们想让我们跑。” “有什么依据吗，长官。” “没有。”风信子盯着屏幕上的光点，“直觉。”其实并非全是直觉，风信子身为AI，对电子信号和数字的敏感度要高于人类。对比这些中继器之前与现在的表现，风信子认为它们发出射线的频率已经超出了敌军战舰可以监控的水平。然而，她不知道敌军究竟有什么水平的雷达，这依旧是一种赌博。 “没有雷达照射。”雷达长说，“我想我们还是安全的。” “敌军中继器变频速度正在放缓，”电子战主管也传来了好消息。 感谢上天，风信子露出了一丝浅笑：“重启反应堆，上升至战术水平面，四级战速。”只要敌人不突然脑子发抽调转搜索网再来一次，这艘船算是安全了。“炮长，预装填舰艏的MS600L主炮。”风信子说。 “明白。”炮长兴致勃勃地领命，无论是在风信子号上还是在空蝉号上，炮长都是最积极的那个，因为开炮的机会太少了。他低头摆弄了一会儿，却没有汇报进一步的情况。 “有什么问题吗？”风信子离开了电子战战位，向火控战位走去。炮长，垂直导弹系统主管，短程导弹系统主管和鱼雷系统主管都坐在那儿。 “呃……只是，只是……我觉得主炮的电容器可能融化了。” “什么？” “这以前也发生过，MS600L的电容器太小，排列过于紧密，OI-1反应堆的供能又太快……”炮长竭力解释。 “更换要多久？” “鉴于我们必须先拆开一个能量单元才能够到主炮的电容阵列，大概需要十六个小时。” 风信子想骂脏话，愣了半天，最终害羞和礼仪占了上风。“誓言绿洲星上的那两艘星舰必须被解决掉。”风信子说，“准备发射鱼雷。” “呃……”鱼雷系统主管也张口结舌，一脸尴尬，“如果舰艏的主炮电容融化了，我建议最好不要发射鱼雷，风险很大。它们离得实在是太近了……那里可是有一千万摄氏度的高温……” MS600L相位炮发射时能达到两亿摄氏度的超高温，因此一千万度不是什么大事。但鱼雷发射管和量子鱼雷可经受不起这种温度的炙烤，爆炸倒是不会，但引起战斗部变形的风险不可忽略。 那还剩下什么？风信子真想揪着头发用脑袋捶墙。C2动能炮她一点也不熟悉，据说弹速不够快，很可能会被躲开…… “这艘船……有准光速引擎的吧？”风信子忽然有了个疯狂的念头。 “是的。”导航官回答。 “那，直接撞过去怎么样？” 第35章 病毒X - 航向黎明 - Joker “抓住那个混蛋！”桑特诺的怒吼在残破的小巷中回荡，由四十四名血刃武士组成的立体包围网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扫向整个旧城贫民窟。随着眠神网络激活，誓言绿洲星的病毒感染者都成为了血刃武士的耳目和爪牙，那意味着星球上百分之九十的居民。这个浩大的工程，证明了任何一种生物都可以拥有图塔林人那样高效的生物神经网络，且无需抛弃个体特性。眠神网络的生物终端既能像机器人一样遵从命令，又不会像缺乏高级人工智能的机器人那般缺乏战术创造性，可谓最完美的士兵。 至少血刃武士所属的组织――艾隆纳耶边境独立军――是这么宣传眠神网络的。卡西乌斯不太愿意去想这种神经网络是否缺乏正义和人道，这样只会徒增烦恼，因为他改变不了任何事情。卡西乌斯都记不太清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被招募进的血刃武士部队。当年被有钱人家小姐弄瞎双眼的他怀着满腔的无处释放的怒火和对力量的盲目渴望，而现在，这种愤怒已经被时间冲淡，一去不复回。但是卡西乌斯不后悔，血刃武士部队赐予了他本将永远失去的光明，这就足够了。 “一定要跟紧自己的同伴，切勿大意！”卡西乌斯警告道。通过眠神网络，他们得知了光逝最后出现的大概地点，但具体在什么地方还需要他们逐街搜索。也许他在策划一场埋伏？不可能，埃罗萨帮的那些暴徒磕了太多掺有眠神病毒的固体原能胶囊。它们让这些帮派分子变得强壮，同样也侵蚀了他们的神经，现在他们不可能再听光逝的命令了，无论他如何威逼利诱。 “坐标的建筑物中有眠神网络外的生物反应。”搜索开始没多久，便有人发现了异样。 “包围那里。”桑特诺说。 血刃武士们向坐标所示的建筑物逼近，那里是一座贫民窟中的私人诊所，它处在三条小道的交汇口上，不是个抵御敌人进攻的好位置。他又想耍什么把戏？卡西乌斯爬上它对面的一座双层民房，站在走廊尽头观望情况。诊所的窗帘都被拉好，看不见内里的情况，只能从生物感应扫描仪中捕捉到四个生物反应，其中一个不在眠神网络的涵盖下。 “啊啊啊啊――！！！”撕心裂肺的惨叫从私人诊所中传出，在小巷中疾走，钻进每一个血刃武士的耳朵里。卡西乌斯不由得浑身一颤，握紧了手中的枪。惨叫刚刚有所衰减，更凄厉的喊声便取而代之，不出三秒，叫喊之人的声音就变得嘶哑，只能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嗬嗬声。 “三队，四队，上。卡西乌斯……你也去。”桑特诺做出了一个稳妥的决策。 “是。”卡西乌斯轻声领命，翻身从二楼跳下，快步向诊所走去。第三小队和第四小队则从两边向他靠拢。他打出手势，要四小队从右侧包围诊所，三小队跟着他上了诊所侧面的楼梯。他们在大门前停下，卡西乌斯将手搭在门上，惊讶地发现它竟然都没锁上。 “等我数到三。”卡西乌斯将冲锋枪折叠了一下，变成了一把大一点的手枪，“一，二，三！” 先一步移动到门另一边待命的血刃武士撞开诊所大门，闯了进去，卡西乌斯举枪紧随其后。诊所内部空间不大，两头基本贯通，正中央围着一圈临时病床，左侧是取药台，右边是医生的办公室。有三张临时病床被人竖了起来，用另外的床在背后顶住，不让它们倒下。床上用皮带绑着三个人。其中一个已经死了，他浑身长满了如豹子斑纹那样密集的溃烂红疮，喉咙被人割开，鲜血早已干涸。另一个双目无神的瘫在床上，嘴角不停淌下口水。中间那个一定是刚刚发出惨叫的那个，他到现在还在微微颤抖，不住呻吟。但从他外表来看，卡西乌斯很难猜出他痛苦的原因，因为他除了皮肤通红，稍有些干裂外，就再无其他异状。 “艾隆纳耶人的病理学是一门非常迷人的科学。” 卡西乌斯和其他血刃武士几乎同时被这声音惊动，他们齐刷刷把枪口指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但却没有发现光逝的身影。 “有的时候一个人会上吐下泻头晕胸闷，听起来好像病入膏肓，全身都有毛病，但百分之九十九的情况下，他只患上了一种病症，其他症状皆由该病症引起。例如感冒引发炎症，糖尿病引发冠心病。话虽如此，一个人同时患上两种疾病的可能性并非为零，这种情况在小孩子和老人身上有较高几率。可是这种不和谐的情况绝不会发生在两种疾病上：自体免疫性疾病和神经遗传性疾病。” “别像个懦夫一样躲躲藏藏，有本事正大光明的站出来！”有人怒喝。 “我站出来了你们就会朝我开枪。要知道人生中最痛苦的事情就是人死了，话还没说完。”光逝说，“别担心，我马上就说完了。你们搞出来的病毒，我们暂且称之为X病毒，是从图塔林虫族的生物系统中提取并进行基因剪裁后得到的细胞簇，这种细胞簇可以释放编译一种RNA来侵蚀一个人原本的基因链。比起原本的图塔林病毒，X病毒具有更强的适应力，它不仅不会激活免疫系统，还能保护自己不被免疫系统误伤。” 血刃武士们在他说话时四下散开，搜寻他的踪迹，一时半会儿还没找到线索。 “曾经有个小孩出现了严重的肝衰竭现象，医生们用了各种各样的保肝药，却已然无法挽回颓势。那个时候医学还没现在这么发达，虽说有人工培育的器官，但找不到病因的病人依旧不被允许移植器官。这个不幸的小屁孩两天后就蹬腿了，尸体解剖发现，肝衰竭的原因是他的免疫系统在攻击他的肝细胞。索・杨氏细胞浆病毒性感染，十分罕见。”光逝叽里呱啦说个不停，“听明白了吗？免疫系统就像你们这样的蠢货，并不总能明辨是非，只需一点点挑拨离间，免疫系统就会和X病毒打起来。当同时在一个携带有X病毒的患者身上诱发两种疾病时，就会出现相当神奇的效果。” 卡西乌斯想把光逝的声音赶出脑海，但它们就像可恨的苍蝇一样不停钻进来。他忍不住抬头看向被绑在病床上的三个人，思忖着光逝是否真的找到了眠神网络的弱点，明明他对生物和病理学一窍不通。 “病床上从左起第一个是红斑狼疮和皮肤角质化病变的组合，不太成功，那家伙杀猪似的尖叫，我不得不割了他的喉咙。第二个就有意思了，是再生不良性贫血和胶质神经硬化的组合，你们可以看见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抵抗力，他嚎了两嗓子，马上就失去了抵抗力。我还没想好应该给第三个小伙伴用什么药，甲肝听上去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家伙疯了，竟然拿活人做实验。卡西乌斯心想。 “这个私人诊所的设备落后，储存的各种稀奇古怪的药倒是真不少。你看看，这还有二型糖尿病的模拟剂嘞。”光逝说，“不，等等……别过来，我还有话说。走开，到那边去！” 直到走在最前面的血刃武士腾空而起时，其他人才注意到光逝的存在。卡西乌斯不知道他究竟藏在什么鬼地方，但现在这都不重要了。血刃武士们纷纷朝破门而出的黑影射击，却发现光逝抓着一个血刃武士挡在身前，所有的攻击都被血刃武士的盔甲抵消。他动作灵活，一点都没有平时那副拄着拐杖半死不活的贱样，眨眼间便将一名血刃武士与他之间的距离缩短为零。血刃武士举起枪托想砸他，这个决定是极其糟糕的，不过卡西乌斯还真想不出来怎样的反应才能保住性命。只见光逝截住枪托，另一只手狠狠甩在对方脸上，砸得头盔面罩都裂开了。受到冲击的血刃武士一个趔趄向后倒去，手上乏力，被光逝夺下步枪。接下来的发展就比较理所当然了，理所当然到卡西乌斯不忍去看。 安排在外围的第四小队听见动静也破门而入，两边包夹之下，光逝能活动的范围也大幅度减小。很快，光逝就被交叉火力钉死在狭小的储物间里，再也冲不出来。 “投降吧！”卡西乌斯说。他本该杀了光逝，因为上一次活捉光逝的时候，他们就付出了惨重代价。但光逝又极其具有价值，此人大概是境界守卫团体唯一认可的谈判筹码。 “绝不！”光逝神气活现的说，“呃……等等，等我考虑一下。如果我投降，我能享受战俘待遇吗？” “我们不是野蛮人。”卡西乌斯回答，他朝身边的血刃武士打了个手势，让他去储物间隔壁房间的墙上装破门炸药。光逝在拖延时间，而卡西乌斯绝不会让他得逞。 “这可算不上回答。”光逝说，“我要求享受有一日三餐，顿顿有肉，每天可以换新内裤的俘虏待遇。” “你觉得你有什么选择吗？这个星球马上就要被我们的人占领了。” “是吗？”光逝道，“你是指低轨道上的那三艘星舰带来的军队吗？” “你看见了？那你应该知道我没有说谎。”第三小队的人已经装好了破门炸药，只等卡西乌斯一声令下，他们就可以把墙炸塌，活捉光逝。 “我百分百相信你，我不相信的是，那三艘星舰能活着把军队都空投下来。” 卡西乌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人，这种虚张声势的招数下不倒他。他举起右手，正要给出最后一击的指令―― 轰！ 第36章 破船 - 航向黎明 - Joker “距离，两千公里，已修正至撞击轨道。”导航官嗓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们即将用百分之一的光速撞击一个同样可能很坚固的大型目标，即便从数理模型上推测，这样做的成功率很高，但谁又能保证万事都能按照计划发展呢？军方也不曾经吹嘘独角兽级战列舰如何先进，可如果事实真那么美好，那他们的舰长大人就不会是风信子了。 风信子其实也被自己的胆大包天吓了一跳。诚然，从理性角度分析，这样做风险极大，空蝉号担任了舰队跃迁引导的重任，即便正空投部队的两艘星舰急需处理掉，也不能让空蝉号冒这样的险，以免坏了大局。可她脑海深处笃信这个举动是正确的，换了光逝，他一定也会……不，这是她自己的决断，因为她认为这是最符合眼下情形的决断，所以才下达了命令。 空蝉号炮位不好，能攻击正前方的主炮只有一门，剩下的两门位于舰体后部，需要侧过舰体才能开火，如若强行用那两门炮攻击，那逃跑时还需调转船头，一来二去难免生出意外。誓言绿洲星轨道上的星舰已经降下了先头轻装部队，不能再让它们继续空投了，它们现在部署的部队越多，以后政府的行动就越艰难。 “主反应堆功率提升至百分之百，主动、被动护盾充能，将穹顶护盾沿舰艏呈伞状撑开，密度100。”护盾密度代表了护盾的穿透率，100即穿透率为0。一般来说，护盾的密度会维持在60左右，不会直接用一层护盾硬吃所有伤害，而是层层递减，分担压力，减轻护盾能量的消耗。“准光速引擎激活，缓加速至百分之一光速，倒计时二十秒。” 命令下达，CIC内变得忙碌，各处陆续传来准备完毕的回报。风信子深吸一口气：“全员抗冲击准备。” “准光速引擎倒计时十秒，”导航官说，“八，七……五……三，二，一，启动。” CIC内的所有灯光突然熄灭，所有面板全息图尽数消失，唯有墙边的引导灯还亮着，但这是一瞬间的事情，连应急光源还未来得及自动打开，电源很快重启，CIC内恢复了正常。 “发生了什么？轮机长，损管协调官，护盾主管！立刻汇报！”风信子高声道。 “左准光速引擎发生爆炸！”导航官最先回答。 “失败了吗？”风信子只觉人造心脏被一股力量攥住，“敌舰反应呢？” “不……”雷达长木木地说，“我们前进了大概一万五千公里……誓言绿洲星上的两艘敌舰受到严重创伤……不……它们……粉碎了。” 说着，雷达长将外部摄像头的拍摄画面传至全息沙盘，誓言绿洲星上的两艘战舰……曾经是战舰的它们，现在仅余下一堆正以每秒一千多公里的高速飞散的零件。 “主动护盾电容降至百分之八十……” “被动护盾一切正常。” “左……左准光速引擎发生爆炸，灭火抢修备案程序已激活，此外，舰体一切正常。” 来自两位护盾主管和损管协调官的汇报以及空蝉号智能模型呈现的损伤报告皆描述了一个事实，空蝉号除了自身设计缺陷带来的机械故障外，这次在所有人看来都风险极高的暴力撞击只擦破了点皮。 “将能源切换至常规引擎，检查跃迁诱导力场状况，重新激活隐形系统，转向，第三战速！”风信子来不及对结果表示惊诧，就不得不连连下令，试图重新控制局面。 “隐形系统失效……”电子战主管说，“穹顶护盾周围产生的D力场干扰了曲光效果。”D力场是一个军事代号，通常指代种类未知的特殊力场。 “还是要转向吗？指挥官？”导航官问道。 “是的，是的！”风信子变得焦躁，“什么D力场？” “不清楚，波形读数紊乱，在撞击结束后突然出现，它在……喔，天呐。” “什么？” “主动护盾正在失效！”主动护盾主管帮电子战主管说完了剩下的话，他所面对的操作面板上一片飘红的叹号和错误警告，“穹顶护盾正在抽取反应堆的能量！” 去他・妈・的破船！风信子差点就骂出口了。“切断主动护盾的能量环流，强制关闭主动护盾能量单元区格！” “指挥官，敌舰发现我们了，正在转向。”雷达长汇报。 “控制中心与护盾能量单元区格失去联系！” “反应堆功率下降中！” 屋漏偏逢连夜雨，一艘船赖以生存的护盾和反应堆还在闹脾气，敌人就把矛头对准了他们。果然这是个错误的决定吗？风信子绝望地想。又来了，那种孤独，无助和恐惧，逼得她快要发狂。 既然如此，那就发狂好了。“停用左准光速引擎的损管协议，打开隔离闸门，我的没错的话，它和护盾能量单元区格离得很近。”风信子声音低沉得可怕。 “是这样没错……” “逆转能量环流系统，把损害扩散至护盾能量单元区格，同时关闭反应堆。如果还不够，那就往里面投掷榴弹。” “可是，被动护盾的能量单元也……” “没有可是，执行命令。”风信子说，“所有不在战斗位置的船员换上舱外活动装甲，在周边区域待命，在能量单元被破坏后，不惜一切代价抢修船体。” “明白。” 风信子说罢低下头，不去看任何显示出来的数据，她不需要那些干扰。她能感觉到船体的震颤和悲鸣，因为她的命令，它正在经受痛苦，但它最终会存活。船员也一样，他们中不少人今天会死，但更多的能活下来，一定。 “敌舰距离一万三千公里，侦测到火控雷达照射。”雷达长说。这对现状没什么帮助，反正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一万两千公里，雷达长又说。 当他再次汇报时，还附带了敌舰开火的消息。他听上去很平静，大概也没指望舰长能给出什么反应。或者说，舰长给出了反应也没用，这艘船执行不了任何命令。 更强烈的爆炸和震动从舰体前半部分传来，不知道多少导弹和光束命中了裸露的船体。当被动护盾主管汇报说装甲并未受到重创时，风信子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这艘破船究竟是高科技的堆砌，质量效应装甲也不是开玩笑的。 八千公里的时候，敌人又开火了一次，并且加快了速度，大概是察觉到这艘船出问题了，想要痛打落水狗吧。连躲都躲不了的空蝉号再一次被十一艘敌舰的火力命中，舰体表满被烧的一塌糊涂，缺乏防护的近防炮和副炮毁了一大半，但装甲依旧坚挺。 终于，在五千公里时，被动护盾主管说敌舰的主炮穿透了船员生活区。这种被故意设计在外围和装甲薄弱处的区域专门就是为了吃炮弹而生，没有地方住的船员或许很可怜，但总好过整艘船都被打爆来的好。 “主反应堆重启！能量环流恢复正常！” 损管协调官与导航官几乎同时吼出了这句无比动听的话语。风信子因太过激动而身体发软，连抬头或猛然站起的力量也没有了：“转向，全速前进，炮长，准备迎击！隐形系统呢？隐形系统恢复正常了吗？” “隐形系统正常！” 风信子抬起头：“集中火力攻击右前方那艘吨位最大的船，无论成功与否，立刻转入隐形状态！”但愿，这次不要再炸膛了，她已经承受不起另一次失败了。 “是！”“明白！”电子战主管和炮长回答。 在敌军火力中幸存的最后一门MS600L硕大炮塔指向了风信子标识出的敌舰，蓝光在炮膛里闪烁，如夏日流萤，在浩瀚宇宙中不太起眼。但当流萤汇聚成河时，日月之光却也相形见绌。它划破黑暗，星海为之震颤，群辉纷纷避让，似乎所有的光芒都被它吸了去。 敌舰追得太紧，事出突然，无处可避，唯有支起护盾以硬碰硬。炽热的脉冲粒子束撞上了护盾，却没有穿透，仿佛突然消失了般，虎头蛇尾，徒有其表。脉冲一共两次，持续了一秒多，敌舰护盾越战越猛，光芒大盛，将所有光束都吞噬殆尽。一转眼，MS600L的电容器和散热器已经到了极限，再也不能发出下一波脉冲，停止了射击。群星的光芒再次恢复了正常，敌舰有条不紊的逼近，一切如常。 空蝉号开启了曲光力场，试图隐没舰体，像一只耗子一样开溜。但它受到重创，左准光速引擎温度高居不下，就算隔热材料先进，仓促间也难抹去行踪。敌舰抓住时机，准备再次一个齐射结果它。 被MS600L命中的那艘敌舰突然寸寸裂解，似由外向内坍缩，又像从内往外翻转，质量不见减少，但它毫无疑问的在消解，缩小。强光一闪，巨大的时空震荡吹得四周的小船如风暴中的一叶扁舟。 第37章 赌运 - 航向黎明 - Joker 十秒，在微波炉里热一片吐司的时间，对于有些人来说，却近乎于永恒。 天空中的巨响让卡西乌斯下意识抬起头，就是这个瞬间，他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哗啦的一声，与刚才的巨响相比微不足道的动静，却要真实许多。一只比普通人大腿还粗的，肌肉暴突的手穿过墙面，勒住装完炸弹正在待命的血刃武士的脖子。随着光逝的拉拽，整堵墙轰然倒塌，被他抓住的血刃武士的脖子被压成了一张地毯的厚度。卡西乌斯以他最快的速度举枪射击，但还是慢了半拍，光逝似乎比平时更庞大的身躯在灯光下的影子已经将他完全笼罩。 光逝起手拍在他拿枪的右手手腕上，左掌五指张开，向前一送，正打在他小腹上。卡西乌斯只觉腹中翻江倒海，肠子脾脏肝脏都拧到了一起。他倒退五步，抽了一大口气。光逝没有追击，在左侧待命的血刃武士瞄准了他，这也是卡西乌斯没受伤的原因。那怪物身体一矮，向那两名血刃武士跨出一步，一腿扫出，轻易将第一个血刃武士扫翻。第二个血刃武士有所防备，站稳下盘，没料到光逝扫翻他的同伴后就以右腿为支点，旋身飞起左脚轰在第二名血刃武士头盔外对应太阳穴的位置。 血刃武士小队名单上，一个名字变成了灰色。 卡西乌斯身侧的血刃武士抓住时机正要开火，光逝右手大拇指一挑，一抹银光闪过，只见一枚烧毁的硬币嵌入枪身，虽不至于让枪械发生故障，却打偏了血刃武士的准头。被扫翻的那名血刃武士身体还在半空中，光逝拽住他的小腿，摔向右侧的那几个血刃武士，自己冲向了准备开火的血刃武士，抓住他的枪管往上一抬，右拳砸在其面罩上，强化树脂登时碎裂。 卡西乌斯不待光逝再施毒手，在他准备对擒住的血刃武士发起最后一击前，抬脚踩向他右膝窝。他起脚已经迅捷如疾风，可仍旧被光逝察觉。后者先一步抬脚截住卡西乌斯的腿，紧跟着一拳横向砸来。卡西乌斯连忙后退，哪知光逝只是虚晃一招，等他稍微一退，立刻拉回右拳，开足马力打在面罩破裂的血刃武士胸口。血刃武士的盔甲主要依赖护盾，本身材质难以境界守卫的拳头，而护盾对低于音速的目标没有反应。 几乎在那名血刃武士被光逝杀死的同时，后者反身扣住卡西乌斯的胳膊。站在稍远地方的血刃武士见这边已经陷入缠斗，开枪容易误伤自己人，只得抛下武器拔出匕首，贴上来救援。光逝放开卡西乌斯，退了半步。三个血刃武士立刻将其团团围住，加上卡西乌斯一道对光逝发起一顿猛攻……或者说他们是这么打算的。理论上来说，不是因为他们有任何战术失误，问题在于……光逝根本不防守。 光逝抢在包围圈形成前就选定右侧的血刃武士作为突破点，那名血刃武士立刻抬起匕首刺向光逝的肩胛骨。光逝抬手去截，后者中途变招，改刺光逝胸口。哪知光逝速度突然暴涨，用右手抓住对方手腕，向外一撇，左手拟刀，在血刃武士右腹上一斩，让他难以做出反击，随后弓身跨步钻至其右后方，一掌拍在已经被拧了快一圈的对手右胳膊上。行云流水的动作中，一条手臂就这么被生生卸了下来。 光逝一脚蹬在已经残废的血刃武士的屁股上，使他扑向另一个血刃武士，拖延对方的行动，自己则选定了一个新目标。他飞身向目标跃起，凌空四脚连踢，都被那名血刃武士一一化解。后者趁他刚落地，欺他下盘不稳，一肩头撞进光逝怀里，暗中用刀刺他腹部。光逝右手横在身前，架住对方的肩头，虽说刚开始有些摇晃，但转瞬以站住脚跟，发力一推，将撞过来的血刃武士推了个趔趄。 之前被阻挠的血刃武士也已赶到，光逝只能转身迎战。血刃武士匕首上下翻飞，连进数刀都被挡下。他再次挥出匕首，作势要攻上半身要害，忽然将匕首从右手换到左手，斜着扎向光逝股沟。光逝右手下劈，荡开匕首，左臂往前一顶，架在对方脖子上，疾走两步，直接将对方狠狠顶在墙上。这时被他推开的血刃武士冲了过来，光逝拖起墙上的血刃武士的小腿，故技重施，像挥舞战锤一般抡向对方。血刃武士不敢硬接，闪身从同伴身体下方滑过，不想正巧迎上光逝的大脚板。他连忙横向滚开，刚来得及喘口气，同伴的身体劈头砸下。血刃武士胸口中的空气在撞击中被挤出了胸腔，他还没来得及再次用空气填满肺部，一把匕首就从盔甲缝隙中捅了进来，剖开了他的电子心脏。 半跪在地的光逝抬起头，与卡西乌斯四目相对。他竟然没有摆出平时总是抹不去的扭曲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白，无悲无喜，连冷漠都没有，仅仅是人再没说话时的自然表情。 “发什么愣！进攻！” 随着一声爆喝，桑特诺从窗外一跃而入，从后方袭击光逝。卡西乌斯被桑特诺的怒吼惊醒，立刻扑向光逝，从前方牵制他。他们两人的夹击目标重心一沉，换了个紧凑的架势，待两人攻至，拳打要害，脚踢下盘，来回转动，前拒后挡，不曾移动半步，反将两人逼得一齐后退。桑特诺退避之时慢了半拍，光逝如影随形，眨眼便抢近桑特诺一步之内。桑特诺比卡西乌斯要厉害许多，心慌拳不乱，一边后退一边见招拆招。 桑特诺退了两步，忽然起脚踢中光逝左踝。光逝脚下一滑，身体径直向左倒下。桑特诺一拳打向光逝胸口，后者拧腰旋身，无处借力之时竟也凭空将身体转动起来，同时扣住桑特诺的臂膀，借势一扯，两人便扭打做一团。两人刚打在一起，胜负却已分，桑特诺倒在地上，光逝从半空落下，膝盖压在桑特诺后心窝，力量之强，地板接连碎裂。 卡西乌斯小跑几步，飞踢光逝的脑袋，试图救下桑特诺。光逝一手摁着桑特诺的脑袋，撑起身体，从下往上一腿踢出，踹在卡西乌斯大腿内测，带偏了他的力道，也打破了他的平衡。光逝旋身换腿，又是一记鞭腿正中在卡西乌斯后脑。所幸头盔后部比面罩结实，否则这一下卡西乌斯就得倒地不起了。 即便有盔甲保护，卡西乌斯的脑袋也像被人罩了一口嗡嗡响的铜钟，一时间连北都找不着了。他摸索着抽出一支兴奋剂快速注射器，往大腿内测一扎，一股令人血脉贲张的火辣感只充脑门。他深吸一口气，眼前已恢复了清明。一旁的桑特诺也做了同样的事情，两人几乎同时起身，原本压制住桑特诺的光逝已经不在近旁。两人扭头看向诊所另一边，光逝还在，不过跟着卡西乌斯一起冲进来的血刃武士都躺在了地上。 诊所外还有许多血刃武士，桑特诺却没有打算叫他们进来。现在最理想的办法就是等待援军，用重火力把这间诊所夷平，境界守卫到底是血肉之躯，难逃一死。桑特诺和卡西乌斯也应该转身跳出窗外，光逝绝对不敢跟过来，只要一到开阔地，他就是个活靶子，就算他行动再快，十枪里总有一枪能命中。他的腿就是那样被打断的。 可是卡西乌斯和桑特诺都没有选择那最理智的办法，只有畜牲才能在看着自己同袍被屠杀后还能扭头就跑。 “还要打就快点，是时候结束了。”光逝说。 桑特诺对光逝的仇恨要比卡西乌斯大得多，他怒吼一声，率先冲了出去，跳到半空，接连出腿。光逝挡下四腿，桑特诺去势已尽，落地发起新一轮猛攻。两人只走了一招，光逝就擒住桑特诺左臂，一记过肩摔砸得楼板龟裂，又抬脚将他踢飞。卡西乌斯正好冲到光逝身前，哪知光逝根本不搭理他，径直掠过，追上桑特诺的身体，抓起就往墙上夯，两下便让桑特诺嵌进墙里。他放开桑特诺，双拳暴雨般轰击桑特诺的上半身，一轮快拳从小腹一直打到前额，把桑特诺身体中间打出一条深深的沟壑。 卡西乌斯见光逝离他有段距离，便转身扑向一具尸体，从上面捡起一支冲锋枪，还未待瞄准，只听枪管啪咔一声绽裂，竟是被原能生生拧断。光逝果然十分警惕枪械，卡西乌斯稍有异动便引来雷霆一击。本就连桑特诺都打不过的卡西乌斯任由光逝将他擒住，按得跪在地上，闭着眼等待人生中最后一秒的来临。 “咱们这已经是第三次见面了吧？”光逝并没有拧断他的脖子，“三次见面都算不上愉快，不过第一次见面最不愉快，多亏了你，我是吃了不少苦开头。” 卡西乌斯微微睁开双眼，想要反驳，可最终只是冷笑两声。 “虽然你伤我一条腿，说实话，我还挺喜欢你的，这样，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光逝摸出那枚硬币，在卡西乌斯眼前晃了晃。“正面你活命，反面你升天。” 说着，光逝抛起硬币，它高速旋转，爬升了一段距离，又重新落下。出乎意料的，光逝没有伸手去接，而是任由硬币掉到地上，弹了两下，在满是伤痕的地板上滚了没两下就倒下了，被烧的模糊不清的那面赫然朝上。 “唉。”光逝叹道，“看来你运气不好，下辈子千万别跟人打赌。” 卡西乌斯再次闭上眼睛，脖子上，光逝的臂膀力道加重了几分。 “不……不不……不！最后一分钟！只要一分钟！见鬼！”身后，光逝突然怒吼起来。这神经病不知道又有什么鬼把戏来消遣他。卡西乌斯心中有些怒气，就算他是一个出身卑微，一辈子都没什么出息的犯罪分子，但尊严也是有的。 “我收回我的话……”光逝的力量逐渐松弛，现在卡西乌斯轻松就能挣脱，只是他心中疑惑，一时半会儿不敢轻举妄动，“你运气还不错。” 卡西乌斯惊觉光逝钳住自己脖子的左手只有大约之前五分之一的粗细，暴起的肌肉消于无形。原本钢铁般的庞大身躯压得卡西乌斯喘不过气，现在却仿佛是趴在他背后，威慑力全无。 卡西乌斯转过头来，想看光逝在干嘛。 身后，娇俏可爱如瓷娃娃般的黑发少女也正无精打采地看着他。 第38章 地下道 - 航向黎明 - Joker 当身边大部分帮派分子突然调转枪口对冰蝶他们发难时，要逃出来还真不是个简单事。所幸汐和滢的反应超出常人许多，事发瞬间便毙掉十多人，加之离霍普最近的十来个帮派分子并未受到影响，这才让他们有惊无险地渡过一劫。 冰蝶来这里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上一次发生在誓言绿洲星的异变，不过跟霍普他们一样，她知道得也并不详细。恐怕最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的就数光逝了，但那家伙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们逃到一处满是私人仓库的偏僻地方，这里几乎没人，不用担心遭到如同僵尸潮一般的围攻。汐把大概的情况说了说，提到了图塔林病毒和其传播模式，现在留在身边的这群帮派分子都是不曾碰过毒品，或者运气较好，没碰过含有那种基因病毒的毒品。霍普对此懊悔不已，她曾经也想过控制领地内毒品传播情况，可这种玩意儿在精神空虚的人群中消耗量巨大，管理起来费时费力还不讨好，干脆由着他们麻痹自己。 “就算你控制住了也没什么用，当整个星球的人都变成敌人时，没有力量的人还不如早早加入他们。”滢锐利地指出。说完，她离开了这个小圈子，走到仓库大门旁的汐身边。汐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冰蝶可以肯定如果不是因为霍普，她早就去追光逝去了。她们两人因为变身过精英形态，衣服早就撑破，只剩下一套灰鲭鲨作战服。冰蝶以前总是忍不住琢磨设计这套作战服的人为什么要把一套作战服弄得这么色情而且款式多样，后来才知道作战服的用途是辅助应用先驱装甲和原能而非防护，具体样式可以随意变化。 偷瞄汐和滢的不止冰蝶，除了霍普和其余两个男人外，其他所有帮派分子都忍不住往仓库大门的方向瞄。如果不是手撕血刃武士的余威尚在，保不准有人干出什么蠢事来。霍普也发现了其他人的心不在焉，她叹了口气，无奈地摇头，起身也走向仓库大门。 “眼睛都快掉出来了。”冰蝶用胳膊肘捅捅身边的克里蒙特，揶揄道，“这么偷偷摸摸的真不像个男人，要看光明正大的看就好了。” “我……我不是……”克里蒙特有些窘迫，“我是在想接下来怎么办。” “能怎么办？等援军咯。” “光逝承诺过带我去找找玛姬。”克里蒙特低下头，“可是……” “这么消沉真不适合你，你的貌相还是笑起来更好看，就像那种老子天下第一帅，女人都会迷上我的感觉。”冰蝶笑着拍拍克里蒙特的后背。 “比如这样？”克里蒙特扭过头来，展露出一个“老子天下第一帅，女人都会迷上我”类型的微笑，阳光中带着一丝魅惑，勾出的不是魂，而是少女心。 “噢噢噢噢。”冰蝶轻轻拍拍手，“差不多就是这个感觉。” “你看上去也没怎么迷上我。” “哪有，迷上了，绝对迷上了。”冰蝶摆手道。 “要么是你骗人的功夫太差，要么是你在瞧不起我。”克里蒙特说。 冰蝶没说话，而是换了一副表情作为回答。她昂起头，眉毛轻轻上扬，瞪大泛光的眼睛，脸颊绯红，朱唇轻启，整个人似乎都要飘起来了，像是被人碰到了敏感带，精神意义上的敏感带。冰蝶脑袋轻轻一偏，眉毛捋平，娇羞不再，眼神转为深邃，嘴角一挑，双肩由上飘改为下沉，从想让人撩起前发在额上轻轻一吻的清纯少女变作摄人心魄的妖妇。 克里蒙特看得直了眼，不过早就不是纯真少年的他很快恢复了常态：“厉害，佩服。” “你喜欢哪一种？”冰蝶变回放松的模样。 “现在这种。”克里蒙特认真地说。 冰蝶一愣，噗嗤一声笑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没忍住，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两人越靠越近然后交换唾液？” “在聊什么呢？”汐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后，没什么好奇怪的，冰蝶对此都习以为常了，就算汐穿着踢踏舞鞋，她都不一定能听见汐的脚步。不过如果汐在她身后停留几秒，冰蝶还是会察觉的，不是用听觉，而是嗅觉。 “没什么，交流撩妹撩汉的心得。”冰蝶说，“对汐姐姐来说没什么用啊。” “该走啦。”汐说。 “去哪？”冰蝶问。 “去拿核弹。”汐回答，“那个机器人……把核弹带到一辆垃圾车里了。” 为什么没人给大头机器人取个名字？