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落难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日头高照着,天已经大亮了。 前两年是连边无尽的战火,从东烧到西,又从西烧到东。老百姓熬的艰难,一年又一年的巴望着,好不容易才盼到了新元初建,家国始定。 清阳镇年景好的时候,多产的粮食养活了半个京都,可那已是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如今的街上的偶尔才能见到几个来去匆匆,为着生计而奔波的行人。这个十几年前赫赫有名的大镇,也显得人烟稀薄。 已是近午时了,远远近近的有几处升起淡淡炊烟,飘这飘着便消散了。 顺着大街拐过两三个街角,便有几个弯曲幽深的巷子。与外面干干净净的大街不同,这巷子看起来阴暗潮湿,遍布青苔。阳光散落整座城镇,却将这里遗忘了一样。 巷口站着京墨。她今年八岁,看着瘦弱矮小。眼睛睁得大大的,枯黄的头发梳成了两个还算对称整齐的丸子头。身上是旧葛布做的裙子,看着虽是破旧,却浆洗的干干净净。 京墨翘着头,她来的晚,不知道要找的人还在不在了。 只是还没等她将这巷子看的清楚,迎面便开了扇门。出来的是个身材矮胖,贼眉鼠眼的男人。见门口站了个眼生的小姑娘,目光便死死粘了上去,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着:“哟,这是哪里来的小丫头片子,长的这么白净,是来找人的?” “这位大伯,您可知道…” “别叫大伯呀,小姑娘。你可太不会说话了,你得叫我哥哥。”那男人眼睛眯起来,对着京墨一双纯澈的眸子,只觉得身心都荡漾了起来。京墨瞧出来不对劲了,不敢再接话,死死闭上了嘴,也不看他了,只往巷子深处看。 “怎么不叫呀?我的好妹妹,你不是来找哥哥的吗?”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沙哑粗糙的声音传来:“是来找我的,怎么了,殷二?”来者是个上了岁数的老婆子,立在巷子深处,满布皱纹的脸上裂出两道死气沉沉的视线。 那个叫殷二的脸色瞬间便变了,又硬是挤出来一个笑:“哪的话,陈奶奶的人,咱可不敢打趣。” 老陈氏粗糙皲裂的手搓了搓衣角,不耐烦的应了一声。将视线投到京墨身上。老陈氏是个牙婆子,眼神练的狠厉毒辣。寻常人见了她,面子上再怎么作出一副不怕的样子,心里面还是发毛的。一是因着她的眼神渗人,二是她也确实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前些年战火连天的时候,为了活命,她可是狠着心把自己的两个女儿都给卖了。 老陈氏睨着眼,见那京墨竟是站的稳稳当当,既不怕的抖若筛糠,也不没规矩的左右乱瞟。心里倒是有了几分满意,又打量她的脸蛋。 做惯了人口买卖,老陈氏看人也有自己的见解。这个小丫头年岁还小,却已能看出来底子不错,小巧的鹅蛋脸,挺翘的小鼻子,也难怪殷二能来招惹。这才拿正眼看她:“跟我来吧。”说完便转身,也不管京墨跟不跟的上,只走自己的路。京墨也不敢多说话,赶紧跟了上去。 留下身后的殷二,脸上挂不住,见着人都走远了,忍不住狠狠啐了口唾沫:“这死老娘们!”才狠狠摔上门。 这边京墨跟着老陈氏,七拐八拐到了一个低矮的老宅子前。木门已经破破烂烂,上面还挂着一把沉重的大锁,叫人怪担心这门能不能支撑住这把锁的。 透过那破落的木门,里面隐隐约约能看见有几个小丫头,还传来一阵低低的说话声。老陈氏冷下脸开门,那嗡嗡的低语声一下子便散了。 “居然还有力气说话?怎么我一来就一个个要死要活的,啊?!” 老陈氏沉着脸喝了一声,见里面没人敢抬头看她,还想再耍个威风。京墨便在这时候轻轻凑了上去:“奶奶,我在这屋?” 老陈氏这才想起来还跟了个新丫头,见她开口问,倒不好再甩脸子给那几个小丫头看。老陈氏点点头,脸上还是有些难看,有些不耐烦地道:“好好收拾收拾,过几日便有人来相看你们了。” 这一打岔,也不必再逞威风了。老陈氏又扫了一眼那几个丫头,有心想要敲打几句,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终究是几个买卖的货物,没必要多嘴。】这样想着,她心里也松快下来。虽是说着过些天便有人上门,其实她还没去联系往常常做生意的上家。想办这件事,老陈氏便又得出门。只是若她出了门,这几个丫头怕又得一个劲的说嘴。要是说过劲了,干出什么事来,到时候坏了她的名号可不好。 老陈氏眼一扫,就看见了乖巧站在一边的京墨,心头一转,便把京墨叫到一边,低下头来嘱咐她道:“我出去办事,过一会就回来。你替我看好她们,要是谁说话闹事,你给我记着,回来我收拾她。”她眼神狠厉,瞪了一眼那几个小丫头。老陈氏的声音不小,那几个丫头也能听的清清楚楚。 京墨听着,顺着老陈氏的意思点了点头,无视身后投来各异的视线,答应她:“我明白了奶奶,您去吧。” 老陈氏这才满意了,直起身子便出了门。 京墨安静地立着,等老陈氏锁了门走远,身影也看不见了,才抬眸扫了一眼这个院子。 院子小极了,走五步就能到头。院子尽头有一个老旧的屋子,却是锁着门。屋门用茅草粗糙搭了个矮矮的棚子,挡不了风也遮不住雨。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茅草。除了她还有五个小姑娘,都坐在地上,挤在棚子里互缩成一团。看着大多比她要年长,看向她的视线充满了敌意。京墨没那热脸贴冷屁股的爱好,便找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安静的坐了下来。 老陈氏一走,屋里没了压制的人,那窃窃的声音便又响了起来,还夹杂着啜泣呜咽,却也比刚开始听见的小声的多。 四下无事可做,京墨便抱着膝盖,作着一副小寐的样子,耳朵却悄悄立起来,听着那几个人讲话。初时,她们还压着嗓子讲话。渐渐的,见京墨不说话也不没动作,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 这几个小丫头里面,有两个是呆了十几天还没出手掉的,知道的事情比别人要多。京墨听了一会,弄明白了许多事情,脸色也渐渐难看起来。 牙婆这职业虽本就不是什么好行当,也分了个三六九等。好一点的牙婆往那豪门贵府里选买姬妾,丫鬟;差一点的便是给那鳏夫地痞买卖老婆;最差的便是买了良家女子卖去秦楼楚馆之地的牙婆子,不但受常人白眼,还被好些自诩懂得那大家公子“风月情爱”的牙婆看不上。 这老陈氏是那最低一等,专门往青楼妓馆买卖人的。她手里这几个丫头,大都是她昨日刚买来的,本是预备着今天上午买给一家青楼的,只是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才留到了现在。 第二章 意外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耽搁老陈氏的,便是京墨,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还在为马上要被买进青楼而烦恼。 依着她的想头,肯定是不愿意进青楼的。只是身在屋檐下,哪有她说了算的。京墨目露狠色,她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曾经也见过那些被卖进秦楼楚馆的,哪有几个活的有个人样的?若是真要进那青楼,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这边正想着,那边几个小丫头的声音渐渐吵了起来。 “倒不如趁现在逃了!逃回家去,我爹娘拿了钱,有了活路,肯定能让我回去…” “说的轻巧,若是那个疯子报了官,你爹娘肯定得把你交出去!” “那便不回去,咱跑去山里,躲他个一两年总成。” “……” 七嘴八舌的,京墨被吵的心烦意乱,柳眉一竖,便要叫她们住嘴。 “别吵了!”却是另一个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声音不大,但颇有几分震慑力,硬是喝住了小丫头们。 那几个小丫头不再说话。京墨悄悄偏了偏头,望向开口的人。那是个看起来十四五的姑娘,端坐在地上,梳着双丫髻。身形外貌出落的俨然像个大人了。柳叶眉,杏仁眼,是一张清秀又温柔的脸。京墨忆起来,刚刚进门时,其余四个小丫头似乎便隐隐离她有些远。 那人喝住喧闹后,也不作声,一副沉思的模样。她旁边的小丫头脸色不好看,小声的嘟嘟囔囔:“数你青黛事多。” 青黛冷哼一声,不做搭理。那个小丫头有些不甘心,还想再讲,被身边人拉了拉衣袖,便撇撇嘴,也住了声。 院子里安静了下来,只有微风轻轻扫过茅草掀起轻轻的声响。京墨又等了一会,心里有了些思量。这个青黛像是个不一样的,即使是这几日,也得好好相处。 打定主意,京墨轻轻伸了个懒腰,装作没看见旁边那几个被她动作吸引了注意力的小丫头,安安稳稳的坐着,有点随遇而安的意味。倒是引得青黛抬头看她。 京墨等着,许久不见有人来搭话,也不着急,反倒是耐下心来。横竖无事可做,她便专心思考起怎么样不被买去青楼。 这事情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京墨心里有思量,老陈氏说到底是个生意人,若是有更好的价格,也不会非逼得她去青楼。若是她能在老陈氏眼里留下个有价值的印象,说不得便能有个好些的去处。只是怎么能让老陈氏觉得她有那个价值也是个需要计划的事情。 京墨思前想后,倒是想起来件事。她的父母原先是良家子,战事起的那几年卖身做了仆婢,颇得主家信任,连带着她也有些便宜得,随着那家人的小姐学了几个字,认识自己的名姓和几个大字。 后来主家没落,给他们一家放了良。本以为一家人能团团圆圆过日子了,却出了事.... 京墨不愿多忆,只记得当年那位小姐说,如今世道难,若是识字,别人也会高看你许多。现在回想,还有些暗恨自己没认真学字。她正思索的出神,不防门却被狠狠地撞开了。 “碰!” 众人都是一惊,抬眼,却是老陈氏。她向来拉长着脸,现在却有几分不一样,眉尾与唇角上扬着,虽还是阴沉,却能看出几分喜气。京墨微微皱眉,偏头去看那边的青黛,却没料到青黛也在看她。两人视线相撞,具是有些讶异。 老陈氏进了门,却不说话,打量着几个瑟缩在一起的小丫头,不知在想着什么。京墨犹豫一下,还是起了身,轻轻道:“姐姐们听奶奶的,什么也没做。”稍作停顿,又道,“奶奶出去这么久,想来是累了吧,可是要去休息?” 她的声音清脆好听,老陈氏心情好,也顺着道:“累是不累,今儿运气好,你们也是走运,明日...” 老陈氏话说到一半,就收住了。她有事不说,京墨看出来也不好去问,刚想回去坐着,就被叫住了:“你叫…?” “家里的都叫我京墨。”京墨乖乖的回答。 老陈氏扫了一眼她,又看了看那边瑟缩的其他人,道:“你可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卖酒的?” 这倒是不知道,不过京墨来的路上看了一圈附近,这里离着主街不远。她心思转了转,回答:“知道大概在哪里。” 老陈氏死死的盯着她,看着京墨垂下头,畏畏缩缩的似是害怕极了,才点点头:“你去给我买壶酒,就说记在我的帐上,等我明天去给钱。” 京墨乖巧地点点头,看着老陈氏开了小屋的锁,慢悠悠的进去了,才预备动身出门。 她拢上门,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不是没想过借着这个机会逃跑,只不过成功的几率太低了,她自己一个人也没有银钱傍身,也没有去处。既然不能逃跑,京墨便打算借着这个机会去看看附近有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巷子幽暗深长,来的时候是中午,如今太阳已然向西落了。京墨张望了一下,往主街上去了。她的步子不算大,走的却不慢。路过巷口那扇紧闭的房门时更是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这个时辰正赶上行人多,她打听了几个人,便顺利找到买酒的店家赊了一壶酒。 京墨捧着酒壶,约莫着时间还够,也不作犹豫,转身进了一家买刺绣针织件的铺子。那些酒楼茶铺不招女子,不如去这种店问问。再不济,她记得再远点还有卖胭脂水粉的,也是个去处。 掌柜见有人来,不着痕迹地打量一番,面上仍是笑意盈盈地迎上来:“这位姑娘想来买点什么?” “打扰掌柜的,我来是想问问您这儿还招帮工吗?”京墨道,“我认识几个大字,也识数,您只给口饭给个睡处,我不要工钱的。” 掌柜的微微一愣,心里有几分意动,也没直接应下,略一沉吟,问道:“我这倒是缺个识字的伙计,只是你是个小姑娘,恐怕不能胜任。” 京墨心中暗喜,连连答应:“掌柜的放心,我不怕吃苦。” 掌柜的点点头:“那你明日便来试试?” 这会轮到京墨一愣了。她斟酌着开口:“不瞒您说,我是卖身给...”话还未完,京墨便看见那掌柜脸色难看起来,正欲解释,心思一转,还是不说话了,向掌柜福了福身子,便转身离开了。她又去了几家铺子,也不拘是什么铺子了,都是一样的结果,人家不要她。虽然已经早有预料,京墨心里还是有些低落。 其实也不难理解这几个老板的心思,纵使京墨条件再好,要用她也是得买到手里。若是京墨真的厉害便算了,要是买到个什么也不会只会耍嘴皮子的,那可就是亏大发了。再便是如今是新朝新政,刚刚安定下来,一般的人家手里大都没剩什么闲钱,即使是有也不会用在买个年纪幼小的女伙计的。 京墨轻轻叹口气,瞧着天色不早了,再磨蹭下去恐怕会惹得老陈氏起疑心,便转身往回走了。这趟门出的还是有些好处的,最起码京墨知道了她识字这件事本身是吃香的,若是时侯久些,说不定还能慢慢谋划个好出路。她这样想着,慢慢走到了巷口。 天已经渐渐黑了,路上有些看不清。京墨走到巷子口,心里不知怎么隐隐有些不安。有风掠过颊畔,呜呜地吹向深处。京墨按耐下心里的慌乱,加快了步子往里冲。她垂着头,没料到突然撞上一个人。还未来得及多想,面前便出现一双破破烂烂的草鞋,露着脏兮兮的脚趾。京墨懵了一瞬,刚欲抬起头,胳膊便被狠狠拽住,往巷子里猛地一拉。 第三章 恩人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京墨脑袋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挣扎起来,那人力气却很大,怎样也摆脱不掉,被拖进了巷子里。巷子深暗,借着星光,只看清那个人半张脸。就这半张脸,吓得京墨脸色苍白,这正是午间在巷口拦住她的那个人。 她手里的酒壶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像是被惊醒一样,京墨才想起喊人:“救命呀!有人吗?救命呀!” 按理说这巷子虽长,周围也不是没人住,怎么也会有人听见,此时却毫无动静,没人来帮忙。 “救命呀!” 京墨挣扎着,不防脚下被拌了一下,扑倒在地。殷二顺势扯向她的衣服。京墨护着衣领,却难以抵挡。殷二本就肥胖,这时更像大山一样厚重地压着她,又像疯了一样使劲地扯着她的衣服。京墨狠下心来,逼自己冷静。 无人相助便自助。殷二太过于沉重,京墨试了试力气,实在是推不开,反而被更加禁锢在地上。电光火石间,她灵光一闪,作出体力不支的样子来,也不费劲挣扎了。殷二见她示弱,大喜过望,松开钳制她的手,专心撕扯起衣服来。眼见着那人转移了注意力,京墨咬紧牙关,狠狠往下一踹。只听一声杀猪般的嚎叫,殷二蜷着身子哎呦个不停。 她不敢停留,赶紧拢住衣服,匆匆忙忙爬了起来冲向巷外。身后的殷二见她要跑,也顾不上下身剧痛,强撑着要去抓她。到底是个小孩子,京墨一时不察,被扯住裙角,摔倒在地。眼看是要被拖回去了。 “救命...”京墨喊的已经没了力气,看着巷口的光离她越来越远,忍不住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啊——” 只听得一声惨叫从身后传来。京墨意识到这声音是殷二发出的,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身上就落下来一件外衫。 面前伸出来一只手:“姑娘还能起来吗?” 是一个温柔的声音,还带着些许孩子气。京墨抬头望去,却逆着光看不清楚容貌。她搭上那只手,借着力起了身。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少爷,这人送去官府?” “嗯。” 京墨这才意识到救她的人似乎大有来头。她抖着身子,两膝一弯便要跪下,却被拦住。少年递过来一块手帕, “擦擦眼泪。”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是泪流了满面。京墨行了个礼,她没敢打量这个救命恩人,只余光看见他腰间不配玉,而是挂着个繁杂络子,在心底悄悄记下来。她接过来手帕,攥紧在手里,也不舍得擦脸,便听少年道:“姑娘若是无事,赶快回家吧,在下这边告辞了。” 京墨赶忙抬头,少年却已经转身。她有心要留人,喉咙却哽住了,连出气都难。京墨怔怔地望着人远去的背影,修长瘦削宛若芝兰玉树。 身上披着的外衣有淡淡的墨香,用料精致,蛋青底色上印着她不认识的暗纹。京墨拢紧衣服,矗立许久。 京墨垂着头推开老陈氏家门,步子一顿。抬眸望去,老陈氏立在半开的屋门前。那几个小丫头都不见了,应该是回屋了。 老陈氏脸色难看,上上下下打量着她衣不蔽体一幅狼狈的样子:“怎么回事?” 京墨犹豫着该怎么说,她不傻,这件事情老陈氏必然不会替她出头。回来的路上她就想过了,这事能给她带来的不是好处,反而是麻烦。她才来第一天就惹出来这种事情,换她是老陈氏也不会高兴。 但是这件事还是得说,总得让老陈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京墨斟酌着开了口,一五一十地说,只隐瞒了遇见那个少年的事,说是自己跑掉了。老陈氏也不催她,只用那双阴翳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天已经完全黑了,京墨背后早被汗水浸湿,冷风吹过,京墨抖着身子,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老陈氏不说话,京墨悄悄打量她,只看见她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进来。” 京墨抬头,老陈氏已经进屋了。心里叹口气,也跟了上去。 屋里面收拾的还算干净,正对着门有个矮矮的方桌,上边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旁边有个木凳子,靠背缺了一块。桌子上摆着几个菜碟,大多是花生这类下酒菜。屋子一边有个矮炕,上边铺着薄被,收拾的整整齐齐。另一边有几个低低的床板,凑在一起,上边盖着块不大的破被。那几个丫头挤在一起,京墨猜那是她们睡的地方。 老陈氏坐下,冷着脸问她:“那人是谁?他真把你糟蹋了?” “我没看见脸,不过隐隐约约猜觉得...”京墨犹豫着说,“好像是晌午那个伯伯。” 她没回答后头那个问题,瑟缩着身子,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落。啪嗒啪嗒地看着叫人心疼。 “好你个殷二!”老陈氏猛地一拍桌子,就要开骂,却看京墨瑟缩着身子直发抖。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缓和了语调:“罢了罢了,你去歇着吧。” 京墨点点头,抽噎着转身向那几个丫头走去。有人上来搀着她,京墨动作不停,余光撇过去,却是青黛。似是发现了她的目光,也不做声,紧了紧搀着她的手像是给她力量一样。京墨顺着她的引导坐下,两人坐在一起,周围那些小丫头投来异样的目光,却没说什么,一个一个垂着脑袋。京墨瞥见她们挪了挪位置,离她和青黛远了些。 老陈氏干吃了一顿下酒菜,心情不好的很,骂骂咧咧的便熄了油灯上炕睡觉。时间已不算早,京墨只觉得肚子里空空荡荡的,原本就没什么睡意,又听见周围渐渐响起鼾声,更是彻底睡不着了。就这样过了不知道多久,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不由得有些惊讶,抬头一看是青黛,倒是觉得合乎理。 青黛示意京墨跟着自己,便起了身,小心翼翼地摸到门口,开了个容一人过的门缝,左右张望一下,不做声响地溜了出去。 京墨也不知心里哪里来的决心,也跟着溜了出去。 青黛在门口等她,见她出来,先是给她披了一件衣裳,然后将她身后的门轻轻关上。京墨静静看着她的动作,任由青黛拉着她到避风的角落。已是初秋,夜里冷风吹过来,冻得人打颤,京墨衣服破碎,使劲裹着外衣也还是抵挡不住。 青黛叹了口气,小声道;“你也不容易,明天我给你找套别的衣衫换上。” 京墨感激地对她点点头,她冷的说不清话,从嗓子眼里面憋出来一句谢谢。 “老陈氏那里好像有个新去处。我估计着可能是往什么府衙里卖人。想着怎么也比着青楼好,就告诉你一声。”青黛轻声说,“你留个心,明天便要来挑人了。” 京墨定定地看着她,许久才说:“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对自己就越好,京墨不觉得她有什么值得青黛专门来告诉她这件事的。 第四章 青黛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两个人视线交汇,还是青黛先错开了视线,“我看出来你不跟她们一样,你镇定的不像个小姑娘。”她抬起头来看着京墨:“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想去青楼。” 她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京墨诧异极了:“为什么?去别的地方尚且能赎身脱奴籍,若是进青楼,恐怕一辈子也只能...”她的话没说完,留下一阵风吹过,吹起二人衣衫飞舞。 青黛点点头,道:“我知道。”便再也没话了。京墨也沉默许久,她不懂青黛的想法,也不好再说什么,感念青黛告诉她这些事,也不知能为青黛做些什么。京墨打了个寒战,实在是冷得很。青黛注意到了,牵起她的手:“回去吧。”她的声音轻轻飘过来,像风一样又消散在远处。 京墨点点头,顺从地跟着她进了屋。屋子里一如之前鼾声大作,两人坐回原位,相互挤着。京墨裹紧披着的外衣,身上暖和起来,渐渐地睡着了。 翌日,天还蒙蒙亮京墨就醒了,一摸旁边已经是凉了下来,青黛不在了。京墨猜她醒的更早些,应该是出去洗漱了。京墨偏过头,那几个小丫头还睡的迷迷糊糊,倒是老陈氏打着哈欠挣扎着起床。 京墨便起了身,拢着衣服不做声的摸到门口。开门的时候,京墨还在想会不会被叫住,直到出了门,还在提心吊胆。 门外站着青黛,手里拿着一套衣服。见她出来还有些惊讶:“怎么不多睡一会?” 京墨对她笑笑:“睡不着了。”然后朝身后扬了扬下巴,示意青黛,“醒了。” 青黛点点头,把衣服递给她,然后小声嘱咐她:“转过去有个做饭的屋子,你去那里换吧。”京墨顺着她指示去那不起眼的屋子换了衣服,略有些大,却干净整洁,不由猜是青黛的衣服。还不等她出去,青黛推门进来了,手上端着个盛着清水的盆。 “我给你打了点水洗脸,你收拾好了跟我一块准备早饭。” 京墨点点头,接过盆来,不急着洗脸,先掬起一小捧漱口,然后吐在一边。见青黛目露惊讶,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从前在别府做丫鬟,那家小姐教的,说是对牙齿好,还能免得嘴巴里有怪味。” 青黛表情有些奇怪,过了会儿才说:“我还以为是…罢了,你先洗脸,我收拾东西去。”京墨点点头,快速收拾好自己。犹豫了一下,把头发挽成双丫髻,就去帮忙做饭。 老陈氏家里没什么吃的,菜篮子里只剩下几颗白菜。京墨在后头看着青黛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小袋米,混着菜叶子煮成一锅粥。淡淡粥香散发开来,她凑过去看,米粒颗颗饱满,晶莹剔透。明明简简单单的食材,竟是做的色香味俱全。 两个人一起忙活,倒不觉得累。等到收拾完,俱是出了一身的汗。那味儿香气扑鼻,京墨昨天就没吃上饭,饿了一天,现在忍不住抽着鼻子往锅里看,眼睛都直了。青黛看着好笑,舀出一勺来示意她喝了垫垫肚子。 京墨害羞的红了脸,想要推辞,手却不受控制地接过来,连等这勺粥凉透都等不及,就一口接着一口喝完了。青黛又递过来一勺,她就又喝一勺。把青黛乐的笑开了花。 等京墨喝了个七七八八,青黛就领着她一起带着饭出去。刚走到正屋门口,就听见老陈氏饱含怒火的骂声:“真是一群懒死鬼投胎的,这个时辰都不起来,是来当姑奶奶的?” 两人对视一眼,不做声地推门进去了,将东西放到矮桌上。京墨抱着碗,一个一个分好位置,青黛就往里盛粥。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们,就你们那样子,谁来买?”老陈氏脸色没好多少,骂骂咧咧地出了门,估计是去洗漱了。京墨没多看,专心做自己的事。不知谁在后头小声嘟囔了一句:“狗腿子。”她的动作顿了顿,却没做声。 老陈氏动作很快,连洗漱带吃饭没用上一刻钟,好在京墨吃东西也快,不至于匆匆忙忙吃不完。倒是青黛,吃饭慢条斯理,险些没吃完。 老陈氏吃完饭便把她们都赶了出来,先将屋子上了锁,又匆匆忙忙地出了门,临走还不忘关上大门的锁。 京墨这次和青黛坐在一起,剩下的人俨然是一副要孤立她们俩的样子,坐成了一圈。等老陈氏走了,就开始叽叽喳喳地讲话。京墨偏头听听,无非是哀叹将要进青楼的不幸命运,咒骂老陈氏以及怎么样逃跑这三件事。 青黛见她听得入神,扯扯她的衣袖,悄声道:“没什么好听的,你先告诉我,你今早换下来的衣服放哪里了?还在后厨吗?”京墨点点头,回过头来看她。不知怎的,京墨心下隐隐有猜测,却没有说出口。 青黛对她笑了笑,就起身去了后厨。京墨心里不由生出一丝茫然。这个认识不到一天的女子,行事件件在她理解之外。她不由伸手进怀里,怀里是昨日救她那位公子留下的手帕,她贴身收着。那件外套既大又贵重,被京墨小心地叠好放在巷子另一个角落,预备着被卖出去后再带走。 京墨握着手帕,心思稍定,不管今日结果怎么样,若是有机会,她一定要找到这位恩人! 青黛还没回来,老陈氏先回来了。她领着一个穿着长衫,留着山羊胡的男子进了门。男子约四十岁,眯着小眼,看着像是个和气的人。一进门,老陈氏脸上的笑就止不住:“穆管家,您看看我这几个丫头怎么样?” 京墨眼睛一亮,这个称呼,可不像是青楼来的人,倒像是那些大户人家的管事。 这穆管家不急不慢地踱着步,挨个丫头相看。许是觉得这人是秦楼楚馆的掌事,又许是没想到这人不是青楼来采买女子的,那几个丫头竟都不由自主地抖若筛糠,看得穆管家不由得皱起眉头。 老陈氏脸色也不好看,没想到这些丫头这么没见识,亏的她辛辛苦苦牵上这么一个大老板。 这人是昨天她路上遇见的,自称姓穆,是替主家来买丫鬟的,四处打听不到牙婆,只好在大街上碰碰运气,谁知道第一个就遇见了老陈氏。老陈氏觉得不对,她之前没听说过有哪个大户人家家里有个姓穆的管家。这穆管家就耐心跟她解释。原来他的主家的老家在此,虽早早有了宅子,却一直在外居住。如今见战火已定,就打算搬回来。只是虽然要搬回来,却没带几个使唤的婢女回来,这才出来买人。 老陈氏听完只觉得心花怒放,要是这事成在她身上,她这个牙婆的档次也就能上去了。就毛遂自荐,要穆管家明日来她家看看。两人定好时间,老陈氏就喜滋滋地回家了。她还特意多了个心眼,没跟那几个丫头说,生怕她们高兴的过了头。却没想到她们这般胆怯,心里生出几分不安,生怕穆管家一个也瞧不上。 穆管家接连相看三个人,都不入眼,心里生出几分不耐。还不等他预备告辞,旁边站起来一个小姑娘,年纪不大,身上穿着虽有些大却洗的干干净净的衣物,头发挽成丫鬟常盘的双丫髻,不由得眼前一亮。 第五章 离开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这个小姑娘正是京墨。只见她躬身向穆管家行了个万福礼:“见过穆管家。”落落大方,举止适宜。穆管家点点头,心里满意了,面上不显示,问道:“你哪里学的这些礼仪?” “回您的话,以前跟着爹娘在贵人府里做事,就学了这些东西。” 穆管家拧了眉:“你是被发卖出来的?”按京墨说的,她应该是家人子,年纪又小,如果不是做错什么大事,怎么会沦落到这里。 “并非是发卖,而是受贵人恩典,给我们一家放了良。没想到父母俱受病所累,接连故去,迫不得已卖身葬双亲。”京墨这话说的恳切又真诚。 穆管家轻轻点点头:“倒是个可怜孩子,你叫什么?” “回您的话,叫京墨。” 穆管家转过头去,跟老陈氏示意:“这孩子瞧着是个懂礼貌的,受了难,还能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应该是个不错的。只是看这年纪小了些...” 老陈氏没问过京墨来历,这也是她第一次听,心里头难免觉得受到轻视,有些不是滋味。不过也只是一闪而过,毕竟是眼下的事情要紧,她赶忙道:“看着小,也已经能干好些活计了。” 穆管家倒没怀疑什么,又上上下下将京墨看个仔细。 京墨端的是落落大方,任由别人打量扫视。穆管家长出了一口气,转过头对老陈氏道:“是个好孩子,您说个数,我买了。” 老陈氏脸上的喜气藏都藏不住了,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也是她有福气,跟了您这么个大好人。”这桩买卖成了,她以后也就能往那豪门里买卖人了,那档次就不一样了。 她的手在胸前比了个数,心里还有些惴惴,担心报高了,让这桩好生意跑了。“这就说定了,晚些时候我来领人。”穆管家转身给老陈氏银子,爽快得很,喜得她笑成一朵皱皱巴巴的老菊花。 京墨心里也高兴,但她还记得行礼:“多谢穆管家。”站在穆管家身后,看不清多少两,心里估念着应该也不过三二两。莫名地,京墨升起个念头来,却很快打消了。 老陈氏眼瞅着穆管家有了去意,心里虽已满意,又想着趁热打铁,再卖个丫头。眼一扫,突然发现缺了个人,忙道:“您别急,我还有个丫头不错,给您看看。” 她急急忙忙地探头,找了一圈没看见青黛,急得扯着嗓子喊:“青黛!你人呢?” “在这呢,奶奶。” 从屋后传来青黛的声音,众人回头去看,却见一个穿着破烂衣裳的女子,脸上用煤灰抹的漆黑,慢慢悠悠地晃了出来,嘴里还叼了一根草。人不人鬼不鬼的,仔细打量才勉勉强强认出是青黛。 京墨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一转头就见其他人也瞠目结舌,一幅不敢相信的样子。穆管家眼角抽了抽,急急忙忙地告辞了。老陈氏惊讶的连挽留都忘记了。一伙人就这样呆滞半晌,许久才回魂。 眼见得大金主落荒而逃,老陈氏脸一拉就要斥骂,京墨赶忙上前盈盈一拜:“多谢奶奶这两日照拂。”她一打岔,老陈氏火也发不出来了。毕竟已经收了穆管家的银子,她算是个外人了,老陈氏不好说什么,木着脸点点头,冷哼一声就又出了门,京墨猜是去官府办交换卖身契这事了。 就是这样,还不忘记关门。 待老陈氏走远,京墨才转回头来,对着青黛就跪下了。她虽有过侍奉人的经验,身上的衣物经昨日那事后却已经不能再穿了。要不是青黛给她衣裳,又提前告知她这事,也不能这样轻而易举得穆管家的眼。 青黛手一挥,将她拉起来:“我自己想去青楼,帮你也是你合我眼缘。” 京墨被拉起来,只摇摇头,说:“不管怎样,我得谢谢你。我们昨日才认识,你就这样帮我。” 这回轮到青黛摇头了,她欲言又止,轻轻拉起京墨的手,似有难言之隐一样:“我帮你有我自己的打算...你以后知道我的想法,不怨我就好了。” 京墨愣了愣,歪着头看她。青黛抬头,见她眨着水灵灵的眼,一副茫茫然的样子,不由噗嗤一笑,揉了揉京墨的头,觉得她有几分可爱:“你这样子,倒是像我妹妹。” 京墨奇道:“你有妹妹?”心里也大概明白了她为何这样帮助自己。 青黛嘴角的笑意隐去,垂下眼帘,许久才喃喃道:“她如今...应和你一样大,还不知道我能不能有缘再见到她了...” 京墨赶忙闭嘴,知道自己勾起青黛的伤心事来。想要安慰,又不知怎么劝她,只能握紧青黛的手,小声安慰她:“会有机会的,会有机会的。” “哼,真是两个有心计的。” 两人正难过着,旁边却传过来一声颇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京墨有心要说什么,却被青黛拉了拉手。见青黛对她摇了摇头,京墨只能把话咽回去。 “我走了倒是一了百了,你在这里,恐怕要挨脸色了。”京墨轻轻叹了口气。 “原本也不待见我,那差你这件事。”青黛狡黠一笑,不多说这些事,又嘱咐起京墨在高门大府要小心行事。 惹得京墨不由好笑:“我以前就是做丫鬟的,这只能算是干回老本行,不用担心我。” 青黛也笑了:“我倒是忘记了。你也不提前说。” “你也没问啊。”京墨嗔她。 两人说着话,时间过得飞快。门再开时,是老陈氏带着穆管家进来,领京墨走的。青黛目露不舍,咬着下唇,定定地看着她起身。 京墨没有行李包裹,就抿着嘴对她扬起一个笑,小声说:“走啦。” 青黛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看着京墨跟着穆管家离开,在心里祝她以后能够顺顺利利的。 穆管家领着京墨出了门,门外还有三个小丫头,见她出来,也不做声,跟在她后头。京墨猜是穆管家买的其他丫鬟。见她没带东西,也没人说什么。 一伙人绕过几个弯,眼见着要出巷子了。京墨悄悄抬头打量穆管家,只觉得他面目和善,应该是好说话。斟酌片刻,开口求他:“穆管家,我有东西忘记带了,想着趁没走远回去拿,您看能不能行个方便。” 穆管家脚步一停,也没多疑,只叫她快去快回。京墨感激地行了个礼,匆忙转身跑回去。 她把那外衫叠好了放在老陈氏家不远的一个落败的房屋门口,用一块石头压住,以免被风吹走。又放到犄角旮旯里,让这件做工精致的衣服不那么显眼。 第六章 白府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京墨跑的着急,险些走错了。等她停下脚步时,几乎以为自己昨天是一场梦。 那破烂不堪的房子竟已经塌了,京墨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眼前的支离破碎的景象还是没变。她不甘心,冲到那堆废墟前仔细翻找起来。 没有,还是没有。 这里也没有,那里也没有。 京墨的手已经沁出血珠,她的呼吸急促,面色惨白。指尖颤抖着,许久才接受那件还留有恩人体温的衣服不见了。 远远地似乎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京墨咬着牙,深深地看了一眼眼前的景象,将它印在脑海里,才起了身。 【没关系的,】她告诉自己,【还有手帕呢。等以后再来找...哪怕找不到了,以后....也会有办法找到恩人的。】 京墨跑出巷子,正撞上穆管家一行人。她小心翼翼打量穆管家,只看见他阴沉着,脸色说不出的难看。京墨心里一紧,垂着头一幅做出等着挨骂的样子,连连道歉:“对不住您,是我没看时间,给您添麻烦了。” 穆管家见她摆出一幅认错的姿态,训斥的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又回去了,只冷哼一声,领着人往回走。 京墨心里难受,暗恨自己只想着地方破烂无人来,却没想它会塌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想的入神,连路都没注意看,几次险些被绊倒。 “注意看路,这样毛毛躁躁,入府了可怎么办。”穆管家见她自去拿东西就一幅魂不附体的样子,有心提点几句。若是入了府,做的好坏就代表了他的眼力高低。穆管家这样说着,步子也慢了下来。 却没想到京墨魂不守舍的,连自己渐渐越过了穆管家都没发现。还是后面的人见穆管家脸阴沉的实在是没法看下去了 ,伸手拉住了她。 京墨猛地反应过来,一回头就见穆管家怒火中烧的样子,心里一紧,有些担心这件事怕是不好揭过了。她乖乖回到穆管家身边,做好了挨训斥的准备。 穆管家冷着脸,瞪了她一眼,却没说什么,只留下一句:“下次注意。”就抬腿走了。京墨愣了愣,小声应了个是,就乖乖跟在他身后,勉勉强强按捺下难过的心情。 穆管家步子原本不快,被京墨一打岔,带着几分火气,倒是走的飞快。京墨是一伙人中个子最小的,跟的艰难,等到地方时,已经落到最后,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了。 见前面的人都停了下来,京墨也住了步子,稍稍平复几分,抬头看去,只见这宅子装饰的典雅高贵,正面是三片高墙,上覆青瓦,还有方砖装饰。中间的略高,开着正门,正门上是额匾高高挂着。上边盖着红布,挡住了宅名。一旁有人纳闷道:“怎么还遮住了?” 穆管家瞥她一眼,回忆道:“你叫...?” “叫水苏。” 京墨抬头看去,只见这水苏生的粉腮桃面,玲珑可爱,惹人怜惜。穆管家看着她,也放缓了声音,向水苏和后面几人解释道:“宅子里面还在收拾,灰尘烟土多,家里主人又还在路上没到,就先盖着。” 想了想又道加了句:“现下你们先在府中,跟着几个老人学学规矩,等着夫人来了,再给你们分配去处。” 见她们都点头了,才领着进了门,却不是从正门进去,而是绕了一圈走的后门。 京墨暗暗想,【还真是个大户人家,比我之前那位小姐家里都有规矩。】跟紧了穆管家,小心翼翼地打量这府宅。 从后门一进去是个大院子,有下人在忙忙碌碌搬东西,他们统一身着湖绿袄裙,步履匆匆却不显得忙乱。院子里还有工匠在安装修理物件,京墨瞧着像是假山。再走两步竟有一个不大的湖,湖边种着两颗垂柳,对岸还有个亭子。 她正看的起劲,前边来了一个小厮。看见他们一行人,眼前一亮,快步上前:“穆管家,庄子上头来人了,说是有事找您,您看是不是要来一趟?” 京墨转过头来,就见穆管家点点头,随手拉过一个婢女来,吩咐道:“我去前头一趟,你把人带给玉簪姑娘安排。” 那婢女行了个礼,点头应是。等穆管家走了,才领着京墨她们往府邸深处走。 过了一道垂拱门,景色又是不同。京墨一路看着内里装饰,新奇劲渐渐过去了,又想起那位公子来。【还不知道他姓名呢。】她不无遗憾地想。却见前头的人停了下来,也跟着站住,猜测是到地方了,不由好奇地抬头看。只见那屋子整洁大方,并不是多么显示气派富贵,却风雅别致。 【这宅邸主人想来也是个读书人。】京墨心道。 那婢女先是敲敲门,里头有人应声。门开了个小缝,那个婢女就借着缝隙与里面的人交谈。很快,门外的婢女交代完事情,转身就走了。留下京墨几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走还是留。 不等她们纠结完,门就开了。出来一个年级约有十七八的女子,容貌端庄,穿着桃红夹袄,头上还簪了个素银的簪子。见到她们,朗声道:“都进来吧。” 京墨等人进了屋,屋里干干净净的,正中间摆了个木桌子,两边各放一个绣凳。桌子上有个薄薄的册子,旁边放着笔墨。那女子轻轻掩上门,然后转身,从头挨个打量。等她逐一看过,不急不慢地坐回绣凳,拿起笔来沾了沾墨汁,问道:“都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了?挨个报上来。” 京墨见除了她以外的人都面面相觑,就上前一步,回答说:“我叫京墨,今年八岁。” “那个京墨?”那女子手不停下来,唰唰地写着。 “是中药里的那个京墨。” 那女子手一顿,抬起头来,目露惊讶:“你懂中药?” 京墨摇摇头,实话实说:“是当年我娘生我止不住血,产婆让我爹买来京墨止血,我娘捡回来一条命,才给我起这个名字。” 那女子点点头,将京墨名字记下来。 “下一个。” “水苏...” 那女子将人一一记录下来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脸上也露出笑意来,向着京墨她们道:“我是玉簪,是太太底下的一个大丫鬟。入了白府,就得守白府的规矩。你们都是新来的,我今日先给你们找几个人教你们干活,你们就先跟着学。等过几日太太来了,再给你们调换。” 京墨这才知道,这府邸的主人姓白,之前从未听说清阳镇上有户姓白的大户,倒是有些好奇。 玉簪话说完,也不等她们的反应,起身推开虚掩的门,喊道:“忍冬、半夏,你们领两个嬷嬷过来。” 第七章 忍冬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不一会进来两个穿着湖绿袄裙的丫鬟,看着只比京墨大几岁的样子,一个胖胖圆圆,一个瘦瘦高高,行为举止颇有规矩。两人身后跟着两个穿着褐棉布裙子的嬷嬷,也是进退有度。玉簪指挥她们一人领着一个新来的走。 那个模样好看的水苏跟着半夏走了,京墨是最后一个,被分到忍冬身边。 忍冬就是那个圆圆可爱的。半夏行过礼后,就带着一群人退了出去,忍冬却留了下来。她一见人都走了,脸上就扬起来笑,凑到玉簪身边,指着京墨道:“好姐姐,这是给我分配了个小妹妹呀。” 玉簪也笑了,抬手敲了一下忍冬的头,笑骂道:“你这小妮子,不给你找点事做,你就光躲懒去了。” 忍冬吐了吐舌头,拉起京墨的手就想走。她力气大的出奇,京墨一时不察,险些被扯摔倒。还是忍冬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满脸歉意:“抱歉抱歉,是我不好,没摔着吧?” 京墨摇摇头,乖乖站好:“是我走神了。” 忍冬嘿嘿笑着摸摸她的头,道:“你人还真不错,要是别人,早就不乐意了。”后头玉簪催促道:“你们快出去吧,我还有事要做呢。” 她这样一说,忍冬也不好再赖在这里,哼哼唧唧磨蹭着出了门,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京墨就跟在她后面,见她还有些不乐意,犹豫着要不要说些什么宽慰一下。没料想刚一出门,就见忍冬笑容灿烂地转过来,轻快地说:“你刚刚来府上,想来是不知道哪里好玩。你叫我声姐姐,我就带你去逛逛。这府上就没有我没去过的地方!” 京墨乖乖叫她:“忍冬姐姐。” 忍冬高兴起来,兴致勃勃的就要拉着人走。京墨赶忙拉住她,指了指自己:“我也想跟姐姐逛逛,可我毕竟是新来的,还不知道要住在哪里?姐姐带我去看看吧?” “也是也是,是我没考虑到。”忍冬懊恼道,又耐心向京墨讲起来这里的规矩。 “你们新来的一般都住在后巷,那里都是我们这些普通下人住的。要是你得了哪位主人的眼,提拔到面前伺候,就能在前院这里住了。” 忍冬挽着京墨的手,边领着路,边解释,“玉簪姐姐是贴身服侍夫人的大丫鬟,也是我们现在府上管事的两个人之一。她负责内院,穆管家负责外院。” “穆管家是夫人娘家人,靠谱的很…哦,对啦!我还没跟你讲讲夫人呢!”忍冬兴奋起来,两手一拍,就开始说起这位白夫人的好。 “夫人善良,对我们下人也好。从前惯是有人想来府上当丫鬟小厮的!先不说春夏秋冬各有两套衣服,就是当差的月钱都比别处多!” 忍冬扒拉着手指,算的开心。瞧着她这样喜气洋洋的,京墨也忍不住露出笑意,心道【难怪那个大丫鬟这么喜欢她,这个性格真是可爱。】 “在别处,贴身丫鬟一个月也就一吊钱。在白府,只我们的月钱也就一个月一吊钱了。只不过咱们白府府规多,使唤的丫鬟小厮也少。要是以前,府上远没有这么多人的。这次搬回老家来,倒是新买十几个来。” 京墨微微一愣,问道:“这次新买了好几个?” “是呀,”忍冬点点头,也有些纳闷,“虽说回来之前遣散不少人,但是在你们之前几天就招了十个人来。我们还以为不会再有新人了,没想到你们又来了。” 京墨皱了皱眉,把这事记在心上。她有些好奇这位白夫人,想要问些关于她的事情。正斟酌着怎么开口,就被忍冬摇着胳膊,唤回来神。 “你瞧这池子!玉簪姐姐说这里栽满了荷花,夏天能来采满满一池子莲子吃!” 两人行至院中那出湖泊。京墨不由好笑,旁人即使没什么学识,也会附庸风雅夸赞荷花怎么怎么高洁。忍冬倒是清奇,竟是想到吃食上去了。 不过谁又不爱贪口舌之欢呢?京墨想起来从前喝过那香甜可口的莲子粥,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肚子竟忍不住叫了起来。 京墨面上倏忽一红,感受到一旁忍冬投过来的视线,慢慢慢慢低下了头。 “哈哈哈哈哈哈!只是说起来莲子,你怎么就馋的肚子叫了呢?”忍冬忍不住哈哈大笑,只觉得京墨有趣。 京墨羞得一张小脸通红,小声解释道:“我没吃午饭,实在是有些饿了。” 忍冬先是一愣,打量起这个矮矮小小的妹妹,生出来几分歉意与心疼:“是我不好,不该笑话你。我先领你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吃的。” 京墨感激一笑,乖乖任由忍冬拉着她走。 忍冬是个憋不住嘴的人,她领着路,嘴里渐渐的有了声,“…过了这里就是大姑娘以后住的地方了…啊,郎君听说是要住这里…” 京墨听着,一一记下。按照忍冬的说法,这白府一共有两位姑娘一位郎君,这位郎君虽是嫡出,平日却不住在府上,在外求学。两位庶出姑娘关系不好,早早就分开住了。 京墨心生疑惑,自来这白府,听说夫人、小姐和少爷,却不见忍冬说起当家老爷来。她正想着,那边忍冬就叹了口气:“只可惜了老爷…” 这一声叹,京墨心里就了然了,这位白老爷怕是不能出现了。她也跟着叹了口气,倒不是因为可惜,只是顺着忍冬的话往下接。 “…啊,到了!这里就是后厨。”忍冬眼前一亮,注意力就从那些失落的情绪上转走了。她指着厨房,道:“后厨平日里负责全府上下的吃食,忙碌的很。要想偷吃东西就得小心,你今天跟着我,我教你偷哪里!” “嗯嗯!” 她这样高兴,引得京墨也起了兴致。 两个人一前一后摸着门溜了进去。后厨很大,许多食材在靠墙两侧摆布的整整齐齐。中间是一溜长长的灶台,上面放满了厨餐具等。 忍冬在前领路,京墨就跟在她后面。已是未时末,后厨里一个人都没有。 “快快快,”忍冬瞅着没人,一个箭步冲到正中的灶台前,上面放着几个盖好的食盒,“我跟你讲,中间这个灶是做夫人房饭菜的,向来是留着糕点零食的。”她一边说一边打开半盖着的食盒,“虽然夫人还没来,但厨房和厨娘都来了,这留零嘴的习惯也跟着来了。” 京墨在后面,有样学样地也凑到灶台前,也拿过来一个食盒打开。里面放着一盒扁圆端正的糕点,白色酥皮上用枣泥点缀着精致的花纹,眼睛都亮了起来。 她小心翼翼捻起来一块,捧在手心里,忍不住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只觉得淡淡香气弥漫开来。京墨咽了口唾沫,还是强忍着问忍冬: “忍冬姐姐,真的能吃吗?” “吃吧吃吧,我这盒是山楂糕,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忍冬早就塞了满嘴,她探头看了一眼惊喜道:“你这个是酥盒,我最喜欢吃的!”她伸手拿走一块,嘿嘿一笑,“你不会介意吧。” 京墨摇摇头,看着手里的糕点,犹豫片刻,轻轻举到嘴边,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缓缓咬了下去。 入口只觉得酥松的很,酥皮里包裹的是满满的枣泥,馅心香软,味美清香。京墨眼睛亮晶晶的,三口两口就吃的干干净净,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伸手又拿了一块。 “忍冬姐姐,你还要吗?”京墨一手一块酥盒,见食盒里还有剩下,偏头问吃的正欢的忍冬。 忍冬也不客气,匆匆吞下手里的山楂糕,也伸手来拿,还不忘把自己面前的食盒推过去:“尝尝这个,这个也不错。” 京墨点点头,刚好将一只手里的酥盒塞进嘴里,伸手欲拿。面前的食盒却移走了,京墨一愣,手也跟着移动。食盒往左她也往左,食盒往右她也往右,却怎么也够不到。 “忍冬姐姐,别闹我了,给我也尝尝嘛。”京墨蹙着眉,委屈地求饶。话音刚落,额头就挨了一个脑瓜蹦。 “哎呦!” 京墨捂着头,赶紧抬头,灶台对面站着个有些年纪嬷嬷,正瞪着眼瞅着食盒。食盒里面只剩下几块酥盒皮了,嬷嬷气的脸都红了,也不骂京墨她们,转身拾起一根烧火棍来,就要揍人。 “快跑快跑!”京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忍冬拉着跑。两个人撒开了步子,一个劲往前冲。嬷嬷从灶台绕路,来的慢了半拍,只能看着她们跑远,气的在后面直骂:“好你个忍冬,还教坏人,看我不去你娘那里告你状!” 忍冬生的丰满,动作却不慢,等两人停下来,京墨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忍冬却还有余力。 “那个嬷嬷是管厨房的涂嬷嬷,人挺好的,就是不让我们偷嘴。”忍冬喘着气解释。 京墨勉强支撑着身子,话都说不出来了。好半天才缓过来,问道:“忍冬姐姐是家生子?” 忍冬点点头:“我娘是白夫人的陪嫁丫鬟,嫁给我爹以后就在外头伺候了。这次回老家,我爹娘也来了,只是在庄子上做事,平时见不到。” 京墨恍然,难怪玉簪等人都对她极好,原来有这层关系在里面。 “你还饿吗?”忍冬关切地问,她摊开手,刚刚跑的那样急,手里都还攥着小半块没吃完的山楂糕。京墨摇摇头也伸出手,她手里也有一块酥盒。 两人对视一眼,京墨噗嗤一声笑的开心,忍冬更是笑的合不拢嘴。两个人乐的眼泪都要沁出来了,“咱俩还真是,臭味相投。”忍冬总结道,京墨也笑眯眯的点点头。 第八章 梦想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二人稍作休息,正揉着酸疼的手脚时,突然听忍冬一拍大腿。 “忘记了忘记了!只想着吃东西,没还来得及带你去收拾屋子呢。” 京墨指指自己:“我没带东西,姐姐放心,我不用收拾。” 忍冬摇摇头,跟她解释:“不是带没带东西,是屋子的问题。咱们是睡大通铺,你要住进去,就得先去跟看管下人院的嬷嬷报备,让嬷嬷给你分屋子。” “下人院原是上一任主人养歌舞伎的地方,堆满了零零碎碎的东西,虽然已经住了人,东西却还没收拾完,全放在铺上。有一个人来住了就收拾一个铺位,等到剩下的人来了,再全部扔出去。要是不去收拾,你今晚可就没地方睡了。” 京墨一边听着,一边整理好自己:“那又要麻烦姐姐带我过去了。” “不麻烦不麻烦,咱们快些,我帮你一起收拾东西。”忍冬不觉得有什么,她催促道,“咱俩快走吧。” 京墨应了一声好,两人这才往下人住处去。 “快到了快到了。”忍冬一边说一边看了眼天色,估计着已经申时了,若不快些,恐怕就真的来不及了。 京墨跟着她,两个人刚入下人院,就见两个眼熟的人迎面而来,是半夏和水苏。 忍冬却装作没看见一样,也不打招呼,擦肩而过的时候甚至还冷哼了一声。倒让京墨惊讶起来,暗想【这两个人好像关系不是很好?】 她这样想着,面上却不显示,跟紧忍冬,去找嬷嬷登了自己的名字,得了一把钥匙。 “你屋子在忍冬旁边,我就不领路了,叫忍冬带你去就行。”看院子的嬷嬷年纪不是很大,懒洋洋地倚在椅子上吩咐道,“这里没什么规矩,只要不偷不窃,一屋里面不打架不吵闹,就没什么事。”她说完了就挥挥手,示意她们离开。 京墨点点头,跟忍冬一前一后离开了。刚转身,忍冬就撇撇嘴,翻了个白眼,拉着京墨快走几步。估计着后头听不见了,才小声吐槽:“你真不走运,这嬷嬷可懒了,有事千万不能找她。” 京墨点点头,弯弯眼角笑着回答:“那有事我就找忍冬姐姐。” 忍冬被她这句话噎住了,磕磕绊绊解释:“到也不用…找我…哎呀行吧行吧,有事你就找我。” 京墨笑眯眯的答应了。忍冬偏头看她笑的可爱,也装模作样的点点头:“有我在,一般人欺负不了你…到了,我住这屋,那间应该就是你住的地方。” 她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京墨便顺势去看。屋子有些低矮,看着却干净,忍冬示意京墨开门:“正好,你也跟他们打个招呼。” 京墨上前,轻轻敲了敲门,等里面传来一声清脆的“进”,才推门而入。屋里面有两个人,一个坐在矮凳上,穿着当差的湖绿套裙;一个只穿了寝衣,坐在大通铺炕上。 三人闻声看过来,京墨也不胆怯,上前一步道:“两位姐姐好,我是新入府的京墨,往后还要麻烦几位姐姐多担待。” 那个坐在矮凳上的起了身,连连道:“不敢当不敢当,我叫小莲,也是才入府的。”又指着其他人介绍:“这位是品莺姐姐,是早早就就跟在夫人身边做事的。” 京墨上前一步与她们见礼。小莲年纪与她差不多,性子也好,学着京墨的动作回了礼。品莺与玉簪差不多年纪,吊梢眼痄腮面,面色冷冷淡淡,余光扫过,只哼一声做回应。小莲站的拘束,却还引着要京墨坐下。 京墨顺势上前几步,领出忍冬来。 “忍冬姐姐是这几日教导我的,是来帮我收拾东西的。”她介绍给三人。小莲就又行礼,品莺也看过来,却不是看忍冬,而是上上下下打量京墨,半晌才收回视线。 这屋子是个长长的矩形,靠墙一排是土炕,对面放着几个矮柜子,上边搁着两个绣箩。炕上紧挨着铺着三床被褥,剩下的地方杂乱的堆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忍冬凑过去:“竹笼、舞狮服…都是没用的东西。”她翻了翻,没找到还能用的,就招活京墨一起收拾起来。 小莲也过来帮忙,三个人速度快,倒是在天黑之前整理完了。京墨的铺位空出来,原来的那些东西全都堆到一旁的杂物上。京墨累出来一身汗,忍冬也没轻松到哪里去。三人都是认真干活的,全神投入,连那边品莺换了衣服出去都没发现。 地方收拾出来了,忍冬擦擦额角汗珠,直起身子来:“你铺盖呢?我帮你铺了。”京墨眨巴眨巴眼,懵住了,这才想起她什么东西都没有。 忍冬抬眼看她,见她不动弹,面上不解。倒是小莲看了出来:“你要是忘记带,今晚倒是可以跟我拼一晚。” 京墨尴尬一笑,道:“我不是忘记带,我是没有铺盖。” “你怎么?”忍冬先是一愣,不知脑海里面过了什么剧情,目露不忍,“唉,没关系,你今晚先凑合一晚,明天我给你抱一床来。” “那就麻烦忍冬姐姐和小莲姐姐了。”京墨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她一没有银钱二没有东西,眼下也没别的法子。她盘算着等日后发了月钱,再把钱给她们两个。 “既然这样,不如今日去我那里先收拾一下?”忍冬问。京墨觉得身上汗水黏糊糊的,就答应了。倒是小莲摇摇头,推脱说自己刚洗过。 忍冬也不强求,领着京墨去梳洗。梳洗完又临近饭点,就带着京墨去厨房教她怎么吃饭。 “府上规矩多,大都是各自院里一起吃。这几日特殊,大家都在厨房打了饭回去吃。有那些一个屋子又关系好的,就一个人来打好几份,这样子轮流打饭,也轻松的多。”两人来时,厨房门外已经排了很长一条队伍了。站在队伍末尾,忍冬跟京墨讲。 京墨一一记在心里。忍冬领着她打上饭。今晚吃的是白菜豆腐粉丝,一人还发一个窝窝头。在涂嬷嬷恶狠狠的眼神里,忍冬又多摸了一个,分给京墨一半。 两人抱着饭碗,也不急着回去,慢慢悠悠地闲逛。 忍冬借着时机,就把她们平日要做的事情说个七七八八:“…除了洒扫庭院以外,再过几日还要摆亭子里的花盆,收拾湖边的鹅卵石什么的。放心,我慢慢教你。” 京墨点点头,刚要开口说话,就见小莲从前面过来。 “你也是来吃饭的?”忍冬招呼小莲,“今天没什么肉,不过你这么瘦,可以悄悄多拿一个窝窝头,涂嬷嬷不会说什么。”忍冬凑过去,嬉笑着说。涂嬷嬷虽然看着凶,人却是好的。 小莲感激地点点头,也顾不上搭话,就匆匆忙忙离开了。 忍冬纳闷道:“她这么急做什么?” 京墨也不理解。若是说饿了急了想抢第一口,怎么不早去。若是不着急吃饭,怎么现在这么着急呢。 她想不明白,就不多想。摸了摸手里的碗,已经没那么热了,就问忍冬:“忍冬姐姐,我摸着菜都要凉了,咱们不快点回去吗?” “哎呀!还真的是。”忍冬一摸,也着急起来,“快快快,咱们快回去。” 两人急匆匆赶了几步,京墨眼尖,瞧见不远处假山到像是个能坐人的,就伸手拉住了忍冬。 “与其匆匆忙忙跑回去也不一定能吃上饭,倒不如去假山那边吃。”忍冬顺着京墨指着的地方看,是假山旁不知何时放了一块大石头,看着还算平坦。 忍冬权衡片刻,就答应了这个建议。 初秋的夜风还不算萧瑟,两人吃的饱了,心情也好的很。 “你这么小就当了两次丫鬟,心里面不难过吗?”忍冬问。 京墨摇摇头:“还好吧,之前的主人是个好人,从来没亏待我们。” 脑海中突然映出那位小姐的模样,她教自己读书识字,那个时候总是偷懒不肯学,还以为一辈子会在她的身边。 “你之前的主人很好?”忍冬好奇起来,探着头问。 “嗯,特别好,”京墨缓过神来,“她教我好多东西,还教我写名字。” “写名字?”忍冬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那你识字?你太厉害了!” 京墨连忙摆摆手,不好意思地道:“我只会几个字而已。” 忍冬还在感叹:“那你也算是个读书人了…” 京墨摇摇头,有些失落:“我不想当什么读书人,我只想有一天能脱离奴籍,然后游历天下。” 忍冬眨巴着眼睛看她,不理解地说:“你为什么想游历天下?那要花很多钱的。” “看遍天下风景名胜是我爹的愿望,我想替他实现。”京墨轻轻回答。 忍冬不说话了,她隐隐觉得这话题再聊下去,京墨就要伤心起来了。 好在京墨自己想开了:“我想游历天下,不只是为了我爹,还是为了我。”她笑起来,“我想吃遍天底下所有好吃的!” 忍冬惊喜地蹦起来:“我也想我也想!” 两个人都高兴起来,还欲再多讲会话,就见两人来的路上出现一个人影。定睛一看,是小莲。 “奇怪,她怎么抱着两个碗啊?她吃的完吗?”忍冬惊讶地问。白府饭碗比平常所见要大一些,一个人吃一碗都绰绰有余。 京墨眨眨眼,目光随之移动,眼见着人已经走远了,才回答:“也许是当做宵夜吧。”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也不相信,只是这是人家的私事,毕竟才认识,总不好去问。 第九章 小莲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忍冬点点头,她不是个爱多想的性子。吃饱喝足了也有些倦意上来,想着明日还有事情要忙,就要着回去休息。 她戳了戳京墨:“咱回去吧?明天可有的忙。” 京墨也有此意,二人就收拾了东西。 “这些东西还要全还回去吗?”京墨捧着碗问。 “说是这样,你明日去还也不会说什么就是了。”忍冬想了想,“直接回去休息吧,明天寅时就得起。” 两人拿着饭碗往回走,反正离得不远,就当是饭后消食,倒也轻松自在。等到了寝屋前告别,忍冬把京墨的碗拿走,又嘱咐一边:“明日寅时,咱就得去扫地,你可别忘了啊。” 京墨被她这认认真真的样子惹笑,使劲点点头。忍冬着才满意,推门进去了。 京墨也进了屋。屋里点了蜡烛,品莺已经回来了,正坐在炕上吃东西。她的被褥掀开,放了个小矮矮的饭桌。小莲还坐在绣凳上,也在吃饭。 两人对视,小莲匆匆咽下口里的饭菜,脸上露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你回来啦?”京墨也微笑着点点头。她没什么事情要做,就脱了鞋袜上炕。 炕下没有烧火,坐着凉凉的。京墨还没觉得有什么,小莲就递过来一个垫子。京墨愣了愣,记得那是小莲坐的绣凳上的。 她摇摇头:“谢谢你,你坐吧,我不用。” 小莲不放弃,又要她坐。两人推辞半天,京墨拗不过小莲,只能接过来垫在屁股下面。小莲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去吃饭。京墨见她吃的高兴,心想她这个性格,倒像是不通俗事的世外仙童。 不好一直看着她,京墨又偏过头看那边的品莺。品莺还没吃完,她手里一个窝窝头,碗里还有一个,下面压着满满的粉条。 京墨愣了愣,回过头看了一眼小莲,只见她抱着碗,埋头吃的起劲。隐隐约约记得她碗里只有一片绿色。 又看了一眼品莺的碗,不由得怀疑道【她明明没有去打饭,哪里来的东西吃?而且…她这碗里的东西怎么这么多…】许是视线太过炙热,引起品莺注意,哼了一声。 京墨不搭理她。品莺脸色一变,不急不慢地从怀里掏出来一张手帕擦擦嘴,向着小莲道:“收拾了吧。” 小莲赶忙搁下碗,连嘴都没来得及擦,就过来拿走了品莺吃剩下的碗,放到对面的柜子上,又来搬走矮桌,给品莺留下铺床的地方。 这还没忙活完,小莲又爬上炕,将她的被褥放下来才完事。京墨看的直皱眉头,小莲却像没事人一样,又回去抱着碗吃东西。 品莺碗里还剩一大半,还有半个窝窝头。小莲吃完自己碗里的,咬着筷子往品莺碗里直瞅。最后也没去动,默默收拾了东西,见品莺已经脱了衣服躺下,就准备熄了烛火。 这副任劳任怨的样儿,让京墨看在眼里直皱眉。 京墨有些口渴,就拦住她,问道:“小莲,你知道哪里有水吗?我有些渴。” “我去给你打水,你等着。”小莲忙道。她从柜子里翻出来茶壶和杯子,摇了摇,都是空的,就拿起水桶准备出门。京墨连忙下去,跟她一起去打水。 水井离着她们住处不远,两人打完水,京墨还想着洗个脸,小莲就又匆匆忙忙回去拿来脸盆。京墨拦不住,又感激又无奈地洗了脸,只想着赶快找机会买齐东西,不用这样麻烦小莲。 等两人往回走到门口,屋里竟已经熄了灯。京墨目瞪口呆,没想到品莺居然做的这么离谱。她看了一眼小莲,对方却不觉得有什么,轻手轻脚地过去开了门,还轻声示意她:“你小点声,她们应该是睡了。” 京墨心里门清,就这两三炷香的时间,中间还有小莲回来拿东西,怎么就能睡得这么快。只是脸上不显,按着小莲说的摸着黑进屋。 好在今日月色清朗明亮,勉强能视物。京墨凑合着放好东西,转身去帮小莲。俩人整理好东西,就着月光喝水。目光触及对方,忍不住扑哧一笑。 “啧。” 黑暗中这一声轻啧格外明显。小莲忙闭了嘴,低着头放好杯子,磨磨蹭蹭挪到炕边脱鞋袜。京墨隐了笑意,视线投向已经躺下的那人,许久才放下杯子,也上了床。 要说京墨和小莲两人,都是身形瘦小的很,被褥虽是大,却也难以睡下两个人。京墨脱了外衣,辗转半天也睡不着不由得伸手进怀里,攥紧那个手帕。小莲入睡的快,不久就睡着了,临睡前还记得往京墨那边多送过去些被子。 夜里静悄悄的,偶尔有风声吹过屋檐,发出呜呜的声响。京墨想着那个劲竹般的背影,又想起青黛,不知道她今日过得怎么样,又记起许久之前那位善良的小姐,还有告诫她要自尊自强的爹娘,想着想着,倒也睡着了。 这一晚,京墨做了好几个光怪陆离的梦。等她一觉醒过来,浑身疲软得很。外头已经有太阳了,京墨偏头看了一眼旁边,小莲已经不在床上了,倒是品莺睡的正好。 她也就爬起来,估摸时间应该不晚。刚穿好衣服,就见小莲轻手轻脚推门进来,手里还捧着水盆。 京墨穿好鞋袜,回头叠好了被子。再转过来,就迎上小莲满面笑意,示意她一起出门。小莲推门出去了,京墨也就跟着她一起,临出门时,却看见地上有个打满水的脸盆。 静默片刻,京墨在心里叹了口气,才推开门出去。小莲正在等她,见她出来,开心地对她招手:“我给你打好水了,还没拿来你就醒了。你要过去洗漱吗?还是我帮你拿来?” 她兴高采烈的,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京墨抿出来一个笑,道:“不麻烦小莲你做这些事情啦,我又不是没手没脚,我自己能做的。”平白无故受小莲这般好意,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小莲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也跟着笑,领着京墨去洗漱。 京墨梳洗完,收拾了头发衣服,就倒了水 把脸盆拿回去。她刚端起来,小莲就过来抢:“我拿我拿。”京墨不干,把脸盆往身后藏。 “已经麻烦你帮我打水了,就让我把盆拿回去吧。” 小莲半天没抢到,也只好作罢。京墨要她在这里等她回来,自己带着盆回去。屋里面品莺睡得还香,京墨也不管她们,只把小莲的东西放回原处,就带上门离开了。 她刚出门,隔壁的房门也开了,出来的是忍冬。她打着哈欠,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只是胡乱地穿着。看得京墨一阵好笑。 她笑出声,忍冬才发现旁边站着人。见是京墨,不由瞪大了双眼:“你起来了?” 京墨笑眯眯地点头:“对呀,我梳洗完了。” “我还以为你没起来,还准备嘲笑你呢。”忍冬咽了口唾沫,讪讪地笑了,“我先去洗漱,你等我一会哈。” 说完就又进了屋,鼓捣了半天才端着盆出门。两个人一起去水井旁,小莲还在那里等京墨。见忍冬跟着京墨一起来,就高高兴兴地打招呼:“忍冬姐姐好,”又看见忍冬拿着脸盆,就赶忙道:“我来帮你打水。” 忍冬不防,盆被接过去,还想着拿回来自己动手。就看见小莲已经开始打水了,只能赶忙道:“谢谢小莲。” 小莲脸都涨红了:“姐姐太客气了。” 她打好水,眼睛亮亮地看着两人:“你们两个人可真好,还会谢谢我。” 这句话让京墨和忍冬都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好在小莲没发现,催促着要忍冬洗脸。等她洗完脸,小莲又自告奋勇要替她送回去。忍冬忙拦着她:“好妹妹,你别忙活了,怎么能一直麻烦你呢。” 忍冬匆匆忙忙的,拿上盆就走,看得京墨也轻快起来。见小莲还在兀自感慨,不由得心生怜惜,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她的目光灼灼,小莲注意到了,歪着头看她。这下子京墨就说不出来了,她不喜欢背后议论人长短,只好伸过手去挽着小莲的胳膊。 小莲瞪大眼睛,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看的京墨心里发酸,斟酌着开口:“品莺姐姐昨日...怎么不去吃饭?” “哦,她的饭平时都是我去打了送回来吃的。”小莲不觉有它。 “我看你在屋里还留着两盆水,是留给两位姐姐的吗?” 小莲捂着嘴偷笑:“品莺姐姐一贯起得晚,我就给她打了水送过去。” 京墨默了片刻,还是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帮品莺姐姐啊?” 小莲歪了歪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品莺姐姐是那日分来教我做事的,我想着不好一直麻烦她,就帮着她做些自己能做的事情。” “那她告诉你今日要做什么了吗?”京墨有些好奇,“我瞧着昨日品莺姐姐好像自己走了。” 小莲愣了愣,有些尴尬地挠挠头:“是我做的不好,姐姐让我做的事情我都没办好才不带着我。我只知道今日要去洒扫,还不知道要打扫哪里。” 京墨了然,又问道:“那你今日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做活?忍冬姐姐说,我们今日要去扫地,我还不知道这里扫地的规矩呢。” “我?”小莲眨巴着双眼,有些不敢置信,“我怕是不行吧,我也不会很多,而且忍冬姐姐又不是带我的,恐怕不乐意。” 京墨笑着摇摇头,还想说什么,后面传来一个声音:“我怎么不乐意带一个漂亮的妹妹呢?” 第十章 挨训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回过头去,是忍冬笑着赶来了,手里还带着昨日和京墨吃饭的两个碗。 “坏了,我忘带碗了。”小莲一拍大腿,就要往回走。被京墨连忙拉住:“放心放心,品莺姐姐会送回去的。” “可是...”小莲还想再说些什么,话还没出口,就被京墨拉着走。 “放宽心 ,品莺姐姐不会怪你的!”京墨信誓旦旦开口,心里却知道,这碗恐怕是不会有人送了。 “好吧好吧。”小莲还有些忧心,却没再说什么。 一行三人往厨房去了。今日的早餐吃得清淡,是白粥配了一小碟小咸菜。忍冬交了昨日的碗,先是打了两碗粥分给身后二人,才给自己盛了一碗。三人就在厨房门口凑活着吃了,也不打算回屋。 粥熬的远没有青黛熬的好吃,京墨撇撇嘴,还是吃了个一干二净。忍冬一如既往吃的兴高采烈,倒是小莲有些魂不守舍,几次差点喂到鼻子里。 京墨看着,唤她回神:“怎么了小莲?” “没事没事,就是想着,一会得给品莺姐姐打了早饭送回去,一来一回恐怕要耽搁不少时间。”小莲忙放下饭碗,回答京墨。 京墨张了嘴,话还没出口,就被忍冬抢先了:“怎么怎么?你还得给她打饭?” 忍冬嘴里还有粥,说话时差点喷出来。她不好意思地擦擦嘴,又忙问道:“为啥啊?” 小莲被问的窘在原地,讷讷半天也说不出话来。京墨出来打圆场:“好啦好啦,品莺姐姐会记得来吃的,你就不要担心啦。” 她这样说,小莲也没有轻松多少,皱着眉吃完了饭。三人交上饭碗,忍冬就领着往做工的地方去了。一边走一边还介绍:“咱们今日就在前院扫地就是了。” 白府大的很,连庭院都分前后。京墨入府和吃饭见到的都是后院,这时听见要去前院,还有些好奇。就拉拉忍冬的袖子,问道:“前院有什么特别的吗?”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前院是见客的,外人来多是在前院停留...这样子说,应该种的都是迎客的花草树木,应该就是什么梅花兰草啊这些。”忍冬仔细回想,半天也想不起来,干脆就信口胡诌,全当是开玩笑了。 京墨听出来她胡编乱造的,轻轻抿出来一个笑,小莲却信以为真,好奇地问道:“梅花还有迎客的意思啊?我第一次听说。” “啊...应该吧...”忍冬讪笑着答应,这一回知道不能乱说话了,剩下的一路上一句话都不说了。三人一路行至前院门,却看见几个人在争吵。 打头是个上了年纪的婆子,穿着一身崭新的棉布袄衣,打扮的利利索索。跟她争吵的是个年纪约有三十五六的妇人,衣服上沾满油污,面容憔悴。周围有两个小丫鬟拦着两人争吵,但实在是拦不住,尤其那老婆子,嘴皮子利索的很,什么腌臜话都往外喷。 京墨瞧了一眼,对这种事没什么兴趣。倒是忍冬,都走出去好远了,还在探头探脑往回瞧。 “你不知道,这婆子可厉害了,”忍冬半晌回过头来,拉着京墨和小莲凑近了说悄悄话,“她不知道是这一路上什么时候买进来的,一直在前院做事。她本事不大,钻研讨巧的技术倒是顶尖。平时不出力,遇见好事就爱凑热闹。今天这又不知道怎么了,估计又得闹得前院鸡犬不宁了。” 小莲目露惊色,有些害怕地捂着嘴:“那得离她远一点了。” “咱们不用担心,平日里也不到前院来,那婆子找不了咱们的茬。”忍冬嘻笑着,宽慰小莲。 前院很大,为了方便打扫,管事嬷嬷将之又划分成了几个不同大小的区域,京墨他们要打扫的地方临近内院院墙。他们赶到时,出乎意料,有个嬷嬷也在。忍冬上前一步行了个礼,向嬷嬷一一介绍了京墨和小莲,两人学着也向嬷嬷行礼。 京墨行的规规矩矩,颇有气质;小莲却有些画虎类犬,看的那位嬷嬷直皱眉,却没说什么。嬷嬷点点下巴,有些倨傲地示意两人起身。 “你们今日就把这里的落叶清理一下,下午我再来检查。”嬷嬷布置完就走了。 忍冬撇撇嘴,眼见着人影消失,转过来对着京墨和小莲摇头晃脑地学样:“下午我来检查。”逗笑了两人,也把自己乐的不行。 “好啦好啦,咱们快点做,早早干完活,还能早些休息。”京墨止住笑。院墙边散乱的堆着几把扫帚,她过去拿了一把,就顺势干起活来。忍冬哼哼唧唧的,也过去摸起来一把扫帚。小莲跟在后头,三个人干的起劲。 越是专心做事,就越难注意到时间的流逝。临近午时,天气也好,风也清凉。前院大得很,即使划分了区域,也不会太过于轻松。京墨擦擦额角沁的汗珠,三个人一上午的努力,在这时有了成果。望着这一大片干干净净的地面和堆成一小堆的枫叶,心里升起一片满足。 “这样子应该就差不多了,就等着下午嬷嬷来了。” 忍冬呼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酸软的很。她抹了抹头上的灰尘,皱着眉头说:“我今天晚上一定要去洗个澡。” 小莲也点点头,算是同意她的说法。京墨这才想起来她的采买事宜还没提上日程,她抬着胳膊戳了戳忍冬:“我还没有物件呢,你知道哪里有卖的吗?要是下午有时间,我想去看看。” “你要是要买,可以去后门那里找看门的小厮,让他帮你跑这个腿。咱们府里的丫鬟平日是不让出去的。”忍冬回答道。 京墨看了看天色,又摸了摸瘪瘪的肚子,只觉得有些饿。她看看忍冬,又看看小莲,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这副迟疑的样子引起了小莲的注意:“你怎么了?” “有些饿了…你们都不饿吗?”京墨有些不好意思,脸颊上飞了一抹红晕。 忍冬实在是忍不住:“噗哈哈哈,你真的好馋呀。”小莲也跟着笑,越发臊的京墨面红耳赤。 “就剩下收尾了,我走路快,我去帮你们打饭吧。”小莲道。她把手里的扫帚放回去,整理了衣衫。 忍冬点点头,见着小莲离开,不禁流露几分感慨:“小莲人好好呀。” 她故作老成的模样实在是可爱,京墨笑着打断她:“快收拾好,咱们去吃饭。” “好嘞。”忍冬埋头干起来,京墨也不落后,两人不一会就整理完剩下的杂物,放好扫帚,也往厨房赶去。 京墨走路不急不慢,忍冬步子大,就拉着她走。京墨使坏,故意站在原地,见忍冬怎么都拉不动回头瞪她,惹不住笑出声来。忍冬做出气恼的样子,跟她打闹。 两人一路笑着闹着,银铃般的笑声洒满庭院,青春年少,活力正好。 出乎意料,小莲不在厨房。京墨有些惊讶:“这不像她呀?” 涂嬷嬷站在门口看着来打饭的人来来往往,京墨凑过去:“嬷嬷,您还记得跟我们早上来一起吃饭的那个瘦瘦的丫鬟吗?她来过吗?” 涂嬷嬷上上下下打量着京墨,似乎是想起来她就是昨天跟着来偷吃东西的小丫头。她转转头,果然看见不远处有个鬼鬼祟祟的小人影。涂嬷嬷冷哼一声,装模做样拿乔一番才开口:“没有。” 京墨面露失望,行了个礼就准备退下。 “不过,”许是见眼前这个小家伙可失落的背影实在是可怜,涂嬷嬷迟疑地开口,“我倒是听人说,前院有个打扫的小丫头被秦婆子骂回去了。” 京墨转身,认真地谢过涂嬷嬷。涂嬷嬷撇撇嘴,嘟囔一句:“下次别叫我逮住你们偷吃。” 忍冬还在后面等着,探头探脑,京墨急急忙忙过去把这事跟忍冬说了。两人都有些面色不好。秦婆子就是她们路上看见那个脾气火爆的老妇,她的嘴有多毒,都是有目共睹的。 京墨担心小莲,也顾不上吃饭了,就要准备回去找她。忍冬也急的团团转,不知道该干什么。京墨拉着忍冬,就要往回赶,还没跑两步,就停下来。 “怎么了?咱们不赶紧回去吗?”忍冬着急地问。 京墨镇定下来,摇摇头:“先不回去。小莲性子软,这次挨了骂却躲起来,许是不想让我们知道。咱们先给她打了饭,再回去。” 忍冬也没别的法子,就按照京墨说的,两人先打了饭,才往回赶。 下人院里静悄悄的,京墨心里着急,临到门口才定下来。小莲在不在,她心里也没底。京墨本想直接推开门,手挨上门框,又改成敲门:“小莲?你在吗?” 门里面没有回应。京墨回头看忍冬,两人面面相觑。 “不会不在这里吧?”忍冬迟疑地开口。 京墨叹口气:“那再去别的地方找找看。”她转身欲离开,耳朵却隐隐听见什么声响,动作一滞。 “忍冬,你先回去吧。”京墨道。她使了个眼色,忍冬有些懵懂,还是答应了。 “哦哦好,那我先回去了。” 忍冬一步三回头,有话想问,却还是乖乖回了自己屋。临走前还不忘了将手里小莲的那碗饭交给京墨。 京墨接过来,等忍冬进去了,才深呼一口气,轻轻问道:“小莲,我猜你在屋里头,你能帮我开一下门吗?” 半晌,门里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 第十一章 安慰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京墨静静地等着,直到门被打开,是小莲。心里松了一口气,把手里的碗递过去,又小心翼翼地上下打量小莲,心道【这不像是哭过的样子,难不成挨骂的不是她?】 便笑着说:“我们看你不在厨房,就打了饭回来。” 小莲恍惚地抬起头,扯出来一个勉强的笑:“是我忘记了。” 她接过碗,沉默地让开了路。京墨进门,品莺不在,不知是吃饭去了还是做什么。 没那么多闲心思管别人,京墨有些担心地望着小莲:“你没事吧?” “我?我能…有什么事。”小莲精神有些恍惚,却还记得跟她搭话,“你不饿吗?吃饭吧。” 小莲不欲多言,京墨也不好再问,心里却确定了那个被秦婆子训斥的肯定是小莲了。 “我累了,上床眯一会。”小莲饭吃一半,实在是没有心情再吃,。她上了床,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京墨心里叹气,也不知道秦婆子说了什么难听的话,让小莲这么难受。她几口扒完碗里的饭,轻手轻脚开门出去。 京墨敲了隔壁的门,忍冬探出头来。 “怎么样?” 京墨叹着气摇了摇头:“给她点时间吧。” “那老疯婆子,不知道又说了什么鬼话。”忍冬愤愤不平,还想再抱怨几句,被京墨止住了。 “别说了,让小莲听见心里面又难过了。” 两人静立片刻,还是忍冬打断了沉默:“下午陪你去买东西吧,先记我名字上,被褥也先用我的,你只需要买锅碗瓢盆,能省就省点。” 京墨点点头,忍冬回屋收拾了东西,就陪着京墨往后门去了。二人计划的好了,先去后门托看门小厮去采买,回来时顺便把买回来的物件放回屋子,再去上午打扫的地方检查检查,请嬷嬷检查过后,这一日的事情就算忙完了。 嬷嬷虽凶,却也不是不好说话,检查过没有问题了,嘱咐了一句明日要去给二姑娘房里整理,就放京墨二人走了。 时辰还早,现下不过申时一刻,两人都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要回去吗?”忍冬没什么主意,就问京墨。她有些放心不下小莲,却又不好直接去安慰。京墨已经把屋子里发生的事全数告诉了忍冬,忍冬也想不到别的方法。她们一不知道小莲怎么招惹了秦婆子,二不知道秦婆子怎么骂的人,总不能直接去问小莲或者秦婆子吧。 京墨眼前一亮,问不了小莲,怎么就问不了秦婆子呢? 她把这个想法跟忍冬说,忍冬瞪大了双眼,下巴都惊的合不拢了:“你要去找老秦婆子?你疯了?” 京墨点点头,认认真真地重复:“我打算去问问她,今天中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骂小莲。” “不行不行,这不行,她可是一贯不讲道理的。”忍冬连连摇头,十足十的不赞成,“况且,要是说错了话,你不怕她骂你,你不怕她打你吗?她可是连检查嬷嬷都敢打的!” 京墨不以为然:“咱们只是去问问,应该没事吧。” 忍冬不认可,反反复复劝:“我知道你心疼小莲,可毕竟咱们只是小丫鬟,秦婆子又是玉簪姐姐点头保下来的,咱们可惹不得。” “玉簪姐姐保的?什么意思啊?”京墨皱着眉头问。按照她的观察,玉簪不像是个徇私舞弊的人。 “那个秦婆子不是半路来的嘛,按照以往,都要有个老人带新人规矩。不知道她怎么勾搭上了玉簪姐姐,竟然不用人教规矩。这还不算什么,她进府来,就被分到前院。前院是穆管家管事,居然也任由她做事情挑三拣四拈轻怕重。” “开头还好,渐渐的越来越离谱,她竟然连干活都不干了,整天在前院逛来逛去。有一日被检查嬷嬷看见了训斥几句,她竟然动起手来,把嬷嬷打的头都破了,那血流的,真是吓人。” “这事情闹得大,惊动了玉簪姐姐和穆管家,两人商量许久,最后是玉簪姐姐出面保住了秦婆子,安抚了那个受伤的检查嬷嬷。这事之后,再也没人敢说秦婆子半分。她也越发离谱了,别人不理她,她还就专门打扰别人。” 忍冬越说越愤愤,恨不得能亲自教训这秦婆子。京墨细细思度,只觉得这个婆子身份恐怕不一般。只是这样任由她欺负人也不是个事,京墨又问:“这事若是报给夫人又怎样?” 这回问住了忍冬,她想了半天,才不确定地说:“恐怕会发卖出去?咱们府上从来没有这样子的事。” 想了想,她又加一句:“没有这样不讲道理的人。” 京墨了然,这白夫人心地善良,遇到事情估计也大多是怀柔以使人自己忏悔。这法子对付心里同样良善的人还有用,遇见这秦婆子,恐怕不行。更何况她身份还可能不一般。 京墨暂且放下向秦婆子讨说法的心思,也不忘宽慰忍冬:“放宽心,恶人自有天收。咱们只管让小莲开心就行。” 忍冬撇撇嘴,咕咕囔囔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倒是关心她啊。” 京墨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一回头就见忍冬别扭的样子,不由得失笑:“怎么还吃起醋来了?” “本来就是!咱们先认识的,你倒是关心她,为了她还敢去找秦婆子。” 京墨抬手摸了摸忍冬的头,然后拉紧她的手:“你这是吃醋啦?” “哼!谁吃醋了?”忍冬猛地抽回手,别过头去。她生的晚,和她一个辈分的丫鬟大都已经成人了,她还是个懵懵懂懂的小丫头,从小就没什么玩伴。这回遇见京墨,对待她可以算是知心好友了,却没想到京墨这么关心一个第三者,她心里就有些不平衡了。 她心里面别扭,却还是跟在京墨旁边,等着她的解释。 京墨看出来她的小心思,也耐心地跟她道歉:“是我没注意到你的想法,怨我怨我。” “我待小莲好,是心疼她。你不知道,我们屋里面她受冷落,我再不理她,她该多难过呀。你是我好朋友,以后她也会是你好朋友,就相当于你有两个好朋友了,不比一个要强吗?” 忍冬虽然闹别扭,心里却是善良的。京墨这一番话,正中她心里想法,也就没那么不乐意了,只是面上还是作出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眉眼却飞扬起来。 忍冬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等到京墨屋门前时,已经消散了。也许是之前的小心思引起了些许愧疚,她主动去敲了小莲的门:“小莲?你在吗?” 门突然被打开,却不是小莲,而是品莺。她面色难看,阴沉着脸,见来者是京墨二人,更是狠狠地瞪了一眼,撞开两人就要走。忍冬伸手拉住她:“小莲在里面吗?” 这话问的有些突兀,品莺冷着脸扫下她的手,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在不在里面,我也不知道呢。” 说完就冷哼一声,自顾自走了。 京墨忍冬都有些差异。 “这是怎么了?跟吃了火药一样。”忍冬也有些不乐意。 京墨摇摇头,先她一步进屋:“不理她们,先看小莲。” 小莲坐在绣凳上,眼角还挂着泪珠,一副哭过的样子。见他们进来,慌忙抹了抹脸,扯起一个笑来:“你们回来了啊。” “这是发生什么了?”京墨紧紧盯着她的眼,有些事情说出来才能解决。要是一直不说明白,反倒是累着帮她的人。 小莲静默许久,才直直地望向京墨:“你们也觉得我下贱,觉得我就爱热脸贴冷屁股吗?” 这话说的严重的很,京墨慎重地摇摇头:“我从来没这么想过,我和忍冬都是把你当作好朋友的。” 她说完,还不忘回过头向忍冬确认:“对吧?” 忍冬有些心虚,刚刚还跟京墨闹了别扭呢。一转头看见小莲哭红的眼,忙不迭地点了头:“那可不,要是谁说你坏话,我保准揍她!” 她说完这话,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小莲眼里盈满了眼泪,却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抽抽鼻子,许久才说:“今日那个老婆子,说我天天就知道跟在别人后面,连人家的眼色都看不懂。” “她说,别人都不待见我,说别人都不愿意搭理我,是我自己腆着脸凑过去的...她还说,还说我是别人养的狗。”她眼泪忍不住,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京墨看着也有些心酸,伸手替她擦擦眼泪。小莲露出个感激的笑,又道:“她说的太过分了,我也不信。我想着,你们对我这么好,肯定不是假的。” 她的样子实在是叫人心疼,忍冬也凑过来安慰她:“不是她说的那样子,我们都是真心对你的。” 京墨也点点头,两人七嘴八舌地安慰着,却没想到反而惹得小莲眼圈更红了。京墨着急了,忍冬也慌了神:“别难过了,实在不行我们帮你教训回去。” 这下轮到小莲慌神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你你,你别去找她,她太凶了,太吓人了。” 却没想到京墨也认同了忍冬的想法:“倒也不是不行。” 小莲顾不上哭了,小脸吓得煞白,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真的不行。” “你放心,没事的,”京墨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肯定不会牵扯到你的。” 她这句话让小莲更害怕了,紧紧地抓住京墨的手,半是哀求半是威胁道:“你要是真的要去找秦婆子,我就、就不跟你好了。” 京墨心里叹口气,知道这事让有些怯弱的小莲听来难以接受,又见她这样子,只好先顺着她的话答应下来:“好好好听你的。” 小莲认真地看着她:“你发誓,你不能去找秦婆子。” “我答应你,只要你高兴起来,我都答应你。”京墨连连答应,这才见小莲轻松起来。三人相互对视,许久才都抿着嘴笑了。 第十二章 出事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屋外有几只鸟儿叽叽喳喳,初秋凉风轻柔地荡过来,带走鸟雀喧嚣吵闹声。京墨心里清楚,三人之间的隔阂算是消除了。至于秦婆子的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临近了黄昏,京墨自告奋勇去打饭,跟忍冬小莲约着今晚在她们屋里面聚一聚。临走之前,她收拾了中午吃的饭碗准备带回去,却看见昨夜品莺她用过的碗,还仍在原处。京墨皱着眉,却没收拾,自顾自拿上忍冬的碗筷离开了。 今日晚饭肉香四溢,酱汁可口。京墨第一次见这菜式,新奇的很。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的目光引起一旁涂嬷嬷的注意,不由得好笑:“这叫糖醋里脊,你没见过吧?这是原来白府上老厨子的手艺,尝尝吧。” 京墨一脸新奇,忙不迭地点头。她原本想用碗盛,犹豫片刻,伸手换了个大一些的碟子。 “哎哎哎!你干什么呢?”涂嬷嬷连忙拦着,“你这小丫头,真没有礼貌。” 她伸手就要把碟子拿过来,京墨护着不让她拿走:“不是的,涂嬷嬷。我有一个朋友,她遇到些事情,不想来吃饭,我想这给她打点回去。” 涂嬷嬷将信将疑,却松了手:“真的?” “真的真的,”京墨连忙道,“您相信我。忍冬,忍冬您还记得吧?我跟她一起的,这下子您信了吧?” 涂嬷嬷狐疑地打量一番,想起来是中午来找人的那个丫头,倒是明白过来午时那个不小心触了秦婆子霉头的丫头,应该就是她的朋友。 涂嬷嬷点了头,还大方地借了一个食盒给京墨。京墨高兴地谢过她,装的食盒满满当当的走了。 她拎着食盒走了,走之前还不忘顺走好几个豆沙包。涂嬷嬷远远地看见了,气的鼻子都歪了:“好你个小兔 崽子,真是白费我好心了你...” 京墨高高兴兴地回了屋,却没料到屋里面是这样一个凄惨的样子。 小莲脸上有一个鲜红的巴掌印,跪倒在地上;忍冬红了眼,泪水在眼框里打转,却还倔强地挡在小莲身前护着她。 另一边是趾高气昂的品莺。见来者是京墨,露出几分讥笑来:“哟,我当是谁回来了啊,原来也是玉簪眼前小红人的跟班呀。” 京墨皱起眉头,面色不善:“品莺姐姐这是怎么了,脾气这么大。” 品莺一声冷笑,摇曳着身段过来,勾起指头要从京墨手里拿走饭盒。京墨握紧了手指,与她对抗,两人视线交错,隐隐有火花。 品莺年纪大,手劲也大,眼见着就要抢过去了,不由目露不屑:“你倒是条好狗。” 京墨脸沉下来,突然间松了手。品莺不察,猛地一松劲,竟直接仰倒在地,摔了个四脚朝天。她这一跤摔得结结实实,忍冬挂着泪泡,却扑哧一声笑出来。品莺气的满脸通红,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 京墨不理她,目光只见食盒在地上滚了几圈,盖子掉在一边,饭菜散落一地。颇有些可惜地看着满地狼藉,她今日只怕是吃不到这色香味俱全的糖醋里脊了。 品莺目光狠厉:“小贱人,我让你猖狂。”她的手高高扬起,直冲着京墨就来了。 “小心!”忍冬急得大喊。京墨走着神,品莺突然发狠,她也来不及去帮京墨,只能赶忙提醒。 京墨猛然转头,那巴掌已经近在面前,眼看是躲不掉了。既然躲不掉,她索性就不躲,迎着巴掌硬是挨了一下。品莺目露喜色,还没等她高兴之色表现出来,腹部就一痛。 她低头一看,一只绣花鞋狠狠地踹上了肚子。是京墨的脚,她忍下那一巴掌,是为了狠狠踢回来。 这一脚的威力可比巴掌要重多了。品莺又一次重重摔在地上。 “京墨妹妹倒是心狠,对我这个前辈,竟然一点尊重都没有。”品莺声音冷厉,面容瑟瑟,硬的不行,她就来软的。 “话不是这样子说的,品莺姐姐,”京墨眨巴着大眼,指了指脸上鲜艳的红巴掌印,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我可尊重姐姐了,只是没想到刚一回来,连见礼都没来得及,就挨了一巴掌。” “你倒是会花言巧语,也不知道跟哪个村头老妇学的。”没想到京墨软硬不吃,品莺也冷起脸来。 京墨摇摇头:“我不是那种巧舌如簧耍嘴皮子,在别人背后捅刀的人,姐姐不知道吗?” “你!” “我怎么了?”京墨眨眨眼,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我辛辛苦苦教了半天的新人,一天就叫你勾搭走了,真就是一丘之貉,想来这就是你们清阳镇小地方出来的素质,忘恩负义。” “品莺姐姐误会了,我这不是想着跟姐姐套个近乎,才跟小莲一起的吗?” “哼,真不愧是乡下来的土丫头,倒是挺会说的。等我一会去问问玉簪,你今日做的这件事到底占不占理!”品莺眼见是得不了便宜,撂下一句狠话,气急败坏地摔门而去。 她是走了,留下一地狼藉。京墨心里可惜这一顿晚饭,却不忘身后两个可怜巴巴的小姐妹。她转身,只见忍冬一双眸子晶莹闪烁:“京墨京墨,你好帅啊!你知道吗,她灰溜溜的跑了,这是我第一次见!京墨,你好厉害啊!” 小莲也凑过来,没有激动兴奋,而是担忧地看着她:“你的脸没事吧?” 忍冬这才想起来京墨也挨了一巴掌,赶忙凑上去仔细看。越看越是心疼,京墨原本白嫩的脸被扇的都肿了起来,隐隐还有血丝浮现。她赶忙道:“我屋里有活血化瘀的要,我去拿!” 京墨拦不住,见忍冬风风火火地出去,就拉着小莲的手,要瞧她的伤口。小莲也挨了一巴掌,却比京墨要轻些,只有微微红肿,没什么大碍。 “你这是怎么惹着这两位大佛了?”京墨不解,要小莲从头到尾仔细地跟她说明白。小莲也没有隐瞒,将事情一字一句告诉她。 原来京墨去打饭时,小莲和忍冬挨不住闲,想着替她把床铺铺上。两人忙活一半,品莺二人回来了,一回来就要喝水。小莲原先一贯是伺候着她的,也就匆匆忙忙去替品莺打水。谁知打水是假,挑事是真。品莺一会嫌弃水凉,一会嫌弃水热。 忍冬看出来两个人挑刺,没忍住嘴替小莲打抱不平。这一下点着了品莺,嘴上就利索起来,指桑骂槐地骂起来。小莲见忍冬因为她受了委屈,心里不安,也就没忍住,还了个嘴。 没想到就短短一句话,竟让品莺恼怒起来,直接扇了她一巴掌,将小莲扇倒在地。忍冬见状赶忙护在她身前,两人正对峙时,京墨就回来了。 忍冬带着药膏回来,要替两人上药敷脸。京墨摇摇头,示意她先给小莲上药。忍冬一边上药,一边满脸兴奋地道:“京墨!你好厉害!明明品莺比你大那么多岁,却还是打不过你,都被你打到地上去了!” 京墨失笑,摇摇头道:“不是我厉害,是她娇生惯养,不爱锻炼而已。她手指白净,一看就是不常做事的人,我从小就干各种活计,力气自然要大。只是我没想到她力气居然真的小成这样。” “那你也厉害!”忍冬不认可,连忙道。 她替小莲上完药,正要给京墨上药,却被京墨阻止了:“先等等,这出戏还没唱完呢。” 忍冬不解,却乖乖收了手,站在一旁。京墨心思一转,又指挥这里唯一一个看起来还算整齐的忍冬去厨房借点冰,再顺便要点吃的来。她肚子直叫唤,实在是不想一会要饿着肚子睡觉。 “我走了,一会她们回来怎么办?”忍冬不想走,她没受什么伤,自认为有义务保护两个伤员。 京墨扯着她的手直晃:“好姐姐帮帮忙,我实在是饿的很了,你帮我弄些吃的来,好不好?” 忍冬蹙着眉,却耐不住京墨请求,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她一出门,京墨就收起来脸上其他神情,正色对小莲道:“一会若是玉簪姐姐来,该怎么做你明白吗。” 小莲惊讶地瞪大双眼,与京墨坚定的眸子相对,隐隐约约明白了她的想法,咬着牙点头:“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有喧杂吵闹声远远而来。小莲紧张地望向京墨,却被她镇定的面容所安抚,心里的焦躁不安被平静取代: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却得到京墨真心相助,如果真出什么事,那就她一个人承担吧。 京墨不知小莲心里想法,安静地等待着脚步声由远及近。约莫这来人到门口了,她便打开了门。来人却不是玉簪,而是另一个年纪稍大的丫鬟,容貌清秀,穿着一身浅青色袄裙。 她见开门的京墨脸红肿的不像话,不由皱起了眉毛:“品莺,你把人打成这样?” 品莺自她身后出现,扶着肚子,脸色也不好:“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还不能教训小丫头了?”斜睨着眼瞥见京墨半边脸肿的老高,冷笑一声,道:“我还嫌打的不够重呢。” “什么时候白府轮到你作威作福了?”那丫鬟面色不善,冷声道,“要是你这么有能耐,我干脆禀了夫人,让你管府务。”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 京墨没料到品莺叫来的人竟然不是来帮她教训自己的,倒有几分不解。她不着痕迹地偏头看小莲,小莲也是一脸茫然,倒是有些后悔叫忍冬走了。她本意是怕把忍冬拖下水,没想到这品莺在府里面人缘也就这样,此刻倒带着几分看戏的心思了。 第十三章 反击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好你个红笺,当真是小家子气。原以为你是个秉公无私的,没想到你跟那玉簪一样蛮不讲理,”品莺阴沉下脸来,“既然这样,等夫人来了,咱们再当着夫人面好好对峙一番。至于这个丫头...哼!你看她有没有好果子吃。” 京墨微微皱眉,她与品莺关系不大,忍冬与此事关联小,这个丫头指的便是小莲了。有心想要求这位地位不低的红笺帮忙,刚张嘴,就听红笺冷笑一声。 “你愿意去找谁就找去,今日你打了人,这事就轻易了结不了,你不找夫人,我还得找去。” 这两人剑拔弩张的,倒叫人不知道该不该张嘴了。品莺死死地瞪着红笺,许久露出一个叫人发凉的笑:“咱们走着瞧。” 说完,就上前几步搬走她的铺盖。京墨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只觉得这好笑。装模做样挑事,却又没有能力解决。她冷眼看着,既然人要走,那有些事情就该一起解决了。 等品莺又一来一趟将她的东西全都搬走后,红笺也就没有再留的必要了。她刚转身要告辞,就见京墨带着小莲,二人齐刷刷跪在面前。红笺皱着眉,也不先问询,等着两人主动开口。 “请红笺姐姐惩罚。我们二人老实做事,没成想竟惹怒品莺姐姐生气,闹出事端来。”京墨这话说的有些意思,几句话把她和小莲摘出来,将问题全推在品莺身上。 红笺眯起眼,道:“能跟她们打起来,你们也不是什么省油的。” “不敢隐瞒红笺姐姐,实在是品莺姐姐先动手打人。我们受不住,好险躲过。没料到品莺姐姐摔倒,更生起气来,又要来打。我们没躲过去,还不小心踢到品莺姐姐了。”京墨镇定自若,继续解释事情经过。 “如今事已至此,我与小莲二人亦是有错,不敢求姐姐宽恕,只求姐姐能让我们留在府上。只要能留下,惩罚再重,我二人也愿意承受。” 红笺冷眼打量着京墨,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屋里一时安静的很。 “我不管府务,只是在玉簪身边打下手罢了。你若是有什么事情,不妨去求玉簪。”红笺沉默许久,还是开了口,“要求玉簪出手,你得有证据,而不是靠一张嘴。”她推开虚掩的屋门,半只脚已经是踏出去了。 “明日下午她正好要巡视内务,你到时候可以去找她。” 红笺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京墨沉思许久,连忍冬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还是小莲轻手轻脚地将冰块敷上她红肿的面颊才惊醒。 “事情能解决吗?”忍冬有些担忧。她在府里长大,对府上的事所知甚多。玉簪做事一向是规矩,这回新丫鬟入府有老丫鬟带着教做事,她就定下来一个规定,由老丫鬟和检查嬷嬷决定新丫鬟的去留。要是品莺说小莲不好,那她恐怕就要被再卖出府了。 京墨稍稍呼出一口气,接过小莲手里的冰块来,按在自己脸上,却被冰的一哆嗦。她眼前一亮,这一哆嗦,倒给她哆嗦出一个想法来。京墨连忙问:“今日品莺做事了吗?” 忍冬摇摇头:“这我不知。” 京墨又问小莲:“你还记得之前你们都怎么做事吗?” 小莲思索起来,她们一般都是在院子里洒扫。只是品莺不干活,在一边歇着,偌大一个院落,全交给小莲打扫。有事还让她去帮别人干活,自己跟人家聊天。她跟京墨说了,见对方点头,不由有些好奇:“你问这个做什么?” “先不告诉你。忍冬,麻烦你帮我打听打听,明日品莺她们要去哪里做事。”京墨神秘一笑,却扯到脸颊,痛的直哎呦。 “好好好,你别乱动脸,我去去就来。”忍冬答应了,风风火火地跑出门。 他刚出去,却又探回头来:“我求涂嬷嬷下了碗清汤面,你们快吃吧。”说完又跑了。 京墨原本有些饿来着,这会儿倒是没什么感觉了。便催小莲:“你快吃点,今晚这样事多,想必也饿了。” 小莲摇摇头:“我还好,你吃点吧?” 京墨还想推辞,她却端着碗过来了,捧到京墨嘴边。京墨还要拒绝,就见她慢慢低下了头,止住动作。京墨刚欲伸手接下碗来,却突然觉得手上有水滴落,是小莲落泪了。 “这是怎么了?还害怕吗?”连忙拿过碗放在一边,京墨握着小莲的手,轻声安慰道,“没事的,我会帮你解决,你只要相信我就好。” 小莲摇摇头,喃喃道:“你们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回报啊...” 没想到她想的是这个,京墨愣了愣,手就被小莲反握。 “我娘说,我实在是个晦气东西,家里有了我以后就事事不顺起来。我一出生,我爹就烧死在粮仓里;我三岁时,我哥给我摘石榴,从树上摔下来没了;我五岁时,把家里唯一一头牛栓错在别人田头,被人家强占了...” “...从小就没人跟我玩,从小就没人愿意理我。他们都说我晦气,说我是克爹娘的命...我娘也不愿意要我,她要走,她要改嫁,她就把我买了...” “我一直努力干活,我做饭,我洗衣服,我打猪草...我不想离开我娘,我求她别不要我,可是她还是把我买了,我就入了府...入府以后,品莺姐姐带我。我希望她不嫌弃我,我希望她会喜欢我,我就努力干活...” “...我给她铺床打饭,我把所有活计都揽下来...我这样对她,我想跟她当朋友,我从来都没想过她会嫌我烦人,会嫌弃我土里土气...” 京墨静静地看着她,满目心疼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 “...秦婆子说,这是品莺姐姐亲口说的,说我什么都不会,说我像狗一样听话,说我只是个乡下来的村妇,不懂得城里的规矩。我不相信,可是我吵不过她,她让我去问别人,我、我实在是...” 此时的小莲不是需要安慰,而是需要一个能听她倾诉的人。她哭了很久,像是要把她从小到现在所有受过的委屈都哭出来一样。京墨张开怀抱,任由她哭湿了自己的衣衫。 等到小莲哭的身心俱疲,沉沉睡过去的时候,京墨小心翼翼替她脱去外衣和鞋袜,替她安置好一切,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屋外站着忍冬,京墨一愣,不知道她在外面等了多久。两人相顾无言,沉默许久,忍冬开了口:“我以后会把她当作是我亲妹妹一样好的。”她看了一眼京墨,又补充道:“你也是。” 京墨失笑,心里却暖洋洋的。 次日是个大晴天,京墨醒来时,小莲已经打水回来了。见她起身,指了指地上的脸盆:“我打完水了,你快洗漱吧。” 京墨有些没缓过神来,迷迷糊糊地看着她。小莲还是之前那个小莲,只是看着有了些什么不一样的韵味了。京墨心道,【看她这样子,我也算没白忙活了。】面上流露出欣慰的笑来,也不再推辞什么,快速洗漱收拾了自己。 二人整理好,便出门敲响了隔壁忍冬的窗棂。许是昨日忙累的狠了,好久里面才传来动静。是忍冬也起了床,只穿了里衣,散着乌发就来开门。见京墨和小莲穿戴整齐,笑意妍妍,原本的睡意去了大半,忙匆匆收拾。 “你们这样快,倒显得我懒惰了!”忍冬虽然嘴上抱怨着,眼底却也是高高兴兴。不一会三人就往厨房吃了早饭。 昨日忍冬打听了品莺今日要做什么事。也是凑巧,品莺和她们一样,今日都是去二姑娘房里整理东西。 她们到时,已经有检查嬷嬷在等着了。按照嬷嬷说法,品莺是负责正屋,也就是二姑娘起居日常的屋子;京墨她们整理左右厢房,活不在精而在量。京墨没跟忍冬她们说她的想法,眼下人没到齐,说了也是徒增她们担忧紧张。 好在没等多久,另一个主人公品莺就到了。没料到昨日刚撕破脸的对头今日就一起干活,品莺脸上难看,又碍着有检查嬷嬷,不好发作。 她一直忍到嬷嬷布置完事情要走了,才冷嘲出声:“嬷嬷布置了任务,品莺有心要做,只是孤零零一个人恐怕是做不完了。” 嬷嬷皱眉:“你是府上老人儿了,玉簪姑娘没叫你带新丫头吗?” 这句话正好是品莺心里所求的,闻言也不吝啬口舌,添油加醋地把昨日的事情告诉了嬷嬷:“...我本以为昨日的事过去了,从此就再不相交,没成想今日就一起做事了。” 她目光往京墨那边扫过,嬷嬷会意地望过去。本以为会见到一张张嚣张高傲的面孔,却没想到京墨面容羞愧,不住点头。不由惊讶出声:“你昨日理直气壮,今日倒是知道悔改了?” 京墨面色沉重地点头。品莺先前将事情曲解的乱七八糟,她也不争辩解释,顺着嬷嬷的意思往下接话:“嬷嬷说的是,昨日我脑子不清晰,竟然随便顶撞品莺姐姐,是我不对。我心里面愧疚的狠,不知道怎么求品莺姐姐原谅...不如今日二姑娘的院落就由我们几个收拾吧,就当是给品莺姐姐赔罪了。” 第十四章 来人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不...不...”品莺茫然地看了看京墨,又看了看嬷嬷,被几句话整的不知所措起来。她本意只是想给京墨等人穿个小鞋,在嬷嬷那儿上眼药。没想到她居然直接承认了,还要给自己赔罪。事情走向出了她的意料,想说什么补救,却见嬷嬷目露赞许。 “不错不错,你这认错的态度倒是可以。”嬷嬷点点头,横竖只要做完活,谁多做谁少做倒也没多大差别,她还能落个调节矛盾的好名声。 “既然这样,品莺你就当是今日休沐吧。” 嬷嬷发了话,也不好拒绝。品莺脸色难看,眸底却闪过一丝惊喜。这不是她的的本意,但是也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虽说心里隐隐约约觉得不像好事,却也不愿意再去收拾打扫,只好点了头,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嬷嬷走了。 见人走远,京墨心情却没那么轻松。回过头来,只见身后两个迷茫的人快要变成两个巨大的问号了。不由失笑:“你们两个有什么要问的就直说吧。” 忍冬连忙抢先一步:“昨日她那么过分,你居然原谅她,还帮她打扫?”小莲在后面连连点头。 京墨但笑不语,故作神秘的样子将那二人气的牙根痒痒,一左一右气鼓鼓地瞪着她。京墨憋不住,扑哧笑出来:“我有个法子,还不知道行不行得通,告诉你们也只是平增烦恼呢。” 她越是这样说,越是引得两个人好奇,也不着急打扫了,全都围过来闹她。京墨被磨得没办法,只能附耳细细说来。 时间太急了,她也没想出来什么特别好的主意,只是想趁着这个时候演一戏,显得小莲勤快品莺懒惰罢了。等到下午玉簪来检查时,借着嬷嬷的嘴说出来小莲的好,可信度就高了,再谋划其他事情,也就方便得多。没想到嬷嬷虽然按照她的预想行了事,看着态度却像是偏向品莺的。 京墨只说了个囫囵,毕竟不知品莺在府上的根基深浅,还得先试探出来她在玉簪心里重要不重要。她刚一住嘴,就看见面前两人亮晶晶的眼。忍冬夸赞道:“我居然没看出来你这么有心计。” “是啊是啊,”小莲叹道,“你这样聪明,以后一定能当大丫鬟的。” “大丫鬟都不够,她以后肯定能当管事娘子的。” 二人一来一回,夸得京墨天上有地上没的,叫人头都大了。京墨连忙止住她们:“话是这么说,我瞧着嬷嬷倒是挺喜欢她的。咱们先快点干活吧,我可跟嬷嬷打包票了。今天这院子都是我们收拾呢。” 也许是京墨计策的原由,三人身上只觉得力气多的用不完。原本需要四个人做一上午的活儿,她们竟然提前搞定了。 代价是,小莲做的认真,袖间被勾破一个拳头大的破口都没发现。还是京墨眼尖,说了一嘴,才叫小莲发现。“既然这样,不如你们先回去换衣服,我再检查一遍,到时候咱们在厨房碰面。” 京墨手里扫帚不放,提议道。她心思细,由她检查一遍,忍冬和小莲没有异议,便放下东西,先行一步。 京墨长出一口气,再次回顾正屋。打扫时没来得及细细看,只粗略看了个大概。现下时间倒也算充足,她便从里到外,慢慢相看。 屋子收拾出来个大概,桌椅床榻已经安置好了,只是精细的摆件瓷器、床褥垫倚还没来得及摆放。京墨不认得那些大件家具用的是什么木头、雕的是什么花纹,却也知道是顶顶珍贵的器具,才能放进这二姑娘的屋子。 堂屋往卧室的地方没有用屏风遮挡,而是摆了个博古架当作屏风,避免外人直接看见姑娘床铺。京墨立在架子前,上面还没摆东西,她眨巴眨巴眼,心头一动。来时路过好几个院落,她记得大都是一样的,只摆了些家具。 【这倒是个好方法...就是不知道行不行得通。】京墨有些拿不定主意,望了望屋里,又望了望院子。 院子外是长长的青石板路,蜿蜒向远处。远处有几方高高低低的屋檐,上头立着脊兽。京墨静静地看着,恍惚间回到不久前,她也站在这样一个清雅的屋子里,眺望远处庭院景色,旁边隐隐有小姐温柔缱绻地读书声,读的是庭院深深深几许。 京墨那时不懂,这时却有些明白它的意思。再回过头看那博古架时,心里的主意就定下了。 剩下的事情不多,无非是整理整理打扫的扫帚簸箕,收拾收拾用过的抹布帕子。京墨手脚麻利,赶在中午开饭前就到了厨房。忍冬她们还没来,她也不着急。 厨房外三三两两聚着几个人,都是上午做完事情来等着吃饭的。京墨看过去,大都是穿着府里统一的湖绿套装,了了几人是穿着粗布麻衣。湖绿衣裙是府上特制的,等白夫人进府以后会统一再制。 忍冬告诉过她,穿着自己衣服的是新人,穿府上统一发放的衣服的是老人,这是玉簪定的,方便区分。等白夫人来以后,就没这么严格了。平时大家可以穿自己的衣衫,那套府上统一的制服是只有贵人拜访或是府里面有什么大事时才穿。 她正想的出神,后背被人拍了拍,是忍冬她们。 “小莲,你那套破了的衣服还要吗?” 顾不得开玩笑,京墨忙问。小莲摇摇头,疑问道:“那衣服是我好久之前的,穿着已经小了。虽然能修补,但已经没必要了。” “那你扔了吗?没有的话,能不能给我?”京墨又问。 “我本来是想留着拆成碎布块留着做女红,你要的话就给你吧。”小莲没有多问,答应下来。 京墨点点头说:“我只用一小会儿,只是可能有些晦气,你不如让我留着。等着日后发了衣裳,我还你一件。” 闻言,小莲脸上露出不赞同来:“你要是跟我客气,我就生气了啊。” 她鼓着腮帮子,做出生气的样子来,倒显得可爱。京墨笑着答应:“那好,我就不跟你客气了。”这才让小莲高兴起来。 忍冬有些不解,凑过来问:“你要破衣裳做什么?” 京墨微笑,卖了个关子:“自然是演戏了。” 心里有事,京墨午饭吃的就有些漫不经心。她随意扒了几口,吃个七八分饱就急急忙忙往自己屋里去,连忍冬二人都没等。小莲把衣服搭在炕沿上,京墨拿到手上抖开。见衣服除了破旧没什么异样,她便带着衣服又匆匆忙忙地走了。 忍冬和小莲回来时,只看见京墨急急走远的身影,不由纳闷:“她这是想到什么好主意了,都不跟我们分享。” 小莲也不知道,不过她性子安静不急躁。京墨不说,她也不着急知道,就劝慰忍冬:“别急别急,她一定会告诉我们的。” 忍冬也只好点头,又反过来安慰小莲:“你放心,她虽然是新入府,却很有主意。你的事她既然要管,就不会再让你受品莺磋磨了。” 两人这一来一回,到是拉近不少距离。忍冬感叹:“我之前还感慨为何京墨这样帮你,如今见识到了你是这样好,也就能明白她了。” “你们聊起过我?”小莲惊讶地问,眼中流露出几分好奇,“你们怎么说的我呀?”。 忍冬脸颊上飞起一抹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一开始还嫉妒你呢,京墨那么在意你,我心里不舒坦。但她跟我说了,以后大家都在府上做事,多一个朋友也就多轻松些。” 小莲点点头,心里温暖的很。有些话不用多说,她也知道京墨为了她多做了许多事。 估摸着时间,快到检查嬷嬷来的时辰了,小莲拉拉忍冬胳膊:“咱们去找京墨吧?” 忍冬点点头,两人往二姑娘房里去。刚出下人院院门,就瞧见远远来了一行人。忍冬定睛一看,打头的是玉簪,后头跟着红笺和几个检查嬷嬷。她与小莲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不安。 “咱们快走,先去找京墨。”忍冬道。二人转身欲走,后头玉簪眼尖,一眼就认出来是忍冬,出声喊道。 “忍冬?” 忍冬步子一顿,小声对小莲道:“你先走,我是走不了了。”小莲点头,大步迈开,几个转身就不见了踪影。 见她走远,忍冬才回过头看向玉簪。玉簪一行人已经渐渐近了,她便上前一步见礼:“见过玉簪姐姐,这是要做什么呀?” “过几日夫人便要来了,我趁着这几日多检查一下,以免出现纰漏。”玉簪默默忍冬梳起的小髻,微笑道,“刚刚那人是谁呀?怎么见了我还跑?” “哦,她呀,”忍冬脑子转的飞快,“她是我隔壁院子里的一个小丫头。姐姐这是要去哪个院子检查呀?” 玉簪轻笑,对她这样突兀的转换话题不多做言语:“往夫人院子里看看去。” 忍冬微微蹙眉,【也不知道京墨准备的怎么样了,我现在引玉簪姐姐过去会不会打扰到她...】 殊不知这副认真的模样早就落入玉簪眼中。她心思细腻,偏头问身后的红笺:“忍冬今日在哪里做事?” 第十五章 伤心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在二姑娘院子里。” 玉簪点点头,轻轻弹了一下忍冬额头:“不如我先去二姑娘院子里?” 她还当忍冬是想邀功。对于这个自小在自己眼前长大的丫头,玉簪向来是颇为喜爱的,自然也愿意多照顾她。忍冬愣了愣,有些迷茫:“不是说要先去夫人院子的吗...” 玉簪打趣道:“夫人院子一向是我负责,想来不会有什么纰漏。倒是你这丫头,颇叫我担心的。” 忍冬俏脸一红,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被玉簪拉着,调转了方向慢慢往二姑娘院子去了。 “我让你教导那个丫头呢?” 路上的丫鬟大都是成双成对出现,玉簪这才想起来分给忍冬的那个叫京墨的丫鬟。见她不在忍冬身边,不由得有些纳闷。 忍冬讷讷不知该怎么回答,支支吾吾说不出个子丑寅卯。玉簪眼色一冷:“她不是个老实的?” “不不不!”忍冬忙摇头,“京墨人勤快,性子也好...她现在、现在是有事要做!” 玉簪眼睛微眯,却没再多问。穿过大半个后院,再过一道垂花门,就到了二姑娘院子。院门上挂着匾额,写着芷兰汀三个大字。芷兰汀背靠前院的湖,这个名字倒也算符合。 忍冬着急地抢先几步踏过院门,却见小莲和京墨二人静静地立在主屋前,似乎是在等待她们的到来,不由得心下大定。忙上前拉住京墨地手,悄声说:“怎么样?” 京墨不动声色:“小莲说你们一出来就碰见玉簪姐姐,我就猜到你们会先来这儿。你放心,我已经提前布置好了。” 忍冬点点头,这才完全放下心来,领着两人去跟玉簪见礼。玉簪轻轻点头,粗粗扫视一圈。院子虽大,却打扫的干干净净,没见到什么杂物落叶。 心里满意,玉簪面上却不显示,领着人就往正屋去了。忍冬跟在一边,也想要一起,却被小莲拦住,她正诧异,就见小莲对她摇摇头,示意京墨已经过去了。 “啊——” 忍冬还没反应过来,却听身后一声惊叫,是玉簪。忍冬脸色一变,连忙冲进屋里。 屋里一团乱麻,玉簪面色惨白,扶着红笺的手,站立不稳;两个检查嬷嬷跌坐在地,喘息不定。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忍冬也被骇出一身冷汗。 原来是博古架后边高高地挂着着一件衣服,随风飘过来幽过去。打眼一瞧,像是有人在屋里面吊着。空荡荡的房间里面是这样一个景象,任谁甫一进屋都要吓一跳。 忍冬连忙去看玉簪。毕竟是大丫鬟,见识的事情多,很快镇定下来,虽然脸色还是不好看,却已经开始发号施令了:“把衣服拿下来,再把今天打扫二姑娘正屋的人给我带过来。” 她的话刚说完,目光就冷厉起来,严肃地看向忍冬:“今日是你和谁打扫这里的?” 忍冬僵在原地,只觉得难以发出声音,喉咙里像是堵住一样。 有人挡在她前面,忍冬呼吸一窒,是京墨。 京墨上前一步,道:“是我打扫这里。”她镇定的好似无事发生一样。 玉簪眼中情绪变幻莫测,面上依旧不变:“这衣服是你挂的吗?” “是的。” 玉簪脸色难看起来:“你是故意要挂这衣服的吗?” “是的。” “你可知道这是小姐的屋子?” “知道。” 玉簪面无表情,冷哼一声:“既然这样,你也就没有理由再在白府宅子里呆着了。明日我便通知庄子上来人,领你去乡下做事。” 京墨依旧是镇定自若的模样,有条不紊地行了一个礼:“敢问玉簪姐姐,京墨何处有错,要被赶去乡下庄子上呢?” “你还敢问?”玉簪冷笑一声,“你既然知道这是姑娘的屋子,怎么还敢乱挂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你不怕给姑娘招来晦气?” 京墨连忙跪下,低着头做出一副惶恐的样子来:“不是这样的,还请玉簪姐姐听我解释。” 抬手装模作样地摸了摸眼角不存在的眼泪,京墨凄然道:“京墨自小生活在清阳镇,入府以后心里面实在是感念夫人的善良,给我一处容身之所,一直想着要报答夫人。” “哦?这就是你想到的报答夫人的方法?”玉簪冷笑,并不相信。 京墨忙不迭地点头,道:“实不相瞒,在我们镇上,新房子若是没人入住,便要在房梁上悬挂衣物,以护佑家宅安定。昨日我们屋里的品莺姐姐说,我们不懂得感激夫人恩德,我就想着做点什么。正巧今日与品莺姐姐一起做事,我想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证明一下我对夫人的拳拳之心。” 玉簪目光幽暗,许久才问:“这还有品莺的事?” 她身后宛若透明人的红笺上前一步,伏在她耳边,细细将昨日的事情全都告知。 “哪个是小莲?”玉簪微微皱眉,她的面色好多了,声音也没有一开始那么严厉了。小莲原本就在屋外静静等候,她比忍冬早来,已经细细听京墨教导怎样说话行礼。此刻她也学着京墨的样子,进屋跪在玉簪面前。 “回玉簪姐姐的话,我是小莲。” 玉簪问道:“我听说你虽然应该跟着品莺学规矩,却故意偷懒,不见人影?” 小莲摇头,一字一句地回答,声音还打着颤儿:“不是这样的,我跟在品莺姐姐身边学了好几日,只觉得府务繁多,规矩磋磨,本想着放弃...” 她这话说的实在是叫人震惊,不但几个嬷嬷面面相觑,连忍冬都惊讶地瞪大了眼,她可从未听小莲说过要走的话。况且,这话实在是不符合实际,白府活轻事少钱多是众所周知的,怎么到她嘴里就成事多规矩重了。 “前日认识京墨,她说指导她的忍冬姐姐教的更加通俗易懂。我心里羡慕得很,实在是没忍住,就跟着忍冬姐姐做了一日的活。没想到这一日的事情还没有我之前半日做的多。我心里不痛快,却也知道规矩,并非是故意不做事。” 她这话说的精妙,嘴里说的是一回事,听到耳朵里的又是另一回事。玉簪眼神微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可知道品莺是府上的家人子?你这话说出口,可就没办法收回去了。” 小莲抬起头来,直视着玉簪审视的目光。她身子一直在发抖,却强撑着昂着头:“小莲愿意发誓,如果所说半句不实,就天打五雷轰。” 屋里气氛僵硬,一时竟无人说话。玉簪心里暗叹,并非是她有意要包庇谁,她与品莺年岁相近,自是知晓她是什么人。本想着将事情糊弄过去,如今当着这么多嬷嬷的面却有些难办。 玉簪心思百转,脸上依旧是不动声色,半是安抚半是威胁:“这件事我自会决断,至于你,若是想要留在白府,就该明白有些话该说,而有些话不该说。” 她说完这话,又打个巴掌给个甜枣:“既然你说忍冬比品莺要好,那你今后便跟着忍冬。” 小莲怔在原地,片刻后忙点头,几乎要哭出来:“多谢玉簪姐姐。” 玉簪又扫视一圈屋子,转身对着忍冬道:“屋子收拾的不错,记得把那件衣服扔掉。”她的声音微冷,叫忍冬几乎喘不过气来。 “玉簪姐姐...”忍冬颤抖着声音,想要伸手拉住她。玉簪却不理,领着一群面色各异的嬷嬷自顾自地走了。临到芷兰汀院门,玉簪却停下了步子,回过头来深深地望了一眼忍冬,才缓缓离去。 这出戏结束时,已是申时。京墨望了望天,提着裙子缓缓起身。她跪的有些久,举止还有些踉跄。一旁的小莲连忙起来扶她。 “我、我终于可以跟你们一起了...”小莲眼里亮晶晶地,有泪光闪烁。她有些激动,手足无措地想要说话。京墨轻轻拍了拍小莲的手背,全当是安抚她。 两个人气氛正好,京墨心里却不安,看了一眼忍冬的背影,示意小莲先松手。小莲不解,却也按照她的意思,退后半步。 京墨上前轻轻拍了拍忍冬的肩膀,却不知该说什么。正踟蹰时,忍冬转过身来,眼里黯淡,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京墨一愣,连忙抓起她的手,轻声问道:“怎么了?” 忍冬这才恍惚地抬起头来,半晌才喃喃出声:“...今天的事情,你们怎么全改了,还不告诉我...” 京墨怔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回答,许久才满含歉意地开口:“怨我怨我,这是我临时想的法子。也是我不好,没能来得及提前告诉你。” 忍冬并没有因此而有其他的表情,还是那样迷茫的样子。她看了看京墨,又看了看小莲。两人脸上的喜悦已经换成了紧张,目光紧紧钉在忍冬身上,等待着她下一步“审判”。 “我小时候,我娘在夫人跟前伺候,忙的很。平时都是玉簪姐姐照看我,我们两个人关系可好了,我从来没有骗过她...” 忍冬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 第十六章 主人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我不想让她失望的,可是临走之前她看我那一眼,我有些害怕...我明明没想过骗她的。”忍冬豆大的泪珠落下来,划过脸颊,落在地上碎成好几瓣。 这句话把京墨钉在原地,许久做不出动作。 京墨垂下眼帘,眸底有些黯然。她自懂事就有些小聪明,尤其是自从卖身给老陈氏以后,总想着法子给自己谋划个舒服的小天地,却忘记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并不是用耍手段的方法就能得来的。 她心里有些难受,也明白此刻忍冬远比自己更加难过些。京墨斟酌着字句,再一次向忍冬道歉:“是我思虑的不周到,我向你道歉。等这件事情过去以后,我就去找玉簪姐姐,把事情的经过全都向她解释清楚。” 忍冬直直地望向京墨,只见她双眸之中满是担忧,一侧的脸还微微肿着,不由想起来昨日京墨仗义地挺身而出,拦在品莺前的模样。 缓缓垂下眼帘,忍冬心里也清楚,这件事情怎么说都是怨不到京墨身上的。她摇摇头,小小叹了一口气:“这不怨你,等我过几日自己去找玉簪姐姐说明吧。” 京墨也不好不顺着她的意思,只好点点头。忍冬见她这样愁眉苦脸的,反倒自己笑了出来:“你别这样替我担心啦,我已经不是小孩子,我自己处理吧。” 忍冬笑的开心,见京墨有些懵懵地,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没受伤的另一边脸。京墨皮肤好,脸蛋也软软的,手感极为不错。忍冬流连许久才放下手。 颇有些回味道:“以后我如果有脾气,摸摸你的脸,就不会生气了。” 她又回过头向小莲道歉:“刚刚是不是吓到你啦?真是不好意思呀。” 小莲也凑过来,摇摇头认真地说:“没有没有,见你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我不想因为我的事情让你们不高兴,那样我会愧疚的。” 忍冬羞涩一笑,环视二人:“是我让你们紧张了。” 京墨拉着忍冬的手,又拉过小莲的,将三个人的手叠在一起,认真而又坚定地说:“我向你们保证,以后我对你们二人一定不会有所隐瞒。” 她说的声音不是很大,落在忍冬两人的耳朵里却意外地铿锵有力。一种难以用语言说出的默契之感隐隐萦绕在三人周围。 年少的情感最为纯粹,不管日后会有怎样的变换,在立下誓言的那一刻,却是坚信所诺之事会持续到永恒的。 白府的事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自品莺之事过去后,京墨三人在府上过的既充实又清闲。日子过得飞快,一眨眼便过了半月,京墨也渐渐适应了府里的生活。 这日午后,天气还算晴朗。几日前玉簪遣人来给每个丫鬟量了身形,估摸着应该是要做新衣裳了,小莲和忍冬这两日都是高高兴兴地,连带着京墨也整日都勾着笑容。 京墨收拾了从忍冬那里借来的两套衣裳预备还给她。两个人身形不大一样,京墨略矮瘦些,忍冬穿不上她的衣服,正想着是不是该缝个手帕或者香囊作为汇报,就听见门外一阵喧哗声。 她探头出窗,窗外有三三两两的丫鬟笑着结伴跑过。京墨正纳闷着,却见忍冬喜气洋洋地抱着一堆衣物跑过来,忙推门去迎接。 小莲也凑过来:“这是什么?” “是咱们的新衣服!”忍冬笑的两眼眯成一道弯月,“上边是京墨的,中间的是我的,最底下是你的。你们快试试!” 她笑着分衣服给二人。京墨接过来,一身湖绿薄袄裙,一身湖绿厚棉衣。她按着身形比划,一旁的忍冬却按捺不住,已经脱了外衣预备上身试衣服了。 她一边穿,一边分享给京墨二人刚才的见闻:“我听说最迟不过后日,夫人她们就要来了...唉?你们为啥不试衣服啊?” 京墨没忍住笑她:“猴急!” 忍冬吐吐舌头,却已经把衣服换好了,正要小莲替她瞧瞧合不合身。小莲连连点头直说好看,夸得她耳尖绯红,又赶忙要两人也上身试试。 小莲早就想试,却又不好意思,被忍冬一催,也就顺势去换。反倒是京墨半天没挪步子,只是轻轻摸了摸新衣服,预备着收拾起来。 忍冬奇道:“你居然不想试试?你不喜欢?” 京墨摇摇头:“倒不是不喜欢,只是毕竟是新衣服,现在穿了弄脏了可怎么办。” 这下忍冬也有些懊恼,连连地说:“你说的对,早知道我就不穿了。”说完又忙着要脱下来。还是被京墨止住了。 “毕竟只是身衣裳,穿就穿吧,脏了就再洗。” 闻言,忍冬嬉笑着骚骚头,点头直称是。小莲也换好衣裳,三人笑着玩闹了一会儿,门却突然被人拍响。按照常理这个时候不会有人上门,京墨有些惊讶,却见忍冬两人也一脸迷茫,就去开了门。 门外是隔壁屋子的丫鬟,见京墨开门,忙催促道:“快准备准备,换上新发的衣服,一会儿夫人就进门了!” 说完,也不等京墨回答,就急急忙忙地往下一个屋子去敲门了。 京墨回头,正好撞上忍冬略有些打趣的目光。忍冬清清嗓子,学着刚才京墨的语气道:“毕竟是新衣服,现在穿弄脏了可怎么办?” 话还没说完,便噗嗤一声笑出来,小莲也跟着捂嘴偷笑起来,却还记得帮京墨递衣服过来。京墨嗔怒地瞪了两个人一眼,赶忙换上衣服,却还是有些误了时辰。 等三人匆匆忙忙赶到大门时,已经是人头攘攘,看不清楚正门的景象了。忍冬踮着脚瞅了半天,什么都没看见,不由瘪着嘴道:“平日不见她们这样子积极,这时候倒是知道在夫人面前露脸了。” 京墨忙示意她住嘴,这里不比她们房间,人多口杂的,万一被好事之徒听去了,还不得起争执。忍冬脸色不好看,却也住了嘴。京墨往周围看了看,提议道:“横竖夫人要回葳蕤院,不如我们先去那里等?” 小莲赞同:“来时我便看见葳蕤院那里没什么人,咱们先去占个好位置吧。” 忍冬也只好点头,三人便调转方向,往葳蕤院去。果然如小莲所说一样,没有人在。葳蕤院正是白夫人今后所住之处,取自“葳蕤繁祉,延彼遐龄”一句。这还是京墨听挂匾的匠人说的,觉得寓意极好,便记了下来。 葳蕤院静悄悄的,三人在院门口等候约有半刻钟,就听见前边传来一阵热闹声响,心里知道是夫人来了。忍冬不由得翘首盼望起来,恨不得长了双千里眼,小莲也踮着脚尖,往来路上看。 京墨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由得好笑,先点点这个脑袋:“你不是见过夫人吗?怎么还这么心急?”又打趣那个,“平日见你安安静静的,这个时候倒是急躁起来了。” 忍冬哼哼唧唧地反驳:“许久未见,我想念夫人了不行吗?况且是见夫人,又不是别人,我们激动又怎么了。”小莲在一边直点头。 京墨失笑,悄悄扯扯她衣袖,附身轻声问道:“是玉簪姐姐说什么了?” 忍冬也不瞒她,点点头小声回答:“让我在夫人面前露露脸,好调我去个好地方。” 京墨也点点头,不再说什么。渐渐有些丫鬟也聚到葳蕤院前,幸好京墨三人来的早,占了个好位置。前边热闹的声响渐渐近了,隐隐能听见说笑声传来,京墨也好奇起来,打眼望去。 从不远处转过弯来,缓缓行来一行人。领头是一位穿着素雅却气质高贵的妇人,挽了个简简单单的发髻,上边只戴了三两只素钗子,月白色袄衣配宝蓝百褶裙,走动见隐隐有金光流转。玉簪和另一个瞧着有十八九岁的圆脸丫鬟一左一右地服侍着,往葳蕤院这里过来了。 京墨不知是什么料子,却也知晓这位身着华缎的贵妇人必然就是白府的主人白夫人了。 眼见着人要到跟前了,却见忍冬上前一步,端端正正地行了个万福礼:“见过夫人。” 京墨一愣,与小莲对视一眼,也跟着低头行礼。后头的丫鬟也赶忙一起,学着她们的样子行了万福礼。 虽说低着头,京墨也能听到那脚步一顿,然后往他们这里来了,不由得有些担心。她脑子里千思百转,却还不忘记一心二用,注意眼前的事情。 那脚步声停下来,既而响起来一个温柔而不失威严的声音:“我当是谁,原来是忍冬你这个小丫头啊。” 余光看见忍冬被白夫人拉起来,京墨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就听白夫人道:“都起来吧。忍冬,你过来。” 京墨起身,悄悄打量这位白夫人。她曾经听忍冬说夫人年纪已逾三十却貌美无双,如今一见,不由得呼吸都为之一窒。 白夫人是丹凤眼鹅蛋脸,明明是一张艳丽雍容的脸,却另有一种安然沉静的气质。姣好面容上不见一丝皱纹,反而宛若白玉一样纯净。京墨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形容的话,只觉得她与天仙比也不会落得下乘。 第十七章 努力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京墨正感慨着,从后头又过来一个小姑娘,年纪约么十岁左右,梳着元宝髻,眨着两只葡萄般的大眼,步伐轻快地跑过来,手里还拎着裙子。 “娘,等等我!” 那姑娘穿着绛紫色衣裙,上头绣着几朵菊花,亦是京墨不知道的料子,却显得那姑娘白嫩可爱,娇俏活泼。 正猜测是哪位姑娘,又见后面出来一个小姑娘。她与先前那个姑娘模样不大相似,身形也更大些。穿着一身绣着兰花的嫩粉色袄裙,打扮的倒是与前头那个相似,看着却有些黑壮。 “芷儿薇儿,你们怎么来了?不是叫你们去自己院子看看有什么缺的吗?”白夫人有些诧异地问。 粉衣少女摇摇头:“这些事交给下人去做就好,薇儿来陪娘,这件事更重要。” 京墨了然,这粉衫女子应该就是白府大小姐白薇,这样说来,那位黄衣女子就是二小姐白芷。 白薇撒着娇要跟白夫人一起进葳蕤院,白夫人眼含笑意地点点头,拉起她的手往屋里走。白芷跟在后面,脸上一闪而过几分落寞,又赶忙跟着一起进屋。等几位主子进去了,人们也渐渐也散了去。 京墨长出一口气,转向小莲:“咱们回去吧。” “可是,咱们不等忍冬吗?”小莲探头往葳蕤院里看,里面人来人往的,看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娇小的忍冬。 京墨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许久也只是摇摇头:“估计忍冬要待许久,咱们先回去,等晚饭时再来找她吧。” 小莲点点头,两人便一前一后离开了。 话分两头,那边京墨二人先行一步,这边忍冬甫才站定,就听见白夫人冷哼一声:“玉簪,今日这事你得给我个解释。” 忍冬一怔,一阵担忧涌上心头,赶忙凝住心神,仔细听下去。 玉簪脸色一变,连忙跪下:“婢子无知,还请夫人告诉奴婢哪里做错了。” 屋子里面不仅有白府的三位主人和几个大丫鬟,还有好几个像忍冬这样的小丫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责玉簪,可见白夫人确实气极。 “你不知道?”白夫人斜睨一眼,不急不慢地端起手畔的茶杯,一边用杯盖掖茶,一边开口。 “你伺候我这么久,不知道我最厌恶的是什么吗?” 她轻饮一口茶水,微微皱眉,将这杯不合口味的茶隔在一边。 “我限你五日,要是解决不了,就别在我跟前伺候了。” 白夫人摆摆手,示意玉簪出去。 忍冬目光微动,张了张嘴,片刻却还是沉默着。她躲在角落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玉簪退出去,屋子里氛围反而有些沉寂,一道清脆的声音打破:“母亲生日,薇儿想给母亲绣个礼物,只是薇儿实在是想不出来,不如母亲说说,想要什么?” 是大姑娘白薇。她坐在白夫人下手,半是撒娇半是请求。 白夫人脸上露出些柔软:“不管是什么,只要是你送的,我就都喜欢。” “告诉我嘛,母亲。”白薇嘟着嘴,从座位上跳起来,扑到白夫人身边。 “好好好,我说我说!” 白夫人微笑着点点她的额头:“你绣个扇面儿,我随身带着,怎么样?” 不忘冷落另一个女儿:“芷儿不擅长绣花,就给我画幅画儿吧。” 白芷坐在另一边,收起眼里的艳羡,轻轻摇摇头:“芷儿也想绣个东西送母亲。” 白夫人点点头:“都好都好,你们有心就行。” 她一扬下巴:“路上舟车劳顿,想来你们都是有些饿了,后厨不拘温着什么点心,都叫他们送些过来吧。” 说完,便有些疲倦地挥挥手,示意伺候的人都下去。 忍冬随着人群退出去,心思千回百转。往下人院的步子一顿,转身找玉簪去了。 正如京墨所料,临到晚饭时间,忍冬就风风火火地回来了。她脸色不好,一进来就猛灌了半茶壶水。京墨忙替她顺气:“慢点慢点,别呛着了。” 话音刚落,忍冬就被呛住,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半天才缓过来。她把着京墨的手,似是有话想说,吞吞吐吐半天,还是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京墨第一次见她这个样子,心里纳闷。偏头看一旁小莲正在收拾浆洗过的衣物,无暇回顾她们。 京墨正要开口叫她,便被忍冬拉出了门。 心里有些纳闷,问她:“这是怎么了?你怎么这么心神不安的?是夫人训你了?” 忍冬摇摇头,反握住京墨的手道:“这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 原来白夫人喜静,不愿身边有太多人侍候。这回来清阳镇便将原先府上大多数丫鬟小厮发卖的七七八八,就是为了精简府上人口。却没想到穆管家和玉簪不知从哪里听说的谣言,居然又往府里买了好些伺候的人。 夫人一进门,看见这些伺候人的,心里直冒火,要玉簪这几日便将事情解决。 玉簪一件事没办好,就想趁着这回顺便清理府上那些好吃懒做、碎嘴皮子的奴婢,也算是讨白夫人个好。 忍冬别的不担心,却是担心京墨和小莲两个好玩伴。她本就没什么朋友,自然是舍不得两人再被卖走。 她磨了一下午玉簪无果,只能回来找有主意的京墨商量。 京墨皱紧眉头。按照忍冬所讲的,这回要发卖的不仅限于新人。可是她也知道,这种显赫门庭里的丫鬟小厮大多是家生子,沾亲带故的一大家子,不是那么好买卖的。 心里叹口气,京墨估计着这回被卖出去的大头还是她们这些新买进来的。 再者说,因为小莲和品莺的事情,她在玉簪那里还没留下什么好印象,恐怕她难以留下了。 想的明明白白,却不好跟忍冬直说。 只好宽慰忍冬:“这事还要规划好几天,倒也不用现在就想这么多。况且咱们这半个月干活出力得很,几位检查嬷嬷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忍冬闻言也赶忙点头道:“我也是这样子想,实在不行,我就去求夫人。” 京墨微微摇头,不赞成她的想法。却也没说什么,拉着她进屋。 小莲刚巧收拾完,见她们进来,有些惊奇:“你们什么时候出去的?我连你回来都没发现呢。” “你专心收拾衣裳,我们也不好打搅你呀。”京墨道,却没有将要被发卖的事情告诉小莲。 毕竟她性格忧郁敏感,还是不知道的好。 小莲打量着两人,狐疑道:“真没瞒我什么事情吗?” “没有没有,哪敢瞒我们火眼金睛的小莲妹妹呀!”忍冬见京墨不说,也顺着她的意思宽慰小莲。 两人都否认了,小莲哼了哼,就不再多问。三人吃过晚饭又闲聊一会儿,便各自洗漱,预备要睡了。 烛火一熄,屋里便安静的很。自品莺搬走之后,就再没人住进这个屋子。 忍冬临走前说,过几日便要重新划分房间,要是四五个人一间房,她就搬过来一起住。 她说的轻快,京墨虽然答应着,心里不免有些低落。 小莲睡得很快,京墨却辗转反侧,许久都难以入眠。横竖是睡不着,她便起身,从旁边的小匣子里翻出那块手帕。 京墨早已将这块手帕的样子记的深刻,浅青色的料子柔软顺滑,角落上绣着两根细长的翠竹。怕随身带着遗失,她就特意买了个小匣子用来安放。 摩挲着刺绣,京墨翻腾的心思稍稍安定下来。她打心眼儿喜欢在白府的生活,不仅仅是因为这里的氛围,还是因为这里有她的朋友。 可如今看来,恐怕不久就要离开了。京墨不担心自己,只是担心小莲。 【她性子单纯,又怯弱的很。被卖出去以后,要是与我一起被带走倒还好,就是怕两人不在一处。】 京墨知道,按照小莲的性格,要是没人在一边相助,恐怕会吃亏。 这样一想,又担心忍冬起来。忍冬性子急了些,做事不愿意多想,要是没人帮她分析,从旁拦着些,恐怕也要受些挫折。 这两个人都放心不下,京墨发着愁,倒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要是小莲能留下就好了,她性子软弱些,不爱冒险,有她拦着,忍冬也不会出岔子。】京墨正用手指描摹手帕上劲竹形状,心里突然蹦出这样一个想法,不由得眼前一亮。 【要说玉簪不喜欢我,是因为我与品莺有冲突,再加上吓人这事。小莲却只是挨了打,不算是惹事。要是我去找她道歉,求她把小莲留下,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吧…】 京墨心里有了想法,再摸那方手帕,也更多了几分喜爱,只觉得这块手帕是给她带来灵感的源泉。 将手帕按在心口上,慢慢合上眼,京墨也渐渐地有了些睡意。 屋外秋风阵阵,吹过屋檐,却吹不走掩住那明月的层层重云。偶尔有人抬头看见,也会猜测明日是不是个阴雨天。 翌日果然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京墨是冷醒的,还没从被窝里爬出来,就连着打了三四个喷嚏。她搓搓胳膊,把手帕放回匣子里,便收拾被褥起床。 第十八章 留下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今日没有什么事情要做,京墨吃过早饭便预备去找玉簪。按照忍冬所说,玉簪忙着裁减人丁,这个时辰应该在前院正房。 因为没有男主人的缘故,前院面积要略小些,人也少些。此时又尚早,前院清静得很。 顺着蜿蜒石子路,绕过几个垂花门,便到了善治院,也就是前院正屋。夫人处理前后院事务,通常会来此处。也因此,玉簪在这里的耳房处理杂事。 小雨淅沥。善治院院门微拢,京墨探头往里看,却没看见玉簪的身影。正张望着,冷不丁被人拍了拍后背,吓得她脚步趔趄,一个猛子向前扑去。 眼看着是要倒地了,京墨干脆闭上眼,暗自咬牙准备挨上这一跤,却没想被人拦腰一抱。 京墨心神微动,还未来得及有反应,救她的那人却支撑不住,两人一起跌倒在地。好在那人还算仗义,用自己的身体帮京墨垫了一下。 “哎呦哎呦!” 京墨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扶那人起身。 出乎意料地,那个吓她一跳的人年纪不大,看着也才八九岁的样子。穿着干净整洁的湖绿衣裳,正愁眉苦脸地揉着屁股。 他长得倒是好看,只是略有些胖,显得他像年画里的福娃娃。 京墨要扶他,却被他挥挥手拒绝了:“好姐姐,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嘛呀?” 他一边起身,一边问道。 京墨打量他像是前院的小厮,倒也不怕他:“我是来找玉簪姐姐的?你是谁啊?” “我叫景平。”景平撇撇嘴,“姐姐要找人就大大方方进门,刚刚我还以为是小偷呢。” 他年纪不大,教训人倒是一套一套的:“姐姐可听过一句话,叫‘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京墨迷惑的眨眨眼,犹豫着回答:“没听说过…” 景平眼中精光一闪,故作高深地弹弹衣袖,又正了正衣领,摇头晃脑地说:“这句话的意思是,做人呢,不可以弯着身子偷偷摸摸,被贵人发现了可是要挨揍的,那就不开心了。” 他说完,还有些心虚地睨了京墨一眼,见她懵懵懂懂的,顿时昂头挺胸,还要再说教。 “哎呀!”冷不丁挨了一个爆栗,疼的景平抱着头直叫唤。却是玉簪来了。景平余光瞥见来人是玉簪,叫的更大声了,“哎呦哎呦,头要坏了!” “再叫,我就把你哥找来。”玉簪淡淡地瞥了京墨一眼,然后教训起景平来。 景平闻言立刻住了嘴,露出一个讨好地笑:“玉簪姐姐,您忙着,我先溜了。”说完,立刻脚底抹油,跑的飞快。 见他走远,玉簪才回过头来看向京墨:“你有什么事?” 京墨低头:“京墨有事相求。” 玉簪眉头微皱,却没多问,推开善治院的大门,示意京墨进来。 善治院正屋上着锁,玉簪领她去了一侧的厢房。这屋的装设简单,一张巨大的桌子,几张椅子,剩下便是书架和书了。 京墨余光一扫,就见桌子上摆了一本摊开的册子,上边有好些名字,大都是新入府的人。 玉簪坐定,冷哼一声:“有事就直说吧。” 她一向不喜欢小心思多的人,没想到府里收人时看走了眼,居然把这样一个不老实的丫头分给自己看着长大的忍冬身边。每每想起这件事,都要憋半肚子气。 “京墨来是求姐姐原谅,之前与品莺姐姐的事,处理的不妥当,还害的姐姐受惊吓。”京墨低眉顺眼地回答道,她自己也知道因为品莺这件事,玉簪并不很待见她。 “这事全头全尾都是我计划的,与忍冬和小莲无关。如今听说要将我们新入府的这些丫鬟再卖出去,我心里虽然想离开,却也知道这种事情不是我说了算的。” “我走倒没什么,只是有些可惜小莲。她做事勤快,好几位检查嬷嬷都夸她。我就想着,要是她能留下来,也能发挥些用处。” “哦?”玉簪眉头舒展开来,听到最后还有些意外,“我以为你是来给你自己求情的,毕竟嬷嬷们对你的评价也很不错。” 京墨一愣,连忙道不敢当。她不知道玉簪的意思,闻言只觉得有些拘束。 玉簪沉吟片刻,倒是来了兴趣:“要是你二人之中只能留下一个人呢?” “自然是小莲。”京墨斩钉截铁地回答,连犹豫都没有犹豫。 “为什么?”这个回答出乎玉簪意料之外,不由得好奇起来。 “小莲性子纯洁善良,而我正如您所说,有些自己的心思。比起我,她更适合白府这干干净净的宅院。”京墨回答道,还不忘吹捧白府。 这话让玉簪沉默片刻,再次开口,语气却温柔下来:“你倒是个会察言观色的,要是你是府上的家生子…” 玉簪定定半晌,却没再说什么,只摆摆手示意京墨离开。 京墨顺从地退出善治院,心里知道,这件事不出意外应该是解决了。 屋外雨已经停了,空气还有些潮湿。 长舒一口气,连带着回下人院的脚步都轻快不少。 转过一道垂花门,便看见下人院的院门,京墨一眨眼,却见小莲匆匆忙忙地出了院门。她低垂着脑袋,步伐却急快。 京墨刚想打招呼,就见小莲一个转弯,身影隐匿在重重叠叠的绿植之后。 【这急急忙忙的都有些不像她的性格了。】京墨心里这样想着,见瞧不到她人影了,便把这事记在心里,准备晚上再问问小莲这事遇见什么事了。 结果直到晚饭过后,才见到小莲一脸疲倦的回来。京墨见状,也只好把嘴边的话咽回去。 “吃过饭了吗?”她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小莲接过去,咕嘟咕嘟喝下去,连话都来不及说。京墨便又倒一杯给她,小莲喝完,才开口回答:“吃过了,吃完我才回来的。” 京墨心里纳罕,【从未见小莲与其他人关系好些,她这是在哪里吃的晚饭?】 她没多问,只点点头:“那我帮你铺床,看你累成这样,今天就早点休息吧。” 转身收拾床铺,京墨却没看见,小莲闪烁着泪光的眼睛一直钉在她身上。 等着玉簪那儿出结果的日子实在是难熬。忍冬日日无精打采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来。 小莲估计也从别人那里听到些风声,沉默了许多。 京墨心里反倒轻松些,看她们这样低落,没事就说两句玩笑话,倒也能勉强让两人勾勾唇。 日子再怎么难熬,一眨眼也就过去了。 趁着这几日空闲,京墨从其余丫鬟那儿接了几块碎布,预备给小莲和忍冬一人绣块手帕。 这日她刚往忍冬那块上绣了个梅花的大概样子,就又见忍冬火急火燎地跑回来。 前些时候听说忍冬会分到葳蕤院当差,京墨便有心要叫她多把心思放在白夫人身上。只是眼见着要出发卖的名单了,忍冬这几天整日磨在玉簪身边,也不往葳蕤院去。 京墨试着提了一嘴儿,要忍冬去葳蕤院看看,却被她拒绝了,也只好作罢。 现在看她这样急切,心里知道估计是玉簪那里出结果了。一边倒水一边宽慰她:“没事的没事的。我虽然走了,小莲却应该会留下。有她陪你,想来你也不会无聊的。” 小莲脸上没有什么高兴的样子,搬过来一把绣凳,给忍冬坐下。 忍冬不跟她客气,接过水来往嘴里直灌。她就一屁股坐下,脸上显出几分难以捉摸的笑意,眉飞色舞的向两人开口:“你们猜猜,结果怎么样?” 说完,她也不着急揭开谜底。见京墨两人都有些迷惑,便又猛喝了一大口水,才开口。 “玉簪姐姐说京墨调去芷兰汀,小莲调去月出阁,咱们三个都不用走。” “真的?!”却不是京墨欣喜的声音,而是原本沉默而低落的小莲。她远比京墨和忍冬要激动的多。 京墨也颇觉得意外而又惊喜,芷兰汀倒是知晓,这月出阁是没人住的地方,算是个清闲事少的地方。 只是因为没有主人的缘故,少了些赏钱。但这里对小莲来说算是个顶顶好的去处了,她不喜欢跟人打交道,这里正符合她需求。 忍冬话还没说完,脸上显示出几分动容:“我听玉簪姐姐说,你们两个都去求她让对方留下,自己走?” 京墨愣住,回头看小莲,却看见她略有些羞涩的面容。 “那日我去求玉簪姐姐的时候,她跟我说京墨刚刚来过,也是为了这件事。”小莲小声开口道,“你们两个人声音都不小,我早就听见你们在门口说话了。” 京墨鼻子一酸,扯出一个笑来:“你这人,怎么还偷偷去找玉簪姐姐啊?” 小莲不服,轻声反驳道:“还说我,你不是也去找了吗?” 嘴上是反驳的话,京墨心里却暖融融的。她不知道怎么表达心里的情谊,伸手拉住小莲的手。 忍冬嚷道:“你们二人不带我!”也把手伸过来。看着三双手叠在一起,倒有些酸意涌上京墨鼻头。 第十九章 白芷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对了,我听说那秦婆子和品莺都被分到采薇堂了,”忍冬突然想起来什么,连忙开口,“品莺是家生子到也就算了,那秦婆子怎么还留下啊?” 她皱着眉,气的直哼哼:“这种话多蛮横又爱偷懒的,怎能留在府上!” “应该是在府上有什么亲戚吧。”因为三人都能留下的缘故,京墨心里高兴的很,对那些事情也就没什么兴趣了,就随口说了个猜测。 忍冬哼唧半天,也只好作罢。她要被分进葳蕤院,以后便不能再在下人院中住,心里不舍,便要把被褥搬过来,说是最后一夜,怎样都要跟京墨二人睡在一起。 眼见要分别,三人这天晚上都有些睡不着,聊了半夜知心话。因此等到第二天收拾东西搬院子的时候,三个人都哈欠连天,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白府中除了白夫人以外,每个院落都有一个主事的一等大丫鬟,两个近身伺候的二等丫鬟,还有四个负责打扫整理的三等丫鬟。 夫人院子里要多一个大丫鬟,除了玉簪以外,另一个大丫鬟叫豆蔻,就是那日京墨见到与玉簪一起搀扶着白夫人的圆脸丫鬟。 因为年龄小的缘故,三人都是三等小丫鬟。这对京墨几人来说倒没什么,只是听说除了京墨与小莲以外的新丫鬟几乎都被发卖出去,心里还是有些不舍得。 次日上午便是被统一叫到善治院告知是否被卖掉,下午便收拾东西,各自搬院子收整物件。 出乎京墨意料,倒听见几个耳熟的名字,一个是入府时看见的那个叫水苏的,被分到月出阁;一个是半夏,被分到葳蕤院,也都是做三等小丫鬟的。 读到半夏名字时,京墨偏头看看一旁的忍冬,见她虽然不乐意,却没有多余动作,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回了下人院,三人各自收拾了东西,先把要搬去葳蕤院的忍冬送走,京墨二人便往看管下人院的嬷嬷那里去,一是交还原来屋子的钥匙,二是领新屋子的。 这回的嬷嬷面善很多,京墨便请求她将两人分在一个屋子。嬷嬷好说话,犹豫片刻也就答应了。 两人又做回室友,都是高兴的很。横竖只是换个屋子,两人就兴高采烈地忙活去了。 这日怎样手忙脚乱收拾东西不提,横竖白夫人给的时间宽泛,她们便等着第二天再去各自院中报道,下午再开始做活。 芷兰汀新分配来的三个丫鬟都是三等丫鬟,平日只负责洒扫院落,不进屋子见二姑娘白芷的面。 京墨被分配去做通报的跑腿小丫鬟,其余的人轮班负责打扫院子。今日事情分配完毕,她们就可以各自回去,只留京墨到院门口候着。 午后院子悄悄的,也无人进出。有个好心的丫鬟送过来小凳子给京墨,要她坐着候事。 京墨坐在垂廊下,倚着院门柱子打瞌睡。 正要迷迷糊糊睡过去,正屋里却出来两个丫鬟,匆匆地出了院子。不由有些惊讶,刚一回头,就看见含心也急急地出来,几步便赶到她面前。 “她们往哪走的?” 京墨指指方向,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含心提着裙摆,小步跑远。 心里虽说有些疑惑,却也只是望了望含心远去的身影,便又坐了回去。毕竟她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替二姑娘看好这个门,再怎么好奇,也得完成自己的任务。 屁股刚挨上板凳,却听见屋里传来一个声音:“含心,进来替我拿个花样子,我够不到。” 是二姑娘白芷,京墨转身看向正屋。这个时辰,芷兰汀里头没什么伺候的人了,犹豫片刻,京墨便抬腿往正屋去。 她没进门,而是敲敲门框:“二姑娘,含心姐姐出去了。” 因为规矩,京墨不好进门,就在外头回的话。 里面没有声响,京墨正要离开,便又听见白芷略有些生气的声音。 “那你进来拿,这点小事都要问吗?” 京墨掀帘而入。屋里面装饰素雅,正对门口的太师椅上放着个装饰精美的绣筐,上边放着几片花样子。 端起绣筐,京墨便往往白芷那去。 白芷穿着一身素净的迷楼灰色袄裙,半靠在暖炕上,身上周围摆满了织线绣件。她眉眼干净清秀,这一身远比初来时那一套嫩粉色的合适。虽是皱着眉头,脸色难看,反倒更有些气质。 京墨只粗粗扫过一眼,不在多看,只把手里捧着的绣筐递过去。 白芷伸手接过去,抬眼一打量,又轻哼一声,没有说话。 京墨行了个礼,便要退出去。 “你出去干什么,给我理绣线。”白芷头也不抬,开口拦住她。 “是。”京墨应下,安静地在一旁,看白芷整理花样子。 暖炕的矮桌上摆了个台屏,中间却是空白。京墨估摸着,白芷是要将绣样裱在中间。 【也不知含心什么时候回来。】心里计算着时间,京墨还不忘替白芷理线。 这个活儿并不简单,好多颜色的线纠缠在一起,乱的很。好在以前也做过,手熟了,速度也不算慢,倒还能顺便顾及了白芷的情况。 白芷挑花了眼,蹙着眉拿起两片比较着:“唉,烦死了,这到底两个哪个好看喜庆些?” 京墨看过去,一片是松鹤祥云,一片是寿桃,猜测是要送做贺寿的礼。还以为是问自己,便开口回答道: “奴婢愚见,算不得数。祥云松鹤多是送男子,寿桃倒是没有多少限制,若想求稳,倒是可以选寿桃。” 白芷俏脸一冷:“我又没问你这小丫头!” 她虽嘴上训斥,心里却隐隐觉得这个丫鬟说的有些道理。 【倒不如看看她能说出些什么来。】这样想着,白芷上上下下打量起这个丫鬟,见京墨长的可爱乖巧,一双大眼睛扑闪着,心里面生了几分喜爱。 “我不要求稳,只想要独一无...你说话像是个机灵的,那你说说,要是作下下个月母亲生辰贺礼,该绣个什么好。”白芷翻了翻剩下的绣花底样,点点下巴,有些矜傲地问道。 “小姐您选的这两个,大都是送给年逾六七十的长辈才合适,要是送给夫人,倒不如选些其他别出心裁的花样子。” 京墨也不怕,一边笑着,一边从选剩下的底样里翻找着,又挑出几个稳重大气的来:“十二月正值梅花盛开,既是夫人生日,又赶上新年,这个梅开五福就很好。” “或者这两个花鸟图,用来做砚台插屏也是不错。”因为白府的装修大多典雅精致,猜测着白夫人也许不喜欢华丽,京墨特意没有选那些牡丹芍药之类华丽繁杂的绣样。 白芷双眼一亮,连忙伸手接过京墨挑出来花样子。仔细一想,也不由自主生出些赞同。 她歪歪头,对这个小丫鬟倒有些刮目相看:“你这丫头倒有些见解。我要是问含心,她定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你主意不错,是我小看你了。”这句话的意思就相当于道歉了,京墨抿嘴一笑,行了个礼。 白芷又道:“既然这样,那我就绣这副梅花的!等我绣好了,我就.......” 话说一半,便止住了。不知怎的,竟然有些垂头丧气起来。 “算了算了,还是别想的太多了,先把它绣好再说别的吧。”白芷勉强打起精神来:“你这丫鬟倒是机灵,你叫什么名字?” 京墨乖巧地行了个礼:“回二小姐的话,我叫京墨,是您这儿的三等丫鬟。” 白芷点点头,神色有些低落:“你虽是个丫鬟,却心思玲珑。不像我,活似个榆木疙瘩,连送给母亲的礼物都想不出来。” 京墨忙劝慰她:“小姐别这样想,您有这份心,已经是很好了。” 还欲再说什么,却听见外面一阵急急脚步传来。京墨刚一回头,就见一人掀帘而入,正是大丫鬟含心。 含心面色愤愤,一张俏脸气的通红,一进屋就向白芷告状:“小姐您可不知道,那奉禾真真是欺人太甚。明明是我先到的,她硬是仗着大姑娘的势,把您看上的那几卷线抢走了!” 说着说着,眼里头竟然盈满了眼泪:“她们也太欺负人了!” 她扭过头去抹眼泪,这才看见屋里面还有一个京墨。 含心今年已经十五,又是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平日里风风光光的,没想到这会儿哭着告状却被一个小丫鬟看个正着,不由得又羞又恼,赶忙板着脸训斥。 “你怎么在这儿?不知道三等丫鬟不能进屋子的吗?”说完,还有些委屈地加了一句,“刚刚的事,你、你不许往外说!” 京墨低头应是,倒觉得含心有些可爱。她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不是她一个三等丫鬟该听的,便行了礼,退出屋子。 这日再无其他事,等到天已经黑透,京墨才下了值。要说事情多,到也不多,只是干守在门口,多少是有些无聊。不过好在这份差事不需要早起,京墨倒是美美睡了个好觉。 等她第二天起床时,小莲早已离开。似乎她在月出阁的事情并不轻松,只是昨夜太过匆忙,京墨没来得及与她聊聊。 心里盘算着找时间问问小莲,她便匆匆吃过早饭,往芷兰汀赶去。 过了几个路口,就能看见芷兰汀的院门了。京墨加快了步伐,快走两步,却见一个圆圆的脑袋探了出来。 定睛一看,原来是含心。她似乎是在找什么一样,左右张望了许久。 京墨正纳闷,却见含心视线转过来。两人目光相汇的一瞬间,京墨隐隐觉得她的眼睛倏忽亮了起来,心里闪过一丝不妙的气息。 “京墨!你快来,小姐找你!”含心招手,脸上扬起笑来。 “哎,好!” 京墨应了一声,步子快了些,眉头却微微皱起。 含心领着她进院子,也不要她守门了,只往正屋去。 她附在耳边轻声道:“今日早上去葳蕤院吃了个早饭,回来以后就一直生闷气。我又不知道那边屋子里怎么了,想着劝两句,反倒把小姐眼泪都劝掉了,我实在是不敢说话了。” “昨天你走了,小姐直夸你聪慧。再说,你们两个年纪也相近,小姐也愿意跟你聊。你进去,好好劝劝她,莫要再掉眼泪了。” 原来是这回事。京墨心里松了半口气,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刚要说些什么,就被含心一把推了进屋,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屋里没听见哭声,她略思索,先往昨日的矮炕上看,没见着人。于是便转过博古架,这才看见半个脑袋埋在被子里的二姑娘白芷。 见状,京墨放轻步子,缓缓地靠近白芷。 “都出去!别管我了,让我哭一会儿不成吗?”白芷委屈地哭道。她泪眼婆娑地转过身来,见来人是京墨,不由一愣。 “怎么是你?”许是因为没想到来人是她,白芷勉强止住抽噎声,擦掉眼泪,红着眼眶摆出小姐姿态来。 “你要是没事,就先下去。” 京墨闻言,并不意外。要是白芷哭哭啼啼向她诉苦,那才是奇怪,哪有小姐跟才认识两天的丫鬟说掏心窝子的话的。 只是这样一来,她也就没法知道白芷在葳蕤院里遇到什么事情,只能剑走偏锋,提一些旁的话。 “奴婢来是为了昨日的提议。昨天晚上回去想了想,倒想出来个好点子,不知道小姐有没有兴趣。” 不料闻言,白芷眼泪哗地便掉了下来:“你还说!你主意出的真不好!人家白薇就绣梅花,我女工那么差,怎么比得过她!” 第二十章 礼物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京墨明白过来,原来是为这事哭。 白芷不擅长女工,要是跟白薇比绣花,那简直就是自取其辱。她性子又有些傲,自然是不想落后于白薇。 从前两个人还好,都是庶出姐妹,关系亲近的很。只是白薇这几年不知怎么,脑子转的飞快,总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不但与她渐渐疏远,也引得白夫人更加喜爱。 白芷心里从一开始的羡慕,慢慢就变得有些嫉妒,连带着脾气也不好了许多。这样一来,就更不比白薇得喜欢了。 这回白夫人生日,她鼓着劲儿想要比白薇做得更好,甚至还特意打听了白薇要做什么。谁知白薇也不瞒着她,大大方方地公布与众,更让白芷铁了心要与她作比,逞强做自己不擅长的女工,就是为了挣一口气。 既然都是刺绣,比不过手艺,那就比别的。早早打听过白薇要绣团扇,白芷绞尽脑汁才想到绣个台屏。没想到物件不同,花样子却撞了。 今早在葳蕤院,得知白薇也要绣梅花,只觉得天都要塌了。饭都吃不下了,勉强塞了几口进嘴,就赶紧找了个理由回来,狠狠发泄心里的酸楚。 京墨虽不知道从前两人的恩怨,却也能从白芷的哭诉中推断的差不多。 没想到白芷哭是因为绣花底样,京墨一时也有些无奈。她坐在哭地直打颤的白芷身旁,轻声劝她:“梅花不行,您还可以绣花鸟啊!台屏摆在书案上,绣花鸟更有意境的多。” 白芷哭着摇头:“我本就不擅长绣东西,学了这么久也只会绣个花儿叶子,哪里会绣鸟。” “那便绣个梅兰竹菊,要是怕时间来不及,只绣兰花翠竹秋菊里面一个也行。”京墨又出主意。 “母亲喜欢竹,可是我不会绣。”见京墨这样理智,白芷也好似找到主心骨一样,擦擦眼泪,跟着一块儿想。 京墨灵光一闪,忙道:“您不是说想要送个特别的礼物吗?我记得您选的台屏的样式,只在中间一副绣花倒显得空荡。不如这样,您听听我的主意…” 京墨附在白芷耳边,细细将自己的想法说给她。 越听,白芷的眼睛越亮。说到最后,她激动的直点头:“好法子!好法子!对对对,真是个好法子!” 京墨直起身子,见她这样高兴,又是哭又是笑的,也忍不住露出个笑来。 “谢谢你,京墨。”白芷慢慢平静下来,定定地看向京墨,“你真的很聪明,要不是你,我根本想不到。” 京墨微微一笑,摇摇头:“虽然特别,却是时间紧又任务重。如果不是小姐,旁人就算想到了,也是做不到的。” 白芷摇摇头,却没再说什么。 安抚好白芷,京墨便退了出来,继续做她的本分事。 一日又一日,一眨眼,白夫人生日大宴就要到了。按照惯例,除了在外求学的白少爷以外,白府两位姑娘齐聚在葳蕤院,于晚宴为母亲庆生。 白芷坐在白夫人右手侧,对面是白薇。两人遥遥相对,目光接触时,隐隐有火光闪烁。 酒过三巡,白薇起身。她今日穿了件织金的桃红花蝶百褶袄裙,头上簪了一对白玉福字扁方,显得格外庄重华贵。 白薇盈盈一拜:“女儿白薇,恭祝母亲寿喜,愿母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一年胜一年,永远年轻、永远好看!” 她手一招,她的大丫鬟奉禾便捧上来一个精致的锦盒。 “薇儿身无长技,唯有绣工略好,便为母亲绣了个团扇,母亲看看喜不喜欢!” 白夫人自她开口之时,脸上的笑意便没消失过。如今听她这样说,脸上也带着些打趣:“你早早便说要送团扇,还问了我喜欢什么花样,也不怕我不觉得惊喜吗?” 白薇狡黠一笑,提着裙子起身,凑到白夫人身边,脸上挂着些许神秘:“薇儿既然这么说,肯定是有些把握的。母亲赶快看看,看看是不是惊喜?” 这话说的颇有些自得,不单是白夫人好奇,连带着坐在下方,原本自信十足的白芷也有些紧张,生怕她真掏出个什么举世罕见的宝物出来。 白夫人接过锦盒,缓缓地打开。隐隐有金光闪烁,只见那盒子里竟是一把织金镂空刺绣墨梅的薄纱团扇。 织金扇不稀奇,镂空扇也不稀奇,绣花薄纱扇更是不稀奇。稀奇的是,这把扇子是位养在深闺的九岁小姐绣出来的。 白夫人不由得抿唇一笑,伸手拿起来。 团扇周围绣着一圈小珍珠,下面还坠着一个用金线打成的络子,将这把扇子衬得华贵无比。 白芷离得远,却也看的清楚,心里悄悄叹了一口气,知道若是自己真的只是绣个台屏,一定是讨不了巧,输给白薇了。 “你这绣工,越发的精湛了,小小年纪就学会了织金工艺,要是生在外面,怕不是要当个刺绣大师?”白夫人直赞叹,翻过来覆过去地把玩这扇子。 白薇笑的眯起了眼:“我就说,母亲一定会觉得惊喜。” “你呀,惯会讨巧。”白夫人感慨道,勾起的唇角就没落下去过。 “妹妹不是也绣了生日礼物吗?不如一起拿出来送给母亲。”气氛正融融,白薇却话锋一转,问向白芷。 白芷早有意料,闻言便抿唇微笑,也不推辞:“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轻轻拍手,便从身后出来个年纪虽小,容貌却不俗的丫鬟。白薇看过去,却不是白芷大丫鬟含心,心里有些纳罕。 那丫鬟正是京墨,她手里端着个物件,用红布盖着,看起来颇有些神秘。 白芷起身,她穿了一身翠绿袄裙,裙角袖口缀着一圈银铃铛,行止间清脆作响。 她向白夫人祝寿道:“女儿白芷,恭祝母亲寿喜,愿母亲喜乐无忧,万事顺意。” 一边说一边走到京墨身边,伸手掀起红布:“芷儿不善刺绣,因此便讨了个巧,做了个四不像出来。” 红布掀开,露出里面的东西来,是个台屏。 白夫人眼前一亮。这台屏造型典雅,梨花木的屏身雕刻着枝繁叶茂的藤蔓。中间的屏芯是用琉璃打造,里面是一截翠竹竹节,延申出来两三片竹叶。 这座台屏特别之处就在于此,那竹节是一段真竹子,通体翠绿无瑕;那竹叶是绣上去的,三四种绿色绣成一片,显得分外逼真。 白夫人连忙伸手来接,那墨梅团扇被放在一边。 “这台屏倒是用了心思了,既文雅又新奇,想来芷儿是花了不少时间精力吧。”白夫人爱不释手,连声夸赞道,“这台屏,我今日便放在书桌案头上,日日欣赏,日日使用。” 白芷睁大眼,脸上倏忽笑成一朵花:“真的?那我日日都去母亲书房读书,看看母亲是不是说话算数!” 她看得出来,比起白薇的团扇,她这个台屏更得白夫人的心。这些日子被白薇压在身下的不悦一哄而散,是实打实的高兴。 白芷脸上笑的灿烂,余光不着痕迹地往白薇那边看过去。只见白薇脸色难看,却不得不挂着笑,心里更是觉得爽快。 白薇亦是感受到白芷的视线,心里恨得牙痒痒,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再压她一次。 两个女儿之间的针锋相对,白夫人并没有感受道。反倒是京墨心有所感,悄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管怎么说,明面上来看都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屋里氛围正好,她默不作声地行了礼退下。 她的任务只是把台屏保管好,让它顺顺利利地送给白夫人。如今任务已经完成,她也就没有留在葳蕤院的理由了。 京墨向含心请示过,便悄悄溜了出去。 天已经黑透了,天边有几朵乌压压的云,,暗示着明天不是个好天气。 已经是十一月底,白日还好,夜里冷的人直打颤。京墨长出一口气,心道明天一定要穿棉衣了。她紧紧衣领,埋头往下人院那儿走。 夫人生辰,给仆人们也放了半日假,这会儿路上没有一个人,都躲在屋子里。京墨加快步子,转过一道垂花门,却与一个人撞个正着。 “哎哟!”京墨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连忙扶住墙,只觉得左脚的脚踝一阵钻心的疼。 那人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啊,你没事吧?” 黑暗中看不清楚模样,京墨上下打量一番,只看出来那人约有十三四岁,穿着一身暗色劲装,不像是府上的小厮,心中暗生警惕。 “你是谁?是哪个院子的?怎么这个时辰还在外头闲逛。” 京墨忍住疼痛,厉声喝道。这几个月在白府生活,她早已经熟知白府规矩。不管是不是小厮,只要是男的,这个时辰都不能在内院行走,不由更是怀疑来者身份。 “嘿?你这姑娘,倒是奇怪。你我相撞,我俩都有错。我道歉了,你非但不也道歉,还质问我起来。” 那人语气轻佻,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 “你到底是谁?你要是不说,我就喊人了!”京墨目露寒光,谨慎地开口。 闻言,那人竟是不屑起来,大笑道:“在下行得正坐得直,你不认识我,自有人认识,我可不怕你喊人。小丫头,与其在这儿质问我,不如去府上打听打听霍景澄这个名字。” “我还有事要办,就不跟你这个小家伙闹着玩了。”那人不待京墨出声,接着道“你要是信不过我,大可以去跟夫人小姐告状,不过我就先走一步了。” 那人笑着离开,往内院深处去。明明年岁不大,却能感受出来有几分潇洒。 要说不怀疑有诈,那是假的。京墨虽然不是很相信,却没办法真的拦着人不让走。只好看着那人远去。 等到那脚步声渐渐远了,京墨才试着动了动左脚。好在虽是疼的厉害,却还是勉强能忍住,只是走路有些趔趄。 心里叹了口气,京墨一瘸一拐地往住处去了。 第二十一章 奇闻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京墨推开屋门时,小莲正坐在炕沿上缝衣服。 前两个月月钱发下来,京墨还了欠忍冬和小莲的银子,还有余下。 眼见着天气冷下来,见她身边一没有厚衣服御寒,二又要忙着白芷的贺礼,小莲便自告奋勇替她做了两套棉衣,正好这两天收尾。 “快来看看...你这是怎么了?”小莲见到来人是京墨,脸上扬起笑来。刚要让人来试试衣服,就见她走进来一瘸一拐地好生可怜。 “回来路上崴了脚,没什么大碍。”京墨叹口气,坐到小莲身边。 之前虽说要与小莲聊天,却总是碰不到一起,不是小莲早期就是她晚回。竟然一直拖到今日,两人才说上话。 “要不我去厨房要点冰,给你敷一下?”小莲还是有些担心,放下手里的棉衣就要出去。 京墨忙拦着她:“没事没事,小伤而已。说起来,咱们也好久没说话了,不如你陪我聊一会儿,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好好好,听你的听你的。”小莲有些无奈,“你想聊什么?” 京墨眨眨眼,有些不解道:“月出阁不是没有主人吗?那儿的活应该很是轻松啊,怎么你那么早就起床了?” 入了冬,早起就成了一个负担,就连京墨也不似刚入府那样天刚亮就起床。 “哪有那么轻松,”小莲微微一笑,又捡起手上的活儿来,“虽然没有主人,平日却也是按照府上规矩来的。不过还好,上午做完事,我下午便有空歇息了。” 京墨有些心疼,伸过手要抢衣服:“你这样累,还帮我做衣服啊!横竖今日有假,我这以后也就没有事情要忙的,你赶快歇歇,我来就行。” 小莲连忙一个侧身躲过京墨的手:“你绣工没我好,还是我来吧。再说了,我就剩个尾巴了,马上就能完事。” 她手上功夫不停,三两下绣完剩下的,利落地将线打结,然后递过来。 “好了,你快试试,合不合身。” 京墨接过来,半是感动半是调笑道:“你这样好,以后你说了人家,我可怎么办呀。” 没想到她居然提起这茬子事,小莲俏脸羞得通红,佯作嗔怒:“好你个京墨,帮你做衣服,你还打趣我,你看我以后帮不帮你了。” “我错了我错了。”京墨一边笑着道歉,一边将那棉衣上身一比划,只见大小合适、针脚细密,连胜夸赞起来。 “这棉衣绣的可真好,和姑娘小姐穿的都不逞多让。明天我就穿着做事去,二姑娘院子里其他的人看见了,恐怕都要羡慕死了。” 小莲脸上更红几分,忙转移话题:“别说这个了,你可知道咱们府上的少爷白檀?” 京墨摇摇头:“只听二姑娘提过几句,说她这位大哥性子是很好的。” “少爷如今在外求学,平日里不回府罢了,今日是白夫人生日,怎么还不回来。”小莲收拾起散落的绣线,搁到一边的绣筐里。 京墨又是摇摇头:“不知道,主子的事情,咱们也不能多打听。” 小莲点点头,却突然想起来什么,忙转过身子来:“少爷性格好,可是他身边有个好不正经的侍卫。平日里油嘴滑舌的,偏偏夫人和少爷都喜欢他的很。见他出言轻佻也不生气,真是奇怪。” 京墨不以为意,收拾好衣服,顺着她的意思往下接话:“既然这样,咱们以后躲着他些。” “对对对,是应该躲着些…那人叫什么,什么景澄来着?别人跟他走的近,咱们可得躲着些。”小莲补充道,也帮着她收拾衣服。 闻言,京墨手一顿,不由想起刚刚那个撞到的男子。似乎…那人的名字就是霍景澄。 她的动作太过明显,引得小莲偏头看她:“怎么了?” 京墨连忙收拾好自己的表情,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没事没事。” 小莲没有多疑,又跟京墨东扯西扯聊了许多。直到合上眼,京墨都余了几分心在这霍景澄身上。 并非是这个人怎样,而是细细想来,总觉得那人有什么地方似曾相识。 也许因为这个缘故,次日醒过来时,京墨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没歇息好一样。 小莲又已经离开了,京墨揉揉额头,强打起精神来。 毕竟白夫人生日刚过,今日当差的人也松散了许多。本以为自己起的晚了,没想到匆匆忙忙赶去后厨用早饭的时候,还碰见了不少人。 最巧的是,遇见了忍冬。 自忍冬进了葳蕤院,二人便少有见面。即使遇见了,也大都打个照面便分开了,更不用说聊聊天说说话了。 “真是巧,你今日怎起的这么晚了?”京墨不由得有些惊奇。葳蕤院规矩比其他地方都要严格些,连玉簪豆蔻这两个大丫鬟都要遵守,更别说忍冬这个需要早起洒扫的三等丫鬟了。 忍冬却不回答,反而皱着眉头仔细打量了她掩在裙摆下的左脚,问道:“你这脚是怎么了?” “没什么大碍,不小心崴到了。”见她担心,京墨便稍作解释。 脚上的伤没什么大碍,只是她走路还有些不舒服而已。 忍冬点点头,这才回答起她的问题来:“不是我起晚了,是昨天宴会上夫人喝多了酒,夜里非闹着要去看梅花。那样晚的时辰吹冷风,又不披件外套。嘴上说着没事,今天竟然连起都起不来了。” “本来要请大夫,又被夫人拦住。叫懂点医术的嬷嬷看了看,说是风寒。风寒也得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呀,玉簪姐姐就要我来弄点白粥什么的,好歹别让人再饿着了。” 京墨没想到居然是葳蕤院出了事,不由得有些担心:“再过半个月就到年关了,怎么这时候病下了。” 她的担心不无道理,偌大一个白府,上上下下全靠白夫人打理。如今她生了风寒,听着还很严重,这个年可怎么过啊。 忍冬也小小叹了口气:“再说吧,我先回去了,得了空我再去找你们。” 说完便急急忙忙地走了。 京墨有些食不知味地吃过早饭,便赶去芷兰汀。刚到芷兰汀院门口,就被含心拉进了屋里。 “你可来了!昨日夫人好生夸赞咱们小姐心灵手巧呢,你那主意真是不错!”含心由衷地感慨,一边拉着京墨,一边悄声道。 京墨微微一笑,却有些分神,小声问道:“今天早上小姐没去葳蕤院请安吗?” 含心摇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到了白芷面前。 见两人嘀嘀咕咕的,白芷不由笑道:“你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 她手里拿了本薄薄的册子,不知道在看什么。 含心将两人刚刚说过的话复述一遍,白芷也不生气,回答道:“今天是没去,昨天回来的时候,母亲说免了今日的请安。” 京墨犹豫片刻,还是没有说出白夫人生病的事情。毕竟只是个三等丫鬟,打听主母的消息本就是错的,更何况这件事似乎也是葳蕤院那边有意要瞒着,不然早就通知过来了。 她转而问道:“小姐这是在看什么呢?” “这啊?”白芷有些意外她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耐心地解答:“是个账簿。母亲说我们也该慢慢接触管家的事宜了,要我们先拿前几年的账簿看看。” 闻言,京墨倒不怎么好奇了。她点点头,随口提到:“奴婢听闻这些日子燕窝价格涨了许多。” 白芷歪歪头,有些不解:“为什么?我瞧前两年这东西的价格起伏变化不是很大啊?” 这件事是有天早上京墨无意间从饶嬷嬷那儿听说的,只知道个囫囵,因此只能努力的回想饶嬷嬷的话。 “说是清阳这儿的供货商原先剔燕窝毛的工人不知怎的都不干了,再招居然也招不到人,因此剔好的燕窝数量少了许多,价格也涨了很多...至于那种没剔过的,价格就低了很多...不过这燕窝毛多又难剔,少有人为了图便宜买那些没剔过毛的。” 她这边说着,就见那边白芷目露惊讶,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居然是因为找不倒剔毛的工人?这个理由实在是离谱。” “母亲平常日日不离燕窝,我倒是没什么兴趣。京墨,你一会儿通知厨房,要他们不用再给我做燕窝粥,省下来都给母亲吃。”白芷又道。 京墨记在心里,应了声是。 “不行,你得日日替我去检查,看我不吃的那份是不是省下来给母亲了!”白芷皱着眉,“既然燕窝价贵,少不得有些没良心的,见主人不吃,就私自昧下来。你日日去问,他们就没那么有胆量了。” 京墨答应下来。白芷却还是不放心,愁眉苦脸地担心着。 她那副模样实在可爱,京墨勉强忍住不笑,一旁的含心就不行了,扑哧一声笑出来。惹得白芷直瞪她,京墨连忙宽慰她:“姑娘放心,我一定不辜负姑娘的信任。” 白芷还要再说点什么,门外却来了人,声音不小,吵闹的很。 “二姑娘!二姑娘!夫人那儿有请,您快去吧。” 第二十二章 算账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门口探出来一个脑袋,是葳蕤院的红笺。 京墨隐隐约约知道她是来说什么的,不由得有些担心地看向白芷。 白芷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脸上还带着些许喜色:“母亲找我?那我这就去!” 说完,她便唤着含心一起,手忙脚乱地收拾了东西,就随着红笺一块儿往葳蕤院去了。京墨目送她们远去,只希望是个好消息。 等她们再回来时,脸上已经没了高兴的意味。白芷双眼通红,眼里还噙着泪,面上却带着几分决绝。 她步子又急又快,一个人进了屋子。留下含心远远地跟在后头,见她进去,也只轻轻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担心。 原先守在外头的两个二等丫鬟见状,对视一眼,便要进屋里。含心连忙摇摇头,对着那两人打了个手势。又拉上因为出了个好主意而颇受白芷待见的京墨一起,在院门口说起了葳蕤院的事。 并非是京墨所期盼的,白夫人这场病来的又重又急。红笺来叫人的时候,白夫人已经烧的不省人事了。 这把葳蕤院两个大丫鬟吓得不轻,连忙请来了大夫。请了大夫,这事就不能瞒着两位姑娘了。又连忙把人请过来。 大夫那儿怎么诊断的,含心不知道,却只见着白芷掉着眼泪出来。打听了屋里伺候的红笺,才知道白夫人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将过年的事儿全托付给两个女儿,便又昏睡了过去。 几人正听的认真,从门外却进来了两个丫鬟。 京墨一抬头,就看见忍冬抱着一叠账簿,跟在玉簪后面。见俩人进了院门,含心连忙领着众人上前迎接。 “玉簪姐姐怎么来了?二小姐在屋里歇着呢,姐姐要见二小姐吗?”说着,便引着人往屋子去。 玉簪点点头:“夫人要我和豆蔻来帮两位小姐,我便带着过年要处理的事儿一并过来了。” 正说话间,一行人便近了屋门。含心连忙上前几步敲门,里头却不应声。 这下可有些难为含心了,她趴着门框看看里头,又回过头往往玉簪。到底是下定了决心,腿开了门,引着玉簪进屋了。 两个二等丫鬟也跟着进去了 外头就只剩下京墨和忍冬两个小丫鬟。 “这么多东西,要处理到什么时候啊。”看着忍冬抱着的一沓账簿,京墨不禁感慨道。 忍冬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两人干脆聊起了悄悄话,顺便等屋里谈话结束。 出乎意料,玉簪并没有呆很久,只过了一刻钟便出来了。 “忍冬,把东西放这儿,你先回去吧。”她吩咐道。 京墨眨眨眼,有些不舍地望向忍冬。这么久没聊过天,这一回好不容易有空了,还没聊个痛快,就要分开。 两人对视片刻,忍冬还是将手里的账簿交给她,然后对着玉簪露出个笑脸,转身离开了。 见忍冬走了,玉簪也不歇着,又对京墨道:“你进来。” 京墨抱着账簿,跟着玉簪进了屋。 二姑娘白芷正在坐在梨花木桌前,一边是一把算盘,一边是一本账簿。她身后立着含心和两个二等丫鬟,都在抓耳挠腮地伸着脖子看着白芷拨算盘。 “我记得你识字?”玉簪也不回头,淡淡地问道。 京墨轻轻答应了一声,心里不由得猜测她问这个的理由。 “只认识几个数字罢了,不算认字。” 这话说完,不但是含心几个人一脸难以置信,连白芷都有些惊讶,抬起头来打量她。 在这个刚刚平定的年代,识字的女子本就不多,更何况一个小丫鬟。 “没关系,有点基础就行。你今日起便进屋伺候,跟着含心她们一起学着认字拨算盘,给小姐打下手。”玉簪沉声道。 京墨点点头。这件事情对她百利而无一害,自然是要答应下来。 “今年白家庄子铺子各有盈利,都递了账簿上来,这是咱们下人要验算的。还有送上来的时令鲜蔬,咱们也要及时去核对。” 玉簪一点一点地将年关要做的事情讲给京墨她们听,也让白芷心里有个谱。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亲戚邻居的礼尚往来,只是今年这些都由大姑娘负责,咱们可以不考虑。” “…再就是年宴,夫人本想今年年宴将少爷叫回来,一家人好好办一下,热闹一下。不过少爷现下远去异地求学,今年恐怕是回不来了,夫人便要办的简单些。这年宴,便要两位姑娘一起操办。” “咱们要做的,就是清算账目、核对内库厨房、外加一个筹办年宴。” 玉簪快速解释了一遍她们要做的任务,便开始教京墨等人算盘的用法。 “今天先学会用算盘,一会就开始上手练习。今天学会了,明天就开始清算。”玉簪定下个期限。 京墨将她所讲的事情一一记下,却听那两个二等丫鬟一阵哀嚎:“一日就学会拨算盘,也太难了吧…那些账房先生可都是练了好些年的,我们怎么比呀…” “你们要是不想学,也可以不学,”谁知玉簪也不生气,补充道,“不想学就去核对东西物件,也是可以的。” 那两人连忙答应:“我们去核对!我们去核对!” 玉簪点点头:“那今日便没有你们的事了,明日再来就行。” 闻言,两人不禁喜上眉梢,笑容满面地答应着,忙不迭地溜了出去。 屋里剩下含心和京墨两个丫鬟跟着玉簪学算账。 京墨心里有盘算,她学这些是为着自己以后做个铺垫,多学一门手艺,在外头就多一个活路。至于含心,她本就是贴身丫鬟,就算是为了二小姐,也要死死啃下算数这个硬骨头。 一晃眼,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外边已经黑了下来,屋里头点上了烛火。 京墨揉了揉酸软的脖子,伸展着僵硬的身体。玉簪教完她们,便扔下一本账簿要她们算,自己去帮白芷了。 看看外头天色,已经不早了。京墨摸摸空荡荡的肚子,又饿又累。 一忙起来,就不记得吃午饭了。这会儿算完了账,缓过神来,饿意就翻腾起来。她转身,却没看见含心。正纳着闷,就见含心推门而入。 “你算完啦?我打了晚饭来,一起吃吧。”含心手里提着食盒进屋,见她正活动筋骨,就说道。 “我左右算不明白,干脆去打饭了。还是你年纪小,聪明劲儿在,这一会儿居然就学会了怎么打算盘。” 京墨羞涩一笑,帮她收拾起桌子。两人学会了打算盘,就到一边的耳房算账。这会儿没有外人,含心又不是个摆架子的,两人也相处的舒心。 许是因为当家主母病重,今日的伙食清淡的很,只有一小碟炒油菜,并着一碗疙瘩汤。京墨也不挑剔,吃的干脆。倒是含心微微皱眉。 “许久不是这样寡味了。”她叹了口气,认命地动起筷子。 京墨不置可否,反而问道别的:“你那本帐可算完了?” 含心摇摇头,夹了一筷子油菜给她:“还早呢,我实在是算得头疼,要不是为了咱们小姐,我才不学这劳甚子东西呢。” “等将来小姐出嫁了,到了姑爷家,你不是还得算?不如趁现在练个七七八八,将来也不用再多费心思。”京墨笑道。 她本只是打趣,却没想到含心却连连点头称是。 “你说的对,我现在练会了,以后也能多帮衬小姐。” 京墨眨巴眨巴眼,看着含心重新燃起了斗志,连饭都不吃了,便要去捡起扔在一边的账本,继续算账。她赶紧拦住含心:“先吃饭,吃完饭我帮你,咱俩一起,也快些。” “好好好!”含心眼睛都笑弯了,连忙答应下来。 说说笑笑间,已经吃的七八分饱了。京墨原本将自己的事情处理完,还想着早些回去。眼下多了含心的帐,便全当是复习了。 两人一起合作,不多一会儿,便将玉簪交付的任务全都做完了。 这回是真的长舒一口气了。京墨将东西收拾好,就跟含心一块儿回了正屋,将算好的账本交还给玉簪。 直到开始翻阅账本了,玉簪都是一脸不敢相信:“你算完一本帐了?” 怨不得她这样惊讶,虽然只是一本薄薄的月册,却也记录了白府十二月这近半个月的衣食的花销。京墨一个刚刚学算的小丫头,能算清楚,本就不容易,更别说她还又快又准确。 “不是一本,京墨她还帮了我许多。”含心补充道,她不是个占别人功劳的性子,就将京墨帮她的事情说了出来。 “倒没想到你是个有天赋的。”玉簪沉吟道,“那你便好好学,日后也能帮扶二小姐。” “是。”京墨答应道,面上也不显示喜与悲。 “既然今天的事情已经忙完了,你就先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继续算账呢。”玉簪挥挥手,示意她退下去。 京墨行了礼,便退出屋子。 从芷兰汀往下人院的路不远,却有些绕。京墨脚上的伤还没好,走慢些看不出来,快了却有些一瘸一拐地。 过了个路口,已经能看见下人院院门了,京墨便快走几步,想要早些赶回去休息,却被一个声音喊住了。 “哎!那边那个瘸腿的小丫头,过来帮个忙。” 那声音耳熟得很,京墨不由得皱起了眉,缓缓地转过身。 第二十三章 木盆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不是旁人,正是霍景澄。 他不知道做了什么,弄的自己灰头土脸的,身上沾满泥土。原本干净的衣衫,也破了几个口子。 “怎么了?” 因为前一天的遭遇,外加从小莲那儿听说的闲话,京墨对这个人实在是没什么好感,却又因为他是少爷近身伺候的人,地位比她要高上一截,不得不答应道。 “咦?是你?” 却没想到霍景澄直接认出来了她,还显得有些惊喜。 他开口道:“你这小丫头,这么晚还在外头干什么呢?” 这是霍景澄学着京墨前一晚的语气,将昨日她说过的话又还给了她。 霍景澄声音里还带着笑意,京墨却笑不出来。她冷淡道:“你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要回去了。” “有事有事,你帮我个忙,忙我把这个小家伙带去收拾一下,他弄成这个样子,没法见人了。” 霍景澄说完,便推了身边那个小豆丁一把。 京墨这才注意到他身边还站着个人影,矮矮小小的,又躲在霍景澄身边,仔细看去,才能发现。这小豆丁圆滚滚的,却比霍景澄更加狼狈不堪,脏泥糊了满脸,连容貌都看不清楚了。 似乎是注意到京墨的视线,那小豆丁不由得冷哼一声,小脸高高扬起,颇有几分不屑。却被霍景澄注意到了,一巴掌狠狠拍在他的脑袋上,只听见一声痛呼。 “哎呦!” 原来还是老熟人,京墨这才认出来那个小豆丁正是不久前在善治院见过的景平。想起那日玉簪的话,又见这两人这样亲密,心里面了然,原来这俩是兄弟。 “你干嘛打我?”景平还有些不忿,气呼呼地质问道。 “赶紧跟这位姐姐见礼,叫她领你去收拾收拾,看看你这副样子,实在是不像样。一会还得回家呢,你这样子怎么出门?” 霍景澄又是一个弹指崩,把霍景平推过去,托付给京墨。 “不用收拾的多好,把那张脏脸洗干净就行,反正那么胖,也没啥人喜欢。”霍景澄嘿嘿一笑。 “你!” 眼看着两人要吵起来,京墨有些不耐地叹了口气道:“我带你弟弟去洗脸的地方,让他把脸洗干净,你们就离开,对吧?” “嗯,要不然我留在这儿干什么?和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私会?” 霍景澄搔搔有些凌乱的头发,嘴角勾出个浪荡的笑。 京墨冷哼一声,反呛道:“像你这样的人,本就不能跟你讲什么礼义廉耻。” 说罢,也不管霍景平的反抗,便拉着他的衣袖进了下人院。 “你干什么?!你这人,真粗鲁!” 霍景平嚷嚷着,脚步却不受控制地跟着京墨走。 院子里有一口大井,平时下人梳洗浣衣都在井旁。京墨拉着霍景平,也不往自己屋里去,只领到井旁,便松了手。 “你在这儿洗脸吧。”京墨淡淡道。 对于这个小豆丁原本不错的印象,也因为他那个油嘴滑舌的哥哥而大打折扣。 霍景平看看面前深不可测的大井,又看看身边冷淡的京墨,气地瞪大了眼:“这里又没有盆,我怎么洗啊?” “我只答应你哥哥带你去井边,可没答应别的事。”京墨唇角一勾,皮笑肉不笑地弯了眼。 “你!” 小豆丁瞪大了眼,没想到她会这样子无情。 “京墨?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一个清脆的女孩声音插了过来,京墨回头,是小莲。她端着木盆,里头放着几件换下的薄衣。 “没什么事...你怎么这个时候洗衣服?”京墨看看那几件衣裳,有些疑惑地问道。 小莲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露出个羞涩的笑来:“我今天下午回来太累了,本想上床眯一会儿,没想到睡得太过了。该做的事情都没做不说,这会儿还睡不着了,干脆就来把这些衣裳全给洗了。” 京墨点点头,刚要接话,就被另一个人打断,是那个小豆丁。 “这位姐姐,你的盆可以借我洗脸吗?”霍景平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小莲跟前,眨着两只小圆眼,语气可怜巴巴的。 “啊?我...我的盆?”许是没注意到这儿原先还有个人,这突然的声音再加上那张不忍直视的脏脸,吓了小莲一大跳,连说话的声音都在打着颤儿。 “求你了好姐姐,借我洗个脸,好不好?” 霍景平脸皱成一团,他生的圆润,这会儿倒显得可爱得多。 “...好。”从没有人这样对她撒娇,小莲怔了怔,点点头,将盆里的衣裳抱在怀里,把盆递了过去。 “谢谢姐姐!”霍景平乖巧地对小莲弯弯眼睛,转身对着京墨露出一个得逞的笑。 他将木盆放到水井边,又哼哧哼哧地打了水,这才洗上脸。 不知道霍景平跑到哪里玩了,洗过两回水都还是浑的。看着他越洗,就越黑的盆,不要说盆的主人小莲了,就连京墨都直了眼。 “你,你这...”京墨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却被小莲拉了拉衣袖。偏过头,对上她莫名其妙散发着慈爱光芒的双眼,京墨原本的话全都憋了回去。 等她转回头去,这小豆丁终于洗了个干净,露出了原本白白净净的脸来。 “呼——” 霍景平长出一口气,将盆里的脏水全倒掉,转过身来,露出个笑脸:“谢谢这位姐姐。” 自小,霍景平就知道自己长得讨喜。家门口老婆婆每每过年,都要多给他两颗糖。这会儿他洗干净了脸,又笑的可爱,自以为会收到两声夸赞。没想到半天都没听见声音,不由得僵住了脸,抬头看去。 只见京墨二人的视线并不落在他的脸上,而是落在他拎在手里的木盆上。霍景平也不由自主地将视线垂下,瞳仁倏忽一缩。 盆脏就算了,他竟然把别人的盆底洗掉了。 奇耻大辱,真是奇耻大辱!霍景平白嫩的脸蛋瞬间涨得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恨不得现在就找个地方吊死。 “这、这,我、我...”霍景平咬紧后槽牙,从嗓子眼里蹦出几个字来:“我会赔的。” 说完,就像被欺负了的小媳妇一样,把手里已经没法用的盆一扔,捂着脸跑开了。 这回轮到京墨两人目瞪口呆了,许久才互相对视一眼,不敢相信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这事情毕竟是与自己有关,要不是她把人带进来,也不会叫小莲白白没了个盆。京墨这样想着,抬腿就要去追。 “算了算了,”许是猜到她的想法,小莲出了声,“算了,这盆本来买的就便宜,不经用也是应该的。那个小孩子也不是故意的,就放他一马吧。” 明明是小莲吃了亏,反倒还过来宽慰自己,京墨恨铁不成钢地点点她的额头。 “你啊,这样好脾气,将来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说完,还是有些不甘地望了望外头,拍拍小莲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道:“我去看看,天这么黑了,外头又没灯,那小豆丁别再摔了。” “哎,别难为他啊。”小莲点点头,见京墨步子迈起来,还是嘱咐了一句。 “知道知道。”京墨也不回头,答应着往外头去。 不出她的意料,外面果然已经没人了,连个泥点子脚印都没留下。 京墨冷哼一声,对霍景澄这一对兄弟更没什么好印象了。 眼下人已经不见了,京墨也不再呆在院门口吹冷风,裹裹衣裳,返回去找小莲了。 “跑的倒是快,别叫我见着他们。”京墨还有些气,拉着小莲便往回走。 “别气别气,横竖是要换的。正好赶在这会儿坏了,过年那时候还能用个新的。”小莲连声宽慰道。 “你呀!”京墨叹口气,也知道这就是小莲她的性格了。 “你明日还要早起吗?”京墨却突然想起来另一回事。 白夫人病倒,将过年的事宜全都交托给了两个女儿。如此一来,其余的几个院子倒清闲了起来。小莲所在的月出阁自然也不会例外,不说别的,晨起洒扫规矩也会轻松些。 小莲摇摇头:“倒不用起那么早了。怎么?你有什么事要我帮你?” “你想学点什么一技之长吗?”京墨站住,转头定定地望向小莲。 “怎么...突然问这个?”小莲也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疑惑地问。 京墨斟酌着开口:“玉簪姐姐在芷兰汀教我们算账,我想着你要是有心往上爬一爬,我就帮你去求玉簪姐姐,叫她也带着你一起。” 这话说的直白,就差直接去问小莲有没有野心了。 “我不行的,我又笨,也不识字,怎么学啊?” 没想到她会说这个,小莲有些猝不及防。 “我也不认识几个字,慢慢来,总会学会的。”京墨微微一笑,鼓励道。 小莲直摇头,恨不得摇成个拨浪鼓:“不行不行,我真的不行...” 见她这样抗拒,京墨也不再多劝,安抚有些紧张的过了分的小莲:“没事没事,不学就不学,你别紧张啦。” 她虽然这样说了,却不见小莲脸上露出些松快的神情,反而更是失落。 “你学会算东西,忍冬也进了葳蕤院,日后咱们之间恐怕是天和地的差别了。” 没想到她在担心这个,京墨不由得扑哧一笑:“你这小脑袋瓜,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呀。你觉得我是那种人,还是忍冬是那种人啊?” 第二十四章 秦婆子(一)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一晃又是数日过去。 越是临近过年,天就越是晴朗。清阳镇地属南方,平日里少见雪。 京墨算了许久的帐,这会儿只觉得头晕眼花。揉揉眼从窗向外探头看,只见零零星星飘着几朵雪花。 这几天天天跟着玉簪学习,京墨在算数这方面算得上是突飞猛进,这几日便干脆叫她自己负责起一部分账来。 这会儿她正巧刚算完一本,就听见后面传来一阵脚步。 京墨回头,来者是含心。她眉间发顶落着几点白,不一会儿便不见了。手里还抱着一堆翻开的册本,累的直喘。 “这是做什么的?”京墨有些惊讶,连忙上前帮忙。 “这几日算过的账都在这儿了,二小姐说将它们分好类,送去善治院。”含心愁眉苦脸地回答。 “那你放在这儿吧,一会儿算完这本,我一起送过去。”京墨翻了翻,发现大多数是这几个月以来采薇堂的衣食支出。 采薇堂是大姑娘白薇的居所,与二姑娘白芷的芷兰汀遥遥相对,分布在葳蕤院的两侧。两个院子布局装饰大多都相似,只有些小地方因着两位小姐的偏好而改变。 一边翻着,京墨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夫人这几日怎么样了?” “夫人这几日病的越发的重了,这些册子估摸着是看不了了。”含心长叹一口气。 她跟着二姑娘,隔三差五的便到葳蕤院请安,今上午正好刚刚去过。 京墨分着心,一半听着含心说话,一半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这账本与芷兰汀相差不多,每月的花销也差不多,但她总觉得有哪里奇怪。 “你在看什么呢?”含心见她许久没有动作,不由得探头过来,好奇地问。 “没什么,看看账本算的对不对。”京墨笑了笑,想不明白便不再去想,顺手便将账簿放在一边。 “那就交给你啦,我回正屋伺候二姑娘去了。”含心长舒一口气,露出个俏皮的笑。 京墨也笑,点点头道:“快回去吧。” 含心便推门而去,留她一人继续算账。 原本就只剩下个结尾,这会儿赶着去善治院送账本,她的速度便更快几分,不到半刻钟便收了尾。 放下算盘,便开始将账簿分类。京墨不知道以往白府的分类方法,不由得懊恼,刚刚没有向含心问个清楚。 只是这会儿总不好再去问她,京墨便按照各个院子分成几摞不同,再交错叠到一起,抱在怀里,准备送去善治院。 雪停了,外头飘落的薄薄一层雪也已经化完了。只是地面上还有些湿润,预示着这儿曾经下过雪。 从芷兰汀到善治院,路不算近。京墨走了半盏茶,才进了善治院的院门。 一进院门便能看见正屋的门半掩着,有几个身影在来来回回行动。 京墨便快走几步进去,一进去便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是此行要找的玉簪,正在案前收拾着笔砚。另一个是曾经结下梁子的品莺,正在另一边干巴巴地坐着,不知道要做什么。 没想到还会再碰见品莺,京墨微微蹙眉,装作不认识的样子略过,径直走向玉簪。 “玉簪姐姐,这是芷兰汀这几日算的账簿,按照院子已经分好类了,您看我应该放到哪里?” 账簿虽薄,一沓账簿摞起来,也是又厚又重。京墨抱在怀里半天胳膊已经麻了个彻底,只想着赶快放下。 “哟,这是哪儿来的小丫头?这么不懂规矩,见到前辈也不来问个好。” 玉簪还没开口,就有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京墨只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等着玉簪的回复。 玉簪似乎很累的样子,见到是她还有些恍惚,揉揉额角才道:“你放在这儿吧。” “好,那玉簪姐姐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京墨乖乖放好,便转身准备离开。 “站住!” 从来没有被别的小丫鬟这样无视过,又想起之前被她设计。品莺脸色一厉,喝道。 京墨脚步一顿,眉眼间略显不耐。暗自疑惑,这人是真的没有一点儿规矩,真不知道当时玉簪为什么要留她下来。 “你这样没规矩,当着玉簪的面,我今天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说罢,品莺便要去伸手拉扯京墨。 因为不想跟她有交集,京墨急着走,这个会儿正好背对着品莺。 “够了!” 眼看着就要被拉住,却有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是玉簪。 她的声音十分疲倦,却饱含怒意。 “因为你娘,对我有恩,自你进了后院做事,我就对你百般包容,替你收拾烂摊子就算了。今日当着我的面,你还想耍什么威风?” 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听见这种秘事,京墨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不该听下去。 “你、你什么意思?”没想到玉簪会呵斥自己,品莺脸色也变得更难看。 “我什么意思你应该知道了,从前的事我不追究。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会容忍你做那些不守规矩的事情了。”玉簪冷冷道。 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复,品莺脸上神色阴晴不定,许久才冷冷地哼了一声。 “玉簪啊玉簪,你这种忘恩负义的人,也配谈规矩?”她收敛了脸上的神色,露出些许高傲。 “你最好不要被我抓到什么把柄,否则,哼!”品莺扔下一句话,又回头看看瑟在一边装不存在的京墨,唇角勾出个冷冷的笑。 “至于你,给我等着吧小贱蹄子,我会教你怎么尊老爱幼的。” 说完,她冷笑着离去。 “…今天这件事,让你见笑了。”半晌,玉簪的声音轻轻传来。 京墨回过头,看着她仿佛脱了力一般,缓缓跌坐在椅子上。 “玉簪姐姐说笑了,我这几日得了风寒,头晕脑胀的,连话都听不清。” 京墨装模作样地咳嗽几声,便告退:“芷兰汀还有事情,我先回去了,玉簪姐姐先忙吧。” 似是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玉簪微微一怔,许久抿唇一笑,心里对她更是满意许多。 玉簪那儿怎么想,京墨不知道。这会儿她已经要进芷兰汀院门了,却听见后头一阵急切的脚步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京墨?京墨!你快去,库房那儿出事了,你快去看看!” 京墨认出那声音是同在芷兰汀的另一个三等丫鬟的,又听她声音急切不似作伪,连忙答应下来。 因为夫人生日礼物的事,白芷颇信任她,连带着院子里几个三等小丫头遇事也都爱问她一句,隐隐以京墨为头了。 “我这就过去,你去告诉含心姐姐一声。”京墨沉声道。 她这样子镇定,让那个小丫鬟也沉下了心,用力点点头,便往芷兰汀去。 京墨看着她背影远去,也转身赶去库房。 离得库房很远,便听见一阵吵闹的声音。 “怎么你们二姑娘的东西就全宝贝,我们大姑娘的就没有宝贝?”只听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这声音耳熟得很,京墨脸色一变,是那臭名昭著的秦婆子。 “我倒想知道是谁让你们这样轻视大姑娘的?你们趁着夫人病重,就欺负起人了是吗?” 京墨一进屋,就看见秦婆子掐着腰,对着一屋子的人指指点点。 她的对面站着三个小姑娘,芷兰汀两个二等丫鬟在前,护着一个三等小丫头,挨着秦婆子的骂。 “待过几日,夫人病好了,我一定要全数禀告夫人!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解释!” 这话里话外,全是在暗指二姑娘白芷的不是,若是再叫她这样说下去,假的也要说成真的了。 “这不是秦嬷嬷吗?怎么动了这样大的气?”京墨脸上堆出个笑脸,凑到秦婆子跟前,就要搀着她坐下。 “你这是哪来的小丫鬟?这样没规矩,谁让你动我的?”秦婆子没想到有人过来,下意识地一挥手,将京墨推倒在地。 “嬷嬷消消气,京墨只是怕嬷嬷气坏了身子,一时情急,忘了规矩。”京墨做出一副柔弱的样子,半伏在地上连声道歉。 这话不是说给秦婆子听的,而是说给周围围观的那几个丫鬟小厮听的。 哪有什么忘了规矩,分明就是秦婆子不讲理。人家一个小丫鬟,只是来搀着她歇息,怎么就没规矩了。 秦婆子没想到这一茬,见她服软,冷笑一声道:“你也不用看着我老,就来糊弄我。你跟这库房的人一样黑心,以为让我坐下我就不说了是吧,我偏不!” “你们真是不要脸,这么大个库房全摆了你们二小姐的东西。我们大小姐想取两匹布,就是拿你们二小姐的了?”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妹妹欺负姐姐,还欺负到这份上了!这要是嚷嚷出去外头人该怎么评价你们二小姐啊?”秦婆子冷笑一声,说的话愈发的怪声怪气。 “你胡说!这两匹布是夫人过生日的时候,亲口说给二姑娘的。才说过没几天,怎么就要给大姑娘拿去?” 眼看着秦婆子的话越发难听,那两个二等丫鬟定然不能让秦婆子继续编排自家主子,连声反驳。 第二十五章 秦婆子(二)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那可登记造册了?既然没登记到册子上,就是公家的东西,怎么就不能给大小姐?”秦婆子的话十足十的胡搅蛮缠。 谁都知道白夫人生日宴的第二天便病倒了,阖府上下都在为她的身体康健奔忙,一时忘记也情有可原。可按照规矩,没有登记到册子上,就是公家的东西。大姑娘要,便得按照规矩给她。 “你这个人讲不讲理呀?都说了那是夫人亲口说的,你怎么就不信呢?”芷兰汀的两个二等丫鬟都要气哭了。 京墨听了个大概,心里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这事儿要按规矩来,肯定是顺了秦婆子的意。可要是真顺了秦婆子的意,那她说不怀好意的话,在旁人看来便就成真的了。 “府上是按照规矩说话的,要是讲你的理,那天底下的事儿不都得偏向你们二姑娘啊?”秦婆子冷笑,权当是听废话。 “嬷嬷说的对,凡事就得按照规矩来。要是不按照规矩,那都乱了套了。” 眼看着芷兰汀越吵越吃亏,京墨开了口。 只是她开了口,却不是帮芷兰汀,而是帮秦婆子。 不要说芷兰汀的两个二等丫鬟愣在原地了,就连秦婆子也有些惊讶。她自己也知道这件事情她不占理,本就是听了别人的指示,过来胡搅蛮缠的。却没想到居然有人站在自己这一边,还是自己刚刚推倒的小丫鬟。 “既然要按照规矩,那咱们就从头讲规矩!”京墨微微一笑,缓缓从地上起身。 “嬷嬷说这两匹布现在还在公库里。我听说要想从公库取东西,得先到善治院写个纸条,告知玉簪姐姐和豆蔻姐姐一声。秦嬷嬷最是守规矩的,自然不会忘的这件事。不如嬷嬷拿出那纸条来,好让她们闭嘴。” 这话一出口,大家便知道,这件事秦婆子定然讨不到好处了。 白夫人说的话,虽然没来得及登记入册,自然也会有人记住。即使是秦婆子真的去申请了,也定然不会通过。更何况秦婆子也不真是个守规矩的,这纸条自然是没有的。 “这、这…” 秦婆子没想到话风一转,居然回到了自己的身上。她本来想用规矩压人,没想到这会儿反而把自己的路给堵上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本以为这丫头是来帮自己说话的,没想到在这儿摆了一道。秦婆子面上不变,心里气得直骂人。 这会儿芷兰汀的才知道京墨这话说的妙处,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 “…你这丫头,话可真会说,我自然是不会忘了申请的。只是我老婆子忘性大,将那纸条落在了采薇堂而已。” 秦婆子咬咬牙,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 “你们看,我就说秦嬷嬷是最守规矩的。纸条没拿来之前,谁也不能把这两匹布取走!” 京墨干脆顺着秦婆子的话往下说,横竖现在秦婆子越说多,她的路就被堵的越多。 眼看气氛逐渐僵持住,外头来了一个身影。 “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吵?” 来的人却不是芷兰汀的救兵,而是这几日在采薇堂的做事的豆蔻。 豆蔻扫视一圈屋里的人,点出自己唯一一个叫得出名字的人来。 “秦嬷嬷,你说,刚刚到底怎么回事。” 京墨心中不由一紧。要是让秦嬷嬷去说,黑的也得说成白的。 她这样子想,就预备抢在秦嬷嬷前头开口。只是思绪纷飞间,到底是慢了一步。 “豆蔻姑娘!您可得给我们大姑娘做主啊!不过是两匹布,怎么就不能给大姑娘了?于情,妹妹孝敬姐姐天经地义;于理,这布还在公库里。于情于理,这都是大姑娘被人家欺负了啊。” 只听秦婆子一阵嚎叫,仿佛天塌下来一样。她又上前两步,似是要抓住豆蔻的手。却又像脱了力一样,跌坐在地上呜呜哀泣。 京墨只看得目瞪口呆,竟也有些无措起来。第一次跟这种泼皮无赖一般的人打交道,她还是嫩了点。 秦婆子哭得声嘶力竭,仿佛是真的为大姑娘鸣不平一样,京墨却觉出不对劲来。这秦婆子可是来清阳镇才进的采薇堂,怎么就对大姑娘这样“死心塌地”? 只是这会儿却容不得她再多分心思想,眼下最紧要的,得是把二姑娘的名声保住。这库房里不一定都是些嘴牢靠的,万一把今日这事说出去,不用别人再多添油加醋,只光传传秦婆子的原话,就能把白芷的名声搞臭。 京墨正想着该说些什么时,却听一声冷冷的呵斥。 “住嘴!主人的事,是你一个下人能张口的?” 豆蔻面若冷霜,瞪向秦婆子的视线宛如利刃,恨不得将之肢解。 没想到居然会被豆蔻训斥,秦婆子身子僵在原地,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她。 装模作样的难过还浮在脸上,秦婆子的脸扭曲着,吓人而又好笑。 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还能反转,京墨一思索,便理了个明白。 秦婆子这话出口,无疑是把白府小姐的教养贬低到地上了。她以为她只是在指责二姑娘,可要是传了出去,让外面的人听说了这事,连累的可是整个白府。 因此,不要说来的是豆蔻了,哪怕是大姑娘来了,挨骂的都还是秦婆子。 “秦嬷嬷怕不是这几日接连忙碌,把自己忙病了,脑子也糊涂了。”果然,豆蔻并没有包庇秦婆子的意味。 她几句话就给秦婆子下了审判:“既然这样,这几日就歇着,别出来了吧。” “不、不,等等…”这件事反转的太快,还不等秦婆子反应过来,便有人上前钳住她的手,要拉扯出库房去。 “你们、你们怎么敢这样对我?我可是听了大小姐的命令,你算什么东西,敢不听大小姐的。等我禀告大小姐,叫她打死你们这些恶仆!” 秦婆子被拉扯的站立不住,险些仰倒在地,被架着往外拖。 “这就是白府的规矩吗?主子的话比不上下人的,真是反了天了!你们这样欺负人,不怕传出去叫外头人编排吗?” 眼见着事情反转出乎她意料,秦婆子嘴上也没了遮拦,说的越发难听了。 这下不用豆蔻催促了,连芷兰汀的三个丫鬟都去帮忙,将她往外推。 京墨眼疾手快,见秦婆子要从身边过去,连忙从怀里摸出个手绢来,趁着人多手杂,团成一团塞进秦婆子嘴里。 “唔唔、唔!” 双手被缚,秦婆子挣扎不得,只能呜呜做声,勉强反抗。 她的动作快,又是人多手杂,竟也没被注意,只有一边的豆蔻,不知是有意无意,倒是看个正着,杏眼微眯。 一场闹剧终于落幕,原本库房站满了听热闹看戏的,再加上原先在库房当差的一群人,这会儿见势不妙,溜得溜,跑的跑。屋子里只剩下京墨与豆蔻二人。 自入府以来,白夫人身边两大一等丫鬟,京墨只与玉簪有过交集。眼下与豆蔻相处,倒觉出不自在来,正要告退,便听见豆蔻开口。 “你倒真的跟玉簪说的一样,心思玲珑。” 京墨微微一顿,不知豆蔻所指为何,心里却警铃大作。不知怎的,她倒是觉得这位豆蔻似乎多有不待见自己。 横竖现下也不适合多说话,她便行了礼,低眉顺眼地顺着豆蔻的意思道:“多谢豆蔻姐姐夸奖,芷兰汀还有事,我就不打扰姐姐了。” 说罢,便转身欲离开。 “芷兰汀又不是缺了你便不能伺候二姑娘了,你急什么。” 这便是不让她走了。京墨心里微微叹息,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这位大爷了。她转过身,依旧是一副顺从地样子,预备听豆蔻训话。 “今日这事,你有什么看法?” 豆蔻不急不慢地开口,信步走到京墨面前,仔细打量起来她的样子。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京墨低敛眉眼,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这秦嬷嬷实在是不懂规矩,豆蔻姐姐惩罚的是。” 豆蔻紧紧盯着她,许久才出声:“我可不是来听这个的。” 那你是来听什么的。 京墨暗自吐槽,却还得做出乖巧的样子装傻。 “姐姐想听什么?我实在是不懂。” “你可不会不懂。说说吧,你的想法。”豆蔻微微一笑。 这要是不说,只怕今日轻易是走不掉了。京墨叹了口气,一边揣摩着豆蔻的想法,一边字斟句酌地开口:“姐姐是指秦嬷嬷今日大闹库房,另有隐情?” 豆蔻但笑不语,只是微微挑起的眉尾暗示京墨猜个正着。 “秦嬷嬷入府不久,又是前两个月分到采薇堂的。要说对大姑娘忠心耿耿,倒也算不上。这样一想,她今日要来库房闹着取布实在是令人生疑。” “你怎么就不知道是大姑娘真心喜欢,想要这两匹布?”豆蔻突然开口,打断了京墨的推测。 “我虽然出身低微,却也知道想要别人的东西,就该亲自开口。秦嬷嬷这样强取豪夺,必然不会真的是大姑娘想要。怕是有人从中扯谎,故意陷害。” 第二十六章 再遇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你倒是想的明白。”豆蔻点点头,赞许道。只是她眸中却并没有多少笑意,也让京墨不由得胆寒。 本以为说到这儿便可以结束,谁知京墨住了嘴,豆蔻反而问道:“然后呢?” “...既然这事是有人故意挑拨,这件事便不能由芷兰汀的人来出面。因此我猜玉簪姐姐一收到消息,便赶紧通知了正在采薇堂的姐姐你,请你出面解决。” 京墨只能捡着敢说的往外说,余光谨慎地扫向豆蔻。 “你倒是聪明。”豆蔻目光烁烁,似乎意有所指。 京墨只装做听不懂的样子,露出个欣喜的笑来:“多谢豆蔻姐姐夸奖。” 这回豆蔻终于满意了,挥挥手示意京墨回去。 “你既然这样聪明,有些事情该做,有些事情不该做,就不用我跟你点明了。想来以你的聪明劲儿,回去以后,很快也就能想明白了。” 京墨连声应是,又行了个礼,才退了出来。 等到两脚都站在库房外的石子路上,京墨才缓过神来。只觉后背一片寒意,这才惊觉自己竟吓出一身冷汗来。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秦婆子指定是不能留在府里,可挑拨秦婆子的人还在阴暗处不见光,甚至不一定会被发现。 只是这件事,京墨长出一口气,打定主意将这件事闷在心里,谁也不说。 左右要是豆蔻没有心思瞒着,旁人也会传出去。只要不是从自己嘴里说,也就没什么大的问题。 这边的事情忙完了,京墨便赶忙回了芷兰汀,生怕在出什么事儿,又找到自己。至于秦婆子这事,毕竟与自己没有太大的关系,怎么都轮不到自己指手画脚,也就权当没有发生过。 她却不知,这边刚离开库房,便有个格外熟悉的人进去了。正是玉簪。 “你来了。” 豆蔻即使不抬头,也知道来人是玉簪。她目光扫视了一圈库房,像是要看出什么来一样。 白府库房并没有存放多少贵重东西。那些宝贝的东西,大多是放在专门的仓库里,有人定期检视。这儿不过是些登记册子,外加些古迹真迹、时令流行的布匹首饰罢了。 “这秦婆子的来历到底是什么?我听说她之前多有得罪府里其他下人,你居然还将她留在府上。” 豆蔻长叹一口气,眉眼间的冷淡消散,露出了些许疲倦。 玉簪也苦笑出声:“这事儿怨我,那秦婆子是自荐入府,又不要报酬,再加上她...” 说到这里,玉簪一顿,似是想起了什么,面色也旋即一变。她的异样并没有多做掩饰,被豆蔻看着正着。 “怎么了?”豆蔻不由得有些好奇。她与玉簪共事多年,第一次看见玉簪面色如此难看。 玉簪目光微动:“她那时曾说,她与咱们府上早有渊源。我初时不信,可她竟然半是说笑地讲出好几件事来。” “我倒不是省她那个月例银子,只是她说她是以前府上放出去的,又遭了难,实在是过不下去,才来找老主人求个活路的。” 她沉吟片刻,又道:“只是她的名字却不说个详细,逢人只说夫家姓秦。我思前想后,也不记得有这样一号人,只是也不好赶走,只留下在前院看个院子。” 玉簪越说,脸上神色也越平静,只是她逐渐幽深的眼神隐隐显示出她的怒火。 “我果然是被这府里的安生日子给消磨了脑子,原本就该怀疑的,居然叫她真的进了门。” 豆蔻皱着眉,有些难以置信:“所以你就一直没怀疑?我可听说这秦婆子可借着你的势在前院作威作福,连带着折腾了好些个人?” 玉簪这会儿才觉出来有些无言以对,讪讪一笑,不再说话。 豆蔻性子更急些,也不爱耍那些手段,思索片刻,干脆利落地下了决定:“这两人夫人身子没好透,这事先瞒着。咱俩一起查,查出来也算是将功抵过了。” “那个小丫头有一点说得对,秦婆子怎么敢打着大姑娘的名号,一个人来这库房叫嚣的?她身后一定有人。我这几日在采薇堂,正好先查着那儿的丫鬟仆妇。你从秦婆子那儿入手,横竖人是你招进来的,她的底细就交给你了。” 豆蔻这几句话隐隐有吩咐的意味,是摆明了想要压玉簪一头。 都是深宅大院的丫鬟,谁不想当夫人身边最受宠信的?从前两人平起平坐,夫人也一视同仁。可今时不同往日,玉簪不知怎么了,昏了头叫秦婆子这样有祸心的人入了府,眼下只能是自己做事自己受着,憋了一口子气答应了下来。 两人这厢讨论完毕,便各自分开,暗中调查起来。可无论是豆蔻还是玉簪,竟然都查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她们又不能不经主子的同意,擅自将秦婆子赶出去,只能一直关在后院柴房里,时不时敲打两句。 时间便在一日日的忙碌中飞逝。过了腊八小年,一眨眼便是除夕。 这一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便飘起了小雪花,京墨起床时正好赶上。 清阳镇有些老话流传了下来,说是除夕夜若是下雪,来年便定是个丰收年。 只是话这样说,清阳镇却不总是下雪。每年只有一两天会飘两三朵雪花,今年倒是赶巧遇上了除夕,只是看着却不像是能下到夜里的样子。 只是光这样,大家也都当做是个好彩头了,纷纷到外头雪地里走走泡泡的,沾点雪花,也当是沾点喜气了。 京墨梳洗过了,见外头喜气洋洋的,也不由得被那一个个的笑容所感染,拉着偷懒躲在屋子里不爱动的小莲一起溜到花园里看雪。 白府过年是有假的。府上伺候的虽然多是家生子,却也愿意这个时候出趟府,往在白府周围的家里去。 像京墨小莲这样从外头买进来的,干脆就猫在自己的屋子里,偶尔一群人约着绣个荷包,打个牌。这两天温度越发低了,更是懒得出门,京墨只觉得身上都窝的长了毛。这会儿出了屋子,倒有些时光飞逝的恍惚与感慨了。 只是这片刻的失神并没有持续很久,京墨眨眨眼便回过神来,拉着小莲一块儿,伸出手去接雪花玩。 “…这雪还是小了些,这要是在安都,都没人稀罕。” 京墨正接的开心,却有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悠悠传来。京墨显示一愣,继而转过头去看说话那人。 “等回了安都,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是打雪仗、堆雪人,什么是滑冰橇、溜冰!” 霍景澄换了身装扮,不再是那身朴素的不行的麻布劲装,而是穿了件暗紫云纹团花锦衣,衬得他意气风发,少年风流。 京墨一眼扫过去,不予多看,便准备离开。 霍景澄身前围了三四个半大的丫鬟,穿红戴绿,不难看出是用心打扮过的。 正是讲的起劲,霍景澄长眉一挑,就在人群之中一眼认出了京墨。 “…安都的雪那可真是——哟,这不是那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吗?” 京墨只当是他在叫旁人,径直走向小莲:“你若是不愿意挨冻,咱们就回去吧。” “回去做什么?”霍景澄不知何时跟了上来,凑到京墨身边,笑眯眯地问。 京墨皱了皱眉,目光扫过院子里的其他人。大多数都是八卦看戏的目光,只是原先围在霍景澄身边的那几个丫鬟,投过来的视线却有些不善。 “霍公子若是闲来无事,不如想想何时将不久前景平弄坏的那个木盆的钱赔给我们。”京墨突然开口,朗声道。 “?” 不顾霍景澄傻掉的目光,京墨拉着小莲,快速穿过人群离开。 等到被人注视的感觉消失的差不多,小莲才伸手拉了拉京墨,有些担忧地问道:“刚刚那样说,会不会不好啊?” 京墨步子一顿,倒不是担心霍景澄,而是没想到小莲担心他。 “是他突然凑过来的…不过你,怎么突然这样关心他?” 这霍景澄可不是个好人,仗着自己长得不错,天天在白府内院与那些小丫鬟聊天聊地的。要是小莲看上了他,这件事可有些难办。 “我不是担心他,”知道京墨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小莲一张俏脸瞬间涨的通红,“那天过去以后,阿平找过我,说要将木盆的钱赔给我,是我自己婉拒了。” “阿平?” 京墨敏锐地抓住了一个名字,一个想法一闪而过。 “你说的不会是…霍景平吧?”她试探着开口,心里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却见小莲笑眯眯地点点头,身上不知怎的,散发出温柔的气息:“那小皮猴,天天上蹿下跳,活力十足。他年纪虽然小,却很有意思。我以前去月出阁,总是一个人,如今跟他一起作伴,倒也有意思。” 月出阁与善治堂之间有一条路是必经之路。平日霍景平便是从偏门进来,然后去善治堂跟着几个老账房先生学学写字算数、再给他们打打下手。 “说起来,这霍景澄与霍景平两兄弟长得倒是不像…” 小莲说着说着,却突然想起来两人的相貌似乎并没有什么相似之处。霍景澄浓眉大眼,棱角分明。虽然年纪小,却能看出来日后的英俊潇洒。而霍景平虽然十分可爱,却是圆鼻圆眼,更显可爱。 第二十七章 年夜饭(一)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你管他们那么多呢!”京墨瘪瘪嘴,还有些醋小莲这样关心他们。 小莲也笑笑,只觉得她又好笑又可爱,也干脆不再往下说。 两人结了伴往回走,四下无人,小莲拉着京墨说悄悄话,附在她耳边道:“你可知道秦嬷嬷被撵到庄子上了?” 京墨心头一动,自秦婆子在库房闹出事来,为了保全自己,她便没有再多做打听。这会儿从小莲嘴里听到这个人名,倒也算新鲜。 果然不出她所料,那日库房里的事情大家都将嘴闭的死死地,半点风言风语没有流传出去。 “秦嬷嬷怎么被赶走了呀?” 京墨虽问出了声,但心里却也知道,无非是在秦婆子之前做过的事里面挑了个错,再随便定下个干活不力、投机倒把的罪名,便把人送去庄子上看管起来。 毕竟,要是真的把人长时间关在柴房里,那才是惹人生疑。 果不其然,正如她所猜想一样,小莲思索半晌,才不确定地说:“似乎是因为她从前与人斗嘴吵架?只是自从白夫人回府,她已经消停许久,怎么这会儿又翻出来说道了呢?” 京墨微微一笑,只当自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打了个哈哈,将这事糊弄过去。 “谁知道呢。不管这些,正好今日放假,一会约着忍冬,我们聚一聚。” “好好好,咱们已经好久没有一块说话了。” 小莲连忙答应。 两人回了下人院,正欲歇息,外边却来了个小丫鬟,正是芷兰汀今日当差的三等小丫头。她目光一扫,便找到了京墨。 “京墨京墨,二姑娘找你,你快跟我去吧!” 那小丫头一个箭步冲过来,拉住京墨的袖子,催促道。 没想到这会儿还有芷兰汀的事要忙,京墨偏头看看小莲,有些不知所措。毕竟是刚刚约好了,这会儿就变了卦,实在是有些不像话。 看京墨脸上的窘样,小莲虽然无奈,却也觉得可爱,推了推她,道:“快去吧,横竖明天也放假,明天再约着一起也不迟。” “好。” 小莲这样大度,京墨也不好在扭捏,想着早去早回,便跟着小丫头一起,赶去芷兰汀。 “二姑娘那儿有什么事吗?” 这半个月京墨一直在忙碌算账的事情,平日里甚少见到白芷,这会儿突然被召见,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夫人醒了。玉簪姐姐和豆蔻姐姐把这半个月的事情禀告了夫人,夫人心情好,说今晚的晚宴照常举行。” 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京墨心里虽然这样想,却不敢说出来。只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不管是什么事,先去了才能知道。 芷兰汀似乎真的有急事,这一路上,京墨不知被那个小丫头催促了几次。到最后,京墨也急了,生怕是白夫人或者是白芷出了事。两人几乎是跑着回了芷兰汀。 芷兰汀院子里静悄悄的。平日里这个时辰,白芷都爱支个窗子透透气。这时候含心便会在外头烧个香盆,整个院子弥漫开淡淡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心情愉悦。 如今这院子里静悄悄的,倒叫人格外不适应。 “你快进去吧,我在外头候着。”那小丫鬟推推京墨,要她进去。 京墨也不拖延,她心里也是着急的,便掀了帘子进去。 出乎意料,屋子里满满当当的全是人。不只是含心,连两个二等丫鬟也在。 含心听见掀帘声,便知道是京墨来了,边忙转身埋怨:“你怎么才来?小姐在里头选了半天的衣裳,都还没选出个结果来。我们三个人也说不出啥来,只能叫你来了。” 京墨闻言,知道是没出什么事,悬着的心倒是放下来了。 拍着胸脯顺气:“可吓死我了,还以为出了什么差错,紧赶慢赶跑了回来,没想到就是选衣裳。” 含心一愣,见京墨直喘,知道是传信传的她误会了,到有些不好意思。 “怨我怨我,你帮小姐选着,明天我请你吃烧果子。” 这烧果子是后厨新研究出来的吃食,香酥软糯,又不费事儿。本是做给两位小姐当点心的,有些丫鬟馋嘴了,也能使了银子,叫厨房给做。 京墨偏爱吃些甜食,这烧果子也很是喜欢,只是她的月例银子不够她平日里奢侈几回的。因此闻听含心所言,不由得双眼一亮,答应道:“好。” “快去快去!”含心笑着催促。 京墨对她点点头,便往白芷那儿去。 白芷早就知道她来,却也没心思回头去看。京墨便凑过去,只见白芷对面的炕上摆着三套裙子,粉红柳绿魏紫,颜色鲜亮华丽,看着便价值不菲。 “小姐决定了要从这三件里面选吗?” 京墨看着,却微微皱眉,只觉有些不妥。 “怎么了?” 听出来京墨语气中的不赞成,白芷有些讶异,不由地回头去看。 她今日穿了身染烟墨云锦袄裙,显得素雅别致。比起那几条光鲜亮丽的裙子,更能衬出她的气质。 “夫人还在病里,小姐便穿的花枝招展,实在是不妥。”京墨劝道,“不如小姐穿着类似身上的就好,既是显出小姐忧心夫人病体,又适合小姐的气质。” 白芷微微一愣,她自小穿衣打扮没有定数,一是因为处处学着姐姐白薇,二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适合什么。这回倒是第一次听别人说自己适合穿什么衣服,不由得起了好奇心。 “那你倒是说说,我穿什么好看。” “小姐身形比起大姑娘来,要更加消瘦,撑不起那繁杂华丽的裙子样式来。倒不如换一身秀气乖巧、淡色简单的衣裳,更显出娇弱温柔来。” 京墨也不藏着掖着,大胆地开口建议。 白芷也是个听人劝的,沉思片刻,点点头,示意含心过来。 “你去取几件我浅色的衣裙来,装饰简单就好,不要那些华丽的。” 含心闻言,有些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自家小姐嘴里说出来的。毕竟从前她一直都偏爱穿红带绿的艳色,这回转了性子,倒有些不像她了。 只是不像归不像,主子的话还是得听。她答应着,去取衣服来。 “小姐穿淡色,首饰也该换换才好。用那些攒花镂金的反倒俗气,不如也换成白玉素银珍珠的。” 见白芷有心要改变,京墨干脆一鼓作气,又提出来个建议。 “都听你的。”白芷也不罗嗦,又唤了人,将梳妆匣里常用的首饰都换成京墨说的那几种来。 “这会儿母亲虽然醒了,却不叫我们去请安,我估计着应该还是病在床上难以起身。一会儿挑了今晚晚宴的衣裳,你替我去后厨看看,虽然插手大年三十的晚宴有些不合礼数,但最起码得让厨房做道养胃些的粥。” 今年因为白夫人突然病倒,连着半个月都缠绵病榻,将白府上下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交给了两位姑娘。这回的年夜饭是由大姑娘白薇负责,白芷作为小女儿,实在是不好再伸手去管。 只是既然白芷有这个心,京墨便代替她去一趟看看,也不能算是乱插手,便答应了下来。 她们这边刚完话,那边含心等人便按照白芷的要求,取了她要的衣服来了。 有之前穿过的,也有没穿过的,白芷便示意京墨上前挑选搭配。 京墨也不怯场,从一堆衣服里面挑了件月白团锦袄配了条玉色金丝百褶裙,又从梳妆匣里选了对金丝珍珠步摇,要白芷换上。 等白芷打扮完,众人都是眼前一亮。她是个看上去便沉静温润的性子,比起花里胡哨的搭配,显然是京墨挑选的更使她气质不凡。 白芷也不傻,见大家的目光都紧紧聚在自己身上,也知道京墨选的好。 她笑眯了眼:“倒没想到你竟然这样宝贝,什么都懂。” 京墨也跟着一笑,摇摇头道:“不敢当小姐这样夸奖,是小姐生的好看,我不过是恰好走运选中小姐更合适的罢了。” 她夸得白芷眉开眼笑,嘴角的弧度就没掉下来。 “小姐不如再试试其他的搭配,我先去后厨看看。”看着白芷喜欢的不得了,京墨趁机告退。只想着早早将白芷吩咐的事情做好,今晚就能够跟小莲忍冬去一聚。 “去吧去吧!”白芷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京墨行了礼,便赶去后厨。 这会儿虽说连午时都不到,后厨却已经忙活起了年夜饭要用到东西了。京墨进去的时候,正好碰见涂嬷嬷带着人做面食。 “...这面要揉的软硬适中,才能...你怎么来了?” 涂嬷嬷立在灶台前,指导着几个小丫头揉面。她一向是眼尖的,京墨一露了头,便被看见了。 因着之前几次见到京墨,涂嬷嬷对她的印象不错,这会儿虽是分外忙碌,却也耐下心来问她来这儿所为何事。 “嬷嬷,我们小姐来是问今夜的饭菜都有哪些。” 京墨也不拐弯,直截了当地问。 “自然是与以往相同的。”没想到她是来问这个,涂嬷嬷有些摸不到头脑。 第二十八章 年夜饭(二)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要是与以往相同,那便是没有粥了。 “敢问嬷嬷,今晚还能再开一灶,煨一小锅养胃的小米粥吗?” 以京墨的身份,说出这话来便是替主子问的。涂嬷嬷隐隐约约记得她是二姑娘院中的,倒也不勉强:“怕得等到亥时了,只是那个时候也正好是晚膳后,实在是有些晚,我怕姑娘撑不到。” 京墨见她误会,摇摇头道:“不是为了我们小姐,是为了夫人。夫人虽然醒了,这半个多月却也没怎么吃东西,我们姑娘怕今日晚宴夫人胃不舒服,便想着要厨房再加个养胃的粥。虽然不合礼数,却也是我们姑娘的一片心意。” 闻言,涂嬷嬷倒是微微一笑:“这你倒可以放宽心,我们早有准备。这会儿刚熬上鸡汤,到时候与那价格昂贵的东府玉白米一起拌了做汤饭,对胃是极好的。” 京墨也不意外,毕竟当家主人醒来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府上所有地方。已经这个时辰了,那些该做的事情,早都已经有人提前行动起来了。 她便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后厨,回芷兰汀传话。 刚转过身,却听见后头传来一声惊呼。 “糟了!米怎么都发霉了?” 这个声音宛如一道惊雷,平地炸开来,将所有人都打了个措手不及。 “什么?怎么回事?”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涂嬷嬷。毕竟是管理后厨多年,虽然亦是不敢相信的模样,却仍镇定着语气开口问话。 京墨也转回身子,眉头紧锁。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这米自从买回来便放在米缸里,一直都是放的好好的。今天要淘米了,才看见这米里头发了霉了。” 回话的是个年纪不小的丫鬟,急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先去看看还有没有备用的米饭。你们几个,去检查检查其余饭菜的原料有没有问题。” 现在不是责备人的时候,眼下最最重要的是赶快找到备用的食材,保证这顿年夜饭的主食。 涂嬷嬷沉声吩咐着,要剩下的几个小丫鬟去看看剩下的食物有没有出问题。 “只剩下咱们下人吃的糙米…总不能用这个啊!”那个负责米的丫鬟丧着脸回答,眼眶里的泪水直掉,偏过头去呜呜直哭。 “哭什么哭,给我憋回去!大过年的,晦气!”涂嬷嬷沉下脸来,呵斥道。 那丫鬟眼泪止不住,忍着声音,咬着手绢,看着实在是可怜人。京墨于心不忍,便凑过去轻声安慰起来。 “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先看看能不能用别的菜替换一下吧。” 她的动作不小,涂嬷嬷自然是看见了,却没有心思再管,只等着剩下的人能带来些好消息。 “嬷嬷嬷嬷!出大事了!咱们采买的那几尾安河大黑鱼,全翻白肚了!” 涂嬷嬷脸色一白,眼睛一翻,便要晕过去。 京墨眼疾手快,伸手扶了一把,才不至于叫人跌倒在地上。 米发霉,鱼死了,这个年夜饭的主食和主菜都没了,涂嬷嬷恨不得直接昏死过去了事。只是她虽然趔趄着倒地,神智还好清醒。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涂嬷嬷实在是不敢相信,经营了多年的后厨会发生这种事。 “你们怎么照顾鱼的、怎么存放白米的,都说给我听听!” 涂嬷嬷颤抖着嘴唇,支撑着问话。 “我们都是按照以往的法子,将鱼养到缸里的,明明不可能出问题的。” “对对对!我也是按照以前的惯例,把米放进米缸里好好地保存着,平日里也没有叫旁人经手过,不可能出事的!” 那两个负责的丫鬟哭花了脸,不停地解释。 “你们说的这么信誓旦旦,那怎么就出问题了?”涂嬷嬷恨铁不成钢地呵责道,不停地喘着粗气,几乎要支持不住。 “你们、你们是想要我气死啊!” “嬷嬷别气了,先看看有没有补救的办法。等将今天的事情处理完,再想这些也是来得及的。”见势不妙,京墨赶忙上前劝解。 “是啊嬷嬷,午膳过后咱们就得开锅做菜了。今天街上几乎所有店铺都已经关了门,现在出门采购必定是来不及了。” 涂嬷嬷身边的丫鬟也跟着劝道。 “那怎么办?” 涂嬷嬷顺了半天气,声音还在发着颤。 “咱们不如直接向夫人请罪,又是过年,这事儿说不定就能揭过去?”有一个小丫头提议。 “不行不行,就算今天不计较,日后也会再翻出来的!”另一个小丫头不同意,连连摇头。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起来,涂嬷嬷被吵得心烦,便喝止道:“都别吵了,先把该做的事都做完了,我来想办法。” 她这样说了,就像给其他小丫头打了一针强心剂一样,叫他们都找到了主心骨。连忙答应着,四散开来,各负其责,红着眼眶处理起晚宴要用的食材。 京墨却趁着她们吵吵闹闹的时候,已经将后厨转了个遍。 “你怎么还在这儿?现在后厨实在是有事情要忙了,你先回去吧。” 涂嬷嬷叹着气,却看见京墨一个小小的身影晃在灶台之间。 “嬷嬷想怎么处理啊?” 京墨却不回答涂嬷嬷的问题,反而问道。 涂嬷嬷心里烦躁,本不想再回答,正要赶人,就正对上京墨一双亮晶晶的眼。原本要出口的话也变了:“再做两道好寓意的菜,看能不能叫夫人欢心。要是做的好,想来夫人不会多计较的。” 她说的轻巧,实际上却是极难。涂嬷嬷并不是什么博学多识之人,肚子里面墨水不多。这年夜饭该做的饭菜样式还是她跟着白府老厨子学的,每道菜的寓意也是早已熟记在心里。临时更改,实在是叫她有些为难。 涂嬷嬷正想着要不要去求大姑娘或者二姑娘替她想出个有吉祥寓意的菜式来,就听见京墨脆生生地开了口。 “既然做不了米饭,不如便熬一锅南瓜小米粥,清淡爽口,对病人身体好;再说,小米和南瓜都是金色的,也能讨个来年丰收的好兆头。” 她的话音刚落,就看见涂嬷嬷双眼一亮,猛地伸出手来,紧紧攥住京墨交叠的两只手。 “好孩子!谢谢你替我想出这道菜来!你再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好寓意的菜式?” 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居然会被涂嬷嬷认真听取,京墨也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挠挠鼻子,手却被握的紧紧的,甚至被抓的有些疼了。 “嬷嬷别急,我看后厨还有芋头,不如用芋头做个芋圆丸子,香糯软甜。也能代替那大黑鱼,取个年年有余的意思。” 京墨连忙开口,一边还试图解救自己的两个小爪子。 “对对对!虽然那芋圆丸子不能算是个正菜,却也勉强全上好寓意。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涂嬷嬷连声道。 这会儿再看京墨,只觉得这个小丫头怎么看怎么亲切:“好孩子,这回嬷嬷得好好谢你,日后你想吃什么,来跟嬷嬷说,嬷嬷做给你!” “嬷嬷客气了,芷兰汀还有事情要做,我就不在这儿打扰嬷嬷了。”眼看着厨房的事情解决了,京墨便赶紧告退,从涂嬷嬷手里解救出自己已经被握的通红的小手来。 “行行行,你先回去吧,有时间常来厨房玩!” 涂嬷嬷连连答应,目送着京墨远去。 京墨虽然往芷兰汀走,心里却还在想着厨房的事情。 这件事实在是有些蹊跷。涂嬷嬷对后厨的管理一向严格,从不见厨房有半点错误,怎么临近年宴 ,反而会发生这种事情呢? 再说,这年宴事关重大,后厨每一个人都是胆战心惊地对待,没有一个人敢掉以轻心,却还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出了事,实在是有些离谱。 京墨一边想着,一边埋头直走。正拐过一道垂花门,却被一人叫住。 “哎!又见面了,小丫头。” 这声音实在是熟悉的很,京墨有些无力地转过身来,果不其然,又是霍景澄。 他已经换回平日里那身麻衣劲装,长发束起,笑的眼不见人。 “霍公子有什么指示吗?”京墨冷淡道。 “没什么指示就不能找你玩吗?” 霍景澄眨眨眼,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来:“你好像很不想见到我?” 那可不是?又是崴脚又是盆掉底的,见到你准没好事。 这话也只敢在心里吐槽,京墨明面上还是摇摇头:“怎么会呢?霍公子想多了。” 霍景澄也知道她在说假话,撇撇嘴,全当是真的了。 “后厨出事了?” 这话一说来,京墨心里便警惕起来:“霍公子此话怎讲?” 从后厨往外头的路只有一条,她刚刚才出后厨门,一路上也没见到旁人,怎么这霍景澄就知道的这么快? 霍景澄也看出来她的警惕了,不由得好笑。 “你去后厨的时候,我就看见你了。你在里头带了接近半个时辰,要不是后厨出了什么事,你为什么磨蹭这样久?” “霍公子这样了解我?怎么就不能是我在里头做饭刷碗了?” 第二十九章 闲话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我只听景平说你不会做饭,倒是没听说你有去厨房刷碗的好习惯。” 霍景平嘻笑着回答,脸上全是不正经。 “怎么?你这样贤良,是为了日后是要嫁个好丈夫?” 这话实在是太过于冒犯人了,不管女子怎样优秀,一句为了嫁个好丈夫便将她的努力全部抹去,实在是不尊重人。再看霍景澄这样随随便便就说出口来,想必之前没有少说这种话。 京墨柳眉紧皱,隐忍着怒气:“霍公子这话好生难听,怎么做事勤快了些就是为了婚嫁?况且,当着女子的面谈论别人的婚嫁之事,霍公子的教养也是可见一斑了。” 许是没想到京墨会怼回来,霍景平微微一怔。从前遇见的人,无论男女,无论是怎样泼辣的性子,讨论起日后自己的嫁娶大事,都会面红耳赤,讷讷不知如何言语。 这是第一次在这件事情上,霍景澄被人这样回怼。 “霍公子以后还是多给自己积一点口德吧。”京墨连礼都不愿意再行,冷下脸来,转身离开。 “唉?”霍景澄张张嘴,还想说什么,却只对着京墨决绝离去的背影。 京墨带一肚子的气回了芷兰汀。 白芷刚巧换好了衣裳,正是她所选的第一身。见京墨进了屋,便拎着裙摆凑过去,笑眯眯道:“我选来选去,还是你眼光独到,选的最好看。今天晚上的夜宴便穿着你选的去,怎么样?” 京墨虽然还在生气,却还是勉强扯出个笑脸来:“小姐穿什么都好看。” “数你嘴甜。”白芷嘴上这么说,却是很受用。 “...厨房那儿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去说了,到时候会把米饭换成更养胃些的小米粥。” 京墨将厨房的事情捡着能说的说了,半口不提食材坏掉的事情。 “那就行...”白芷点点头,却又突然想起来什么,忙问道,“你没说叫他们别说是谁要换粥吧?” 京墨摇了摇头,厨房出了事,巴不得将整件事情隐藏起来谁都不叫知道,怎么可能还往外说。 白芷自小长在深闺,不经多少人事,这会儿也没觉察出京墨心情不对。见京墨这样聪明知趣,更是高兴,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日后等我出阁了,也要带你一起走,叫你做我的大丫鬟!” 这要是旁人,也许就高兴的不能自已了。白芷身份尊贵,将来不说别的,嫁个乡绅富豪肯定是绰绰有余。等她出阁订婚,到了夫婿家,也必定要当家作主。在她身边当个一等丫鬟,那可真是顶顶有脸面了。 可是京墨志不在此,或者说,她并不愿意一辈子当个丫鬟。白府千好万好,她也不想留在这二,只等着有朝一日赎身出去,游览天下美景、品尝天下美食。 但她所希望之事千难万难,身在白府,便有诸多规矩管控着;等日后赎身了,也并不是天高任鸟飞,世俗的条条框框永远加在她的身上。霍景澄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京墨深知,她所期待的,不一定能够实现;她所厌恶的,也并不能完全躲避开。 因而京墨只是苦笑着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白芷再怎么粗线条,也觉察出她心情不好来了,连忙收敛了脸上的笑,有些担忧地问:“你怎么了?” “没事。” 没想到白芷这个大小姐也会关系自己,京墨有些惊讶,也有些感动。只是主仆规矩森严,有些话她不能开口说。 “虽说我不知道你怎么了,但是你要是不高兴,那我今日便放你半天假。本想着今天下午带你一起去吃年夜饭,叫你也多长长见识的。” 白芷比京墨要高上一些,不费力便能摸到她的脑袋。 闻言,京墨才露出了个真心的笑容来:“姑娘这样心善,体谅我这个小丫鬟,实在是叫我感动呀。” “贫嘴!” 见京墨这回是真的高兴,白芷也笑了。一边嗔道,一边伸手去挠京墨的痒痒。京墨自小怕痒,这会儿又没防备,被痒的直求饶。 “好小姐,放过我...哈哈哈哈...不行了不行了...” “下回要是再这样不高兴地来芷兰汀,我可不饶你!” 白芷也笑着回答,见她难以招架的样子,心情更好了许多。两人笑闹罢,双双累的瘫倒在暖炕上。 “横竖现在也没事要忙了,你回去歇着吧。” 白芷歇息片刻,挣扎着起了身,支着脑袋对京墨道。 京墨心里估摸着时间,哼哼唧唧地回话:“小姐可真会欺负人,看着时间要用午膳了,便把人赶回去,可真是过分。” “就你会说!”白芷笑着戳戳京墨的脸蛋,催促道,“我可记着时间呢,还有半个时辰才用午膳,你现在去后厨,说不定比我吃的还能早。” 京墨也不再贫嘴,笑着点点头,便告退了。 她还记着晚上与小莲约好了,叫上忍冬一起聚着玩的事,急急地赶回下人院。 京墨推门而入,房间里却不见小莲的身影,不由得有些奇怪。 她正纳着闷,却被人从后面拍了拍肩膀。 连忙回过身去,不是别人,而是忍冬。 她今日换了身崭新的红衣裳,头上的双丫髻绑上了两根红绳儿,显得可爱又喜庆。 “你怎么在这儿?”京墨不由得惊喜道。白夫人刚刚醒过来不久,葳蕤院这会儿应该是十分忙碌的,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忍冬溜了出来。 “葳蕤院不缺我一个人。刚才大姑娘才领着一群人去了,见了夫人的面一顿痛哭,说是担心夫人呢。” 忍冬撇撇嘴,有些不屑地道:“大姑娘倒会作秀,说了夫人刚醒,身子还不舒服,不想见人。怎么就她难忍这思念之情,紧赶慢赶着去请安了?” 京墨微微一怔,没想到白薇已经赶去葳蕤院了,不由得有些担心白芷。 “二姑娘实在是个老实听话的,还在自己院子里呆着呢...” “不去才是对的,夫人本想擦擦身子,再换身干净爽利的衣服,这下可好,什么都干不了了。”忍冬哼了一声,随便拉过一把木凳子便坐下。 “夫人又不是傻子,什么东西她心里头都门清呢!你当两位姑娘是真心体贴夫人的?我呸,才不是呢!”忍冬越说越是激动,眼看是要说出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了,京墨连忙阻止她,小声劝道。 “慎言!主子的事情,咱们议论不了的。” 忍冬长叹一口气,有些无奈道:“我实在是看不过去而已,夫人这几日昏着,哪有个记得的?醒了再来献殷勤,打的是什么心思,真当别人看不出来啊。” “不过夫人的身子怎么这样弱啊?怎么从前从未听说过。” 京墨倒是想起那日白夫人突然就病的起不来身,实在是吓人。可是从前只听说白夫人美貌惊人,却从不知她是个病美人。 忍冬先是一愣,继而轻叹口气:“我记得夫人原来的身子骨可好了...只是自从老爷离世,夫人的精神头就一日不如一日了。” 这是京墨第一次从白府中人嘴里听到白老爷的事情,心里好奇,猜测起白老爷的身份来。 “白老爷是怎么离开的?” 因公?因私?殉职?还是病故?联想起白府规矩森严,仆人丫鬟各司其职。能管教出这样一个大家庭的男主人,想来也不会是个普普通通的人。 “老爷的事情,我不清楚。那时候我也才纪事,只是有一天突然传来了信儿,说要人去领老爷的尸身,才知道老爷走了。”忍冬苦苦思索许久,却还是只能想起个大概来。 “老爷走了,夫人虽然还活着,魂儿却好像追随着老爷一块儿离开了。每到季节交替的时候,都要大病一场。这两年少爷逐渐长大,对夫人贴心的很,凡事都是亲自经手,这样子才慢慢将夫人的身子养的好起来。本以为不会再有事了,谁能想得到今年少爷外出求学,不回来过年,夫人竟然又病倒了,还昏迷了半月之久。” 这些事情京墨都是第一次听,脑海中努力勾勒出白家那两位男主人的形象,却也只有个模模糊糊的影子。说到底,也还是不知道这位神秘莫测的白老爷到底是个什么人 “对了,夫人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少爷怎么不回来看望啊?” “你不知道?”没想到忍冬反而瞪大了双眼,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 “怎、怎么了?”忍冬的反应实在是大的出奇,叫京墨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忍冬难以置信地盯着京墨,许久才开口。 “夫人生辰那日,霍景澄霍小公子回来了,这事你知道吧?” “嗯。”虽然不知道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京墨还是点了点头。 “那日霍小公子就是来替少爷贺寿的。少爷新拜师名动天下的燕绝燕老先生,正跟着老先生前往安都学习,今年赶不回来,便拜托了霍小公子替他陪在夫人身边过年。” “这件事,夫人生辰,也就是霍小公子来的那一天便传遍了全府上上下下,你怎么不知道?”忍冬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京墨细细回想起来,的确记得小莲有跟自己提过几句关于霍景澄的事情。只是当时崴伤了脚,听也只是左耳进右耳出罢了。想来便是当时错过了这个消息。 第三十章 闲谈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况且,夫人也怕这件事告诉了少爷,平白叫他担心。那日烧起来,便要我们都不许传信过去。”忍冬又补充道。 京墨虽然听着,脑子里却还在想着霍景澄的事情。 “那霍景澄到底是个什么人?竟这样有脸面。” 之前小莲虽然提过,却是寥寥几句,她又没怎么认真听,因而对那霍景澄都事情所知甚少。 忍冬思索起来,半天才开了口,却是不确定的语调。 “我只知道他并没有卖身为奴。他的年纪与少爷差不多大,从少爷很小的时候便入了府,两人一起长大,感情与亲兄弟相比都差不了多少。至于他怎么进了白府,在外头又有什么别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忍冬所说这些几乎都是些稍作打听便能知晓的信息,这在京墨意料之中,也不嫌弃,点点头示意忍冬自己知晓了。 忍冬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大腿道:“对了,有个小道消息不知是真是假。据说那霍小公子心地善良,路上遇见那些身世凄凉的,便会出手相助。他似乎救过好几个小孩子,还有人传言他那个弟弟便是他所救下的小孩子之一。” “真的假的?”京墨惊诧地低呼,不敢相信霍景平只是霍景澄收养的。 她本以为忍冬对霍景澄没什么了解,却没想到能挖出这样的一个消息来。 京墨有些不信那霍景澄真的如传言所说的善良,她也知道看人不能只听传闻,只能将霍景澄的事情放到一边,免得越想越心烦。 “你怎么对霍小公子的事情这样好奇了?之前从来没见你对谁有过兴趣,你不会…是喜欢他吧?” 京墨正想的出神,一边的忍冬说完了事,正是百无聊赖。余光看见京墨低头沉思认真的模样,不由得眼珠一转,思绪纷乱,有些不怀好意地猜测道。 京墨正好回过神来,闻言不由得好笑:“我只是对这个人有些好奇,才多问两句。为什么你要这么说啊?” 忍冬却不是很相信,又追问了两句,见京墨一直反驳,这才罢休。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我听说红笺姐姐喜欢他。红笺姐姐长得好看,性子也好,日后肯定是要当大丫鬟的。要是你跟她抢人,我都不知道该帮谁了。” 这又是一个京墨不知道的事情,只是这件事更让她感到难以置信。 “红笺姐姐怎么会喜欢他啊?他性子那样孟浪,说话也油嘴滑舌的,怎么配得上红笺姐姐呀。” 京墨对红笺的印象还是很好的,虽然上次也挨了红笺的训,但并不妨碍她对红笺的喜欢。而那个霍景澄,则实在是没什么好印象。 “霍小公子的身份地位,可都比咱们当下人的高了许多,能在他身边做个妾已经是不错了。跟咱们比起来,怎么都是绰绰有余呢。”忍冬不赞成道。 京墨微微一愣,不知道该怎样接话。她虽也是生来做奴婢,却并不自认为低人一等。只是这话自己想想便算了,要是说出去,可就是大逆不道了。毕竟哪有下人敢肖想跟主子一个地位的。 “今天晚上你要去葳蕤院当差吗?我和小莲想着,你要是不去的话,咱们三个一块聚一聚。”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便干脆直接问起了别的。 “今天晚上不是我当差。再说了,就算是我,我也得找个人换个班,来陪你们要紧啊。”忍冬闻言,也不再多打趣京墨,连忙答应了下来。 两人敲定今晚一聚,忍冬心里一直算着时间,估摸着这个时辰白薇该走了,便赶紧离开了。 京墨将人送出下人院,就到了午膳时分。 小莲还是没有回来,不知在忙些什么。眼看着下人院三三两两有人结伴去打饭,京墨怕去晚了,只剩下些残羹剩饭,也跟着一起,往后厨去打饭。 可真是巧了,刚一出下人院门,便碰见了小莲。她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怀里抱着几个鼓鼓囊囊的包裹,不知是什么。 “你这是做什么去了?”没想到小莲回来还抱着东西,京墨赶忙上前帮忙,伸手就要接过一个包裹拎在手里。 “是景平找我,说要给我送点东西,谢谢我天天陪着他去善治院。我推脱不了,便只能都带回来了。”小莲见到京墨,笑眯眯地回答。 京墨闻言,将包裹拿在手里,却没想到那包裹看着小,实际却并不轻省。心里暗道难怪小莲双手抱着,这样沉重的两三个包裹,也实在是手拿不过来。 “这都是什么东西啊,怎么这么沉。” 快步回到两人房间,将东西全部放了下来,才有空说起话来。 “景平那小家伙,叫我出去,把东西往我怀里一放,就急急忙忙地跑了,我都没来得及问。”小莲心情极好,预备着将东西收拾起来。 “先别急着收拾啊,这会儿不去吃饭,厨房马上就没东西吃了。” 京墨揉揉肚子,今天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这个时辰实在是饿得慌。 “行行行,咱们先去吃饭,回来再收拾。” 小莲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的,便答应下来。 两人这才作伴去了厨房。 今日午饭吃的是葱花蛋配手擀面。京墨不久前才来过,帮着涂嬷嬷解决了个大问题。这才过去没多久,涂嬷嬷还在感激着她。见她与小莲两人一起来吃饭,脸上笑容不变,却悄悄往京墨碗里悄不做声地多加了个蛋。 京墨看见了,也只是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叫涂嬷嬷笑的更开心了,脸上的褶子都多了许多。两人这是互相倒了个底,也是叫涂嬷嬷知道,今天上午厨房的事情,京墨没传出去。 两人来的晚了些,厨房已经没地方吃东西了。外头又是飘着零零散散的小雪花,京墨便提议回房间吃。两人就借了个饭盒,带着那手擀面回了自己的屋子。 好在回去的及时,面还没坨,算是吃了顿美美的午饭。这才有时间一边闲聊,一边将霍景平送给小莲的东西收拾出来。 “你回来之前,忍冬来过了。我已经跟她约好今天晚上一起见个面,聊会儿天了。” 小莲正在解包裹,京墨便开口搭话。 霍景平送过来的东西五花八门,有几块绣花手绢,几根花花草草的便宜簪子,还有些零零碎碎的其他玩物。 “那正好,咱们三个许久没有一起玩过了。等我一会儿去厨房,求他们留个小灶,我给你们露一手,咱们吃点好的。”小莲连忙答应道。 她将那些首饰玩物分好类,收拾起来。见京墨无聊,便把手边的另一个包裹推过去,要她帮忙一起收拾。 “你还会做饭?”这还是京墨第一次听说小莲有这手艺,不由得有些惊讶。她接着话,手上动作也不停,打开了包裹。里面又是些小玩意,只是看起来更精细些,看得出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你忘了?我从前在村子里,一个人要照看一大家子。要是不会做饭,那可不早就饿死了。”小莲微微一笑。 她整理完手上的东西,便打开第三个包裹来。 出乎意料,这第三个包裹里不再是些花花绿绿看着好看却没什么用的东西,而是一大袋子瓜果零嘴,还有一小堆橘子。 “这小子倒是识趣,知道咱们今晚要聚一聚,便送过来这么些小零嘴,叫我们也打打牙祭。” 京墨不由得笑道。 “算他有心了。”小莲也跟着笑,耳尖悄悄染起一片绯红。 “咱们再叫两个人,今天晚上玩牌、打双陆,那更有意思。”京墨提议道。 小莲却露出些许迷茫来,疑问道:“我只知道玩牌,却不知怎么打双陆...” 京墨微微一笑,劝道:“打双陆还不简单,等晚上我教你,很快就学会了的。我原先也不会,是跟着含心姐姐她们一起玩,才熟练起来。” 小莲便点点头,脸上再露出笑来:“那正好,我在府上没认识几个朋友一起玩,你叫了人来,我也能多认识几个新朋友。” 京墨心弦微动,想起来小莲见了陌生人连话都不愿意多说的性子,有些惊奇。 “你平常不是不愿意跟别人打交道的吗?怎么突然转了性子。” 小莲一愣,继而脸上飘起红晕,讷讷道:“你平日里忙着芷兰汀的事情,我一个人在院子里,实在是没什么人玩。再说了,转过年我就十岁了,没了你和忍冬,总不好再只跟景平说话吧。” 古有男女八岁不同席,这个时代虽说没那么讲究男女之间避忌,只是小莲总归是年纪大了,心里还是有些介意的。 京墨倒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她生日小,过了年也才九岁。只是既然小莲这样说了,她便答应下来。两人兵分两路,她去芷兰汀,叫上另外那几个不当差的小丫鬟,约着晚上一起玩。小莲去后厨借了个灶台,花了几块铜板买了三两个菜,开锅烧火,大展厨艺。 等到夜幕降临灯光四起,一群人便聚在一起,准备品尝她们的小“年夜饭”。 第三十一章 大事(一)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外头亮着的灯火燃到了天明。 屋子里一片狼藉,吃过的瓜子,洒落的橘子,歪倒的酒杯。残羹剩饭,还有纸牌骰子,扔了满地。 京墨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她虽然醒过来,小莲和忍冬却还抱在一块儿,睡的正熟。 好在今日三人都不用当差,也不用起的那么早了。她看看两个熟睡的好友,半是无奈半是宠溺一笑。昨夜闹的太久,又是玩闹又是喝酒,这会儿难怪醒不过来。 昨日初次尝试着喝酒,京墨只试了一口,便直推脱自己不爱那口味,因而到最后也没喝多少,自然是没有醉。小莲亦是不喜欢,却经不住劝,三两句就被灌下一杯酒。忍冬虽然不是第一次喝,但她又是逞强又是觉得过瘾,咕嘟咕嘟喝了不少。 估摸着两人醒过来,会又渴又难受。京墨便起了身,也不着急收拾这一地狼藉,先是去外头打了水洗漱,又给两人烧了热水,等她们起了床再喝,这才有空打扫卫生。 将那些瓜果皮扫出去,残羹剩饭都倒掉,把整个屋子收拾的差不多了,京墨才有空擦擦额角的汗。 昨夜闹了半宿,今早起的也晚,这回儿已经快午时了,肚子实在是饿得慌。 回头看看两个还在懒床的小怨种,京墨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洗了手去厨房打饭。 这一趟回来,小莲和忍冬才醒过来。京墨推门而入的时候,两人正揉着眼睛,衣服懵懂的样子。 “你们可算是醒过来了,要是再晚些,我就得掀你俩的被子了。”京墨调笑道。 “什么时辰了?”忍冬打了个哈欠,声音闷闷的。 “都该吃午饭了,你说什么时辰?” 京墨将带回来的饭菜摆好,示意两人快些去洗漱收拾。 “这么晚了?” 这一句话将小莲和忍冬都惊地瞪大了眼,难以相信竟然一觉睡到了现在。 “糟了糟了,今日我得去葳蕤院当差的。如今却睡到这个时候,这可怎么办啊。”忍冬脸色惨白,整个人都变得丧气起来。 “这几个月,但凡轮到我当值,不是迟到就是走神,被玉簪姐姐抓住好几次。我才跟她保证过不再犯,就又睡到这个时辰。”她垂头丧气的,连洗漱都没了动力。 京墨微微一愣,没想到忍冬在葳蕤院那儿还有这些事情,她与小莲对视,又看看外头的太阳,催促道:“你还是赶紧去趟葳蕤院吧,迟到总比无缘无故旷工要好。再说了,玉簪姐姐喜欢你,定然会原谅你的。” 忍冬沉沉叹了口气,失落地点点头。她也只是嘴上抱怨而已,总不能真的放弃葳蕤院那大好前程的去处。急急忙忙地洗了把脸,忍冬连饭都来不及吃,便赶回了葳蕤院,留下小莲和京墨二人,心生感慨。 “希望这回玉簪姐姐不要生气。”小莲真情实意地开口说道。 京墨轻轻叹了口气,知道这回的骂,忍冬是避不可避了。 “你今日要去芷兰汀吗?我下午得去月出阁一趟,管事的说是今年的事务要重新分配。”小莲见她情绪不高,便主动开了口。 “芷兰汀倒没什么要忙的事情。怎么你们月出阁没有主人,事情还这样多?”京墨摇摇头回答道,对这月出阁的管事大丫鬟印象更是坏上几分。 小莲亦是叹了口气,不愿意再多说那月出阁的事情。 因为忍冬的事情,两人情绪都是低落。沉默着吃过午饭,小莲便往月出阁去了。京墨左右无事可做,也干脆去了芷兰汀。 昨夜芷兰汀的那几个小丫头走的早,又没喝酒,这会儿已经是当了半日的差了。见京墨来,都是有些惊讶,调笑道:“你怎么今日来了?你轮休的假还没歇完呢,就这么喜欢呆在芷兰汀吗?” 京墨也跟她们说笑,点点头装模做样地道:“小姐对我好,我自然得多来芷兰汀,好好报答小姐。” 她们在外面正开着玩笑,声音清脆宛如黄鹂鸣啼。含心在屋里听见了,也跟白芷打趣道:“京墨这小丫头,倒是有趣。” 白芷也将外头的对话听了个清楚,亦是笑眯眯地。 “快把她叫进来,我得好好夸夸她。” 含心连忙答应,掀开厚厚的帘子,招呼京墨进屋:“小姐一听见你的声音,就催我叫你进来,真是偏爱你。” 京墨也跟着笑,与含心点点头当作是打招呼,便凑到白芷跟前,等着白芷开口。 “多亏了你昨日选的衣裳,叫我好生一顿挨夸。”白芷兴奋地道,面上还有些回忆的意味。 原来昨日因为白薇的请安,白夫人没来得及梳洗。她性子本是爱洁,小辈来请安,她又不好赶人走,只能忍耐着。结果临到晚宴时分,白薇倒是穿的光鲜亮丽,一身彩衣华服,红宝金钗,就这样来赴宴了。 这可把白夫人气得够呛,她这个做母亲的还在病中,白薇身为女儿,穿金带银,涂红抹绿地就来了,实在是憋了一肚子的火。 再看一身淡色衣裙的白芷,便顺眼得多,不由得就多看了几眼。这几眼才看出来自己这个平日里打扮的奇奇怪怪的小女儿,亦是出落得十分标致,便开口好生夸赞了白芷。 于白芷而言,这可是少有的压过姐姐白薇的时刻,见白薇气的直扯帕子,心情好得很。正巧碰见厨房上了一道芋圆丸子,便动筷想要给白夫人搛一个尝尝。 那边厨房的人正在说吉祥话,她的筷子刚刚将之放入白夫人的碗中,就听见白薇冷哼一声。 “母亲身子还没好,你就搛那劳甚子没营养的东西给母亲吃。要我说,还不如给母亲搛块鱼肉好呢。” 白薇目光一扫餐桌,却没见到往常年宴上必有的那道酱烧黑鱼,眉头一皱,刚要说什么,白夫人便开了口。 “我又不爱吃那腥气的鱼肉,这道芋圆倒是馋人,芷儿搛的正好。” 这话十足十地扫了白薇的脸,偏偏白薇不知自己哪里惹了人嫌,还以为是白芷偷偷跟白夫人献了殷勤,气狠狠地瞪了白芷一晚上,实在是好笑。 白芷将昨日的事情一一讲给京墨听,心情好极了。 京墨虽面上带着笑,心里却有些无奈,到底还是小孩子的心境,跟自己作对的人吃了瘪,就这样开心。 “姑娘在我和含心面前说说就行了,别在别人跟前拿大姑娘的事情说嘴。要是传到夫人耳朵里,可落不了好。” 看着白芷笑的开心,有些话本不该京墨说,却还是张了嘴。 “我才不会当着别人面说这些的,再怎么说我们两个也还是姐妹,要是叫别人听说了,丢人的还是我们。” 白芷面上露出来些许自矜,她是不怎么经历人情世故,该懂得的道理却也都已经懂了。 “姑娘什么都懂,是我多余操心了。” “你关系我,我自然知道,怎么是多余操心呢?” 白芷拍拍京墨的肩膀,宽慰道。她自然知道京墨是为了自己好的,又怎么会多说她呢。 “等再过两日,母亲身体好起来,咱们就可以将这半个月的家务全部交还。到时候,我就得去家学继续学那些女工那些东西,那才是无趣。”白芷却轻叹一声,有些感慨。 京墨从前也跟随小姐学过些零零碎碎,只是这回倒是第一次见识闺阁女子上学倒是有些好奇。 “咱们府上请了女夫子来教书吗?” 白芷点点头,道:“年前搬来以后,离过年时间又紧,便没去上过学。眼下转过年来没事情做,自然是要去上学了。” 京墨又问:“那女夫子都教些什么啊?” “待人接物,持家修学,琴棋书画,夫子都教过。”白芷想了想,记得夫子教的东西并无定数,而是日日不同,想到什么便教什么。 “那夫子这样厉害,想来也是大家闺秀出身了?”这话却不是京墨问的,而是含心。她眨着好奇的大眼睛,对自己这个答案深信不疑。 “乱说,那些大家闺秀怎么会来教别人家的姑娘呢?”京墨反驳道。 “哦?那你倒是猜猜,夫子的出身?”白芷不由得笑道。 “想来也是出身大家族的女使女婢,或者前朝宫里的嬷嬷宫女?”京墨想了想,问道。 “怎么可能!咱们白府怎么可能请个下人来当教导夫子?”含心不相信,撇撇嘴反呛。 白芷见两人争执的可爱,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好啦好啦,夫子的确是前朝宫中的教养嬷嬷,这算京墨说对了。” 京墨笑着回头看含心,含心还有些不信,想要反驳,却又不知怎么开口。 几人正说笑着,却听外面一声通报。 “二姑娘,大姑娘来找你了。” 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都是有些摸不准白薇来的理由。 “从前不见她来,现在看母亲偏心咱们小姐了,倒学起那黄鼠狼来了。”含心悄声嘀咕道。京墨连忙碰碰她的胳膊,示意她少说些话。 “来都来了,便见吧。毕竟是姐妹,有什么可害怕的。”白芷深呼一口气,坚定道。 第三十二章 大事(二)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白芷话音未落,门帘便被掀了开来,还未见白薇进门,便听见她娇俏的声音传过来。 “妹妹屋子里好热闹,是不是又背着我说什么悄悄话呀?” 紧接着便是一个俏皮可爱的身影,先是探出个头来,然后便是身子,最后整个人才展现在众人面前。 白薇穿了一身浅蓝色的袄裙,通身上下没有佩戴一件首饰,朴素的像个丫鬟。她本意是讨白夫人欢心,学着白芷的打扮来配的。只是她容貌艳丽,这样一身素净颜色反倒显得怪异。 京墨看在眼里,却没有斗胆上前多嘴。白薇是主子,又是跟自己主子不对付的隔壁院子的主子,怎么都轮不到她张嘴。 白薇浑然不知京墨的想法,亲亲热热地挽上白芷的臂膀,两只杏眼笑得眯了起来。 “妹妹这几日操持家务,是不是累坏了呀?有没有哪里不懂的,姐姐横竖无事,还能帮你些许。” 白薇脸上挂着娇柔的笑,与白芷凑在一起,似乎两人关系很是亲密的样子。 “姐姐放心,妹妹虽然没有什么管家的才能,但是却很有自知之明。要是有不会的,定会去请教姐姐。” 白芷不着痕迹的将胳膊从白薇怀里抽出,也学着白薇的样子,笑得乖巧。 这两人一来一回,演得像真的一样。京墨对这种大家族姐妹间虚假的感情没有多少兴趣,余光一动,瞥见不知何时安安静静进屋的奉禾。 她容貌普通,衣着却精致,头发也抹的精光油亮,比起同为小姐身边大丫鬟的含心,打扮的更加俏丽。 京墨的目光并没有多做掩饰,奉禾自然是注意到了。 迎着她的目光,奉禾偏了偏头,露出一个笑来。只是那个笑,并没有多少温度。 许是京墨的目光灼灼,过于炽热,奉禾先移开了视线,从怀里摸出手绢来,轻轻掩了掩嘴角。 她们这一来一回的互动,动作并不小。含心也注意到了,轻轻用胳膊碰了碰京墨的肩膀。 京墨也知道她的意思,朝着奉禾抱歉地一笑,连忙收回目光。只是她的心里却暗自思索着,隐隐觉得奉禾有些不对劲,却说不出哪里奇怪。 白薇和白芷两人聊的起劲,京墨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也不再有多余动作。 白薇今日前来,所为之事是想知道白芷是不是有什么奥妙之处,才能讨了白夫人的喜爱。她坐了半天,嗓子都聊冒烟了,却半点有用的东西都没聊出来,心里面不由得憋着一股子火气,还带着几分庆幸,庆幸白芷一如既往的对自己不设防备。 两人聊了大半个时辰,白薇见实在是从她身上找不到可取之处,便干脆利落地告退离开了。 她一走,屋子里的氛围才松快下来。 含心想起京墨一直盯着那奉禾看,不由得好奇地问道:“对了,刚才你怎么一直盯着人家奉禾看呀?咱们做下人的,待客要有规矩,以后可不能那样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了。” 白芷若有所思:“是姐姐身边那个大丫鬟吗?” “是她,自从原先采薇堂的大丫鬟嫁了人,奉禾就被调到大姑娘身边伺候了。”含心道,她亦是大丫鬟,对这些事情了解要更多一些。 “你看了半天,可是看出有什么不对的来?”白芷点点头,又问京墨。 京墨略作思考,模棱两可地答道:“只是觉得她那对耳钏好看。” “从前到没看出来你喜欢那些首饰呀。”白芷扑哧一笑。她斜倚在暖炕上,腿上还盖着薄被子。 “是啊,那耳钏实在是精致。”京墨也跟着感慨。 白芷微笑道:“你要是喜欢,我...”她话头猛地一顿,脸上的笑意僵住。 京墨抬头看她,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白芷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半晌才开口:“你的意思是?” “小姐什么意思,我就是什么意思。”京墨直直地迎向白芷的眸子,眼中的坚定清晰可见。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啊?” 两人这一来一回,倒叫一边的含心看不懂了,迷茫地问道。 京墨看看白芷,见她轻轻点头,便开口解释道。 “姐姐还记得奉禾姐姐的耳钏吗?” “不就是对银耳钏吗?有什么特别的吗?我妆匣里也有好几个呢。”含心不明所以,一脸疑惑。 “那姐姐可还记得那对耳钏的样式?”京墨继续问道。 这下可问住了含心,她愣了愣,还是有些疑惑,却隐隐约约记起那对耳钏的样式来。 “那是对福字碎红宝银耳钏,姐姐一定觉得眼熟吧。”京墨见她的神情,知道她一定是发现了不对劲,微微一笑。 “咱们姑娘也有一对一模一样的耳钏,姐姐明白了吧。” “你的意思是?”含心低声惊呼道,满脸的难以相信,“她怎么敢偷主子的东西。” “哪有偷东西的人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将赃物带在身上的。”白芷摇摇头,否认了含心的猜测。 “那是…?”含心眨眨眼,知道自己想错了,便虚心求教。 “那是大姑娘赏的。”京墨接着道。 白芷赞许地点点头,她只是不擅长算计,本质却还是个聪慧灵敏的大家闺秀。 “咱们姑娘与大姑娘都有的东西,想来一定就是夫人赠送的。它既然是成对的,便代表夫人对两位姑娘姐妹同心的期许。大姑娘将这耳钏赏了下人,实在是伤人心。”京墨补充道,余光不着痕迹扫过一旁的白芷。 白芷微微垂下眼帘,眸中闪过一丝失落。 “姐姐倒是宠爱这个大丫鬟,奉禾站在那里,倒不像个丫鬟,更像是个小家碧玉。”白芷轻哼一声,面色不虞。 “小姐说…奉禾姐姐像个什么?”京墨一愣,脑海里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闪过。 “什么?”白芷亦是一愣,不知道京墨问什么。 “小姐刚刚说,奉禾姐姐像个小家碧玉?” 京墨耐心问道。 “是啊,她身上穿着的衣裳是用蜀山缎做的,鞋子更是用青花锦绣的鞋面。里衣内衬是府上绣娘的手艺,随身带着的手帕用料也是不俗,比起一些小家族的大小姐也不逞多让。”白芷越说越感慨,白薇别的不说,对奉禾比对自己的胞亲妹妹都要好上许多。 这倒是个奇怪的事情。京墨微微蹙眉,联想到刚刚想起的事情,缓缓开了口。 “奉禾姐姐倒是真像个小姐,别的不说,只看那双柔荑,便远远比我们做下人的要好的多。” 白芷原本就算不上好的表情更是难看了几分,沉默许久,轻轻问道:“什么意思?” “小姐不是说,奉禾姐姐像个小姐一般吗?我便突然想起来奉禾姐姐的手来。她与我们同为下人,却将那一双手保养的跟主子差不多,想来定然是大姑娘十分心疼她,不叫她多动手的缘由。” 京墨便解释给白芷听,她虽有些许事情不便明说,但是以白芷的头脑,自然能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这个奉禾,倒有点意思。”白芷杏眼微眯,轻声道。 “含心,你去查查这个奉禾的身份来历。我记得她是…什么时候入府的?” “似乎是两年前,哪时候正是府上出事,下人买卖的勤,她似乎就是那个时候买进来的。” 含心见两人面色凝重不似作伪,知道事情有些严重,也收敛起面上的轻松,慎重地开口。 “你仔细查查,才两年时间,怎么就从一个毫无根基的小姑娘,当上了小姐身边的大丫鬟。”白芷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我要是没记错,姐姐便是两年前与我生分起来了…”末了,白芷轻声道。 京墨呼吸一顿,偏过头去看白芷。 她脸上写满落寞,还带着不甘与疑惑。想来也是十分疑惑,当初与自己亲密无间的好姐妹怎么突然间与自己针锋相对起来。 “小姐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去查了。”含心满眼心疼。她与奉禾不同,含心是家生子,她自小长在白府,才懂事便开始伺候起白芷来,两人的感情同样很深。眼见着自己的主人伤神,含心亦是决定要助自己主人一臂之力。 “这件事要悄悄查,别叫别人知道了。”白芷嘱咐道。 含心点点头,转身掀开门帘便离开了。 目送着含心远去,京墨一时不知自己将对奉禾的怀疑全数说出来是不是正确的。 “你做的没错。” 京墨一愣,没想到自己竟将脑海里所想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将这件事说出来,不但是为了白府好,也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你很勇敢,不是那些事不关己便置之不理的人。”白芷轻声安慰道。 许久,京墨才点点头,目中的迷惘被替代,显示出淡然与沉静来。 “小姐说的对,是我胡思乱想了。” “你可不需要我鼓励,你这小丫头,脑子里想的什么,我猜都猜不到。你可不会被困在宅院里头,以后你出息了,别忘了你这个老主人。” 白芷调笑道,眼中透出温柔的光来。 第三十三章 如意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小姐快别打趣我了!”京墨连连摇头。 “好好好,”白芷虽答应了,却没有止住话头,“还没风光呢,就敢要求小姐住嘴了。” 京墨便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来,嗔怒道:“小姐再这样欺负人,我可就真的生气了!” 白芷这才笑嘻嘻地停了嘴。她性子好,京墨跟她没大没小的,她也半点不生气。 “刚刚跟姐姐聊了那么多,嘴巴都聊干了。” 白芷揉揉额头,露出些许疲倦的神情。 京墨便斟了一盏茶递给白芷,见她咕嘟咕嘟喝下去,不由得好笑道。 “姑娘这个时候倒像个小孩子似的,天真可爱。” “要你夸我。”白芷面上一红,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来。 京墨也知道她害羞了,抿着嘴憋笑,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发着抖。 “哼哼,刚刚我打趣你,你一装作发怒的样子,我就不说了。怎么现在你还要欺负到你主子的头上了?”白芷伸手就要拉京墨入怀,想要伸出罪恶的手,挠她的痒痒肉。 京墨眼疾身快,一个闪身躲了过去,笑眯眯地回话。 “小姐心地善良,一定不会跟我一个小丫鬟计较的。” “你既然这样,那我可要好好逞逞当主子的威风!” 见自己伸出的手落空,白芷有些恼羞成怒,气呼呼地威胁道。 “小姐只要吩咐,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得帮小姐做到了呀。”京墨依旧是微笑着回答,倒有些好奇她会怎样折腾自己。 “你!你现在去厨房,去给我要银耳羹!你要是要不来,我就好好罚你工钱!”白芷气的小脸都染上些许绯红。 见她似乎是真的羞恼,京墨也不再打趣,忍着笑行了礼,便按照她的吩咐,去往厨房。身后还隐隐约约传来白芷的怒音:“不许笑了!” 厨房正清闲,也不见涂嬷嬷。京墨环视一周,只看见一个年纪约有二十多岁,梳着妇人头的丫鬟在看着灶台。 白府日常是会留一个小灶,以便于各房主子突然嘴馋,想吃点什么的时候可以早早吃到。 京墨不会做羹粥,便走到那位妇人面前,问道:“这位姐姐是看灶的吗?我家小姐想吃银耳羹,不知姐姐能否帮我一下?” 那妇人似乎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来厨房,听见有人搭话,不由得微微一愣,抬头看向京墨。只一眼,便叫京墨呼吸一滞。 那妇人半张脸是柳眉凤眼,美貌惊人;剩下的半张脸却似是被火烧过一般,坑坑洼洼,难看至极。 “吓到你了,抱歉。”那妇人亦是意识到京墨的停顿,脸上闪过慌乱,连忙垂下头,别过身子,挡住自己那一半不堪入目的脸。 “没有没有。”京墨连忙摇头,知道自己刚刚的举动伤到了这位妇人的心。连忙道歉。 “是我唐突了,姐姐该原谅我才是。” 那妇人摇摇头,轻声细语道:“姑娘要是用灶台,就用吧。”说着便闪身离开,将那灶台让给京墨。 这下可有些尴尬了,京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露出个羞怯的笑:“我不会做银耳羹,姐姐能不能帮帮我啊?” 那妇人也是一愣,偏偏头看向京墨继而又慌乱地低下头道:“你不怕我?不嫌弃我?” 京墨连忙摇摇头:“姐姐帮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姐姐呢?” 闻言,那妇人的防备才稍稍卸下些许。她思考片刻,才缓缓起身,准备做银耳羹的食材。 “将那银耳用温水泡发开,再去了根,将它切碎便是备好的食材了。” 京墨一愣,意识到这妇人是在教自己银耳羹的做法。便耐下心来,仔细听着,一一记在心里。 “…将洗好的红枣、梨、苹果外加冰糖一起,放入锅中,再闷上大约两刻钟,汤汁变成淡淡的黄色,便是做好了。” 那妇人慢慢讲着,手上动作不停,且还能一边注意着京墨的表情。偶尔见她面露不解,便仔细将刚刚说的话解释一遍,见京墨露出恍然的神情,才继续往下讲。 妇人手脚很勤快,三五下便炖起了银耳羹。 她做完了活计,脸上又流露出不安来,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京墨。 京墨自是注意到了,见那妇人面上的窘迫几乎要将她淹没,想了想,开口道:“不知姐姐叫什么名字,今日多谢姐姐相助,来日若有时间,再来感谢姐姐。” “不敢当不敢当,你叫我如意就好。”如意连连摆手,耳朵红得不行。 “姐姐是在厨房做工的吗?怎么从前没见过姐姐呀?”见如意肯开口搭话,京墨便微笑着继续问话。 “我、我因着容貌的原因,平日里不常出现在后厨,只在这种没什么人来的时候帮忙看一下门。”如意窘迫地垂下头,“像我这样的人,又没有半点长处,怎么敢出门见人呢。” “姐姐…”京墨一愣,半晌才讷讷开口,想要安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不用安慰我,我可听多了别人的安慰,话说的好听,却没什么实际上的用处。”如意苦笑着摇摇头,指指正在小火煨着锅的灶台。 “我没读过书,懂得不多。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就打个浅显的比喻给你听。你看,那纹理精细,线条流畅的上好木头,可以雕花刻字,做匾额做桌椅,流传下去人人喜爱。可同样是木头,那弯弯曲曲、又不是贵重木头的,却只能当做柴火。” 如意抬头望向京墨,脸上落寞而又惆怅:“我就好比那柴火,与你们已经是天壤之别了。” “姐姐不要这么说!”京墨赶忙劝道,她从未遇见过如意这样的人,一时不知道该怎样接话了。 “嗐,你还小,我干嘛平白说这些,叫你也不高兴啊。” 如意苦涩一笑,打起精神来反安慰起京墨来。 “你这小丫头,倒是善良,肯听我说这些没有用的话,已经是很感激了。再跟你倒苦水,那我可实在是过分了些。” “姐姐不要这样说,姐姐会做饭,已经是比我要强上不少了。不像我,连银耳要用温水泡发这种小事都不知道。” 见如意说着说着,眼眶竟然红了,京墨赶忙开口。 “这、这算什么呀。”没想到京墨会这样回答,如意微微愣住,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京墨开了头,再往下说也就没那么难开口了。 “是啊是啊,姐姐会做饭,已经是比内院不少丫鬟要强上许多。说句大话,姐姐比别人家五谷不分的大小姐都要厉害呢!” 京墨越说,如意脸越红,到最后竟是红得像个大番茄。 “我、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姐姐怎么没有我说的那么好?我可从来不随随便便说话的,姐姐不相信我?”京墨见她面上的愁色淡了些,便更加了一把火。 果然,如意听她说完,脸上闪过一丝慌张,连忙摆手,连连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是为数不多夸我的人,我当不起你的夸奖的。” 京墨连忙拉住她的手道:“姐姐怎么当不起?我既然说了,那便是我心里真正的想法,又不是诓着姐姐玩的。” 她这几句话说的情真意切,落在如意眼里,叫她敏感的心都微微颤动。 如意如鸦羽般的长睫轻轻打着颤,许久才缓缓抬眸,望向京墨真诚的双眼。 “不管你真心还是如何,我都要谢谢你。”如意唇角勾起一个不明显的角度,眼中一片晶莹。 “好姐姐,别乱想了。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你看这银耳羹是不是可以出锅了?”京墨眨眨眼睛,将鼻子皱了皱,做出个俏皮的样子来。 她这个小表情倒是可爱,叫如意心里亦是暖洋洋的。她听到京墨的话,也顺着她的意思,将那一小盅粥的盖子轻轻掀开了一个缝。 “天啊!好香啊!” 京墨原本只当如意是厨房里的一个小小帮厨,没有报多大的期待,自然没想到只是从那缝里面散出来的扑鼻香味是这样令人难以忘怀。 “姐姐的手艺真的是惊人,这样甜香的粥,居然是出自姐姐之手!亏得我刚刚还故作矫情,逗姐姐开心,想来姐姐刚才是将我当作戏子看了。” 京墨半是打趣半是感慨道。 如意听出来她的戏谑,脸上更红了,衬得她完好的那半边脸更是娇美异常。 “别说了,别说了。”如意连连摆手,从碗橱里拿出个精致的羹碗来。 “银耳粥已经熬好了,你给你家小姐送过去吧。” “姐姐怎么催着人走呢?姐姐莫不是不待见我?”京墨接过来,还是没忍住,调皮道。 “我、我没有。”如意羞恼道,眼眶也红了几分。 “好好好,姐姐没有,是我乱说话,我以后不会了。” 京墨见不得别人哭,连忙安慰道。 “等得了空,我还来找姐姐!” 如意身边仿佛有安神香,呆在她身边,整个人都是舒服的。京墨对她的印象又是极好,这会儿倒有些恋恋不舍了。 “好,我平日里这个时候大都在厨房看灶门,你要是想找我,就来这儿就行了。”如意也点点头,嘱咐道。 第三十四章 大事(四)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京墨认真地点点头,才带着羹粥离开。 虽说银耳粥费时颇久,但这会儿时辰还早,才不过申时三刻。 她一路走一路看着景儿,不知不觉便回了芷兰汀。 因着如意的缘故,京墨心情正好,提着食盒就进了院门。 白芷正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算盘。白夫人醒来以后,精神也好了起来,她便计划着过几日将管家事物交还。这会儿将之前的账本归拢好,正是无聊的时候。 见京墨回来,不由得眼前一亮。 “你来了!” 话音刚落,又想起自己之前使小性子,吩咐她给自己做银耳羹的事情,不由得又装模作样地板起脸来。 “咳,你回来了。” “是啊小姐,我还带了银耳羹给你赔礼道歉。”京墨憋着笑,给她顺毛。 “哼,这还差不多。”白芷矜傲地点点头,示意京墨摆到面前。 京墨将羹碗摆好,就立在一边,瞪着无辜的大眼望向白芷。 白芷本想继续作态,却抵不住京墨的视线,败下阵来。 “你这样看着我,我怎么欺负你呀。” “小姐舍得欺负我?”京墨又抓住个话头,追着问。 “哎呀,是我说错了!我要用餐,别跟我说话了。”白芷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口道。 京墨憋着笑,打开食盒,取出羹碗来,摆到白芷面前。 “小姐快用吧,这回的银耳羹闻着可香了。” 只觉一阵清香四溢,白芷不由得看过去,只见那碗银耳羹色如润玉,形如莲花,令人食欲大动。 “小姐快尝尝,我在旁边闻着都按耐不住了。”京墨笑道。 白芷亦是有些心动,见京墨盛好粥,便端起碗来,轻轻尝了一小口。 只一口,就见白芷不由自主地瞪大双眼。 “怎么样?”京墨亦是好奇的追问。 白芷不顾回答,又连着吃了几口,才忙不迭地点头。 “这还有一个小碗,你自己倒些尝尝。”见京墨一脸渴望,白芷也不吝啬,咽下嘴里的粥,示意京墨也尝尝。 “小姐说笑了,我怎么能动小姐的吃食呢?”京墨一愣,连忙摆摆手推辞道。 “横竖现在没人,你就尝尝吧。”白芷不以为然,催促道。她本就不在意这些上下规矩,又见京墨少见的露出向往神色,更是大方的分享。 见她如此,京墨也不推辞,羞涩地露出个笑容,便急不可耐地给自己盛了一碗,品尝起来。 那银耳羹果然不负它扑鼻香气,入口甜美甘醇,滋味浓郁。将其咽下之后,只觉满口清香,回味无穷。 “真的好好吃啊。”京墨不由得感慨道,难怪白芷赞不绝口。 京墨不知不觉三两口便吃了个精光,有些不舍地放下羹碗。 白芷亦是如此,两人分完粥,望着空空如也的食盒,都有些意犹未尽。 “这银耳羹是哪个厨娘做的?有这种手艺,应该该好好提拔她做个掌事的才是。”白芷喃喃道。 京墨心弦一动,想起如意那失落的样子,倒是有了些想法。 “今晚再帮我要一份银耳羹…不!两份,另一份送给母亲,叫母亲也尝尝这美味。” 白芷眼睛一亮,下了个决定道。 京墨眼睛也是一亮,连忙点头,记在心里。 “你现在就去厨房,就说是我吩咐的,要他们仔细着些。” 白芷思索片刻,改口道。 京墨点点头,又往厨房去。 这一来一回,耗费了不少时间。好在京墨年纪小,教程快,亦是不觉得累。 这会儿厨房正在忙着准备晚膳,人来人往。京墨站在门口,打量了半天,却没看见如意的身影。 她探头探脑,没看见如意,倒是看见了正在忙碌的涂嬷嬷。 涂嬷嬷也是瞧见了京墨的身影,脸上立即堆了笑,迎了过来。 “你这丫头,来了怎么也不进屋呀?” 因为之前帮了涂嬷嬷解决年夜饭的难题,京墨如今已是厨房的小红人。 见是京墨来了,离得近的几个人都笑着打起招呼来。 京墨笑着一一回礼,说话间,便走近了涂嬷嬷身旁。 “嬷嬷,今日下午看厨房的那个女子还在吗?我们小姐尝过她做的银耳羹,夸赞不绝,想着今晚再叫她做一次。”京墨向涂嬷嬷行过礼,嘴角噙着笑。 “咦?你是说…”这话反倒问的涂嬷嬷迟疑起来,有些不解地开口。 “正是如意姐姐,不知嬷嬷可否请如意姐姐一见?”京墨重复道。 “可是她这会儿已经回家了,估计得明日送采购的食材,才会再来。”涂嬷嬷有些意外,解释道。 “如意那丫头,不是咱们府上的人,而是外头一个菜商农户的女儿。她家里没落以后,我见她可怜,要她平日将新鲜时蔬送来府上。也算是可怜她的出身,照拂她的生意。” 涂嬷嬷细细讲了如意的来历,末了还有些感慨道:“那个姑娘,真是可惜了,为了父亲,那样子受委屈…” 京墨听的一愣,本以为那如意是府上厨娘,却没想到她身世这样凄惨,也有些心疼她起来。 只是这会儿还得回去禀报白芷,将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她,免得今夜没吃上她想要的菜,又耍小性子。 京墨正要行礼离开,就被涂嬷嬷拉住了胳膊。 “小丫头,嬷嬷有件事要请你帮个忙。” 涂嬷嬷眼珠扫了屋里一圈,压低了声音,轻轻附在京墨耳朵道。 京墨怔住,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却还是默不作声地点点头,任由涂嬷嬷一边嘴里念叨着“来来来,嬷嬷给你拿些吃的”,一边拉着她往里屋走。 涂嬷嬷是厨房大管事,平日里也是住在厨房后院里屋,这会儿就是拉着京墨进了这儿。才一进屋,涂嬷嬷就变了变脸色,匆匆忙忙将门紧紧关上,拉着京墨的手,直道:“京墨小丫头,嬷嬷这回真的遇见事了,你可得帮帮嬷嬷。” 京墨不由有些意外,一边不着痕迹地避开涂嬷嬷禁锢着自己的手,一边安抚道:“嬷嬷别急,慢慢讲,我才好帮你。” “好好好,是我唐突了。”涂嬷嬷本以为会被马上拒绝,现在见她语气有些松动,脸上便露出个感激的笑来。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上回,年夜饭那次,你还记得吗?” 京墨点点头,心里有些狐疑。那时候不是已经将事情处理完了,还帮了涂嬷嬷一个大忙吗?怎么现在又翻了出来。 “还是上次的事情。虽然事情已经是解决了,我却觉得有些不对,回来以后,我就自己偷偷摸摸地查事情的经过,还真叫我查出来点东西。” 涂嬷嬷也不藏着掖着,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 “我查过那几日厨房的进出,没见到有什么异常。本以为是放东西的缸出了问题,仔细查过,也是完好无损的。这就奇了怪了,我问过负责的丫鬟,她们也是一口咬定了,都是严格按照府上规矩存放的,绝不可能出问题。” “那这件事,就只剩了一种可能性,就是......”涂嬷嬷突然迟疑,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见她支支吾吾的样子,京墨也有些凝重,知道她接下来说的话应该是十分重要的,开口道。 “嬷嬷放心,即使是我不能帮助你,也不会将今日谈话的内容说出去的。” 见她下了保证,涂嬷嬷脸上也显露出轻松的神色,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我就知道,你这丫头一定是最最靠谱的。” “那日结束以后我思来想去,只想到一种可能,就是那采买来的食材出了问题。” 这事本不严重,京墨正疑惑着涂嬷嬷为何这样紧张,就听她接下来道:“食材出了问题,倒没什么。重要的是,那日的食材,是采薇堂的大丫鬟奉禾出府采购的。” 京墨闻言,脸色亦是一变,追问道:“嬷嬷这话可是当真?” “千真万确!那几日夫人生了病,府内大小事务全都交给两位小姐,我们厨房也不例外,被分到了采薇堂。正巧那会儿如意家出了点事,平日难送新鲜食材上门,我们就派人出府采购。” 第三十五章 大事(五)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这件事,嬷嬷没有跟别人说吧?”京墨整理了思绪,慎重地问道。 “自是没有,这事我怎么敢说出去呢?这不是我思前想后,想起你是二姑娘身边的大红人,就腆着脸来找你了。”涂嬷嬷重重地叹了口气,半是无奈半是气恼。 “若是平时也就算了,可那是年夜饭,要是出了问题,怪罪下来,还是我这个老婆子挨罚。” 京墨只好宽慰她:“嬷嬷放宽心,这事我会跟二姑娘兜底的。你勤勤恳恳为了白府忙上忙下这么些年,夫人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涂嬷嬷闻言,脸上赶忙扯开个笑来:“是是是,这事跟你说过,自然就不用再多担心了。” 话已至此,就无需再多言。京墨便向涂嬷嬷告辞:“这事我得快些回去告诉二姑娘,嬷嬷尽管做好自己的事情,想来也不会有别的麻烦的。” “嗳嗳嗳!”涂嬷嬷连声答应,又赶忙从屋里翻腾出些零嘴坚果,塞到京墨手里。 “就当是甜甜嘴了。”涂嬷嬷一边送京墨出门,一边笑着道。 两人立在厨房门口。之前的谈话并没有用多长时间,厨房里的丫鬟奴婢依旧是不少。涂嬷嬷脸上的笑容带这些谄媚的意味,对比着面前的小小京墨,引得不少人目光投过来。 京墨退开半步,礼貌地行礼:“嬷嬷回去吧,我这就回芷兰汀了,嬷嬷不用送了。” 涂嬷嬷连忙答应两声,目送着京墨离开的身影渐渐消失。 转过两个弯,确认涂嬷嬷已经是看不见自己的身影了,京墨才松懈下来。 无论涂嬷嬷所说是真是假,这个奉禾身上的问题都实在是大的出奇,不是仅仅靠二姑娘一个人能解决的。恐怕到最后,还是得惊动夫人。与其那时被动,不如趁现在劝二姑娘将这件事告知白夫人。 至于涂嬷嬷,她虽然于白府做事许久,却半点眼力价都无。在厨房门口的那副样子,落在别人眼里,不知道要怎么猜测呢。就算京墨不说,外人也是能编排些什么。 将涂嬷嬷塞的零嘴随手放入怀中,京墨捋着思绪,回了芷兰汀。 白芷披了件厚披风,正在院子里百无聊赖地散着步。见她回来,双眼一亮:“你回来了!怎么样?叫他们做了吗?” 京墨摇摇头,道:“小姐有所不知,下午那位做饭的女子,并非是府上的厨娘,而是外头的。这会儿天色已晚,她也回了自己家了。” 白芷闻言,面上露出些许失落来,叹了口气,感慨道:“我就知道,要是府上有这样一位好手艺的厨娘,我早就应该发现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她言语中颇有惋惜,只是很快便又重新振作起来。 “没事,既然她今日会来,想必明日应该也会来。就算明日不来,后日也可能来。再不济,就天天去后厨等她,总会见到的。” “小姐是舒心了,到叫我们一日一日地去厨房等人。”京墨笑着回答。 她走到白芷身边,这才轻声道:“有件事,得向小姐说明白。” 白芷动作一滞,垂眸看向矮自己半个头的京墨。见她眼里的凝重,也意识到京墨是有大事要说。 “回屋说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正屋。白芷还未坐定,京墨便将从涂嬷嬷那儿听到关于奉禾的事情一一讲给了她听。 用次等食材偷换一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白芷将事情听完,也是有些苦恼:“这个奉禾还真是奇怪,寻常人都嫌弃采购这事又累又不讨好,她倒是上赶着要做。莫不是这其中有什么好处?” “有什么好处?她再怎么说也是个大丫鬟,平常应该是见惯了金银财宝的。”京墨补充道。她虽然话这么说,心里却思索起奉禾贪财的可能性。 “要是只是为财,大可不必这样费事,辛苦自己。”白芷亦是赞同道。 “再者说,采薇堂交过来的账簿我也翻看过,并没有什么异常...”京墨接着说道。突然间,她灵光一闪,想起某日无意间翻开采薇堂的账本,心里一瞬间异样的感觉。 “等等...”京墨蹙起眉头,不确定的开口,“或许采薇堂的账本,有什么问题。” 白芷闻言,有些惊讶地看向她:“这话怎么说?” 要是想去查账本,这件事就不是白芷一人能解决的了。况且账本已经交给善治院,入了库房了,再要取出来,就得经过白夫人这个管家之人的同意。到那时候,可就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事情,而是闹成芷兰汀和采薇堂的矛盾了。 “我隐隐约约记得,采薇堂有一本账,似乎有些不对劲。我也说不清楚是哪里奇怪,也不记得是哪本账,只是刚刚突然间提了起来,才想起之前那次看账本时一瞬间的不对劲。” 京墨如实告知白芷她的想法。 “可是采薇堂这几个月零零碎碎的账簿不说一百也有八十本,就算咱们能再翻看,也不是短时间内就能看得完的。” 白芷揉揉额角,有些不知道该怎样下手。 “说的也是...”京墨亦是没想出有什么好的办法来。 “等含心那儿的消息吧,说不定她能打听出来什么关于奉禾的消息。” 白芷轻轻叹了口气,现在实在是没有别的方法,只能将这件事先放一边。 “这件事先不管了,反正也没闹大,咱们先全当是不知道就行。” “好。”京墨答应下来,也不觉得意外。 两人说过话,因着心里有事,都有些沉默。这种沉默一直持续到京墨伺候着白芷用完晚膳,离开了芷兰汀都没有结束。 京墨心里想着奉禾的事情,想的都有些入了迷。 才过了年,夜里面还是冷的很。她早上出门赶上是暖和的时候,就没有多穿。这会儿走在夜里的庭院中,初时不觉得冷,走了一会儿便手脚冰凉,忍不住直发抖。 “哈秋!” 京墨回过神来,摸摸冰凉的袖子和衣服,心里暗道不好。 这个天气只穿着单衣在院子里走,只怕回了屋子就要发起烧来了。她搓搓胳膊,咬紧牙关,就预备加快步子跑回下人院。 刚没跑几步,就与一人正好撞上。 “哎呦!” 又是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京墨气的想骂人,怎么越是这种时候,越是碰见不想见到的人呢。 霍景澄趔趄几步,稳住身子,这才抬起头来,看向这个撞得自己差点摔倒的人。 “又是你?”见是京墨,他不由得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这次是我不好,实在是对不住霍公子。”京墨不想跟他多有交谈,立刻便向他道歉。 霍景澄唇角一勾,有些不怀好意。 “你撞到我,就道个歉就完了呀?” “霍公子想要什么做赔礼?”京墨拢紧了衣服,有些不耐烦地道。 “你就这个态度呀?”霍景澄有些不甘心,“你应该好好跟我道个歉,而不是现在这样敷衍我。” “哈秋!”京墨又是一个喷嚏,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起来。再看向霍景澄,语气就更不好了起来。 “霍公子要是没事,就快回去吧。” 说完,就想绕开霍景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哎!你!”霍景澄依旧是不甘心,伸手就拉住了京墨的胳膊。他一碰到京墨的胳膊,不由得一惊。只觉得仿佛握着一块千年寒冰一样,没有温度。 “你...” 霍景澄微微皱眉,再对上京墨那双冷若寒霜的眸子,到底是心软了。二话不说解开了披在外头的大衣,就要给京墨披上。 第三十六章 异常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我好心叫你披上外衣,你却对我横眉竖眼的,真是不识趣。”霍景澄亦是有些生气,甩开京墨的手,却还是强硬地将衣服披到京墨身上。 “霍公子倒是奇怪,这天寒地冻的,又拦着我不要我走,又叫我披上外衣,真是奇怪。”衣服还带着霍景澄的体温,京墨虽将自己裹的紧紧的,却并不领情,反而呛声道。 几句话说的霍景澄更是生气,只觉得京墨又倔又硬,像茅厕里的石头一样,冷心冷清。 “是我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怎么你还抱怨起来了。”霍景澄气急反笑,指着京墨身上披着的衣裳不甘心地反驳。 “霍公子可能是不知道,我正准备回房,没想到会被霍公子留住,才平白挨了冻。”京墨亦是气结,只觉得霍景澄在胡搅蛮缠,无理取闹。 两人大眼瞪小眼,彼此看对方都是一肚子的火气。 “霍公子要是没什么要说的,不如就让开路,好叫我回去休息。” 京墨没心思与他再闲聊,不再多费心思,干脆直接与他明说。有争执的空档,不如叫她早早回去休息。 霍景澄还有些不服气,张张嘴刚要说些什么,却听见隐隐约约传来一阵细碎的声音。 “是谁?” 霍景澄脸色一变,冷喝道。 京墨亦是沉下脸来,这个时辰虽说不上多早,却并不是深更半夜见不了人的时候。这人鬼鬼祟祟的,不知是偷听还是怎样。不管他什么心思,都是十分的可疑。 那人却没有动静,不知道缩在哪里,也不出声,也不作动静。 霍景澄偏了偏身子,半挡住一旁的京墨,轻声道:“我去看看。你先别走。” 京墨只能点点头,看着霍景澄放轻脚步,慢慢靠近声音传来的地方。 霍景澄平日里虽穿着一身侍卫劲装,却从未见过他身上有什么武器,现在却从腰上解下细长一物,京墨定睛一看,是一把软剑。 他将那软剑一展,身上气势陡然一变,凌厉的剑风四散开。霍景澄长臂一震,只听得一声“铮——” “啊!” 剑尖所指之处传来一声惊呼,又是一个熟悉的女声。 京墨不由扶额,真的应了那句老话,不是冤家不聚头。 “出来。” 霍景澄眉眼冷峻,不再是平日里那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冷声喝道。 “我、我是府上的丫鬟,不是别人。” 从阴影处狼狈地爬出来一个女子,衣服上已经沾满了泥土,满脸的惊慌失措。不是旁人,正是品莺。 她哆嗦着身子,话都说不利索:“你,你把剑放下,我都出来了,你快拿走它。” 霍景澄却并不是很相信,软剑指着她的脖子,偏过头去唤京墨:“你来看看,认得她吗?” 京墨瞥了一眼,烦躁地点点头,不想搭话。 “对对对,我们认识,我们认识,你快把剑放下吧。”品莺连连点头,小心翼翼地挪开脸,生怕面前的利刃割伤自己。 霍景澄这才勉强相信,手里的软剑挽了个剑花,又重新收回腰上,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怎么?你不觉得刚刚我很帅吗?”他笑的灿烂,又凑回京墨身边,得意洋洋地夸赞着自己刚刚的举动。 “要是别人,可没法拿软剑挽个花呢。” 京墨没工夫搭理他,目光紧锁在品莺的身上。要是没记错,品莺就是采薇堂的人。有些事情,说不定能从她身上套出什么话来。 只是现在在这个院子里,不仅是冷风呼啸,而且要是路上有人路过,眼前这个情形实在是不好解释。 “品莺姐姐怎么还趴在地上啊?这天寒地冻的,要是被这冷风吹的得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京墨抿了抿唇,似笑非笑。 “不如姐姐随我去歇息一下,再说了,刚刚的误会,我们也得一起跟姐姐道个歉。” 把霍景澄捎带上,也是怕品莺一个人,她对付不来。只是不知道霍景澄是什么意思了。京墨说完,便看向霍景澄。只见他一脸兴趣盎然,没有半点要反驳的意思,看样子也是像凑个热闹了。 “你、你都说了,天寒地冻,不如放我回去,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不行吗?”品莺看了看立在京墨身边的霍景澄,迟疑着拒绝。 “姐姐说什么呢?”京墨微微一笑,“我看着姐姐不冷呀。” 她这话说的好似无理取闹的小丫头一样,霍景澄憋着笑,努力维持着面无表情,转过身来静静地盯着品莺。他脸上不做表情的时候,确实能唬住人。品莺话都不敢说了,只好点点头,从地上爬起来。 “那,那咱们去哪?”品莺小声地问,低垂着脑袋,看不清楚神情。 “也不用往远了去,那就有个放杂物的小屋,就说几句话,也不会多花姐姐时间的。”京墨对这一路上的布置早就了熟于心,因此不需要多想,便能找出个地方来。 品莺这才不说话了,跟在京墨身后,一行三人便随便进了个屋子。 屋子里摆的全是打扫庭院的用具,摆得满满当当的,别说坐了,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好在京墨不是个挑剔的性子,示意落在最后的霍景澄关上门,京墨便好整以暇地看向品莺。 品莺手脚都不知该放到哪里了。她们两人本就有嫌隙,要不是有个手持软剑,战斗力不俗的霍景澄,品莺怎么可能会乖乖听京墨的话,跟着这个只有自己一半大的小丫头走。 “实在是对不住品莺姐姐,刚刚吓到姐姐了,还望姐姐不要生气。” 根据这几个月零零碎碎从白芷那儿学到的东西,京墨别的不说学的好,倒是顶顶理解什么叫先礼后兵。 “没事,没事。” 品莺摸不到她想要做什么,说话也是格外谨慎,生怕一个说不好,旁边那个凶神恶煞的男子就要动刀动剑。 “姐姐莫要紧张,我找姐姐不是为了别的事情,而是想问问姐姐今日过的怎么样。这几日不见,实在是挂念姐姐。” 京墨笑的温柔,落在品莺眼里,就是另一个意思了。 【我过的好不好,与你何干。】 品莺恼火地想,面上却不敢流露半分:“自然是极好的,妹妹不用挂念。” “我要是没记错,姐姐在采薇堂做事,对吧?大姑娘性子极好,想来姐姐手脚勤快,应该颇受喜爱。”京墨将话题拐向想知道的地方。 果然,品莺并没有意识到不对,顺着说道:“还行,还行。” 京墨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一声惊呼,又猛地捂住嘴,做出不知所措的样子:“我突然想起来,姐姐与奉禾姐姐素来交好。大姑娘喜爱你,奉禾姐姐不会吃醋吧?” 她的演技属实有些拙劣,霍景澄险些没憋住笑,发出一声气音,就收到了京墨不动声色的一记眼刀。 “哪有...”品莺猜测着她的意图,“奉禾姐姐事务繁忙,平日里在采薇堂都见不到她的人影,我又怎么能跟她交好。” “再说了,我不过是个外屋的丫鬟,都见不到大姑娘的面,怎么能得大姑娘的喜爱呢?” 京墨将她说的话记在心里,预备着回去再做分析。 品莺见她表情淡了下来,不由有些紧张。 “我没骗你,奉禾虽然也在府上生活居住,但她平日里却不怎么跟我们说话,连大姑娘都时常找不到她人。至于你所说大姑娘最喜爱的丫鬟,就算不是奉禾,她院子里的两个二等丫鬟也都排在我前头。就连看门的秦嬷嬷,都比我要得她的青眼。” 京墨不由一愣,没想到这里头还有秦婆子的事情。 之前秦婆子虽被看管起来,却并没有真的受到惩罚,只是被赶到了乡下庄子里,等着夫人有时间了,再去处置。如今夫人虽然清醒过来,却还不能受累,自然没时间管秦婆子的事情。 “你说秦嬷嬷都比你得眼?”京墨确认道。 “没错没错,我就是个外屋的丫鬟,平日里连进院子都得是里头允许了,才能进去。秦嬷嬷虽然也是在外屋做事,却好几次自己进了大姑娘的屋子,也没挨罚。” 品莺连忙点头,将自己说的好似被孤立了一样。 京墨心知她的话不可以全信,恐怕也是真假掺了半。只是秦婆子也似乎与旁的丫鬟不同,倒是挺奇怪的。 “姐姐这样编排大姑娘,叫大姑娘知道了,是个什么后果,姐姐可知道?”京墨便做出一副抓住了品莺的把柄而得意洋洋的样子,“姐姐说秦嬷嬷得眼,我才不信呢。” “我说的句句属实,你不信,你去打听打听。秦嬷嬷没送走之前,每日的餐饭,都是奉禾亲自去送的。就连秦嬷嬷被赶走,也是奉禾陪着一起的。要是秦嬷嬷真的不得大姑娘喜欢,奉禾何苦做这些事情呢?” 品莺也有些着急,生怕京墨不相信,将这些话说出去乱传。 “姐姐既然这么说了,妹妹也不能不相信姐姐啊。” 京墨这才软了声音,又旁敲侧击地问了几句,见实在是问不出来什么,才作了罢。 第三十七章 黑影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见京墨松软了语气,品莺立刻问道。她。早就不想在这多待了,只是因为霍景澄的缘故,不得不乖乖任由京墨问话。 “姐姐想走,妹妹定然不会强留。”京墨微微一笑,“只是姐姐,府上最近事务繁多。咱们做下人的该做什么说什么,自然是不需要妹妹多嘴吧?” 品莺脸都要扭曲了,却还是强撑着露出一个笑来,点点头称是。 “既然妹妹没有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姐姐走吧,我就不去送了。” 京墨亦是一笑。她知道,按照品莺的性子,今天受到这样大的屈辱,必不会罢休。可是那又怎样?她与品莺之间的梁子早已结下,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化解的了的。 目送着憋了一肚子怨气却又不敢表现的品莺离开,京墨思索起奉禾与秦婆子的关系。 这两人若说有什么联系,也只有同在采薇堂做事这一条,再多余的实在是想不出来。可要是说他们半点联系都没有,又好像不是。 她正思索着,就听见霍景澄开口:“你们说的那个秦嬷嬷是?” 京墨本不想搭理他,可说到底今天能从品莺口里打听出这么些东西来,都是借了他的势。 “就是不久之前被送到庄子去的那位。你平时不怎么出入内院,不知道也没什么奇怪的。” 霍景澄若有所思:“这名字倒是耳熟…” “哦?你知道她的事情?” 京墨倒有些惊讶,没想到霍景澄对内院的事情也是有所了解。 “不,只是好像…”霍景澄微微皱了皱眉,“你还记得那日夜里,我带着景平找你帮忙吗?” 京墨点点头,等着霍景澄往下说。 “那天晚上,景平闹着要吃桃花酥,我不答应,他就趁我不注意自己偷偷跑了。我去追他的时候,这个皮小子,自己爬到矮墙上去了。我叫他下来,他也不下来,非得让我上去逮他。我上去了,他又跳下来,弄得那样狼狈。” “我便装模作样发火吓他,这个臭小子在我身边呆久了,也知道我不是真的生气,做个鬼脸就跑掉了。我去追的时候,才发现不小心跑到了采薇堂附近。” “按照我的身份,必定是不能轻易接近府上姑娘院子的,我便想着找个人去帮我看看景平那臭小子是不是跑进去了。看见门外站着个老婆子,本想叫她帮我这个忙,可是…” 霍景澄微微迟疑,片刻后才道:“我那时见她似乎与人说话,便想着等她说完再去。只是等了半天也不见他们结束,我有些着急,便往直接过去了。刚刚站在他们身后,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句秦嬷嬷,那个婆子答应了一声,然后说了句事情包在她身上。” “我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也知道非礼勿听,便轻轻咳嗽一声。谁知道她们两人具是吓了一跳,我还没开口,她们就一前一后的走了。我没有办法,也找不到景平,在采薇堂门口又等了半天。这样说起来,那个跟老婆子说话的声音倒是与大姑娘身边的奉禾极其相似。” 京墨没想到那天霍景澄还看见这样一事,眉头紧皱。 “她们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不知怎的,那日在库房所见之事,再次浮现在脑海里。 “会不会那日他们所说的事情,与秦嬷嬷在库房闹事有关?”京墨喃喃道。 “你要是想知道,等过些日子庄子上再来人,托他们去问问不就行了?”霍景澄虽然不知她在想什么,不过还是提了个建议。 “说的也是。” 京墨点点头,想着明日将这件事告知白芷。再回过头看霍景澄,倒是顺眼了几分。 “今日之事,多谢霍公子相助。等过几日京墨有空了,便带着礼物上门感谢。”她这句话说的情真意切。 也许是平日里被京墨冷眼相待惯了,如今得了她的感谢,霍景澄倒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咳,你还会谢人啊?我还以为你刁蛮惯了,连句谢谢都不会说呢。” 这人还真不会说话。京墨心里直翻白眼,刚刚浮现的那几分感谢也烟消云散了。 “霍公子说笑了,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行,那你先走吧。”霍景澄点点头,也不再强逼着她留下了。 “霍公子的衣服…”京墨将身上披的衣服脱下,有些迟疑。 “你先穿着吧,外面这么冷,你又穿的这么少。等过些日子,你有空了叫景平带给我就行。” 霍景澄十分爽快地摆摆手,催促道:“快走吧。” 京墨点了点头,裹好衣裳,深吸一口气,才开了门,往自己院子去了。 好在这里离着下人院已经不远了,京墨还没感觉到有多冷的时候,就已经回了屋子。她今日回来的早,小莲还没有睡。 “你今日回来的倒是早。”见是她,小莲惊喜地睁大了双眼,从炕上下来,接过京墨脱下的外衣。 “外头是不是特别冷?屋子里烧的火,你快点暖暖身子。瞧你的手!” 小莲忙前忙后,把外衣隔好,又来帮京墨暖手。她在屋子里呆了好久,两只手热热的。 “放心吧,我这不是回来了?等在屋子里再待一会儿,身上也不冷了呀。” 见小莲一脸担忧,京墨绽开了一个笑,宽慰她。 “话是这么说,可你一会儿不还是得去洗漱?”小莲有些自责,“怨我怨我,早知道我就打了水来给你用了。” 京墨失笑:“这怎么怨你?你愿意帮我,那得是我好好谢你!况且这本身就是我的事情,怨天怨地也是怨我自己,你就别往心里去了。” 小莲点点头,这才轻松些,兴致勃勃地说起来今日在月出阁的事情。 “你不知道,今天玉簪姐姐来传了话,要我们打扫了屋子,说是不久之后可能会有贵客要来暂住。” “贵客?” 京墨身上的冷意褪去,冰凉的双手也缓了过来,见小莲只穿了一身薄薄的里衣,连忙拉着人去炕上说话。 “是啊,说是贵客,不过还没说个准话,只说是可能有客人要来。” 小莲想了想,不确定地说道。 “那倒是个好事呀!要是有客人要来,不说别的,你们定会得赏的。” 京墨倒觉得是个好事。 “话是这么说,但我们的掌事大丫鬟可又得嚣张起来了。” 小莲叹了口气,有些发愁。 “她平日里本就是个不好相处的性子,如今听说会来客人,心都飞了,今日逼着我们打扫了四五遍屋子。” 她眼珠子一转,趴到京墨耳边悄声道:“我听他们说,我们的那个大丫鬟,嫌弃咱们府上没人赏识她,想攀上贵客那个高枝。” 京墨不置可否,人人都想要出人头地,可是那怎么会是个简单的事情。 “你不用管她,要是她真的很厉害,肯定会有人抢着要的。而不是像她这样子,耍小心思。” 京墨见小莲还是有些愁眉苦脸,开口安慰道。 小莲叹了口气,不愿再多说月出阁的事情。 “要是有一天,咱们能够在一块做工就好了。”小莲有些感慨,“你说,我那时候怎么没能跟你们分在一起呢?” “哈哈哈哈哈,别想啦,咱们那个时候想着,能留下来就已经是很好了,现在倒是开始挑剔了。” 京墨不由得笑起来,点点小莲的脑袋。小莲捂着脑袋,吐了吐舌头,也不反抗。 “知道了知道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咱们还是得珍惜现在,对吧。” 见小莲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京墨笑着点点头。 “行了行了,时候不早了,你也不用安慰我了。你快些去洗漱吧,今日回来的这样早,可得早些休息。” 估摸着时间不早了,小莲便催促京墨快些上床睡觉。 “好好好。” 京墨答应着,速度极快地洗漱完毕,再回屋的时候就见小莲已经帮着铺好了被褥。 “多谢我的好姐妹!” 脸上再次浮现出笑来,京墨脱了鞋袜,钻进被窝里,又伸手进去了小莲的被窝。小莲本是在装睡,听见了她的声音,嘴角已经是憋不住笑了。没料到她伸过手来,不由得惊笑出声:“呀!” “别躲别躲,咱俩靠近些。” 京墨连忙捂住小莲的嘴。 小莲点点头,转过身来,干脆钻进了京墨的被窝。两人闹成一团,半晌才停了下来。 “好了好了,咱们休息吧,你明早还得早起干活呢,不怕起不来了吗?” 京墨怕痒,先时还能占到些便宜,后面便被小莲完全压制住,挣扎不得。只能转移目标,半是求饶半是要挟。 小莲这才住了手,两人这才能歇息。 夜已渐渐深了,屋外有对野猫轻手轻脚经过。忽然有一人影闪过,惊得两只野猫几步跳开,呲牙咧嘴地发出低吼声来。 人影没有动作,静静地立在院子里,许久才有了动作。 那人从怀里掏出来一个东西,轻轻摩挲着,片刻后将那个东西放在京墨与小莲的屋门口。 第三十八章 白玉奶茶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白府自过完年后不久,便复了工。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倒也清闲愉快。 奉禾的事情,含心查了许久也查不出些眉目来,倒是京墨将那日打听来的事情告知了白芷。几人想了半天,也想不出秦婆子和奉禾两个人有什么关系。 转眼便是初夏,丫鬟婆子们纷纷换下冬天的棉衣,穿上了新做的纱衣薄裙。 前几日老天爷不作美,连着下了好几场雨,这日倒是个大晴天。府上的伙计们纷纷将被褥抱出来晒,晒走前几日的阴暗潮气。 芷兰汀也不例外,含心指挥着几个丫鬟将二姑娘的衣物被子都抱了出来,晒在院子里。 京墨进院子的时候,便是这幅热闹的景象。 “你们倒是勤快,我还想着来帮忙呢,你们就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众人见来的是她,也纷纷笑着回应。 “今日本就不是你当值,我们自己来就行了。” “就是就是,你天天给二姑娘献殷勤,这日轮也能轮到我们了吧。” 众人笑作一团。正开心着,含心听见外头的声响,从小库房出来了。 “你来啦?” 含心连忙招呼,这几个月过去,京墨在白芷心里的地位已经不亚于她这个掌事大丫鬟了。虽说有点儿嫉妒,但不得不承认白芷有了她的陪伴,平日里过得更高兴了。含心看在眼里,心里也高兴,倒也不会对京墨真的有什么怨言。 “是啊,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厨房说熬了凉茶,我也一并带来了。” 京墨点了点下巴,指向手里拎着的食盒。 “你给小姐送进去吧,等我们收拾好了再跟你要凉茶喝。” 含心向她点点头表示感谢,又示意她快些进去。 京墨答应了一声,便拎着食盒进了屋子。 虽说是初夏,但也已经有些暑气。屋子里面摆了冰盆,白芷正坐在冰盆旁,捧着一本书,看得入迷。 京墨轻手轻脚的将食盒放下,取了一碗凉茶,捧到白芷身边,等她回过神来。 白芷翻了一页又一页,看得津津有味。过了许久,她才长出一口气,将书合上,回味其书里的内容。 “小姐看了这么久,不喝口茶,润润嗓子?” 京墨这才出声问道。 “哎?你什么时候来的?” 没注意到身边站了个人,白芷被吓了一跳,拍着胸脯回头看。见是京墨,没有生气,倒有些高兴。 “有些时候了,见小姐看得入迷,我也就跟着一起看了些。” 京墨递过凉茶,看着白芷小口小口啜着,笑眯眯的回答。 “你也不叫我一声,害得你平白无故多站了这么久。” 白芷三两口喝完,半是撒娇,半是埋怨道。 “怎么能说是平白无故呢?小姐在看史书,我也能跟着看些,多懂些道理,不也很好吗?” 这几个月跟着白芷上下学,京墨也听了不少课,知了不少事,学了不少的字。这会儿看个书,倒也能看个大概明白。 “那你倒是说说,书里都讲了什么?” 白芷也有些兴趣,放下手里的茶盏问道。 “小姐读的诗,我虽不懂得多少,倒是觉得那句‘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说的有些意思。” “哦?”白芷直了直身子,问道,“有什么意思?” “这人将西湖比作女子,倒是新奇。” 京墨也不羞怯,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听了她的话,白芷点点头,笑眯眯道。 “这是宋代的大家,苏轼苏子瞻的诗。你说的那两句诗,亦是被别人称之为西湖定评。” “你喜欢学诗?”白芷又问道。 “倒不是喜欢,只是觉得多学些知识,识些字,总归是没有错的。” 京墨解释道。 白芷又点点头说:“你能有这样的想法,已经是很不错的。外人总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我倒不这么想,哪有这么些男女的区分呢?” 她说完便又叹了口气,感慨道:“只是这些想法怎么能够说与别人听呢?自好几个朝代之前,便已经成了主流,我再怎么不甘心,也不得不遵守。” 京墨看着有些低落的白芷,手足无措。她所难受的,亦是京墨不解的。 “小姐要是不开心,就不想这些事了。”她轻声安慰道。 好在白芷并没有想的特别多,片刻后便又振作了起来。 “你说的对,不想那么多了。”她长出一口气,坐了许久已经有些腿麻,便起身散步。 “看了这么久的书,倒是想吃点小零食了。”白芷揉了揉脖子。 “小姐想吃什么?我去厨房帮你要去。”京墨闻言,便忍不住笑。 白芷哪儿都好,就是时不时的馋嘴,爱吃些果子点心。只是她还有些章法,解个馋便不吃了,将零嘴全数分发给京墨她们这些下人。 “我听含心说,厨房他们新研究了一道白玉奶茶,不知道怎么样。” 厨房研究的吃食,大都要叫几个人点评一下,才敢往主子桌子上递。这道白玉奶茶便是如此,是前几天涂嬷嬷打听了来中原做生意的外邦人,按照他们教的法子,才弄出来的。 “那我去要。”京墨答应下来,便要往厨房去。 “别说是我要的!”见她要走,白芷连忙出声嘱咐道。 “是是是,我知道。” 京墨答应了一声,便出了屋。 外面的人做完事情,已经散了个七七八八,只剩下含心领着一个小丫鬟整理剩下的东西。 “你这是要去厨房?”含心一回头,就看见京墨要出去,心里也能猜个大概。 “是小姐又馋东西了吧?”那个小丫鬟打趣道。 京墨点点头,笑眯眯地:“你敢拿二姑娘打趣,怕不是不想领工钱了。” 那小丫鬟立刻捂了嘴,做出惶恐的样子,惹得京墨二人一阵笑。 “那你快去吧。”含心先止住笑,催促道。 京墨也不拖延了,点点头,便赶去厨房。 时候还早,天气也暖和。一路上的花儿都开了,京墨走走停停,不急不慢的,没多久也就到了。 厨房这个时候正在忙着午膳,人倒是多的很。还是京墨眼尖,从忙碌的人群里一眼便看见了涂嬷嬷。 年初的事情过去之后,虽然没有真的闹到夫人面前,但也十足十的叫她惶恐了好一阵子。毕竟人年纪大了,也不想着有什么大作为,只想着在白府的厨房里当个掌事嬷嬷。 因而虽然那时平安无事,她看起来却还是像老了十多岁似的,身子也有了些佝偻。 “涂嬷嬷!” 京墨连忙喊人。 涂嬷嬷听见有人喊,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那个声音是来自京墨,脸上露出笑意来。 “哎!怎么了?” 涂嬷嬷拨开几个人,出了厨房。 “没什么事,只是听说嬷嬷新研究的白玉奶茶极好吃,我也想尝尝。”京墨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没想到她来是来讨吃食的,涂嬷嬷忍不住笑眯了眼。 “我这道白玉奶茶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了?怎么连你这个平日里不讲究吃食的人,也来问我讨要了?” 涂嬷嬷也不拒绝,拉着京墨便进了厨房。 “嬷嬷别羞我了,这不是嬷嬷手艺好嘛。” 京墨更是不好意思了,低下头去不敢看人。 “不逗你了,不逗你了,正好今日我又做了。本来也是想着给大家尝尝,你来的早,就让你先开开胃。” 涂嬷嬷随便找了个干净的碗,领着京墨去盛那道白玉奶茶。 虽说是白玉奶茶,实际上却是用奶茶冻、糯米丸子合并了红豆一起,浇上牛奶做成。味道香甜可口,冰镇了的更是好吃。 “这是我从外帮人那打听来的奶茶做法,又加上我自己的研究,做出来这样一道。你尝一尝,要是你也觉得好,我就送到夫人桌子上去。” 涂嬷嬷笑眯眯的,多盛了好几碗,示意京墨一块儿带着。 “也给你们芷兰汀的几个小姐妹尝尝。” 京墨接过来,用勺子搅了搅,轻轻舀起一勺来,放入口中。 入口便是奶香四溢,香甜奇异的奶茶冻与嚼劲十足的糯米丸子,使得人口齿留香。仔细嚼过,还有红豆软糯的口感。这道白玉奶茶,倒是真的做到了甜而不腻。 京墨瞪大了双眼,连张口的时间都不舍得给,疯狂点着头。 “怎么样?好吃?” 见她这样子,涂嬷嬷更高兴了。她搓搓手,脸上的皱纹都笑得更深了。 “那我今天晚上送去葳蕤院,看看夫人怎么说。” 京墨这才咽下了口中的东西,连连夸赞:“嬷嬷这道白玉奶茶实在是妙极了,我要是能天天吃该多好啊。” 涂嬷嬷摸了摸她的头,笑眯眯的安慰她:“这道菜做了又不费事,你要是想吃,平日就来厨房找我,我做给你吃。” “谢谢嬷嬷!”京墨连忙答应。 “行了行了,我这儿还要忙呢。顺了我这么些好吃的,你要是没事儿就回去吧。” 涂嬷嬷将多盛的几碗白玉奶茶放进食盒,看着京墨吃完,就赶人走。 “好嘞!谢谢嬷嬷!” 京墨领了食盒,也不多呆,便赶回芷兰汀。