冰蝶有点好奇。她更好奇这个机器人是怎么和光逝勾搭上的。“然后呢？” “然后把它用到该用的地方。” “光逝人呢？”冰蝶顺口多问了一句。 “被人围堵了，大概会被抓住。”些许阴霾从汐漂亮的眸子里一闪而过。 “啊……原来如此。”冰蝶惊讶地发现自己对此竟然一点都不惊讶，也一点都不担心，连克里蒙特在这事上都比她上心。“不要紧吧？”克里蒙特问。 “不知道。”汐不高兴地说，“走吧。” 冰蝶起身拍拍屁股，又把克里蒙特拽起来。要离开仓库的除了汐，滢和霍普外就只有冰蝶，克里蒙特与一个叫霍秦的男人了。现在情况特殊，不是集体行动的时候，人少好办事。霍秦最后一个出了仓库，叮嘱了一个帮派成员两句，随后把门关上。他们从来的路相反方向溜出了仓库区。帕芙拉自转速度很快，被帕芙拉潮汐锁定的誓言绿洲星的昼夜更替也相当快，他们逃进仓库区时还是傍晚，现在已是深夜。 历经了帮派混战的誓言绿洲星许多公共设施都被摧毁，自然包括了照明设施，入夜的誓言绿洲星仿若一座死城，没人说话，鲜有灯光，连白天不绝于耳的枪声都消弭了。冰蝶抬起头，晴朗的夜空中闪烁着几个显眼的光点，那是敌人停留在低轨道上的巡洋舰，离地面大约只有十来公里，正通过运输机投送兵力。如果没人阻止他们，很快冰蝶他们就无处可逃了。 正想着，那些光点突然合并为两个明亮的大光团，更多的猩红光点在它们之中诞生，如流星般飞速划过夜空。能将人耳膜震碎的轰鸣如暴风般席卷全城，别说玻璃了，就连薄一点的木板和墙面都应声断裂。霍普和克里蒙特被震得口吐白沫，一头栽倒，霍秦面色铁青，也不好受，汐，滢和冰蝶没什么大碍，不过也纷纷捂耳皱眉。 “那是什么？”克里蒙特问。 “不知道。” “什么？”克里蒙特提高嗓门，吓了冰蝶一跳，差点一脚踩他脸上让他闭嘴。 “别说话，白痴。”冰蝶一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一边骂道。她知道克里蒙特肯定啥都听不见，说不定留下了永久的听力损害。也不要紧，反正他家有钱，无论是换耳蜗还是装个电子的都不是问题。 “风信子真是的……太高调了。”汐轻声抱怨道。 “至少暂时不用担心更多的害虫跑出来了。”滢说，“快走，我们还要找到那辆垃圾车呢。” 他们不敢使用交通工具，确实应该抓紧时间，否则走到早上了也找不出那枚核弹。那个大头机器人并不知道它自己在哪辆垃圾车里，只知道它在板球中心附近上了车。所以冰蝶他们还必须费工夫找出究竟是哪辆车，为此，他们必须先前往污染处理中心。 “他们简直就像军队一样。”霍普蹲在墙根下，注视着二十余个居民拿着武器在黑暗中徐徐前进，一点也不像被病毒控制的行尸走肉，仿佛是凭着自己的意志在行动。 “还好他们不是真的军人。”叫霍秦的男人说，“只会排成两列绕圈子。” 队伍前端的滢招招手，示意其他人前进。冰蝶跟着霍秦拐出墙角，朝着不远处汐站立的地方小跑过去。敌人巡逻的密集程度越来越大，冰蝶他们移动的速度随之减慢。汐不敢动手杀人，她认为这些人就像图塔林虫族一样有一个敏感的集体神经网络，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样一来，明明用点暴力手段就能通过的路口，现在却要等个好几分钟。 “军队。”汐低声说，一边拉着冰蝶伏低身子。冰蝶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两支六人小队正沿着街道一侧前进。他们与之前那些平民不同，穿着厚重的动力装甲，手持冰蝶从来没见过的自动武器，头上还有两架无人机在盘旋。 “入侵无人机。”汐小声对冰蝶说。她清亮的紫色瞳孔里闪耀着两圈橙色的光环，已经做好了入侵准备。冰蝶上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她还不是很熟悉强化手术给她植入的电子机械的使用方法，等了几秒才找到远程入侵的应用。所幸黑客程序是全自动的，无需她做任何操作，只要盯紧她要入侵的目标就行了。她抬起头，看向其中一架无人机，虹膜上忽然跳出各种各样她不认识的对话框与数据流，Z117这个编号在左上角闪闪发光。冰蝶有点呆，从来没人告诉过她，她使用的是光逝的境界守卫网络权限。 无人机的防火墙很快被攻破，冰蝶在可操作自动机械列表里看见了它。她索性将控制权转交给汐，让她去处理这些无人机，确保万无一失。两架无人机不动声色地飞得更高了，地面上的两支敌军小队还没有察觉这一变化，更没注意到原本扫描街道两侧的扫描仪被用于扫描更远的地区。 “啧……”汐咋舌道，“包围圈越来越密集了。” “东南方向，是不是有一座重工厂一样的地方？”霍普忽然问。 “诶？”汐迟疑了一会儿，用无人机观察了一下东南方，“是有两座大烟囱，是工厂吗？” “那是赤金矿的精炼厂。赤金矿的精炼废料具有惊人的有害射线，普通的污染处理车根本无法有效隔离有害射线。誓言绿洲星开始‘发展’后，市政府强迫这家精炼厂修了一座直达污染处理中心的地下通道来运送精炼废料……我想敌人就算能想到封锁地下轨道交通网络，也不太可能连这座通道一起封锁了吧？” 汐思索片刻，说：“我和冰蝶都没有问题，但是你……还有……”她飞快地看了克里蒙特一眼。 “我只想这一切尽快结束。”霍普耸耸肩，“如果你觉得难办的，那就按照你的步调来就好。赤金矿不是核废料，没有污染残余，只要你不站在它旁边就不会死。” “我没事的。”克里蒙特忙说，“就算是出于私心，我也想尽快……尽快结束这混乱。” “既然如此……好吧。”汐点点头，“我们走那条地下道。” 第39章 叛逆 - 航向黎明 - Joker “艾隆纳耶边境独立军？”芙蕾雅往天琴号空旷的高级军官会议室入口正对面的那张椅子上重重一坐，尽可能地舒展曲线诱人的身体，“他们是这么叫自己的？” “嗯呐。”雪忧托着腮帮子，“虽说早就有所预料，不过当事情真发展到这一步时，还是挺让人惊讶的。国家分裂哟，这可是国家分裂哟？超严重的问题啊！在这个节骨眼上？难道他们就不怕那群外星人一拥而上把我们灭了？脑袋坏掉了吧那群死老头？” “你说的死老头不是都留在旧党了么，还能有兴致这么折腾？” “那，脑袋坏掉了吧那群死老头的后代。”雪忧改口道，“就那么想掌权吗？不就图个荣华富贵么？跟我们合作一样都不会少了他们的。啊啊啊，烦死我了！”雪忧趴在桌上，脑袋滚来滚去，发泄似的喊着。“光逝那个时候杀了我就好了。”她双手像是游蛙泳一样摆动，“彻底的解脱，死后的极乐世界……可能没那么极乐，不过总比现在这工作地狱好。” “发泄完了？”芙蕾雅扬眉笑问。 “发泄完了。”雪忧撑起身体，淡定地喝了一小口山楂茶。 “多少个边缘殖民地响应了？” “目前公开表态的大概有十一个，都是发展得比较成熟的殖民地，散布在我们通往周边国家的主要曲速航道上。”雪忧道，“其余边缘殖民地态度暧昧，看样子这个边境独立军开出的条件挺诱人。” 自从第一次接触战争后，艾隆纳耶人开拓殖民地的速度猛增，质量大幅下降，造成了经济发展速度追不上疆土开拓速度的尴尬局面。各大制造业，商业和文化中心距离边缘殖民地较远，原材料开采成本高不说，文化认同感也逐步下降，大多数殖民地居民只认可他们居住的殖民地，而对联邦政府没什么归属感，这个现象在氏族联合会时期就早已显现，只是有执行统合部这尊大神压着，有小摩擦也从未酿成大祸。 境界守卫集团接管以来，对殖民地扩张和殖民地经济已经有了两次调整，除了提高殖民地建立的门槛，严控殖民地评级制度等行政手段外，也包括削减原材料关税，补贴边缘殖民地农业等经济措施，但时间太短，这种事情向来难以立竿见影。叛军开出的条件同样是空头支票，不过人民向来是喜新厌旧。同样的空头支票，新的空头支票总是比旧的更好用。 “他们有多少星舰？”芙蕾雅问。 “我怎么算，都不可能比我们更多。”雪忧说，“造星际战舰可不是儿戏，材料，技术，建造港口，人力资源一样都不能缺。” “也许这个独立军早在执行统合部还在的时候就开始制造星舰了。” “不能排除这个可能。”雪忧轻叹，“不过我依旧认为我们拥有优势。” “叛军不傻，如果无法对抗我们的海军，叛乱很快就会被瓦解。”芙蕾雅说，“我们怀疑叛军与僵尸脸有牵连，但僵尸脸现在举国全力攻打图塔林虫族，在与我国临近的边境上只有少许防御部队，难以在短时间内聚集舰队进攻我们。我不认为他们有足够的科技水平躲避我们的侦查。说到底，我本就十分怀疑僵尸脸会在这种情况下双线开战。” “我也是这么想的，或许萨瓦迪安人和叛军有某种程度的交易，但并不打算真的和我国开战……希望如此吧。”雪忧说，“那叛军有是哪来的底气扯起独立的大旗？” “也许他们只是被逼无奈，正如我们所期望的那样：他们准备不足，狗急跳墙，打算赌一把。”芙蕾雅一摊手，“再说了，我们口中的叛军是由谁领导的都没搞清楚。” “唯（N051）说叛军的指挥机构很复杂，根本无法渗透，难以摸清他们的底细。不怪她，毕竟这些家伙甚至手中有执行统合部才掌握的科技。” “开拓附属宇宙的技术？别开玩笑了。如若他们真掌握了那种程度的科技，随随便便就能把我们一锅端了。”芙蕾雅不屑道，“一定是用了什么取巧的办法。” “或许吧。”雪忧点点头，“你觉得风信子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从身为境界守卫指挥官四天王之一的你的眼光出发，评价评价史上第一次担任舰队指挥官的AI呗。” “四天王是什么鬼玩意儿……不怎么样。”芙蕾雅说，“马马虎虎，及格吧。” “那她有什么特殊之处能让光逝委以重任？” “没什么特殊之处。”芙蕾雅耸耸肩，“她就好比我们，不是因为特殊而被执行统合部选中，而是因为被执行统合部选中才特殊。” ※ “呵呵呵……”保持跪地姿势的卡西乌斯忍不住笑了，“呵呵，哈哈哈哈！”他越笑越厉害，像发了失心疯似的，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他一只手撑地，一只手将头盔取下来，扔到一边，也不知是笑得太厉害，还是另有什么原因，两行眼泪从眼角划下。 卡西乌斯想指着身后那张脸骂一句“你也有今天”，但他笑得太厉害了，连站都站不起来。彩璃松开勒住他脖子的手，从他背上跳下去，拘谨地退到一边，不成想被属于光逝的对她来说过于宽大的裤子绊住了脚，仰面倒地。彩璃摔得疼了，捂着屁股缓和了半天，然后着手把裤腿挽起。最要命的是内裤部分，光逝尺寸的四角短裤对彩璃来说和七分裤没啥区别了。彩璃提着裤子，一瘸一拐地走到那枚滚落地板的硬币旁，将它小心翼翼地收起。 “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卡西乌斯终于止住了笑，“外面还有二十多个血刃武士，等他们冲进来看见屋里的景象，猜猜你会被砍成多少截？” 彩璃的表情十分困惑，还有几分畏惧，仿佛刚才那个将一屋子血刃武士砍翻的怪兽已经随风消逝，从不曾存在过一般。别开玩笑了！卡西乌斯的心脏在怒吼。就算他不知道光逝身体的秘密，也绝不相信眼前之人是无辜的。卡西乌斯握紧拳头，他的大脑在催促他立刻动手毙了这家伙，却迟迟下不了手。卡西乌斯抬起头，深吸一口气，等了两秒，又重新吐出。不管怎么说，彩璃也好，光逝也好，都是重要的筹码。 桑特诺的尸体从墙面的缝隙中脱落，轰的扑倒在地板上，彩璃吓得浑身一颤，轻声惊叫。 算了，把其他人叫来捉住光逝就行了，这次他们必定会吸取教训，对他严加看守，不会再那么轻易让他逃走。 彩璃忽然跪倒在地，她的身体开始膨胀，多余的头发被燃烧转化为变形的生物能，将肌肉一块块撑大。当她再次直起身时，娇小的美少女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身高两米的怪物。 卡西乌斯心下大骇，摆开架势，以为自己又中了光逝的圈套。却见光逝满脸痛苦地握住右腿膝盖，慢慢瘫坐在地。“感谢你的高尚，没有在我毫无还手之力时强・jian・我。”他龇牙咧嘴道，“那是我落到敌人手里时最担心的问题了。”他呼吸粗重，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像是受了重伤。“如果你能高尚地把我放走，我就再感谢不过了。”他说。 “哈哈。”卡西乌斯无力地笑着摇摇头，“你疯了。” “哪有，我正常着呢。”光逝说，“你见过哪个疯子像我这么正常？” 卡西乌斯捡起一支枪，戒备地对准光逝，这才呼叫队友进来。桑特诺和其他人的死讯在小队频道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但他们身为千锤百炼的特种部队，很快平复了愤怒的心态。 “这是你们队长？”光逝指了指被他一轮快拳生生打死的桑特诺，“比你厉害多了。如果说你是一只蚂蚁的话，那他就是一只独角仙。嘿，都是一巴掌就拍死的货色。” “劝你在其他人进来后管住你的嘴，如果你下辈子还想用它的话。”卡西乌斯冷声警告。 “我记得我曾经捏碎过你的下巴，你难道不想报复回来，卡西乌斯？” “我不是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卡西乌斯警惕道。 “显然，你们的保密工作也不是那么可靠。”光逝说，“我还知道这家伙叫桑特诺，等等，被我吊死在商场里的那家伙叫啥来着？该死，我问了她不少问题，唯独忘了问她名字。” 卡西乌斯背脊发凉，危机意识告诉他大事不妙，但他不知道危险来自何方。诊所的门再次被人撞开，十多名血刃武士鱼贯而入。他们先是被诊所内同伴的惨状震惊，随后才将目光汇聚在光逝身上。 “嗨，晚上好啊。”光逝向他们挥挥手。 “等等！别杀他！”卡西乌斯最终还是低估了其他血刃武士的忍耐力。是啊，这确实也太强人所难了，面对一屋子同伴的尸体，而杀害他们的人吊儿郎当的坐在地上跟他们打招呼，还要他们不动手？ 血红的刀光闪过，直逼光逝的脖子，在卡西乌斯呼喊的最后一刻才停下来。刀锋压在光逝的皮肤上，鲜血顺着同样鲜红的刀刃流下。“这个畜生！”出刀的血刃武士怒吼，“我要杀了他！” “听起来你们的新老大想我活着呢。”光逝冲卡西乌斯挤挤眼。 “你给我闭嘴！”卡西乌斯冲他开了两枪，子弹在他耳旁留下了弹孔。“他很有用，把他抓起来。”卡西乌斯说。 “这混账东西就是个残废，走路都哆嗦，怎么可能杀的了这么多人？”另一个女性血刃武士走到桑特诺的尸体旁，音调颤抖，“怎么可能杀的了桑特诺……” “噢，简单啊，我揍他，他挨揍，没打几下就挂――”架在光逝脖子上的刀往前送了些许，光逝乖乖闭嘴，免得脑袋被切下来。 那名女性血刃武士忽然颤抖了一下：“桑特诺比你厉害多了，如果他都死了，卡西乌斯，你又是怎么打败这混账的？” “我差点也死了。”卡西乌斯咬牙道，“这家伙耗尽力气，退化回芽床体，我这才侥幸捡回一命。” “是啊，要是再给我三十秒，别说卡……卡西乌斯了，你们都――别别别，别杀我，你再往我脖子里割一毫米就要切到颈动脉啦！”光逝尖叫道，“我不说话就是了！” “如果是那样，为什么你的匕首会刺在桑特诺的身上！”女性血刃武士怒道，将一柄匕首举到空中，匕首的边缘刻着卡西乌斯的军籍，“你想告诉我这畜生能一边用快拳攻击桑特诺，一边用匕首捅他吗？” 不可能！卡西乌斯的脑子如同被人用刺如一根烧红的铁签。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大腿，匕首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不，他检查过桑特诺的尸体，根本没有什么匕首。那是在……等等……彩璃…… “卡西乌斯，动手！”光逝突然暴起，一掌拍开脖子上的长刀，右手四指一并，如一把钢刀般插进挟持他的血刃武士的喉咙。 一切都，太晚了。 第40章 叛逃 - 航向黎明 - Joker 卡西乌斯在黑夜中狂奔，胸口和侧腹的剧痛妨碍了行动，却也远远比不上心中的苦楚。光逝的栽赃手段简单幼稚，可惜此人极其擅长心理操控，从故意虐杀桑特诺，结合轻佻的语气激怒其他血刃武士，又在剑拔弩张之际暴起杀人，原本三言两语就能解开的误会就这样变成了铁打的事实，变成了可耻的背叛。 当鲜红的刀刃斩向自己的喉咙前，卡西乌斯是打算不还手的，让其他人砍自己两刀，只要暂且保住性命，接下来还可以辩解。但其他血刃武士一出手便是杀招，卡西乌斯又非血刃武士中的近战佼佼者，要是不作反应，立马就身首异处。卡西乌斯憎恨光逝对青柠做的那些事，也感激组织恢复他的视力，给了他一个前进的目标，可他并没有准备好为此去死。 光逝在卡西乌斯前方不远处，他的动作比卡西乌斯更迅捷，许多卡西乌斯需要借力攀爬才能跨越的障碍，他只需轻轻一跳就能轻松翻越。他的后背完全暴露给了卡西乌斯，卡西乌斯手里还拿着之前从同伴那里捡来的步枪。要杀死他不会太难。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现在还有杀他的必要吗？大概光逝也是料定了这一点，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地把后背暴露给他吧？ “停。”光逝突然在一座大楼顶部边缘停下，还举起拳头示意卡西乌斯也这么做。卡西乌斯没有听从他的必要，却也不得不停住脚，因为他也看见了一艘由远及近的炮艇在大楼间缓缓飞行。 光逝把手一压，两人在大楼边缘蹲下。 “你没有命令的我的资格！”卡西乌斯低声吼道。 “那你为啥停下来？”光逝侧头道。 “我停下来是以为我认为有必要这么做，不是因为你的命令。”话一出口，卡西乌斯就后悔了，如此无力的争辩在光逝这样的流氓听来和弱智差不多。 “所以你认为很有必要跟着我咯？”光逝说，“我可没让你跟着我。” 卡西乌斯握紧拳头，浑身微微颤抖。“这是唯一的逃生路线。”他咬牙道。 “我一生中最大的乐趣之一就是让那些口是心非或者藏着秘密的人吐露真相，所以，老老实实的承认了吧，你跟过来是因为觉得跟着我活命的机会最大。”光逝忽然话锋一转，“一艘炮艇里有多少人？” “……三个。”卡西乌斯回答。 “我干掉两个，你干掉一个。”光逝盯着那艘炮艇，说。 “什么？”卡西乌斯惊道。 “得了吧，别告诉我你现在又下不了杀手了。”光逝推了他一把，“它来了。” 炮艇越来越近，离光逝两人还有一百多米的时候，突然左转，拐入了另一个街区。 “日。”光逝骂道，“走，我们去那边等它。”说罢，他起身往反方向走，刚走了没两步，光逝右脚一软，单膝跪倒。 卡西乌斯冷冷地望着他，也不上前：“这次你还想玩什么鬼把戏？” “妈的，这真的很疼好吗？这还是你这龟孙子造成的。”光逝骂道。 “我倒是希望我打爆的是你的头。” “好，我知道了，你对我栽赃陷害你这事感到愤怒，我理解，但你也有错啊。”光逝强词夺理，“你要是不放松警惕东张西望，我哪能偷走你的匕首？” “我的错？”卡西乌斯怒极反笑。 “外表也是一个人基因优劣的评判标准，动物界如此，我们也一样，所以你无需羞愧。”光逝说，“彩璃长得漂亮，她在基因上就对你形成了优势，你的注意力自然随之转移。想想看，如果彩璃长得丑，你估计一巴掌就把我拍死了。” 光逝说得没错，卡西乌斯看见彩璃后确实放松了，所以他才在脑海里不停提醒自己，这个少女是杀害其他血刃武士的凶手。即便如此，他也没有立刻振奋精神，全力对付她。 “作为一个大男人，耍这样的小聪明，你就不觉得丢人吗？”卡西乌斯哼道，“要是形势所迫，你是不是还可以跟人上床？” “没错！”光逝笑道，“你想干·我·屁·眼吗？我已经准备好了。” 卡西乌斯一时语塞，只能默念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他们说，你的故乡也是这个行星。”卡西乌斯道。 光逝微微一怔：“是啊，算是吧，我甜甜蜜蜜的家乡。鉴于你问我这个问题，所以你也是咯？” 卡西乌斯点点头。 “吁，太好了，你也有家乡，我还以为你们血刃武士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嘞。”光逝讽刺道。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卡西乌斯说。 “那么，你混哪条街？” “什么？” “得了吧，别告诉我你是好人家的孩子。”光逝哂笑道，“就算你不是孤儿，你爸妈既然能到这个星球上来，那八成也是烂人。” “货运中心西面，一座丘陵上。” “慈善厨房北面？” “你知道？” “该死，当然，我有段时间就在那附近。”光逝说，“有个叫霍普的女孩，我就在她的队伍里，你知道吗？” “从没听说过……你说的是埃罗萨帮的那个霍普·石锤·金思廷？” “是啊，那小妞挺厉害，竟然能从这个垃圾堆里逃出去。就是脑子不太好使，明明出去了，却偏偏要回来，自讨苦吃。”光逝说，“看你混得这么惨，当初誓言绿洲星展开大规模孤儿慈善援助时没好好学习吧？这就叫吃了文化的亏。” “那个时候，我是个瞎子。”卡西乌斯平静地说，“你说的那个慈善援助有没有包括免费替换器官？” “那个时候？”光逝扬眉道，“这么说以前不是咯？造了什么孽？偷看人家洗澡被戳瞎了吧？在誓言绿洲星上混，缺胳膊少腿也不算啥稀奇事了。”他压低声音，“我还见过有人被阉了呢。” “确实是被人戳瞎的，说起来，这件事的直接关系者你也应该不陌生。”卡西乌斯说。 “哦？有点意思，说来听听？” “吉尔勒财团二小姐，境界守卫编号A201，天梓爱。” “小爱？嗯……这个故事有点耳熟。那个故事里，你们朝她吐口水来着。” “是啊，我朋友这么做了。誓言绿洲星街头的混小子，你知道的，见不得别人有两个臭钱。天梓爱叫人打死他，我妄想阻止，结果……鉴于我已经看不见了，我只能从他的惨叫声中想象他的下场。” “所以你想复仇？” “一开始，是的，我想象过把那‘biao子’按在地上，教教她该怎么当个女人，然后一刀刺穿她的喉咙，看着她和着血泡咽下最后一口气。” “这个计划实施起来有点难度，”光逝回头打量了一下卡西乌斯，“三个你都不一定打得过她，更别提她还有个牛逼的姐姐。不过我们是文明社会了，要上一个女人并不一定要能打过她，你就没想过更合理的报复方法？” 卡西乌斯低头笑了几声，没说话。 “好吧，我知道怀柔一点的办法难度也很高。”光逝自问自答，“鉴于你歪瓜裂枣的脸以及一天的收入不够支付她晚餐后的甜点……真令人丧气。这样吧，加入我们，我给你个复仇的机会。” “你一定是疯了。”卡西乌斯摇头笑道。 “你要我告诉你多少遍，我没疯，我很正常，而且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我更正常的人。”光逝严肃地说，“两次，除开那些我自己送上门或者别有用心的时候，你差点杀了我两次。这很不起，境界守卫里除了汐，就数雪忧有三次差点干掉我，而且她还没打断过我的腿。好吧，打断我的腿这件事让我很不爽，不过我心胸宽广，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宰相肚里能撑船。” “你捏碎了我的下巴，踩断我的小腿，用枪打断我的手，我还以为我们扯平了。” “用枪？哦不，那不是我，那是奭葵干的，那个绿头发的小矮子，你可以找她算账。”光逝推脱责任，“你还能去哪？回血刃武士的队伍？当回平头老百姓？在边境从事犯罪活动？别告诉我你对所谓的组织有什么忠诚心。” “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跟着你才有可能救出青柠？”卡西乌斯冷笑。 “那是谁？”光逝眼睛一斜。 “你知道我在说谁，即便你不知道她的名字。” “行，反正我们也要把一个叫玛姬的人弄出来，再多一个青柠也无妨。” “玛姬？你们想绑架玛姬？” “我可不会称之为绑架，营救听起来顺耳多了。你知道她？”光逝转过半边身子。 “哈哈哈，你指望我告诉你？”卡西乌斯说。 “如果你想加入我们，现在是个很好的递投名状的时机。” 两人陷入了沉默，过了大约半分钟，卡西乌斯轻轻叹了口气。“她跟我是同一期的血刃武士，她没通过，去了情报部。赫尔奇的豪宅里事情就有她的一份。”卡西乌斯，“如果，我们说的是同一个玛姬的话。” “我本来不确定，现在我确定了。”光逝说，“所以会有两个家伙闯进医院来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把她抢走，不是怕我查出病毒的事，而是怕暴露情报……什么情报值得这么做？” “我不知道。” “没指望过你。”光逝笑道，“我原本以为玛姬只是顺手捎上的一个土特产……她却摇身一变成了VIP。有点意思。出发吧，兄弟，这个广阔的世界还等着我们去探索呢。” 第41章 可喜可贺 - 航向黎明 - Joker 风信子在舰长席上缩成一团，双掌相合，捂住鼻子，眼睛追随着全息沙盘上的光点，全神贯注地分析每一根线条与每一封简报。预测轨迹，敌舰航迹，侦察机/探测器活动范围等等，每一个细微的变动都必须予以重视。 敌人的舰队与空蝉号再次进入搜索相持阶段。途中有几次因空蝉号设备损坏引发的机械故障，导致差点被敌舰发现，多亏了空蝉号并不超前但踏实可靠的隐形系统，最终都有惊无险。 “指挥官，敌舰正在收缩阵型。”雷达长报告说，“他们放弃了。” 风信子看了一眼舰长席左侧的全息屏，距离第一批友军战舰抵达还有十分钟。“他们还有援军。”风信子说，“跟着他们，不要让他们跑出我们的雷达扫描范围。如果有什么变故，叫醒我。” “叫醒你？长官？” “哦，我得回应一个呼叫，不会超过二十秒。”风信子坐直了身体，锁死了关节，面容随即变得呆滞。她的思绪化作庞杂的电子信号跟随FTSNL在网络里穿梭，她看不见，听不见，却能感知万物，任何一个字节的信息都无法逃过她的观测。她能感觉到一个模拟自己外壳的讯号，而自己的内核正被下载到那个模拟讯号中。当一切完成时，风信子再次接收到了模拟视觉信号，其他感官也逐步上线。 她站在一片黑暗中，唯有以她为中心半径一米的范围，被没有光源的光点亮。风信子有点奇怪，她缓缓向前移动，猜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恭喜！！！” 许多声音一起喊道，四周突然变得灯火通明。丝带，亮片和彩色纸屑在令人舒畅的拉炮爆鸣中挥洒交织；两条海豚在半空盘旋，从气孔中喷出五颜六色的泡泡；几只童话中小仙子模样的虚拟生物用丝带编成一顶精巧的小头冠，将它戴在风信子头上。风信子还听见有人在吹呼呼塞拉，实在是哭笑不得。 独角兽级战列舰一号舰的AI八重樱从人群中走出，她穿着一套海军上将的军服而非平时的少校制服，戴着拙劣的假胡子，抱着一束花，来到风信子面前。“咳咳。”她清了清嗓子，“鉴于风信子中校在战斗中的出色表现，以及作为AI获得了军衔晋升和第一枚海军卓越贡献勋章，我在此授予你AI荣誉勋章，以资鼓励！奖品是甘党甜品店优惠券一百张！” “这个时候提优惠券也太奇怪了吧！”六月雪说，“好好的气氛都被破坏了。” “AI荣誉勋章已经够奇怪了，是吧，祈？”妖精级泰坦预备AI，祭，对身边的同伴说。 “说到底，在战时做这种事本身就不合理。”祈尖锐地回答。 “是啊！太奇怪了！”峡湾级轻巡AI浅眠也嚷道，“我可是准备录下来永远保存在资料库里，做成逢年过节拿出来也能催人泪下的短片呢！” AI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作一团，正式服役中的，尚未服役的，几乎所有AI都聚在了这虚拟宴会厅里。风信子的网络禁令直到光逝的调令下达后才解除，在空蝉号上她也没有联络其他AI的空闲，这还是她出事以来第一次同时见到这么多同伴，她都快忘了在这个集体中是怎样的感觉了。她们变得比以前更吵闹了，如果说曾经的她们是个团结的集体，那现在的她们更像一个超级大家庭，不同种类的战舰的AI间关系更好，每一个AI都和其他人紧紧相连。是光逝的原因吧？八重樱总是提起他，不论是生活中微不足道的小事，还是训练中发生的大事，都有光逝的身影。总觉得……稍微有点嫉妒。 “谢谢！”风信子大声说，深深鞠躬，“让大家担心了！” 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似的，所有的喧闹戛然而止。八重樱伸手扶起风信子的肩，将花束递到她手中，然后猛地将她拉进怀里。“我一直都好害怕。”八重樱颤声道，“害怕你再也不能回到我们之中……现在这样真是，真是太好了。” “嗯，嗯！”风信子也紧紧抱住八重樱，发声器官里梗着什么奇怪的东西，让她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呀，不好，现在说这样的话不合适吧，毕竟你还在任务中。”八重樱吸吸鼻子，“这次我帮不上什么忙，抱歉。” “没有的事，八重樱姐姐已经帮了我很多了。”风信子说。 “光逝跟你在一起吗？” “没有，他在地面。”风信子微笑道，“要是他在的话，我现在肯定已经挨骂了吧。” “啊啊，我懂我懂。”八重樱重重地点头，“我们在伊休那也是，开小差什么的马上就会被看出来，这也是仲裁人八大未解之谜之一呢。” “即便停用表情系统，他也能察觉到，这才是最不可思议的地方。”龙骑兵级重巡AI秋分说，“而且每次都能大致猜中我们的谈话内容。” AI们又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光逝的事情，许多事越说越离谱。风信子看见联合作战舰队编制下的战略AI们也在人群中，她们看上去一点都不紧张，至少没有风信子那么紧张。也许自己也应该放松一下，学学光逝，他在任何情况下都镇定自若……好像用镇定来描述一个疯子不太合适。 “那，军方还打算再为你造一艘船吗？”六月雪也凑过来询问风信子的近况。 “可能不会了吧。”风信子苦笑道，“现在这样就好，我已经很感激了。” “唔……可是……” “雪亲。”木槿将手放在六月雪肩上，在她回头之际轻轻摇摇头。 “能成为联合作战舰队指挥官确实很了不起呀。”六月雪改口道，“可惜我不能参战，因为马上就要进行改装第二轮。” “你那边状况如何了？”木槿问。 “说不清，究竟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风信子叹了口气。 “敌人多吗？” “暂时不算太多，我可以应付。”风信子老实回答，“等其他人赶到后，我们应该能获取巨大优势。”她顿了顿，皱起眉头：“对不起，我得走了。” “诶？怎么了？”八重樱担忧地问。 “不知道，船员在叫我，应该是有什么急事。”风信子看着八重樱焦虑的眼神，又补充了一句，“我才离开四秒钟，不会有什么天大的事，再说，朝颜妹妹他们马上就要赶到了。” “真的没问题吗？” “嗯，没问题。”风信子说，“等我去伊休那后再去找你们玩。” “风信子。”八重樱叫住了她，“战无不胜。”她向风信子行了个军礼。不知何时，AI们停止了叽叽喳喳的女生会谈。她们的视线汇聚在风信子身上，待八重樱抬起手臂后，所有AI一齐立正。“战无不胜。”她们说。 风信子有点想哭，如果不是因为她马上就要重新扛起空蝉号舰长，联合作战舰队指挥官的重任，她一定已经哭了吧。眼前的图像逐渐变淡、分解，她的思绪重新进入FTSNL网络，快速飞回自己的容器。 “指挥官？指挥官！”耳畔传来雷达长焦急地呼唤。 “什……什么事？”风信子做了个深呼吸，消除因长距离传输造成的眩晕。 “敌……敌军舰队。” “多少？”风信子紧张起来。 “从引力异常中心又有五十二艘战舰出现。”雷达长快速汇报到，“多数在一千万吨到三千万吨之间。” 等舰队合流后，联合作战舰队有三十三艘战舰，数量上有劣势，但吨位方面尚占优势，在先进程度上风信子也对联邦有信心，对付叛军不成问题。 “还有……”雷达长又说，“还有超过四百艘战舰正向该恒星系跃迁。” “四……”风信子觉得自己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宕机了，“四百艘？” “数值不精确，但只多不少。敌人使用的是曲速跃迁，并非我们熟知的断层跃迁。”雷达长说，“离我们还有二十分钟的航程。” “二十分钟……”风信子眨眨眼，小嘴开开合合，“你说曲速，那也是叛军的战舰？”曲速引擎建造成本比断层跃迁建造成本低很多，结构可靠，但也有着航速慢，精度低，无法在大气层内使用等缺陷，已被艾隆纳耶军方抛弃，目前主要用于自动货舰。不过在其他国家，这仍然是主流的超光速装备。 “指挥官，海军总部，国防委员会发布黑色警报！”