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涂嬷嬷眼神暗了暗,许久才不被察觉的轻哼一声。她转身看向厨房深处盛放白玉奶茶的地方,眼中意味晦涩难辨。 “倒是挺厉害。” “嬷嬷说什么?”旁边路过了一个小丫头,看见涂嬷嬷开口,却听不清她说了什么,不由得好奇地问。 “没什么。” 涂嬷嬷收敛了神色,露出来慈祥的笑容。 “快去做事吧。” 第三十九章 关系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京墨拎着食盒回了芷兰汀。 院子里已经没有人了,只有白芷的被褥在太阳下安静地晒着。这本不算什么,只是含心也不见了踪影,这倒是有些奇怪。 她进了屋子,也不见含心的人影,只有白芷一人,又在看书。 这回,白芷看见了她。 “回来啦?”白芷连忙上前,接过她手里的食盒,兴致勃勃地打开,“让我来看看这白玉奶茶到底有什么蹊跷,叫那些喝过的小丫头都忘不了。” “小姐莫急,这儿有好多碗呢,咱们喝不完的。对了,含心姐姐去了哪里?咱们不如叫她一块儿来喝。” 京墨帮她打下手,将那四碗白玉奶茶从食盒里取出来,一一摆好。 “好像有人来找她,我这儿又没什么事情,就让她去了。” 白芷不以为然,都是对这白玉奶茶十分有兴趣。 她捧起一碗来,舀起一勺来,也不急着吃,先是打量起来,微微皱眉。 “这种用奶做的吃食倒是少见,从前没搬来的时候,府上的厨娘倒是会做些奶酪奶饼吃。只是搬过来以后,离着南来北往的生意人就远了,也就不常做了。” “小姐快点尝尝,这白玉奶茶与从前府上的奶制品相比,哪个更好吃?”京墨没有吃过那些奶酪奶饼,倒是有些好奇。 “我向来不爱吃那些奶类,涂嬷嬷从前也做过,大都又膻又腥。要不是叫他们那几个下人传的有模有样的,我都不会好奇。” 她说完,将那勺子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没觉出什么难闻的味道,这才将那一勺放的满满当当小料的白玉奶茶放进口中。 “这奶茶口味倒是新奇。” 白芷品味片刻,原本微微皱着的眉轻轻展开,脸上的笑意也涌了出来。 “我看他这样花哨,还以为是个银样蜡枪头,只好看不好吃呢。没想到是我想错了,险些错过这等美食。” 她又接连吃了几口,吃得干干净净,这才放下来,还有些意犹未尽。 “我平日里不喜奶羹一类,今日倒是开了眼界。这道白玉奶茶倒是极好的,要是之前的奶制品能有这手艺,那我怎么会不喜欢。” 她的语言里颇有感慨,仿佛在回忆从前的吃食。 “小姐要是喜欢,便叫厨房多做些。平日里常常备着,想吃就去要,不就行啦?” 白芷故作老成的样子实在是可爱,京墨忍不住笑着道。 “还是算了,虽说好吃,但我最爱的又不是奶制品。这道白玉奶茶,还是得等哥哥来吃,他可是最爱这些奶酥奶茶奶饼的。” 白芷将羹碗放下,摇了摇头,倒对京墨的提议没什么兴趣。 “等厨房什么时候研究出来些酥饼果子,我再要他们天天备着。” “小姐的喜好倒是分明,喜欢的恨不得天天吃,不喜欢的巴不得一辈子不见。” 京墨将白芷用过的碗收拾起来,打趣道。 两人正说着话,响起珠帘叮叮当当清脆的声音,又一人掀帘而入。不是别人,正是含心。 “你来的虽是迟,倒是会赶好时候。” 白芷本来还有些羞意,含心这一来,倒是解了些她的尴尬,连忙将话题引到她身上。 “小姐别笑话我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况且,我还是带了好消息来的。” 含心凑到京墨跟前,卖了个关子,不说是什么好消息,反倒问起桌上的食盒。 “这是什么?我一进来就闻见一阵奶香。” “是涂嬷嬷新研究出来的吃食,名字叫白玉奶茶。味道香甜,可受欢迎了。就连小姐这么个不爱吃奶制品的人,都直夸味道好呢。”京墨便开口介绍。 含心原本没什么兴趣,听说连白芷都夸过,倒是来了兴趣。 “真的假的?叫我也尝尝。” “哎哎!先说是什么好消息,要不然我可不让你吃。” 白芷心急,连忙开口阻拦。 “小姐让我吃,我也就不告诉小姐!” 含心也耍起小性子,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峙片刻,还是白芷败下阵来。 “你快吃,要是你说的消息不够叫我惊喜,我就逼你吐出来!” “小姐放心,保证是个好消息。”含心眯着眼笑,捧起一碗来,品尝一番。 “倒真的不错。” 含心双眼一亮,啧啧称赞。 “奶茶倒是常见,这奶茶做成奶冻的样子倒是少见。又是新奇又是好吃,涂嬷嬷的手艺越发精进了。” “好了好了,你也吃了,快点告诉我们你打探到什么消息?” 眼见着一边的白芷抓耳挠腮,想问又不愿意再多嘴的样子,京墨险些憋不住笑,连忙替白芷开口。 “唔,是奉禾的事情。”含心嘴里还有吃的,说话都有些不清楚。她连忙咽下去,开口道。 “之前不是说,奉禾身份奇怪吗?我找到了当年跟她一块儿入府的丫鬟,磨着她想了许久,才让她想起来些关于奉禾的事情。” 她话音刚落,京墨与白芷具是精神一振。本以为关于奉禾的事情,再也没有多余的消息。没想到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突然便有了她的消息。 “那人说,奉禾家里没有别的亲人,似乎只有一个老娘在乡下。她入府不是卖身进来,好像是投奔亲戚。至于再多的,她便想不起来了。” 这话说有用又像是没用,白芷微微皱眉,想不出有什么蹊跷。 “她那个老娘…” 反倒是京墨闻言,灵光一闪,堵塞的思绪仿佛泄洪般骤然开朗。 “她那个孤身一人住在村子里的老娘,有没有可能是秦嬷嬷?” “此话怎讲?”白芷先是一愣,有些疑惑,不知道京墨从何得出的结论。 京墨没有回答白芷的问题,反而转身问了含心一个问题。 “含心姐姐,我听说当初奉禾入府的时候,不是统一由府上统一取得名字?” 含心微微一冷,点点头:“我要是没记错,那个时候正值府上人丁更换频繁。只有一些是府上取的名字,至于奉禾,我倒是不知道。” “要是能够确定奉禾的名字是不是府上取的就好了。关于奉禾和秦嬷嬷的关系,我倒是有个想法。” 京墨沉思片刻,开口道。 “你快说你快说,别吊着我们了。” 白芷摸不着头脑,见含心也是一脸迷茫,不由得焦急地催促起来。 “奉禾这两字,‘奉’取上,再与‘禾’字组合,便是‘秦’字。” 京墨谨慎地开口,末了还加了一句:“这只是我的想法,还不知道对不对。” 虽说是猜想,仔细想起来,倒确实觉得有几分可能。况且京墨琢磨起二人的容貌,虽说一个已经满脸皱纹,像是个凶神恶煞的长舌妇;一个青春靓丽,穿着打扮像是个小姐。但这会儿根据他们的关系再看容貌,倒确实能瞧出些相似之处。比如两人都是长脸高颧骨,再比如两人都爱斜着眼看人。 她说完,便抬头看向对面两人。含心还在思索,而白芷双眼一亮,拍着手大笑道:“别的不说,你这个猜测倒是十分有道理。真的没想到,那个闹事的老婆子居然会是奉禾的娘。这么说来…” 她语句一顿,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散去,声音清冷:“就是这个奉禾,天天想着法子挑拨我们姐妹关系了。” 之前库房的事情虽说没有闹大,却也告知了各房各院的主子。原本按照常理,白芷名声上吃了亏,白薇该送些什么礼来作陪的。可是到了最后,采薇堂那里也没有什么表示。 白芷嘴上不说,心里却十足十的难过了好一阵儿。只是她心里明理,没有怨上白薇,虽然憋屈也强忍着。这会儿找出来个奉禾,不管与她到底有没有关系,在白芷心里,已经是全部怨上她了。 “我只是猜想,小姐还是再叫人去打听打听吧。” 京墨不难猜出她心里的想法,只能劝导她别钻了牛角尖。 “你虽说是猜的,但却实在是有些道理。我会叫人再去查的,不过这个奉禾,哼!” 白芷冷哼一声,眉眼间略有阴郁。 “我这会儿不动她,但若是她真与库房一事有牵连,那她就该好好等着我的‘报答’吧。” 京墨本想再劝,只是看着白芷暗含怒气的脸,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 “至于她因为谁而进了府,倒是可以查查。既然已经知道奉禾与此人有关系了,这件事倒不难查。” 白芷不忘含心所说的另一个信息,吩咐道。 “含心,这件事还是你去做。你在府上关系极多,有了消息就早些告诉我。” “至于京墨,你虽然聪明,但终究是外面买进来的,打探消息终归是吃亏。倒不如在我身边做些谋划,也算是不辜负你那个好脑子。” 京墨与含心对视一眼,齐齐行礼。 “好了好了,在我面前不用摆这些虚架子。等再过些年,我身边能再提一个大丫鬟了,就把京墨你提上来。到时候你俩一起帮我,想来再也没有人能为难得了我们。” 白芷摆摆手,有些疲倦。 见她似乎有休息的意思,京墨便行了礼,退了出去。 不管怎么说,现在含心作为大丫鬟,贴身服侍这些事情还是交给她比较妥当。 京墨退出屋子,轻轻的叹了口气。白芷的怒意无处发泄,落到了奉禾身上,差点便失去了章法,实在是有些不妥。 只是她也是个丫鬟,本就不能对主子的命令指手画脚,说到底也只能乖乖的听着,尽量规劝着白芷不要做出些出格的事。 第四十章 亲戚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这厢京墨刚出了芷兰汀的院门,就见忍冬领着一队人匆匆急行。 自过年时那一聚之后,两人几乎没有见过面。这下看见忍冬,京墨倒是十分惊喜。只是看了看忍冬那火急火燎的样子,到底时没有出声喊住她。只想着等她忙完了事情,再回来时再与她聊上片刻。 因着等忍冬的缘故,京墨步子放得极慢只是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回,倒是有些纳闷。 忍冬去的方向只有一个月出阁,照常来说,不应该花费很久时间的。京墨脚步渐缓,旋即一转,也往月出阁去了。 月出阁这会儿正热闹,京墨立在门口。她眼尖,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之中正在指挥着其余下人做事的忍冬。 毕竟是在葳蕤院历练了近半年,忍冬虽说是个三等丫鬟,但是瞧着已经有了些大丫鬟的气势了。她手里抱着一本册子,正一一核对着什么。 京墨原本想与她说会话,只是没想到忍冬居然这样忙碌。估计着忍冬短时间是没有闲工夫来跟她聊天了,京墨轻叹了口气,转身便想离开。 突然有一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京墨微微一愣,回过头来,竟是小莲。 “你怎么在这儿?今日你不是不当差吗?” 京墨又惊又喜,昨日听小莲说她今天轮休,却没想到两人在月出阁碰了面。 “说是轮休,又被叫过来帮忙了。” 小莲手里抱着个盆,里面装了清水和抹布,看样子就不轻。京墨连忙伸手去帮她一起拿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怎么又得帮忙?连忍冬都来了。” 小莲领着京墨进了院子,也不往忍冬面前凑,领着她沿着垂廊,绕过几个弯,到了后屋。闻言,倒是有些无奈。 “你还记得过年那段时间,传着说有贵客要来吗?这么久没消息,我们都当是谣言了。没想到这会儿真的要来客人了。” 京墨一愣,倒是有些奇怪。她跟在白芷身边做事,按照常理来说,要是府上真的要来客人常住,不可能不告诉白芷的。 “是谁要来啊?” 她不解地问。 小莲也有些迷茫,说不清楚:“说是夫人的亲戚,再多我也就不知道了。” 京墨点点头,将这件事记下,预备着下午有时间告诉白芷。 小莲放下手里的水盆,拿起抹布擦起了屋里的陈设。京墨也凑过去,一起帮忙。 月出阁虽说离着葳蕤院远了些,但也是个正儿八经的主子住的院子,比起芷兰汀和采薇堂有过之而无不及。就连少爷所住的地方,也要稍小于此处。因而常有人猜测,此处可能是将来少夫人所住的院子。这会儿来了客人,又要住这儿,倒让人好奇起这贵客的身份了。 “横竖与咱们无关,做好咱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小莲擦完桌子,又擦起椅子。初夏天气虽不算炎热,但她也已经是出了一身的汗。 听见她的感慨,京墨也是一笑。 “你想的倒是阔达,等真的来了主子,你还得担心她喜不喜欢你呢。” 小莲被泼了冷水,也不生气,反而振振有词:“现在管家的是夫人,就算新主子不喜欢我,也不能跳过夫人将我赶出去吧。” 见她这样笃定,京墨笑着摇摇头,也不再多说什么。 后屋多是放些杂物,算是个小库房。东西多,却不怎么脏乱。京墨与小莲两人一起合作,动作快了不少,没多久便收拾了个七七八八。 “呼,倒是多亏了你,要不然今日我一个人,还不知道要收拾多久呢。” 京墨洗抹布的手一顿,有些不敢相信抬眸问道:“你一个人打扫后屋?” 是啊,难怪两人收拾了这么久也不见有一人来帮忙,原来本身便是将整个后屋都交给了小莲打扫。 京墨柳眉紧皱,看向小莲。 小莲迷茫地眨眨眼,不知所措:“是、是啊,今日划分任务的时候,就是我一人负责整个后屋的。况且,平日里也是我负责后屋的。” “这回的活是谁分配的?” 京墨记得是忍冬现在正好在月出阁,看样子也算是个小头目。要是小莲受了委屈,倒是可以去找找忍冬。 “是我自己要来收拾后屋的,”小莲不再看向京墨的双眸,收拾起用过的抹布,“我与月出阁的其他人都相处不过来,与其跟她们挤在一起,倒不如我一个人收拾一个屋子呢。” 没想到事实是这样,京墨微微一愣,许久才轻轻叹了口气。 “你不跟她们相处,倒是显得你性子孤僻了。就算与她们说不上来话,凑在一起也不是不行啊。” 小莲却不认可,摇了摇头,脸上挂起个明媚的笑容:“我不管她们怎么说的,我过得舒心,不就行了?整日在乎别人的指指点点,按照别人的意思活,那岂不是要累死了。” 这句话倒叫京墨怔在了原地,连小莲收拾了东西起身都没发现。 小莲说的这几句话如雷贯耳,叫她一瞬间不知道作何想法。按照她自己总结的一套为人处世的做法,与那些不喜欢的人相处,也应该做的圆滑些,最起码要合众。但是没想到,今天小莲的几句话,就将她多年的人生信条打破了。 说的难听些,京墨当初刚刚进府就敢与那家生子的品莺作对,一是为小莲鸣不平,二也是为了快些融入白府,多个说话的人。 只是后来与小莲、忍冬的友谊越发真挚,倒显得她当初的小心思有些不堪起来。 “你还在想什么呢?快走吧,这会儿正好是午膳时间,咱们去的早些,走的也就早些。说不定还能跟忍冬说说话。” 小莲走了几步,见身后没有人跟随,回过身来催促道。 京墨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答应了一声,起身跟上了。 忍冬已经不在院子里了,估计也是去吃饭去了。京墨陪着小莲将用过的东西归置好,洗干净了手,才去用午膳。 月出阁忙碌,连午膳也是有厨房单独盛出来,再送到月出阁的左耳房。那里还有两个厨娘带着餐具一起来了,一边分发午膳,一边等着她们吃完再收拾起来送回厨房。 京墨二人盛好饭,一前一后进了左耳房。 两人一进屋,就引起一大波视线。京墨微微有些不自在,但小莲却极其自若,领着京墨找了个位置就要坐下。 “你们两个,怎么坐在这里?这是给忍冬妹妹坐的。” 有一个尖锐而刺耳的声音在京墨耳边炸开。 京墨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后背被人一推,站立不住,就要摔倒。 “我坐在哪里,好像并不需要你来决定。” 她只听得忍冬声音传来,继而便被人双手一扶,倒是勉强站稳住了。她一回头,只见忍冬站在自己身前,刚刚亦是她搀扶住自己,使得自己没有摔在地上。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忍冬妹妹!只是这儿临着窗,又是风凉又是舒服,我就是想着能让你好好休息。” 那个推人的丫鬟长得人高马大,脸上也挂着谄媚的笑,称呼起忍冬这个大夫人身边的三等丫鬟妹妹,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见忍冬抗拒,反倒有些委屈。 “再说了,她们这样不识礼数,上来就往好位置去,我怕你不愿意跟她们一起坐,这不是也是为了你着想嘛。” “我自己的事情,就不需要姐姐决定了。况且,我十分乐意与她们一起坐。” 忍冬忍着怒意,冷冷地回答。 “妹妹你...” 那个丫鬟还想再说些什么,忍冬便径直转身,不顾她的搭话。 “咱们一起坐。” 她一手拉住京墨,领着小莲,三人一起坐在一块。原本该是开心的事情,但因着那个没理数的丫鬟,忍冬与京墨兴致都不是很高。 屋子里一直有些切切查查的说话声。小莲见注意她们三个的视线少了些,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好了好了,咱们快吃吧,别想那些不高兴的事情了。” 她安抚道,一会儿摸摸京墨,一会儿拉拉忍冬。 “别记着那些事了,咱们三个好久不见,好好说会儿话不好嘛?” 小莲半是撒娇半是讲道理,好不容易才说动了两个沉默的人。 “你们怎么也来做事了?要知道你们也在,我就去找你们了。”忍冬憋不住话,开了口,“我还特意打听了一下,说小莲是昨日当的差,还以为今日见不到你呢。” “虽说是这样,我也想来为贵客做些什么,要不然等她来了,平白给我们赏钱,我可收的不安心。”小莲道。 “你可别指望这‘贵客’能给什么赏钱!”忍冬忿忿道,有些不乐意。 “怎么?这贵客不是‘贵客’?” 京墨也好奇地问道。 忍冬左右打量一下,见没人注意,招招手示意两人凑近些,压低了嗓音解释:“哪是什么‘贵客’啊,不过是穷亲戚上门打秋风来的。” 京墨与小莲互相对视一眼,具是有些不信。 “怎么可能?这可是把月出阁都给收拾出来了啊!”小莲反驳道。 “这不是亲戚嘛,自然要厚待些。” 忍冬摇摇头,补充了一句。再多余的,无论京墨与小莲怎么问,都是不再多出声了。 第四十一章 表小姐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说起来,今日还需要再做些什么嘛?已经把整个屋子都打扫了一遍,我估摸着,也没有多余的事情了吧。” 眼见着套不出什么话来了,京墨也不再多问,反而聊起了别的事。 忍冬轻轻叹了口气,愁眉苦脸道:“这不是没办法嘛,虽说是个穷亲戚,但是夫人却十足十的拿她当个大小姐看待,生怕亏待了她…好你个臭京墨,居然套我的话!” 忍冬气急,小脸都红了,张牙舞爪的就要扑过去挠京墨,被她灵活的躲开了。 “哈哈,这个可不能怨我,明明是你自己说出来的。” 京墨笑得灿烂,逗得忍冬越发气急败坏。 “哼,你套我的话,还不跟我道歉,我生气了!” 忍冬实在是没了办法,嘟着嘴抱怨。见他委屈又生气的样子,京墨实在是按捺不住笑意。好不容易忍住了,连忙跟忍冬道歉。 “好啦好啦,是我不好。以后我不再这样子了,好不好啊?” 京墨好一通求饶,才使得忍冬缓和了脸色,最后才嘟嘟囔囔的开了口。 “就这一次哦,下次可不能再套我的话了!” “好好好,以后再也不了。” 京墨赶忙答应。 她虽然答应了,忍冬却还有些闷闷不乐。半晌才拉了拉两人的衣袖,压低了嗓子道:“今天晚上我去找你们,跟你们好好说道说道。” 忍冬这态度转变的极快,倒是叫京墨和小莲有些疑惑。两人对视一眼,还是京墨开了口问她。 “刚刚还不愿意说,怎么这会儿就憋不住话了?” “别提了,”忍冬又叹了口气,半是无奈,半是气恼,“反正都已经说漏嘴了,再多说点也没什么了。再说了,憋在我肚子里面也是难受。” 既然忍冬都这样说了,京墨再怎么思绪纷飞,也只能等晚上再了解更多。 好在上午已经将事情解决了大半,下午也只是收个尾,早早的便能回去休息。京墨跟着小莲先走一步,忍冬在后头处理些琐事。 好在剩下也没什么大事情,忍冬没耗费多长时间,便也结束了。待她去葳蕤院回复完今日的进程,这才匆匆赶回了下人院,与京墨和小莲见面。 忍冬进屋的时候,正好赶上京墨二人,一人抱着一碗白玉奶茶吃的正欢。 “怎么样,我就说很好吃吧。你一开始还不相信,要不是我一直劝你,你差点就错过这等美食了。” 京墨笑着道,她对面的小莲正大快朵颐,吃得开心。 “是我孤陋寡闻啦!你说的对,幸好我尝了尝,要不然就真的错过了!” 小莲匆匆地扒完最后一口,才有空说话,声音里还带着些意犹未尽。 “好呀,你们两个偷吃东西,还不带我!” 忍冬嘴馋的劲儿不输白芷,向来对那些好吃的无法抗拒。这会儿听见他们说的起劲,不由得嗔怒道。 “哎呀,你来啦?我们怎么能忘记你呢?” 见是忍冬,京墨也不觉得意外,抬手招呼她过来。 “给你留了一份呢,你来尝尝是不是真的如他们所说的那样好吃。” 听她这样说,忍冬才高兴了些,却还是装作不乐意的样子,嘟嘟囔囔的开口:“还算你们有良心,给我留了一份。” 她上前一步,随便搬过个凳子坐下,捧起碗来。她亦是听说过白玉奶茶传在府里的名声,又没有没有喝过,更是十足十的好奇。 “让我尝尝,到底是什么新鲜吃食叫你们都这样夸赞。” 忍冬一开始吃,便停不下来了,一口接着一口。明明比小莲她们用的更晚些,却比她们吃完的都早。他三下五除二吃完了,还有些意犹未尽:“还有没有了?” 京墨不由得笑起来:“看看看看,还说我们呢,自己都吃的这样起劲。” 京墨嗔怒地瞪她一眼,有些不情愿地承认自己错了:“好好好,是我目光狭隘,险些以为是你们诓我。” 她佯装生气,惹的大家都笑了起来。众人闹了半天,才重新坐下,聊了起来。 “你中午说,要好好跟我们说道说道,是出什么事了吗?”京墨先开了口问道。 “唉,你们可知道是谁要来吗?可不是什么极亲近的亲戚,而是不知道隔了多少房多少辈的表侄女!” 忍冬原本是佯装生气,听见京墨提起中午的事情,倒是有些真情实感的生气了。 “要是只是个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我也不会这样看不起。只是这个表小姐一家,却是十足十的假模假样。” “哦?这话怎么说?” 一句话便勾起了其余两人的兴趣,好奇地问道。 “当年府上突生变故,老爷出事,整个家都乱了套。那位穆老爷就是那时候出现的,说是远房表亲来帮夫人的,却是足足将府上大半产业给顺走了,末了还是夫人自己支撑起了白府。” 忍冬气的脸都红了,愤愤不平地斥责道。 “就是因为这个穆老爷,白府才落败的这样快,就连搬回清阳老家,也多半是因为他的缘故。他做多了坏事,自然没什么好报应。今年刚过了年,就听说他身染重病的消息。没半年呢,整个家都散了,落魄的不像话,身边只剩下一双儿女,实在是没了活路。” 一番话说的忍冬口干舌燥,顺手捞过一边的茶壶,咕嘟咕嘟地灌下去。 “哈——这个穆老爷没干过什么好事,身边一个朋友都没有,这一双儿女无人托付,又想起我们夫人来了。当初骗了夫人大半的家业,如今落难了,又假惺惺地来道歉,说什么恩怨不及儿女,就巴巴将自己的孩子送来了。” 忍冬说完,还有些意犹未尽地道:“要是我说,干脆将那对儿女给卖了!呸,卖了也换不回被骗走的家产家业了!” 小莲听完,也是一脸不忿,连声应和:“就是就是,这人实在是过分!” 见她们两个打抱不平的样子,京墨本想顺着两人的意思,也贬低两句那个穆老爷。可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上午小莲的话又在耳边响起,这一次,京墨没有说话。 “你怎么不说话啊?”见京墨半天都没有出声,忍冬不由得偏过头看她,“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若我是夫人,也会接过这两个孩子来。只是我不会给她们最好的待遇,我没有那样的气度。” 京墨本不想再说话,见忍冬问起,这才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她的话音刚落,就见到忍冬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只觉得有些好笑。见忍冬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京墨连忙接上了自己的话,解释自己的想法。 “并不是因为我多善良、多宽容,而是我觉得,将这两个孩子接到府上居住,不说别的,最起码外面的人都会齐齐夸赞。至于她们在府上过得怎么样,就不是外头的人能随意知晓的了。” 她的话成功堵住了忍冬的嘴,使得对面的两人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这倒是,倒是没想到...” 忍冬许久都没缓过神来,待到京墨自斟自酌了一盏茶后,才讷讷出声。见她这样反应,京墨并不意外,她在府上的这两个好姐妹都是生性良善的,怎么会想到还有这样一层的内涵。 “你说的,倒是有些道理。” 出乎意料,一向表现得柔弱可怜的小莲居然赞同了京墨的话。 “你说得对,要是直接拒绝了收留的请求,即使传出去,也不会有半分指责的。但是夫人将人接过来,反倒显示出了大度来。” 京墨亦是微微一愣,才接着往下说道:“没错,这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就是,如今的白府家业都是由白夫人掌管上下,就连外面的庄子铺子、田地山林都是归在夫人名下的。这时候有了个好名声,外人想要做些什么,都得掂量掂量能不能受的住流言蜚语。” 她的话使得小莲陷入沉思,而忍冬则是一脸的不赞同。 “你把人心想的太复杂了,况且、况且...”忍冬张张嘴,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 见着氛围越发沉寂,京墨连忙出声打断。 “这白玉奶茶怎么样?明日我再去厨房要,你再来喝?” 忍冬摇摇头,脸上露出个勉强的笑容:“哪里好天天跑出来的。再说了,再过两三个月,表小姐就要来了。她的事情夫人件件都要过问,我也不好离开。” “也对,是我没考虑周全。” 京墨也不勉强,又想着说些别的缓和下气氛。忍冬却径直站了起来,看起来有些狼狈。 “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撂下一句话,她便匆匆忙忙地冲出了门,留下面面相觑的京墨与小莲。 “她这是...怎么了?” 小莲有些不解地问道。 “可能是有些累了吧,让她先回去休息吧。” 京墨心里叹气,面上却不显示出来,安抚小莲道。 两人收拾了剩碗剩饭,又沉默着去洗漱。 等到熄了灯,两人背对背躺好时,京墨也失了睡意。另一侧的小莲亦是辗转反侧,许久没有入睡。 “你怎么也认可我的想法啊?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我心狠呢。” 还是京墨先开了口,声音低低的,不知是在问小莲还是在问自己。 “你还记得有一句话叫,何以报什么德什么怨的吗?” “你是想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吧。” “没错,就是这句。” 小莲睁开了眼,却不转身面对京墨,只回复完京墨的问题,便不再说话了,留下京墨想了这句话许久。 第四十二章 大事(六)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接下来的日子过的匆忙而又紧张,连着好长一段时间,小莲都没怎么有时间。 倒是芷兰汀清闲了不少,京墨日日除了陪着白芷去上女课,便是溜去厨房蹭吃蹭喝,一晃眼就过去了两个月。 已是盛夏,天气闷热的很,厨房里日日冰镇着西瓜等解热的水果。京墨刚进去,就见涂嬷嬷正在灶台前,不知在忙些什么。 这两个月,涂嬷嬷仿佛有神助一样,从简单的爽口小吃到宴席大餐,她研究出了不少来。连夫人都直夸她大器晚成,给她的工钱翻了个番。 这会儿京墨一进去就看见她在忙碌,笑着叫她:“嬷嬷是不是又在研究什么好吃的啊?要是成功了,可别忘了我呀!” 涂嬷嬷动作一顿,听出是京墨的声音,抬起头来看着她笑:“行行行,你这丫头,终于是露出了贪吃的本性啊。” 她在围裙上蹭了蹭,蹭干净了手,转身从一旁端出个果盘来,示意京墨解解渴:“刚切的西瓜,吃吧。” 京墨接过来,点点头,也不跟涂嬷嬷客气,拿起一块就吃了起来。 “今日怎么有时间来找我啊?芷兰汀不忙了?” 看京墨吃的正欢,涂嬷嬷也是眯着眼,一脸的慈爱。 “嗯,没什么事情要做,就来找嬷嬷玩了。” 京墨点点头,递过块西瓜给涂嬷嬷:“嬷嬷也吃。” 涂嬷嬷摇摇头,打趣京墨:“拿我的东西讨好我,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京墨嘿嘿一笑,也不说话。 “行了行了,你还想吃什么,一起带着走吧。我这里还在忙,实在是没时间招待你。”涂嬷嬷看了眼她面前的灶台,就开始赶人走了。 京墨的视线也落在灶台上,上头摆着条大黑鱼,看起来十分新鲜。看样子是已经处理好了,只等着下锅了。 “那我走啦,嬷嬷再见!” 京墨也不强留,顺走了涂嬷嬷新切好的果盘。 “你这臭丫头。” 涂嬷嬷看着她带着果盘走了,笑骂道。再回头看面前的这条黑鱼,面容又有些愁色。她叹了口气,有些烦恼:“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京墨没听见涂嬷嬷说话的声音,她端着果盘,就准备回芷兰汀。 早上天气虽然也是炎热,但还没那么闷。京墨一路沿着树荫走,倒也没出什么汗。拐过一道垂花门,倒是碰见了个老熟人。 “哟?这是给我带的?” 霍景澄眉眼带笑,语气轻佻。他斜倚着墙,还不等京墨说什么,便十分自觉地拿起一块吃起来。 京墨翻了个白眼给他,倒也没生气。自那日两人同审过品莺之后,这几个月过去,两人的关系倒是缓和了不少。路上遇见了,也能打个招呼,只是不那么友好而已。 “你要回芷兰汀?” 霍景澄一边嚼着西瓜,一边搭话。 京墨点点头,自顾自地走着。 “你这丫头,真是软硬不吃。”霍景澄三两口吃完西瓜,瞪着眼直跳脚,“我这样好声好气地跟你说话,你连搭理我都不搭理。” “霍公子,你要是没事干,就帮我拿着吧。” 霍景澄实在是吵得人心烦,京墨不跟他客气,手一伸,便将果盘递了过去。 “喂,我可是半个主人啊!你就这么使唤我的?” 霍景澄气的直嚷嚷,手却自觉地将果盘接过去。 两人便一起往芷兰汀走去。 “最近府上倒是忙碌,咳,是不是,是有人要来吗?” 霍景澄问道。若是他随意一问,京墨自然会告知他实情。只是他的模样实在是叫人生疑。声音飘忽不定不说,他甚至还连着咳了好几声。 京墨慢了步子,抬头看他:“霍公子何出此言?” “咳,我这不是,我这不看这府上最近忙碌的很,就只是好奇...我就问问,不说也没事。” 霍景澄连敢看京墨都不敢,望望天又望望地,就是不往京墨那儿看。 “你紧张什么?你不会是特意等我打探消息的吧?” 京墨不由得怀疑道。 “谁说的!我就是问问,你不说就算了,怀疑我做什么。” 霍景澄突然大声道,做出一副生气的模样,却还是不肯看京墨一眼。 “好好好,我不应该怀疑你。” 面对着这样一个明明比自己大,却远远幼稚于自己的人,京墨只想扶额叹气,只能顺着他的意思,安抚道。 “那你告诉我,最近是谁要来,我就原谅你。” 霍景澄闻言,立刻得寸进尺地倒逼起京墨来。 “你这人,实在是有些过分了啊。” 京墨不吃这一套,反驳回他的要求道。 “软硬不吃的臭丫头!”霍景澄又是气急,恨不得敲京墨一个暴栗。 “你问这个做什么?” 霍景澄虽说时不时入府陪伴白夫人,却并不多停留。再者说,府上多是女子,也不好见到霍景澄便凑到他跟前说话,因而他不知道是谁要来,也并不奇怪。 倒是京墨因着年纪小,还没到需要避讳的时候。霍景澄找她说话,旁人虽然眼热,但也不好说些什么。 “我就问问...怎么,你不敢说?” 霍景澄问不出来,就激起京墨来。 京墨也不吃这一套,笑眯眯地看了一眼小心翼翼打量自己神色的霍景澄,就见他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跳起来。 “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就问问,你不想说,也不用这样看我吧!” 京墨撇撇嘴,一脸的嫌弃:“霍公子,你这可不像是问问啊。” “哪有?” 霍景澄强撑着不露怯,只是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心虚的样子。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说是夫人的亲戚要来,所以才这样费心。” 眼看着要到芷兰汀了,京墨也不再逗他,回答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亲戚?什么亲戚?多亲的亲戚?是不是男的?是不是...” 霍景澄连忙追问,只是京墨并不理会。她将霍景澄手里的果盘拿回去,笑眯眯道:“再见了,霍公子。” 不再理会霍景澄的呼唤,京墨径直进了芷兰汀。 “我早就听外头有你和霍哥哥的声音了,是怎么了?”白芷正在院门垂廊下,好奇地向外探头探脑。 她虽然也不到十岁,但是毕竟是大小姐,不好随便见外男,只能偷偷摸摸地爬门缝偷看。虽说看见了京墨与霍景澄一起来,却听不清楚说了什么。见霍景澄在后头气的直跳脚,倒也好奇起来。 “霍哥哥不说别的,那张嘴可惯会说道人的。我倒是第一次见他气成这样子的,倒是好玩。” 白芷又回头看,霍景澄还在门口,不知在骂骂咧咧些什么。 “没说什么,只不过霍公子为人善良,听说表小姐要来,忙不迭地想献个殷勤,被我说的愧疚了吧。” 白芷自然知道白夫人远房亲戚的女儿要来借住,京墨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胡说,把这事糊弄过去。 她将手里的果盘递过去:“小姐尝尝,厨房新拿出来的冰镇西瓜,爽口的很。” 白芷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她今日穿了身烟墨色的薄纱裙,白玉钗将长发挽起,衬得她温婉如玉。 “回屋吃回屋吃,我有事跟你说。” 只是白芷一开口,那份气质便整个都消散了,不像是娇滴滴的大家闺秀,倒像是个性子活泼的小野猫。 “你还记得奉禾与秦婆子那事吗?我这些日子收集到了好些零零碎碎的消息,倒是真的有人说出些东西来。” 白芷拉着京墨进屋,含心也在屋里,正坐在桌旁,手里拿着张纸在看。 白府里的大丫鬟都是识字的,见白芷与京墨进屋,含心连忙起身,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信上所说的,可都是真的?” 白芷示意京墨将果盘放在桌上,叫她一起来看。 “自然是句句属实的。” 京墨接过那封信,只见里头没什么多余的字句,只有两行字: 秦氏的女儿右耳后有一道被烫过的疤痕,除此外再无特点。 京墨一愣,抬头看向白芷。 “我叫人去找了当初卖奉禾进府的人。可巧,这人自从奉禾被卖进来后,倒是不再做人牙子了。我便托人问过她之前是否还卖人进府过,没打听出来什么。只不过却打听了另一件事,那个牙婆子,就是如今穆管家的表姑。” “什么?”含心失声道。 白芷声音清冷,眉眼微凉,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错,就是穆管家的表姑。”白芷斩钉截铁地道,“穆管家是母亲身边的人,是母亲嫁进门带的亲信,我不好直接问他,就派人去找了他的表姑。” “你们再猜猜,这个表姑又是谁?” 京墨微微皱眉,有些猜测,却并不确定。 “我初时不知道,等见过面了,才知道这个表姑是谁。”白芷卖了个关子,也并不指望京墨二人真的能说出什么来。 “这个表姑就是秦嬷嬷的娘,那个在库房里闹事的疯婆子的娘。” 白芷声音极轻,却仿佛有千钧之重。 “怎么会?”这个答案不仅出乎了含心的意料,连京墨也是没想到。 “怎么不会?我叫人悄悄去抓她,险些没抓到,你可知道为什么?” 白芷又是冷冷一笑,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这人生活的倒是极好,一个两进的小院子,还有两个丫鬟伺候着。要不是见到白府府卫吓得瘫倒在地,直求饶,我还以为是找错人了。” 第四十三章 落水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要是这么说,就难怪那秦嬷嬷日日在府上闹事,穆管家却格外包庇她。” 京墨倒是想明白了为何秦婆子多次筛选都还能留下来,毕竟有人撑腰,她就是想走都不一定能走的了。 “穆管家也是个忠心的,”白芷又是一声冷哼,眸中尽是嘲讽之意,“我这才知道他家的宅子不比他那表姑的小,出入内外具是有人服侍,我倒不知道他这日子过的这样好。” “若他是靠着自己的努力赚的钱,我一句话也不多说。可他不说在清阳镇的这处宅子,光是在前朝旧都,就有好些个铺面宅邸。那可是旧都城啊,平常官宦都买不到一个小院落的地方,他一个下人,何德何能有这些家业?” 白芷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恨恨地说:“我又查了那些宅院店铺,你可知,那些店面都是谁的?” 京墨心头微动,有些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不会是...夫人的?” “是也不是,准确说,是那个‘好亲戚’先用下三滥的手端拿走了,再落到穆管家手里的。”白芷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里的激动,重新恢复了往日大小姐的气派,“我怎么忘了呢,母亲嫁入我们白家,对那穆氏一族来说就是外人了。那穆管家自然也不会对她有多忠心的,毕竟自己的老主家发达了,哪里还顾得上这个破落的小小白府呢。” 京墨眉头紧皱,觉出不对了。 白芷说到底是个养在深闺的娇小姐,就算再怎么有能力,也不可能凭借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查出这么些事情来。况且还有些陈年旧事,不是当事人,哪里会知道的这样清楚?又是动用府卫,又是抓人,怎么会不惊动夫人? “小姐,这些事情都是你一个人查出来的?” 京墨犹豫许久,还是问出了声,不算是异议,但也是想着给白芷提个醒。 “嗯,虽说费了好些事,但是起码知道了穆管家背后的腌臜。” 白芷没觉出不对,点了点头,还有些疑惑。 “怎么?你觉得这件事另有隐情?” 京墨点点头又摇摇头,劝道:“这件事顺利的不像话,我是担心有诈。” “你是只见着结果,这才会觉得顺利。当初我查的时候,可是费了许多事。府卫难调,我找了好久的机会,瞒着母亲偷了家印,才能使唤府卫。” 白芷只觉得她多虑,不以为然。 “小姐...” “好了好了,我心里有数的,你放心吧!” 京墨还想再说,白芷却拍了拍她的肩膀:“相信我,我不会出差错的!” 白芷越这样说,京墨越觉得不安,张了张嘴,却还是没能说出什么话来劝她。 “既然这件事情查的差不多了,待我确认了奉禾的身份,就去禀告母亲,将这白府的蛀虫从根子里拔出去。” 白芷眼睛里洋溢着自信的光芒,她笃定了这件事不会再有反转。想象着奉禾被发卖出去的情景,不由得勾起个笑来。 正是春风得意之时,一向是她坚定的左膀右臂的含心却有些迟疑。 “可是小姐,咱们怎么看奉禾的耳朵上有没有疤痕啊?她平日里梳的头发都是遮住了两边耳朵的,咱们总不好叫她撩起头发来。” “怎么不能?” 白芷胸有成竹。 “含心,你去将母亲之前赠给我的那个耳钏取来,就是跟姐姐一对的那个。” 含心先是一愣,继而明白过来:“小姐是说跟奉禾一样的那一对…?” 白芷含笑点头:“正是。” “等明日去给母亲请过安,就去请姐姐来跟我一聚。” 白芷吩咐了二人,又思量了半天有关奉禾和秦婆子的事情,这会儿倒觉得有些累了。 “你先下去吧,明日再来伺候。” 她挥挥手,示意京墨下去。 知道大概是自己刚刚的劝阻惹得白芷心里有些不舒服了,京墨心里叹气,面上却不显示。她行过礼,退了出去。 眼下这个时辰还早,京墨本想去找小莲,又想起来这几日忍冬天天呆在月出阁。自上次说过表小姐的事情,忍冬倒像是单方面对京墨和小莲生出了嫌隙。面子上三人还是亲密好友,私底下却有些尴尬,见了面也没什么话说,其中又尤其以京墨与忍冬为甚。 月出阁不是个好去处,厨房也是刚刚去过。京墨又不想回去,倒是有些不知该往那去的好了。 既然没地方可去,京墨便干脆在白府里头散起步来,预备着午时直接赶去厨房吃饭。 院子里种的大都是些柳树,柳条细长,树荫并不浓密。京墨虽走在树下阴凉处,却并没有缓解多少热意。 白府的院子极大,又被善治院分成隔了前后两个院子。白府女眷都是住在后院,唯一的男子白檀少爷独自一人住在前院。 京墨逛着逛着,从后院便晃到了前院。 这会儿还不到午时最热的时辰,一路上却还是没见到什么人。京墨一个人乐的清闲,虽说热,却也舒坦。 前院有个湖,湖里种着莲花,有三两个人在采莲子。京墨对莲子没什么爱好,见湖边人多,本想转身离开,脑海中却浮现出进府那一日的情形。 “你瞧这池子!夏天来能采了满满一池子的莲子。” 忍冬爽朗清脆的笑声还回荡在耳畔,京墨看着一池子的莲花,倒是生出来好些感慨。 才短短半年时间,两人就这样生了隔阂。京墨也想学着才子佳人的模样感慨句物是人非,但她毕竟不是。 怔怔看了许久,不知怎的,京墨一咬牙,一跺脚,也挽起了袖子来,准备去采莲子。 太阳挂在头顶,正是毒辣。湖中采莲的几个丫鬟许是受不了热,收拾了东西,便要回去了。 “咦?你要来采莲子?” 有个活泼外向些的丫鬟见京墨挽了袖子,有些惊讶:“你这个时候来采莲子,又热又累,倒不如等晚些时候再来。” 京墨没想到那一行人会主动跟自己打招呼,有些尴尬:“啊、对,我就想着随便采一些来吃,早来采了,就能早些吃。” 京墨有些不知所措,好在那几个丫鬟性子好,有一个见她孤身一人前来,点点头道。 “那你多注意点,别踩空了。” 这份来自陌生人的关心实在是暖人心,京墨感激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那我们走啦?” 那几个丫鬟收拾完东西,簇拥着离开。京墨注释着她们一行人离开,湖边只剩下京墨一人。 直到她们的身影彻底消失,京墨才转回身子,拎着裙子,沿着通往湖心亭的小路往湖中走。 莲蓬青褐,莲孔张开。京墨伸手拉过一个莲蓬来,摘了下来,扔回石板路上,预备带回去再剥出莲子。 湖中莲蓬极多,三三两两散布在湖中。只是从湖心亭这条路上走,两侧的莲蓬已经被采了大半。反倒是更远处些的莲蓬又大又圆,京墨犹豫片刻,左腿跨过矮矮的栏杆,右脚勾着地,努力去够。 靠外些的两个倒是顺利摘下。眼见着不远处有一个更大更饱满的莲蓬,京墨轻轻咬牙,下定决心要将它采下来。 指尖颤动,明明是够到了,却没办法完全掌握,京墨不断的挪动脚掌,调整位置,想要完全将那莲蓬控制住。 “小心!” 眼见着马上要得手了,只听一个男子焦急而又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 京墨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后背一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无法反抗的力气向前一推。 她本就半个身子在外,这会儿又顺势被推,根本无法挣扎,眼睁睁地看着湖面离自己越来越近。 “噗通——” 一声巨大的落水声响起。 京墨不会水,挣扎着想要向上游去,湖面上却是密密麻麻的莲叶,找不到空隙。 她呛了好几口水,勉强镇定下来,只感觉自己的胸腔都要炸裂。京墨试着抓住一节莲茎,想要将自己拉起来,可是不行,根本没有力气带动自己的身体。 会被淹死的! 京墨惊慌起来,再想要努力挣扎,却已经浑身无力,眼睛也睁不开了。 不行,不能放弃… 努力想要保持清醒,京墨却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什么东西沉沉地坠着她的身体,将她的身体拉进湖底。 朦胧中,却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义无反顾地靠近了京墨。 他游向京墨,玉色的衣袍在水中翻飞,像是九天之上的神明。眼见距离越发的近了,京墨心里也有了希冀,或许,真的有救了。 他伸出手来,像是要拉住京墨一样,可是京墨实在是没有力气再抬起自己的任何一个部位。 京墨慌张的想要抓住什么,将自己与天神的距离拉进。可是她没有办法,也没有了力气。天神也似乎是失去了力气,停在那里一动不动。 京墨只能看着那位天神离自己越来越远。 意识已经涣散,京墨即使再怎样挣扎,也无法再有半分能力对抗。 眼睛渐渐闭上,京墨无力地想。 算了,就这样吧… 第四十四章 谣言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京墨是被一阵哭声吵醒的,那声音由远及近,越发大了起来。 “…你怎么跳湖啊?呜呜呜…你怎么想不开呀?什么事情不能跟我们说呀?…” 那个声音哭的十分凄厉,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一样。 京墨被吵得头疼,想要叫她安静些,却没有多余的力气张嘴。 …等等,我不是死了吗? … 我还活着? 这个认知给了京墨极大的冲击与力量,仿佛有无尽的能量从她身体内部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 要睁开眼,要确认一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京墨努力着,对抗着似乎有千斤重的眼皮。 终于,能看见光了。 京墨一鼓作气,睁开了双眼。 入目是浅青色的床幔,边上悬挂着几根深蓝色的玉垂络。木架子床上雕刻着吉祥的纹样,精致而又典雅。 京墨视线向下落,那个哭泣的难以自禁的,是她极为熟悉的人——忍冬。 眼前这个画面实在是太过奇异,使得她忍不住怀疑起了自己的眼。 忍冬正哭的凄惨,小莲在她后面,不断的抹着眼泪。霍景澄居然也在,只是他的面容有些扭曲,目瞪口呆的看着京墨睁开眼睛。再其后,是个不断摇头叹气的老人,一身大夫装扮,伴着两个小童一起收拾着东西。 又一阵嘈杂声从外头传来,京墨还未来得及皱眉,就听见白纸焦急的声音。 “怎么就跳湖了呢?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我也没有说她什么,怎么就想不开了呢?” 看来醒来的时机不太对。 京墨长叹一口气,又合上了眼,想着消停消停,再去面对眼前这一切。 “她刚刚是不是…睁眼了?” 霍景澄迟疑道,对于自己刚刚看见的有些不敢确定。 他的一句话,让所有人的动作一顿。 “让老夫再来试试脉搏。” 还是站在最外头的那个老大夫闻言,连忙赶开了众人,伸手搭在京墨腕间,替她把脉。 “怎么样,老先生?” 忍冬抽着鼻子,哭得泪眼朦胧。见老大夫摸着白胡子思索许久,还是垂头丧气地摇了摇头,慌忙问道。 “唉。” 老大夫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不再多解释,就要离开。 小莲见状,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一颗地滚落下来,眼前一黑,就要晕倒。忍冬在她身旁,搀着她的身子,自己却也有些站不住,哭喊出声:“你怎么就走了啊?呜呜呜...” 刚进门的白芷闻言,脚步一虚,就要摔倒在地,满脸的不敢置信;“怎么会...怎么这样突然...” 屋子里又要吵闹起来,京墨实在是忍无可忍,出了声:“大夫留个步,我觉得我还有的救。” 霎时,屋里静的连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京、京墨,你是回魂了吗?” 忍冬离得最近,战战兢兢地开口问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没死?” 京墨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额头。衣袖滑落,露出了个薄薄一圈的素银扁镯子,没有半点花纹装饰,又贴紧了皮肤。 “老先生下次诊脉的时候,还是撩开衣袖得好。免得再碰上跟我一样的,手腕上带着东西,摸错了,就不好了。” 京墨有些无奈,又有些烦躁。这个老大夫实在是敷衍了些,装出一副悲世悯人的样子,却是这样不负责任。京墨也不好说大夫哪哪不好,只能拐着弯说些臊他的话。 谁知那老大夫哈哈一笑,反倒一脸喜庆地恭喜京墨:“恭喜你啊,又捡了一条命回来,真是菩萨保佑!” 老大夫笑的红光满面,喜气十足,仿佛刚才那个误诊京墨故去的人不是他一样。他深深地鞠了一躬,手却高高伸着,竟然还想要讨赏。 京墨气急反笑,呛声道:“是该谢谢菩萨保佑,要是叫别的‘庸医’来治,说不定我还能醒的更早些呢。不过这样也好,醒的晚些,还能看到一场变脸好戏,就是不知这主演学的是那家的戏,生旦净末一个不会,倒学那丑角十足十的像。” 这几句话把那老大夫的脸都踩在了地上,就差指着鼻子骂他了。这老大夫走南闯北招摇撞骗惯了,脸皮也是极厚,只是被一个黄毛小丫头指桑骂槐地说了半天,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小丫头,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更何况你是个病人,身在病中自然是要先养好病为重,多关心旁的事情劳心费神,实在是不合适。” 这是说京墨多管闲事,乱说话了。 那老大夫收起了原先的做派,皮笑肉不笑地回答京墨的话。 忍冬一脸茫然地听着两人一来一回说的起劲,却听不明白。一旁的小莲一知半解,知道这两人在打嘴仗,有些担心地望着京墨。霍景澄和刚刚赶来的白芷都听得呆住了,相处这样久,竟然不知京墨的嘴皮子这样利索,骂人都不带脏字的。 “是比不上您老人家心宽体胖,”京墨支撑着身子坐起来,还有些头疼,却更给她带来灵感,“赶明儿叫人去帮我买些好草药来孝敬您。” 还不等那老大夫露出什么表情,京墨又补充道:“那您看鸭趾草、防葵、紫河车怎么样?” 这几味中药各有各用处,只有一点是都有的,便是治疗疯病癫子。只是不知道草药的人,不知道其中关窍,倒是转不过弯来。 她这句话音刚落,便听外面传来一声轻笑。京墨不着痕迹地扫过去一眼,便继续盯着这个老大夫的面容。他似乎对药理极其不熟悉,京墨说完半晌,都不见他的反应,一时有些拿捏不准这人是不会医还是自己记错了。 “既然这小丫头口齿伶俐,想来也是没什么大碍了,老夫这就告退,不碍着你们闲谈了。” 那老大夫虽然说不出哪里不对,潜意识也觉出京墨这话没什么好意思,冷哼一声,就领着两个小童离开,连报酬都是含心追出去给的。 “怎么,这人有什么不对?” 见那人走远,小莲第一个凑上前来,握住京墨的手。 忍冬紧随其后,将被子往上掖了掖,也立在床旁。 “一个大夫,连草药都不认识几个,倒敢来府上招摇撞骗,实在是胆大包天。”京墨摇摇头,向着两人身后的白芷请安,“叫小姐担心,是我的不是了。” 白芷也三两步走过来,坐在床旁安慰京墨:“我待你亲如姐妹,怎么能说是你的不是呢?” “你好好休息,这几日就随意在府上逛逛。你的心里有事,千万不要憋在心里,跟我说,或者跟你的姐妹说都是可以的。”白芷劝道,以为是自己上午的态度冷了京墨的心。只是眼下屋里人又多,她也不好直接点明,只能拐着弯解释。 京墨也知道她的意思,反握住白芷的手,宽慰她:“小姐放心,小姐的心意我是最了解的,断断不会因为一时的冷热而钻了牛角尖。” 白芷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重重地点点头。她又看了一眼立在一边的忍冬和小莲,拍拍京墨的手道:“我在这儿,你们多少有些拘束。我走了,你们好生聊着。” 说完,她便起身离开。 说到底,一个主子听说了下人落水,多放给她两三天假期,别人已经会夸这个主子善良。白芷亲自来探视,实在是给足了尊重与面子。 见屋子里唯一一个主人离开,忍冬与小莲也放松了下来,围坐在京墨身边,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 “你怎么跳水了?这几日我冷落你们,是我不好。可是我并非是要与你断绝友谊,只是忙碌起来,实在是顾不上了。” 忍冬眼里含着眼泪,她似乎是哭了很久,眼睛又红又肿,像个大核桃。 小莲坐在她后头,一边安抚着忍冬的情绪,一边劝解京墨:“好了好了,事情都过去了。你看,现在她人也好好的,就不要再哭了。再说,京墨她也不是想不明白的人,事情都说开了,就别再翻旧账了。” “对对对,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再哭了。你醒过来真是个大喜事,我这里抹眼泪,实在是不应该。” 忍冬点点头,连忙抹掉眼泪,露出个笑脸。 “这几日你好好休整,再别去那什么花园湖边了。你要是再跳一次,我到阎王爷那儿也得揪着你教训一顿。” “呸呸呸,什么到阎王爷那儿,人家京墨已经想通了,自然不会再乱来的,对吧?” 小莲连忙道,只觉忍冬说的话晦气。 忍冬也觉出这话的歧义,跟着呸了好几口,还想再说什么劝解京墨,却反被她握住手。 京墨摇摇头,语气凝重:“我不是跳水,是被人推下去的。” “什么?” 这话出乎二人的意料。 “可是外头传的沸沸扬扬的,是说你要跳湖啊?” 忍冬不解地道。 “那时我正在才莲蓬,打算回去剥莲子吃。谁知道哪里来的黑心人,一掌就把我推下去了。我又不会水,这才差点丢了。” 京墨一声轻叹,目光不经意一扫,却看见一旁的霍景澄异样而又扭曲的脸。 第四十五章 白檀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怎么了?你看起来好像很奇怪。” 霍景澄的表情实在是令人感到奇怪,京墨微微皱了皱眉,有些疑惑的开口。 “没什么…就是有的人,可能是误会了…” 霍景澄嗫嚅着,有些不敢再开口。他的声音越说越小,京墨没听清楚,也没多在意。 “说起来,那个推我进湖的人到底是什么心思,我与府上的人虽说也有些小仇小怨,却也没人与我结下了生死之仇,竟要置我于死地。” 这的确是个难以想明白的问题,不止京墨疑惑,一旁的小莲和忍冬也有些想不明白。 “那个…” “你们说会不会是品莺做的?” “那个…” “她胆子没那么大,害人命的事情应该不会是她。” “那个…” “那还能有谁?做出这等下贱事来的人,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咳!” 霍景澄一生重咳,惊醒得屋里的其他人纷纷看向他。 “那个,”霍景澄搔搔头发,“有没有可能那人只是想救你,而不是想推你?” 闻言,京墨几人俱是一愣,继而不信道:“哪里有人救人还把人推进河的?人命关天的,总不能是个乌龙吧。” 霍景澄有些不知该怎样接话,半天才讷讷道:“有没有可能,就是个乌龙?” 小莲与忍冬摇摇头,还是不认可他的说法。倒是京墨察觉出不对来,挑着眉看向他:“怎么,你知道什么事情?” 霍景澄重重地咳了一声,慌乱的不知该怎样说话。 见他不说话,京墨打量起房间来。 屋子里陈设简单朴素却大方气派,屋子中各处细节俱在,入门有个黄花梨木八宝博古架,上边摆着三两个青铜古董花瓶。门口摆着个黄杨木雕八仙屏风,椅子是珊瑚圆椅,桌子是海青石桌。再结合着刚才观察过的床,不难想出这儿已经不是普通的院子了。 “这里是少爷的院子?” 京墨微微皱眉,刚刚得出了结论,再想一想哪里离着湖比较近,便不难理出这个结果。 离着前院最近的院子便是白府大少爷白檀的院子松竹院,这里应该就是松竹院的偏房。 霍景澄没想到她这样快便想出了这是哪里,有些惊讶:“你倒是聪明。” “既然我在少爷的院子里,想来救我的人也是少爷院子里做事的吧。” 京墨并没有因为他的夸赞而得意忘形,追问起关于救命恩人的事情。 很显然,霍景澄面上的犹豫否决了京墨的猜想。 “不是少爷院子中的人?”京墨微微一愣,有些迷茫起来。 “那是院子中做事的人?” 她又猜测道,还是有些不确定。 “好了好了,别想你恩人的事情了。刚刚捡回一条命,你就先歇着,别想那些伤神劳力的事情了。” 见京墨一副劳神苦思的样子,小莲心疼的连忙劝道。 “对啊,横竖你现在是活着,等你休整好了,怎么都来得及报答的,不急在这一时。”忍冬也跟着劝她休息,不想京墨再分心思了。 霍景澄见两人转移京墨的注意力,忙不迭地连连点头:“对对对,你现在休息好了,等你身子好起来再去谢他,那才是皆大欢喜。” 众人接连劝了半天,才劝的京墨点点头,又重新躺回去。 见小莲和忍冬一左一右陪在京墨身边,霍景澄悄不做声的退了出去。 “你这个给我找了个难题!” 一出房门,霍景澄就皱着眉头,瞪向身边的人。 那人一袭绛衣薄罗,不着其余配饰,身姿挺拔如松竹。他墨发发梢微湿,有风吹过,一缕发丝拂过眉尾眼角的红痣。 “怎么能算是个难题呢?我瞧你对她还挺有兴趣的。” 那人声音清朗如金石碰撞,凤眼轻扫过霍景澄,带了几分戏谑。 “她是有意思,可是帮你掩饰,那就没意思了。” 霍景澄冷哼一声,反驳道。 “你帮我的事还少吗?怎么这回不成了?” 那人转过身来,凤眼明亮清透,鼻梁挺直如峰,薄唇抿出个笑来,倒应了那句古诗——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霍景澄瞪他一眼,不服气地回怼他:“白大少爷,帮人呢是要得到报酬的。我帮了你这么多回,一点好处都没有,还挨你一顿嫌弃,我才不干了呢。” 白府大少爷,白檀闻言,倒是一笑:“我这几日又学了个新手艺,赶明儿有空给你做到拔丝地瓜,你看怎么样?” “你还鼓捣那些有的没的?不怕叫夫人知道了,再骂你一顿啊?”霍景澄问言,瞪大了双眼,满脸写着不敢相信。 白檀微微一笑,抬起纤长如竹的手指指天,再指指地,又指了指霍景澄,最后指向自己。 霍景澄更是瞪大了眼,气急败坏道:“你还好意思跟我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自从上次被你骗的连亵裤都险些没保住,我就再也不信你的鬼话了。” 白檀闻言,轻敛双眸,嘴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 “你还笑!” 霍景澄气的脸都红了:“我这回绝对不会再帮你了,你自己跟她说去吧。” 说罢,他转身就走,不顾白檀在后面的呼唤。 见人真的被自己气走了,白檀也有些无奈。回头看了看掩着房门的屋子,有些发愁,不知该不该进去。 屋子里的说话声依旧还在,想来也是还在说话。白檀思索片刻,转身也离开。 “所以说,”京墨声音微微一哑,掩饰住了声音中的不安,“救我的人是少爷?” 忍冬回头看了一眼小莲,见她点点头,也转过身来轻轻的应了一声。 “难怪…”京墨轻轻闭了闭眼,翻涌的倦意再次袭来。压了压心里的烦躁,京墨想起那个演技高超的庸医来。 “那一个老大夫是谁请来的?” 这句话竟然问倒了忍冬和小莲,两人面面相觑,半天也想不起来是谁请的。 “那大夫身上倒是奇怪。” 京墨感慨了一句,将这件事情翻了过去,不想再提。 既然不知道是谁请来的,那就干脆当做不知道他身上的怪异,看看之后还有没有事情跟他有关系,再做论断。 小莲与忍冬都有些迷茫,不过见她不愿再提,也干脆不猜测了。横竖京墨一贯有主意,她愿意说,便自会说清楚。要是不愿意,多问也是无用。 “这几日你好好休息,等你身体好了,再查那些有的没的。”小莲知道她心里想的事很多,实在是心疼的极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们不用在这照看我,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的。” 京墨笑着点点头,反倒安慰起两人来。 “你呀,不管遇着什么事都是说着自己能行,显得我们两个是你的累赘一样。”忍冬嗔她,眼角的红色还没有消散。 三人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分开。 等着她们离开了,京墨才有功夫寻思起刚刚那个老大夫的事情。 这个大夫实在是令人生疑。先不说一个当奴婢的,哪有资格专门派人请个大夫来看病。就光说他带的那两个童子,穿着打扮都要比京墨好上不少,来了也该是给夫人小姐看病诊脉的。 再者说,这老大夫不会医术,却能混到内宅,又领着两个穿着不俗的小童,身份更是可疑。 京墨微微皱眉,想不明白其中关窍,却隐隐约约觉得与奉禾之事有关。 说起来,白檀白少爷怎么回来了呢? 这也是个奇怪的事情。按照忍冬之前的说法,白檀离家是为了求学,如果不是学有所成,按理说不会这么早回来。 再说,他回来的事情,府里好像没有一个人知道。不然家里面唯一一个男丁回来,怎么会一点准备都没有。 白府里奇怪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让京墨想不出个头绪来,干脆坐起来想。 她正出着神,却有一人敲门而入。 京墨抬头看去,微微一愣。 眼前的人年纪约有十五六,一袭绛色罗衣。面容若谪仙,芝兰玉树,清冷出尘。谪仙人手里捧着个盒子,转过身来望向京墨。他脸上还有些迟疑,略作犹豫后,才向京墨走过来。 “你身子是不是好多了?” 他微微垂眸,鸦羽般长睫轻颤,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京墨回过神来,有些拿不准他的身份,礼貌地感谢:“多谢这位公子,我已经好多了。” “我给你带了份点心来,算是歉礼。”谪仙人亦是礼貌地回礼,将手中的锦盒递过去。 京墨瞬间便知道了他的身份,当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白檀。虽说白檀救了她的命,但他既然说了是歉礼,想来将自己推入湖中的那个人,必然也是他了。 “您不用这样特意来道歉,您是个主子,救了我这个下人一命,本来该是我谢您的。” 京墨摇了摇头,不敢接过锦盒。 “本就是我误会,害得你掉进湖里,是我该道歉。况且这只是一小份心意,我没有跟别的女孩子打过交道,也不知道该怎样向你赔礼道歉。” 白檀看出来京墨的抗拒,干脆将手里的锦盒放在京墨盖的薄被上:“你尝尝,这是外头的手艺,府上其他人吃不到的。” 第四十六章 恍惚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京墨无它法,只能接过锦盒:“多谢少爷。” 再多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京墨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锦盒上的祥云纹路看。虽然不知道白檀那儿是什么情况,但是想来也应该没有比她好到哪去。一时间,尴尬的气氛弥漫了整个屋子。 还是京墨先忍受不了这个氛围,大方地开口:“少爷心善,是我们府上丫鬟小厮的喜事。只是下回少爷可千万要小心,莫要再为了我们下人以身犯险了。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们万死都难辞。” 白檀抬眸望向她,不赞同道:“你这话就不对了,人与人之间哪儿来的高低贵贱。你纵然是个丫鬟,也是个活生生的人,我能救你,便一定要救你,怎么能算是为了下人以身犯险呢?” 这白檀倒是个怪人,他的想法与京墨之前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只是恰好,京墨也这样认为,倒是出些知己般的惺惺相惜。 只不过主子有这种想法,那是主子善良,做下人的有了,那就是认不清楚自己的身份,痴心妄想了。 “少爷是个菩萨心肠,我们做下人的跟了您这样的主子,是我们的福气。” 京墨又是一谢,诚惶诚恐的样子使得白檀微微皱眉。 “你不用跟我这样低声下气,我又不会责骂你。” 这话,京墨也只是一听,没真的往心里去,点头应是。 白檀亦是看出来了她的敷衍,倒是有些无奈,也不强求:“那你便安心休息,我先走了。” 京墨目送他离开,却也没有了再分析那些肮脏事情的办法。她的脑子混乱的像是一团浆糊,乱七八糟塞在一起,叫她转不过弯儿来。 想不明白,京墨干脆翻身下床,抱着锦盒走到桌旁。 原本没有感觉到有多饿,可是这会儿看着那个盒子,倒觉得腹中空荡荡的。京墨干脆将它打开,准备充个饥。 里头不是什么华贵的点心,而是一个一个用糯米纸包着的酥饼,散发出淡淡的莲子清香。 京墨不由得眼前一亮,伸手取出来,剥开外面的糯米纸。这是她第一次见这样子精致的糕点,酥饼上印着莲花的纹路,大小合适,显得新奇而又不怪异。 这虽然不是她第一次品尝这样精巧讲究的糕点,却还是有些不知道该从何下口。犹豫片刻,轻启贝齿,咬上酥饼。 入口便是一股淡淡的芬芳,裹挟着莲子甜甘中带着微涩的味道,弥漫在唇齿舌尖。糯米纸入口即化,又增加了些许新鲜的感觉。 京墨细细品味着,眼睛也越发亮了起来。 果不其然,这种好吃的糕点会给人带来喜悦的心情。 一口气连着吃了三四个,腹中没有感到那么饿了,京墨才心满意足的扣上锦盒盖子,预备着将剩下的留给小莲和忍冬,叫他们也尝尝这道糕点。 闲来无事,京墨再次打量起来这间屋子。博古架上除了些手把件、装饰品之外,还零零散散的放了几本书。 京墨好奇地走过去,没有直接翻看,认识着书封面上的字。 大都是些诗词散文,还有一本历史古籍。京墨起了兴致,却不好意思随便拿来翻阅,心里想着若是白檀再来,就再跟他借阅的可行性。 只不过京墨思索到最后还是放弃了,毕竟白摊是少爷,要是跟他牵连多了,反倒引得别人说嘴。 京墨悠悠闲闲的逛了半天,再次坐回床上,倒是觉出无趣来。 这会儿脑子倒是清亮了,却懒得再回想这几日的事情,慵懒地斜倚着软枕,迷迷糊糊间竟然睡着了。 再次醒来,又是被人吵醒的。 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而近,京墨皱着眉睁开眼,却是白檀。 “你醒了?” 见她睁开眼,白檀有些不知所措,但却很快掩饰住,恢复了少爷的气场。 “我想着你可能没吃饭,来给你送点儿东西垫垫胃。” 他伸手指了指桌子,上面摆了几个食盒,花样精致秀美,看着便价值不俗。 京墨也有些傻眼,没明白为何这大少爷对自己这样好,又是送零嘴又是送饭的,倒像是把自己当主子了。 “少爷对奴婢太好了,奴婢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感激少爷的恩情。” 京墨连忙下床行礼,却被白檀连忙扶起:“是我害得你落水,只能算是给你赔礼道歉,你不用这样惶恐。” 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个大少爷想要做什么,京墨只能按照他的意思,随他一起走到了桌旁。 “你坐下。” 白檀回过头来,示意京墨。 京墨连忙摇摇头,推辞道:“少爷你还在站着呢,我怎么敢坐呀。” 白檀不跟她废话,搬开椅子,静静地看着京墨。 他虽然沉默,但是一双大眼睛里面已经写满了各种意味。 京墨跟他对视,没多久便败下阵来,认命地坐到椅子上。 “少爷您不坐吗?” 京墨有些坐立难安,回头仰望着白檀。 “我吃过了,这是特意给你拿的,你快吃吧。” 白檀伸手过去,想要帮京墨打开食盒布菜。京墨连忙阻止他:“我来吧,我自己动手就行。” 京墨赶忙抢先一步,打开了食盒。 一股香气扑面而来,食盒里装的是几道家常菜。第一道是紫米八宝粥,粥还冒着热气,紫米晶莹剔透;第二道是木耳香椿炒鸡蛋,令人食欲大开;最后是道炒蘑菇,鲜香扑鼻。 桌上还有两个食盒,京墨眼睛亮了起来,一一打开。 第二个食盒里放着红糖糍粑,又炖着个鸡汤。 第三个食盒里是些凉菜,呛拌土豆丝、拍黄瓜、凉拌藕片与盐炒花生交错摆成一朵花的样子,旁边还摆了碗酸奶。 今晚的晚饭实在是丰盛,京墨不由得惊讶道:“今晚厨房竟然这样大方,做了这么多菜。” 她没注意到,身后的白檀脸上一瞬间闪过的不自在。 轻咳一声,白檀催促道:“快吃吧,凉了就不好了。” 京墨点点头,安静地拿起玉箸,搛了口鸡蛋。鸡蛋嫩滑鲜甜,又夹杂着香椿的味道,比起平日里厨房的水平,高了不知多少。 “怎么样?” 白檀见她动筷了,眸中光华盛放,偏头问道。 京墨下意识地抬头看他,目光接触到白檀之后,却又仓促地低下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屋子里莫名弥漫开一股尴尬的氛围。京墨埋着头,一筷子接着一筷子吃得食不知味。 到底还是京墨先受不住这气氛,三两口吃完,收拾起东西来:“今日厨房的饭倒是出奇的好吃,多谢少爷带给我。时间不早了,我就不留在这儿叨扰少爷了。” 京墨手脚利索,还没等白檀反应过来,就见她已经将三个食盒都收起来,提在手上,预备一起拎回去。 白檀一愣,连忙阻止她:“你把那食盒留下吧,我处理就行。” 京墨还想再说什么,就见白檀玉色长靴一步一步靠近。 下意识地抬头看他,只见白檀逆光而来,眉眼都朦胧了。京墨呼吸都下意识地放缓了,生怕惊扰到白檀靠近的步子。 “给我吧。” 白檀停在了离她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垂下眼帘来看她。 猛地回过神来,京墨只觉得自己的脸不受控制地上涌着血液,不用看也知道现在脸红的一定是不像样子。慌张地将手里的食盒递过去,京墨也不顾白檀接没接到,下意识地夺门而逃。 直到冲回下人院,一只脚迈进她与小莲那屋的地上,京墨才缓过来。 小莲刚换了外衣裤,只着了薄薄的亵衣亵裤,初听见有人闯进来,还有些惊慌。见来的是京墨,这才松了一口气,放松下来。 “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今日要宿在松竹院呢。” 小莲记着她是个病号,连忙下床来,拉着京墨的手要她坐在炕边说话。 “你这脸怎么这么红?我试试你发烧没。” 炕边映着烛火的光,小莲一眼就看见京墨还没完全冷静下来的脸颊,慌了起来,伸手摸向她的额头,生怕她发烧。 “...呼,还好不是发烧。”小莲的手试过京墨额头的温度,知道她不是发起烧来,松了口气。 又有些奇怪道:“你这是做什么了,脸这么红?” 京墨垂着脑袋,摇摇头不说话。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只觉得脑子乱哄哄的,半天都转不过弯来。 好在小莲见她这样一副恹恹的样子,知道她不想说话,也不多追问什么。 “你要洗漱吗?我帮你去打水?” 京墨轻轻点点头,又摇摇头:“我自己去吧,你外衣都脱了,就在屋子里呆着吧。”说完,便起身往外头走去。 “我陪你去!”小莲连忙披了件衣裳,跟在京墨身后,跟她作伴。 到底是心里有事,京墨连认真洗脸的劲儿都没有了。小莲在后头见她胡乱抹了几把脸就当作是洗漱的样子,皱紧了眉,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要是碰到了什么大事难事,跟我说说。别人不行,你我还是能帮的。” 实在是看不过眼京墨这副丧失斗志的样子,小莲劝道。 “没什么事情...是我自己乱了脑子。” 京墨露出个安抚的笑来,“今日有些晚了,明日我好好洗个热水澡,再把被套床铺换了,换换屋里的环境,就好起来了。” 小莲还想说些什么,见京墨说完话,心思就似乎并不在这儿了,也只能轻叹一口气,权当她说的都是实话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门口,小莲转身推开门。再一回头,就见京墨恍若未闻一般,掠过两人的屋子,径直向前走去。 “唉!回来了!” 小莲连忙唤她。 “啊?哦哦。” 京墨转回神来,答应着往回走,脚下却是一绊,险些摔倒。 “哎呀!” “怎么了怎么了?什么东西?” 小莲亦是看见她脚下一个趔趄,连忙过来。 京墨站稳了脚步,低头一看,瞳孔一缩。 第四十七章 差异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那是一本账簿。 京墨心里隐隐猜到,这本账簿应该就是采薇堂那本有问题的账簿。 “这是什么?” 小莲有些迟疑,不知该不该捡起来。京墨没有搭话,径直伸手捡了起来。 果然,这本账簿便是采薇堂的。 “我如果没猜错,这本账簿应该是个想要帮我们的人送过来的。” 京墨低声答道,秀眉微皱。 “是谁呀?” 小莲也有些疑惑,凑过来。 京墨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本账簿什么时候放过来的,我也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 “咱们先回去。” 小莲左右张望了一下,当机立断,拉着京墨便回了屋。 屋里烛火明暗摇曳,京墨把手里其余的东西放下,只拿着那本账簿,凑到烛火旁,仔细看起来。 账簿一列一排,记得仔细,大都是一些烛火、碎布以及其余零零碎碎的日用品。京墨强行耐一下心里略带烦躁的情绪,一行一行地看了起来。 果然,这本就是之前叫她觉得异样的那一本。 十月一日,烛火三支,其余若干。 十月二日,烛火四支,其余若干。 …… 十月十日,烛火十支,其余若干。 十月十一日,烛火十五支,其余若干。 …… 十月十七日,烛火五支,剪刀一把,其余若干。 十月十八日,烛火三支,剪刀两把,其余若干。 …… 京墨微微皱了皱眉,指尖划过账簿柔软的纸张,一字一句地读着。 “十号那天…十支蜡烛?” “怎么了?” 小莲听到她的声音,连忙凑过来。 “你说,一个院子一天能用上十支蜡烛吗?” 京墨也不瞒着她。这几个月忙碌的事情,虽然没有跟小莲说过,但是以小莲的聪明劲儿,自然也能猜到她最近在忙碌些什么东西。 “十支?” 小莲愣了愣,仔细回忆了自己在月出阁的日常,才摇了摇头。 “有些多了,平日里我们一日只需要两三支便好。” “不过我们屋子没有主人,每次还不等到了晚饭时分便散了去。所用蜡烛的地方,也就是值夜的嬷嬷那儿,所以用的不多。” 京墨也点点头,赞同她的说法。 “不错,平日里我们那处也就四五支。只有偶尔二姑娘读书读书读上了瘾,读到深夜,要秉烛夜读的时候,才会用上八九根。” “十根蜡烛确实少见,只是连着好几日都用了十几根蜡烛,这事确实有些奇怪。” 京墨思虑片刻,目光扫过后方对剪刀的记录,又是一愣。 “又连着几日去拿新剪刀?怎么一日还要用好几把呢?” 前前后后又翻过几页,再没有这样子的情况。 “这倒是个怪事。” 小莲也点点头,相比起蜡烛,剪刀更是奇怪的多。这样想来,之前翻阅这本账簿时那种浓浓的异样之处就是来源于此。 剪刀坚韧,怎么会用的这么快?想来也是颇有内涵。 京墨合上账簿。已经翻阅了四五遍,只找出这两个地方勉强算是有问题。 “明日你将此事告知二姑娘吧,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最近忙什么,却也能看出来,此事并不是什么小事。你一个人处理,我实在是担心。” 见京墨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小莲赶忙道,生怕她刚刚才大难不死,就想去冒险。 京墨也明白她的意思,连连点头,宽慰小莲:“你放心,我心里都有数的。” “你有数就行。”小莲本想再说些话劝她,却也知道京墨的想法不是别人几句劝就能改的,于是改口道,“我瞧着时辰不早了,咱们快休息吧,明日再忙这些事情。” 她的话叫京墨想起来刚刚推门而入的时候,就已经见小莲换了衣裳,预备休息了。 “好,先睡吧。” 于是也就答应下来,跟着小莲一左一右上了炕。 直到熄了烛火,京墨才勉强叫自己浆糊一般的脑袋安生了下来。 只是刚一闭眼,眼前就浮现出晚膳后那段尴尬的经历。 啊!烦死了。 脸颊两侧又涌上暖流,京墨慌忙拉起被子,盖住了整个脑袋。又想起熄了灯,屋里也没有外人,也没人能看见她通红的脸,才又默默地拉下被子来,露出半张脸。 她睡不着。下午睡了好半天,这会儿才清醒没多久,辗转了半天都没有困意。倒是听另一边小莲的呼吸声,像是睡熟了。 京墨轻手轻脚地起身,摸向床尾的小梳妆匣。 梳妆匣里没有什么首饰,只两三根红绳子,几个府里统一发的素银钗子,几个白芷赏的小金银首饰,统统放在上边的抽屉。 下边的抽屉带着锁,京墨从上面摸出个小钥匙,打开了锁。 里头是块手帕,是当初救她那位恩人的。 京墨将妆匣放在一边,又把手帕攥在手里,强迫自己闭上眼。 以往都奏效的方法,这回头一次没了效果。直到天边朦朦亮起,京墨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这一觉睡的极沉,连小莲出入的声音都没能吵醒她。 等她再次醒过来,已经是次日的中午了。 京墨是饿醒的。她昨晚吃的又快又急,本就不顶饱,还吃的少,这会儿醒过来才听见肚子直叫。 她揉揉眼,一脸懵懂地起身,呆坐半晌才将手里攥了一晚上的那块手帕放回去。 京墨胡乱去洗了个脸,便赶去厨房。 这会儿大多数丫鬟小厮已经用过饭了,京墨没指望能有什么好吃的。但是当她站在厨房灶台前,看着一灶台的残羹冷汤,还是有些失望。 涂嬷嬷整指挥着厨娘帮厨收拾残局,好一会儿才看见京墨。她小小一个人,可怜巴巴地看着锅底剩下的剩菜剩饭,实在是叫人心疼。 “哎呀,你怎么这会儿来了?昨天听说你不小心落水了,我都没来得及去看你,怎么你还来我这儿乱七八糟的厨房了?” 涂嬷嬷连忙凑过去,眼里的关心不似作伪。 “嬷嬷放心,我没事了。”京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嗫嚅半天,才开口,“…就是有些饿了,不知道嬷嬷这儿有没有别的什么吃的 ” “你来的有些晚,我这儿就剩个锅底的汤汁。”涂嬷嬷皱了皱眉,一脸的惋惜,“你要是早些来,我还能给你留玩白玉奶茶呢!这几日大姑娘和二姑娘她们日日叫我做,冰镇了再送过去,实在是爽口…”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得京墨肚子一声响。 京墨不由得露出个尴尬的笑来,脸上晕开一片绯红。 “哎呀!你这是饿了啊?瞧我,真是没眼力,还以为你不是那馋嘴的小丫头,是来找我说话的。” 涂嬷嬷一阵打趣,叫京墨脸更红了,垂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这会儿没闲手,不过之前给夫人做的饭后糕点倒是还有不少,你来垫垫饥,好得别饿着。” 涂嬷嬷见她脸红,也就不再多说别的,笑眯眯的拉着京墨去吃糕点。 “都是我新鲜研究的,你尝尝怎么样。要是味道不错,我就去给夫人送点过去。” 涂嬷嬷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京墨实在是饿狠了,也没心思不管这合不合规矩了,对涂嬷嬷感激一笑,便拿起一个来尝。 很奇怪的味道,奇怪的草木味混合着淡淡的苦味,在口中会合交错,在舌尖到舌根都散发着难以言述的异样感受。 京墨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又用心品尝一次。 还是一样的感受——有点难吃。 涂嬷嬷探着头看她,眼里写满了期待:“怎么样?味道好不好?” “嬷嬷这是用什么做的?味道...倒是奇特。” 京墨斟酌着字句,不知该怎么形容这奇怪的味道。 “我用这几天新下的莲子捣成泥,混合了莲花一起,用酥皮裹着做出来的。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涂嬷嬷没看出京墨的异样,还有些洋洋自得。 “我就说好吃,晚上我就给夫人送过去,叫夫人也尝尝新鲜。” 京墨见她的模样,知道她说的话不是作伪 ,连忙阻拦道:“嬷嬷这道糕点虽说新奇,怕夫人吃不习惯啊。” “这...” 没想到京墨居然劝阻自己,涂嬷嬷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低头看她。 “嬷嬷昨日那杯酸奶做的倒是好吃,又是加了蜂蜜,甜口又新鲜,想来夫人也不会难以接受。” 京墨又劝道,心里也拿不准涂嬷嬷这酸奶有没有给夫人做过。 “什么酸奶?” 涂嬷嬷一愣,脸上写满了不解。 “就是昨日...是我昨天叫水泡糊涂了,净说些胡话。” 京墨打着哈哈,将这件事岔了过去,心里也满是疑惑。 “那你倒是说说,我这个莲花莲子糕该怎么改进,才不显得稀奇,又能叫夫人接受的了。”涂嬷嬷也不多在意,连忙追问京墨。 “这...嬷嬷问我,可真是难为我了。我没掌过勺,也不知道夫人的口味,怎么能给你提建议啊。”京墨连忙推辞。 “没事,你说吧。要是得了赏,我在夫人跟前也提提你的名字,叫夫人也一并赏你。” 涂嬷嬷还以为京墨是在谦虚,连忙许给京墨些好处,充满希冀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她,希望她能说些什么出来。 第四十八章 外出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这下可真叫人头疼了,总不能真的实话实说,跟涂嬷嬷说她做的这份糕点味道实在是难以下咽吧。 京墨支支吾吾了半天,眼看着拖不下去了,正要破罐子破摔时,涂嬷嬷却被旁边的丫鬟叫了过去。 “嬷嬷,那人又来了,就在外头…” 涂嬷嬷被叫到一旁,两人说着悄悄话。京墨耳朵尖,听了个开头,没好意思再往下听。她转过身去,肚子里还是饥饿得狠,正想着该怎样找个理由离开这儿,就见转过身来的涂嬷嬷脸色微变。 “好了小丫头,嬷嬷这会儿有事要做,实在是没时间给你鼓捣吃的了,这些东西你随便拿几个垫垫。”涂嬷嬷脸上虽然还挂着笑,却格外的僵硬。 她催促着京墨,随手塞了两个糕点过去,便急匆匆的往后院走去。 这是怎么了。 京墨张张嘴,还是没问出声来。 涂嬷嬷向来待人宽厚,虽说有些小心思,但平日里不管怎样,她脸上的和蔼都不像是装出来的。只有这次,眉眼微冷,嘴角下垂,像是憋着火的样子,倒是第一次见。 京墨还想再看会儿,却被来找涂嬷嬷的那个丫鬟连推带拉地赶了出去:“好了好了,晚些你再来吧。嬷嬷正忙着,没空找你说话。乖,听话啊。” 她出了门,驻足片刻,回头看过去,隐隐约约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还没待她看清楚,便被交错忙碌的人群挡住了。等人再散开时,那个身影却不见了。 思来想去,实在是想不起来,京墨的肚子反倒又叫了起来。 涂嬷嬷这回做糕点不说味道,垫肚子都不太够。看了看手里涂嬷嬷硬塞进来的那两个奇形怪状的莲花莲子糕,实在是难以入口。京墨长叹一口气,只能再回自己的住处,想着翻出些干果零食来填填胃。 “你怎么在这儿?” 京墨回过头来,是霍景澄。他懒懒散散地躺在一块大石头上,嘴里还叼着根狗尾巴草,正眯缝着眼睛晒太阳。 “你不该好好躺着吗?昨天才从湖里捞起来,今天就活蹦乱跳地出来溜达了?” 没想到会碰见京墨,霍景澄显得有些惊喜,一个鲤鱼打挺从石头上跃起,走到京墨面前。他歪歪脑袋,逆着光低头看她。光影从他已经褪去些许童年特有的婴儿肥的脸颊边悄然落下,投在京墨的脸上。 “我没什么大碍,不用休息那么久的。” 京墨摇摇头,又伸了伸胳膊,示意对方自己身体强健的很。 “行行行,你身子骨好,打老虎都能一个人打两个。” 霍景澄撇撇嘴,一个暴栗敲在京墨头上。 “哎!你干嘛?” 京墨没有防备,一时不察,挨了这一下,气的直瞪霍景澄。她生的好看,这样瞪着人,不但没什么震慑力,反倒更显得可爱。 “觉得你好玩,就逗逗你。怎么,不行吗?” 霍景澄咧开个不怀好意的笑,又要伸手敲京墨的脑袋。这回她眼疾手快,一掌拍开了霍景澄蠢蠢欲动的手。 “好了好了,不逗你玩了。”这一巴掌没使多大力气,霍景澄装模做样地甩甩手,做出吃痛的样子来,“怎么,你这会儿不会还要去芷兰汀做事吧?” 霍景澄眨巴着眼语气夸张:“白府也太压榨人了吧,你这种小美人儿,要是我说,就该把你供起来娇养才对...哎呦!” 他话音未落,脚趾便是一痛。京墨这回没省力气,狠狠地一脚踩下去,又使劲碾了好一阵儿,叫霍景澄抽都抽不出来,只能苦着脸忍耐。 “哼,叫你乱说话。” 京墨脸颊还有些肉,这会儿气的鼓鼓的,更是可爱。霍景澄本不服气,还想说些什么,一低头见京墨肉肉的脸颊,倒是说不出话来了。 “行行行,你有理!” 霍景澄声音低了下来。见他服软,京墨才挪开脚,气呼呼地看着霍景澄呲牙咧嘴地翘着脚直跳。 “咕~” 霍景澄一愣,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声音,正准备问京墨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就见她的耳尖已经红了个透。 “哦?你饿了?” 他恍然大悟,脸上又露出了个不怀好意的笑来。 “要你管!” 没想到居然在霍景澄面前这样丢面子,京墨脸红的不像话,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恨不得找个地缝把自己埋起来。咬紧了下唇,暗下决定:要是接下来霍景澄拿这件事说嘴,就再也不理他了。 “喂,反正今天你不去芷兰汀做事,不如跟我一起去个地方?” 霍景澄看出来了京墨的窘迫,也不逗她了。用刚刚叼着的狗尾巴草搔搔她的鼻子,示意她注意自己的话。 “去哪?” 见他没再提起刚才的事情,京墨才应声。 霍景澄没说话,把手里的狗尾巴草一扔,拉起京墨的手就走。 “唉!要去哪儿啊?” 京墨挣了挣手,发现虽然霍景澄没怎么用力,却还是把自己的手握的死死的,不是轻易就能挣开,才放弃了挣扎。 “跟我走就行了,保证不去什么奇怪的地方。” 霍景澄也不回头,拉着京墨熟门熟路地绕过几个回廊,便看见了个不怎么显眼的小门。 “这是...” 京墨微微一愣,只觉得这处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来过。 “这是...偏门?” 好在她记忆力不错,思索片刻倒是想起来了。这处便是她入府时所走的地方,只不过自从修整完白府,那些外来做工的人都撤了出去之后,这道出口便被封了起来。再往后白夫人带着其余丫鬟婆子入府,又在后头下人院附近开了个后门,这儿更没什么人来了。 “你要带我出府?”京墨眨着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霍景澄。 “对啊。怎么,你不敢?” 霍景澄理所当然地点点头,眼里带着些挑衅的意味。 京墨迟疑道:“可是夫人说,我们不要随意出府的...” “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知道啊。” 霍景澄有些不屑,拉着京墨就要往偏门去。 “哎哎...” 京墨还有些慌张,却争不过霍景澄,被硬生生拉到偏门前。 “你光说出去,怎么出啊?这可锁着门...再说了,这里还没有狗洞,总不会要我翻出去吧?” 她也听说过有的小丫鬟不安分,夜里后门上了锁,就偷偷摸摸顺着狗洞爬出去玩,叫守夜的嬷嬷逮住了,好一顿训斥。 霍景澄恍若未闻,松开京墨的手,径直上前,也不见他做什么别的动作,直接便拉开了锁,推开了紧闭的门。 “?” 京墨迷惑地看着霍景澄。他转回身子来,一脸得意地地扬扬下巴,示意京墨:“走吧?” “你怎么开的门?” 京墨跟在霍景澄的身后,也不隐瞒自己的好奇,问道。 “这门就没锁啊。”霍景澄撇撇嘴,一脸不屑。 “那要是锁了怎么办?”京墨还有些不甘心地追问,快走几步上前,凑到霍景澄身边。 “就算锁了,我也有钥匙的。” 霍景澄从怀里一掏,掏出来串钥匙甩了甩,不以为意。 “你哪儿来的钥匙啊?” 京墨更是疑惑,一脸的不解。偏门自从上了锁,就没听说过打开,钥匙都不知道转了几手了,怎么在霍景澄这儿呢? “你忘了?我不在府里住,我家离着偏门近,就求夫人把钥匙给我了。” 霍景澄没想到她对这个感兴趣,倒也不隐瞒,解释了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京墨已经半年没有踏出过白府府门,上次出来上街还是帮人牙子买酒。那会儿的心境与现在截然不同,烦躁惊慌,也没心思欣赏一路的风景。 现在不同了,虽然是入了贱籍当了丫鬟,却已经自由得多,主子善良,好友相伴,倒是轻松不少。 “往这儿走。” 又转了个弯,便上了大街。 清阳镇这半年来不说别的,住民倒是多了不少,路上也有些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景象了。京墨左右张望着,路边不少卖吃食的,什么冰圆子、绿豆汤,随意散布着。间或有些包子面食铺,开着店门招呼着客人。 “新鲜出炉的烧饼!谁来尝尝啊!” “绿豆汤!绿豆汤!”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来瞧一瞧看一看,雪花酥枣泥糕!” ... 还有些饭馆酒店,门面开着,小二在外头招揽着客人:“客人,要来打个尖吗?咱们这儿是京都来的大厨...哎!客人您请...” 香味四溢,飘飘悠悠地荡进京墨的鼻子里,直把她的魂儿都要勾走。京墨摸摸肚子,只觉得自己可怜巴巴的小肚子要饿得瘪成一层皮了。她摸摸怀里,什么都没有。又不甘心地从头摸到脚,拉下脸来,哭丧着拉拉前头霍景澄的衣袖。 “你带钱了吗?能不能...借我点?” 霍景澄回过头来,立时知道了她的意图,露出个恶意的笑:“不!借!” “你!” 京墨气结,委屈地瞪着她,连路都不想走了,鼻子一酸,就觉得一股热气溢到眼周。 “你跟着我走,一会儿再借钱给你。” 见她实在是委屈的不像样子,连眼眶都有些泛红了,霍景澄又连忙补充道,这才叫她勉强抬腿跟着继续走,只是脸上还是满满的委屈,看着实在是可怜人。 京墨跟在霍景澄身边,由他带着,左拐右拐,又进了条小巷子。这条巷子悠长而不幽暗,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面香扑面而来。 “这是哪儿?” 京墨问道,忍不住地左右张望起来,寻找着香气的源头。 霍景澄却没搭声,又往前走了几步才停下。京墨也跟着住了脚步,抬头看去,眼前一亮,是个汤面摊,香气正是从这儿传出来的。 “老板,要两碗牛肉面,再加个飞鸡蛋。” 霍景澄熟门熟路地跟老板打了个招呼,找了个位置坐下,又朝着一脸懵懂的京墨招了招手,示意她也进来。 “哟,今日怎么带了个妹妹来啊?” 面摊摊主是个年纪不小的老妇人,见来人是霍景澄,也笑着跟他搭话,像是极其熟稔的样子。 第四十九章 身影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霍景澄微笑着向老妇人点点头做回应,他的一举一动不似在府中那样轻浮,反倒格外乖巧。 “这小丫头是你的…?” 老妇人熟练地掀开掩在灶炉上的锅盖,从一旁拿起大勺来,随意的搅了搅。 一股浓浓的骨汤肉香扑面而来,香的京墨眼睛都要直了,连霍景澄跟她说话都没听见。 “喂喂!回回神,我跟你说话呢!” 霍景澄一脸不满地把手伸到她的面前晃了晃,吸引回她的注意力。 “怎、怎么了?” 京墨回头看他,下巴却还微微扬起,歪向摊子。她的鼻子还时不时的耸一下,不着痕迹地嗅那浓浓的香气。 霍景澄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笑:“哈哈哈,你这么饿的吗?” 京墨撇撇嘴,要不是这会儿霍景澄请她吃饭,她非得狠狠地给他一脚。 “刚刚林大娘问你是我的什么人,你猜猜我说了什么?” 霍景澄支着脑袋,又显出一副无赖样子。 “你说什么?” 京墨没什么心思回他,有一声没一声地答应着。她侧着头,直直地盯着林大娘忙碌的身影。 “我让你猜呢!” 霍景澄不满起来,伸手过来就要拉她,却被京墨反应迅速地躲过去。京墨转回头来,脸上还有些不满,嘟着嘴埋怨道:“你干什么呀!” “你都不理我,早知道我就不带你出来了。”霍景澄也有些委屈,嘟嘟囔囔的回答道。 “好了好了,面好了。” 两人对视的双眸中火光四射,隐隐有战火要燃起,那边的林大娘便出了声。 林大娘的面跟别家的不同,她的灶上一直用小火煨着大骨汤,面也是提前过了热水的。待要吃时,再将面下进大骨汤中重新熬煮,这样子不仅省时省力,面还更加劲道。 这会儿两碗面出锅,林大娘一手一碗,笑容满面地端过来。她把肉多的那一碗端给京墨,乐呵呵地搬过个板凳来,坐到京墨身边。 这个时候已经过了饭点,又不是休沐日,巷子里人少,面铺这里除了京墨与霍景澄再无别的客人。林大娘没事情要忙,正是清闲。她脸上带笑意,看着京墨两眼发光地捧着碗小声感叹。 “哇!看着好香。” 京墨眨眨眼,抿了一口汤汁。 “怎么样?”林大娘眯着眼睛,偏头看她。 “唔,好喝!” 京墨只觉得舌头都要被香掉了,还不待咽下去,就一个劲的点头。并非是她故意弄虚作假装模作样,而是这汤中竟有好几层口味。初入口时是淡淡的肉香,细细品味,又能尝出菌菇的鲜味,待到一口咽下去后,才又回味出骨头汤的浓郁来。 林大娘笑的脸都皱成朵菊花了,看向京墨的眼里充满了赞许。 “别光喝汤,尝尝面。” 她见京墨一连喝了好几口汤,也不吃面,连忙从桌上的筷子桶里抽出两根筷子来递给京墨。 “嗯嗯。” 京墨咧开个笑脸当做是感谢,接过筷子来,直往嘴里扒。 她实在是饿的极了,呼噜呼噜吸面条的声音也不带掩饰。 林大娘笑意越发的深,她转过头看霍景澄。他是吃过午饭的,随意喝了口汤,便将面隔在一边,戏谑地看着京墨。 等京墨一碗面吃个七七八八,将碗放下时,却正对上了霍景澄的眼。 “看样子,你是真的饿得不轻啊。这样大的一碗面,我自己吃都有点撑,你一个小丫头居然吃完了一整碗,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霍景澄点点下巴示意京墨看向自己的那一碗面:“你要是不够吃,我这还有呢。” 京墨一愣,继而明白过来他是在调戏自己,不由得气红了一张脸。 “你!” “哈哈哈哈,小丫头,你真是可爱。” 京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旁被逗得实在是憋不住的林大娘先笑了出来,眼角还挂着一滴泪。 好半天林大娘才停下来,看着一旁脸红成一个大苹果的京墨,眼里满满的喜爱。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可别把你逗哭了。” 林大娘摸摸京墨的双丫髻,起身替她收拾了碗筷,又转身狠狠地瞪了一眼一旁的霍景澄:“快吃你的,别浪费了。” 霍景澄原本的笑脸耷拉下来,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指指那碗几乎没动过的面。 “我还得吃了?” “怎么?我做的不好吃?” 林大娘没有转回身子来,声音却传到霍景澄与京墨耳朵里。 京墨还以为是开玩笑,嘴角刚刚勾起,却见对面的霍景澄身子都僵硬了,脸上写满了畏缩。 “哪有哪有,可好吃了。”霍景澄连忙道,有些慌张地捧起碗来,连筷子都只抽了一根,便往嘴里塞。 等林大娘刷了碗洗了筷子,再转回来时,霍景澄已经噎的眼都红了。 “怎么样?好吃吗?” 林大娘笑眯眯地走过来,随意用围裙擦了擦手,又坐到了京墨的身边。 “吃不下了,实在是吃不下了。” 霍景澄连连摆手,他只吃了一半, 已经是撑的弯不下腰了。 他求助的目光投向京墨,指望她能帮他开口求一下。 京墨亦是读懂了他眼中的意思,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吃不下去了,便开口道:“大娘,他已经吃过午饭了,再吃想来也吃不下了,总不能真的叫他把肚子撑坏呀。” 林大娘闻言,没有不乐意,反倒笑的更开心了些。 “你这个小丫头,倒是讨人喜欢,要是给我做儿媳妇该多好啊。” 她小声感慨着,京墨没听清,下意识地追问道:“什么?” 林大娘摆摆手,没有再重复,也不计较霍景澄吃不吃得完,爽朗道:“我听小丫头的话,你要是吃不下便不吃了,不过钱还得照给,懂不懂?” 霍景澄连忙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个荷包来,倒出好些铜板来,也不仔细数,放到桌上。 林大娘脸上的笑意又深了些,一把将那些铜板全部搂过来,一个一个地点着。 霍景澄缓了半天,才把肚子里的气顺了个七七八八。他起身,随意的溜达着,却不着痕迹地向京墨使了个眼色。 京墨有些懵懂,没明白过来这次是什么意思。她眨眨眼,刚要表示一下自己的迷茫,便见霍景澄向她靠过来。 她的手被霍景澄一把抓住,正在疑惑时,就被他一拉,强行拉了起来。 “大娘,我们就先走了!” 霍景澄话音还没落,动作先行了一步。 京墨只觉得手腕一痛,还没待反应过来,便被硬拉着直接跑了起来。 两人冲出了巷子,冲回了大街,连着拐过好几个路口才停了下来。 “呼、呼…你、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跑…” 待到霍景澄确认已经远离了那个“危险”的巷子,才松开了京墨的手。他平日里喜欢舞刀弄枪,手劲极大,又拽了京墨一路,这会儿已经在她的手腕上红了一圈。 京墨呲着牙,小心翼翼地转动着酸痛的手腕,不理解地问道。 “你的问题别那么多,吃饱了就行。” 霍景澄的体力显然要比金京墨这个小姑娘要好得多,他掐着腰喘了两口气,便已经缓得差不多了。 “你、你这个人真是!” 京墨气得想狠狠地揍他一顿,捂着肚子撑着墙,半天才能站直了身子。 “你可终于缓过来了。”霍景澄抱着胳膊,一脸的嫌弃。京墨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他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 “ 哎,你那什么眼神,怎么好像看不起我一样。” 京墨没半点躲着他的意思,霍景澄看个正着,也有些急了,正要挽袖子跟这个臭丫头好好理论理论,却见她眼神忽然一变。 “怎么了?” 霍景澄察言观色的能力不错,见她一瞬间色变,立刻敏锐地顺着京墨的视线看过去。 不是旁人,是奉禾。 “是她?” 霍景澄瞪大了眼,不信邪的揉了揉,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白府里的丫鬟平日里都不怎么有机会出府,就连进出后门厨房小门都得提前跟善治院报备一声。 因着出入麻烦的缘故,府里的丫鬟们都不怎么爱出去,更别说平日里事物繁忙的几个大丫鬟了。所以在外头见着采薇堂的掌事大丫鬟奉禾,霍景澄才会这样惊讶。 “就是她,”京墨倒没有他这样惊讶,十分冷静地确认了这个事实。“她这是要去哪?” 奉禾换了身打扮,穿得更加招摇,一袭粉紫色的轻纱薄绫衬得她皮肤白净,头上还簪着三两支看着便价值不菲玉钗。 打扮的这样好看,想来不是受了白薇的吩咐出的门。京墨不常出府,不知道她要去哪儿,倒是家就在外头的霍景澄微微皱眉,认出了她要去的地方。 “她一个姑娘家家的,去那秦楼楚馆之地做什么?” 刚才两人慌不择路,随意选了个方向跑,只觉得路上的人越发少,倒没发现,竟是往烟花之地跑去。 这个时辰,许大多数青楼都还没开门,奉禾还是个女子,又打扮的这样花枝招展,一路上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视线。 “往这条路是去青楼的?” 京墨一愣,脑海里突然想起曾经同在一个人牙子手下的干姐姐青黛来。 “是啊…你怎么了?” 霍景澄偏头看她,目露疑惑,不知道她这么一个小丫鬟怎么对这种地方感兴趣了。 “…没事。” 眼下可不是草草去找青黛,再上演一个两人相认的好戏的机会。京墨转回心思,盯着奉禾的身影。 “走,咱们跟上去看看。” 她当机立断,与霍景澄对视一眼,一前一后地尾随着奉禾。 第五十章 线索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奉禾显然是没有发现身后跟着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径直走进了一家青楼。 “春满楼?她怎么会来这个地方。” 霍景澄显然认出了这个地方,微微皱眉,垂眸看向京墨。 “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你来过吗?” 京墨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霍景澄,不着痕迹地挪了一小步。她的演技并不是很好,霍景澄自然是注意到了,脸上有些不自在,轻轻咳了一声:“我知道这个地方,可我从来没来过。” 他伸手一捞,像是拎着小鸡仔似的,一把将京墨捞回来,才收回手臂:“别离我那么远,我可不是坏人。” “那你倒是说说,这春满楼到底多么有名,怎么连你都知道这里。” 京墨并不是很相信霍景澄的话,眯着眼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她的目光不怀好意,霍景澄只觉得后背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我真的没去过,我都是听外头的人说的。他们都说这春满楼里头的花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才又有貌,跟那些野窑子里的花魁完全不同。” 霍景澄急忙解释道,只是他的话中可疑之处太多了,叫人难以相信。在京墨的将信将疑的视线中,他的声音越说越小。 他顿了顿:“你为什么不信我。” “什么?”京墨一愣,“我没有不信你。” “真的吗?”他停了许久,才继续道,“好吧,可能是我敏感了。” 两人之间一时相对无语,京墨偏过头去,不知道该不该说些什么打破这阵沉默。正纠结着,又听见霍景澄开口说话。 “这花魁有一处奇怪的,她虽说是个花魁,日日要与男人打交道。其实平日里比起男子,反倒是有不少豪门女子点名叫她去府上相聚。” “比起男人,她更受女人的喜爱?” 这个评价确实奇怪,只是这又与奉禾有什么关系?奉禾不辞麻烦地来这儿,总不会是来找这春满楼的花魁吧? 京墨满腹疑虑,一时有些拿捏不稳是该继续蹲在这儿,还是先行回去,将此事告知白芷。 “她只是个丫鬟,哪里来的资格和资本见这春满楼的花魁?”霍景澄亦是想到了这一点,“我们继续在这里等她?” “不。” 京墨否决,却没有给出她的见解,只是又转回身来,上上下下打量起霍景澄。 一而再再而三不友好的视线,真把霍景澄激出了些怒意:“你这又是什么意思?我都说了我没去过青楼…” “我没有不相信你,真的。” 京墨也感到了他的不满,试着解释给他听。 “我承认一开始是有些怀疑,可是你既然否认了,我又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肯定是相信你啊…” 她的话点亮了霍景澄混乱的大脑,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看向京墨的视线中隐隐的有些火热:“你是不是吃醋了?” 京墨绞尽脑汁,搜罗着肚子里的话,试图将霍景澄这莫名其妙的怒火浇灭,却猝不及防听到了他的问题。 “…什么?” 呆滞半晌,京墨才缓过神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咳,没什么。” 霍景澄脸上突然飘起一片不自然的红晕,他使劲咳了一声,试图掩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试图扯开这个话题。 “你说我们怎么办?” 京墨大脑里一时间乱成了一团浆糊,好半天才理清楚了头绪,讷讷开口:“你进去打探一下消息,你是男子,随便叫她们上壶酒水,看看她从哪儿出来的。” 她的方法也并不能算得上是多好,却是她在这乱七八糟的脑海里唯一挑出的一个看起来有用些的法子。 “你这是什么方法,”霍景澄也不怎么认可,却还是顺着她的意思答应下来,“你不跟我一起进去?” 京墨摇摇头,“哪有人逛青楼,身边还带个女子的。我就在门口等你,要是奉禾出来了,你也快点出来。” 她本意是为了早些查清楚早些回去歇息,不知落到霍景澄的耳朵里,被他误解成了什么意思。只见霍景澄眼都亮了几分,使劲点点头:“我知道了,等她出来,我肯定不会在里头多呆。” 见他一副斗志满满的样子,京墨原本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不忍心说些丧气的,叫霍景澄失去自信。 “那我这就去,你在外头小心点,最好多远些,这儿可没多少好人,尤其是要躲着点男人。” 霍景澄又嘱咐了京墨几句,这才带着一股视死如归的劲儿,直直冲进了春满楼。 京墨也不走远,生怕错过了霍景澄与奉禾两人,干脆进了正对着春满楼的一个小巷子,随意找了个地方,贴着墙根坐下,既隐蔽又不累。 今日连跑带着走,倒是行了不少路,京墨正揉着酸软的脚踝,却听见两个醉醺醺的人瘫在另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她本没心思多听,却听见了个熟悉的名字,不由得心神一动,仔细听去。 “…对啊,那白薇可是个闺门大小姐,这传出去了,嘿嘿,可就毁了…” “…就是说啊,她怎么就跟春娘勾搭起来了?” “春娘可不挑女的,是个俊的就往床上领呢!” “…那样俊的个小妞,天天进出春满楼,不知道…” 那两人对视一眼,发出一阵猥琐的笑声。 京墨只听得心惊胆战,不敢相信这里面居然还有白薇的事情,恨不得自己是听错了。可那两人反过来倒过去地念了好几遍的名字,不是白薇又是谁。 她不珍惜自己的名誉不说,一个府里的小姐,她白薇出了事情,自然也会连带着白芷的名字一起被踩进泥里。 可白薇明明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纵使有些小心思,却也并不是真的坏到骨子里。外头的传闻,全都是无稽之谈。可话又说回来,既然能传的这样有模有样,自然也是有些根据的。 这根据是什么… 京墨皱眉苦思,最后只得出来个叫她不敢相信的猜想。 “不会吧…” 纵使心里再怎么不相信,可是这又是唯一一个能说得通的理由,叫她不得不相信。 她正想的入神,却听见春满楼门口那儿传来一阵喧嚣。 “没钱还来?你这臭小子,把我们这儿当什么地方了!” “就是就是,快滚出去!” “真碍眼,没钱还来混吃混喝,真把我们这儿当义堂了?” 她定睛一看,春满楼里正簇拥着赶出来一个人,不是旁人,正是霍景澄。他满脸的狼狈,脸上还被挠了几个印子,身上甩了好些的果皮瓜子皮。 京墨一愣,突然想起来他大方地将整个钱袋扔在了林大娘的桌子上,估计现在身上分文没剩,一时间也有些哭笑不得。 那帮子人将他赶出很远才罢休,骂骂咧咧的回了春满楼。 等到那些人影见不到了,京墨才绕过街上零零散散的人群,靠近了霍景澄。 “你怎么样?没伤到哪儿吧?” 霍景澄的模样实在是有些凄惨,看的京墨都生了几分心疼。 “早知道不叫你去了,还连累你平白无故受了这些伤。” 比起京墨,霍景澄这个当事人反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小伤而已,过几天就好了。”他满不在乎地拍拍身上的垃圾,又转过头来,满是歉意地说道,“只是可惜了,我什么都没打听出来。” 京墨连忙摇头,安慰他:“这也不能怨你,毕竟是青楼,怎么会随意把其他客人的事情往外说呢?说到底还是我思虑不周,才害得你受伤。” “好啦好啦,别说这个了。刚刚事情闹得这么大,想来奉禾也不会多待很久。咱们要不要提前在外头等着她,到时候见了面直接问个清楚。” 京墨摇摇头,面色有些难看:“关于她的事情,咱们先不要轻举妄动,先回府上再做打算。” 霍景澄眼睛一亮,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她的笃定。 “你发现了什么吗?” “我倒是有个猜测,只是这会儿还不敢确认。”京墨并不否认,拉着霍景澄,两人走得更远了些,离开了满是秦楼楚馆的这条街。 转过了两三条街,京墨才松开了拉着霍景澄的手。她背对着他,自然是没有看到松开手的那一瞬间,霍景澄脸上一闪而过的不满。 “这儿的人也不多,离这春满楼也远的很,现在可以说了吧。” 霍景澄掐着腰,有些不爽地问道。 京墨听出来他语气里的不爽,却没有多想,还当他在生被春满楼的那些妓子赶出来的气,宽慰他:“你别跟她们计较,她们平日里都惯是看人下菜的,你跟她们置气,反而累了自己的身子。” “那你先告诉我,你想到了什么。” 霍景澄知道她在想什么,干脆顺着她的话,装模作样地问道。 “你可知道,外头的人都在传什么吗?” 每到说正事的时候,京墨的身上都好似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将别人的目光都吸引到她的身上,霍景澄也不例外。 “外头的人传闲话,说大姑娘跟春娘勾搭上了。” “春娘是谁,我想不需要我多说了。” 京墨轻叹一口气,霍景澄也阴沉了脸色。春娘不是别人,正是那春满楼的花魁,那个似乎是喜爱女子的绝代佳人。 “谁在外头传的闲话,我非得去教训他不可。” 霍景澄沉着脸,声音没有起伏,却蕴含了十足的怒火。 “我是听见两个醉酒的人说的,不过传的这样有板有眼,想来知道这件事情的应该不在少数。” “可事实上大姑娘自从来了清阳,便从来没有出过白府。” 霍景澄仍旧是不敢相信,皱着眉头反驳。 “没错,可是外头传的依旧有板有眼的,到不像是作假。” 京墨点点头,认可霍景澄的说法。 “什么意思?” 霍景澄双眼一眯,隐隐有些明白过来。 “会不会这个‘白薇’不是别人,是奉禾呢?” 第五十一章 惊险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霍景澄不说话,但却已经暗自认同了她的想法。 “她的事情实在是有些棘手了,如今还牵扯到了府外的事情,恐怕不是两个姑娘能做主的,只怕是要惊动夫人了。” 京墨轻叹一声,眉眼间浮出淡淡的愁绪:“我总觉得,这件事情后面还有些蹊跷,只是我现在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了。” “你想不明白什么?” 霍景澄抱着胳膊,问道。 京墨摇摇头,声音有些低落:“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整件事情太过于离奇。一个丫鬟怎么能想到在外头冒充主子的身份,又去做这些大逆不道的事情呢?再说了,白府规矩虽多,对待下人可是极好的。更别说她奉禾,大姑娘对她可是好到了心窝子,平日里看她都像看自己的亲姐妹一样,连二姑娘都没有这待遇,她怎么狠得下心去作践大姑娘的名声呢。” 霍景澄也说不出话了,半晌才轻轻摸了摸京墨的头作安慰,“你别想她的事情了,今天出了白府,就好好在外头逛逛。你有什么喜欢吃的,或者穿的,咱们去逛逛。” 他们认识的时间不算久,但彼此却都已经熟知了对方的脾性。霍景澄知道她是个心地善良的人,若是旁人有恩于她,她便一贯会记在心里,涌泉相报的。所以当她发现奉禾这样子对大姑娘的时候,心情才格外的低落。 “别想了,今天我请客,你想去哪咱们就去逛逛。” 京墨眨眨眼,面上却有些犹豫。 “怎么了?还在想那些事情吗?我是觉得,与其现在多想,不如先玩儿,等玩够了再去想,岂不是痛快?” 霍景澄真心实意地劝道,试图让她高兴些。 “可是,你的全部全给了林大娘吗?” 京墨面上一派懵懂,眨着眼睛问。 她的话顿时叫霍景澄呆在了原地,尴尬的伸手摸了摸怀中,才又讷讷地摸摸鼻子,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难堪。 京墨亦是看出来他的窘迫,抿着嘴笑道:“这个时辰已经不早了,逛了一下午,咱们回去吧?” 她做出一副疲倦的样子,揉着腰抱怨,却又调皮地对霍景澄眨眨眼。 说完,也不待霍景澄回答,便自顾自地往回走。刚走两步,又停住了脚步,转回头来看向他,脸上有些异样。 “怎么了?” “我好像…不知道怎么回去。” 霍景澄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也太好玩了吧。” 京墨面颊一红,冷哼一声,气呼呼地瞪着他。直到他停下来,才皮笑肉不笑的开口:“我瞧着那边的冰圆子不错,霍公子能请我喝一碗吗?” 霍景澄动作一僵,讪讪一笑,不敢再多说话,乖乖上前一步带路。 两人回了白府。 这会儿正是刚过最热的时辰,京墨这一趟出去已是汗流浃背,想着先去洗个澡,收拾一下,便跟霍景澄道别。 “今日的事情,想来不是件你我能决定的小事。只是我有些别的想法,还想再去查查。还得麻烦你同我一起,先将此事保密,等时机成熟,再将这事告知夫人。” 她认真地说道,看着霍景澄点头,才又告别。 “那我先行一步,今日天气炎热,外头实在是难熬。” 京墨回了下人院,烧了热水,好好洗了个澡。再出来时,已经有了些凉爽的晚风了。 太阳斜斜地挂着,京墨伸了个懒腰,才从自己屋子里出来。 这个时候说早也不早,说晚又亮着天。横竖这会儿有时间,京墨想着不如找个地方待会儿。可左思右想,也没想出来该往哪儿去。 她一边想着,一边不知怎的,脚步有些不受控制地往前院的方向去了。 等她回过神来,已经停在了善治院的门口。 “你怎么在这儿?” 京墨回头,却是红笺。她怀里抱着些些乱七八糟的杂物,脸蛋红扑扑的,似乎是忙碌了很久的模样。 “你不是昨日落水了吗?怎么不好好歇歇?” 红笺把抱着的东西放在一边,京墨一眼扫过,是些零零碎碎好的坏的用过的木刀木剑。 “我没什么大碍的,昨天躺了半天,已经好多了。今日再躺着,就要长毛了。” 京墨笑着回答,上前几步想要帮红笺的忙。 “你这是要搬去哪儿?我帮你一起吧。” 红笺一愣,连连摇头:“不用,这是我自己的东西,我自己来就好。不过,有件事确实要你帮我。” 她指指后头的善治院,回过身来对京墨道。 “什么事情?” 京墨点点头,答应下来。 “前院院门的两个小厮说,他们看门的棍子似乎是找不到了,要我们再送两根过去。我这会儿实在是功夫了,恐怕得麻烦你去了。” 红笺叹了口气,满脸的无奈。 “小事一桩,交给我吧。” 横竖没有旁的事情,京墨顺着红笺的指引,去耳房找到了她所说的长木棍。 这棍子不重,倒是挺长的。京墨一个小丫头,面对着这两根比自己都要长的棍子,扛也不是,提也不是,有些犯了难。 还是红笺出了主意。 “你拖着走吧,这棍子磨了磕了倒没什么大碍,只要不断了就行。” 京墨认同了她的说法,干脆一手一个,拖着去了前院。 木棍拖在地上,发出些“呲呲”的声音,实在是有些吵的慌。京墨一路忍着,终于是忍到了正门门口。 白府大门紧闭,两侧石墙高耸。京墨左右张望着,却没看见一个人。 人呢? 京墨暗自思索,将两根木棍放在一边,准备去找人。 她一回头,却没想到遇见了一个从没想到的人。 “你怎么在这儿?” 白檀一袭宝蓝祥纹直缀,配着青玉抹额,身如青竹,立在不远处,静静地望着她。 “少爷?” 京墨一愣,连忙行礼。 白檀挥挥手,示意她起身,踱步过来。 “你拖着棍子,是来做什么?” 白檀指指京墨身后的棍子,问道。 “是红笺姐姐叫我来送给看门的小厮的,说是原先的棍子丢了,又重新给他们送过来。” 京墨解释道,余光却瞥见大门处似乎有异样。 “怎么了?” 白檀看她的眼神不对,顺着她目光扫过去,也是微微皱眉。 “你在此处别动,我去看看。” 京墨连忙伸手抓住他,摇摇头道:“少爷且慢,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拉着白檀的手,往远处走了几步,躲在一堆石头后面。 “什么意思?” 白檀的脸上晕起一层薄薄的红,轻咳一声,小声地问道。 “有些事情不是三句两句就能说明白的,还请少爷跟我一起确认一件事。” 京墨没有回头,双眼死盯着大门。 大门处没有听见回应,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一个缝隙。 白檀眼神一变:“怎么回事?” 一个算得上是豪门的房子正门,居然在没有人看管的时候,连锁都没有上。要是被有心之人乘机而入,那可不是件小事。 京墨摇了摇头,小声的回答道:“我也还不清楚,还得再往后看看。” 她的话音刚落,却见大门被人推开了大半,从门缝之中探出一个头来。 京墨眼神一凝,果然正如她所料,这个人不是旁人,正是奉禾。 她已经换了一身衣裳,做了下人的寻常打扮,手上还挂着一个小包裹,看样子却不像是装了衣服首饰,而是些别的。 奉禾左右张望了一下,见没人注意,才小心翼翼地跨进了大门。然后转过身来,轻轻将门栓拉上,把大门恢复成她进来之前的模样。 做好这一切,她才像是松了一口气,将包裹挎在肩上,往府里去。 只是刚踏上青石板路,就见两人迎面过来,只是他们说着话,倒是没注意到对面的奉禾。 奉禾脸色一变,转身就要逃跑,她左右一看,亦是看见了京墨他们藏身的那处石头。一咬牙一跺脚,竟然也要往此处来躲。 京墨脸色也难看起来,若是两人在这种情况下碰了面,以她奉禾的头脑,很难不多想。若是她因此而做些什么,想来之前所查的一切都要泡了汤了。 不行,不能被她发现。 四周再无其他躲避之处,奉禾的步子也越发的近了。 快想办法,不能再叫她过来了。 京墨强逼着大脑给出个方法,可是看着奉禾的身影,她的身子都僵硬了。 五步,四步,三步。 京墨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数着一步两步。 眼看着奉禾的视线就要越过石头看见两人了,京墨缓缓地闭上了眼,不敢去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奉禾?” 一个声音远远的叫住了奉禾。 “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再晚一会儿,我们可要去吃饭了。到时候换人来看着大门,你可就完蛋了。” 那人的声音由远及近,听着像是个年轻的男子。 “吓死我了,王大哥李大哥。我还以为是谁呢,刚要躲起来呢。” 另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这不就是赶了巧嘛,要不是我们,你可危险了。” 奉禾拍着胸脯感慨:“多谢两位大哥,小妹这厢有礼了。” 第五十二章 揭露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你今天回来的实在是有点晚了,”又是那个青年的声音,“走走走,这个时辰了,咱先去厨房吃饭。” 奉禾脸上的笑意不减,摇摇头试图拒绝:“我已经在外头吃过了,就不跟两位大哥一起去了。” “哎!外头的饭哪有府上大厨做得好。再说了,涂嬷嬷这几日又在研究新东西,你不想来试试吗?” 一人拒绝了她的回应,与同伴一起一左一右的夹在她的身边。 “要我说,你日后还是干脆别再溜出去了。你家里三天两头遇上这种事情,还不如跟他们断了关系呢。” 那个声音浑厚的男子劝道,手不老实地攀上奉禾的肩。另一个人也跟着连连应和,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一边说着些劝导的话,一边强硬的带着奉禾往回走。 眼看着反抗不了,奉禾只好顺从地跟着两人离开,只是她的表情多少有些僵硬。 “咦?这棍子是?” 那个青年眼尖,刚走没多远,便看见被扔在路边的两根木棍。他停下脚步,正要过去看,就被另一个男子喊住了。 “估计是善治院的人送来的,看我们不在这儿,找不到人,随手就放在这里了吧。” 那个青年点点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跟着他一块儿,带着奉禾往厨房的方向去了。 直到他们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京墨才抚着嘭嘭直跳的心,跌坐在地上,半晌才缓过劲来。 “…你的手。” 京墨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抓着的不是别的,而是白檀的手。他的手已经被自己抓的通红,却没有抽走。 她慌忙地甩开他的手,又意识到这样不妥,慌慌张张的,不知道怎样补救。 “少爷,我…” 白檀没说话,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什么事情。他指了指奉禾一行人远去的方向,眉头微微皱起。 “他们又是怎么一回事?你全部都告诉我,不要隐瞒。” 白檀毕竟是白府的主人,他知道这件事情,有益而又无害。京墨略做思量,便将这几天发生的种种奇怪的事情与自己的猜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白檀。 “…待我们回来之后,我便有心想要查一查她是怎样频繁出入府而又不被别人发现的。我怀疑她是从正门出去的,就想找个方法到前面看一看有什么线索。” 京墨顿了顿,才接着说下去:“正巧赶上红笺姐姐找我做事,我便借着这个理由来前院正门探一探,果然发现了些事情。” 白檀脸色阴沉下来,轻轻挑了挑眉,眼中隐隐有怒火闪烁。 偌大一个白府,居然被一个小丫鬟戏耍,连带着主子都被她当做挡箭牌,实在是欺人太甚。 再回头看京墨时,眼里又反而多出了些温度,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竟如此敏锐,白檀倒是生出些欣赏之情来。 “那你说说,怎么想着来正门而不是去后门看的?” 没想到他对这件事这样有兴趣,问得如此仔细。京墨噎了一口,险些没说出话来。 “只是因为府上规矩森严,若是她隔三差五的从后门出去,那从下人院那儿进进出出的人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发现异样。反倒是因为府上没有什么客人往来,前院向来没什么人在意。要是跟看守大门的小厮打好关系,借着他当值的机会出去,定然是没什么问题的。” 白檀点点头,言语里满是夸赞:“我没有看走眼,你果然是个聪明的。” 他的言语诚恳,反倒让京墨脸颊一热,面红耳赤,讷讷不知该怎么说话了。 白檀起身,伸出一只手来:“起来吧,他们已经走远了。” 京墨愣愣地注视着白檀的眼睛,手指轻轻颤动,犹豫着把手放进了白檀的掌中,借着他的力起了身。 “那这件事情,你往后怎么做?” 等她站定以后,白檀才开口问道。 京墨摇了摇头,不确定地开口。 “说实话,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做。不过接下来,我想查查奉禾她到底是个什么人,身上居然有这么多身份。” 白檀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这事还得趁早告诉母亲,事情牵连到薇儿的名声,并非是可以轻松解决的。” 京墨眨巴眨巴眼睛,小声道:“可是我只是个小丫鬟,怎么敢去见夫人的面呢。” 白檀似乎是没想过会是这个理由,一时也有些无奈:“这件事情可不是什么小事,还是得跟母亲说明白的。” 他语音刚落,又紧跟着补充道:“横竖现在无事,不如你跟我去葳蕤院,向母亲将整件事禀报清楚。” 他的话使得京墨愣在原地,半天都没有绕过弯来。自从入府,她也只在入府那天与夫人生辰那日见过两回夫人。只不过这两次都只是远远地看着,与她没有太大的关联。 说到底,心里还是有些发怵这位真正意义上掌控白府的管事人。 “这、这样突然?会不会不合适啊,这会儿正是晚膳的时辰,就不去打扰夫人用膳了吧。” 白檀见她这样抗拒,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你脑子灵活,遇到事情也不退缩,怎么对去见我母亲这件事这样害怕?” “才不是我害怕,”京墨撇撇嘴,小声反驳道,“只是我不知道见了夫人该怎么说,才不敢去的。” “你尽管放宽心,母亲为人宽和善良,最是喜欢聪明通透的人。”白檀浅浅一笑,宽慰她的心。 “你这样伶俐,说不定就得了母亲的眼,从此以后被她调到身边来好生调教着,日后也当个管事嬷嬷。再说了,你发现了她包藏祸心,这件事情你只有听赏的份,只管放宽了心去就行。” 听白檀劝完,京墨才稍稍将高高悬起的心放下些,勉强点了头同意了白檀的提议。 “走吧。” 见她同意,白檀也不多拖延,领着京墨便直奔葳蕤院。 直到站在葳蕤院院门口,京墨才对要去跟白夫人叙述整件事情有了确切的感受。 她虚虚地握了握手,手心已是一片濡湿,连忙在外裙上随意擦了擦,擦去手里的汗。 “咱们…不应该先去跟二姑娘说一下吗?毕竟之前都是二姑娘在查这些事情,她知道的情况也更多些。” 白檀听见她的话,跟着停下了脚步,回头道:“我想,芷儿查了这么多事情,定然是瞒不住母亲的。与其先与芷儿这个小姑娘商量,还不如全部告诉母亲。” 他的话确实是在理,亦是如京墨之前所猜想的一样,白夫人不会对整件事情一无所知,只是觉得这件事情是个两个女儿间的小打小闹,不放在心上罢了。 京墨这才下定决心,回望白檀,认真地点点头。 见她答应了自己,白檀亦是露出个温柔的笑。 “进吧。”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葳蕤院。院子里已经点起了灯笼烛火,有三两个小丫头正在院子里百无聊赖地小声说闲话。 京墨一眼扫过去,没瞧见忍冬,才收回视线,低敛眉眼,一副柔顺的模样。 白檀走进去了,那几个小丫鬟才看见,连忙上前迎接:“少爷怎么来的这么早啊?夫人刚遣了人去松竹院寻你来一块儿用膳呢。” 她们的声音不小,分工也明确,有一个小丫头进去禀报,另外两个引着白檀往屋子里去。 京墨缓了步子,跟在后头,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我没回院子,直接来了母亲这儿。”白檀刚说完,就见正屋的竹帘被人掀开,出来的是豆蔻。 “少爷快进来吧,夫人等了你好久。” 白檀笑了笑当做回应,转回头示意京墨跟紧,便率先进了屋子。 京墨原本想当个小透明,装自己不在的。只是白檀一个眼神甩过来,她再怎么躲,也躲不掉了。只好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慢慢地挪到了屋子里。 豆蔻见是她,没说话,只定定地望了她一眼,便若无其事地合上了帘子,领着京墨往里头走。 葳蕤院的装饰摆设是整个白府里最讲究的,全套的家具都是用的昂贵的紫沉香木,装饰也都是成套的瓷器,一如白府的风格一般,别致素净而又不失贵气。 这回与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起用晚膳,便不是如白夫人生辰那时,在正厅里头摆了宴席,众人远远地分坐各处。 这回倒是简略,绕过两三道屏风,京墨便见到了白夫人。她在内室里头摆了一桌家常菜,正拿了个碟子,用玉箸布着菜。 白檀立在一边,毕恭毕敬地向白夫人请安:“儿子见过母亲。” 闻声,白夫人动作一滞,一双凤眼里隐隐含泪,半晌才别过头去:“起来坐吧。” 白檀起身,却并不落座,而是壤开一不,露出了身后的京墨来:“儿子今日从一个小丫头那儿得知了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交由母亲定夺,便带着她来了。” 没想到屋子里还有外人,白夫人一愣,收拾了面上的其他情绪,点了点头道:“那你说说,是什么事情。” 京墨犹豫着望向白檀,他亦是望向京墨,眼里的坚定不知怎的,竟给了京墨一股子力气与信心。 京墨收回视线,低眉顺眼地将关于奉禾的整件事情和盘托出,一字一句都没有隐瞒。 初时,白夫人还有些老神在在,坐在圆凳上,还不紧不慢地呷了口茶。直到京墨说起在春满楼的所见所闻,才皱起了眉,脸色也难看起来。 “你说的话,全部属实?她当真用了薇儿的名号,去的春满楼,还与那花魁有了首尾?” 白夫人声音冷厉,面上的神情却没有波动。可越是这样,越叫京墨胆战心惊。 “回夫人的话,并不是亲眼所见,只是我推理而已。” 白夫人坐直了身子,神色不定地顶着京墨,半晌才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道:“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第五十三章 庄子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奴婢逾矩,还想请夫人将穆管家那一行人的审问交给奴婢。” 京墨的声音已经没有再打颤了,一字一句全都是坚定。 白夫人也不在这儿为难她,点点头同意了:“可以,我再另外拨给你五个府卫,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只有一个要求。” 她的声音一顿,才又开了口:“入秋之前,把答案给我。” “是。” 京墨又磕了个头,行过礼,便径直出了葳蕤院。 直到她两只脚都踏在了青石板路上的时候,才有了一种确确实如劫后余生般的感觉涌上心头。脱力感袭来,京墨扶着膝盖,慢慢地滑落在地。 “没事吧?” 有一人立在她身后,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半是安抚半是鼓励。 “豆蔻姐姐,那本账单是你放在我屋子门口的吧。” 豆蔻的动作停住,半天才轻轻地开了口:“你看见了?” 京墨摇摇头,“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的? 豆蔻的话还没问出声,京墨便接着往下说了。 “只是除了姐姐,再也没有别人能发现采薇堂有不对的地方了吧。” 京墨微微转回头去,微风拂过她的发梢,带起一道曲折的弧线。她的视线越过豆蔻,直直地插进葳蕤院,不知道究竟在看什么。 “...你的确聪明,聪明到连夫人都有些不敢留你了。”豆蔻轻轻叹了口气,把手收了回来。京墨远比她想的要通透,她也不用再多余费口舌。 “夫人叫我告诉你,穆管家如今还不知道事情的暴露,你行事要小心些,别打草惊蛇。至于其他的人,已经秘密送到了城外山庄里看管着。夫人说你明日清早便可以去见她们,她会提前安排马车在后门。” 这些事情大都在京墨意料之中,点了点头示意对方自己已经知晓,京墨便起了身,预备离开。 “对了,”豆蔻却再次出声叫住了她,“少爷让我跟你说一声抱歉,他没想到事情会这样。” 京墨动作一滞,继而若无其事地摇了摇头:“不关少爷的事情,让他不要多想。” 说完,便强撑着身子,挺直腰杆,一步一步地往下人院走去。 等她确认了身后的视线不能再看到自己的身影了,她才脚步一软,跌跌撞撞地快走几步,扶住了墙,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云淡风轻都是装的,若无其事也都是装的。京墨心里清楚地知道,刚才与白夫人的交锋意味着什么。 说的难听些,白夫人表现的对这些事情再怎么上心,也不比对自己儿子今晚的夜宴来的用心。那桌子上摆的虽然是家常菜,却样样用料上等,摆盘精致。茶是上好的六安瓜片,肉是新鲜的黑猪肉,就连不应季的青桔子,也是新鲜摘了一碟子的。 然而说起来白薇的事情,字里行间虽然是紧张的,但却将这件事情交给了她这个年纪还不满十岁的小丫鬟去收拾,无疑是不上心的。 白夫人怎么做怎么想,原本是与京墨无关的。可巧就巧在,白檀这个她心尖上的宝贝儿子亲自将京墨带进了葳蕤院。白檀如今的年纪已经可以算得上是个小大人了,已经有不少年岁合适的丫鬟不抱好心思地接近他,都是无一例外地被赶出了府。 这个时候撞上来的京墨,确实是不受白夫人的待见的。按照白夫人原来的意思,如果她能将事情查清楚,那说明她确实有些水平,白夫人将她调到身边,一是为了看着她,二也能收为己用。 可是如果她无法将整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那么白夫人没有说出的话,想来也不是什么能叫人轻松接受的后果。 这样的白夫人,与她从前听闻见识到的白夫人,宛如两个人一般,叫人胆战心惊。这偌大的白府,果然不是如它表面一样,安稳平静。 京墨想了许久,才缓过些力气来。她的脚步虽然还有些趔趄,却还是缓慢地走了起来。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跑了起来。像是逃避,又像是飞蛾扑火。 最后的意识,是她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扑到小莲怀里,任由她焦急地呼唤自己,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等京墨再次有了意识,已经是次日的清晨了。 夏日里,天亮得早。京墨起床梳洗时,小莲还正迷迷糊糊睡得香甜。看着她无忧无虑的小脸,京墨心里泛起一阵的羡慕。 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来的好。 她一边想着,一边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这个时候只有厨房的人三两个结着伴赶去后厨准备早餐,京墨等了片刻,瞅了个没人的时机,沿着后门出了白府。 与昨天轻松愉悦的心情截然不同,这一次她连表情都懒得再做出来。后门在一道幽长的巷子中,从巷子里出来,果然有个年纪不小的汉子赶着一辆马车在等候着。 “是京墨姑娘吧,夫人命我在这儿等你。” 那汉子生的憨厚老实,黝黑粗糙的皮肤,干燥龟裂的手,显示出了他是个出卖体力的人。 见京墨点点头,那汉子便搬来个凳子,扶着京墨上了车。 “这一趟得小半个时辰,姑娘别着急。”那汉子挠挠头,笑的极憨,“姑娘吃过饭了吗?这儿有几家卖馄饨油饼的,吃着还不错,一会儿路过了,姑娘可以尝尝。” 京墨摸摸肚子,才想起来她出来的匆忙,什么都没来得及吃。好在今日她身上带了些银钱,听那汉子说完,便点了点头答应道:“那便麻烦您到时候叫我一声了。” 那汉子连忙笑着答应下来:“哎,好!” 他说完话,也不等着京墨点头,便将那马车的帘子放了下来,自觉地驾起车来。 京墨也不在意,她心里有事,也没心思说些有的没的。 按照白夫人昨日的说法,庄子上想来关押着不少与此事有关的人。可她此行只想找两个人,一个是秦嬷嬷,另一个就是秦嬷嬷的老娘,也是穆管家的表姑。 她正坐着吱吱呀呀的马车一边慢悠悠地摇晃着身子,一边想的入神,马车便停了下来。 京墨回过神来,估摸着是到了买早餐的地方,掀开帘子一看,果然如她所料,长街两侧摆满了各色摊贩。 “姑娘想吃什么?我去买了再拿给姑娘吃就行,这样还不耽误时间。” 那汉子敲敲帘子,问起京墨来。 “劳烦您帮我随便买两个包子就行,多余的就不用了。” 京墨从怀里摸出块之前二姑娘赏的碎银子,约莫着大概够了,便掀开帘子递了出去。 “哎呦我的姑娘,用不了这么多,两个铜板就能买一个包子了,你这些钱这把摊子买下来都差不了多少了。” 那汉子连忙把京墨的手推回去,从怀里摸出来一串铜板,笑着对京墨晃了晃:“这回算我请你了。” 京墨一愣,还想说些什么,那汉子就已经放下了帘子,径直去买包子了。 见状,京墨只好收回了自己的手,从窗里探出去看他。这汉子随意找了个摊子,正在买着,京墨余光一扫,却是看见个老熟人。 “如意?” 那个头戴帷帽面纱的身影异常眼熟,京墨仔细盯着看了半天,才不确定地判断出了个身份。她猜测身份的人正是汉子去买包子的摊主,她的生意似乎不错,面前的抽笼已经空了大半。 一会儿功夫,那汉子便已经买好了包子,用油纸包着,快步回来了。京墨又看了好几眼,才收回了视线,放下了窗帘。 “姑娘,你的包子。” 那汉子又是敲敲门帘,并不掀开。他其貌不扬,看着邋邋遢遢的,倒是守礼数。 京墨掀开帘子伸手接过,不着痕迹地问:“这包子闻着可真是香,不知道是在哪家买的,以后有时间了,我也要来买。” “嘿嘿,姑娘也觉得香吧。她家的包子是我吃过最香最好吃的了,只不过这摊主平日里可不常出摊,今日也是凑了巧了,叫姑娘赶上了。” 那大汉憨笑着挠挠头,替京墨拢上帘子,自顾自地坐上车架,再次赶起车来。 京墨闻言,轻轻一口咬下去,果然这包子鲜香可口,不似外头常见的味道,倒是格外有一种新鲜味道。 “这个摊主这么神秘啊?” 京墨心里已经确定了摊主的身份,只是这会儿她实在是没工夫与许久未见的如意叙旧。 “这姑娘你就不知道了,”那大汉嘿嘿一笑,声音里隐隐有些自矜,“这摊主是个女子,年纪听着也不算大,抛头露面终究是不合适。” 京墨微微一笑,觉得这个赶车的汉子十分有趣,心里的苦闷倒是消解了不少。 “对了,还没问过你叫什么名字呢?” 没想到京墨对自己还有些兴趣,那大汉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地回复:“我叫元宝,李元宝,您叫我宝叔就行。” 京墨点点头,又想起来自己在车里,外头的宝叔看不见自己的动作,便回了一句:“记住了,宝叔。” “哎!嘿嘿。” 宝叔笑的憨厚,驾着马车飞快地赶往清阳镇外的乡下庄子。 第五十四章 真相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清阳镇外,白府庄子。 宝叔的驾车技术极好,马车赶得飞快,却又不颠簸。京墨下马车时,除了坐久了腿麻以外,一点也没感觉头晕恶心。 庄子是个半新不旧的老农庄,占地不算大也不算小。看管庄子的不是旁人,而是忍冬的爹娘,这会儿正站在庄子前,等着京墨的倒来。 夫妻两人自昨夜接到府上的信儿,就迅速地将事情安排的极其妥当。只不过对于传信人一句带过的那个要来审问的人,他们实在是没能想到会是个与自己女儿年岁相差不多的小丫鬟。 只不过无论来的人是谁,对于两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即可。因而即使是见了京墨,两人也还是做出一副恭敬的模样。 “见过这位小娘子,已经按照夫人的指示,将与此事有关的人都提前安顿出来了。这会儿都在后院等着,小娘子要直接去审问,还是有别的指示?” 忍冬爹上前一步,毕恭毕敬地拱手行礼,语言里满是尊敬。 “不敢当您这个礼,我在府里年纪小,几个前辈都直接叫我的名字,您也一样叫我京墨就行了。” 京墨推开半步,避开了忍冬爹的礼。她年纪虽小,却是一派干练劲儿。 “我来这一趟,不过是夫人开恩,知道我心里头有些疑惑,便叫我来问几个问题罢了。这哪里又能算的上是审问,您可是折煞我了。” 她的话缜密严格,没有半点纰漏,即使是忍冬爹这样混迹社会多年的老油条,也说不出半个不对来。忍冬爹暗自咋舌,意识到这个小丫头恐怕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下意识地回过头与忍冬娘对视一眼。 再次转过身子来,脸上的恭敬之色更甚,引着京墨进庄:“如今天气热,小娘子不如进来说话。再者,也可以慢慢商量关于那几个人的事情。” 忍冬的爹娘也是在白夫人手下讨过生活的,自然都是聪明人。见京墨不好糊弄,便也不想着打马虎眼,领着京墨直奔后院而去。留下宝叔在外头牵着马车,由其他人带着下去收整。 这个农庄建立在半山坡上,后院位置更高些。庄子里没什么其他摆设,却在中间用篱笆围了个小菜园。这个园子有些突兀,京墨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跟在她旁边的忍冬娘立刻便来解释了:“我们平日里在庄子里忙上忙下,经常赶不上下山去赶集,便弄了个小院子,种些蒜苗什么的,日常备着当作小菜。” 京墨点点头。微微一笑:“这倒是方便。不满您说,我的好友忍冬也说,日后要在自己家里头弄个菜园子。只不过也就是说说,平日里我俩忙的首不见尾的,哪有功夫伺候这些东西呢?” 她话里有所指,不止忍冬娘听了出来,连前头带路的忍冬爹也脚步一顿。 “说的也对,你们内院里头那么忙,也是没多少时间。”忍冬娘忙不迭地点头称是,脸上的笑却有些僵硬。 她说完这句话,便沉默了下来,许久都没有言语。京墨说的直接,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忍冬爹娘她与他们的女儿熟识,算是个不怎么明确的打个巴掌给个甜枣。 只不过这样一来,有些该说的事情,这夫妇二人也不会再隐瞒了。 一行人上了不少台阶,才在一个院落前停下。 “这儿关的是秦嬷嬷,她身上的嫌疑最多,我们就单独给她隔了间屋子出来。只不过她嘴巴严的很,饿也饿了,劝也劝了 这么久过去什么都不肯说。我们也没有别的法子了,总不能真的打她一顿吧。” 忍冬娘指着门窗紧闭,上着铁锁的屋子道。 京墨点点头,却不急着进去,反而问道:“她平日里可能出去吗?” 忍冬娘摇摇头,也不敢觉得冒犯:“小娘子想多了,这屋子的所有窗都钉死了,大门锁的钥匙只有我和平日里来送饭的厨子有,她是不可能出去的。” 厨子? 京墨记住了这个人,这才抬腿进了院子。 忍冬娘立刻跟上,抢在京墨身前,开了锁推开那扇破旧的门。 屋里面似乎很久没有打扫过,尘土飞舞,呛的人直咳嗽。京墨捂着鼻子和嘴,眯着眼睛辨认了半天,才看清楚秦婆子瘫在一片杂草中,肮脏几乎和周围融为了一体。 京墨想起来初见她的时候,她是多么的风光,指着别的丫鬟骂的起劲,身上也穿的全是好料子。旁人路过了,也不敢说什么,只躲着她走。 而如今这副模样,实在是狼狈又可怜,叫人难以与当初的秦婆子联想起来。 “好久不见啊,秦嬷嬷。” 秦婆子缓缓的睁开了双眼,阳光直射入她的眼睛,又把她刺的睁不开,只能眯着眼睛瞧来者是谁。 京墨这个角色在她的记忆里已经浑浊了,想了半天才隐隐约约记起来,这个丫鬟就是那日落难时害了她的人。 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她只是个苟延残喘的废人罢了,看着面前穿的光鲜亮丽的京墨,冷哼一声,合上了眼。 “嬷嬷是不是在想,怎么来的是我,不是厨子呢?” 京墨随口道,却见秦婆子并没有什么反应。 试探不成,京墨也不失落,打量起这屋子里的破落样。 “以嬷嬷的心气儿,住在这样破破烂烂的房子里,还习惯吗?” 秦婆子还是不接话,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 京墨微微一笑,继续道:“只是如果嬷嬷知道了,如今的奉禾已经成了白府半个掌事的人,心里头会不会有些波澜?” 她的话音刚落,那秦婆子便如同疯了一般要扑上来,还好跟在身边的忍冬爹娘几个人眼疾手快,替京墨拦了下来。 “你放屁,她要是发达了,怎么可能不顾我?” 秦婆子怒道,她的两眼发红,声音颤抖像是气急了的样子。 “这话嬷嬷自己也不信吧,不然怎么我一开口,嬷嬷就急成这样子了?” 京墨猜的没错,她原本想着诈一诈秦婆子,看看能不能得出些其他的信息。可当她看见蜷缩在地上如同困兽一般的秦婆子时,却突然改变了主意。 秦婆子支撑了这么久不吐露半点话,无非是倚仗了两点。一是如今新朝规定,严禁私人用刑,而一般的抽巴掌心和杖责,秦婆子又并害怕。二便是到如今,都没有人说出奉禾的名字。 这让她不得不相信,事情还没有败露,奉禾为了让自己保守秘密,也会拼了自己的全部将她救出来。 可事实上,秦婆子又并非极相信奉禾,她不过是在赌而已。如今从京墨口中听到了这个名字,心里已经慌了大半。再加上她被赶出去的时候,正赶上白夫人病重,白府上下全都由两个小姐做主,这会儿听说了奉禾得了势,一时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只是一股子火气涌上了心头。 原本关于奉禾与秦婆子的关系只是猜想,并不能用来推断什么。只是这会儿看她的反应,倒叫人坚信了这两人之间一定有什么关联。 “嬷嬷还在赌吗?赌奉禾一定会去春满楼?还是赌厨子一定会把消息传出去?” 这不是秦婆子在赌,而是京墨在赌。赌她所知道的这一切,都是那二人的规划。 “你怎么…” 秦婆子脸色霎时惨白了,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颤颤巍巍的跌坐在地。 原本拦着她的忍冬爹娘见状,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诧,都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几句话就镇住了秦婆子这个老顽固,一时间望向京墨的眼里隐隐含了些其他的东西。 见她这副模样,京墨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她心里松了口气,脸上却挂起了浅浅的笑:“怎么样,秦嬷嬷可愿意说说你的想法了?这会儿正是个好时候,再晚些,可就不合算了。” 秦婆子面容灰暗,闻言抬起头来,看向京墨:“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嬷嬷会不会活着,”京墨微微一笑,偏偏头直视着秦婆子,“嬷嬷呢?” 她不接话,关于秦婆子与奉禾的事情,具体的她都不清楚。好不容易撬开了秦婆子的嘴巴,可不能再因为些小失误而叫到手的答案跑了。 “我都说的话,可不只是想要活下去的。” 眼见着京墨软硬不吃,秦婆子也干脆不做不休了。横竖现在已经说漏嘴了,倒不如借机讨个更好的结局。 “那得看嬷嬷的诚意了。” 京墨不接她的讨价还价,一派镇定的模样,好整以暇地看着秦婆子。她的从容实在是叫秦婆子心惊,思考了半天才咬着牙根点了头。 “好,那我就说给你。” “你们应该查到了,奉禾是我的女儿,可那又如何?乱世之中我一个女人能活下去就不错了,再带一个小女孩实在是个负担,我养不活她了,就打算把她卖了。” “第一次她跑回来了,我只能把钱赔给买家,第二次也是。可是我实在是没钱弄吃的了,我就打了她一顿。可就是这一顿打,叫她竟然变了一个人一样。她说她是重生的,是知晓后头发生的事情的。我不相信,我以为她是疯了,可是她说的事情一件件都应验了,我就、就相信了。” 秦婆子的话越说越小声,她自己也觉得荒唐,怎么就真的信了奉禾的鬼话,做出了这些荒唐的事情。 京墨不置可否,将秦婆子说的话记下,然后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后来有一天,她跟我说要我把她卖进白府。我问过她为什么,她也不跟我说,我没办法了,跟她说我连白府是什么都不知道。她却告诉我,要我回老家找我那个没什么良心的老娘就行。我拗不过她,回去一问,才知道我这老娘有个表侄子在白府做事,这才顺了她的心意,送她进了白府。” 第五十五章 面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有一日实在是出去的太晚了,我没忍住好奇心跟上去看,她竟然是去那春满楼!那可是青楼啊,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半夜竟然跑去了青楼,我实在是不懂了,没忍住就去问了她。” “她跟我说,她不是自己去的,是替大姑娘去的。我怎么能信啊,我追问了几句,她什么都不跟我说,我没办法也只能瞒着。后来陆陆续续地,她时不时叫我去府上仓库里替她拿些东西,问就说是给大姑娘拿的,可我瞧着实在是不像。我又不能多问,便全部按照她的想法做。那日闹事也是因为她,她看上的那匹布名义上是在府库里,实际上却已经给了二姑娘。” 说到这里,秦婆子对着京墨露出个谄媚的笑脸来,显然也是想起了当时的情形。 “我不知道那些弯弯绕绕的,平时去要了,库房的人也就给了。那日才碰了壁,我还想着跟以前一样,耍个无赖就能搞定了,可没想到有芷兰汀的人在,居然吵了起来。事情闹大了,我本以为会被赶出去,谁知道奉禾那日突然来送我,说有她替我打点,在外头弄了个院子叫我去避避风头,只不过开始我得受些磨难。他告诉我我不能乱说话,要不然我什么都捞不着。我没办法,就答应了下来,可是来了这儿,才发现她都是骗我的。” 说到这里,秦婆子脸上愤怒之意几乎要凝为实质:“我想把事情说出去,但我没想到,她居然跟这儿的厨子也有联系,每日我用膳之时那人都会当着我的面记录我说了做了什么,我到底是害怕她把事情全推到我身上,更是什么都不敢说不敢做了。” 话说到这里,已经清晰了大半。不等京墨有动作,忍冬爹已经出了门,估计是去厨房将那个厨子逮住了。 “后头的事情,就没什么特别的了。”秦婆子叹了口气,这一大堆的话说的她口干舌燥,格外的疲倦,“我说了这么多,可以了吧?” 看她的模样,想来是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了。京墨心里满意,便也点点头笑着道:“嬷嬷要是累了,我们也就不多打扰了。” 她说完了,就领着忍冬娘几人退了出去,最后一个出来的原本想着把门再一次锁上,却被京墨拦住了。 那人还有些迷惑,回过头来看向京墨,有些不解的问:“小娘子?” “没关系,她不会跑的。” 京墨微微一笑,看向微微合拢的门,眼里满是自信。 “小娘子接下来要去见见这秦氏的娘吗?” 忍冬娘使了个眼色,示意那人退下,自己上前一步问道。 “先不着急,”京墨摇摇头,“那个厨子的事情得先搞清楚,否则其他的事情都不好去查。” 忍冬娘点了点头,也赞同了她的想法。 她们说话这一会儿,来了一个农妇打扮的下人,将这儿的人打量了几番,才犹犹豫豫地附耳到忍冬娘身边说了些什么。 待她说完,忍冬娘眼睛一亮,有些兴奋地对京墨道:“那厨子应该是没想到我们会查的这么快,连跑都没跑,已经被我夫君带人拿下了。” 她在前头引路,领着京墨往厨房那儿去。 忍冬爹正在厨房门口守着,京墨一眼望过去,就看见里头有几个汉子正压住一个身影。 “小娘子,就是那人。那人是当初秦婆子被送过来以后,没两天就自己找上门来,说是家里遭了难,也不要工钱别的,只包吃喝就行。我们当时也没多想,又赶上缺人,就把他留下来了。他手脚勤快,我们就想着反正他也是个新人,叫他去给那些关起来的人送饭,也不会有些不明不白的牵扯,谁知道他们竟是早早勾结好的。” 忍冬爹脸色愤愤,一双精明的眼却对着京墨扫个不停。 京墨也明白他的意思,笑着回答:“也是,这人心实在是险恶,防不胜防。庄子上事情也忙,总会有些顾虑不到的地方。” 她没有顺着忍冬爹的意思,替他开脱,反倒是不阴不阳的刺了一句。 这一句话倒是刺得忍冬爹晒的黝黑的脸上微微一红,继而大喇喇地一笑带过,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引着京墨进了厨房。 “抬起头来!” 一个汉子见他们进来,便伸出手来,一把就将那被压在地上的人抓着头发拎起来,凶神恶煞道:“抬起头来。” 那人看着身形瘦弱,年纪也不小。待他抬起头来时,京墨才发现,原来又是个老熟人。 “你不是个老大夫吗?” 那人生了副端庄慈爱的模样,身上套着的粗布麻服反而显得格格不入。换一句话说,他应该穿着一身上好的衣裳在医馆里面坐庄看诊,而不是被摁在地上一脸狼狈。 “你叫什么?” 京墨随口问道,也没指望着他能真的告诉自己他的名字。 那人果然也不说话,垂着头看着地面。反倒是一旁的忍冬爹出了声:“他跟我们说他叫牛大,可是现在想想,恐怕也就是个假名。” 忍冬她爹脸上有些懊恼,对着这个牛大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京墨倒不觉得有什么,点点头道:“就当是他的名字了吧,他已经是个废棋子了,叫什么都无所谓了。” 谁料那牛大闻言,冷哼一声,面带嘲讽地看着京墨,语言里满是不屑:“还真是个黄毛小丫头,不过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还真就当自己是个什么人物了?” 京墨微微皱眉,没预料到家伙居然到这种时候还在嘴硬。 不对,他有恃无恐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倒像是真的有点儿东西在手。 “哦?那你倒是说说,我怎么不能拿自己当个人物?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在我的手里。” 京墨挑着眉,权当他在说笑话。 “哼,你求我我也不会告诉你的。我可警告你这个小丫头,趁早伺候的我舒舒服服的,等我日后成了事,说不定还能赏你一个好去处。” 牛大笑的猖狂,眼里满满的恶毒。这个眼神放在他的脸上,给人一种浓浓的违和感。只觉得他这张慈眉善目的脸,不应该有这样凶恶的神色。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京墨微微一笑,转身对着一旁的忍冬爹道,“把他押下去关起来,好好看着,别叫他出什么意外。” 忍冬爹点点头,一挥手,立在牛大身旁的大汉们便钳住牛大的胳膊,半拖半拉地将他带走了。 牛大虽然走了,京墨却不觉得轻松,反倒因着他这个态度,思索起来有什么不对劲。 直到忍冬娘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问她要不要去看看秦婆子那个神秘的娘,京墨才猛地回过神来。她思索半天也没察觉出哪里奇怪,再想下去也是徒增烦恼,干脆就顺着忍冬娘的建议,先将这件事情放在了一边。 秦婆子的娘没什么再多说些有用的东西,只是确认了奉禾耳朵上有个的烫伤的疤,可再仔细问,她就装作糊涂的模样,记不清楚是哪只耳朵了。 京墨私心里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假,可也只是猜测。在这个庄子里发生的事情,想来一句也不会少地都能传到白夫人的耳朵里。她也不想再分心思过去,全把这些事情交给白夫人自己判断。 刚过午时,她便在这个庄子里收获满满,预备着回去了。 忍冬的爹娘还想着叫她留下吃饭,可京墨心已经飞回去了,推脱了半天才回绝了他们夫妻二人的盛情。 她出了庄子,宝叔已经在外头架好了车,正拿着个炊饼吃的起劲。见京墨出来,便将那炊饼用油纸随意包了包,往怀里一揣:“小娘子可算是出来了。” 他从车上抽出凳子来,扶着京墨上车。 “今日的所见所闻,我都会一一告知夫人的。刚才多有叨扰,还请见谅。待日后闲暇之时,再跟忍冬一起来拜会叔叔婶婶。” 京墨坐上车,又探出头来,笑着跟忍冬爹娘招手。她用词的转变释放了足足的善意,忍冬的爹娘闻言,也是跟着一起笑。 京墨招招手,向他们挥手告别。 宝叔一挥马鞭,驾着马车往回驶去。 来时时间早,路上没什么人,他们的速度也快。这会儿正是午膳的时候,来来往往回家出门的人都不少,速度自然就慢了下来。 “小娘子可想着在外头吃过饭再回去?我估摸着这个时辰了,白府里也应该过了饭点了吧?小娘子回去,还能有些热饭菜吃吗?” 一路上全都是些小摊贩,在外头摆了桌椅,沿街买些简便的午餐。京墨拨开帘子正看得起劲,就听见前头的宝叔敲敲帘子,问她要不要在外头吃。 她原先没想过,这会儿听宝叔提起来,倒是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立时便点头答应了:“宝叔觉得外头哪间店好吃?” 原本宝叔只是随口一提,没指望她真的留在外头吃,毕竟他可听说了白府的伙食可是一顶一的色香味俱全。可既然京墨答应了,他也就兴高采烈地推荐起来。 “别的不说,我领你去吃碗面吧,保证好吃!” 京墨不挑剔吃的,点了头答应了下来:“也好,宝叔带路就行。” 宝叔在外头应了声,却又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叫京墨有些摸不着头脑。 “宝叔这是怎么了?听着好像很高兴的样子,是遇见了什么喜事儿吗?” “不是喜事儿,就是…”宝叔支支吾吾的,却能听出来心情很好,“想跟小娘子你商量个事儿,今日的饭我请你,行不行?” 这要求倒是从未听过,他出了劳力,非但不要报酬,还倒过来请自己吃饭,这倒是第一次见。京墨不由得有些好奇:“这又是什么原因?” 宝叔在外头闹了个大红脸,一边给自己扇着风,一边庆幸没叫别人看见。 他小声地解释了一句,京墨却没听见,刚准备着追问,就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 宝叔敲敲帘子:“下来吧,小娘子,到地方了。” 第五十六章 试探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好。” 京墨掀了帘子,三两步就下了马车。 旁边传来一阵淡淡的鲜香,味道极其熟悉。京墨眨眨眼,张望起来。 本以为还会是昨天吃面的那个小巷子和那位善良慈祥的林大娘,却没想到这是个临街的摊子,摊主也是个她格外熟悉的人。 摊主一袭白衣白纱,将身材容貌遮盖了个严严实实,不是旁人,正是早上见过的那个女子。 她的身形实在是熟悉,明明包裹的严实得很,却还是被京墨一眼认出来了。 “咱们来尝尝吧?” 宝叔将马车停在一旁,拴好马才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京墨点点头,摊子前排了个不短的队,她们两人便排到了最后头,一点一点的往前挪。 这面摊的做面方法与昨日林大娘的做法一模一样,提前将面过了热水煮熟。速度快了不少,面也会更筋道。只是不同的是,林大娘是在一条小巷子里摆的摊,没什么人去,而这处却是人来人往,十分的热闹。 “你要什么面?” 京墨左右张望了一会儿,前头的人便都已经买好了。那人忙碌的很,连头都没抬起来,便直接问她。 “我要一碗牛肉面就行了,如意姐姐。” 京墨笑眯眯地开口,心里却也不能确认她能不能认出自己来。 如意忙碌的身影一顿,有些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是、是?” “是我,京墨。” 如意掩在白纱下的脸上一闪而过几分惊喜,继而又被低落覆盖,强撑着露出个笑来:“是你啊...今天算我请你的,快去坐吧,做好了我端给你。” “谢谢...”京墨感谢的话还没说完,身后的宝叔就挤了上来:“这丫头的钱我来付就行,我跟她一样,也要碗牛肉面就行。” 说完,也不等如意有什么反应,就自顾自地将京墨拉走了。 “唉?” 他的举动把京墨都弄得迷茫了,被动地被宝叔拉到一边,找了个角落坐下。她还以为是宝叔计较面钱的事情,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宝叔抢了先。 “哎哎,小娘子,你认识她吗?” 宝叔被风吹日晒而摧残的黑黢黢的脸上露出些不好意思的神情,他看了一眼如意的方向,见如意正在忙活下一个客人,有些不自在地问京墨。 京墨点点头,“认识啊,如意姐姐做饭的手艺可好了。” 闻言,宝叔轻轻咳了一声,嘴巴张开又闭上,一副纠结的样子。 “宝叔想问什么?” 他的模样实在是有些滑稽,京墨不由得笑了起来,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向如意。她不似宝叔那样子遮遮掩掩,被如意察觉了视线,直起身子来跟她招了招手。 宝叔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继而脸色一变,京墨竟然从他那古铜色的脸上看出了别的颜色。只见他的双颊瞬间涨得通红,讷讷说不出话来,不由得觉得好笑。 “宝叔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这样红啊?” 宝叔挠了挠头,支支吾吾不肯说出个子丑寅卯来,看看天又看看地,就是不看京墨的眼。 正在宝叔尴尬的几乎想要逃走的时候,如意端着两个碗来了。 “你们要的牛肉面。” 她白纱翩翩,脚步轻盈,将面碗放下以后,便要去忙剩下的事情。京墨一伸手就拉住了她:“姐姐一会儿忙完了,不如来跟我聊会天?” 如意一愣,倒也没拒绝,只是看了看剩下的客人,有些担忧:“我这客人倒是不少,你们恐怕吃完了还得等上一会儿,你们着急走吗?” 京墨刚想点头,就被宝叔拦住了:“不用不用,你忙你的就行,不用管我们。” 即使是拒绝,宝叔都是低垂着脑袋,不敢跟如意对视。 见他这样抗拒,京墨也只好对着如意笑笑,摇了摇头。 直到如意开始忙起剩下的顾客,宝叔都不敢抬头,耷拉着脑袋,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唉,你说我这是怎么想的啊,我这个嘴怎么都不听我的指挥呢?” 他懊恼的不行,连面都不想吃了,唉声叹气个没完。 京墨微微一笑,刚刚这一出闹得她肚子更饿了些,便自顾自地拌了拌面,又挑起一口来品尝。一口面下肚,眉头却微微皱起。并非是这面的口味不好,而是这味道竟然与那昨日巷子里林大娘面摊上所品尝到的面的口味如出一辙。 她并不相信如意会是个抄袭别家的性格,因而怀疑起昨日那个林大娘来。她的面摊又设在那种偏僻的小巷子里,实在是不像个正统好面铺该有的模样。 只不过毕竟只是她的推测,还不知道真假。京墨看了眼忙碌的如意,打算有空了去探探她的口风,再跟她说说那个剽窃了她的面的林大娘的事情。 出了这么一回事,她也没多少吃面的心情了,三两口扒下去吃个半饱,便放下了筷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宝叔。 宝叔难过了半天,突然发现京墨已经吃了个七七八八,也着起急来:“小娘子吃的怎么这么快?我还以为你们白府的人吃饭都是细嚼慢咽的。” 京墨心思一动,有些好奇地看向宝叔:“宝叔平日里驾车来往庄子和白府,还认识我们府里的其他人吗?” 宝叔扒了一口面,匆匆忙忙地咽了下去,才道:“平常我都是在庄子乡下住的,不常来白府。就算是来,也大都是来送些瓜果时蔬,除了厨房的人,再没见过其他的。” “那宝叔怎么说我们吃饭细嚼慢咽啊?” 京墨有些好奇地眨眨眼,歪过头看向他。 宝叔的脸上又晕上了薄薄一层红云,不好意思地开口:“这、这是因为,你们府上有个厨娘,她吃饭就是细嚼慢咽的。” “哦?”京墨微微挑眉,回忆起平常厨房里的那几个厨娘,“不知宝叔说的是哪个?” 看着他一脸羞涩的模样,想来这个厨娘年纪不会很大,应该与他年纪相仿佛。京墨思索许久,也没找到个合适宝叔所说的那些条件的。 福至心灵,京墨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的看了一眼宝叔,又看向正在忙碌着的如意。 “宝叔说的,不会是如意吧?” “咳咳咳!” 京墨话音还没落,宝叔就一连串又重又长的咳嗽声,将京墨的声音掩盖的结结实实的。他的举止也是引起了周围人敌意的目光。 “一点素质都没有。” “什么人啊,得了病还出来吃东西,也不怕传染了我们。” “真晦气。” 京墨微微垂下了头,装作不认识宝叔的模样,可毕竟两人同坐了一张桌子,再怎么躲避,也是挨了好几个眼刀。 就连如意都回过头来打量了好几眼,看是她们,便也没有多管。 好半天周围才又平静下来,京墨眨巴着眼还想再问,就被宝叔拉着要走。 “哎哎?宝叔吃完了?” 京墨看了一眼还算得上是满满当当的面碗,一时有些惊讶。 “吃完了吃完了,走吧走吧。” 宝叔慌慌张张的,拉着京墨走了两步,却又想起来还没给饭钱。又折回来红着脸从怀里摸出来一串铜板,放在桌子上,就低垂着脑袋领着京墨走的飞快。 直到走回马车旁,宝叔才像是脱了力一样,面色难看。 “我是不是很没胆啊...” 他的声音极小,坐在地上,一副颓丧的模样。 “什么?” 京墨没听清,一脸茫然。 “...没事。” 宝叔沉默片刻,才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个勉强的笑,示意京墨上车。 “咱们走吧。” 见他这副低落的模样,京墨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听了宝叔的话,乖乖地上了车。 剩下的一路无话,京墨心里愧疚,几次张嘴想要跟宝叔道个歉,嗓子里却又像是堵了棉花一样,说不出话来。 直到马车停在白府后门的那个小巷子时,京墨都没找到个合适的时候开口说话。 宝叔敲了敲门帘,叫她出来:“到白府了,小娘子下车吧。” 京墨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子来,放在座位上,才掀开门帘。她也不敢再看宝叔的脸,只在两人错过的时候小声地道歉:“抱歉。” 她不确定宝叔有没有听见,可她也不好意思再回过头去跟宝叔再说什么了,垂着头直往白府冲。直到摸到白府后门的时候,才叹着气停了下来。 京墨的性格不算有多差,平时跟忍冬与小莲闹着玩,也只是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这回却不是这样,她的玩笑有些不合时宜,好像还伤了宝叔的心。 心里叹了口气,想着如果还有机会的话,应该跟宝叔他好好道个歉,京墨顺手敲响了白府的后门。 “谁啊?” 里头是个不怎么有耐心的苍老声音,应该是看门的老嬷嬷。 “是我,京墨,夫人叫我出的门。” 京墨扯着嗓子回答道。 本以为里头的人会很快开门,却半天没听见里头传来开门的声响。 等了许久也不见里头有回应,京墨又拍了拍门,耐着性子喊:“嬷嬷在吗?能不能帮我开下门啊?” 里头的嬷嬷脾气似乎极其暴躁,听见京墨又拍门,骂骂咧咧地呵责道:“哪来的小野蹄子这样麻烦,你出去的时候又没跟我说,我哪知道你是哪个墨水啊?你自己去找旁人给你开门去,我可没那闲工夫伺候你。”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京墨一脸的迷茫,不信邪地又拍了拍门板,里头却再没有声音传来。 她半天都没有转回脑子来,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了里面那位大神。眼见着从后门进去是没了指望,京墨叹了口气,想着从霍景澄平日里出入的侧门回去。 一边估摸着从这儿到侧门的距离,京墨一边转身离开。 她没走两步,却碰上了个人。 “你怎么在这啊?身子还没养好呢,怎么就出了府了?” 是涂嬷嬷的声音。京墨猛地从思绪中惊醒过来,抬头只见涂嬷嬷穿了身粗布衣裳,身后跟着两个汉子一人推着一辆木板车,上边装的是各种水果蔬菜,又用一张油布盖住。 京墨眼前一亮,连忙向涂嬷嬷解释:“我今日出门的时候太早了,没跟后门的嬷嬷通报,这会儿进不去了,正在犯难呢。” 涂嬷嬷一愣,眼中一闪而过一丝狐疑,面上却还带着笑:“你怎么出来了啊?”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亲昵地揽过京墨的肩膀,拥着京墨往前走。 “...哦,是二姑娘的事情,没来得及惊动旁人。”见涂嬷嬷表情微微僵硬,又补充道,“只跟夫人请示过,得了她的同意才出来的。” 涂嬷嬷脸上的表情微微柔软下来,点点头半是嗔怨半是试探:“今日吃了这个亏,日后可得长记性。不然等着日后夫人再叫你去办事,你这样乱来,可不行。” “嬷嬷说的是。”京墨笑眯着眼,装作听不出来涂嬷嬷的套话,只乱应承着,也不说是还是不是。 第五十七章 林大娘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好在有涂嬷嬷的带领,京墨这一回算是有惊无险地回了府。 两人在厨房门口道了别,京墨便直奔着葳蕤院去。 刚过午时,按照往常的规矩,这会儿白夫人应该是在休息。可京墨还是去了葳蕤院,不为了别的,只是为了表露下自己的忠心。 今日是玉簪当值,见京墨来了,倒有些惊讶。 她并不知昨日发生了什么,或者说,除了昨日白夫人屋子里的几个丫鬟再加上白檀以外,大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这会儿来找夫人,是有什么事情吗?”玉簪有些发愁地望了眼屋子,才又转回身来悄声的问,“夫人刚才说过想着歇一会儿,叫我们没事不要去打扰她的。” 闻言,京墨也不能再叫玉簪今天上班进屋去找夫人,只好点了点头:“那我等着晚些时候再来吧。” 她刚转身准备离开,屋里却传来白夫人的声音:“外头是谁在说话?” 玉簪一愣,连忙开口回答:“是芷兰汀的小丫鬟。” 她一边回话,一边对着京墨摆摆手,示意她快点走。 京墨却摇摇头,安静的等在一旁。 “是那个叫…叫京墨的吗?” 里头又传来白夫人的问话声。 这句话反倒叫玉簪摸不着头脑了,没想明白怎么京墨入了白夫人的眼,一时有些担心。 “是我,夫人。” 还不等她想明白,京墨便出声答应了。 玉簪有些急了,轻轻的拍了拍京墨的肩,对着她不着痕迹的摇摇头,眼里满满的不赞同。 里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会儿才又开口:“既然是你,那就进来吧。” 京墨这才对着玉簪露出个安抚的笑来,轻轻地推开了门,进了屋子。玉簪原来想着一起跟进去,却被白夫人赶了出去。 “你在外头看着,别叫无关的人进来。” 玉簪只好住了步子,担忧地看着京墨一个人进了屋子。 屋子里点了熏香,四处都遮了帘子,有些幽暗。 白夫人斜斜地卧在软榻上,身上搭着个薄薄的线毯。一只手支着脑袋,静静地看着京墨走到她跟前。 “发现什么了?” 还未等京墨行礼,白夫人便摆摆手,免去了那些麻烦的礼节,慵懒地问。 京墨虽被免了行礼,却还是自顾自地行了个万福,才开口说起了今日在庄子上的事情。 很显然,白夫人对这些过程没什么兴趣,京墨捡着重要的事情汇报了七七八八,就见白夫人点了点头,半是敷衍半是鼓励。 “做的挺好的,我很期待你能够查出整件事情来。这几日你就不用去芷兰汀了,专心在这一件事上就行。” “是。” 京墨也没指望白夫人真的能说些什么,应了声,便准备退出去。 “还有一件事,你替我多研究研究。” 京墨刚要行礼,就又听见白夫人开口。 “夫人只管吩咐便是。” 京墨连忙道。 白夫人斜睨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笑,却不说话。 京墨等了许久,也不见白夫人吩咐什么,心里奇怪,面上却还是一副乖巧的模样。 “罢了,没事了。” 白夫人微笑着摇了摇头,随意地挥挥手,示意她下去。 京墨面容不变,行过礼便乖乖退了出去。 玉簪还在门口,脸上担忧不似作伪,见她出来,连忙迎上来:“怎么样了?没事吧?” 京墨摇摇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当做安慰:“没事的,玉簪姐姐放心吧。” 见她这么说,玉簪才稍稍松了一口气,面上有些埋怨:“你什么时候跟夫人扯上关系了,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你突然来葳蕤院,可吓了我一跳,还以为你做了什么错事呢。” “是我不好,是我害姐姐担心了。” 京墨笑的乖巧,柔顺的点了点头。 见京墨认错,玉簪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点点头。她原本不是真的要埋怨什么,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这个小丫头主意太多了,不知不觉竟然攀上了夫人这个大腿,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她相处。 “好了好了,既然没什么事,那你赶快回去吧。这会儿天真热,你不如早早回去歇着,晚上得了空,我叫忍冬给你送些吃的过去。” 京墨跟她说笑了几句,才离了葳蕤院。 时候尚早,现下没地方可去,又是闷热,她思来想去,倒是想去月出阁找小莲玩。 白夫人这几天不要她去芷兰汀,除了那儿,她也只能去找小莲玩了。 葳蕤院离着月出阁不远,她溜达着便过去了。 只是还没到门口,便觉出不对来。 白夫人刚才叫住她,嘴上说着有事情,半晌却只让她退了出来,又是为了什么原因。 她心里有些不安,今日虽然有收获,更多的却是不安与焦虑。 心情不好,她的步子也慢了许多,拐过个弯儿来竟然又撞上了红笺。 “红笺姐姐?你这是拿了什么东西啊?”红笺怀里抱着一叠又厚又重的木头甲衣,跟她的外貌十足十的不相配。 许是也没有想到在这儿能碰见京墨,红笺微微一愣,面上一闪而过一丝红晕,掩饰道:“没什么没什么,就是些没什么用的东西罢了。” 她试着将东西往身后藏,却忘了那些甲衣大而又笨重,虽然做了遮掩动作,反而更加显眼。 京墨也不傻,看出来她的尴尬,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我看姐姐还有些忙,就不打扰姐姐了。” 红笺闻言,露出个感激的笑容来,目送着京墨离开。 京墨去的方向正是红笺来的地方,出乎她的意料,没走两步便又碰见一个老熟人。 “哟,你怎么在这儿?” 霍景澄只穿了一身中衣,满身大汗,汗水顺着他已经有了棱角的下颌线滑了下来,勾起一道带着诱惑的弧度。 “你怎么也在这儿?” 京墨亦是有些惊讶,眨着眼睛问道。 “刚才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热出一身汗来,刚准备换了衣服去冲个凉,就看你过来了。” 他的衣裳和毛巾都搁在了地上,从一旁的地上拾起毛巾来,随意地擦了擦脸上的汗,才又胡乱地套上了衣裳。 “你呢?我瞧你匆匆忙忙的,有什么急事吗?” 京墨摇摇头,“我今天没什么事情,刚刚出了一趟门才回来,正无聊呢。” 她说完,却又想起什么来:“对了,昨天咱们去的那个摊子,有些事我想问问你。” “什么事?” “你是怎么认识那个林大娘的?” 京墨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了当地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 原本她对林大娘没什么其他的感觉,可今日出门这一趟,见过如意,又见她的面摊装置做法什么的与林大娘大都一致,倒是有些想法。 如意的身世凄凉,京墨实在是不忍心看她受苦,心里起了几分打抱不平的想法。 “林大娘?你怎么突然对她感兴趣了?” 霍景澄挠挠脑袋,有些迷惑,却也没多问什么。 “是我从前在外头的时候,偶然路过了他家,借宿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她做了碗面给我吃,我觉得她手艺不错,又赶上那时候她家里困难的很,才建议她开了个摊子。” 霍景澄思索了片刻,将他与林大娘相识的过程全部说了出来。 “林大娘不太擅长跟别人打交道,连面摊都开在了偏僻的地方。不过好在她的手艺不错,住在附近的人都愿意去她的摊子上吃面。偶尔我也会去,给她送些铜板碎银子,好叫她的日子好过些。” 京墨又追问道:“那做面的手艺,她可说过是从哪儿来的吗?” 霍景澄微微一愣:“她曾跟我说过,那是她家传的手艺,不外传的。” 京墨亦是一愣,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 “怎么了?” 见她这副模样,霍景澄也察觉出有些不对来,连忙追问。 摇了摇头,京墨有些迟疑:“只不过是遇见一个老朋友,她的面的做法,与林大娘一模一样,叫我有些迷惑罢了。” “一模一样?”霍景澄仿佛是听见了什么笑话,“林大娘性子淳朴,不可能骗我的,不会是你那个朋友…” 京墨狠狠地瞪他一眼,才又道:“她更不可能了。” 霍景澄讪讪一笑,默默地闭了嘴。 “你不如再跟我说说林大娘的事情,我再想想吧。” 京墨轻叹了口气,她不是不相信林大娘,可遇见事情了,大多数人都还是先相信着自己的朋友。 霍景澄见她这幅样子,也点了点头,讲起关于林大娘的事情。 “关于林大娘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她年轻的时候跟家人走散了,又被人卖来卖去,最后被卖给了现在的丈夫。她的这个丈夫不是什么好人,从前对她百般不好,就连林大娘生的孩子,也被他溺死了…” 说到这里,霍景澄也是有些情绪低落,却又很快重新振作了起来。 “不过好在后来那一个丈夫死了,林大娘自己孤身一人,也算是轻松了些。后来有一日,我去山上练武功,身上受了些伤,又累又饿的时候遇见了她,才认识了。” 他说到这里,重新振作的情绪又是低落起来。 京墨心里也有些难受,没想到林大娘也是个苦命的人。只是看着霍景澄的样子,倒是有些哭笑不得。 “你怎么说着说着,自己也难过起来了?” 霍景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只是觉得林大娘命苦吧,我听说她从前还有一任丈夫,对她可好了。要是他们没有走散,林大娘也不会受那些苦。” 还有一任丈夫? 京墨一愣,有些迟疑。 “怎么了?” 霍景澄总是能及时的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歪了歪头问道。 “没事,不过是有了一种猜测罢了。” “你总不会觉得,你那个朋友是林大娘的上一任丈夫吧?” 第五十八章 关系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京墨摇摇头,同样觉得这个想法有些荒唐。 “那倒是有些离谱了,倒不如说她是林大娘的孩子还差不多。” 霍景澄一愣,脸上有些奇怪的神色。 “你有没有想过,可能真的是呢?” “怎么会呢,我那个朋友家里面父母都在呢,哪会是林大娘的孩子呢。” 她还隐隐约约记得听如意说过,她的父母身染重病,嫁的夫君也并不是个很称心的良配。 见京墨这样说了,霍景澄也只好点点头,当做是自己想多了。 “我看你愁眉苦脸的,是遇上什么事了吗?” 这会儿天热,霍景澄抬手遮了遮太阳,示意京墨跟他回长廊里聊天。 长廊里放了不少吃的,还放着碗冰圆子。霍景澄把那碗冰圆子拿给京墨,却被她摇摇头拒绝了。 霍景澄耸耸肩,自己埋头吃了两口降降暑气,才又开口道。 “你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还能帮你呢。” “你说,一个人什么情况下能在做坏事被抓包的时候,还理直气壮的要挟别人呢?” 霍景澄随意地将那碗冰圆子搁下,支着脑袋看向京墨:“怎么,你碰上了个不讲道理的人?” “不能算是不讲道理吧,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他怎么会一点也不害怕呢?” 京墨叹了口气,回忆起在庄子上的那个无所畏惧的厨子牛大,有些拿捏不准他。 “要我说啊,他要么就是虚张声势,要么就是真的留有后手,所以才不害怕。” 霍景澄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刚刚打了半天的拳,又累又热。 “所以对付这种人,你要么就别害怕,要么就把他连根拔起,让他没有后手。” 他说了半天的废话,京墨在心里悄悄翻了个白眼,跟着坐在他的身边。 “怎么,你不认同我的说法?” 霍景澄见她没反应,也能猜出她大概的想法,哼了一声,有些不满地道。 “我只不过觉得你说的话没什么意义罢了。” “喂!” 他被京墨气的抬手就要给她一个脑瓜蹦,却被京墨身手敏捷的躲过去了,更加愤愤不平道:“你好意思说我?你要是嫌我想的不够好,干嘛还来问我。” “这不是跟你在一块聊聊天,会有些灵感嘛。”京墨看出来他的不满意,连忙顺着毛说些好话哄他。 “你这话说的还差不多,听着顺耳多了。” 霍景澄也是好说话的很,三两句话便又重新哄好了,也不再多闹情绪,认真的替京墨想了起来。 “不过或许,你说的那个人他有没有可能是在演戏?毕竟,按照你说的条件,那人现在已经被发现了,也没有理由再那样有底气了吧。” 京墨也点点头,心里知道这件事情实在是有些蹊跷,不过现在还有些想不太明白。没有办法,只能再把这件事放到一边,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以免乱了脑子。 “对了,还有一件事。” 霍景澄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猛地一拍大腿。 “昨日你不是跟我说要我保密吗?所以我谁也没说,自己一个人去查了些奉禾的事情。” 他突然凑到京墨身边,神神秘秘地开口,还特意卖了个关子,引起她的注意。 “你查出了什么?” 京墨果然被提起了兴趣,偏过头看他。 “想知道啊?”霍景澄眯起了眼睛,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你好无聊啊。” 没想到他会捉弄自己,京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 “切,不求我就算了。” 霍景澄撇撇嘴,还有些不甘心。刚退回去没多久,又凑回到京墨身边,贼心不变:“你真的不好奇吗?你跟我说句软话,我就告诉你,我不骗你的,真的。” “那你先告诉我是什么事情,我再考虑考虑求不求你。” 京墨也笑眯眯的跟他耍小心思,颇有兴致的看着霍景澄一副不满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算你狠。” 眼看着在她这里讨不到什么好处了,霍景澄气的又想弹她的脑袋瓜。可是京墨早有预料,轻轻松松便避开了他的手。 一缕发丝掠过霍景澄的指尖,略带些凉意的顺滑之感也扫过他的心头。 少年的心思永远在不经意间悸动,霍景澄侧过头看她姣好的脸,一时间分不清楚,发梢略过的是他的指尖还是他的心。 “喂,你怎么了?” 京墨歪歪脑袋,见他呆在原地,伸过手去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啪!” 霍景澄突然抬手,一把打掉了京墨在他面前晃晃悠悠的爪子。 他的手劲很大,又没有收着力气,一下子便将京墨的手拍的通红。 “嘶…” 京墨吃痛,连忙收回手来使劲甩了甩。她原本想说些什么,可看了一眼霍景澄的表情,话到了嘴边,还是变了。 “你怎么了?” 这一次,霍景澄罕见的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猛地垂下脑袋,不肯作声。京墨凑过去,却只看见他耳朵尖红得发紫。 “你不舒服啊?要不要先回去?”第一次见到霍景澄这副模样,她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她探手过去,轻轻搭在他的额上:“摸着不热呀,应该不是中了暑吧。” 没想到她会这样做,霍景澄一愣,下意识地看向了她的眼睛。 秋水明眸,灿若星辰。 霍景澄一向是知道,京墨长得好看,她的眼睛更是好看。可这竟然是他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看她的双眸,一时间竟然下意识地止住了呼吸。 “你到底怎么了…我去找大夫。” 看他的状况像是越来越严重了,京墨实在是担心极了,就要起身去找大夫。 “我我我没事,你在这乖乖待着。” 霍景澄连忙伸手拉住了她,又转过头去,不肯与她对视。 “可我看你的样子…” 京墨还想再说什么,可看他强硬的态度,到底还是重新坐了回去。 “我没事。” 霍景澄轻咳一声,脸上还有些僵硬。 “那个…对了,就是我发现的事情,咳。” 他不自在的转过头去,不肯看京墨的脸。 “我去查了奉禾在外头有没有买或者租住过宅子店铺,可是官府的人说,他们奴籍的登记里面,并没有一个人名字叫做奉禾。” “什么意思?” 京墨一愣,满脸的不敢相信。 作为下人,他们为奴为婢,都是入了贱籍奴籍,不经过主人的允许,他们都不得擅自购入贵重的财产。 每一个入了贱籍的人,他们在官府里登记的名字都会改成主子起的名字。按照往例,奉禾在官府里登记的名字,应该就是奉禾。可是霍景澄既然去查过了,证实了官府里面没有这个名字,就说明了一件事。 奉禾压根就不是奴籍。 这想一想就叫人胆战心惊,一个包藏祸心的陌生人在白府里面住了这么久,还瞒过了府里上上下下这么多人。 她究竟想做什么,没有人知道。 “那你有查到什么其他的信息吗?” 京墨不甘心地追问,还想知道更多关于奉禾的信息。 “我没有查到关于她的。不过,关于那个秦嬷嬷,倒是查出些东西来。” 霍景澄果然查出了不少东西,闻言也点点头,又补充道。 “她的确有个女儿没错。她的女儿叫秦凤,秦凤登记在官府里的种种信息,都与奉禾对上了。不过…只是有一点非常奇怪,她的女儿早在两年前便已经嫁人了。” “什么?” 还不等京墨完全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他便接着道:“她嫁的那个人年纪可不小,好像比秦嬷嬷的年纪都大,叫…叫什么牛…” “叫牛大?” 突然得知的信息太过于爆炸,导致京墨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脸上甚至都没来得及有表情和反应。 “你认识?” 没想到她居然知道这个人,霍景澄也有些惊讶,回过头来看向京墨。 她摇了摇头:“不能说是认识,不过倒是巧合,我刚刚说的那个人,也叫做牛大。” 这下子两个人都说不出话来了,都没想到会是这样子的关系。 “他们…可真是有缘分。” 霍景澄憋了半天,才干巴巴地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他这句话倒是逗笑了京墨。 “你倒是有意思,居然会这么说。” 京墨一边笑着,一边无奈地摇摇头。 “那怎么说。” 霍景澄小声地回道,却偏过头去,不肯再看京墨。见他又是抗拒说话的样子,京墨连忙收拾了脸上的表情,恢复到正经的样子。 “那个牛大的身份,你查了吗?” “查了,”他的声音闷闷的,一副情绪不高的样子,“他原本是京都里一个不怎么有名的酒店里帮厨,后来因着战乱,流落到清阳镇。不知什么时候认识了秦凤…奉禾,两人前几年成了亲。在那个牛大的名下有两套宅子,都是在咱们白府附近。宅子不大,但我算过了,也不是她以一个做丫鬟的月例能轻松买下的。” 京墨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她倒是没想到牛大跟奉禾,还有这样一层关系,不过得知了之后,却也没那么感到出乎意料。 毕竟牛大敢那样有底气,甚至比秦婆子这个亲娘都要有底气,要是没有更深一层的关系,说出来京墨也不相信。 只不过按照秦婆子的说法,奉禾像是个有打算有心机的人。她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如果跟这个牛大没什么利益联系,她们为何要成亲呢? 解决了一个问题,又有了一个新的问题。 不过好在有了思路,再沿着这条思路捋下去,倒也是个解决的办法。 眼下既然从奉禾身上找不出来破题的关键,倒不如再走一次,去查查这个牛大的背后有什么关系。 今天时间已经晚了,明天再去镇外庄子上一趟,打探打探关于牛大的事情,也是个办法。 京墨心里面有了思路,表情也轻松了,再看向霍景澄的目光就又多了一些谢意。 “我算是发现了,只要我有什么事情想不明白,来跟你聊聊,就一定会有收获。” “什么?” 很显然,霍景澄并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不过京墨这个感谢倒是挺贴合他的心意,倒也算是勉强收下了。 “算了,你要是想明白了就去做吧,反正我准会在你旁边,当你的废话篓子。” 京墨微微一笑,对着霍景澄俏皮的眨眨眼。 “那我先走了,等我再研究出来些新的东西,再来给你分享。” 第五十九章 通房丫鬟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这一日再无事其他事情发生,临到晚上,葳蕤院却来了人。 京墨吃过晚饭,从厨房借了炭笔,又跟着涂嬷嬷要了两三张草纸,预备着将这几天的事情全部记下来。 她前脚刚回了自己院子,把东西一字摆开,想要整理个明白,就听见门外有人敲门。 外头已经阴了天,这个时辰了,京墨本以为不会有什么人来,听见有人敲门,也是惊讶的很。 “豆蔻姐姐,你怎么来了?” 总不能把人晾在外面,京墨便去开了门,来的不是旁人,是豆蔻。 她穿了一身素净的衣服,身上头上都没带什么首饰,一进门也不说别的,只上来拉住京墨的手道:“明日你还出去吗?夫人叫我来问问你,要是你还出去,我一会儿就再去传信给宝叔。” 她的表情不对,京墨一愣,下意识地要往她身后看。还没探过头去,就被豆蔻拦了下来,不着痕迹地对她摇了摇头。 看着她的眼神,京墨犹豫了片刻,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明天出去,麻烦姐姐去通传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还有什么要求,咱们进去说去。” 豆蔻又道,脸上露出来一个不算柔软的笑来。她半推半拉的,把京墨拉了进去。 京墨只好点点头,顺着豆蔻的意思,将她引进门来,才把门关上。 关上了门,豆蔻才有些放松,脸色也缓和过来些。她满脸的疲倦,顺着京墨搀扶的力气,无助地坐在了炕边。 “这是怎么了?外头是什么人?” 京墨也是第一次见她这幅模样,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手忙脚乱的要去帮她倒杯茶,却被豆蔻拦住了。 “我没事,你尽管放心吧。”豆蔻轻叹一声,眉宇间满是烦躁,“你也不用担心外头那人,那是夫人派来的。你当她不存在就行,她耳朵没那么好用。” 她的话里面满是烦躁,听的京墨都有些怔住了。 “姐姐今日这是怎么了,天气热了,也把姐姐热昏了头,这都说起胡话来了。” 作为白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豆蔻的一切都是来源于白夫人,她可以抱怨任何人,唯独抱怨白夫人不行。但是豆蔻不只是抱怨了,她还当着旁人的面抱怨。如果在她旁边的人不是京墨,而是不怀好意的别人,把这番话流传出去,那豆蔻往后的日子,可就难受了。 京墨不着痕迹的提醒还是起了些作用,豆蔻虽然面上还是满满的怨气,却是强忍不再说话,只重重地叹了口气。 待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她才重新又说起话来。 “唉,我也不是真的抱怨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寒心罢了。”豆蔻这话说的真切,她眼里还有了些晶莹,满心的委屈,“我跟在夫人身边伺候,这么久了,不说有多少功劳,至少没有愧对夫人。可是夫人…” 她越说越难过,眼看着是要哭了,京墨也慌了起来:“姐姐别这么说,有些事情不是咱们能看明白的,咱们还是要相信夫人些。” 豆蔻摇了摇头,转过身子去,抹了一把脸,擦去夺眶而出的眼泪,才又转过身来:“我的心思如何,旁人不知道,夫人是知道的。我出身卑微,不求能够多么出人头地,只想着一辈子平平安安,做个普通人就好。等日后年纪大了,求了夫人赎了身,再嫁个好人家就心满意足了。”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眼眶又红了起来,声音也哽咽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想着日后跟个好郎君,他对我好,我对他也好,两个人过一辈子就行了。可是夫人呢?夫人她明明知道我的心思,她却…” 豆蔻又说不下去了,捂着脸偏过头去,小声啜泣起来。 京墨愣在原地,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是这件事情。 白檀虚岁已经十五了,他的年纪不小,按照往常一贯的风俗,有些大户人家已经给家里的少爷安排上了贴身的丫鬟。有些大家族不想叫少爷分心思,也有不给丫鬟的,却也不会强逼着少爷“吃素”。 京墨原先没想过这件事,一是因为白府规矩严格,二是她也从来没听说过白檀对那个小丫鬟格外的青睐。 可是现在听豆蔻的说法,却有些失神。没想到白夫人已经开始物色起白檀的房里人,也没想到她会把目标放在豆蔻身上。 “怎么会…这样?” 直到说出话来,京墨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在打着颤,可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声音会发抖。强逼着自己咽下一口唾沫,稳定了自己的声音,京墨重新说道。 “姐姐说的这事…是板上钉钉的吗?要姐姐实在是不愿意,不如再去探探夫人的口风?” “我怎么没探过?只是夫人最近不知怎么回事,天天想着这事儿,铁了心思要从我和玉簪里头挑一个。” 哭过这一回,豆蔻也是勉强平复了心情,回过身来跟京墨说话。她还有些低落,却不是刚开始满腹怨言的模样了。 “夫人怎么这么突然就要找人了?她之前不是不管这些劳神费心的事吗?” 京墨只觉得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的压住了,喘都喘不过气来。她紧紧皱了眉,只觉得这几日见识到的白夫人格外陌生。 “唉,谁说不是呢。少爷那日突然回来,跟夫人两个人秘密的不知道谈了些什么,夫人就跟变了一个性子似的。” 豆蔻叹了口气,她苦思冥想了半天,也找不出个解释来。 “咱们少爷本身也心不在此,前日夫人问过他的想法,他直截了当的拒绝了夫人。可夫人还是不死心,问过我又问过玉簪,不知道心里是个怎么想法。” 不知怎么的,听见豆蔻说白檀拒绝了夫人,京墨的心里竟然松了一口气。她自己也没有办法解释,怎么就会轻松了些,可事实上,她就是觉得心里舒坦了许多,连原先喘不上气来的那种感觉也消失了不少。 “夫人的想法,咱们永远也猜不透,倒不如不猜了。” 只是看着豆蔻脸上的泪痕未干,京墨到底还是软了心,轻言轻语地安慰道。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豆蔻轻轻哼了一声,却不是真的生气,“不过说起来,玉簪倒是十足十跟我不一样。她倒是愿意当个侧室姨娘,可那又怎么是个简单的事情?对上要伺候主母,对下又还是个奴婢。我宁可一辈子贫苦,也不想嫁了人,还要伺候别人。” 京墨又是一愣,豆蔻的想法极好,但却并不是大多数人想要的。 谁不愿意享受些好的生活?只不过是丢些脸面,就能够过上别人辛苦奋斗一辈子也过不上的好日子,谁不愿意呢? 可是豆蔻不愿意,她并没有读过多少书,也没有知道多少道理,但她就是不愿意。 “为什么…” 京墨好像是第一次这样认真的端详着豆蔻,她才发现,豆蔻生的虽然说不上有多好看,却格外有一种美,柳眉杏腮桃花嘴,身段也柔软风流。 依着她的容貌,想要嫁个不错的人家,也是不难的。 “没有为什么,我活着就是为了我自己的心意。” 豆蔻眼角还沁着泪花,可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却意气风发的好似不是一个丫鬟,而是一个名门出身底气十足的大小姐一般。 京墨静静地看着她,竟然说不出别的话来。 “那姐姐想怎么做?” 半晌,她才轻轻的出了声。 “如果夫人硬要我嫁,那我就以死明志。我不想这一辈子都只是做个丫鬟,如果夫人没有给我选择,那我就自己给自己找个选择。” 豆蔻仿佛是在平常聊天一般,就像轻而易举地边说出了常人一辈子都不敢说的话来。 “…我不是问这个,”京墨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就干脆不劝她,绕过了这个话题,“我是说,姐姐明天真的要跟我一起去庄子上吗?” 豆蔻也是一愣,迷惑的眨眨眼睛,没有想到京墨居然不会劝她听从夫人的话。 “为什么不去?这几日夫人叫我自己想明白,要是答应了,就再去找她。我恐怕是想不明白了,不如跟你去庄子上看看能不能查出些什么来。” “那姐姐要是想不明白…” “大不了就去做个三等小丫鬟,再不济些去庄子里当个农妇,最起码自在。” 豆蔻微微一笑,她这会儿也缓过劲儿来了,不再纠结那些有的没的。 “就跟我帮你一样,我从来只听从自己心里的选择,要是别人对我指指点点,我反而才不听呢。” 直到送走了豆蔻,京墨的心思都没有转回来,仿佛刚刚所经历的事情都像是一场梦。 她一个人呆呆地坐了半晌,直到小莲推门而入,才回过神来。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失魂落魄的?” 小莲风尘仆仆的,脸上身上满是灰尘,像是忙碌的一整天的样子。 “我今天早上起床就看见你不在,上午去芷兰汀找你,也没有找到。你这两天是怎么了?是遇见什么事了吗?” 她匆匆忙忙地擦了脸,便坐到京墨身边,轻轻地握起她的手,满脸的担忧。 “我没事,只是今天豆蔻姐姐来过,我有一些感触罢了。” 京墨摇了摇头,反手紧紧握住小莲的手,像是要从中汲取力量一般。 “什么感触?” 只要京墨肯说话,那应该便没什么大事。小莲勉强放下了心,又仔细了京墨的神情,再三确认她没什么事情,才长出了一口气。 “要是真遇见什么事情,你可千万别闷在心里。你跟我们说说,好歹也算是个发泄。” “我知道的,你放心吧。” 见小莲这样关心自己,京墨心里亦是格外温暖。 “今天早上没吵到你吧?我明日还要继续早起,要是今天吵到你了,那我动作再轻一点儿。” 小莲连忙摇摇头,眼里满是心疼:“我倒是没什么,我睡得死,你都吵不到我的。倒是你,才从水里面捞起来没多久,就天天这样忙碌,你身子能受得住吗?” “我没事的。” 京墨笑着摇摇头,见小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也知道她想说什么,先小莲一步堵住了她的嘴。 “你放心吧,我都有数的。这些事情再怎么麻烦,也都是暂时的。更何况我已经查出了一大半,剩下的事情用不了我多少功夫。” 她既然都这样说了,小莲也不好再劝说些什么。看了眼屋外的天色,估摸着时间已经不早了,便又劝起京墨早些休息来:“好好好,你心里有数,我就不再多说话了。只不过你天天早出晚归的,还是得多休息会儿,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你就赶快歇息吧。” 见小莲不再多问多说,京墨也点了点头,乖巧的听从她的指示,洗漱上床,合上了眼。 可是不知怎么的,这一夜,她睡得格外不安稳。 第六十章 审问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睡的不安稳的结果就是,第二天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外边天已经大亮了。 急急忙忙地起来,京墨还幻想着是不是自己睡蒙了,时辰还早。可她看到屋里已经坐着收拾好了的豆蔻时,便清楚的知道,她今天是真的起晚了。 “姐姐怎么…姐姐怎么不把我叫起来呢?白白浪费了姐姐这么久的时间,现在还要等我收拾,我实在是心里愧疚的很。” 京墨难以置信的揉揉眼,脸颊轰的一下便红了起来,讷讷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她手足无措地起了床,慌乱地不知道该不该去洗漱了。 豆蔻还是穿着昨日那身素到了极致的衣裳,簪着两根素银钗子,正百无聊赖地坐在炕边,翻腾着昨日京墨整理的东西。 见京墨醒来,一副又惊又羞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我不急的,况且今日外头不知怎么的,路上到处都是堵着。宝叔早饭都没吃,刚刚才过来后门这儿,正叫厨房的人给他送些吃的过去。等他吃饱了,咱们再走。” 她的这番话,好歹是叫京墨稍稍缓了缓紧张的心情。只是她也不好意思再磨蹭下去,便起身穿了衣服,急急忙忙的洗漱过,才重新回了屋子里。 豆蔻已经看过了她整理的东西,将刚刚看过的那几张纸整整齐齐地放在了一边。 “我看过了你这几天查到的东西,这儿整理的倒是有条理,条条框框桩桩件件都是清清楚楚的。真是没想到啊,你这个小丫鬟,居然能查到这么多东西。” 见京墨回来,豆蔻微微一笑,眼里满是赞赏。 “姐姐别夸我了,我可受不住呀。” 因着昨日豆蔻来哭那一回事,两人的关系也莫名地变得比之前亲密的多。这会儿听着豆蔻的夸奖,也不会觉得尴尬了。 “好好好,不跟你贫嘴了,我瞧着你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咱们一会儿边走边买些吃的吧。” 京墨顺手将拿回来的脸盆搁在桌子下,闻言,也是点了头。 她今日起的晚了,小莲已经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她和豆蔻两人。这会儿要走了,便把窗户都关好,门也紧紧拢上,才放心的跟着豆蔻一起出去了。 这一遭,两人在后门看门的老嬷嬷那儿做了登记。豆蔻还好,临到京墨的时候,那老嬷嬷像是认出了她,露出个没什么好气的冷笑来,却没再多说什么,放了两人出门。 远远的便看见了宝叔,他还在巷子口老地方等着二人。一日不见,他竟然像是突然苍老了一样,佝偻了身子,发间隐隐有了白色,看得京墨一惊。 “宝叔今年多大了呀,怎么就白了头发呢?” 这样的宝叔跟之前实在是不太一样,京墨不由得有些担心,是不是因着昨日那一遭事,郁结在心里,才叫他这样难受。 豆蔻亦是看见了,也跟着微微一愣,摇了摇头。 “具体的年纪,我还真不知道。不过听他们说起过,宝叔也才三十多岁,正是壮年呢。” 京墨点点头,心里却是半点都没有放松些。 这些话不好叫旁人听见,好在离着宝叔还远,两人小声说话,也没叫他听着。 两人说着悄悄话,一边慢慢的走近了宝叔。到了跟前才发现,宝叔正就着水干啃着火烧。 京墨看了一眼那火烧,只觉得那火烧又冷又硬,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豆蔻拉住了。 豆蔻上前一步,向宝叔行过礼。 “宝叔,今日还要麻烦你再带我们两个去一趟庄子。” 宝叔三两口便把手里的火烧吃的一干二净,随意的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急呼呼地答应着。 “这是我应该做的,豆蔻小娘子不必这么客气。你这个样子,反倒是折煞我了。” 豆蔻一笑,摇摇头道:“怎么会是折煞呢?宝叔勤勤恳恳,为我们白府做事,我们对你多有礼待,也是应该的。” 闻言,宝叔脸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摆摆手不敢答应下来:“这话怎么…” 还不等他说完,豆蔻便抢先一步道:“怎么?是宝叔看白府不起,还是宝叔看我们不起?” 宝叔一愣,连忙摇头否认道:“我没这么想,小娘子可别误会我。” “那就行了,既然宝叔不看轻了我们,也不看轻了白府,那今天晚上的晚膳,宝叔不如留在白府吃。” 豆蔻微微一笑,她十分确定,宝叔不会再拒绝她的请求。 果然,宝叔的脸上虽然写满了纠结,可是到了,最后他还是答应了下来:“那我今日驾车得快点儿,要不然,我怕吃过晚饭再赶回庄子上,时间就要来不及了。” 豆蔻抿着笑,点了点头,两人算是约定好了,她便领着京墨上了马车。 放下车帘,马车里只剩下了京墨与豆蔻两人,说话也自在了些。 “姐姐刚才怎么拦着我啊?” 两人坐的近,说话也方便,即使是这样,京墨还是谨慎地压低了声音问道。 “厨房的人这样欺负人,姐姐不生气吗?” “怎么?难道我应该生气吗?” 豆蔻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见京墨这样生气,反倒是十分惊奇。 “我出了府,某种意义上就是代表着白府的脸面,我的所作所为一举一动都是为了白府,所以我为什么要生气呢?” 没想到豆蔻是这样想的,京墨一时也无法评定她做法的对与不对,只是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了口。 “所以姐姐刚才说要留宝叔用晚膳,只是为了白府的脸面?” 豆蔻微微偏过头,看向京墨,眼中情绪变换不定:“他作为白府的家仆,来府上做事的时候,只能在外头吃冷水火烧,传出去了,还有多少人说我们白府苛待下人?” “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你以为是我可怜宝叔,还是我特别仗义?都不是,我只是觉得,厨房今日做事实在是不周全,等我回去了,得好好问问厨房的人是怎么处理事情的。” 豆蔻没有生气,面容平静。她的声音小,语气却斩钉截铁 仿佛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京墨,你也许会觉得我狠心,可是我没有那么多心思顾虑别的。我虽然是为了白府,可同样也在帮宝叔,这已经是我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她说了许久,弯弯绕绕了许多,叫京墨想要反驳都无从下手。她大概能感受到,豆蔻说的话不对,可是她实在是想不出来什么话语去反驳,只能默默地垂着头,不做声。 豆蔻余光一扫,便看到了垂头丧气的京墨,心底不由得一软。她自己也知道,她的想法对于一个年纪还小的小丫头,实在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可是… 她又在心里叹了口气,白夫人的话又在耳朵边想起。一想到白夫人许下的承诺,豆蔻眼底的温柔便如冰雪一般尽数消融,看向京墨的视线也冷硬了不少,许久才收回了视线。 算了,只要不是她,一切都好说。 马车吱吱呀呀,行驶的速度却不慢,甚至比起昨日都要快上不少。 京墨二人原想着买些吃的在路上吃,可是宝叔今日赶车赶得急,她只咽下一口,便觉得胃被搅的难受。剩下的食物一口都没吃,搁在一边,早就放凉了。 这会儿到了庄子上,下车的时候,脚步都是虚飘着的。 就连平日里跟着白夫人出入白府内外上下的豆蔻,也没忍住,干呕了好几下。 这可把宝叔吓坏了,原本黝黑的脸都白了不少,生怕把这两位府里的丫鬟弄出个好歹来。上上下下看过好几眼,确认两人都没事了,才松了一口气。 “对不住两位小娘子,实在是怨我不体谅。要是下回我再驾车驾的这么快,你们二位就叫我,就骂我,都是行的。” 宝叔火急火燎地道着歉,豆蔻没说话,京墨却于心不忍了。她忍住身上的难受,宽慰了宝叔几句,勉强安慰住了紧张的宝叔。 好在京墨与豆蔻两人年轻,身体也强壮,难受了一会儿便也缓过来了。 这回再入庄子,京墨倒是熟门熟路。她先跟着忍冬的爹娘见过礼,又想着引豆蔻与忍冬爹娘认识。 刚预备开口,就见三人相互见礼。她一想便也明白了,毕竟三人同在白夫人手下共事多年,自然是彼此熟悉。 一行人这便进了庄子。 京墨本以为,豆蔻今日前来,是要跟着自己一起探探那牛大的口风。可没想到刚进了庄子,豆蔻便道:“我今日前来,是有其他要事要与两位管事相商量。我这个妹妹有其他的事情,还得麻烦二位找些人陪伴着,一起去才好。” 忍冬爹娘相互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一抬手招过来两三个身强体壮的汉子,也不说什么话,只一个眼神,便已经是吩咐过了。 “我这几个看家的,不说别的,一身蛮力可是极好的,有他们陪着小娘子,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意外。” 忍冬爹上前一步道,等豆蔻点了头,这件事情便定下来了。还不等京墨有什么反应,一行人便兵分两路。一队是豆蔻带着忍冬的爹娘先行一步,另一队便是目瞪口呆的京墨与三个被留下来的大汉。 “小娘子,这边请。” 为首一个大汉远比其余二人要身强力壮的多,他上前一步,拱手对京墨道。 眼看着没有其他的办法,京墨也只好按照他的指示,跟着他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小娘子是要去见哪个?昨日里那个牛大被关在了柴房,其余的都关在后屋,小娘子要往哪儿去?” 那大汉引着路走了没多久,便是一处拐角,他张望了片刻道。 “要是去柴房,就得往那儿走了。” 他指了指拐弯处,回头看向京墨。 “就去柴房,我去见见牛大。” 那大汉点了点头,领着京墨拐弯往柴房去。 “那牛大嘴硬。昨日抓了他,两位管事也叫我们好好问问他,看能不能盘问出什么东西来。他倒好,骂骂咧咧了半天,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说。” 大汉也是个话唠,一边领路,一边抱怨。 只是他虽然话多,该做的事情却都做得极好。 转过几个弯,便是一处低矮的房屋。屋子外头左右上下都摆满了柴火,一把大锁紧紧的锁住了木门,破纸糊的窗已经烂了几个大洞。 大汉上前一步,想要开锁。 京墨却一抬手,轻轻摇了摇头,拦住了大汉的动作。 那大汉面上露出些不解,却没有多说话,乖乖的停下了动作,站在京墨身后。 京墨上前几步,顺着破烂的窗子往里望。她的个子矮,但已经比那破窗高了,这样往里头看,倒是不显眼。 屋子里头与屋子外一样,堆满了柴火,还有些破篓子烂簸箕,散乱的扔了一地。牛大坐在脏乱不堪的地上,手脚用绳索捆着,微微合上了眼,像是在假寐。 他看着倒是悠闲,一幅不担心的模样。 京墨轻轻挑挑眉,微微偏过头去示意那大汉开锁。 “啪嗒——” 开锁声传来,京墨脚步却不动,仍立在原地,透过破窗观看里面的情况。 第六十一章 牛大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牛大依旧是安静的坐着,仿佛没有听到门开的声音一样。 京墨也不觉得意外,也站在外头一动不动。 倒是她身后的那三个大汉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在卖什么关子。 到底还是牛大先沉不住气,见半天没有人来,门外也没传来什么声响,轻轻冷笑一声:“来的是谁呀,这么摆排场,是想要给我个下马威吗?” 见他开口,京墨心里才轻轻松了口气。只不过她面上不显露,依旧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好久不见呀,牛大。” “哼,昨天才分开,今天就想我了?你这个小丫头,倒也不是个老实的。” 牛大听出来了这个声音是属于谁的,不由得笑的猖狂,微微眯了眼睛,满脸的不屑。 他话语里满是轻佻,欺负京墨年纪小,不懂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摆明了看不起她。 京墨听不出来别的,可牛大语言里的轻蔑却是听的一清二楚。没想到他还是这样理直气壮,一时间叫她差点说不上话来。 可若是这下子就被那牛大压一头的话,那么一会儿的交锋中,想要再从他的嘴里打听出什么来,那就难了。 “算你猜的对,自从我回去,就一直在想你。你说,我想你想了这么久,是不是有些东西该告诉我了?” 她微微一笑,顺着牛大的话答应了下来,反倒打了牛大一个猝不及防。 “你这个人倒是有意思,哼!” 牛大一声冷笑,偏过头去,不想再搭理这个没羞没躁的丫头。 “怎么?怎么说不出话来了?”京墨歪了歪头,“你可不像是理亏了就不说话的人啊。” “让我猜猜,你现在在想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来找你说了一些没用的东西,估计是要跟他们一样,对你来硬的?” “那你来说什么?总不会是你这丫头爱好特别,看上我了吧?” 牛大冷哼一声,不愿意分给京墨半点余光。 他说话格外的恶毒,总是带着些瞧不起人的意味。 “你倒是看得起自己,只不过就算你看得起你自己,我也看不起你。”眼看着他越说越过分,京墨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牛大,你真的觉得自己绝对不会出事吗?” 她明晃晃的要挟终于引起了牛大的注意。 “你敢吗?” 牛大微微一笑,苍老的满是褶子的脸上满满的恶意。 “你一个小丫头,敢吗?”他顿了顿,又道,“敢拿我的命要挟我的人还没有出现呢,小丫头。” 京墨静静地盯着他,牛大也无所畏惧的与她对视,仿佛两个人的位置倒转过来,变成牛大拷问京墨一样。 眼看着马上要被他掌握住主动权,京墨干脆转过身去,不再跟他对视。 “我隐隐约约记得,你是个厨子?”她的目光扫过阴暗的柴房,一眼便锁定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你说,一个厨子没有指头是不是很常见啊?” 她从地上拎起一把生了锈的柴刀,再一次转过身来,脸上是一派天真无邪。 牛大微微皱眉,谨慎的盯着她的动作。 “你想干什么?你敢动我?” “你说的对,我一个小丫头,自然不敢对你做什么。不过,只是检查一下伤口,没什么问题吧?” 京墨下颌轻点向牛大被绑住的手,顺着她的视线,牛大缓缓地低下了头,看向了自己被捆住的双手。他的左手用纱布包着,隐隐还沁着红色,是他前不久做饭时不小心划到的。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迷茫的眨眨眼睛。却看见京墨脚步轻缓的上前来,轻轻解开了包扎好的纱布。牛大眼神一滞,便要开始挣扎。 可在京墨身后的三个大汉毕竟是深受忍冬爹娘的栽培,颇有眼力价,这会儿看情况不对,抢先一步过来,钳制住牛大。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现在律法可是规定了,不能动用私刑的,你们自己掂量掂量,真的敢动我吗?” “谁说我们要对你用刑的啊?”京墨眨眨眼,故意演出一副惊讶而又做作的样子,“我只是看看你手伤的怎么样,需不需要特意上药而已呀。” 牛大手上的伤口不算深,却很长。那是昨日他切肉的时候不小心划到的,原本见伤口不深,只是随意包扎了一下。没想到刚包起来,就来了人把他控制了起来,因而直到现在,他手上的伤口都没有处理,时不时还沁出血来。 京墨解开的那些染了血的纱布没有扔下,而是轻轻捋平了,温柔地缠绕在牛大的头上,遮住了他瞪大的双眼。 视线受阻,牛大也不由得惊慌起来。他还强装镇定,试图用口舌之利唬住京墨:“哼,你不会想着用这种方式吓唬我吧?我可告诉你…啊!这是什么?” 京墨不搭理他,自顾自地打了个结,确定这下子无论牛大怎么挣扎都不开了,才心满意足地重新拿起了那把生锈的柴刀。 为首那大汉还有些疑惑,目光落在她纤长白皙的手上,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你猜猜,我敢不敢划下去呢?” 京墨歪了歪头,确定了牛大看不见自己的表情,才露出些犹豫来。只不过她的声音还是十成十的底气十足,光听她的声音,根本不会想到她脸上满是犹豫。 “你个小丫头片子,趁早放开我,要是被我出去了,我非得去官府好好告你们一通去!” 见牛大这个时候嘴上还在逞强,京墨也不再犹豫,在那一众大汉惊讶的目光中,将柴刀的刃贴上了牛大的伤口。 伤口不深,柴刀也是生了锈的,可并不妨碍对牛大的刺激。 “啊!你!你这个小贱人,你在干什么!” 牛大剧烈地挣扎起来,可他越挣扎,锈刃就嵌入的更深了一些,原本凝结的血也重新流了出来,顺着牛大的手臂一滴一滴的流了下来。 顾不上身边其余的异样视线,京墨咬紧了牙,稳住了手,任由牛大挣扎。 “你越动,这柴刀就会越深入一分,你大可使劲动弹,不过是一条胳膊,废了便废了吧。” 京墨声音里是与她面上不同的冷漠,这个声音果然唬住了躁动的牛大,逼他停下了动作。 “你想做什么?” 牛大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声音里竟然也带着些颤意。 “我不想做什么,不过是替你检查检查伤口罢了。” 京墨淡淡道,手上动作不停,轻轻拿起柴刀,换了个位置,又是一划。 柴刀不是很钝,但已经锈蚀了大半个刃,这一划并没有划破牛大的胳膊,但却刺激的他语调都变了。 “你又干什么了?你怎么没完没了了?小贱人我可警告你,你要是再乱动手动脚,我可就去官府报官了!” 柴刀上还沾着血,血滴顺着牛大的胳膊滑落,仿佛是真的划破了皮肤一样。 “我问你些事情,你要是说得我满意了,就放你一马,怎么样?” 京墨一连划了他的胳膊好几下,都没有划破,但却不妨碍牛大脸色都惨白了。 “你敢杀我?你不怕…” “怕什么?你都死了,还有谁能报官?我可是查过你了,你孤身一人从京都而来,也没有什么亲戚在此。有人来问,推脱给身染重病就行。” 京墨刀锋一转,轻轻放在他的脖颈上。寒光微闪,折射到牛大被层层白纱遮挡住视线的眼中,只觉得毛骨悚然。 “别杀我!” 牛大慌忙喊道,面容都扭曲了。他咬牙切齿地从嗓子眼里憋出几个字来:“你真的以为我身边没人?” “啊!我忘记了,你还有个年轻貌美的小妻子呢。你说,她要是知道你死了,还会不会替你抱不平啊?” 京墨将重音放在了“死”字上,逼着牛大认清事实。 “你要是活着,她还会替你奔忙,可你要是没了,她凭什么替你忙碌呢?” “一个人,只有他活着的时候才有价值。” 她的声音并不很清楚,但一字一句却准确的传入了牛大的耳朵里,直叫他胆战心惊。 眼见着再磨蹭下去,自己真的要小命不保了,牛大咬着牙,恶狠狠道。 “你又凭什么能保证,我能得到我想得到的?” “你想要什么我不知道,可现在最重要的,不应该是保住你这条小命吗?” 京墨并不吃他那一套。 昨天答应了秦婆子,是因为她吃软不吃硬,心里的防线已经溃散了,只要顺着她的意思,她便会交代了。 可牛大不是,他软硬不吃,仗着自己孤身一人,又仗着官府的法律条令,没有什么畏惧的。 对付这种人,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比他还要硬。牛大不害怕别的,是因为他一无所有。可他只有一条命,这条命是他唯一的所有物,他不得不珍惜。 所以当京墨拿他的命威胁他的时候,即使他再怎么不情愿,也不得不暂时的服软。 “我又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真的放过我。要是你们嘴上说一套,实际又做另一套,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牛大还试着再讲些条件,可京墨不愿意再给他时间了。她的手一抬,便逼近了牛大的脖子。 “可你现在没有资格跟我们谈条件。” 脖子上的凉意成功击垮了牛大所剩无几的防御,鼻尖萦绕的淡淡血腥味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切实发生的。如果他真的不配合,那么他的命,极有可能真的交代在这里。 “你想知道什么!” 牛大连忙喊出声来,呼吸急促。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认识奉禾的。” 京墨话音刚落,就见牛大开了口,像是要反驳一样,声音一厉,又补充道。 “她还有一个名字叫秦凤,别说你不认识。如果我不知道点什么,你觉得我会来找你吗?” 牛大话到嘴边,却被突然梗住,刚刚因为保住了小命而缓和了些的脸色又难看了起来。 “…我们机缘巧合认识的。那时我因为战乱而流浪到清阳镇,本来想随便找个酒馆饭庄做厨子讨口饭吃,可却遇到了秦凤。我们之前从来没见过,可她像是早早就认识我一样,直接叫出了我的名字牛达。她说有事要请我帮忙,可却没有告诉我是什么事,只领着我去了一处宅子,要我在那里暂时安顿一下来。” “后来没几日,她叫我改了名字,要我跟她成亲。她颇有姿色,我原本想着这桩事百利而无一害,就答应下来。那日我们去官府登过记,她又我的名下买了两套房子。我还以为是天上掉了大饼,可我没想到,她找到我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她知道我的把柄。” “什么把柄?” 京墨眉头一皱,隐隐约约觉得这个把柄就是整件事的重点。 “这与整件她的事情无关,她也只说过一次,我想我没必要多说。” 牛大咬了咬牙,不肯说出来。 “那你先继续往下说。” 见状,京墨也不再多纠结,当前最重要的,是先把奉禾的事情处理好,其他的事情过后再纠结也不迟。 “她手里有我的把柄,我就不能不听命于她。不过她并没有让我做什么事,只告诉我平日里要我多注意春满楼,还给了我一大笔银子,让我没事就去春满楼点两个小妞玩。直到这几个月,她才叫我做了别的事情。” “什么事情?” 京墨心知他大致做了些什么,但怕遗漏了细节,要牛大自己再说一边。 “她先叫我潜伏到庄子上,平日里不用做什么别的,干好自己的本分就行。等到获得了管事的信任,她又叫我趁机叫我时不时的找机会把秦婆子救出来。被我否定了以后,她就改口叫我每日送饭的时候跟秦婆子传个信,威胁她别往外乱说话。” “还有就是…”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才接着说道,“还有就是装成大夫去府上替你诊断。她提前叫我换上大夫的装扮,雇了两个小童在我身边,要我在白府门口晃悠,自然会有人叫我进去。” “她怎么提前知道我会落水?” 京墨一愣,脸上也有些古怪。 第六十二章 警告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她还记得秦婆子说起过,奉禾曾遇见过奇事,也称自己是重生之人。但是说到底,那也只是秦婆子一面之词,京墨是不相信的。 可是她落水之事,就是一桩意外,连她自己都没有办法预料。 现在听牛大所说,好像这件事情奉禾早有预料一般,叫她也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如果奉禾真的如秦婆子所说那样,那从某种意义上,她也算是半个神仙了。现在想着对付她,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她不是知道你要落水,”可没想到,牛大摇摇头,否定了她的猜想,“我原本来那儿,是为了见另一个人。” “谁?” 京墨原本听到他否定,心里才稍微安定,又听他说起别的,略略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不会是我们府上大姑娘吧。” 牛大的脸上蒙着纱布,可透过纱布,京墨还是能感觉到他小心翼翼扫向自己的视线。 “就是她。” “你们见她想要干什么?” 她的呼吸一顿,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替白薇挡下了一场大难。 “…没什么。” 那牛大也知道,有些事情该说,有些事情不该说。他这才意识到,如果他跟奉禾答应下来的事情,真的说出去,那才是灭顶之灾。 他透过纱布的光望向京墨视线隐隐有了些恨意,这才意识到,就算他答应了把一切事情都说出来,生与死也不是他可以掌控的。要是接下来的事情随意说出去,那他就真的别想活命了。 “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想做什么,可你的心思还是能猜到的。你隐瞒的这件事,恐怕也不是什么小事吧。”横竖有纱布遮挡,牛大看不见她面上的情绪,京墨干脆也不再演戏,“我还记得那天,你外头穿的一身大夫的装扮,可里头却好像是一身绫罗。等到了采薇堂,你把那一身外衣脱掉,随意你扔到哪里。到了那个时候,一个穿着富贵的男人,出现在大家闺秀的闺房里,是什么结果就不用我说了吧。你就算不说,我禀告给夫人,也是一样的结果。”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又何必再来问我呢?” 牛大声音狠厉,眼看着被京墨猜出了大概,眼看着无论怎么做,都难逃一死,他也已经有了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这不是给你留条活路嘛,”打一棍子再给个甜枣,这还是白芷教她的,“我又不是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你只能算是个从犯,还是个没有做成坏事的从犯,就算报了官也不能判你多大的罪。” “你罪不至死呀。” 这句话仿佛有格外的魅力,叫牛大原本想着放弃的心,又重新活泛了起来。 “你…” 他努力了这么久,无论是为奉禾保密还是出卖奉禾,都是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只要能活下去,哪怕再艰难再无耻,他也要尝试。 眼看着牛大重新燃起了希望,京墨话风又是一变,冷笑道:“只不过,你得把事情全部讲清楚,不然要是到时候真的对簿公堂,她把事情全部推到你身上可怎么办?” 牛大接连情绪起伏不定,已经昏了头脑,被她忽冷忽热的话语唬住,这会儿是完全分辨不出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了。听到京墨又要他说事情真相,忙不迭地点了头,一五一十地说出了他们的谋划。 “她提前给了我白府的地图,又跟我说,要我进了府就直接往大姑娘的院子去,一路上的人都支走了。等我进了院子,先把那两个小童赶走,要他们随意去弄坏些什么东西。我自己把衣服脱了,往屋子里一进就行。到了那个时候,要是能真的对大姑娘做点什么就去做。要是不能,也只管在屋子里呆着,等着过会儿两个小童引起了注意,领着人来,她就趁乱带我走。” “她带你走?” 京墨仿佛是听了一场戏文,荒唐而又可笑。 “你实在是天真,不说别的,只说最后她带你离开,就是十足十的诓你!真到了那时候,你别说走了,能有个全尸都是痴心妄想。” “怎、怎么可能?” 牛大一愣,还抱着些幻想:“她不怕我说出她的名字来吗?” “你可能都活不到,能说出她名字的时候。” 京墨毫不留情地打破了他的想象,顺手解开了遮住他视线的白纱布。 “松开他吧。” 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京墨也不再准备多留。她起了身,示意那几个汉子松开了控制牛大的手。 突如其来的光明刺激的牛大睁不开眼睛,想要用手去遮挡,却又与身子捆在一起,动弹不得。 “等等!你说我能活下去的,对吧?” 眼看着脚步声渐渐远去,牛大也慌了神,顾不上难受的双眼,连忙大喊道。 脚步声停止,牛大眯着眼看向门口。逆着光,那个个子还有些矮矮的小丫头回过身来,仿佛是带来救赎的神女。 “你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代价。牛大,没人能保证你活下去,除了你自己。” 京墨的目光落在牛大的身上,带着些许怜悯。他自始至终都不知道真正耍着他玩的人是谁,防备了半天,最终还是害了自己。 收回视线,京墨转身离开,只留下还陷在她话里的牛大,不知道在喃喃自语些什么。 她回去的时候,正好赶上豆蔻也出来了。两人相互一对视,都是有些惊讶对方的速度。 “你问完了?都解决了吗?” 豆蔻满脸的不敢相信,还想再问什么,就见到京墨点了头:“他把该说的都说了,只剩下一些事情,该去跟奉禾问个明白了。” 见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豆蔻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点头,脸色有些难看:“两位管事留我们在这儿吃了午饭再回去,我想着与其再磨蹭下去,倒不如在这儿填饱了肚子,慢慢往回走。” 京墨也没有异议,只是看见豆蔻的脸色,隐隐约约觉得有些奇怪。当着忍冬爹娘的面儿,她不好多说什么,便答应了下来。 “一切都听豆蔻姐姐安排。” “那就跟我来吧!” 见京墨答应了下来,忍冬娘上前一步,脸上堆着笑,一把揽过她来。 “我已经提前吩咐了,厨房做的全是些新鲜的菜和肉。小丫头还有什么想吃的?跟我说说,我去吩咐人做。” 忍冬的娘这样子亲热,与昨日完全不同,叫她有些应付不来。她腼腆一笑,摇了摇头:“我吃什么都行的,不用麻烦厨房了。” 忍冬娘摇摇头,慈爱的笑道:“唉!别跟我客气,你跟我女儿年岁差不多,看见你便让我想起了我的女儿。想吃什么就尽管说,不用跟我客气的。” 京墨面上笑容依旧,心口却是一紧。 “还不知道厨房里有什么吃的,我可不敢说呢。” 闻言,忍冬娘笑的更加温柔了,看向京墨的眼里满是赞许:“你这丫头倒是大方的很,比我女儿更加可爱的多。你要是不介意,就跟我一块儿,到厨房看看有什么想吃的,我亲自做给你吃。” “麻烦您,是不是不好呀?” 眨眨扑闪的大眼睛,京墨不好意思地看看忍冬娘,又看看安安静静立在一边的豆蔻,抿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哪有什么不好的呀?你尽管说就是了,别怕。” 忍冬娘都这么说了,豆蔻也不能再说什么。看着京墨乖乖的向自己确认的眼神,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京墨跟忍冬娘去厨房这一趟了。 见豆蔻点头,京墨双眼一亮,兴奋地要蹦起来一样。 “走吧走吧,你的豆蔻姐姐都同意了,现在可以跟我去厨房了吧?” 忍冬娘眼里有些东西轻轻流转,最后化为和蔼的笑容。 “嗯嗯!” 京墨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跟忍冬娘两人拥着,往厨房去了。 “你想吃什么?炸丸子?烤鸡?还是炝茄子?我会的花样可多了,今天给你露一手,一定叫你大开眼见。” “我还不知道呢,好多我都没吃过!”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聊的热火朝天的仿佛是一对真正的母女。 直到沿着弯弯曲曲的路进了厨房,两人脸上虚假的笑容才渐渐消失。 忍冬娘微微低头,看向这个半缩在自己怀里的小丫头,饶有兴味:“你这丫头倒是有意思。” “多谢您的夸奖。” 京墨歪歪脑袋,笑的一如既往地乖巧。 “你的确聪明,小丫头。”忍冬娘松开揽着她的手,随意去洗了洗手,捡起几个茄子,切成条来。 “吃茄子吧?” “吃的,我不挑嘴。” 见忍冬娘忙碌起来,京墨也不干站着等,跟着一起洗了手,在忍冬娘身边打下手。她不会做饭,但却极有眼力价,添水烧火,洗菜拿料。忙前又忙后的,叫忍冬娘都没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 “你该知道,我单独把你叫过来是为了什么吧?” 食材下锅,炝炒开来,京墨远远站开,生怕妨碍了忍冬娘的动作。 “不知道。” 京墨乖乖地摇了摇头,双手交叠在小腹前,十足十的像个没什么心眼的孩子。 “你不知道?”忍冬娘偏了偏脑袋,眼神却仍然盯着锅里翻炒的菜。 “你不知道,跟我过来做什么?” “您想帮我,不是吗?” 京墨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没有半点藏着掖着的模样。 忍冬娘拿着锅铲翻炒的手一顿,终于抬起眼来,看向京墨。她的眼里有着审视,格外的严厉。 “你怎么就确定我一定会帮你?我可不是什么大善人呀,小丫头。” 京墨微微一笑:“您如果不想帮我,就不会特意叫我来了,不是吗?” 她颇有自信的模样逗笑了忍冬娘,捂着肚子半天都没能停下。 “哈哈哈哈哈,小丫头,你真有意思。”半晌,忍冬娘擦了擦她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转过身子看向京墨,“你知道吗?豆蔻来是为了说什么的?” 没想到是关于豆蔻的,京墨一愣,继而乖巧地摇了摇头。 “那你说说,你觉得你这个豆蔻姐姐怎么样?” 忍冬娘随意了许多,抛下一个问题,又转回去翻炒起茄子来。 “姐姐是个很好的人。” “就这?没了?” 听见京墨的话,忍冬娘头也不回,又问道。 “您想说什么?” “小丫头,要做一盘菜呢,必须要有的是主菜。如果没有主菜,那么就得用别的菜来替代。只不过这盘菜如果换了主菜,那么它的名字,也就会变,你明白吗?” 一股淡淡的香气传来,忍冬娘加速了翻炒的速度。 “…什么、意思?” 京墨喉咙一紧,几乎要说不出来话。她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大胆到叫她说不出口。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小丫头。别总觉得你身边都是好人,每个人都有私心的,包括我,包括忍冬。” 忍冬娘从一旁拿出个碟子来,将做好的饭菜盛出来,回眸望向京墨,笑的一如之前的和蔼。 第六十三章 客气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这顿午饭吃的京墨索然无味。她一面脸上堆着笑,一面不停地回忆忍冬娘说的那些话。 忍冬娘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她,要她多警惕些豆蔻。可豆蔻何苦要害自己?两人无怨无仇的,要说是有冲突,那也是误会。况且豆蔻也不像是个心思小气的,不可能现在还记恨在心里。 她心里头烦躁,面上虽然努力试着不露出来,却还是带出来些情绪。不过好在豆蔻并没有多注意她,她正在忙着跟忍冬的爹娘应酬。除了坐在她对面的忍冬娘,其余人都没有发现她的情绪不对。 不过忍冬娘即使是看见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装作没看见的样子,跟豆蔻碰杯喝茶,聊的不亦乐乎。 直到被送出庄子外,京墨的心思都还有些飘忽不定,上马车的时候险些一脚踩空。好在豆蔻正跟忍冬爹娘挥手告别,没来得及顾她,倒也没叫她瞧出什么意外来。 待到一行人都上了车,放下帘子,京墨才觉出来左脚腕一阵隐隐作痛。 “你怎么了?” 豆蔻拢了拢裙子,看见她伸手摸向脚踝,还有些奇怪。 “没事,没事。” 京墨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收回手来。 “就是站的久了,脚有些痛。咱们回去以后,我可得好好休息休息,打了热水来好好泡一泡脚。” 豆蔻又看了她一眼,没看出什么异样来,方才点了点头:“咱们这就回去了,你收拾好了 正好能来葳蕤院。今晚我当差,给你留些零嘴儿,怎么样?” “那感情好啊,姐姐那儿肯定有些夫人赏的好茶,到时候我就有口福了。”京墨眯着眼睛笑的懵懂,满脸都是一副期待极了的模样。 见她这样乖巧听话,豆蔻抬起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轻轻的将她揽在怀里。 京墨静静地伏在她的肩头,眼中晦暗不明,实在是摸不清楚豆蔻的想法。 两人事情处理的很快,比原本预计启程回府的时间要早的多,宝叔见时间还久,驾车的速度慢了下来。车子一慢,就稳当多了,坐着也不头晕了。 本想着借这个机会探探豆蔻的口风,可呆了片刻,她还是问不出声来。 明明昨日还说了些贴己的话,今日就从旁人那里听说了豆蔻的坏话。要说信,她实在是难以接受;可要是说不信,忍冬娘与她无怨无仇的,何苦要来费事嚼这么一个舌根子? 平素里依着她的性子,多数会放在一边先忙活别的,叫自己不去想这些想不通的事情。可现在实在是没有别的事情叫她转移注意力,只能纠结着这件事情。 她纠结着纠结着,路上的时光很快便过去了,再回过神来,已经能听到了车外的人声喧闹。 心知这会儿想必回了城里,京墨心里烦躁,忍不住起身撩起帘子来向外看。 从庄子回镇上花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这会儿已经有了些摆晚摊的人带着车子摊子出来了。 京墨转了脑袋张望着。夏风吹过,却叫人不觉得有什么凉意。 马车转过几个路口,又到了白府所在的那条街上,路上渐渐也出现熟悉的面孔。 将这一路的人从头看到尾,京墨才默默的收回了视线。本想着会再次碰上一袭白纱的如意,可看到最后也没有出现那个高挑的声音。 等到马车转回后门的巷子,京墨才失望的放下帘子。 “我看你瞧了半天,外头可有什么好玩的?” 还不等她转过身,后头的豆蔻就开口问道。 豆蔻并不是真的对外边儿有什么感兴趣,不过是见她看了半天,随口搭话的。 “没什么,还以为会有什么耍猴儿跳火圈的,看了半天连个玩杂耍的都没有。” 京墨叹着气直摇头,满脸失望的坐回去。 “这会儿哪有什么卖艺的好看,要等也是等过年那段时间,街上才热闹。再就是花朝节,那个时候满街点着花灯,也好看极了。” 豆蔻随意道。马车已经渐渐停了,她才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回过头来看了京墨一眼:“我倒是忘了,你年纪小,是出不了府的。” “啊?那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出去玩啊?” 没成想真的从豆蔻嘴里问了些有的没的,京墨也有些好奇,眨着眼睛追问。 “你年纪再大些,等你过了十三岁,就能出去了。” 白府规矩多,但是却并非是不近人情。平日里说是不让下人出去,却并非是绝对的,若是碰上节日,也会放那些年纪合适的出门逛逛。只是像京墨这种年纪小又没有家人在身边的,才不会随意地放出去。 豆蔻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才掀起了帘子,先她一步下了马车。见豆蔻打头,京墨便跟在她的身后,也一起下了马车。 宝叔牵着马,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 “前头有马厩,宝叔将马栓了,就进来吧。”豆蔻款款下了马车,理了理有些皱褶的裙子,对着宝叔道。 “我、我…” 没想到豆蔻还记得这件事,宝叔一张黑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想要说些什么,却卡在嘴边说不出来。 “那我就先进去了,宝叔。” 豆蔻礼貌地欠了欠身子,脸上的笑容温和而又疏离。她说完了话,便径直往后门去了,也不顾一旁欲言又止的宝叔。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宝叔讪讪地挠了挠头,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牵着马就往马厩去了。 京墨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看着宝叔认命地栓了马。 宝叔收拾好马车,这才又转回头来,见京墨还在巷子口没有离开,下意识地扯起个笑脸来。 “你咋还不进去啊?” 他笑的憨厚,摸摸脑袋,不知所措起来。 “宝叔不想留下来吃晚饭?” 京墨笑了一路,这会儿脸上实在是挂不住笑了。她不笑的时候,反倒是显得严肃,叫宝叔看着竟也有些气势。 “我、我没有…我没有不想,就是…要是我留下来吃完饭再回去,时间就太晚了,我娘还在家里等我呢。” 宝叔说着说着,就有些挂不住笑了。 “你娘?宝叔不是住在庄子上吗?” 京墨一愣,没想到宝叔居然跟他娘住在一起。 “我是住在庄子上,不过我娘年纪大了,身子也是一堆的病。她身上弱的很,我就求了管事,给我们留了个小破屋子,我们二人住在一起。我睡地上,夜夜照看着我娘,要是我不在身边,我娘也睡不踏实。” 宝叔长叹一口气,脸上有些发愁。 庄子上的住户多是打长工的,平日里住在大通铺里,条件也还算不错,冬天有暖炕夏天有凉席。 可是要是带着家眷住进来,就是另一回事了。庄子里头的长工一人一铺位,必然是不会让给旁人的家眷的,宝叔带着他娘,就只能住在一个小破屋子里头。 京墨一听,也大概明白了宝叔的事情,他想回去照看亲娘,这无可非议。可是豆蔻算是他的半个顶头上司,她留宝叔吃饭,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在宝叔这儿都是好心,也是不好拒绝的。 这两个一矛盾,就叫宝叔不知所措起来。又想回去照看老娘,又不想得罪豆蔻,他实在是发愁。 “宝叔放宽些心吧,庄子上人住的都近,肯定会帮你多照看些你娘的。” 看着宝叔满脸担忧,京墨连忙安慰道。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清楚,大多数人总归是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想法,就算是她,也不太会特意去帮忙照顾别人病重的亲戚。 可她也没有别的法子,无论是安慰还是别的什么,都不可能解决,只能叫宝叔想开一点。 “也是,也是。” 宝叔闻言,脸上理科挂上了笑,可这笑意却不达眼底。京墨看着,心里叹气,却不能再说什么,只好点点头,先宝叔一步进了府。 虽说时辰还早,厨房也已经忙碌起来了。京墨进去时,正好看见涂嬷嬷招呼着人温一壶热酒。 “快快快,去个人温壶酒,夫人刚刚遣了人来,说今晚要斟上一杯。你们去取一壶上好的竹叶青来温着,再忙活别的去。” 一个厨娘领了命离开。京墨眨眨眼,见她们忙的很,不好领着宝叔直接进去,犹豫片刻道:“这会儿正是忙的时候,宝叔要是不介意,不如跟我去前头善治院待会儿?” 宝叔心不在焉的,随意点点头答应下来:“我去哪儿都行,听小娘子安排。” “那宝叔跟我来吧。” 京墨前头领着宝叔到了善治院,后脚就遇上旁的小丫头,跟她催促道:“豆蔻姐姐说叫你早些时候去葳蕤院,今晚夫人还有别的事,你早早去禀报了,也早早完事。” 那小丫头催促的急,京墨没有别的办法,无奈地答应了下来:“我这就过去,你替我照顾好宝叔。” 又满脸不好意思地跟宝叔道歉:“那边实在是催促的急,我快些去回禀了夫人今日的事情,再来跟宝叔赔礼道歉。” “不不不,”宝叔正张望着善治院的摆设,闻言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我自己呆着就行,不麻烦你们。” “那不成,等我一会儿回来了,还是得跟宝叔道歉的。” 京墨没有明说,为何要执意跟宝叔道歉,有些事情终究是憋在了心里。 “不不不,真的不用。早知道你这样客气,我还不如不来了。”宝叔慌了神,直摆手。 见他这样子,京墨也有些无奈,从某方面来说,她的地位算是比宝叔要高上一些,因而宝叔才这样惶恐。 她只能退了一步,改口道:“那至少你走的时候,得叫我送送你。” 这对于宝叔来说,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他这才答应下来:“好好好,只要你不跟我说什么道歉的话,什么都好说。” 第六十四章 发怒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葳蕤院那边催的急,京墨也不再多说什么。她衣服也没换,只随意整理了仪容,就急匆匆的赶了过去。 “你可算是来了,今天夫人心情不好,一会儿你说话可得注意点儿。” 豆蔻正在院子外等着。她换了一身衣裳,倒是没显得那么的素净,只不过仍旧不着钗饰。 见京墨来了,连忙上前小声地嘱咐起来:“是我不好,这两天忙的,都不记得事儿了,竟然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还把你叫过来回禀事情。” 她嘴上说着愧疚,眼里却并没有显示出多少难过来,只是巴巴的看着京墨,似乎在隐隐的催着京墨说出些原谅的话来。 这样突然的转变,叫京墨忍不住晃了神,想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子。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半天都没有听见京墨的回话,豆蔻心里一紧,偏着头看向她,脸上满是担忧。 “我没事,只是心疼姐姐这样忙碌,还记挂着我的事情。” 虽然听着京墨这样说了,豆蔻却还是有些不是很相信,只是她也说不出哪里不对来,只能笑着点点头。 “那就行,你没事就行。不过你等着一会儿见了夫人,可不能再这样子走神了。” 京墨应了一声,就随着豆蔻的指引进了屋。 夏日里总是多蚊虫,富贵的人家总爱点些熏香来驱赶蚊虫扰人的叮咬。白府也不例外,早早便采购了一批来用。这个时辰正好赶上葳蕤院刚点上一支新的熏香,有些浓郁的气味扑面而来,熏得京墨不着痕迹的皱了皱鼻子。 “是你呀,今日又打听出些什么东西?” 白夫人一如既往,斜斜地卧在美人榻上。自从她大病一场之后,便不再喜欢端着架子,整日正襟危坐了。 她支着脑袋,手里摩挲着一条珠链,一副慵懒的模样。见是京墨 也懒得起身了,纤纤玉手随意一指,示意京墨搬个凳子来坐着说。 “回夫人的话,今日我又去了庄子上,见过昨天抓住的那个厨子了。他的身份不一般,我从他那儿也是打听出了好些有意思的事情…” 白夫人抬了抬眼,看不出什么情绪来,静静地听着她的回禀,像是在听故事一般。 因着豆蔻的提醒,京墨也知道今日白夫人的心情不好,话都捡着简短的说,隐瞒了自己是怎么问的牛大,只说了结果,好歹是把从牛大那儿打听出来的事情全部告诉了白夫人。 “你是说,那牛大身上有些秘密?” 摩挲玉链的手一顿,白夫人挑了挑眉,抬头看向京墨。 本以为自己说了这么多,白夫人有可能会评价一下奉禾,有可能会雷霆大怒,也说不定还会夸一夸自己。可叫京墨怎么也想不到,白夫人关注的居然是牛大。 “是…只不过他不说,我也没法逼问。” 京墨低眉顺眼,乖乖的回答道。 “这牛大的来历,你查了吗?” “查了,他原本是京都一个不出名的小酒楼里的一个帮厨,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清阳。再有他的消息,便是前些年与一女子登记成婚,那女子便是奉禾。” 白夫人没有搭腔,示意京墨说下去。 “奉禾虽然在我们府上做事多年,却并未入奴籍。关于她的事情,我想着,还是得问问穆管家才好。” 京墨不好再说什么关于奉禾的话,一是之前已经说过,现在再提反倒不好,二是毕竟现在奉禾的身份还是大姑娘身边的贴身大丫鬟,不是她能编排得起的。 “关于牛大的事情,你再去查查看,找找有没有什么其他线索,我总觉得他身上还有些蹊跷。” 白夫人揉揉额头,轻叹了口气,挥挥手道:“其余的事情,你自己思量着去做就行。我只要求你尽早查出来事情原委,将这件事了结了。把那个祸害了咱们府上许久的人揪出来,才能还府上一个安宁。” 她说完了,也不等京墨的反应,便合上了眼,一副不愿意再聊的模样。京墨张张嘴,原本到了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 她默默地退了出去。豆蔻一如她来的时候那样,安静地守在门口,仿佛是一尊石像一般,像是连动都没有动过。只是见到京墨的时候,才有了表情,像是个活人了。 “你怎么出来的这么早?夫人没说你什么吧?” 豆蔻凑上前去,紧紧攀着京墨的手臂,一脸的担忧。相比起昨日,今天两人的交谈倒是快的多。 “姐姐放心,没事的。夫人今日倒是好说话的很,只让我把庄子上的事情都说了个清楚,就放我出来了。” “哦?” 豆蔻看着京墨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一时竟然噎住了,说不出话来。 “没难为你就好,没难为你就好…” 京墨耳边听着豆蔻的轻声呢喃,余光却看见她一副失神的样子,心里不禁一痛。 说句实话,两人的关系说不上有多亲密,甚至在之前的日子里,两人还隐隐有些互相敌视。 可是京墨并不是个记仇的性子,若是旁人对她好些,她也会投桃报李的对别人好。豆蔻先是帮她递了账本,确定了奉禾身上有问题,又是昨日来说了些掏心窝子的话,十足十的一副将她当做了自己贴心窝子朋友的模样。教她怎么能接受,豆蔻只是利用自己的事实。 “好啦,既然你已经禀报过了,想来也没有其他的事。今天忙碌了一天,不如早点回去休息,我也就不多留你了。” 片刻间,豆蔻便回过神来,脸上又是挂着温柔的笑。 “姐姐不是说要请我喝茶吗?这会儿怎么还赶我走呢?是不是私藏了,不肯给我尝尝?” 京墨也扯出个笑来,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微微仰着头看向豆蔻。她还想着挽回一下豆蔻的心,掩饰着心口的苦涩,抓着豆蔻的手撒娇。 “我怎么是小气的人呢?只不过今天还有些事,夫人这儿离不开我,实在是来不及替你泡茶,不如过几日,你再来葳蕤院找我,保管好好伺候你这小丫头。” 豆蔻安抚一般地拍拍京墨的头,装模作样的露出个苦恼的模样。她演技不好,还不等着京墨说话,自己先笑了起来。 京墨也跟着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那我明日再来讨茶喝,姐姐可不要再找理由推辞了哦!” “好好好,我答应你,答应你总行了吧!”豆蔻好不容易止住笑,强忍着上扬的嘴角,“行啦行啦,你快走吧,一会儿厨房那边来了晚膳,我顾着夫人,就顾不着你了。你要是现在走,我还能送送你。” “嗯嗯!” 京墨不傻,自然能听出话里话外赶人的意思。她点点头,满脸的不舍:“那我走了,姐姐忙完了,一定要记得找我玩啊!” “知道了,知道了。” 两人演出一幅依依惜别的模样,直到拐了几个弯儿,连葳蕤院的院门都看不见了,京墨才放松了脸上的表情。 她打心眼里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众了,居然叫豆蔻这样看重,陪着她一个年纪才十岁的小丫头没完没了的演戏。 要是说她哪里有什么地方做的好,引起了旁人的注意,那倒是说的清。可说到底,就连现在要她查奉禾的事情,也是机缘巧合种种原因才落到了她的身上。除此之外,她只不过是一个有些自己心思的小丫鬟,哪里值得豆蔻一个掌事大丫鬟陪自己费这些有的没的心思呢? 她想了一路都没有想明白,不知不觉便又回了善治院。 白府虽说装饰典雅,不用那些金碧辉煌的东西,却也是有这自己的风格。像是琉璃玉石一类的,也是多有陈设。 就比如善治院的门口,就有两个巨大的灯台,用琉璃拢着,每每夜晚点亮里头的烛火,便会折射出五彩的光芒,照亮善治院门口的青石板路。 只是这个时辰,善治院里已经没了旁人。倒是院门口站着个人,倚在墙上,垂着脑袋,不知道在做什么。 京墨定睛一看,不是旁人,正是跟着她一起进来的宝叔。他抱着一个瓷碗,正埋头吃的香。 她一愣,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一副光景,心里头有一股无名之火燃烧了起来。 “那个小丫鬟呢?我不是叫她留下来陪着你吗?她人呢?” 心里有怒火,京墨说话都不客气了,连对着宝叔说话,都有些命令的语气。 “我,我看着天色暗了,怕她害怕,我就叫她先回去了,这不怨她,要怨就怨我吧。” 没想到京墨回来的这样快,宝叔一口饭都没来得及咽下去,脸色涨的通红,强忍着咳嗽道。 “可是我明明吩咐过了,叫她陪着你。你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走到了不该去的地方怎么办?” 京墨脸上更是气的急了,几乎是喊了出来。 “你别生气,你别生气。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我没有想过你的想法,让你这样生气。都是我不好,对不起啊。” 宝叔脸上的红色褪去,一副无助的模样,眼里隐隐闪过慌乱。 第六十五章 求医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他眼里的慌乱,突然间惊醒了京墨,叫她也不知所措起来。 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发火?为什么要这样子对待宝叔? 京墨在心里问自己,可她自己也说不出答案来。 宝叔还是一副愧疚的不能自已的模样,抱着碗缩在角落,看看自己的表情,再小心翼翼的收回视线。他的嘴角还有些没有擦干净的饭米粒,可也顾不上擦了,只瑟瑟的看向自己,一副无助的模样。 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扪心自问,她清楚地知道原因,不过是恨一切都脱离了自己的掌控罢了。说到底,宝叔只不过是个被牵连的,她真正想发火的是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 也许是被豆蔻玩弄的难过,也许是被白夫人当做玩物的无助,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她说不出来。可她知道,这一回,宝叔是被她迁怒的。 “…对不起,我失控了。这不能怨你,也不能怨那个小丫鬟,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跟你发火的。” 开头的三个字并不难说出去,只是后面的话越说却越难以发出声响。有些什么东西洇湿了衣领,京墨下意识伸手摸过去,摸了一手的潮湿。 她无意识的低下头去,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哭得泪流满面。 见她掉眼泪了,宝叔也更加无措起来,整个人僵在原地,连动都不敢动。 “别、别哭了,你要是真的委屈,就打棍子我一顿消消火吧。” 宝叔说完话,才像是刚刚缓过神来一样,连忙将手里的碗放在地上。他本想着找根棍子来给京墨,叫她发发心里的怨气。可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有看见,只好又讪讪的回来,满脸窘迫。 “是我不好,宝叔不用这样安慰我,替我找一堆理由的。” 见到他一副忙碌的模样,京墨心里一暖。总归是因为自己的缘故,白白叫宝叔挨了一顿骂,她心里愧疚,但却不知道该再说什么。 “你骂骂我倒是没什么大碍,不过你真的没事吗?” 如今虽然不强求男女授受不亲之事,但毕竟是孤男寡女的,又是地位还有些差距,宝叔也不好做些什么,只能干巴巴地憋出来一句安慰的话:“你年纪小,我不会生气的,你别难过了。” “嗯嗯,我不难过了。” 京墨胡乱抹了一把脸,擦去脸上的泪水,露出个大大的笑脸。 见她笑了,宝叔才松了一口气。他脾气一惯都是很好,被京墨吼了一顿,也不生气,反倒是见着京墨笑,才放下心来。 “你女孩子的心事,我也不懂,要是不高兴了,你就…” 他的话语一顿,有些犹豫:“你要是不好意思跟你那些府里的小姐妹说,倒是可以跟你如意姐姐说说。” 他说着说着,又有些尴尬起来,搓了搓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好,我会调整好的,宝叔放心吧。” 京墨抿着嘴,心情也轻松的多了。不管怎么说,刚才也算是个发泄,她心里的苦闷也消散了大半。 宝叔也跟着扯起个笑脸来。他刚刚一碗饭吃了个七七八八,肚子饱了大半。 转身拾起碗来,宝叔笑的拘束:“我已经吃饱了,看看这天色已经是不早了,不如我回去吧?” 京墨一愣,看看天色,已经是阴暗了下来,也难怪宝叔这样急着走。 “可是你只吃了一碗拌了菜汤的米饭,能饱吗?” 她倒是不担心宝叔回去路上遇到什么问题,只是看看他手里还剩了大半碗饭,眨眨眼睛。 “我不饿,再说了,晚上吃多了容易积食。” 宝叔摸摸肚子,又看了看碗里剩下的饭,有些不好意思。 “倒是白白浪费了这么一碗好米。” 豆蔻虽说是留宝叔吃饭,却没说是怎么个招待法。京墨虽然叫了小丫鬟陪着宝叔,可看情况,那小丫头只给宝叔端来一碗饭就跑路了。这会儿见他提出来要走,也不好再留,只能点点头答应:“你早些回去也好,毕竟还有你娘在等着你回去呢。” 听她这么说,宝叔脸上才露出来了个真挚的笑容,整个人都高兴了几分:“哎哎!那我这就回去驾车!” 宝叔急性起来,沿着青石板路快走两步越过京墨,没走几步,又讪讪回过身来,脸上有些尴尬:“我不识路,小娘子带带我吧。” 京墨轻笑,点点头答应下来,又指指自己的嘴巴示意宝叔:“宝叔擦擦嘴吧,一会要是碰见了人,怎么能是这幅不修边幅的模样。” “好!” 宝叔闻言一愣,黝黑的脸颊一热,透出些红晕来,忙不迭地抬手抹抹嘴巴。 等宝叔整理完,京墨才领着他往后门去。这一条路经过厨房,顺路也就把碗还了回去。 厨房像是在忙,隔着老远就能看见里头灯火通明,人影忙碌。京墨也就没好意思再进去添乱,不过在外头将碗交给了一个打下手的小丫鬟。只是路过时,却隐隐听见了里头涂嬷嬷的声音,说了什么话听不清楚,却像是在吵闹一般,声音杂乱。 京墨没心思多听厨房的私事,领着宝叔略过去,直奔后门。 看门的老嬷嬷不是昨日那个了,倒是更好说话些。听了京墨解释,也不为难他们,只叮嘱了京墨要早些回来,就放了两人出去。 “今日的事情,还是要跟宝叔道个歉。我本不是生你的气,只是这几天遇到的坏事儿全部堆在一起,扰的我心神不宁,才没忍住怒气,这样子跟你说话。” “我真没放在心上,小娘子也别觉得过意不去了,我真的不在意的。” 宝叔摸着头,笑的憨厚。 两人道过别,就准备分开,各自回去。 京墨刚转过身去,预备着回去,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 “咚——” 紧接着便是一声怒吼传来。 “滚出去!别再叫老子看见你这个贱人!” 这个男声听着年纪不像是很大的样子,倒是十分年轻。京墨微微皱眉,没想着去凑这个热闹,一旁巷口的门却开了个小缝。 “唉,又是她们。” 是个沧桑的老妇,似乎是在跟身边的人感慨,听起来满满的无奈。 “是啊,如意那丫头伺候的多周到啊,还被他这样子挑剔…” 另一个声音传过来,却叫京墨怔在原地。 …如意? 她脸色一肃,连忙转过身去,急匆匆地就要往声音传来出跑去。 “小娘子怎么了?” 宝叔正在解着缰绳,他亦是听见了那一声巨响和呵斥,只是不想着惹事,也没往那边凑热闹。 见冷着脸京墨跑过来,不由得一愣,将那马绳一扯,想着陪京墨一起过去。 “是如意姐姐。” 京墨没功夫停下来跟他解释,拎着裙摆冲过去,余光却看见宝叔听了她的话,马也顾不上了,缰绳一扔就跟着她一起冲了过去。 她心里头稍稍松了口气,身边有个成年的男性到底是更有些安全感。 两人一前一后冲过去。只见一个瘦削单薄的身影,只着了贴身的里衣,趴跪在地上,支撑不起来。 几乎是一眼,京墨便认了出来那人正是如意,脸色一变,抢上前一步揽住了如意的身子。 宝叔毕竟是个男子,再怎么急着救人,也得给如意留些体面。只是毕竟是夏日,她也只穿了薄薄一件衣裳,这会儿也不好脱下来披在如意身上。 正在焦急的时刻,一旁却伸过来一只手,递着一件衣裳。京墨下意识地顺着那只手看去,是宝叔,他解开了自己的衣服,这会儿只穿着贴身的亵衣,扭过脑袋不敢看向京墨和如意的方向。 情况紧急,京墨也不跟宝叔客气,接过衣服来披在了如意的身上。 如意一副似昏非昏的模样,半睁着眼睛,眼睛里却一丝光都没有。 “姐姐,姐姐醒醒!” 京墨试着摇醒她,可是却得不到回应。 得去找大夫。 她试了试力气,想要搀扶起如意的身体,却起不来身,连忙向宝叔求救。 “宝叔帮帮我,姐姐这样子像是情况不好,恐怕得赶紧送去医馆找大夫!” 宝叔转过身来,也是一愣。好在他知道眼下什么事情是要紧事,也不多说什么,接过京墨怀里身子软塌塌的如意便背在背上,转身就往巷子外头冲去。 天色已晚,路上的摊贩已经都收拾了物件回家了。 京墨没怎么出过府,宝叔也是常年住在庄子上,两人跌跌撞撞找了许久,才找到一家还没打烊的医馆。 “大夫!大夫!救救我姐姐!” 宝叔背着如意,脚程慢。京墨就在前头打头阵,扑进医馆里就喊。 好在这大夫是个善良好心肠的,听见京墨的喊声,连忙起了身,跟着京墨一起,接过宝叔背上已经彻底昏了过去的如意。 “这是怎么了?” 才将如意放到在医馆的病榻上,那大夫就皱紧了眉头,脸色十分难看。 京墨还没缓过一口气,见大夫的模样,心里一紧,也跟着看过去。这不看还好,一看,心脏仿佛是被针扎了一般,疼的厉害。 第六十六章 劝解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床榻上的如意瑟缩着,浑身上下染满了鲜血。她完好的半张脸惨白如雪,另外半张脸上却是伤痕累累,不知是用刀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划出了许多深深的伤口。伤口汩汩往外渗着血,染湿了她的半边衣裳。 “怎么会…这样?” 京墨轻轻的抽了口凉气,眼前的一切仿佛是虚无缥缈的幻影一般,透出重重的不真实感。明明昨天见到她的时候,她人还是好好的,怎么才过去一天,就成了这幅样子。 “你们先出去吧,我替她看看。” 那大夫瞧着年纪不是很大,见状也是一脸的凝重,转身去收拾起要用的东西来。 “拜托你了,大夫。不论花费怎样的代价,都要把她救过来,拜托了。” 京墨摸遍了怀里,只摸出一个薄薄的钱袋子,出来的着急,也没带多余的银两。她连忙塞到大夫手里,解释道:“今日来得急,身上没带银钱。等我家姐姐好了些,必定会重金相谢的。” “这个倒先不急,你们先出去吧。” 大夫颠了颠荷包,脸上也没有多余的情绪,随意搁在一边,便把两人赶了出去。见状,京墨也不好再赖在屋子里,只能跟着宝叔两人退了出去。 “钱不够,我这里还有。” 即使是退出去,京墨心里还是担心的很。大夫把门关上,她就守在门口,耳朵贴在门上,听着里面有没有什么声音传出来。 宝叔在后头,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递过来一个荷包。他的荷包鼓鼓囊囊的,一看便是装了不少银钱。 京墨一愣,连忙摆摆手:“这怎么能让你破费的,你生活也不容易,就把钱收回去吧。” 宝叔不接话,却也不收回手去,眼睛越过京墨,只定定的看着紧闭的木门。 看他这幅模样,京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只好接过去,将荷包揣在怀里,又继续沉默的看着那扇紧闭的木门。 如意的情况像是极差,半天都没有听见里面传来声响。京墨心里担忧,站起身来踱着步子直打转。好半天,才重新沉下心去,镇定下来。 “你不用回去吗?时间这么晚了,你驾车走夜路的话,真的没关系吗?” 看看外头的月亮已经高高挂起,京墨心里估计着时间。想来时辰已经是不早了,她又开始担心起宝叔来了。 许久没听见宝叔的回答,她转过身去,想看看宝叔怎么样了。 宝叔却是面无表情,僵硬的像是个木头人一般,直直地挺在原地。 “宝叔?” 他的样子实在是不像没事,京墨又紧张起来,连忙凑到他跟前,试图唤回他的神来。 凑到他跟前,京墨才注意到宝叔薄薄的衣服已经被汗湿透了,他的呼吸极其不规律,每一次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 “宝叔,别担心了。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她的安慰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宝叔依旧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见他这样,京墨只能住了嘴,又转回头去。 “你跟她认识的时间久,你跟我说说,她为何会受这苦。” 本以为宝叔不会愿意再说话,可京墨刚回过头来,就听见一个干涩嘶哑的声音响起。 她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声音是宝叔的。 “宝叔…你歇一会吧?” 一个人还没有好,另外一个人就又倒下,这也不是个办法。京墨试图将宝叔搀扶着坐到一旁,可半天却拉不动人。她看了一眼宝叔,意识到他也是暗暗用了力气,只好无奈的放弃。 “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定知道,我求你告诉我。” 宝叔的声音发着抖,像是从胸腔里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来一样。 “…我也不知道,关于如意姐姐的事情,我只知道她的父母身体不好,虽然她嫁了人,平日里却也是忙碌的很。” 宝叔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无力地垂下头去,隐藏了自己的表情。 京墨说完了话,便收回了视线,不忍心再看宝叔。她年纪虽小,却也不是不通人事,宝叔对如意的态度,将他的心意表示的明明白白的。可不管怎么说,如意已经是嫁了人,两人终究只是有缘无分。 “吱呀——” 门开了,大夫脚步匆匆的出来。 “怎么样?我姐姐还好吧?” 京墨来不及再去顾上宝叔的情绪,连忙上前问道。她试图从打开的门缝里看一眼如意的情况,却被大夫的身子挡住了大半,只能看见一地染血的纱布和如意露在外头的双脚。 “她伤的可不轻。我原先还以为只是伤了脸,后面才发现除了露在外头的两只手,她身上就没有几处完好的地方。” 大夫欲言又止,看了一眼京墨身后的宝叔,眼里满是谴责。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净做这样的事情?女子柔弱,你不待她好些就算了,这样虐待她,你还是个人吗?” 京墨一愣,知道这大夫想必是误会了,刚要替宝叔解释两句,就被宝叔打断了。 “是我不好,我应该早早发现的…大夫,我能进去看看她吗?” 那大夫冷哼一声,满脸的鄙夷:“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现在知道心疼了,当时怎么不收着点手。你进去看可以,不过今天人你是不能带走了,她的状况还不好,至少得等明天她醒了,才能叫你们领走。” 说完,那大夫让开了身子,留出一条路来,叫二人进去。 京墨原本领先一步,这会儿却被宝叔两步反超过去,抢先进了屋子里。 他先进了屋子,人却又僵住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床榻,不敢再上前半分。京墨紧随其后,也跟着进去。 屋子里的血腥味极浓,满地的血纱布。如意缩在床头,微微侧着身。她一侧的脸被纱布包的严严实实的,有血迹洇了出来,另一侧完好的脸上秀眉皱起,眼角也隐隐有泪痕。 她身上搭着宝叔的衣服,可那衣服毕竟只是件上袄,遮不全她的身体。如意两条腿露在外头,准确来说,她支离破碎的亵裤已经无法遮挡完全她的身体,露出来两条伤痕累累的腿。 鞭痕、淤青、红肿、裂口。 一个人的身上,居然会有这么多的伤口。 京墨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如意的时候,说不上她有多么的美丽动人,却也高挑秀气,温柔大方,跟病榻上这个脆弱的身影毫无关系。 “小娘子回去吧,更深露重,再晚些恐怕府里看后门的嬷嬷就要睡了,你就回不去了。” 宝叔声音幽幽的传来,仿佛是隔了千万里一般,飘渺而又嘶哑。 他的声音成功地将京墨从回忆里唤回神来。 “那宝叔你呢?” 又看了一眼虚弱的像是没有生气的如意,京墨有些放心不下,轻轻坐到床边,替如意梳了梳凌乱的头发。 “我在这儿照看她,你回去吧。” 梳理头发的手一顿,京墨皱了皱眉:“宝叔终究是外男,怎么照顾姐姐?倒不如让我留下,女子照顾女子,那才是方便。” “你年纪小,怎么照顾人?” “我是个丫鬟,伺候照顾人本就是我拿手的事。再说了,我又离得近,平日里也能隔三差五来一趟,看看姐姐的情况。” “你隔三差五来就行,这会儿天色晚了,你一个人待在这儿,府里的人也不放心。”宝叔第一次说话这样强势,不由京墨反对。 “可是宝叔留在这儿,你远在庄子上的娘可怎么办?”京墨也不赞成宝叔一个人留下来的决定,“毕竟姐姐嫁为人妇,宝叔也不好留下,不如回去照看你娘。” 两人正争执着,外头的大夫却探头进来:“怎么?你俩还想留下来?可别想了,我们这儿不留外人,你们把银子放下就走吧。与其留在这儿耽误我们治病救人,还不如赶紧回去,多凑点儿钱,再买一些补品来。” 两人被这样一怼,也都没话说了。 “你们趁早回去,今天天也晚了,明日你们早些来,说不定她就醒了。” 见大夫话都这么说了,两人纵使千般不情愿,也只能答应下来。 “敢问大夫,明早医馆几时开门?我们也做好准备,早早过来。” 京墨看了一眼沉默的注视着如意的宝叔,开口问道。 “我们医馆一直开着,十二个时辰都有人值班,一天到晚不关门的。明早你来,只管跟值班的大夫说你是来找人的,自然会有小童领你你来见她。” 大夫挥挥手,一脸的不耐。 “你们两个人要是没有别的事,就快点走吧,你们在这儿实在是碍事。” 话已至此,两人也不好再多待,京墨将宝叔给的钱袋留下,便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医馆。 “我明日会再来的,你要是不方便,我就接她去庄子上暂住。” 两人沉默了一路,临到了白府后门的巷子口,宝叔才开了口。 “你怎么接她走?毕竟她已经嫁为人妻,就算你接走了,别人该怎么嚼舌根?” 京墨一愣,反驳道。 她明白了宝叔话里的意思,却并不赞同。 “你难道要她一辈子没名没分的跟着你吗?” 没有问他关于如意脸上疤痕的看法,也没有问他关于如意今日一事的看法,京墨只问了这样一句话,却足以让宝叔停下脚步,陷入沉思。 “我不知道,宝叔是一时兴起,还是已经深思熟虑过,才说出了这个决定,可我还是想要宝叔再确认一下。” 京墨立在巷子口,微风吹散她有些凌乱的头发,也吹散了她身上浓浓的血腥味儿。她目光落在宝叔身上,落在了这个老实而又憨厚的人身上,心里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来。 “如意姐姐的命已经够苦了,如果宝叔没有做好准备,就不要再去找她了。” 与其说这是警告,倒不如说是一份真心的劝告,既是为了如意,也是为了宝叔。 “宝叔想想清楚吧,我该查的事情也已经查清楚了,这几日就不往庄子上去了。宝叔若是没事,也就不必再往镇上来了。” 京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面上却不露出来半点心思,说完话,便转身进了巷子。只留下宝叔一人立在原地,陷入沉思。 第六十七章 失望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因为担忧如意的事情,这一晚上京墨怎么也睡不好。翻过来覆过去,脑子里全都是如意虚弱的模样。一闭眼就是她瘫软在地上,眼角挂着血泪,哭喊着求救。 她睡不好,醒的也就早。天边刚刚有了些亮光,就睁开了眼睛。 小莲还在熟睡中,京墨却没了再睡个回笼觉的心思。悄不做声的洗漱过,又替小莲打来水,才轻手轻脚离开了屋子。 夏日里天亮的早,她出来时,没见着几个起了床的人,倒是厨房已经开始做事了。随意从厨房要了点儿吃的,她心里记挂着如意,想着假托着出去打探消息的名义,再从后门溜了出去。 今天看门的嬷嬷像是知道什么实情,见是她要出去,连问都不问原因,就放她出去了。 离了白府,京墨本想着立刻就去昨日的医馆看看如意。可没走两步,又想起昨日那大夫说的,该给如意买些补营养的东西,又掉转了方向,先去了一趟早市,买了些鱼肉鸡蛋,才又往医馆的方向去。 医馆果然开着门,里头坐着个头发胡子都已经花白了的老大夫,不是昨天那个年纪轻轻,说话也不客气的了。 “大夫,我是来找昨夜那个…” 京墨话还没有说完,那老大夫便眯着眼睛,捋着长长的胡子道:“我听阿义说过,你是来找你姐姐的吧?” “是的,她还没醒吗?” 见大夫知道自己是找什么人的,京墨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听大夫的语气,如意像是没什么大问题的,想来极有可能已经是醒过来了。 “你来的巧,她刚刚才醒过来,我叫人喂了她些粥暖暖胃,现在应该还没睡呢。你要是想见她,就进去看看吧。不过别说太久的话,她还是很虚弱的。” 那老大夫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京墨要求,伸手指了指如意所在屋子的方向,便不再搭她了。 顺着老大夫指的方向,京墨看见一扇半掩着的门。推门而入,里头果然是如意。 如意轻轻靠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微微蹙着眉,满脸的厌烦。听见开门的吱呀声响起,她下意识的抬头看去。 “是你救了我啊…” 见来的人是京墨,如意不由得一愣。她的表情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怎么样,只是垂了垂眼眸,掩盖住眸子里微微的失落。 “姐姐身子怎么样了?还没好全,怎么就下地走动了?” 京墨亦是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屋子里没有旁人,京墨便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坐到如意身边,小心翼翼地打量她。 “我没事,不过是些小伤罢了。” 如意脸上又重新挂上了笑,摇了摇头,将手里那碗黑乎乎的药搁在一边,轻轻握住京墨的手。 “你救了我这条破命,我也没什么别的东西可以报答你的…” “我不要报答,只要姐姐好好活着,我就没有别的请求了。” 反手握住了如意的手,京墨眼里满是真挚:“姐姐,你不要怪我多管闲事。如今你伤痕累累,还要再回去你那个家吗?” 她不知道如意的家里到底是出了什么变故,亦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只能心疼地看着如意。 “可那里毕竟是我的家,我怎么能不回去呢?”如意轻轻叹了口气,垂下眼来,“我心里的苦,无人能理解的。” “姐姐如果不愿意跟别人说,那就跟我诉个苦啊。我嘴一贯牢靠的很,与其闷在心里,不如跟我说说,总比闷坏了身体要好。” “你一个小丫头,听了又能怎么办呢?” 如意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轻轻地替京墨理顺了她因着着急赶来而有些凌乱的头发。 “你还记得吗,我曾告诉你,我家是做菜蔬买卖的。可后来,战争四起,许多人家都难以度日,我家也没能幸免于难。” 她的目光柔和,语气也没什么波动起伏,仿佛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我爹娘因为家里落了难,就将我抵给了原先的债主做妻子。你可知道,这债主是什么人?” “什么人…” 京墨轻轻的问道,一字一句都在打着颤。 “他是前朝的一个狱卒,干的就是打打杀杀的事情。新朝建立,他就没了事情做,赋闲在家里。” “他年纪比我爹的都大,却一直都没有娶亲,心里已经是扭曲了。我嫁过去以后,他待我就跟对待犯人一样,稍有不乐意,就动辄打骂。我曾经试着回去找我的爹娘,就他们替我做主,可…” “我小的时候,我娘待我就像是看待外人一样,不论是什么东西,都落不到我身上来,我本就不该报什么希望的。” “姐姐…” 如意扯起个笑来,抬手轻轻抹了京墨的脸。 “别哭,我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抱怨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日后若是所遇非良人,那么就尽早的脱身。不要像我一样,越拖越久,最后被牢牢地禁锢住。” 她话说完了,京墨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落了眼泪,连忙胡乱地擦了擦眼泪,直摇头道:“我是替姐姐委屈,姐姐这样好的人,怎么就受了这么些磨难。” “替我委屈什么?我又不觉得委屈。这些年都熬过来了,也已经习惯了。” 如意拍了拍她的手,轻声劝道。 “别难过了。” 她越这样子温柔地安慰,越叫京墨眼泪如散落的珠子一般往下落。 “我怎么能不难过啊…” 京墨忍不住啜泣起来,像是替如意把过往的委屈全部哭一遍。 “姐姐怎么不跟他和离呢?那人又不是良配,姐姐趁早和离了,也好再觅良缘。” 如意没忍住笑,只觉得她的想法实在是有些天真的可爱。 “我家欠他的债,我三辈子都还不清,怎么能随意的和离呢?” “况且我毁了容,除了他,还有谁愿意娶我呢?” 手轻轻攀上蒙了纱布的半边脸,如意低下了头,满脸的失落。 “总会有办法的,姐姐如果不去尝试摆脱,就会一直受这些苦难的。” 京墨还想再劝,可如意已经没了再说这些事情的心思。 “好啦,这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你的好意我也心领了。这些东西,你都拿回去吧,替我看病的银子,等我以后慢慢还你,我的事情,就这样吧。” 如意扯起一个有些勉强的笑来,又偏过脑袋,掩饰住自己眼里晶莹的泪光。她不想再多说,摆出一副赶人走的姿态来。 “白府事情忙碌,你要是没有多余的话要说,就回去吧。” “我不忙的…” 京墨还想再说些什么,如意已经转过身子去,不愿意再看她。 看这样子,从如意这儿是破不开个口子了,京墨一咬牙,起身离开了屋子。这件事事关三方,如意这儿不行,那就再去找另外两方人商量。 她出了屋子,本想着再去问问那老大夫如意的情况,却没想到,还有个人在这儿。 “宝叔?你怎么又来了?” 昨夜她说的话十分不客气,本以为会将宝叔劝退,可没想到他竟然也来了医馆,时间还这样早。 从庄子上来这儿的路程不远,要想着现在能到医馆,只怕宝叔天还没亮就动身出发了。看他的模样,像是已经待了很久,想来他昨晚也没有睡好,早早的便赶了过来。 “我本来想着再来看看她…” 宝叔满脸的憔悴,眼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圈子,胡子拉碴的,仿佛是很久没休息一样。 “你都听到了?” 京墨一愣,明白了宝叔没说完的话。 他沉默的点了头,也不做声了,静静的立在那里,活像一尊石像。 “你既然听到了,又想怎么样呢?” 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京墨也急了,下意识地催促道。 “我又能怎么样呢…” 宝叔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重复着京墨的话,声音里不带一丝的起伏与情绪。 “我原以为宝叔今日来,是想清楚了,才来的。可没想到,你来只是为了复述我的话。” 京墨轻轻叹了口气,也不能说宝叔做的不对。她心里有些失望,也说不出哪里失望来,沉默着行了个礼,越过宝叔,去找那老大夫。 “我姐姐的脸,还能治好吗?” “哦,她的脸是小时候被火烧的,这么久过去了,已经没了治疗的办法。再说了,她的脸上不知受了多少次伤,就算能治,也满是疤痕。” 那大夫解释道。 “那我姐姐还需要再用什么药吗?她身上那么多伤,是不是该多用些药?” “那倒不用,”大夫捋着胡子,翻了翻面前的医典,“她身上多数些外伤,多用些金疮药就能处理个大概。再多辅助些补气血的药,慢慢就能养回来。不过她身子虚,日后得叫她少操劳些,调养调养也就没问题了。” 他说完,又从桌子下摸出来几个铜板:“这是你们昨天交的钱,我算过了,这是你们多给的,现在退给你。” 京墨点点头,接过那些铜板,却没有往自己怀里塞,而是转头递给了宝叔。 “姐姐治疗的钱,我会慢慢还给你的。” 她也不敢看宝叔的脸,低着脑袋塞进宝叔手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医馆。 出了医馆,京墨长出了一口气,强逼着自己静下心来。现下有两件事情要忙碌,一个是关于奉禾的,另一个便是如意。奉禾的事情已经弄清楚了个大概,只剩下一些猜想需要验证。 至于如意的事情,则更要棘手一些。奉禾的事情还能倚仗着白夫人,如意的事情她就完全是个外人了,就算是想帮她一把,也是无从下手。 京墨实在是不愿意再看如意受这些罪,心里盘算起该怎么帮她。 她正想着,眼前却经过一个人。定睛一看,不是旁人,正是白府大少爷白檀。 白檀今日穿的极朴素,背上背着一个书箱,匆匆忙忙像是要赶去什么地方一样。 目送着白檀身影远去,京墨心里却蹦出个主意来。 第六十八章 解难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长安书院是清阳镇上为数不多的书院,它是前朝名臣白崇任职期间,在私家办学的基础上捐资兴建而成的。十几年过去,历经了更朝换代的长安书院非但没有落败,反而在一任又一任的山长手里越发的繁荣。 它现在的山长不是旁人,正是闻名天下才华盖世的燕绝燕大家。只不过燕大家虽为山长,平日却不管书院里的种种事物,只是挂了个名字在此而已。 这燕绝也是一个奇人,他虽有无双才华却只在前朝任职了一个九品小官,又因为备受上司欺压,愤而辞官。 新朝建立,燕绝也不愿再入朝为官,便安置了妻女,带着自己收集的各种古籍,孤身一人游历天下美景。 有许多愿意在学问上有所建树的青年学子不远万里追寻燕绝的足迹,只为能得他指点片刻,可无论来者是谁,都不能让他游览山水的脚步为之停留。 他的名下只有一位弟子,便是当今圣上。圣上在还未登基带兵征战时,请教过燕绝关于治理国家的方法。自那时起,当今圣上便打出了燕绝弟子的名号,而燕绝也从不反驳,两人师徒的关系也就在双方的默认下被广为传播。 如今燕绝正好又经过清阳镇,想起自己还在长安书院挂着山长的名,心血来潮,便悄不作声地来到书院门外。 “你是来求学还是来做什么的?” 连日来的日夜兼程风餐露宿,燕绝身上的衣服已经褴褛不堪,脏乱的头发掩盖住大半张脸,蓬头垢面好似一个乞丐。本以为不会有人搭理自己,可那个声音却改变了他的想法。 说话的是一个着桃红锦衣的公子,头上簪花手里拿扇,做出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可惜他的容貌实在是叫人不敢恭维。他生的挑眼塌鼻,龅牙歪嘴,实在是叫人不忍直视。 “回这位公子,我想进去看看。” 燕绝因着这位公子礼貌地话语,心情极好,双手抱拳拱手道。 “哦?你想进去?” 那公子一愣,扇子一挥,展开在手里,轻轻地摇了摇。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不是长安书院吗?” 燕绝又是一个揖,做出一副耐心请问的模样。 “你也知道这里是长安书院啊,那你一个老乞丐来这儿做什么呢?” 他戏谑的话语里满是恶意,燕绝瞬间便知,这人并非是个良善之人。 可燕绝一贯是好脾气的,听出来那粉衫男子不怀好意,还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我只是想来看看这远近闻名的长安书院是什么样子,不行吗?” “不行吗?你说行不行啊,老东西。” 那粉衫男子冷笑一声,扇子一挥,满脸的厌弃:“要是这长安书院是人人都能进去看看,那还叫什么长安书院,不如叫丐帮了。” “敢问公子,我有什么地方招惹到你了吗?” 燕绝又是一作揖,满脸真诚的发问。 “你这老东西,我看不起你还得需要什么理由吗?” 那公子一声嗤笑,扇子一合,背过身去不再搭理燕绝。倒是他身边不知何时,凑过来了个小厮,满脸谄媚地撑了把伞来,遮到那公子身上。 “这儿日头热,公子在伞底下等吧。” 两人立在长安书院门口正中间,旁边跟着好些满是腱子肉的壮汉。他们一字排开,挡住了来来往往书生打扮的人,惹得旁边的人纷纷侧目,指指点点个不停。 外人的说法并没有对这公子造成半点干扰,他理直气壮地站在书院门口,大言不惭道:“我今日就来这书院门口,等着与那燕绝一论文采高低。”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旁边议论的声音越发大了起来。 “这是什么人啊,这么不要脸…” “就是就是,哪里来的脸…” 那些话语及其瞧不起人,惹得那粉衫公子脸色一变。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一群乡巴佬,知道点什么东西就这么看我不起?我告诉你们,我爹可是清阳县令,是你们这些穷酸家伙能比得上的吗?” 他一挥手,身边的彪形大汉就上前一步,怒目圆瞪,扫视着面前的一众人。 这一群大汉的压迫感还是十足十的重,原本议论纷纷的人群也渐渐没了声。有不甘心的小声吐槽起来:“那也不能不让我们进去啊。” 那公子轻蔑一扫,脸上全是的讥讽嘲笑:“就你这一副又穷又下贱的模样,凭什么进去啊?” 那吐槽之人满脸不忿,可目光对上那一群壮汉,终究也不敢说什么。 “这位公子,还听我一句劝,做人做事都要留三分。公子这样对待他们,实在是不合适。” 燕绝看不下去,上前一步出声劝告,试图跟那人讲讲道理。 “哟?我牛博弈长这么大,还第一次听见有人说我做的事情不好不合适的。” 牛博弈气极反笑,一挥手,身边的壮汉便要去抓住燕绝。 “敢问公子,为何要叫人抓我?” 燕绝也不害怕,声音依旧镇定而又温和,仿佛面对着一群小孩子在闹过家家一般。 “怎么?你害怕了?” 牛博弈眼神阴冷,脸上的笑不像是笑。 “害怕就跪下来求我,说不定你求我把我求开心了,我就大发慈悲地饶过你了。” “我有什么错,还得要你饶过我?” 眼看着周围壮汉逼近,燕绝暗自警惕,嘴上却并没有服软。 “那你就等死吧。” 牛博弈收回眼神,在他的心里,眼前这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子已经是个死人了。 “牛公子,我家少爷想要见你一面。” 人群之中却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孩声音,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年纪约莫十岁左右,肤白如玉面似娇花的小姑娘,身上穿着一袭浅青色薄纱套裙,一副丫鬟的打扮。 “你家少爷是谁?” 牛博弈满脸的不耐,转回头看着声音传来的地方。他的眼睛在看见发声之人的一瞬间便重新亮了起来,眯着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 “你倒是生的标志,你叫什么名字?” 他语气轻佻,一掀粉袍,迈着八字步边往京墨面前去了。 “回公子的话,我只是个小丫鬟,叫什么不重要,倒是我家少爷,请您有要事相商。” 京墨也不怕他,只是露出个乖巧的笑容,仿佛没听出他语气里的轻佻。 “你家少爷是谁啊,怎么是这么多。” 牛博弈皱了皱眉,满脸的不耐烦,只是看着面前这个俏丽的小丫鬟,还是压下来满腹的不耐。 “您去了就知道了。” “去哪啊?这大白天的,那些好玩的地方可都是晚上开门。” 牛博弈冷哼一声,他来到京墨跟前,伸手就要抚摸上她白净的脸。京墨微微垂眸,轻轻后退一步,避开了那只肮脏的手。 “怎么?你们少爷就是这样教你们待人之道的吗?” 没想到京墨会躲开自己的手,牛博弈眼里的兴趣瞬间暴涨,只是他的脸色也跟着难看了起来。 “我们少爷说了,给公子的都要是最好的,像我这种的,连给您提鞋子都不配。” 京墨也不慌,沉下声来解释。 “少爷说了,与您相约不能定在晚上,那样便落了俗套了。这个时辰,不如去春满楼一聚,那儿怎么说,都不是个落了您的面子的地方。想来,您也没能在白日里进过春满楼吧?我们少爷说了,既然是您,就要为您准备最好的。” “哦?” 牛博弈果然来了兴趣,挑了挑眼,颇有兴趣:“你说的那个春满楼,不会是那个最近勾搭上白府大小姐的春满楼吧。” “自然就是那里。” 京墨心里一紧,面上却不显示。 看来,奉禾的事情还得再加紧些解决了,再这样下去,白薇的名声怕是要坏个透了。 “不会是那个花魁吧?”他眼睛一转,露出个猥琐的笑容来。这春满楼的花魁轻易不见人,连他也没见过这名动清阳镇的花魁的面。他不是没想过动用权势来强迫那春满楼交出花魁,可他的想法还没实现,就被他那个县令老爹给驳回了。 “你们那个少爷倒是有意思,”牛博弈满脸兴味,使劲掐了一把京墨的圆润白皙的脸,“你少爷是谁?” “您去了就知道了。” 京墨吃痛,却又强忍着疼,步子也不动,声音语调还是一如之前的平稳。 “倒是条好狗。” 牛博弈满意地点点头,上下打量着京墨:“就是不知道跟了我以后,还是不是条好狗了。” 他的话再怎么难听,京墨都装作没听见的样子,脸上永远是柔顺的笑。 “走了,小子们!” 言语上占了便宜,牛博弈满意一笑,他不大的脑子已经被春满楼的花魁给填的满满当当的,也不再分心给之前那个破烂老乞丐,领着浩浩荡荡一排壮汉扬长而去。 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京墨挺直的腰脊才软了下来。 “快走。” 周围的视线嚯明显或隐晦,多数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此地不宜久留,京墨馋起燕绝,便冲进人群,三两步便藏起来,再也找不到了。 第六十九章 江南岸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你为何要救我呀?” 等到周围的人已经换了一波面孔,燕绝抚着自己起伏不定的胸口,才缓缓的平息过来。 倒不是因为被那牛博弈吓唬到了,却是因为京墨带着他走的又快又急,一时匆忙之间岔了气,才会这样气喘吁吁。不然,以他在外游历多年的体力,怎么就会轻易的疲倦呢? “您年纪大了,就别做这种逞强的事了。”京墨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亦是稍稍平复了下急促的呼吸,“我随便编了些话,估计留不了他多久,您快走吧,别叫他再碰见了。” 燕绝轻轻一挑眉,露出些兴趣来:“你骗他?胆子倒是挺大呀。” “他又不知道我是谁,这辈子我们两个估计都再也见不了面了,骗了他又怎么样?” 京墨又打量着燕绝,见他没什么问题了,才放开了搀扶他的手。 “您快找个地方歇息吧,我还有事要做,就不陪在您身边了。” 她还记挂着要去找白檀的事情,便要起身准备离开。 “小丫头,你是哪家的丫鬟呀?” 燕绝捋捋自己那乱糟糟的胡子,对这个年纪轻轻却十分勇敢的小丫头起了兴趣,也对她口里那个少爷有了些好奇。 京墨本是追着白檀来的长安书院,可没多一会儿,眼前便出现了一堆人,将书院团团围住,也因此才见到了牛博弈欺压这位老乞丐。老乞丐一幅饱受风霜的模样,还这样仗义出言,要是再叫他平白无辜再受磨难,心里实在是不忍,才想着出言替他解围。 “只是个小小的丫鬟而已,您不必在意我是哪家的。” 辨认过方向,京墨本想着重新回到长安书院门口,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白檀的身影行踪。可听那边的声响,又嘈杂起来了,想来极有可能是牛博弈又带人杀回来了。她也不敢再回去,只能又调转了方向,往白府那儿去。 眼看着现在是没有机会找白檀了,京墨预备着晚上再去找一趟他,看能不能请他帮个忙,出手救如意一把。 但其实说到底,她自己心里也没底。如意是外府的人,再怎么有困难,找白府少爷帮忙,都带着些隔靴搔痒的意思,与其找他,还不如找官府来的实在。可就是这样奇怪,在看见白檀的那一瞬间,不知怎么的,京墨就笃定,白檀一定会帮这个忙。 她心里想着事情,走路就有些横冲直撞,连旁边的人都闪开了也不知道。 “哎!快躲开!” 突然一声尖锐的喊叫将京墨从沉思中惊醒,一抬眼眸,却是一驾失控的马车疾驰而来。那车夫正努力地拽着缰绳,试图控制这驾马车,好避开一路的行人。 可京墨因着刚才的走神,不偏不倚,正好走在大路中间,回过神来时,几乎已经是避无可避的情况了。 眼见着那癫狂的马嘶鸣着就要扑面而来之时,从旁传来一股巨大无比的力量,竟将她推了开来,跌在一旁,接连打了几个滚才勉强停下身子。 是谁? 京墨没来得及顾及身上的疼痛酸楚,急忙就要起身,可半晌都没能起来。她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被人禁锢在了怀里。 淡淡的沉香传来,萦绕在京墨鼻间,似乎在暗示她救她之人的身份。 怀抱在腰间的那双手十分有力,京墨挣扎不开,也就放弃了挣扎,使劲地偏了偏头,想要看清楚身后之人的容貌。 入目是是一双深邃的眼睛,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保持着镇定,静静地看着京墨。只是双眸之上的剑眉轻皱,代表着主人不是很好的心情。 “少爷,你没事吧?” 京墨还以为是自己压疼了白檀,急忙就要起身,想要查看白檀伤到了哪里。 “我没事,”见京墨还是活蹦乱跳不像是出了什么事受了什么伤的样子,白檀才松了环在她腰间的手,“你也没事吧。” “我没事我没事。” 感受到阻拦自己动作的力气一松,京墨连忙爬了起来。刚刚想的东西一瞬间便消失了,大脑一片空白,看着瘫软在地上的白檀,哆嗦着嘴唇,不知该不该伸手去触碰。 “少爷…” “咳——我没事。” 接连咳了好几声,白檀才像是缓了过来一般,勉强支撑起身子,安抚惊惶未定的京墨。 “抱歉抱歉!公子还好吗?” 那马夫原本以为这下必定要出事故,本吓得要死,可见京墨被救了下来,心里安定了大半,一咬牙强行勒紧缰绳,总算是重新驯好了马。他赶忙将马车停下,拴好马车,就来看京墨二人的情况。 “没什么大碍。” 白檀本想着起身说话,可刚刚摔的那几下实在是不轻,他支撑了好几次都没能起来,只好大喘着气回答道。 京墨跪在一边,小心翼翼地扶着白檀的胳膊,却也不敢使劲,生怕再次伤了他身上不起眼的哪个地方。 马夫挠挠脑袋,回头看了一眼马车,见那掀起来一个小角的窗里,有人打了个手势,便明白了该怎么做。 “这位公子,还有这位姑娘,我家主人心里愧疚,想着带二位去趟医馆,看看身上有没有哪里伤到了,不知二位可愿意?” 他的话说得诚恳,落到京墨耳朵里,便连忙就要答应下来。可话刚要出口,搀着白檀的手就被轻轻拍了拍。 “我们没什么事,就不劳烦你家主人了。” 京墨一愣,还想说些什么,目光落在白檀温柔而又不容拒绝的眼里,想说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我家主人心里实在是愧疚,叫二位平白受了苦,想着能不能做些什么帮帮您们。您看,是不是…” 那马夫还想再劝,白檀却摇了摇头,指指地上散落着的书籍纸张道:“旁的就不用了,只帮我把书捡起来就行。我们两人还有些手软脚软,起不来身,就麻烦你了。” 没想到白檀拒绝的这样干脆,叫这马夫也没了办法,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看向马车。 马车之中的人亦是收到了马夫无奈的眼神,也出了声:“公子既然这么说了,你就照做就是,别叫旁人觉得我们管教不当,丢了脸面。” 那声音千娇百媚,慵懒妩媚,简单几句话,却仿佛是娇莺鸣啼一般,叫人沉迷。京墨不由得抬眸看去,只见声音传来之处,停着一架用红花梨木做成的马车,车上雕花绣蝶,好不华丽。 红花梨木本就贵重,又做成了马车,可见这女子也是出身华贵人家。 京墨正在猜测,那车夫已经将散落了一地的书籍全部拾起,整理在了一起,捧过来递给白檀:“少爷,您的书。” 他说完,也不等白檀接过去,又连忙道:“我家主人在江南岸等您。” 白檀接过书的动作一顿,继而像是没听见一般,伸手拿过书来。 马车夫传完话,便作了一揖,退回马车旁,不知与马车里的女子说了什么,便牵着马,离开了此处。 周围围观的人群见状,知道是没什么看头了,也各自散去。只有三两个人还不甘心,对着远去的车架指指点点。 “少爷,咱们回府上去吗?” 京墨伸手接过白檀拿的书,抱在了怀里。他原本背着的书箱,在情急之下随意地脱下扔在了一边,已经是摔坏了。京墨便暂时替代了那书箱的作用,替摔得不轻的白檀抱起了书。 “不,”白檀皱了皱眉,“咱们去江南岸。” 本以为白檀要回去,却没想到他竟然要去赴那女子的约,京墨搀扶的动作一顿,却又很快地回过身来,继续搀着白檀起身。 江南岸不是旁的什么地方,正是这清阳镇上数一数二好的酒楼,与春满楼并称为清阳镇“两绝”。他家的菜肴美味无比,价格也是不便宜。京墨从前只听过这江南岸,却从未去过。今日倒是沾了这一跤的光,竟是去了趟江南岸。 白檀拒绝了京墨要去叫辆车过来载着他过去的建议,叫她搀着自己,一瘸一拐地去了江南岸。 好在这江南岸离着二人出意外的地方不算远,只半盏茶的教程。不过因为身上有伤,才走的慢了些,可也没花多久时间,便到了江南岸门口。 江南岸不愧是顶尖的酒楼,装饰豪华富贵,门口两个石狮子威武霸气,直叫那些囊中羞涩的人不敢抬头去看。 京墨搀着白檀刚站到门口,便有一个穿着统一制服的伙计凑了过来,不着痕迹地打量一番。 “二位是来打尖还是住店的?我们江南岸别的不说,在…” 那人话还没说完,便被人打断。 “二位,这边请。” 京墨抬头看去,正是那驾车的车夫,正站在不远处,像是在等候着两人的到来。 “哦,是贵客啊!快请进快请进!” 那伙计见到车夫来迎接,瞬间就变了脸色,一副极尽谄媚的模样,搓着手弓着腰,带着二人进了江南岸。 那车夫在前头领路,伙计就在后边,尽数介绍江南岸的种种美食佳肴。他口才极好,一路上竟然没有一个形容词是重复的,直把京墨都说的瞪了眼。 “您二位请进。” 前头的车夫领着上了几层楼,才停了步子,推开一扇雕龙秀凤的门,微微躬身,示意京墨二人进去。 那伙计才意犹未尽地住了嘴,也学着车夫的样子,做出一副请进的样子来。 “您请您请。” 第七十章 春娘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江南岸内里的装饰亦是豪华奢侈,富丽堂皇,叫人移不开眼。脚下是织金的地毯,打着细细的络子,铺在乌木地板上,显示出了足足的气场。屋子里熏着淡淡的沉香香气,绕在鼻间,叫人的身心都沉静下来。两侧的柱子雕着华丽的纹路,与立在旁边的蜀绣屏风互相对应。 京墨搀扶着白檀,收敛视线,眼观鼻,鼻关心,以免叫旁人觉得他们没见识。 没走几步,后头就传来了关门的声音。 她心头一跳,险些以为要被关起来。好在旁边的白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了她有些紧张的情绪。 「你来了,白公子。」 那个千娇百媚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勾引魂魄的韵味,叫人忍不住陷入其中。 「我叫了大夫来,临走之前,让他给你们开个药方子…」 「您有什么指教吗?」 白檀不想听她说这些有用的没用的,见她半天都没说到什么关键的地方,冷着脸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呵,您别急啊。」 那一声轻笑勾人的很,京墨没忍得住,不由自主地抬起眼来偷偷看向声音的主人。 她原本以为,有这样迷人心弦嗓音的女子,容貌也该是倾国倾城,惊艳绝伦,可映入眼帘的却只是一张勉强称得上是清秀的脸,前提还是忽略掉她眼角若隐若现的皱纹。 这女子看起来约莫四十岁出头的年纪,生的普普通通,只是她的嘴生的秀气,唇形标致饱满,倒是增添了些美色。她身上是一袭水红色的细纹妆花薄纱袄裙,衬得她面色红润光泽。因着刚才的颠簸,她如雾的云鬓有些散乱,垂下一缕来,散在肩上,更显得妩媚。 只是到底还是有些落差,叫京墨有些转不过来脑子,眨着眼睛看她,便是被抓了个正着。 「小丫头,你看我作甚?」 那女子学着京墨的模样,也眨眨眼睛,满是兴趣。 「没、没什么。」 京墨一慌,连忙垂下头来,不敢再看。 「夫人还有什么事吗?」白檀侧了侧身子,挡住了落后于他半步的京墨。 「您用那马车夫的命,要挟我们来这儿,想必也不是只为了说这些东西的吧。」 当时在路上的那一番话,粗粗一听像是没什么其他意思,可细细品味一番,便能品出其中的内涵来。 这位夫人话里话外都只透露出一个意思来,便是嫌弃那马车夫害得自己丢了面子。明面上说自己管教不当,实际上却是要用那马车夫的命来齐全她自己的脸面。 白檀自小就在富贵之处长大,听的都是这种拐弯抹角明嘲暗讽的话,自然明白这人的话全是说给自己听的。可到底是善良,不忍心真叫这马车夫白白丧命,便答应了赴约。 「公子好生聪明,叫我也都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春娘秀眉微微上扬,从主位上起身,做了个谦让的动作。 「您上座。」 白檀冷哼一声,也不跟她谦虚,轻轻一握京墨搀着他的手。 京墨明白了他的意思,垂下眼眸,便扶着他坐上了主位,然后静静的抱着书立在一边。她本想着自己拿着便好,可白檀却伸了手来,接过那些书籍,搁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白少爷,关于我的名字,想来你也有所耳闻吧。如今我将我的身份摆明了,自然是有事情要与您商谈,不知道您可愿意留在这江南岸用午饭?」 原本高高在上的春娘,现在却做出一副眉顺眼的模样,叫京墨不由得提起了心。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这个春娘是谁,可听她所说的话,想来她的来历也是不小。 「我竟然不知道,我这么有能耐,竟然让春满楼大名鼎鼎的花魁娘子有求于我。」 白檀的话镇住了京墨,叫她再次落在春娘身上的目光带了些许的惊疑不定,怎么样也无法将那赫赫有名的花魁与眼前这个不过是清秀的女人联系在一起。 她不带半分遮掩的视线灼灼,引起了春娘的注意。 「您身边这美婢倒是可人,性子也乖顺的很。」 京墨没想到会得这么个评价,脑子里莫名出现了当初险些被卖去青楼的经历,再看眼前的花魁春娘,吓得往后一缩。 白檀感受到了她的紧张,看向春娘的眼里便带着几分不悦:「她怎么样,还轮不到旁人来评价。你嘴上说着有事求于我,可看你这模样,倒像是成竹在胸啊?」 他半是要挟的语气,成功逼得春娘服软:「是我冒昧了,还请二位见谅。」 她的服软并没有叫白檀满意,反倒是激得他更带上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你的大名,我也已经听说过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想找我说白薇的事情吧。」白檀目光如箭矢一般,深深刺入春娘的身体里面,刺出了她的所求。 「白少爷果然聪明,不用我说,便能猜到我心中所想之事。」 春娘不想在这上面争一些无关紧要的口舌之快,恭维了几句,试图将暴躁了的白檀安抚下去。 「我聪明?我恐怕不是聪明,而是傻子吧。你们在外头败坏我白府的名声,流言传的满天飞,你要是说这里面没有你的手笔,我可不信。」 白檀冷哼一声,「春娘,你也是个聪明人,那我倒要问问你,你怎么就知道,你所求之人便是你所求之人呢?」 他的话成功使得春娘振臂展袖的动作一顿。 「春娘你做了这么多事情,是为了白府大小姐白薇,还是为了‘白薇,你真的清楚吗?」 「白少爷在说什么?」春娘脸上笑容不减,双手拱在身前,姿态端庄,「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听不听得明白,不是我能说清楚的。春娘在这红尘之中历练多年,聪明才智必定远超我这个毛头小子,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有的没的了,这就告退了。」 白檀见她已经将自己的话听进了耳朵里,也就不再多言,随意行了个礼,便朝着身后挥挥手。 他的话还没说完,京墨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下看他挥手,便连忙上前,搀扶起白檀来。 休息了这一会儿,两人身上都缓过来了许多,虽然还是酸痛,但是已经比刚才强上不少。 「有些事情该做,有些事情不该做,不用我教你吧?」 白檀走到门口,却停了脚步,微微偏头,补充了一句。 「我给你留了些书,闲暇无事之时,多看看书也是极好的。」 他说完话,便搭着京墨的手,一前一后地离开了这里。 门口马夫还在等候,见二人出来,也不觉得奇怪,微微鞠了一躬:「大夫已经等候多时了,二位请随我来。」 京墨看向白檀,见他点了头,才搀着白檀的胳膊,跟着马夫走。 只拐过一个弯,便是一个只挂了珠帘做门的屋子,里头坐着个大夫打扮的人。他面前一字摆开各种中医用品,正低着头在细心整理。 「大夫,您来替这二位看看身上的伤可要紧?」 即使是面对着大夫,那马夫也依旧是一副恭敬的模样,垂着眼眸道。 那大夫听见掀帘声,连忙转过身来,口中答应个不停。 「好好好,我这就来。」 这声音一入耳朵,便叫京墨脸色微微有些古怪。 竟然又是个熟人。 那大夫转过来,不是旁人,正是那个叫阿义的大夫,长得秀气白净。见进来的人是京墨,瞳孔也是一缩。 「这位姑娘请坐。」 阿义并没有与京墨相认,而是装作陌生的样子,像是第一次见一样,十分有礼。 阿义的医术极好,三两下便诊断出两人身上的伤痛所在,取过纸笔来,写下一连串的药材,开了个药方。 「按着这药方子来,一日一付,不出三天,身上的疼痛便尽数消失。」 阿义细细嘱咐了许多,才将药方交给了京墨。待京墨将方子揣进怀里,他才对着那马夫行了一礼:「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事情,现在该告退了。」 他说完,便又是一拱手,退了出去。 马夫亦是对着阿义行过一礼,等他出去了,才又转回来,对着京墨二人道:「两位,既然没有其他事情,我就也先去忙了。门口就有伙计,一会儿会带着你们出去的。」 白檀点点头,也没做声,等着马夫也出去了,才拍拍京墨的手道:「咱们也走吧。」 京墨便搀着还是一瘸一拐走路不便的白檀,缓缓地出了这江南岸。 「还以为会请我们吃些好吃的呢。」 这会儿的气氛还有些沉闷,京墨心里想着春娘,还有些不舒服,便是委屈巴巴的抱怨起来。 「怎么还委屈上了?没吃上这儿的一顿饭就这么难过啊?」 白檀倒没觉得怎么难受,还颇有兴味地看着京墨委屈的小模样。 「好了好了,这江南岸也没那么好吃,等下次再带你来好好尝尝,行吗?」 他的声音温柔,成功安抚了京墨因为见到春娘而有些紧张不安的心情。 「我不是委屈…」 京墨垂下眼来,小声地解释。 第七十一章 故人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你那副样子说你不委屈,我才不相信呢。」白檀微微一笑,「今日这样匆忙,不如回去以后叫厨房给你做点什么好吃的压压惊吧。」 京墨扁着嘴,嘟嘟囔囔:「厨房的饭也不好吃,我才不想吃呢。」 白檀偏了偏头,眼中有异样的光芒一闪而过。 「我上次给你端的那几样菜,你不喜欢吗?」 「那次厨房做的倒是十足十的好吃,那手艺不比涂嬷嬷差到哪里。只不过后面再也没吃过他做的饭。过几天我去问,也没问出是谁做的。从那以后,厨房的菜就越做越难吃了,我都怀疑是不是那一顿饭将厨房的精气儿全部吸走了呢。」 她咂咂嘴,回味起那日的美食来,还是意犹未尽。 「那我今日再去找找那人,叫他给你做一顿,怎么样?」 江南岸离着白府不远,不过徒步走回去对于两个身上还有伤的人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京墨本想着找辆马车来,可见白檀没有这个意思,也就跟他互相搀扶着往回走。 「要是真的能再吃一回,叫我再摔一次也愿意。」 京墨眼睛一亮,有些难以置信,连忙回答道。 「好,那我回去就叫他来做。」 白檀微微一笑,却扯着京墨的手,示意她调转方向。 「先别急着回去,有一处地方还得你陪我去一趟。」 「离得远吗?」 京墨倒是不介意自己再累一些,只是有些担心白檀身体能不能遭得住。她的担忧不是没有原因的,白檀一瘸一拐的走着,可大半个身体都压在了她的身上,实在是叫人放心不下。 「不算远,咱们去长安书院。」 又是那里。 京墨眉心一跳,有些不好的预感,连忙劝阻道:「虽说是不远,可这样来回走,少爷的身体还能受得住吗?不如今天先回去歇歇,过几日身体好了再来,不是更好吗?」 「又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只是一些零零碎碎的琐事,我想着早些做完,就不用一直记挂在心里…」 没想到她会阻止自己,白檀也有些疑惑,还想再说什么,只是看着京墨面上难以掩饰的紧张,还是答应了下来。 「横竖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过些日子再来一趟也不是不行。」 听见他答应了,京墨才悄悄的出了一口气。她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没叫白檀发现,却没发现自己的一切表情和小情绪都落在了他的眼里。 「咱们回去吧。」 他还只当她心情低落,不愿意在外头多待。 「好。」 两人走后不久,却是一队凶神恶煞的人马气势汹汹的赶了过来。 「你是说看到那个臭娘们儿来这儿了?」领头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被耍的团团转的牛博弈,「那个臭娘们儿在哪儿?」 「我我我,我就是看见她跟一个男人亲密的往这儿走,等她们两个进了江南岸,我就再也没看见她了。」 跟在牛博弈身边的是个个子不高的男人,相貌猥琐,搓着手道。 「牛小爷,你看我这个情报,值不值钱啊?」 男人谄媚地笑着,眼里满是贪婪。 「那得等我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臭女人,才能再说值不值钱。」 牛博弈眼里隐隐有着狠毒。 「敢耍我的人,我一定会叫她付出代价的。」 「好好好,也行也行,那女的估计还在江南岸里头,牛小爷带人着进去,估计也就能逮她个正着。」 那男人连忙媚笑着答应,上前两步推开迎过来的伙计,引着牛博弈进了江南岸。 「您快看看,您快看看,那臭女人藏到哪里去了,咱们早些抓住她,您也能早些回府歇歇。」 那男人凑过来,挤开了原先站在牛博弈身边的那个小厮。他脸上笑的跟朵花一样,没有注意到那个小厮眼里一闪而过的愤恨。 牛博弈视线扫了一圈,却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影。 江南岸里头装饰格外繁华,垂下的金纱层层叠叠,将许多地方隐藏。 眼睛微微眯起,牛博弈扇子一挥,站在他身后的那些人便躁动起来,壮硕的身体如同小山一般,颇有压迫感。 那些人四散开来,掀起薄纱,拉开椅子,仔细检查江南岸里的每一寸土地。就连有客人坐的地方都不例外,他们将客人轰走,再把桌子上的饭菜粗暴的推到地上。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几乎要将这江南岸的大堂摧毁。 「这是要来砸我江南岸的场子吗?」 正在那些人热火朝天的随意施加暴行之时,却有一个狐媚勾人的声音从二楼雅座传了出来。 那些打手壮汉们的动作都是一顿,下意识地往二楼看去。就连阅女无数的牛博弈,都忍不住眼睛一亮,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向雅座。 那雅座却门窗紧闭,看不出那女子的容貌形象,只是门外立着两个妆容俏丽的侍女,叫人忍不住幻想起里头的女子该有多么的貌若天仙。 牛博弈又是伸手一挥扇子,那群壮汉便又齐刷刷的回到他的身后。 他双手合并在胸前,拱手行礼道:「不知江南岸的掌柜是谁,还请下来与小生一见。」 「你将我这儿打砸成这样,怎么敢说要我下去与你见面呢?」 那声音如黄莺鸣啼般动听悦耳,隔着一层楼听,便叫那牛博弈忍不住闭上眼睛欣赏起来。 他一只眼睛回味片刻,才又出了声:「实在是对不起掌柜的,我这些小弟没有管教好,实在是没什么素养,才将您的店弄成这样。不如您下来,咱们好好商量一下,看我该怎么补偿您的好。」 「补偿就不用了,我就是想问问你,我这店究竟是怎么了,竟然惹得你这样生气。」 那女声里透着浓浓的怒意,却并没有叫那牛博弈害怕,反倒满是兴味。 「实不相瞒,我是为了一个小丫头来的。这小丫头不知是从哪里来的,装作是大家族的丫鬟,跟一个老头子一起欺骗我。她害得我不轻,我实在是气急了,从旁人那儿听说她可能来了您这儿,怒火上头,便叫了一堆人来,想要找到那个丫头。没想到竟然惊扰了您,心里愧疚的难以用语言来说明。」 牛博弈做出一副悲痛沉郁的样子,连声音里也透露出愤愤不平来,仿佛他说的是真的一样。 「你找了这么久,可找到你说的那个丫头了?」 屋子里,春娘声音愤怒,脸上却并没有多少恼怒的情绪,仿佛刚刚说话的不是她一样。 她的身旁立着一个黑袍男子,在她说完话后,便附在春娘的耳朵旁,将关于牛博弈的事情细细说明。 黑袍随着风轻轻飞舞起来,露出了遮掩的脸。如果京墨在这儿,一定会惊讶的合不拢嘴,因为这黑袍下的容颜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嘴毒心善的大夫阿义。 「你是说,下面那个人要找的,就是刚才白府的那一对主仆?」 春娘挑了挑眉,满是戏谑:「我还以为这小丫头是个省心的,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有意思。」 阿义垂着头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 「那个小丫头的事情先放在一边,关于白薇的事情,你们查的怎么样了?」 底下的牛博弈还在絮絮叨叨说的什么,春娘却没有心思再 听,她纤细修长的食指轻轻一点,整个屋子之中便突然出现了另四面墙,将屋子里的人包裹在其中。 外头的声音再也听不见,春娘抬眼看着阿义,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 「关于白薇的事情,把你们知道的十都告诉我。」 「是。」 阿义一拱手,又重新附到春娘身边,将自己知道的关于白薇与奉禾的事情全数告知于她。 「这么说,她当真是骗我的?」 从阿义口中得知了互换身份的真相,春娘并没有感到多少愤怒,反倒是一脸的惊奇。她无论是明面上的还是暗地里的身份都可以算得上是位高权重,从来没有人敢对她撒过谎,久而久之,她便也以为身边的所有人都是真实的,竟没有想到在这小小的丫鬟身上翻了车。. 「这个叫京墨的小丫头倒是有意思呀,我本来以为那个秦凤已经够叫人惊喜了,没想到她才是真正的黑马。」 春娘怒极反笑,摩挲着指尖,沉吟片刻道:「关于此事,就当是什么都不知道,咱们静待后续就行了。」 阿义沉默着点了点头,身影竟在一呼一吸之间消失无踪。 等阿义的身形消失,原本覆盖在周围墙壁上的另一层墙也跟着一起不见,屋子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楼下的牛博弈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春娘却没了心思再跟他搭话。她微微一偏头,身后便上前一个年纪不大,容貌却娇艳欲滴的姑娘。 「青黛,你来替我。」 她也不等那姑娘回话,一边吩咐一边起身走到墙边,轻轻推开了一扇暗门。 等春娘身影从门里消失,青黛便重新坐回她原先坐的位置。 「既然你没有找到你所说的那个姑娘,那么还请你快些离开,我们江南岸只是一个小饭馆,不欢迎你这样的人。」 青黛开口说道,她的声音竟然与春娘的有七分相似。穿过一扇门飘进楼下牛博弈的耳朵里时,更是难以分辨。 「别呀,掌柜的,我父亲是这儿的县令。你放心,我既然说了要赔偿,就肯定不会跑的,只要你下来跟我见一面,我保证明天就还你一个全新的江南岸。」 牛博弈磨了半天,都没有听见楼上的声音再次传来,本来憋着一肚子的火。可重新听到那个女声时,原本的怒火竟然烟消云散。 「要是一个不行,我再去求我爹,再给你建两个三个。只要你下来,建多少个都行。」 他就像牛皮膏药一般,难以摆脱。 青黛皱了眉,看向屋里的另一个女子。原本他们两人一左一右的站在春娘身后,这会儿春娘走了,屋子里边就只剩下她们二人。 那女子十八九岁,生得花容月貌,只是脸上没有表情,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收到青黛求助的眼神,她只摇摇头,没有说话,将这个难题又抛回给了青黛。 眼见着寻求旁人的帮助是行不通了,青黛心里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硬着头皮接话:「你现在见我做什么?要是真的想见我,不如给我把这江南岸恢复成原状,再说那些花言巧语。」 牛博弈眼睛一亮,听她松了口,连忙答应下来:「唉唉!我这就找人来替你打扫,等我收拾完了,你就下来,行吗?」 「等你弄完再说吧。」 底下传来一阵嘈杂忙乱的声音,是那个牛博弈指挥着人挪动桌椅,整理打扫。青黛松了一口气,终于算是把这人糊弄好了。 「这边事情结束之后,你就回春满楼。这里的事情,还是我负责吧。」 那貌美如花的女子这时才开了口。 她开了口,却也暴露了为何她从始至终都不出声的原因—— 她的嗓子不知道受了什么伤害,嘶哑难听,几乎要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 可青黛已经在这里待了许久,听懂她说了什么已不在话下。她点点头,答应了下来:「是。」 第七十二章 距离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过了午时,白府的厨房里就没什么人在了。 涂嬷嬷刚刚洗干净了手,随意的捡了块毛巾擦擦手,正预备着也回去歇歇身子,就看见一个相熟的厨娘匆匆忙忙的赶来。 「怎么这么匆忙啊,外头发生什么事了?」 厨房里的几个厨娘脾气性格都是沉稳的很,轻易也不会露出这样急急忙忙的神态。现在见厨娘这幅样子,涂嬷嬷也是十分惊奇。 「唉,别说了,少爷回来了。」 厨娘着急得很,一进厨房翻找起东西来。 「少爷回来了,你急什么?」涂嬷嬷顺手将沾湿的毛巾扔在一边,「你找什么,我帮你。」 「少爷回来了我自然不着急,只是不知道咱们少爷在外头怎么摔了一跤,弄的鼻青脸肿的。玉簪遣我来拿些冰块,再煮上些鸡蛋什么的,等会儿拿过去替少爷消消肿。」 厨娘一边说一边忙碌,余光看见涂嬷嬷站在那儿,双手摩挲着围裙不知在思索着什么,还有些纳闷:「嬷嬷你在干嘛呢?」 「…哦哦!没事没事…我、我这不是在想咱们冰块儿放哪儿了嘛。」 涂嬷嬷脸上露出个笑来,却笑得格外的假。 「咱们冰块不都一直放在一个地方吗?」 厨娘一愣,不由得奇怪道:「嬷嬷这是怎么了,怎么晃了神?」 「没有没有…哎呀,都怨这天气太热了,叫人提不起神儿来。」 一边用手扇着风,涂嬷嬷一边笑着道。她掩饰不算好,又引的那厨娘连连看了几眼。 「我去拿冰块儿,你在这儿煮鸡蛋。」 撂下这句话,涂嬷嬷头也不回的起身离开,仿佛要掩饰什么一样,留下满脸疑惑的厨娘。 一个闪身,她便避进后院的冰室里。确认了后面的厨娘看不见自己了,才像是没缓过来一样,捂着心口直喘。 她心里怎样不安,又是为何不安,现在却是无人知晓,因为白府上上下下正在忙活着少爷白檀的事情。 阿义开的药方子,所需要的药材都是些常见的。想着府上应该都有些储存,京墨也就没有按照白檀的意思,特意去抓药。可等回了府,她才意识到,白檀叫自己抓了药再回去,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她。 白檀摔得说轻也不轻,他一进府就支撑不住昏了过去。京墨慌了神,连忙喊人过来。她只说一句少爷晕倒了,便有一堆人涌了过来,将白檀抬走。 等她反应过来时,手里拿着的药方子已经被掌心的汗水洇湿了大半,看不清楚字迹。 豆蔻和玉簪也来了,指挥起混乱的局面。 已经有人去请了府里相熟的大夫,也有人去打水烧水。京墨愣愣地看着手忙脚乱的一众人,第一次对于白檀的身份有了一种清楚的认识。 好在两个大丫鬟处理事情都已经十分娴熟,不一会儿便将混乱的前院重新恢复成井井有条的样子。 打听了是京墨带人回来的,豆蔻与玉簪对视一眼,命人将她带来。 「少爷是怎么一回事?白日里头连他什么时候出去都不知道的,怎么回来就成了这副样子?」 与京墨更相熟一些的玉簪先开了口。到底两人认识的时间更久一些,她是不相信此事与京墨有多大的关系的,因而话里也就带着些许急切。 「我…」 握着药方的手忍不住越攥越紧,京墨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发不出声来。 应该怎么说?她又能怎么说? 难道要她说白檀是为了救自己,挨了马车一撞? 这实在是有点可笑了,她一个做下人的,哪来的资格叫白檀来救呢? 「怎么了?你快说呀!有那么难说出口吗?」 看她沉默了半天,什么都没能说出来,玉簪也着急了。 「没事儿,她估计也吓坏了,你叫她慢慢说。」 豆蔻过来打了圆场,她说话的语气温柔,轻轻的握住了京墨的手,对着她说道:「你别急,我们不是要怪你,只是想问问少爷今天出去都去了哪儿。夫人也是明事理的,要是这事儿跟你没关系,谁也不能怪到你头上的。」 虽然知道她心里可能并没有怀着什么好意,但是这会儿京墨还是被她的温柔安抚下来。 「我今日出门,看见了少爷背着书箱,不知是要去做什么。我…我有事情想找他,就跟在他后头,可是等到路过长安书院的时候,我就没见到他,再后来就…」 京墨越说声音越小,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解释。 「后面呢?后面又怎么了?你快说呀,别这样吊着人啊。」玉簪又着急起来,催促着她往下说。 正在京墨犹豫着要不要把真相说出来的时候,外头又传来一阵嘈杂声。 「玉簪姐姐!豆蔻姐姐!少爷醒了!少爷醒了!」 一个小丫鬟冲了进来,脸上满是喜色。 「走,我们去看看。」 玉簪闻言,脸上也是一喜,扯扯一旁豆蔻的袖子,就拉着她冲了出去。 「慢些慢些。」 豆蔻紧随其后。 屋子里片刻之间便只剩下了京墨一个人,愣愣地看着几人远去的身影。 「傻站着做什么呢,你也快来啊。」 玉簪从门口探回个头来,叫她一起。 「我?」 京墨回过身来,有些难以置信的指指自己。 「对啊,快来吧。」 见她没动,玉簪干脆回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一起去了松竹院。 松竹院里乌压压站了一群人,丫鬟小厮将院子门口堵的水泄不通。豆蔻皱了眉,回头看了一眼领着京墨的玉簪。 「都在这儿围着吵吵什么呢?没事做了是吗?还不都下去!」 收到豆蔻的眼神,玉簪心领神会,上前呵斥道。她到底是有排面,一出声便将围在院子里里外外的人都赶走了。 「少爷怎么样了?」 忍冬守在屋子外头,等着几人的到来。见她在外头,玉簪连忙上前几步问起来他的情况。 「少爷没什么事儿,问过大夫了,说是摔了以后又累着了,不过这会儿已经醒了,也就没事儿了。」 玉簪又问:「开药了吗?」 「刚才大夫开了药,已经有人去煎了。」忍冬守在门口,却格外清楚里头的事情。 她看了一眼京墨,有些奇怪,但碍于豆蔻和玉簪都在这儿,也不能跟她说什么。想了想,忍冬又小声叮嘱道:「夫人刚刚也来了,这会儿正在里头跟少爷说话。我没听见他们说什么,只是看夫人的表情,像是不太高兴的样子。不过也是,少爷受了伤,夫人怎么能高兴起来呢。一会儿二位姐姐进去,还得注意些谨言慎行。」 「我们晓得的。」 玉簪点点头,回过头去给了京墨一个安抚的眼神,便跟着豆蔻一起进去了屋子。 「你怎么也在这儿?」 等院子里没了旁人,忍冬才敢过来跟京墨说说话。她捉住京墨的手刚想再说些什么,话没出口,却是一愣。 「你手怎么这样冰凉?你、你这是拿的什么东西?」忍冬低头看去,瞳孔微缩,「你怎么了?怎么就受伤了?」 京墨的手背上满是擦蹭的血痕,翻过来才看见她手里攥着的药方已经染上些零零碎 碎的血斑子,看着实在是有些瘆人。 「没事,只是张废纸罢了。」 京墨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垂了眼眸,若无其事道:「只是不小心蹭到了,没什么大碍的。」 「这可不像没什么大碍的样子,」忍冬皱紧了眉,「一会儿跟我去趟我屋子。我那儿有药,你的伤口不算深,拿药粉撒上去就好了。」 「我真没事儿,你不用费心了。」 京墨微微一笑,反手拍拍忍冬的手背,当做是安慰。 「对了,我前几日去了趟城外庄子上,见着你爹娘了。」 「我爹娘?」 忍冬一愣,她对于京墨跟白夫人之间的事情并不知晓,听见她突然这样说起来,也有些惊讶。 「你什么时候出去的?咱们府上平素不叫我们这些小丫鬟出去,你没叫旁人看见吧?」 「就前天,你放心吧,我是没事的。」 京墨刚要再说些什么,一旁的门却开了,是玉簪。她的表情有些奇怪,上上下下打量了京墨,才开了口。 「你先进来吧,夫人有话要跟你说。」 她对着京墨点点头,让开了半个身位。 忍冬眼里有些担忧,府里最近有些关于京墨的风言风语,说她怎么用了些手段得了夫人的喜爱,可忍冬实在是不怎么相信。见京墨进屋,她也不再犹豫,伸手拉住了玉簪。 「京墨她…她怎么了?」 两人在外头说了什么,京墨不知道,因为现在,她面前正对着白夫人。 今日白夫人身着一袭玉色衣裙,因着担忧白檀,她还皱紧着眉头,坐在床边,替白檀掖着被子。 「你来了,」听闻身后渐近的脚步,白夫人没有回头,她的声音平静,听不出有什么情绪起伏,「过来吧。」 京墨心头一紧,垂下脑袋,乖乖上前。 只听着白夫人的声音,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京墨也有些拿不准她是怎么的想法。 「我听说,是你救了檀儿?」 第七十三章 误会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什么意思? 京墨呼吸一滞,好在她低着头,白夫人也没回头来看她,倒也没叫人看出什么不对来。 「你救了檀儿,自然也就是我们白府的恩人。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给的,我都会满足你。」 白夫人这个时候才转过身来,她的语气虽然温柔,可她的眼神却并没有多少温度。 「我…」 「我还没想好…」 心里面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可以趁机选择离开,选择脱离奴籍,选择外面的世界。 可是京墨没有出声,她还记得另一件事。 「哦?」 白夫人挑了挑眉,眼中一闪而过淡淡的厌恶。 「你居然不想要脱离奴籍?那你这丫鬟倒是奇怪。」她声音微冷,「还是说,你想要些什么别的不该肖想的东西?」 「回夫人的话,奴婢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京墨听出了她的内涵。 这些日子,豆蔻时不时的来找她,没有说别的,全都是关于给白檀做通房的事情。虽然豆蔻不乐意,可这事情若是落到别人身上,那都是数一数二的好事。白夫人自然会猜测,她是不是动了做通房的心思。 「哦?」 白夫人眼里露出些玩味,饶有兴趣的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回夫人的话,奴婢还没想好。」 并不意外她再一次没有正面回答,白夫人点点头:「也好,慢慢思考过以后做的决定,日后才不会后悔。」 她又转回身去,看着还有些虚弱的白檀。 「我没事的,母亲。」 白檀的声音一如既往,可对于一对母子来说,这样的声音却透露出淡淡的疏离。 「母亲回去吧,我这有一堆人照顾着,母亲不用担心。」 不知怎么的,京墨竟然从白夫人的背影中,看出了些许落寞。 「我在这儿陪着你,才能安心些,你倒好,还赶我走。」 白夫人声音里带着笑,可这笑更像是强颜欢笑。 白檀没有接话,以至于屋子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僵。最后还是白夫人服了软:「那母亲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她起身,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失落。 白夫人离开了松竹院,屋子里只剩下了白檀和犹豫着要不要跟着她一起离开的京墨。 「京墨,你来。」 白檀叫住了她。 京墨一愣,轻轻的靠近了白檀。 「你不用那么拘谨,坐吧。」 白檀支着身子,想要坐起身来。 京墨连忙帮他一把,替他将枕头立起来,方便他倚靠。 「你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白檀的声音温柔,他坐直了身子,「是因为今日的事情?」 没想到他这个时候还想着自己,京墨喉头一哽,险些说不出话来。 「少爷为何要说是我救了你?」 她声音微微有些哽咽,不敢抬头看他。 白檀眨眨眼,唇角勾起个弧度。 「怎么啦?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京墨点点头:「明明是少爷救了我,我该对少爷的大恩大德感激涕零才是,怎么少爷还往我脸上贴金呢?」 「这可不是往你脸上贴金。」 白檀微微一笑,没有再往下解释。 他自然不会说明,今日他将京墨与燕绝的事情看了个大概,可因着种种缘故,他又不能明着说出来,只能这样告诉白夫人,说是京墨救了自己一命,想着替她讨个赏。可京墨不知怎么,竟然没有说出什么需要的 东西。 「少爷,我、我…」 京墨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白檀。 白檀正安静地看着她,见她回头,露出一个安抚的笑。 「怎么了?」 他温柔的声音成功使京墨紧张不安的心重新安定下来。 「我有事情想求你帮忙。」 白檀一愣,不由得好笑道:「刚才我母亲问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呀?」 他的问题成功叫京墨陷入了沉默,低垂下眼眸,不知道该做何回答。 「咳,是我不好,我说错话了。」白檀连忙道歉,「你说吧,如果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一定会帮你的。」 他答应了下来,可京墨却没觉得轻松多少,她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忧伤:「是关于我的一个朋友…」 京墨缓缓地讲起了如意的事情,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用余光偷看着白檀的表情,生怕他露出什么不悦来。 好在直到她讲完了如意的所有事情,白檀都没有露出半分不耐烦来。 「所以,你想要我怎么帮你呢。」 听完京墨讲的事情,白檀没有立即下决定,反倒是认真地询问了京墨的想法。 他的问题又一次问住了京墨,她只相信如果去找了白檀,就能将事情解决,可是该怎么解决,她连想都没想过。京墨沮丧地意识到,她似乎是将整件事情看得太过于轻松了。 她把白檀当作是能拯救一切的救世主,可从来没想过,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好到那种程度,而白檀也不过是一个还未至弱冠之年的少年郎。 「我不知道。」 她低落的模样落入了白檀的眼中。 「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依赖别人而得到的东西,都不会是你自己的。京墨,如果我帮了你的朋友,你说她是谢我,还是谢你呢?」 一缕长发从她的鬓角滑落,白檀细心地替她理上去。 「我会帮你的,你尽管说想要我怎么做就好。但是我希望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你可以自己帮她。」 白檀看不下去她失望的模样,轻笑着答应了她的请求。 「事实上,我根本就没有想好该怎么解决。」 京墨有些挫败。 「没关系,我会等你想好的。」白檀顿了顿,「我相信你,以你的聪明,一定会想出个好主意的。」 他的信任鼓舞了京墨,叫她眼角泛酸。可还不等她说些什么,外头却传来一阵声音,实在是有些吵闹。 京墨抽抽鼻子,起身去看。 她走到院门口,才发现原来是白芷与白薇两人结着伴一起来了。 「哥哥!」 还未至院门口,就听见白薇的哭喊声,仿佛白檀不是受了轻伤,而是要死要活一般。 一旁的白芷亦是捏着手帕,装模作样地擦着眼泪。 「哥哥怎么样了?」 见着京墨守在门外,白薇连忙迎上来问道。 她并没有认出京墨来,只忙着打探白檀的情况。她身后的白芷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抬头。本以为会是玉簪或者豆蔻,再不济也会是其余葳蕤院的丫鬟,可当她眯着眼睛看过去时,映入眼帘的却是京墨,她的脸色猛地一变。 「怎么是你?」 她的声音一瞬间变得有些尖锐,因为她无法理解眼前的事情意味着什么。 明明是她的丫鬟,未来还极有可能是她的掌事大丫鬟,可短短几日不见,这个她以为已经交了心的丫鬟便转而勾搭上了刚回府不久的嫡出大少爷。 京墨知道白芷会怎么猜想,可她看了一眼白薇 身边极力缩减了存在感的奉禾,沉默着无法解释。 「怎么了,妹妹?」 白薇被她的声音吓得一愣,回过头去看向一脸不敢置信的白芷。 「…没事,只是没想到今天这样晦气。」 她不肯再往下说,偏过头去不肯再看京墨。 白薇眼珠子一转,又回过头去打量京墨。可毕竟她半年只见过京墨三两次,这会儿绞尽脑汁也没能想起来眼前的小丫鬟是谁,只好讪讪地收回视线。 「哥哥怎么样了?」她想不起来,也不强求自己的脑袋,又掉转了方向,面向屋子。 「少爷他刚刚醒过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京墨不敢再看白芷失望与愤怒混杂着的眼睛,也低下头来,轻声回答道。篳趣閣 她让开半步,替白芷和白薇开了门。 白薇对于她没什么兴趣,连看都没再看一眼,便进了屋。后头的白芷却是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京墨:「所以难怪你不答应我留在芷兰汀,你早就打算好了这一切吧。」 京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努力摇摇头,咬了咬下唇,纠结着该不该解释。 「你既然不愿意跟着我,我也不能强求你留在我那儿。等过两天,我就去找母亲,向她禀明情况,把你调来松竹院。」 白芷像是已经过了生气的劲儿,她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可京墨却知道,反而是这种时候,才是她最愤怒的时候。 「我…我有苦衷的。」 与白夫人之前的事情,她无法明说。毕竟除了那天晚上葳蕤院的那几个人以外,再没人知道那夜发生了什么。 「是什么苦衷,叫你不去芷兰汀,反而整日呆在松竹院里。」白芷冷笑一声,「我以为你还在养身子,而你却在做什么呢?」 白芷转过头去,不想再搭理她。 「既然这样,那我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留下这么一句话,白芷沉着脸进了屋子,只剩下京墨咬着牙站在门口,大脑一片空白。 屋子里在说什么,京墨听不清楚。她虽然站着,可整个人却是轻飘飘的,仿佛悬浮在空中一般虚浮。 手上突然传来一股力量,京墨猛地回过神来,却是小莲。 「跟我来。」 她的声音给了京墨一股力量,叫京墨能够动起来。 「去哪儿?」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小莲不说话,只拉着她走远。 第七十四章 秘密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见得不到小莲的回应,京墨也就不再费心思去问,只沉默的跟在她身后。又拐过两三个弯,两人才缓了脚步。 「怎么了?」 京墨又问。她勉强打起精神来,扯起一个笑脸。 「我虽然不知道你最近在查些什么,不过我却知道,你要调查的对象,是不是与采薇堂有关?」 小莲脸上有些凝重。 京墨微微一愣,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那就行,」小莲轻轻出了一口气,又道,「昨日看守正门的两个小厮被打发出去了,这事你可知道?」 那日她与白檀意外发现了奉禾跟看门的小厮有所勾结,当时虽然没有什么动作,后来白檀还是找了个理由将那两个小厮赶走了。 也因着这个原因,奉禾想来也是知道自己怕是被发现了。这两日没什么动作,老老实实的缩在白薇身边当大丫鬟。 小莲急急的喘息两声,眼里有一些异色。 「奉禾这两日没有去善治院请假,也出不了门。可她似乎是勾搭上了…」她有些犹豫,「勾搭上了品莺。」 「?」 京墨一愣,原本四处散发的思绪重新又回拢,回想起小莲说的话。 「她们两个怎么扯上关系了?」 不怨她这样子的惊讶,实在是两个人的性格有着天壤地别,平日里都不怎么能说得上话,怎么突然品莺就愿意帮奉禾了。 「我也不知道,」小莲摇摇头,「我是偶然见着她们俩人凑在一起鬼鬼祟祟,才特意去打听了采薇堂的其他人。她们都说,这两人最近走的很近。」 小莲性子稳重,如果不是真的确有其事,她不会跑到京墨跟前乱嚼舌根。 「小莲,你说她们两人凑在一起,能做什么呢?」 奉禾的目的虽说还是不算明确,可已经知道了她大概是为了金钱的利益,将白府当做了踏脚板。可品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品莺生长在白府,就算是有所求,也不可能真的完全不顾白府的存亡。这样两个人,又有什么共同利益将他们两人结合在一起呢? 她苦思冥想,却丝毫没有头绪。 「我好像,知道是什么。」 小莲微微皱了皱眉,声音里有些不确定。 「品莺的家在城外,离着咱们府上庄子不算远,这几日她连着去善治院请假出门,会不会与你所调查之事有些关系。」 纵然京墨这几日整日忙碌不见踪影,可小莲终究是细心的,也能从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猜测出她大概都去了哪里。 「她们什么时候开始走的近的?」 京墨又问道。 这话却问住了小莲,她思索半天,却没什么印象,只好摇摇头:「我还真的没注意。」 京墨也不觉得意外,点点头道:「也是,她们两人毕竟都在采薇堂,平日里是怎么相处的,也不会叫外人知晓的明明白白。」 小莲沉思良久:「你放心在外头忙活吧,我会替你看着府上的事情的。」 她说的信誓旦旦的,惹得京墨忍不住抿着嘴露出了个笑脸来。心思一转,却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情来。 「对了,不是说那个什么表小姐要来吗?怎么这么久了,都还没有个准信儿呢。」 她的问题亦是成功吸引了小莲的注意力,叫她脸上原本的笑意也淡了几分。 「怎么了?」 京墨一愣,没想到会引起小莲的不高兴,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位夫人的表亲,人虽然年纪不大,事还挺多。」 小莲从来不会随意评价别人什么,她也善良,轻 易不说别人的坏话。这算是她为数不多的,对于旁人明明白白表现出不喜来。 「你可知这位表小姐叫什么?」 冷哼一声,小莲脸上隐隐有些气氛。 「她叫什么?」 「叫穆莲漪。」 京墨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名字还挺好听的,怎么了?」 小莲别过脸去,声音闷闷的:「她那儿传了话来,说是出生时的八字弱,特意找了大师求的名字。为了叫风水齐聚她一身,周围不能再有名字跟她一样的,免得抢了她的旺气。」 这话的意思就是,要是那穆莲漪要来,白府上下就不能有其他名字里带莲或者漪的人。这实在是可笑,哪有这样的理由,叫人硬改名字的。 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小莲,她这样子生气,想来也是被告知了此事。 「你也要改名字吗?」 「…嗯。」 小莲有些委屈,转回身子来,连声叹气道。 「我从小到大都是这个名字,就连入府的时候都没改过,怎么突然就要我改了呢?」 京墨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劝道:「放心放心,说不定她也只是说说而已,不会真的要咱们府上的人改名的。」 小莲并没有觉得多感到安慰,不过也知道此事不能是自己所控制的,只能暂时先放在一边,转而又担心起京墨的事情来。 「我这儿不用你担心了,倒是你,自己一个人,还得多注意些。」 看她又关心起自己,京墨心里一暖,又安抚了她两句,抬头看了眼天色,就准备回去松竹院再找一趟白檀。 见她要走,小莲也不挽留,点点头答应道:「也好,你跟在少爷身边,也算是有个靠山。」 说完,她又小声补充道:「只是你得小心一点二姑娘,她看见你在松竹院,心里一定不舒服,要是她故意找茬子,你可就难了。」 「放心吧,二姑娘不是那种人。」 京墨安慰着小莲,心里却拿不准。毕竟刚才白芷的眼神实在叫人心头发凉,她也不敢确定白芷有没有记恨上自己。 两人分开以后,京墨又回了松竹院。 白薇和白芷已经离开了,只剩下白檀一个人,正坐在窗边,对着月光看着书。 月光洒落在他的身上,也落在他玉色的睡袍上,为他渡了一层淡淡的光。仿佛此刻的他不是个翩翩公子,更像是下凡历练的神袛。 京墨一推开了门,就见到这副景象,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生怕打扰眼前的景象。 白檀读书入迷,并没有被她的开门声惊扰到。也叫她稍稍出了一口气,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即是是重新回到屋子外面,她砰砰直跳的心也没能重新安静下来,只能捂着胸口,坐在台阶上。 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出白檀刚才如画的模样,京墨忍不住抬起头来,眺望起了星空。 今夜月色极好,月光清朗,一时间叫她看得入了迷,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身上突然一沉,京墨猛地回过神来,回头看去,是白檀。 「你怎么不进去?」见京墨回过神来,白檀也就不再刻意放轻脚步,坐在了她的身边。 「我看少爷在里头读书,就出来了。」 京墨小声解释道。 白檀点点头,两人一左一右地坐着,都不说话,气氛却不显得尬尴。 「少爷,你说,我以后真的能帮她吗?」 周围一安静,她就忍不住回忆起下午白檀对自己说的话。说实在的,京墨听在耳朵里记在心里,却并不是很相信自己真的能做到。 没想到她还在想这件事,白檀转过头来看着她,声音里带着笑意。 「还在想那件事呢?」 京墨点点头,双手环住膝盖,把脸埋在怀里闷闷地答应了一声。 「你怎么不能呢?」 白檀声音温柔,见她依旧沉默,轻轻扯扯她的衣袖,叫她看向自己。 「跟我来。」 京墨迷惘地抬起头来,见白檀往松竹院后头的院子走去,脑袋有些没转过弯来。 松竹院没什么丫鬟,只有两个小厮负责看门以及日常打扫。只是即使是这样子,都不妨碍松竹院的干净整洁。 里头的院子不常进人,却也是干净的很。白檀在前头点了灯,才回头招呼京墨:「快来,我给你看些东西。」 京墨心里好奇,跟着过去。 白檀推开了门,脸上还有些自豪之色。 「看!」 顺着他直的方向,京墨抬头看去,眼睛却一瞬间瞪大了——这里居然藏着一个完整的厨房。 「这是?」 她有些不敢置信,眨眨眼睛,又重新确认一下,才肯相信眼前的一切。 白檀居然在这里藏了一整个厨房。 「怎么样?我偷偷拜托穆管家监工时特意做的。」 他笑得狡黠,像是个偷吃到蜂蜜的小熊。 这个厨房应有尽有,除了灶台风箱,还有冰窖等好些东西。 「这里…」 京墨愣了愣,又问道:「少爷建这么个厨房,是为什么啊?」 白檀动作一顿,极不自然地轻咳一声,遮掩道:「咳,我…我就是喜欢。」 他的解释并没有满足京墨,反倒是叫她歪了脑袋,脑海里浮现出另一个想法。 之前在松竹院吃到的饭菜,不像是厨房的手艺,再联想到现在在松竹院藏着的小厨房。京墨的眼睛越来越亮:「少爷,之前我吃的那顿饭,不会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白檀猛地转过身去,不肯再面对着她。 「咳…那只是你的猜想,没有事实根据的。」 京墨眨眨眼,憋着唇角的笑意,点点头道:「确实。」 第七十五章 异样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眼看着自己最大的秘密已经暴露在京墨眼里了,白檀也就不再遮掩,带着几分自暴自弃的意味道:「好了好了,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就没什么要隐瞒的了。」 他上前几步,打开锅盖,才回过头来问道。 「你想吃什么?」 坦然的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见他这副模样,京墨也就顺着他的意思,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少爷,你擅长做什么呀?」 她一边问道,一边转身看了一圈这个小厨房,发现这里该有的果蔬菜肴应有尽有。 「你想吃什么,我就会做什么。」 白檀言语里隐隐有些自豪。 他颇有信心:「我的手艺不说有多么的好,可我应该也不会太落后于厨房涂嬷嬷的。」 说罢,便自顾自地起灶开火,忙活起来。 只是他的话落入京墨耳朵里,却是叫她一愣,脑海里却突兀出现了另一个念头。 「少爷,你最近可有尝过厨房…涂嬷嬷的手艺?」 她已经连着好几日没在白府正儿八经地用过饭了,心里有些猜测,也拿不太准,便想着从白檀那儿得到些提示。 白檀仰头看她,对她的问题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尝着厨房平日里送来的饭,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味道,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不过…」 他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说的话算不算变化。 「不过我已经很久没吃过涂嬷嬷亲手做的饭了。」说到这儿,他还有些小骄傲,「虽说厨房做饭的人极多,可我天生就有个好舌头。我不重口舌之欲,但是只要我尝到那些菜肴的味道,就能知道它大概的用料。也因着这个缘故,我倒是能分辨出来涂嬷嬷与其他人不同的手艺。」 白檀一边说,一边从冰窖里拎出了一小块肉,转头示意京墨:「这是我昨日刚从厨房顺的上好猪肉,今天给你尝尝。」 见他颇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京墨也就笑着点点头,只是心里还在思索涂嬷嬷的事情。 她正出神,却又听白檀叫她:「京墨、京墨。」 连忙抬头看向白檀,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外头来人了,你去看看。我看着锅,恐怕是脱不开身。」 京墨也就点点头,起身回了前屋。 出乎意料,来人竟是涂嬷嬷。 她满脸都堆着笑意,手里端着个食盒,只是这笑在看见开门的人是京墨之时,便僵在了脸上。 「怎么是你啊?」 涂嬷嬷使劲扯了扯嘴角,勉强叫自己的僵硬不那么明显。只是京墨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反而一脸的天真,好奇地问道。 「嬷嬷这是来送什么的?」 「哦,我、我这是…」 没想到京墨注意到了自己手里的东西,涂嬷嬷下意识地将食盒往身后藏了藏,下一瞬间才又反应过来,掩饰性地又将那食盒拿出来给京墨看了一眼。 「我来给少爷送夜宵来了,我这不是想着夏日暑气重,特意早早做了白玉奶茶来,想着给少爷尝尝。」 她的笑容勾起的弧度过于夸张,反倒显得格外有些谄媚的意味。 「少爷在里头吧?」 京墨并没有因为涂嬷嬷的解释而让开半步,反倒是伸出了手,预备接过她手里的食盒。 「在呢嬷嬷,不过少爷正在忙碌着呢。不如嬷嬷把食盒给我吧,我替嬷嬷交给少爷。」 涂嬷嬷一愣,脸色也跟着一变,几乎要挂不住笑容了。 「这、这不好吧…」 她还想再 说些什么,绞尽脑汁却想不出来什么拒绝的话,只能傻眼地看着京墨从自己手里接过食盒。 「时间不早了,嬷嬷快回去吧。」 京墨笑的乖巧,叫涂嬷嬷到了嘴边的话又重新憋了回去,只能讪讪地笑着道:「…也行,也行。」 涂嬷嬷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等她的身影彻底不见,京墨才消散了笑容,拎着食盒去找白檀。 后屋里,浓郁的香气正氤氲着蔓延开来。 京墨推门而入,鼻子抽了抽,眼睛便瞬间亮了起来。 「好香啊。」 将食盒搁在一边,她连忙凑上前去,等着白檀开锅。 「外头是谁啊?」 白檀唇角一闪而过一抹笑意,继而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也不回头,询问道。京墨这才想起涂嬷嬷的事情,连忙取了食盒过来,递给白檀。 「是涂嬷嬷,她是来送宵夜的。」 说着,她顺手打开了食盒,里头果然如涂嬷嬷所说那样,用了六七个白玉的小坛子围成一圈,想来里头便是装着白玉奶茶。 京墨取出一坛子来,连带着勺子一起递给白檀。 「我不吃,你吃吧。」 白檀摇摇头,还在关注着即将要出锅的肉。 「这白玉奶茶本就好吃,这回又是用冰镇过的,最是解暑了,少爷真的不尝尝?」 她吃过好几回,实在是不想白檀错过这等美味,便又一次推荐道。 本以为白檀会继续拒绝,可是没想到,这回他居然点了头。 「你既然说好吃了,那我一定也得尝尝。」 他顺手接过来,却不急着用,搁在灶台上。顺手又从一旁摸出个青花瓷盘来,转回头对着京墨挑挑眉毛,笑得肆意。 「出锅了,尝尝我的手艺。」t. 他掀开锅盖,一瞬间水汽模糊了视线,继而是浓浓的酱香香气扑面而来。 白檀娴熟地拎起锅铲,将锅里的菜盛了出来。 「这是什么?」 京墨眨巴着眼睛,口水几次都要流下来。 「这叫红烧肉,是我在外求学的时候跟外地的大厨学的。」 他盛好了,又递给京墨道:「你尝尝,我做的怎么样?」 白檀一边说,一边用筷子搛了一块肉,要喂给京墨吃。 他的举止自然,仿佛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却惹得京墨脸颊一热,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动作。 「怎么了?」 见她许久没有动作,白檀也是一愣。 他越稳,京墨的脸就越红。轻轻摇了摇头,京墨还是张了嘴,咬住那块肉。 「味道怎么样?好吃吗?」 见她吃了,白檀亦是眼睛一亮,连声追问道。 说句实话,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没尝出什么味道来,只觉得自己的嘴里仿佛是在嚼蜡一般,没有什么感觉。 「好吃,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肉。」 她说的自己都没底了,不敢去看白檀的眼睛。 可是却没有听见白檀的回话,正有些迷惑,却听见白檀声音里带着些许奇怪。 「你…不觉得烫嘴吗?」 新鲜出锅的一碟子肉,就算是放在最边边上的,温度也不会低到哪儿去,更何况她一口便咬下去整块,怎么可能吃出什么好味道来。 白檀这么一说,才叫她反应了过来,察觉出出嘴里火燎燎般的疼。 京墨张着嘴,半天都没缓过来,疼的脸都扭曲了。 「抱歉抱歉,是我不好。」 她疼的难受,也吓 得白檀不轻,着急忙慌却不知该怎么办。 余光瞥见一旁的小瓷坛子,突然想起来京墨说起这是冰镇过的,连忙起身拿过来,搅了搅便要一口一口喂京墨。 嘴里实在是疼的厉害,京墨也就就着白檀的手,连着喝了好几口,才感觉到嘴里没那么疼了。 也是等她缓过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与白檀现在的动作是有多么的暧昧。 原本因为烫伤的疼痛而变得通红的脸颊,更是又红了几分,连带着她的脖子都有些烧的慌。 只是她的羞涩落在了白檀的眼中,却是另一个意味。 「还很疼吗?…走走走,我们去找大夫。」 白檀着急了,拉着京墨的手就要离开,却又被她反手拉住。 「我没事的,」她话还说不太清楚,却也能表明自己的意思,「不用再去跑那一趟了。」 见她拒绝,白檀还想再说什么,就听见京墨开口道:「少爷放心吧,我真的没事的。」 她既然这样坚定,白檀也只好点了头。 「你要是觉得不舒服,一定得告诉我。」白檀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声音里满是温柔。 「好好好,少爷放心。」 京墨连声答应下来,又连忙转移白檀的注意力,指指那坛子道:「少爷尝尝吧,这白玉奶茶真的不错。」 白檀气的瞪大了眼,满脸的难以置信。 「你还记得吃东西呢?都伤成这样了,还没忘记呢?」 他惊讶的语气反倒刺激的京墨脸颊一红,讷讷说不出话来。 见她又低下了头,白檀只能止住话,不想再伤害她的心,半是泄愤半是顺了她的意,舀了一口白玉奶茶入口。 他跟白芷一样,不喜欢吃甜,却也连着尝了好几口才止住。 「怎么样?」 京墨双眼一亮,等待着白檀的评价。 「又不是你做的,你管它怎么样呢?」白檀冷哼一声,像是生了气一般。 只是他到底没有顶住京墨亮晶晶的眼睛,片刻过后还是给出了评价。 「味道倒是新鲜,只不过…」他犹豫了片刻,「它好像并不很完美,总觉得哪里有些缺陷。」 这也是京墨第一次听到有人对这白玉奶茶不是好评,亦是惊讶的瞪大了眼。 「少爷还吃过更好吃的?」 白檀摇了摇头道:「这倒不是,只不过是觉得还可以更好吃。」 他迟疑着,声音里有些不解:「只是我记得,涂嬷嬷并不是很擅长做这些东西的,怎么突然就对奶茶感了兴趣呢?」 京墨一愣,这也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评价,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涂嬷嬷擅长什么?」 「她擅长的是那些重油重盐的大菜,打个比方说,就是宴会压轴的那种菜。」白檀没差觉出什么不对来,随口解释道。 可半天没听见京墨的回应,后知后觉抬起头来看向她。 「你问这些做什么?涂嬷嬷怎么了?」 第七十六章 求助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我只是觉得,涂嬷嬷既然能做厨房的掌事娘子,想来她的厨艺一定很好。可是她最近突然变了性子,不但喜欢研究些甜点心,手艺也时高时低的,实在是不像她。」 京墨犹豫着开口。虽然这样子说起来,她有些像在背后打小报告。可事实上,如果不是白檀突然间的提示,她也无法将眼前的一切串联起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你在怀疑什么?」 听到她这么说,白檀也被引起了好奇心,追问道。 「我也不知道,就觉得她有些奇怪而已。硬要我说的话,我也实在是说不出什么地方奇怪来。」 白檀闻言,又默默地舀了一勺子的白玉奶茶,才点点头:「涂嬷嬷的事情我会留意的,你放心吧。」 京墨没有说话,她知道,白檀既然答应下来了,就一定会说到做到。 眼下更为重要的,还是奉禾的事情。本以为拔掉了她出门的两个倚仗,能暂时让她消停一会儿。可没想到,居然又被她找到了新的方法。 「你又在想什么呢?」 见她半天不说一句话,不知道又在思考什么东西,白檀出声叫住了她。 「你这小丫头年纪不大,想的事儿倒不少。」 本以为会得到什么反应,可知道他转回头看,才发现这小丫头正皱着眉头想的入迷。 白檀挑了挑眉,倒也不去催,静静地等着她将事情想明白了。 「少爷,我还有一事相求。」 好在京墨没让他等待多久,便回过神来了。 「哦?你又想明白了什么?」 白檀也不先说答应还是不答应,好整以暇等着京墨开口。 「我想再去找春娘一次,看看能不能从她嘴里问出点什么东西。」 她的这个请求既在白檀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要去见春娘,以京墨丫鬟的身份,自然是没有可能的,只有借助白檀的名义,才能跟她见上一面。 沉吟片刻,白檀答应了这个请求。 「可以倒是可以,只是这几日恐怕不行。咱们两人身上都有伤,还得先把伤养好才行。」 既然他答应了,京墨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正好也能趁这几天,将如意的事情处理一下。 见她没说几句话,就又陷入了沉思之中,白檀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像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大都是无忧无虑的,即使是白府里跟京墨年纪差不多大的丫鬟,也还带着些许稚气,不会整日苦思冥想思虑不止。 落在京墨身上的视线带着些许柔软,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答应给她这么多的帮助。 这顿晚饭对于京墨来说,算得上是煎熬。嘴被烫伤了,她闻着肉香,吃进嘴里却没什么味道,实在是难过。 「我怎么了?少爷怎么这样子看着我?」 等着京墨闻着肉香回过神来,就见白檀斜倚在门口,目光温和地落在自己的身上。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确认了上面没什么脏东西,才一脸莫名地问道。 「怎么,还不叫人看你了?」 白檀微微一笑,却不正面回答。 京墨也不是个追根究底的性子,见他不回答,也不再多寻思。 「时辰也不早了,咱们回去吧,少爷。」 外头已经黑的彻底,今日实在是疲倦不堪,京墨也不准备再多待,告辞道。 白檀静静地看着她,许久才露出个笑脸:「好。」 次日天气阴沉,京墨起床的时候,外头暗得仿佛没有天亮过一般。 她还惦记着如意,可今日在后门当值的是那 个脾气暴躁的老嬷嬷,实在是不好说话,她转了两圈,还是去跟那嬷嬷说要出去。 京墨一边想着如意的事情,另一边还惦念着白檀,随意地走着走着,竟然不知不觉又回到了芷兰汀。 里头一如既往的热闹,隐隐约约能听见含心与白芷地说笑声,仿佛什么都没有变,只是她没了进去的勇气而已。 轻轻叹口气,她现在也只能指望着,等事情过去以后,她再好好跟白芷解释一番,两个人再重归于好。 她踟蹰片刻,还没决定好再往哪儿去,就被人叫住了。 「京墨!京墨姑娘!」 是个小丫鬟,年纪也不大,追上来道:「后门有人要找你,你快过去吧。」 「有人找我?」 京墨一愣,思来想去也没能想出来是谁来找。 「那人长什么样?」 小丫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没看见那人的模样,是嬷嬷叫我来的。」 看样子是从小丫鬟那里问不出什么消息了,京墨只好又是转身往后门去。 那个耷拉着脸的嬷嬷一脸怒气,掐着腰守在后门口,像是气急了。 「你这人真是奇怪,都说了叫你在哪儿等着,你怎么非得进来?」她一副怒火中烧的模样,「我真的服了你了,要不是看你是老长工了,我才不搭理你呢。」 那嬷嬷对面是个身形高大壮硕的男人,男人皮肤黝黑,一看就知道是个庄稼汉。 京墨一眼便认出了来人。 「宝叔?你怎么来了?」 宝叔站在嬷嬷身边,明明比嬷嬷高出一大截,却瑟缩着脑袋,像是只受了惊的兔子一样,不敢吱声。 听见京墨的呼喊声,猛地抬起头来,看向京墨。在看见她的一瞬间,眼睛就亮了起来。 「你来了。」 他还想说些什么,可因着旁边有人的缘故,也只是张了张嘴,没发出一点声音来。 「你可算来了,」那么嬷嬷见两人认识,才做出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拍着胸脯道,「你赶快把这人领走吧,他可真是个怪人,杵在这儿一动不动像个呆瓜。」 说着,还狠狠地瞪了宝叔一眼,才转身回了屋子,嘴里还直念咕着晦气。 京墨顾不上嬷嬷说了什么,连忙上前拉住了宝叔:「你怎么来了?」 这儿不是好说话的地方,京墨左右张望了一下,拉着他去了垂廊旁。这儿说不上安静,可是却胜在视野开阔,有什么人来往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是如意姐姐出什么事了?」 她想不出别的理由,毕竟二人之间的关系,重点就在如意身上。 「不…不是她。」 宝叔声音喏喏,左顾右盼看了半天,就是不敢跟京墨对视。 「那怎么了?」 京墨微微皱眉,不知道宝叔来这儿的理由是什么。 「我…」宝叔声音一哽,却又强撑着往下说,「我去见如意了,她的身体情况还好,我就、我就跟她说了我的心意。」 他的话叫京墨一愣,险些没明白过来宝叔的意思。 她张张嘴,还想在说什么,可还没开口,就被宝叔堵了回去。 「我想的很清楚了,她也劝过我了,可是我就是挺不甘心的。」 他声音越说越小,眼睛却越来越亮。 「如意这么好一个人,我不想再让她受苦了。等我娶了她,我就带她去庄子上住,我娘性子脾气也好,肯定不会难为她的。到时候她想做什么,我都随着她去,等再过些年,我们就…」 「那如意姐姐答应了吗?」 京墨出声打断了他的幻想。 并非是她不近人情,按照她对于如意的了解,如意并不会这样轻易就答应了宝叔的请求。 果然,她的问题一出,宝叔的神情就又暗淡下来,轻轻地摇了摇头:「她拒绝了。」 「她说她配不上我,她还说无论生死,她都不会改嫁的,只要她的丈夫还活一天,她就会守着他一天。」 「她叫我放弃。」 宝叔沉默着,他高大的身躯越发佝偻起来,两只手无措地搓揉着衣角,连衣角皱成一团都没有发现。 「那宝叔愿意放弃吗?」 京墨静静地望着宝叔的眼睛,等待着他的回答。 宝叔沉默着,许久才缓慢而又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不想放弃,」他抬起头来,直视着京墨的双眸,「我算了算,再干上两年,我攒的钱就能在乡下买块地,建个不大的房子了。我把这些钱留着,先存进钱庄里。我还有点力气,再多兼着两份工也没什么大问题。最近码头上招人,给的工钱也足,我一会儿就去问问他们要不要我。」 他顿了顿,眼中光芒渐亮:「用不上多久,我就能攒钱将她从那个没良心的狱卒手里赎她出来了。」 宝叔佝偻着的腰稍稍直了起来,仿佛他所说的美好未来就在明天。 京墨不忍心打破他的幻想,可摆在眼前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可是如意姐姐并不愿意,对不对?」 宝叔一愣,他脸上的光芒与笑容瞬间消融,又变成一副灰败的模样。 「是。」 轻叹了一口气,京墨无奈道:「要不然你也不会来找我。」 不难猜出宝叔的想法,无非就就是叫她去劝劝如意。可她又哪里能劝得动呢?如意的性子并不倔强,可她又总爱钻牛角尖,认死理,宁可自己受罪,也不肯改变。 「你有什么法子吗?我再不认识她其他的亲人了,只能来找你。」 「我也没有办法。」 京墨摇摇头,想了想又问道,「你都知道如意的事情了?」 宝叔点点头,有些难以说出口来:「你们昨天在屋子里说的时候,我在门外偷听了大概。」 第七十七章 发泄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京墨并不意外,毕竟那日出门之时,她也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宝叔,只是不知道他听见了多少而已。 「我知道偷听这件事是我不对,可是我没有办法直接跟她对话。」宝叔轻轻叹了口气,「我跟她表明心意以后,她就不肯再见我了。」 两人之间一时无话。 宝叔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京墨却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或许…」她张张嘴,试图从杂乱无章的事情中理出一丝头绪来。 「或许,咱们应该去找找她的父母,看能不能从他们那边找出个方法来。」 京墨隐瞒了她向白檀求助的事情,没有告诉宝叔,而是跟他说起了另一个方法。 「那…那你知道她父母家住在何处吗?」 宝叔眼睛一亮,连忙追问道。 这个问题问住了京墨,她摇摇头,思索起来。 「我虽然不知道,不过另一个人倒是有可能知道。」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起涂嬷嬷的身影,毕竟曾经的如意与厨房多有交集,涂嬷嬷知道她家的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新进行查看 「你在这儿稍微等我一下,我去厨房一趟。」 宝叔是外人,不好在白府里头随意地行走,京墨便嘱咐他在这儿等自己,就匆匆赶去了厨房。 涂嬷嬷正好在厨房忙碌,似乎正在为今日的午膳而做准备。 她昨夜似乎是没有睡好,眼睛周围一圈浓浓的黑色,脸上满满都是憔悴,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她拿着刀的手微微颤抖,举了半天才放下,转而又拿起另一把刀来比划,待要落下时又停住,又拿起之前那把刀来。就这样来回重复了好几次,才将两把刀都扔在一边,重重地叹着口气。 「涂嬷嬷!」 京墨只装作没看见的样子,一如从前那般娇憨可爱地唤她。 只是这一次,她的声音竟然将涂嬷嬷吓了一大跳,险些将面前的案板都掀开去。 「哦…怎么、怎么是你啊?你怎么来了?」 涂嬷嬷脸色都白了,却还强撑着跟京墨打了招呼。 「嬷嬷,我来是想问问你件事。」京墨也是笑意盈盈地答应着,「你还记得那如意姐姐吗?你可知道她家住何处?」t. 她的问题并不难回答,却叫涂嬷嬷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你怎么,怎么突然问这个?」 「怎么了?」 京墨眨着一双大眼,一脸迷惑。 「没事…」涂嬷嬷张张嘴,却憋不出话来,脸上的笑容几乎保持不住。 「就是我记性不太好,记不住她家在哪呢。」 她的话却突然叫京墨意识到,已经很久没有在厨房见到过如意的身影了。 「是吗?那我就不打扰嬷嬷忙碌了。」 京墨脸上的笑容不变,向涂嬷嬷行过礼便告辞了。她能听出来涂嬷嬷的敷衍,从前涂嬷嬷可是说过,她都是从如意家采购果蔬的,怎么会不知道她家在哪里呢?脑海之中一瞬间便有所明悟,再次看向涂嬷嬷的视线便带了几分意味深长。 「嬷嬷再见。」 涂嬷嬷亦是看得出来她微微变了样的视线,脸色更加难看几分,抬起僵硬的手,勉强扯扯嘴角:「好好好,再见再见。」 从厨房出来,京墨心里有些无奈,眼看着从涂嬷嬷哪儿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干脆就不去从她那里打听了。 京墨踟蹰片刻,倒是想起来,当初认识如意的可不是只 有涂嬷嬷一个人。涂嬷嬷这儿问不出结果来,倒不如去问问那些其他人。 厨房里现在忙碌的那几个人听见了她们的交谈,估计是问不出什么了。 可是其他的厨娘,她也不太熟悉。 正犹豫着,就见玉簪往厨房这儿来了。 京墨眼睛一亮,与其问那些极有可能与涂嬷嬷串通一气的厨娘,倒不如去问问玉簪。她可是掌事大丫鬟,整个白府的上下事宜都会经手于她和豆蔻,说不定她也知道关于如意的事情。 「玉簪姐姐!」 京墨连忙喊道,远远就跟玉簪伸手打招呼。 玉簪今日倒是没什么急事,听见是她,也笑眯眯地跟她挥了挥手:「你怎么在这儿?」 几步跑到玉簪身边,京墨还不待平息气息,就问道:「姐姐可还记得从前给府上送果蔬的人家是谁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玉簪一愣,一边好奇地问,一边思索起来,「好像是一户姓林的人家,平日里都是叫他女儿来送菜的。不过他家后来好像是落难了,怎么了?」 「姐姐还记得他们家在哪里嘛?」 见她似乎有些印象,京墨连忙追问。 「就在后门巷子口左数第一家。」 将那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新进行查看 京墨脸色一遍,声音都打着颤,几乎要说不出来话了。 后门巷子口左数第一家,那不就是那日听见如意惨叫声开了门的那户人家吗?如果他们就是如意的父母,听见自己女儿受了苦,第一反应居然是紧闭门窗。 「对,就是那儿。」玉簪点点头,似乎是想起来他们做的些龌龊事来,脸上浮现出些许厌恶,「他们那一家子,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日里一点事都不做,全都丢给他们那个女儿做。领赏的时候倒是跑的快,一点好东西都不给他们家闺女留着。」 玉簪还想再说什么,就见京墨脸上分外难看,这才止住话头。 「怎么了?」 她有些担心地问道,还以为是自己说的话吓到了京墨,正要再说点什么安慰她,便听见京墨急急忙忙地告辞。 「我还有些事要做,就不在这儿陪姐姐了。」 一脸茫然地看着京墨远去的背影,玉簪半晌才点点头。 「你是说,那对老夫妻就是如意的父母?」 宝叔亦是一脸的难以置信,他猛地起身,左右来回转了好几圈,才重重地锤了一下回廊柱子,脸上愤愤之色难以掩盖。 「怎会有这样的父母。」 他还想在说什么,又想起这毕竟是如意的父母,也只好住了口。 「不行,我去找他们去。」 宝叔起起坐坐了好几回,还是难以接受,还不等京墨说什么,就冲出了后门。 京墨叹了口气,知道宝叔即是去找了,恐怕也没什么结果。当初他们就没有去帮如意一把,这会儿即是再去找,估计也没什么结果。 她心里烦躁的不行,既是为了如意,也是因为这几日事事都不顺心的缘故。 宝叔去了没一会儿,就失魂落魄的回来了。只一眼,她便知道恐怕是没什么结果。虽然说早有预料,可她心里还是有些无力。 看门的嬷嬷本来怒气冲冲地出来,想要训斥几句去而复返的宝叔,可看了一眼他的脸色,也就只冷哼了几声,没再多说什么。 「怎么办…」 他就像是失了魂一般,脚步都虚浮着,看向京 墨的眼神里都没有光彩了一般。 「先放宽心吧,如意姐姐现在在医馆里头呆着,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了。至于其他的,咱们如今也只好从长计议了。」 京墨安慰了几句,却没什么用。 宝叔跌坐在地上,捂着脸,声音都哽咽了:「你知道吗?她告诉过我她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那是她小时候,她的母亲因为她不小心打翻了酱油进油锅里,就将那滚烫的沸水泼在了她的脸上,她的眼睛从那时起就落下来病根子。」 他急急地喘息几声,隐隐有晶莹之色从他的手指之间洇了出来。 「我还不相信,我劝她,父母对子女都是掏心窝子一般的好,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还叫她以后有时间了去跟她的爹娘道个歉——我以为是她做错了什么。」 这又是京墨第一次听见的事情。 「还有很多事情,她都跟我说了。可我不相信,我只觉得是她不服软,我劝她去找找她爹娘。现在想想,我每说一句劝她的话,就是在她的心窝子上插一把刀。」 「我跟她说,我以后会对她好,可是我从一开始就做错了,难怪她会不接受我。」 宝叔说不出话来了,他崩溃地哭出了声,引得路过的丫鬟都忍不住侧目而视。还有的人在小声猜测着,议论着,却不上前。 「别哭了宝叔。」 京墨连忙从怀里摸出来一副手帕递过去,却被宝叔拒绝了。 「我不是哭我自己,我是替她委屈。」 宝叔抹着眼泪,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才受了这么些非议,而她呢?她已经被人指指点点很久了,却依旧是那么善良努力。」 「她脸上的伤疤,一次又一次地烙印在脸上,从来没好过。她爹娘生气了,就扇她那半张受伤的脸;她那个恶毒的…恶毒的丈夫,每次喝的酩酊大醉,就用针扎,用鞭子抽,用小匕首划。」 也许是发泄出来了,宝叔渐渐平静下来,只是他还挡着脸,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我替她委屈,我也痛恨我自己。为什么我没有早点出现,早点帮助她呢?」 京墨有些无措,抬了抬手,安抚一般地拍了拍宝叔的肩膀。 「宝叔,」想了想,她开口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喜欢如意姐姐啊?」 第七十八章 契约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她的问题有些难以回答,宝叔沉默了许久,才开了口。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她做饭好吃?」 这个答案并不靠谱,京墨不相信,又追问道:「仅仅是这个原因?」 宝叔又沉默了。 「我不知道。只是当那天我忙碌了一天,而赶不及回庄子上的时候,是她给我递了一碗热腾腾的肉汤。从那时起,我就开始注意到她了。」 「她很善良,碰到那种没有钱的乞丐,她会主动去给他们送上一碗粥;遇见那种年纪大的老人来,她会特意做的更加软烂些;如果有女子去她的摊位,她会多煮一杯红糖水。」 「她很喜欢小孩子,有几个调皮的小男孩去捣过蛋,我想骂他们一顿,把他们赶跑。可是如意阻止了我,她对那些小孩极好,她会给小孩儿主动加个蛋,竟然也把那些调皮蛋教的乖了。」 「我不知道我怎么喜欢她的,我只是想有一天,她会不会也这样温柔的对自己的孩子。」宝叔平静的说着,仿佛在说一些其他人的故事。 他仰起头来,不知道在看什么:「你问住我了,我也不知道我喜欢她什么。」 不知道为何,宝叔越这么说,京墨就越能确定,他对如意是真心的。 因着这份真心,她也想帮两人一把。 现在最主要的是,将如意从她那个恶毒的丈夫手里解救出来。至于剩下的,还得要宝叔自己去做了。 「宝叔,你先回去吧,我想个法子帮如意姐姐。」 她轻轻出了声。 「…怎么了?」 宝叔一脸茫然,不知道怎么突然间她就来了这么一句话。 「我想到方法了。」 那个男人不是用金钱将如意锁在了身边吗?那么就用金钱的方法,再叫他将如意放出来。 余老大哼着小曲,心情极好。 这几日他那个丑八怪妻子不知道半夜爬哪里去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没人管他,对他说教,他也就乐得耳朵清闲,整日在外头吃喝嫖赌。 从梳妆匣子里摸出最后两块碎银子,他颠了颠分量,便乐呵呵地准备去再喝一顿美美的酒。 他开了门,就见一群身形壮硕的大汉往这边来。 余老大撇撇嘴,一脸的不屑。 要是早些年,这些壮汉见了他,都得跪在地上直呼官老爷的,哪轮得到他们这样逞威风。 回忆起当初自己威风凛凛的模样,余老大啧啧嘴,十足十的陶醉,再看着眼前的壮汉,就有些愤愤不平了。 「他奶奶的,装什么呢。」 他小声咒骂着,狠狠瞪了他们几眼,就准备离开。 可马上,他就发现不对了。 这些人不是冲着别人,倒像是冲着自己来的。余老大被这个念头惊的后背一凉,两只脚都软了,几乎要站不住。 壮汉们越过一众围观群众,直冲余老大而去。 余老大慌张起来,左右张望了一下,连思考都不能了,瞅准一个方向,便要冲出去。 只是他沉迷于吃喝玩乐,早已经将身子折腾坏了,那些壮汉只抢先几步,便成功将那余老大拦了下来。 「你…你们要干什么?」 余老大缩了缩脑袋,又强撑着呵斥道。 「你是余老大?」 为首那个壮汉没有被余老大的模样吓住,沉着脸问道。 「爷爷就是,你、你想干什么!」 他强撑着与为首的壮汉对话,眼睛的余光却一直在看周围有没有空隙,可以方便他逃走。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怎么还会有 人找上门来。明明已经将欠下的债务全部还清了,他也没有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眼前的这些人的出现,又是怎么回事? 「我可没欠什么债务,你们凭什么来找我!」 那壮汉冷哼一声,厉声问道:「林如意,是你娘子吗?」 余老大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是啊。」 「那就行了。」 那壮汉一声冷笑,大手一挥,他身后的人便上前一步,将余老大钳制住。 「什么、什么意思?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余老大剧烈地挣扎起来,可他又老又弱,那点小小的力气,就像是给那些大汉挠痒痒一般。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带走!」 那大汉一声厉喝,他手下的人便将余老大推推搡搡地推着往前走。 余老大二丈摸不着头脑,根本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在挣扎反抗着,不愿意跟他们走。 「你给我老实点,现在只是欠了点钱,你要是再这么闹下去,可就不是还钱能解决的了。」 大汉一声怒吼,成功镇住了余老大。 「你、你要是要钱,我就叫我媳妇去拿。你别、别动我,求你了求你了。」 余老大几乎要哭出来了,哆嗦着身子,动弹不得。. 「你媳妇?」那壮汉狠狠踹了他一脚,「我们找的就是你媳妇,你赶紧把她交出来,她欠了我们医馆的钱还没还呢。」 这一脚几乎要把余老大的腿都要踹断了,他跪倒在地,痛哭流涕:「那、那你们去找她啊?别找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壮汉却没再搭话。 余老大还没反应过来,脖颈就是一紧:他被人拎着衣领提了起来。 他又被重重的扔在地上,还不等反应过来,就听见一个略带稚嫩的女声:「你当我们不想找她?这不是被她跑了,只能找你了。」 这女声倒是好听,只是对于现在的余老大,倒像是催命的魔音。 「找我也没用啊,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我也想找她啊。」 余老大欲哭无泪,他都不知道那如意做了什么,怎么就惹到这么一堆离谱的人了。 「她来我们医馆治病,非但没给钱,还白吃白喝,欠了几十两。你好好想想吧,该怎么还我们的钱。」 几十两! 余老大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他辛辛苦苦干了大半辈子,也不过攒下十两银子,全都用来讨了林如意这么个媳妇。没想到还没来得及享受多久,就被她给害得没了活路。 「怎么、怎么就欠了这么多银两了?」 余老大脸色惨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们医馆用的可都是上好的药材,动辄几两银子…怎么?你觉得我们诓你?」 那女声声音一厉,原本退下去的壮汉们就又涌了上来,立在余老大身边,宛如一座小山。 「不不不,不敢不敢,你们诚信做生意,怎么会诓我们呢?」 他勉强扯起个笑脸,身子哆嗦的厉害。 「你最好祈祷她会早早来还钱,要不然,哼!」那女声笑的渗人,「你就先在这儿待着吧,要是三天之后她还不来,你就一辈子都待在这吧。」 「等一下、等一下,什么、什么意思?」 余老大猛地弹跳起来,想要抓住旁边的那些壮汉。他惊恐的发现,原本围绕在他周围的人,此刻全数在往外走。 「别走,别走!求你们了,别走!」 这个屋子黑漆漆的,连个窗户都没有,叫人连气都喘不上来。 只是他毕 竟年纪大了,身子也虚了,动作跟不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个。 「回来,回来啊!」 听着屋子里的余老大发出凄厉惨叫,站在门口的壮汉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京墨姑娘,咱们这招真的行得通吗?」 他低下头,询问身边的小姑娘。 京墨点点头,只是目光却凝重地看向那扇禁闭的屋子。 她并不敢确保真的能镇住经历颇多的余老大。尤其是现在,他看着像是被自己唬住了,实际上的他能有多害怕呢? 余老大可是从前朝牢狱里走出来的恶人,杀人凌虐的事情他可做了不少,还是要谨慎些对待,以防被他反咬一口。 只是这回,的的确确是京墨想多了。 余老大年轻的时候确实是胆大包天,十恶不赦。可一个人年纪大了,就开始信起那些鬼鬼神神的东西,尤其是像他这种杀戮颇多的。 再加上他多年沉迷于酒食美色,早已被掏空了身子。这一次,余老大是真的被吓住了,在这密不透光的小黑屋里,吓得涕泗横流,魂不守舍。 三天时间过得飞快,等京墨再次令人打开这个紧闭的门时,只听见里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爹爹!爷爷!你们可来了!我求求你们了,放过我、放过我好不好?你们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们,钱、房子、林如意你们都拿走,只要放我一命就行。我求求你们了,放过我吧。」 余老大瘫坐在房门口,裤子下是一摊的肮脏。 「怨有头,债有主,我把林如意卖给你们做抵债,行不行?」 京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没费多少事,余老大就签下了这份买卖契约。他将如意卖给了京墨,只是因着她的身份是贱籍奴婢,所以这份契约书上雇主的名字写的白檀。 拿到契约书之后,京墨第一件事便去找了如意。 「他真把我卖了呀。」 如意仿佛并不惊讶,只是轻声叹了口气。 「我还想着等我全愈了,就出去找份工,还了你替我交的医药费。这下可好,恐怕我是没这个机会了。」 京墨眨眨眼,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脸。 「谁说姐姐没有这个机会的?」 她并不打算告诉如意自己才是她真正的主人,这样会将两人的关系变得紧张起来。 「白府的厨房最近招工,而雇佣你的,正好就是白府大少爷,白檀。」 如意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等她真的明白了京墨的话,立刻惊喜的瞪大了眼。 「真的?我现在、现在是白府的下人了?」 为人奴婢,虽说失去了自由,但从某种意义上,也是有了一层保障。尤其是像如意这样子的,深受家暴的女子,如果受了伤,白府是有资格也有能力保护她的。 「可是…我家还欠他钱的。」 如意只高兴了一瞬,很快又低沉下来,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 她不识字,京墨便一字一句的向她解释那份契约书里所定下的约定。 「…所以,姐姐与那人之间的债务,在你被卖给白府之后,便一笔勾销了。」 「只不过,姐姐做了白府的丫鬟,还有一事要注意。」京墨微微皱眉,想起了另一件事,「姐姐的父母不是我白府之人,与他们之间的相处,还需要姐姐有所注意。」 如意的父母也不是什么好人,可这种话旁人能说,作为如意的朋友,她却不能说,只能想方设法隐晦的提醒她。 「我知道。」 听见她这么说,如意也慎重地点了点头。她自己也知道 ,自己的父母有多么不靠谱。 如意这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剩下的便是她与宝叔之间的关系。 第七十九章 最后一人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关于那些,就不是京墨可以随意评论建议的了。 她又嘱咐了如意几句:「如今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要养好你的伤,厨房那儿先不着急,等你好了再去也来得及。」 如意点点头。 再次跟坐馆大夫确认了如意的身体并没有大碍之后,京墨才出了医馆。 门外不远处停着一架马车。 京墨左右扫视一圈,确定了马车的位置,眼睛一亮,便连忙赶了过去。马车夫替她架好脚凳,她拎着裙子便进了马车。 白檀正在里头等她。 当初两人的伤都并不是特别重,这几天已经养好了个七七八八。今日出门,一方面是去余老大那里做一个收尾,再顺便告知如意叫她不用再担心。另一方面,二人此行便是要去见一个人。 「春娘此人,我查不出她背后的势力来,想来也不是个善茬。春娘本身也是个颇有手段的女子,她不好相与,你与她交流,还是要多注意些。」 白檀将手中的书合上,细心叮嘱起来,见京墨点了头,他才放下心来。 又是江南岸,又是熟悉的地方。 只是这一回,春娘却坐在屏风后,不肯与二人相见。 「请二位见谅,我得了风寒,恐怕不能与您二位直接相见。」 她坐的笔直,声音却有些喑哑。 京墨与白檀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地坐下来。 「我们今日约您相见的目的,想来您也是清楚的吧。」 白檀只答应了她把她带来跟春娘见面,其余的事情,还得她自己去弄个明白。 屏风后的身影微动,继而又安静下来,仿佛在思量着什么。许久,才听见春娘的声音,传过来:「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我只能尽量保证,我说的话都是真的。」 京墨一愣,被她这句话打乱了思绪。好像她的话带这些意有所指。她正迟疑着,垂下的手却被握住,是白檀。 这一下成功的将有些走神的京墨唤了回来。 「不知是否能告诉我们,您是如何认识的奉禾?」 在京墨看起来,这个问题并不是很越界,即使春娘忘记了详细的经历,也会给出一个大概的答案。 可是出乎她的意料,屏风后的春娘沉默了许久,才摇了摇头拒绝道:「很抱歉,关于这方面,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京墨下意识地问出声来,继而猛地住了声。对面的女子论起地位并不算高,甚至说是低贱也不为过,可是她还是要注意与春娘说话方式,如果对方不愿意说,她也不能逼迫。 屏风对面许久没有传来声响。 长出了一口气,京墨正要再说些什么,春娘却又突然开口。 「我只能说,是她主动找上门来的。她的身份很特殊,再加上她又说了一些我很感兴趣的故事,所以…」 声音戛然而止,过了好一会儿,才又传了出来,只是比刚刚的哑了许多。 「所以我便跟她约定,叫她每隔不久便出府来找我。」 京墨点点头,又问道:「还有什么别的可以说吗?」 「我虽然喜好女色,却对她这种年纪小的没什么兴趣,只是留她在身边说说话解解闷。」 春娘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才接着往下说。 「她说了不少有意思的东西,我印象最深刻的,便是她称自己是来自于未来。我虽然不相信那些牛鬼蛇神,拿来当做闲话听听,倒是未尝不可。」 这些与秦嬷嬷所说的倒是一致。 「说来也是可笑,我一直把她 当做消遣,却从来没有想过,我才是她的消遣。」 京墨一愣,正想要追问缘由,就听见背后传来一阵敲门声。 「掌柜的,外头有人找。」 春娘的声音一顿:「哦,那我出去看看。」 她一边起身,一边向京墨二人赔罪道:「他们这个时间来找我,想来是真的遇上些处理不了的事情。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了。」 说完,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京墨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却见她带着帷帽,遮盖了容颜。 等春娘出去,屋子里头边只剩下两人。京墨转过身来看向白檀,有些话想要说,手却被轻轻握了握。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与白檀的手一直是相握着的。 还不等她羞涩之意翻涌,就见白檀不着痕迹地对她摇了摇头。 心头微动,京墨把到了嘴边的话重新咽回肚子里。是她大意了,忘记了自己还在江南岸这么个不知深浅的地方。 还在庆幸白檀的提醒来的及时,京墨便听见外头又传来一阵脚步声,继而有人推开了门。 「抱歉,叫你们久等了。」 是春娘回来了。 她又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斜斜的支着身子。 「咱们说到哪儿了?」 「您告诉我们,她自称是来自于未来。」 「哦,对。」春娘想了起来,接着往下说,「她的话虽说可笑,但却真的说中了几件事情,叫我也有些拿不准注意。」 「不过后来我倒是发现了,她就算是来自于未来,知道的事情也并不多,大都是些说出去也没什么大碍的事情。后来我发现她虽说是个大小姐,举止却粗俗的很,也没什么见识,就对她有些没什么兴趣了。不过她却找我找的十分勤快,甚至于外头都传了一些谣言。」 「那些谣言传的实在是厉害,叫我也十分厌恶。我猜测是她做的,却没能来得及腾出手去查证。因着这个缘故,我也渐渐疏远了她。」 说到这里,春娘一声嗤笑,声音里满满是对奉禾的厌恶。 「我是喜欢女子,可也是喜欢那些心地善良的女子。像她这种轨迹多端,爱利用人的,如果不是看在她还有些用处,我早就将她赶出去了。」 「那您现在把她的事情告诉我们…」 京墨微微有些迟疑,拿不准春娘的心思。 「她对我已经没有什么用处,告诉你们也无妨。」 「她知道一些关于我家主人的事情,我不得不对她有所忍让。」 现在的春娘态度与刚才有所变化,京墨心里明悟,想来刚刚出去那一趟,应该便是她的主人给她传了话。 「不过我最近的冷落,想来也叫她有所明白,于是前几天她又找了个丫鬟来传信儿,叫我帮她最后一把。」 说到这里,春娘的声音更加冷厉。 「也就是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她根本不是什么白府大小姐,而只是一个奴婢!」 春娘冷哼一声,「我并非是看那出身的人,我更看重于她的诚实,她既然骗了我,那我也没什么好替她隐瞒的了。」 她虽说生气,话里话外道也透露出了另一个意思。那便是她言语里的那个主人倒是对她十分宠信,不然她也不会随意提及。 「这…这个叫什么奉禾的,她的目的倒是明确,只想要钱。我赠与她不少首饰衣服,全数被她换做金银藏起来。原以为她是想要逃离白府…哼!」 「我去查了她的其他信息,她并非是奴籍,也早已嫁人,只是她的那个相公,倒是有些意思。」 春娘话已至此,已经将她所知道的信 息都全盘托出了。 「我也只知道这么多了,毕竟我们相处才堪堪半年,再多的消息,我也不是很清楚。」 这意思便是要赶人了。 京墨抬头与白檀对视一眼,便告辞离开。 直到坐会马车上,京墨才开口说起来自己的观点。 「春娘没有说全。」 回想起春娘的话,虽然她说了许多,但大多数都是他们早早便知晓的,真正有用的并不多。 「她是有所隐瞒,只是听她的意思,她没说出来的,与我们要探明的事情关系并不大。」 白檀也赞同了她的观点。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们已经找遍了与她有关联的所有人,再剩下的便是大姑娘白薇,咱们总不能去质问她吧?」 说到这里,京墨便有些焦躁。 白夫人没有规定时间,可是却也不可能叫她一直查下去。京墨有所预感,要是她这几日不能交出一个叫白夫人满意的答案来,后果难以想象。 「谁说不能的?」 白檀思索片刻,居然赞同了京墨的想法。 「白薇那边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今日时间已经不早了,明日我便能给你答案。」 他的意思便是将从白薇那儿探口风的任务揽了下来。 京墨摇摇头,不赞同让他自己去找白薇。 「夫人叫我自己查清楚,已经借助了你许多力量,怎么还能再麻烦你呢?」 「可你自己去找白薇,必然是问不出什么东西的。」 白檀偏头,看向京墨。 马车摇摇晃晃地行着,他入目便是她随着马车的节奏摇摇晃晃的小脑袋,她皱着眉,仿佛是很苦恼的模样,实在是有些可爱。 白檀不由得轻笑出声,惹得京墨抬头看他,眼里还有些惊讶。 「没什么。」 不等京墨问出声来,白檀便抢先一步回答了她的问题。 「现在还有个奇怪的地方没有弄清楚,那便是为何奉禾敢明目张胆地借助大姑娘的名号出门。」 京墨也就不再纠结为何白檀笑了,反而想起来些别的。 「看大姑娘的模样,应该是知晓的。」 「那么,咱们去找她这一趟,是必走不可了。」 白檀点点头,眼中有些意味深长。 第八十章 抓贼抓赃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马车摇摇晃晃地往回行着,一眨眼便回了白府。 下了马车,一抬头却见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厮,正在焦急地原地打转,不知道在着急着什么。 京墨只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搀扶着白檀下马车。 「我身子已经好了,你不用这么照顾我的。」白檀失笑,有些无奈道,「你这是把我当做你家小姐了呀。」 听他提起白芷,京墨心里恍惚片刻,继而便是一阵失落:这么久了,她还是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去跟白芷解释。 不过很快,她便重新收拾好了情绪。这些事情,也不是她能急得来的,只能慢慢来。 他们这一行人的声音不小,立刻便吸引了那小厮的注意力。 一眼便看见了白檀的身影,那小厮眼睛一亮,直接冲了过来。 近了才发现,那小厮竟然是许久未见的景平。 「白檀哥,那边真的有动静了!」 他十分兴奋,瞪着眼睛催促起来。 「咱们去找她去,抓贼抓赃,这下子直接人赃并获!」 白檀却不是很急的模样,摇摇头道:「这倒是不急,你且说说,怎么就人赃并获了?」 他的话问住了景平,叫他说不上来。 「可是你不是叫我盯着她们,如果她们把院子里其他人全部赶了出来,那就来跟你汇报吗?」 景平心有不甘,又追问道。 「我是叫你来汇报,可没说她们二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啊!」白檀轻轻一笑,敲了敲景平的脑壳,听见他哎呦一声,才满意地收回手。 「她们主仆关系亲密,不过是关上门说些姑娘家家的闺房趣事,咱们就算是去了,也说明不了什么。」 京墨明白了他叫景平做了什么,也赞同他的观点,只是这样一来,他又为何要景平去监督白薇与奉禾呢?篳趣閣 「你猜的没错,我不过是打草惊蛇罢了。」 即使没有刻意转头去看京墨,白檀也是能明白她心中的疑惑,细心为她解释起来。 「奉禾这几日接连被我们拔去倚仗,想来已经心慌的不行。越着急越容易出错,现在她能掌握的,无非就是薇儿一人,我们叫她尝到了甜头,她便会出错。」 他的一番话叫京墨明悟。 「咱们暂时先不着急,只要她露出马脚来,我们就会让她知道,我白府可不是谁都能算计的。」 白檀微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本以为事情会如二人所说那样,暂时可以告一段落。却没想到,当夜便出了事。 京墨是被一阵吵闹声惊醒的。睁开眼睛一看,背后便是一身冷汗。 外头火光冲天,照的白府如同白昼一般。 「走水啦!走水啦!」 外头的丫鬟吵闹声不绝。 小莲还在熟睡,京墨连忙推醒了她:「外头着火了,你醒醒,咱们先出去。」 好在小莲睡得不熟,被京墨一唤,便清醒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走火呢?」 两人只裹了件外衣,就匆匆跑了出来。 好在起火的地方不是下人院,跑出来的丫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担心地说起话来。 「不是咱们这儿就行,刚刚可吓死我了。」 小莲与京墨对视一眼,便主动地加入了其中一个小团体。自从京墨过年那日组了个局,小莲的性子便开朗了许多,这会儿去打探些话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反倒是京墨,因着最近与白檀走的颇近的缘故,倒是被许多人疏远了。 「我瞧着像是后院姑娘那儿出 了事……」 小莲问道。她的话引起了周围人的关注,有个年纪大一些的微微皱眉,踮着脚眺望火光的方向。 「没错……看着像是采薇堂的方向。」 「不会真的出事吧?」 其余的人也跟着往采薇堂那儿看,一时间各种猜测之声纷纷响起。 眼见着从她们这儿问不出什么消息来了,小莲便不着痕迹地退了出去。 京墨正在等她,见她出来,眼睛微亮。 小莲轻轻摇了摇头。 没有打听出消息来,京墨也不觉得意外。她裹了裹衣裳,趁着左右无人关注,就伸手戳戳小莲,附身在她耳边。 「我想去看看那边是出什么事了。」 小莲眼瞳微缩,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疯了?那边正忙活着,你去做什么?去添乱吗?」 她一把便拉住了京墨的胳膊,不要她走。 「你听我的,就算想去,也得是明天,反正就不能是现在。」 见她这样紧张,京墨也有些无奈。 「真的没事的,你放心就行。」 小莲还是不放开手,耍狠一般地瞪了一眼她,一副她不答应就不松开手的模样。 「行行行,我不去采薇堂给他们添乱了。」见小莲这样坚决,京墨也只好顺着她的意思。 「不过,就算不去采薇堂,我也得出去一趟。」 「你又要去哪儿?」 本以为她答应了自己,就不会再要出去,没想到她又想了一出,还跟自己讨价还价起来。 「你看我都答应你了,你就放手叫我去吧。」 「你真的是……」 小莲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满满的不放心:「这大晚上的,你又要溜去哪里?现在府里正乱,你可得多加小心啊。」 见她松了口,京墨连忙答应下来,一边点着头,一边蹑手蹑脚地溜了出去。 下人院临近白府后墙墙根,后院起了火,人都往前去了,京墨扫视一圈,倒是一个人也没有。 就连看管后门的老嬷嬷,都跟着去凑热闹了。 京墨静静地立了片刻,却转身离开了后门,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 既然是采薇堂那边起的火,那么此事定然与奉禾有关。不然以白府的上上下下严格的规矩,怎么可能会放任火焰燃烧至此呢? 这么大的火,必然会将白府上下的人都引向采薇堂,届时奉禾便可以一逃了之,她的身份还是良籍,到那个时候,自然是没有法子找到她。 如果她是一个人,大可以白日里随意找个理由溜出去一走了之,如此大费周章,必然不是一个人要离开。可她带着白薇,如果要是走后门,那么白薇被人认出的几率就会大大增加。 而前门路程更远,如此一来,只剩下一个地方可以出入,那就是在白府入住之后便被废弃的偏门。 原本她心中还有些担忧,只自己一个人,恐怕接下来的行动不会十分容易。可当她到了心中猜测之处,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白檀也在此处。 「你怎么?」 京墨小声问道,她虽然放心下来,却还有些惊讶。 「怎么?只能有你一个人聪明?」 头上挨了不轻不重一个脑瓜崩,还不等京墨瞪眼,就被他拉到了不远处巨石之后。 「等着吧,她们不会早早就来的。」 白檀随意地坐着,手指指天,示意京墨抬头看。 「星星很多,你看。」 夏日夜里风也清凉,天空之中没有一丝云 彩,更衬得星空璀璨。 京墨乖乖坐在白檀身边,仰着小脑袋看天。 「为什么她们不会早来啊?」 星星闪的晃眼,只看了一会儿,她便没了兴趣,反倒是想起了白檀的话。 这话将白檀憋了满肚子的话全都噎了回去。 本想着跟这个小丫头讲讲星星的故事,结果她却这样不识情趣,叫他有些无奈。 「你呀你,」白檀轻哼一声,却耐心与她解释,「你想想,是趁着大家跑来跑去的时候好逃跑,还是等大家劳累很久之后沉沉睡去之时好逃走啊?」 他说的通俗易懂,京墨立刻便明白了。 「那咱们就在这里等着?」 夏日的夜里不说别的,最多的便是蚊虫。京墨虽然穿了一身长袖衣服,却也有些扛不住了。 「怎么?」 白檀扫了一眼,就看出来了她的窘迫。 「抱歉,是我忘记了这儿有许多蚊子。要不然……你回去吧?」 眼看着京墨***在外头的胳膊已经出现了些星星点点的小红斑,白檀不由得有些担心。 「我没事,还能再等的。」 京墨摇了摇头,比起这些蚊虫叮咬的疼痛,奉禾才更叫她上心。 两人静静坐了许久,前院的喧嚣声渐渐也淡了下去,又没过一会白府又恢复了安静。 她心头一动,抬头看向白檀,却见他也在望向自己。 明明该是很暧昧的氛围,可京墨的视线却忍不住落在了白檀的脸上。 一颗红色的蚊子包静静地立在他的唇角,将他原本的薄唇瞬间鼓成了个小包。强忍着笑出声来的冲动,京墨连忙转过头去,不敢再看他的脸。 她的举动却引得白檀满脸迷惑,正要疑问出声,耳朵却敏锐地听见了些细细碎碎的声音。 眼神一变,白檀轻拍京墨的肩膀,示意她噤声。 本以为白檀是要跟自己说话,一转过头却见他神色严肃,二人还算是有默契,只一瞬,京墨便明白过来,怕是他发现了什么情况。 二人小心翼翼地缩在石头后。 那脚步渐渐近了,继而便是一阵急促的喘息声。可是越听,二人面色就越难看。 只听脚步,来的只有一个人。 难道白薇没有参与其中? 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人走的很快,渐渐又跑了起来。很快,那脚步声从石头后面一闪而过。 不能继续纠结了,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来些许急切。 本以为接下来会是两人蹦出来逮住奉禾,可京墨刚要有所动作,就被白檀拦住了。 只见他手一挥,便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壮汉不知道从何处蹦了出来,将偏门严严实实的堵住。 「你做错了事,还想逃跑?」 白檀领着京墨从石头后走出来,目光中锐利之色大放。 面前之人低垂着脑袋,瑟缩着身子,整个人都在发抖。 「跟我们走吧,奉禾。」 第八十一章 “落网”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若是京墨早早知道这里有许多人看守,定然不会留在此处,还白白在此被咬了好几个大包。只是这会儿心里头抱怨,却也不好再说出来,只能悄悄地瞪了好几眼白檀。 他的嘴角挂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更是叫京墨一阵气结,气呼呼的转身看向面前的女子。 「奉禾」哆嗦着身子,几乎站不住。 京墨微微皱眉,心中察觉出一丝不对来。就算再怎么害怕,按照奉禾的性子,也不会抖若筛糠,不敢动作。 她上前几步,一把抓住「奉禾」的手。那双手白嫩细腻,不像是个下人的手。 连忙撩开那人垂下的长发,京墨瞳孔微缩。 眼前的人不是旁人,却是白薇。 「怎么是你?」 本以为最不济也会抓到奉禾,可是却没想到,该抓的人没抓到,反而抓住了一个原本不应单独在此处出现的人。 「你怎么一个人?奉禾呢?」 白薇垂着脑袋不说话,身子还在抖着,眼睛却已经红了。 「薇儿?怎么了?」 原本的诧异很快褪去,白檀看着眼前胆怯无助的白薇,不由得有些担心。t. 「我……」 「咱们先回去。」 看了一眼狼狈的白薇,又看了一眼脸上被咬了好几个红印子的京墨,白檀微微颔首,下了决定。 「我不走!我不回去!」 白薇突然一声哭喊,陷入了崩溃之中。 「那不是我的家!我才不会去!」 她声音凄厉,仿佛是难过至极。不着痕迹地左右看了一眼,见那些壮汉都远离着,白薇一咬牙,转身就要往回冲,试图冲出偏门。 「薇儿!」 电光火石之间,竟然真的被她逃脱出去。白薇的手已经挨上了偏门,似乎马上就能被她逃出去了。 眼见着能够离开白府,她的眼睛一亮,猛地推开门来。 门外却立着一个身影,那身影不算高大,却将白薇离开之路挡的严严实实的。 是霍景澄。 他消失许久,如今再见,却是一身深色劲装,长剑伴身,年纪虽小却已经有了几分风流之资。他静静地看着白薇,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好久不见呀,大姑娘!」他一说话,便将原先的英姿飒爽全数破坏,又重新恢复成那吊儿郎当的样子。 「怎么?深更半夜的,你想要去哪里呀?」 白薇面色惨白,知道自己已经无法破解眼前的困境,不由浑身无力,跌坐在地。 「现在可以跟我回去了吗?」白檀紧跟着从后头的偏门出来,面上温柔的神情依旧未变。 京墨颇有眼力,立即上前搀扶起白薇来。 「大姑娘,咱们回去吧。」 白薇已经没了挣扎的力气,只能泪眼婆娑地任由京墨搀扶着回了白府。 「夜已经深了,想来母亲已经歇下,就先别惊动她了。」京墨路径白檀身边时,便听见他的声音传来,「去我那儿吧。」 一行人便去往了松竹院。 直到被京墨搀扶着坐下,白薇都没有止住哭泣。她哭着太过投入,很显然,一时半会儿是回答不了问题了。 只是时间不等人,若是再拖延下去,就怕奉禾趁机逃脱。 「京墨,你去看看奉禾还在不在采薇堂那儿?」 白檀亦是想到了这一点。 「唉!」 京墨连忙先应下来,正要起身,白薇却出声了。 「你们不用去了,她早已经走了。」她的语气还带着些哽咽,却强撑 着出声。「有什么事就冲着我来,我一定要保护她。」 白薇的话十分奇怪,引得白檀与京墨纷纷皱眉。 霍景澄也跟着来了松竹院,一进屋就听见了白薇的话,不由得瞪大了眼,质疑出声。 「你怎么这么喜欢她啊?我瞧着,你对你那个胞亲姐妹都没这么好。」 霍景澄性格大大咧咧,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一点也不计较后果。他话说的突然,叫京墨二人连阻拦的机会都没有。 「不行吗!」 他的话果然戳到了白薇的痛点。 「我在这偌大白府之中孤身一人,仿佛被囚禁一般。每个人都对我不是真心的,只有她,只有奉禾,她把我当做是朋友!所以你们死了心吧,我是不会告诉你们她的下落的!」 京墨不明所以。 霍景澄挑了挑眉。 白檀轻叹一声。 「你不把你的胞妹当做应该亲近的人,反而去亲近一个下人,亲近一个奴婢?」 「你们之间的身份是天壤之别,她对你也不会是真心的。」 不知怎的,京墨呼吸一滞。 「不可能!谁都会骗我,只有她不会,她把我当做最好的朋友,不然怎么会跟我说那么一些交心的事情?」 白薇不肯相信,一边连连摇着头,一边哭的梨花带雨。 「你怎么知道,那些所谓的交心话,就全都是实话了?」 并不介意他的话再给白薇的心上再扎一刀,霍景澄笑得肆意,还有闲工夫从白檀桌案上顺走一块点心。 「怎么……怎么可能作假!」 白薇猛地愣住,连哭都忘记了。她捂着心口,大脑一片空白,回忆起奉禾对自己的好来。 「她会夜里在我饥饿之时送上吃食,会在我深夜读书写字时多点一盏烛火,会在我绣花手忙脚乱之时替我理线剪布……我不信那些事情全都是假的。」 「喂!那些东西,是个丫鬟都能做到,你怎么就感动成这样!」 许是那糕点放了很久的缘故,尝起来十分黏口油腻,霍景澄只尝了一口,便嫌弃地扔在一边。 只是他的话却引起了白薇的愤怒。 「你胡说!你知道什么!府里的下人因为我是个庶女,便一直对我爱答不理。除了奉禾以外,谁都不愿意跟在我身边伺候我!」 说到这里,白薇又委屈的掉了眼泪。 「只有奉禾当我是主子,又愿意当我的朋友。她肯听我说话,也肯听我诉苦,我只有她这么一个朋友。你们还要这样对我们,还要逼我们分开!」 按说听着白薇的哭诉,应该叫人心疼不已,可落在京墨三人眼里,却显得有些滑稽。 「大姑娘可还记得,奉禾都是如何与你聊天的?」 京墨上前一步,轻轻攀上白薇颤抖的肩膀,安抚着她的情绪。 「她、她什么都跟我说,她甚至把她最大的秘密告知于我……」 白薇语气一顿,不肯再说下去。 「她是不是告诉你,她来自于未来?」 京墨微微一笑,对于奉禾的做法已然聊熟于心。只是她虽然知晓,白薇却还当是个秘密,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大姑娘是不是还当做那是个秘密?大姑娘不知,奉禾她已经将此事说与不少人听了。」 「怎么可能!」 白薇连连摇头,只当做是京墨胡说八道。 「如果那真的是秘密,那奴婢又如何知晓?」 京墨声音温柔,一字一句却飘进了白薇的心里,将她的防线一一击溃。 「你、你!」 「大姑娘,奴婢虽然是那芷兰汀的下人,却也知道大姑娘心地善良。大姑娘的名号在我们这些丫鬟嘴里,全都是夸赞之词。」 按住白薇的肩膀,京墨的手微微用力,强逼着她与自己对视。 「连我们芷兰汀的丫鬟都知晓,大姑娘脾气好,性子好,又怎么可能不愿意伺候你呢?」 她的话引得白薇一愣,不相信地道:「怎么可能!明明我连喝口水都要自己去倒,我叫人,都没人答应!你现在跟我说,她们愿意伺候我?我不信!」 「大姑娘别急,听奴婢跟您分析一下,您就能明白了。」 又使劲摁了摁白薇的肩膀,使得她转会注意力到自己身上,京墨才开了口。 「奉禾她毕竟是您院子里的掌事大丫鬟,值日安排全都是她一人包揽,若是想要在此处动些手脚,是最方便不过的。」 白薇愣愣地看着京墨,因为刚才的对话,她的大脑一时间吸收了太多的信息,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您可知道,采薇堂是我们这些下人最愿意去的地方吗?原因就在于,采薇堂的活计少,事也轻松,一人只做半日的事,就能拿一日的工钱。」看着白薇难以置信的模样,京墨确认了她已经明白过来,又补充了一句,「如此一来,大姑娘自然时不时找不到伺候人的丫鬟了。」 「可、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了让大姑娘您更依赖她呀!大姑娘您刚刚说了那么多,归根结底,您对她的信任都是来自于她的陪伴,不是吗?」 她的话成功点醒了白薇。 「你是想说,她在利用我?」 「难道不是吗?她借由您的名号,出入春满楼,与那里的花魁娘子亲近,败坏了您的名声。又因为跟您的关系亲密,您也时不时赏她好些金贵东西。连夫人赏给您和二姑娘的成对耳钏子,您也都送给了奉禾。您说,她为什么不是利用您呢?」 白薇愣住了,京墨的话无异于告诉她,她对于奉禾的信任与支持都像是一场笑话。 「她跟我说,芷儿是对我虚伪与蛇,等我出嫁之时,她一定会与我争嫁妆;还有母亲,她说母亲是把我当玩物,必定不会给我找个好人家,她说她们两个对我都不是真心的。」 白薇豆大的眼泪又一次掉了下来,只是这一次,她没有歇斯底里。 「奉禾跟我说,我得自己去争取,争母亲的心,争一份好姻缘,所以我才处处针对芷儿,又处处放她出府。」 眼泪一颗一颗地落下,她的语气却逐渐平静下来。 「她说她出府是为了替我相看有没有好的人家,我不信。可我只有她一个朋友,我总不能拒绝她吧?我就一次又一次地让步。」 京墨与白檀对视一眼,心里了然,白薇已经被他们说服了,不再维护奉禾。 「那奉禾是什么时候走的?」 白檀问道。 「昨日下午,她便随便找了个借口,从后门溜出去了。」 既然这样,那么想要找到奉禾,就有些困难了。 只是还有些疑点没有弄清楚,白檀便继续问道:「那你一人是怎么放的火?」 「火不是我放的,我只需要逃走便是。」 还不等京墨与白檀说些什么,霍景澄又起了兴趣,凑过来疑问道;「你为什么要逃走啊?你可是白府大小姐,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你逃什么?」 白薇脸上突然一红,她嗫嚅着解释。 「是奉禾说,她想起了前世我最终嫁的人是谁,要我早早去投靠他,早早培养感情。」 这下子,轮到京墨三人面面相觑了。 正在不知道 说些什么时,外头便又是一阵喧闹:「有贼!有贼!快抓住他!」 第八十二章 扫地出门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这一夜好生热闹,现是白薇想要趁乱溜出府门,后头又来了个贼人混入府中。 白檀揉了揉眉心,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什么事都凑在了今天。」 霍景澄也有些烦躁。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只是抱怨归抱怨,他还是扯起白檀的衣袖,拉着他去处理事情。 「快走吧快走吧,早些把那个贼人抓住,咱们还能早些歇息。」 不过片刻,两人便一前一后离开了松竹院,只剩下京墨扶着颤抖着身子的白薇,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 「大姑娘好像知道那个贼人是谁?」 京墨正要搀着她坐下,却见白薇身子僵硬,脸上还有些异色。听见她的话,下意识地垂下头来。 「那人不会是……品莺吧?」 话音刚落,就见白薇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看向京墨。 「你怎么、怎么什么都知道?你是什么人?你不会也是……」 「并非是我身上有什么灵通,只是最近听说了品莺与奉禾走的极近。如果这火不是大姑娘你动了手,奉禾又早早溜了出去,那么便只能是品莺了。」 还有一事,京墨没有说明。 品莺性子乖僻娇纵,却又胆小怕事。如果这火真的是她放的,倒也是极有可能因为心中不安,而选择匆忙逃走。 只是她却猜错了一点。 「的确是她,不过这也是奉禾早早与她商议好的。」 白薇面色有些难看,微微咬了牙。 「我们约定着,等我溜出去,她便在门外等我。她先送我离开此处,等再过一会儿,品莺便会偷偷溜出偏门,她就再来接品莺。」 「只是不知道怎么的,奉禾并不是如她所说那般在外等候。而那品莺也是,连悄悄的离开都没能做到。」她叹了一口气,「仿佛有人与我们故意作对一般。」 「大姑娘就没有想过,根本就不是什么有人与你们作对,而是奉禾根本就没有想过带你们走。」 「怎么可能?」白薇一愣,连忙摇了摇头否认,「如果不是带我们走,她又何苦费这么多事?」 纵然她已经认清了奉禾一直在利用自己,却也并不相信她对于自己一丝真心也没有。 「大姑娘心善,待他人以真心。只是大姑娘却不知道,您身为白府的一个小主子,如果失去了踪影,必然会弄的府里上上下下大乱。再少一个丫鬟,谁又能注意的到呢?」 京墨分析的在理,叫白薇都说不出一句否认的话。 「以奴婢看来,今日品莺出逃被发现也是个必然的事情。这样子便会将大姑娘失踪一事怪罪到她的身上,从此以后天南海北,再也没人能找到她奉禾。」 她的一席话使得白薇茅塞顿开,心中却更加失落。 「我还以为……却没想过只是被他人当做器物,当做了可以利用的东西。是我太傻了,我竟然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 「大姑娘实在是善心,才会被那贼人坑蒙拐骗。那坏人才是该于心有愧疚呢,您只是受了她的蒙骗,这些事情错不在您,您不用这么埋怨自己。」 两人正说着话时,外头来了一阵脚步声。 京墨与白薇交换了眼神,都以为是那白檀二人回来了.连忙开门去看。 却不是白檀或者霍景澄二人其中的一人,而是玉簪。 「玉簪姐姐怎么来了?」 京墨扶着门框,有些惊讶。 「我从葳蕤院而来,是领了夫人的命令,叫你和大姑娘一起去一趟夫人哪儿。」 玉 簪像是睡得正熟之时被惊醒了,还打着哈欠,发髻还有些松散,十足的一副没清醒的模样。 她揉了揉眼睛道。 「咱们快些过去吧,夫人哪儿急得很。」 白薇也跟着探头出来,脸上有些尴尬:「可、可是我……」 玉簪抬头看过去,不由得一愣,连忙凑到她身边,上上下下打量着:「怎么?大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弄得这样子灰头土脸的?」 「我这么一身装扮,实在是不好去见母亲……只是采薇堂已经被烧了个七七八八,我也没地方换衣服了。」 她说的在理,只是这个时辰又从哪里给白薇找一身合适的衣服呢? 「先找个丫鬟的衣服穿着吧,」玉簪有些着了急,「总比这样一身破破烂烂要强。」 她刚要转身出去找个小丫鬟,却被京墨一把拉住。 「大姑娘就穿这么一身过去吧。虽说是不体面了点,但瞧着却叫人心碎。」 玉簪有些莫名,但白薇已经是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心思一转,也认同地答应了:「那就这么去。」 两人一左一右,挽着玉簪往葳蕤院就去了。 葳蕤院灯火通明,照的四周如白昼一般。 京墨一行人进去时,就见白夫人正坐于高堂之上,面容严肃。 她似乎也是在睡梦之中被惊醒,身上只批了一件薄薄的外衣。 三人进了屋子,各自四散开。 京墨左右看了一眼,就见白檀悄悄对着自己招了招手,示意自己过去。 只是她心中却闪过一丝异样情绪,使得她无视了白檀的招呼,转而立在一旁的霍景澄身边。 霍景澄不算是主人,因而只站在一边,抱着胳膊看戏。京墨站在他身边,到也算得上是合乎规矩。 「母亲……」 她刚刚站定,便听见堂中白薇一声哀泣。 「薇儿,」 白夫人面色不变,看向白薇的视线还有些冷厉。 「今日之事,你且跟我再细说一番。」 白薇自然不会隐瞒,十地将在松竹院说过的话又再说了一遍。她很聪明,早在来时的路上便想好了说辞,这会儿说起来,倒也有顺序。 她没有半点隐瞒,却避开了些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只说是被奉禾隐瞒欺骗。白薇声音悲痛,再搭配上她那狼狈不堪的模样,实在是叫人心痛。 就连白夫人,也微微皱眉,目露出些许不忍。 「罢了,此事也不能全数怪于你,你先下去收拾一下吧。」 她摆摆手,立刻便有丫鬟上前搀扶起白薇来,领着到了后头的屋子换衣裳。 白夫人又是一挥手,满屋的丫鬟尽数退下。等着屋子里只剩下京墨白檀再加上霍景澄三人坐在下首时,白夫人才轻叹了一声。 「京墨,你出来。」 猛地被点到,京墨微微一惊,后背有些冷汗冒了出来。她从霍景澄身旁离开,上前几步跪拜在地。 「你说说,你完成了我要你做的事情了吗?」 这是预备着问责了。 京墨心里清楚,面上却依旧镇定。 「奴婢自问做事尽心尽力,并不知道夫人是什么意思。」 要是承认自己没有完成白夫人交代的事情,那必然是没什么再分辩的机会了,倒不如趁现在搏一搏。 「哦?你不清楚?」 白夫人微微一笑:「你这话倒是有趣,你说你尽心,可你非但没有抓住始作俑者,还不是最先于我讲出全部经过的人。你现在居然还有脸说你尽心尽力?」 她话音刚落, 白檀连忙起了身。 「母亲,虽然事情经过是由我讲述的,可并非是我推断猜测得出来的,而是由京墨所得……」 他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白夫人挥手打断了。 「好了,此事与你无关,你先回去坐着。」 白檀还欲再说些什么,却被白夫人瞪了一眼:「怎么?你还想说些什么?」 「母亲,我只是想说明……」 「檀儿,这个家还没轮到你当家吧?」 她这句话实在是有些重了,压的白檀说不出话来。 有些担忧地望了一眼京墨,他才缓缓起了身,却不退到一边坐下,而是安静地立在一边,倔强地不肯离开。 白夫人长叹一口气,有些无奈。 「算了,你自己愿意站着就站着吧,你大了,我也说不动你了。」 她话头一转,又指向了京墨。 「京墨,你既然没有完成你答应我的事情,那么这白府,你也就没必要再待下去了。」 得到这个结果,京墨并不意外。 「明日你便去城外庄子上吧。」 京墨垂着脑袋,正要磕头,却又被白檀打断。 「可是母亲,此事全数由她查明,我只不过是提前说给您了……这件事情。要怨就得愿我啊。」 白檀拽着京墨的衣袖,跟着跪倒在她身边。 就连一边的霍景澄面色都有些难看,只是他毕竟是外人,不好再此处多说一些什么话,轻轻叹了口气。 「檀儿,今日的事情与你无关,这是我跟那个小丫头两人之间的约定,对吧?」 白夫人对于白檀颇有一些手足无措,干脆将事情全部推倒在了京墨身上。 收到白夫人使的眼色,京墨本不想答应,可她毕竟也是白府的下人,只好答应着她的话。 「是的,是奴婢没有做到与夫人的约定,不能埋怨他人。」 白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她也觉出自己的做法有些不近人情,又补充了一句。 「倘若日后你重新抓住了奉禾,我便算作你完成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到那个时候,你再回来也不迟。」 京墨磕头谢恩,可心中却是一阵悲凉。 白夫人说的轻巧,可是奉禾既然逃走,怎么会轻而易举地再次现身呢?就算是她要出现,也定然会躲着白府上下的一众人。白夫人看似是给了她一条路,事实上却是将她的后路全数堵住。 可是京墨也没有别的法子,她只是个丫鬟,就算主子的话再怎么无理取闹,也不得不听从。 第一次,她对于自己一直以来渴望的自由感受到了距离。 如果一辈子是贱籍,一辈子当个下人,她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你们下去吧。」 随意地挥挥手,让眼前这些实在是有些闹心的几人退了下去。 玉簪去送她们出门,留下豆蔻陪在她的身边。 「夫人,已经将大姑娘安置在左厢房。她今日实在是累着了,奴婢进来时瞧着,那边这会儿已经熄了灯。」 白夫人点点头,纤纤玉指轻揉着太阳穴。 「你输了。」 她的声音很飘渺,却使得豆蔻动作一顿。 「你输了,豆蔻。」 白夫人又重复了一遍,抬眸看向眼前这个清秀俊俏的丫鬟。豆蔻已经十八了,正是大好的年纪,身姿窈窕,说不上是多好看,却胜在了清纯秀气。 她有野心,也有心计,原本是白夫人最不看好的一类女子。却不知怎的,最后白夫人竟然想要选她作为白檀的通房丫鬟。 「你输了,你就该做好准备了。」 豆蔻的僵硬落在白夫人眼中,却有些好笑。 「你既然选择她作为我们两个打赌的对象,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这个小丫头确实聪明,可我要的不是一个谋士,而是一把利刃。」 豆蔻瞳孔微缩。 「若是那个京墨年纪再大一点,我倒是不介意等等她,或者分心去好生培养一番。可是她才十岁,檀儿已经等不及了。」 她的声音如常,温柔而又坚定,可透露出的意思却叫豆蔻心惊胆战。她连忙跪下,眼泪不用逼便一颗一颗地落了下来。 「奴婢自从入了府便禀明了您奴婢的心意。奴婢自知没有多少美貌,也并不能算得上是多么聪明,从未想过要爬上少爷的床,只想个日后找个心地善良好说话的男子作伴,求夫人成全!」 「唉,我当初问过你和玉簪,是你自己要与我对赌的,怎么现在还想着反悔了?」 豆蔻爬跪在地上,垂下的眼睛之中有些悲哀之意。 所谓的对赌,更像是一场逼迫,白夫人要她在剩下的丫鬟里选择另外一个,若是这个丫鬟能做到白夫人的要求,那么这个丫鬟就是白檀的通房丫鬟了。如果做不到,那么就还是豆蔻。 至于玉簪,她就算是有这个心,也是没那个脑袋,一早就被白夫人否定了。 「豆蔻,你入府这么多年了,也该知道我的脾气。」 白夫人一贯是说一不二的,如今豆蔻接连拒绝,已经在引怒她的边缘了。 「奴婢知道,可奴婢实在是不算个合适的人选,不如再做挑选……」 「豆蔻!」. 「……奴婢听夫人的。」 第八十三章 被掳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明明还是夏日,可今天却冷的叫人发抖。 既然是夏日,一贯是天早早就亮了。可京墨没等得及外边有些光亮,便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离开了白府。 毕竟走的不光彩,叫旁人议论了,还说是被赶走的。她是从正门走的,刻意避开了后门,也是为了少被那些碎嘴婆子嚼舌根。 她怕离别,也怕跟别人解释这些有的没的,想着这样子离开了,也能少些麻烦。只是可惜了,没有来得及跟小莲和忍冬她们道别。 心里想着,等到了庄子上安顿下来,再叫人给他们捎个信。京墨便提着裙子,预备着路上先找个店面铺子买些早点垫垫肚子。 毕竟是没有什么照明的,刚刚下了台阶,便脚底一滑,她一时不查,险些绊倒在地。回过头去,才趁着微弱的月光隐隐约约看出来是些碎碎的石子。 然而就是这一刹,叫京墨察觉出有些不对来。 平日白府门前也是有小厮洒扫的,就算是间隔一日,也不至于会出现这么一些小石子来。 心头闪过一丝不祥,她正要起身回白府,想要等着再过些时辰,天亮了再动身。可是后颈却突然一痛,竟然失去了意识。 京墨再次醒过来,是被外头明亮的日光刺醒的。她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半晌才反应过来,昨夜发生了什么。 后脖颈还有些顿顿的痛。京墨捂着脖子,艰难的起身,打量着困住自己的这一方小天地。 此处像是一个荒废许久的宅子,只有一个小院子,并着后头的一个三间的宅屋。院子里堆满了各种杂物,旁边的水井也已经干涸,周围的院墙极高,出去的大门也是紧锁。 眼看是无法从院子中出去,京墨眼睛便落上了那间屋子,那屋子门窗紧闭,却没有上锁。 京墨心中警惕,攀着窗棂捅开那纸窗。屋子里头黑漆漆的,像是什么人也没有。她又试着推了推门窗,可里头却像被什么抵住一般,推不动分毫。 静静等候片刻,京墨又细心的听着外头的声响,试图分辨出外边有没有人经过。然而此处像是远离人群,这么半日,竟然连一丝声音都没有。 看起来,她暂时是没了法子逃出去了。 日头高高悬着,照的人心烦意燥、汗流浃背。 京墨缩在阴凉下,擦拭着额角的汗,心中的忧虑逐渐增加。 她一个小丫鬟,天还未亮,便从府上离开,说着要去庄子上,可已经是临近中午,庄子上的人却还不见她的踪影。他们思来想去,恐怕也只会觉得是自己趁着夜色朦胧出逃,必然不会多想,也不会多余谴人来找她的踪迹。 手指无意识的抠着坚硬的青石板,京墨心中焦躁不安,脑中飞快地想着法子。 指望不上别人,那就得指望自己。 可她手无半分利器,连随身带的包袱也被拿走了。若是绑架她的人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以她的小胳膊小腿,那连反抗的必要都没有了。 然而干坐着也不是什么办法,如果真的一点事儿都不做,那才不符合她的性子。目光扫视一圈,心中倒是也浮现出了个计划。 等京墨将一切都办妥,再次坐回阴凉地时,已经是热的汗湿了衣衫。 这里既没有水也没有食物,京墨又渴又饿,用手扇着风凉,缓解些身上的不适。 就这么干坐着,实在是有些难熬。她昨夜几乎一夜未睡,今日又炎热烤人。一边扇着风,一边却隐隐有了些困倦之意。 不行! 京墨连忙使劲甩了甩头,强撑着不要自己迷迷糊糊睡过去,可是却没有什么用。她又一咬牙,使劲掐紧了大腿,强逼着自己睁眼。 可是与自己的 本能对抗,又怎么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 不知不觉,她渐渐合上了眼。 只是心里记挂着事情,也是因着紧张的缘故,没睡多久了,便被一阵吱呀的开门声惊醒。 猛地一惊,京墨下意识地要睁开眼睛,却又在下一瞬强行逼着自己不要动眼皮。 关门声传来,京墨连忙凝神去听。听脚步声,来者只有一个人,她心中大定,已经有了不少信心。又听见那脚步轻柔,像是经过专业的训练。京墨心神一动,隐隐有了猜测。 脚步声停在了身边。 「你既然醒了,就没必要再这样装模作样了。」 正如她所猜测的,来着正是奉禾。 「我原本以为,你会躲躲藏藏一辈子,再也不会露面了。」 既然被她发现了,京墨也就不再装作睡着的模样,抬起头来与她对视。 「哦?那你还真的猜错了。」 奉禾换了一身衣服,手中拿着一把切菜用的刀,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坐在地上的京墨。 「那你猜猜,你之前能不能活着跑出去?」 并不意外她会对自己起了杀意,京墨静静地看着她。 「你如果想杀我,就不会这样费尽心机,绑架我来这么一个不见人烟的地方了。」 「你哪来的自信呢?」奉禾脸色微微一变,既而不屑的冷哼一声,「你这个人倒是奇怪,这种时候还这样做模做样的一脸镇定。」 「如果你想杀我,早就在我昏迷的时候,就动手了。你留着我醒来,必然是有事情要说的,不是吗?」 话虽然这么说,她心中却暗自戒备,余光不着痕迹地扫视着奉禾。 「算你猜对了,哼!」 奉禾脸上的笑意隐去,逼近两步,弯下腰去与京墨对视。 「那你再说说,你是怎么一步一步发现了我的问题的?我明明处处计划的十分完美,等再过一些日子,我就能够、就能够成功找到他了……」 奉禾越说,面容就越扭曲,渐渐变得像是一个厉鬼一般。 「你虽然计划的很好,可你却不怎么注重细节,才叫我找到了问题。」 脖颈之间微微一凉,想来是奉禾将那一柄刀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京墨临危不惧,将自己发现的经过一一说给她听。 「所以仅仅是因为一对耳钏?」 她愣住在原地,继而有些气急败坏。 「我还以为你发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居然仅仅是因为一对耳钏?」 本以为自己是在某些重要的地方漏了马脚,却没想到引起别人怀疑的,居然是个不打眼的小首饰,奉禾几乎要气翻过去。 「当然不仅仅是因为一对耳钏,只不过,这对耳钏是我怀疑你的开始。采薇堂的账本,也是一个问题。你整日里不见踪影,是另一个问题。同在白府做工,采薇堂颇受众人青睐,又是一个问题。许许多多问题紧密联合起来,才叫我怀疑起你来。」 京墨解释道,不过却也并不相信,她的解释能叫奉禾平静下来。 「我真没想到,重活一辈子,我居然连这小小清阳镇都没能走出去……」 奉禾踉跄了几步,险些没有站稳。她手中的那把刀亦是一抖,划过京墨白嫩细腻的脖子,留下一道血痕。 「哈哈哈哈哈,真是可笑……一步错,步步错,本以为可以一步登天,却没想到……」 眼见着她已然是陷入了癫狂,京墨找准时机,狠狠撞向了她。 「!」 一时不查,奉禾竟然真的被她撞了个正着。下意识地向后趔趄一步,本以为会重新站稳。却没 想到,原本平坦的地面上不知何时撒了许多圆滚的实心铁球,她一脚踩上去,便不由自主地向后仰过去。 连着退后几步,她的腿弯才抵到一处坚硬,还没等奉禾庆幸几分,身子就不由自主的落了下去。 惊恐地瞪大了眼,奉禾这才意识到,不知不觉间,她已经退到了那个枯井旁,半个身子已经要落入井中。 慌忙将手中紧握的刀扔到一边,奉禾连忙使劲把住井边,挣扎着要起身。 眼前的一切只发生在一呼一吸之间,等到京墨回神过来时,就见奉禾已经勉强支起了身子,就要重新站在地上。 不行!不能让她起来! 京墨一咬牙,便又跑到井边,照着奉禾把住井沿的手,狠狠的一脚跺了上去。这还不算,看着奉禾因为痛苦而扭曲的面容,她又是使劲,踮着脚碾了好几下。 「啊!」 奉禾一声惨叫,立刻便抽回了手,如此一来,她也就再也没法保持住平衡,直直地坠落下枯井之中。 等到听见骂骂咧咧的声音,从枯井之中传来,京墨才勉强松了一口气。她整个人还在发抖,小心翼翼地攀着井边,确认了奉禾自己一人无法再上来之后,才要起身。 连着努力了两三次,京墨才发现自己的脚已经软的支撑不起。干脆在原地坐了一会儿,她才撑着井沿起了身。 目光落在那一扇通往外边的门上,京墨走上前试着推了推门,门却丝毫不动,凝神一看,才发现门被从外边拴上了。 这下好了,等死吧。 京墨长叹一口气,有些无可奈何。就算现在去跟奉禾要钥匙,她也必然不会给自己的。 无力的跌坐在地上,京墨的大脑一片空白。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不,一定还有办法的! 目光再次落到墙角堆的那一堆杂物上,京墨起了思量。 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几乎都是些铁质品,大多数都是因为生了锈才被扔到了这边。里头有些铁珠子铁杆子,还有一些铁片等。 那些铁珠子便是刚刚害得奉禾滑倒的元凶,只是现在却没得用处。至于铁杆铁片,京墨苦中作乐地想,总不至于叫她一点一点把那扇门给磨烂吧。 剩下的有些细碎绳子,还有乱七八糟的东西,看这是在是派不上什么用场。 视线又落回门上。 透过门缝可以看见,那门栓像是关了门便自动搭下去的,不像是寻常人家用的,倒像是奉禾为了囚禁她,刻意改造而成。 门缝并不大,京墨破费了一番功夫,才能勉强将那个门栓模样记在脑海里。 她又坐回在地上,埋头思索起来。 突然,她的眼睛一亮。 想到法子了! 第八十四章 回府之路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那门栓虽然搭上了,却并没有扣死,推动门时,还能晃到那门栓。 若是用绳子打结,勾住那往下垂着的栓扣,将它勾上来,便能解开门栓,离开这院子了。 京墨连忙去那杂物堆里,翻出那细绳子来。将那绳子打结,从门缝之中探出去,试探着勾住门栓。本以为是极其轻松之事,可试了几次,却始终够不上那门栓。 她又仔仔细细看过去,才发现那门栓下垂着,绳子不好够下去再提上来。再仔细一看,原来那绳子不够重,根本垂不下去。 无奈的将那绳子收回来,京墨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明明已经有了工具,却还是功亏一篑,实在是叫人无奈。 可是只低沉了片刻,她又重新振作起来,再次在那堆杂物里头翻找起来,看有没有什么能再做利用的东西。 翻找片刻,竟然真被她找出了可以用上的东西。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铁片,看起来平平无奇,却也十分特殊。在这块铁片正中间有一个不大的空洞,正好既能容纳那条细绳子通过,又能从那门缝之中通出去。 京墨又回到门边,试探着重新用绳子拉起门栓来。 这一回,那门栓还真被她拉起来了。 她心中一喜,又小心翼翼地用绳子扯着门栓往旁边拉,一点一点的将门栓拉开。 吱呀—— 门终于开了。 日头虽然已经西沉,可天还没黑,按照常理来说,门外也该有些人烟,或是小贩买卖吆喝,或是行人路过匆匆,总该是有些人在活动的。 可眼前却是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京墨微微皱眉,不知此处是何处。看着那些建筑像是还在城里,可这儿却空无人烟,实在是不像城中的模样。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枯井,心中微动。转身先将门栓上,确认了即使奉禾能从井中翻出来,也没有办法打开门栓,才放心的离去。 辨认了方向,京墨本想着先回一趟白府,叫人来先将奉禾捉住。然而不知此处在何方,犹豫片刻,她转身便往东处去。 走了没一会儿,京墨便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从那宅子中出来,没走几步,眼前的景色却是一变。不再是装修精致如城中一般的房屋,而是变成了低矮的茅草房,还有连绵不绝的土地田园。 回头看看那几幢精致的房子,她微微皱眉,有些不理解。 按照以往,她会回身再去探查一番。可是再拖延下去,天就要黑了,京墨略作判断,便决定先回白府。 她先是走,继而便是小步小步的跑,最后急急的往前冲着,终于在天尽数黑下来之前,找到了一户人家。 周边的田野漫无边际,她虽然听说过有些靠星星辨认方向的法子,但毕竟只是听说,没有仔细学过,权衡利弊之下,还是决定暂缓赶路。 眼看着现在是没法再继续赶路了,京墨犹豫片刻,便去敲响了那户人家的门。 「有人吗?有人在吗?」 那屋子里烛火摇曳,继而有一个垂垂老矣的声音传来。 「谁呀?」 「我是镇上白府的丫鬟,本来是要赶回镇上的,只是现在天黑了,想来您这儿借个宿,您看成不成?」 京墨解释着,侧着耳朵听里头的声响。 她说完话,半天都没有听见里面的声音,不由得,有些失望。然而她却不觉得意外,毕竟新朝建立还没两年,人们还没有那么乐意于收留路边的人。 正要离开,却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京墨回头一看,却看见原先那扇紧闭的门已经被打开了一个小缝。 里头探出来了一张沧桑的脸,她满脸皱纹,眼睛已经浑浊发黄,眯缝着眼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京墨。 「你?你是白府的丫鬟?」 那是个年纪像是过了古稀的老婆子。从那声音中听不出来她的喜怒,京墨心中紧张,却还是点头答应着。 「正是。」 那老婆子又仔仔细细的将京墨看了个清楚,才点点头,让开了半个身子。 「那你进来吧。」 「多谢您了!」 京墨心中一喜,连声答应着,跟着进了屋子。 她进了屋子才发现,这屋子实在是破败不堪。房顶是用茅草铺的,可经历过许多年的风吹雨打,这茅草屋顶已经不再结实,从顶上垂下来许多茅草。四周的土墙已经不再结实,有了许多斑驳裂痕。 屋子里仅有的几处陈设也是历经沧桑。桌子已经斑驳不堪,难以支撑;椅子缺了一条腿,颤颤巍巍的立着;床榻也是破旧不堪,上面堆着几条薄薄的被子。 烛火摇曳,昏黄而又明亮。 那老婆子拄着拐杖,走路颤颤巍巍的。京墨跟在她的身后,有些局促不安。 「你、你睡床吧。」 老婆子指了指床,转了转僵硬的身子,对着京墨说到。 京墨微微一愣,没有想到这老婆子居然会将唯一一个床榻让给自己。 「您应该怎么称呼?」 「老婆子夫家姓李,你就叫我老李氏吧。」 「不不不,李奶奶,我怎么能这样冒犯您呢?」 连忙摇了摇头,京墨上前一步,搀扶着蹒跚的老李氏。 「李奶奶,我是来借宿的,随意打个地铺,过一夜就行了,怎么好意思占了您的床铺呢?」 那老李氏浑浊的眼眸微微转动,落在了京墨的身上,半晌才摇了摇头:「白府与我、与我儿子都是有恩,我自然也要多有感念。」 她一边说,一边动作缓慢的铺着床盖。 「如果不是白府,我和我那个没什么心机的儿子,估计早就饿死在田边儿了。是那善良的白府夫人救了我们两个人,还给我的那个老儿子找了个活干,叫我们两个人有一条活路。夫人听说我没去处,还特意准许了我随儿子一起住在田庄之上。因此,我更得对你们白府的人好一些。」 老李氏毕竟年迈,说的话长一点儿,就得歇歇,喘上一喘。 京墨细细听她说完,隐隐有一些熟悉之感。 「您的儿子……是不是旁人叫做宝叔的?」 那老李氏动作一顿,颤颤巍巍的转过身来,眼中微微有光亮传出:「你认识我儿子?」 京墨连忙点了点头:「是啊,我认得他。而且不仅是认识,我们两人的关系还算得上不错。」 她的话使得老李氏一愣,拉着京墨手就要她坐上床榻,要与她细细说话。 「我已经好些天没有见着我儿子了,你要是见过他,那就麻烦你细细跟我说说,我这儿子过的怎么样啊?」 她昏黄的眼珠盯着京墨,带着满满的希冀,「我不在他身边,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吃饱穿暖?」 眉头一皱,京墨只觉得事情与她从宝叔那里听过来的,有些出入。 宝叔可是明确说过,他与他的老母亲住在一起,怎么现在看着,他的老母亲却独自一人搬来这荒无人烟的寂静之处住呢? 「丫头?是我儿子他、出了什么事吗?」 见京墨半天没有回话,老李氏有些紧张,连忙拉住她的手,追问起来。 「没有没有,宝叔他的日子过得还不错,几日前我见到他,他虽然有些心事,精神状况却是十分的不 错。」 「心事?他有什么心事?……只恨我年老体衰,不能再照顾我那个老儿子,也没法宽慰宽慰他。」 老李氏长叹一口气,浑浊的眸子落在京墨身上,带着几分祈求之意:「姑娘,我儿子有什么心事,你可知道?」 看这模样,宝叔并未将他与如意事情告知过老李氏,京墨也拿不准该不该将事情全书告知于她。 「李奶奶,我有件事想问您。」 犹豫片刻,京墨还是决定将此事暂时按下不提,转移了话题。 「你说,你说。」 「奶奶,你怎么从庄子上搬出来了呀?」 老李氏的身子微微一僵,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的笑容,支支吾吾了半晌,才如虾米一般佝偻了身子。 「我毕竟年老体衰,再住在庄子上,不但给人添麻烦,还连累我那个老儿子跟着我一块儿受人白眼。这几日他又夜夜不回庄子上,我想是他有些难以忍受了外人的嚼舌根,实在是心疼他,才悄悄搬了出来。」 她说的情真意切,短短几句话,便说出了眼泪来。 一边抹着泪珠子,一边长长叹了口气。 「我儿子憨厚老实,一点心机也没有,可却孝顺的很。我瘸了腿,又瞎了半只眼,他却还是不肯放弃我,去哪儿都带着我。如果不是我,他早早就能找到份好工作,娶亲生子了。」 「这老小子,真是不应该这样,他要是早早扔了我,也就早早过上好日子了。」 老李氏哭的伤心,京墨连忙安慰起她来。 「您儿子孝顺您,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您别埋怨他了。再说了,您年岁也大了,一个人住也的确是不太方便啊。」 她本意是为了叫老李氏宽心,却没想到反而更加戳了她的心。 「是啊,我是老了,不中用了,若是我能再有用些,也不会……」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京墨一愣,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话反而害得老李氏更难过了,顿时慌张起来,还想要再说什么,却被老李氏握住了手。篳趣閣 「丫头,我不是埋怨你,是我自己觉得的。」 第八十五章 重逢(一)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时辰不早了,丫头,你先睡吧。」 老李氏抹了一把眼泪,脸上挂起一道有些勉强的笑来。她不愿意多说,强颜欢笑揭过这个话题。 京墨张了张嘴,还是没能说出什么话来,只好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您这儿床榻也大,要是您不嫌弃我,咱们一起在床上挤挤,您看成吗?」 只是她也不能真叫这老婆婆独自一人睡在地上,干脆邀了她一起睡。 她目光诚恳,老李氏本以为她只是推脱客气,可见她这样说了,略做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要是丫头你不嫌弃我……」 「这是您家里,我担心您嫌弃我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您呢?」 老李氏一愣,继而露出个真心实意的笑来。 「嗯!」 这一夜,京墨睡得极不安稳。她毕竟是饿了一天,又是一直惊慌失措,逃跑时不觉得,临到睡觉才翻腾起来。辗转许久,她才勉强睡着了。 直到第二日日上三竿,她才被一股香气勾着醒了过来。老李氏早已起了床,已经不在屋子里了。 匆匆忙忙地起了床,京墨寻着香气出了屋子,才看见老李氏正在外头的灶台上忙活。 「您怎么自己忙碌起来了呀,奶奶?」京墨连忙过去,想要接手,「应该叫我起床,叫我来做的。」 「你是客人,哪有叫客人做事的道理?我记着,你说你要赶回白府,现在时间还早,我家这儿离着镇上还远,我刚煮了粥,现在再给你烙个饼,你随身带着吃。」 老李氏拄着木枝做的拐杖,忙碌的起劲。京墨插不进去手,只能在一旁打打下手。 记挂着京墨会饿,老李氏先盛出来一碗白粥递给了她。京墨本想着推托一番,可刚要推开,就听见自己肚子大声地叫了起来。 脸上不由自主地一红,京墨轻咳一声,在那老李氏满含笑意的眼神中,不好意思地接了过来。 「那我、那我先填填肚子。」 「好好好,快吃吧!」 老李氏看着京墨,眼中满是慈爱。 「昨夜烛火昏黄,我眼睛不好,都没能看出来,你这丫头年纪竟然这么小。」 在白府这大半年,京墨如同柳枝抽条一般长着个子,原先她与小莲忍冬站在一起,还是最矮的那一个,现在却已经比她们要高出一寸有余。就连跟年纪与她差了的红笺相比较,也没有矮上多少,自然不能怪老李氏认错。 「你年纪这般小,还能在白府里做事,想来一定是勤快的很呐。」老李氏温柔地替京墨理了理垂下的头发,「如果我有孙女,应该年纪也跟你差不多大了。」 还不等京墨说些什么,她眼皮一颤,小心翼翼地问道:「我瞧你还没来得及梳发,不然让我来替你梳一次吧。」 老李氏生怕被京墨拒绝,又连忙补充道:「我年轻时也在不少富贵人家做过梳头娘子,你相信我,我手艺并不差的。」 她都这么说了,京墨自然不会再拒绝,点头答应下来。 「您太客气了,您能给我梳头,是我的荣幸。」 「来来来,你到这儿来。」 老李氏连忙招呼她过来,散开头发,也不用梳子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只用了手,再加上京墨原本带着的两根素钗子,就挽了个俏皮的发髻。 「真好。」 将京墨的模样仔细看在眼里,老李氏叹了口气,不知是说给谁听。 「当年,我也给儿子说了一门亲事。可是人家嫌弃我身子老弱,家境也贫困,最后不了了之。我只盼着有生之年,能见到他娶个媳妇,就心满意足了。」 她又叹了一口气,才恍然回过神来,意识到面前还有个小丫头。 「我怎么当着你的面说这些呢?你就当我是胡乱说嘴吧,从耳朵里过去就算了。」 老李氏起身打开锅盖,便有香气传过来。 「从这儿回清阳镇上,路途可不远。你早些动身,就能早些回到府上。」 看出来她归心似箭,老李氏也就不再留着她。替京墨收拾了烙饼,就催促着她离开。 京墨也急着回去,听见老李氏这么说,也就点了点头。 「那等我有时间了,再来看看您,好不好?」 「行行行,你要是愿意再来看看我,我自然是求之不得的。要是忙,就叫我儿子传个信给我,也行的。」 老李氏笑开了花,目送着京墨远去。 果然如老李氏所说的那样,此处离着清阳镇远得很,京墨从上午走到临近了下午,都还没能见着城门。 不过好在,这一路上人也多了起来。京墨问过路人,打听了这儿离着白府庄子更近一些。回头看了看来时的路,脑海中又浮现出奉禾不甘心的模样,京墨调转了脚步,往庄子那儿去了。 「你们又找了一遍,还是没能找到人吗?」 白檀剑眉紧蹙,脸色十分难看。 他自从听说了京墨失踪,连饭都顾不上吃,就急急忙忙赶来了庄子上。已经过了一天,他指挥着人,不知道将庄子附近连同去往镇上的路翻找了几遍。 可是直到现在,连京墨的半分人影都没有找见。 「少爷,您说有没有可能,她真的?」 忍冬的爹站在一边,打发了一波又一波来报信的人。一回过头来就看见强忍着怒气的白檀,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询问道。 「她不是那样子的人,她不会趁机逃走的。」 即使忍冬爹话没说完,白檀也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他冷哼一声,否认了忍冬爹的想法。 「可是咱们已经找了许久了,半个人影都没有看见,再找下去,实在是没有什么意义了。」 夏日里虽说不需要耕种,但是也有其他的事情要庄子上的人来做,没有办法整日围着京墨的事情打转。 忍冬爹说的隐晦,却并不妨碍白檀听明白。 「今日再找一日,就不用你们找了。」 不用我们找,那便是他自己亲自去找了。 忍冬爹娘对视一眼,面面相觑。看这个样子,他们两个人是劝不动了。 两人将希望的眼光投向了抱着胳膊站在一边的霍景澄,指望着他能劝两句。 「我还是觉得,她是在路上被人掳走的。」 霍景澄沉吟片刻,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他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忍冬爹娘脸上已经露出了些许绝望。 这两人都指望不上,他们也只能认命去找人了。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白檀与霍景澄二人,白檀才又开了口。 「我觉得不是,她走的早,等到出了城门往庄子上来时,天已经亮了。那个时候有人想要做什么事,必然会有被人看见的风险。」 「可咱们已经将城里掘地三尺了,连她的一根毛都没有找到。」 霍景澄背过身去,狠狠地锤了一拳墙壁。 第八十六章 重逢(二)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咱们总不能因为什么都没有找到,就不去找了吧?」 白檀长叹一口气,揉了揉紧皱的眉头,面上满是疲倦。他已经一夜未入睡,白府那边,白夫人又催着人来叫他回府,此时正忙的焦头烂额。 见他这样忙碌,霍景澄虽说是心中同样焦急,但也满是好奇。 「我说,你对着一个丫鬟,怎么这样上心呀?」 他装作无意的随口提问,余光却打量着白檀的神情。 白檀动作一顿,他低着脑袋,并未发现霍景澄打量的目光。 「她的年岁与薇儿芷儿相差无几,却年纪轻轻就十分成熟,想来是吃了不少的苦。我看见她,就像是看见了我两个妹妹吃苦受罪的模样,当然要多照顾她呀。」 他的话说的冠冕堂皇,理直气壮,叫霍景澄挑不出半分错误来。 「我想着,咱们不能只拘束在从白府到庄子上这一路,还得在往旁处找找。一会儿我顺着大路再往远处找找,看能不能找到她的踪迹。」 听白檀这么说了,霍景澄只好咽回去原本想说的话,点了点头,认可了他的话。 「那我跟你一起去,我看你这身子,自己一个人恐怕受不住外面的大太阳,我跟你一起去,也还能照顾你些。」 「不,你替我去办一件事。」 白檀眼中隐隐有精光闪过,把霍景澄叫到身边,附耳细细说给他自己的想法。 「我明白了,我这就去。」 说罢,也不等白檀再说什么,便拎起随身带着的长剑,冷着脸冲出了门。 「来人。」 等霍景澄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白檀才出声唤道。 「少爷有什么吩咐?」 忍冬爹在外头站着,是专门为了等候白檀的命令。如今听见里头传来唤人声,忙不迭就答应了。 「你再找些人,随我一同去更远处找人。」 白檀收拾了桌面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那是些地图一类的图纸,原本是很珍贵的东西,现在却被随意地涂画上圈圈点点。 「少爷……」 忍冬爹欲言又止。 白檀却是不理,径直出了屋子。 「少爷!少爷!您听我说,咱们庄子上能用的人手毕竟不多,再加上最近又是农闲时间,那些做短工的早早就请了假。如今府上能用的人已经全部派了出去,只剩下老奴一个人跟在您身边伺候,您看不如等着明日,他们都回来了,再做规划定夺,怎么样?」 忍冬爹到底是没忍住,拉了拉白檀的手,斗胆提出来个建议。他也不是真心实意的为白檀着想,只是毕竟白檀身份地位高,要是在外头出了什么事情,他可担待不起。 可他一番「真心实意」的话却只得到了个白檀的冷眼。 「人不够,那就叫人来。我们白府给你工钱,是叫你来做事的,不是叫你来说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的。」 半分面子也不给忍冬爹留。 闻言,忍冬爹也只能长叹一口气,认命地按照白檀所说的话去做。 「我在门外等你,一炷香的时间,你要是找不来人,那就别怪我不给你留脸面。」 白檀轻飘飘的声音传来,刺激的忍冬爹后背一凉,慌忙加快了脚步,急匆匆赶去找人了。 庄子外头是些普通农户,这个时候还早,大家都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小声讨论着庄子上的事情。 「……听说丢了个人?」 「什么人啊?」 「这个我可没打听出来……唉唉,别说了,快走吧。」 那几人议论声此起彼伏,却见那庄子之中出来一人, 虽然年级部不大,还是青涩模样,却已经有了些尊贵的气场。 有个眼尖的,认出来那是庄子东家白府的少爷,悄声催促着人们散开。 「快走快走……嘿?你这小丫头,怎么还不走?」 那人赶着赶着,却看见一个灰头土脸的小丫头。她满身尘土,却梳着精致的头发,看起来十分奇怪,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像是被吓傻了。 那人心中生出些怜悯来,看这模样像是个傻子,又不由得有些着了急。他不清楚白府的规矩,可按照过去的经验,这些富豪之家的儿子大都脾气不好,担心这丫头被骂,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催促她离开,就目瞪口呆地看见这丫头直直地往庄子上去。 「哎!哎!」 那人傻了眼,连忙悄声唤她,却不见她有半分回应,只能长吁短叹地看着这傻傻的丫头直愣愣地走向那白府大少爷。 完了,这丫头恐怕是没命了。 他跟身边人打了个颜色,脸上满是可惜。 本以为身边的好友也会有这个想法,可是半晌却没得到回应。偏头看看,只看见好友瞪着眼睛,一副傻掉了的模样。他不由得有些惊讶地转回了身子,紧接着,他也傻了眼。 原本以为会没了命的小丫头,正被那少爷翻来覆去地打量着。二人像是旧相识,那少爷脸上满是笑意,可没一会儿,笑容就全数消失,变成愤怒之色,仿佛是被那小姑娘所说的话深深吸引住。而那个小姑娘呢,也讲的起劲。 「不会是……老相好吧?」 远处的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有些摸不清楚头脑。 「年纪这么小就……算了算了,反正与我们也无关,咱们赶紧走吧。」另一个还想反驳,可想想那深宅大院之中,什么事情都不稀奇,也就住了嘴,摇摇头拉着好友离开了此处。 那边的交流并没有影响京墨与白檀二人。 「不管怎么说,你能逃出来就行。」白檀已经听过京墨诉说完事情的经过,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你能完好无损地跑出来,我就心满意足了。至于那个奉禾……」 白檀冷哼一声。 「少爷,您要我找的人已经找好了,您看您是骑马还是……」 忍冬爹忙活了半天,累的气喘吁吁,刚跑回来,就见眼前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你没逃走?」 京墨脸上挂起个乖巧地笑:「我怎么会逃走呢?」 忍冬爹一愣,讪讪地住了嘴。 「你找个马车夫来,我们要出去一趟。」 白檀打破了两人之间尴尬的氛围。 「少爷这是要去哪里?」 忍冬爹下意识就要追问,却见白檀脸色微微一暗,立即噤了声。 好在刚才已经找了人,这会儿套上马车就能动身。白檀又叫上两个壮汉,将忍冬爹留了下来。 「我们不知多久能回来,如果景澄先我们一步来了,就叫他等等我。」 交代忍冬爹传话,白檀便搀扶着京墨上了马车。 「沿着这条大路一直向西走,看见有连片的建筑就是了。」 又吩咐了马车夫路线和方向,白檀一行人便动身去找奉禾了。 京墨心中记挂着老李氏,心情有些低落,坐在马车上,随着颠簸摇头晃脑,却一副提不起精神来的模样。 「你看着兴质不高,怎么了?」 白檀一向对她情绪的变化十分敏锐,见她一路上除了掀开帘子看看外头的景象之外,再无半点动作,不由得有些担心。 「我没事……」 这种鸡毛蒜 皮的小事情,京墨不想跟白檀说。 「连去抓住罪魁祸首,重新回到白府都没能够引起你的兴趣,你说你没事,我可不信。」 白檀挑了挑眉,又追问道。 「是有些事情……可是那件事情,我想通过自己来解决。」 京墨张张嘴,刚要将老李氏的事情和盘托出,脑海中却突然浮现起白檀曾经的话。原本都已经说出口的话猛地打住,她垂下了头,掩盖住脸上的神色。 「……好吧。」 白檀张了张嘴,一时间也是说不出话来。话是他说的,可这个话从京墨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有些奇怪。 只是不等他深思,京墨就又出了声。 「我有两处地方觉得很奇怪。」她又重新抬起头来,脸上有些凝重,「一是关住我的那个地方的建筑,可以说是十分精致,与清阳镇相比也是不多落后,可这样一处地方,却没有一个人生活,实在是渗人。」 「二是……我觉得奉禾背后,应该还有人。」 「什么意思?」 「从我逃脱到找到暂住的地方,花了我整整一个下午,再加上我重新找回庄子上,一共走了能有差不多能有四个时辰。而我醒来时,才刚刚到午时,距离我出府,也才三四个时辰。而那时,奉禾并不在我身边,等她再次出现,差不多已经又过去一个时辰。」 「你想,她消失这么久是去做什么了?她又是怎么找到的这个地方?时间那么紧,她一个人怎么将我带到哪里的?」 京墨皱紧了眉:「所以我觉得,她必然还有帮手。」 「我不怕有人帮她,我只是怕她的帮手,趁机救走了她。」 两人说话间,却听见外头马车夫传来声音:「少爷,咱们快到了。」 这么快? 京墨一愣,掀开窗帘向外头看,果然看见远处已经隐隐约约能看见有连成片的建筑了。 「满打满算,咱们才走了一个时辰,怎么这一次这么快……」 她走了差不多整整一天的路,驾着马车却只花了一个时辰,实在是叫她有些迷茫。 「难道是我记错了?」 「不是你记错了。」 眼看着京墨已然陷入了自我怀疑,白檀出了声。 「看着那处建筑已经在不远处,可要是赶车过去,却还得差不多一个时辰。再加上此处都是土路,人走着十分不便,你又惊慌失措,劳累过度,速度自然会慢。」 他的声音轻柔,一字一句将其中道理说给京墨听。 「如此一来,你花了那么久的时间,也就不奇怪了。」 看着京墨点了头,他的目光也透过窗子望过去,轻眯起了眼。 「那里……倒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第八十七章 失踪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他们这两个没良心的,我辛辛苦苦跑了一趟又一趟,他们两个居然把我扔在这里,自己跑了!」 霍景澄着急忙慌地冲了进来,屋子里却一个人都没有。他着急起来,又转身出去,想要去找人,却迎面撞上了忍冬爹。 等着从忍冬爹哪儿听来了事情的发展,他气的一蹦三尺高,只是虽说着生气,他脸上的喜悦之色却更胜。 「算了算了,她人没事就好。」 他轻咳一声,装模作样的嘟囔了几句,才诚心实意地笑开了花。 「掌事的,你快吩咐厨房里做些好吃的,今晚我们三个可得好好庆祝一番。」 忍冬爹连忙答应下来:「您尽管放心,我已经早早吩咐了厨房,叫他们提前拣些新鲜的食材来,还特意杀了只养在山上的野鸡,您就只管等着吃吧。」 霍景澄点点头,想了想,又问道:「那你这庄子上还有什么好酒吗?」 这可叫忍冬爹犯了难。 「哎呦!这可真没有,我们这儿只有用粮食酿的粗酒,恐怕您喝不习惯。」 「那就算了……也怨我,怎么就忘了京墨年纪小,喝不了那些美酒。」 霍景澄失笑,轻轻一拍额头。他心里高兴,这会儿连换换身上脏了的外衣都顾不上,只顾着伸长了脖子往外看,眼巴巴的等着二人归来。 好在没叫他等多久,远处便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中间还夹杂着马车车轮滚滚而来,霍景澄霎时瞪大了眼。 他原本就在门口守着,这会儿听见了声音,连忙开门出去。 「你们回来……了?」 眼前的人却不是白檀或者京墨,而是另一个人。 「奉禾?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奉禾大绑的捆住,瑟缩在车架上,一副绝望的模样。她身边坐着马车夫,见霍景澄出来,连忙下了车,向他行礼。 「霍公子,少爷与京墨姑娘临时有事,要出去一趟,叫我先行带着她回来见您。」 马车夫指指蜷缩着的奉禾,轻蔑一笑。 「少爷已经告诉过我们她的事了,这等卖主求荣的人,现在落入我们手里,必然不会叫她好过的。」 霍景澄随意扫了一眼,他原本还因为此人绑架了京墨而气愤,现在看到她这副模样,也就失去了再搭理她的兴趣。 「他们俩没告诉你他们是去做什么了吗?」 只是到底还是不甘心,霍景澄又着急的追问。 「霍公子,不是我不想说,是我真的不知啊。少爷只告诉我,叫我带着人回来见你,等到明日一早,您几位见了面,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除此之外的,他什么也没跟我说。」 「那他怎么这么突然就有事要忙啊?我下午等了那么久,都不知道他有事儿要忙,还非得带上京墨那个臭丫头一起。」 马车夫陪着笑脸,霍景澄也不好跟他发火,只是心中郁气难消,还是没忍住嘟囔了几句。 「说起来也是巧合,原本都要进村子里了,突然来了一队白府小厮打扮的,问过是少爷,就急匆匆的叫着人走。他跟少爷具体说了什么,我也没听清,只隐隐约约听见是要去接人。」 那马车夫抓耳挠腮了半天,才隐隐约约想起来他们交谈时透露出的只言片语。 霍景澄脑中一闪灵光,倒是想起来,的确有这么一件事,才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罢了罢了,倒也是个要紧的事儿。这臭小子,自己去也就算了,怎么非得带个小丫鬟呢?」 只是理解归理解,明白归明白,该抱怨的,他霍景澄一句也不会少。 看他消了气,马车夫才小心翼翼 地接着往下说:「我们少爷说,等着您明天一块儿回了白府,再一起庆祝一番。」 霍景澄转身的动作一顿,一声轻笑。 「算他有良心。」 次日,小雨淅沥。 霍景澄起了一个大早,带大绑,捆成粽子的奉禾,急匆匆地回了白府。 他本以为再不济,京墨和白檀也会在门口等待着他的,可等他下了马,却只有一个看门的小厮迎了过来。 「霍公子,您来啦!」 小厮牵着马,脸上堆着笑,就要往霍景澄身边凑。他余光一扫,却看见后面又一匹马,上头还趴着一个人,像是昏死过一般,原本还想着跟他亲近的心思,顿时就退缩了大半。 「这、这人是谁?」 「谁?」 眼睛顺着小厮的视线,向着后头的马不在意的看了一眼,霍景澄才想起后头还有个被捆的结结实实,扔在马背上的奉禾。 「哦,这个呀,这是那个背叛主子的奉禾。」 霍景澄挥挥手,就进了白府。 「你把她弄进去,找个地方关起来吧。」 白府里面很寂静,不像是平日里虽然安静,但却有人烟的模样。霍景澄从前院走到后院,再从后院走回前院,来来回回好几趟,也只见到三两个小丫鬟。 他下意识的皱了眉,本想着去问问是什么情况,可看着那些小丫鬟躲躲闪闪的模样,脸上还飘了可疑的红晕,他的脚步不变,径直略过她们,回了大门口。 「怎么府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大家都去哪儿了?」 那小厮刚安置好奉禾回来,听见霍景澄的疑问,也有些纳闷。 「他们都去接表小姐了。怎么您不知道?」 霍景澄一愣,「我知道,可是白檀他约着我……」 他猛地想起来那马车夫传的话,全程都没有说过今日就回白府。t. 合着这一趟算是白来了。 「啧,我这脑子,是真的不行。」霍景澄嫌弃地摇摇头,又叫那小厮过来,「他们在哪儿?我去找他们。」 「就在镇外渡口,您过了庄子那儿再多走半里地,就能看见个小路的分叉口,您往小路走,没一会儿就能看见那渡口。」 小厮话音还未落,就见霍景澄翻身上了马。 「我去找他们。」 霍景澄一扯缰绳,便拉得那匹马调转了方向,朝着小厮所说的方向,疾驰而去。 留下那一脸纳闷的小厮,半晌都摸不着头脑。 「接到人了?」 白夫人掀了掀眼帘,拄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回夫人的话,已经接上了。表小姐和表少爷舟车劳顿,已经睡着了。她那个贴身嬷嬷还在,您要叫她来问话吗?」 玉簪声音轻柔,跪在下方回话。 「哼,问话?」 短短三个字,却说出了她的满心嘲讽。 「早不来问话晚不来问话,带着一纸欠条来了,才想起来问话了?」 「夫人……」 「吩咐下去,要是没什么事,就别叫他们晃悠到我面前。」白夫人脸色冷淡,「至于那些欠债,咱们只当是不知道就行。」 「是,夫人。」 玉簪行过礼,正要退出去,却听见外头一阵嘈杂声。 白夫人微微皱了眉,看向玉簪。 只一个眼神,玉簪就心领神会,掀了车帘,探身出去看。 是霍景澄。 「玉簪姐姐,白檀呢?」 隔着好远,霍景澄便一眼看见了那架精致素雅却价值 不菲的马车,正要往前去,就被一伙不认识的丫鬟婆子拦住。还不等他争辩几句,就见玉簪探头出来,连忙叫她。 那伙拦着他的人见状,才讪讪地让开。为首一个老婆子连忙露出个谄媚的笑:「玉簪姑娘,是咱们不懂事,不知道您二位是旧识,才拦下来了……对了,您看夫人现在还愿不愿意见见我?」 玉簪不理她,先将霍景澄叫到身边,才笑容满面地回答道:「夫人舟车劳顿,也已经歇息着了,您说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那老婆子一愣,继而尴尬的笑笑,两只手无措地蹭了蹭衣服,才答应着:「嗳,是我没想到了……我这就、这就走。」 她说完,就领着身后的几个丫鬟婆子走开。等她的身影不见了,玉簪才收回视线来。 「霍公子怎么了?怎么急急忙忙就来了?」 「我来找白檀,怎么没看见他呢?」 霍景澄早已经左右张望着过,并未见到白檀或者京墨的身影,心中已然暗生疑窦。 「少爷?少爷他不在这儿啊?」 玉簪亦是一脸茫然。 「昨日夫人叫人来找少爷,说要他今日一起来接表小姐。可没想到,今日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少爷来,夫人还气了半晌呢……」 「遭了,出事了!」 玉簪话音未落,脸色便是一变,她还要说些什么,霍景澄就已经转身冲了出去。玉簪咬了咬牙,狠狠地跺跺脚,就急急地掀了帘子去找白夫人。 霍景澄骑了马就冲去了庄子上。 忍冬爹正在拨着算盘,听见外头传来马蹄声,不由有些奇怪,又有些生气。 「外头是谁?这样不懂规矩,竟然在庄子里纵马。」 他起身出去查看,刚打开门,就被一柄长剑抵住脖子。 「掌事的,是我。」 霍景澄面色阴冷,声音低沉,看向忍冬爹的眼神之中隐隐有着肃杀之色。 「我来,是来问几个问题的。」 他用长剑抵着忍冬爹的脖子,逼着他进了屋子里。 「您、您这是什么意思?我虽然没什么本事,可也是跟在夫人身边几十年,您就算看不起我,可再怎么样,也不应该这样拿剑抵着我,折辱我吧。」 第八十八章 囚禁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我可没有不尊敬你。」 霍景澄面色不变,只是眸色更加几分晦暗。 「你马上把昨日那个马车夫找来,我有事情要找他。」 京墨艰难地挣扎着睁开了眼。 她微微动了动身子,只觉得浑身酸疼,无法起身。外头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急急的朝着这边过来。京墨又重新闭上了眼,等待着身边的声音消失。 「这睡的是真好啊,你那劳什子粉倒是真的好用,叫他俩睡的这般死。」 那声音有些耳熟,京墨眉头一跳,脑海中飞速闪过最近见到过的数十张脸。 「等着吧,等着两个小***醒了,咱们再过来。」 「草,真晦气。等着吧,我非得好好收拾这两个小贱蹄子。」 两人又骂骂咧咧的转身走远了。等到再也听不见什么声音,京墨才重新睁开了眼。 她微微转动脑袋,瞳孔缓缓聚焦,在这昏暗的地窖之中,勉强认出了身旁之人。 「少爷,醒醒。」 她也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叫外头的人听见声响,再进来查看。 「少爷!少爷!」 京墨抬了抬手,想要推推一旁的白檀,却没有力气,费了半天的事,只累出自己的一身汗来。 不能再这样白费事了,如果真的在这里把所有的力气全部消耗尽了,那才是最绝望的一件事。 她微微合了合眼,思索起昨日的事情来,试图在一团乱麻之中,找出能够抽丝剥茧的那一个线头。 抓住奉禾并不是什么难事,他们将奉禾绑在车架上,就急急忙忙的往回赶。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奇怪的,甚至直到遇见了那个白府的小厮,她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问题就在于遇见的那个小厮口中所说的话。 他说:「夫人遣小人来给咱们爷传个话,要您现在去城外渡口接一下那位表小姐。」 这件事情并不奇怪,无论是时间还是地点,看起来都像是正常至极。 京墨在白府时,也听说了这位表小姐的事情,心中自然不会感到异样。白檀亦是如此。只是他心中有些想法,拦住了本想与其他人一起回庄子上的京墨。 「你跟我一块儿吧,我带你去见母亲,将这件事情与她说清楚。」他又扫了一眼奉禾,「至于她,就先把她关起来吧,等我们回来了,再做审问。」 那小厮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听着几人说话。. 京墨不会骑马,便与白檀同乘一匹,跟在那小厮身后,由他领着往渡口去。 现在想想,他身上有许多地方叫人生疑。 当时时辰已晚,无论怎么样,那位素未蒙面的表小姐一行人都不会在晚上前来。先不说夜色之中路况难以看清,只说她们晚上过来,恐怕也没有时间安顿。 再者说,白檀一个还未成年的男子,就算未来再怎么是白家的顶梁柱,现在他还未成年,白夫人怎么会叫他一个人去接客人? 最后便是最明显的一处,白府的小厮向来称呼白檀都是用少爷,从来没有说过咱们爷这种奇怪的词。京墨微微懊恼,怎么当时就没有发觉不对呢? 只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两人一直行到渡口,看着安静的江面与格外寂静的四周,才察觉出不对劲。只是已经晚了,还没等他们俩人做出什么反应,后脑上便重重挨了一棍子。 她还好些,昏迷了半天有余,可以说是一点苦都没受。只在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被拖在地上走,勉强挣扎了几下,却抵挡不住那手的手劲极大,又连着磕了几下头,昏死过去。 只是白檀,却好生受了一番折 磨。 那几人也不打他,只是用绳子捆了他的手脚,拖在悠哉悠哉的马儿后面,硬生生拉回了此处地窖。 此前两人都是醒了一会儿,可只来得及将自己的情况交代一下,就被那闻声赶来的两个男人狠狠的辱骂了一番。 两人隔着不远,装模作样的扯了一根皮鞭来,使劲的甩着。一鞭又一鞭地抽在地上,继而缓缓靠近。 白檀身子已然受了重伤,却还强撑着挡在了京墨的身前。 他眸中隐隐有阴暗之色闪过,很快却又被隐藏起来,变回那个温文尔雅的公子。只是现在的文弱公子,却是浑身血污,伤疤遍体。 「你们二位是受何人指使?若是为了金银珠宝,你放我们,我必然会奉上双倍。」 「嘿嘿,我们俩可不是为了钱。你们啊,就在这鬼地方待着吧。」 其中一个高一些的声音猥琐,撂下这么一句话,就喜气洋洋的晃着脑袋出了地窖。另一个没说话,却也是冷哼一声,朝着二人不知撒出什么粉末来,便跟着出去了。 留下京墨二人,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窖之中,陷入沉沉的昏睡之中。 现在想起来,那个不说话的人选择沉默的原因,就是怕她通过声音认出这个人来。 外头还没有声音,京墨又叫不醒白檀,只能眯缝着眼睛,打量这个低矮昏暗的地窖。 这个地方不像是刻意修建的,倒像是有人临时随意在地里掏了个洞,胡乱扔了两块石头做台阶,构成了这么个简陋的所在。 唯一的出口便是那个石头台阶,上头像是用木板搭成了一个简易的提拉入口。若是有人在上头放块巨石压住,那么地窖里的人连逃出去的想法都不用有了。 看样子,从此处想个办法逃出去,暂时是行不通了。 可是真要在这里老老实实待着,恐怕还得受些非人的折磨。她自己还好,就是怕旁边的白檀身子扛不住了。 想到这里,京墨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旁的白檀。地窖里面没有光亮,她看不清楚白檀的状况,却能感受到他的身子在微微发着抖,想来状况不会好到哪儿去。 不行,还是得想个法子,即使逃不出去,也得给外头递一个消息。 京墨正想着,上头却传来一个声音。 「你们就把人关在这儿?」 那个声音异常耳熟,使得京墨脸色猛然一变。 第八十九章 反抗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自从进了白府做工,京墨可以算是兢兢业业,平日里谨言慎行,生怕惹出半点差错。只是在与小莲一番交谈之后,她做事倒是更加随心了些,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帮了一位老大爷从牛博弈那恶人手里逃了出来。 本以为此事已经过去,两人再也不会见面,却没想到才过了不到半个月,就又重逢了。 只是这所谓的「重逢」,实在是有些可笑了。 京墨浑身僵硬,半晌才微微合上了眼,强行按下心中的不安,努力听着外头的声响。 「你小子,快给爷爷我打开,叫我下去看看那两个兔崽子。」 「爷,那两个人还晕着呢,你现在下去,可是什么都做不了呀。」 难怪她之前觉得另一个声音耳熟,现在才想起来,就是那个跟在牛博弈身边的小厮。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半天,全都是围绕在怎样折磨京墨二人。 他们越说,京墨就觉得心头越凉。 她也不是个傻的,自然知道此事就是冲着自己而来,白檀只不过是被她牵连罢了。只是原本只有自己一个人受苦受难,她心里也不会难受,可现在还连累了白檀,怎么能不叫她心中痛苦。 「行行行,就按你说的,等那小娘们儿醒了,你记得快些叫我啊!」 「爷您就放心吧,小的知道该怎么办……只是那个小丫头片子旁边的那个少爷,您说?」 京墨心头一紧,连忙凝神听过去。 「要杀要剐,随你们了。」牛博弈一声冷笑,「还说自己是什么豪绅大家族的丫鬟,原来不过是个小户人家的暖床侍婢,跟那个二流子少爷举止那么亲密,想来早就已经勾搭上了。你们随意处置就行,天塌下来,有我担着。」 「我只想要那个小丫鬟,你看她白白嫩嫩的,嘿嘿,想来摸着一定舒服……」 看样子,他们并未认出白檀的身份。 京墨眉头越皱越紧,脑中浆糊成了一团,她还想再仔细听,耳畔却是一热,继而被笼罩住,听不清楚外边的声音。 却是白檀醒了过来。 「别听。」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虚弱与嘶哑,勉强支撑着身子,捂住了京墨的耳朵,不肯叫她再听下去。 「你放心,我会带你逃出去的。」 白檀一醒,京墨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心中原本的惊慌消散了个大概,连忙捉住白檀的手,轻轻拉下来。 他的手软弱无力,京墨几乎没有使劲儿,就拉了下来,轻飘飘的,仿佛是羽毛一般。 「少爷……」 京墨声音微微哽咽,只说出两个字,便再也难以继续发出声音。她颤抖着手,顺着手中所握的白檀的手往上方摸去,却摸出一手的异样之感。 她这才意识到,鼻间所呼吸的空气之中,那淡淡的铁锈腥味儿,那是血,是白檀流出了不知多少的血。 「我没事……你放心吧,我已经留下了线索,要不了多久,景澄他们就会发现我们的。」 白檀说一句话,要喘上许久,他这样费事,却还在安慰京墨。 「我知道的少爷,但是你……」 「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 京墨哽住,眼泪如散落的珠子一般从眼眶之中涌出,她咬着牙,不叫自己哭出声来。温柔的手轻轻拂过面颊,擦去一滴滴的泪,还是白檀。 「别哭,信我。」 血腥味之下,隐隐带着淡淡的松墨气息,在京墨鼻尖弥漫开来,安抚住了她慌张无助的心。 她不敢乱动,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触碰到了白檀身上的某个伤口,再叫他难受 。白檀的呼吸声渐渐轻了,京墨心中一紧,小心翼翼的触碰到他的胸口。感受着心脏的一起一伏,确认了白檀只是昏了过去,并没有其他的事情,她才稍稍松了口气。 白檀的话固然告诉了京墨,会有人来救。可是他此时此刻的状态,却实在是太过于恶劣,叫京墨实在是有些忧心。 她心中正焦急,却又听见上头传来一阵动静。 「我说,他们怎么还没醒呢?」 「我早就说了,我那一味药粉可实在是厉害,怎么可能醒的这么快?」 「草,早知道就不应该让你把他们两个迷晕,现在害得咱们两个也得在这儿干等着。」 「我也没办法呀,我哪知道咱们爷来的这么快。当时不还是你怕他俩吵嚷,自己要我把他们两个弄昏过去的啊。」 那个声音顿了顿,继而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说,这男的真是个小门小户的穷酸书生公子?」 「你管呢,天塌下来有咱们爷顶着。不过要我说,咱俩已经好好收拾了一通那个所谓的少爷,过了瘾了,等着咱们把那个小丫鬟弄醒了,就赶紧离开这地方吧。」那个曾经见过的小厮声音如厉鬼一样凶恶,京墨隐隐约约记起他叫牛大。 「我瞧着,那人一副要死的模样,咱们就算把他扔在这儿,用不了多久,他也就死了。」 「那我可就听你的了啊?」 「听我的听我的,李二,你再下去看看那个小丫头片子醒没醒。」牛大顿了顿,「要是她醒了,你就先把她带上来,我去看看外头有没有人……我总觉得,夜长梦多,会出事情。」 京墨皱了眉,脑海之中隐约想出了个救白檀的法子。 她摸了摸身上的衣裳,已经是破烂不堪,原本的东西已经不知道被丢到哪里了。再摸了一把头上的簪子,一只已经不知道丢在了哪里,另一只倒是还在头上。她心中微定,将那簪子取下,又撕下碎布条将手与簪子裹紧,静静等着那个李二下来检查。 只有一次机会了,若是这一次不成,那就没机会了。 「吱呀——」 木板被掀开,一个略显急切的脚步渐渐近了。 「真是的,我都说了,她肯定不会醒,怎么不信呢。」 李二抱怨着,满心的不情愿。 「真是多此一举。」 他只隔着远远的、粗粗地扫了一眼,见京墨与白檀还是一动不动的,骂骂咧咧着转身就要走。 京墨眯缝着眼,见李二转身要走,不由得着了急。 「嗯……」 她捏着嗓子,呻吟了一声。声音不大,却足够吸引李二的注意力。 「嘿?」 李二不由得惊奇。 「真醒啦?」 他好奇地凑近几步,低着头看。 京墨心中一紧,他们的距离还是太远,如果她不能一击就中…… 李二使劲瞪大了眼,却看不清楚京墨的情况,这地窖实在是太黑了,他不由得不满地啧了一声。 他蹲在地上,又挪了几步,脚尖抵在京墨的左手边。 不行,他太高了。 京墨在心中不知已经模拟着比划了多少次,却还是没有把握呢能够使李二失去行动力。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她在心中祈求着,呐喊着,恨不得跳起来将李二的头摁下来。她太紧张了,攥着簪子的右手已经开始发抖,紧接着是整个胳膊,最后是整个人都在打着颤。 「咦?怎么还打冷战了?」 李二一时有些拿不准主意,不知道她是醒了还是没醒,毕竟他蹲着瞅了半天,也看不清 楚她是睁眼还是没睁眼。 他突然弯下腰,整个人靠近了京墨,仿佛下一秒钟就要贴上了她的脸,也就在这一秒,他看见了京墨微眯着的眼睛,可还不等他惊讶的瞪大眼睛,左颈就是一痛。 「呃……呃呃。」 李二想要发出声音,将牛大叫下来,可是却发不出声音。他抬手摸过去,只摸到了一手黏糊糊的东西。 那是什么? 他有些疑惑地眨眨眼,垂下眼帘,想要看清楚是什么东西,眼睛却已经花了。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趴倒在地,枕在了手上,这才惊讶地发现,原来那黏糊糊的东西,竟然是血。 是谁的? 他还没能想清楚,就失去了意识。 死、死了? 京墨亦是迷惘起来,艰难地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犹豫片刻,她伸出手去,想要试探李二的鼻息,手却在即将要放在他鼻子下的前一秒钟,受惊般地收了回来。 「……没事、没事,他没死……」 她咬了咬牙,逼着自己相信那人还活着。这个信念给了她些许力气,叫她能够勉强支撑起自己的身子。 翻身摸向李二的身上,她记得李二就是扔出什么粉末,就叫她和白檀在短短几个呼吸之后,晕了过去。 京墨只能赌一把,李二会把这种东西一般都会随身带着。如果能够翻出来,为己所用,那么她就能敢与上头的牛大直接对上。 可是如果没有,她就得再将那个簪子拔出来,在这阴暗的地方,等着牛大的到来。在这种地方,她只有两个优势,一是身形小,不容易被发现;二是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更加能够判断牛大的位置。 但是更多的却是不利。 她浑身酸痛,动一下都要龇牙咧嘴地难受半天;她个子矮,够不到牛大致命的位置。最重要的是,她几乎已经没有了力气,尤其是惯常用的右手,因为刚刚拼尽全力的一击,现在连抬起来都成了难题。 又是一声开门的吱呀声传来。 牛大回来了。 京墨慌了起来,她已经摸过李二的怀中,什么都没有。 「喂!李二!你弄好没有?」 牛大有些不耐烦。他出去了这么久,李二居然还没上来。 「别自己一个人偷偷摸那个小丫鬟了。」 脑海中不知道浮现出什么场景,他嘿嘿笑了起来,可是下面却没有声响传来。 他察觉出了不对劲。 「李二?李二!」 京墨一咬牙,狠狠拔下李二脖子上的簪子,却又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将自己惯倒在地。 脚步声近了。 第九十章 又入虎口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京墨努力着,想要再次起身,可她已经没了力气,脚也软的不像话。 起不来了。 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看着那光亮之处探下了一颗头。 如果被发现,她会死的。 太恐惧了,她连发抖的动作都忘记了,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颗脑袋,大脑空白,心脏骤停。 也许是因为底下太过于昏暗,牛大转着头看了半天,却只是隐隐约约看出来有两个身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晕了过去。还有一个人正蹲在其中一个躺在地上的人的旁边,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他的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些,不确定地问出声来:「李二?」 没有回应。 牛大刚刚稍微放下的心又重新提了起来。 那个蹲着的不是李二。 那又会是谁? 他不动声色的退了回去,从一旁重重叠叠的衣物包裹下抽出一把匕首,目色阴冷。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向上的入口再次堵住。可牛大心思一转,却握紧了匕首,缓缓靠近了那个入口。 他不信那些神神鬼鬼的,下面的三个人无非就是一个男子,再外加一个小丫头。就算是两人全部醒了过来,可他们也带着满身的伤,牛大自然有信心将二人压制,更何况现在似乎就只有一人是清醒的。t. 两个人一起领赏固然开心,可一个人独占所有的奖励,才是他最乐意的。 现在去拿下那个小丫头,他就能顺利的离开这里了。 然后接下来,他就可以…… 眼睛中透露出一丝算计,他握紧匕首,脚步略微有些沉重,缓缓的踏上向下的阶梯。 一步、两步、三步…… 他的影子从楼梯上投下去,逐渐将下方的一切笼罩住。楼梯的台阶并不是很多,他没走几步,便已经踩上了地窖之中松软泥泞的泥土地。 眼睛很不适应这样骤然变暗的环境,牛大微微眯起了眼睛,想要看清地窖中的一切。 也许那个小丫头已经晕倒了,或者已经吓傻了,这样子就不需要亲自动手将这个人打晕过去了。 牛大乐观的想。手中的匕首却悄然攥紧,竖起在胸前。 他听见了脚步声逐渐逼近。 这小贱蹄子,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轻蔑一笑,迅速掉转了方向,摆好架势,手中匕首高高扬起——只要京墨一有动作,他就可以一匕首刺下去。 脚步停了。 牛大脸色微变,连忙微微眯起眼睛,想要看清楚眼前是什么情形,却迎面被扔了一脸的粉末。 「咳咳咳…呸!呸!这是什么?」 牛大一愣,艰难地喘息起来。 他本以为只是些泥土灰尘,随意蒲扇胳膊就能赶尽这种呛人的感觉,心中一松,面上露出个戏谑的笑容。 「小丫头,你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叫我失去行动能力,可实在有些可笑了……咳咳咳、呃——」 话音未了,便有一种奇异的感受翻涌起来。 眼皮骤然沉重起来,牛大有些没能反应过来。 「这是什么……」 他一愣,脑海之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他惊恐地瞪大了双眼下一秒钟,他立即明白了。 「这是李二的药粉!你从哪里弄来的?」然而他已经看不清东西,眼皮沉重如石头,「别走!」 他下意识地挥舞起匕首,向前冲过去。 「噗嗤——」 牛大的身体一顿,他心中一喜,知道是刺中了,正欲翻身再刺,身子却失去了控制,被那惯性一带,直直跌倒在地。 心中危机感大作,牛大极力挣扎着,不肯睡过去,后脑却是一疼,不知是被什么东西重重砸中,竟是直接昏死过去。 地窖之中,一片安静。 半晌,才传来一声轻微如小兽呜咽的声响。京墨跌坐在地,几乎喘不上气来。 还是得感谢牛大迟疑着退出去,才给了京墨些缓冲的时间,也叫她在最后关头摸到了李二掉落在地上的纸包。 她捏住嗓子,拼命告诉自己,已经没事了、已经没事了,可却抵挡不住身体的本能,几乎要窒息地昏过去。 得离开这里了。 身体的不适与理智的头脑相对抗,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停留,必须要尽快带着白檀离开,可她已经站不起来了,手脚冰凉而无力。 京墨回过头去,白檀还在沉沉地昏着,看他安静的模样,仿佛他会一直沉睡下去。 她艰难地起身,回到白檀身边,甩了甩两只手,试图抓住白檀的衣领。 左手手肘在刚刚狠狠地重击了牛大,现在几乎无法动作。她试了两三次,都使不上劲,只好放弃两手一起的想法,换做右手扯起白檀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身上,勉强能够带着白檀行动。 地窖又高又陡,京墨怕白檀掉下去,小心翼翼将他护在里侧,一步一顿地将他成功带出了地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光了,现在突然出去,只觉得那象征着自由的光很刺眼。 她痛苦地眯着眼睛,心情却无法控制地轻松了许多。 回头望了一眼漆黑一片的那个地窖,京墨略做思量,便回身关上了那扇通向地窖的门,将旁边的石头重新推到木门上,将那唯一的出口紧紧关牢。 此处不宜久留,纵然李二与牛大被她成功困住,可还有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的牛博弈,京墨不敢赌。 重新将白檀负在身上,京墨不敢察看他的伤口,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血红。 屋子外是一片土坯房,远处隐隐约约有人声传来,京墨不知道那里的人是不是牛博弈的,一时也拿不准主意该不该去。 「嗯……」 一道极轻的呻吟声传来,京墨一愣,难以置信地看向一旁低垂着脑袋地那个人。 他面色如纸般苍白,嘴唇却被鲜血染得殷红,鸦羽般的长睫下是紧闭的双眼。他很安静,一动都不动,仿佛刚才京墨听到的声音是一场幻觉。 「少爷?」 她不敢确定,轻声唤道。 攀在脸侧的那只手轻轻一颤,叫她知道了自己不是在做梦。 「少爷!你醒了?」 京墨着急起来,目光扫过一圈四周,寻到一处干净的地方,连忙将白檀放下。 「少爷!少爷!」 「唔……」 白檀眉头轻皱,嘴里不知在念叨什么。 「……知……」 他声音极轻,京墨细心听了半晌,却一句话都没能听清,只隐隐约约的分辨出一个「知」字。 知什么? 京墨不知道,只是看着白檀陷入了沉沉梦魇之中,不断地呓语着的模样,叫她心头一紧。 伸手探向白檀的额头,果然,已经是一片滚烫。 糟了,发热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刚才听见声音的那些人,是些好人。 白檀的状况不宜再拖了,京墨使出吃奶的力气,才重新将人架在身上,拖着白檀一步一步地向着声音传来处挪动。 「坚持、坚持住……」 不知是在给白檀打气,还是在给自己鼓劲,她嘴中也开始不断地重复着。 只要能找到人求助,那么白檀就有救了。她死了无所谓,但 是白檀却是无辜的,此事本就与他无关,就算是拿自己的命与白檀交换,她也愿意。 一步,两步,三步。 她的腿越迈越沉重,到最后几乎是小步小步的蹭着。可是她也不敢停,她怕自己如果停下来休息,就再也没有起身的毅力了。 远处的人声在不知不觉间已然近在耳畔,京墨眼睛都亮了,他们要有救了。 「救命……」 她两只脚一绊,竟是要跌倒在地。卡在最后关头,她伸出左臂来,垫在白檀身下。原本就已经疼痛不已的左臂,此刻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京墨眼前一黑,隐隐约约听见了清脆的断裂声。 疼痛使她的头更加晕了,她挣扎着,又喊了一次救命。 「有没有人啊?救救我们啊!」 明明已经是拼尽全力的大喊,却引不起那说笑之声的任何注意。身边白檀体温已然炙热,京墨焦急起来,他的状况已然是不能再拖下去了。 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她艰难的将左手从白檀身下抽出来,一步一步的向人声处爬去。 「救命啊……」 她的呼救声自始至终都没有停过,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出现在那些人的面前。 心瞬间凉透。 被簇拥在正中间的,不是别人,正是牛博弈。 他坐在正中间,目光落在艰难爬着的京墨身上,仿佛在看一场滑稽的戏剧一般。 「还真给你们逃出来了。」 他摇晃着扇子,模仿着京墨爬过来的模样,引得身旁的人发出一阵刺耳的尖锐笑声。 「你说说,你怎么就这么的死心眼儿呢?」 等着笑够了,牛博弈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京墨身上。他一眼就看见了京墨哪只不太正常的左边胳膊,装作没发现的样子,狠狠一脚踩了上去。 「啊——」 很疼。 撕心裂肺的疼。 「哎呀哎呀!这是怎么了?」 他瞪大了眼睛,张着嘴,怪模怪样的叫着。 「哟?你这个胳膊是废了呀!」 京墨不接话,也不肯抬头看他。 看她这幅模样,牛博弈不甘心地狠狠瞪她一眼,又逼问起来其他的信息。 「你那个小姘头少爷呢?你总不会把他扔下了吧?」 京墨还是不接话,她的眼泪已经糊了满脸,静静的看着牛博弈的脚又重新靠的越来越近。 「嘿,你这小贱蹄子!还学会了不说话,装哑巴?看爷爷怎么整治你。」 他飞起一脚,就踢在了京墨的左臂上,还不等她痛呼声结束,又狠狠跺了一脚,才算是满意。他挥挥手,身后的几个壮汉便自发的离开,看样子是去找白檀去了。 「你这一条小命现在可在你爷爷我手里了,你要是想活命,就趁早伺候好我。」 牛博弈低下头来,掐着京墨的下巴,笑的得意。 「你要是还在这儿装硬骨头,我就叫你好看。」 他的手顺着京墨的脖子往下滑,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还在装死?」 京墨一声不吭的模样成功的激怒了牛博弈。 「很好!很好!」 怒极反笑,牛博弈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那几个出去寻找白檀的人已经回来了,京墨连忙抬头看过去,一眼便看见被他们拖在身后奄奄一息的白檀。 「哟!这不是你的那个蔫萝卜少爷吗?现在,你还那么硬气吗?」 第九十一章 在劫难逃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白檀面色不知何时变得通红。他烧的厉害,不知道还能不能撑下去了。 牛博弈抄扇子来,一下一下的点着白檀的脸。 「你想做什么?你不是只想要我一个人吗?现在我就在这里,你又何苦为难旁人?」 京墨眼睛鲜红如血,看得牛博弈一阵发笑。 「你还真宝贝他呀。我是对你有过兴趣,可是现在看看你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我实在是没有想动你的心思了。」 牛博弈阴沉下脸来。 「你也实在是好笑,他这种废物模样,也就只有你才会喜欢了吧。」他将白檀狠狠掼在地上,「既然你这么喜欢他,那我就送你们一起上黄泉吧。」 他动了杀心,这个小丫头虽说长得好看,但却是个心狠的人,受了那样重的伤,愣是一声不吭,唯一一个算得上是软肋的还是她身边那个奄奄一息的少爷。 如今他将他们二人折腾成这样,不知怎的,他自己的后背却微微发凉,只觉得这两个人是个祸害。 「来人啊!把他们两个给我拖出去,打死算了。」 牛博弈直起身子,脸上笑意渐渐浓了。不用他挥手,身后两个壮汉就上前一步,一左一右的架起京墨来,连带着白檀一起,拖出了院子。 「你们、你们放过我们吧,你们想要金钱?还是房子?还是什么东西?不管牛博弈给了你们什么,我们都能给你们双倍的。」 不甘心就这样白白的死去,京墨挣扎着拉住其中一人的手。 「小丫头,你就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那人只觉得好笑,「你可知道你们得罪的是谁吗?他可是大名鼎鼎的牛博弈啊,他爹可是清阳的县令啊。」 他说完话,另一个扯着京墨的人也跟着附和:「在这清阳镇地界上,牛博弈的爹就是天就是地,就是唯一的主子。你们想跟他作对?哼,下辈子吧!」 话音刚落他就与之前说话的那个大汉一起,将京墨狠狠摔在地上。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他们身后的那两个人又紧跟着将白檀也扔了过来。 白檀浑身是血,他身上的伤太重了,可不能再挨这么一下一下摔了。京墨踉跄着扑过去,勉强垫在了白檀身下。 「唔……」 京墨一声闷哼,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行了,咱们四个早早弄死他们,早早回去吧。」 其中一人回头看了一眼牛博弈所在的方向,有些着急的催道。 「急什么呀?这小丫头长得确实不错,咱们爷看不上,还不能叫咱们哥几个爽一爽?」 另一个不赞成,搓着手就要摸向京墨,却被先前说话的那个大汉制止。 「我眼皮老是乱跳,你今天就别乱来了,这么个小丫头,有什么意思?等领了赏,你去春满楼、去怡红院,我随你玩。」 他这样一说,那人也就只好讪讪停住了手,烦躁地嘟囔了几句,才改了口。 「那我掐死这个小美人,总行了吧?」 「去吧去吧。」 得了其余三人的同意,那人的手顺着京墨的脸缓缓摸了下去,轻轻松松就将她的脖子掌握在手中。 「再见了,小美人。」 手指缓缓合拢,指关节开始发力,那人的脸上也浮现出残忍的笑,陶醉地看着京墨因为窒息而开始变得涨红扭曲的脸。 胸腔的空气渐渐稀薄,京墨挣扎起来,拼命掰着禁锢住自己的那双手。可她毕竟只是个小姑娘,用尽全部的力气,却只换回来那人笑的更加残暴。 「死吧!」 因为骤然发力而变白的手,像是从地府而来,将京墨的生命力一点一点掠夺。 要死了…… 呼吸的困难,力量的消散,京墨眼前渐渐黑了下去,那人女干笑的声音也缓缓远去。意识恍惚之时,她的竟然又回到了被卖入白府前的那个夜晚。 抱歉啊,我的救命恩人,我可能没有办法再报恩了…… 正午的太阳极好,京墨却缓缓闭上了眼。 「人抓来了吗?」 霍景澄面色如铁,冷冷地扫过下方跪着的一众人等。 「来了来了——」 外头传来一阵高呼,也叫他勉强缓过些情绪。 「就是他传的话!」 一路从马车夫查到现在,时间已然过了许久。霍景澄看看天色,焦急万分。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仿佛从今以后都会见不到京墨与白檀了。. 小厮押着人上来,却是个不怎么熟悉的面孔。 「谁叫你传的话?」 长剑挽成一道剑花,抵在下方那人的脖颈之间。 「是、是夫人……」 那人亦是白府的小厮,只是从小在小村子里长大,第一次遇见这种阵仗,吓得瘫软在地,眼泪鼻涕一块儿往下淌。 「你说,夫人叫你传的话?」 霍景澄怒极反笑:「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撒谎?」 持剑的手微微用力,剑刃就狠狠嵌入那人的脖子上,划破皮肤,逼出一道鲜红的血液。 「我没有!我没有啊!您相信我,我求您相信我啊!」 那人哭的撕心裂肺,动也不敢动,只能不断地求饶。 「夫人真的叫我昨日去找少爷的,让我跟少爷说叫他明日去接表小姐,我就去了。我一路上都没出什么事,只是、只是我刚要进庄子,就遇见一个奇怪的人。他跟我说少爷不在,还非要请我喝酒。我本来不想去,可他拉着我就走,我……我没忍住,我就去了。」 眼看着再不说出事情的真相,他就得死了,那人终于崩溃地哭喊出来。 「他问我要做什么去,我喝的有点大了,就都说了。后面、后面我就睡着了,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了。今天醒过来一打听,知道少爷去找表小姐了,我还放下心了,以为没误事……」 「你说什么?夫人叫你传的接表小姐的时间是今日?」 霍景澄面色一变,几乎要站不住。 「……是……」 那人也发觉不对来,惨白了脸,挤出个算不上是笑的笑脸:「少爷应该……没事吧?」 「把人带下去,关押起来。」 不等那人再说什么,霍景澄已然失去了耐心,挥手叫人将他拖下去。 「不不不,我还记得那个人的长相,别杀我、别杀我,求你们了……」 却不知道那人误会了什么,竟然直接慌张的失了禁,身下一摊腥黄液体弥漫开来。 「那人、那人高高瘦瘦的,长相猥琐,落在人群之中,叫人都不愿意多看。我早就应该知道,那人不是什么好东西的,是我太轻信了,我真的有罪,呜呜呜呜……」 说了这么多,一句有用的话都没有。霍景澄闭着眼睛,深深呼吸了几口,才勉强忍下就地解决此人的想法。他一甩衣袖,转身就要离开。 「关起来。」 话音刚落,就见那人浑身一震。人在极限的时候,总会想起些平时不常记得的事情。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我临睡着前,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叫他,叫他什么二,什么……我想起来!是叫李二!」 那人眼睛一亮,抓住最后的希望,连忙大喊。 「……先关着,等我回来再说。」 霍景澄径 直离开,目光冷冷。 「去查这个叫李二的,再去查查庄子外都是些什么人。其余的,再跟着我搜索一遍附近。」 他刚离开没多久,又有一行人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玉簪姑娘?你怎么也来了?」 忍冬爹正忙的头昏眼花,一抬头看见玉簪领着一行人匆匆赶来,还以为是自己花了眼,使劲揉了揉,才敢确定。 「来人啊,将庄子上的一干人等都给我关押起来,等候夫人发落!」 「玉簪姑娘,这、这不合适啊。现在庄子上的人都是些熟悉附近情况的青壮年,派出去寻找人是再合适不过的,您要是全部关起来,咱们找人恐怕来不及啊!」 忍冬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压制住,强行被拖着往外走。 他连忙大喊,急急挣扎着,试图向玉簪解释事情的具体情况。 玉簪不管那些,她此次是奉着白夫人的命令而来,只管着执行便是。 「去查那个叫牛大的。」 等原先庄子上的人尽数被关押起来,玉簪沉声发号施令。霍景澄这儿有所收获,她们白府的也不例外。 白夫人一听闻此事,便是眼前一黑昏倒过去。挣扎着醒过来,她眼中满是杀伐之意,调出府卫来,调查起白檀最近的事情来。只短短几柱香,便将最近白檀的事情全数调查出来。 她没工夫计较白檀替京墨遮掩的事情,毕竟现在最重要的,是白檀的安危。正在她焦头烂额之际,府卫又查出,白檀最近出入白府,都有一人鬼鬼祟祟地跟了一路,直到庄子上。此人名叫牛大,是县令之子牛博弈的贴身小厮。 「去找檀儿。如果他有事,我会叫姓牛的那个人做不下去这个县令的。」 此时此刻,着急已经派不上什么用场了,白夫人冷静地吩咐着。她身子难受,无法前去庄子上,只能将此事全部交给玉簪。 玉簪知道白夫人的脾气,这次领命前来,自然是要做到尽善尽美,安抚白夫人的怒火。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顺着牛大这一条线,查出他的所在。 她正要吩咐下去,霍景澄又闯了进来。 「你怎么将庄子上的人全部关起来了?」 霍景澄身份特殊,平日里尽量不跟白府的人起冲突,这会儿却是按耐不住,急吼吼地问道。 「他们毕竟有疑,我把他们关起来无可非议。」 玉簪理直气壮,可霍景澄却气的瞪大了眼:「那我怎么去查线索?」 「你怎么查与我无关,我只知道,可疑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两人一时间剑拔弩张,怒目而向。 第九十二章 线索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少爷就是在庄子上失踪的,就算此事与他们无关,他们也有个保护不利的罪名。」 玉簪冷了脸色,不想再搭理他,多余浪费时间。 霍景澄也没好脸色给她,亦是冷冰冰地质问:「我已经查出了线索,如果你不给我些人手去调查,耽搁了时间,你能负责的起吗?」 「好巧,我这边也查出了些眉目。」玉簪狠狠地瞪着他,「你若是真的把白檀当做是好兄弟,那就不应该再阻拦我。」 「我要是不把他当做是兄弟,我早就不管这事了……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信,我自己去查。」 「人,我可以借给你,但是我们之间的信息,需要共享。」 眼看着霍景澄就要出去,玉簪却又出声叫住了他。自始至终,她都不是想要将他从此次调查之中隔绝出去,而是逼迫他与自己交换信息。 他毕竟是外人,有些事情还是要掌握在白府中人自己手里才好。 霍景澄面色稍霁,他的本意就是调查出事情的真相,至于忍冬爹或者其他人,也并没有很在意。 「我要去查一个叫李二的人,是他灌醉了传话的小厮,并且传了虚假的消息给白檀,才引的他们深夜前往渡口。」 他几句话便将自己打听出来的消息,全数告知了玉簪,还不等她思考清楚,便急急忙忙的催促道:「行了,我知道的事情已经全部告诉你了,分我两个人,我带着他们去渡口看看。」 玉簪点点头,答应下来。 「这我倒是不知道,你从外面随便叫两个人去就行。至于你说的庄子对面……就由我来查吧。」 她脸上神色虽说焦急,却更透露出几分镇定。霍景澄才反应过来,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才一声冷笑,也不多话,转身就走。 「玉簪姐姐……」 一个身影从后头绕了出来,却是红笺。 「姐姐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他毕竟也算是半个主子,就连夫人都说了,将寻找少爷的全部事宜都交给他的。」 红笺秀眉轻轻皱起,满是不赞成。 「你也说了,他只是半个主子。况且他的身份……」 玉簪回过头来,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红笺啊,有些事情还是要有分寸的。」 话里的含义叫红笺面色微微发白,还不等她解释,玉簪就自顾自地离开了,留下她轻轻颤抖着嘴唇,半晌没回过神来。 说来也是巧,玉簪和霍景澄分开没多久,就又重新聚了一起。 「跟那个牛博弈有关系。」 二人目光一对,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他牛家在渡口不远处买了几处田产,也想学着咱们白府建上个小田庄,此事全部由牛大一手操办。」牛大是牛博弈的贴身小厮,玉簪早已经打探清楚牛府的情况,此时解释起来也是不在话下。 「那个李二的家就在咱们庄子对面,可是最近他却天天借住在那个小田庄上,我想我们最好尽早去查查小田庄。」 霍景澄点点头,也赞同玉簪的说法,握紧了腰间的配剑。 「事不宜迟,走吧。」 他已经提前打探过那个小田庄的情况,此刻正好可以带路。 玉簪自然不会反对,她转头吩咐了红笺几句,出庄子时,身后已经跟了近百名府卫。 「只是去探查一番,这样兴师动众,不会很惹眼吗?」 霍景澄不赞成,毕竟京墨与白檀情况还不确定,若是不小心惊动了牛博弈,再伤害了那两个还不见踪影的人,就坏事了。 「……你说的有道理。」 玉簪知道他的担心,略 做思考,也就认可了他的想法,只点了七八个年轻力壮的府卫一起行动。 那处小田庄虽被说小,但那是与白府占了近乎半座山的面积相比较。事实上,此处的面积也是不小。 霍景澄领着一行十人,悄不作声的摸了进去。出乎他们的意料,庄子里寂静无声,过了许久,也未有一人出现。 「怎么会这样?」 玉簪皱了眉,她以为会有许多人好整以暇地等待着他们的到来;或者也会设下埋伏,试图将前来营救的他们全部抓起来;再不济也会有人出现,前来与他们对抗。现在此处这样安静,实在是叫她摸不着头脑。 「事出反常,必有蹊跷。这里可不像是什么不住人的场所,这样寂静,必定是被挪作他用。」霍景澄面色沉重,在这种时候,他往往更加冷静。 他冷声吩咐道:「你们四散开来,查查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横竖这里也没有其他人,他径直从那藏身之处走了出来,左右打量起来。 此处像是一个老村庄重新加固修建而成,许多房子已经破烂不堪,露出地基来。 他随意推门进去,里面已经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小小的地窖,格外显眼。霍景澄微微凝神,转身出了这间屋子,又推开另一扇门,同样有个不大的地窖。 接连几个屋子都有大大小小的地窖,全都被打开了,露出黑窟窟的洞穴。 「他们查过了,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但是屋子里的地窖全都是打开的。」 玉簪见他打量着屋子里的装饰,亦是跟着查看,心中也明白了些,吩咐着那些府卫着重探查屋子里的地窖。 「为什么要打开地窖?」 红笺跟在后头,亦步亦趋。 「要么就是藏过东西,要么就是要藏东西。」 已经正午,众人都热的不像话。除了霍景澄与玉簪,其余人都有些消极。 「他们不会已经......」 不知道是谁先开了口,人群之中传来丧气的声音,引起一阵唉声叹气。霍景澄脸色微肃,目光冷冷扫过那几个说话的人,声音凌厉:「都给我闭嘴!谁在说这些丧气话,谁就给我滚回去!」 那几个窃窃私语的才住了嘴,只是看他们的神情,却没了什么希望。 「这里确实没什么东西,咱们不能在这里干耗着时间了。」 玉簪亦是被躁动的氛围弄得有些烦躁,抬手遮了遮光:「已经午时了,派去牛府的人想来已经回来了,说不定他们那儿有什么情况。」 这里的的确没有线索,霍景澄也只好点了头:「既然如此,就先回去吧。」 他心中却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走在最后压大轴。即将踏出去的前一秒钟,他停下了脚步。红笺在他前头一个身位,感受到他的停顿,也跟着转回了头。 「怎么了?」 重新扫视一圈,霍景澄目光停滞于一处。 「那里有情况!」 什么? 还不等红笺疑问出声,他便三步并作两步,冲了出去。 「玉簪姐姐!有发现!」 红笺连忙唤住前头的人回来,一同赶去霍景澄身边。 「怎么回事?」 有问题的并非只是这小田庄内部,外头也同样如此。 「怎么这么多血?不会是少爷他们吧?」 玉簪脸色陡变,一双星眸蓄满了泪水。地上是斑斑血迹,蜿蜒不知向何处。仅仅是如此,倒不会叫她这样,只是那霍景澄的手中,却遗落了一个沾满血的玉珠子,正是白檀所佩戴的那玉佩上所缀。 「你们,循着 这血迹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多找几遍,今日若是找不到人就别回去了。」篳趣閣 「不用去找血迹了。」 霍景澄却极为冷静,他捡起那个珠子,摩挲着上面的点点血迹,神色难辩。 「这血已经干透了,想来已经存在很久了,他们要么就走了很远,要么就已经藏得严严实实。再看那血迹,来源的方向是渡口,往小田庄里却一点也没有,看样子,是已经被处理掉了。」 「那怎么办?」玉簪连忙追问,「你既然觉得行不通,那你倒是说说你的看法啊!」 「去找珠子。我在血迹不远处看见了这个珠子,那些人能够清理血迹,却不一定能够发现那珠子。」 将那珠子分别给周围的人一一看过,霍景澄才重新收回去。 「他的那块玉佩,是一个祥云纹的青圆玉飞龙玉佩,我想,他一定会放置在最紧要的地方。」 「你们先去找,我先回一趟庄子。」 玉簪却要离开,她一把便将即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抹去,眼中重新透露出狠色。 「去牛府打探消息的人想必已经回来了,我得好好听听那位牛老爷有什么说法。」 二人兵分两路,霍景澄领着人重新翻找起来这个小田庄.然而直到半夜,将所有的配饰玉珠子全部都找到了,却还没能找到那块玉佩。 「霍公子,咱们回去吧。」 天色已晚,一行人从中午就没怎么歇息过,连中午的饭都是粗粗用的,都已经疲惫不堪。再这样下去,恐怕都支撑不住了。 「......你们先回去,我再找找。」 他已经不知道是为何再继续找下去了,直起身子来时,眼前一片全黑,现在的他只是全凭着一股子毅力在强撑着不倒下。 红笺目光望向霍景澄,过了许久才重新收回。她给一旁的府卫使了个眼色,那人心领神会,悄不做声摸到他身后,便是一个手刀将人打晕。 「先回去吧,等到休整好了,再来探查。」 已经将这小田庄里头探查了不知道几遍,红笺心中已经失去了希望,却还顾及着周围的人,没有把话说死。 玉簪在白府的庄子上,冷笑着摔了瓷杯。 「已经派人去过三次了,那牛县令只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那姓牛的软硬不吃,夫人恼怒之下,将那牛府派人团团围住了。」 下方跪着一个传话的小厮,脸都皱成一团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倒是顽强,我在这儿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原地转了好几圈,玉簪才顺下气,冷声道。 「也实在是没办法了。」 那小厮也是一脸苦相。 「没办法也得去查!少爷现在生死未卜,早一刻钟,便是早一点希望!」 第九十三章 正确选择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那我马上再去传消息。」 小厮哭丧着脸跑了出去,留下玉簪一人,烦恼的不行。 「霍公子回来了!霍公子回来了!」 玉簪眼前一亮,连忙迎了出去。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 她面上的喜色还未完全展露,便被人迎面撞开,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怎么了这是?」 摆摆手示意后头的红笺不用来搀扶自己,她皱着眉,看向霍景澄。 「你的人真是厉害,我说了,我不回去,你们自己离开便是。他们竟然将我打晕了带回来,真是够体谅我的。」 霍景澄一声冷笑,面上一片肃色。 一旁的红笺连忙上前解释道:「你别生气,是我下的命令。我看你已经站不稳了,才叫别人打晕你的。」 「我不需要别人帮我做决定,我自己的身体,我还是了解的,不需要你来替我考虑,替我做决定。」 他并不领情,转身离开。 「我……」 红笺张了张嘴,脸上的笑不是笑。她安静的站在那里,看着霍景澄远去的背影,目光中透露出点点迷茫。 「我是不是不应该把他强行带回来?」 不知道她是在问玉簪还是在问自己。 玉簪站在她的背后,轻轻叹了口气。他们的事情,终究不是她一个掌事大丫鬟能插手的。她也不好说什么,叹一口气,也离开了屋子。 这一夜,三人各怀心事,都没能好好睡一觉。 天刚刚亮,霍景澄就从床上跳起。正要收拾东西再去一趟小田庄,外头却进来一个小厮,是受了玉簪的命令,要求他们打道回府的。 「那个牛县令最后还是没能抵抗得住,乖乖交代了牛博弈的去处。据他所说,那个牛博弈在镇中有一处房宅,面积不大,却很牢固隐蔽。这样想来,他应该是将咱们少爷藏在了那处。」 「他说了?」 霍景澄微微皱眉,心中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 「之前不是说他软硬不吃吗?怎么突然就承认了是他儿子做的了,还把他儿子的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新进行查看 小厮神秘一笑,鬼鬼祟祟地凑到霍景澄耳畔悄悄的说:「本来呐,牛县令是不愿意说,可他再怎么硬气,也比不上咱们夫人的手段硬。夫人亲自去见了他一面,就成功叫他服软了。」 霍景澄知道白夫人的身份地位,因此也不觉得奇怪,便跟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我这就收拾东西回去,你再去通知别人吧。」 小厮点头称是。 一行人又重新集合在了一起。 「霍公子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难道你还怀疑昨日那个小田庄?」 玉簪刚要下令出发,便看见一旁的霍景澄摇头拒绝了一起回去的提议。她不由得有些好笑,只觉得这人又犟又傻。 「庄子上还有些事情,我想留下来再处理一番。等我处理结束了,就赶回去找你们。」 霍景澄既没有说怀疑,也没有说不怀疑。他心中隐隐有些执念,只是若是说出去,想来旁人也是不会相信,倒不如憋在心里,自己去探查。 只是他的想法,却并没有得到玉簪认可,反倒是有些不屑一顾。 「霍公子既然这样谨慎,那我们就先行一步。等到庆功宴时,再请您与我们一起喝酒。」 红笺站在玉簪身边,听见她 说的那一番话,下意识的拉了拉她的衣袖,却被不着痕迹的甩开。 「我们走吧。」 玉簪不看红笺,也不看霍景澄,自己离开了,将二人留在此地。 「你不走吗?」 霍景澄早已发觉玉簪对于自己的想法嗤之以鼻,毕竟在玉簪看来,白檀的失踪也有自己的缘故。可是红笺犹犹豫豫,倒是叫他有些意外。 「我……我这就走。」 红笺长睫轻颤,又重新摆出平时那副冷淡的模样来,对着霍景澄轻轻点点头,便跟在玉簪后头,急急忙忙的冲了出去。 她们这一走,倒是把庄子上能用的人全部带走了,只剩下还被关押住的忍冬爹等那一些原先就在庄子上干活的人。 他没怎么犹豫,就把他们都放了出来。 「我知道你们有怨言,可眼下最重要的,是把白檀救出来,这样子就能将功补过,甚至还能得到奖赏。」他的视线落在忍冬爹身上,旁人懂不懂,没有什么关系,这一位白府老人能听懂,那就足够了。 忍冬爹身上狼狈不堪,衣服已经破了个大口子,只是他的眼神依旧精明冷静。作为这一群人的领袖,他的态度才能决定这一群人能否为霍景澄所用。 「霍公子说的极有道理,只是在下还有一事不知。从来都是听说论功行赏,哪里听说过什么将功补过呢?」 他脸上虽然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眼中的精光却依旧闪烁着。 他并不认为,庄子上的人有什么错。 霍景澄微微一笑,「你说的对,是我说错了。」 两人的交易,便在三言两语之中达成了。 也许是因为已然确定了事情的结果,玉簪回去的速度并不快,反倒是命令一群人多加休息,行路慢些也无所谓。 「姐姐就这样相信那个牛县令的话吗?」 红笺看不下去,皱着眉头想要劝说。 「你纵使不相信我,也该相信府卫。」 轻轻扫过一眼红笺,玉簪的笑容微微收敛。 一群人慢慢悠悠的,竟然是走到了巳时末,才回到了白府。 「你们怎么现在回来了?」 豆蔻正领着一群人,急急忙忙的冲了出来。 「怎么了?」 玉簪微微一愣。 「已经找遍了牛博弈名下的各处宅院,什么都没找着。夫人刚刚给你下令,要你再去那个牛县令名下的小田庄看看,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 「什么?」 玉簪的脸色陡然一变,险些站不住。 「我突然想了起来,昨日探查许久,只是在那个小田庄里面寻找,却从未想过田庄外的地方。」 霍景澄领着忍冬爹一行人又重新摸回了小田庄。此处与昨日一般无二,但他却眼尖的看见了有几处凌乱的脚印子。 「他们恐怕是来了,咱们要不要直接……」 他摇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白檀和京墨的身体安全最重要,如果能够不冲突,就尽量不冲突。咱们先找找看,周围有没有什么线索。」 一行人四散开来,不到两刻钟的时间,便是找到了白檀的那块玉佩。 「玉佩在这里?」 这是一片稀稀落落的竹林,玉佩突兀的被扔在此处,周围却没什么其他建筑。 「会不会是被人发现了,故意扔在这儿?」 忍冬爹不由得猜测起来。 「这块玉佩价值不菲,随便谁捡走,卖一些钱来,都够活一年了。」霍景澄掂量着玉佩,眯着眼睛思索,「玉佩被扔在这儿,一定有它独 特的意义。」 他打量着这附近的地形地势,眉头微皱。 「哪个方向是小田庄?」 忍冬爹微微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心中疑惑,却没有说出来,上前两步指了指方向。 「往东走,不远处应该就是。」 东处却是一个山坡,遮住了众人的视线。 只是那山坡却有些奇怪,土坡上边覆盖的泥土,颜色远比周围的要深,仿佛是后面加盖的。 「应该就是那里,走,去看看。」 第九十四章 解救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那处山坡果然有些蹊跷。 还未行至山底,霍景澄一眼便看见了山脚下一座的房屋。 「走,去看看。」 那屋子用的是茅草和木板搭建而成,看着并不是很结实,有些颤颤巍巍的立在山脚下,像是个临时搭建的处所。 离那房子很远,霍景澄便抽了抽鼻子,脸色有些难看。 「好浓的血腥味儿。」 忍冬爹最先反应过来,满脸的震惊。他昨日没有跟着一块儿搜查此处,此刻见着这么重的血腥味儿,心中惊慌不定。 霍景澄一言不发,率先冲了进去。 那屋子十分简陋,只有一处铺了茅草的床塌,并着几个桌椅板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家具。床榻之上,满是血迹,看着就叫人心惊。 他一眼便扫视了个清楚,只是旁边却有一个巨大的石头,将他的注意吸引。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那石头将下方那一个木质地窖入口压的严严实实。 「打开地窖!」 众人合力搬开石头,霍景澄一马当先,第一个冲下地窖。 地窖之中昏暗不堪,只有两个昏迷的陌生男子。 「都还活着,把他们抬出去。」 后头的一个帮工刚把人抬出去,就皱起了眉头。 「这人……好像是李二。」 「你确定?」 忍冬爹一愣,刚要问他确不确定,旁边就冲过来一个人,将他撞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他气的刚要骂人,就听见霍景澄火急火燎的冲过去追问,到嘴边了的脏话只好又重新咽回去,不能对霍景澄怎么样,他只好狠狠地瞪了那帮工一眼,当做是发泄。 「我、我有八九成把握是他。我以前见过他几面,跟我打探少爷的事情,我见他鬼鬼祟祟的,就没跟他说。」 那帮工没想到霍景澄会亲自跟自己搭话,一时有些惊慌无措。只是李二的状况,实在是说不上好,他气若游丝,脖颈的那个血窟窿一直在汩汩冒血。 「他这副模样,估计是没什么活路了。」 霍景澄微微皱眉,翻起他的伤口来。 「那个人是谁?」 从李二这儿是没法问出什么东西来了,他转头看向另一个昏迷的人,微微眯起了眼。 「不知道,不过……我猜他应该就是那个牛大。」忍冬爹上前一步,他虽然被关押起来,可毕竟也是在白府经营多年,该知道的事情还是能够知道的。 「把他弄醒。」 牛大睫毛轻轻颤动着,霍景澄目光落在他惨白的脸上,心思一动。 也许是时间过去久了,牛大清醒的很快,被唤了两三声名字,就醒了过来。 「牛大,对吧?」霍景澄心中焦急,现在的每一分秒都十分宝贵,可当着牛大的面,他又不能表现出来,「你……」 据他所知,牛大是牛博弈的贴身小厮,从小一块长到大,这种人的嘴是最难撬开的。 「你应该知道我们是谁吧?我劝你,为了少受点罪,你最好趁早十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否则……」 牛大慌张地瞪大了眼睛,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宛若癫狂一般磕着头:「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他们早就逃走了……牛博弈带着六七个家丁,在这座田庄的祠堂里守株待兔呢。」 只有六七个人,并不难对付。霍景澄微微放松下来,却又很快敏锐地扫视一眼,正要说什么,就见他两眼一翻,竟然是吓得昏死过去。 霍景澄皱着眉头用脚踢踢牛大,他却没什么反应。 「霍公子,咱们要去吗?」 「去, 就算是假的,咱们也去。」霍景澄毅然决然道,「抓贼拿赃,既然牛博弈也在,那就没什么问题。」 脑海之中浮现出昨日记住的布局地形,心中已经有了个计划。他附在忍冬爹耳畔,细细说给他听。 「……只是还是得注意些,白檀他们毕竟还在牛博弈手上,要是惊动了牛博弈,我怕他们会受伤。」 忍冬爹点点头,转身吩咐起那几个帮工来。 时间紧迫,霍景澄并没有对他们说出自己的顾虑。他眯起眼睛,看向天空中高悬的太阳,许久才收回视线。 留下两个人看着牛大二人,而霍景澄则带着一行人悄悄摸进田庄内。 已是正午,一行人具是热出一身汗来,霍景澄眼尖,隔着很远便看见了宗祠里的情况。 「那人应该就是牛博弈……我怎么没看见白檀和京墨他们两个。」 他微微皱眉,里头的人并不多,看样子都是些绣花枕头,他一人便可以拿下,更何况还带着人数远比那些人要多不少的帮工。只是不见京墨二人的身影,有些拿捏不住。 「算了,先拿下牛博弈,再逼问他其他的。」 霍景澄一打手势,埋伏在周围的帮工便在忍冬爹的带领下冲了进去。 心中突然警铃大闪,后背竟然冒出一片冷汗,他下意识地看向太阳,却被晃了一眼。 出事了。 耳畔若隐若现听见些许呼救声,他勉强能判断出声音传来的方向,顾不上叫回那些帮工,他身影迅疾如风,呼吸之间便逼近声音的源头。 眼前的一切让他胆战心惊,几乎心跳停止。 手腕一转,长剑便化作流星,随他手指方向,破空刺出。剑刃破风而去,斩向压在京墨身上之人的手。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引起了那群人的注意。 「老六!」 几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只残破不堪的断肢,只有几块皮肉链接的即将要断裂的手,看着就叫人胆战心惊。 「是谁!」 一时间,那一行人都有些惊疑不定,目光扫视周围,继而定格在不远处的霍景澄身上。 「阁下是想行侠仗义?我劝阁下最好换处地方行侠,我们的老爷可是……」 还不等领头那人说完话,霍景澄就如猛虎一般急速扑来,瞬息之间就将说话那人的两手反剪。 只听得「咔嚓」一声,那人的双臂便齐跟断裂,又引得一声惨叫。 「什么?」 短短时间便折损两人,剩下几人具是慌乱起来,手忙脚乱地应对。他们本就不是霍景澄的对手,惊慌失措之下,连两招都过不下,便被霍景澄打得失去反抗之力。 一炷香时间,胜负立断。 第九十五章 痛苦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京墨的意识在混沌之中起起伏伏。 仿佛上一秒还悬浮在高空之中,下一秒就重重坠入了泥潭里,不受一丝一毫她的控制。 她试着睁眼,可是眼皮却很沉,不受她的控制。她又试着动了动身子,只觉得一股酸意传来,制止了她的下一步动作。 我这是怎么了? 她有些疑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间陷入这样的情况。唯一可以由她自由操控的大脑开始回忆起失去意识之前发生的一切。 然而她却又开始陷入了巨大的慌恐,她记得有一双巨大的手,像是要将她毁灭一般,铺天盖地的压了过来——是有人要掐死她。 为什么要掐死自己呢? ……对,她想起来了。他们被人抓走以后,好不容易逃了出来,那些人抓住了他们,要把他们全部杀掉。 没错,他们,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一个人。 是少爷,是白檀,他跟自己一起。 白檀呢? 如果自己已经死了,那白檀呢? 不行,要睁开眼睛看一看,看看白檀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她挣扎起来,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想要起身查看。 「怎么了,这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继而强行摁住了京墨的肩膀,「别起来,别起来,你还没有好彻底,先躺着,别挣扎。」 京墨迷惘的大脑里隐隐约约想起这个声音是谁,她努力张开嘴,轻声呼唤那个人的名字。 「忍冬……」 「我在!我在!你醒了,是不是?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忍冬喜极而泣,强忍着哭声,呼唤京墨的名字。 她声音成功给予京墨力量,叫她努力挣扎着张开了紧闭的双眼。 一睁开眼,便是忍冬紧张的面容。 「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忍冬几乎要蹦起来,急冲冲的跑出去,对着外头的人,不知说了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重新回来。 「你渴不渴?身上怎么样?疼不疼?难不难受?」 她端着水过来,小心翼翼的询问着京墨的情况。 「我不渴,你放宽心吧。」 京墨声音轻轻,虚弱至极。 「少爷呢?」 左右环视一圈,她才意识到自己是在白府之中,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来。还不等得有几分庆幸,心中又焦急起来白檀情况。 「少爷没什么大碍,他身上的伤虽说看着很吓人,但大多都是皮肉伤,修养这些时日,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反倒是你,你那个胳膊差点彻底坏掉,还好霍公子及时救下你,要不然……」 忍冬言语中透露出几分庆幸。她可是亲眼所见京墨身上的伤是有多么渗人的,被送去医馆的时候,她的胳膊软绵绵的吊着,仿佛是一团棉花一般,浑身上下没有几块完好的皮肤,许多地方已经深可见骨。 就连医馆的大夫都没有把握,能不能将她完完全全的治好。这些天她和如意两个人忙的脚不沾地,贴着身照顾着京墨,终于将她从生命垂危的境地重新拉回来。只是她却又昏睡了好久,才醒过来。 「不过还好,你也算是因祸得福。前些日子少爷醒过来,替你向夫人解释了事情的经过,等你好了,就能去葳蕤院做事了。」 见她不渴,忍冬便放下杯子,转将这些日子的事情全数告知于她。 「你可不知道,你昏迷了有一个月之久。要不是每日都有大夫上门替你诊脉,我都怕你出了什么事儿。如今事情已经过去,夫人也把奉禾做的事情全部公诸于众,现在奉禾被送进大狱,只等着新任县令一到, 便能将她的事情彻底解决。」 新任县令? 京墨微微一愣,刚要开口追问,就见忍冬一拍脑袋,恍然道:「我没跟你说,咱们夫人在新朝里还有些相识,虽说平日里不怎么联系,可要是真出了什么问题,夫人还是能说上些话,做上些事儿的。那牛县令平日里贪赃枉法,做了不少坏事。这会儿惩治他,大家都拍手称快呢。」 「那那个牛博弈呢?」 喉咙微微有些发涩,京墨连忙追问。 「他也被下了大狱,连同他那个丧了良心的贴身小厮一起,估计是这辈子出不来了。」 忍冬冷哼一声,脸上满是不屑,可京墨的心却缓缓沉了下去。 「只有他那个贴身小厮吗?」t. 她有些不甘心,握着忍冬的手,带着些许乞求的意味。 「是啊,难不成还能有旁人?」 忍冬不明所以。 这个答案却叫京墨如坠冰窟,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京墨?京墨?你怎么了?你的脸色看起来更难看了,需不需要我再去找人叫大夫来?」 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引得京墨脸色这样差,忍冬有些焦急的问道。 京墨摇摇头,勉强扯出一个笑脸来安抚忍冬:「我没事,可能是太累了,我想再歇一歇。」 「对对对,是我没体谅你。你刚刚醒过来,身上一定还很不舒服,我不应该跟你说这样多的话的,你先歇着,等你再好一些,我再跟你慢慢说。」 忍冬连忙替她掖了掖被子,起身离开。 外头似乎有很多人,他们正在叽叽喳喳的围着忍冬说什么话。京墨心中烦躁,轻轻拉起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头。 她真的杀了人。 就算是为了自保,为了活命,可这个事实还是叫她有些难以接受。 那样一条鲜活的人命,原本正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可她做了什么?她握着手中的簪子,狠狠的插向他的太阳穴,就这样将他的生命夺走。 「呜……」 眼泪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顷刻之间便将枕头打湿。京墨不敢哭出声来,咬着下唇死死憋住声音,脑海之中不断回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 如果自己手再稍微偏一点,或者立即在稍微小一点,是不是那个人,他就可以继续活下去呢? 可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京墨睁着眼睛想了许久,不知不觉间竟然又沉沉睡了过去。 她又昏昏沉沉的过了好些天,才重新振作起来,顺着忍冬和如意的意思,开始吃饭喝药,慢慢将身体养起来。 第九十六章 更名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你要……将他安葬?」 白夫人凤眸微眯,掩盖住了眼中的诧异。 「他可是绑架了你,险些将你害死的罪魁祸首之一,你不但对他没有恨意,反倒想将他安葬?」 京墨沉默着点点头,没有说话。 「你是觉得自己杀了他,所以心生愧疚?」 面前这个小丫鬟的情绪十分低落,白夫人垂眸,思索起这些天忍冬报告给自己的事情。 下方的京墨点了点头,还是保持着沉默。 「我记得你识字,这是那个李二的官府调查报告,你仔细看过,再说愧不愧疚吧。」 指尖轻点着桌子上的那张薄薄的纸,白夫人眼波流转,缓缓落在她身上。 京墨不明所以,伸手接过那张纸,一字一句,逐行逐段的读下去。她摸不着头脑,却还是耐下心去看着。 「……致死原因是,脖子上的贯穿伤?」 拿着报告的手指轻轻一颤,京墨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白夫人。 「可是我明明……我明明扎的是他的太阳穴,他为什么会死于脖子上的伤呢?」 「我听忍冬说过这件事情,所以我才来跟你说,不要着急说愧不愧疚的话。」 白夫人看向京墨,因为白檀的缘故,她现在面对京墨有些拿捏不准态度。 「如果他不是因为你的原因死去,那么你们遭受的这一场劫难,倒是有些奇怪了。」指尖轻点着桌面,白夫人思索片刻,将自己的猜测和盘托出,「我总觉得,此事各处都透露出蹊跷。你在平安书院前的事情,我都大概清楚了,这事不能怪你,不过......」 目光与白夫人相接,京墨安静地等待着她的结论。 「不过我们白家虽然没落,但也不是那等人可以羞辱的,个中缘由我不便说与你听。不过,我想此事,那个姓牛的也应该知晓。甚至于他们府上的家丁,也该清楚。那个牛博弈既然已经查明白檀的身份,却还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实在是看我们不起。」 京墨微微一愣,她如果没记错,牛博弈并不清楚白檀是谁,否则也不会说出小门小户这样的话。 「夫人,据我所观察,牛博弈并不知道少爷的身份。」她有些迟疑,「我想此处必然有些我们不知道内涵。」 「这是不可能的。」 白夫人否决了她的看法,眸中带着些许狠厉。 「牛博弈就算不知道,他身边的那个贴身小厮可是亲眼看见檀儿从白府出来,跟着他一路去了庄子上的,你觉得他会不告诉牛博弈?」 「有可能。」京墨抬头,与白夫人对视,「我总觉得,那个牛大十分奇怪。如果他再谨慎一些,我必然不可能顺利逃脱出来的。」 轻点桌面的指尖微微一顿,白夫人眯起了眼。 「你想去查?」 「是的,我想亲自去见一见他们,就算问不出什么东西,也能求得一丝心安。」 「你还是觉得李二是因为你的缘故,才死的?」 白夫人上上下下地扫过京墨,对于这个小丫头又有了新的认识。 「我不会拦着你去见他们的,正巧,还有一个故人正在县衙坐镇。等你解决了你的事情,我还有一些事,要吩咐你做。」 故人? 京墨心中记下,点点头退出了葳蕤院。 忍冬正在外面等她,见她出来,俯身在她耳边说些悄悄话。 「连霍景澄都这么说,那这个牛大,的确是有些问题。」京墨沉吟道。 「他有没有问题我可不知道,不过霍公子让我跟你说一声,他这几日有事情要忙,得晚些时候来 探望你。」 话音刚落,忍冬又想起了其他事,补充道。 「还有小莲,我也有些日子没见她了,要不是你临见夫人前问起,我都不记得上次看见她是什么时候了。」 忍冬挠着头,搀着京墨的胳膊,一边走一边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京墨伤的那么重,现在虽然能下床走动了,可还是能看出身上是带着伤的,忍冬只好搀扶着她慢慢地走。 「那些事情先放在一边,我们先去趟县城大狱。」 她一个人不好行动,身边需要有人帮衬一把。本以为忍冬会陪着一起,可她的脸上却浮现出些许尴尬的模样。 「我这儿还有些事情,恐怕没办法陪你去。」 京墨微微一愣,点点头道:「没事,那我自己去也行的。」 二人便就此分开。 这是京墨为数不多从白府正门出入的机会,门口停了辆马车,想来是白夫人的安排。驾车的人不是旁人,是宝叔。 这些天不见,他看着更加苍老了。 「京墨……」 小心翼翼地搓了搓手,宝叔勉强扯起个笑脸来。 「好久不见啊?」 京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他与如意的事情,他的老娘的事情,桩桩件件她都有所参与,可参与的越多,却越觉得难以与他相处。 并不是看他不起,而是觉得他很疲倦,这种疲倦由内向外,会感染到他身边的人。 「好久不见,宝叔。」 京墨也笑意盈盈与他打招呼,帮着他把脚踏放下。 「你身子还没好全,就急着去大牢啊?」 她的态度一如既往,也叫宝叔微微放松些,没话找话地跟她聊了起来。 「是啊,有些事情可不能拖,万一再出岔子,可不好。」 她话中意有所指,果不其然见宝叔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 「对了,宝叔回过庄子吗?」 搭好脚踏,宝叔便搀扶着京墨上车,听见她这样子问,还有些惊讶。 「这半个月实在是忙碌,我虽然路过好几次庄子,却来不及进去。」他有些无奈道,「说起来,我也已经好久没有回去见过我那位老娘了。」 「那宝叔可得找个时间回去看看,虽然才短短半月,庄子上却发生不少事,也说不定就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京墨意味深长,留下这么一句话,便借着宝叔的力,上了马车。 宝叔驾车一如既往地稳,不到一会儿,就到了县衙。 县衙十分威风,门口有两个衙役守着,见京墨下了马车,互相对视一眼,都有些警惕。 「阁下是……?」 京墨张张嘴,刚要解释,里头却出来个容貌清秀的丫鬟,亦是京墨的旧相识。 「是我家夫人要她来的,你们放行吧。」 那两个衙役闻言,退开半步,目送着京墨进去。 「小莲!咱们可真的是好久不见了。」 她是真的惊喜,无论是从忍冬口中还是旁人那儿,都没打听到小莲的消息,她心中还有些担心,却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了。 「你怎么在这儿啊?」 面前的女子却没什么喜色,低垂着脑袋,像是要哭的模样。 「你怎么了?」 京墨察觉出不对劲来,追问道。 「你以后……叫我连翘吧。」 第九十七章 最后的秘密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什么?你、你在开什么玩笑啊?」 京墨一个趔趄,连忙停住了脚步,抬头看向面前这个熟悉的人,只是此时此刻,她显得格外的陌生。 「等你出来,咱们再说吧。」 抬起头才发现,二人谈话之间,已经到了县衙的大狱。京墨张了张嘴,连忙回过头来想要跟她说些什么,却见她已经转身,一副避而远之的模样。 京墨想要呼唤她的名字,却不知道该叫她小莲还是连翘,只能看着她的背影沉默着。半晌,京墨才抬腿迈进了县衙大狱。 既然她现在不想说,那就给她些时间。 县衙是前朝留下的旧址翻修重建而成的,处处都是新旧交错,显得十分奇异。就连这大狱也不例外,陈旧的铁监牢,泛着浓浓的血腥味。阴暗潮湿的监狱空气之中,都带着些许肃杀之意。 每隔几个牢房,就有一个衙役看守,看管十分严格。 京墨目光扫过一圈,便锁定了牛博弈所在。原因无他,这个家伙即使身居牢狱,都还能继续惹是生非。 「你们这群狗东西,等你爷爷我出去了,一定要你们好看……我叫我爹把你们都关起来,每个人打一百大板。我要把你们的脚砍断了,手筋也挑了,我要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他像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中气十足的怒斥着周围的衙役。 他的牢房外站个衙役,尴尬的互相对视着,只觉得他好笑。有一个没忍住,站出来道:「牛博弈,你还当你爹是县令吗?你爹跟你一样,都已经进了大牢了,你还指望着他能救你?」 话音还未落,身边的衙役就拉了拉他的衣服,对着他摇了摇头。 「他疯了。」 果不其然,牛博弈闻言怒吼。 「闭嘴吧,我知道你们都在胡说,你们就是趁着我爹不在欺负我。等我爹回来了,就是你们的死期!」 牛博弈声嘶力竭的大喊着,眼中一片血红。他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沾满各种肮脏之物,与他理直气壮的模样截然不同。 有一个眼尖的衙役看见了不远处的京墨,赶忙从那群人中退出来,在旁人眼热之中,凑到她的身边,露出了个有些谄媚的笑话。 「这是白府来的姑娘吧,看着就身姿不俗,跟我们这种普通人不一样。您今天来,是想来问问哪个人的话?」 「牛博弈他,是不是疯了?」 京墨并不着急回答他的话,目光落在不远处状若癫狂的牛博弈身上,只觉得离谱得过了分。 「还真叫您猜对了,他被我们抓进来的那天,就是这副模样了。举止行为倒没什么大的怪异,只是他嘴里嘟嘟囔囔的,老是说些奇怪的话。」 那个衙役做出一副不堪其扰的苦相,指着远处的牛博弈满脸的厌恶。 「他只是不肯接受他那个县令父亲的落败罢了。」 眼看着从牛博弈这里是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京墨倒是想起他的那个贴身小厮来。 「哪是呀,他是这几天才改成这几句话的,早些时候可不是这么喊的。」京墨正要说话,又听见那个衙役开口道,「他嘴里说些什么,什么‘我不相信!你背叛我!之类的。」 衙役学着牛博弈的模样,模仿给京墨看。 果然是有趣。 「他的那个贴身小厮关押在哪里?你带我去见见他吧。」 京墨又环顾一圈四周,却没有看见那个叫牛大的身影。 「他呀!他原本身上的罪名不多,我们就将他关押在了外边儿。但是他后面突然将牛博弈做过的事情全部揽到自己身上,我们没办法,跟燕大人商量过了,暂时将 他关在死牢里。」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燕大人又是何方神圣? 京墨心中疑惑,面上却依旧如常:「那你先带我去看看他。」 衙役点点头,带着她往监牢深处走。 越往里头走,那股血腥浑浊的气息就越来越重。京墨有些不适的抽了抽鼻子,强忍一下不停泛上来的恶心之感。 「到了。」 好在没过多久,便到达了牛大关押的地方。 要是说牛博弈是被关押在幽暗的监牢,那这个牛大就是被关在临下地府前的最后一道关口。入耳是连绵不断的呻吟声,偶尔还会听见惨叫传来。地上湿漉漉的,像是踩在粘土一样,凝神看过去才会惊恐的发现,原来是踩在一团沾了血的肉泥状物上。 京墨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这个已经有些难以看出人形的牛大身上。 「你们怎么把人打成这样?」 即使是再三忍耐,她也没有办法完全忍下心头的怒火。并非是心疼牛大,而是看他现在这副模样,恐怕得延迟对他的审讯。 「这这这,这不关我们的事。我们抓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被打成这副模样了。这还是我们好生养了几天,才给他养好了不少。」 那个衙役也十分无奈,挠着头无奈道。 「当时人已经交到我们手上了,可是他和那个牛博弈不知怎么的,又逃了出去。我们本以为抓不到人了,结果没过多久,他又重新带着这幅鲜血淋漓的模样出现,还告知了我们牛博弈的位置。等我们去找牛博弈的时候,他也已经疯疯癫癫了。」 这个牛大倒是有点儿意思。 京墨示意衙役打开门。 牛大摊软在地上,对于进来的人是谁并没有什么兴趣。也有可能是他知道来者是谁,只是不想有什么反应罢了。 「好久不见。」京墨主动开口打招呼,「上一次见面,还是我被困在地窖。」 本以为不会收到回应,可牛大却传来一阵微弱的声音。 「嗬……好久不见……」 「你是故意的吧?故意隐瞒关于我们二人的身份,故意叫牛博弈抓住我们,故意让他打我们,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对不对?」 牛大沉默了好久,才艰难的回应:「既然……你都知道了,又、又何苦再来问?」 他的声音嘶哑,一看就像是受了不少的罪。 「你甚至为了完成你的计划,先是装晕,然后又不惜杀死了李二,你这样费尽心计,究竟是为什么?牛博弈他不是你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主子吗?你为什么要背叛他?」 「嗬嗬嗬……」 一阵沙哑而又刺耳的笑声低低传来,京墨安静的看着这个陷入了回忆的人,也跟着沉默。 「娘——」 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传来,惊得京墨几乎要跳起来,连带着惊动了外边的许多衙役,都急急忙忙的赶了进来。 原本守在门外的那个衙役也跟着着急起来,探头探脑的想要进来,却被京墨抬手制止。 「不用进来了,请大夫来吧,他估计撑不住了。」 牛大身上的伤本就重,刚刚又发出那样恐怖的一声惨叫来,即使是能活下去,也活不了多久了。 京墨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临到门口时,却又停下脚步,转头问向那个衙役。 「你可知道这个牛大的母亲是谁?」 「我们都已经提前调查过了,他的娘不是别人,是那牛博弈的奶妈子,从小看管这两人一起长大。前年不知道是因着惹了什么人,被掳走了,丢到窑子里面凌辱至死。这事儿还是那牛博弈发现的。」t. 微微合了合眼,京墨长出一口气。恐怕那个奶妈的死,是与牛博弈有关系。只是这毕竟与自己无关,事情也已经过去许久,终究是没有办法再做评判。 她正要选择离开监狱,脚步却一顿。 「奉禾是不是也在这儿?就是那个……那个秦凤。」 「哦,对对对。也在这儿,也在这儿。您跟我来,她在隔壁女牢里。」 穿过长长的走廊,便是犯了案的女性所居住的牢房。 奉禾住在最外头的牢房,她容貌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头发微微有些凌乱。她安静的坐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好久不见。」 京墨进了牢房,坐在奉禾身边。 「好久不见。」 仿佛是早有预料她会来找一般,奉禾连头也不抬,微微闭着眼睛,答声道。 「你好像并不意外的样子。」 「没有什么好意外的,一切都是早有注定。」 京墨皱起了眉头。 又变了,奉禾的态度又发生了变化。京墨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感觉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过她。 「你真的要选择把你的秘密带入棺材之中吗?」 对于她的那个秘密,京墨好奇了许久,这一回终于忍不住问出声来。奉禾连自己重生的事情都说出来,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的呢? 可是奉禾却突然陷入了沉默。 「……很抱歉,我真的不能说。」 许久之后,她才突兀的冒出一句话来。 京墨偏头看着她的侧颜。这是她第一次这样清楚地看着奉禾,也极有可能是最后一次。 「那好吧。」 看来这个秘密的确事关重大,否则奉禾也不会死到临头还保持着沉默。 只是心头却感受到一丝淡淡的不对劲。 她起身,从监牢之中离开。 小莲,亦或者是连翘,正在外面等着她。 「我出来了,你久等了吧?」 连翘摇摇头,一双杏眼中含着隐隐的泪水。 「没有……」 一阵怪异的沉默在两人中间蔓延开来。 「京墨,我有事要跟你说。」 第九十八章 分别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我……我已经被夫人转手送给了现在的代理县长,过些日子,我就要随着他一起去京都了。」 京墨脚步猛然顿住,难以置信的望向连翘。 四周无人,连翘才敢对她说说心里话。 「这是夫人的意思,我也答应了下来。」连翘笑着,却笑的比哭还难看,「我没有办法留在月出阁,别的地方也不缺人。夫人问过我的意思,就把我送过来了。」 她偏过头,不敢再看京墨的脸,声音已经哽咽的不像样子:「这几日我们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要出发,我还怕等不到你醒过来呢。好在你今日上门来,我瞧着你虽然还有些踉跄,身子却好多了,这样一来,我也能放下心离开了。」 「为什么不能留在月出阁?你既然已经改名了,为什么还不能留在那里?」 京墨记得曾经听连翘说起过,因为穆莲漪的缘故,她不得已要改名字。可是现在既然改名叫连翘,那为什么还会被赶走呢? 「你还记得品莺吗?她死了。」 「什么?」 还不等待京墨从这爆炸般的消息之中缓解过来,连翘又道:「她原本被关押在下人院里,只等着过几天送去大牢就好。可是那日不知怎的,她突然跑了出来,甚至还冲进了月出阁。那日不是我当值,却只有我在。我拦了许久都没能拦住,叫她冲撞了表小姐和表少爷。」 「所以,他们就找了个由头,将你赶走了?」 京墨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你还记得原先月出阁的那个大丫鬟吗?表小姐一来,她身边的丫鬟婆子就将原先的大丫鬟排挤了出去。因着这件事,她心里一直憋着气,这一次出了事,眼看着就要拿她出来顶罪,她也不乐意,于是推出去我。」 连翘说着,眼圈里的泪珠子一点一点落下,打湿了衣襟。 「她原本告诉我,只要我答应下所有的事情,她就祈求夫人将我调进其他院子。我本不相信,可耐不住她一直的请求,于是答应下说是我当值。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原本该当值的人,就是她。」 「可我并没有如她所说,调入别的院子。而后我偶然听说,是她与品莺私交甚好,那一次也是品莺来找她,才惊吓了夫人的那两位表亲。我不甘心,去找她对峙,却意外看见她逼死品莺……」 「你说什么?」 京墨惊愕地问道。她听的迷迷糊糊的,仿佛是在听天方夜谭一样,突然得知品莺是被逼死的,下意识地惊呼出声。 「……很惊讶吗?也许更叫你惊讶的是,这是夫人默许的。」 白夫人默许品莺死去,这又是为了什么? 按照连翘的性格,不是有了十成十的把握,她是不会乱说的。 「夫人知道我看见了事情经过,我也就不能再留下。」连翘笑的委屈,「我就被转手送了人。不过月出阁原先的丫鬟婆子,也一起被发卖。那个所谓的大丫鬟,估计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吧。」 「我们这群做丫鬟的,最好的出路就是放了做良籍,差一些就是被那些达官贵人看中,做了个姨太太。我不求别的,只求平平安安,就满足了,哪怕……」 她没说下去,反而顿了顿,小声附在京墨耳畔叮嘱:「你病中这几日,府里发卖出去好多人,原先伺候在采薇堂的更是一个也没留下。我留意过,大多数是跟奉禾比较熟悉的。相比起他们,我也算是去了个好地方。」 「哪里算什么好地方!」 京墨眼睛也跟着红了,她与连翘相处这一年,彼此性情相投,几乎是当做了家人,冷不丁得知要分别心情怎么能好的起来。 「这县令还不知道是什么人,要是个坏心思的,我只怕 你……」 她说不下去了,捂着脸就要哭出声来。这下轮到连翘有些哭笑不得了,连忙拉着她的手安慰:「县令真不是什么坏人,我哭是因为舍不得你……哎呀!你跟我去见见这位县令,就知道他不是个坏人了。」 只是到底还是没能见成。 白夫人遣了人来,急着叫回京墨。 「这也算是个好事情,夫人看重你,我走了也就放心的多。至于我,你更是不用担忧,我这个新的主人旁的不说,品行是一等一的好,等我去了京都,安顿好一切,再跟你细细说明白。」 白府来的人催得急,连翘只好送着京墨出去。 见她这么说了,京墨也只好勉强放心,一步三回头地上了马车。 宝叔驾着车,风驰电骋地赶回白府。 临进去之前,京墨又被宝叔喊住了:「京墨丫头,谢谢你。」 京墨微微一愣,「谢我做什么?」 「什么都谢谢你。」 宝叔笑的憨厚,更叫她摸不着头脑。 「我明日就请假去看看我老娘,这些天忙碌着这里的事情,亏待她不少。也不能一直把她放在庄子上,等我过些日子租个屋子,就将她接过来,我贴身伺候着她。」他顿了顿,直起原本佝偻着的身子,有些不好意思道,「还有……还有如意。」 他的眼中满是憧憬:「我会努力下去,都会好起来的。」 许久,京墨才点点头:「是的,都会好起来的。」 她转身进了白府。 「你可回来了,夫人在葳蕤院等你。」 玉簪就在门口候着,像是等了很久的模样。见她回来,就连忙带路往里走。 「玉簪姐姐一直在等我吗?」 京墨连忙快走几步,跟上玉簪的脚步,偏着头问。 「倒不是等你,是夫人那儿……」 玉簪眼中有些无奈,步子又快了几分,一回头却见京墨落下好几步,这才想起来京墨身子还没好全,才有些内疚地慢了步子。 「是夫人那儿有些事情,她想问问你愿不愿意……」 她张张嘴,却不好意思说下去。 「算了,我不多嘴了,等着你见了夫人,叫她跟你说吧。」 看玉簪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京墨隐隐觉出是个不小的事情,一时也摸不着头脑,只好耐下心去,等着见了白夫人的面,事情也就都知晓了。 她身子才好了些,第二天就得知了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能希望白夫人哪儿能有些好消息。 白夫人心情很好,正在院子里悠闲地踱着步。抬头看见京墨过来,还心情极好地对她招了招手,不要她行礼。 「你来了。」 她笑的温柔,可叫京墨却胆战心惊:「是的,夫人。」 「你问出什么结果来了?」 「算是吧,那牛博弈与牛大之间,早已经生了嫌隙。」 白夫人点点头,倒也不觉得意外。 「要是他们没什么问题,我才奇怪呢。不过,他们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等着新县令一到,他们也就该上路了。」 她冷哼一声:「不过这段时间,我也会好好招待他们的。」 京墨不接话,她对于已经疯魔的牛博弈等人没有什么怜悯之心,她也不是什么大善人,巴不得他们多受难。 「对了,这次叫你来,是要跟你说个事情。」白夫人说了半天,才想起来原本叫她回来是要说什么事。 「你比檀儿,对吧?」 白檀今年虚岁他生日在冬月,过了生日才能算作 京墨点点头,不 知道她想做什么。 「你喜不喜欢檀儿?」 没想到白夫人会这样问,京墨先是一愣,继而脸颊涨得通红:「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个聪明的,你可以猜猜,我问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听说,夫人这些日子正在替少爷……」t. 她说不下去了,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极了。 「檀儿觉得你很不错。」 白夫人微微一笑,若无其事道。她仿佛无意说出的一句话,却叫京墨整个人都恍惚起来。 此刻,京墨的脚下仿佛不再是结实的板石,而是松软的棉花,软的不行。 「……夫人在开什么玩笑,奴婢怎么听不懂呢?」 「你可不是听不懂,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白夫人点了点京墨的脑袋,被她逗笑了。 「算了,我就是随口一说。这些日子你得好好修养身子,等着你再好一些,就到我身边磨练磨练。」 还不等京墨失落,白夫人便顿了顿,才接着往下道:「松竹院还没有掌事大丫鬟,要是你做的够好,我就把你调过去,你说怎么样?」 心头涌起一股莫大的欢喜,京墨几乎要高兴地昏过去。可她却也说不清楚这是为什么,只能将此归结为升了一档的惊喜。 她强忍着高兴,毕恭毕敬地向白夫人行礼:「多谢夫人赏识,奴婢往后一定加倍努力。」 白夫人也笑了,点点头道:「那你去收拾收拾行李,搬进我葳蕤院吧。我已经提前叫人收拾好了屋子,你就跟忍冬住在一处吧。」 京墨喜不自胜,连忙答应着,又是行了礼,就急急忙忙地回去收拾东西了。 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白夫人的笑才渐渐消失。 「你满意了?」 她声音渐渐冷下去,眸中微微透露出些愠色。 「这是对她的奖励,不能问我满不满意。」 却是白檀正在屋子里,闻言,也学着白夫人的语气,冷淡的回答。 「奖励?你真的确定,这是她想要的奖励?你把她留在身边,却是以丫鬟的身份,你倒是跟我说说,你把她当做什么?」 白檀被问住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她就像是……我的妹妹。」 第九十九章 定亲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妹妹?她可不是你的妹妹。」 白夫人冷哼一声,却没有再继续说关于她的事情。 「我已经做了你想要我做的,檀儿,你答应我的事情,请你不要忘记。」 京墨收拾了东西,麻烦了两个得了空的小丫鬟,帮着她大包小包的搬来了葳蕤院。 她推门而入时,忍冬正在忙着收拾屋子,给她腾地方。 「你来了。」 忍冬回过头,见是京墨,忍不住笑起来。 「咱们好久都没有住一起过了,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京墨也跟着笑,两人收拾了屋子,又铺好床铺。葳蕤院不愧是一家之主所住的地方,就连下人住的地方也格外宽敞,屋子里也不再是大通铺的土火炕,而是两个整齐的木床。 收拾了个七七八八,京墨就累的坐在床上直喘。她身子还没有好全,白夫人也没给她吩咐事情,忍冬就劝她歇一会儿。 「横竖没什么事情,你就先睡一下午。要是有事了,我就过来告诉你一声,怎么样?」 话是这么说,京墨却摇摇头:「我躺着也睡不着,只不过是歇歇身子罢了。」 她皱着眉,两指捏着眉心轻轻揉着。 「我心里头烦躁得很,总觉得我错过什么了。」 忍冬今日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要做,干脆就坐在京墨旁边,听她絮絮叨叨。 「我从县衙出来,心里面就总是沉甸甸的……对了,你知道小莲的事情吗?」 她虽然连翘已经改了名字,可是京墨还是叫不习惯,下意识地叫出她原先的名字。 本以为连翘要离开的事情还不是很多人知晓,却不想忍冬居然也点了头:「我知道,她好像是被托付给了夫人的旧友。」 京墨微微一愣,听着忍冬说下去:「夫人的那个朋友,我也曾见过几次,是个好人,连翘跟了他,必然不会吃苦的。」. 原先连翘这么说,她还有些不相信,这会儿又听见忍冬也是这么说,她这才稍稍放下心,只是心里却还是有些隐隐不安。 「你们既然都夸她去了个好地方,我也就放心了。」 嘴上说着放心,她却不由自主地捂着心口。 「这事先放在一边,我心里头还是有些不踏实,就是不知道是为什么。」 忍冬微微一愣,眨了眨眼道:「是因为那牛博弈?还是因为旁人?我记得你今日也没见着旁人啊,怎么心里这么不踏实啊。」 她的一句话倒是点醒了京墨。 「我想起来了,是奉禾。」 京墨猛地一拍手,倒是想起来自己是从哪里觉得不对劲的。 「我从她那里出来,就觉得不对劲了,却是想不出来那里奇怪……」 她想起来是那里不对劲,再往后回想,就更方便的多。 「忍冬,你还记得奉禾有什么地方是跟别人不一样的吗?」 「什么?」 忍冬一愣,她原先就不常去采薇堂,与奉禾也不是很熟悉,听见京墨突然这样问,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京墨也不指望她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她只是下意识地借着说话来帮着自己回忆。 「我记得含心说过,奉禾的耳朵上烫出来个疤痕。我被她掳走时,有一次与她打了个照面,正巧看见她耳朵上的疤,可是……」 京墨回忆起在监狱之中所见的那人,惊得从床上跳起来。 「我上午去过县衙大狱,我记得那个女子,那个被他们叫做奉禾的,明明不是奉禾。她的耳朵没有疤,我仔细瞧过,那人不是奉禾!」 「什么?」 忍冬也跟着一惊。 「不可能!那人不是你们在城外废址带回来的吗?这一路上都是有人严格看管的,直到被送进大牢,都是咱们府上的府卫看管着,必然不会出现差错的。」 京墨亦是面色微沉,连忙从床上起身:「咱们去见见夫人,这事可不能瞒着。」 忍冬连忙点头,认可她的想法。 她刚搀扶着京墨出了屋子,却见外头急急忙忙冲进来一个小厮。 「不好了,不好了!」 不知怎么,京墨眼皮一跳,对这小厮要来传的话已然有所预料。 小厮直接冲进了葳蕤院正屋,应该是去跟白夫人禀告了。京墨拍拍忍冬的手,对她摇摇头道。 「咱们走吧,不用去了。」 「怎么了?」 忍冬踮着脚往正屋里头看了一眼,却没看见有什么异样,有些不明所以。 「我要是没猜错,奉禾恐怕是死了。」 「怎么!怎么可能!」 忍冬惊讶地瞪大了眼,一脸的震惊。 「庄子上那些跟奉禾有关系的人都在哪里?」京墨却不觉得自己想错了,反而问起秦婆子那些人的事情来。 「我没听说……不过听从庄子上来的人说,那些人应该是都送去乡下做事了。」 京墨摇摇头。 「怎么可能是送去乡下了,秦婆子还好,其余几个人呢?穆管家呢?他们可不是卖身给白府了,要怎么送去乡下做工呢?」 她的话惊得忍冬背后一片冷汗:「那你的意思是……」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回去吧。」 京墨转身,领着忍冬回去。 没过一会儿,果然传来了奉禾亡故的消息。 忍冬目瞪口呆地看着京墨,脸上满是震惊:「还真叫你猜准了。」 「我还能猜着,死的那个不是替身,是真正的奉禾。」 京墨长叹一口气,面上却没有喜色。 她还有些话没敢说出口,是关于白府和春娘以及春娘身后的势力的。她总觉得奉禾被掉包一事与春娘有关系,只是却没有证据,只能现将怀疑暂时放在心里。 奉禾一事暂时是告一段落了。 京墨又歇了小半个月,身子才好全了。 这些日子天天在白夫人身边,跟着忍冬一起,学一些大丫鬟应该学的事情。两人平日里就待在玉簪身边,学学写字算账的,日子倒是清闲。 入了秋就开始忙碌起来了,采购新一季度的用品之类的伙计忙的她们脚不沾地。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突然想起来,已经有许久没有见过白檀与霍景澄他们两人了。 只是想起来是一回事,她却也没工夫去找他们二人,一直忙碌到过了年,她才真的是得了空。 这日天上飘着雪花,京墨起得早,收拾了床铺,正要出去,外头却传来一阵说话声。 听声音像是白檀,京墨心中有些触动,却没忍住好奇心,攀着窗棂想着看他一眼。 「……那我再过几日,就辞别母亲,家中的事情,就全部托付给你了。」 白檀正与霍景澄说话,两人都是绛色氅衣,顶着风雪而来。 「别这么说,我是把你当做好兄弟,你这么说,就见外了。」 霍景澄摇摇头,不肯接受白檀这样的客气。 「你说得对,咱们两人的关系,我这样跟你客气,的却是不太妥当。」白檀一笑,却是悄悄伸出腿去,挡住霍景澄落脚之处,绊了他一跤。 「你!」 霍景澄气的直瞪眼,刚要跳着脚打回去,白檀却又正 色起来,认真道:「不过我也的确是真心的,我此去京都,再次回来恐怕得之后的殿试过后了。」 他微微低了头,掩饰住面上的神色。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只是想着不愧对白家列祖列宗便好。」 余光扫过不远之处,话头又是一转。 「不过等我金榜题名,便能娶得美人归来,也算是个好事情。」 「你这家伙!」 霍景澄视线也跟着扫过角落,不着痕迹地挡住白檀的身影。 「快进去吧,外头可太冷了。」 两人急急忙忙地进了正屋,只留下穿着里衣的京墨,傻傻地看着二人消失的方向。她不知道何时,竟从屋子里出来了。她身上只穿着贴身里衣,却不觉得冷,还是被忍冬拖了回去。 「你怎么了?我刚起来,就看见你这副模样站在门口,你不怕冻出风寒来了吗?」 忍冬皱着眉头,直埋怨道。从一旁翻出厚厚的外套来,披在京墨身上,又捧着她冰凉的手,替京墨暖手。 「……我没事,就是有些冷。」 「可不是冷!你傻不愣登的,只穿了那么一身就在外头站着,可不是冷!」 看着京墨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忍冬急得都说出家乡话来了,点着她的脑袋,心疼地问她:「你这是怎么了?到底是什么事?」 「忍冬,你以后想要嫁给什么人啊?」 京墨猛地打了一个喷嚏,有些迷茫地回过身来,看向忍冬。 「你在说什么啊?怎么突然问这些了?你之前可对这些不感兴趣的啊?」 忍冬慌了神,就要冲出去喊大夫。 「你在这儿等等我,我去叫大夫。」 可还没等出去,就被京墨拉了回来。 「我没事,是我又犯傻了……」 京墨勉强扯起个笑脸,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没事,等我穿个衣服,就跟你一块去找玉簪姐姐。」 「你真没事?」 忍冬不放心,还想再问,京墨却径直穿上衣裳,出了屋子,洗漱去了。 「你这是何必。」 白夫人还没起身,白檀和霍景澄二人只好在正屋等着。闲来无事,二人便聊了起来。 「你要是真的不愿意娶她,就跟你娘说明白,这又是何苦跟她演戏呢?」 第一百章 道歉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有些事情不是我能够左右的,我虽然不愿意,可还是要接受的。这件事情,本身就不由我说的算。」 白檀轻叹一声,不愿意再多谈。 两人正说着话,白夫人也已经起了身。见他们两个人都在,还有些惊讶。 「平日里可不见你们两个出来,今儿这是怎么了,居然是一块来了。」 「庄子那儿有人闹事,景澄正好经过,给那边解了围。只是他看着,不像是什么小事,就赶忙回来跟我说了。」 白夫人既然来了,有些话也就不好再往下说了。白檀上前一步,毕恭毕敬道。 「有人来闹事?」闻言,白夫人也是一愣,「这大过年的,是哪处庄子的管事惹出事了?」 「我瞧着不像是庄稼汉,那些人白白净净的,只是手上粗糙了些,倒像是些做长工的。」 霍景澄摇了摇头,亦是感到奇怪。 「会不会是白府名下的哪处商铺里的工人惹的事?」 他刚说完,一旁的白夫人就皱起了眉。 「你要是不说,我还忘了那些事呢。」她喃喃道,却不是说给那两个坐在一边的小少爷,倒像是在自言自语。 「算计到我头上了,哼!」 她回头赶那两人走:「行了行了,这件事情我亲自去解决,你们二位就该读书读书,该练武练武,别在我这儿磨蹭时间了。」 话已经送到了,霍景澄就没有继续留下来的理由了,便起身行礼,先一步离开。 白檀也跟着起身,还没走两步,却停了下来。 「母亲,燕氏的事情……」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怎么了?」 白夫人视线微凝,面色却不变,等着白檀继续说下去。她的目光温婉,落在白檀身上,却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牢牢锁住。 半晌,白檀躬身行礼:「没事,儿子先走了。」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白夫人才渐渐沉下脸。 「来人。」 京墨推门而入,端着白夫人的早膳,低眉顺眼地模样,却惹起她一阵好笑。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穿了这么一身就来了?」 被白夫人打趣,京墨才后之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身上是嫩粉裙子配的葱绿袄,多少是有些俗气。 「今天天气有些冷,起床的时候叫风吹着了,估计是吹傻了,才穿了这么一身,叫夫人见笑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垂眸摆好餐盘,便是等候白夫人用餐。 白夫人眸子落在她身上,透露出些意味深长来。 「我瞧着,你像是有心事的模样。怎么?今天早晨被什么吵醒了?」 京墨不做声,装作没听懂的模样,笑的乖巧。 见她不说话,白夫人也不说话了,轻巧地坐下,等着她布菜。 「今日少吃一些,还有些事要做,就不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京墨点点头,搛了些平日里白夫人爱吃的给她布菜,便乖乖退到身后,等着她吃完。 「一会儿你出去一趟,去打听打听最近庄子外头都是些什么人。哦,对了,顺便再打听打听,最近那燕窝价格是多少。」 白夫人只用了两三口,便将筷子放下,转头吩咐道。她纤纤玉手轻抚胸口,长叹一口气道:「我心头总是不安,恐怕最近要出事。」 「夫人放心吧,一定没事的。」 她没听见白檀和霍景澄二人说给白夫人的事情,只是下意识的安慰。却没想到这句话引了白夫人的嫌疑,微微歪着脑袋瞧她。 「你听见了?」 「听见什么了?」 京墨微微一愣,有些没转过弯儿来。 「就是檀儿说的,最近庄子上有人闹事。」 「我没听见呀,夫人想来是误会了。」 偷听主子说话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京墨连忙摇头否认。 「我还以为你听见了呢。」白夫人点点头,却并没有完全相信,「那你去打听一下吧,横竖你闲着也是闲着,多了解些人际关系,日后做事也更方便些。」 她下巴轻轻点着桌上的碗碟,「我不吃了,你拿下去吧。」 京墨上前收拾好碗筷,便退了出去。 「怎么?夫人不吃?」 忍冬正在外头等着,见她端着满满当当的早膳退出来,下意识的皱了眉。 「夫人好像没什么心思用早膳,听她的意思,应该是庄子上又出了事情,我去看一看,你放心吧。」 见忍冬在一旁,京墨也稍稍放下了心,将餐盒递给了她,叹着气解释。 「夫人交给你的事情,向来都不怎么轻松,你要是打探清楚了,就跟我说一声,也叫我放心些。」 闻言,忍冬也只好点了点头,半是紧张,半是无奈道。 「要是我再有些能耐,也能帮你几分就好了。」 京墨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要是我再有几分能耐,也就不用你费事帮我,我自己就解决了。也不用叫你现在这样埋怨自己。」 忍冬装模作样的瞪她一眼,却没憋住笑。 「行了行了,我不拦着你了,你快去做事吧。」 京墨点点头,就出了葳蕤院。 她名义上是跟着玉簪豆蔻两个大丫鬟学规矩,实际上平日里也只跟玉簪能更加亲近一些,除了在葳蕤院当值,平日里几乎是见不着豆蔻的面。 倒不是说因为白檀通房丫鬟的事情,就跟她生分了去,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平日里豆蔻常常在善治院处理事情,不怎么留在葳蕤院的缘故。 不过现在京墨却不得不去找她。 白府里的丫鬟要想出去,都得先去善治院报备一番。要是去庄子上,还得叫善治院的人提前联系庄子上来车。 京墨前脚进了善治院,后头就要被赶了出去。 「现在恐怕没什么功夫帮你处理这些事情,豆蔻姐姐不在,你得再等等。要是不着急,你就过些时辰再来一趟。」 豆蔻不在善治院,只有一个红笺在看着门。她没有处理那些有的没的事情的权限,只能有些抱歉地对京墨道。 「那我就在这儿等等豆蔻姐姐,不过她怎么突然就出去了?」 京墨点点头,从旁边顺起一本账册来,随口搭话道。横竖白夫人没给她规定时间,能悄悄摸一会儿鱼,她也是十分乐意的。t. 「是啊,刚刚门房来报,说是外头有人来找她。我还纳闷儿呢,她又没有亲戚家人的,哪来的人找?」 红笺正在将这个季度白府日常所用之物登记造册,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聊着。 「说不定是豆蔻姐姐在外头有了相好的,已经开始说人家了呢。」 她这么一提,京墨才想起来,按照豆蔻的年纪,要是放在外头的人家,都已经算是晚说亲的了。 也难怪她不愿意做白檀的通房丫鬟,如今的白檀年纪也才还未到说亲的年纪。两人就算强行配在一起,还不等亲近几天,白檀就要去京都准备几年之后的科考,必然不会再带通房一起。两人分开两地,数年不见,等白檀娶了亲,那日子可真就是难过了。 想到这里,京墨翻阅着书籍的手指轻轻一颤。 今日早上听见的白檀的话又在耳畔响起。 他仿佛是很期待着成家立业的。 即使早就应该有所预料,京墨还是有些难以抑制的心口发闷。只是已经过了早上难受的档口,现在也不过是有些失落罢了。 「……说起来,好几年前,我听说豆蔻姐姐有个定了娃娃亲的青梅竹马来着。」 这倒是第一次听说。京墨虽然心情低落,没什么兴趣,但还是强撑着露出好奇的模样,追问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红笺不是个爱八卦的性子,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连忙补救起来。 「是我记混了,我哪里知道什么定不定亲的,就是这么一提。」 两人说这话,倒是很快就等回来豆蔻。 「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儿说话了?都没什么事儿做了吗?」 豆蔻回来,见两人都在,还有些惊讶。 京墨连忙上前解释了事情经过,略过她与红笺谈话内容不谈,告知了她夫人的命令。 「怎么突然就要去庄子上?」豆蔻有些疑惑,却也没追问什么旁的,点点头,就算是通过了她的请求。 「我也不知道,不过既然夫人吩咐了,那我就去看看,也算是叫夫人安心。」 豆蔻点点头:「你说的对。明日庄子上会再来人送些果蔬之类的,你搭着他们的车去也正好。我要是没记错,宝叔前几日请了假,明日也应该是来上工了,你也能搭着他顺风车,一块儿回来。」 见她已经都打算好了,京墨也就点头应是。 「既然我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也就不打扰两位姐姐忙碌了。」 京墨起身告退,刚出了屋子,就被豆蔻叫住。 「京墨,我得跟你说声抱歉。」 不等京墨有动作,豆蔻接着道:「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原谅我,但我还得跟你说声抱歉。」 她声音恳切,京墨却不应声。 不管怎么说,豆蔻算计自己在先,白白伤害了她的一片真心。即使现在道歉了,京墨也不想原谅她。 「你想不想知道,那天我跟管事夫妇二人说了什么?」 第一百零一章 隐患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你们说了什么,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豆蔻姐姐留步吧,我先走了。」 「就是与你有关!」 没想到京墨对此毫无兴趣,豆蔻也有些着急了,出声喊住了她。 「夫人的心思,你应该也能猜出个大概,我就不直说了。可是你想过没有,夫人为什么这么着急给少爷找个大丫鬟?」 京墨果然停下了脚步,只是她的表情却算不上好。 「姐姐跟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我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知道的再多,也没什么用处。」 她的直白拒绝并没有阻拦住豆蔻接下来的话:「我去庄子找忍冬的爹娘是夫人的意思,夫人叫我去问求子的方子......」 「豆蔻姐姐!有些话还需慎言!」 豆蔻是个聪明人,可有些时候,她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无论白夫人是为了什么叫她去找人,都不该在这种时候拿来说嘴。她想要修补与京墨的关系,可也不应该说出这些话。京墨心中烦躁,面上却强忍着表情,冷淡出声。 「今日的话,我只当是没听见,还望姐姐日后多加注意,京墨就先走一步。」 话音未落,她便提着裙摆径直离开,却没有注意到身后豆蔻目光之中的意味深长。 「......红笺,日后你要多与京墨相处。」 她微微偏头,看向握着账簿一脸凝重的红笺。 「她很聪明,也很有自知之明。你多跟她相处,也能学着些谨慎来。」 红笺哪里都好,足够聪明也足够冷静,却唯有一处不足,便是她太过于自信,不够谨慎。也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她才没有向白夫人推荐红笺。 京墨出了善治院,却没有直接回葳蕤院,而是半路改了目的地,去了一趟厨房。 如意已经在厨房做了小半个月的工了,她手艺巧,心思也细腻,在厨房上上下下都吃得很开。再加上她从前来送果蔬的缘故,有不少人亲近她,把她视作是下一任的厨房掌事。t. 有人喜欢,就有人讨厌。不喜欢如意的人里头,排名第一的就是涂嬷嬷。 做了十几年厨房管事,涂嬷嬷做事有自己的一套章程,可突然来了个什么都不懂却手艺很好的人来,她心里的不乐意就有些遮掩不住。 可是如意明面上又是白檀找来的人,涂嬷嬷不得不看在他的面子上,对她有所容忍。而如意也因为京墨的缘故,就算是心中有些不愉快,也总是咽在肚子里。两人之间虽然暗流涌动,但是在旁人看来,却是十足十的友善。 京墨刚推门而入,就见这两人一副亲昵的模样,手拉着手说话。 旁人也许看不清楚,京墨却瞧得明白,这两人手上正使着劲儿抢食材呢。 「这南塘鱼倒是新鲜,要我说啊,还是得给夫人尝尝鲜。夫人念叨了好几日,我脑子里头想出好几种做法来,这不是巧了,今日就送过来了。」如意拎着鱼篓子,攀着涂嬷嬷的胳膊,满脸的亲昵。 涂嬷嬷也在笑,只是她笑的多少有些勉强:「你这话说的,倒也是有理。只不过夫人所用的餐食一贯是我做的,突然换了口味,恐怕她不习惯呢。」 说罢,她便伸过手来,想要把鱼篓接过去。 「嬷嬷说的也是,是我没考虑周全。」如意点点头,将手中的鱼篓递过去,「只是我怎么记得,前些天好像是有人把我做的小菜送去葳蕤院的呢?」 她装模作样地思索着,却阴阳怪气得涂嬷嬷老脸都气红了。 「给我吧。」 被如意不软不硬地一刺,涂嬷嬷脸上的笑更挂不住了,只能勉强点了点头:「是吗?我还真不知道呢。」 她们之间 的交锋并未引起旁人的注意,倒是如意先发现了一旁的京墨,连忙松了手,过去拉着京墨。 「你怎么来了?是饿了,还是夫人要什么吃的?」 涂嬷嬷这才看见一旁的京墨,原本没心思搭理,可听见如意说起夫人,也连忙跟着转过身子来,拉着京墨的手问:「夫人说什么了吗?」 京墨摇摇头,「不是夫人有什么吩咐,是我自己闲来无事,跑过来厨房玩。」 她话音刚落,涂嬷嬷便不着痕迹地放开了京墨的手,矜傲地点点头:「倒也不是我说你,你最近也太喜欢玩乐了,再这样下去,可得叫夫人说你几句了。」 京墨微微一愣,还有些迷惘,却被涂嬷嬷拍了拍肩膀:「如意啊,横竖现在也没什么别的事情了,你就负责带着这个小丫头,在这附近逛逛吧。」 说完,便带着鱼篓子离开了。 「她是不是不知道你认识我?」京墨挠挠头,看着涂嬷嬷远去的身影,有些摸不着头脑。 如意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这些日子跟她相处下来,只觉得她有些……」 她没往下说,只是话里话外的意思也都透露出来了。 「如意姐姐,有些话能说,有些话可不能说呀。」 原先的如意有多软弱萎缩,现在的她就有多刺人。她话没多多少,却十足的戳人心窝子,就连京墨也时不时被她的恶语中伤。 京墨不在意这些,过后就会忘掉,可有些人却不会。 好在平日里如意话不多,倒也没得罪多少人。只是涂嬷嬷却被她明里暗里内涵了好几次,两人之间也就暗暗剑拔弩张起来。 「她再怎么不济,也是夫人亲自点出来的掌事,跟她做对,难受的总归是你。」 这些道理,如意是知道的,可她总是忍不住嘴,跟涂嬷嬷顶起来。 「我知道,我这个嘴已经是旧毛病了。不只是你劝过我,宝哥也劝过我,只是我改不过来,也就没办法了。」 如意一声轻叹,重新整理了情绪,问道:「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没什么事情,只是明日我要回一趟庄子,正巧又想着顺便去见一个长辈。我想给她带点儿什么吃的,自己又不会做,这不是来求你帮忙了嘛!」 京墨拉着如意,寻了一处没什么人的地方,才说起话来。 「这好办,我替你做些酥盒,我是跟着城南那家点心铺子学的,他家的酥盒卖的最好了。」 如意一口便答应下来。 将这些事情交代给如意办妥,京墨也没有其余要说的事情了。 「我来就是为了请你帮我做点点心,既然你答应了,那我也就放心了。」京墨犹豫片刻,又道,「姐姐与涂嬷嬷是怎么一回事?我明明记得,你们前些日子还没有这样看不惯彼此的。」 她这句话竟然问住了如意。 「我也不知道……」 如意微微皱了眉,回忆起来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 「我平日里都不怎么爱说话,也不跟人起争执。但是涂嬷嬷她……她好像十分看不惯我。我本以为之前有过送货的经历,她会多高看我几分,或者对我友好些。可这些天来,她处处防备着我,疏远着我,明里暗里用话嘲讽我,叫我没了法子。」 「我总不能热脸贴他的冷屁股吧,就这么过了几日,我便想着跟她井水不犯河水,这样子不交涉也就算了。可是最近几日,她像是吃了炮仗似的,哪哪都看我不惯,就连我揉面多舀一小瓢水,她都嫌弃我浪费。」 京墨抿抿嘴唇,「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如意摇摇头,自己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我也不太记得,要说是什么时候,也只能说是最近了。」 最近? 最近白夫人吃饭用餐没什么胃口,常常是吃两口就放下。夫人用过的餐食是不会随意给京墨他们这些丫鬟吃的,这些剩下的菜便会全都送回厨房。 因着这个缘故,这些天来,厨房总是变着花样做些新鲜的菜样式送到葳蕤院。只不过按照一贯的惯例,送过来的菜应该全都是涂嬷嬷做的。 可是听着两人刚才的话,倒像是涂嬷嬷把别人做的菜拿过来,直接送去了葳蕤院。 京墨微微拧紧眉头,把这件事情记在心里。 「我劝姐姐忍一忍,横竖她现在也只是挑些无关紧要的小刺,翻不起什么风浪。不过,如果她真想欺负姐姐,姐姐记得一定要告诉我。我没什么旁的能耐,不过在府里帮帮姐姐总是可以的。」 她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如意毕竟是个外来的丫鬟,真要跟涂嬷嬷这种在白府干了几十年的人对抗,恐怕是落不到什么好处。 如意也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只是京墨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可要是硬要她说出缘由来,却又有些摸不准,只能翻过来覆过去的叮嘱如意要多加小心。 「好好好,我都知道了,你放心吧。葳蕤院事情忙,你一直留在厨房也不合适,快回去吧。」 京墨年纪轻轻,就这样子唠叨,叫如意都有些无奈了,只能催着她走。 见如意不耐烦了,京墨也只好告辞离开,只是心中却还是有些担心。 与如意约定好了,明日上午来取酥盒,京墨便回了葳蕤院。 只是刚一进去,却撞见了个没料想到的人。 一百零二章 债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连翘?你怎么来了?」 京墨惊喜道。两人已有小半个月未见面了,这会儿看见连翘,京墨不由得瞪大了眼,半是高兴,半是担心。 「你家主人待你怎么样?你跟着他吃的饱吗?你过来转个圈儿,叫我看看胖了还是瘦了。」 连翘也没想着能在这儿看见京墨,也不由得跟着高兴起来,快走几步拉着她的手,亲亲密密地说起话来。 「你是来了葳蕤院了?」篳趣閣 外头人多嘴杂,京墨便拉着人往屋子里去,一边走,一边答应着:「对,夫人把我叼了进来,叫我跟着豆蔻玉簪两个姐姐学规矩。」 「这也算是个好事,你跟着她们两个,日后少说也能混成个小管事嬷嬷。」 忍冬不知道忙活什么去了,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京墨干脆就拉着连翘坐下,聊起天来。 「我你就放心吧,倒是你,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我刚刚问你那么多问题,你一个也不回答,是不是那个代理的县令对你不好?」 这样干坐着没意思,京墨便又从置物柜里摸出些白夫人赏的瓜子果脯一类的零嘴来,用小碟子装着拿给连翘吃。 连翘也不跟她客气,抓过一把瓜子来,磕的起劲。 「哪是你猜的那么凄惨呀,这次来,是来跟你道别的。」 京墨一愣,好半天没能回过神来:「什么?什么意思?」 「我们老爷要回京都了,他本来就是出来游历的,游历结束了,也就该回去了。」 「所以……你也要跟着回京都?」 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涩了,京墨眉头抽了抽,几乎笑不出来了。 「是啊,我已经被送给了我们老爷,自然是他去哪里,我跟着去哪里的。」连翘也有些笑不出来,不敢再看京墨的表情,垂眸认真看着手中的瓜子。 「那我们以后,不就是再也见不了面了吗?」 京墨胸口急急地起伏着,半天缓不过劲来,她慌忙抓着连翘的手,想要得到她的否定。 「我不知道……」连翘摇了摇头,轻轻挣脱京墨的手,「我今日是跟着我家老爷来的,他念着我从前在这里做工,特别准许我来见见你们。其实我本不想跟你说这些事情的,说了也只是徒增你的烦恼,可是我对你憋不住话……」 连翘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瓜子放回去,起了身子。 「京都距离咱们清阳镇相距不知多少,我此次前去,还不知道命运是什么,就算跟你约定好再次相聚,恐怕也只是说说而已。」 京墨慌了神,也跟着起身,拽回连翘的身子,一字一句地道:「我去找夫人,请她把你留下来。再不济、再不济,我跟你一起去!」 没想到京墨会这样说,连翘也有些惊讶。她心中感动,却仍是坚定地拒绝了:「我们都是下人,命运早就不由我们自己做主了。」 她的目光之中已经蕴含着京墨看不懂的东西:「我不想一辈子做个丫鬟了,你从前跟我说的话,我现在才完全明白。我想要的东西,不是留在这儿,留在清阳镇,留在白府这个小地方就能做到的。」 「京墨,我想出人头地。我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们老爷愿意帮我,所以我愿意跟他走。」 连翘目光真诚,口中的话语也真诚,叫京墨说不出话来挽留她。 「……好,如果这是你的决定,那我会支持你的。」 既然这是连翘自己决定的,京墨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那我就希望,下次我们再见面的时候,你一定要做成了你想要做的事情。」 连翘并没有留很久,连忍冬都没能等到,只跟京墨说了离开的日子, 就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只是因为白日里与连翘说的那一番话,这一夜京墨又是没睡好。 好在第二天不用去白夫人那儿当值,她也就少见地赖了一会儿床。没想到这一赖床,就险些睡过了时辰。 还是如意把她叫醒的。 「起床了,起床了。都什么时辰了,太阳照屁股了,你还在这儿睡懒觉呢?」 如意轻拍着京墨的胳膊,试着将人叫醒。好在京墨睡觉向来觉浅,只被叫了三两声,就睁开了眼。 见是如意,她还有些惊讶:「如意姐姐?你怎么来了?」 「我要是不过来看看你,你恐怕就要睡过头了!」如意嗔怒地瞪了她一眼,将手中的包裹递过来,「这是你昨天来找我,我答应给你做好的酥盒。说好了今天早上来拿,我左等右等没见你来,怕你还没起床,就过来看看。」 她轻轻在京墨头上弹了个脑瓜崩,装模作样地哼了一声:「还好我来了,要不然,你可要挨训了。」 京墨这才发觉天色已经不早了,连忙从床上起来。 「怎么我睡到现在,还好姐姐来叫我,要不然,可真就误事了。」 她捂着心口感慨了几句,也不敢再赖床了,赶紧起床洗漱,接过如意递过来的餐盒,就急匆匆地离开了白府。 今日来赶马车的到是个生面孔,京墨没见过他几面,只点了点头当做打招呼,就上了马车。 好在白府从不养闲人,就算是没怎么见过面的马车夫,赶车的技术也是一等一的好,这一路上也还算是平稳。 只是下了马车,京墨才意识到这一行可真是不简单。 她不是从庄子正门进去的,反而走的是偏门。这可是自从她知道有这个庄子以来,第一次见到来访的人不走正门,而是走偏门的。 还不等她说什么,出来迎接她的忍冬爹娘就惨白着脸,向她解释了事情的原因。 「实在不是我们看不起姑娘,是正门已经被人赌的水泄不通了。我们赶过几回,他们都是当时走了,过后又悄悄回来。这么几次三番下来,我们也没办法了,只能从偏门出入。」 忍冬爹一脸苦相。 霍景澄答应他的事情,果然说到做到。白檀在庄子附近出了意外,他不仅一点惩罚都没挨,反而因为及时赶到救援而得了不少奖励。 他本以为接下来的日子会过得越来越好,却没想到突然间窜出来一伙莫名其妙的人,不但堵住了庄子,还害得他欠了霍景澄一个人情。 忍冬爹气的牙根痒痒,却又不得不接受。本想着借机向白夫人卖卖惨,结果派过来的竟然是京墨这个小丫头。 他不是看不起京墨,毕竟之前她的聪明也是有目共睹的,可对付门口那些粗汉子,可不是有脑子就行得通的。 因着这个原因,他脸上怎么也露不出些轻松的表情来,只能苦着脸陪在京墨身边解释事情的经过。 「原先我也没注意,只是偶尔会见到有人在咱们庄子门口站着。我还以为他是来打长工的,问过他们。他们却不说别的,只追问我,咱们府上的主人是不是姓穆。你也知道,夫人娘家就是姓穆,我自然不会否认啊。」 说到这里,他懊悔的拍了拍大腿,恨不得给当初多嘴的自己两个巴掌。 「结果没想到,那人非但没走,还在咱们庄子门口住下了。我问他原因,他也不说,只在门口守着,说要见夫人。我定然不会同意呀,我就让他在门口待着,这寒冬腊月的,他穿的那么少,我到要看看谁能熬得过谁。结果没想到,一个两个三个,人竟然越来越多,我这才发觉出不对劲来。」 忍冬爹说着说着,头上竟然沁出一片汗来。 「我又去仔细打听过了,这才知道这事儿还是跟表小姐和表少爷的爹娘有关……」 他本想抱怨两句,可话说到这儿,他才想起眼前这个人正是代表着白夫人而来,连忙住了嘴,露出个讪讪的笑。 京墨听的正入迷,冷不丁见他住了嘴,先是一愣,才反应过来其中关窍。她摇了摇头,宽慰忍冬爹道:「你尽管说下去,夫人命令我来,就是为了查明此事,至于你说了什么,我会记在心里,该说不该说,我自己心里有杆秤的。」 她这一番话就是为了给忍冬爹一颗定心丸,叫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这也正是忍冬他爹想要的,他连忙点头答应着,将他知道的情况全部说了出来。 「那表小姐和表少爷的爹,就是咱们夫人的表兄,他出生虽然贫寒了些,但这个人颇有一番经商头脑。前些年燕窝价格居高不下,他就动了心思,买入一大批燕窝来,还特意新办了个燕窝工坊,专门用来将燕窝精心制作成高端的模样,就是为了赚些钱来。」 「可没想到,还不等他建成,他就染上了重病,去世了。他要是还在,倒是能说上几番话。现在他不在了,他那几个合作商眼见着燕窝的价格往下跌,就动了歪心思,几个人合作将工坊抵押出去。」 「这下倒好了,工坊卖出得了钱,他们几个人平分了。可原先招募的工人没了去处,连带着工钱也半分没有收着。」 说到这里,他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讲。 京墨聪明,不用他点,便想出其中的蹊跷。 「就算是工人没了钱,那也不该来找咱们夫人,该是去找夫人那个表亲啊?哪有叫出嫁了的妇人替表兄解决事情的?」 忍冬爹苦笑着点了点头:「是呀,这也就是这个表兄的不地道之处。他将自己的家产连同着债务一起,全部留给了自己的一双儿女。可是他们两个年纪又小,根本守不住家产。这样一来,落到他们手里的就只剩下那沉甸甸的债务……」 「而夫人又恰好将两人收养,这样一来,这债务也就变成夫人的了,对吧。」 一百零三章 事实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这实在是荒唐,白夫人出于善心,好意收留他们,非但没得到什么好处,还白白惹了一身骚。 京墨冷笑一声。忍冬爹不知道她对于此事已经了解甚多,不敢当着她的面,说白夫人胞亲的坏话。 可她却早已经从白府其余人嘴里听了个大概,就算是忍冬爹不说个明白,京墨也能猜出来个七七八八。 「我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既然这件事情与你们没有关系,那就不会牵扯到你们的。」 她沉思片刻,转而向忍冬爹保证道。 刚才说了这么多,忍冬爹想要的无非就是一个保证,保证他能够安然无恙。 「姑娘这话说的,我们也不是那怕事的人。只是想着不给夫人惹事,我们才这样的做的。」 忍冬爹也跟着点头,嘴上却解释了许多。京墨却已经听烦了,径直从正门出去。 正门门口果然如忍冬爹所说的那样,围着坐了不少人。甚至还有些是拖家带口,抱着妻儿老母一起,缩在一块儿,双眼无助而又无神的盯着前方。 听见身后的开门声,他们都不由自主的转过头来。为首的几个动作都是僵硬的,仿佛是被人操控的傀儡一般,叫人胆战心惊。 京墨视线扫过一圈,落在了一个年纪约摸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身上。 「你过来。」 这个青年看着年纪不大,身子却十分瘦弱。按照以往,京墨对于此人不会多分半丝余光,可这个人身上却有一股文人的气质,引得京墨忍不住看他。 视线相交的一瞬间,京墨看出来他眼中的沉着,冷静与淡定,这种眼神在他这个年纪的人中实在是少见,也因着这个原因,京墨才叫了他过来。 只是这个人却并不搭理京墨,只是视线冷冷的看着她。 「叫你过来呢,你在干什么呀?」 忍冬爹极有眼色,刚刚从京墨那儿得到了好处,现在就想着回报于她了。他几步冲上前去,就要拉那个青年过来。 只是还不等他多迈出一步,围坐在青年身边的其余人都跟着起了身,目光冷冷地看向忍冬爹。 那视线实在是太过吓人,暗含着仇恨与厌恶,叫忍冬爹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京墨自然也注意到了,她拉住忍冬爹的衣袖,示意他退后。 「我来吧,我来跟他谈谈。」 她视线落在青年身上,却见他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看不出情绪的起伏与变化。 「你不像是做工的工人,为什么也出现在这里?」 目光扫过他细长如青葱一般的手指,以及鼓鼓囊囊的包裹,京墨对他的身份已然有了猜测。 「你是那个工坊的账房?」 青年抬头看向她,又顺着她视线看向自己的手。手指轻握成拳,又缓缓的舒展开来。他站起身来,与京墨目光相接。 「我不算是个账房,我是原先工坊坊主的儿子,只是偶尔做些算账的活。」 那就不奇怪了。 「你愿意跟我进去聊聊吗?」 外边人多口杂,京墨可不觉得外边全都是来,找上门要求发工钱的工人。 只是…… 她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这个青年。他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长衫,很明显是无法在这严冬腊月里面抵御寒冷。可他还是坚定的守在这里,即使冻得满脸通红,也不选择离开。篳趣閣 这样一个有毅力的人,不怕路途艰难地来到这里,可不像是仅仅为了讨要所拖欠的工钱而来。 果然如她所猜想那样,青年只是略作犹豫,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好,我跟你进去。」 京墨点点头,转身就要进去。只是还不等她迈开步子,后头便传来一阵急促的劝告声:「不行啊,叶公子。你要是进去了,出了什么意外可怎么办?」 这人话说的实在是刁钻,仿佛是京墨一行人要对他不利一般。 不着痕迹地悄悄转过头,京墨用余光打量着出声的那个人。他年纪也不小了,像十岁的模样,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短褂马裤,两只手紧张地搓着,面容紧张。 看他的模样,倒的确像是个常在工坊里打工的。睫羽轻颤,京墨收回视线,余光却扫过说话那人身旁站着的那个男子。 这人长得十分奇怪,歪脸鹰钩鼻,看这边叫人难以忘记。只是他缩着脑袋,半低着头,也不看面前发生一切,仿佛只是个来看戏的人一般。然而他身上却也是破烂不堪,穿着打扮也如同那些工人一样。 只是一眼,京墨便不由自主地将这个人的模样记在脑海中。 「诸位放心吧,不用担心我。想来白府家大业大,必然不会为难我的。」思绪却被一个清冷的男声打断,是刚才那个青年。 他转回头来,看向京墨:「对吧?」 京墨微微一笑,却不接话,转身进了庄子。 她这样一个态度,果然又引得外头的人一阵喧嚣。那个劝青年不要进去的人面色愤愤,气的狠狠拍了一下大腿。 「他们白府这样看不起人,要我说,叶公子你就不要进去。咱们就在这儿干耗着,看看他们是要这个名声,还是要这个脸面。」 他的话引起一阵附和声,那些围坐在附近的工人都纷纷点头说是。 那个姓叶的青年却摇摇头,并不赞同他们的看法。只是当着众人的面,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各位稍安勿躁,且等我进去看看。」 说完,他便不顾其他人的挽留,跟着京墨的脚步,一前一后地进了庄子。 京墨已经来了好几次,早已对庄子上的建筑熟门熟路。她拐了几次弯,进了议事厅,等着那位叶公子的到来。 心中默数了十个数,她抬起头来,果然,那位叶公子已经跟着进了议事厅。 「请坐。」 她毕竟是个下人,不好坐在上首,便立在主座旁,示意叶公子找个位置坐下。 叶公子看了一眼站着的京墨,轻轻摇了摇头:「这位姑娘不坐下,小生也不好在这儿逞什么威风。」 京墨心中满意,这个人果然十分识趣,也十分聪明。跟这种人交谈,自然也会轻松的多。 「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在下姓叶名宣竹,姑娘若是不介意,叫我宣竹就好。」 叶宣竹一边向京墨行礼,一边介绍着自己的名姓。 京墨脚步微转,避开了叶宣竹的行礼。她对于自己的身份,同样也是有自知之明。 「我不过是一个下人,叶公子不用这样对我的。」 叶宣竹却摇摇头,一本正经地道:「既然姑娘愿意帮我,那就是我叶宣竹的恩人,我自然要多加礼遇。」 「你怎么就知道,我愿意帮你呢?」 这叶宣竹对于一个比自己小了接近十岁的小丫头,还能这样彬彬有礼,想来也不是什么池中物。京墨再看向他时,眼中已然多了几分敬意。 而这叶宣竹,面上虽然波澜不惊,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原本以为面前这个穿着打扮精致,面容皎皎的小丫头会是白府的某个大小姐,却没想到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他心中的震惊难以用语言说出,使出了十足十的力气,才不叫自己面上露出些其他情绪。 「如果姑娘不愿意帮我,那又何苦叫我进来呢?」 他一边整理着情绪,另一边却也不忘回答京墨的问题。 原本以为自己这个回答是正确答案,叶宣竹余光却撇见京墨轻轻地摇了摇头。他心中一紧,脸色也微变,以为是京墨改变了主意。 「如果姑娘愿意帮我,在下哪怕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京墨却又摇了摇头:「你又猜错了,要帮你的不是我,而是我们家夫人。」 「白夫人?」 叶宣竹一愣,有些费解的追问道:「此事与白夫人没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帮我呢?」 「你既然知道此事与我家夫人没什么关系,又为何要跑到我白家庄子上来堵门呢。」 她敏锐地反问道,目光如鹰一般紧紧地锁定着叶宣竹的面容,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在下是有苦衷的。」 叶宣竹呼吸微微停顿,继而浮现出些许痛苦的神色。他摇了摇头,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许久却只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那可真是巧了,你有苦衷,我家夫人自然也有苦衷。」京墨一声冷哼,「来人啊,送客!」 她当然不是真的要送叶宣竹离开,只不过是逼他一把。 果然,听见她要赶人了,叶宣竹慌张起来:「等一下!等一下!」 到也是个会演戏的。 京墨在心中感慨,脸上却依然是一片冷淡。 「你如果不愿意说实话的话,我们是不会帮你的。」 最重要的是,白夫人是不会帮你的。 这话她没有明说,不过看叶宣竹的模样,想来他已经理会到了。 「我说……」 许久,叶宣竹攥紧了拳头,狠狠地锤了一拳议事厅的实木桌子。 这一拳使了十成十的力气,那一声沉闷的撞击,叫京墨都不由得有些牙酸。可那叶宣竹仿佛没有感受到一般,垂下眼眸,将自己所知道事情十地说了出来。 「那位穆老爷找到我爹时,我们一家子都跪在地上,不住地感谢上苍,感谢他给我们送来了这么一位大善人……」 第一百零四章 遗愿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我家原先不过是做小生意的。连年征战,将我原本就不是很富裕的家几乎要拖累的破产了。好不容易熬到新朝建立,我爹又认识了穆老爷,以为是好日子来了,却没想到……」 叶宣竹顿了顿,强忍着心中的悲愤,继续往下说:「他与我父亲签订了协议,说好了将我家工坊与工人租给他们一年,就给我两银子。他给的价格实在是太高了两银子,那可是我们自己做上两三年才能赚来的钱,我爹连多思考一下都不愿意,生怕错过穆老爷这位大老板。」 「可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怎么就会落在我们身上呢?」 他露出了个凄凉的笑,红了眼圈。 「等我们辛辛苦苦领着工人干了一年,临到了年底,想去讨要我们应得的工钱时,竟然被赶了出来!」 「我们都傻眼了,想要跟那穆老爷对簿公堂,这时候才发现,原来那黑纸白字的合同,居然发生了变化!仅仅只多了一笔,就将原来说好的时间从一年变更为十年!」 叶宣竹的眼角滑落一滴眼泪,满含了他心中的不甘与愤懑。恨恨地又锤了一拳胸口一拳,他才悲哀地哭诉道:「我恨啊!」 「若是我们提前做好准备,不轻易相信那位穆老爷,事情又怎会这样子呢?临到这个时候,他倒是撒手人寰,一走了之。留下我们四处讨要无门,只好来这里,寻咱们的白夫人行行好,替我们讨个公道。」 京墨几乎要被他这胡搅蛮缠的一番话给惹笑了。 说到底不就是觉得白夫人脾气好,性子善良,来找她给那位穆老爷擦屁股来了。嘴上说着讨回公道,实际上呢?却做出堵门这种不讲道理的事情。 如果不是霍景澄发现得早,等再过几天,来来往往的人路过,看见白府的庄子门口围满了衣衫褴褛的一群人,还不知道要怎么猜测。 等着事情闹大了,就算是迫于舆论,白夫人也不得不捏着鼻子,硬是认下这没头没脑的一场债。 这叶宣竹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他也是凑巧,正好遇上了忍冬爹这么一个怕事性子的管事,明明白夫人就在身边,可这么久了,他愣是连个消息都不往外露。 京墨心中所想甚多,明面上却跟着露出一副悲哀的神情。甚至还不忘撇过头去,做出悄悄拭了拭眼泪的模样。 余光之中看见叶宣竹眼中一闪而过的满意,她心中的不喜更增加几分。 只是这件事不能按照她的喜与恶去做,更主要的是白夫人的态度。 「叶公子,你放心吧,既然此事与我们府上的表小姐与表少爷有关,我们夫人定然不会置之不理的。」 嘴角抿出一个笑来,京墨唤忍冬爹进来:「管事大叔,麻烦您将庄子外的那些人都招待进来吧。庄子里空屋也多,先将他们收留进来,住个几天吧。」 忍冬爹眉头微微皱起,颇有几分不赞成。 「庄子上也的确有些空屋子,只是那都是留作庄稼粮食一类储存用的,恐怕不太好住人啊。」 他面露难色,想要拒绝。不着痕迹的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叶宣竹,他还以为是叶宣竹想出的主意。 他重新把目光放回京墨身上,本以为这样说了,京墨会顺着他的意思,拒绝那叶宣竹的请求。却没想到她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话虽这么说,不过夫人心善,若是叫她知道咱们庄子外面有这么一些苦命的人在受难,估计又要垂泪了。」 只一句话,就叫怕麻烦的忍冬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拿出白夫人的名由来压他,就是笃定了他没有办法拒绝。 「……啊,这倒也是。要是夫人在这儿,一定会吩咐我给外边的那些工人们提供个住处。只是还不知道,外头那 些工人们嫌不嫌弃我们庄子上的屋子破烂。」 他看向一旁眼观鼻鼻观心,静静听着二人对话的叶宣竹,这会儿又指望着他能有点骨气,拒绝这个似敌非友之人的提议。 只是这一回,他找错了人。 叶宣竹只是低垂着脑袋,装作没看见忍冬爹的视线,目光随着地板上的青石板纹路,慢慢蜿蜒向远方。 「外头天冷的很,有一处栖身之所已经是不容易,我想,那些工人们也不会挑剔许多。」 还是京墨开了口,笑容盈盈地回答了忍冬爹的话。 这下子,忍冬爹彻底没了办法,只好点了头,答应了让外头那些穿着破烂的人暂时住了进来。 看着忍冬爹指挥着人安顿好那些面容憔悴的工人,京墨也暂时放下了心。她记挂着宝叔的母亲,便准备去见见她。只是还不知道她搬没搬家,步行走过去也不太现实,她便预备着再借庄子上的马车,送自己一趟。 只是刚准备好了包袱,却被忍冬娘轻声叫住了。 「京墨姑娘,你先别急着走,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她脸上露出些犹豫的神情,几经转换却又变得坚定起来。 因为之前她对自己的多番帮助,京墨对她的印象远比忍冬爹要好得多。见她像是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京墨也就没有多想,顺从地跟着她,寻了一处幽静的地方说话。 「有什么事吗?」 其实京墨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她。说起来,忍冬娘还能算得上是对自己有恩的。可真要把她当做多么尊敬的人来看待,却又想起她的夫君,也就是忍冬爹做的那些事情,实在是叫人厌烦疲倦,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截然不同的一对夫妻。 「你是来……你想要去找李元宝她娘的吧?」 忍冬娘犹豫许久,才出了声询问。 「是的,怎么了?」 一丝不详的预感在心有一闪而过,京墨目光炽热,紧紧锁定着忍冬娘面色的变化。 「她……她没熬过这个冬天……」 京墨的嘴渐渐张开,眼睛也瞪得浑圆,轻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在开什么玩笑?」 一股无名之火直冲心头,京墨愤怒地哼笑道。 「你在开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这样的玩笑,你觉得合适吗?」 「你冷静一些,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很难接受,可是我没有骗你。」 忍冬娘心口直跳,一时间都有些后悔将这件事情告知于她。明明是个年纪还小的小丫头,怎么会有这样强大的压迫感,叫她难以呼吸。 「李老夫人,她身上一直都有一些老人病,就算是好生供养着,也很难活的长命百岁。更何况她趁着我们一行人不注意,自己偷偷跑了出去,在外面吃寒穿冷,身子越发不行了。」 她说到这里,语气微微一顿,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自然。 「后来我们发现了,不过时间也已经晚了,匆匆忙忙叫他们将老夫人接回来,可她已经气息奄奄,胸中的那一口气只有进的没有出的。」 忍冬娘从怀里摸出一方手帕,包裹着薄薄的一套双玉环。她小心翼翼地打开,展示给京墨看。 「这是老夫人临走之前托付给我的,说让我给你。我那是很惊讶,她怎么会认识你?现在想想,恐怕这些都是天注定的。」 玉环被放在京墨的手里,沉甸甸的,像是一份沉重的责任,叫她几乎托不住。 「为什么要托付给我?我们只见了一面,她为什么要这么信任我?」 京墨的双眼已经瞪得发酸涨涩,她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勉强缓和了双眼的酸痛,沙 哑着嗓子问到。 「她还有个儿子,有什么话不能跟她儿子说,非要跟我这个外人说呢?」 她的话问倒了忍冬娘,半晌,忍冬娘才迟疑着开口:「或许是她觉得,你比她的儿子更靠谱吧。」 「这个玉环,好像是她的家传之物。她告诉我,这是她为数不多能够留给李家未来儿媳妇的东西了。既然她不能够亲自给未来的儿媳妇套上,就拜托你帮忙送给她了。」 「她还说,看你的时候,就像是看她的孙女儿一样,她希望你以后能够健康平安的长大。如果方便的话,希望你能够多照顾一些李元宝。」 「什么叫……什么叫我照顾一些宝叔,宝叔都多大了,怎么还要我照顾呢?」 脖颈微微一凉,京墨下意识地伸手一摸,这才意识到,原来是泪水打湿了衣襟。声音已然是哽咽,她摇了摇头,倔强的不肯答应下来。 「这是她最后的心愿了,要我说,你不如收下来吧。宝叔也喜欢你,有什么话也愿意跟你说,你帮着多劝几分,劝劝他早日找个合心意的,完成他娘的遗愿吧。」 忍冬娘又接连劝了几句,才叫京墨勉强答应下来,伸手接过那温润的玉环。 这玉环看着并不是十分贵重的模样,中间还夹杂着点点杂质。可它胜就胜在这点点杂质分布均匀,宛若一串连绵的玉髓,极为别致。 「我知道,有些事情不能托付给你这么个小姑娘,毕竟按照年龄,宝叔都可以做你爹了。可是就算你不愿意将这件事情背负在自己身上,我也还是希望你能够完成老夫人的心愿,至少,暂时保管着这一对玉环。」 第一百零五章 遗产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到最后,京墨还是收下了那对玉环。 她也这时才知道,为何向来习惯于驾车行驶在庄子与白府之间的宝叔,突然之间接连几日见不到人。 临离开之前,她问了忍冬娘一句,宝叔会不会再来做工。忍冬娘迟疑许久,才不确定的点了点头。 京墨心中了然,恐怕再次见到宝叔,想来是要再等些日子了。 将如意做的酥盒留给了忍冬娘,又嘱咐忍冬爹多「照顾」一下叶宣竹,京墨便回了白府。 直到坐在马车上,随着路况跌宕起伏而摇晃着脑袋,京墨突然间才想起来,原来白夫人早就已经知道了这里的情况。 想起她刻意提起的那句,打听打听燕窝的事情。京墨轻轻揉了揉眉心,暗暗猜测着,是不是又是一场难打的仗。 马车颠簸摇晃,晃得她都有些厌烦了,忍不住又想起宝叔来。想起宝叔,她的手又下意识地覆上心口,那里是李奶奶留下的玉环。 冷风呼啸,吹过马车,即使是隔着车帘子,也都吹的她身子都僵硬了。 京墨合上了眼,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 梦里,是李奶奶笑容和蔼的模样,嘱咐着她要多保重身体,笑呵呵地问着她将来的打算。末了,李奶奶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走了以后,希望你多帮帮我家元宝。我听说了他有个上心的姑娘,若是两人都有那个意思,能不能麻烦你帮忙撮合一下,不然......」 还不等得京墨说话,马车便是猛地一个颠簸,颠得她从梦里惊醒。 「姑娘,回府了。」 头还有些昏沉,京墨轻轻甩了甩脑袋,恢复了清醒。 只是短短的半日,再次回到这里,却仿佛时隔许久一般,叫她有些恍惚。 葳蕤院还如平日那样子,安静而繁忙。偶尔有些脚步匆匆的丫鬟有事情来回报,先是跟那几个看门的小丫头说,由她们告知几个贴身服侍的一等二等丫鬟,最后无法处理的,才能告知白夫人,见到她的面。 京墨站在白夫人门外,等着里头红笺的回应。 「夫人,京墨从庄子上回来了,现在正在门外候着,要叫她进来吗?」 白夫人正好午睡起来,轻轻打了个呵欠,慵懒地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叫京墨进来。 「见过夫人。」 「嗯。」 也许是因为刚刚起床的缘故,白夫人还有些反应迟钝,声音妩媚而缱绻,叫人沉醉。 只是只有几个近身服侍的丫鬟才知道,这个时候的白夫人,才是最暴躁易怒的。 小幅度的活动了身子,葳蕤院冬日里向来是最暖和的。京墨不着痕迹的搓了搓手指,活动了一下冻僵的身体。 她不敢废话,三两句话便将自己打探到的事情全讲了出来。 「......所以,那个叶宣竹便带着一帮子讨要工钱无门的工人,不远千里赶到了咱们这里,指望夫人能给他们个公道。」 京墨后背有些发凉。 她也不敢动,只等着白夫人接下来的命令。 半晌,才传来一个级轻的声音,飘渺而冷淡:「哼,还真想叫我忍下来?」 白夫人勾唇一笑,只是这笑容之中却没什么温暖。她扭头看向一众丫鬟,缓缓坐直了身子。 「表小姐那个喜欢惹是生非的嬷嬷呢?去个人叫她过来。」 红笺领命前去,屋子里只剩下京墨一个丫鬟。 「你说说,他们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呀?所以才天天将我这样看不起,遇到什么肮脏事儿都往我身上推。」 京墨后背的汗越积越多,正在犹豫是不是该告退时,却听见白夫人略 微有些疲倦的声音。 她心中惊讶,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说话。这是她第一次遇见白夫人真心流露,惊讶的连回话都忘记了。 「自我小时候起,家中便败落了。我爹娘却仍旧要摆那些没有用的排场,更是将我家拖累的一日都不如一日。后来我遇见了心爱的人,却又迫于我那个算计心重的爹娘,不得不嫁入当时如日中天的白府。」 白夫人声音温柔,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 京墨垂着头,后背却隐隐能感觉到一道炽热的视线。她不敢抬头,也不敢出声,只能希望白夫人早些说完。 只可惜,白夫人并没有感受到她强烈的抗拒,陷入回忆之中,自顾自的往下说道:「可就算嫁入白府又怎样呢?我家的落败之势还是无法挽回,到最后他们两人竟然连掌家之位都要让出去。」 「他们派人来找我求助,可他们从没有想过,出卖了我的他们,又怎么值得我去帮忙呢?我自然是不会帮他们一丝一毫的,我眼看着他们落败,看着他们没了一切,我心中痛快的很!」 「可是后来呢?后来……」 白夫人越说,心中的悲愤之意越浓重,眼看着就要说出一些不该被他们这些丫鬟听见的话了,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夫人,人带到了。」 却是红笺回来了。她使劲的拍了拍门,等到白夫人应了声,才缓缓的推门而入。 红笺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低垂着脑袋的京墨,面上神情不变,让开了半步,露出了身后穆莲漪的嬷嬷。 「奴婢王氏,见过夫人。」 那个嬷嬷看起来也像是匆匆赶来的样子,身上还穿着朴素的衣裳,头发都有一些凌乱了。她微微白了的头发垂下一缕来,落在脸庞,显得她格外沧桑。 「我记得你之前有话要对我说,是说什么呢?」 看见人来了,白夫人快速的整理了面色,又恢复了一贯高贵的模样,抬手示意红笺过去替她梳起午睡时散落头发。 「回夫人的话,奴婢也不是有什么要事要禀告,只是……」 许是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被召唤过去,王嬷嬷显得有些措手不及。 「只是,事情牵扯到表小姐与表少爷,奴婢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请夫人替我们小姐与少爷做个主!」 就算再怎么措手不及,她也十分快速的进入了应该有的情绪之中。豆大的眼泪说掉就掉,只片刻便已经泪流满面。泪珠沾湿半边衣襟。 「有事就说事,你哭是做什么?」 白夫人不悦地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厌烦。 眼看着白夫人不高兴了,王嬷嬷快速的收拾了脸上狼狈的表情,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陪着笑道。 「奴婢也没有办法,奴婢实在是有些心疼我家两位小主子。」她面容凄惨,「我家老爷临走之前,将他攒下的大多数财产都留给了我家两位小主人。原本老奴想着,等见到了夫人,就将财产与两位主人一起交给夫人。只是还不等着老奴带着两位主子和那一大笔家产动身,就有那些恶毒的亲戚赶着上门来,逼着我家两位小主人交出万贯家产。」 白夫人脸上神情微微一变。 不只是白夫人,王嬷嬷这话一出,就连京墨都跟着皱起了眉头。 一屋子的人,除了王嬷嬷与白夫人,都是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你是说,有恶毒的亲戚来逼迫你们?」 白夫人声音不变,只是目光之中却带了几丝意味深长。 那王嬷嬷还没觉出哪里不对劲来,一个劲的点着头:「是啊,是啊,不止是恶毒的亲戚,还有那些跟我们老爷做过生意的人,想着趁 机来谋一笔我们的家产。」 她一个劲的点着头,完全没有察觉出不对劲来。 白夫人沉默片刻,脸上带出几分和煦的笑容:「那可真是不幸啊……我的那位哥哥英年早逝,走了没多久,他的两个可怜的孩子就遭受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叫人痛心疾首。」 王嬷嬷一个劲的点着头,连声应是。 「你继续往下说吧,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敢欺负这两个孩子。」 「倒也不是欺负,不过是看着这两个孩子可怜,就想来逞个威风罢了。」王嬷嬷眼中有一丝一闪而过的惊喜,她并没有发觉这一丝惊喜一被别人看得清清楚楚,「再后来,我们便如丧家之犬一般被赶了出来,四处奔波流离了许久,才好不容易找到了夫人。」 她脸上挤出几分感激与欣喜来:「夫人真是个大善人,如果没有夫人,我们的两个小主子不知道还要受什么样的一番磨难呢。」 白夫人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啊,那真的是不幸之中的万幸,叫我帮了这两个孩子一把。」 「是啊是啊,谁说不是呢?」 王嬷嬷连连点着脑袋,恨不得将头都甩下来。 「你们将那财产送过来,是想让我安稳的将这两个孩子抚养长大。等到日后嫁娶,我就能够用这笔财产帮他们一下,对不对?」 白夫人又抿出一个笑来,垂下了头,观察着自己手上涂的蔻丹。鲜红蔻丹映着她的手,更加显得白嫩如玉。 不知为何,王嬷嬷心头突然一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过来。 「是、是啊,我们家老爷不舍得让夫人多操劳,也不愿意花费白府的家产,所以才特意嘱托我将财产全部交给夫人。」 「可是我怎么听说,与那家产一块儿被送过来的,还有一份债务呢?」 白夫人微微一挑眉,抬头看她。 「这份债务,又是怎么回事呢?王嬷嬷,你知不知道呀?」 「这、这……」 王嬷嬷这时才反应过来,怎么白夫人会突然叫她过来,又主动说起家产的事情。 前几个月,可从来没见到她这样主动的关心那份遗产。现在把自己叫过来,必然是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全部。 即使现在再怎么后悔莫及,可刚刚说下的话,已然是不能反悔,她只能尴尬的点了点头。 「好像,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她勉强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来,原先泪水打湿的衣襟冰凉如铁,叫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第一百零六章 发卖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既然有这么一回事,那么怎么不见你提起呢?」 白夫人斜斜地拄着脑袋,颇有几分兴味的看着她。 「总不会,是忘了吧?」 只一句话就将王嬷嬷的后路堵了个一干二净。眼看着王嬷嬷抓耳挠腮,却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白夫人又装模作样的瞪大了一双凤眼,惊讶的道:「不会,真叫我猜对了吧?王嬷嬷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吧?」 「这、这,老奴的脑子实在是不太好用,是不是可能是,可能是真的忘了……」 王嬷嬷脸色惨白如雪,拼命转动着她迟钝的大脑,试图想出个法子来,解决当前的困境。 她心中暗自懊恼,恨自己为何要答应那些贼人的威逼利诱,隐瞒下这件事情。眼下事情败露,看着白夫人的模样,恐怕她是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怎么?是不是到底年纪大了,脑子也跟不上了?」 白夫人装作惊讶而又感慨的模样,只是眼中的戏谑却格外的明显。 「不不不,不是的不是的,老奴的脑子就是时不时的,想来、想来是最近太忙乱了,才会记错的。」 眼见着白夫人越说越是严重,再说下去,恐怕自己就要吃个大亏,王嬷嬷也着急了。她心中惶恐,生怕自己就这么被赶出白府。毕竟自己的身契已经被转给了白夫人,要是真的被赶走,她也没了别的办法。 她眼珠子一转,还想说些什么,门外却又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 「夫人,外头表小姐求见。」 红笺出去问了一嘴,却是穆莲漪来了。 「表小姐怎么来了?这个时辰,她不是应该还在午睡吗?」 穆家两个姐弟的生活习惯与白府的众人,不同,生活起居都要比白府的人稍稍晚些,因而白夫人才有这样一问。 那穆莲漪正好被丫鬟抱着进来了,揉着眼睛,不住地打着哈欠。 「是不应该起床,我家小姐一贯睡得熟,只是今日不知道怎么了,睡得格外不踏实。奴婢思来想去,才想起今日是有一处与平日不同了。」 穆莲漪才六岁,缩在丫鬟怀里,不敢说话,也不敢动弹。倒是抱着她的丫鬟主动开了口,她眼珠子转的飞快,一看就知道,是个心眼子多的。 「哦?什么不同?」 今日心情好,白夫人也有兴趣跟她们一来一回说些有的没的,这会儿也就作出一副十分好奇的模样问道。 那丫鬟面上一喜,连遮掩的意思都没有。 「倒也不是别的什么,只是身边没了王嬷嬷的陪伴,我们小姐才醒的这么快。」 她话音刚落,一旁的王嬷嬷就连忙跟着点头:「是啊夫人,从小就是我看着两个小主子长大,离了我,恐怕会不习惯的。」 余光扫过上方的白夫人,她还有一些不甘心,又加了一把火。 「毕竟是刚刚来到白府,如果两位主人就没了习惯贴身照顾的人,日子可就难过了呀。」王嬷嬷意有所指,「就算夫人再怎么照顾他们,也毕竟比不上我这个老人。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这话一出,还不等得白夫人有什么表情变化,站在一边的红笺和京墨率先变了脸色。 这王嬷嬷实在是蠢到一定程度了,竟然当着白夫人的面说出这种话来。 先不说她已经有过错在身,非但没有个好的认错态度,还在这里胡言乱语,这里编排白夫人。 什么叫做没了贴身照顾的人?什么又叫做日子难过?什么又叫做传出去不好听? 王嬷嬷一字一句都在往白夫人的心口上戳着,仿佛是在说她会刻薄对待两个不远万里 过来借住的小孩子,还用传出去名声不好听这种话来威胁她,实在是蠢的离谱。 果然,白夫人微微一笑,她看着表情并不生气,只是眼中的深色却暗示着她心中的波涛汹涌。 「你的意思是说,你的两个小主子,留在我身边会吃苦?」 「我、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 王嬷嬷还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劲,下意识地想要接话。可下一秒她的目光却撇见了一旁满脸凝重的红笺与京墨。 她们为什么看起来表情这么难看? 这个问题在王嬷嬷的脑袋之中一闪而过,她多年未怎么转动过的大脑终于清醒了一回,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是不是,不是这个样子的,奴婢、奴婢只是觉得,只是觉得两位小主子新换了地方,身边还是需要一些熟悉的人来照顾才比较合适。」 然而已经太迟了,白夫人已经笑着点了头。 「你说的对,我们白府的确是跟你们穆府有许多地方不一样,如果没有个熟悉的人在旁边帮衬着,的确会让两个小孩子受些磨难才能习惯。」篳趣閣 这句话的意思不难理解,可是王嬷嬷却紧张起来,她刚刚说的话,是个主人都生气。可是白夫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认同了她的说法。她隐隐有种感觉,事情恐怕不会如了她的愿。 「我刚刚想了想,突然想了起来,咱们这儿常吃的食物,大都是一些米饭一类的。那两个小家伙,却是来自于更靠北一些的地方。我要是没记错,这两个小家伙常吃的是一些馒头包子之类的,对吧?」 王嬷嬷微微一愣,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谨慎地点了点头。 「我们这边种的都是些水稻,做的馒头包子不能算得上是好吃。不过我却记得,咱们在京都那边儿,好像是有块田庄,红笺,你看看对不对?」 白夫人做出一副苦思的模样,许久才恍然想起来,转头问向一旁的红笺。 红笺立刻上前两步,点了点头道:「夫人记得没有错,的确是有这么一处田庄。」 白夫人沉吟片刻,继而露出一不好意思的笑:「我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够算是对孩子们好,能给他们吃些好的,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了。」 在王嬷嬷惊恐的眼神之中,她下了最后的判定:「那么,就劳烦王嬷嬷,代替我给两个小家伙种些爱吃的粮食吧。」 她眸中微冷,不再施舍王嬷嬷半分目光。 王嬷嬷这种脑子,就算是留在穆莲漪身边,也会带坏她,还不如现在就将她赶走,趁着穆莲漪和穆莲江年纪还小,早早断了他们对于那种蠢货的依赖。 「夫人夫人,夫人,您听我说,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只是想着,好好留在两位主子身边,好好照顾他们,奴婢不想离开呀!」 落了一个被赶出去的下场,王嬷嬷慌张起来,跪下膝行到白夫人身边,试图抓着她的裙摆求饶。 「来人啊,将她带出去。」 还不等着她指尖碰到白夫人裙角的薄纱,京墨便上前一步,挡在了两人中间。红笺也立刻出了声,唤了外头的丫鬟婆子进来,将她拖走。 就在一呼一吸之间,变化就这样发生了。 原本高高在上,仗着两个小主人的依赖,甚至都可以算作半个主子的王嬷嬷,就这样变成了京城郊外田庄上一个粗鄙的农妇。 抱着穆莲漪的那个小丫鬟惨白了脸,目瞪口呆的张着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或许她的大脑从始至终,都没有想到过眼前这一切的发生。 葳蕤院里紧张的氛围影响了缩在丫鬟怀里的小穆莲漪,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有些害怕,便忍不住 红了眼圈,憋着嘴,小声啜泣起来。 白夫人这时才注意到穆莲漪还在这里,有些不悦地扫了一眼抱着她的那个丫鬟,示意红笺上前,接过穆莲漪。 「你这丫鬟是哪儿来的?是原本穆府的吗?」 红笺本想着,那个丫鬟就算再怎么不济,也会知道规矩,乖乖把穆莲漪交给自己。可没想到手伸了半天,那丫鬟就跟没有看见似的,紧紧的将穆莲漪禁锢在自己的怀里。 穆莲漪人虽然小,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身体,可以被随意揉搓。被这样紧的抱着,她难受到了极点,忍不住挣扎起来,哭声也大了起来。 白夫人皱了眉,声音也带了几分烦躁。 她声音的变化一分不差的传到红笺的耳朵里。眼看着面前这个丫鬟不懂得规矩,红笺也不再给她留脸面,上前从她的怀中将穆莲漪抢了过来。 红笺抱的松,手却十分有力量,稳稳的拖着穆莲漪的身子,又小声的哄着她,没一会儿就将人哄好了。 而那个丫鬟已经被吓傻了,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看她这副傻傻呆呆的样子,白夫人终于没了兴趣和耐心,挥挥手,便要让她下去。 谁知道那丫鬟不知道误会了什么,吓得连忙跪倒在地:「夫人,奴婢不是那种挑刺找事儿的人,这都是受了王嬷嬷的挑拨离间,这都是她要奴婢来说这些话的,不是奴婢自己想的。」 看她这样一副愚蠢的模样,京墨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原本没有她的什么事情,这样一通胡言乱语,就算原本白夫人想要放她一马,这会儿也没那个心思了。 「对呀,你说的对,是我忘记,这件事情与你无关。」 果然,白夫人烦躁起来。 「既然这样,那你就亲自去跟王嬷嬷说清楚吧。」 第一百零七章 难过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白夫人没了耐心,挥挥手示意她下去。 那丫鬟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另外几个丫鬟婆子捂着嘴拖了出去。 屋子里少了这么一个口无遮拦的人,反而叫京墨与红笺稍稍放下心去。 刚刚起床便处理了这么一场纠纷,白夫人有些倦懒的打了个哈欠。她从绣凳上起身,撑起窗户来,向外瞧着。 红笺怀里抱着穆莲漪,没法伺候人,便对京墨甩了一个眼色,示意她跟到白夫人身边,看看有什么地方能够搭上手的。 京墨点点头,刚走到白夫人身边,却见白夫人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我看看外头的雪化的什么样了,你不用过来。」 她只好后退两步,隔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既不会打扰到白夫人,也不至于在她有事的时候赶不及过去。 「昨天雪下的薄,才这么一天,就消散的干干净净。」 白夫人感慨一声,眼中突兀地出现了许多愁怅。 「京墨,你说这雪下的大不大?」 京墨微微一愣,诚实的点了点头道:「奴婢没怎么见过雪,昨日的那一场雪,在我心里已经算得上是大雪了。」 她的回答逗笑了白夫人,叫她轻笑出声来。 「那是你生在南方,没怎么见过大雪。等你随我们去了京都,就知道什么叫做大雪了。在京都那里,现在这点儿零星小雪,不过是寻常。」 随他们去京都? 京墨向来抓住重点的能力很强,这一次也不例外,敏锐的捕捉到了白夫人透露出的讯息。 然而她并不敢十分确定,毕竟按照白夫人的心机,断断不会随意将类似于搬家这样重要的讯息透露出来。她只能隐隐约约猜出,白夫人是想要去一趟京都。. 只是,这件事又为何要透露给自己?况且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白檀不久之后也要进京赶考。现在这个时候,突然说起这些,白夫人究竟在暗示什么? 「算了,你这个小聪明蛋,估计又不知道要想到哪里去了。我今天突然嘴馋些甜的东西,你去问问厨房,叫他们给我做份奶羹来。」 即使不看向京墨,白夫人也能猜出她心里的千回百转。 白夫人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不过是随意一提,并没有给予多少内涵的几句话,被京墨猜测过来猜测过去的,实在是觉得她有些可爱。 「是,夫人。」 白夫人的想法并没有表露出来,因而这一笑反倒是叫京墨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她也不是个爱纠结的性子,见状点点头,对着白夫人行过一个礼,便转身离开了。 刚过午时,厨房正是不忙的时候,厨娘等人大概率都已经散去。京墨到了厨房,里头果然一个人也没有。 「咦?这是……京墨?」 她正左右张望的时候,却被人从后头叫住。 原来是涂嬷嬷最亲近的那个帮厨厨娘,手中拿着一块抹布,看她的模样,像是要打扫厨房的卫生一般。 之前与涂嬷嬷关系不错的时候,也跟这厨娘十分友好。再加上她与如意的关系也还不错,就算现在京墨跟涂嬷嬷之间没那么亲密了,与这位厨娘还是能说上几句话。 「是我,姐姐可知道涂嬷嬷在哪儿?夫人现在想吃点儿甜的,恐怕又得叫涂嬷嬷做一手奶羹了。」 原本是个合乎情理的要求,可叫京墨有些意外的是,那厨娘脸上浮现出些许迟疑。 「这……这恐怕,有些不太行啊。」 「怎么了?涂嬷嬷身体不舒服吗?」 京墨追问道,隐隐觉得有些奇怪。 不是别的,是面前这个厨娘的表情十分奇怪,叫京墨 心中不安起来。 