通讯官猛然站起，他死死盯着自己的操作台主屏幕，好像要从眼里射出激光将它烧穿，而CIC里其他人则瞪着他。 “联邦遭到了入侵，”他宣布，“光明会向我们宣战了。” 第42章 三步制敌 - 航向黎明 - Joker “断开诱导力场，命令舰队向朝颜号战列舰所在位置重新跳跃！”风信子几乎是下意识地喊出了声，连她自己都被语气中的果决所惊讶。是的，惊慌失措不会有任何帮助，她肩负的重担决不允许她出现任何失误，思考，必须思考，把自己逼到极限的思考。第一步便是和敌舰拉开距离。联邦战舰数量稀少，风信子没有在炮战中取胜的信心。 空蝉号调转航向，反应堆向跃迁引擎供能，强大的时空扰动破坏了曲光隐形力场。敌舰立刻锁定了这艘战舰，但他们距离太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进入断层空间。朝颜号离空蝉号六光年左右的的航程，没有诱导力场的协助，需要差不多二十分钟才能抵达。不过风信子并没打算让这艘战舰后撤这么远。 “足够了，强制退出断层空间。”风信子说。 战舰猛地一震，随着大量隐粒子从撕裂的不规则亚空间中回归了主宇宙。风信子瞧了一眼星图，战舰离誓言绿洲星已经有6AU了。这艘战舰的T型雷达覆盖半径大约是10AU，这个距离已经相当保守。据说光明会也有她们自己的光雷达，结构与T型雷达不同，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长官，多数战舰来电询问，集合完毕后是原地待机还是向旗舰靠拢？”通讯官问道。 “向本舰靠拢。”风信子说，“动作要快。”她手上握着联邦海军的中坚力量，如果她失败了，国家在太空中将再无依托。联邦疆域虽广，但她却无路可退，唯有一战。 不知道过了多久，雷达长忽然说道：“边境雷达已被摧毁，敌舰舰影消失。指挥官，我们丢失了目标。” “没关系，我们会再找到它们。”风信子沉声道。 话音未落，一艘巨大战舰在空蝉号上方跃出了断层空间，长轴四千多米的舰体几乎是空蝉号的五倍，以遮天蔽日来形容毫不夸张。它的舰体线条简约干脆，表面朦朦胧胧罩着灰蓝的光泽，种类繁多的信号灯将人的视线引向它的舷号：USS-016。 独角兽级战列舰，朝颜号。风信子心想。如果自己的舰体尚存，是否也已经接受了这样的改装？或者说，如果她早一步能得到改装，是否就能在那样的攻击中生存下来？她不该这么想，但她控制不住自己。 朝颜号只是一个开始，以空蝉号为圆锥的顶点，茑萝，扶桑，鸢尾，繁缕纷纷显形，接着是龙骑兵级，峡湾级，漩涡级，乐园级，猎兵级和地狱犬级。 “是的，我们会找到它们，”风信子说，“找到它们，然后让躲在它们那不堪一击的外壳下之人明白，自己犯下的错误有多么严重。” ※ 霍普的建言被证实是可靠的，运送危险矿物的地道中确实没有敌人。因为独立的电源和轨道系统，他们还可以搭乘仍在自动运转的货运列车前往污染处理站。当然，货运列车可没有舒适的车厢可供使用，众人也不愿打开不知道有什么污染残余物的货箱，于是纷纷挂在列车外壁。 列车飞速前进，要比用两条腿快多了，特别是在带着好几个没有特种作战经验的人的情况下。说得好像很了不起，冰蝶自己也没啥特种作战经验，全赖汐打先锋，滢压阵。 三分钟后，列车有了减速的迹象。冰蝶察觉到身前的汐忽然抬起头。“有什么问题吗？”她一下紧张起来。 “没什么。”汐笑了笑，“有人来迎接我们了。” 冰蝶一愣，见汐笑得如此轻松，估计是友非敌吧。正想着，她的视界右侧，友军识别码的位置，忽然又多了四个号码。，。足足四个境界守卫。冰蝶的心一下从嗓子眼掉进了肚子里。 没过多久，冰蝶就切切实实地看见了等在终点站的四名境界守卫。即便光线不足，想要忽略那样的三名美少女和一名帅哥仍然是不可能的。他们都维持在基础形态，一身惹火的灰鲭鲨作战服，两手空空，不禁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来打仗的。 “你们怎么来了？”汐不等列车停住，就迫不及待地跳下车。 “就在你和光逝下到地面后。”N190回答，身为N051领导的情报组的一员，她是这几个境界守卫中的负责人，“情况有变，我们必须马上撤离。” “撤离？现在？为什么？” “战争，我们和光明会。”N190说，“姑且也算上边境独立军吧。” “蛇发人对我们宣战了？”霍普不可置信道。 “她们五百三十二艘战舰已经越过了我们的边境。边境哨站几乎没做抵抗就被摧毁或占领了。不能怪他们，他们本来也做不了什么。”N190说，“T066的混编舰队和风信子的联合作战舰队会试图阻击敌军，不过上峰对此持悲观态度。海军总部已经在内殖民地圈调集物资疏散民众，准备拉锯战，依托执行统合部留下的中庭之蛇和以前留下的旧式战舰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 “他们要放弃边缘殖民地？”霍普惊道，“那所有边缘殖民地都会倒向叛军！” 冰蝶默然，作为出身在边缘殖民地的孩子，她也不那么希望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不过现在联邦海军力量有限，对战争已经有一定了解的冰蝶也明白全线防御，寸土必争的防守方式只是一厢情愿。退守有执行统合部科技守护的地区防守确实是不得已的办法。但这样一来，无论这场战争的结果如何，联邦将永远的失去一大片外围殖民地。 艾隆纳耶合众国是块肥肉，如果它露出了自己的软肋，那其他外星人会蜂拥而上，将它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我们是……在打仗了吗？”克里蒙特在冰蝶耳边轻声问。实际上这么做没有意义，在场除了霍普和霍秦外，全都能听清他在说什么。 “不然呢？你以为那些战舰是来郊游的啊。”冰蝶翻翻白眼，“你是在担心那个什么玛姬的事吧？下次咯，现在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下次？你在开玩笑吧？我说了这次，那就是这次。”一高一低的脚步声和阴阳怪气的语调表明了来者的身份，除了克里蒙特被吓了一跳外，其他人都没半点反应。疯子嘛，干什么都只会让人觉得理所当然。“我就是要在泰勒制药公司里放核弹。”他说，“我偏要去敌人的基地溜溜弯” 光逝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血刃武士――他标志性的长刀不知道去哪了，但那身装备冰蝶总不会认错。同样，一丁点都不让人觉得惊讶。 “我们不知道他们基地里有多少人。”N190看了一眼那个血刃武士，“太冒险了。” “我有说过我是去送死的吗？”光逝说，“当我跨进这个狗屁独立军的老巢时，我身后会跟着至少一个旅的兵力。” “在这种情况下投送陆战队？”N190面露难色。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光逝少了几分嬉皮笑脸，多了一些凝重，“如果我们这次不能拿下敌人的老巢，下一次不知道会是何年何月，甚至应该说……还有下一次吗？我相信风信子，她会给我们创造机会，三十三艘主力舰，再加上芙蕾雅的舰队，如果指挥得当，爆发出的力量将是那些乡巴佬外星人从未见识过的。” “我们现在怎么办？”霍普反而是所有人中第一个表现出实用主义的人，“站在这里什么也无法改变。” “说得好，我就喜欢这种态度。”光逝晃着手指，啧啧称赞，“第一步，我们先找到核弹。第二步，我们把泰勒制药公司炸上天。第三步，我们冲进敌人的老巢，杀死男人，强・jian女人。” 第43章 一网打尽 - 航向黎明 - Joker 五百九十四个红色光点在风信子正对面的全息沙盘上微微闪烁，联合作战舰队的雷达能覆盖整个恒星系，敌人的隐形手段尚不足以逃过艾隆纳耶人的光雷达的侦测，但敌人的电子对抗力场能有效削减战舰的信号半径，要想锁定攻击，还需靠的更近才行。如果手上有足够多的鱼雷发射器的话……风信子忍不住这么想。她手里的几艘战列舰仅仅在体积上和八重樱号对等，武装并未全面升级。否则，一轮鱼雷齐射就能叫蛇发人吃不了兜着走。 联合作战舰队进入战区已经五分钟了，敌人的舰队除了盘踞在恒星系最外围的一颗行星的轨道上，没有做出什么反应。这给风信子吃了一颗定心丸。早就听闻蛇发人同样掌握了光雷达技术，看来仅仅是掌握了这项技术，还没有把它发挥到艾隆纳耶人这个程度。 风信子命令舰队沿着一个彗星轨道向敌舰群靠拢，将双方距离缩减到十亿公里。战舰在恒星系内的移动速度相对于常规载具来说已经非常快了，通常秒速都是以百公里来计算的，但当双方距离数亿公里时，这点速度实在是摆不上台面。因此，在恒星系内进行较长距离的移动，却又犯不着动用断层跃迁时，战舰会通过硬加速的方式而进入较低等级的曲率飞行状态，整个过程耗时长短视战舰推进器水平而定，最快也需要五分钟。 这样做也有坏处，那就是会在空间中留下航迹。不过航迹很模糊，总要比直接跃迁的暴露度低很多。 “指挥官，敌舰群开始活动。” “知道了。”风信子说。如果她有时间的话，那她会花好几个小时，甚至几天的时间来慢慢靠近目标，神不知鬼不觉地发射一打鱼雷，然后开溜。过段时间又飞回来这么搞一次。天不遂人愿，时间和鱼雷都是她缺少的东西。 “指挥官，海军总部发来指令，要求我们在战况允许时派出陆军配合誓言绿洲星上的境界守卫攻击敌人老巢。” “陆军？不是陆战队？”风信子敏锐地注意到措辞上的区别。 “是的，陆军，第二装甲师，由扶桑号、繁缕号和芒种号运载。” “嗯，我明白了。”风信子点点头，“舰队，阵型D！” 随着命令下达，刚刚从曲率飞行中停下来的联合作战舰队再度行动，不再拱卫于旗舰两侧，向着四面八方分散。 沙盘上，大约有一百艘敌舰脱离了舰队，排成一堵墙，向联合作战舰队留下航迹的地方驶来，照它们的速度，要一周左右才能抵达目的地。 “火蜥蜴护卫舰队，绿宝石护卫舰队正在部署探测器。”战术信息协调官汇报到，“浅眠号抵达阵型顶点，展开电子压制。” “不，不需要电子压制，浅眠号将雷达功率开到最大，所有探测器，用最快的速度散出去。”风信子说。她站在沙盘旁，目不转睛地瞪着己方舰队的和敌舰前锋之间的距离，推演着下一步行动。 “浅眠已经可以锁定敌舰了。”战术信息协调官说。 “很好，朝颜，茑萝，鸢尾，扶桑，繁缕激活鱼雷发阵列，装填极光鱼雷。”风信子的手在沙盘上跳跃，“清明，芒种，小雪，大雪，冬至，神火，孤云，绮云，稻云，烟云组成第一小队以常规动力前往指定坐标。”这些战舰服役不久，都还没形成正式下级编制，指挥起来有些繁琐。 “指挥官，敌舰开始跃迁！”雷达长高呼，“预计三分钟后抵达！” “鱼雷发射！舰队航向，，114，常规动力。” 不同于战舰转向使用的口令，宇宙航向坐标分为两种，一是恒星系内，以恒星系最大引力面为标准即时制定的坐标，二是整个星河里，以本超星系团核心为基准建立的坐标系。前者只有XYZ三轴，简单易懂，坐标不超过四位数；后者则是ABCDET六主轴，XYZVUW五辅轴，可描述包括超空间在内的多种位置，由于数字庞大，符号拗口，无法口头表述，由电脑自动生成。 十枚极光鱼雷悄无声息地跃出战列舰群的鱼雷发射管，和探测器一样采用微**进器的它们如鬼魅般在宇宙中穿梭。这些长141米，直径10.2米的庞然大物不仅有断层跃迁引擎，也有曲率设备，能攻击任何形式的跃迁中目标。 还没看见敌舰的影子，就射了十枚极光，自己也是浪费得可以。风信子自嘲地笑笑。 战术信息协调官在跟进报告鱼雷的状况，导航官也将空蝉号修正到指定航向上。十个梭状黄点缓慢爬过星图，实际上已达到了六倍光速。蛇发人的前锋舰队还在闷头往前冲，她们的大部队一定发现了曲率跃迁的信号，只是还没弄明白那是什么玩意。她们会弄清楚的，在极光鱼雷撞上她们的星舰时。 十个红点瞬间从全息沙盘投影的星图中消失了。 “敌舰紧急制动，退出曲率模式。”雷达长说，“已经捕捉到敌舰舰影。” 全息沙盘一角，光粒子冲天而起，撞击，杂糅，形成了一艘又一艘星舰模型。蛇发人的战舰。它们大多呈锥状布局，几组如太阳能电池板一样的翅膀向四面八方撑开，但很显然，它们不是太阳帆更不会是电池板。小一号的战舰结构有些松散，如同蛇发人的头发一样有着繁复的曲线，它们没有翅膀，体积也只有大船的约四分之一。 由于电子干扰，雷达没法进一步分析敌舰结构，但由于这些战舰曾出现在伊休那的上空，艾隆纳耶人对它们还是有一些了解。大船有1.7千米长，小船有400米长，两者都不超过一千万吨。实际上，它们的大船有五百多万吨，在已知种族的主力舰中算得上是庞然大物，但与联邦海军的战舰比起来，体积或许相差不大，吨位却不及联邦战舰的零头。例如，独角兽级战列舰就有一亿吨。 吨位上的差距意味着材料学上的差距。艾隆纳耶人的战舰的装甲和结构密度要远远高于其他种族的战舰。为了敲开自己制造的盾，也必须配备同样重量级的矛，吨位就是这么逐步攀升到了现在的地步。 即便是在军事力量受到执行统合部管制的时期，在依塔纳斯帝国与七大氏族红雾舰队交手，前者也没讨到多少便宜。依塔纳斯帝国的战舰需要多次攻击才能击破红雾舰队的阉割战舰的防御，而红雾舰队的战舰只需一次齐射便能重创目标。 现在呢？在联邦战舰的面前，蛇发人的星舰究竟是什么水平？也许联合作战舰队能从它们的尸体上碾过去，也许它们会剿灭联邦唯一的宇宙生力军。风信子赌不起，只能脚踏实地，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沙盘上，敌舰又一次陷入了沉寂，无论后方的大部队，还是遭到狙击而停下的前锋都没有了动作。如果说边境叛军和蛇发人“有一腿”的话，现在应该就是他们商讨对策的时候了吧？叛军成功仿制过天庭之怒，对联邦其他战舰技术应该也略有了解。 借助这个空当，联合作战舰队继续部署空间探针，探测器和武装卫星。二十分钟后，敌舰前锋再次进入曲率飞行状态，直奔联合作战舰队之前留下的航迹。大概蛇发人弄明白了，风信子手里的极光鱼雷不多，一次性能发射的数量有限，只要闷头往前冲就没事了。 “第一小队待命。舰队，第二波鱼雷攻击准备！”风信子下令，“提速至第二战速！”可恨的是空蝉号尚且不能参加攻击，之前被熔毁的舰艏炮导致的故障仍未彻底排查。 由前置的浅眠号负责挑选目标，目标参数迅速上传至作战网络。收到攻击命令的战舰什么也不需要考虑，只要下载参数，输入极光鱼雷，按下发射钮。这次有十八枚鱼雷窜入宇宙，如无意外，也将有十八艘敌舰沉没。 “指挥官！侦测到断层空间反应！”雷达长突然惊呼，“数量未知的敌舰脱离了曲速，进入了亚空间……出口是……第一小队上方八百公里！” 这么近！怎么可能？ 风信子抿紧嘴唇，脑内的生物电路正噼里啪啦作响。这不是巧合，敌人知道联合作战舰队在这里，也知道第一小队的位置。那为什么敌人会朝着航迹……蠢货，蠢货！这里是叛军经营多年的地盘，谁知道在什么地方又部署了多少雷达？空蝉号的隐身性能本就比其他战舰更强，它没有被发现不代表其他战舰就能逃过敌人的眼睛……也许空蝉号其实也没有逃过？敌人一直在演戏，就是为了欺骗自己，让自己过度以来隐身性能和科技优势，然后将整个联合作战舰队诱骗至此地一网打尽？ 一股恶寒爬上风信子的神经网络。 “指挥官！敌军大部队进入曲速状态！”雷达长再次高呼，“它们朝我们来了！” 第44章 火力全开 - 航向黎明 - Joker “第一小队，迎敌阵型B，攻击自旋！”风信子不知是出于兴奋还是恐惧，亦或是两者都有，她抓紧全息沙盘边缘的手正微微颤抖。这不是她第一次面对数量众多的敌人了，重建审核期间那噩梦般的压力考核带给她的恐惧和压抑深深印在了记忆体中，不管她怎么挣扎，包围圈都越来越小，直至最后万炮齐发，将一切吞噬。 收到命令的第一小队集体转向，将左舷朝向敌人。龙骑兵级重巡为第一列，小队所有战舰的主动护盾也被集中至第一线列，掩护其余量级较轻的船只。随后，所有战舰开始顺时针翻滚。 因为艾隆纳耶人的星舰主武器并非沿轴线布置，火力范围覆盖了星舰所有方位，如仅是单面朝向敌人，难以将武器效率发挥到极限。这时便需要让船体旋转，让位于不同平面的武器轮流开火，以期达到最大弹药投射量。以龙骑兵级重巡洋舰为例，按照规定，该舰自旋一周需要八秒，一门MS260的装填时间是六秒，集束模式射击时间260毫秒，脉冲模式射击时间1.18秒。 也就是说，在能量充足的情况下，龙骑兵级每八秒就能完成一次全炮齐射。 “主力舰队，突击阵型W，航行坐标，，115，第一战速！”风信子一边下令，一边在全息沙盘上对舰队阵型和航向做出微调。突击阵型W是一种紧凑的攻击阵型，舰队将分成三列，战舰吨位从前往后由大到小，三列舰队宛如三条蛇一般蜿蜒纠缠前进，由不易被击毁的战列舰吸收火力，轻量级的巡洋舰和驱逐舰负责攻击。 “第一战速！”导航官高声重复。 “航行坐标，115，舰队已转向！”编队军官报告。 “敌军前锋结束跃迁，距离第一小队八百千米。”雷达长宣布，“侦测到复数能量反应，他们开火了！” 数十道绿色光柱中夹杂着蓝白色的光束，如同古代步兵方阵掷出的重标枪，坚定不移地覆盖向第一小队所在位置。曲率跃迁结束的瞬间造成的干扰让第一小队无法立刻锁定敌舰，因此被抢占了先机。八百千米，实在是近的不能再近了，光柱转眼便撞上了布置在最前沿的主动护盾。十艘星舰的主动护盾在小雪号重巡的引导下编织起一张凹凸不平的巨幅能量网，每一个区块都有三种不同大小，不同方向的场漩涡，它们松散，缺乏组织，却又总是能挡在光柱前进的道路上。带电粒子在这张网上留下斑斓的光点，同时被偏转，折射，失了准头，更有甚者被卷入了力场漩涡，再也无法逃脱。唯有部分蓝色光束突破防线，命中了目标。 “第一小队回报，主动护盾状况良好，开始反击。”战术信息协调官说。 正如战术信息协调官汇报的那样，第一小队十艘战舰同时开火，同样是声势浩大的数十道光束回敬敌军。与刚才的那轮交锋情况不同，当这批光束与敌舰接触时，仿佛一场烟火盛宴开了幕。十余艘护卫战舰被光束从头到尾贯穿，也从头到尾节节爆炸；一艘光明会的主力舰被MS260的集束擦到，舰体被擦到的那一面登时熔毁，进而造成整个舰体弯曲变形，蓝色、橙色和红色的火焰从每一个缝隙里喷出；另两艘叛军战舰遭到集火，连爆炸的机会都没有，惨白的集束所过之处，无论是外壳还是内构，通通被烧成星际尘埃。 第一波打击刚刚收尾，第一小队大部分战舰已经旋转到另一面，不同口径的相位炮陆续开火，少一丝齐整带来的震撼，多了些连绵带来的绝望。与此同时，导弹，鱼雷，近防电磁炮……几乎有什么第一小队就射什么，仿佛被逼入绝境的落水狗般疯狂。这个距离上，没有一发炮弹会打空，没有一发导弹会被拦截，电子干扰效率也被发挥到极限。敌人不开火不是因为恐慌，而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办法锁定第一小队，敌人的战舰上的船员现在唯一能看见的，就是满屏的雪花。不说反击，躲避，逃跑，就连弄清楚情况也是一种奢侈的想法。 如同将一群猪赶进猪圈，再架起加特林机枪扫射一般残酷。 风信子咬着自己的下唇，忘了指挥主力舰队加入这场花火大会。双方交火的第十六秒，第一小队侧舷已经没有敌军需要清理了。 “敌军主力舰队即将抵达！”雷达长也因眼前的情形有了一丝恍惚，直到操作面板警报大作，他才慌张地报告了敌军主力舰队动向。“三，二，一，他们跳到了我们的撞击航线上！距离两百公里，来不及规避了！” 没有时间规避，同样也没有时间给风信子思考或下命令。茑萝第一个撞进敌军的舰队，扶桑紧随其后。保持着突击阵型W，从左侧转向下方的鸢尾是三个龙头中最后接战的，但也是最先取得战果的。它与一艘光明会的主力舰擦身而过，舰腹楔进了对方主力舰的顶部，碾碎了漂亮的巨翼，借着无与伦比的冲击力给它开了一条不断崩坏的大口子。 空蝉号的火控雷达最先进，也最先完成了锁定和目标分析过滤。仅存的一门MS600L再次开火，耀眼的光束精准的命中了一个离空蝉号六十公里的目标，穿过了它，又命中了一百公里开外的另一个目标，再次穿过它……直到命中第四个目标，光束的威势都没有任何削减，但也因前方没有任何目标而不得不憾然离去。被命中的四个目标舰体因超乎想象的能量发生聚变反应，化作四个不输恒星的光球，辐射出的热量将半径两百公里内的三十余艘友舰点燃，融化，烧成灰烬。 这注定是一场屠杀，一场风信子无法阻止的屠杀。 属于五艘独角兽级战列舰的MS310相位炮清了清嗓子，准备凸显自己的存在感。比起MS600L这样的实验型主炮，已经列装的MS310的威力逊色不少。如果说MS600L等同于原子弹，MS310只是一枚百吨重的炸弹，可它们的目标不过是一群躲在草丛里发抖的羊。 独角兽级战列舰主副炮连发，还没用上攻击自旋，五艘战舰爆发出的能量已不亚于一整支舰队。若非这个距离上使用极光鱼雷有可能会误伤友军，造成的损害还会进一步扩大。三支舰队蜿蜒螺旋，如同心之蛇，绞杀一切落入攻击范围的敌舰。先前撒出去的卫星和探测器此刻作为网络节点，牢牢掌控了整片交战区域的电子战优势，把敌舰变成只能依靠惯性前进的靶子，再接二连三的爆炸。 二十秒后，MS600L装填完毕，压倒一切的光芒刺破宇宙，奔向混战区的外围。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一次发射的集束被调制为爆能模式，它不会再穿过目标，而是会在命中目标时直接释放粒子中蕴含的所有能量。以被命中的一艘叛军战舰为中心，一个直径一万公里，比太阳更刺眼的光球绽裂，甚至波及到了主力舰队，导致主动护盾的能量被不断缓缓消耗。 “停火！停火！”风信子打了个激灵，突然反应过来了，“舰队，停火！本舰主炮上锁，禁止再次发射！” “遵……遵命！”炮长结巴地回答。 说起来，风信子也是到现在才知道MS600L的真正威力。之前攻击叛军战舰时，因为异样力场的干扰，MS600L并没有发挥出本来的实力，直到现在。 光球迟迟没有散去，从全息沙盘上回馈的数据来看，连同所有探测器一起，爆炸范围内的大部分物质都凭空蒸发了。五艘战列舰的主动护盾被消耗殆尽，轻巡和驱逐舰的被动护盾也险些被烧毁，两艘倒霉的地狱犬级护卫舰的装甲已经被烧裂。 听说，军方正在实验一种MS1600级别的相位炮。 “雷达长，报告敌舰动态。” “是。敌主力舰队没有反应，推测是受到爆炸电磁脉冲的影响，重要电子元件都已烧毁。” 想来也差不多，轻巡洋舰给出的数据显示，对敌电子干扰已经收不到反馈，要么是敌舰找到了什么反制措施，要么是敌舰连承受电子干扰的资格都没有了。 “敌主力舰队还剩下四十六艘战舰，我们该怎么办？”雷达长请示道。 是啊，该怎么做？风信子一时手足无措起来，她一直以来接受的训练都是在劣势下歼灭敌人，从来没想过该怎么处理战败的敌军。风信子张开小嘴，问问能否联系上敌舰，猛然意识到这是个愚蠢的问题。她尴尬地挠挠面颊，抬起头来，发现整个CIC里的人都看着她。 哦，对了，决定，决定。 “指挥官，敌舰正在发射逃生舱。”雷达长再度提醒，“是否拦截？” 不等风信子下令，战术信息协调官忽道：“繁缕号开火了，敌人的逃生舱被全部击毁。扶桑号主炮发射，释放逃生舱的战舰被击毁。” 两艘战舰无视了停火命令，擅自开炮。但风信子知道繁缕和扶桑不是故意的，她们和自己一样，长时间以来被灌输如何战胜强大的敌人，这样的后果就是对任何风吹草动过于敏感，不知道什么叫手下留情。 “通讯请求。”通讯官说，“是Z117。” 第45章 统一口径 - 航向黎明 - Joker 誓言绿洲星的平均气温常年维持在10摄氏度，远离太阳光照，昼夜温差较大，不算是个太舒适的地方。不过就在这个夜晚，星球上的居民们终于体会到了一把太阳的温暖，地表温度从零下3度飙升到60度，瞬间光照温度峰值超过200度，处于开阔地的平民都受到不同程度的烧伤，直视光源的人双眼会像煮鸡蛋一样被烤熟。 “在天上造太阳的人是你吗？” “诶？”面对光逝咄咄逼人的质问，风信子一时间手足无措，慌乱辩解，“不……不是！那，那是因为……对不起。” “比起率直道歉的那种人，我还是更喜欢死鸭子嘴硬的类型。这样我就能正大光明的找茬了。”光逝说，“从你轻松愉快的态度来看，联合作战舰队的表现没让人失望吧？” “是，可是，那个……”风信子绞起手指，“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什么应该怎么办？” “敌方尚且有四十五艘战舰存活，交战时电子元件被烧毁，无法进行联络，我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风信子苦恼地说，“是否应该派出登陆艇？” “嗬，你是在问我吗？如果我记得没错，你现在才是联合作战舰队的最高指挥官。”光逝提高音调，“如果我可以提点意见的话，你能丢一点冷冻炸弹之类的到这颗该死的星球上来吗？拜你搞出来的小太阳所赐，这里现在热得要命。” 风信子选择了沉默来应对光逝的刁难。 “那些船还能动吗？”光逝见风信子不说话，也失去了讽刺她的兴趣。 “应该不能……抱歉，不能。”模棱两可的回答一定会招来光逝的语言暴力，风信子迅速纠正了错误，“除了部分叛军暗哨，我们掌控了这个恒星系。” “很好，留下几艘护卫舰盯着那些船，以防有漏网之鱼装死，伺机逃跑，其余舰队包围誓言绿洲星，开始轨道空降。有战舰搭载了对地支援模组吗？” 与追求威力极限的舰炮不同，星舰用对地支援模块的功率和威力要小很多很多，专门用于战术轨道轰炸。不过，在艾隆纳耶人军事理论中，行星争夺战处于防守的一方往往持有许多便宜的反轨道武器，用于攻击胆敢进入大气层或停在低轨道上的战舰，例如联邦陆军的巨神机动要塞。因此，除了战役开端的火力准备阶段，与战役即将取得胜利的关键阶段，星际战舰是不会停在轨道上的，毕竟它们造价太昂贵了，不属于消耗品。 “抱歉……没有……”风信子不懂为啥明明不是自己的错，自己却要道歉，但她还是这么做了。 “好吧，我想就算是有，上面也不会允许你轰炸誓言绿洲星的。”光逝想了想，说，“空降区域最好设立在主城区边缘，要避免和平民接触。先投一个轻装机步营。我不确定敌人有没有丧心病狂到驱赶平民攻击你们，如果他们真那么做了，后撤，不要攻击平民。你击溃那群神棍蕾丝边已经给联邦造成了很大的国外舆论劣势了。” “诶？”风信子没明白光逝的意思。 “举个例子，幼儿园里有十个孩子，其中有个孩子长得很强壮。强壮的小孩子揍了另一个小孩子一顿，抢了他的午餐，其他孩子就会惧怕他，对吧？” “呃……姑且……算是吧？” “可假如这个强壮的小孩不是揍了那个小孩一顿，而是把他撕成了碎片当成午餐吃了，那其他孩子考虑到自身的危险处境，一定会联合起来杀死强壮的孩子。” 不，不对，似乎有点道理，但是完全不对。 “我想这群叛军寻求的也是这个效果。当宇宙中的其他种族发现，光明会的舰队竟被我们如此轻易的碾碎后，联邦的处境从一块唾手可得的鲜美肥肉，摇身变成破坏星联微妙平衡的巨大威胁。”光逝说，“联邦若继续扩充兵力，那就彻底站到了星联的对立面。要是就此作罢换取好感，也难免外星人野心家抓住我们最虚弱的时候举起屠刀。” “那……那要怎样……”风信子倒是完全没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其实就算她考虑过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当时的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两次交火加起来不过一分半钟。 “我一不是外交官，二不是联邦总统，怎么办不关我的事，更不关你的事。”光逝说，“抓紧时间轨道空降，优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我明白了。”风信子说。 “确认一下，你确实知道怎么指挥空降作战吧？” 风信子总觉得自己好像被小瞧了：“是的，请交给我。” 断开与光逝的链接后，她转而呼叫了搭载地面部队的扶桑号战列舰。 “Hi~Hi！这里是扶桑~！”身为同伴的扶桑欢快地回应，似乎并未意识到他们刚才经历了些什么，又会造成怎样的影响。 “喔……那个……扶桑，”扶桑外表看上去比风信子年长，但从服役年限来看，算是她的后辈。也许是出于自己目前没有载体的自卑，亦或是习惯性对看上去年长的孩子保持尊敬，风信子对后辈的态度不如八重樱六月雪她们那样随便。“请进行轨道空降作战准备。” ※ 艾隆纳耶合众国，泽达尔星，海军总部，参谋长联席会议室。 这间平时很少动用的长条形的房间此刻挤满了人。海军司令，海军参谋长，海军作战部长，海军总士官长，陆战队司令列席长桌左侧。陆军司令，陆军参谋长，陆军总士官长，行星防卫署司令占据长桌右侧。联合参谋部总参谋长，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参谋长联席会议副主席，国防部长联络官坐在靠近入口的一端。与他们相对的是三名不该出现在这种场合下的超级美少女，雪忧，蓝羽和天梓月。 会议桌的中央，正在播放浅眠号录制的作战视屏，并辅以一张雷达图帮助理解。不管是全息画面，还是雷达影像，都传达出一个信息，敌人在联合作战舰队前不堪一击。这本来是一件值得军队将领们高兴的好事，但在座的男人们的老脸上要么阴云密布，要么僵硬木讷，就连他们的随从和顾问也显得十分严肃。 不堪一击，实在是太不堪一击了。虽说结果早已被告知，但亲眼所见时的感受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房间里的军官们都是他们所属军种的首脑团体中的一员，对政治的了解不亚于他们对军事问题的了解。 视屏播放很快结束，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目光若有若无的集中在长桌前端的黑发少女身上。 “与此同时，总统阁下和他的幕僚也在观看同样的视屏，相信要不了多久，国防部和参议院也会对这次战役的情况有所了解。”雪忧打破了沉寂，“就算总统阁下站在我们这边，人多嘴杂的国防部和参议院也难免打退堂鼓。他们必然会要求削减军费，停止研发新的装备，暂缓甚至废除命运计划。境界守卫不希望发生这种愚蠢的事情，我想在座的各位也不希望。” 高官们纷纷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第一艘泰坦舰，霸主级，镜花号已经秘密动工，第二艘泰坦，妖精级，霞号，也在开工筹备中。这个宇宙中隐藏着无数秘密，我们永远不会知道我们明天将面对怎样的敌人。艾隆纳耶人再也不会重复第一次接触战争所犯下的错。”雪忧说，“我们是宇宙的霸主，绝不会任人宰割。为此，我需要在座的各位能统一口径，无论国防部打算做什么，各位都必须顶住压力，尽全力保护扩军计划不受干扰。” “凛小姐。”联合参谋部总参谋长扬了扬右手，他已经一百九十多岁，算是艾隆纳耶人里年纪较大的人了。“我理解你说所说的，我完全同意命运计划不能有所耽搁。”他说，“但是我也能理解国防部和参议院的担忧。敌人势力庞大，我们势单力薄。如果我们进一步刺激那些外星人，他们保不准会在我们准备好之前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没错。”海军作战部长用食指敲了敲桌沿，“此次战役的细节迟早会被其他种族获知，他们一定会大力加强对我国的间谍渗透和卫星侦察。我们并不知道每一个种族的实力，就算我们比他们都强，也不能确定我们能百分百把所有人都蒙在鼓里。一旦他们得知泰坦战舰的消息，哪怕只是在风中嗅到泰坦的味道，事情将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我们不得不考虑这些现实的问题。” “我可没打算把这些现实的问题抛开，部长先生。”雪忧架起下巴，“解决办法嘛，不是没有，只是这个解决办法在眼下还没法不适用。” “我本人尊敬境界守卫，甚至可以说崇拜，如果年轻一百岁，我大概会狂热的追随境界守卫的每一条指令。”参联会主席开口道，“但现在，作为联邦的最高军官之一，我必须追问一句，是什么让你如此自信，星联的其他种族不会趁着我们海军力量还未成型之际发难？” “道理很简单。只需要转换一下思路，先生们。”雪忧轻轻一笑，“我们和他们，都是住在同一栋公寓里的陌生人。他们正在挨饿，而我们手中捧着唯一一块蛋糕。” 