「不是不是,涂嬷嬷身子好着呢。不过是现在有事情要忙碌,不在厨房,实在是没有办法做甜羹……要不然,让我我来做吧?」那厨娘犹豫片刻,提议道,「我一向跟着涂嬷嬷一起做饭做菜,也学的她几分相似。」 这应该是件好事。涂嬷嬷年纪大了,已经开始物色接班人了。若是有人能得几分白夫人的青睐,自然是在下一任厨房掌事的竞争之中更有些优势。 然而看着面前这个厨娘犹豫不定的模样,却叫京墨有些拿捏不住。 「那涂嬷嬷去哪里了,姐姐知道吗?」 她还是有些不甘心,试图从厨娘嘴里问出涂嬷嬷的下落。可看着厨娘脸上难为的神色,京墨识趣地改了嘴。 「那……也行,那做奶羹这件事就麻烦姐姐了。」 厨娘点点头,放下抹布,便操劳起来。 左右京墨无事,便顺着厨房溜达起来。厨房临近下人院,也临近着后门,站在厨房门口,就能看见那两处地点。 京墨个子不够高,踮着脚看了半天,也什么都没看见,只隐隐约约能看见有些丫鬟两两三三地结伴往后门去,像是那边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只是她的性子没那么爱凑热闹,只是踮着脚尖看了看,便重新回了厨房。 厨娘手脚勤快,没一会儿就把白夫人想要的奶羹做好了。京墨循着味道过去,只觉得色香味俱全,不由地夸赞道:「姐姐这一手手艺,比起涂嬷嬷来也不逞多让。若是涂嬷嬷能够看见姐姐手这样巧,估计也要为自己有这样一个好徒弟开心的睡不着觉了。」 谁知这一句话,却叫那厨娘脸色骤变。 「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厨娘似乎发觉自己的表情实在是有些不像样,连忙扯起来一个笑脸,只是这个笑多少有一些勉强,「涂嬷嬷手艺可是最好的,我一个小小帮厨,就算跟在涂嬷嬷身边再呆上十几年都不一定能够赶得上她半分。」 京墨微微皱眉,看着厨娘不安的模样,心中那一丝奇怪之情越发浓烈起来。 「你快回去吧,可别叫夫人等着急了。」 厨娘也看了出来京墨的怀疑,心中焦急起来,连忙催促起京墨回葳蕤院。 想起白夫人那有几分喜怒无常的性子,京墨也只好先放下心中的疑虑,先端着奶羹回了葳蕤院。 她没有注意到,在自己离开之时,厨娘脸上一闪而过的一丝庆幸。 葳蕤院离着厨房可远比旁处离着厨房都要远一些,京墨又端着盛了一小盅奶羹的食盒,走也走不快,只好缓缓地往葳蕤院去。 「京墨……?」 转过一个拐角,迎面却撞过来一个身影。京墨眼疾手快,迅速而又稳重地躲过了那个人影,只是不小心洒了些许奶羹出来。 她仔细察看过,确认没什么问题了,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又有一股无名火燃烧起来。还不等得抬头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谁,却又被人唤了名字。 这个声音已经是许久未听过了,京墨心中的火气一瞬间便全部消散,化作一摊软绵绵的棉花,将她的心脏包裹起来,几乎要停止跳动。 是白檀。 「你怎么在这里?身子好全了?」 白檀似乎也没有想到会遇见她,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又飞快地恢复成他一贯淡然的表情。 「我、我早就没事了……」 京墨有些慌乱,下意识地抬手捋了捋因为走的着急而有些凌乱的碎发。 「少爷呢?我看着,少爷身子应该也没什么事了吧。」 因为相遇的匆忙,京墨这么一个一贯伶牙俐齿人,竟然想不出个能够聊下去的话题 来。只能尴尬地顺着白檀的话,询问回去。 「我也没事了,最近还耐不住闲,天天跑到前院的书房那里看书呢。」 京墨暗自慌张个不停,反倒是白檀很快地恢复了平静。 他的镇定,反倒是叫京墨激动的心开始渐渐安静了下来。 就好像是被按住了那个打开情绪变化的阀门,她很快便重新恢复了原先的模样,只是心中的跌宕起伏却是无人知晓。 「少爷这样刻苦,日后一定会考取一个很好的名次。」 白檀可以保持镇定,可是京墨却有些难以继续停留下去。即使是重新按耐下心中的激动,她还是没有办法这样跟白檀聊天。 「少爷若是没有旁的事情,我就先走了。夫人那边还有事情要做,我就不在外头停留了。」 京墨匆匆忙忙就要离开,没敢抬头看白檀的脸,自然也错过了他一闪而过的情绪的转变。 她粗粗地行了个礼,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直到离得很远,她才敢悄悄的转过身去,看向远处那个挺直的身影。 又是沉默了片刻,她才调转了脚步的方向,回了葳蕤院。 红笺已经不在了,屋子里只有忍冬一个人在伺候。见是京墨回来,俏皮的对她眨了眨眼。 即使心情算不上是有多好,京墨还是悄悄的对她回了一个笑脸。 「你回来了呀?」 白夫人正在拿着一本诗词书看的入迷,听见有脚步声靠近,才慢慢把注意力从书中抽离,看了一眼来者。 京墨答应了一声,将食盒之中的奶羹取了出来,摆好在白夫人的面前,等着她用。 只是她的心思不在这儿,放下的时候轻轻磕了一下桌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怎么了?看你那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是遇见什么事儿了吗?」 这一声轻响引起了白夫人的注意,有一些惊讶的看了一眼这个一向守规矩的小丫鬟,白夫人半是打趣半是疑惑地问道。 「是奴婢手粗了,奴婢该罚」 京墨没有办法解释心中的复杂,垂着脑袋认下了错。 这倒是叫白夫人有些惊讶,放下手中的书,又仔细看了京墨一眼,没看出什么不一样来,才算是放下了心。 「这是怎么了?我瞧你的模样,像是心情不好,不如我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帮你开解开解。」 第一百零八章 打架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这可叫京墨吓得不轻。 就算白夫人有心思要开解,她也不敢真的跟她说。毕竟引起自己内心波动起伏的,可是白夫人膝下唯一一个儿子,白檀。如果真的说了出去,落在白夫人的耳中,还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结局呢。 于是她摇了摇头,轻声细语的跟白夫人解释:「今日厨房事情还挺多的,我去的时候,涂嬷嬷忙的脚不沾地,连人都没看见。没有办法,只能找了另一位厨娘,叫她加班加急的将奶羹做出来。夫人尝尝,这味道比涂嬷嬷做的相差大吗?」 白夫人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目光落在桌子上的那碗奶羹上。 「过了饭点儿,厨房有什么可忙的?不过是躲懒罢了,横竖她们的手艺都差不多,谁做不是做。」篳趣閣 京墨闻言,只觉得十分好笑。 涂嬷嬷为了获得白夫人的欢心,几乎把整个人都扑在了研究厨艺上,天天胆战心惊的,生怕有人超过了自己。却没有想到,在白夫人的眼中,她与旁人的手艺并无不同。这话要是叫涂嬷嬷听见了,还不知道该有多难过呢。 白夫人伸出手去,端起羹碗,小口小口的用着,没一会儿便将整碗奶羹吃下。 等到最后一口咽下去,她眼睛一亮。 「今天的奶羹是哪个厨娘做的?手艺还挺精的,味道也鲜甜得很,比涂嬷嬷做甜羹手艺要好的多,以后就叫她专门做甜羹吧。」 在心中给那个厨娘点了一根蜡烛,京墨点头答应下来,预备着晚上去传膳的时候将此事告知涂嬷嬷。 京墨本以为,旁人代替涂嬷嬷做的奶羹得了白夫人的夸奖这一件事,传到涂嬷嬷的耳朵里,一定会引起一场大乱子。可还不等她去通传,厨房却已经出了事。 「姑娘姑娘!姑娘帮帮忙,帮忙通传给夫人一声,厨房出事了!」 前脚京墨退出了正屋,想着回自己的房间,好好歇息会儿,后脚就看见一个丫鬟火急火燎的冲进了葳蕤院。 那个丫鬟脸上手上到处都是抓痕,衣服也破破烂烂的,面容上的慌张不似作假。看见了京墨,仿佛是见了救星一般,就扑过来,要她去找白夫人。 「先别着急,厨房发生什么了?」 这丫鬟看着眼熟,京墨一边问道,一边暗自思索起来。 「厨房、厨房……他们打起来了,我也不知道都有谁。看着他们那边儿闹腾的挺厉害的,我有点儿担心,就先跑了出来,想求夫人过去做主。」 「哦?」 京墨上上下下扫视了她一圈,指了指她身上那一幅凌乱的样子,并不是很相信她的话。 「你都弄成这样了,还说不知道都有谁?」 「我,我说错了,我看见了,但是……但是我,我不记得了。你快让我去见见夫人,厨房那儿闹出事儿来了,得叫夫人去做主啊!」 小丫鬟着了急,却又记得遵守白府规定,不敢大声喧闹,只能焦急地乞求京墨的帮助。 电光火石之间,京墨突然就想起了这个丫鬟是谁。她不是旁人,正是平日里最亲近涂嬷嬷的那一个,跟着涂嬷嬷不知道做了多少排挤人的事儿。 如意之前也被她阴阳怪气了好多次,不过因为有涂嬷嬷给这个小丫鬟撑腰,如意也不好跟她争辩些什么,里里外外受了不少气。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如果不说清楚的话,我是不会让你去见夫人的。」 现在看她这样着急,不知怎的,京墨心中却有了一丝不祥的感觉。 她突然想起来,刚才在厨房也是,那个厨娘极不自然的模样,莫名其妙的叫她想起了如意。 「是涂嬷嬷?还是如意?」 京 墨的目光紧紧锁定面前这个小丫鬟的面容,捕捉着她的一丝一毫变化。只见小丫鬟似乎并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两个名字,脸色突然一变,慌忙的垂下头去。 「真的是如意她们?」 小丫鬟的变化太过明显,叫京墨无视都困难。 她还想再追问几句,和那个小丫鬟脸色难看,只是低垂着脑袋,也不搭话。京墨问了好几句,她却是一声不吭,什么话也不说。 眼看着是问不出话来了,京墨冷哼一声,转身进去找白夫人。 「夫人,厨房闹出事了。」 京墨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也不敢乱说话,只是向白夫人陈述了她从门外那个小丫鬟口里听说的事情。 「厨房?厨房闹出什么事儿了?」 白夫人手里正拿着一本诗集,随意的翻阅着。闻言,皱起了眉头看向京墨。 「还不知道,是外头有个丫鬟过来禀报,奴婢听着,事情像是不简单,就连忙进来跟您说说。」 「一天天的,都不给我省事儿。」白夫人捏了捏隐隐作痛的额头,「你替我去走一趟吧,要是不是什么大事儿的话,就交给你处理了。」 京墨原本紧张的心情一缓,既然白夫人将这件事情交给自己,那么这件事情就没那么麻烦了。要是换做白夫人亲自去,想来如意恐怕就得吃点苦。 领了白夫人的命令,京墨便退了出去。 外头那个小丫鬟见她出来了,瞪大了一双眼睛,面上满是希冀。 「夫人,夫人她去不去呀?」 余光随意的扫了小丫鬟一眼,京墨冷笑一声。 「夫人,不去。」 那小丫头的脸色瞬间低落下去,整个人都像是失去了希望。她还有些不甘心,咬了咬下唇,脸上闪过一丝难堪。 「你是不是……你是不是乱说什么话了?」 并不意外这个小丫鬟会这么说,京墨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来。 「哦,对了,忘了说一件事。」京墨偏头看向她,「夫人虽然不去,不过呢,夫人将这件事情交给了我处理。现在,你带路吧。」 此话一出,那小丫鬟整个人都呆在原地,不敢相信的看向京墨,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也知道,京墨与如意关系好的很,真叫京墨过去了,恐怕她们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怎么可能,夫人怎么可能叫你去管事情……你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丫鬟,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脸面?我不信,我不信!」 小丫鬟脸色难看,重重的喘息几口,便如同疯了一般大喊起来。 「夫人!夫人!奴婢求见您,求您给我们做主呀!」 她声音如同尖刺一般锐利,听的京墨都觉得耳朵痛了起来。还不等她伸手阻止,那小丫鬟便瞅准了机会,如同头疯狗一般直直的撞向白夫人的屋门,继而用两只手狠狠地拍向紧闭的门,一边拍着门,一边嘴上也喊个不停。 「这是谁呀,在外头这么没有规矩,大喊大叫的,真是闹人。」 房门被人推开,小丫鬟心头一喜,连忙抬头看去。出来的却不是白夫人,而是另一个丫鬟。还不等小丫鬟心中情绪转变过来,就听见了一个威严而妩媚的声音,正是白夫人。 她脸上一喜,正要再说些什么,却又听白夫人继续道:「咱们白府怎么还有这样不懂规矩的人?忍冬,你去问问玉簪豆蔻,问问他们是怎么调教丫鬟的,这种不懂规矩,不懂事儿的还往内院放,她们是不想干活了啊。」 小丫鬟微微一愣。 白夫人这时才扫了她一眼。 「忍冬,你去通传一声,就说 罚她们一个月的月俸。至于这个丫鬟,既然这么没有规矩,也就别留在白府了,你们问问哪个人牙子喜欢,叫他们带走吧。」 此话一出,那个小丫鬟整个人如坠冰窟。她露出一个凄惨的笑脸,不敢相信地道:「夫人,我是来禀报厨房出事了的,怎么能罚我呢?」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反倒是叫白夫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不是我们白府的人吗?如果你不是,我自然是没资格罚你的。」白夫人眼神微肃,「可你是白府的丫鬟。当着主人的面,还敢这样大呼小叫的,真不知道是怎么进了内院服侍。」 「况且我已经说了,此事全部交由京墨处理,你在这儿吵闹是在质疑我的处理不公正吗?」 那丫鬟惨白了一张脸,再也不敢说话,只是不断的摇着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白夫人看惯了这种装模作样的人,此刻也没心情再搭理她,对忍冬甩了一个眼色。 忍冬立刻便明白过来,将门重新关上,把小丫鬟隔绝在了外头。 「现在你可以带路了吧?带我去厨房,我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京墨也没心情再对她嘲笑什么,跟着冷下一张脸来。 丫鬟终于认清了事实,垂头丧气的耷拉下脑袋来,艰难地起了身,一言不发的带着人往厨房去。 半个时辰以前,厨房还只有寥寥几人打扫着午膳过后的残局。可这样短短一会儿过去,却里里外外站满了人,将厨房堵的水泄不通。 京墨个子虽然在同龄人眼中已经算是极高的,可挡不住这里还有些年纪大的丫鬟婆子,叫她一点儿也看不清楚里头发生了什么。 有人眼尖,看见了那个出去求救的小丫鬟领着人回来了,便要围在一边的人让出一条路。 「都分开,都分开,葳蕤院的人来了,给他们留一条路!」 又有些更焦急的声音。 「快把她们几个分开,别叫她们打了。」 一时间,整个厨房乱做一团。 京墨面色难看,怎么也没想到厨房居然能乱成这个样子。她气沉丹田,怒喝道:「你们在做什么!」 第一百零九章 调查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也不怪她这样生气。 等到人群全部让开,露出了里面乱做一团的厨房,她的脑海之中满满都是愤怒。 混战的人群分作两波。其中一波年纪小的,正与涂嬷嬷领着的另一群人年纪稍长的混战在一起。 她们手里拎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锅碗瓢盆的,全部当做了武器。还有几个丫鬟被压着摁在地上,勉强护着自己不被踩踏。 京墨扫视一圈,找到了其中勉强护着自己与另外一个年纪不大的厨娘的如意。那厨娘年纪还小,却已经是伤痕累累。如意脸上也挂了伤,却仍旧支撑着勉强站着不倒下。 「都给我分开,分到两边儿去。涂嬷嬷,你把你那边儿的人都给我挑出来。」 她年纪虽然小,冷下脸来呵斥的时候,也还是颇有气场。涂嬷嬷本就心虚,现在被这样子一呵斥,更没了的反抗的心思,灰头土脸的将自己那一帮的人全部拎了出来。 这一场架,涂嬷嬷的人占了大头。仗着人数的优势,他们几乎将如意几人摁在地上打。现在被挑了出来,还有一些人脸上愤愤不平,像是十分不服气的模样。 京墨狠狠的瞪了几眼其中比较明显的刺儿头,又半是心疼半是无奈地看了一眼如意,却没有主动上前说话。 现在重要的是拿出一个公正的态度,将此事处理好,个人的恩怨还需要放在后头。 「涂嬷嬷,你是厨房的掌事,你来说说,今天这是怎么一回事。」 等到两方的人数清点完毕,京墨就沉下面去,冷声质问起涂嬷嬷。 涂嬷嬷刚刚才经历了一场大战,头发也乱了,衣服也破了。站在一边大口的喘息着,眼神都是直的。 听见京墨的质问,就仿佛是没有听见一般,连一个眼神都不分过去。看她的这幅模样,好似刚才跟她打架的人是京墨一样。 见涂嬷嬷连搭理自己都不肯,京墨不气反笑,几乎要为她的愚蠢给折服。这种时候了,难道不是先发言的人能够多掌握几分先机?给她机会都不把握,也难怪明明身为掌事,现在却落得要跟别人打架。 视线又扫过一圈面前的人,她指了指其中一个明显是挨过打的丫鬟,要她开口说明情况。 这个丫鬟倒是上道,见京墨指了自己,立刻一瘸一拐的上前,委屈巴巴的开了口。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本来只是一个厨房的帮工。今天中午忙活完之后,我就回了自己的屋子。我好端端的在收拾着东西,莫名其妙的涂嬷嬷就闯了进来,二话不说就抄起一旁的扫帚要来打我。一边打一边还说什么‘叫你们不守规矩!叫你们不守规矩!。」 说到这里,她委屈的又掉下眼泪来,一边擦着脸,一边哭诉起来。 「我什么也不知道,莫名其妙挨了打,然后又被涂嬷嬷拖了出来,嘴上还说着什么,要杀鸡给猴看。我还没明白呢,又挨了一顿打。」 她挽起袖子,胳膊上青青紫紫的,果然满是伤疤。寒冬腊月里,她露着半个胳膊出来,冻的直打哆嗦,却还强撑着给周围的人看。 一时之间,周围人讨论的声音都开始从各种揣测变成可怜她了。 眼看着周围人说话的风向开始变化,涂嬷嬷着急起来。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叫做莫名其妙挨打?什么叫做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可不无辜呢,如果不是被我发现了,你还想偷偷摸摸做到什么时候?」 涂嬷嬷一声厉喝,喝住了小丫鬟的哭诉。看着小丫鬟害怕的直发抖,一时之间围观的人都开始了议论纷纷。 「这……这怎么害怕成这样啊?涂嬷嬷实在是下手有点狠了……」 「是啊 ,是啊。」 「也是个可怜人,平白无故挨了这么一顿打。」 「涂嬷嬷,有什么事情麻烦你说清楚,你这样吓唬别人,威逼利诱的又算什么?」 京墨微微皱眉,看向涂嬷嬷的视线之中透出淡淡的烦躁。她自己不愿意说,怎么还想要捂着别人的嘴,叫别人也不说呢? 「京墨姑娘,有些事情还是要弄清楚再说,什么就叫我在威逼利诱别人?事情可不是你看见的那么简单,你了解清楚了,再来跟我说这些东西吧。」 涂嬷嬷心中也不满的很,冷着脸呛声回去。 「好啊,既然你说别人说的与事实没有关系,那就由你就说说是怎么回事。」 然而涂嬷嬷却只是冷哼一声,又歪过头去,并不愿意搭理。 她这个态度,实在是叫人气愤。 「涂嬷嬷,你自己不愿意说,别人说了,你又觉得她在胡言乱语。你倒是跟我说说,我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京墨被气的笑了,声音也冷了下来,不打算再给她留面子。 「既然涂嬷嬷不愿意配合,不肯说出事情的真相,那么我就只能按照我所知道的来进行处理,关于这个,大家应该不会有什么异议吧?」 目光扫视一圈,围观的人们都不说话,看样子即使是不认可,也不敢多说什么。京墨收回视线,重新看向涂嬷嬷。 「涂嬷嬷主动引战殴打,伤害了其他人,既然此事由她引起,那么就惩罚涂嬷嬷……」 「你凭什么罚我?你又算是什么东西?我跟在夫人身边十多年,不说有多少功劳,苦劳自然是不少,怎么就轮到你这么一个小丫鬟来对我指指点点了?」 没想到京墨竟然真的要对自己做出什么惩罚判决来,涂嬷嬷勃然大怒,眼珠子转了一圈,看向去找白夫人的那个小丫鬟。 「你出来,你出来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夫人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夫人真的叫这么一个小丫头来对我指指点点吗?」 你的小丫鬟灰败着脸色,垂头丧气的立在一边。被涂嬷嬷点了名字叫出来,还有些恍惚,没想到现在还有自己的事情,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 「你是不是聋了?你究竟在想什么?我要你去找夫人,不是要你去找夫人的丫鬟,你怎么把这么一个人找来了?」 涂嬷嬷被气的眼睛都通红了,急促的喘息着,渐渐握紧了拳头。 「可是……可是是夫人叫她来处理这件事情的,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你凭什么对我指指点点的,埋怨我呀?」 小丫鬟也跟着委屈,忍不住抹起了眼泪。她心中也是格外郁闷,明明她就是个传话的,莫名其妙挨了一顿骂,还要被卖出去。一想到明天自己就要被卖出去,即将要失去这么一份高薪而又轻松的工作,心中就格外气恼。 再看向面前这个罪魁祸首,这个还在对着自己发火的涂嬷嬷,就更没有了好语气。 「你不就是个做饭的吗?凭什么对我这样怄气指使?有事情总是叫我去做,所有脏乱差的活全部都是***。好事情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可是惩罚却都是罚我,我既然都要走了,我绝对不会再受你的气了!」 小丫鬟忍不住心中的烦躁,已经有了几分恼羞成怒的意味。看着面前这个倚老卖老,自私自利的老太婆,心中的恨意再难压抑。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准涂嬷嬷的肚子,狠狠的撞了过去。 京墨就在这个丫鬟身边,可是也没能反应过来,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丫鬟撞向了涂嬷嬷。 「哎呦——」 涂嬷嬷也没有反应过来,被撞的猛的一个趔趄倒地上,痛苦的呼喊了两声,捂 着肚子呻吟个不停。 一时之间,整个场合之中议论之声大作。 「都闭嘴!」 人实在是太多了,吵的耳朵都开始发疼。京墨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火气,又是一声厉喝,喝住了议论纷纷的人群。 「无关的人都给我滚回去,不要在这里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啊?」狠狠的瞪了周围几个说话声音最大的,京墨冷声道,「是规矩还没有练好吗?要是再也没有规矩,一会儿我就去禀告了夫人,跟她一样,把你们都发卖出去。」 跟她一样!发卖出去! 这两个消息炸的围观的人都惊在了原地。有些胆子大的,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站在京墨身边那个撞了涂嬷嬷的丫鬟,心中不断的猜度着她被卖出去原因。 谁又舍得离开这么一份月俸高的伙计呢,一时之间间众人面面相觑,渐渐的有人开始动摇了,拉了拉好友或者认识的人的衣袖,使了一个眼色,自己率先离开了。没一会儿,整个厨房里就只剩下三三两两个原先就在厨房做工的,再加上闹事的那两群人。 这样以来,阵容就更加明确了。 京墨扫了一圈,最后将视线落在了如意身上。 「如意,你把事情的经过仔仔细细从头到尾的告诉我。」 如意脸上虽然有伤,但并不严重,看起来并不像是受了多大的波及。被她点了出来,也是镇定的点了点头,尽量客观地说出了她所知道的事情。 「其实整件事情都是起源于涂嬷嬷……」 「你!你又在胡言乱语!」 涂嬷嬷原本在地上疼的直打滚,听见这么一句话,气的连疼痛都忘记了,艰难的爬了起来,指着如意的鼻子就要骂人。 「闭嘴!」 京墨被她吵的烦躁得不行,也没了好脸色。 「如果涂嬷嬷你再继续干扰下去,我想夫人并不介意叫你关两天禁闭。」 「你!」 涂嬷嬷脸色微变,然而她也知道,京墨说的都是实话。如果真的叫白夫人知道是自己在不断的打扰京墨的调查,以京墨受白夫人的宠信程度,就算京墨不说什么,恐怕挨罚的还是自己。 第一百一十章 解决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我可从来都没有阻拦过你什么,是你自己没有那个能力调查清楚,你埋怨我做什么?」 涂嬷嬷冷哼一声,她这会儿已经渐渐冷静下来了,心中懊悔不已,但面上还要强撑着。 「京墨,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你也知道我的脾性,我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做那些事情。如果不是被逼急了,我又何苦这样生气呢?」 耍威风不成,涂嬷嬷又换了一套路数,软下了声音,也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只是对比着她手里拿着那大大的擀面杖,实在是有些违和。 她的卖惨并没有得到其他人的认可。 如意上前一步,指了指周围那些身上负伤的丫鬟们,控诉起来涂嬷嬷做的事情。 「今日我从外头一回来,就被嬷嬷你冷嘲热讽,我还没有说什么呢,怎么就变成嬷嬷你被逼急了呢?」 「我冷嘲热讽?我冷嘲热讽你,那是你应该得的!你把我定下的规矩当做儿戏,我没有骂你就不错了,不过是说你几句话,你就不乐意了?」 涂嬷嬷并没有什么演戏的天赋,被如意的话一逼,便又露出了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恶狠狠的瞪着如意。 「我敢对天发誓,从来没有不尊重过嬷嬷你。你定的规矩,我也从来没有不遵守过,怎么就变成了我把你的话当做儿戏?」 闻言,涂嬷嬷冷笑一声,反而质问起如意来。 「你还有脸说?你倒是跟我讲讲,今天早晨你去了哪里?」 如意微微一愣,面色有些古怪,有些不确定的扫了一眼涂嬷嬷。 「我去了葳蕤院,我去送……」 「哼!大家都听见了吧?这就是她说的遵守规矩!」涂嬷嬷一声冷笑,「我早已经明确规定了,除了我以外不得有人私自去葳蕤院给夫人送点心之类的,你非但私自去了,还跟夫人院子里的小丫鬟勾结在一起。」 说到这里,涂嬷嬷意有所指一般,扫了一眼京墨。 「她来给你报信儿,你就去夫人面前露露脸,想来早已经对我这个掌事之位觊觎已久了吧。」 「什么叫做我跟夫人院子里的小丫鬟勾结在一起,偷偷摸摸给夫人送点心?」 如意微微一愣,似乎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像是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一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不小心牵扯到了嘴边的伤口,她轻轻嘶了一声。 「涂嬷嬷,我想你是误会什么了。今天早晨我是去了葳蕤院不错,可并不是像你说的,去给夫人送什么我自己做的点心。」 「你放屁!我可看着呢,你今天早上偷偷摸摸的,天还没亮,就摸进了厨房里鼓捣了半天。还不到早膳呢,你就端着食盒偷偷摸摸跑过去葳蕤院,还说不是给夫人的,那你是给谁的?」 涂嬷嬷转身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京墨:「我可不相信,你是给什么你的好姐妹送什么吃的。」 「涂嬷嬷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就不能不站出来承认了。没错,如意是来找我的,她做的那些点心也全部交到了我的手里。」 京墨扫了一眼涂嬷嬷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没有搭理她,自顾自的说下去。 「不过,就算点心交到了我的手里,我也并没有交给夫人,而是带着去到了庄子上,给了庄子的掌事娘子。涂嬷嬷,你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去询问今天早上带我去庄子上的马车夫,甚至去问庄子的掌事娘子,我想他们都会告诉你真相的。」 「涂嬷嬷,我想你有些事情误会了。夫人现在并不是只吃你做的点心或者是饭菜,以后也不会只吃你一个人做的东西。」 「不可能!这么多年了,我在厨房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得了夫人的赏识,当上掌事娘子。除了我做 的饭菜以外,夫人很少吃别人做的,你现在说什么不会只吃我做的,岂不是无稽之谈?」 涂嬷嬷状若疯癫,散下头发胡乱的耷拉在她的脸上,将她映衬的如同疯子一般。 「我一辈子都在厨房,我研究厨艺,研究怎么做能讨夫人的欢心,你不过是个新来的小丫鬟,凭什么说夫人能吃的下去别人做的东西?」 「涂嬷嬷!人是要为自己而活的,我承认你的厨艺的确很精湛,可你现在为了讨夫人的喜欢,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京墨指着乱七八糟的厨房,脸上的愤怒再难掩饰。 「你做了大半辈子的厨娘,你应该知道,做厨子最重要的是要有自己的东西。我问你,涂嬷嬷,你已经多久没有研究出你自己创新的东西了?」 脑海中突然浮现白檀对那道白玉奶茶的评价仿佛意有所指,京墨皱起了眉头,质问道:「那道白玉奶茶,真的是你自己研究出来的吗?」 仿佛被一击而中了命根,涂嬷嬷面色涨的通红,却梗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那可是涂嬷嬷辛辛苦苦研究了许久才研究出来的,我们这些帮厨都能做证的!」 涂嬷嬷还没有搭话,站在她身后的其余几个厨娘便愤愤不平的站了出来。 京墨认出了其中有一个是刚刚给白夫人做了奶羹的,有些好笑的质问道:「我怎么记得,刚才我来厨房讨要奶羹,正是你给夫人做了一道呢?」 这话如同惊雷一般,将那个厨娘惊在了原地。 「你?你!」 不只是那个厨娘,连带着涂嬷嬷都愣了神儿,迷茫的转过脑袋去。等她看清楚了京墨所指的那个人,不由得气的几乎要昏厥过去。篳趣閣 「姓李的!我待你可不俗!我手把手教你做饭做菜的,可不是叫你跟我争夫人!」 「你、你!我!」 那个厨娘也愣在了原地,讷讷的看了看京墨,又转头看了涂嬷嬷,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来。 「我没有啊,嬷嬷,你相信我,我没有做那种事情。都是她在胡言乱语的,你要相信我啊!」 「没有?夫人刚刚还夸奖了那道奶羹做的不错,有几分涂嬷嬷的手艺了。整个厨房,只有你是涂嬷嬷亲自教导的,如果不是你做的,还能是谁做的?」 京墨这话真假参半,可是即便是这样,也成功的挑起了那两人之间的战争。 「我这么相信你!我这么相信你!你看看你做了什么?你居然偷偷摸摸的去给夫人献殷勤!」 「我没有!还不是这个小丫头自己过来找我的,我想跟你出去了,我就没叫你就自己去做了这么一次而已。」 涂嬷嬷没想到她还会反驳自己,气的笑出了声来:「有一有二就有三,我可不相信你会甘愿这样做我的一个帮手。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今天就要教训教训你!」 短短一会儿时间,厨房的局势又发生了变化。这一回,涂嬷嬷咬紧牙关,攥着拳头就扑向了站在她身边的那个厨娘。 厨娘被吓得发出尖锐的一声叫喊,脸上一闪过一丝羞愤,握起了拳头,同样也是一副不甘心的模样。 「拦住她们!」 这下可不能再叫她们打下去了,挑拨她们的关系归挑拨她们的关系,要是继续打架,那就是她处理的不好了。 京墨率先上前,一把拉住了涂嬷嬷。她人小,力气也小,差点没能使上劲儿,被涂嬷嬷拖着往前走了好几步。好在一旁的如意眼疾手快,连忙跟着上前,一起拉住了涂嬷嬷。 「放开我,你们两个贱蹄子,放开我!」 涂嬷嬷常年在厨房做工,力气很大 ,就靠着京墨和如意两个人,几乎压制不住她。 「来人啊,把她压住!」 好在另一个厨娘虽然也是气愤的很,但看着涂嬷嬷被几人拦住,还是缩在众人的后头,没什么动作。 围观的人等听了京墨的话,面上浮现出一丝为难。有几个原先跟涂嬷嬷打过架的,互相对视了一眼,咬咬牙,冲了过来。 有了旁人的帮忙,涂嬷嬷终于被压制了下去。 京墨松了一口气,撤开半步,将涂嬷嬷交给她们控制。 「涂嬷嬷,你这又是何苦呢?就算他们再怎么得夫人的青眼,也越不到你的前头去。你毕竟是厨房的掌事娘子,就算再怎么不得夫人的眼,你都是掌事娘子,你又何苦跟别人斤斤计较呢?」 她心中实在是不解,明明刚认识涂嬷嬷的时候,她虽然有些自私,但人却是很好的。只是短短几年过去,怎么就就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了呢? 「我斤斤计较?你们懂什么?自从我年纪上去了以后,你们天天往厨房送过来的那些丫鬟帮厨,哪个不都是为了我这个位子来的?」 京墨发自肺腑的一番话,落在了涂嬷嬷的耳朵里,却格外刺痛她的心。 「我还没准备离开白府呢,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了,还把我放在眼里吗?现在又来说什么我在斤斤计较,不觉得好笑吗?」 「好笑?最好笑的,难道不是你自己吗?就算她们再怎么想要你的位置,就算她们再怎么讨好夫人,你难道不知道下一任的掌事是你自己挑选吗?」京墨不敢相信涂嬷嬷不清楚这个道理,「你难道不知道,你才是她们最讨好的那个人吗?」 第一百一十一章 重新任命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你在白府待了这么多年,自己的规矩记得倒是牢,怎么白府的规矩忘得一干二净了?」 京墨心中感慨,几步上前,面对着涂嬷嬷。 「你毕竟在白府干了这么多年,夫人会真的一丝面子都不给你留吗?如果没有今日这事,你还会是白府厨房说一不二的掌事娘子。可你自己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你带头搞小团体,惹是生非,打架斗殴,自己还闹到夫人面前,我没有冤枉你吧,涂嬷嬷?」 涂嬷嬷呆呆的愣在原地,似乎京墨说的事情是她第一次听见一般,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如果你觉得自己做错了,那你就跟我去一趟夫人那儿,好好认个错吧。我想,夫人会给你这个面子的。」 见她这幅模样,京墨到底还是有些心软,涂嬷嬷年纪大了,容易钻些牛角尖,倒也不是不能体谅。 只是可惜了,叫夫人知道了,恐怕还是得惩罚她一番,说不得还得将她调出白府。如此一来,又是白白浪费了她自己的一番好手艺。 然而这毕竟都是她自作自受的,京墨就算心疼她,觉得她可惜,却也不能为她辩解什么。 她安静的等待着涂嬷嬷的决定,不知过了多久,涂嬷嬷声音才重新响起:「我跟你去见夫人。」 京墨微微松了一口气,一旁的如意却拉了拉她的衣服,不着痕迹地递过来一个略带担忧的眼色。 也不怪如意担心,刚才涂嬷嬷有多癫狂,都是一众人有目共睹的。现在她又突然恢复了正常的样子,反而叫人觉得她是在装样子,也难怪如意会觉得担心。 反手轻轻拍了拍如意的手做安慰,京墨对着钳制住涂嬷嬷的几个人点了点下巴:「放开涂嬷嬷吧。」 那几个丫鬟厨娘脸上浮现出几丝面面相觑,互相对视几眼,最后将信将疑地松开了手。 如意还在暗自紧张,生怕涂嬷嬷一个不好就又要做出什么惊人之举,京墨却上前一步,认真地看向涂嬷嬷:「走吧?」 涂嬷嬷微微一愣,迟疑着点点头,也不说话,跟在京墨身后,脚步踉跄地离开了厨房。 京墨原本还担心去葳蕤院一路上会遇到什么人,看见两人这个模样,再指指点点一番,刺激着涂嬷嬷,再让她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就不好了。 好在这一路上虽然有人,却并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京墨也有惊无险地带着涂嬷嬷进了葳蕤院。 白夫人冬日里总是悠闲的很,这会儿也不例外。红笺带着穆莲漪回了月出阁,回来时还带着从花园摘下来的几株红梅。白夫人闲来无事,便叫人找来个花瓶,摆弄着花枝。 京墨带着涂嬷嬷进来时,就看见这样一副岁月静好的场景。 「怎么带着人回来了?」 手中摆弄的梅花枝细长而又坚韧,白夫人拿着把剪刀,正在修剪花枝,见京墨推门而入,还有些惊讶。 「还有你处理不了的事情吗?」 「回禀夫人,我已经了解了个大概,只是还有一些事情需要您亲自来断绝。」 白夫人挑了挑眉,露出了个笑脸:「什么事情啊?」 余光扫了一眼,跟在京墨身后格外狼狈的涂嬷嬷,白夫人心中已经有了些猜测,只是还有些兴趣在等待着京墨的回答。 「夫人您已经知道了,就不用这样子打去奴婢了。涂嬷嬷,你自己出来说吧。」 「夫人……」 京墨话音还未落,一旁的涂嬷嬷眼眶就重新红了起来。她上前几步,跪在白夫人的膝下,将这些天自己的心路历程全都说了出来。 她虽然说的足够全面,但是净是捡着对她自己来讲轻松一些的 说,将全部的原因都推到了如意那一干人等身上。 涂嬷嬷越说,京墨就越皱紧了眉头。然而当着白夫人的面,她终究是没有张嘴说什么拆台涂嬷嬷的话。 「……奴婢自己也知道,这都是不对的。奴婢不应该嫉妒他们,不应该觉得夫人事事都要吩咐奴婢。可是、可是奴婢实在是按耐不住自己的心。」 涂嬷嬷哭的声嘶力竭,但是她的悲伤并没有触动白夫人半分。 「涂嬷嬷,你跟在我身边已经这么久了,怎么还这样不知礼数呢?」 白夫人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搀扶起跪在地上的涂嬷嬷。又招呼一旁的红笺过来,示意她从梳妆匣子里掏出些什么东西来。. 「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咱们两个人的主仆情谊已经有……已经有差不多二十年了吧?」 涂嬷嬷微微一愣,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白夫人才继续往下说道:「既然已经二十年了,那么我也就肯定要成全你的那份情谊。」 她招呼了红笺:「这是我前两天刚叫从她们商铺那儿采购了一批新的珠宝,连我那两个不省心的闺女,我都没叫她们看呢。你瞧一瞧有没有喜欢的,拣两个带着一起,回一趟家吧。」 「什么……什么意思?」 涂嬷嬷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傻傻的追问起来白夫人在说什么。 「已经二十年了,咱们这份主仆情谊已经很深了,我不想有朝一日这份情谊变了质,你说是不是啊?」 京墨松了一口气,然而却没有觉得有多轻松。看白夫人的态度,她像是早就已经知道了整个事情的原委一样,现在的处理对于她来说只是解决事情而已。 虽然并不意外白夫人对于整个白府有这么大的掌控力,但京墨后背还是一凉。 「夫人,奴婢这么些年在您的身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怎么怎么就将奴婢抛弃了呢?」 涂嬷嬷还不想放弃,挣扎着祈求道,试图唤起白夫人的怜悯。 「是啊,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正是因为你那些苦劳,所以我才说,不希望咱们的主仆之情染上别的东西。」 白夫人拍了拍涂嬷嬷的肩膀,从一旁红笺端着的首饰盒里,挑选了几个端庄大气的,戴在了涂嬷嬷的头上。 涂嬷嬷的头发十分散乱,白夫人却十分有耐心,一点一点替她梳理好,再将那些簪子戴在了她的头上。 「我知道突然间变得清闲,对你来说也许并没有那么的适应,可是我想着你毕竟年纪大了,早些回家抚养子孙,对你也是件好事。」 白夫人还在劝说着涂嬷嬷离开,无视了眼中逐渐呆滞的神色。 「我要没记错的话,你的儿子今年已经快三十了吧?」 突然间被提起了自己的儿子,涂嬷嬷猛地缓过神来,眨着眼睛看白夫人,等待着她的下一句话。 「咱们清阳镇外的那个庄子,现在的掌事是谁来着?」 白夫人歪了歪脑袋,问向身旁的红笺。 「回夫人的话,现在的掌事是忍冬她爹。」 「哦哦哦,对,就是他。」白夫人一排大腿,点了点头,「就是他就是他,前几天他刚跟我传了信儿,说自己年纪大了,不想再做田庄掌事了。我想了想,既然都要空下来,不如让你儿子去做吧。」 涂嬷嬷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你儿子这么些年来一直在家里待着,虽说有些头脑,却没什么地方可以供他发挥的,不如去庄子上做个掌事,你说怎么样?」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涂嬷嬷终究是年纪大了,就算再死皮赖脸的赖在厨房不走,没过两三年也照样要被撤下去。 还不如就这样体体面面,风风光光的离开,还能给自己儿子谋得一份极好工作,涂嬷嬷哪里有不肯的份儿? 「多谢夫人!夫人的大恩大德,努力永生难忘!」 涂嬷嬷有一次红了眼眶,只是这一次她是喜极而泣。 她得了便宜,自然不会再停留,千谢万谢地离开了葳蕤院,却没有看到身后白夫人意味深长的目光。 「京墨,你说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等到涂嬷嬷的身影彻底消失,白夫人轻轻弹了一口气,重新捡起花枝来,一边欣赏着自己的手艺,一边问道。 「不过是让涂嬷嬷觉得自己得到了极大的利益罢了。」 京墨沉声道,心中还有几分不解。 「哦?那你说说,我这么做有什么好处与坏处呢?」 「夫人用了一个小小的田庄掌事的位置,换下了一个居心叵测,心思不稳定的厨房掌事,这是好处。」 「至于坏处,奴婢暂时还不知道。」 京墨微微抬了抬头,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白夫人的神色。 涂嬷嬷自以为给自己的儿子谋了一份好差事,可是她离开了白府。没了人在白府里头照料着,府里出了什么事情,府外一点消息都不会得到。 换句话说,如果庄子上出了什么事情,府内没人替他说话,这也不是一件好事。因此,一般在外头田庄有差事的,家中一定会有人在白府里头做工。 所以就算以后涂嬷嬷的儿子再怎么小心谨慎,也终究做不长久的。 更何况现在的田庄,可不是什么好去处。有叶宣竹这么一个人物在,田庄定然也会出现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白夫人把涂嬷嬷的儿子派遣过去,到底是福气还是灾祸,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然而看出来了又怎么样呢?她还是只能在心里想想,不敢当着白夫人的面说出一句她的不是出来。 「我可不信,你不知道有什么坏处。」 白夫人叹了一口气,却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现在涂嬷嬷走了,厨房没有人管着也不行。你去帮我找一个合适的人,叫她来当厨房管事吧。」 京墨一愣,没想到白夫人居然让自己去做这件事。 第一百一十二章 比赛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现在的厨房格外混乱,有那些做饭做菜技术好的,不是年纪太大了,就是心思不老实的。 那些心思纯净的,要么就是年纪太小,要么就是做饭的手艺不够出众。 要让京墨来看,最合适的人选还得是如意。无论是年龄还是手艺,都是顶尖的合适。 可要是真的就这么直接去说,说她觉得旁人都不行,只有如意合适,那恐怕又得惹出一场事来。. 再加上如今虽然涂嬷嬷已经走了,可是因为她的缘故,厨房却依然分为两大阵营。如意她们几个年纪小喜欢钻研的暂且不说,只说涂嬷嬷之前栽培的那几个帮厨,论起辈分来头头是道。光她们几个,就不会乖乖的听如意的话。 白夫人把这件事情交给了京墨去做,可以算是直接扔给了她一个烂摊子。 不过这烂摊子也是有好处的,若是京墨处理的得当,真的把如意推了上去,那么厨房的这一亩三分地,日后也是有她的话语权了。 「怎么样?你接不接下来这个担子?」 京墨还在思索,白夫人已经摆好了梅花的造型,正一枝一枝的往花瓶里面插着。 只是等着她完全插好了,却又忍不住皱起了眉,转着花瓶,左看右看,总是觉得不满意。 白夫人叹了一口气,又重新把梅花从花瓶里头拿出来。 「夫人既然将这件事情交给了我,那么我定然不会让夫人失望的。」 这件事情虽然说有些棘手,但并不是难为到让京墨说出放弃两个字来。 「行啊,那就这两天吧,你把事情办好了,我定然重重有赏。」 白夫人轻轻一笑,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 等到京墨退出了正屋,她才转而认真的重新看着自己手中的花枝,将多余的枝条重新修剪,直到只剩下一朵梅花,才罢休。 「这花啊,还是一朵开着好看。都扎在一起了,就分辨不出哪朵更得我的心意。」 她一边叹息,一边重新把修剪好的那枝梅花***花瓶里。仔细欣赏了许久,她转身问向身旁的两个丫鬟。 「这样看着,是不是干净利落的许多?」 忍冬迷茫的眨了眨眼,知道白夫人意有所指,想破了脑袋却实在是想不出来她指的是什么东西,只能犹豫着开口:「奴婢还是觉得,花团锦簇更加好看些。」 白夫人微微一笑,她本身也不指望着忍冬能听明白,只是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她的意见。又将视线投到一旁的红笺身上,等待着她的回答。 「夫人说的有道理,若是能只得一朵花,那也是个福气。」 是啊,要是能只选一朵喜欢的花儿留在身边,那也是个好事情。只是可惜了…… 红笺回答中规中矩,然而她话里的意思却听的白夫人并不是很满意。 「算了,他们的事情想来要很久以后了,那个时候,应该也轮不到我去管了。」 放下手中的剪刀,白夫人轻叹一声,颇有几分无奈与惋惜。 几人在房中聊了许久,这边的京墨却有一些头疼。 实在是厨房的这些事情有些棘手,她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什么好主意。 不过现在还有些事情需要去找涂嬷嬷问个明白。她眼尖地看着前头有个熟悉的身影,那人脚步踉跄,身上的衣服有些破烂。不是旁人,正是受了伤,走不快的涂嬷嬷。 「涂嬷嬷!」 京墨出声喊住了她,快走几步,赶上前去。 涂嬷嬷似乎还有些什么心事,听见了京墨的呼喊声,略带着几分迟疑的转过身子来。 「怎么 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别的事,不过是刚才没说完的那几句话,本想来问问涂嬷嬷的看法。正巧又赶上夫人叫我来送送涂嬷嬷你,所以才想着问一问,涂嬷嬷现在有空吗?」 这不是废话吗?就算是有事,京墨都这么问了,又搬出了白夫人来,涂嬷嬷就算是想走,这个脚也迈不开步子。 只是她内心的无语并没有表露在面上,还是露出个笑脸来,迎着京墨过来。 「我都是个要走的人了,就不说什么有没有空的话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也不着急的。」 「倒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就是想问问嬷嬷,之前那个白玉奶茶,嬷嬷还记得是怎么研制出来的吗?」 涂嬷嬷交叠的两只手不由自主地轻轻抽动了一下,又连忙掩饰一般地放在了身后。她面上的笑容不变,可却显得格外僵硬,脸上的褶子皱在一起,更加显得有些局促。 「怎么又突然问起了这个?之前她们不都说了吗?那玩意儿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当时好多人都知道这事呢。」 京墨并不意外她会这么说,闻言也只是笑笑。 「只是有些好奇。咱们白府里头的那几个主人都不喜欢奶制品,嬷嬷你就算想用功夫,也不应该突然间往奶制品上面使劲啊。」 除了白檀对于奶制品还有几分兴趣,据京墨所了解的情况,其余两个小姐因为从小跟在白夫人身边养大的缘故,随了她的嘴,都不太喜欢奶腥味重的东西。 而涂嬷嬷又是从小看顾着她们长大的,对于这一点,应该早有知晓。这样一来,她自然是不可能特意为了她们而研究什么奶茶奶羹一类的,更别说是为了白夫人了。 京墨嘴角噙着笑,静静的等待着涂嬷嬷的回答。 原本就心虚得很的涂嬷嬷,额头上都沁出了汗水,豆大一般的滴落下来,打湿了她的衣领。 「这不是凑巧了吗?我那不是正好遇见什么西域的人来,听说他们那独特的做奶茶的技巧,就起了学习一下的心思。本来是做了想给咱们这些给丫鬟厨子小厮什么的,增添几个新鲜的口味,结果没想到你们都爱喝,这才送给两位小主子尝尝。」 涂嬷嬷轻咳一声,脸上的笑容再难保持,抽搐着嘴角,依旧强作镇定的模样。 「那可真是凑巧,前叫他们西域的赶着马车带着香料来了,后脚就叫您听说他们做奶茶的手艺,这要是旁人啊,估计连听说都来不及听说的。」 京墨点点头,顺着她的意思,若有所思道。 「是啊是啊,这不是凑巧了吗?他们赶着马车过来贩卖香料,正巧叫我撞见了。要不然,我也不知道啊。」 「是吗?」 原本已经预料到她会接话说下去,然而真的从涂嬷嬷嘴里听出了那句话,还是难以控制的,觉得有些失望。 「可是等一下,我这个记性好像不太好呀。」 京墨叹了一口气:「刚刚好像是我记错了。我这才想起来,去年夏天的那个西域车队,应该是来这儿采购丝绸的啊。」 她抬头看向涂嬷嬷:「你忘了吗?今年过年前两位小姐的衣裳,就是夫人特意找的跟他们相同的丝绸。那几天你不是还夸过吗?说她们的料子好看。嬷嬷,你忘了你在那些西域商人那儿看见过吗?」 涂嬷嬷傻在原地。 她张了张嘴,然而却也知道没什么好说的,过了许久扯起一个笑脸来。 「你……你辛辛苦苦问我这么多,不就是想知道我那道白玉奶茶是从哪里学的,是跟谁的学的,是吗?」 「我是跟你那个好姐妹如意学的,她那一天正巧在厨房做了,我就把她的步骤记录下来。不 过她那也不是她自己研究出来的,也是她从西域商人那里学来的罢了。我只是略过了中间她的那一个步骤而已。」 京墨叹了一口气。 从涂嬷嬷嘴里提起来,轻飘飘飘的仿佛不过是一个很小的事情。可这却表示着她最受人夸赞的那一道菜品,却是从别人那里偷学来的。 「涂嬷嬷,这件事情除了你自己,还有谁知道?」 「没有别人知道了,我只看到了一部分做法,靠着自己又重新研究完善了那道白玉奶茶的做法,除了我自己,别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涂嬷嬷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不过你那个小姐妹,她应该知道完全的做法。」 留下这么一句话,她就不再开口了,任凭京墨再怎么询问相关的事情,涂嬷嬷都选择了沉默。 见她不愿意再说,京墨也没了办法。 「那我最后再问你一件事情,关于你偷学白玉奶茶这一件事,你愿不愿意当着厨房那些帮厨厨娘们的面儿,承认你自己是偷学了如意的?」 虽然知道涂嬷嬷一定会拒绝,京墨还是没有忍住,选择了开口询问。 果不其然,涂嬷嬷微微抬了抬头,视线扫过京墨的面容,然后别过头去,声音哽咽。 「我已经没什么脸面了,可我还是有些不甘心。京墨,看着我们两个认识这么久的份上,你给我留一些脸面吧。」 京墨定定的看着涂嬷嬷泫然欲泣的模样,沉默了许久。 「可这毕竟是你偷来的,你就算不承认,心里面难道不会觉不舒服吗?」 「心里头舒不舒服,没什么用啊。再说了,现在的那一道白玉奶茶那也是由我研究出来的,我也算是它的半个作者,它也算是我的半个脸面吧。只要能保全我的脸面,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看着涂嬷嬷乞求的模样,京墨又是一阵沉默。 「你既然说,现在你做的那道白玉奶茶是你自己根据如意的做法研究出来的。既然这样子的话,不如你们两个比一比。」 再一次抬起头看向涂嬷嬷时,京墨心里头已经有了主意。 「比什么?」 涂嬷嬷却仍旧茫然,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不比别的,就比你们两个做的白玉奶茶。」 京墨沉声道。 「你不是说白玉奶茶也算是你研究出来的吗?那不如你们比一比,看你们谁研究的那一种口味,更符合大家的心意吧。」 第一百一十三章 心事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你是要我们比做白玉奶茶?」 涂嬷嬷没想到京墨会提议做这个,一时间有些没能回过神来。 「我做这个手艺已经很熟练了,可如意她有很久都没动过那些东西了吧?」 又想了想如意,涂嬷嬷有些难以置信:「自从如意她进了厨房,我都是叫她做一些零零碎碎的活。除了做些小菜以外,她连灶台都没怎么摸过......」 她深呼吸一口气,眼底有一丝欣喜一闪而过:「你确定要让她跟我比试做东西?还是这种精细而又繁琐的奶茶?」 京墨点点头,迎着涂嬷嬷窃喜的视线,声音铿锵有力。 「我相信她。涂嬷嬷,你不是说过吗,你是从她那里学来的。」 「是......是啊,可是她已经很久没有......」 「那我也相信她。如果你赢了,那么白玉奶茶这件事情我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去。如果她赢了,你就主动表明,愿意叫她做下一任厨房的掌事,怎么样?」 涂嬷嬷一愣,迟疑道:「如果她赢了,我还需要说那道菜是我偷学的吗?」 「如果有人问起来,我会说明是与不是的。」 话外之意,就是如果没人问,她就不会说。 这个答案叫涂嬷嬷眼睛一亮,几乎立刻就要答应下来。可她还是有些谨慎的,抿着唇犹豫片刻,只憋出来一句话。 「那、那你得叫我好好想想,我......」 「当然会叫你好好考虑一番的。只不过涂嬷嬷,你考虑事情的速度恐怕还是得快一些,毕竟时间不等人,无论是夫人那边还是我这边,都没那么多空闲时间。」 白夫人没给那么多时间,京墨心中也焦急的很,此事还是得早早地定下来,要不然再拖下去,厨房的人恐怕又要生一些事端。 涂嬷嬷也明白她心中有所顾虑,点了点头。 「那就明日吧,明日我再给你个答案。」 嘴上说着还要再考虑,可无论是京墨还是涂嬷嬷,都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结果。涂嬷嬷是不会拒绝的,哪怕有百分之一的机会,她也会尽力给自己留下一些面子的。 更何况如果现在她答应下来,其中说不定还能暗箱操作一番,到那个时候,反而给自己长脸。 送别了涂嬷嬷,京墨又是空闲下来。 她心中记挂着这件事情,想着赶快去跟如意说一声,叫如意好好准备准备。 就算再怎么相信如意,可她毕竟已经有很久没有做过这道白玉奶茶,要是比赛的时候出了什么岔子,没能准备好,那就太可惜了。 她一边想着,一边调转了方向,准备再回一趟厨房。 然而没走多久,迎面却撞上了霍景澄。 京墨已很久都没有见到他了。 自打过年以后,他和白檀就忙的脚不沾地。白檀还好,好歹是住在白府里头,偶尔还是能见着面儿的。 可是霍景澄却并没有那么方便。 他带着霍景平,俩人住在离着白府不远处的另一个宅子里。最近天气冷了,景平不爱出来动弹,除了去县衙找连翘玩以外,就是连门都不出。 没了景平这么一个大活宝,先不说善治院最近都死气沉沉的,就连霍景澄都不怎么上门了。 没想到在这儿能遇见霍景澄,京墨有些惊喜的向他打招呼。 「霍景澄!你怎么突然来啦?你这是要找白檀吗?」 两人许久未见,这会儿见了面,京墨心中的激动难以掩盖,连忙凑上前去跟他打招呼。 「……哦!是你呀,我还没反应过来呢,你怎么在这儿啊?」 霍景澄似乎有什么心事,皱着眉头正沉思着。突然听见了京墨跟他打招呼,还反应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扯起一个笑脸来,也跟京墨打着招呼。 只是他的笑容却显得有些敷衍,至少叫京墨觉得有些奇怪。 「你有什么事情要忙吗?这几天一直没看见你,现在见了你的面儿,还有些想你呢。」 京墨还以为刚刚的感受不过是自己的错觉,又跟着道。 「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儿啊?我很闲的,我这不是来找你玩了吗?」 「你可不像是来找我玩的,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是有什么事儿吗?」 这下,心中奇怪的感觉又强烈了一些。京墨皱了皱眉头,追问道。 「真没事儿,我真的没事儿……你这是要去哪里呀?这个方向是……是厨房吧?你饿了?」 即使再怎么竭力掩饰,面前的霍景澄都显得格外奇怪。京墨皱紧了眉头,有些看不透他。 「你心里有什么事儿,不妨跟我说说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嘴一向是很严的,你要是跟我说了,别的人肯定不会知道的。」 霍景澄晃了晃神,半晌才重新扯起一个笑脸来,安抚着有些紧张的京墨。 「放心吧,真的有事儿我也会自己处理好的。你要是有什么要忙的,就先去忙你的事儿吧。等你有空了,我再去找你。」 他这样说了,就意味着真的有些心事。只是看他的模样,这心事并不是很适合说给自己听。 京墨沉默半晌,才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好吧,我今天也没有什么事情,你要是想跟我说的话,就到葳蕤院找我去吧。」 霍景澄点了点头,又对着京墨扬了扬下巴。 「行,那你走吧,我看着你走。」 他的状态实在是有些不好,可是既然他这么说了,京墨也就不好再继续留下去。 「那我走了。」 横竖厨房离着这里也不远,要是再担心他的话,一会儿跟如意说完事情,就快点回来再跟他说会儿话。 京墨心里面规划着,脚步也格外匆忙。 不出她的意料,如意正巧还在厨房忙着。这个时辰,正好是厨房准备晚膳的时辰。没有涂嬷嬷管着,厨房里忙活的众人显得格外手足无措。 之前涂嬷嬷在的时候,如意是不会有机会上灶台做饭的,这一次做饭的几个人却又给她分配了几个琐碎复杂的活儿。 如意倒也不嫌麻烦,忙活的还算起劲。 抬头看见京墨推门而入,还有闲工夫跟她打招呼。 「你怎么来了呀?我正忙活着,怕没那闲工夫跟你聊天啊。」 「我是有一些要紧的事儿要跟你说,你要是手头不着急的话,能不能先跟我出去一趟?」 周围几个厨娘都在偷偷竖着耳朵听她们两个人说话。谁都知道京墨在葳蕤院十分受白夫人的喜爱,现在看见她来了,心里面都盘算起了小心思。 他们也知道,京墨跟如意是关系不错的好朋友,见她们两个见了面,要说什么小秘密一样,都没忍住互相对视一眼。 他们自以为掩饰的很好,然而落在京墨眼中却感觉到格外无奈。 「什么事情啊?怎么还要偷偷摸摸跑出去说呀?」 有一个年纪大的厨娘,在这一堆人中还颇有些话语权,看见如意收拾了东西,像是要跟着京墨离开的模样,连忙出声询问。 有她开口第一个说话,剩下的几个厨娘也没按耐住,纷纷开口挽留起来。 「就是,我们大家都不是什么外人,你们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当着我们的面儿说吧!」 「谁说不是呢?我们几个都是如意的好前辈,跟我们说了,也不会叫她吃亏呀。」 眼看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京墨就一阵头大。她悄悄拉了拉如意的手,不着痕迹的对她摇了摇头。 如意领会到她的意思,连忙回过身去,对着几个厨娘道:「应该不是别的事情,我之前的那个家里头不是欠了许多债务吗?想来这会儿京墨来,是来跟我说他们处理的怎么样的,对吧。」 京墨忙不迭地点点头。 她对付旁人还有些能力,对付那些爱嚼舌根,年纪又压着她们一头的厨娘实在没什么法子。 听见两人这么说了,那群厨娘还想再挽留。京墨延吉手快,趁着他们还在犹豫着怎么开口的时候,连忙拉上如意一起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什么事这么重要啊,连叫他们听都不行,非得拉着我到外面说。」 等到那些厨娘的身影变成一团黑乎乎的轮廓,京墨才放开了拉着如意的手。 「你记不记得曾经做了一样东西,就是用奶做的,合着一堆乱七八糟的蜜枣之类的,变成一堆固体的东西……」 白玉奶茶是白府一众人叫的名字,京墨拿不准如意知不知道,干脆描述起来白玉奶茶的模样。 谁知如意一听,有些纳闷地问道:「你说的是白玉奶茶吧?怎么啦?我是研究过这东西,不过需要用的原料太贵了,奶又不是我们这些下人能轻易买到的,后来也就没怎么上心了。」 听见她知晓,京墨心中的紧张就放下一大半儿来。 「倒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就是涂嬷嬷他曾经偷学过你做的白玉奶茶……」 「我知道的。这白玉奶茶的做法还是我从西域一个厨子那儿听说来的,不过我在家研究不出来这东西,那天正好送食材来白府,涂嬷嬷好心送了我一杯。等她们都去后门检查食材了,我就想着趁那个时候没人,偷偷摸摸研究一下。」 说到这里,她无奈的一笑。 「涂嬷嬷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偷学的吧,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毕竟是个掌事,就算占为己有,我也不能说什么。」 「先不管她怎么样,你后来研究成功了吗?」 京墨有些焦急。 听着如意的话,好像她只实验过一两次。如果如意对这个手艺都不熟悉的话,那么这次的比拼恐怕要失败了。 「成功是成功了,就是口味喝起来有些奇怪。不过我只有那么一次的原料,后面再也没怎么研究过。」 「那就糟糕了……」 京墨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 如意有些纳闷的眨眨眼。 「我替你跟涂嬷嬷约定了,你们去比拼一下做白玉奶茶的手艺,如果你赢了她,她就会在众人面前宣布你有资格成为下一任厨房掌事。」 京墨又叹了一口气。 「可是现在……」 第114章 比试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京墨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可是现在,我怕你会落了涂嬷嬷的下风。」 看见她一副担心的模样,如意却笑的爽朗,惹得京墨忍不住嗔怒地瞪着她。 「放心吧放心吧,就算我没怎么练过,你给我这两天的时间,我也能好好研究出新鲜的做法和口味的。」 如意装作并没有多担心这件事情,她知道京墨是对自己好,也不愿意让她失望。可是看着现在京墨满是紧张的样子,反而叫她心里头有些过意不去了,只能演出一副轻松的模样来,安抚着京墨。 「你就不用担心我啦,我做饭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就算是有些遗忘,也会轻松弄懂的。」 她拍了拍京墨的小脑袋,对着这个才到自己胸口的小丫鬟,心中涌现出无限的感慨。 「你年纪这么小,心里面却知晓了这么多事情,跟你比起来,我实在是不像个大人。」 看见如意这还有心思打趣自己,京墨才勉强放下了心中的担忧。她原本还想再嘱咐两句,只是现在看着如意轻松的模样,实在是开不了口。干脆就按照如意的说法,笑着接她的话往下道。 「算了,你是大人了,你自己也有数,我一个小孩子,就不管你的事情啦。」 两人说了这一会儿话,也没耗多长时间。京墨记挂着霍景澄,不打算再多停留。 她看了一眼忙碌的厨房,只看见那几个厨娘虽然装模作样的忙活手里的东西,余光却时不时往她们这儿跑。 她们高高竖起的耳朵,像是蛰伏在阴暗之地的蝙蝠一般,预备着猎物一进入,就一拥而上,将之撕裂开。 京墨叹了一口气,认真的看着她,最后的嘱咐她一遍:「你一定要小心她们,那几个人可不是什么善茬子。」 如意点点头,也不着痕迹的往厨房那儿投去一道余光。 「你放心吧,只要你有一天还在葳蕤院,她们就不敢对我怎么样的。你也放心,我会努力赢过涂嬷嬷,将厨房牢牢把握在自己的手里,当你的一道助力的。」 两人之间感动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京墨主动打破了。 「好啦好啦,咱们两个不用在这里这样子说些感动的话了,你跟我说这些东西,反倒显得咱俩假情假意。」京墨展颜一笑,「我就先回去了,你自己多加注意啊。」 告别了如意,京墨便返回去,想在见见霍景澄,跟他说会儿话。 然而只是短短这么一会儿的时间,霍景澄人就不知道到哪儿去了。京墨左找右找都不见人,心中奇怪得很。 瞧霍景澄的模样,不像是来找白檀的。白檀住处靠近前院,他要找白檀,就不会进到后院这么里头的位置。 难不成是去了葳蕤院? 看他那时候要去的方向,似乎就是往葳蕤院那边。 京墨微微皱眉,虽说是叫霍景澄去葳蕤院找自己,可也不应该是现在。如果不是找自己,他去葳蕤院,恐怕是要去找白夫人的。 霍景澄进出白府自由,白夫人看待他比起白檀也没差上多少。如果不是霍景澄自己竭力要搬出去住,恐怕现在的月出阁便应该是他的住处了。 只是他借着景平的名由,自己在外头找了个不大的屋子。那屋子不算大,可胜在离着白府近便,平日来来往往也从没有断过,这才断了白夫人接他一起来住的念想。 这一次去葳蕤院,恐怕是要跟白夫人说什么要紧的事情。有白夫人去开解,京墨也能稍稍放下些心来。 手头的事情处理完了,她也放松许多,借着白夫人吩咐她考察厨房的由头,偷了好几日的懒。 涂嬷嬷也没叫她多等,那日傍晚便送了信儿过来。说是这几日要忙她 儿子的事情,将与如意的厨艺比拼推迟到后。 说来也是奇怪,忍冬并没看出来白夫人将涂嬷嬷儿子推上庄园掌事的内涵。京墨原本担心涂嬷嬷的儿子把忍冬的爹爹挤了下去,会从忍冬脸上看出些不高兴的情绪。可看了好几日,忍冬都与往常并无两样。 只有一日,京墨半夜醒来起夜,却听见一阵细微的抽泣声。她望着声音传来之处,停下来动作,心中一阵恍惚,她这才发觉忍冬也已经成长了不少。 只是那毕竟对于京墨来说,只能算得上是个小小的插曲。那日她得了涂嬷嬷的消息,前脚刚派人给如意送过去,后脚就收到了连翘的传话。 倒也不是什么别的事情,还是上回说的要离开清阳镇一事。 连翘的主子已经定好了日子,说是再过一旬,等天气稍微暖暖,路上的冰雪化了再说动身的事情。 这两件事压在京墨心口,叫她无暇顾及霍景澄的情况。 她一边担心着如意练习的情况。本想着去厨房多看看她,可又怕自己去的勤了,给如意带过去压力。另外一方面,就是还怕叫厨房的人又看见了,到处乱说嘴,只能按耐下担心。 另一边,她又挂念着连翘此去甚远,路上颠簸不堪,想着给她缝个坐垫之类的,垫在身子下头,好缓冲一下。京墨说做就做,紧赶慢赶着,好歹在涂嬷嬷与如意的厨艺比拼之前,缝制了了七七八八。 等着坐垫有了个雏形时间转瞬就过去了,涂嬷嬷与如意之间的厨艺比拼就要开始了。 就算再怎么隐瞒,如意还是要用厨房的食材练习,叫那几个有资历的厨娘发现这场比试也是时间问题。果不其然,没过两日,关于如意二人比试的事情,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的。 京墨得知了以后,干脆将那几个厨娘一起请了过来。也不是为了训斥她们,而是干脆将她们几个一起,全部请到这场笔试的现场,让她们做起了评判员。 这还不算完,为了显现出公平来,她几乎把这福府里每一个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丫鬟嬷嬷都请了过来。甚至连白夫人和两个正在上女课的小姐们也一起发了邀请函。 白夫人收到那邀请函,只是轻轻一笑,便搁在了一边,不过却也点了玉簪去帮她压一压场子。 白芷因为之前的种种原因,渐渐的和京墨关系有了些疏远。她虽然收到了那封邀请函,思虑再三,还是选择了不去。 白薇却不想那么多。因为之前奉禾的缘故,她对于京墨反倒是十分有好感,再加上她性子里就爱凑热闹,倒是欢欢喜喜的答应了下来。 她还特意派人来询问,需不需要穿什么不一样的衣服来,被京墨好一顿劝说,才放弃了这个想法。 因为白薇要来,京墨便将时间往后延了延,直到过了申时,这场比赛才算结束了各种准备工作。 场所设置在厨房,厨房院子里正中间摆了几排桌子,这里便是一众裁判的位置。 厨房的大门也少见的合上了,里头已经清空,只留下涂嬷嬷和如意两个人,以及准备的许多食材。 京墨叫了几个年纪大,对于吃东西不是很热衷的嬷嬷在内监督二人的操作。又安排了几个小丫鬟,负责将两人做好的白玉奶茶分好端出来。 一场规模不算宏大的厨艺比试,她倒也安排的有模有样。 申时二刻,人员全部到齐,东西准备完毕。 申时三刻,比赛正式开始。 只听得京墨一声娇喝开始,里头便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光听那声音,仿佛里头是多么严肃的一场比拼。 京墨心里头担忧的很,却还是保持着脸上的镇定,陪在白薇和玉簪身边,跟她们说笑着。 「她们两个怎么突然要比试怎么做白玉奶茶了呢?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白玉奶茶好像是涂嬷嬷研究出来的,如意一个新来的,怎么突然要跟她鄙视做她的拿手甜品啊?」 白薇好奇地开口询问。 她身边的玉簪知道事情的内幕,只是看了一眼京墨略带稚嫩的脸庞绷得紧紧的,玉簪心中悄悄感慨,却没有开口出声。 「涂嬷嬷毕竟是年纪大了,这些年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想必是已经萌生了退意。」 京墨开口解释道:「我猜测,应该是涂嬷嬷觉得如意十分不错,是个可以培养的好苗子,才特意选她出来比试一场。要是如意做的足够好,涂嬷嬷也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功成身退了。」 「原来是这样啊,」白薇闻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十分惋惜,「我从小到大,可以算得上全都是吃着涂嬷嬷的饭,如今她要离开了,我还挺不舍得的。」 「可是涂嬷嬷毕竟是年纪大了,再留在这里,也是劳累。倒不如放她回去颐养天年,照看着孙子,享受享受生活。」 看着白薇惋惜的模样,京墨转身开解她。 这也是涂嬷嬷一贯对外的说辞,也是白夫人给出的理由。总不能真的跟外头的人说,涂嬷嬷被赶出了白府吧? 两人正说着话呢,厨房里头杂乱的声音渐渐的消失了。 按照做白玉奶茶的步骤,现在应该是做完了小料,开始煮奶茶了。 这也是京墨最为担心的。 奶这种东西价格昂贵,不是一般的人可以承担得起的。如意当初分了一小碗,全部用来做奶茶了,最后却以失败告终。 就算这几天勤加练习,京墨还是担心她比不上对煮奶茶这件事情早已得心应手的涂嬷嬷。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里头的声响也越来越小,京墨心中的紧张也越来越重。 突然,原本禁闭的厨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已经做好了。」 第115章 结果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出来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丫鬟,正是京墨之前吩咐着通传的那几个丫鬟之一。 看见有人出来,京墨原本高高悬着的心好歹是放下了几分。这会儿又听见她说里头已经结束了,刚刚放下的心,又忍不住提了起来。 「都做完了,你们就把奶茶分好,端到外头来给各位评审员尝尝。」 京墨心里紧张,忍不住催促起那个小丫鬟来。 丫鬟闻言,连忙露出一个笑脸来,乐呵呵的回答道:「早就已经分好了,只等着端出来给几位尝尝呢。」 她转过身去一招手,屋里便接连着走出来四个丫鬟,手中各自端着一个木制餐盘,中间一左一右各自摆放了两个小瓷碗。碗里装着的不是别的,正是如意与涂嬷嬷各自做好的白玉奶茶。 京墨趁着端着盘子的丫鬟走过面前时,用余光扫了一眼。两份白玉奶茶只看着外表,倒是相差无几,叫人分辨不出来哪一个是谁的。 这样也好,最起码能更加公正一些。 丫鬟们将奶茶各自分发好,便收了盘子站到一边。 按照顺序,应该是由这里头最为尊贵的白薇先动勺子。白薇也不客气,伸手取过筷子来,就要舀起一口左边的奶茶细细品尝一番。 「等一下!」 勺子即将要接触到奶茶的前一刻,有人喊出了声。 却是从刚才比赛的厨房里,冲出了一位年纪稍长的嬷嬷。 她脸上满是焦急,慌慌忙忙的冲到了白薇面前,急促的解释起来:「大姑娘,先别急着吃!」 「怎么了这是?怎么弄的这么慌乱?」 白薇一愣,放下手中的勺子,有些不解的问道。 「没……没什么大事的,只不过是我们不小心把如意和涂嬷嬷二人做的白玉奶茶弄混了……大姑娘面前的这一份,全都是涂嬷嬷做的。」 那嬷嬷脸色尴尬,挠着鼻子,支支吾半天才把事情说清楚。 「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居然弄混了?我之前不是千叮咛万嘱咐的吗?你们都在做什么?」 还不等到白薇说什么,京墨就一脸震惊的站了起来,目瞪口呆的盯着出来传话的这个嬷嬷。 「你在开玩笑吗?这么大的纰漏,居然在这里弄错了,你……」 京墨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一旁的白薇轻轻拉了拉衣袖。 「算了算了,嬷嬷看模样不像是故意的,就让她拿回去调换一下吧。」 白薇都发话了,京墨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脸色难看的让那嬷嬷将两碗奶茶端回去。 没过多久,那嬷嬷又端着食盘出来了。 她毕恭毕敬的走到白薇身前,将两碗白玉奶茶端出来。 「现在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白薇等着她把两碗奶茶都摆了出来,才开玩笑的道。 那嬷嬷诚惶诚恐起来,两只手不安的摆动着,张着嘴就要解释。可话却卡在了嗓子眼儿,支支吾吾了半天,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局促的模样反倒让白薇有些不好意思。 她挥挥手,要那嬷嬷退了下去,这才重新品尝起这两份不一样的白玉奶茶。 京墨面前也摆了两份。 这两份奶茶从外观上来看便各不相同。左边的是用洁白的玉瓷碗装着,映衬着里头的浅茶色奶茶轻轻的荡漾着,中间洒落了点点芝麻,还放了两块红枣与奶冻点缀。 另一份是用素花碗装着,反倒更显得质朴简单。其中的奶茶颜色更加浅一些,呈现出淡淡的乳白色。这奶茶也不是平日里常见的液体,而是微微有些凝固,仿佛奶酪一般。中间只点缀了一颗黑色的蜜枣,倒是更别 出心裁。 她拿起勺子,先是舀了一口左边的素花碗盛着的白玉奶茶入口。这奶茶入口的感受却是十分奇特,略略带着几分苦涩之感,入了肚子却又有回甘,倒是颇有些新意。 京墨心中暗自感慨,难怪这一碗的奶茶中心点缀着蜜枣。这碗奶茶就应该先用了蜜枣,蜜枣十分甜蜜,正好能弥补这奶茶入口的涩意。 等到口中的味道渐渐淡去,她用水漱了漱口,确保了自己的口中没有一丝其他的气味干扰判断,京墨才重新动了勺子,舀向另一碗。 说实话,京墨并没有对那玉瓷碗中盛着的奶茶多有兴趣。一模一样的奶白玉奶茶,她已经喝了一个夏天了,就算再怎么喜欢,也没什么新鲜感了。 因而,她只是随意的搅了搅,便放下了勺子,把碗放到了一边。 身后有几道鬼鬼祟祟的目光投过来,落在了京墨与白薇的身上。没过一会儿,又想起了一阵窸窸窣窣小声议论的的声音。这声音很小,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 京墨凝神听过去,却也听不清楚,干脆就当做是噪音,转回身去,等着其他人给出评价。 品鉴奶茶的时间并不长,不到两刻钟,一众人等就已经选出了心中感觉更加出色的那一道奶茶,将盛奶茶所用的碗的名字悄悄写在纸条上。 然后再由一旁等候的小丫鬟收走,一起送到京墨手中,等着她唱票,说出最后的结果。 宣纸做的选票并不算厚,一沓子的选票摞在一起,也只不过是薄薄的一层。 京墨深吸一口气,命人拉出一块大木板,又取来炭笔,找了个识字的丫鬟,拿笔在木板上做记录。 她还没忘记还等在厨房里的两个比赛选手,又叫人把如意和涂嬷嬷请了出来,一起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玉瓷碗,一票!」 「素花碗,一票!」 「玉瓷碗,一票!」 ……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反倒是做的跟平常并没有什么两样的玉瓷碗所盛的那一种白玉奶茶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最后的结果是,玉瓷碗:十四票,素花碗:六票!玉瓷碗获得胜利!」 京墨再重新确认了一次手中的选票没有问题之后,公布了最后的答案。 她余光扫过那几个难以掩饰脸上兴奋之意的厨娘,心中冷哼。 「现在,玉瓷碗中的白玉奶茶,请它的制作者上前一步。」 第116章 胜利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在所有人震惊与不敢相信的视线之中,站出来的人不是他们心中猜测的涂嬷嬷,却是如意。 「怎么可能?!」 底下传来一阵嘈杂声,无论是裁判还是围观的众人,都在议论纷纷,这其中尤其以亲近涂嬷嬷的那几个厨娘更甚。 她们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仿佛是吞下一大堆垃圾一般,面容铁青。几人对视一眼,里头那个年纪最大,最有威望的最先拍案而起。 「我觉得有内幕!」 「哦?」 京墨挑了挑眉,并不觉得意外,好整以暇地看向她们,等待着她们的评判。 「你们刚刚去换的那杯奶茶,肯定有问题!」 那厨娘被心中的怒火冲昏了头脑,随口质问道。 「你是说大姑娘面前的那杯奶茶?怎么可能呢?只是换了大姑娘面前的那杯,又没换了在你们的,怎么就变成奶茶有问题呢?」 眼珠子微微一转,京墨装作难以置信的模样:「难不成你们是在质疑大姑娘不公平不公正?」 「……我们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只是觉得,我们只是……」 那个厨娘没想到是京墨会说起白薇来,登时被惊的出了一身冷汗,喉头一咽,哽在了原地,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下子,就连白薇也忍不住投过一个眼神儿来,带着几分严肃,吓得那个厨娘更不敢说话了,哆嗦着嘴巴只往后退。 看她不靠谱,另一个厨娘也站了起来,接过京墨的话头,继续往下说道。 「我们从来没有质疑过大姑娘的评断,你这是在故意引导我们选玉瓷碗的那一杯。」 她话锋一转,倒逼起京墨来。 「可是,我要是没记错,大姑娘面前原来的那两杯都是玉瓷碗,那个嬷嬷故意说这两碗都是涂嬷嬷做的。她端回去再端出来时,新换的那一碗就是素花碗,这样难道不是暗示我们那一碗是如意做的吗?」 厨娘下了结论:「看来这是你故意设计的把戏啊,京墨姑娘。」 「你要这么说,那我可要怀疑你们了。」 京墨冷笑一声。 「原来你们都想着给涂嬷嬷投票啊?怎么,咱们这场比试不是比的哪一碗做的白玉奶茶更加好吃吗?那为什么你们想要投的是人啊?」 她转向涂嬷嬷,装作十分惊讶的样子。 「难道是涂嬷嬷你刻意联系了她们,要她们把票全部都投给你的吗?」 涂嬷嬷也傻眼了,这件事情无论输赢,对她来讲都是好事。她可以算得上是最不希望这一场比拼出现差错的人,可是眼下却得出了这么大一个纰漏,吓得她胆战心惊起来。 「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从来没有私底下通知过她们呀,这一定是她们故意的,想要害我、连累我,才故意这么做的!」 她忙不迭地上前几步,对着白薇就跪了下去,声音如泣如诉。 「还请大姑娘明鉴啊!老奴这些年来在白府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最是看不惯这种暗度陈仓偷女干耍滑的做法,还请大姑娘还老奴一个清白!」 这也不怪涂嬷嬷惊慌失措,此事与她真的没有什么关系。一切都是那几个厨娘私底下的约定的,结果没想到反而坏了涂嬷嬷的计划,叫涂嬷嬷怎么不急不慌呢? 白薇虽然喜欢玩乐了些,但是在大事上,也还是明事理的。眼前这件事情虽然狗血,她却也深知,若是做的好了,白夫人那边必定有赏赐。 冷眼扫过涂嬷嬷与剩下那几个面色各异的厨娘,白薇正色起来。 「涂嬷嬷,你说你底下从来没有联系过她们,是吗?」 「是的 ,大姑娘,我这几天都在自己的屋子里面,研究该怎么创新这白玉奶茶的做法。我想着之前听说过西域的奶酪十分可口,就想着将这两者结合起来,创造一道新鲜的风味,忙碌的不可开交,哪有心思去找她们啊!」 涂嬷嬷说的也都是实话,她荒唐了许久,连创新的手艺都生疏了,心里面怎么可能不难过。 也因为这个原因,这一次,她想的是堂堂正正的赢过如意,心里面憋了一股劲,逼着她不肯求助于别人。 白薇点点头,挥了挥手,不远处有一个小丫鬟行了个礼,悄悄的退了下去。她是主子,想知道什么事情,自然有人去打听涂嬷嬷最近的行动。 她又看向那几个厨娘,扫过她们脸上各异的神情。 最早说话的那个人,抖若筛糠,颤巍巍的站着,脸色却铁青,像是下一刻就要昏倒过去。第二个说话的那个厨娘倒是好很多,最起码只看着表情,那十分镇定的模样,叫人忍不住多相信几分。 然而离得更近一些的京墨,却眼尖的看到了她颤抖个不停的指尖,显示出了她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这位厨娘口中所说的那个失误,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我自己也十分紧张,因为这不在我的意料之中,怎么现在又变成了这是我设计的呢?」 京墨微微一笑 「总不见得,在这件事情上我也要演戏吧?」 「你!谁说你不可以演戏的?你如果演的戏足够好,那旁人肯定会相信你,跟着你的暗示走。这样一来,你不就顺理成章的推举如意上位了,叫她当上了厨房掌事吗?」 厨娘被逼的急了,口中说的话也没有了遮拦,突然说出来了什么如意上位的话,又被京墨抓住了重点,反将一军。 「谁跟你说过,这次比试是推举下一任厨房掌事的?」 这一次,厨娘画里的漏洞再难以掩饰,被京墨抓了个正着。 「你别、你别在这里挑刺,我说的难道不是真的吗?难道你们举办这一场比试,难道还能是为了别的吗?」 厨娘还在强撑着,努力反驳着京墨的话。 「怎么不能呢?」 她的倔强却逗笑了京墨。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们一般这一场比试是为了选择下一任厨房掌事呢?如果要选拔这个,难道不应该是你们几个与如意比试吗?」 京墨看向涂嬷嬷,笑的温柔。 「涂嬷嬷已经老的即将要退休了,现在要她跟如意比试,是不是有点欺人太甚呢?」 她的话十分不客气,甚至带着几分对涂嬷嬷的侮辱。可涂嬷嬷却也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怒火,陪着笑点头。 现在的局面,对自己十分的不利,她只能指望着这件事情可以早早翻过篇去,叫自己可以尽早离开这尴尬的局面。 「所以我才说,几位厨娘姐姐,你们是从哪里听说的这个小道消息的?」 「我们自己猜的,不行吗?我们从来没有听别人说起过,自己有所猜测,难道不可以吗?」 那厨娘眼看着局势对她们越来越不利,心中也有些焦虑起来。 「当然不是不行,既然几位姐姐这么说了,那京墨倒是想要问问,按照几位姐姐的猜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京墨脸上的笑依旧温柔,只是她的眼睛却各位深邃,显得她脸上的表情更加神秘莫测。 这厨娘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渐渐入了京墨的坑,无论接下来她们说什么,京墨都会有更加严格的答案等着她们。 或许从一开始,这一切都是京墨设计的局。 她悲哀地意识到,只是这个认知对她来说,已经太晚了。 京 墨想要的,不是现在的内部斗争纷乱的厨房,而是一个完完全全只属于如意的厨房。 这无关于她们是否知道比试的消息,而是关于京墨想不想要她们会不会放过她们。 「怎么你们不说话了呀?难道是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猜不出来吗?」 厨娘沉默了,许久,才重新开了口。 「……我们没话说了,随便你怎么想吧。」 「我怎么想?」 京墨挑了挑眉。 「我当然是觉得……」 她顿了顿,看向不远处的如意,见到对方对她点了点头,才继续往下说道。 「我当然是觉得,你们还是继续留在厨房,做好你们的本职工作就可以了。」 厨娘愣在原地,继而猛的抬起头来,没有办法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你说什么?你要我们继续留在厨房?」 一时之间,不只是那几个厨娘陷入震惊,就连其他围观的人们也开始议论纷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结局。 「京墨,你真的要,真的要让她们继续留在厨房吗?」 有几个跟京墨关系比较亲密的,率先开了口。 其余的几个,也纷纷质疑出声。 「是啊是啊,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无异于引狼入室啊!」 「没错,你可考虑清楚了?」 「我考虑清楚了,你们呢?」 京墨并没有被她们影响,连视线都没有分过去半点,而是紧紧锁定着面前那个一直以来都在跟她对话的厨娘。 「你愿意继续留在厨房吗?只不过,这个职务可能没有之前那么好了,你考虑一下,再给我答案吧。」 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逼她们离开,没有这么一些能力出众的帮厨厨娘,如意一个可忙不过来厨房那么多繁忙的事。 厨娘定定的看着京墨,许久才露出个笑脸来。 「好,我留下。」 第117章 深夜来访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这件事情可以算作是完美解决了。 这一场比试在众人心照不宣之中,以如意的胜利作为结果。涂嬷嬷没过多久,也找了借口主动请离厨房。 白夫人装模作样地挽留了几句,便送了许多银钱,派人送涂嬷嬷回了她的老家。 现在的厨房可以算得上是群龙无首,可竟然也没有乱套,反而更加井井有条得多。 如意虽然没有直接被点了出来做掌事,里里外外厨房的事情却都要跟她说一声,也隐隐有了些掌事的威严。 那几个厨娘也借着这次的机会见识到了京墨的心思深沉,私底下不知道商议了什么,至少明面上,对着京墨以及如意都是毕恭毕敬的。 白夫人也从玉簪和白薇那边听到了当时的情形与经历,嘴上没有说什么,心里却是满意的。等到京墨将事情的结果告知了白夫人,她也给了些金银当做赏赐。 忙完这边的事情,剩下的最重要的就是连翘的离开。 京墨天天从白天到晚上都在抓紧时间,绣那个坐垫,只希望能早早绣好,送到连翘的手中,也方便她路上颠簸时可以有所慰藉。 紧赶慢赶,好歹赶在连翘离开的前一天收拾好了。 这会儿天气已经暖和了不少,虽然没有那么冷了,但也脱不了厚重的衣裳。 忍冬晚上伺候着白夫人歇息下,刚推了门进来,就看见京墨手中拿针线,来来回回比划的起劲。 「你不是绣好了吗?怎么还在捣鼓这些东西?」她有些惊奇的问道。下午离开前,还记得京墨欢欢喜喜的说自己绣完了,怎么现在回来,她又开始拿起绣花针来了。 「绣是绣好了,就是我总觉得太过于素静了。」 京墨比划着坐垫,左看看右看看总觉得不满意。 她特意选择了浅蓝色的布料,一是觉得连翘性子温柔沉静,符合蓝色,二是觉得蓝色比其他的色更加耐脏些,也更秀气一些。 可现在看看,这坐垫秀气的过了分,实在是显得素的了些。 「不过是一个坐垫而已,哪里有什么素不素静,秀不秀气的。」 忍冬挠了挠头,哈着气暖和着冻僵手,等到缓过来了,才脱下外头厚厚的衣服来。 她也给连翘准备了礼物,是自己家中准备的一些炒货。虽然不算厚重,但也算是一份心意。 她也已经早早打包好了炒货,只等着明天一到,直接送给连翘就好。 京墨叹了口气,自己也说不出来哪里觉得不好看,翻过来覆过去瞧着手里的坐垫,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蓝色的料子,我原本想着绣两三朵雏菊做点缀,后面时间太赶了,我就想着放弃绣花。结果没想到,绣好了之后,还是不满意。我要是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多费些功夫,绣成那两朵花呢。」 「我知道你心思细腻手也巧,可是你不用这样子钻牛角尖,只要是你的手艺,连翘都会喜欢的很的。」 忍冬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模样,有些看不下去,一边把自己的被褥铺好,一边劝着她看开一点。 「你要是真的觉得素了,也不用费心思绣什么花啊鸟啊的。要我说,你给她绣个名字,不就行了吗?」 绣个名字? 京墨一愣,这倒是没想到。她虽然认识几个字儿,也会写几个字儿,但却从来没有想过运用到绣花上。忍冬随口这么一提,却成功提醒到了京墨。 「我虽然认识她的名字,只怕写的不好看,这样一来,恐怕绣的也不好看……」 绣名字远比绣花绣叶一类的要简单的多,要是真绣出来一个好看的名字,拿出去也更加有排面。 说干就干,京墨 连忙从床上爬起来,翻箱倒柜找出笔墨纸砚,开始练习连翘的名字。 她没准备绣连翘,而是打算只绣一个「莲」字。 只不过对于她来说,这个「莲」字,也不是什么好写的字儿。 京墨抓耳挠腮,磨蹭了大半天,也没写出一个好看的「莲」字来。 忍冬原本看着她重新忙碌起来,还没有几分好奇之心。过了这么一会儿,她已经梳洗好了,正要上床,看着京墨愁眉苦脸的模样,心中纳闷。 「什么事情让你这么苦恼啊?我们俩认识这么久了,这可是我第一次看见你这副样子。」 京墨苦笑道:「我原本想着,我就是一个丫鬟,只要认识几个字儿,也会写几个字儿就行了。可是现在看一看,却是实在是有些不够格,想要写一个字送给连翘,却写不出一个好看的来。」 忍冬探了探头,只见那桌子上大大小小的全都是「莲」字,倒是有些惊讶。 「我还以为你会写‘连翘呢。」 「那毕竟是后头改的,怎么都比不上原来的名字更叫她喜欢。」 这么一解释,忍冬也跟着点了点头,一边嘴里直称是,一边晃晃悠悠的上了床。 「你说的对,也该绣这个字,连翘也喜欢。」 「是呀,但我写的不好看,这样子对着纸写了半天,却没有写出一个满意的字儿来。」 京墨叹了口气,烦躁的揉了揉额头,只觉得无奈。 忍冬歪歪脑袋,想了想,一拍大腿道:「你怎么不去找少爷呢?少爷写字儿多好看呀,他是从燕绝大师,写的字儿也是数一数二的好。你去找他,让他给你写一个‘莲字,你照着他写的绣,不就行了吗?」 「少爷?」 京墨一愣,慌忙笑了笑,直摇头。 「这怎么行呢?先不说现在夜深人静的,他恐怕早就已经睡下了。就说我是一个丫鬟,再怎么能说会道,也不能找他给我写字儿啊。」 「怎么不行呢?」 忍冬却不这么认为。她只披了一件薄衣裳,就急匆匆的从床上下来,推着京墨出门,叫她赶紧去找白檀。 「刚才夫人才叫人给咱们少爷送了夜宵去,肯定还没睡呢。你现在赶紧去,少爷一贯好说话,你好好求一求他,他一定会帮你这个忙的。」 忍冬力气很大,拉着京墨就出了门。 只是她穿的衣服果然少了些,刚出了屋子门,就忍不住冻得打了个喷嚏。 看着忍冬直发抖的模样,京墨也是有些无奈。 「回去说吧,回去说吧。我看你现在冻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可怜人,咱们回去说话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你现在赶紧去松竹院,赶紧去,赶紧回来。」 忍冬又冻的打了一个喷嚏,她打量了一下京墨的穿着,看她并不是很冷的模样,就挥了挥手,急急忙忙的躲进屋子里。 「等一下,等一下!」 京墨一愣,连忙跟上忍冬的脚步。只是到底还是慢了一步,等京墨的手掌刚要伸进屋子里,却被紧闭的门隔在了外面。 「你快点去,快点回来啊!我给你留了门,回来记得锁门呐!」 里头的忍冬大声喊道。 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京墨呆呆的站了许久,才缓缓的转身。 葳蕤院夜里有些年纪大的嬷嬷看门,负责通传外头的人来,以及禀报事情。不过对于葳蕤院里头的这几个丫鬟,尤其是像京墨这样的小丫鬟,她们大都很热心肠,平日里晚回来些也没什么事情。 这会儿就算出去,恐怕也只 是被她们念叨几句。可是京墨看着那扇大门,却有些迈不开脚步。 不知道站了多久,她终于还是咬紧了牙关,迈开了步子。 葳蕤院离着松竹院算不上多远,只是在这种冷冷的环境下,倒也是个煎熬。 京墨低着头冲进了寒风之中,脚步踉跄。 松竹院大门并没有关着,里头也只有一个小厮,打着瞌睡在看门。 京墨停下脚步,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大门,轻轻松了一口气,上前一步敲响了门。 「谁啊?」 看门的小厮有些不耐烦,屋子里暖洋洋的,他正要要摇头晃脑的睡过去,就被这敲门声惊醒。 抬头看过去,不是别人却是京墨,吓得他立刻从凳子上跳起来。 他对这个小丫鬟印象可深了,之前少爷出入松竹院,身边总是跟着她,有事没事两人也经常在一块儿说话。 只是这几天没怎么见他们在一块儿,他心里还有些好奇。现在看见京墨突然出现,吓了他一跳。 「京墨姑娘?你怎么大晚上的来这儿了?我马上来给你开门。」 小厮一边出声喊着话,一边急急忙忙的披上了一件厚厚的外套,冲到外面去开门。 京墨直打哆嗦,也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怎样,进了屋子里,缓了好久才缓过来。 「你怎么大晚上的来了呀?还好少爷没睡着,要不然我可不敢放你进来。」 这只是嘴上说说罢了,要是京墨真的深夜前来,这小厮该放人还是会放的。毕竟看这模样,看这架势,这小丫鬟日后恐怕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现在能卖一个人情就是一个人情。 「京墨来了?」 里头却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略带着几分沙哑,却更加有磁性,叫人忍不住听下去。 京墨后背微微僵硬,勉强使自己抬起头来看向声音传来之处,一个披着薄外套的身影渐渐出现,最后隔着一道帘子,停住了脚步。 「是、是我来了。」 「你这么晚前来,一定是有什么事儿要跟我说吧?」 原本还在纠结怎么开口,京墨却听见那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我……」 第118章 许诺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白檀掀开了垂下的帘子,缓缓的走了出来。他目光温柔如水,却叫京墨紧张起来,嘴边的话盘旋了许久,都说不出口去。 小厮还是很会看眼色的,见着屋里的气氛不太对劲,立刻向白檀行了个礼。 「我去看看外头还有没有什么人了,少爷,您跟京墨姑娘两个人先忙着。」 他一边说道,一边急急忙忙的离开了,生怕再留一会儿,就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京墨与白檀两个人时,气氛就更加尴尬了。 京墨轻咳一声,张张嘴,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一句话。 「你要睡了吗?」 话刚说出口,她就后悔的忍不住想要给自己的嘴来一巴掌。这是什么话呀,人家都出来了,还特意去问什么要不要睡觉的,实在是过于无厘头了。 只是对于她的这么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白檀却很有耐心的回答:「我不算困,估计还要等一会儿才睡。你这么晚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我没什么事儿……」 刚说完这句话,京墨竟然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疼的她一声轻呼。 白檀忍不住一声闷笑,又立刻掩饰住了自己的笑意,舒展了眉眼看着京墨。 「你没事儿吧?咬的重不重?」 京墨脸都涨红了,慌慌忙忙的摇了摇头,强忍着舌头的痛意,勉强说出话来:「我没事,不疼的。」 只是她略微有些扭曲的面庞和皱紧的秀眉却否认了她的说法。 见京墨梗着脖子不肯说实话,白檀有点无奈,只好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行行行,不疼就算了,我还想着安慰安慰你呢。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就不说什么好话了啊。」 白檀少见的说了句俏皮话,只不过他并没有什么搞笑天赋,看着京墨并没有露出笑脸,还是沉默了下去。 气氛又更显得尴尬了。 京墨又懊恼起来,恨自己为什么不接话。又暗恨自己怎么不把事情说明白,简简单单只是一个小事情,非要这样沉默着。. 她忍不住又抬了抬头,瞧了一眼白檀。出乎她的意料,白檀也正在安安静静的看着她。 「你看我做什么?」 脸上又开始燥红起来,京墨强忍着低下头的生理本能,强撑着问道。 「怎么了?还不许我看你吗?」白檀歪了歪头,「如果你告诉我你来找我是什么事情,我就不看你了。」 「是我有事要求你帮忙,本来想着早早说完,早早了事,可是……」 到了这种程度,再不说就不像样子了,京墨深吸一口气,一个劲儿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我本来是想着,趁着她要走,给她绣一个坐垫,后来又想给坐垫上加上个花样。我想过来想过去,不如给她绣一个‘莲字,只是我写的不好看,又不好去拜托别人。听说你还没睡,我就来找你了。」 京墨越往后说,越抬不起头来。本来是想着找人帮忙,结果没想到反而尴尬的说不出话来,这实在是有点不像她的性子了。 她用余光悄悄的扫了一眼白檀的表情,只见他的脸上带着笑意,听的认真,没有半点不耐烦的样子。「就是一件小事而已,你来找我了,我就一定替你做到,这有什么不好直说的呢?」 白檀也看出来了京墨的不好意思,伸手拉过京墨来,就往另一头的书桌去。 「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你手上全都是墨迹,还想着,你这是跑到哪个墨水池子里扑腾去了,没想到是因为写字这个事。」 他要京墨站在他的身边,然后铺开纸砚,拿 起笔来认认真真的写了一个「莲」字。 「你看看这个行不行?」 白檀什么事做的都很好,就连写字,都是出类拔萃的。他随手写的一个字,就胜过京墨见过的所有「莲」字。 「……很好。」 京墨点了点头,伸手接过白檀递过来的纸,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 「我瞧着你那模样,似乎很喜欢看字?」 她看得入了迷,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点点头。 「我觉得,能写一手好字,实在是一件让人羡慕的事情。」 听完她的话,白檀轻抿薄唇,沉思起来。 「我记得我这儿有一本字帖,写的是簪花小楷。这种字体最适合女子,你等我翻一翻,翻到了给你。你带回去,也能练一练。」 白檀说完,转身就去翻找起后头书架上摆放的书籍了。这簪花小楷的字帖,他似乎并不经常翻阅,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 「你带着回去,没事儿就看看,就算学不到精髓,学到几分相似也是极好的。」 这簪花小楷的字帖书封精致,只一眼,京墨就能看出来它的价值不菲。这跟简简单单写一个「莲」字就不一样了,她摆摆手,不敢收下。qg. 「这种好东西,不是我这个做下人的能够拥有的。少爷还是自己收着吧,别给了我,再叫它暴殄天物。」 「给了你的,怎么就能算是暴殄天物了?这字帖留在我手里,才算是暴殄天物。」 白檀强硬的塞到京墨怀里,半是解释半是强迫道:「我写字的风格已经定下来了,再费事学这个簪花小楷实在是没什么必要。」 京墨张张嘴,还想再说什么,白檀对于她想说什么早就已经心知肚明了,抢先一步开了口。 「我那两个妹妹也不是写这个簪花小楷的,给了她们也无用。除了你之外,我认识的人都已经有了自己独特的写字风格,与期留在我手里面没什么用处,还不如给你,也算是当做送给你的礼物。」 「……平白无故的,少爷做什么要送我礼物。」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京墨不收,反而显的不识趣了。她嘴上忍不住嘟囔,却还是乖乖收了下来。 「我想送就送了,怎么还得有什么理由呢?」 白檀看她收了下来,心里也轻松多了,勾起一个笑脸来。 看他笑了,京墨心中淡淡的尴尬也消散大半,将字贴揣在怀里,又把白檀写的那个「莲」字仔仔细细叠好,也揣在怀里。 「时辰不早了,我就先走了,少爷你也早点儿休息吧。」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终究是不好。就算京墨年纪小不碍事,传出去也不好听。再者说,京墨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没了什么留在这里的必要性。 「好啊你,利用完我说扔就扔,我是你的一个工具人啊?」 京墨面上的轻松实在是太过明显,叫白檀忍不住再次打趣。 「咳,我不是这个意思。」 大概没想到白檀会说的这么直白,京墨有些不好意思,脸又红了起来,好一会儿才消了下去半点儿。 「毕竟时间太晚了,我明天还得去送连翘,就算少爷想让我留下,我也得离开了。」 「好啊!你果然是把我当做工具人,你宁可去跟连翘见面,也不愿意再多跟我聊会儿天儿。」 白檀又开了个玩笑,果不其然,京墨的脸更红了几分,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行了,行了,不跟你开玩笑了。」看她这个模样,白檀脸上的笑意更深,他看了一眼外头,「我不留你了,时间也真的不算早了。我知道你得把这个字儿绣到垫子上 去,只不过今天晚上别熬夜绣花,就算要绣,也多点些灯,别熬坏了眼。」 京墨耳朵根子红红的,听到了白檀的叮嘱,垂着脑袋点了点头,脚步轻点着,好半天才走了出去。 白檀就跟在她身后,京墨往前走一步,白檀就跟在后面迈一步。只是这松竹院毕竟算不上有多大,没走几步便已经到了头。 只差最后一步,京墨就要迈出大门了,白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叫住了她。 「京墨,你等等,我有个事儿要跟你说。」 「什么事?」 京墨感觉不到外头寒风阵阵,只觉得浑身都燥热的难受,叫她不好意思转过头去看着白檀。 「就是……就是你如果喜欢写字儿的话,我就给你腾个地方,专门用来练字,你看怎么样?」 白檀话音未落,京墨就被吓得转回头来,直摇头拒绝。 「少爷在说什么呢?我就是一个下人,一个当奴婢的,能认识几个字、会写几个字就不错了,哪里还敢奢求有个专门练字的地方。」 更别说是在白檀这里了。 「没关系的,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们在葳蕤院的屋子又小又阴暗,实在不适合练字。再说了,练字还得用些好的笔墨纸砚,才能早早的出效果。你来我这里练,我的笔墨纸砚随你用。」 白檀指了指一旁的耳房,跟京墨介绍起来。 「我这地方不怎么来人,你有空就来,一定撞不见什么人的。左耳房向阳,也是早早收拾出来做我存放书籍的地方,你来了以后就直接去,东西我会给你备好的。」 京墨连忙摇头,都快把自己摇成一个波浪鼓了。 「少爷别说这天方夜谭的事情了,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她好意思再看白檀,提着裙摆,慌慌张张的跑远去了。 门外看门的小厮恨不得自己没生耳朵,站在墙角,不知道是该进去还是不该进去。 「你在那儿做什么?」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他一大跳,小厮连忙颤巍巍的转过身来,看着身后的白檀,笑的跟哭一样。 「我……」 「进来吧,记得把门关好。」 小厮愣了愣,张张嘴,还想再说什么,白檀却已经转身离开了。 见他离开,小厮也只能撇撇嘴,认命的关上了松竹院的大门。他心中的吐槽,终究是没能敢说出来。 第119章 分别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京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屋子,等她重新回过神来,已经是站在卧室里了。 忍冬还没睡着,正坐在床边,借着灯光修补衣服破了的缺口。听见动静声传来,她瞥了一眼,看见是京墨回来了,就又垂下头去,缝的认真。 「我还以为你会早去早回来呢,这都快半夜了,你怎么才回来呀?」 她手里缝着东西,嘴上却搭起话来。 「看门的嬷嬷没有为难你吧?」 京墨沉默着摇了摇头,又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忍冬没有看向自己,这才开了口。 「没有。」 其实她也不记得了,这一路上的种种景象全部都忘得精光,只记得最后白檀邀请自己,得了空就去松竹院的耳房练字。 只是想了想这句话,京墨就感觉到自己的耳根子又重新泛了起来热意。 悄不做声的抬头偷偷看向忍冬,好在忍冬并没有看她,这也稍稍缓解了她的尴尬。 拍了拍脸颊,强迫自己从之前的粉红泡泡之中跳脱出来,京墨从怀里掏出白檀那张写了「莲」字的纸,仔细的打开。 也许是因为一直折好了放在怀里的原因,纸的边角一直在跳起,放不平整。京墨耐心的抚平折痕,又找来重物压住,这才有办法将这个字用炭笔拓在坐垫上。 又重新检查了一番,确认没什么问题了,京墨才开始绣字。 她做事认真的很,四处检查过,没有问题了,才挑出深蓝色的绣花线,穿好针,一点一点的绣了起来。 京墨算不上是绣花天才,也没有师从什么厉害的大家,她的绣花手艺都是自己一点一点琢磨出来的。虽然说不上有多好,但也已经是算得上不错了,这会儿用了十成十的认真,倒也绣的有模有样。. 忍冬补完衣裳,叠好了准备下床收拾到箱子里,路过了京墨,忍不住探头看过去。 她看得粗糙,却忍不住夸奖起来:「你这绣的可真好,这字也好看,你绣的也好看,连翘看见了,一定高兴的不得了。」 闻言,京墨也只是羞涩一笑。她绣的字只占了一个角落,要说好,也不应该是她绣得好,而是得感谢白檀字写得好。 这一夜格外的短,京墨熬了许久绣好了名字,还不等睡熟,就被忍冬推醒了。 「别睡了,时辰不早了,等送完连翘,回来再睡去。」 京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正对上忍冬贴的很近的脸,吓得就是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了起来,又正正好撞上忍冬的头。一时间,两人都疼的直叫唤。 「哎呀!疼死我了!你这头可真硬啊,差点给我撞破了。」 忍冬揉着额头,半是抱怨,半是委屈。京墨也揉着脑袋,憨憨一笑。等到痛意消散些许,她就连忙起床洗漱。 刚端着脸盆推开门,京墨就好笑起来:「天还没亮全呢,你就骗我说时辰不早了啊?」 见自己的谎言被拆穿,忍冬吐了吐舌头,挠了挠头解释道;「我这不是怕咱们晚了嘛,才特意早早叫醒你。再说了,我娘以前可都是这么叫我的,我也试试这么叫你,果不其然,还是挺爽的。」 她美滋滋的模样实在是有点欠打,京墨装作生气的样子,狠狠瞪了她一眼,这才又笑着推门出去洗了脸。 这个时辰果然还是太早了,京墨看了一圈儿,都没什么人。 「咱们是不是走的太早了呀?我瞧着外面都没什么人,这会儿天儿还冷,用不用再等一会儿?」 京墨端着脸盆回来,刚准备收拾东西,就看见一旁的忍冬满脸惆怅,皱着眉头道。 「刚刚不是你说要早点走的吗?怎么这一会儿又变了一句话呢?你 可不像是个爱偷懒的性子呀,这是怎么了?」 见忍冬这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京墨有些惊奇。 「我啊,我不是向来说一出是一出的吗?外头实在是太冷了,我刚刚试着出去了一趟,实在是太冷了,我就又跑回来了。」.b 忍冬指了指自己身上披着的厚棉袄,无奈的解释。 「再怎么冷,咱们也得去送连翘呀,总不能因为冷,咱们就不去见她了吧。」 「对呀,我也就是说说,我又不会真的不去送连翘的。」 京墨放好东西,把昨天晚上绣好的坐垫放到包裹之中,又对忍冬点点下巴,示意她把准备的果干拿来,装在一起,方便携带。 「他们怎么走的那么早呀,这个点儿又冷,路又滑的,再晚一些不好吗?」 忍冬把她准备的东西搬过来,跟京墨两人一起收拾好包裹,就开始往身上套厚衣服。她自己觉得一件棉袄不够,就预备着再往上面套一件。京墨也怕冷,但是想着路途遥远,等着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有太阳了,就只穿了一件。 听见忍冬的抱怨,京墨忍不住笑起来:「这个时辰冷是冷了点,不过没什么人,他们早早出发了,等到晚上又能赶到下一个城镇,这样一来,也不用风餐露宿。」 忍冬囫囵地点点头,也并不是很在意原因。 「咱们快走吧,连翘之前说过,他们离开的路线正好路过咱们白府,现在赶去正门,说不定能遇上他们呢。」 「怎么?你难道不往城外头送送?」 京墨微微一愣,一只手拎起包袱,两只脚定定的扎在地上,胳膊一使劲就把包袱抡了起来,甩在自己背上。 「怎么会呢?嘿嘿,我也就是说说罢了,你可别告诉连翘啊。」 忍冬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她看了一眼外头的天气,表情实在是算不上有多好。 「你说他们怎么不多留几天呢?等到夏天了再走,那多好呀。」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连翘她那个新的主人好像在京都有什么任职,似乎要赶着回去述职呢吧?」 京墨也不懂得其中的关窍,跟着一块儿猜测起来。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提了油灯,互相搀扶着往正门去了。 看守正门的小厮是整夜整夜不睡觉的,每隔一日换一次班,倒也没什么大问题。见京墨和忍冬两个人一起出现,还当是白夫人吩咐的,也没多问,就开了门让她们出去。 这时间掐的倒是正好,京墨跟忍冬两个刚刚出了府,就看不远处的拐角有一道庞大黑影渐渐由远而近。离得近了,倒时能看出来,来的是紧挨着连在一起的三辆马车。 打头的那一辆马车,前头挂着两个大灯笼,红彤彤的,高高的挂着,倒也能照清楚不少路。 京墨二人有些焦急的盯着,拿不准主意是不是连翘他们。 第一辆马车路过时并没有减速,京墨倒没觉得有什么,反而忍冬忍不住叹了口气。 「看看人家这大车大马的,咱们白府要是在京都,出入的排场也是这么豪华,只是自从搬来清阳镇,就再也没看见咱们夫人出去过。」 她的话引起了京墨的兴趣,刚想搭个话,让忍冬往下说,第二驾马车也靠近了。 这一行人赶车的速度并不是很快,拉车的马哒哒哒哒的踏着马蹄声,没一会儿就到了京墨二人面前。 「咴——」 驾车的人一拉缰绳,那马儿就发出一阵嘶鸣,好在带了辔头,也没弄出多大声响。有人掀开了车帘,探出一个脑袋来。 京墨眼前一亮,是连翘。 「连翘! 」 忍冬忍不住蹦起来,挥着手跟她打招呼。京墨也笑眯了眼,看着面前日益圆润起来的连翘,替她感到高兴。 「我就知道你们两个在等我!」 连翘也高兴的很,拜托马车夫搬下脚踏。 「大哥,你让她们两个上来吧,这就是我之前跟咱们老爷说的,来送我的两个小姐妹。我们几个人说说话,等出了城,再把她们放下去就行。」 那把车夫早早就受了嘱托,见几人相认了,也不含糊,放下脚踏接了京墨跟忍冬上了马车。 马车里可远比外头要暖和得多,车里头生了个小暖炉,还有一层薄薄的毛毯子,可以盖在腿上。篳趣閣 连翘只穿了件不算有多厚的棉衣,见她们上来了,连忙招呼起来。 「我这还有些小金桔,你们要不要?还有好多零零碎碎的吃食,你们看看喜欢什么,自己拿着吃。」 京墨连忙摇了摇头,把自己背着的包袱拿下来,递给连翘。 「时间太匆忙了,我们也没给你准备什么好东西,给你带了点儿吃的,还给你绣了个坐垫,你看看喜不喜欢?」 忍冬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挠着头:「这可真是……我不知道你这儿有吃的,我还给你带了好多干粮,还有些零食之类的吃的,我要知道你这儿有,我就给你准备别的了。」 连翘摇摇头,眼中含着泪水:「我这里也是县衙的大娘给准备的,东西不多,估计没一会儿就吃完了。你给我带了,我就不用担心过几天吃什么了。」 她握紧了京墨的手,又伸手去把忍冬的手拉了过来,交叠在一起。 「我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跟你们见面,我实在是舍不得你们。」 「我们也是,我们也舍不得你。你算的上是我在这儿第一个好朋友了,等你走了,就剩下跟忍冬两个孤家寡人了呢。」 看着连翘红通通的眼眶,京墨也忍不住了,泪水打湿了半边衣领。 第120章 送别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三个人一时之间都陷入了沉默。 到底是年纪还是小了些,说起分别来,有些懵懂,也有些不适应。 只是再怎么不适应,这分别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到了最后,还是京墨先开了口,。篳趣閣 「行了行了,咱们也不用伤春悲秋的了。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不如说点开心的事,现在高高兴兴的分开,等以后,咱们再高高兴兴的见面。」 京墨发了话,忍冬和连翘也就不丧着脸了,互相对视一眼,也都笑了起来。 「京墨说的对,咱们都高兴一些,毕竟好久没见了,一块儿热闹热闹该多好。」 忍冬一边点点头,一边打开带来的包袱,里头带了些果脯,正好这时候吃。她分给连翘和京墨,一人往手里塞了一块儿,看着两人吃起来,她也跟着高兴的笑。 「怎么样?这味道不错吧?」 见京墨和连翘都点了头,她不由得有些得意:「这是我娘做的,我娘做果脯手艺可好了呢。等以后我得了空,我就跟我娘学,学会了,我也给你们弄点儿吃。」 「行啊行啊,要是到时候有人去京都,还得麻烦你给他们说一声,给我捎一些来尝尝。」 连翘咬了一口,味道好极了,她忍不住眼睛亮亮的补充道,拉着忍冬的胳膊,说的起劲。 「好,等到时候她做好了,我就算不吃,也一定会叫人给你捎过去的。」 京墨点点头,却又想起另一件事来。 「对了,这么久了,都没有见到你家主人,我瞧着这陈设,你家主人对你好像很好。」 她轻轻皱了皱眉,有些担心地伸手握了握连翘的手。 「主子宠信你也是好事,只不过你还是得把握些分寸,有些东西,咱们不应该要的就别要,你懂我的意思吧?」 并不是京墨嫉妒或者是怎么样,只是看着这马车里的陈设,她实在是有点儿紧张。毕竟这里头摆放的东西,可不像是下人能用的。 连翘明白京墨的意思,反手握住京墨的手,安抚她有些紧张的心。 「你放心吧,我自己想要什么,我还是很清楚的。这原本就是我们家主人的车子,只不过他嫌弃这里头装饰的太好,他不想坐这一辆而已。」 她指了指前头,对着京墨解释:「我家主子也是个奇怪的人,他明明不缺钱,出门可以用得上最好的,最贵的东西,可是他都不愿意。他只喜欢穿着朴素的衣裳,坐着最简陋的马车,要是给他稍微好一点儿的,反而还不乐意呢。」 「嘿!还真是个奇怪的人呢。」 忍冬啧啧称奇。 「不管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只要你心里有数,我就放心了。」 京墨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笑脸来。 连翘也跟着笑了,一旁的忍冬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撇撇嘴,装作有些不乐意的模样。 「你们又在说我听不懂的东西了,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儿说呀还在这儿打哑谜,哼!」 她并不是真的生气,不过是在故意装丑样,逗另外两个人笑而已。 连翘给她面子,捂着嘴笑了起来。京墨却抬手,不轻不重地弹了她一个脑瓜崩。 「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坏。要是有人对你突然好的过分,你就得小心一点,这一下听懂了吗?」 「哎呀!我知道了!你怎么还打我呢?」 忍冬撇撇嘴,哼哼唧唧的埋怨着,看她的模样,活像一只受了闷气的野猫,逗得京墨和连翘都笑了起来。 三个人说着,笑着,闹着,随着马车颠簸,倒是颇有一番自在。 只是这样高 兴的时光并不长久,三人还意犹未尽呢,就已经到了该分别的路口了。 赶马车的车夫勒紧缰绳停下马,转身掀开了帘子,探头进来,乐呵呵的开口问道。 「咱们到地方了,你们还想要再聊一会儿吗?」 「都到地方了,还怎么聊一会儿啊?」 只是一句话,却又让京墨忍不住红了眼眶。她还没开口说什么,另一旁的忍冬就忍不住哭唧唧的,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委屈巴巴的询问到道。 那马车夫也是个好人,老老实实的转身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才又重新转头回来,跟里头马上就要哭做泪人的三个人解释起来。 「我们老爷早就听说连翘姑娘要跟几个小姐妹叙叙旧,说我们不用着急走,要是姑娘喜欢的话,等天亮全了,我们再动身,也是来得及的。」 忍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转身拉着连翘的手,高兴得就要蹦起来。 「咱们再聊一会儿,你别急着走,咱们再说会儿话。」 她亲亲昵昵地靠在连翘的肩膀上,手紧紧地揽着连翘的肩膀,不肯松开半分。 京墨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那马车夫的神情,见他脸上的轻松不似作伪,才稍稍轻松了几分。 只是这会儿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几个人双手交叠在一起,互相看看,渐渐也都忍不住抹起眼泪来了。 忍冬哭得最厉害,一抽一抽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 「这要是一分开,咱们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了。我真的不想哭的,可是我就是忍不住。」 京墨也不好受,转过身子去抹了一把眼泪,等到眼里的泪水没那么汹涌了,才重新扯出一个笑脸来,转回身子,安慰另外两个人。.b 「好了,好了,咱们既然没什么要说的了,就不如放连翘先走一步。咱们毕竟还只是个丫鬟,真叫她家主人等的久了也不好。」 劝完了忍冬,她又回过身去劝连翘。 「我们也没什么话要说了,不过是希望你能多注意些安全,多保重自己。你不用特意留在这里陪我们,等过一会儿天就亮了,我们现在回去也没什么事儿的。」 等面前的两个人都稳定了情绪,京墨扯了扯忍冬的衣袖,拉着她下了马车。 从袖子里头摸出来两块碎银子,京墨悄不作声的塞到那马车夫的手里。见马车夫收下了,心中稍稍安定几分。 马车夫甩了甩马鞭,踢了一脚拉车那匹马。只听那马一声嘶鸣,就带着马车缓缓的动了起来。 连翘探出一个头来,甩着手跟京墨二人说再见。她满脸都是眼泪,话都说不清楚。忍冬捂着脸,哭的几乎要站不直身子。京墨是抬手招了招,勉强扯起一个笑脸。 「再见!」 等到马车渐行渐远,几乎在淡淡的曙光之中,再也难以看清楚,京墨才勉强平复了情绪。 忍冬还没缓过劲儿来,捂着嘴,小声的啜泣。 京墨拉着她,站到了路边。两个人一边互相搀扶着往回走,一边静一静激动的心。 「你也别难受了,说不定过段时间咱们少爷高中,咱们也能跟着一块儿去京城。到了那个时候,还不是说见就能见了?」 看着忍冬这么难受,京墨也有些于心不忍,小声的劝告着。谁知忍冬却一直摇着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委屈巴巴的开了口。 「哪有那么简单呀?咱们这些做奴婢的,就算是去了京城,也还只是个做下人的。到了那种地方,规矩只会更加森严,咱们恐怕连出门都出不得了。只有那些上了年纪的嬷嬷,才会领了命令出去,像咱们这样的,就别想了。」 「……没事的,等咱们努努力,多 攒点儿钱。够了年龄以后,咱们就去求夫人,夫人毕竟心善,说不定就会叫我们自赎。等咱们自由了,再去吧连翘也赎出来,到那个时候不就行了吗?」 忍冬摇了摇头,却并没有反驳,只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算了,我不应该说这些丧气话的。」 见她稍微振奋起来,京墨也稍稍放心下来。 「咱们这次是偷偷溜出来的,反正现在没人知道,晚点回去,也不会被人发现的。说不定还能去看看附近有什么小吃的铺子,收拾些好吃的零嘴儿来。」 她强装出兴致勃勃的模样来,向着忍冬提议道。忍冬不说话,却也闷闷地答应了一声。 「等过了前头江南岸,咱们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摆早市的铺子,你说怎么样?」 眼看着前头就是熟悉的江南岸了,京墨歪了歪头问道。她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肚子,早上没吃饭,现在又是走回来的,肚子已经叫过好几次了。 「也行,我记得前头有卖馄饨的,咱们去看看吧。」 天亮了之后,摆摊卖早餐的人就多了起来。有那些做早工的,扛着东西匆匆忙忙的出工,家里头来不及做饭、带饭,就指望着这路边摊垫垫肚子。. 京墨二人一路走过去,只是闻着那香喷喷的味道,就几乎要被勾过魂儿去。 「你想吃什么?混沌?」 强行咽下口中的一口唾沫,京墨偏头问向身边的忍冬。她还记得忍冬刚刚说要吃馄饨,看了一圈儿,都没看见有卖馄饨的,心里头不由得打起了鼓。 「我看这儿也没有卖馄饨的,要不然你随便找家店,咱们随便吃点就行了。」 忍冬也看见了这一路上都没有摆摊卖馄饨的摊子,挠了挠头,也看向京墨。 闻言,京墨也不推辞,扫视了一圈,却看见了一个老熟人。 第121章 怪人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太阳还没升起来,只是整条街却已经洒满了阳光。 迎着那暖洋洋的日光,京墨刚一转过身子来,就看见了一个老熟人。 「林大娘?你怎么这么早起出来摆摊呢?」 拐过一个街角,是一个深深的巷子。京墨原先还没有反应过来,等一转过头去,看见那个熟悉的摊位,即使人忙碌的看不见身影,她也一瞬间就认了出来,这里正是林大娘摆摊的地方。 她伸手拉了拉旁边的忍冬,示意她跟着自己。刚进了巷子,就看见林大娘拖着一个巨大的篓子,从摆摊的小推车下艰难的钻了出来。 京墨连忙开口叫她,几步走上前去就要帮忙。 林大娘听见动静,从地上爬起来,抬头看向声音传来之处,见是京墨,微微一愣,似乎并没有想起来她是谁。 「你是……」 也难怪林大娘不记得,毕竟自从上次来吃过一次面之后,京墨就再也没有得空出来,再到林大娘这儿吃顿饭。 「大娘可能不记得我了,我之前是跟霍景澄一块儿来过一次,心心念念着大娘您做的面,所以现在又来了这么一趟。」 京墨一边跟她解释,一边帮着她一块儿,把醒好的面团一块一块的放到案板上。 林大娘听着她的话,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终于是想起来了京墨是谁,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我记得你呢,前几个月霍小公子来我这儿吃饭,我还问过他怎么不跟你一块儿呢。不过最近他没怎么来我这儿,我这脑子,记性也不行,竟然没想起你来。」 说着说着,林大娘还不好意思起来,挠着头笑的憨厚。 「您别这么说,是我没怎么常来照顾你的生意,您不记得我也是正常的。」京墨还记得身边跟着忍冬,又把忍冬拉过来,介绍给林大娘,「这是我的朋友,您叫她忍冬就行。」 忍冬原本心情不是很好,可面前这个毕竟是长辈,她也不好耷拉着脸,就跟着京墨一块儿笑着点头。 「大娘好,我叫忍冬,跟京墨一块儿都在白府做事的。」 林大娘笑的慈爱,拍拍忍冬的手,记下了她的名字。 「忍冬,这真是个好名字。」 她乐呵呵的招待起两人:「都坐吧,都坐吧,我给你们煮碗馄饨吃。」 还不等两人反应过来,她就拽着两个人离开了摊位,走到长凳子边上,强硬的要两人坐下。 「这、这不好吧,时间也不早了,等一会儿街上往来的人多了,你一个人恐怕来不及,不如叫我们两个帮您吧。」.b 京墨有些坐不下去,屁股刚挨上凳子,就弹跳了起来。 她本想帮林大娘一个忙,却被林大娘笑着拒绝了。 「你们来我这儿就是客人,哪有叫客人帮忙做事儿的?你们啊,就好好坐着,等着我给你们端馄饨过来吃。」 林大娘留下话,转身就返回摊子上忙碌了起来。她的摊子不大,却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京墨看着她已经有些佝偻的身子不断的忙碌着,忍不住想起那位已经故去的赵奶奶。 想想赵奶奶对自己的好,再想想赵奶奶住着的那一个破屋子,京墨实在是坐不下去了,就起身到了林大娘身边,试着帮她打下手。 林大娘原本还想推辞,可另一边的忍冬也坐不住了,跟着一块儿凑过来,一左一右的帮她料理起东西来。 果然有人帮忙,这个小破摊子打理的就是快。没过一刻钟,圆滚滚的馄饨就一个一个进了锅。 盖上了锅盖,林大娘这才松了一口气,笑呵呵的转身拍着京墨与忍冬两个人的手,满是感激。 「今天多亏了你们两个,要是我一个 人料理,恐怕得用上小半个时辰,到那个时候,吃早餐的人都已经走光了。今日有了你们,我这速度可快了不少,估计能多赚不少银子。」篳趣閣 林大娘笑的高兴,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给两人端上一碗热腾腾的馄饨。这冬季里头早晨最是寒冷,京墨穿的又少,这会儿虽然忙起来了,身子热了点儿,但捧着这碗馄饨,心里还是忍不住的高兴。 她跟忍冬对视一眼,笑眯眯的一人捧着一碗馄饨,就去一边的桌子上吃了起来。 不得不夸赞,林大娘的手艺是真的好。一碗普普通通的猪肉馄饨,在她手里却格外的鲜香,格外的好吃。 京墨一口气干完一碗,刚要准备再叫林大娘给自己盛一碗新的,巷子口却摇摇晃晃走过来一个大汉。 这大汉原来是个跛子,他弄得灰头土脸的,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在这大冬天里,竟然还露着肉。脸上不知道抹过什么东西,整张脸都是黑漆漆的,显得格外渗人。 好在京墨胆子大一些,倒是没觉得特别吓人,反而好奇的打量起来。一旁的忍冬听见动静,抬起头来,猛的看见这么一个人,吓得手都哆嗦起来了。 林大娘不觉得害怕,脸上堆着笑,迎了上去。 「这位客人,您是要来吃碗馄饨?」 那大汉走路一瘸一拐的,听见有人跟他搭话,也不搭理。略过了林大娘,也略过京墨与忍冬,自顾自的往巷子深处走。 「这人好奇怪,看着也怪吓人的。」 等那大汉慢慢的走远了,忍冬便贴着京墨的耳朵嚼起舌根来,她脸上还有些惊恐未定,拍着胸脯直感慨。 京墨却摇摇头,没有搭话。她心里总觉得那大汉有些眼熟,却说不出来是在哪里见过,又忍不住张望了几眼,却已经看不见那大汉的身影了。 她又转头看向林大娘,被那大汉无视,林大娘也不觉得气馁,又高高兴兴的收拾起摊子来,一只手握着抹布,一只手拿着扫帚,干的火朝天。 犹豫片刻,京墨还是开口询问起来。 「林大娘,您可知道那个大汉是谁吗?」 「他啊?」 林大娘一愣,摇摇头,不敢确定的回答道:「我不知道他是谁,不过他这两天时不时就跑这巷子来,我也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他人挺好的,虽然吓人了点,但也不捣乱。有时候我这儿倒了什么桌子、椅子的,他路过了,也会帮我扶起来。」 说到这里,林大娘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 「我瞧着他也是个可怜人,有时候他路过了,我就问问他用不用吃点儿东西。他向来都不搭理我,我心里就想着,他会不会是个哑巴?可是前两天我收摊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个声音传过来,原来是他说话了。」 京墨正听的入迷,突然间,林大娘住了声。她不由得疑惑起来,正要开口询问,就看见原来是来了客人。 林大娘转身忙碌起来,京墨也不好再打扰她,转身回到座位上,也没心思吃东西了,只全神贯注的回忆起这个身影在哪里见过。.b 忍冬吃的不慢,这一会儿也吃了个七七八八。她还有些意犹未尽,砸砸嘴还想再叫一碗。 「林大娘!我还想再来一碗!」 听见这边的动静,林大娘头都来不及抬,一边答应着,一边手上揉面擀皮的速度不减。没一会儿,就又下了满满一锅的馄饨。 「林大娘,我也再要一碗。」 京墨回过神来,听见忍冬的声音,也跟着出声。 「好嘞,马上就好。」 还不等林大娘答应的声音落下,京墨又转身嘱咐起忍冬来。 「时辰可不早了,你一会儿吃的稍 微快点儿。我怕咱们回去晚了,被夫人她们抓个正着。」 「放心吧,我别的可能不太行,可是要论起吃东西,谁都比不上我。」 忍冬挑挑眉,满脸的自信。 没过一会儿,林大娘端着两碗馄饨,小心翼翼的挪了过来。 「你们慢点儿吃,刚出锅的,还烫嘴呢。」 京墨接过来,帮着林大娘一起摆好,却又在林大娘转身离开时拉住了她的胳膊。 「大娘,我这碗馄饨不是给自己点的,这是我本想着送给那个大汉的。只不过我不知道他在哪儿待着,你给我指个路,我给他送过去。」 「哟,这我也不知道。我平日里只看他往巷子深处去,可是也他在哪家哪户停过。大部分时候,他都是径直穿过这巷子,去了对面那一条街。」 林大娘叹了口气,拍了拍京墨的胳膊。 「我知道你这姑娘心肠好,要是下次遇见了这个人,我会给他一碗馄饨的。」 「谢谢大娘。」 京墨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子。这趟出门没,她带什么零碎铜板,摸出的这一块银子的价格远远高于馄饨。京墨不等林大娘推辞,就塞进了她的手里。 「大娘先拿着,我这没别的什么零钱了,这块银子就先放在你这里,要是再碰见那个人,还得麻烦您多给他几碗饭。」 林大娘一愣,摸摸手里的碎银,连忙就要塞回京墨手中。 「哎呦!我这可不能收,你们今天帮了我这么多,我再收你们的钱,实在是过分。」 「大娘,您要是不收,我以后可就再也不来了呀。」眼珠子一转,京墨装作生气的模样,「我明白了,您不收我的钱,是不是看不起我个小丫头?」 第122章 抓个正着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京墨都这么说了,林大娘也不好再推辞。她苍老的脸上闪过一个感激的笑,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重重的点了个头。 林大娘转身忙活起了其他的事情。京墨一低下头,才看见忍冬已经干掉了小半碗馄饨。 「你这速度还真是快,我可比不过你。你帮我再分担点儿,万一我拖累了,你还得羞我。」 看看自己碗里满满当当的馄饨,京墨忍不住有些头疼。她顺手拿起筷子和勺子,连着舀了三四勺到忍冬碗里,才算满意。 忍冬目瞪口呆的看着京墨做了这一切,张着嘴,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她本想着嘟嘟囔囔几句,撅着嘴还没出声,委屈巴巴的看着京墨躲在一边偷偷乐呵的模样,到底没说话。 有了人帮忙分担,京墨吃东西的速度快了上去,甚至赶在忍冬之前,先一步吃完了剩下的馄饨。 留下可怜兮兮的忍冬,一边揉着肚子,一边苦大仇深的瞪着碗里的馄饨。 「快点儿吃啊,你要是再磨蹭一会儿,咱们可要晚了呢。」 京墨忍不住笑着打趣起她来,支着脑袋看忍冬强忍着饱腹感,一口一口往里嘴头塞。 「还不是你自己吃不下,非要放到我碗里。」 忍冬哼哼唧唧的,皱着一张小脸,满是不乐意。看着她满是烦恼的小脸蛋上写满了难过,京墨也不逼她了,笑着揉揉忍冬软软的头发。 「算了算了,你要是吃不下了,咱就不吃了,现在回去,时间还来得及。」 看了一眼时辰,时间到算不上有多晚,现在回去应该还能躲开白夫人或者其他几个大丫鬟,京墨戳一戳忍冬胳膊,问她要不要离开。 这句话并没有让忍冬情好一点,她又陷入了新的纠结。 「可是这毕竟是花了钱的,真这么不要了,是不是……」 「你要是吃不完,硬是往肚子里塞,难道不是更难受吗?」 忍冬头发细软,摸在手里,手感好极了。京墨的手在她的头发上揉来揉去,狠狠的过了一把瘾。 头发已经被摸的乱了,忍冬气的狠狠的瞪了一眼京墨,放下手中的碗筷,脸上做出一个耍狠的小表情,起身就走。 京墨好笑,起身也跟着忍冬一块儿往回走。 天亮了以后,往来的人也多了起来,京墨左右张望了一下,看见不少壮硕的男人,面色焦急,脚步匆匆。 「这些工人是要去哪儿啊?咱们这儿也不临近什么工坊,也没听说哪里要建什么屋子,突然冒出来这么些大汉,是做什么的?」 根据这些人有些破旧的衣裳,以及壮硕的身材,略做判断,就不难猜出他们是常做重工的。 清阳镇没什么大的工坊,也不临近什么江河湖海,平日里很少见到成年的壮汉。今日倒是奇怪,这一路上竟然全都是,也难怪京墨心里面觉得不一样。 忍冬也跟着张望,好一会才点了点头。 「倒也是个怪事儿,平日里见不到这么多男子,要说现在该有,也该是过年那段时间最多。怎么过完年了,反倒才多了起来。」 「算了算了,反正也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咱们先回去吧。」 京墨扯了扯忍冬的衣袖,这会儿离这白府已经没多远了,再加把劲儿,就能在白夫人需要她们服侍之前赶回去。 两个人脚步匆匆,没有发现在身后不远处,有几个身形健壮,打扮朴素简陋的男子正在尾随着。 「她们要回去了,咱们还跟着吗?」 一个年纪看着轻一点儿的,看着两个人的身影越走越远,渐渐进入了白府的范围里,不由得有些退意。 「跟着跟着,等她们进了白府,咱们 再走也来得及。」 另一个年纪大一些的脸上还有些不耐烦,挥挥手叫那个男人别多嘴。第一个说话人被这么对待,脸色有点难看,却没有再说什么,随着其余几人一起,紧紧跟上了京墨与忍冬的步伐。. 另一边的京墨和忍冬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一前一后地踏进了白府。 两人这一趟偷偷摸摸溜出去,似乎并没有被别人发现,路过的几个丫鬟都是面色如常,笑呵呵的跟两人打着招呼。 「幸好咱们回来的及时,要是再晚一点儿,恐怕就叫他们发现不对劲了。」 忍冬笑的脸都僵硬了,这一路上送波人,好不容易才重新回到了葳蕤院。 她穿的两件棉袄毕竟过于厚重了,这会儿已经热出一身汗来。一进屋子,就连忙脱下外套,换上了一件薄一点儿的,才松了一口气。qg. 京墨倒不觉得有多热,只是走的时间久了,觉得腿有点酸痛,搬过来一把凳子,坐在上面揉着小腿。 「能顺顺利利回来就行,咱们稍稍坐一会儿,就去找夫人吧。」 她们两个进来的时候,正屋里已经传来了说话的声音,想来白夫人已经醒了。 忍冬点点头,坐在京墨身边,缓了一会儿,就重新振作起来,元气满满地开口。 「走吧走吧,咱们去找夫人吧,该到时间跟夫人请安了。」 她推开门,往外头看了一眼,看见有不少二等丫鬟和三等丫鬟已经请过安,四处散开开来,去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俩人结着伴儿,刚一进正屋,还没说话呢,就被白夫人点了出来。 「我听说,你们两个今天早上偷偷跑出去了?」 白夫人手里端着一盏茶,歪着脑袋看向两人。 「怎么不来跟我说一声,就自己跑出去了呀。」 只这么几句话,就吓得京墨与忍冬跪在地上,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都起来吧,我不是要训斥你们。我也听他们说了,你们是要去送朋友,对吧?」 京墨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白夫人的表情,见她似乎并没有生气,稍稍放下心中的紧张。只是她还是有点不敢做声,只重重的点了点头,当做回答。 「以后这种事情,还是得跟我说一声。要不然我连你们人都找不着,实在是不太合适,你们说对不对?」 「对。」 这一下可不能不回话了,京墨小声的开口,心中却对于白夫人的态度,有些摸不着头脑。 第123章 新思路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既然你知道自己错了,那一会儿有个事,还得叫你去做,也算是叫你将功补过。」 白夫人语气中带着笑意,却叫京墨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阵胆战心惊。 想来是白夫人早些时辰就有事情要吩咐自己,叫人找了,却没找着人,才暴露了自己与忍冬的秘密外出。 要是是件小事儿,京墨倒不觉得紧张。只是看白夫人的表情,再看看她眼中暗藏着的戏谑,京墨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件事情很好处理。 「倒不是别的事儿,还是之前你负责的那个。叶……就是那个工坊的少主人,他什么来着?」 「叶宣竹。」 「对,就是他。」 白夫人点点头,将身边摆着的一张薄薄的信纸扔给了京墨,示意她仔细阅读一番。 「你看看,这信里面说的,实在是有点儿意思。」 京墨接过那封信,认认真真的阅读起来。 「……早已签订协议,叶氏工坊归属穆氏,叶氏工坊所属工人、匠师、厨娘等其余所有做工之人,全数随工坊所属权一并归属于穆氏。另,叶氏工坊家主留任作工坊管事,为期一年。待至期满,双方各自聘用择主,再无关系。」 她一愣,抬起头来,难以置信的看向白夫人。 「这是……这是当初叶氏与穆老爷做的协定合同?」 白夫人冷笑一声,挥挥手,示意屋子中的其他人全部退下去。等到只剩下京墨与白夫人,她才面露不屑。 「我这个哥哥,做别的不行,在这上头倒是数一数二的强。当年他要是肯分在这上面儿耍的聪明一半的心思在科考之上,也不至于那么大了,连个破秀才都考不上去。」 京墨不敢搭话。 无论白夫人现在再怎么不喜欢那个穆老爷,都轮不到京墨开口说他半句不是,因而她也只能是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是自己没听见白夫人说了什么。 「他算计人家算计了这么久,这倒是好,把人家逼上绝路,现在自己没了,倒是来迫害我了。」 白夫人冷笑着,看那模样,像是几乎要忍耐不住心中的怒火了。只是看了一眼一旁的京墨,她最后还是住了嘴。 「算了,这些事情跟你说也没什么用处。进日你好好休息一番,过几日你再去一趟城外庄子,去看看这叶宣竹是打的什么心思。」 指尖轻轻点着桌面,白夫人下意识地感慨起来:「这叶宣竹也是个有心思的,他既然能想到来找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爹早就已经将这工坊连带着工人一起,全都卖给了我那个哥哥。」 「他知道了,还要再来,这心里想的是什么,不就格外明显了吗?」白夫人微微一笑,对于叶宣竹的做法,竟然也没有生气,「你去看看他的胃口有多大,这个小子脑子挺灵活的,看看他想要什么,要是条件开的不过分,我倒想收拢收拢他,全当是给自己找个聪明的下人。」 「那……要是他条件提的过分呢?」 京墨谨慎开口道,这些事情还是要早早了解清楚,要不然再多余跑那一趟,就显得自己无用了。 「那就交给你处理了。」 白夫人似笑非笑,就这样子把问题又抛了回去。 这下子轮到京墨开始头疼了。只是当着白夫人的面,她也只好答应下来,等到回了自己屋子,才揉着眉心直叹气。 「这是怎么了?是挨了夫人训了?」 忍冬先她一步回了屋子,还以为没事了,正是百无聊赖的时候,却看见京墨一进门就长吁短叹的,不由得紧张起来。 「夫人也不是什么坏人,她虽然嘴上训了咱们,可心里头也是盼着咱们好的。」 瞧着京墨那愁眉苦脸的模样,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舒展几分,忍冬也有一些着急了。 「夫人虽然看着严格了点儿,实际上全都是为我们好。平日里出入虽然要求严格,但确实那是替我们着想。当年还是前朝的时候,老爷故去了,留下一堆老老小小的,平日里出门在外,老是有些不怀好意的人暗中跟着我们。」 忍冬拉起京墨的手,替白夫人解释。 「后来出了好多事儿,有个年纪轻的小丫鬟,正是大好年华。晚上接到了外头的消息,说是要让她去拿什么食材,她心里面也不设防,就这么去了。谁知道等着她的却是一伙儿早就看上她的恶霸,将她凌辱一番以后,又残忍杀害。」 说到这里,忍冬也忍不住有些感伤。 「从那以后,白夫人就严格要求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只是可惜了那个丫鬟,白白丢了一条命……」 「你……你认识那个丫鬟?」 京墨听了忍冬讲的故事,再看看她满脸的悲愤,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 「论起辈分来,她还能算是我的表姑姐呢。」 忍冬叹了口气。 「只不过我们关系算不上有多亲密,她年纪比我大多了。我对她算不上有多亲近,可我爹娘却很喜爱她,时不时跟我说一句她的事情,我也就有这么一些感慨。」 她叹了口气,不想再提那些陈年旧事。京墨也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这件事。 「你放心吧,夫人没什么坏心思,你我都是知道的。只不过可惜了,夫人的一番好意,你的那个表姑姐却没有感受得到。」 她不是很擅长安慰人,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况且我刚才心里头烦躁,也不是因为夫人的缘故,只不过是碰巧出了点事儿,夫人又把处理这事儿交给了我,我想不出法子来,才烦躁的很。」 这下子,轮到忍冬心生好奇了。 「什么事让你能这么烦躁啊?我算是发现了,之前从来没见你这么烦恼,自从来了葳蕤院,你那个眉头就再也没有舒展开了,早知道,我就不叫你来葳蕤院陪我了。」 说到后头,忍冬忍不住有点儿难过。 京墨拍拍她的手道:「倒也不能怨你,来这儿也是我自己愿意的。虽说事情多了点儿,但是也算个磨练,我心里头也是乐意的。」 话音未落,京墨心头一动,连忙又拉拉忍冬的手,将对方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对了,问你个问题。」 她思索着该怎么形容叶宣竹的事情。 忍冬也被她吸引了注意,瞪大两只杏仁般的眼,等待着京墨的问题。 「如果有一天,一个人来跟你卖惨,说自己流离失所,十分可怜,他十分聪明,你原本想要帮他。可是这个时候你突然发现,原来他隐瞒了一些事情,甚至还欺骗了你。如果你想帮他,你觉得他怎么做,你才会继续帮他?」 没想到忍冬竟然被这个问题逗笑了。 「你这话倒是离谱,你都说了,他是骗你的,你怎么还想要继续帮他呢?」 她顿了顿,又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而且你还说了,你想要帮他,只要你想,无论他做什么,你都会为他找个理由开脱,哪里管他说什么呢?」 京墨一愣。 她想来想去,顾虑的太多,竟然没发现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 白夫人嘴上虽然没有说那么多,可说到底,她心里的那个意思,不就是跟自己一样,想着那叶宣竹是个可用之才,想要招揽进自己的阵营。 叶宣竹也的确是个聪明人,他抓住了信息差,想要赚点好处,这的确不厚道,可也 能显现出他是个聪明人来。这种人不可以合作,但如果能挪为己用,倒也会发挥出不小的用处。 想来这也是白夫人的想法,绕了这么一个弯子,追根结底还是十分欣赏叶宣竹这个年纪尚小却勃勃野心的人。 多亏了忍冬点醒,京墨才没一直钻那个牛角尖。 她高兴起来,原先的烦恼彻底消散了。到底还是个小姑娘,高兴起来就想着吃吃喝喝玩乐。 「今天这事儿还得好好谢谢你呀,忍冬,要不是你提醒了我,恐怕我还在纠结呢。你想吃什么?外头的也行,过两天我去给你弄点儿来。」 忍冬却是摸不着头脑,傻傻的看着眼前的京墨又重新高兴起来,不明白她是怎么了。不过有吃的,忍冬也跟着高兴,乐呵呵的点了点头,掰着指头数自己嘴馋的东西。 「今天出去回来的匆匆忙忙,只是吃了一碗馄饨,我心里面有点没满足呢。正巧你提了,我就说了啊!」 京墨心头一跳,隐隐约约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你先说你想要什么,我看看能不能给你带来。你要是想要什么过分的东西,我才不会给你弄呢。」 忍冬圆滚滚的眼珠子一转,掰着指头就说了出来。 「我想吃肉酥饼,还有新鲜的糖葫芦,在还要唐记炒铺子的炒年糕,城北还有一家卖红苏糖的,你帮我也去看看……哦!对了,还有梅花酥,这玩意儿我已经好久没吃上过了,你帮我去看看吧,不管是哪家有,只要能买来就行。」篳趣閣 心中的那一丝不祥预感果然成真了,京墨沉默的看着兴奋不已的忍冬,不由得长叹一口气。要是真满足了她的想法,恐怕自己的兜子就要被掏空了。 「你呀你,你可对我真好。」 京墨皮笑肉不笑,看着都有点渗人。另一边儿的忍冬却没觉出不对劲来,乐呵呵地点点头。 「我还特意没要那些难买的呢,我对你好吧?」 第124章 跑路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京墨装作嗔怒的瞪了她一眼:「行行行,你可是个善良的,只想着吃的大好人。」 忍冬嘿嘿嘿的笑着,显得格外乖巧。 「行了,我不跟你在这儿贫嘴了。我得去好好休息一番,睡个好觉。过几日还得去一趟田庄,那可不是个轻松的事儿啊……」 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京墨只觉得一阵头疼。即使有了忍冬的点醒,事情勉强算得上是有了眉目,京墨也还从心里有些发怵。 「好好好,我不打扰你了,你先睡吧。刚刚玉簪姐姐叫我得了空去找她一趟,商量商量再找两个马车夫的事。正好你睡觉,我去找玉簪姐姐去。」 这句话又引得京墨起了不小的惊诧,连忙拦住了准备离开的忍冬。 「你先等等,先别走。怎么还得再找两个马车夫啊?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咱们庄子上可养了呢,就算现在缺一两个人,也不至于再找吧。」 「这我也不知道,我只听说有个叫赵元宝的,最近不见了踪影。就算这样子,原本应该也不缺人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玉簪姐姐突然说再招人的事情。」 忍冬挠了挠头,自己也拿不准主意。她也不是个钻牛角尖的,猛的一拍大腿就下了主意。 「你要是想知道,等一会儿,我替你去打听打听。我不知道,玉簪姐姐还能不知道吗?你就在这儿安稳睡一觉,等你一觉醒了,我就给你打探回来了。」 京墨原本想着跟着一块儿过去,心中又觉得忍冬说的有道理。昨晚睡得太晚了,今天早上又起的早,这会儿浑身都没劲儿,头也跟着疼。她只好放弃了跟着一块儿去的打算,拜托起忍冬来。 「那就拜托你了,等你回来的时候,要是看着我没醒过来,记得叫我一声啊。」 「知道了,你就放心睡觉吧。」 忍冬拍拍胸脯,把这事包在了自己身上。 等忍冬离开了,京墨才脱了厚厚的外衣,懒懒的躺在床上。 明明刚才还困得很,这会儿真的躺下了,反倒又精神起来。闭着眼睛睡不着,她就睁着眼睛胡思乱想起来。 倒也没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只是这几日出现的各种各样事情,轮着番的出现在脑海之中。 先是那叶宣竹,再就是涂嬷嬷,后头连着又是如意、忍冬娘和已经故去的赵大娘,在脑海里面翻来覆去,搅得京墨睡不着觉。最后,记忆定格在上午见着的那个一瘸一拐的身影。 连京墨都说不明白,怎么最后想起他来。只是想起一个背影来,就觉得格外的熟悉,可怎么对,也没有办法把自己认识的人和那个身影对应起来。 要说身型高壮,京墨认识的人不算多。除了白府几个府卫,再算上田庄那几个做长控的庄稼汉,甚至最后再加上勉强可以算是高大的白檀霍景澄,就再没几个人了。 可这几个人里头,没有一个是跛脚的,也没有一个人的背影能跟那个壮汉对应上去。庄稼汉和府卫更加高大,白檀和霍景澄虽然已经有了渐渐发育成年的身形,却还没有那么高大。 京墨烦躁的揉了揉眉心,决定不再钻这个牛角尖了。 她干脆放松下来,伸手从枕头下摸出来一个小方盒。盒子算不上做工精致,却设计的十分巧妙。雕花也格外花了心思,整体雕做一节竹子的形状,又在纹路上细细雕刻了更加细微的竹条,叫人爱不释手。 这是京墨偶然在一处小集市看见的,是个老手艺人摆着摊,雕刻最后一样东西。京墨看着设计精巧,也不嫌弃它价格贵了些,买了下来用作己用。 忍冬当初跟着一块儿去的,看见京墨花了不少钱买下来,还觉得她有点儿冤大头。等看了京墨欣喜若狂的模样,还是闭上嘴,没说 什么话。 盒子里也没装什么别的的东西,看那个大小,也装不了什么大件的东西。京墨只在里头放了一块小手帕,不是别的,正是当初救命恩人留下的。 这块手帕跟在京墨身边这么久,被她当做宝贝一样看待,这一年多下来,倒是一点都没有沾上什么灰尘。那淡淡的香味都是消失了不少,只是每每将它放在手心里攥着,那一股缥缈的竹香就又萦绕在京墨心口。 也许是因为竹香,也许是因为这块手帕,京墨知不觉间竟然又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她重新醒过来的时候,只看见外面的天都是黑的。看这模样,时间可不会早到哪儿去。 京墨仔细收拾好手帕,摸着黑下了床。 她本想摸到桌子边上,用火折子点个蜡烛照明,可刚刚走两步,就听见一旁传来一阵极有节奏的呼吸声。 不对劲。 心口猛的一跳,京墨几乎要窒息。屋子里怎么凭空多了一个人? 她小心翼翼的退后两步,借着微弱的月光,从一旁的梳妆台上摸出一支长长的簪子,使劲的攥在手里。 有了武器在手,好歹是有了点底气。京墨屏住呼吸,尽力踮起脚尖,放轻脚步,一点一点地摸向声音来源之处。 手心里已经出了汗,那细细的簪子几乎要握不住。京墨路过桌子时,还细心的摸了火折子到手中,预防再出什么意外,这东西也能用做防身。 声音来源的不是旁处,竟然是忍冬的床铺。这贼人倒是胆大,竟然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躺在下人的床上,连遮掩都不遮掩。 京墨又好气又好笑,胳膊肘挑起垂下的粗纱,重新紧了紧手中的簪子。她气沉丹田,火折子一亮,手中的簪子就要挥舞下去,却在最后一刻停住了。 床上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忍冬。 「怎么是你!」 一瞬间,京墨愣在原地,忍不住惊讶出声。 火光与声音的响动惊醒了忍冬,她迷迷糊糊醒来,看见京墨那副严阵以待的阵仗,还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你怎么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 忍冬摸不着头脑,小心翼翼的往里头挪着挪,生怕京墨一个不注意,拿着簪子的手一松,那簪子就正正好落下去,捅伤了自己。 「我不是叫你回来叫醒我吗?你怎么不叫我呀?」 京墨也松了一口气,把高高举起的手放下,才发现自己刚才后背惊出一身汗来,现在放松了,连脚都软了下来。 她顺势坐在忍冬床边上,算是歇脚。 「我不是看着你睡得正香嘛,就想着你这几天一直忙碌,与其把你叫醒了,还不如让你多休息一会儿。」 忍冬也被吓了一跳,这会儿语气还有点冲,又是委屈又是生气,拿脚轻轻往外推着京墨。 也不意外忍冬会生气,京墨只好跟她好声陪着不是。 「怨我,怨我,这都是怨我。我本来以为你会叫我醒的,结果醒了以后听见屋子里头还有一个人的声音,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进了贼人呢。」 「哪会进贼人呢?就算是有了贼人,他也不见得会跑我们这儿来。有夫人小姐屋子里不去,来我们这儿能得到什么东西呢?」 忍冬生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等京墨解释过了,她也就没那么生气了。篳趣閣 「你下午叫我打探的事情,我都问到了,不过……」 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忍冬又起了坏心思,贴近了京墨,伸出手去,摆在京墨面前。 「你得给我点好处,我才能告诉你。」 「又要好处?上午不是刚许给你 好吃的吗?怎么这会儿又得给你好处了。」 京墨又是无奈,又是摸不着头脑,小声提起了抗议。不过她的抗议在忍冬眼里,只当是没有听见。 「我不管,刚刚你吓了我,我就得跟你要好处!」 「行行行,你想要什么什么你跟我说,我尽力帮你去办,行不行?」 「这还差不多。」 得了京墨的话,忍冬也高兴起来,冥思苦想了一番,却想不出现在还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来。 「算了算了,这一次先欠着,等我以后想起来要什么了,我再跟你说,你说怎么样?」 「都行都行,都听你的。你快告诉我吧,我快要好奇死了!」 京墨连忙往下顺着忍冬的毛,着急的催促起来。 果然,忍冬十分受用的眯了眼睛,把自己从玉簪那儿打听出来的消息,十的全部都告诉了京墨。 「那马车夫好像跑了不止一个人,除了赵元宝,还有两个人莫名其妙就不见了。倒也不是早早就走了,是这几个月……哦不,就是这两天,他们也一声不吭的,就跑不见人了。」 「一声不吭就不见了?」 京墨微微一愣,细心思索起来。 「这倒是奇怪,按理说咱们白府给的工钱也不少啊,也从来没有拖欠过什么东西,怎么就不见人了呢?」 「大家也都奇怪着呢,这两天又赶着你得去庄子上忙活,想来进进出出都需要人,所以玉簪姐姐才这样着急忙慌的想要招两个会赶马车的。不过越着急,越是找不到想要的人。」 说到这里,忍冬叹了一口气。 第125章 夜谈(一)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看着京墨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忍冬耐心给她解释起来。 「现在这年头,马车夫也不是好找。越是技艺高超的,越是有人要。要是只缺一个两个的,随便找个人顶一顶也行。这下一下子走了三个,还有一个最近生了病,只留下一个能用的人,就有些麻烦了。」 忍冬扯了扯京墨的袖子,拉她到耳边说话。 「那些大户人家,都是自己家里培养的车夫,用着才放心。可巧,庄子上跑掉的这几个,竟然全都是咱们府里头自己培养出来的。玉簪姐姐说,恐怕是有人故意捣乱来了。」 有人故意捣乱? 京墨一愣,这会儿倒是想起来,马车夫都是住在田庄子里,说不得就能跟叶宣竹他们扯上关系。甚至可以大胆猜一猜,他们的离开,是不是叶宣竹搞的。 「我知道了。」 只是现在还是猜测,也不好说给忍冬听。京墨应了一声,回头点上了蜡烛,却被忍冬催着熄灭。 「你别点蜡烛呀!」 忍冬皱着小脸,捂着眼睛道。 「这才几点啊,我要是没猜错时辰,现在还正是深更半夜的时候。叫他们看见了,明天又得过来问了。」 「怎么这么晚了?」 京墨连忙熄了蜡烛,把簪子放回去,支着火折子又重新坐回忍冬床边。 「可不是很晚了,我今天跟玉簪姐姐忙活了很久,全都是张贴布告,一个人也没来。等到晚上回来了,看见你睡得正香,想想你这几天晚上一直在熬夜,就特意没叫你。谁知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还反过来怪我。」 小小的打了一个哈欠,忍冬揉着眼睛,挥着手赶京墨走。 「我不跟你说了,困死了,我得睡觉了,你回自己床上想去吧。」 忍冬躺回去,京墨也不好再往她身边凑,干脆也就重新回了床上躺着。 只是睡了这么久,现在是真的,半点困意都没有,反倒是渐渐的感觉出来饥饿了。夜半三更的,京墨翻来覆去睡不着,捂着肚子,只觉得煎熬。 也不知道多久,迷迷糊糊的,就在她即将要渐渐陷入睡眠时,外头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京墨原本就睡不着,这会儿被吵醒了,就更加难以入睡。摸着瘪瘪的肚子,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又偷偷摸摸的翻了下床,预备去摸点零嘴吃吃,填饱一下肚子。 「京墨?」 刚偷偷摸摸溜到梳妆台前,就听见外头传来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京墨眉头一跳,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能有霍景澄的声音? 看来不能熬夜,熬夜果然伤身体,现在都出现幻听了。 她使劲拍了拍脸,告诫自己,全部都当做是一场梦。转身三步并作两步就窜回了床上,被子紧紧地盖在身上,闭上双眼在心里悄声默念着菩萨保佑,京墨一个劲儿祈祷着天快些亮。 只是那声音还是阴魂不散,没过一会儿,又重新回荡在了耳边。 「京墨?不会睡着了吧?她刚刚还在说话呢,不会这么快就睡着了吧,京墨?」 无论是声音的声色,还是语调,都格外的熟悉,叫人忍不住相信,那就是霍景澄在说话。 怎么回事? 重新从床上爬起来,京墨寻着声音所来之处,重新摸回了梳妆台前。梳妆台正后方是一个不能完全打开的窗子,只能翘起一个小小的缝隙。 她探过身子去,顺手推开窗子,外头的景象吓了她一跳。不要说是她了,就算换成其余任何一个人,看到这里的景象,都会被吓一大跳。 窗子外并排紧挨着三个脑袋,一个接着一个,全是熟悉的面孔。 白檀在 中间,歪着脑袋,眨巴着眼睛看热闹,左边是霍景澄,嘴里嘟嘟囔囔的小声说个不停,右边的景平似乎还没有睡醒,揉着大眼睛直打哈欠,一看就是被强行拉过来的。 「你们三个这是……这是要干什么呀?」 强忍住骂人的欲望,京墨手上使劲儿,把持住窗户,探着头问道。 「这个人他睡不着觉,翻来覆去吵的慌,我们就干脆把他弄了出去。结果他睡不着觉,还非要过来鼓捣我们,这下可好,我们三个都睡不着觉了,干脆就都跑了出来。」 白檀指了指旁边的霍景澄,有些无可奈何,还带着几分气急败坏。 「早知道,我就不留你了,本来想着是把你留下来,咱们兄弟俩说个话,聊会天儿。谁知道你还过来祸害我,害的我也睡不着觉。」 景平嘟着小嘴,也跟着委屈的点头,一看就是被折磨的不浅。 京墨目光落回霍景澄身上,见他一副正大光明,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不由得好笑。 「你们三个人睡不着觉,还过来祸害我了?」 「我们只是来找你说说话,怎么能叫祸害你呢?」 霍景澄抢先开口,脸上的无辜仿佛是在说明京墨的话,全部都在污蔑他一样。 「咳,我来给你解释吧,这事儿还得怨我。」 白檀脸上闪过一丝不好意思,举了举手。 「是这样的,他们两个拉着我出来逛,我本来想着找个清闲的地方,叫他们两个清凉清凉大脑,过一会儿再回去睡觉。结果逛到这里,隔了老远,就看见你们屋子亮着灯。」 京墨眉头一跳,强制忍下心中的烦躁,保持热脸上的笑容,继续问道:「看着我们这儿亮着灯,你们就过来了?」qgν. 「这倒不是!纯粹就是他想……」 霍景澄抢着开口,还没说两句话,又被白檀使劲儿敲一下脑壳,只好又装作委屈巴巴的模样,低着头装哑巴。 「我们不是想着,反正你也没睡着,不如我们去跟你聊聊天,大家都是睡不着的人,也有话聊,你说对不对?」 白檀话音未落,景平就嘟着嘴补充起来。 「结果没想到刚溜过来,就看见姐姐你熄灯了。我哥他不甘心,非要跑到你窗底下,叫叫你的名字,看你睡没睡着。」 这下可好,一句话又把霍景澄买了出来。三个人里头,两个人都没干点儿好事儿,京墨气的握紧了拳头,给两人一人一个脑瓜崩。 这动静可不小,屋里头的忍冬轻轻的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被吵的醒了过来。 京墨连忙住了手,小心翼翼的回过头去。忍冬睡得很熟,应该只是被惊了一下,下意识地发出了一点动静。确认过忍冬还没醒,京墨又转过身去,对着窗户外的三个人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又指了指门,示意自己出去找他们,才关上了窗户。 现在这天太冷了,要是不关窗户,里头的人恐怕会冻得得了风寒。 顺手拎起一件厚的外衣披在身上,京墨蹑手蹑脚的推开一道小小的门缝,从门缝里溜了出去。 葳蕤院的屋子设计的十分有特点,一看就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就就连那些做奴婢的,屋子里的窗户都是对着开的。 白檀他们没有进葳蕤院,是在外头的长廊说的话。京墨要想去找他们,就得先出葳蕤院。 看门的嬷嬷已经睡着了,京墨路过时探头看了一眼,见她睡得正香,就自己悄悄摸了钥匙,打开了大门,溜了出去。 刚出了葳蕤院,就看见一个人。原来是白檀,正巧就站在门外。 「你怎么在这儿?刚刚不是还在廊子下面说话呢?你别乱跑呀 ,叫他们看见了可怎么办?」 京墨一愣,压低声音,拉着人就往长廊去。 「这不是想着你要出来,我看着外头这黑咕隆咚的,怕你害怕,就过来接你。没想到你还说我,可真是有点儿不识好人心啊。」 白檀乖乖的任由京墨拉着手,跟在她后面,也不反驳,也不反抗。听着她训话,忍不住笑眯了眼。 「看来来找你还是个好事儿,就你这一张嘴,恐怕不用我多帮忙,你就能一个人说服他了。」 「说服他?什么意思?我要去说服谁?」 京墨又是一愣,这下子可真的是摸不着头脑了。 「还不是霍景澄。」 一声长叹从身后传来,淡淡的气息掠过发间,也略过她稚嫩的皮肤。京墨浑身一僵,还不等这股酥麻劲儿过去,又被那名字一惊,连忙转过身去。 「什么意思?霍景澄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迎着她略带焦急的双眸的,是白檀沉静内敛的视线。他似乎并没有想到京墨会这样着急,不由得压下了声音,带着几分自己都捉磨不透的异常 「你倒是担心他。」 白檀没有接她的话,反倒是自顾自的撂下这么一句话来。说完这句话,就轻轻拂下京墨的手,迈开大步子超过了她。 京墨不由得有些傻眼,这会儿是真的摸不着头脑了。她能隐隐约约感觉出来白檀似乎是不高兴了,可又猜不出来他是哪里不高兴,也不敢多说话,只好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你要不然……要不然跟我说说霍景澄的事情?我现在知道的多了,一会儿说不定还能帮你们劝劝他呢,你说对不对?」 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自己哪里惹到了这位大爷,京墨只好把他的生气归结到霍景澄的事情上去。 第126章 夜谈(二)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只是没想到,自己的这句话好像又惹到了这位大爷。京墨眼看着白檀的步子又加快了几分,只好憋住想说话的欲望,把嘴闭的严严实实的,乖乖跟在他身后,希望他有空再搭理一下自己。 可是直到见了霍景澄,白檀也还是一句话都不说,保持着沉默,阴沉着脸,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京墨没了办法。她原本就不擅长哄人,当着霍景澄和景平的面,更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了。 悄悄伸手去拉了拉白檀的胳膊,却被不着痕迹的避开。京墨也有点赌气了,装作没发觉的模样,上前一步。 「你怎么还睡不着觉了呢?」 在白檀那里受了气,京墨对着霍景澄也就没了多少好声好气。不过今日出乎意料,霍景澄倒是心情很好,莫名其妙挨了这么一顿怪声调,他也不生气。 「是啊,我这两天就是睡不着觉,心里面一直有事儿记挂着,烦的很呢。」 一旁的景平嘟着嘴,装作不经意的模样补充了一句:「哪只是最近两天啊,这快半个月了,我就没见你好好睡个觉。」 霍景澄只当做没听见,乐呵呵地招呼着京墨进长廊,再找个地方坐下。 「坐下坐下,我们坐下聊。」 余光扫了一眼倔强的扭着头,不乐意看着其余几人的白檀,京墨心里头悄悄叹了一口气。 对着景平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拉着白檀坐下,京墨这才有了心思听霍景澄讲他的事情。 「……所以我想外出历练一番,总是被困在这里,我终究是不甘心呀。」 「什么?」 京墨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先是一愣,继而连忙追问起来。 「你这人还真的是!我非了好大的事,讲了半天,你居然连听都不听!」 霍景澄说的眼眶都微微有些红了,却落得京墨个短短两个字的疑问,不由得气的脸红脖子粗。 「我不是不听,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出去啊?」 眼看这人就要真的生气了,京墨连忙解释起来,安抚着暴躁的霍景澄。 「你真的没听!」 这一下可好,把霍景澄气的直哼哼。不过他也不是真的要生气,没过一会儿就自己缓过劲儿来,把自己哄好了。 「算了,大晚上的,估计你也没清醒。」 他唉声叹气了半天,又重新讲了一遍自己的事情。 「我从小到大,对识文断字就没什么兴趣。旁人想着的什么科考入仕,对我来说一点儿意思都没有,反倒是武文弄棒的,更加吸引我。」 「夫人心地善良,我想做什么,她就全心全力的支持我,给我请了专业的师傅,还特意命人带我去各种武馆学艺。这些年来,一个我,一个白檀,我们两个都在外头各处漂泊。」 「可是现在,眼看着白檀已经学有所成,马上就能参加科考,而我却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什么都不会,什么也拿不出手。我想出去闯荡闯荡,不说别的,至少得赚个好名声。这样一来,也不愧对于夫人在我身上砸了那么多好东西,费了那么多银子。」 京墨静静的听着霍景澄诉说起自己的事情,渐渐也入了迷。 「我也不是那种没脑子的人,想一出是一出,一点儿也不规划。我已经写好了计划书,等我从清阳镇出发,第一步就先下江南,去拜访那几个有名的寺庙。那有好多门派,各有所长,我想着说不定可以跟着他们学一学,最不济,混个脸熟也行。」 「接下来,我再一路向西,去苗疆看看,学一学什么下蛊啊、驯蛇啊,那一类有意思的事情。然后再往北走,去大漠,去藏山,去草原,等我看够了这世界,也就学够 了本领。到那个时候,我再回去京都找你们去。」 他看了一眼一旁的白檀,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估计到了那个时候,白檀早就已经考上功名,当了什么大官了呢。」 「我想那个时候,我身上一定有什么绝世的武功,到时候征战沙场,围剿敌寇,我一定身先士卒,说不得,还能被封一个什么大将军。」 说到这里,霍景澄不由得笑了起来,隐藏住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害羞。他挠挠头,拉过一旁困得不行的景平来,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地开了口。 「我出去了,没什么别的在意的,只有这个不省心的弟弟。整日里爬上爬下,吃里扒外的,一点儿都不靠谱,现在托付给你,只希望你能够在他饿死之前,喂他一口饭吃。」 「喂!」 景平虽然困得直打哈欠,但耳朵还是灵敏的很,听见霍景澄的话,不满的瞪了自己的哥哥一眼,却收获了一个狠狠的脑瓜崩,疼的眼泪都掉了出来。 「……你都已经计划好了,还来跟我说做什么?」 京墨不搭他的话,反倒是皱了眉头,质问起来。 闻言,霍景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似乎对于京墨的质问早有预料。他甚至还极有闲心地转身跟一旁沉默的白檀开玩笑:「你看,还真叫你猜对了,她真的不会直接答应哎!」 回答他的,是来自白檀的一个大大的白眼。 「霍景澄,如果你只是来通知我一声的话,那我也不能说什么。至于景平,就算你不特意来跟我说,我也会多照顾他的,这你就放心吧。」 京墨顿了顿,喉头不知怎的,突然就是一哽。好在她遮掩的及时,没叫面前这三个人看出什么奇怪来。 「你能特意跑过来跟我说,说明你还拿我当朋友。可你现在才跟我说,说明你有点不太那我当好朋友。」 「我又不是立刻就要出发,再说了,就算你支持我,夫人也还没松口呢。我又没办法不告而别,更何况你压根就不会支持我,你叫我怎么跟你说?」 霍景澄叹了口气,也有些无奈。他抬头看了一眼白檀,白檀也正在看着他。见状,霍景澄悄悄地对着他挑了挑眉。 「谁说我不支持你了?」 这句话如平静的湖水被投入一颗小石子,惊起的波澜虽不够大,但却依旧荡起层层涟漪。这下子,轮到白檀对着霍景澄挑眉毛了。 「我都说了,是你不把我当朋友,又不是我不把你当朋友。」京墨恶狠狠地照着霍景澄的肩膀给了他一拳,「朋友的事情,我怎么会不支持呢?」 「可你刚刚不是……」 她情绪的转变,成功弄晕了霍景澄,叫他摸不着头脑。 「我生气是因为你不把我当朋友,你要是真把我当朋友了,你早就该说了。我要没记错,上次你不高兴,也是因为这事儿吧?」 京墨瞪了他一眼,却没再说什么,只冷哼了一声。 「看起来,你对我的认识还不够多呀。」 第127章 买布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这次夜谈后过了很久,京墨都故意躲着白檀走。隔了好远听见他的动静了,立时就转身离开,次数多了,连忍冬这个一向是反应迟钝的人都看出不对劲来了。 「你怎么了?这两天一直心事重重的,是又遇着什么事了吗?」 因为之前京墨从她那里得了些灵感,现在的忍冬就渐渐有些膨胀起来了。这会儿看着京墨又是愁眉苦脸的,忍冬就信心满满地凑过来,拍着胸脯说要替京墨解决问题。 「没什么事,你放心吧。」 关于白檀的事情,京墨不好跟忍冬说,只想着随意搪塞过去。只是从前每一次都能成功的招数,这一次却没能糊弄过去。 「你是表情可不像是没有事的模样,要我说啊,是你不愿意跟我说吧。」 忍冬撇撇嘴,看出来京墨的隐瞒,也不好继续追问,干脆自己转移了话题。 「你要是不愿意说,我也就不强行逼你跟我说了。这两天,庄子上的事情,你准备的怎么样?」 嘴上问起来别的,忍冬的表情却并没有多高兴,只是京墨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把这件事情说给她,干脆就顺着她的话往下头说。 「我心里有了想法,只等着去问个明白就行了。」 「那你跟他们约定着什么时候去?你得提前去善治院说一声,叫他们提前帮你找好马车夫接送。」 玉簪她们还是没找到合心意的马车夫,就只好随意找了两个人暂时顶替,充作轮换。 忍冬这几天跟着玉簪,忙碌的不行,对于找马车夫事情也了如指掌。这会儿虽然不乐意京墨不跟自己掏心窝子说话,却也还不忘提醒她提前去善治院。 「你放心吧,我一会儿就去善治院跟他们说。这事儿不能再拖了,宜早不宜迟,已经拖了这么几天了,是时候去解决了。」 京墨点点头,将此事记在心里。 「行了,行了,你事事都有计划,是我多余费事提醒你了。」 心里头还是横着那根刺,忍冬说话就爱夹枪带棒的。这事儿,她自己心里也清楚,话音刚落,就紧紧闭上了嘴,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着京墨的神情。 余光只见着京墨一愣,继而很快就低下头去,脸上的失落一闪而过,既而就再也看不清楚表情。 忍冬心头一紧,只是还是说不出一句道歉的话来,抿着嘴憋了半天,只憋出来一句:「这两天吃了火药了,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冲。」 这要说是道歉,也实在是有点不伦不类,倒像是煽风点火了。 暗自骂了一句自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忍冬自觉没什么理由再留在这里了,也低着头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等她的背影渐渐远去,京墨才抬起头来,重重地叹了口气。 也不是不知道忍冬的好意,只是京墨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毕竟是关于白檀的,京墨一个下人,哪里来的那么多脸面跟他总是纠葛。 心中悄悄对着忍冬说了一句抱歉,京墨重新把思绪拨回田庄的事情上去。 要不是忍冬提醒,她郁郁寡欢的,竟然忘了想叶宣竹的事情。 叶宣竹心机深沉,白夫人又不叫她带着那封书信去田庄。不过就算是带着去了,恐怕没有那份协议的原件,叶宣竹想要否认说是伪造的,也不是个大事。 要想撬开他的嘴,不如从他想要什么开始入手。他此次前来白府,是打着为自己家下人讨要回工钱而来。 先不说他是不是知道自己家的工坊与工人是否被卖出去,就光看他的来由,自然是不难想到,他所要的无非就是金钱。 只是这人心思缜密,他这钱要了以后做些什么,叶宣竹是隐瞒的严严实实的。 就这么一个人,京墨不相信他不知道工坊与工人已经被卖出去。 这么一想,他叶宣竹估计也只是想着趁白府没能反应过来,打个信息差,从白府手里坑点钱。 可是看着他不辞辛苦千里迢迢跑过来,京墨也不相信他只是为了坑这么点钱。 越想越糊涂,脑袋乱成浆糊了。京墨不愿意再想,干脆起身,去了善治院,跟玉簪报备一下明日前往田庄一事。 横竖到了明天,问过了本人,该知道的事情也就都知道了。 谁知到了善治院,玉簪却满脸歉意地摇了摇头。 「明天恐怕不行,你看看再过一两天成不成。」 京墨一愣,联想起忍冬说的,跑了好几个马车夫的事情,下意识地追问起来:「怎么了这是?那马车夫又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玉簪脸上浮现出些许为难的神色,摇了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倒也不是马车夫出了什么事情,是夫人。」 「夫人?夫人怎么了?」 这两天,京墨一直没到白夫人身边伺候,有些消息虽然也该知道,只是论起速度来,到底是比不上玉簪这个贴身伺候的掌事大丫鬟。 「夫人明日要出去一趟,暂时还不能告诉你要去哪里。不过就算是算上了咱们新招的这些个马车夫,咱们府上能用的人也就堪堪三个。明天又是带着两位姑娘一块出门,这人手上就不太够了。」 京墨点点头,表示理解。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总不能叫两个姑娘挤在一起,那也实在是有点不像话了。」 「是啊。」 玉簪也跟着无奈的感慨。 「要是宝叔在这儿就好了,他的技术好,一个人能顶两个,要是有他驾车,横竖也不颠簸,两个小姐倒是乐意坐一块。」 已经很久没有听见宝叔的名字了,现在突然听见,京墨忍不住一愣。 「宝叔他……还是没有消息吗?」 「嗯,一直就没听见他的消息,有人说看见他最近在城里出现过,只是也没个准信。还有人传谣言说他断了一条腿,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只能希望他过得好吧。」 玉簪叹了一口气,对于这个在白府勤勤看看干了三四年的老车夫,她也说不上有多喜欢或者多厌恶。 断了一条腿? 京墨一愣,前两天看见的那个身影再次浮现在眼前。 不说别的,如果无视了那个瘸腿,那么那一天看见的那个身影,的确是有几分像宝叔的。 可是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前脚撞见这么一个人瘸子,后面就听说了宝叔断了一条腿。这巧合的几率,无论是放在谁身上,都不会相信。 使劲甩了甩脑袋,京墨将二者混为一人的想法赶出大脑。 她跟玉簪告辞:「我看姐姐这儿的事儿还挺多的,姐姐先忙着,我就不打扰姐姐,就先走了。要是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事情,姐姐就叫人来找我。」 玉簪也跟着露出了个笑脸:「行行行,我知道的,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京墨对她摆了摆手当做告别,转身就出了葳蕤院。 只是心中的那股奇怪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莫名其妙的,那个觉得宝叔就是那日所见的身影这一想法又重新浮现在脑海之中。 她只能告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甩甩脑袋,迈开步子准备离开。 「等一下!京墨!」 后头却突然传来玉簪的声音,京墨转回身子去,却看见玉簪手中拿着一本账簿。 「我刚刚看了一眼库房,咱们府上夏天里常用的薄纱布没剩几匹了。你要是有空 的话,现在替我去趟城南的布料铺,看看他们那儿有没有好一点的料子。要是有合适的,你就替我们说一声,跟那老板预定下来。你多预定一点儿,回来告诉我都去了哪几家。等我得了空,我再去看一遍。」 第128章 跟踪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布庄大都连片的建在一块儿,一是为了方便互相比较价格,二是也可以互相管理互相挟制。 京墨一踏入城南的街道,第一反应就是人多。 路上的人来来往往,大多数都是女子。这也不难理解,毕竟南市开的几乎全都是布料铺、成衣铺还有几家零零碎碎的香料铺。清阳镇最著名的两家胭脂水粉铺也都在此处开店。 因着这一类的店铺,南市的路人大都是女子。春日里的寒风还带着几分冷意,京墨裹紧了外衣,按照玉簪所给的提示,去找白府常合作的几家店铺。 到底是大户人家,就连挡风的纱窗都要用上等的细纱布做成。京墨回忆了一下玉簪描述的那一种纱布类型,又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了不远处的一个商铺是玉簪给的名单里的,便往那处走去。 因为接近中午的缘故,街道上没什么行人。商铺也因为没客人的缘故,里头的小厮懒懒散散的,躺倒在不大的摇椅上,嘴里哼着小曲儿,摇头晃脑的晒着太阳。 抬手敲了敲门,只听见里头传来了一声懒懒的:「进来。」 京墨推门而入。 小厮见是个丫鬟打扮的朴素小姑娘进来,脸上不由自主地带出些许轻视。京墨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已经对这家店铺减了不少分。 只不过等着她把来意说了出来,这小厮又变了一副嘴脸,脸上缠绵的笑如同油腻的油脂一般,叫人挣脱不开。 「我们这儿有最好的纱布,只看你想要什么样子的,你要是想要颜色亮一点儿的,我们这儿现在就有,要是想要点儿颜色暗的恐怕还得现在调货。」 那小厮积极的左右的招呼着,仿佛京墨已经定下来要在他们家买纱布了一样。.bμν 「你要是买的多了,我们这儿还有优惠呢,虽然说不上能少多少钱。不过我想,能减一点就是一点,别家的说不定还没有我们这儿的优惠呢。」 京墨听在耳里,对这店铺的好感渐渐降到了低点。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眼前这个不怎么懂礼数的小厮。 「此次的前来,我不过是看看这儿的纱布料子,还没有定下来,您先给我看看大概的模样吧,还不着急这么忙碌的登记的。」 明明只是客气的推脱,落到那小厮的耳朵里仿佛是什么拒绝的话语一般,叫他忍不住沉下脸来。 「这位姑娘,咱们这儿的布料可不是一般人就能看见的,要是说现在就要看,还得去库房给你拿。你不如直接订了合同,我再领着你去看看模样,这样倒是方便的很。」 这人这样的强买强卖,京墨也不再忍耐着性子,干脆起身离开。 临关门时,还听见那小厮嘟嘟囔囔:「穷鬼,没钱还跑过来看布料。」 转身便进入对面那一家布料铺子。这家也是当时玉簪给的名单上的一家,主要卖的就是夏季的料子。现在冬天里,他们的客流量不是很大。 京墨推门而入时,两个小厮站在一起一块儿聊着闲话。看见有客人进来,两人立马放下手中的零嘴花生,拍拍手,擦干净了身上粘着的花生皮。 「欢迎光临!您是来看布料的,是吗?」 年纪稍长的那个小厮脸上挂着笑容,这笑容格外真诚,倒不会让人觉得格外的谄媚或者是油腻。 他身后跟着的另一个小厮年纪稍微轻了一些,倒是手忙脚乱地跟在那个年纪大的小厮后头,听他说一句,就跟着重复一句。 「我来看看纱布,不论料子的好坏,只要够轻薄,够透就行。」 「你要这是用来做衣服吗?要是做衣服,我们这儿有刚进的天蚕纱丝,顶顶轻薄透气,上身也有淡淡的光泽流转,每每到夏季,我们这天蚕纱丝就是最受欢 迎的。」 那小厮说着,一边就推推跟在身边的另一个小厮,要他去库房把那纱丝搬出来。 京墨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番,只见这商铺里摆放的都是些偏厚的锦布,但却又不够厚重,无法在冬日御寒,这难怪他们冬天里就没什么客人来光顾。 「不是用来做衣服,是用来做纱窗的,我们家主人想要透光性好的,不拘价格,要是颜色能亮堂一些,那就更好了。」 说实话,京墨拿不准这小厮会怎么开口,这回反倒带着几分好奇。 「那就用不上这天蚕纱丝了,这纱丝虽好,可价格太过于昂贵,倒是比不上另外一款。」 那小厮也不急,拉回来正准备离开的另一个年纪稍小的小厮。 「您过来看看这几匹布吧。这是我们本应该换下来放进仓库里的几匹纱布,无论是颜色还是光泽都是很好。不过因为花色过于旧了些,管事就想着放在外头,价格便宜些卖掉。」 小厮领着京墨绕过几个正对着大门摆着的柜台,走到一个不怎么打眼的架子旁,翻腾起来。末了,还真搬出来几匹纱布。 这纱布真的如同那小厮所说一样,细腻而光亮。京墨细细抚摸过,又扯开一匹布的几尺料子检查过,确认没什么大问题了,心中已经有了几分满意。 「这料子倒是不错,你们这儿有多少这种布料?」 「哎呀,您要多少啊?」 小厮一愣,脸上堆砌出一个更加热情的笑脸来。 「这我说不准,不过我主家是白家,要的料子可能不少,如果你给我看的这料子只有几匹布,恐怕是不太够。」 那小厮听见京墨提到白府时,眼睛都亮了起来,脸上的欣喜更加难以掩饰。只是还记挂着眼前这人是顾客,不能当着京墨的面儿露出那种难看的表情,倒是强忍着欣喜若狂,保持着镇定。 「那的确是不太够了,老二,你去库房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料子?要那些好一点的,光泽好,颜色亮,摸起来没有那么扎人就行了。」 年纪轻的小厮点点头,领命而去。 剩下京墨和那个明显颇有能力的小厮,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京墨是不愿意说话,那小厮确却是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不停的地打着转。余光看着京墨的动向,生怕一个不注意,眼前这个大顾客就跑掉。 「你怎么这么激动啊?」 这人在眼前转来转去,实在是让人头疼,京墨忍不住开口,想让他停下来。 「这是我自己独立负责的第一笔大单子,要是我做的好,说不定还能日后当上大总管呢。」 那小厮笑的憨厚,挠着头发道。 「我没什么别的追求,只想着日后赚上钱,当上大总管,要是我真的谈成了这笔生意,说不得就直接完成了呢。」 京墨一愣,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那个离开的小厮脚程很快,没一会儿就又重新回来了,抱匹精心挑选过的纱布料子,回来找京墨。 「这个都是我从库房挑的好料子,我的是手感还是特点都相差不多,您看哪个花色喜欢,我就给您拿过来看看。」 这薄纱的颜色也分很多,有月白、淡鹅黄、浅水绿等好几个颜色,当然用作纱窗最多的,还是纯白色的纱。 这年轻的小厮也是有心,各种颜色的布都带了一匹过来,白色的纱布更是多带了两匹。 京墨一匹一匹翻看过,都是极好的。只是这是不是她一个人说的算的,还得回去禀明了玉簪,叫她亲自来看过才算合适。 「这几种布都不错,只是要说合适,还得您帮忙推荐一下。我只是个做下人的,比不上你们懂 得多,劳烦您给讲讲,哪个更合适一些。」 那小厮连忙介绍起来,从左到右一匹一匹讲解的认真。末了,却挠挠头,小声道:「其实在我看来,这布料也没什么大的差别,不过是有些小的差别,不贴身就不明显。」 他微微弯下腰去,附在京墨耳边。 「要我说,最好买个便宜些的,横竖差别不大,便宜些的也更划算。」 京墨点点头,却没搭话,要来纸和笔,将那小厮说的几种布料全部记下,只说是要回去跟掌事的大丫鬟禀明,再来聊买与不买。 那小厮眼中的失落一闪而过,却并没有表露在面上。依旧是极有礼貌地向京墨点点头,跟在京墨身后,亦步亦趋。 在这家浪费的时间有些多了,京墨预备着换一家再看看。只是接连逛了好几家,却都没有比第二家要好的。 有那料子好的,价格却昂贵不俗。价格低的,摸起来就格外粗糙劣质,一看就是那种普通人家用来封窗的。 眼看着没有更满意的了,京墨便准备离开。已经是下午了,她肚子中一点东西都没有,实在是饥饿的不行了,就预备着离开南市,找处摊位垫垫肚子。 路过第二家时,京墨特意记住了他家的名字——明月布坊。 只是还没离开多远,却被人从后头喊住。 「姑娘!姑娘!」 这一路的女子太多了,京墨也拿不准是不是在叫自己。只是这声音倒是耳熟,略做犹豫,京墨便转回身去。 「姑娘!是我!你在我们这儿落下东西了!」 却是那个年纪小一些的小厮。 京墨一愣,不记得自己有落下什么东西。只是那小厮直奔着自己而来,京墨也不好直接离开,只好呆在原地等他。 那小厮走近些了,京墨却看见他两手空空,不由得有些纳闷。 还不等她问出声,那小厮就递过来一样东西。 「姑娘看看吧,这订单是姑娘落下的吧?」 心神一动,京墨下意识地接了过来。 上头没有别的东西,只有歪歪曲曲的短短一句话:你身后有人跟着。 第129章 捉贼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京墨手指一抖,几乎撕裂信纸。 一瞬间,脑海里头浮现出各种恐怖血腥的画面。但好在现在还站在这么一条还算得上是繁华的街道,京墨背后的冷汗很快消散下去。 就算这个暗中跟着的人再怎么想做坏事,也得掂量掂量,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有没有那个资本逃出去。 谢过那个善良的小厮,京墨浑身都僵硬了。离开了南市之后,连自己要去哪里都险些记不起来。 好在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很久,没过一会儿,她就又恢复了那种镇定的心理。 现在已经有人跟在后头了,在想那些有的没的,只会增加自己的紧张。与其在那里浪费时间,不如想想怎么甩开他,或者,怎么抓住他,才是正确的。 仅凭着京墨一个人的力量,恐怕不要说抓住他了,想要甩开他都颇为费事。这事儿一个人做不安全,还得再找一个帮手。京墨眼珠子一转,还真的想起来一个人。 这一趟出门,不仅仅是为了玉簪说的要买纱布,京墨还有自己的打算。 重新调转了步子,她转身就往白府的方向而去。 白府算是位于清阳镇正中心这一地带最好位置之一,即使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一路上也有许多小摊贩正在忙着给客人下锅做东西吃。 又拐过一个弯,京墨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林大娘的摊子。 也许是开在巷子里的原因,外头虽然热闹,但巷子里的几个小摊子已经准备收摊了。林大娘的摊位,虽然还没开始收拾,但也只有寥寥两三个客人。 京墨上前一步,还没等着开口说话,就被林大娘看了个正着。 「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林大娘高兴的很,乐呵呵的拉着京墨坐下,就要下锅给她煮面条。 早上煮馄饨,中午煮面条,林大娘的摊位安排的妥妥当当。 「路过大娘这里,正巧中午没吃饭,就过来填饱肚子。」 京墨也乐呵呵的回答,视线扫过一圈,然后故作随意地开口问道:「那个瘸子呢?怎么不见他?」 「他今天一直没有出现,我也没在意。」 林大娘一愣,也跟这左右张望了一下。她还以为京墨要说之前付过银子的事情,又连忙补充起来。 「不过我之前撞见他的时候,给他送过好几次饭。说来也奇怪,我给他送东西,他也不说话。反倒是吃完了,竟然问过我你的事情。」 「他问了什么?」 这句话让京墨微微一愣,追问起来。 「只问了我,是谁要我来给他送饭的,而且还只问了一次。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说,就先瞒了下来,只说是一个好心人。结果他又问,是不是那天撞见的你俩?」 林大娘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打量京墨的表情,生怕自己做错了。 「我还很惊讶,他怎么和认识你一样,竟然把你那天的穿着打扮描述的一模一样。不过我没敢跟他说实话,只说不是你……我没做错吧?」 京墨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没有,大娘觉得合适就行。」 这才叫林大娘放下心来,连忙笑呵呵的凑过来,询问着京墨想吃什么。 「今天没准备别的料,只有卤菜和葱油,虽然吃着没什么肉味,但是却胜在鲜香,你要不要尝尝?」 「您看着弄就行了。」 横竖现在没什么别的事儿,京墨点点头,答应下来。 巷子口窜出来个人影,同样高高壮壮的。 余光瞧见这身影一晃晃而过,京墨下意识高兴起来,还以为是宝叔,下一秒钟却觉得不对劲来。那人并不是个瘸子,甚至在看到这 里有个摊位时,就这样径直离开了。 要是平日里,京墨不会多余分出半点儿心思过去。然而在这种关头,她却不由自主的心头一跳。 林大娘手脚勤快,没一会儿就盛出一碗热腾腾的面来。她高高兴兴的端到京墨面前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京墨轻轻的拉了拉袖子。 下意识地抬眼看去,却见京墨一张精致的小脸上满是严肃。 「大娘,有人跟着我。」 蹭着围裙的手一顿,林大娘也有些慌了神,余光心翼翼的往后瞟着。她不擅长做这些,动作有些大了,被京墨连忙拽了回来。 「没事儿的,大娘,你不用那么紧张。」 确认过巷子口那人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京墨轻声安抚着紧张不已的林大娘。 「我不紧张,我不紧张,姑娘,那人是什么人啊?用不用我帮你喊谁来呀?」 林大娘连忙点点头,小声的询问着。 她没看见外面的人是谁,但看着京墨那有些紧张的模样,也知道不能小看那人。面前的京墨长得实在是太过于瘦弱,不用想也知道,以她一个人的实力,肯定是打不过外头那人。 就算是加上自己,那也只是一个老一个幼,以她们两个人的实力,要说胜算肯定是小到不行,恐怕还是得去找人帮忙。 「放心吧,大娘。那些人应该跟了很久了,但是一直没做什么,应该也只是确认我的位置。」 京墨原本是想着借这个机会,来找那日的瘸子帮忙。一是想着帮帮自己,二是想着确认一下那人是不是宝叔。可是看现在这模样,恐怕还是得靠自己了。 头脑急转,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先甩开那个跟踪的人。京墨安抚了林大娘,示意她只管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无论旁人说什么,做什么,都只咬定自己不知道,做自己的事情就行。 林大娘到底是没怎么经历这种事情,端着碗筷的手都在发抖。京墨快速扒光了碗中的面,吃个了七八分饱,就准备起身。 那几个客人也不知是不是嗅到了空气中逐渐焦灼的气氛,纷纷起身离开。悠长的巷子里竟然只剩下京墨与林大娘两个人。 这倒是个好机会。 京墨放下碗筷,轻巧地起身离开,没走几步,就将身形隐藏在了阴暗之处。 没过多久,巷子口果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打工人的装扮,弄得灰头土脸的,看着不打眼,是会被人一眼望过去就忽略掉的那一种。 如果不是被小厮提醒,京墨可能一直都不会注意到,身后跟上了这么个小尾巴。 环视一周巷子,却不见京墨的身影,那人着了急,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进来。 林大娘的摊子上却空无一人,只有林大娘一个人正在忙碌的收拾着碗筷,洗刷刷的,连身边站了个人都没有发现。 如果忽视了她颤抖着的手指的话,那么这一次,她演的还挺像真的。 「刚刚在你摊子上吃饭的那个小姑娘呢?她人去哪里了?」 那汉子说话瓮声瓮气的,带着一股异乡的口音。 「我摊子上?你说的是客人吧?我还真没注意到我的客人到哪儿去了,他们留下银子就走了,我总不能拦着人家问他要去哪儿吧。」 林大娘咽下一口唾沫,不敢看着那人说话,只低着头忙活。一边做着活计,一边儿回答他的问题。 这个答案算的上是很标准,一时之间,连那个壮汉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他也不是个没脑子的,又环视一圈,他恶狠狠地质问起来。 「你说她放下银子走了,那你倒是说说,她走了,银子呢?」 遭了。 京墨心中一慌。 她开的匆忙,忘记把随身带着的零钱放在桌子上了。小心翼翼地探了半颗脑袋在阴影里,果然,除了她的位置,其他的桌子上都放了些铜板,一看就是客人留下来的。 这下只能看林大娘的应对了。 「她当然放了呀,她是过来给我的,我直接就放在了钱匣子里。怎么?她是你的仇人?」 林大娘倒是飞快地想出来回答的答案,甚至还不忘从那人口中探探话风。 那人也警惕得很,半点不露。 「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肯定不是坏人就是了。」 还不是坏人,偷偷摸摸的,跟在人后头,这不算坏人,那什么算是坏人? 京墨在心底悄悄腹诽,更加紧张了几分。这人不好对付,林大娘一个人在外头应对,恐怕会受委屈。 「我听你的语气,你好像跟她很熟的样子?」 那人继续试探着林大娘,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询问,一边左顾右盼,打量着摊位周围的装饰。 「……也不是很熟,只不过是她喜欢来我这儿吃东西罢了。」 林大娘原先不想开口继续跟这个人说话,可架不住这人身强力壮,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些威胁的意思,到底还是开了口。.bμtν 「诶,你不愿意跟我聊你的客人也行,咱们就说点儿别的。那你跟我说说,你这巷子是往哪儿的去的?对面又是哪条街?哪个店铺?」 那人自然也是看出来林大娘的抗拒,也不生气,反而继续追问起来。 「我不知道,我一直都在巷子这边讨生活,从来没进去过。」 「哦……」 没有得到满意的回答,那人声音也怪了起来,拖长了声音,带着一副让人难受的腔调,继续追问。 「我也没看见那个姑娘从这边儿出来呀,你说,她是不是去巷子那边儿了?」 说罢,那人抬腿就要往巷子深处去。 林大娘慌了起来,手中的碗一个不稳,就这么摔倒了地上,顿时就四,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 那人脚步依旧沉稳不变,脸上却扬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 京墨缓缓地闭上了眼。 这下,恐怕真的要出事儿了。 脚步声渐渐近了。 那人一步一步地迈着,声音沉闷,重重地砸在地上,也砸在京墨心里。 「你进去干什么?里头就是些普通住户,你打扰了人家,可怎么办?」 林大娘终究是按耐不住,试图阻止那汉子的前进。只是她越是这样说,那人走的就越快,心中也越发笃定,京墨就在巷子深处。 「哎呀!你这人可真没有礼貌,怎么连话都不答应啊?」 后头传来一阵又一阵急促的喊声,那人只当做是没听见。眼看前面就是一个拐弯,他心中一喜,就要冲进去。 然而下一秒,脚踝却被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拦了一下,将他的脚步一绊,迎面就摔倒在地。 「什么东西!」 那人紧张起来,连忙回头看,却是一截断掉的枝杈,不知道为什么摆在这里,翘起的那一截正好绊在脚踝处,叫人摔倒。 他稍稍松了一口气,然而下一秒却又重新提起来。 这里四处都是房屋板砖,哪里来的树枝? 刚反应过来不对劲,却见眼前投出一片阴影。他心中一惊,连忙回过身去,却已经晚了。 他只觉额头一痛,眼前一黑,就几乎要失去意识。 第130章 相认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面前的人影软软的塌了下去。 京墨勉强出了一口气,捂着砰砰直跳的心口,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她没心思检查这人还活不活着,就匆匆忙忙的冲出去,看看外头的林大娘有没有什么事儿。 林大娘吓的手脚发软,瞪直了一双眼睛,傻傻的望着京墨的方向,活像一尊石像。见到京墨出来,她才如同突然间活过来一样,动弹起来。 「你、你怎么样?那人没有怎么样你吧?他没打你吧?他没欺负你吧?」 将人翻来覆去的检查一番,确认身上没有一丁点伤口,林大娘才缓了一口气,双手合十直念阿弥陀佛。 「这真是老天爷保佑,那人凶神恶煞的,我看他去找你,我还被吓了一跳,生怕叫他发现了欺负你。」 说到这里,林大娘却又突然间想起来,那人自从进去了,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又是紧张起来。 「他去哪儿了?往巷子对面去了?」 「……我把他打晕了,估计这一时半会儿,他是醒不过来了。」 林大娘又是一愣,似乎没有想到面前这个小姑娘会做出这番举动来。但是她还是分得清孰轻孰重的,看了一眼似乎还有些没缓过神来的京墨,她压下心中的惶恐,转而安慰起京墨来了。 「打了他也没事儿,这人跟在你后头,看样也不像是什么好人。你打了他,还能算是为民除害呢。」 京墨轻轻拍了拍搭在自己身上的林大娘的手,有些迷茫。 「我其实有些不懂,他为什么要找我?」凝神思索起来,却半天都没有想出个答案来。 「大娘,你说他找我做什么?」 林大娘也想不出答案来。只是毕竟是经历的事情多了,她面对这些事情,还是有些处理方法的。 「我虽然不知道他要找你做什么,但是现在可不能把他一个人放在那里。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替你把他捆起来。」 她转身翻出一捆还没用过的葱,将捆葱的绳子全部拆下来,重新系成一个更长一些的。正要去巷子深处,却被一旁的京墨拉住。 「我去吧,大娘。那里坑坑洼洼的,你去不安全。再说了,那里黑布隆冬的暗得很,我年纪小,眼睛亮,还是我去吧。」 京墨拿过绳子,就去找那昏迷的人。 「你小心一些,要是一个人不行就叫我,我在外头帮你看着。」 林大娘毕竟年纪大了,看东西的确会有些模糊,听见京墨开了口,也就不再争抢。京墨的身影逐渐模糊,她却觉出有些不对劲来。 那个男人就这么容易被打晕了? 只是还不等她想出个答案来,那阴暗的深处却突然窜出来一个巨大的影子,如同饥饿的困兽一般扑向京墨。 「小心!」 林大娘下意识的呼喊出声。 直面着阴影的京墨同样是反应极快,一瞬间便察觉出不对劲来,转身就想逃跑。然而毕竟是年纪小,再加上刚才略微的走神,她的反应终究是落后几分。.ν. 就这么瞬息的差距,使得局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京墨只觉得后脑勺一痛,原来是被人正正扯住头发。她还想挣扎,可耐不住那人身强力壮,人高马大,扯着衣领就被拎了起来。 「你这狗东西!这一下劲儿可真不小,差点儿给你爷爷我打没了,还好我缓了一下劲儿,要不然还抓不到你这小兔崽子,哼!」 那人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狠意,捏住后脖颈的手越发的使劲。京墨努力扯开衣领,为自己的呼吸留下充足的空间。 只是这份努力在背后那人的力气下,只能算是隔靴搔痒,治标不治本 。 「要不是他们要活的,我非弄死你不可!」 眼前逐渐黑了起来,京墨隐隐约约听见他的声音,还没反应过来那个他们是谁,就被摔在了一边。 身子重重的扑倒在地上,京墨痛的几乎使不上劲儿。好在林大娘连忙过来帮忙,搀扶着她勉强站了起来。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这是京墨第一次这样直面这个一直在暗中跟踪的人,她皱起了眉头,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出声质问。 她扪心自问,这几个月从未得罪过什么人,更何况这人眼生的很,她半点印象都没有,对于他突然冒出来的原因也是一点都摸不着头脑。 「你不用管老子是谁,原本老子是不想动你的。谁知道你居然敢打老子,哼哼,你虽然还算得上是重要,但是死了你一个小丫鬟,对于我们的计划恐怕也没什么大的阻碍。」 那人眼中的凶狠逐渐翻涌,双手握拳,振了振胳膊,就要冲过来。 「等一下!」 京墨剧烈的喘息着,她心有不甘,试图再寻一条出路。 「死也要死个明白的,你至少得告诉我,我是因何而死吧。」 她握着林大娘抖个不停的手,只觉得自己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心中不由得有些愧疚,原本只是想寻求帮助,没想到反倒害了林大娘。京墨下意识的回头看过去,却迎上了林大娘包容的目光。 「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林大娘小声附在京墨耳边说道,然后撑出半个身体去,挡在了京墨的前头。 明明林大娘也在害怕,却还强撑着想要保护京墨。 「你想死个明白?那你下地下去问阎王爷去吧!」 那人心知时间越拖对自己越不利,也不再多浪费时间,迈开大步就要冲过来。 沙包大的拳头迎面砸过来,林大娘害怕的闭上了眼。就连京墨也忍不住感到一阵绝望,她甚至都能感受到拳头带起的风刮过。 「咚——」 一声闷响。 却不是砸在京墨或者林大娘的脸上。 京墨缓缓睁开了眼,却看见一张惊恐失措的脸,正是不久之前还凶神恶煞的那个跟踪者。 她的大脑还有些没转过弯来,傻傻的看着那人倒在地上,头颅砸下去的地方晕开一片淡淡的红色。 这是……被人救了? 死里逃生的滋味并不好受,京墨只觉得胸口闷闷的,仿佛喘不过气来一般。但她还不忘面前支撑着的林大娘,连忙伸手去扶,嘴里轻唤着林大娘的名字。 「大娘,咱们活下来了……」 手刚碰到林大娘的身体,就是一沉。京墨慌了起来,连忙去接。 检查一番后,才确认了林大娘只是吓的晕倒过去,人没有什么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人一放松,就容易记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她突然间想起来,自己是被人救下来的,连忙起身寻找救命恩人。 不用多找,只抬起头来,她就一眼锁定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略微有些杂乱的长发,抹的乌漆墨黑的脸,破破烂烂的外衣,以及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势,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像极了宝叔的人。 「……宝叔,是你吗?」 京墨调整了好一会儿,才控制住自己的嗓子,艰难的说出字。 那人的身子略微有些佝偻,却又逼着自己挺直了腰背,显得有一些奇怪。京墨越看,越觉得像是宝叔,几乎忍不住要掉下眼泪来。 然而对于她的疑问,那人仿佛没有听见一般,蹒跚这就要离去。 「宝叔! 」 不能就这么放他离开,京墨咬咬牙,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扑过去,抓住他的胳膊。 「就是你,对吧?」 原本离远了看,什么都看不出来,一张黑漆漆的脸上,连表情都是模糊的。只有凑近了,才能在那一片漆黑的脸上看来。 那人着了急,连忙甩开京墨,加快步子,一瘸一拐的往前冲。只是他毕竟是个跛脚,就是再怎么快,也快不到哪儿去。 京墨没费多少事,就追了过去。 「你别看我!」 第131章 故事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这声音一出,京墨就停下了动作。 不用再多分辨外貌,这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就已经证明了他的身份。 原本想过的千言万语,在此刻却一个也说不出口来。京墨张了张嘴,想说点儿什么,最后却又闭上。 她要问什么?问你怎么不肯跟我见面?问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相认?问你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问你的腿怎么瘸了? 无论是哪一个问题在,此刻都显得格外刺痛。 第一次,京墨感受到了语言的无力。 宝叔说完那句话,就又重新陷入了沉默。他似乎也有许多的话想要说明,然而在这种时刻,却只能保持沉默。 「……明天你能出来吗?我们好好聊聊。」 却是宝叔先开了口。 京墨瞪大了眼,连忙抬头看他,却看见一双疲倦而又无助的眼。 「我能出来,我到哪里找你?还是这里吗?」 她赶忙答应下来,生怕过了一会儿宝叔会反悔。 宝叔沉默的点点头。又过了好一会儿,就在京墨以为他要离开时,他却突然又开了口。 「如意她……怎么样了?」 「如意姐姐没什么事,她过得很好,最近还在厨房跟涂嬷嬷比试了一把,估计等过段时间,厨房掌事就会是她了。」 「那还挺好的。」 京墨愣愣的看着面前这个汉子点了点头,然后蹒跚着脚步,渐渐消失在了阴影处。 她这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一个昏迷过去的跟踪者,连忙回去翻出,林大娘刚刚找到的绳子,拿回来将人捆了个结实。又匆匆忙忙的去搀扶着林大娘起身,找了个干净些的椅子坐下。 做完这一切,京墨才长出一口气,拍着胸脯抚平自己激动的心情。 林大娘还没醒,这时候还不需要照顾。她便凑到那跟踪之人的身旁,仔仔细细打量起来。 这人虽然一身粗衣打扮,看着像是常做粗重活的,可仔细看看那一双手,却并不像是经常打工的。仔细观察着他手心里长茧的位置,倒像是个经常舞刀弄剑的。 一个擅长打架的人,不在武馆里头,反倒跑出来跟着自己,这实在是有点儿奇幻。京墨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练武的人,正要起身离开,目光随意一落,却是瞳孔微缩。 她看见了一样奇怪的东西,应该是原先放在怀里,倒了地之后露出来。虽然只有一个小角在外头露着,却能看出是一个正正方方的牌子,与白府出入所要持的令牌极其相似。 京墨连忙摸了出来,将那令牌模样的东西拿在手里仔细观察。 这令牌没有什么别的特别之处,只是它上面所写的字,却有些特别。 那字是用小楷写了一行诗:高人爱此自忘机,乐游原上住多时。 这诗看不出有什么深意,京墨细细复读几遍,实在是品不出什么内涵来,干脆收回到怀里,预备着回去交给白夫人。 「呜……这是我死了吗?」 京墨正想的入迷,后头传来一阵轻微的呜咽声,将她从思绪之中唤出。 「林大娘,你醒了!」 人醒了,应该就是没事儿了。京墨凑过去,又仔细看了看林大娘的模样,见她除了还有些没缓过神来以外,没有任何多余的问题,轻轻松了一口气。 「咱们还活着,刚刚宝叔来救了我们……哦,就是那个瘸腿的汉子,是他救了我们。」 「我们……我们没死?」 林大娘愣了半天,才喜极而泣道:「我还以为要死了呢,那拳头可真大,都把我吓昏过去。我还以为、还有这也没有机会能见到…… 」 京墨轻轻拍着林大娘的背做安慰。 「没事的没事的,咱们都活下来了,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我知道……」 这安慰到底还是起了点作用的,林大娘在这一声接着一声的没事之中,渐渐平静了下来。 「……你知道吗?刚刚我站在你面前,我第一次感觉到我的有用。从前我没有做到的事情,这次我终于做到了。」 林大娘的话没头没脑的,像是在诉说,又像是在发泄。京墨一边拍打着她的背做安抚,一边听着她的哭诉。 「我女儿跟你这么大的时候,我也遇见过一次这种的事情……那一次,我软弱的很,就是一念之差,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她。」 这是林大娘第一次跟别人说起自己的故事,突然间开始回忆往事,有些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我的故事?」 京墨一愣,继而点点头,不知道林大娘想说什么。 「我祖上也是做厨子的,几十年的手艺累积下来,到也算是个小富之家。可我,最后却嫁了个怂包窝囊废。」 「那时我们住在村子上,我和我丈夫带着我女儿去上香。是我太蠢了,那种乱世时候,上香拜佛又有什么用呢?可我就是带着她去了,结果还没等到出村子,就赶上反贼来洗劫。」 林大娘轻轻的叹了口气,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只有一个人拦住了我们,他把我抢走了,而我那丈夫连反抗的想法都不敢有。我记得我女儿最后的眼神,她茫然的看着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没了我,只靠我那个没什么用的丈夫,他们两个恐怕也活不长久。」 一声淡淡的嘲笑从林大娘嘴里飘了出来。 「如果我当时坚决反抗,他应该也不会把我带走。他可只有一个人,如果我勇敢挡住了他,我应该也不会……」 「大娘,这不是你的错,要怨,也应该埋怨那个带走你的人。」 「不,就是怨我。我要是勇敢反抗,最起码能叫他有所顾忌,没那么好得手,我也不会离开我的孩子。」 林大娘一边笑着,一边抹着眼泪。京墨在一边听着,也跟着一阵唏嘘。 战争给民众带来的终究是伤痛,不仅仅是林大娘一个,像她这样的,还有许多是隐藏在山野城镇之中,独自治愈着伤口。 「你先回去吧,这儿我来处理。」 只是短暂的哀伤了一阵,林大娘又重新振作起来,擦干了眼泪,推了推京墨的胳膊,示意她离开。 「这人你也带走,你们白府看管审讯的肯定更加森严,你们抓着他,也能问出点儿东西来。」 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个跟踪者,林大娘又嘱咐起京墨来。 「我看这人恐怕是有人合伙的,他自己一个人,肯定不能天天的跟在你身后,定是有人与他一起合作的。你要是出门,一定要小心谨慎,最好是有人跟你做着伴,听见没?」 京墨点点头,转回头看向那人。 不知什么时候,这个跟踪者已经醒了过来。见京墨转身看向自己,又龇牙咧嘴做出一个吓人的表情。 只是这能吓住别人,却吓不住京墨。 「我自己一个人恐怕收拾不住他,大娘,先把人放在你这里,等我一会儿找人过来,再带他走。」 林大娘点点头,也不放心京墨一个人带着这人离开,就催着京墨快去叫人来。 好在京墨年纪虽小,手脚却灵活,没会儿就带着白府的府卫重新赶了回来。 也直到这个时候,那人眼中才重新露出了一丝惊慌失措。 「京 墨?是你吧!」 从人群外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京墨一愣,连忙招呼起来。 「如意姐姐?」 「是我,我正巧路过这里,就看见你带着一堆人过来,这是怎么了?」 如意拨开人群,走了进来,手上还提着跨篮,像是买完东西要回去的样子。 「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132章 往事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京墨气呼呼地对着地上那人吐了口吐沫,还不忘对着如意控诉他做的那些***事情。 听完京墨将事情的原委全部都说了出来,如意也忍不住冷下脸,对那瘫软在地上的人没什么好脸色。 「这人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得带回去好好问他。这跟踪缩小也就小,说大也是大,可得好好处理他。」 府卫已经在两人说话之时,将那人打包好带走了。 悠长的巷子渐渐冷清下来,除了在巷子口探头探脑,想要知道发生什么热闹的人以外,巷子里就只剩下京墨、如意,还有一个林大娘。 看着这边已经完了事儿,如意便准备也先走一步。她这趟出门是买点儿零碎的调料,再给自己的小窝添上些其余的各种日用品。 自从离开了她那个一点用都没有的丈夫,现在的日子也是越过越好了。自己一个人住在白府里头,也是格外悠闲自在。 「我得去趟前头老李家铺子,给自己添对烛台。咱们府上发的虽然好用,但实在是太金贵了些,我怕不小心失手打翻了,再磕了碰了,那就不好看了。」 如意神秘一笑:「有的东西还是,朴实无华些才来的更加耐用。」 「别的时候不见你话多,也就这时候没人了,才跟我耍耍贫嘴。」 京墨也放松了下来,笑着回了一句。她目送着如意远去,还不忘回头跟林大娘道别。 「大娘,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处理这件事情了。你一个人还是得小心些,最近几天,如果不是必要的话,最好还是别出来摆摊子了。」 一边说着,京墨一边从怀里摸出来几块碎银子递过去,怕林大娘不接受,还特意叮嘱她:「这是我麻烦大娘的,这几天就当是给我做饭了,这些钱大娘收下吧,要不然我心里面愧疚的要命呢。」 只是手举了半天,却没有被人接下来。京墨一愣,还以为是伤了林大娘的心,连忙又开口解释起来。 「大娘要是心里觉得不乐意收的话,那就当我是找大娘帮忙的报酬吧。这几日我想去扯件新布件衣裳,还没想好样式和布料。我想要穿的耐久些,最近却又忙得很,思来想去,倒是想着不如将这事儿交给大娘帮忙,您看怎么样?」 京墨还怕是钱不够,又特意嘱咐道:「要是钱不够,您就到府上找我。后门也行,前面也行,只要您跟看门的说一声,我就立马来了。」 又是好半天没听见搭话。这下子,京墨是真的有点拿不准主意了,小心翼翼的抬头打量着林大娘的表情,生怕她心里难受。 出乎意料的,敏感的娘却表情茫然,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巷子口,似乎根本就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 「刚刚那个丫头,她、她叫什么来着?」 又过了好一会儿,林大娘才恍然回神,抓着京墨的胳膊追问起来。 「她家里几口人?住在哪里?家里是做什么的?有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对了,她爹是谁啊?」 这一连串的问题把京墨砸的晕晕乎乎的,好半天没回过劲儿来。 「我这姐姐叫如意,他父母住在我们白府后头那条巷子的巷口那儿。对了,她家是做蔬菜买卖的,应该家里只有她一个。」 虽然不知道林大娘问这个做什么,但是京墨还是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十的告诉了她。只是知道了这么些信息,林大娘却并没有高兴几分,反倒失落的低下了头。 「我还以为……」 她长叹一声,低落的模样,实在是叫人心疼。 「以为什么?」 京墨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听见她嘴里在喃喃自语,下意识的追问,试图打探出什么信息来。 「算了,估计是我想错了。」 林大娘摇了摇头,不愿意再多说,又转身催促起京墨回去。 「你快回去吧,一个人在外头实在是不安全。我倒是还好,一个老婆子的,应该也不会有人对我做什么。倒是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虽说还是白天,可要叫那些坏人知道被你发现他们在跟踪,恐怕也会有危险呀。」 她将原先京墨递过来的银子又重新塞回去京墨的怀里。 「我不要这个,你放心吧,我这几天不会出来乱走的。我还是有数的,虽说活的不容易,可我还是挺珍惜我这条命的。」 林大娘笑了笑,又催促着京墨离开。 看着林大娘虽然情绪不是很高,但已经比之前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要好上许多了,京墨也只好把自己紧张的心重新按回去,点点头,离开。 府卫把人安置在了后院儿的下人院里,派了好几个人看守。从门厅到内屋,每隔不远处就有一个人持着棍棒监视,隔了三个时辰还有人来换班。 这阵仗弄得这么大,倒不是有多宝贝京墨,而是纯粹觉得这人实在是可疑的很,恐怕这一番不怀好意的动作,是冲着白府的几个主子来的。 京墨回去时,正好碰见听说了这件事的玉簪从善治院匆匆忙忙的赶过来。 「这是怎么了?我听说你叫人跟踪了?」 玉簪也没想到能在这儿碰见京墨,连忙凑上前去,抓着她从头到尾好好看了一遍,确认她是不是没出事儿。 「我也不知道,是我去买布的时候,那个店小二提醒我的。」 京墨还记得这趟出去的缘由,先是把自己观察的那几家店铺的情况十的告诉了玉簪,又把自己记下的名单全部交给了她,这才往下说起被跟踪的事情。 「我当时还吓了一跳呢,真以为自己要被打死,好在被那大娘救下来……对了,咱们府上跑了的马车夫如果回来了,还能再继续干活吗?」 「那得看他为什么跑了。」 玉簪撇撇嘴,有些纳闷儿为什么京墨突然提起这件事情,只是还是先替她解答了问题。 「不过一般情况下,这种跑掉的人,我们是不会允许他再回来的,毕竟已经有了一次先例,谁知道他会不会再做一次叛徒呢。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跟着你的人里面有咱们府上的马车夫?」 京墨心中一紧,想想宝叔那佝偻蹒跚的模样,轻轻的叹了口气。只是这件事情也不能强求,再说了,还不知道宝叔愿不愿意回来呢。 她又重新调整好心态,回答玉簪的提问。 「我只是随口一问。不过说来也是奇怪,这些跟着我的人虽然一身粗衣粗鞋,打扮成短工的模样,那手指上的老茧却显示出他不是打工的,更像是摆弄刀枪棍棒的。」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推门而入,玉簪目光微微下垂,落在那个摊在地上的人身上,带着几分冷冽。 「就是他,对吧?」 还不等得京墨点头答应,她就一脚踢过去,将那趴在地上的人踢得倒了个个,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动。 「刚刚来人说他醒了,怎么来了又晕过去了,我想问话都问不了。」 玉簪皱了皱眉,没想到这人还是昏迷着,不由得有些无奈。 「要是我现在回去,等着一会儿他们再来禀报的话,估计那又得白跑一趟。我就在这等他醒过来,京墨,你上午跑了这么一趟,就先回去歇着吧。等后日车夫回来了,我再叫他们带你去田庄上。」 京墨有心想听听玉簪的问话,只是看她这幅模样,恐怕就算死皮赖脸赖在这里,也不会听到什么重要的消息倒不如回去歇一会儿。.bμtν 干脆点了 点头,她对着玉簪招了招手,就回自己的屋里小憩了一会儿。 第133章 旧情书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京墨是被玉簪叫醒的。 她迷糊糊醒过来时,还有些懵懂茫然。只是一对上玉簪那略有些担忧的视线,她便瞬间清醒了过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玉簪眼神中的担忧不似作伪,叫京墨也有些紧张起来。 「那个人都说了,为什么要跟着你、为什么要对你下狠手,他全都说了。」 心中一喜,既而又冷静下来,京墨也皱了眉。 「这是件好事啊,姐姐为什么这么担心?还是说……」 看见京墨极快的反应过来其中的关窍,玉簪也有些不忍心了。她点点头,有些可怜面前这个小丫鬟。 「这人自称是高家的人,原本是高家的护院,受了他们老爷的指示,不远千里赶了过来。跟踪你这件事,是他的一个上司吩咐的。我问过了,他这上司名叫高达,具体是个什么人,还没有查出来。」 替京墨掖了掖鬓角垂下的发丝,玉簪才接着往下说。 「这高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就是当初另外一个跟穆老爷一块儿合伙建海参工厂的人。他派人千里迢迢跑过来跟踪你,肯定是有什么东西是咱们不知道的。」 「他们之间的沟通都是凭着纸条传信,最近一条指示,是那高达告诉他,要他跟着平日里出入府的人。如果可以的话,在这出入府的人里头找一个小丫鬟,年纪约十岁左右,梳着双丫髻,喜欢用红头绳编发。我一听,就知道是你了。」 玉簪叹了口气,竟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她拍了拍京墨的肩膀,有些无奈道:「我准备一会儿去跟夫人说这件事情,你毕竟年纪小,遇到这种事情还是躲着点儿好。」 「我恐怕躲不掉了。」 本以为京墨会惊慌失措,担心不已,谁知她竟格外沉着镇定,反倒叫玉簪,有些刮目相看。 不过转头想想这一年来京墨经历的事情,玉簪倒也没那么奇怪了。这个小丫头半年经历的事情,比她当上掌事丫鬟好几年经历的事情都要多,也难怪她会格外镇定。 「他既然已经仔仔细细地说出了我的模样,恐怕我再怎么躲避,也会被他们找到。只是我有一些好奇,我哪里碍到了他们的事情,要让他们特意把我找出来。」 京墨将头发挽起,快速地换好了衣服,在玉簪迷惑的视线中,转身对她道:「姐姐,我跟你一块儿去找夫人。」 玉簪一愣,继而点点头,也不觉得惊讶了。等京墨收拾好东西,两人便一起往白夫人所在的正屋去了。 白夫人这时闲来无事,正在翻阅着以往抄写的书籍,听见推门声,还有些期待。 「你们来了啊,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儿吗?」 两人对视一眼,还是玉簪上前一步,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白夫人。.ν. 这倒是引起了白夫人的兴趣,将手里原本拿着的书扔到一边,支着脑袋像是在听玉簪讲故事。 「这姓高的倒是有点意思啊。」 越往后听,白夫人的脸色也渐渐阴沉了下来。 「他这是不把我这个白府掌家的当人看啊。」 只是听完了最后,白夫人不气反笑,只觉得这高家管事儿的人也不是什么聪明人。 「玉簪,我怎么不记得咱们招惹过姓高的人呐?」 白夫人心中已经有了猜测,然而这种时候,还是要稳重点好,多方打听一下消息,也是有好处的。 「回夫人的话,咱们从来不认识什么高家的人,也从来没有跟姓高的人有过来往。」 玉簪协助白夫人管家这么久了,对于经常来往的人家早已经了熟于心,此刻面对白夫人的提问,自 然是从容应对。 倒是一边儿的京墨若有所思,犹豫不定,最后还是没有主动开口。她这副模样,自然瞒不过白夫人。 「怎么?京墨有什么想法?」 「回夫人的话,是有点想法。」 既然被叫到名字了,那也就没什么好隐藏的了。京墨上前一步,行过礼,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我觉得,这高家恐怕是跟穆老爷结了仇怨,咱们只是不小心被牵扯进去的。」 「哦?怎么说?」 白夫人沉吟片刻,饶有兴趣的追问道。 「我见过那个跟踪的人,他特种兵说话的口音十分特别,一听就不是咱们清阳这边的人。我后头特意去问了几个跟着表小姐来的人,都说这口音有点像他们那儿的,所以,我才有这个猜测。」 这推断也是有几分道理的,白夫人不置可否,反而挑挑眉,嘴角带笑。 「你说的有点儿意思,要是这事儿跟我那个哥哥扯上关系了,恐怕还是关于叶家工坊的事情。说到底,还是得要你去解决呀。」 她又捡起刚刚扔在一边儿的书,染了桃红色蔻丹的纤纤玉手轻轻挑起几张书页,随意看了看,就将书递给了京墨。 「他们既然敢对你出手,多少是有些看不起我。你尽管去做你该做的事情,不用有后顾之忧,放手去做,我替你收尾。」 没想到会得了这么一个承诺,京墨也有些惊讶。 「你不用那么惊讶,你现在是替我做事的,就是代表着我的脸面,我会保证你安全的。」 白夫人微微一笑,仿佛在说什么极其简单的事情。 「这是我早年摘抄的一些诗词,都是我自己觉得不错的。我听说你最近在练字,你可以照着这些诗词抄写练习,就算增长不了学识,也能陶冶一下情操。」 京墨没想到练习写字这件事情会叫白夫人知道。不过仔细一想,倒也是不觉得惊讶了。 她大喇喇地把鞋子用的笔墨纸砚都摊开摆在书桌上,平日里出入她和忍冬屋子的自然会看到。旁人只会惊讶于为何一个小丫鬟要练习写字,却不知道京墨是因为白檀才开始的。 「你屋子有点阴暗,平日里想练字,还得去找个宽敞明亮的地方。」 这一下,却真的叫京墨呆在原地了。她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就见白夫人随意的摆摆手,示意她下去。 「行了,你先下去吧。」 京墨点点头,行过礼,退了出去。 怀里抱着的书有些烫手,京墨回了屋子,关门之前还特意看了眼左右没什么人,才关上了门。 她翻开书,连着几页都没什么特别的,都是白夫人誊抄的诗,底面还细心的标上了注解与译文,最底下写着她自己的理解想法。 又翻开一页,终于显露出端倪来。这一页的中间夹着一张薄薄的信纸,像是很久之前的信。 原本以为白夫人给的是之前那封写了叶宣竹父亲欺骗之事的信,然而展开一看,却并不是如她所想那样。 心中有些好奇,京墨打开信纸,下一秒钟,瞳孔紧缩。 这封信是个封情书,这并不算什么,要是旁人写的情书,京墨半点儿心思也不会分过去。可叫她感到惊恐的是,这封情书的落款是白夫人的名字。 这是什么意思? 即使一贯是聪明如京墨,这会儿也是在是茫然而又不知所措了。 她思来想去也想不出来,为什么白夫人要故意将这封信交给自己。 要说这是不小心夹在书里面递过来的,实在是有点不像,毕竟刚刚白夫人可是看得仔细;要说是故意的,可京墨却又 想不出来白夫人这么做的原因。 既然交到了自己手里,那还是要好生收藏着,毕竟看这信没有半点儿折痕损伤的样子,不难看出来白夫人的珍惜。 这个烫手山芋,恐怕还得原封不动的还回去。 第134章 新出路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林大娘没有将她的摊子完全支起来,只随意的摆了两张凳子连并着一个桌子,原本装满各种锅碗瓢盆的摊车也只放了些简单的小吃。 京墨来的时候,这儿只有林大娘一个人。 「大娘,你昨天和今天来来回回的,没遇见什么奇怪的人吧?」.bμtν 看见是京墨来了,林大娘倒是高兴的很,一边儿给她拿着点心小吃,一边儿回答:「你放心吧,我没碰见什么人。」 「没有就行。」 心中松了一口气,京墨也就随意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一边跟林大娘聊着天,一边捏着点心吃。 这巷子果然不怎么常有人来,她坐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这一路上有什么人出入。等到最后,都快没有耐心了,才见到宝叔那一瘸一拐的身影。 「宝叔!」 心中的激动的掩饰,京墨双眼一亮,连忙就站起来招呼。 「你总算是来了,我等你这么久了,还怕你不来了呢。」 只是与京墨激动的心情相反,宝叔只是沉默着点点头,兴致并不是很高。他随意的找了个凳子坐下,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动作。 桌子上摆放的点心,零食在两口就被他吃了个干干净净。他像是饿极了,狼吞虎咽的,连口茶水也不喝。 宝叔吃的越多,京墨就觉得越心酸。等到宝叔终于将自己肚子填了个七七八八,林大娘小推车上准备的东西也几乎都被吃了个一干二净。 「宝叔……」 他的模样实在是叫人心疼,京墨忍不住唤了一声他的名字,眉头皱的紧紧的,几乎要说不出话。 「我没事,就是饿得狠了。」 胡乱的擦了擦嘴,宝叔才开了口。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我自己要离开白府的。我没有脸在那里再呆下去了,一个人随意的找个地方苟活着,也不是不行。」 一声轻蔑的笑从宝叔嘴里传出来,刺得京墨的心微微一缩。 「怎么会没有地方待呢?你……」 「京墨,你知道我娘为什么会被赶出吗?」 京墨一愣,迷惘的摇摇头。 「因为他们觉得,我是个只会媚上的人。每次只要是往镇子上的活,我都会抢着干,我驾车技术好,只要我争取了,管事就会安排我去。可谁不知道往镇子上的活儿好呢?给的钱多,路上也能得看见好看的、有意思的,谁都愿意去,可每次都落到我身上,他们心里,又怎么会满意呢?」 宝叔又是一声轻笑,这笑声中满是无奈与痛苦。京墨张张嘴,想要安慰,可宝叔却不给她这个机会。 「我忙着如意的事情那时候,我不是没想过回去看看我的老娘,可是我总是想着拖一拖拖一拖,把这边的事情解决再回去。可是我真的没有想到,拖着拖着就把我娘拖没了。」 这个应该是个伤心事情,可是宝叔却是眼泪都没流,像是已经流干了眼泪。 「我娘不恨他们,所以我也不恨,可要我跟他们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相处下去,我也做不到。我没了娘,也没了什么继续努力的目标,我放弃了,所以我跑了。」 「可是你不是想着要买个房子吗?买个房子,娶个媳妇,这不是你的愿望吗?」 京墨终于找了个机会插上了嘴,只是她也不知道该怎样劝说宝叔重新振作起来,努力的想着以前听到过的旁人是怎样说的话,一字一句的复制着说给宝叔。 「我想啊,我怎么不想?我肯定是想的呀,可现在的我哪里又配呢?我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就算我想要努力,可我挣来的东西,我娘都享受不到,我不甘心……」 宝叔长叹一 口气,低下头去,看着自己遍布着伤疤的手,许久才重新抬头。 「京墨,你说,我活着是不是很失败啊。」 他眼眶红了一圈,嘴角却还带着笑,那副表情实在是叫人难受。 「宝叔……」 京墨犹豫着,半晌,她站了起来。 「宝叔,你想不想见见如意姐姐啊?」 横竖自己也不擅长劝人安慰人这一类的事情,干脆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这种事情。 这句话确实正中了宝叔的心脏,他眼睛猛的一亮,一瞬间,京墨还以为他重新燃起了希望。 可下一秒钟,他眼中的星光又重新熄灭掉。 「算了,我现在这副模样,叫她看见了,倒是显得难看了。」 宝叔的笑容依旧,看着却叫人一阵接着一阵的心酸。京墨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劝了,下意识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林大娘。 林大娘已经沉默的站在一边听了许久,收到了京墨求助的目光,微微一愣。 京墨在心里头叹了口气,这件事就算再怎么棘手,她也不该病急乱投医,逢庙就烧香,指望着林大娘帮她解决事情。 她还在无奈着,却没想到,林大娘上前一步,坐在了宝叔的身边。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京墨懵了,连忙看向宝叔。 宝叔也有些愣神,却还是乖乖说出来自己的名字 「我叫赵元宝。」 「这是个好名字啊,招财进宝,生活也就和和美美了。」 林大娘乐呵呵地笑着,拍着宝叔的胳膊,絮絮叨叨地念叨着。 「我要是有个儿子,我也得起这么个名字,可惜我是个女儿。」 宝叔没搭话,眼中却流露出些许迷惑,摸不准林大娘来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想给女儿起个名字,叫如意,可惜她爹不同意,说这名字听着就贵气。他说女儿要想好养活,就得起个贱点的名字。我跟他挣了半天,也没说过他,只能任由他起了个桂花的名字。」 「只可惜啊,我跟这丫头没缘分,只当了几年的母女……」 这话终于引起了宝叔的注意,他嗫嚅着嘴唇,许久才轻声问出来:「为什么……只当了几年的母女?」 问出了口,他就觉出不对劲来了。连忙开口找补:「抱歉,我不是故意要问你的伤心事的。」 「没关系。」 林大娘也不生气,抬手替着宝叔整理着凌乱的头发。 「这件事憋在我心里很久了,一直都没办法跟别人说,跟你这个小伙子聊聊,倒也是个缘分。」 她眼中还带着柔软,一边收拾着宝叔乱七八糟的头发,一边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即使是听过一遍了,京墨还是忍不住眼含热泪。 不只是她,宝叔的眼眶也渐渐变得通红。等到林大娘将自己的故事讲完,围坐一圈的三个人都已经泪眼婆娑了。 「……后来我就想着,虽然我已经经历了这么多,连我的家都被毁掉了,那也不能就这么放弃了啊。我当初还说要让我女儿看着我怎么样好好做一个坚强的人,如果我就这么放弃了,那又有什么资格谈坚强呢?」 林大娘笑了笑,顺势抬起胳膊来,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子。 「我逃了出去,就不想再那样浑浑噩噩的活着了。所以我努力着,努力着,你看,我现在是不是过得还行啊。」 她拍拍宝叔的胳膊,示意他看看这周围。宝叔顺从地环视一圈,许久,才重新将视线落回林大娘身上。 「孩子,你说你不愿意回去做事,你看我这里怎么样?」 等到宝叔再次看过来时,林大娘带着几分笑意,问道:「我这儿正好缺个帮手的,你愿不愿意来帮我?」 京墨眼睛一亮,将期待的目光投向宝叔。 过了很久很久,就在京墨渐渐失望,以为宝叔会拒绝的时候,却听见他的声音轻飘飘的飘过来。 「好。」 第135章 见面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将宝叔暂时放在林大娘那里,倒也是个出路。他的事情解决了,现在就剩下了田庄的叶宣竹该处理解决了。 次日一大早,还不等来带人去田庄的马车夫到位,京墨就做好了准备,等在了白府门口。 这马车夫又是个没见过的生面孔,京墨跟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马车吱吱悠悠的,载着京墨驶向田庄。 京墨原本还有些发困,被这马车晃晃悠悠颠簸了一路,睡意便全都消散了。也只有在这时候,她才感受到宝叔驾车技术的高超。 等到艰难地从马车上下来,京墨强忍着翻腾个不停的胃,头也不回的冲进了田庄。 自从换了管事的,田庄里头的规矩也就渐渐成了个摆设。京墨一路直奔正屋的堂厅,原本应该整整齐齐的庄子里,半月没来,竟然乱的有点不像话了。 京墨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还是直奔正堂。 忍冬爹乐呵呵笑眯眯的从正堂出来,跟京墨撞了个正着。 「诶?这不是京墨姑娘吗?你今天怎么来了?」 似乎是没想到京墨会来,他脸上的惊讶不似作伪,连忙抬手推开门请她进去。 正堂的高座上坐着一个人,看着比忍冬爹要年轻的多,同样,也指高气昂的多。 「不是让你下去吗,你怎么又来了?」 那人就是涂嬷嬷的儿子,年纪不大,长得却十分显老。他名字叫涂壮,人如其名,十分高大,但却没什么脑子。 虽然现在成了田庄掌事,但是却并没有增加什么聪明劲儿,对于忍冬爹这个前掌事的,一点儿尊重的意思都没有。 「是有人来了,我给你介绍介绍。这是府上的姑娘,名字叫做……」 有些时候,当丫鬟的并不是很乐意在外头被点名做丫鬟的身份,那些对她有所尊敬的人干脆就叫她们姑娘,也算是给她们增加面子。 涂壮满脸不耐烦,挥了挥手要忍冬爹下去。 「不就是个当丫鬟的,还用你费事来跟我说?快滚快滚,我可没兴趣看见你这张老脸。」 「掌事的,你先别着急,先听我说。」即使是被这么对待,忍冬爹脸上的笑容也并没有因此而变淡,「这是夫人院子里的丫鬟,还颇受夫人喜欢,是叫京墨的。你跟她认识认识,交个朋友,也是很好的。」 京墨这两个字落在涂壮耳朵里,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他一双又小又眯的眼睛突然间瞪大,像是突然来了兴趣一样。 「哦哟!是京墨啊,我听我娘提起过你,还以为你老的不行呢。没想到你居然长成这种水灵灵的模样,倒真是没想到呀。」 猥琐的视线上上下下的扫了一圈京墨,他一边咂着舌头,一边感慨道。 「小丫头,你来这儿有什么事儿,就直接跟哥哥说,哥哥是这儿的老大,你想要什么,哥哥都能帮你弄到的。」 涂壮嘿嘿地笑着,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只是看着就叫人身体不适。 京墨强忍着厌恶,逼着自己挂上笑脸。 「请问叶宣竹在哪里?我想见见他,跟他聊聊。」 「哟!你要去见他?那恐怕得费点事了。」 涂壮的脸上浮现出为难的神情,继而很快又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你过来,我跟你好好说说,怎么才能见到他。」 这人实在是不知好歹,京墨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干脆冷下脸去。 「我觉得,我应该是知道这个叶宣竹住在哪里的,就不用劳烦您告诉我了。」 撂下这么句话,京墨转身就要离开,却被这涂壮冷笑着用了一句话留了下来 。 「那是他们之前住在这儿,你知道他们在哪里。现在他们都不在这儿住了,你怎么知道呢?」 「不在这儿住?你什么意思?」 京墨脸色一变,对于这涂壮的做法,心中有了个不详的预感。 「他们这群没什么用的人,在这儿白吃白喝的住着,连活儿都不干,能干什么?我可不养那吃白饭的人,干脆就把他们赶了出去,让他们随便去个地方自生自灭。怎么了?我这做的有什么问题吗?」 涂壮嘿嘿嘿的笑着,仿佛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京墨彻底沉下了脸,也不再搭理他了,转头对着忍冬爹,问起来叶宣竹的事情。 「你知道叶宣竹他们去哪儿了吗?」 忍冬爹似乎早就猜到了事情的发展,点点头,正要开口,却被一旁的涂壮一声冷喝喝止住。 「谁又让你说话了?不是让你滚出去吗?你还在这儿干什么?」 「是夫人要他说的!」 京墨彻底忍不住了,微微偏头,目光狠厉。她可没闲工夫跟着涂壮闲聊,时间紧急,越往后拖,能得到的有效的信息也就越少。 她是接受了白夫人的命令而来的,说到底,现在的她的位置远比面前这些人的要高。可涂壮非但不尊重她,反而还出言不逊,只要是个人,都会觉得不舒服了。 「我是奉夫人的命令而来,我说的话,就相当于夫人说的话。你要是还有问题,就跟我去找夫人当面对峙。」 把白夫人搬出来了,这个涂壮终于萎了下去,恶心人的话也不说了,脸也冷下去了。 「哼,狐假虎威。」 只是这句话并没有伤到京墨的心。她也只是淡淡一笑,转回身去,示意忍冬爹带路。 忍冬爹瞟了一眼坐在最顶上的涂壮,才回过头去,对着京墨点了点头,带着京墨离开了。 等到两人的身影消失,涂壮才冷哼一声,眼中满是不屑:「装模作样的小***,等我发达了,我非要弄得你直叫爹不可。」 他在这里说了什么话,没人听见。 京墨跟着忍冬爹,左拐右拐从后门出了田庄。眼看着越走越偏僻,她忍不住心生了疑虑。 「怎么安排的这么偏僻?」 忍冬爹轻声解释:「是夫人的意思,她要我先把他们安排到偏僻的地方,等查清了叶宣竹的事情,再考虑该怎么做。」 「那这个涂壮该怎么办?他这个蠢脑子的,会不会坏事儿?」 「那就叫他坏事吧,毕竟选了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想起涂壮刚刚的那些操作,京墨就一阵头大,忍不住有些担忧。好在忍冬爹倒是很乐观,又安慰了两句,就停下了脚步。 「到了,就是这里。」 京墨也跟着停了脚步,抬头看了看面前的这座建筑。t. 这处房屋虽说不是很豪华,但却也算得上是装修精致雅观,住上十几个人也算不上是拥挤。 她点点头,跟在忍冬爹的身后进了屋子。 「叶宣竹就住在正屋,他说的话,那些工人们都听得很,有什么事儿就跟他说,他负责传达。」 忍冬爹一边介绍着,一边领着京墨去找叶宣竹。 叶宣竹正巧就在看书,开了门见是京墨和忍冬爹,倒是微微一愣。 「你们两个一块儿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怎么?不欢迎我们啊?」 忍冬爹似乎跟他的关系很好,还有闲工夫开玩笑。 「哪有哪有,我是太惊喜了,你们快进来吧,我给你们准备茶。」 路过京墨时,他微微一笑,似 乎颇有深意。 「你们两个……」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京墨与忍冬爹两个人,京墨忍不住疑惑出声。 「他人好说话,跟他打好关系,也是有好处的。」 忍冬爹露出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却挨了京墨一个白眼,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还是能从夫人那里打听出些消息的,您别看我现在这样,我以前还是有点威望的。 第136章 交易(一)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叶宣竹回来了。 他的脸上永远挂着和煦的微笑,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实在是叫人看不明白。 京墨也看不明白,可她也不用看明白。 忍冬爹很有眼力价的推脱说自己要出去看看这样子的构造布局,就退了出去。屋子里就只剩下京墨和叶宣竹两个人。t. 「姑娘来找我,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吧。」 即使心中对于京墨此次所来要问的事情已经知道了个七七八八,叶宣竹还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毕竟,有些事情能打马虎眼糊弄过去,就没必要说的那么清楚了。 只是京墨可不是个好糊弄的,见他已经点明了,也就不再遮掩。 「我来是想问你些事情的。叶公子,你之前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眼中射出一道锐利的光芒,京墨紧紧盯着叶宣竹,捕捉着他的每一丝表情变化。 「什么意思?」 似乎没有想到京墨会问的这么直接,叶宣竹愣了愣,下意识的疑问出声。 「既然叶公子听不明白,那我就换个问法。第一,我想问问你现在的叶氏工坊,还属于你们叶氏吗?」 叶宣竹已经提前好几天做好了准备。无论是旁敲侧击,还是循序渐进,他都有一套说法来应对。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小丫鬟使出的第一个招式,居然是直接了当的把自己的底牌露了出来。 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诧被京墨捕捉了个正着,心中一喜。只是京墨同样也知道,这不是该放松警惕的时候,因而很快就按捺下心中的喜悦,继续紧紧盯着叶宣竹。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仅仅只是露出了一个表情上的小破绽,叶宣竹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 「工坊是我的父亲一手建立的,当年战争的时候,遇到了许多难题,父亲宁可自己挨饿受冻,也不舍得抛弃工坊。」 顾左右而言他,不正面回答问题,叶宣竹的话已经透露出了答案。可只要他不正面回答,京墨也拿他没有办法。 「是啊,如果这人有心的话,谁又舍得将自己的心血随随便便抛弃呢。」 京墨点点头,做出认可的姿态来,只是话语中的挑衅与暗讽,听起来却格外的刺耳。叶宣竹只当是没听见,低着脑袋不说话。 「一个人人生中能建立多少次辉煌呢?想来您的父亲这一年来,为了维持自己这么一个规模庞大的工坊,一定费了很多功夫吧。」 「……是啊,父亲辛辛苦苦了那么久,只想要工坊越来越好。只是没想到,遇见了一个坏人。这只能说是不幸,只能说实在是太不幸了。」 顺着京墨的话,叶宣竹继续往下说了起来,只是其中的内涵,却已经被调换的完全失去了本意。 「所以说现在的叶氏工坊,其实已经并不属于你们叶家了,对不对?」 再跟他这样子明里暗里的来,恐怕问到下辈子,都问不出个答案。京墨也不想再拖时间了,干脆点明问了出来。 叶宣竹动作一僵,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太极拳打了这么久,居然还没有挡掉。 京墨这么直接地问了,他就没办法再跟之前一样的糊弄过去。 「……是。」 没有办法再绕弯子,叶宣竹也就干脆的承认了。 「不过虽然叶氏工坊不属于我们叶家了,但是……」 「但是叶氏工坊的工人也被你们一起打包卖给了穆家,对吧?」 又是一次打直球。 叶宣竹眼都瞪直了,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这样子明明白白的把所有她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 可她既然这么清楚地提出了问题,他就没办法避而不见。叶宣竹含笑着点头,只不过这笑中,却带着些不明显的恼羞成怒。 京墨可不管他的想法,既然人已经承认了,那就好办了。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你为何又要千里迢迢跑过来跟我白府讨要工钱呢?就算是要连坐,我想,也连不到我们这里吧。」 她得了叶宣竹的承认,心情好极了,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几丝高兴。 另一边的叶宣竹听着她的声音,气的牙痒痒,却又没别的办法。 「这不是需要讨生活嘛。」他也不是个傻子,反正既然来意被人揭穿了,也就不再拐弯抹角,「您既然来问我这些问题,想来也就知道了,这穆家是有多欺负人,才威逼利诱,想尽各种花招叫我们签下的那个合同。」 京墨自然在信中看见了。 信中不但将叶氏工坊的所有权转让到穆氏一事告知了白夫人,还将那合同原原本本的抄了下来一份,一并送到白夫人手里。 她读过合同,这合同签的十分奇怪。一边说是将叶家工坊卖给穆氏,可另一边又给工坊里打工的人单独写了一份十年的长合同。于情于理,这都是不合适的。 再加上最后落款交易的金额实在是少的奇怪,京墨一度怀疑着信的真实度。只是想在白夫人手底下作假,风险可不比当着皇帝的面兴风作浪要来的简单。 京墨可不觉得这人会做那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这样一来,这信合同的内容倒也的确奇怪的很。只是两个当事人都已经不在了,再去寻找其中的真假,倒是个难事。 她跟白夫人提过一句,可白夫人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京墨还记得她当时一声轻笑,过了很久才回答了一句:丑人多作怪。 当时她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现在也不怎么理解。只是当着叶宣竹的面,她也不能说出来。 「十年,只给我们十几两银子。工坊用人上上下下近乎百人,这点破钱,只当做一年的工钱都有点勉强,更何况十年呢?」 京墨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叶宣竹,他似乎是真的有些生气了,面上与眼中的义愤填膺不似假象。可京墨却不是个傻子,早就能看出来这人装腔作势的模样。 「是不是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没什么演戏的天分?」 叶宣竹演的实在是叫人看不下去,京墨叹了口气,无奈道:「你不擅长装模作样,所以,你就别撒谎了。叶公子,有话直说,有事直讲,你再演戏下去,那我们恐怕才是真的没什么话可说了。」 她转身看向叶宣竹,等着他的答案。 要是他继续在这里演戏,那就没什么可以说的了。跟人合作,最重要的就是真诚,叶宣竹现在不能用真诚待人,以后就更不可能了。 说实话,京墨还是希望他能识点趣,不要做出错误的选择,将向他抛过去的这么一根又粗又长的橄榄枝拒绝掉。 事实上,叶宣竹也没有叫她失望。 叶宣竹直直地盯着京墨的眼睛,好一会儿,才轻笑一声。 「你的眼睛很好看,我在旁人哪里没看见过。」 这就是能好好沟通了。 京墨心中松了口气,面上却不动声色。 「那么,咱们就可以开诚布公地谈了。」 随意地斟了杯茶递过去,京墨微微一笑。 叶宣竹也接过去,非常给面子地一饮而尽,然后放下杯子,开了口。 「说说吧,你们是怎么想的?」 「叶公子,我们已经查了你的信息,你是个很优秀的人,不应该被他们当枪使,你说对不对?」 有些话既然已经说开了,那就不用再多绕弯子。 「我们可以支持你继续求学,但是如果我白府日后有需要,你恐怕得做我们的一条狗。」 叶宣竹清点着桌面的手微微一顿,好一会儿才恢复了节奏。 第137章 交易(二)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话是难听了点,但是现在说的难听,总比到了了才知道被坑了要好。 更何况,白府家大业大,白家的独子还跟在燕绝燕大家身边学习,日后的成就恐怕也是只高不低。能攀上白家,倒也是个好事。 叶宣竹只犹豫片刻,就答应了下来。 「话别说的那么难听,只不过是我愿意为白家家主效犬马之劳而已。」 心中悄悄翻了个白眼,京墨继续往下说。 「你说什么都可以,不过你得先告诉我是谁给你们指点了这么一条路。」 「是一个工人。我不认识他,据旁人所说,他跟在我爹身边已经有三两年了。但他从来没有出现在我的眼前,这次我叶氏工坊出了事,四处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他才突然出现。」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叶宣竹也就不再扭捏,将自己知道的实情十地讲了出来。 「他也跟着来了这里,不过最近不知怎么了,我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了。」 「那他叫什么名字?」 「叫葛奥,也是个没读出功名的读书人。」 京墨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第一次见面时,那个形容猥琐的男子,心头一动。 「是不是歪脸鹰钩鼻,长得十分奇怪,看着却老老实实的一个人?」 叶宣竹微微一愣,点点头。 「你描述的倒是跟他很像,要是没什么别的意外,应该就是我知道的那个葛奥。」 这人身上有一种奇怪的气质,说不上来表示着什么,却能看出来,他不像是个打工的。可要说是个读书人,京墨心里面也是不信的,只是也想不出来他会是个什么身份,就只好先搁在一边。 「等他回来,你记得跟我说一声,我想跟他聊聊。」 「这是自然的。」 叶宣竹点点头,一口答应下来。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们那里……有没有一户姓高的?」 京墨有些拿不准该不该问,毕竟现在只是抓着了个跟踪的,多余的东西可是一点都没发现不对劲的。 可有的时候福至心灵,她下意识地就问出来。 「姓高的?你让我想想……我要是没记错,应该是没有。」 她的这个问题问的突然,叫叶宣竹有些猝不及防,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才给出了答案。 「你别介意我这么久才回答问题,只是因为我虽然住在工坊,却不怎么出门,要不是家里出了事,我可能会读书读到新科开考呢。」 怎么会没有? 京墨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又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没有姓高的,可那个跟踪的明明就是操着一口方言,带着高家的牌子啊? 一时间,脑子里头乱做一片浆糊。京墨破费了点事,才叫自己清醒过来,不至于一直陷在这其中,忽视了旁边的人。 「没关系,这也不能怨你。」 她轻轻揉了揉发酸的脖子,直直地梗着脖子说了这么久的话,那股酸麻劲儿越发的厉害了。小小地抽了抽鼻子,京墨正准备开口继续往下说,却听见旁边传过来一声轻笑。 「你跟个小大人一样的跟我说话,我都快忘了,你才十岁大小,还是个孩子呢。」 京墨一愣,眨巴眨巴眼睛,不明所以。 叶宣竹轻笑着解释:「你刚刚抽抽鼻子,跟我家里养的那只猫一模一样。只可惜了,那只猫不听人劝,跟着一只野猫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脸颊微微一红,京墨连忙正色起来,轻咳一声:「说正事!」 这又逗笑了叶宣竹,他眯着眼睛点点头,嘴角的笑却从来没有停下来过。 「你们来这儿的目的,主要就是想要工钱,对吧?」 见她不再说笑,叶宣竹也收敛了笑容,点点头,又摇摇头。 「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这人又开始故弄玄虚了,京墨瞪了他一眼。当初讨厌这个人,就是因为他喜欢装神弄鬼的,说话也藏着掖着,笑里藏刀,总叫人觉得他不是个好人。 「我早就说过了,之前穆老爷支付的那些钱,是勉强够一年的工资的。毕竟现在工坊已经不属于我了,我只需要能找个地方读书就行,对于钱财什么的,我没什么兴趣。」 虽然心里并不是很相信他的话,但京墨还是点点头,做出一副认可的模样,追问道:「那是你怎么想的?」 「我爹虽然把工坊和工人一块儿卖出去了,可工人们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就连我都是偶然间翻出来合同,才知道了这件事。可那个时候已经晚了,工人们不知怎么的,被煽动起一股反叛心理,吵着闹着要去找事。」 「所以你们就来找白夫人?」 叶宣竹摇摇头,否认道:「不是找白夫人,而是找穆氏的人。」 「可我们夫人已经嫁给白氏,做白氏妇了,怎么还会被牵扯进来?更何况,我们夫人也被那穆老爷坑害了,我们夫人都没有人帮着出头呢,凭什么还得替他背锅。」 京墨越听越不明白,就像在听天书一样,稀里糊涂的,不知道重点是什么。 「这不就是说嘛。」叶宣竹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刚刚不是说了,这是有人在暗中煽动那些工人的情绪嘛。不只是白府,工人们分成好多组,各自四散开来,去找穆老爷的亲眷去了。他们可不管这人姓不姓穆的。」 越听越糊涂了,京墨疑惑的问道:「可你不是说,工钱已经够了吗?那为什么还要来找人?」 「对呀,工钱是够了,可不知道怎么传的,说是这钱都是给我爹的抚恤金,他们的工钱都没发。我本来想拿钱给他们的,结果他们也不肯收,非说这是我爹的。要是一个两个人还好,人数一多了,我也没办法了,只好跟着其中人数最多的那一伙人,来找你们了。」 好家伙,京墨仿佛是听了一场奇幻神剧,里面的每一个人的言行举止,都叫她摸不着头脑。 叶宣竹这个说书的人还有点意犹未尽,感慨着,还想再说点什么,被京墨连忙制止。 「我算是明白了,其实就是有人在其中挑拨离间,故意煽动人群的情绪,才惹出事儿来,对不对?」 「对,其实……」 「好,那你就不用说了,你的任务就是把人群中那个作恶的人找出来,就行了。其余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来做。」 京墨微微一笑。 「找人这么个简单的事情,你应该没问题吧?我可不希望找到的合作伙伴,他居然是个蠢货。」 「这你放心,找个人而已,我这边已经有了头绪了,只等着合适的时机就把他点出来。不过,你们的合作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吧?」 「自然不是,还有件事要你帮我查查。」 叶宣竹点点头;「高家,对不对?你放心,我会弄明白的。」 「不是他们,他们的事情暂时先放一段吧。你去帮我查查,最近田庄上出了什么事情,最好不要惊动忍冬爹,他是个老人了,要是出什么事儿,心里估计要自责死。」 当然不是关心他自不自责,只是怕他胡乱传话,传到白夫人耳朵里不好听而已。 这话就不用跟叶宣竹明说了。见他点了点头,京墨心中满意,还怕他没有头绪,特意嘱咐了一句:「你查查看,最近离开白府的那些马车夫有什么问题。 」 「好,我知道了。」 只是嘴上答应可不行,要是办不到,恐怕这刚开始的合作就要土崩瓦解了。 京墨没明说,可叶宣竹是个聪明人,他不可能不知道。 「哟!你们两个谈完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 是忍冬爹回来了。 第138章 麻烦的人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他回来的倒是及时,什么事儿也没耽误。 「正巧我们刚说完话,正想着该不该把你叫回来呢。」 解决了叶宣竹的事情,京墨心情好极了,对着忍冬爹,也有闲心打趣。 「这话说的,你就不能夸一句我识趣吗?」 忍冬爹也笑呵呵的,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走吧,咱们先回去,都这个时候了,回去了也就该开饭了。」 京墨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便起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 叶宣竹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连忙叫住了两人。他回身翻找起东西来,也不知道是要找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眼前一亮。 「这东西给你,刚刚没想起来,现在给你正正好。」 他递过来一样东西。 京墨顺手接过来,瞳孔微微一缩。 那个小方牌子,不是别的,正是与跟踪她的人身上带着的那个一模一样。 心思千回百转,她却知道,这一次交手又是自己落了下风。这个叶宣竹到底不是个好相处的,嘴上说着答应合作,转身就将她卖了出去。 京墨只是笑笑,接过那牌子来,仔细收好。又对着叶宣竹微微一笑,当做是感谢,还不等叶宣竹说什么,便跟着忍冬爹一前一后地离开。 叶宣竹并没有送出门来,不知道在屋子里头想什么。 直到走了很远,京墨才渐渐停下脚步。忍冬爹也跟在后头,沉默不语。 「剩下的事情就麻烦您了。」 忍冬爹点点头,没有搭话。 「这人的确不是个善茬子,夫人说的对,是我轻视了。」 轻叹一口气,京墨将怀中的木牌子拿了出来。 这倒是引起了忍冬爹的兴趣,摸着下巴凑了过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牌子。 「怎么?您知道这东西?您见过?」 京墨一愣,没想到忍冬爹对这个感兴趣,连忙递过去,看他能不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只不过现在突然叫我想,我是想不起来了。」 硬逼着想,也肯定是想不出来的,京墨也不着急,反正忍冬爹这里已经有了头绪,她也就不着那个急了。. 「没关系,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倒是那个叶宣竹,他身上还有点儿问题,我总觉得,他会倒戈。」 「什么意思?」 「他说了半天,也没说明白,到底是谁惹出这一堆事儿来。只推脱说是有人在工人中兴风作浪,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我实在是不相信。」 京墨叹了口气,就算不相信,他拿出这个借口来推脱,她也找不出反驳的地方。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他就算再怎么隐瞒,到了该说的时候还是得说。姑娘这事儿你就别着急了,就交给我和你大娘处理吧。」 忍冬爹安慰了几句,心里也知道这事急不得,想了想,又补充道:「实在是不行,我就去亲自问问,打听打听,看能不能问出什么东西。」 「他是没说什么有用的东西,不过提了一个人,说这个葛奥好像有点意思。」 「哦对!」忍冬爹眼睛一亮,「我想起我在哪里见过那牌子了。你还记得那个葛奥吗?就是那个长得很奇怪的人,我在他身上看见过,那是他不小心掉下来的,他当时还说是个没用的东西。我还说呢,没用的东西,怎么保管的那么严实。」 京墨微微一愣,又是葛奥。 这实在是有点巧合的过分了,田庄这儿的所有事情都指向葛奥,这顺利的都不像是真的了。 「姑娘,怎么了?我看你好像并不是很有兴致的模样,是不是累着了?」 许久没听见京墨说话,忍冬爹没忍住看了她好几眼,见她没什么表情,心里有点摸不透她的想法。 这可不是个小事情,这个葛奥非常奇怪,从头到尾都不像是个普通人,怎么在京墨这儿,却什么反应都得不到。 这两声倒是叫醒了京墨。 回过神来,京墨随口答应了一句,却没说什么旁的话,只点点头,叹着气回答。 「算了,先走吧。」 田庄还是那个样子,乱的很。京墨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乱七八糟的肮脏污物,迈步走了进去。 那涂壮还是一副猥琐的模样,正摇头晃脑地溜达着。见到几人进来,还有闲心打招呼。 「哟!这是回来了?」 他腆着脸凑过来,一张脸上的各个器官都挤在一起,作出一副自以为俏皮的样子来。 「怎么样?问出来什么了吗?」 「你有什么事吗?」 京墨对于这么个家伙实在是没什么兴趣,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厌恶。 「要是没事,你就离我远一点,我不想跟你有过多交集。」 「别啊小丫头,你要是知道什么东西,就跟哥哥好好说说,说不定,哥哥也知道点什么,还能帮你个忙呢?」 涂壮嘿嘿地笑着,叫人忍不住一阵烦躁。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夫人那边还有事情要做,我恐怕现在就得动身了。」 跟这人交流,那还不如去跟鬼聊天呢。 一边暗自腹诽,她一边就准备离开。可还没走两步,就又被这家伙拽了回来。 「别急呀,小家伙,哥哥话还没说完呢。」那涂壮也不生气,笑呵呵地凑了过来,「忘了跟你说了,这个马车夫啊,咱们这儿实在是稀缺的很。就在刚刚,好巧不巧地,又都有了事儿要做,现在这田庄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就找不出来一个会驾车的,你说巧不巧?」 对于这个结果,京墨一点都不觉得意外。这人要是不整点什么幺蛾子出来就放她走,这才显得离奇呢。 「那你说说,他们都去哪里了?」 悄不做声对着忍冬爹甩了个眼色,京墨敷衍地答应着,心里却盘算着怎么跑路。 「唉,这我还真不知道,可能是西庄,也可能是周镇,估计是忙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去了。」 西庄和周镇都是跟田庄交易的大户,要是得去他们那里,恐怕就是交易的事情了。以往这都是忍冬爹亲自去操办的,现在落到涂壮手里,听他那个意思,好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一样。 第139章 回程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对于田庄上的事情,京墨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这事情与她无关。可牵扯到自己了,那就该多几句嘴。 「我要是没记错,这两处都是交易的要地,您这么随意的对待,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那有什么的啊,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哪有你重要啊。」 果不其然,得到了这么不负责任的回答。京墨也有点傻眼,怎么也想不明白,白夫人会将这么一个田庄交给涂壮。 「可这毕竟是您上位做事的第一桩大交易,您就这么不放在心上,叫白夫人知道了,是不是……」 可这涂壮的大脑跟旁人的构造似乎不一样,这话落在他耳朵里,竟然是另一种意思。 「你这么关心我,是不是看上哥哥我了?」 涂壮嘿嘿地笑着,搓着两只大手笑的猥琐。 「妹妹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你不相信别人,也得相信哥哥我啊。」 跟这个人说话,就好像对牛弹琴一样。京墨悄悄翻了个白眼,用着最后一丝的耐心,再次开口。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只是这两地的交易一向是十分困难的,要是没有你压阵,恐怕也还是不行的。」 这话涂壮倒是十分受用,顿时就笑的牙不见眼的。 「这丫头,嘴还挺甜的,哥哥没白疼你。」 不过这话也到还点醒了他:「不过你说得对,我还真得去看看他们那里的情况,毕竟现在还不知道交易的情况,我就去写封信,叫他们给顺路带过去,问问那边的情况。」 这一回,京墨是真的无语了。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这涂壮似乎就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废了许多的事,到最后居然还是写信传话,真是叫人看不明白。 只是为了叫这人顺利离开,京墨还是咬紧牙关,闭紧了嘴巴,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眼看着那皮球一样的涂壮一颠一颠地离开,京墨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缓缓平复了心情。 忍冬爹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见屋子里头没人,连忙对着京墨招招手。 「京墨姑娘,你快点来吧,我找到车架子了。」 京墨一愣,连忙跟着忍冬爹的步伐,偷偷摸摸地溜了出去。 只是等她看见忍冬爹口中所说的车架子,才是陷入了真正的沉默。 「……我不觉得,我坐着这个东西,能顺顺利利地回去。」 这车架子可真就是个车架子,光秃秃的四面漏风,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她又环视一圈,犹豫着开口。 「那……马呢?」 「你尽管放心,我虽然不是经常驾车的人,但是十几年前也是个好手的。京墨姑娘,你相信我。」 京墨张张嘴,一时间不知道是忍冬爹耳朵不好使,还是怎么一回事。她不甘心,又再次追问。 「可是……没有马啊。」 「……你尽管相信我,我一定能把你带回去的。」 忍冬爹依旧是豪言壮志,仿佛根本没听见京墨的话一样。 「其实你也在想办法找匹马吧?」 这下子,可终于戳中了这忍冬爹的痛点。他张张嘴,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到最后,也只是轻飘飘的传过来一句话。 「我找到了,但是我觉得我有点儿不太能驾驭。」 「什么意思?」 「这匹马……其实我……」 他似乎说不出口,但临到了了,该说的还是要说。 「那匹仅剩下的马是匹新买来的,从来都没有人驯导过。以前咱们这里的马,都是元宝他亲自来驯,他技术 好,驯马驯的也好,我们都很佩服他。自从他走了,这儿的马都没了章法,新买的马也没有人去驯导,这才拖到现在。」 「没关系的,现在回去要紧,颠簸点儿没事的。」 京墨连忙宽慰忍冬爹,现在最要紧的事,是离开这里,万一拖得再久点,叫涂壮回来了,发现她不在了,恐怕又得生事端。 「不是颠不颠簸的事儿,是我怕这马不听指挥,把你摔了,可就不好了。」 忍冬爹还是有所犹豫,不愿意直接答应下来。 「没事儿的,就算是摔了,这也不能怨您……对了,您说现在没有人驯马,那要是宝叔回来了,还能继续做这个活儿吗?」 当初宝叔不愿意回去,有一方面就是担心自己这样子跑掉,再回去,怕会惹别人闲话,也怕其余的人不接受他。 要是这边能暂时解决了,想来宝叔也不会那么抗拒回来这件事情。毕竟这儿的待遇可比林大娘那里要好的多,他在这里做事情,也更快乐一点。 「我们自然是欢迎的呀,可是谁都不知道他跑哪里去了,要是等他回来,恐怕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唉,这也是个麻烦事。」 忍冬爹摇头道,他不知道京墨已经找到宝叔了,还在那里感慨。 「您跟我一块儿回去趟,我知道他在哪里。咱们好好劝劝,说不定他就回来了。」 京墨眼睛一亮,连忙开口说道。 这个消息不但让她高兴,连忍冬爹也跟着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真的假的?要是他真的愿意回来,那我们这儿可真就是要放松好多呢。」 「我还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呢,我想着,要是劝劝他,说不定他能有那份回来的心思呢。」 关于宝叔会不会答应回来,京墨心里也没有底,也不敢跟忍冬爹拍着胸脯打包票。只是光知道了宝叔的消息,这件事情对于忍冬爹也是个好消息。 他摆摆手,也不介意这些:「没事的,我去跟他聊聊,要是他愿意回来,那我们肯定欢迎。要是他不愿意,那就再说不愿意的事情。」 「那这车,恐怕还是得您驾,要不然等我们两个人从这里走回去,恐怕得走到天亮。」 京墨连忙开口,提醒着忍冬爹现在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解决。 「那你尽管放心吧,我亲自驾车,保证不会让你摔到。」 这态度的转变叫人震惊,连京墨都忍不住感慨:「您刚刚可还不是这个态度呀,怎么听见那个好消息,就得意忘形了?」 「你放心吧,要是这马听话也就算了,要是不听话,给元宝那里一调教,也就听话了。」 看他这么信心满满,京墨到底是没再吱声,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打击到了忍冬爹。 第140章 决定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到底还是有惊无险地回去了。 京墨下了马车,脚都是软的,蹲坐在地上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忍冬爹倒是满怀豪情壮志,满脸都是兴奋,说了好多感慨的话,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的京墨。 看门的小厮正要过来迎接,却被京墨挥挥手赶走了。 「我、我们没事儿,现在还有事情要做,等我们一会儿再回来。」 之前答应了忍冬爹,一回来就要领着他去找宝叔,现在还不是回去的时候,总得先叫人见着宝叔才行。 忍冬爹这才想起来,旁边还跟了个人,连忙回头查看京墨的情况。 这不看还好,一看,也叫他忍不住有点儿愧疚起来。 「这马是有点儿烈了,我本想着,我能管好它,到底是我自作多情了,害的姑娘你受了一路的颠簸,实在是抱歉。」 京墨吐的昏天黑地的,这会儿才缓过来,也没那么不难受了,就摆摆手,示意他不用那样歉疚。 「我没什么大事儿,咱们直接去找宝叔吧,拖的时间久了,夫人那也不好交代。」 忍冬爹连忙点点头,下了马车,跟在京墨后头。 「他们离这儿倒是不远。宝叔这两天在面摊帮人做事,虽说累了点,但也是个活。他心里面实在是愧疚的很,我想,就这么跑了,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不如一会儿让我先去打探打探他的口风。」 眼看着再拐过一个街角,就要到宝叔和林大娘他们那个巷子了,京墨不由得有些担心,自己就这么带着人出现,会不会惹得他不高兴。 「都听你的,都听你的,元宝这孩子,哪哪都好,就是性子太孤僻了点儿,我平日里见着他,都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好。」 忍冬爹点点头,没有拒绝。 交代好了忍冬爹,京墨便先走一步,径直进了巷子。 过了午时,巷子里的客人就渐渐少了起来。京墨好多次劝说林大娘换个地方,这里又没有什么住户,吸引不来客人,常来这里的,几乎全都是老客。 不过现在倒也好,这里人少了,倒是方便京墨跟他们说话。 「宝叔!宝叔!」 林大娘已经开始收拾做饭的东西了。宝叔脖子上搭着一块毛巾,腰间围着一条围裙,搬了个凳子坐在林大娘旁边,搓着手看客人们吃的正香。 听见喊声,宝叔连忙回过头去,看见是京墨,乐的眯起了眼睛,挥着手招呼她。 「你怎么来了?都这个时辰了,你来的真的是有点晚,得好好求求林大娘,要不然,她可不给你做饭吃了。」t. 他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把脖子上的毛巾抽下来,擦了擦他自己坐过的桌子凳子,示意京墨坐过来。 「我不是来吃饭的,我是有事想跟你说。宝叔,你现在方不方便,咱们到外面说去。」 宝叔微微一愣,指指自己,又回头看了一眼林大娘。林大娘扫了一圈所剩无几的客人,再回头看看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两个人,干脆摆摆手,算是同意宝叔跟着京墨出去了。 「是有什么事儿吗?」 连围裙都没来得及解开,宝叔挠着脑袋,不明所以。 「还是之前的事情。宝叔,忍冬爹来了,你愿意跟他见见面吗?」 京墨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了。虽然说这件事情是她主动攒的局,可是现在面对着正主,却也有点拿不准主意了。 「这、这有什么好见面的,我之前那么对不起他,现在让我见面,难道要我磕头给他吗?」 宝叔面上露出迟疑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他对我可好了, 平日里对我我娘多有照顾。我当时离开,原本心里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有想到他,我才觉得内疚。」 「他见你是有事情想让你帮忙。他说你的驯马技术很好,是他所知道人里面数一数二的好。自从你离开了,田庄上的马匹都没有人驯了。」 京墨想了想,将从忍冬爹那里听过来的话术原封不动的转达给宝叔。 「忍冬爹一直都在说,只要你回来,他还能给你升职加薪,现在想问问你,你还愿意回去吗?」 她还记得刚开始,她曾问起过宝叔关于愿不愿意回田庄做事的事情,那个时候的宝叔,嘴上说着不愿意,可眼里却满是憧憬与怀念。 可现在再问起这件事情,宝叔却陷入了长久沉默。 「……他来了吗?」 这个他指的是忍冬爹。 犹豫片刻,京墨指了指忍冬爹所在的方向,然后目送着宝叔朝着那个个方向走回去。 很快,宝叔的身影也消失不见。京墨原本想着跟过去,听听他们说了什么,可是转念一想,也干脆就放任两人去谈。 转身去找了林大娘。她从前一个人倒是也能忙过来,只不过因为现在有了宝叔,有人帮忙,倒是能轻松几分。现在又落回一个人,反倒是有点手忙脚乱。 京墨干脆就在她旁边帮忙。没一会儿,这剩下的几个客人就都吃完了。两人一块儿收拾着,速度倒也快的很,没一会儿就将整个摊子处理干净。 「他们这是在说什么事儿啊?」 犹豫了好一会儿,林大娘才开口询问起来。她原本也不是个多管闲事的性格,只是这两三天相处着,她对这个流浪的大汉,也就是宝叔,心里头实在是有点怜爱。 看见有人来找,林大娘也下意识地就担心起来,生怕是宝叔出了什么事情。 「您就放心吧,绝对不是什么坏的事情。要是两个人谈好了,说不定,宝叔还能回去做事呢。」 「回去做事?」 林大娘微微一愣,将这四个字翻来覆去的念叨了好几遍,才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说的对,回去也是个好事儿。他这么大的体格,在我这儿实在是有点儿大材小用了。要是他回去,不说赚的钱多钱少,那边的人肯定都很喜欢他,也能跟他说的上话来,确实比我这好。」 京墨动作一顿。 差点把林大娘这边的事情忘了。 第141章 抬份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她光顾着考虑宝叔的事情,竟然忘了林大娘这里还需要人来帮忙。 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京墨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林大娘,生怕她生气。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谨慎与小心,林大娘忍不住轻笑一声,屈起手指点点她的脑袋,打趣起来。 「你紧张做什么?我又不能埋怨你。」 「可是……」 京墨还有几分担心,眨巴着大眼睛,有点纠结。这要是宝叔真的走了,林大娘这里忙不过来,少说还得再找一个帮工的。要是找了个靠谱的倒还好,要是那不靠谱的,她可得自责死。 「行了行了,他要是真的留不下来,那也只能说是有缘无分,我这个小地方留不住他这么个大男人。要是他留下来了,那我可得好好谢谢他。我可是知道,你们白府开的工钱是有多高。」 林大娘倒也不生气,乐呵呵地笑着,仿佛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行了,我这儿忙完了,你是不是得回去了?」 「哦,我不急的,我等跟着忍冬爹一块儿回去。」 「也对,你们一块儿来的,也应该是一块儿走。」 林大娘猛地一拍脑袋,又赶忙招呼京墨坐下。 「你饿不饿啊?我给你煮碗面吃吃?这两天我没那么忙了,研究出好几种口味呢。」 京墨摸摸肚子,原本不说还好,突然一说起来,倒是真的觉出饿来了,干脆点点头,要了一份面。林大娘锅里还剩了不少面,全都给舀了出来,搁在京墨碗里,拌好酱料,一起端了过去。 看她吃的起劲,林大娘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你这孩子,吃饭有福气,跟我那个闺女差不多。」 嘴里塞的满满当当的,京墨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再回话,林大娘就已经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我那个闺女也是个傻的,自小就爱吃爱玩,我那时候还管着她。要是我不管了,还不知道要胖成什么模样。」 京墨眨眨眼,原本塞了一嘴的面被她重新扒拉了下来。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小肚子,京墨看着面前满满一大碗的面条,有点沉默。 林大娘自然是注意到了,见她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放心吧,以后我管着你,绝对不会叫你吃胖了去,这下可成?这下可敢放开肚子吃了?」 「行行行,那可是太行啦!」 两人说着笑着,好似一对真正的母女。只是这份快乐没享受多久,宝叔就失魂落魄的回来了。 他一回来,原先那轻松自在的氛围便瞬间烟消云散。不只是京墨,连林大娘也都不敢开口说话了。 「元宝啊,你跟我说说,你们聊的怎么样了?你……你到底回不回去啊?」 宝叔不说话,京墨不敢开口问,到最后说话的还是林大娘。 只是即使是林大娘开口来问,宝叔也还是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 眼看着从这边问不出来什么话来了,京墨连饭都不吃了,就跑了出去。反正有两个当事人,宝叔不说话,去问忍冬爹就成。 可见了忍冬爹的面,他却也一直摇着头叹息,问他结果,更是一句话都不肯说。 被京墨逼问的着急了,便拍着大腿道:「谈完了,就是谈完了,他不让我跟你们说结果,我也没法子呀。你们总不能叫我去当那个恶人吧?」 京墨傻眼了。 这是个什么结果?到两人是谈没谈成啊?怎么还不能告诉我们答案呢? 她本来想着问出个结果,回去跟林大娘说说,这下子可好,她也没那个脸回去了。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跟着忍 冬爹灰溜溜的回了白府。 直到跟白夫人禀报完事情,她还有些心不在焉的。 这份心不在焉实在是太明显了,不要说几个同样跟在身边儿伺候的丫鬟,就连白夫人都看出来不对劲儿了。 「你这是怎么了?回来以后就心不在焉的,我真怕再让你伺候下去,你会直接倒了一壶热水在我手上。」 几个丫鬟纷纷笑起来,连带着京墨也跟着红了脸。 「有什么心事儿可以跟我说说,我这人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帮人开解开解。之前这里几个年长嬷嬷的婚事,全都是我帮着开解出来的。你信不信我?你要是信我,就跟我说说。」 这日里正好没什么事儿要做,白夫人连同这丫鬟们都闲的很。玉簪听见白夫人这么说,连忙搬了凳子来,又端了果盘过来,摆在桌子上,准备听闲话。 「平日里不看你积极,怎么这种时候显出你来了?」 豆蔻也在葳蕤院没出去,见着玉簪忙前忙后的,忍不住打趣起来。 「要是夫人平日里也给我们说这些闲话,我肯定也积极呀。」 玉簪气哼哼的翻了个白眼,装作一副被羞辱的模样,委屈巴巴的白夫人告状。 「行了,行了,」白夫人笑了半天,才想起来,旁边还站着当事人呢,支着脑袋问道,「你想不想说?你要不想说,我们也不能逼你。」 京墨犹豫了片刻,便立即摇了摇头。 顿时,周围几个丫鬟脸上都浮现出失望的神情来。只有白夫人还一如既往,笑着点点头。 「可别说,京墨这嘴还是挺牢的,以后你们有事儿不敢跟我说的,可以找她聊聊,她可比我的嘴巴牢靠。」 这话一出,屋子里的气氛又是一变。 玉簪豆蔻两个大丫鬟不觉得有什么,还是该收拾收拾,该伺候伺候。可围着的几个小丫鬟,面上的表情就有点把持不住,还有一个没忍住,露出几分惊讶来,被玉簪看了个正着。立刻就寻了个理由,将那个小丫鬟指使出去。 围观的丫鬟看了,心里都忍不住感慨。这一出去,恐怕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就连京墨都险些没憋住表情。白夫人这话可是把她往高了抬,等过一会儿这话传出去,外人眼里,她可就是正儿八经的下一任大丫鬟的人选了。 要知道,这玉簪和豆蔻可都还没说什么时候要离开葳蕤院呢。 第142章 秘密(一)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不理会其他人的面面相觑,豆蔻倒是开心的很,指着京墨直乐:「就她这脾气性子,要是以后听见什么伤心的事儿,估计也要跟着一块儿哭呢。」 白夫人也乐了,跟着说了好几句玩笑话,才放过打趣京墨。 京墨也跟着一块笑,心里却有点摸不着底。好在没一会儿,外头来了小厮嬷嬷,来禀报前些日子的各种事宜,众人这才散了去。 前头几个丫鬟还没说笑个够,还在聊着天。京墨干脆就跟在她们后头,一边听着,一边挪去外间。 只是外间也没呆多久,又有丫鬟婆子来说要找人去监督些什么事情的,大家也就四处散开。 等着外间没什么人了,京墨便趁着这个时候回了屋子,将那本白夫人的诗集翻了出来,确认没被人动过,才又回了正屋外间。 里头的人禀报废了不少时间,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京墨才见里头的人出来。 等估摸着里头没有外人了,她才悄不做声地重新出来。 屋子里只有豆蔻和玉簪还在伺候着,白夫人面色如常,只是京墨却隐隐约约能感觉出来,这屋子里的低气压。 她还在纠结着是不是这会儿不该进去,豆蔻就眼尖地看见了她。 「咦?你怎么又来了?是还有什么事吗?」 这一招呼,京墨就算是想走,也走不掉了。 硬着头皮在玉簪略带担忧的视线之中,她一步一步地进了屋子。 白夫人似乎没什么说话的兴趣,抬头看见是京墨,倒是有些惊讶。 「奴婢有事想来跟您说,只是看着……现在似乎不是个合适的时候。」 京墨犹豫着回答,正准备说要告退,却被白夫人拦住。 「有什么事就直说吧,这屋子里又没有旁人。」 完蛋,跑不掉了。 这下没办法了,京墨只好慢吞吞地从怀里摸出来那本诗集,不知道该不该说点什么。 好在还不等京墨开口,白夫人先一步笑了出声。 「我还当是什么呢,原来是这件事。」 她一抬手,一旁的玉簪就颇有眼力价地上前接过京墨手里的诗集,转而递给白夫人。 「你是来说那封夹在里头的信的事情吧?」 白夫人顺手翻开诗集,两根芊芊玉指一夹,就将信从书里夹了出来。她目光轻扫过放了信的那两页写了什么,倒是觉得有点好笑。 「你连看都没看呀?」 这下轮到京墨有点傻眼了,她摸摸头,傻乎乎地指指自己。 「我需要看吗?」 「既然夹在里头一起给你了,那你看就是了。」白夫人也乐了,「我又不是个傻的,真的不该给你们看的东西,我怎么会拿出来呢?」 一边说着,她一边顺手将信纸展开,逐行逐句地仔细读着,时不时脸上还浮现出些许笑意。读到了最后,她脸上才浮现出些许伤感来。 「你看看吧。」 她将信纸递过来,要京墨仔细看过。 原先只是粗略一扫,京墨便不敢再往下看,现在叫她仔细读了,才放心地看了起来。 这信的内容她还记得,大概是白夫人写的情书。原本不敢仔细看,现在看起来,才觉察出白夫人一字一句所用极妙。 只是越往后读,她越觉得有点心慌。这封信写的是白夫人对一个穷读书人的感情,可她要是没记错的话,白府的老爷可是家中很有权势。这字字句句,竟然全都不是写给白老爷的。t. 这要是流传出去,外头还不知道要怎么说呢。 京墨小心翼翼地抬头瞅了一眼白夫人,却正好撞进她 满是笑意的眼睛中。 「行了,别紧张了。我既然敢给你看,那就说明没有什么问题。」 还不等得她收回去信纸,京墨就吓得连忙跪倒在地。 「夫人,这种东西不是我该看的,我会保守秘密,不会说出去的。」 白夫人乐了:「你就算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的。我既然敢给你们看,肯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你仔细看看这信的笔迹。」 京墨一愣,又接回信,重新仔细看。原先看的粗,只看了内容,这会儿仔细看,却发现不对劲来。 这字虽然相似,但仔细看过去却有很多不同。有些地方横撇竖捺的收笔笔风都是不样的,硬要说是一个人,旁人肯定不会相信的。 可现在被白夫人直接提出来,才叫京墨有些奇怪,正想要说点什么,白夫人便直接解答了她的问题。 「都是我写的,不用紧张也不用好奇,不过是一只左手,一只右手而已。」 她轻轻笑了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好半天才微微叹了口气。 「反正现在我左手写不了字了,就算有人想对比,也找不到对比的东西了。」 「夫人……」 「我这是相信你,才跟你说,要是换了别人我才不会说呢。」 这要是换了别人,估计都要感动的痛哭流涕了,可叫京墨听见了,却只觉得惶恐。 「你看了这封信,有什么想法吗?」 白夫人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示意京墨起身说话。 「随便说你想的话,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内心想法。」 京墨又是一愣:「我?我的想法?」 她咬咬牙,实在是摸不透白夫人想法,躺一会儿才艰难地开了口。 「我觉得,您应该是很爱他,不然也不会这样用心的写下这样长的一封信。」 本以为白夫人不会做出解答,可白夫人却忍不住一乐。 「还真不愧是你,要是别人肯定不会说出自己的想法的。就算是说,也是磨棱两可跟我打太极。还是你这孩子实诚,真是叫人喜欢。」 什么意思?自己这是说的好还是不好? 京墨咬咬下唇,眼中布满了迷惘。 「你说的对,我那个时候可喜欢他了,要是拿我的命去换他的命,我都乐意的很呢。」 白夫人每次说起往事,眼中都会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这次也不例外,连脸上的笑容都显得格外灿烂。 「要是他再努努力,说不定我们就是一对神仙眷侣了呢。只可惜呀,有时候造化弄人,连我也反抗不了。」 第143章 秘密(二)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造化弄人? 京墨还没弄明白她话里是什么意思,就见白夫人挥挥手,玉簪和豆蔻两个丫鬟便行过礼,退了出去。 她有点没反应过来,落后了半步,连忙行过礼,就要跟着一块儿出去。 「你出去什么?我这正要跟你说话呢,你走了,我跟谁说去?」 白夫人招招手,要她到跟前说话。 屋子里没了别人,白夫人又对她这么温柔,一时间京墨还有点手足无措。 「我……这不合适吧,夫人?」 「没事儿,你过来就行,反正也没有别人,你尽管随意些,也没什么问题。」 见京墨还是紧张,她竟是起身到了京墨身边,伸手扶起了她。 「你坐我旁边,跟我聊会儿天。这么些年了,一个跟我说掏心话的人都没有,实在是把我憋屈坏了。」 她歪歪脑袋,看见京墨似乎并不是很相信的样子,不由的笑出声。 「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自从白府没落,原先跟我交好的那几个富贵人家的女主人,都巴不得立刻远离我。我这两个女儿虽然是自小就养我身边,但是跟我也不亲近。」 白夫人拉着京墨坐在榻上,像是在闲聊一般:「我倒是跟几个下人说过这种事儿,只是她们阅历浅,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不是吓的跪到在地,不敢再听,就是瑟瑟发抖的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你胆子又大,也经历过事儿,脑瓜子还聪明的很,跟你在一块儿说说话,倒也是一个消遣。」 这几句话,把京墨吊在了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叫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该说什么,做什么。 「所以我才说造化弄人,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肯听我说说心里话的,居然还是个下人。」 白夫人指尖轻点着京墨的额头,眼前一亮,又指了指她的头发。 「你这头发又黑又亮,这倒是少见。我有点来瘾了,一会儿你坐下,我给你梳个头发。」 「这、这怎么能叫您梳呢?我就是个下人,我哪能……」 京墨慌恐起来,摆摆手正要起身,就被白夫人拉着坐下。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要是再多嘴,那我可得让你尝个好歹了。」 见着京墨又重新老实下来,她才满意的点点头,继续往下说自己的事情。 「当初我在闺中的时候,就没什么玩伴,只有一个下人的孩子肯跟我聊天说话,真没想到啊……」 看了一眼京墨,她微微一笑:「你喜欢白檀吗?」 「什么?」 突然间被问了这个问题,京墨刚刚被安抚下来的心脏又重新激烈的跳了起来。 「我就是问问,你紧张什么。」 看见她这幅模样,白夫人似乎被取悦到了,开心的笑了起来。 「你刚刚看的那封信,就是我在你这个年纪写的,你评价一下,我写的怎么样。」 「那自然是很好的,奴婢虽然没读过几本书,但也能看得出来,您的这一封信写的十足十的用心,叫人读了都忍不住为这份感情而感动。」 「真的会感动吗?」白夫人笑容一顿,「那为什么他连读都不肯读,就把信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 京墨微微一愣,本以为最合理而又靠谱的答案,反而却引的白夫人难过起来。 「这、这……」 「好了,我不是非要从你这儿得到个答案,我要想知道答案,***嘛不自己去问他呢?我不过感慨一下而已,一转眼过去这么多年,早就物是人非了,还纠结这个做什么呢?」 见京墨这支屋说不出来,白夫人也不逼她。 「我只不过是觉得,实在是有点可惜,才说给你听的。」 她嘴上说着只是有点可惜,可眼中一闪而过的不甘,却表示了相反的答案。 「要是当时在坚持一下,结局会不会不同呢?」 目光落在京墨身上,白夫人似乎话有所指,只是还不等京墨反应过来,她便再一次岔开了话题。 「叶宣竹这个人,你得小心点儿,不过也不用那么担心。你最应该担心的,是那个高达。他现在隐藏在黑暗之中,我们都摸不清楚他的来历,我虽然已经叫人去查了,但要知道结果,恐怕还得花些时候。」 白夫人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在我看来,他恐怕隐藏了什么身份,否则,不可能我半点信息都查不到。」 这话倒是提醒了京墨。 「夫人,您还记得我提过的那个叫葛奥的吗?我觉得他也很奇怪,要是您方便,不如也一起查查他的身份背景。」 「葛奥?」 白夫人先是一愣,很快就想起来这个人都做了什么,又仔细念了两句,倒是想起了什么东西。 「你说的这个人名,我有点印象,但是具体做了什么,你得让我好好想想。」 嘴上说的好好想想,白夫人却没费多少力气,就想起了这个人做了什么。 「这人可不是什么善茬,我想起来了,他身上可有一条人命。」 「什么?」 京墨一愣,想起叶宣竹递过来的高氏木牌,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个想法。 「您仔细跟我说说,我怕我想错了。」 白夫人噗嗤一笑,倒是被她这句话逗乐了。 「你这个脑袋瓜子聪明,你想什么,一般就是什么,哪里还用问我。」 只是京墨心中的想法到底还是有点吓人,她犹豫了一会儿都没敢说出口。 「行了,我告诉你吧。」白夫人见她紧张,不由得笑了,「他曾经杀过一个人,就在来这之前。有人来报官,说自己的兄弟,也就是葛奥的室友不见了。」 「原本跟他没什么关系的,巧就巧在他这个室友是个弱智,没什么脑子,平日里傻乎乎的,只跟他葛奥亲近。这样一来,官府的人自然赶着去找他,可还没到叶氏工坊呢,就听说他不见了。原本还想他跑到了哪里,没想到,居然跟着叶宣竹来了咱们这儿。」 京墨又是一愣,察觉出几分不对来。 「可不是只是两个人关系亲近吗?怎么就能断定他葛奥就是杀人凶手呢?」 第144章 关键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我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查的,不过听说已经是证据确凿。那个葛奥,就是板上钉钉的凶手。他们前些日子发了协查通报,要我们见着这个人,就及时到官府报告。」 白夫人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自己的书桌。京墨抬头看过去,果然看见各式各样的一沓书信。 「我当时没放在心上,我想着,这人哪有这么胆大,敢直接进我们白府。结果他还真是胆子大,就这么大大咧咧的用自己的名字进来了,要不是这几天他不见了人影,我非把他送进去监狱里不行。」 大概是因为觉得这人实在是有点看不起白府,白夫人话语里没几分好气。 「可是没仇没怨的,他杀一个傻子做什么?」 京墨倒是觉得有些奇怪,干脆就直接问了出来。 「这我倒真不知道,就连负责侦查此案的县令都不知道原因。不过我想,这傻子既然跟他寸步不离的,说不定是发现了他什么东西见不得人,才被他灭了口。」 想起桌子上的那些信都没有被拆开过,白夫人干脆叫京墨打开看,看看有什么遗漏的消息没有。 「我桌子上还有些信,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你想知道的东西。不过毕竟是个傻子,就算是知道什么东西,估计也说不出来吧。」 虽然白夫人话这么说了,但是京墨还是觉得该看看,以防万一遗漏了什么重要的消息。她起身走到书桌前,那厚厚的一沓信,署地来自四面八方。 捡着穆老爷那处当做是落款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新进行查看 很快,那厚厚的一摞信就被她挑着捡着看了个遍,果然如白夫人所说,并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看着她脸上略微有些失望的神情,白夫人微微一笑,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 「放宽心吧,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还不如歇一歇。说不定什么时候,老天爷就开了眼了,自然会给你提示。」 这种随遇而安的平和心态,在白夫人这么一个支撑着整个家族的女子身上体现出来,实在是有点儿违和。 京墨眨巴眨巴眼,点点头,便准备离开桌案。书案上摆着白芷绣的绣台,在这儿倒是相得益彰。京墨胳膊抬了一下,不知是碰到什么,险些把绣台带倒。 好在她眼疾手快,一伸手便扶了起来。 「你可得小心点儿,这玩意儿可费了芷儿不少功夫。你要是打碎了,我可保不住你。」 白夫人支起身子,探头看过来,见京墨接住了,才微微松了口气。继而想起了什么,又开口问道:「对了,我听说绣这东西是你出的主意?」t. 京墨先把那绣台摆好,才点点头答应。 「不过是想了个讨巧的主意,要是二姑娘绣的不好,也不能入您的眼。」 她正摆弄着绣台,却发现原本摆着绣台的地方压着一封信,署地也是穆老爷那处。 只是这封信被这样藏着,她也拿不准主意,该不该看,干脆叫起了白夫人。 「夫人,您看这儿还有一封信,不知道是写什么的。我看您保存的这么好,不敢给您打开。」 一边说着,一边把信传给白夫人。白夫人却没接,反倒是挥挥手让京墨拿着。 「这信是放在哪儿啊?怎么看起来这么脏?」 京墨将信拿回手里,转身指指绣台:「被压在绣台底下了。这信封太小了,被压着,就完全看不见了。」 「你看看写的什么吧,这信里写的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白夫人挑 着指甲,「不过,要是里面记了什么你不该看的东西,那你恐怕得仔细点儿了。」 手中的信成了烫手山芋,京墨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抬头看见白夫人略带戏谑的眼神,她咬咬牙,干脆就拆开了信封。 好在这信里面并没有写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只是记了一个木牌子,连带着一封短信。 刚打开信封,木牌子就掉了出来。京墨弯腰捡起来,却看见那上面,端端正正写了两句诗。 高人爱此自忘机,乐游原上住多时。 又是这个牌子,又是这个奇怪的高家。 京墨脸色微变,手指发着抖,捏着信不敢打开。 白夫人本以为没什么事情,好,一会儿没听见声音,还有些惊讶。一抬头就看见京墨脸色难看,反倒有些诧异。 「怎么了?不会真是那封信里有什么关键东西吧?」 她的声音成功唤回来京墨的神智。一边点头,一边举起手来,将手中的木牌展示给白夫人。 「还真有东西呀?」 白夫人也惊讶起来,看见京墨手里捏着封信,又催促着她看看里头写了什么。 「你看看里面都说什么了,顺便还得看看这封信是谁写的。这倒是奇怪,这绣台平日里都没怎么动过,一般是压不到什么重要的信件的。这下子可好,这一压倒是压了个重要的东西。」 京墨胡乱点了点头,根本没有听清,白夫人说了什么。她的全部身心与精神都放在这封信上,生怕这信里头是一页无字天书。 手指还在打着颤,她将木牌搁在一边,使劲儿捻了捻手指,打开了信纸。 「……这怎么是一封家书?」 她先是一愣,进而很快反应过来,连忙查看落款的署名。 「这是穆老爷写的,不知道他写给谁的,只是开头用了个‘乐贤弟,应该是关系很亲密的人。」 信里面没写什么别的,净是一些家常里短,零零碎碎的东西。京墨一边儿读出声来给白夫人听,一边儿分析起来其中的内涵。 「……攒下百余两黄金,若是贤弟有心,亦可以与我共商兴办工坊一事……」 读到这处,不要说是京墨了,就连白夫人都忍不住冷笑出声。 「兴办工坊?好一个兴办工坊。他这边说着兴办工坊,那边却跟人家签的协议,将人家的工坊买下来。买工坊跟建工坊可不一样,买一个工坊费的事,跟建一个工坊又是不一样。他这个算盘打的倒是好呀,专门坑自己的朋友,真不愧是我的哥哥。」 第145章 秘密(三)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京墨不敢接话。 白夫人可以随意吐槽穆老爷,可她是个下人,就算觉得穆老爷做事不地道,也不能说什么。 「当时新朝初定,土地买卖限制的十分严格,想要买块地,可不是个容易的事情。可交易已经建成的工坊,倒是简单的多。他这一下子骗了两个人,算盘打的倒是响。」 好在白夫人对于情绪的控制已经十分熟练了,没一会儿又重新填静下来,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将事情告知京墨。 「也不知道这个叫‘乐的给了他多少钱,希望不是什么冤大头,不然现在要工坊没工坊,要钱没钱,要货物又没有货物的,估计要气死了。」 乐? 又重新读了一遍信,确定再没有什么信息了,京墨又赶忙拿起那块木牌来,仔细读的那两句诗。 高人爱此自忘机,乐游原上住多时。 高……乐? 京墨微微一愣,有点没转过弯来。白夫人正说着话,没听见回答的动静,歪头看了一眼京墨。看她又是一副傻愣愣的模样,有点无奈。 「你这是又看见什么了?跟我说说,我说不定能帮你呢。」 「夫人……您说,这人会不会叫高乐啊?」 举起手中的两样东西,京墨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了白夫人听。t. 「您看,这是不是有可能是一首藏头诗?」 白夫人接过去,嘴上还不相信:「怎么会有人这么自恋,用自己的名字写诗,还刻在木牌子上,叫人随身带着的啊?」 京墨却没认真听,又想起另一件事。 葛奥……这两个字连起来,不就是「高」字吗? 「还有一件事情,我在心里想着,是有可能的,您帮我看看,我想的对不对。」 这一闪而过的灵感,可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走。 京墨叫了一声白夫人:「这个葛奥,会不会也姓高?甚至大着胆儿猜测,这个葛奥会不会就是高乐?」 「咦?」 白夫人仔细琢磨一会儿,倒是觉得她这猜想非常不错。 「倒有几分道理,横竖现在也没有别的方向了,你说的这一点,我一会儿就叫人去查查这个叫高乐的。」 见白夫人认可了自己的想法,京墨心里说不高兴,那是假的。只是毕竟当着人的面,也不好表现的太过分,傻傻笑了下,便迅速收拾了表情。 「看看你傻乐那个样子。」 只是她忘了,白夫人的眼睛一向很尖,就算再怎么快,也被她看了个正着。 京墨立刻就红了脸,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 「行了行了,你先回去吧,这会儿又没什么心情给你梳头了,等过几天,我心思起来了,再给你梳头,怎么样?」 白夫人都这么说了,京墨自然也不好在死皮赖脸的强硬要求留下来,便点点头。 这边又没个什么事,白夫人又不喜欢别人没事跟在身边伺候,干脆就把京墨赶了出去。 「行了,你先下去吧,我一个人想点事儿。」 等到屋子里没了别人,白夫人脸上的笑意才渐渐散去,好一会儿没什么动作。 又重新将京墨还回来的信拿起,白夫人没有展开看,却一字一句的将之背了出来。 末了,她一声轻啧。 目光落在开了一半的窗子上,她思绪纷飞,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 门外传来人说话的声音,她听出来其中一个人是京墨,不由得勾唇一笑。 「还真是有缘啊。」 她低声呢喃,没想到兜兜转转,竟然又跟这 人有了联系。 「你说,这一次我会是赌赢了还是赌输了呢?」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只有她手中的信纸淡缓缓的飘落。 因为有白夫人帮衬,处理起来叶宣竹的事情,京墨也算是得心应手。 前些日子,忍冬爹那里也传来了消息,叶宣竹虽说不靠谱了点,但是答应了京墨的事情,还是做到了的。 只是京墨一想起他当着忍冬爹的面儿把木牌子出来,就一阵无语。 他这是变着法子的提醒忍冬爹,结果没想到,忍冬爹没反应过来,白白叫他浪费了这么个机会。 这一次不成,他就长了记性,老老实实地缩在自己的屋子里。除了时不时叫两个人去打听葛奥的事情,就什么事儿都不干。 不过巧合的是,他没打听出葛奥的事情,却问到了那涂壮的问题。 也是这个时候,京墨才知道,这个涂壮原先竟然是跟在穆老爷身边的小厮。后来他不知道为什么,被赶了出去,没了去处,才去找了他的母亲帮忙。 他母亲,也就是涂嬷嬷,对这个儿子实在是有些溺爱了。听说他没事儿干,到最后竟然选择用自己的职位,给自己儿子换了个美差。 后头的事情,京墨也都知道了。不过为了表示对叶宣竹做事能力的肯定,还是装模作样的夸了好多话。 有好事儿,也就有坏事儿。 白夫人查到了高乐的信息,不过离谱的是,这人居然是在穆老爷之前病逝了的。据说是得了花流病,死在了烟花场所,所以家人对他的事情并不是很上心。 他那个弟弟,更是把自己哥哥的排位从祠堂里撤了出来。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听说了这事儿的,都在说这弟弟做的有点儿过了。 京墨不对这件事情做出评价,只是惋惜着又一条线索的中断。 这日早上,她正从白夫人屋子里端着水盆出来,迎面就撞见了忍冬爹。 他面色匆匆,像是有什么急事一样。向来很少见到,忍冬爹如此着急,京墨不由得有些惊讶。 「夫人在里头吗?」 看见了熟人,忍冬爹也也稍微放松了一些,急急忙忙的追过来问。 「在里头,刚洗漱完,还没梳头呢,您还得再等会儿才能见她。」 忍冬爹狠狠的跺了跺脚,请求京墨进去通报一声。 「我是真的有急事,你让我进去吧。」 「这不是我说能就能的呀,您还是再等会儿吧……我帮您跟玉簪姐姐提一句,他的夫人现在愿不愿意见您。」 「也行,那就麻烦你了。」 将手中的水盆放下,京墨转身回到正屋,刚要开口,就见玉簪摆了摆手。 「夫人不想见他,让他出去吧。」 第146章 发泄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这是怎么了?夫人怎么不愿意见他呀?」 这实在是第一次白夫人不肯见忍冬爹,也难怪京墨感到惊讶。 「我也不知道,夫人心里的想法不是我们能判断的,咱们只需要按照夫人说的做就行了。你出去跟他说一声,让他别等了,夫人这几天不想见他。」 玉簪叹了口气,挥挥手,示意京墨出去。可紧接着,又唤住了转身欲走的京墨:「你跟他说,过段时间再来吧。」 京墨点点头,出去劝忍冬爹离开。 「您还是先回去吧,我听着玉簪姐姐说,夫人最近应该是不想见到您了。不如您再过些日子来,您看……」 若是玉簪出来回话,说明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可叫了一个小丫鬟来打发,那便说明,白夫人是真的不想见他。 一瞬间,忍冬爹整个人就垮了下去,仿佛身子里的精气神一下子被抽走了一样,瘫软在地上。 那结结实实的一摔,听的京墨都忍不住倒吸口凉气。 她连忙上前搀扶忍冬爹起来,一道似有若无的声音轻飘飘的传了过来。 初时,京墨还以为是幻觉,可等到她听清楚忍冬爹说了什么时,瞬间便警醒起来。 「......涂壮有行动了,注意丫鬟。」 不着痕迹地点点头,京墨也不说话,只是脸上的表情满是怜悯,仿佛是忍冬爹即将就要被赶出白府一样。 「夫人!老奴真的错了!求您原谅老奴啊!」 刚把忍冬爹扶起来,还不等得站稳,便是一声凄厉的哭喊。 「求您了,叫老奴见您一面吧!老奴可以解释的,此事真的与老奴无关啊!」 忍冬爹声声悲哀痛呼,喊得京墨都忍不住有点难过了。要是不知道这是演的,她估计都要跪下一起跟着求饶了。 知道了事情跟自己看见的不一样,京墨反倒并不觉得有多轻松。她自认演技并不能算得上是有多好,要是跟忍冬爹正面对戏,恐怕是接不住。 她别过头去,不敢再看忍冬爹,生怕自己一个不好,就暴露了什么东西。 不过这个动作落在那躲在阴暗之处的人的眼中,倒是代表着另外的意思。 一封信件在无人看到的地方,被悄悄传递了出去。 「当真?真被赶出去了?」 「是真的,她说这是她亲眼看见的。连京墨这个最受白夫人信任的人都不肯待见他了,是不是就说明他是真的完了?」 「应该是这样的。如此一来,这清阳镇的田庄岂不是就归我们了?」 「那敢情好,不费什么力气,咱就轻轻松松拿下白府一座田庄,想要将白府吞没,恐怕也是指日可待了。」 那头的人在说什么,京墨是不知道。 不过她前脚回了屋子,后脚就被忍冬扑了个满怀。 「你得救救我爹啊!京墨,我没求过你什么事,这应该是我第一次求你,我求你去帮帮我爹。他是年纪大了,做了错事,可这么些年来,他为白府也做了不少事情啊......」 「忍冬!忍冬!你冷静一下,你听我说!」 京墨被扑倒,几乎站不起来。一边推着身上压得结结实实的忍冬,一边试图解释这其中的关窍。白夫人没有明说,说明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这样一来,她自然是不会直接说出开口,正想着怎么不着痕迹地提醒忍冬,可是一把人推开,她才发觉忍冬竟然是哭的昏了过去。 轻叹一口气,她正准备将人扶上床,这一触碰,竟然又给忍冬惊醒了。 她醒过来,也不做别的事,只是一个劲的埋头痛哭,抹着眼泪求京墨帮帮 她爹。 「我爹年纪大了,做事可能就没以前那么仔细。可是他毕竟帮了夫人那么多事,田庄的业务,也是他一个一个地谈下来的。怎么就能因为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交易里的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数字,就将他辞退了呢?」 「忍冬,你别着急,你听我说......」 京墨也有些手足无措,绞尽脑汁想要安慰她,却又被忍冬抢了白。 「你是不是愿意帮他了?我就知道,你最善良了,别人不帮忙的,你肯定会帮我!」忍冬的眼睛之中一瞬间就燃起了火花,「你什么时候去见白夫人?我跟你一起去求她,我们两个人一块,夫人肯定不会不搭理的!」 已然陷入了癫狂的忍冬是没有办法正常交流的,京墨忍住想要将事实真相告诉她的欲望,不赞成地推开了倒在自己身上的忍冬, 「忍冬!你在说什么胡话?这件事情是夫人亲自追查的,也是夫人亲自调查出事情的真相的,你现在质疑结果,就是在质疑夫人!」 「我没有质疑夫人!