第46章 浑水摸鱼 - 航向黎明 - Joker 自从和光逝汇合过后，冰蝶总觉得的安全感上升了许多。这是一种很奇妙的矛盾心理，明明知道光逝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却又打心底里会去依赖他。 “不要攻击平民，嗯？”见光逝结束了和风信子的通话，冰蝶对他说到，“没想到你还会考虑大局问题？” “我一向是个以大局为重的人。”光逝不要脸地自夸道。也许是他自己都信不过，于是又补充了两句：“我承认我是有点私心，但这绝对是和大局利益方向一致的私心。” 冰蝶大概能理解光逝的思路。叛军无法容忍第二装甲师在这个星球上轻易地逐步站稳脚跟，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剿灭第二装甲师，无论是否使用控制平民的方法，都会有大批人马被吸引到第二装甲师的空降阵地周围，对光逝在城市里的行动大有助益。 一旁的克里蒙特不自觉地进一步贴紧了冰蝶。地下通道里又闷又热，好歹算半个境界守卫的冰蝶会分泌出一种降低皮肤温度的冷却液来抵御酷热，因此她的皮肤摸上去是冰凉的。同时，在场的几个境界守卫里，她不是跟克里蒙特最熟的那个，却是克里蒙特唯一敢靠近的那个。冰蝶微微叹了口气，为自己如此没有威慑力而懊恼。“如果你真的这么的热的话，”冰蝶转过脸去，对克里蒙特调侃道，“那你就直接抱着我吧。反正你也不当我是清纯小姑娘了。” 克里蒙特闻言有些尴尬，一边轻声道歉，一边拉开了一些距离。远处的光逝发出一声猥琐地窃笑。 地下通道人员入口，早先被派出去侦查的浔川霞返回了通道，正跟光逝汇报情况。这个小个子境界守卫说话的方式很奇怪，据说是因为曾经说话太少，脾气又倔，在光逝手上吃了不少苦头。 “休息够了，是时候去拿回我们订购的核弹了。”光逝好像忘了那枚核弹是霍普搞到手的一样，大声宣布。“小雏鸡，鉴于你保护克里蒙特时尽职尽责，表现优异，特此给你一个新的表现机会。”光逝冲冰蝶喊道，“这位卡西乌斯先生也许有朝一日能成为我们的伙伴，但现在他还处于观察期，如果你看他不爽，杀了他。” 冰蝶看向那个被光逝带回来的血刃武士，他对光逝的命令无动于衷，只是盯着地面。虽然不久前才被卡西乌斯的同伴砍伤，冰蝶现在反而有点同情他了。落到光逝手里不会有好果子吃。 打头阵的仍然是汐，滢和光逝，压阵的则是其他境界守卫。冰蝶这种半吊子和霍普，霍秦那样的普通人只能走在队伍中央。不能跟在汐后者滢身后实在是很可惜，冰蝶这么想不为其他，只因那两人身上总是有一股幽香，能掩盖住糟糕环境中的异味。 沿着楼梯攀爬而上，爆炸声和空气中的尖啸越来越明显。登陆作战已经开始，不再是过家家，而是真正的对抗。当他们钻出地道时，远方炮声隆隆，沿着地平线滚滚而来，绿色，蓝色，红色的等离子体与光束肆意将天空染色。仰起头，隐隐约约能看见扶桑号战列舰婴儿巴掌大的身躯。考虑到她与地表的距离，还能看得这么清楚，绝对算得上庞然大物了。 污染处理中心不是什么需要重兵把守的地方，光逝他们可以很轻易避开陷入眠神网络中的平民的侦查，抵达调度室。其他人留在外面，光逝和汐进去查找大头机器人的位置。不到五分钟，光逝又钻出了调度室。 “兵分两路。”光逝简短地发令。浔川霞带来的境界守卫都被他叫到一边，叽叽咕咕吩咐一番，很快便重新上路，剩下的人则继续跟随光逝。他们往西北方向前进，在暴乱而诞生的废墟中偷偷摸摸走出约三公里。 远方的炮火进一步密集起来，冰蝶回头，隐约看见鲜红的线条如雨而下。他们这一路上几乎没遇到叛军士兵，连被控制的平民也甚少，可见第二装甲师的登陆给叛军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还有多远？”冰蝶快走几步，来到光逝一侧，问道。 “不远。”光逝含糊其辞。 冰蝶磨了磨臼齿，听出了点门道：“我们不是去找核弹的，对吧。” “你怎么能肯定？”光逝眼珠子倒腾了两圈，看似有点慌张。 冰蝶心中明白这家伙不管说出多么不要脸的话，撒出怎样的弥天大谎，连眼睫毛都不会颤动一下。“我们到底要去干什么？”冰蝶有点生气了。 “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们是在去送死。” “嘘，嘘！”光逝夸张的竖起手指，示意冰蝶噤声，并且把她拽到一边。其他人也纷纷躲进建筑残骸的阴影中。一阵不易察觉的电机嗡嗡声从街道上传来，冰蝶不敢随便探头，只能从照射到街道上的强光来判断，这是个相当庞大的家伙。至少有剑齿虎智能战车的程度，冰蝶心下判断。 敌人的智能战车在众人附近停下，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打开了激光测绘仪。波纹荡漾的红色光线穿过墙面的破口，在两侧的建筑内来回扫荡，只要一有动静，就会引来猛烈攻击。这台战车肯定也装备了热成像系统和生命探测器，境界守卫尚且可以逃过这些仪器的扫描，但是克里蒙特与霍普等人必然会暴露位置。 冰蝶转向光逝，想看看他有何打算。如果外面只有一台战车，汐，滢还有她自己一起上，也是可以轻易解决的。但光逝似乎并没有要拼一把的意思，他摩挲着自己的左腕，万能手环微微闪烁，也不知道在干嘛。要知道激光测绘仪的光感敏感度很高，任何反光都可能暴露自己的位置。 “我想它发现我们了。”光逝轻声对冰蝶说。 “那你还等个屁呀！”冰蝶嘶声道。 “我在考虑我们现在的位置是不是安全。”光逝苦恼地说。 “什么？”冰蝶觉得自己就像好几天没睡觉一样累。 “卧倒！”光逝忽然高喊，如同被人踢断骨头般迅速趴到地上。冰蝶尽管脑子还没明白，但条件反射地也跟着扑向地面。她双手刚一触地，能冲破耳膜的音浪和剧烈的震动将她的内脏搅得乱七八糟。冲击波将街道两侧还竖立着的墙面碾作粉荠，热量烤的人皮肤又痒又痛，浑身难受。冰蝶听见了回响在街道上空的尖锐引擎音，不是别的，正是震荡波战斗机。她抹掉脸上的灰尘，抬头看向天空。更多的震荡波战斗机呼啸而过，护卫着一大群运输艇覆盖了天空。 冰蝶醒悟过来了，他们这是在哪，又是要干什么。 “不能每次只做一件事，太没效率啦。”光逝拍拍她的脑袋。 “你确定这样做是对的？直接进攻泰勒制药公司总部？”冰蝶有些担忧，“我知道核辐射干扰光量子的事情……你一开始就没打算用它？” “没有。”光逝承认道。 “那为什么……” “你没明白，其实我一开始是打算用的。”光逝解释道，“辐射干扰光量子，进而干扰引力场的理论是正确的，但那三枚核弹的反应棒是用不规范的手段破坏掉的，已经无法正常起爆了。”说到这，他看了一眼霍普，“或者说，如果硬要引爆那些核弹，必须有人现场操作。留下来那个人嘛，除非他跑得比闪电侠还快，否则必死无疑。虽然有种种缺陷，但核弹毕竟是核弹，它最大的用处从来不是杀伤，而是制造恐慌，敌人越是惧怕，局势对我就越有利。本来，他们会把所有部队集中在基地四周严防死守，正因为有了下落不明的核弹这个不确定因素，叛军的力量才被迫分散。” “那浔川霞小姐他们去干什么了？” “他们？他们确实是去找核弹了，毕竟我还用得上它，以一种更粗暴的方式。”光逝说，“强烈要求军队再次装备核武器！” “如果风信子没能击溃敌军舰队怎么办？”冰蝶沉声道，“如果光明会的舰队跟我们估算的一样强怎么办？你所有的计划都建立在舰队掌握恒星控制权这个基础上，不是吗？” “准确地来说，我没什么计划，至少没有一开始就想好的计划。”光逝耸耸肩，“我相信风信子，她会赢的，不管蛇发人搬出怎样的舰队。没有如果，她一定能赢。” 第47章 坚如磐石 - 航向黎明 - Joker 第二装甲师是艾隆纳耶合众国陆军十个主力师中的一个，目前下辖一个师司令部及师部连，三个重型装甲旅及旅部连，一个机步旅及旅部连，一个混合支援旅，一个工程旅，一个炮兵旅及师炮兵司令部，一个防空营，一个空中突击营，一个通讯连，一个情报连，一个宪兵连，一个师乐团和一个航空联队及师航空司令部，总计63781人。 该装甲师与其他主力师一样，由境界守卫训练和规划，优先接收最先进的装备，战斗力理应是十分强大的。但该师也有一个所有部队都无法忽视的严重问题，那就是低级军官年龄普遍偏低，缺乏实战经验，与部队磨合不够，领导力参差不齐。即便是在强调优势火力和高度自动化战争的艾隆纳耶合众国，没有优秀的士兵作为基础，也是万万不行的。 针对城市内的空降已经开始了二十分钟，但依旧有三个防空火力点未被拔除。不仅拖慢了后续计划的展开，更会增大空投部队的损失。光逝不得不叫停第二阶段的空投，给地面部队更多行动时间。 不管是人命还是时间，都是光逝损失不起的东西。他虽然意外的没有破口大骂，但冰蝶能看出他额头皱纹中埋藏的怒火。因为指挥体系的独立性，光逝虽说能直接命令作为最高指挥官的风信子，但却很难干涉第二装甲师的作战计划。战斗一旦开始，就不再是能被一个两个人随意左右的程度了，在第二装甲师将泰勒制药公司总部四周清理干净之前，他必须等待。 “太慢了，太，他·妈·的，慢了！”光逝趴在房顶露台边缘，拿着一副指挥官专用的战术望远镜观察战场。冰蝶身为学徒，被要求趴在他的左边，而奭葵作为用得很顺手的狗腿子则待在他的右边。“那边，那个露天停车场。”光逝指了指东面的某处地方，“我第二次看见榴弹炮轰击那个阵地的，第一次炮击持续了两分钟，三轮射击共三十六发炮弹，就算这群叛军在那里盖了座城堡也该被拿下来了。还有第二装甲旅第一营C连，他们已经在桥那边停留了快十五分钟，与他们相隔一个街区的E连也好不到哪去。” 冰蝶的全局掌控能力和战地指挥经验远不如光逝，茫然地跟着他指的方向来回摆动脑袋，一边敷衍地嗯嗯啊啊。她尝试着从光逝的分析中学到点什么，可惜光逝跳跃的思维并不给她吸收知识的机会。“你是说第二装甲师的进攻速度太满了吗？”冰蝶为了表示自己不是个蠢货，随便问了一句。 “啥？当然不是了，你个蠢货。”光逝毫不犹豫地骂道，“我是说敌人的防守力度远超我的预估。第一阶段三波空投都已经结束，地面部队力量已经达到了计划中的最大水平，早该在十分钟前轰开那个吃·shi·的制药公司的大门。可是我们的部队现在却以一个很尴尬的姿势被钳制在这片区域里。” “空中突击营的B连在那边的十字路口建立了临时防御阵地。”奭葵说，“他们有麻烦了。” “他们有麻烦，难道我们就没有麻烦了？”光逝表露出了一点点烦躁的情绪，“话说，叛军的地面部队都是怎么变出来的？难道是克隆人？” “我们的人特意调查过这件事，但暂且还没发现有明显克隆人特征的士兵，具体情况还需要进一步调查基因链。”在他身后的N190答道，“有一点很有意思，敌军士兵里没有任何亚精英体和精英体。这两种形态的士兵作战效率要比基础形态高出许多，叛军完全可以用药激发这两种形态。考虑到叛军已经动用了足够丧心病狂的战术，他们没有走这一步棋或许另有隐情？” “嗯……”光逝沉吟片刻，余光扫向卡西乌斯，“你怎么看？” “我不知道。”卡西乌斯飞快地说，“我们施行分隔管理法，每个部门互不干涉。” “聪明人的做法。”光逝评价道，“但是我不相信你，狡猾的下水道老鼠。”他却不逼迫卡西乌斯吐露他认为被隐瞒的真相，而是转向浔川霞。“呼叫一架死灵鸟炮艇，把核弹运上去。” “那个恶心的机器人怎么办？浔川霞正琢磨着把它废了。” “什么？不，它可是我的得力助手。”光逝惊道，“把它绑在核弹上，绑紧了。” 浔川霞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刚才这位血刃武士先生告诉我们，叛军施行了分隔管理法，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想了解叛军军队的状况，就得抓个人来请教请教。”光逝对N190说罢，又看了看卡西乌斯，见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又改口道：“带上H043，抓两个。” “我也去。”奭葵起身想跑，但被光逝一把抓住，拽倒在地。 “你留下，以免我等会想起来什么地方需要人跑腿。”光逝无情掐断了她逃跑的意图。 N190应声去了，H043也跟着离开，两人和浔川霞一样，径直从大楼的另一面跳下，将电梯和楼道视作摆设。顺便一提，他们来到楼顶时是坐的电梯。原本他们也可以直接三两下跳上来，但由于光逝选择了坐电梯，而其他人都知道，在这个瘸子面前卖弄腿脚灵活将是他们人生中可能做出的最蠢抉择之一。 “死灵鸟炮艇，你想干嘛？”冰蝶心中能猜个大概，但还是忍不住找光逝确认一下。 “我还没想好……不，等等，啊，啊，有什么东西闯进我的脑海里了……我觉得我们有共同的想法。” “没有。”冰蝶厌恶地拒绝道，“反正你一定在想什么危险的事情。” “比如说呢？” “比如……比如驾驶炮艇直接冲进叛军据点引爆核弹什么的。”胡说不收税，冰蝶想到哪儿就说到了哪儿。 “早就说了，我们享有共同的好点子！”光逝一拍地板，激动地赞叹，“孺子可教。” “咳咳。”半跪在两人身后的汐做作地清清嗓子。光逝回头看了她一眼，道：“这只是个简单的任务，考虑到目前的战况，这也是最有效的办法。我们不能让叛军按部就班地执行他们的计划。那台哈格里口中可以生成子空间的时空干扰设备，他们一定还有，那个玩具对他们来说太奢侈了。” “你知道我的意思。”汐毫不退让，直视光逝那对令人不舒服的淡色眼眸。 光逝的眼皮颤了两颤，似乎在掂量什么一般。他和汐之间总是有类似的交锋，没人知道他们之间那套系统是怎么运作的。“霍普。”他忽然移开目光，呼唤那个女帮派头子，“我得把你留下来。” 霍普看上去很平静，好像早就得知了这个决定一般。“我有见证事实的权力。”她说，“虽说很可笑，但我在内心自诩誓言绿洲星的守护者。如果我要在这个紧要关头被踢出局，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我完全同意。”光逝面带尴尬，“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毕竟这渔网是你撒下的，捞上来的鱼却不属于你……这有点说不过去。” 冰蝶注意到汐在光逝的脚踝上不动声色地掐了一把。 “但是！”光逝强调，“这个任务很危险。那个毛头小子看上去很衰，但好歹受过正规军事训练，能算半个残废，和同样是半残废的这只小雏鸡合起来勉强顶个正常人。呃……而且，埃罗萨帮需要你。那些没被眠神网络控制的人，我猜大多都是些老弱病残，他们需要你。叛军的事情就交给我。就像当年一样，如果你留下来照顾我们的小家庭，让我去处理慈善厨房和恶霸，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也许吧。”霍普轻轻叹道，“好吧。”她接受了这个安排，一边答应一边从匍匐的姿态改为半蹲，起身要走时，又停顿片刻：“我当初从来就没喜欢过你，更谈不上信任。” “我知道。”光逝点点头，“喜欢我的人用一只鸡爪就能数过来。你该离开了，从东边走，敌人的主力和暴民都被吸引到了这里和西边，东边比较安全。” “谢谢。”霍普笑了笑，“霍秦，我们走。” “喂，逃兵。”光逝忽然叫住霍秦，后者皱眉看着他，隐隐有怒火在眼里燃烧。“可小心别被人宰了。”光逝说。 “不用你多嘴。”霍秦没好气地说。 冰蝶扭头看着两人走进楼梯间，离开了天花板，忽然对光逝说：“你是不是喜欢她？” “哪种程度的喜欢？”光逝反问。 “我也说不好，说不定是恋人那样的喜欢？”冰蝶用玩笑地语气说，“不管怎么说，你对她有点想法。” “我对我今天早上吃的火腿肠也有点想法。”光逝不屑道。 “你今天早上吃了火腿肠？” “没有。”光逝耸耸肩。他翻了个身，看着汐，右手空举，如同举着酒杯。“干杯。”他轻声说，“你终于肯再次参与到游戏里了。” 第48章 暴力空投 - 航向黎明 - Joker 泰勒制药公司所在战区的最后一个防空火力阵地终于在重炮轰击下被夷平，但市区中的抵抗依旧顽强。叛军士兵就像小说与电影中保家卫国的勇士，不惜抛头颅洒热血也要阻挡联邦军队前进的步伐。残破的尸体堆满了大街小巷，空气里满是焦臭味，但敌人依然源源不断地出现，填补防线上的漏洞。 先前被诱骗至城外的叛军部队和受到眠神网络控制的暴民正加速返回城内。随着联邦地面力量的增强，这些援军也不能扭转败局，但足以染红整个星球的鲜血会从另一个层面击败联邦。第二装甲师指挥部尝试派出少量工程部队炸毁主要道路，拖慢敌人行进速度，但在夜幕下四处游击的血刃武士将这个计划化作泡影，仅有两支由别称精英部队的空中突击营——纯粹由能精英化变形的艾隆纳耶士兵组成的特殊部队——以及奭葵和冰蝶护卫的小队完成了任务。 等冰蝶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光逝指定的会合地点时，浔川霞找来的死灵鸟炮艇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光逝打定主意要冲进敌人的老巢，那是任谁也无法动摇的。 “你错过了最好玩的部分，审讯俘虏。”冰蝶登上死灵鸟炮艇后，坐在驾驶舱里的光逝说。听说这家伙是境界守卫里的飞行王牌，只要是离开地面的玩意儿，到他手里都能开得风生水起。“遗憾的是，俘虏并没有给所有疑问一个适当的答案。说到底，猜谜游戏还是得靠自己。” 死灵鸟炮艇内，除了冰蝶、奭葵和那个被绑在核弹上的大头机器人，其他人都穿上了中型和重型卫戍者装甲，手握对基本形态的艾隆纳耶人来说有点大的武器。包括那个被光逝抓来的血刃武士。死灵鸟炮艇没有座位，留给冰蝶的是一具空的卫戍者重型装甲，她只需要走进去启动它，然后固定住关节，就等同于坐下了。 “桑千梓，到驾驶舱来跟着老司机学着点。”光逝的手在控制面板上拨弄，关闭舱门，预热引擎，为起飞做准备，一边头也不回地喊道。 冰蝶闻言一愣，随即涨红了脸，在其他人诧异的眼光中冲进驾驶舱。她激动得血管在脑子里突突直跳，半张着嘴，想朝光逝吼两嗓子，但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实话，她从来没想过听见别人叫自己名字会对她造成这么大的刺激。也许是因为已经有十年没人这么叫过她了。“别那么叫我。”冰蝶坐进驾驶舱的副驾驶位置，咬牙切齿地抗议。 “叫你什么？小雏鸡？”光逝贱模贱样地笑了笑，“我只是想给你提个醒，轻松郊游的时间已经过去，从现在开始，是生是死，全看你自己了。” “如果这么危险，为什么还要带着那家伙？”冰蝶努努嘴，没有直接点出克里蒙特的名字。 “不要太自以为是了。你除了力气比他大，其他方面可不一定就比他强多少。”光逝拉动操纵杆，死灵鸟炮艇徐徐升空，“我的要求一如既往的简单，别死了。” 死灵鸟炮艇达到二十米的高度便停止上升，这是城市战区安全高度的极限，再往上就不能保证哪里会忽然飞来一枚导弹将炮艇击毁。 “虽说十分困难，但我会尽量平稳地掠过叛军基地。”光逝对所有人说，“收到指令后，打头阵，A037、滢和小雏鸡保护核弹第二批跳下，H043带着克里蒙特第三批，A108，卡西乌斯跟我走。了解？” “明白。”座舱里的境界守卫们齐声回答，声音不似普通士兵那般洪亮，却有不容置疑的沉稳与坚定。 “尚不清楚敌军基地的兵力部署状况，不过肯定是只多不少。如果能确定护盾发生器的位置，最好全力破坏掉。一旦将覆盖叛军基地的护盾消除，或者出现任何瓦解的迹象，我们就能得到火力支援。”光逝继续说，“不过那不是我们的首要任务，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在尽可能靠近时空干扰设备的地方引爆核弹。没人知道应该怎样完成这个任务，也没人知道那会造成怎样的影响，我们必须以此打乱敌人的计划，至于结果好坏，唯有诸神知晓。” 冰蝶几乎没见过这幅模样的光逝，一时间瞪着他出神。 “什么？”光逝察觉到冰蝶的呆滞的目光，侧过脸来，蹙眉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奇怪你竟然没有让我跟着你受折磨。”冰蝶调侃道。 “跟着我，你会死。”光逝严肃得近乎冷酷，“你还没准备好，暂时。” “兄弟们！”他重新看向前方，提高音量，“战无不胜！” 像是被塞进炮膛里的炮弹，死灵鸟炮艇猛地加速，两侧的引擎震耳欲聋，以差点就要爆炸的阵势超负荷运转。驾驶窗外，两侧建筑连成一片，只因有境界守卫的视力加成，冰蝶才能分辨出那些花花绿绿的色块的真身。她连一根手指都不敢动弹，心脏暴跳，无论如何也无法说服自己相信这架飞机不会一头撞毁在前面的大厦上。 突然，死灵鸟炮艇机头上扬，倒转机身，划出一串不完美的凌厉弧线，在大楼包围的狭窄街道中螺旋爬升。冰蝶还没搞清楚状况，炮艇已冲出两侧高楼的包围，改正机身，紧贴大楼顶部朝着泰勒制药公司的总部飞去，没有将一丁点推力浪费在不必要的高度爬升上。 锁定警报很快响起，但由于光逝将炮艇压在大楼顶部，致使防空导弹短时间内无法锁定目标。大约这么飞了六秒，终于有两个光点从不远处升起，爬到高空，从天而降，朝着这架炮艇袭来。死灵鸟炮艇有完善的反导机制，在侦测到导弹的同时就开始运转。一枚导弹受到干扰一头栽进大楼里，另一枚被死灵鸟炮艇顶部的激光炮摧毁。 泰勒制药公司基地四周有一片低矮建筑，死灵鸟炮艇无处藏身，必会暴露在敌人防空火力下。虽说那点距离对飞机来说不值一提，开足马力就能冲过去，但速度太快是无法通过覆盖叛军基地的护盾的。想通过这里，没有任何取巧的办法，驾驶员的实力是唯一的保障。 “太快了……”冰蝶不由自主地呻吟。 “按照顺序准备好！”光逝没有减速。机舱里，汐和N190已经起身来到舱门旁；浔川霞和滢正在搬动核弹与机器人；H043带着克里蒙特站起身，平时收缩在肩部和背部的头盔部分一片片展开，将两人的脑袋包括住。 “快去！”光逝催促道。 冰蝶连忙退出驾驶舱，启动头盔，拿起自己的武器，站到浔川霞的身后。她回过头，驾驶舱外满是光束和爆炸。光逝将死灵鸟炮艇向右倾斜，朝着基地左侧飞去。护盾是不可见的，他只能从电子读数上判断护盾的具体位置。以现在的速度，一旦他有半点失误撞了上去，那就是机毁人亡的下场。 死灵鸟炮艇绕着叛军基地外围疾速飞行，与护盾的距离也越来越小，直到机身右侧与护盾接触。一声巨响从冰蝶身旁炸开，突如其来的冲击让她差点被甩翻在地。驾驶舱里警报大作，信号灯乱闪，刚才还指向远方的机头此刻急转九十度指向了叛军基地。炮艇的速度骤减，尾部逐渐超越了头部，在即将彻底掉头的刹那，死灵鸟炮艇机身一沉，坠入了护盾之中。 不知是被光逝从驾驶舱里打开，还是不堪机体变形的重负而自行脱落，机舱舱门咣当一声随着狂风消失了。汐和N190几乎是同时跃出机舱。浔川霞扛起核弹，滢转身抓住冰蝶，示意她走近些。 “放松。”她说。 一眨眼的功夫，冰蝶双脚离开了机舱，上面是黑沉沉的天空，下面是光华乱闪的大地。曾几何时，她第一次从失事的飞机里跳出来时差点没被摔死。但现在的她已是今非昔比。下落的距离不算长，冰蝶在盔甲喷射口的帮助下翻了个身，找好落地姿势，打开空气刹车减速。为了不过久的暴露在空中，冰蝶下落的速度依旧很快。当她的双脚接触地面时，半径三米内的地面都被震碎。 死灵鸟炮艇打着转坠向基地的另一侧，光逝，卡西乌斯和奭葵仍然没有跳出来。冰蝶不仅有些担心。 “别发呆！走！”滢从后面接近冰蝶，用肩膀撞了她一下，厉声喝道，“跑起来！” 顾不得多想，冰蝶立马跟着滢向着泰勒制药公司总部大楼跑去。 第49章 多线突袭 - 航向黎明 - Joker 死灵鸟炮艇已经彻底失去了控制，像是挣脱牢笼的疯狗，在空中螺旋，翻滚，抛洒细碎的零件。光逝的双手已经离开了操纵杆，转而有条不紊地整理装备。机舱里，卡西乌斯和奭葵也安静地待在自己的位置上，仿佛在这架快要散架的飞机上的人并不是自己。 “我必须提醒你一句，小朋友。”光逝离开了驾驶位，走进腹舱，抓住握把，“不要做任何会让我不开心的事，也不要怀疑你和我谁更快。” “随你怎么说。”卡西乌斯淡漠地回应。 “怎么能随我说呢？我们可是个小队，交流讨论最重要了。那么，三人火力小组突击推进的战术动作你学过吗？求你了，可千万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如果你当我是个白痴，那就干脆不要和我说话。”卡西乌斯不耐道。 “既然你这么说了，就当你是个聪明人吧。五分钟后，你究竟是个活聪明人，还是个死聪明人，我拭目以待。” 死灵鸟炮艇终于再也扑腾不动了，一头扎在地上，借着巨大的惯性犁开地面，转眼又腾空而起，迟钝地翻转半圈，再次摔回地面。滚滚浓尘中，几道光束刺出，干净利落地在四个不同目标的头盔上开了个洞。光逝，卡西乌斯和奭葵三人排成一列，快步前进，每个人都关注着不同的方向，迅速点杀最具威胁的目标。只用了三十秒，三人就在夜幕的掩护下，从坠机地点来到敌人基地主体建筑的外部回廊上。 “走这边！”光逝大手一挥，示意其余两人跟上。 “我们不进去？”卡西乌斯愣道。 “想进去你自己进去好了，我还想在外面找点乐子。” “你不担心我进去直接投降？”卡西乌斯冷笑。 “老实说，不怎么担心。先不谈你的‘朋友们’究竟能否接受你的投降，就算他们真的那么心胸开阔，那对我来说也只是多用一颗子弹少用一颗子弹的区别。”光逝说，“不过我觉得他们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代我宰了你。” 卡西乌斯哑口无言，他不愿承认光逝说的有道理，但他心中很清楚事情会朝什么方向发展。现在已经由不得他了，除非他能一枪毙了光逝。动这个念头的一瞬，卡西乌斯只觉得脊骨发凉，他本想回头去看，但紧张的战局让他无暇他顾。即便不用看也知道，奭葵在盯着他。 他们沿着外部回廊顺时针前进，从侧面偷袭了两个固定机枪堡垒。从这里可以看见浔川霞，滢和冰蝶正艰难地在敌方压制火力中前进。“施舍她们一点火力支援。”光逝将敌人机枪旁的尸体扔得老远，夺取了那挺机枪，开始扫射广场上的敌人，“A108，注意左侧，别让对面摸上来了。” 卡西乌斯没有被分配到任务，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这是某种考验吗？他忍不住胡思乱想。光逝还想让他证明什么吗？ “你是没有手还是没有脑子？”光逝忽然喝骂道，“开火啊！” 这明明是让他屠杀昔日同袍的命令反而让卡西乌斯松了一口气。他从武器柜里翻出一支单兵镭射炮，熟练地做好发射准备，瞄准了一辆停在广场西侧的坦克。 “做起来一点都不难，对吧。”光逝笑道，“这就是没有忠诚心的好处。” 面对这样的挑衅，卡西乌斯只是暗自叹息，连怒火都提不起来。他扣动扳机，一道手臂粗的红色激光命中目标坦克的侧面，熔穿了装甲，将它炸上了天。 “两组携带班用重火力的敌人朝这里来了，疑似有制导迫击炮。”负责防守侧翼的奭葵转头提醒道。 “撤。”光逝果断放弃了这个火力点。卡西乌斯跟着奭葵先一步离开，光逝取下一枚电浆手雷，激活后塞到武器箱下，转身迅速逃离爆炸范围。 “我们不用去帮你的同伴吗？”卡西乌斯丝毫不关心冰蝶她们的死活，但对光逝的做法有点不解。 “你不了解境界守卫的作战体系。”光逝难得地解释道，“多线突袭是我们的惯用套路。现在队伍里混着诸多杂鱼，使得这套战术发挥不出原本的效力。想象一下，如果渗透的队伍皆由四到六名境界守卫组成，你觉得叛军的防御体系能阻挡他们多久？” “并非每次战斗能聚集那么多境界守卫。”卡西乌斯咕哝道。 “说得好，正是如此，战术上的妥协必不可少的。” 为了躲避炮火，三人从外部回廊闯入基地主体建筑的内部回廊。这到底是一座披着制药公司总部外壳的产物，不可能从头到脚都用混凝土浇灌，建筑外侧脆弱的强化玻璃根本无法阻挡入侵者的脚步。 “A060呼叫全体，东南角的一处护盾发生器已被摧毁，重复，东南角的一处护盾发生器已被摧毁。具体坐标数据已上传至战区数据库，我们有一分钟的时间呼叫炮击支援。A060完毕。” 汐刚通报了护盾发生器被摧毁的消息，便有三个闪着红光的火力支援请求标签排到了列表中，一个覆盖火力请求和两个精准打击请求。这三个请求刚出现两秒，就越过诸多其他火力支援请求，来到了列表的最前端。又过了几秒，红色的标签转变成令人心安的蓝色。 由“攻城锤”自行榴弹炮发射的310mm炮弹震得大地都在摇晃。接二连三的炮弹穿过护盾的破口，砸在地面上，将成吨的泥土掀到半空。炮弹的落点徐徐前进，呈扇形朝敌人基地蔓延。炮弹如雨，火光冲天，基地外侧被轰塌了一大半，用于伪装的脆弱部分被冲击波清扫干净，剩下的是一时半会儿难以被撼动的，以装甲与混凝土构成的低矮三角体。 “这里是H043，发现可供渗透基地内部的入口，坐标已上传。” 卡西乌斯原本以为光逝会让自己带路，没想到H043已经把事情办妥了。H043找到的是位于基地上层的一个机库起降平台，那里虽说有各种飞行载具进进出出，但直接防守力量薄弱，确实是个便于入侵的地方。 刚才的一轮炮击把用来掩盖基地的建筑轰得破破烂烂。对于有装甲助力的人来说，在这种地形上攀爬要比走楼梯快得多，而且还能减少和敌人接触的几率。三人掰断碍事的钢筋木棍，踢开挡路的桌椅残骸，向上攀爬，不多时便能听见无人机喷气引擎的呼啸。H043和克里蒙特自不用说，汐和N190也等在那里了。 “叛军还在不停投送无人机。”H043说，“他们不肯放弃。” “就现阶段而言，这是好事。”光逝说，“这小子有碍着你事吗？”他指了指克里蒙特，后者闻言一惊，身体不由得挺直。 “我们合作得很愉快，用境界守卫的标准来要求他实在是有点苛刻。不过就一个学生的程度而言，还是相当不错了。” “那就好。”光逝说，“现在你跟我来。” “我？”克里蒙特一怔。 “对，就是你。”光逝说，“，N190一起去接应小雏鸡她们，你跟我们去宰两个叛军，建功立业。” “好……好吧。”不管是哪边听着都很危险。 “小心。”汐带队经过光逝时说。 “到里面再见。”他点点头。“克里蒙特，跟着A108，去右边。卡西乌斯，你跟我来。” 一群人当下分成三拨，向各自的目标进发。光逝和卡西乌斯走上一段暴露在外的楼梯残骸，沿着叛军基地光滑的装甲外壁，向右上方前进。 “你想好进去后要干什么了吗？”卡西乌斯边爬边问。 “我正在想早上吃什么。”光逝说。他顿了顿，又道：“如果能进入我曾经去过的，那个位于子空间里的叛军老巢最好不过。但是就像我在死灵鸟炮艇上说的那样，一枚核弹砸下去，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如果你能透露点什么作弊的方法就再好不过了。” “我这种没文化的血刃武士除了知道那台能生成子空间的玩意儿叫超时空裂变干扰器，就什么都不懂了。” “不怪你，都怪那些该死的科学家搞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名堂来。如果我们还生活在原始时代，想必你也有机会成为象征智慧的部落巫师。” “我在想被你抓来的那两个俘虏。”卡西乌斯没有搭理光逝的挖苦，“那是我第一次和组织里的普通士兵说话。现在想来，组织一直在有意识的避免血刃武士和那种普通士兵过多接触。” “你有何见教？”光逝挑眉道。 “如果……不，没什么。大概是我想多了。”卡西乌斯犹豫片刻，还是没有多嘴。他跟着光逝爬到机库出口下方，匍匐待命。 “如果不是因为我们没时间可以浪费了，我会掰着你的手指头教你说话说一半会有什么下场。”光逝哼道，“作为一个小小的惩罚，你打头阵。” 第50章 强力支援 - 航向黎明 - Joker 以冰蝶近乎于无的经验和浅薄的见识判断当前战局，她们能突破包围抵达目的地的几率十分渺茫。纵观运送核弹的三人小组，滢，她自己和浔川霞，姑且再算上那个帮不上任何忙的机器人。虽然不愿与承认，但冰蝶还是能清楚意识到自己与境界守卫的差距；滢的作战技巧和光逝一脉相承，但她没有接受过强化手术，不能借助原能作弊时，她的实力也大打折扣。浔川霞据说擅长的领域是收集情报，潜入，暗杀和拷问等，正面冲突能力尚不及其他A组成员。 可就是这怎么想都很不强力的组合，却被赋予了携带核弹穿过敌军防线抵达他们的老巢这一光荣任务。纵使冰蝶满腹牢骚，现在也不是发泄的时候，毕竟她自己目前就是敌人发泄的对象。各式各样的子弹疾风骤雨般敲击着她们藏身的掩体，空气嘶嘶锐响，仅是听着这骇人的声音就足在人的脑海中清晰呈现出物体融化时的情景。冰蝶不仅担心起这个掩体还能替她们承受多少攻击。 “两点钟方向，单兵导弹发射器。”浔川霞简短地通告，与此同时，战术面罩上也将这个刚扫描出的新威胁高亮标注。从红色轮廓中可以辨认，这名敌人单膝跪下，发射器扛在肩上，已经做好了准备。容不得多想，冰蝶嗖的起身，六十束金属射流眨眼间从她手里的MG85R步枪中喷出，命中了目标。那名敌军士兵的尸体如同被蛀虫侵蚀过的树叶那般残破，随后被熊熊大火吞噬。 “是时候了。”浔川霞对滢说。 滢点点头，抓起绑着大头机器人与核弹的绳子拴到浔川霞身后的挂钩上。“你走前面，看见那辆指挥车了么？那就是我们的目标。”她吩咐冰蝶。 “反方向？”冰蝶疑惑道。 “嗯。”滢没有过多解释，指令就是指令，士兵必须无条件服从，“走！” 冰蝶握紧手中的武器，那是她在战场存活的重要保障。她从防空战壕中跃出，凭着直觉向有可能有人的敌方压制扫射，然后没命的往前冲。眼角的余光瞥见敌人从掩体后探出身子，将枪口对准了自己。一道橘色强光从天而降，正中敌人的后脑勺，仿佛往里面充入了几十个大气压，转瞬将那颗脑袋化作碎末。 更多的敌人试图拦截冰蝶，但无一例外都被迅速击毙。阻击核弹的敌人登时乱作一团，纷纷转身寻找攻击来自何方。只可惜他们迟了一步。三名境界守卫自夜幕中现身，一阵腥风血雨在敌人部署的机动掩体后掀起。三人手持短枪，左右开弓，流畅而优雅地将一个又一个敌人击倒，如入无人之境。 冰蝶压力骤减，轻松跑到了指定地点。她架起枪，警戒四周，掩护携带核弹的浔川霞和滢。她帮得上忙的地方，和N190实在是太擅长清除威胁。离冰蝶她们最近的敌人小队被消灭后，这三名境界守卫转而杀向稍远一点的敌人据点。敌人在那里放置了一座小型防空堡垒，四面都有十米高墙和机枪火力点。防御措施并未起到足够改变敌人命运的效果，三名境界守卫在卫戍者装甲的隐形与投影功能的辅助下，接二连三地攀越高墙。冰蝶看见他们立于墙头，朝防空据点里的敌人肆意扫射，尔后跳下高墙，转眼便不知所踪。 如果叛军有重型坦克或者空中武库，炮艇，智能战车之类的玩意儿，也不至于被三名境界守卫搅得鸡飞狗跳。但前线吃紧，叛军所有拿得出手的力量都被投入到抵抗第二装甲师的战斗中，连血刃武士也不例外。若是稍有松懈，必然全线崩溃。 冰蝶她们沿着一条步道的右侧向叛军基地前进，三名境界守卫已经为她们清扫出一条道路。冰蝶现在有点理解为什么携带核弹的小队战斗力并不是最强，她们的任务就是吸引火力，为其他小队的突破制造有利因素。当敌人的注意力被完全吸引时，再由一支特别强力的小队发动突袭，定能造成相当的损害。问题在于，要是她们撑不到支援到来的那个时候……不，为了确保她们能撑到那个时候，才会优先拔除一个护盾发生器，让炮兵能将一些危险的制高点炸毁。 头顶，一声巨响传来，冰蝶一行人的目的地炸开了花。各种碎片喷涌而出，掉落在她们四周，发出叮叮当当的动静。想必进入叛军基地内部的通道已经被轰开，核弹递送任务的道路上又少了一个障碍。 “快跑！”汐忽然从后面追了上来，她一面向身后开火，一面高声警告，“炮艇！” 冰蝶回头一看，只见一架老式炮艇正悬停在她们之前盘踞的掩体上空，它无法与死灵鸟炮艇相提并论，但对步兵来说仍然是巨大威胁。它的机身伤痕累累，有一处引擎正冒着不祥的黑烟，应该是刚刚从前线强行撤换下来的。火光从三管机炮前端迸发，冰蝶周围的建筑残骸仿佛是在响应号召般立马分崩离析。 滢取下一枚护盾手雷扔出，它激活后生成的护盾隔绝了炮火。但不会太久，因为它刚展开就由蓝色转为黄色。“往右！”滢喊道，“它的左引擎有损伤，没法迅速向右平移。” 她们当即选择最平坦的路线向右移动。在炮艇面前，很难指望非军用建材能抵挡它的攻击。最初炮艇还能够着她们，但很快就不行了。它试图上下移动来寻找一个合适的射界，但都是徒劳无功。它可以掉个头，利用右边的引擎来推动它平移，只是这样做势必会把发动机薄弱部分暴露给境界守卫。他们一逮着机会就在骚扰它，不大可能会放过一个彻底击毁它的窗口。炮艇也可以从另一边转过去，只是距离太远，恐怕又会生出变数。 但它很快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能进入基地内部的机库起降平台只有一个，即便对方藏起来躲避炮火，但只要它停在这里，敌人必须得面对它，它无需撵着敌人的屁股走。 “炮艇不动了，它想守株待兔。”冰蝶有点紧张。 “我看见了。”滢放满了脚步，信心十足地说，“它死定了。” 还没等冰蝶开口询问它会怎么死，就见一发导弹从被光逝占领的起降平台飞出，一头扎进老式炮艇的驾驶舱。她还看见光逝耀武扬威地走到机库边沿，手里拽着一架无人机的半边残骸，做了几个下流动作。导弹就是从那残骸上发射出去的。 炮艇坠毁在地面，冰蝶她们也终于爬上到起降平台。这里一片狼藉，满地尸体，也不知道光逝是用什么东西搞出之前的动静的。 “好玩吗？”光逝问冰蝶。 “空降到敌人中间被包围？不。”冰蝶冷冷地回答。 “好玩吗？”光逝又问了一次。 “这不是你换个语调就能得到不同答案的事情！”冰蝶不太坚定地说，“只是……有一点点。” “不用谢。”光逝拍了拍她的后背，“我还很担心你习惯了躺在床上一边舒服一边赚钱的工作，会不会有点不适应这种更刺激的工作呢。看来是我多虑了。” 冰蝶恨得咬牙切齿。 “然后呢？”浔川霞将核弹卸下，问道。 “我们的目标，显而易见的，是在叛军基地的最底层。那里有一座类似传送门的东西，给叛军提供源源不断的兵力。虽然迄今为止我们没有遇见像样的抵抗，但是往下走就不同了，至少有数百名作弊一样刷出来的叛军士兵聚集在最底层，而我们没有足够的兵力来清缴他们。”光逝忽然压低声音对冰蝶说：“其实是因为有三个累赘不是境界守卫。” 冰蝶把头偏向一边，用响亮地咋舌发泄不满。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在核弹上绑定一个机器人，我们只需要找一个安全的办法把它送到传送门附近，然后再由它引爆核弹即可。” “天才般的计划，就是有个小问题――我们他妈怎么知道这个机器人愿不愿意牺牲小我？”冰蝶抓住机会讽刺道。 “不要以为人人都那么自私，我以人格担保，这是我见过的最有牺牲精神的机器人了。”光逝站到核弹旁，搂住被绑在上面的机器人的肩。 “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要把它绑起来？” “那是因为它腿脚不便啊。你忍心让一个瘸子穿越战火吗？你这个机器人仇恨主义小・贱・货。” “我……”冰蝶气结，只是浑身发抖。 “我们得出发了。”光逝不再挤兑冰蝶取乐，“时间紧迫。我们需要找到这座基地的地图之类的玩意儿，然后才能定制下一步计划。” 第51章 机密援军 - 航向黎明 - Joker “他们就像该死的下水道老鼠！” 艾隆纳耶边境独立军总部，战略指挥中心，一名衣着打扮与周围格格不入，周身透着一股贵气的中年人将桌上的装饰摆设猛掷在地。 “我们需要更多的兵力。”中年男子的身后跪着一个全副武装的军人。他浑身是血，盔甲也有所破损，面罩后的脸全是污迹，依稀可以辨认出军阶标志――三杠两星，是个中校。 “我已经给了你一个连，你还想要多少？他们不过只有几个人，而且还不全是境界守卫，你们就挡不住了？废物，废物！”男人一拳砸在桌面，怒道。 独立军中校嘴角颤抖，似乎下定了决心：“我需要血刃武士的帮助，普通士兵不是他们的对手。” “不行，血刃武士需要对抗第二装甲师，难道你不知道联邦的狗杂种们几乎就在要打进来了吗？”男人在烦躁中沉吟片刻，又道，“我再给你一个连，外加一个机器人排，如果你还是做不到，那就不要再来了！” “易先生！”中校急了，一改卑微的态度，霍然起身，“那些境界守卫已经闯入了基地内部，我们不能再抱有任何侥幸心理了！” “你是在教训我吗？”被唤作易先生的男人也站了起来。 “父亲。”立于易先生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忽然开口。他体态修长，身着全套轻型动力装甲，面罩的反光涂层遮住了他的面容。“中校是对的，我们还需要时间来封闭奇点，转运超时空干扰装置。外面的军队还能抵挡一阵，但仅凭普通的士兵是无法在狭小空间与境界守卫周旋的。” 易先生重重一叹：“我难道不懂？可是……本部有点实力的血刃武士已经全部派出去了。” “全部？”年轻男子愣道。 “我从来就不看好这帮异类，他们只是境界守卫拙劣的仿冒品。”易先生重重地坐下，“如果你没法打造一件精美绝伦的艺术品，那还不如坐在路边给人画廉价的肖像画。不三不四的东西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憎的事物。” “长官，红色线路有通讯接入，是理事会。”右侧的通讯官转过身来，“他们只是留下了一条短消息。” “念。” “理事会说，他们已经了解了总部的情况，并派出了援军来处理入侵的境界守卫。” “我欢迎一切不是敌军的力量到来。”易先生说，“他们派来了什么？” “机密。” “机密？”易先生半晌说不出话来，又是疑惑又是愤怒。“好吧，我了解了。”他突然平静下来，眉眼间的怒容也烟消云散，“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 “两名敌军，一个战斗机器人在左侧上层通道，另有两名敌军在右侧上层通道；六名敌军位于上层中控室，九名敌军，十二个战斗机器人分布在全息总控台四周；下层通道有四个战斗机器人，两台维修机器人。”即使所有信息已经被自动标注在面罩上，光逝仍然口述了一遍敌军站位。他和其他人一样，在卫戍者装甲的隐形功能帮助下，潜伏在这间相当宽敞的属于基地防卫部门的大厅外围。 “第八秒压制中控室，第十秒上层敌人清空，第二十一秒中层平台压制，第三十秒结束战斗。不许使用爆炸武器，尽可能不要损坏设备。”光逝的要求十分严格，所有人的面罩上也一遍又一遍地在小地图上推演他的战术规划，每个人在什么位置，击毙了哪个敌人，都精确到了秒，绝不容有失。“各组回报。”光逝下令。 “A组就位。”在右侧上层通道待命，作为除Z117外正面冲突能力最强的两人，是整个作战体系的核心。 “B组就位。”N190，冰蝶，克里蒙特和A037组成了左侧上层通道的突击队。 “C组就位。”H043和滢位于光逝右侧二十米开外，他们的职责是防止任何意外发生。 剩下的是正门口的卡西乌斯和光逝，以及藏在门后的，被绑在核弹上的机器人。 “倒计时准备，三，二，一，行动。” 话音犹存，A060的枪托就陷入了一名敌军士兵的头盔。近乎无穷的怪力将他的颈椎冲得粉碎，挫断了他的喉管。A108控制了另一个敌人。她一手掐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持手枪顶在他腰间，将他当盾牌一般推着向中控室发起冲锋。中控室内的敌人都在作战戒备状态，短暂的惊讶后，所有人都抄起放在手边的武器瞄准A108，不顾战友生死，纷纷开火。 B组与C组紧接着发难。N190和冰蝶，A037一人点杀了左侧通道上的敌人。克里蒙特的任务稍显简单，他只需站在相对安全的位置对中控室胡乱扫射即可。现代武器的射速极快，克里蒙特的压制火力顷刻将中控室化作火海。 “震撼弹掷出！”掩体后的光逝冲着中层平台到下层通道的楼梯口扔出一枚冲击手雷，爆炸中夹杂着金属摩擦声，暂时拖住了下层机器人。 A060已经冲进了中控室，克里蒙特停止扫射的同时，所有敌人都被精准爆头击毙。N190见状向下一指，B组除克里蒙特外所有人翻身跃出上层通道，与C组和光逝一道夹击中层平台的敌人。混战中难免有人中枪，不过零星的攻击无法击穿卫戍者装甲的护盾。敌人的盔甲却不能给他们同样的安全感，一个个全身着火，惨叫倒地。 中上层净空后，下层的机器人也无法改变什么了，好在它们悍不畏死，主动顺着楼梯口冲上来，然后被乱枪摧毁。 滴滴滴。 三十秒倒计时正好结束，头盔发出清脆的提示音。 冰蝶不知道克里蒙特是什么心情，她能从面罩上的生命读数和胸口感受到自己心脏跳动的速度。如果不是环境所迫，她甚至还想鼓个掌，找个地方欢呼雀跃一番。然而其他境界守卫表现得十分平淡，仿佛这精确如脑神经手术般的作战是理所当然一般。 这不是第一次了。自从他们闯入叛军基地以来，击毙的敌人不算战斗机器人加起来超过一个连，战斗皆在闪电般开始，弹指间结束。 “检查所有终端系统，关闭所有能关闭的探测器，切断所有能控制的供电线路。”光逝穿过半个大厅，来到全息总控台旁，“，沿轴线安装炸药。” 冰蝶悠闲地倚在墙上，脚尖来回玩弄着战斗机器人被打坏的脑袋。想来这些指令也不是说给她听的，而其他境界守卫此时已忙得团团转，就连光逝自己都在埋头阅览各个操作菜单。克里蒙特也被隔绝在繁忙的工作氛围之外，他老实地坐在冰蝶不远处的台阶上，将枪横在膝盖上。 “看你好像还挺习惯这种场面嘛。”冰蝶向他搭话。 “我？”克里蒙特转头应道，“不，我还是挺害怕的。害怕到只能跟着指示走，不知不觉就到这里了。不像你，我可没法把用拳头干掉敌人。” “我可不敢真的尝试用拳头去干掉敌人。也没有这个机会。”需要近战解决时，其他境界守卫会在她出手前就把目标摆平。 “我……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成为一个境界守卫。” “我还不是境界守卫呢。”冰蝶垂下头，“没什么感觉，地狱……充实的地狱。” “听说这一届境界守卫都是从大家族中挑选的。没能被选中还真是遗憾。也不知道是我们家还入不了执行统合部的法眼，还是我天赋不足。” “你是想我安慰你吗？”冰蝶说。 “不。我只是在幻想，如果我也是境界守卫，现在会是什么样。” “……”冰蝶沉默了几秒，舒了口气，“我也这么想过。我还想过如果我出身在有钱人家会怎么样，或者如果我是男生会怎么样。” “抱歉……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克里蒙特记起了冰蝶出身。 “我认识玛姬。”冰蝶突兀转变了话题，“我们曾经有段时间住一间公寓。” “你……”克里蒙特浑身一震。 “是啊，我知道。咱们现在能找到这个地方，有一大半的功劳都在我身上呢。”冰蝶得意地哼哼两声。 “她――” “别问了。”冰蝶打断了克里蒙特，“如果你还有同情心的话，这除了增加你自己心中愤慨和愧疚，知道得更多又有什么用呢？” “还能增加戏剧性。”光逝忽然插入对话，“你们在聊玛姬小姐？忘记告诉你了，情况有变，我们大概也许可能约莫会宰了她。” 安置在大厅四周和横梁上的灯随着咔擦咔擦的脆响，一盏接一盏熄灭了。大厅陷入一片黑暗，除了墙角的指示灯和地面的荧光涂料。“不好意思，搞错了。”H043举起手，承担起责任，一旁的N190踢了他一脚。 “什么意思？”克里蒙特想蹦起来，但刚抬起来一点，又一屁股坐回地面。 “据不可靠消息，她有可能是叛军超级战士计划的淘汰品，在叛军情报处工作，业绩还相当不错。而且，她和这个逃不了干系。”光逝拍了拍右腿，“你那从小分别的妹妹比你这种混吃等死的富二代要有出息多了。” “炸弹安置完毕。”A108冲光逝竖起拇指。 “赶紧滚蛋，别碍着我把这地方炸个稀巴烂。”光逝将克里蒙特提起来，推给冰蝶，“叛军的反扑力量马上就到，我们从电梯间往上走，绕一段路，那里有去一个装配车间的原料传输带。” 第52章 怪胎 - 航向黎明 - Joker 如地震一般，地面再一次夸张地摇晃起来。借助卫戍者装甲的自动稳定系统，光逝一行人在走廊中不倒翁似的来回摇晃，却无一人跌倒。敌人的基地又一次遭到了直接炮击，第二装甲师离攻入敌人老巢也又近了一步。更少的敌人被用作基地内部防御，更多的士兵被投入到外围战场。但这场战争的胜负并不会由叛军与第二装甲师的争斗而决定，至少不全是。 从昏暗的走廊另一头起，白色的灯光一点点重新充盈这个不算宽敞的空间。敌人的备用电力已经启动，比光逝估算的来得更慢，说明他们的防御体系已如风中残烛，凌乱而脆弱。 他们向左拐，来到一处维修间，短路了一扇安全门。将门推开的那一刻，一个庞大的黑色矩形物体随着一阵撼动五脏的沉闷轰隆声呼啸而过。 “看见那玩意儿了吗？里面塞满了战斗机器人，我们要做的就是拦下一个，把里面的机器人换成绑在核弹上的那种。”光逝指着前方的那条三轴轨道说。 “我们怎么把这种线性运输轨道停下来？”冰蝶脱口问道。 “不知道，也许你该试试把你的脑袋塞进轨道里。它又大又硬，说不定有奇效，就算被碾碎了也谈不上多大的损失。”光逝讥讽道。在场除了大头机器人，克里蒙特和卡西乌斯外，其他境界守卫都对冰蝶境遇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幸灾乐祸，连一向面无表情的浔川霞也多瞄了冰蝶两眼。 “这种线性运输轨道一般每隔一段就有一个安全节点，控制一个安全节点就能将轨道中的货物单独截停，方便检修。”汐带着歉意的微笑解释道。说话间，已经找到了隐藏在地板下的安全节点，拽出两个压力锁后，一个控制台缓缓升起。 为了避免再被光逝找麻烦，冰蝶退到核弹旁，看向一路上默默无言的大头机器人：“那家伙要你手动引爆这枚核弹，你对此一点疑问都没有？” 机器人红色的倒三角眼闪烁了几下，像是对其焦距般更明亮了些：“你自己都说了，他要我引爆这枚核弹，还有什么疑问？” “你会死。” “显而易见。”机器人不慌不忙地说。 “我以为有高等智慧的机器人都会畏惧死亡。你又不是军方所属的机器人，没有服从命令的必要。” 机器人大约有足足十秒没有说话。“你真的应该把脑袋塞进轨道里试试。”机器人拖沓的声音令人恼火，但这是它说的最后一句话。 又一个运输舱沿着轨道滑下，这次它没有径直向地面坠落，而是减慢速度，直至在安全节点停下。轨道一侧分成两段，机械臂将运输舱从轨道中拖出来，放在维修台上。 “没有电子信号，战斗机器人处于静默状态。”N190扫描了一下运输舱，报告道，“可以安全开启。” 手动解锁了运输舱的操作面板，找到了开启舱门的液压摇臂。随着摇臂一圈圈转动，运输舱也逐步开启，亮出了挂在支架上的战斗机器人……或者……别的什么玩意儿。运输舱内，原本应该是十六个仿生机器人的两排支架空空如也，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几乎要填满整个运输舱的钢铁大块头。它比境界守卫标配的能量装甲更庞大，粗狂的线条宣泄者危险狂野的气息。 不约而同的，大块头和境界守卫们同时动了起来。前者冲向了光逝，后者一齐向它开火。小口径子弹足以对付轻装甲单位，却阻止不了眼前的钢铁猛兽。它一把擒抱住光逝，带着他撞破一闪闸门，冲进了维修间。 立刻扔下枪，取出单兵镭射炮，正要去追，从天而降的弹雨阻挡了他们的脚步。攀附在运输轨道上，腰挎血色长刀的叛军士兵们正沿着轨道迅速下降，一边朝境界守卫们射击。 “他们……”卡西乌斯站在原地惊愕地瞪着那些血刃武士，“他们不是血刃武士，但是……” “滚开！”A060怒吼道，她的卫戍者装甲随着身体膨胀了一倍有余，声音也不再悦耳，已然彻底精英化了。她将卡西乌斯推到掩体中，左右卸下两支单兵镭射炮。两束暗红的高温射线熔断了轨道，在运输轨道墙面留下两道焦黑的沟壑。 冰蝶还不能熟练的控制精英形态，战场的变化速度也超出了她的控制力。她只有一边警惕四周，一边拼命将克里蒙特拽到安全地带。其余境界守卫已尽数变身，每个人至少要对付三个血刃武士。近战稍差的短短两个回合就颓势略现，最强的A060已经毙掉一个血刃武士，但短时间内仍然无法脱身。他们在这从上至下的立体空间内追逐，跳跃，拼杀，几乎看不出谁在和谁交手。 对了，光逝呢？冰蝶回头看向维修车间，那头钢铁巨兽将光逝顶在墙上，甚至没有给他精英化的机会。它有四只手，将光逝牢牢固定住，仿佛要就此掐死他似的。忽然，光逝的盔甲开始解锁，巨兽意识到了光逝的企图，但它伸出去的手慢了一步。利用卫戍者装甲作支撑，光逝脱离了巨兽的控制，并迅速完成精英化。他的上钩拳轰在巨兽的脑袋上，三十吨的力量在一个点瞬间释放，破坏力堪比老式电热滑膛炮直击。 巨兽的头部与颈部的连接处迸出一连串电火花，金属的撕裂清晰可见，但并未就此与身体一分为二。光逝径直撞进巨兽的怀里，将它顶出维修间，向运输轨道推去。巨兽从重拳冲击中恢复过来，脚底生磁，利用电磁力硬是将自己钉在原地，任凭光逝如何推动都纹丝不动，四只手同时擒住了光逝的双肩和腰部。 巨兽正要反攻，A060突然从天而降，带着巨大的动能将它撞得一阵摇晃。一枚反载具手雷被顺势粘到巨兽的后颈。A060双腿一蹬，翻身跳离，光逝也趁机一顿重拳，摆脱了控制，幽灵般在一闪间退出十米远。 与地面九十度垂直，正和搏杀中的两名血刃武士放弃了唾手可得的目标，以体操运动员般优雅的姿势坠下，长刀出鞘，凌空翻转二百十七度。两把鲜红之刃同时切在手雷上，将它一分为三，在最后关头阻挠了它的爆炸。两名血刃武士坠落到维修平台下方，转身同时向墙面射出两股速固液体绳，利用弹力将自身拉回，箭一般飞速攻向，试图完成未尽的工作。 但就是这个空档，光逝和滢出现在了那两人近旁，前者的等离子军刀甚至险些削下了一名血刃武士的胳膊。被保护起来，和A060又无法被迅速击毙，血刃武士们被迫放弃了目标，一个个脱离战斗，聚集到那台巨兽四周。境界守卫们也同样不敢追击，纷纷收缩阵型，以光逝为核心站定。 光逝侧过脸，朝地上吐了口带血的唾沫。 “这跟我预想中的不太一样。”巨兽的扩音器响起，“在我的预想中，你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对方没有指名道姓，奇怪的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和谁说话。 “有趣的是，不管你的预想如何，但在我的记忆里，你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光逝嘶哑地低吼，那算是精英体最平滑的嗓音了，“什么样的怪胎才能在MS310主炮的轰炸下存活？还是说僵尸就是要比普通人更难杀死。” “这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哈格里说，“喜欢吗，真正的血刃武士部队。” 光逝扫了一眼地上唯一的尸体，那是在交手一瞬间就被汐踩碎胸膛的血刃武士。“不怎么样，就像沙拉一样菜。” “和境界守卫比起来，好像确实是那么回事，如果让你带着一支完整配置的境界守卫队伍，恐怕刚才我们就已经全完蛋了。”哈格里说，“不过我还是很走运。”巨型装甲发出一串铿锵声，两座小型飞弹发射器从肩头升起。“境界守卫的五感十分灵敏，那你能感觉到自己死期将近了吗？” 十二枚飞弹一股脑的射出，不是朝光逝或其余境界守卫，而是朝着大头机器人和核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放到了最慢，所有人都像打太极似的动起来。冰蝶看见光逝的驱动武装最先亮起，薄如蝉翼的光刃利落地切开最前面的飞弹。一枚闪着蓝光的纤细尖刺命中了光逝的肩头，鲜血喷涌，他失去了平衡。A060拽了他一把，让他避开更多飞向他的尖刺，同时甩手两枪，细细的红线击中了巨兽的盔甲，没能伤到躲在后面的血刃武士。A108夸张的跳起，手中两支冲锋枪连连击发，等离子弹幕如雨，拦截了四枚飞弹。A037掷出一柄类似飞斧的武器，正中一名血刃武士右臂，后者正举枪瞄准半空中的和H043半蹲在地，专注地点射剩余的飞弹，即便敌人的子弹击穿了盔甲也不为所动。 “走！”光逝的怒吼打破了几近停滞的时间，半空中的飞弹炸成一片，冲击波将冰蝶撞翻在地。她挣扎着爬起来，盲乱地朝敌人射击。卡西乌斯帮她把克里蒙特扶起，跟着她后退。“不是这边！”滢从后面拦住了他们，她的身后是核弹和大头机器人，“往下！”说罢，带头冲向维修平台边缘。 一连串冷光闪过，滢跪倒在地，从小腿到大腿多了好几个洞，血流如注。滢右手一推，一名血刃武士被看不见的力量撞得倒飞出去，枪也脱了手。近侧，另有一名血刃武士架起刀冲了过来。冰蝶对着他开了两枪，可她手抖得厉害，没能阻挡敌人的脚步。那名血刃武士忽然向左侧一个滚翻，躲开了来自身后A108的扑击。A108偷袭未能得手，立刻回身拦架，正挡住从上劈下的血色长刀。 “别担心我，先保证核弹安全。”滢对赶上前的冰蝶说。她将核弹推给冰蝶，自己盘腿坐下，举枪支援战团中的队友。 冰蝶接过那多半都是大头机器人的核弹，挂在背后，转身就跑。子弹从她耳边飞过，刀光剑影也时近时远，但总是有惊无险。她跑到平台边缘，回身看了最后一眼，卡西乌斯和克里蒙特就在身后，境界守卫与血刃武士势均力敌，只要没了核弹的干扰，应该很快就能决出胜负。她略微放下心，纵身一跳，身体被重力捕获，向运输轨道下方坠落。 她猛然觉得自己看见了什么，下意识抬起手去挡。凭空出现的血色长刀刺穿了她的手臂，卫戍者盔甲，她的胸膛，机器人的大头，以及核弹。 第53章 电梯井 - 航向黎明 - Joker “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不一样啊，艾萨克先生。”哈格里挥舞着有A108基本形态那么大的拳头将她赶开，一边冲光逝大喊。“难道你不应该惨叫着扑向那位可怜的小姐，做些无用功试图挽救她的性命吗？至少，你也应该焦急地呼唤她的名字才对。” 话音未落，光逝在昏暗的照明中留下一道残影，等离子态的刀锋贴着护盾，掠过哈格里的面门。哈格里双手合拢，想要擒抱光逝，后者并未躲闪，而是伸出双臂左右架住哈格里上半部两条机械臂，凭借血肉之躯对抗机械之力。 “你不是都说了那是无用功了吗？既然如此我还去做岂不是显得我很蠢。”光逝哑声道，“至于焦急，我确实很急，核弹似乎不能用了，我急着搞清楚你这件大衣的动力源是啥啊。这里太吵了，让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慢慢讨论这个问题。” 哈格里一反常态地没有接话，而是立刻松开光逝，机甲四拳齐出，想逼退对方。光逝挡开两记重拳，抓准时机扣住机械臂，两人连带着那庞大的机甲向前瞬移了二十米，正处于电梯井之中。 “你这该死的……”哈格里肩部分别向两侧射出液体绳，但皆被光逝利落切断。其余血刃武士也被境界守卫紧紧缠住，自身难保，无暇他顾。 “我预感我们会有一段美好时光。”光逝与哈格里开始下坠。哈格里用头部机枪扫射光逝，光逝勾着机甲的棱角处轻松翻到哈格里身后，避开机枪的射界，还用刀捅坏了它们。 “你和我都会死。”哈格里暂停的挣扎。 “我看未必，我还有你呢，那个词儿怎么说的来着？是了，垫脚石。”光逝高声回应，“我以为我们是同一种人呢，哈格里先生，那种，比较不怕死的人。” 哈格里猛地打开机甲推进器，整个人朝后倒飞，想将光逝撞死的电梯井壁，可光逝就像躲避机枪那样灵活地倒挂在他脚下。哈格里又抬腿踹他，但依旧摆脱不了光逝。“你看见这个了吗？”哈格里其中一只机械臂高高举起，手中握着一个球状物，红色光芒有节奏地闪烁。 光逝迅速在机甲大腿处借力跳开，眨眼间，哈格里便被等离子火焰吞没。手雷不足以摧毁机甲，对光逝却是巨大威胁。逃离的光逝在电梯井壁来回跳跃，逐步抵消重力赋予他的速度，最终停下来。他上方不远处，哈格里也用液体绳的力量挂在半空。 “带着这么大的额外质量进行量子跃迁，你就不怕永远无法重组吗？”哈格里的声音回荡着传开。机甲握住手雷的那只手已经报废，正兹啦兹啦的冒着电火花。虽说有护盾存在，哈格里刚才也尽可能将手雷举得远离机体，防止精密仪器进一步受损。 “不好意思，能让我先问几个问题吗？我不能理解，在你在誓言绿洲星做了那些事后，叛军竟然还能让你留下？实在不合逻辑。你究竟是向哪位高官出售了自己的僵尸屁股才换来的这待遇？” “哈哈哈，我只是向他们预售了你的小屁股，他们就答应了。你瞧，比起我这干瘪的僵尸屁股，你那小巧水灵的屁股不是更有吸引力吗？等等，也不一定是小巧，我看汐小姐的屁股就挺大的。” “不好意思，非售商品，仅供观瞻。”光逝双腿一蹬，身形似箭，射向哈格里。不等光逝靠近，哈格里自己切断绳索，机甲立即下坠，避开光逝的攻击，又再次固定住自己。光逝翻身跳向电梯井对角处，调整姿态，再次扑出。大大小小的建筑部件再来回撞击中崩落，光逝也许偶尔能逮住哈格里，却也会被迅速摆脱。哈格里暂且也想不出一个有效的解决办法，只能拼命和光逝保持距离。 两人继续一追一逃，哈格里时不时用远程武器骚扰一番，表面上有些优势，其实不容半点疏忽。这直通地底的电梯井似乎永远没有尽头，两人都没再说话，专心致志地互相警惕着。光逝就像之前的几十次一样跳向哈格里，哈格里也照旧自断绳索下坠。但在切断绳索的一瞬，哈格里注意到光逝这次并没有跳得那么用力。这微妙的异常让他神经一紧，立刻向另一侧射出液体绳索，将身体拽过去，同时向光逝倾泻激光束。 光逝右手一扬，一枚不知哪里捡来的金属片劲射而出，直指液体绳末端。这种速固液体绳原本十分坚韧，能抵御相当程度的利刃切割，即使有境界守卫掷出的尖锐物也不一定有用。但这次他向较远处发射了液体绳，液体绳行程较长，为了让末端能粘住墙面，凝固所需时间也更长。加之光逝力大无穷，出手极快，原本刀枪不入的液体绳让他这一掷之下切成两段。 哈格里还想再试一次，但光逝已经冲了下来，跟他撞在一起。 “早说过了，你跑不掉。”光逝嘲笑似的大喊。 哈格里伸手去拿手雷，这次不太顺利，被光逝一把夺过。“我虽然不为鬼知道是谁的雅典娜而战，但同样的招数不可能打败我两次。”他在机甲的摄像头前晃了晃，然后激活了手雷，向下扔出。他将四肢缩起，藏在机甲后，将哈格里当成了盾牌。手雷如约爆炸，机甲表层的护盾发出亮光，抵消等离子的高温， “各位旅客请注意，本次航班就要着陆啦！”光逝叫道。哈格里的高度探测雷达也开始闪红，警告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同样，他的选择也不多。除了打开反推装置给自己减速，他几乎别无选择。哈格里将安全触地的事交给电脑，自己转头对付光逝。后者用手雷削弱了护盾，此刻正心无旁骛的破坏盔甲的薄弱除，想要挖出能源核心，见哈格里伸手来抓，他像玩体操一样围着哈格里打转，一有机会就给散热片之类的地方来一刀。 狭窄的电梯井在某个时间点突然变得开阔，这个位于地下的大厅中挤满了已经激活的机器人士兵。光逝迅速扫了一眼，冰蝶不在这里，克里蒙特和卡西乌斯也不在。现在这个情况下，没看见尸体就是好消息。他一仰身，避开哈格里的机械臂，顺势从机甲上滑落，在哈格里背后砍了两刀，不过也只留下了代表高温的橘色印记。这台机甲的坚硬程度令他心烦。想想，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哈格里绝不会穿一件破烂货就来找他麻烦。 噗通。 一具尸体摔在雪白的无菌地板上，肉，骨头和其他什么组织相互混杂，由白色溶液将它们联系在一起。一具血刃武士的尸体。 第54章 飞与爬 - 航向黎明 - Joker 卡西乌斯用颤抖的右手将长刀从眼前的血刃武士胸膛抽出。后者本就平淡无光的瞳孔逐步扩大，变得更加呆滞。他向后倾倒，坠入四方形的深坑里，转瞬被无尽的黑暗包裹。 “你没事吧？”克里蒙特上前搀扶倒在地上的冰蝶。她在之前与血刃武士的激烈搏斗中消耗了大量精力，鲜血从盔甲破口中渗出，一滴滴汇聚在冰凉的地板上。 “还……还好……”冰蝶挣扎着从粗重的呼吸间隔里挤出几个字，卫戍者盔甲的自动医疗模块在为她疗伤，但科技不等于奇迹，她在与血刃武士的拼杀中不仅崩裂的旧伤，还受了不少新伤，如今还没咽下最后一口气已经是万幸了。“谢谢。”她看向卡西乌斯，说。 卡西乌斯摇摇头，将长刀插入地板。“他不是血刃武士。”他喃喃道，“只是某种类似血刃武士的……东西。” “去，去看看核弹……核弹怎么样了？”冰蝶在克里蒙特的帮助下倚着墙面坐起，又催促道。她在坠落与战斗过程中一直小心保护着核弹不受二次伤害，也不知道这努力会不会变成徒劳。 “我看过了。”克里蒙特叹了口气，“你尽力了，但是第一刀就刺穿了它的触发机构，现在无论如何也无法引爆了。” “是吗。”果然如此，自己真是什么都做不好。 “我不想说悲观的话，如果我们坐在这里，有99.6275637123%的几率会死。”角落里，倒三角眼的机器人闷声道，它脑袋被捅了个对穿，但依旧活得好好的。 “这叫不悲观吗？”冰蝶气得想给它补一刀。 “我已经试着非常乐观了，原本的几率是百分之百。” “我们继续向下走。”卡西乌斯转过身来，“其他境界守卫一定会追上来的，无论有无核武器，超时空干扰装置都是他们的目标。” 冰蝶惊讶地看向这个前血刃武士，惨遭光逝陷害的敌方士兵。 “事情不太对劲，自从丹桑事件以来，我就有所察觉。”