我只是不甘心!你明明也知道我爹多么无辜,那个涂壮,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做,什么事都指望着我爹做!」 眼泪一滴一滴地滑落,忍冬看着面前的京墨,只觉得有些陌生。 若是几个月之前,她一定会奋不顾身地站在自己身边,替自己的父亲求情的。 「我爹明明已经不是管事了,这种最后的核对,也不应该叫他来做的。那个涂壮自己不去核对,出了事情,竟然将全部责任推到我爹身上!」 似乎找到了一切的罪魁祸首,忍冬的眼睛已经是通红一片,看着就十分瘆人。 「......都是因为涂壮!都有是因为他!我要去找他,我要让他自己出来承认这一切都是他的原因,与我爹无关!」 「你清醒一点啊,忍冬!这件事情已经下了定论,你现在再去争执,不怕惹得夫人生气吗?」 眼看着忍冬转身就要冲出去,京墨也有些着了急,连忙拦住她。 「可那是我爹!我没办法无动于衷啊!」 忍冬猛地甩开京墨的手。 一瞬间,积攒了许久的委屈与愤怒找到了倾泻的地方。忍冬冷着一张俏脸,眉眼之间满是嘲讽。 「亏我还当你是我朋友呢,原来不过是把我当作一个玩意儿逗弄。从一开始,你是不是就想着借着我融入白府?我算是看出来了,你真不是个人,京墨!」 第147章 破裂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你真不是个人,你自私自利,不过是把我们当作是你的梯子罢了。需要时拿过来用,不需要时,就一脚踢开。不止是我,还有玉簪、连翘、二姑娘,她们都是你的工具,对吧?」 这话一出口,不要说是京墨了,就连忍冬自己,都有些愣神。 有的话可以随便说出口,有的玩笑可以随便开。可忍冬刚才的话,不像是玩笑,更像是借着这场怒火,发泄出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京墨呆在原地,一时分不清天与地、日与夜,整个人仿佛漂浮在一片虚无之中。 过了好久,她才回过神来。忍冬已经跑不见人影了,屋子里空空荡荡的,只剩下她一个人。 不由自主地退后两步,京墨跌坐在地上。 忍冬的话就像是一柄尖锐的利剑,刺中了京墨的心脏,叫她心口疼的几乎要呼吸不过来。 工具? 真心的付出,为什么在忍冬的眼里就变成了工具呢? 她捂着心口,好一会儿才调整过来呼吸。 外头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连忙出声答应。可那个答应的声音却显得格外陌生,仿佛是另一个人的声音一样。 是哪个只会利用的、把朋友都当作是工具人的人的声音吗? 京墨不知道答案,也不想知道答案。她强撑着站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做完了一系列的事情。 只是这仿佛并不是她本人在做一样,更像是身体里的另一部分控制着自己。 或许,那另一部分应该就是那个自私自利的人吧? 就连玉簪和豆蔻都没有发现她的异常,所以其实忍冬说的对,那个自私自利的人才是她本身吧? 脑子里浑浑噩噩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行事却是一如往常。原先的水已经喝完了,豆蔻催着京墨去给白夫人换壶热水泡茶。 京墨沉默着领命出去,惹得白夫人忍不住侧目。 「她这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豆蔻正在撤走桌子上的碗碟。白夫人刚吃过早餐,她瞧了一圈,几乎都没怎么吃,便记在心里,预备着一会叫厨房做点点心送过来。 心里正盘算着,却猝不及防听见了白夫人的轻声疑问,倒是一愣,没反应过来。 「你瞧瞧京墨她那个状态,像是心里头憋着什么事。」 「她能憋着什么事......不会是......?」 前头还不觉的有什么问题,可转念间又想起了什么,豆蔻也跟着有些迟疑。 「我也觉得可能是檀儿的事情,他这个人,有什么事情也不提前跟我们说。」 白夫人揉了揉眉心,对于白檀,她实在是没有主意。 「算了,他们的事情,我就不过问了。」 话音刚落,京墨就换好了热水,端着茶盘回来了。 这时辰掐的正正好,一时间,白夫人都不知道她听没听见自己说的话。可看着京墨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便只当作是没听见了。 等京墨退了出去,豆蔻还有点奇怪:「我倒是觉得她没什么事,看着也还挺正常的,会不会是我们猜错了?」 白夫人摇摇头:「我看别人可能不准,可我看她,倒是一看一个准。她那副模样,就是心里头有事,都想的丢了神了。」 「夫人您看人准,这我见识过,实在是心服口服。可京墨这表现,可不是像是知道了少爷要走的模样啊?」 「那还能有什么事情,能叫她这样子失魂落魄?」 见豆蔻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白夫人微微一笑:「你还记得她进门时的模样吗?她端着茶盘的手指一直在 不断地轻轻点着茶盘,平日里,她可不会点茶盘的。再说她放下茶杯与茶壶,她这一次是先放的茶壶。你要知道以前,她都是先放的茶杯的。」 豆蔻傻了眼了,不由自主地称赞起来:「夫人观察真是细致,我可从来没发现京墨有这些小习惯的。」 「不是我观察细致,只是她这些个小习惯,我以前也有。」 白夫人轻叹一声,摇摇头,不愿意再多提。 这一日过的很快,京墨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黑了天了。 白夫人今日睡得早,也不熬夜了,熄了灯就去睡了。 京墨一个人回了屋子,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已经是晚上了。这一天都过得浑浑噩噩的,她这时候才发现,已经是一整天都没看见忍冬了。 这个时辰了,已经不早了,忍冬又能跑去哪里? 她着急起来,正想要起身去寻找,却看见远远一个小小的身影走了过来。不是别人,正是忍冬。 京墨眼睛一亮,正想要叫她的名字,喉咙却是微微一顿,叫她发不出声音来。 后知后觉的,她才想起来今日两人吵了一场架,这会儿正是忍冬不待见自己的时候。 她讪讪收回举起的胳膊,整个人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恹恹的。 忍冬渐渐近了,也像是没有看见京墨一样,径直撞开了她,进了屋子。 京墨一愣,连忙转过身子,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却眼前一黑,原来是忍冬熄了灯。 「......忍冬?」 没有人回答。 她的声音落了空,在寂静之中打着转回旋,最后落在她的心头,渐渐化作利刃,一下又一下地阉割着她的心脏。 又想起了白日里忍冬说的话。 京墨还记得之前与忍冬闹过的小摩擦,明明那个时候说翻篇就可以翻篇,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就不能翻篇了呢? 她急促地呼吸着,仿佛这样就能缓过劲来。 一、二、三...... 她小心翼翼地迈步走到床边,准备脱衣服。 「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当朋友了吧,你不是我能高攀的起的人。」 又是一柄利刃,再一次精准地命中了京墨的心脏。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们明明是很好的朋友啊?」 下意识地问出了声,可京墨却知道,这句话必然是得不到回答的。 果然,回答她的是安静的屋子里,渐渐变重的呼吸声。 京墨站了好久,直到腿没了知觉,失去了力气,她才跌跌撞撞地回了床。 这一夜格外的漫长,京墨好不容易才迷迷糊糊地陷入睡意之中,却总是睡不熟。耳畔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就立刻睁开了眼。 好在再怎么煎熬,时间也还是格外的无情,半点颜面也不给她。在这一阵醒又一阵的睡觉之中,天边亮起了淡淡的光。 有稀稀簌簌的声音传过来。 京墨立刻就醒了,听出来那声音是来自于忍冬那边。不知怎的,她不敢有所动作,就保持着一个姿势,连呼吸都轻了许多,生怕打扰到了忍冬。 脚步声响起,京墨还没反应过来,那脚步声就已经近在耳边了。 脑海之中一瞬间闪过许多的画面,有忍冬抱着自己哭的,有痛下狠手一刀刺死自己的,京墨想的都有些头晕了,都没感受到忍冬接下来的动作。 过了许久,才又有声音响起。 「再见......」 这句道别似乎用尽了忍冬所有的力气,京墨连她的脚步声都听不清楚了,更别说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等再次醒过来时,屋子里已经空了大半。京墨扫了一圈,屋子里只有自己的东西,属于忍冬的已经都搬走了。有那些两人一起用的,也都留了下来,仿佛是代表着它的另一个主人在说再见。 京墨慌张起来,连衣服都来不及整理,就冲出了屋子。 门外,玉簪正在指示着小丫鬟扫地。 抬头见她这么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玉簪不由得惊讶起来:「你怎么这样子就出来了?」 「玉簪姐姐,你看见忍冬了吗?我一起来,就见屋子里都空了,她也不见了踪影,这是去哪里了啊?」 「你不知道?」 玉簪微微一愣。 「我以为她跟你说了。」 「说......说什么?」 「忍冬昨天求了夫人,说因为她爹爹的缘故,她自觉已经没有资格再在葳蕤院伺候了,求了夫人叫她去了个没人住的小院子做粗使的洒扫丫鬟呢。」玉簪迟疑片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忍冬没有告诉京墨,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知道的东西,「昨天就搬了东西过去,只是那里的丫鬟没来得及给收拾出来屋子,才拖了一晚上。」 「她,,,,,,她一句也没跟我说,我不知道这件事......」 京墨失魂落魄道,脑袋重重地垂了下去。 这下,连玉簪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犹豫着,轻声问道:「我听说你们昨天吵架了?这事又是怎么一回事?」 「没事,不过是我太心狠了,叫她伤了心了。」 不用再仔细解释,玉簪已经明白了缘由,不由得有些头疼。 白夫人的这一盘棋估计还要再下一段时间,京墨和忍冬这两人之间却已经结下了梁子。这事一天不解决,梁子就会存在一天,也会让两个人的关系一天比一天的生疏。 「你......用不用我去找找她,跟她说说?」 玉簪到底是不忍心,还准备去找忍冬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她。 「不用了,已经是这样子了,也就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了。等到事情解决,我亲自跟她解释吧。」 京墨勉强一笑,拦住了玉簪。 第148章 着手解决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忍冬她爹出的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 涂壮作为新一任的管事,虽然有心思想要将整个田庄牢牢把控在自己的手里,可无奈别人根本就不认识他,有什么事情都还是跟忍冬爹汇报。 这对于忍冬爹来说,本来是件好事,这表明了他并未远离整个田庄的管理中心。可不巧的就是,在他的管理之下,田庄竟然又出了乱子。 原本田庄便是负责生产各种农作物,再加上时不时的一些新鲜时令禽类,运到白府也就是玩成了它的价值。 但在忍冬爹的管理下,一年又一年的将田庄做的越来越大,也渐渐跟一些其他地方的大家族有了联系。忍冬爹擅长交际,长袖善舞,将给这几个大家族提供果蔬农物的业务也拿了下来。 这样一来,整个田庄的收入都翻了好几番,也因为这个原因,周围的许多小的田庄都依附于它,靠着忍冬爹分得一杯羹,增添点外快。 这一回不知道是忙里出错,还是有人刻意为难,忍冬爹新联系上的几个家族写来的信,原本应该在一个月前传到,这一次却竟然磨磨蹭蹭直到现在才到忍冬爹的手里。 不知道路上遭遇了什么,这信件的所注日期已经模糊不清,忍冬爹还以为是这个月的,就吩咐下去,叫人忙了起来。 结果等着送货的马车吱吱悠悠的到了,人家家门口,却被人家气恼的赶走,才知道这其中有了蹊跷。 这事儿传回来,按理说应该告知涂壮,可忍冬爹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亲自处理惯了。突然间来了个顶头上司,可能还有些不适应,就没有告诉涂壮。 这事儿只是一次两次发生就算了,可没想到,这半个月来,竟然日日都有。到了最后,实在是瞒不下去了,这才被那嚼舌根的人说了出去。 涂壮知道了这件事,高兴的不行。他早就想找个理由,把忍冬爹赶出去了,有忍冬爹在一天,这田庄里的人就像是忘了有他这么一个正儿八经的管事一样,事事都略过他,只去找忍冬爹。 现在轮到忍冬爹落在他手上,他自然是想方设法的将人赶走。虽然说用了些不正当的手段,但最后还是遂着他的意,将这件事告诉了白夫人。 原本这事儿可大可小的,毕竟虽然这种事情发生的频繁,但总的数额算不上多么巨额,也没造成多大的损失。 可没想到的是,正巧那天不知道什么事儿惹着了白夫人,一天都没什么好脾气,又听说了忍冬爹的事情,一怒之下便要将人赶了出去。 这事儿可惊动了整个白府,谁不知道忍冬爹是个勤勤恳恳跟随白夫人多年的老人了。没想到年纪大了,临到了,却因为这件事情被赶了出去,叫人心寒的心寒,胆战心惊的胆战心惊。 也不是没有人想要劝劝白夫人的,可都是刚到门口,还没来得及表明来意,就被赶了出去。有些仗着自己年纪大阅历久的,还想着硬闯,结果被赶走的赶走,辞退的辞退。 这样一来,众人也就都明白了白夫人的态度,原本跃跃欲试想要来插一脚的人,也都退缩了回去。 京墨原本还不知道这件事,毕竟这事虽然闹得沸沸扬扬的,可跟内院的几个人都没什么关系。昨日忍冬爹来了,才将事情闹大。 忍冬原本就委屈自己父亲莫名其妙被撤了职位,这会儿更是满腔气恼无处发泄,最后迁怒了京墨身上。 这下可好,莫名其妙就跟着忍冬吵了一架,也丢了自己的室友,京墨一肚子委屈说不出来,连着好几日都没什么兴致。 好在这件事带来的影响并不是很大,虽说在不少人心里留下根刺,但至少日子还是继续了下去。 又过了,又是正值京墨值班的时候。刚清扫完院子里乱七八糟的 垃圾,抬头擦着汗,京墨就见远处来了个略有些熟悉的壮硕身形。 那身影与其说是壮硕,不如说是肥硕,走路似乎都有些困难。隔着很远,京墨就听见阵阵急急地喘息声传来。等着近了,才发觉出是那涂壮。 这人逢喜事精神爽,自从扳倒了忍冬爹,将他赶了出去,涂壮的精气神就格外的好。饭量想必也是跟着突飞猛进,短短半个月,竟然胖得不像样。 他这次来,估计是要禀告这半月来田庄的相关事宜。京墨估摸着距离,见他准备进来了,就要上前迎接。 京墨长得秀气,也颇受白夫人喜爱,平日里来来往往的下人都对她很好。这涂壮却不是这么个有礼貌的人,见有人来阻拦,大手一推,就把京墨推开。 这一下可不轻,京墨小胳膊小腿的,摔得几乎站不起来,忍不住一声痛呼。 这一声痛呼倒是引起了涂壮的注意,眯缝着两只小眼睛看过来,上上下下打量着京墨好久,才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哟!这不是上回偷偷摸摸跑了的那个臭小丫头吗?怎么在这等着哥哥呢?只可惜哥哥今日来是有正事要办的,恐怕满足不了你这小蹄子呢。」 他眼珠子一转,砸吧着舌头。 「你这模样实在是可爱,这样,等我跟夫人说说,叫她把你送给我,你说说怎么样?」 京墨气的一张小脸煞白,她摔伤了脚踝,站起来都有些吃力,却还是冷着脸呵斥这没礼貌的东西。 「你最好注意点你的嘴巴,别对着人乱叫!夫人跟前,你都敢信口雌黄,你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这话对于涂壮来说,根本就是不痛不痒,甚至还觉得是京墨在跟他调情。 「你这小蹄子,骂人都这么带劲,真是个好东西。你等着吧,哥哥非得把你弄回去不行!」 说罢,他便兴奋起来,脸上挂着Yin邪的笑容,颠着大肚子,就横冲直撞进了屋子。 京墨原想着叫住他,毕竟屋子里的白夫人可不喜欢被人平白无故被人打扰,可还不等她出声,就见玉簪笑容满面地掀开了帘子。 「涂管事?你怎么今天来了?」 看这样子,似乎是早有邀约。 那涂壮笑的满脸流油:「来了来了,来看看你们,也看看夫人。我要是没来,怎么能看见这么个娇艳欲滴的小蹄子呢?」 他笑的色眯眯的,歪着脑袋对着京墨的方向点点头,又转过来,仔细打量起玉簪,眼中有扭曲诡异的光闪过。.ν. 「真不错啊,你们这些小丫鬟,个个都是水灵灵的啊。」 第149章 冒犯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即使是好脾气如玉簪,也忍不住微微冷了下脸。. 「涂管事,夫人在里头等你呢,咱们总不好让夫人一直等着吧,先进去再说。」 毕竟是受过专业的训练,玉簪即使心里头气闷,脸上的笑容还是一丝不苟,格外完美。 她撤回半步,示意涂壮进屋。 那涂壮见状,嘿嘿一笑,也不多做争辩,乐呵呵的进了屋子。 玉簪落后一步,对着不远处的京墨轻轻摇了摇头,眼中有淡淡的心疼一闪而过。 还是个小孩子呢,就平白无故被这么一个满脸横肉的恶霸调戏,实在是叫人心疼。 只是当着涂壮的面,她就算是心疼也不敢明说着出来。 京墨眨巴着眼睛,看着两人进去,一时间心情复杂。 她收拾了手边的活计,准备离开。 刚转身要走,屋子里就探出来玉簪的脑袋。 「等等,你先别走!」 「玉簪姐姐?怎么?」 没想到玉簪还会出来,京墨一时有点不知所措,还以为是刚才自己哪里做的不对,惹火了涂壮。 「我刚才没做错什么吧……姐姐,你告诉我,涂管事应该没生气吧?」 「没有没有!」 见京墨担心起来,玉簪连忙安慰了几句。 「他没生气,他好着呢。倒是你,你没什么事情吧?」 「我没事的,姐姐不用担心我。」 京墨摇摇头,举了举手里的工具,示意玉簪自己还要将东西还回去。 「要是没什么别的事情,我就先过去还这些东西了。」 玉簪迟疑片刻,点点头又叮嘱起来:「你一会儿还了东西,再来找我一趟,我有事跟你说。」 这倒是叫京墨有点摸不着头脑,小脑袋连忙地点着,心里却忍不住打起鼓来。 刚刚涂壮说话实在是难听了些,自己忍了半天,却还是有好多地方做的不够完美,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看见了。 就算玉簪嘴上说了没事,她心里却还是在打鼓。 见京墨颠颠地搬着大大小小的工具离开,玉簪微微叹了口气,放下帘子,回了正屋。 涂壮正坐在下头,笑的牙不见眼。 看见玉簪回来,还不忘记跟她打招呼。 「怎么了?那个小丫鬟惹你不高兴了?怎么阴沉着脸,看的真叫人心疼,都想要抱抱你了。」 玉簪脸上笑容不变,答应着涂壮的话。 「您看您说的,她就是个小丫头片子,能惹什么事儿啊。我没生气,就是日常习惯了耷拉着脸,您要是介意的话,我就笑着说话。」 「那多好呀,你笑起来好看,你一直笑着,还会叫人心情愉悦。」 涂壮还当玉簪是认真的,忙不迭地点点头,仿佛玉簪这笑是只给自己看的一样。 他不识礼数,不讲规矩,可是玉簪却不能,只能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点了点头。 「你说的这些事,我都记住了,等过两天别的人有空了,就让他们帮你去。」 气氛正尴尬着,却白夫人开了口。她斜倚在软榻上,面色如常,只是微微皱起的眉毛显示出了她的不耐。 「你要没什么事儿,你就先回去吧,我这儿挺忙的,估计是没有什么闲工夫伺候你了。」 白夫人挥挥手,要是是旁人,这种时候估计都识趣的下去了。可涂壮可不是旁人,他还只当白夫人在跟自己开什么玩笑一样。 「没事儿没事儿,我那边也没什么事情要忙,回去也是干坐着。不如在你这儿多待会儿,你这儿什么都好,我看着可喜欢 了,巴不得多待一会呢。」 涂壮乐呵呵地笑着,一双眯缝眼直打转,那点猥琐的小心思全部都写在了脸上,看得人直来气。 要是往常,这个人都活不过第二天。可是现在还有事情要让他去做,白夫人就算再不喜欢他,也得稍稍忍着脾气。 「你在这坐着多不合适啊,你喜欢什么就直说,等过些日子,我叫人给你送过去。」 这个话里话外的讽刺,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不过这个涂壮实在是有点不一样,好赖话他竟然是一点也听不出来,还当白夫人在说什么好话,乐的直笑。 「这多不合适啊,你用过的东西,我哪好意思直接拿过来呀。要不这样你出个价,我买过来,也算是给你一点儿补偿,你说怎么样?」 这句话果然逗笑了白夫人,捂着嘴,轻轻的笑了起来。 「不说别的,你这人还真是有意思,我跟旁人聊天,从来没觉得这么好笑过。」 涂壮也跟着笑,仿佛是在听白夫人跟自己调情一样。 「这哪好意思呀,你可是个强兵悍将,跟你要钱,那多生分啊。还是就我说的,等过两天叫人抬给你,你到时候再说,有没有福分享受吧。」 「你真大气,不愧是一府之主。」 平白无故得了好东西,涂壮高兴的不得了。拍了拍自己身下坐着的椅子,又瞅瞅旁边摆着的瓷盘瓷碗,仿佛就在看自己的东西一样。 「不过,夫人啊,不是我说你。你想想,这些东西多么的贵重呀,你就这么随意的送人,以后恐怕会败家呀。」 玉簪脸色微变,没想到这人这么没大没小,真敢当着白夫人的面儿,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 她略有些担心的看向白夫人,生怕这句话激怒了白夫人。 白夫人却没生气,笑着点点头:「你说的对,我不应该随便乱浪费祖上传下来的东西。这不是看你的确是个栋梁之材,才想着送给你,你说,我这么想错了吗?」 这话把涂壮抬的可真是高,这样一来,涂壮也就不推辞,贪婪点着头,竟然真的收下了。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收下吧。」 涂壮还有些意犹未尽,又左右打量了一圈,似乎还想再顺点什么东西走。 这种烦人的东西在眼前,实在是碍眼得很。白夫人不打算再留他了,随手一点桌上东西道:「这东西倒是有点意思,你拿回去看看吧。」 递出去了才发现,原来是涂壮举报忍冬爹的信。 「这是什么东西啊?」 涂壮愣了愣神,转头对着玉簪点点头,竟然是叫她给拿过来。 第150章 问题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扫了一眼白夫人,玉簪忍住心中不忿,勉强勾着笑脸,上前接过白夫人递的信,转身将信递了过去。 涂壮两只小的不能再小的眼中有惊喜之色一闪而过,那个肥大的脑袋,不知道想了什么,高兴的不行。 「行行行,你给的东西,我一定好好看。」他扬了扬手中的信,那副做贼的模样像是知道了什么今天的秘密,「这里面的秘密,等我解答出来了,我就来找你,你说怎么样?」 白夫人淡笑不语,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究竟费了多大的努力,才保持住脸上的笑容。 那胖的如同一只蠢猪一样的涂壮将信收到怀里,就乐乎乎的起身告辞,那个着急的模样,仿佛有天大的事情在等着他一般。 等到他离开,白夫人才忍不住对着玉簪吐槽了起来:「这个家伙,不会以为我给他的是什么情书吧?」 「……我瞧着,涂管事应该还是有点脑子的吧?」 这话,玉簪自己说出来都不信。可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涂壮,毕竟能在乱世之中活下来的,都应该有些脑子。只是现在看看这涂壮的模样,她有点儿不敢下判断。 旁的不说,不过还真有一点叫白夫人说对了。这涂壮那不怎么常用的脑子,第一次转动起来,还真转出了点儿奇妙的遐想。 他看过这信,见是自己交上去的,开始还有点摸不着头脑,后来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真的觉得白夫人给他的是情书。回了田庄以后,茶不思饭不想,翻来覆去研究那信纸和信封里的秘密。 涂壮那边的事情暂且不提,这头的白夫人实在是烦的不行。 「这种蠢货,我真不想再跟他多说话了,我跟他讲一句,我都觉得我的头发在一把一把掉。」 京墨刚推门而入,就听见了白夫人的抱怨声。她没忍住,偷偷摸摸露出了个笑脸。没外人在的时候,白夫人直爽的性子就十分好玩了。 听见了推门声,玉簪先是一惊,回过头看见是京墨,才稍稍松了口气。 「你进来也不敲门,吓我一跳,还以为是什么不识礼数的小丫鬟呢。」 玉簪装作嗔怒的模样,倒也没有真的生气,毕竟白夫人还没说什么呢。 「行了,行了,我看着呢。要是是别人进门,我怎么会说这种话呢?还是你玉簪对我不太了解,要是换了京墨,才不会慌呢。」 白夫人扶了扶头上的簪子,白了玉簪一眼,又没忍住,自己先笑了起来。 「不过不管是谁,跟那一头蠢猪相处,估计都会憋一肚子气吧。」 「夫人要是真的不喜欢他,不如换个人吧。反正就是个传话的,就算换了别人,应该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见白夫人扶簪子,玉簪连忙上前几步,替她整理好发饰。又听见白夫人的抱怨,连忙安慰了几句,手上还不停,轻轻替她揉起来有些酸痛的额角。 「话是这么说,可要换个稍微聪明点的,怕就怕这人没那么容易掌控了。」 京墨抖着胆子开口。她这两天跟在白夫人身边观察了好久,大概明白了她的想法。 「咱们府上还有一些不懂事的,不知道这儿的主人姓什么,借着这个机会,咱们也还可以清理那些有异心的人。」 白夫人一边享受着玉簪的伺候,一边点点头,赞同了京墨的看法。 「这人虽然烦人了点儿,但实在是有意思。我听他说话,就像看耍猴的一样,实在是有意思。」 似乎又想起了涂壮做的那些傻事儿,白夫人忍不住笑,又乐了起来了。 「你们说说,怎么会有人傻到这种程度呀?我都觉得,他是在装傻了。」 几人说笑了半天, 才消停了下去。 「行了,我听说,刚刚这头蠢猪在外头对你说了些胡话?」 笑够了,就应该说点儿有用的事儿了。白夫人目光落在京墨身上,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您都说了,那是胡话,不就不可信了吗?」 白夫人这话说的好像没错,又好像有点别的意思,京墨拿捏不准,干脆也跟着打太极。 听了京墨的话,白夫人又静静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忍不住勾唇一笑。 「是啊,是胡话的话,就不可信了。不过呢,这个‘红颜祸水,还是可信的。」 什么意思? 京墨眨眨眼睛,刚准备说点什么,就又被白夫人叉开了话题。 「他们要动手了,涂壮这次来,是来要通商协议的文书的。以前这件事情都是忍冬爹来做,很明显,涂壮他没有多少经验,三句两句就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意图。」 白夫人将桌子上的另一东西拿了出来,正是刚才涂壮交过来的东西。她一扬那份协议,京墨便过来接住,仔细的看了起来。 要说协议的格式或者其余细碎的地方,都是十分严格按照从前的来,叫人挑不出错误。可京墨听了白夫人的话,带着找错误的心思再看,果然看出了不一样。 「清阳镇这里的田庄做生意都是都是往周边发展,东南西北各自不超过一百里,他倒是好,一上来就要往西去那么远。这价格与数量又那么的大,只要是一个没处理好,咱们就亏大发了。」 「是啊,所以我才说,他没什么脑子。我还没开口问呢,他自己就滔滔不绝,信口开河。说什么西边人多,没见过什么世面,咱们的东西运过去,一定很多人喜欢。他是在把我当傻子哄,我也就拿他当傻子哄。」 越往西去,生活习惯就越不同。在这里流行时兴的东西,到了那边可能就各种不方便。 尤其像是食物这一类的,本身就难以储存运输。经历过战争,人们谁都是吃苦过来的,现在有新鲜的东西不吃,偏偏要去吃那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实在是有点奢侈。 况且,白府在那边也没什么家产在,初来乍到的,怎么会有人会去花大价钱尝试这种不远万里而来的新事物呢? 这种连小孩儿都知道的常识,也难怪白夫人会觉得涂壮在哄人玩。 第151章 高乐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您既然知道他这个提议不合理,那您还答应他呀。」 玉簪收回手,站在白夫人身侧,听见白夫人跟着京墨抱怨,忍不住开口好奇的问道。 「不过是点小钱,大不了等他们完蛋以后,再从他们身上拿回来。怎么,你不相信我?」 白夫人心情一阵儿好,一阵坏的,这会儿又开始玩笑了。 「怎么会呢,夫人的聪明才智是我所见过人之中最高的,我就是相信我自己也不会不相信夫人呀。」 倒底是跟在白夫人身边久了,玉簪自然知道怎么哄她开心,三两句话就叫白夫人笑的更高兴了。 「行了,行了,你别贫嘴了。玉簪啊,你先下去吧,我有点事儿跟京墨单独说说。」 这一笑倒是叫白夫人想起来刚才涂壮的事儿,心里有了点想法,干脆抬手招招京墨过来,又赶玉簪出去。 「好呀,还真叫她得了夫人的喜爱,连我这么个跟了您多年的人都比不上了。」 玉簪点点头,又带着几分娇憨的埋怨。这反倒更加让白夫人受用,嘴角的弧度就没停过,干脆随手就将手上的镯子退了下去。 「你这嘴倒是甜,拿着这只镯子吧,这下总能安慰你的心了吧?」 这镯子是这两天新到白夫人手里了,是从海上来的新鲜货。那些小户人家里甚至连买都买不起,就这么随意的被白夫人随意送给了自己的贴身丫鬟。 玉簪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继而很快清醒过来,没有被这一丝惊喜冲昏了头脑,她还是很有头脑的推辞。 「这东西实在是贵重的很,夫人可不能就这么送给奴婢,这也不合适呀。」 她垂着脑袋,话里有所指。 白夫人垂下眸子,意味不明的扫了一眼这镯子,然后轻蔑一笑,又重新套回自己的手上。 「算了算了,你去我梳妆箱里面挑一个喜欢的首饰,就当是送你的了。」 这下可以不用再推辞了,玉簪也不掩饰自己脸上的惊喜,高高兴兴去挑了个不算很贵重的玉扳指,就出去了。 「她倒是聪明,要是我那两个女儿有这种头脑,我也不用这么操心她们的婚事了。」 微微叹了一口,白夫人一边转着手上的镯子,一边满是感慨。 「你猜猜这镯子是谁送的。」 转了好一会儿,似乎又厌倦了这镯子,白夫人又把镯子摘了下来。 看白夫人这态度,似乎很不喜欢这镯子,京墨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这镯子虽然说不上有多精致华美,但是光凭借设计,就远远超过普通的镯子一大截。 京墨虽然不知道这镯子是从海外来的,但看那新奇的设计,便知道它的价值不菲。 「是……是少爷?」 犹豫了好半会儿,京墨才开了口。 「我就知道你会猜他,错啦!」 白夫人噗嗤一笑,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你肯定想不到,这镯子是涂壮送的。」 「什么?」 居然是涂壮。 要是换了别人,无论是谁,京墨都不会觉得那么惊讶。可涂壮这个名字从白夫人嘴里说出来,一切都显得格外滑稽。 「可他不过是个管事的,而且才是最近才上任的。我看这镯子成色那么好,估计这价格应该也不会便宜,他哪来那么多钱买的啊。」 京墨仔细打量了一下那镯子,确认了应该不是赝品,不由得有点怀疑起来是不是白夫人在开玩笑。 「我骗你做什么?这就是他送我的。」白夫人被她这幅惊讶的模样逗笑了,「刚刚头一进来就说有什么东 西要给我,我还当是田庄上的记账呢。接过来一看,是个盒子,再一打开就是这东西了。」 白夫人将那镯子子上上下下抛着,最后一个不慎,竟然将那镯子扔到地上,摔作六七块。 「哎呀,这可怎么办呢,这可是涂管事的一片好心呀。真是太可惜了,我还没带一会儿呢,就被摔碎了,唉。」 嘴上说这惋惜可惜,可白夫人的表情却笑意盈盈,像是在开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你说说,我果然是年纪大了,竟然这么不小心,真是的。」 一边说着,一边从桌子上抽了样东西扔给京墨。 京墨连忙伸手去接,竟然又是一封信。 自从接收了叶宣竹的事情,京墨已经不知道读了多少封信了。现在又接着这封信,一时间心杂陈,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烦恼。 「看看吧,看看他们怎么把我们当傻子玩。」 见她不拆开看看,白夫人干脆催了起来。豆蔻和玉簪不处理这些事情,她有的消息也就没跟她们两个人说。心里面的想法只能憋着,等着京墨来了,再跟她抱怨几句。 「这……」 白夫人既然都说了,京墨也就不好不看。她打开信封,里头的信纸薄薄的,抽出来才看见,并不是什么信,而是一封誊抄的官府身份登记记录。 「这个高乐和这个高达,竟然是兄弟?」 左上角的画像画了一个年纪略有些大的男人,模样看着十分沧桑,满脸的络腮胡,鼻子有点儿歪,眼睛也有点儿不对称。这张怪模怪样的脸,要是在日常生活中见了,一定会记忆深刻。 「对呀,还不只是兄弟呢。这个高乐,去年就死了。」 白夫人坐了好一会儿,已经坐累了,干脆起身,一边儿溜达着,一边儿跟京墨说话。路过那镯子,还不忘抬脚狠狠踢了出去。 「那个高乐死了?怎么可能?我们不是查着……」 难道是自己想错了?那首诗只是一首简单的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如果自己一直以来思考的方向全部都是错的,那么在这上面浪费的人力物力可不小。 京墨愣了愣,脸色微变。 「你没有想错,这些来跟踪你的人全都是他家的人。早年他跟着我堂哥赚了不少钱,两人一个往东发展,一个往西发展,平日里都不聚在一块儿。这高家的木牌长什么样子,竟然连我堂哥都不知道。」 「这个高乐是个人狠心也狠的人,这些年来死在他手上的人可不少,他还很记恩,就连有些跟我堂哥作对的,也有好多死在了他的手里。」 「不过他为了他那个长相奇怪的弟弟,可真是煞费苦心。他弟弟娘胎里带出来了不知道什么病,从小脑子就不灵光。等到大点儿,好不容易明白事儿了,又不知道被什么弄伤了脸。等到完全好了,脸也变得奇奇怪怪的。」 「因为这个原因,他的弟弟性子十分怪癖。用旁人的话说就是有点疯癫,就连高乐这个哥哥,都不敢随便在他面前说什么做什么。」 「这哪是兄弟呀?这不就是养了个祖宗嘛。」 京墨听了,忍不住咋舌。她皱皱鼻子,却又引得白夫人轻轻笑了起来。 「谁说不是呢?不要说你我了,就连在他家做事的,也都觉得奇怪,因此就将这件事情传了出去。结果这件事情越传,闹得越大,弄到最后沸沸扬扬,人尽皆知,高乐还狠狠处理了一批人呢。」 白夫人收敛了笑容,语气里也带着几分不赞成,好一会才继续道:「不过也多亏了他们乱传话,要不然我都找不到这一条线索呢。」 「那您知道,这个高乐是怎么死的吗?」 不知道多少条下 人的命,就这么被一句话轻描淡写的带过。京墨忍不住有点难过,却又觉得无可奈何,干脆转移了话题。 「这不是就是巧了吗?」 看起来京墨这句话又问到了点子上,白夫人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倒是觉得高乐的下场算得上是大快人心。 「他啊,他死在自家下人的手里了。」 第152章 高达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白夫人一贯很享受给人讲故事的时间,尤其是面对着京墨这样一个求知若渴的小丫头,说的就更起劲儿了。 「你猜猜,他为什么会被自己家的下人害死。」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家的家事被人传了出去,结果惩罚的时候做的不合理,不小心连累了好多无辜的人?」 「对,但也不完全对。」 支开窗子,院子里没什么人。毕竟才刚刚入春,就算有人出来闲逛,也不会特意跑到葳蕤院来。白夫人收回视线,有些意犹未尽。 「还是人多了,热闹一点才好。要不然,这么大一个房子,就这么几个人住,实在是有点儿冷清了。」 白夫人一贯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就算京墨对于高乐的死是抓心挠肝的想知道结果,这时候也不得不顺着白夫人的意思,跟她聊起了别的。 「等以后少爷娶了夫人,再生几个孩子,院子里就热闹起来了。」 说完话,京墨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闭上嘴,不敢再吱声,心里忍不住泛起一丝苦涩。这苦涩来的莫名其妙,要让她自己说,却也说不出为什么会觉得难受。 她轻轻抬了抬头,余光看见白夫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意味深长。 没有得到自己想得到的结果白夫人似乎有些不满,话题一转,又转了回去。 「这高乐要说没有脑子,他也毕竟是白手起家,打造了一份算的上是庞大的家业。可你要说他有脑子,他也实在是不懂人情世故。」 「他因为之前处理了那么多人,已经惹了众怒,结果自己也不懂得收敛,看上了一个小厮的未婚妻,竟然把人家强占了。这小厮的一家老小本就因为被莫名其妙赶了出去,而流离失所,现在连自己的未婚妻都被玷污了,心中恼怒之意再难忍耐。于是就不知道从哪儿买了毒药来,直接下在了高乐的碗里,将人毒死了。」 短短几句话,叫京墨听得迷迷糊糊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这……这人,辛苦了那么久,结果死在了自己家下人手里,怎么觉得这个结局有点儿……」 「跟看戏一样,对不对?」 京墨还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呢,白夫人倒是抢先一步,替她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还有更像演戏一样的呢,那高达不是原先疯疯癫癫的嘛,自从他哥哥死了以后,他倒是清醒起来。原先一窍不通的家族中的事宜,竟然也渐渐捡了起来。没了顶梁柱的高家,竟然繁盛的如同高乐还在一般。」 白夫人忍不住轻轻啧了一声。 「你说,是不是跟演戏一样?」 「的确很像……」 仿佛听了一场梦一样,京墨好久都没缓过神来,甚至怀疑起了自己耳朵的真假。 「这高达不会是一直在装傻吧?毕竟他哥哥那么厉害,要是再出来一个他,估计有不少人就要对他们有所忌惮,下狠手了吧。」 「一个高乐就已经够他们头疼的了,就算再来一个,也只会让他们更头疼,而不是想着赶紧杀绝。」 摇了摇头,白夫人否定了她的想法。 「那还有什么……这一个高达,总不至于是假的吧?」 「是假的不错,不过假的可不是现在那个,而是原来那个。高乐他弟弟从来就不是傻子,而是一直跟在我那个堂哥身边,而且他解决一些肮脏事儿。等到自己哥哥没了,他就从暗处出来,成为了我堂哥在现实生活中的另一个合作者。」 说起这些来,白夫人还忍不住有些感慨。 「我这个堂兄果然是很聪明的,知道给自己留点儿余地。你知道吗,这高达虽说继承了不少高乐的遗产,但这遗产里头的大头,几 乎全部都进了我堂兄的兜里。」 京墨瞳孔微缩,她是知道这神秘的穆老爷的家底的,一想到这里头不知道沾了多少人血,就忍不住胆战心惊。 「后来我堂兄也没了,这些钱又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这个高达,现在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了,如果他亲自上门,咱们这个知县,估计还要亲自见见呢。」 一直以来官府与商人都是轻易不碰面的,毕竟士农工商,踏入了仕途的官府中人,本就瞧不起那些做生意的铜臭味。可就在这种程度下,这个高达的到来,却也能引起一场轩然大波,可想而知他是该有多么的滔天富贵。 「我虽然瞧不起他,但也不得不承认,跟他比财产家业,我恐怕比不上。不过比起脑子来,我还是有点自信的。」 白夫人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微微一笑。 「你应该知道了吧,这个涂壮就是他的人。」 京墨点点头,她早就看出来涂壮背后有点东西,就连白夫人对他都有所忍让。 只是这份忍让,内中所隐含的深意,却叫人有些胆战心惊。白夫人可不是一贯好脾气的人,现在的忍让,只能说明她背后在谋划着什么东西。 不难猜想,到时候首当其冲的,恐怕就是这个涂壮了。 「我也是无意间才发现,原来我们府上有这么一号人,竟然跟我堂兄有了联系。再仔细深究一下,就不难发现高达与涂壮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了。他们估计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查出这么多来,还在沾沾自喜,做着吞没我白府的大梦呢。」 京墨不敢说话了。白夫人透露出了许多,她所知道的情况怕比自己想象的都还要多。即使仅仅露出了只言片语,也能听出来白夫人对于整个情报的掌控有多么的恐怖。.ν. 「我已经叫人联系了当初跟我堂兄合作开办工坊的那些人,他们可是都以为我堂兄死了。其中有些人虽然占了便宜,但大部分,都是些连点儿茶水都没有捞着的。如果透露出来,我堂兄的财产都被这么一个人霸占了,估计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呢。」 白夫人微微一笑,对于自己的安排非常满意。她招招手,京墨便乖乖上前,附耳听过去。 「我对你的要求不多,刚刚我说的这些,你能做到吧?」 第153章 塌房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京墨点点头。白夫人交代的事情虽然听起来有点匪夷所思,但说到底,却十分符合她的性子,也难怪她不说给玉簪和豆蔻她们听。 「怎么?我看你的表情,似乎有点别的想法?」 「只是觉得,能做出这个决定的,恐怕也就只有夫人您了,要是换了别人,恐怕......」 白夫人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竟然一时间听不出来这是句好话还是句坏话了。你这丫头,也不知道在哪里学的牙尖嘴利,连我都敢打趣了。」 「奴婢哪有啊,不过是实话实说了罢了。」 见白夫人话里话外没什么其他的意思,京墨也敢回她个玩笑话,跟她说几句拌嘴的,逗她高兴。 「行了,你这可是惯会耍嘴皮子的,别在我这里贫嘴了,赶紧去忙你的事情吧。我吩咐你的事,你要是做不好了,可别怪我不客气啊!」 要是闲聊起来,那可就真的没完没了了,白夫人又笑了一会儿,便赶着京墨离开。 京墨见白夫人那儿似乎还有点事情,便也乖乖答应了,转身离开。 白夫人交代的事情并不算难办,但是却实在是有点费心思。要说是麻烦棘手,那也算不上,只是这也是京墨第一次接触商业相关的事情,到底是有点手足无措。. 思虑一番,京墨脚步一转,干脆就转身去找玉簪了。 玉簪果然没走远,她随意找了个凉亭,坐着看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见京墨出来,还有闲心思跟她打招呼。 「怎么样?跟夫人聊的还行吗?没有惹夫人生气吧?」 「姐姐放心吧,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我都是知道的,哄夫人开心还来不及呢,哪敢惹夫人生气呀。」 京墨拎着裙角,坐到她的身边。 「姐姐可知道,咱们在这附近有个工坊?」 玉簪歪歪脑袋,眼中带着几份促狭:「哟,来我这儿打探情况来了?我要是跟你说了,我有什么好处吗?」 「这可不是我要打探情况的,这是夫人叫我来问的。姐姐要是不跟我说,我就去跟夫人告状去,到时候呀,罚还是你。」 两人之间的关系在经历了许多事情以后,倒是特别的亲密,之前好的更是连忍冬都有点嫉妒了。这会儿开个玩笑,说个笑话,倒也都不生气。 「行行行,你搬出来了夫人,我也没办法,只能告诉你喽。」 屈起手指,在京墨头上敲了个脑瓜崩,玉簪才满足,跟着京墨说起来她知道的情况。 「咱们这儿的确是有个工坊,当初是用来做首饰的,后来夫人嫌那个首饰工坊比起其他工坊来说不能算上多赚钱,再加上经营也远比其他地方要费心。最后思来想去,就停止了运营。」 京墨点点头,虽然说两个工坊的经营的方向不同,但都是手工制造,想来一定有什么地方可以相通。 「后来一直闲置着,也就放在哪里,也不改造,也不重新启用。要是你不提,我都快忘了有这么个工坊了。」 玉簪点点额心,想了一会儿,才记起这工坊的位置。 「这工坊离着咱们也不能算远,就出了巷子往西去一段路,过了江南岸,再走一阵儿就能看见一块石碑。顺着石碑往南走,没一会儿你就能看见咱们那个工坊。你要是想去,最好叫上人陪你一块。」 思前想后,玉簪又叮嘱起京墨的安危:「虽然说夫人已经找了人将那些跟踪你的一伙人都抓了起来,可出门在外还是要多加注意。你得小心点儿,毕竟防不胜防的,要是你再出点什么事儿,夫人可得把我的皮给剥了。」 「哪有姐姐说的那么严重呀,夫人最看重的还是姐姐,我不过是讨巧,才得了夫人的喜 爱呢。」 京墨记得正入迷,突然听见玉簪这么一说,吓得连忙摆手,否认起来。 玉簪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看向京墨的眼神中带着几分莫名其妙的慈爱。 「行了,你别在这儿跟我贫嘴了。你就当我跟你开玩笑吧,反正你出去一定要多小心,最好能够叫两个人陪你一块儿,听见了吗?」 听见她这么说了,京墨也不好再拒绝她的好意,只好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横竖时间还早,京墨便想着借着这个机会,干脆直接去看一下白夫人与玉簪说的那个工坊。 按照玉簪提供的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新进行查看 白府离着江南岸不算远,京墨原本想着借着这个机会,顺路去看一眼宝叔他们,可路过时,只见巷子里空无一人。 心中估摸着,他们应该是收了摊儿了。京墨看了一眼天色,想了想,还是准备先去一趟工坊,等回来看时间早不早,再决定要不要等宝叔和林大娘。 其实说到底,白夫人交待的事情并不算难办。她只是要京墨去看一下自己家的工坊现在的情况,看看能不能再重新运作起来。 可京墨却明白了她更深一层的意思。 白夫人还想这家那些工人安置在自己手底下,不但是给他们了一条活路,也给自己赚了个好名声。 再跟那些互相纠结撕缠,争抢穆老爷遗产的合作伙伴来对比,不就更能凸显出来她的善心了。 京墨对于她的做法说不上是喜欢,也说不上是不喜欢。白夫人做事,虽说目的性和功利性强烈一些,但归根结底,大多数做的也的确是为人好的事情。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对她的品行疯狂吹捧。 这件事情如果让自己去做,京墨也很难想出一个比白夫人做法更要好的方法,来解决这件事情。 她正想着这件事情,再一抬头,却已经到了玉簪所说的那个地方。只是等她确认了这里就是玉簪说的工坊时,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房子怎么、房子怎么全塌了?」 第154章 被抓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也就是这个时候,京墨才猛地反应过来,这里不是旁的地方,正是当初自己卖身时,将救命恩人所赠衣物安置的地方。. 再次回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京墨还是忍不住一阵胆颤心惊。好在这会儿是白天,就算是害怕,也很快消减了下去。 回想起救命恩人,京墨就忍不住的心情低落。她还记得自己当初幻想过,要跟在救命恩人身边,一辈子伺候他,报答他。 可现在,她已经没有像当初那样,强烈的想要离开白府了。 白府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有意思,那么的亲切和蔼。这里有嘴硬心软的白夫人,有像大姐姐一样照顾着自己的玉簪,还有虽然闹了别扭,但依然是自己最好的朋友的忍冬,还有好多好多人。 最最重要的是,这里有…… 她眨眨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心里想的是这里有什么。 回过神儿来,再看这一已经塌了的工坊,京墨也忍不住犯了为难。 白夫人看样是不知道这里已经塌了,玉簪看那模样,应该也不知道。这座房子在这里无声无息的塌了这么久,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这要是追究起来,恐怕豆蔻和玉簪都要受惩罚。 可要身上自己憋着不说,这恐怕也不是解决的办法。京墨轻轻叹了口气,这里已经成了这副模样,也没什么再看下去的必要了。 京墨最后又扫了一眼这断壁残垣,便要转身离开。 也许是对这里有了阴影,她总觉得这种地方格外的阴森可怖,似乎每一块砖每一根草都带着几分凶险恐怖。 转身的一刹那,京墨似乎听见了那日所听见的声音。 那是什么声音呢?她自己也说不明白,像是带着几分风雨欲来的深藏不露,和几分意味深长的静谧咆哮。又像是有人在耳边呢喃:抓住你了。 不对!这不是想象,而是真的! 真的有个声音就在耳边说话,那声音由远而近,带着几分潮湿的气息,扑到京墨的耳边。 「抓住你了,小姑娘。你可真是能躲啊,我这么多手下的人,废了这么大力气,找了这么久,居然还得靠你你自投罗网才行。看来,我得再好好训练他们了。」 京墨十分确定,她活了这么久,第一次听见这样难听的声音。话中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可从身后那个人嘴里说出来,就带着一股子的陌生。 她不敢回头看,只能通过这人刚才说出来的信息判断他的身份。 「你是高家的人?不……你是高达?」 「真聪明啊,小丫头。怪不得你们这么快就察觉不对劲了,有你这么个好脑袋在,我想拿下白府恐怕还得再费点事。只可惜了,你年纪太小了点,要不然,我还蛮期待你的成长的。」 高达的声音又远了些,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一样,左左右右地变换着。 京墨却不打算借着这个机会溜走,这里的道路崎岖不说,她人小个子也矮,要是一个不小心,还是得载在高达手里。还不如再仔细观察一番,看能不能再找到其他办法。 「我听说,你们去找当年那份合同了?」 见京墨不开口,高达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仿佛不需要京墨搭话一样。 看起来,这高达知道的信息并不多,所知道的事情都是许久之前的。这倒是叫京墨微微松口气,要是高达发现她们已经查到了他的身上,恐怕事情就没这么简单了。 「你们找到也没用,那原件已经被销毁了,就算你们找到,也只是一张废纸。」 高达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笑起来,仿佛在已经预料到了京墨她们的失败。 「你既然说那是一张废纸,那你为什么还要特 意跟踪我,还要特意抓了我?」 京墨忍不住开了口,这高达看起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她甚至开始怀疑起来白夫人说他是穆老爷手底下的一员大将这件事情达真假了。 「嘿嘿,抓你自然是我们有我们自己的考量了。你说,你们家主人那么宠爱你,会不会为了你,豁出去呢?」 「不会!」 还不等高达再说什么,京墨便一口否定了他的想法。 「我只是个下人,我们夫人是主人,她怎么会为了我而付出呢?我觉得你抓错人了,你不应该找我,我没那么有用。比起我,你还不如考虑一下其他人,甚至是我们夫人院子里的其他大丫鬟。」 「怎么?你不信我?」 被静谧直截了当地否认,高达也不生气,乐呵呵地从怀里摸出来一样东西,悬在了京墨面前。 本以为是什么女儿家玩的小物件,可等到京墨定睛一看,却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这东西,你从哪里来的?」 本以为会是什么簪子、手帕一类的东西,可以用来证明身份。可京墨怎么也想不到,从他手里拿过来的,竟然是一件外套。 这外套极其熟悉,却又格外的陌生。她曾经好多次,午夜梦回当初的夜晚,见到这样一个身披青色竹纹外衣的男子,挡在自己的身前。 可等她挣扎着醒过来时,便知道,那只是一场梦。 可即使是梦,那外衣的花纹样式,图案色彩,都已经深深的印在了她的心里。如今眼前出现了真实的,又怎么可能不激动呢? 「这是你的东西吧?你说,你家主人看见了,你的外衣在我手里,会怎么猜想呢?」 高达微微一笑。 这个时代,做下人的就代表着主家的脸面。哪家下人传出来莫名其妙有了身孕,或者被人怎么样了,人们不会太过于指责做下人的,反倒更加议论的,是主人。 「这外衣不是我的,你就算送回去,他们也不会派人来的。」 京墨微微闭了闭眼,过了好一会儿才艰难的开口。 衣服已经不能要了,如果答应下来,受伤害的不但是自己,恐怕还得连累白夫人。想想白夫人对自己的好,她实在是不愿意连累白夫人。 「你说不是就不是了?我可看见了,你在这儿东张西望找了那么久,是不是就在找这个东西?」 第155章 希望破灭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高达不好糊弄,眼珠子一转就能猜到京墨在想什么。 他哼哼的笑着,发出的声音像是野猪在嚎叫一样,叫人听着毛骨悚然。 「行啊,既然不是你的,那我就把它卖了。我看这东西价值可不低呢,能卖上一星半子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京墨反而没那么焦虑了。点点头,似乎很无所谓的样子:「随便你了,这不是我的东西,你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倒不是真的对这外衣没了眷恋,只是在这种时候,能拖延一会儿时间,便能多一条生路。 「你是不是真的当没了这衣服,我就不能拿你怎么办了?」 高达本就不是一个好说话的性子,被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用话顶撞,他也渐渐起了怒火。 「臭娘们儿,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现在好好跟你说话,你要是再不配合我,我就直接一刀把你结果了。」 脖颈上抵着样东西,京墨微微一肃。这东西冰冰凉凉的,即使不用看见,她也能猜到,这大概是什么匕首之类的东西。这下,她是真的有点害怕了。 「那你到底想做什么?就算是叫我们夫人出来,你又能得到什么呢?你可别忘了,我只是个丫鬟,就算你能得到些好处,也得估量估量我的价值。」 嘴上一边安抚着这个暴躁的男人,一边小心翼翼的转了下脖子。这匕首离着脖子实在是太近了,稍微不慎就有可能划伤皮肤。京墨还没想着那么快就死,能小心谨慎一点儿,就还是小心点好。 「我可不想见什么你们的夫人、你们的主子,我只要样东西。」 高达也不是个难说话的,见京墨这态度已经带着几分服了软,便开口提了自己的条件。 「你要什么东西?如果太过于贵重,我想你还是趁早放弃吧,我可比不上那些价值连城的宝贝。」 「不贵不贵,就是个人而已。」 那声音近在咫尺,京墨分明听出了其中的贪婪与欲望。 「什么人?」 「什么人?你说会是什么人呢?」 也许是京墨的语气实在是太过于柔软,叫人很难不以为她已经放弃了挣扎。涂壮一转匕首,将那刀子收了回去,只是手上还带着几分力气,把着京墨的后颈。 「我想见见那个穆家的大小姐,你说说,你能不能换她啊?」 高达微微一笑,语气之中带着几分威胁:「当然,见不到我也没什么办法,只是可惜了你这条小命,恐怕啊,就保不太住了。」. 「……你是不是想错了一点,我只是个丫鬟。」 京墨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着急。 「丫鬟?我知道你是丫鬟,可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是个丫鬟,人家是主人。就算是借宿,那也是主人。你想用我去换她,是不是有点高看我了?」 这高达头脑实在是有点简单的过了分,连这个最基础的道理竟然都不懂。还妄想用自己去换穆莲漪,京墨实在是不知道这应该说他拎的清还是拎不清。 说他拎不清,他又知道用一人换一人;说他拎得清,他居然想用自己一个丫鬟换人家大小姐。 「不是我故意推脱,你要是想换人,也应该换个位高权重的。再不济,你也应该找个同样是主人的人来跟她交换,你说对不对?」 原本只是胡搅蛮缠的话,还没想到落到高达耳朵里,却竟然显得格外真情实感。 高达微微一愣,有些迟疑的问道;「什么意思?」 没想到竟然叫高达的语气松了下来,京墨心头一喜,不动声色地继续给他洗脑。 「我看 大哥,你似乎没什么跟人交往的经验。我就这么跟你说吧,你知道以物换物吧?」 「知道……」 「知道,那就好说了。你有了一匹布,你想要换一匹绸缎,是不是换不到?」 「怎么可能换不到,他要是不答应,我就打他一顿,那他就肯定乖乖换了。」 看起来不能这么跟他说。 京墨深吸一口气,眼珠子一转,就又想起了一个比喻。 「那我们就不说这个,我们来说说打架。」 「打架?我精通这个,你随便说。」 高达乐了,嘿嘿地笑着,挥挥手叫京墨快讲。不知不觉间,连抓着她脖颈的那只手都松了力气。 「你看,有人给了你一拳头,你是不是应该还他一拳头?而不是轻轻的拍他一下,对不对?」 京墨不着痕迹地动动脖子,见高达似乎并没有反应过来,心中一喜。 「那肯定对啊,他打了我,我怎么可能让他轻易的走呢?」 「我就是一巴掌,穆小姐就是那一拳头。你想要拳头换巴掌,那是必然不可能的。」 这下子总算给那个高达说通了。虽然面上还带着点儿迟疑,但好在总算是不再纠结于京墨了。 他啧了一声,再次看向京墨的视线中就带着一丝不怀好意。 毕竟是个男人,就算是这种时候,他脑子里的想法还是不可避免的偏向了一个邪恶的角落。 京墨看不见他的视线,但是能感受倒在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目光越来越恐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京墨咬咬牙,继续开口。 「你要是想换穆小姐,我倒是有个方法,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什么方法?」 确认了面前这个小丫鬟没有用以后,高达对她的兴趣也锐减,连带着说话也爱答不理的。 「巴掌换不了拳头,可巴掌能换重一点儿的巴掌。重一点的巴掌再换,就能换到轻一点的拳头。多换两次,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难道不对吗?」 「哦?是吗?」 「不是吗?」 面前的路并不崎岖坎坷,如果自己的速度够的话,不用几个数就能冲出去。可怕就怕自己没那个运气,要是在中间不小心绊倒或者是有什么其他的变故,那就弄巧成拙了。 要不要搏一搏? 「我虽然也想换,但是我这个人啊,性子特别的懒惰,你要是一会儿就能搞定,那我还有点兴趣……」 京墨眼睛一亮。 「……只可惜,你这个主意,恐怕要花费我不少功夫。」高达嘿嘿嘿地笑着,手中的匕首一抛一落。 「我没那么多闲工夫,所以说,还是算了吧。」 第156章 老陈婆子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话音刚落,高达的手就高高举起,他甚至不要再看,就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可惜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小姑娘。 他有些怜悯地想到,出于对于这个漂亮的小姑娘的尊重,他轻轻闭上了眼睛。 可预想之中,刀刺入身体那种钝感并没有出现,反倒是重重的落了下去。 高达猛地睁开眼睛,那个原本下的直哆嗦,连动都不敢动的小丫鬟已经跑到了巷子口。 「拦住她,别让她跑了!」 一声怒喝从身后传来,京墨不用回头,也感受得到高达的怒火中烧。 可她已经别无退路了,唯一的出路,就是跑,疯狂地跑。 巷子口连着是另一个巷子,只有绕过这两条巷子,她才能顺利的离开这里。 只是前脚刚踏出这条巷子,后脚对面就出现了一群壮汉。不用多看,她就知道,这些人全部都是来对付自己的。 京墨咬着牙,横冲直撞绕过两个人。眼看就要越过第三个,却猝不及防,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揪住了脚踝,一个没收住,便扑倒在地。 这一下可摔的不轻,可最重要的是,这一跤,几乎将她的生路给摔断了。 「你还想跑?」 阴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京墨不寒而栗,艰难地支撑起身子。 「本来还想把你打晕了卖掉,没想到啊,你居然敢跑?」 高达怒极反笑,一双阴冷的眼眸之中全是狠毒。 京墨勉强支撑着自己转过身子,正面这个恶魔。高达与她看过的画像极其相似,一张极不对称的脸,显得格外渗人。 脑海之中有一道灵光闪过,京墨忍不住轻呼。 「你是葛奥?!」 「是我,怎么,没想到?」 手中的匕首耍个不停高达笑的格外可怕。 「是,我没想到,那个葛奥的脸可比你现在的脸要正常的多。」 眼看着高达脸上的笑渐渐消失,京墨知道,自己这是精准无误地踩中了高达的痛点。 毕竟长成这幅鬼样子,他又怎么可能不心怀芥蒂呢。 「你还真是找死啊。」 匕首挥舞着,渐渐逼近了京墨的脸颊,她几乎能感受到匕首的寒锋了。 「嘭——」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京墨竟然直接迎上匕首,冒着被刺中的危险,倒逼起高达。 这转变极快,电光火石之间,情况已经发生了逆转。 借着高达迟疑的这一瞬间,京墨已经反身从他的身侧穿过,只是几个呼吸,就已经冲回废墟之中。 「追她!别叫她跑了!」 高达脸色一变,连忙吩咐人去追。还不等他话音落下,最近的两个壮汉已经飞身扑过去,试图扑倒京墨。 越到这种时候,越能激发出人的潜力。京墨奋起反抗,竟然顺利地从两人手中溜走。她咬着牙,在废墟之中左右拉扯。 她身形小,重心稳,在这种地方也显得格外灵活。而那几个跟着一起来的壮汉,却因为身形太过于高大,而显得格外狼狈。 废墟并不算大,只是几步,便已经横穿了整个废墟。 再往前走便是她记忆中的另一个地方了,对那里,她有熟悉的多,要是过去了,说不定就能找到机会成功逃跑。 京墨不敢回头看人跟没跟上来,只顾着埋头奔跑。可没跑两步,却重重撞上了一个人。 「哎呦!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那熟悉的声音一瞬间唤起了京墨尘封已久的记忆,有些木讷地抬起头来,她看向人牙子陈婆子。 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了,陈婆子的脸比起记中的已经沧桑了不少。京墨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人是陈婆子。她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可以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逃命,脸色一变,转身就要跑。 「哎哎哎!干什么你,撞到人还想跑?我可告诉你,今天你不赔我一百两,这事儿可不算完。」. 陈婆子的嗓门大,这么一嚷嚷,附近原本坐在各处休息的人们都忍不住转头过来看了。 京墨撞的并不算重,她刚从废墟上出来,速度本就不快,更别提身上还有伤,更是跌跌撞撞,格外的狼狈。 「奶奶,放我走吧,求你了,他们想抓我。」 「他们想抓你?」 陈婆子先是一愣,还不等再说点什么,后头的人已经追了上来,将两人围成一圈,牢牢的锁定着圈中心的京墨。 「这位……这位大娘,这人是我家的丫鬟,偷偷摸摸跑出来的,我得把她抓回去。本来已经抓到手了,可一个不小心,又叫她跑掉了,还得多谢您帮我抓住她。」 遭了。 京墨忍不住颤抖起来。 高达已经赶了过来,他扫了一圈周围的人,心中估摸着利害关系,到底是没有轻举妄动。 他笑的格外真诚,手中的匕首我也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早说啊,我要知道这是你家的丫鬟,我就跟你要钱了。」 老陈婆子就是个无赖,看见来了主人,便两手一松,放开了抓住京墨的手。 她两只手一摊,就要跟高达要钱。 高达自己就是个无赖,本以为这世界上不会有人再比他更过分了,结果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了个老无赖比他还不要脸,一时间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怎么?不给钱啊?我告诉你,这是你家丫鬟撞了我,又不是我主动撞的她,就算闹到官府去,也是我占理的。你给我一百两,我就把人给你。」 京墨忍不住抬手,抓住了老陈婆子的枯爪,试图告诉她不要将自己送出去。 陈婆子上下打量着这阵仗,估计是还觉得自己这银两要少了,满脸肉痛的开了口。 「您听我解释,这个丫鬟她不值这么多钱。况且她撞了你,这本身就该罚该揍,就算落到我们手里,她也一样讨不了好,你不如……」 越听,心中的恐惧就越浓,京墨紧紧的抓住陈婆子的手。她本以为会被狠狠地甩开,可没想到,竟然被反握住了手,不由得一愣。 「那可不行,她要是跟你走了,不就任你们发落了?要是你们故意包庇她,我也不知道。不行不行,必须给钱。」 高达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交锋,只气得牙根痒痒。 从前遇到这种事情,不用他说话,只需要一个眼神,就有一大堆打手替他冲锋陷阵。这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他也不敢保证里面有没有人会跑出去通风报信的,就算是想用武力解决,也有心无力。 「怎么?你们是不打算给钱了?」 眼看着没人答应,陈婆子脸色一变,连忙抓住京墨,就要往地上倒。 「这是什么世道啊!真是不公平啊!撞老人还想跑,怎么会有这样子的人啊!老天爷,你开开眼吧!给我一条活路吧!」 要不是说恶人自有恶人磨,眼看着陈婆子往地上一倒,周围的人都忍不住送给高达几分怜悯的视线。陈婆子别的不说,这一手哭喊嚎叫,可没几个人能受得住的。 果不其然,她刚喊了没几声,高达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闭嘴!别叫唤了,我给你写个信,你拿着信去找我,我给你钱。」 「不行!」 陈婆子听见他答应了,也不叫了,干脆坐在地上跟着他对峙。 「我去找你?那我还有什么活路。不行不行,要么你们现在就找人来送钱给我,要么你们就把人给我留下,我看这一丫头长这模样,送青楼里,估计也能赚不少钱呢。」 高达被气笑了,指着陈婆子的脸,好一会儿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可真是不要脸,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人。」 「嘿!你这小伙子,真是叫人伤心啊。你家丫鬟撞了我,你非但不跟我道歉,还指着我骂。你这副做派,你不会是恶霸吧?」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变了脸色。 当初这条街上就有个恶霸殷二,平日里欺男霸女的,也就只有这个陈婆子能让他敬畏一二。好不容易熬出头了,这个殷二不见了,人们自然是不想再来一个恶霸了。 结果越不想要,越是会来什么东西。这个人看着就凶神恶煞的,看样子不是什么善茬。要是真是个恶霸,在赖这条巷子上,那他们的日子可就不会好过了。 眼看着周围的人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高达虽然不明所以,但却能感觉到,似乎是自己做了什么惹了众怒。 他扫了一圈周围的人,见他们虽然心中有怨恨,但似乎还不敢多做什么,这才勉强将紧张的心放回去。 「我可警告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我这些手下,一个个可是真刀真枪的杀出来的。就你们几个,还不够我们开胃的呢。」 高达一向不懂什么叫做怀柔,他一贯使用的,就是这种威逼利诱,强行欺压。这会儿看着他们有反抗的想法,也不例外,开口便是威胁。 「这人真是个恶霸。」 「完了,又来一个……」 「不行,这可不行,不能再有这种混蛋来了。」 原本周围的人对他的抵触情绪还没有那么重,可他几句话下去,便成功的引起了众怒。 「滚出去!」 不知道是谁先开了口,一时间,周围的人都开始吆喝起来。有那些胆子大的,还拿起手边的砖头砸向他们。 第157章 摆脱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高达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他本意是不想将事情闹大,可眼下这种情况,就算不闹大,这事情也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了的了。 他已经看见了好几个偷偷摸摸溜出去的人,不知道是去叫人,还是去报官。无论是哪一个,对他都不友好。 又是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陈婆子,高达的目光落在京墨身上,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今天算我吃了个亏,暂时先放过你一马。只不过以后,这事可就没那么好解决了。你最好在家里头老老实实的待着,别叫我抓着你。」 高达脸上的笑叫人只觉得阴森可怕:「你给我等着,等我顺利拿下了,就是你死无葬身之地的日子。」 料下这么一句话,他便将手里的匕首狠狠的掼在地上。京墨这时候才发现原来那匕首,一直在他的袖子中藏着。 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不着痕迹的目送着他离开。 等到巷子之中重新回到了安静的状态,她才稍微松了口气。 陈婆子还使劲的抓住她的手,京墨轻轻抽了抽,发现挣扎不开,不由得看向陈婆子。 「到了这时候了,你还想跑?做梦!」 巷子里没有了外人,围观的人也渐渐没了兴趣,听见这边的动静,扫了一眼,便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京墨微微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陈婆子连拖带拽的拉走了。 空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可陈婆子的力气太大了,京墨挣扎了好一会儿,也挣扎不开。只能踉踉跄跄的跟在她身后,不受控制。 「奶奶?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奶奶?」 一直走回当初赞助的秦婆子的那个小屋,京墨才感觉自己被陈婆子牢牢禁锢的手被松开。她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就这么一会儿,已经将京墨的手攥的通红。 「你这是在主家惹了事了?」 跑了这么久,又被连拖带拽的,京墨累的撑着膝盖直喘,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她刚准备直起身子,耳畔就响起了陈婆子的声音。 她的动作一顿,瞳孔微缩,再直起身子来时,已经变回了原先的模样。t. 「奶奶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陈婆子推开了门,嘿嘿一笑。 「行行行,真是长进了。」 她指指屋子里,示意京墨跟进去。 「进去说,外头人多眼杂的,再出点什么意外可就不好了。」 京墨点点头,隐隐约约感受到了来自陈婆子的压迫感。她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陈婆子带她来的地方,果不其然,还输当初的那个小破屋子。只是有的地方经过修缮,倒是能看出几分用心来。 「你是真聪明啊,年纪轻轻的,看着模样,应该是权力不小啊。」 等进了屋子,陈婆子左右张望,见没有什么奇怪的人跟过来,才放心的锁了门。回头对着京墨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圈,才忍不住笑了起来。 「奶奶,你还记得我?」 还不等京墨惊喜,却见陈婆子微微严肃了脸,眼中带着几分冷意。 「我当然记得你,你是个聪明的,这么多年来除了你,就只剩下一个青黛。你们俩又是同期的,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们两个。」 陈婆子身上的衣服有些破旧,但不妨碍她由内而外散发的可怕气场。 「你既然聪明,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也应该知道吧。」 京墨不由得一愣,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疑问出声:「什么?」 「什么?你还问我什么?」 陈婆子原本还勉强算得上是温和的眼神瞬间 变的,锐利的视线落在京墨脸上,似乎要将人盯穿。 「你那么聪明,难道不知道,作为一个下人,私自出逃,会导致什么后果吗?」 「私自出逃?什么意思?」 莫名其妙被挂上了这么大一个罪名,京墨差点儿没反应过来。好在她脑子转得足够快,瞬间明白了过来。 「你误会了,奶奶,我不是逃走。我这是受了主人家的命令,出来打探消息。结果没想到遇到了贼人,他想把我抓走,我拼命反抗,好不容易才跑出来……」 好说歹说,解释了半天,终于让陈婆子明白了事实。见京墨不是要逃跑,陈婆子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幸好你没做了那等傻事,你这要是传出去,坏的可不只是你自己的名声。就连我这个人牙子,都得受你连累呢。」 陈婆子捂着胸口顺气,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那你现在怎么办?我也不知道外头有没有人在等你,要是你现在出去,我怕会有危险。」 她缓过劲儿来,忍不住又担心起京墨的安危了。 「你出去这么久,你主人不会担心吗?你最好赶紧回去,时间拖得越久,我怕你主人会对你越……」 京墨笑着摇摇头,对于这一点,还是有信心的。 「你尽管放心吧,别的我说不准,我们主人对我的信任,我还是能给你保证的。」 她微微一笑。 「反正这巷子里人也不少,刚刚冒出了那么大的事儿,大家就算都回去了,也会分心听外头的动静的。我趁这个时候走,一定会没事儿的。」 「你确定吗?」 陈婆子还是有点担心,她可还记得那几个人凶神恶煞的模样。尤其是打头那一个,长得怪模怪样的,手里还玩个匕首,像是疯子一样。 「我总得回去呀,与其一直拖着,等到天都要黑了,那时候才是不安全的呢。」 京墨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 见状,陈婆子也不好再挽留,只好点头同意了让她离开。 「那你从厨房挑两个工具,用去防身。要是再碰见人,也不至于一点反抗能力也没有。」 就算她不开口,京墨也打算从她这里借点儿什么东西用作防身。这会儿见陈婆子主动开的口,京墨自然答应了下来。 她也没挑什么菜刀之类的,这种东西不但随身不好携带,到时候真的要派上用场了,恐怕以她的力气,也控制不住。 挑了好一会儿,她干脆就拿着一把用来捡东西的大剪刀,既趁手又方便。在手里掂了掂,确认了趁手之后,她便径直出了陈婆子家。 第158章 怪人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即使不是很用心观察,京墨也能感受到有不少的视线投在自己身上。这其中有友善的,有戒备的,也有叫人胆战心惊的。t. 她握紧了手中的剪刀,像是给自己鼓劲一样,一边警惕着周围,一边一鼓作气,冲了出去。 好在虽然这一路上不友善的眼神很多,但大多数人都还是持着观察的态度,有几个蠢蠢欲动的,到底还是按捺住了。 眼看着马上要出了巷子,京墨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个时候,却又被人抓住了肩膀。 她心中原本松了些的那一根弦又重新绷紧,下意识的握紧手中的剪刀,狠狠挥手扎向身后。 一声痛呼传来,京墨一甩胳膊,成功挣脱开。回身看过去,原来是个有些陌生的面孔。 她并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这个人,但这人眼中的凶煞,却十足十的唬人。 「你是谁?我从来都没有招惹过你,你过来干什么?」 京墨抽出剪刀,握紧在手里,恶狠狠的瞪着他。 那人不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看着他的眼,京墨却能感觉到,他还想再冲过来。 空气之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硝烟味,原先她还以为是幻觉,可面对起这个人,她才确认这并不是幻觉。 他身上的确有一股算不上是多浓的硝烟味,只是这味道沾在身上,就很难清除,所以才引的她确认了味道的来源。 「你想做什么?我们两个无冤无仇的,来找我做什么?」 「……我们有仇!我要杀了你们!」 男人长得并不算多么凶神恶煞,恰恰相反,那张脸甚至可以算得上是老实。只是在这么一张老实的脸上,却出现了那么重的杀意,显得格外违和。 京墨警惕地打量着他,试图从他的身上找出什么能证明他身份的线索。只是这个人并没有那么多的耐心,眼见京墨不接话,他眼睛越来越红了起来。 「给我死!」 男人的突然发作,打了京墨一个猝不及防,险些没招架过来。好在她手中的剪刀还算得上是个利器,随意挥舞也能有着不俗的实力。 她的胡乱招架成功逼退了男人的第一波攻势。眼见着手无寸铁的自己没办法在京墨手里讨到方便,男人越发的疯狂起来。 「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那人发了疯,连剪刀都不怕了,直直地朝着京墨冲了过来,连即将要撞到剪刀上都不害怕。 「你疯了!」 京墨并不想真的杀人,连忙就要收手,可这已经是千钧一发之际,即使她的反应速度再快,也显得力不从心起来。 男人的胸口已经逼近剪刀,京墨瞳孔紧缩,连呼吸都忘记了。 时间似乎在这一瞬间停止,她静静地看着剪刀的尖端已经触碰到了那人的皮肤,洇出点点红色来。 要杀人了吗? 不,不是! 一股巨大的力气从身后传来,京墨还没明白过来,就已经被带离了原地。 这股力量似乎可以惊天动地,京墨连挣扎的欲望都没有了。她被这力量搬开,然后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几乎爬不起来。 爬不起来,她也干脆就放弃了挣扎的欲望。大脑还没能彻底理解发生了什么,只是指示着身体的本能,抬头看着面前,试图从蛛丝马迹之中找到些线索。 「怎么是你?」 熟悉的声音和熟悉的怀抱,京墨愣了愣,下意识的循着声音看过去。 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叫她乎要以为眼前的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了。 「你怎么……怎么也在这里?」 京墨出声问道,在她的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将自己的问题抛了出去。 「母亲告诉我,这里恐怕要出事儿。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就拉着霍景澄赶了过来,刚一到这儿就看到这里乱成一团。」 白檀微微皱了眉,同样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京墨。 「你这两天不都跟在母亲身边吗?怎么一个人跑了出来?」 「夫人吩咐我出来做事,我才出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面对白檀,京墨都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明明之前从来没有过这种异样的感受,现在突然出现了,叫她做事都有点儿畏手畏脚的。 「外头可不安全,我听他们说你被人跟踪了,这一回你出来,怎么也不叫个人?」 白檀搀扶着京墨的胳膊起身,见她安定站好,才松了手。 「要是我们没赶过来,你恐怕又得出事儿。」 「我知道。」 京墨小声的答应着,话里还有一些不服气。白檀看着她,有心想说点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景澄,这人怎么样了?」 他跟京墨说不上来话,干脆转身去找霍景澄了。 「别把他弄死了,带回去好好问问,他到底想做什么。」 「放心吧,我不会把他弄死的。」霍景澄点点头,拎着已经瘫软作稀泥一样的人,「我只是把他打晕了,等回去叫醒他就行。」 白檀点点头,也不肯再看一眼京墨,转身就走。 京墨张张嘴,想要叫住白檀,却又想起自己不过是个丫鬟,话在嘴里打了个转,到底还是咽回了肚子。 「你走不走?」 并没有发现京墨的小心思,白檀已经前进了不少。后头好一会儿都没传来脚步声,白檀心里微涩,偏头问道。 「……走。」 「那就快点跟上,你身边的危险特别多,最好跟紧一点儿,要不然没人保护你。」 「你放心吧,就她这副弱得不行的模样,我就算是扛着她,也能带她跑掉的……喂,小东西,我会保护你这个小不点儿的。」 霍景澄一手拎着人,一边凑到两人跟前,嘻笑着搭话。 他一向爱开玩笑,这会儿没察觉出两人之间的风起云涌,还以为又在开玩笑,忍不住搭起话来。 可他的这句话却落了空,白檀不作声,京墨轻轻哼了一声,没一个人搭理他。 「喂!你们两个人!怎么都不理我呀!」 「你好吵啊,能不能别说话了!」 京墨忍不住红了眼眶,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难过。心中的火气不知道该往哪里发,竟然冲着霍景澄就喊出了声。 「喂!我可刚刚救了你啊,你就这么对我?」 第159章 小吵怡情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霍景澄也委屈起来,明明是好心来救人,结果却莫名其妙挨了一声呵斥,他心里自然也不痛快。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好心被你当作驴肝肺,真是的,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嘴上是这么说,霍景澄却忍不住担忧的看了京墨一眼。他还算是了解京墨,知晓她平常不会这样乱发脾气。只是这一回没头没脑的,他也不知道原因,心里也就委屈了些。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t. 京墨也不是个无理取闹的性子,自己转过弯来,也难受得很。明明不想跟人乱发脾气,但是当霍景澄主动开口时,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她诚心实意地道歉,只想尽快把这件事情翻过篇去。毕竟这完全是自己的错误,她也不想这样子的。 只是刚道完歉,就听见前头的白檀不痛不痒地飘过来一句话:「不知道?那我告诉你,你这这叫无理取闹。」 刚刚缓过点劲儿来,却又听见这么一句,京墨一瞬间便红了眼圈。她有心想要反驳,可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在无理取闹了,又能说点什么呢。 到最后,干脆就卸了力气,半是赌气地答应:「对,我就是无理取闹,比不上你这么个高高在上的大少爷识趣懂礼!」 白檀停下脚步,转过身去,安静地看着京墨。 「你有什么委屈,回去再说,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闹脾气,可不是什么好行为。」 霍景澄看看前头的白檀,再看看后头的京墨,隐隐约约觉得两人之间的情况不太对劲。 「你们两个,这是要干什么啊?」 手里的那个人微微动了动,霍景澄着急起来,催促起来两个不知道为什么都闹起了倔脾气的人。 「先回去,听见没有?咱先回去,有事回去再说。」 他们这一趟出来,什么也没带,只凭借一双手,可不太好控制住这个身形还算得上是健壮的男人。 霍景澄拉拉白檀,见白檀不理他,就又认命地去后头拉拉京墨。京墨倒是被拉动了,只是却也不是自己愿意动的,被他拉着踉踉跄跄地往前走着。 「先回去先回去,算我求你俩了,咱们先回去。」 这一下子,霍景澄瞬间觉得京墨刚刚吼自己的那一嗓子算不上什么了。要是能叫这两个人回复正常,哪怕再被吼两嗓子,他也不在乎了。 好说歹说,终于是劝动这两个大倔驴动身了。霍景澄松了口气,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汗水,认命地拖着昏迷中的男人往白府的方向去了。 回白府的路这一次却显得格外漫长。京墨原想着回去时去看看宝叔和林大娘,这一下子闹得,也就歇了那份心思。好在虽然漫长,但到最后,也还是回去了。 「夫人早就在等你回来了,你怎么这么久都没见人影啊?」 远远的就看见有人守在了白府门口,京墨眯着眼看了看,认出来是玉簪。还不等她招手,就见玉簪急急忙忙地冲了过来。 离得近了,玉簪才看见她这一身的狼狈,不由得惊呼出声:「你这是怎么了?不会真遇见坏人了吧?」 「……」 京墨张张嘴,本想说点什么,比如对啊没错之类的话,可只觉得浑身疲倦的很,张着嘴,一个字也憋不出来。最后只能点点头,权当做是回答了。 「是什么人?你有看见模样吗?我去跟夫人说,这些家伙实在是欺人太甚,天天就知道欺负你这小丫头。」 玉簪仔细看了一圈京墨身上那些零零碎碎的小伤口,还有被划得破烂不堪的外衣,气愤填膺。 「咱们白府的,不怕事,也不怕惹事。这次他们敢对你下手,日后恐怕对咱们夫人小姐 少爷也敢动手。你跟我去见夫人,我们把情况说明白了。」 「不用了姐姐,我自己去找夫人处理就行了。」 京墨连忙摆摆手。她可不敢真叫白夫人去查,毕竟那高达手里还有她救命恩人的外衣。这要是传出去,叫外人以为她私藏男人的衣服,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这可不是小事,夫人现在x又正好有空,你真的不去找她吗?」 玉簪还想再劝劝,京墨连忙摆着手跑进白府。 「我一会就去找夫人,现在我得去换身衣服,等会儿再去找姐姐。」 只是眨了眨眼,人就已经跑不见了踪影。玉簪忍不住感慨起来。 「果然啊,年纪小就是不一样,就是有活力的多。」 说完,才意识到旁边还站着白檀和霍景澄两个人,连忙又招呼起这两个家伙。 「你们快进来……这是什么?!」 她刚开口,就看见霍景澄笑的满脸纯良,使了个眼色,要自己看他的手。 玉簪微微一愣,视线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却发现地上还拖着一个人,不由得吓了一跳。 「你们怎么还打人呢?这是怎么一回事?我马上招呼人过来!」 不用多喊话,她一挥手,就有两三个小厮从门后跑了出来。小厮们露了面,也不说话,一人一条胳膊或者腿的,就把这人抬了进去。 等到小厮们把人抬走,玉簪才松了一口气。 「进去说话。」 霍景澄拎着人走回来,一路上不知道收获了多少视线,甚至就在白府不远处,都有人探头探脑的,想张望这边发生了什么。 玉簪拉着人进去,却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个身影突然消失。 白檀脚步微微一顿,继而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进了白府的大门。 等到大门关上,玉簪才开始教训起这两个人。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夫人不是说了吗,遇见事情要谨慎小心,千万不要被人发现。你们弄的那么大的阵仗,估计现在已经传遍了整个清阳镇,说白府的两个少爷把人打死了带回去这一类的瞎话了。」 霍景澄嘿嘿一笑,全当是听着玩的。白檀压根就当没听见,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们这些人,一天天的,真是不叫人省心!」 玉簪恨铁不成钢,可这两个人都是大爷,她也说不了什么狠话,到最后,也只能是无奈地挥挥手。 「算了,你们的事情,我也管不了了。这人做了什么我会叫人去审问。你们两个,以后可叫人省点心吧!」 第160章 道歉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到底还是没有瞒住这件事情。 京墨心里想着不说,可当面对着白夫人时,她还是将事情的经过乖乖的说了出来。 一点隐瞒都没有,连自己被人救过的事情,也都是全盘拖出。 「好啊,这个高达,还真是会讨人厌。」 白夫人听的义愤填膺,一张俏丽的脸蛋都气红了。 「这也太不把我们白府看在眼里了,我不给他点教训,我真是不用活了。」 京墨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也不敢接。 玉簪站在一旁,小声的劝慰着白夫人。 「夫人放宽心,不过是他现在有点威风罢了,等您腾出空去收拾他,估计他也就像那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只是玉簪的安慰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白夫人还是气的直骂人。 「这狗东西!我要被他气死了,他一次一次的不把我家的小孩儿当人看,这简直是欺人太甚!玉簪,我等不了那么久了,你一会儿就下去,就说是我的意思,叫那几个许久没出来练手的人都出来练练手。等过两天人到了,可不能让他好过。」 京墨听的云里雾里的,隐隐约约能知道白夫人身边有几个技艺高超的奇人,似乎对于折磨人这一方面十分在行。 只是这些事情与自己并没有多少关系,她依旧垂着脑袋,只当自己不在这里。 不过再怎么缩减存在感,她还是被白夫人点了出来。 「京墨,你也去练练手,到时候我把人抓来了,你也去亲自报个仇。」 练手?练什么手? 迷茫的眨着眼睛,京墨好一会儿没明白过来。不过第二天,她就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夫人怎么把你送到这儿来了?」 看着练的满身大汗的霍景澄,京墨陷入了沉默。 带着她过来的豆蔻倒是笑的十分开心。 「你就好好跟着他练练吧,要不然你老是出事儿,我们大家都放心不下你。」 为什么……放心不下自己就要把自己送过来练习这些有的没的呢? 京墨到底还是没敢问出声来,可怜巴巴的点点头,也不敢拒绝。 「那我要练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伺候夫人啊?」 眼看着豆蔻转身就要走,京墨还是没忍住,追问出声。 「你放心吧,应该不会很久。」豆蔻微微一笑,「夫人一向是想一出是一出,等她过了兴致,你就能回去了。」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到最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京墨苦着一张脸,看着霍景澄哼哼哈哈的,练的起劲。 「你下来试试呀,我这是跟着太极长拳的老师傅学的,虽然不能一个打十个,但是最起码能让你轻轻松松撂倒三四个对你图谋不轨的人。」 霍景澄倒是很有兴致,一边比画着拳头展示给京墨看,一边向她介绍。 「我对这个没兴趣……」 看着满身大汗的霍景澄,京墨诚实地摇了摇头,拒绝这种剧烈的运动。 「你试试呀,反正也不浪费什么别的时间,,你就当是强身健体了。实在不,行,你绕着我这儿跑个十圈也行啊,怎么不都比你坐在那里看着我打要强的多。」 霍景澄劝了老半天,见京墨就是不动心,也放弃了硬拖着她练习的想法,反而劝起她别的。 「十圈?」京墨看了一眼霍景澄练功的地方,不由得摇了摇头,「不行不行太大了,我跑不下来。」 「那就少一点儿,八圈?实在不行,你就跑三圈,两圈也行,你只要动起来,就都行。」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京墨再说不跑,就有点儿不给面子了。纵使心里头再怎么不乐意,她还是动了起来。 见她开始了,霍景澄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转过身去,对着京墨看不见的地方比了个手势,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收回手。看了一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依旧在跑圈的京墨,悄悄溜走了。 等到三圈跑完,京墨累得气喘吁吁,直不起来腰。原本昨天摔了那几跤不觉得算什么,可现在浑身酸痛,原来那几个磕到了的地方也疼得很。 「我、我跑完了,我是不是能回去……」 京墨迷惘地眨眨眼。 周围已经是空无一人,不要说霍景澄了,她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不,还是有个人影的。 她眯着眼睛使劲看了好久,才确认远处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渐渐靠近,还以为是霍景澄,顿时气的大喊:「你这混蛋,还记得我呢?!」 那人影停了停,似乎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前走。又过了片刻,那人影似乎下定了决心,向京墨越走越近。 等到人影完全显现出来,京墨只觉得心脏都要停跳了。 来的根本就不是霍景澄,而是白檀。 「……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 白檀的声音微冷,似乎还在生气。京墨原本还因为骂了他而一阵胆战心惊,现在见他这态度,忍耐再三,还是没能忍住。 「能是你,怎么不能是你。你在这儿吧,我走了。」 「你走什么?」 见人真的要走,白檀下意识地拉住了她的胳膊。 「我在这儿,怕我无理取闹,打扰了你,我走不行吗?」 「我没说过你打扰我。」 「可是你说我无理取闹!」 沉默,一阵长久的沉默。 最后,是一声轻笑打破了这叫人尴尬的沉默。 「噗嗤——」 白檀忍不住眯起了眼睛,笑容终于憋不住了 「你这不就是无理取闹吗?」 「我!」 京墨一哽,原先的伶牙俐齿,现在居然一个字也憋不出来。好一会儿,才恶狠狠地瞪了白檀一眼,当做是说不出话的回答。 「我说你不要无理取闹,是因为当时人多眼杂。要是咱们回去晚了,我怕能遇到危险。毕竟那个时候,路上的行人也不算少,其中有一个人心怀歹意,你可就危险了。」 白檀展开双臂,展示给京墨看。 「我不擅长打架,景澄又抓着坏人,要是真出事儿了,恐怕保护不了你,所以我才着急回去。那个时候你又耍小脾气,我没忍住,才跟你说了狠话,对不起。」 第161章 大吵伤身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你不用跟我道歉的……我也不应该随意发脾气,这事我也有错。」 京墨轻叹一口气,低下了头。 「说到底还是我自己的问题,是我太脆弱了。明明有些事情不该跟你们发火,我自己心里承受不住,迁怒了你们。」 原本只是嘴上说说,可越往后说,京墨心里头不知怎么的,也越发委屈起来。 说到最后,竟然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我、我以后不会这样子的……」 「你别哭啊,我不是来教训你的,你怎么、你,你别哭了。」 白檀原本只是想来找京墨谈谈话,没想到说着说着,还给人说哭了,一时间也手足无措起来。 「对不起,这事都怨我,我应该考虑你的心情和情绪的,我也不应该跟你随意发火,你别哭,行不行?」 京墨鼻子一抽一抽的,显得格外可怜巴巴。看得白檀都忍不住软下声音来,试图安慰她。 「别哭了,好不好?你刚刚跑了那么久,是不是累着了?你想回去吗?别在外头站着了,又累又晒的,快回去吧,好不好?」 一句接着一句的话咂过来,京墨都有点招架不住了,只是摇摇头,委屈而又可怜地回答问题。 「我、我不累,我不想回去。还没进夏天呢,我在这站一会儿,一点儿都不热。」 话音刚落,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瞪大了双眼:「你、你怎么知道我跑了很久?」 白檀试图替她擦眼泪的动作一顿,没想到会被她抓住话里的漏洞,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我、我只是,我只是碰巧看见了而已……」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相信。只是对上京墨将信将疑的视线,他不知怎么的,竟然硬气了起来。 「你毕竟就在这里跑的,也没去什么远的地方,路上行人来来往往的,自然会有人看见。他们能看见,我自然也能看见,怎么,不行吗?」 京墨摇摇头,也不敢说不行。只是心里还是觉得有点奇怪。 「那咱们这件事情,是不是可以翻篇了?」 到最后,白檀都没敢真的伸出手去替她擦眼泪。京墨自然是注意到了他蠢蠢欲动的手,只是她竟还是不知道白檀的想法,还以为他是手痒了,想揍自己。 「那就、那就翻篇,我又不是不答应。」 当着白檀的面,京墨总觉得自己十分的奇怪,心里想的和自己做的完全是两件事情,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是什么。 就像刚刚,明明是知道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但却总是嘴硬的不肯承认,即使承认,也非要闹得大家都不开心。 她恨自己的别扭,但又没有办法改正,就觉得整个人都不舒服起来。 「你可能说对了,我的确有点累了。我想回去了,少爷还有什么事儿吗?」 叫了少爷,就显得格外生分。京墨自己心里头都觉得不舒服,对面的白檀脸色也有点难看。 「没有事情,就不能跟你说话了吗?」 不是。 京墨想说的是不是,可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句:「只是不希望少爷浪费无用的时间在我这里。」 话刚出口,她就后悔的不行。只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现在就算再反悔了,也没有办法将话收回去。 「好,那我就不浪费在你身上了。」 白檀气极反笑,本以为自己来给她道歉,会能换她两句软和话,结果最后还被刺了一句。心里一阵难受,只觉得自己废了半天的劲,却没有一个好的结果。 「我只是想着跟你说一句,等着入了夏,我就要走了 。」 「什么?」 京墨一愣,脑子还沉浸在刚才发生的事情之中,压根就没反应过来。 「今年新的开科考试,我的老师想让我下去试试。等入了夏,我就得赶去京都,找我的老师进行进一步的学习。」 微微垂下眼眸,白檀掩住了眼中的情绪。 「少说也得明年才能回来。要是时间再久一点,或者这一次没能考过,恐怕还得再拖很久。」 白檀整理好了情绪,抬头看向京墨:「你这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哪怕是一句,跟我说说都行。」 说什么? 京墨心里头纵使有千言万语,可当两人视线相交的一瞬间,也还是陷入了沉默。 又过了很久,久到白檀都要以为她不会说什么话的时候,京墨才艰难地贴了几个字出来。 「那就,就祝你好运。」 什么叫祝我好运? 白檀急了,抓着京墨的肩膀,试图从她的眼睛之中找到点其他的情绪。只是京墨的双眼清澈见底,并没有他想要找到的东西。 他反倒是从她的双眸之中看见了自己,也看见了自己难以说明的心意。 这心意实在是有点见不得人,连他自己都想要否认。可即时再怎么否认,白檀都能够感受到它的存在,像一根刺一样嵌入心底。不碰触时,像是无事发生,可一旦京墨出现,它就开始作祟。 他原本想要质问京墨到底是什么意思的,只是当他在她安静如水一样的双眸之中看见自己的面孔时,他还是陷入了沉默。 失败地放开双手,白檀无力地挥挥胳膊,示意她离开。 「……你走吧,我们应该没什么好说的了。」 心口猛地一痛,京墨连忙低下头,生怕眼泪划过面庞,显示出自己的情绪。 她点点头,也不敢看白檀的表情,提着裙摆,急急忙忙地离开了这里。 白檀安静地等着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消失无踪,才颓废地抬起头来。 「怎么了?你们这是和好了?还是没和好?」 躲在远处踮着脚看了好一会儿的霍景澄终于敢从藏身之所溜出来了。t. 他躲着的地方离着这里太远了,只能看出两个人在说话,可说了什么却是一点都没听清。 原本以为出来以后,会是两个人和好如初的状态,他甚至还特意嘱咐了景平去找玉簪,叫她去订个大酒席,三个人好好庆祝一番。 只是看着京墨跑走,他也傻了眼,这才从藏身的地方溜了出来,试图从白檀嘴里打探出点消息来。 第162章 排解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别说了。」 白檀心里烦燥,不想再说起这些事情,干脆也不在这里多留了,越过霍景澄,径直离开。 这下,只剩下霍景澄一个人傻眼了。 「喂!我好心帮你们,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在这里给我甩脸子啊!」 霍景澄满心不满,只是白檀已经走远了,他气的吹鼻子瞪眼的,却只能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自己排解。 「气死我了,你们给我等着,我以后一定不会再给你们这个欺负人的机会了!」 他还没蹦跶够,就从外头跑进来个小厮。 「霍小公子,我们少爷要我把这个给你,说是给你的道歉礼,希望你能收下。」 小厮放下手中的东西,就想离开。 「站住站住,给我拿走,我可不想要那个混蛋的东西。」 霍景澄更生气了,怎么还只是叫了个小厮来送,而不是本人来道歉。 「我不管,他要是真的觉得对不起我,就叫他亲自来送。」 「您别急啊,我们少爷说了,您只要看见这道歉礼,心里就没气了。」 小厮陪着笑脸,也不敢得罪这位大爷,顺着他的话往软和了说,生怕他一急眼,拳头落在自己身上。 「滚滚滚,他要是不亲自来赔礼道歉,我才不会原谅他呢。」 什么叫一看见礼物,他就心里没气了。他霍景澄是那种人吗? 这下,霍景澄是越看这小厮越不顺眼,连带着对这小厮,也没了好脸色。 他左右看了一全,没看见顺手的东西,干脆抄起那送过来的礼物,就要往外丢。 东西一入手,脸色便是微微一变。 「唉!您别生气啊!也别丢东西,这东西可贵着呢,您要是不要,我拿回去就是,您别手滑啊。」 小厮也傻眼了。他虽然不知道白檀要自己送过来个什么东西,但看见白檀是从他的私库里拿出来的,就已经能猜到这东西的价值不菲。 这霍景澄把东西弄坏了可没事儿,他可就难逃一罚了,连忙慌慌张张地就要伸手去接。 「等会。」 却是霍景澄又发话了。 「这东西,你可是看见他是从哪里拿出来的?」 「这、这是少爷从自己的私库里拿出来的……」 小厮还有点摸不着头脑,小心翼翼的盯着霍景澄的一举一动,生把他一个不小心就把这东西扔掉。 「这么说来……」 霍景澄却不在意这小厮的视线,眼中的高兴一闪而过。他连忙把这用了锦布包裹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放在石椅上,又在衣服上蹭了蹭手,确认手上没沾什么脏东西了,才小心的打开包裹。 「这家伙,居然真的送给我了?!」 等看清了包裹之中的东西,霍景澄忍不住瞪大了眼,脸上的狂喜一闪而过。 「还真算他有良心,要是把这东西送给我,他就是在糟蹋我的心意一百次一千次,我都认了。」 包裹里装的,却是一柄短匕首。这短匕首似乎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特别之处,通体银光,寒芒四射,甚至能倒映出来霍景澄惊喜的视线。 要说唯一有一点不同的,便是它手柄上的刻字。这柄短匕首没有什么装饰,只是手柄上面只刻了一个大字——「生」。 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莫名其妙叫人有一种震撼的感觉,仿佛手持着这柄匕首,就真的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在所有危难的情况之下生存下来。 「我可是跟他要了好久,他连松口都没松口呢,今天倒是大方,就这么把东西送给我了。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转了性子,要不 然这东西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送给我。」 这柄匕首是前朝开国名将亲手锻造的,当年他深陷敌人牢狱,就是用了这匕首,将身边的小人全部杀尽,活着从敌营出来。也因为这件事情,这匕首也在武器史上留下了赫赫威名。 这匕首多年以来辗转于许多人手中。霍景澄原本想将这匕首收为己有,可不知道怎么弄的,最后竟然落在了白檀手里。 他心里痒痒,实在是馋这匕首,好说歹说了许久,都没能要过来。原本都已经放弃了的,没想到竟然今日有这么个惊喜。 那小厮见霍景澄面露喜色,不由得松了口气。又想起自家少爷的叮嘱,犹豫着开了口。.ν. 「霍小公子,我们少爷还说了。他说这匕首不但是拿过来赔礼道歉,还是想跟你说一句,这东西是给你的离别礼物。」 霍景澄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了一眼手中的匕首。 「他怎么这么小气?都要分别了,他居然才送一把匕首给我?不行不行,我不要了。你让他再送点儿贵的东西来,要不然我就当他没送礼物。」 这下可好,小厮也犯了难。他傻眼了,白檀教给他说的话里可没提到有这么一种情况的,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 这边的艰难对抗并没有影响到另一头的京墨。 她虽说刚说完那些话就后悔了,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纵使她再怎么不甘心,那些事情也已经发生了,没有办法再更改。 失魂落魄的回了葳蕤院,她连撞到人都没发现。 「京墨?京墨!你这是怎么了?」 红笺正抱着一沓书准备回善治院,最近白夫人有意无意的把她往豆蔻身边送,以后想让她继承豆蔻的那一份差事。她抱着各类有用的没用的书,刚出门就撞上了京墨。 见京墨一副丢了神的模样,有点担心。 「你从哪儿来的?怎么这个状态?」 叫了好几声,京墨还没回过神儿来,红笺担心的不行,把手里抱着的书放在地上,就要过来试探京墨的额温。 「你可别是感了风寒,冬春交替,最容易得这风寒了。你要是得了风寒,原本身子就算不上有多好,这下又得伤上几分。」 手指触碰到额头,京墨终于回神,迷惘地眨眨眼睛,正对上红笺担忧的视线,她还有点奇怪。 「红笺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啊?倒是你,怎么这个状态啊?你是出了什么事儿吗,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看着都叫人怪心疼的。」 京墨不说话,抿了抿嘴唇。就算要她说,她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刚刚发生的事情,又怎么能转述出来呢。 「你就算不想说,那我也还是得劝你这两天好好休息。你的样子实在是太差劲了,叫夫人看见了,你知道该怎么说吗?」 红笺见她不想说,也不强求什么,只是温柔的替她扶了扶发髻。 「你要是有什么心里话,跟别人说不出来,就来善治院找我,我替你分担心事。」 第163章 怪梦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好啦,姐姐尽管放心吧,要是真的有事,我就跟你说啦。」 京墨勉强扯起个笑脸,安抚了红笺几句,才在她略带不安的视线之中,进了葳蕤院。 她刚进了院子,就看见了正兴致勃勃指挥着小丫鬟搬东西的豆蔻。 「这东西往那边放,这花开的不好看,放在这里太显眼了。把那个青瓷花盆搬过来,那是夫人喜欢的花,摆近点好。」 小丫鬟来回走动着,忙碌的不行。 「哎!那边那个别挡着道,搬东西呢……京墨?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去跟霍小公子锻炼身体了吗?」 豆蔻正指挥着人呢,抬头看见有人挡着路,害的小丫鬟左躲右闪走不通,正想着训斥两句,就看见来的人是京墨。 「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你这是累了吗?」 绕过小丫鬟,豆蔻正要过去带人进屋子,就被京墨不着痕迹地躲开。 「我没事,我刚跑完,横竖没有别的事情要做,我就先回来了。」 京墨做出一副劳累的样子,捶打着胳膊,揉着后脖颈,满脸的疲倦。 豆蔻不疑有他,点点头就让开路。 「你先回去休息吧,夫人那边应该也没什么事情要忙的。要是缺人,我就找人去叫你了。现在时间还早,你去休息一会儿吧。」 目送着京墨远去的身影,豆蔻还有些迟疑。她觉得有点不对劲,只是当着一堆小丫鬟的面儿,她也不好说什么问什么,干脆就当不知道。 屋子里空空荡荡的,自从忍冬搬走以后,京墨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就算远远能看见那边儿来人了,她也从来没见过忍冬的身影在其中出现。屋子里原本都是忍冬的东西,自从她走了,屋子就空了大半。 京墨一直没什么时间给自己置办那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平日里需要了,就去借忍冬的。 忍冬搬走以后,她就尽量避免使用那些小东西。这是第一次,她感受到了些许无助。不只是身上的,还有心灵的无助。 她一直都知道,忍冬就像是个灵感的赞助师,有时候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跟忍冬聊聊,总能有所收获。这一次,京墨却没有办法再从忍冬那里获取灵感了。 长叹一口气,生活总是要继续的,白檀会去考取功名,忍冬会成长为合格的大丫鬟,霍景澄会游历天下,只有她京墨,似乎还是一点目标都没有。 曾经想象过的,独自一人看遍世间风景,品尝天下美食,似乎都是一场空谈。她现在连继续应对叶宣竹的精力都没有,更何况这些乱七八糟的未来呢?. 无力地躺在床上,浑身的酸痛便涌了上来。京墨原本没什么睡意的,可迷迷糊糊的,不知不觉间,竟然也就睡熟了。 再次挣扎着醒过来,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了。 京墨是被恶梦惊醒的,梦中的她正在不断地下坠,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将她不断往后拉着、扯着,不要她有生存的可能。 那种下坠感实在是太过于刻骨铭心,叫她几乎汗湿了后背。 这是......这是什么奇怪的梦。 她擦了擦满脑门的汗水,几乎喘不上气。 这种异样的感觉持续了好久,才渐渐缓过去。京墨慢慢地下了床,准备去给自己倒杯茶水润润喉。 很奇怪,明明是一个没头没尾的荒诞的梦,她却并不觉得有多害怕,反倒不愿意醒过来。 如果不是那下坠感太过于真实,京墨甚至怀疑,她会沉溺在其中,一辈子都不愿意醒过来。 咕咚咕咚连着饮下了两大碗茶水,京墨才长出了一口气,似乎要将身体里的污浊全部排出。 托这场梦,她 原本压抑的状态已经恢复了大半。 当然,也有可能只是暂时压缩在心底的某一个角落,等到日后再爆发出来。 重新收拾好情绪,京墨准备回去跟白夫人复命。离开了这么久,回来连个信儿都不报的,实在是不像话。 她出了屋子,刚准备进正院的门,就眼尖地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涂壮,这个让人发愁的家伙,就上门来的。 京墨一看见他的身影,就忍不住浑身发虚。她连忙转身躲进旁边的耳房里,能拖延一会儿是一会儿,最好的结果,就是压根不跟这个人见面。 好在老天还是眷顾她的,刚躲进耳房不久,她便听见了涂壮告辞的动静。 「……这件事情还需要夫人多考虑考虑,毕竟这事关重大,要是一个操作不好,就可能会导致整个田庄覆没。当然,如果夫人愿意相信我的话,我自然是义不容辞的。」 「涂管事心系我们田庄,我自然是十分感动的。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会叫人去通知你的。至于刚才你提的那件事情,还得要我再仔细考虑考虑。」 「也行,只是时不待人。夫人最好早早考虑清楚,然后叫人快点通知我。不然,我怕他们走了,白白错失这么一个大单子。」 涂壮似乎还想再劝,只是白夫人已经送到了门口,他就算再怎么想留下,也不得不离开。 「夫人,你可千万别忘了呀!你一定得考虑清楚呀,我等着你的消息,你可别忘了!」 京墨看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但也能想象的出来。此时此刻,白夫人的脸上一定挂着淡淡的微笑,她习惯于用微笑掩盖内心的波澜起伏。 等到外头的喧闹声彻底消灭,她才小心翼的推开门,探出头去。 「怎么还藏了个人呢?看着我们在这边苦受难,你在里头听的可开心?」 白夫人早就注意到门后面藏了个人这会儿见京墨做贼心虚一样探头探脑的伸出头来,不由得轻哼一声。 「夫人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既然还有闲工夫开玩笑,这便说明白夫人并没有很生气,京墨也跟着放松了些,开着玩笑回答。 「我一贯是夫人忠心耿耿,这可是人尽皆知的,怎么在夫人这里,就变成了我袖手旁观了?」 京墨一边笑着,一边凑到白夫人身边。屋子里还有个玉簪,这会儿见两人说话,便退到一旁收拾东西。 涂壮来这一趟,好事儿没什么,坏事倒是一大堆。 这人嘴叼,非要喝新鲜的茶水。玉簪泡上才没一会儿,这涂壮就装模作样的说要走。他本是只想拿个乔,结果没想到算是就被白夫人送走了。 只可惜了这一壶新茶,白夫人连一口都没喝,就嫌晦气,叫玉簪去换一壶新的来。 第164章 反击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京墨还在陪着白夫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这个涂壮,他是真的有点儿奇怪。我认识了这么多人,有聪明的、不聪明的,有脑子的、没脑子的,就没有一个人跟他一样。」 一边说着,白夫人忍不揉了揉眉心。 「跟这人打交道,累的不是大脑,而是心。要不是留着他还有点用处,我真想找人把他现在就解决了。」 白夫人重重的叹了口气,只觉得浑身疲倦的很。 「对了,你去练的怎么样了?有没有练出一身好身手来,等着留着去教训那个高达?」 见她又提起这件事情来,京墨也有些无奈,笑了笑道:「夫人实在是高看我了,我从小就没学过那些东西,现在让我突然学,又怎么学的会呢?我不过是去跑了几圈,练练身子,也算是强健一下身体。」 「那也行,对你这小身板儿也算有好处。」 闻言,白夫人点点头,倒也没多说什么。 「对了,昨天你带回来的那个昏迷不醒的人,前一会儿已经醒了。我已经叫人去问了,等打探出来什么消息,就让他们来跟你说一声。」 说到这里,白夫人还又叹了口气。自从掺和进叶宣竹和穆老爷的事情之后,她叹气的频率越来越高了,连京墨都有点担心她会不会早早就把自己叹的老了。 「就是去的有点久,我本来以为他们会早去早回的,结果看这些状态,恐怕那人不是个软脚的。」 话音刚落,玉簪便掀开了帘子,推门而入。 「夫人,去审问的人回来了,他们有事儿要禀报给您,您看现在方不方便见他们。」 白夫人挑了挑眉,带着几份兴味。 「说曹操,曹操就到。还以为他们得花好久的时间呢,结果刚跟京墨提起来,你就说他们已经审问完了,还挺给我长面子的。」 她一抬手,玉簪便明白,这是要他们进来说话了。她点点头,先是退出去,将人叫进来,又回来把新热的一壶茶放在白夫人手边,示意京墨多注意夫人碗中的茶水。. 京墨不着痕迹的点点头。 见状,玉簪便行了个礼,退了出去。她最擅长看白夫人的眼色,知道什么自己该听,什么自己不该听的。 「你们说说吧,都问出什么来了?」 白夫人用手背轻轻碰了碰茶杯,感受到壶茶的温度略有些高,便将茶杯搁在一边,手指一点,点了其中一个人出来说话。 点出来的那人长相有些显得凶狠,眉眼之间一股戾气。只是在面对白夫人时,他尽力将这戾气收敛,显得低眉顺眼的。 「他说,他是原本就在咱们工坊里做事的。后来工坊关闭,他没地方去,就又撬开了锁,偷偷摸摸的住在了工坊里。」 「去年不知道为什么,工坊坍塌了,他便露宿街头,一心想着找个地方住。结果没想到昨日正巧碰见京墨姑娘,想找她求助,结果不知道怎么了,闹了一场误会,才害得京墨姑娘受了惊吓。」 话是这么说,可无论是白夫人还是京墨,都不相信这是事实的真相。 「你确认吗?我怎么听着像是胡编乱造的一样呢?」 不等白夫人发话,京墨便上前一步,摆出一副大丫鬟的姿态来,质问起下方站着的那个人。 「夫人明鉴,我刚才所说的全都是那人说过的原话。」 那人似乎早就猜到白夫人会质疑,连忙招呼身后的人上前一步。他身后站着的那人年纪看着不大,却满身书卷气息,看着像是个读书人。 这人一上前便从怀里拿出一把卷轴,高举双手,像是要呈现给白夫人看。 京墨连忙取过来,递 给白夫人。 白夫人也不拖延,径直铺开摊在书桌上。原来这东西不是旁的,竟是整个审讯之中交谈的记录过程。 这卷子之中事无大小,俱是十分详细,连那人语言的停顿都进行了记录。 京墨看了一遍,不由得惊叹起来这记录之人的细心。 「既然都记得这么详细了,我也就没什么要质疑的了。」 只扫了一遍,白夫人就没有耐心再看了。 「只是这人话里话外,却是十分奇怪。我们也不相信他说的那些话,准备去探查一番。要是都是实话,您看是不是该放了他?」 下方的那人闻言,双手抱拳,继续请示。 「先看看他说的都是不是实话吧。我总觉得他在撒谎,要是曾经在我们工坊里做过事情,那在府里书库里的档案应该有所记载,先看看他是不是曾经在工坊做过工的人吧。」 下方的人又是一抱拳,便准备离开。 「等会儿,以后关于那个人的事儿不用告诉我了。京墨,以后这就交给你了。」 白夫人不想管这么多琐事,干脆又将这件事情交给了京墨去处理。 「你跟领头的那个认识一下。他叫白世,平日里负责处理一些触犯了规矩的事情,住在前院,你可能没见过。」 她又转头,对着下方的白世道:「这人是京墨,是我这里的下一任大丫鬟,你早早跟她熟悉了,以后处理事情也更加方便。」 京墨一愣,还不等做出反应,白世就已经上前一步行礼。 她也连忙跟着还了个礼。 这白世似乎不是个多话的性子,行完礼,白世便领着身后乌泱泱的一群人转身离开。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自己与白夫人,京墨才学着白夫人的模样,重重的叹了口气。 「夫人,你这是想要逼我呀。」 「我可没逼你,我这是喜欢你,才对你维以重任。」 白夫人眯了眯眼,笑的如同一只狡猾的狐狸。 「这个涂壮最近小动作很多,我想,他们是想要有所行动了。这两天你要是有空,再去一趟田庄上打探打探消息。忍冬爹不在,你还得多加小心呀。」 突然提起忍冬爹,京墨脑海中便浮现出那日忍冬爹不着痕迹的提醒。 「对了,夫人,有一件事情我忘了跟您说。」 好在虽然过了这么些天,倒也一直没出事儿,京墨也能稍稍松了口气。 「之前忍冬爹提醒过我,要我注意周围的小丫鬟,我怀疑有人在咱们府上有所安排。」 白夫人对这个消息似乎并不是很惊讶,她沉吟片刻,便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不难猜到,毕竟能对咱们的行动如此清楚,不安排点儿什么人进来,倒不像是他们的风格。不过虽说安排了,我想他们也只是安排在葳蕤院周围,对于你们几个,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既然提醒了,那我便吩咐玉簪,叫她有空再清查一遍,咱们府上的人。」一双魅惑的丹凤眼中,一道寒芒闪过,「总不能真的叫蛀虫,把咱们整个家给蚕食没了。」 第165章 清查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清查白府是个并不算艰难的事情。 因为之前的各种缘由,白府现在留下的下人大都是经过多次筛选的,彼此都是知根知底。 只有少数几个人,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再次买来的人,对于这些人,审查起来倒是方便的多。 玉簪只花了不到一日的时间,就已经初次筛查完毕。 「第一次查,倒是没查出来什么奇怪的人,只不过倒是……」 小心翼翼地打量一眼京墨,玉簪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只是什么?」 京墨一抬头,就正对上玉簪犹豫的面容,不由得有点纳闷。t. 「只是……只是你介绍来的那个如意,她家里有点问题。」 「什么?」 原本还以为会是自己的问题,京墨没想到,反而是如意那边出了事情。 「她怎么了?她已经跟自己家里的人都断绝了关系,就算家里出了事情,也关系不到她身上吧?」 当初为了留下如意,京墨特意拜托了白檀,叫他去官府做了记录。 现在在官府的记录里,如意已经与她原本的家人划分为两个户头,就连她的那个前夫,现在都无法再控制如意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前些日子,她的爹娘来过咱们这里好几次,说要见她。前门的小厮都给拦住了,也没叫人往里头通传。只是最近开始审查,才提了起来。」 玉簪也有些无奈,按理说这种掰扯不清楚家庭关系的,白夫人一般也不留在府里。可如意是京墨介绍来、白檀发了令的,就算要把人赶出去,也得经过这两人的同意。 「按理说,有官府文书,她家人就算来闹,也可以当做是流氓无赖给赶出去,怎么就这么为难呢?」 京墨也有点不理解,挠挠头,疑惑地问道。 「我们也想这么做啊,」玉簪叹了口气,「只是他们家里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份新的公文,说是什么赡养义务,要如意出面。」 「赡养?她父母身体可都健全的很,就算要赡养,那也得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吧,怎么会这么早?」 说起这一条规定,京墨倒是所知不少。当初新朝建立,许多年老体衰的百姓孤苦无依,流离失所,家人也不愿意赡养。渐渐的,这些人越来越多,已经开始威胁国家的安定。 新帝为了保障这些人的基本生存,也为了减轻国家对于这些人的资金投入,便设立了这么一条法规。 对于一些年纪满六十岁的老年人,或者身有残疾缺陷的,如果家中的年轻人不愿意赡养,那么会进行严厉的惩罚,少鞭挞,多则上百。情节严重的,直接处死。 最重要的是,这条公文所说,无论子女是否另立门户,都要对老人进行赡养。 这样一来,就算如意已经从她们的户头下牵了出来,在两人年纪足够时,还是可以去找如意,要她进行赡养。 只是京墨要是没记错的话,他们的年纪可还没到六十岁,就算规定再怎么严格,恐怕也到不了如意身上。 「要是说年龄,当然还不够岁数叫如意去赡养他们,可是巧就巧在,前些日子不知道他们遭了什么灾什么难,这对老夫老妻两人竟然同时把腿摔断了。他们本身听力就不好,日子过得无比艰难,现在又断了腿,更是活不下去了。」 说到这里,玉簪忍不住一阵唏嘘。 她实在是有点怜惜这两人。当初给白府送蔬菜送的好好的,结果莫名其妙就停止了合作,倒逼着田庄的业务越做越大。 两人在家里也不知道鼓捣了什么,竟然又欠下一大笔钱,最后把自己女儿赔给了债主。 结果女儿也出了事,老 两口本以为能用女儿换个平静生活,结果女儿竟然被债主给卖掉了。到最后,还是得自己偿还那些欠债。 辛辛苦苦劳动了好半天,结果非但没赚到什么钱,还把腿摔断了。这要是落到别人身上,估计都能够哭出一条长河了。 只是要说可怜,还是如意可怜。 如意也跟着这对老夫妻吃了大半辈子的苦,好不容易脱离出来,在白府才好过了这么几天,就又得照顾两个老人,实在是可怜人。 只是这种事情,玉簪也不好随意评价。毕竟是长辈,她只在心里想想,就已经足够了。 「……不行,这事,我得去跟如意姐姐说说。」 京墨想了半天,也觉得这事不能再瞒下去,便连忙从书桌旁起身,绕过博古架,就要出去。 「你急什么,我不知道告诉她啊?」 玉簪连忙拦着她,生怕她一时冲动,坏了夫人的好事。 「我不但告诉了如意,刚刚还派人去告诉了白夫人……」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一样,几乎将京墨击溃。她不难想象,白夫人会怎样雷厉风行地将人赶出白府。 再往下,她就不敢想了,如意的人生已经很艰难了。好不容易熬出了头,再跌进泥潭里,她害怕如意再也出不来了。 费了好大的力气,京墨才勉强将思绪从如意日后的艰难处境里剥离出来,刚回过神,就听见玉簪继续往下分析。 「……夫人这么一个法子,不但能揪出内鬼,还能保下如意。夫人可是说了,保下如意,就相当于保下咱们全府上下的口舌之欢,那我们自然要努力帮她。」 玉簪越说越高兴,似乎嘴边就已经开始有了淡淡的美食馨香四散。 她可还记得,前几天厨房新呈上来的美食,说是如意刚研究出来的,白夫人吃的津津有味。她一个人吃不完,就分发给几个丫鬟吃剩下的。 玉簪是大丫鬟,也分到了不少。她印象最深的,就是最后那份糕点。看起来朴实无华,可那是她第一次对于唇齿留香这个词有了理解。那天那顿饭结束,她无论是做什么事,脑海之中都在回味那个糕点的味道。 甚至就连睡觉做梦,她都好像悬浮在那糕点之上,那淡淡的香气,叫她欲罢不能。 就连现在回忆,她都能记得当时的那个味道。说话间,似乎又有淡淡的馨香四散。 「姐姐,你说,夫人要保如意姐姐?」 第166章 心事(一)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玉簪还在陶醉,京墨却已经从思绪之中惊醒。 突然听见这么一个消息,京墨还以为是自己听岔了,连忙追问。 「对啊,夫人说了,像如意这种温柔又有才能的,就算是要放走,也得是她自己愿意。」 知道京墨跟如意关系好,玉簪对她也就不藏着掖着。 「等等,我刚刚说了半天,你不会一句都没听吧?」 玉簪这才反应过来,她也不是生气,只是看着京墨那担心的不行的模样,忍不住开起来玩笑。 「好啊,果然是我自作多情了,我还特意跟你细细分析解释,结果呢?你连听都不听,真是叫我伤心啊。」 她的装模作样到底是逗笑了京墨。见京墨脸上没那么重的惆怅了,玉簪才收敛了搞怪的表情,认真的重新解释了一遍。 「夫人说了,搞这件事情的本质是查出府里的内鬼。现在内鬼身份隐藏的很好,光凭着咱们恐怕找不出这人来。这个时候,如果如意跳了出来,估计会给那人很大的迷惑。」 这一回,京墨可以说是听的极其认真,生怕自己不小心漏了哪一点。 「到时候再随意制造点什么混乱,找出这么个人来,不是简简单单的吗?」 玉簪眨眨眼,又凑到京墨耳边,小声道:「你可千万要记得保密呀!这件事儿,目前就夫人、我还有豆蔻几个人知道,要是传出去了,我可不替你背锅啊。」 又是几句俏皮话,逗的京墨笑个不停,忙不迭的答应她:「我晓得,我晓得。我不会跟别人说的,你就放心吧。」 想了想,玉簪又特意嘱咐:「你记得也别跟忍冬说,最近她做事心烦意乱的很,状态看着也不好。你最好还是别跟她说,我怕她一个不小心,就把这件事情传出去。」 京墨慎重地点点头,心里泛起一阵苦楚。 除了自己以外,似乎并没有旁人知道她已经忍冬都闹掰了这件事情。 不过这也算是好事,等到时候,自己再好好的挽回一番,也就可以了。 心里是这样想着,但只要一天不解决叶宣竹和涂壮的事情,两人之间的沟壑便一日不会消除。 现在想这些为时尚早,京墨又想起玉簪,提起的白夫人的计划,心里倒是有了想法。 「我虽然不知道夫人的全部计划,但是关于如意姐姐,我心里面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的?」 「怎么会这么巧呢,前头刚准备还债,后头就摔断了腿。我曾经也觉得那对老夫妻十分可怜,只是后来知道的多了,就开始有所怀疑。如果不是断了腿,我可不相信,他们会记得有如意这么个女儿。」 京墨还记得他们那天晚上对如意被狠狠地虐待这件事的态度。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如果不是碰巧京墨就在旁边,恐怕那天晚上,如意就要被活活冻死在街头了。 玉簪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听见京墨这样说,倒是有点儿迟疑。 「毕竟是亲生女儿,就算再怎么狠心冷漠也不会完全不管吧?」 「姐姐还是善良啊。姐姐有所不知,有些人,就算是为人父母了,也完全不配做人。」 这话说的虽然重了点儿,但却能完全表达出京墨对于那日所见之事的震惊。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会有父母亲自把女儿推进火坑里,甚至对于自己女儿遭受了那种情况,选择视而不见,满脸冷漠。 「我的确不知道如意家里的事情,我还以为……」 玉簪叹了口气,说不下去了。她心中自然也有感慨,只是不说出来罢了。 「对了,红笺昨天就说找你有事儿来着,只是自从你回了屋,我就再也没空去 找你。今天你正好来了,不如一会儿去找找红笺,跟她聊聊天儿去。」 京墨噗嗤一声就笑出来:「姐姐这是嫌我烦了吧,哪有人这么传话的。」 原本玉簪没那个意思,只是突然想起来,就顺嘴提了一句。被京墨一点出来,自己也觉出不对劲儿来,跟着咯咯的笑了起来。 「是了是了,我早就烦了你这个小知了,还没到夏天呢,就在我耳边叫个不停。我还有一堆事情要忙,可没工夫伺候你。」 两人笑了半天,才渐渐停了下来。 「红笺就在后头院子,她这两天天天拨弄算盘,都快把自己算傻了。你去跟她说个话聊个天,也能替她排解排解。」 见玉簪又赶人走,京墨也不多留,点点头就出了门。顺着玉簪的指示,她没怎么费事,就找到了红笺。 刚进了小院子,就看见对边儿的屋子里有一个熟悉的人影。那正是红笺坐在窗边,一点儿一点儿的拨弄着算盘。 听见有声音靠近,她也不抬头,一边翻着手中的账本,一边随口搭着话:「新搬来的账本放在一边那个书桌上,我有空就会去检查的。」 「姐姐,是我。」 京墨笑眯眯的开了口。 听见了熟悉的声音,红笺微微一愣,继而惊喜的抬起头来。 「你来了呀!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找我了呢。」 她似乎有很多话想要跟京墨说,刚准备开口,却又想起京墨还站着,又匆匆忙忙的搬来凳子端来茶水。 京墨年纪小,自然不会让她做这些事情,也抢着要去端茶递水的,却被红笺强硬的摁在凳子上。 「不用了,我已经弄完了。」 红笺三两下就收拾好桌子上的东西,腾出一大片地方来空着,又找出纸笔来,似乎要写什么东西。 「我早就想跟你谈谈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昨天倒是巧了,在夫人院子门口遇见了你,原本想跟你约个时间的,可惜一直没找到空闲。干脆就叫玉簪姐姐通知你,我本以为你会过些日子再来,没想到今天就来了。」 红笺眯了眯眼,突然要说点什么,才发觉自己无从开口。 「其实倒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情,只是昨天看你心情不好,想叫你来跟我说说,排解排解。结果到了,我现在看你的情绪状态,似乎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 见京墨点了点头,她才继续往下说。 「结果反倒是我,我得找你聊聊天儿,说说话,要不然憋在心里估计要把我给憋坏了。」 说到这里,红笺还有点不好意思。她似乎有满心的事情想要说,只是面对着旁人,不好开口。只有面对着一个年纪比自己小,见识却与自己相差无几,甚至还能守护如瓶的,才敢开口说出一二。 第167章 心事(二)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红笺这幅模样,京墨是第一次见。 从前的红笺,性子虽然说不上有多高冷淡漠,但总归是不爱说话,不怎么爱跟人闲话的。 这一次却要来找京墨聊天,叫京墨还有点惊讶,还有些欣喜。 「姐姐有什么话,就跟我直说吧。」 嘴上说着要讲点掏心窝子的话,可真叫红笺开口,她反而又说不出来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唉,你先跟我说说,昨天你这是怎么了?」 京墨愣了一下,没想到又绕回自己身上了,回忆起昨天的一切,心里微微一沉。她扬起了个笑脸,摇摇头。 「我?我没事,就是跑累了而已,姐姐别问我的事情啊,我是来听姐姐说话的。」 在红笺看不见的地方,京墨收敛了眼中的复杂。 红笺耳根微微红了几分,指尖摩挲着手腕上的素银镯子,似乎难以开口。 「这镯子倒是第一次见,姐姐平日里不是喜欢戴一只玉镯子的吗?」 京墨眼尖,一眼就看出来红笺手上的镯子换了样式。红笺的装扮向来是不怎么变化的,平时都是一身水红色的套裙,冬日里也就只在外头套一件厚衣服罢了。 她的首饰也就是来来回回那几件玉饰,突然间换了个银子的镯子,自然会被人注意到。 「哦,这镯子是我小时候的,我心里头喜欢,虽然款式老了些,尺寸小了些,却也一直没舍得扔。」 说起这个,红笺面容之上一闪而过一丝追忆,只是这丝沉醉消散的很快。 「我听说,昨天你跟霍小公子吵架了?」 昨天京墨那副状态从霍景澄练功夫的地方出来,一路上经过不少地方,遇见了不少人,自然有人以为她是跟霍景澄吵架了。 「那倒不是,只是遇见了些其他的人和事情,跟霍景澄无关。」 红笺抿了抿唇,倒是有了点兴趣:「听起来,你跟霍小公子关系似乎很好的样子啊?」 「我跟他关系也就那样,说不上好。」 想起霍景澄搞怪的模样,京墨心里倒是轻松了些,霍景澄心眼大的很,人也不记仇。两人刚认识的时候,还互相敌视了好一阵子,后来才慢慢地相处的友好起来。 「也说不上坏,对不对?」 轻轻叹了口气,红笺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失了一阵神。 「我一直在想,我以后会嫁给什么人。」 话题转变的太过于突然,京墨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问了出声:「什么?」 「噗嗤——」 红笺也意识到自己话题跳的太快,忍不住笑出声来。 「抱歉,是不是吓到了你了?我原本不想跟你说这个来着,只是突然间想了起来……」 京墨连忙摇摇头:「我没事,姐姐说就行了,哪里有什么事情能吓着我啊。」 「那就行,那我可继续往下说了啊?」 要是跟旁人说起来婚姻嫁娶,恐怕旁人会面红耳赤,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可京墨跟别人不一样,在她身边聊起来这些,她非但不会觉得害羞,反倒会认认真真地一起分析。 「你应该知道,豆蔻姐姐的那个未婚夫找上门来了吧?」 见京墨不打怵,红笺也就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我曾经听说过,这人是豆蔻姐姐娘家给定的亲,还是定的娃娃亲。结果定下来没多久,姐姐就进了咱们白府。」 「如果豆蔻姐姐卖身给咱们夫人了,那当初的定亲应该是不算数了啊。」 京墨想了想,才慎重地开了口。她对于婚姻嫁娶的事情虽然不会觉得有多羞涩,但 是所知晓的也并不算多。 「应该是不做数了,可是那个男子倒是个重情义的,当初豆蔻姐姐的母亲出了意外,这人忙前忙后,借了了不少金银才把人救活,只是人虽然好了,却落下了一身残疾。」 红笺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感慨着人生世事无常。 京墨却听的满脸古怪,怎么这事情,跟发生在如意身上的,这么相似呢? 「当初豆蔻姐姐的母亲把她的心伤了个透,现在她的母亲残疾了,又想起自己这么个女儿来。豆蔻姐姐自然是不愿意回去的,她母亲就天天叫他的未婚夫来闹。」 还是很像。 脸上的古怪并没有被红笺注意到,京墨甚至怀疑这是老天给她开了一个重复的玩笑。 「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她是不是还依仗了一条铁令法律,说是要求赡养残疾的父母?」 红笺微微一愣,点点头,还有些纳闷。 「你是怎么知道的?」 差不多一模一样了。 京墨捂着脑袋,挡住了自己的脸,忍不住感慨起这巧合实在是太叫人哭笑不得了。 「我是猜的,姐姐继续往下讲吧。」 见她这么说了,红笺也不怀疑有它,往下继续讲。 「不过要我说,还是豆蔻姐姐聪明,她在府里的人脉广大,有不少人说着给她出主意。她不用别人想,自己倒审查出个漏洞来。」 转折点来了? 京墨瞳孔一缩,先是一愣,继而心中一闪而过一丝狂喜。要是豆蔻能抓住漏洞,并且借着这个机会逃脱了原本家庭的束缚,那如意是不是可以借着这个方法,摆脱那层沉重的枷锁。.ν. 强行按压下心中的激动,她继续听着红笺说起这件事情。 「豆蔻姐姐不是没有父亲吗?她干脆就去咱们府上随便找了个年纪足够的,求了夫人,等时候到了,就允许她自赎出门。到了那个时候,她再加入这个假‘父亲“的家庭户口。」 「……这样一来,她名下又有父母了?」 红笺想了想,点点头,算是认可了京墨的想法。 「应该是这么个意思,只不过只是协议好的而已。当初出这条法规,不就是为了防止太多的老年人没有被赡养。如今豆蔻户口上有老人,就不能算她不进行赡养。大不了最后,她随便出点钱,就能解决这件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京墨仔细想想,倒也觉得行得通。就是能做到这种事情,还得需要人配合,以如意那个腼腆的性格,恐怕依靠她自己是找不了人了。 第168章 心事(三)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算了,豆蔻姐姐的事情,咱们也掺和不进去。只能希望她一切都能顺利,如了她的意吧。」 红笺叹了口气,目光落在沉思的京墨身上,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原本特意把京墨叫过来,明明不是为了说这些事情的,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京墨,原本打好的腹稿竟然一个字也想不起来了。 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红笺无奈地发现,自己似乎是真的不擅长跟人聊心里话。 她似乎总是会跑题,说到别的地方去。 垂眸看着手上的镯子,她轻柔地转动着,目光落在上边熟悉的几乎能闭着眼睛画出来的花纹上,耳畔又响起来那个熟悉的声音。 ——没关系,你慢慢说,说错了也没关系,说的与事情无关也没关系,你只要说,我就愿意听。 「京墨。」 不知怎的,红笺突然开口唤了一声京墨的名字,迎着她迷惑不解的视线,勾了勾唇角,笑着开口。 「你是不是不知道,我以前是个结巴。」 京墨愣了愣,迟疑着摇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这毕竟是人的缺点,就算是知道,她也会选择帮忙隐瞒,不会往外传播。 不只是她自己,就连旁人,应该也会这样想,所以才一直没有听说红笺曾经结巴的消息。 虽然从京墨的口中得到了否定,但是红笺似乎还是并没有觉得有多高兴。 「那我现在告诉你,我以前是个结巴,说话总是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又因为我是个女孩子,所以我年纪很小的时候,就跟我妹妹一块被卖了出来。」 说起从前的事情,红笺似乎并没有多难过。 「你是不是从来没见过我妹妹?」 京墨点点头,她知道红笺有个妹妹叫绿翘,可是从来没见过面。她也不好意思主动去问,只是一直记把这个疑问记在心里。 「她在京都,留守老宅子,没跟着一块儿过来。她也是个结巴,她没有我幸运,现在说话还是结结巴巴的。」 红笺叹了口气,有点笑不出来了。 「我特意嘱咐他们,别带着绿翘过来。她心思比我敏感多了,要是有人对她有什么异样的眼光,她恐怕……」 话还没有说完,只是她和京墨都已经明白了话中的深意。 「我得感谢一个贵人,如果没有他,我可能一辈子也只是个结巴了。」 「是霍景澄吧?」 京墨记得曾听别人说起过,红笺是霍景澄带进来的,见红笺感慨万千的模样,下意识的接话。 可没想到,红笺却是傻傻的看着她,好一会才哭笑不得的摇摇头。 「你怎么会这么猜呢?」 「啊?我这、我就是听他们都这么说的,我还以为……」 京墨也傻眼了,犹犹豫豫好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估计是谣言吧,胡乱传的假话,你不用信。」 红笺垂下眼眸,不停的转动着手腕上的镯子,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在颤抖个不停。 「我这儿没什么事儿了,你要是着急回去的话,就先走吧。」红笺转了一阵镯子,恢复了平心静气,「我刚刚看你低头想了半天,是不是从我这得到什么新的灵感了?」 「还是姐姐懂我。」 京墨点点头,眯着眼睛笑的像朵花一样。 「原本有一些事情,一点思路都没有,姐姐一开口,就给了我无限的想法,还得是姐姐你。」 「行了行了,真是油嘴滑舌。」 红笺笑着在京墨头上弹了个脑瓜崩,没用多少力气,却引得京墨捂着头直叫唤。 「别装了,别装了,你快走吧,我还有一堆的账要算呢。」 前一秒钟还在挥着胳膊直赶人走,等到屋子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又颓废的垂下脑袋。 红笺搞不清楚自己的嘴,就像搞不清楚自己的内心一样。明明想的是一回事,可做的又是另一回事。 她有点烦躁,好一会儿都不能完全静下心去拨弄算盘。 看来这一天又要浪费了。 摸索着手上的镯子,红笺安静的沉默了许久。 京墨却回了前院。 她本来想跟玉簪说句话再走,只是等到了前院,才发现玉簪早就已经离开了。毕竟是掌事大丫鬟,玉簪忙碌也是可以理解的,京墨也就不再留下来等她,也转身离开。 善治院离着厨房有点距离,京墨原本想着直接过去的。可临走一半,却又转身去了葳蕤院。 如意的事情,虽说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可找一个靠谱的搭档的人,也是最为重要的。 只靠如意一个人,恐怕忙到死,也没办法找到这么一个合作的人。 京墨准备回去找找豆蔻,问问她有没有能够推荐过来帮忙的人。 刚刚到葳蕤院门口,京墨头就大了。 葳蕤院门口乌泱泱的站了一群人,京墨眼尖的看见其中有个熟悉的身影。 如意。 她怎么在这里?这个时辰,她应该在厨房忙碌午膳的事情,突然出现在这里,不像是什么好事情。 心里有些担心,京墨刚准备过去看看情况,就被人轻轻拍了拍肩膀。 回头一看,竟然是含心。 自从离开芷兰汀,她就跟那边的人没什么联系了,原本相处的很好的含心,见了面也不怎么说话了。 在这儿看见含心,她下意识的以为白芷也在附近,忍不住张望起来。 「不用看了,二姑娘不在,就我一个人来了。我是来给夫人送二姑娘刚绣的东西的。」 自从上次的绣件得了白夫人的喜爱,白芷对于刺绣也是有了点儿兴趣。又赶上白薇因为奉禾的事情,消沉了好一阵,她可以说是大大的在白夫人面前长了脸。 时不时的绣一个什么新奇的东西送过来,已经成了芷兰汀的常态。 京墨点点头,心里还是有些失望。 「等过两天有空,你要不要来一趟芷兰汀?二姑娘说准备邀请大姑娘一起吟诗作对,趁着快入春了,好好玩乐一番。到时候估计会很热闹,你要是一块来,说不定还能跟二姑娘见上一面。」 迟疑了好久,京墨摇了摇头。 「我就不去了,我去了,估计二姑娘会不高兴的。」 第169章 水苏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见京墨执意如此,含心也就不再多劝,只是心里还是有些惋惜。 「对了,刚刚一直邀请你去芷兰汀玩,忘了问你了,你这是要去干什么啊?」 含心送完了东西,正准备回去,想起来刚刚看见京墨行色匆匆赶回来的样子,倒是有点奇怪。 京墨平日里就在葳蕤院做事,怎么今日溜了出去?看这架势,还像是偷偷摸摸的溜出去的,不然,为什么要在门口探头探脑的。 见她有所疑惑,京墨也只是笑笑,不多做解释。 「我是从善治院回来的,刚准备进去,就看见里头乌泱泱的围满了人......姐姐知道里头是怎么了吗?」 听见京墨提起善治院,含心才稍稍打消了心里的疑惑。见京墨又问起来里头的情况,也不隐瞒,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十地说了出来。 「我听说是有个丫鬟家里头出了点事,好像......还是厨房的丫鬟,我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毕竟我也就是站了一会儿,就出来了,你要不然进去看看?」 厨房、丫鬟、家里出事...... 京墨心头一跳,瞬间联想到了如意。 她强忍下心里的不安,扯出一个笑脸来。 「行,那我自己去看看,就不拉着姐姐在这外头说话了。」 含心不疑有他,点点头,目送着京墨进去,心里难免还是有些惋惜。 当初在芷兰汀多好的几个人,怎么就这么渐渐地散了呢? 只是再怎么惋惜,生活还是不会为此而停留,就算是再次修补好了裂隙,中间的空缺却也不是能够完全消失的。 又看了一眼京墨的背影,含心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葳蕤院少见地这么热闹。 京墨这一路上几乎是硬生生挤进了正屋。 看门的小丫鬟见是京墨,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拉开了个门缝,好叫她顺利地进屋。 白夫人显然也对这吵闹的声音十分不适应,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见有人进来,还有些不耐烦:「我不是说了吗?不叫人进来,不叫人进来,是谁又把人放进来了?」 京墨连忙上前一步:「夫人,是我回来了。」 听见了熟悉的声音,白夫人面上的烦躁之意才稍稍减弱了几分。 「你回来了啊,怎么样,玉簪都跟你说了?」 听这语气,如意的事情应该是白夫人示意玉簪告诉自己的。 京墨点点头,答应着:「姐姐已经告诉我了,还是多亏了夫人想出这么个妙计来,要不然这隐藏在咱们身边的毒瘤,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拔出来呢。」 白夫人微微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玉簪她……跟你说什么了?」 「什么?」 这一问,不但把京墨问倒了,屋子里的其他人都有点面面相觑。 「难道……难道不是说如意姐姐的事情吗?」 话已经出了口,现在再改,反倒显得奇奇怪怪。京墨咬咬牙,干脆将玉簪告诉自己的事情提了出来。 白夫人恍然大悟,忍不住拍着腿大笑起来:「我还说呢,原来是这事儿啊。这是我自己就处理了,不用你操心。我是叫玉簪去跟你说,要你明天有空再去一趟田庄。」 见京墨似乎是第一次听见这件事情,她还有些惊讶:「怎么?玉簪没跟你说吗?」 京墨连忙摇摇头。 「这倒不是,是我没反应过来,还以您说的是如意姐姐的事情。」 玉簪的确没提这一句话,想来也是忙的昏了头,忘了还有这么一件事情。京墨替她遮掩这么一回, 也算是感激她一直以来对自己的照顾。 「行了行了,你明天别忘记去就行。」 白夫人还在为了外头的事情烦恼,重重的叹了口气。 「就是现在外面的人实在是太吵了,我本来想歇一会儿的,看这个阵仗,估计是休息不了了。」 「外头是在做什么?我回来这一路上看见许多人,看表情都不是很高兴的样子,我还在想,这是发生了什么呢。」 主子发愁,做奴婢的就应该来替她分担。京墨开口询问道,想着自己能不能替白夫人做点儿什么。 「都是些碎嘴的丫鬟,抓着点儿小错处就来举报呢。我都说了,我要查的事情跟他们要来说嘴的没什么关系,可这一个两个的,就是不肯走。」 京墨明白过来。 白夫人原本是想借着如意的事情,将人们的视线转移到她的身上去,从而找到隐藏在众人之中的那个内鬼。可那些不知道真相的人们为了顺应白夫人的意思,便忙不迭的将自己知道的关于如意的坏事情全部过来告诉记录的丫鬟。 「夫人既然开了这么一个让他们随便说嘴的地方,难免会有些人会借着这个机会来献殷勤。要是实在是受不了,不如将他们赶到善治院去,还咱们这儿一个清净。」 这也不能怪白夫人烦躁,就算是关上了门窗,也能听见外面吱吱喳喳的声音。白夫人原本想着广开言路,特意准许他们讨论事情。这会儿再要他们闭嘴,倒显得有点儿不近人情了。 「算了,山不就我我就山,他们既然不记得这里有个主子还在听着,那就让他们说去吧。」 有人这么一劝,白夫人反倒还不着急了。 「说不定还能听到什么有趣的消息呢,我上午可听见了,有人说有个叫水苏的丫鬟,最近可在绣什么外套,看那样式大小可像是给男子绣的。」 白夫人这么一开口,就是要说笑的意思了,她旁边的丫鬟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叫白夫人心情变好的机会,连忙接话。 「谁说不是,估计是有了什么心上人。你说水苏她年纪小小的,这么早就有了喜欢的人,真是有意思。」 京墨不认识水苏,但对这个名字却十分的耳熟,只是想了一会儿,死活也想不起来在哪听到过,干脆就放弃了。 「我要是没记错,水苏的年纪跟京墨差不多吧?」 突然被提到了自己的名字,京墨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啊」了一声。 第170章 破绽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白夫人的视线扫过来,京墨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 「算了吧,就京墨这个聪明伶俐的小家伙,我可舍不得她被别的臭男人拐走了。就算是有人想来试试,也得让我先把个关。」 话音未落,周围一圈人便跟着笑了起来。 京墨也咧着牙笑,心里却觉得有点奇怪,总觉得白夫人是在意有所指。 「不过我也说不了什么,还得看孩子们自己的意见,你说对不对呀,京墨?」 绕了一圈,结果又绕回自己身上,京墨有苦难言,却还得勉强着露出个笑脸,点点头,嘴里称是。 几个人又说笑了一阵儿,终于听见外头的动静小了下来。京墨悄悄松了口气,刚刚聊了半天,大都是说些府里下人的八卦,她对这些没什么太大的兴趣,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只是白夫人听的却津津有味,时不时还跟着点点头,对于某人的做法进行评价。 外头声音安静了,屋子里的说笑声就有点突兀。京墨想了想,正要退出去,就被白夫人叫住。 「我听着好像是外头没动静儿了,你们几个躲吵的,也就不用赖在我这儿了。都去***们自己手里的事儿吧,京墨,你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白夫人发了话,当丫鬟的没有不听从的,纷纷行过礼,便转身离开。有几个跟京墨关系好的,路过时还使了个眼色,瞳孔之中透着几分羡慕。 谁不羡慕能在主人面前得脸的丫鬟呢? 京墨脸上挂着笑,心里却叹了口气。虽然说出这话来有点像是在炫耀,但比起做过光鲜亮丽的大丫鬟,当个平平淡淡的其他人,反倒更加吸引她。 等到屋子里清空了,京墨上前几步,立在白夫人身边,等候着她的差遣。 「刚刚那些八卦,你都听见了吗?」 白夫人也不拐弯抹角,端起茶杯来,轻啜一口,才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都听见了。」 京墨不知道,白夫人问这个有什么原因,但还是诚实的回答。 「那你把刚刚她们说的八卦都重复一遍,我希望,你一个字都不要错。」 瞳孔轻轻一缩,京墨垂着脑袋,掩盖住神情,轻声应是。 好在她记忆力不错,虽说有的地方有点出入,但大致上是将前头几人说的话全部都复述了一遍。 等到完全讲完,京墨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垂着头不敢看白夫人的面容。 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白夫人一声悄轻笑。 「你紧张什么,我又没说,你要是说不出来就惩罚你。平静点儿,放松点儿,我不过是想看看你的记忆力怎么样。」 话是这么说,京墨却有点不相信。她虽然不相信,但也不能说出口去,只能点点头,全当是认可了白夫人的说法。 「听了这么多八卦,你有什么想法吗?」 这才是真正的进入了主题,京墨暗自想道。只是白夫人这道题的题目给的太过笼统,要是没有一个准确的点,恐怕也不太好回答。 「奴婢不懂,还请夫人明示。」 白夫人也不意外,斜斜的倚在贵妃榻上,用手支着脑袋,笑的明媚灿烂。 「这还不简单,就是说说,你听了这么多,脑海中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第一句话? 京墨不敢开口,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那些人太过于无聊,竟然说出这种八卦来博白夫人欢心。 只是白夫人也不是好糊弄的,见她迟疑,微微一笑:「看样子是不喜欢喽?」 被点明了心思,京墨也就不在隐瞒,干脆利落的点了点头。 「的确不怎么有兴趣,与其将事情浪费在这些东西上,倒不如去做点该做的事情。奴婢还记挂着田庄里的事情,要是将时间全部都浪费在这些八卦上,那许多事情恐怕就难以做完了。」 白夫人点点头,却没有说什么对与不对,反而极有闲心的重新饮了口茶。 「你说的都对,但是,」搁下手中的茶盏,她才继续道,「有时候听听八卦,也能知道不少东西。」 她神秘一笑,示意京墨看看外头有没有什么人在。 京墨转身去推开门,外头的院子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三三两两个人,正聚在一块儿,看模样像是在讨论着八卦。 重新关好门,京墨转身对着白夫人摇摇头,表示外头一切如常,没什么意外。 「你还记得刚他们最后提的那个人吗?」 得到了肯定的信息,白夫人也就没那么谨慎了。她自然有自己的办法,知道外面安不安全,这只是顺手叫京墨去观察一圈罢了。 「您是说,他们提的那个在后院花园里打扫的那个小丫鬟?」 「就是她。」 白夫人轻轻一笑,阳光打在她的脸上,连带着周围都显现出光辉来,圣洁的仿佛是神女一般。 「你还记得,她的相关的八卦吗?」 京墨有点印象,这是一个三等小丫鬟提出来的。 「……好像是她有个青梅竹马的邻居家哥哥,在田庄里当差?」 这的确是有点巧合,但京墨要是没记错,她听玉簪说起过,这个小丫鬟已经在白府里干了差不多两三年的活了,就算是有问题,也应该早早就查出来了。 「对啊,她有个小竹马在田庄当差。」 白夫人点点头,见京墨没察觉出不对劲来,又继续提示。 「那你还记得她为什么会被别人八卦吗?」 京墨又是一愣,这下是真的想起来了。 「倒不是什么离奇的故事,不过是前些天她说要给那个邻居哥哥绣个小荷包,被其他几个相交好的小姐妹看见了,才传出来。」 突然意识到什么,京墨猛地抬起头来,正对上白夫人笑眯眯的脸。 「明白了?」 明白了,这小丫鬟年纪比起京墨来都只能算得上是小,她的那个青梅竹马的邻居哥哥,又能大到哪里去。 这么小的年纪,怎么就开始佩戴荷包了。 再加上那个邻居哥哥又是个在农庄干活的,庄稼汉最忌讳身上带着这些零零碎碎乱七八糟又没什么用的东西了,又怎么可能受下荷包呢? 第171章 梳妆打扮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我马上去跟玉簪姐姐说。」 既然发现了不对,那就得快点下手。要不然被那个人跑了,那可就不妙了。 「不急,你急什么?」 白夫人却不紧不慢地摆摆手。 「她在外头留着,这么多消息,可不是她一个人就能传出去的。再等等看,说不定就还能抓出个鬼来。」 京墨恍然,难怪白夫人一点都不着急。她点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心里还正思索着,却又白夫人问自己。 「对了,水苏那事,你怎么看?」 这水苏实在是耳熟,京墨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这会儿白夫人问起来对她的看法,也只能诚实地摇摇头。 「奴婢跟她并不认识,不敢随意评价。」 「不是要你评价她这个人,只是问问你对她给男子绣衣服这件事情。」 白夫人莞尔一笑。 「你怎么看?」 怎么看? 那得先用眼睛看啊,又不是亲眼见识了,只是听了个传言,这要是真的还好,这要是假的,京墨随随便便一评价,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说不出话来,硬着头皮也得说。京墨沉吟着,好一会儿才回答。 「依奴婢看来,终究是年纪太小了,早早讨论这些东西,不是什么好事。」 听了她的答案,白夫人又是一笑,也不点头也不摇头,看不出来心里的想法。只是她突然又心血来潮,招招手叫京墨过来。 「以前是不是说过,我想给你梳头的?」 京墨微微一愣,好久之前的事情又被提了起来,如果不是白夫人开了这个口,连她自己都有点记不清了。 「只是在开玩笑,夫人怎么真的动了这个心思呢?」 她有点惊慌失措,倒不是因为自己今日没洗头,而是突然得到这个殊荣,有点不知道该不该接受。 白夫人毕竟是主子,哪有当下人的叫主人给梳头的。 「我看你就跟看我那两个女儿一样,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过来坐下,我来替你梳个头发。」 不容京墨再多说什么,白夫人干脆利落的把人拉过来,强硬的摁在梳妆台前的凳子上。 「你人长得好看,皮肤白净,要是生在富贵人家里,必定是一个貌美如花,极受欢迎的大家闺秀。」 白夫人一边说着,一边手脚灵活的替京墨散开长发。 她之前就说过,京墨头发生的好,又黑又长,乌黑透亮,要是放在京城里,估计会有不少人夸赞这一头长发。 就连走街串巷收头发的人,估计要为这一头长发付出不少代价。 「只可惜啊,你现在沦落到我这里,实在是有点明珠蒙尘了。」. 「夫人不要这么说,能跟随您这么一位善良真诚的好主子,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要不是遇见了您,我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苟且偷生呢。」 白夫人好话说的越多,京墨就觉得越惶恐。总是觉得白夫人话里有话,动了别的心思。 「你现在年纪小,有些事情还不够明朗。等你年纪再大些,要是没什么意外,我就收你做干女儿,你说怎么样?」 京墨一惊,几乎要坐不住了,连忙起身要跪拜,却被白夫人强硬的拉住,摁在凳子上,不要她多动。 这要是放在别人家里,那可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儿。被主人认作干女儿,从身份上就已经有了天与地的差别。 不要说京墨原本只是个做丫鬟的,就算是良民的女儿,听见了有这么个好事,估计都要烧香叩拜上三天三夜。 毕竟谁人不知晓白府的滔天富贵,那可是连一 府刺史都可以随便面见的,就算只是个干女儿,说出去也能叫人胆战心惊,不敢随意论断。 京墨却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她心里说不明白,但总归是不愿意的。可硬要她说出为什么不愿意,她自己也不明白,就这样别扭的不肯答应,连白夫人都有点惊奇。 「怎么?你不愿意?这可是别人想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呀,怎么落在你身上,倒像是我强求你了?」 白夫人做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是仔细看过去却又似乎并不意外,只是面上带着的那点儿笑意并没有深达眼底,带着几分审视与探寻,静静的锁定着京墨。 「您毕竟身份地位太过于高贵,奴婢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既然生而做奴婢,那就没有必要奋不顾身的向上爬。」 嘴上是这么说着,京墨却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一句没有必要向上爬。她总归是不甘心的,她还记得自己出生的时候就是奴籍,是父母努力奋斗了那么久,带着自己好不容易拖了籍。 也许是因为这终究不是自己努力所得来的,最终为了安葬父母,她还是选择了卖身为奴。或许这就是老天让自己来证明,自己也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成功脱离奴籍吧。 京墨垂着脑袋,轻轻收敛了眼睫,心里面的种子再一次萌发,却不再是只朝着离开这里而做努力。 她还有自己的想法,还有自己的渴望,或许是这点渴望在作祟,叫她拒绝了白夫人的提议。 「抬头看看你自己吧,看看你多么好看。」 白夫人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京墨恍然回过神来,抬头看向镜子。 这面镜子十分古朴,上头的雕花都已经带上了岁月的沉淀。只是它的镜面十分的光滑整洁,没有半点划痕,清晰的倒映出使用者的面容。 就像是现在,京墨迷茫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几乎认不出来这人就是她。 一直听旁人说起自己是多么多么的好看,京墨总当是耳旁风。也许是因为身份的原因,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总归是有点自卑在作祟的。 这是第一次,她认认真真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面前的少女清秀俊丽,一双明眸善睐,顾盼生辉。明明还只是豆蔻少女,却已经带着几分楚楚动人,清丽出尘的美了。 白夫人将长发挽起,替她梳了一个只有主人才能梳的小元宝髻。原本散落在耳边面颊的碎发全部被梳了起来,倒是更显得的青春可爱,远比散落下来,弄成双丫髻更加乖巧。 第172章 不请自来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白夫人不让拆头发。 她说:「你这么打扮好看,干嘛要拆掉?」 京墨本想着解释自己只是个当丫鬟的,弄不起这样华丽的款式,却被白夫人捂住了嘴。 「我说你当得起,你就当得起。你这一头的珠钗簪子,就当是我赏给你的了,不许拆,听见没?」 这一头的头饰,加起来都能顶京墨两三年的工钱了,她吓得连忙要推脱,却挨了白夫人一个脑瓜崩。 「行了我累了,你要是没什么别的事儿,就先下去吧。」 说完,她便伸了个懒腰,自顾自的进了里屋。 京墨傻眼了。 这一头的贵重头饰,她是摘也不是,不摘也不是。 要是真顶着这一头花里胡哨的东西出去,明天这件事就会传的满府皆知。可要是拆了,白夫人估计又会不乐意。 之前送给玉簪涂壮送过来的镯子,被玉簪推脱掉了。可没过几天,又被白夫人寻了个理由,送到了她手里。 玉簪带也不敢带,卖也不敢卖,一说起来就长吁短叹的,发愁的很。 不过她这个愁也愁不了多久,等着夫人把涂壮收拾了,那还不是想怎么处理镯子就怎么处理镯子。 只是这一条件却不适合于京墨,现在为难的,是怎么出门,而不是怎么处理这一头的珠钗。 她正左右转圈,手足无措的时候,却听见有人推门的声音。 这可不像是葳蕤院里头丫鬟应该做的事情,作为管家主母院子里的丫鬟,哪一个人不是小心谨慎,生怕出了半点差错的。怎么会有人在白夫人已经吩咐了不要人来的时候,偷偷摸摸的推门而入呢?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推门的声音轻手轻脚的,一点儿都不自然。 京墨眉头微微皱了皱,绕过博古架,躲在落地屏风后。.ν. 屏风后不远处就是白夫人的床榻,这会儿却已经没了动静。京墨原本还担心她是不是没睡着,这会儿听着没了动静,倒是有点无奈。 白夫人的睡眠质量还真是不错,就这么一会儿,竟然能睡得这么熟。 现在再去叫醒白夫人,就有点打草惊蛇了。京墨小心翼翼的隐藏自己的身形,一边打量着四周有没有趁手的工具。 这个人既然敢趁现在进来,估计也是觉得屋子里面没有旁人,只有白夫人一个人。京墨在这里,倒能打他个出其不意。 她一边儿想着,一边还真叫她看见一个趁手的工具。 是把大剪子,看模样像是白夫人用来修剪花枝的,无论是大小还是形状,都看起来十分不错。 唯一点儿问题,就是离着自己有点儿远了。 要想摸到那把大剪子,得跨过屏风,摸到屏风后的那张桌子,才能将那剪子取到手。 要是在刚才,京墨还是有机会的。可现在仔细听过去,那人的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就连稍微粗重点的呼吸,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京墨咬咬牙,又环视了一圈,确认了,屋里再没有其他可以利用的东西,干脆下了狠心。 无论如何,都不能叫这人轻易接近白夫人。 旁边摆着个装饰用的小花瓶,算不上多大,但应该能勉强抵挡一下。 顺手抄起这花瓶,京墨随手甩了甩,倒也能吃上劲儿。 脚步声渐渐近了,这个人仿佛是提着一口气,脚步声虽轻,但呼吸声却重的很。京墨能感受到他的紧张,也忍不住跟着一块紧张起来。 三、二、一。 ——就是现在!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人的脚尖出现在视野里的下一秒钟,京墨动手了。 花瓶顺势而动,狠狠的砸下去,也不管下方的人是什么来头。 京墨并没有用上十足十的劲儿,这花瓶并不结实,虽然价格昂贵,但却容易碎裂,她也没想着只靠这个就能成功阻挡住来人。 果然,这人似乎被吓了一跳,但反应又是极快,只是轻轻一扭身子,就将这花瓶躲开了大半。 ——砰! 花瓶碎裂的声音响起,京墨也不多留恋,顺势转了个身,摸到桌子旁边。 大剪刀到手,京墨心里终于有了点儿底气。 她抬起头,打量着眼前这个神秘的人,下一秒钟忍不住惊呼出声。 「怎么是你?」 也不能怪她惊讶,这人正是不久之前众人一起议论的那个给自己青梅竹马绣荷包的小丫鬟。 当时,白夫人还说给她个时间,留一个把其他心怀鬼胎的人引出来的机会。 可没想到,只是这么一会儿,竟然给她留了个这样一个趁机摸进葳蕤院的机会。 手里握着剪刀,京墨倒也没那么害怕了,干脆质问起来。 「你怎么敢自己跑进来的?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 似乎没想到屋子里还会有人,小丫鬟脸上闪过一丝慌张,支支吾吾的想要开口解释。 「我如果没记错,你就是个粗使的洒扫丫鬟,你是没有资格进来的,对吧?」 京墨不给她想理由的机会,截断了她的退路。 「你最好给一个准确的答案,你为什么要进来?是谁让你进来的?你进来要做什么?你最好是想清楚了告诉我,否则……」 没有过多的告知结果,京墨只是亮亮手里的剪刀。 她并不指望这能成功的击溃来者的心理防线,只是能当作一个踏脚石,也还是不错的了。 果然,这小丫鬟脸上并没有多惊慌,只是一闪而过一丝纠结,叫人胆战心惊。 她在纠结什么? 京墨不知道,也不敢去问,只是暗中握紧手里的剪刀,防备着她接下来的动作。 「我只是、就是有点事情想来问问夫人,我没想到……」 小鸭换脸上的纠结之色一闪而过,下一秒钟,就开始做出一幅犹豫不决,委屈的模样。 这可不对劲。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京墨心翼翼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落到了她的圈套里。 「你就站在那里别动,我没有让你往前,你为什么要往前?」 京墨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来。 她刚刚说话的声音可不小,白夫人又不是什么觉浅的人,就算是已经睡着了,听见外头这么大的动静,也应该是醒了。 第173章 对峙(一)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一瞬间,京墨脑海里闪过许多种猜测,只是在眼下这种情况,什么想法都显得十分多余。 面前的小丫鬟一直隐藏着她的左手,京墨不难猜测到那里应该是有什么危险的凶器,要是白夫人在里头这便是最大的危险。 可要是白夫人不在…… 那这倒像是一场戏,演给自己看的一场戏。 可是为什么要给自己演戏呢? 京墨还是觉得这可能性不大,自己只是个丫鬟,白夫人想要挖掘什么答案,直接来问不就行了,干嘛要费这么多事,绕这么一大圈? 那丫鬟似乎也是很紧张的模样,京墨注意到她隐藏着的左胳膊一直在颤抖着。 「你在紧张什么?」 小丫鬟似乎已经沉浸在这紧张的氛围里,京墨的开口甚至都惊吓到了她。 「我没有紧张。」 被点出了心理活动,小丫鬟面上的惊慌一闪而过,继而很快变化成原先的无辜模样,眨着故作纯净的眼眸,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你手里拿的什么?为什么不肯拿出来?」 京墨再次发问,汗水从后颈滑落,跌进衣领之中,她才惊讶恍然自己已经满身大汗。 「不是什么别的东西……」 似乎自己也知道隐瞒不下去了,小丫鬟动作慢吞吞的,似乎要将手里的东西拿出来一样。 视线牢牢锁定在她的左手上,京墨生怕她要做什么恐怖的事情。可好像是多虑了,小丫鬟只是胆怯的耷拉着脑袋,一副听候发落的样子。 不能让她就这么继续待在这里,她太危险了。 「你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就出去吧。」 「……我、我拿的是……」 那小丫鬟好像没有听见她说的话的模样,支支吾吾的想要解释着什么,却也说不出来个子丑寅卯。 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烈,京墨皱起眉来。 「你为什么不出去?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的声音严厉起来,像是在质问,也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我只是想、只是想跟你解释一下……求你了,不要误会我……」 小丫鬟的的声音越来越委屈,渐渐都带上了哭意,活像是京墨在欺负人一样。可惜京墨并不吃这一套,见着丫鬟渐渐逼近,忍不住紧张起来。 「你站回去,别过来!」 她也不敢后退,现在还不知道白夫人人在不在里头,要是不在,那倒还好。要是在里头,京墨可不敢保证,能成功阻止了面前这个神秘莫测的家伙。 只是她也只是个小姑娘,能给对方的压制力并不算强。那小丫鬟只是稍微顿了顿脚步,便继续逼近。 「姐姐,你信我,你替我去跟夫人解释,行吗?」 「夫人不在这里,你要解释,就自己去!要我替你,这算是什么?」 京墨冷喝一声,并不指望这能骗过对方。 果然,这小丫鬟只当是没听见,全然不顾京墨的警告,只自顾自地前进着。步伐从一开始的小步挪动,渐渐增大了幅度。 随着她的逼近,京墨也警惕起来,时刻关注着她的动作。 「我手里什么都没拿,姐姐,你别紧张。」 似乎是为了缓解京墨的紧张,小丫鬟动作缓慢地举起了左手。京墨死死盯着她的手,随着她的动作,只看见她的手渐渐出现,白嫩的手腕,略有些红润的手掌,最后,是修长…… 好像什么都没有一样。 「挡我?你去死吧!」 只是一息之间,那小丫鬟突然暴起完全露出,原来凶器竟然藏在两指的指 尖。 京墨只觉寒芒一闪,还来不及反应那是什么东西,便下意识地抬手去抵挡。 镗—— 那是利器交锋而发出的动静。 京墨原先一直垂着手,一番交谈过去,倒是叫那小丫鬟忘记了手里还有个剪刀。 只是这只能算是出其不意,打了小丫鬟个猝不及防。要是真用这剪刀抵挡,恐怕也就没那么简单了。 「你哪里来的指虎?」 趁着这一击不成,相互僵持的时候,京墨趁机看清楚了小丫鬟的武器,原来是一只两指指虎,尖头的长刺足有一掌长。要是真刺进身体里,估计神仙来了也救不活。 「你倒是狠心,竟然这么对待夫人。」 京墨原想着再拖些时间,挪到窗边再说。原因无他,白夫人屋子里铺满了地毯,使劲摔东西在地上,动静也不大,没法提醒外头的人。要是离得窗户近,说不定还有点机会。 只是那小丫鬟已经疯魔了,不顾京墨的话,抬手又要攻过来。 这一次,京墨虽然早有防备,可她从未联系过抵挡防备的招数,粗乱的挥舞着胳膊,只勉强挡下来小丫鬟的第一二次进攻。 再一再二不再三,京墨借着这两次攻击,已经退到了窗户旁。余光见里头已经散下床幔的那处依旧没有动静,心里已经笃定白夫人应该是逃走了。 既然白夫人没有危险了,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保护好自己。 虎口因为过度用力已经变得酸麻,但她丝毫不敢松懈,盯着那丫鬟的一举一动。 那丫鬟也意识到了似乎有些不对劲,干脆不再犹豫,举起套着指虎的手,握紧了拳头。 紧接着,便是一个奋力,朝着京墨突袭而去。 脑海之中警铃大作,这一下可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要是没躲掉,弄不好真的要命丧当场。 京墨脸色难看,也不敢再强撑,趁着机会连忙侧身躲避。 她似乎是小瞧了这丫鬟的灵活,见京墨躲开,小丫鬟也跟着转动身体,指虎直对着京墨的面门而去。 可下一秒钟,小丫鬟便惊觉不对。 京墨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像是早有预料。.ν. 她预料到了什么? 小丫鬟也不知道,在她还没有想清楚之前,身体已经冲向了京墨的方向。 耳后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小丫鬟突然想起来,旁边就是窗户,连忙回头去看。 果然,原先禁闭的窗户不知何时打开了一个缝隙,这缝隙虽小,但已经足够将屋子里的凌乱嘈杂之声传出去了。 也正是这一走神,等她再回过头来,京墨的身体已经避开了大半的指虎。 锋利的指虎只是堪堪擦破脸侧的肌肤,京墨并不在意这轻微的伤口。 她甚至听见了外头传来的惊呼。 「夫人在里头怎么了?快去看看!」 有人急急忙忙地跑进来,却在门口被另外的人拦住:「夫人说要休息呢,不叫咱们进去,你就这么进了屋子,不怕被夫人责罚吗?」 原来果然还有一人在旁边作乱。 京墨脸色难看,已经认出来这人是谁。难怪白夫人院子里的消息传的这么快,原来是身边的二等丫鬟里有个做内鬼的。 她隐藏的极深,没有一个人发觉出她的不对劲。想来是听见了刚才讨论时带出来了自己的同伴,才这样急不可耐的动手。如果不是这次动手,哪怕到最后,估计也找不出来她。 好在这会儿已经是她离着白夫人的床更近些,就算是那小丫鬟拼命,也有她的身体做靠垫,不会伤到白夫人。 想到这里,她也就不在犹豫,干脆大喊出声:「快来人啊!夫人屋子里有刺客!」 她的声音一出,外头的人更加乱作一团。 「快进去!快进去!」 「别拦着!你快让开!」 门外原先似乎只有两三个丫鬟聚集着,听见了京墨的呼喊求救,倒是瞬间集合了不少人。 仅仅只有一个人抵挡,根本就阻拦不住,甚至被人察觉了不对劲,反而被压制禁锢起来。 等到外头的人破门而入,便是看到一副对峙的模样。 白夫人被挟持在小丫鬟手里,指虎已经嵌入了皮肉,似乎下一秒钟,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刺破她脆弱的肌肤。 第174章 对峙(二)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京墨要郁闷死了。 她本以外白夫人不在床幔里头,在大喊出声的一瞬间,便后退几步,躲过了那小丫鬟的连环几次进攻。 结果没想到,就在下一瞬间,床幔里探出一颗脑袋来。 京墨眼睛都直了,正要出声提醒,那小丫鬟眼疾手快,比京墨要快上一步,就这样直接将指虎抵在了白夫人的脖子上,冷笑起来。 「你辛辛苦苦忙了这么久,没想到还是没保护住你的主子啊。」 「这不只是我的主子,也是你的主子。」 白夫人好像还是没清醒过来一样,打着哈欠,揉着眼睛,迷惘地眨眨眼。 「这是怎么了?我怎么被人抓住了?」 京墨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解释什么,只觉得头上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地往下落,几乎要汇成一摊泉水。 她担心的要死要活,那边的白夫人却还是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转头转脑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能给我解释一下吗?我这是……被人挟持了?」 「夫人,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生怕她说错什么惹得那小丫鬟直接动手,京墨连忙安抚着她的情绪。 「我会有什么事?我可是好的很。」 白夫人眯了眯眼,笑的狡黠。 她永远是一副早有预料,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模样,叫人忍不住深信不疑。可京墨不敢托大,要是真的一个不好,这小丫鬟手里的指虎可不是个玩具,刚才割破的脸颊现在已经隐隐作痛了。 「你放开夫人,有什么事儿我们谈。或者你拿我当人质,只要你放开夫人,我们什么都能答应你。」 不再分心思搭理悠闲自在的白夫人,京墨将视线落在后头的小丫鬟身上。 不难看出来,这小丫鬟也十分紧张,左手连同着指虎都在颤抖个不停。 京墨忍不住担心,如果她一个不小心伤到了白夫人,那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本来就是为了杀掉夫人而来的,我这条命就算没了也无所谓,只要能解决了夫人,我就能、我就能……」 不知道什么东西似乎刺激到了她,小丫鬟整个人激动起来,浑身都在颤抖的更加剧烈了。 「你听我说!你看着我的眼睛!」 当务之急,是先要这个小丫鬟镇静下来,要不然她再激动下去,受伤的还是白夫人。 「我不知道他们答应了你什么,但你觉得,他们会完成对你的那个许诺吗?」 这个小丫鬟还算得上是知根知底,无论是她还是她的那个青梅竹马,都是给白府打长工的。按理说这种人是最不容易出问题的,可现在看着模样,这问题可能还不止面前这个小丫鬟一个人。 京墨有点担心,是她那个青梅竹马出了事儿。 要是只是一个,两个人,倒也算不上是大问题。可是看这状态,应该是那个涂壮把整个田庄都给毁了。 「是你的青梅竹马,对不对?」 果不其然,一提到青梅竹马,小丫鬟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我、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得救他……只有我能救他,我必须得救他!」 本以为她会冷静下来,可似乎这反而更加激起了这小丫鬟的激动。她剧烈的摆动着手臂,要挟着京墨往后退。 「滚!你们都给我滚!你们都退出去,我不想见到你们,我只要杀了夫人,他就能活下来了,我只要他活着!你们都给我滚!」 「如果你杀了夫人,那他才是死无葬身之地!」 京墨不退反进,现在已经是这个小丫鬟心里崩 溃的最重要的时机,如果现在离开了,想要在击溃她的心理防线,那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你真的相信他们吗?你真的相信涂壮吗?你觉得他们会饶过你的青梅竹马吗?」 她的质问成功的再一次镇住这小丫鬟,让她陷入了片刻的沉思。 只需要这片刻的沉思就好,京墨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狠狠的抓向她的手。 只是仅仅是这一个动作,就已经惊醒了这小丫鬟。见有人来抢夺白夫人,她也着急起来,挥舞着指虎,试图逼退京墨。 只是为时已晚,京墨已经近了她的身,反手就是狠狠一击,侧边绕开了指虎的锋芒,击中了她的手腕。 这一击用了京墨全部的力气,如果这次不成功,恐怕白夫人和京墨都将陷入极困难的境地。 好在这拼尽全力的一次攻击成功了。 京墨强忍着手背的疼痛,拳头狠狠地撞击着小丫鬟的手腕。 这剧烈的疼痛成功的让小丫鬟松开了手。 这一瞬间便是最好的机会,京墨又是顺势一掰,竟然就这样将那小丫鬟的手腕倒折过去。 只听一声凄厉的尖叫,那小丫鬟疼的连站都站不住了,松开了怀里的白夫人,转着身体试图挽回自己疼痛的手腕。 顾不上处理满手的鲜血,京墨连忙招呼已经的傻傻的看了许久的其他丫鬟过来帮忙。 「快来人!」 听到她的呼唤,那些人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乌泱泱的一群人围过来。帮忙制服的,帮忙制服,帮忙照顾白夫人的,帮忙照顾白夫人。 等到彻底平静下来,已经又过去了小半刻钟。 京墨无力的瘫软在地上,看着其他人忙前忙后,处理着屋子里杂乱的环境。 刚才她和那小丫鬟的搏斗,打碎了许多的花瓶玉器,还有些贵重的装饰,都得需要清理。 有其他人忙前忙后,倒也不用京墨亲自去打下手。 白夫人在外间指挥着人来回忙碌,估计没有点时间,是弄不完的。 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京墨实在是有点儿胆战心惊。 明明前一秒钟还以为白夫人已经偷偷逃走了,下一秒钟,就看见她从床幔之中探出头来。那个画面,即使只是想想,也足够叫人后怕不已。 已经派了人去请了大夫来,京墨看了看自己被粗略处理过的手,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一下划得不能说不算深,有那种懂得点小医术的小丫鬟看了,都忍不住惊呼。 听她们解释,要是这个一下子再深几毫厘,恐怕这只手,就都要废掉了。 京墨不能说不害怕,但是想想安全的白夫人,心里头的满足还是远远大于后怕之意。 白夫人性格脾气虽然算不上是有多温柔善良,但是对着自己,却已经是讲够了义气。如果为了救护她而死,京墨也不会觉得遗憾。 可真的要死,她还是有点害怕的。 脑海之中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她呼吸忍不住颤抖着,停滞的一瞬间,又强迫自己将他的身影遗忘。 那是自己触碰不到的人物,也是自己这一辈子的梦想。 她垂下了眼眸,不愿意再在脑海中描摹他的形象。 白夫人的声音从外头响起。 「先不用看我,我没什么事儿。叫大夫去给京墨看一看,她的手细腻白皙,给她用最好的药,一定要让她的手我不留下一丁点儿疤痕。」 听着声音,像是大夫来了。 京墨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丫鬟领着大夫掀帘而入。 下一刻,瞳孔微缩。 竟 然又是老熟人。 京墨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轻轻掐了掐大腿,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才放下手。 「你不是……」 「是啊。」 来人只是眨了眨眼睛,对着她神秘一笑,然后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从医箱里拿出诊脉用的东西,摆好了。 「把手拿上来吧,我替你把把脉。」 他笑的狡黠,就像当初见的第一面一样。 第175章 总结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阿义。 京墨已经许久没有跟他见过面了。 上一次见面,还是在江南岸。当时的他,也像现在一样跟京墨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对于这个人的医术,京墨不得不夸赞一句。可对于这人的恶趣味,京墨也不得不避而远之。 「姑娘这伤并没有什么大碍,只需要日日更换敷料即可。姑娘看着这脉象,还有点儿体虚,想来是因为没有好好休息过的原因。我替姑娘在开个方子,照着我的方子,不用多久就能调理过来了。」 阿义温温和和的笑着,一派温润如玉的样子。如果在路上碰见了,不说他是个大夫,想来会有不少人觉得他是什么世家的公子。 京墨点了点头表示感谢。就算心里有什么怀疑,可现在毕竟他是白夫人请过来治疗的,也不好当众提出来。 见大夫诊断出了结果,领着他进来的小丫鬟连忙点点头,收了阿义写的方子,便出了内屋去请示白夫人。如此一来,屋子里便只剩下阿义和京墨两个人了。 阿义收拾着东西,看那慢吞吞的模样,像是不怎么着急。京墨看了一会儿,只觉得没什么意思,又转回心思,沉浸在混乱的思绪之中。 「还在想你那个小男伴?」 就算她没什么说话的心思,可阿义也不是个能闲的下话的人。横竖屋子里面有了其他人,他自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什么……?」 突然听见了阿义的声音,京墨还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他话中的含义,又是一愣。 「就是当初那个跟你一块儿去江南岸的小家伙,要我说啊,那个男子长得是真的俊俏……唉,你是不是看上他了呀?」 说到最后,阿义忍不住故意装作神秘的样子,凑到了京墨的耳畔,说起来悄悄话。 「喂,偷偷告诉我吧,我知道了肯定不会告诉别人的。」 也许换个人来说这么一句话,京墨可能会选择相信。可面对着阿义这个看着就不靠谱的家伙,她实在是没那个勇气说出口。 更何况两人之间也没什么深交,要是硬说有什么联系,那也是碰巧这几次出现危险,都是阿义这一个大夫救了自己。 好在对方似乎也并没有一定要让京墨说出来个子丑寅卯来。见她不答话,也只是神秘笑笑,收拾好了东西就准备离开。 「你知道我在哪个医馆坐诊吧?要是有什么事儿,或者是想倾诉烦恼了都可以来找我,我随时恭候你的到来。」 阿义的一双桃花眼笑得看不见了瞳仁。 京墨抬头,故作凶狠的瞪他一眼,然后目送着他离开。 对于这个人,她倒是有些好感。不说别的,只说他几次三番有眼力见的表现,就足够叫京墨对他的评价在及格线以上。 听外头的动静,应该是阿义在跟白夫人禀报自己身上伤的情况。紧接着又是给白夫人请了个脉,得出来的诊断到是跟自己相差不大,都是体虚得很,要多补补身子。 京墨记得前些年白夫人病倒在床榻上,缠绵了许久才勉强起身。想来应该也是那次留下的后遗症,毕竟她这么久来一直操劳各种琐事,身子也没有好好休养,才显现出几分体虚呢。 等到外头的交谈声消失,京墨才收拾了自己,准备去外头给白夫人请安。 白夫人身边围着一圈人,不但有葳蕤院的丫鬟,还有白芷和白薇派来打探消息的丫鬟婆子,甚至连穆莲漪那个不懂什么事儿的奶娃子也象征性的派的人来关心。 只是白檀却不在。 不只是他人不在,连派过来关心的小厮都没有。 京墨微微叹了口气,她也不知道白夫人和白檀两个人这 是怎么了,明明彼此都对对方关心得很。 跟白檀在一起的时候,他总会拐弯抹角地打探着白夫人屋子里的消息,在白夫人跟前伺候的时候,时不时也会听见白夫人有意无意地念道白檀。 可这两人一碰面,就像是都被灌下了哑药一样,关心的话也不说了,也不搭理对方了,仿佛是两个陌生人一般。 要是在从前,京墨对这些事情一定是没什么兴趣,也不会多在意两人的关系是否融洽。可现在,每每想起白檀,她心里总是有一丝不知为何的紧张与急迫。 也许是这丝急迫在作祟,叫她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白檀,总是想要给他和白夫人解决两人之间纠结的问题。 一想到这里,京墨就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终究不是自己能够插手的,就算心里再怎么着急,可毕竟自己只是一个下人,只能说是有心无力。 白夫人这个时候就正巧看见了她。见她一个人站在角落,连忙抬手招呼她过去。 「出来了怎么也不喊人?要不是我抬头,都没看见你站在那里。你累不累?身上的伤有没有什么问题?大夫说,都是小事儿,可我还是想问问你,你自己觉得难不难受?」 抬手招呼着京墨过来坐在自己的边上,白夫人也不顾这一屋子围观着的丫鬟,明晃晃的将自己的偏爱展现出来。 好在因为刚才京墨奋不顾身救了白夫人的事情,大家也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纷纷让开座位,叫京墨坐到上头去。 「还以为你得歇一会儿才出来呢,要早知道你要出来,刚才我们就不凑上去了,早早给你在夫人旁边腾出个位置来,那多合适。」 玉簪刚才听说了整件事情,匆匆忙忙的从外头赶回来,陪了好一会儿白夫人。这会儿见京墨出来了,连忙让开个位置,叫京墨站过去。 白夫人只当是没看见,拉着京墨就要她坐下。 「你坐就行了,刚刚那么惊险,估计你休息的那一会儿也没缓过劲来。坐我旁边歇会儿,等缓过来了再走。」 京墨摇了摇头,也不说话,只是乖巧的垂着脑袋。 屋子里头人多,说话的声音也吵的慌。她原本只是想请个安就退下去的,被白夫人硬拉着不要走,也有点手足无措。 好在她的这点惊慌还是很快被白夫人发现,见京墨的确没有想要留下来的心思,便摆摆手干脆地放了京墨离开。 直到回了自己的屋子,京墨才能算是完全放松下来。 直到将自己狠狠摔在床上,她才是真正的算得上是缓过劲来了。 即使是跟阿义聊天,都不能完全将她的紧张缓解下来。 白夫人为什么突然出现,是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的。明明之前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白夫人都没有出声。怎么偏偏在最后关头,马上就要功成身退的时候,突然出现了。 京墨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干脆用被子捂住了脑袋,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两个嫌疑人已经被抓住,这件事情已经可以算得上是结束了。既然如此,那么现在困住她的就是几件说小也不能说小,说大也不能算大的事情。 第一是叶宣竹以及那个工坊的事情。 白府原先的废弃工坊已经完全坍塌掉,根本不能再启用,修缮恐怕也要花费上不少时间。京墨还得再去请示过白夫人,才能给叶宣竹一个答案。 第二就是高达。 他已经对京墨动了杀心,甚至对于穆莲漪,也有些不为人知的想法。虽说已经将整件事情告知了白夫人,可京墨实在是担心这人会不会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她准备过些时候再出去一趟,去月出阁找找 穆莲漪。 虽然对方还是个小奶团子,可能让高达这样纠缠着,京墨怀疑,她身上一定有点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三是涂壮这个奇怪的家伙。.ν. 京墨并不怀疑,如果有机会,白夫人会将他碎尸万端剔骨剥皮这个事实。他并不难解决,白夫人只是想用他来钓出高达这个幕后黑手。 只是没想到,这一步棋更像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涂壮实在是晦气又烦人,现在是利用他也恶心,不利用他也恶心。 甚至于,他还搞出来了好多内女干。京墨并不怀疑,如果他愿意,可以制造出来更多对白夫人不忠心的人。 毕竟他的那个田庄上可是有不少人跟白府的下人小厮丫鬟有联系的,要是一个个都用家人来威胁,恐怕也很少有人能完全抵挡的住。 处理涂壮,已经是当务之急。 还有两件事,暂时排在这三人后头。 一个是如意的家事,一个是宝叔的私事。 这两件事说难解决,也不能算是多为难,可要说好处理,那也是十分棘手的。 如意的事得去找豆蔻问问消息,可自从京墨发现她接近自己是为了利用自己,心就渐渐对她有了些隔阂。 虽然也知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真降临在了自己的身边,她也还是伤心了好一阵子。不过为了如意,倒也不是不能修补两人之间的关系。 至于宝叔,倒是可以从忍冬爹那里下手。京墨不知道两人当初的谈话内容,虽然一开始看那阵仗,像是宝叔拒绝了忍冬爹回去继续当马车夫的提议。 可后来,京墨也是不着痕迹地打探过宝叔的口风了,见他话里话外都是惋惜与怀念,思来想去,还是想再给他创造一个机会。 想到忍冬爹,京墨又开始闷闷不乐。 第176章 豆蔻的婚事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她和忍冬还是没有找到相处的机会,远远的连个面都见不着。 不是没有想过亲自去找她解释,可一听来的人是京墨,忍冬就连出来都不出来。屡次三番过去了,京墨也渐渐歇了着她的心思。 就是心里头有点不甘罢了。 京墨瘫在床上,辗转反侧。 也不是累了困了,只是忽然一阵觉得身心俱疲,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 迷迷糊糊的,竟然又泛起来一点困意。 半梦半醒之间,京墨忽然记起来一件事情。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还有一个人的事情没有处理。 那个在巷子里袭击自己的人,他的身份实在是可疑的很。 据审问他的白世所说,他是原本在白家工坊里做事儿的人。可京墨有印象,他的那一双手并不显得粗糙,反倒十分的细腻,修长而又白皙。 京墨还记得,白世并没有提到那个人的名字。可是据白夫人所说,这个白世能力极强,不应该连名字都查不到。 这极有可能说明,这人所说的身份是假的,是虚构的,为的就是引导他们查向一个错误的方向。 可这又是为什么? 就算是查另一个方向,白府的人也不会轻而易举的放过他,就算不把他囚禁在白府里头,也会时时刻刻派人监视着他。 更何况如他的身上疑点极多,就算是最后查明的身份正是如他所说,他不过是一个打工的。现在也不会轻易的放他离开了。 从他身上想不出来破题的关键点,京墨脑海之中突然想起,白世提起过,他说他是白氏工坊的人。 白氏工坊,这个已经坍塌了的地方,现在看起来,倒是像是一个解题的关键。 看来,除了得去一趟月出阁,这个白氏工坊,也得再去看一眼了。 突然想起这个人来,京墨脑海之中原本就不多的睡意被打消了大半。 既然睡不着了,她就干脆从床上爬起来,从外头打了水洗了把脸,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 不知怎么的,最近的她格外心烦意乱,性子也格外暴躁。思考事情的时候,总是爱胡思乱想,自己都没法控制自己的思绪。这些乱七八糟的情况,在以前都是不可能出现的。 京墨摸不透自己的问题,干脆走到书桌前,摊开一张崭新的宣纸。 自从那天晚上从松竹院离开,白檀所提议的练习书法这件事情就一直在她脑海里徘徊。 京墨还是不敢去松竹院,手却渐渐痒了起来。便干脆仿照着松竹院小书房的模样,自己掏了银子,收拾出来一个差不多的地方。 她买不起多贵重的,只是学了个外观相似,只是这也给了她不少心理安慰。 当初忍冬还在的时候,见她这样用心的布置,偷笑过好几回。就连当着京墨的面,都会时不时打去几句。 只是现在睹物思人,京墨的心情又更加沉郁几分。 好在开始练起字来,就没那么多心思分到外头了。京墨也渐渐沉浸在一笔一划之中。入笔,行笔,收笔,她的目光随着笔尖移动。 入笔「藏锋」,行笔「中锋」,收笔「露锋」。 京墨只是个新人,学着字帖的模样,一点一点的临摹着。 可这也足够让她平复下心情,缓解心里的怅然若失。 「咚咚咚——」 临摹完一页纸,京墨刚收起笔,准备换成另一张纸,却听见外头传过来一阵敲门声。 这动静不算大,但也足够叫她听见了。 她连忙答应着,一边收拾起东西来,一边出声应答。 「哎!来了来了,别 急,我马上就来!」 外头的人也不着急,听见里头有人答应,就停下了敲门的动作。 京墨收拾好东西,连手上的墨水都来不及擦,就连忙去开门。 一开门,却是豆蔻。 「豆蔻姐姐?你怎么来了?」 豆蔻今日换了一身浅杏色的裙子,衬得人格外娇嫩。她平日里不爱打扮,穿衣都是往冷色穿,这是少见地见她穿暖色,还是浅色。京墨不由自主的眼前一亮。 「姐姐今日这一身倒是好看,我瞧着,比起天上的仙女儿来也不输多少。」 京墨一向是嘴甜,这会儿她还记得要跟豆蔻问问怎么找个工具长辈,帮如意解围,嘴就更甜了。 被她这么一夸,豆蔻一张俏脸上飞起一抹红晕,显得更加俊俏。 「行了行了,别跟我贫嘴,我是来给你送零嘴的。」 一边说着,豆蔻一边递过来一个包裹。看那包裹鼓鼓囊囊的模样,像是塞了不少东西。 这可不像是豆蔻的性子,她平日里虽然说不上多抠门,可为了能够早早自赎,一向是离着零食一类的东西敬而远之,怎么会突然送东西过来? 再看这外头的包装,也不像是从白夫人院子里顺过来的。白夫人那里的东西大多是好看远远多于好吃,这样普通的外观,看着就不入流,自然是不会送到白夫人跟前的。 京墨有点摸不着头脑,可毕竟是豆蔻亲自送过来的,总不好叫人站在门口干晾着。京墨便一边顺手接过来,一边迎着人往屋子里进。 「姐姐进来坐,我这儿没什么好东西找到姐姐,实在是简陋的过分了点。」 搬过来凳子,又搬过来装零嘴的小方盒子,京墨往豆蔻面前一推,示意她尝尝味道。 「这是我昨天从外头回来时,路过一家新开的甜点铺子特意带的,就想给姐妹们尝个新鲜。只是这一直忙乱着的,也没能给姐妹们送过去。姐姐今天过来,倒算是第一个尝了鲜。」 她笑的乖巧,盛情邀请之下,豆蔻也不好推辞,顺势抓起来一把品尝着。 不愧是京墨开口说新鲜的,果然这口味就是跟普通的零嘴不一样。吃了两三个,连豆蔻都忍不住点头。 「是好吃的,赶明天我也出趟门,叫他们也给我弄点来。」 京墨连忙笑眯了眼睛,将地址和盘托出,末了,还不忘给自己脸上贴个金。 「姐姐吃的舒心了,可不能忘了我啊!」 「自然是不会忘了你,到时候我拿回来了,第一个就叫人送到你屋子里去,你看行不行?」 豆蔻抬手点点京墨的鼻子,却忘了自己手上粘了一手的糖粉,弄得京墨满脸白糖粉,活像只小老虎,便又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行了行了,我来可不是为了跟你逗趣才来的。」 等到笑够了,豆蔻一边揉着眼睛,一边直了直腰。刚才一直在弯着腰说笑,弄得后背都有点酸痛,这会伸了个懒腰,只听见骨头嘎吱嘎吱的动静,还有点瘆人 「姐姐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妹妹别的不行,胆量可是一绝,姐姐定然没有什么能够吓到我的。」 「是吗?那我可就说了啊?」 见京墨这么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豆蔻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今日似乎心情很好,这已经是笑的不知道第几次了。要是京墨没记错,她今天笑的次数,可比刚开始认识她一个月笑的次数都要多得多。 京墨也不知道她这是遇见什么喜事了,隐隐约约猜测是之前她想的法子奏效了,不用履行那荒唐的娃娃亲。可看这模样,倒又不像。 毕竟要是娃娃亲那件事,豆蔻也算得上 是早有预料,就算是成功了,也不至于高兴成这样。 「我下个要定亲了,你到时候一定得空出时间来,听见没有?」 就说嘛,也就是不用结那个娃娃亲的事情…… 「什么?!」 还以为是自己恍惚间听错了,京墨揉了揉耳朵,下意识地追问。 「我要定亲了,就在下个。我可不管旁的,你一定得来吃席,要不然,我可得给你穿小鞋。」 豆蔻笑的住不了嘴,见到京墨满脸的惊讶,更是高兴的很。 「你不是说你不会惊讶吗?这是怎么了?怎么连嘴都闭不上了?」 「姐姐……可是我们从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些消息呀,你怎么就突然……怎么就突然间有了……」 京墨支支吾吾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越是这样子,豆蔻就笑的越开怀。 「我能问问,姐姐,你要嫁给谁吗?」 「还能是谁呀,就我那个傻不愣登的娃娃亲呗。」 说起自己的定亲对象,豆蔻脸上闪过一丝温柔,连眼眸都柔软了起来。京墨看的直瞪眼,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豆蔻脸上浮现出这种神情来。 从前的豆蔻,都是怎么冷漠怎么来。有人来跟她求情说软和话,她全当是没听见。就算遇见那些不公平的事情了,她也只是愤怒,而不会觉得怜悯。 这是第一次,京墨见到她露出柔软的神情。 「可是……不久之前,姐姐不还对他十分不满意吗?」 似乎并不意外京墨会这样说,豆蔻忍不住笑了起来。 「对呀,无论是谁,见到他的第一眼都会对他不满意吧。这人呀!实在是有点磕碜了,要不是我被强硬的拉着跟他相处了那么几天,我估计也看不上他。」 豆蔻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回忆,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都没跟别人说过,你是第一个。你知道吗,有时候看人不能只看外表,还得看看他的心够不够好。要是遇见个黑心的,那这一辈子可就毁了。」 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豆蔻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郁,继而很快消散。 「他呀,别的不行,那个心可真是,一眼就能看透到底。」 京墨惊奇的看着现在的豆蔻。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的豆蔻,是更加有人情味儿的,也更叫人喜欢了。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要逼他答应我的退亲的,可我没想到会遇见这么憨厚的人,他连看都不敢看我。见我进门了,四处找地方躲避。」 「要不是我眼疾手快抓住他,估计还真的就叫他跑掉了。他人倒是好说话,虽然一万个不情愿,但听见我提起退亲来,闹了半天的别扭,还是答应了。」 说到这里,豆蔻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整个人都仿佛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氛围。 如果能看到虚无缥缈的幻境,那么京墨就会惊讶的发现,现在的豆蔻整个人身上都浮现着一层淡淡的粉色泡泡。 「他答应了,我反而不自在起来。我提起来说我要给他补偿,可他非但不要,反而要补偿我。他说什么,是他做的不够好,才要我退亲的。可那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他什么都不知道,是我自己不想嫁人的。」 「你知道吗,我不但不想嫁人,我还不想生孩子,我不愿意当个平平庸庸,一辈子只在家里头忙活的妇人。我娘就是这样一个人,从小我就见她被我父亲打骂,我看够了这样的日子,我也不想我自己过这样的日子。」 说到这里,豆蔻不由自主的停顿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将自己从那种悲伤的情绪之中拔了出来。 「算了,都已经过去了。 我做出了我自己的选择,我相信我看上的那个人,肯定不会像我父亲那样。」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当然,如果我看走眼了,他跟我父亲是一样的人的话,那我也不害怕。」 豆蔻扭过头来,对着京墨笑了笑,满是信心。 「我已经提前想明白了好多,我不会重蹈覆辙的。如果他真的想动手,我会逃走的,我不会优柔寡断,不会留恋,不会舍不得。」 京墨愣了愣,看向浑身散发着光芒的豆蔻,似乎这才是真正的她,这才是她一直以来努力奋斗的东西,这才是自己第一次认识了豆蔻。 「你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成为下一个我娘的。」 豆蔻拍了拍京墨的手,看着外头的时间已经不早了,便起身告辞。 「我在这儿跟你聊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听,能不能听得懂。你要是听不懂,就当是我在给你讲故事好了,你要是听懂了……」 她俏皮的对着京墨眨了眨眼睛,似乎在传达着一种只有两个人才知道的秘密。 「行了,我走了,我还得给好多人送请柬和喜糖呢,我可跟你说好了呀,到时候你一定要来。你要是不来的话,可不要怪我以后给你穿小鞋。」 说到最后,还不忘了威胁京墨几句。 可这个比起威胁,反倒更加让京墨激动。 「放心吧,豆蔻姐姐,到时候哪怕是跟夫人请假,我也会去的。」 逆着阳光,豆蔻微微撇过头来,听见了京墨的回答,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第177章 白夫人的暗示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到最后也还是忘了跟豆蔻询问关于怎样将自己挂在另一户人家的名下。 只是看着豆蔻那一幅兴高采烈的样子,京墨想了想,还是将这话隐藏在自己的心里。毕竟现在是她大喜的日子,那种关于悲伤往事的问题,还是不要问的才好。 看来从豆蔻这里下手是行不通了,京墨便想着一会儿去趟厨房,问问如意自己的想法。 要是如意跟豆蔻一样,心里有了自己的想法,那她就没必要费这么多事了。 这边儿正想着,那边儿外头渐渐也已经太阳西沉了。 她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腹中实在是饥饿的很,一边揉着肚子一边准备看看什么时候开饭。 现在京墨的身份地位已经不同往日了,要是那些小丫鬟们,这时候估计也都一溜烟儿赶去厨房等着开饭了。可作为一个深受白夫人宠爱的丫鬟,她比起那些普通的丫鬟,还是能有点好处的。 果然只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听见正屋传来了一阵不大不小的说话声音。京墨抬头看过去,果然看见了来传菜的嬷嬷。 等传菜的嬷嬷从白夫人屋子里走出来,京墨便一眼看到了出来送人的玉簪。 最近豆蔻忙着婚事,平素里见不到人。原先不知道的时候,京墨还以为是她在故意躲懒。t. 现在知道了真实的情况,看见忙前忙后,一个人负责起照顾白夫人日常起居的玉簪,倒是忍不住会心一笑。 也难怪这俩人虽说平日里时不时爱吵个嘴,闹个架,可关键时候还是关系好的跟一个人一样。 也就是趁着这会儿发了个呆,眼尖的玉簪便直接瞧见了她。 「京墨!你出来啦!我刚刚还在想,是不是该特地给你打一份饭送过去,刚出来就看见了你。我都不知道是该说巧合,还是说你鼻子好用了。」 玉簪心情好,一边儿打趣着,一边儿连忙招呼着京墨到身边来。 这便是京墨得的那个便宜。 她不需要辛辛苦苦的跑到厨房跟着大家凑热闹,吃那大锅饭。只需要等着白夫人吃完,借着白夫人的光,也可以品尝她没有动过的菜。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吃的更好了。可落在有一些心思狭隘的人眼中,就变成了吃夫人吃剩下的剩菜剩饭。 京墨并不在意是不是吃的剩饭剩菜,只是毕竟不用跑那么远去厨房,方便的很。再加上今日经历了这么多事,京墨便点了点头,跟着玉簪进了屋子。 「我还以为你今天晚上不会过来呢,结果还是忍不住美食的诱惑,自己跑了过来。」 一进门,就听见了白夫人的笑声。 她一贯是爱开玩笑的,就算有些时候过了火,大家也并不在意,只觉得她平易近人。 「夫人要这么说,那她可就伤心了呀。还以为是夫人想见人家,人家才过来的。果没想到,在夫人眼里面居然是因为好吃的,要是是我,我可要闹了。」 红笺也特意从外头的善治院赶了回来,听见白夫人的打趣,一边开着玩笑,一边替京墨开脱。 白夫人听了,也只是笑笑。 「行了行了,不用那么紧张,我又不会为难她。毕竟啊,她刚才可是救了我的命,我就算再怎么喜欢挑刺,也不会挑这个小家伙的刺。」 对着京墨招了招手,要京墨到自己身边来。 「挑你喜欢的吃吧,今天特意等着你来,等你先动筷子,选走了你喜欢的,我再动筷子,怎么样?」 她一边拉着京墨,一边指指桌子上的菜。 「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也不好叫人替你挑选。正好你自己来了,你自己拿吧。」白夫人将手中的筷子递过去,「你 有功劳,我不知道赏赐你什么,干脆就先满足一下你的口之欲。」 白夫人话是这么说,可京墨却也知道礼数。就算白夫人是真心实意的,她也不能接受。毕竟对方是主子,而她只是个当丫鬟的,怎么样也不能这样登鼻子上脸。 该有自知之明的时候,就得有点自知之明。 「夫人可别拿我开玩笑了,奴婢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等夫人吃完了,只需要给奴婢留一碗燕窝粥就行。」 说到这里,京墨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奴婢长了这么大,一次燕窝都没品尝过,实在是好奇他的滋味。」 总不能真的推脱的一点儿都不要,这要是落在白夫人眼里,估计更要不依不饶了,非逼着她收下点什么才行。 这样提一个小要求出来,到也能叫白夫人勉强接受。 「行行行,你倒是会挑选。今天正巧厨房送过来一碗,我也不用了,你直接拿过去喝吧。」 她俏皮的对着京墨眨了眨眼,逗得京墨险些没憋住笑。 「行了行了,你们都别围在我这里了。这么多人看着我,我吃也吃不舒服,没事儿的都就先下去吧。」 白夫人开口赶了,屋子里面便乌泱泱的往外涌着人。 到最后,屋子里只剩下了玉簪、红笺和京墨三个丫鬟陪在白夫人身边。 「还是你们三个跟着我,我才舒坦。除了你们以外,那几个小家伙,可说不上是有多聪明伶俐。她们整天跟着我,倒让我怪腻的。」 对着玉簪露出了个笑脸,白夫人这才动了筷子。 她也没什么胃口,只吃了点儿东西垫垫肚子,就放下筷子。 「吃不下了,吃不下了。年纪大了之后,吃东西就没那么有胃口了。剩了这么多菜,白白摆在我这儿也是浪费,你们都拿下去分了吧。」 白夫人发了话,三个丫鬟忍不住眼睛一亮。 「夫人今日用的可真是太少了,晚上会不会还得叫我们跑一趟厨房呀?」 玉簪跟白夫人关系最为亲切,这时候也敢开点大的玩笑。 听了她的话,白夫人挑了挑眉,装作生气的样子,轻哼一声。 「怎么,你这个臭丫头还嫌弃起我来了?」 闻言,玉簪立刻装作一副被吓到的样子,连忙摆手摇头。 「奴婢哪敢呀,夫人可别污蔑了奴婢!奴婢一片丹心向着夫人,怎么还被夫人编排起嫌弃您的话了呢?」 「别跟我套近乎了,我可跟你没那么亲近。刚才话里话外都在嫌弃我,这会儿又说出什么一片丹心向着我的话,哼,我可不信。」 嘴上是这么说着,白夫人却笑的十分开心,看样子是被玉簪的话取悦到了。 「行了行了,你们快下去吧,我看着你们也烦的慌。京墨,你留下来跟我聊会儿天儿,跟你说话,可比跟那几个笨蛋说要强的多。」 「笨蛋一号」玉簪吐了吐舌头,装作愤愤不平的样子,端着两碟子菜便离开了。 红笺憋着笑,跟在玉簪后头,也端了两盘喜欢的菜,跟着一块儿离开。 「现在屋子里头没有外人了,你应该是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对吧?」 等到外头安静下来,白夫人才放松了些。在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她一贯是懒散的模样,举手投足之间总是带着一副慵懒的气息。 「我看别人可能不准,但是看你,哼哼。」 白夫人招呼着京墨坐下说话,顺手把没有用过的筷子递过去。 「边吃边说吧。」 「还是夫人懂得,我一眼就看出来我想做什么说什么,要是以后有了秘密,我 可得躲着点儿您。」 京墨心悦诚服。 她也不做扭捏,抬手拿着筷子随便搛了个菜,也学着白夫人的模样,只是垫了垫肚子。 「夫人您这么聪明,想来一定知道,我是来问什么事儿的吧?」 「嘿,你这小丫头!现在学会了跟我玩儿心眼儿了呢?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在这儿跟我绕弯子。」 白夫人瞪了一眼京墨,倒也没有生气,只是催着她快点儿开口。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奴婢只是想来问问您,关于、关于……」 她想来问关于白夫人和白檀的事情的,可真当着白夫人的面儿,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是想来问关于那两个小丫鬟的事情吧?我已经令人去查过了,虽然暂时还没有查出什么关键来,但我想最迟不过明天,白世那里应该就有消息了。」 京墨迟疑了半晌,点了点头。 果然,她还是开不了口。 这种事情,毕竟是人家的家里事。京墨就算真的开了口询问,白夫人也不会回答。 「我知道了,那我明日再来……」 「还有,你是想来问我怎么突然醒过来的吧?」 将自己面前的燕窝粥放到京墨面前,示意她尝尝味道。 「这啊,这是个小秘密。你要是想知道,等你有朝一日也住进正院正屋的床上,就明白了。」 她笑的神秘,却吓得京墨一身冷汗,连坐都坐不住了,哆嗦着身子就要下跪。 「奴婢、奴婢没有那种非分之想,不敢奢求您这个床位,只是奴婢有些好奇而已,并非是……」 「行了行了,别害怕,我又不是要逼你给我下保证。」 白夫人神秘一笑,又连着安慰了好几句,才安抚下来京墨。 目光随着京墨的的一举一动,她也渐渐模糊了视线。 「……等再过些年吧,等我再看看。」 「什么?夫人您说什么?我没听清,您能再说一遍吗?」 京墨没听清楚,下意识地追问。 「没事,吃你的吧,小馋猫。」 第178章 涂壮的谋划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人被抓了?怎么可能啊!那娘们看着也不聪明啊,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儿呢?」 阴暗的小屋子里,脾气暴躁的男人发出阵阵难忍的怒吼。 他虽然压抑着声音,却几乎没什么作用,那气急败坏的声音,就算是隔着很远,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奶奶的,这娘们是真邪门,我怎么看,怎么觉得她没脑子,为什么她就能查出来呢?」 男人越发暴躁起来,最后甚至将手边的东西全数推倒在了地上。 「别气啊,涂老大,这人就算是一时机缘巧合发现了什么不对劲,那也只能算是她走了好运。就以她那个智商,肯定没有发现不对劲的。」 有人来劝,也并没有成功的安抚下来涂壮。他越发暴躁起来,嘴里也骂骂咧咧的,一句好话不说。 「一定是找的那两个小破丫鬟不太行,我早就说了,那种小丫头片子根本就行不通。在床上可能还行,我现实生活中让他们去做点什么事儿,那就是一点用都没有。」 涂壮气的不行,到最后干脆把全部的原因都推到了两个小丫鬟身上。 「要我说还不如要按照我的计划来,直接去跟那个老女人说明白了,要是她有点自知之明,现在就应该听话的把她手里的财产全部交给我们才对。」 在下方的小弟擦着满头大汗,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支支吾吾好一会儿,才憋出来句安慰的话。 「您说的是,只是我想着,咱们也不能这么看不起人。那女人虽然蠢了点,但是毕竟掌管了整个白府那么久,应该还是有点脑子的。」 「闭嘴!你怎么能长他人威风,灭了自己的气派?要我说,对那个臭女人,我们就应该更加狠心点,直接把她给处理了。」 这叫那小弟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支支吾吾地不敢搭话。 「哼,我也不指望你们能做出什么事情出来,别人我不了解,你们,哼!」 冷冷地扫了一圈下方排列整齐的手下,涂壮只觉得哪哪都看不顺眼,忍不住怀念起自己以前的那一大帮兄弟。 「要不是高老大把我手底下的那帮老兄弟带走了,我何苦要跟你们这一群废物面对面?」 涂壮猛地一拍桌子,吓得周围的人一大跳。 这话语之中赤裸裸的嫌弃与厌恶,实在是叫人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起来。有那些心思玲珑剔透地,早就参透了高达的意思,此刻面对着涂壮地冷嘲热讽,心里也忍不住吐槽起来。 连自己被架空了权力都没发现,还以为自己跟老大是一条心,着涂壮实在是没脑子。 更有那脑子转的快的人,已经开始想着找下家地事情了。 涂壮还不知道自己下头的这些人脑袋里的想法,还以为是自己镇住了他们,忍不住有点沾沾自喜。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再加一把火,叫他们彻底服从自己。 「我虽然是个粗人,可我这脑子,也算是转的快的。只要你们能够早日找到叶宣竹那个家伙,我就可以去跟那个娘们谈判,到时候……」 还是有些忠心耿耿的人,见他这样子自以为是,忍不住又劝了起来。 「老大,咱们已经把那些工人控制起来了,用工人们谈判,可比用叶宣竹要有用的多啊!」 「对啊老大,他们人多,就算那女人想要拒绝,也得仔细掂量掂量。」 「你们懂还是我懂?」 听见有人反对,涂壮刚刚缓和的面容一下子又冷厉了起来。 「叶宣竹可是那帮家伙的主人,拿捏了叶宣竹才是正道。要不然,用那一群废物跟那女人谈判,能有什么效果?」 刚才开口劝他的几个人忍不住面面相觑起来,好一会儿,才重重叹了口气,放弃了继续劝涂壮的想法。 「要是你们能有用一点,行动迅速,那天直接把叶宣竹抓住了,现在也就不用费这么多事!」.ν. 听见他那大言不惭的话,有人忍不住悄悄翻了个白眼。那叶宣竹是早早就察觉了放声不对劲,提前跑掉的。就算他们的行动再怎么快,也不能提前抓住人啊。 只是这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要是真当着涂壮的面说出来,那才是真的惹祸了。 「行了,你们没有用,还得是我出马。有那个男人在手里,好歹也能派上点用场。」 涂壮手中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一把匕首,寒芒折射出一道阴冷的光芒,叫人不寒而栗。 他随手一甩,那把匕首竟然径直飞了出去,然后死死钉在不远处的柱子上。 匕首的一大半都没入了柱身上,但却并没有弄出多大的动静。 顺着匕首往后方看过去,只看见一个蓬头垢面,满身脏污的男子。 涂壮突然笑了,仿佛是看见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 他顺手举起一旁的蜡烛,呲出两颗大牙,晃晃悠悠地踱步过去。 借着蜡烛昏黄微弱的光芒,他打量着那个男人。地上已经汇聚了一摊污垢,不知道是血迹还是什么别的脏东西。 「喂!没死吧?」 并不指望男人能搭话,涂壮笑的一张油光满面的脸都扭曲了。 「没死正好,一会儿用你做个局,把你那个貌美如花的主人引诱过来。我当着你的面,把她好好折磨死,你说怎么样?」 男人还是没有动作,可涂壮却像是被极大的取悦到了一样,发狂似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这无人知晓的地方,囚禁者一个忠心的老仆,他会死在这里,他会死在自己手里。 报复的快感让涂壮渐渐忘乎所以,好一会儿,他才重新低下头去打量着男人。 「你就好好苟且偷生吧,等到可以派上用场的那一天,我会好好利用你。完了事,再把你杀了,你说,怎么样?」 依旧是没有人回答,可涂壮也不在意,他仰着头笑了个痛快,似乎要将自己这些天来受到的压力全部发泄出来一样。 他笑的癫狂,笑的声嘶力竭,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 「那咱们有缘再见吧,我的老管事大人。」 撂下这么一句话,他便悠哉悠哉地领着浩浩荡荡的一帮子人离开了。 只留下那个一点动静也没有的人,在屋子里重新回到寂静之后,缓缓抬起了头。 第179章 失踪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又是一个美好的大清早。 天气已经渐渐暖和了,京墨是被热醒的。果然现在盖着厚厚的冬被,实在是有点抵挡不住。 她擦了擦头上的汗,重新把被子叠起来,预备着今天晚上回来换成薄一点儿的夏被。 刚准备去打水洗脸,就听见敲门声。 「京墨?你起床没有?来开门啊!」 是红笺。 红笺一贯不会这么早来敲门的,今天来的这么早,恐怕是有什么事儿要说。 京墨也顾不上洗脸了,连忙去开门。 「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早来敲门啊?」 刚打开门,就见红笺面露急色,好像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一样。京墨不由得正色起来,连忙询问发生了什么。 「你还记得之前那个马车夫吗?就是那个什么、什么赵元宝的?」 宝叔?他又怎么了? 京墨一愣,连忙点着头。 「我记得,我记得,他出什么事儿了吗?」 宝叔跟林大娘经营的小摊位虽然说依旧在巷子中卖东西,但因为有了宝叔这个壮丁的帮助,倒是方便了不少。 前些天,京墨还听说他们赚了不少钱,准备再攒几个月去临街的地方,开个小铺子。 按理说,一切都应该正常发展,欣欣向荣。 「应该是他出了事儿。今天早晨,厨房的如意路过后院,听见后门有敲门的声音,过去一看,原来是跟他搭伙开小摊子的那个老大娘找上门来了。」 越往后听,京墨就忍不住越发皱起眉头来。 「林大娘?她怎么也掺和进来了?」 「我也不知道,正巧当时如意身边有个小丫鬟,就让她来跟你说一声。现在人还在门口呢,你要去见见他们吗?」 红笺还有点儿喘,看这样子应该也是一路不停的跑过来的。 京墨点点头:「我当然得去见见,就在咱们葳蕤院的院子门口吗?」 她衣服还没穿完,这会儿只披了个薄外套。不过也没时间回去再找衣服穿了,京墨干脆就这样凑合着穿上身,一边系着系带,一边跟着红笺往外走。 「我哪敢叫她在咱们院子门口等啊,这要是叫旁人看见了,我怕你不好解释。就把那个小丫头安置在前面那个路口,你往前走走就看见了。」 京墨露出了个感激的笑脸。 「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我还得感谢姐姐这次来帮我呢,要不然等我自己起床,恐怕还要磨蹭上不长时间。」 「哪就用感谢我呢,不过是顺手帮了你一把,谈不上感谢不感谢的。你快去吧,今日我当差,你就算晚点来,应该也没什么事儿的。」 「哎,行!」 两人之间关系处的好,京墨也不推脱了,笑着跟她点点头。已经能看见院子门了,京墨又加快了脚步,一边走一边对着红笺摆摆手。 「那我先过去了,等我处理完立刻就赶回来。」 顺着红笺的指示,京墨很快找到了那个在门口等着的小丫鬟。 「……你是说,有人来找宝叔的事儿?」 那小丫鬟见到是京墨,拉着人就要往后院后门赶,嘴上还不忘记说起来刚刚的事儿。 「对呀对呀,那奶奶来了以后,人已经哭的不行了,话还说的清楚。说明白了,是有人突然冲过来,问清楚了哪个人是宝叔之后,二话不说上来就要架着人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小丫鬟添油加醋的原因,京墨怎么听怎么觉得凶险,就这么短短一段路,已经走的汗流浃背了。 好在那小丫鬟也是识趣的,见京墨这样着急,也 就不再多话,领着人直奔后门。 可到了后门,却一个人都没有了。 京墨有点傻眼,回头看了一眼那小丫鬟,就见她也是满脸的茫然。 「我、我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真的是如意姐姐要我来的,我真的没骗你。」 被京墨这样盯着,小丫头也着急起来,生怕她以为是自己撒谎,骗人来的。 看着小丫鬟着急的模样,倒不像是骗人的,京墨也没心思跟她在纠缠下去。 「我去问问他们吧,我没说你骗人,你放心吧。」 小丫鬟这才放松下来,点点头,也不敢多说话了。 这会儿正是早上最忙乱的时候,一路上人来来往往,行色匆匆。京墨打量了一圈,便瞧见了看门的那个老嬷嬷。 这也算是她走运,今日看门的这个嬷嬷,是几个看门的人中最好说话的那个。 她冲过去,刚要开口询问。那个嬷嬷就已经认出了她来,眯缝着眼睛问道:「是京墨这孩子吗?」 「是我是我,嬷嬷,您还记得厨房的那个如意今天来过这儿吗?您有没有看见她往哪儿走了?」 那嬷嬷上了年纪,眼睛有点儿花了,但是一双耳朵还十分灵敏,听见了京墨的询问,便点点头,指指外头。 「她说她先跟着那个上门来找人的先走一步,还给你留了话。我本来以为你还要再花点儿时间才能过来,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她说,你就去他们摆摊的老地方就行,她先走一步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如果方便的话,望你能带上霍小公子一块儿过去。」 京墨微微皱起了眉。霍景澄这两天没上门,就算是来了,这会儿的时辰又这么早,也不好拉着人再出去。 她想了想,转身对着那个小丫鬟招了招手。 「麻烦你再去跑一趟善治院,去找一个叫白世的哥哥,问他方不方便领着几个人去咱们后门紧挨着的第三个巷子。要是他不方便,你就再去一趟松竹院,不用去找少爷,只跟开门的那个小厮说一声,叫他去找霍小公子就行。」 听了那小丫鬟重复一遍,确认没什么问题了,京墨轻轻吸了口气,按照如意留下的指示,前往林大娘他们摆摊的那个巷子。 这条路并不算有多远,以往走在这里,只觉得时间很快,路途很短。这是第一次,京墨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好慢。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远的就已经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巷子了。越靠近巷子口,京墨便越发紧张起来。 她甚至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儿,这让她不祥的预感越发的浓烈起来。 第180章 寻找宝叔(一)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如意姐姐?林大娘?你们在哪?」 京墨心里发凉,她不敢贸然进去,便扶着墙,对着里头喊了两声。 「……我们在!」 过了好一会儿,才隐隐约约听见了动静。仔细辨别了好一阵子,才听见里头传来了回答的声音。 认出那声音是如意的,京墨紧张的心情才稍微缓解了些许。 「姐姐,你们怎么样了?」 从巷子口探出头去,京墨一眼就看见了昏暗巷子中两个熟悉的身影。 如意似乎是在搀扶着林大娘,一点一点地往外头挪动着。 她连忙跟上去,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林大娘崴到了脚,走路一瘸一拐的,站都站不稳了。 「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崴到脚了?」 京墨不懂什么医术,便想着带人去医馆找大夫。刚要动身,就被如意拦住。 「我检查过了,没什么大问题,等着一会儿得了空再送过去也来得及。就是现在,恐怕有点儿别的事儿,需要咱们忙了。」 林大娘也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什么大问题。 见他们两个执意如此,京墨也就不再强求,顺着他们的意思点了点头:「那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如意的表情有点奇怪,她回头看了一眼巷子深处,想了想,对着京墨道:「我觉得你该进去看看,我也说不清楚里头是个什么情况,只不过我想着,毕竟你跟宝叔的关系更亲近点,你去看看吧。」 京墨这心又提了起来,她原本看过如意和林大娘的状态,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儿。可现在听如意的语气,却又不像是没发生什么一样。 「怎么了?里头是发生了什么呀?」 一边儿问着,她一边儿不放心的往里进。 越往巷子深处走,血腥味就越浓。京墨下意识的掩住鼻子,这味道可不好闻,闻多了,还会觉得头晕目眩。 可等她看清楚了里头的状态,这血腥味所带来的浓重反胃之感一下就浓郁了很多。 巷子四周的墙壁以及地面上,铺天盖地的全都是鲜血。 晕眩之感很快就过去,京墨闭了闭眼,好一会儿才重新睁开了眼。 她有点脚软,小心翼翼地扶着墙壁,避开了血迹,深深吸了几口气。目光下意识地落在墙上的血迹上,京墨愣了愣,看出点不对劲来。 那些鲜血似乎全都是喷泼上去的,最高不过一人高,看着不像是人受伤能够溅上去的。 准确来说,正是因为四周的墙壁以及地面上全是喷泼而出的各式各样的血迹,反倒显得不不够真实,而像是有人故意伪造出来的。 京墨见识过人被刺伤而形成的喷溅血迹,那种血迹喷洒的范围虽然大,但因为有行凶之人的遮挡,反而会空出一块不规则的形状出来。 更何况,这里虽然满是鲜血,看着十分吓人,但反而却没有那种惊心动魄的恐怖之感,更像是虚假构造出来的一样。 「这血……有点奇怪。如意姐姐,你来看看是不是有点不对劲的。」 仔细打量着血痕,京墨转回头去,呼唤如意过来看。 如意原本正搀扶着林大娘站在外头休息,听见京墨的动静,连忙答应了几声。寻了一处干净整洁的地方,搀扶着林大娘坐下。 「大娘,你现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去京墨哪儿看看是什么情况。」 林大娘连忙点点头,也不阻拦。 安置好了林大娘,如意才有功夫赶到京墨身边,听着京墨的分析,仔细打量了起来。 「你是想说,这血迹不是宝叔的?」 听到了最后,如意也明白 过来京墨的意思。 「要是这么说的话,宝叔现在是不是很安全啊?」 仔细想了想,京墨摇了摇头。 「安全,可能不算安全。不过光看这么多的血迹,恐怕不是一个人能够负担的了的。要不然就是这里还有更多人受害,要不然就是这里是伪造的。」 如意点点头,认可了京墨的推断。 「你说的没错,是我们一开始太过于紧张,下意识地想错了。仔细想想,如果真是宝叔受害了,那么时间就太过于紧凑了。」 她想了想。 「前脚林大娘来找到我们,后头我就跟着一块儿过来了。从头到尾不超过半个时辰,他们就算是动手,又怎么可能就这么快呢?」 「没错,在我看来,这真的像是在伪造一样。如果我们第一眼看到了什么凶烈的现场,第一反应就会是宝叔已经遭遇狠手,命丧黄泉了。」 顺着如意的话,京墨继续往下推断。 「如果我们觉得宝叔已经没了,那么定然不会再仔细派人去搜索他的行踪,到那个时候,宝叔一个人孤立无援,岂不是随便被他们折磨。」 又看了一眼血腥的巷子,如意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她想象力实在是丰富的很,仅凭着这样一个现场,就已经能想象的出来宝叔会遭遇怎样的虐待。 「那咱们得快点再去找找,他们既然刻意伪装了,说明现场一定留下了什么线索。刚才我们只是粗略的找了一下人,没看见宝叔,就准备出去,现在该仔细看看这里的情况了。」 京墨点点头,想了想,问如意:「姐姐,林大娘有没有告诉你,他们大概是在哪个位置遇到了贼人的?」 如意环视了一圈,目光锁定了一个拐角。 「就是那里,林大娘他们刚刚到这里,正准备摆摊子,就遇见了一伙奇奇怪怪的人。他们问清楚了哪个是宝叔,就一拥而上,把整个摊子都给打砸了。」ao 虽然没有真的亲临现场,但如意已经听林大娘讲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现在现在说起来,也还是满满的后怕。 「不知道宝叔怎么样了,我实在是替他担心得很,要是他真有个三长两短,我怕……」 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眼后头迷茫的林大娘,如意心里一阵酸楚,也不知道是心疼林大娘,还是心疼宝叔。 「没事的,咱们一定能够找到宝叔的。我去看看哪里的情况,看看有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京墨目光扫过如意所指的那片地方,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估计。 想来那些凶神恶煞的贼人,一定是先将人逼在了墙角,然后再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墙角有一处地方十分干净,面积不算太大,但看着形状的确是像是一个人形。 她凑过去,仔细看着那处地方。 这墙角低矮,打眼一看看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可京墨细细看了一圈,倒真的发现了些不对劲。 「这是什么东西?」 墙角的砖缝缝隙之中,有些零零碎碎的杂草生长着。京墨拨开杂草,只觉得满手都粘上了什么东西一样,黏糊糊的,摸着十分难受。 京墨抬起手来一看,不由得皱起了眉。 如意也凑过来,打量着京墨的手。 「这是什么?看着像是血浆糊,不过……却没有血浆糊的颜色那么深。」 她又凑近了些,抽了抽鼻子,仔细闻着味道。 「没有血腥味,我想,应该不是真的血浆糊,应该是仿制出来的。」 「那姐姐可知道,这血浆糊有什么作用吗?」 无缘无故地在这里出现了这个东西,这可不是 什么好事情。 「我也不知道,不过那种行走江湖的戏班戏台子,或者其他什么的走街串巷游历江湖的手艺人,应该会用得到吧。」 京墨点点头,看样子这东西的用处还是算得上是广泛,想要从这东西的来处查起来,恐怕不是个简单的事情了。 「虽然不知道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不过我私心里觉得,这里的血污,应该都是用这种东西弄出来的。」 如意想了想,也赞同了京墨的看法。 「你说的这种情况,可能性是很大的。」 这已经是很大的进展了,京墨双眼一亮,继续看着宝叔依靠过的那个地方,想找到有什么新鲜的线索。 「没错,真的还有什么东西!」 话音还未落,京墨便眼疾手快地看到了又一样东西。 「这是什么?」 这东西细小的很,如果不是恰好被京墨拨弄草丛的手触碰到,滚了出来,恐怕会一直呆在这里,一直都不会被人发现。 「是个珠子?」 两个指头掐了半天,京墨才把那东西掐了起来。 等捏在手心里了,两人才认了出来,这似乎是个价值不菲的碧玉小珠子。 「这东西价格可不低,看来绑走宝叔的那伙人,恐怕领头的那个人家中颇有几分实力。」 京墨想了想,顺着如意的提醒,继续筛选着人选。 「会不会是高达……不,不会是他。他穿衣风格可要简单朴素的多了,再说了,如果是他的话,他也不会浪费这么多事,还装模作样的在这沿路上都撒上血。」 如意虽然不知道京墨提起的人都有哪些,但也努力跟着她的思路,进行推断。 「你说这个人,他会不会有可能是故意留下线索?或者是可以引导我们向别的地方进行筛选,然后故意将自己摘出去?」 京墨摇了摇头,不认为这个珠子是故意留在现场的。 「这东西太小了,如果是故意的,万一咱们没有那么细心,没有检查过这里,那么他的这一步不就没什么用了吗?」 第181章 寻找宝叔(二)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那么这就一定是不小心留下来的?」 「也不一定,不过现在,我更倾向于他是不小心掉落的。也不知道是自己滚落到了这里,还是被宝叔故意藏在这里。」 京墨翻来覆去又看了好几眼。 「我总觉得,这是宝叔故意留下来的。」 「这珠子恐怕是领头那人身上的东西,如果宝叔特意将它隐藏起来,恐怕是意有所指。」 如意接过珠子去,想了想,起身离开了这阴暗的巷子。 见她似乎有了什么想法,京墨也不出声打扰她,继续翻来覆去的探寻那草丛有什么蹊跷。 这草丛并不能隐藏多少东西,京墨仔仔细细搜索过了,又摸出来个同样的小珠子,就什么都没有发现了。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将珠子放在手心里,翻来覆去也看不出有什么蹊跷。 看来自己研究这个东西并不在行,京墨收好珠子,正准备起身离开,就听见外头传来如意略带惊喜的声音。 「我有发现!京墨,你快过来!」 京墨连忙起身赶到如意身边,按照如意的指导,顺着太阳的光观察这颗珠子。 「珠子里面有字?」 这个发现叫京墨微微一愣,她眯缝着眼睛,仔细观察了好久,才勉强辨认出了这个字的大概形状。 「这好像是个……好像是个‘江“字?」 「我不认识字,不过我看着,这里头似乎有好几个字儿。我再转转角度,你看看我说的对不对。」 听见京墨的肯定,知道了自己的发现有用,如意也忍不住高兴起来。 「‘江“……‘岸“?」 江?岸? 这两个字组合在一起,反倒是叫京墨想起来个地方。 「有没有可能是江南岸?」 京墨忍不住皱起眉头来。关于这个地方,她虽然接触的不多,但可是被白檀劝说过,不要跟他们有深入交往。 她想了想,连忙从怀里掏出另外那颗珠子,对着阳光仔细的观察。 果不其然,这颗珠子也能看出其中的字形来,虽然有的地方看不太清楚,但京墨也能明确出其中的‘南“、‘岸“这两个字。 「真的是江南岸……」 还记得上次去那里的时候,京墨遇见了春娘,话没说上几句,反倒被调戏了不少。 虽然白檀说过,那里不值得深入交流,但对于京墨来说,她并不觉得那里有什么恐怖的地方,甚至对于春娘,她的印象也还不错。 看了一眼巷子口边上,揉着受伤的脚踝,脸上满是担忧的林大娘,再看了一眼心神不定,思绪混乱的如意,京墨想了想,决定自己一个人前去 留下如意照顾林大娘,两个人互相作伴,也能有个照应。 「姐姐,林大娘,我得去一趟江南岸那里。对了,如果一会儿白府来了人,还得麻烦你们两个跟他们说一声,记得去江南岸找我。」 京墨话还没说完,如意就着急起来。 「不行,你一个人去实在是太危险了,我跟你一起,我陪着你,两个一起,应该就没那么凶险了。」 「姐姐相信我,我一个人去,就算遇到什么危险也能顺利的跑掉。要是带上姐姐,两个人目标大,恐怕还不那么容易逃走呢。」 「话虽如此,可是……」 如意还想再劝,可京墨心意已经定了,摇摇头,婉拒了如意想要陪伴在身边的想法。 「好姐姐,你就相信我吧。要是真的有危险,我一定会跑的比谁都快的,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把我 的小命交代在这里,相信我吧,姐姐。」 好说歹说,终于是说动了如意,叫她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下来。 「那我就留下等他们来,一会儿来了人,我把林大娘托付给他们,再跟他们一块儿过去找你,这下就行了吧?」 京墨嘿嘿笑着,安慰着紧张的如意。 「姐姐就放心吧,说不定还不用你们来,我就已经把什么事情都解决完了。」 话是这么说,可真一个人动了身,心里还是没底儿的。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京墨走了好一会儿,才看见江南熟悉的大门。 自从发现了奉禾的死跟他们有关系之后,京墨好长时间都不能正视江南岸这清阳镇第一大饭馆。 好在这么久过去了,京墨心里的疙瘩已经解开了。关于奉禾,她身上的秘密一直都没有被发现出来,京墨好不容易挖掘了一条线索,却被他们生生斩断,要是说不愤怒,那是不可能的。 可仔细想想,却又不难理解他们的做法。奉禾跟江南岸的秘密,恐怕不是什么小事儿,否则他们也不会那么着急就动了手。 要是别人手里拿捏了自己的把柄,想来自己的做法,跟江南岸也没有什么两样。 停在江南岸豪华气派的大门前,京墨找了一眼两个开门的小二,发现已经是换过一批人了。 「我想来找春娘,请问她现在在这儿吗?」 京墨后来特意打探过消息,白天或者深更半夜的时候,春娘大都是留在江南岸。只有晚上,花街开始营业的时候,她才会赶回去春满楼。 想来现在,她应该也是在江南岸。 开门的两个小二打量着京墨的模样,到最后忍不住些许轻蔑。 「我们老板可不是什么人都见的,我要没看错,你就是个当奴婢的吧?像你这种身份的人,要是我们老板每一个都见,那这一天天呐,可都不用做别的事儿了。」 就算换过一批人,这个开门的还是一如既往的趾高气昂,仿佛这已经形成了他们的企业习惯。 京墨无奈的扶了扶额,也不强求能跟他们说通。 「那麻烦你们,帮我进去问问谁能做这个主,我想见你们主人。」 「谁都做不了这个主,我们主子可不是什么人都见的。我最后再说一遍,就你,还是趁早滚回去伺候你家主人的脚丫子吧!哈哈哈哈哈哈……」 这次换的这两个开门的可比原来那两个人要不讲理的多。京墨忍了又忍,差一点儿没忍住自己的脾气。 她冷冷的瞪了两人一眼,正要说点什么,却听见门里传来一个声音。 「哎呀,我竟然不知道,这个江南岸现在已经是两个开门的说了算了。」 这声音一出,两个开门的小二瞬间色变。 第182章 寻找宝叔(三)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这个声音千娇百媚,妩媚无比,甚至不用多余分析,京墨便立刻从回忆之中召唤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春娘。 这声音实在是妖艳的很,落在耳朵里,立刻就叫人忍不住软下了身子。 京墨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看着面前的门开了。 「我来看看是谁想见我,怎么,还得经过你们两个开门的同意?」 这声音虽然妖艳妩媚,但叫门口的两个小二听见了,却只觉得浑身发凉,胆战心惊。 「老板、老板你听我们解释,我们不过是……」. 「别在这儿聒噪了,实在是吵人的很。明天你们就不用来了,找个喜欢的地方,当你们的主子,耍你们的威风去吧。」 「老板!不是的不是的,求你了,你让我们留下来吧,我们好不容易……」 不顾他们的哀求,春娘微微一笑,伸出纤纤玉指,如同一把小钩子一样,勾住了京墨的衣领。 「有什么话进来再说吧,我记得你,你是不是叫什么……什么京墨,对吧?」 京墨愣了愣,小心翼翼的点点头,跟在春娘后头,也不敢乱说话。 「你来是想找我吧?我还记得我跟你说过,要是以后遇见了困难,就来找我。怎么,你现在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吗?」 春娘就算没有回过头,也像是在后头长了两只眼睛一样,一边倒退着,一边跟京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儿。 「我来只是想来问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人,他叫……」 「嘘!」 马上就要说出宝叔的名字,可春娘却突然微微一笑,抬手比出来一个噤声的手势。 「让我来猜猜,怎么样?」 她笑的妩媚而又纯真,仿佛时间在她的身上停滞了一样。 「如果我猜错了,那我就满足你一个愿望。如果我猜对了,那么,就是你满足我的一个愿望,怎么样?」 「我满足你的愿望?」 京墨一愣,没反应过来。她下意识的摸了摸怀里的小珠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春娘这一个人,可以算得上是什么东西都有了。金钱,地位,人脉,只要她想要,就没有什么东西是得不到的。 这么一个人,却说要京墨满足自己的愿望,实在是有点荒诞。 这也叫京墨有点不敢贸然答应下来。 「我觉得我可能满足不了你的愿望。我只是个当丫鬟的,穷尽一生,恐怕都赚不到你的十分之一的财产,又怎么能满足你的愿望呢?」 「我既然提出来了,就一定是你能够满足的。怎么样?你愿意跟我打这个赌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京墨就算再怎么不想答应,也不得不点了头。 「好,那我就说了,你要找的人,是不是叫赵元宝?」 京墨瞳孔微缩,听她的语气,宝叔就在这里没错了。 「我是不是猜对了?」 春娘微微一笑,极尽温柔。 可这叫京墨更加胆战心惊起来,不知道该不该承认。 「我不知道别人,还不知道你?从你进门这一瞬间,我就知道你想来做什么。我也不跟你隐瞒了,你要找的那个叫赵元宝的人,的确在我这里。」 松开勾着京墨的衣领,春娘收敛了笑容。 「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应该满足我的愿望了?」 「你想要什么?」 面前的春娘仿佛与之前见过的都不一样,现在的她,更像是以一个冷酷无情的旁观者的角色出现。 京墨忍不住有点害怕,甚至开始后悔起来,没有听从白檀的指示 ,等着其他人一块儿来。 春娘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第一次,京墨感受到了来自于她的压迫感。京墨的脑海之中一闪而过许多恐怖的画面,比如断肢,比如血池,比如各式各样的酷刑。 她无法下判断,春娘会要自己做出什么惊悚的事情来。 「抱抱我吧。」 京墨先是一愣,继而猛的抬起头来。 目光落在面前的春娘身上,有点看不透面前这个人。 明明上一秒钟的气势与神态还是十分吓人的,可现在却又仿佛变成了一个无公害的小白兔,提出了这么简单的一个要求。 「我……你要我抱抱你?」 不确定的又重复了一遍,京墨探寻的目光扫向面前的春娘,却只得到她肯定的答案。 「抱抱我。」 这的确是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愿望,京墨犹豫片刻,选择了轻轻抬起了手。她虚虚的张开着怀抱,不知道该不该真的将春娘拥入怀中。 还不等她下了判断,春娘却是微微一笑,向前一步,扑入了京墨的怀里。 春娘的身形远比京墨要高大的多,这一下险些将京墨扑倒,却又被春娘稳定住了身形。 「我不过是想要你的一个拥抱而已,你紧张什么?」 京墨不敢说话,安静的听着春娘在自己的耳边絮絮叨叨。 好在春娘话并不多,静静的拥抱了一会儿,才放下了手臂,从京墨怀中脱离了出来。 「好了,我已经满意了。」 眯起了一双凤眼,春娘摸了摸京墨的头发。 「你这个发型梳的倒是远比之前那个双丫髻要好看的多,是谁给你梳的啊?怎么之前一不给你梳成这模样?」 发型? 京墨一愣,既而很快想了起来,这是昨日白夫人替自己梳了头之后,就再也没有更改过新的发型。就连睡觉,也只是散开底下的两个小髻。 昨天还在胆战心惊,生怕被别人看见自己这个新的元宝髻。可现在,顶着这么一个新鲜的发型,她已经不知道跑了多少地方了。 「你既然满足了我的愿望,那我也要满足你。你想去见那个赵元宝,对吧?」 还不等京墨完全反应过来,春娘已经回到了上一个话题。 「我带你去见他,不过暂时你还不能把他带走。」 春娘的眼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京墨又是一愣,并没有没反应过来其中的含义。 「现在的他,身怀重伤。如果当时不是我们及时赶到,救下了他,恐怕现在的他……」 话音戛然而止,春娘并没有往下说,却已经表达了许多。 「所以不是你们……」 「不是我们,甚至恰恰相反,是我们救了他。」 第183章 获得线索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什么意思?」 京墨面色微变。 如果不是江南岸,那么又是哪个仇家故意来找茬,打伤宝叔,将他掳走呢?不对,果然是陷入了固定思维。 要是这么说起来,江南岸跟宝叔也没有什么仇怨,又为何费这么多事,不辞辛苦地将人带走呢? 所以从一开始,就是先入为主地错误认为,一定是带走了宝叔的人打伤了他,却没有想到,可能还有其他的可能性。 「那么……或许你们知道是谁干了这件事吗?」 春娘歪了歪头,面上浮现出天真的神情来,像是个初次探寻世界的稚子一样。 「什么事情?你是说打伤他,还是掳走他,还是解救他?你如果不说明白,我可不知道你在指什么呢。」 「三拨人?」 京墨微微一愣,从她的话里面听出了内涵。除了江南岸的这帮人最后带走,也可以说是解救了宝叔之外,还有两波人。ao 那么,那两波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看着春娘的阵仗,似乎对整个事情都了如指掌。要是想要打探清楚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询问她应该是一个最简单快速的方法。 可春娘会说吗? 此事虽然说不上是什么秘密,可对于京墨这么个小人物来说,想要调查整件事情也是极为困难的。 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春娘的表情,京墨有点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询问。 春娘似乎读懂了京墨的迟疑,微微一笑,带着点戏谑。 「想知道所有事情吗?」 「想。」 京墨点点头,等待着春娘的审判。 如果说刚才的拥抱算是开胃菜,那么接下来的要求恐怕就是地狱一般的难度。春娘不是慈善家,否则她也不会在这混乱的商场之上有这么高的一席之地。 「猜猜我的要求吧,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原本京墨已经做好了准备,等待春娘的答案了,可她却像是又起了玩心,眯着眼睛笑的纯良。 几乎要被这个答案哽住,京墨轻轻倒吸一口凉气,不知道该说什么。 「……总不能再来一个拥抱吧?」 带着几分颓然,京墨不确定道。 在她的心里,已经自然而然的否决了这个答案。 「谁说不是呢?」 春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张开怀抱对着京墨,如同一个成功偷吃了美味的小野猫一样,沾沾自喜。 京墨机械地张开怀抱,任由春娘扑进自己的怀抱。 大脑已经宕机,转动不起来。京墨已经做好准备,接受各种恐怖的答案,可却获得了一个好的不能再好的结果,她仿佛漂浮在空中,手脚都触碰不到地面一样。 「除了我们,还有一波人,是高达的人。也是他们故意找上门来,惹出事端,引起混乱。他们应该是想……」 春娘眼神微变,猛地伸出手去,拉住了京墨的胳膊,使劲一拉,就将人拉进了自己的怀抱。 京墨还没反应过来,大脑还沉浸在春娘的故事之中,突然受到无比巨大的力量,身体不受控制地动着。 「嘭——」 巨大的响声从身后传来,震得耳朵都隐隐作痛起来。京墨扑在春娘怀里,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被人带着运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巨大的响声停息,京墨刚要抬起头来,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按住脑袋,被动地又一次埋进春娘怀里。 「你是谁?为什么要绑架我们白府之人?」 一声厉喝传来,是白世的声音。 伴随这 一声音一起传来的,是一阵惊悚的破空声。 京墨反应过来,这是之前特意找的援兵。没想到他们来的这么快,京墨挣扎起来,想要脱离春娘的束缚。 「别动。」 春娘低沉的警告声传来,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杀意。 这与之前千娇百媚的声音截然不同,叫京墨都不由自主地停顿了片刻。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 虽然看不见后面发生了什么,可从她这个视角,也能看见春娘脚步微动,三两步就径直绕开一道由远而近的阴影。 不能让他们继续打下去了。 闷着嘴呜呜呜了半天,京墨试图解释一下。可春娘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京墨在她的怀里,只能够露出两只眼睛。 京墨被闷着嘴巴,哼唧了半天,也只能发出几声闷哼。 她没忍住,又挣扎了几下。 「你最好消停一点,不然,我可不敢保证能带着你全身而退。」 果不其然,收获的又是春娘的警告。 好在这几下的挣扎,已经足够京墨将嘴露了出来。 「停手!都停手!」 又是一道阴影由远而近,眼看着刺耳的破空声再次响起,京墨着急地出声。 「他们可不会停手的。」 春娘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一边撂下这么一句没有温度的话,一边再次动身,以一个刁钻的角度,躲开了那一道长鞭。 「小心!」 略带焦急的声音响起,春娘应声而动。 京墨被带着一起,旋转了好一会儿,才头晕目眩地感受着缓缓落地的感觉。 「白世!停手!」 还不等她缓过劲来,便强忍着恶心的感觉,大喊出声。 虽然从始至终没有看清楚动手之人是谁,可京墨听见了白世的声音,情急之下,也只能喊他的名字了。 「住手!」 果然,听见了熟悉的声音,白世连忙制止了动手的人,面色不善地盯着面前这个神秘莫测的女人。 「放开你怀里的人,我们就离开这里。」 「哼,你想要人走,她可不一定愿意离开。」 春娘冷笑一声,护着京墨站起身来。 「白世!我没事,我很好,我现在要跟她谈一些事情,你稍微等我一下……」 刚才接二连三的旋转叫人几乎站不稳脚步,京墨扶着春娘,好一会儿才缓解了头晕目眩之感。 「京墨姑娘放心吧,我已经禀明了夫人,若是你出了什么事,一定叫这江南岸吃不了兜着走!」 白世面色冷峻,不敢再有其余举动。现在京墨被那春娘挟持,要是一个不小心,只怕京墨会受伤。 他一边挥手示意身边人后退,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面前的一切。 这春娘身法极好,他手底下最擅长使用鞭子的人都不能伤害到她,如果接下来的攻击不能伤害到她,只怕京墨会受到伤害。 「白世,你听我说,我现在很安全,你先带着他们退出去。相信我,我可以解决这里的事情的。」 顾不得自己的身体,京墨上前一步,从春娘的背后出来,将自己都身体完全暴露在外,好让白世确认,自己说完全安全的。 「你带着人先出去,我跟她好好谈谈,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也是我自己找的,不怨你。」 扫过白世身后的那一群人,京墨沉声道。 似乎白世就是在等这样一个保证,见京墨打定主意,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便点了头。 「行,我领着人先出去。如果你遇见了危险,就大喊一声, 我就在门口,听得见的。」 又冷冷瞪了一眼站在京墨身边的春娘,他冷笑一声:「当然,一炷香之后,我会再次来拜访的。如果京墨姑娘出了什么事,我会讨个公道的。」 话毕,他抬抬手,身后的那一群奇人异事便极有秩序地按照次序一个接着一个地离开。 等到最后,白世深深地看了一眼春娘,眼眸之中有杀意一闪而过。这是威胁,也是警告。 春娘并不恐惧,迎着白世满是杀意的视线,却是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再见哦。」 她甚至还有闲心地跟白世招招手,目送着人离开。 等到白世的背影被已经算得上是支离破碎的木门勉强挡住了大半,春娘才转回头来,对着京墨笑的可爱。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了,你想跟我聊点什么?」 「聊聊我们刚刚没聊完地事情吧,首先就是,高达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目光带着几分探究,京墨也看向春娘。 白世刚才的表现十分出色,要是外头有了这么一个倚杖,她心里面就有底气多了。 春娘自然也能感受到她的变化,不由得微微一笑,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满意。 「他们想做什么,你应该能猜到吧?」 「什么意思?」 京墨微微一愣,脑海之中突然浮现了什么。 「一样的,他们跟你这位伙伴也没什么恩怨,可他们却能查到,你跟你的这位伙伴之间,有着不小的联系。」 没错,宝叔之前工作过的田庄现在被掌控在涂壮手里,之前她从来没有掩饰过与宝叔的关系。 所以许多人都知道,他们两个之间已经是介于友人与亲人的关系了。用宝叔来威胁自己,是一个十分方便又有效的方法。 而涂壮跟高达之间,关系也是十分紧密。从前地涂壮便是在高达手底下做事,如今涂壮得到来线索,自然会跟高达分享。 所以高达一行人来抓宝叔,可以说是必然的事情了。 「时高达他们打伤了宝叔?……不对,他们没有这个必要,他们要是想要威胁我,只需要把人抓走即可,没必要费这么多事,还故意把人打伤。」 春娘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继而又给出了新的提示。 「那你再想想,是什么人有可能打伤赵元宝?」 第184章 寻找宝叔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如果没有仇怨,他们应该是不会随意乱动手伤人的……你的意思是,打人的是宝叔的仇家?」 「只能这么猜测了。」 春娘点点头,对于打人的那一帮子人,她也没得到具体的消息,只是从得到的一星半点线索之中抽丝剥茧得出来了结论。 「我听手下的人说起过,那一伙人人数不多,看模样和口音也像是本地人。唯一有特点的,就是这些人的虎口和双手食指关节都有巨大的茧子。」 正常的人就算常年进行劳作,长茧子的地方也大都是手心,只有为数不多的几种职业会产生特定的茧子。 「就比如说……马车夫?」 京墨突然想起来,之前不记得是听谁提起过,宝叔选择离开田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其中有人排挤。 可后来田庄的那些马车夫已经轮换过一回了,离开的离开,调走的调走,现在的新马车夫,大都不知道以往的事情。 「我好像知道了打人的人都有哪些了。」 春娘点点头,并不觉得意外。 「如果你说你不知道,我还觉得奇怪呢。你们两个人关系那么好,我想你一定知道很多关于赵元宝的事情,所以才将这些消息透露给你。」 「那我现在可以去见见宝叔了吗?我实在是担心他,如果他受伤严重的话……」 京墨着急起来,按照她所知道的情况,那些曾经排挤过宝叔的人应该是下了狠手的,如果宝叔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她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放心吧,他虽然受伤挺严重的,但留在我这里,我能给他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 春娘歪了歪头,盯着京墨,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你敢把他留在我这里吗?」 把宝叔留在这里,留在江南岸? 又一次的,京墨陷入了迟疑。 「我不能确定你说的是不是实话,如果把人留在你这里,恐怕会更加危险了吧?」 并不意外京墨会质疑自己,春娘笑的光明灿烂。 「你说的对,很有可能你把人留在我这里。等你一走,我就痛下杀手,将人碎尸万段,让你再也见不到他。不过,也有可能,我大发慈悲放他一马,用最贵的药材和最好的大夫救治他,对吧?」 她又将这个问题抛给了京墨,就像刚才京墨将问题抛给她一样。 「……你先带我去见过他,我要确认一下他现在的情况,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们现在讨论的这么多东西,就都没有意义了。」 春娘瘪了瘪嘴,不置可否。 她耸了耸肩,做出了最后一次让步。 「我可以让你去见他,甚至可以让你找个人来照顾他,但如果你想把人留在我这里,我得提出一个条件。这个得跟你提前说好,要不然等你见完人再反悔,我可就亏了。」 又是提了个条件,这一趟已经被提了不下三次条件了。 京墨长叹一口气,点点头,答应下来。 「我答应你的条件,让我去见他吧。」 「我可没说条件的内容是什么,你怎么答应的这么快?」 春娘眨眨眼睛,眼中透露出几分诡秘与算计。 「还是说……你觉得我这一次提出的条件,会跟之前一样,只是简简单单跟你索要一个拥抱吗?」 她的话叫人背后一凉,京墨忍不住微微变了脸色。 没错,刚才的确大意了。前两次的简单要求,让她忘了面前的这个女子是个怎样的人,如果她想要,那么天上的星星恐怕都能弄下来。 跟这样一个人比拼心计,自 己实在是比不过。 京墨甚至能想象的出来,如果这一次自己还是选择了犹豫,那么春娘恐怕还是会用一个拥抱来作为条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子,把自己陷入一个极其被动的境地。 「你似乎猜对了我的想法,但是很可惜,现在已经太晚了。你已经答应了我条件,现在反悔,恐怕有点晚了。」 只是抬了抬手,京墨就听见一阵机械运转的声音。她还没反应过来,就眼前一黑,几乎看不见面前的东西。 「这是什么?」 突然的黑暗将人笼罩在其中,带来的是极大的恐慌。京墨不敢动作,如果自己一个不小心,做了什么错误的举动,遭殃的还是自己。 刚才那一阵机械运转的声音,似乎是带动了什么机关,再联想到现在的黑暗,不难猜测到应该是什么类似于墙的东西,将整个大厅围了起来。 这样一来,里头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外头的人可是连知晓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你不怕待会儿白世推门而入,发现不对劲吗?」 声音忍不住带着几分颤抖,京墨强忍着心里的惊慌失措,试图警告春娘,不要轻举妄动。 「你放心吧,他是打不开这扇门的。」 春娘略带戏谑的笑声,从黑暗之中传过来。京墨勉强辨认出来声音是来自于自己的正前方,与刚才春娘说话的声音传来的方位是一致的。 看起来,现在的她还没有想做什么。 「你能看见吗?」 「看见什么?」 「路啊!……哦,我忘记了,你并不擅长这个。」 随后又是一阵如同银铃般的笑声,这笑声越来越近,带着几份催魂夺魄的感觉。 京墨背后已经沁出一身冷汗来。 有一样东西抚摸上了自己的胳膊,吓得她险些蹦起来。 「放宽心,小家伙,我不会随便对你做什么的。你很有意思,我现可不舍得伤害你。」 还是春娘。 只是现在的她,似乎又有几分不一样了。 「我带你去见那个人,跟着我的脚步。你虽然看不见,可还是要多加注意哦!要是不小心摔倒了,我可会心疼的。」 话虽这么说,可是春娘的脚步并没有因此而慢上半分,甚至越走越快,速度也渐渐提升了上来。 京墨有点跟不上了。 她原本就在这一团黑暗之中,什么都看不清楚,现在又被迫跟上人高马大的春娘,两只脚迈的极快,可还是有点儿勉强。 第185章 地下宫殿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春娘并不体谅京墨的艰难。 她带着人,一路向下行去。这一路上,京墨不知摔倒了多少次,但无论摔得多么疼,她都会立刻爬起来,努力追寻着春娘的脚步。 好在这段路并不算漫长,大概过了能有半柱香的时间,京墨远远的就看到了一道灯光。 也借着这道灯光,她勉强能看清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 这是一个狭窄的甬道,左右不过一人宽,是向下延伸而去的。这里似乎经常被人打扫,一路上也没见到什么尘埃或者石子一类的东西。 有了灯光的照耀,京墨终于能够勉强能跟上春娘的脚步了。.ν. 等两人跌跌撞撞的来到灯光前,却见识到了一扇巨大的石门。 京墨张了张嘴,不敢确认这里与刚刚自己所处的江南岸有什么关系。 石门气派豪华,与外头的江南岸装修风格极其类似,但是却又完全不同。 如果说外面的江南岸极尽豪华奢靡,那么这里的石门就十分恢弘大气。虽然所使用的元素相同,但设计出来的结果却各有特色。 这也叫她难以描述心中的震撼,回过头去难以置信地看向春娘,却见她粲然一笑,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京墨了然,这江南岸也好,春娘也好,都是有秘密的人。他们背后的权势极大,如果在外头乱嚼舌根,那么下场恐怕不会很好。 慎重地点了点头,果然收获了春娘更加灿烂的笑容。 「你果然聪明,比他们领进来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家伙要好多了。」 她笑的越灿烂,京墨就越不敢搭话。进入这地宫之后,春娘仿佛变了一个人,身上的妖艳气息也越发浓重起来,叫人不由之主地感到害怕。 「宝叔就在石门后面,对吗?」 春娘笑个没玩,可京墨还记得下来是为了什么,她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如果可以的话,她宁可早点回去,最起码心里头不用这么胆战心惊。 「自然。不过,你要是想进去,还得做一件事。」 「什么事?」 被京墨打断了笑容,春娘也不生气,食指轻点她的脑袋,仿佛是在逗弄小孩一样。 「那就是……呼!」 顺着春娘的手指,京墨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她。春娘薄唇轻语,带出丝丝馨香陶醉人心。 可下一秒钟两片桃花瓣一样的两唇之中就吐出缥缈烟雾,蜿蜒地侵入了京墨的口鼻,然后洇染开满天的白色。 这是……什么? 意识再次回笼时,京墨只看见了华丽的纱幔。 她用一息之间回过神来,绷紧了身子,警惕着周围的一切。 危险会在不经意之间降临。 啪—— 啪嗒—— 似乎是水滴声。 京墨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可很快,她就意识到,这声音离着自己很远。 应该说,周围所有的声音都离着自己很远。 「奇怪,怎么还没醒?按理说该醒过来了啊?」 「会不会是这次的药不行?我就说,炼药的那几个人整天不是吃就是睡,肯定会搞砸!」 「你等等,我再看一眼去。」 有交谈声由远及近,京墨连忙屏息凝神,不敢移动丝毫。 脚步声响起,目标应该就是自己。 京墨安静地数着步子,可越数,越觉得心底发凉。 这地方似乎是个四处开阔的所在,这脚步声响了许久,都没走到跟前。如果这里十分开阔,那么等一会人走了,自己稍微有什么动作,恐怕就会被发现。 她心中有些焦躁,却不得不耐下心来,等待着接下来那个人的审判。 「……好像,还是没醒。」 「我就说嘛,肯定是要出了问题。你等着,我去找他们去,今天我非要讨个说法不行。」 两个吵吵闹闹的声音对话了几句,临近的脚步声就渐渐远去了。 京墨稍稍松了口气,等那脚步声彻底消失,才缓缓睁开了眼。 一睁开眼,就正对上一双闪亮的眸子。 「嘿!抓住你了!」 这惊悚的一幕几乎要将京墨吓昏过去,张着嘴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只是急促地喘息着,仿佛下一秒钟,心脏就会停止运作。 「别别别!别昏过去!」 这也吓坏了那双眸子的主人,手忙脚乱地想要安抚京墨,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叫她缓过劲来。 「都怨你,干嘛要吓人,这下好了,给她吓出毛病来了吧!」 另一个声音响起,伴随着哒哒哒哒的脚步声。另一个人从远处跑了过来,还没站定就又开始了抱怨。 「这怎么能怨我?要怨就怨她,谁叫她装睡的,哼,我还以为是药失效了呢。」 两人吵吵闹闹地,好一会儿才消停下来。 借着两个人絮絮叨叨说话的时间,京墨终于安抚下来激动不已的心脏,让自己渐渐恢复正常。 这两人吵的人实在是头疼。横竖装睡已经被抓了现行,她也就破罐子破摔,对着两个奇怪的人不客气起来。 「你们能不能别吵了?你们真的很烦人啊!」 这话一出,果然换得了片刻的安静。 京墨稍稍松了口气,抬眼正要打量他们。 「你好凶啊!」 「对啊,你干嘛凶我们!是我们一直在照顾你!」 「我再也不要照顾你了!我要走了!」 这两个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吵闹。 京墨一个头两个大。 她放弃了叫两个人安静的想法,抬起头看向两个人。 这两人穿衣一致,梳发一致,最奇怪的是,他们两个人还带着相同的面具。 还不待京墨仔细观察这面具的特征,这两个人许久没听见安慰声,竟然一前一后地跑了出去。 他们干别的不行,可行动起来却是十分迅速,只是一眨眼睛,就已经跑的不见了踪影。 京墨没心思挽留这两个人。 她下来是要找宝叔的,现在非但没找到宝叔,自己还晕了过去,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心中满是担忧,她四处张望起来。果然,这里跟她猜想的十分相似。 四周是空旷无比的平面,地上铺着白玉石板,空中高高地悬挂着许多夜明珠,有四条通往外界的路。 刚才那两个吵人的家伙,就是从最右那一条路出去的。 京墨不准备跟上去查看,一是不了解这里的情况,二是看架势,这两人应该是去告状的。 要是自己跟着一起过去,恐怕迎着自己的,不会是什么好事。 低下头看了一眼,只见自己身下铺着草席,身上还盖着个草席。如果无视四周的装饰,只看这阵仗,像是被扔到了乱葬岗一样。 她又转过身去,继而瞳孔微缩。 第186章 春娘的要求(一)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身后的薄草席上,正静静躺着一个面色惨白的男子。 这男子不是旁人,正是失踪了一上午的宝叔。 京墨连忙爬起来,连滚带爬地赶到他身边,查看他的情况。 看样子,那些人并没有因为他是一个人就产生怜悯之心,反倒借着这股劲儿,下了狠手。 宝叔的脸上一片青一片紫的,只是勉强能认出原来的样子。他的双臂应该也是受了不轻的伤,已经被人包扎过了。 只是被这样随意地丢弃在外头,实在是不像样子。 京墨无名之火从心起,一些不知道从何谈起的烦躁萦绕在心间。 难道是春娘欺骗了自己?所谓的好好照顾,竟然就是把人随意的丢弃在这里,无论是谁,都会觉得是被欺骗了。 可是环视一圈,这附近也没有床位之类的可以提供给病人休息的地方。京墨微微皱了皱眉,冷静下来。 不对,如果想要欺骗自己,那春娘又何苦哄骗着她人下来呢? 如果春娘想要做点什么,在被墙壁围起来的江南岸动手,不是更加方便吗?不但能保证成功的几率更大,还不会暴露自己的秘密。 所以春娘带着她下来,一定是有自己的目的的。甚至于这个目的,要是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的。 要是没记错的话,刚才那两个奇怪的人逃跑的方向,似乎是通向一处有大人物的所在。 除了那一条路以外,还有其余几条可以选择。 她还记着带自己下来的春娘。如果自己现在在这里,春娘又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迷晕自己的迷雾,是春娘吐出来的,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春娘应该还是十分清醒的状态。 当务之急,是先去找到春娘。 宝叔的状态虽然差,但他人在这里,身上的伤又已经是处理过的,暂时也不好移动,倒不如先去找春娘。 看当时的模样情形,春娘在这里应该也是有不低的地位,找到了她,就能多一层保障。 又重新看了一眼陷入昏迷的宝叔,京墨起身,决定先去与刚才两人消失的那条路相反的那条找起。 然而还不等她迈开步子,就听见一阵由远而近的脚步声。 伴随着脚步声而来的,是一阵吵闹的争执声。 「春娘姐姐,你快点帮我们做主啊。你带下来的那个女人嫌我们吵,这真是太伤人心了!ao 「对对对,姐姐怎么这一次带了一个这么讨厌的人来,她和之前的那些人根本没法比。」 「把她赶出去,姐姐!」 即使隔着很远,京墨也听了出来,这正是刚才离开的那两个人的声音。 只是……他们跟春娘的关系似乎也非常亲密。 如果在两方中间选一个的话,京墨不知道春娘会选择哪一个,不由得有些紧张。 「都别说话了,你们说我带下来的那个小丫头已经醒了?」 千娇百媚的一个声音传来,果然是春娘的声音。 京墨看向声音传来之处,阴暗的甬道之中,已经能够看见三个人影了。 两个矮一点儿的是刚刚去找救兵的,高一点儿的那个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春娘了。 并没有等待多久,三人就并排从甬道走了出来。 原本那两个打小报告的人出来了都还在叽叽歪歪的,余光见到京墨看向这边,瞬间噤了声。 「你终于醒了,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我就得去找他们了。」 春娘换了一身打扮,绯红色的薄纱素衣更加衬得她肤白胜雪,风韵动人。 只是这美貌对于见惯了美人的京墨 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吸引力。不搭理她话里的「他们」,比起现在的春娘或者其他的东西,她更关心的是宝叔的情况。 「请问,宝叔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如你所见,他现在已经被治疗过了。只是他伤的还是太重了,恐怕现在把人抬上去,再去找大夫,有点太过于……」 京墨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宝叔,认可了春娘的看法。 不说别的,只看那两个受伤的手臂,就不难看得出来,如果一个搬运不小心,恐怕就会造成二次伤害。 与其再次伤害宝叔,倒不如先安置在这里。只不过这里的环境实在是太过于简陋了,甚至连个正儿八经的床都没有,真要把人放在这里,京墨也还有点儿不放心。 「那么,这里没有好一点儿的床铺吗?宝叔身上毕竟还有伤,总不能把病人扔在地上不管吧?」 春娘微微一笑,并不意外京墨会提出这样的一个疑问。 「实不相瞒,我们这里并没有床这种东西。所有居住在地下空间的人,睡的都是草席子。」 「为什么?」 京墨不理解,要说这里简陋,铺地用的可是白玉石板,头顶上是用夜明珠照明。要说这里豪华,睡觉用的又只是破烂的不能再破烂的草席子。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是顺应了之前留下来的规矩而已。如果你不提出来,我甚至不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对劲。」 春娘想了想,给出了一个答案。但不知道为什么,京墨总觉得这个答案有点敷衍。 「好了,现在该聊聊其他的事情了。就比如说,刚才你答应我的事情,差不多也到了该揭晓的时刻了。」 往后撤了几步,春娘示意京墨跟随自己的指示,前去另一处地方商谈。 京墨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过去。虽然已经身处于这个奇怪的地方,但她还是忍不住有点儿害怕前去另一个地方。 「来都来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了。你要是相信我,就跟着我来吧。」 春娘也不逼她,抿出一个完美的微笑来。然后径直离开,只给京墨留下一个风韵万千的背影。 「安安静静,你们两个留下来照看那个伤员。要是他出了什么事儿,我拿你们两个是问」 安安静静,似乎是那两个吵闹的家伙的的名字。京墨略有些无奈,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两个名字。 犹豫片刻,她转身跟上春娘的步伐,一齐往春娘一行人来时的地方去。 「你似乎很看不起他们的名字。」 妖艳万分的声音传来,春娘说话的语气带着笑意。 「不是看不起他们的名字,只是觉得这个名字跟他们本人,似乎并不是很般配。」 现在还不知道春娘跟他们两个的关系,京墨更加不敢随意开口,只能委婉的表达自己的看法。 「那可不是似乎不很般配的,应该说是一点儿关系都不挨着。就他们两个的这张嘴,那可真是能吵个没完。」 春娘差点没憋住笑了。 「当初他们两个的师傅给他们取这个名字,本来是想着让他们两个消停一会儿的。结果没想到,反而让他们两个变本加厉起来。」 京墨没敢接话,对于春娘这一伙人的好奇心被强逼着消灭了许多。越往后听,她越觉得春娘不简单,甚至开始有点后悔没听白檀的话,离春娘远一点。 不知走了多远,眼前的一切渐渐黑了下来。又拐过一个弯,京墨忍不住微微闭了闭眼,原来是又重新明亮了起来。 「到了,你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吧。」 等到眼睛重新适应了眼前的明亮,京墨才有闲心打 量眼前的一切。 比起刚才豪华装饰的「大厅」,这里更像是一个简陋的议事屋,只在中间摆了一张巨大的桌子,连同怀绕着一圈椅子。 京墨看不出来这些椅子和桌子使用的原材料,只凭借它们简陋又普通的造型,猜测这极有可能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木椅。 第187章 春娘的要求(二)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有什么事儿就在这里说吧,一会儿我们聊完了,就可以顺路再送你上去。」 春娘一边说道,一边随意的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京墨学着她的样子,也随便拉开了一个椅子坐了上去。 直到坐上这椅子,她才发现其中的奥妙。明明是刚刚入春的时间,外头的寒风还算料峭,身上的厚衣服还没有脱掉。 可坐在这个椅子上,只觉得从背部到臀部,但凡跟椅子接触的地方,都是温暖的很,带着整个人的身体都暖洋洋了起来。 「可是宝叔……他一个人在这里,我还是有点担心啊。」 想了想那两个带着面具的家伙,京墨实在是无法想象把宝叔放在他们手里照顾的样子。 「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你看看我们这空荡荡的地下空间。除了他们两个,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三个能来照顾他的人了。」 春娘想了想,又补充道:「当然,如果你自己提出要求要来照顾他,我也不是不允许的。」 想想外头还有许多事儿要忙,京墨犹豫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我怕是不太行,我还有事情要做……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能再找一个人来照顾他吗?」 「我们这里可是不允许外人来的,你是特例,明白吗小家伙?」 果然被拒绝了,京墨也不觉得意外,有些无奈的点点头。 「不过呢,如果是你提出要求来了,我说不定就能答应你的这个请求。」 逗弄小孩儿果然很有意思,春娘忍不住笑了起来。 「当然了,你最好找一个嘴比较严实的。否则,我们可不想再辛苦的去腾出手,教教他怎么闭嘴。」 给一罐蜂蜜再弹个脑瓜崩,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十分乐意接受的。 京墨立刻就点了头,生怕晚一会儿,春娘就会后悔。 「那我回去找个人,到时候再来江南岸找你。」 春娘点了点头,唇角似有若无的笑意勾魂夺魄。 「现在跟谈谈我们之间的交易了。就这么短短一会儿的时间,你应该不会忘记吧?」 「我当然不会,说说吧,你的条件。」 辛辛苦苦换了个地方,再加上下来之前的交谈,如果现在春娘再提出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要求,那实在是有点可笑了。 忍不住挺直着腰背,京墨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等候着春娘的发落。 「你这么紧张,到让我忍不住有点想要逗逗你玩了。」 每一次看到京墨强忍着紧张的样子,春娘都觉得十分可爱,现在更是忍不住直接将心里话说出来。 还不等京墨对于自己的话做出反应,她便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将自己的条件提了出来。 「我想我的要求并不算难,我只需要你帮我找一个人就行了。」 「帮你找人?」京墨愣了愣,没有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你明明十分有手段,为什么需要我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丫鬟帮你找人?」 也难怪京墨会觉得难以置信,当初在大牢之中,他们甚至有手段将奉禾更换出来,为什么现在却需要自己去帮忙找人呢? 「我们当然有手段能找到他,只是现在他有点儿不受我们的控制。况且我们找他只是想问几句话,还没想费那个事。」 春娘笑了笑。 她当然可以通过自己的手段将人带过来,可那就失去了跟面前这个小东西讨价还价的乐趣了。再者说,就算把人带过来,他自己不愿意的话,也还是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倒不如等着京墨把他的信心全部摧毁,到那时候,想要 知道点什么东西,那不就是信手拈来的事情了。 「当然了,这个人对你来说,应该也十分熟悉。这个人就是高达,我要没记错的话,你们两个之间也有仇。」 不算宝叔,只说京墨与高达,关系也应该是针尖对麦芒的针锋相对。 「你们找他做什么?」 从春娘口中听到了他的名字,京墨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追问。 好在她立刻反应了过来,立刻住了嘴。春娘说话做事,不是自己能够随意评价疑问的,倒不如安静的闭上嘴,只管听着春娘发号施令即可。 「这是个秘密,不过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的话,这就对你来说不是秘密了。」 春娘微微一笑,也不遮遮掩掩的隐瞒,直接了当的表明了对于京墨的招徕之意。 这么久的相处,她已经发现了京墨的聪明勇敢,如果京墨真的愿意加入自己的话,那么也将是一员巨大的助力。 「什么叫……加入你们?」 不知怎么的,春娘只一句话,就叫京墨胆战心惊起来。 她恍然间发现,自己竟然完全不知道春娘所处的这个地方到底叫什么,也不知道她口中的这个组织,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他们是个什么样的组织?是前朝余孽,还是仅仅是不服气现在的朝廷?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对于现在安稳平静的社会都是一个巨大的隐患。京墨甚至已经准备离开这里之后,就立刻前去官府报官。 「你放心吧,我们对于社会来讲,定然有益无害的,而且我们也不会强逼着你做什么违背道德的事情的。至于你担忧的那些事情,新朝刚刚建立,此时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我们可不想在这时候闹事儿。」 春娘能够看透面前这个小丫头的所有心思,总是爱起些逗弄的想法。这一次也不例外,看着京墨不知道思绪飘到哪里去了,就忍不住又开起了玩笑。 「那你们……」 京墨却不知道春娘的想法,心里还正判断着怎样才能够顺利逃离这里,犹豫着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噗嗤——」 只听一声闷笑声传来,京墨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向忍不住笑的春娘,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又被骗了。 「你又骗我!」 对着这样一个神秘莫测的女人,京墨忍不住委屈起来,可怜巴巴的抱怨着,却惹的人更加想要欺负她。 「你每次相信我的话的时候,都是分外可爱的。我实在是忍不住想要逗你,都是我不好,抱歉呀。」 嘴上说着道歉,春娘却笑的比谁都开心。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停下了笑,渐渐平静下来。 「好了,不拉着你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刚才有人来传信,说来找你的那个男的,差点要把我们的江南岸拆了。」 春娘千娇百媚的起了身,扭动着水蛇一般的腰肢,渐渐的逼近了京墨。 「江南岸的兴建可了我不少的钱,我可不想再大出血一次了。一会儿我把你送上去,你赶紧给他解释解释,把人领走吧。」 京墨看向春娘,想要点头,却意外的发现自己的身子已经渐渐僵硬了。她略带惊恐的瞪大眼睛,向春娘发出求救的信号,却只收到了一枚带着香气的吻。 「再睡一觉吧,等你一会儿醒了,别忘了跟他解释。」 眼皮昏昏沉沉的耷拉下来,这一回,京墨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抱着自己,一摇100的移动着。 只是大脑的清醒并不能控制她的眼睛睁开,努力了好一会儿,京墨颓然发现,自己并不能抵抗覆盖着眼皮的那个沉重的力气,只好选择放弃。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摇摆的身体停了下来。她也被人动作轻柔的放在一把柔软的椅子上,有人在耳边轻轻的出声。 「马上就可以睁开眼睛了,你再稍微睡一会儿。」 什么意思?还要再睡? 京墨一愣,大脑还没能够成功处理这一句话语的意思,就已经昏昏沉沉的丧失了最后的意识。 再次醒过来,是处在在一片吵闹声之中。 「你们如果再不把人交出来,我就立刻放火,烧了这里,落得个一干二净。」 第188章 线索(一)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这个声音实在是吵的人头疼,京墨从无意识之中被惊醒,心情实在是算不上有多好。 她心情不好,连带着对抗双眼的沉重压力都多了几分力气。 「都别吵了!」 至少这一声怒喝还是有用的,四周围的吵闹声都安静下来。京墨试着睁了睁眼,觉得双眼还有些沉重,不由得抬手揉了揉。 京墨也这才意识到原本似有若无的束缚感已经消失了,她揉了揉眼睛,睁开打量四周。 入目是极其眼熟的地点。她想了想,渐渐记起来这里是江南岸。 临离开之前,四周都是一片漆黑,现在重新有了光明,才发现原来的一切布局都发生了变化。 原本整整齐齐的桌椅都有了些许位移,京墨仔细看了一圈,的确看出来地面有着不少拼接的痕迹。这些痕迹四处延伸,最后化作一个长方形,围住中央的几个略高些的桌椅。 只是这些痕迹极其细微,不仔细看,还当是些细微的灰尘痕迹。 现在春娘不在这里,就算是想再仔细研究研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直接趴在地上观察。 叹了一口气,她抬起头看了一圈,才发现因着刚才她的怒喝,周围已经安静了下来。 京墨能够隐隐约约感觉到若有若无的视线投了过来,她顾不上这略些带探究的目光,揉了揉有些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白世?」 人群之中应声出来一个男子,便是白世。 他面色阴沉,目光带着些许狠厉,即使是面对京墨,这一丝的狠意也没有完全消散。 「你没事了?他们没对你做什么吧?」 并没有去问刚才的京墨去了哪里,白世只关心现在的京墨身上有没有伤。见他问起,京墨这才起身转了一圈,让他确认自己还是十分完整的。 白世点了点头,这才罢休。 「要是他们对你做了什么,我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的。」 威胁的视线扫过周围围着的人群,白世冷哼一声,转身扶着京墨想要离开。 「你还能动吧?咱们先回去,有什么话回去说,要是在这里说了,哼!」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已经表明了自己对这江南岸的不屑。 远处有人在脸上露出愤愤不平的神情,但当着白世这一伙气势汹汹的人的面,还是把原来想说的话憋了回去。 这儿的确不是什么适合说话的地方,京墨点点头,顺势跟着白世的动作,就要离开这里。 「等一下,客人既然要走,我们自然是要送客的。」 是春娘。 她的声音哪怕是只听一遍,也会叫人永远难以忘记。 顺着声音来处看过去,只见一个十分妖娆的身影扭着腰肢缓缓的下了楼。春娘端的就是一个妩媚的姿态,仅仅是下个楼梯,就引得不少人发出赞叹声。 要是放在刚来江南岸的时候,京墨也许会赞叹一句她的美丽。可是看着现在竟然又换回最早的装扮的春娘,她不由得有点儿觉得恐惧。 这个春娘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可以这么神秘莫测。 「怎么,几位客人不需要我们送你们离开吗?」 见京墨没有动作,春娘只是微微笑了笑,带着几分戏谑,摇晃着身姿,缓缓的靠近了京墨。 「是我招待你招待的还不够好吗?你为什么现在这么怕我呀,是怕我把你吃了吗?」 春娘一接近京墨,就开始按耐不住想要对她动手动脚的。食指轻轻一勾,就勾起了她散落下的一缕长发。 「你头发乱了,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去整理整理?」 京墨并没有忘记从前关于春娘的传闻,她对男人没有兴趣,反而对女子十分和善。现在看她暧昧的态度,不由的警惕的后退了一步。 「不用了,我就这样就好。」 「可是真的很乱呀,你现在这副样子,被路上的人看见了,多不合适啊。」 春娘还想要再劝几句,却被突然***来的白世打断了。 「既然她不愿意更改,你就没有必要再劝了,如果没有别的事儿,请你放过我们,让我们离开这里。」 虽说他用词十分礼貌,可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意思却是十足十的威胁。春娘不由得挑了挑眉,带着几分瞧不起。 「怎么现在什么人都敢来插嘴了,京墨啊,你带来的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十分没有礼貌呀。」 「我有没有礼貌,应该也不是你能随意评价的吧?」 白世不卑不亢的回答。 「就算我没有礼貌,那也是我的主人该教育我,而不是你这个毫无关系的人来对我批评。况且无论是我用词遣句,还是声调语气,都没有半点不好吧?你这个没有礼貌,又是从何谈起?」 春娘只是安静的听着,嘴角的弧度并没有因为白世的回答,而产生一分一毫的变化。 「也许吧。不过,我只想提醒你一句,以你这个态度,最后害的也不会只是你自己。」 这又是什么恶毒的意思? 白世拉下脸来,即使是面对春娘这样一个背景神秘的女人,也有些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 「老板娘,有的话不会说,就不要乱说,否则说出来,叫人觉得晦气,那多不合适啊。」 眼看着两人之间针锋相对,一个不好,就马上要吵起来了,京墨连忙出来打圆场。 「好了好了,时辰不早了,老板娘,我们就先走了。」 她避开了春娘的视线,也不知是不敢看,还是不愿意看。 冷哼一声,白世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京墨拉了拉衣袖,强硬的拽走了。 「既然你们要走,我也不强留了。」 春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却并没有继续留几人再待一会儿。 「既然这样,那我不如送你们个礼物吧,也当是对刚才胡言乱语的赔礼道歉。」 虽然从她的语气里面听不出半点歉意来,但京墨还是配合的转过身去,等候着春娘接下来的动作。 不知道哪摸出来一样东西,春娘抬手摇了摇,那物件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渐渐的,连同整个屋子都有清脆的铃铛声响起,铃铛声逐渐覆盖了原先春娘手里的那样东西发出的声音。 京墨瞪大了眼睛,只觉得十分震撼。还不等她发出惊叹,就见从上方的阁楼上缓缓而下一排侍女,手中端着翠玉方盘,动作蹁跹,宛如天上的仙女下了凡间一样。 「……这是什么?」 「这是礼物。」 春娘微微一笑,手中的动作又是一变,那些宛如仙女一般的女子便停了下来,在京墨跟前站成一排,将手中的方盘往前一递。 「这、这些东西看着都价值不菲,应该不是我能享用的起的,您还是是拿回去吧。」 无事献殷勤,非女干即盗。 尤其是像春娘这样的人,平白无故给的好处,总要在其他地方拿回来的。 见京墨不愿意收下,春娘也只是微微一笑,自顾自的开了口。 「我当然不会全部都给你的,对你来说,这应该算是一个选择题。」 她用手指了指旁边的桌子。 「你如果能在一炷香内说出这桌子移动的距离,你就可以在这里头随意挑选一样东西带 走。当然,如果你放弃的话,现在就可以选择离开。不过,我不觉得你是那种连尝试都不尝试的人。」 春娘的笑容带着几份诱惑:「怎么样,要试试吗?」 京墨原本坚定选择拒绝的心微微有些动摇。春娘实在是太擅长抓住她的心思了,要是强硬的塞给她,反而会被拒绝。 可像现在这样,给出一个条件,再加上几分似有若无的推拉,就足够将京墨骗到手。 「那我就试试。」 第189章 线索(二)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桌子移动的距离,这东西可不是好估算的。 京墨原本想着凑近一些,方便自己仔细查看,却被春娘阻止。 「你只能站在原地看,要是凑到跟前,那岂不是什么东西都瞒不过你了。」 没办法,只能遵守春娘的游戏规则。 春娘选择的那一张桌子,是在地上痕迹之内的。也就是说,即使刚才发生了移动,那么移动的距离也是十分细微的。 她又看了一眼周围的桌子,跟这一张桌子摆在同一列的其他桌子,移动的范围差距十分大,摆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曲线形。 跟他们一比较,这张桌子反而是移动距离最小的。 如果要问是小一点的移动距离更好估算,还是大一点的移动距离更好估算,京墨一定会选择大一点的。因为那已经有了对比的样本,就算出现了差错,也可以保证在可控范围之内。 可现在,这桌子的移动距离是最小的,那么可以猜测的范围就会变大很多。 也许是因为靠近中央的缘故,这张桌子的大小也比摆在四周的桌子都要大。京墨估计了一下,大概能有七尺长。 七尺长的桌子,它的重量一定不会轻到哪去,收到影响而发生移动的距离也会变小。可这又跟估计它的移动距离有什么关系呢? 京墨渐渐感觉到有点儿力不从心了。 她的眼睛又不是尺子,怎么能仅仅凭借相隔甚远的观察,就轻而易举的确定这张桌子的移动距离呢? 可现在要是反悔,那又不像是京墨的性格了。 她皱着眉头,一张小脸儿耷拉下来,苦思冥想的样子,活像一个老太太。 春娘忍不住轻笑出声,捏了手里的帕子,捂住了嘴。 她的笑声吸引了陷入沉思中的京墨。仿佛是被吵醒,又仿佛是被打扰,京墨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却又引得春娘一笑,她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手帕抖动着,尾梢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度。 有什么好笑的? 京墨摸不着头脑,目光扫了一眼笑的合不拢嘴的春娘,又将视线投回了桌子上。 桌子上投影的春娘的影子,正在不由自主的颤抖。 影子? 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京墨双眼一亮。 她在心里算了半晌,再次抬起头来时,迎着春娘的目光,自信满满的答出了一个数字。 「我觉得,这张桌子移动。」 ?这是你的答案吗?」 春娘似乎并不会对京墨突然间得出了答案而感到惊讶,反而挑了挑眉,再次询问她是否确认自己的答案。 「我确定。」 京墨当然确认。 她还记得刚醒过来时,观察过地面的痕迹。地面隐藏的机关墙壁虽然很完美,但是也留下了很长的一条裂缝。 为了隐藏这条裂缝,江南岸极有可能会将它作为摆放桌椅的基准线。如此以来,就能大概知道桌子移动的距离有多少。 知道了大概的移动范围,接下来,只需要找到一个相对而言更好确定长度的对照单位就行了。 京墨选的是春娘的影子。 更加准确的说,选的是她手里的手帕。 一般来讲,常用做手帕的面料应该是一尺乘一尺的布。有了手帕来当做对照,再去对比移动的距离,就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春娘微微一笑,手中手帕一扬,宣布了正确的答案。 「大差不差三厘,我算你答对了。」 手帕在空中打了一个转,最后轻飘飘的落在了京墨的头上。 带着一股淡淡的清 香以及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 京墨将手帕从头顶拿下来,还沉浸在答对了的喜悦之中。 「那我是不是可以随便选一个东西带走了?」 「当然可以,这几个盘子里的东西,你可以随便挑选,但是不能掀开上头盖着的红布。要是你知道有什么,那就没意思了。」 春娘微微一笑,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我可以给你提示一下这里头都有什么。有价值连城的宝贝,有豪华地段的房屋,有绝世美人的卖身契,还有一个,是高达现在的藏身之所。」 最后一句话,勾的京墨心头一动。 「现在就看你的手气了,小家伙。」 别的东西都可以凭借自己的手段赚取,现在最重要的,是把那个作恶多端的男人抓回来。 京墨可不认为凭借自己的努力就能找到这个人,毕竟狡兔三窟,更何况是高达这样恶贯满盈的人。 如果现在能从春娘这里得到关于他的消息,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毕竟她可是知道,春娘这里的消息是最灵通,又是最准确的。 忽然,一只纯白花色的猫咪不知道从哪里蹦了出来。 它轻轻的「喵」了一声,动作轻柔的舔着自己的肉垫。 「怎么样,做好选择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春娘突然皱起了眉头,不给京墨多余的时间思考,很快就催促起来。 「时间可不早了,你最好早早做出选择来。我记得你刚刚不是还着急走吗,怎么现在又开始磨蹭起来了。」. 京墨愣了愣,看了一眼那举止优雅的猫咪,也不再拖延时间,随意的指向面前的玉盘。 「就这一个吧。」 「把这个东西给她,然后送客吧。」 春娘不耐烦的挥挥手,端着京墨选中的玉盘的侍女便上前一步,将手里的玉盘举到了京墨面前。 顺手接过玉盘,还不等她打开看看,那一排貌若天仙的侍女便重新排好队伍,排着队回到了阁楼。 看着她们的身影渐渐消失,京墨恍然间眨眨眼,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行了,你们自己离开吧。我还有事儿,就不在这儿陪你们了。」 撂下这么一句话,春娘转身抱上那只猫咪,也摇曳着身姿,消失在了楼梯之上。 「咱们也离开吧,这里不好多待。我总觉得有点阴森吓人,回去再说吧。」 白世见春娘人已经离开,也不想多留下来了,拉了拉京墨的手,指了指外头。 京墨点点头,跟着白世的脚步,一行人也离开了江南岸。 「我还以为你在里头遇到了危险,叫了半天门都没叫开。用刀劈,用枪捅,都是一点效果都没有,我刚准备叫人去通知夫人呢,这门就自己开了,我还以为是闹鬼了呢。」 白世他们是坐着马车来的,回去自然也是坐着马车。见京墨是走着来的,便让开半步,将打头的那一辆最大最舒服的马车让给了京墨。 京墨原本想顺路再去看看林大娘和如意,只是抵抗不住白世的盛情邀请,最后还是跟他们一起上了马车。 刚刚坐稳了,就听见白世的解释。 「要是早知道你在里头会不见人影,我们说什么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在里头的。」 「没事的没事的,你看,我这人不是好好的吗?」 白世摇了摇头,没有接话,脑海之中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白夫人的那一套恐怖的手段。 「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 京墨也知道刚才的情况有多么凶险紧急,要是春娘真的起 了坏心思,想要对自己做什么坏事的话,那真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只是,这也不能埋怨白世他们,京墨也只好想尽一切办法宽慰他。 「这次是我没有想到,放心吧,白大哥,不会有下一次了。」 只是可惜,京墨实在是不擅长安慰人。眼看着白世又一次陷入了自责,她连忙将刚才从春娘那里得来的玉盘端了出来。 「看看这是什么东西吧,如果是关于高达的线索,那我们就赚大发了。」 第190章 有话要说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掀开玉盘上盖着的红布,竟然轻飘飘的飘落下一张不大的纸条。 京墨眼前一亮,连忙伸出手去捉住。 纸条上没有写什么别的东西,只记录了一个略有些眼熟的地点。 「……江南岸往西,石碑南长巷子,这地方怎么那么耳熟,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见过这个地方呢?」 「你当然觉得眼熟了,那地方就是夫人之前废弃了的首饰工坊,你还去过那里呢,你不记得了吗?」 到底还是白世记性好,只听着京墨复述了一遍地址,就想起来那里是什么地方。 听他这么一提,京墨也想起来了,猛的一拍大腿。 「这个高达倒是胆子大,竟然敢躲在咱们白府的地盘。不过也确实算他聪明,躲在那里的确是不容易叫人想得到。」 白世点点头,赞同不已。 「他的确是个聪明又有胆识的人,如果他这颗心能够更加光明磊落些,估计现在也定然是个不输于其他顶流富豪的大富商了。」 「虽然不知道春娘是怎么得到这个地址的,但我私心里想着,要是可能的话,咱们尽量快些去动手。」 薄薄的一张纸片,却记录着整个故事最大的幕后黑手的地址。京墨有些难以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如果可以的话,她恨不得立刻赶到废弃的首饰工坊,把人抓住。 「我是担心,要是只有咱们几个人,恐怕不太行。」 白世虽然从来没有跟那位所谓的高达交手过,但因为白府之前跟他的不断接触,也已经听说过不少关于高达的事情了。 如今听到京墨的建议,想了想自己带出来的人,不由得有些担心。 「我本来以为你这里的事情并不算难,只带了六七个人出来,结果没想到,差点没把你救回来。就我们这些人手,我有点担心,恐怕不能成功的对付高达。」 京墨忍不住皱了皱眉。 白世说的很有道理,现在虽然已经知道了高达的藏身之处,但这个人生性多疑狡诈,如果这一次上门不能成功将他抓住,那么下一次再想确定他的藏身之所,那就很难了。 可这机会近在眼前,京墨实在是不想再往后拖了。 「一会儿回去,我先去请示了夫人,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早点抓住他。」 见京墨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白世你就不再多劝说,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出于对白夫人的了解,他心里已经盘算着回去点兵选将,选哪些人跟着一块儿去找高达了。 马车吱吱悠悠的摇晃着,带着人驶回白府。京墨原本就没有休息好的大脑,这会儿被摇摇晃晃的马车带着,陷入了难以形容的混乱之感。 高达这个人,做事是很有计划性和目的性的。如果一件事情不成功,就比如说在抢夺宝叔不成功之后,一定会做一些别的事情来进行弥补。不对,没有必要。 说到底,京墨不过是一个小丫鬟。他们就算真的想做点什么,首要选择的针对目标也不应该是她。 如果他们想要选择一个人进行控制,为什么不选择一个更好,更方便的人来对付白夫人呢? 这样一来,有些事情的背景就很明显了。 宝叔并不是他们的首要选择,而是他们的备选。可是他们既然对备选下了手,就说明他们手里一定会有一个首选。 一个好控制的首选,一个抓到手也不会引起他们警觉的首选,必然是一个要在他们的控制范围之内的人。 而他们的控制范围并不算大,撑死再加上一个工坊。那么这里头可以勉强用来威胁白夫人的人,岂不就只剩下了寥寥无几的几个人。 「 白世,你那里能不能查到一些关于忍冬爹爹的消息?」 「什么?」 突然间转换了话题,白世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京墨说的是什么。 「没有了,自从上次他回去,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人。」 「他平常来白府的时候多吗?我是说,会不会有什么原因,可以让他暂时离开田庄,来府上一趟?」 白世想了想,摇了摇头。 「他平时也不常来府上,往来传话都是有专门的小厮。除了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会叫他来,平日里我们也不见他怎么上来。」 他又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自从他卸任了田庄的掌事,就更没有上门的机会和理由了。除非夫人找他,否则我们也没有办法随便把他叫过来。」 「这下可糟了。」 京墨越听越忍不住阴沉下脸色来。 「怎么了?你是担心他出什么事儿吗?」 白世也察觉出不对来,皱着眉头追问。 「这只不过是个猜测,但是我总觉得,他们可能已经对忍冬爹爹下手了。」 说不出来心中的担忧是从何而来,京墨皱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刚才一闪而过的异样感受。 「先回去吧,等见到夫人,我再跟她好好聊聊。」 叹了一口气,她有些无奈。 「也许夫人才能帮我更好的做出判断来,毕竟我现在也只是猜测,不敢下保票。先回去吧,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吧。」 白世点了点头,掀开马车的门帘,催促驾车的马车夫快点儿。 只是这马车夫明显就是水平不太行,速度一快上去,驾车的技术水平就明显有下滑。 等到一路跌跌撞撞地赶回白父亲,京墨胃里头翻江倒海,几乎要忍不住想要吐出来的欲望。 「你没事吧?」 她的不对劲儿连白世都注意到了,想要替她拍拍背顺顺气,却又顾及着对方还是个女孩子,不好动手。 京墨没工夫搭理他,匆匆忙忙地摆了摆手,连等马车夫将脚踏摆好都等不及,就连滚带爬地下了马车。 早晨出来的太早了,胃里面一点东西都没有,这会儿蹲在墙角,连吐都吐不出来。 干呕了好一会儿,她才有点缓过来。 「放心吧,我没事儿的。」 因着突然出现的意外,白府门口围了不少人。怕再被人围观下去,又产生不好的议论,京墨随便借着身边伸过来的一只手,强撑着起了身。 「真的没事吗?我看你的情况,可不是很好。」 京墨动作一僵,原本想要抬起的头,也重新垂了下去。 「……没事。」 原本搭在那只伸过来的手上的几根指头都下意识地往回缩,却被那只手强硬地拉住。 「怎么了?你要是站不稳的话,我扶着你回去吧。」 白檀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响起,叫人忍不住后背发凉。 「不用了,我自己能走。」 试了试将手抽回去,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挣开。京墨皱了皱眉,还想再做一番努力,却已经被白檀带着往回走。 「你的情况不怎么好,我们先回去再说。」 被动的被拉进了门里,京墨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我情况好不好,你又知道什么?」 两个人见面总是这样,话不投机半句多,没说几句话就能吵起来。明明一开始还能好好说话,怎么没多久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了呢? 京墨原本还想再 说点什么,想要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也想要问问他为什么最近总是这么一个态度。可最后也只是无力的张张嘴,放弃了开口。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再过不了多久,白檀就要离开了。现在在跟他争论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用呢? 「你去哪里?」 白檀也放弃了继续跟她争吵这些没有意义的东西,低下头撇了一眼有些委屈的京墨,想了想,开口问道。 「我去找夫人,我有事情要跟她谈谈。」 即使心里面还生着气,京墨还是硬邦邦的,回了一句话。 「我带你去找她。」 「不需要,我自己知道她在哪里。」. 京墨又挣扎了两下,试图甩开白檀,却被他反手握紧了手,牢牢地抓在手里。 「她不在葳蕤院,我带你去找她。」 两个人之间的对抗实在是引人注目,即使不回过头去,也能感受到背后传来的视线带着几分意味不明,京墨忍不住有点儿着急。 「不管你想带我去哪儿,你先放开手,我跟你走。」 加快了脚步跟上白檀,又垫了垫脚,京墨注意着距离,小声的在他的耳朵边上开口。 「不用管他们。」 白檀的耳朵被京墨吹过来的轻柔微风骚扰的忍不住打了个颤,染上一层淡淡的粉红色。 他不是不知道京墨的担心,侧过头去,在京墨看不见的地方目光冷冷的扫视了一圈后边的人。 在接触到他视线的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白檀这才满意了,冷哼一声,才转回头来,冷冷的扔下字。 「……你真是疯了。」 