卡西乌斯来回踱步，焦躁地解释自己的动机，“我必须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也许我还能救出我的朋友们。” “不管怎么样，咳咳，我们也不能留在这里。”冰蝶支撑着起身，“你知道我们该往哪里走吗？” “我没来过这个区域，不过应该也大同小异。”卡西乌斯点点头，“我们从重型机械运输带下去。” 卡西乌斯带头，冰蝶和克里蒙特，以及那个多余的大头机器人紧随其后。他们首先找到了一座重型载具装备车间，顺着流水线，重型机械运输带也很快被发现。 “它是往上的。”克里蒙特伏在高处走廊一侧，轻声说。 “没关系，我们就从这里走，在某个交汇处总能找到向下的运输带。”卡西乌斯说，“不可能所有载具都是从基地开出去的，有一些应该会直接传送出去，否则难以快速填补防线上的漏洞。” 他们绕过机器人的巡逻路线，从楼梯上溜下来，藏到一辆装甲车前。它的武装炮台刚好被焊接完毕，顺着流水线来到传送带上。一切都如预料那般顺利，装配车间很快消失不见，传送带的电机声携着无数的装甲车，坦克，智能战车包围了三人。 “这里往左。”他们抵达一个八叉路口时，卡西乌斯说。他跳上一座抓着一辆坦克的重型机械臂，跟着它一起抵达了左边的一座传送带。他回头招招手，示意其他人跟上。克里蒙特和冰蝶在那支机械臂移动回来后都跳了上去，但机器人没有。 “我跳不了那么远。”机器人说，“就算我两条腿都完好无损也不行。都怪那些人给了我这个丑陋的大脑袋。” “那你应该另外找条路跟我们汇合。”冰蝶对于终于能摆脱这个机器人有说不出的高兴。 “我会的。”机器人说，“但是我从来没找对过。” “这样真的好吗？”克里蒙特在机械臂移动时问。 “别管它。”冰蝶撇撇嘴。 冰蝶原本有些好奇卡西乌斯在这种乱七八糟的岔路口怎么辨别方向，但在与他汇合后，她也大概明白了。这条传送带上的载具几乎全是坦克和重型智能战车，让士兵将它们开出去实在是太费时间，不如直接传送出去。 “你能驾驶这玩意儿吗？”卡西乌斯跳上一辆坦克，问道。 “我不确定……”冰蝶没啥自信，光逝只教过她一些简单载具的操作方法，而且大多都是飞行载具。“不用学爬，不用学走，也不用学跑，学会飞就行了。”那家伙是这么说的。 “这种坦克套用的联邦陆军作训操作系统，与猛犸坦克不会有多大区别。”卡西乌斯打开驾驶舱舱盖，跳了进去，只露出脑袋在外面，“虽说没有猛犸坦克先进，不过有总比没有强。” “我试试。”光逝教过她各种摧毁猛犸坦克的方法，然而对于操作方法简略带过。汐说光逝对不能飞的东西没什么兴趣，但是对固定炮台情有独钟。 “呃……那个……”卡西乌斯看向克里蒙特，想对他说啥，又因不知道怎么称呼而沉吟不语。 “叫我克里蒙特就好。” “克里蒙特，这辆坦克如果不是通过常规手段启动，很多辅助功能都会处于关闭状态，例如自动装弹机，你需要手动装弹。弹药架在炮塔后部。” “明白。” 冰蝶先一步钻进炮塔，厚重的卫戍者装甲让室内空间更显狭小。她仔细检查了一下四周，确保自己不会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这才着手熟悉炮手操作台。所幸叛军虽说想脱离联邦，但还没发展到连语言也要摈弃的程度，照着面板上的提示和标签，冰蝶心中总算有了点谱。 克里蒙特也缩到炮塔中，他关上舱盖，转身去找弹药架。坦克引擎发出一声轰鸣，而后迅速平静下来。 传送带终于开始下行。它如手扶电梯那样错开，以一个陡峭的角度滑落。“谁知道我们究竟要走多深？”克里蒙特嘀咕道，“如果这个运输带直达你们所说的传送装置，我们总不可能一路坐到终点站吧？那地方肯定有重兵把守，就算我们有一辆坦克无济于事。” “下一个缓行区就离开运输带。传送装置并非只有一部，刚才的――” “他们追上来了！”冰蝶打断了卡西乌斯，“三个血刃武士，从我们后面！” 正如冰蝶所说，三名血刃武士在坦克和智能战车上起起落落，飞快地靠近。卡西乌斯一踩油门，坦克引擎再度咆哮，分为四组的传动轮带动履带，驱使这庞然大物动起来，径直冲出传送带。冰蝶调转炮塔，瞄准血传送带来了一炮。这玩意儿比她想象的更坚固，这一炮下去虽说造成了一些损坏，但不足以让它停下来。她想再补一炮也做不到，被赶鸭子上架克里蒙特不熟悉这辆坦克的装填机构，等他上好炮弹，之前受损的地方早就看不见了。 还有一些距离，冰蝶抓紧时间连开四炮，其中三炮都打空，只有一枚炮弹爆炸的冲击波将一名血刃武士掀翻，掉到传送带的缝隙中去了。剩余两名血刃武士两三个起落就追上了他们。 冰蝶身负重伤，不堪再战；克里蒙特在这种水平的战斗下帮不上太多忙；卡西乌斯要驾驶坦克，基本腾不出手……如果那个大头机器人还在的话，至少可以把它推出去挡一刀。 一个血刃武士纵身一跃，跳到驾驶舱上方，举刀就刺。虽说血刃武士的刀也属于反装甲分子震动刀，不过一下两下还是不可能刺穿迎弹面的坦克装甲。冰蝶转动炮塔，将炮管朝着血刃武士拦腰扫去。对方轻灵地撑着炮管翻身避过，又是一刀刺下，两刀都精准无比地命中同一个地方。 “我艹！”克里蒙特忽然骂道。冰蝶回头一看，鲜红的长刀刺穿了顶盖，以毫厘之差从他脖子旁掠过，在肩甲上留下一道划痕。 冰蝶也顾不上操纵炮塔驱赶驾驶室外的血刃武士了，她抽出手枪，缩在炮台角落，同时示意克里蒙特也尽量躲到装甲较厚的地方。噌！刀刃再度撕裂炮塔顶部装甲透入室内，这次指向的是炮手操作位。长刀抽出的一瞬，冰蝶立刻上前，一拳顶开逃生舱门，探出半个身子，举枪就射。血刃武士似乎大吃一惊，躲闪不及，胸口和腰部各中了一枪。血刃武士反应过来，一刀劈向冰蝶。冰蝶不敢与他正面冲突，一缩头，又躲回炮塔内。但逃生舱门打开后无法关闭，要是对面决定扔个手雷进来，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坦克猛地向左拐去，突如其来的动作将血刃武士甩了下去。之前还是墙面的地方此刻被站台一样的宽大平台取代，坦克在平台上横冲直撞，将一些用玻璃隔出来的小房间撞得粉碎。 “继续射击！”卡西乌斯大喊，“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第55章 瞬息万变 - 航向黎明 - Joker 光逝将驱动武装扔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这个房间里有数以百计的战斗机器人，他不可能在这种条件下将它们全部放倒。“我有点好奇，为什么你不开枪？”他对穿着重型装甲的哈格里说。后者看似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必然在盔甲里面搞什么小动作。“不是我吹牛，但对付我这样的敌人，除了打爆我的头，没有其他行得通的解决办法。” “我完全同意。”哈格里抬起左手，驱动武装嗖的被吸到他手心。驱动武装不能被磁力影响，光逝也没有感觉到任何原能波动，意味着那是某种牵引光束。即便是境界守卫的能量装甲也无法配备牵引光束。“别在这里玩话里有话的游戏了，你的猜测完全正确，出于某种原因，我不能杀你。”哈格里走近了两步，“本来为你准备的拘束装备被你弄坏了，这完全是你自作自受。”话音未落，他挥起重拳，结结实实地打在光逝腹部。 光逝闷哼一声，倒退两步，却被紧接着飞来的小腿踢翻在地。他刚想起身，哈格里一脚踏在他肩上，迫使他继续和冰冷的无菌地板亲密接触。“我不能杀你，不过那不意味着我不能伤害你。” “哈哈……”光逝在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嘲笑，“你管这叫伤害？我管这叫爱抚。”他立刻为这句话付出了代价。哈格里的一踢让他腾空而起，撞翻了好几台机器人才停下来。“不得不承认你这种油腔滑调的家伙是挺能言善辩的，我不是你的对手，只好用这种方法回应你。”哈格里说。 “你说你不能杀我，又这样毫无顾忌的揍我，也就是说你不能动手，但这些机器人能？”光逝躺在地上，说。 “聪明。”哈格里再次来到他上方。 “你还是需要我来打开那个……那个什么超膜通道。” “关于那件事，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你说……你说你要回到什么地方去。”光逝说，“你还说你不是萨瓦迪安人。即便你看起来和他们一模一样。” “不是。”哈格里承认道，“这对你来说不重要。” “不重要？怎么不重要！我有可能是第一个和来自平行宇宙，或者另一个世界，或者另一条时间线的智慧生物说话的人，我一定要搞清楚这一点。要知道，我最喜欢的电影之一就是‘第三类接触’。” “我不知道我对你来说算不算第三类接触，但你对我来说肯定是第四类接触。基因科学的发展让人们对自己的外貌有了不少选择的余地，不过能变出四个不同的人的生物仍然是稀有品种。”哈格里说，“起来，我已经给你安排了一个好去处，别耍花样，我不想杀你，但我自己的生命安全永远都是第一位。” 光逝老老实实地起身，按照哈格里的意思将双手放在脑后。哈格里从机器人大军中挑出二十台，其余机器人解除了警戒状态，返回了自己的队列。“二十个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了。”光逝扫了一眼这些呆头呆脑的机器人，他们都拿着榴弹发射器之类的武器，其中一个还拿着一门无后坐力炮。在他们即将走过的道路上，这些范围武器恐怕都不怎么适用，因为它们多半会误伤自己人，同样，也毫无疑问地会杀死敌人。 “你大可以一试。”哈格里说，“我不在乎。往前走。” “说得跟真的一样。”光逝对此嗤之以鼻。他举起的双手仍在脑后，但没有移动。“你不会杀我。你想用我打开某种类似虫洞通道，返回某个地方，也许是你的家乡？那是你的精神支持，让你活下去的希望。你不敢摧毁这个希望，即使它威胁到了你的性命，毕竟，没有了希望，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快走。”哈格里简短的催促，“我不介意打断你的腿再带着你走。” “那样会简单很多，可是你没有。既然如此，那就有原因。你很清楚如果你开枪，我一定不会坐以待毙。结果很简单，我会死，也许能把这里搅个天翻地覆，但我肯定会死。” “这是最后一遍警告，快走，否则我就让你明白我到底敢不敢杀你。” “为什么忽然这么急？”光逝咧咧嘴，他看不见哈格里的脸――实际上就算看得见，他也读不出萨瓦迪安人的表情――但战场直觉让他捕捉到了一丝焦虑。“让我猜猜，另一个我已经把你手下那些加强版血刃武士杀光了？第二装甲师已经攻进来了？还是说――” 光逝猛地闪过一道擦着他大腿而过的猩红光束，抓起一台机器人朝哈格里砸去。这个僵尸脸到底还是开枪了。光逝夺下那门后坐力炮，朝哈格里开了一炮，又将剩下的两枚炮弹留给了那些手持危险武器的机器人，随后沿着大厅边缘夺路而逃。 这里的量产战斗机器人缺乏战场创意，但从不缺乏反应速度。十余支通用步枪第一时间瞄准光逝开火。机器人们打得很准，光逝跑得更快。他几乎不是在跑，每跨出两三步，他就会猛地消失，又重新在别的地方现身，“让我看看你的决心啊！僵尸脸！”他一边狂奔一边放声嘲笑，声音随着闪现的节奏时断时续，“来呀，杀我啊！” 哈格里的脑袋追随着光逝的位置，身后弹出一具小型发射器。一枚迫击炮弹似的东西从发射器里射出，它慢悠悠地划过一道弧线，升至高点时突然加速，坠向光逝的位置。颇具威力的爆炸将附近的机器人冲得粉身碎骨，也将光逝赶出了逃跑路线。他只在空中翻滚了三圈就找回平衡，借着爆炸赋予的动力摧枯拉朽般毁掉好几个战斗机器人，抢下一支榴弹发射器，看也不看就朝哈格里所在的位置甩出精准一枪。哈格里抬手挡住无法造成任何危害的榴弹，开足装甲的马力，朝光逝追去。他刚追出一段距离，光逝就改变了路线，开始往反方向逃窜。 他想去捡驱动武装，那是唯一能威胁到这套装甲的武器。哈格里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想阻止已为时过晚。境界守卫动作实在是太快，数息间驱动武装就回到光逝手里，略微透明的白色光刃喷薄而出，闪电般上下翻飞，在机器人堆中砍出一条狭长通道来。 一发子弹打在具象化的能量刃上，原本无坚不摧的的剑刃如被撕裂的绸缎那般崩裂，原本被长刀瞄准电源的机器人逃过一劫。它的下一劫也很快到来，光逝一掌就把它的胸膛拍得凹陷下去，倒飞出十多米。 光逝停止了屠杀机器人，再次举起手。“令人赞叹。”他的话语里没有一丝赞叹的意思，“如果不是瞎蒙，能有这种枪法的人，我只知道天梓爱大小姐。我还以为我能跑掉呢，没想到还是你的援军先来一步。回去我得好好批评批评那些成天懒散度日的小弟了。” 他看向狙击他的血刃武士。对方半蹲在七十米开外的柱台上，手持一支精准步枪，血刃武士一贯的贴身作战服勾勒出完美的女性身材。也许是血刃武士的头盔没有整合繁杂的狙击辅助程序，她没有戴头盔，取而代之的是战术目镜。 “这妞看着眼熟。”光逝评论道，“我们肯定在哪里见过。” “够了，你已经浪费我很多时间了。”哈格里向光逝走去，“别再耍花样，现在打断你的腿不过是一句话的事。那么，你是要自己走，还是我扛着你走？” “当然是自己走，我长着腿就是干这事儿的。”光逝说，“我想起来了，我们在医院见过，那天我的肚子还被开了个洞。玛格特（maggot：蛆）？我没记错吧？等等……好想有哪里不对，嗯，至少前半部分是对的，问题在后面……我就要想起来了，噢噢！是玛姬（Maggie）。你哥哥就在附近，先别杀我，我还想看看感人的重逢呢。” 高台上的狙击手不为所动。 “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你们没有其他血刃武士了吗？”他又问道，“还是说他们都被派去拖住境界守卫了？” “打断他的左腿，1870。”哈格里下令，“别让这混蛋再拖延时间了。”哈格里等了几秒，期待中的枪声迟迟没有到来。“1870，你在等什么？”哈格里斥责道，“赶紧开枪。” “说不定是因为听见她朝思暮想的哥哥就要来接她了，一时间真情流露，就此一发不可收拾。”光逝笑道，“也有可能是其他什么原因，比如生命受到威胁。” 哈格里回头看向那名血刃武士。她孤零零地单膝跪在那里，保持着瞄准的姿势。哈格里打开隐形单位侦测系统，当图像刷新几次后，他看见了顶在她脑门上的狭长短刀，以及抛弃了卫戍者装甲，只穿着灰鲭鲨作战服的境界守卫。 “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形势似乎又有所改变。”光逝说，“你说呢？” 第56章 非始非终 - 航向黎明 - Joker “A区，B区，C区基本镇压完毕，二号三号通道被打开，一号通道遭遇顽强抵抗，但不会持续太久。”第二装甲师指挥部参谋从誓言绿洲星上发来的定期通讯，正在空蝉号重巡洋舰的舰长席上播放，“残存的敌人不是问题，麻烦的是，外围的敌军已经清除了我们设置的障碍了。就像我们预计的那样，叛军将受控制的平民混在他们的第一波进攻中，我们在城市外没有空中优势，根本无法分辨哪些是平民哪些是敌军，无法在他们进攻前发动远程打击，但叛军没有这种顾虑，我们的防御阵地从刚才开始就受到零星的炮击，真正的火力准备估计也很快就要到来。如果什么都不做，到时候我们会蒙受惨重损失。” 风信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将填满胸腔的焦虑与无奈稍稍释放出一些，不至于挤爆了心脏。第二装甲师需要来自轨道上的支援，但叛军制造的次元级的异常波动干扰了所有战舰的探测器，如果没有定期报告，风信子根本不知道地面上发生了什么。让战舰穿过大气层看似能解决问题，其实是极不明智的行为。第二装甲师自己就携带有专门对付这种不知死活的战舰的武器，怎么保证叛军就没有？风信子绝不会拿自己的姐妹们的性命冒险。 敌军炮火只是接下来的麻烦的一部分，最主要的问题就是敌人与平民混在一起。理论上来说，联邦士兵只需要避开那些平民就行，卫戍者装甲提供的防护能让他们忽视掉任何手无寸铁之人，但混战之中谁都不能保证什么。叛军不会蠢到给平民发枪，毕竟拿枪的平民就不再是平民了，而变成了叛军的一部分。 风信子从座位上起身，来到舰桥右侧的窗边。那颗土黄色的星球填满了她的视线，它唯一的一块绿色代表了城市所在的位置。风信子抬起左手，只用自己的大拇指就将那唯一从太空可见的绿洲盖住。光逝……和其他境界守卫还在叛军的总部奋战，第二装甲师不能撤退，但如果不能解决外围叛军这个问题，强行要求他们留下战斗也是后患无穷。一定有什么办法，必须想出什么办法，如果是光逝的话，现在可能都想出好几个了。 在战略AI们还未培养出自己的人格，只是一种自成长智能模型的时候，它们的创造者，希洛，给它们讲过很多故事。最开始是一些寓言故事和童话故事，然后是一些青少年文学，当交互训练开始后，希洛就给它们讲自己的故事，境界守卫的故事。不管怎样的故事，故事中的主角是谁，都无可避免的提到同一个代号，Z117。希洛在故事中尽可能的淡化Z117的影响，但任谁都能听出，这个人境界守卫的核心。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有一个目的：不择手段的保证其他孩子在残酷非凡的境界守卫训练中活下来。 也正是这个人，闯入一艘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爆炸的战舰，将风信子拽了出来。他轻描淡写地走进CIC，丢下几句话，又轻描淡写地离开。但风信子知道，他是冒着生命危险来的。他大概也为其他境界守卫做过同样疯狂的事，所以希洛才会在说仲裁人坏话的时候也藏不住眼里的尊敬，所以不管他对其他境界守卫怎样恶言相向，他们都不会真的计较。 你的源动力只能来自于你自己，来自内心深处的渴望。光逝曾经对她这么说过。在被闲置的这段时间里，风信子逐渐找到了这份渴望，那就是回馈光逝的那份期望。不是因为光逝对她有所期望，所以她想做些什么，而是因为她想做些什么，来让光逝对她有所期望。 风信子绕到舰桥的另一侧，帕芙拉瑰丽依旧。蛇发人有一部分被摧毁的舰队残骸悬浮在帕芙拉与誓言绿洲星之间，既没有坠向气态行星，也没有飘向深空。 一个疯狂的念头钻进了她的思考模块，虽然它基本没有经过真正的思考。 “那些蛇发人的战舰，”她出声问道，“我们能遥控它们吗？” “简单的指令的话，可以。”大副回答。 “从剩下的蛇发人主力舰中挑出三……五艘，给她们十分钟，不，五分钟撤离战舰。”风信子命令道，“确保这些船的推进器和结构受损不严重，能经得起穿过大气层的颠簸。” ※ “为啥你不说话啦？这个状况对你来说太过压抑了？”光逝挑衅道。 “我在盘算，当我一炮干掉那个境界守卫的时候，你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我保证，如果浔川霞能被你这种货色杀死，我脸上什么表情都不会有。”光逝昂起头，“别光说不练啊，闲着也是闲着，试试呗。我敢打赌，被轰成渣的只有可怜的小玛姬。然后你就会面对两个境界守卫，游戏难度上升了不少哇。”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让那家伙动手？不管怎样我都会面对两个境界守卫。还是说你也只是在虚张声势？” “与其说是虚张声势，不如说是拖延时间。只要等我这边人到齐了，到时候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光逝直言不讳，“或者干脆等到外面的军队冲进来，那我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那你也永远都不会知道你原本来这里寻找的事情。” “我也不急那一时半会儿，总有一天我会发现的。” 哈格里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茬。 “既然我们都很赶时间，那也许我们能商量出一个解决办法。”光逝继续说，“你让我走，我就让你走。” “哈哈哈哈，你在开玩笑吗？我的目标就是你，我哪里也不会去。” “你听起来就像个变态。”光逝皱起角质化的眉头。精英体没有眉毛。“你又不是一定要今天就抓住我。”他说，“改天不行吗？” “不行。”哈格里说，“你说得很对，形势总是多变的，说不准马上又要有什么变化了。” “比如说呢？是对你有利还是对我有利？” “很难说，不过总比干站着好。” 光逝眯起眼睛，琢磨着哈格里的意思。如果来的是血刃武士的增援，他的处境就会变得相当危险。浔川霞正面冲突能力较弱，面对一个血刃武士尚可一战，两个，三个高水准的血刃武士，加上这一地的战斗机器人，将很快解决掉连卫戍者装甲都没有的她。但如果是那样，哈格里不会透露增援的事，这样才能更好的发挥增援的作用，就像刚才浔川霞做的那样。 他想得太出神，以至于当右侧的墙面轰然倒塌时被吓了一跳。一辆叛军坦克闯进了这个机器人装配车间，像被醉汉驾驶般歪歪斜斜地横冲直撞，碾倒了一片机器人。三名血刃武士紧接着从墙面破口除冲入，一个去追坦克，两个舞动血刃来找光逝的麻烦。他小退半步躲开一刀，一记弹腿踢在血刃武士的手腕外侧，差点把他手中的刀踢飞。如果没有另一个血刃武士的掩护，一定会是那样。 光逝快速垫步向左，抓住第二个血刃武士的手腕，抬腿踢他侧腹，卸掉武器，又闪身避开第一个血刃武士的突刺，发力将擒住的血刃武士拽向自己，狠狠踢在他小腿上将他放倒。他转身去抓另一个，却被放倒在地的那个拖住腿。见那名血刃武士想绞住自己的双腿，光逝顺势就往地上躺，四肢并用，借助精英体恐怖的力量强行摆脱控制，反绞那名血刃武士。他俩一边缠斗一边来回旋转，光逝始终将这名血刃武士朝向他的同伴，只要后者想动刀，那在伤到光逝前必然先砍死自己的同伴。 不过这些家伙显然没有什么同袍兄弟之情。在犹豫片刻后，那名血刃武士终于放弃营救同伴，全力一刀劈来，要将同伴和光逝一起一分为二。白色光刃突然从被制住的血刃武士胸口刺出，直指挥刀者那全无防御的上腹。血刃武士当即抛下长刀，使出吃奶的劲回避等着他送上门的剑刃。炽热的光刃撕开了他的作战服，留下一道浅浅的黑色伤口，但远不足以致命。 光逝抛下手中的尸体跳起来就跑。他不需要逃跑，只是这里的战斗机器人们正在疯狂扫射，站着不动只会被打成蜂窝。高台之上，浔川霞和玛姬扭打在一起，玛姬处于劣势，但浔川霞在不杀她的情况下一时半会儿还结束不了战斗。那辆坦克倒是帮了不少忙，就连哈格里都将注意力放在它身上。僵尸脸的装甲不是一点半点的先进，它从手臂下发射的激光束已经熔穿了坦克的后部装甲，下一次射击一定会引爆发动机。 “你在看哪里？”光逝原能跳跃到哈格里身后，旋身一拳轰在他脑门上，将之前就挨了一拳的头部装甲打得火花四溅。哈格里在冲击中瞄错了地方，激光在地板上扫了一圈，点燃了几具早就死透了的机器人的尸体。哈格里回身对付光逝，但后者逃得飞快。“有种再来一次！”哈格里咆哮道，“你迟早有失误的时候！” “绝对不会。”光逝反驳道，为了证明这一点，他身边的光线再度扭曲，眨眼间，他之前所在之处只余下飘散的荧光。二十米开外，正用长刀捅炮塔的血刃武士被一拳揍飞。他拍了拍炮塔侧面：“朝僵尸脸开炮！” “克里蒙特的受伤了！”冰蝶应道。 “既然他受个伤都让你这么挂念，那你应该不希望他死。开炮！”光逝高喊。说罢，他跳向一侧柱子，两三下窜到与浔川霞和玛姬同一个高度。背后忽然传来一阵剧痛，光逝伸手摸了一把，全是血。一枚火箭弹在他下方爆炸，想来它是穿甲弹头而非高爆弹头，因为光逝没有受到太多冲击，但柱子却被打断。他只能放弃支援浔川霞，跳离这即将倒塌的柱子，落在装配流水线中的一台机器上。他左手一振，还未完全落地的柱子随他意愿骤然而止，跟着砸向也在瞄准他的哈格里。 哈格里猝然倒地，不是因为光逝掷出的“大铁棍”，而是来自坦克的炮击。“就是这样！轰他狗娘养的！再来！再来！”光逝跳到生产线上，去堵截那个想继续停下坦克的血刃武士。两把长刀在空中碰撞，滚烫的等离子四溅，血色长刀也被镀上一层明暗不均的橘色。血刃武士到底不可能是光逝的对手，交手不过刹那，他持刀的那只手就被光逝连根斩断。光逝掐住他的喉咙，将光刃捅进对方的胸膛，向下一扯，开肠破肚。 “我有点赞同你的看法了！”光逝张开双手站在原地，完全依靠原能屏障阻挡子弹，“活动活动总比干站着好。”如雨的子弹撕碎了原能屏障，可还是扑了个空，连残影也不曾碰到。 “那你就多动一动吧。”哈格里说。他出乎意料地放弃攻击光逝，而是将炮口对准了玛姬与浔川霞。“看看你快，还是炮弹快。” 转瞬，烟尘，碎片与火焰将两人吞没，又猛然将她俩吐出――浔川霞抱着玛姬，承受了大部分伤害，如今已无法保持精英形态。光逝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发生，身体下意识动起来，从半空中抢下浔川霞。她伤得很重，非常重，整个人都变得皮开肉绽，已经分不清哪里是被重度烧伤，哪里是在喷血。 “喜欢吗？”哈格里迫不及待地火上浇油，“看来你也没我想的那样心狠手辣嘛？懦夫！” 光逝将浔川霞和玛姬分开，无视弹雨闷头冲过一片开阔区域，跳到坦克上，将两人从坦克炮塔打开的逃生窗口塞进去。“撞过去，开火，干掉他。” 说罢，光逝抛下坦克先行冲向哈格里。两道激光迎面射来，而光逝早一步闪现至哈格里身后。举刀未砍，以哈格里为圆心释放的冲击波将光逝吹飞，哈格里再次架起微型迫击炮，刚要发射，后背就炸开了花。那辆坦克径直撞上了哈格里，带着一路火花将他推向墙边。哈格里竭力对抗坦克的冲击力，同时将一连串微型火箭弹倾泻向坦克的炮塔前装甲。一人一坦克行进速度越来越慢，最终停止，之前多多少少在战斗中受损的坦克引擎无力再推动这头钢铁猛兽，四条履带吃力的缓缓空转。 它调整炮管对准哈格里的上半身，前端却忽然被抬离地面。它的炮管失去了目标，唯有用机枪做无力的抵抗。 光逝带着一具新鲜的血刃武士尸体撞得哈格里一个趔趄，手上一滑，无意中将坦克放下来一点。轰！冰蝶没有给哈格里任何做出对策的时间，直接将炮弹砸到他脸上，作用在他身上的动能带着他飞出好几米远。 就算是这样，他依旧没有死。光逝扑了上去，挥起拳头捶打哈格里的头盔，每一拳都有等同于步战加农炮的威力，把哈格里的头一点点揍得陷进地板中。也许是感觉到无力，也许是认为没必要继续，光逝停了下来，站起身，退后两步。整个大厅除了他，再也没有任何一个站立的物体。 哈格里还活着，甚至有能力把脑袋拔出来，再勉强支撑自己缓缓后退。“我的死亡既不是开始，也不是终焉。”他的声音不再是通过扩音器播放，而改从颈部装甲的裂隙漏出来，“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我想也是。”光逝平静地说。 “请原谅我的所作所为，我只是，太久没回家了。” “既然如此，你不需要我的原谅。” “我们会再次相见的。这个宇宙的存在就是个错误，我的族群迟早会修复这个错误，到时候就是真正的末日。” “这可说不准。” “你不懂。”哈格里抬起手，轻轻拍了拍胸口，“这副盔甲，只是我族群的士兵所用的盔甲的拙劣仿制品。这么说，能让你明白你的敌人会有多强大了吗？” “我明白。我想丹桑的那个人工智能，和那些惊人的技术，也许和你的‘族群’也有关系？”光逝问道。 “是啊。”哈格里点头，“它是这个宇宙的监视者，只是时间太过久远，以至于它自己都忘记了。若非如此，我又怎么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我能有幸听听你的故事吗？” “当然，我很乐意告诉你，但我的故事很长，很长，估计是讲不完了。”哈格里说，“来吧，动手吧。” 光逝伸出右手，轻柔地一握。 “愿逝者安息。”他说。 第57章 星舰天降 - 航向黎明 - Joker 光逝没有在敌人的尸体前徘徊太久，而是迅速抽身来到坦克旁。哈格里的死说不定对叛军会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但对眼前的机器人军团可能没什么影响，它们中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们仍在尝试摧毁这辆坦克，而冰蝶也从容不迫地应对这些软弱的攻击，并用炮和并联机枪将它们撕碎。 光逝爬进炮塔，克里蒙特正不知所措地抱着玛姬。他显然认出了这个引起这所有一系列麻烦的女人，见光逝现身，正要说话，却被光逝竖起一根手指打断。克里蒙特从未见过光逝露出那样毋庸置疑的的表情，直觉让他将所有疑问都咬碎咽下。光逝抱起浔川霞，将她正面朝上放平，撕开已经破破烂烂的灰鲭鲨作战服，露出正片胸膛和腹部。他的右手食指从她咽喉处向下摸索，不消片刻，浔川霞浑身浮现散着鲜艳红光的脉络。 这是先驱装甲，冰蝶虽说无缘亲密接触这套先进的装备，但仍旧学习了很多关于它的知识。“你在做什么？”她好奇道。 “在一个重度昏迷的美少女身上揩油，看不出来么。”光逝讥讽道，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很快解释了他真正的用意：“停用先驱装甲。” “为什么，先驱装甲在维系她的生命。”冰蝶无法理解。 “暂时是这样，没错，可一旦出现什么意外，它就会直接从医疗仓变成焚化炉。” 如果一名境界守卫的心脏停止跳动，先驱装甲就会自我毁灭，保证没有任何情报与科技流落敌人手中。现在危机还未解除，如果浔川霞不幸去世，带着一具尸体一起走可能会害死更多人。而先驱装甲属于超越科技，连联邦自己都不被允许直接研究，更别提留给叛军了，不毁掉的话风险实在是太高了。 “把急救包给我。”光逝伸出手。不久前克里蒙特才在冰蝶的指示下用坦克内的医疗箱简单清理了一下伤口，急救包就在旁边，冰蝶飞快地抓起递给他。没有先驱装甲的帮助，在这种环境与条件下想救治一个受如此重伤之人，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这很有风险。”冰蝶委婉地提醒。她与浔川霞不熟，对国家和境界守卫也没什么归属感，但她并不希望浔川霞死，只可惜现在不是她想什么就是什么的时候。叛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投入更强大的战力来清缴他们，他们必须移动，然而目前这状况，坦克一开动起来，浔川霞必死无疑。 “没什么风险，我马上就完事儿。”光逝的动作快得惊人，想要与死神竞速。 “如果……” “没有什么如果，她不会死。我是老大，不管什么乐子，我才有资格第一个去享受，其他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和我抢？”他稍微停顿了一秒，“即使是死亡也一样。” 雷达上的警报吸引了冰蝶的注意力，新的一批机器人即将抵达，它们多半携带有重型武器，足够摧毁这辆坦克的武器。 “去把僵尸脸拖上车。”光逝抢在她之前下令，“让卡西乌斯给汐发一个定位，然后找条路继续往下。” 冰蝶看了看浔川霞，什么也没说。光逝的决断是正确的，她的迟疑并非质疑决策的合理性，只是出于感性对理性的抗拒。来到车外，卡西乌斯用遥控炮台掩护射击，冰蝶尽快冲到哈格里的尸体旁，拖着他沉重的身躯向坦克靠拢。冰蝶不若境界守卫那般强壮，又受了不轻的伤，这短短几步路走得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才用钢索将哈格里挂在炮塔旁。 她回到炮塔，向卡西乌斯转达了光逝的命令，又重新回到炮位对付残存机器人。坦克于摇摇晃晃中再次开动，履带碾过机器人的尸体，更是加剧了这种晃动。冰蝶回头看了一眼，光逝依旧埋头处理浔川霞的伤势，没有了先驱装甲，浔川霞体内的电子元件也不再供能，无法判断她究竟是不是还活着。 卡西乌斯按照自己对叛军基地的理解寻找着通往更底层的道路。他知道光逝想找什么，因此也无需光逝多做吩咐。越往下，空间似乎越是开阔，十分钟后，他们所在的空间宽广得让他们乘坐的坦克如同一辆微缩玩具车。两下对立的墙面偶有一些粗大的光路无限延伸，使得整个空间充斥着一种朦胧荧光。如此庞大到恍惚的建筑令人想不通究竟有什么用途，即使是对于现在的联邦来说也要举国之力才能模仿。 “这里究竟是哪儿？”冰蝶问卡西乌斯。 “从没来过。”卡西乌斯说，“也从没听说过。” 一直处理浔川霞伤势的光逝这还是头一次抬头，从损坏的逃生舱口望出去，若有所思。 “你知道些什么吗？”冰蝶问。 “不。”光逝摇头，“只是觉得这些建筑有点执行统合部的风格。” 冰蝶大概回忆起她从照片上看见过的一些执行统合部工事建筑，确实有那么点意思。她想起以前听说过的很多有关执行统合部的阴谋论，总觉得有些相似。难道执行统合部真的被神级文明控制，开始做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不……虽说很可疑，但自己现在好歹也算执行统合部势力的一部分，这么想实在是不太好。 “似乎没个头。”卡西乌斯说，“我们都朝着一个方向开了好久了。” “那就停车，是时候僵尸脸派上点用场了。”光逝说，“小雏鸡，检查僵尸脸盔甲的能源系统，我赌一百点，它能像能量装甲的核心那样被引爆。” “就算是真的，那效果也远远不及一枚核弹，即使它没有反应棒。”冰蝶说，“可以试试把坦克上剩余的炮弹都绑在僵尸脸身上，也许能稍微有所不同。” “嗯，就这么办。” 冰蝶弄没了核弹，那负责造一枚新炸弹的重任就落在她肩上。原以为僵尸脸的盔甲会很难搞定，没成想冰蝶两三下就撬开了外壳。它的制作工艺十分粗糙，大量电线和传输管都暴露在外，穿在身上怕是很不舒服。顺着那些电路的指示，冰蝶也很快找到了像是电池的东西。“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反应堆。”冰蝶高声通知坦克内的光逝，“大概就是一根燃料棒。” “肯定会有用，不然当时僵尸脸不会那么紧张。”光逝倒是不怎么担心，“把你能找到的能爆炸的东西绑到一起，然后直接扔下去。” “扔下去？” “是的，扔下去，看看有什么反应，就这么简单。” 冰蝶抱怨的咕哝两句，从克里蒙特那里接过一发发炮弹，着手将它们串起来。她拖着这串史上最不美观的手工链，走到人造绝壁边缘。它光滑而平整，连蚊子在上面都站不住脚。冰蝶喘了两口气，用力将手制炸弹扔出―― 然后它消失了。 “什么鬼玩意儿？”冰蝶不由得尖叫一声。 “怎么了？”卡西乌斯从驾驶舱探出头。 “它消失了！” “什么消失了。” “还能是什么，足够把十辆坦克炸上天的炸弹。”冰蝶跳上坦克，对光逝重复道，“它不见了。” 光逝没有马上回话。他剪断了缠在浔川霞身上的无菌绷带，打了个结，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借着外面的光线，冰蝶这才看清他苍白的脸色和豆大的汗珠。除了极个别情况，境界守卫几乎不排汗。 “我听见了。”他压抑住声音里的疲惫，“炸弹消失了。” 突然，天与地都猛烈晃动起来，坦克在冰蝶面前生生跳起了好一米高，然后重新摔回地面。冰蝶自己更是好不到哪去，全靠抓着哈格里的尸体才没被甩飞。隆隆巨响从天而降，简直就像小行星撞击这个星球带来了世界末日。但这里耸立的绝壁不为所动，连灯光都没一丝一毫的颤栗。 是因为自己扔出的那枚炸弹吗？冰蝶心想，竟然能有这般威力？ 剧震并非只有一波，第二波很快到来，同样的猛烈，同样的撼天动地。冰蝶还没来得及爬进炮塔，屁股还挂在外面。她只能死死抓住一个固定物，等待危机过去。 但危机似乎并不打算这么快就退出舞台。第三，第四波震动相继发生，第一次的，绝壁之上的光路出现了些许动摇。冰蝶扭头看了看，猛地发觉坦克在震动中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悬崖边缘。 “要，要掉下去了！往前开一点！”她大喊，但卡西乌斯并没有听见，或许他听见了，只是无计可施，因为第五次震动马上就发生了。 先是后边的两组履带离开的地面，坦克无助地向下滑。卡西乌斯猛踩油门，引擎轰鸣，履带飞转，却无法阻止这一趋势。 他们最终还是掉了下去。 第58章 宇宙深处 - 航向黎明 - Joker 全息沙盘上，五艘蛇发人的战舰已经按照风信子的计划精准无误地砸在目标地点，沙土，废墟与星舰残骸一同建起了一道长达11公里，充斥着致命射线与高温的完美隔离带。以防万一，风信子特意将它们的着陆地点划得离防御阵线较远，就结果而言，她的判断是正确的，这些战舰通过大气层后就几乎失控，反推装置要么无法启动，要么功率不足难以起效。这些庞然大物就这么直直坠向地面，掀起的尘埃直冲大气层，爆炸带来的冲击波更是对敌我双方都带来了损失――特别是叛军前锋，几乎在冲击中全军覆没。 那些受到控制混在叛军里平民想必也未能幸免吧？就像光逝曾经所说，他们没什么错，却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风信子渐渐明白自己也无法逃离命运，唯有坦然接受，才不会显得那么悲惨。 “指挥官，覆盖整个星系的引力异常反应似乎开始收缩。”大副向她转达来自CIC的消息。 “转接到舰桥。”风信子说。不消片刻，几幅信息扫描动态图就在全息沙盘上投影出来。正如大副所说，早先已停止扩张的异常力场此刻开始收缩，扭曲程度也有所减轻，使得战舰雷达能探到誓言绿洲星上一些海拔较高的地区。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现在都接近尾声了。会不会……又像上次那样，执行统合部的102工程会要求她将叛军的基地直接炸毁？不过她现在没有对这艘战舰的绝对控制能力，她还有选择的余地……大概。 “这是什么？”她伸出手，在一副地面图像上圈出了一片区域，那里，空间扭曲现象似乎正在加重。与标准地图稍一对比，不难发现这片区域恰好是叛军基地所在地。“其他地方有相同状况吗？” “暂且没有扫描到相同状况，具体事态情报组还在分析。”大副回答，“地面行动一切正常，并未受到异变的影响。” 那是因为他们在外面而不是里面。“能与联系上吗？”她问。 “A060的定期汇报表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大副的口气不太坚定。对方是境界守卫，境界守卫所谓的“掌控之中”与平常人的概念有所出入，汐这样的佼佼者偶尔更是有些过分。“长官，情报组有结果了。他们认为以叛军基地为中心产生的时空扭曲可能会导致一次类似亚空间跃迁的现象。他们没有足够的数据支持，但这是最可靠的猜测。” “我们能做点什么打断这个过程吗？” “情报组没有提到任何解决办法。” “战术分析班能追踪跳跃地点吗？” “他们正在努力，我们应该……”大副低头瞥了一眼手里的全息资料板，“你可能不会相信这个结果，长官，战术分析班按照我们的追踪算法得到结果有些……离谱。这次跳跃的目的地指向了大星系的核心星区。” 风信子不可能听错，大副所说的确确实实的是大星系的核心星区，那是连艾隆纳耶合众国都无法抵达的未知区域，更不用说这里与核心相距超过6万光年，是联邦战舰极限跳跃距离的上百倍。是战术分析班和情报组错了？如果没有这覆盖整个星系的引力异常现象，风信子或许真会那么判断。叛军究竟找到了什么？ “长官，如果情报组估计得没错，那么大一片区域跳跃产生的能量足以让整个城市被夷平。”大副提醒道，“我们需要尽快撤出军队与境界守卫。” “如果叛军是在虚张声势，那我们就会前功尽弃。”风信子说，实际上她很清楚自己没有撤离境界守卫的权限，任何人都没有。“将所有消息发送给海军总部，他们会作出决定。在那之前，作战计划不变。” ※ 疼痛将冰蝶从昏迷中唤醒，这种痛苦不是她经历过的最糟糕的一次，但也是她绝对不想再体验的一次。她想睁眼，只是阳光太过刺眼，反倒让她皱眉……阳光？等脑子稍微开始转动起来后，冰蝶立刻就瞪大了双眼。眼前烈日当空，蓝天白云，耳畔百鸟争鸣，流水潺潺，鼻尖花香阵阵，青草芬芳。冰蝶拼命起身，差点一头撞在坦克上。不远处，卡西乌斯半截身体探出舱口，脸色铁青，不比冰蝶好受。还没等冰蝶开口，他就先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对现状毫不知情。 话说，发生了这种事情，光逝竟然没有第一个跳出来胡说八道一通真是稀奇，他没受什么伤，又是几人中最强壮的，理应也是最先恢复清醒的才对。冰蝶爬上坦克去寻找光逝的身影。坦克炮塔右侧，克里蒙特不出意外的昏迷不醒，那个叫玛姬的血刃武士也一样。浔川霞倒在地上，原本应该护住她的光逝却像受惊的猫一样抱着她。 当然，出现这种状况的时候，光逝就已经不能叫光逝了。很糟糕，冰蝶，卡西乌斯和浔川霞皆是身负重伤，克里蒙特根本没有一战之力，现在光逝又退化成彩璃，要是玛姬苏醒或随便一队敌人来袭，他们就得束手就擒。 彩璃发出一声娇气的呻吟，细密的睫毛颤抖起来。她能比克里蒙特先苏醒，大约全靠光逝可怕的毅力与执着在驱动吧。冰蝶连忙钻进炮塔，将彩璃和浔川霞分开，轻拍她的脸颊：“你还好吗？我们被传送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了。” “疼……”彩璃攥紧拳头，努力睁开眼睛，挣扎的模样令人心疼。她甚至无法维持光逝的表现模式了，只希望她的判断力没有受损。“她……她……”彩璃朦胧的眼神滑向浔川霞。 “她没事，虽然我不知道她能不能撑到最后，但至少现在没什么事。”冰蝶说，“但要是我们弄不清楚现在我们身在何方，大家都得死。” “带我出去。”彩璃虚弱地呢喃。 冰蝶将她抱起，挪至舱外。彩璃又轻又软，似乎稍一用力就会坏掉，让冰蝶下意识放慢了动作，特别小心没让她的头发被挂住。 “这里……”彩璃用手挡住眼睛，适应着舱室外的强光。冰蝶也是第一次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他们被传送到一座高山的山脚下，寒带树林从这里开始往下逐渐变得密集，一草一木都显得生机勃勃，是宇宙中最罕见的天然适合居住的星球。 “我不明白。”柔弱的少女凭借自己的双腿站在地上，右手不自觉地抚摸着右腿。她抬头看向天空，眼里闪烁着不易察觉的蓝光。“甚至没法定位。”她说，“这里的星星完全不同。” 冰蝶还没学过天体物理，对恒星定位一无所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要跟着彩璃抬头。所幸是彩璃，没有见缝插针地嘲笑她。“而且没有信号……”彩璃低下头，像是在盯着地面，“只能收到执行统合部的信号，至少说明我们在常规宇宙。Z117呼叫夜翼号，Z117呼叫夜翼号……”她等了一会儿，没有收到回应，于是摇了摇头，“没办法，找个高地观察一下附近的情况吧。”说罢她朝着山坡上一块突起的巨石走去，刚走出两步就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你没事吧？”冰蝶立刻拉住她。 “没事，可能是之前有点用力过猛。”彩璃尴尬地笑了笑。她抬起头，重新看向那块巨石，却不由得愣住了。 悄无声息地，那里不是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血刃武士。 “青柠？”卡西乌斯最先喊了出来，“是你吗？其他人呢？博纳呢？治川呢？我没看见他们。” “他们还活着，到目前为止，如果这就是你想问的事。”女性血刃武士的声音里混杂着轻微电音，有如仿生机器人在说话，“你不该背叛我们。” “那是……第三代血刃武士让我没有选择，我不想死。”卡西乌斯说，“你也应该离开组织，他们赢不了，联邦军就在外面。” “联邦军在六万三千光年外。”青柠说，“如果不是因为反物质链式反应干扰了传送机的运行，你们不会在这里。你还真是喜欢摧毁点什么啊，上一次见面你就拆了我家，这次也差点又把基地掀翻。” 最后一句话，她是对彩璃说的。 “哨兵04，……”彩璃说，“我以为你与叛军不是同伙。” “当时确实不是，但那是个错误。” “你不是青柠？”卡西乌斯道。 “为什么我会不是青柠？”哨兵04反问，“难道对于你来说，所谓的青柠只是存在于某个时间段的符号，而非一个会成长会改变的活人？” “青柠不会……” “不会说这种话？这就像断定流浪儿无法成为学者一样可笑。”哨兵04说，“如果我不是青柠，我现在已经把‘不稳定因素’排除了。然而我打算让你们回去，回到你们来的地方。” “你是不是太自信了？”彩璃的脸色阴沉下来，水灵灵的眼眸变得锐利。 “我当然知道把你这样的危险人物放回去只会制造更多麻烦，但是我没有选择。如果我把你困在这里，那就必须抛弃还在基地里奋战的人。”哨兵04说，“我们承受不起那样的选择。” 说话间，一道荧光闪烁的能量罩拔地而起，将几人笼在其中。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彩璃说，“或早或晚。” “对此我深信不疑。” “青……等……” 卡西乌斯的尖声喊叫变得破碎，冰蝶两眼一黑，坠入虚空。 第59章 水泡 - 航向黎明 - Joker 冰蝶是枕着汐兼具柔软与弹性的大腿苏醒的，一睁眼便看见了那张能让女人也骨头发苏的绝色面庞，美中不足的是，她左脸上沾染一些血刃武士的血液。如果那是红色的倒有几分娇艳，可惜。“辛苦了。”她的微笑仿佛春天的阳光，和煦宜人，催动屡屡香风。 “结束了？”冰蝶希望能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然后安心地闭上眼睛，放任自己昏睡过去。从四面的墙壁判断，他们还在叛军的基地之中，只是没有血刃武士来围攻他们。说不定是因为血刃武士已经被这几个境界守卫摧残得所剩无几了。 “虽然我和光逝在生物意义上没有区别，但你知道我没有最终话语权。”她侧了侧脸，示意那个有最终话语权的人的位置。冰蝶抬眼望去，彩璃盘腿坐在坦克的残骸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拄着膝盖。显然，光逝已经缓过劲来，接管了身体的操控权。 “还有什么要做的吗？”冰蝶问。 “还有很多，只是我们可能暂时都无法做到。”汐回答，“叛军将人力与物理囤积到一个我们无法触及的世界，他们随时可以造访我们，我们却不能把登门回礼。” 冰蝶回想起那个传说在六万光年外的世界，似乎与伊休那星也没什么两样。“所以说我们失败了？” “嗯，是我们准备不足。”汐点点头，“叛军有那样的后备基地，就算我们投入全部境界守卫战力也不够……也不一定，如果那个叛军真的拥有一个星球作为后盾，为什么又要依靠人脉从联邦内部和外星人那里获取大量资源？希望真是这样，那我们还有时间先对付蛇发人，还有……所谓的艾隆纳耶边境独立军。” “听说她们的舰队死伤惨重。” “四百艘战舰对于我们来说是个难以想象的庞大舰队，但对于光明会来说，这只是她们太空力量中的一小部分。”汐莞尔道，“不过我们的每一艘战舰都超乎她们的想象，想必她们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然而这种规模的军事行动不是想停就能停的。如果战争继续，光明会大概会将希望寄托在无人化地面突击行动上，这是我最讨厌的一种战争模式。” 正说着，H043向她们走来。“仲裁人很不开心。” “他一向讨厌失败，特别是短时间无法挽回的失败。人人如此，这你也没法怪他。” “我不认为这是个失败，叛军受到了重创是不争的事实。至于消灭他们，我从不指望一次行动就能剿灭一个我们不能理解的敌人。”H043的看法比较受冰蝶的欢迎，“我想仲裁人也十分清楚这一点，所以他的恼怒更多是出于没能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小孩子的好奇心是不可能被满足的。”汐说，“接下来怎么办？” “外面的情况不太妙，空蝉号的技术人员报告说叛军以这个基地为中心生成了一个跃迁信号。如果这是真的，那叛军肯定是疯了。所幸仲裁人现在有点状态不佳，否则他一定会让我们留下来看看情况。” “所以说我们撤离咯？”冰蝶忍不住问。 “是啊，杀了十多个血刃武士，我已经很满足了，你呢？”H043咧嘴道。 “在能一拳砸死一个血刃武士前，我不想再看见他们了。” “我懂你的意思。”H043大笑，“走吧，越早动身，越早能享受温暖柔软的床。” 此前风信子已经让第二装甲师做好了撤离准备，随着叛军的崩溃，一部分用不上的重型装备都已经打包装好，只等仲裁人的首肯。现在正式撤离命令下达，撤离程序便有条不紊的开始运转。第一批运输机五分钟内就起飞了，笔直地指向苍穹，越爬越高。冰蝶和境界守卫原本应该是第二批撤离，但从叛军基地里钻出去也不是一帆风顺，导致他们的撤离顺序跌到了第四批次。 克里蒙特直到他们重返地面，与第二装甲师汇合后才苏醒过来，这一路一直是由奭葵背着走，那个女血刃武士则被H043扛在肩上。她之前醒来过一次，但H043掐着她的脖子很快就让她重新进入昏迷状态。只有浔川霞被转交给医疗部门紧急转移至轨道空间接受治疗。 “你自己走得动吗？”几乎在感觉到他苏醒的同时，奭葵就没好气地问道。 “呃……我……可，可以。”他结结巴巴地回答，然后从奭葵背上滑下。 “不错啊，克里蒙特，作为一个菜鸟跟着光逝走了一圈竟然还活着。”H043笑道。 他偷偷瞄了一眼玛姬，讪讪地笑了笑。自从被光逝逼上贼船，他就完全失去了学校里潇洒公子哥的形象。虽说在这支队伍里，除了冰蝶，他无论是比能力，比地位，亦或是比财富都排不上号，也就那张脸还算可圈可点。“我们这是要撤离了吗。”他抬头看向天空，隐约能看见六个光点，那是第二批撤离的运输舰再做脱离大气层的末端推进。 “是啊，谢天谢地。”H043说。 听到这话，克里蒙特明显松了口气，他立刻警觉起来，环顾四周，像是在提防什么样。冰蝶知道，大概其他境界守卫也知道，他只是在提防光逝对这一瞬的松懈的无情嘲讽。很可惜，光逝现在嘲笑不了他。 “光逝呢？”他不合时宜地问道，在得到确切答复前不敢放松警惕。 H043没说话，朝前努了努嘴。 冰蝶的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克里蒙特茫然地向前看去，刚才他已经看过了，但是没有找到一个人高马大的瘸子。这一次也一样，之前他急于寻找光逝的身影，这次他放宽了视野，看见了N190，以及她身旁的彩璃。“彩……”他叫道，表情十分滑稽，“艾萨克斯教授？” 彩璃惊讶地转回头，她与N190走在前面，没有注意身后的情况。当她看见克里蒙特时，也楞了一下，难为情的神色从她的眉眼间溢出，她撇过头，十二分的娇羞可爱。 “你不知道？”H043抬起眉毛，“发生了那种事，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 “知道了什么？”克里蒙特尚未反应过来。 “知道了什么？”H043夸张地重复道，扭头问汐，“你们都没告诉过他？” “诶？到底是指什么呢？”汐用食指敲了敲脸颊，装傻道。 “没人拿你当兄弟呀，伙计。”H043怜悯地拍了拍克里蒙特的肩膀，“回忆一下，你在维拉学院混得风生水起，为什么会沦落道这个地步？” “沦落……”克里蒙特有些迟疑，过去的日子从记忆里浮起，与同伴们挑战气态行星冲浪追寻刺激，在海底豪宅举行派对纵欲狂欢，租下一个小行星打造现实虚拟游戏场……什么时候起自己就开始把脑袋别裤腰带上，在刀山火海里打滚了？他之前以为是玛姬，现在仍然这么想，但引爆这一切的是光逝胡编乱造的狗屁疾病。 为什么光逝要和自己过不去？克里蒙特扪心自问，是从没招惹过他，硬要说起来他与光逝半点交集都没有。因为彩璃？当时他确实有点狂妄自大过头，做了些冒犯彩璃的事，现在想来很是愚蠢。彩璃一个较弱少女凭什么在维拉学院教书？就算她不是境界守卫，也肯定和境界守卫有某种联系，只有执行统合部才能将如此庞大的知识量灌进一个孩子的脑袋里。说不定彩璃还是个重要人物，毕竟她能随便指挥那些境界守卫，要知道他们就连总统阁和国会都无权管辖。境界守卫只听命于执行统合部末日审判席，以及…… “不……”他呻吟道，“这……这不……可……” 艾隆纳耶人生物科技极其发达，渗透到日常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人们甚至可以在便利店里买到例如“两小时性别转换胶囊”“部位变形辅助胶囊”之类的情趣道具，与曾几何时的***一般普遍。难不成…… “放飞你的大脑吧。”奭葵一副看热闹的模样，“就是你想的那样没错。” “再想下去，恐怕他的大脑是真要被放飞了。”冰蝶轻笑道，“虽说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应该不至于全错。震惊，八尺男儿竟然沉溺于这种play。” “不是……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彩璃转过身来，小脸蛋涨得通红，颤声驳斥，“他们胡说。” “那是怎样的呢？嗯？”原本在讨论正事的N190也将公务放到一边，语气轻佻，“难道不是变性吗？” “是那样没错，可是……不对……”彩璃微微摇着头，急于解释，却又因焦虑而词穷，愣了半晌，一跺脚，“你们都是笨蛋！”随后捂着脸跑开了。 “是不是超可爱。”N190回头笑道，又冲克里蒙特眨眨眼，“不过到此为止啦，彩璃虽然可爱，却也要适可而止哦，否则嘛，你也已经体会过了，不是吗？” 其他人哈哈大笑，克里蒙特成了一只呆鹅，尴尬地挠挠头发，机械地转转脖子，全然不知所措。 呜———— 一声跨越天际的警报打破了克里蒙特的窘境。所有境界守卫立刻变得严肃，各自低头查看万能手环。跑出去不远的彩璃也折返回来，“汇报。”她说，光逝又回来了。 “联合舰队侦测到确切的跃迁反应，就在这里。”N190飞快地说，“空间撕裂速度很慢，但能量强度惊人。” “还有多少人在地面。” “算上需要转移的平民，大概有三万。” “预计时间有多少？” “三十分钟。” “来得及。通知联合舰队，重巡洋舰以下级别的星舰准备进入大气层加快运输作业。命令风信子指挥官，如果地面发生任何高能武器反应，不要犹豫，舰炮伺候。二十分钟后，若装载作业未完成，所有护卫舰级别以上的战舰停止当前任务，紧急升空，联合舰队撤离目前星系。” “了解。”N190应道。 目前的情况不是境界守卫能帮得上忙的，指令已出，剩下全看军队的执行力了。大约四分钟后，上空传来一连串雷鸣般的轰响，仿佛天塌下来了一般震撼。这也是为什么战舰不允许进入大气层的原因，这撕裂耳膜的动静实在是让人痛苦不看。神火号巡洋舰一马当先，破开云层，缓缓下降。当这支舰队的其余部分现身时，组成了一堵钢铁之墙径直压下，阴影笼罩了整座城市。它们没法停在地面，也没法降得太低，以免底部喷射口的尾焰烤熟点什么。 不用往返于太空让撤退程序运转速度加快了许多倍，重要的研究、情报人员和相关设备已经全部离开这个不祥的星球。冰蝶也跟着其他境界守卫抵达了撤离点。运输舰正不分军民的运送所有有人，当然，没人能要求平民的纪律性与军队一样好，特别是在联邦军并不受欢迎的地方，他们或多或少都拖慢了撤离进度。 值得庆幸的是，这些没被控制的平民大多来自于埃罗萨帮的地盘，而埃罗萨帮也乐于帮助政府军维持秩序。冰蝶没看见霍普，但从埃罗萨帮的状况来看，她还在某个地方活跃着。 终于轮到冰蝶他们了，负责运送的是一艘灰颈鹭型运输舰，是陆军最大的运输载具，偶尔也搭载有对地支援模块随军作战。虽说它体积庞大，不过三分钟后也被人流填满。没有任何等待，灰颈鹭运输舰立刻关闭舱门，准备升空。 “老大，风信子有新指令，五颗星，黑色加密。”N190拍了拍坐在前排的彩璃。五颗星意味着优先级非常高，黑色加密意味着只有风信子指定的人才可以获知细节，其与任何人都无权过问。 “出什么事了吗？”彩璃问。 “终止撤离程序，放弃剩余地面部队，联合舰队即刻脱离大气层。”N190说，“离之前的预定时间还有十分钟。” “没希望了吗。”彩璃用食指关节顶住眉头，微微侧头看向舱室内壁。那里没有窗户，看不见外面的情况。 “两分钟前就应该下令了，但她一直拖到现在。”N190说，“她……” “我明白。” 灰颈鹭的舰身忽然剧烈颤抖，它正加大马力准备突破摆脱行星引力。舱室里的其他人皆是一脸茫然。舰队就停在不远处的空中，为什么要加速突破大气层？ 一阵轻微的，不和谐的，难以形容的杂音被冰蝶捕捉到，像是有人戳破了一个水泡，而这个水泡刚巧有一个星球那么大。 (本章完) 第60章 欢迎上船 - 航向黎明 - Joker 起始于一个小小的斑点，结束于一个巨大的黑洞。有那么一瞬间，风信子以为整支舰队都会被时空裂隙吞没。但空蝉号情报组的计算十分精准，跃迁造成的空间断层直接冲击半径约十公里，原本四分钟前就该下令撤退，以避免联邦珍贵的海军有生力量葬送于此，风信子仍旧一意孤行，将撤离时间压缩了两分钟。 但她需要的远不止两分钟。 “指挥官。”大副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联合舰队集结完毕，等待下一个指令。” “舰队下一个任务不应该由我来决定。”风信子盯着自己的脚尖，轻声道，“我的任务到这里就结束了。我俩都是。” “是。”大副应道，转身走向舰桥尾部的电梯前停下，“你要一个人待一会儿吗？” 风信子迟疑了一下，摇摇头：“我跟你一起走。” 这是直达主会议室的电梯，与其说是电梯，不如说是胶囊列车，毕竟除了上下移动，它也能纵向移动。 “在成为空蝉号的大幅前，我在七大氏族军队的一艘巡洋舰上担任舰长。”大副忽然说。 “是吗……”风信子木讷地点点头。 “与其说是舰长，不如说是传话筒。舰队赞助方告诉我们应该去哪里，去干什么，然后我把这些事情转述给我的船员。通常来说是镇压一些地方骚乱，清楚因镇压地方骚乱而造成的海盗，为运送重要货物的星舰护航。我做的还挺不错，大概是因为这些事情真不怎么需要动脑子，也没什么压力。”大副笑了笑，“我是说，确实有人因为我的命令在战斗中阵亡，但那尚且算是军人的归宿，我偶尔为他们感到遗憾，但从不会受此煎熬。” “……”风信子没有说话。她曾经因为112工程插手炮击了这颗星球一次，也造成了大量伤亡，但那毕竟不是她的本意。这次不一样，无论是用光明会的战舰杀死地面的平民也好，没有做好万全撤离准备而导致不得不抛弃一部分地面部队也好，都是她自己的错。 “这是个灾难。如果你让我来选，我恐怕早就提着自个儿的脑袋一头撞碎在星图板上了。”大副说，“我也曾在心中暗暗嘲笑那些研究部的人把战略AI做成这幅模样，还让她们骑在人类头上发号施令，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但现在我有点明白了，这是在提醒我们时代变了，如果我们这些老大爷还以为能在执行统合部的羽翼下当个舒服军官，接下来保家卫国的就是女人和小孩了。我的女儿看上去约莫只有你一半大，自私的说，我不希望她以后经历这样的折磨。” 电梯从运动归于静止，闸门开启，大副先一步走了出去。“我内人总责怪说我不会安慰人或哄孩子开心，无意冒犯……我也许内心中无法把你看做我的同袍兄弟，但是你是我到目前为止最敬佩的指挥官。你是一个战略AI，总有一天会成为某位舰长的战术执行官，我敢说那个家伙一定是这个宇宙里最幸运的混蛋之一。好运，指挥官。” “谢谢……”风信子低下头，声音微颤，“你也是。” 大副一个立正，向她行了个军礼。他的军衔较风信子更高，虽说叫她一声指挥官，却无需向她行礼。不等她回应，大副头也不回地走上了与去主会议室相反的岔路。 光逝与其他境界守卫在十分钟后抵达了空蝉号的主会议室。他似乎比平时瘸得更厉害，高大的身材反而凸显出他的虚弱，却又没人能质疑他的坚定。 “活干得漂亮，中校，不枉我在海军高层溜须拍马一番的苦心。”确实有人在海军高层“溜须拍马”打通关节，但绝对不会是光逝，“砸蛇发人的船是个天才般的主意，既一劳永逸地屠杀了那些被控制的***又可以把责任推卸到蛇发人身上。” “光逝。”汐坚决地打断他，皱起眉毛。风信子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汐也对她报以微笑。 “在战舰上杀人缺乏实感是不争的事实，虾兵蟹将们怎么想我管不着，但舰长们需要时时刻刻被提醒，他们的命令切切实实地在杀人，杀很多人。”他说，“战略AI理想服役年限是200年，因她们的命令而死的人可比‘舰长’多太多了。” “接下来怎么办。”N190帮助汐遏制了话题的发展，“海军总部的大人物们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他们能有什么头绪，七大氏族既得利益者的跟屁虫。”光逝不屑地咂咂嘴，“国会现在一定都因为战争吓得尿裤子了，可恨的是，他们的懦弱却眼下是最正确的心态。我们没有准备好战争，只要有一丝可能，就要阻止事态劣化。” “撤退？”H043说问。 “只能如此。现在突进蛇发人的领地烧几个星球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可笑的是，除了口岸行星，我们甚至摸不清楚其他种族的主要聚居地。” “所有人都藏了一手，也许蛇发人这次派来的舰队也只是一堆老旧退役产品，拿来试试我们的实力。”N190表示赞同，“万事皆有可能。” “至于这个所谓的边境独立军……国家分裂听着似乎很丢脸，可谁能说这不是一个宝贵的缓冲地带呢？”光逝说，“我现在需要找一个靠谱一点的研究所，把我脑袋里的数据都梳理一遍。我们必须弄明白我在叛军基地里被传送过去的那个地方在哪。” “那个……”风信子谨慎地举起一只手，插入了谈话，“关于之前转移到空蝉号的叛军俘虏……情报组似乎有新的情况要报告。” “那些家伙？你不说我都忘了。他们找到办法让俘虏恢复正常了？”光逝之前简短地亲自审问过叛军俘虏，却罕见地无果而终。不管他问什么问题，叛军俘虏都没法准确地回答，像是精神受到了什么伤害。考虑到叛军在誓言绿洲星和丹桑的恶心勾当，光逝也没多想，只道是这些士兵也被联入了蜂巢思维网络，丢失了自我。 “研究室报告说这些俘虏的思维并没有受到影响。” “有意思，继续说。”光逝扬起眉毛，双手换了种交叉的姿势。 “经过检查，他们的精神状态并没有严重缺陷，情报组认为他们的之所以无法进行有效的交流是因为语言问题。” 光逝沉默了几秒，立刻醒悟：“你是说，他们从一开始所学的语言就是错误的，虽然听着好像与我们的语言相同，但实际意义完全不同。” “是的，情报组是这么认为的，不仅是词义，很多语法和词性都被彻底更换。情报组认为能学到那种程度只有通过语言芯片或者从小学起，鉴于他们没有找到俘虏体内有语言芯片，那只剩下一种可能……” “绑架数万名婴儿？不可能。”N190说，“海军情报局已经排除了克隆人与绑架婴儿这两种可能了。” “要么叛军真从合成基因开始制造试管婴儿，要么他们就是练成了撒豆成兵的妖法。”光逝讥讽道，扭头问N190，“你觉得哪种比较靠谱？” “都不是。”N190不为所动，“只有让那些俘虏来告诉我们了。下令撤退吧，这里没我们什么事了。” “好像我愿意待在这里一样。”光逝撇嘴道，“中校，劳驾，把舰队带到一个可以大家都能幸福的地方。” “诶？呃……”风信子不明所以，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向新天堂海军基地撤退。”汐给出了更明确的指示，更像是在翻译。 “哦，哦。”风信子起身行礼，退出了会议室。 “我去看看那些俘虏。”N190也紧跟她着离开。“别紧张。”刚出门，N190便对风信子说。 “什么？” “仲裁人对你的表现很满意，所以别紧张。” “可是……” “他就是那种贱人，赞扬听起来像讽刺，讽刺听起来像赞扬。”N190笑道，“习惯就好，应该说必须习惯，特别是要每天面对他的时候。” “诶？” “这还是个秘密，不过你应该很快就会收到消息了。”N190压低声音，笑意更浓，“欢迎加入境界守卫。” (本章完) 序章 武器测试场 - 航向黎明 - Joker 圣光星域是艾隆纳耶合众国所有星域中离大星系核心直线距离最远的一个，也是除中央星域外唯一不与其他种族的国土有接壤倾向的一个，这意味着它地处大星系的边缘，直接与那无垠虚空相连。 而正是在这几乎摆脱了大星系引力的地带，联邦海军在神不知鬼不觉的的情况下建造了一座秘密综合测试场――WTB5。与其说建造，这个测试场其实就是一个脉冲恒星系，半径达67.3亿公里，可满足从常规武器到歼星炮等各种类别的测试。