京墨虽然不知道白檀做了什么,但她能够感受到背后充满恶意与好奇的视线的消失 忍了许久,她还是没有办法完全忍住,吐槽出声。 「也许吧。」 手中的那只小小的爪子终于不再挣扎,白檀这才满意了。 他一边拉着人往白夫人所在之处,一边不着痕迹的用余光打量着身旁的小家伙。 虽然只是几天不见,可白檀总觉得今日的她面色格外憔悴。她整个人似乎都瘦下了不少,原本握在手里软软嫩嫩的小手,现在都有点儿硌手了。 「到了,母亲就在里头。你进去跟她说话吧,我在门口等你。」 出乎预料的,白夫人并不在葳蕤院,也并不在花园或者其他什么地方,而是在白檀的松竹院。 「你不进去吗?」 即使明白自己不应该这样多管闲事,可京墨还是没能按耐住,忍不住开了口询问。 「我进去干什么,你跟她有话说,我又没什么话说,我就不进去了。」 白檀转过身去,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一会儿你别走,我有话要跟你说。」 第191章 决定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白夫人端坐在上方,指尖轻点着桌面。 京墨一进门就是这么一副场景,不知怎么的,她隐隐约约能感受的出来白夫人刻意掩饰着的紧张。 听见开门声,白夫人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起头来,来看向声音的来源。 「怎么是你?」 见到进来的人竟然是京墨,白夫人忍不住皱了皱眉,面容上浮现出一闪而过的焦急。 「是少爷叫我来的,他说您在这儿,让我有事儿来跟您说。」 京墨不敢抬头,恭恭敬敬地回答着白夫人的问题。不过即使不抬头,她也能够听出来白夫人语气里的烦躁。 「他人在哪儿?」 没工夫搭理京墨,现在的白夫人一心只想着见见白檀。 「少爷就在门外……」 「那他怎么不进来?」 白夫人急得忍不住拍了桌子,可很快,她就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反应过来。 「算了,不进来就算了,我早就知道他不愿意见我,终究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了。」 冷笑一声,似乎是在嘲笑自己,白夫人静坐许久,才放弃了继续沉溺在低落的情绪之中。 「你有什么事情,就在这儿说吧。」 她还记得京墨来是为了什么事情,既然见不到白檀的面,心里的火气也得发出来,总不能一直憋着,把自己憋坏了。 把人晾在外头,叫他一直站着,累了也不叫他坐下,已经是白夫人能想到的对白檀最严厉的惩罚了。 见白夫人开了口,京墨才敢吧上午发生的事情十地说了出来。 到了最后,她犹豫片刻,还是将关于忍冬爹的怀疑说了出来。 「虽然思考这些东西,有点像是奴婢在多管闲事。但我总觉得,高达可不是傻子,既然敢这样明目张胆地抢人,说明他并不是单纯为了掳走宝叔,更像是为了借机跟夫人宣战。」 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京墨一点一滴的分析着。 「所以我觉得,他们更应该是已经在手中有了可以用来威胁您的把柄。忍冬爹应该是他们最方便掌控的人了,他既是您的多年老仆,身上唯一的一个污点,也是很快可以洗白的。」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如果他们想要动手的话,很快就会有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和谣言传出来了。到那个时候,如果您不顾忍冬爹的性命,随意对他们出手,即使是赢了,在下人口中的名声也就难听了。」 京墨有条不紊地表达着自己的观点,却许久没听见来自白夫人的表态,不由自主地抬了抬眼眸。 白夫人双眼微微有些失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即使没有办法看透白夫人的内心,京墨也不难猜到,现在的她应该还是在想着白檀。 只是这样等着也不像话,想了想,她略微提高了声音。 「夫人,奴婢虽然愚钝,但也有些自己的看法。还是得现在直接动手,要是能抓到高达,我们也就能顺利救出来忍冬爹了。」 「什么?」 这一声终于还是唤醒了白夫人。她身形一顿,下意识地疑问出声,继而很快地反应过来,沉声道:「还是再考虑一下吧,你重新说说你的想法,我想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漏洞。」 京墨微微松了一口气,白夫人这样一说,既没有伤了面子,又要她重新再讲一遍,也算是最好的方法了。 又复述了一遍上午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的想法和观点,京墨立在下方,等待着白夫人的发落。 「我倒是觉得,这事儿不应该太过于着急。横竖现在的高达不知道咱们已经知道了他的藏身之所,逮住他这 件事情,倒是可以先往后放放。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应该先确认到底有没有人被困在他的手里,不是吗?」 白夫人想的更加长远。 「如果现在动手,要是咱们没有把握,将人一网打尽,哪怕只跑出去了一个人,也都是打草惊蛇了。更何况现在田庄还有一个涂壮,他这两天可是把田庄牢牢把握在自己的手里了。」. 说到这里,白夫人刚才稍微安定下来的脾气又忍不住重新翻腾了起来。 「我当初就不应该让他上位,这家伙,一点儿脑子都没有。」 虽然说当着京墨的面,不应该说这些话,可白夫人越想越生气,到最后竟然一拍桌子,大手一挥道:「不行,现在我们就去抓着高达,有他在手里,那岂不是随随便便拿捏涂壮。」 京墨没想到,白夫人对于涂壮的厌恶竟然远远超过了冷静的大脑,将原本的计划全部推翻。 她连忙开口阻止。 「不,您刚才说的对,的确该好好考虑一下。现在一时冲动下的决定,恐怕不是最合适的。」 白夫人喘着粗气,好一会儿都没能完全平静下来。 看起来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涂壮又做了什么缺德的事情。 京墨暗自想道。 好在白夫人是个听劝的,自己想了一会儿,倒是把自己给说服了。 「是我现在太急躁了,这两天总是这样子,一阵上头就下了决定。要是再继续这样下去,恐怕对付这两个人,我可得完全落下风了。」 「夫人放心吧,我相信这只是暂时的。等夫人缓过劲儿来,一定能随随便便将这两个人拿捏的。」 现在白夫人恢复了清醒,京墨连忙顺着她的毛替她顺气。要是能把白夫人劝好了,回到当初那个冷静睿智的白夫人,她也能跟着轻松不少。 「……算了,这件事情先往后拖一拖。我一会叫人去传个话,就说是忍冬想见见她爹了,看能不能把人叫过来。」 「高达和涂壮两个人完全不同,高达虽然聪明,但我们已经知道了他的藏身之所。在那种大庭广众的地方,工坊又是我们的地盘,动起手来更加方便。」 「至于涂壮,他虽然愚蠢,可也不是完全的没脑子。这两天不知道听了谁的劝,竟然把田庄里的大部分不听话的都给赶了出去。现在的田庄,几乎成了他的一言堂,他想说什么想做什么,没有一个人敢不听的。现在抓住他比起抓住高达,反而难度更大了。」 第192章 证明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分析完现在的局势,白夫人似乎也累了,叹了口气,起身感慨起来。 「檀儿年纪大了,我说话也不听了,现在处理起其他的事情来,也有点力不从心了。京墨啊,你说说,我该怎么办?」 「……夫人不要这么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京墨不擅长安慰人,张了张嘴,只勉强憋出来了一句话。 「算了,我只能将一切都寄托给时间了。」 白夫人无奈一笑。 「我已经说了很多年这句话了,没想到时至今日,也还是要说这句话。」 她推开紧闭的门窗,迎着光,迈开了步子。 京墨连忙跟着转过身子,她还记得白檀就在外头,两个人现在像是各自心里都憋着一股火,要是现在吵了起来,可就把事情闹大发了。 白檀就在外面,背对着屋子,仰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出乎意料,白夫人并没有出声,而是安静地站在他的身边,学着他的样子,一起仰着头看天。 「没什么好看的。」 先开口的竟然是白檀。 没想到白檀一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话,京墨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白夫人生气。 白夫人却好似没有听见一样,只是安安静静地继续仰着头看天。 如果时间可以在这一刻停止,那么这两人绝对是这世间最美的一对和谐相处的母子。 可惜,这也只是京墨的一个幻想罢了。 仅仅只是站了片刻,白夫人便重新低下头,看着脚下踩着的青石板砖,然后一步一步地离开了松竹院。 京墨安静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你留下来了,那就跟我说会儿话吧。」 过了好一会儿,身旁才传来白檀的声音。 「你为什么一直跟夫人保持着这样生疏的关系呢?」 既然他自己提出来了要说会儿话,那京墨自然不会跟他客气。憋了很久的好奇心终于爆发出来,京墨也不顾他的身份还是主人,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夫人一直想修补跟你之间的关系,她做出了不少努力。你喜欢吃的,喜欢用的,她都特意列出来一张表格。平日里你的东西,她比自己的东西都要知道的清楚。连也平时多用了几筷子的菜,她都会问个清楚。夫人对你这么用心,为什么你一直不肯接受她的好意呢?」 白檀转向京墨,墨色的眼眸之中酝酿着京墨看不懂的深意。 「你觉得这就是对我好吗?你觉得这就是用心吗?」 他成功的问住了京墨。 「这……这难道不算吗?」 要是有人这样对待自己,她是一定会被感动到的。然而被白檀这样子一反问,京墨也有点不敢搭话了。 「那你是不是太好骗了,小东西?」 京墨瞪大了眼睛,狠狠的瞪了一眼白檀,却只收获了他笑意昂然的眼神。 「也许对你来说是用心,可对我来说,她费尽心思记下来的东西,随便一个有心的丫鬟婆子,都会记住的。」 垂了垂眼眸,白檀将自己的心里话说给京墨听。 「也可能是我太冷漠了吧,我并不会为这种小事而感动。」 「那要怎么样才能感动你?」 这人实在是有点铁石心肠了,京墨看不惯他这样对待白夫人的心意,连说话的语气都有点不好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在你眼里,这样子的我有点儿不识趣了。可这都是实话,我从来没有欺骗过你。」 白檀并不介意京墨的语气不好,应该说,今天他的脾气格外的好, 即使京墨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恐怕也不会生气。 「而且这毕竟是我的家事,就算你说再多,我也没有办法按照你的心意来。」 「有些事情我不能跟你说明,但我从小到大见过太多了,所以每一次跟我母亲相处的时候,我总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嘴上说着不能说明,但已经透露出了许多的东西。 京墨微微一愣,终于住了嘴,没有再劝。 白檀说的对,这的确是白夫人和白檀的家事,她是个小丫鬟,哪有权利插手主人的事情啊。 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就忍不住带出几分难过来。 每一次都是这样子,京墨总觉得跟白檀之间有了深深的隔阂。即使这不是她想要的,但这一道隔阂,并不是说消除就能消除的。 会不会……白檀从始至终都把自己当做一个低贱的奴隶,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个只是休闲时刻被当做消遣的宠物。 这个想法一旦出现,就开始在京墨的脑海里头盘旋,久久都无法消失。 抬头看了一眼高大的白檀,却猝不及防,撞进了他的眼眸之中。白檀看人的时候,总是很温柔。 京墨却无奈的发现,这份温柔并不是只属于自己的,似乎面对任何人的时候,他都是这样的温柔。 「……少爷,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呀?」 「什么?」 连京墨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把心里头的话问了出来,京墨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嘴,手忙脚乱的模样看着叫人心疼。 「你重新说一遍,我刚刚没听清楚。」 白檀无奈道。他是真的没听清楚,可看着京墨手足无措的模样,只能放软了声音,劝京墨再说一遍。 这种话怎么能再说一遍呀,刚才已经够丢人了,现在再说一遍,那岂不是加倍的丢人? 这种卑微的话,每次说出来都像是在自己的心里插一刀。京墨并不是那种喜欢自虐的人,她还是不愿意把自己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剖析开,给别人看个清楚。 「没什么,我就是问你看天空做什么。」 「我听见你叫我少爷了。」 白檀不是傻子,安静地直视着京墨。 「你既然提到了这两个字,说明你刚才说的不是什么小事。京墨,除了刚开始认识的时候,你从来没叫过我少爷。我请你再说一遍,告诉我你刚刚到底说了什么?」 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如果你不愿意说的话,那么我们之间的问题将永远都没有办法解决。你希望这样吗?你希望我们每次见面不是争吵就是争吵,不是生气就是生气,你希望这样子吗?」 京墨眨了眨眼睛,脸上有一样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划过。她下意识的抬起手臂来擦了一下,这才惊觉原来是眼泪划落。 「不要哭,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解决,好不好?」 白檀轻轻叹了一口气,并没有怪京墨。 「刚才是我说话的语气太冲了,我向你道歉,对不起。现在我重新问一次,你愿不愿意重新告诉我,你刚才说了什么?」 他说话的语气越温柔,京墨就越止不住的流眼泪。 「你干嘛这么好说话。」 「因为我想解决事情,我不想跟你再吵架了,再过几天我就要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走了。我不想我们俩最后是吵着架分开的,那样才没意思呢。」 使劲揉了揉京墨的头,白檀也不再隐瞒,说出了实话。 京墨一愣,忍不住慌乱起来。 「可是你不是说、不是说还有一段时间才走吗?」 「我的老师催我回去,我也不能多留了。已经在家里待了一年,再这样荒废时光,我怕我考不上了。」 「你那么聪明,怎么可能考不上啊!」 白檀只是笑笑,并不这么认为。 「当初为了减少战乱,许多旧的官员都被保留了下来。这几年社会安定多了,圣上需要裁撤官员,官场的斗争必然不会平静。」 心里虽然有些担忧白夫人,可当着京墨的面,他也不会多说些什么。 「这些年一直不开科考试,一定有许多人憋着一股劲儿。等到后面圣上将官场清理干净了,到时候竞争,恐怕也不会小到哪儿去。」 所以现在更需要努力。 最后这句话,白檀虽然没有明说,但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所以现在,你愿意跟我说说你心里的想法了吗?」 对上他写满了认真的眼眸,京墨心头一动。 「你……会不会看不起我呀?」 「为什么这么说?」 白檀微微一愣,并不理解为什么京墨会这样想。 也许是自己听错了? 他对于自己刚才听到的那一句话感到可笑,京墨一向是很聪明也很自信的,怎么可能问出那样子的话呢? 他歪了歪脑袋,忍不住想要京墨重新说一遍。 可当他低下头去,却只看到了头顶打着圈儿的小发旋,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听错。 「我从来都没有看不起你过,我把你当做我最好的……最好的朋友。你很聪明,也很善良,是我见过为数不多令人感到钦佩的女子。你应该自信,而不应该觉得我看不起你。」 似乎觉得仅仅只靠这一句话,并不能证明自己很重视她,白檀想了想,拉着京墨进了屋子。 「也许只是靠嘴上说说,不能证明什么。我想如果这样做了,也许你就会相信我的话。」 京墨傻傻的看着白檀的一举一动,被动的被拉进了屋子里,看着他忙上忙下。 「这是我出生的时候,族中的长老特意为我打造的一把金锁。后来我年纪大了,想着这金锁没了用处,就特意将它分做两半儿。本来只是无聊时好玩才分开的,现在给你一半当做是我们友谊的象征。」 看着白檀递过来的半块金锁,京墨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感动是的确有些感动的,可也叫她忍不住咋舌。 怎么会有人因为好玩,就把小时候戴的的锁给拆成两半呢。她特意看过了,这把金锁是实心儿的,重量也不小,哪里是那么好拆开的呢。 「你现在信我,我是真的把你当朋友了吗?」 不知道京墨的想法,白檀还有些着急。 京墨只是安静的看着手里的半块金锁,哭笑不得。 第193章 照顾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昨日派去田庄传信的人回来后很久,都一直没有见到忍冬爹上门。 到了第二天的下午,也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这样看来,恐怕忍冬爹是真的出事儿了。 京墨有些担心,既是担心忍冬爹,又是担心忍冬。她一边特意拜托了白夫人不要告诉忍冬,一边找了玉簪,叫她找了辆马车,带着自己去找叶宣竹。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玉簪专门处理田庄的这些事情,知道的内幕比别人要多。这会儿见京墨想去乡下,劝她还是想清楚的好。 「就算当时的叶宣竹被忍冬爹藏的很好,可现在连忍冬爹都被扣留在了那里,他们又哪里安全呢」 见京墨还有些不甘心,像是不肯放弃自己的想法的样子,玉簪又继续劝。 「更何况他们人那么多,就算想离开,也不是个轻松的事情。恐怕现在,也已经被涂壮完全扣留了吧。」 「我只是想着,如果能见到叶宣竹一行人里的任意一个人就行。我们已经很久没去过田庄了,也不知道那个涂壮已经把里头改成什么样子了。」 玉簪叹了口气,虽然心里赞同京墨的想法,可为了她的安全,还是继续劝。 「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保证你的安全。如果被他们发现你一个人外出,他们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你抓到手的。你的优先等级,可比忍冬爹要高上不少。」 「话是这么说,可我如果偷偷摸摸的出去,他们应该也不知道吧?」 京墨小声地反驳,她还是不愿意就这样放弃。如果能出去一趟,哪怕只是亲眼确认了叶宣竹一伙人都被涂壮掌握在手中,那也是可以的。 「反正我还是劝你,最好不要随随便便出去。如果你要出去,那你也得去前头跟白世说一声,叫他找人跟你一块儿。」 见实在是劝不住京墨,玉簪退而求其次。 「放心,我不会完全不顾自己安危的。」 见玉簪答应了,京墨也露出了笑脸。这边的事情解决了,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做。 她还记得宝叔正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江南岸的地底下,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与其去找别人,倒不如去找因为没了帮手,这两天正准备歇业的林大娘。 说去就去。 京墨去前头叫上了白世,要他给自己分两个人手陪着一块。白世挑了半天都找不到合适的人,干脆自己亲自上阵,又拉上京墨之前见到过的那个白面书生一起,陪着她出了门。 「刚吃过午饭,连休息都没休息过劲儿来呢,你竟然还想着要出门呢。不是昨天已经去见过那个什么大娘了吗?我们今天怎么还得再去一趟。」 那个白面书生坐上了马车,就闭目养神起来。倒是白世,还有闲工夫跟京墨闲聊上几句。 「我有些事情想拜托林大娘帮我,还不知道她能不能愿意呢。」 「帮你?」 马车摇摇晃晃的前进着,白世想了想,面色有些奇怪。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的那个林大娘,是不是好像也伤了腿?」 「什么?」 白世不提起这件事来,京墨的确是忘得一干二净。可他这么一说,京墨便记起来了。 当初林大娘从巷子里出来,还是靠着如意搀扶着。这样一想,林大娘腿脚上受了伤,自己也不方便,恐怕没有办法去照顾宝叔了。 京墨忍不住有点头疼。 「这下子可有点儿麻烦了,我本来想着花钱聘请林大娘帮忙去照顾宝叔,现在她自己也不方便,恐怕没那个时间了。」 「不能再找个别人吗?」 「……算了,我再想想吧。」 春娘可是说过,要自己找一个嘴巴严实一点的人。可这样突然,她又能从哪里找人呢? 「那你现在还要去找你那个什么林大娘吗?」 白世问道。马车已经行驶了不远的距离,离着林大娘日常起居打理的巷子也不远了。 现在掉头离开,当然也不是不行。只不过林大娘也伤了腿,既然已经到了路口了,干脆就进去看看。 「去吧。」 京墨探出头去,嘱咐着外头的马车夫。 「到巷子口停一下,我买一点儿东西,提着进去找人就行。你们在门口等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最后一句话是转头对着白世说的。 见京墨想自己行动,他还有点儿不放心,不着痕迹的对着京墨摇了摇头,想要在说点儿什么。 「放心吧,我也不进去。就在门口说几句话,你们只要一掀开帘子,就能看见我的。」 这样一来倒是既能保证了京墨的安全,又能够不因为现的人太多了,而打扰到林大娘。 这个方法倒是两全,白世想了想,也点了头。 两人交谈完,马车夫正好停下马车。 到地点了。 京墨摸了摸怀里的银子,虽然不多,但买点儿东西提着去见人,倒也是绰绰有余。 下了马车,随意买了些补身体的东西,京墨拎着几个包裹,就进了巷子。 原先她也不清楚林大娘住在哪里,后来还是提前问过如意,才知道了具体的地点。原来林大娘住的离摆摊的地方并不远,甚至要比摆摊的地方更接近外边的大街。 只是她想着外面人来来往往,环境远远没有巷子里头干净,又没有门路谋一个临着大街的摊位,干脆就在巷子里头开了个摊子。 敲开了林大娘住处的大门,出乎意料,开门的不是林大娘,也不是别人,竟然是如意。 「如意姐姐?怎么是你?」 也许是没想到京墨会来,如意也有些惊讶。她原本想让开点儿地方,叫京墨进屋来。可京墨还记得跟白世的约定,摇了摇头,示意对方自己就在门口说会儿话就离开。 将手里提着的东西递给如意,等到对方安置好东西,京墨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如意聊天。 「我想着林大娘腿脚受了伤,日常不方便,就特意赶过来照顾她。不过虽然昨天看着严重了点儿,今天就已经好了大半了,平时走路也没什么问题了。等着晚上,我再带着大娘去看看大夫,要是大夫说没什么问题,我就不用特意跑过来了。」 「那倒是个好消息,不过我怎么没看见大娘人呢?」 京墨张望了一圈,没看见林大娘的人影,倒是看见了如意常用的小包裹。嘴上说着不特意跑过来,可看她的架势,倒像是要接替宝叔,在这儿打起长工了。 如意随口解释道:「大娘刚刚吃过药,睡下了。对了,你怎么来了?」 「我忘了大娘腿上有伤了,本来想问他愿不愿意接受我的聘请,去照顾宝叔的。不过既然大娘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起来,那就算了吧,我再去找找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如意有些僵硬的转过身来。 「你找到他了?」 京墨点点头,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如意和林大娘,就删删减减,将事情的大概经过告诉了她们。 「所以说,他现在在江南岸,身上的伤太重了,没有办法移动?」 「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我虽然想把宝叔带出来,不过看他身上的伤,还是留在那里比较好。」 如意摇了摇头,不认为京墨说的对。 「你说那里环境很差,没有人照顾,甚至连个床铺都没有。把赵大哥留在那里,反而对他不好。」 京墨叹了口气,也不怪如意这么想。 「对呀,所以我想着,最起码给他找个人在身边照顾着。只是这人选实在是难以确定下来,看样子,也只能指望着那里的人能看在老板娘的面子上,对宝叔多照顾些。」 「……大概都是什么时间要去帮忙?」 「应该是需要整日留在那里,恐怕得找个空闲时间多的人。」 刚说完这句话,京墨才反应过来刚才如意问那句话的意思,有些惊讶的看向她。 「我一会就去跟夫人请假,他的命也是命,总不能真的要他病死在那里吧?」 如意连头都不抬,声音闷闷的解释。她话虽然说的难听,但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连京墨都忍不住感到惊喜。 「姐姐愿意去照顾他?」 「就是去看看他的情况,一直没消息,反而不叫人挂念着。知道了他半死不活的,倒是叫人念叨。」 就这样,照顾宝叔的人选,最后竟然定了下来是如意。 要是宝叔身体是十分健康的,估计能高兴的不行。只是他现在陷入了重伤之中,能不能痊愈还是个问题。 解决了这边的事情,京墨还想着再去一趟田庄附近,看看能不能遇见叶宣竹一行人。 第194章 又至江南岸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跟如意说清楚了时间,她倒也不觉得为难,只是提出来,要先去看看江南岸那里的情况。 要是江南岸的环境不好,如意还是会坚持要把宝叔带回来。 京墨自然没有不答应的,等着如意安置好了林大娘,京墨便带着她去了江南岸。 许是因为昨天白世来闹的缘由,为了防止谣言乱传,今日的江南岸干脆就闭门谢客。 只是当京墨下了马车,还是被人引着从侧门进了江南岸。 白世原本想着跟着一块进来,却被京墨劝住了。 「还是得有人在外面替我们看着,要是一会儿我们没出来,还得靠你去替我们传信。」 话是这么说,可白世张了张嘴,指了指身后闭目养神的白面书生,虽然没说话,但已经将心里的想法表现了出来。 「哎呀!你就相信我吧,一定不会有事的,真的!」 京墨一旦开始耍无赖,原本还想再努力一下,争取跟两人一起进去的白世就实在没了办法,只好眼巴巴的看着两个人进了江南岸。 「怎么?找到合适的人选了?」 春娘正坐在柜台后头拨弄算盘。今日的她又给人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她换了一身浅色的装扮,不施粉黛,倒是少了几分风尘味儿,多了几分高贵圣洁。 「是的,我今日带她来看看情况,要是合适的话,她就留下照顾宝叔。」 如意站在京墨身后,垂着脑袋,安静地等待着一会就要去见宝叔。 「我既然给了你这个权力,就自然是会保证你这份权利的存在。不过,我希望你不要忘了我昨天的话。如果这个人嘴不牢的话,你应该明白吧?」 这话不只是说给京墨听的,也是说给如意听的。春娘当然不担心京墨,毕竟一个聪明的人,是不需要多教的。 至于如意,虽然她看着呆呆的,但能被京墨找过来,想来也一定是合格的。只不过,该说的话,春娘还是要说的。 「我明白,如意姐姐也明白。」 京墨答应下来。 春娘才满意的点点头,对着京墨和如意招招手。 「过来吧,我带你下去。」 回头看了一眼如意,见她虽然有点紧张,但好在还是十分镇定的。京墨稍稍放下心去,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 等京墨二人靠近,春娘轻轻挥了挥手,一股淡淡的清香飘了过来。 「什么……」 如意微微一愣,还不等挣扎,就渐渐软了身子,晃晃悠悠的向前倒过去。 京墨连忙伸手接住她。 原本以为自己会晕过去,可没想到,直到那香气渐渐散去,京墨也依旧是十分清醒。 「为什么我……我没有晕倒?」 怀中的如意已经沉沉的睡过去了,京墨看了一眼怀中沉睡的女子,有些疑惑。 「我只带她一个人下去就行了,毕竟是她对我们产生怀疑,你既然已经见识过了,我就不会费力两个人了。」 春娘微微一笑,身姿袅袅,如同仙子一般缓缓靠近京墨,伸手接过京墨怀里的如意。 「你在这儿稍微等会儿吧,不过一个时辰,她就会回来找你的。」 露出一个温婉的笑脸,春娘抱着怀里的如意,缓缓上了楼。 等春娘一个转身,身影完全消失在了楼梯之上时。京墨才后之后觉得发现,今天的她似乎格外好说话。 这个人真是奇怪。 实在是看不明白春娘这个女子,京墨干脆随便拉开一个凳椅子,坐下等人回来。 不过干坐着实在是太无聊了,她干脆又研究起来 昨天没看明白的那个地面裂缝。 设计这机关的人实在是巧妙,先不说是怎样将这里面几道巨大的墙壁隐藏在地里之下,只说这墙顶与地面的严丝合缝拼接,就足够让人震撼的。 「怎么样?看明白了吗?」 「没有,看不明白。」 刚回答完那人的问题,京墨就猛的住了嘴。一抬头,就是笑意盈盈的春娘摇曳着身子从楼上下来。 「这东西可不是只靠看就能弄明白的,我认识那么多的奇人异士,能看明白其中运行原理的,不超过三个人。甚至他们都是将这机关拆解完全,才能够弄明白。你这样只看顶上的纹路,恐怕是白费时间。」 京墨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吐了吐舌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偷摸观察别人的秘密,还被人家抓了个正着,这可把她燥的脸红脖子粗的。 有了春娘在旁边,就不能随意乱动什么了。京墨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就这样难受了好一会儿,才看见春娘起身。 「我看我在这儿,你也不舒坦,倒不如***脆也去看看下面的情况,给你留点地方,看能不能研究出来,这地下之物的秘密。」 话一刚落,就见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竟然又蹦出一只通体洁白的猫咪。这猫咪动作优雅,迈着小猫步逐渐靠近春娘,似乎就是昨日京墨见到的那一只。 「你在这儿先观察吧,我就不碍你的事了。」 春娘似乎很喜欢这只猫咪,弯腰顺手捞起来,放在自己怀里逗弄了好一会儿,才满意的抬起头来跟京墨说话。 「我就先下去了,要是一会儿那里头完了事儿,我再领着你那个姐姐上来。」 京墨点点头,目送着春娘的身影又一次消失。 虽然这会儿人已经走了,可她也没有了,再研究那奇怪的地下之墙的想法了,干脆靠在椅子上,开始设想起一会儿去找叶宣竹的情形了。.bμtν 最好的,也是最不可能的情况,就是叶宣竹他们并没有被高达涂壮捉住。要是那样子的话,只需要费一点心思,把忍冬爹救出来就行。 或者干脆就直接回去告诉白夫人,叫白世去抓了人,然后直接报官就行。 差一点的,就是叶宣竹被抓着,留下一帮群龙无首的工人。这个恐怕就得费点事了,至少得先把叶宣竹和忍冬爹弄出来,才能进行下一步。 最差的状况,就是镇子外的所有白府划分在田庄下地方都被涂壮这家伙控制住。那样的话,无论想做什么,都得好好掂量掂量涂壮这家伙。 第195章 马车夫的意见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她想的正入迷呢,眼前竟然现了两个身影。 京墨揉了揉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等到再三确认,回来的人是如意时,不由得有些惊讶。 「姐姐来去怎么这么快?宝叔在下面怎么样?身子可还有好一些?」 如意一双秋水清泉一般的眼睛此刻盈满泪水,整个眼眶都是红的,看的京墨都有些着了急。 「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儿了?宝叔情况不好吗?」 见如意不说话,京墨也着了急。 「到底是怎么了?你说话呀!」 「……我不回去了,我就在这留着。京墨,你替我去跟夫人请个假。我实在是不舍得回去,赵大哥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底下,实在是太叫人心酸了。」 如意忍不住了眼泪,捂着脸小声的啜泣起来。 「我原本以为,他只不过是受了点小伤。哪怕这点儿伤十分麻烦,以他那个壮硕的体格,也不会花上太多时间就会痊愈的。我真的没想到,他能伤的这么重……」 京墨微微一愣,没想到如意是在哭这个。 「姐姐,你也别太担心了……」 「我没办法不担心呀,他要是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那、那林大娘可怎么办呀。」 敏锐注意到了如意话中那不正常的停顿,京墨眨巴眨巴眼睛,看了一眼如意身边的春娘。 春娘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正低垂着脑袋,认真的逗弄着怀里的猫咪,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的抚摸着它。 见春娘并没有什么不正常的情绪,京墨才彻底放下心来。只要不是宝叔的病情恶化了,那就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了。 要不是看着如意哭的那么惨,她刚才也不会那么着急了。 「姐姐别难过了,有你在身边照顾宝叔,我想,他一定会好的更快的。」 如意还沉浸在悲伤之中无法自拔。眼看着自己没法把她安慰好了,京墨挠了挠头,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办。 「人放在我这里,你就放心吧,他们是怎么过来的,我就怎么原封不动的把人还给你。」 感受到京墨投过来的求救的目光,春娘微微一笑,也不抬头,只是在逗弄猫咪的间隙,随口答应着。 有了春娘的保证,京墨终于松了心里的那根弦。 隐晦的打量了一眼如意,她也不再过多停留,转身离开。 等到门外的马车声逐渐远去,屋子里的哭声才渐渐平息下来。 「看来是引起了她的怀疑。」 「你的演技确实不怎么样,也不能怪她觉得不对劲。」 「哼,那你怎么不来演。」 「我这还有其他的事儿,怎么能分饰两个角色呢?」 「你就是这样胡搅蛮缠,我说不过你,随便你了。」 「如意」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一双漆黑的眼眸倒映出了春娘的面庞。 「下边还有事儿,我下去了。」 「去吧,把那个女的看好了,别叫她发现什么不该发现的事情。」 「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这些人放进来,我要主子,我才不答应她的条件呢。」 「所以主子是主子,你是你。」 又被怼了一通,「如意」的表情也难看起来。只是她似乎有所忌惮,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春娘,便一甩袖子,身影消失在原地。 等到偌大的一个江南岸只剩下自己,春娘才叹了一口气,放开怀里的猫,不知道是跟自己说,还是在跟什么说。 「……有时候面具带的太久了,就把自己是什么人都忘了。」 马车载着京墨一行人前 往城外田庄。 倒不是不担心如意的情况,只是春娘既然敢下保票,就说明这件事一定是可以实现的。 毕竟她这样一位位高权重的人,想要做什么,哪怕是直接跟自己说了要把宝叔和如意他们两个弄死,京墨也完全无法阻止。 与其在那里争执不断,非要去见宝叔和如意,倒不如信了春娘的话,先去将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 等着彻底有了空闲,再去慢慢研究春娘身上的问题。 「你倒是胆子大,敢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去找叶宣竹他们。」 白世没话找话,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着京墨聊了起来。 「总不能一直拖着。现在咱们对于田庄的消息,完全是来自于涂壮。要是他想要隐瞒什么,咱们是一点儿都没法知道。」 京墨叹了口气,心里实在是有点发愁。 「……那倒也不一定。」 旁边传过来轻飘飘的一句话,引起了京墨的注意。 是那个自从上了车就在闭目养神的白面书生。 「什么?」 「没什么,他就是胡言乱语而已。你按照自己的方法去解决事情,这可比他在这里躺着,满口胡言乱语要强的多。」 白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那白面书生,转过头来跟京墨解释。 虽然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但既然白世已经开了口,倒也没有必要继续纠结下去。京墨点了点头,转而认真思考起来该怎么样面对接下来的处境。 这一趟出来,时间紧,知道的人少,想来有危险的可能性是比较小的。 可这并不代表可以放松警惕,这一路上要是一个不好,走露了什么风声,引起他们的注意来,那可就不好了。 「再过一会儿,就要出城了。城外不远处就有咱们的一个茶馆,我觉得该绕着走,现在不知道涂壮的手有没有伸到那里,躲避着些,总归是有好处的。」 白世毕竟在白府多年,对于白府的势力范围了解的十分清楚。 他的建议最好还是听从的。 京墨点了点头,探头出去告诉那马车夫。 「要是不从那里走,去到你说的那个地方,恐怕还得再绕点路,得走一个没什么人去的小竹林。你要是觉得行得通,我就从那儿走。」 马车夫想了想,也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个马车夫是新来不久的,车技只能算的上是勉强,可他强就强在对于这一带的各种小路偏路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京墨想了想,转头又将这话告知了白世。 她虽然经常出城,但大多都是走大路,直接去田庄的,反而对于周围的情况并不是怎么了解。 见白世点了头,她才又出去,同意了马车夫的意见。 「那就按你说的那条路走。」 第196张 准备潜入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马车吱吱悠悠的摇晃着,缓缓的行驶在林子间。 这一带没什么住户,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人经常来。在这种幽静的环境里,这马车声倒是显得格外刺耳。 「这附近的确没什么人经常来,从这里来往,也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你就放宽心,等着去见叶宣竹吧。」 见京墨似乎有些不安的样子,白世便安慰了几句。 「倒不是因为叶宣竹的事情,就是这里的树木竹林实在是太过于茂密繁盛,又没有什么人烟。要是真在这里遇上点儿什么事儿,恐怕……」 话还没说完,就被白世给打断了。 他一边连连的吐着唾沫,嘴上不停的「呸呸呸」着,一边有些无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这小丫头,这嘴实在是有点儿晦气了。你就不能盼我们点好吗?非要说那些有的没的的,要是真遇见什么事儿,可都得怨你。」 刚说完,他自己也意识到不对了,连忙拍了拍嘴。 「瞧我这张嘴,胡乱说什么呢。这一路平平安安,一定什么事儿都没有。」 京墨不由得笑了笑,心中的紧张与担忧倒是稍微缓解了些。 「从这儿走虽然远了些,但却实在是在偏僻安静,现在走虽然好。不过我觉得,这条路回来的时候恐怕就不安全了。」 想了想,她还是又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说到底,无论这一次行动能不能看见叶宣竹,都一定会被涂壮安排在看守他们的地方的人发现不对劲。 到了那个时候,再从原路返回,距离远不说,路上还一点人烟都没有。要是真遇上了麻烦,那可就任人宰割了。 走大路就不一定了,那里毕竟是白府经营了多年的地方。在那里,白夫人的名声可是响当当的,仗着她的名声,就算有的人不方便直接帮忙,也会暗中相助。 这样一来,走小路相比起走大路来讲,实在是有点儿不太方便。 「先到那儿看看再说吧,说不定那个叶宣竹有点儿什么别的看法。他毕竟在这里住的时间更多些,对这附近知道的能更多些。」 白世想了想,有点儿不太认可京墨的想法。虽然说京墨的担心的确有可能发生,可这样费力费事的布置,实在是不像是涂壮那个脑子能想出来的。 只是现在毕竟是京墨做主,这些事情虽然说明面上跟自己商量,但归根结底还是她心里有主意,只是跟自己做个面子罢了。他也就不好直接否认,干脆就全部推到叶宣竹身上。 他可不认为能真的遇见叶宣竹。毕竟涂壮虽然没什么脑子,可战斗力却是实打实的强。真想从他的手底下逃出去,可不是什么简单事儿。 两人正说着话,外头传来一阵马的嘶鸣声。 「到地方了。」 马车夫先开门帘,探头进来说道。 这么快? 京墨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原本以为路远了,就要花不少时间,可没想到就这么一眨眼,竟然就到了。 「当然快了。」 看出来她的惊讶,白世笑了笑,解释道。 「这没什么人烟,马车就能够跑起速度来。速度一上去,自然就到的早。」 倒是忘了有这么一回事。 京墨猛的一拍脑袋,跟在白世后面下了马车。 为了不被涂壮的人发现,马车夫将马车停的很远。几人恐怕还要再走些路,才能到叶宣竹他们藏身的地点。 现在的那里,恐怕全都是涂壮的人,京墨不由得有些担心,脑海之中快速构思起来,不着痕迹的在附近打探叶宣竹的情况。 等到最后一个白面书生也跟着下了马车,她才说出自 己的计划。 「我看着那屋子顶上有个稍高一些的矮崖,在上头估计能看到这一栋建筑的大概内部情况,怕得留个人在那儿看看。再就是得留下车夫,如果惹了事儿,就赶快回来,那时候要立刻离开,有个人在车上驾车,应该会快上不少。」 白面书生自告奋勇。 「我不擅长打架,我就在矮崖顶上替你们看下面的情况吧。」 「也行。」 京墨点点头,转而对着白世道:「我看着外头有人正看门呢,恐怕不是能够随意把我们放进去的。」 「里头太危险了,咱们就别进去了。」 看了一眼京墨的小身板,白世摇了摇头,不想带着她去冒这个险。自己当然能够顺利出来,只不过这个小丫鬟,恐怕有点危险了。 「我们不进去,我们在外头看看情况。要是能从那几个看门的嘴里打听出来什么东西,就已经是足够了的。」 一下马车,京墨就已经垫着脚把那边儿的情况看了个清楚。看门的那几个人腰间别着长刀,那可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东西。 要是没记错的话,上次来这里的时候,工坊的那几个工人可都是手无寸铁的,这一伙人明显不是工坊里的人。 事情已经逐渐向不利于他们的方向扭转,涂壮已经将整个藏身之处掌握到了自己手里。 「怎么从他们嘴里打听出来消息?涂壮手底下的人虽说没脑子,可也不会轻而易举就被我们能哄骗出什么消息来。更何况咱们两个陌生人突然出现,他们不把我们抓走就算了,怎么可能跟我们好好搭话呢。」 白世点点头,却又很快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引出他们来倒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得设个小技巧而已。」 京墨微微一笑,露出一丝神秘来,招了招手,让其余三人靠近自己。 「……按照我吩咐的方法去做,你们就看着吧,他们一定会上钩的。」 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京墨信心满满的打包票。 只是很明显,其他三个人并没有被她的信心所感染,脸上纷纷露出犹豫的表情来。 「倒不是质疑你,只不过你这个方法真的可以吗?真的行得通吗?」 「是啊,可别我们忙活了半天,最后把你们两个搭进去,那可不好了。」 白面书生先摇了头,马车夫也紧跟其后摇了摇头,满是不赞成。 「你们相信我……白世,你信不信我?」 眼看着他们都不相信,京墨有些着急了,转过头去看向白世。 只见白世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光芒,然后点点头。 「我信你。」 第197章 馊主意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疼。 很疼。 剧烈的疼痛,撕心裂肺传来。 叶宣竹几乎要以为自己马上死过去了,可他还是坚强的坚持了下来。 不能就这样死去,还有没有做完的事情,哪怕是死,也不能这样毫无声息的死在这里。 脑海中,这些年经历过的事情一样,一件接着一件的翻篇过去,给予了他源源不断的,崭新的力量。 已经支撑了这么久,连断腿之痛都忍受了下来,要是在这里选择放弃,那之前受过的苦难不都白费了?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激起了几分动力,艰难的向外爬着。 只是这份动力还没能支撑着他向前多久,就渐渐的消散了。 实在是太疼了。 身上的各处伤口,连同着大腿根部传过来时不时刺激着大脑的剧痛一起,在他的脑海之中兴风作浪着。 每一次的移动,都有人不断的在叫嚣:你在努力什么?你在挣扎什么? 还有意义吗? 对呀,还有意义吗? 父亲已经死了,引以为豪的家族产业也已经归属于他人。就连自己,也已经成为了一个废物,无法再参加科考,成为自己最想成为的人了。 还有意义吗? ……当然有。 父亲惨死,他要为他报仇。 家族产业落于他人之手,他要亲手拿回。 断腿之仇,他要亲自向那个人复仇。 眼前浮现出这些日子以来遭受的痛苦的场景,叶宣竹咬紧牙关,继续向前努力着。 「……你们去那边看看,我们再带一群人沿着这个方向继续去找人。」 后方,逐渐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吵闹声。 这声音如同厉鬼在索命一般,吓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不行,不能再落入他们的手里,辛辛苦苦逃了出来,可不是为了再次被抓回去的。 这样想着,他已经残破不堪的身体又爆发出几分力量,支撑着他抓住前方不远处的藤条,向前努力。 只可惜他的身体终究是太残破了,他也太累了。 也许移动了一尺,也许移动了一寸,也许连一分一厘都没有移动,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身后的声音逐渐靠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仿佛近在咫尺,仿佛就在耳朵旁边。 「这里有血!他人一定在这附近,快找!」 「这边有血迹,沿着这个方向肯定能找到他!」 「就在那,就在那!我看见了!」 再使劲,再使劲,再远一点儿。 叶宣竹努力无视着那些声音,继续向前爬着。 「快抓住他,别让他往前了」」 不,我就要往前,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意识的最后一刻,叶宣竹奋力向前一扑,抓住了一根手腕粗的树枝。可这树枝似乎并没有什么固定,被他这么一扑,竟然咕噜噜的向下滚去。 叶宣竹已经没有力气了,拖着残破的身体,也跟着不由自主的向下滚动着。 这下是真的完了。 他想。 然后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马车声由远而近。 「我就说吧,你这个方法行不通。」 白面书生气的整张脸都通红了,嘴里一直在喋喋不休的念叨着,甚至都气得撸起了袖子。 京墨缩着小脑袋,也不敢搭话,垂头丧气的听着他的抱怨。 白世劝了好一会儿,都没能成功劝住那白面书生,把自己也累的够呛,坐在一边咽着唾 沫,润着自己的嗓子。 只是见到白面书生越说越生气,他想了想,还是又开口劝了几句。 「其实倒是有用的,你看,咱们不是正好问出了那个叶宣竹已经不在他们手里这件事了嘛,这也算是用处的。」 「这叫用处,这叫什么狗屁用处?」 那白面书生提高了音调,将嘴炮对准了白世,继续开火。 「你要这么说,那我直接上去问不就行了,干嘛要我费这么多事?一开始不是说好了吗?我在上面看就行,怎么到最后让我自己上了?」 白世挠了挠头,指指自己健硕的身体,又直指白面书生单薄的身材,有些不好意思。 「我们群人里头就你最合适啊,总不能真的叫京墨这个小姑娘去吧。」 那白面书生被这句话一哽,更生气了。 「所以我说这就是个臭主意,真的是什么破方法呀?你这个臭丫头怎么能想到让我去***他们?一天天的脑子不学点好,净是出些馊主意。」 京墨耷拉着脑袋,一句话也不敢说,怕自己随便答应一句话,就引起那白面书生更大的怒火。 她的方法说有效也有效,只是最后实施的过程,实在是有点儿惨不忍睹了。 按照京墨的设想,这些负责看管的人远离城镇,生活在荒郊野外,面对着工坊里的那一些老弱病残各式各样的汉子,恐怕心里头早就有点儿耐不住了。 再加上那些人看着也是一副没脑子的样子,叫她忍不住想起前些日子在白夫人那儿闲聊时听的一些八卦来。 一时兴起,她干脆就将那八卦改了改,变成自己的方法说给同伴们听。 「到时候有一个人装作是受了伤的女子,也不靠近他们,就坐在前头那块石头上唉声叹气,长吁短叹的。要是他们有兴趣过来了,那咱们就开始下一步,要是没有那这个计划只能宣布失败。」 看着京墨满脸认真的模样,其余三人都将她的计划认真记在心里,生怕遗失半点细节。 「等他们中随便一个人或者几个人靠近了,咱们就装模作样的勾住其中一个人,让他去帮自己妹妹……」 「等一下,先不说他们会不会按照你的设想来,就说这山里头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子,是不是有点太奇怪了?」 白面书生第一个提出质疑来。 「对呀,再说了,哪有女子随意勾引人的呀,这要是叫他们发现了,估计还会觉得这女子是什么风尘之人呢。」 马车夫第二个提出质疑。 他们质疑的非常有道理,但是京墨抬头看了一眼那几个明显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壮汉,还是认为自己的计划行得通。 她转头向白世询问意见。 「你觉得怎么样?」 「……是有点危险,不过,该选谁过去啊?」 白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壮硕的肌肉,又看了一眼满是洛腮胡的马车夫,歪头看向京墨。 「就我这小身板,就算过去了,他们也估计没什么兴趣。」 京墨尴尬一笑,这样一来三个人的视线全都落在了白面书生身上。 白面书生不愧是叫做白面书生,一张脸生的白白净净的,格外清秀俊朗。被三个人这样盯着,他忍不住红了脸颊。 「我可是个男子,你们怎么能叫我这样做!」 「那你总不能让京墨这小丫头去吧,那也太危险了。」 白世一句话,就驳回了白面书生的反对意见。 「那还有你们……」 白面书生扫了一眼剩下的两个人,话」还没说完,就自己吞了回去。 「没有 衣服……」 京墨从马车里摸出来如意留下的外衫。 「我的头发……」 白世顺手替他把发簪抽了出来,一头墨色长发散开。京墨手脚伶俐的替他梳了个简单的发髻。 第198章 白面书生受苦记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换了衣服梳了头发,白面书生看着就跟娇艳的女子没什么两样了。 这被硬是赶鸭子上了架,就算白面书生想要再拒绝,也已经没有了回转的余地。 在三个人憋着笑的眼神之中,白面书生铁青着脸,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京墨对着白世指指矮崖,手脚伶俐地爬了上去。 不得不说,这主意虽然馊了点,但最起码还是有用的。 白面书生的确生的清秀,再加上这打扮又的十分好看,只坐了一小会儿,就引起了那一帮看门之人的注意。 这些人虽然没脑子,但该有的小心思是一点都不少。一群人围在一起,对着白面书生的方向指指点点了半天,才推出来一个人。 这人看着倒是格外稚嫩,脸上还有些稚气,但光看着面相,却已经带着几分痞气,看着就叫人知道他不好惹。 他是被推出来打探情况的,刚挨近了白面书生附近,就被白面书生的容貌一惊。 远远看着,虽然知道她生的应该不错,但终究只是个感觉。凑近了一看,才知道这人长得是真不错,不由得生了几分邪恶心思。 「这位姐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 他还是有些警惕在身上的,左右张望了半晌,看着虽然没什么其他异样,但还是微微有些紧张。 「我、我就是累了,坐坐歇脚。」 虽然心里头千百个不乐意,但该做什么,白面书生还是有数的,这会儿可不是该随意耍脾气的时候。 他夹着嗓子,从喉咙里头蹦出来几个字。 「坐坐歇脚?我要没记错,这附近可没什么好去处,这位姐姐,你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迷路了、我迷路了,我本来要去白府的田庄的,没想到走错路了,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脚又酸又疼,就想着在这儿歇歇。」 这两处地方大致的方向是一致的,要说是走错了路,倒也有些说法。白面书生这么一说,也有些可信度。 「哎呀,那姐姐可走歪了路了,也不知道你怎么走的,竟然跑到我们这偏僻地方来了。这儿可不是什么田庄,这是……这反正不是姐姐你该来的地方,我劝姐姐早些走吧。」 那略显得稚嫩的男子还是有些警觉,只是面对着这么一个俊俏清秀的面庞,他声音也不由自主地软了些。 「这位小兄弟,其实、其实奴家是来找,找情哥哥的。」 总不能一直在这儿耗着时间,白面书生咬了咬牙,装作一副娇弱无骨的样子,轻声啜泣起来。 情哥哥? 那男子不由得眼前一亮。 这种称呼十分见不得人,平时里甚少有人会这样互相称呼。不过在一处地方,这种叫法倒是常见,那就是在青楼楚馆里。 那这样一来,面前这个「女子」的身份,就十分有趣了。 男子搓了搓手,嘴角的笑意逐渐荡漾起来。 「你的情哥哥?怎么,你们提前约定好了?」 「倒也不是,」见这个人似乎有了上钩的迹象,白面书生又准备加把火,「哥哥也已经提前打点好了,就等着我和妹***了。原本以为会很快就到地方,可没想到走了这么久,居然还是走错了。」 还有个妹妹? 住在这偏僻的地方这么久,平日出入做事都是跟着一群大老爷们儿。这群人也不是什么善良纯洁的人,这么久了,早就已经按耐不住内心的悸动。 要不是害怕涂壮,他们早就偷偷摸摸溜进城里了。这会儿有个肤白貌美的小娘们儿,自己送上门来,他也忍不住有点心动。 看来还是田庄的那些人会玩,知道叫人上门来。这要是自己 这帮土老帽,估计下辈子都不知道有这种方法。 要是没记错,刚刚这女的还提了一句,有个妹妹。他有心想要做点儿什么,可回头看了一眼正眼巴巴的看向自己的那帮老兄弟们,咬咬牙,还是对他们招了招手。 有这种好事儿,他虽然想要独吞,可自己在这边人中年纪最小,要是真犯了错,那丢的可不只是脸面了。 得了他的信儿,那些人才兴奋起来,一个接着一个的凑着伙儿赶了过来,只留下一个年老体衰,对这种事情没什么兴趣的老大爷看着门儿。 「哟,这是哪儿来那个漂亮的小娘们啊,怎么自己一个人跑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打头的那一个男的身材十分壮硕,说话做事也豪气的很,一看就是在这群人里头算得上是领头的。 他开了口,刚刚提前过来的那个人连忙凑过去,跟他讲了讲大致的事情经过。领头的那人越听,眼睛就越亮,到最后忍不住搓着手,对着白面书生啧啧出声。 「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娘们儿,长得也好看,性子也有意思,就你这样的人,玩着才带劲。」 一边说着,他一边忍不住抬手轻轻刮了一下白面书生的脸颊。 入手倒是及其软嫩,叫他忍不住流连忘返。 「真是舒服,老子他娘的好久没享受过这么舒服的一张脸了。」 白面书生忍不住攥紧了手,咬着后槽牙,才勉强忍住翻脸的欲望。 在被一群寂寞了许久的粗老汉围着动手动脚了许久,白面书生才瞅着机会支出去一个人。 「我还有个妹妹在后头,她扭到了脚,走不了路,才叫我来前头求救。本以为前头就是那什么白府的田庄,结果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找到了你们这么一群好心人。」 这话既是加深了他们对自己的印象,又暗示了后头还有一个年轻漂亮的的妹子。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那群人眼睛更亮了。 「唉,你去看看后头那个姑娘。」 打头的那个不愿意多动,随意的指了一个人去往后探打探情况。 这随手的一指,竟然就又是中了那个面带稚色的男子。 自从那帮人来了以后,这男子就被挤到了最外头。可毕竟自己是最早一个过来的,那男子终究是不甘心,左右绕了一圈,预备着找个地方钻进去,也来凑个温香软玉的热闹。 结果头刚探了出来,就被自己的老大指个正着。 他心里头觉得晦气,可又不能不照做,只能在嘴里小声的嘟囔着往白面书生所指的地方去。 第199章 寻找叶宣竹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这人一过,来就正面挨了白世的一巴掌。 晕晕乎乎的倒下去之前,他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胸大腿长的绝世美女,乐的他忍不住列开了嘴,然后软软的倒了下去。 「你们的人不太行啊,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把我妹子接过来?」 白面书生强忍着心里的不适与烦躁,又学着青楼的女子,娇滴滴的开口。 「再去两个人,怎么不蹭这么久啊?你们两个,快点过去看看。」 又指了两个人离开,领头的老大开始不满足于只摸脸蛋儿了。 他嘴里不停的发出感慨的语气,顺着白面书生细嫩的脖颈,逐渐向着下方摸去。 可不能再叫他摸下去了,摸摸手,摸摸脸还行,要是真往某个地方摸过去,发现不对劲,那可就不好了。 白面书生笑了笑,主动抓起领头那人的手,做出一副羞涩的模样来。 「这大庭广众的,人又这么多,不合适啊。」 一个魅惑的眼神抛过去,便将那个领头的迷三道的,乐呵呵的笑着点头,也不知道白面书生到底说了什么。篳趣閣 「这位哥哥,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跟我那妹子胡闹起来了,我嫌这儿太晒太热了,倒不如去找我妹子她们,你说怎么样?」 要是这几个人有点儿脑子,或者并没有被白面书生的脸迷的这样浑浑噩噩,当时便应该发现不对劲。 已经过去好几个人了,这非但没接人过来,还一点消息动静都没有,实在是有点儿可疑。 可这落到白面书生的嘴里,便又是另外一个意思了。 听了他颇有暗示的话语,那老大忍不住陷入了奇妙的遐想,浑身上下便被一股莫名的火冲昏了头脑,邪恶的笑着点了点头。 「美人邀请,我们自然不会推脱。」 跟着左右几个兄弟对视一眼,一群人便左拥右抱着书生,跟着一块儿往刚才他指的方向去。 「美人长得美是美,就是这腰还不够软呀。」 「是啊是啊,这身材也不够完美,要是再能凹凸有致点儿,那才是绝世佳人。」 「行了行了,别挑挑拣拣的。有美人来陪我们已经不容易了,你要再这么多嘴,你自己去找人去。」 这彪形大汉不知道在幻想些什么,越说越高兴,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准备解开外衫的扣子。 拐过一个弯道,靠着书生近的那两个人已经开始忍不住了,一左一右的伸出手去,准备作恶。 可下一秒钟,他们却接触到了一个奇怪的物体。 「美人,这是什么?」 「这是要你们命的东西,怎么,想看看吗?」 回头看了一眼,确认已经不会被那个剩下的看门的老东西看见,白面书生终于不再忍耐,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挚。 「什么?」 怀疑是自己听错了,那个老大还有些惊诧,可下一秒钟他便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一凉。 下意识的低下头去,却什么都看不见。原来是他的头已经被齐根割断,这会儿正咕噜噜的掉在地上。 从怀中抽出的袖刀一台手便已经解决两人,再面对剩下的三个人时,书生已经没了耐心。 「留一个活口!」 长袖飞舞,一起一落间,又是收下两条人命。当短匕抵在最后一人脖间的时候,旁边传来了白世的声音,成功阻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你要是再晚一点儿,那可就一个人都留不下来了。」 白面书生冷哼一声,手腕一翻便将袖刀重新收了回去。 「我也没想到那三个人这么不顶事儿,直接被我弄死了 。」 白世解释一句,却听见旁边传了一阵水流声。回头一看,原来是仅剩的那个人已经被吓得尿了裤子。 「这位大哥,这位大姐,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没想对大姐做什么。求求你们了,放过我们吧,你们要什么我们都给你们。」 那人眼看着自己的一帮同伙都横尸当场,早就没了反抗的心思。有心想跑,可是一个人在前,一个人在后,两人已经把他的去路全部堵住,跑也没地方跑了。 「倒不是因为你做了什么,我们就是想找你问点事儿。你要是乖乖的回答呢,我们就放过你,你要是胡言乱语,那你就下去跟你那帮同伴们作伴吧。」 白世威胁道,顺手对着上头招了招手。 京墨一直在观察着这边的情况,见白世对自己招手,便麻溜地从矮崖上爬了下来。 「看了一圈,里头也有人来回巡逻。不知道他们把人的关在哪里,只是看那个架势,倒像模像样的,咱们要是硬闯进去,恐怕行不通。」 把仅剩下的那个人往前头推了一把,白世指了指他。 「这是那个看门的里头剩下唯一的一个人,咱们快点问完,快点离开。估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感觉到不对劲儿,过来查看情况了。」 京墨点点头,直接了当地开口。 「你应该知道你们在监视什么人吧?」 「知道,叶氏工坊的少庄家,叫叶宣竹的,和他的那一帮工人们一块儿被我们关在这里。」 「那叶宣竹人大概被关押在哪个位置,你知道吗?」 「他没被关押,他跑出去了。」 那人打了个哆嗦,这些话要是传出去,恐怕一会儿自己的小命就不保了。可如果现在不跟他们说明白,那不用一会儿了,现在这条命就保不住了。 「跑出去了?」 京墨一愣,倒是没想到那个叶宣竹还有这点本事。 「他往哪儿跑了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上午才跑出去的,我们亲眼看见了。不过他的腿被砍断了,估计也跑不了多远。」 这话一出,白世忍不住瞪大了眼。 「他人上午刚跑,你们下午就玩忽职守,就敢随意离开自己的岗位?」 那人缩了缩脖子,满脸的畏惧。 「这不是想着人已经跑了,我们再怎么补救,也都没什么用了……」 几人顿时陷入沉默。 「他大概往哪个方向跑了,你知道吗?」 过了好一会儿,京墨才继续开口。她还有些不甘心,还想着看看能不能追问出来什么线索。 「就是沿着这条路下的山,不过他应该没走大路。他退断了,根本走不了路。」 不敢想象这样一个人是怎么逃出来的,京墨脸色有些难看。 一个人逃了出来,还断了一条腿,想来是没有怎么处理过的。如果因为没有被及时发现而失血过多,那么叶宣竹的这条命可就危险了。 「咱们兵分两路,你们两个留下来继续找人,我们先回去找些人来一块搜索。要是能抢在涂壮之前找到人,哪怕惊动他们也无所谓了。」 白世点了点头。 「你先回去,我们留下来处理他。」 话音刚落,就见白面书生跟着一起上了马车。他愣了愣,带着几分不理解,刚要开口。 「我现在,立刻,马上回去!我要好好洗个澡,实在是太晦气了,我真的是想吐!」 第200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到最后,也就只是粗粗地处理一番,一行四人便全数回去了。 白世还想留下来再观察一会儿,可京墨放心不下,终究是强行拖着人一起走了。 马车行的很快,车中的三个人跟着一起摇头晃脑。 白世是习惯了颠簸的,想想还没实现的计划,心里到底有些不甘。 「还不如把我留在那里呢,我手脚灵活,也不会叫他们发现。」 按照他的想法,他会如同话本中的江湖侠客一般,在林间穿梭如同鬼魅,几乎看不清身影。只是几个呼吸,就能够找到隐藏在树林之中的叶宣竹,然后带他从千军万马之中顺利脱身。 光只是想想,就已经叫他激动不已。 「我知道你身手矫健,可这件事情马虎不得。我们先回去,等聚集了所有的力量,再来一趟也不迟的。」 可惜,白世听不进去京墨的话,摇了摇头说出自己的看法。 「等我们回去再回来,他们已经发现不对劲了,到时候再想找人恐怕就来不及了。不如你们的前头把我放下,我再去回头查看一番,要是有什么线索,也不往来这一趟。」 京墨还想再劝他几句,却被白面书生一扇子打了个正着。 「你可别再想那些没用的东西了,我不知道别人,我还不知道你?就你看的那些东西,在话本里头行得通,在现实可不行。你要是不服气,你现在飞一个给我看看。」 几句话就把白世打击的人都蔫儿了。白世还是有些不甘心,张了张嘴,试图反驳。 「我就不信你不相信那些,我就不信你不爱看话本。」 「看归看,可我又不信那些东西,这一群人里头最傻的还得是你。」 「你!」 难怪这白面书生上来时连话都不说,这会儿开了口,凭借着一嘴流利的口舌,一个人对个的恐怕都不成问题。 京墨叹为观止,只是总不能放任这两人吵下去。她想了想,刚准备劝两人稍微停一会儿,就听见前头传过来一阵巨大的响声,紧接着就是马嘶鸣的声音。 「吁——」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白世便反应极快的抽身从窗户中跳出。白面书生速度虽然稍慢,但却极其细心的将她互在怀里,一同跳出去。 窝在书生怀里,只感觉天旋地转。不过很快,京墨便被重新放下。双脚刚刚接触地面时,甚至还有些发软,京墨扶着白面书生的手,好一会儿才平息过来。 马车夫正艰难的控制着受了惊吓的马,白世挡在一行人前头,面色冷峻。 「前头掉下来一个什么东西,我还没看清楚,马就被被吓了一跳。」 指了指前头的树丛,马车夫还有些心有余悸。要是刚刚没控制好,直接叫这发了狂的马带着往前冲,那就是个人仰马翻,车毁人亡的下场了。 「我去看看,你们在这儿等着,要是有什么情况就直接走,不用管我。」 京墨微微一愣,张了张嘴,还没等说出话来,就感受到旁边搀扶着自己的白面书生冷静的点了点头。 「保护你是他的义务与责任,也是我们的。你不能出事,明白吗?」 傻傻地看着面容清秀的白面书生,京墨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她有些不赞同,可当着白面书生的面,却说不出否认的话来,只好转头看向前面的白世。 白世的一举一动都十分小心谨慎,生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只是没走几步,他便听见上面传来一阵奇怪的吵闹声。 「掉下去了,快去追!」 「看他活没活着,只要别让他活着出去就行。」 是个人? 他心头一动,隐隐约约有些猜测,但没看到人之前,他也无法打包票。 回头对着后面的白面书生做了个手势,见到书生带着人往后撤了几步,隐藏在马车之后,他才稍微放了点心。 手臂微微一震,便从袖子里弹出一柄断匕,这匕首寒光四射,只打一个照眼,就知道它十分锋利。 有了武器在手,也算是有了依仗,白世多了几分底气,面对前头的危险也就不再退让。 抬手拨开层层叠叠的杂草,白世瞳孔微微一缩。 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说一声有缘,之前苦苦寻觅了许久的人,竟然在这里见到了。 看着眼前已经昏迷不醒的叶宣竹,白世狠狠的皱起了眉。只看外表,几乎认不出来这人是谁。如果不是碰巧之前见过几次叶宣竹,恐怕只扫一眼是个昏迷的人,认不出来这是叶宣竹,他便会转身离去。 「怎么伤成这样?」 他不由得喃喃出声,可现在恐怕不是能让他细细思考的时间。上次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响了,恐怕过不了多久上头的人就会发现这里。 到时候危险的可不就只是叶宣竹一个人了,后头同伴的离开也估计会遭受到困难。 想到这里,他不再拖延,将手中的匕首收起,上前一步将人抱在怀里,就准备离开。 「下面的别动,站住!」 只是刚转过身去,就听见顶上传过来一声严厉的呵斥。白世只当是没有听见,迈开步子继续向前走。 「你是个聋子吗?听不见吗?」 伴随着男人饱含怒意的声音一起席卷过来的,是长箭的破空之声。 「听不见,那你就去死吧!」 白世面色不变,可就在下一秒钟,脚步轻点,微微一旋身子,就将那箭躲避开来。 「看样子不是个聋子,那就给爷爷听着,把你怀里的人给我放下,你要是再敢多动一步,爷爷就把你碎尸万段,听见了没有?」 「你想把我碎尸万段?」 冷哼一声,白世左右甩了甩脖子,要不是顾忌这身上还有个人,他真想上去宰了这几个不知死活的杂碎。 「你们既然这样自大,我自然要奉陪到底。等我解决完手上的事儿,再来跟你们好好聊聊。」 抱着昏迷不醒的叶宣竹,这可不是打架的好姿势。白世拉开阵仗,左右一摆身子,整个人就如同鬼魅一般,看不清步伐。 只用了一息,便好似魂魄离体,飘飘然被风吹动而旋转飘落过来一样,落在了马车之后。.bμtν 「把人照看好了,我去对付他们。」 第201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只留下这么一句话,白世就再一次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京墨刚接过人,还没等反应过来,眼前人就已经再次消失。她愣了愣,小心翼翼地探着头头出去看外面的情况。 等到看清楚对面山崖上的人时,不由得有些担心。 「我看外头的人还挺多的,就靠他一个人,真的能行吗?」 「不过是一些开胃小菜罢了,他要是连这点人都解决不了,那我可真瞧不起他。」 到底是多年的搭档,白面书生半点担心的意思都没有,低头确认起叶宣竹的情况。 「一条腿是齐根断的,另一条虽然看起来原先没什么大问题,可实际上受的伤也不轻。估计他跑出来的时候,用的就是那条看起来完好的腿。只是可惜了,这条腿原本就有些不好,再加上这样用力过度,恐怕以后也利用不起来了。」 两条腿都没办法再用了。 京墨一愣,几乎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叶宣竹的梦想便是科举入仕,进入官场。可现在,他的两条腿都已经废了,就算是再怎么努力,这官场之上也必然没有他的一席之地了。 垂下了眸子,京墨轻轻叹了口气。 「先瞒着他吧,要是真的不行,就……」 就什么?京墨自己也说不出口,只是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身上其余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伤虽然也严重,但是好在他年纪小了些,以后好好养着,说不定就没那么严重了。」 一边说着,白面书生一边脱下身上的衣服,将其撕扯成数段,束缚住叶宣竹血流不止的伤口。 「现在最为重要的,就是得帮他止血,否则以他流血的速度,用不了多久就得失血而亡」 「可他的腿……要怎么止血?」 京墨点点头,可拿起布条来,面对着鲜血淋漓的伤口,还是有些手足无措。 「还有没有多余的衣服给他堵着?只要别往外流血就行了,再往外留会儿,他就要没了。」 连忙脱下外头披着的衣服,京墨使劲堵住断腿的缺口。 「咱们得快点儿离开了,可不能再让白世玩下去了。」 只是尽了最大的努力按压,可终究是有些于事无补,叶宣竹身下,一股接着一股的鲜血往外涌着,十分渗人。 「走!先上马车!」 现在叶宣竹的情况已经不允许再拖延下去了,白面书生当机立断,抱着怀里的人就翻身上车,还不忘顺手捞起没反应过来的京墨。 马车夫早已安慰好马,等待在一旁。见两人上车,反应极快的一甩马鞭,催动马车起步。 「等一下,白世还没上来!」 余光看见挡在众人之前的白世,京墨有些着急,连忙提醒众人不要忘了还有一个人还没上车。 「信他,他马上就来。」 白面书生带着人滚进马车里,京墨连忙缩起身子来。这惯性实在是太大了,后背重重挨上车壁,京墨顿时一股酥麻之感涌起。 她刚缓过劲儿来,马车又是一转,连忙护着头,才堪堪避开又一次撞击。 好在这连轴的撞击终于完结,马车也稍微平稳了些。京墨翻身从地上爬起来,帮着一旁的白面书生照顾昏迷不醒的叶宣竹。 有白面书生的保护,叶宣竹好歹是没有再遭受到第二次伤害。 只是还不能再仔细检查叶宣竹的情况,现在最重要的是离开这是非之地。 白面书生掀开马车的帘子,也不伸出身子,只是大喊一声:「上车!」 「来喽!」 外头应声响起,下一秒钟,京墨只觉得 眼前一红。 带着浓浓的血腥味,白世如同一条灵活的毒蛇一样,从外钻了进来。 「你没事儿吧?」 这血腥味实在是太浓了,浓的叫人忍不住开始担心起来。京墨皱了皱眉,询问白世的情况。 「我没事儿,这都是上头那些人的血。」 白世摆了摆手,对着京墨摆了几个姿势以表现自己的健康,却收获了白面书生的几个白眼。 「行了,现在赶快回去。这人的情况不太好,我怕他撑不下去了。」 闻言,白世这个才注意到旁边的地面上还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叶宣竹。看着他凄惨的模样,白世也面露不忍之色。 「听说还是个公子哥儿来着,看这模样估计是吃了不少苦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忍下来的。」 「心里有气有火儿就能忍下来,心里要是没气没火儿,那也不用忍了,自己就全废了自己。」 白面书生又翻了个白眼,没心思搭理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上司,坐回软座上,又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刚才外头的人,你全都解决了吗?」 不知怎么的,京墨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可她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要硬是探查来源的话,只能说是心里总有些不安。 「我都看了一遍了,没留一个活口。」 白世想了想才确认,只是看着京墨面露愁色,立刻严肃起来。 「怎么了?」 「也不能说奇怪,就总觉得整个事情都很巧。」 就好像辛辛苦苦跑过来,本以为要费些事才能做到的事情,几乎没怎么用劲儿,就给解决了。换句话说,顺利的都不像话了。 「就好像我们的每一步都已经被人提前设置好了一样,你不觉得整件事情都有些离奇的巧合嘛?」 「戒备森严的地方,只是随便坐了个人,就引过来一群可以说是毫无戒心的人。叶宣竹已经断了一条腿,他又是怎么从那个层层看守的地方跑出来的?已经一个上午了,他们怎么会连一个断了腿的人都抓不住?」.bμtν 京墨揉了揉眉心,不想再继续往下说。 「希望一切都是我多虑了,真的只是巧合罢了。」 「……不,恐怕不是巧合。」 话音刚落,白世脸色也微微一变,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好像真的被你说对了,这好像是他们一个局。」 「不是好像,这就是他们设下的一个局。」 消停了片刻的白面书生再次开了口,只是宣布的消息却叫人有点不愿意接受。 「外头有人来了,咱们这下可有麻烦了。」 第202章 解决蝼蚁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什么人?」 马车还在平稳的行使着,京墨张望左右车窗,却没发现什么异常,不由得有些紧张。 话音刚落,却只听得一声嗡鸣。 「铮——」 一道长箭破空而来,只是须臾之间便已经逼入了车内。 「小心!」 白世眼疾手快地拉倒京墨,然后起身护住剩下的几人。 好在这箭矢虽然十分威风,但准确度还是稍微差了一点,只是堪堪擦破白世的脸颊。 「躲好了,我去对付他们。」 安抚了京墨,又确认其余几人没有大碍,白世脸色一肃,起身掀开车帘。 「何方神圣,出来一见。」 反身下了马车,白世摆开阵仗,严阵以待。 「他没问题吧?」 车帘垂下,再也看不见外头的情况,京墨有些担心,偏头看向依旧老神在在的白面书生。 「你不信别人,你得信他。」 白面书生微微一笑,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外头人很多……」 只是仅仅从那匆匆一瞥,京墨便能够看见外头的人并不算少,要是大家一起努力的话,倒是有可能逃出生天。可只靠白世一个人,京墨实在是没办法发放心。 「你知道吗,我叫什么名字?」 白面书生微微一笑,却并不睁眼,只是淡然开口。 「不知道。」 京墨摇了摇头,歪了歪脑袋,等着白面书生接下来的话。 虽然一直听白世那些人叫他白面书生,但那只不过是个外号,要说真名,她还真不知道。 「我没有名字,我就叫白面书生。」 白面书生叹了口气,睁开了眼。 外面已经传来了阵阵厮杀之声,听的京墨胆战心惊的,浑身僵直无法动弹。. 「不用担心,你担心谁,都不用担心他。他可以从千军万马之中将人带出来,这点小事情,算不上什么。」 外头的人马,在白面书生眼中只能说是小事情。京墨有些茫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知道我为什么笃定他可以从千军万马之中带人离开吗?」 顺手掀起帘子,一道剑光闪过,继而一道血迹正面扑中白面书生白净的侧脸。 他微微皱了皱眉,脸上闪过一丝厌恶。 「不知道。」 京墨乖巧的摇摇头,安静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因为他带出来的那个人就是我。」 话音刚落,白面书生身子就如同鬼魅一般,从窗口滑了出去。 这变故就在片刻之间发生,叫京墨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好在下一瞬间,她的理智迅速聚集,扑过去接住了因为失去倚靠而缓缓滑落的叶宣竹。 叶宣竹面色如纸,好在断腿处的血流已经止住,叫他稍微有了些缓口气的机会。 有了白面书生的助阵,白世瞬间轻松了不少,连带着外头打打杀杀的动静也远了不少。 「你怎么下来了?」 白世原本还在孤军奋战,这些人围堵的人虽然多,但对他来讲却如同九牛一毛一般。虽然费事了些,但他清剿的速度却并没有因此而减慢。 「那个人的情况不太好,我们要早早结束,要不然再拖下去,他恐怕就要没命了。」 一个飞身铲倒蠢蠢欲动的敌人,白面书生冷声道。 「我会尽快的,下面危险,你先上去吧。」 「有我帮你,速度会快点,不是吗?」 白面书生只当他的话是空气,长袖挥舞 之间已经取走数个敌人的姓名。 「那我们快点儿结束,再这么拖下去,你我的名声可都要臭了。」 见白面书生并不听自己的指挥,白世也只好无奈地耸耸肩,随他去了。 「我拦不住你留下来,但你一定要小心,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保护你。」 只是到底是放心不下,白世叮嘱了好几句,他还有些意犹未尽,却只收获了白面书生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没用的话少说,你要是想说,就回去再讲,现在先把这些杂碎弄死。」 白世讪讪地闭上了嘴。 他原本只用短匕首对付围着的敌人,可现在既然白面书生来催了,他也就不再拖延。一个翻身落地,他手腕一震,再次展开双臂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把长刀。 「给我三炷香的时间。」 一声长啸从白世的口中喊出,却并没有回头,没人知道他是说给谁听的。 白面书生动作一顿,继而微微一笑。 两人如同杀神一样,在人群之中七进七出,愣是杀出了一条血路。 马车夫也是个惯会看眼色的,见已经有了可以离开的道路,立刻一甩马鞭,驾着马车从中穿过。 「走!」 路过白面书生之时,只见他身子一软,竟然就这样顺着马车底部滑了过去。 京墨掀开车帘,想着让他借势溜进来,可没想到眼前发生了这样惊险的一幕,不由得大吃一惊。 好在下一秒钟,白面书生就全须全尾的站在了她的面前,稍稍安慰了她因为紧张过度而几乎要停止跳动的心。 「放心吧,我没事儿的。」 知道自己刚刚吓到了京墨,白面书生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这才罢休。 「可是你刚刚……」 京墨眨了眨眼,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正想说自己刚才的所见,却见白面书生神秘一笑。 「这是我的独门绝技,柔骨功,是不是很厉害?」 独门绝技? 原本还在担心他,可听了这四个字,京墨倒时有些明白过来,立刻点了点头。 她知道白世麾下的这些人都有些奇异功能,要是有这么一个独门绝技,能让他柔弱无骨,倒也是有这种可能。 没想到她刚点完头,就见白面书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边笑着还一边使劲捏了捏她的脸蛋。 「怎么了这是?」 京墨还摸不着头脑呢,车帘随风舞动,又钻进了一个人,原来是白世。 「有什么高兴的事儿,跟我也说说。」 他身上的血腥味几乎可以化为实质,然而身上却一点血迹都没有。手中的长刀不知道去了哪里,只看外表,还以为是那里来的翩翩公子哥。 「哪有什么高兴的事儿,是我的那个‘独门绝技“终于骗了一个人。」 白面书生好不容易才缓过劲儿来,一边笑着一边解释。 闻言,白世也忍不住轻笑出声。 仿佛他们之间有着别人所不知道的默契一般。 京墨摸不着头脑,傻乎乎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是被骗了,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都被我骗了,你在笑什么呀?」 白面书生不由得有些好奇,连笑都忘了笑。 「你们都有些秘密,我是知道的。不过不管怎么样,你们既然能安全回来,那就足够了。」 第203章 又遇险境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马车驶出去许久,京墨还有些茫然。 「这、这就解决了?」 原来以为还要再费些事,可没想到两人下去没过多久,就完好无损的重新回了马车,甚至身上连一丝伤口都没有。 「怎么?难不成我们也断手断脚的回来,你才满意?」 闻了闻自己身上浓浓的血味儿,白面书生忍不住又开始暴躁了起来,皱着眉头好一会儿都没有好脸色。 「行了行了,等回去洗洗就好了。」 白世一边安抚着他,一边笑着跟京墨解释。 「他可娇贵了,连一点血腥味儿都闻不了。要是哪次出任务,身上沾了味道,他回来以后连回复都不回复,非得先洗澡才行。」 京墨缩了缩脑袋,点头应是。 见她还是有些害怕,白世挠了挠头,专心对着白面书生的脑袋便是一巴掌。 「叫你凶人。」 也许是因为理亏的缘故,白面书生愣了愣,只是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白世,倒没有再说什么。 「接下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马上出了树林,路上就有行人,咱们也就安全多了。」 白世扭了扭脖子,发出清脆的声响。 「本来以为这一趟不会有收获的,没想到还真带走了个关键人物。」 他看了一眼还昏迷不醒的叶宣竹,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感慨他命好还是命差了。 京墨点了点头,也带着几分庆幸。 「要是涂壮不给这个机会叫他跑出来,或者咱们没能碰巧发现他的踪迹,那他的确是危在旦夕了。」 涂壮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把人折磨成了这个样子,他是断然不会多余给叶宣竹请大夫的。要是再遇上照顾的人不周到,叶宣竹这条命怕是就没了。 「也得亏是有我在旁边,要是别人,恐怕还带你们走不出来呢。」 说到这里,白世就又忍不住翘起尾巴来了。他这人性子也是有趣,不熟的时候,冷漠淡然的像是个雕塑。可熟了以后,才知道他是有多有趣。 「别吹了,要不是我催你快一点,你还不知道要磨蹭多久呢。」 最看不惯他这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的,还得数白面书生。 被白面书生一怼,白世又蔫了下来。他不擅长耍嘴皮子,偶尔逞个强也是很快败下阵来,干脆就放弃了争执,任由白面书生数落自己。 有风吹过,带起阵阵树叶飞舞的声音。这声音叫人忍不住放松下来,几乎想要懒洋洋的躺下,陷入美妙的梦境。 「这风声……哪来的风啊?」 眼看着白世都跟着放松了下来,斜斜的依靠着白面书生的肩膀,任由对方嫌弃的推搡,也不肯挪动半分,倒是十分有趣。 只是京墨环绕四周,反而觉得这风来的十分莫名。 「我出来的时候看过天了,万里无云的,就算起风,也不会起这么大的风。这是哪来的一阵妖风啊,竟然带动外头新长出来的树叶都往下掉。」 掀开帘子打量了一圈,京墨果然看出来了不对劲儿来。 要说现在这季节,正是大好的春天。万物复苏,树木抽新枝。好多的树枝都只是新长了芽儿,连个稍微长一点儿的叶子都没有,这会儿竟然被风吹的七扭八歪的,连带着身上新出来的芽儿也跟着往下掉。 他们听见的飞旋的声音,就是这些芽儿发出来的。 「……我就说嘛,他们辛辛苦苦设了一个局,怎么会让我们这么轻松就把人带走。」 白面书生叹了口气,手上也不放松,直接抽出胳膊,狠狠地敲了一下白世的脑袋。 「起来干活了 。」 不管对方发出的阵阵哎呦声,白面书生掀开车帘,却忍不住微微缩了缩瞳孔。 「堵着这门口干嘛,让我出去跟他们打一架,叫他们知道知道敢拦我的车的下场。」 白世挨了一下子,臭着一张脸,催促白面书生给他让开个位置。可白面书生却只是不理,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开口。 「我说怎么这么巧呢,咱们一切行动都在对方的意料之中,原来咱们内部竟然出了个鬼。」 说完,他让开身子,露出了空无一人的马车车架。 「马车夫?!」 听了他的话,京墨也是一愣,继而很快明白了白面书生的意思,也忍不住有些发愁。 「那这可有些危险了呀,要是他是涂壮的人,现在他人也不见了,也不知道这是要把咱们带到哪儿去了。」 「这还不简单,当然是带去见他的主子,等着他的那个狗主子论功行赏了。」 白面书生冷哼一声,也不跟白世推脱,直接将人推了出去。 「你赶车去,我去会会这位隐藏这么久的家伙。」 撂下这么一句话,他整个人便如同幽灵一样,身子微微一动,竟然消失在了原地。 「坐好了。」 白世脸色也有些难看,回头叮嘱了一句,便专心驾车。 「他一个人能行吗?」 刚刚担心完白世,这会儿又开始担心起白面书生来了,京墨一颗心操着两样事儿,倒也是忙碌。 「相信他,就像相信我一样。」 头也不回,白世只是微微一笑,就如同白面书生对京墨说起他来一样。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京墨也不好再伸个脑袋在外面,反而多余叫白世分心保护自己。 原本热热闹闹的车厢里,现在就只剩下她和一个昏迷不醒的叶宣竹,要说心里不担忧,那是不可能的。可就自己这副小身板,想要做点什么,那是只有添乱的份儿,还不如乖乖待在这里。 京墨心里也有些烦躁,这几日不知是怎么了,自己处处都派不上用场,反而处处害得白世他们畏手畏脚的。 叫她忍不住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用处来了。 或许跟着出门,非要掺和进这些事情里,本身就是个错误。 风声四起,渐渐叫人听不清楚其余的是动静。耳畔只剩下风声,京墨被吸引了注意力,忍不住又有些担心起来。 她躲在车厢里头安全的很,可既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又不知道白世他们的安危。可要是随便去打探外面的情况,反而会碍了他们的事,实在是两难。 第204章 勉强脱险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京墨!」 她正纠结着,外头却突然传来一声呼喊,原来是白世。 「我在!」 这一声呼喊并不显得轻松,甚至能听出一丝痛苦。京墨慌了神,立刻扑到门口,就要掀开帘子看看外头的情况。 「别出来,在里面好好待着。」 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可既然白世发了话,她也只好使劲的点着头,不知何时眼里已经含了一层泪。 「照顾好叶宣竹,我马上带你们离开这里。」 撂下这么一句话,外头就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了。京墨慌张点了点头,又想起来外头的白世看不见自己的动作,又连忙答应了一声。 转身回去扶住叶宣竹,京墨刚准备说一声什么,好告诉白世自己已经准备完毕了。可还不等她张嘴,仿佛白世在马车里留了一个眼睛,马车的速度便瞬间提升了上去。 突如其来的加速吓得她几乎僵在原地,好在很快反应过来,抓住了一旁的车框,勉强稳定住身体。 她还不忘记另一只手使劲拽住叶宣竹,防止他摔出去。只是这毕竟太过于颠簸了,对于叶宣竹这样一个伤患来讲,实在是太过于坎坷。 只是一会儿没看,他身下包裹着的衣物就已经被鲜血染透。 京墨脸色微微一变,叶宣竹但情况可不容得再增加半分损伤了,她干脆两只手一起护着叶宣竹,将人固定在自己的怀里。 可这下就没办法稳定住自己了,京墨人身子小,没有办法完全护住身材高大的叶宣竹。虽说垫在叶宣竹身子后头,替他减少了不少冲击,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就算能暂时保护住他,可时间一久,还是会伤害到叶宣竹。 好在很快,京墨便摸清楚了白世驾车的大致规律。他似乎在躲避着什么,带着马车一路左右摇摆,虽说没有具体的规律,可借着外头呼啸不止的风声,京墨还是听出些蹊跷。 左侧风声变大时,白世会带着车往右转向,右侧风声变大时,白世也会带着车向左转。这样一来,京墨也能大致适应马车左右移动的规律。 不能再这样颠簸下去,得把人固定住了。 叶宣竹面色惨白,眼看着是撑不下去多久了。京墨咬了咬牙,抽出一只手解开身上的外衣,然后勉强将衣袖从叶宣竹腋下伸过去,打了个死结。 她身子小,顺势就从剩下的余空里钻了进去,露出一颗圆滚滚的脑袋,连带着顺手把一条胳膊抽了出来。 刚准备再把另一只胳膊抽出来,左侧的风声却突然变大。京墨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如同弓箭一般飞了出去。 好在最后一刻,她拼尽全力将整个人翻转过来,保护住了还在昏迷中的叶宣竹。 借着这一股惯性,京墨也成功扑到了车框边上,顺手把住车框,也算是给自己多了一重保障。 只是这一下实在是撞得太重了,京墨几乎喘不过气来,捂着胸口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我们快出去了,你再带着他坚持坚持。」 这撞击实在是太过于剧烈,连带着外头驾车的白世也受到了影响。好在他很快调整过来,听见了里头的动静,还不忘安抚京墨。 「我知道!」 白世驾着马车一路狂奔,越跑这风声就越大越明显。京墨两只手撑着车框,小心翼翼的支撑起一片天地,为叶宣竹提供些许缓冲的地界。 「噌——」 风声越来越大,渐渐的,就连聆听的人的耳朵都开始带着些刺痛来。京墨被这声音激的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整个人都有些脱力,可她还记得一旁的叶宣竹,强撑着的身体不敢挪动半分。 耳畔的轰鸣声越 来越剧烈,大脑都有些不清醒了,京墨几乎是凭借着一股子意念在支撑。 「出来了!」 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的,是白世冷厉的声音。 他的声音一出现,整个轰鸣声便瞬间消失。轰鸣声消失的那一刹那,京墨几乎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跌倒在地。 可即使是这样,她也不忘记伸手垫在一旁的叶宣竹身下,替他挡下这一次的冲击。 「你们没事吧?」 马车还在继续前进着,车帘却被人拉了起来,是白世。 京墨想要点点头,可却实在是没有力气挪动脑袋,只好从嗓子眼里硬是憋出来一声艰难的答应。 她抬不起头来,只能歪着脑袋看白世。本以为他还跟之前一样,身上除了沾点儿血腥味儿之外,不会再有其他的伤口。 可却没想到,白世整个人仿佛是被泡在了血缸里一般,浑身浴血,脸色也十分的难看。 「没事儿就好,京墨,你能不能起来驾车?」 白世似乎也没剩多少力气,却还是强撑着拉起京墨来,将手里的缰绳递过去。 「我、我不会……」 突然被塞过来这样一样东西,京墨手软的几乎要抓不住,却又被白世再一次捡了起来,重新放进手里。 「你不会也得会了,书生还在那里,我不能放他一个人陷入危险里。我已经看过方向了,你一直按照这个方向赶车,等快到城门的时候,会有人能认出你来,过来帮你的。」 一边叮嘱着京墨,白世一边不断的回头张望着,他面容焦急,只是匆匆的交代了几句话,便一个后空翻下了马车。 「你要小心啊!」 并没有收到白世的回答,京墨也不觉得意外,专心致志地对付起眼前的马车来。 这是她第一次驾车,却是在这种情况下,被赶鸭子上架。要说技巧与理论,她是一点都不知晓,只凭借着一腔勇气与直觉,不断的催促着拉车的马跑的再快一些。 她也不认识路,只是按照白世的交代,沿着他驾车的方向,继续向前行进。 背上背着叶宣竹,想来这会儿的情况应该会更差了,可京墨也没功夫再管他了。要是现在一个不好,两个人恐怕要命丧当场。 比起遥远的东西,还是更应该担心现在。 果不其然,沿着这一条路,人渐渐也多了起来。只是在看到这辆横冲直撞的马车后,都纷纷避让开来。 京墨也不断的发出喊叫声,示意众人让开。 「都让让都让让!我控制不住!」 眼前甚至出现了清阳镇高耸的围墙,可并没有白世所说的人出现,甚至连一个试图帮忙的人都没有。 京墨对此并不觉得意外,可心还是忍不住的凉了起来。 看来恐怕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她悲哀的想到。 马的嘶鸣声越来越刺耳,拉车的马已经发了疯,也不再顾及眼前的一切,红着眼睛载着车上两个人一起疯狂的向前冲刺着。 围墙越来越近了,京墨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 第205章 奇怪的地方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再次醒过来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外头只透进来些许光亮,屋子里昏暗看不清楚,京墨是凭借着经验估计的大致时间。 活动活动手脚,都还在该在的位置。只是这一动弹,就浑身疼的慌,几乎要散架一样。看样子,自己是被人救了下来。 可她比起叶宣竹来说,还算得上是身强力壮。就连这样的自己都有些撑不住,叶宣竹恐怕就更。 「有人吗?」 开了口,才发现嗓子干涩得很,应该是之前声嘶力竭的呼喊导致的。 她出了声,声音却小的跟没有一样,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 这可怎么办,她得至少找个人来问问情况才行。要不然现在连一点叶宣竹的情况都不知道,她在这里躺着,心里也不舒坦。 「来个人啊!」 京墨张大嘴,努力呼喊出声,可也只是比着刚才稍稍提高了点声音。 不过好在,这也足够引起外头看门的人的注意了。 「京墨姑娘是不是醒了?我好像听见她的声音了。」 外头传来说话的声音,京墨眼前一亮,又努力提高了点声音,继续呼喊。 「来个人啊!」 屋外的几人互相对视一眼,连忙起身,整理东西的整理东西,推门而入的推门而入。 听见开门声,京墨连忙抬头去看,本以为会是熟悉的葳蕤院的丫鬟们,却没想到进来的是个陌生的人。 「姑娘醒了,快去告诉夫人去!」 那个陌生的婆子见京墨真的醒了,一双昏黄的眼睛瞪得圆滚滚的,连忙招呼后头的人去通传。 那婆子自己上前一步,点起了灯笼蜡烛,照亮了整个屋子。 京墨微微皱了皱眉,这突然的灯光刺激的她眼睛难受得很,闭了闭眼睛,缓上好一阵子,才得了劲儿。 她原本想说些什么,可还没开口,就听见一阵嘈杂的争吵声传进耳朵里。 「我去我去!」 「别别别,你照顾她,我去!」 京墨可是白夫人身边的红人,她要是醒了,去通报消息的人估计也能得到不少奖励。因着这个原因,几个人都按耐不住心里的蠢蠢欲动,想着去抢一下这一份功劳。 京墨没工夫搭理她们抢功的行为,随意锁定了其中一个人,叫她过来。 「你,中间那个,你过来。」 勉强支撑起身体,京墨艰难地坐起来了些,本以为会有人来帮个忙,却没想到自己忙乎了半天,一点助力都没收到,不由得有些无奈。 「你们别忙着争那些乱七八糟东西了,过来帮我的忙!」 她的声音稍微冷了些,却依旧没有引起那些人的注意,自顾自地继续着无所谓的争抢。 「你们想要什么功劳,等我好了,我亲自去跟夫人说就是了,现在当着我的面在这里吵闹,就不怕我去夫人那里告你们的状吗?」 京墨彻底阴沉下了脸,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也没那么用力了。可真是有趣,声音低下来,反倒更吸引了那些争吵之人的注意力。 「姑娘别急啊,我们这不是还在商量这是怎么照顾你的嘛!姑娘怎么还埋怨起来我们了,这可真叫我们伤心。」 领头进来的那个倒是能言善辩,几句话就将事情的原罪全都推给了还瘫软在床上的京墨身上。 「我当然不是着急,更不是埋怨你们,只不过看着你们在哪里为一些小事争吵,实在觉得是可笑。」 京墨可不是个软和性子,是她三两句话就能吓唬得住的,见她这样冷言,也就阴沉下来脸来。 「要是你不愿意,那你 就不用留在这里,你去找了夫人,跟她说明情况。或者你不好意思,我亲自去跟夫人说,说你不乐意,说你伺候不住,你看行不行?」 见京墨不是自己能够三言两语唬住的,那婆子也有些胆怯,缩了缩脑袋,不敢再言语。 「你要是还有些其他的理由,就都说出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还有什么想说的,全部都说出来,我听听你的理由。」 京墨又等了片刻,见那婆子支支吾吾的,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不由得冷笑起来。 「你要是没有想说的话,就过来帮我一把。」 原本想着顺势问他们几句话,问问关于叶宣竹的情况,以及关于白世和白面书生的现状。可见了这些丫鬟婆子的举止行为,京墨放弃了从他们这里打探消息的想法。 这些人看着就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丫鬟,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被抬进了这里,可跟她们说些要紧的话,还是不太行得通。 看来,还是得早日见到夫人才行。 思及此处,京墨招了招手,看那些个丫鬟婆子满脸不情愿地过来,伺候着自己起了身,心里有些奇怪。 「夫人在哪里,我要去见夫人。」 不想再继续在这莫名其妙的地方跟他们继续纠缠,京墨继续阴沉着脸,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夫人可不在……。」 一个丫鬟忍不住的嘟囔道,她的声音很小,京墨还没听清楚,正要开口追问,就见她旁边的那个婆子不动声色地撞了撞那个小丫鬟,紧接着,小丫鬟就连忙住了嘴。 「要见夫人,自然是要见的,只不过这时间可能不太巧,夫人应该是刚刚睡下了,姑娘看着明天再去,怎么样?」 搭话的还是那个领头的嬷嬷,虽然其余几人看着模样并不是对她很服气,可这种时候,还是她开口解释。 只是她刚说完,就被京墨否定了。 「我现在就要去见夫人,我有特权,夫人允许我打扰她的休息。」 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白夫人从来没有这么早休息过,这些丫鬟婆子阻止她去见白夫人,实在是可疑得很。 「真不是我们拦着姑娘,这事可不是我们能做了主的。要是真的放姑娘去见了夫人,这要是叫其它人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看姑娘的。」 那婆子还想再劝,只是嘴里头胡言乱语的,根本弄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京墨越听,脸色就越难看。 「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206章 流落青楼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那些丫鬟婆子只当是没听见京墨的疑问,自顾自地替她穿好衣服,搀扶起来。 「姑娘随便散散步吧,这时间实在是太晚了,外头也没什么人活动了,您就在这附近逛逛,最好连门都不要出。」 见京墨软硬都不吃,那婆子也冷下脸,话里话外都透着几分狠意,与刚才那一副谄媚的样子截然不同。 「你凭什么限制我的活动?是谁给你的勇气?我要见夫人,我现在就要去见她,你们给我让开!」 京墨越听越觉得奇怪,这整个地方不像是白府,倒像是什么囚禁着人的地方一样。再仔细看这几个丫鬟婆子,身材要远比其他见过的丫鬟婆子高大的多。 只看身材,就已经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了。再观察一些其他的细节,更能显现出异样来。 「夫人真的已经睡下了,您要是直接去找她,恐怕会被夫人赶出来。为了您的颜面,我这才劝您不要随便出门。」 嘴上说的是软和话,可那些丫鬟婆子却已经站成一排,明明白白的告诉她,想要出去是不可能的。 「我不去见夫人,我去见旁人,总行了吧?」 见拿夫人来压她们行不通了,京墨只能转变了方向,试图换个点位突破。 「这个时辰了,哪里有几个还醒着的人?姑娘,你还是在屋子里散散步吧。」 京墨浑身酸痛,估计是之前赶车的时候摔摔打打伤到了许多地方,这会儿还是在隐隐作痛。 真要散步,她也没那个心思了。要不是为了去见见白夫人,她也不会特意从床上爬起来。 「你限制我的自由?」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京墨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这些人恐怕不是善茬,甚至极有可能也不是白府的人。现在将自己关在这里,恐怕也是有点其他的目的在身。 「这怎么能说是限制你的自由呢?只不过是看着姑娘深更半夜起了不该起的兴致,过来劝你几句罢了。」 现在半撕破脸皮的,婆子也不在掩饰下去,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威胁。 「好,我留在这里。」眼看着再争执下去,自己恐怕也讨不着好,京墨也干脆地放弃了继续要求离开这里,「我只有最后一个问题,叶宣竹怎么样了?」 几人费尽各种本事,历经了千辛万苦,要是还是害得叶宣竹没了命,那才是真的丧气。 那婆子闻言,转头跟身边的几人对视一眼,似乎在拿主意。 京墨歪了歪脑袋,声音里带着几分引诱与吸引。 「我已经离不开这里了,你们有什么就说什么吧,废了这么半天的事,连个最简单的答案都不给我,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那婆子微微一愣,细细思索几分,倒觉得有些道理,不由得点了点头。 「他没什么问题,只不过有些伤痛,挪不了窝,你也见不到他。」 得知他没什么大碍,京墨倒是稍微放下了心。她松了口气,面色稍霁,可这落在剩下那些丫鬟的眼里,倒又不是滋味了。 「怎么得知了他没事儿的消息,你竟然这么放松了?难不成他是你的相好,还是你的什么人?」 落了这么一句话,京墨愣了愣,差点没有反应过来。可倒是有意思,这些人竟然不知道叶宣竹的身份,却知道自己是什么人。 她起了探查的心思,再跟这个几个丫鬟婆子说话的时候,就存了几分警惕。 「怎么,我不能有相好?」 「哼,你这个年纪,竟然就已经开始对男人这样依赖了,亏你还是白……夫人身边的得力助手呢,要是是我,我非得把你换了不成。」 那丫鬟拧着一张脸,只觉得浑身都不 自在,恨不得跟那个病榻上的美男子相好的人是自己。 「都别吵吵了,有什么话别在这儿说。」 眼看着三两句话聊完以后,像是露了怯,领头的婆子皱了皱眉,呵斥住她们。 「你们有什么话都回去说,在这里说叫旁人听见了,不害臊吗?」 她嘴里说的是那些其余的丫鬟们,可眼睛却有意无意的飘向京墨。 这看的京墨只觉得十分好笑,连带着捂嘴的心思都没有了,就这样大大咧咧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你有什么好笑的?」 刚才那个说话的丫鬟皱着眉头,恶狠狠地瞪着她,仿佛京墨才是那个罪魁祸首一般。 「我只是觉得这个夜色十分美好,所以忍不住想笑,怎么了,不行吗?」 「当然可以。」 那丫鬟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却被一旁的领头婆子拦住了,冷着脸点点头,撂下这么一句话,就领着人又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屋子。 说多错多,他们已经表现出来了不少问题了,要是再继续让他们说下去,恐怕出的麻烦还不小。 「那你们慢走,我就不去送了。」 京墨好心的喊了一句,并没有得到他们的回复,倒也不生气。 既然这些人说叶宣竹没什么事儿,那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虽然现在入这个不明不白的地方,连带着弄不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可这些人对她并没有什么致命敌意。只要她多加注意,应该没什么问题。 确保了自己的安全之后,下一步就应该快点儿离开这里。 一个是因为叶宣竹的伤势还不明确,要是继续留在这种地方,还不知道能不能得到细心的照顾。 另一方面,她还是担心白世他们的安危。要是他们成功脱离了危险,那倒还好,可要是继续被困在那奇怪的风中,恐怕麻烦就大了。 只看这里的装饰模样,到像是个富贵的人家。可是仔细看着,却发现这里有许多地方没有经过修缮,有些木质的家具已经漏了原木的颜色。 破落的富豪之家? 京墨隐隐约约有了猜测,只是现在这种时候,这个猜测还拿得不准,还得等着探查到更多的细节才能确认。 回身重新检查起整个屋子来,越仔细观察,越觉得自己心里的原先的想法是十分正确的。 这里,恐怕是某个青楼。 第207章 探查房间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京墨觉得自己可能丢失了一段记忆。 她说不出来是怎么一回事,可只觉得整件事情都透露着蹊跷。 先不说那早已经被白府的人上上下下将祖宗十八代摸的透透的马车夫,突然间莫名其妙就叛了变。光说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风阵,就足够叫人疑惑。 要是京墨没记错的话,清阳镇可不是什么经常出现大风天气的地方。上次刮起大风灾来,还得数个六七年。 那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外头突然出现了这么大的风来,不但将白面书生困在那里,连带着白世都受了极重的伤。 还有便是,在自己驾车冲向城墙的那一刻,应该是十分危险的。可自己非但没有受伤,就连身上也只是略感酸痛,就像没事人一样。 最后一点,就是为什么自己会沦落到青楼楚馆。 要是说马车夫和风阵是涂壮和高达他们搞得怪,倒是有点儿可能性。可为什么自己会完好无损,最后流落到这里。 她皱了皱眉,实在是想不清楚。 甚至那些看管自己的丫鬟婆子也是很奇怪,虽然说身形高大,一看就是做些粗活的,但竟然连些什么礼仪尊辈都不知道。 要知道青楼楚馆是最看重这些东西的地方,那些青楼女子身份地位***,要是一个不好,得罪了顾客,恐怕就会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 这里的一切都显得格外奇怪,叫人看不明白。 只是无论看不看的明白,现在最重要的是逃离这里。 京墨重新振作起来,身上的酸痛虽然还是很令人感到不适,但比起刚开始来,已经好了很多了。 既然没有那么难受了,她便立即起身调查周围的一切。 她观察过了,那些拦着不让她出去的丫鬟婆子大致分成两种人。一种是像领头的那个婆子一样,知道的稍微多一些的。当她们发现了不对劲儿时,便会出声阻止。 剩下的那一些人就是跟京墨答话的那个丫鬟一样,没什么头脑,三两句话就会被套出新的情报来。 想要了解更多这里的事情,怕还是在跟那个丫鬟打好关系。 一边儿想着,她一边左右翻找起屋子,看有没有多余的线索。 确定了这里是青楼,有些奇怪的地方倒是显得格外合理。比如床底下打不开的暗格,簪子头格外钝的头饰,以及只有半个刀刃的剪刀。 京墨找了半天,一点能用的上的东西都没找到,反倒是挖掘出一堆破烂来。 说来也是巧合,之前被奉禾拐走的时候,也是相似的场景。被困在屋子里,周围只有一堆派不上用上的破烂。 要不是那个时候她聪明机智,恐怕会被困在那里,临到死都离不开院子。 因着这个原因,她在看着面前这一堆破烂时,倒是多了几分耐心。 这有耐心,果然是个好事儿。 在重复收拾了两三遍之后,还真的被京墨找出了点蹊跷。 这只剩下半个刀刃的剪刀断裂之处十分平整,不像是自然断开,倒像是被人特意磨开的一样。 这断开的形状也是十分奇怪,仔细看看,京墨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她倒是凑了个巧,意外的发现这个形状竟然跟床底下那个打不开的暗格有几分相似。 难不成这两个地方有什么联系?篳趣閣 京墨拎着只剩下一半的剪刀,仔细琢磨着角度,试图跟床底下的暗格对上。 可无论怎么对,总有一块是缺了个角的。 只是这缺的角,每次的形状都是一样的,是一个窄窄细细的三角形。 要是一次两次还能说是巧合,可每次都空着同一个形状 ,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巧合了,倒更像是主人留下来的解题钥匙。 前面两个东西都是在垃圾堆里翻腾出来的,京墨回头看了一眼桌子上摆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忍不住眼前一亮。 难不成剩下的那个关键的解题钥匙,也在垃圾堆里? 说干就干,她回去重新翻找起那一堆脏兮兮的废物,还真的叫她翻腾出来了一堆形状相似的东西。 京墨也不知道这上一任主人是从哪儿弄来这么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的。她跟白夫人身边,也勉强算得上是见多识广,可叫她细辩这里的东西,也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是没想到比量了半天,满桌子形状相似的东西,竟然一个也比不上。 这下子轮到京墨目瞪口呆了。原本认不出这些东西的用处来,就已经够叫她难受的了,现在连自己的推断都出了问题,就更烦躁了。 「这东西细细长长的,还是个三角形,这东西是什么呀?」 心里记挂着叶宣竹,还担心着不知道现在情况的白世和白面书生,京墨越看眼前的东西,越觉得烦得慌。 她心里有一股无名的烦躁之意扰乱着思绪,不要说静下心来,仔细思考对比了,就连安静的坐着,都坐不下去了。 不只是心里的烦躁,京墨抹了一把额头,只觉得身上也开始觉得热了起来。 刚刚过了小半个春天,夜里正是温度没起来的时候,按常理说,是不该觉的热的。 京墨又抹了一把额头,的确没出汗,可浑身上下却燥热的很。也许就是因为这股子燥热,叫她没有心思仔细思考,甚至想着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部都摔坏。 深呼吸几口,告诫自己做事要三思。 京墨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平静了些许。只是这点儿平静在面对着桌子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时,显得格外可怜。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 低下头仔细观察了半天,却还是是一点线索都没有,京墨也不知道为何,更加烦躁了起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是……这是什么味道?」 只是低下头的一瞬间,有一股奇异的香气在鼻尖一绕而过。 这香气陌生而又熟悉,又重新抽了抽鼻子,却什么都闻不见了。 京墨原本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直起身子来,甩了甩有些晕厥的脑袋,可没想到竟然差点站立不住,摔倒在地。 第208章 幕后主使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这是怎么了?怎么连站都站不住了? 心中的惊慌一闪而过,京墨忍不住有些担心起来自己的身体。明明之前虽然算不上是多身强力壮,可做点什么事儿,干点什么活儿的,都是不在话下的。 只是今日,这是怎么了? 京墨说不清楚身体哪里不对劲,但总是觉得,似乎哪里都不对劲。 她心里的烦躁之意更浓了,连带着站起来的时候,狠狠的撞了一下桌子。 桌子还没倒呢,京墨却已经软了脚,软绵绵的瘫在地上,再想爬起来,却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这是怎么回事? 又是一股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间,陌生而熟悉。 京墨愣了愣,这才想起来似乎在哪里闻到过这味道。她环顾四周,最终将目光重新落在了桌子上那一堆奇怪的长条上。 原先觉得不过是垃圾,可要不是翻动起他们来,她也不会手软脚软成这样,心里也烦躁的不行。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咬了咬牙,京墨支撑起身体来,取出其中的一条,放到鼻尖仔细嗅了起来。 果不其然,那熟悉又陌生的味道的确是从上面传了出来。只是这味道实在是太淡了,不仔细去闻,根本就闻不见。 就连京墨,也是仔细确认了好几次,才确定这味道就是来源于细长条之上。 这香味实在是扑鼻,刚闻到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刺鼻。可多闻几次,才品出其中的香气来。 可这香味儿闻着闻着,反倒叫人手软脚软,站都站不住,坐也坐不稳。心里也燃起无名的火儿,烧的人心痒痒。 这种廉价而又奇异的东西,京墨思索了片刻,倒还真从脑海之中找到了答案。 青楼里头常用的催情香,大多数都是有着这个功效。可那些东西都是做成了香的样子,为的就是不叫恩客发现不对劲。 这东西虽然有着催情香的功效,可却硬硬的,不像是香,到更像是细细的铁丝。 京墨翻来覆去查看,实在是想不出它的功用来,反倒是害得自己被弄得头晕目眩,站都站不住。 连忙将这东西用布包好,远远的扔在一边。可紧接着,她却又重新将这东西收拾起来,仔细放在随手就能拿到的地方,这才满意。 刚刚只想着不要被这东西害了自己,却忘了这东西虽然能害人,但也能防人。要是使用的得当,说不定还能在关键时刻助自己一臂之力。 只是这样一来,那床底下的暗格估计是打不开了。 京墨有些无奈,但也已经满足了。 至少在这堆垃圾里头,找到了勉强能够防身的东西,也算是不白忙活这么一场。 转过身准备将这些乱七八糟东西重新归置回去,却不小心顺手碰掉了那个钝了的簪子。 簪子固定头发,尖端一贯做的十分尖锐,为的就是方便从头发之中进行穿梭。可这把簪子的尖端却十分奇怪,被打磨成了圆润的弧形,已经不再适合簪头发了。 捡起来这把簪子,京墨顺手将它放进首饰盒里。 不对,这堆垃圾里的东西虽说大部分都有些或多或少的缺陷,可她观察这么久,这些东西上的缺陷大多数都是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来的。 那这样一来,这簪子磨成钝头,应该也有别的用处。 又将这簪子取了出来,京墨对着烛火,翻来覆去的检查。 在转到某一个特定的角度时,她的手微微一顿,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簪子的尖端明明被打磨成了钝的,可在这灯光的照耀下,非但不是圆润的圆形,反而在转动到某一特定角度时,呈现 出了一个完美的细长三角形。 巧的是,这个细长的三角形跟床底下暗格里拼好钥匙后,仅剩下的那一处缺陷完美契合。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辛辛苦苦找了半天,京墨本来都已经放弃了的,却没想到在这儿找到了答案。 她连忙将簪子与那缺了一半刀刃的剪刀拼接在床下的暗格上,在三者完美相接的一瞬间,只听见了一声极其细微的「咔嗒」,暗格便向上弹了起来,里头的东西也跟着向上一跳。 京墨忙接住暗格里的东西,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本书。 她顿时有些失落,如果这里头世界金银珠宝,或者是其他什么宝贵的东西,那还可以拿来跟那些丫鬟做交换,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 可这里头的东西竟然是一本书,那就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使用了。 随手翻了翻书籍,大致浏览了一遍里头记载的东西。原本没什么兴趣的京墨,忍不住渐渐瞪大了眼睛。 这书里记载的不是什么别的东西,而是一名青楼女子的日记。 这女子前头没写什么重要的东西,可后面却记载着,青楼已经被卖给了一个姓涂的大户。而她作为青楼里的花魁,也被献给了这位涂姓的大老板进行赏玩。 最后一章记录的是这女子细心打扮,花了许多心思想要引起大老板的注意,可后来怎么样,却已经没了记载。 不难想象,这女子估计在那老板那里没讨到什么好处,现在虽然不知道性命安危,但以京墨看来,这女子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日记里还有其他的线索,比如说将整个青楼的大概形状都详细描绘了一番,还有那老板买下这座青楼的日期。 日记的主人嘴碎,甚至连老板的模样都记了下来。 京墨只是扫了一遍那些形容词,就已经明白了这座青楼背后的主人,他不是别人,正是涂壮。. 兜兜转转,没想到还是落到了他的手里。 这样一来,京墨倒是明白那些丫鬟对自己莫名其妙的敌意了。 她虽然不是个喜爱自夸的人,可也对自己的容貌也颇为自信。那涂壮三番四次的对自己说些物言秽语,想来也是看上了自己的这张脸。 涂壮又是这里的大老板,他吩咐了下人,不要动自己,那些人也就忙不迭的把她送到最好的房间来,连收拾都来不及收拾。 现在不用担心自己的问题了,只要那涂壮一天没玩弄够自己,那暂时就不用担心安全了。 只是这样的话,那叶宣竹可能就麻烦了。 第209章 逃走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涂壮会放过自己,纯粹是因为得不到的不甘心。可不是什么良心发现,善意悔改。 她能保全自己,可对涂壮他们已经没了用处的叶宣竹可就有些碍事了。 叶宣竹这人活着,反而对他们不利,死了,到还是一了百了,得了两处痛快。 想到这里,京墨忍不住叹了口气。 那催情香只是最低劣的用料,远离了之后,到也不会继续烦躁不堪,手软脚软。只是身上还是有些难以抑制的烦躁,不过对于京墨来说,已经碍不上大事了。 此处不宜久留,她得赶快行动起来,找到叶宣竹,将人带出去。至少,也得往外头传个消息,告诉白夫人,自己被困在了这里。 要是想偷偷跑走,手里的那些廉价而又奇怪的催情香倒是能派上用场。这东西长得跟一般的催情香不一样,粗粗一看,也不会叫人起怀疑的心。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不点灯,屋子里什么都看不见。只是点了灯,她在屋里的一举一动,外头都看的清清楚楚,反而不妙。 转身熄了烛火,屋子里顿时一片漆黑。 这一片漆黑给人的感觉并不好,甚至叫人有些胆颤惊心。京墨强作镇定,等双眼完全适应了眼前的一切,才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摸到窗边。 窗户是纸糊的,用沾了唾沫的手指轻轻一戳,便能够戳开一个洞口。 借着月光和这个小洞,京墨将屋子外的一切几乎尽收眼底。 那婆子应该是回去禀告她的主子了,临走之前还留下了两个年纪不大,但只是看着就身强力壮的丫鬟看门。 在这两人对面,懒懒地躺着一只猫,养的油光锃亮的,一看就知道,这猫恐怕价值不菲。 京墨没看见那个嘴碎跟自己搭话的,想想也是,就依着她的嘴,要是留下来再不小心跟自己吐露出什么不该说的话,那可就惹了大祸了。 外头的两个人,京墨没什么印象,不过看模样,也是个不好相处的。这样一来,从正门出去就有点困难了。 好在另一边的窗子透露出来的景象,倒是叫人稍稍放下了心。 那窗子外是一篇花园,夜深露重,没什么人看管着,就这样黑漆漆的一片。看着渗人,但却也安全的多。 换句话说,从这里逃走,成功的几率也大的多。 京墨转了转眼珠子,心头已经有了计划。 夜深人静,正是万事万物陷入沉沉安眠之中的时机。 偌大的一个花园,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带着几分令人瞠目结舌的迅疾,很快就消失了不见。 守候在近处的黑衣人眼睛一亮,对着后头打了个手势。紧接着,一群黑衣人不知道从何处突然间冒了出来,宛如饿了许久的狼群一般,行动起来。 紧接着,一声尖锐的鸣叫声响起。 「着火了!快来人啊!」 「救命啊!着火了!」 领头的黑衣人脚步一顿,黑色面具之下的那张脸上有差异之色一闪而过。 他停下了脚步,身后的其他人也跟着动作停滞。 下一瞬,整个院子红光四起,连同着铺天盖地的烟味一起,将整个院子笼罩。 「追不追?」 领头的黑衣人正在犹豫之际,后头却早有不耐烦的其余黑衣人出声逼问。 「再不追,咱们可就完全暴露了。」 四周已经亮起了不少灯光烛火,也有些胆子大的人推开了窗户张望。篳趣閣 这情形成功刺激到了那个领头的,回头看了一眼红光四射的屋子,做出了决定。 「去追!」 他一个箭 步冲出去,身后的人也一个跟着一个,没一会儿便已经消失不见了踪影。 可已经太晚了,一行人根据模糊的方向追出去了整个庄子,都没能再次看见那一团黑色的影子。 只在庄子外头看见一只大肥猫,正慵懒的舔着爪子,懒洋洋的,像是在嘲笑他们一样,不由得有些恼火。 「她人呢?怎么速度这么快,连我们这些练家子都追不上?」 那个先前开口逼问的男子又开了口,质问起领头的人来了。 「我怎么知道?你问我,我去问谁?」 「你可是负责这次行动的,我不问你,我问谁?」 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竟然呛起声来,惹得后头的人都忍不住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开口相劝。 这两人倒是有意思,人没抓着,自己先起了内讧,一直闹到了涂壮面前,都没能消停下来。 「所以你们把人弄丢了?」 涂壮烦躁地揉着脑袋,还不等他开口,旁边却有一个格外阴翳的声音响起。 「要我说,他根本不配做领事的,什么都不清楚,下个决定磨磨蹭蹭的,根本就行不通。」 那个嘴皮子利索的抢先一步开了口,话里话外都是不服气。 而领头的那个人,只当是没听见,安稳地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见他不说话也不解释,另一个更是止不住话头了,两瓣嘴唇一张一合,说了个没完没了。 听着听着,别说是涂壮了,连门口看门的两个人都有些听腻味了,不耐烦起来。 只是那个阴翳的人似乎还颇有兴趣,时不时还答一声,给他说下去的动力。 「……所以按照你的意思,你比他更适合当管事的?」 等他沸沸扬扬说了好大一长串话,终于憋不住要换气的时候,这怪异的人才开口。 只是这怪人一开口,就将别人的路堵得严严实实的。 那个话痨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看了一眼面露烦躁的涂壮,忍不住咽了咽吐沫,咬咬牙,使劲地点了点头。 「你倒是有意思,那你就去负责把这个丫头抓回来。要是抓不到人,那你的下场,恐怕也跟你旁边的那个一样了。」 旁边的那个? 话痨愣了愣,旁边的不是之前的管事吗?他一直不说话,这是怎么了? 心中不详的预感一闪而过,他扭过头去,才发觉原来身边并不是一个人,准确来说,不能说是一个活人。 不知什么时候,原先的领事已经七窍流血,断了气了。 话痨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是招惹了什么东西。 第210章 恨意汹涌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京墨缩在角落里,一动也不动。 这奇形怪状的催情香果然药效极大。在研究了许久之后,她突然间灵机一动。 这是什么?是催情香。 既然是催情香,那它就一定能燃烧。刚才仅仅只是远远地闻着,就已经叫人头晕目眩,要是真的能点着了,恐怕威力更甚。. 回身找出刚才的火折子。这还是得谢谢那个婆子,谢谢她临走之前没把这东西带走。要不然,京墨恐怕还得再费些事。 火折子打了个火,倒还真的能点燃这奇怪的新型催情香。 只是这东西果然不愧它的独特形状,只是点了个头,那股扑面而来的味道,就足够叫人手脚发麻。 京墨勉力支撑着,将这东西从之前捅开的窗户上的小洞里扔了出去,虽然不是很远,可已经足够引起那两个丫鬟的异样了。 「……等我也有钱了,我也去找个相好,我就找读书的,看着秀气。」 「我也要找,我要找两个!不……不对,我要找三个,我要找一堆!」 「嘿嘿嘿嘿,到时候咱们互相分享下,不就能玩的更多了?」 「也对也对,咱们多玩几个,那才有意思。」 「……对了,你闻没闻到什么味道?」 「什么什么味道?我什么都没闻到啊?你是不是说多了,上头了,流鼻血了?」 「去你的,不可能,就是有香味。」 「哪有?我闻闻?」 「这是……这是催情香!哪里来的?」 「遭了,快去找人!」 这两人原本还在聊着天,说着说着,只觉得整个人都如同棉花一样,软了下来。 只是可惜,她们发现不对的时机已经太晚了。 这催情香不但能叫人手足无力,身体燥热,还能叫人放松警惕,注意力涣散。 在她们聊的正起劲的时候,京墨已经悄悄地摸了出来,还不忘记顺手抄起用来抵门的木棍,用作防御。 「你怎么出来了?快来——」 呼喊声还没能出口,就已经被京墨左一棍子右一棍子,一边一个敲得昏了过去。 那只油光锃亮的大肥猫似乎见惯了这种场景,懒懒地舔着爪子,连动都没动。 处理好两个人,京墨才稍稍放下心。 那通往花园的窗口看着倒是干干净净,只是看起来越干净安全的地方,越是容易出现问题。院子里虽然有人,但这也必定会叫她们放松些警惕之心,反倒是更容易得手。 与其费心思去试探外头有没有隐藏在暗处的危险,还不如先拿下更好掌控的小院子。 只是这猫,倒是有些碍事了。 京墨歪了歪头,看了一眼那只猫,倒是又想了个法子。 屋子里红光四起的时候,京墨正用水浸湿了帕子,捂着鼻子和嘴巴,缩在墙角里,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身形。 这催情香用处倒是不少,单独烧起来时,没有什么其他的特点。可凑在一起燃烧,却红彤彤的一片,如同大火烧起来一样。 这还是京墨在白檀那里的闲书之中看见的,没想到在这里能派上用场。 一切都准备就绪之时,京墨猫着腰,从窗户里使劲把猫扔了出来。 下一刻,猫尾巴的毛撩过催情香的末梢,这一瞬间的刺激使得猫连叫唤都忘记了叫唤,只是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外头安然无事,京墨刚准备松口气,却看见黑暗之中一个接着一个脑袋冒了出来。粗粗数了数人数,惊的她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还真是……凑了个巧。」 既然 外头有人,那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整个事情闹大。 京墨暗色的眸子微微流转,下一刻,手指一松,屋子里头红光四起。 「着火了!快来人救火啊!」 她动作极快,翻身跑回院子里的角落,缩在不容易注意到的地方,才呼喊出声。 催情香的燃烧不但有红光,还有烟。屋子里又多的事易燃之物,没一会儿,就真的像模像样的如同着火一般。 只是虽然呼救声一声接着一声,赶过来救援的人却并没有多少,甚至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在眼睁睁地看着第三波试图来灭火的人被赶走之后,京墨沉下了脸,才意识到真正的奇怪之处。 这里也许不是涂壮所掌控的地界,而极有可能只是他的一个中转点。因为没有完全掌控,所以这座青楼里应该还有不是他的人。 又因为是他的中转点,所以有一些他的人可以出来控制局面。 这样一来,眼前这离奇而又滑稽的一幕倒是有可能解释的通了。 涂壮的人拦着试图救火的普通青楼之人,可涂壮带过来的人又没有办法完全将这稀奇古怪的火从外头熄灭,所以才有这样的局面。 想清楚了这些,京墨也就不再继续停留。 如果这里不是涂壮一家独大的话,她倒是有了许多可以操作的地方。 趁着外头的人不注意,她重新溜进了屋子,再从窗户翻了出去,跑进已经完全失去的防备的院子之中,身影消失在一片漆黑里。 「我给你一晚上的时间,你们既然说她跑了,那你今天晚上就给我把人找回来。无论是在白府,还是在什么地方,天一亮,我要是看不见人,你就去陪你的前任掌事,你说怎么样?」 当然是不怎么样了。 话痨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可嗓子眼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去吧,天亮记得回来。」 快跑,快跑。 「你要是不回来,你那个碎嘴的妹妹也就没命了哦。」 遭了! 话痨第一次恨起来自己这一张破嘴怎么这么碎。可再怎么后悔,也已经太晚了,他身子都已经僵硬了,只能勉强挪动出去。 余光看到一旁对于神秘男人的命令一点反应都没有的涂壮,他心中恨意渐渐浓烈。 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自己和自己心爱的花魁,还有妹妹三个苦命的人,现在说不定已经逃离了这里,开始了新的生活。 如果不是他…… 「我这就去抓人!」 话痨重重地点了点头,拎着长刀,转身离开。 第211章 真实身份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这些人还不知道要留多久,花魁人没了,也不知道下一次会找谁伺候他们。」 屋子里没有点烛火,矮矮的屋顶沉重地压在头顶,显得格外压抑昏暗。 屋子里的两个人压低了声音说着话,面色谨慎,看着畏缩的很。只是话里话外,却都透露着不满。 「别说了,只要不是我们,谁去都行。」 「是啊……」 这话一出,两个人都重重的叹了口气。 「咱们得好好活着,她命苦的很,我们得替她报仇。」 第二个开口的那个人顿了顿,犹豫着开口,似乎有话要说。然而话到嘴边,却被一连串的敲门声给打断了。 「有人吗?有人在里面吗?」 是个很清秀的声音,听着年纪似乎不大。 屋子里的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眼中有惊诧紧张闪过,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这是怎么回事?」 一人脸色微变,看着还有些慌张。 「咱们要是被发现了,恐怕就没命了。」 另一个人也跟着脸色难看起来,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做。 「怎么办?」 这可不是可以犹豫的时间,两人的脸上闪过一丝狠色,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说出了心中最恶毒的判断。 「你先藏起来,我看看外头的人是谁。要是是那群恶棍,就把他骗进来,蒙死他再说。」 两人几句话就达成了相同的意见,便按照说好的,一个藏到床底下,另一个人顺手摸了跟抵窗的棍子,开口答应。 「有人,你是来找谁的?」 「我是来找……我是来找花魁姐姐的。请问,她在这里吗?」 这个回答令门里的人没有想到,一时间就连动作都稍微停滞了一下。 「你来找……谁的?」 「花魁,我想来找花魁。」 门里的反问并没有让屋子外的人有丝毫的退缩之意,反而更加大声的说出了答案。她的声音太大了,门里的人反倒有些担心会不会被她引起别人的注意,连忙开了门,将外头的人拽了进来。 屋子里并没有点灯熬油,又因为是昏暗的屋子,反倒比外头要更加暗上一些。京墨眨眨眼睛,勉强适应了昏暗的环境。 「你到底是谁?你想来做什么?」 还不等她放松下来,脖子上便抵住了一根长棍,仿佛她一个字儿说的不对,就会被狠狠的敲晕死过去。 「我看到了花魁留下的日记,我想见一见她口中那个最要好的朋友。」 握着棍子的手微微一颤,那人还强撑着,不肯搭话。 「这里可没什么花魁的朋友,不管你想对她做什么,我都劝你最好换一个人。否则,我手里的棍子可不长眼。」 「我只是想见见,没有别的意思。如果你不允许我见她,那我立刻走。不过,有个问题,还得麻烦你帮我问问。」 京墨倒也不紧张。 从花魁的日记里,也能看出她的这个朋友性情很好,要是能得到她的帮助,对于接下来的行动都会有很大的帮助。 「你有什么问题?」 果然,那人迟疑片刻,还是开口询问起京墨的问题。.. 「我想问问,她对于花魁的死,是什么看法。」 「什么?」 呼吸微微一滞,京墨只觉得压在脖子上的那根木棍的力气瞬间增大了不少,连带着接下来的呼吸都有点不顺畅了。 「我说,能不能帮我问问,她是怎么看花魁的死亡的。」 「……你怎么确定,她人已 经没了,而不是得了重病,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 「怎么,难不成他们还会放过花魁吗?」 「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他们放过花魁?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什么人?」 京墨微微一笑,看起来,这个花魁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有些秘密竟然隐瞒到了现在,连她最好的朋友都没有告诉。 「你知道外头的人是谁吗?」 「是谁?」 「涂壮,你认识吗?」 握着木棍的手渐渐松了些,那人的注意力渐渐被京墨吸引,开始思考起她话里的意思。 「我不认识。」 「不认识没关系,不过,你屋子里藏的那个人,恐怕知道这个人是谁。」 脖子上的那根木棍的压迫感骤增,京墨不急反笑,歪了歪脑袋,转头看向这位花魁日记之中着重描写的「好友」。 说是好友,在花魁的眼里,不过是一个人傻还好骗的踏脚石。如果有朝一日有需要的话,她会毫不犹豫的放弃这个所谓的「好友」。 这女子看着容貌十分精致,只看这张脸,在青楼里恐怕也是个有点地位的女子。只是看这屋子,怎么也无法跟眼前这张脸相匹配上去。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都知道什么?快说!」 「放开我,把屋子里那个人放出来,我跟你们慢慢说,怎么样?」 那人惊疑不定地看着京墨,似乎在判断她口中话的可信度。只是京墨的面容实在是太过于安静了,再看看她的身形,看着还是个孩子一样。 犹豫片刻,她还是放开了手中的木棍。 「你最好说点儿有用的东西,要不然,我可不会客气的。」 京墨又是一笑。 「请人出来吧,我们坦诚布公地好好说说。」 话音刚落,床底下的人就有些狼狈地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她似乎没想到京墨一开口就点明了自己的存在,再隐藏自己就显得有些多余了,干脆就爬出来,面色不虞。 「你到底是谁,最好赶快说明白,要不然我们现在喊了人来,你恐怕就没命了。」 「没命的恐怕不是我。」 今夜跑了许多地方,这会儿两条腿都酸麻得很,京墨也不跟她们客气,干脆找了个凳子,坐了上去。 「而是隐瞒自己身份的叶宣竹叶少爷,对不对?」 「……哼。」 从床底下爬出来的人沉默了许久,才冷笑出声。 「我还以为我骗过你了,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好久不见啊,京墨。」 「当然了,好久不见。」 在花魁好友略带惊诧与迷惘的视线之中,两人对视一眼,莞尔一笑。 第212章 叶宣竹的经历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先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发现不对劲的?」 被揭穿了真实的身份,叶宣竹也不再隐藏,也不再勉强自己继续隐藏原本的声音,从略带沙哑低沉的女声变回了本来的青年之音。 他学着京墨的模样,拉过来一把凳子,随意的坐下,支着脑袋看着京墨。 「你是男子?」 在场之上仅剩的那个在状况之外的女子目瞪口呆,还没能明白发生了什么。篳趣閣 「坐下吧,我们慢慢来聊。」 京墨看她一副呆呆的模样,不由得忍俊不禁,拉着人坐下,才开了口。 「我当时还想呢,怎么会有人伤成那样子,还能勉强自己跑出去,现在想想,恐怕是你的障眼法吧?」 叶宣竹闻言,也是一笑,只是这份笑容却带着些许苦涩。他摇了摇头,掀开了覆盖在大腿之上的衣物,露出了两只完好的大腿。 京墨愣了愣,没明白他这一番举动的意义。 却见叶宣竹露出两条覆盖着衣物的大腿,手上的动作却并没有停止,而是继续挽起裤管来。 随着他的动作,却渐渐露出来一根木色的物件。 京墨瞳孔微微一缩,下一刻,惊呼出声。 「你的腿?怎么回事?」 「我没有骗你,我的腿的确断了。」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是一根用木头雕刻成的小腿,被用棉布和绳子捆绑在了膝盖之上,勉强当做支撑。叶宣竹就是靠着这个东西,用作移动的支撑的。 「也许对你来说,整个事情都十分离奇而又难以置信,可我说的,都是实话。」 叶宣竹顿了顿,才开口继续解释。 「当初涂壮想来抓人的时候,也就是两个多月以前,我碰巧外出去打探有关于他身份的消息,不在庄子上。回去的路上,涂壮就带人将整个庄子包围了起来,限制里头之人的进出与活动。」 他脸色有些难看,想起了当初的惨状,心里也难以抑制地觉得痛苦。 「好在当时有忠义的长工死里逃生勉强跑出来,将涂壮到来的消息传递给了我。只是那时候已经太晚了,我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我拼了命,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只是我虽然逃脱了他们的追捕,可我的小腿却意外摔断了,人也掉进了悬崖底下,陷入了沉沉的昏迷。」 「后来,我是被这青楼的花魁给救了出来。她碰巧路过,见我一个人昏迷在那里,善心大发,顺手救起我来。」 京墨点点头,这些都在花魁的日记之中有所记载。只是这花魁救人的目的,却并不单纯,而是觉得他身上衣物首饰价值不菲,想要趁机勒索一番。 只是当着叶宣竹的面说他救命恩人的坏话,到底还是不合适,是以京墨想了想,也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晓了。 「我的小腿断了之后,因为长时间的感染,已经整个废掉了。没有办法,我只能求大夫将它割断,要不然,死的就是我了。」 叶宣竹继续讲述着当时的情况。 「后来我伤势好了不少,渐渐能依靠着拐杖走路了。花魁待我也很好,平日里给我添衣加饭的,我也很感激她。」 说到这里,叶宣竹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眼一旁的花魁好友,见她听的泪眼婆娑的,只觉得有些可笑。 京墨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小举动,微微皱了皱眉,继而也冷笑一声。 这叶宣竹和这花魁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两个人交手,必定各自有所吃亏,也有所收获。看这样子,最后还是叶宣竹占的便宜更多。只是当着自己和旁人的面,说的格外委婉罢了。 「那日她提起这些时日过去了,该送我去找家里的人,我实在是不忍欺瞒她,便将自己真实的故事全部告诉了她。」 越说下去,叶宣竹的语气就更加的恳切,连带着一旁听着的花魁好友都忍不住落了眼泪。 京墨在一边看着两人演戏,只觉得既好笑又无语。她那不带掩饰对视线落在了叶宣竹的脸上,倒是叫他微微尴尬。连带着演戏的投入程度都减少了不少。 「花魁是个仗义的女子,听说了我的故事,就恨不得立刻去帮我报仇。我拦了好久,都没拦住。她筹措了好久的计划,本以为事情都往着很好的方向发展了。可我没想到……」 听着听着,京墨便已经在脑海之中构建出来了大致的事实真相。 这叶宣竹估计没多久就看透了花魁的真实目的,装模作样地跟花魁演戏,估计还废了不少事叫花魁真的以为他是个有钱有势但是被仇人追杀落难的大少爷。 这花魁也是个心思多的,估计也是想着借着这个机会,谋取更多利益,也陪着哄着叶宣竹,按照他的指示做了不少事。 「只是没想到,那个涂壮先一步发现了不对劲,自己找上门来了,对不对?」 再往后,就不难猜测了,京墨歪了歪头,抢先一步说出了叶宣竹后面的话。 叶宣竹表情有着一瞬间的扭曲,可被这暗色掩藏,除了一直紧紧锁定着他面容的京墨之外,再无人发现。 「是啊,涂壮太警惕了,我没想到他会发现花魁的行动。这也怪我,明知道涂壮的危险,却还是没能够保护好花魁。」 悄不做声地翻了个白眼,京墨按下心思,继续往后听。 「他们上门的时候,我就发现不对劲了,我想着告诉花魁,叫她快些离开。可我没想到,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她已经被涂壮掳走了。」 恐怕事实是叶宣竹发现不对劲了,自己悄不做声地偷偷跑路,只留下对整件事情一知半解的花魁应对。可没想到花魁见钱眼开,不但去伺候了涂壮,还连带着说出了不少关于他的事情。 只是这花魁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知道哪里触犯了涂壮的底线,已经被解决了个彻底。 「我后来实在是担心她,就又男扮女装,偷偷摸摸地混了进来。」 什么叫担心她,明明是走不掉了,没了别的办法,才男扮女装。怎么这话从叶宣竹嘴里说出来,就显得格外叫人心疼? 京墨悄悄瞪了他一眼,却被他抓了个正着。见京墨不屑的表情,叶宣竹也知道自己没能够骗过她,倒也不紧张,还有闲工夫地对她扯出来一个笑脸。 第213章 春香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再然后的事情,就不难猜测了。 叶宣竹失去了唯一的庇护,现在整座青楼又都逐渐被涂壮掌握在手里。他想要从里头找出个人来,自然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这样一来,叶宣竹的生存环境就一再被压缩。他需要活命,也需要离开这里,自然要费一些功夫。 所以看见他打扮成女子的模样,京墨并不觉得意外,反倒是觉得在意料之中。 「那你又是怎么落到这里的?我要是没记错,你不是在……府里过得好好的吗?难不成,是府上出了什么事?」 眉头一皱,叶宣竹话锋一转,便重新落到了京墨身上。也难怪他目露怀疑,要是京墨在白府也出了事,那他也就不用再费这些事情躲藏了,直接出去一头撞死,还来的轻巧。 他辛辛苦苦隐藏了这么久,便都是为了心里的那一口气,为了报仇雪恨,为了惨死的父亲,也为了义气的兄弟。 叶宣竹的所有一切希望,都只能寄托在白府身上。要是白府也没了,他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府上安全得很,是我出来找你,才出了事。」 余光瞥见那花魁的好友还在暗自垂泪,惋惜着挚友的身亡,京墨不由得摇了摇头,不知是感慨这心机深沉却落了一场空的花魁,还是这天真无邪什么都不知晓的好友。 「也就是今日,也有可能是昨日,我已经不清楚具体的时间了。只是心血来潮,想去打探你们的情况,要是你们还好,就争取把你们都带回来。可没想到,路上出了点事情,我们几个人也都分散了。」 对着叶宣竹使了个眼色,京墨挑挑拣拣了些能说的,告诉了他。 余下不能说的,倒不是担心这花魁好友嘴不牢固,毕竟这两个人心眼子太多了,随随便便就能传达出信息,还不叫人发现。只是担心着隔墙有耳,要是这话传了出去,再弄出什么意外事端来,就不合适了。 叶宣竹点点头,这里也的确不是个能说话的地方。 他想了想,招呼花魁好友过来。 「你们认识认识,这位是我从前的好友,你叫她阿墨就好。」 他先是向花魁好友介绍了京墨,等两人互相见过礼,才又转身对着京墨说起花魁好友的信息。 「这是春香,是这青楼里数一数二有名的梳头娘子,从前也是……不过现在自赎从良了,只管当她是朋友就行。」 京墨眼前一亮,能自赎的可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要么是有心机有手段,要么就是某一项才能实在是太好了,得了贵人的赏识。 不管这春香是为了什么,京墨都认认真真地重新跟她见了礼。 「您别跟我客气,既然咱们都互相认识了,也就不说那些虚假客套的话了。你们二位看起来都是颇有能力的,我没有什么地方能帮得上忙,蛋只要你们二位开口,有什么需要,我一定帮忙!」 春香眼睛亮亮的,只是京墨细细看过去,却只觉得这一双眸子的光芒似乎亮的过分刺眼了。 她低了低头,只当是没看见。 「我跟花魁是好友,她的事情,自然也就是我的事情。现在她已经没办法再……我只有一个愿望,我想替她报仇,请您二位一定要帮我这个忙!」 春香越说越激动起来,小小的凳子再也禁锢不住她。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大,生怕外头的人听不见一般。 京墨连忙招呼她坐下,对着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才安抚她重新回到了平静。 「不管什么原因,现在咱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那就是解决涂壮。」 当然,它和叶宣竹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逃离这里。不过这句话,当着春香的面,还是不说的好。 「你……你有什么计划吗?」 叶宣竹想了想,正要开口,一旁的春香却猛地站了起来,下了他一大跳,差点也跟着摔在地上。 「我、我就是刚刚有了个主意,就是想跟你们说一声,还不知道行不行得通呢,你别着急啊……」 京墨咽了咽吐沫,她也被吓到了,只是没有叶宣竹的那么反应剧烈。 捂着胸口,在心里头安抚了自己好几句,京墨才勉强回过劲儿来。 「你这样一惊一乍的,一会儿闹出别的是非来,可怎么办啊?」 明明刚开始见面的时候,还不是这个一点都不稳重的样子,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回头看了一眼叶宣竹,见他脸色有些难看,却并没有什么过多的异样,京墨才稍稍放下心去。 只要这春香不出事,按照她的计划,两个人自然是能够安稳地离开的。 可要是这个春香想做点什么,那他们的人身安全,可就危险了。 「你说就行,我这只是有些激动,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嘱托的。」 春香点点头,一副郑重的模样,可是她的行为举止,却怎么都不能叫京墨完全相信。 「倒也不是什么特别麻烦的事情,只是有一件事,要你现在就去做。」 实在是相信不了这个前后差距极大的女子,京墨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把人支出去,跟叶宣竹好好讨论讨论,再下决定。 「你去帮我们看看,外头有没有什么异样的情况,要是有人来,你就敲敲门,告诉我们一声。」 「好,我这就去……什么?」 那春香满脸都是诧异,似乎没想到京墨会叫她去做些事情。 这事要说大,也算不上大,实在是没有必要单独安排一个人去外头看着。可京墨单独把这事交给自己,总觉得像是在赶人走。 「你、你就让我去做这个?」 她眨了眨眼,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当然不是只有这一件事情。」 京墨想了想,记起来曾经在花魁对日记之中看到的些许秘密,又开口叮嘱。 「你去看看涂壮住的院子究竟是在哪里,我打听过了,却知道了好几个地方。我总觉得都不像是真的,这应该是他的障眼法。你去看看,打听打听,看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 第214章 开战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可是,可是我……” 春香还想再争几句,却被京墨硬生生给推到了门口。 “我们两个面生,出去在外头一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的。但是你可不会,你毕竟是这里的老人了,他们怀疑谁,都不能怀疑你。” 这几句话成功打消了春香心里大半的疑惑与不解,的确,这件事情只能自己来做,换成是其他两个人中的任意一个人,都做不成。 想到这里,她倒是满意多了,连带着嘴角也有些压抑不住笑意。 “行,那我出去看看,我打听打听情况,有什么发现立刻回来告诉你们。” 见她兴致勃勃的离开了,京墨反倒有些担心。 “她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转头问向对于春香了解更多的叶宣竹,却见他也是满脸的疲倦。 “我不知道别人,可她,你随便使唤,在她面前做什么,你都不需要解释。” “什么意思?” 京墨微微一愣。 “你当她怎么跟那个心思沉重的花魁玩的那么好,还不是因为她没什么脑子。” 叶宣竹笑了笑,他在这里这么久,有些事情该明白的不该明白的,也早在心里有了个大概的数。 “我只是想告诉你,这春香,有心思,但你只管把她当做傻子用就行。” 再多了解释也没用,有些东西,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京墨说。 “你有什么想法,你跟我说说,咱们两个时间可不多了,要是再留的久一点,我怕会被发现不对劲。” “什么意思?” 京墨皱起眉头,看起来,叶宣竹这些日子里也没怎么闲着,应该也是鼓捣了不少东西。 “我打听过了,现在这里可不只是涂壮一个人做主,他的那个老主子也在,你应该知道那个人是谁吧?” 高达。 京墨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要是只有涂装在,倒是没什么特别难对付的。 可是高达这个人,心思可比涂壮要多的多。要是他真想做点什么,那他们两个人想要离开,恐怕就难上加难了。 她这时也突然意识到,为什么涂壮这样一个没有耐心的人,会留自己到现在。 “等等,我有一个想法。你说,如果高达也在这里,而涂壮刻意隐瞒了我的存在,是不是也就是说明,高达不知道我也在这里。” “什么?” 叶宣竹愣了愣,没能跟上京墨的想法。 “你慢点说,我不明白。” “很简单,涂壮这个人,吃喝嫖赌无一不通。他对漂亮的小丫鬟也很有兴趣,不只是我,我们白府上但凡是能说上有点姿色的丫鬟,都被他言语调戏过。” “我自认为,我应该算是他印象最深刻的一个了,他辛辛苦苦把我抓过来,还找了一群人跟我玩游戏,我可不觉得这是他闲来无趣找人给我解闷儿。” 见叶宣竹还是一脸的迷茫,京墨这才想起来关于自己,还有好多事情没有跟他说明白。只是时间紧迫,她也就只好挑挑拣拣找那些简单的语句告诉叶宣竹。 “……所以她们打扮成白府丫鬟的模样,是想跟你玩什么角色扮演的游戏?” “我是这么想的。” 京墨点点头,心里却觉得晦气的不行。她是知道青楼里的女子会跟恩客玩什么奇奇怪怪的游戏可这东西知道是一回事。可真要让自己去扮演,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既然废了这么多的事情,必然是想要对我做点什么的。可我看着我自己的样子,应该是没被他得手。” “涂壮没得手,就必然不会随随便便将我放过去。这也是为什么,我猜测高达并不知道我在这里的缘故。要不然,以我和高达的恩怨,他可不会叫我过什么好日子。” 京墨冷笑一声,想起来那日在巷子之中的对峙,现在看看,倒是格外有趣。 “现在估计他们还不知道我已经跑了,不过知道了也没什么关系,我巴不得现在他们把整个青楼都闹得鸡犬不宁呢。” 她转身,在叶宣竹耳畔轻声解释着自己的计划。 “……所以你是想?” 叶宣竹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京墨会有这样的想法。 “怎么了?觉得我狠毒?” 京墨又是一笑,却并不多解释,只是摇了摇头。 “在她们想要骗我的时候,就应该能想到,我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可是……” “可是要不是他们,我还找不到你。” 京墨顺着叶宣竹的话往下说,见他顿了顿,迟疑的点了点头,不由得觉得好笑。 “你这一身的伤,可都是他们害得。就连你现在的处境,都是他们害得。明明你在面对别人的时候,那么勇敢无谓。怎么在面对敌人的时候,就开始胆怯了呢?” 叶宣竹皱起眉来,有些不乐意。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这么……” “人不狠心一点,怎么能在这里活下去呢?” 想想原先埋伏在院子里的那些黑衣人,她不由得冷下脸去。 “我得活下去,我得出去,我得去见夫人,所以我不害怕,所以我狠心。” 叶宣竹安静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你这小姑娘,倒真的跟我看的一样,真有意思。” 不理会他的感慨,京墨转身翻找起自己需要的东西。 在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屋外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在春香哪里?” 话痨愣了愣,手指轻轻点着檀香木的桌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咱们?去抓人吗?” 下属都不太敢说话。谁不知道这个管事的是怎么上的位的?凭着一张嘴硬生生把黑的说成白的,把好的说成坏的,把无辜的前任管事硬生生给说死了。 话痨当然知道这些下属们的想法,只是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脑子长在别人身上,他就算是想管,也没那个办法。 再说了,他也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站起身来,话痨下起了命令。 “你们几个,先去将整个外院子围起来。” 外院子就是春香的住处所在,只是整个外院的面积太大了,要是真将全部的外院围起来还不知道要费多少事。 第215章 奇怪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最好听我的话,现在立刻去把外院全部围起来。” 话痨面色有些难看,但并没有解释一句,只是继续下达着自己的命令。 最开始搭话的那个下属犹豫着,似乎还想在说些什么,可张了张嘴,却还是被一旁的人拉着使了个眼色,强硬的拉着离开了。 等到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他脸色才稍微好一点儿。 “你们……都别想好过!” 所有的一切,不管是打扰他生活的,还是没有打扰他的生活的,都要付出代价。 “外头有人把院子围了起来,我出不去。” 春香在外头转了一圈,还不等京墨跟叶宣竹把话说完,就已经回来了。 见她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两人互相对视一眼,说不出来该是什么样的想法。 要说她回来的不巧,两人又正正好把事情说完。要说她回来的巧,那也实在是太巧了点儿,这边儿刚说完话,那边就闹了起来。 “回来就好,你能平平安安的回来,已经说明了我的想法不成问题。” 京墨没有跟春香说出自己完全的想法,只是给了个大概的意思,只是为了获取她的信任。这会儿时间紧急的很,虽然当着她的面儿,有些不该说的话,也不能不说了。 “……一会儿你听我的话,咱们一起行动,不然出了问题我也保不住你。” 春香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似乎有别的想法,只是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京墨。 “怎么了?你有什么想说的话,最好我们说清楚。要不然互相之间有所隐瞒,恐怕对我们的行动不利。” 这会儿的春香,似乎又变回了刚开始见到的那个人一样,十分安静、镇静。 “我虽然不清楚你们的身份,但是关于你的想法,我还是能猜到个大概的。你们并不是为了杀了涂壮他们来的,对不对?” 她的一双眼睛隐隐约约能够透露出异样的光彩,像是之前京墨看到的曾经隐藏在眼眸最底下的光芒透露出来一样。 “没关系,即使是为了利用我也没关系。我只是想问你们,你们是不是有把握能弄死他?” “什么?” 这前后的差距变化实在是太大了,京墨甚至不知道现在的她是不是真正的她。 “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把害死花魁的人也拖下无间地狱就好。我看不透你们,但并不妨碍我觉得,你们就是那种能帮我的人。” 春香笑了笑,似乎现在的她,也不是真正的她。 “怎么了?我有什么地方说错了吗?我可不觉得,我猜的都是错的。” 京墨皱紧了眉头,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手却在桌子底下被人轻轻地握住,然后重重地捏了捏,是叶宣竹在传递一些消息。 “……不,你说的都对。你很聪明,我们最后的目的就是弄死他。” “那就行了,只要你们能做到,让我做什么都行。” 这样突然存在的剧烈情感,叫京墨只觉得疑惑而不理解。可这毕竟是别人的存在以及思考方式,她也只能尊重。 “我们暂时没有办法对付他,现在可以说是正在他的老巢里,在这里对他动手实在是太难了。所以我们的想法是先离开这里,然后再引蛇出洞,这样子我们就有办法处理他了。” 只是再怎么尊重,可有些话,京墨还是没有办法完全对她和盘托出。 春香点点头却并没有追问,只是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 “处理?这个词倒是好,还真挺符合他的。” 紧接着,她脸上淡淡的笑意退去,重新变回那个高冷的样子。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我既然帮你们,就一定是对你们有所求的。我要你答应我,只要你答应我,帮我处理涂壮,就可以了。” 紧紧的锁定着她的眸子,京墨却只觉得那个光芒渐渐有些暗淡下来,看着就有几分叫人胆战心惊。 “你看不透我的,不用继续了。说你的想法吧,我会帮你的。” 既然已经选择了相信,这会儿再质疑,也没什么意义了。 “我们两个人,还有一个的行动不太方便。所以我们的离开,恐怕需要你的帮忙,我的意思是,我需要你帮我们把那些追赶的人引开。” 京墨紧紧的盯着她。 “这很危险,你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哦,对了,有个消息好像忘了跟你们说。” 春香微微一笑,她眼中的光芒在一瞬间变得昏暗起来。 一瞬间,京墨有一丝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心头。 “什么?” “我已经告诉他们了,我跟那些穿黑衣服的人说,你在我这里。” 这个消息就像晴天霹雳一样,狠狠的砸在了京墨的身上,叫她几乎动弹不得。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告诉他们,你在我这里。用不了多久,我想他们就会赶回来了。” 这一句话,让京墨不知道该说什么,整个人都软了下来,连继续说什么的想法都没有了。 她扭头看了眼叶宣竹,却是只看见他也皱着眉头,许久只是叹了口气,不知在想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只看这个人的精神状态,京墨也已经确定了她的不可信任。 只是想了想,又有些不甘心,她干脆直接的问出声。 “你问我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啊,就是我想做,我就去做了。” 春香笑咪咪的,只是说出的话却没有一丝的温度。 “你猜猜我究竟是什么意思,好不好?” “我不想猜测,我只是想提醒你……你要被打晕了。” 有些无奈的指了指春香的后面,看着她一脸惊诧的转身,京墨面无表情的顺手拎起之前她放在桌子上支撑窗户的木棍,狠狠的砸了过去。 “咚——” 一声沉重而又有些惊心动魄的闷响过后,京墨叹了口气,转身对着叶宣竹摊了摊手。 “看来是你说错了,她恐怕是真的不值得相信。” 第216章 阴差阳错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两个黑乎乎的影子沿着围墙向外心翼翼的谨慎移动着,不远处就有一排全身穿着黑衣的模样的人正在看守着。 可这两个人仿佛没有看见一样,只是自顾自的向前移动着,一点一点讲,整个人都暴露在了光芒里。 「站住,你们想干什么?」 随着他们的移动,即使是原本想装作没有看见的黑衣人,这下子也不得不点名了。 只是就算被抓了个现成,这两个影子还是自顾自的向前移动着。 黑衣人互相对视着,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不定。 「什么东西?」 有一个人出了声,然后推了推旁边的人,要他们过去看看。 旁边的人虽然脸色都不好看,可因为推人的也算得上是个小头目,只能瘪瘪嘴,满脸不情愿地上前。 只是越接近这两个黑色影子,他就越紧张,连带着手里握着武器的手都出了一层厚厚的手汗。 「喂,你们是什么人,别动了!」 并没有人搭理他。 「都别动了,我警告你们。你们要是再动的话,我就要动手了!」 依旧没有人理他。 被这接二连三的忽视,他的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了。干脆咬紧了牙关,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狠狠戳向黑色影子。 出乎意料的,这影子十分圆滑,他猛的一戳,竟然顺着滑了下去。可他却能感受到,这东西的坚硬,哪怕是正好戳中了,恐怕也是戳不进去。 这硬度可不像是人,反倒像是什么木器一样。试探着又戳了戳,却依旧是顺着滑落。不过他好歹是确认了这东西似乎是个死物,这倒叫他稍微放心下来。 低头用棍子挑起一个角,他歪了歪头,试图看清楚这里头的东西。可惜实在是太暗了,他又背对着光,挡住了不少光源,实在是看不见里头是什么。 「喂!怎么样了?是什么东西,你看清楚了没有?」 烦人的领队这时候开始不耐烦起来,催促着他的动作快一点,听着就叫人恼的很。 那黑衣人恶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嘴里嘟嘟囔囔地骂了几句,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开紧握着武器的手,低头掀开了盖在这东西上的黑布。 「就是个木桶,应该没什么东西。」 他仔细看了看,倒还真是个普普通通的盛水用的木桶,只是被封住了盖子,看不见里头有什么东西。 「这儿可是花园子,平白无故的,哪里来的木桶?」 那领队愣了愣,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可耐不住身边的人已经开始起哄起来了。 「嘿嘿,还能是哪里来的木桶?不就是那些客人想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玩法,找了小姑娘玩了呗。」 「怎么可能,这里已经多久没有接待过客人了,这些玩乐的东西,又怎么会留到现在。」 「嘿嘿,大哥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估计是经常玩的常客,特意把东西留了下来。」 其余的人一边说着,一边笑呵呵地接近着木桶。他们也对这里头装了什么东西颇有兴趣。 「我倒是要看看这些富贵大老爷们都是怎么个玩法的,看看他们的那玩意儿,是不是跟我们的不一样。」 「呸,有什么不一样的,怎么,他们还能天生矜贵?一出生就镶了一层金子?」 越说越离谱了,领头的人无奈地摇摇头,也跟了上去。 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就这些人,恐怕是没一个能活命的。 也不知道这个新来的老大是怎么想的,竟然叫他们把院子全部围了起来。 有香味淡淡的四溢,他细细闻了闻,却是什么都没闻见。 「行了,别闹得太久,咱们是来看门的,不是来玩的。」 「知道了老大,就叫我们看看那里头是什么吧,哥几个都好奇得很。」 其余几个人一边回答着,一边手脚迅速地开始拆卸木桶。 「还有一个呢,别只看着我忙活啊。」 几人迅速分工好,一左一右地动起手来。 看着他们热火朝天的忙碌着,老大也忍不住有些感慨。一股淡淡的烟香味儿传过来,勾起了他的心思。 「有烟卷子吗?我嘴馋了。」 这东西是新型的玩意儿,他也是最近才接触到的。 这烟卷据说是前些年某位海上巨商发现的,千里迢迢带了回来,进行了贩卖。价格不贵,可叫人心里头舒服得很,渐渐的,也在他们这些干辛苦活的行当里流行了起来。 「我这儿有,大哥抽我的。」 早就有了辛勤的小弟将自己的东西举了过来。他歪了歪头,点着烟卷,满意地眯起了眼睛。 「这都什么东西?」 已经有了手脚伶俐的人撬开了第一个木桶,却只是倒出来一堆黑色的长条,看着模样十分奇怪。不像是铁丝,也不像是竹篾细条,倒是新奇得很。 「这里头也是,老大,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第二个木桶被打开,里头还是这些东西。那几个黑衣人忍不住皱起了眉,思来想去也看不明白这是什么。 有一个胆子大的,干脆推了推领头的,叫他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只是眯着眼睛从烟雾里看了一眼,这领头的就一眼认了出来,乐呵呵地开口。 「嘿,小崽子们,没玩过吧,这是跟女人欢好用的催情香,你们都没试过这滋味吧。」 「催情香?那不应该是香吗?怎么这东西长这样样子?」 「这是这儿的花魁研究的,我也不明白……嘿,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顺手抖落下烟卷的灰,领头的说不明白,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干脆狠狠地一脚踹了上去。 不知怎么,他的脚一软,就这样跌倒在地。手中的烟卷也不受控制地滑落,不偏不倚,正正好落在那一堆奇形怪状的催情香之中。 还不等领头的再站起来,就觉得后背一热。 什么东西? 他下意识地回头,却只是发出了一声哽咽的闷哼。 好热。 迷迷糊糊间,香味越来越浓,他的身子也越来越软。似乎有人想要搀扶他,可还没能碰到他的身体,就已经软软的落在了地上。 目瞪口呆的看着一个接着一个软倒在地上,连带着后背的衣服冒起了火花都没感觉,叶宣竹瞪大了眼睛,好一会儿没能反应过来。 「你这……你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厉害啊!」 京墨愣了愣,自己也说不出来心中的想法,只是挠了挠头,尴尬地笑笑。 这与她心里想的也有出入。 原本木桶上绑着引线的,可他们没什么经验,叫引线断了。干脆就想着投石问路,看能不能借机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多呼唤些人过来,减少别处的警戒。 没想到阴差阳错地,反而叫他们自己给自己弄晕过去了,这个结果,还真是叫人意外。 第217章 再次被挟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那咱们还要换个地方走吗?我怎么觉得,就这么溜了也不是不行。」 远远地看过去,那里已经没有人在看守着了,与其再绕个大圈子,跑到另一个地方逃走。倒不如就趁这里没人,偷偷摸摸的溜出去。 叶宣竹看了一眼自己的腿,又看了一眼身后拖着的春香,有些苦恼。 要是他的腿还是完整的,倒是不会发愁这些东西。只是终究是缺了一部分,用了别的东西当作补充,终究也是不方便。 「你说的对,机不可失,咱们就从这儿走。」 先不说绕路的过程中隐藏的危险有多大,光是叶宣竹的腿脚,恐怕也经历不住再一次的劳动了。 京墨点了头,转身帮着叶宣竹架着春香软绵绵的身体,小心翼翼地向外移动着。 带了一个昏倒的人,叶宣竹的腿又不方便,两个人的移动速度算不上快,只是好歹也算是勉强挪了出去了。 「怎么这么顺利?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劲呢?」 眼看着马上就要离开了,叶宣竹却渐渐的停下了脚步,脸上浮现出一丝暧昧。 「顺利?当然顺利了。」 京墨顺着往上推了推即将要滑落下去的春香,有些无奈,也有些感慨。 「要不是刚刚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我估计都想不到,这里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叶宣竹微微一愣,转头看向京墨,不明所以。 「什么?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我说,咱们恐怕走不出去了。」 「什么意思?」 京墨脸上还有些镇定,只是这镇定,却带着几分勉强,看的叶宣竹有些害怕。 「你能不能说明白?我怎么看不明白你的意思呢?」 一切都很奇怪,叶宣竹也有些摸不准京墨的意思了。 「我是说,你难道没有发现吗,从刚刚开始,你身上背着的那个人,早就已经醒过来了。」 「嘿嘿,被发现啦!」 春香天真而又带着几分恐怖的声音响起,一瞬间吓得叶宣竹后背上的的冷汗流了下来下来。 「你们说说,带着我,你们还能不能顺顺利利地溜出去呢?」 她天真无邪的模样像是个稚子,却叫人打心底发怵。 京墨此时此刻有些后悔带上她一起出来了可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再把人丢下去的意义也不大了,只能硬着头皮对上春香的瞳孔。 「你把匕首放下去,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你这样拿叶宣竹的命来威胁我们,是不是有些不地道了?」 「你这话可有意思,你打晕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春香狡黠一笑,只是轻轻一挣扎,便顺利地从叶宣竹身上蹦了下来。 「你们有意思,我也有意思,咱们都有意思,这游戏才能玩得下去。」 她手中匕首一转,便轻轻松松地勾上叶宣竹的脖子,划破一道淡淡的血痕。 「那我们换个地方说,总行了吧?你也想叫我们做什么事,对不对?如果在这里暴露了,我们都被抓住,我想这也不会是你愿意看到的。」 京墨皱起了眉头,试图继续跟她交涉,可春香却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她,许久才摇了摇头。 「我才不呢,就在这里说,说明白了,我就放你们走。」 这要是说不明白,那就不用继续下去了。 她没直接说出来,可话里话外却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那你快一些,我们还要赶时间。」 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对方的,尤其是当叶宣竹还在春香 的手里,即使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京墨也还是只能答应她的要求。 「你还催我?你可没资格催我,谁都没资格催我,包括那个傻子花魁。」 春香莞尔一笑。 「这样吧,你们先把你们的身份说明白了……不,不用了,我对你们的身份没兴趣,不如你们来猜猜我的身份是什么,猜对了,我就带你们换个地方待着。」 看了一眼远处,她的瞳孔微微一缩,似乎有些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你是这里的鸨母,是吗?」 京墨轻轻吸了一口气,她也没有十足十的把握,只是在春香提出这个问题的一瞬间里脑海里只剩下这一个答案。 总得相信自己一次,反正也没有退路了。 她看向春香,却只看见她歪着脑袋想了想,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远处隐隐约约有些动静传来,似乎有人发现了这里的异常,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京墨有些着急起来。要是有人赶过来,不用看别的什么,只看见地上躺了那么一堆的黑衣人,就能知道这里绝对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到时候再想溜走,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想到这里,她心中焦急更甚几分,却不得不耐下心思,继续等着春香接下来的动作。 「你说的……对,也不对。」 似乎被京墨这样强作镇定的模样取悦,春香微微一笑,顺手挑起叶宣竹散落在耳畔的一缕长发,单手打了个结。 「不过,我也不是不能算你对了,跟我来吧。」 刀片刮过长发,割断了不少。叶宣竹对于这一头头发没什么喜爱的,可这会儿却也积攒了一肚子的火气。要不是小命还落在她手里,估计整个人都要像个炮仗被点炸了。 京墨自然注意到了他愤怒不已的瞳孔,连忙甩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要是想活命,还是得小心一些,要是惹恼了这个奇怪的女人,京墨倒还能好一些,叶宣竹恐怕就要没命了。 两人之间的视线交流并没有隐瞒春香,也没有隐瞒的必要。见她们这样识趣,春香也很满意,拽着叶宣竹头发打出的结就走,丝毫不理会他的声声痛呼。 「你最好小点声,要是被发现了,你们的下场可比我惨得多。」 只是春香想了想,还是笑眯眯的提醒了一句。 这句提醒成功的堵住了叶宣竹的嘴,也逼得他的一张白白嫩嫩的脸都憋成绛紫色,看着就叫人心酸。 京墨张了张嘴,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希望叶宣竹能忍得住,要是忍不住了,大家都得一起玩完。 第218章 真的离开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春香还真的找到了个看着不起眼的地方,带着京墨,勒着叶宣竹的脖子,三个人躲在了花园曲水流觞的桥洞底下。 「这里……怎么没水?」 那外头的脚步声越来越大,紧接着便是一阵嘈杂声音。 京墨耳尖地听见了外头有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似乎正是不久之前想要抓住她的那一伙黑衣人。 这人似乎很是生气的模样,话里话外都在指责那些昏倒在地的黑衣人。听着他暴跳如雷的发泄着心里的火气,京墨默默地缩回了半露在桥洞外头的脚丫子。 好在这些人并没有折腾很久,就被另外一群人给叫走了,听着像是发现了原先他们留在春香屋子里的东西。 看来这的确是春香告的密,不然,他们也不会那么快就又损失了不少人。 京墨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仿佛没事人一样的春香,不由得有些后悔要来找她。.. 外头的吵闹声已经渐渐远去,等到再次恢复到安静的状态,京墨才敢小声地开口。 「这里是我特意安置好了的地方,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躲避什么奇奇怪怪的追兵杀手。本以为这一辈子都用不上了,没想到今日就派上了用场。」 春香自豪地笑了笑,高高地扬起了下巴,连带着拉着叶宣竹头发的手也狠狠一甩。 「嗷——」 外头没人了,叶宣竹忍了许久,终于能叫出声来了。好好的一个翩翩公子,就这样弄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一张酱油色的脸上难看极了,连带着眼睛都瞪得通红看着还真是有些吓人。 「你没事吧?」 京墨看了,也实在是有些不忍心,本想着安抚两句可看着叶宣竹宛如死尸一般没有表情的脸,终究还是住了嘴。 看来刚刚实在是疼惨了他了,现在连一句话也不想说了,她也就不要再打扰他的修养了。 「现在,咱们聊聊咱们的事情吧。」 没心思搭理挺尸的叶宣竹,春香一把揽过京墨,匕首在她的脸蛋上轻轻滑动,带着一丝威胁之意。 「咱们见过,小丫头。」 「什么?」京墨愣了愣,「我们怎么可能见过?」 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丫鬟,平日里大多都是待在白府里头。就算是能看看外头的光景,那也局限在一个很小的范围里头,那能随随便便跑去青楼里。更何况是认识一个老鸨呢? 当然,之前春娘那次是例外的。 「你当然不知道了,没关系,我知道就好。」 春香笑呵呵地,歪了歪头。 「我有一个要求,你只要能做到,我就放过你们。」 「什么要求?」 京墨吞了一口唾沫,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个春香实在是太奇怪了,要是她提出什么杀人放火的要求来,她都不会觉得意外。 可春香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扔掉手里的匕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对着京墨张开双臂。 「来,跟我抱一抱,让我试试你的怀抱是不是跟她说的一样舒服。」 什么? 京墨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春香这么一个变态,居然想要自己的拥抱? 这可比要她杀人放火更加奇怪多了。京墨忍不住再她变态的身份上再增加了一层烙印。 她犹犹豫豫的,好久都不敢有动作。 要是自己听错了怎么办?要是春香说的不是抱一抱,而是用刀子剁一剁的那个剁一剁,该怎么办? 脑海之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画面来,京墨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下意 识地向后缩了缩。可看了一眼因为自己对迟疑而渐渐冷下脸来的春香,她抽了抽嘴角,把心一横,也还是学着春香的动作,张开了双臂。 春香这才满意,见京墨只是张开胳膊,并没有主动的意思。她想了想,也不生气,不知是从哪里学到的主动靠了上去。 她甚至还有闲工夫教京墨接下来该怎么做:「你把手手紧点,搂住我才舒服。」 京墨一点反抗的心思都没有了,只是按照她的指示,一点一点地动着。 「唔……好像,是挺不错的。」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京墨的两只胳膊都忍不住渐渐麻了的时候,才隐隐约约听见了春香淡淡的感慨。 这声感慨很小,连她都要仔细分辨,才能够确认其中的每一个音节都代表了什么字。 脑海之中有一个模糊的概念一闪而过,还不等她抓住那一丝的灵感,春香便松开了抱住她的手。 「好了,我满意了,可以放你们离开了。」 京墨愣了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这就放过我们了?」 按照之前的经历,不应该是各种法子的折辱,各种离奇的摧残,最后再狠狠的伤害他们一番,才会有什么英雄前来拯救的吗?怎么这一次,就这么结束了? 「你似乎很不满意?」 斜睨了一眼满脸难以置信的京墨,春香歪了歪脑袋,掩藏住了一丝一闪而过的笑意。 「不不不,我只是觉得……」 「无所谓了。」 抱完了,感受到了所谓的「温暖」和「力量」是什么,春香倒是很有闲心思聊天,只是时间可不等人,要是再磨蹭下去恐怕任务就完不成了。 「你上了岸,顺着这条河流往下走,出口的院墙旁边草丛之中有个狗洞,正好能叫你们两个钻出去。出去以后,就别回来了,最好头也不回。」 春香活动着筋骨,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那你呢?」 京墨微微皱眉,越看这春香越觉得神秘莫测,看不明白。 「不用管我,我去看看戏。小丫头,咱们有缘再见。」 撂下这么一句话,春香便身手灵活地从地洞下翻了出去,只留下京墨跟刚缓过气来的叶宣竹面面相觑。 「她就……这么走了?」 叶宣竹张了张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京墨点了点头,也觉得不可思议。可是事实就是这样,这桥洞底下就只剩下了她和叶宣竹两个人,就算再怎么不相信,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事实。 「……咱们先走吧,这里的蹊跷,以后再来研究。」 居然能走了,叶宣竹也就没了再停留的心思。他已经被折磨的够久了,一点留下来的想法都没有了。 见他这样着急京墨想了想,也只好点了头。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顺着桥洞爬出去,然后小心翼翼地按照春香的指示,溜了出去,并没有发现身后不远处,有一个身影正在默默地注视着。 「就……放过他们了?」 「难不成,你真想给他们卖命啊?」 春香扭了扭脖子看向一旁的话痨。 「戏已经演完了,咱们该去找正主算算账了。」 「可是,」话痨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犹豫,即使是下定了决心,可在临行动之前,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有些害怕,「真的行得通吗?他们那么多人,我们只有……」 「你害怕了?」 春香歪了歪头,瞳孔之中没有一丝情感。 「不、我只是……」 「那走吧。」 不理会话痨接下来的话,春香转身离开。 在她的身后,话痨松了松了手中的武器,下一刻却又握紧。 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然后毅然决然的转身,跟上了春香的脚步。 第219章 真实身份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京墨拖着浑身虚无的叶宣竹从狗洞里逃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还以为之前经历的一切事情都是一场梦。 「咱们这是……这是真的出来了?」 叶宣竹手脚并用,好不容易把整个身子挪了出来,累得不行。 他扶着石头支撑起身体,完全没有之前那一副偏偏贵公子的模样,跟京墨印象里的那个样子完全不同。 「难不成还能是假的?我们莫名其妙经历了这么一遭,你竟然还能当做是一场梦。」 京墨也累的够呛,连她也有些陷入现实与幻想交错的奇妙感觉之中,可听见了叶宣竹的声音,还是很快将自己从那种感觉里拔了出来。 「我还以为,她不会放过我们的,结果就跟你要了一个拥抱,就放过我们了?」 叶宣竹还是不信,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还想再把头伸进狗洞里看看里面的情况,却被京墨拉着硬生生拽了回来。 「你别去了,咱们好不容易出来了,你要是再把自己弄回去,我可没那些功夫再去救你。」 她嘴里冷淡得很,手上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生怕自己一个松手,叶宣竹就真进去了。 京墨手劲还是不小的,叶宣竹前头刚刚被拽的头皮发麻,这会感受到来自京墨手上的力气,连忙放弃了继续嬉闹的想法,嘴上连连求饶。 「不去了不去了,我不进去了,我就是说说,我可不想再受罪了。」 他嘴上服了软,京墨也就不再难为他,干脆了当地松开了手,任由叶宣竹一个没反应过来,扑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你!」 这一下摔得倒是算不上有多严重,只是也的确是疼得慌,叶宣竹脸上都忍不住带了几分扭曲。 「你可真是狠心!」 「别闹了,你要是歇过劲儿来了,咱们就赶紧快点离开。这里还不知道是哪里呢,要是再被他们发现了,咱们可没那么容易在跑掉了。」 京墨的担心并不算多余,涂壮和高达都不是什么简单角色。有了春香的告状,想来京墨也在这里都消息已然是传播开来,这两人也一定会很快动手,将自己抓住的。 之前虽然因为涂壮的私心,她躲过一劫,可这私心能用一次,未必能在第二次派上用场。京墨可不敢赌。 她脸上的焦急实在是真切,叶宣竹也收敛了开玩笑的心思,点了点头,连忙爬了起来。 他这一路上匆匆忙忙的,原先配套使用的那根绑在腿上的东西,已经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这会儿勉强用了一根木棍子当依仗,行动起来却还是有一些勉强,全靠了京墨从一旁帮忙,才能行动。 「走吧,别磨蹭了。这一路上,我顺便也跟你说说我在这里的发现。」 京墨点点头,两人坐了片刻,缓过来个大概,就重新收拾好了一切,一瘸一拐地逃离了。 「我比你多在这里呆了几天,这里似乎不是涂壮或者高达的地盘。我是说,这里很奇怪,你知道的,哪里会有青楼搞成这种样子。」 叶宣竹的意思,京墨明白。清阳镇虽然算不上什么大镇大庄,可既然有了青楼这种东西,那这青楼的大概装饰,众人也是有所了解的。 「的确很奇怪,哪有青楼是改成府宅模样的?这里不但改成了府宅的模样,我要是没辨认错,这里恐怕还真的是某处府宅的旧址。」 这就很奇怪了,这清阳镇除了白府,已经很久没有新的大户人家搬进搬出。 可看这个府宅的壮观程度,却又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可以改造出来的,这里原来是做什么的还真的需要好好调查一番。 「算了,这里不管之前是干什么的,跟 咱都没什么关系,现在最紧要的,恐怕是先回去,把整件事情告诉白夫人才对。」 京墨撑了撑叶宣竹的身体,继续道。 「我一直都没问过你,你之前的事情到底是么回事。你虽然已经解释过了,可我总觉得你在瞒着我什么。」 叶宣竹眨了眨眼,却没有继续开口。 两人还没走多远,后头还能远远地看见那青楼的大致形状。 京墨回过头去认真的看了一眼,想了想:「你只要不告诉我,你真的跟那个花魁搞上了就行。」 叶宣竹脚步一顿,连带着稍稍好些了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我怎么会看上哪种女人!」 「那种女人?她可救了你呢……」 「嘭——」 话还没说完,后头却突然传来了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 这一声吓了京墨一跳,差点儿把身上的叶宣竹给扔出去。 「你看着点啊!我一个人可站不住,要是再摔出点好歹来,你可得对我负责任。」 没工夫搭理叶宣竹,京墨脸色难看地转过身去看向青楼的方向。 「他们到底是要干什么,怎么弄出这么大阵仗来。」 「你管他们呢,你走你的就行了。」 叶宣竹没转头回去看,只是脸上有一丝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你……都知道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是……叶宣竹吗?」 京墨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该掀开这一层表面上的平和。 「我当然是我自己了,你在想什么?」 「说实话,你一直骗我,真的不会觉得愧疚吗?……不,你当然不会觉得愧疚,不然,你也不会一直不告诉我真相,对吧?」 叶宣竹脸色渐渐难看起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是一直骗我的话,就没意思了。」 叹了口气,京墨也不想在这里继续纠结下去了。她转身架起叶宣竹来,继续一瘸一拐地继续前行着。 「我没想骗你的……」 大概是心里的良心终究是开始复苏了,叶宣竹急急忙忙地拦住她,想要解释什么,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并不是他被下了什么哑药,而是从心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 「我知道你不想,谁一开始就是坏的呢?你只是做了你该做的事情,对不对?」 手中的珠子微微一转,京墨将收获的东西举起来,展示给叶宣竹看。 第220章 远处的声音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霎时间,叶宣竹的整张脸瞬间惨白起来,连一丝血色都看不见了。他整个人摇摇欲坠,连仅剩下的那只脚都软了下去。 「你似乎没想到,我会发现你跟江南岸有联系?」 看着叶宣竹试图咽下嘴里的唾沫,却半天也也咽不下去一口京墨不由得勾起一丝笑意,连带着对于他的恼怒都消散了几分。 「算了,有些东西,你愿意说就说,不愿意的话,也不是我能强迫你说出来的,对不对?」 将珠子收回怀里,京墨低下头去,继续扶着叶宣竹缓缓离开。 垂下的几缕长发,遮住了她漆黑一片的眸子。 她是真的发现了什么东西吗? 并不是。 江南岸的那些证明身份的小珠子不说十分细小,只说要分辨,那也是十分困难的事情。更何况要在其中找到写有「江南岸」这三个字的,就更加是难上加难了。 京墨手里的这些,是之前去找宝叔的时候,在巷子里发现的那些。当时去见过了春娘,见她并有没说要回这些珠子,京墨便自作主张地收拾起来,放在怀里,以备不时之需。 没想到当时只是一闪而过的一个想法,现在却炸了出来叶宣竹的真实身份。 她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要说是什么时候发现不对劲的,那还要回到很久之前。可确认了叶宣竹是江南岸春娘手下的人,却只是因为了叶宣竹不经意间的三言两语。 拥抱,只是个拥抱。 春香也应该是江南岸的人,看来她们的计划,便是借着这次的机会,一举拿下高达和涂壮。只是似乎是什么机缘巧合,打乱了他们的计划,才叫他们匆匆忙忙之间,露出了马脚。 京墨不难猜到,这机缘巧合,应该就是自己的出现。 叶宣竹早早就逃了出来,他既能忍耐身上的疼痛,也有一个好脑子。以他这样的头脑脾性,自然不会被一个小小花魁轻松拿捏,更何况要落到男扮女装的境地。 这样一来他出现在这里的缘由,就很值得深究了。 京墨并不知道她们的计划,可看了一眼后头的阵仗,也能知道这个计划他们计划了多久。只是他们的计划即使再怎么算的上是天衣无缝,也被拘束在自己的身上,导致了畏手畏脚,不得不做出改变。 看起来,高达和涂壮还真的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 他们不但看出来了叶宣竹他们的计划,甚至想出来了反制的方法,可谓是惊人了。 不知道身边人的头脑风暴,叶宣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他当然是整个局里最清楚事情真相的人,对于京墨的想法,他不用多猜,就能够想出来。 可到最后,他也没能告诉京墨真实的情况。不是他不想说,只是有些时候,还是给她留下些幻想的余地,提高些警惕之心以及对于涂壮高达两人的防备,也还很好的。 「不过,我还是得谢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我一个人,恐怕是真的出不来了。」 京墨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青楼里的每一步行动都要多亏了他们的帮助。否则,她根本没有办法活着离开这里。 叶宣竹只是摇了摇头,话到嘴边,却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先回去吧。」 两人的身影一瘸一拐的消失在黑暗之中。 在两人离开后,不知道过了多久,「春香」的身影却突然出现。 「失败了?」 「嗯,没办法,他早就发现了不对劲我们没办法。」 可怕的是,她的身后竟然又出现了另一个「春香」。这个「春香」跟她的打扮相差无几要是站在一起 ,恐怕没有几个人能看出这两者之间的区别。 「没关系,只要她顺利离开了,就没关系。」 「她是没关系了,可你就有关系了。」 后头的「春香」歪了歪头,有些不理解。 「我不明白,虽然她的怀抱是很温暖,可也不值得你这么做。」 脑海之中不知道浮现出来了什么,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然后摇了摇头,告诫了自己吧不会因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就选择把自己陷进可怕的境地。篳趣閣 「你不懂,所以你不支持我的做法。」 前头的「春香」只是笑笑,却不过度的解释。 「咱们回去吧,既然已经失败了,就没意义继续看下去了。」 后头的「春香」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不,不用回去了。」 「……什么?」 「你有新的任务。她早就猜到了你做不成,所以也干脆让我把惩罚和接下来的任务一起传达给你。」 手中的字条递过去,后面的「春香」便又一次鬼魅地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仅剩下的那个「春香」沉默许久,才重重地叹了口气。她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漆黑的天空,然后才打开手里的字条,一字一句地阅读着。 许久,她只是收敛了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一次,是真的开始了啊。」 轻轻的呢喃化作微风,搭载了滑落的树叶,落在了不远处的河流之中,然后顺流而下,晃晃悠悠地浪荡着。 不知是哪里来的胖猫咪,尾巴一甩一甩,勾起了树叶。它撑起圆滚滚的脑袋,不耐烦地扫了一眼,又是一个笨拙的转身,将树叶甩了下去。 树叶上的水被擦干了大半,又随着风席卷而起,慢慢悠悠地飘着。 京墨抬起头来,隐隐约约听见了什么,却模糊的很,不知道是不是在对自己说话。 「你说什么?」 身旁只有一个叶宣竹,她想了想,还是开口询问,却只看看对方一脸迷惘地抬起头来看向自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 京墨烦躁地甩了甩脑袋,只当是幻觉。 「咱们快点回去吧,这些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我的脑子都不够用了。我得回去好好休息休息,要不然再出点事,我就得疯了。」 这话比起说给叶宣竹听的,更像是说给她自己。 叶宣竹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也只是低下了头。 第221章 寻找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白府灯火通明。 白夫人面色沉静,安静地端坐在上方,任由那些下人仆从来来去去。 「夫人别担心了,她一定会没事的。」 豆蔻和玉簪一边一个伺候着白夫人,只是无论忙碌了什么,白夫人都面无表情地摆摆手,示意她们不用管自己。 玉簪心里焦急得很,只是当着白夫人的面儿,她也不好表示出来,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豆蔻倒是能比玉簪好一点儿,她相信京墨,所以比起来玉簪,倒是没那么担心。 只是看了一眼身边这两个担忧不已的人,也不知道该劝点儿什么好。 「夫人,您不能在外面守着。本来大家就人心惶惶的,您还在这儿守着,反倒是叫别人觉得……」 想了想,玉簪上前一步,试图劝说白夫人回屋子里等着。 这外头这么多人,明眼人一眼就能够看出来白夫人对于京墨的偏爱,这会儿有白夫人坐镇,别人就算是在心里有点什么小想法,也不敢说出来。 可等着白夫人没工夫庇佑京墨了,这可就成了个坏处了。 之前捧得有多高,到了那个时候,就会摔的有多惨。豆蔻看多了这种场景,因此对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算的上是了如指掌,所以才开了这个口。 「我就在这儿等着,我不走。如果今天等不到她,我就亲自去找人。」 「夫人……」 玉簪与豆蔻对视一眼,眼中的凝重一闪而过。 有小厮从外头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玉簪眼尖,连忙招呼人过来。 还以为是带来了什么关于京墨的消息,却没想到那人只是面露难色,犹豫的摇了摇头。 「没有消息就再去打探,你回来做什么。」 白夫人冷了脸,连一分余光都不愿意再分给他。 那小厮脸色白了白,跪在地上的身体都打着颤。. 「我、我听他们说,有人在南边的巷子里看见过京墨姑娘,想来跟您请示一下子,带两个人过去看看情况。」 只是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得了白夫人一个冷眼。这下,连这小厮都忍不住怀疑起自己来了,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过来找白夫人了。 「借人你就去前头找,你过来请示我有什么用?我早就说了,你们要是能把人带回来,我自然会重重有赏。可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跑过来,却一点好消息都没有,真是叫人怀疑,你过来是做什么的。」 白夫人这会儿心里头有事,脾气不好,对于这个瑟瑟发抖的小厮自然也是没什么好脸色。 「我、我……」 「好了好了,快下去继续打探情况吧。」 玉簪看了一眼那小厮,再看了一眼渐渐没耐心的白夫人,连忙开口把人打发了。 要是再留下去,这人恐怕就留不在白府里了。 那小厮这会儿终于是有了眼力价了,连忙点了点头,手忙脚乱地跑了出去。 余光瞥见他这样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模样,白夫人心里的不满又开始翻腾起来。 「你瞧瞧你瞧瞧,这都是些什么人,怎么都这么不中用?」 玉簪和豆蔻又连忙劝了几句,见白夫人勉强熄了火,才又安静下来。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好一会儿才收敛了眸中的深意,各自低头垂眸,想着事情。 京墨这趟外出可以说得上是状况百出。下午才遣了人回来,说是如意跟着京墨出去了,不知做了什么,连着告了好几天的假期。 本以为接下来应该没什么事情了,可没想到临近傍晚,只看见白世和白面书生两个人鲜血淋漓地身影, 相互搀扶着蹒跚而归。那凄惨的模样,看得人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没想到这还不算是完,白面书生已经昏死过去,只有白世一个人还勉强支撑着,见到了白夫人的那一瞬间,他才放松下来。 紧绷的那根弦一下子松掉,他张了张嘴,只吐出了两个字,就昏死过去。 白夫人凑的近,正巧听见了个正着。 「……有难……」 这可不是什么好词,白夫人脸色瞬间就难看起来。白世在她麾下这么久,说出这两个字的次数屈指可数。 连白世和白面书生这两个战斗力算得上是数一数二强的人都被伤害成了这副模样,那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丫头,又能怎么活呢? 几乎所有人都不抱希望。 可白夫人却不这么认为。她只是安静的立了片刻,便下了命令,要求手下所有的人都出去寻找京墨的踪影。 还特意叮嘱了一句,不要告诉白檀。 下人们闻言,心里头更加上笃定了京墨恐怕是没了命了,不然也不会特意吩咐这么一句只是白夫人的命令,他们也不能不遵守,只能在远远路过松竹院的时候,叹着气摇着头。 他们心里的想法,并没有惊动白檀,也没能够来得及劝阻白夫人的判断。 就这样,从傍晚一直到深夜,除了白檀的松竹院,整个白府都是灯火通明。 那些小厮下人也不由得猜测起来,是不是京墨身上有什么重要情报,所以白夫人才对她的遗体这样有执念。 这猜测一出来,反倒是激起了那些人的寻找激情,都恨不得立刻找到京墨的尸首,看看能不能把这一份情报据为己有,然后再向上爬爬。 不管怎么样,这份寻找的激情算是激起来了,连带着松竹院的小厮都有所耳闻。 他有心思打听,可其余的人都得了叮嘱,不敢跟他说实话。 那小厮也是个心大的,还真当是没事,于是在白檀问起对时候,也学着那些糊弄他的人一样,跟着白檀打起了哈哈。 「少爷放心吧,不过是进了老鼠,闹了鼠灾。夫人心情不好,才要他们彻底清理干净,所以才弄到现在。您也不用管这些小事赶紧去歇息吧。过几日就要离开了,您该养精蓄锐的好。」 宛如白昼的灯火照耀下,松竹院就像是一座荒芜的岛。借着外头的光芒,白檀定定地看了他一眼。 一贯是知道自己这个小厮是不靠谱的,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家伙居然可以这样糊弄。。 第222章 英雄救美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什么鼠灾,这初春时节,哪里来的这么多老鼠? 旁人不知道,听不出来糊弄就算了,这小厮跟在身边这么些年,怎么连这么简单对事情都弄不清楚。 白檀心里烦得很,不知怎么的,他这晚心慌的很,总觉得是出了什么事。 跟这小厮上打探不出来什么消息了,他干脆也就随意披了一件衣裳,出了松竹院,到了外头去。 这一路上对下人都是行色匆匆,连带着看见他的时候,除了请安之外,脸上都若有若无地带着几丝暧昧不清的心疼与怜悯。 他们在心疼什么?怜悯什么? 白檀皱了皱眉,心思千转百转,眼前便突然浮现出了京墨来。 总不会,是她出了什么事吧? 这一个念头一出来,便是止也止不住。无论他再怎么猜测,却还是总往着京墨身上靠着。 白檀对于不详的预感向来都是极其灵验的。他拽住一个路过的丫鬟,刚要开口询问,就见这丫鬟脸色惨白,眼中含着泪,一边求着饶,一边试图离开。 他皱了皱眉,越发确认了心中的猜测。松开了拉住的丫鬟衣袖,他换了一个人,可也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对方略带惊慌地求饶挣脱。 一连好几个人,叫白檀越来越确认自己心中的想法。 身上的衣衫滑落,他连注意都没注意到。 京墨撑了撑叶宣竹。 这家伙不知道是被揭穿了心虚,还是实在是累着了,走了没一会儿,就一翻白眼,昏了过去。 原先她还想着等人醒过来,再继续前进。毕竟她一个小姑娘,就算是再怎么有力气,也不能支撑起这么一个人来。 可没想到等了许久,这家伙竟然一点醒过来的意思都没有。眼看着再等下去,恐怕就得等到天亮了,她咬了咬牙,干脆将人连拖带拽地扛着继续前进。 这里到底还是离着白府太远了。不过好就好在,这里最起码已经进了城里了,要不然等着她千辛万苦赶到城门口时,却被拦住,那才叫一个惨。 叶宣竹不醒,京墨原本就算不上快的速度就一而再再而三的慢了下去。.. 她体力消耗的也不少,况且比起体力,她更累的还是大脑。这会儿可以说是身心俱疲了,可也没别的办法,她也不能真的把叶宣竹扔在这里不管,只好继续咬牙坚持着。 已经过了三更,路上没有什么行人,连烛火都没有几盏。 只有给打更人留下的几个小灯笼远远高高地打着旋儿,在空中注视着她。 京墨不敢走小路,毕竟是太黑了这里又还是青楼楚馆的地界,要是一个不小心,进了不该进的地方,那就麻烦了。 要躲着小路,也要躲着青楼楚馆里那些喝的醉醺醺的客人,她得绕不少路。 这样一来,原本就慢的速度,自然就又慢了下去。 好在就算这一条路再怎么难走,她也好得是走了出去。 远远看见了通往另一个坊市的大路路口,京墨双眼一亮,连渐渐无力的身体也勉强又挤出来了不少力气。 叶宣竹还在昏着,她咬了咬牙,把人往身上又支撑了些。 确认好方向,她便重新低下头去,使出浑身力气拖着人前进。 只是还没走两步,却不偏不倚的正好装上一个人。 「嗯——」 一声闷哼从头顶响起,京墨愣了愣,连忙抬起头来,连声道歉。 「抱歉抱歉,我背着人,真的没看见。您没事吧?实在是不好意思,是我的错,还请您见谅。」 她认错的态度不可谓不好,只是却并没有满足那人的心愿。 「嘿,小丫头,我要的可不是你这么随随便便的一句道歉。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你撞了我,就说句对不起,就完事了?」 那人瘦瘦高高,看着像是一只野猴子一般,一脸的赖皮无赖相。 这会儿也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整个人都红了起来,连带着凑近了说话,都还带着浓浓的酒腥味。 「那你想做什么?」 京墨皱了皱眉,不着痕迹地想要远离他。这人看着就不像是好东西,要是招惹的多了,恐怕会吃亏。 她猜得没错,这想法刚一结束,就见这人嘿嘿嘿地邪笑着,搓着两只细杆子一样的手指。 「你不得赔偿我点什么?金银珠宝什么的,我可不挑,只要是满足了我,我保证放过你。」 这一路上也不是没有一些正常的行人,可像京墨和叶宣竹这样一种组合的,却是实在是少见,甚至可以说是仅他们二人。 壮硕的男子昏着,仅剩下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姑娘扛着,看着模样,年纪也不会很大,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反抗能力。 也难怪这无赖不找别人,只找她们了。 「我没钱,我给你打个欠条,行不行?」 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泼皮无赖,京墨试图跟他讲道理。她也不是不知道,这人恐怕不是能用三言两语劝退的。只是真的跟人起了冲突,自己和叶宣竹恐怕是一点好处都讨不到。 「我可不信你这打欠条的鬼话,前些天那个人也是这么说的,可等我后头找上门去,这冤大头……这狗东西就完全否认了,我才不相信你们的鬼话,现在就给我钱,不然,我不放过你们。」 那泼皮虽然喝醉了,却也不是个好糊弄的,拉着京墨的胳膊就是不肯放开。 「可我们身上没带一分钱,你跟我要,我什么也给不了你。」 京墨皱了皱眉,使劲往后拉了拉胳膊,手腕都红了一圈,却根本挣脱不开。这酒鬼的力气竟然这样大。 「不给我?不给我可不行!」 那人急了,使劲地拉扯着京墨。原先半站在黑暗中的京墨一时不察,竟然就这样被拉了出来。 「你干什么?你放手!」 一个站立不稳京墨就要摔倒在地,却被那家伙又给拉扯住。 「嘿,我刚才没看清,你这小丫头,长得可还真不错啊。」 那酒鬼色眯眯地盯着京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嘿嘿嘿地邪笑着。 「你没钱,又想让我放你们走,倒也不是不行啊。」 一只手不老实地摸上京墨的脸颊。 「给我爽爽,就放你们走,怎么样?」 第223章 英雄救美(二)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你最好是想清楚了,你如果想要的是钱,我们可以给你。但你想做其他的事情,你最好考虑考虑清楚,你能不能承担得起这个后果。」 京墨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试图躲过那只不守规矩的手。 只是很显然,她高估了这人的邪心。酒壮怂人胆,要是在平日里,那泼皮是定然不敢对京墨这样一看就是出身名门贵族的丫鬟姑娘动手的。 要是真惹出了什么事儿,他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可现在却不一样了,有了酒精的怂恿,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勇气席卷而来,将他的理智吞没。他的眼前就只剩下这么一个肤白貌美的小娘子,明明还在瑟瑟发抖,却还是在强撑着,不肯低头。 这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青楼的那些女子,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女人,明明自己也不是什么高贵的东西,却还是嫌弃这个嫌弃那个的。 就连自己,费了半天的事,花了无数的钱,可自己喜欢的那个的女子,这么久了竟然连个手都摸不到。 「本来还想放过你们的,不过现在,就算你们拿钱过来了,我也不会放过你了,小丫头。」 这泼皮无赖冷笑一声,随手解开了围着的外衫。 「放下你肩膀是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跟我爽一爽,我就放你离开。」 话音刚落,他便冷笑一声,还不等京墨反应过来,立即便是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拉着人就要离开这里。 「你给我放手,你想要女人,后头多的是。我给你钱,我让你去,你给我放开!」 京墨脸色一变,这泼皮虽然喝了酒,他的力气却还是很大。甚至因为酒的原因,反倒更加多了几分底气。 「别挣扎了小丫头,跟我走吧,哥哥会好好疼你的。」 身上压着的叶宣竹在此时此刻反倒成为了一个依仗,抱紧了他垂下来的胳膊,两个人合在一起的重量,然后那无赖泼皮想要动手也不知道从何使劲儿。 眼看着两个人搂在一块儿没什么下手的方法,那泼皮也有些急了眼。 「我可是劝过你了,你要是真不听话,别怪我在这儿把你收拾了。」篳趣閣 说完,他也不再跟京墨客气,欺身压过来,试图凭借着着体重来强行逼迫着京墨松开手。 这两个人之间的斗争,难受的反而是昏迷不醒的叶宣竹。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他皱了皱眉头,试图睁开双眼。 京墨还在勉力挣扎着,并没有发现。可那泼皮却看了个正着,冷笑一声,手肘一拐,便是狠狠的撞向叶宣竹的额角。 可怜叶宣竹半昏半醒之间,硬生生挨了这么一下,翻了个白眼儿,不由自主的又昏死过去。 也因为这一下,破皮正好借着劲儿,硬是将叶宣竹从京墨身上拉了下来。 叶宣竹骨头硬,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咚」的闷响,却并没有惊动别人。 周围路过的人很多,围观的人也不少。京墨甚至听见了不少人的窃窃私语之声,可自始至终,却并没有一个人来帮她。 即使早就猜到了这样的结果,她的心里却也忍不住地一阵发冷。 「来人啊,救救我们啊!」 光是这样的求救,并没有起到什么用处,反而刺激的那泼皮越发起劲。 周围有人围观,对于这从小就被人无视的泼皮来说,既兴奋又刺激。 「你叫啊,你越叫,我越兴奋。你叫到死,都没什么用!」 入了春,身上的衣服也少了不少。京墨出门时只穿了一身薄衣裙,在那青楼的时候,那些人也没有给她换一些厚衣裳。是以那泼皮没用多大的力气,就已经扯得京墨外衣渐渐滑落。 「我是白府的丫鬟!不管刚刚发生了什么,只要现在你们要是帮了我,之后我一定会帮你们求得重赏!」 此话一出,周围围观的人群之中,果然有些人动了些小心思,一副蠢蠢欲动,跃跃欲试的样子。 见状,京墨连忙加了一把火。 「我身边这位,是白府的贵客,要是你们救了他,同样有重金赏赐!不论是谁,只要把他拉开,我保证会满足你们的要求的!」 这会儿顾不上那么多了,京墨高声呼喊着,只要再来两个人帮忙,她就能从这泼皮无赖的手里逃脱。 一边躲避着那泼皮无赖上上下下为非作歹的手,京墨一边努力地将渐渐被扯开的衣领拉紧。 她不停的在心里祈祷着,只要来一个人,哪怕只是叫她暂时的逃开就好。在这样下去,哪怕是有人来救了,衣衫滑落破碎的自己,恐怕也没什么颜面了。 「你们还真信这臭丫头的鬼话?」 泼皮还有闲工夫打量周围的人,见真的有人犹犹豫的试图上前阻拦,连忙冷笑着阻止。 「那白府是什么地方,你们真的相信哪里的丫鬟,会在这深更半夜跑到这种地方来吗?她只不过是想骗你们而已,你们要是相信了,那才是傻子呢。」 此话一出,果然有不少人陷入了迟疑,迈开的脚步收了回去。 见状,泼皮连忙又补充了一句。 「这小丫头长得可真不难看,我是个小气的人,等我爽完了,咱们路过的兄弟几个见者有份。」 这个时辰,还留恋在青楼楚馆之地的,哪有几个好人?不过什么都是些地痞流氓一类的,跟这动手的泼皮也都互相知根知底。 见着这泼皮这么一说,不由得都有些心动。 那好看的青楼女子,那可不是他们能够享受的起的。要是有个水灵灵的小丫头能跟他们睡上一遭,那可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想到这里,就算是心里头有点儿残存的正义,这会儿也都全部藏了起来,纷纷等着接下来能够分上一杯羹。 还有那看热闹不嫌弃事大的,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对那泼皮开玩笑。 「这丫头看着是个雏儿,你可别玩坏了,要不然我们可不答应啊。」 闻言,那泼皮更是得意,乐呵呵地点了点头。 「放心吧,我收拾不了别人,我还收拾不了这么个小丫头?」 第224章 英雄救美(三)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你刚刚说的那些话,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 那泼皮还在洋洋自得,眼看着京墨渐渐露出了脖颈,一只手便不老实地试图顺着滑进去,然后为非作歹。 只是还不等他将自己的想法实施出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便突然出现,将他的一切想法都扼杀在襁褓之中。 是白檀。 「下次想再做什么,最好想清楚,对面那个人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伴随着他的声音席卷而来的,是一股热流。 京墨愣了愣,还没能从那个熟悉的声音之中缓过神儿来,就被这着扑面而来的热流浇了个正着。 这是什么东西? 一个疑问浮现在了脑海之中,京墨鼻子抽了抽,铁锈味儿便铺天盖地地涌进了口中鼻中,压抑的人喘不过气儿。 「别看。」 一只手覆盖在了眼前,让她不用继续去面对着渐渐变红的一切。 白檀手中的长剑一翻,便重新回到了剑鞘之中。 他倒是潇洒了,只是对面的泼皮,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脖颈间渐渐传来一阵痛意,叫他没有办法继续无视这难受的感觉。 不自主的抬起手来捂住自己的脖子,却有一种陌生的喷涌之感渐渐布满了整个手。 「什么……?」 他呆呆傻傻地低下头去,却是只看见了已经被染成一片红色的衣衫。 「把人都处理了吧。」 白檀冷冷地扫了一眼,便再也没有继续看下去的心思了。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竟然还起了不该有的心思,那就不应该存在了。 他的话音刚落,便有一群全身黑袍之人突兀出现,降落在围观的那三三两两个人身边。 「等、等一下,我们什么都没干,你想做什么?」 早有那反应快的,发现了不对劲儿,连忙出声阻拦。 「我家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你要是敢动我,我会叫你们付出代价的!」 看过白檀杀人的手法,他们自然也知晓了这人的身份怕是不会简单,心里也有了一个逐渐清晰的认知。 他是想赶尽杀绝。 可他们都还不想死,只是围观了一出好戏,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们可不愿意。只要能活下去,叫他们做什么都行。 「不管你们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们,今天的事情我们就全当是没看见,放过我们,也放过你自己。」 半是威胁半是求饶的话语从每一个人的嘴里脱口而出,像极了刚才京墨的求饶。 白檀只当做是看戏一样,看着他们为了活命,而丑态百出的那副模样。 怀中的衣物被渐渐握紧,白檀突然意识到身边儿还有一个惶恐不安的京墨,面色稍稍一缓。 「这就走,没事儿了,你放心吧。」 嘴上的话温柔,可眼中的狠厉却没有半点减弱。 他淡淡地递了一个眼神过去,那些黑袍人便统一抬起了左手,下一刹那,便是统一一动。只听得几声闷哼,那些围观的人便都软下了身子。 「他们会把这里都处理好的,咱们走吧。」 怀中的人点了点头,只是埋着脑袋,也不抬头,也不出声。只是感受到渐渐濡湿的胸口,白檀眼中的红光一闪而过。 将人打横抱起,白檀只是在京墨的耳边轻声道:「没事了,都没事了。」 又对着后头的黑袍人递过去个眼神,便有一人上前一步,拎起还在昏迷不醒的叶宣竹,跟上了白檀的步伐。 等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那群黑袍人也抱着那些软绵绵的身体腾 空而起。原本软在地上的那个泼皮的残缺尸体,也被那些黑袍人带走。 就连地上的斑斑血迹,也被他们洒下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只是一个眨眼,便已经渐渐减淡,最后彻底没有了一丝丝的红色。 只是几个呼吸,这里便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路上的行人再次出现,只是比起刚才,现在却显得格外沉默而又安静。 没有人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这些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只有在远远的地方,一个高瘦妩媚的身影渐渐出现。 「这算不算是让他欠了咱们一个人情?」 一个妖娆妩媚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好奇与疑惑,询问身后的人。 「属下不知。」 那人一张惨白的脸蛋分外渗人,仿佛是几百年没见过阳光一般,带着一丝死气与可怖。 她半隐藏在黑暗之中,只露出了一小角的皮肤,显示出了她的存在。 「你又不知道了,当初去要哪个拥抱的时候,不是挺知道的嘛?」 春娘微微一笑,倒也不生气,只是微微松了力气,任由宽松的衣袍滑落,露出了半块香肩。 「您都知道了。」 身后的人微微一愣,细细想来,却也不觉得奇怪,只是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春娘的问题。 「我当然知道。」 我什么都知道,所以不要想着骗我。 春娘莞尔一笑,没有说出口的那半句话,却准确无误地表达出来了。 「您要惩罚我吗?」 那阴影之中的人想了想,继续开口。她似乎很是懵懂,像是一个什么都不知晓的稚子一样,等待着春娘的发落。 「我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惩罚你,因为你很诚实。」 春娘想了想,摇了摇头。可还不等那人高兴起来又补充了一句。 「但是我很生气,你居然用你从我这里学到的东西来对付我。所以我还是要让你做点什么,来消除我的愤怒。」 春娘回过头去。 「对了,刚才叶宣竹传递过来的消息,是你去跟白檀报的信吧?」 阴影之中的人低垂的头并没有挪动一丝一毫,可却叫人无端地觉得,她是在颤抖。 「是的。」 「你做的对,如果是我,我会叫你去的。」 春娘继续开口。 「可是你绕过了我,所以我更生气了。」 两罪并罚,这结果恐怕是落不得好。 「不过是一个拥抱而已,你们一个两个的,怎么就这样飞蛾扑火地选择帮助她呢?」.. 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要不是为了帮助那个小丫鬟,她们的事情早就完成了,何苦还要继续停留在这里呢? 第225章 勇敢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不需要再过多去追问对方是怎么找到自己的,京墨只觉得浑身都没什么力气。 白檀的身上有好闻的味道,叫人忍不住陷入放松。迷迷糊糊的,她睁开了眼睛,却又被人强行摁在怀里,动弹不得。 「累了就好好休息,我到你身边了,你就不用再费心劳力了。」 他的声音很轻,但却足够能够安抚人心中的焦躁不安。京墨低了低头,将整个人埋在白檀的怀抱里。他的怀抱十分温暖,渐渐修补起京墨脆弱的心。 「还在害怕吗?」 感受到怀中的人还在轻轻地颤抖着,似乎还沉浸在刚才发生的事情之中。白檀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眉眼温柔。 「……没有,我不害怕。」 京墨摇了摇头,拢紧了衣服,头也不肯抬。 「好了,没事了。以后不管有什么问题,我都会陪着你的。」 白檀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 他仿佛在下什么郑重的承诺一样,一字一句都像是在将整个心都交给了京墨。 只是京墨沉默了许久,才闷闷地开口。 「……可你马上就要离开了,你要去京都了,不是吗?」 白檀的脚步一顿,才继续前行。 「那你等,等我回来。」 「我凭什么等你。」 京墨忍不住了呛声,她原本就心情低落,整个人难过得很。就算是听见了白檀的安慰,也没能够缓过来。 甚至连带着心中原本的气,也忍不住发泄在了他的身上。 只是这话一出来,不要说是白檀了,京墨都忍不住陷入了沉默。 这话似乎是不应该说,可京墨忍了许久,还是没能忍住。 「你不愿意等我吗?」 白檀皱了皱眉,然后又收敛了了眉眼间的郁色,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 等他,她用什么身份等他? 京墨不肯继续开口,只是把脑袋狠狠地埋在白檀的怀抱之中。 如果自己有资格,那当然愿意了。可是无论心里面是怎么想的,可她还是没有资格,所以他又为什么要开这个口呢? 「……没关系,之后,我来接你去京都。」 白檀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并没有感到挫败,而是继续开口。 「到时候,我就能做到了。」 他的声音仿佛是从天外缓缓飘过来的一样,将京墨的身子都浸的酥软起来,也叫她渐渐放松了紧张麻木的身体。 「……少爷,放我下去吧。」 这种轻松而又舒适的感受实在是太过于陌生了,京墨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原本昏昏沉沉地沉迷在这温柔之中的大脑也因为这一个冷颤而重新清明起来。 不能沉迷其中,不能继续下去了。 她迟疑着张开了嘴,吐出那几个不带什么感情的字。 白檀的脚步猛地一顿,整个人周身的气场都冷了下去。 「你叫我什么?」 抱着肩膀的手逐渐用上了力气,京墨不由得吃痛,忍不住轻呼一声。 原本收紧的手便立即松开了力气。白檀有些烦躁,却还强忍着心里的火气。 「刚刚我的手捏紧你了?」 京墨不说话,只是沉沉地点了点头。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无论是什么原因,刚才的情形与话题,都不适合再继续聊下去了。 「对不起……」 白檀叹了口气,道了歉,却也不知道该怎么样继续聊下去。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好好聊聊。」 只是两人之间的隔阂再不解决,留下去恐怕会成为一个心结。白檀不是一个那样子的人,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更宁可去选择解决,而不是一味的逃避。 「除了现在,再也没有时间了。」 京墨的声音冷冰冰的,她不想继续聊下去了,越往后说,留下来的可能也只是痛苦与不安。倒不如就在这里停止,等一切都过去了,这一份痛苦也就结束了。 「那我们就现在说明白。」 白檀干脆停下了脚步。他微微偏了偏头,示意身后的人上前几步先行离开。当着那些人的面,他也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等到身后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白檀想了想,拍了拍怀里的人。 「你下来,咱们好好说说吧。」 京墨沉默了许久,才轻轻的点了点头。 尽管她只是想着一味的逃避,可到了这种时候,再选择拒而不见,倒像是她自己在拿乔了。 「说说吧,你怎么想的。你为什么要一直躲着我?你为什么不肯跟我说你的心里话?我能看得出来,你是不是在顾虑什么东西?」 白檀轻轻地放下她,目光沉静而内敛。 也许是因为他的问题太多了,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见京墨的回答。他也不着急,只是安静的等待着。 「……我没有躲着你,只是有些事情,你现在问我要一个结果,我也说不出来。」 京墨低着头,不敢看他。 「我也想解决,可是有些东西不是我们两个努力就能解决的。」 即使两个人都在尽力地忽视,可横在两个人之间的东西,并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处理掉的。如果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决的事情,从古至今,也不会有那么多悲惨的故事流传下来了。 「那你至少要跟我说出来,你一直憋在心里,伤害的还是你自己。」 白檀顿了顿,没有将剩下的一句话说出来。 他原本还想补充一句,受到伤害的还有还有自己的心。可是现在很明显不适合说这种话,如果再多一句嘴,恐怕就要把眼前这个胆小又胆大的小丫头吓走了。 「你让我说明白吗?把一切都给你说明白,我的想法,我的顾虑都说给你,你什么都知道了,可是你能解决吗?」 白檀就像是一个天真而又纯真的孩子,一切的困难在他的眼中都像是什么小事儿一样。明明京墨比他年纪要小得多,反而看事情要远远比他看得多。 「你是少爷,你是我的主人,你无论是想要什么,都能很快地得到。咱们之间不匹配的,你想要我,只需要一个命令。而我呢?我只是你的一个消遣,不是吗?」 第226章 不合时宜的勇敢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只把你当做是一个消遣?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我甚至……」 白檀脸色一变,猛地出声。他似乎有些话想说,可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甚至什么?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以前把我的想法告诉你,你如果继续隐瞒的话,就没有意思了,不是吗?」 京墨深吸一口气,这几句话说的痛快,可是接下来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说了。她心里实在是觉得委屈,觉得白檀不过是把自己当做一个玩物罢了,可有可无的,没什么重要性。 可是每一次想要退缩的时候,白檀都会主动出击,无论是行为是言语,都会逼着她在前进一步,逼着她不愿意放弃。 「如果你不能说明白,那我们就没有必要继续了,不是吗?」 她抬起头来,这是今天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跟白檀对视。 他的眼眸温柔似水,就像是一直以来认识的那个样子一样。 从前能够在这一双的眼睛之中看出许多情绪来,可是现在,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分辨这个眼睛中的各式各样的内容。 「我想……我一直以为你看的很明白。我很喜欢你的,京墨。」 白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几句话格的沉重。他努力好久,才轻轻的说出了声。 那几个字轻飘飘的,仿佛是一阵风刮过一样,连他自己都没能听得清楚。 他顿了顿,重新偏开了脑袋。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形容,可是如果你生活的不开心的话,你愿不愿意跟我去京都?」 再继续那些胡言乱语的话,他实在是没有那个脸面了。想了想,他重新编排了文字,轻轻问出了声。 京墨却呆呆傻傻的看着他,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 她的听力并不差,一些细小的声音也能听出来。以往在葳蕤院的时候,外头有什么人进来或者通传什么消息,她向来都是第一个能听见的。 可是这一次,她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 迟疑着,她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跟对方确认自己刚才听见那几个字,是不是如同所想一样,是一样的想法。 然而错过就是错过了,在她犹豫迟疑的这一小会儿,白檀就已经跳转了话题。 「白府在京都有一套屋宅,面积虽然不大,但足够我们两个容身。从前在京都的旧宅子已经卖掉了,等着到了那儿,你要是嫌小的话,我就再攒钱买个新的房子给你住。」 京墨只是安静的看着他。 这却让白檀有一些紧张。 「怎么了?你为什么要这么样地看我?」 「因为你到现在都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京墨歪了歪脑袋,原本有些抑郁的心情,这一会儿已经被冲散了大半,只是还有些难受在心里闷闷的发酵着。 她松开握紧的双手,有一个小东西轻轻的落下,正巧落在了她的手指上,惊的她呼吸都微微一滞。 「你把我当做消遣还是什么?如果不是消遣玩物的话,你又为何要这样问我?如果你把我当消遣玩物的话,那我们就没什么可聊的了。」 原本明亮的双眸渐渐暗淡了下去,京墨顿了顿,才继续开口。可是这几个问题问出口的时候,有些答案就已经明确的很了。 无论对方的结果是什么,对于京墨来说,有些答案已经是定死的。 「我想我说的很明白了,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做是消遣……我刚刚说的话,都是真心的,无论是哪一句。」 白檀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的时候已经带上了几份坚定。 京墨眼睛一亮。 无论接下来他说什么,有了这么一句话,就已经足够让她感到心满意足了。 「谢谢你。」 她真心实意的感谢,无论是白檀你有什么想法说出了这些话,对于她来说就,已经是足够了的。 「什么?你谢我做什么?」 她心里的想法,白檀并不知晓。只是突然被感谢,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我说的不够清楚吗?」 不知怎么的,这份感谢让他有点儿害怕,原本充满了激情与坚定的心,也渐渐冷淡了下来。 他不害怕过程的艰难与险阻,只是还没能开始,就似乎已经得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这让他有一些迟疑。 出师未捷身先死。 这一想法刚出现在脑海之中,就被他赶走。然而有些东西既是预感,也是结果。 京墨微微一笑,月光洒下来,落在她的脸上,温柔的不像样子。 「不,你说的很清楚了。只不过是对于我来说,有这么一句话就已经很满足了。」 想了想,她轻启朱唇,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阿檀?」 这个陌生的称呼让白檀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连在这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不少。这并不是他有多抗拒,而是他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难以有言说明的感受之中。 只是这份暧昧的情愫并没有持续很久,京墨便率先抽身出来。 「现在你满意了吧?」 她很清醒,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不,准确来说刚刚发生了一切,在京墨眼里不过是一场稀松平常的事情一般。 这个认知如同正面给他狠狠地浇了一盆凉水一样,把白檀浇了个透心凉。 「你……你什么意思?」 他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刚刚的一切感受都是自己的错觉一样。 可现实却给了他一个狠狠的巴掌。 「我想说,你刚才说的一切让我很感动,可是也仅仅是感动而已。你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少爷?」 对方仿佛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刽子手,将他展现出来的所有感情视而不见,全部贬低到了尘土里。 明明从前不是这样子的。 白檀脸色微变,他实在是没有办法接受这一切。 他再怎么低三下四,可他的本质里却还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少爷。他会为了喜欢的人让步,却不会为了她而把自己贬低到尘埃里。 即使是愿意,他的尊严也不会允许。 「你刚才……是在耍我,对不对?」 第227章 拒绝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我没有耍你,只是少爷,有些话即使是出自于你的真心,对我而言,也只是听听就罢了。」 京墨笑了笑,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 「少爷,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去吧,我还有事情要跟夫人说呢。」 白檀没有动作。京墨大着胆子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安安静静的垂着头,却遮掩了一双秋水眸子,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她想了想,犹豫了片刻,试图抬手拉拉他的衣袖,却被他躲了过去。 「少爷?」 指尖感受到划过的那一片柔软,软的她连抓都抓不住,仿佛是天上的云一样,遥远而又不可及。 京墨敛起眸子,收回了手。 「……那,我先回去了。」 似乎连耳畔的风都开始呼啸起来了,京墨听不清远远近近的声音,模糊的像是一片虚无缥缈一样。 她的身子是僵硬的,迈动步子的时候,甚至能听见身体传来吱吱呀呀的声音。 鼻子酸酸的,连她都说不清楚,为什么鼻子是酸酸的。 白府并不远。她本以为会走上很久,可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将自己从一阵又一阵铺天盖地的难受之中拔出自己来,就已经看见了白府巍峨高大的门房。 她想了想,回头看了一眼远处,却什么都没看见。 白檀没有跟上来。 京墨不觉得意外,可心里却闷闷的,憋的她整个人都很难受。 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自己刚刚做了什么。现在要她回忆刚才发生了什么,她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只有模模糊糊地印象,是关于白檀温柔的目光。 门开了,京墨恍恍惚惚地抬起头来,是白夫人。 白夫人只披了一件外衣,面容之上略带焦急,见到了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你回来了,怎么样,你没事吧?」 京墨突然很想哭,可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想哭。她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勉强扯出一个笑脸来。 「没事就好,快进来吧,外头风大还冷,你快进来。」 白夫人点点头,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如既往地对京墨温柔地开口。 连带着她身边的玉簪豆蔻也下了台阶,过来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她,带着她进了屋子。 回葳蕤院的这一路上,她都是轻飘飘的,整个人好像悬浮在地上,连自己说什么了做什么了都记不清楚。 再次回过神来,是她已经躺在了自己房间的床上,身边是玉簪,正拄着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玉簪姐姐?你怎么在这儿守着我?」 打量了一圈四周,确认自己已经平安回来了,眼前的一切都不是幻觉,她才稍稍松了口气。再看见脑袋一点一点的玉簪,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叫了叫玉簪,京墨原本想着叫她快些回屋去休息,却只见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犯懵。 「唔,你醒了啊?」 玉簪揉揉眼睛。 「你说的那些事情,夫人都派人去查了,想来明后日便能出结果。至于那高达的藏身之所,既然已经确定了,倒是不急着解决,先慢慢布置着。」 她掰着指头,把京墨没听见结果的那几件事情一一都告诉了她。 要说京墨这个人,实在是有些有趣。明明整个人都是恍惚的,连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话都记不起来,却还是强撑着把自己打探到了的消息全部告诉了白夫人,才放任自己昏过去。这一股子毅力,连败夫人都忍不住一阵感慨。 「……哦,对了,差点忘记告诉你,夫人说她已经准了如意的假,等她忙活完手上 的事情再回来也不迟。」 想了想,确认自己已经把所有知道的消息告诉京墨,玉簪才放松下来。 「夫人叫我在这儿看着你。大夫来看过了,你身上没什么大伤,就是劳累过度,该好好休息休息。倒是叶宣竹,他的腿算是彻底废了,这也是没办法的,毕竟已经断成那个样子。唉,只是可惜了。」 玉簪想起来从前偶然间见过这少年郎一面,那时的意气风发与现在的灰头土面,仿佛是两个人一样,就忍不住心生感慨。 「姐姐担心他做什么,他就算再怎么不济,也不是需要咱们费心思的。」 京墨对叶宣竹却是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了。这家伙看着只是有些小精明,实际上却心机深沉。在他们都不知晓的时候,竟然就这样偷偷摸摸地跟江南岸搭上了线。 不过,更值得怀疑的,是哪个江南岸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怎么哪里都有他们的眼线。 这样一个存在,如果不是前朝遗物,那就是什么其余的社会毒瘤,留的越久,出的问题恐怕就会越多。 可对于他们京墨实在是没什么其他的了解,连白檀对那个春娘,都是敬而远之的态度。京墨想要打探清楚,也是不知该从何下手。 不过仔细想想,至少现在暂时是不需要担心这个毒瘤子了,毕竟就目前看来,那里虽然设计的精巧,可事实上却没什么人。 就连那精细巧妙的地下宫城,也似乎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人而已。 想到这里,京墨倒是又想起来了宝叔。 虽然现在他的身边有如意照顾,但是见不到面,终究是不知道他的具体情况。 等到有了空闲的时间,恐怕还是得多去看看。哪怕是看不见人,能从春娘那里知道点消息,也是好的。 至于伤害了他的人,找是不难找,该怎么处理,也还是个问题。 虽然她自己心里头是有千百种报复回去的办法,她考虑了半天,还是想着等宝叔恢复些了,问问他的意思,再说这些东西。 毕竟宝叔才是当事人,京墨想要做什么,都还是要尊重他心里的想法。 「我身体既然没什么大问题,姐姐就不用在这儿守着我了。我看姐姐也困了,不如早些回去休息,这些日子各种事情忙前忙后的,姐姐也累的很,不用在这里守着我了。」 京墨冥思苦想许久,手指无意间碰到旁边的东西,恍然才记起身边还有一个玉簪。 见对方一副疲倦的模样,不由得有些抱歉起来,连忙催着人回去休息。 第228章 褥子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玉簪原本还在摇头晃脑地,一副昏昏沉沉的模样,听见了京墨的话,反倒是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我没什么事,夫人明日免了我的事情,我白日里休息就成。倒是你,虽然大夫嘴上说着没什么事了,我还是担心的很,今日你就叫我守着你就好,我这人手脚轻,必然是不会惊动到你的。」 玉簪好说歹说,就是不愿意离开。京墨劝了好一会儿,也忍不住有些无奈了。 她往里头稍稍退了退,给玉簪留出了不少位置然后拍拍床铺,示意对方。 「姐姐既然要守着我,不如跟我睡在一张床上。到时候我真有了什么事情,姐姐不也能及时发现了嘛。」 玉簪连忙摆了摆手,还想要拒绝,却被京墨硬生生给拉了上床。 「我喜欢跟人一起睡觉,有个人抱着,可远比自己一个人睡要好得多。」 京墨话都说到了这份上,玉簪略做纠结,也便答应了她的提议,笑意满满地爬上了床。 「你这床倒是软,可比我哪儿的软多了,你在这种床上睡觉,想来一定会做一个美梦。」 见她这样高兴,京墨也忍不住笑的眯起了眼睛。 「姐姐要是喜欢,不如我也给你缝一个我垫床的褥子。」 玉簪眼前一亮,却又很快摇了摇头。 「那不是要很费事吗?你这床一看就花了不少心思,要是太麻烦的话,就还是算了吧。毕竟你现在也是个小忙人了,我可不舍得你那宝贵的时间全部都消耗在我这里。」 京墨眯了眯眼,摇摇头。 「倒是不费事,就是用料得多,要不然效果没这么柔软罢了。姐姐要是想要,我也是能做的,不过用料,恐怕还是得姐姐自己出。妹妹身上没什么零用钱,可不出这花费了哦。」 她俏皮一笑,也逗得玉簪跟着一起乐了起来。 「行行行,这东西自然是不能要你出钱的,不然传出去了,他们都得说是我欺负你呢。」 一床褥子罢了就算用料再怎么好,再怎么充足,又能贵到哪里去呢? 京墨这么说,不过是要玉簪放宽心,让她把这件事情交给自己罢了。 可她却怎么也没想到,等到见到了那填充的用料时,忍不住一阵又一阵地咋舌。 「这……这真的都是姐姐找来的填充料子?我怎么看着,里头有好多东西,都是些、都是些贵重的不能再贵重的东西呢?」 这几乎堆了大半个屋子的棉花好不好,京墨倒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可这里头还有好多其他东西,京墨眼尖地认出来,这里头用的填充香料,似乎跟白夫人屋子里常用的是一种。 「是吗?我倒是觉得还好……我这儿还有些别的东西我想一起加进去。你看看,安神香、静息香,还有好多香料,你看看放在哪里合适。」 玉簪笑了笑,脸上还有些不好意思。她似乎还有些不满足,想了想,还要再添加上不少东西,却连忙被京墨阻止住了。 「姐姐,够了够了。这东西可不是越多越好的,还是得适量才行。要是加的多了,反倒叫人睡不好觉。要我看来,还是姐姐最开始选的那一份才好。」 她劝了好一会儿,玉簪才恋恋不舍地选择了放弃。 「那好吧,都听你的。这可是要给……我以后、以后成亲结婚用的,弄得好一些,以后也就不用愁了。」 舌头打了个结险些说错了话。玉簪狠狠地咬了一口舌头,才强忍着疼痛,改过了口。 ,豆蔻姐姐已经定了亲,姐姐恐怕也是羡慕了,,才动了心思吧?」 京墨忍不住打趣起来,没逗笑玉簪,反倒是把自己弄得红了脸。 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鬟,倒是不知道羞耻,竟然敢当中讨论这些东西,还真是…… 她垂了垂眼眸,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了白檀的脸。 豆蔻要嫁人了,玉簪也动了心思。以后白府这些少爷小姐的婚姻嫁娶,必定全部都是白夫人细辛操持的。 那么自己呢?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把脑海之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都甩了出去。 现在想这些好像是有些太早了,日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形,没有人能知道,现在在这里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实在是没有必要。 「对了你能快些做完吗?我心想着,你这床褥子实在是舒服的很,要是能早些睡上去,我这难以入眠的情况倒是能好上不少……」 她的沉思被玉簪打断了,抬起头来,却只见玉簪略带不好意思的面容。 「你知道的,我在咱们夫人身边当差,压力总归是大了些。一到晚上,我就总是睡不好觉,我也没办法。只有睡了你的褥子,才能快些入眠。你看,能不能快些缝好?」 京墨愣了愣,倒是有些为难。 「这褥子不花别的,就是废了些时间。姐姐要是急着要用,那我就尽力赶早一些。要是快的话,下个月之前应该就能赶出来了。」 这还是不算那些在白夫人屋子里当差,处理高达与涂壮以及其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才能够做到的。 说到底,京墨自己也没准确的把握。只是玉簪要是想要,她咬咬牙,也不是不能赶出来的。 「好,那就这么定了。哪怕粗糙些也没什么问题,你可一定要早早给我啊。」 她还愁着呢,那边的玉簪却已经喜上眉梢。见她这幅样子,京墨原本想要再拖些日子的话就更加说不出口,也只能苦笑着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了。 好在时间紧赶慢赶,熬了好几个大夜,京墨总算是在约定的时间之前,把褥子给做了出来。 这褥子的想法,还是当初在陈婆子哪里的时候,听青黛说的。 青黛也睡不好觉,迷迷糊糊间,念叨了几句,京墨便一直记着。 本想着以后研究出来了,就去给她送过去。可没想到,忙碌了这么久,两个人虽然都在一个城里生活,可却竟然连个面都没能见到。 第229章 离开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这样想着,京墨便在心里头盘算着等着后日再有了空闲时间,也去跟陈婆子打听打听青黛的消息。 要是隔着不远,到时候等她再做一床褥子,也给青黛送过去,缓解缓解她的相思之苦。 不过眼下最紧要的,还是得先忙着给玉簪的这一床。 原本以为时间上会来不及,还想着再找几个人来帮忙。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那一次逃脱偶然看见的大爆炸狠狠地伤了涂壮和高达的元气,这两人一直消沉了大半个月,也没见他们有什么新的动静。 这样一来倒是给了京墨休息的时间。她有空就给玉簪做褥子,一边养身子,一边还能消磨时间。 做累了,就再去忙些别的。 她去打听了宝叔的情况,虽然还是没能见到如意和宝叔两人,但也是从春娘哪里听到了准确的答复。 知道宝叔一天一天地好起来了,便也是勉强放宽了心。 叶宣竹身上的伤原本就已经好了大半,两个人逃出来的时候虽然添了些新伤,但大都不算是很严重,休息几日,倒也好了个七七八八。 京墨去看他的时候,人已经醒过来了。只是秘密被她知晓了,这会儿还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没说几句话,便假托累了,倒头就睡了过去。 豆蔻也忙的很。 玉簪这些日子要么陪在京墨身边,要么就不知道人去了哪里。这样一来,白夫人身边就只剩下了她一个。 她又忙着白府上上下下的大小事情,又忙着准备婚事,累的天天直不起腰来。可真遇上什么问题,却还是第一个打起精神去解决的。 京墨偶然见过一次,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好几天晚上做噩梦都是自己变成了豆蔻,忙的脚不沾地的。 至于霍景澄和白檀,这两人自从回了白府,京墨就在也没见过。 霍景澄倒是还好,见了面还能说上几句,聊个天的。可白檀,京墨的心里却十分纠结。 对于他,京墨是既想见,又不想见。 那天晚上的事情,到现在还历历在目,仿佛就是昨日发生的一样。 可京墨却又完全记不起来,那天她和白檀究竟说了什么,只能记住那一双眼眸,静静地望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 日子过得飞快,一眨眼睛,便已经是绣好了床褥。 因为没有别的事情打扰,京墨做好的时间,比起之前约定的还要早上不少日子。 她这边拆着线,那边的玉簪得了信儿,就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好妹妹,我还担心呢,你要是这两天弄不完,那可怎么办才好呢?」 一进门就看见了软绵绵的床褥,玉簪脸都笑开了一朵花儿,嘴都合不拢了。她仔仔细细地监察着,乐呵呵地好像是什么天大的喜事一样。 「姐姐这么急吗?我看姐姐眼底下的青黑,想来一定是这几日都没休息好。」 京墨羞涩一笑,一边收拾着东西,余光一边扫过玉簪的面容。只见她满脸地疲倦,也不知道最近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弄得她现在的状态比之前差上了不知道多少。 「……是、是啊,最近总是在忙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天天睡不好觉。要是没了你的褥子,我还不知道要多难熬呢。」 玉簪脸上闪过一丝迟疑,不过很快就掩饰过去。 「我马上找人来搬走,这些天也辛苦你了,你快好好休息休息吧。」 仔细检查过了,见没什么大碍,玉簪便忙不迭地要将东西搬走。她这么着急的样子,却是京墨第一次见,忍不住有些好奇与疑惑。 「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着急啊?」 玉簪半 个人已经探出了身子到门外,招呼着下人过来。听见了京墨的疑问,连忙回过头来,打消她的疑虑。 「是啊,我太累了,这些日子忙里忙外的,一直都没能够好好休息。今日正巧,你新做了褥子,我赶快叫人搬走回去,中午就睡上,好好休息休息,也能调整好状态,好好解决事情,你说对不对?」 她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京墨也只好笑着点点头,看她领着一群人搬了东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倒不是心里没有别的猜测,只是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想法,倒不如快些把手里的东西弄好了才是真的。 最不济,也不过是玉簪借花献佛,将这褥子转手送给即将要大婚的豆蔻罢了。那倒也没什么,不过是一份祝福,就算是不署上自己的名字,只要心意到了,那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只是这样一想,豆蔻的大婚也近在眼前了。 她定下的时间之后,这样一来,留给京墨准备礼物的时间就不多了。 豆蔻话虽然说的好,不用自己送什么东西。可真要空着手去,京墨心里头也过不去。这会儿时辰还早,干脆拄着脑袋想了起来。 自打这春天过去了一大半,白日就变长了不少。京墨拄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一个好的答案。 倒是没一会儿,豆蔻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你怎么还在这儿傻坐着啊?人都要走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的?」 「什么人走了?走什么了?」 京墨正想的出神,被她这么一吓,大脑里头一片空白,什么都没能反应过来。 「少爷啊,他今日要走了,你怎么也不过去送送他啊?」 豆蔻一边解释着,一边拉着人就要往外头冲。京墨一时不察,被她拉着踉踉跄跄地走了好几步,才稳定下身子。 「等等,姐姐在说什么?少爷不是要过些日子才走吗?怎么突然提前到了现在?」 好不容易站稳了,京墨也顾不上跟她生气,连忙拉着人问个清楚。 之前虽然一直说是要在春天走,可左拖右拖的,眼看着是走不成了。前两天白夫人干脆开了口挽留,要白檀入了夏天再走,白檀也答应了下来。 怎么前头还说的好好的,这会儿转过头来,就要动身离开了呢? 「是啊,少爷今天就要动身离开了。我也是看见门外的马车,跟人家打听过了,才知晓的。」 第230章 远去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豆蔻快速地解释着,可说到最后,脸上却带上了些许小心翼翼。 「怎么……你不知道这件事?」 这不是一个小事,可京墨却好像一点消息都没有听说过。这不正常,如果两个人之间一点儿事情都没有的话,白檀不会故意瞒着不跟她说。 这样看来,两个人之间恐怕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这一趟来,恐怕反而是好心办了坏事儿。 豆蔻心里发慌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京墨的表情,生怕看出一丝不妙来。 可过了一会儿,却见京墨脸上浮现出笑容来。她想了想,有些无奈。 「这几天忙着别的事情,这下可好,硬是给忙的忘了个精光。」 只是这笑意,却不深达眼底。 豆蔻也是个人精,早就发现不对劲了,只是现在见京墨这个样子,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跟她继续往下演着戏。 「我倒是忘了你是个大忙人了,怎么,现在你还忙着吗?你要是不忙的话,现在过去看吗?」 京墨摇了摇头,有些叫人出乎意料,却又在豆蔻的猜想之中。 「我就不去了,我手上还有别的事儿没弄完呢。姐姐要是来得及的话,帮我给少爷也传个话,就说我祝他早日金榜题名。」 不知怎么的,就这么短短几句话,却叫豆蔻听出了一丝诀别的意味儿。 「你这话简单倒是简单,怎么不自己跟他说呀?什么东西这样要你费事啊?你现在就算是再忙,也比不上送他走要紧吧。」 她一向是会察言观色,早就看出来京墨的状况不太对劲,却一直想不到原因在哪里。这会儿看看她的状态,再想想这两天急急忙忙想要离开的白檀,心里面也有了猜想。 估计是这两个人又闹了什么别扭,话还没说清楚,一个就想着走,另一个也想着逃避。这样一来,两个人之间的问题还没有解决,便又出现了新的隔阂。 长此以往,不要说修补好关系了,恐怕两人之间也会变得越来越陌生。 她一贯是看不惯这男女之间虐来虐去的悲情故事,要她看来,这种事情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两个人当面说清楚。 现在看他们两个人,一个躲着不肯见,另一个也不想解决。皇帝不急太监急,自己一个旁观的,很不得立刻按着两个人的头让他们说清楚。 「少爷这一去,没有年是回不来了。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这两个之间年纪还小,还不懂得时间和距离的恐怖。我不劝你别的,你们两个人去见一面,见上这一面,也不要你们说什么话了,只要见见面儿就行了。」 豆蔻苦口婆心地劝着。 这要是换了别人来,恐怕也不会说这么多,只是干看着,任由他们两个人闹脾气。 只是豆蔻新定了亲,在这方面总是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责任感,恨不得立刻将周围的男男女女全部都撮合了。连带着看京墨这么个小丫头片子,也有了些别的想法。 「姐姐不懂别的,只是知道如果有些事情当时不解决的话,越拖着,便越有可能成为越大的隔阂。」 京墨这小丫头,大事上软硬不吃,小事上吃软不吃硬。豆蔻便软了声音,好声好气的劝着。 「就当是姐姐求你了,你去看看吧。」 她也不说什么别的话,只是简简单单三两句话,便说动了京墨的想法。 「你去看看,我也不要你做点儿别的什么,就看他一眼我们就走,怎么样?这下总行了吧?」 京墨总算是点了头。 豆蔻远比她要高兴的多,拉着人就要往梳妆台前按。 「我给你好好收拾收拾。你这些天不知 道都干了什么,弄得蓬头垢面的,衣服也都皱了,头发也乱糟糟的,我快些给你整理一下,咱们这就动身。」 「姐姐就不用费那个力气了,就是去看一眼而已,再浪费那些时间,恐怕见不到人了。」 京墨坐不下去,小声的开口。 她开了口,豆蔻哪里有不答应的份儿呢,连忙点了头,就要带着人出去。 「你说的对,是我想的岔了。他们现在就在正门外呢,夫人也在哪儿,两人正说着话。我想着他们说不了多久的话,咱们现在快点去,应该还能正好赶上他们说完。」 豆蔻人高,腿也长,走起路来快的很。倒是身后跟着的京墨,人小腿也短,跟的有十分勉强,好几次都差点儿摔倒。 不过千赶万赶,终究是赶在白檀上了马车之前到了门口。 只是这时候也不早了,白檀身旁的下人已经把脚踏摆好了,正等着他上马车。 京墨拎着裙摆出了大门,刚一抬头,便正好对上了白檀的视线。 她张张嘴想要说什么,突然想起自己没那个资格,便又重新闭上了嘴。只是就这么一片刻的时间,白檀却已经收回了视线,再也不肯看过来。 「时间不早了,咱们走吧。」 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他便转身进了马车。 他今日外头披了一身灰锦织金的袍子,行动间隐隐约约露出来里头的青色长袍。 京墨好久都没见他穿过青色的衣服了,这会儿突然间看了他身上带着点儿青色,忍不住有些恍惚。 只是还不等她再回过神来,那一抹青色便已经消失不见了,只留下她迷惘的瞪大了眼睛。 白夫人面无表情,连带着身后的白芷白薇都不敢举起手来明目张胆地跟白檀挥手告别。 白檀也不掀开车窗的帘子,这好端端的一家人,倒像是陌生人一样,彼此之间毫无交流。 主人所乘坐的马车先行一步,后头看真的是小厮和书童的马车。白檀身边一直都没有合适的书童,便只带了几个合心的小厮上路。 再后头就是带着些日用品和其他零零碎碎东西的马车,京墨没心思看那些东西,目光一直牢牢的锁定在白檀乘坐的马车之上。 可他却从头到尾就没有露出一点儿来。 京墨说不出心里的想法,失望却没那么失望,明明是早就能猜到的。可真要说不失望,心里却还是酸酸涩涩的。 她还没有明白分别的意义,更准确地来说,她还体验不到分别的痛苦,只是像模像样的叹口气,然后转身进了白府。 第231章 心烦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这几天来,白府的氛围都不是很好。那些当仆人的,说话做事也谨慎了很多。有些年纪小大,虽然不懂事,但也会看眼色,就算想要闹腾,也会躲的远远的。 有些想说悄悄话的,也会跑到几个主人看不见的地方。那些有的没的抱怨也少了很多,虽然整体沉闷了很多,但整个府里的风气倒是好了不少。 京墨整天忙碌着,把整个人的时间填充的很满。就连玉簪和豆蔻找她,都是常常排不上号。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大家也觉得不对劲来了。 「虽然是少爷不让说的,可到最后大家都瞒着她一个人,也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玉簪叹了口气,看着外头指挥着其他小丫鬟收拾东西的京墨,有些于心不忍。 「你还说呢,还不是你带着头隐瞒的。要不是最后你往少爷的马车上塞上了那床褥子,她心里还不知道会有多难受呢。」 豆蔻翻了个白眼,悄悄吐槽着。只是她这两天天天跟玉簪待在一起,也知道对方最近因为骗了京墨的原因,心情不好的很。比起生气,对玉簪更多的是有些无奈。 「好了好了,我想玉簪姐姐也是没有办法的。少爷特意叮嘱了她,就算是想透露些消息,她也没办法呀。」 红笺端着一盘子新鲜的红果子过来,听见两个人说的话,连忙打了个圆场。 自从白檀走了,这两天白夫人废寝忘食的,也不怎么好好吃饭,没几天就饿的瘦不少。 不过正巧她这几日最爱吃的红果子成熟,白府厨房就连忙从外头花高价买了些进来,平日里洗干净了送到白夫人房里。 酸酸甜甜的果子果然是十分开胃,最近白夫人吃饭也正常了许多,倒也叫几个担心她的丫鬟稍稍放了一下心。 「我是知道,可是外头那个家伙不知道。这两天她天天忙着这个,忙着那个的,我瞧着那状态,像是躲着我们两个。要是心里这个结不解了,我怕她以后对我们生分。」 豆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也有些心疼。 「其实说到底,生分也是个小事。我主要是担心,她跟少爷两个人……」 想想京墨的状态,再去想想白檀的状态,要说这两个人什么事儿都没有,她自己心里都不信。 只是对面这两个家伙显然对爱没有什么了解,一个头两个大。看着他们一脸懵的盯着自己,豆蔻只能叹了口气,摆摆手,说起别的事情。 「这红果子是洗过的吗?怎么不端进去给夫人吃?」 红笺摇摇头。 「夫人不吃,她说自己吃不下去了。可是我看着,那像是只吃了几个的样子。」 这满满一小碗的红果子,一看就没用多少。看来最近白夫人对这个红果子过了兴趣的劲儿,又没有吃东西的心思了。 玉簪也跟着叹口气。 「不愿意吃就算了。等过两天如意回来了,再叫她费点心思,好好研究研究夫人的喜好,给夫人做点儿她感兴趣的东西,看能不能撬开夫人的嘴。」 三个人互相对视,实在是愁的慌。倒不是说有多担心夫人的身体,只是这两天吃的实在是太少了,短短一两天倒还好,长此以往,恐怕身体会承受不住。 尤其是按照白夫人的性子,她要是没心情吃,那估计就是一口都不吃。要是一直不能从这难过的心情中将自己拔出来,估计便会一直将自己饿很久。 想想去年年白夫人生的那场病,玉簪和豆蔻不由得有些忧心忡忡。 「好了好了,别想了,夫人心里有数。咱们在这儿跟着瞎担心,到最后坏的还是夫人的事儿。」 豆蔻这个时候倒是更加能够定下心去,安慰了 满心担忧的玉簪一句,便招呼着红笺去外头把京墨叫进来。 「马上到最热的时候了,这个红果子已经洗了,要是放的时间久,估计都要坏了。你快去外头把京墨叫进来,给她分上一些,要她也尝尝新鲜。」 红笺点点头,转身就去了外头。 她看得出来,玉簪跟豆蔻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倒也不着急回去。拉着京墨的手,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她聊着天。 见外头两个人说起话来了,豆蔻便转过头去,看着玉簪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可是有的东西不是咱们一直在回忆过往就能解决得了的。」 玉簪微微一愣,摇了摇头,想说点什么,可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了。 「你别多想,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要埋怨你。我要是想抱怨你什么,何苦要当着你的面儿呢,你说对不对?」 豆蔻抬手轻轻的替她挽了挽头发,将垂下的散发重新掖回耳畔。 「只是你最近的状态实在是太差了,不只是我能够看得出来,就连那些下人都议论纷纷,猜测你这是怎么了。你知道的,你是个藏不住事儿的人。要是你一直有心事儿,不要说我们了,就连夫人也会看出不对劲儿的。」 说到这里,豆蔻轻轻贴近了玉簪的耳畔。 「你也不想让夫人知道这件事儿吧?」 想要隐瞒自己离开的消息这件事情,除了白檀,也不会是别人想的出来的。 这要是让白夫人知道了,一定会拒绝他的要求,所以他才会绕过白夫人,故意找了玉簪来。 「我是不想让夫人知道,可是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实在是太难了,我不应该瞒着她的。」 抬头望了一眼外头的京墨,见她虽然脸上是笑着的,可整个人却忧郁的很。玉簪心头微微一痛,又开始懊恼起来。 「早知道她会这么难受,我就不瞒着了。要是我把整个事情的真相全部都告诉了京墨,会不会结果会不一样啊?」 见她这样一副模样,豆蔻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别管那么多了,他们两个当事人自己都弄不清楚,就只是依靠着我们两个,又怎么能帮得了他们呢?」 「我说这么多,是希望你早点儿把这些事情忘记。你的状态恢复了,才能做的更好,也不会叫夫人发现不对劲。事情已经发生了,在在咱们也已经来不及了,对不对?」 第232章 安慰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豆蔻的这一番话,都是掏心掏窝子说的。只是看了一眼玉簪,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不指望这一番话能说进他的心窝子里。 玉簪这个人哪哪都好,做事尽心负责,遇上难事儿耐心也听劝。可偏偏就是爱钻牛角尖,每次遇见什么糟心的什么事情,总觉得是自己做的不好。 要是一次两次还好,可每次都是这样,豆蔻都忍不住感慨,要是真遇上什么难以排解的事情,玉簪恐怕会把自己难受死。 她的这一番话,也不知道对方听进去没有。可话已经说到这儿了,再往下说,就怕玉簪觉得是自己在戳她的心窝子。 豆蔻轻轻叹了口气,转头通过半支着的窗户看了一眼外头的京墨和红笺。 两人说着话,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隐隐约约感受到了屋子里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红笺歪歪头,余光看见屋里的两个人像是说完了话,不由松了一口气。 「出来跟你说了这么久的话,倒是忘了把你叫进去了。」 她拉了拉京墨,领着人就要往屋子里头走,却没想到身后的京墨却不着痕迹的挣脱了她的手。 「我就不进去了,红笺姐姐,你们在里头好好说话吧,我把外面的事情忙完了,就回屋子去了。这两天实在是累得很,我想休息了。」 京墨摇了摇头,乖乖的模样,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却看的红笺有些心疼。 认真的对上京墨的眼眸,红笺轻声开口。 「你别这么说,我总觉得你想要故意疏远我们。」 「姐姐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这么想呢?不过是真的有些累了,姐姐放我回去休息吧。」 红笺的模样,实在是叫京墨不敢抬头看她,只好微微偏了偏脑袋,躲开对方真诚的双眸。 「京墨,有什么事情咱们都说出来,咱们解决不就行了吗?你这样一直拖着,终究不是正儿八经的解决方法。」 红笺也有些着急。 她虽然不知道京墨和豆蔻玉簪她们两个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也知道这三个人最近好像是闹出了矛盾,彼此之间疏远的很。 原本就像亲姐妹的三个人,现在各自躲的躲避的避,看着实在是叫人难受。 「姐姐,有些事情不能靠别人帮忙,那是要我们自己解决的。我知道姐姐夹在我们中间很难受,可是现在也只有拖下去这么一个办法了。」 京墨叹了口气。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白夫人那屋子里推门而出一个小丫鬟,招呼着红笺进去。 「红笺姐姐,你们去一个人照顾夫人吧。我得去一趟厨房,夫人说想吃八宝粥了,我去厨房看看。」 自从原先葳蕤院的那个二等丫鬟被发现是卧底,赶了出去之后,这另一个二等丫鬟的职位便一直空着。 原本其他人都觉得这个位置是留给京墨的,可最近眼看着白夫人对她的态度越来越不像以前那么亲密了,不由得起了些小心思。 葳蕤院的这一众小丫鬟,以及其他的三等丫鬟都盯着这个位置使劲呢。纷纷展现自己的才能,在白夫人面前各显神通。 只是在玉簪豆蔻这两个大丫鬟眼中,这二等丫鬟也已经是定了京墨的名字了,就算底下的人再怎么竞争,争得也不过是三等小丫还这么个职位了。 红笺虽然只是模模糊糊有个感觉,但面对其他人时,跟对待京墨也有了不同的方式。 这会儿看那个小丫鬟满是心机的模样,虽然有些看不惯,但是对方已经开口指了自l己,红笺也没办法直接表现出对对方的不屑来。 「那你去吧。京墨,你去屋子里伺候夫人。」 「唉,等一下!要不然,京墨姐姐,你要是闲着的话,不如麻烦你去一趟厨房,帮我去传个消息,怎么样?」 那小丫鬟眼珠子一转,便又准备将这件事情交代给京墨,让自己在白夫人面前再露点儿脸。 「你刚刚不是说你要去吗?怎么现在又开始改口了呢?」 红笺还不等对方说完话,便抢先开了口。 「刚刚还说着要去厨房,怎么,你现在是欺负京墨不成?」 红笺长得凶,每次一拉下脸来都会吓得那些做了错事的小丫鬟连话都不敢说。这会儿只是微微一皱眉,就已经吓的那个小丫鬟不敢再声张了,只好乖乖点点头,自己跑出去了。 看模样方向,像是去了厨房。 「姐姐不用替我摆弄这些事儿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多去这么一趟,就当是健身了。」 京墨安抚着有些生气的红笺,脾气好的笑了笑。 红笺不赞成,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却被京墨推了推,赶回了玉簪豆蔻的屋子里。 「姐姐快点回去吧,陪在我这儿等着像什么话呀。要是旁人看见了,又该说我耍脸子了,姐姐也不想叫我落了个难听的名声吧?」 这是之前差不多的时间,也是这么一个事儿。有个小丫鬟想着偷懒,便叫京墨去帮她做了件什么事儿。 京墨自己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便去了这么一趟。可没想到这事儿嘴上说着轻巧,实际上却烦人的很,她回来以后便有些不乐意,没忍住说了几句。 可想到那一个小丫鬟做别的事情不行,嚼舌根倒是强的很。三言两语就将整个事情全部颠倒,在外头传的沸沸扬扬的。 要不是红笺听说了,告诉了玉簪她们,叫她们帮忙处理,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呢。 原本还担心这件事情落在京墨心里生根发芽,可现在见她自己主动提起,似乎并不是很担心的样子,红笺倒是稍稍放下了心,但却又忍不住开始有些心疼。 「在我面前,你不用装的那么懂事的。」 「***嘛要装懂事呢?还是说,姐姐是说我不懂事吗?」 京墨皱了皱鼻子,做出一副俏皮的模样来。 她有些少年老成,不常做这些可爱的动作。偶尔露出来一些天真的模样,常常会引得那几个年纪大的丫鬟乐个不行。 这会儿再做出来,却没有之前那么好的效果了。 红笺皱着眉看她,眼里的心疼都要化作实质了。 只是红笺却也知道,既然京墨有心思调笑,就说明这最近发生的件件事情对她的影响不算太大。是在她能够自我调整好的范围里,倒也有些放心。 「你快进去照顾夫人吧,要是有什么事儿不知道该跟谁说,我天天晚上等着你来找我,知道了吗?」 第233章 和解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京墨点点头,看着红笺进了屋子,才转身去找了白夫人。 白夫人正在看着上个月的账本。 上个月因为有了忍冬爹的事情,各处地方都严谨得很,交上来的账本也格外严谨。善治院的审查过了,都没有什么问题,可白夫人却又要他们把账单传过来,自己再看一遍。 京墨推门而入的时候,就正好看见她皱着眉头看账本。 这推门声并不能算得上是有多吵,却惹得白夫人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 京墨连忙停下了脚步。 「手怎么这么重……京墨?怎么是你?」 白夫人脸色稍微好转了些,不过却还是很难看。 「我不是叫人去厨房了嘛?怎么……」 话里的意思便是要京墨出去跑这么一趟。 微微垂下眼眸,京墨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轻轻一颤。 「夫人若是不想看见我,那我出去,把别人叫来。」 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白夫人皱了皱眉。 「你走做什么?我又不是不想看见你。」 她出声唤住了京墨。 「既然是你进来了,那就是你在这里伺候吧。我刚刚翻阅了这么多账本,虽然做的账都整整齐齐,没什么问题,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你过来帮我看看。」 京墨点点头,乖巧地上前。可还没走两步,脚下却是一拌,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前摔过去。 屋子里铺了厚厚的地毯,摔得疼倒是不疼,就是有些丢脸。京墨的一张俏脸都涨红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爬了起来。 「摔的疼吗?」 白夫人开了口,却不是安慰,反而声音冷冷淡淡的,叫人忍不住胆战心惊。 「不、不疼。」 京墨摇了摇头,也不敢抬起头来看白夫人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哪里招惹了夫人,这两天来对她冷冷淡淡的,要主动做点什么,却总是被拒绝。这样几次三番下来,京墨也没了信心,心里想着是不是自己哪里惹了白夫人不高兴,连往前凑的勇气都没有了。 「不疼?那看来你还是没有摔的狠啊,这要是在外头的青玉石板上摔一摔,我倒是要看看,你是不是摔个头破血流。」 京墨耷拉着脑袋,也不敢应声,一个人灰溜溜的爬起来,心里头满是复杂与委屈。 自打进了这白府,她说不上是人见人爱,但也很少有人这样对她冷言冷语。尤其是一贯宠着她的白夫人,虽然说一开始没那么待见自己,可后头渐渐相处着,两人之间也处出来不少真情实感了。 京墨看待白夫人,总觉得像是个亲昵的长辈,不像是主人。比起曾经伺候过的小姐,白夫人倒像是慈爱又宽厚的母亲一样,温柔的包容着自己。 可是这一遭突然间的冷淡,却让她有些认识清楚两人之间的身份的差距。 她虽然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得白夫人的眼了,可这却也让她明白了一个事实。。 白夫人看待自己,说到底也不过是看到一个玩物。 这个玩物要是合心意,倒是可以宠着。要是哪里做了不合心的事情,换成另一个玩物来逗弄着倒也不是不可以。 这个认知叫京墨难免有些伤心,可仔细想想却又觉得十分的合理,如果自己是主人的话,想着也不会太把一个下人当回事的。 只是心里认知是一回事,真的要接受,又难免觉得难过。 心里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难过,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她的眼睛里面已经盈满了一泡泪。 「……一次两次还好,你要是次次 摔倒,我就不信你不会摔的遍体鳞伤。」 白夫人还在训斥着,一字一句都像是在京墨的心里扎针。 京墨也只能低着头,安静的听着白夫人的训斥。 「我说这么多,不是想叫你干什么。你应该知道的,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等你成长,如你不能成为我心里想要的那个模样的话,我也只能放弃了,你明白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就算心里再怎么委曲,京墨也只能忍着眼泪狠狠地点点头。 白夫人的做法没有错,有错的是自己的态度。 这些日子白夫人的偏爱,倒像是给她的眼睛上蒙了一层纱布,让她渐渐看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好在这一层纱布早早的就被白夫人揭开了,如果一直蒙着的话,想来她也会一直沉迷在其中,忘了自己的本分。 长痛不如短痛,现在难受点没什么,要是以后爬的越高,忘本忘的越多,摔下来的时候就会越痛。 想到这里,京墨又重新跪下去,认认真真的给白夫人磕了个头。 「夫人的教导,京墨全部都记在心里,之前犯的错误,奴婢一定会改正的。之后也一定不会辜负夫人的期望,不会再行事上有所差错了。」 她认错的态度极好,行李的规矩更是严格的很,一丝不苟的挑出一丝差错来。 白夫人不由被噎住了。 她眨了眨眼睛,原本想说的话全部被堵在了嗓子眼里,一个字儿也憋不出来。心里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看着现在京墨的模样,她又找不出来哪里有问题。 「你、你知道你自己是什么错吗?」 京墨动作一顿,继而诚实的摇了摇头。 这又让白夫人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气得昏倒过去。 「你都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你在这跟我认什么错?」 只觉得刚才的一顿口舌都是白费事,白夫人气的狠狠的瞪了京墨一眼,捂着胸口织给自己顺气。 「我刚刚讲了那么些话,你都听了什么了?你但凡的听进去一句,我就不相信你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京墨不敢接话,只能低着头,等待着白夫人的气儿早些消掉。 「我又不是个爱发火的人,我每次生气,必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们没有做好,我才跟你们发火,对不对?」 看着京墨可怜巴巴的模样,白夫人原本憋了满肚子的火气,又重新消散了大半。 「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说那么多了。绕着弯子绕多了,你猜过来猜过去的,也费事的很。」 她抬手,对着京墨招了招,示意她起身。 「我直接就跟你说了吧。你上次出的那趟门,是不是有些太过于冒险了?」 第234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京墨愣了愣,差点没从这突然的转弯之中绕过头脑来。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并不在意事情调查的结果,也不在意跟高达涂壮他们斗争的结果。我一定跟你说过,你们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对不对?」 见京墨起了身,却还是傻傻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白夫人轻轻叹了口气,主动起身过去,把人拉到自己怀里来。 京墨年岁还小,抱在怀里就像一个孩子样。明明是跟白芷白薇差不多的年纪,却早早就明白了事理,跟在白夫人身边,帮她处理各项事宜。 白夫人拥着她,只觉得整个人都瘦小的很,身上都骨头也硌人得慌,一点儿都没有抱着白芷白薇时那样的软绵绵。 「家产还能再赚,可你们要是一个两个都出事儿了,我怎么跟你们的家人交代?」 京墨心头微微一动,小声地开口。 「我没有家人了,我是孤身一个人来的白府。」 「没有家人,你就没有什么朋友之类的吗?你要是说在这儿一个朋友都没有,我可不相信。」 白夫人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 不过是举一个例子,打一个比方,这个小丫头怎么这样爱钻牛角尖呢? 「只要有人牵挂着你,心里头想着你,我就得好好的保证你的安危。如果你在我这儿受了伤,出了事儿,我该怎么跟他们交代呢?」 见京墨还是一脸的懵懂,白夫人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 「我生气是因为你不听我的指挥,自己一个人领着白世他们就出去了。如果你没能顺利的逃出来,死在了那个青楼里,甚至更严重一点,你连那一个狂风阵都没有跑出来,你要我怎么面对你的朋友们呢?」 说到这里,白夫人脸色也微微一变。 「这事儿也不能完全埋怨你,要怨就得怨白世。他都这么大一个人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还不清楚吗?怎么就任由你这个小丫头自己去找人了呢?也不从旁边劝着点,等他好全了,我一定得好好罚他。」 京墨愣了愣,弱弱地开口:「夫人……是因为这件事情生气的?」 白夫人的身上很香,不是刻意沾染的那种俗美的香气,而是由内向外散发着的迷人气息。 这种味道叫人忍不住沉溺其中,可京墨却咬紧了牙关,不断的告诫自己,要记住自己的身份。 可白夫人的话,却忍不住叫她渐渐地忘却了自己的身份。 甚至开始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话一说出口,她就忍不住开始后悔起来了。有些给自己的安慰就不要说出口。这样子说出来了,叫旁人听见了也是只有丢人的份儿。 「你以为我是因为什么生气?就是因为这件事,难道你从来都不知道吗?」 可京墨怎么也没想到,那一份不切实际的幻想竟然被白夫人亲口承认了。 「我是在担心你,京墨。我真的很担心你,我希望你每一次做出一项决定之前都要考虑考虑自己的安危。」 「如果你每一次帮我调查事情,都是将自己置身在那样危险的境地之中,我宁愿你什么都不做,安安静静的呆在这里,当一个普普通的丫鬟。」 「如果这件事情不能做到的话,我宁可疏远你,让你做一个最普通的人。」 白夫人垂下眼眸,落入京墨的眸中,带着几分深意。 「你很聪明,也很谨慎。你跟我从前认识的一个人很像,哪怕是因为他,我也不能让你受到伤害。」 京墨微微一愣。 虽然之前从百分人的种种表现之中猜测过,是不是因为自己在某方面与她怀念的人有所联系, 可被这样明确的承认,又是另一个暗示。 「夫人……」 「你不用担心我,我不会让你做什么你不愿意的事情的。只要你在我的身边,安安稳稳的长大,就足够了。」 白夫人微微一笑,轻轻地拍了拍京墨的头。 「我刚才训斥你,看你都像是要哭的模样,怎么现在跟你说好话,你又是一副要哭的模样呢?」 京墨摇摇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现在白夫人对自己是真心实意的好,那就没有什么值得争辩的了。 她想了想,忍不住再一次跟白夫人确认。 「只要我保证好自己的安全,我想继续陪在您的身边,做您的左膀右臂,就是可以的,是吗?」 白夫人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那我就明白了!」 京墨忍不住惊喜道。 见她终于笑了起来,白夫人也忍不住嘴角的笑意,抿着唇勾起一个弧度。 她略微用力,就将人环进了自己的怀抱。 红笺正在门口,见里头一副融洽的模样,不由得松了口气。 这葳蕤院现在的两个矛盾点,便是京墨与白夫人和京墨与玉簪。要是两边都和好了,整个葳蕤院才不会乱糟糟的。现在看着京墨哄好了白夫人,解决了其中最大一个问题,她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只要接下来跟玉簪的相处没有问题,那么葳蕤院才是彻底好了起来。 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地看向玉簪和豆蔻所在的那间屋子。 不知道在那里说了什么,就这么短短一会儿,竟然也闹起了脾气。两个人互相不搭理着对方,看起来没有一段日子是好不了了。 想到这里,红笺又开始头疼起来。 虽然知道这两人闹脾气,用不了多久就会和好,可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发愁。 玉簪豆蔻这两人,相识那么久,又一起陪伴在白夫人身边,共同做大丫鬟,彼此的情义不是一般人能够分割的开的。 这两人不轻易争吵,每次争吵,也必定是早早就和好。 只是在两人闹脾气的期间,彼此便是一句话都不肯对对方说,好像谁先跟对方开口说话,就会输掉这场莫名其妙比赛一般。 而在这个时候,最累的人便一定是夹在两个人中间传话的那个人。 以往还好,还有一个二等丫鬟陪着自己。可现在葳蕤院仅剩下了一个二等丫鬟,这个苦差事就必然落在自己身上了。 不过这在自己眼中是个苦差事,可在别人眼里就不一定了。毕竟就算是别人想来帮这个忙,这两个人也会铁板钉钉的拒绝。 想到这里,红笺便是一阵头大。 第235章 不速之客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只不过还不等她头大的劲儿过去,原本那个去厨房的小丫鬟便急急忙忙地赶了回来。 「这是怎么了?」 这小丫鬟着急忙慌地样子实在是没有大家族之人行事的风范,看的红笺直皱眉。见她还想着直接闯进白夫人的屋子里,连忙冷声叫住她。 「你这是要做什么?什么事儿让你这样慌张,连规矩都不记得了,就直接往夫人屋子里冲?」 这个小丫鬟这时候才看见了红笺,见她表情冷冷淡淡的,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支支吾吾好一会儿,才开了口。 「不是别的事情,是、是外头来了个人,坐着高头大马拉着的马车过过来的。门房不敢随意处置,迎进了门,那人才开口说要见京墨。门房不敢乱答应,叫我过去看看情况。我看着那人的装扮,实在是不好惹,有点害怕,才这样……」 红笺皱了皱眉。 这可不对劲,京墨不过是一个小丫鬟,那里会有人特意上门拜访呢? 高头大马,看着凶,怎么听,红笺越觉得来人恐怕不是个善茬子。 她有心想要自己去看看,可已经进来了白夫人的院子,再避开了主人,就是自己不懂事了。想到这里,她便挥挥手,示意那小丫鬟下去。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跟夫人说。你要是没什么事情,就先下去吧。」 说完,红笺便想着进去跟夫人说一声,自己亲自去看看什么情况。 可没想着这小丫鬟一动不动的,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的红笺心生疑窦。 「又是怎么了?你有什么话不敢说出口?」 「不是不是。」 那小丫鬟连忙摇了摇头,露出些许不好意思来。 「夫人要的东西还要再花些时间,厨房才能弄好。我想着,夫人这里缺不了人,就急急忙忙地赶了回来。」 说到这里,红笺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却还是饶有兴致地等着她说完最后一句话。 「要是红笺姐姐有事情要忙的话,不如叫我进去跟夫人说说。」 然后再搬弄搬弄是非,说道几句京墨的坏话,给自己上位再拉一点白夫人的好感分。. 红笺似笑非笑,一双锐利的眼睛紧紧锁定着小丫鬟,看她越往后说,声音就越小。 「我当然是不忙的……」 看着小丫鬟脸上忍不住地浮现出一丝失望,红笺微微一笑,继续开口。 「不过要是你想进去,我当然也不会拦着你。小姑娘嘛,有些上进心是好的,可搬弄是非,惹出事端来,可就不好了,你说是不是?」 越往后说,这小丫鬟的脸色就越难看,也证明了红笺的猜测没有问题。 自打京墨在外人眼里不得白夫人的喜爱之后,这种事情也零零碎碎出现过几次。最严重的就是上一次,险些惊动了白夫人。 如果不是玉簪喝豆蔻帮忙压制住舆论,真要闹起来,京墨的名声也难听的很。 只是这些丫鬟们之间明里暗里的斗争,却从来没有闹到白夫人面前。毕竟凡事都要有个度,要是闹大了,大家的脸上都不好看。 可面前这个小丫鬟,可不是什么聪明的。她的那个小算盘打的,京墨都能看的一清二楚,更何况是早就见过这些心机的红笺了。 「现在,你还想进去吗?」 小丫鬟渐渐红了眼眶,埋在心里的事情就这样被点明了出来,她面上不好受,心里也不好受。连回答都忘记了,一扭头便冲了出去。 红笺静静地看着她跑远,轻轻地叹了口气。 谁都不是傻子,有些小心思,要是藏不明白,便干脆连有都不要有。 她转身进了白夫人的屋子。 京墨耳朵尖,早在听见外头有说话的声音时,便已经羞得满脸通红地从白夫人怀里溜了出去。 见她这么一副羞涩的模样,白夫人还有些新奇。意识到她是在害羞以后,便笑的牙不见眼。 只是外头说的话,也落入了她的耳朵里,渐渐的将笑容熄灭。 「看起来,我不知道地方,发生了不少事情啊。」 白夫人忍不住感慨。 红笺一进屋子,就听见了这么一句话。 她小心翼翼地用余光扫过白夫人的面容,却只见她原本带着几分怒意的面容很快变成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只是因为京墨的一句话。 「夫人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就比如昨日厨房给我们下人做的绿豆糕,就远远没有您这儿的好吃!」 京墨皱皱鼻子,一副苦恼的模样。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成功逗笑了白夫人。 「我可不知道你爱吃那东西。你不是不爱吃绿豆糕吗?」 「我是不爱吃,可夫人您爱吃,奴婢自然要跟您学着点了。」 这要是旁人说这话,定会叫人觉得谄媚。可从京墨嘴里说出来,再配上她落落大方的神情,非但不显得媚俗,反而更加真诚。 白夫人果然笑的更开心了。 她一边笑着,一边不忘记一旁刚刚进屋子的红笺。 「怎么了?我听见你们在外头说话,只是可惜了,没听清楚,不然就不用你进来再说一趟了。」 红笺不会说俏皮话,这会儿便十地将从那个小丫鬟嘴里听到的话转述给白夫人。 末了,还不忘自己进来这一趟的目的。 「我听那小丫鬟的描述,外头的不像是什么好人。不如叫奴婢先过去看看情况,要是有什么不对劲,也正好能够帮京墨避避祸害。」 白夫人沉吟着,还没说好与不好呢,京墨便抢了先。 「话可不能这么说,姐姐担心我,我是知道的,心里头也感恩的很。可这人毕竟是冲着我来的,我要是避而不见,实在是不像话。再说了,我一个小丫鬟,哪里来的资格拿乔呢?」 红笺听过京墨的意思,还有些不赞成地摇了摇头,正要说些什么,京墨便又开了口。 「我知道姐姐担心,可毕竟是在咱们白府,又有什么人敢在咱们这儿闹事呢?」 第236章 水苏(一)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京墨开了口,便是要答应下来。 红笺心里越盘算,越担心的不行,还想再阻拦几句,就听见白夫人发了话。 「你既然这么说了,那你就去吧。」 白夫人嘴角噙着笑,满意地点点头。她也不想着真的挫了京墨的锐气,原本说了那么一番话,还担心会不会伤了京墨的心。可如今见京墨还是这样干劲十足,心里也愈发满意。 见最顶上的主子都发话了,红笺张了张嘴,再想说什么,却还是憋了回去。 她倒是还想再劝,只是毕竟白夫人都同意了京墨过去,她再说什么,也就不合适了。 京墨得了准话,也就不再磨蹭,兴致勃勃的离开了屋子。 见她就这么走了出去,红笺实在是难以掩饰自己心中的担忧。 「夫人当真放心就叫她一个人过去处理?要是惹了什么事儿,叫人家找上门来,就她这么一个人,那不是叫别人欺负吗?」 白夫人顺手端起一旁的茶盏,饮了一口,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嗓子。 「所以我才说,你比她担心的事儿多的去了,所以有时候会畏畏缩缩的,做不成事儿。」 茶已经有些凉了,白夫人却不介意。 「这里是哪里,你忘了吗?」 红笺微微一愣,突然想起刚才京墨说的话。她看着白夫人放下茶盏,莫名其妙的,感觉到自己的嗓子也有些渴了。 「这里是白府,只要在这里,我就是唯一的掌控者。你当真觉得,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白夫人莞尔一笑。 「不过,你要是担心的话,你就去看看吧。」 确认了京墨不会有事,红笺倒是松了口气,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安。见得了白夫人的准许,她不由得双眸一亮,连忙点了点头,拎起裙摆,转身就冲了出去,跟上了京墨的步伐。 见她这样匆匆忙忙地离开,白夫人不由得失笑,只是这份笑意,很快又重新消失不见。 如果这一次,没有阻拦的话,他们会怎么样呢? 她很好奇这个结果,但却又不是很敢接受。只是事情已经朝着她期待方向发展了,即使现在收手,也已经控制不住了。 算了。 她叹了口气,指尖在微微发抖。 一切都听天由命吧。 京墨赶到善治院。 虽然说前院后院之间的分割并不是很严格,可像她这样在主人身边伺候的丫鬟想要通过这一层间隔,还是得做好该做的事情。 就比如说,该去写的便条,就一定要去写。 今日玉簪和豆蔻都不在,连剩下那一个能顶事情的红笺也都呆在了葳蕤院,这善治院里头便是空空荡荡,看着像是没一个人在。 可不管有没有人,该走的程序都还是要走的。京墨推开门,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里头的情况,试图找出一个能够做主的人来。 「有人在吗?我能进去写去前院的便条吗?」 没人搭话。 看样子,里头应该是没有人。 京墨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有些紧张。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没有人的情况下进入这里,自己一个人写出入的便条,说不新奇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带着几分好奇,京墨走上前去,从那个最大的书案上翻找着有没有前后院出入的便条。 这书桌上什么东西都有,各种各样的纸条信笺,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堆在一块儿,这一本那一本的,看着就乱的很。 只是打眼一看这阵仗,京墨就忍不住一阵头大。豆蔻和玉簪都爱整齐,红笺也是个兢兢业业一丝不苟的性子,是 必然不会把这里弄的乱七八糟,搞成这副样子的。 看样子,这里应该还有别人来过。 想到这里,京墨不由得心生警惕。 善治院的这些做事的丫鬟她几乎都见过,没有一个是这样子粗心大意,随意乱扔东西的。如果不是这里原来的丫鬟,那么想来,就是什么不正经的人进了善治院了。 善治院可不是别的地方,这里存放的,都是白府各年各月的账单,其中两房还是库房,装的都是新鲜采购的各式各样珍贵物品。要是这里进了贼人,那恐怕会损失不少。 想到这里,京墨不由得皱了皱眉。她大致地记下这里的情况,正预备将这件事情赶快去报告红笺她们,后头却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你是谁?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声音虽然清脆悦耳,但是却分外陌生,京墨忍不住心生警惕。 「你又是谁?你怎么在这里?」 一边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子,一边暗中观察着那人的动作。见对方虽然紧张,但却不像是要做出什么攻击的动作来,京墨高高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些许。 又一次确认了对方手上没有什么危险的工具之后,京墨才敢放心的抬头,打量着那人的模样。 出乎意料的,这姑娘长得十分可爱,年岁看着与自己相差不多。容貌却分外精致,宛如一个落入凡间的精灵一般,俏皮灵动。 「你是……京墨?」 那个小姑娘愣了愣,却猛的一拍大腿,瞪大了眼睛,竟然是认出来京墨的身份了。 这小姑娘身上穿着的上衣看着不是很熟悉,可配套的下裙却不是别的,正是白府统一定制的那一套。 这裙子看着并不是很新的样子,像是浆洗过很多次,想来这个小丫头也可以算是府里的「老人」了。 看来,这姑娘也应该不是什么危险人物,而是白府里不知道那个地方的小丫鬟了。 对方又能叫出来自己的名字,应该也是吃到自己的。想到这里,京墨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原本的紧张之前也消散了大半。 「你是哪个房的丫鬟?我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你,你怎么在这儿啊?」 心中的紧张一缓解,京墨说话的语气也松弛了很多,连带着对这小丫鬟也温柔了许多。 那小丫鬟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摆摆手又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我、我不是别的地方的,我就是这里的丫鬟。我是前两天刚调过来的,今天是我值班,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做这些事情,把这里弄得乱七八糟的,是我不好。」 第237章 水苏(二)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咦?你们两个怎么在这聊上了?」 京墨张了张嘴,自己还没反应过来,这小丫头就已经道上歉了,叫她也有些不知所措。 正想要安慰安慰那姑娘,外头却已经响起来了红笺的声音。 红笺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隔着老远就看见两个人在这儿说话。见京墨还在内院,她不由的松了口气。 要是人已经走了,去了外边儿,她还不知道该担心成什么样子呢。 「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了?」 见人都在这儿,她稍稍放下了心,连忙加快了步子赶过去。只是没想到,走近了一看,那正对着京墨的小丫头竟然泪眼婆娑的,哭得十分凄惨。 「水苏?你哭什么?这是怎么了?你惹出什么事儿了?」 相比较起不怎么到这儿来的京墨,红笺对于善治院的这一帮子人倒是熟悉的很。刚一打照面,就认出了眼前这个小丫鬟,正是前两天刚刚调到这儿来的水苏。 只是没想到这丫头到这儿还没干上什么活儿呢,不过是看了一天的屋子,就哭成了这样凄惨的模样。 看样子,这个小丫头不像是个能干的人。 心里暗暗对着水苏下了评价,红笺面上却还是一副温柔大姐姐的模样,轻声细语的询问着水苏的情况。 「我、我仰慕京墨,我一直都想见见她,这么久了,却一直连个面都没见上……」 水苏哭的直打嗝,话都说不清楚。红笺耐着性子安慰了好几句,只是可惜,效果不是很明显,便也没了继续安慰下去的动力。 只是红笺哄不哄人,效果相差的都不大。水苏抽抽噎噎地继续往下说着。 「没想到今天好不容易见面了,我却把这里弄得这么乱,一看就是我没有用心收拾的样子。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明明不想这样子展示自己的。」 听到最后,红笺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心里头既无语又无奈。 说到底,不就是自己没有用心做事,结果领导下来检查,被抓了个正着。 只是面前这个人哭成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她就算心里头想说什么训斥的话,可到了嘴边儿却都转了个弯,变成了安慰的语句。 「行了行了,这就是一次而已,又不能留下什么坏印象。你要是心里头真的难受,就干脆也别哭了,赶快把这收拾出来,让京墨赶快做了登记,赶快出去。」 外头还有个贵客在等着呢,再这么拖下去,要认真发火了,也不知道该由谁负责。 只是她这不催还好,越催,那水苏哭的就越厉害,嘴里还拼命的道着歉,仿佛所有人都在指责她一样。 「呜呜呜……红笺姐姐,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这样子,你帮帮我吧,你帮帮我吧……」 红笺一个头两个大。 她一向是不擅长应付这些事儿,所以平时做什么都是冷着脸。平常那些家伙,见她冷冷的模样,都是识趣得很,也不主动过来招惹。 只有这个水苏,非但不觉得害怕,反而还总是凑过来,当着她的面哭。 要不是说,长得好看就能够为所欲为。水苏人长得俊俏,生的还柔柔弱弱的,一阵稍微大一点儿的风吹过来,仿佛就要软绵绵的倒下去。红笺看着,也忍不住心生怜惜。 这一生怜惜,她做什么事儿就总是忍不住的包容着水苏。 水苏倒也有眼力价,见红笺一直宠着自己,便也老是往她身边凑。仗着红笺,这才短短几天,就已经在善治院混的颇有脸面。 只是这有了脸面,在别人那里这是好事儿,在她水苏这里,可就未必了。 借着这脸面,她做什么事情,都总是 偷着摸着给自己省力,给别人惹事儿。 一次两次倒是还好,次数多了,就连红笺也不忍心再让她继续下去,便总是暗中警告她有些小错误不应该犯。 这便又给了水苏撒娇求饶的好时候,私底下嘴甜的很,哭一哭闹一闹,红笺便也真的默许了她的一些行为。 只是总不能真的叫她一直给水苏收尾啊,今日这一番事情闹出来,非但她面子上不好过,就连水苏,也丢人丢大发了。 想到这里,红笺倒是又有些恨铁不成钢。 当着京墨的面,她也不好对水苏说什么重话,只能暂时在心里头记下这一笔,预备着后头再跟水苏说说。 现在要紧的,是赶紧送京墨去前院。 想到这里,她也不再磨蹭,见水苏还在哭哭啼啼,她便自己动起手来,翻找起来登记的那本册子和便条来。 京墨在一旁看完了全部过程,正是一脸茫然,弄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见红笺已经忙活起来,她也不再干站着,跟上她一起找起东西来 只是这里实在是太乱了,京墨甚至翻出来了前些年的取用物登记册子。 眼看着再磨蹭下去,耗费上那么许多的时间,实在是不值当,京墨干脆停下了动作,拉了拉红笺。 「姐姐,再这样找下去,时间我怕来不及了。不如我这边儿先过去,姐姐先帮我填一下那册子,如果来得及的话,姐姐再去找我,你看行不行?」 红笺愣了愣,张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原本追过来,是担心京墨,想陪着她一起看看那个人有没有什么危险,可没想到第一步就在这儿折了脚。 要不是水苏弄乱了这里…… 想到这里,原本对着水苏仅剩下的那一些心疼也消散掉。红笺重重地叹了口气,点点头。 她也没有别的办法。要是再拦下去,时间就是真的来不及了。想到这里,她连忙推了推京墨,要她先走。 「你先去吧,你去看看那里的情况,我在这儿先找着。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快过去陪你的,如果有什么事儿发生,你要记得,会有人在暗中保护你的。」 只是心里还有些不放心,红笺又嘱咐了几句,见京墨一一点头答应下来了,才勉强松了口气。 京墨一贯是不用担心的,像这样的孩子,要是能跟在自己身边做事,必然会分担不少压力。 也难怪白夫人也喜欢她,天天念叨着京墨。 红笺叹了口气,见京墨远去,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哭哭啼啼的水苏,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两人明明是同时进了白府的,怎么就这样天差地别呢? 第238章 长谈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京墨进了白府这么久,倒也并非是一次前院都没来过。只是相比较更常生活的后院来说,的确是有些陌生。 好在还不等她在这左绕右绕的大宅院里头迷了路,就又早早等候在路上的小厮眼尖地发现了她。 「哎哟,你可终于来了。我们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对待里头的哪一位,要说是请夫人出来,又不太像是一回事。可真要不像那么一回事,这位也就不应该上门了。」 这小厮也是跟在白夫人身边的老人了,虽然现在白府是没什么人上门。可他也是之前在京都的老白府里生活过的,平日里见惯了那些达官贵族。 真要想在待人接物这里难为他,倒也是个麻烦事。 可没想到,这不就是巧了,今日这不就正正好碰上一个他拿捏不准的人了。 京墨一边在心里暗暗惊讶,一边跟着这小厮的指引,去见这位不知是什么身份的「贵客」。 白府的前院后院都有专门设置的招待客人的院落。小厮领着京墨进了院子,就悄不做声地使了个眼色,继而不动声色地退了下去。 这一来一回间,竟然连那「客人」的一点消息都没通露出来。 京墨不由得有些头大,可还是耐着性子,轻轻敲响那扇半掩着的门。 「请问,是您找我吗?」 「没错,是我找你。好久不见啊,小丫头。」 门内的声音一出,京墨便认出了说话之人的身份。那不是旁人,正是有着诱人嗓音的春娘。 对于这个人,京墨的印象是亦正亦邪,模模糊糊着的,说不透她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 白檀曾经警告过京墨,不要跟她有着太多的交集。可不知道为什么,即使每次都想要避开她们,可每一次都会失败。 仿佛春娘在自己都身边安插了什么眼线一样,她的一举一动,春娘似乎都是了如指掌。 原先她还十分谨慎,可现在得知了叶宣竹的身份之后,反而有了一种无所畏惧的勇气。 「你来,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 京墨淡定地开口。 说实话,一开始发现春娘她的背景不一般的时候,京墨是有慌张焦虑过的。但是很快,她便意识到了,如果春娘真的想对自己做点什么的话,根本用不上那么大的力气。 认清楚这一点以后,再去面对春娘,京墨的态度也就随意了很多。 毕竟就以她目前的实力,春娘想要捏死京墨,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与其整日里担忧,到还不如和平一点对待,省的天天劳心费神,苦的还是自己。 「怎么?没事情了,就不能来找你聊聊天?」 春娘微微一笑,对于这个有趣的小丫头,她十分有兴趣。 「我还觉得我们之间能够聊聊的东西很多呢,没想到啊,你居然觉得我们没什么可以聊的。」 她仿佛是天生的戏子,即使周围只有京墨一个观众,春娘也可以全神贯注地将自己投入到她为自己幻想出来的那个场景之中。 「我不是这个意思……」 京墨叹了口气,要是继续跟春娘掰扯这些没用的东西,她能说上一天。 「您辛辛苦苦跑到我们白府这里,应该不是只是为了说这些没什么用处的话吧?」 再绕下去,就浪费时间了。京墨干脆了当地开了口。 「你怎么能说我辛辛苦苦跑过来,是浪费时间呢?来找你,永远都不算是浪费时间。」 春娘微微一笑,带着几分戏谑。她还想着再跟京墨说两句俏皮话,可见京墨一副认真的模样,她也渐渐收敛了笑意。 「是有事情要跟你说,你要 是有时间的话,跟我好好聊聊吧。」 春娘平日里很少露出这样正经的模样,突然间露出这副模样来,也叫人有些猝不及防。 京墨不由得愣了愣,才反应过来。 「你说吧,我时间充足的很,不管你说到什么时候,我都能陪你。」 闻言,春娘点点头。 「今日这一趟,我本来是在犹豫是去见你,还是去见你主子。后来想了想,有时候有的话还是得跟你说清楚才行,要不然你这个做事儿的出了个什么问题,你主人找得还是我。」 她顿了顿,才继续往下开口。 「其实要仔细说起来,倒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还是那原来的几件。本我想长话短说的,不过既然你时间足够的话,那我们就仔细说说吧。」 「我想你已经知道了叶宣竹的身份吧?对于他,你有什么想说的话吗?」 没想到一上来就是说这件事情,京墨原本在心里打好的副稿全部都派不上用场了。她凝神细细思考片刻,才慎重的开了口。 「从前我不知道他的身份时,便是把他当做了类似于主人的存在,虽然他家长败落,可说到底,他跟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还是不一样。」 