联邦所做的只是利用脉冲星释放的辐射干扰其他种族的探测信号而已。 从联邦成立以来，科技军用化解禁，这里每天都处于极端繁忙状态，不停有稀奇古怪的装备被送上测试场，一部分表现不错，有的令人啼笑皆非，还有一些令人不寒而栗。包括独角兽级的天庭之怒，灰庭级的MS600L相位炮，都是在这里完成的测试。这种繁忙在一个月前有所缓解，许多超规格武器的测试都被无期限延后了。虽说每天都看巨炮放烟花难免有些审美疲劳，但要一时间都见不到了也真让人有些不习惯。 “工程母舰026呼叫指挥中心，轻武器测试平台D41已经修复完毕，下一个目标是轻武器测试平台D42。” “指挥中心收到。”沃克回复道。这是他调任WTB5以来第一次遇见指挥中心里仅有不超过十个人的状况。平时这三级梯度排列的平台上总是挤满了人。“工程母舰026，你可以把D42平台留到明天，XCIWS-82的测试被延迟了。”他补充道。 “我知道，我还知道Type-V1的测试取消了，意味着D42是我们这个月最后的工作。”工程母舰026的舰长说，“还意味着明天这个时候，我就登上了回家的星舰了。” “你个无情的老混蛋，打牌赢了钱就想溜吗？” “这个赢了钱的老混蛋不介意再赢你一个月的工资，可我已经一年半没回家了，也不知道我小儿子还记不记得我。”舰长沙哑地笑道，“难得眼下没什么工作，你也该回家看看，顺便找个老婆吧？” “我不能。”沃克沮丧地说，“珲洋那家伙先我一步申请了假期，他一走，校级以上的军官就只剩我一个了。” “大包子将军呢？” “鬼知道，上个月去泽达尔开会了就没半点消息了。那老鬼想去作战部队想疯了，八成又去海军总部抗议了。” “作战部队有什么好，我可不想让一个看上去能当我女儿的AI对我指手画脚的，我也没兴趣对她指手画脚。”舰长哼道，“我就喜欢我的海狗号。” 沃克笑了笑，没有反驳。和大包子将军一样，他也想去作战部队。这个愿望是前不久才诞生的，他并没有成为舰长之类的野心，只想去联邦秘密建造的泰坦战舰上服役。能登上那种战舰是男人的梦想。 “等等……”工程母舰026的通讯忽然断开，“指挥中心，工程母舰011应该在两个小时前返回母港了吧？” 沃克点开母港的登记表，下意识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我也说不清楚，我的观测手说他看见了什么无法被识别软件读取的东西。”WTB5内有很强的干扰场，普通的工程星舰上的雷达一点用都派不上，目标识别只能靠观测望远镜，寻路也必须依靠指挥部的引导。 “稍等。”沃克说着打开了防卫中心的通讯，“防卫部，这里是指挥中心，工程母舰026附近有什么异常信号吗？” “雷达上啥也没有。”对方很快就回道，“怎么了？” “谢谢，只是确认一下。”沃克又重新联系上工程母舰026，“防卫部说一切正常，能把观测数据发到分析部门吗？”WTB5是海军最高机密之一，很少会出现差错，任何一点点异常都不能放过。虽说忙中难免有错，误报这种事隔三差五就会发生，但沃克心中已经将几种对付间谍的预案过了一遍。 他等了一会儿，工程母舰026却没有回应。他瞥了一眼全息沙盘，这艘星舰的信号并没中断。“指挥中心呼叫防卫部，派出一个值班舰队前往工程母舰026的位置。”沃克对防卫中心下达了命令，又再次尝试联系工程母舰026，“工程母舰026，出什么事了吗？” “我……”听见工程舰的舰长的声音让沃克好歹松了一口气，但对方的结结巴巴又让他拧紧眉毛，“是一艘船。” “一艘船？”沃克赶忙追问，“什么船？” “我不知道，从没见过，很大，非常大，长轴接近12公里。”舰长语速不自觉加快。 12公里，已知这么长的星舰只有萨瓦迪安人的攻击母舰了，而萨瓦迪安人不可能这么不声不响地将一艘攻击母舰单独开进联邦的领域。不管那是啥，带来的只会是麻烦。“防卫部，这里是指挥中心，紧急进入最高战备状态，激活所有防御措施，开启跃迁遮断。”沃克说，“工程母舰026目击了一艘长轴达12公里的未知星舰，不管怎样，严禁擅自开火。” “诸神在上，监察站一点反应也没有。”防卫指挥官惊道，“我马上下令。” “科察中尉，全频道全语种广播，按照第一类接触处理。” 不太妙，不太妙啊。被一艘这么大的不明物体闯入WTB5，自己别说调任泰坦战舰了，估计连WTB5第三指挥官的头衔都保不住。WTB5虽说优先度很高，但驻守的舰队都是没有搭载战略AI的辅助战舰，真正能打的星舰都被集中到誓言星域，应付最近的光明会入侵与边境叛乱事件。如果这艘巨型星舰如沃克所想那般武装到牙齿，WTB5的驻留舰队很可能控制不住它。 “指挥中心，”工程母舰026再次传来联络，“我想它在移动。” “移动？” “是的，我想它是要跃迁。” 沃克手指一划，立马接上防卫中心：“防卫部，那艘星舰要跃迁，我们的干扰系统难道还没有启动吗？” “什么？我这里显示跃迁阻断装置一切正常。”防卫官一头雾水，惊道，“难道……” 我们的雷达没发现它，说不定我们的跃迁干扰手段对它也没用。沃克飞快地强迫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上校，”防卫官忽然说，“MS900DX的第二次测试被延迟了，但是它仍然在炮架上。” 0L的战列舰加强版原型机，联邦第一门真正意义上的超光速粒子炮，实验物理学家为之痴狂，而它也是沃克在这里见识过的，那些令人不寒而栗的武器之一。任何了解这款武器的人，都会产生绝对不能住在没有中庭之蛇防御系统的星球上的念头。 按照WTB5的规定，测试场当值指挥官拥有完全临时裁决权，不管发生任何状况，都可以先斩后奏。虽然没说不能请示上级，但这个情况下，别说来不及请示，就算来得及，也对现状没有任何帮助。 打还是不打，发射钮都已经递到了沃克的食指下。 “这不是断层空间跃迁，很可能也不是曲速……”工程母舰026的舰长呻吟道，“这是外星人的船。” “科察中尉，目标有任何回复吗？” “没有，连一点听起来像是回复的杂音也没有。”科察中尉报告道。 该做的我都做了，剩下的只有一条路可走，不管这艘庞然大物上载着怎样的外形杂种，这都是它们自找的。 “防卫中心，我授权紧急启动MS900DX。” “明白。”防卫官果断地回答，“由于雷达捕捉不到目标，我们需要工程母舰026提供目测观瞄数据。” “许可，要快，记住，你们只有一次机会。” 约莫十秒后，一道纤细却明亮到让脉冲星都猛然一暗的光束跨越数亿公里的距离，连接了恒星系里两个微不足道的小点。 第一章 任务简报 - 航向黎明 - Joker 泽达尔星，国家情报统合中心（NIIC）。 无论是氏族政权时期，还是现在的联邦政府时期，艾隆纳耶人的未来从未取决于所谓的政府。在前殖民时代就积蓄了无与伦比的财富的各种综合企业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领导者，政府充其量是一个补充机构。不仅仅是因为执行统合部对七大氏族的控制，也因为艾隆纳耶辽阔的疆域，使得单一的政府和文化已经满足不了统治的需求了，而过于庞大的官僚机构又会腐蚀国家的生命。 因此，在七大氏族时期，从来没有国家情报机构这种狗屁玩意儿，而NIIC是艾隆纳耶人真正意义上的首个国家情报机构，从建立，训练到日常运转，都由境界守卫全权负责。然而建立情报系统远远比军队改革困难，直到现在，NIIC仍然不能以浔川霞等情报头子制定的标准运转，以至于很多事境界守卫们必须亲力亲为。 问题在于，境界守卫们虽说是执行统合部的超级战士，但同样也是那些综合企业的最大股东，董事长，有的还兼任总裁。除了光逝和汐，其他境界守卫天天都忙得不可开交，能挤出一点时间干其他事都很不容易了，能这样连轴转全是托了超强身体素质的福，即便如此，偶尔也得依赖脊椎芯片和神经药物。为了减少不必要的移动，很多境界守卫都将办公室和起居室搬到了NIIC总部，同时处理公司和联邦的事务。NIIC总部也由此被戏称为富豪俱乐部。 话是这么说，不过像这几天这样，几乎所有境界守卫都集中在NIIC里的情况除NIIC刚刚建立时就再也没出现过，至于仲裁人这样传说里的人物，还是第一次踏进NIIC。据说仲裁人这个月一直坐镇停留在新天堂海军基地的联合作战舰队，防止光明会再犯，但那群蛇发人在那之后就没了动静，仅派出小股部队将留在誓言绿洲星附近的受损星舰拖了回去。 “这些俘虏的记忆都经过了手术处理，即使我们重新整理了他们的语言体系，也没办法立刻问出什么有用的情报。”N051，唯，从光逝走下运输机起就跟在他身旁说明情况，“我们尝试了各种手段恢复他们受损的大脑，但效果不太理想，只能问出一些零散的信息。” 光逝只是点头，没有插话。 “经过情报分析，如果我们猜测的方向大致正确，那这些俘虏都来自同一个星球，拥有正常的生长过程和社会体系，但是科技相对落后。” 光逝放慢了脚步，低下头想了想，似乎在消化唯所说的话。“你是指他们是遭到叛军的奴役的低等文明。”他问。 “应该就是这样没错。我们试图询问与星象有关的消息来推断行星方位，但叛军着重对这方面的信息进行了清理，我们得不到半点有用的信息。”唯面露愧色，“不过我猜这地方要么在我们的星舰尚无法抵达的地区，要么根本不在大星系内。” 光逝表示同意：“多半如此。”他忽然停下脚步，“我不知道你发现一个事实没有，那就是我对这种事情帮不上什么忙。我是个士兵，或许冠有超级这个前缀，但到底还是士兵，只需要告诉我去哪里，杀死谁，把社么炸上天就够了。那么，现在告诉我，有没有什么能让我炸上天的目标？” “没有。”唯微微一笑，像是没听见这段抱怨一样，自顾往下说道：“我们全面检测了你带回来的那个血刃武士小姑娘，她给了我们很多信息，但恕我直言，她不值得让浔川霞冒那么大的险。” “如果你有什么质疑――”光逝比起往常似乎少了些底气，但是唯不客气地打断了他。 “不同于往常的血刃武士，玛姬所属的强化版血刃武士使用了许多令人惊诧的技术，如果说之前的血刃武士建立在对图塔林虫族与境界守卫粗暴的模仿上，现在的血刃武士是真正只属于叛军的超级战士。”她说，“这些超级战士会给我们造成……麻烦。” “我知道。”光逝面颊抽搐了一下，“只希望我们在叛军基地里杀得够多。”境界守卫不惧怕任何来自战场上的挑战，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他们有时间造更多的血刃武士。我们一天找不到叛军的老巢，这个威胁就会越来越严重。” “那就找到它，我们手上有个颇为资深的血刃武士，你难道只给她做做体检吗？”光逝再次率先迈开脚步。周围经过的NIIC工作人员装作满不在乎的模样，却都在偷看他们。 “那是个血刃武士，我不可能给她倒杯茶就能问出所有问题。”唯叹道，“还是说我可以做一切我想做的事？” 光逝的手在空中晃了两晃，像是要抓狂：“你是NIIC的头还是我是NIIC的头？那群吵吵嚷嚷的AI就够我受了，现在你也要来掺一脚？” 唯抬起眉毛，审视般的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挪开视线：“好，我知道了，明天你就能得到玛姬小姐脑子里装着的一切。” 他们走上一部电梯，唯按下了B10的按钮。两人谁也没说话，直到电梯门关上。“……联系克里蒙特，也许他能帮我做点什么。”光逝压低声音，试探性地提议。 “你是老大，你说了算。”唯撇撇嘴，耸了耸肩。 “卡西乌斯呢？他的心理评估怎么样。” “非常……不稳定。”唯选择了一下措辞，“他不算一个叛军理想中的血刃武士，无论是心理还是身体素质都不达标，他更缺乏忠诚与责任的概念。” “对我来说不是问题。” “能取代他的人比比皆是，除了我们，你还有Z组可以调用。” “能力并非唯一标杆。” “因为他的牺牲不会对你造成困扰？”唯尖锐地问。 “两分钟前，你还在质疑我的决策导致浔川霞重伤一事，现在你又在质疑我对境界守卫保护过度？你是属双头蛇的吗？” “你什么都不懂。”唯的语气不像是在与他争执。 电梯的提示音响起，闸门打开，光逝一抬头，门口站着雪忧。她扫视了一遍电梯空间，察觉到什么一样露出微笑：“正好，省的我去找你们。” “你怎么在这里？”唯疑惑道。雪忧是少数不再NIIC办公的境界守卫，她是天生的政治动物，成天游走于上下两院，新旧两党之间，除非有什么大事，她很少来NIIC。 “血刃武士和叛军都先放到一边，跟我来。”她很自然地站到光逝身旁，挽住他的手臂，即使被光逝用蓄势待发的凶狠目光盯住也没有松手。 “出什么事了吗？”唯问道。 “WTB5遭到不明外星战舰入侵。” “不明外星战舰。”光逝的注意力从手臂上转移开了。 “有意思吧。” “你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着急。”光逝满腹狐疑。WTB5是联邦最高机密之一，它遭到入侵本该是最严重的事项。 “怎么会呢，可急了可急了。”雪忧笑道，“急得我都来找你了。咱们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吧？今天晚上有空吗？” “它被拦截下来了还是逃跑了？”唯追问。 “嗯？啊，嗯……怎么样的呢~一部分逃跑了……的感觉？这边是往左走。”雪忧拽着光逝拐进了左边的岔路。他们经过了一个放有巨大雕塑的大厅，光逝还没来得及看那是啥就被拖进了通道里。再往前走出不远，他们来到了通道的尽头，一处有完善保密处理的会议室。 雪忧打开门，做了个请的姿势，做作的乖巧让光逝浑身不自在。他走进会议室，里面忽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他。这些人固然都是境界守卫，但光逝发现了一个诡异之处，那就是偌大的会议室里，密密麻麻五十多人，竟然没有一个男性境界守卫。诚然，这一届男性境界守卫数量不多，但大多身居技术性要职，外星飞船入侵不可能没有他们。光逝不笨，只稍加思索，他立刻明白了，这些家伙都想执行这次任务。那些男生八成也想参加，可到底架不住一大群漂亮妹子软磨硬泡，把名额都贡献出来了。 光逝下意识想宣告自己不会考虑安排境界守卫出动，但脑海里浮现出与唯在电梯里的对话。他隐约能感受到唯没有说出口的话，那也是汐花了很久很久也没能说出的话。 他在最后一排的中间坐下，蓝羽、天梓月等人迅速占据了最近的有利位置。 “开始简报。” 第二章 高尚品德 - 航向黎明 - Joker “星历三年，九月十六日，2630时，一艘轴长约十二公里的不明战舰闯入了WTB5，当值指挥官沃克・风瞳・卡梅吉少将在多次呼叫未得到回应后决定拦截，但该未知战舰并不受拦截设备的影响，甚至没在雷达上留下半点痕迹。因此，卡梅吉少将决定紧急启用尚在测试中的MS900DX相位炮轰击目标，并且成功对这艘战舰造成了伤害。” 负责简报的是N190戈兰，也是跟随光逝闯入叛军基地的境界守卫之一。她身后的全息屏随着她的话音自动变换，最终定格在一大块残骸上。“快速反应舰队携带科研团队正火速前往支援WTB5。留守基地的工作人员对残骸进行了初步扫描，该外星战舰的外壳材质接近42号合金，部分采用核力锁死技术增强防御。从录像分析，当MS900DX的波束命中时，该战舰的护盾反应属于被动固定构架护盾，没有侦测到主动护盾的生成。” “所以说这艘战舰从硬件性能来说并不比我们先进，至少看上去是这样。”光逝说。 “如果不是因为没有配套的炮架和火控软件，MS900DX直接命中会将这艘战舰轰成光子。”戈兰表示认可，“但是我们没有发现它是事实。” “意味着这艘战舰搭载有比我们先进得多的电子设备。”坐在头排的芙蕾雅低声说，“宁愿在火力上落后敌人，也不能在电子战里落入下风。” “可以推测它是从哪里来的吗？”D组的境界守卫问道。 “不行，我们甚至不能推断它是跃迁进入WTB5的还是漂进来的。它的跃迁方式与我们不同，捕捉不到航迹，因此也无从得知它去了哪里。”戈兰说，“也许它现在已经离开了联邦境内也说不定。” “能让夜翼号帮忙吗？夜翼号的电子设备至少比我们先进。”蓝羽问光逝。 “能让夜翼号帮忙吗？”光逝模仿她的语气，让蓝羽涨红了脸，“你可以把手伸进我裤袋里摸摸看，试试能不能掏出一艘夜翼号。但是不能摸得太深，否则会掏出点别的东西。” “呸，流氓。”蓝羽用力地别过脸。 “我们还在打仗，伙计们，而且打得还不怎么好。国家分裂已经让人民有所不满，要是在军事表现上不能强硬一点，事情恐怕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所以，我不能抽调主力舰队来执行这次任务。”光逝习惯性摸摸下巴，“我记得宪法级特勤舰进取号已经通过了测试，或许是时候让它派上用场了。” “只用一艘船吗？我们完全不知道那艘星舰去哪了。”戈兰问。 “一艘就够了，这事不能闹得沸沸扬扬。” “那……”戈兰不动声色地环视了一遍会议室，小小的做了个深呼吸，“执行本次任务的人选呢？” 会议室里出奇地安静。 “把风信子叫来，其他的再说。”光逝脱口而出。 “风信子……风信子，每次都是风信子，你怎么不去跟她过一辈子？”蓝羽最先发火。 “偶尔也要让其他战略AI积累一下经验才行，不能太偏心哦。”雪忧站在道义制高点建议。 “就算是境界守卫也需要偶尔参加实战来保持水平。” “我不管，我就要去，这里太无聊啦！” “每天都要工作十二小时以上，还没有工资拿，严正抗议压榨劳动力，我要放假~我要放假！” 满屋子的境界守卫纷纷离开座位，将光逝团团包围，你一言我一语地抱怨，不知道的还以为“按摩店”员工讨薪呢。 “讲点道理好不好，又不是小学生去郊游，随随便便就走？要是都拍屁股走人，日常事务怎么办？” “在星舰上也可以处理呀，又不是直接奔赴前线。”雪忧反驳道。 “就算是那样，五六十个境界守卫出动想不引人注目简直是天方夜谭，消息走漏了谁负责？” “扒光他。” 不知道是哪里传来这么一句恶魔的煽动言语，好几只手瞬间搭在了光逝腰上。这些家伙可不是寻常小妞，只听嗤的一声，光逝的上衣就被撕成了好几块。 “我想想办法！”光逝在裤子即将被撕碎之际高喊，“住手！”一对一，一对二，甚至一对三他都无惧任何对手，但在这么多境界守卫包围下，投降服软是最好的选择。“三十个人，不能再多了。”他捡起被挤掉的拐杖，“你们自己决定吧，抽签也行……” “又想分化我们？没门，你自己挑。”芙蕾雅打断了他。 “反正我不会选你，自作聪明的女人。”光逝恨恨道，“一艘船上不需要两个指挥官。” 芙蕾雅冷笑一声，别过头去。 “那，第二指挥官就是芙蕾雅妹妹了，剩下二十九个呢？”雪帆笑问。 “我说了我不需要副手，她就是……我……”光逝咬牙切齿，“让我考虑一下行吗？这又不是扳着脚指头就能明白的事。” “坏消息，进取号为了试验从丹桑获取的传送装置，拆除了很多电子设备和武器，短时间内没办法还原。”戈兰的话再次让会议室安静下来。 “还有其他船我们可以调用吗？”境界守卫逐渐散去，光逝得以重新坐下。 “很不幸，几乎，没有。”戈兰检查了一下星舰管理表，回答，“宪法级三号舰宁静号在生产线上，预计一周后完成最后的工程。如果我们加急的话，明天应该就能准备好。但问题不在战舰本身……宪法级不算主力星舰，它的船员配置优先度很低，到现在为止只有三分之一的人手。” “三分之一足够正常航行了。” “但是一艘仓促出航的新型星舰会引起各方注意。更别提大家都会知道这艘船上有三十个境界守卫。” “是啊，有钱人上哪去都受人瞩目。”光逝抹了抹脸，随后将手搭在膝盖上，弓身垂眼，陷入沉思。“倒是有个一石二鸟的办法。”三十秒后，他保持着思考时的姿势，说，“如果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免受到关注的话，为何不让关注来得更猛烈一点？现在是非常时刻，国家需要非常手段训练稀缺的星舰指挥官，有何不可呢？” “你的意思是……”蓝羽最先理解，“用学员填补船员空缺。” “嗯……这样一来，大量境界守卫在船上也说得过去了。”唯说。 “而且还能名正言顺的抽调一艘主力舰伴航。”芙蕾雅也轻轻点头。 “只是如果我们失败了……一船的中下级军官新生力量是个巨大的损失。”雪忧的考虑更加深远。 “我信奉一次解决一件事的信条。暂时就这样吧，具体问题让我再考虑考虑。”光逝起身，“天梓爱，跟我走一趟。” 被点名的境界守卫闻声一愣，伸手指了指自己，歪着头。“真可疑，你没事找我妹妹干什么？”天梓月跳出来挡在妹妹身前。 “别让我久等。”光逝没有多做纠缠，朝唯递了个眼神，然后离开了会议室。唯很快跟了出来，天梓爱也确实没让他久等。“怎么了？”她全然不知自己被单独叫出来的理由。 “有个人想给你介绍一下。你们以后是同事了，我不想在队伍里有什么隔阂。”光逝一瘸一拐向前走，天梓爱跟在后面，唯快步超过他，走到领路的位置。 NIIC专用牢房在地底更深处，一路上既没有守卫也没有关卡，离开电梯后，一条平淡无奇的通道径直将他们引向了监禁区。唯走到一扇木门前，握住把手轻轻一扭，将门推开。门后是一间约三十平方米的房间，布置着简单的家具。卡西乌斯坐在床上，翘着腿，手里抓着一块素描板，闻声抬起头来。 “下午好啊，卡西乌斯，好久不见呀。干什么呢？”光逝向他走去，在卡西乌斯反应过来前一把夺过素描板。“没想到你这种底层社会的粗人还会画画，天赋这种东西果然挡都挡不住。” “还给我。”卡西乌斯站起来想抢，却被光逝抬起手杖戳中胸口，巨大的力量压迫着他重新坐回床上。 “混吃混喝的日子结束了，给你找了份工作。”光逝随手一扔，画板打着旋飞出去，撞在墙上，正好掉进垃圾桶里。 “工作？” “具体是什么我还没想好，这个可以慢慢来，等上了船再琢磨也不迟，不过工作这事已经是既定事项了。既然如此，我不希望我的团队里有任何隔阂，所以……”光逝说，“卡西乌斯，这位美女是天梓爱・圣咏・吉尔勒，小爱，这个贼眉鼠眼的家伙是卡西乌斯・孤儿・流浪汉。” “你好，卡西乌斯……先生？”教养良好的天梓爱虽说不明光逝的用意，仍旧向卡西乌斯鞠躬问好。 卡西乌斯的嘴唇抽搐了一下，没有回应，而是瞥向光逝。 “他就是太害羞了。”光逝笑道，“我保证，他很高兴能看见小爱，看见美女谁不高兴呢？况且你们也不算是第一次见了，故人重逢，没什么比这个更让人激动了。” “是这样的……吗？”天梓爱疑惑地偏偏头。 “你不记得啦？也难怪，这种平淡无奇的男人想让人记住简直是天方夜谭。是这样的――” “闭嘴，你他妈不要在这里煽风点火，又不是小屁孩了。”卡西乌斯再次起身。 “不，你就是。”光逝无视了他，“卡西乌斯先生没什么素质，见谅，毕竟他小时候但过一段时间盲人，没法上学读书。没文化是这样的。说来也巧，叫人把他眼睛扣出来的还是你呢，小爱，哈哈哈。” 天梓爱抬起双手捂住嘴，眉毛高高扬起，一抹红色浮现在手指未覆盖住的脸颊上。“真是非常抱歉！”她这次鞠躬的幅度比上次大了许多，发髻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那个时候我还很不懂事，给您造成了诸多困扰……那个……那个……”她语气焦急，几乎都快哭出来了，“真的很对不起！” “怎么说，卡西乌斯先生？”光逝挑衅似地问，“别看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其实一肚子坏水，说不定现在还在心中暗笑呢，可别告诉我你就原谅她了。”他将手杖扔到卡西乌斯床上，“借你。A201，不管卡西乌斯想做什么，就算要杀了你，也不准反击，明白了吗？” “明白。”天梓爱保持鞠躬的姿势，回答得毫无迟疑。 “来，动手吧，别担心，之后不会有人找你麻烦的，如果有人敢抗命，我会在让他们蘸着自己的血写一千遍‘军令如山’。”光逝收起笑容，轻描淡写道。 卡西乌斯直勾勾地瞪着光逝，之前被激得越发沉重的呼吸渐渐平缓，最终，他的目光由天梓爱的后脑勺滑落到自己的脚尖。他就这么站在那，唯，光逝和天梓爱也没移动分毫。“你是对的。”良久，卡西乌斯叹道，“我没自己想的那样痛恨自己。我原谅你，吉尔勒小姐。” 天梓爱直起身，抹了抹眼角的泪珠，露出微笑。 “宽容，高等智慧生物最伟大的品德。”光逝鼓起掌来，“你难道不该感谢我让你领略到了这一高尚品德吗？” “我确实有一句话想对你说。”卡西乌斯郑重地转向光逝，“艹你吗。” 第296章 登上宁静号 - 航向黎明 - Joker “换洗衣物至少带够十套哦。”汐温柔地提醒，“床单和被套也要有备用件。” 冰蝶再次清点了一下自己的行李箱，两套作训服，两套学院制服，五套便服，加上宁静号上会派发的船员装，正好十套。内衣和袜子都有多的，应该不成问题。化妆品和衣物清洁喷雾都是汐采购的，溶液生物质浓度低于规定的百分之二十。 “琉璃，不要带太多东西，每个人只能携带二十公斤的行李。” “知道啦。”琉璃回答，仍旧兴致勃勃地挑选着要带走的玩偶。 宁静号因为仓促出航的原因，许多生活硬件设施都没有安装完毕，否则在物质高度数字化的今天，哪里需要带这么多东西。 “那，汐姐姐，我们就先出门了。”收拾好行李的琉璃与冰蝶走到玄关处，回头与汐告别。 “嗯，要注意安全，在船上要听话哦。”汐微笑着小幅度挥挥手。 “收到。”琉璃俏皮地行了个礼，退到门外，“拜拜！” “先走了。”冰蝶也欠了欠身。 “好，船上见。” 仍旧是休闲打扮的汐自然也是宁静号的一员，身为境界守卫和海军陆战队总士官长的她直接去星港即可，然而还是学员的冰蝶和琉璃需要先去学校集合。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乘上悬浮列车后，琉璃激动地感叹，“就像做梦一样。” “是吗……”冰蝶干笑两声，不太能理解她的想法。她原本以为光逝最近很忙，她能轻松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要堕入地狱了。传言其他境界守卫为了这次任务争得头破血流，具体事项不太清楚，但听留驻学院的境界守卫八卦，光逝举办了一场面试，参加面试的境界守卫大多都是哭着跑出来的，还有人说“嫁不出去了你就要负责”这种话。 “小蝶当然是无所谓，可我为了这个名额可是好辛苦的。”琉璃说。 这也是实话，琉璃知道自己一定会被光逝踢出去，所以她想上舰就要耍点手段。其中包括篡改学院的成绩统计数据库，恶意拉高宁静号学生船员选拔标准；收集一些被选中的学生的资料，投递转系申请，利用管理漏洞注销他们星舰指挥部门的学籍，然后取消申请，让这些学生成为文理学院的挂名学生，想再次申请转系会消耗两个月的时间。本次船员选拔只在星舰指挥与战地指挥两个部门进行，非星舰指挥系的学员自然也失去了登舰资格，而可替补的学员数量很少，琉璃作为星舰指挥系前五的精英，理所当然的成为了船员。 听起来很简单，实际操作过程是冰蝶无法想象的。总而言之，琉璃成功抓住了人选得到光逝首肯和名单生成之间那细微的时间差，在任何人反应过来前将自己塞进了最终公布名单，其他人想要随随便便撤换已经不可能了。光逝也束手无策，只让汐委婉地劝说了一下琉璃，结果很明显，琉璃没有动摇。 冰蝶很好奇，和光逝这样的人有直系血缘关系是什么感受，以及琉璃对成为指挥官的那种异样的执着是为什么，但她也清楚，琉璃不是会随便跟人掏心掏肺的类型。 她们在终点站下了车，乘坐校内巴士赶赴学校的专属空港。维拉学院空港附近真是人山人海，虽说最终只有六百人入选，但学校其他部门的学生来看热闹的也是比比皆是，加上前来送行的家长，将原本就不大的空港围得水泄不通。巴士不得不将她们在离得稍远的地方放下，让她们自己走过去。好不容易挤到空港内部，提交了行李，签了到，过了安检，就直接进入了发射场。十二架GCB-11“双峰驼”运输机均分两列相对而停，最前头的几架外已经没人了，登舱舷梯也断开连接。冰蝶和琉璃跟着队伍上了一架运输机，这算是军方最舒适的通用运输机了，内部设计与短程客运星舰较为接近，双通道六座，共十排。 冰蝶原本认识的人就很少，这架运输机上也没有她恰好认识的同学，琉璃倒是在与不少人打招呼，但最近与她关系格外密切的瞳没在这架船上。“她走得早，大概在最前面的运输机里。”琉璃告诉她。与冰蝶同队的多姆，蕾斯蒂和白桠都被选入这次任务，他们原本邀请冰蝶一起到学校，但冰蝶想着要等琉璃，不得不拒绝。说到底，都赖琉璃起床太晚，汐在这方面又很娇惯她。 她在左侧靠窗的位置坐下，自然而然地转头打量窗外的景象，无意间瞥见了正在等候登机的两个熟脸，鲁登道夫和施密特。身为战地指挥系排名第一与第三的学员，这二人的入选没什么稀奇。第二也算是老熟人，稻源，他也理所当然的在这次任务的名单中。听多姆说，排名靠前的学员都逐渐以家族关系建立起自己的小圈子，相互之间都不对付，境界守卫这段时间似乎有点忙不过来，没有加强管理，纵容了这种对立情绪。现在坐运输机去轨道空间站的先后顺序也是有名堂的，不同圈子的人来的时间段都不一样，力求避免被分派到一起。冰蝶对这种事情倒是没什么想法，但她还是由衷希望他们在船上时能收敛点，被光逝抓住小辫子了那是要后悔终生的。 随着一缕阳光洒下，冰蝶注意到空港上方的遮盖向两侧滑开，而空港内部也没有人了。运输机内部主光源关闭，轻微的轰鸣从尾部蔓延至全机。十二架GCB-11运输机缓缓腾空，越过空港遮盖，稍作停留，然而猛地发力，如离弦之箭，接二连三以一个锐利的角度迅速上扬。大约三十秒后，冰蝶只觉身体一轻，他们摆脱了伊休那的地心引力。 他们在低轨道上漂流了五分钟左右，眼尖的冰蝶率先在茫茫星舰中找到了宁静号特勤巡洋舰。与冰蝶见过的其他战舰相比，它的结构要更臃肿复杂的一些：除了主舰体外，还有许多从主舰体上延伸出来，向四面展开的部分，破坏了它应有的美感。全内藏式武器库也让宁静号少一些侵略性，倒是很适合它“特勤”的称号。 等GCB-11机队靠到更近的位置，其他学员也发现了宁静号的存在，纷纷兴奋地挤到窗边指指点点。琉璃也整个人都扑到冰蝶身上，把脸紧紧贴在窗边，张大了嘴。运输机队从GCB-11左下方向上掠过，绕行半周来到右舷处，从四号通道鱼贯而入，来到宁静号的二号格纳库。这个格纳库是专门用来停放非战斗载具的地方，四周除了更多的GCB-11外，就只有电子侦察机了。 学院的教官已经等在格纳库中，一下飞机，学员们就按照要求列队集合。冰蝶没看见境界守卫，倒是看见了两个战略AI，没记错的话，是龙骑兵级的立春和夏至，在偷偷摸摸地审视集合的学员。教官开始点名，分派工作。被叫到的人出列上前，通过万能手环将身份信息登至星舰的资料中，并领取对应制服。 联邦海军的工作服每人两套，一里一外。里层与境界守卫的灰鲭鲨作战服类似，是紧身衣，有隔热、绝缘、保温、抗冲击等效果；外层是普通的衣物，除了识别身份，就只是文明社会的证明而已。几乎每个岗位都有学员被分配到，轮机，能源，损管，地勤，安保，外勤，雷达，火控，后勤，内务，情报等等。 “冰蝶。”军官叫到了她的名字。 “长官！”她应声上前。 “舰桥。”军官将她的衣服递给她。 冰蝶不用看就能感受到其他人一起射来的目光。任务分派到现在，还没有任何一个人被分派到CIC或者舰桥这种指挥核心部门。 “是。”冰蝶早有预料，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面无表情，迅速完成登录手续，转身退回队列。 等所有人都被分配到职务后，军官抬起头：“舰长有话要对你们说。” 话音刚落，他身后浮现出一个全息光幕场，映出了舰桥中的景象。“——强调，本人跟那些毫无思想觉悟的废物有什么好说的，被蒙上眼睛绑起来扔进一艘陌生战舰里，他们连哪边是头都不知道。”拄拐杖的男人说。 “难道你就知道了吗！”蓝羽锐声道，从情绪能看出她与那个男人争执了好一会儿了，“这和觉悟八竿子打不着好吗！” “请……请都冷静一点，这也算是例行公事啦。”风信子劝道。 “诶，还没好吗？不好意思，我马上关掉。”一个没出现在画面中的女孩说。 “啊！已经开始了吗？那，那个……”风信子有点手忙脚乱，扯了扯男人的衣角。一旁的蓝羽受到惊吓似的飞快逃出了画面。 男人转过身，搔搔满是胡茬的面颊，不怀好意地注视着机库里的学生们。“欢迎，欢迎各位登上宁静号，你们是艾隆纳耶的未来，前途无量的花朵，联邦舰队的中坚，希望你们能在这个特殊的课堂里学到新知识。”他忽然变得友好而热情，“还有什么可以说的？”他问风信子。 “呃？自我介绍？”风信子说。 “那就免了，他们中会认识我的迟早会认识，不会认识我的也没必要认识。”男人摇头，“他们只需要知道，我的船，我的规矩。”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