春娘摇了摇头。 「你明白,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当然无所谓了,只是我们夫人的想法,我还不能确定。如果夫人不介意的话,我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京墨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先前那几句不过是打了一个铺垫,现在说的才是她的内心真实想法。 整件事情从头到尾,包括那个叶宣竹的处理方法,原本就跟她没什么关系。现在春娘来问这个问题,也不过是借着自己的口,想听听白夫人的意见。 真要处理起他人来,该怎么做,春娘和白夫人都不会跟自己开口的。 如今她也不知道白夫人的想法,京墨自然是诚实地告知了春娘。 「我想了想,他毕竟是跟你们的关系更紧密一些,如果你家主人有什么处理的想法也不用告诉我,毕竟对于我们来说……」 春娘微微低了低头,脸上浮现出一丝神秘的笑意。 「……你应该知道的,他从某种意义上,对我们已经没有了意义,所以对于他接下来的处理,我们自然也不会过多地插手。」 京墨微微一愣,好一会儿才沉默着点点头。 不是没想到这个答案,可真的从春娘嘴里头说出来的时候,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觉得后背发凉。 第239章 不简单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或许从始至终,春娘他们一行人接近叶宣竹,就对他只是利用。利用他接近高达涂壮,利用他试图除掉他们。 只是很可惜,他们的计划失败了,所以作为一个接近他们的棋子的叶宣竹也就失去了作用。 所以,他们才会在叶宣竹断腿又无用的时候,选择抛弃了他。 京墨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虽然她对于叶宣竹没什么好印象,可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可怜人。 要说他有什么地方做错了,那就只剩下轻易相信了春娘他们的话,选择加入了他们,甚至还没有跟白夫人他们说过实话。 可这又能怨谁呢?叶宣竹失去了所有的依靠,正是在万般无助的时候,而又恰好,春娘他们在这时候对他伸出了援手,也难怪他会陷入其中。 「还有一件事情,我想,也应该跟你说明白。我们虽然设计了爆炸,但是并没有成功杀掉涂壮和高达。这两人似乎早就有所预料,所以早早就逃了出去。我们的内应和他们的大部分手下也在那时全部丧命。」 「如今他们虽然逃出生天,可手底下却没多少人了。现在的他们,就是没了牙的老虎,想要对他们动手,现在是最合适的时机了。」 春娘顿了顿,目光落在京墨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暗。 「我想着,趁他病,要他命。与其一直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将他们一网打尽,不如趁现在,趁他们还在我之前说过的那个地方活动,将他们全部抓住。」 初初挺时,京墨还有些激动,甚至觉得春娘说的对极了。可越往后听,就觉得越发奇怪起来,甚至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一阵的毛骨悚然。 春娘说的哪里都好,仿佛她对于涂壮和高达的一举一动都好像如指掌一样。可她这么神通广大,之前的爆炸却还是放走了这两个人。 可想而知,这件事情只有两个答案。要么就是春娘并没有她之前表现出来的那样厉害,要么就是涂壮和高达在他们没有发现的地方藏有更加高明的手段。 可无论哪一个答案,都是京墨不愿意看见的。春娘之前展现出来那么庞大的一座地宫,明显不是短短时间就能够修建而成的。甚至就连他们设计炸掉的那个青楼,也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人就能够建造而成的。 甚至是那一场惊人的大爆炸,如果是普通人家,根本弄不来那么多的炸药原料。 而最叫人意料不到的,是这么一场可以算得上是惊天动地的大爆炸,官府非但一点通报都没有,甚至平民百姓之间也没什么议论的声音。 所以,要说江南岸那一众人是什么普普通通的存在,京墨打心眼子里不相信。 那么,剩下的另一种可能,就是涂壮和高达另有手段。 这也不是什么好消息,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话,那么接下来想要对付他们,就是难上加难了。 京墨不指望他们是个省心的,可要是在这原来的基础上再翻了翻,那也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这一趟无论春娘说什么,她都不会代替白夫人来点这个头的。 「我想,这件事情还可以再从长计议,毕竟他们身份地位都不是我们能轻而易举就对付的了的。如果就这样贸然行事,恐怕还会出事儿。」 京墨摇了摇头,给出了春娘自己的答案。 春娘似乎并不意外,只是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还是表现出了她内心的一丝真实的想法。 只是这一番真情流露,并不像是认真的,而更像是对于这次谈话的一个调味剂。春娘很快收拾好心情,继续开口。 「这事儿你不答应也是应该的,是我没有考虑周全。如果可以的话,以后再跟你们进行合作。」 「不过,还有一件事情我忘了跟你说。」 「什么事情?」 京墨微微一愣,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千万个事由来,却拿捏不准白夫人要从何说起。 「你之前留在我们那里的那个同伴,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儿了,只不过人还是有些浑浑噩噩的。我瞧着他的状态,不像是身上有伤,倒像是心里有伤。这方面,我们可治不了,你得再去找人帮他疏通一下他那个心理问题,要不然,他这个人就算是废了。」 春娘话没有说的绝对不过是紧身的,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但是仅仅就是一点看法,也足以表明问题。 如果再继续叫宝叔消沉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连重伤都不能摧毁的他,就会彻底沦为一个废人。 只是目前还是不知道,为什么宝叔死活都不肯再次回到田庄当马车夫,而宁愿跟在林大娘身边,天天费时费力的,只为了赚那几个零钱。 看来还得再去跟宝叔谈谈。 京墨记在心里,正在心里盘算着该何时去见他时,对面儿的春娘却又继续开口。 「还有一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这话叫京墨愣了愣,抬起头来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又软下了声音,带着几分狐媚勾人的意味,用她的嗓音骚扰着京墨的思考。 「虽然他千千万万句的叮嘱我不要告诉你,可我自己私底下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有些话跟你说清楚比较好……」 「可是既然当事人都觉得不应该说,那么就必然有他不想告诉我的道理。这个时候我在费时费力的让你开口,就实在是有些不合适了。春娘,你不用再继续往下说了,如果没有别的事儿的话,你请回吧。」 京墨平静的开口,对于春娘接下来要说的话一点,冷冷淡淡的,好像是一丁点的好奇心都没有。 春娘被她打断,不由自主的浪了浪,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惊讶出声。 「你居然一丁点儿都不好奇?你真的不好奇他们对我说了什么吗?你不想知道吗?」 「我当然想知道了,不过你都说了,那是他千叮咛万嘱咐说让你不要告诉我的,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如果我非要知道的话,那岂不是伤了他的心?」 京墨微微一笑,仿佛春娘的惊讶在她的眼中就像是小孩儿逗乐一样,不值得一提。 「所以你不用告诉我了,如果他自己愿意说的话,我会等着他我告诉我的,如果他不愿意的话,我知道了也没有用,不是吗?」 春娘皱了皱眉,还想再说点什么,只是对上京墨那一双含笑的眸子,到了嘴边的话语便全部都咽了回去。 「……你说的对,不过……」 心里的疑惑渐渐消失,春娘意识到什么,摇了摇头。 「是我忘了你有多聪明了。你已经猜到我要说什么了,不是吗?」 京墨含笑不语,这是从那一双眼眸之中,春娘已经得到了答案。 「那看起来是我多走这一趟了。」 笑着摇了摇头,春娘叹了口气,然后起身准备告辞。 「早知道你都知道了,我就不用跑这么一趟了,废了我不少的事儿,连带着手上的事情都没处理完呢。」 她状作不经意地开口。 「我听说前些日子,白府的田庄新鲜找了些赶马车的人,可没干上多久就叫人全部赶走了,外头的人都在议论是什么原因呢。当时你的面儿我也不好意思多嘴,只是我可听说了。他们可不是什么被人赶走,而是有人说这田庄里头,有个新鲜建成的屋子。那个屋子阴森森的,连个窗户都没有。最吓人的是每次路过的时候,都能听见里头传来惨叫声,跟闹鬼一样,听着可吓人了 。他们待都不敢多待,工钱一拿到手,就全部都找理由跑了出来。」 春娘嘟嘟囔囔地,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似有若无的透露出什么消息来。 京墨一开始听着,还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可越往后听,原本搭在木椅子上的那只手就忍不住收紧。 原因不是别的,这是这么久以来,她唯一一次听到了有关于忍冬爹的消息。 他人已经失踪了这么久了,连他是活着还是死了都不知道。人活着是一种做法,人死了又是另外一种做法。 如果能保证他的生命安全,京墨也相信,白夫人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他救出来的。 再次抬头看过去时,春娘已经出了门,招呼了在外头伺候的人,一行人好好荡荡的离开了。 京墨也不多犹豫,从春娘这儿得到了一些新鲜的消息,她得快一些赶去葳蕤院,好把整件事情告诉白夫人。 连顾着跟外头的小厮打招呼都顾不上,京墨越走越快,到最后甚至跑了起来。 只是还没跑多远,就正好撞上了一个人。 她柔揉了揉撞得痛极了的额头,也顾不上接受了对方的道歉了,拎着裙子就要继续往前冲。还没走两步,却被人一把拉住。 「你这么急急忙忙的,是要去哪儿啊?」 却是红笺。 她身边还跟着善治院那个耽误事情的小丫鬟水苏。 京墨虽然不记得她的名字,但对这张脸却格外的熟悉。见红笺顺便带着他想着他们两个应该是有事要去做,便摇了摇头,嘴上只嘟囔了一句,「我得快点回去」,便急急忙忙的离开。 红笺挠了挠头,倒也没多想,点点身后的水苏,要对方多跟着京墨学学。 「看看人家风风火火做事的样子,再看看你天天磨磨蹭蹭真的做事。你也别怪我,总是训斥你。你得知道,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我也没法帮你,你可记住了?」 水苏委屈巴巴地点点头,一副柔弱无害的小白花的模样。 「姐姐好心教导,我定然不会忘记。只是姐姐……你有没有撞疼啊?」 她皱着眉头,一副担忧不已的模样,看着红笺的时候,一双眼睛含情脉脉的,好像是在看什么有情人一样。 只是一眼,就叫红笺忍不住软下了心。 」我不疼的,你不用担心我,倒是我说的话,你可都记住没有?」 水苏点点头又摇摇头,亲昵地攀上红笺的胳膊。 「有姐姐陪着我,我一定不会出事儿的。姐姐也尽管放心吧,要是真遇上什么事儿,我会瞪大眼睛好好看着的。」 红笺张张嘴,还想再说点什么,只是看着对方一脸纯真的模样,还是闭了嘴。 算了,就这么一个天真一点儿的。再不宠着点儿,到时候一个两个都早熟的不行,还有她什么操心的事儿呢。 想到这里,她叹了口气。再看向水苏的时候,眼里就带着几分笑意。 「行了行了,就你嘴甜,会说话。你放心吧,有我在一天我就照顾着你一天,要是我没法帮你,我也一定会替你找好下家的。唉,像你这么天真的小姑娘已经不多了……」 她说着,忍不住轻轻的拍了拍对方的头。 水苏乖巧的低下脑袋,任由对方抚摸着自己。只是在红笺看不到的地方,她不着痕迹地用余光扫视着京墨离开的方向,眼中晦涩难懂,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240章 又见忍冬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京墨回了葳蕤院。 白夫人周围没有人伺候,又正是百无聊赖的时候,便从一旁取了账本来,仔细的看着。 听见了开门声,白夫人抬头看过去。见是一脸焦急的京墨,倒是有些惊讶。 「你怎么一来一去的这么快?之前红笺说的那样严重,我还以为你要在哪里待上不少时间呢。」 京墨摇摇头,顾不上回答这个问题。便是十的将春娘告诉自己的消息,全部都告知了白夫人。 本以为自己的处理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应该不会得到白夫人的否认。却没想到越往后听,白夫人的脸色越难看。到了最后,竟然是整个脸都阴沉了起来。 「所以最后,你一口回绝了她。」 从白夫人的声音里面,听不出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京墨不由得有些慌张,不知道自己这次做的对还是不对。 「……是、是的。」 白夫人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到了最后,她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算了,事以至此,也就没什么好再往下说的了。如果我当时在场就好了,不瞒你说,我本来想着答应她的提议的……」 话还没说完,白夫人就猛的止住了话头。 「不过她也是个懂礼貌的,知道以她的身份不能亲自来见,就想着找你传话。如果你当时不急着拒绝她的话,我们应该现在就能见面了。」 听到这里,京墨不由得更加迷茫了起来她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清楚,可是白夫人却停下了继续往下说的想法,转了话头。 「不过你说的也对,这件事情到底是咱们不占优势,要是一味的听着她的意思,到最后还是我们吃瘪。」 「既然已经这样了,你也就不用多想了,与其在这上面还继续费心思,还不如想想别的事情。就比如说,想想怎么把忍冬爹救出来。」 白夫人叹了口气。 她心里头也是格外的纠结。既是纠结于京墨拒绝了春娘的提议,又是纠结于忍冬爹的事情。 一会儿觉得京墨做得对,一会儿却又觉得白白放过了这么一个见识见识春娘的好机会,有些可惜。 原本她也不至于这样纠结,可这其中有不少事情难以用语言说明白,还有许多关于白檀的陈年旧事,几个事情掺杂在一起,就让她忍不住有些发愁了。 京墨这会儿是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原本还觉得自己做的不错,可现在看看白夫人的情况,明显是有所不满。她这一次的自作主张,到底是有些逾越规矩了。 「夫人,抱歉……」 原本零零散散学习过的那些书本知识,还没有来得及教会她如何用那些文绉绉的句子道歉。顿顿卡卡了许久,京墨也只是憋出了这两个字来。 「算了,这事儿也不能怪你。你又没有提前预知的功能,我也不知道,她会在这个时候来找我。既然错过了,便是说明我们命中注定没有这么一次合作。你也不用多想了,还是想想我刚刚提到的,该怎么把忍冬爹救出来。」 白夫人又是叹了口气。 原本手上的那本账单,这时显得格外碍事儿,随意的扔在一旁,她细细思索起来。 「要是说这人在别的地方倒还好办,要是在田庄,那就有点麻烦了。虽然城外的田庄离着咱们这儿最近,可是我对那里并不是很熟悉。咱们府上说对那里熟悉的人,除了在里头做事的那几个人以外,应该再没有别人了。」 「是啊,不过现在那些人估计全部都被关押在了田庄里头,涂壮一定不会让他们随便进出的。想要从他们中得到消息,还是有些难度的。」 京墨点点头,刚回答完白夫人的话,就眼前一亮。 忍冬爹忍冬爹,既然是忍冬的爹爹,那么想来,忍冬应该也会对他工作的地方的十分熟悉了。 只是这件事情却不好对着忍冬开口。 原本她就因为父亲莫名其妙被革了职位,心里头有了怨气。这会儿再去跟她说,她的父亲被关押起来了,估计还受了不少的折磨,她心里不知道该怎么想呢。 她思索许久,正抬起头来,却对上白夫人探寻的目光。 「京墨,我看着你想了这么久,难道你有什么好的想法?」 「回夫人的话,我心里是有个想法,不过……」 京墨顿了顿,不知道该不该往下说。 白夫人见状,也有些着急起来,连忙催促着她开口。 「你有什么说不出来的话啊?要是能把他人救出来,你还用忌讳这么多事情干什么?他人活着不就是最好结果吗?」 闻言,京墨心里的担忧倒是被打消了不少,只是想了想忍冬的情况,还是小心翼翼的开口。 「夫人,咱们这儿虽然没有田庄的人在,但是还有一个忍冬在这儿。她他的父母都在田庄上做事儿,我想,她就算不知道里头具体的设施装潢,想来也能知道个大概的路径。」 再说了,据春娘所说,田庄里头囚禁忍冬爹的建筑是新鲜建造的,想来跟别处的房屋模样定然有所不一样。 田庄已经存在很久了,当初设计建造的人,现在也不一定能找到了。与其一伙人在里头盲人摸象,像无头苍蝇一样乱飞乱窜,倒不如提前跟忍冬打听打听情况。 要是能摸个七八成熟,那就会方便行事很多。 白夫人双眼亦是一亮。 她猛地一拍大腿,忍不住感慨。 「你可别说,我刚刚也还在想着呢,是不是应该把她叫过来。结果跟你越往后说着,反而是把忍冬这个人给忘了。跟他们比起来,忍冬的确是最好的人选了。」 这样想着,白夫人干脆指了京墨,要她过去找忍冬说明清楚情况。 「我记得你们两个关系之前很好的。这件事情宜早不宜晚,不能再往后拖了。要是想把人救回来,咱们还是得早一些动手。」 「你现在就去跟她说明情况,让她马上过来回复我,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就在这两天动手。」 第241章 怎样跟玉簪和好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京墨一个头两个大。 原本因为忍冬父亲的事情,两个人就已经吵过一次架了。那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到最后,忍冬甚至主动跟白夫人报告,自己搬了出去,两个人到现在都没有和好。 没想到兜兜转转,居然还是自己去跟她开这个口。 想了想,京墨还是不觉得现在是开口跟忍冬说这件事情的好时机,更严格一些说,这不是自己开口跟忍冬说这件事情的好时机。 要是能够顺利救人出来倒还好,怕就怕如果忍冬一腔希望全部靠在自己身上,最后却连人都没带回来,那才是最叫人绝望的。 想到这里,京墨不由得有些胆战心惊。她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白夫人,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拒绝。 白夫人也是个老道的,看她这副模样,便是猜得到她心里头有事情,不愿意过去,不由得有些惊讶。 「怎么了?我看你的模样,像是不是很情愿的样子。你和忍冬之间,不会是闹什么别扭了吧?」 京墨张了张嘴,没敢承认。 其实倒也不难想得到忍冬的想法,自己一把手提拉上来的姐妹,眼看着比自己更得人喜欢,更得上司偏心,而自己非但没什么好,父亲还莫名其妙被革了职位。 而最凑巧的是,这整件事情,都好像与京墨,她这个「自以为」的好友有关系。 所以也难怪她不愿意跟京墨和好。 白夫人嘴上问着,见京墨不点头也不摇头,自己心里也慢慢回过味儿来,不由得有些无奈。 「算了,这件事你也不好出面,我就全部交给别人吧。」 这毕竟是两个人之间的相处,她也不好多插嘴,只是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 「有些事情该解决就赶紧解决吧,别往后拖着。一直拖着拖着,你们也不好相处,之后再有什么事儿需要你们两个一起做的,也会难为。」 京墨点点头,心里虽然认可了白夫人的说法,可真要去跟忍冬解释,她又忍不住有些发愁。 其实她心里也有些无奈,这事儿原本就不跟自己有什么太大的关系。硬要说的话,也就只是传传话,通知一下消息而已。忍冬生气,她也委屈。 明明不管自己什么事儿的,被这样一番迁怒,原本没有火气的,现在心里也忍不住有了点儿火。 两个人心里都不乐意了,这件事情就不好解决。现在京墨心里那股子委屈已经过了劲儿了,就算是有心想要和好,可心里也总是觉得过了能明明白白说清楚的那个好时机了。 白夫人点点头,见京墨答应的爽利,也就不担心这件事情了。 既然京墨答应了,那便不用再费心思了。毕竟,很少能有什么事儿是她做不到的。 「我想着把这事儿交给玉簪,她性子沉稳,又一贯冷静。去救人这件事情是急不得的,叫她去,是最合适不过的。」 京墨想了想,也觉得白夫人的分析十分有道理。 「夫人说的是,依我来看,这事儿也的确会交给玉簪姐姐。」 「既然这件事情你不方便出面,那你就去替我做另一件事儿吧。」 见京墨也认可了自己,白夫人便点点桌子,眼中锐利之色一闪而过。 「你是不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江南岸他们那一伙人看着实力十分强大,却总是来找我们合作?」 没想到白夫人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情,京墨不由得微微一愣,好一会儿才诚实的点了点头。 白夫人微微一笑。 「你们虽然有他们神通广大的地方,可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人太少了。他们留在清阳镇的人手,连一个院子都站 不满。这其中擅长其他各种技能的人,更是占了一大半。在打斗这件事情上,能够派上用场的,说到底也不过寥寥几个人。」 京墨眨了眨眼,难以相信答案竟然是这个。 可仔细想想,却又觉得这个答案十分靠谱。 毕竟多了不说,只看那庞大的地下宫殿里头,看模样阵仗,竟然只有两三个人,就不难得出这个结果来了。 「所以他们才会如此迫切的寻求帮助,毕竟他们上头的命令可是让他们……」 白夫人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只是这短短几句话,便已经透露出了不少的东西。 很明显,白夫人江南岸的联系也并不浅,甚至知道他们上头的人是谁。 「算了,已经到了这种时候,也就不用继续纠结他们之间的关系和联系了。」 白夫人点点京墨。 「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就行了,明日你找几个善治院里头白世手底下的人,叫他们再去打探打探情况。要是能够确定高达和涂壮他们两个人继续在咱们的地盘上出没,我们也就不用再往下拖了,早早动手,早早把他们解决了。」 「我总是觉得,再往后拖下去,这件事情会对我们越发的不利。他们不是什么好解决的人,原来不过是一件小事情,这样一直拖着拖着,到了今天,竟然也渐渐棘手了起来。」 说到这里,不要说白夫人了,就连京墨也有些沉默。 白夫人说的没错,这件事情一开始明明是很好解决的,从头到尾最难处理的不过是叶宣竹家里的工坊与工人而已。 明明是这么清晰又简单的事情,拖到现在竟然变成了两个家族之间的对抗,甚至牵扯上人命。 想到这里,京墨也叹了口气。 「算了,你先去准备准备吧,我也该好好想想,等到了结了这件事情,接下来一步该怎么做了。」 白夫人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事情越拖越久越拖越大,连她这个做主人的都开始觉得有些烦躁了。 京墨点点头,也不再说话,行过礼,便安静地退了出去。 豆蔻就在外头。 「怎么了?你这表情可不太好,难不成,是又跟……」 看了一眼有些有鱼京墨,又看了一眼半掩着的房门,豆蔻忍不住又开始担心起来。 难不成刚刚和好的主仆二人,不过短短几分钟,就又开始了争吵? 只是一眼,京墨就看出来豆蔻在担心什么,不由得轻轻笑了笑。 「姐姐尽管放心吧,我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也不能跟夫人吵起来。我不过是心里有些发愁,这才耷拉着脸。」 她解释过了,豆蔻才松了一口气。 「我还在担心害怕呢,要是你们两个又吵架了,弄出什么新的事儿来,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豆蔻这也是在开玩笑,只是说了几句俏皮话,两人的脸上也都没有轻松多少,一个跟着一个地叹起了气。 唉声叹气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同时反应了过来,不由得都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了?」 豆蔻嘴快,抢先一步问了出来。 「你不是说没什么事儿吗?没什么事儿,你怎么还叹气呢?」 京墨又叹了口气,然后才苦笑起来。 「最近是没什么事儿,不过是个陈年老事,一直拖着没处理,到现在留下一个疙瘩来,再不处理就要烂了发脓了。」 豆蔻点点头,深以为然。 「那是应该早早处理了,要不然等以后烂的越大越痛,再去救治,就有些来不及了。」 京墨也跟着点点头,继而反应过来,抬起头来追问。 「姐姐又在叹什么气?难不成,是婚事准备的不好?」 她话还没说完,就惹得豆蔻红了脸颊,一连着「呸呸呸」了好几句才停下来。 「你这小丫头,倒是真的不知道害羞,这种话都不觉得脸红,反倒是害得我弄了个大红脸。」 见豆蔻虽然面红耳赤,但脸上总算是有了笑意,京墨才松了口气,这会儿才真情实感地也跟着抿着嘴笑。 「那姐姐是怎么了?怎么也跟着学我,弄得愁眉苦脸的,好像心里有事一样。」 「是啊,是心里头有事。不过不是学你,是跟你有关系。」 豆蔻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京墨一眼,自己担心了半天,这小家伙,竟然一点都不着急。 「你还说呢,要不是因为你的事儿,我也不用担心到现在。」 她顿了顿,下意识的看了一圈四周。葳蕤院平日里没有那么多闲的没事儿干乱窜的丫鬟,可她还是有点不放心,拉着人去了角落,才继续开口。 「说说吧,你跟玉簪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怎么她也不愿意主动找你说话,你也不乐意主动找她说话。」 京墨微微一愣,没想到豆蔻找自己,居然是因为这件事情。 「……姐姐,你不是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吗,怎么现在还故意来问我呢?」 说到底,这件事情也怨不得玉簪,毕竟这都是白檀嘱咐的,不让人告诉她自己突然要离开的消息。 可京墨又怎么可能真的不难受呢? 明明前两天两个人还能在一块儿说说话,聊聊心事。就算两个人之前没有那么真诚,但人总归是在旁边的。想要解释的话,也不过是多走几步路的麻烦。 可是现在人已经走了,已经上了路,想要再见面,至少也是几年后的事情了。 京墨心里终究是迈不过这个坎,就算不埋怨玉簪,自己也不会觉得好受罢了。 故意不理玉簪,从某种意义上,也不过是她用来安慰自己的一个方法罢了。 「当然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我觉得你们两个太奇怪了。一个心里头愧疚,却一句话也不敢对你说,自己一个人憋着憋着,都快要把人逼疯了。一个人心里头难受,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做,却还是不知道为了什么,硬撑着不肯跟对方见面。」 豆蔻皱了皱眉,有些语重心长。 「我说这些话,可能在你眼里是在教训你,可是我并不想跟你说什么大道理,我只不过是不想让你们两个以后感到遗憾罢了。」 「你刚刚还说了,之前有一个陈年的老疙瘩,你一直没有处理,拖到现在都要化脓了。怎么,你嫌弃一个疙瘩不够用,想要再来一次,是吗?」 京墨愣了愣,几乎是一瞬间,原本停止运行的大脑突然开始转动。 豆蔻说的没错,之前和忍冬的那一件事,就是因为一直拖延、拖延,拖到最后,失去了跟她继续交流的勇气。 忍冬的这件事情已经很难处理了,如果再跟玉簪再来一次的话,那是真的很痛苦。 「……你说得对,豆蔻姐姐,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 「行了行了,你既然有这个心,我也有这个帮你的想法,那就让我去帮你开这个口呗。」 见京墨终于松了口,豆蔻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她心里头高高悬着的那个大石头终于落了下去。之前跟玉簪聊得时候,虽然对方没有明说,可是豆蔻看得出来,玉簪担心的也是这个。 如果自己主动开了口,可是对方不想要和好,反而继续冷冷淡淡地吊着自己的话 ,那么丢的不但是心,还有人呢。 可是现在两个人都有心想要和好,那么这件事情处理起来,就好办多了。 「你应该记得吧,在过几天就是我的婚礼了。」 豆蔻想了想,强忍着脸颊的燥热,主动开口。 京墨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起这件事情,不由得有些惊讶,但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 「到那个时候,你一定要来,听见没有?」 即使再怎么隐忍,可是脸上还是不由自主的红了一片。豆蔻不由得有些烦躁,用手当做是扇子,对着热乎乎的脸颊扇了扇,她还是继续往下说。 「姐姐放心吧,不管是什么事儿阻拦着我,等到了那个时候,我也一定会去的。姐姐的喜事,我当然不会错过的,这件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 京墨使劲地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豆蔻要对这件事情千叮咛万嘱咐,但既然她开了这个口,自己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 「那就说定了,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听见没有?」 又一次跟京墨确认过,见她的的确确是点头答应了下来,豆蔻才算是满意。 她松了口气,心里已经想好了计划,该怎样让两个人和好。 第242章 小波澜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准备的时间并没有花多长时间,京墨只是浅浅的休息了半日,次日一早,便被人敲响了门。 来的人是豆蔻。 一进门,她就猛的伸了个懒腰,一副疲惫的样子。 「刚刚帮了半天玉簪收拾东西,好不容易把人送走了,夫人那儿也不需要我帮忙,我就跑你这儿来躲懒了。」 京墨微微一愣。 「怎么他们动手这么早,我还以为要再过几日呢。昨日夫人才发的话,他们现在就去了,也不多准备几天,不会太仓促了吗?」 豆蔻没回话,自顾自的扑上了京墨的床 「你这床是真的软和,难怪玉簪一直念叨着,非要给……」 她顿了顿,不自然的绕开这个话题。 「他们既然敢去,想来心里面一定是有了底的。你就相信他们吧,反正夫人已经在各处城门安排了眼线盯着。这么久了都没有消息,想来涂壮和高达两个人现在估计还在城里面乱窜呢。」 「再加上他们现在人手不足,要是不小心露出了马脚,岂不是任由我们动手了。所以我觉得吧,他们应该不会那么着急的回去田庄上。」 京墨没回话,只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 她没有回答豆蔻的话,却是突然提起了对方仓促转折的那个话题。 「非要催着我赶时间做出来一床新的,然后给白檀送过去,对吗?」 豆蔻愣了愣,脸上闪过一丝的不自然。 「你、你都知道了啊?我还以为她瞒的很好,你不知道呢。」 京墨不由得笑了笑,只是那个笑容带着几分遗憾与无奈。 「我当然知道了啊,只不过是知道那床褥子不是给玉簪姐姐用的,具体给了谁,我也不过是猜测罢了。要不是最后知道了白檀要离开的消息,我是怎么也猜不到,这是送给他的。」 安静地听完了京墨的话,豆蔻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宽慰。她犹豫着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就被京墨打断。 「你不用替我难受了,我也只不过就是那一阵子没转过弯来,才不开心的。现在已经好多了,就算再有什么,也是我自己能消解的,你就放心吧。」 京墨抬手,拍了拍豆蔻的胳膊。 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番,见京墨这一次是真心的,豆蔻这才放了心。 她懒洋洋地瘫软在京墨的床上,歇息着自己的脑子。 「你真的没事了就行,我还白白担心了这些天呢。早知道你们两个都有那个和解的心,我就不那么辛辛苦苦地浪费口舌了。」 嘴上是抱怨,心却是热情的很。京墨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在心里暗暗地想着,这也能够算得上是两人第一次交心地谈话了。 从一开始的陌生,再到后来的亲昵,再到渐渐有了些隔阂,最后再到和好,这中间经过了不少事情,她也成长了很多。 京墨还没洗漱过,打了个哈欠,便也懒得再出门了。学着豆蔻的模样,也懒懒地躺了下去。 「睡吧,睡一觉起来,什么都会好的。」 豆蔻的声音在上方响起,京墨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只是这闲暇的时间并没有能够让两个人享受多久,京墨正迷迷糊糊地闭着眼睛,外头却又响起来一阵急促而又忙乱的拍门声。 「豆蔻姐姐,豆蔻姐姐!你在里面吗?你吱个声,在不在里头啊?」 京墨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支撑着身子,勉强起了身,揉揉眼睛,看了一眼身边的豆蔻。或许是因为熬夜替玉簪忙碌收拾的缘故,外头拍门的声音即使很大,豆蔻也还是睡得很熟。 她忍不住 叹了口气。 看样子,是真的累着了,要不然,也不会睡得这么熟。 随意的披了一件衣裳,京墨从床上爬起来,匆匆忙忙的赶到门口开了门。 门外是一个陌生的小丫鬟,看她的模样,像是遇见什么急事一样,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一双大眼睛含着眼泪,要哭不哭的,看着叫人心疼。 京墨也是个怜香惜玉的,看她这副模样,也不由得有些心疼,连忙安慰了几句。 「这是怎么了?豆蔻还在里头睡觉呢,你别出那么大的声音,有什么事儿你跟我说,我也能帮你解决的。」 那小丫鬟闻言,连忙点了点头,抓住京墨的胳膊,就要把她往外头带。 「等等等等,怎么了这是?你先说明白,你就这么拉着我过去,我要是不清楚那边的情况,也没法帮你啊。」 京墨连忙撑了撑衣裳,以防因为过度的行动而导致外衣的滑落。 马上就要到夏天了,这会儿已经穿不住厚重的衣裳了,京墨给小丫鬟比了一个手势,自己连忙回去换上了一身简便的春装。 「其实对于您几个来说,可能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是夫人夏天里经常要用的东西找不着了。可我是个管库房的,我实在是没了办法,要是找不到东西,那就算把我卖了,我也赔不起呀。」 京墨匆匆忙忙的换了一身衣服,拉着人便出去了。临走时,还不忘贴心的替豆蔻,关上了房门。 那小丫鬟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跟京墨解释。 「您可能不知道我为了爬上这个位置,家里头花了多少代价,给了当初管分差事儿的嬷嬷多少金银。」 「眼下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本来想求了豆蔻姐姐来帮我找找的,不过既然您有闲工夫,不知道我能不能求您帮帮我,就算是找不到,替我求求情也好啊。我好不容易进来了,可不能再被弄到外面去了。」 她哭的实在是凄惨,叫原本只当听了个乐的京墨也有些忍不住心疼。 要是自己没得了白夫人的眼,估计现在的处境,应该跟这个小丫鬟也差不了多少。 想到这里,原本还有些怠慢的心思瞬间便消失了。 一边安慰着小丫鬟,京墨一边儿仔细的问起来,她要找的是个什么东西。 那小丫鬟想了想,一边强忍着想要继续哭的欲望,一边儿用手笔画着。 「不是什么大件,是一对珍珠白玉的银钗子。您经常在夫人跟前儿伺候,您应该也知道,夫人夏天里头最常用的就是这一对儿钗子了。要是平日里梳头的时候看不见,还会问问放哪儿去了的。」 她说到这里,忍不住又抹了抹掉下来的那几滴眼泪。 「按照常理说,这种受到主人重视的东西不应该随便乱放的,我平日里也是把它贴着贵重的东西一起放好的。可前两天我不过是轮了一回儿休假,再回来的时候就正好赶上这一次要把夏日里常用的东西拿出来晒晒,我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这对钗子已经找不着了。」 京墨仔细想了想,开口询问道:「你说是前几日轮休,回来后才发现东西丢了的。怎么,难不成临到休假之前,你还特意检查过?」 那小丫头连忙点了点头,肯定的说:「临走之前,我肯定是要检查一遍的。库房可不跟别的地方一样,要是丢了什么贵重的东西,那是我们拿命都赔不起的。」 「这么说来你轮休那几日,来看管库房的人就有重大的嫌疑了。」 谁知道那个小丫鬟却又继续摇了摇头。 「我虽然休了假,可来替我上班当值的,是我的亲爹爹。我不相信他人,可我总得相信我爹呀,他当初为了能让我进内院,费了不少事。我爹 也知道这件事情对我有多重要,要是为了一时的蝇头小利就把我陷入不义之地,他肯定也不会愿意的。」 想了想,她又连忙补充。 「还有一件事儿,那就是库房里头各个箱子的钥匙只有我有,我带着走了,他们就算当值也打不开箱子的。」 京墨皱了皱眉。 「如此说来,到的确有几分像是你监守自盗。」 原本不过是随意的开了个口,谁知道那小丫鬟竟然吓得脸色惨白,连忙跪倒在地,连连摇头。 「可是真的不是我呀,我好不容易进了那医院,能在这儿某一份小差事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又怎么可能去做这种事情呢?」 她又是哭又是摇头的,看的京墨都不由得有些心痛。 「行了行了,你先起来吧,有事儿我们慢慢说。」 话音刚落,她便猛的意识到一件事情。 「你是说,你一开始是谋一些小差事?」 那小丫鬟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有些迷茫的点了点头。 「是啊,一开始管事嬷嬷给我找的,不过都是一些洒扫的小差事,这是第一次给我了这么重要的一个任务,可我却……」 说到最后,这小丫鬟内心愧疚的,几乎要痛哭流涕。 可京墨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她想了想却没急着下结论,而是叫那小丫鬟先带着自己去看看那地方的大概模样。 小丫鬟见京墨似乎有些想法,也跟着找到了主心骨,连忙点点头,连哭成花的脸蛋都忘记了擦,就急急忙忙地起身,带着京墨去了小库房。 白夫人的东西,依照样式款式的大小以及作用的不同,分成了两类,摆放在白府内外不同的地方。 在白府的库房这里,大多数是一些小件东西,比如一些珍贵的摆件。 而更零零碎碎又常用的东西,便会放在葳蕤院的小库房里。 第243章 结束波澜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原本的小库房也是在葳蕤院内的,可因为种种原因,门房的开口处却不是正对着葳蕤院内部,而是在另一处隐秘的开了一个口子。 原本这种设计是为了方便隐藏的,可现在,却成了另一种不利因素。 因为这里的开口太过于隐秘,平日里不但没什么人来往,甚至连经常出入这里的小丫鬟,也对这条路有些模糊。 绕了好一会儿,京墨才顺利地到达了所谓的库房。 只是没想到,原本应该没什么人的库房,这一会儿却里三层外三层地将整个地方都围了起来。 京墨不由得皱了皱眉,还没开口呢,有已经有眼尖的人看见了她身边的那个看管库房的小丫鬟。 只见人群之中有几人眼前一亮,招呼着周围的人上前抓住那个小丫鬟。 「快快快,就是她!就是她负责看管库房,现在库房丢了东西,也一定是她搞的鬼!」 「对对对,就是她!把人抓住了,咱们去找夫人去!」 吵吵闹闹地,几个人就围成一个半圆,互相对视着,渐渐逼近小丫鬟。 「你们都是什么人?谁让你们在这里吵嚷的?」 眼见着那群人跃跃欲试,有几个人还搓着手,看那阵仗,像是真的想要对小丫鬟动手了。京墨连忙上前半步,挡住了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小丫鬟。 只是再怎么挡着人,她也毕竟还是个小姑娘,真面对上一圈的成年男男女女,也有些迟疑。 有的人见那小丫鬟已经近在咫尺了,便伸出手来,试图抓住已经泪流了满面的小丫鬟。 京墨眼疾手快,一巴掌打掉了哪只手。 原本还算得上是勉强被镇住的场面,因为这一个突然产生的变化,而又一次发生了变化。 一个小丫头片子而已,真的想挡住他们这群凶恶的歹徒,终究是有些螳臂当车了。 「小姑娘,你最好让开。我们想做什么说什么,还轮不上你一个黄毛丫头来指指点点。」 打头的那个人长得最为凶悍,眼看着京墨是咬紧了牙关,死撑着站在小丫鬟面前,倒有些觉得可笑,忍不住冷哼一声。 「你要是再这么逞强,非要阻止我们的话,一会儿发生什么,可不是我们能说的算的。」 京墨忍不住皱了皱眉。 白府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些流氓习气,怎么这一个个当下人的说话做事儿这么不客气,这可不是白府一贯的风格。 「你们不认得我,可你们该认识我腰上的这个令牌吧。」 虽然这一趟出门匆匆忙忙的,可好在临走之前为了发生一些不必要的事情,她还是顺手将挂在豆蔻腰间的那块专属于葳蕤院大丫鬟的令牌给取了下来。 本以为到最后都派不上用场,没想到刚一到这儿就面对了这么一个情况。也让她忍不住一阵庆幸,幸好把那令牌顺手拿了过来。不说别的,至少还能镇得住面前这几个彪形大汉。 谁知道莲塘大人只是皱了皱眉,挥了挥手,只当是没看见一样。 「我管你什么人呢,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你要是不想惹事儿,就趁早滚出去。你管天管地,你可管不了偷东西。」 说完,便顺手将京墨猛的往外头一推。 这一下用了他十成十的力气,普通的一个成年人估计都要踉跄一下子,更何况是京墨这么一个年纪尚小的小姑娘。 拜托了眼前唯一的一个阻碍,这帮人也便眼睛一亮,再次面对上那个可怜巴巴的小丫鬟时,眼里已经带上凶光。 「你偷了别的东西就算了,居然还偷着夫人的。看来是我们白府白白把你养这么大了,竟然养出来你这么一个 吃里扒外的东西。等着吧,我们立刻带你去见夫人,你要是不好好解释解释,那你就等死吧!」 原本这一下摔的京墨头昏眼花的,可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那打头的人这样一番说辞,不由得皱起了眉。 那想要换也慌了神,忍不住剧烈的挣扎起来。她年纪小不说,人身子也小。瞅准了一个地方往外跑,那几个大汉竟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叫她跑出去老远。 「嘿!你们这群饭桶,可别把她放跑了,要是叫她跑掉了,我看你们怎么跟那死老太婆交代。」 话音刚落,就领着一群人追了出去。 这一番动静闹的实在是太大了,原本没什么生祥的偏僻角落,一时间竟然吸引了不少围观的人。 京墨忍着摔伤的疼痛转着头,这一转倒是发现了个好消息,在围观的人群之中,她倒是看见了不少认识的人。 有了熟人,就是有了底气,她连忙起身,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话呢,那个小丫头却已经被领头的人一把抓住了。 「看什么看,都回去!什么热闹都想凑,你当这儿是路边摊的啊?」 围观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那个领头的也有些拿捏不住,连忙凶着一张脸往外头赶人。 见真的有几个不想惹事生非的人拉了拉同伴的衣袖,就要转身离开,京墨连忙开了口。 「等一下,都先别走!」 她人还没发育好,个子矮的很,原本摔倒在地上,缩成了一团,远一些的人们都看不见她。这会儿出了声,又是留人的,那几个要走的连忙停下了脚步,踮着脚张望她人在哪里。 没想到自己赶了半天的人,好不容易有人想要离开了,又被后头这个死丫头给搅和了。领头的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整张脸都拉了下来。 「你想死是不是?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吗?你要是真的活腻了,就自己找个地方吊死去,别在这儿妨碍爷爷的事儿。」 这话一出,不但京墨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几个围观的人也互相对视一眼,纷纷皱起了眉头。 大家都不是傻子,谁是好人,谁是坏人,看的分外清楚。白府里头有什么人,现在唯一的这一圈儿哪个不是在白府待上一段时间的? 说句实话,大家也都是知根知底的,就算一时见面认不出来,可举止谈吐间也也能体现出大家族的下人该有的风范。 像面前这人这样低俗的话语,一看就不是正常该有的。 更何况这个人虽然在白府里头行走,可非但连京墨都认不出来,就连京墨腰间别着的那块儿令牌都没认出来,实在是叫人有些忍不住生疑。 有几个人意识到了不对劲儿,互相使了个眼色,便有个个子小不打眼的人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你们在外头吵什么呢?」 外头的动静闹得这样大,里头的人就算再想装作没听见,也实在是装不下去了,不由的推门而出。 只是刚打一照面,那人脸上就闪过一丝难看。不过这一丝难看,很快就消除掉了,立刻又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凑上前去。 倒不是赶着去找那一个领头的汉子,而是一脸笑容的掺扶起了摔倒在地的京墨。 「这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你不是应该在葳蕤院里头好好的待着,伺候夫人嘛?怎么辛辛苦苦的,跑到我们这破库房来了?」 这人看年纪,应该是个管事儿的嬷嬷。 她一边笑呵呵的跟京墨搭话,一边儿随手挥着,示意周围围观的人群快点儿散去。 只是这些人并不怎么搭理他,还是安静的站着。见状,这嬷嬷也不由得有些尴尬,不过很快就又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重新堆着笑脸,乐呵 呵的跟京墨说着话。 「这还真是巧合了,我们这儿刚刚出了事儿,还没等解决完呢,就叫您给知道了。这要是传到了夫人耳朵边上,估计还要说我们一个管理不利呢。」 这话的意思就是求着京墨别多这个嘴,别去跟白夫人提这件事儿。 还不等得京墨回答,那老太婆便眼珠子一转,敲不作声的往京墨手心里塞了什么东西。 京墨忍不住皱了皱眉,轻轻的捏了捏,便也意识到了,这东西不出意料应该是一袋银子。 那老太婆用身子挡着手,不要说外头的人了,就连凑的近的那一个领头的汉子都没看见。 见京墨拿住了,这老太婆的脸上的笑,不由得更加灿烂了几分。 只是还不等她笑够了,微微低下的眼眸就正好撞上了京墨腰间的那个令牌。 这让她嘴角的笑容猛的停止住。 「……这、这是豆蔻姑娘的令牌?」 她张张嘴,有些拿捏不准,指了指京墨腰间别着的令牌,笑的有点尴尬。 京墨自然点了点头。 「哎呦,这、那这件事儿,岂不是已经叫豆蔻姑娘知道了?」 老太婆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见状,京墨冷冷一笑,将手里那重的吓人的银子又重新塞回那老太婆的手里。 「知道与不知道,你还能有两个结果吗?」 她上前几步,将那个可怜巴巴的,已经哭的神志不清了的小丫鬟,从那个壮汉的手里拉了出来。 那人原先还不想放手,可看了一眼呆呆傻傻站在原地的老太婆,心里也明白,似乎坏了事儿了。只好恶狠狠的一甩手,将那小丫鬟甩进了京墨的怀里。 「我要是没猜错,这件事情是您搞的鬼吧?」 「白府里头那几个管事儿的嬷嬷,该认识的我都已经认识过了,怎么从来没见过您呢?难不成,是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重新提拔了一位上来?」 「之前白府管库房的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也不是你吧?」 越往后说,这老太婆的身子就开始忍不住了,一阵接着一阵的发抖,说到最后整个人竟然抖若筛糠,连站都要站不住了。 领头的大汉见势不妙,上前一步就要抓住京墨,可却被她灵活的一转身子,躲了过去。 这时候围观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眼看着已经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这一伙人包围在正中间。 京墨也不再害怕,几步就绕开了他们,领着那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丫鬟站在人群之外,冷冷的审视着面前的这一群人。 「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不过我想你们也应该不需要跟我解释。一会儿等着善治院的人来,跟他们好好聊聊吧,说不定还能想起一些自己想不起来的事情呢。」 话音刚过,原先那个不着痕迹溜出去的小个子就已经领着一群身形更为壮硕彪悍的男子赶了过来。 他们身形高大,面色冷峻,目光微微一扫,便已经锁定了人群之中可疑的人。 「是他们,对吧?」 其中一人上前一步,附在京墨耳边询问。见京墨点了头,他也就不再犹豫,一挥手,身后的那一群壮汉片立刻行动起来,一个呼吸之间,就已经将那些闹事的人全部抓住。 「再见了。」 京墨微微一笑,对着那个已经做不出来反应的老太婆招了招手。 见那群人已经被领走了,她才稍稍松了口气。其实说到底,她也没有十足十的把握,不过是强撑着赌了一把。 想到这里,她低头看了一眼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小丫鬟,笑眯眯地安慰着。 「别怕了,已经没事了,他们已经被抓住了。」 小丫鬟傻傻地抬起头来,看向京墨。 「……我、我没事了,是吗?」 见她实在是可怜,京墨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重重地点点头。 「对,你已经没事儿了,别担心了。」 第244章 意外再临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好不容易安慰好那小丫鬟,京墨才松了一口气。 倒不是说这件事情有多累,只是她实在是不擅长安慰。这会儿结结巴巴地哄好了一个人,也算是勉强将自己的战绩由零增长到了一。 送走了小丫鬟,京墨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点点汗水,正准备回去找豆蔻,却又被人叫住。 府里头平日里忙碌起来,要是遇见了什么事情,下人们找的也都是两个大丫鬟。现如今玉簪不在,豆蔻在自己屋子里休息,仅剩下的那个红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现在能顶事情的,也就只剩下京墨一个人了。 解决完这边,还有那边的事情要处理。京墨忙得脚不沾地,一个上午一眨眼就过去了,好不容易才得了片刻休息的时间。 只是就算是在歇息的时候,她身边也有一堆人围着,询问这个那个的问题,叫她不得安生。 京墨也只能忙里偷闲,匆匆忙忙地灌下几口水,就继续忙碌。 好在这个情况临到下午时,倒是缓解了不少。 倒不是来问的人少了,而是红笺从善治院赶了过来。看见外头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人,把京墨包围的严严实实的,看不过去了,上前几步,将其中的不少人都赶走了。 在协助着京墨处理完这些人,红笺也不由得冒了一头的汗。 「你怎么、怎么这么多人来找你问事情啊?」 刚才说了那么多的话,这会儿是一个字也不想往外头蹦了,京墨摇摇头,示意她稍作等待。 她自己也不顾形象了,大大咧咧的坐在一旁的大石头上,在暖洋洋的日光下晒着自己有些酸软的身体。 红笺也不着急,点了点头,干脆抱着裙摆,坐在了京墨的身边。 过了不知道多久,京墨才稍微缓过劲儿来,沙哑着嗓音开口。 「我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多人,怎么,姐姐之前当值的时候,没有这么多人来找你吗?」 想了想,京墨又补充道。 「就是那些零零散散的事情,比如前头那个洒扫庭除的人就是来问我各类东西该放在哪里。倒也不算麻烦,就是很繁琐,我得一点一点地给他们解释。」 红笺皱了皱眉,好一会儿才摇摇头。 「这种乱七八糟的小事情,他们从来不会来问我们。这种事情都是他们常做惯了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再说了……」 她顿了顿,有些无奈。 「这些都是一些很简单的事情,他们就算不来问你,也能找到人问清楚。只不过是要再费点事罢了。现在来问你,不过是想看你好不好说话而已。」 红笺有些无奈。 「你知道的,就算是对白府很忠心的人,现在心里头最算得上是认可的两个大丫鬟也就是玉簪和豆蔻。再勉强往上头加一个人,我也能腆着脸,把自己加上去。」 京墨心里顿时间便有了了悟。 「现在我突然出现,腰上还别着豆蔻姐姐的令牌,他们心里估计也会想的很多。」 红笺点点头。 「没错,所以你周围就会莫名其妙多很多人来问那些有的没的的问题。不过也还好,他们虽然来问你问题,人多碍事了些,但也没看出来对你有什么敌意与不认可,也能算得上是一件好消息了。」 这算什么好消息啊…… 京墨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再看着腰上的令牌,就有些没那么喜欢了。 之前因为这令牌勉强算是救了自己一命,所以才多有青睐。现在给自己带来这么些浪费时间的麻烦,就有些不喜欢了。 不过好在再怎么难熬,现在总算是熬过去了。她干脆解下来,转身递给了一旁的红笺。 「我要这东西也没什么用,反而给我带来了这么些麻烦事情,我可不要再带着他了,给你吧。」 红笺微微一愣,本以为京墨得知了这令牌这么大的用处之后,会将其视为珍宝,甚至于不乐意将它还给豆蔻,却没想到她会这样干脆利落地递给了自己。 这一愣神,这令牌便被直接地塞进了手里。红笺垂下头去,看了一眼这令牌,不由得轻笑出声。 也难怪,要是没有意外的话,以京墨这么一个不爱麻烦的性子,是定然不会喜欢这个东西的。 要是她不舍得换回来,才不像是她了。 想到这里,红笺也不推脱了,干脆利落地收回怀里。 只是收回去的时候,还有一些疑惑。 「平日里只见过玉簪姐姐的令牌往外头借,我想了想,还真没想起来豆蔻姐姐把这令牌借给谁用过。这么说来,你倒是第一个啊。」 京墨愣了愣,脸上闪过一丝不好意思。她摇摇头,附在红笺耳畔轻声解释。 「其实……这不是豆蔻姐姐给我的。是之前那个小丫鬟来找我的时候,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怕碰上什么人阻拦,才拿过来随身带着的。」 红笺瞪大了眼睛,她自然是知道上午发生过的事情的,只是却没想到,这东西却是京墨自己拿的。 想了想得知这件事情之后,豆蔻脸上会是怎样的错愕惊讶,红笺忍不住轻笑出声。 「噗嗤,你这算是歪打正着了,要是豆蔻知道自己的那块破令牌能派上这么一个用场,倒也不会一直嫌弃这东西没用了。」 京墨抿了抿嘴,忍不住也跟着笑起来。 「原来豆蔻姐姐也觉得这东西没什么用……」 还没说完,却又看见一个眼熟的小丫鬟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她远远地看见了京墨与红笺,也顾不上别的了,脚步交错,几乎要跑起来了。 「两位姐姐,你们有见过豆蔻姐姐吗?我四处找她,可哪里都不见她人影。」 看了一眼天色,想来睡到了现在,豆蔻也该是醒过来了,京墨便点了点头。 「要是没什么意外,她人应该就在我屋子里,刚刚醒过来呢。」 那小丫鬟却摇了摇头,几乎要哭出来。 「豆蔻姐姐早醒了,她还见过一个坏人,现在那个坏人已经被夫人抓住了,可豆蔻姐姐人却不见了。」 京墨呆在原地,几乎没有弄明白那小丫鬟话里的意思。 「什么叫……见过一个坏人?」 这一觉睡得很舒服,是豆蔻这几日以来,睡得最舒服的一天。 拍了拍软踏踏的床垫子,豆蔻有些懒散地将自己重新陷入其中。 想来是这软软的褥子,给了她十足十的安全感与舒适。 看起来得找个时间,麻烦京墨也再给自己做一床褥子了。 她一边想着,一边打了个哈欠。 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应该已经不早了。豆蔻伸了个懒腰,连滚带爬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只是也许是因为起来的太猛的缘故,她的脑袋有些发晕,眼前一黑,竟然是又要栽倒在地。 好在她反应够快,往后一歪身子,又重新倒在了京墨的软床上。 豆蔻干脆又歇了好一会儿,确认了自己已经完全缓过劲儿来了,才敢慢慢地从床上爬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最近这是怎么了,一直忙忙碌碌的,不知不觉之间,就有了这么一个一着急起身就会头昏眼花的问题。 好在现在这个问题还算不上是多严重,稍微闭闭眼睛,忍一会儿就过去了。 这 会儿新起了身,腰间没有被熟悉的东西硌到,叫她不由自主的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 没有摸到令牌,豆蔻还有一些惊讶。 这东西虽然没有什么用处,但是她一向是随身携带着的,就算碍事儿,也不会随意把它丢开。 仔细思索了一会儿,倒是隐隐约约想起来,在自己半梦半睡的时候,好像是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那个时候又发生了什么…… 豆蔻皱着眉头又想了好一会儿,只是勉强想起来,当时身边的京墨急急忙忙的去了一趟,不知过了多久又回来了。 想来应该便是她顺手拿走的吧。 要是在京墨哪儿,倒不用担心,她一贯是聪明的,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拿这东西有什么用处,想来也都是心里门儿清。 至于落在别人手里,那也只是个摆件。横竖这东西没什么用处,她也算不上是担心。 外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她仔细听了听,只听出来似乎隐隐约约是白夫人那个屋子里的动静传了过来。 「……真的很着急,我怕再过一些时间,玉簪姐姐会撑不住……」 玉簪?撑不住什么?她人怎么了? 豆蔻脸色微微一变,连再思索那令牌的地方都不去想了。 她原本还想歇息一会儿,这会儿什么都顾不上了,匆匆忙忙地便推门而出。 「怎么了?玉簪怎么了?」 却是一个眼生的丫鬟,看着打扮也有些土气。豆蔻仔细打量了好几眼,只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见过她。 只是这一份眼熟,也成功叫她放下了心中的警惕。 虽然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但是看着脸熟,想来也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她平日里也不出白府,能眼熟的也没有几个人。现在能对一个人既陌生又熟悉,想来也是见过面的。 「你仔细说说情况,到底是怎么了。」 第245章 豆蔻失踪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玉簪姐姐,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可是我出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好几个人鲜血淋漓,浑身上下没几个好肉,都往咱们府上跑……」 豆蔻皱了皱眉,原本的信任不由得打了些折扣。 这丫头面色焦急,急急忙忙的说了好几句话,可她说的越多就越叫豆蔻查觉出不对劲来。 「你说看见好几个浑身是血的人往咱们这儿跑?」 那丫头还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连忙点了点头。 「你确定吗?能不能再仔细回忆回忆?」 既然对方似乎是相信了自己的话,那小丫鬟不由得眼睛一亮。 她忙不迭地点着头,生怕晚一刻钟,对方就会不相信自己一样。 「我原本不是负责看门的,刚才路过前门,见咱们府上的那几个小厮急急忙忙的跑出去,我还纳闷呢。就没忍住好奇心,跟着一块儿往外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也给我吓了一跳,外头竟然有好几个血人。」 说到这里,那个小丫鬟忍不住拍了拍胸脯,给自己顺了顺气。 「你不知道那个场面有多吓人,不过好在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就躲在门后面看了好一会儿。」 「我还在那儿庆幸呢,庆幸自己不用过去救他们。可是我还没看多久,就又看见了一群穿着黑衣服的人,也不知道从哪里窜的出来,拎着长刀就要追着去救人的那几个小厮砍。」 越往后说,那个小丫鬟就忍不住了声音里的哭意,带着几分哽咽。 「那场面实在是太吓人了,我实在是被吓住了,连去救他们的勇气都没有,跌跌撞撞的往回跑。」 说到这里,那小丫鬟忍不住哭出声来,捂着脸不肯再继续往下说。 豆蔻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所以说现在他们就在门口,并且你没有关上门,对吗?」 那小丫鬟也不搭理,也不做声,只是自顾自的捂着脸痛哭。 看她这么一副不值钱的样子,豆蔻不由得有些烦躁,挥了挥手示意外头来几个人把她带走。可过了好一会儿也没什么人进来,叫她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外头人呢?」 这话当时引起了那个小丫鬟的注意力,只见她耳朵不由自主的动了动,也跟着抬起头来。 「怎、怎么了?」 豆蔻不搭理她,自己出去看了一眼,却只见以往守在门房的几个嬷嬷丫鬟都不见了踪影。 「门房呢?那几个看门的人,你来的时候看见没有?」 顾不上再跟这丫鬟掰扯那些有用没用的,豆蔻召集起来,拽着人逼问。 谁知道这丫鬟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傻傻地跟着豆蔻的话语,重复着问道。 「人、人呢?」 看着模样,像是被吓傻了一样。 豆蔻一阵气结,也顾不上搭理这丫鬟了,急急忙忙地跑了进去,看了一眼白夫人是不是还在屋子里头。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她也不由得有些慌了神。 「夫人呢?你有没有看见夫人去哪里了?」 谁知道这小丫鬟却失声痛哭起来:「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快去看看外头吧,他们要死了,你快去看看吧!」 原本就烦躁不堪的心不由得更加焦躁起来,豆蔻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才勉强叫她停止住一声接着一声的痛哭。 也是因为这一出闹剧,才让豆蔻突然间意识到,她大可不必这样紧张,也许白夫人只是碰巧出了门儿,不只是去哪位姑娘的屋子里做客去了。 只不过小声地啜泣也是在是烦人,豆蔻被吵的烦急了,也不敢随意的离开屋子,只能 逼着这人闭嘴。 「你要是在继续这样哭哭啼啼的,我就把你扔出去。」 谁知道那小丫鬟非但不停止,反而哭的更大声了。 「横竖都是死,你还不如早早把我扔去,让我早早死呢。」 她哭的一抽一噎的。 「等我下辈子比你先投胎,比你先长大,我一定要当上大丫鬟,让你也尝尝我的滋味……」 「你这样草菅人命,不管他们的死活,等我当上了大丫鬟,我也把你扔出去,让你去给他们陪葬,呜呜……」 豆蔻越往后听,越觉得无语。要不是已经在她之前的话语里听出不对劲儿来了,她估计就要受不住这一顿刺激,跑出去看外头的情况了。 她原本想要说些什么警告这个小丫鬟,可是听着听着,倒也觉得有些有趣。 白夫人不见了踪影,不知道是去哪儿了。与其在这儿站着干等着,倒不如一边听着这丫鬟的胡言乱语,一边消磨着时光。 只是没想到,没等来白夫人,倒是又等来一个陌生而又有些熟悉的丫鬟。 这个丫鬟比起之前的这个,看着倒是要稳重的多。只是一进门,看见豆蔻在这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跪在地上就要哭的模样,却叫她忍不住一阵头疼,感觉自己刚才的想法错的是彻彻底底。 「你这又是哭什么?又是跪什么?」 「外头、外头有人要闯进来了!」 只是这一次的这个丫鬟虽然也哭哭啼啼的,但最起码话能说清楚了,这也算是一个不小的进步。 「有人要闯进来?什么人?你可看清楚了?」 豆蔻皱了皱眉。 怎么还是一样的说辞?这些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她心里拿捏不准,只能将一肚子的疑惑压回原地。 「是一群黑衣服的人,手里拿着长刀。他们蒙着脸看不清楚,见人就砍,这一路上动手的人很多,我原本在前院洒扫,见情况不妙,转身就跑,好在我身形比较小,还真叫我跑了出来。我本来想自己跑的,可我又不能对不起夫人的知遇之恩,这便是匆匆的赶过来通知夫人。」 这第二个丫鬟比起第一个来,倒是可信度上升了不少。 无论是说话做事,还是举止模样,豆蔻看着都像是府里的丫鬟,心里不由得就带了几分相信。 只是就这么轻易相信,一个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人,也不是她的风格。 「话是这么说,可你描述的那么惨烈,我怎么瞧着你身上一点血迹都没有?不说血迹了,我倒是连一丝血腥味儿都没闻见,你……」 话还没说完呢,却从外头跑进来一个跌跌撞撞的丫鬟,浑身上下鲜血淋漓,不知受了多重的伤,连走路都走不稳了。 她虽然受了很重的伤,可却惦记着心里的事儿,咬着牙坚持下去。 豆蔻脸色不由得变了变,连忙上前接住了她。 等到她把人扶起来,不由得一声惊呼。 这人不是别人,竟然是之前在葳蕤院扫过院子的三等小丫鬟。要是豆蔻没记错的话,昨日还看见她在白夫人身边伺候呢。 「你这是怎么了?你、你身上的伤还好吗?我现在去叫大夫,你别动!」 正要起身,却被这第三个小丫鬟抓住了胳膊。 「豆蔻、豆蔻姐姐,你先别走,你听我说……外头、外头有……」 她一口气儿没上来,差点把自己噎死过去,豆蔻慌了神,连忙拍着她的背,一个劲儿的安抚着她。 「没事没事,你慢慢说,我在这儿,我听着呢。你要是不舒服,我把你先扶进去,你在里头慢慢说,行不行?」 那第三个小丫鬟露出一个凄惨的笑容来,支撑着摇了摇头,带着几分凄凉的意味。 「我恐怕、恐怕是见不到夫人了,姐姐,你快去告诉夫人……让他们快走,快点离开。外头来了一群穿黑衣服的人,他们为非作歹,连砍带杀的……我好不容易逃了过来,就是为了来跟你说一声,叫你、你快快带夫人走……」 这第三个小丫鬟说着说着,几乎要支撑不住,眼一闭,竟然晕死了过去。 豆蔻脸色难看起来。 难不成,这一切都是真的?真的是外头出的事儿?真的是有人找上门来?真的是玉簪她出师不利,带着人陷入了不利之地? 即使心里头一千个一万个个不相信,可是眼前的惨状却让豆蔻不由得相信了。 「……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吗?我能相信你们吗?」 抬起头来,眼中锐利的光芒几乎要刺瞎那两个还清醒着的丫鬟的眼睛。 打头进来的那个丫鬟被这视线笼罩着,已经有了些退缩的意思,可还不等她张开嘴,腰间就被一个坚硬的东西抵住,叫她猛地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只是都到了这时候,也由不得她们否认了。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咬着牙,艰难地点了点头。 「那我就相信你们,你们先走吧,我去找夫人。就算走,我也不能抛弃夫人自己一个人离开。」 豆蔻却咬了咬牙,转身就要往前头院子的出口冲,还没走两步呢,就被身后的两个丫鬟拦住了。 「姐姐姐姐!可是要想清楚啊,现在你要是走的话,你还能留一条命。你现在要是回去的话,那恐怕什么都留不下来了!」 豆蔻顾不上解释那么多,只是勉强地挣扎着,嘴里还念叨着白夫人。 「我死了不要紧,可是现在夫人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我得去找她,我得把她带出来……我死了不要紧,夫人可一定要活着!」 眼中渐渐沁出泪花,豆蔻往前冲着,耳畔渐渐响起了一阵又一阵嘈杂的声音。 那声音像是有人在争吵一样,中间夹杂着刀枪碰撞的声音,吵的很。 豆蔻眼中的泪水再也含不住了,化作一颗又一颗豆大的珠子,接连不断地落了下来。 突然间,她眼前猛地一黑,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第246章 前因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白芷最近烦恼的很。 先前不久新得了她青眼的丫鬟京墨自打跟了她母亲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甚至连人影都没怎么见过。 这叫她心里头总是暗暗地觉得,是不是京墨接近她就是为了借机接近她的母亲,一步一步地爬到白夫人的身边。 可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她已经见的多了,虽说有些伤心,可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有时候辗转反侧,想着京墨就这么绝情的离开的时候,白芷总是在暗自安慰自己,没关系,也许只是她性子冷淡罢了。 可没想到,没过多久,这个认知就被京墨重新打破了。 那是很稀松平常的一天,稀松平常的叫她都记不得那是哪一天。 白芷前脚刚从已经重归于好的姐姐白薇屋子里出来,后脚就发现,自己新鲜绣的手帕子落在了她的屋子里。 原本不过是一张手帕罢了,要是按照以往,她也不会那样上心的。可那日也就是凑了巧,她心思一动,竟然罕见地准备回去取回那帕子来。 看门的门房见她折返,本来想着替她通传。可白芷想了想,也不会是一件小事,倒也不用那门房的嬷嬷再费事了,便挥了挥手,示意对方不用那么的大费周章。 她自己也禀退了丫鬟,一个人进去了屋子。 还没推门而入呢,却听见里头传来了说话的声音。隔着重重的门,白芷听不清楚,却能听出来其中一个声音是白薇。 她愣了愣,只是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也没见到什么人过来,怎么就又说起来话了呢? 仔细听了片刻,只觉得那声音模模糊糊地有些熟悉,可却也有些拿捏不住。想了想,倒觉得像是白薇身边新来的丫鬟,便也没往心里去。 手指搭上了门框,她略一使劲,就要推开禁闭的门,可就在这时,那熟悉的声音略微清晰了些,不偏不倚地正正好传入了白芷耳朵里。 「……所以大姑娘不用担心,您尽管放心大胆地去做着,夫人疼爱您得很,必然不会拒绝的。」 竟是京墨。 「我知道母亲不会拒绝,可我心里头就是有些没底。你也知道的,我不过是擅长些绣花,可绣花绣多了,却总是没什么新意。去年母亲生辰,我那礼物不就被二妹妹的给比了下去……」 说到这里,白薇不由得重重地叹了口气。她虽然不知道其中具体的事情,但也从旁人哪里听说了,去年白夫人生辰,白芷的礼物,是京墨帮着想出来的。 现在当着她的面提出来,不是想要表达什么嫉妒的想法。只不过是心里头有些羡慕,又因为性子一向是直来直往惯了,忍了忍又没忍住,才开了口。 京墨见她脸上一片难受的神情,不由得也有些无奈。 「您也知道的,夫人喜欢二姑娘的新意。说到底,这绣花技能,二姑娘是必然比不过大姑娘你的,你又何苦抓着这一点不放过呢?」 白薇点点头,却又很快摇摇头。 「我当然是知道的,就是心里头总是记挂着这件事情。在后头也没什么节日了,我就算再想做点什么,也是行不通的……」 再往后说了什么,白芷却是听不下去了。 她心里头难受的紧,大脑里也是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找回浑身上下的知觉来。 不敢相信自己刚刚都听到了什么,她甚至难以忍耐,想要直接冲进去,要京墨说个明白。 可放在门框上的指尖颤抖了许久,也只是无力地垂了下去。 明明京墨说的都是对的,自己的确是走了巧劲儿,才顺顺利利地得了母亲的心,就算再怎么不想承认,这都是事实。 可事实不事实的,无论 真相是怎么样的,京墨背着自己在这里跟白薇谈论起来这些事情,都叫她有些难以接受。 明明自己才能算的上是她的知遇恩人,为什么京墨不帮着自己?为什么去了葳蕤院这么久了,有功夫去见白薇,却连顺路去一趟更近的芷兰汀都不愿意呢? 她思前想后,怎么也想不出来个答案。 里头说话的声音渐渐小了,也有可能是她已经听不太清了。再留在这里,白芷生怕自己一忍耐不住,哭出声来不说,连带着丢了芷兰汀的人。 她咬了咬牙,一甩袖子,便跑了出去。 越接近采薇堂的门口,原本烦躁不堪的心情却越平静下来。 总不能叫他们看出不对劲来。 心里头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 白芷逐渐慢下脚步,慢慢地平息着自己的呼吸。 「这帕子也不知道是搁在哪里了,我刚刚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她装模作样地擦擦额头,做出一副有些劳累的模样,以掩盖自己略有些急促的喘息。 含心没看出什么不对劲来,那两个看门的老门房自然也不会发现什么异样。只是这还不够,总不能叫这两个门房走露了消息,叫白薇和京墨知道自己来了这么一趟。 「大姐姐也是的,还跟我作弄玩游戏呢,刚才我要走,是本以为她要歇息,没想到这会儿回去看,才看见还跟别人聊起天来了。不过临走之前,我倒是看着她一副疲倦的模样,就没跟她说我帕子丢在这儿了。你们记得等她有了空闲时间,找着了这帕子,记得叫她送还给我。」 这么几句话,却又透露出来了不少消息。比如说她隐隐约约透露出来了的意思,是跟白薇见了面,还跟屋子里头的人说了话。 除了那些之外,还特意叮嘱了门房几句找帕子的事情。这平日里的事情那么多,能叫门房记住的来来回回也就那几件重要的事情,如今特意一叮嘱,倒是容易叫她们忘记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见这两个嬷嬷都点了头,白芷才满意,招呼了含心,这才是不急不慢的回了芷兰汀。 等到四下没了旁人,白芷眼里才渐渐续起来一泡眼泪。 含心察觉出不对劲儿来,正要上前询问个清楚,却被白芷挥了挥手,摒退了下去。 「我自己安安静静地待一会儿,你别叫旁人来找我。」 白芷哭的时候,鼻子总是囔囔地,说不清楚话。 有心想说点什么安慰白芷,可含心却连她为什么哭都摸不着头脑,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还是被实在是憋不住眼泪的白芷赶了出去。 抱着枕头,白芷强忍着呜咽出声欲望,结结实实地哭了一场。 哭到最后,甚至连京墨都记恨上了。 要不是自己给了她机会,她又哪里来的这么好的现在?没想到京墨这人见利忘义,一眨眼就忘了自己对她的好,前脚还装模作样地两边都不接近,转身就跟自己的前任对手白薇好上了。 虽然已经跟白薇关系好上了不少,可白芷心里却还是一笔一划区分的很清楚。 如今京墨原本应该是属于自己的的东西,可现在却跑去了白薇那一边,她心里又怎么会甘愿。 这一不甘愿,就有些记恨上了京墨。只是她也不是什么狠心恶毒的人,所谓的记恨,也不过是路过时冷冷地翻个白眼,提起她的名字时,就恶狠狠的冷哼一声。 可就算是这样,也叫身边的人渐渐都知道了,白芷不喜欢她身边出去的,现在抱上了白夫人大腿的那个丫鬟。 不过白芷不喜欢,却没什么大碍,因为这京墨现在更得的是白夫人的青眼。 白芷本就是耍小性子而已,倒也不是 真的要怎么样。可叫外头那几个爱嚼舌根的丫鬟传着传着,就带了一些异样的意味。 眼看着即将要入了夏天,白府里头里里外外都在收拾着东西。 这一日正是忙碌的时候,却有一个不速之客到了芷兰汀。 是白夫人身边除了红笺以外的另一个二等丫鬟。 她来倒也不是为了别的什么事情,不过是来传达白夫人的意思的。 「……所以夫人想着,既然二姑娘这里的各种花花草草生长的十分喜人,不如就将举办个小花会这件事情放在二姑娘名下,不知道二姑娘是怎么想的?」 自打搬来这清阳镇这么久了,却是一桩勉强算得上是喜事的事情都没发生,白夫人虽然不信那些有的没的,可耐不住周围有两个爱热闹的大丫鬟。 自打玉簪提了这个意,豆蔻也跟着起哄之后,白夫人嘴上说着不行,可心里却也渐渐觉得有些道理。正巧想起来两个女儿自打来了这里以后,也算是一趟门都没出去过,白夫人也有心思好好闹闹喜庆,也来给两个女儿找些玩伴来。 因此虽然涂壮和高达的事情还没完结,她却也还是分出些心思,叫人提前准备了起来。 正巧白芷喜爱各种花卉,院子里里外外都种满了花,外头又临近着池塘。再过些日子,也有那莲花开放,因此便想着将这花会定在白芷名下。 白芷当然是不会拒绝,连忙答应了下来。 原本这件事情到这里边应该告一段落了,可那丫鬟临告辞到了一半,却又停了下来。 「二姑娘,这事本来不应该由我来说的,只不过我想着,这一场花会,是咱们来到这儿的第一场自己举办的宴会,想来到时候来的人一定会很多。夫人虽然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我却知道,夫人也一定是想把这场花会办好的。」 白芷愣了愣,虽然不知道对方突然提起这个来,是什么意思,但却还是乖乖地点了头。 她当然也知道,要是这一场花会办好了,白夫人心里定然是会很开心的。可她毕竟也是来到了清阳镇之后初次接触这些事情,这场花会虽然定在了她的名下,实际上却不用她做些什么。 所以虽然心里头觉得这丫鬟说的有些道理,可真的要白芷做什么,她却还是不清楚。 那丫鬟闻言,也是一笑,看模样仿佛早就知道了白芷会没主意。 「二姑娘不用紧张,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见二姑娘最近颇得夫人心意,才想着来帮帮你的。」 这话说的倒是真的。 虽然因为之前的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事情,白夫人倾斜了不少心思到白薇身上。可自打白薇那边的事儿消停了下来,更加乖巧听话的白芷就又重新得了白夫人的喜爱。 因为这件事情,白府那几个丫鬟有些想使小心思的,在别的地方使不上劲儿,就一个接着一个的凑到白芷身边,希望她能帮自己一把。 白芷也不是个傻子,自然看出来那些接近自己的人都有些别的心思。渐渐的,她也有些不耐烦了,对于那些赶着巧上来凑热闹的都没什么好脸色。 只不过这倒是第一次,白夫人身边的人都过来给自己买了个人情。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有些沾沾自喜,不过面上却还是保持着一派的冷淡。 「有什么事儿你就直说吧,如果的确有些道理的话,我一定会仔细思考的。不过你也知道,我不是什么事儿都能做主的……」 这事她一贯用来推辞的话语,原本用来对付那些上赶着凑热闹的丫鬟是百试百灵的,可用来对付白夫人身边的人,就有一些不够看了。 被这样冷淡的言语回应,那丫鬟也不着急,只是淡淡一笑,摇了摇 头解释起来。 「不是什么一但事情,不过是您借着这个理由,随便定个哪一天,请夫人和大姑娘过来做一便演示罢了。这个演示既不费事,也不占用别的资源,不过是走一走过程,看看有没有哪里有些欠缺。」 听着倒像是真的不是很麻烦的样子。 白芷眨了眨眼睛,心里还有些疑惑,可还没等问出声,就被那丫鬟阻止了。 「夫人那边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需要我去处理,就不多在你这里叨扰了。您自己慢慢想着,要是觉得我说的话有道理的话,不如就跟夫人说着试一试,要是觉得我说的没有理的话,就当我来说了一通废话就好。」 说完,那丫鬟也不多停留,就起身告辞了。 只留下了一脸若有所思的白芷。 第247章 后果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所以人呢?你们这么些人在这里守着,竟然真就叫那两个人把人给带出去了?」 白夫人紧紧的捂着胸口,好一会儿都没能缓过劲儿来。 京墨还没进屋子呢,就听见里头传来一阵争执的声音。 换句更准确的话说,不是争执的声音,更像是白夫人在单方面发着火气。这是这么久以来,京墨第一次听见她发这么大的火气,大到让她以为,白夫人马上就要气的昏过去了。 只是好在虽然脸色难看的很,但白夫人还是支撑着站了起来,继续吩咐着手下的人做事。 「我都说了,我不想听你们解释这些有的没的,只要你们把人带回来,我就可以把这件事情翻篇。」 白夫人顿了顿,捂着胸口的那只手使劲儿的锤着,好一会儿,才艰难的继续往下说。 「我现在只有三个要求,第一,你们马上滚出去,不要在这儿跟我讲那些没用的话,第二,去查清楚那些人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又是怎么出去的。第三,立刻去找逗蔻现在人在哪里,把她给我带到我的面前来,我要看到她全须全尾的站在我面前,身上一个部位都不能少。」 发完了这一通火,白夫人像是再也站不住了一样,重重的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她似乎苍老了不少,皱着眉头,一个劲的揉着自己的胸口。 京墨见状,连忙上前几步,替白夫人倒了一杯茶水递过去。 这时,白夫人才意识到,身边不知道何时站了个人,她看了一眼那杯茶水,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看。却见是京墨,眼里闪过一丝不知道是惊喜还是痛惜的情绪。 「……知道你没事儿,我还松口气呢。」 屋子里的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下京墨一个人贴身照顾着白夫人。 「可我没想到,转身他们就来跟我说,说是豆蔻被他们带走了。」 白夫人又重重的叹了口气,原本稍微缓过劲儿来的胸口这会儿又开始疼了起来。她捂着胸口,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京墨不由得有些着急,拎着裙子就要往外跑,连礼数都顾不上了,想着赶快喊人请大夫来,却被白夫人抓住了手。 「不用去叫他们了,我这个是老病了,好不了的。」 摇了摇头,拉着京墨坐到自己边上,白夫人权当是有了依靠,轻轻的靠在京墨肩头。 「说句实话,豆蔻那臭丫头,也是我看着她长大的。这么久了,跟在我身边,看着她从黄毛丫头长成现在能独当一面的模样来,我已经把她看做是我的半个女儿。」 京墨没敢随意接话,这种时候,任由白夫人发泄心中的情绪才是真的。 「我本来想着,等她过段日子成了亲,我给她添点儿东西,再把那张卖身契还给她,让她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可我怎么也没想到……」 越往后说,白夫人的声音越小,到了最后,甚至带了点儿梗咽的意味。 眼前仿佛浮现出了豆蔻微笑的面容,京墨垂下了眼眸,心中燃起一股子火气。 「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能跟我详细说说吗?听你的意思,他们应该刚走不久,您要是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还能去救她出来呢!」 京墨不是个坐以待毙的性子,在这里干等着,也不是她能做的事情。与其一直等着外人来传消息给自己,倒不如亲自上场,说不定还能更及时地知晓更多内幕。 白夫人睫毛轻颤,却一直不肯开口。 见她这样一直沉默着,京墨不由得有些着急,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轻轻的拉了拉白夫人的衣袖,连连地追问。 「难道他们临走之前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吗?或者有什么其他的消息 ?您一定都知道的,求您了,告诉我吧,我现在去,说不定还能赶上趟呢!」 京墨越说,白夫人越沉默,到了最后,干脆抬起头来,把头扭向另一边,连看都不肯再看京墨了。 「夫人……?」 到了这个时候,再看不出有什么蹊跷来,那京墨也就不是京墨了。 「……你何苦追问呢?我不让你去,还不是为了保护你,你要是去了,真闹出什么个好歹来。一下子失去你们两个,又有谁能体谅我呢?」 白夫人叹了口气,眼看着瞒不住了,也只能对着京墨和盘托出。 「原本我都没有发现不对劲儿,是芷儿身边的那个丫鬟开了口,我才察觉出有问题来的。」 「今日是芷儿邀请我们前去她的院子里,观看她设计的等到在花会上一起玩的游戏。原本我对于这种东西是没什么兴趣的,可耐不住芷儿少见的这么有兴致,我想了想,也就去了。」 「不过是一些小儿爱玩的东西,我看了一会儿,便觉得无聊。正要离开呢,却听见那丫鬟跟着身边的人来抱怨……」 「光说她不如红笺受夫人喜爱呢,这主意出的实在是太差了点儿,也就只有咱们姑娘才信。还特意请了夫人过来,废了那些事不说,我瞧着,夫人也并没有多喜欢。」 含心叹了一口气,透过屏风看了一眼外头的白芷,有些心疼。 另一个说话的小丫鬟也跟着附和。 「谁说不是呢?本以为费了这么些事情,咱们准备的东西会叫夫人觉得有些新意,可没想到,这竟然是十几年前夫人他们玩剩下的,倒真是有些尴尬。」 含心叹了口气,已经到了这种时候,总不能再出去把整个活动叫停吧,只能眼看着白夫人渐渐没了兴趣,连带着一旁的白芷都有些难受起来。 她缩在屏风后面,本以为不会被人注意到,却没有想到这一番谈话,却被前头的白夫人听了个正着。 白夫人本来没发觉什么不对,可又看了一会儿,再仔细想想含心的那一番话,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起来。 什么人会和红笺做比较? 那当然是跟她处于同一个品级的另一个丫鬟了。 可那个时候,这位同品级的丫鬟却已经因为试图谋害自己,而被赶了出去。 白夫人皱了皱眉。 她不是一个拖延的性子,发现不对劲儿了,连表面上的耐心也不愿意再演下去了,挥挥手便把白芷叫了过来。 白芷过来的时候脸上惶恐不安,还以为是自己排练的这一出游戏老套落伍,不得白夫人的喜爱,不由得有些紧张。 「……母亲,您不喜欢这游戏?」 她原本就观察了好一会儿,见白夫人从一开始的颇有兴趣,再到后头的渐渐没什么看下去的欲望,这其中的变化实在是明显的很。 现在又看见白夫人没什么表情,白芷就有些拿捏不住她的想法,犹犹豫豫了好一会儿,还是直接了当的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这游戏倒没什么问题,虽然说玩法有些老了,但经过你的改变,到底却有了些心意,要是能玩起来,想来也一定会很热闹。只不过……」 白夫人一开口,白芷原本低落的心瞬间高高的飞了起来。还以为不得白夫人的喜爱呢,却没想到在她这里的评价这么高。只是还没等白芷高兴一会儿,白夫人却是一转折。 不过什么? 这叫白芷又忍不住开始焦急起来。 当然,白夫人并没有让她焦虑很久。 「不过,这是谁提议你来做这件事情的?我是说,让你特意把我请过来,提前进行演习。」 白芷愣了愣 ,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间白夫人来问这个问题。不过她很聪明,看不懂别的,却是最擅长看懂白夫人的眼色。 见白夫人现在的表情不好,她心里明白过来,恐怕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惹到了白夫人。 想到这里,她也不做犹豫,直接了当的便把整个事情的经过全部告诉了白夫人。 只是当说到了最后,提到了那个提出这个建议的人,是白夫人身边原先那个二等丫鬟的时候,白夫人猛然变化的表情,却叫白芷突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她可不是什么好人,怎么会突然跟你提这个建议?」 冷哼一声,白夫人原本还有些怒火在胸口酝酿,可看了一眼被吓到了的白芷,她还是皱了皱眉,将原本喷薄欲出的怒火重新咽了回去。 「这件事情不能怪你,要怪就怪她掩饰的太好了。她虽然惹了事儿,但也是我亲自开口要求他们隐瞒了她的名字。你不知道她做错了事情,也没什么错。」 安抚了好几句,才叫惶恐不安的白芷重新镇定下来。 「虽然不知道当初的她想做什么,但我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儿。我就不在你这儿多留了,你自己要注意小心。过些时辰,我会叫人来把你这儿和你姐姐那儿都团团围住。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你们就不要随意进出了……」 话音未落,却有个丫鬟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 白夫人本就在发火的边缘,现在看见这丫鬟这样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冷声喝住她:「你是什么人?怎么这样鬼鬼祟祟的?是要做什么?」 第248章 救人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这丫鬟本就是心里有事,这会偷偷摸摸溜过来,心里本就不安得很。没想到非但没能完成自己的任务,还被白夫人看见了个正着,心里一慌,连站都站不住了,便软倒在地上。 要是她强作镇定,随意胡扯上几句,白夫人倒也没心思跟她继续掰扯。可现在看她这副模样,心弦微微一动,明白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到底是什么事情?你要是现在说了,我还能放过你一条命。你要是死撑着,一句实话都不说的话,我也定会让你尝尝,什么叫做白府的手段。」 白夫人一声冷笑。 她一向在那些丫鬟下人跟前很有威严,这会儿冷下脸来,也没说几句重话,就已经将那丫鬟吓的瑟瑟发抖,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夫人、求求您了,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求你放过我吧,我一点儿都没参与呢!」 还真有事儿。 看看这丫鬟惊慌失措的样子,这事儿还不小。 「你现在不老老实实的交代,光知道一个劲儿的求饶,那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如快点儿把实话都说出来,把事情早一些解决,我也说不定还能放你一马呢。」 那丫鬟闻言,慌张张的点了点头,并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奴婢也没有办法,我的家人虽然并不在那田庄里,可是也私底下参与了涂管事的倒卖事宜。如今大半的家产都压了进去,现在该得的报酬一分都得不到,全数压在涂管事手里。要是我们得不到一点儿回报,那我们这一家子人可就都没了活头啊。」 虽然说是要长话短说,捡着要紧的解释,可那丫鬟却还是急急忙忙的将自己被涂壮要挟的一系列事宜全部都说了出来,也顾不上浪费时间了。 原来,当初涂壮接手了田庄,明面上跟白夫人说的是按照忍冬爹之前的想法,继续广开商路,多跟几个大的田园庄子建立联系,合起伙来运送时令果蔬,进行贩卖。 可实际上,他却暗暗将一部分的金银私吞,再跟底下的那些当下人的透露些半真半假的消息,说是白夫人心里的想法。那些下人自然是有的相信,有的不相信。 可仅仅是那些信了涂壮的人,就已经足够将他贪图的那一部分钱财给填补起来。这样一来,除了大赚一笔之外,涂壮还有了许多可以用来要挟他们的方法。毕竟自己家的经济命脉被掌握在别人手里,就算对方不想做什么,那也是足够致命的事情了。 面前的这个小丫鬟是这么一回事儿,跟着白夫人身边原先那个二等丫鬟合起伙来,欺骗玉簪的那几个丫鬟,也是这么一回事儿。 除了有一个人是单纯的跟玉簪京墨她们几个不对付,其余的都有些有口难言的苦衷。 只是无论再怎么大的苦衷,这做法终究是不对的。 白夫人冷着脸听下头的丫鬟说完一切后,再也难以忍耐心中的怒火。 「所以你们就信了他的话,按照他的指示过来激活来欺骗我,对吗?」 「如果我今日不想来,是不是你们就要对我动手,把我抓走了?」 丫鬟慌了神,连忙摇了摇头,嘴里接连不断的否认。 「当然不是这样的夫人!我们对谁下手,也定然不可能对你下手啊,您是白府的主心骨,要是您丢了,我们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她着急忙慌的解释,可却并没有得到白夫人的一丁点儿好脸色。 「哦?是吗?我还是你们的主心骨呢,都做出了那样的事情了,还觉得我是你们的主心骨呢?」 见白夫人不相信,丫鬟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连连地摇着头,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白夫人皱了皱眉 ,挥挥手,示意身边伺候的人过去,听听她说了什么。 含心上前几步,凑到那丫鬟身边,仔细分辨着她模糊的音节。 开始还听不清楚,可越往后听,含心的脸色也忍不住变得难看起来。 「回夫人的话,这个丫鬟说,她们原来的计划并不是对您下手,而是想要抓走您院子里的丫鬟,他们本来的目标就不是您。」 「我院子里的丫鬟?」白夫人愣了愣,「她们找我院子里的丫鬟做什么?难不成,这该死的涂壮还想着什么美梦呢?」 本来不过是一句胡言,白夫人可不相信,涂壮是一个这么轻易就被美色耽误的人。 可她一抬头,却见含心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不由得勃然大怒。 「好呀,这个登徒子,真是个无赖泼皮!一个老不死的,活了不知道多久了,现在一大把年纪了,竟然还想对我院子里的小姑娘们下手,真是给了他脸了!」 白夫人原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现在被惹急了,嘴里更是一句好话都没有。 她又扫了一眼下头的那个丫鬟,冷哼一声,连搭理都不肯再搭理了,转身就要走。 可却没想到,那个丫鬟不知道从这个一道视线中得出了什么结论,整个人都慌了起来。 丫鬟急急忙忙的爬到白夫人的身边,拽着她的裙摆,连连求饶。 「夫人,饶过我这一回吧,我不过是鬼迷了心窍……对了,她们、她们还没走远呢,现在派人去追,一定能追得上!只要把豆蔻救回来,您就放过我,行不行?我求您了!」 白夫人脚步一顿,几乎没能反应过来刚才那丫鬟嘴里说说的话,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 「什么叫做……把豆蔻救回来?」 这个时候,那个丫鬟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一个字也说不清楚。 白夫人彻底没了耐心,轻轻抬手,屋子中间便突然闪现出一个漆黑的身影。 「让她把没说完的话全部都说出来。」 这身影突然出现,却一点儿声响都没有,甚至连风都没有惊动。原本围坐的一圈人都忍不住一惊,只有白芷白薇两个人情况稍微好些,只是忍耐不住的悄悄抬眼,打量着这个黑影。 得了白夫人的吩咐,这黑影才动起来。 他脚步轻迈,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如同鬼魅一般,接近了瑟瑟发抖的丫鬟。 「啊——」 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所有人只看见他手腕轻轻一抬,然后缓缓的搭在了那丫鬟身上,下一刻,便是一道如同杀猪般的嚎叫,响彻云霄。 这声惨叫实在是太激烈了,围观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冷汗不知何时,缓缓流了下去。 「夫人求你了,别……啊——我说!我说……」 那丫鬟原本还想挣扎,可黑影既然得了白夫人的命令,自然不会轻易就随了丫鬟的心愿。 手腕又是一抬一放,按在了丫鬟的肩膀上,紧接着又是一声惨叫,再次响起。 这下子那个丫鬟实在是撑不住了,连忙求饶。见他终于肯说实话了,黑影才放开了手,安静的站在她的旁边,似乎在等着白夫人的下一个命令。 这个黑影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强了,旁边站着这么一个人,那丫鬟再也不敢隐瞒,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 「……刚刚已经得手,她们把豆蔻敲晕了过去,接下来就是将她运送出去。她们计划着从后门逃走的,可是后门最近的进出实在是严格的很,她们便准备冒个险,从前门离开。我个子最小扛不动人,就只能被她们派来打探您这儿的情况……」 她顿了顿,原 本只是想换口气儿,可是看着那黑影的模样,像是还有再动手的想法,便也顾不上缓缓了,连忙将剩下的话全部都说出来。 「原本我们的计划不是对她下手,而是想对那个京墨动手,可是也是凑了巧,她们在屋里头左等右等都没等到人,又正好只有豆蔻出现,所以没办法,只能将她带走。」 那丫鬟本就惊慌失措,现在又把这么一场串的话说完,差点一口气儿没上来,捂着胸口直喘。 白夫人安静地听了很久,最后却是冷笑一声。 「你们的计划实在是太乱了,里头又透露着许多错误,要是放在我年轻的时候,说不定就信了你们的鬼话。可如今我都一把年纪了,你们还想用这些胡言乱语来糊弄我,是不是有点儿太看我不起了?」 那丫鬟没想到自己说了半天,最后白夫人竟然不相信,原本稍稍放下的心,又重新提了起来。 「你相信我啊夫人,我就算之前想过骗你,可到了这种时候,我也不可能再撒谎了呀!」 这话倒是真的,也不知道那个黑影的手是什么东西做的,更不知道他刚才是放在了哪里。他只是轻轻的往自己的胳膊上一按,就疼的叫人死去活来的。 丫鬟宁可一辈子在大牢里待着,也不想再遭受这么一回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微微抬了抬头,看了一眼白夫人的表情。 白夫人依旧是皱着眉,将信将疑。 这会儿,丫鬟是真的后悔不已了。她自己做完了这整件事情,也觉得离奇而又离谱,本来想过说出去会没有人相信的。可现在性命攸关,自己的一条小命能不能保住暂且不说,就光说那要死要活的痛感,就足够叫她焦头烂额的了。 「夫人,现在时间紧急的很,你就算不相信我,你也该去查查啊!你亲自去查查,就知道我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了。」 丫鬟不抱希望地开口,试图最后再向白夫人求一次原谅。可她话音刚落,那黑影就如同幽灵鬼怪一般突然消失,继而又突然出现。 丫鬟缩在旁边,几乎要被吓的昏厥过去。 可她到最后也没真的昏过去,因为那黑影对着白夫人的方向,轻轻点点头。 下一刻,白夫人脸色骤变。 第249章 拖后腿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不久之前,白夫人才刚刚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那还是京墨意外失踪,白夫人熬到深更半夜都没睡,就是为了等她回来。本以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没想到,这份福气却没有保佑到豆蔻。 府里的大半佣人都被派遣了出去,全数用来寻找豆蔻。要不是白夫人身边的那个黑影的宿命就是用来守护白夫人,估计他也会被赶出去,寻找豆蔻的踪影。 指挥着人忙碌了好一会儿,赶走了一波又一波来传假消息的下人,等到京墨匆匆忙忙的赶过来的时候,白夫人已经捂着胸口,缓了好一阵儿。 自打白家家主去世以后,她就落下了一个胸口疼的老病根了。平日里这点儿毛病算不上什么问题,遇上难受的时候,稍稍坐一坐歇一歇,再喝一口茶,就没那么不得劲儿了。 可在这个时候发作,难受起来,却叫人要死要活的。白夫人忍了好一会儿都没忍住,最后干脆放弃了挣扎,靠在京墨身边,强忍着闭上眼睛。 「我知道你想去救人,可是比起现在要你出去,我更想你待在我身边,陪我坐一会儿,我实在是难受的很。」 京墨是个有野心也有头脑的,放她出去,肯定是比把人留在身边要有用的多。只是就算要把人放出去,那也不是现在。白夫人忍不住又轻轻的揉了揉胸口,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么久了,我一直把豆蔻玉簪她们两个当做半个女儿看待。我本以为她们不会有事儿的,可我怎么也想到,涂壮他们竟然会对……对她们两个下手。」 话说到一半却突然改口,白夫人垂下了眼眸。要是叫京墨知道了,豆蔻是替自己遭了这么一桩子罪,心里还指不定有多愧疚呢。 现在事情还没有了结,要是让她也跟着消沉了下去,那白夫人才是真正的孤立无缘呢。 「有时候我甚至都在想是不是我把她们两个留下来,留在我的身边,才会给她们带来一次又一次的祸害。如果我只是把他们当做普普通通的丫鬟,对她们没有别的想法的话,会不会对于她们来说,那才是最好的答案,最好的结果。」 京墨愣了愣,没想到经历了这么一件事情以后,白夫人居然是最先想要放弃的人。从前就算经历了再多事情,白夫人都不会轻而易举地说出把人推开的话语。 这是第一次,从她的嘴里,京墨听到了浓浓的疲倦。 「夫人,无论现在再怎么懊悔,事情已经发生了。与其觉得自己之前做的决定都是错误的,还不如想一下,如果不是有您的培养,现在的两位姐姐,又会是怎么样一个平庸的存在呢?」 京墨不懂得怎么样安慰人才是合适的,但她却知道,如果不说点什么激励白夫人的话,以她的性子,真的有可能彻底放弃,从此以后,一点斗志都没有。 「还不如让她们两个一辈子平平淡淡的呢,最起码,人是安全的,也不会遇到危险。不是都说的吗?平安是福,现在她们连平安都没有,让我又怎么觉得,这桩桩件件事情,对于她们来说是福气呢?」 白夫人摇了摇头,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的想法了。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大逆不道,可是,夫人,你现在觉得她们两个不幸福,不开心,也并没有询问过她们的想法呀?」 京墨回忆起来玉簪和豆蔻忙碌起来的模样,努力用语言描述出来,告诉白夫人,对于玉簪和豆蔻而言,什么才是幸福与福气。 「她们两个都觉得,能够跟在您的身边,长了这么多见识,成为一个这么有用的人,比起那些庸庸碌碌,什么都不懂的人来说,已经是幸运了不少的。」 白夫人愣了愣,下意识地疑问出声。 「是真的吗?」 「 当然是真的,您算怀疑什么,也不应该怀疑这个呀!」 第一次看见百夫人露出这样天真而又懵懂的一面,京墨心疼中又觉察出来几分有趣。这是这想法,却不能和白夫人明说,要是让白夫人知道,自己在心里这样想,还不知道要多别扭呢。 「所以,即使知道跟在您的身边会有危险与困难,也不会让她们两个放弃追随你的想法。所以,也请你不要放弃她们。」 不知道心里的那一根心弦被触动到了,白夫人重新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见她终于想通,京墨也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她还记挂着出去救玉簪和豆蔻的事情,见白夫人情绪好了很多,连忙开了口。 「那……夫人,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出去帮忙,一起去找豆蔻姐姐了?」 白夫人眨巴眨巴眼睛,没忍住笑了起来。 「原来你说了这么多,不是为了跟我说说心里话,而是为了你那个豆蔻姐姐,才耐着性子陪我啊?」 没想到居然会叫白夫人这样想,京墨慌了起来,连忙摆了摆手,摇摇头否认。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奴婢不过是……」 她嘴笨,一时之间竟然也想不出来解释的话,急得面红脖子粗的,抓耳挠腮,一个字也憋不出来。 见她这副模样,白夫人也不忍心再逗下去了,摆了摆手,示意她自己不过是开了个玩笑。 「好了好了,说了那么多有的没的,我不知道别人,我还不知道你啊。你心地善良,没有那么多坏心思,刚刚不过是打趣你罢了。你既然有心想要去帮她一把,我当然不会多阻碍你。」 想了想,白夫人又叮嘱了几句。 「你去就去吧,只不过你去的时候,一定要多加小心。我身边已经没了一个能够贴心帮我的人,你可千万不能再出事了,听见没有?」 京墨连忙点点头,生怕再晚一会儿,就叫白夫人给反悔了一样。 得了白夫人的允许,她也不过多停留,转身就跑了出去,去找善治院的那些人打听消息去了。 红笺比她稍稍晚到一会,只是见着她在里头跟白夫人说话,不好进去打扰。这会儿见她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也不再等候,连忙迎了上去。 「怎么样?事情弄明白了没有?」 突然被人拉住,京墨还吓了一跳,看见旁边的人是红笺,才稍稍松了口气。她知道红笺心细,便连忙将自己从白夫人那里打听来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了对方。 两人一边往善治院赶着,一边互相通着消息。等到善治院门口的时候,话也已经说的差不多了。 「所以说一共有三个人,其中有一个人,并不是因为收到了威胁,而是跟咱们葳蕤院的其他人有矛盾,所以才临时选择加入了涂壮他们,是这样,对吗?」 红笺果然心细,一上去就抓到了重点。 京墨点点头,这些好多都是听白夫人说的虽然信息有些杂乱,但准确度应该都是不低。 「……我心里倒是有一个人选,昨日里刚跟咱们闹了矛盾。」 皱了皱眉,红笺几乎瞬间就想起来了昨日那个挨了自己训斥的丫鬟。 她这么一提醒,京墨也突然间想了起来昨日发生的事情,脸色也不由得有些难看。.. 「要是没有昨日的事情,说不定豆蔻姐姐就不会……」 「你还真觉得,有些事情是你不做,就不会发生的呀?我可跟你说,有些人天生就是坏坯子,根都是坏透了的,这种人就算你我不去撩拨他们,他们也会想法设法地往你身上泼脏水,所以你别老往你自己身上揽,听见没 有?」 见京墨又要开始内疚,红笺连忙阻止了她接下来的想法。要是真的继续叫她难受下去,会耽误不少事情的。 被红笺一打断,京墨果然好了不少。重新振奋了情绪,京墨想了想,问道:「姐姐在葳蕤院的时间比我久,想来对这里的人了解也更多一些。不知道姐姐知不知道昨日那小丫鬟的住处在哪里?」 被京墨一提醒,红笺也连忙点点头。 「远是不远?现在我就带你过去,咱们看看有没有什么情况。」 「等等,姐姐,现在时间紧急,咱们两个不如兵分两路。我先去善治院打听打听有没有最新鲜的消息,姐姐去她的屋子,看看有没有什么遗落的线索。」 这个分配到是十分合理,红笺自然没有不配合的理由。见红笺也点了头,京墨也不拖延,跟对方告了别,便转身进了善治院。 本以为这一趟来会畅通无阻,顺顺利利地拿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可没想到刚一进来,就吃了一个闭门羹。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是来帮你们的,怎么还把我关在外头,不让我进屋?」 京墨刚刚进了院子,就见原本忙忙碌碌的众人都纷纷冷着脸看向自己,仿佛自己才是那个罪魁祸首一样。 非但表情冷淡了,见到她的那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转身进了离着自己最近的那个屋子,然后把门窗紧闭起来,摆明了不想让她进去。 京墨皱了皱眉,看不明白眼前发生的一切。 第250章 解决流言蜚语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京墨皱了皱眉。 她面色有些难看,却还是耐下性子,就近地找了个屋子,敲了敲门。 「能给我开个门,叫我进去吗?」 屋子里明明白白地就有好几个人影在里头左右地晃动着,凑近屋门的缝隙,甚至能听见里头传来窃窃私语的动静。 只是无论京墨再怎么敲门,那里头的人却仍旧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连靠近门口都没有。 京墨不放弃,这个屋子里的人不搭理她,她就换了个屋子,继续敲门。 本以为这么一圈的屋子,依照之前她在这里相处的那几段关系,总会有人为自己开门的。 可没想到,这一圈屋门敲下来,京墨的手指都红了,接触门框的指关节都在隐隐作痛,却一扇门都没敲开。 虽然在看见第一扇门禁闭的时候,京墨心里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虽然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什么,可是现在不是各位跟我闹脾气生嫌隙的时候。我这一趟来,是为了向各位打听打听豆蔻姐姐被人掳走的相关事情。如果各位有什么线索的话,不妨跟我说说。」 京墨自认为自己这一番话说的诚心实意,有理有据。就算之前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葳蕤院的这些丫鬟小厮们,这种时候也该齐心协力,一起先把豆蔻救回来。 她说完话,回答她的却只有一阵又一阵的沉默。这沉默像是无情的海洋一样,将她的耐心一点点地消磨掉。 「各位!现在不是平时,无论我之前做错了什么,现在更重要的事情是救回豆蔻姐姐。你们在这里拖延时间,每晚一刻,就是给豆蔻姐姐多增加一分危险。」 眼看着屋子里的那些人听不进去软话,京墨不由得也起了怒火。 「我不说别的有的没的,我只想问问各位,豆蔻姐姐平日里头对待你们是不是很好?在座的各位,哪一个不是受了豆蔻姐姐许多恩惠的人?如今豆蔻姐姐有难,各位却在这里耍性子,扪心自问,就不觉得愧疚吗?」 这几句话却激怒了屋子里的人,京墨话音刚落,一旁的屋子里就传出来一个尖锐的声音。 「你凭什么问我们内不内疚?你自己就不觉得对不起豆蔻姐姐吗?」 京墨愣了愣,没明白这话的意思。可这毕竟是第一个跟自己搭话的人,就算不想搭理他,京墨却还是耐着性子,回答这个问题。 「我当然不会觉得愧疚,我已经行动起来了,比起那些只会在这种时候使绊子的人,要好得多吧?」 她意有所指,有心的人自然能听出来。 果不其然,那个出声疑问的人又一次被激怒了。 「你说我们使绊子?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如果不是你,豆蔻姐姐也不会遭此横祸!就算没有豆蔻姐姐,还有别人会受苦受难。这一切的一些都是因为你,你要是有点自知之明,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对!」 有人主动开口指责,点起了那个火引子,剩下的人便被带动了情绪,纷纷开始发泄心中的情绪。 「没错,就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故意去招惹他们,那些穷凶极恶的人又怎么会对豆蔻姐姐下手呢?」 这转变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京墨好一会儿都没能反应过来,只是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 「什么叫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说这句话的人,最好快点出来。你想说什么,当着我的面说清楚,不要这样在背后诋毁别人。」 这一句背后诋毁果然激怒了最先开口说话的人。只听见一声开门的吱呀声传来,京墨转身回头看过去,却是一个不怎么熟悉的面容。 搜索了一遍脑海之中的印象,对于 这个开口的丫鬟,京墨只记得她是个负责整理打下手的人,再多余的印象,便一点都没有了。 只是即使是这样,京墨却还是十分有礼地示意对方上前,将她刚才话里的内涵说清楚。 「你既然出来了,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什么叫做,豆蔻姐姐出事都是因为我?」 那丫鬟也不是个硬性子的,刚才出来,不过是凭借了一腔的火气,再加上在人群之中,说话做事都大胆了许多。 她头脑一热搭了话,又借着这一腔火气冲了出来,原本支持着她的勇气便花费去了不少。这会儿又看见京墨这么一副无所畏惧落落大方的模样,原本打好的腹稿也几乎在一瞬间忘了个精光。 腿肚子都忍不住打着颤抖,那丫鬟张张嘴,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你自己还在装什么样子?你难道不知道,这一切原本都是冲着你来的吗?」 她虽然不知道其中具体的消息内涵,可却也从关系好的芷兰汀的小丫鬟哪里打探到了不少东西。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这一条。 原本来抓豆蔻的那些人,是想抓京墨的。 原本她的那个小伙伴说出来这么一句话,末了还不忘加了一句:她也不过是在屋子外头随意听听的,只是根据那些人说的话,自己添添减减猜想的,具体的事情经过,还是不确定。 只是仅仅是这么一个不知道真假的消息,就足够叫她义愤填膺。 周围投过来的视线也仿佛是咋给自己加油鼓劲,这丫鬟越往后说,声音就越发大了起来。 「怎么?你不相信我?没关系,像你这么一个自大妄为的人,就是一定不会相信别人的话的。我早就看透你了,你赶紧滚……离开吧,善治院不欢迎你这样的人!」 原本到了嘴边的话语却突然拐了个弯,那丫鬟虽然渐渐被周围义愤填膺的呼喊声迷惑,却还是在最后一丝关头,及时地刹住了车。 改了口,说完那些话,她才后知后觉地又想起来,京墨虽然这几日不得白夫人的眼了,却还是葳蕤院里头数一数二能说得上话的人。 要是得罪了她,自己也不好受。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有些后悔自己突然间出现的勇敢了。 只是再怎么后悔,已经发生的事情也不会因此而发生改变,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就算不能借机把人踩死,能叫京墨跟善治院的众人离心,那也是不错的。 毕竟现在自己已经算得上是实打实的开罪了京墨,要是日后被她穿了什么小鞋,那可实在是难熬。 要是能够在善治院的众人口中留下了些好口碑,说不定还有些好处。 想到这里,她小心翼翼地用余光打量着周围的人。果然看见有许多扇原先紧闭的门窗,现在已经或多或少地打开了个缝隙。更有胆子大的,偷偷摸摸地溜了出来,躲在躲在或近或远的地方,观察着这边的情况。 她虽然看不清楚她们眼中的深色,但却能够从表情之中看出来,她们对自己的表现似乎十分欣赏。 看到这里,她略有些紧张的心情也不由自主地稍稍放下了些许。.. 只要确认了有人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她就有足够的勇气继续跟京墨对线。 只是她好不容易建立的心理防线,却在一抬头正好撞见了京墨那淡然的视线之时,一瞬间便烟消云散。 「你、你怎么还这么淡定?你难道真的一点愧疚知心都没有吗?你就不觉得,你对不起豆蔻姐姐吗?」 京墨想了想,摇摇头又点点头。 「我当然是担心豆蔻姐姐的,只是你所说的那些话,我并不知道真伪。所以你猜我又怎么不会觉得 ,你说这一番话都是在动摇我的决心呢?」 「你看,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来寻找线索,而你们呢?你们在看见我的时候,全部都躲了起来,非但一点线索都没有提供,反而在这里咄咄逼人,质问我一些还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消息……」 「当然,如果你现在能够拿出来线索,说明你刚刚说出来的每一字一句都是真实的,我立刻向你道歉,你说怎么样?」 这话刺痛了那丫鬟的心,她自然是没有把握说出去的话都是真的,不过是听了姐妹透露出的那一些消息,再加上人云亦云,道听途说,掺杂在一起的大杂烩罢了。 因此在听见了京墨的质疑之后,几乎是一瞬间,她的脸色就变得苍白,原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心也在此刻全部破防。 「怎么?你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余光见那丫鬟脸色难看,京墨故作担忧地开了口。 果不其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丫鬟吸引,议论的声音又一次在耳边响起。 只是这一次,舆论明显是偏向了京墨。 「各位,关于这些事情,各种乱七八糟的讨论,我并不想参与,只是现在还有一个更要紧的事情要处理解决,不是吗?」 见自己已经扭转了局面,京墨也不想再继续拖延下去了。 她来这一趟,只是单纯为了来打探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消息,没想到还发生了这么一场闹剧。 眼看着浪费了不少时间,京墨不由得有些着急起来。 「各位,如果有什么关于豆蔻姐姐被掳走的消息,还请给我分享一下。时间不等人,越拖延,豆蔻姐姐就越危险,不是吗?」 第251章 红笺的想法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红笺就在门口,几乎将整个事情的经过都看了一个遍。 她比京墨要预料的快上不少,这也是难免的。那丫鬟想要作妖,时间紧急,任务又繁重,就必然不会在自己的房间有过多停留。 这样一来,红笺并不意外自己没什么特别重要的收获。 只是她毕竟是跟随白夫人身边多年的二等丫鬟,这一会的时间,就早有白夫人的其他心腹丫鬟来跟她说明白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她也自然是借着其他丫鬟的口中得了白夫人的吩咐,知道什么该跟京墨开口,什么不该跟她说明白。 原本想着,等到跟京墨见了面,在跟她细细说来。却没想到自己会提前这么久出来,红笺便想着直接赶去善治院找人。 却没想到刚到门口,就正好看见了那个不知道是什么想法的丫鬟站了出来,正面与京墨对峙。 几乎是听见她开口的一瞬间,红笺的脚都要软了。 她跟白夫人一样,都早就看明白了京墨是什么人,也知道什么对她的打击才是最大的。 京墨不是那种自私自利的人,要是身边的人真的因为她受了伤,那她才是那个最痛苦的人。 想到这里,红笺几乎按耐不住,恨不得直接冲进去,捂住那个正在胡言乱语的丫鬟的嘴。好在她最后忍住了,也成功地看见了京墨能够独当一面的模样。 虽然早就知道了京墨不是什么池中物,也听豆蔻玉簪说起来过她是如何如何的厉害,可这却也是红笺第一次清楚地看见了对方的变化。 京墨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被品莺欺负了,还咬着牙用身体对抗的小可怜了,短短一年时间,她就已经能够独自处理一群人的围攻了。 这个认知叫红笺既欣慰又感慨。 这两种情绪之中,还掺杂了许多其他感情。其中最多的,还是对于京墨的钦佩。 她是为数不多知道京墨在进入白府之前经历的人,虽然是偶然听见玉簪提起来,但却也从寥寥几句之中,听出来了京墨的经历是有多么困难。 要是自己在短短几年里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可能做的还没有她的万分之一好。 想到这里,红笺抬头看向京墨的眼睛之中,就忍不住带着几分难过与怜惜。 只是还不等她继续伤春悲秋,感慨万千,屋子里头的闹剧就已经被京墨平息了大半,只剩下一些零零碎碎的事情需要她继续处理。 见没什么需要自己插手的地方,红笺思索片刻,便悄不作声地退了出来。 等到没人的地方,她才随意地揪了个小厮过来,确认过对方的身份之后,才要这小厮将刚才善治院里头发生的种种事情全部都传答给白夫人。 等到那小厮点了点头,身影渐渐消失在远处,红笺回过头去,才看见京墨从远处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怎么样,姐姐?是不是等很久了,都着急了?」 见到红笺在等自己,京墨有些不好意思,也顾不上歇口气了,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擦了擦额角的汗,就要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告诉对方。 只是还没开口,就被红笺阻止住了。 「先不着急,你先歇歇,有什么话,等你缓过劲儿来了,再说也不迟。」 京墨点点头,也知道自己现在这个状态,说什么话都说不清楚,还不如老老实实地歇歇,等缓过来了,在继续开口。 「你先歇息着,我先把我发现的事情告诉你。咱们先慢慢往外头走,我刚刚问过了,一会儿下一波去城东的马车就要出发,咱们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他们正好能载上咱们。」 京墨点点头,也不开口,只等着红笺继续往下说。 红笺也不叫她失望,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 「你应该也从善治院的那些人嘴里问出来了吧,他们再城东发现了豆蔻用过的手帕丢在了那里,所以才会猜测豆蔻是不是有可能被他们藏在了哪里。」 见京墨猛地举了举手,似乎有什么话要说,红笺也不着急,对着京墨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对方先听自己讲。 「我看她们传回来的手帕画图了,的确是豆蔻自己绣的,应该就是她的没有问题。不过我想了想,总觉得她们不应该去城东。」 京墨一个劲地点着头,恨不得把自己的头都点掉了。 见她这个反应,红笺也是一笑,知道自己这番话时说进了京墨的心里。 「你看,城南是些官府地界,她们要是抓了人走,必然是不敢过去的。城东虽然多有住户,但就这么突然带着人出现,也实在是可疑得很。这样一来,就只剩下城西和城北。」 城西能出城,但是因为白夫人的暗示,现在出入城镇的检查都要严格很多,她们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想要顺顺利利地离开,可能性实在是小的可怜。 这样一来,还剩下一个城北了。 京墨眨眨眼睛,有些不理解为什么只剩下一个城北,红笺却仍然要带着自己去城东。 见她还有疑惑,红笺只是神秘一笑,并不解释。 两人说着话,已经到了门口。 红笺拉拉京墨,要她上车。京墨心里虽然疑惑,但还是听从了对方的指挥,顺从地上了马车。 她当然也从善治院的那一帮人嘴里知道了不少该不该知道的消息,最新的一条,就是有人在城北看见了鬼鬼祟祟的一行三人。其中两人蒙着脸和身形,合着伙背着一个女子。听着描述,倒是像极了豆蔻一行人。 等到两个人都坐下来了,红笺才贴在京墨耳边,小声地开口。 「我当然知道人很有可能在城北,可既然她们不嫌麻烦地将豆蔻的帕子扔在了城东,就说明这么做必然有他们的用意。我倒是想去看看,她们究竟要去做什么。」. 京墨犹豫片刻,却还是点点头。只是不忘了提醒红笺。 「姐姐就不怕这是个陷阱?」 「你放心吧,我当然想到了,所以这一次我们不仅仅是你看见的这几个人去,还有好多人呢。」 第252章 真正的所在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京墨还有些疑惑与顾虑,只是见着信誓旦旦的红笺,也只好全部都咽了回去。 见京墨有什么反驳的想法,红笺便拍拍车厢,示意外头的人驾车。 马车开始吱吱呀呀地行了起来。 城东大多是居住区,里头弯弯绕绕的全是些走不清楚的路。马车进了城东,行了没多久,就没有办法再驾车前进了。 马车旁边渐渐响起了脚步声,一波又一波的人路过,看样子,这就是红笺说的那些来帮忙的人了。 红笺却不急着下马车。 她有了想法,自然是要按照自己所想的进行,因此任由一旁的人来来往往,她还是坐的很牢。 甚至看见一边儿的京墨有些焦急担心,还反过来安慰对方。 「你放心吧,没什么大事儿的。我已经提前安排了人来摸查过了,大致的情况也已经了解了。至于隔壁城北,也早就有人将她们的行动路线打探了个七七八八,你就不用担心那边的事情了。」 她顿了顿,意识到或许京墨担心的不只是城北那一边,或许还有自己的这边儿,又连忙安慰起来。 「我这人做什么都有数的,别人不相信就算了,怎么连你也不相信我呀?虽然这帕子出现的突兀,但是你相信我,我既然敢带着你就这么过来了,一定是我有自己的计划。要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敢带着你过来呀?」 或许是为了向对方证明自己的确有这个能力,红笺甚至还毫不担忧的下了军令状。 「你放心吧,如果我真的猜错了,我回去就跟夫人说明情况,再也不参与这些里里外外的事情,请夫人把我调到外边儿,去当个普通的丫鬟去。」 红笺的确不是个随意开口的人,她上线谨慎,又因为还有一个妹妹的缘故,更是遇事想三分。现在这番话说出口去,如果不是心里面真的有了谱,她也不会这样笃定。 京墨只好点了头,也不敢再说什么话,生怕败坏了对方积极的情绪。 那些带过来的人果然是有些手段的,虽然人数上面不占什么优势,但行动起来却也十分迅速。两人坐了没一会儿,就已经有人带着消息回来禀报。 「前头有探子回来禀报,说是在发现了那个手帕的不远处,又发现了一把钗子。」 红笺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点点头,示意对方拿过来。 却并不是豆蔻头上戴过的,反倒是十分眼生,看着模样形式,也不像是白府的丫鬟能带的。 见状,红笺我觉得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又振奋起来,挥挥手,让他们下去再打探寻找,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 「这样漫无目的的找下去,还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涂壮找到的这些人倒是奇怪,给了线索,却又不给明白些,就这样让我们漫无目的的大海捞针。就这么找下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发现他们的陷阱呢。」 按理说,红笺也不是第一次带着人出来做这种事儿的,可今日不知怎么的,她兴奋的很,甚至连说话做事,都不像是原先的风格了。 京墨不由得有些奇怪。 「姐姐今日倒是有动力。平日里一贯是不爱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就算是火烧眉毛了,也不会这样话多,怎么今天这么……」 这话也就是京墨敢当着红笺的面开口了,要是换了旁人怎么说,必定会惹得对方生气,甚至中间生出嫌隙来。 可京墨说说这番话来,不但没有惹得红笺不高兴,反倒是让她有些愣神,自顾自的摸摸嘴巴,迷茫的开口:「真的吗?」 「我以前……话没有这么多的吗?」 京墨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跟对方解释。 「 我不是换多换少,这是姐姐以前的性子冷淡的很,不像是爱管这种闲事儿的,怎么今日这样……」 红笺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高兴。 「豆蔻姐姐的事情,怎么能跟那些乱七八糟其他的事情相比较呢?你这话说的也是,你也别怪我不爱听。」 见对方似乎有些生气了,京墨连忙摆了摆手,试图跟对方解释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对不起,是我胡言乱语了,姐姐别生气,今天是我不好。我也挂念着豆蔻姐姐的事情,心里烦的很,也许是我太敏感了,总觉得姐姐跟平日里不太一样。」 红笺撇撇嘴,却不理搭理她这句话。 两人说话的时候,外头又传来了回来禀报的人的声音。 「姑娘,我们在附近又发现了些首饰。这次已经提前找了府上做事的人辨认过了,说是有些相似。只不过虽然看着有些像,但没经过您的确认,我们也不敢保证,您要不要再看看?」 说完那人便掀开一道门帘,递过来一些乱七八糟的首饰。 这首饰各式各样,什么样子颜色的都有。有新有旧,有大有小,甚至还有几个,一看样子就像是某些主人才能够佩戴的。 放在前头的那几个,一看就不是他们说的,京墨只是粗粗的扫了一眼就略过,径直看向最后那几个新找到的。 只是一眼,她便是确认了其中有一个是属于豆蔻的。原因无他,两人上午才见过面,就算忘性再怎么大,这会儿也不会忘得一干二净的。 「怎么样?有没有哪个是属于豆蔻的?」 红笺很快就注意到京墨的情绪变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觉得有许多都很眼熟,不知道京墨是发现了什么。 「这个,这个是豆蔻姐姐今天新佩戴的。」 京墨拿起来,递给了红笺。 「我记得是前些日子豆蔻姐姐刚买的,今日应该是她第一次佩戴。」 红笺犹豫片刻,点点头,将那簪子递过去,询问那人。 「这是在哪里发现的?」 「回姑娘,不在什么远处,就在那手帕东边不过几步之远的地方。我们每次路过那里,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具体说说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只是……」 那人迟疑着,说不清楚哪里不对劲,支支吾吾好一会儿,都说不清楚心里的想法。 红笺越听,越觉得有些不耐烦下去,摆摆手准备要人再去打听打听。 「你弄清楚再回来跟我们说吧,别在这儿磨蹭下去了,你越磨蹭下去,就会给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带来更多的危险。」 得了命令,那人也就点点头,正要离开,却被京墨叫住了。 「你先别着急走,等等我,我跟你一块儿去,我也想看看那里的情况。」 红笺微微一愣,刚一偏过头去,就看见京墨收敛了裙子,提着就要下了车,连忙拦住了她。 「你去做什么?你别去外面那么危险,要是一个不小心,再叫他们把你也抓了去了,那怎么办呀?」 「姐姐不相信别人,还不相信我吗?我之前遇到这种事儿多了去了,哪次不是亲自去打探清楚的,以我的能力,姐姐应该对我放心才是。所以放我去吧,我的好姐姐,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把豆蔻姐姐给你玩完,只能带到面前的。」 京墨拍了拍红笺抓着自己的手,示意对方放宽心,自己心里有数。 只是红笺却依然不依不饶,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拒绝了京墨的请求。 「不行不行,你不能一个人去你身边没有人照顾我实在是担心的很……算了,我跟你一块儿去,我跟你旁 边,你就算有什么危险,我也能照顾你。」 京墨愣了愣,似乎也没有想到对方会提出这个要求来。她想了想,也就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咱们一块儿过去,一块儿把整个事情弄清楚。」 一边下着马车,京墨一边对红笺解释自己心里的想法。 「我总觉得整件事情有一点儿奇怪,不像是带着豆蔻姐姐跑出来的那些小丫鬟能做出来的。」 红笺皱了皱眉,有些不解的看向京墨,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解释。京墨也没叫她失望,继续往下说了起来。 「很简单,她们缺了一个帮手,现在只有两个人,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这边儿刚把豆蔻姐姐的东西丢下,那边儿就跟对方会合,再三个人一起行动。」 这话里的意思十分清楚明白,红笺脸色不由的有些难看:「所以你是觉得,那边是障眼法?」 见红笺理解了自己的意思,京墨点点头。 「没错,她们完全没有必要再特意跑回去。无论是城东还是城北,都不是好出城去的地方。」 京墨顿了顿,给了红笺接受自己想法的时间。 「刚才我们虽然排除了城东,可却忘了一点,她们也许并不在意会不会被人认出来,因为在这里,或许有着她们相熟识的人。这里人多,排查起来一定是有难度的,她们躲在这里,就必然保证了不会被人轻而易举的发现。」 她越往后说,红笺的脸色就越难看起来。 「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可是如果这样一来的话,咱们带来的人恐怕就不够了。涂壮和高达两个人就算再怎么元气大伤丢兵卸甲,身边还是有一些有能力的人。想要对付他们,我们带来的人是远远不够的。」 第253章 老熟人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京墨想了想,却是摇了摇头,不认可对方的想法。 「姐姐担心的虽然也有些道理,不过她们既然跑到了城东这边来,就一定是没有人帮她们。」 见红笺有些没反应过来,京墨微微笑一笑,继续解释。 「如果涂状和高达知道了她们想要动手的话,无论成功与否,必定会提前做出相对应的措施来配合她们的。你看她们这着急忙慌,仓促逃窜的模样,哪有半分像是计划过的呢?」 她这样一解释,红笺明白了过来,连忙点了点头,觉得十分有道理。 「你说的对,我看他们那样子也不像是有计划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可是不对呀,这不是他们之前就已经想好的事情吗?我记得他们提起过,这是那个丫鬟还没走之前设计的,怎么可能一点儿计划都没有呢?」 红笺还记得之前听白夫人身边的人来告知事情的经过时,提起过这些事情,现在京墨说的虽然有道理,可与事实却不相符合,不由得有些迟疑。 「这两个又不冲撞。姐姐,你仔细想想,如果这件事情是在她还没有离开之前就已经设定好的,那这些人现在的每一次举动,都是在她的设计范围之内的。」 京墨耐下心来,一边拉着红笺跟上前头领路的人的脚步,一边向对方耐心解释。 「这是那个领头的人在被发现之前,就已经设计好的计划,所以就算她们现在想要在进行调整,也不会再做大的改动,你说对不对?」 红笺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如果早就已经规划好的东西,就算是与实际的情况已经不太符合了,也不会进行太大的改动。 尤其是这些设计十分精细巧妙的地方,更不会进行改动,所以京墨说的话,也是十分有道理的。 「但是根据她们原来的计划,肯定那个时候那个领头的人还是在的,至少会留下一些跟现在涂壮和高达能够联系上的东西。」 京墨说到了这里,红笺已经反应了过来,猛的一拍手,连连点头。 「你说的对呀,我怎么忘了这件事情呢?现在领头的人已经被我们抓住了,他们是跟涂壮联系不上的,就算带着人跑了出来,也只能按照原先的计划,没有办法做出改变。」 见红笺明白了,京墨也松了口气,继续往下说。 「所以我才说,她们是没有计划的。原本就是一帮没有主心骨的人,现在匆匆忙忙的绑了一个人,连顾得上计划周全都没有,就要跑掉,你觉得她们会怎么办呢?」 红笺点点头,这下子是彻底的明白了过来。 京墨的意思并不难懂,既然那些人匆匆忙忙的离开,就一定不会提前设计好逃跑路线,想的也自然是哪里觉得安全就往哪里躲。 对于她们而言,最安全的地方不是别处,自然还是自己的家里最安全。 现在已经发现了,他们必然是躲在了城东,现在只需要城东这里下手,查查带着豆蔻跑出去的那两个人里头,谁家是在城东的就好。 想到这里,红笺也不再迟疑,叫住前头领路的那个人,示意对方先按照京墨所说的那些事情打探清楚,再往前带路。 「是。」 得了红笺的命令,那人立即转身,走上了另一条路。眼看着他的身影就要消失,京墨却又一次开口。 「姐姐,你先别急着把人支开,我还有事没说完呢。」 红笺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京墨会突然开口。就连前头的那个人,也不由自主地顿了顿,疑惑地转过身来,不知道这两个顶头上司这是又有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指示。 「京墨,你在说什么?你是在跟我说话吗?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呢?」 并不意外红笺会这样回答,京墨想了想,重新开口。 「姐姐,我还能相信你吗?」 这句话像是解开了什么封印一样,红笺的身影微微一顿,陷入了沉默。继而又过去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 「你怎么不可以信任我呢?」 「那就好。」 京墨笑了笑,掂着脚尖对远远站着的那个下人挥挥手,示意对方自己没事了。 「你先走吧,我跟红笺姐姐有话要说。」 那人迷惘地眨眨眼睛,不知道京墨这样做的缘由。只是既然对方开口放自己走了,他也不愿意继续呆在这奇奇怪怪的两个人身边。 等到这第三个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京墨才稍稍松了口气。 「现在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姐姐,咱们怎么聊啊?」 红笺皱了皱眉,似乎还想再挣扎,却被京墨一句话道明了身份。 「春香?还是别的名字?我才发现认识你这么久了,我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 京墨歪歪脑袋,对着对方露出一个笑脸来。 也不意外被京墨识破了身份,「红笺」叹了口气,好一会儿才懒懒地开口。 「叫我什么都行,你喜欢什么就叫什么吧。」 「那就叫你春香吧,怎么样?」 京墨又是笑了笑,看着对方无奈地点了头,只觉得十分有趣。 春香却笑不出来,甚至有些欲哭无泪,她看了一眼笑的灿烂的京墨,实在是忍不住心里的疑惑。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不是你那个什么红笺姐姐的?我一向都对我自己的伪装技术十分自信,你是为数不多能够看出来我不是本人的。」 看她一副耐心求教的模样,京墨也不藏着掖着,大大咧咧地就将自己发现的破绽一一掰扯给对方听。 「红笺姐姐话不多,不对,应该是说,她虽然话不少,但是大多数都是有用的。一些没什么意义的话,她不是很爱说。」 春香愣了愣,有些难以置信。 「可我每一句话都仔细斟酌过了,都是很有用的话啊?你怎么能说我说的没有意义呢?」 京墨连忙摇摇头,自己也有些迷糊了。 「不对不对,我也说不清楚,只不过你虽然看着跟红笺姐姐一模一样,可你们说话的方式,还有许多零碎的地方,是完全不同的。」 见京墨也说不清楚,春香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第254章 线索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微风拂过,带起京墨的长发飘飘。 春香重新抬起头来,眸中有一些意味不明。 「我还当你能看出来哪里不一样呢,瞧你那傻傻的模样,到底是不能指望你。」 她摆摆手,似乎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重新振奋起来。 「算了算了,也不指望你能说出什么了。终究是我自己学艺不精,没有找到那个什么红笺的人物特征,叫你发现不对劲。」 听见她提起来红笺,京墨倒是有些担心起来。 「要是原本没有意外的话,现在应该是红笺姐姐跟我在一起的。你顶替了红笺姐姐的身份,她人又在哪儿?应该……不会有危险吧?」 春香想了想,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来。 「你可以猜一猜,我究竟有没有对她动手。」 京墨却并不紧张,反而也很有耐心,学着春香的样子,装模作样地想了想,才慢悠悠地开口。 「那就是意味着,红笺姐姐还很安全,对吧?」 见京墨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春香不由得轻轻翻了个白眼,不知道是对着京墨还是对着什么。 「行行行,骗不过你。她人没事,就是昏过去了而已。等她睁了眼,估计也只是觉得是狠狠地睡了一觉,不会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 春香这样轻松,反倒是激起了京墨的好奇心。 「可这一路上我都跟她在一起,你怎么把她换出去的?再说了,这一路上都有这么些人陪着一起,就算红笺姐姐没印象,你又怎么能让他们全部都忘记呢?」 似乎没想到京墨会有这样一个疑问,春香眨了眨眼睛,还有些惊讶。 「怎么?难道这一路上你都没有发现吗?」 「发现什么?」 这一路上什么都没发生,平静的很,要说唯一的奇怪之处,那还是春香自己暴露出来的。至于别的不对劲儿,京墨仔细回想了好一会儿,还是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春香的表情有些古怪,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之前坐的那一辆马车上跟着的所有人,包括后来你听到的那些脚步声,都是我们的人。换句话说,是你一个人进了我们的陷阱,而不是我进了你们的包围。」 京墨愣了愣,难以置信。 「这怎么可能?明明这一路上都……」 还不等她质疑完毕,之前一直忽视的那几处疑点,便渐渐浮现出来。 难怪自始至终,那个回来禀报的人都是在与春香扮演的「红笺」对话;难怪自己想跟春香对峙,叫住那人时,对方会那样迟疑。 原来从一开始到现在,外人只有她一个。 京墨挠了挠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心里的感受,只觉得有些荒唐可笑,又有些无奈。 「所以你们辛辛苦苦设这么一个局,到底是为了什么?总不能什么都不为,就是为了戏耍我吧?」 前面的疑问被解答了,后头心里又一个接着一个的冒起问题出来。京墨也不遮掩,干脆问了出来。 春香也没有隐瞒的想法,见京墨开口问了,便也全部都给解释。 「你既然都说了是设的局,那就一定有我们的用处,怎么可能就是为了逗你玩呢?」 话是这么说,只是春香眼里的戏谑,却一隐约约显示出来了,似乎真相与京墨所猜测的,应该也大差不差。 「一方面,这是我们现在有的为数不多的能跟涂壮他们有所关联的线索。另一方面,这也是为了出于保护你的思考。你知道的,现在不知道为什么,那群家伙将目标转移到了你身上。」 京墨明白过来。 与其呆在白 府当一个活靶子,跟在春香身边,隐藏了行踪到处游走,很显然要比前一种做法更加安全的多。 只是春香是出自好意没错,可自己就这么不见了人影,等到呗真正的红笺和白夫人她们发现了,估计不知道该有多么紧张慌乱。 春香只用一个眼神,就能够看明白京墨的想法,挥了挥手,示意她不用担心那么多。 「放宽心,要是真的没得了允许,你真的觉得我能随随便便把你带出来?」 这话叫京墨愣了愣,险些没明白过来。 「你放心吧,既然能把你弄出来,就一定会全须全尾地把你还回去。」 也不在意京墨是不是听懂了自己的意思,春香抬头望着天空,辨认了一下方向,转而对着京墨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跟上自己。 京墨先是一愣,既而很快的反应过来。春香毕竟不是平常人,她们江南岸的人之间,必定是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联系方式。 果不其然,跟着春香的脚步,左拐右拐,眼前没一会儿就出现了一群人。 其中领头的那个,就是京墨误以为跟自己是一伙的那个人。 见到京墨,他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就是这里发现的豆蔻的东西?」 既然已经暴露了,就没有必要再演戏了。春香大大咧咧的开口,语气腔调与之前截然不同。 领头那人上来回话。 「是,就在这附近。已经翻来覆去检查好几遍了,什么问题都没有。只不过我总觉得有点奇怪,但自己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他说完,便后撤一步,让开身后的景象给京墨和春香看个明白。 地上用了石灰粉圈出两个圆圈,看样子像是那张手帕和簪子被发现的位置。 这两个豆蔻的失物摆的并不偏僻,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说得上是明显,细细看过去,却又有一些隐秘的联系。这也难怪那领头的人会觉得奇怪。 京墨跟在春香身边,一点一点地查看着。不知怎么的,她想了想,有些疑惑。 「那手帕是靠里边一些还是靠外边些?」 「靠外一些。」 那人连忙抬手指了指,对着京墨道。 「就掉在路正中间,我看过了,没什么别的异样。」 微微皱了皱眉,京墨摇摇头。 「不对,如果你们是在这里发现的,那就很奇怪了。」 她顿了顿,才继续开口。 「你看,这手帕如果正正好掉在你说的位置的话,来来往往这么大的风,虽然吹不起来别的东西,但吹起来一张手帕,还是能够的。」 春香在一边,看着京墨分析,在心里默默地点了点头。 「所以我觉得,这手帕应该不是原先就掉在这里的,而是被人故意放在这里,就等着你们发现的。」 京墨话音刚落,那人就猛地一拍手。 「对,没错!你要是不提出来,我还没觉得是这里奇怪。」 见对方认同了自己的看法,京墨也在心里头悄悄松了一口气。 「除了这以外,那簪子的位置也有些奇怪。要是豆蔻姐姐是被人背走的,她的位置应该一直都在道路正正中间的,而这簪子却是落在了墙角……」 第255章 血迹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春香点点头,开口插了进来。 「没错,你说得对,所以这两样东西时被人故意调换了位置。」 京墨愣了愣,傻傻地开口否认。 「那倒也不一定,也许是因为别的原因也是有可能的……」 「哦?是吗?」 春香装模作样地歪歪脑袋,学着京墨迷糊地语气。还没说完话呢,自己就先憋不住笑出声了。 她笑的前仰后合的,留下身边围着的一圈人都一脸懵圈地看向她,不知道她在高兴什么。 「好了好了,不逗你玩了。」 余光对上似乎渐渐明白了什么的京墨,春香笑容僵在了脸上,有些心虚地摸摸鼻子,连忙收住笑脸,装作正经的模样。 只是还不等她说些什么来挽救自己在京墨与一众手下眼中的形象,京墨就已经开口无情地揭穿了她。 「所以其实是你故意调换了这两样东西的位置,对吧?」 「怎么可能是我?我连知道这两样东西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春香连忙反驳,只是她的声音在京墨的直视之中,渐渐地弱了下去。 「好吧,我承认,是我找人调换的位置,不过是想看看他们能不能发现什么不对劲的。」 顿了顿,春香连忙补充。 「不过他们还是很不错的,最起码都发现了奇怪之处,虽然没能找出来具体的奇怪点,但已经很不错了,对吧,京墨?」 一边说着,一边对着京墨连连使眼色。 看了一眼春香身后的手下,京墨脸上似笑非笑。 见她不搭话,春香有些急了,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京墨打断。 「好了,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你既然叫人调换了位置,想来是发现了什么其他的线索。」 春香有些丧气,垂着脑袋点点头。 「是有点东西,她们好像受了伤,是被人追着跑到这里来的。不过她们背着人,行动十分不方便。我提前找了人跟着她们的痕迹继续往前头去了,要是再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他们就会来找我了。」 京墨愣了愣,有些诧异。 「被人追着?你是说除了我们,还有第二波人在追她们?」 春香点点头。 「是的,更准确来说,是除了白府和我们,还有第三波人在找她们。」 从春香口中确认了这个消息,京墨不由得皱了皱眉。 「怎么可能?除了我们,还有谁会跟她们有仇怨的?」 「也不一定是仇怨,也有可能是别的东西。就比如说,这伙人是原先跟她们约定好的,是涂壮的人。」 第三个声音插了进来,却是那个领头的男子。见京墨视线对上他,他露出一个略带羞涩的微笑,挠了挠头,开口介绍自己。 「叫我平平就好。」 京墨愣了愣,脑海之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在她反应过来之前,问出了声。 「你跟那个什么安安静静,有什么关系?」 平平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听见这个名字,也有些惊讶。 「你说的那两个人……不会是……」 他话没说完,但京墨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便点了点头。在她点头的那一刹那,京墨准确地看见了平平脸上一闪而过的一丝懊恼与尴尬。 但这一丝情绪闪现的很快,快到京墨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应该是没什么关系……」 平平不自然地扭过头去,岔开了话题。 「你之前分析的很对,如果她们的举动是按照之前留下的计划进行的话 ,那么现在的情况倒是有些意思。」 春香点点头,却不打断,任由京墨与平平你一言我一语地交流着。 「没错,我想那些带着豆蔻姐姐仓皇逃窜的那两个家伙一定没能想到,自己在外头还有人接应……」 话音刚落,京墨就摇了摇头,自己否认了自己的猜测。 「不对,那也不一定。极有可能是发生了什么,让她们两波人马之间发生了误会,所以才造成了现在的情形。」 平平点点头。 「我觉得你后面说的对,至少她们一开始,或许的确试过按照计划行事。否则的话,城北的那伙人的出现就很奇怪了。」 「她们顺利的逃了出来,甚至按照原定的计划找到了接头的人,那么就不应该再发生意外才对,所以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造成现在的情况呢?」 京墨思索了好一会儿,却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平平想了想,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不过不管这其中发生了什么,现在的情况对我们而言既有利又有害。他们两波人闹掰了,我们就更有机会了。不过这样一来,他们的处境也更危险了,想要顺利地救回来人,也就难上加难了。」 京墨点点头,借着这个机会,扫视了一圈后头平平带过来的人。 正如白夫人之前透露出的那样,江南岸的人马并不多。之前在马车里听着的时候,还觉得外头的声响不小,可现在看过来,也不过是区区十几个人。 相对起白府派发出去找人的队伍而言,实在是少得可怜,也难怪春娘要去找白夫人谈合作。 注意到了京墨的目光,平平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胸膛,似乎还有些自豪。 「这些人都是我手底下的,虽然说不上有多么厉害,但也是在江南岸里面数一数二强的。现在有我们出马,就必然保证了这次行动会顺利完成。」 忽视了一旁翻着白眼的春香,京墨点点头,对着平平露出一个满是信任的笑容。 「我相信你们。既然这样的话,咱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呢?」 平平顿了顿,一腔热血被浇了一盆冷水,差点给他心中的火苗熄灭了。 「接下来……接下来去找人?」 春香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纠正了平平的答案。 「找个屁人,把之前从咱们那儿带出来的东西拿出来,撒在路上,看看哪里发光。」 被春香这样呵斥,要是换了别人,估计脸上早就挂不住了,可平平却只是挠了挠头,尴尬一笑,就指挥着身后的人忙活了起来。 「那是什么东西?」 见江南岸的人都不约而同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些像是粉末一样的东西,京墨有些好奇地开口询问。 春香却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只是这是我们的一个同伴带来的,效果很奇特,能够发现这附近的血迹。虽然来历不明,但它胜在好用,还没什么毒害,所以在我们那里,算得上是人手一袋了。」 京墨见春香语焉不详,猜测也许是什么秘辛,也不好再追问,安静了下来,观看着眼前的一切。 第256章 幕后之人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没过多久,这一路上果然闪烁起星星点点的光。 虽然这光芒并不明显,甚至可以说是似有若无。可仔细观察了,倒也能够看得清楚明白。 京墨不由得诧异地睁大了眼,还不等她惊讶出声,一旁的春香就先发话了。 「沿着这些发光的地方,继续往巷子深处去找。」 说完,便自己先领着一波人冲在了最前方。京墨原本想说些什么,见她这样着急,也顾不上搭话了,连忙跟在了她身后。 还没走两步,却被平平一把拦住。 「你先别着急过去,你在这儿等着,等我们确认前面没什么危险了,你再跟过来。」 「能有什么危险?那不过是几个小姑娘罢了,我跟着你们一块儿,多一个人,也就多一份助力。」 平平摇了摇头,满脸的不赞同。 「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先不说前头有没有涂壮他们的人,就算是只有两个危险人物,我们也不能让你就这么跟过去。」 京墨还想再争辩几句,就被平平摁在原地,又叫过来两个人,示意这两个人看住京墨,不让她跟上去。 「你要过来也不是不行,等过一会儿我们确认没危险了,就会派人过来接你过去,听见没有?」 平平嘱咐了一遍又一遍,他也不是什么傻子,只看了一眼京墨的表情,就知道对方也是心不甘情不愿。要是不多说两句,恐怕还不等自己走远,京墨就会跟上来。 只是他到底是想错了,就算说再多遍,等到他的身影一消失,京墨就顾不得身边两个看着自己的人,提着裙摆就沿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好在这一路上闪光的地点不少,虽然零碎而又稀疏,但好歹也是给她指引了方向。 「姑娘!姑娘!你慢点跑,等等我们!」 一个不留神,让京墨跑掉了,那两个人也有些着急,跟着她一起赶了过去。只是还没走两步,便相互对视一眼,发现了不对劲。 快走两步追上了京墨,两人一左一右的拦着她,不要她继续往前走。 「怎么了?」 京墨不是个急性子的,现在两人表情不对,自然也意识到了应该有什么事情发生。 这两人原先虽然嘴上喊着要自己停下来,可并没有过多的阻止,想来也是知道前头没什么危险。 而现在两人只是一眨眼睛,便已经赶到自己,身边拦住了自己,想来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他们不在这里,前头一个人都没有。」 其中一个人皱了皱眉,谨慎的打量着前方黑暗的一切,转头对着京墨小声的解释。 这条巷子并不幽暗,虽然离着正儿发现的大陆有些远,可在这种地方也只能算得上是略显得幽静。小路曲曲折折的伸向前方,转了几个弯就消失,看着还有些渗人。 虽然不知道他是通过什么方式确定了前面没人,但按照江南岸之人一贯的作风,既然他们开了口,就一定是能够确认的。 想到这里,京墨也不逞强,点点头,就跟着两人的指示,小心翼翼地躲在了一边。 「姑娘,你现在这里躲一会儿,我们去前头打探打探有什么不对劲的,要是出了意外,或者是等了半刻钟不见我们回来,你不要管我们,自己快些离开。」 说完,其中一人更是将自己随身佩戴的匕首取了下来,递给了京墨。 「还有,要是一会儿见着他们出现,你也不要轻易相信……」 那两个人还想再嘱咐几句,却被京墨拉了拉袖子。 「姑娘怎么了?」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有些疑惑。 「你们先别着急往前走,我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咱们先等等吧,等一会儿,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发生。」 话音刚落,却是从那闪光点延伸过去的方向传来了一阵闷声,淅淅沥沥、零零散散的,像是有许多重物落地一样。 京墨听不出来那是什么,可那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便是能够听出来这声音是许多大石头落下而造成的,不由得脸色难看。 这可不像是两个人在短时间内就能造成的情况,可不管怎么说,如果是他们小瞧了这两个人,那么依照他们现在能造出的巨大阵仗来看,恐怕刚刚进去的那些人都是凶多吉少。 「先别着急,刚才咱们没听见这动静,说明春香他们还没有触发。」 见那两人脸色难看,京墨连忙出声安慰。现在仅剩的三个人,就算再怎么紧张担心,都不能在这里分散了注意,要不然一个不小心,恐怕还会有危险。 京墨说的有道理,另外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都点点头,认可了京墨的说法。 「那接下来怎么办?咱们就只是在这里待着吗?」 有一个脾气性子急一些,忍耐了再三,还是没忍住,问出声来。 「当然不是,只是现在还不清楚外头的具体情况,要是贸贸然跑过去查看,恐怕还会出事。」 京墨一边开口解释着,外头的声音又开始热闹起来,这次听着,像是又一些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被扔了出来。 她叹了口气,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里的想法了。 本以为这两个人不过是胆子大一些的小丫鬟,就算再怎么有能耐,也不能顺利地从这么多人手中逃脱。 可现在看着,她们倒像是真的有些能耐。不但从涂壮那一伙人的手里逃了出来,还能够摆弄这么多的陷阱,将春香与自己完全分割开。 这种手段,在白府做一个小小的丫鬟,也的确是屈才了。 想到这里,京墨也有些感慨。 说句实话,就算是作为对手,京墨也觉得这两人实在是有些手段,心里不免有些钦佩。 无论怎么样,能够摆弄这么多东西砸下来,估计也废了不少事,想来这一路的星星点点血迹,就是这么来的。 ……等等,不对。 京墨皱了皱眉,脑海中精光一闪,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要说刚才什么吓唬住了他们,当然是那惊天动地的一阵声响,噼里啪啦的好像惊天动地一样。 可这么大的阵仗,怎么只有声音,地面上一点震动都没有呢? 她仔细想了想,却是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这一次的落砸之声耳听着减弱了不少,只是还是渗人的很。 京墨思索片刻,也不在躲避。她身形小,一个摇摆就从护着她的那两个人的怀中逃了出去。 「姑娘!」 见京墨离开怀抱,两人都傻了眼,正要上前去将京墨抱回来,就被她出声制止。 「不用管我!」 伸出去的手硬生生又收了回来,那两人惊疑不定,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有些不知所措。 两人的交互并没有阻止京墨接下来的举动,她只是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步伐,一点一点地向前移动着。 初时,京墨还有些犹豫,两只脚并在一起,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余震波及到,在发生意外。 可渐渐地,她原本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连带着步子也渐渐的大胆了起来,一步迈的比一步大,到最后,甚至都敢在原地蹦跳了。 躲在一边看着京墨的两个人渐渐瞪大了双眼,最后张开的嘴甚至能够塞下一整个小鸡蛋了。 但很快,两人也发现了其中 蹊跷,又是互相对视一眼,也学着京墨的动作,一点一点地移动了出来。 加上了这两个人,那原本渐渐弱了下去的声音波动又重新加大了起来,甚至颇有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可这非但没有叫三人感到紧张,反而依旧是扎扎实实地立在原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京墨只是安静地听着那声音的变化,她身后的两个人面色也没那么紧张焦虑了,见她若有所思,也都不去打扰京墨。 果然,那声音见京墨不受影响,也有些着了急,惊人的声响一声接着一声,仿佛在逼着一行三人离开。 可既然已经发现了不对劲,京墨三人又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地离开,更是老老实实地等候着这动静的结束。 「我们都已经发现了,你还要再继续挣扎吗?」 不说别的,这声音实在是大的很,听在耳边,实在是有些吵人。京墨等了片刻,见那动静并没有变小,便主动开了口,试图叫对方停下来。 只是对方并不顺着她递过来的这个梯子往下爬,自顾自地继续制造着噪音。 京墨也放弃了与对方的继续沟通,安静地等待着这人自己放弃。 果然,还不等多久,那嘈杂的声音之中,就开始掺杂着另一些奇怪的声音。 仔细听着,倒像是些人发出来的喉音。 这喉音一出,那人也再难继续保持下去,接下来的动静,更是一个接着一个地破了音。那声音闹到最后,甚至带着些许哭腔。 见时机已经成熟,京墨开了口。 「可以了吧?玩够了吧?你要不要下来,咱们好好聊聊?」 那声音戛然而止。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哭哭啼啼的声音委屈巴巴地答应。 「那我下去,你别骂我。」 京墨回头看了一眼两个眼中凶光乍现的人,点了点头。 「我不骂你,你先下来,咱们好好聊聊。」 第257章 重逢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京墨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不远处的墙根翻了出来。 他年纪似乎不大,看着脸蛋,也还带着些许稚气,只是一双眼睛之中,却带着几分谨慎与小心翼翼。 等他犹犹豫豫地靠近了,京墨才敢对着他招招手,示意他再过来一些。 「你是什么人?怎么被安排在了这里?」 那小家伙抬头看了一眼京墨身后如同两尊大佛一样的存在,又看了一眼一团和气的京墨,果断选择了看起来更好相处一点儿的京墨。 「我不是什么坏人,我是被他们安排在这里的。他们告诉我,只要把你们全部都吓退,我就能顺利的离开这里,去找我的爹爹了。」 开了口说话,京墨才发现他的嗓子已经带了些许沙哑。 「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喇叭,因为都嫌我太吵了,所以没有人愿意跟我玩。我是被卖到他们手里的,爹爹身染重病,没人救治。没有办法,他们只能把我卖掉。……我也不知道被带到了哪里,反正等我醒了过来,就已经被安排在了屋子外头。」 短短的几天里,这个叫喇叭的小家伙似乎经历了不少事情,连带着记忆都有些混乱。他说了好多,但却十分不连贯,京墨只能凭借着分析,勉强从他的话里屡出顺序来。 「她们要我学着模仿打架的声音,我模仿了。然后又带着我逃跑,路上有人要把我们带走,她们不愿意,然后就让我学吓人的动静。我学了,我们就跑到了这里,她们嫌弃我是累赘,但是又不能把我扔掉,实在是没有办法,就让我在这里继续学那些吓唬人的动静。」 京墨明白了个七七八八。看来这小孩儿也是不久前被买到涂壮他们手里的,毕竟以他的这项特长口技,在他年纪还小的时候,就已经展现出了不俗的锋芒,想必假以时日多加锻炼,一定会成为一项惊人的技能。 只是现在还没有经过训练,这小孩儿就被辗转送进了白府,给白府里的内应帮忙。有了他的帮助,那些人不但顺利的将豆蔻带了出去,连应对涂壮手下的追捕都能够有些余地。 不过没想到,这样一个重要的人,居然被她们遗失在了这里,白白叫京墨捡了个漏。 「你知道你爹爹在哪里吗?或者说,你知道你的家住在哪里吗?」 小喇叭摇了摇头,再一次抬起头来时,眼中已经盈满了眼泪。 「我不知道……我爹爹他已经死了,我看见他死了的,他们就是骗我……」 京墨愣了愣,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我是年纪小,但是我已经懂事了,我又不是傻子,他们想骗我,我都知道的……」 他抽抽噎噎的哭着,听着实在是叫人心疼的很。京墨皱紧了眉头,忍不住叹了口气,也有些气愤。 「这群混蛋!他们实在是太不是东西了,怎么能这样对你呢!」 那小喇叭却又摇了摇头,安慰着京墨。 「不能怪他们,是我太没用了,我的口技学的不够好,年纪又太小了,他们才不喜欢我。」 见这小家伙这么懂事,京墨心里越发的难受起来。 她有心想要好好安慰这小可怜,可想了想,自己也实在是没有那个资格开口。 毕竟她现在也是寄人篱下,只有伺候别人的份儿,身边又怎么能再带上这么个小家伙呢? 再说了,就算现在年纪还小,可这小喇叭毕竟是个男孩子。就算真的能带在身边照顾着,一年两年还好,日子久了,这也不是个合适的办法。 只是还不等着京墨想出来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后头站着的两人却开了口。 「你这小家伙倒是有点意思,想来我们主子一定会对你感兴趣的 。你要是有兴趣的话,不如跟我们走一趟。」 小喇叭愣了愣,京墨也微微一愣,抬头看向身后的两人,却只看见两人不约而同地对自己眨眨眼睛,意有所指。 这一使眼色,倒叫原本心酸不已的京墨又重新清醒了过来。 不管怎么说,这小喇叭终究不是个底子干净的人,京墨就算再怎么动恻隐之心,也不能将他留在身边,倒不如交给江南岸。 比起自己来说,那边儿多的是培养各种奇人异事的方法,更适合这小喇叭。想到这里,京墨也暗自心里认可了。 就是这毕竟还是要看小喇叭自己的想法,要是他不乐意的话,不管是谁逼他去,估计也都是落不了好。 只是现在紧要的却不是这小喇叭的安置,当务之急是先找到春香,然后再把豆蔻救出来。 想到这里,京墨也不再继续纠结那些有的没的,转身安抚小喇叭。 「你的事情,等咱们回去了再说。现在时间紧急,咱们先把跟你一块儿被带过来的那个姐姐救出来,你说怎么样?」 小喇叭也不是个不会看脸色的,见京墨开了口,立刻便答应了下来。 「我大概知道她在哪里,要是你们愿意的话,我马上带你们过去!」 他有心想要表现自己,刚说完,就拉着京墨的衣袖,准备领着人去找。 京墨却重新把他拉回来。 「在去之前,咱们还有一件事情要做,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们,你把刚才过来的那一群哥哥姐姐们带到哪里去了?」 本以为自己已经说的够清楚明白的了,却没想到那小喇叭愣了愣,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 「我没看见什么别的哥哥姐姐过来,除了你们,就再也没人过来过。」 京墨皱了皱眉,再一次跟小喇叭确认。 「你确定吗?除了我们之外,再也没有人来过这里?」 「我确定,没有人来过。」 小喇叭信誓旦旦地开口,见京墨还有些迟疑,恨不得将自己的心窝子都掏出来给她看看了。 「既然没人来的话,那你就先带我们去看一眼,那两个人的所在。」 小喇叭连忙点点头,也顾不上拉着京墨的衣袖了,就匆匆忙忙的往前跑着。 有了他在前头带路,京墨才敢放心大胆的观察周围的环境。 也是这个时候,她很惊讶的发现,原来就周围的一切都是带着几分相似的。每隔着不远处,就会有一个奇形怪状的壁画,虽然只是匆匆扫一眼,但也会让人印象深刻。 往回走了大概有两三个壁画,小喇叭才停住脚步。 「我记性虽然不太好,但我隐隐约约记得应该就是在这附近。她们两个不知道摁下了什么开关,就又出现了一条路。我原本想跟上去的,她们那个时候才发现我还跟在身边,就又把我带到刚才的地方,让我在那儿待着,有人来了就吓唬人,才离开了。」 京墨忍不住叹了口气,心疼的摸了摸小喇叭圆滚滚的脑袋。 果然是术业有专攻,她还在心疼那小喇叭的时候,身后的两个人就已经发现了蹊跷。 「这的确有机关,做的粗糙的很。刚刚如果不是我们三个人匆匆忙忙的跑过去的话,恐怕也不会错过这机关的。」 京墨回过头去,按照他们的指示,果然看到了那壁画上奇怪的一点突出。 「就是这个东西吗?」 小喇叭眼睛一亮,连忙点了点头。 「对的,就是这个东西。她们摁下去之后,没过多久,这儿就重新开了一扇门,她们就从这儿进去的。」 闻言,京墨也不再犹豫,抬手就摁 了过去。她的速度之快,叫身后的两个人连阻止都没来得及阻止。 「吱呀——」 只听得一声略带牙酸的声响。那壁画所在的整面墙板都向后退去,露出一个奇怪的通道。 京墨皱了皱眉,正要说什么,却被身后的两个人拽回来,好一通说教。 「姑娘胆子实在是太大了,要是后边儿有什么危险,就这么一瞬间,姑娘就连命都没了!」 见两人是真的有火气,京墨也不敢开口反抗,只能唯唯诺诺地点点头,任由两个人指指点点。 好在身边还有一个小喇叭,两人说了几句,看着那小喇叭一脸茫然与紧张,也就渐渐地都收了声。 「现在是因为有外人,才给姑娘这个面子,要是下次姑娘的手再这么快,那就别怪我们两个给姑娘的手绑起来了。」 京墨只能连连地点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得了两人指教,京墨也只敢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将自己和小喇叭夹在中间,才缓缓地进入了那通道。 通道蜿蜒向深处,里面不见人影,看着实在是有些渗人。 「小心一些,有什么情况,姑娘别管我们,自己先逃。」 京墨张张嘴,本想说什么,可到最后,却还是一个字没蹦出来。 这通道实在是安静,不过很快,路上出现的点点奇异光芒,就说明了春香他们一定是经过了这里。 见到这光,京墨不由得松了口气,正想说点什么鼓舞士气的话,却见前头的那人脸色突变,护住京墨就往后退。 「前头有人!咱们先撤!」 话音刚落,就有一道寒芒正面袭来。眼看着就要躲闪不及,京墨忍不住闭上了眼,准备接受这既定的结局。 「好久不见啊,几位!」 第258章 离开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京墨眼疾手快,在听见那声音的下一瞬间,便立刻反应过来,拉住还有些懵圈的小喇叭,就往后躲。 小喇叭个子矮小,体重也轻省的很,被她这样一拉,也顺顺利利的躲了过去。 近在咫尺的刀剑碰撞之声就在耳畔响起,原是最该叫人感到惊慌失措的,可也许是因为经历了太多这样凶险的事情,京墨很快便从一开始的慌乱中找回了镇定。 拉着小喇叭一边儿往后撤,一边儿还不忘提醒两人注意身后突然出现的危险。 「后面有人!」 明白自己在这里磨磨蹭蹭的,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是给两人增加难度。京墨拉着小喇叭就往后跑,然而没走两步,却被一把长刀挡住了去处。 没料到他们来势汹汹,帮手众多,京墨脸色骤变。 「你跑之前,能不能看看我们是谁啊?」 这声音分外熟悉,熟悉到京墨都差点没刹住车,险些直挺挺地撞上那把长刀。 好在对方眼疾手快,看她脚底打滑,便及时伸手拦了一把,才叫京墨不至于直接撞在刀上,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悲惨下场。 「我说,你们看见我就这么激动啊?」 春香挑挑眉,见京墨站好,才不急不慢地开口。 「就这么一会的时间不见面,应该也不至于想我想成这样吧?」 京墨气结,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却听见了这么一句话,恨不得起身对她翻一个白眼。 「不过你们怎么过来了?我不是叫你们在那里待着吗?怎么自己跑过来了?」 一边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京墨歪了歪头,看见身后的一帮家伙已经互相认出了对方,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始寒暄起来。 「是我想来找你们的,所以趁着他们不注意,自己跑过来了。结果没想到跑得太过匆忙,错过了线索,倒是遇见了个有意思的小家伙。」 春香一瞅,就看见了瑟缩在京墨身边的那个小萝卜丁,不由得挑了挑眉。 「不会是这个家伙吧?」 「别小看他,他可有用的很。」 见春香话中带着些许轻视,京墨冷哼一声,挺了挺胸膛,对于这小喇叭满是自豪。 「行行行,先不管你的那些事,我们刚刚已经逮住了那两个人,只不过你那个豆蔻姐姐还昏迷不醒着。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毕竟是在春娘手底下数一数二的人,春香的行动力自然不可小觑,就这么短短一会儿,就已经将事情解决完毕。 京墨心中激动的很,对于春香顺利救出人来也不意外。她虽然想去见豆蔻,但心中却还有一丝紧张在作祟。 「豆蔻姐姐……应该没什么事吧?」 春香点点头。 「没什么大事,我看着,应该是被她们那一棍子敲得狠了,才能昏迷到这种时候。」 听了春香的解释,京墨才稍稍放下心来,立即就要跟着春香去见豆蔻。 只是身旁的小喇叭却是有些惊慌失措,抓住京墨的衣裙裙角紧紧不放,脸上满是慌张。 「姐姐要去哪里?能不能带上我一起?」 这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个小家伙,京墨愣了愣,倒不是不想带着小喇叭一起,只是去见豆蔻是一回事,要说些悄悄话又是另一回事。 小喇叭毕竟是个陌生人,有些话却不好当着他的面说。 见京墨脸上有些为难,那小喇叭眼中也渐渐盈满了眼泪,却还是故作坚强地抽抽鼻子,十分懂事地松开了手。 他点了点头,勉强对着京墨露出一个有些可怜的笑脸来。 「那姐姐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着 姐姐,等姐姐回来找我。」 京墨心口一抽,差点要开口将他留下来,可到底是理智战胜了情感,目送着小喇叭一步三回头地往外头挪着步子。 等到确认两人说话,小喇叭听不见了,京墨才有些惋惜地开口。 「这孩子倒是可怜,要是好好培养,倒是能有个不错的出路。只是可惜了,他出身实在是叫人心疼。」 一边说着,京墨一边转回头来,却看见了身后目瞪口呆的春香。 「你、你怎么了?」 从来没看见过春香露出这副表情,京墨有些惊讶也有些慌张,连忙拉了拉对方的衣袖。 「没事……」 又过了好一会儿,春香才恍然回过神来,有些疑惑地摇了摇头,嘴里还在自言自语。 「真是奇怪,还真是有点像……」 京墨听不清楚,下意识地追问:「什么?」 这才让春香猛地回过神来,有些慌张地摇摇头。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我自己想到了些过去的事情,还不确定是什么呢。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要是不这样慌慌张张急急忙忙的解释,京墨倒还真的相信她没事。可见春香这样手足无措,前言不搭后语的,倒也有些担心。 只是看对方似乎并不想让自己过多关注的模样,京墨还是识趣地没有开口继续追问。 「那先去见见豆蔻姐姐吧,我有点担心她的情况。」 春香又反应了片刻,才连忙点了点头。 「好、好,我带你过去见她。」 京墨跟在她身后,没走多远,只是拐了个弯,就见到一个低矮的屋子。 门口有两人看守着,见春香带人过来,对她点点头,让开半步,好叫京墨二人进去。 这屋子十分破旧,没有门窗,一看就是个暂时的容身之所。 扶着吱呀作响的门框往里看,京墨一眼就看见了还在沉沉睡着的豆蔻。 「怎么不把人弄出来?」 跟着春香进了屋子,京墨连忙蹲下查看豆蔻的情况。见果然如春香所说,豆蔻只不过是昏了过去,身上除了些细小的擦蹭伤口之外,没有别的大伤,倒是松了口气。 「刚要搬出去,你就带人来了。我们在外头侦查的人还以为是涂壮他们来了,叫了我们匆匆忙忙赶过去。」 春香也有些无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犹豫着想要说些什么,只是脸上还带着些许犹豫之色。 「对了,你身边那个小家伙是怎么一回事?」 犹豫不决不是她的性子,没纠结多久,她便开口了。 第259章 回府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京墨微微一愣。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一开始,你好像对他也并没有特别多的关注。反倒是他一开口说话,你才发现了什么不对劲,露出那样紧张的神情来。怎么,是他说话有问题吗?」 并没有先开口说出小喇叭的来历,京墨皱了皱眉,仔细询问起春香来小喇叭的不对劲儿。 如果不是发现了什么确实的疑点,春香不会随意开口。可这小喇叭实在是看着叫人心疼,要是真就这么把他抛弃了,京墨也有些不忍心。 「不是有什么问题,只不过……」 春香犹豫了片刻,没有继续往下说,就是摇了摇头,露出些许迟疑来。 「不过是觉得他有点儿像曾经见过的一个人而已。只不过如果真的是我见过的那个人,那事情就有趣了。」 「为什么?」 京墨又是一愣。 不知道怎么,她总觉得春香说的这段话里面有真又有假,可信度并不是很高。 果然,春香露出了一个狡猾的笑容。 「因为我认识的那个人,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今年应该快四十岁了。」 早就应该料到这个结果,京墨看着春香略带顽皮的笑容,有些无奈。 不过被她这么一打趣,心中的紧张与担忧倒是散了不少。 春香毕竟不是个凶恶的人,要是把小喇叭的事情告诉了她,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儿。想到这里,京墨也干脆开了口,将小喇叭的来历全部都告诉了春香。 本以为对方只是随意的一提,却没想到春香听的十分入迷,甚至还时不时的插嘴,问一些详细的内容。 只是京墨也不过是听小喇叭说了些重点的话,至于其他春香问的那些有的没的,以及其他具体的实情,也实在是不知道太多。 见从京墨嘴里问不出更多消息来了,春香不由得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又振作起来。 「也只能说这个小孩儿实在是来的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把他先放在我们那儿养着。」 没想到春香答应的这么干脆。原本京墨还以为自己要多磨一会儿嘴皮子,见没说几句话,春香就主动提了出来,她连忙点点头,生怕再晚一会儿,对方就反悔了。 「行了,现在这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一会儿叫个人来,带着你跟这个什么豆蔻的先回去。」 松了一口气,春香也不想再磨蹭下去。 「至于那两个从你们府上逃出来的家伙,你问问你们家夫人,问问她是想亲自管教管教,还是眼不见心不烦,放到我们那儿当个花盆。」 虽然不明白这个当花盆是什么意思,但京墨还是点了点头。 这一趟出门实在是太累了,不但是生理上的,还有心里的累。没想到自己被从头到尾骗的彻头彻底,她回想起来路上发生的一切,现在只觉得十分荒谬。 见京墨点头,春香也不再拖延,便对着外头的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进来把人带走。 「对了,我怎么从头到尾都没有见过我们府上的那两个人呢?」 也是这时候,京墨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生活,自从来到这儿就没看见这两个人,不由得有些惊讶与好奇。 春香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摆了摆手,要她别多想也别多问。 「我是觉得,你最好回去劝劝你家夫人,让她把人放在我们那儿当个花盆儿。要是你们带回去,处理起来还有点麻烦。」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京墨还是迟疑的点了点头,心里默默的为这两个迟迟没有见到的人点了个蜡烛。 春香安排把京墨豆蔻她们两个人送回去的人是平平,她还有其他 事情要处理,就不跟着一起去白府了。 在马车边上看见一脸垂头丧气的平平的时候,京墨还有些惊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样失望。 「你好像并不愿意看见我?」 平平摇了摇头,有些委屈。 「不是不愿意看见你,我谁都不嫌弃,我只不过是想跟着他们去打架而已。」 京墨恍然大悟。 难怪春香走的那样着急,现在看着,应该是我从那两个人嘴里面出了什么消息,赶过去处理。 也难怪平平会不乐意,这种热闹不去凑一凑,任谁心里都觉得不高兴。 京墨没法安慰他什么,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一路上平平安安的,连颠簸都没有几次, 。等快到白府门口的时候,平平却突然减慢了马车的速度。京墨还有些惊讶呢,却见从窗里头突然扔进来一个人。 这角度扔的十分刁钻,叫京墨险些没接住。 好在最后她还是及时的抱住了来人的脑袋,叫对方不至于因为头先着地而丢了性命。将人翻过来细细一看,才发现是红笺。 原来真正的红笺被放在了这里。 京墨拍了拍她的脸颊,见对方只是发出了一声嘤咛,像是只是睡着了一样,才松了一口气。 身边躺着两个睡熟的人,京墨松了一口气,有些懒散地瘫软在座椅上。 不知怎么的,脑海之中却突然想起来不久之前坐在相差不大的马车上,身边却是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人。 已经好久没见面了,你怎么样了,白檀? 突然想起了那个人,叫京墨鼻子一酸,竟然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这冲动来得突然而又猝不及防,在一息之间便已经席卷了整个情绪。 京墨抽了抽鼻子,告诫自己一定要忍住。 然而这种东西不是说忍就能忍住的,即使再怎么安慰,也还是按耐不住想要落泪的冲动。 她劲的揉了揉鼻子,仿佛这样就能阻止那磅礴的委屈与难过。 怎么可能不想他呢?明明是那么合拍的两个人,可却被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远。一次又一次,不用说是骄傲的白檀了,就算是自己,也不会有坚持下去的想法了吧。 想到这里,心里的委屈就更加按耐不住了。 京墨不知道该埋怨谁,但是却很想找个地方发泄一番。只是还不等她找个机会做点什么,马车却已经停了下来。 平平敲了敲车厢。 「到地方了,我去叫门。」 第260章 真正的困难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这一来一回折腾了不少时间。 原本以为不过一会儿就能回来,可等外头的平平敲了门,京墨才有心思掀开了车窗帘子看了一眼天色,才发现太阳已经去了西边儿,正垂头丧气的往下坠着。 有人应了声,开门见是个陌生人,还有些迟疑,不过很快就眼尖地看见了在马车上的京墨。 那人见到是京墨,也不敢拖延,连忙叫了人来。 京墨只是扫了他一眼,就没工夫搭理他了,任由平平跟他交涉那些有的没的,去找了人,带着还昏迷不醒的红笺和豆蔻回了葳蕤院。 太阳才刚刚向西倾斜,葳蕤院里头就已经打起了灯笼。 白夫人坐立难安,也不在屋子里待着了,领着人就在院子里等着。 突然听见我外面传来一阵又一阵的说话声音,还有些疑惑。 「外面是怎么了?」 她身边的小丫鬟跟在她身边一整日,自然也是不清楚的。只是白夫人既然问起来了,那小丫鬟自然也不能摇头说不知,只能拎着裙子跑去外面查看。 这身边没了贴心的丫鬟伺候着,白夫人脾气臭了不少。那小丫鬟本以为借此机会来到白夫人身边伺候是个跟她亲近的好时机,可没想到好处没捞着,反倒是挨了不少骂。 刚才这小丫鬟有心要离开,却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离开。只能在其他人或是嫉妒或是羡慕的视线之中,咽下心里的苦楚。 如今得了机会离开,她心里又是高兴又是不乐意,跑出去没多远,见到来的人,不由得眼睛一亮。 连顾得上那些礼数都顾不上了,拎着裙角,小丫鬟就冲回去葳蕤院,脸上的笑意几乎要化成实质。 白夫人皱了皱眉,脸色有些不虞,正要开口训斥几句,就被小丫鬟打断。 「夫人,是京墨她们回来了!」 这短短一句话,就成功叫白夫人将原本到了嘴边的话语重新咽了回去,亦是有些惊喜。 「回来了?在哪儿?我去看看。」 那丫鬟跑这么一来一回,累的都喘不过气来,一边拍着胸脯顺气,一边指指外头。她刚刚指完,京墨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 「夫人。」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出去回来这么一趟,一路上所有人都是惊喜交加,但京墨心里有数,当时白夫人的面,还是讲点儿理数的好。 因此,见了白夫人的第一面,她还是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不需要她这样讲礼数,白夫人顾不上那么多,上前一步,拉着人要她起来。 「这一趟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快叫我看看你转一圈,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又回不来了呢。」 要是说别的人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担心自己就算了,怎么连白夫人都这样忧心不已,好像自己这一趟是被人拐走了去一样。 京墨心里有疑问,当着白夫人的面儿,没有什么话是不可以说的,便也不再忍耐,问出声来。 「别人不知道就算了,怎么连夫人都这样担心我?之前跟你约定的事情,我一件都没有忘,就算是遇见什么危险,我也要爬回来,跟您见上一面儿才算是完。」 白夫人连忙瞪她一眼,嘴里还不断的「呸呸呸」,替她去晦气。 「别乱说话,你这一趟走的突然,连我都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不见的。现在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回来就行,别说那些难听的话,有些东西你不信就算了,该尊敬还是得尊敬。」 京墨点点头,只是动作却是微微一顿。 怎么听白夫人的话,好像不知道自己这一趟是跟江南岸的人出去的? 屋子里除了她们两个人 ,还有不少围过来的丫鬟婆子,都在说这贺喜恭喜的话。 这话听个一遍两遍还好听,多了就有点儿烦人了。再者说,当着白夫人的面儿,也不好叫她们只关心自己的事情。 对着白夫人露出个笑,京墨转身把人都打发走了,才掺扶着白夫人进了屋子,慢慢说起今天的事情来。 只是说着说着,白夫人却微微皱起了眉。 「你是说,按照你说的那个什么春香的意思,是我要他们去找你的?」 京墨也察觉说不对劲儿来了,她点点头,将春香跟自己说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白夫人。 「我原本没觉得不对劲,只是要不是见您表情不对,我还以为真是您要他们来找我,带着我去找豆蔻姐姐的。」 白夫人摇了摇头。 「你才拒绝了他们的合作,我又怎么能找到人去跟他们再谈这些事情呢?。」 「可是他们说……」 话还没说完,京墨就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白夫人说的有道理。 这也难怪她一开始没察觉不对。虽然说不该这样自轻自贱,但京墨本以为按照白夫人和江南岸的手段,除了自己以外,他们定然还会有别的联系方式。否则,白夫人不会对江南岸这样知之匪浅,江南岸的人也不会对白夫人这样亲昵。 可是转念一想,她也明白过来,这完全是没有必要的。 有自己这么个身份低微好拿捏且两方都认可的人存在,就完全没有必要再绕过自己,在这一件小事上面继续浪费时间。 毕竟自己也是无偿是什么厉害的人物,有些事情就算叫不叫自己知道,都对于结果没有特别大的改变。 「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说?」 明白了其中的问题,那么春香特意来跟自己走这么一趟,就显得格外可疑了。 京墨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可并不妨碍她顺利的将人带回来。只是回过头来思考一番,她还是不明白春香在这件事情里得到了什么好处。 「我也不知道。」 白夫人摇了摇头,冷哼一声,带着几分娇俏。 「准确的说,我能猜到他们的想法,但我觉得,我还是不知道的好。」 没想到白夫人会说出这样的话,京墨不由得有些惊讶的瞪大了眼,歪了歪头看向白夫人。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告诉你。」 或许是因为京墨的表情太过于可爱,白夫人差点儿都没忍住笑。好在在最后的关头,她还是忍住了,保持着脸上的淡然表情。 「只是没想到,夫人还会有忌惮他们的一天。」 京墨好奇的心都痒痒了,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白夫人用这样子的方式说话,实在是新奇得很。 白夫人年纪虽然见长,但容貌不减当年,用那种小女孩儿的腔调说起话来,别有一番风韵。 在白夫人看不见的地方,京墨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才继续开口往下说。 「难不成是因为那江南岸加大业大,咱们比不上人家,所以他们使了计策把我带走,夫人也觉得没什么?」 这激将法使的太过浅显粗糙,对付别人可能没什么用,但对于白夫人来说却已经足够了。 「好啊,你还真当我看不出来你话里的意思呀。也就是被你拿捏了我,要是别人这样说,我非要赶出去,让善治院的人好好打他一顿才好呢。」 京墨俏皮的笑了笑。 白夫人点了点她的脑袋,才继续开口。 「倒也不是说不得,只不过是我觉得,这心思实在是太过于小孩儿戏了。要是别人这么做,我还会想他有什么内涵,但要是 江南岸的人这么做了,我顶多会觉得是他们起了玩心。」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白夫人撇撇嘴,脸上闪过一丝不屑。 「这要是换了别人,被这样戏耍玩弄,非得跟他们江南岸的好好比划比划才行。也就是我大人有大量,才不跟他们计较呢。」 京墨顺着白夫人的毛,连连点头。 「是是是,夫人宰相肚子里能撑船,不跟他们计较。」 白夫人冷哼一声。 「你也别在这儿跟我贫嘴,我就算再怎么看不透别人,但看透你这个小家伙还是绰绰有余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江南岸的人,之前应该有人提醒过你,不要跟他们过不打交道,但是既然被他们认可了,就算你想逃,他们也会想方设法跟你产生点联系的。」 京墨点点头,离江南岸的人远一点儿,这件事情白檀早就提醒过自己了。只是当时的她没觉得对方有什么问题,便将他的叮嘱全部抛在了脑后。 「他们那儿的人,最是聪明,但又最是顽劣。那些人性子里天生就带着些与众不同,我们没有办法用正常人的想法跟他们产生呼应。」 说到这里,京墨不由得想起了性子十分怪异的春香,连连点头,对白夫人对于江南岸的看法十分认可。 「你说的那个春香,虽然之前没有听说过,但按照他们那儿的人一贯的行为处事,估计这次将你带出来,也是她一个人的想法罢了。」 京墨愣了愣,有些疑惑。 「为什么夫人不觉得这是春娘搞的鬼呢?」 「她?」 白夫人冷笑一声。 「她才懒得费那些花花肠子,她这个人,什么事情直来直往习惯了,能当面解决的情,绝不拖延。既然已经被你拒绝了,她就绝对不会再往咱们这儿跑一趟了。」 直来直往,绝不拖延? 仔细想了想春娘的做事习惯,京墨由于片刻,还是抬头看向白夫人,斟酌着开了口。 「夫人跟春娘之间的联系很深吗?」 没想到京墨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白夫人愣了愣,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 「那倒不是,不过是之前跟她接触过一段时间,所以对她了解比较深罢了。」 看得出来白夫人没有说实话,但对于京墨来说,白夫人说不说实话的关系并不大。 想了想,她你是没忍住开了口。 「夫人觉得,春娘是一个直来直往的人,是吗?」 白夫人点了点头,只是却有些奇怪。 「你好像对她很感兴趣?怎么,被她的声音吸引了?」 被白夫人这样子一反问,原本已经打好的腹稿竟然忘得一干二净。京墨张张嘴,好一会儿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只能摇头。 「不是,只是觉得她很奇怪……」 很难形容春娘给自己的感受,每次跟春娘见面的时候,总觉得她好像蒙了一层雾一样,看不清楚。 就好像她一会儿是熟人,一会儿是陌生人一样,将自己拉扯过来又推开,叫人总是摸不透春娘心里的想法。.. 只是这些话却不好再对白夫人说了,京墨垂了垂眼眸,掩盖住眼中翻腾的情绪。 白夫人似乎没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继续往下讲述着。 「本来你出去了,哪怕不见人影,我们也不会这样着急的。但是好巧不巧,你刚走没一会儿,玉簪那边儿就来了人,说是你有危险。」 这话将京墨从原先的思考中拔了出来,有些惊讶的重复了一遍。 「玉簪姐姐那边来人说我有危险?」 白夫人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她来传这么一句话,我们也不会这样着急忙慌的,非要把你找出来。」 京墨忍不住皱起了眉,不明白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自己前脚才被江南岸的人带走,后脚玉簪那边就来了消息。 整件事情实在是荒唐离奇而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叫她摸不清楚头绪。 「对了,玉簪姐姐那边儿怎么样了?这么久了,应该分出来个胜负吧?」 这话却问住了白夫人。 「你要是不说,我还真忘了。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收到他们那儿的消息了,我这边忙里忙外,进进出出都是在找你,还真的没注意到,他们最后一次来回报消息是什么时候……」 白夫人脸色骤变,京墨面容也有点难看。 「夫人,他们应该不是来找我的。有危险的人不是我,而是玉簪姐姐。」 话音刚落,京墨眼前就是一黑。她还以为是自己要昏过去了,连忙伸手抓住了一旁的的椅子支撑身体。 只是等她回过神来定睛一看,眼前却是一个黑衣之人,浑身上下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还不等京墨有所反应,只听白夫人的声音传来。 「你去看看什么情况,快去快回!」 第261章 去田庄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白夫人心里焦急,也不顾上这样一来是不是会引起京墨的注意了。 只是京墨也没那闲工夫在意这些事情,见来人是听从于白夫人的,并没有其他攻击性与危险性,才有些松了口气。 黑影一来一去并没有浪费多少时间,甚至京墨只是觉得才过一盏茶的时间,他便重新出现在了眼前。 「怎么样?」 不等黑影缓口气,白夫人便皱紧了眉问道。 「回夫人,正如您所料一般无二,我并没有在田庄外找到玉簪一行人。」 黑影回答道。这一趟似乎并没有消耗他多少体力,甚至连回话的声音都没有因此而打颤。 「再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白夫人脸色难看起来催着人再去找。 黑影立即点了头,下一瞬便消失不见,快的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果不是他离开时带起的风拂过脸颊,京墨甚至都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咱们也别闲着,现在玉簪情况难料,京墨,你去善治院集合剩下的人,咱们也去田庄瞧瞧热闹去。」 一边吩咐着京墨,白夫人一边转身,就要出葳蕤院。 「夫人!」 见她这样急切,京墨皱了皱眉,连忙出声阻止。 「夫人,你先别着急。」 去救玉簪当然是一件很紧急的事情,可就算再怎么紧急,这也不是白夫人需要亲自前往的。 白夫人的安危,远比白府其他人的安危要重要的多。要是为了去救玉簪,就不顾了白夫人,那么玉簪自己心里面也定然是不愿意的。 「我怎么能不着急,你也别等着了,快去善治院通知他们。」.. 即使不回头与京墨交谈,白夫人也知道对方的想法。只是对于她而言,现在自己是不是安全的也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如果玉簪真的出了什么差错,那么就算是能够平平安安地活着,她心里也会一直难受愧疚的。 与其一辈子活在后悔愧疚之中,不如干脆主动去看一眼现场,说不定还能找到什么线索。 只是这些话对于京墨来说,实在是有些没必要开口了。白夫人顾不上解释,转身就要离开。 「夫人,我知道你担心玉簪姐姐,可现在比起她来,更重要的人是你。你是我们的主心骨,只有你没事了,我们才能安心的在外头忙碌。」 京墨顿了顿,见白夫人被吸引了注意力,已经停下了脚步,原本的紧张才稍稍缓解了些。 「虽然您跟我们一起过去,可能会缓解您心中的焦急。可这样一来,反倒会让我们心里不安,要是再出现差错,不就更不合适了吗?」 白夫人脸色有些难看,转回头来,神色冷淡。 「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是的夫人!」 京墨咬咬牙,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不叫白夫人不乐意恐怕也有些难了。可即使是这样,该说的话,她还是要说,该劝的事情,她也还是要劝。 眼见着白夫人脸色越来越难看,京墨咽了一口唾沫,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添油加醋地补充了几句话。 「夫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您既然选择了我们,就应该相信我们,让我们放手去做,而不是这样犹犹豫豫,不是吗?」 白夫人表情阴晴不定,转换的很快。摸不准自己到底得罪了她多少,京墨也不敢在继续说下去,只能跪下,用余光打量着她的表情。 「你居然敢这么对我说话。」 出乎意料,白夫人听着声音似乎并没有很生气,反倒是格外平静。可越是这样,越叫京墨后背发凉头皮发麻。她从前听玉簪 豆蔻说起来过,白夫人真的生气的时候,是不会呵斥怒骂的,而是如同平常一样,说话做事。 只是在一切平静之后,才会将整个怒火喷薄出来。 「夫人,或许您该关注的并不是奴婢的说话语气,而是这其中的道理。您是最重要的,求您留下来,在这里被守护着,才是奴婢想要表达的。」 白夫人顿了顿,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好,那你去,你去把玉簪她们顺顺利利平平安安,毫发无伤的带回来就行,我不过分要求你别的,怎么样?」 这应该就是在借机惩罚自己了。 京墨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叩首答应下来。 「是,夫人。」 怎么可能将人毫发无伤的带回来呢。要是只是前两个要求,京墨说不定还能做到。可最后的那一条要求,不说是京墨了,就算是换别的神仙罗汉来,恐怕也有些发愁。 只是现在白夫人在气头上,京墨也不敢再跟她犟嘴,只能答应下来。 出了葳蕤院,她不由得叹了口气,也不顾上歇息了,便转身去了善治院。 白世还昏迷不醒着。 当初将京墨与那个假冒的叶宣竹送出去,他返回去救白面书生,带人回来的时候还清醒着,等见完白夫人,将一切情况告知后,他才昏死过去。 也就是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他身上受的伤却远远要比白面书生重的多。 经过治疗以后,白面书生早就已经缓缓转醒了。可他却还昏迷着不要说醒过来了,连意识都一点儿也没有。白夫人已经吩咐过好几趟人了,各种名贵的药材也送过去不少。只是人还没醒着,就算送再多的药也于计无事。 这一趟前去,京墨不准备拜访他,而是准备去见见白面书生。 毕竟是跟在白世身边久了,白面书生也有些面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是冲着白面书生,善治院的其他人也会给他点儿脸面。 从白面书生哪儿得了话,再出来的时候,原先还面露敌意的善治院众人,现在已经脸上挂着笑意了。 「姑娘,你说就行了,咱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很明显,面上的笑容并不代表着心里的尊敬。白面书生指过来的那些人,一开口就问了这么一句话,叫京墨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只是对方不给你面子,你却还得对人家有个好脸色。 「去田庄。咱们多叫上些人,夫人很看重上一次的行动。」 第262章 纠结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搬了白夫人出来,就算这些人再怎么轻视京墨,也不得不收起了脸上的轻浮表情,做出一副认真的模样来。 「既然是夫人吩咐的,那我们自然是会尽心尽力去办。只是不知道姑娘有何高见,还请您尽管开口,指点指点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原先那个说话的人又一次开了口,嘴上是恭敬的语气,可说的话却没那么尊重。 京墨又看了他一眼,对这个人没什么深刻的印象。因此更不明白他为何对自己有这样大的敌意。 只是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能叫这个人顺利的安照自己的指示去做事,对于京墨来说就已经足够了。就算他刁难了些,京墨你还是能咬咬牙忍下来。 「不需要你去忙活别的事情,需要把所有人集合起来,确定他们带了武器。再架好车架,然后大家都上车,等待着出发就行了。」 话已经说到这种地步了,再详细繁琐的过程,如果再要京墨解释更多的话,那就不是针对,而是故意挑刺了。 在座的人虽然大多数都看不起京墨,但这样明目张胆的挑刺,也足够叫人找理由说闲话了。因此京墨一回答了他的问题,就立刻有他身边的人,触了触他的肩膀,要他见好就收。 那人自己也清楚自己不占理,见京墨这样好说话,他也只是冷笑了一声,也不好再开口。 就这样勉强将这件事情翻过篇去,京墨也顾不上别的事儿了,急急忙忙的就往外头赶。 谁知道刚到了门口,就又被一拨人拦住。 「姑娘,可算找到你了!刚刚豆蔻姐姐醒了,一醒过来就想找你。我们找遍了周围,问了一圈儿却什么人都没找见你,听说你可能要去田庄了,就急忙过来找你。」 领头的丫鬟并不算眼生,应该也是之前在葳蕤院做过事儿的。只是她来的时间实在是不巧,刚才在善治院磨蹭了那么久的时间,再拖延下去,实在是有些不合适了。 京墨摇摇头,想要拒绝。 「我这儿实在是走不开,我现在得去一趟田庄,要是豆蔻姐姐没什么急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那小丫鬟面色有些焦急,摇摇头想要留下京墨,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急急忙忙从善治院出来的那一帮人给打断了。 「还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没别的事情,咱们快一些动身吧。」 京墨侧过脸去,却见又是那个故意挑刺的男子。 她皱了皱眉,想要说些什么,却最后闭上了嘴。 的确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毕竟现在玉簪的情况不清楚,这件事情刻不容缓,要是再拖延下去的话,恐怕有危险的就不止玉簪一个人了。 「不是的不是的,是真的有些要紧的事儿。要是就是些稀松平常的话,豆蔻姐姐不会特意要我来跑着一趟的。」 那个小丫鬟急得不行,抓着京墨的手,不舍得松开。 「可我实在是走不开,你回去替我跟豆蔻姐姐说声抱歉,就说我实在是没工夫走开……」 话还没说完,京墨就隐隐约约能感受到来自于那个挑刺男子不屑而又暗含着催促的视线。 她说话的声音顿了顿,好一会儿才继续说下去。 「……我实在是走不开,要是她等不及的话,恐怕得烦请你再跑一趟,替她给我传话。」 那小丫鬟先是一愣,继而连连的点着头,生怕晚一步,京墨就反悔了,不肯要她再去传话。 见那小丫鬟急急忙忙的跑开,那挑刺儿的男子脸色更难看了些,忍耐再三,还是没忍住话。 「不知道姑娘是怎么想的,现在时间紧急,怎么还有功夫去跟他们聊些有的没的。要是再耽搁了夫人的吩咐,不知道姑娘 有没有那个能力,将这件事情承担下来。」 「我自然是有能力的,就算没有能力,这件事情怪天怪地,怪谁也怪不到你身上,不是吗?」 这人实在是太讨人嫌了,就算是一贯对于旁人的评论看法有所忍耐的好脾气的京墨,现在心里头的火气也在蹭蹭的往上冒。 「姑娘话说的倒是轻巧,到时候真出了事儿,姑娘你又怎么可能……」 这挑刺的男子话还没说完,就见京墨转过身去,看这个架势阵仗,像是连搭理他都不想再搭理。 那男子从未受到过这种对待,见京墨一副看不起自己的样子,不由得脸色一变。 「姑娘,这是什么态度?这样看不起人,实在是有点儿配不上你多年跟在夫人身边辛苦学习的努力。要是现在这样子的你被夫人看见,不知道夫人会怎么想呢。」 他的身份压不过京墨,就搬出白夫人来,试图叫京墨服个软。 只是他终究是想错了,这些日子以来,京墨不说别的,骨头却是硬了很多。 何况临出门之前,她还才在白夫人那边立下了军令状,现在正是无所畏惧的时候。 要是搬出别人来,或许京墨会略做思考。可对方既然提起了白夫人,京墨反倒觉得他有些可笑。 「怎么了?难不成你要替白夫人教训我?我怎么不知道,这么大一个白府,现在竟然轮到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你来指手画脚,指导我们做事儿了。」 那人气的涨红了脸,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那去而复返的小丫鬟的声音打断。 「姑娘姑娘!」 京墨微微一偏头,就看见了那小丫鬟急的通红的一张俏脸,以及她身边那个熟悉的身影。 「豆蔻姐姐,你怎么来了?」 原本应该卧床休息的那个人,现在却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脸色苍白,站立不住。京墨连忙迎了过去,生怕晚一步,豆蔻就会支撑不住晕倒在地。 「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什么事。就是那人这一下敲的太疼了,叫我有点儿没吃上劲儿了,才这么难受。」 安抚了京墨几句,豆蔻余光扫到原先那个挑刺的男子。 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在见到豆蔻但那一刹那,他的脸色有些惨白,原本满腹的文章现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连半分余光都不肯再施舍,豆蔻收回视线,转而对着京墨开口。 「我这一路上虽然都是晕着,但迷迷糊糊的时候,还是听说了不少消息。那两人现在没什么用了,但她们身上却留着涂壮的手下撒上的追踪粉。」 她顿了顿,缓了一口气。 「这种粉末用了特殊的技艺,普通人是看不见的,只有他们特别驯养的蜜蜂才能看见,放出这些蜜蜂,他们就会找到这些人的下落,所以最好别把那两个女子留在身边。」 京墨连忙点点头。 「没把她们留在咱们这里,她们已经被江南岸的人给带走了,放心吧豆蔻姐姐。」 得到准确的消息,豆蔻才稍稍放下心来,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又继续往下开口。 「另外一件事,我不知道对你来说有没有用。但我想着,你要是去找玉簪的话,知道这个消息,总比你不知道要有用的多。」 她轻轻靠近京墨的耳畔,小声的开口。 「别相信忍冬。」 「什……」 什么意思? 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自己下意识的咽了回去。.. 京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是错觉,可豆蔻留下的余温还在耳畔萦绕着。或许是对方说了谎,但豆蔻又没有必要骗自己。 垂了垂眼眸,京墨好一会儿没开口说话。 知道这个消息对于京墨来说如同晴天霹雳,豆蔻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劝说。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你或者劝说你,只不过你应该知道的,我一向不会乱说话,如果没有十足十的把握,我不会……」 「姐姐!」 豆蔻的话却被京墨打断。 「有什么话,等姐姐回来再说吧,我先去田庄看一眼,要是没有什么大的意外的话,我……」 本来只是想阻止豆蔻继续说下去,可现在轮到自己开口,张了半天的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京墨有些懊恼,又有些恍惚。迷迷糊糊之间,还觉得是自己在做梦一样,于是住了嘴。 「我知道你接受不了。可是我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去做什么,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你要多加小心。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都要小心你身边的人。」 豆蔻直视着京墨的眼睛。 「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听的很清楚,不能再清楚了。 可是京墨却不敢开口回答这三个字,好像一旦她开了口,整件事情的结果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既然听清楚了,那你就去吧,我不拦你了。」 即使京墨不开口,豆蔻也能够从她的反应中得到准确的回答。 松开了握住的京墨的双手,看着她恍恍惚惚的转身上了马车,豆蔻好一会儿都没能回过神儿来。 「你……」 一个陌生人又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豆蔻回过神来,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就好像那个男子,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蚂蚁杂碎。 「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这一趟走的实在是太远了,我累的不行。看来大夫说的没错,这伤还是得好生养着,要不然留下病根子,以后可就难过了。」 不想再浪费时间,豆蔻歪了歪脑袋,对着掺扶着她的那个小丫鬟道。 那个小丫鬟也很有眼力,知道豆蔻不想再多停留,就顺着她的意思,继续往下开口。 「姐姐说的对,既然想见的人已经见完了,咱们也回去休息吧。」 搀扶着豆蔻,小丫鬟转身就走。 眼见着两人就要离开,那男子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对着豆蔻的背影大声呼喊。 「你真就这么绝情?」 他状若疯癫,看着慎人的很。可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有得到豆蔻的半点余光。 重重的喘息着,男子像是不能接受眼前的一切。忽然,他收敛了脸上多余的情绪,仿佛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学着豆蔻的模样冷笑了一声,男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身边的人有一些感到奇怪的,当着他的面儿不好意思开口。现在见他走了,犹豫片刻,也纷纷向知道些情况的人打听了起来。 「别问了,别问了。还能是些什么事儿,不就是那些男女情长的事情吗?你们在这边问来问去的,落到他的耳朵里也不好听,都快走吧。」 还不等问清楚了情况,就有些年长的人纷纷出来阻止,赶着叫人去上了马车。 「行了行了,都别在这儿围着了。快走吧,快走吧,咱们早去早回,解决了那一帮恶贼,回来还能吃顿香的呢。」 被他们领头的人这样一赶,其余的人不敢说话,低着脑袋上了马车。只是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也都纷纷猜测起来具体的情况。 外头无论怎样喧闹,都并没有打扰到抢先一步上了马车的京墨。 比起旁人来,她现在该担心的事情更多。最重 要的一件事,情就是刚才豆蔻特意嘱咐的那句话。 为什么要小心忍冬?究竟是她背叛了白夫人,还是其他的各种情况? 豆蔻并没有详细说明白,京墨恍惚之间,也没问清楚。掀开车窗帘看了眼,已经看不见豆蔻的身影了。 现在她只留了这么一句话,再下去找人询问,也有些来不及了。 马车夫喊了一声「驾」,马车便启动了。 这新招过来的马车夫,有的技术好,有的技术坏。这次算的上是京墨幸运,这一辆马车的车夫算是熟手了,驾车平稳的很。 马车一平稳,她在心里想事情,也就格外容易进入状态。 忍冬知晓田庄的许多事情,如果刻意躲藏,恐怕自己一行人是没有办法轻而易举的找到了。 可是如果对方不躲藏,那么跟自己直面面对的话,忍冬他们又丝毫胜算都没有。 更何况现在涂壮和高达都被困在城里,他们大部分的人手也都折在了之前的那次青楼爆炸中。 自己现在带上的人手,再加上早些时候玉簪带走的,现在白府已经空了大半。要是真的再出点儿什么事儿,京墨不敢再想象。 第263章 眺望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现在这么多人都受她的指挥,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负责,这样重大的任务,但京墨心里还是有些难以掩盖的紧张。 涂壮他们既然能把人渗透到自己所熟识的人身上,必然就不会只局限在一个人上。有了一个就一定有第二个,除了那个二等丫鬟一系列人之外,说不定白夫人身边还有许多那些坏人。 尤其是忍冬,明明是最没有可能叛变的那一种人,怎么现在连她也…… 京墨叹了口气,心中又难免开始纠结。 要是现在回头,那么之前的辛辛苦苦,以及受得白夫人的气也就全部都白费。可要是就这么走了,她又担心的很。 要是真的被涂壮他们抓了机会,恐怕现在的白府是一点抵抗之力都没有。 玉簪毕竟只是个丫鬟,就算有些用处,涂壮他们才刚刚将人抓在手里,必然不会过多的关注。如果他们借机对白夫人动手,那么才会竭尽全力。 想到这里,她也下了决定。 「车夫,你先等等!」 撩起车帘来,京墨探头出去,指点着车夫先将马车赶到一边。 「怎么了姑娘?」 那个挑刺的男子没有跟在后头,反倒是另一个老实的人的驾着车跟在京墨后面。见京墨慢下车速,他连忙赶快了些马,赶到了京墨身边。 「没事,你沿着这条路继续往前行驶,我绕个弯子。」 京墨也不意外,挥挥手示意对方不用理自己。 见那男子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驾着马车继续前进,后头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从自己身边过去,京墨才指挥着马车夫驾着马车往江南岸去了。 这要是换在平时,京墨必然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春娘等人。可现在不是平常,白府里没了别的守卫,要是白夫人真的陷入了危险之中,那么她这么一趟辛辛苦苦的行动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这一次绕路花了不少时间,等到京墨再次赶回去田庄的时候,那个挑刺的男子已经替代了她的位置,指挥着一群人做起了事情。 又一次发号施令结束,男子略带傲慢的转过头来,挑了挑眉。 「还记得回来的姑娘,你这一趟可去的真是够久的。你走就算了,连个信儿也不跟我们说说。咱们也不知道你去了哪儿去,做了什么事儿,见了什么人。」 他一边冷笑着,一边转身将自己的声音提高几分,对着几个凑的近的开起来玩笑。 「你们说有没有意思呀,要是姑娘再晚来几分,说不定那帮子贼人已经被我们全部包了个圆,连战场都收拾完了。你们说,对不对呀?」 能跟他站在一起的,大多数也都是跟他关系好的,见他开口也不顾京墨的面子,不由得哄堂大笑。甚至有那胆子大的,更是跟着一块儿起哄起来。 京墨倒是不生气,只是觉得十分可笑。 「如果你们真这么有本事,那么这个位置早就不应该是我来当了,不是吗?」 这话是说给那个挑刺儿的男子听的,更是说给这一圈儿围着的下人听的。别看这些人不动声色,手上还在忙活着自己该用的东西,可一个个耳朵说的比谁都尖,都在巴望着听这里的动静。 要是现在真的落了下风,叫那男子占了好处去,那么就算真的把这件事情办成了,说出去名声好听的,也不会是自己了。 「不过既然你对我这个小小的指挥位置这么有兴趣,倒是也不能不给你破个例。我领着一伙人去后门观察情况,这前门儿你就给我看好了,别叫一个人出去,也别叫一个人进来。」 说完,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京墨就自顾自的点起了兵将。 她又不是个傻子,这男子布置 了这么长时间,还特意挑在现在跟自己抬杠,想来是有些底线的。既然在身份上不占优势,那么恐怕就是依仗着对这里的熟悉。 既然如此,她也干脆不跟他争。自己不过是个小女子,争抢不过十分常见,只是这样一来,必然会给其他的人落下个不如他的印象。 还不如换个地方,换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去,既不跟对方争执,又给自己得了便宜,那才是上上的策略。 再者说了,她虽然不是第一次带领这么多人,但每接手一伙新的手下,第一件事情就是弄清楚这些人里头有什么弯弯绕绕。这么久了,该怎么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她虽然说不上是顶顶厉害,但也已经有了不小的进步。 这一次也不例外,她也早早白面书生打听过了,知道这个挑刺男子虽然说算得上是白面书上数一数二得力的手下,但为人自矜,心高气傲。 旁人不展露出什么能力来,定然是折服不了他的。 如今的京墨年级尚小,又是一个女流之辈。就算是展露些聪明来,也不会得了他的好眼,倒不如干脆从别处下手。 白面书生指了几个可以一用的人,都一一告知了京墨。有了他的推荐,这会儿挑选起人来,京墨也没那么为难。 「……那就你们几个,跟我走吧。」 见京墨挑走了许多得力的人去,挑刺男子冷哼一声。 「各位剩下的兄弟们,咱们就算被扔下了,也不要灰心。咱们得知道,只要是咱们足够努力,就一定会让现在瞧不起我们的人,日后只能看着我们的背影感慨厉害。」 他顿了顿,转身看向京墨话里话外意有所指。 「我知道兄弟们不容易,但是咱们既然来这么一趟,就都豁出命去干,叫他们知道咱们不是孬种,不是饭桶。」 「我们的目标只是勘测,其他外围的情况不是咱们该动手处理的。勘察的过程中,如果遇到了什么困难,你们只需要记住,凡事都要先保护好自己的平安,只有好好活着,完完整整的站在我的面前,你们的任务才算成功,都听明白了吗?」 对方竟然主动的挑起了对立,这倒是让京墨有些猝不及防,但还是很快的镇定了心思,朗声对着挑选好的手下们开口。 「哼,你现在话说的好听,等真到关键时刻,恐怕你是那个逃的最快的吧。」 眼看着自己的言语攻击没有什么作用,那男子也越发压抑不住自己心里的想法,开始冷言冷语,恶语相向。 「瞧瞧瞧瞧,这一趟这么凶险,这京墨姑娘还带着马车呢。我觉着就依着您这镇仗,就算比起大户人家的大小姐来,都差不了多少吧。」 京墨这当时没听见,领着人就往后门走,只留下了自以为胜利的男子冷笑连连。 田庄面积算不上小,但经过涂壮一而再,再而三的修建改造,已经变得格外扭曲,本要花些时间才能到的后门,现在却离着正门格外的近。 因此京墨一行人没有花费多长时间,就赶到了后门。 「姑娘,咱们在这儿是要观察什么东西?」 虽然被京墨的一番话鼓舞,心里又感动又信服,可真到了地方,大家却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该怎么办。 「当然不是真的要大家豁出命去做什么事情,咱们只需要找个高点,俯瞰下方建筑的内容就好。」 京墨摆摆手,要他们四散开来。 可这个命令却叫他们纷纷窃窃私语起来,末了,他们还是推出一个人来向京墨表达不理解。 「姑娘,不是我们故意找茬,可是你知道的,这里是一篇平原,咱们就算是要去找高点,也找不到多高的地方。」 「是啊姑娘,不 要说高点儿的地方了,就算是稍微有点儿凸起的土坡,我们也没找到合适的。」 「远处倒是有合适的高点,只是等到了那个地方,恐怕也看不清楚下面的情况呀。」 三言两语就将京墨的想法否定了。 见状,京墨也不觉得生气着急,而是微微一笑,对着他们指指自己身后的马车。 「我当然知道这附近没有什么高点,所以我给你们带了东西。」 她这话一出,围观的人都忍不住带了点惊讶。 倒不是之前没有想过,京墨带着这么一辆马车过来,是为了带上些工具。可叫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在赶往后门的途中,京墨马车,留下一堆人面面相觑。 马车并不算大,坐上了一个人之后,就没有什么别的余地放上些其他的的东西。因此,没用多少时间,他们就自己在心里否定了这个想法。 现在看着京墨笑眯眯的指了指马车,互相对视着,不由得有些惊讶。 「姑娘,你马车里带的什么东西?给我们看看吧。」 「不愧是姑娘,这一手神机妙算,应该是早就知道我们会被困在这一点上吧。」 有人夸赞就有人催促,看着他们一脸的兴奋,京墨仍旧是微微笑着。 在这个笑脸之下,渐渐的,原本起哄的人群,开始重新安静下来。 等到重新恢复到平静之中,迎着众人神色各异的面容,京墨才缓缓开口。 「大家可以猜一猜,我带的工具,究竟是什么。」 安静,十分安静。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期待了许久,居然只是得到了这样简单的一句话。 京墨笑眯眯的,还想继续再开一会儿玩笑,那马车却突然掀起了帘子,露出一个略有些普通而又僵硬的脸蛋来。 这个小小的马车上,除了京墨之外,竟然又坐了一个人。 「姑娘,别浪费时间了,已经不早了,再磨蹭下去,恐怕咱们完不成任务了。」 这个丫鬟一催促,京墨才收敛了笑容,撇撇嘴不搭话,任由着这个丫鬟指挥着人忙来忙去。 「都别磨蹭了,快过来帮忙吧。」 从马车上快速的跳了下来,小丫鬟点了两个人过来帮忙赶马车。 「你们两个把马车停在这里,然后固定住车架。其余的人都先别动,等他们固定住了马车,你们再过来帮忙。」 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丫鬟敢这样发号施令,实在是有点奇怪。众人虽然各自心有疑虑,可看了一眼京墨,见她没什么其他的表情,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不说别的,当着京墨的面,她也敢这样开口,想来背后一定有点什么不同寻常之处。因此虽然迟疑,但大家也还是磨磨蹭蹭的行动了起来。 京墨只是安静的看着他们忙活,这还忙里偷闲的找了时机,将指挥着人忙碌的小丫鬟拎了过来。 「你叫他们忙活就行了,你干这些做什么?」 京墨有些奇怪的挠挠脸蛋,一只小手翘成了兰花指。还没等比划出个满意的手势来,就被这小丫鬟轻轻拍了拍手背。她讪讪的吐了个舌头,收回了作乱的手。 「要我说,你就不用管了,你把怎么做告诉他们,让他们自己忙去不就行了。」 小丫鬟摇了摇头,有些苦闷的叹了口气。 「哪有那么简单呀,我现在将整个过程都上上手,把你们借给我的那样东西用的顺手。这样一来,等我有了空,就能够好好研究研究,看能不能改进一些新的方便的使用办法。」 京墨歪了歪脑袋,有些不理解。但是看着小丫鬟满脸认真的模样,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你们把马车拆了……先别着急说些别的,你们看马车的每一个相连接的地方,那里都有可以活动的卡扣。把卡扣打开,就能把这马车拆开了。」 虽然得了很多奇怪的视线,但是小丫鬟还是认认真真的指点每一个人进行马车的拆解。 在她的指点下,没有多长时间,一整辆马车就变成了一堆稀稀碎碎的零件,只剩下一对圆滚滚的车轮,并着一个马车底板。 「接下来你按照我的指示,再向这些零件重新装上去。」 小丫鬟很有耐心,又找了两个身强力壮的人,负责卡住马车的车轮,防止马车前后摇摆乱滚。 「你们几个体重轻的,过来帮忙往上头摆放东西。」 又点出来几个体重轻,身形小的,叫他们上马车开始一样叠着一样的往上摞了起来。 「……再往边上去一点儿,这样子有点歪了。」 没多长时间,这一整辆马车就被拆成了一个可以移动的灵活高架。 第264章 行动开始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这高架看着虽然有些不稳,但这也好解决,只需要有人在旁边扶着些就行。相比起周围这一圈来说,这高价的高度已经足够了。 有了这么一个高架子,想要观察不远处田庄的内容就方面很多了。 在一圈子跃跃欲试的人当中,有不少是身强力壮,看着就很厉害的。可环视了一圈,那小丫鬟却瞧上了一个人。 「看着你眼睛清亮得很,不如让你来做这个观察的人吧。」 「他?他恐怕不太行,他胆子小,身子又瘦弱。这架子实在是太高了,他站上去不用多久就会晕倒的。」 还不等那人自己答应,周围的人就纷纷站出来否认了小丫鬟的这个想法。一个两个就算了,偏偏这反对的人居然占了大半儿。 眼看着对方面上的神色由兴奋转向了失落,小丫鬟想了想,又一次开口。 「你想去试试吗?」 不理别人的说法,小丫鬟看向这个人,歪了歪头。 对方也很有些紧张,垂在衣襟旁的手紧了松松了紧,好一会儿才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从嗓子眼里挤出两个字来。 「想……」 还不等他的声音被小丫鬟听清楚,一旁的人又开始起哄起来了,汹涌的声浪将最后一个字淹没。 「不行不行,他胆子小,你还是换成别人上去吧。」 「对呀,他真的不行……等一下,你不就是个小丫鬟嘛,怎么还对我们发号施令起来了。」 见自己又一次被质疑,那小丫鬟也不着急,只是缓缓转身看向了将自己置身事外,一副悠闲模样的京墨身上。 跟随着她的视线,众人纷纷都看向了京墨。 她还没发现这里的不对劲,被对方灼热视线盯了许久,才猛地回过神来。 「这是怎么了,怎么都看着我啊?」 京墨愣了愣,一回过头来就看见这么一双又一双的眼睛,实在是有些吓人了。她没反应过来,挠了挠头,谨慎地开口。 「没什么,就是让你决定一下,我想叫他上去观察观察,你觉得怎么样?」 撇撇嘴,京墨没什么兴趣。 「你最决定就好,我都听你的。」 说完,京墨便自顾自地溜达着走远了,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手下和暂时代替了她发号施令的小丫鬟。 「既然她都同意了,那么现在还有谁想提出异议?」 没人。 无视了这沉默之下众人各自隐藏的小心思,小丫鬟转身对向这选择好的男子。 「你呢,你怎么想的?你敢上去吗?」 高架并不算高,但看上去却十分危险。不安稳的底座,只是用几根木棍就支撑起来的平台,无疑都显示出这个东西,实在是有些简陋的过了分。 但是小丫鬟却并不着急,而是安静静的等待着对方给她最后一个答案。 好在他并没有给这小丫鬟一个失望的答案,迎着对方信任的眼神儿,他重新抬起头来,重重的点点头。 「我想去试试,我视力好的很,就算是再远处的东西,我都能看得清。所以,我想去试试。」 满意的点了点头,小丫鬟挥挥手,旁边围着的人便不由自主的给他让了个路。那人也不胆怯,抓住木头架子就要往上爬。 那股劲儿实在是叫人钦佩,周围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凑近了些。有的帮忙搀扶着架子,有的帮忙固定底座,还有人扶着他把人往上送。 见他们虽然之前争的难舍难分,但现在却又能重新聚合在一起,齐心协力的帮助同伴,那小丫鬟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很快,那人便爬到了最高处,抓着架 子,有些艰难的望着田庄的方向。 见对方认真的观察了起来,其他人也自发的替他进行记录,将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既然他们忙的热火朝天,小丫鬟也不好在继续停留下去,干扰他们做事儿。便趁着周围的人不注意,不露声响,不动声色的离开了人群。 等到确认自己说话做事,引不起那边的注意,小丫鬟才松了一口气。她左右张望了一圈,却没看见京墨的身影,还有些焦急。 沿着路将对方可能去的地方找过一遍,却连半个人影都没看见,小丫鬟不由得紧张起来,脸色也有点难看。 就在这个时候,她肩膀却被人猛地一拍,让她有些慌乱的回过身去。本已经做好了解释的准备,回头却又看见熟悉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京墨。 「你让我好好找,要是再找不到你,我可得让他们都放下手里忙的事情,先来帮我找人了。」 埋怨了好一通,小丫鬟才住了嘴。她一顿好说,在京墨眼中,却只觉得十分有趣。 「你这么在乎我,要不是知道你喜欢男子,我估计都要以为你喜欢我了。」 「你又贫嘴!现在是干正事儿的时候,你要是再这样不正经的话,我就不跟你说话了。」 见对方似乎有点儿真的生气了,京墨只是嘿嘿地笑着。 「你可不能跟我不说话,要是没人跟我解闷儿,我可一刻都装不下去了。」 「胡说八道,你装什么装啊,你现在可是白夫人身边的丫鬟,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白夫人。要是给她丢了脸面……你、你别逼我去告你的状。」 「京墨」不气也不急,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从来没有消散过。她指了指后头,示意小丫鬟看过去。 「那边儿好像快忙完了,你真的不去看看他们都看到了什么吗?」 「反正人都会过来跟我……跟你汇报的,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见对方不着急,「京墨」也不主动催人离开,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看到了里头的情景,你打算怎么办?再回去跟那个烦人的家伙继续纠缠,还是就这么离开,什么都不管了?」 「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管……」 小丫鬟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看向众人忙碌的地方,见他们似乎已经观察明确了田庄的情况,收拾好了东西,朝着自己这边来了,便加快了说话的语速。 「管肯定是要管的,就是怎么管,得需要我好好想想。那人不跟我配合就算了,现在还要跟我分割权利,他底下也有一帮贴心的人。这些人离了他肯定不会那么听话,与其将他一个人赶走,倒不如想个法子将他们一伙人全部支开。」 「京墨」点点头,却又很快提出了疑问。 「你说的倒是简单,可他们不是那么好解决的。怎么样?心里有没有想法?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你的?」 不说还好,一说起这个,小丫鬟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想出办法来的呀,我也没仔细想过该怎么办,本来想着走一步看一步的,看他们现在的样子,恐怕也不会乖乖的呆多久。」 两人正说话的时候,上去观察的人就已经来到了两人的面前。 这一趟对他来说似乎激励很大,上去的时候脸色都是惨白的,可是现在整张脸都红扑扑的,看着十分有血气气色。 「怎么样?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了吗?」 也不跟他磨蹭客套,小丫鬟一开口,就问的是最关心的问题。 「我虽然不知道田庄之前是什么模样,可就我观察,他们应该对里头加装了不少东西 。有好多建筑十分奇怪,我想不通那是用来做什么的。」 「好多?」 敏锐的捕捉到了话里的重要信息,小丫鬟皱着眉头重复一遍。 「你是说这东西不止一个,还有很多?」 见对方十分坚定的点了点头,小丫鬟不由的感到一阵头疼。 「要是只有一个还好,要是很多的话,你们这点人手四散开来,实在是不太得劲。」 「京墨」挑了挑眉,还有闲工夫对他们开玩笑。 「的确是不太够用,我粗略的数了一下,看着就很新的建筑就有差不多十个,其中奇形怪状的能有三四个。我看不透他们的用处,所以不敢妄加推断。」 观察的人点点头,认可了「京墨」的说法。 「要说它怪状在何处,实在是他们那个窗子太奇怪了,小小的一个什么光都投不进去。从此之外,咱们的屋子都是座北朝南,门是朝着南边儿开的。现在咱们在北边儿,怎么看都不该有房子朝向这边,可那些奇怪的房子,方向就是朝着咱们这儿的。」 「虽然没看见什么守卫看守,但是就咱们几个人的话,确实是不太方便。」 小丫鬟细细思考片刻,当机立断。 「那就先不着急进去,田庄够大,咱们换一个位置,再仔细观察观察。」 指了指两道门之间,略靠近中间的那处地方,小丫鬟确定了位置。 「那里看着挺高的,咱们就去那儿再观察观察。」 说罢,就很有动力的领着人往那处去了。看着模样架势,可比「京墨」这个名义上的领导者要有干劲的多。 田庄虽然名义上听着是一个庄子,其中有一大半儿都是用来晒麦子等务农的用地,这种地方要的就是平坦,因此对于里头的大概情况,还是很好观察的。 只不过所谓的好观察,也是在之前相对而言。现在经过了涂壮暗地里的动作,那些平坦的地方建起了一个又一个的新房子。 这些新房子的窗户修的又小又高,要不是太阳正好的时候,那便是半点光都照射不进去。 「我总觉得那些新屋子里,就藏着忍冬爹爹。」 新找到的地方地势比较高,看得就更加清楚。只是相对而言,这样一来,田庄的人也就更容易看见他们。 「京墨」又是甩手不管,留下小丫鬟一个人带着忙前忙后的,出了一身的汗。 「我觉得你说的很对,但是现在问题在于,咱们就算进去了,恐怕也弄不清楚这房子的结构。」 又转了一个斜坡,按理来说,这样一来,就算是房门设的再怎么隐秘,现在也应该能看见。 可叫小丫鬟他们有些束手无策的是,除了那几个朝向北方的屋子有房门以外,其余的那几个奇怪的屋子竟然连一个入口都没有。 一开始,小丫鬟还以为是他们在开玩笑。可等她实在是信不过邪,自己爬上摇摇欲坠的架子上确认过以后,才沉默着回到了地面上。 「进不去也得进,等咱们进去了,不用管那么多。三七二十一,咱们就是开砸,我就不信了,咱们还砸不出来一条路。」 「京墨」懒得想那么多方法,见小丫鬟一脸纠结,还有些不耐烦。 「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先不说咱们一轮锤子,就会打草惊蛇。就光说现在,我们去哪儿弄来那么些锤子。」 小丫鬟皱了皱眉,否定了「京墨」的想法。 「那你说怎么办。」 被拒绝了,「京墨」也不生气,也不记仇,仍是十分有耐心地询问着对方的想法。 「先回去,咱们既然已经看见了这里的情况,那么就不用担心接 下来会发生变故了。毕竟,他们也没有办法在短短的时间里,又将这里的建筑完全拆毁。」 「现在最棘手的不是别的,是咱们手底下那一群不听话的人。」 「京墨」挑了挑眉,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跟着对方的身后,任由对方带路。 「做你自己觉得对的就行,我既然来了,就一定会支持你。」 等到对方把有些惊讶的视线投过来,「京墨」只是耸了耸肩膀,仿佛这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一样。 「不管你之前怎么说怎么做,至少你现在的这几句话,给了我很大的力量。」 对着「京墨」展颜一笑,小丫鬟转身继续往正门的方向走着,只留下愣怔在原地的「京墨」,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一来一回,再加上中途观察的时间,其实没有花费多久。然而对于留在正门的那一伙人来说,却也是可以用来挑刺的部分。 「怎么,坐了马车都这么慢。这要是没有东西载着,是不是就动弹不得了?」 隔了很远,就听见了对方冷嘲热讽的声音。 「京墨」冷笑一声,不想搭理。 可这并没有让对方产生一丝一毫想要放过她的念头,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开口挑衅。 「还真是把自己当成是大小姐了?连搭理我们都不肯了?有的人没有小姐命,一身的小姐病啊!」 第265章 交谈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无论「京墨」是不是这样想的,这话一说出口去,就算是没这么想,现在也会有不少人觉得,「京墨」就是这么想的。 「想不到你居然是这么擅长说话的艺术,早知道你这么巧舌如簧,我就去禀明白夫人,叫你来做这些事情了。」 跟这种胡搅蛮缠的人,「京墨」并不想多嘴,既浪费时间,还惹得一身骚。 只是不搭理还好,她这么一搭理,却是叫她身边的小丫鬟脸色微微一变。 不搭理也就是吃一个暗亏,答应了,就不是一个小小的暗亏了。 果然,那人听见「京墨」答应,冷哼一声。 「就算是你没有去禀明了夫人,这边的事情也都是我在做,你都没出什么力气,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指指点点的。」 「你!」 这话纯粹是无稽之谈,不过是给他自己脸上贴金罢了。见对方这样不知羞耻,「京墨」也忍不住沉下了脸。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点儿什么,可还没说出口去,就被一旁的小丫鬟拉了拉衣袖,挡在了她前面。 「你说的当然也有些道理,只是你有一点还是说错了。」 小丫鬟一开口,便引得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这要是换了别人,估计会吓得瑟瑟发抖,一句话一个字也说不出。可这小丫鬟却只当是平常,镇定开口。 「京墨姑娘出身葳蕤院,这一次领队,毕竟也是夫人亲自点了头的。从某种意义上,她便是代表了夫人,现在你看不起她,对她多有质疑,是不是我也可以以为,你是在质疑夫人的决定?」 这话一出,那原先理直气壮的男子不由得有些迟疑。 「我可没有质疑夫人的意思……」 他刚开口想要解释几句,却又被那小丫鬟打断。 「既然你没有质疑夫人的意思,那你又为什么这样对待京墨姑娘呢?总不会,是因为什么个人的恩怨吧?」 话音刚落,周围却不合时宜的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小丫鬟不由得微微一愣,凝神听过去,却只能听见零星几个音节,根本不能弄明白他们说了什么。 只是倒也不是没有别的发现,在众人接连不断的议论声当中,那挑刺男子的脸渐渐红了起来,不知道是憋的,还是气的。 原本只不过是随口一提,为的只是转移众人的注意。可没想到歪打正着,看着面前的挑刺男子,小丫鬟也不由得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秘密。 「无论是私人的恩怨,还是怎么样,现在咱们都是在给夫人做事。既然都有一个共同的主人,咱们就应该齐心协力,而不是做出那种互相陷害,互相拆台的行为。」 这一番话既是为了安抚众人,还是故意说给这挑刺之人听的。 小丫鬟特意看了一眼那男子,见对方虽然脸色愤愤,但却没有其他情绪,倒也有些无奈。 大家都不容易,他们一群成年人了,在白府做事这么久,到了了,还得听一个小丫鬟的。 要是这小丫鬟像京墨这样子,还是知道礼数,懂得进退的还好,要是换了那些别的得了点主子的宠爱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肆意妄为的,估计还要再叫他们难受的多。 只是有了对比,再加上对方刚才一番知道进退礼数的话语,这些人再看向「京墨」的视线,倒是变得柔和了不少。 「时候也不早了,大家也不想一直在这里拖延吧。咱们早一些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就早一些回去,岂不是乐呵呵?」 小丫鬟一边说着,一边指挥着手底下的人忙碌起来。 「我们已经在后头观察到了不少东西,现在只需要能够顺利的进入,就可以进行下一步 了。」 余光瞥见那一直不对付的男子欲言又止,小丫鬟微微一笑:「有什么就说什么,我不是那种爱耍小性子的人。」 「你说这么多,你有办法进去吗?」 那男子没想到会被点出来,还有些不服气,鼓着一肚子的火,对准了小丫鬟撒气。 「你要是没有想到办法,说这么多废话,又有什么用。」 田庄修建的年岁不短,虽然从外头看着破旧,可实际上却格外坚固不可摧。高耸的围墙内部是一圈又一圈的尖锐倒刺,防的就是有不轨之心的人攀爬上去。 「我当然是有办法了。」 小丫鬟微微一笑,转身看向「京墨」。 对方也很快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撇撇嘴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挥了挥手,示意手下的人将东西推过来。 还是之前的那个高架。 只是因为有了轮子,被几个人就这样咕噜咕噜的推过来,显得有些滑稽。 「这就是你说的办法?」 这高架一出现,不但又引起了一轮讨论与争议,就连那开口挑刺的男子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不会觉得,依靠这个晃晃悠悠的东西,就能爬过这个墙吧?就算你敢叫人上去,又有谁能愿意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呢?」 「怎么会没有人愿意呢?」 小丫鬟歪了歪头,转身叫过来原先那个身材瘦小,观察了整个田庄情况的男子过来。 「你这一回,敢不敢再上去试试?」 那人眼睛亮晶晶的,仿佛是很兴奋,也很激动。 「当然敢了,只要您相信我,我就敢去试试。」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小丫鬟转会身子去,看向那一脸惊诧的男子。 「怎么样,现在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话都堵在了嗓子眼里,现在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可男子心里还是不服气,只是碍于面子,不好表现出来。 「你做的决定,京墨姑娘也枉顾人命,选择了支持你,我没有办法说什么,也不能过多的插手。既然你执意这么做,那我只能祝你选择的人都平平安安地进去,平平安安的出来吧。」 他这样阴阳怪气,叫人听的心生厌恶。小丫鬟倒还好,「京墨」却有一些忍耐不住,瞪着眼就要说回去,可却被小丫鬟拦住。 「借你吉言,他们自然都会平平安安的。」 有了这男子的搅局,原本在小丫鬟心里盘算好的顺序也不得不打乱了重新安排。 她先是拜托了「京墨」去找个合适的地方,将高架给支好,然后才继续去安排剩下的人翻墙的顺序。 这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甚至还给她忙里偷闲,找了个合适的时间,悄悄的溜了出去。 「你特意来找我,恐怕不是单纯为了站在我旁边,看我指挥着他们搬东西的吧。」 「京墨」有些不耐烦。 远远的躲到这里来,就是为了不参与那两个人之间言语的斗争,没想到好不容易逃走了,正以为耳朵会得了清净,却没想到被她追着赶了过来。 「你还会觉得我烦?这倒是神奇,往常都是我觉得你烦,今日怎么倒了个个儿?」 小丫鬟眨了眨眼睛,话里话外都是惊讶。她倒是也不伤心,毕竟两人之间的关系也说不上有多么亲密,不过是相互合作的朋友罢了。 「我觉得你烦,那是因为你过来找我,每次都是有事儿要让我帮忙。你要是单纯来找我玩,我求之不得呢。」 「京墨」撇撇嘴,抬手挠了挠脸颊。 这一下用了十足的力气,可她白嫩的脸颊非但没留下一道又一道红色 印子,甚至连变色都没有。 「你可轻点儿,不是说这东西可贵了吗?你要是弄坏了,以后再需要找你们帮忙,那可怎么办?」 小丫鬟看了好几眼,忍耐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 「我还以为你会心疼我呢,把脸闷在那东西里头,我可比你要难受的多。」 一边儿说着,「京墨」但忍不住抱怨起来,手上的动作也更加重了些。 「忍忍吧,再忍忍吧,我马上就解决了这里的问题。等我回去了,好好犒劳犒劳你,这下总行了吧?」 话还没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一个脑瓜崩。 「你可真是敷衍,凡是说点别的好话,我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瞧瞧你说的,还说要犒劳我,连个实话都没有,净说空话,我才不相信你呢。」 「京墨」翻了个白眼,手上的动作更重了。 「信不信我再用点儿力气,把这玩意儿弄坏了?」 不等对方开口,她便洋洋自得的继续往下说。 「不相信我也得信,京墨,你欠我一个人情,记得呀,你可得还我。」 小丫鬟,准确来说,是套在小丫鬟皮子里的京墨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 「我都知道了,你还有什么别的要求,都一块儿说给我吧。等我回去了,一样一样给你满足了。」 京墨平日里不怎么开口,可现在一旦她开口承诺了,就一定能够做到。 想到这里,「京墨」又高兴上不少。 「你还真是个有趣的,跟你聊天,我感觉轻松不少。」 「胡言乱语。」 京墨撇撇嘴,不信她的鬼话。 「你在这儿继续忙你的,我还有事情要忙,我心里有个名单顺序,想的是没什么问题,就是得再精细一些。要是再出问题了,我就撂挑子不干了。」 「你可不能不干,别人不干还有人顶替,你不干了,谁来顶替呢?」 「京墨」一边儿随意敷衍的安慰,一边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追问。 「不过你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对于一个胆小鬼这么有兴趣?要是平日里,你负责这种危险的任务,我可不相信你会那样有耐心的跟一个瘦弱的人交谈那么久。」 没想到对方会突然谈起来这个,京墨挑了挑眉。 「你想知道吗?」 见对方点了点头,她才笑眯眯的回答。 「告诉你也不是不行,我既然告诉你了我的秘密,你是不是也得给我点儿报酬?」 「你!」 其实不过是个开玩笑的话语,京墨对于得到什么报酬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是看着假「京墨」顶着一张自己的脸吃瘪,实在是有趣的很。 「行了行了,我不逗你玩了。他也不是因为别的什么事儿,你还记得吧,我跟你说过,我现在在这帮人都是跟别人借来的。」 「京墨」点了点头,等待着她继续解释。 「既然是借过来的,我就一定要提前打听好他们的大致情况,否则到时候弄不清楚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难受的还是我自己。」 这些道理「京墨」都懂,只是听着京墨说起来这些,心里头还是难以压抑的出现了些许感慨。 「你倒是懂得多。」 她轻轻地开口,没有要京墨听清楚。 「了解了大致的情况以后,我原本不想再过多浪费时间,可借我这伙人的那个老大却找我帮了个忙……」 准确来说,也不是帮忙,只不过是白面书生顺嘴一提,被她记在心里罢了。 这身形瘦小的男子倒也不是别人,而是白世的堂弟,两人虽 然说是有血缘关系,可看着面容身形却没有半点相似。 白世对于这个堂弟是又爱又恨。 堂弟自小就跟在自己身边,却生的那样瘦弱,连胆子都格外小一些。明明练的不比别人差,可却不敢主动开口主动表现。 这要是放在别人身上,被顶头上司逼一把,倒也就没什么事了。可他毕竟是白世的堂弟,见他这样害怕,别人不看僧面看佛面,虽然同期训练的人不知晓,但之前的上司碍着白世的面子,也就不好继续逼迫下去。 原本白面书生是想自己动手的,可因为之前的事故,他在床修养,行动不方便,只能将这件事情一拖再拖。 拖到现在,便顺理成章地移交给了京墨。 不过是一件小事情,京墨自然也不会推脱。 不过也算是歪打正着,她一个小姑娘,看着也是瘦弱的很,却年纪轻轻就带领了一帮人。这样的反差,原本就更容易给那个堂弟一些鼓舞,现在还被对方亲自点了出来,更是铆足了劲儿,这才有了观察田庄,与甘愿翻墙的事情出来。 弄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京墨」也不由得有些感慨。 「不过是个小人物罢了,还废了你们这么些心思,要是换成我,早就打一顿了事了。」 「哪有那么简单。」 京墨叹了口气。 「不过有一点你的确做得很好,人际之间的交往,往往有时候顾虑太多,就失去了最本质的东西。」 第266章 潜入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京墨」定定的看着她,眼中晦涩不明,好一会儿才勉强露出个笑脸。 「你年纪还没我大呢,怎么还在这儿跟我装深沉。年纪也不大,怎么一天天的这么多感慨,眉头都要叫你叹的打结了。」 嘴上说的是玩笑话,可「京墨」却难掩眼中的心疼。 只是她身边的那个真京墨,却十分不以为然。 「哪里又有你说的那么容易,我不过就是感慨两句,抒发一下内心的想法,怎么在你那儿看起来,跟我要死要活一样。」 「京墨」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一句话来。 「哟,这位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那边还得麻烦你帮忙照看着呢,现在可不是躲懒的时候啊。」 来者是之前跟在京墨身边一起去观察田庄情况的那群人其中之一,见了京墨,便是露出了个笑脸来,一边开玩笑打招呼,一边指着身后开口。 他虽然不知道京墨的真实身份,但也并不妨碍他对于这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十分有好感。 「就是看着我在那里,大家都不自在,才到了这里躲着,也给他们留下些说话的余地。」 京墨微笑着,看出来「京墨」不想再继续谈这些无关紧要的话,便借着对方的话,将之前与「京墨」对话的内容打岔过去。 「不过你既然开口提起来了,我也是时候该回去了。就是不知道他们见了我,还会不会笑的这样灿烂了。」 顺着京墨的视线,那人看过去,却见自己的伙伴们都笑的满脸春光,自由极了。 「他们倒是玩得起劲了,到时候做不好事情,可有他们吃不了兜着走的。」 见状,那人也只好半真半假地抱怨了几句。京墨自然也能够听出来他也不是真的想要说坏话,反倒是借着这个机会来试探自己的态度。 要是是个性子耿直的,这会儿估计就已经忍不住了,非得过去好好说道说道这些忙里偷闲的人才行。 要是换做是别的心软的,看见他们这样高兴,估计也会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不会去凑这个热闹。 猜是不难猜,就是有点儿费事。 懒得跟他绕这些花花肠子,京墨一边随口打了个哈哈,一边径直朝着那些说笑的人去。 并不是要去阻止他们说笑玩乐,恰恰相反,京墨倒是挺乐意见着他们之间那样轻松的氛围。 越是在这种轻松的环境中,就越有可能发挥出自己的潜力。当然这种环境也极有可能给团队带来松懈,因此,京墨一边对着这群说笑的人点头,一边径直走向那个瘦弱的男子。 「做好准备了吗?你将会是我们之中第一个翻墙进去的人,如果你出了什么问题,那我们的行动就会失败,你是最重要的人。这项任务的成功与失败,全部都寄托在你一个人身上,你害怕吗?」 重重的吐了一口气,那男子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同伴,见他们的眼里有羡慕,有鼓励,有信任,不由得振奋起来,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做好准备了,我不害怕。」 「既然这样的话,那现在我们就进去吧。」 指挥的人重新固定好了车架,京墨仰头估计了一下高度,附在男子耳边,轻声嘱咐:「这周围一圈虽然围着倒刺坚刃,但只要你步子跨的足够大,应该可以从台子上直接跨到墙上。上了墙,你也不要着急紧张,先观察一下里头有没有什么别的情况。确定是安全的以后再翻进去,听见没有?」 尽管被叮嘱了无数遍,可这一次却有些不一样,这一次是京墨亲自来叮嘱的。从某种意义上作为一个***的存在的人亲自来跟自己嘱咐这些事情,又是不一样的。 他的脸上难以抑制 的洋溢出了兴奋与自己,京墨也不阻止他高兴,垫着脚学着大人的模样使劲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加油,我相信你。」 这颇有一种小孩儿故意装大人的感觉,虽然惹得周围人传出了笑声,但更多的,却是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氛围渐渐弥漫开来。 那个瘦弱的男子最后再深深的看了一眼京墨,然后义无反顾的爬上了高架。 他已经做了无数次这个举动,熟练的好像是本能反应一样。只见他灵活的爬上高架,然后借着平台蓄力,使劲向前一跳,然后轻盈而又迅捷的落在了墙上。 「里头没人,一个人也没有。也没有看管的首位,也没有正常作息,忙碌的下人。」 认真而又谨慎的确认了一遍又一遍,男子才敢开口将自己观察到的情况报告给下方的京墨。 「既然这样子的话,事不宜迟,大家就快些行动,争取早些解决完这里的事情,咱们也好早些离开这里。」 在京墨的安排下,主人分分都按照顺序一个接着一个的顺利越过墙去。 只是在最后一个人,也就是京墨自己的时候,却是出了不小的意外。 毕竟是没怎么锻炼过的身体,就算是之前被霍景澄抓住进行过突击锻炼,也终究是比不过那些日常生活就是进行各种训练的善治院众人。 在他们眼中最为简单的跳跃,反而成了京墨最头疼的难关。 「太高了,我不敢跳……」 「没事儿的,这个高度就算摔下去也不过是磕破点儿皮,不会缺胳膊断腿的。」 墙上不能留下太多的人,这样一来反而会引起田庄里头人的怀疑与注意。因此留在墙上帮着接应后边儿人的,也就是打头翻上墙的那个男子一个人。 尽管心里觉得对方说的十分有道理,但京墨还是忍不住的连连摇头。 「我不行,太高了,我害怕。」 底下已经传来一阵又一阵的议论声,嗡嗡嗡嗡响个不停,倒也不是吵得慌,就是叫京墨燥的脸红。 鼓励别人的时候这么会说,可轮到自己了,还不是一样的害怕脚软。 「别害怕,你相信我,你往前一跳,我肯定会接住你的。」 比起别人来说,男子显得更有耐心的多。见京墨犹豫不决,便一个劲儿的鼓励着她。 「可是、可是我怕……」 「别害怕,看着我的眼睛,什么都不要想。你就往前一跳就行了,剩下的都交给我。」 实在是对方的双眼太有说服力,就算心里觉得对方的话可信度并不高,但京墨还是咬紧了后槽牙,心里一狠,便往前一跳。 这一跳实在是实诚的很,狠狠的撞向了对方。还不等京墨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感觉到一阵天翻地转,晕乎乎的就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准确来说,她并没有觉得有多疼,只是那沉闷的落地声告诉她,这一下摔得不轻。 眨了眨眼,京墨很快就反应过来,并不是自己直接落在了地上,而是中间有了个人肉垫子当做缓冲。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什么伤?还能动吗?」 连忙从对方身上爬起来,京墨不由得有一些手足无措。这还是她第一次误打误撞伤了别人,心里头愧疚的很。 「……呃、我没事,就是有点头晕罢了,你不用担心我。」 在地上躺着缓了好一会儿,京墨才听见对方虚弱的呻吟声。只是即使是这样,他还不忘记宽慰京墨。 「不能怨你,是我自己没估计好。本来不应该摔下来的,要不是我算错了距离,你也不会跟我一块儿摔下来。」 京墨愣了愣,刚要开口 再说点儿什么,就被对方打断。 「不行,虽然说是没伤的很重,我实在是头晕的很,咱们快点儿去把人救出来,快点儿回去吧。」 对方都这么说了,京墨也只好停住嘴,只是在心里想着回去后该想个办法好好补偿一下对方。 毕竟要是没有自己的话,对方也不会就这样平白无故受了伤。 「按照我的计划,咱们先兵分两路,按照之前观察到的,一会儿先去查看那些没有出入门的屋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另外一伙人先跟我隐藏起来,找个机会潜入到正面的堂屋里,看能不能找到什么他们遗留下来的线索。」 说到这里,京墨顿了顿。原本是想着自己带领一行人,身边这个受了伤的瘦弱男子再带领着另外一伙人。两伙人一起行动,既能牵制住田庄里的邪恶势力,又能相互帮助。 只是没想到,自己提前物色好的帮手,现在却受了伤,恐怕接下来的行动,也没有办法参与了。 大概是她惋惜的视线太过灼热,引得对方注意到了。京墨正思考的入神接下来该找什么人带领另一伙团队时,那受了伤的男子艰难而又坚定的撑着身旁的人,缓缓的站了起来。 「我想我可以带领他们,去研究一下那些没有门的房子。」 「你?你不行,你刚刚才从墙上摔下来……」 京墨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就又一次被对方打断。 「怎么可能不行,我身体健康的很,又能走又能跑的,就是摔了个屁股罢了,难不成还能一辈子躺在床上不下来?」 说到这里,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新的反驳点,连忙接着开口。 「再说了我是咱们进来的这一伙人中,唯一一个见过那房子超过一半形状的人,除了我以外,应该也没有人知道更多那房子的怪异之处。别说了,我对于哪里究竟有什么奇特的地方,也好奇的很,就算是为了补偿我,你得让我去看看。」 京墨皱了皱眉。 「你的伤真的不碍事儿吗?我看着你走路都有一点难受,要是真的不舒服的话,你不用这么勉强自己的。」 「我真没事!我对自己的认知还是很清楚的,你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 见京墨松了口,他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了,说着说着就要展示自己的灵活矫健。只是还没做出几个动作来,就因为牵扯到了伤处而疼的呲牙列嘴的。 见他这样,京墨又好笑又好气,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点头答应了对方的请求。 「让你负责去做也不是不行,只不过凡事要以安全为先,你安全,你的队伍里其他人也是这样的,我只想看着你们平平安安的回来,至于其他的线索或是别的,都是在这之上的附加,明白吗?」 京墨还没嘱咐完,便见着自己面前的这些人都憋不住笑了起来。 「放心吧姑娘,我们都是老手了,怎么可能在这里就轻而易举地被打败。」 「是啊,你相信我们,我们必然不会叫你失望的。」 似乎除了京墨,大家都很有信心。见状,京墨也不好再说什么败坏他们的兴致,只好点点头,挥挥手算是放他们走了。 「你倒是心大,还真叫他带着人去了。」 送走了那一行人,还不等京墨松一口气,就听见耳畔传来感慨之声。她转身过去,却是一个之前没什么印象的人,便也笑了笑。 「总归是要相信他的,不是吗?一直留在身边,反而会限制他的发挥,还不如就这样放手,要他自己去试试。」 「是吗……」 那人微微一愣,继而若有所思起来。 顾不上别的了,京墨清点了人数, 才发现即使分出去了不少人,现在她的身边也有近二十号人手。虽然算不上多,可也已经占了这一趟来的人的大半。 「如果我记忆里没有出现差错的话,顺着这条路往前不久,就能看见田庄正堂了。平日里大都是在那里议事。如果涂壮他们真的在这里计划过什么,想来应该会有不少线索。」 确认过方向,京墨抬手遮住太阳,指了指前方。 既然确定了位置,接下来便是悄不做声地潜伏进去。 出乎意料的,这一趟竟然没有遇见过原本留住在此处的人,甚至都没有听见什么旁的动静。 要是换了别的地方,倒是还能有些说法,可田庄里有许多签了死契的工人,平日里吃住行都是在此,是不会轻易挪地方的。就算是要离开,也不会是这样走的彻底,连一丝人气儿都没有。 京墨心里犯了嘀咕,甚至开始怀疑起来这里究竟有没有活人在此了。 第267章 被困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即使再怎么犯嘀咕,当着一众手下的面,她也没有表露出分毫。 「要是遇到什么危险,一定要记住我说的,咱们先撤,都记住了吗?」 风很清凉,吹过京墨的脸颊,带起几缕发丝,被她略有些不耐烦地抬手梳了回去。 最后一次叮嘱过后,见身后的每一个人都跟着点了点头,京墨这才算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回身示意众人一个跟着一个向前潜行。 打头的是那个开口询问的人,他似乎并不是很紧张,带着人一路畅通无阻地靠近了正堂。 等到都按照京墨的指示占据了有利的位置,他便对着后头打了个手势,见状,他身后的人也学着他的手势,一个跟着一个地向后传递着。没一会儿,就传递到了京墨眼前。 点了点头,京墨安置好最后一个人,便顺着他们之前踩好的点,摸进正堂。 正堂房门大开着,没有上锁,也没有掩上门。就这样大喇喇地开着,好像是等待着众人的到来一样。 尽管这里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可它现在的模样,却叫京墨难以与记忆之中的那个样子对比上。 原本整齐的桌椅凳子全部被打乱,变成了一堆破烂的木头。本该放置在椅子上的软垫被随意丢弃着,与揉碎的纸张一起,散落遍地。 空气中漂浮着许多稀碎的灰尘,慢慢悠悠地遍布着整个屋子,将眼前的一切都好像蒙上了一层纱。 京墨低头扫视,只见地上散落的物件上面全部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裙摆扫过,带起一阵波纹。 这里实在是乱的不像样子,可京墨却皱着眉头,想通了许多事情。 恐怕忍冬爹他们也是被涂壮突然发难控制住的,两方人马说不定还在此处发生了斗争。 只是可惜,忍冬爹他们想必是势弱,即使是再怎么努力,也没能够挣扎着离开,所以被关押了起来。 而失去了忍冬爹的制挟,涂壮也犹如归山的老虎一样,开始随意而又自由地肆意妄为了起来 可现在不是对涂壮进行言语攻击的时候,最重要的,是看看能不能在这里找到救出忍冬爹等人的关键线索。 以及……找出玉簪和忍冬二人的下落。 本以为会早早地遇见忍冬或者玉簪,可没想到这一路上竟然是风平浪静,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实在是不像涂壮的手笔。没没想到这里,京墨就又忍不住担心起来,会不会是忍冬和玉簪出了差错。 换句话说,会不会是忍冬出了差错。 并不是不担心玉簪,可再怎么担心,玉簪也是个成熟冷静的人,比起年纪尚小的忍冬来,她更加镇定,也经历了更多的事情。 要是说她们一群人都被困住,谁最有可能平平安安地回来,那必定是玉簪无误。 可忍冬却不是,她脾气没那么好,也不足够冷静,更重要的是,现在还有父母这个致命弱点被涂壮捏在手里。要是想要逼迫她做点什么,想来她也抵抗不了多久。 「你们都别在外头了,进来一起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一个人找寻了许久,也没找到什么重点呢,京墨热的满头大汗,抬起手臂来擦了擦,却沾染上了满脸的灰土,不由得有些烦躁。 她发话了,自然又进来了几个人。有了他们的帮忙,一群人找起东西来,速度倒是快上不少,只是却更加燥热起来。 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京墨抬手擦了擦汗,却听见了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气。 太热了,大家都有些撑不住了。 「累了就歇息一会儿,去外头找个人来替你们翻找。现在这里没有人,趁着外头有人盯梢,咱们快点找找东西。」 京墨也不是个死板脑筋的,非要逼着他们忙生忙死。见大家都有一些不耐烦了,倒也没有压着人不放,赶出去好几个站都站不稳的,换进来几个情况稍微好一些的。 一帮接着一帮的轮换,并没有将情况变得稍微好一些,恰恰相反,反而让更多的人都陷入了疲倦的状态。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京墨看着一群隐隐约约有了怯意的手下,不由得皱了皱眉。 「不是我们不想做事,实在是这天气太热了,刚刚还和和煦煦的春光灿烂,现在怎么就这么热了。」 新进来的人没忙多久,就跟着一起唉声叹气起来。点出来了几个尤其摸鱼的,京墨还没说什么,就见他们苦着脸抱怨。 「我们在外头,被那大太阳晒着,可都没这么热。怎么进了阴阴凉凉的屋子里,反而热得不行了呢?」 另一个人也紧跟着抱怨,一边说着,还一边擦试着额角上流下的汗。 京墨刚刚张嘴,正要训斥他们懒惰,可却猛地怔住,脑海中灵光一闪。 果然,人在熟悉了这里的环境之后,竟然连敏锐地判断都没有了。 要是在一进来的时候就热出一身的汗来,她自然会觉得不对劲儿。可不知道何时,周围的温度已经渐渐到了些叫人难以忍受的高度,可自己非但没有察觉,还以为是大家在偷懒。 这种小错误,要是在平时出现了,也不过是一件小事情。可在这种时候,却是致命的关键。 如果不是她突然间反应过来,恐怕再过一会儿,连自己被蒸熟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想到这里,京墨连忙叫周围的人都放下手里的活计,全部都撤出到外头去。 「大家都停下来,不要再继续做事了。都到外头去,这里太热了,热的都有些奇怪了。」 京墨发了话,原本几乎都想要放弃的人们不由得都是眼前一亮,瞪大了眼睛,一个接着一个地扑向出口。 「快走快走,我真受不了了。」 「太热了,快让我出去。」 「留一个口,我也要出去!」 听着大家急切的声音,京墨不由得有些自责。要是自己再晚发现一会儿,恐怕大家热的支撑不住,说不定还会出什么大乱子呢。 她正庆幸着,脸上才有了一些稍稍放松的神情,就听见前头传来一声惊呼。 「遭了!打不开门了!」 「什么?」 「怎么可能?你在瞎说什么呢?」 「让开,让我来装开门!」 京墨听不清楚他们说了什么,可那第一句话却真真切切第落在了她的耳朵里。 打不开门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打不开门了? 她想要开口询问,可嗓子眼里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一样,一个字也蹦不住出来。 还真的是凑巧,这么快就出问题了。 苦笑一声,京墨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高声呼喊。 「都别紧张!都听我说:给我让开一条路,让我看看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情况!」 京墨深呼吸一口气,知道这还不够安抚他们的。 「我知道大家都很紧张、很心急,我也很着急,想要让大家快一点离开这个蒸笼……」 蒸笼!? 京墨呼吸一滞,一瞬间似乎想明白了许多事情。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敢说出自己心里那一个可怕的猜想,只能继续安抚下去。 「……所以大家都别慌,都安静下来,咱们一点一点地解决,好不好?」 有一个镇定地领导者,往往就是能把控全场的关键。 京墨话音刚落,就见有人犹豫的看向自己,然后让开了一小个身位。 尽管这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让步,可在某种意义上,却是一个很大的让步。京墨有些惊喜地看着眼前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地让开了半步,很快,中间就腾出来一个约能容纳她通过的窄路出现。 「谢谢大家!」 顾不上想那么多,说那么多。京墨一边略有些艰难地挤了进去,一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要被心中可怕的念头蛊惑心智。 「让我看看,看看究竟是为什么打不开门。」 站在门旁的是两个壮硕的男子,也就是他们说着要撞开大门的。看他们浑身上下狼狈的样子,不难猜测出来,他们是付诸了行动的。 只是看起来,并没有一个好的结果罢了。 这两人见是京墨过来,俱是眼前一亮,也学着前面人的模样,一左一右地后退了半步,想要给京墨让出容身之地来。 只是可惜,两人终究是太过于强壮,即使再怎么压缩自己,也显得格外庞大,能留出来的余地也实在是小的可怜。 好在京墨身材实在是瘦小的很,个子虽然在同龄人之中能算是高的,实际上却还是远比这些成年人要小得多。 但也因为这个原因,即使空间很小,但她还是勉强能后蹲下身去,研究观察着眼前的门锁。 借着门缝就能够看清,外头并不是什么神秘的方法,而是简简单单地挂了一把大锁,将房门紧紧上锁。 可别小看这么一个举动,田庄虽然很多设施比较年代久远,可当初设计建造的时候,却是用了十成十的好材料。这门窗都是用的实木,刀砍火烧破坏它都要花上不少时间,更不要说是人的肉体了。 京墨也干脆放弃了暴力破坏的想法,顺着门缝看出去,看能不能找到别的方法。 那把大锁并不是什么很破旧的锁器,看着没有一丝铜锈。京墨记得之前来的时候看见过上头挂着的大锁,锈迹斑斑,看上去就不结实。 她当初还问过忍冬爹,对方还是笑呵呵地解答了自己的这个问题。 「本来这里就没什么盗贼,这玩意儿也就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 现在看来,换的这把新锁倒是结实的很,君子小人一起,都给一个不落下的关了起来。 「门外头被不知道什么人给锁上了,所以现在咱们被关在了这里,暂时是出不去了。」 冷静地对现在的情况做出了判断,京墨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如指掌。 果然,她话音刚落,才因为她的观察而陷入安静的人们又爆发出来了一阵哀嚎。 「我们会不会被煮熟啊?」 「救命啊!外头的人呢?都在不在啊?救救我们吧!」 「我不怕死,我只是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能不能让我出去,跟他们殊死一搏啊?」 「我不能死,我才不要就这么在这里丢了命,我还没完成我的心愿!」 有不甘心的,有难以置信的,自然也有灰心丧气的。 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跟随着白世和白面书生一起执行过任务的,都明白自己身上的担子是什么也知道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有多危险。 因此,尽管他们中的许多人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可就这么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地死去,任由谁也不会甘心,也难怪他们会这样痛苦不堪。 京墨只是安静地听着他们一声接着一声的抱怨,等待着他们自己安静下来。 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如果大家都灰心丧气的话,那才是真的玩完了。可是只要所有人都齐心协力,说不定还能找出来一个解决的办法。 可 无论是什么办法,都不是一群死了心的人能够想出来的,所以只有等他们发泄完心里的火,京墨才能继续开口说下去。 好在大多数人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现实,并且很快就因为内心的不甘而开始努力起来。 「我不能死,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梯子,让我能够爬出去。」 「没梯子,不过有麻绳。要是麻绳能够住什么坚固的东西,说不定我就能借着力气翻出门外。」 「外头没什么东西能够勾住一个人的体重,再想想办法。」 此起彼伏的讨论声取代了灰心丧气的话,京墨终于满意地笑了。 「各位,如果大家都不愿意放弃的话,那么我倒是有一个主意。」 她的话成功引起来了许多的关注,有人按捺不住,开口询问。 「什么主意?」 「各位还记得,这田庄里的所有墙壁都是用什么制作的吗?」 这样简单的一个问题,换做是田庄里的任意一个小孩都会回答。在座的有许多来过这里,无论是歇脚还是执行任务。 因此,很快就有人面露不屑地开口回答:「当然是经过特殊调制的坚硬黏土了。」 这当然是最正确的回答了。 京墨微微一笑。 「是的没错,田庄墙壁坚固的最重要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它是黏土,彼此之间紧密黏合在一起。可是现在,被这火气一烤……」 「你们说,会发生什么呢?」 第268章 地下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被这火气一烤,原本因为黏性而粘在一起的结构开始变得干燥,之间的粘度也就没有那么强了!」 有聪明的人一点就通,立刻反应过来,明白这是一个可以动手的关键之处。 「没错,我刚刚检查过屋子里的东西,虽然脏乱了一些,但大多数都是好用的。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这里经历了什么,但是看着当初遗留下来的物件,就能知道这里的惨烈情况。」 京墨有些艰难地从两个大汉中间起身,对着一众手下道。 他们被锁在了屋子里,自然也能够看见这屋子里乱七八糟的情况,知道这里恐怕不是发生了什么好事情。 「我看过了,这里面有些镐子锤子之类的,可以用来刨墙,咱们过去把能拿的能用的东西都拿上。一旦开了墙,咱们就立即离开。」 「那倒不用什么镐子铁锨的,我们大家手里头都有家伙事呢。」 京墨话音刚落,身边的壮汉就微微一笑,从怀里摸出一个在阳光下闪着银光的东西,对着京墨露出来了数颗大牙。 这反光有些刺眼,京墨眯了眯眼睛,才看见像是一把匕首形状的力气,看着十分锋利,削铁如泥,不由得有些无奈。 「这种好东西,你拿去做别的事情也就算了,拿来刨土,不心疼吗?」 那壮汉愣了愣,讪讪地挠了挠头。 「也、也对。」 「别犹豫了,大家快去吧。」 催促着还有些迟疑与犹豫的人去拿了工具来,京墨指挥着人找一处看着就低矮些的墙壁动手。 「这里矮一些,土也干燥的多,就是实在是太热了,我只是靠近这里,就已经热不得行了。」 刚对人说完了自己的要求,就听见人群末尾传来一个声音,有人已经有了发现。 顾不上看一眼说话的人是谁,减慢了连忙答应了一声,就带着人赶了过去。 「我看看情况。」 其实也不用多观察,这里的一整面墙壁都已经出现了干裂的纹路,隐隐约约透露出对面的光来,就这样在一边看着,总觉得那墙摇摇晃晃的,甚至还有一些渗人。 「这墙怎么这么脆弱,这才多久一会儿啊,怎么就已经成了这副模样了。」 说话的人就在京墨耳畔。 「是啊,这些围墙再怎么年久失修,也不应该这么容易就出现问题了。」 现在的温度虽然高的很,热得这一大帮子人汗流浃背浸湿了衣裳,可却也不到能够将墙皮都烤的裂开的程度。 能叫这面墙出现这么大一道裂缝,就必然还有别的因素在作祟。 京墨眉眼紧皱,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来两个壮汉,过来将这面墙挖开。劲使得小一点,尽量不带坏周围和对面的墙壁。」 立刻就有两个人出来,按照她的指示行动起来。 在他们小心谨慎的运作下,果不其然,地上与四周墙壁相交接的地方都露出了些许空隙。 「我就知道,这里突然间这么热,其中必然有问题。」 京墨松了一口气,却没感觉心上的压力有片刻减轻。 能够这样不着痕迹地挖空地底,也顺便将不怎么薄的墙壁掏空,要完成这么大一个工程,恐怕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完成的。 涂壮才接手这里多久,怎么有功夫花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在这上面。想来这一定就是早早预备好的,看起来他们的渗透也是早早就开始了,只是恰好卡在了关键时候,这才被京墨与白夫人她们抓住了缺陷。 「怎么办,这东西可不是好收拾的。要是他们已经将整个地下都占据,咱们是不是就没机会了。」 京墨正思考着呢,一旁的人看她沉默不语,又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不如咱们赶紧把墙推倒,赶紧逃出去吧。跟外头的人会了面,咱们不就有底气多了。」 外头的人恐怕比这里头的还要危险的多。 京墨暗自在心里吐槽,却没有说出口。对方说的有些道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离开这里,无论是用什么办法。 「已经到这这种地步,咱么也不要想着放弃。趁着现在还有能力,咱们先破开剩下的墙,其他的话,留到去了外面再说。」 她发了话,剩下的人自然没有不听的,连忙点头应是,然后手脚并用地忙碌了起来。 有了他们的齐心协力,处理一个被热气蒸烤的滚烫的土墙也不是什么太过于费力气的事情。 等到京墨再回过来神的时候,已经是整座墙壁轰然倒塌。 溅起的石块土块带的灰土尘埃扑面而来,京墨猝不及防间,猛地吸入了一大口,被呛得连连咳嗽,好一会儿才换过劲来。 「咳咳……太呛人了……先出去,有什么事情,咱们出去再说。」 烟尘四溢,挡住实现,也挡住了呼吸。京墨一边捂着嘴,一边强忍着咳嗽的冲动,对这身边的人道。 本以为破开了一个出口,这炎热的感受可能会有些减轻,可没想到墙壁倒塌的那一瞬间,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打在人的脸上,带着些许猝不及防。 只是这并不是很难熬,京墨咬咬牙,听着耳畔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也不难猜出来自己的话应该是没传出去多远。能听见的,也不过是周围几个人。 她干脆把心一横,咬牙冲进了烟尘里。 在外头已经大致估计过方向了,现在埋头冲进来,倒是也不觉得失去了目标。 京墨朝着一个方向横冲直撞,到还真的叫她冲了出来。 只是后头的人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京墨隐隐约约能够听见不少闷声撞击的声响,以及一声又一声压抑的痛呼声。 好在有惊无险的是,大家都顺顺利利地出来了。 「你们都没事吧?没人受伤吧?」 清点过了人数,确认了没缺一个人以后,京墨才松了一口气。转而又检查起他们身上的伤痛来了。 好在都没什么大事情,不过是有些地方有了磕碰而已,也并不能算的上是有多严重。 「既然大家都没事了,咱们就快一些离开这里,找个合适的地方休整……」 京墨话还没说完,自己先愣了愣,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了什么。 不对,外头留下来的人呢? 屋子里的人是一帮接着一帮进来的,现在跟在自己身边的,也不过是十几个人,外头在怎么缺人,也不该一个自己的手下也没有。 就算是早就被提醒过,心里也心知肚明知道这个队伍并不纯粹,但真的被他们找了个机会合起伙来坑了一把,京墨心里还是难以压抑地冒着火。 「总有一天,我会叫他们也尝尝差一点被焖熟的滋味。」 也难怪京墨恼火,这屋子里连一扇窗都打不开,热气源源不断地沸腾着,就像一个大火炉似的将屋子里的人当做馅料烧烤焖煮,烤的人生不如死。 要是再晚一会儿打开门,恐怕真的会出现一些难以扭转的问题。 好在现在大家都是顺顺利利的逃了出来,京墨也能够勉强松了一口气。 瘫软在地上歇了好一会儿,她才艰难地爬了起来。 她总觉得事情有蹊跷,无论是里头的,还是外头发生的事情,都显得格外蹊跷。 「这里原先就是这样的?原来就有一个裂隙吗?」 刚一走近了那面被蛮力破除的墙,京墨就发现了不对劲。 指了指墙角处黑漆漆的深邃长缝,在得到了身边人确定的答复之后,她若有所思。 刚才扑面而来的热浪除了给她以风以外,还有一股子水汽也跟着一起扑过来。 有风、有水,密闭的空间,还有越来越高的温度,怎么看怎么像是货真价实地要将人焖煮熟一样。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却叫京墨不寒而栗。 如果是真的有人想要焖煮自己一行人,这里无疑是最佳的场所。 而这里地种种情况也表明,他们的这个焖煮大计也已经计划了不久了。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计划,他们也不可能留下这么大的一个纰漏啊? 想了许久,京墨都想不明白。她不是个死钻牛角进度的性子,要是真的想不过来,也就干脆寄存在脑海之中的某处,等到来日有了时间,再继续思考。 先顾不上焖不焖煮的事情了,京墨蹲下身子去,仔细观察起来地面的情况。 她刚刚发现的裂缝十分深邃,弯弯曲曲第蔓延进了地底深处。犹豫片刻,她干脆就一撩裙子,就地跪了下来,将整个身子趴伏下去,贴近了地面,顺着缝隙往下看。 出乎意料,而又在意料之中的,地底下似乎隐隐约约有光传了过来。 这光叫人忍不住有一些心慌。 京墨看着这架势,脑海之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来了江南岸。 这里的情况,倒是跟江南岸的那个地下城堡有的一拼。 只是不知道这个下面,会有什么东西。 不是一个只看不做的性子,京墨干脆催着身后还在休息的几个壮汉先放下手中其他的东西,赶过来帮忙。 「把这里挖开,顺着这裂缝向下。地底下似乎有东西,我们下去研究研究。」 那些壮汉原本就因为这火气而染了一身的汗水,即使已经离开了最热的地方,可偏偏烦躁的心情也就在这个时候开始作祟,恨不能立刻将罪魁祸首撕碎。 现在有地方能够发泄了,他们一个个挥舞起来铁锨,就像是在用这铁锨挥砍夺命一样,看着就十分渗人 京墨默默地退开半步,生怕自己被伤到了分毫。 好在这些人虽然暴躁了一些,但做起事情来还是十分可靠的。 没用多长时间,他们就挖开了一个巨大的坑洞,露出来里面昏暗而又怪异的地下隧道。 「看来,咱们可能还得下去观察研究一番了。」 「这是……」 一边感慨着,京墨一边正准备要凑近一些研究情况。只是还不等京墨查看,就已经有人开始迟疑起来了。 「这可不是只是单纯的有一些吓人了,要是他们真的在里头弄出什么好歹来,这可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强忍着呗……不过,咱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京墨坚定的开口。 「下去看,咱们必须要弄明白了里头到底是什么。」 郑重地点了点头,见没人敢打头阵,京墨干脆就冲到了最前面。 「我第一个,我先下去看看有什么不对劲的。」 尽管心里也害怕得很,但是京墨却还是咬着牙,走在了最前边。 从外头跳了下去,入目便是一片昏暗。 头顶虽然是白天,但深邃悠长的暗道显得并不是很明亮亮堂,反而阴森森的,带着些许渗人。 「没事,再下来几个人吧。」 对着上头的人点点头,示意他们可以下来了,京墨终于有时间与功夫开始仔细观察起来了。 情况并 不是很好,这里的许多东西都已经看不清楚,模糊了起来。只是每隔不远处,就有一条向上弯弯曲曲延伸的隧道。 根据已有的经验,不难猜测,这里就是向上通热气的隧道。 这地洞十分炎热,也许是因为热气才通过的原因,即使是站在原地不动,也能出了一身的汗。 等到零零碎碎又下来好几个人,这热气才终于消散了大半。 「有了这么一个大洞,空气的流通也会加快不少,这样一来,也就没那么热了。」 顿了顿,京墨还有一些不确定。 「而且,我总觉得他们似乎是停止加热了,不然,咱们这边不会这么快温度就降了下来。」 她话音刚落,就得到了一旁一个手下的点头同意。 「没错,我对声音感知比较敏感,刚才下来的时候,这里的确有些轰鸣声。现在已经一点声音都听不见了,我原本还不明白那是什么原因。现在已经明白了,恐怕这就是那热意的来源。」 京墨点点头,并不意外这里会有一些奇人异士。 「那你能不能听得出来,那声音是来自于哪一个方向的。」 那人点点头,抬手指了指京墨后背的方向,斩钉截铁地确认。 「就是那里,我甚至能听出来,那声音来源离着我们并不算远。」 第269章 破解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有人赞同了自己的说法,京墨也就松了一口气,点点头。 「既然咱们都这么认为,现在事不宜迟,咱们过去看看情况,我总觉得这是一条很好的线索。如果要是真的没什么,他们必然不会花费这么大的功夫弄出来这么宽阔的一条地道。」 这里的面积的确很大,甚至可以容纳两个人左右并排通过。要是只是为了传递热气,必然不会这样费事,这么想来,这里就必然还会有其他的原因。 虽然暂时还想不出来,但京墨心里有了目标,对于接下来的行动也就很有条理了。 按照那耳朵灵敏之人的指示,京墨率先带着一群人前去。留下那人,等待着这里的热气在消散一些,便接应着上面下来的第二波人。 京墨在前头打头阵,给身后的人有了不少勇气。原本一直试图藏拙的人们,心思也开始重新活泛了起来。 谁都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是白面书生,对于白面书生,大家都见识过他的能力与本事,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 可眼前这个小丫头,年纪轻轻的却十分有头脑,再加上看着她跟「京墨」的关系那么好,不由得让人怀疑是不是她抱上了大腿。 甚至叫人觉得,这会不会你也是某个在白夫人眼前十分得脸的丫鬟,只是因为种种原因密而不显,没有跟他们见过面。 那些有见识的人,已经开始在脑海中思索起来,葳蕤苑有没有这样一号人物的存在。 虽然之前他们对于这种人的存在并没有什么好感,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厌恶。可要是真的是碰到一起了,当着对方的面,他们的表现又是另一回事儿。 「姑娘,你先别着急。你太瘦弱了,遇见事情恐怕也很难保护好自己,你躲在我的身后,我比较强壮,有我保护必然不会让你出意外的。」 之前那个冲在最前面的壮汉,又一次站了出来。他长得老实,对着京墨离开一张嘴,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显得格外憨厚。 只是他的行为与言论,却没那么的天真诚实。 「没事,我在前头看着,估量着。现在咱们的行动很慢,脚步又轻,要是真的有什么事情,咱们小心些,撤退就好了。」 「要是我真顶不住了,遇见了危险,我会让你上前的,你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 见京墨拒绝,他也不生气,笑呵呵的点了点头,就退回了原位置。临走时,还不忘了叮嘱她一句。 「那就都听姑娘的,只是要是真遇见了什么事儿,姑娘记得一定要往我身边跑,我一定不会抛弃姑娘的。」 京墨只是微笑着点点头,并没有放在心上。这种话听的多了去了,总有那些谄媚的人想要献殷勤,又不想真的付出点什么,就喜欢把这种话挂在嘴边。 见着一个被劝回去,又有哪些心思转的快的,凑上前来显摆自己的本领。 「姑娘,我眼神好使,我在前面跟你一块儿,说不定能看见什么前方暗藏的威胁。」 这倒是一个有用的本领,只是京墨还是要摇头,要他退回去。 「这里昏暗的很,就算有些微弱的光芒,看东西也看不太清楚。你的视力既然很好,那就一定保护好你的双眼,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下,看东西是最伤眼睛的,你往后点站着。」 被京墨三言两语打了回来,那人也只能憨厚地一笑,心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两次的拒绝并没有给身后的人造成多大的阴影,反倒是叫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兴奋起来,纷纷轮流上前,试图显摆着自己的能力与本事,想要在京墨这儿露出些长处来。 又接连拒绝了好几个人,京墨终于有些不耐烦了,示意身后的人全部安静下来,自己有话要 说。 「各位既然选择跟我以身犯险,想来心中都是有远大抱负的,不是简简单单只为了来跟我说这些没有用的东西吧。我想你们也一定不希望自己来这一趟,最后给别人留下的印象却是话多聒噪却一无用处。」篳趣閣 京墨顿了顿,见有不少人脸上露出些许羞耻的表情,也不管他们是真的反应过来,还是只是装样子给自己看,继续往下说起自己的想法。 「那些有报复,有理想的,既然咱们都是同道中人,那么就跟我一起继续往下干。而那些只是想来混日子,混个脸熟,在我这儿得到个好评价的人,那么你们已经做到了。我会在回去的时候跟京墨好好说明的,无论你们心里头是怎么想的,至少现在我会当着你们,也当着她的面儿,给你们说上不少好话的。」 话已经说明白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的,也不会再更改了。 「现在如果谁想离开的话,我不会对别人都在,也会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任由你们做出自己的选择。但如果谁再像刚才那样来说一些没有意义的话,我将会在京墨面前点出你们的名字,你们也应该明白那是什么意义吧。」 京墨关键的沉默了好一会儿,就没有一个人脸上露出其他的表情,才终于稍微有些满意。 这才是善治堂的人该有的样子,刚才一个接着一个的过来凑热闹,不像是白面书生嘴里头说的专业的人,反而像是街边闹腾的小商小贩。 「既然各位没有提出异议,也没有人选择退出,那我们现在就继续去做我们该做的事情吧。」 原本以为自己说完这一番话,会有不少人对自己离了心,但叫她有些意料之外的是,反而越来越多的人眼睛里头闪烁出一道道光芒。 虽然不知道这个光芒是什么,但是京墨还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地道里头很安静,安静的就好像是什么都没有一样,只有一行人的脚步声,渐渐响起又渐渐消散。 本以为这安静的氛围会一直持续下去,然而很快,就有其他异样的声音响起。 「这是什么……」 京墨皱了皱眉,有些拿捏不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发出声音。 很难用语言来形容这个声音到底是什么,像是痛苦的呻吟,又像是低声的哀嚎,在这安静的氛围之中交织着,叫人胆战心惊,格外惊悚。 「什么声音?」 「真的好吓人,我也听见了。」 原本还在迟疑犹豫着,刚才听见的声音会不会是自己的幻想,京墨正要转身问问身后的人,就听见他们的议论声传了过来。 「咱们过去看看,看看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既然不是幻觉,那么这声音的存在就足够表明了,这里还有别的机关与线索。 有了机关与线索,那么定然,她是不会放过这两样东西的。 可还不等着她想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那痛苦的声音却戛然而止,荡然无存,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即使再怎么仔细去听,却什么都也听不见了。 京墨也不再犹豫,转身对着身旁的壮硕男子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上前一步,在前头开路。 那男子也不推辞,立刻点了头,从不知怀里的何处摸出了一把匕首,将它反握在掌心,提着一口气,轻手轻脚的上前。 虽然长三粗,看着一身的腱子肉,可这会儿沉下心去,提着气走路去,却是一点儿声音都听不见。如果不是亲眼看着他的前进,京墨甚至都怀疑这一切都是一场幻觉。 没有过多的交谈,壮硕男子前进了没一会儿,就折返回来,对着京墨做了一个手势,表示前方并无异常。 「怎么会?」 京墨有些诧异,倒不是怀疑这男子说话的真实性,而是对于前头什么都没有十分怀疑。 「刚才那个奇怪的声音,你们都听见了吗?」 身后的一个两个人犹豫着互相递了一个眼神,有些迟疑,却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咱们都听见刚刚那个动静了,那声音不可能是假的,不可能咱们这么多人都听错了……如果不是我们听的有问题,那么就一定是有人,故意藏了起来,不想让我们发现。」 轻轻的吸了一口气,京墨不愿意再继续往下说了。 原本以为听见的那个声音,是一些神受重伤的人传出来的,可现在看来,除了那些受了伤的人,旁边定然还有一些人能够看顾着他们。 如果这是白府的人,旁边有自己的人照顾着,她也不会太过于担心。可是怕就怕,那些在旁边看着他们的不是白府的人,而是涂壮的手下。 天分就对于这里并不是很熟悉,现在又冒出这么一个小插曲来,京墨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探索。 一旁的那个壮汉看出了她的想法。 「姑娘为什么要犹豫呢?既然心里已经想出了答案,不如就去试试。」 京墨摇了摇头。 「我当然是想去看看情况的。可是毕竟还有你们在旁边,如果你们不愿意的话,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去冒险的,毕竟这么一趟可不是什么闹着玩的。」 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那壮硕男子先是一愣,继而讪讪的笑笑,似乎有些尴尬。但很快又正色起来,斩钉截铁地开口。 「我们这一帮子人跟着各位大人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过多的在意我们的想法。姑娘既然有这个心意,我们也就心领了,只是您的想法跟我们很多人都已经契合了,不光是您,我们也想去看看那里的情况。」 没有说出自己心里之前的那一份恶劣的猜测,壮硕男子有一些庆幸。但是现在可不是想这些有的没的事情的时候,因为京墨点了头,认可了他的说法。 「你说的对,如果不去这么一趟,我们恐怕永远不知道这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重重地叹了口气,像是要把所有浊气都排出去一样,京墨过了很久,才继续开口。 「咱们继续出发吧,看看前头到底有什么。」 于是一行人又继续开始前进。 因为之前的那一番交谈,差不多所有人都对于京墨的看法有了提升,这会儿当着她的面,也就没那么拘谨。 更有甚者,已经将她看做了是自己人,恨不得摩拳擦掌,马上要跟京墨比试比试。 不知道他们心里的想法转变的这么快,京墨还自顾自地保持着距离,生怕自己哪里做的太过随意,让他们觉得冒犯。 两伙人就这样在一个微妙的平衡下,穿过了一个又一个地道,最后到达了……原地。 「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我们一直在绕圈子?」 那壮硕男子挠了挠头,左右张望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的开口。 京墨有些无奈,开口替他确认了真相。 「不是你觉得咱们一直在这绕弯子,是咱们真的在一直上绕弯子。」 「可是咱们不是一直在走吗?怎么会……」 虽然发现了不对劲儿,可壮硕男子却说不清楚其中的道理,自己心里头也有些烦躁。 「我说不明白,但似乎很明显,这就是他们的目的,让我们觉得是在鬼打墙,一圈又一圈地绕着,最后自己放弃。」 这种事情在之前白檀给过的书里记载过,京墨翻看过一遍,对于这种有趣的故事记得很牢固。 「越是不叫我们弄明白,就越说明这里有问题。」 书里不仅仅记录了故事,还记录了破解的思路。京墨闭了闭眼睛,回忆起来。 没有官方的答案,可京墨却还记得,揭开这鬼打墙秘密的,是风。 是什么风? 什么风都行,只要是风。 灵光一闪而过,京墨猛地睁开了眼睛,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有火折子吗?」 转身对着壮硕男子,京墨催促起来。 「有。」 男子微微一愣,继而便是手忙脚乱的翻找着京墨要的东西,好一会儿才摸出来。 直到递给了京墨,它才有功夫问出来自己心里的疑惑。 「你要这东西干什么,我的这一个不是很好用,都点不着火的,每次用都全是烟,我都准备扔了呢。」 京墨微微一笑,「我就是要烟。」 不等那男子反应过来,这火折子被点着,一股白色的烟雾冒起来,弯弯曲曲地蔓延开来。 目光紧紧锁定着,好一会儿,京墨才微微一笑,指着烟飘向墙壁的方向,对着男子开口。 「就是这里,开始砸吧。」 第270章 下一个机关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原理,风会顺着缝隙进出,而虚无缥缈的烟雾,则是捕捉风的最佳工具。 这种算不上是多高明的手段,却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想得到的。 京墨只是说了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却没有解释其中的原理,自然有很多人不懂。只是虽然不懂,但他们也不是找理由不做事的人,听了京墨吩咐,便拎起来了锤子,按照京墨的指示,朝着她指点的方向砸了过去。 一下,两下,三下…… 一开始,墙面并没有发生变化,甚至连落下来的灰尘都没有变多。这个情况让围观的人不由得有些失望,连看向京墨的眼神都变得没那么炙热了。 可没有京墨发话,他们也不能停下来,只好互相接替着上前,挥动着锤子砸向那扇墙。不知道砸了多少下,换了多少波人,那上墙好像是被触动了什么机关,从锤子落下的那一处开始,向着四周分崩离析。 「快退开,都躲远一点!」 京墨从始至终都在专心的注视着墙面的变化,没有管周围的事情。因而在变故发生的一瞬间,她便眼尖地发现了不对劲。 也好在是有了她的提醒,原本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众人迅速回过神来,纷纷向后退去。 因为反应及时,撤退迅速,这一次坍塌,并没有给队伍带来任何损失。甚至于两个砸墙的锤子,也被完好无损地抢救了出来。 灰尘很大,也很多。在这浓浓的尘土味儿之中夹杂着的血腥味随着泥土灰尘的落地,也渐渐的浓了起来。 等到尘埃落定,一切都恢复到原来的平静时,京墨才有功夫抬头看眼前的一切。 虽然不会觉得很意外,但是真的看到了眼前出现的情景,她还是有些难以压抑的颤抖起来。 眼前的人们十分眼熟,但却又十分陌生,遍地都是血迹,蜿蜒着蔓延,四散开来,渐渐的流到了脚边。 她只是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下去,低下头紧紧盯着那鲜艳的血痕。 「姑娘……」 跟过来的手下们自然也发现了她的情绪变化,顺着她之前的视线看过去,想要说什么,但很快也全部都噤了声。 一阵沉默弥漫开来。 「这是……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会他们这样惊慌失措,难以置信。面前躺着的这一群被折磨的惨不忍睹,不成人样的人,不正是他们留在外面的同伴吗? 按照以往,他们现在应该在外面看守着,观察着有没有敌情。或者等待自己一行人传来消息,就配合一起攻入这座田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个躺在地上,了无声息。 有那些心理承受能力弱的,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转身就要逃走,却被身边的人拉住,强硬的扯了回来,要他们面对着面前的惨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京墨难以置信,可眼前的一切刺激着她的眼睛,让她不得不相信,这都是真的。 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她才勉强告诫自己,镇定下来。 从某种意义上说,现在的自己就是这里的主心骨,要是连她都换了身儿,不知道该怎么做,那么带领的这一群手下,恐怕也成不了气候。 「先检查检查,这里都有哪些人,都伤的怎么样了。要是还有一口气,就赶紧给他们抢救包扎一下。再检查一下还有哪些留在外头的人没有出现在这里,把他们的名字都统计下来,一个都不落的告诉我。」 这几句话在脑海之中翻来覆去的重复了好几遍,京墨才勉强着自己说了出来。 只是话音已经落下去许久,身边的人却没有一个行动起来的,就好像是京墨让他 们做的事情,是他们打心眼儿里不想做的。 「怎么了?难道你们不想查出是谁干的吗?不想知道是谁害得他们这么惨,不想亲手替你们的这些兄弟姐妹们报仇,不想活着出去吗?」 京墨忍不住皱起了眉,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关键时刻,手下们开始掉起了链子。 她转身,目光扫过身后的手下们。有哪些晃了神的,猝不及防跟她对上了眼睛,慌乱不已,恨不得眼睛没有长在自己身上。 还有一些虽然没有躲闪,但却是欲言又止,一副不知该怎么做的模样。 这样的情况,让她忍不住有些怀疑起自己来。 难不成真的是自己看错了他们?这些人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顽强,那么努力?难不成,他们真的是那种混吃等死的米虫? 没有人给她答案。 连呼吸都带上了几分颤抖,京墨转身回去,看着一地的尸体,眼中渐渐闪现出一丝倔强。 就算没有人帮忙,她也要自己查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无论之前在上面发生了什么,他们的心对着白府都是一片忠诚的。如果不替这些人报仇的话,她自己的良心也过不去。 拎着裙摆垫着脚尖,她提着一口气,迈过几个仰面朝上的尸体。虽然不知道这其中大部分人的名字,但她的记忆力很好,能跟自己脑海之中留在上面的那几个面孔对上去。 只是接下来却是各种各样侧卧俯卧在地上的人,面孔被遮挡了个完全,即使凑的再近,也看不清楚他们的脸。 京墨也没想着放弃,原本想着找点什么东西挡着手,好方便翻过尸体去,看清楚他们的脸。左顾右盼的需求,却没找到合适的东西,干脆咬咬牙,撕下了自己的裙摆。 裙摆碍事的很,现在撕了,一会儿行动起来倒也方便。 有了布料垫着,她也不怕一会儿被那些血污弄脏了手。甚至还能有闲余功夫,替他们擦干净脸上的血痂。 虽然知道他们已经死去,也许并不是很在意这些东西了,可京墨还是很倔强地一个一个擦干净,也算是给他们留下的最后体面了。 即使是这么一件小事,她也做的很认真,甚至连身旁什么时候响起来了脚步声都没有注意到。 等到她已经辨认过了其中大部分的面容,正扶着酸痛的后背缓缓起身,准备去看下一个人的容貌时,却被人轻轻地搀扶了起来。 本以为会一直是自己一个人,现在有了人帮忙,京墨还以为是幻觉,不由得下意识地抬头看过去。 却是一个有些眼熟的人。 「已经确认过了,除了带队的人和京墨姑娘,剩下的其他人都在这里了。」 京墨记得这个人,是他眼尖地发现了这里的墙壁被烤干的最快,现在也是他最先上前来安慰。一时间,京墨心里头暖洋洋的。 只是这一温暖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就很快烟消云散。 「你别高兴的太早,大家都觉得,是你的那个大腿出了问题。」 对方的话语冷冷淡淡的,虽然只有寥寥几个字,但也表明了他的态度。 一是觉得假「京墨」是涂壮的人,二是相信自己。 明明是很清楚明白的两个答案,却叫京墨差点没能够转过来弯。 「……等一下,我怎么可能……京墨怎么可能有问题呢?」 差点说漏了嘴,京墨连忙找补,差点没能后绕回弯子来。 好在对方并没有注意到她话语里的闪失,而是继续对她解释自己的意思。 「你应该知道,我们跟那个领事共事多久了。不相信他,我们难道要相信你的那个才进门没多久的丫鬟姐姐吗?」 他顿了顿,才继续道。 「原本是连你都不愿意相信的,只不过我觉得,你跟她们不一样。」 「什么……」 什么不一样? 京墨愣了愣,原本想要脱口而出的疑问却在最后关键时刻及时刹车。她不是傻子,这份莫名其妙的信任来得太过突然,也太过于突兀了,叫她不敢相信,也不敢继续深究。 「总的来说就是,我相信你,所以也希望你能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话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徒然变小,轻轻俯下身去,埋在了京墨耳畔,小声开口。 「……也还你自己一份清白。」 一瞬间,京墨头皮发麻,后背突然冒出了冷汗,就如同下雨一样哗啦啦的往下淌着,叫她不知所措。 「你在说什么?」 强作镇定,京墨抬头看向对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我在说我希望你能证明自己,证明自己不是跟‘京墨“一帮的,证明自己还是属于白府,属于正义的一方。」 他却笑着起了身,声音也大了起来,可嘴里说的话,却不知道是说给别人还是说给京墨听的。 「……我会的。」 旁人不知道,可是京墨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哦,对了,除了那两个人以外,我们还发现另一样东西,也许你会觉得熟悉。」 见京墨答应了下来,他才猛的一拍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从怀里摸出了一样东西递过来。 京墨的手还在不易察觉的颤抖着,可在接到那样东西的下一瞬间,她猛地瞪大了双眼。 「这个东西……你们这是在哪里找到的?这不是属于忍冬爹爹的那个腰带吗?怎么会在这里?」 「就是在这里发现的,准确来说,是在那个墙角。」 那人也不隐瞒,抬手指了指京墨身后看不到的一处的死角。 「我也觉得应该这是他的东西,可是没有经过确认,也不敢下包票。」 找寻了许久的人好像就近在眼前,可京墨却有一点不敢接受,准确的来说,是没有办法接受。 这一路上为了寻找这样一个人,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还有这么多条人命,现在马上要见到面了,要说心里没有波澜,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当着旁人的面,京墨就算是有话,也不敢说,只能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 「另外我们已经检查过了,这里并没有留下一个活口。他们应该都是死在这里,好在他们的死应该是很突然的,并没有经历多少痛苦,这也勉强能安慰一下我们。」 说完他又转身指了指京墨背后的死角。 「我觉得你应该再去检查一下那里,刚刚我看过了,那里除了这个腰带,还有一些零零碎碎星星点点的血迹。这血迹也是通向着一处墙壁,我们不敢冒然动手,所以叫你过去看看。」 京墨连忙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点点头,从地上爬起来,按照他的指示凑过去查看。 走进了,才发现这里已经围了不少人,换句话说,所有跟过来的手下,除了刚刚过来找自己的那个人以外,全部都聚集在了这里。 见到自己的出现,他们并没有很惊讶,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带着一点不着痕迹的厌恶。 心里明白他们这样的原因,可是京墨却也不好直接表明身份,现在已经弄成了这副样子,再让他们知道自己骗了他们,恐怕也没比现在能好上多少。 「你看看吧,说不定你能发现什么机关,这样我们就不需要再费时费力的砸门了。」 带 着京墨过来的那个人并不懂得什么叫做客气,大大咧咧的指了指门,就要让京墨去研究。 他自然是能够这样无忧无虑,不多思考,可京墨却不能够。 余光扫过了周围几个人,见他们的脸上虽然有些不满,但终究是没有说什么,心弦不由得微微波动。 点了点头上前几步,她一边按照对方的意思仔细的检查了起来,一边却回忆起来了这一路上的种种情况。 「……我找到了,这里应该是有一处机关,但是被人带走了,我们打不开。」 找寻这里的机关并不是什么难事,京墨仔仔细细的摸了好一会儿,就敏感地察觉到了有一处的石头凸起十分奇怪。 按照常理来说,这点儿怪处他们一定可以自己发现,可现在却故意把自己找过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对她的一个认可。 京墨手指微微一用力,就能够摸到这个石头与周围十分不契合,但很快她就发现了新的问题。 这石头并不是那么好打开的,按照常理来说,有凸起的地方,应该需要按下去才能够进行下一步。 可这却十分奇怪,京墨一会了,很大的力气却分毫不能推开,反而是捏着边缘试着往上提拉,却能感受到一股顺畅之感。 第271章 玉簪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她皱了皱眉。 单凭着自己的手劲儿,这样用手指捏是肯定捏不出来的。想了想,她顺手从头上摘下一只簪子来。 簪子细长,用尖端向上一下接着一下地挑着,倒是顺利地挑出来不少。开了这么个好头儿,接下来的行动都是方便不少。 之前学着玉簪留长的指甲,现在终于派上用场。簪子不管用了以后,京墨就改用指甲一点一点的往外夹。 两样工具来回颠倒着,还真把那机关拨了出来。 只听见「咔哒」一声,这处机关的按钮就弹了出来。京墨还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时,便连忙看向那堵厚重的墙。 可过了很久,却一点变化都没有,叫她忍不住有一些怀疑起来。 难不成真的是自己搞错了? 犹豫片刻,她转头看向身后的男子,却见他扬了扬下巴,似乎有些不耐烦。 「你怎么不按下去?我瞧着书里说的,这种机关都是要按下去才管用的。」 书里?什么书里? 心里虽然疑惑得很,可京墨不敢问出口。后头这个毕竟是专业人士,肯定对于这方面有所长处,也许是看出来什么自己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也是很有可能的。 这样想着,她便按照对方的指挥,伸出手去,微微一使劲,就按了下去。 果然,这一下才是真正触发机关的关键。 只听见一阵机械运转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阵叫人牙酸的吱呀声在耳边响起。 京墨本想着看一眼是什么东西的,却被人突然拎住了衣服的后领子,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就被拉开了很远。 「怎么了?」 她倒也不生气,知道对方的一切行动都是有根据的,便连忙转身看过去。果不其然,在她原来站着的那个地方,已经在地上牢牢地钉着一柄长箭。 「嘿!书里不都是说这样按下去才能开门的吗?怎么偏偏这个这么奇怪?」 男子话音未落,便如同一道鬼影一样,在原地扭曲了身子。他折叠成一道十分罕见的角度,刁钻地躲开了第二柄长箭。 「这东西还真是奇怪,我今天就非要会会它不行。」 见自己差点被伤到,男子也有些急眼了,顾不上身边的京墨,他迎上前去,抽出腰间的软剑,便是对付起来紧随长箭之后的箭雨。 他斗得激烈,顾不上的京墨,自然有了别人的看顾。 原本呆在原地的后方几人,这会儿眼疾手快起来,一个拎脚一个抬手,就这样把京墨给搬到了安全的地方。 只是京墨还有一些没反应过来,傻傻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还有一丝茫然 「他的那本书……没有记载接下来该怎么办吗?」 这话问的实在是有些天真了,一旁的人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对着正在激战的男子努努嘴。 「你信谁都行,你别信他,他说的书,那都是画本子。我看过几页,那上面瞎写的瞎画的,那叫一个天马行空。」 京墨茫茫然地抬头看向说话的人,好一会儿才点点头,有些无奈,也有些恍然。 说话的时间,男子已经将这铺天盖地的箭雨解决。只是他还有一些意犹未尽,夹杂着一丝不甘,在众人略带着疑惑不解的目光之中,又一次走向了那机关。 机关还是突出在表面上,似乎京墨按下去的只是一个假象。 「等等,你想做什么?」 自然有人已经发现了不对劲,连忙出声阻止。 然而终究还是有一些晚了,在众人惊慌失措的视线之中,男人毅然决然地又一次按下了机关按钮。 只听见他 口中振振有词:「既然按一下不行,那么应该就是要有规律地按下去才行……既然是在田庄里,是不是说明,就是两个字,按两下就成?」 一下、两下。 一双双的眼睛紧紧地注视着他,不知道接下来会是怎样的一个情况。 也许会是又一阵箭雨,可能会被他轻松地躲过去。也许会是别的什么东西,比如长剑长枪,将人轻而易举地刺一个对穿。 也许也可能是别的…… 他们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只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接下来的一切发生。 出乎意料,这里却依然很安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咦?怎么还是没有变化?」 男子挠了挠头,似乎也有一些不解。 他想了想,还是有一些不甘心,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伙伴们,露出了一个不知道是不是称得上是温和的笑容。 「那我就再试试?」 说完,他便转回头去,将手放在机关上,眼看着就是要按下去了。 「等一下!」 京墨一口气没喘上来,也顾不上被呛到了,连忙出声阻止。 她这一句话说的急忙,还没说完最后一个字,就被呛得咳嗽连连,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好在她的这一番呛咳,也还是成功地阻止了男人的下一步动作。 「怎么了?」 男子转回身来,皱了皱眉,有一些疑惑。他的手还放在机关上,看的京墨嗓子眼里头一阵难受。 「你先把手收回来,我怕你乱动,你放下去,我再跟你好好说。」 虽然心里有一些不服气,但听了京墨的话,还是乖乖地将手收了回去。 「行了,我拿下来了,你想说什么?」 「你试试、你试试推一下那门,别碰着机关,看看能不能推动了。」 使劲咽了几口唾沫,京墨才缓过劲儿来,艰难地开口说话。 「你说什么呢,怎么可能那么轻松就推开了。」 男子一声冷笑,明显是不相信京墨的话。为了证明自己的说法没错,他懒洋洋地将手搭在墙上,轻轻用力一推。 本以为一切会像自己推测的那样,这墙纹丝不动,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借机狠狠嘲笑京墨一番。 没想到的是,即使他再怎么没用力气,这墙竟然顺着他用劲的方向,就这么老老实实地被推开了。 「怎么可能?」 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他还在难以置信呢,京墨却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看来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这样轻易地放松,刚才如果不是敏锐地察觉了周围视线的不对劲,她也不会这样大胆的开口。 很明显,这男子的身份应该不像是他表面上的那么简单,至少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应该才算是这队伍里的主心骨。 刚刚原本京墨是没想开口的,可余光却看见了身边的人略微有些发颤的手指。 这一定不是因为怕死,如果怕死的话,他们也不会选择跟自己下来了。 不着痕迹地抬起头来,顺着他们的目光,京墨锁定了正在摆弄着机关的男人。 奇怪,如果担心同伴的话,为什么他们不开口说点什么呢? 这个念头一生起来,就叫她发现了不对劲。 这些人对于男子的态度,不像是对待同伴,倒像是隐隐约约地恭恭敬敬对待上司一样。这种待遇,就连明面上算是他们领导的京墨都没能够享受过。 另外更加明确的一点就是,很明显,这个上司并不是很擅长摆弄机关。 眼看着他三两下摆 弄,平白无故的生了许多事端,京墨也有些看不过眼了,连忙出声阻止。 只是这一下却喊的太过于匆忙,将自己呛了个结结实实。 好在不管怎么样,终于还是将人给拦了下来,京墨也勉强松了一口气。 「不行,为什么这跟画本子里头的不一样?你快跟我说说,你是不是看过什么别的好画本子?我不明白,你给我讲讲,我非得弄懂了不行!」 男子喋喋不休起来,也顾不上别的了,凑到了京墨身边,就要问个清楚明白。 京墨一贯是有耐心的,可也顶不住他这样烦,便敷衍地点点头。 「等我回去给你找,你看过了也就明白了。」 虽然是敷衍的话,可男子也还是高兴的的很,忙不迭地点了头,就算是跟京墨约定了下来。 「那我回去找你,你可不能不算话啊。」 胡乱地点了点头,京墨顾不上搭理他,一马当先就冲进了下一道关卡之中。 这里尘埃弥漫,原本外头还勉强算得上是明亮的环境,被那堵厚厚的墙遮挡住了大半,只有一簇昏黄的光线透露出来,勉强照亮了面前的一切。 那是一个人形的东西,京墨也说不上来是什么。 血腥味儿淡了很多,甚至不仔细闻,便一丝一毫也闻不到了。 只是粗粗地扫了一眼在地上蜷缩着的人形,京墨就有一些不忍心地转开了脸。 不难看出来,这一身的衣裳制式,应该也是白府的人,只是被折磨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叫人有一些心疼。 避开那人形,京墨绕着这里转了几圈,倒是发现了许多熟悉的东西。 「这事……玉簪姐姐的玉佩?」 皱了皱眉,京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发现。 玉簪跟豆蔻不一样,玉簪是家生子,有很多宝贝的东西都是从家里的长辈手里得到的。 这个玉佩也是,因为花色样式过气了些,就被白夫人随手赏给了玉簪的家里人,最后兜兜转转,便落在了玉簪手里。 也因为这个缘故,京墨对于这玉簪十分熟悉。 第272章 误会解除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脑海之中一闪而过的种种情景实在是叫人不忍心再看下去,京墨将玉佩收回怀里,转而看向一旁血迹斑斑浑身瘫软无力在地上的人。 说是个人,但其实在某种意义上,却只能说是个人形。 他浑身上下都浸泡在血水里头,隐隐约约地散发着腐烂的臭味,熏得人头晕眼花。凑近一些观察,还能看见那血水与躯体交接之处若隐若现的腐烂大洞。 仿佛是为了印证京墨的猜测一般,一只蛆虫歪歪扭扭地冒出来一个尖头,似乎很是不适应外头的环境一样,打了个颤儿,就又重新瑟缩回去。 京墨忍耐再三,还是没能够忍得住,扭开脑袋,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声「呕——」。 有她带了头,后头的几个人也忍不住跟着一起发出阵阵轻呕。 面前的一切实在是太过于惊悚,叫她不敢接受。如果转过那个人的脸来,发现是熟悉的面孔,她又该怎么办呢? 说不明白为什么心里突然出现这样一个想法,但却在京墨的心里头狠狠地扎了下去,叫她再也难以忽视。 「你也觉得很熟悉?」 耳畔响起来了刚才还在无厘头搞怪的男子的声音,却已经是变了一副腔调。他的声音悲伤而沉重,仿佛在说事实,又仿佛再说别的什么。落在京墨的耳朵里,显得格外虚无缥缈。 「……什么?」 楞楞地抬起头来,京墨看向对方,试图从他嘴里听到些什么东西。 「那个腰带,那个衣服……你不觉得很眼熟吗?」 这下子,京墨听清楚了,可这比没有听清楚还更叫她难以接受。 目光渐渐滑落,掉在那人形的身上,又像是受惊了一样,猛地弹落在地上,将地面灼烧出一个洞窟。 「我听不懂,你说明白一些。」 话刚说完,京墨就后悔了,她刚要开口阻止对方继续说下去,却在那血水之中,隐隐约约看出来了什么闪着光芒的东西。 那似乎是雾,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反正阻挡了她的视线,叫她看不清楚。 「啪嗒——」 她愣了愣,下意识地低下头去,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却并不是错觉,而是眼泪。 「你别难受了,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干巴巴的一句安慰并没有什么效果,男子自己也知道,又深呼吸几口,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才下定决心,「我……我去看看到底是谁。」 「别去了,没那个必要了。」 京墨却拦住了他。 有些事情,并不是一定要知道最后的结果,给自己留一份余地,也留一份体面,才是最合适不过的。 从怀里摸出来一个手帕,京墨有一些恍惚。 隔着泪光,她隐隐约约想起来,这似乎是过年之前,忍冬送给自己的。 当时两个人还在讨论绣个什么花才好看,忍冬那时候笑颜如花,非说家里头都竹子好看,要给自己绣一个岁寒三友的。 可临到了了,这手帕却是落在了自己的手里。 不过现在,这也能勉强算得上是物归原主了吧。 京墨有些苦涩地想到。 她有些艰难的撑开手帕,一步一个脚印地慢慢走向那个人形尸体。她的想法很简单,这里的环境实在是太差了,要是继续放任不管下去,恐怕没多久便就会化成一堆白骨。可他们也无法将人给带出去,毕竟现在外头的情况还不知晓,要是真有一点什么事情,这样贸贸然地带着遗骸出去,也只能是浪费。 因为无法将人带出去,京墨便想着,至少要为对方的脸面留下最后一丝体面。 这也是她能 给对方最后的体面了。 然而还不等她走到哪人形尸骸之前,后方却突然传来一声急促地呼喊,喝止住了她前进的脚步。 「别去!」 突然间被那呼喊一绊,险些没站住,好在她及时地稳定住了身体,保持住平衡,没有真的跌倒在地上。 「怎么了?」 京墨脸色有一些不好看,她还沉浸在感伤之中,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因而转身询问的时候,连语气都格外呛人。 「你别去看了,我担心这不是你能看得了的东西,我去替你做吧。」 男人脸色沉重,没有计较她语气的难听,而是快速上前几步,抢先在了京墨前头,不容分辩地夺过京墨手里的东西,就要动手。 「你这是干什么!」 京墨也沉下脸来,也不肯松手,被拽着往前踉跄了几步,好不容易才站稳。 「你回去,你想做什么我都替你做。这里太危险了,不是你能说了算的。你听话,我就什么都帮你,听话,回去。」 男人见京墨站不稳,也连忙不敢使劲,硬是收回来了自己的力气,扶着京墨站稳定了,才继续开口。 「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做什么,但我觉得,你是不是太不尊重人了?我跟这位有旧交,现在想替他遮一下脸,你都不允许。怎么,我竟然不知道,现在这里竟然是交给你做主了。」 「听话!」 即使是被这样咄咄相逼,对方也并没有放弃阻拦京墨的计划,扶着她的肩膀,注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确认。 「我会替你过去的,替你用这块手帕将他的脸蒙上,然后替他合上眼睛,这样总行了吧。」 他顿了顿,才继续。 「如果可以的话,你就放开手让我去做,如果不可以的话,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你知道的,我不会让你过去的……太危险了。」 最后那四个字是贴在京墨耳朵边上说的,他的声音很轻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得熟悉。 京墨猛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对方,却只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担心。 脑海中许多念头一闪而过,最后,她还是听了对方的话,轻轻的松开了手,任由对方的下那张手帕。 她脚步一软,跌坐在地上。 得到了手帕,男人也不是一个只说不做的,还真的转身走向那具尸体。 他的脚步也格外沉重,甚至比起京墨来说,还有沉重的更多上几分。 京墨安静的注视着他的背影,看见他有些踉跄,似乎有些站不住的模样。 「你……你真的可以吗?」 对方并没有点头或者摇头,连一句答应的话也没有说,可从他的背影里,京墨全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他在表达自己没有问题。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总也不好在上前去把那手拍抢回来,京墨略有些紧张的看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男子很安静,脚步平稳,连呼吸都没有变快或者变慢。他慢慢绕过尸体的脚,目光渐渐地落在那张脸上。 瞳孔微缩。 「……好像,还真的有点意思。」 听不懂对方的话,京墨只觉得有一些迷惘,不由得疑问出声。 「怎么了?你在说什么?是在跟我们说话吗?」 男子微微一笑,这一项实在是有点儿突兀,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却又十分合时宜,连带着这周围有些沉重的气氛都轻松了不少。 「你在笑什么?这种时候了,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京墨不由得又一次皱起了眉,这是比起之前来这一次的疑问,却 多了几分冷静。 她也不是个傻子,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同一个错误。对方的情绪变化实在是太过于突然,才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可这种情绪的变化,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也叫她,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连忙起身,她就要冲到尸体面前看个仔细。 「别看,太恶心了。你只需要知道,他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就行。」 尽管被劝的停在了原地,可京墨但是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那就行,那就行……」 一遍又一遍的念叨着,京墨勉强露出一个笑脸来,却又很快意识到了这个笑脸并不合适,又连忙收了回去。 将手帕收回手里,男子正要起身离开,目光却被另一样小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咦?」 他眨眨眼,还有一些惊奇。 「怎么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反转叫京墨有些心力交瘁,见对方似乎又是有所发现,不由得有一些疲倦。 听出来了她的失力,男子也不继续磨蹭着卖关子,反手摸出来一柄匕首,就是对着尸体上发现的小东西微微一挑。 「看,咱们还是低估了那个管事。」 匕首的尖端,赫然是一把细长的钥匙,只是这钥匙却半边没入尸体之上,尸体又是侧躺着的,难怪他们一开始没注意到。 「这是什么?什么钥匙?」 问出声来,京墨也就已经能够想明白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不由得也有一些无奈与好笑。 「我还以为他真的……」 「现在看来,人应该是已经从这里逃了出去,这里的尸体,想来也不过是一个守卫而已。」 男子又是一笑,正要再说点什么,却是脸色一变。 一阵破空声传来,又是一把长剑凌空飞来。 「又来?」 苦着一张脸,男子只是一个翻身,就将这攻击躲闪了过去,只是没入半个身子进了土里的剑,却表明了对方的心狠手辣。 第273章 确认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他们之间的交锋你来我往,令人只觉得眼花缭乱。 京墨看了一会儿,眼睛都有一些花了,才见男人突然停下了脚步。 「找到你了哦。」 他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把扇子,轻轻向上一抛,身手矫健地躲过对方的又一次攻击,手一向上抬,就接住了扇子,并且在手腕上打了一个转。 然而这旋转却又不是简简单单的旋转,在那扇子飞舞的时候,一道道白光却突然闪现出来,以破势之凌厉的攻击穿破空间,硬生生地刺入了墙壁之中。 紧接着,便是一声略带凄惨的痛呼。伴随着这一声痛呼同时出现的,是一个略显得矮小的身影。 「出来了。」 男子微微一笑,对于自己刚才的表现很是满意。 只是还不等他过多显摆,那被抓出来的人就慌不择言地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都交代了出来。 「我不是叛徒!别杀我,我是被他们苦逼着来做这些事情的。」 被打断了原先想说的话,男子也不生气,只是挑了挑眉,有些疑惑,顺着对方的话往下问。 「什么叛徒?」 这话却问住了那个男子,他抓耳挠腮地,支支吾吾半天,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倒是觉得他十分眼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京墨却皱了皱眉。 自打这隐藏在暗处的人被抓了出来,她便一直待在一边细细地观察着。原本不过是下意识地行为,却还真的叫她想起来了什么东西。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是不是……」 眸中深色微变,京墨冷笑一声,径直走上前去,狠狠地将手按在对方的面皮之上。 这一下用足了力气,但却是平平整整地按下去的,按理说并不会很痛。可那人却忍不住痛苦地挣扎了起来,连带着惨叫声显得格外凄厉。 要不是旁边有两个见势不对冲过来帮忙的人,恐怕还真的被他挣扎掉了。 「这假面具倒是有点意思,要不是你自己说出来,我还真就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你是谁了。」 顺着对方的脸,一寸一寸地摸下来,还真的被京墨找到了脸与面具地结合之处。京墨又是一声冷笑,手指微微用力,就成功将那面具取了下来。 换句话说,是恶狠狠地撕了下来。 这一下可是半分力气都没留,只听见一声「嘶喇——」,众人都纷纷略有一些牙酸地捂住了脸,莫名其妙地也觉得自己的脸开始跟着一起疼了起来。 「啊——」 这声痛苦的呼喊许久都没有减弱,京墨只是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一样。 「好久不见啊,带我们进了陷阱的哪一位,马车夫。」 面具之下的面容,不是别的人,正是当初骗了京墨和白世白面书生的那个马车夫。当时如果不是他多次催促,几个人也不会那样匆匆忙忙地要撤退,也不会就这样被他带入了陷阱之中。 本以为在那奇怪的风阵之中的分别,这辈子不会再跟他见面了。可没想到风水轮流转,现在弄成这样一个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局面,倒也是有趣。 「你有什么想说的话吗?趁现在还有一些时间,跟我聊聊吧。要不然,我怕等你走了,就没人跟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对付这种背信弃义的人,就要硬着来。要是跟他说几句软和话,还不知道要膨胀到什么程度。 那男子还在瑟瑟发抖,指数一双贼精的眯缝小眼睛,放在这样一张略显得老实的脸上,却显得实在是格格不入。 「我奉劝你,别耍小心了了。这丫头不敢对 你做点什么,可不代表别的人也不敢。你别忘了,我可不是一个好说话的。」 见京墨警告再三,那人都还是一副略带着谄媚的模样,一旁的男人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也许是刚才的恐怖记忆还历历在目,那人原本还算得上是完美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 「所以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京墨好整以暇,甚至还有闲工夫将刚才箭雨带起来的灰尘从衣袖上弹去。 「……你们想知道什么?」 「地上的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躺在这里?他是怎么死的?他身上衣服是从哪里来的?」 既然对方了松口,便已然是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京墨悄悄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便将自己的疑问一个接着一个地抛了出来。 「你、你慢点说,我记不住了……啊——」 男人一双鼠目转了半个圈,似乎还有一些犹豫。但京墨身边的男人可不是吃素的,见他这副模样,心里也知晓他又开始不老实了,便是一脚狠狠踹了过去。 说是狠狠一脚,可实际上却也只是把对方踹到了便算是完。只是这一脚来的太过于突然,却是结结实实地吓了那人一大跳。 「不是什么大事,我都说、我都说,这总行了吧?」 他重重地喘息了几口气,才缓缓地开了口。 「你们要找到那个人,他、他现在应该还活的好好的,他可是一点事情都没有,有事情的是我们这些可怜的手下。我们是新入职的,听了涂管事的话,把上一任管事给关起来了。」 「本来以为就是个小小的帮派斗争,这东西嘛,我们之前也听的多了去了,也就没放在心上。可谁也没想到,这把人囚禁着囚禁着,就差点弄出人命来。」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就是知道自从那人涂管事阴沉着一张脸离开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不过他倒是传了几次新消息给我们。他要我们把人看好,不要随意地放他出去。再过没多久,我们就搬进了地底下来。」 他满脸苦闷,擦了擦额头上不知道何时沁出来的汗水,满脸地绝望。 「看着一个人,这倒是不难,难就难在,这人每次聊天,就都事情,也是一件坏事情。 这既能确认了忍冬爹现在依旧没有落入涂壮一行人的手里,却也代表着,找到他又增加了不少难度。 不过京墨却还是很有信心的,至少对于她而言,是不会那么快那么轻易地就选择放弃的。 「剩下的呢?还有什么东西,你没有告诉我们的,最好快点和盘托出,我们可没有更多功夫跟你在这里浪费时间。」 将他说的那些话全部都记下,京墨一再确认了,见他真的不知道更多的消息了,这才罢休。 人是一定不能放走的,就算没有忍冬爹的事情,光是他出卖自己和白面书生的这一条,就足够他喝上一壶的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 京墨正思索着呢,却听见耳畔想起来男人的声音。 自从知道了京墨隐隐约约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他便连掩饰也不掩饰了,渐渐地,举止行为也回复了以前的样子。 只不过,他的面容却依然还是一张略带陌生而又普通的脸。 「我虽然知道你现在外表的这个人不对劲,可我真的没想到,居然真的是你亲自跟了过来。说实话,我还觉得很荣幸呢。」 京墨莞尔一笑,却不正面解答,而是跟着对方绕弯弯。 「怎么,只许你戴面具,不许我贴假面啊?」 男人笑了笑,那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脸上隐隐约约透露出来一丝潇洒的意味。 「不,我只是想问你,不觉得有一些捂得慌吗?」 见京墨问了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男人不由得觉得有一些搞笑。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免费阅读. 第274章 断指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白面书生也不解开自己的面具,只是在这面具之下的那张脸上,浮现出来一个有些戏谑的笑。 「怎么,难不成只是因为捂得慌,就摘下来面具,叫你一上来就发现了我的存在?」 他摇了摇头,一副不甘心的模样。 「那可不成,我得好好观察一下,要是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错事,那我可有的聊了。」 京墨皱了皱眉,倒也没生气,只是心里有些不太痛快。 白面书生什么人没见过,见京墨皱眉,也就明白了她心里头想的都是什么,也是一笑,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行了,别想那么多了。我来呢,不是为了监视你,不过是答应了些什么,才来这儿的。你知道的,我这人呢,就是无利不起早,要不是为了那点可怜的好处,我才不这么辛辛苦苦地过来呢。」 他突然间凑近,蒲扇着一双大眼睛,显得真诚而又狡黠。 「要不然,你也给我一点什么好处,让我不用那么辛苦,你说怎么样?」 这种拿两头好处的事情,一看就知道他没少做,不然也不会这样流利地就开了口。 京墨悄悄地瞪了他一眼,心中也隐隐约约猜测是不是白世醒了过来,嘱咐了什么。但是当着一众手下的面,她也不敢开口,怕叫别人听了一个囫囵,再传出去,坏了两人的名声。 「那我回去可得好好谢谢他了,这两天要是没有他的帮忙,我还不知道要怎么焦头烂额了。」 不敢开口点明白白世的名字是一回事,该道的谢又是另外一回事。京墨认真地开口道,只是却从白面书生的眼睛之中读到了一些看不明白的东西。 「……希望,你是真的谢谢他。」 看来这小丫头还是不明白,不过,这也难怪。 白面书生心里暗自感慨,面上却一副满意的样子,点了点头,也算是马马虎虎将事情糊弄了过去。 「不过,这个人你打算怎么办?」 指了指地上瘫软地马车夫,白面书生心里头已经冒出来了好些个恶毒的想法。 要不是担心被京墨知道了,会觉得自己心肠歹毒,恐怕他现在早就已经指挥着手下,将人收拾个干干净净了。 「先留着,这地下实在是奇怪,咱们留着他,也能给我们指一条明路。」 京墨心思一转,对于这种叛徒的处置,当然是怎么解气怎么来。可现在大家都被困在一起,要是再出点什么差错,可就不合适了。眼下,这人还是活着,留在他们身边来的更加值当。 拿马车夫闻言,也是跟着松了一口气。. 他在白府做了没多久的事情,但对于他们的手段也是有所耳闻的。眼看着自己是逃不出去了,他脑海里头能够想到的酷刑全部都紧挨着轮了一个遍。 要是真受那么多哭,那么就一个字也不吐露出来,叫他们难为死! 他的心里已经早早下定了决心,甚至准备一死来了解接下来要面对的痛苦。 现在突然间得知了对方没打算那么对待自己,就如同晴天霹雳被太阳驱散,整个世间又重新明亮了起来。也叫他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只不过,我们可不想要留下来一个废物。」 冷笑着看向地上的死尸,京墨知晓对方在看着自己,也听着自己说的话,便意有所指。 那马车夫也不是个傻子,知道现在正是自己表现的时候,也不含糊,立即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全部都吐露了出来。 「我虽然不知道那个逃走的人去了哪里,不过我听别人说起来过,这地下迷宫修建的时候,是按照上头田庄的大致走向修建的,甚至就连出口 都差不多。这个消息,那个前任的掌事也知道,所以我觉得,他要是想要离开这里,就必然会往前头走,这样一来,就能顺利地到达后头的那个门……对了对了,这个消息,还是我透露给他的呢!」 似乎觉得那几句话不够表达出来自己的作用,他又连忙补充了几句。 京墨与白面书生对视一眼,继续不动声色。 「这一切都是你自己说的,一点证据都没有,你叫我们怎么相信你?」 没想到京墨二人会这样反问,马车夫不由得傻了眼,刚想要喊怨,迟钝的大脑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过来。 原来对方也怕自己带着他们进了贼窝……不对应该是进了自己的大部队! 想到了这里,他不由得兴奋地瞪大了双眼,暗恨自己怎么刚刚没有想到。 要是刚刚想到了这一招,趁着他们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使出来,再咬死了牙,把他们骗过去,自己岂不就是大功臣了? 想到这里,他懊恼的几乎要给自己几巴掌,逼着自己清醒一些。 只是他的表情变化实在是太过于丰富,完全忘记了身边还有两个人。 见对方不知在幻想什么,脸上一会儿晴一会儿阴沉的,京墨又好气又好笑。 「那就按照他指的哪一条路,咱们过去探探究竟。」 她的话音刚落,就看见那马车夫恨恨地模样,几乎要从地上弹起来。不用猜测他在想什么,只看表情,就能够知道他有多懊恼。 京墨强忍住笑意,指挥着手下将人看好了。 「这人,还真有点意思,要不然等你用完了以后就丢给我,也让我玩玩,你说怎么样?」 看着马车夫的脸,白面书生也有些心痒痒,便凑到京墨身边,一边耳语,一边拉着人落到了最后头。 白面书生话里的玩玩可不能深思,毕竟以他的手段,所谓的玩玩,也必然不会是简简单单的玩玩而已。 京墨摇了摇头,倒不是怜悯那马车夫,而是要白面书生稍安勿躁。 现在还没出去呢,白面书生就已经有些压抑不住玩弄人的冲动了,要是再弄出点什么动静,弄得乱了套了,才是她最不喜欢的。 「你还真是小气……不过,有了这么一个人,行动的效率倒是快上了不少。」 白面书生有些不满,不过很快也就忘记了,转而津津有味地看着一脸憋屈,苦闷的不行的马车夫带着人一个接着一个地打开了暗藏的玄机,带着他们进入一个又一个机关密室。 「你说他是真的傻还是假的,怎么能一点脑子都没有呢?」 不是没有担心过这人在中途搞鬼,所以白面书生才拉着京墨躲到了最后,以便于关键时刻确保后方的通畅。 只是没想到,这家伙也是一个死心眼的,这么久了,居然还真的一点歪心思都没动过。 「那也别放松警惕,怕就怕万一。」 京墨轻声嘱咐道,话音刚落,便又是一道门别打开来。 「再往前走,下一道门过去之后,不远处就是出口。我们平日里就喜欢待在出口附近,那里通风,也凉快的多。今日这事情,弄得我们恨不得立即都爬到上头去。所以外头这才除了我一个人都没有。要不是为了烧火,我也不会溜出来,也就不会被你们抓住了。」 那马车夫还是有一些不甘心,嘴里嘟嘟囔囔说了半天,后头的话都听不清楚了。 京墨倒也不生气,明白他指的是放火烧正屋这件事,原本还会觉得生气,可现在也只是觉得他好笑。 「去开门吧,我们早些找到人,就早一些离开。我想,你也不乐意继续呆在这里了对吧。」 不顾对方 苦闷而又憋屈的脸,京墨自顾自给他下了决定。 「……我可警告你,里头可全是我们的人,你就让我们这么打开,你就不怕我们把你们全杀光了吗?」 「我们?你是说,杀了我们?」 京墨有些诧异,张了张嘴,却只是觉得十分好笑。 「你们要有那个本事也不会跟我们周旋到现在了,早就该趁着我们虚弱慌张的时候下手了。我要是没猜错的话,留在这里的人,应该也不超过一只手的数吧?」 不需要对方回答,只是看着他惊慌失措的脸,京墨就知道,自己又是猜对了。 马车夫颤颤巍巍地去开门,而白面书生却是微微皱眉。 「我刚刚在下一扇门的附近找到了一样东西,我觉得有些……不知道你怎么看。」 「什么?」 京墨微微一愣,正要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就被挡住了眼睛。 「你确定要看吗?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只听我的描述就好。」 「我要看。」 越是被阻拦,京墨反而就越是斩钉截铁。只是这一份决绝,在看见白面书生手里的东西的时候,化为虚无。 那只手很是眼熟,即使上面全是血污与伤口,但并不妨碍京墨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玉簪的手。 「怎么……怎么会这样?」 失去一只手意味着什么,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一个无法自理的丫鬟,还有哪一个主人愿意要她呢? 而玉簪,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京墨说不出话来,她也没有答案。 但很快,她的眼眸就微微一缩。 「这只手为什么缺了一根手指?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第275章 离开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没有人能够给她答案,就连她自己也找不到合适的答案。 然而找不到答案,并不代表着她就这样选择了放弃。恰恰相反,京墨很快便又恢复了镇定,那只断手收拾起来,又用随着带着的手帕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你这是……」 白面书生微微一愣,原本想要抢夺断手的手,又重新收了回来。 「现在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咱们先去找人,等见到人了,什么事情都就知道了,不是吗?」 京墨的眼睛之中透露出一丝敏锐与警惕,这一路上发生的种种事情都掺杂着戏剧与变化,让她忍不住也开始怀疑起来,这只断手也是早有预谋的,并不是真的属于玉簪。 至于它真正的主人是谁?还需要慢慢调查,不过现在来看,它是不是属于玉簪,还需要仔细思考推断一番。 「那你想怎么办?咱们继续前进吗?推开始最后一扇门就没有回头的路了,你得考虑清楚。」 白面书生点了点头,不知不觉间已经将接下来的决断权交给了京墨。 他原本也不是个注重权力的人,有人替他做决定,他也乐得享受成果。 「当然继续。已经到了,现在这种时候才想起来回头放弃,实在是有点儿晚了。」 唇角勾起一丝不带温度的微笑来,京墨抬起头来,眼睛之中闪现出一丝狠辣的光芒,直直的刺向那扇紧闭的大门。 与之前各种隐藏着的门不同的是,这一次的门非常的简洁大方,甚至还被设计制造的人雕刻上了各式各样新奇的花纹纹路,看着倒是有趣。 要是放在之前,也许她会停下来仔细观看,可是对于现在的京墨,却没那么有吸引力了。 「叫人来开门吧,提醒一下你的手下们,让他们做好准备,我可不想要临到了了,还有人出现掉链子的情况,你懂的吧?」 也许是断手给的刺激太过于强烈,京墨仿佛变了个人一样,连说话的语气都冷漠了很多,眼神之中一点温度都没有,仿佛是个无情的杀神。 白面书生点头,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可心里却难以抑制地有些担忧。 现在的京墨似乎隐隐约约的有点不太像她自己了。 那么车夫被硬生生地拉扯了过来,还在慌失措呢,就被推到了门前。 「你把门打开,让我去跟他们见一见。」 闻言,那马车夫连忙焦急的摇了摇头,似乎很是抗拒的样子。 「现在时候不对,打不开……不对,我打不开!……也不对,这个门、这个门不行,打不开的,要、要不然你还是算了吧。」 比起之前只是嘴上说着拒绝,实际上还是老老实实办事儿的模样来说,现在的马车夫叫人看不出来是在演戏,还是真的慌里慌张的。 只不过他到底是高估了京墨等人对他的耐心,拒绝的话刚说完,就有人不耐烦的上前一步,展现出自己的武器。 那是一把长针,约有成年人的一个手臂长。京墨虽然没看见他是从哪里拿出来的,但对方拿在手里,只是挽了一个花,就已经能叫人感觉到一阵脊背发凉,头皮发麻了。 马车夫也不例外。 他的脑子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连话都说不清楚了,眼泪和鼻涕一块往下流淌着,一边往后爬着,一边还在试图继续讨价还价。 「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好歹也跟你们一块儿做过事,你们要是这么对我,他们知道了,会心寒的。」 「你还有资格提起来这件事情,要不是因为你,我们也不会出那么多事故。现在你好不容易落到了我们手上,还不听我们的话,你觉得我们会有那个好心情,把你当宝贝一样看着护 在手里吗?」 不用京墨开口,早就有在一边儿等候多时的人主动上前一步,将对方的罪责一一说出来。 眼看着马车夫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整个人也灰败了下来,一副不想再继续反抗的样子,京墨抬手制止了他们继续的批判。 「说到这里就足够了,我想你自己心里也已经有了答案。该帮我们还是不该帮,你也刚已经做出了决定,现在临时反悔,也只能两边儿都不好好。」 「你如果现在继续,我们还能再往后聊点儿别的。但如果你想在这就停手,那么很抱歉,接下来的路,我想我们自己也应该可以走下去的。」 马车夫猛地打了一个冷战,他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意思。 之前颤抖了许久,他才下定了决心,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脚步踉跄的摸向那扇门。 「我没有骗你们,我刚刚一句话都没说错……但是你们既然不相信的话,那我就证明给你们看。」 这话的意思实在是让人有点不寒而栗,京墨皱了皱眉,她身后的人便进入了警戒状态,两个彪形大汉便上前一步,将她的身影遮盖的严严实实的。 把抽风的时候还在试着劲儿和他从上摸到下,又从下摸到上,最后将手落到了门的手柄上,露出一个略显凄凉的笑容来。 「你们不用那么紧张,他们没锁门,我刚刚看过了。」 「我只是想着留他们一条命……哭了这么久了,好不容易能有条活路,现在恐怕连最后的时间,都不能……算了,下辈子再见面的时候,希望大家能别像我这么倒霉一样就好了。」 京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隐隐约约能明白,他似乎是在跟人道别,虽然不知道道别的人能不能听见他的话。 白面书生站在一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在京墨看不见的地方,他手腕一颤,从宽带的袖口里倒出来一样不知道什么东西。 「再见了,各位。」 豆大的眼泪滑落,马车夫咬紧了牙关,狠狠向前一推。只听见吱呀一声,原本紧闭的门就被推了开来,露出几张惶恐不安泪流满面的脸来。 并不是想象之中全副武装严阵以待的兵甲,也不是猜测的刀剑齐飞血流成河,而是一张张哭泣而又难过的连。 这样的反差让京墨有些晃神,可就是这一晃神,叫她险些就丢了性命。 一柄长剑破空而出,带着斩断时间与空间的夺命之势,一往无前地冲向她细嫩的脖颈。 没有人反应的过来,只有正正堵在门前的那个马车夫。 他愣了愣,瞳孔随着越来越逼近的剑而渐渐地放大。 这在外人眼中不过是一呼吸之间的事情,可在他的眼中,却慢的好像是一个春秋过去一样。他甚至有了闲工夫看向剑后的那群熟悉的脸蛋。 除了他的友,老师父母。 这些年经历过的点点滴滴浮现在眼前,叫他有一些恍惚。 脚步微微一动,他侧过去身子,就这样挡在了京墨面前。 「噗嗤——」 马车夫瞳孔微微缩了缩,脑海之中却突然想起来了京墨刚才说的话,不由得下意识地追问。 「你说能聊点别的,你、你没骗我吧?」 他赫赫地喘着气,还没等到京墨的回答,就有一些安耐不住,啪嗒一声跪倒在地。 有点难受,他恐怕站不住了。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时,他已然是软倒在了地上。 马车夫有些费力地张张嘴:「那你帮我一个忙,你忙我给他们找一个安身的地方,他们能吃苦,什么也能干……你只需要替我照顾好他们就行,我什么都不需要 。」 太疼了,他有一点不知所措起来。 「我……我接下来需要干什么吗?」 还没等他收到回答,一到银光就从他的身上空中划过,将隐藏在黑暗中的人刺了个正着。 「当着我的面伤人,你是不是太不把我看在眼里了?要是真不出手给你点颜色看看,我这名号还真就不需要了。」 白面书生脸色难看,将人揪出来之后,也并没有消气,甩着手就要上去揍人,却被京墨一把拉住。 「现在不是解决他们的时候,先让他……先让他跟他的家人好好聊一聊吧,他恐怕没多少时间了。」 京墨指了指满地的鲜血,那血迹颜色深的吓人,一看就不正常。恐怕流出这些血的马车夫,也时日不长了。 白面书生不忍心看下去冷哼一声,转身就要走。却也还没走远,离得远远的,隐隐约约将厚度的人保护在自己的可控范围内,就这样面对着墙壁,不知道在想什么。 京墨招呼着人过来帮忙,有些勉强的扶起来了马车夫。 他的身体现在重的吓人,仅凭着京墨一个人,恐怕根本就扶不起来。还得靠这两个大汉一起帮忙,才将他送到了家人身边。 「你想说什么就快点说吧,我在这儿等你们说完。等你说完了,我就带着他们离开。你说的那些事情,我都会替你去办的。」 大家都不是傻子,如果刚刚没有马车夫替京墨等下那次攻击,恐怕现在躺在地上,只有进的气儿,没有出的气儿的,就是京墨了。 因此,对于京墨的决定,大家互相对视着,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第276章 找人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可原本似乎有满腔的话想要说的马车夫只是恍惚地摇了摇头,就连余光也都收回来了。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很是疲倦。 「咱们……走吧。」 白面书生安静的看了很久,最后也只能无力的叹了口气。 「不让他们在……」 京墨愣了愣,还想再为他们多争取一点儿时间,只是这个想法却在看见马车夫的表情的时候化为了惋惜。 「好吧,我进去把人带出来。」 事情似乎已经全部解决,可叫人没有想到的是,这里居然没有忍冬爹的下落,叫人忍不住开始怀疑起来,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不是一个圈套。 马车夫留下来的人们似乎也很恍惚,也并没有过多辩解,甚至在路过他的遗体时,也只是无奈而又无助的转开了头,不肯再看。 「这里没有人的话,下一步咱们该去哪里?」 白面书生已经习惯了,在决定一些事情之前先问问京墨的想法,现在虽然出口已经近在咫尺了,可该不该离开,他自己一个人下不了决定。 京墨脸上也有一些犹豫。 倒不是她心里头不想着快一些离开,只是眼前的这一切都叫她心里难受的很。 仿佛有一样东西一直在推着她往前走,不叫她回头或者是停留于原地一样。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也叫她忍不住开始回忆起来。 「你觉不觉得,咱们似乎并没有来得及好好回顾一下这一路上遇到的种种事情?」 「什么意思?」 白面书生愣了愣,顺着京墨的话,仔细思索起来。 他只觉得这一路上满是不对劲,却没能来得及认认真真地回味一遍。是接连不断的战斗叫他的思绪纷乱得很,来不及想明白一些事情。 「你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我也说不上来,也许是我的错觉,但我总觉得,我们是不是落下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句话仿佛是打开了记忆的钥匙,如果没有这句话,也许白面书生并不能很快地从记忆里找到那个答案。 「我好像想起来了……你还记得咱们找到前任管事的东西的时候吗?就在那个空间里,我好像还发现另一扇门。」 「什么?」 京墨脸色一变。 这个发现无异于是将之前的推论猜想,甚至是经历都全部否决,如果当时走的是另一扇门的话,恐怕也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一切。只不过白面书生嘴里的这另一扇门,如果没有真正见识到,也只能是一个推断。 她皱了皱眉。 「这样重要的一个发现,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京墨的心里甚至忍不住开始怀疑起来对方的真实性了。这也不能怪她怀疑这么多,毕竟他早不说晚不说,偏偏是自己一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才开始了说明。 似乎就好像,在这里等待着自己的提问一样。 「我是发现了,不过我去试了试,发现根本就打不开。那门的四周连个能伸进去的缝隙都没有。如果不是因为它是整个大石头都能够轻微移动的话,我甚至都想不到那玩意儿是个门。」 这样的一个答案,离谱,却又在白面书生的口中显得的格外合理。 京墨忍不住有些无奈的抚了抚额头,好一会儿才勉强叫自不要跟对方计较那么多。毕竟这家伙一向不守规矩,要是真的跟他说道这些事情,恐怕最后气死的还是自己。 「算了,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现在先带我去看看那里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等解决了这里的事情,咱们两个再好好的讨论讨论,该怎么叫你好好地学会开口。」 白面书生撇了撇嘴,似乎还是不服气的样子,可就是他这么不服气的样子,还真的给京墨带来了惊喜。 他带着人原路返回,并没有多费多少力气,就找出来了他所发现的那个奇怪的门。 原先在心里构想了许久,白面书生所说的一整扇门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京墨原本还在怀疑,这是不是对方随意找的一个理由,或者是什么奇怪的情况,非要带着自己回去。 可等到见了面了,她才意识到,这也不能怪京墨他们没有发现。 白面书生口中所说的那一大块完整的石头,不是别的,正是一整面完好无损的来时的路。 甚至于她们打开的机关,就在同一面墙的不远处。 带着手下的人原路返回,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副场景,京墨忍不住有一些想要骂人的冲动。 「你真的觉得,会有人藏在、藏在这样一个地方后面吗?」 难以用语言形容自己心里的想法,京墨甚至忍不住开始怀疑,是不是对方故意用语言洗弄自己。 可白面书生有一次确认以后,斩钉截铁地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这里。」 隔着一扇门,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叫京墨也发不出脾气来,只能认命的叹了口气。 「以前说这里不对劲,那你告诉我,究竟是什么地方让你觉得不对劲儿了。」 这一周面墙是用一块完整的石头建造而成,连多余的凹陷突出都没有,除了上面的门以外,其余什么东西都没有。 这也难怪京墨不相信。 白面书生想了想,拉着人凑上前去,指着墙与墙之间交叠的角落。 「你不觉得这里很奇怪吗?我是说,你不觉得这里的凹陷实在是太深了吗?正常的转角处就算是石头做的也可以修正的十分平整,没有多余的变化,可你看这里这里的缝隙凹下去这么深一块儿。我想里头,肯定有什么其他的线索。」 顺着他的指示,京墨低下头去,也的确是看见了他口中所说的缝隙。 这缝隙越往下越大,等到与地面接触的地方,已经能够容纳一个手指伸进去了。 京墨原本就紧紧皱起来的眉头并没有因此而舒展半分,只是白面书生说的也有一些道理,就算是不想继续浪费时间,她也顺着对方的意思,试探着伸手进去,探查里头的情况。 只是当她摸到里头空缺之后,原本心里的不相信,便瞬间打消了大半。 里面似乎真的很是中空的,京墨的手指并不算多长,但却很小,可以轻轻松松的塞进去一个指节。 仅仅是这一个指节,却已经能够摸得清楚里头的大概情况了。 正如白面书生所说的那样,里头空空荡荡的,除了一面墙以外,似乎也还有很大的余地。 可她还是有一些犹豫。 「这也有另外一种可能,也许那里头这是石头内坍塌,形成了一小块空缺而已,并不能证明什么。」 本以为白面书生会说些什么来反驳她的观点,可没想到对方却是坦坦荡荡的点了点头,认可了自己的说法。 「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所以我拿扇子试过了上头的缝隙,虽然也有,可后头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综上所述,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因此,我就没有告诉你这个消息。」 他歪了歪脑袋。 「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 可京墨就是忍不住觉得一阵无语。 这家伙,还真的是十分叫人想揍他。 「所以现在,你下个决定吧。究竟是继续试探这里头有没有其他的东西,还是就这样停下 来,咱们打道回府,什么也不干?」 明面上看是给了京墨两个选择,可他实在是明白京墨的心思,这看起来是两个选择,可实际上,京墨也没得选。 「那当然是、继续试探了。」 被人拿捏着自己的想法,京墨实在是有些难受。可却也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对方这样一刺激,她也不会这么快就下定决心。 「那就行,既然你都做不出来,那我就在前头再给你看一次路,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好东西吧。」 白面书生微微一笑,上前一步,抽出自己怀里的扇子来,对着那扇门轻轻的点了点,然后闭上了眼睛,不知道在做什么。 「你这样就能打开吗?」 京墨愣了愣,有点儿看不明白他现在的做法。 难不成这家伙身怀内力,是个传世的大高手吗? 之前看过的话本在这个时候从脑海里翻腾了出来,要不然说白面书生的人物扮演的十分成功。如果不是之前伪装的很好的他提起来,京墨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只是想归想,她也没有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经过我精神的探查,我确定了,后头有东西。」 白面书生却猛的睁开眼睛,一副了如指掌的样子。只看他的脸,恐怕所有人都会觉得,他是个世外高手。 可事实上,在那张高深莫测的脸蛋儿下,是忙活个不停的手。. 白面书生捏紧了扇子,原本像是文人墨客所用的扇子,现在却变了个样子,散发出淡淡的银光。 京墨认出来,这扇子似乎是用金石打造而成,之前的样子,恐怕一直是伪装。 金石制成的扇子每一次的敲击,都会引起一阵回响。 白面书生敲敲面前的墙,又敲敲跟它相邻的墙,似乎在对比着什么。 第277章 救人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很快,京墨就听出来了不对。 他们所怀疑的那一扇门的敲击声十分空洞,声音也响亮得多。相比较而言,相邻的那一堵墙敲击起来的声音却是十分的低沉,声音也没那么明亮。 京墨皱了皱眉,看来白面书生所说的没有问题,那墙后面果然有东西。 她思考片刻,再次抬起头来时,却见白面书生换了一个武器,似乎见软的不成,就想要来硬的。 「等一下!你先别着急,等我再细细研究片刻。」 只是这阻止到底是有些许的晚了,京墨话音刚落,白面书生手中刚刚换上的巨大铁锤就已经抡圆了,狠狠地砸向了那一面墙。 霎时间尘埃四起,呛得人咳个没完没了。好一会儿才等到烟尘散去,止住了咳嗽声。 京墨连忙抬头看向那堵墙,并没有超过她的猜想,墙依旧是稳稳当当地立在原处,连多余震落下来的碎石子都没有多少。 反倒是一旁的白面书生,这一下子用了十成十的力气,这会儿正在那边扶着腰,喘息了个没完没了。 「我刚刚想跟你说一句,让你别费那些没用的事,可惜了,没来得及拦住你。」 白面书生还没能缓过劲儿来,闻言也有些不服气,硬撑着反驳。 「怎么,我不砸烂了这堵墙,你还有别的好主意不成?我可是都检查过了,这里可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机关等待着咱们摆弄。」 这话说出来,京墨自然没有不相信的道理。白面书生毕竟是研究这些乱七八糟的机关的好手,这下来的一行人之中,应该就是数他最擅长破解机关了。 现在连他都这么说了,想来就算换成自己,就算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服气,也不得不承认,她恐怕找到死也找不到那个机关。 「倒不是用机关,我是觉得,这应该是用了什么巧劲儿,才贴合上去的。」 京墨指了指四周。 这墙面与周围浑然一体,如果不是白面书生说出来了,只看着这光影的变换,自然是看不出来这里还有什么其他的玄妙。 白面书生皱了皱眉,有些明白了京墨的意思,可还是有一些疑惑。 「你是想说,这一整面墙是整体会动的?这虽然也是有可能的,但实在是太难了,只凭着小小的机关,不单独设置其他借力发力的关窍,恐怕是有点难。」 这话便是与自己原先的设想有些不一样了,京墨连忙开口纠正。 「我说过了,既然你已经开口下了判断,想来这里应该也就没什么别的机关了。没有机关之类的,这里就很有可能是全部都由手动控制……」 她的话还没说完,白面书生还没能发话呢,就被一群围观的人纷纷打断。 「这不可能!」 「这墙虽然看着不算是有多大,可真要算起来,这重量也不会轻快到哪里去,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就能搬动的了的呢?」 「没错,我们是反应慢了一些,可大家都不是傻子,这种事情是必然不可能发生的!姑娘,你最好还是说清楚一点,不然就别怪我们不相信你。」 质疑的声音此起彼伏,连白面书生现在也不好站出来为她继续说话了。可京墨却并没有开口,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扔过去。 她面对着一堵墙,却是专心思考起来。好一会儿,她才有一些犹豫地开口。 「你们说,什么情况下,人会把自己砌入墙中?」 「……你在,乱说什么呢?」 一个略带错愕的声音响起,继而便是一阵哄堂大笑,笑的京墨都有一些怀疑自己的想法了。可是很快,她就在墙上找到了可以佐证自己观点的东西。 「虽然这只是一个猜测,可是各位,如果把这一排星星点点的小东西都当做是气孔的话,是不是就有这么一种可能了?」 京墨伸手点了点,手指微微一使劲,就摁出来一个又一个的小印子。 这些小印子虽然杂乱无章没有任何的排列顺序,甚至一个一个的面积都小的很,印在手指上密密麻麻的,叫人头晕目眩。可如果作为气孔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 「……就算是气孔,那他一个人,是怎么把自己封进去的,又是怎么把这些剩下的东西处理掉的?最重要的是,他又是从哪里来的工具呢?」 虽然大多数人对于这个观点还是保持一个怀疑的态度,但已经有一小部分的人被京墨说服,虽然还是在疑问,但无疑,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是有些相信了她的话。 「他自己一个人当然不行,但如果有人帮助他呢?」 京墨想了想,指尖划过略带凹凸不平的墙面。 「我们修建墙壁,用的是黏土与黏米糊进行粘接,再配合砖石建起来一座座的高墙。他们也需要,他们只需要有一些平整的砖石,再加上光滑的拼接面与黏米一类的粘接,不就可以做到了吗?」 白面书生眉头一皱,已经是明白了京墨的意思。 「所以你就觉得,忍冬爹是把自己砌进了墙里?」 出乎意料,她却是摇了摇头,否定了白面书生的话。 「我并不能保证,我甚至不能保证后头有没有人。但这是在我能看到的一切东西上,构建出来的最合理的猜想。」 说到这里,京墨顿了顿,手指了指地面,示意大家低头。 「咱们进来这么久,却从始至终都没有被绊倒或者磕碰过。不知道大家观察过没有,地面都是被修缮得十分平整的。有的地方,甚至还铺上了石板子,以方便行走。」 她又顿了顿,好让大家接受自己的想法。 「虽然说这一路上有的地方有,有的地方没有铺石板。可这里的地面,却显得有些粗糙的过了分了,甚至某些与临墙相连的地方,还有一些奇怪的起翘磨损。」 这起翘与磨损的地方并不是正常能够用脚或者其他身体部位能够轻易接触到的地方。 换句话说,这些磨损起翘,并不是因为行走或是其他什么正常的原因,而是因为这里是被人故意撬走了地板。 低下头对比了面积,再跟面前的墙做比较,果然相差并不算大。 「至于粘合的材料,我刚好也在回来的路上看过了,因为地处地下的缘故,这一路上都有些苔藓之类的植物生长。虽然算不上多,可也不是很少。可偏偏越靠近这里,那些植物就越少。」 说到这里,已经有不少人明白过来,他们是怎么样制作出来这么一堵坚硬无比的墙的。 「这里的苔藓品种我有些印象,它们自身分泌的粘液本身就十分粘稠,再加上黏米或者其他的东西,必然比咱们之前遇到过的都要结合的更加紧密。至于为什么会用锤子敲击都不动,我猜大概也就是这么一个理由吧。」 虽然还有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想不通顺,但已经能解释通了一大半,就已经能够当做是事实来看待了。 京墨却还有一些迟疑。 「不过,我也是真不能保证,这堵墙后头究竟还有没有人……」 她话还没说完呢,白面书生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担心那么多做什么,这里是我怀疑的地方,就算是真的没有人在后面,他们应该埋怨的是我,又不是你。你紧张担心了半天,还不是替我忙活。」 有他这么一打岔,京墨倒是放松了些许,嗔怒地瞪了对方一眼,也就不再继续纠结下去 。 「这种东西最怕的就是水了,我记得咱们下来的时候,大家都没带水。可刚刚路过许多能够补给的地方,不知道……」 「我顺了好些水!」 「我偷了个水囊,里头还有不少。」 「我这儿也有!」 「那我回去拿,我记得路怎么走。」 京墨松了一口气。看这阵仗,大多数人还是相信了自己的的话,剩下的那些将信将疑的,也跟随着一起行动了起来。 一时间,大家都忙活的热火朝天。 墙壁很快就被打湿,京墨辨认了一番,终于在被冲刷的有些模糊的墙壁之上,辨认出了那似有若无的粘接点。 「看来因为自身的重量,这些石板的联合十分紧密,也难怪刚才你的锤击不管用。」 京墨点点几块石板粘接交错点,示意白面书生一会儿往这个地方砸。 「不过现在,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白面书生点点头,他休息了这么久,已经缓过劲儿来了,这会儿又是铆足了力气,挥舞起巨大的锤子。 「咚——」 一声闷响,墙面巍然不动。 众人忍不住露出些失望的神情,可这一份失望并没有持续多久,只听见稀碎的声音传来,紧接着越来越大,最后哗啦啦的,碎了一地的砖石。 「这……」 还不等他们惊讶结束,京墨欣喜若狂的声音传过来,将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都吸引了过去。 「伯伯,您怎么样了?」 在一地的狼狈之中,忍冬爹面色惨白如同金纸一样,胸口微弱地起伏着,虚弱到了极致。 可走运的是,他的身体还是十分完整,没有一丝缺损。 第278章 继续找人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忍冬爹似乎对于外界的刺激反应十分缓慢,京墨摇了许久他的身体,才叫他缓缓地将视线聚焦在眼前的小姑娘身上。 「你是……谁?」 记忆之中闪过一张一张的脸,虽然缓慢,但还是足够让忍冬爹确认,面前的这个人并不是自己认识的任何一个人。 这也叫他有了一丝警惕的心思,然而这一丝警惕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就烟消云散。 「没关系,既然被你们发现了,只能说明我的命中必然有此一劫。横竖都是一死,你们也干脆一些,给我一个痛快就好。」 忍冬爹说话虽然没什么力气,但是十分连贯,看来只是有些虚弱,并没有其他什么别的伤痛在身。 「伯伯,是我啊,我是京墨啊!您还记得我吗?您睁开眼睛先看看我,现在是我们找到了你,你是安全的了。」 一连几句都没有唤得人睁开眼睛看向自己,京墨也有些着急,顾不上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连忙使劲拽了拽忍冬爹的衣袖。 果然,「京墨」两个字终究是触动了忍冬爹的神经,叫他眯缝起眼睛来,从那狭窄的缝隙之中查看。 只是还不等他看清楚,一张白白的薄纸就赫然出现在眼前。 吓得忍冬爹后背一僵,好一会儿才看得清楚纸上写的字。 纸并不熟悉,纸上的话语也并没有见过,只是那写信的字迹,一横一竖一撇一捺都是见识了许多遍的。 甚至可以说是,在遭受折磨的这些日子里,都是依靠着回忆这些熟悉的字迹,来勉强度日。 忍冬爹痴痴的看着那封简短的书信,许久才缓过神来。 「……我明白你们是来救我的了,是我太紧张了。抱歉,希望刚才的我没有吓到你们,也希望你们不要对费这么多事在我这个老头子身上而感到不开心,我、我也有很多用处的。留我在夫人身边,我想一定会能够带来更多的好处,而不是坏处。」 京墨也松了一口气,先是解释了并没有被吓到,或者是心里有些不情愿,又说了几句话安抚他的情绪,这事才算的上是勉强完结。 原本她还想着要不要再说点什么,可就是这么一转身的功夫,忍冬爹却已经昏昏沉沉的睡死了过去,看样子是累的不轻。 睡着了也好,睡着了,就不会被现在的事情所困扰。 看着他苍老而又疲倦的面孔,京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忍冬爹情绪转变的这么快,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这样贬低自己,但是京墨并没有心思去强夺白面书生手里的那封信过来看个明白。 即使是只看到背面,她也能隐隐约约猜出来,这应该是白夫人留给忍冬爹的。既然不给自己看,说明是不想让自己知道,那又何苦去费那个心思,非要弄个明白呢。 这样想着,京墨指使人找来合适的材料制作成担架,准备先带着人出去,在做其他打算。 这一路上收获并不能算小,尤其是在捡人这一方面,更是可以说是硕果累累。从马车夫的遗孀与亲友,再到好不容易找到的任务目标忍冬爹,这些人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七人之多。 不算管理上的麻烦,现在这些附加的人在人数上已经渐渐逼近了京墨带下来的人手,如果再出现什么乱子,恐怕这些人也不好控制。 当务之急是先把人带上去,将这些人进行再一次的分类,这样不但可以用来精简队伍的结构,也能调整整个队伍的侧重方向。 经过这一次的调整,想来接下来的行动也会更加方便指挥。 只是这一来一回,路上折腾了不少时间,等到从地下爬上去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彻底的黑了下去。 原本在夜晚总是灯火通明的田种,这一次却罕见的一片昏暗。 京墨皱了皱眉,虽然预见到这种情况,但真的面对了,心里还是有些不适应。 她也不是没有在晚上来到过田庄,那个时候这里总是燃着蜡烛灯笼,时不时还会见到忙碌的人。 而现在,这里只有被烧焦过后留下的奇怪气味,夹杂着一些陌生而又熟悉的回忆扑面而来。 京墨心里头难免有些烦躁。 只是这烦躁在清点了队伍的人数后,又被她重新压制了下去。 留在上头的人并没有出现意外,甚至还接收到了几个没有来得及跟上而被落下来的前往后方田野的几个手下。 有了他们的加入,至少现在在照看人方面,暂时是不再会有什么问题了。 至于外头的人…… 京墨揉揉有些发热的额头,暂时不想再去想那些事情。 虽然已经在地下发现了不少尸体,但她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总觉得这些都像是故意在让自己看见的一样。 甚至连找到忍冬爹,都是被人推动着前行,差点没有发现不对的地方。 不对,这两个之间的关系有一些不对劲。 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白面书生,对方也在皱眉苦思,看样子应该也发现了什么。 自从重新清点完了人数之后,他就一直做出这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京墨原先不想打扰他的,可是现在心里头有了困惑,又不知道该跟谁去讲,白面书生无疑是唯一一个人选了。 「你也觉得不对劲,是吗?」 在面对他的时候,京墨更喜欢直白一些表达自己的想法。毕竟两个人总是会在相同的地点有着相类似的想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能够算得上是一种默契。 「对,很奇怪。更准确的来说,找到忍冬爹很奇怪。」 白面书生点了头,他在他的感受之中,马车夫的出现,留在外面的人被杀害,以及其他的种种,都是被用来拖延他们这些在地下探索者的搜索进度。 可这样一来,他们就必然不会叫自己等人发现忍冬爹的线索。毕竟对于自己一行来说,找到忍冬爹才是最紧要的。 没有人能够保证,他们再找到这个人之后,会不会继续停留在这里。 那么这样一来,这两个线之间就是相悖论的。 可这些事情却又货真价实地发生了,就好像是有人故意做的一样。 换句话说,有人想要他们发现忍冬爹,所以把人藏在了这么一个说难也算不上难,说简单也算不上有多简单的地方。 「会不会是有人在田庄里,做我们的内应?」 京墨想了想,觉得这是能想到的最合理的猜测。 可白面书生却不这么认为。 「那为什么不出来见我们呢?他都已经知道了我们来到了这里,也知道我们必然会经过地下,为什么不直接来到我们面前,跟我们说个清楚呢?」 他的反驳更加合理,叫京墨想不出来回答的话语。 「或许他有什么顾虑?」 这话刚一出口,就被京墨自己否决了。 如果有顾虑,他可以从一开始就退出,可以选择不帮我们,完全没有必要拖到现在。 「那还有什么理由……」 白面书生只看一眼京墨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经想到了哪里,干脆顺着她的思路,继续往下想。 「……或许,她没有办法来见我们,或许我们才是她最大的顾虑。」 临别前豆蔻的话突然浮现在耳畔。 小心忍冬,为什么 要小心忍冬? 她是叛变了,还是怎么样了? 豆蔻没有给出答案,可从这一个角度来看,无论是怎么样的原因,都会导致忍冬不愿意见到自己。 可她心里终究还是更加偏向于白府,所以极有可能在找到了自己父亲的下落以后,做出这一系列的事情。 毕竟关于黏米糊石板做墙的事情,还是她告诉的京墨。 京墨没有继续往下说话,可偏偏就是这一份沉默,告诉了白面书生她的答案。 又是一阵死寂。 白面书生好一会儿才有一些艰难地开口。 「你确认了吗?如果不是她,或者根本就没有这样子的事情发生的话……」 「先试试看吧。」 他的话许久都没能说完,京墨叹了口气,打断了他话里的猜测。 「这里的出口离着咱们找到的入口并不算远,我觉得很有可能咱们进入的地方,并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入口。接下来咱们还需要反着推,去寻找真正的入口才行。毕竟事到如今,咱们甚至都还没弄明白这里的作用是什么。」 这下子,白面书生彻底没了继续跟她探讨的兴趣了,只能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京墨对于接下来的计划。 「那么咱们休息片刻,等待时机成熟,咱们再下地下,去找一找这里的反方向究竟是去往何处。」 将自己的决定告知了全部手下,见大家都没有反对意见,京墨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抬手摸了摸怀里已经渐渐凉了个彻底的断手,京墨竟然也不觉得害怕,反倒是有一丝恍惚一闪而过。 不知道玉簪现在怎么样了,希望她……一切都好吧。 轻轻地移开手,京墨沉思良久,才收拾了东西,回到了最初的位置,开始观察起来。 第279章 再次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重新休整了片刻,确保大部分人都已经重新回到了自己状态的巅峰,京墨也不在继续拖延下去,干脆利落地领着人重新下了地下隧道。 经过这一次的休息,大部分人对于再次回到地下没有之前那么抗拒了。这似乎是一个好消息,至少这样一来,大家都不会因为这件事而产生其他情绪。 只是京墨心里面明白,这只是暂时的。自己并没有真正获得他们的信任,至少在完全展现出来自己的能力之前,这里的大部分人会听从自己的话的原因,是因为白面书生站在了自己这一边。 可至少在现在,依靠白面书生来进行每一步的计划,已经是她最靠谱的方式了。 京墨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还有一些不着调的白面书生。许久,才松了一口气。 她应该感到庆幸,庆幸白面书生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如果它想要架空自己,或者有了别的想法,那么只凭着自己一个人,恐怕结果就不一样了。 「别担心。」 正在走神的时候,却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唤回了她。白面书生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身边,若无其事的样子就好像现在两个人正安安稳稳的在白府一样。 「有我在这儿,你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不是吗?」 这话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可京墨却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关心起来他的身体。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我记得当初你伤得也不轻,就这么短短几天的休息,恐怕你的伤还没有好个完全吧?现在怎么样了,身上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吧?」 白面书生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京墨会这样关心自己,还有一些不好意思起来,说话的语气都软了许多。 「我没什么大事,就是当时有一些脱力,才昏了过去,现在早就没什么大问题了……不过你、你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我?我可不觉得你是一个善良的家伙。」 果然本性还是难改,白面书生永远说不了几句好听的话。 京墨松了一口气,至少确定了人还是本人,那就暂时没什么可以担心的了。 这家伙虽然没说实话,将自己的情况往好的地方说了不少,但也的确是没有隐瞒。至少现在他行动自如,身上也没闻见血腥味,想来情况也不是很严重。 不过心里这么想是一回事,嘴上该怎么说又是另外一回事。 「没事,我只是担心一会下去遇到了危险,要是没有你在前头冲锋陷阵,我该怎么逃走。」 果不其然,白面书生被她这样一噎,原本有些高兴的表情瞬间化为乌有,憋了一肚子的话要说,却立刻又一次被京墨打断 「行了,我先下去了,你快点下来做打手哦。」 在白府做了这么久的事情,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对他。偏偏白面书生迫于种种情况,又不得不忍耐,只能捏着鼻子咽下这口气,暗戳戳地记在心里,准备回去后再好好收收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经过了勉强算得上是充足的准备,这一次的地下行走比之前要流畅许多。 这次行动包含了所有的人,因此在移动速度上要比之前慢上不少。可即使是这样,也比一开始要快上好多。 京墨与白面书生走在最前头,刻意忽视了一路的惨状,他们很快就来到了当初下到地下隧道的地方。 「怎么样,再次回到这里,你有什么想法吗?」 这里并没有什么变化,无论是飞扬的尘土,还是发霉的气味,都是一如既往,与记忆之中并没有任何出入。 白面书生却觉得有一些奇怪,他转身看向京墨,试图从她这里得到答案。 「的确有一些想法,」京墨并没有让他 失望,「如果不是重新回到这里,我还没有发现,我们一路上都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那就是我们之前下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突然变热的空气……我们这一路上却并没有找到任何加热工具,甚至连生活在那个方向的人都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白面书生也不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立即就反应了过来。 这些问题原本是很好解决的,如果马车夫在这里,恐怕立即就能够给出答案,可现在只可惜了,他已经没有办法再为他们答疑解难了。 「所以你觉得,另外一个方向能够得到我们想要的答案?」 京墨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白面书生的问题。 「我记得下来之前,我曾经在这里做过标记,虽然说那只是随手一个划痕,可也能够说明什么。」 没有过多的解释,京墨转身开始寻找起来。 很快,她就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就是这里。」 她皱了皱眉,觉得有一些不妙。 「怎么了?」 白面书生早就在她开口的时候便已经快步到了她的身边,半蹲下来,跟着她一起研究那个所谓的标记。 说是标记,可实际上也正如京墨所言,不过是一个划痕而已。可这划痕却又与普通的,不经意的那种有所不同,京墨在划痕的末梢做出轻微的改变,就将这划痕改成了自己独特的标记。 「怎么,有什么不对劲吗?」 虽然京墨一眼就看出来了不对劲,可白面书生毕竟没见识过原先的划痕模样,现在看着京墨一脸凝重,却有一些摸不着头绪。 「有人改动过你的划痕吗?」 京墨点了点头,脸色没好看到哪里去。 这划痕看着十分不明显,甚至可以说得上是隐蔽了。如果不是刻意去找寻,恐怕大多数人会一扫而过,甚至完全都不会注意到这里。 可偏偏这个时候,有这么一个人,她不但注意到了,甚至还进行了改动,叫人不由得有些脊背发凉。 白面书生就是如此,他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脸色也难看的不行。 「那怎么办,咱们难不成还要原路返回,回到上面去?」 这当然也是一种办法,可如果真的这么做了,恐怕士气会大大降低,甚至渐渐被消磨的一干二净。到那个时候,再遇上一些什么事情,恐怕他们就只有待宰的份了。 这可不是白面书生想要的。 「不用回去,我认得这改动。」 京墨叹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怎么?你到底发现了什么,怎么连跟我都不能说了?我可是辛辛苦苦跟在你的身边,一直贴身保护你的啊,你不相信别人就算了,怎么还有秘密不能跟我说啊?」 见京墨都开了口了,白面书生也稍稍放松了些。他的放松与别人不一样,对他而言,说的话越多,就代表他越感到放松。 当然,这也意味着,并不是所有人都很喜欢他的放轻松,至少,京墨就很不喜欢。 「你想知道?」 有些不耐烦地疑问出声,可刚一开口,应上对方好奇的目光,京墨就后悔了。 可惜的是,这会儿感到后悔已经晚了,白面书生忙不迭地点着头,恨不得京墨一下就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分享出来。 「……这应该是忍冬改的。」 瞒下去也没什么必要,只是后头不远处还躺着一个昏迷的忍冬爹,京墨也不敢大声说话,只能把人招呼到耳畔,告诉了白面书生实情。 这也是凑了个巧,原本这做标记一事,本来就只是偶 然一日闲来无事之时碰巧想到的。那时候她与忍冬关系还好的很,有什么话都爱在一起说。 这做标记的事情,自然也不例外。京墨一边跟忍冬说着,自己要是有一天被人带走了,就在这一路上留下标记,来方便自己的逃生。可忍冬一边听着,一边却说她必然会去找到京墨。 甚至为了证明自己能够做到,还特意从京墨画的标记上进行改造,说要是真的去找她时,就会将这一路的标记全部都改成她的那一类,叫京墨回来时见着一路的不一样,感动落泪。 原本不过是开玩笑说的话题,可没想到,这个时候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白面书生沉默着听完,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宽慰她,只能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勉强当做是安慰。 「我没事的,不过这个标记的更改,倒也说明一件事,就是你感受到的那一股推动力恐怕就是来自于忍冬。」 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沉沉地睡着的忍冬爹,京墨隐隐约约能够猜测到,恐怕这一位的逃脱,也是与忍冬有关。 「那怎么办,咱们怎么去找她?」 摸索着标记,京墨在心中画出了一张图纸。 「按照忍冬留下的标记,接下来应该是继续沿着这一条路继续前进。只不过这里跟之前遇到的那个出口一样,我找不到打开这里的门的关键机关。」 白面书生点点头,抬起手来,露出了指尖,轻轻地点在墙面上,缓慢地移动着。 许久,也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这堵墙后面应该没有什么东西,或者说,这个方向,后面应该也没什么东西。」 第280章 下一层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京墨皱了皱眉。 自打进了白府,开始在白夫人身边做事了,她就总是喜欢皱眉。 「可是她既然留下来了这样一个印记,我总觉得不可能毫无意义。要不然她何苦多此一举呢?」 歪了歪头,白面书生却不这么看。 「也许真的就只是顺手一划,根本没那么多想法呢。你要知道,她现在可不是孤身一人,总不能是她抛弃了玉簪她们,自己溜了出来吧。」 「怎么不可能呢?」 尽管这在京墨眼中有一些不可思议,但是对于白面书生来说,却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你是不是太紧张了?也许是夫人给了你太多压力,你又没有地方排解,最后全都憋在心里,发泄不出来,你们女子才会在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纠结。」 这可就有点片面刻板印象了,京墨有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虽然自己心里头明白,不是这样一回事。不过现在一没有证据,二没有其他的理由,京墨只能将这话题先搁在一边。 「先不说那些。如果这条路,或者说这个方向不通的话,那么它的下一间屋子又是在哪里呢?」 根据之前的方向排列,这里的屋子都是安置在一条线的上的,按照这个规律,剩下的也应该是一直按照同一个方向排列。 可现在事实却并非如此,这便叫两人都陷入了迟疑与困惑。 「难不成,这里还有别的出入口?」 京墨迟疑着,猜想着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可能性。 「还是说我们一开始的假想与猜测全部都是错误的?那只不过是他们给我们的误导?」 四处敲击着墙壁,可无论是前后左右的哪一扇墙,回应的声响都显得格外沉闷。这说明在这些墙后,是坚固的实体。 如果没有空洞的回音,那么便意味着后面有所空间,也就说明,那里极有可能就是接下来前进的方向。 可无论京墨或者其余的人用多大的力气敲击,都没有获得任何的回响。那沉闷的咚咚之声,叫人忍不住有一些胆战心惊。 「别焦急,别慌张。你要相信你自己,既然你认为自己是没错的,那就证明自己。也许这会很漫长,但是你既然选择了相信,那么慢慢证明就好,你要知道,我们不急于这一时的。」 白面书生却并不着急,甚至还有闲心思安抚京墨。他经历过许多这种事情,因此比起匆匆忙忙地催促,反而安慰起她来。 这种时候,安慰永远要比催促更能够鼓舞人,也更能够给人力量。 京墨安静地看了他许久,突然眉心一跳。 下一刻,她遵循自己的第六感,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 「呲——」 只听一声巨响,京墨还没来得及看个清楚,眼前便是一片灰尘四起。她连忙捂住脸,好在这一次她躲闪的足够及时,没有正中靶心,身上也是躲得干干净净的。 只是可惜了白面书生,他原本还有些错愕,不明白京墨在躲闪什么,还有一些想笑。只是紧接着便是一片厚重的墙块直直地从上方坠落,好巧不巧地就正好落在了白面书生地正上方。 好在着墙块在即将挨上她的头之前,就已经四分五裂开来,没有砸的白面书生一个头破血流。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给白面书生浑身上下洒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呛得他好半天都喘不过气来。 京墨忍了好久,才勉强忍住笑,招呼着人过来帮他一起收拾一身的狼藉。 只是手拍着拍着,却微微一顿。 「怎么了?」 白面书生正呲牙列嘴的承受着来自于她的大力拍打 ,好不容易以为这折磨过去了,一抬眼睛,却看见她已然又一次陷入了沉思,不由得有些奇怪。 「……有没有可能,路不是在这四周?」 京墨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仿佛闪烁着光芒一样,灼热而又滚烫。 踮着脚尖,使劲地在原地蹦了好几下,京墨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我好像又一次猜对了,路还真不在四周。」 眼看着她的行动,白面书生亦是恍然大悟,只是心情却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只是有些无奈与苦涩。 「你要是早一点发现,我说不定还不用承受这一遭烦心事呢。」 「那可不一定。」 微微一笑,京墨转身找来两个身形最为壮硕的人,要他们先来试试水。要是真的能够找到并且打通往下的道路,也算是个好消息。 只是跟她的兴奋有所不同,无论是从围观了全过程的人,还是到被她叫出来一起帮忙的两个壮汉,都似乎有些不相信。 这也不能怪他们不相信,毕竟按照一贯的情况来说,很少有在地道之下再进行挖掘的建筑方式。 两层底下通道相连接,这不但会增加危险的发生可能性,两处的地下通道也会都很脆弱。有经验的建筑工人,不,应该说是大部分的建筑者都知道这个道理,自然也会在建筑过程中避免这种无必要的危险现象出现。 可涂壮又是什么人,这要是他设计并且督促建造的话,那就必然是按照他的设计规划完成,不会再有别的可能。 京墨在地上田庄的正堂上一扫而过桌子上凌乱不堪的各种信件图纸,好巧不巧,就正巧看见了两个上下叠在一起的椭圆形图案。 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那是什么,可现在来看,倒是很有可能是他绘画构建设计的地下图纸。 只不过那种画工,即使看了,也很有可能完全看不明白,京墨想了想,到也觉得释然了。 只是她明白了,却不知道该怎么跟其他人解释,只能等着他们挖掘的人能够发现什么线索,来证明她的想法是正确的。 在她略带期待的视线之中,两个大汉略带不满与烦躁地上前一步,轮开了膀子,倒也认认真真任劳任怨地干了起来。 好在他们还真的没辜负京墨的期待,只是简简单单几锄头下去,到还真的挖出来了个不小的窟窿。 「这怎么还、还真有个大洞?」 议论声渐渐响起,众人再一次看向京墨的视线之中,也渐渐带着几分意味莫名。 原先已经见识过她的不同了,众人对她已经是钦佩的不能再钦佩了。可渐渐发现她似乎与自己的主人的敌人之间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关系,甚至是出卖了、背叛了自己,再看着她这样厉害,心情就十分微妙了。 「咱们下去看看,要是这里能够继续前行,咱们再通知大部队,在全部进行移动。」 对着白面书生嘱咐了几句,京墨就准备又一次将整个队伍一分为二,一部分在上,一部分跟着她继续下去打探情况。 只是这个选择,却被白面书生给否决了。 「大家都是一体的,要走就一起走,要留,咱么也一起留下。」 「可……」 京墨还想在说些什么,可迎上了白面书生的眼睛,却立即反应了过来。 原本队伍就已经与她有一些离了心,这会儿要是再分开,上下不清楚互相的情况,再连番的猜忌之下,她会越来越难以控制整个队伍。 点了点头,京墨已经明白了白面书生的意思,自然不会再强硬地要求队伍继续听自己的的话。 清点好身上的装备用物,白面书生便打头阵, 第一个下到下一层去。 京墨也不肯示弱,紧随其后,第二个踏入了下一层。 原本以为上方的空间十分狭窄,下方的空间面积也不会大到哪里去。可真的进入到其中,却发现反而是这底下一层的面积更大,看着也更加坚固的多。 甚至于,这下方的空气要比上面那一层的流通更加好,闻着也更加清新。京墨皱了皱眉,这只能说明,这里似乎更加常用。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辛辛苦苦探明白的地方,似乎也只是一个障眼法,对于接下来的环境,他们依然是摸不着头脑。这里更大更宽敞,极有可能也比之前更加四通八达,要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恐怕连逃跑都要比之前麻烦的多。 只是这些担忧,却不好当着其他人的面说出来。京墨对着白面书生使了个眼色,对方就已经明白过来,不由得也有一些无奈。 「没事的,相信我,我必然能够保护你的安危。」 「我担心的不是我自己,我是怕大家……」 「你要是安全了,就一定有办法将他们也救出来的,我相信你,你能做到。」 白面书生眼中满是信赖,他很擅长在人感受到不自信的时候进行鼓舞。至少,他的这一套行为动作,对于京墨来说,就十分有用。 认真地点了点头,京墨也顾不上再说那些丧气话了,转身认真地打量起四周的情况。 与她之前观察到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出入,这里似乎修建成功有了不少时间,看着也已经有了很多生活痕迹。 「接下来该往哪里走?」 白面书生见她缓过劲来了,便凑了过来,期待着她能快一些找到接下来前进的方向 第281章 香气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你还记得我说的那个忍冬留下来的标记吗?」 京墨想了想,倒是很快有了主意。 站在忍冬标记过的方向,面前却也是一堵墙,她抬手轻轻敲了敲,果不其然,听见了一阵空洞的声响。 「或许她指的不是上面的同一个方向,而是这里的方向。」 只是关于忍冬是如何让上去的,又是如何发现了自己留下的标记,她还是想不明白。 不过既然忍冬极有可能已经叛变,那么她也必然能够知道这里的一些秘密。现在她人不知所踪,可观她的行为,也许见了面,还能够从她的嘴里打听出来不少东西呢。 退后半步,京墨让开位置给两个壮汉,示意他们继续开砸。 「奇怪,为什么不按照一个方向继续修建下去,反而还要改方向呢?」 白面书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一次凑了过来,斜斜地依靠在京墨身边,手还毫不客气地搭在她的头上肩上。 一个成年男人的体重并不轻,京墨一个踉跄,差点没站住。 「你!」 还不等她瞪着眼睛说点什么,白面书生就大大咧咧地甩了甩手臂,又压的她动弹不得。 「我就靠靠,站了这么久有点儿累了,正好你身高合适当我的支架,你就让我休息这一会儿吧。」 他靠的很近,说话的呼吸打在京墨在耳朵上痒痒的,叫人有些奇怪的感受,酥酥麻麻的从耳朵上四散开来。 京墨不再挣扎,但还是忍不住的转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只是对方笑的太过于猖狂,对于她的抗拒,也只当做是没看见。 「轰——」 两人正说着话呢,前头却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瞬间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原来是他们砸墙的两个人已经将墙砸通了。 突然间想起来了什么,京墨歪了歪头看向身边的白面书生。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不是很擅长找机关吗?怎么这回任由我这样粗暴的将这堵墙砸开了?」 「你这个更省事儿,我累的要死,恨不得立即躺在地上睡一觉,能不动弹就不动弹,你还指望着我去找机关?」 白面书生虽然脸上还挂着笑脸,可嘴里的话却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摆摆手臂,示意自己不想再过多解释,却又一次收获了京墨的白眼。 「你要是不想继续走的话,要不然我把你扔在这里?」 「那还是算了。」 之前的话也只是不痛不痒的开玩笑,白面书生自然不会当真。可这一句话,虽然听着也像是在说笑,可白面书生却知道,京墨这家伙,有时候还是能够说到做到的。 见他服了软,京墨也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轻轻的哼了一声,就当是对于这件事情的了结。 她一贯是喜欢打头阵的,这一次也不例外,身先士卒的第一个迈进了刚刚打通的那个房间。 与上方简陋而又粗糙的土坯通道不同,下方的这一条通道明显是经过更加精细的修整的,就连地上铺的石板,看着也要干净整洁的多。 她仔细探查过周围,这里十分安静,甚至连半点危险都没有。一时间,京墨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该高兴。 如果能就这样平平安安的找到玉簪和剩下的大部队,她才能够真正的高兴的起来。可是现在一时的平安,却并不能代表着真的风平浪静。 甚至对于下一个房间会出现怎样的危险,她有一些不能想象。 上面的那个隧道虽然没几个房间,但是每隔不远就会设置陷阱。虽然总的来说,大家都是有惊无险的通过,可到了最后,连白面书生都差一点受伤,不可谓不危险。 这下面的隧道只光看着样子,就足够让人知道,恐怕接下来的危险程度只比上面的大,而不会比它小。 「接下来,应该也是继续沿着这个方向继续探索。我在前方打头阵,要是后面有什么危险……」 环视一圈,除了白面书生以外,却找不到第二个可以托付信赖的人了。京墨物尽其用,指指白面书生。 「要是后面有什么危险,记得找他。」话音刚落,她又怕后面的人没听见,连忙提醒前面的人向后头传传话。 「跟你们身后的人说说,确保每一个人都知道出了事情该找谁。」 「喂!干嘛找我,我要休息。」 他顿了顿,也知道自己一直就这样当一个甩手掌柜也不合适,只能弱弱地给自己找补。 「我不是不管事,是我现在太累了,等我休息过来了,就立刻过来帮忙,怎么样?」 这似乎还不够,白面书生想了想,又连忙补充。 「你就先顶一顶,你这么厉害,有你给他们处理解决问题,一定是可以的。你看,这也不怎么需要我啊,是不是?」 说着,就要让人往后传话。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京墨一把拉住。 白面书生一张脸都皱在了一起,看着委屈的不行。只是可惜,京墨并不吃他这一套,只是公平公正地回答他的问题。 「你是这里最有能力的,如果连你都解决不了了,即使告诉了我,我恐怕也束手无策。」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斗的激烈,却渐渐没有写注意到,身旁的环境在变化之中,渐渐开始有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京墨又是首先发现的。 她对气味虽然算不上是有多关注了解,但有了新的情况,她自然也不会随意就放过。 原本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凑巧路过了她身边的一个手下时,看见对方抽了抽鼻子。 也正是这样的一个小的细节变化,却叫京墨瞬间有了些许警觉,这才发现了这渐渐浓郁起来的香气。 香气十分不明显,一但被她注意,就不会再被忽视。她从前已经吃过这方面的亏了,无论是催情香,还是之前在白夫人寝居的那一次,都给了她很深的教训。这会儿又一次跟香打交道,自然不会再一次将自己陷入不利的境地。 「怎么了?」 她只是皱了皱眉,就被白面书生敏锐地捕捉到了表情的变换,亦是跟着一起紧张了起来。 「好像……有些情况。」 京墨不敢打包票,说一定发生了什么,只能斟酌地说出自己的猜测。 「他们似乎想要迷晕我们,我闻到了一股香气,刚刚还不明显,现在闻着,却是很有一些呛人的感觉了。」 附身在白面书生的耳朵旁边解释了几句,京墨便连忙取出来随身携带的手帕,取来水囊打湿,然后覆盖住口鼻。 「按照我的方法做,虽然不能完全阻挡这香气的侵入,可能有一些用处也很不错了。」 演示了一遍给白面书生看了个仔细,京墨催着他快一些去教给后头的人看个明白,自己也转身将这个方法教给了临近的人。 有了人带头做打样,大家也都跟着有样学样,纷纷忙活了起来,没用多少时间,就再一次武装完毕,整理好了队形,等待着京墨接下来的指挥。 「再搜一遍,看看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或者发现了什么线索,都快一些来告诉我。如果没有别的发现的话,咱们就快一点离开这里。」 吩咐了那些身手灵活手脚麻利的,京墨又找到那两个负责抡锤子砸墙的,要他们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好好休息一番。 「你们两个人身 强力壮,所以给你们安排的都是些体力消耗比较大的,接下来恐怕还要你们多多费力。不过如果你们顶不住了,也千万别忍住,早一些跟我说,我也就能及时调整方案,好吗?」 香味更浓了几分。 京墨抽抽鼻子,开始有一些摸不着头脑了。现在这香味浓了起来,就不像刚才那样,没什么人注意到了。 看来这香气似乎并不想隐藏着自己的到来。 京墨歪了歪脑袋,想不明白的事情,还是放在一边,等有时间了,再慢慢研究才更好。 「你觉不觉得,这香味儿是冲着你来的?」 还没等京墨给自己灌两句鸡汤壮壮士气,就被白面书生单独的拎了出去,嘀嘀咕咕地听他的碎碎念。 「刚才你在哪儿,我们那边的味道就浓密的很,都要呛得我喘不过气儿来了。等你走开了,这味道到是淡了不少,只不过我一过来找你,这味道就又一次出现了。」 白面书生挠挠头,只觉得事情也有一些棘手。 「难不成,是有什么人在背后监视我们?」 「别瞎说!」 京墨皱了皱眉,连忙呵斥住白面书生,没有让他成功地说完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这儿这么空空荡荡的,哪里有来的人躲在什么角落里监视我们呢?」 白面书生刚刚一句话造成的恐慌很快被京墨重新镇住了场子。 「还没学会走呢,就已经想着跑了。咱们连人都没抓到,又凭什么理由去争论那些有的没有的呢?」 她的这一番话还是起了作用的,只见那群手下埋头讨论了片刻,便是推了出来一个看起来有一些干瘦的家伙。 还不等她问个子丑寅卯,就见男人单膝跪在地上,将耳朵贴在地板上,认真地倾听了起来。 第282章 再见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京墨皱了皱眉,到底也还是没有再继续说些什么。 这男子似乎在听东西这方面很有研究,只是倾听了片刻,便确认了不少东西。 「的确听见了几个脚步声,只是远近和数量的多少还不能确认。我不敢贸然下定论,只是我觉得,这声音似乎并不是冲着我们而来的。」 男子顿了顿,原本怕京墨不愿意相信自己,正想要解释自己这个推断得出来的依据原由,却见京墨点点头,已然是相信了的模样。 「不过既然不是冲着我们来的,那为什么……」 京墨就是没头,想了好一会儿,也没能勉强想出来一个比较适合这个局面的词语。 「为什么似乎跟我们有些关系?」 她只能这样形容,好在对方很快明白过来,点点头,并没有否决她的猜测。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跟我们有点关系。只是在我感觉来,这关系跟我们应该不大,要是硬说跟谁有关的话,我觉得……很有可能是你。」 这并不是冒犯,而是实事求是。只是男子话音刚落,还是有一些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生怕自己的话语冒犯到了京墨,再惹得一身骚。 只是他低估了京墨的肚量,即使这话里的意思并不是很友善,她也只是轻轻的皱了皱眉,再没有过多的表现。 「如果你觉得跟我有关的话,那么能不能再猜想一下,究竟是什么因素与我有关?」 京墨想了想,实在是想不出来什么理由了,干脆不再为难自己,将这件事情交给别人去想。 只是这也的的确确的难为住了男子,你让其他人进入沉思。 如果硬说京墨跟田庄里的人有什么联系的话,那也是她作为「京墨」这个身份时才有的关联。 现在换了一张脸,就相当于换了一个身份,连跟「京墨」的联系都没有那么密切了,又怎么可能跟她关系网中的其他人产生更多的联系呢? 这样一来,倒是减轻了不少对她与涂壮之间是不是有其他联系的猜测,连带着周围的人看向京墨的视线都柔软了不少。 「你说的有点儿道理,要是硬说的话,你们应该也没什么联系。可是为什么他们都觉得,这香味与你的移动有关呢?」 没有切切实实的联系是真的,可香味的移动与京墨有关系,也是真的。 尽管刚刚的猜测被京墨喝住了,可白面书生的话,还是在不少人的心里留下了一个印子。 「我也不知道……」 京墨诚实的摇了摇头,尽管觉得可能不会有人相信自己的话。 「不过既然弄不清楚的话,不如我们亲自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她转身看向墙。 原本不敢有下一步的行动,是怕这香味会伤害人的身体,也怕墙后面有什么不能预知的危险。 可已经过了这么久了,除了她以外,也还是有许多人没有做防护。而这些人似乎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明显的不适症状来,让她渐渐意识到,这香气似乎是没有毒害的。 「那么接下来是砸墙,还是怎么样?」 白面书生又一次冒了出来,只是这一次也并不是很客气,刚刚一凑近,就重重地又一次把胳膊压在了她的身上。 这一次的重量比刚才还要重,京墨皱着眉头使劲儿反抗着,却丝毫没有推动。 「喂,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她从嗓子眼里挤出来几个字,正好足够靠在耳朵边上的白面书生听见。 「我就是休息休息,你也知道,我太累了。」 同样是压着声音回答,可白面书生的话却叫人有一些难以相 信。京墨忍了忍,到底还是没把他的胳膊甩开。 「那就继续砸墙,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有什么新奇的东西招待我们。」 那两个壮汉经过了这一会儿的休息,已经回复了大半的体力,听见了京墨的话,也互相对视一眼,走上前来,一言不发地执行京墨的命令。 一声接着一声沉闷的敲击,京墨安静地听着,却突然想起来什么,外头附在白面书生耳朵边上念叨。 「你这个手下这么厉害,刚刚怎么不让他过来帮忙听一听前头有没有什么动静。」 白面书生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对于京墨这一种不劳而获的行为十分看不起。 「他的耳朵好用是好用,就是用一次就伤一次,时间久了,我怕他会渐渐听不见。」 京墨有些狐疑地看向白面书生,见他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也就勉强相信了些,将原本一肚子的怀疑全部都咽了回去。 虽然这个理由听着很扯,看着就像是用来糊弄他的,但既然白面书生这样说了,也就只能暂时是当做事实了。 两个人的交流又一次被墙壁倒塌的声音打断,也正是这一扇墙的坍塌,一股有些刺鼻的香气扑面而来。 「咳咳……这也太熏人了吧。开始闻着这还挺香的,这味道闻多了,怎么觉得这么难受呢?」 白面书生第一个表示了不满。他一向是不肯亏待自己的,因此感受到气味的变化,便是立即站了出来。 京墨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可已经将墙壁打通,再想要后悔,就已经有一些来不及了。只好等着尘埃落定,再去确认面前的房间里有什么。jj.br> 「是……是你们来了吗?京墨?还是……」 一个十分虚弱的声音传了过来,叫情绪各异的众人皆是动作一顿。 「你听见了吗?好像、好像是有什么声音在叫我。」 好一会儿,京墨才有些干涩地开口说话,只是短短几个字,却叫她咽了好几口唾沫。 这声音有一些熟悉,可透露出来的虚弱令她感到十分陌生。 「是忍冬……」 白面书生同样脸色并不是很好看,既是解答,也是确认了京墨心里的那个想法。 他与京墨不一样,他还是知道点什么的,因此在听见了忍冬的声音时,第一反应不是要过去确认是不是就是忍冬本人,而是带着京墨快些离开。 只是这个冲动却在最后被他硬生生给压制了下去。 倒不是觉得忍冬没有危险了,而是出于另外一种考虑。 如果京墨跟她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呢?毕竟两个人之前关系那么要好,现在虽然说是闹得有些不愉快了,可实际上是怎样的,除了两个人自己以外,没有其他人知道。 「她怎么可能在这里?」 京墨脸色有一些难看,还不等白面书生说完话,就已经提前开口,否决了他的说法。 在她没看见的地方,白面书生脸色微微一变。 「她如果……」京墨顿了顿,压低了声音,确保只有自己和白面书生才能够听见,「如果叛变的话,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回来找我们?」 白面书生并不意外她知道自己对这方面有所了解,只是对于京墨对忍冬似乎无休止的容忍包含有一些不理解。 「你之前不还说,说她万一是……」 「好了,别再说了。」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京墨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摆摆手示意对方自己心里有数。 「我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她真的已经……我会跟夫人亲口说明白情况的。」 一边说 着,她一边靠近了墙的另一边。 身后的目光密密麻麻的,像是要在她的背上烙下烙印一样炙热。 京墨强忍着不适,只当是什么都不知道,慢慢翻过了倒塌的墙。 虽然跟白面书生说的是会亲口很白夫人说明情况,可仅仅只是走了这么几步路,就已经叫她大脑一片空白了,连见了面该说些什么都想不起来,更不要说其他的东西了。 不知怎的,越往前走,她的脚就越软,似乎渐渐也有一些支撑不住了。 这种腿酸脚软的感受,在看见了忍冬的那一瞬间到达了顶峰。 京墨几乎站不住了,一个踉跄就要跌倒在地上,好在最后关头还是一个脚步交替站稳住了身体,没真的摔倒。 她不敢相信如果真的摔倒在地上,后头看着自己的人会怎么想,会怎么猜测。 「你、你怎么样了?」 忍冬似乎并没事什么异常。 粗粗地扫了一圈,没看见她哪里显出来奇怪了,京墨才小声地开口询问,余光扫过她的面孔,却是一阵恍惚。 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一张脸了,那时那么要好的两个人,现在却是觉得对方既陌生又熟悉了。 京墨定定地看了好久,才勉强露出一个笑脸来。 「你怎么样了?身体受了什么伤?还是有其他什么别的……」 忍冬只是默默地听着,时不时摇摇头,表示自己还在听,也回答了京墨的几个简单的问题。 渐渐地,京墨也回归到沉默之中。 没有回应的交谈,是聊不长久的。 她垂了垂眼眸,第一次有一种面对忍冬而手足无措的感觉。 「对不起。」 一个轻轻地声音传过来,将她从心里的思绪之中带起,明明很短暂的三个字,却意味深长,好一会儿都叫京墨反应不过来。 「你……」 第283章 忍冬的崩溃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不用再多说什么,仅仅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就已经叫京墨明白过来,之前听到的那些关于忍冬的事情都是真的。 她是真的已经叛变了。 可这又怎么可能?忍冬的爹被涂壮等人陷害并且囚禁,连带着她也没有几天好日子过,怎么就偏偏还是投奔他们去了呢? 京墨有一些想不明白,她的理智告诉她,现在人就在眼前,要是想换什么便上前去问就好。 可是她却迈不动腿,尽管眼睛已经死死锁定着忍冬,可是身体却依然不受控制。 「我知道……你也许有很多话想过来问我,可是……咳咳!」 忍冬虚弱的声音又一次传了过来,这次却比之前的还要微弱,几乎要听不清楚。 京墨脚步顿了顿,到底还是没能按耐得住,上前几步便赶到了忍冬的身边。 原先隔得远了,还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可现在到了人身边,京墨才意识到原来那浓郁的香味是来自于忍冬身上。 「这香味又是怎么一回事?」 捂了捂鼻子,京墨勉强忍住止不住想要干呕的冲动,好不容易才说出话来。这味道过于浓烈,闻得多了,叫人浑身上下都难受起来,连嗓子眼都觉得不对劲了。 「别凑的那么近,离我远一些……我身上的味道会叫人手脚发软,我就中了这个招,现在连动都动不了了。」 忍冬费力地支撑起来身体,试图远离京墨。只是她的身体状况实在是不好,费了半天的劲儿,却还是没能远离开京墨多少,反倒是弄得自己满头大汗的。 「全部的人,都退出去,别进来了。书生,你带着他们找些水浸湿衣袖,用来捂住口鼻。别叫他们闻太多的香味,这东西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情况紧急,京墨也顾不上会不会暴露白面书生的身份了,转身便要他赶忙带着人出去。 至于她自己,现在忍冬动弹不了,她无论怎么说,也不会选择抛弃的。 「你听我说几句话,就也快点离开吧。」 忍冬重重地咳嗽几声,脸色越发的惨白了。可京墨环视一圈,却没能从她身上找到半点伤口,甚至连一丝血迹都没有。 「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你现在弄成这幅样子?你不是、你不是跟着玉簪姐姐一起来的吗?你们两个人怎么分开了?」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叫忍冬有些无奈地笑笑。京墨也知道不应该一次性问这么多,可她心里头既焦急又担忧,原本只是想问一句话的,可却吐露出这么一长串的问题来。 「你别着急,你慢慢听我说,你想知道的,我都会慢慢说给你听的。」 仅仅是这么几句话,就已经叫忍冬喘息连连。 她身上的衣衫倒也算是整齐,一身浅色短打十分贴身,看样子应该也就是早上离开时所穿的衣物了。 这身衣服上甚至都没有沾染上多少灰尘,只是看着有一些磨损,瞧着像是刚刚弄出来的。京墨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看了一眼忍冬的衣物,想来这里也十分不好过。 「我刚刚下来的时候,他们在我的香囊之中塞个一个香丸,说是能够清心静气的。我原本也不想要,可他们盛情难却……」 她使劲地抬了抬头,让自己的呼吸更加通畅些许。 「但我走着走着就发现了不对劲,只是已经为时已晚,我手脚都发软。他们也渐渐暴露出来了本性,果然,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到这里,忍冬面容之上浮现出来一丝的无奈,似乎也在懊恼自己的粗心大意。 京墨不住道该说什么,只能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以表示同情。 只是忍冬说了这么多,京墨能捕捉到的有用信息却实在是算不上有多少,甚至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所以你这一路上到底都经历了什么?你为什么和玉簪姐姐分开?你到底都做了什么?你爹爹是你藏起来的吗?还有最重要的……」 京墨话音骤然消失,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来了自己的声音。 她从怀里摸索出来一样东西,然后慢慢打开了层层包裹住的外包装,出来了里头略带些惊悚的东西。 「这这这、这是什么?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不会……这难不成、难不成是……」 忍冬的话还没说完,可京墨却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略带沉重地点了点头。 「这就是玉簪姐姐的,是我从上面带回来的,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如果你愿意说的话,我想听听你的视角。」 看样子在自己没赶过来的时候,这里的确是发生了许多大事。 京墨心里有一股莫名的无力感突然升起,叫她几乎不想要再继续追究下去了。 可看了一眼手里的断臂,她却只是叹了口气,没有在脸上表露出来半分。 「我把我这一路上的故事全部都告诉你,希望、希望你能快一些找到玉簪姐姐,还有、还有我爹爹。」 猛地抓住了京墨的手,这动作虽然说不上有多激烈,但也将忍冬刚才攒下来的力量全部消耗殆尽,几乎再也动弹不了了。 可即使是这样,她也不愿意分开握住京墨的手,有一些恍惚地不知道想起来了什么。 「……哦,是我记错了。你们既然已经能够找到这里来了,想来一定是已经见过我爹爹了吧?他还……他还活着吗?」 京墨轻轻的点了点头,还怕她没看见,又重新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就好、那就好……」 忍冬这才松了一口气,一连点了好几下头,才心满意足。 「我虽然说是跟着玉簪姐姐的大部队一起过来了,可实际上我也只不过是指指路,其他也没什么别的作用了。我带着他们从后门撬开了锁,顺顺利利地进来了,可我……」 忍冬有一些说不下去了。 她虽然一开始说是要自己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一清二楚,全部都告知京墨,可真要她把自己剖析出来,也的确有一些难为。 「如果你还不知道怎么说的话,不如跟我讲讲你是怎么跟涂壮他联系上的。」 见忍冬支支吾吾好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京墨也有些无奈,只能想办法替她继续 「你知道的,我不是什么都能知道,如果你不肯跟我说的话,我什么也没有办法做,什么也没办法帮你。」 这句话似乎给了忍冬很大的决心与信心,让她终于肯开口说出自己的故事。 「当初我爹爹受了那么大的冤屈,我真心实意的想帮他洗刷来着,可是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你应该是知道的,我那个时候跟夫人说,说我自己愿意离开,其实不是的……」 她顿了顿,没有继续从这个方向说下去,而是突然改了口。 「只不过这也只是一个契机而已,我碰巧遇见了一些人,我想你应该也知道。」 京墨皱了皱眉,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然而这一切都不妨碍她继续往下说。 「在他的引诱下,我渐渐开始变化的心智,渐渐的觉得一切都是夫人和你的错,我知道是不应该,可是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 「明明受伤的人是我爹爹,可为什么你们却得到了那么大的好处,凭什么你越过了我,更得到夫人的心爱?」 「你知道的,有时候我钻起 牛角尖来,我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可那个人非但没有帮我开解,反而一次又一次的在这上面让我更加难过。」 说到这里其实京墨已经明白了大半,可为了不伤忍冬的心,还是耐着性子继续听他说下去。 「后来我、我终于忍不住了,我跟他说我要离开白府,我想要做我自己,我想要得到更多的尊重,我想要展示自己的价值。」 「然后他就跟我说了那些事情,关于涂壮的,关于高达的。」 京墨了然,看来忍冬的叛变也并不像他想的那样复杂,不过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以及一系列的蒙骗。 「所以你就相信他了,我以为你不会被这种小骗术蒙骗的,你应该最清楚,像我们这样的人,如果被骗了一次的话,就会失去什么。」 白夫人最看重的就是下人的忠心,如果被白夫人知道了这件事情,那么不管是忍冬她自己还是他的家人,都将会失去所有现在的一切。 「我当然知道啊,可是那个时候的我已经控制不了那么多了,我管不住我自己,我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听从他们的命令,按照他们的指示做一些事情。」 忍冬无奈的笑了笑,他好像恢复了些力气,说话的声音大了许多。 「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我希望有人能帮我,可是造始至终都没有人来帮我。」 她一边哭又一边笑,好一会儿都没能完全控制住自己。 「我知道,可是你……」 终究是忍冬年纪太轻了,如果他再成长一些,或许就不会是这样子的结果了。 第284章 发生了什么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京墨叹了口气,这件事情终究也不能怪她太多。一个人的堕落总是会掺杂着许多东西,并非是一日之寒。 只是到底心里头还是有一些难受的,毕竟两人认识并且相处了这么久,却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就已经有了这样大的隔阂与变故。 「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是在伤害你或者是怎样,我想早点儿弄清楚事情的全部经过。然后还给你一个公平公正。」 安静地对视上忍冬的脸,京墨心中一闪而过些许疼痛。两个人的年纪差不多,也总是能够体谅体谅彼此的想法,现在眼看着忍冬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京墨心里还是有些难以抑制的,感到悲哀。 如果当初自己能够再多做一点努力,多为她考虑一些,说不定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了。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有些晚了,京墨只能俯下身去,轻轻的握紧着对方的手,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告诉忍冬,自己永远站在她的这一边。 「你不是问我,到底为什么我会被这现在这样吗?其实我也不知道,说到底,我连我自己心里想法都不知道。」 渐渐止住了哭泣,忍冬擦了擦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的眼泪,重新露出来一个笑脸。 她笑的有点勉强,但还是努力在笑着。 「只是在我迷茫不知所措的时候,那些人给了我一条路,将我带到一个错误的方向。原本我可以通过我自己的努力找到我自己的路,但是很不巧她们找到了我,所以……」 忍冬没有再说下去,她安静的看了一眼京墨,似乎也感到了十分欣慰。 「你既然找到了我,就说明我现在后悔还是来得及的。」 突兀的笑了笑,忍冬反手握住京墨的手,整理好情绪,开始诉说起这一路上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其实一开始我们都是按照夫人的指示,跟在玉簪姐姐的身后的。」 说到这里,她猛地一拍手,突然想了起来:「哦,对了,我答应夫人和玉簪姐姐一起上路的时候,涂壮他那边的人已经很久没有联络过我了。其实说实话,我当时答应了他们不久就已经有些后悔了,可是……我本来以为这一趟他们也不会找我,所以我才答应了下来。」 刚才那一下猛的拍手将她原本锁上无疑的力气耗去了大半,现在连坐着都坐不住了,身子渐渐的依靠向京墨身上,似乎半点骨头都没有了。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刚刚出了府,甚至还没走到出城的地方呢,我就收到了他们的消息。」 忍冬的眼睛之中闪过一丝恐惧,似乎也没有想到涂壮的人能力这么强,竟然能在人群之中准确无误的找到自己,并且将消息传递到自己身边。 「他们并没有让我多做什么,只是要我叫玉簪姐姐她们领到田庄的正堂里,就算完成任务了。」 说到这里,忍冬原本亮晶晶的眼睛突然黯淡了下来,整个人也越发的丧气起来,似乎心里的那股劲儿也跟着松懈了下去。 「我心里自然是不肯答应的,我哪愿意做那些事情,所以我本来想拒绝。可你知道的,我没有办法拒绝,我爹爹还在他们手上,我哪来的资格跟他们说不呢?」 「所以你就带着玉簪姐姐她们来了这里?」 京墨轻轻的咽了一口气,似乎明白过来为什么这样迅速的就找到了那个封闭屋子的突破口。 恐怕当时对付玉簪她们,用的也是相同的方法。将人困在封闭的房间里,然后用火烧。也不需要把人烧死,只需要等到最后人昏死过去的时候,再出现就可以了。 只是这方法不能用的次数过多,一次还好,再用第二次的时候,墙体就难免会出现一些剥落与松垮,最后被他们找到了空子 ,非但成功地逃了出来,还发现了地底下的秘密。 「是的,当时我才出去,还没喘口气,缓过劲儿来,门就被人突然锁上了。」 忍冬的脸色也不好看。 「我没想到队伍里除了我,竟然还有别的涂壮的人。不过后来想想也的确,如果真的没有旁人的话,他的消息又是怎么能送到我手里呢?」 无奈地笑了笑,忍冬暗恨自己的反应迟钝。 「既然已经是这样了,我就只能暂且先跟着涂壮的人做事,想着看能不能再找个机会,找个时间或者方法,把玉簪姐姐他们都救出来。只不过我一个人势单力薄的,一直也没好办法。」 轻轻地闭了闭眼睛,似乎在压抑心中翻腾的情绪,忍冬好一会儿才重新睁开了双眼。 「不过我也有所发现,留在这里的人已经不多了,他们似乎没有什么别的重要任务,只是一直在看守一个人。也许老天眷顾我,正巧他们要去处理玉簪姐姐她们,因为还在警惕我的缘故,并没有让我跟着,反正有我和另一个人去给看守的人送饭。」 京墨恍然大悟:「所以你就见到了那个被看守起来的人,也就是你的父亲,对吗?」 忍冬点了点头,这个动作似乎也用去了她的最后一点力气,做完这个动作,好一会儿都没能继续说一个字儿,半天才缓了过来。 「我没想到我爹爹被他们看守起来,关押在了地底下的这种地方。也难怪这么久了,大家一点儿消息都没有。看爹爹的状态不好,我心里也开始着急了。别的不说,至少不能让他一直待在这里,我得先把人带出去。」 这自然是不用说了,京墨还记得刚开始看见忍冬爹的模样,的确是虚弱到了极点。 「所以我就开始努力,我咋晕了看出他的人,然后把和我一起来做饭的人关了起来,我就带着我爹跑了出去。只不过我们没跑多久……」 忍冬的体力不算很好,她之前肉墩墩的时候,就不爱动弹,现在虽然因为操心各种事情,瘦下来不少,可体力以及其他方面也还是不太行,因此京墨不难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第285章 证明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前有阻拦后有追兵,再加上带着一个虚弱不已的忍冬爹,忍冬就算再怎么想走,也实在是没那个能力。 她没了别的办法,只能挖空了记忆,找到了那样一个方法,用来给自己受了许多苦难的父亲留一条活路。 只是对于那个时候匆匆忙忙的她来说,这样将父亲一个人留在了哪里,也实在是一个迫于无奈的方法。要是有别的办法,她自然也不会这么做。 京墨叹了一口气,心里有一些难受。 对于忍冬,她也有一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原先是不相信她会做出背叛的事情来,后面确认了她真的对不起白夫人了,就更是心里空空荡荡的。 现在看着她这样难过,京墨晃了晃神儿,好一会儿才定下心来。 「你……你救了我爹,也救了我,我不知道……」 忍冬的双眼重新聚焦,将思绪从刚才的回忆之中剥离出来。 「我本以为我爹会没命的,我将他放在了那种隐蔽的地方,还狠心的封死了全部的出口。我不想让他知道我都做了什么,但我……他应该会猜到吧?」 忍冬苦笑了一下,不肯再继续说下去这个话题了。 「这香跟在我身边这么久,已经把我整个人都摧毁了。我想我今日是出不去了,只不过你应该没什么问题。」 她笑了笑,带着一丝神秘,叫京墨不由得有些心慌,不知道她究竟又隐瞒了什么。 「别担心,我不会害你的,我还指望你带着我爹爹出去呢。」 毕竟是相处了这么久了,对方在想什么,忍冬一眼就看了出来。心里的小心思被发现,她也有一些羞耻,扭了扭脑袋,自以为掩饰过去,连忙扯开了话题。 「不过我也很久没看见过玉簪姐姐了,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你要是想去找她们的话,恐怕还是得从我后面的墙过去了。不过你知道的,我是匆匆忙忙逃了出来,现在恐怕他们正在急急忙忙地赶过来找我呢。」 忍冬笑的有一些尴尬,只是很快就被她掩饰下去。jj.br> 京墨却是恍然大悟,明白过来为什么之前那个听力极好的人会听见有脚步声渐渐靠近。只是他虽然听的没有问题,可对于猜测事情的经过,还是需要有所提升。 「或者你也暂时先离开,等我跟他们交涉完毕,你再顺着继续调查下去,怎么样?」 忍冬已经等不及了,她身上半点力气都没有了,要是再继续等下去,恐怕也是落得个被人拖走的下场。她一贯是一个自尊心强的人,最受不了自己变得那样子落魄,因而还不等京墨开口,便急急忙忙地催促起她来,要赶人走。 「你别在我这儿了,我已经废了,无论是你要去找玉簪姐姐,还是想要离开这里,我都不能给你提供更多的帮助。你快些跟你的大部队汇合吧,跟他们在一起,你也更安全一些。」 说到最后,忍冬有些无奈地笑笑,似乎也知道自己说的话并没有完全获得京墨那一帮人的信任。 只是别人不相信自己也就算了,她可不想最后在京墨的眼里也落不到一个人的名声。毕竟之前在她的心里,两个人可是公平公正的竞争关系。 「忍冬,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又突然改了想法,开始赶我离开了。」 京墨轻轻吐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的开口。她的声音一贯温柔,尤其是压低了声音说话的时候,就更加叫人放松。 然而这对于忍冬来说,效果却并没有那么明显,甚至可以说是完全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忍冬的手指轻轻地颤抖着,似乎没想到京墨并没有按照自己的话选择离开,而是开始说这一些有的没的的东西,这让她隐隐约约有一种失去控制的 感觉。 「我不是傻子,忍冬。你有的话真真假假,我听不明白,可有的地方却是实在是假的很,我们认识了也不算短,怎么你就这样对付我?」 京墨叹了口气。 「你说这香气短暂吸入并没有关系,可满打满算,你也只是已经佩戴了半日的香包,就已经虚弱成这个样子。我在你身边,离着你这么近,你说我没什么事,我实在是不敢相信你的话。」 手中的柔夷微微僵硬,京墨只当是没有感受到,继续往下说了起来。 「你说你不知道玉簪姐姐在哪里,你说你不能给我更多的帮助。忍冬,你不是不能帮我,而是你不愿意帮我。」 京墨松开了手,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包裹。 「你猜猜,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 忍冬愣了愣,下意识地追问。可是很快,她就意识到或许自己并不应该多这个嘴。 因为话音刚落的下一秒,京墨就已经打开了包裹。 那里面是一只断手,是一只很熟悉的断手。 「玉簪、玉簪姐姐!」 她猛地瞪大了眼睛,几乎说不出话来,死死地捂住嘴巴,接受不了眼前的事物。 「这、这怎么可能?他们明明答应过我,他们、他们明明……」 似乎身体里潜在的力气又重新激发了些许,忍冬使劲地揉了揉眼睛,试图告诉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可是假的成不了真,真的也做不了假,过了好一会儿,她似乎才确认了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不由自主地失笑。 「我、我又信了他们,我居然又相信了贼人……」 「这不能怪你。」 京墨叹了口气,隐隐约约能够猜出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不管怎么说,这一切也都是忍冬的错,就算找补,也该是由她自己,而不是京墨。 第286章 能救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忍冬愣了愣,傻傻地抬起眼来,有些不明所以。 「什么?」 京墨安静地看着她,许久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因为她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你打开看看吧,我不知道……也许你看见了里面的东西,就知道我想跟你说的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将手里的包裹递过去,扭开脑袋,不愿意再看下去,也不敢去猜测忍冬的反应。 也许忍冬早就已经发现了不对劲,发现了许多奇怪的地方,甚至发现了玉簪的惨痛经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京墨也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接下来的所有其他事宜,也就都不应该再跟她详细说了。 可要是……. 暗自甩了甩脑袋,京墨不肯再想。与其现在纠结,倒不如等待着忍冬最后的决定。 无论如何,只要忍冬还愿意演戏,她也总会是愿意包容对方一些的,哪怕过程并不是很好,结果也并不是那么让人满意。 她抬起头来,本以为会看见忍冬的脸。 可能脸上会有一些惊讶,或者迷惘,再或者是其他什么情绪。或喜或悲,总归是会有一些什么的。 可并不是这样。 忍冬只是安静地看着手里的包裹,连打开都没有打开。 「……你、你为什么不看看里面是什么?你难道不好奇吗?」 京墨忍了忍,却实在是忍不住,疑惑地开口。 并没有收到回答。 虽然这也在京墨的意料范围之中,可看见对方这样的模样,一直都在保持着沉默,就好像什么事情都不关心一样,京墨还是有一些难以压制地感到一股无名火渐渐冒了起来。 「你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瞳孔缩了缩,京墨危险地眯起了眼睛,「你是不是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忍冬仍然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呆呆地看着手里的包裹。京墨的耐心被一点点的消磨着,蚕食鲸吞,渐渐也就完全消失殆尽了。 「你为什么一直沉默?你究竟在隐瞒什么?忍冬,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京墨轻轻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刚才一连串的问题将她身体里面的氧气全部都消耗掉了一样。 「我觉得你不应该这样,你如果知道什么,应该跟我们好好说说。我不觉得你这样沉默下去,会有什么不一样的结果。」 眼看着这样继续问下去也没什么结果了,京墨却还是在赌。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不信邪,可心里却总是相信,忍冬不会一直瞒着自己的。 「这里面……是玉簪姐姐的手,对吗?」 忍冬终究是开了口。只是她一开口,就叫京墨的心跌进了深渊里面。 「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这件事?你进来做了什么?」 一瞬间,心里闪过数十个不好的念头,好在都及时地被京墨压制住,将思绪固定住。 「……其实我不久之前,才刚刚见过她。我去救我爹的时候,看见了她。她似乎也是偷跑出来的,见到了我虽然很惊讶,但却没有多言,只是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好一会儿才松开手。」 忍冬心里有一丝的茫然闪过,很快,理智又重新占据了上风。 「她知道我要去救爹爹,所以并没有强硬地要求跟我同路,只是把她认为的我能用的上的东西全部都给了我。」 「临分别的时候,我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帮我。她没说话,只是笑了笑,对着我摆了摆手,就放我走了。」 忍冬笑的有一些惨然,似乎心里一直绷着的那一根线摇摇欲坠,马上就要蹦断。 「就是那一会的时间,我记住了她的手,可是这还不够,我思来想去,将破解我隐藏父亲的关键线索塞到了她的手里。我想她应该也是知道的,只不过没有拆穿我罢了。」 说到这里,忍冬微微笑了起来,似乎也觉得这发生的一切都有趣的很。 本以为能够救自己父亲一命的玉簪姐姐现在却是生死未卜,甚至还断了一只手臂。本以为此生再也没机会见到的京墨,不但顺顺利利地进来了,还沿途救了自己的父亲。 这一切对于她而言,实在是有一些荒唐。 「现在不是说那些没用的时候,你应该告诉我,怎么去找玉簪姐姐。还有……」 京墨顿了顿,好一会儿才继续开口。 「还有,该怎么救你。」 「你救不了我的,这香……」 还不等忍冬说完,京墨立即打断了她的话。 「能救!」 第287章 离开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到现在为止,你虽然虚弱得很,但却没有别的异样。连你自己都说了,你是要在这里躺着等死,而不是立刻就丢了命。所以说,你还有机会的。」 京墨认真道,眼中的光芒几乎吸引走了忍冬所有的注意力。 「可是他们就在隔壁,一间一间的屋子搜索着,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发现我。」 忍冬却很清楚,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如果真的跟他们一起行动,那么非但一点助力都没有,反而会拖累他们。 「我们不差你一个,你父亲都在这里了,你还在害怕什么?」 认真地抓住了忍冬的手,京墨开口劝导着。就算忍冬真的做错了什么,该对她下最后判定的人也不应该是自己,而是白夫人。 况且,忍冬虽然做错了事情,但事出有因,京墨不相信她会真的丢了命。 「你家里就只有你一个孩子了,如果现在连你也没了命,就算是能活下去,你父亲和母亲又有什么指望了呢?」 这句话果然触动了忍冬的内心。京墨明白,忍冬做了这么多,全都是为了自己的父母,她所说的这些话,忍冬心里也早就明白,只是不肯相信,自己你能够被宽恕罢了。 倒不是她不相信白夫人,而是她自己不愿意宽恕自己。 京墨虽然不知道这里应该怎么开导她,但如果心里有了期盼,想来她也至少不会那么丧气。 忍冬眼睛亮了亮,好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地下定决心。 「我如果真的不拖累你们的话……」 「你不是拖累。」 京墨看着她的眼睛,斩钉截铁。一边回答着她的问题,一边将那或黑人的香包从她手里扣出来,扔在了一边。 她一贯是有力气的,这会儿扶着忍冬,虽然说是有些费事,但好歹也能走的动。 忍冬心里面有了盼头,到底也跟着一起使劲,两人相互磕磕绊绊的搀扶着,也勉强走了出来。 「如果那个方向有人的话,咱们应该继续往哪一个方向前进?」 手里抱着玉簪的断手,忍冬回答的有些费力,但还是将自己知道的信息和盘托出。 「回去上面,咱们在上头待一会儿。他们知道你们下来了,就不会再继续搜索下去了。」 她顿了顿,对着京墨解释起来。 「这里留下的人并不算多,只是设计了许多巧妙的机关,因此才能够坚守到现在。我们之前来的时候,几乎已经将上面的所有东西都破坏掉了,只不过在最后的时候放松了警惕,这才被我……」 忍冬没有开脱自己的罪责,而是诚诚恳恳的向着京墨解释。 「后来我们分开了,那领头的也并没有跟我透露过多的消息,只是告诉了我怎么出入地下这一层。至于上面,他并没有跟我多嘴,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方法。」 有了干劲忍冬连说话都没那么费事了,生怕自己说的稍微慢一些,就会连累京墨逃不出去。 「按照原先的计划,在开通了热水与热气之后,上面就已经是废弃的状态了。我并不知道她们是怎么上去的,但是如果想要消灭一群人的话,将他们全部关押在上面,会是一个很好的方法。因为这地道里面可比外头要热的多,等到被困在院子里的你们和上面一层的其他人全部没了,我们才能够离开这里。」jj.br> 可一没想到上头的装置这么脆弱,只用了一次就出现了裂缝。二是没想到京墨他们竟然发现了不对劲,顺藤摸瓜找了进来,还救了不少人。 「所以如果我们想要离开,还是要走地下这一层?」 一边搀扶着人,京墨探出头去,与等候在外头的众人点点头,示意他们过来帮忙。 然而却并没有人上前,京墨皱了皱眉,只抬头扫了一眼,就清楚了是怎么一回事。 与「京墨」身份亦好亦坏不一样,忍冬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叛徒了。对于这种人,白府的手下都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又怎么会愿意过来帮忙呢? 京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却不能当着忍冬的面露出来,只能继续搀扶着,一边听着她继续往下说。 「玉簪姐姐在上面的时候,跟我说过,她没找到离开的其他通道,想来是出不去的。不过就算是出去了,外头也是有高高的院墙包围着,根本无法离开。」 忍冬小口地喘着气,着一段接着一段说下来,她也累的不行。 「不过除此之外,我想必定还有其他离开的地方。我没能走到尽头,不知道那里…… 为您提供大神奶盖暴击的《良妾善谋》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287章 离开免费阅读. 第288章 愧疚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闻言,京墨先是一愣,这一句话恰到好处的引起来了她的回忆。当时大家一路走到尽头,见证了马车夫的亡故之后,便掉头回去,探查白面书生所说的那个奇怪之处。 这一来一回,大家也就都忽视了,在路的另一头还有一个出口。再加上找到了关键的忍冬爹,这另外一个方向便显得更加不重要了。 如果不是为了进一步来寻找玉簪和其他的出路,恐怕大家都不会记起来,哪里还有一个出口。 忍冬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吃顿,不由得抬头下意识第看向她。 「怎么了?想起来什么了吗?」 京墨点点头,继而却是又摇了摇头。 「是有一条路,不过我们却没仔细打探过。怕就怕哪里还是会有什么陷阱,我们现在可不是刚开始了,带上了你还有好些手无寸铁的老幼妇孺,要是出了什么差错……」 「先去看看吧,我毕竟对这里还是比较了解的,要是真的有什么线索,我也能在一边帮忙。」 忍冬却不觉得去哪里会有什么危险,反倒是眼睛亮晶晶的要求起来。 见她这样积极主动,京墨也不好拒绝,只是心思千回百转,还是有一些犹豫。 她当然不是担心什么危险或者是差错,大家能够聚集在这里,心里对于涂壮那伙人的想法一定是厌恶的,就算是真的遇见了什么,大家一个比一个都要有干劲的多。她只是有些害怕,如果被忍冬看见了一个人接着一个屋子的尸体,心里会不会不好受。 京墨还有些迟疑,一旁的白面书生却不慌不忙地站了出来。 「有路就去走走看,这样子畏首畏尾的,可不像是咱们的风格。」 他自然也是听见了京墨与忍冬的对话,京墨能够想到的,他自然也能够想到。只不过比起京墨的犹豫,见惯了同伴尸体的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会有什么问题。 现在见到京墨犹豫,还以为是她害怕了,便寻思着站出来说些什么,鼓舞一下士气,也给京墨壮壮胆助助威。 只是他刚说完,就收到了京墨不着痕迹地一记白眼,翻的他又是一次摸不着头脑。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拉下脸去问,只能在肚子里一个劲地犯嘀咕,还觉得京墨是不识好人心。 白面书生开了口,忍冬的眼睛便又更加亮了几分。见她这样,京墨更是没了阻拦的想法,只能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也松了口。 「走吧,咱们去上面另一个出口看看。」 京墨一个人搀扶着忍冬虽然有一些吃力,但白面书生和他的那些手下们虽然面上看着冷冷淡淡不想多伸出援手的样子,却还是在暗地里帮了她们不少忙,好歹是将人带了上去。 等到所有人都上去了,京墨又连忙指挥着将爬上来的梯子凿洞全部都毁掉,确认了他们爬上来要费上不少事之后,一伙人又开始急急忙忙地赶向另外一个出口。 说是另外一个出口,可实际上这才是地下一层的真正出入口,京墨他们不过是用了些力气,挖了个洞进来。 初时忍冬情绪倒还好,见到京墨用蛮力打开的下一个房间,还有些笑意。可等着她进去了,脸上的笑便瞬间烟消云散。 这一张张的脸,有熟悉的,有陌生的,有能叫上名字的,也有叫不上来的。忍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嗓子都哽咽了。 「这些人……是因为我、我吗?」 她的声音还在发着抖,听起来叫人止不住地心疼。也就是这个时候,白面书生才明白了京墨那一个白眼的意义。 只是到底是有些晚了,再做什么补救,也有一些来不及了。 白面书生有一些苦恼的挠挠头,不知道是不是该找两个人先去前头把那些尸体清理干净。 他正纠结着,却听见了京墨的声音。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是因为你。」 一口气呛在了嗓子眼里,白面书生差点没反应过来京墨说了什么。 「只不过到了现在这种时候,是该纠结这些东西吗?忍冬,他们的死与你有关,我知道你心里愧疚难受,但现在你应该做的,是替他们报仇,求得他们的原谅,而不是在这里自怨自艾。」 即使知道自己说的话也许会伤到忍冬的心,可京墨却不得不继续说下去。如果再继续拖延下去的话,要是延误了合适的时机,就亏大了。 好在忍冬虽然悲痛欲绝,但还是明白事理的,点了点头,眼含着泪跟着京墨继续前进,只是却在也不愿意扭头看向这边了。 为您提供大神奶盖暴击的《良妾善谋》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288章 愧疚免费阅读. 第289章 正面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知道她心里头难受,京墨也不逼着她,暂时性的充当了一下她的眼睛,搀扶着人走到了地道尽头。 马车夫的尸体还在,只是地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了不少。 身后响起了阵阵的小声啜泣,京墨不用回头都知道,这是马车夫的家人。她在心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也不去阻止他们。 毕竟人是因为自己死的,现在对他的亲人们那样狠心,京墨也做不到。 等到全员都到齐,京墨也就不准备在拖延下去,招呼着人过来搬过来梯子,快一些爬上去。 她心里有一些惴惴不安,自己也说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外头已经有了些许明光,看样子似乎快要天亮了。 没想到会在这里浪费一整夜,京墨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些许疲倦,只是这疲倦虽然突然之间来的汹涌,却并不足够叫她停下来休息。 庄子外头守着的人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惨死在地下通道之中,还有一个领头的人不知所踪。哪怕是找不到人,也得弄清楚他们在外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京墨心里发愁,说实在的,真的要去弄明白这一件事,她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现在连仅剩下的那一个人都不知道在哪里,不由得在心里头连连叹气。 「架好架子了,咱们什么时候上去?」 她还在走着神,却听见身边有了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原来是那几个身强力壮的手下已经按照京墨的吩咐支起来了梯子,正尝试着它的固定是否稳固。 「好,咱们一波一波的上去。还不知道上面的情况,我们先不要着急。」 对方点点头,转身就按照京墨的吩咐,指挥起来人分组了。 白面书生不急不慢地踱步过来,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地开口:「你好像很累?」 「我还好,没什么事情。」 京墨摇了摇头,感受到身旁的轻微挣扎,便松了松手,给忍冬留下更多的空间。 余光感受到白面书生有些迟疑的视线,京墨抬起头来,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 也许是感受到了两个人之间莫名的交锋,忍冬也跟着抬起头来,有些不知所措。 「你们……是不是想要说些什么,说些什么我不能听的东西啊?」 她实在是太过于敏感,京墨摇了摇头,宽慰她别事事都记挂在心上,小心翼翼地这样看眼色。 「那有什么你能听不能听的话,不过是他看我一直扶着你,有一些担心而已。」 说完,还不忘对着白面书生使了个眼色。 「对吧?」 白面书生也不是没有眼色的,见京墨表情有一丝难看,便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对,没说什么别的,我才是刚过来,该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你的话问住了。」 忍冬愣了愣,心中觉得有一丝不对劲,可又抵挡不住对方表情诚恳,自己也的确没听见什么动静,便只好点点头,扯出一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脸。 「那可能是我太敏感多虑了,我实在是有一些……」 也难怪她这样小心谨慎,这一路不友好的目光一直环绕着,忍冬就算在怎么刻意忽视了,也还是收到了不少的影响。 「上面没什么奇怪的景象,看起来倒是挺安全的。」 先前那个过来禀告事情的汉子又一次过来,打断了这里实在是有一些尴尬的气氛,也同时来禀告现在上面的情况。 「我的建议是,接下来大家都一起上去,要是拖下去,一批接着一批的,浪费时间不说,大家的情绪也会渐渐低落下去。」 京墨一向是听从别人的意见建议,见那人说的很有道理,自己在心里寻思了片刻,倒也点了头。 「时间紧,咱们要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磨蹭下去,也的确是不合适,不如就按照你的意思,咱们快一些动作。早一些结束,咱们也能早早回去。」 白面书生一贯是爱撒手不管事情的,现在自然也不会有异议。 两个领头的都没有说不,那汉子也就点点头,又转身忙碌起来。 「咱们两个最后再上去吧,我带着忍冬,动作慢一些。你稍微在后面垫底,也还能帮我们看看后面的人有没有追过来。」 见那传话的汉子忙碌起来,京墨也开始为了接下来的行动做准备。她将手脚软的不行的忍冬使劲网上提了提,将人固定在自己身上,确认无论怎么样移动都不会把人摔下去了,这才算完。 一旁的白面书生看的稀奇。 「你一个人能行吗?我瞧着你们两个人的体重应该是差不多,你一个人真的能上得去吗?」 他指了指一边的梯子,这梯子细细窄窄的,一个人上下都有一些费事,更何况现在要容纳下京墨和背上的忍冬。 「没办法,我比较瘦,如果连我都带她上不去,恐怕也没有别人能带上去了。」 京墨摊了摊手,说的也都是实话。 要是手头上有一些绳子一类的东西,倒也能拍的上用场,至少京墨也就不会这样费力。 只是这平日里随处可见的道具,在这个地下通道里来说,却是实在是少见。大家拼拼凑凑了好一会儿,才弄出来一根勉强能用来捆绑忍冬的绳子。 这绳子也不算长,也就只有京墨这么一个身材瘦小的小姑娘能跟忍冬绑在一起。要是换了别的人,别说是绑在一起了,环绕一圈都显得格外费事。 白面书生不说话了,只是看着两人身体之间的细绳子,有一丝担忧。 很快大部分人已经撤了出去,只留下京墨三人还待在地洞之中。 「姑娘,你们两个人体重轻,不如在最后压轴吧。」 「是啊,先让比较壮硕的人上来,到时候也能帮忙拉你们一把。」 上去的人也不走远,自发的分散开来,有人开始检查周围的情况,有人开始警戒解严。 还有剩下的许多人,全部都围在洞口旁边,三言两语地说着话。 「你先上吧。」 三人聚集在梯子前,无视了上面的催促之声,白面书生让开了半步,按照之前与京墨商量的,示意对方先行一步。 京墨愣了愣,抬头看了一眼洞口。 洞口围了一圈的人,一个脑袋挨着一个脑袋的凑在一起,围了小半个洞口,将出路堵的严严实实的。 与她的视线迎上去的一瞬间,几乎上面每一个说话开口催促着白面书生上来的人都忍不住转开了眼睛。 见状,京墨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一次她没有掩饰,不但近在身边的忍冬听见了,连稍微远一些的白面书生都听了个正着。 「怎么了?」 一边替京墨固定住梯子,白面书生歪了歪头,以方便更好地听清楚京墨说的话。 张了张嘴,京墨却说不出来什么东西,只能摇了摇头,轻轻地回答一句:「没什么。」 即使没有明说,但上方的喊话也已经证明了他们对于自己和对于忍冬的态度。京墨毫不客气地认为,如果刚才真的是白面书生先走一步,爬上了梯子,他们一定不会再留下来为她们两个人忙碌的。 这虽然很恶毒,但确实就是事实。 白面书生自然也是看了出来,只是却并没有拒绝她的请求,甚至还特意主动开口,以告知上面的人他的态度。 背上的忍冬使不上力气,只能借着她的惯性攀住梯子的台阶,固定住身体。只是她在后面坠着,细细的绳子勒在京墨身上,叫她开始渐渐有一些喘不上来气了。 「怎么了?」 忍冬近在身边,自然是第一个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不由得有一些紧张。 京墨想要摇摇头,却又嫌那动作费力气,只能开口开了一个玩笑,试图宽慰有些紧张的忍冬。 「放心吧,我没事的,就算是真的有什么问题,我也一定不会摔着你的。」 忍冬皱了皱眉,想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还不等她开口,脚上却似乎被什么东西拖住了,连带着整个人都向上窜了窜。 「你怎么了?有什么东西吗?」 京墨自然是感受到了这一变化,立即停下来了动作出声询问,生怕是有什么东西钩挂住了身后的忍冬。jj.br> 「没事,是我托着她,你尽管向上使劲吧。」 忍冬还没开口,白面书生的声音就从最底下传了上来。也许是因为距离太远的缘故,听着有一些不清楚,但却十分有力,至少给了京墨不少力量。 「你怎么……」 想要说点什么,可京墨却闭上了嘴。现在不是说煽情话的时候,白面书生一个人在下面,等着她们两个人上去之后,在过来攀爬这看着就脆弱不堪的梯子是最安全的做法。 可他非但没有这么做,反而却主动上前,不但拖住了忍冬,还一直在给京墨一股向上的力气。 这力气甚至还不小,京墨不敢想象他是怎么做到的,毕竟这件事情在直上直下的梯子上实在是算不上简单。 她也不敢在磨蹭下去,咬紧牙关,一点一点地向上爬着。 忍冬也是个有眼力价的,知道有自己的存在,叫两人都费事不少,也跟着一起,用自己没多少力气的手帮忙,一点一点地随着京墨的移动向上使劲。 有了白面书生和忍冬的支持,京墨的动作也快上不少,一行人也终于在天彻底大亮之前,全数都爬了上去。 等到松开了无力的忍冬,京墨气喘吁吁的跌坐在地上,这才看见了现在的白面书生是怎么一副狼狈的模样。 他的外衣已经脏的不成样子,尤其是肩膀的部位,黑乎乎的一团,已经看不出来原来的颜色了。 京墨明白过来,原来他是将忍冬架在了自己身上。 她心里感慨,可当着这么好些人的面,却说不出来感激的话,毕竟围观的人里头有不少是对着自己和忍冬都是有恶意的。 「我爹他……究竟是怎么样了?这么久了,连被人运上来都没醒……」 她不说话,一旁的忍冬却是有一些耐不下心去了,扭着脑袋直看不远处依旧还是昏迷不醒的忍冬爹。 忍冬爹的上来可是费了不少事情,他没有绳子固定,因此搬运的难度比起忍冬来只多不少。但京墨那个时候忙着跟白面书生说话,还真的没怎么注意到他是怎么上来的。 京墨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边安慰着她:「没什么大事,就是太累太困了,多睡一会儿就好了。」 她没解释为什么忍冬爹没醒,毕竟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忍冬爹会昏迷这么久,却还是先给忍冬喂下了一颗安心的药丸。 得了她的话,忍冬也稍稍放了放心,点点头,也就不在多问。 京墨松开了两人之间连接的绳子,也算是给被勒的肢体一些活动的空间。 犹豫着起身,京墨看向白面书生,有些话想要跟他说。 白面书生却只是抛过来一个略显得自得的眼神,似乎是在告诉京墨,不要因为刚才的事情而对他感到崇拜敬佩一样。 若是没有这眼神,京墨也许会有那样的情绪,可一抬眼就正好看见了这实在是可以说得上是油腻的眼神,很显然,她心里的那一丝感动并不足以要她无视。 「你似乎误会了什么。」 存心想要打击一下白面书生,京墨故意不按照对方所设想的那样,开口就是一长串的夸赞。 然而白面书生似乎没有发觉她的变化,还沉浸在刚才的英雄壮举上,以为这不过是京墨故作特别的开场白,还很有耐心地摆了摆手。 「没关系,误会就误会吧。怎么了,我刚刚看你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大家也都不是外人,你有什么要说的,就直接在这里说出来吧。」 没想到白面书生这样厚脸皮,京墨原本想好的话被他这么一哽,便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眼珠子一转,京墨立刻想到了另外一个话题,有些自得地开口。 「我想说的,不过是问你有没有看见咱们派出去的人回来。」 她的话音刚落,就看见白面书生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的轻浮表情立即收了起来。 「我没见过。」 短短的一句话四个字,却说的格外艰难,叫京墨的脸色也忍不住微微一变。 「怎么了?」 忍冬坐在京墨身边,时刻关心着她的情绪状态。现在眼看着她脸色阴沉下来,不由得有一些摸不着头脑。 「出去打探情况,一时半刻回不来,不也是很正常的吗?你们怎么看着都那么紧张,难不成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吗?」 白面书生不说话,只是立即从地上起了身,连带着身边的人也跟着一起紧张起来,不住地四处张望观察着情况。 京墨皱了皱眉,低下头轻声跟忍冬简短几句快速解释起来。 「咱们府里的人,最是有规矩了。你知道的,如果周围没什么问题,是一定会快速地回来的。就算是碰到了什么麻烦,也该在规定的时间里及时返回。自从他们派人出去打探周围情况,到现在我们上来,时间已经远远超过了规定的。现在见不到派出去观察情况的人,只有很少几种情况。」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似乎很不愿意说出自己的判断。。 「什么情况?」 下意识地跟着接了一句,忍冬便立即反应了过来,只是为时已晚,周围不少人已经人听见了她的话。 「什么情况?很简单,就是这样一个情况。」 却不是身边的任何一个人解答,而是一个格外狡诈阴险的笑声从不远处的草丛之中响起。 下一秒,一个熟悉的油腻肮脏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为您提供大神奶盖暴击的《良妾善谋》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289章 正面免费阅读. 第290章 正面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涂壮的脸一如既往的令人感到不适,京墨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觉得一阵反胃。 从他现身开始,他身旁的草丛也一个接着一个地冒出脑袋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将整个队伍完全包围。 京墨皱了皱眉,看着他们手里的长刀长剑,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做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涂壮瘪瘪嘴,用可怜巴巴的语气说出了令人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的话语。 「你好像很不愿意看见我一样,怎么了?是我哪里得罪了你吗?」 京墨的动作没有一丁点遮掩的意思,就这样明明白白地展现在了涂壮面前,令得他立即露出来了一幅委屈受伤的表情。 只是这表情也许在别人脸上会显得楚楚可怜,叫人心软。可是这在涂壮脸上,却令人感受到一阵又一阵的恶心。 「难不成,是你没有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所以现在看见我了,才这样惊喜的?」 涂壮一阵沾沾自喜,贫瘠的大脑没什么阻碍地就滑向了奇怪的方向。这样的脑回路让人感到一阵无语,京墨皱了皱眉,冷笑一声,也不做搭理。 越是搭理这种人,就会越让他们起劲。 果然,见自己的话并没有获得京墨的关注,涂壮有一些尴尬地收起了笑脸,挠挠鼻子,有一些不知所措。 不过很快他就调整过来,继续满脸堆笑地看着京墨。平日里已经习惯了脸上总是挂着一副谄媚的笑容,现在想要笑出来一个别的样子,对于他而言,却是有一些难为了。 「小丫头,你实在是有些意思,不过呢,我也不是一个一直爱热脸贴冷屁股的人。现在能对你好言好语,是觉得你年纪尚小,也不还不懂事,才一直对你有所包容……」 京墨懒得听他那些要挟威逼的话语,这与他脸上猥琐讨巧的笑脸实在是不匹配。 就在看见了涂壮的一瞬间,没人知道她心里瞬间涌起来的巨大波涛。 他究竟是怎么知道自己一行人会来到这里的?又是怎么这样准确地堵住了她们? 一刹那间,她脑海之中出现了许多问题,甚至又一次怀疑起来了忍冬,怀疑她究竟有没有对自己说实话。 可是很快,京墨便重新镇静下来,或者说是,重新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安静地看着涂壮的表演。 「……你要是知趣呢,就最好别这样对着我摆一张臭脸。当然,你要是一直这样子,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不过爷爷我的好脾气,恐怕就要结束了。」 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发自内心的,尽管配上他得外貌,显得十分滑稽,可是京墨却看得明白,他是认真的。 「我能不能问一下,你们是怎么反应的这么快的?我知道之前忍冬给你们通风报信过,可现在她已经跟我们在一起了,你们又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京墨上前一步,挡在了众人身前。 涂壮对自己感兴趣,如果连她也没了用处,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用再多想了。 「现在怎么办?他们都死了,外面除了你就只剩下那个叛徒了,你现在不管是进去还是怎么样,恐怕都很难洗清楚自己身上的嫌疑了。」 「京墨」擦了擦脸上的血,艰苦战斗了这么久,就算是以她的体力,现在也感觉到有些脱力。 身后又有窸窸窣窣都声音响起,她眼神一变,手中长剑旋转,整个人身上的疲倦一扫而空,又变回了刚才那个战无不胜的模样。 只是还不等她做些什么,一个声音响起,打掉了她的警戒之心。 是春香。 已经好久没见过面了,「京墨」转过身去,安静地看了她好久,确认了来者都身份并没有假,这才松 开了握紧长剑的手。 「你怎么来了?」 只是确不确认,似乎都与她现在格外冷漠的态度没什么联系,就算知道了春香是自己人,「京墨」也并没有因此而稍稍露出一个好脸色来。 「我怎么不能来啊?要不是我过来看一眼,我都不知道你们这里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春香撇撇嘴,手中的匕首挽了个花,然后藏匿在了袖子里,看不出一丝痕迹。 只是「京墨」余光却看的清清楚楚,在她舞动匕首的时候,分明有一道血痕滑落。 看样子,春香这一趟来的也不是很安稳。 「你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吧?我虽然把人带出来了,可我不是也没做什么吗?我也把人全须全尾地还回去了,挨了别人的冷脸就算了,咱们可是平级,怎么连你也跟我甩脸子?」 只是还不等「京墨」说些什么,春香就冷哼着,发泄着自己心里的不满。 她不说起这个来还好,一说起来,原本稍稍缓和了脸色的「京墨」就又重新臭着脸,不愿意搭理她起来了。 春香挠挠脑袋,略带些许不满地轻轻「啧」了一声。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处理你现在外头套着的这个身份,可是个棘手的事情。现在在他们的眼里面,你,或者说你这个皮套下的人,已经是一个反叛的人了,就算你现在想进去帮忙,你也得掂量掂量,里头的人信不信你。」. 说到这里,春香顿了顿,继而带着些许恶意,露出来一个狡猾的笑脸,对着「京墨」捅刀子。 「你也还得担心一下,她们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这就不用你担心了,我不相信别人,但是我相信她。京墨可不是一个能小看的存在,你会这么想,可不代表她也会。」 「京墨」冷哼一声,收起长剑,转身就欲离开。 「站住!你想去哪里?」 被人先是冷言冷语的嘲讽,后面又是这样无视,春香也没了好脸色,看向「京墨」的背影也渐渐带上些许杀意。 「我想去哪里,应该不用跟你再单独报备一下吧?我要是没记错,你刚刚说了,咱们可是平级。」 「京墨」自然也毫不客气地呛声回去,两人之间三言两语,竟然也就撕的一点面子都不剩。 「你别逼我,你别以为你在他们那儿得到了些许好脸色,从大人那里收获了几句夸奖,就当自己是一个什么东西了。我可告诉你,我在这里这么些年,还没有人敢不尊重我呢!」 话音刚落,一道破空之音瞬间响起,几乎是同时,背对着春香的「京墨」动了。 这动了的意思,不仅仅是简单的前后左右移动,而是在声音响起来的那一霎那,她猛地向后弯下了腰,避开了那致命的一道攻击可这并不算完,「京墨」的身子随着惯性,向后翻滚过一圈,脚尖准确无误地落在了手握短匕首凌空攻过来的春香的腰间。 她的脚尖微微一使劲,借着这一股力量重新站了起来。 可这并不是结束,春香一个踉跄后,好不容易站稳,再一抬头,便看见眼前停留了一个剑尖。 是「京墨」的剑。 「你!」 「我不想跟你打的,你并不是专门练习这个的,就算是打不过我,这也不是你的问题。你更适合潜伏探查,在那方面,我比不过你。」 不等春香说完话,「京墨」就自顾自地开口,一边是给对方一个下去的台阶,另一方面,也是在缓和两个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这几句话,在没有交手之前只能算得上是挑衅,可现在,却是最为合适的了。 「……虽然这次你赢了我,但是我 并不服,你不过是借用了长剑的强悍而已。」 春香脸色稍微好了一些,却还是嘴硬地不肯开口服软。 好在「京墨」也没有那个非要逼她说出来个谁高谁低的意思,自顾自收了剑,转身就要离开。 「喂!我是不想跟你吵,但你就这么无视我,是不是也不合适啊?」 春香皱了皱眉,又一次追上去,试图从「京墨」嘴里面撬出点东西来。只是她低估了对方保守秘密的能力,只是得到了一个冷冷的眼神,除此之外什么话都没有。 「我看你这个方向,可不像要进去救人呀。你可想清楚,要是你现在不过去救她们,接下来要是里面发生了什么,咱们可都控制不了。」 见自己没有办法打动「京墨」,春香又连忙搬出了另一个人来。 「到了那个时候,你的那个小妹妹可能就没什么好下场了,你可是要想清楚了。」 「她不会有事儿的。」 对于对方接二连三的提问,「京墨」显的十分没有耐心,但还是捡着话回答了。 只是得到了回应,春香却还是有一点不满意的撇撇嘴。 「我说别的你就不回答,我一旦提起你那个妹妹,你就来了兴趣。你这个人还真是,真是一点儿情理都不通。」 只是没想到这句话却令「京墨」停下了脚步。 「我不是不通情理,我只是相信她。」 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从面前这个人的嘴里说出来,春香只能翻了个白眼。 「那你倒是说说,咱们现在应该做什么?我可不想就这么打道回府,你知道的,我能出来的机会比你少的多。」 这倒是事实,春香日常的任务和别人不同,一般需要用到她的时候,都是需要经过层层的伪装,才能够出门。 没有任务的时候,即使是卸掉了伪装,她也不能随意出入。毕竟若是有人记住了她的脸,哪怕是模糊的一个印象,也会对接下来的任务和行动十分不利。 这句话,「京墨」倒是回答了。 「我们不回去,我们去白府。」 春香愣了愣,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垮了下来,连声音都带着几分惊慌失措。 「去那里做什么?你疯了吧?我下午才把人拐走,还不知道白夫人他们知不知道这个消息呢,你就又带着我过去。你这不是逼着我去送人头吗。」 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却唤不起来「京墨」的半点怜悯。 「我没心情去替你摆平下午的事情,只不过这边的行动这样干脆利落,连涂壮都过来了,我怕一切都是早就计划好的。这样一来,恐怕白府的人要出事。」 只是开了个头,春香立刻便明白过来,脸色也有一些难看。 因为被官府通缉的缘故,涂壮这个时候进出清阳镇都不方便,甚至可以说是被困在了城里。可现在他不知道想了什么办法出来,先不说付出了什么代价,就冲他废了这么大的劲儿跑了这么远,就可以明白这件事情,一定不能小看。 「所以你是觉得,他们会对白府下手?」 可即使是涂壮这样不辞辛劳的跑过来,春香还是不愿意相信,他会就这样真的对白夫人他们做什么。 「他虽然胆子不算小,可是他一直都是有拳头没脑子。这种调虎离山的方法,我可不相信这是他能想得出来的。」 「谁跟你说这是他想的?」 「京墨」的声音有一点冷,她似乎总是不爱说话,连声调的起伏都很少有,只是却总是在关键的时候,说出最正中靶心的判断。 「你是说……高达?」 这两个人一贯是绑在一起的,刚 才春香不过是陷入了惯性的思维,以为涂壮出来了,高达就一定会跟着。 可是却没有想到,之前两个人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是这样,互相分开,各自忙碌。 「那怎么办,咱们现在的速度可不能算是快,现在咱们连一匹马都没有,等到咱们两个晃晃悠悠的回去了,黄花菜估计都要凉了。」 春香说的是实话,这里毕竟离着镇子有一段路,离着白府就更是远了。 要是有一匹马,或者其他什么东西代步,倒是还好一点儿。可现在两个人不说代步的东西了,就光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就已经消耗了不少的体力,走回去路费事的很。 「谁说我们要回去了?」 「京墨」却反问了一句,叫跟在身后的春香有一点摸不着头脑。 「那边儿有危险,你又不快点儿赶回去,那你刚刚跟我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呢?」她顿了顿,看了一眼方向,更是疑惑,「我看着你的方向,也是往回走没错呀,怎么就不是回去白府帮忙了。」 春香这一次的提问,「京墨」却再也没有回答,只是闷头赶路。见她不肯说话,春香满肚子的好奇都要冒出来了,却碍于对方的冷淡,一句话也不好再多问了。 只不过两人的赶路终究是有了结果。在抄了一个春香从来没有见过的小路,被伸出来的树枝划了好几下手臂之后,前面的「京墨」终于停了下来。 「到了。」 却依然没有解释,而是淡淡地吐出来了两个字。 春香有心想要问个清楚,可对方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眼前猛地一花,等到春香揉了揉眼睛,重新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时,已经看不见了「京墨」的身影。 她的心中一闪而过一丝惊诧,却又很快锁定了对方的位置。 在她的面前,站着一个陌生的面孔。 是一个男人,春香没见过,但是凭借对方身上的衣物,很快就确定了,这应该是白府的人。 更准确一些说,通过那人胸口的标志,不难看出来,他应该是善治院的。 春香跟善治院的人打过几次交道,对于他们的感受并不是很好,现在看着「京墨」挡在对方身前,不由得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又是你。」 男子似乎有些意外会在这里遇见「京墨」,但还是很快的冷下脸,吐出来了两个字。 「没想到居然会派你去报信,我还以为,涂壮会派一个自己的手下呢。」 「京墨」看向男子,缓缓抽出来了手里的剑。 「他们脸生,骗不开门。」 男子也跟着将武器拿出来,却是一把大刀。 第291章 青黛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京墨」的动作略微一顿,缓缓抬起头来。 她见过这刀,准确来说,是见过这把刀留下的刀痕。这是在离开惨死在外面的那群人之前,她见过的最后一样东西。 「是你?」 「什么?」 男人愣了愣,似乎有一些没反应过来,不过很快,他便明白了「京墨」话里的意思。 「你是说那些人吗?」 「是的,就是那些人,就是那些曾经对你百般信任,觉得你是他们最好的兄弟,把性命都托付给你的人。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最后对他们动手的,居然是你这个似父似兄的人!」 「京墨」双眼染上了血色,手中的长剑渐渐握紧,即使不做动作,也能叫人感受到一股浓浓的压迫感。 正面接受到这压迫感,男子的脸色也有一些难看。他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却是一声冷笑,不知道是在嘲讽「京墨」,还是在笑自己。 「哼,你管着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 「有什么用?」 似乎没想到对方会连解释都不解释,最后的礼义廉耻都不顾了,「京墨」冷了脸。 「是没什么用,那我也就不说了。」 男人愣了愣,本以为「京墨」会一直说下去,或者至少要再讲几句吵人的大道理,她却突然便结束了废话。 只有躲得远远的春香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已经预见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有一些怜悯「京墨」对面的男人,但却没有想要过去帮忙的想法。毕竟虽然那人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令人可怜,但这也是他咎由自取的,像他这样的人,实在是没什么可以叫人心疼的。 剑拔弩张的氛围,令男子感到不安。他有些紧张地看着对面的小丫头,明明还是那么一张稚嫩乖巧的脸,气质却与之前完全不同,就好像是两个人一样。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对方,谨慎地判断着对方接下来的动作。 「我们之间虽然有一些小过节,但我不想现在对你动手,这实在是耽误我的时间。京墨,看在豆蔻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最好不要拦着我了。」 「京墨」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却没有接下来他的话,也没有动手。 可这样的态度却渐渐让男人感到不舒服,眼前的女孩子明明还是豆寇之年,怎么就有这么惊人的一种气质,叫他都不敢正面对抗。 他重新变化了表情,原先的谨慎之色消失,冷冷地看向对面的「京墨」。 「哼,你跟我装什么神神鬼鬼的,有意思吗?要是再不让开,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春香探出头来,打量着两个人的交锋。说是交锋,也不过是对面的那个男人自顾自的开口打嘴炮。这是最没有意义的做法,春香虽然向来不屑于此,但也不能避俗地说过很多次。 只是现在,她看了一眼宛如冷面战神一样的「京墨」,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学着她的模样,以后少说一点废话。 可很明显,对面的男人渐渐失去了耐心,他焦急地看了一眼天色,脑海之中浮现起了那些恐怖的家伙给自己的命令。 如果天大亮之前赶不回白府,不能与白府之内潜伏的人见上面,他的愿望就永远不会被实现了。 脸色渐渐难看,他已然是下定了决心。 不行,他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连自己最信任的伙伴的性命都抛弃了,如果达不成目标…… 眼神之中杀意渐渐凶猛,他看向「京墨」握紧了长刀。 「那么就在明年的今日,我会带着你的豆蔻姐姐,来亲自替你上香的。」 面前不过是一个小丫头,他心中那一抹淡 淡的不安被强行抹去,高高地举起来了手中的长刀。 下一秒,他就如同一只下山的猛虎一样,径直扑向「京墨」。 对面的小姑娘看着十分单薄,似乎稍微风大一点,就会被吹的左摇右摆,站立不住一样。jj.br> 他甚至都怜悯的闭上了眼睛,提前回顾起来那热乎乎的鲜血溅了满脸的感觉。其实那种感觉并不好,可他却不得不做好感受的准备。 眯了眯眼睛,隐隐约约能够看见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也许是京墨被吓傻了。 他淡淡地想着,懒得再睁开眼睛。 「明年……也许是我来给你烧香。」 一个有一些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惊的他背后沁出了一身的冷汗。猛地睁开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见了什么,他看向刀下。 那是一个有一些模糊的身影,可并不是因为发抖而变得模糊,而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男人愣了愣,脑袋还没来得及转过弯,只是下意识的在心里想到,对方不动如山的模样好像是某个剑术的起始式。 不对,一个小丫鬟,哪里有地方学那么些高深莫测的东西? 只是这一份怀疑来的太晚了,他只觉得后背一酸,下一刻,便软软地落在了地上。 似乎要死了。 他隐隐约约地感受到有东西冒了出来,从后背,从嘴角,从身体的各个地方,都止不住地往外冒着。 这种感觉有一些陌生,某种意义上却又是很熟悉。他已经不止一次经历过了,从前在艰难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只是那个时候或者说从踏上这条路到现在,他从来没有这样强烈的感觉,感觉自己好像要丢了一条命一样。 心中涌现出一丝惋惜与恐慌,有一些矛盾,却又没那么奇怪。 脑海中浮现了许多的事情,从刚记事时,再到进入了白府。从开始学习武术,到完成了一个又一个的任务。 他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来。本以为眼前会是那个小丫鬟的脸,可出乎意料,却竟然是豆蔻。 她没有笑,也没有哭,只是安静的看着自己,可这个眼神却让他感到恐惧。 是不是她已经知道了自己做的事情? 没有人来回答他的问题,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很快他就意识到这就是个幻觉,因为豆蔻现在被困在白府,根本就没有机会出来,就算是有机会出来,她也不会来看望自己的。 真想看看她披上了嫁衣的模样啊,就算不是嫁给自己,能够看一眼,那也很好了。 只可惜这个想法来的太迟了,如果能够早一点这样想,也许他也不会做出这么多错事儿了。 意识模糊之间,他轻轻的闭上了双眼。 「看样子是死的透透了,现在把报信的人杀了,你打算怎么办?」 男人似乎已经没了命,春香这才从藏身的地方蹦了出来,踢了踢对方,见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这才放下心来。 「替他报信。」 「也不是不行。」 春香点了点头,自己在心里寻思着她的意思。这有好处也有坏处。往好了说,能够打入敌方的内部,刺探更进一步的消息,说不定还能直接将高达逮个正着。 可往坏了说,这其中的危险自然不必多提,最紧要的是,如果「京墨」真的把这边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高达,叫他知道了白府里面已经没什么抵抗能力的事实,恐怕会害了白府的人。 她好一会儿才有些迟疑地开口。 「可是你这样一来,不会害了白府的人吗?」 「他们如果能这样轻易的就被我害了,也不会在这里呆了这么久。」 「京墨」声音淡淡的,好像在说一件十分稀松平常的事情一样。 「对了,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春香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京墨」还会吩咐自己去做事。心里的叛逆又开始涌动,原本想说两个人明明都不过是平级,凭什么要吩咐自己做事。 可话到了嘴边,眼睛却敏锐的随着「京墨」的动作,落在了被随意踢开的尸体上。 她咽了一口唾沫,到底没敢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 「要我去干什么?你说吧。」 「京墨」抬头扫了她一眼,并没有对她的态度感到奇怪。 「你去跟大人说一声,就说白府有难,问问大人的想法。」 春香撇撇嘴,心中已然知道了哪位大人接下来的做法。 她看了一眼已经擦干净了长剑的「京墨」,有一些不解。 「你明明知道大人不会不帮他们的,干嘛还要费这个事让我去问。」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对于刚刚挨了罚的春香来说可是个好事。要是能救了这位白夫人,不说别的,光是顶头的上司大人,就得好好赏她一顿。 不光是她,这个消息无论是谁去通知的,都是一个好差事。「京墨」会叫自己去,倒是有点奇怪。 她虽然不会害自己,但是就这样平白无故的送了自己好处,也实在是不像她的作风。 「京墨」扫了她一眼,唇角露出一分笑意。 「顺水人情罢了,你要是不想要,那我就自己去。」 「那我还是去吧。」 嘴上虽然不情不愿的,春香却忍不住露出来了个笑脸。 「你行动最好快点,我怕这边会出事,恐怕一会儿去禀告了消息,还得再赶回来。」 只是这笑脸还没有持续很久,就又被对方的冷言冷语打击的收了回去。 「不是我看不起你,不过你现在既不知道对面接头的人是谁,又不知道他们接下来的计划,你怎么就敢保证你能赶回来呢。」 春香冷哼一声,还是没能安耐得住,开口怼了回去。 只是这个问题无论问多少遍,对方也永远都只有一个回答。 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春香模仿着「京墨」的腔调,偷偷摸摸的在脑海之中回答。 我自有办法。 「我自有办法。」 果不其然。 春香这一次实在是忍不住了,也顾不上对方刚给自己送了一个顺水人情,就对着「京墨」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京墨」只当是没有看见,转身离开。 也的确是该兵分两路的时候了,如果抄近道的话,她往另一个方向走,说不定还能在春香找到大人之前,就踏上回来的路。 「注意点啊,我可不想再看见你的时候,你已经是一摊烂泥了。」 春香的话,果然没有得到回应。她也不在意,随意的摆了摆手,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去。 只是心里却还是忍不住那一丝担心,化作了一句淡淡的,溢出嘴角的。 「小心啊,青黛。」 京墨摘下了脸上的装饰。 这东西已经没了用处。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的,可已经到了这种时刻,能拖延一会儿,也就是一会儿了。 「你这伪装倒是有趣,要是换了别人,恐怕还真的会被你蒙骗过去呢。不过只可惜了,你遇见的人是我。我这些年一直在跟假面人皮打交道,就算是闭着眼睛,我也能给你 弄出来一张脸。」 涂壮笑的看不见眼睛。 脑海之中浮现出来了第一次看见高达的时候,他脸上那虽然十分奇怪,但却自然而又贴合他本身的假面具。 如果那是涂壮做出来的,京墨也就不奇怪为什么对方能够一眼看出来不对劲了。 只是背后却能够感受到投射过来的视线写满了探究。京墨背对着他们,自然也没有叫他们看见她真实的面容,让他们最终确认,自己究竟是不是那个所谓的京墨。 「既然你确认了是我,那么接下来,你想做什么呢?」 顾不上给手下确认,京墨死死地盯着涂壮,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现在不是动手的好时机,如果就这么冒冒失失地跟他交手,最后受伤的一定是自己一行人。如果能稳住他,说不定还能找到更多的机会,可以离开这里。 「想干什么?小丫头,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涂壮仰头对天,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会儿才心满意足地停了下来。 「没关系,既然你不记得了,那我就让你好好回忆回忆。」 他挥挥手,就有手下的壮汉上前,伸手就要挟持住京墨。可还不等他们的手触碰到京墨,就有站立在她身侧的人上前阻拦。 眼看着剑拔弩张,马上就要动起手来了,京墨正要阻拦,涂壮却又一次开口。 「怎么,不愿意?你不怕我对他们下死手了?」 皱了皱眉,京墨已经明白了对方想要什么,冷着脸上前,将保护自己的那些个人挡在了身后。 「我原本就想要阻止的,不用你多这个嘴。」 涂壮露出来了满意笑容,已经知道了对方服软,他也就不在多看,转身就要离开。 「等你准备好了,就叫他们把你带到我这里来,我等着你。」 壮硕的身影渐渐消失,京墨看着涂壮远去的背影,沉默不语。 围着的人却并没有散开,依旧将京墨与白面书生一行人围在中间。看来,不去走着一趟,恐怕是不行了。 「别走。」 转过头去看向身边的白面书生,还不等她说些什么,白面书生就已经知道了她的想法,已然伸出手去,拉住了她的胳膊。 「不能不去。」 京墨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相信我吧,让我去试试。」 「你!你究竟知不知道去了会发生什么?」 白面书生脸色越发难看起来,他环视四周,心中已然是有了鱼死网破的打算。 京墨只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了他在心里想的是什么,只好连忙把人稍稍拉过来些许,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吐出来了两个字。 「面具。」 说完,便如同一只灵活的猫一样,将自己从白面书生的手中抽了出来。 「我去了。」 留下这三个字,京墨便是头也不回地跟着那些人,离开了这里。 第292章 相逢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涂壮坐的很安稳。 他对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已经早就有所预料,所以并没有感到着急,也没有感到怀疑,甚至还十分悠然自得的哼起来了小曲。 「你想谈什么?」 他并不擅长乐曲,因此哼唱出来的曲调实在是有一些难听。 京墨踏进了门里,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打断了他的哼唱。 「你已经问了很多遍我想干什么了,怎么,你就完全猜不到我心里的想法吗?」 大嘴一咧,涂壮笑的猥琐而又恶心。 「还是说你已经知道了,不过是在这里跟我装纯情?虽然这个招式很烂,但你可别说,我还真吃这一套。」 冷眼看着他说出来了心里的幻想,京墨只觉得十分无趣。 「我还以为你跟随高达这么多年了,会有所长进,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是这样无趣,除了男女之情,你竟然一点别的爱好都没有。」 这不应该是从一个年纪尚小的丫鬟嘴里面说出来的,要是换了别人,听见了京墨说这些话,只会觉得她实在是大逆不道,甚至令人发指。 可涂壮不是,他并不是什么正常人。跟在高达身边这么多年替他解决那些脏乱错误事,他的心已经扭曲了。甚至见识的多了,这会儿听见了京墨的话,还很有兴趣的大笑起来。 「你还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姑娘,这要是换了别人,一定是说不出这种话来,也就只有你。」 「不过我有什么错呢?我只不过是犯了一些男人应该做错的事情,我既不喜欢杀人,也不喜欢放火,甚至对于赌博都没什么兴趣。我不过是喜欢你们这些漂亮的脸蛋儿,又有什么错误呢?」 他似乎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问题,甚至说的越来越激动,连自己的情绪都有点难以控制。 「这些年来我跟在别人的尾巴后面,捡他们吃剩的,替他们擦屁股。那么多的血呀!我一点一点擦干净了。我不害怕吗?我当然也害怕了,压抑着自己这么多年,就是想要离开他们。现在,我成功了!」 他哈哈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甚至连被呛到都不肯停下来。京墨看着他,透过他的眼睛,看到的全都是恐惧。 想来这些年看到的听到的,已经将他的全部棱角都磨平了。 「后来我渐渐的发现了,那些人眼里只有算计,他们已经不干净了。我需要一双干净的眼睛,一张让我能感到平静的脸。」 涂壮顿了顿,抬起头来,两只写满了阴险狡诈的眼睛死死的锁定着面前的京墨。 「你知道吗?我找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个人是能够让我完全满意的。我只想要得到一个完美的作品,这不是巧吗?我刚离开了他们,老天就对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做出了回报,让我认识了你和你的主子这么两个有趣的小东西,你现在还觉得我有错误吗?」 京墨皱着眉头看向他,并没有被他说服,只觉得他所有的言论都十分荒唐。 「你很天真,你的眼睛是我见过最干净的,我喜欢你的眼睛,所以每一次认出你来,依靠的不是你的外表,而是你的一双干净的不能再干净的眼睛。而你的主人,哈哈哈哈,她是最完美的,从她的眼睛到她的脸,再到她的身段……」 「你不配提起夫人!」 尽管刚刚涂壮的话里话外都充满了冒犯,但京墨也还是能勉强忍受。可当这一个污言秽语,满身肮脏的人提起来了白夫人,京墨就再也难以忍受下去。 「你说你跟在别人的尾巴后面,似乎是很不甘心。可如果你选择了正道,没有走上这条邪恶的路,你又怎么会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做那么多恶心的事情呢?」 「你说你需要别人来帮你平静,你 怎么不看看你自己的脸,看看你自己的眼睛呢?让你平静不下来的,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你的眼睛充满了邪恶,你用这样一双眼睛去看别人,无论看什么,都是邪恶,都是不会让你平静的。」 这样长的一串话说下来,中间连一点空闲的时间都没有,京墨不由得有一些喘得慌。她已经连轴转了两天,长久的得不到休息,大脑已经有一些转不过来了,到现在依旧强撑着,不过是凭借着心里的一股毅力。 就是这些话并没有唤醒他的良知,甚至让他感到一丁点儿的羞耻之心,反而是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很满意的样子。 「我就说你很有趣吧,你自己都不知道,你说这些话的样子有多么好玩。你的眼睛真的很好看,每次看到你我都在忍不住的想,要是你这双眼睛也像你说的一样,染上了令你感到恶心的东西,你会怎么样呢?」 涂壮饶有趣味,肥硕健壮的身子从椅子上缓缓的蠕动起来,只听见一阵令人牙齿发酸的吱呀的声音,他站了起来。 「我是很迫不及待,但时间并不是现在。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当然,在忙完了之后,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让你看见你眼里的恶心的东西。」 他摊开了手,做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装模作样的演给京墨看。 「到那个时候,我只想看看你能不能还是这样义正言辞的说出这些话来。」 心中的不详之铃猛然间响声大作,京墨脸色一变,几乎是喊了出来。 「你说了,你不会对他们下手的!你在骗我?」 「哈哈哈哈哈哈——」 似乎是没想到她现在才反应过来,涂壮忍不住仰天大笑,好一会儿才勉强止住了笑声。 「你居然真的相信我的话,我还真没想到呢。看来我还是有些高估你了,这样想来,恐怕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看到你痛不欲生的模样了。」 他的话仿佛是晴天霹雳一样,惊的京墨浑身冒出冷汗来。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试图再一次确认。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了,小丫头。反倒是你,你确定要用这个态度一直跟我说话吗?」 肥硕肮脏的脸上挤出来一个笑容,涂壮的眼睛都看不见了,却还一点一点地把自己搬到了京墨身边,凑近了开口。 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京墨厌恶的瞪了他一眼,不知道这股臭气是从他的嘴里来的,还是从他的身上来的。 大概是她躲避的动作太过于明显,涂壮的脸上有一丝不悦闪过。 他猛的一甩胳膊,应该是想学那些画本诗文里的潇洒贵公子,可惜他并没有人家的洒风流气度,这动作由他做起来,实在是滑稽可笑。 「来人啊,把她弄出去,给我找个地方关起来!哼,午时之前,谁都不能把她放出来。」 外头应声进来一个小厮,看着身材略显矮小,但行动间的步伐有力而坚定,目光沉稳而有韧性,举手投足间的气度颇像是一个练家子。 挥了挥手,涂壮示意人把京墨带下去。 「找个好点儿的地方伺候着她,人别弄出事儿来。哼哼,这种野性子的小马驹,还是的一点点的驯服才有意思。」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似乎又陷入了美好的幻想之中。 「至于那个死了丈夫的夫人……啧,那身段、韵味,那眼睛,都勾人的很……等我一边床上放一个,嘿嘿……」 京墨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可还不等她做点什么,就又被那个进来的小厮死死的挟持住,动弹不得。 「走吧,妹妹。」 说着就要上来抓住京墨的手腕 。 这人只是打眼,一看就知道他的力气定然不会小,京墨下意识的往后一躲,试图躲过他伸过来的大手。 然而他毕竟是练家子,眼力手力都是一顶一的快,京墨就算再怎么反应迅速,也还是没能躲过去,被他抓了个正着。 那个小厮的力气实在是大的很,京墨努力挣扎了很久,却依旧是半点都挣脱不开,临到了最后,竟然是被人拖着出去的。 「慢点儿,慢点儿!别伤着人呢,我今晚可要享受享受,你要是不小心给我伤着人了,我可得让你好看。」 涂壮被京墨的挣扎声打断了思绪,看到这满眼的狼狈,再看看京墨已经红肿的不行的手腕,心里头心疼的不行。却又知道这小丫头油盐不进,不用一点力气,恐怕也还真带不走她。 这边训不得,涂壮便满脸不满的对着那下手的小厮冷言呵斥。 那小厮连忙点头,也不敢反驳,只能拼尽全力躲避着京墨打过来的拳头巴掌,一点点把人往外拽。 「这外头的人呢,怎么就叫你一个人过来忙活,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忙活一天估计都没法把人带走。」 涂壮皱了皱眉,这两人实在是吵的很。他手里还有别的事情要做,等一会儿把京墨弄走了,他还得解决这田庄里头剩下的人呢。 这些人已经被分成了两拨,说少也不少,可大多数都已经精疲力尽,分开的人数也比他带来的要少,真要动起手来,他的胜算还是很大的。 只不过怕就怕这些人眼看着没了活命的办法,跟自己闹一出鱼死网破。他正在脑海里面想着该怎么动手呢,这会儿被吵的一点头绪都没有,心里也烦躁的很。 那小厮也不敢反驳,只能连连低着头说是,多余的话一句也不敢说。 只是嘴上不敢说什么,可拖着京墨的力气却一点都没有变小,甚至动作比起之前来还更加快上几分。 京墨自然不会就这样束手就擒,看准机会,猛的一甩胳膊,正好将他略有些松懈的手甩开,转身抽出袖子里藏着的簪子,就要扑向涂壮。 这个角度也好,武器也罢,要是真的能扑过去,说不定还真的能做成点什么事儿来。 只是她一切算计的都好,却忘记了自己也不过是个小姑娘,先不说力气比不上那个练家子小厮,光说她已经忙碌了这么久,体力还没能恢复过来,就已经注定了事情的结果。 小厮眼疾手快,另一只手猛的向后一拉,就将人圈在自己的怀里。生怕京墨再整出什么幺蛾子,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转身把人扛了起来,对着涂壮行了个礼,转身离开。 「放、放开我!」 他的肩膀实在是有一些瘦弱,顶在京墨的肚子上,只觉得整个胃都要被顶了出来。他走路也不稳,一颠一颠的,也叫人直犯恶心。 也许是怕自己走的太慢了,再惹得涂壮不高兴,那小厮并没有听京墨的话,而是扛着人就走,一丝停下来的想法都没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连京墨挣扎的动静都渐渐消失了,那小厮才停了下来,将人缓缓地放在了地上。 「醒醒吧,走远了。这里没人,不用继续演戏了。」 京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向面前的这个小厮。 他的眼睛很亮,准确地说,是她的眼睛很亮。 「好久不见……」 京墨有一些张不开嘴,除了这四个字以外,说不出别的什么东西来了。 面前的人容貌十分陌生,如果不是那一句短短的「妹妹」,她也认不出来。 「好久不见。」 青黛笑了笑,解开了脸上的假面具。 「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 说,可是现在不是说那些叙旧的话的时候。时间紧急,我们必须在涂壮没下狠手之前,先把他解决了。」 握住了京墨的手,即使不用看向对方的眼睛,青黛也知道她一定是满心的疑问想要问自己。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如果时机合适的话,她会将自己的事情全部都告诉这个虽然只有几面之缘,但已然超过了血亲的妹妹。 见青黛已然开始冷静地分析现在的情况,京墨也连忙收敛了情绪,专心听她的话。 「他恐怕很快就会发现不对劲,趁他现在还没转过弯来,你先带我去见见你地那帮人。」 京墨点点头,也来不及问她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事情的,四处大量一番,确认了这里的位置,便招了招手,领着人悄悄的潜行。 第293章 返回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等到离开了青黛所寻找的藏身之所,京墨才发现,这一路上危险重重,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明显是涂壮那伙的人看守。 甚至每一段路的转角之处,也有人在四处观察着情况。这样严格的看守,也难为了青黛这样费事的将自己背着过来。 田庄虽大,也改了不少建筑,但京墨已经十分熟悉了,这会儿带着人在里头行走的,倒也不觉得迷失方向。 「没记错的话,再往前穿过一个院落,就是刚才我与他们分开的地方了。」 指了指前方不远处,京墨却皱了皱眉,心里隐约有点不详的感觉。 「前面?」 青黛也跟着一起皱起了眉,脸色有一点难看。 「我来的时候正好路过了前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里没有人。」 她转头看向京墨,眼中写满了凝重。 「难不成,他们已经不在那里了?是被涂壮的人带走了吗?」 京墨按下心里的不安,努力思考起来可能的情况,然而无论再怎么猜测,如果他们真的被涂壮的人带走的话,恐怕想要找到他们,就是难上加难了。 「不管是不是被带走了,咱们都得再去确认一下。说不定那里留下了什么线索,要是能找到点什么,咱们也能得到一个方向继续找下去。」 青黛似乎成长了很多,现在应对掌控情况的速度也远远比京墨想象的要快速的多,甚至已经有了领导的感觉。 侧头看了她一眼,京墨心中一阵酸楚。看来青黛这段时间吃了不少的苦,不然也不会成长的这么快。 只是现在不是说那些废话的时间,两个人相互点了点头,便放轻了脚步,一点一点的靠近了前方的院落。 为了不被发现,两人潜行进入了草地,穿过灌木丛,好不容易才接近了挡在两人面前的那个屋子。后背紧贴在墙上,青黛将京墨塞进里侧,用自己的身体替她做遮掩。 对着京墨做了个手势,青黛示意她稍安勿躁,自己先去看看情况。可还没等她转头,就看见京墨满是不赞成的目光。 不论是对这里的熟悉程度,还是论身形,她都远比青黛要有优势的多。与其要青黛去冒这个险,倒不如叫她先去打探一下情况。 只是一对视,两人就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青黛摇摇头,并不认可京墨的想法。不管怎么说,她有武功傍身,遇到危险也能快速逃离,而手无缚鸡之力的京墨跟显然要比自己危险的多。 想到这里,她便摇摇头,同样也阻止了京墨想要离开的举动。 只是还不等她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京墨便如同一只灵活的野猫一样,从青黛的手臂底下灵活的钻了出去。 「!」 青黛的呼吸一滞,险些没能的控制住,就要伸手拉住京墨。好在她最后还是把握住了自己,轻轻深吸一口气,满眼担忧的看着京墨潜伏着靠近。 京墨也是十足十的有耐心,但凡周围有一点儿的风吹草动与不对劲,便停止动作,不弄出一点儿动静来。 虽然已经早有预料,但当她真的看到了屋子前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大洞,洞的周围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的时候,心口还是不可控制地猛的一抽。 果然如同青黛说的那样,这里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她脸色难看,但这里不宜久留,小心翼翼地将身体缩回去,整个人紧紧贴在墙壁之上,生怕弄出一点动静。 只是无论再怎么仔细,到底还是有一些意外没能避免的了。 田庄里面的屋子大多都是木头和泥土建造而成的,但自从涂壮接管控制了田庄,为了满足他的喜好,便在部分窗户下头坠两个银铃铛。 这样一来不但好看了不少,风一吹过还会有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来。这声音清脆悦耳,可以传递到很远地方。 然而在这种时候,这铃铛实在是有点碍事了。 京墨小心翼翼地按照原路返回,连头都不敢往回看,生怕不小心从矮灌木里露出来,被别人看见。 只是再怎么仔细,她没往后看,也就没能注意得到那银铃铛,身子到底也没有来的时候压的那样低。虽然没有抬起头来,但头上的玉石簪子却向上翘着。 「叮——」 这声音实在是太过于明显,原本应该是最不起眼的素玉石簪子,这时候却成了一把利刃,将一切的隐藏都展现出来。 「什么声音!快去看看!」 远远地传过来一个声音,这声音实在是吓人,准确来说,吓人的是这句话。 京墨浑身都有一些僵硬,她还记得要快些回去,也顾不上会不会因为动作太大而引起了别人的注意,转头便往回爬。 青黛面色也有一些难看,但见京墨回来了,倒是稍微好看了些。 将人一把拉进怀里,确定京墨并没有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咱们快一些离开这里,他们一会儿赶过来了。」 她力气很大,带着京墨移动起来,竟是一点都不费事。京墨在她身后,目光看着她坚定而又矫健的背影,目光微缩。 「这边,咱们过去。」 青黛稍微高一些,目光扫视一圈,倒是找到了一处可以藏身的地点。 「哪里?」 也顾不上说话会暴露位置了,京墨一个踉跄险些栽倒,连忙爬起来,低声询问,生怕自己动作再慢一点儿,便拖累了青黛。 「你不用着急,慢慢来。」 谨慎地打量着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的涂壮手下,青黛清楚,这些人在没弄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之前,是不会轻举妄动的。但即使是这样,留下的时间也不多,恐怕还不等她们顺利地离开这里,就会被赶过来的人抓住。 「咱们必须尽早离开这里,虽然他们现在没准备动手,但不代表着等他们人手足够了,对这里的情况有更多的把握之后,会不会继续做点什么。」 京墨点点头,并没有异议。只是顺着青黛的目光,看着那些人略显得犹豫的行动,倒是有了别的想法。 「你说,他们会不会知道,白面书生他们去哪里了?」 青黛愣了愣,似乎明白了京墨的想法。这想法虽然有一些与众不同,但不得不说,却是当下最为合适的办法了。 「按照你的意思,咱们从哪里下手?」 「我去当诱饵,如果有人过来了,就带他走。」 虽然早有预料,但听见京墨这样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青黛还是不赞成地摇了摇头。 「不行,这样对你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 「可也没有别的办法,如果是你去引诱他们过来,先不说你身上的衣服与他们相似,就光说过我这小身板,恐怕也根本就不能控制住人。」 「可那也不行,不能叫你去!」 嘴上说着否决的话,可青黛心里却知道,京墨想的方法一贯都是最有效的,她提出来的异议,反而是在拖延时间。 「时不我待,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那就不要再拖延下去了。」 知道青黛心里已经认可了自己的想法,京墨指指前头的屋子,示意青黛在前头屋子里等候。 见京墨心意已决,青黛也不能再继续拖延下去,只好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京墨的想法。 并没有多问对方的计划,青黛转身,脚腕用力迈开大步, 便从两座矮木丛之间灵活地绕了过去。 等她就位,便立即对着不远处的京墨打了手势。 京墨点点头,转头看向正在犹豫着要不要靠近的涂壮手下。 这些人果然如同青黛猜测的那样,派出来了三两个人打头阵,其余的人躲在一边,连往前走一步都犹豫再三。 打头阵的几个人先被否决,京墨将目光落在后头几个人身上。 比起前几个人来说,后头的要远远比前面的人怕死的多,换句话说,如果现在能够发生一些无伤大雅而又引起他们注意的事情,这个人一定会主动请缨前来查看。 扫视了一圈,京墨果然锁定了其中一个人。 这人面向普通,身材也普通,连脸上猥琐而又恐慌的表情都与别人如出一辙。要是硬说他与别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便是他的目光并不是锁定在铃铛叮叮当当作响的地方,而是不断的打量着四周。 看来这个人胆小而又注意力不集中,倒是一个很好的下手目标。 有了目标,接下来想的就该是怎样引诱他独自一人前来。 这对于京墨来说,倒是需要费点心思。 目光呆滞,眼下有一大片黑眼圈。脚步虚浮,走两步就要停下来喘口气。京墨甚至看见他从怀里摸出来擦汗的手帕,上面绣着的花样都格外不正经。 很显然,这个人跟他的主子一样,都是个喜爱美色的人。 对付这种人,京墨虽然恶心,但也能想出不少招数来。现在最简单最方便的一个,就是将自己的绣花鞋扔出去。 「啪嗒——」 绣花鞋落地的声响并不明显,但对于这样一个警惕而又慌张的人来说,却足够吸引注意力。 果不其然,他的目光锁定在了这只突然出现的绣花鞋上。京墨屏住呼吸,安静的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并没有让她失望,这男子眼睛亮了亮,似乎没想到这里会有绣花鞋。看着这大小尺寸,想来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子。 他兴奋地搓了搓手,不过很快,理智又重新占据了上风。 左右打量了一番,这才发现除了自己,竟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那绣花鞋的存在。这个发现让他忍不住有一丝心慌,但很快,却被心中逐渐汹涌的欣喜若狂占据。 前一秒还在担心这会不会是敌人留下来引诱自己上钩的,后一秒他便想起来,这里的敌人已经被全部控制起来,一个不剩。 要是说还有什么绣花鞋的主人留在外面,想来也不过是这里原来干活的工人。这些人大多数都是饿了很久的,要体力没有体力,要力气也没有力气,还不是任由他做恶。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越来越亮,几乎恨不得背上长翅膀,立刻飞到这绣花鞋的主人身上。 「你这是怎么了?」 身旁的人发现不对劲,戳了戳他的胳膊。 「我、我去上个茅厕,肚子不舒服,等我去去就会。」 随意扯了个理由,糊弄过去,他急急忙忙的拐了个弯,绕向另一边的绣花鞋。 眼见着人越来越近,京墨也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对着隔着几个灌木丛的青黛做了个手势,得到了她的回应以后,便小心翼翼的往青黛那里缓缓移动。 随着男人越来越近,渐渐的也引起了后头那些涂壮手下的人的注意。 「喂,你去干什么?」 「你疯了,那边万一有危险怎么办?快点回来,等他们过去检查安全了,你再过去。」 男子心里已经饥渴难耐,又试着用刚才那个理由,随意的糊弄过去。 「我去上个茅厕,你们急什么?」 只是可惜,这一次这个理由不管用了。 「最近的那个茅厕又不在那边,你绕那么远,又不知道那边安不安全,赶紧快点儿回来。」 只是可惜再多的劝阻都已经阻挡不了,已经按耐了大半个月的男子。 他眯着眼睛,一点点接近了绣花鞋,下一秒如同一只讨人厌的癞蛤蟆,一脸迷恋地扑上前去,抱着那只绣花鞋,使劲地嗅闻。 那一脸沉醉的模样,实在是令人感到恶心。 远处的涂壮手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不敢轻举妄动。京墨离得近一些,只是用余光扫了一眼他的脸,就被恶心的不行。 然而现在还不是最合适的时候,得等这个人在靠近一些,至少跟自己一样将身体隐藏在半边矮木丛下才行。 那男人使劲闻了好一会儿,才心满意足的松开鼻子。这绣花鞋上的少女气息实在是令人陶醉,即使是他在最不缺女人的时候,也是十分少见到的,更何况是在空虚了大半个月的现在。 他迷迷糊糊的抬起头,眼前却是一个清纯乖巧的少女。 少女面露恐慌,似乎十分紧张,见自己的目光锁定了她,更是难以安抚下来,连滚带爬的向后躲着。 男人越发兴奋起来,也顾不上跟后头连声询问着怎么样的同伴们解释,便猛的向前扑过去。 只是可惜了,他对距离的估算有些错误,这一下非但没能碰到少女的身体,还把自己摔得七荤八素的。 只是这一摔,却让他闻见了淡淡的香气,和绣花鞋上的一样,都是来自于面前这个少女的。 他越发陶醉起来,笑的越来越扭曲,又重新站立起来,猛的向前扑过去。 这一次距离够了,角度也没有问题。他已经在脑海中开始幻想起软玉在怀的美妙感受,可下一瞬却觉得后颈一痛。 「咱们快点儿走,他们应该已经发现不对劲儿了。」 任由这小山一样的人倒在地上,青黛一手拎起他后背的衣领,一只手搀扶起来京墨,确认对方并没有被吓到或者受伤,这才准备离开。 「先别着急。」 只是还不等她行动,京墨却挥了挥手,将自己刚刚得到的好东西展示给青黛看。 「这是……」 青黛皱了皱眉,辨认出来那是什么。 「这家伙身上的迷香,我见识过,十分好用。」 像是铁丝一样的东西,京墨曾经在被掳进的青楼里见过,甚至还用这东西,迷晕了不少人。 「我这里有火折子。」 从怀里摸出来了打火的,青黛递给京墨。 「我先带人往前头去,引起他们的注意。你小心一点,别受伤。」 京墨点点头,等青黛带着人走远了一些,才点燃了这迷情香。 一股淡淡的白烟飘了起来。 第294章 反杀(一)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前脚青黛才躲进了屋子,还没等着坐下歇口气,后脚便响起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目光微变,顾不上好好安置还昏迷不醒的男人,青黛随意扔在一边,便轻手轻脚地接近了门。 「谁?」 「是我。」 京墨的声音略有些喘息,但还是能够听得出来是谁。 青黛松了口气,连忙开门,将人拉了进来。 「你没事吧?」 上下打量了一番,没看见什么伤口,青黛还有一些不放心,又一次与京墨确认,见对方摇头,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没事。后面的人已经被我解决了,你放心吧,没人跟上来。」 见京墨这样大大咧咧的,青黛有些嗔怒地瞪了她一眼:「我担心的是你,又不是那个。」 回答她的是京墨有些顽皮的笑脸。 「先把人弄醒吧,早一些问完话,咱们也好早一些去找人。」 没工夫跟她嬉皮笑脸的,青黛有些无奈。外头天都快要亮了,再往后拖下去,恐怕对自己没什么好处。 比起京墨,青黛处理起来这种事情更得心应手一些,自然是当仁不让的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昏迷不醒的男人的脸颊。 她对于力气的控制十分妥当,无论是刚才的击晕,还是现在的把人拍醒,都是最合适的力度。 「唔……」 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入目是两张俊美的脸庞,男人眼睛猛地一亮,很快却又意识到不对劲,眼中闪过一丝微微不安。 「你们两个干了什么?你们为什么要挟持我?我可警告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我虽然比不上那些年轻的男人身强力壮,可我也是个练家子,别想着对我做什么坏事!」 男人一双小眼睛眯了起来,谨慎而又圆滑地打量着面前的两个女子。他虽然不是很聪明,但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太过于明显,能在那么多人面前将自己带走,这两个人也是有一些本事的。 光凭借自己这被酒色掏空的身体,还真不一定能够顺顺利利地逃脱出去。 只是心里面的担忧再怎么浓烈,面上还是强作淡定,对着面前的两个人指指点点。 只是这一份略显得虚假的镇定,要是在别人面前,或许还能骗得过去,只可惜他面前的这两个人,都是小人精。 青黛微微一笑,没兴趣看他继续演戏下去,直截了当地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你知道你们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吗?」 她还记得当时带着装昏迷的京墨离开时,涂壮略显得焦急的模样。从他的行为动作,与话里话外的表述,都不难看得出来,他似乎接下来还有什么大动作。 只是涂壮自己不会告诉她们,就只能从别人嘴里问出来了。 男人有一些慌张,似乎没想到两人上来问的就是这种隐秘的问题,支支吾吾的开口,犹豫着要不要打一个茬,将这个话题跳过去。 只是可惜,还不等他想到打岔的话题,就被京墨截了个胡。 「怎么,这么简单一个问题,还需要你想这么久?难不成,你是在想用什么理由来糊弄过我们吗?」 她的话一出口,就将男人原先在脑海之中构思的理由全部都否决。讪讪一笑,他还想再狡辩几句,只可惜话还没说出口,就全部都咽了回去。 原因无他,不过是看见了青黛别在腰间的匕首上,还沾染了些许血痕。 他也不是个傻子,能在涂壮身边活这么久,也必然是个有眼力见的,知道面前这两个女人不好惹,也就消停了那些耍小心思的想法。 「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们,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你们一定要放过我,给我留一条活路,我可不想死!」 见他终于松了口,京墨也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她退下去,将位置还给了青黛。比起自己,青黛很明显要更适合做这个套话的人。 「那你就来说说,接下来你们要去做什么?」 男人丧了气,也就不再隐瞒,一五一十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我们不去做什么,就是碰巧他们把人抓了起来,一会儿交给我们处决而已。」 他虽然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每一个字节都拖了长音,但嘴里说出来的话就叫人感到一阵心惊胆颤。京墨猛的瞪大了眼睛,如果不是前头有青黛在,恐怕她早就已经控制不住,扑上去逼问了。 「处决他们?你们在哪里处决?」 「就在正堂,那个被火烧了的院子里。刚刚他们已经押着人过去了,要不是这边有铃铛声,领头的叫我们来看看发生了什么,我也不会倒了八辈子血霉,落到了你们两个手里……」 最后那句话说的声音很小,但却准确无误的落入了京墨二人的耳朵里。只是现在两个人,谁也没有心思管这些冒犯的话,脑海中翻来覆去都是那两个字,处决。 时间紧迫,他们马上就要动手,看来还得快点过去。 至于这个男人……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下一刻,青黛手起刀落,就用刀背将人打晕了过去。 「就把他扔在这里吧。」 京墨点点头,先青黛一步出了门,辨认了方向,便招呼着青黛快一些跟上。 「沿着这个方向,一直走这条大路,很快就能过去。等到了那里,咱们再见机行事。」 青黛点了点头。 也许是因为要将京墨带过来的人全部赶尽杀绝,涂壮怕仅凭着自己一个人,恐怕有些掌控不住局面,便把原本布控在整个田庄的人全部都集中在了一起。 也因为这个的缘故,这一路上,京墨和青黛再也没见过什么别的人。 两人一路赶过去,竟然也没花多少时间。 只是越靠近正堂,那股烧焦了的气息就越明显,连带着京墨的心也跟着焦急了起来,生怕在晚上一会儿,留给自己的,就像是在地道一样,只剩下满地的尸体了。 青黛察觉了她的不对劲,轻轻拍了拍京墨的肩膀,嘴上虽然没说什么话,但却上前一步,将自己挡在了她的身前。 稍稍落后的京墨不由得微微一愣,很快明白过来,鼻子忍不住有一些发酸,连眼圈也跟着红彤彤的,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恢复了原来的镇定模样。 「马上就要到了,你做好准备,如果来不及的话,我们恐怕就要直接冲进去,擒贼先擒王,先抓住涂壮。」 青黛脚步微顿,回头对着京墨露出一个安抚的眼神,似乎是怕她紧张。 「不过你放心,我刚才说的是下下之策,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不会带你直接冲进去的。」 京墨点点头,自然是不会有异议,只是耳朵却微微一动,似乎是听见了什么动静,不由得脸色一肃,对着青黛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青黛立即便是反应过来,按兵不动,等待着京墨的消息。 果然,并没有等上很久,京墨便是眼睛一亮,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里面好像是僵持住了,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但从现在来看,应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 里头的人不断的在说话,像是在争吵一样。她屏息凝神听了好一会儿,没听见涂壮的声音,反倒是这争吵声越来越小,最后渐渐归于平静。 没有动静从某方面来讲也算是个好事儿,至少知道他们还没动手,里头的人暂时还没有危险。 只不过这份安心恐怕只能持续很短的时间,如果不能尽快弄明白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份平静恐怕也保持不了很久。 「那就去找,把人找出来!」 两人之犹豫着接下来该怎么做时,里头却传来一声怒吼。这声音倒是熟悉,不是别人,正是涂壮。 青黛率先反应过来,对着京墨点了点头,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就用手撑住墙壁,宛如壁虎一样,脚尖轻点两步,就攀上了围墙,看得京墨两眼瞪得浑圆。 虽然知道青黛今时不同往日,但真看着她展现出来原本只存在于中的飞檐走壁之术时,京墨还是忍不住惊诧起来。 这一阵惊诧过后,却又是满满的心痛,不知道青黛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练出来这么一身本事的。 上头的青黛还不知道自己这个便宜妹妹心里的想法,侧耳听着里头的动静,越往后听越觉得这涂壮能混到现在这地步,实在是有点儿走了狗屎运了。 这家伙手里握着两块玉核桃盘着,面上一副焦急的模样。 他拖延到现在还不肯动手的原因,竟然是为了找京墨。非但逼着自己的手下先去忙活着找人,有人上前来劝他,要他先解决手头的这些人,他非但不听,还反而恶语相对。 这要是换了别人,早早就解决了下头这些人,以防夜长梦多,再生些事端。也就是这涂壮,非但没有想着动手,反而准备将他们用做把柄,准备用来逼京墨现身。 只可惜就在他呵斥着自己手下时,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早就已经带着武器摸到了他的院子外面。 知道了涂壮暂时不会对里面的人动手,青黛倒是松了口气。现在里面的人很多,不是动手的好时机,若是他们能够再分散开,说不定就有机会动手了。 只是心里想着,还没说出口,院子外头就出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不是旁人,正是刚才被二人打晕了带走的男子。 他似乎也才悠悠转醒不久,走路还有一些昏昏沉沉的。 见他出现,青黛脸色有些难看。本以为这家伙会晕的再久一点儿,却没想到才过这么一会儿,他就已经醒了过来。 刚才跟他谈话的时候,已经暴露了自己的目的地就是这里,如果他在跟涂壮随口一提,恐怕涂壮便不会离开这里,布下天罗地网,只等着守株待兔了。 想到这里,她的表情忍不住越发阴沉起来。 下方的京墨仰头看了好一会儿,虽然不知道青黛看见听见了什么,但见她许久没有动作,也知道恐怕里面没发生什么好事情。 她想了想,心里倒是有个主意,原本想要问问上头青黛的想法,可看着她全神贯注地看着里头的模样,心里盘算片刻,倒是悄不做声地溜走了。 「你、你这是怎么了?他们刚刚跟我说有个人被京墨带走了,你是不是……京墨有没有什么事情?她有没有受伤?你知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涂壮眼尖,一眼就看见了那摇摇晃晃的人,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倒是记起来刚才有人来禀报过,是有这么一个人,被京墨给带走了。 现在见他似乎没什么大碍的出现在面前,不由得眼前一亮,恨不得立即钻进他的脑海之中,确认一下自己心肝的小东西是不是还安然无恙。 「老、老大,你说什么?」 那人还有一些恍惚,迷迷瞪瞪地看向涂壮,却迎面挨上了一记重击,却不是别的,是原先涂壮攥在手里的玉核桃。 这东西却实在是不轻,挨了这么一下,那男子立即就站不住了,软脚跌坐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只是在嘴里不住的念叨着三个字:「绣花鞋、绣花鞋……」 有靠得近的,凑过去仔细听了一会儿,却也听不出什么门道来,只能凭借那三个音节,模模糊糊的猜测。 「是不是说的西边那间?」 「听着像是在说西边的屋子。」 有人应和,涂壮便安耐不住了,急急忙忙地催促起来。 「既然知道了地方,那还愣着干什么,怎么不快一些过去看看西边的情况?不管是什么大的小的屋子,都给我一间一间的去搜,一个地方也不能放过!」 涂壮的那些手下们互相对视一眼,都有一些傻眼,只是却也没办法抗拒他的命令。认命地四散开来,三三两两结成对,按照涂壮的要求,去搜起来屋子。 这样一来,宽敞的正屋里头除了涂壮一个人以外,剩下的竟然全都是白府的人。只是他们的手脚全部都被捆住,没办法随意活动。 青黛眼前一亮,机会难得,现在正是动手的最好时机。 她一个人潜入进去,要是速度快的话,说不定就能直接取了涂壮的性命。就算没办法直接杀了他,也能将人挟持住。 低下头去,她刚准备跟京墨说出自己的打算,就见原本还乖巧的那个身影,此刻却已经消失不见。 青黛脸色瞬变,手中长剑已然出鞘,环顾四周,却已经没了京墨的身影。 「我听说,你在找我?」 下一刻,京墨熟悉的声音却又重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青黛几乎要出生答应,却很快意识过来,这声音是来自于墙的另一侧。 回过去头,却发现不知何时,京墨已经出现在了涂壮的面前。 仿佛是面对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涂壮的手还在发抖,面上闪过一丝狂热。 「我的宝贝!我就知道,你不会就这样消失不见的!」 为您提供大神奶盖暴击的《良妾善谋》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294章 反杀(一)免费阅读. 第295章 反杀(二)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他兴奋不已,想要扑过来,却在最后刹住了脚步。 京墨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短刀。这短刀不在别处,却恰恰好的抵在了她的脖颈之间,隐隐约约压出来了红色痕迹。 「你、你别冲动!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这伤害的可是你自己,就算是不怕疼,你也不能这么折腾你自己啊!」 嘴上说的是劝诫京墨的话,可心疼却是正正好的是他自己一个人。若是只看他眼睛里的疼惜,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以为是什么亲密爱人。 京墨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的虚假。 「你那是在心疼我吗?你不过是惋惜而已,惋惜一个你觉得近乎完美的作品,就这样还没来得及把玩,就要破碎。」 见自己被拆穿,涂壮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反而继续伪装着,满脸心疼。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能不心疼你。放下手里的刀,咱们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好好商量。」 「好啊,那你先给他们松绑!」 既然涂壮这样开了口,京墨自然是没有跟他客气的理由,轻轻扬了扬下巴,对着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看好戏的白面书生等人点了点。 余光隐隐约约看见了白面书生眼中的戏谑与兴趣,京墨心里头悄不做声地翻了个白眼,耐下心去,继续跟涂壮演戏。 「那、那你这……不成,这还真不成,你们人多势众的,我要是真的顺了你的意思,那我可不就危险了?」 并不意外自己的要求会背涂壮拒绝,京墨皱了皱眉,似是迫不得已而讨价还价。 「我们不会对你做什么!」 「你是这么说了,我当然是相信你的,可是别人,就那边的那几个人,我可信不过去!」 涂壮瘪了瘪嘴,装作很委屈的模样,自以为满脸的可爱,殊不知在别人眼里,这样子的他恶心的叫人几乎要吐的天昏地暗。 京墨扭过脸去,实在是看不下去。 「你不相信他们,也是情有可原。那……那你过来一些,你跟着我到一边去,让他们先走,先离开这里!」 这个要求听起来似乎是她一退再退的结果,涂壮眼中晦涩一闪而过,挪动着肥硕的身体,缓缓向着京墨靠近了几步。 可还没移动多远,就听见京墨一阵急促的阻止之声:「你就站在那儿,你别动!你别过来,我害怕。」 她的声音还在打着颤,平白无故带上几分处处可怜的意味。涂壮轻轻咽了一口唾沫,心口跳的越发激动,却仍旧强作平静,点了点头,不急不慢。 「那我就走的慢点儿,你别着急,也不用那么害怕我,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他果然放慢了步子,只是他每上前一步,京墨就往后退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依旧是不近不远的。 一步两步三步。 涂壮忍不住眯起了眼睛,眼看着她往后退着的脚步越来越急,终于开口叫住了她。 「再往后退,你就要碰到墙了。要是再不停下来的话,我过去了,你就没地儿躲了。」 这话终于是吓到了京墨,一张俏丽的小脸霎时间变得惨白,却仍然强作镇定,做出一副不怕的样子。 「你过来又怎么样,我又不怕你。」 这几个字说的颤颤微微的,听着就十分不可信。涂壮眯了眯眼睛,有些享受的点点头,装作自己很相信的模样。 「可我怕你磕到自己会疼,既然你不怕我,不如我靠你近一点,帮你挡一挡后面的墙壁,你说怎么样。」 话音刚落,他就猛的往前走了两步,吓得京墨猛地颤抖起来。 一双眯缝大小的眼睛渐渐被情色控制,隐隐约约染上了些许红色。 「我早就应该想到你的弱点是他们,真没想到抓了他们会让你这样紧张。亏我还找人把你带走关起来,早知道关不住你,我也就不费力忙活那么多了。」 他有一些感慨,不过很快就将自己从其中抽离出来。 「不过这样也好,这让我知道了你是这么善良的一个女孩子,像你这么美好的人,我真的是喜欢的紧。」 一张丑恶的嘴脸渐渐扭曲起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前进了不少。与京墨之间的距离,也不过三两步。 越是靠得近,他的动作就越慢。 「你别紧张,你放心,我真的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只是想跟你好好聊聊,你别那么害怕的看着我。」 嘴角的笑意几乎隐藏不住,那漆黑浑浊的眼睛渐渐能够倒映出来京墨的脸。 「你喜欢什么呢?金银珠宝?还是华丽锦缎?不管你喜欢什么,我都能给你。怎么样,你喜欢这些吗?」 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恶臭气息扑面而来,京墨抽了抽鼻子,想要转过头去,躲开那股味道。却发现后脑勺已经抵在了墙上,拧不开脖子。 「或者你喜欢吃什么好吃的?玩什么好玩的?我都能给你,你知道的,我是一个什么人,你想要什么,我都能够给你的……」 已经能够闻见那淡淡的少女香气,涂壮陶醉地沉浸在那一双清澈纯洁的眸子。 他的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止不住的叫嚣着:把这对眼珠子挖出来!挖出来! 可他却轻轻地笑了笑。 「你看,这不就给我了吗?」 举起了手,涂壮的手里赫然是一把短刀。 京墨恍然间才回过神来,意识到那是自己刚才用来威胁对方的,立即伸出手去就要抢夺。 只是她的身高远远够不上涂壮,这样焦急地扑过去,对方只是轻轻的一转身,就已经将那把短刀提升到了她触摸不到的高度。 腰间盘上一只手臂,那是来自于涂壮的。 「哎,别急,小家伙。还没到时候呢,天都没黑,你这么着急的投怀送抱干什么?」 嘴上说着不急,可涂壮却是紧了紧手臂,将人更加深的拥进了怀里。他身子肥胖健硕,这样用力的挤压,叫京墨几乎喘不过来气。 「别挣扎,别着急。」 涂壮顿了顿,低头附在京墨耳边,声音低沉像是在念恶魔的咒语一样。 「你当我看不出来吗,那个小娘们过来救了你,又辛辛苦苦把你带出去。我以为你们有什么新鲜的计划呢,还特意安排了人跟着你们,没想到到了最后,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 京墨浑身一僵,后背的冷汗瞬间便流了下来。她已经找不回自己的声音了,几乎是用嗓子眼挤出来了几句话。 「你怎么……什么时候……」 「你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吧?你是不是忘了,不久前我才告诉过你,我可是制作面具的高手。那小丫头片子脸上的面具虽然精细到我一开始都看走了眼,可她似乎是忘了,身高容貌特点,甚至连说话的音调方式语气都能改变,但改变不了,是她的性别特征。」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啧了啧舌头,似乎在回味什么。 「你可别说,虽然能看得出来年纪还挺小的,但她发育的还挺不错的,要是下次见了面,我可一定得看看她究竟是长什么样子。要我说,肯定长得不输你。」 他嘿嘿嘿地笑了起来,满意的看着怀中的少女僵硬而又惨白的脸色。 「你知道吗,比起你侃侃而谈的样子,现在的你可更诱人的多。」 京墨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她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一切。原本以为是个草包的涂壮,没想到从始至终就没有被骗过去。 并不是忘了涂壮是个面具高手这件事,不过是在赌,赌这一次他看的不够仔细。却没有想到只不过是匆匆擦肩而过,他却已经将青黛看了个清楚明白。 一眼就看出来了京墨的心思,涂壮笑的看不见了眼睛。 「不要心存侥幸,小家伙,今天你涂哥哥可是给你好好上了一课呀。」 「是吗?那你有没有想到,把她救出来了以后,我究竟去哪里了呢?」 笑声戛然而止。 涂壮微微一愣,正要回头朝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一阵剑风却迎面攻了过来。 他脸色猛地一变,连怀里的京墨都顾不上了,将人向外一推,借助这股力气,他才有些勉强的躲了过去。 擦了擦脸颊,却后知后觉得感觉到一阵断痛传来,涂壮举起手来,却看见手上一片殷红的血迹。 「哦?还真没想到,你居然能够伤了我。」 他眯起了眼睛,转头看向青黛,眼中浮现出一丝凝重。 「已经很久没有人能够攻击到我了,这么久来你是为数不多的女子……或者说,女娃娃。」 说到这里,涂壮的声音顿了顿,好一会儿才重新露出个笑脸来。 「看起来,我派过去监视你们的人已经都被你赶尽杀绝了。」 「不过是些开胃小虾米,甚至连我的剑都没有出鞘。」 青黛冷笑一声,走上前去,将京墨挡在了自己身后。 「你的好戏结束了,就算看出来了我不是你的人,恐怕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小丫头,你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了?我这个人在外头混了这么久,有了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可不是靠着只会打嘴炮换过来的。」 涂壮脸上的笑容没有改变,这是这一次却透露出几分阴险狠毒来,似乎现在的他才是最真实的他。 「是吗?那就较量较量,看看你这个身份地位,到底是怎么得来的。」 面对着这样一个成名已久的敌人,青黛也并不觉得畏惧胆怯,长剑一横,已然拉好了架势。 「那就比量比量。」 面前的小姑娘有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再配合上她那娇俏的容颜,倒让涂壮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胜负欲。 这样桀骜不逊的一张脸,要是也能够收藏起来,那当然也是很不错的。 他又咽了一口唾沫,不想再拖延下去,便直接用刚才从京墨手中拿过来的短刀作为武器,也不摆什么花架式,腾空跃起,以身做刀柄,就这样径直斩向青黛。 这一下看着似乎朴实无华,但躲在青黛身后的京墨,却隐隐约约听见了破空之声。 可想而知这一下子,涂壮是用的多么快的速度。 就仿佛他身上的那些肥肉都是摆设一样。 京墨缩了缩脖子,原本自以为无所畏惧,可真的看见了这样的架势,心中的恐慌却难以压抑。 正在慌张无法自拔时,眼前却出现了一个并不算是多高大的身影,是青黛。 即使是背影,也能看得出来,青黛身上已经有了一种难以用语言诉说的气场,有了这气场的加持,青黛竟然并不输给以身做刀柄的涂壮。 甚至隐隐约约的,还倒压了他一层。 架势摆开,青黛却也没有做那些十分花里胡哨的动作,只是双手合十,紧握在长剑之上,继而高高举起,等待着涂壮的到来。 那就看看是你的刀厉害,还是我的剑厉害。 即使没有人说话,但京墨却隐约听见了这样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她抬头看向青黛,不知不觉间,青黛的长发已经随风舞动。这风似乎是来自于涂壮,但也有可能是青黛自身的气场造成。她说不清楚,但能感受的出来,这股风的凌厉。. 「铮——」 就在她被风吹的已经有些睁不开眼时,耳畔却突兀的响起来一声闷响。 这声音有些沉重,像是金石碰撞,又像是重物挤压。她说不明白,但越往后听,越觉得耳朵渐渐开始疼痛难忍。 再也无法忍耐,京墨抬手捂住了耳朵,然而这个声响却不是简简单单捂住耳朵就能够听不见的。 她努力的捂住耳朵,可是声音从四面八方的涌了进来,就好像……好像是这个声音是在大脑里面一样。 「嘣——」 声音猛地一变。 京墨大脑瞬间如同爆炸一样剧烈地疼痛起来,还不等她明白了到底发生了,眼前就是一黑。 昏迷之前,她隐隐约约听见了一个声音,有一些陌生,但却十分奇怪。 那声音仿佛是用金石摩擦发出来的奇怪音色,生硬的转折语调了。 「任务已完成,击败敌人——「涂壮」。」 为您提供大神奶盖暴击的《良妾善谋》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295章 反杀(二)免费阅读. 第296章 白夫人的秘密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一阵喧嚣声由远而近,将昏昏沉沉的大脑从长眠之中唤醒。 京墨睁开眼睛,入眼是青黛略有些焦急的面容。 「怎么样了?你有没有受伤?都是我不好,我忘了你身子弱,受不住那罡风。早知道、早知道我就……」 「姐姐……」 见她醒了过来,青黛急急忙忙的想要解释。只是话说了一半,就被京墨开口打断了。 「你刚刚有没有听见,一个奇怪的声音?」 青黛微微一愣,有些不明所以「「什么声音?你听见什么了?」 她脸上的迷惘不似作假,京墨皱了皱眉,开始怀疑起来是不是自己刚才听错了。 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临昏迷之前,耳朵边上全是呼呼作响的风声,还有两个兵器相互碰撞挤压的声响。按理说,她不应该会听见别的动静。 可那样一字一句都很清晰的话语,怎么想也不像是错觉,或者是听岔了。 揉了揉眼睛,她稍稍用劲,便被青黛扶着站了起来。 「我刚刚看你昏过去了,就没来得及去帮他们松绑。」 见京墨目光看向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过来,恨不得将头都扯下来的白府众人,青黛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很快,她又皱了皱眉,顾不上心里的那些不好意思,气呼呼的瞪了一眼京墨。 「还有闲工夫担心他们,你就不担心担心你自己吗?刚刚情况那么危险,你怎么就一点也不考虑你自己?拿着一把破刀,你就敢这么冲进去,就不怕出什么事情吗?」 她意犹未尽,还要再训。京墨听够了,连忙换了一副谄媚的模样,对着她露出来一张笑脸,撒娇一样的阻止青黛继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自己的面子。 「姐姐别说我了,我也不想这样的,这不是想着、想着姐姐就在上面,一定能够保护我的吗?」 见青黛脸色并没有好很多,京墨连忙又从自己的肚子里搜刮更多的好话出来,哄这位好姐姐。 「我早就知道,姐姐武艺高超,肯定不是涂壮这种宵小之辈能够对抗的。果然不出我所料,只要姐姐一出手,那涂壮立即就灰溜溜的被打跑了……」 说着,京墨转过头去,就要指指原先涂壮的位置。 只是映入眼帘的一片血红,却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她的顿卡实在是明显,青黛瞬间反应过来,额头上的冷汗刷的落下来。 上前一步挡在了京墨和涂壮中间,青黛尽力不要京墨看见身后的一切。 「别看了……」 微微倒吸一口凉气,京墨勉强扯起来一个笑脸,好半天都不敢直视青黛的眼睛。 「那我、那我不看了,我、我去帮他们松开绳子。」 看着她近乎是逃一样地躲开了自己,青黛闭了闭眼睛心里五味杂陈。虽然是她亲手造成了涂壮的死法如此惨烈,但从始至终,她都未想过要让京墨看见这一切。 毕竟京墨不管怎么说,都是她的妹妹,这种恐怖的场面,光自己看见,并且承受,就已经足够了。 白府被关押在这里的人虽然多,但也并非是数不完的。京墨心里急,下手动作又快又稳又狠,自然在这之上,加快了不少的进度。 然而白府众人即使被松了绑,却也不敢乱走动,只是当着青黛的面,相互两两三三凑在一起。他们也不说话,也不举动,只是隐隐约约投过来的视线,却叫她心中一阵难受。 不想再看下去,青黛干脆扭过头去不看,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该找一个合理的理由离开这里,离开京墨身边,回去江南岸。 她心里烦闷,自然也没多功夫顾及身边的事情。耳畔响起来了京墨的声音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京墨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姐姐不用担心,我不是害怕你。」 即使很久也没见面,即使两个人之间没有太多的交流,可京墨只是扫了一眼,就知道现在的青黛心里面在难受什么。 「我也不觉得你凶狠恶毒,也不觉得你这样做有什么不对。你是为了保护我,才斩杀了涂壮。虽然结果很是凶残,但我知道,你们最为危险的,是过程,而不是最后的结局。你为了保护我,已经做了很多,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是一个胆怯的人。」 没有看向青黛,但京墨知道,青黛的目光已经锁定了自己。 「你是我的姐姐,我不想骗你。我只是没想过他的死状会这样惨,但并不会因此而对他心生怜悯。我不是光芒普照大地的神,我没那么宽宏大量。他对我居心叵测,甚至要对我痛下杀手,我又怎么可能可怜他呢?」 「如果最后不是你成功的反杀了他,而是他打败了你,我的结局自然也不会好的。」 这一点,京墨看的是清清楚楚。她不是那没有脑子的圣母,不会一味地可怜敌人。 一只手臂环绕了上来,在京墨还没反应过来时,青黛轻轻将头埋进了她的怀里。 「谢谢你。」 「……不要谢我,你是我的姐姐,我自然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京墨微微一笑,安抚一样地拍了拍青黛的后背。 「有一个消息,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脆弱只是流露出来了片刻,很快就被青黛收了回去,又恢复成了那淡然的模样。只是这一份淡然,很快却又瓦解。 脸上浮现出犹豫的神色,青黛看向京墨,试探着开口。 京墨愣了愣,抬头看向青黛,却看见了她眼中的悲悯之色。 「你、你应该已经猜到了……」 喉咙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京墨后知后觉地开口,不受控制地反问了一句:「什么?」 一问出口去,她就后悔了,恨不得立即找个什东西堵住自己的耳朵,叫自己别再听下去。然而脑海之中虽然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叫嚣着,不要她继续听下去,但身体却仿佛有了自己的本能,一动不动地等待着青黛接下来的话。 「我、我听说你有一个伙伴,名字是叫什么……玉簪的?」 青黛也有一些不确定,只敢犹犹豫豫的开口。 感受到自己的脑袋不受控制地上下点了点,京墨心里泛起一阵淡淡的恶心。她抬手摸向自己的怀中,却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后知后觉的这才想起来,玉簪的断手被她放在了忍冬那里,现在都还没拿回来。 「我……我听说,她已经……」 后面的话没说完,可京墨却重新平静下来,连原先难受的感觉也跟着烟消云散了,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我知道了。」 耳朵边上响起来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京墨才反应过来,这原来是自己的声音。 嘴上说着知道了,可身体却依然是不受控制,已经僵硬在了原地,连移动都不行。 京墨只能将求助的眼神投向青黛,寻求着她的帮助。 「我好像僵硬住了,怎么办,我动不了了。」 青黛再也听不下去,扭过头去,不肯在看京墨一眼。却还不忘记抬起手来,轻轻抚摸上她的脸颊。 「好好哭一场吧。」 这话来的莫名其妙,京墨不明所以,皱了皱眉,却没办法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她有些不满,感觉到青黛触碰到自己的那只手已经有了些许濡湿的感觉。 她正要嫌弃的开口,叫青黛把手拿开,大脑却突然像是断了一根弦一样,发出一声沉闷的「铮——」 这声音吵的她不行,大脑却开始渐渐掌握起来了身体的控制权。从已经站的有些发麻了的脚,倒僵硬的不行的膝盖,再到有些酸疼的后腰,最后是咬紧了的牙关。 后知后觉的,她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在流泪。 【原来真的是我在哭啊?】 京墨心里有些新奇,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发抖起来。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都会过去的。」 将京墨整个人裹在了怀里,青黛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着她的情绪。 身边渐渐响起来了脚步声,是白府的众人围了过来。京墨不肯抬起头,叫他们看见自己现在的狼狈模样。 虽然在看到断手的一瞬间,她便已经想到了事情的结局。断了那样大的一个口子,怎么会有人能够活的下来呢? 可心里总归是在想着会不会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局。毕竟玉簪那样好的一个人,说不定就有一个好的结局了呢? 只可惜,老天不给她这个机会。 不知道过了多久,京墨才缓缓而又坚定地抬起头来,眼中已经有了淡淡的杀意。 「姐姐,我没事了。」 「把这里剩下的那些虾兵蟹将解决掉,咱们回去,好好打一个反击战。」 白夫人眯了眯眼睛,指尖还在接连不断地点着红栎木的桌子。 「你说,咱们这里空空荡荡的,他们会不会这个时候攻过来,将咱们给一网打尽啊?」 屋子里面空无一人,按照常理说,这样的自言自语,是不会有回答的声音的。 可黑暗之中,却悠悠地传过来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 「不会。」 「如果是我的话,我就一定要趁着这个时候动手。现在白府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守卫的力量都没有,只有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婆子,还有三个什么都做不了废物主人。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会趁现在动手。」 白夫人一声轻笑。 「趁他病,要他命。就像我对待燕绝一样,你早就应该知道的。」 那个声音不说话了,似乎意识到接下来白夫人说的一切,并不需要自己的搭话了。 然而白夫人却暂停了这个话题,而是话锋一转,突然转到了别的上面去。 「我记得,你已经跟我了四十多年了?」 「四十一年。」 「哦?你记得这么清楚?」 「……」 被白夫人堵住了接下来的话,那声音不再出现了。见状,白夫人也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在意。 她又将话题绕了回去。 「我记得那个时候,燕绝很是稚嫩,却也很是有趣。我对着我爹以死相逼,说我一定要嫁给他。」 「只可惜啊,我到底是高估了我在他心里的地位。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混的是风生水起,而我却渐渐落魄成这个样子。」 「他前几个月带着檀儿来辞行的时候,我本就该想到,他这样一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为什么要来找我,原来也不过是为了些荒唐事啊。」 说着说着,白夫人忍不住仰头大笑起来,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 「他还当我跟以前一样,是个傻丫头呢……」 这句话说的很低,如果不是凑近了听的话,几乎要听不出来。可白夫人却笃定了,隐藏在暗处的人,一定听见了自己的话。 「不过说起傻丫头来,我倒是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居然又转了回来。我那个傻儿子,竟然跟我一样,看上了个下人!」 「高达来了。」 那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略带些警告的语气,却并没有阻止白夫人的倾诉。 「不愧是母子两个,我早就看出来了。不过那丫头却比燕绝要好的多,她是个聪明人,跟我一样,心思倒是透透的。」 「他们领着人,已经将白府整个包围住了。」 沙哑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只是这一次,话还没说完,他整个人便突然出现在了白夫人面前。 浑身的漆黑显示出来了他的不一般,只是却不足以将白夫人从思绪之中抽离。 「我老了,没那么多闲工夫看他们两个接下来的故事了。至于燕绝的那个女儿,我也没功夫去管了。」 「夫人!他们已经带人打到了善治院,后院里几乎都是女眷,抵挡不住了。」 这一次,那沙哑的男子终于忍耐不住了,声音急促起来。见白夫人依旧是没什么动作,干脆一掀身上的兜帽,露出一张略显得沧桑的脸。 这脸看着并不出众,甚至有些普通的过了分。无论看多少眼,只要一转身,就会忘的一干二净。 他抬起头,却撞上了白夫人的眸子。 「你着急了。」 为您提供大神奶盖暴击的《良妾善谋》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296章 白夫人的秘密免费阅读. 第297章 被俘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男人愣了愣,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偏开头不敢再看向白夫人。 「先走吧夫人,我带你离开。」 「我走了有什么用呢,我的两个女儿都在这里,我的家也在这。如果我走了,外人在怎么看我?怎么看我的两个女儿?怎么看被留下来给你们呢?」 白夫人摇了摇头,目光却仍然牢牢锁定在男人脸上。 「我不想走,我要留在这里。你害怕吗?如果你害怕,我可以放你先走。」 不知不觉间,她的指尖开始不受控制的,轻轻点着桌面,速度渐渐的也越来越急切,着急的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然而终究男人嘴里嗫嚅着的话语,还是没能说的出来。 「白家白夫人,好久不见。」 门被人大大咧咧地推开,打断了两个人之间的谈话。白夫人脸上的失望一闪而过,对于那个打扰了两个人说话的家伙,一点好脸色都没有了。 黑袍男人脸色不变,转过身去,手腕一震,一对流星锤便出现在他的手中。 这武器并不常见,现在出现在他手里的,也远远小于正常尺寸,仅仅只有巴掌大小,看着贴合男人手掌的模样,倒像是定做的一样。 这武器一出现,除了白夫人以外,屋子里的人都是一惊。那领头之人更是惊呼出声:「这武器……你是燕绝燕大人身边的御赐侍卫,燕冥?」 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因为在燕冥的名字被说出口的时候,那流星锤便迎面砸来。 领头的人顾不上其他,连忙后退两步,试图躲过这凌厉的攻击。却没想到,他实在是高估了燕冥的能力,那流星锤还没砸过来,就已经软软的落了下去。 这样突然的变故,让他脸上忍不住闪过一丝狂喜。 然而笑意还没能来得及覆盖于脸上,下一刻,他只觉得后背一痛,不由得猛的瞪大的眼睛。 「什么……」 只以来得及吐出两个字,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软软的倒了下去。鲜血渐渐在他的视线里弥漫开来,他猛然醒悟过来。 这流星锤一边大一边小。燕冥手中的这一对虽然看着小,但他的质量的却并不比那正常的要轻多少。甚至因为体积更小的缘故,使用起来更加方便,挥动起来能发挥的威力,也远比别的流星锤要厉害的多。 刚才看似是无力的一击,却是通过先被掷出来的小锤带动大锤,而完成了看似很难的改换攻击方向。 然而这个时候醒悟过来,实在是太晚了。男人口中鲜血不断地往外涌着,生命已经开始流失,再也没有后悔的机会。 「还有谁想再来试试手,我奉陪到底。」 即使是一个人站在这里,燕冥也丝毫不觉得畏惧,甚至散发出来足够可以抵挡千军万马的气息。 进入葳蕤院的这一伙人,除了刚才那个领头的以外,还有不少是有点儿见识的。 「你可是燕绝的人,又不是这臭娘们的人,你又凭什么在这里帮她?你就不怕你在这儿做的事情,如果被燕绝知道了,他会怎么对你吗?」 「还是说……」说话的那个人微微眯起来了眼睛,故作高深的开口,「你不会是这娘们的姘头吧。我可听说燕绝这人最看中道德品行,如果被他知道了,你就不怕你的官职不保吗?」 他想的倒是好,以为燕冥是背着老主人接私活,甚至是其他见不得人的关系,便想着搬出燕绝来压他,却没想到燕冥一声冷笑。 「我从来都不是谁的附庸,我只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你想用他来压我,那你大可以把他请过来,看究竟他能不能管得住我。」 话音刚落,手中沾着血的流星锤又一次出手,狠狠地砸向说话那个人。 他的每一次出手都稳准狠,这一次也不例外,手起手落间,又一次取走了说话之人的性命。 「还有谁觉得我这么做有什么问题的,都可以站出来说,我一样一样的给你们解释。」 燕冥话是这么说,可哪一个说话的人不是丢了命的。这半是威胁半是恐吓的话,堵住了剩下的嘴巴。 「你这么理直气壮,我们也不能做什么。你大可以带着白夫人离开,你知道的,我们拦不住你。只不过,你带的走一个人,却带不走所有的人。你可别忘了,白府上上下下近百人,里头还有两个小主子。我可不信,你一个人能带走他们。」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僵硬,高达的手下里,到底还是有几个不怕死的,见着气氛不好,犹豫片刻,还是壮着胆子恶狠狠的开口。 只是这一次,话里的意思却软了很多。 燕冥皱了皱眉,还想着继续动手,却被白夫人开口阻止了他接下来的举动。 「好了,不用再说下去。我知道你们是什么意思,既然来都来了,也就不用在这里跟我装腔作势。想来如果不是把白府整个控制住了,你们也不会来找我。」 她顿了顿,似乎在犹豫什么。 「你们要带我走,对吧?」 没想到白夫人会主动开口,点明了自己一行人的来意,剩下的人不由得有些胆战心惊。如果燕冥执意要动手,带走白夫人,那么以他们的能力,是绝对留不下来人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就像是来送死的小白鼠,被上司推过来,试探白夫人手里的底牌还有多少。 这样一看,她手里的底牌不多,但足够与他们产生对抗了。 「我可以跟你们走,我只有一个要求,放过我府里的丫鬟小厮,还有我的两个女儿。」 不是忘记了还有两个寄居在这里的堂兄的孩子,只是如果高达要在白夫人和那两个孩子之间比较的话,那他一定会选择那两个孩子。毕竟高达不辞辛苦千里迢迢赶过来的,就是为了这两个孩子。 白夫人还没来得及揭开这两个孩子身上有什么秘密,原本想着时间如果来得及的话,天长地久,可以慢慢研究。 却没想到高达来的这么快,甚至都来不及将这两个孩子好好安顿下来。 想到这里,白夫人心里也有些叹息。虽然当初被他们的父亲坑害过,但祸不及子女,这两个小家伙落到现在这种地步,甚至要寄居在自己这里,很难不让人怀疑,这是不是承担了他们父亲造下的孽果。 「我们还不能答应你,你得让我们回去跟我们的上司回报一下。」 高达的人相互对视一眼,刚才眼前就这样轻轻松松死了两个兄弟,心里的恐慌劲儿还没过去。现在正是紧张的时候,自然不敢随意答应她的要求。 白夫人自然也不会拒绝,点点头要他们出去跟外头的人统一一下战线。 燕冥收回流星锤,安静地站在一边,低头垂眉的模样,就好像刚才杀了两个人的不是他一样。 出去了两个人商讨回禀白夫人提出来的的要求,屋子里还剩了高达的不少手下。当着他们的面,白夫人也不好继续刚才的话题,顿时觉得无聊起来。 虽然之前也经常一个人在屋子里待着,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情况比起一个人待着,要更加严肃的多。白夫人就算想做点什么,也得顾及着旁边还有外人。 她心里盘算有没有落下什么地方没有注意,正走着神,外头却传来一阵吵闹声。 「让我进去,我要在夫人跟前,我不信你们的鬼话!我要当着夫人的面,再亲自说。」 是豆蔻的声音。 她送走了京墨以后,就一直待在屋子里昏昏沉沉的休息。这会儿被吵醒,估计是听见了外面的动静。 只是没想到,她一清醒过来,就赶着要来见白夫人。 这倒也是凑了个巧,外头的人正在发愁该不该找个人充当传话筒,最好这个人手无缚鸡之力,但又能够得到白夫人的信任。 他们早就打听过了,知道现在白府的其他下人都不够格,只有正在吵闹的豆蔻有这个资本。但见她现在疯疯癫癫的模样,也拿不准该不该叫她去。 就在犹豫的关头,替白夫人传话的人出来了,将白夫人提出来的要求一五一十的上报。 这放过白府的其他下人看似是一件小事,但从白夫人嘴里面说出来,就显得格外重要。白府藏龙卧虎,如果放走的其中某一个下人隐藏了什么秘密,或者被派去传什么消息,恐怕也是个损失。 以往不是没有这些事情发生,因此在面对这一决定的时候,大部分人犹豫片刻,还是选择了不答应白夫人的这个要求。 至于两个小姐,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当初高达来之前说了,如果白夫人提了这方面的要求,答应就行,只要不让他们放走两个在白府借住的小孩子就成。 他们正犹豫着该怎么拒绝答应白夫人提出来的放过那些下人这一要求,豆蔻就是这个时候闯了进来。 这下可好,他们不好说出口的,换个人去劝说不就行了。 这样一来,不但能安抚了白夫人的情绪,还说不定能够在他们聊天的时候,打听出不一样的情况来。 豆蔻就这样被放了过去,但他们也还有点心眼儿,只让人隔着门说话,不要豆蔻进屋。 当着人的面,豆蔻自然是答应的好好的。但等到了白夫人门前,情况就不一样了。 豆蔻的哭声震天撼地,吵的人脑袋发疼。 「你们不让我进去见夫人,我就不帮你们,我什么都不说!」 看守门口的几个人也没想到,白府的大丫鬟竟然这样能闹腾,都忍不住有些发愁起来。 放人进是能放,毕竟屋子里外这么就多人,有燕冥保护,他们想跑也肯定跑的出去。可这样一来,到底是不符合规矩,要是就这么轻易的放人进去,叫上头的人知道了,还不知道该怎么罚他们呢。 「我让你们着急,让你们做不成事儿,看你们主子回去怎么罚你们!只要你们一刻不让我进去,我就一刻都不说!」 豆蔻这话却戳在了他们的心尖尖上。这份工作本身就吃力不讨好,要是做好了也不见得能得上头的几个好脸。这要是弄坏了,拖延了时间,还不知道该怎么挨罚呢。 想到这里,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干脆咬咬牙,放了豆蔻进去。 「夫人!」 豆蔻来的着急,身上还只是一身薄衣裳。见到白夫人安然无恙,连上欣喜之色不加掩饰。 她自然没有忘记正事儿,轻轻咳了两声,便捏着嗓子,学着刚才的语调哭喊起来。 「夫人啊,他们不答应你的要求。他们说了只能让小姐两个人走,剩下的我们,他们是一个都不打算放过。」 说到这里,她装模作样地抽噎起来。我不看她脸上的表情,这一切可以说的上是惟妙惟肖,像是真的一样。 只有在大声的哭泣与抽噎间隙,豆蔻才降低了声音,将自己在外头见识的一切全部都告诉白夫人。 「我看着外面的情况不太好,他们都分散开了。我找不到他们领头的人,如果想要逃出去的话,恐怕要费不少力气……」 「谁说我要逃出去的?我就留在这里,哪也不去。」 白夫人气定神闲,就好像外面的人不是来看押住她的一样。 豆蔻愣了愣,倒也不觉得奇怪,还以为是白夫人早就有了安排。 「大部分地方都已经被翻遍了,没找到咱们藏在府里的那些打手侍卫,咱们什么时候传命令下去,准备反击?」 「谁跟你说府里还有人的?」 白夫人点点豆蔻的脑袋,有些忍俊不禁。 「我带过来的人全部都交给了京墨,现在咱们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你想的那些事情,一样都不会发生。」 豆蔻有些傻眼,但还是逼着自己镇定下来。 「那夫人是找了哪里的人求助吗?如果他们不快点儿赶过来的话,我怕时间来不及。」 白夫人依旧是摇了摇头。 「我什么人都没找,没有人会过来帮我们的。」 这下子,豆蔻是彻底弄不明白了。 「那为什么夫人你这样淡然?」 「因为我早就猜到了会发生什么,我只是不想费那个力气罢了。」 为您提供大神奶盖暴击的《良妾善谋》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297章 被俘免费阅读. 第298章 反杀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已经是这样了,咱们不如静待接下来会发生的精彩演出吧。」 白夫人抬手,替豆蔻掖了掖她因为着急赶来而散落的头发。 「现在咱们就看看,京墨她们能做到什么地步吧。」 「夫人……」 豆蔻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对白夫人说出忍冬可能已经叛变的消息。如果没有这个变故的话,说不定京墨她们还会成功。但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她们成功的概率越来越小了。 燕冥耳朵微微一动,不知道听见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锋芒。 「有人来了。」 他顿了顿。 「需要我去解决了她吗?」 外头已然响起来了脚步声,豆蔻愣了愣,转向声音来源之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说这句话,甚至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屋子里还有一个男人,不由得心生警惕。 「你、你是什么人?你怎么在这里?」 尽管知道现在不应该是开口询问的时间,但豆蔻还是有些忍不住,犹豫着试探对方的来意,不知道他是敌是友。 燕冥却只是冷冷淡淡的扫了一眼,却不作回答,转向白夫人,等待着她的答复。 「先不急,看看来者是谁。」 白夫人揉了揉额头,先是拒绝了燕冥的提议,继而安抚着有些紧张的豆蔻。 「你别着急,也不要害怕,燕冥是……是我的人,有他在这里,不会有坏的事情发生的。」 说到这里,白夫人侧过头去,对着燕冥露出来一个笑脸。也许是因为这些天太过于忙碌的缘由,她的脸上因为疲倦而显得有些沧桑,甚至连眼睛都显得没有那么明亮了。 燕冥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她心口一震,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她似乎真的很累,似乎……已经要坚持不住了。 心口的震颤几乎要将他吞没,陪伴在白夫人身边这么久,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这样脆弱的她。就好像之间那样坚强的人都想是伪装一样,打破了他的的长久印象。 白夫人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异样,还在安抚着略带些紧张的豆蔻。 「……你尽管放心吧,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我至少还是能保证一点的,只要有我在这里,你和大家就不会有事儿。」 豆蔻咽了一口唾沫,白夫人不是那些什么都不懂的人,有了他的承诺,不知道为什么,豆蔻心里紧绷着的弦也跟着松了不少。 门外的脚步声停了下来,听着最后的动静,像是停在了门前。 燕冥脸色微微一变,他的耳朵不同于常人,能够听出远近各处的不同动静声响。因此在早些时候,打一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便已经意识到了,这是个武功极好的人。 这与那些人都不一样,与高达的手下也不同。这样一个不一样的人进来,究竟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他也拿不准主意。 这让他不有的有些紧张,虽然心里面有把握,无论高达找来的是什么人,自己都能将白夫人完好无损的带出去。 但还是不由自主的有些紧张,也不知道是为了白夫人,还是为了自己。 他手握流星锤,脸色肃然,眼中寒芒星星点点,宛若凌厉的利剑一样,蓄势待发。 门被人轻声扣响,燕冥皱了皱眉,却不出声。 白夫人安静地坐在上方,也不说话,只等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 只有还有些不明白两个人之间关系的豆蔻,这会儿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又不敢乱开口,只能也学着两个人的样子,保持着沉默。 「夫人,我是来给你送茶的,你在里面吗?」 豆蔻猛的被噎了一口,差点喘不上来气儿。这声音实在是陌生的很,大大咧咧的说话语气,就算嘴里称呼着夫人,但还是一点尊重的意味都听不出来。这也让他忍不住怀疑,这个来者究竟是谁。 白夫人也愣了愣,似乎没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但下方的燕冥倒是松了松手里的流星锤,整个人也松懈了不少。 「是江南岸的人。」 他转过头来,对着白夫人解释。 「江南岸?」 虽然之前跟他们有些合作,但白夫人不相信,自己先前并没有传出去求救的信号,怎么会这种时候了,他们还特意的赶过来帮忙。 因此,白夫人只略带迟疑的摇了摇头,并不敢妄下结论,随意的把人放进来。 「我并没有联系过他们,是敌是友还不明确,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想了想,眼珠子一转,干脆放开了权限,也不管那么多事儿。 「外头的人该怎么处理,我也不想费那个心思了。不如就全部都交给你了。」 燕冥愣了愣,有些发愁的看了一眼白夫人。他一向是这样,随心所欲。平日里不愿意管的事情,也就不多理会。就算推不掉,也是能让下人们去做,就让下人们去做,很少自己动手。现在到了紧级的时候,没想到他还是保持这样的作风。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总是爱跟在白夫人的身边,一来是不用听从那些愚蠢的命令。二来,这样自由的放任着他,也让他有一种心灵的颤抖。 他自己说不明白为何会这样感触颇多,大概在白夫人身边久了,这样的自由一个接着一个,也让他渐渐沉醉在其中。 「那我就让他进来,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好消息带来。」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下决定了,但也是第一次在这种紧急的关头,由他来做出决定。 这样被信任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他微微眯起来了眼睛,等待着来人。 「进来。」 门被人推动,但并没有开的完全,只露出了一个小缝隙。一个脑袋从外头探了出来,露出一张略带青涩的脸。 白夫人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他。 「京……墨?」 她眼神微微一变,但很快点了头,放人进来。 「你不是在外头安生待着吗?怎么过来找我了?这一路上有没有碰到什么危险?快进来。」 那「京墨」连忙点了头,一副超级忙慌的样子,恨不得立即赶过来。 「我在外面想了好久,不知道该不该进来找你。不过我觉得你可能会很想我,所以我就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他想了想,眼睛眯成一条弧线,像一只狡猾的狐狸一样。 「我来的路上倒是看到了很多人,不过人虽然多,但一个个都像是个小泥人一样,看着威武高大的很,吓得我几乎要走不动道了。」 白夫人先是一愣,进而心里飞快的明白过来,这是在暗示自己。一个个虽然说着威猛高大,但如同泥人一样,那不就是一打就坏的吗? 只是自己这里一个能动手的人都没有,虽然有心想要反抗,但这会儿却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将目光投向了下方的「京墨」,他忍不住露出笑脸来,仿佛想起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 「那你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我?我能怎么想?我要是没记错,前两年看的《穆桂英挂帅》很有意思。那个女主人公,来一个揍一个,来两个打一对儿呗,他们虽然厉害,但穆桂英可不是普通人。」 这就相当于直接告诉白夫人,门外已经有了不少帮手。 白夫人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他会答应的这么爽利。 「那么穆桂英可是为了他家的杨宗宝才打的这样凶猛,要是换了旁人,指不定是多么的委婉呢。」 「京墨」也是微微一笑。 「他们为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我为了什么可清楚的很。」 连演戏都不再继续了,她掀开了脸上的假面具,露出自己的真面孔。原来是西安了,青黛一步赶回来的春香。 她这一来一回似乎很是疲惫,脸上的垂下来的头发已经打了缕,但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很是兴奋。 「等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看一场戏的结束吗?我已经买好票了,现在就等着关键人物入场了。」 白夫人也跟着笑了起来,点点下头的燕冥和豆蔻,似乎很是开怀。 「我原以为当这种时候身边只有这两个家伙就已经很是满意了,没想到除此之外,还有这么多人等着我呢。」 「既然你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上,我也没有必要再妇人之仁了,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做吧。」 他的话中的这个「你」,不仅仅是代表着面前的春香,还代表着他手中的那个面具,那个代表着京墨的面具。 春香点点头,将面具重新套回在头上。 胡乱的行了个礼,她装模作样的学着丫鬟的走路姿势退了出去。门外有人在打听他在那个听见了什么,但春香也是个人精,胡乱的编了几句话,叫人打发过去,便顺顺利利的溜了出去。 白夫人忍不住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再难以掩饰。 「这算不算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豆蔻刚准备点头,却看见一旁的男人摇了摇头,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难过。 她愣了愣。虽然对于这男人没什么了解,但没想到他是这么不给面子,在这种时候换了白夫人的兴趣,不由得有些紧张了。 「这当然是好事儿了,夫人经此这样一难,肯定是有后福的,这要是换了别人估计早就慌的不行,也只有夫人这样的态度才能……」 她挽救的话还没说完,白夫人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挥了挥手让她停下来。 「你呀,你之前从来没见你说这些好话,一般在我不开心的时候,只有玉簪他才会说点儿好听的。现在没想到快成亲了,你也学了这么多东西。」 白夫人顿了顿,知道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刚也是在保护燕冥,倒也不生气。 「你可能不知道这家伙对我有恩,就算是取了我的人头,我也不会怪他的。」 话说的实在是有点过分了,燕冥脸色微微一变,连忙摇了摇头,刚想争辩不是这样的,却见白夫人一副小姑娘的样子,捂住了耳朵,不想再听。 「你说话吵得很,下去吧,我不想见到你。」 燕冥愣了愣,一兔子的话全部都咽了回去,整个人忍不住颓废起来,傻傻的站在原地,眼中也渐渐没了什么光芒。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不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垂着脑袋。 豆蔻只听见了一声轻响,再次抬头看过去的时候,眼前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她不由得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刚想说点什么就见白夫人捂这嘴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男人。 「夫人……?」 这样有些陌生的夫人,叫豆蔻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也有点儿发慌,不由得轻声喊一声,却没想到见他这样迷茫的表情,白夫人笑的更激烈了。 「看你紧张的样子,要是换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要对他怎么样呢。你就放心吧,这家伙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走不出去了。」 虽然后面一句话没能听出来夫人是什么意思,但见她的表情不像是有什么事儿的样子,豆蔻也就松了一口气。 「不过咱们也得做好准备,不能凡事只指望着他们。知人知面不知心,其实这事儿也是给我们敲响了警钟,在还没有十足十的把握之前,千万不要赌。」 豆蔻愣了愣,本来以为白夫人会说出来什么高深莫测的大道理,却没有想到,到了这种时候,她脑袋里还在想什么赌一赌的,不由得一阵气结。 「好了,好了,看你的样子,就好像我是什么十恶不赦大坏人一样,别生气了。」 白夫人笑够了,抬头看见他的表情,忍不住又想再笑,却连忙止住了,敷衍了几句。 「不过也有收获,比起收获来,这点小的担忧慌张倒也算不上什么了。」 她有一些感慨,虽然这感慨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但闭了闭眼睛,眼前不知道浮现出来了什么,她的眼角滑落了一滴眼泪。 「豆蔻,你知道吗?我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两件事情一件是相信了燕绝,另一件事是不相信老爷。」 豆蔻愣了愣,脸色一变。 为您提供大神奶盖暴击的《良妾善谋》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298章 反杀免费阅读. 第299章 秘密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白夫人所说的事情,全数都是她闻所未闻的秘辛之事,除了一些跟随白夫人许久,现在已经多多少少都离开了府里的嬷嬷以外,其余人都从未听说过相关事宜。 尤其是豆蔻,她跟在白夫人身边已经很久,却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事情,不由得脸色闪过些许慌乱。 「夫人,奴婢这两天忙忙碌碌的,脑袋都乱了。这会儿跟在您身边,非但帮不上您,还说不定会拖累您。奴婢头晕脑胀的,听也听不清楚,看也看的模糊,实在是有些收不住了,想要告退,回去坐会儿,缓缓劲儿。」 她说的委婉,却也是在告诉白夫人,今日的所见所闻,都当是疲倦上了头,全部都是不做数的,自己是什么都没有听见。 白夫人知道她虽然说的委婉,但也是为了自己好,怕是不小心说漏嘴了,才故意这样替自己开脱。 但她既然已经说出口了,就是已经觉得没什么继续隐瞒下去的必要了。因此看见豆蔻这样紧张,还觉得有些好笑。 「我既然跟你说了,就是把你当我贴心窝子的人。你也不必在意那么多,只当时听了点儿闲话而已,只要别往外说……就算说了也没事儿,这事儿也没什么好瞒着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该不该知道的,也都已经知道了。」 这话说的有点儿玄乎其玄,豆蔻眨了眨眼,看出来说完这段话的白夫人心情有些不好,也就不多言语,点了点头,就这么退了出去。 京墨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恶心不行。 但前方的路还很遥远,如果就这么停下来,耽误时间,怕又要浪费不少。 只是喉咙里翻腾了两声,眼看着实在是忍不住了,她虽然还是在强硬的忍着,心里却明白,自己恐怕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吁——」 正难受着,骑马的人却一勒缰绳,硬生生拉停了飞奔的马。 「你要是不舒服,我们就走的慢一点儿,不用那么着急。」青黛回过头去,见京墨一张小脸都煞白,心疼的不行,「反正这儿离着白府也不远了,咱们怎么摩擦,中午之前也一定能够赶回去的。」 京墨轻轻咳嗽两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咳嗽的缘故,原本翻江倒海的胃倒是消停了些。她刚要摇摇头,告诉青黛自己已经没事儿了,却被她强硬的拉下了马。 「因为我的缘故,咱们两个已经慢了不少。我不会骑马,拖累了你带着我走。你还照顾着我,怕颠簸,一路上也没把马赶得很快,现在我还又出了这茬子事,我怕来不及了。」 刚落到地上,还没来得及站稳,京墨就连忙抓住了青黛的手,脸上的焦急浓浓的,连化开都来不及,浓缩成莲心里最苦的莲子,叫青黛心疼的不行。 「我知道你着急回去,可这也不是事儿。刚刚你都说了,白面书生他们已经先咱们一步回去了。他们都是武术高超的人,有他们先走一步,你还怕什么呢?就算你着急,你去了,你没有武功,又还是个小孩子,也不能帮上什么忙。」 青黛叹了口气,知道这样子劝说,恐怕对于京墨来讲,也只像是过耳云烟,听听就算了,进不去心。 「你倒不如想想,如果你是高达,你现在会怎么做?」 这不过是用来分散京墨的注意力,要她不用再继续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儿。见京墨果然是像自己猜测的那样,被这个问题吸引了注意力,青黛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拉着京墨就要歇息一会儿,生怕再这么赶路下去,她会直接晕倒过去。 「……如果我是他的话,我一定不会主动出击。不对,我不是不主动出击,我会躲在后面,不会主动出面。等到我确定我已经将整个白府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的时候,我会直接回去田庄,去看看涂壮他那边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 可没想到,京墨却是越想越兴奋,渐渐的连整个眼睛都亮了起来。 「虽然我要涂壮来向我汇报消息,但我明白他的为人处世,必然是有很多错误缺陷。因此就算他来说明,他已经将这里的事情全部都办妥,我也会心存怀疑。所以我会尽快拿下白府,然后回到田庄。」 说到最后,京墨几乎是跳了起来,恨不得立即将自己知道的这件事情昭告天下。 「姐姐,你还记不记得之前你们告诉过我,高达暂时栖身之所是在哪里?」 青黛愣了愣,她刚才只顾着担心京墨的身体情况,倒是没有认真听她说了什么,这会儿倒是有一些跟不上趟。 不过京墨也并不是非要她说出点什么来的,不过是下意识的跟人对话,自己早已经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往下推断了。 「他现在估计还在我们白府的那个废弃的工坊里呢,如果我是他,我也不会轻而易举的选择离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反正没有人发现我,不知道我在那里,我干嘛要离开呢?」 说到最后,京墨哑着嗓子,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了这几个字一样。 青黛下意识的看着她,后背渐渐的有些发凉。 原因无他,现在的京墨,说话的语气声调,居然与印象之中的高达相似程度到达了惊人的七成以上。要知道据她所知,京墨和高达一共才见了屈指可数的寥寥几面,要是换了旁人,仅仅是凭借着这几面之缘,是没有办法学的这么相似的。 她不由的惊出来了一身冷汗。 「京墨?」 下意识的叫了一声京墨的名字,却看见京墨仿佛是猛的惊醒,果然一样大大的打了一个冷战,浑身都在颤抖着,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姐姐?」 「我刚才、我刚才是怎么了?我说什么了?」 「没什么……」 青黛摇了摇头,没有敢对她描述刚刚发生了什么,但好在还记得刚才她说的话,又一五一十的复述了一遍。只不过这一次的复述,却是捡着轻松的话语说的。尽管京墨的表情看起来不是很好,但也很快点了点头,全当是认可了青黛的说法。 「如果我刚刚的猜想没错的话,高达现在应该还在工坊里。不过我想咱们应该没有多余的人能调动过来,跟着咱们一起去找他吧。」 京墨深思熟虑了好一会儿,才犹豫的开了口。 见她心里面已经有了计划,青黛也立即与她配合起来,点了点头,确认了京墨的想法。 「咱们手头上是没人了,无论是我们那儿的还是你们府上的,现在应该都在赶往白府的路上。不过这也没什么可以置疑的,你应该能想得到,高达会把他手里面所有人都派去抓捕白夫人。他是个疯子,不成功便成仁,如果他决定了做什么事儿,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去做的。」 青黛说的也正是京墨心里面的想法,对于这一点,两人达成一致。 「所以很有可能,现在他身边并没有多少保护的人。如果我们想动手的话,现在倒是一个好机会。」 只是京墨接下来的想法却是实在是有点惊世骇俗,即使是一贯都很相信她的青黛,这会儿也有点儿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了。 「你说什么?你想着趁现在直接过去抓住他?你认真的吗?先不说这其中会有多少变故,仅仅是他一个人,也不是你,我能对付得了的。」 她顿了顿,好一会儿才继续往下说。 「你可能不知道,刚才我对付涂壮的手法,现在已经不能再施展第二次了。如果他在战斗力远远比不上涂壮的话,说不定我还能跟他比试比试。可你恰恰想错了,他能当上这么久的首领,靠的可不仅仅只是拉拢人心的手段。」 「他的武功高强,就算比起涂壮来,也是只高不低的。你想让我去动手跟他做对抗,实在是有点高估我了。」 话虽然说的有点残忍,但也是青黛的心里话。并不是害怕高达,只是如果带上京墨的话,她心里实在是没有多少点儿能够顺顺利利的完成。 与其拼搏那一丝飘渺的成功,还不如就在这里,将京墨的想法彻底斩断。 「姐姐为什么觉得我们不行呢?虽然我手无缚鸡之力,从某种意义上只能拖你的后腿,但我不相信他是个坚不可摧的人。」 京墨的眼睛亮晶晶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 「你相不相信我?我确定我能打败他,你呢?」 耳畔的机械声越来越响,青黛皱起了眉。 系统布置的任务是趁现在斩杀高达,获得他的恶人之魂。如果现在完成的话,他当然离着回家又更近了一步,但这样一来,没有了这样一个对手的搓磨,京墨的成长之路恐怕会变得更加艰难。 这不是她看到的,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参与而导致原本的世界发生改变。 「咱们先回去,先回到白府去。等你安全了,我们再去看看有没有别的方法能够将高达抓回去。」 机械声音实在是吵的慌,青黛伸出手去,不着痕迹的摘下了耳朵上的那个米粒大小的耳钉。 「咱们回去,你现在上马,我带你走。」 京墨却不动了,她的表情有点奇怪,像是在憋着笑一样,打眼一看,甚至还有些好笑。 「姐姐,你其实在害怕吗?你是在害怕失败,还是在害怕完不成任务?」 青黛的动作微微一顿,一瞬间冷汗便从后背上刷的下来。 她拉扯着京墨的力气越来越小,最后无力的垂下手去,不敢抬头看着对方的眼睛。 「你是怎么……你都知道什么?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尽管问出了声,但青黛并不想听到这些问题的答案。她扭过头去,却倔强的将自己定在原地,等待着京墨的处决。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甚至都不知道你是谁。」 京墨想了想。 「我不认识别人,我只认识眼前的你,你是我的姐姐,不是吗?」 「如果这是你命中注定的任务,那你为什么不去做呢?你在担心害怕什么?我听见了,他说你可以完成这项任务的,如果你是在替我担忧,那你大可不必。」 她顿了顿,等待着青黛接受自己的想法。 「每个人的生命里,该得到什么失去什么,都是命中注定的。能被外界改变的,那都不是他命中注定的东西,也就并不意味着,那一定属于他的。」 京墨的眼睛亮晶晶的,青黛一抬起头来就落入了她的眼睛里。 「我相信你没有恶意,你的刻意结交也好,对我利用也罢,我都知道的。如果没有你,江南岸的人也不会这样帮我。」 「如果你觉得我们的关系是各取所需,那么我既然从你那里索取了这么多,你从我这里得到一些别的,也是应该的。」 青黛安静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小姑娘,明明距离第一次见面,没有隔着许久的岁月,但面前的女子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 与其说现在的他像是个小女孩儿,倒不如说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已经有了她印象里面的那个熟悉的女主人公的模样了。 脸上露出了一抹释怀的笑容,青黛点了点头,不再继续纠结下去。 「你说的也有一些道理。不过呢,这一次算是我欠你的。我欠你的东西,我一定会还给你的,现在不过是借用一下而已,过不了多久,我就全部都还给你。」 京墨并不在意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只是看着眼前的青黛笑的灿烂,也忍不住点了点头,露出一抹笑容来。 「既然这样,咱们快点儿赶路回去吧。解决了高达,我们也能早点回去休息。我已经好久没吃东西了,我想吃江南岸的烤鸭。」 江南岸哪里有什么烤鸭,但青黛却只是是笑着点了点头,一口答应下来。 「好,我答应你。回去以后我就先把它解决掉,然后就带着你去吃烤鸭。等你吃了个够,我再把你送回去,你在好好休息,怎么样?」 为您提供大神奶盖暴击的《良妾善谋》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299章 秘密免费阅读. 300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得了京墨的话,青黛也不再纠结下去。 她原本犹豫着该不该去抢夺高达,完成自己的任务,早早脱离这个世界,回到自己的家。 虽然说高达,这个原本应该是纠缠了京墨大半个人生的敌人十分强大,他身上携带的回家之力也远远要高得多。但青黛也还是再三纠结之后,选择了放弃。 倒不是说她不愿意回去,而是比起回家来说,她更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而拖累现在已经从另一个层面成为了自己的家人一样的存在的京墨的成长。 如果没了高达这个强悍的敌手,她的成长轨迹恐怕要往后延迟不少。 不过现在经过了京墨的劝说,再加上她也的确对自己的实力充满信心,青黛也就暗自下了决定,如果自己真的能够拿走了高达的灵魂之力,那么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她也会尽自己全部的力量,保护京墨的成长。 毕竟作为她印象之中的天命之子,京墨如果不能顺顺利利地成长起来,恐怕接下来的这个世界,会渐渐分崩解析瓦解掉。 这可不是她想要看到的,毕竟这么久了,她也是第一次在书中小世界里感受到了温暖。就冲着这一份温暖,她也不会选择放弃京墨。 扶着已经缓过劲来的京墨上了马,青黛一扯缰绳,又是一甩马鞭,整个人英姿飒爽,如同战神一样。 「咱们现在就去找高达,看看他究竟是不是和我们想的一样,还龟缩在废弃的工坊里,当一个缩头乌龟。」 偏过头去,对着京墨轻声开口,青黛眼中已然闪过一丝笃定。 虽然不知道京墨是怎么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的,但这对于青黛来说已经不成问题了。拿走了高达的灵魂命运之力,她便也攒够了离开这个小世界的力量,到时候恐怕带不了多久,她就要脱离这里了。 心里面到底还是有一些舍不得,她已经暗自下定了决心,要想自己在这里攒下来的的好东西全部都留给京墨。 尽管可能对于京墨来说,其中大部分都派不上什么用场。 不管心里面怎么思绪万千,她驾马的技术还是很有保证的,载着京墨一路平平稳稳的赶到了城里。 这也是京墨要求的。 如果不赶去白府,那么现在倒也不用赶的那么快,毕竟高达结束了城里的争斗之后,肯定还是要回到自己的的老本营里。如果赶得太快,说不定还会阴差阳错的跟他派出来的人错过,那样可就不划算了。 果不其然,等两人赶到城门口的时候,一眼便认了出来,其中排队正要出城的人中,有好些个是高达派出来的。 京墨眼尖,青黛手快,两人交过名帖,进了城去。 前头京墨她指了人出来,后头青黛就悄不作声地摸过去,顺手抽了路过妇女头上的一根簪子。 她身子灵活,手中簪子一挽了个花,就又重新收回去,晃晃悠悠的靠近下一个目标。 一个两个三个,没一会儿,就解决了所有高达的手下。 「怎么他们……像是正常人一样呢?」 等到青黛回到了京墨身边,还不等说什么,就看见对方眼里一闪而过一丝迟疑。 顺着京墨的视线看过去,那些被青黛靠近过的高达手下,都是如平常一样,该走走该说说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就好像刚刚青黛只是在他们的身边跳了一圈子的舞。除了看着好看以外,什么作用都没有。 青黛也也不回头看,似乎并不觉得奇怪。只是脸上露出来一个略带些许神秘的笑容,对着京墨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靠近了京墨的耳畔,青黛小声开口。 「哪能叫他们这么快就死了。人在城门口没了,咱们恐怕也得被耽误。现在先走吧,你尽管放心,他们走不远的。」 既然青黛发了话下了保证,京墨自然是没有不相信的份儿,立即便点了头,转身跟着青黛低着头离开。jj.br> 他离开的匆忙,自然是不会知道,在他们远离了这里不久之后,那排队等待出城的人中,突然有一人如同中箭一样,猛的捂住脖颈。 在他之后,紧接着那排队的人中,以及那些已经出了城的人中,就有不少人做出了相同的动作,捂住自己的脖颈,剧烈的颤抖起来。 周围的人有想来帮助他们的,可还不等着手碰上他们的身体,就见他们浑身打着抖,软绵绵的倒在地上,只有进的气儿,没有出的气儿了。 京墨虽然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但跟在青黛身后面所经历的事情,也没比在这儿见识到的要好上多少。 原本以为虽然说白夫人将府里的力量全部都派了出去,但应该还会留有些许剩余。至少根据之前听说过的消息,官府的人会对他们多加照顾保护。 可没想到到了这种时候,官府的人又哪里顾得上上这么多零碎事情,先不说出入城的检查已经松懈了不少,就光说安排在白府门口看守的人,现在竟然也不足一只手。 这些虽然都是青黛随口提到的,但京墨也清楚明白真实的情况,比起从他这里听到的,恐怕只能更加严峻而不会轻松。 想到这里,她心里面不由得更担心白夫人了。 「一会儿进了巷子里,你跟在我后面,一步也不许你擅作主张,自己往前走,听见了没有。」 带着人到了熟悉的地方,青黛眼中有一丝紧张。 她一边儿转过头去叮嘱京墨,一边小心翼翼的将武器抽了出来。 那是一把新的剑,不知道前是藏在身体上的哪一个部位的,现在抽出来,只是轻轻一震,就如同一柄刚刚出鞘的利剑一样,锐利的刺入人的眼睛之中。 京墨轻轻咽了一口唾沫,心里也有些紧张。这不是演戏,也不是练习,这一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如果他们不能抓住高达,那么不管是他们的处境,还是白夫人,恐怕都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只是她也不好开口说什么,她也是明白,青黛现在身上的责任比他想象的还要重大。要是再给青黛压力,反倒不好。 她点了点头,知道现在不是自己耍小性子闹脾气的时候,跟在青黛身后,也不抢先,安安静静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这里虽然与印象之中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他已经敏锐的意识倒,有许多地方变得与之前不一样了。 从前走在这里,然不会觉得多么稀松平常,但不会像现在这样害怕的连脚步都难以抬起来。 这里的巷子变得更宽阔了,原本敞开的门房也全部都被关的严严实实,甚至被人用木板钉了起来。 原本堆在这附近巷子里的稻草柴火也全部都被收走了,整条路平平坦坦的,不但能够容纳两人并排走过,现在走过些小一点的车马,都不成问题了。 就好像是这里被人特意改造城了一个可以用来行车的地方。 京墨明白,这是故意的,这是高达故意改造出来的。他在这里养这么多人,如果没有足够的地方,足够的住处,足够的粮食,恐怕也支撑不了这么久。 这里虽然是一个已经废弃很久的工坊,但他之前辉煌的时候,也是十分显赫的。因此,不说别的,光说这面积就已经远超旁处。再加上当初的房屋倒塌的时候留下来不少建筑材料。如果他不那么用心仔细的话,仅仅是用那些材料,也足够搭建起不少房子来。 这样一来,只需要将这里原来的住户全部都清理走,他就可以得到一个不小的场所,用来容纳他的那些强兵剑将。 至于那些住户,那就更好解决了,他们本身就是一些从战争的时候流落过来的人,对这里的归属感并不是很强,如果能得到更好的生活条件的话,他们是不介意离开这里的。 这对于高达来说,就更不算什么问题了。解决了,这里的人又有足够的空间进行训练,就算是经过青楼那次焚烧之后,他手里的人折损了不少,现在恐怕也已经又补充了起来。 京墨忍不住轻轻的吸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口凉气是吸给自己,还是吸给高达的。 「别紧张。」 青黛立即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停下脚步,转头来安慰她。 「如果你害怕的话,你留在这里,我去解决这里面的人,你在找我,怎么样?」 知道这是照顾自己,为了自己好,但京墨还是义无反顾的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想法。 「我跟你一起,我怕你出事儿。跟在你身边,我还能稍稍放心。」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前方不远处传了一阵细碎的声音。 这声音十分小,不仔细听的话,还以为是什么猫咪经过。 京墨脸色微变,立刻抓住了青黛的手。青黛也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拍了拍京墨的胳膊,告诉他不要担心。 「还没到那儿呢,就算有什么动静,恐怕也只是些路过的猫猫狗狗弄出来的,你别害怕。」 京墨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反倒觉得,恐怕他已经知道了。」 她脸色有点难看,但还是强撑着,让自己不要觉得害怕。 「他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我能想到什么,他肯定也能想到。如果他不设防的话,就一定会找一个人在门口看着。毕竟,他手底下那么多人,调出来一个人恐怕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青黛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尽管没有做出别的动作来,但手中的剑已然嗡嗡作响,不知道是不是青黛做了什么。 「所以他很可能已经知道了我们来了这里,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出面。」 京墨有一点儿紧张,面对这样未知的情况,她想不透,也想不明白。在过渡紧张之下,大脑已经有点转不过弯来了。 「别想那么多,有我在你旁边,不会有事儿的。」 见他紧张的难以控制自己,青黛连忙安慰了几句。 「如果他不是个胆小鬼的话,那他怎么不现身呢?」 这句话提升了音量,并不是说给京墨听的,而是说给躲在暗处的那个人听的。 果然这句话并没有激怒对方,周围就是一片安静,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只有胆小鬼才会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蛰伏着。堂堂正正的人,从来都不会像这样子躲在角落里面瑟瑟发抖。」 依旧没有一丁点儿动静。 京墨拉了拉青黛的手,对着她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 高达是什么人,这种小儿科的挑衅已经听过了无数回,如果他忍不住跳出来,恐怕那才奇怪呢。 她上前一步。 「你既然已经看见我们了,为什么不出来呢?是不是没想到我们两个人居然这么大胆,竟然敢两个小丫头就自己过来找你?」 这句话倒是引起了点儿动静,但京墨不用垫脚也能看见,那是一只野猫,正从角落里面爬了出来。 「你养的猫看起来并不是很喜欢你呀。不过也是,你养猫的技术的确不是很好,看看他饿的瘦骨嶙峋的。如果我是这只猫的话,我也不会亲近你。」 京墨说到这里,停了片刻,似乎在等待着对方的回答。但很显然,高达并没有出声。 她也不觉得气馁,继续开口。 「养一只猫尚且是这样子,那么养一条狗,养一只狼呢?恐怕会越养越不像话,越养越烂,最后把那一只狗养成一条虫子,把那只狼养成一个废物。」 她轻轻的笑了起来,这笑声带着些许讽刺,叫人烦躁不安。 「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你派出去的人都没有回来,你想完成的事情都没有完成呢?你有没有想过,归根究底这些原因不在他们,而是在你身上?」 「因为你根本就不会驯养他们,你把所有的潜力之股都变成了废物。为什么呢,因为你才是那个真正的废物……」 「小丫头,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你说出去的每一个字,我希望你都要对他负责任。」 京墨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阴暗之处传来一个阴沉声音。 为您提供大神奶盖暴击的《良妾善谋》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300免费阅读. 301 - 良妾善谋 - 奶盖暴击 熙熙攘攘的贵妇都围了过来,手中的羽毛扇扇了又扇。 顾不上天气炎热,她们纷纷向前簇拥着,生怕稍稍落后些许,就会听不见故事的结局。 连翘采了几朵新的荷花来,插满了花瓶。她费了好些心思,还不等整理结束,就听见屋子里有人唤她。 “连翘,你来。” 她连忙答应了一声,放下花瓶,掀开帘子。 屋子里是个年约双九的女子,长眉纤细,凤眼弯弯,自带着一股笑意。桃唇轻抿,流露出些许叹息。 “执念本就是有可为有可不为,若真是为了我一个人毁了一桩好姻缘,那倒也是不顺了天意。” 她有些许无奈,却仍旧是送了口。抬头看着连翘略带惊喜的模样,忍不住有些失笑。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本就不是那不通情达理的人。如今知到了他们本就是一对,我也自然不会再横加阻拦,你也不必替你那好友担忧。等我明日与父亲说明白,答应了白檀的退亲便是。” 说道这里,燕氏还有些低落,不过很快就振奋起来。 “希望我日后所嫁之人,也能够如同白檀一样,为了我这样奋不顾身吧。” 白檀安静地跪坐在燕府正堂之下,等候发落。 自从京墨带着青黛解决了家族中所有的事情,他才从白夫人的来信之中知晓了全部的来龙去脉,亦是知晓了京墨的想法。 白夫人看事情比他要通透的多,若是两人不够坚定的话,地位相差这么大的两个人强行凑合在一起也只能是一对怨偶。当初替他答应了燕氏的联姻也有这其中的考虑。 不过经历了被困白府的这样一番事情,她倒是将自己心中的执念给消磨结束。跳出来了原先身份的束缚,倒是比之前更加开放了许多。 这次给白檀来信,一是说明京墨的心思,帮助两个人重归于好,二也是为了说明她自己的心思。 她等了燕绝一辈子,经历过大大小小的事情,临到最后陪在自己身边的人却并非自己强求之人。到了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身边人的心意。 追随了别人一辈子,最后才发现了身边人的好处,她自然是要珍惜的。 至于后来的路要怎么走,她心中也已经有了大概的路。 而关于白檀的事情,她也就彻底放手,不准备在管理了。 因此跪在燕府之中请求退婚的,也就只有白檀一个人了。 燕绝并不觉得意外,只是有些无奈。 “当初若不是你母亲重新提起来,我原本不准备拿出来重新说道这桩婚事约定的,如今重新提起来,也不过是答应便是。” 他不肯看向下方跪着的亲传弟子,只觉得心里酸楚。连他自己都说不明白,这份酸楚究竟是为了什么。 “只是没想到,现在我已经答应了下来,你竟然又说要反悔,你这一来一回,叫我怎么做才合适啊。” 白檀只是跪着,不敢贸然开口。 燕绝自然是个人精,看出来了他的意思。 “我不是要你非要答应下来这门亲事,只是我这已经开始了准备,你却突然反悔,如果没有一个正确的理由,我想即使你是我的弟子,也会让我感到寒心。” “弟子心中,已经有人了。” 这个答案既出乎意料,又在燕绝意料之中。 “是我当初在你的家乡之时见过的那个女子吗?” 他顿了顿,眼前已经浮现出来了京墨的模样。 “是哪个救过我的女子吗?” 白檀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燕绝重重地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没有松了口。 “可是即使是这样……” “这门亲事,就这么作罢了吧。” 门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是燕氏。 白檀认出来了女子的身份正是与自己有婚约的燕氏,却是沉默,不敢开口,随意的冒犯她。 “我不是个强求别人的人,况且这些天你接连不断的上门,我也已经知道了你的决心。至于你的心上人,我已经听说了关于她的不少故事。” 燕氏看向白檀,有些戏谑。 “我想,这是你的计策吧。” 将京墨的事情传播出去,燕氏知晓了来龙去脉,定然就不会再强求一份不属于她的姻缘。 这一次,白檀开了口,却只是道歉。 “抱歉。” “没关系。” 燕氏大大方方的接受了他的歉意,对着燕绝点了点头。 “那就这样吧,我便祝你们日后可以长长久久。” 燕绝长叹一口气,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才开口:“你母亲那里……怎么样了?” 他同样也是听见了不少关于白夫人的事情,心中百味杂陈,酝酿许久,却是问出了这样一句。 白檀重新陷入了沉默。 白夫人收拾好行李,长舒一口气。 “这样假死离开,虽说不合规矩,可我也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看了一眼远处忙碌的燕冥,心中一丝甜蜜一闪而过。 “他的身份见不得人,也就只能是这样的结局,对我来说,倒也不难接受。” “可是……” 京墨皱了皱眉,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白夫人只选择带着一个小丫鬟离开,留下了新嫁为人妇的豆蔻和伤刚刚痊愈的京墨。京墨二人虽然有心想要跟着,却被强行留了下来。 “你们两个就留着这里,替我好好打理家中的事情。说不定等我在外头呆够了,自己就回来了呢。” 白夫人笑了笑。 “再说了,外出游历本就是我心中的愿望,现在不过是实现了愿望而已。” 忍冬离开了白府,玉簪失去了生命。现在能够支撑起白府的两个丫鬟也就只剩下了他们俩。 白夫人安排好了两个女儿的婚事,自然是急不可耐地离开了。 只是在离别之际,看着京墨,她神神秘秘的眨了眨眼。 “我知道你最近因为你的那个姐姐的离开而感到不高兴,不过你就放宽心吧,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全部都是好事。” 她微微一笑,在京墨的疑惑之中,跟着燕冥驾车离去。 清阳镇哭声震天,全都在悼念“离世”的白夫人。 在这声声哭泣之中,一个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 “京墨——”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